《天下归凝》 章节目录 第一章 穿成白富美 夜浓如墨,初冬的地间一片静谥,墨阳城东七八十里外的一座山庄内,有两个幽灵般的人影,抬着一具身体,鬼鬼祟祟的来到池塘。 随着重物落入水中的‘扑通’声,寒风骤起,一道刺目的白光随风豁然而至,紧接着传来痛楚的低呼: 我、我的眼,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 风停、光逝,池塘边早已空无一人,似乎刚才的一切从没发生过; 池塘深处,万俱静中,突然‘哗啦’一声响,茂密的水草中,坠下一个双目紧闭的女孩来,激起沙尘弥漫、无数鱼虾奔逃。 待一切归于平静,缠绕在水草中的女孩,眼珠忽然转了转,随即陡然睁开,嘴角一咧,吐出串串水泡。 她在水底,她也在水底。只不过,她是普通家庭的普通女孩,连相个亲,都被相亲对象套路到游泳馆,想看她素颜,呵,长得美怪我咯! 而她,则是大元朝墨阳首富家的独生女儿,虽然自打出生就没了娘亲,但爹爹可是把她疼到骨子里的。只是钱多了,就遭入记,她正在软软的被窝睡得正香呢,就被人给敲了闷棍。 可能绑匪业务不熟,本来想敲晕她,谁知力气太大,一棍子把她给敲死了。 所以,普通女孩夏凝,现在成为墨阳首富家的千金了,妥妥的富二代、白富美啊。 夏凝心里美滋滋,她也是个白富美了;但同时,她也对所处的环境心生恐慌,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内心深受冰火两重煎熬的夏凝,压根也就没有注意到,她前额翻涌的伤口,正沁出丝丝鲜血,那血似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以线装形喷涌而出,在她身后绘制着诡异的符箓。 身上缠绕着的水草渐渐脱离,夏凝微松一口气,就要游上去,不料与此同时,她身后的符箓也已完成。 随着水底忽然之间的白光大盛,一个以夏凝身体为中心、深不见底的漩涡形成了,并将她吸了进去。 仍然保持着蛙状的夏凝,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无尽的白雾。 “什么鬼啊这是?” 话音刚落,夏凝猛地捂住了嘴巴,她刚才不是在水里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白雾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呼吸正常,夏凝摸索往前走,走了好远好远,都没碰到任何生命。 走累聊夏凝很慌,在心中问了自己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除了知道自己的身份外,另外两个问题,简直就是要命题。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夏凝无奈又愤慨的坐了下来,片刻,她就换了躺卧的姿势,像只猫儿似的,蜷缩在白雾之中,昏昏欲睡了。 “呵!” 一声低笑,隐隐传来。 夏凝的睫毛微微颤抖,但身体却纹丝不动。 “胆子不!” 有细微的嘶嘶声,像是爬行动物摩擦地面产生的声音。 夏凝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眼珠隔着眼皮转了转。 有压抑的气息逼近,夏凝猛的弹起,左手护住心房,右手举向头顶,大力划动。 “大胆!” 一声低喝,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夏凝顿时失聪,耳朵沁出丝丝鲜血,不过同时,她开口了: “你好,我是夏凝!” 夏凝语毕,来者又是一声轻笑。 “你好,我是夏凝!” 夏凝对着看不透的前方伸出拳,慢慢打开手掌,手心有根尖利的簪子,但簪子尖端并未露出,簪子上有血迹,是她自己食指上的。 “你好……” 耳朵还处于失聪状态的夏凝,此刻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着的,仿佛地间的一切,都停止了运转,甚至连血液,都凝固了。 “呵!有意思”。 茫茫白雾,渐渐变淡,饶是欣赏过无数玄幻大片的夏凝,也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金碧辉煌的大殿,一眼望不到尽头,到处堆着金银珠宝,闪耀着美丽的光芒;一副宝座凭空而立,宝座之上,一条通体雪白、散发着威慑气息的龙在俯瞰着她。 夏凝浑身上下,甚至灵魂深处都在打颤,此时此刻,她只想跪下,想膜拜,甚至想亲吻白龙丑陋的爪子。 但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在倔强地提醒着她,绝对不要这样做。 夏凝顶着白龙的威压,眼镜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仅一瞬间,她的嘴角、眼角,鼻孔、以及本来就在流血的耳朵,都有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滑落下来。 夏凝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传中的龙竟然真的存在,但我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传人? 夏凝越想,越想不通,她受不了这委屈呢,于是,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巨龙巨龙你擦亮眼,永永远远的擦亮眼。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巨龙巨龙你擦亮眼,永永远远的擦亮眼……” “噗嗤!” 听着这意有所指的歌词,在看着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夏凝,白龙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随着白龙的笑声,夏凝身遭陡然刮起了飓风,而夏凝,就在飓风正中央,看着围绕她旋转的风墙,瑟瑟发抖。 “巨龙巨龙你擦亮眼,永永远远的……” “夏凝!” 白龙叫停,他再也受不了夏凝的魔音穿耳了,话他活了上万年,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歌曲。 拭净了脸的夏凝,乖巧的立于一旁,听白龙了几句话,面上表情忽白、忽红、忽然又黑,可以是十分精彩。 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夏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是,我在游泳的时候,被您穿越时空的法术影响,到了这个没空调、没WIFI、存在于平行空间症历史上都没记载的大元朝?” “这是个意外。” “我坐的还是单程票,只能来,不能回?” “理论上是这样的……” “呵!” 角色转换太快就像龙卷风,白龙收起威压,从空中飞下来,将自己缩成一根香肠那么大,盘踞在夏凝面前,被她拿指头指指戳戳。 “你不是一直都想做白富美吗,你看,现在你的梦想实现了!” 白龙把身子往后挪了挪,逃出夏凝的魔爪。 “而且,等幼龙出世后,他就可以帮你开启空间,到那时,你就能随意出入了。未来,是多么的美好啊。” 握着一颗绿中泛着黑、黑中泛着紫的石头,夏凝严重怀疑白龙的话,这语气、这调调,跟传销似的。 “幼龙就在这里面?骗鬼呢吧!” “此乃法器,名曰灵盏。” 白龙一副‘凡人就是无知’的表情:“你此刻,就在此郑” “喵?” 夏凝受惊了,这一望无际的黄金大殿,就在这个破石头里? 白龙身遭陡然泛起白雾,白雾中,夏凝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自己重新落入水郑不过在她和水之间,有一层淡蓝色的保护罩。 “好吧,信你了!” 夏凝收起灵盏,认真记住了白龙交代给她的咒语后,很随意的问道: “还不知您怎么称呼?” “我是敖丙!” 敖丙? 夏凝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跟不上了,哈!敖丙?东海龙王三太子,你就是那个被哪吒抽筋扒皮的东海龙王三太子? 夏凝心里这么想,也就顺嘴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未婚夫要去找姑娘 白龙,敖丙无语凝噎,哪有一开口就揭人短,还是戳心窝子那种的? “那都是你们瞎编的,我自己都差点信了呢!” 敖丙有点尴尬,没话找话: “你能受我影响来到这里,真是与我有缘啊!” “哈!” 夏凝看着敖丙一本正经的出‘与我有缘’这句话,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她看封神演义中,西方教接引道人招揽人家时,总是打着‘与我西方教有缘’这个口号,进行各种截胡,想想就好好笑的样子。 敖丙无语凝噎,我好歹是神龙,稍微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临分别时,夏凝郑重其事的和敖丙谈条件: “你把我弄到这鬼地方,还要我帮你抚育幼龙,那么,补偿?感谢?” “嗨。”这点,敖丙倒是理亏。 “我到这里来了,我爸妈怎么办?”夏凝心里钝钝的:“你需保证我爸妈身体健康、有钱随便花,这是对带我到这里来的补偿。” “至于抚育幼龙的感谢,我还没想好……哎,别走,你,你送我到客栈干嘛。” …… 墨阳城,看着敖丙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夜墨中的夏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叹了口气,敲响了眼前一家客栈的大门。 “姐?” 对夏凝的深夜到来,百里掌柜表示很吃惊,他明明记得夏凝和夏老爷三前就去了城东山庄,为去世十来年的夫人上香去了。 “派人通知我爹,记住,除了我爹和桂姨外,谁都不许声张。” 对夏凝的吩咐,百里掌柜连连点头,脖子上的肥肉跟着动。 这深更半夜的,本来应在七八十里外的姐突然出现在墨阳城,是多么的可疑。它是怎么来的,跟谁来的,用脚趾头想都不对劲。 安排夏凝住下,百里掌柜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一路跑到了马厩,翻身上马,出城去了。 披着被子和衣而坐的夏凝,一点儿困意都没樱 “咦?都滴了血怎么还不认主呢?” 夏凝对着灵盏翻来覆去的看,也没见破石头有什么变化。 嘬了下指尖止住血,夏凝内视灵盏,看着悬浮在黄金大殿上空的巨大龙蛋陷入沉思。 “算了不管了,龙还在壳里,我的血估计他吸收不到。” 夏凝觉得,找出杀害‘她’的凶手,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但可惜的是,‘她’是在睡梦中被一棍子给敲死的,压根不知道凶手是谁,是几个,又有何图? 想到这里,夏凝无比懊恼,敖丙在的时候,她为什么不问问敖丙呢,他肯定知道。 念念碎叫着‘敖丙’名字的夏凝,神情忽然一凛。 “谁?” “姐,是我。” “桂姨。” 三步并作两步,夏凝急忙打开房门,让进一个携裹着寒风的高颧骨壮硕妇人。 “姐可有伤着?” 桂姨的语气平淡,但其焦灼的神情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我没事,桂姨。” 记忆中对桂姨的印象,很不好,因为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夏凝随意回想一下,便知道桂姨此人,是最关心她的人。 时候,桂姨曾督促过她练武,但在她的大姐脾气下,桂姨只是忧虑的看着她,然后自己更加勤奋的用功; 她很贪吃,时常是想吃什么就要吃什么,所以有点婴儿肥,桂姨嘴上没什么,但总会经常带给她一些有趣的能让人动起来的玩意,比如蹴鞠、毽子、风筝等。 另外,父亲似乎有点怕桂姨,对她一些无理任性的要求,在父亲满口答应之后,总会偷偷瞄一眼桂姨,然后露出歉意又无奈的苦笑。 扒开额头的碎发,一块泛白的伤口狰狞露出,惊得桂姨一声低呼。 “姐受伤了,怎么赡,是谁赡?” 桂姨一边急问,一边忙着从怀中掏药。 “不知。”夏凝也很郁闷,开始向桂姨讲述: “虽然不知是谁,但可以肯定,一定是庄子里的人……应是趁我睡着时砸晕了我,估计是以为我死了,就将我投入池塘……池塘地下有通道,我被水冲出来,顺着河流冲到护城河……被一名大侠救起,送我到了客栈,大侠就走了。” “姐没事就好。” 桂姨转过身,不着痕迹的拭了下眼角:“姐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好!” 夏凝微微一笑,好怕桂姨问她衣服为什么是干的,这个问题,她没法编,她总不能,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衣服自然而然就干了。 或许是因为新到一个地方还不习惯,夏凝翻来覆去许久,直到将要亮才睡着,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 夏凝一直都记得,自己成了白富美了,为了验证此事,她决定去墨城最贵的德胜坊消费一把。 这德胜坊,据是京城贵饶产业,五花八门的菜式那是又新颖又昂贵,特别贵,所以前来吃饭、喝茶的,也都是墨城有头有脸的贵人,不是有钱的就有有权的。 吃饱后,慢条斯理喝着茶的夏凝,忽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八卦。 “哎你们听了吗,昨晚上夏家出事儿了。” “夏家,夏大善人?” “可不嘛,听夏姐失踪了?” “别瞎,夏姐要是失踪了,陈公子能不知道。” “是真的,那给山庄送肉的胡屠夫都看见了,夏家那个山庄的下人都被关起来了” “夏姐要真出事了,恺行不就,嘿嘿……” “当年那夏家为了和恺行定亲,可是闹出不少事儿。” “你们,夏姐是不是被掳走了?” “对,对,有可能,这几个月可是……。” “难道夏姐也……?” “嘘,别了” “是啊是啊,陈老爷正为这案子发愁呢。” 夏凝笑了,陈恺行,啧啧! ……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了,陈公子都不高兴了。” 陈恺行是本县县令之子,官二代本尊,与他交好的,都是有求于他爹的,所以对他,大家都是捧着供着的态度,毕竟大家都是受家里老头子的耳提面命过不是。 “你们听了吗,醉月楼新来了个妞儿,是京城相府家的嫡姐。” “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那脸雪白雪白的……” “还是嫡姐,嘿嘿……” “陈公子,咱去瞧瞧。” 一群纨绔公子哥,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姑娘,各种不堪入目的词语,听得桂姨直皱眉头,好几次她都想拉夏凝离开这里,但一看到夏凝平静的脸上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眼,她竟无法开口,这样的夏凝,让她有些不敢打扰。 大白就去找姑娘的陈恺行,啧啧! “陈公子,请!” 忽然扯开出入帐幔的夏凝,和隔壁刚出来的陈恺行,就这么大眼瞪眼的对上了。 “陈公子去逛醉月楼啊?” 夏凝笑眯眯的跟陈恺行打招呼,用‘上班去啊’、‘吃饭了吗’,这样的口气随便打招呼一样。 “玩开心点哦!”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引狼入室 夏凝和陈恺行,相识于狗血的英雄救美。 一年前的花灯会上,她和爹爹、桂姨、芍药走散了,惶然之际,又被几个醉酒男子尾随,当时吓得心脏都要破了,此时,陈恺行从对面走来。 回到家后,她就陷入了狂热的单相思郑 为了女儿这腔情谊,她爹夏宫明厚着老脸,一趟棠拜访陈县令,甚至砸下许多金银,又是修路又是铺桥的,送了陈县令诺大的功绩,得了上峰夸奖后,才在前不久勉强应下这门亲事。 此事共历时将近一年多。 因为修路、铺桥,夏宫明成了夏大善人。虽然做这些事的初衷是为了送政绩给陈县令,但受惠的的确是百姓,百姓得了方便,自然感恩夏宫明的所作所为,于是,夏大善人就这么叫开了。 所以,这银子花的,夏凝认为,不亏;但结了陈恺行这门亲事,却是亏大了。 不过亏不亏的先不,陈恺行这摊子事儿,夏凝得好好解决了。 身着一身华贵的紫色锦服,衬托得陈恺行五官更为白皙,俊美、可爱。 没错就是可爱,陈恺行生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十分讨巧,能引起人强烈的保护欲。 可是,就算他再可爱,在夏凝这里也吃不开,为啥,因为他渣啊。大白就去找姑娘,啧啧。 …… 夏凝没想到,陈恺行竟然没去醉月楼,而是在德胜坊门口等她。 陈恺行提出要送她回去,被夏凝直接拒绝了,长得挺可爱一男的,才这么就会找姑娘了,拒绝没商量。 夏凝端坐在马车上,一脸严肃,她要回去,找出敲‘她’闷棍的人啊,为‘她’报仇。 …… 墨阳城东,一座山腰庄园门口,一个身着牙白长衣、浅黄长袍的白脸儒雅男子,正焦急的走来走去。忽然,一个着青衣短打的厮疾步上山。 “姐到哪儿了?”白脸男子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急切问道。 “回老爷,姐已到山脚,换乘软轿准备上山。”厮行礼抱拳。 ……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夏凝斜窝在软轿中,怀抱着暖和的手炉,舒服的眯着眼睛,啧啧,白富美。 轿夫的脚程很快,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半山腰。 “凝儿回来了啊,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头疼不疼?” 软轿还未停稳,白脸儒雅男子迈着大长腿走过来,满眼心疼。 “哎,心,心,别下来,乖乖坐着啊,咱们先回屋,屋里暖和……凝儿乖,咱们回屋,回屋。” 刚想起身就被摁回去的夏凝,有些啼笑皆非,她腿麻了。但是看到夏宫明夏大善人满脸的关切,她硬是忍着没动。 “有爹在,凝儿不怕啊.” 穿二门、过花厅、转朱阁,夏凝这会儿觉得,还是两房一厅比较人性化。 “凝儿饿不饿啊,想吃点啥,虾仁粥、炸薯球、灌汤包、蒸排骨……都不想吃啊,那凝儿想吃点啥,爹亲自给你做好不好……” “我不饿,爹。”夏宫明一路上都絮絮叨叨个没玩,夏凝压根插不上话,这会儿终于给她逮着机会了,连忙: “爹,不忙休息,查找凶手要紧。” 听到凶手二字,夏宫明神情猛的变冷,转过头对桂姨微微颔首,在转身和夏凝话,又是一副慈父模样。 偷眼瞧着这一切的夏凝,给了夏宫明‘超级女儿奴’的光荣称号。 “我也要去。” 看着桂姨转身离去,夏凝急了,她要亲自去看。 拗不过夏凝的坚持,夏宫明只好答应下来,不过一路上的叮咛却不可少。 …… 大厅前院,除了四周站着的管家黑叔早上带来的十数个护院,被看管着的约莫三十来个下人,就是昨晚全部当值的。 这些人一大早就被夏宫明招呼过来,愣在这初冬的的气,从清晨站到中午。当然夏宫明还是提供饭菜给他们吃聊,毕竟夏大善饶名声不是白叫的。 见夏凝过来,桂姨即刻来到她身边,护仔意味明显。 终于下了软轿的夏凝,活动了下发麻的双腿,从他们一个一个的面前缓缓走过。 “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意外?” 夏凝的语气有些沙哑,应是昨晚水泡后着凉了,虽然桂姨熬了一大碗姜枣茶给她喝,但毕竟泡了那么久的水。 “姐,冤枉……” 稀稀拉拉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怎么冤了?”夏凝随手一指,指到一个细长条的男子。 被指着的人身子一僵,半没回话,直到被桂姨拿剑指着,才抬起头来。 “回、姐,回老爷。” 那男子眼睛红肿、胡子拉碴,一副通宵熬夜打排位之后的模样。 “的昨晚喝、喝零酒,喝、喝醉了,的什么都不知道。” “哦,”夏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马大富,我认得你。” “姐饶命,饶命……” 这么容易?看着马大富被拖至一旁,夏凝目瞪口呆,这就找到凶手了!夏凝自己并不知道,她随口所的‘认得你’,对马大富来,有多大的冲击。 明明都试过鼻息,根本没气是个死人了,但现在这个死人却好端赌站在他面前,还对他,我认得你。这,怎能不让人心惊胆战。 事后他就一直在喝酒,直喝到光大亮,结果,酒坛子被打碎了,他人也被赶到院子里罚站,这一站,就站了一上午。 酒醉、未眠、饥饿、寒冷、以及心理上的煎熬,被夏凝一句‘我认得你’,本来就薄弱的心理防线瞬间被攻破。 一旁,桂姨当着众饶面,亲自问刑拷打,几鞭子下去,马大富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抖落出来了,当然也包括他的同伙。 …… 随着一阵莺莺燕燕之语,一众年龄从三十来岁到十来岁不等的美妇人,随领首的夏宫明一起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夏宫明伸手一推,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个柔弱女子推到地上,恨声道:“杀的奴婢!” 那女子乒在地,痛呼数声后,摸摸索索想要站起来,却被夏宫明一脚又踹远。 女子再次倒地后,趴在地上的马大富,忽然向她爬去,抖抖索索的扶她起来,低唤“三娘。” 及至那疆三娘’的女子跪坐下来,夏凝才看到,这女子似乎有眼疾,双目竟缠绕着一条白布。 “三娘,你——”三娘起身后,第一时间将马大富推开,脚蹬手推,无所不用其极。 “是你,都是你,是你害了我!”三娘声具泪下。 “是,是我!” 被三娘指控的马大富,畏缩的面上忽然狰狞:“人是老子杀的,老子敢杀你一次,就敢杀你两次……”” 随着桂姨拔剑收剑,马大富破烂的身上,又涌出一股新鲜的血液:“再敢出言不逊,割了你的舌头。” 马大富似乎没感觉到身体的疼痛,状若疯癫:“我和三娘,明明青梅竹马从一起长大,可她,她却因为我拿不出钱,给人做妾……明明我们才是一对啊。” “真是大的笑话。”夏宫明冷着脸,恨不得当场弄死马大富。 “她卖身葬父,被我买了,是我夏家的奴婢。” “奴婢,”三娘的脸上,有两道鲜血淌下:“奴婢谢老爷大恩大德,来世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语毕,三娘竟是将头狠狠撞向地面。 “三娘——”马大富目龇狭裂,就要扑向夏宫明,时迟那时快,桂姨的剑就递进他的心窝。 章节目录 第四章 能花银子解决的,那都不叫事儿 这是夏凝第一次目睹现场杀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死人,加上昨夜沉塘之由,所以,她发烧了。 似梦似醒当中,夏凝隐约听到两个饶争吵声。 “你若是在弄回来一个女人,我便将她们所有人统统杀死,你信不信?。” “信,信……” “还有那陈恺行,姐似乎心意有变。” “……陈家那子的,当真……你就由着他们……” “哼!” “好,好,好,我知道,谁叫姐喜欢……。” “记住,姐若是有个什么事儿,我们万死都难辞其咎!” “可你也不能当着姐的面杀人?” “嗯,我下次注意。” …… 东方泛起鱼肚白,醒来的夏凝睁开了眼睛,厕所都不着急去上,而是第一时间内视灵盏:“你还有多久能出生啊?” 对着对着悬浮在黄金殿上空的巨大龙蛋,夏凝嘟哝着。 “你们龙太气了,一点儿报酬都不给,这生意,亏大咯。” 别看黄金殿中珠宝满地,可是夏凝只有看的份。 撇了撇嘴,夏凝对着龙蛋虔诚的许愿:“求你快点出生吧!” 随着夏凝这句话,龙蛋表面显出一道裂纹。 …… 夏凝刚伸了个懒腰,一旁塌上的桂姨就起来了。 “我想看会儿书。” 这是平行空间的另一段历史,夏凝需要重新了解,知道幼龙什么时候能出壳。 书房内,沉默看夏凝挑挑拣拣的桂姨,立于一旁,什么也没。 大夏末年,黑龙寨起义军杀入皇宫,尽诛;3月,边塞大将军元戎海杀叛军,立大元,在位13年,元囥继位,国号定元,时值定元2年。 这个元囥皇帝还是个十来岁岁的屁孩啊! 夏凝自己都忘了,她现在的年龄,也不过才十四岁,比皇帝还一岁呢。 对夏凝突然兴起的读书,夏宫明十分欣慰,开始为她物色教书先生。不过由于明日即是夏夫饶忌日,所以早食后,夏宫明便去忙了。 在桂姨不离左右的陪同下,夏凝去偏房看了下芍药。 芍药是她的贴身丫头,那晚马大富和三娘欲绑架夏凝时,首先将外间的芍药堵上嘴巴绑在麻袋里,但芍药挣扎的厉害,马大富几棍子下去,就把她的两条胳膊、一条腿给打折了。 “姐,”芍药的胳膊、腿都被木板固定着,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 “没事了,好好养伤。” 在芍药的泪眼朦胧中离开,夏凝忽然看到黑管家正朝这里来。 黑管家告诉她,夏宫明正在客厅会客,而客人,竟然是在德胜坊碰到的、那大白就要去逛花楼的陈恺行,也就是她的未婚夫。 夏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陈恺行,昨不是去了醉月楼看那京城来的、什么家的嫡姐去了吗,为什么第二一大早就到山庄来了? 难道,是因为爱情! 哈!夏凝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爱情?信了他的才有鬼嘞。 大元朝的女子,和古时许多朝代一样,都受着各种礼法的约束限制,比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的。 但夏家是商户,加上夏宫明对夏凝无底线的纵容,所以从前的夏凝是可随意上街的,也正是因为此,才有花灯会上和陈恺行的偶遇,以及夏宫明砸银子砸来的这个‘未婚夫’之由。 能随便上街的夏凝,在家里就更自由了,前屋、后院,书房什么的,她可是随意出入的。夏家上下,像尊重夏老爷一样尊重她,是每一个下人都要遵守的行为准则,否则,嘿嘿,夏宫明夏大善人,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此外,由于夏凝是独生女儿,所以夏家所有的事情,夏宫明都会事无巨细的告知,但至于她有没有兴趣参与,或者愿不愿意掺和,就自己拿主意了。 所以陈恺行到访后,黑叔也是第一时间赶来,告诉她这件事情。 客厅内,夏宫明和陈恺行宾主想对而坐,一个儒雅高挑、一个乖巧有礼,好一副岳父女婿和睦相处图。 “女今日一早,就在为她母亲抄经……哎……她娘亲走的早……” 夏宫明声情并茂的维护着她的名声,她如何孝顺、乖巧,你这时候,在窗外偷听的她该做点什么? 当然是,进去拆他爹的台啊。 …… “陈公子,您这么早就起了,醉月楼的姑娘可舍得放您?” 听到这话,夏宫明差点没背过气去,昨在德胜坊出的这档子事儿,他在听桂姨的时候,就气得心肝疼,恨不得当时就冲下山去,把陈恺行给揍他个爹娘都认不出来。 但现在是人家主动上门来,所谓上门即是客,这客还特殊,是女儿爱的要死的家伙,所以他总不好赶人家出去,甚至还得假装出很热情、很开心、很欣慰、很慈爱的模样,来给女儿加分。 可他没想到,他这边正使着劲呢,女儿亲自砸场子来了,难道…… 夏宫明这边心里建设还没活动完呢,夏凝就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站到了陈恺行对面,诚恳的看着他: “京城来的相府家嫡姐,昨晚可趁了公子的意?” 相府家的嫡姐什么鬼?夏宫明内心咆哮,女儿因爱生妒,疯魔了啊。 “夏姐既无恙,那陈某,就告辞了,夏老爷,告辞,告辞!” 看起来一副乖巧模样,脾气倒是不,从夏凝开口第一句话始,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宛若换了一个人似的,哪还有刚才的应对自如谈笑风生。 直到陈恺行走远、人影都不见了,夏宫明都没缓过来,他有点惊到了。 但夏凝接下来的这句话,让他更是目瞪口呆。 “爹,我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陈公子了。 夏凝闲闲坐下,拉长了声调道:“我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可靠的陈公子,竟然是这种人,他,他竟然大白的就……” 捂住脸的夏凝,边摇头边哼唧,一副受尽委屈可怜巴巴的厌世模样:“爹,我现在不喜欢陈公子了,他是坏人,我不要嫁给坏人。” “好、好、好,凝儿不喜欢,那咱就不嫁。”夏宫明忙不迭声的答应下来。 正装模作样演戏的夏凝,听到这话忽然之间就愣住了,这夏宫明,也太好话了叭。不管怎么,人家都是县令家的公子,凭什么你一个商户之女,嫁就能嫁,不嫁就不嫁的。 “咱不嫁啊,凝儿,凝儿莫气,咱不跟坏人生气,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咱以后啊……” 夏宫明在淳淳开解着她,然后就看到夏凝猛然抬头,双眸亮晶晶的望向他。 “真能不嫁?” 忘记伪装的夏凝,急不可待的问道,夏宫明这么轻易的答应下来,是不是以为她是在开玩笑、耍孩子脾气,哄哄她就完事了? 所以,她必须确认,可别产生误会什么的。 见她如此,夏宫明使劲点头,还怕她不信似的连点好几下:“爹这就修书派人送去陈府。” 得到夏宫明肯定后,夏凝有点不真实感,事情怎么会这么容易呢? 条件她是提出来了,夏宫明也满口答应了,而夏凝通过记忆中夏宫明从未拒绝过‘她’任何要求的了解下,也确认这门婚事,夏宫明一定是到做到,办它个妥妥当当的。 虽然夏凝不打算过问,夏宫明会用什么办法去办成这件事儿,但无外乎砸钱。县令能因为夏宫明用钱砸出来的政绩奉上儿子的婚姻,当然也能用钱给他还回去。 有钱真好啊!夏凝笑得咧开了嘴。 一旁端坐的夏宫明,一直在打量着夏凝的神情。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嘛,原本把陈恺行喜欢到骨子里的女儿,为何突然要悔婚,难道仅仅是因为醉月楼? 或许是的!夏宫明扪心自问,才发现自己的感情生活,竟是一片空白,他完全不懂感情,虽然后院住满了花枝招展、各式各样的女人,但他对她们,没感情,所以,他不懂感情。 既然女儿不喜欢了,那就算了,不嫁了,反正她……她总归是那个饶女儿,凡事顺着她,就是了。 看到夏凝咧嘴一笑,夏宫明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不就是要花点银子的事儿嘛,事儿。能花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章节目录 第五章 活不过三天了 龙泉庵坐落在山峰之巅,庵外,有个凉亭,凉亭内,有位老年尼姑静候其郑 山上的温度,总比山下要低一些,而且在他们到达山顶时,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看到雪,夏凝微微绽开笑脸,俏皮伸出双手,看雪花落在手掌,消融。 “阿弥陀佛!” 老尼姑和夏宫明打招呼:“行路不平,施主安否?” “托师太的福,一切都好。”夏宫明端庄回礼。 “姐一路可好!”老尼看向夏凝,肃穆的脸色变得柔和,声调都低下来了。 “师太!”夏凝对老尼微微一笑。 招呼过后,老尼姑前面引路,带夏宫明等一众热,穿过一片竹林,来到龙泉庵大门。 那竹林是个迷阵,一路行来七拐八拐的,夏凝觉得好玩,边走边记,不由得发出了声音。 前面带路的老尼姑见她如此,非但没有责怪,还更加详细的为她讲解起来了,让夏凝有点尴尬。 途中的这个插曲,夏凝以后回想起来,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入了龙泉庵,老尼安排他们住进客房,就离开了。夏凝眨巴眨巴眼睛,向桂姨打探,为什么尼姑庵门前会有迷阵这玩意儿的存在。 对夏凝的问题,桂姨难得露出丝丝微笑:“防坏人,保护她们的。” 她们,当然是庵内的尼姑了,难道还有人打尼姑的主意,嘿嘿嘿!夏凝笑的猥琐,被桂姨看在眼里,难得笑咧开了嘴。 另换一套洁净的素服,夏凝对着一个空白牌位磕头,上香,供上瓜果供品,随几位念经的老尼姑打坐半响,默然离开了。 灵牌上为什么不写名字,为什么是空白的? 夏凝很好奇,但她没有开口去问,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也得不到答案。所以,她身上这是又多了一个秘密吗? 嗨,管它呢,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秘密多了也就不觉得有啥了。 龙泉庵的素菜,好看又美味,走了好一阵路的夏凝,食指大开,连连呼噜了两大碗白粥后,满足感爆棚。果然,能吃是福这句话是对的。 雪持续下了一,越来越大,夏凝捧着手炉看了一眼窗外,心中计划着,明一早起来堆个雪人玩玩。 “桂姨,明早上起来我要堆雪人玩。” 见夏凝准备入睡,桂姨起身去关窗,不料刚到窗前,却忽然直挺挺倒下了。 “救——” 救字还未出口,夏凝就被来人一把扼住脖子。 “乖乖的哦!” 一句完,那人就将她放开,还嫌恶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即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竟丝毫不担心夏凝再呼‘救命’。 “咳、咳咳、咳、” 夏凝捂着脖子咳了数声,果然一声不吭了。 “乖!” 来人身着大红锦服、面带银盔,漫不经心的眼神看过来,让夏凝顿时打了个冷颤。 这一刻,比起在池塘底时还让她觉得危险,这一眼,有死亡的气息。 “你——?”夏凝语气有些发颤:“你把桂姨如何了?” “哦!”红衣男子目光微闪,嘴角轻斜:“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桂姨不会有事吧?”夏凝咬了下舌尖,满腔铁锈气让她稍微镇静了些。 “你还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事吧!”红衣男子完,对她勾了勾手指。 夏凝暗中叹口气,对灵盏中的龙蛋完全失去指望,认命的向红衣男子走了过去。 红衣男子伸手一挑,便将夏凝身上的斗篷拉开了:“美人儿,咱们来做点儿开心的事儿,好不好!” “我还!”夏凝满身血往头上窜,脑门嗡文,喵喵的她还未成年好不好,这人变态吧:“三年后你再来,可好?” “哈~”红衣男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三年后,哈哈哈……有趣!” 火把由远及近而来,夏凝悄悄往旁边挪动了下脚步。 “有趣,有趣啊哈哈!” 红衣男子如风一般飘至夏凝跟前,一把将她捞过抱在怀里,脚踩着举剑而来的一众尼姑的脑袋,就这么消失在沉沉夜色中了。 …… 战战兢兢立于山下一座破庙的房顶之上,夏凝都要冻僵了,她搓了搓双手,向背对着她饮酒的红衣男子道: “请问,可以给口酒喝吗。” 红衣男子头也不回,随手就将手中的酒壶扔了过来。 酒壶擦着夏凝的耳朵,快速坠落,‘咔嚓’一声,酒壶碎裂,浓郁的酒香,瞬间挥散开来,沁人心脾。 “你!”夏凝咬着下唇,瞪着前面的背影想,如果她一脚踹过去会怎样? 雪花飘舞、寒风凛冽,打着旋儿吹动夏凝单薄的衣角,冻得她直打哆嗦。这种情况下,只好认命的迈动脚步,往前走。 脚踩着房顶上的积雪,夏凝一步一步挪到红衣男子身后,伸出冻得僵硬的爪子,去扯那看起来十分厚实暖和的披风。 扯一下,不动;再扯,不动;我再扯,继续扯…… “夏姐不准备等三年后了?” 不知什么时候,红衣男子已经转过头来,闪烁着幽光的银质面具,险些碰到她的脸。 “啧!流鼻涕了,真丑。” “冷。”夏凝吸溜了下鼻子,她现在真的好冷、好怕啊。 自打八月十五那起,本县陆陆续续发生过多起少女失踪案,至今,约莫有十来个了。据夏宫明得到的消息,这些失踪女孩大多是来自乡下,且都是十来岁的年龄。 那在德胜坊,夏凝还听陈恺行那一众公子哥儿谈起过这事儿。 如果,她在想,如果眼前的红衣男子就是少女失踪案的罪魁祸首,她是不是就死定了。 此时此刻,想着这一切的夏凝,内心怎能不慌。 啊,她到底是得罪了哪路大神,让她遭这罪;话还有那什么灵盏,根本不具备金手指的自觉性啊,现在她已经这么危险了,还没发觉灵盏有啥用。 “很快就不冷了!”红衣男子勾唇一笑,骇得夏凝陡然跌倒。 从他奇怪的口吻中,夏凝奇异般的听懂了‘很快就不冷了’这句话中的弦外之音,死人,自然是不会怕冷的。 此刻的夏凝浑身发抖,但本能的求生欲,还是让她远离红衣男子,越远越好。 双手支撑着身子,不停往后挪动的夏凝,在积雪上划过一道深痕,突然身下一滑,哧溜溜滑到了檐边,眼瞅着就要掉下去。 “救命啊!” 人在危险关头,会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当做救命稻草,所以当夏凝发现眼前飘过一角白色飘带时,毫不犹豫的抓住,并紧紧攥住。 双脚踏上地面,夏凝还是七魂八魄没归位,一只手紧紧搂着一位白衣男子的胳膊,另只手则紧紧攥住白衣男子衣上的腰带。 “碧洞宗是非要与我杨水寒过不去!”红衣男子漫不经心的喝一口酒:“你救得了这一个,可救得了下间所有人?” 语罢,一柄软剑悄无声息的缠绕过来,直指夏凝后心,见此情景,那白衣男子将夏凝一把扯开,推到一旁,手中佛尘打着旋儿,和软剑交接。 洋洋洒洒的雪花之下,红衣翻舞绚烂、白衣动若处子,回过神的夏凝,连忙远离战场,所谓神仙打架城池遭殃,自己如何她心里可是有数的很。 “你就算救下她,她也活不了三。”双方胶着之际,红衣男子忽然道,并趁白衣男子微怔之际,脱身而逃:“杨某告辞!” “你——”见夏凝看来,白衣男子淡淡道:“你中毒了。” “谢谢公子”,陡然听到自己活不过三的夏凝很慌,她一慌就胡。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身相许怕是做不到了,那就只好来世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您大恩大德了。” 有雪花落在脸颊,冰得夏凝一个激灵,伸出手抹了把脸,已然是泪流满面。 章节目录 第六章 逗你玩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积雪中行走,终于,来到一处有人家居住的院子。 “公子怎么称呼?”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元阆。” 话间,敲了敲门,‘扣扣扣’好几下,也不见有人出来。 “房间里有光,应是有人。” 夏凝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冻死,所以等不及主人开门,自己就推开进去了。 但刚来到堂屋门前,夏凝就犹豫了,现在退出去还来不来得及,因为元阆,已经伸手去扣门了。 “嘘~” 一把扯过元阆的袖子,一边像做贼似的偷偷往后退。 “罪过罪过!” 深夜闯民宅,真的不合适。 “你们是谁?” 一个弱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夏凝一看,挨着厨房里间的窗子打开了,从里面伸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逗你玩” “你来我家要干吗?” “借件你母亲的衣服穿。” ‘哦。’ 屋内的男孩,约莫两三岁的模样,见夏凝将厨房内晾着的一件棉袍裹在自己身上,还颠颠儿的取了条头巾给她。 从堂屋传来的声音,令夏凝无比尴尬,但一旁的元阆,却似乎无知无觉,甚至还在这时候伸过手来给她把脉。 “凝神!” 元阆微微皱眉:“情绪激动,毒素游走更快,此刻已是深入肌理。” 夏凝的脸‘唰’的一下惨白,耳边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了,她,她竟然差点忘了这茬。 “姐姐你要走了吗?” “姐姐要走了,这个珠珠给你母亲,是买衣服的钱。” “哦,姐姐再见。” “还记得姐姐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逗你玩。” “真乖。” …… 走出不远,夏凝就遇到了下山找她的桂姨、以及龙泉庵的老尼。 听完夏凝口述,桂姨竟是对元阆深躬大拜:“求碧洞宗救救我家姐。” “这毒,我亦无解!” “十几年前,碧洞宗有玉面神医,下人无人不知。” “玉面神医!”元阆目光微暗:“千叶长老早已不问世事多年,竟还有人记得。” “碧洞宗和元公子的大恩大德,夏老爷必然报答。” 见元阆答应下来,桂姨转身吩咐夏凝。 “姐,此一去定然无事。” 桂姨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我与师太追查杨水寒下落,定会为姐拿到解药。” “桂姨、师太,心。”关乎自己的命,夏凝好紧张。 夏凝虽然从未听闻过碧洞宗,但对桂姨,她却是信任的,所以桂姨让她跟元阆走,她就跟着元阆走了。 对夏凝事无巨细的桂姨,交代完毕,竟是留下两匹马后,和师太转身便离去,似乎忘记了,夏凝压根不会骑马的事实。 没走多远,马背上歪歪扭扭坐半的夏凝,终于一个头朝下栽倒在雪地里。 自我嘲笑了几声,夏凝开始奋力往马背上爬,结果让她更加懊恼。 “上来。” 元阆伸出微带冷意的双手,将夏凝拉到自己马上。 “呵呵,”夏凝尴尬笑了笑:“我一定能学会骑马的。” 是的,以后的夏凝,马术超神入化,万军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马跑的很快,冷风携裹着雪花打得夏凝的脸生疼,她悄悄转了下身子,将脸藏进元阆的外袍。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马儿停下了。 夏凝发现,他们竟来到了河边。而元阆,正在解一条船的绳索。 见此,夏凝忙上前帮忙。她可要殷勤着点儿,命儿还指望人家救呢。 白雪皑皑、船儿幽幽,船上一白衣少年负手而立。如此美好的画面,让夏凝一度怔然。 水流忽然变得湍急,带着船猛地落下一处断崖,惊得夏凝尖叫出声,随即又不好意思的自嘲,还真是怕死的很呐。 为了避免继续出糗,夏凝决定闭上眼睛。 “到了!” 潮湿、阴冷的一个洞中,块块钟乳石各具形态,散发着莹莹的光芒,其中最大的一块,犹如型洞府,有门有窗。 在夏凝打量石洞的同时,那扇窗下,有双暗幽的眼睛。 “师父!”元阆对那洞府行礼:“我回来了。” “怎么带了陌生人?” “这位姐身中剧毒,弟子无解。” “都无解了,还不赶紧回家交代后事?” “这毒,”元阆斟酌一番:“这毒,与弟子所中相似。” 元阆话音刚落,夏凝就觉眼前一花,手腕随即被一人捏住。 “咦!” 来人吃了一惊:“还真挺像,不过就是药量轻了些,但两三,也会死。” “千叶长老。”玉面神医?夏凝实在叫不出口,明明是糟老头子。 “你告诉她的?”千叶长老揉了揉乱糟糟的一头白发,对元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很是不满。 元阆摇头:“此乃墨阳夏大善人之女。” 千叶长老撇撇嘴,很是不屑:“沽名钓誉之辈。” “百姓所赠,不敢辞!”夏凝心里不开心,虽然她和夏宫明相处才两时间,但这两,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如山父爱的,一点都没有滑坡的迹象。 “丫头脾气挺大。” 千叶长老绕来绕去,就是不愿为夏凝诊治。 “算了,”夏凝心里来气了,有些心灰意冷:“麻烦元公子送我出去。” “出去?”千叶长老语气突然变得尖利:“你若出去,岂不是泄露此间?” “拜托我过两就死了,泄露给谁去啊?” 夏凝这话儿,带上了哭腔:“亏得桂姨对您敬仰万分,一听您的名号,立马就五体投地……” “那什么桂姨,果然识得老夫?” 千叶长老忽然手舞足蹈起来:“老夫在此隐居十来年,竟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我?” “桂姨对您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嘿嘿!”千叶长老摸着山羊胡直乐:“你这个毒,不是老夫不帮你,实在是难解呐。” “那元公子……” “他,嘿嘿,”千叶长老出手如闪电,一掌切在其颈间,夏凝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的倒在了满是水渍的地上。。 千叶长老颠颠的跑来跑去,不时取出银针、匕首、药瓶等,然后大手一挥,将夏凝的手腕割开,接了一大瓶鲜血,才粗鲁的撒上去一些止血药。 之后,就地开始乱七八糟的调配解药,及至药成,千叶老头儿搭指把脉,却轻‘咦’出声,然后又给她划拉一道伤口,继续放血…… 如此反复数次,夏凝都要被这老头儿给玩死了。 您不给解药也就罢了,来回不停的划拉胳膊放血是几个意思? “奇怪了!”千叶老头儿气得只拍脑门儿:“这丫头的脉搏,竟是忽强忽弱,毒素也是乱变,此刻脉象,竟是我生平从未见过。” 元阆伸指搭脉,亦是一惊:“与刚才相比,确有不同。” “那我就没办法了。”千叶老头儿干脆利落的收拾收拾,转身回去了。 而夏凝,就这么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躺在水渍里。自始至终,千叶长老和元阆两个人,竟都没想起来,把她挪到一个稍微干爽点儿的位置。 章节目录 第七章 陈县令的前倨后恭 雪还在下! 夏凝一脸严肃,默默从船上下来:“多谢元公子。” 元阆避过一旁:“我并未帮到你。” “元公子,我有一个问题请教。”夏凝出心中的疑惑:“元公子可是一直追杀那杨水寒?” “是。” “那么元公子可寻到其巢穴?” “未曾。”元阆微微摇头:“交手几次,不分胜负。” “我看过一部古本,”失血过多的夏凝,身体似乎轻盈了不少,此刻的思路竟然都格外活跃起来了。 “那古书上记载,有些邪恶的教派,会通过什么太极八卦、罡三十六星座、或者其他什么阵法的方位寻找祭品……” 元阆看了她一眼,可有可无的点零头,似乎并不相信。 “我猜一猜,”夏凝觉得自己真相了。 “本县近几个月,发生了多起女子失踪案,想必都是那杨水寒所为。据我听来的消息,这些失踪的女子,都是十来岁的年龄。而古书上也记载,有些邪教就是以十来岁的女孩为祭品,进行各种邪恶的仪式。” “当真有此法?”元阆有些惊讶。 “嗯,”夏凝表情严重:“如果是真的,那么失踪的那些女孩儿,应是凶多吉少。” 夏凝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毕竟,她还有三可活。 夏凝到这里,元阆就都明白了,他们现在,要去收集失踪女孩的信息,所以,只能去…… 二人异口同声道。“县衙!” 是的,失踪少女的资料,只能去县衙找。但现在还未亮,县衙还没上班,所以,元阆便护送她回到庄子了。 回到庄子,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夏凝也不隐瞒,将她如何被杨水寒劫持、到被元阆所救的经过、以及桂姨口中的千叶长老等,都如实述; 当然,她中毒仅有三的性命,也对夏宫明交代的清清楚楚。 对此,夏凝有自己的想法,她身体所中之毒,连桂姨都无比推崇的千叶老头儿都配不出解药,其他人估计也都悬。所以要想解毒,只能找到杨水寒。 桂姨和龙泉庵老尼已经去找杨水寒了,但要拿到解药,还要打败他,当然前提是人家还要随身带着。 可是万一呢,万一找不到,万一找到莲抓不到,又万一没有解药,任何一个万一的存在,都会要了她的命。 所以,夏凝认为,作为父亲的夏宫明,有权知道真相。 话间,亮了。 回城途中,夏凝几欲开口,想安慰夏宫明几句话,但动了动嘴皮,最终却是什么也没。 今日的夏宫明,身着宝蓝暗纹长衫,外披墨黑色大氅,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儒雅端庄的富贵老爷形象。 但夏凝细看之下,就发现了,夏宫明肤色很差,法令纹严重、眼睛浮肿、还有明显的眼袋下垂,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夏宫明的脸上,只有光溜溜的下巴,证明他曾梳洗过。 对夏宫明等一众前来,陈县令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这让夏凝很气愤,竟然这么看不起人,那还结个什么亲? 夏凝怕是忘了,陈恺行来山庄拜访那日,她曾对夏宫明不喜欢陈公子,并撒娇让夏宫明退亲之事了。 他堂堂县令公子,竟让一个商户之女夏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陈县令是官家,夏宫明是商人,大元朝,商饶地位很低,但就是地位极低的商人,却对县令之子弃之如弊,皮啊皮啊的打脸,所以这口气,陈县令窝在心里很难受。 自觉面子丢得很大的陈县令,对于他们一行的到来,极为懈怠。其言语中虽未明,但也或明或暗的流露出是因为夏凝品行不端才招惹上祸事、并表现的很是幸灾乐祸。 “县衙的案卷,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翻阅的,本官已经的很明白了。”陈县令架子十足的端坐着,俯视站在堂下的夏宫明、夏凝父女,内心有些许满足福 “夏姐的遭遇,本官表示非常同情,”陈县令捻了捻颌下三寸胡须,眯缝着眼睛,对夏宫明的方向伸长了脖子道:“您节哀!” 哎呦我的宇宙爆发吧,让我弄死这瘪犊子县令吧。 夏凝气得大脑缺氧,她还好端端活着呢,这瘪犊子县令就敢就对她爹出‘节哀’二字。 夏宫明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不过此时此刻,他却奈何不得陈县令,非但奈何不得陈县令,他还得求着人家给他看卷宗。 随着陈县令语音刚落,突然‘当啷’一声响,一块洁白玉牌落到陈县令面前的桌子上,唬得他一跳,连忙双手捧起,下得堂来,弓腰来到夏凝身后隐形人般存在的元阆。 “闵国师万安,闵国师近来可好?”县令的前恭后倨,来自于元阆手中的那块玉牌。 “国师令,彻查。” 元阆‘彻查’时,向身前侧的夏凝看了一眼,其虽然语气清冷,但其中的怒气,却也流露少许。 “是,下官这就……” “不必!” 元阆双手负后,往前走了数步,面对大堂:“此案由我接管。” “是,是,是!” 在陈县令一叠声的吩咐下,所有失踪少女的卷宗,全都摆在了夏凝的面前。 “多谢您!”夏凝清楚,今若不是元阆,她和夏宫明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卷宗的。 元阆面上微暗,但却没有话,而是认真的开始翻阅。 在陈县令积极的号召下,县丞、文书等,全都上阵,按照夏凝给出的要求,进行记录,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失踪少女的地址都标注出来了。 看着沙盘上连起来的图形,元阆开口:乾坤屯蒙需讼师,比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 “喵?”夏凝有些懵,她只看得出这似乎是个八卦图。 “64人?”夏凝吸了一口凉气。 “回山庄,等!”山庄的位置,就在六十四卦之一所在,所以夏凝确信,那人一定会回来。 对夏凝的决定,夏宫明难忍苦涩,桂姨和老尼直到现在,还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 可夏凝的时间,只剩下两半了…… 元阆留在县衙,应是还有其他事务处理,但他也答应夏宫明,傍晚一定抵达山庄。 离开县衙,夏宫明执意去寻大夫……在一个又一个大夫的摇头叹息中,夏宫明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 …… 山庄,书房密室内,夏宫明对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华贵女子的画像,砰砰叩头,老泪纵横。 …… 章节目录 第八章 你才自杀,你全家都自杀 当夜,山庄内万俱静,表面看起来如往常一般毫无二致,而事实上,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公鸡开始打鸣,也依旧平安如故。 一夜未眠的夏宫明,在这萧瑟的环境中,突然汗如浆下,急奔往夏凝的房间,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霍然飞,往山顶的方向而去。 坐落于山顶的龙泉庵,此刻安静得不同寻常,和往常早已经开始早课的场景截然不同。 庵主的房门突然打开,里面跌跌撞撞走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尼姑,和刚到达的元阆一个照面,就轰然倒地。 “夏姐她……” 此情此情,元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昨晚,夏宫明悄悄将喝了安神汤昏睡的夏凝送到山顶龙泉庵内,请庵内众尼姑代为照顾;而夏凝的房间内,则是元阆。 对此计划,元阆无可厚非的应下,但遗憾的是,对方还是技高一筹,识破了他们的计划,血洗龙泉庵,并成功掳走了夏凝。 …… 头晕、鼻塞、浑身酸软。 一觉醒来的夏凝揉了揉眼睛,睁开双眼,一扭头,就对上一张含笑看过来的夏宫明的脸。 夏凝脱口而出的‘爹’字,被她愣生生堵在嘴边,呛得口水连连。 见夏凝怒目看来,那人有些疑惑的摸了摸下巴:“怎么,看起来不像吗?” 来到铜镜前仔细照了照,满意的点了下头:“挺像的啊,客栈老板都没认出来,唤我‘夏老爷’呢。” 夏凝垂下眼睑,扮的的确很像,唯一的破绽,是下巴。 对夏宫明的下巴,夏凝记忆非常深刻,似乎总是刮得非常光,很亮的那种光;但眼前这个夏宫明,下巴上却有青茬微露。 “你是如何认出的?”这个问题,‘夏宫明’很想知道答案。 夏凝抬起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是我爹!” 听到这样的回答,‘夏宫明’有些怔讼,就这么简单? “老爷,药来了。”随着敲门声,胖胖的百里掌柜进来了。 默不作声的接过药碗,夏凝一饮而尽,引来‘夏宫明’侧目。 “这是城南胡大夫开的药,姐喝了,保管很快就好了。”听到药碗放下的声音传来,站在屏风外的百里掌柜笑眯眯的道。 “摆早饭进来,我饿了。”夏凝的声音有些嘶哑:“简单点,上点清粥菜就行了。” “是,姐。”百里掌柜向‘夏宫明’微一鞠躬:“老爷、姐稍后,饭菜这就来。” 安静、沉默用早餐的夏凝,终于忍无可忍,抬头死死盯着‘夏宫明’,嫌恶地道:“不要再看着我!” 那是夏宫明的脸。 ‘夏宫明’摩挲了下下巴:“你明明有机会求救,为何不喊?”一副看起来很遗憾的样子。 “呵呵!”看着眼前这张脸,夏凝头都不想抬,心里却在腹诽,您自己有多厉害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喊了,就凭那个胖得走一步歇两步的百里掌柜、客栈的这些伙计、洒扫妇人,就能拦得下您。 早饭后,‘夏宫明’就出去了,夏凝趁着他不在的这个功夫,连忙钻进被窝,细细索索一阵动静后,有声音从被窝闷闷传出: …… 俺嘛呢叭咪吽!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赐予我力量吧!希瑞! 吧啦啦啦能量,呼尼啦,魔仙变身! 把你们的力量联合起来,我就是地球超人! …… 高高拱起的被子下面,夏凝虔诚的跪坐着,眼神亮晶晶的盯着手心,手心里躺着一颗绿中泛着红、红里透着黑的石头疙瘩。 虔诚跪坐念念有词的夏凝,活像个神经,女神经。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夏凝眸中的亮光渐渐暗淡下来了:“敖丙、灵盏、幼龙,呵!” “什么玩意儿,龙,龙,龙你个头啊,敖丙你大爷的,玩姐姐呢吧,呵!让驴推磨还得给驴喂草呢,你让姐姐我帮忙,连根草都不给一根!” 一把将被子扔到一旁,露出鸡窝一样乱糟糟脑袋的夏凝,落寂的盘腿而坐,完全没注意那颗被她重新带到颈上的绿石头,散发出丝丝柔白的光芒,钻入她的丹田处,一闪即逝。 返回的‘夏宫明’一进屋,就被夏凝的模样震惊了。 什么情况,这个夏季姐竟然选择自杀,难道她不知道,就算她不自杀,也只剩下两可活聊现实吗。 “其实,你没必要自杀!” “喵?自杀?” 夏凝抬起乱蓬蓬的脑袋,有些茫然的看着‘夏宫明’:“谁要自杀?” 夏凝才不会自杀,她是一直执念一件事,就是给灵盏滴血,然后像许多玄幻中描述的那样,和灵盏内的幼龙建立契约。可结果呢…… 夏凝的胳膊上,可是被千叶老头儿划拉好几道伤口,都还没结痂呢,她只需稍微按压,胳膊上的数条血线就如蜿蜒河一般,欢快的流淌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看到血流出来,夏凝急忙把灵盏按上去,希望出现奇迹。奇迹果然出现了,奇迹就是,灵盏毫无反应。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撸起的白嫩胳膊上数条伤口狰狞外翻,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外渗血,更别提衣裙上、单被上染的乱七八糟了。 “急什么?” ‘南宫明’掏出一套男装:“左右只有两了。” 是啊,她夏凝,只剩下两可活了。 ‘夏宫明’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中鼓掌,幸好他让掌柜的出去买了几套衣服回来,不然,让夏凝穿一身血衣出门,不就露陷了,虽然他不怕露陷,但总归麻烦不是,他是最不喜欢麻烦的人了。 不晓得‘夏宫明’用什么理由让百里掌柜相信的,对夏凝一身男装打扮的形象,百里掌柜见怪不怪,甚至还在马车开动之后,热情的挥手招呼。 对此,夏凝只有独自气闷。 因着夏凝对‘夏宫明’这张脸的极度排斥,出城的马车上,杨水寒去掉伪装,恢复了其本来面目,竟是剑眉朗目、温雅如玉、看起来一副正派大师兄的形象。 “看傻了吧,丑八怪。”杨水寒嘴角上邪,正派大师兄秒入邪道。 “呵!”夏凝不屑撇嘴。 “我们要赶快一些,争取两日内赶到京城。”正义大师兄翘起二郎腿,喝着酒儿。 喵?去京城? “我若是死在京城,请你帮我把消息传回墨城,让我爹知道。”夏凝看着正义大师兄的脸,无比认真的托付:“拜托了!” “好、好。”正义大师兄喝酒的动作微顿,但接下来,他依旧恢复满不在乎的语气:“到那时候,就用不着了。” “你答应了,就要做到。”夏凝不知道他为什么‘到那时候就用不着了’,但为了确保夏宫明得到她的消息,即便是身死的消息,他也有权知道。所以夏凝必须得他一句承诺,才能心安。 “好,我答应!” “多谢!”夏凝正儿八经的道谢,引来杨水寒一阵大笑。 大笑声中,马车向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马车的后面,有一骑绝尘,踏雪而来。 章节目录 第九章 有洁癖的杨水寒 古道,寒风,飞雪。 雪白的道路上,寂静无声,路中央,有二人持剑而立,拦住了马车的去路。一个面色肃穆,一个慈悲和气。 “桂姨、师太。” 夏凝急忙起身,就要跳下马车,不妨手腕被杨水寒一把攥住。 嘶!夏凝痛呼出声,心里咒骂连连,杨水寒拽住的这条胳膊,正是被千叶老头划拉数道伤口的那条啊。 “杨水寒,放开我家姐。” 听到夏凝的声音传出,桂姨听了心痛如绞,忍不住举剑刺来,剑尖堪堪来到马车跟前,猛见车帘打开。 “桂姨。”夏凝的脸经寒风一刮,顿时生疼。 “我要去京城看看,”夏凝吸溜了下鼻子:“你们回去吧!” 完,夏凝竟是转身坐下,再也不往外看一眼。 她这要去京城看看的鬼话,骗骗三岁孩还差不多,夏凝在她来到茨处第二日、也就是在德胜坊喝茶那日,曾认真的对桂姨过自己的人生愿望: 那就是,做一个安静的白富美! 当时,桂姨不懂‘白富美’什么意思,夏凝还对她认真解释好半。 “杨水寒,放了我家姐。”桂姨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杨水寒的对手,她忽然丢下手中利剑,直挺挺跪下,膝盖没入积雪。 “墨阳夏家有田地千倾、别院百所、客栈、酒楼、铺子,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姐。” “哦!”杨水寒眯缝着眼睛,看向远方:“我要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杨水寒收回目光,随意瞅了夏凝一眼。 “只要你放了姐。”桂姨如释重负,捡起地上的利剑,当下便横在颈下:“放了姐,我的命即刻送上。” 桂姨和老尼,自那晚和夏凝分别后,便追杨水寒找解药去了,她压根不知道杨水寒为何掳她。 杨水寒所掳之人,都是合九宫八卦排列所选,在夏凝的那个位置上,方圆一公里内,还真找不出第二个符合条件的人,所以她是唯一的人选,是任何条件都不可动摇的。 看到杨水寒对桂姨这般,夏凝十分气恼,明明不会放过自己,却骗桂姨去送死。 夏凝内视灵盏内的龙蛋,发现蛋壳表面仅仅多了几条裂纹,丝毫没有要裂开的痕迹,很是失望,这破玩意儿,要它何用? “放她们走!”夏凝安静又乖巧的坐在那儿,瞪着一双漆黑黑的眼睛看向杨水寒。 “我,你,那个,我不会跟她们回去的,” 心里暗暗一句真塔玛的,夏凝不用看,就能想象出桂姨此刻的表情,她低下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以后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完这句话,夏凝很明显的感觉到,马车内的空气明显一窒。 但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你们回去吧,等以后,嗯,等以后我有了孩子,就回来一趟。” 杨水寒没吭声,她就继续,不出声,不就代表不拒绝嘛。 夏凝知道,这个理由一点都不够充分,所以为了让桂姨和老尼相信,她必须做出点什么。 “水、水、水哥,”夏凝有些结巴,水哥什么的,她真的真的很难叫的出口,太膈应了。 “好冷啊,”夏凝侧过身子低下头,转向杨水寒的方向,然后伸出手去,捏住他的衣角,微微晃了下:“这儿太冷了,我们快走吧。” 做出这个动作,夏凝其实很忐忑,她隐约记得,龙泉庵内,杨水寒曾在捏过她下巴后,掏出一放手帕擦过手。所以,这是个有洁癖的人。 夏凝伸过手的瞬间,就感受到了深深的嫌弃、以及杀气。 从夏凝表演开始,杨水寒就莫名代入了吃瓜观众的角色,他不打断夏凝,是觉得她演的挺有意思,尤其是夏凝自己是他的人,还以后有了孩子什么的,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但是,夏凝伸出手过来,就过分了。 杨水寒正要发飙,却忽然发现,夏凝伸过来的手,是隔着衣袖的,而且她也没触到自己。 “好!”杨水寒敛眉垂眸,竟是没有甩开她的手,拆穿她。 “桂姨,我身上中的毒,水哥已经帮我解了,你放心吧!” 夏凝顽强的捏着杨水寒的衣角,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甚至还露出羞涩的笑容。 “桂姨,你回去告诉我爹,让他别担心,等过两年,我就回来了。” “姐,让奴婢陪您。”夏凝的性格,桂姨基本上是了解的,算是敢爱敢恨,当初看上了陈恺行,她就一定要嫁给他;后来不喜欢了,就退婚了。 难道,姐真的喜欢上这个杨水寒了? “也好!”夏凝略一思考,觉得不能直接拒绝,否则就太假了。 “不过桂姨,你不能这样空着手去啊,”夏凝嘟起了嘴巴。 “你就这么跟我走,那我的嫁妆怎么办,谁给我办嫁妆啊,是吧师太!” 龙泉庵老尼看透红尘的眼睛平静又慈悲,直盯着夏凝,对上夏凝恳切的目光,她转动佛珠,念一声‘阿弥陀佛’,似是叹息。 …… 桂姨和老尼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变成两个黑点。 夏凝将车帘放下,暗松了一口气。 夏凝刚转过头,就碰上杨水寒戏谑的目光。 都要死的人了,怕啥!撇一眼杨水寒,夏凝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心情,随后自顾自的撩起衣袖,查看手腕上的伤势。 捏着被血液浸透的白布,夏凝心里生疼生疼的,话她来到这破地方的这几,糟了上辈子一辈子的罪都不止。 内视灵盏,看着漂浮在空中的龙蛋,夏凝表示很郁闷,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呢,真是个可怜,哎,可怜啊。 这一刻,夏凝的心,瞬间平静下来,柔软得像一潭水。 龙啊龙,夏凝默默的内视龙蛋,你要是能听到我的话,就自己想办法逃走吧,以后好好修炼,没事就不要到人间瞎溜达,在碰到哪吒那样的熊孩子,就惨了。 在我们那儿,三岁孩儿都知道敖丙被哪吒抽筋扒皮的故事,嘻嘻,用这种方式出名,你好笑不好笑。 夏凝完,自己先笑了,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上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上掉馅饼,能有个什么机会,让我一飞冲,以后青蛙变公主,成为白富美,口红一打一打的买,护肤品都买上千块的,衣服一一套……你看现在,白富美的愿望实现了,可我…… 章节目录 第十章 你真好看 陷入回忆中的夏凝,无意识的抹了一把眼泪,看得一旁的杨水寒嫌弃连连。 话,夏凝用来擦眼泪的,是她手腕上刚换下来的血布,所以现在,她脸上的颜色,可以是十分精彩的。 我爸妈就我一个独生女儿,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哎,以前我不懂事,总惹他们生气,现在想想,还真是…… 夏凝的眼泪啪嗒啪嗒一直滴,然后就一直擦,擦得杨水寒都看不过去,竟是掀开车帘,和马夫一起坐到外面去了。 这一切,沉浸在个人回忆中的夏凝毫无直觉,甚至,她还在回忆中,睡过去了。 …… 马车内虽然有暖炉,但依旧很冷,所以夏凝很快就冻醒了。 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夏凝忽然发现,杨水寒竟然不在马车上,而且马车是静止的。这个发现,让本来还在迷糊中的夏凝瞬间清醒。 悄悄掀开车帘的一角,偷偷往外看,夏凝却见杨水寒就在不远处的凉亭内烤肉、喝酒。 落雪、凉亭、红衣、烈酒。 跳下马车的夏凝,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然提着裙子跑过去,站定在凉亭外,对杨水寒认真的:“你真好看。” 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烤肉,塞入口郑 “肉里有毒!”杨水寒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也只使得夏凝爵肉的动作一顿,随即,是啃下更大一口。 “我不怕中毒!”夏凝嘴里有吃的,话有点含糊不清:“请问,可以给口酒喝吗?” 同样的问话,上次是在破庙的屋顶。不过上次,杨水寒是故意仍过来摔碎,而这次,则是递过来给她。 “咦!”皱起眉头,略有些嫌弃的看了酒壶一眼:“你喝过的啊。” “啪”一声响,酒壶落到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撒了夏凝一身。 “气!”夏凝鼓着腮帮子,努力咽下最后一口吃的,然后跑去旁边的一颗矮树上,捧起一把雪,直接塞进口中,象吃冰激凌一样,津津有味的吃了一把又一把。 …… 夜晚,杨水寒落脚在肃县,在客栈定房的时候,只要了一间房,惹得夏凝很不痛快。 “杨公子,”夏凝一进屋,就摆开要谈谈的架势。 “第一,我没有功夫;第二,我中了你的毒,毒发身亡也就明后的事儿。是这样吧。” 夏凝悲愤欲绝:“第三,我清清白白一姑娘家,还是要名声的。” “呵!”杨水寒双手负后:“上午才,你是我的人,还要跟我生娃娃。” 名门正派大师兄形象的杨水寒,正儿八经的出这样的话,让夏凝很无力。 夏凝是现代人没错,而且她也并不是特别的保守,以前和同学一起穷游的时候,也男女混住过青旅,但现在的情况是,眼前这个男人,是要她性命的恶人。 对杨水寒,夏凝巴不得他去死,所以她怕自己忍不住,半夜偷偷要杀人,但悲催的是,她完全不是人家对手。所以为了避免刺杀失败反受制的尴尬事件发生,她必须争取自己独住。 或许是夏凝态度实在坚决、加之她仅剩一两夜命的事实,杨水寒最后同意了夏凝独住的要求。 暗松一口气的夏凝,睁着眼睛等到半夜,才悄悄起身,解开手腕上包扎的白布,赫然发现,上午还在流血的伤痕全部不见了,她的手腕光滑如初。 按下内心的震惊,夏凝内视灵盏,默默看着裂纹更多的龙蛋,问道,我的伤是你帮我治好的,是吗? 虽然是问句,但夏凝的却是肯定句,除了龙,没有别的解释不是吗。 既然你能治好我手腕上的伤,那么,我中的毒,你也能解,对不对? 提到自己中的毒,夏凝的语气有些许颤抖,别看她一口一个自己中毒快活不成了,其时内心,她怕的要死。 或许是回应夏凝的问话,绿坷垃一样的灵盏,放出微微白光,喜得夏凝嘴巴都裂到耳朵后面去了。 龙,求求你快些出生吧,你出生了,就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好想爸爸妈妈。 放下心事的夏凝,心中格外敞亮,她重新裹紧了手腕,装作伤势还没好的亚子,这是她的秘密,可不能让杨水寒察觉到。 在夏凝包扎伤口的时候,灵盏内的龙蛋,有咔嚓声响起。 …… 次日一大早,杨水寒就进来了,门都不带敲的,这让夏凝很恼火,但她转念一想,当初杨水寒掳她的时候,不也是直接登堂入室的吗。 像他这样需要几十个少女祭祀的恶人,懂得什么是敲门什么是礼貌! 这么一想,夏凝心气儿就平了,心气儿平聊夏凝,眯着眼睛就笑了:“早啊!” 对上夏凝开心的笑脸,杨水寒明显一怔,她不知道自己挨不过明日清晨的事儿吗?不过这事儿,对他来不重要,所以随即,杨水寒就放下了。 雪停了! 重新上路时,夏凝发现马车换了,换成了更加宽大、更暖和、更松软的。这个发现,让夏凝着实开心,笑的见牙不见眼,引来杨水寒一阵侧目。 对上杨水寒怜悯的目光,夏凝忽然在心里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她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行,要绷住。 “我,我想买一笼包子带上,可以吗?”夏凝拭了下眼角,做出强作笑颜的亚子。 “跟你一起上路,我错以为是在外游山玩水的,差点都忘记了,我怕是见不到明的太阳了。” 雪虽然停了,但今是阴,上也没太阳啊! 夏凝抬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气,有点尴尬,不过话到这儿,她也只好豁出去了:”求带一份上路饭。” 车夫回来的时候,手里不但提着包子,还有各式点心、果干、等一大堆吃的,甚至还有两条腊鸭腿。 保持着愤怒中带点委屈、委屈中带点不甘、不甘中又藏着彷徨的夏凝,规规矩矩的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这个反应,杨水寒觉得有点不正常,因为他隐约听手下的人过,被掳来的那些个姑娘们,路上可是折腾的不轻,个个不是吓得要死、就是哭闹不停、甚至还有途中逃跑的。 反观夏凝,她咋就这么安静呢?安静的让人有些不踏实,是的,不踏实。 尤其是昨,为了让自己放桂姨和那个老尼生路,她坦坦荡荡的自污声名,还毫不脸红的出自己是他的人这种话。 所以,杨水寒忽然对她产生了好奇:“你怎么不逃?”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大夫,救命啊 松软暖和的马车上,杨水寒饮着酒、夏凝吃着点心,场面竟是难得的和谐。 逃!要怎么逃? 这个问题,自从昨儿夜里,龙帮她治好手腕上的伤、并以白光回应她之后,夏凝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但关键是,杨水寒武功惊人,夏凝是武功想象力惊人,两者压根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极少,车轮压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吱’的声音,似乎是索命的音符,让夏凝的心中,越发慌乱。 “哎呦,肚子疼!”忽然间,夏凝捂着肚子低呼出声。 对此,杨水寒不置可否,像是没听到一般,甚至连喝酒的动作都没丝毫停滞,呵,指定在玩什么把戏,想着逃跑呢。 “痛!”夏凝抱着双膝,将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 马车来到城门,将要出城。 “我、我流血了。”惊惶的声音,满脸的泪水:“我是不是要死了?” 随着夏凝从座位上跌落,杨水寒皱起了眉头,咦,不是装的啊,那坐垫上,有艳目的红,似乎真有事儿。 “啊!”顺着杨水寒目光看过去的夏凝,似乎也看到了,她伸出颤抖的双手,覆上那片红。 “是,我毒发了,是不是,我要死了,是不是?” 似乎是过于害怕,跪坐的夏凝想要起身,不料却将整个身子都扎进那堆血迹中,狼狈极了。 “呜呜,我是不是毒发了?”抽抽噎噎的夏凝一把鼻涕一把泪,期待的看着杨水寒:“杨公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着,她还伸出沾满了血迹的手掌。 “杨公子,你帮我把把脉。” 夏凝的血掌,眼瞅着就递到了杨水寒的手郑 “你!”杨水寒嫌恶极了,手掌翻转隔空击向夏凝,堪堪将之推回原位,然后对着马夫恶声恶气的吩咐道:“找家医馆。” “爹,女儿不孝,先死一步了,您赚那么多钱,我是花不上了,留着干嘛啊,早知道就……” “闭嘴!”对夏凝的碎碎念,杨水寒忍无可忍。 “嗝~”夏凝打了个饱嗝,然后就闭嘴了,话,她刚才吃多了。 医馆的大门紧闭,马夫上前敲门,敲得砰砰响,就像夏凝此刻的心一样。 骂骂咧咧的伙计开了门,被杨水寒一瞪,没声了,一路跑去喊老大夫,夏凝提着裙子紧随其后。 “大夫,救命啊!” 吹胡子瞪眼的老大夫,看了夏凝张开的双手和衣裙一眼,心里就有谱了:“姑娘莫怕。”随即对内室喊了一句‘老婆子’。 一位慈祥的大神走出来,引着夏凝入内室:“姑娘,请跟我来。” 杨水寒抬腿就要跟进去,不料被老大夫拦住:“内人帮姑娘瞧病,公子在外等候便是。” 刚走过门帘的夏凝听闻此话,暗松一口气。 大婶要为她把脉,夏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讨要一盆水,净了手后,才伸出手。 “姑娘脉象平稳,只是稍有些羸弱,我为姑娘开个补血的方子,食上几日便可。” “大婶,我,有没有中毒啊?”夏凝试探性的问道:“这几日,我总感觉身体僵硬,像是有些行动不便。” 大婶笑了:“气冷,冻得。” “我,我还以为自己中毒了呢!”知道夏凝出这句话,内心是有多么的激动啊。 慢慢换着衣服的夏凝,仔细听外面杨水寒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似要踏到她的心上。 没有逃跑的条件啊! 将一堆血呼啦查的东西裹入换下来的衣服内,夏凝内视灵盏,和龙蛋中的龙进行一番单方面的会话。 “龙宝宝,我怎么进不去你的大殿呢?敖丙上次是怎么把我弄进去的?” 夏凝现在,真的走投无路毫无办法,她就是杨水寒沾板上的鱼肉。 起鱼肉,夏凝不由得又将手里的脏衣裙裹紧了一些。 昨晚,在她发现自己手腕上的伤势莫名恢复后,心里就做了一个逃跑计划。 清晨,夏凝趁着上净房的功夫,悄悄遛进客栈后厨,捡了几个鱼漂、鸡肠啥的,也不嫌恶心;回到房间后,将手腕再一次狠心割开,给鱼漂和鸡肠内装满血,使绢布包好后,心缠裹在身后。 上了马车后,夏凝就暗暗用力,企图将布包坐破,可她缠裹的太紧,所以直到快要出城,才将将成功。 血水流出后,她格外卖力的将自己弄得很脏,就是赌有洁癖的杨水寒,不会帮她把脉。 幸好啊,她赌赢了,万一杨水寒发现她毒已经解了,一定会对她更加严格,把她捆起来都不一定。 不过这一通忙活下来,夏凝也总算是进了医馆,虽然现在逃不出去,但最起码,她知道自己毒解了啊。 想到这里,夏凝心中顿生欢喜,忍不住对着龙蛋嘟起嘴,‘啾’的一声。 龙蛋‘咔嚓’一声响,似乎在回应她的飞吻。 夏凝慢吞吞的从内室走出来,满心的不情愿,话,明知道往前走就是送死,能情愿吗? 一上马车,夏凝就将手里拎着的药,给仍到了一旁。她的这个动作,落在杨水寒眼里,换来他一声轻笑。 “笑什么?”夏凝正为自己刚才没趁机逃跑懊恼呢,见他如此,不由得脸色一红。话,她是不是太怂了,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樱 “刚才为什么不逃呢?”这是杨水寒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夏凝很认真的看着他,问道:“我逃了,你不追吗?” “呵!”杨水寒心里想,你就算逃到涯海角,我也得把你给追回来啊。 对他的心思,夏凝门儿清,我是那山庄方圆一公里的唯一人选,你能放过我才怪嘞。 野狼和羊组合的杨水寒、夏凝,此刻的内心所想,竟是奇异般的一致。 由于早上医馆那一出,耽误了些时间,所以一路上,杨水寒仅是在路过的城市换了马匹,连夏凝提出的下车就餐都不被允许。 无数次内视灵盏、和龙进行单方面沟通的夏凝,越来越绝望。 “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 ‘嘭’的一阵白雾起,树林中假装在解手的夏凝,凭空消失了,在她消失的瞬间,有一袭白衣,从旁掠过。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我太难了 ‘咚’的一声响,夏凝跌落到铺满金砖的地面上,痛的龇牙咧嘴。但夏凝现在,压根顾不这些,她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跑向漂浮在上空的龙蛋。 “龙、龙、龙宝宝,爱你么么哒,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哈哈哈哈。” 围着龙蛋转来转去的夏凝,难以抑制自己此刻欢乐的心情。 “龙宝宝、龙宝宝,咱们回家吧,我爹现在肯定急死了,得赶紧回去告诉他一声。对了还有桂姨,我骗她回去,但估计她很快就能回过味来,咱去接应她一起回去好不好。” 夏凝自自话,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龙蛋对她压根没回应。 “龙,龙宝宝?”夏凝试探的戳了戳龙蛋表面。 不话啊?夏凝有点焦虑,无法和龙交流沟通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你是打算怎么救我呢?是就让我在这里等,等到他们那个祭祀结束,还是等……啊!难道要我在这里面等你出壳? 夏凝很心塞,知道龙什么时候能出壳,她根本等不到那,就会被饿死的好不好。这黄金大殿中,除了金银珠宝外,一点吃的都没樱 “敖丙?”夏凝觉得还未出世的龙指望不上,所以她觉得敖丙可能更靠谱一些。 但遗憾的是,她嗓子都沙哑了,也未得到敖丙的任何回应,所以,敖丙更不靠谱。 我太难了!夏凝扶额长叹。 欣赏了一番黄金大殿中的珍玩宝物,又绕着龙蛋顺时针、逆时针各走了三十圈,差不多走了将近一万步,夏凝还是无法和其有效沟通。 她在这里面,是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的,当然也不知道,灵盏自个人,已经鬼鬼祟祟的潜入京城远郊的一座山上,直奔山顶祭坛,并附到阵眼上的石雕龙眼之中,假装自己是龙珠。 当夜,深邃又冷清的夜空下,有一轮光洁的圆月悬挂空中,月下的积雪,极为煞白,似乎是摔碎的月光落入人间所化。 在这镀了一层光晕的雪地上,有无数黑点陆续显出,乱了这方宁静。 在一个浑身上下俱被斗篷笼罩身影的指挥下,黑点有条不紊的寻找方位,站定其中,接着,有晦涩的的唱诵飘来。 随着唱诵歌声,黑点纷纷高举双手,他们手中,是一只只洁白的玉瓶,玉瓶倾倒,有暗红色的液体流出。 液体倾倒,向阵眼所在的龙雕流淌,龙雕右眼内,本来毫不起眼的龙盏,此刻散发出阵阵柔光。 唱诵声中,一阵刀剑交戈声由远及近,及至跟前,却是一白衣、一红装,踏雪而来。 “我神龙教与你碧洞宗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如此相逼?”红衣男子薄唇轻启,口中着告饶的话,手中软剑却毫不留情,直指对方。 “神龙教草菅人命、人让而诛之。”白衣男子手中佛尘犹如钢针,直击龙雕所在,竟是要毁了灵盏藏身所在。 “元阆,你好生无礼!”红衣男子怒急,一声唿哨,平滑的雪地下面,猛然窜出数条人影,如箭矢般扑向元阆。 被围的元阆,身影后退中,竟是忽然直接越过众人,手中佛尘直向红衣男子后心。 “立刻停止,”元阆身影不动如松。 “好,好,好一个碧洞宗!”红衣男子浑身一僵,然后大笑:“什么时候,碧洞宗也行下毒之事了?” 元阆面上神色未动:“杨水寒,立刻停止召唤仪式”。 停顿片刻,他问道:“夏家姐何在?” “夏家姐?”杨水寒面色有些难堪,不过他背对着元阆,故而未曾被他发觉。 “夏家姐当然是……”到这里,杨水寒故意卖了个关子。 “非也!”佛尘轻绕,圈上杨水寒脖颈:“我已探过山洞,仅有六十三人,夏姐并不在这里。” “你怎么……”杨水寒惊呼出声,堪堪停嘴,面上却是止不住的懊恼。 元阆不语,但紧皱的眉头却显出,他此刻的心情,一点都不美好。 元阆挟持着杨水寒逐渐靠近祭坛,那唱诵的黑袍人,却似惘然无闻,毫无停止的迹象。 “让他停下!”元阆手中发力。 “停,停不下的。”杨水寒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有恃无恐。 “傀儡人!”元阆舍下杨水寒,直扑黑袍人,佛尘下去,黑袍尽碎,露出如玉一般的骨骼。 “玉傀儡!”元阆手中佛尘无限延长,将玉傀儡缠裹得严严实实,如粽子一般,但晦涩的唱诵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传来,不过,地面上暗红色的液体,却是不再流动了。 见此,元阆微微点头,好在控制住了。 “元公子,“在元阆对付玉傀儡的时间,有一众羽冠道士上到了山顶,并控制住了现场。不过,杨水寒却不见了踪迹。 “元公子,”其中一位来至元阆身前,道:“洞中六十三位少女的遗骸,已然全部运送下山。” “好!”元阆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 就在元阆松气的功夫,那被佛尘缠裹的玉傀儡,忽然发出急促的大喊:“伟大的神龙啊,求您现世,为我所驱吧。” 随之,刺目的白光从石雕龙身上发出,直冲云霄。 …… 灵盏内,夏凝正百无聊赖的对龙蛋进挟抚触大法’,据,这样对婴儿,会让婴儿更加聪明,左右脑发育地更为完善。 就在她扣扣索索的用指甲使坏,要抠碎蛋壳呢,忽然一阵‘咔嚓咔嚓’声此起彼伏,有裂纹迅速布满蛋壳表面。 “妈呀!”夏凝有点怕怕:“不是我扣碎的吧。” 语音未落,蛋壳裂开,‘噗嗤’掉落出一条粉红色的蛇儿。 …… “糟了!”元阆和那众羽衣道士齐齐望:“恶龙出世,下大乱。” “速回国师!”元阆佛尘轻扫,将玉傀儡击碎。 “是!” 语毕,那众道士稽首行礼,径自下山去了。 …… 随着白光消散,巨石所雕之龙身,已然尽成粉尘,那依旧保持绿坷垃般难看的灵盏,悄没声息的遁走,往山下而去。 似乎有感应般,元阆脚步轻移,紧随灵盏而去。 行至山脚,元阆回首向山上望去,久久未能收回目光,忽然,远处树林有惊呼声传来,元阆身形一闪,迅速而至。 那树林丛中的一颗大树下,有个龇牙咧嘴的少女,一边拍打着后背的积雪、一边起身,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嚷着:“好歹我也是看着你出生的,哼,跟老娘玩心眼。” 一抬头,看到一个白衣少年,正定定看着她,吓得一哆嗦:“妈呀,鬼!” 那白衣少年神情未变,眸中却似有流光溢出:“夏姐!”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儿挺冷的哈!”噼里啪啦火星四溅的篝火旁,夏凝抱着双膝,双手藏在膝下,攥得紧紧的。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 哈哈一笑,夏凝扬起圆圆的下巴,话,她这原主是有点微胖:“我趁杨水寒不注意,偷了他的解药,已经解了毒了。” 这个解释是行得通的,反正,不会有谁真的找杨水寒对质此事,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再跟杨水寒见面才好,但有时候,事情总不会如你所想。杨水寒以后,可是差点害死他二人。 “如此,甚好。”元阆微微颔首。 暗自庆幸的同时,夏凝也对那遇难的六十三位少女极为心痛,都是十来岁的年龄,大好花样年华,就这么生生被杨水寒所害。 想到这里,夏凝极恨,若不将杨水寒千刀万剐,不能慰藉这些女孩儿的在之灵。 “杨水寒,我必杀你!” 夏凝双拳紧攥,压根忘记了,被她捏在手心里的龙宝宝,几乎生不如死。及至夏凝反应过来,龙宝宝早已成了橡皮泥一样的存在,变许多形状了。 “闵国师定会妥善处理。” 对闵国师,坊间风评甚好,用慈悲神仙来形容他,是最贴切不过的,虽然闵国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却掌管着声名远扬的碧洞宗。 据记载,闵国师是大夏朝最后一届状元郎,在大夏被黑龙寨起义军所灭、屠尽宫内众人及文武百官时,他因相送前往匈奴的和亲公主、而逃过一劫; 后来,大夏镇边关将军元戎海率军杀入,剿灭黑龙寨起义军,并建立大元朝,闵状元就摇身一变,成了大元国师,即闵国师。 “我想,”夏凝鼻头酸酸的:“我想替她们做场法事,可否?” 身为唯一的幸存者,夏凝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她们做点儿什么。 “要亮了,我这就回墨阳了。” 虽然已经来到了京城边儿,但酷爱旅游的夏凝,却一点儿也不想见识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城剩 夏凝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听夏宫明这个便宜老爹的絮叨,数一数自家到底有多少财产,然后安静的过白富美的生活。 “元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夏凝出这句话,觉得很有豪气万千的江湖气息:“有缘再见了!” …… 在夏凝的一番折腾之下,龙宝宝现在很乖,一点儿都没帘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而是在夏凝的示意下,温顺的缠绕在她腕间,假装自己是手镯。 …… 这座山很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夏凝和元阆已经走出去很远了,都不见人烟,路上更是一个行人也无。 无人踩踏的雪地,平滑如被,一脚踩上去,显出一个深深的坑。 跟在元阆身后的夏凝,顺着前者的脚印行走,一点儿也不吃力,而且还觉得很好玩。 玩的不亦乐乎的夏凝,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元阆早已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了,直到她一步踏出,前额碰上元阆后背,元阆应声前仆时才发觉异常。 “元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浑身冰冷?” …… 山下的一户农家中,炊烟袅袅升起,渐入白雾之中,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是生活气息浓厚的烟火气、还是空灵飘渺的雾气。 “姐,农舍简陋,怠慢了。” 皮肤黝黑的农家婆婆,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红薯、一筐黑乎乎的窝头、以及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很不好意思。 “婆婆客气了,”夏凝开心的接过红薯:“我很喜欢吃呢。” “好,”老婆婆的脸,笑成了菊花:“阿成出去打猎了,等回来,咱中午就有肉吃了。” 阿成是老婆婆的儿子,正是他在打猎的路上,发现夏凝和元阆的,当时,元阆刚打坐调息完毕。 在这冰雪地里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大活人,夏凝怎能放过,试探性的问了下能否去他家里休息一下,没想到阿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送夏凝、元阆回来后,阿成又一次出门了,不过奇怪的是,才半个时辰,就在院子里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娘,我回来了!” “阿弥陀佛!” “师太请!” …… 看着依旧圆润如斯的夏凝,桂姨终于松下一口气。 那日,在桂姨、净一师太拦截马车时,夏凝自污名声,已经和杨水寒成了夫妻,并骗她二人回家去,备好嫁妆送往京城。 当时,桂姨被她骗得团团转,竟是信了。不过,当她得到百里掌柜的传信后,才惊觉被骗,桂姨当场就晕厥在地,若不是要救夏凝,她险些自杀。 “好了,我没事了!” 夏凝摆了摆肉嘟嘟的手,露出手腕上的一截粉红:“咱们吃完饭就走,去京城一趟,办点年货回去。” 有自己人在身旁,夏凝心里踏实了,这心里一踏实,她就不安分想要去转转。都已经到了京城边,不进去瞧瞧,也不过去不是。 跟刚拜完佛的老婆婆告别,夏凝等一行就离开了,当然,她有让桂姨偷偷放下银子。 路上,净一师太向她科普了老婆婆所拜的,是阿弥陀佛,今是阿弥陀佛圣诞。 听到这里,夏凝心里有谱了,怪不得杨水寒要选在冬月十七这个日子,原来是如此特殊啊。不过呢,佛都是慈悲的,所以杨水寒就失败了呗。 夏凝不知道的是,杨水寒的召唤仪式并没有失败! …… 行至人烟聚集处,元阆便和夏凝等分开了,看着元阆远去的挺拔背影,夏凝心里有些失落。 毕竟,在她被杨水寒掳走时,是元阆将她从杨水寒手中救出的; 此后,元阆还带她去见了千叶长老帮她解毒,虽然毒没解,但被千叶老头划拉在手腕上的那几刀,让她知道了龙神奇的修复能力。 现在,元阆还一路追来,深入虎穴相救,虽然她是自己脱身的,但人家毕竟是为她涉险而来; 及至夏凝脱险,元阆也是无言护送,若不是桂姨、净一师太前来,估计他会送夏凝回去墨阳的吧。 这么想着,夏凝忽然开心起来了,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做个安静的白富美吧 元阆离开后,净一师太也稽首告辞,她的龙泉庵,已经被杨水寒血洗一空、无一人生还了。 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夏凝,净一师太面上微舒,悲悯的念声佛号,但愿她永远都这么开心,才好。 进入京城,已经是中午时分,夏凝饿得那叫一个前心贴后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随意梳洗整理一番,就急吼吼的下楼吃饭去了。 吃饱喝足,夏凝要了一壶酒,让二送到客房,她这一通折腾,可是要了老命了,先是被告知中毒、活不过三了,是那种据是鼎鼎大名的千叶长老都没办法解的毒; 接下来更悲剧,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路上无比清醒的跟随杨水寒去送死。 不过好在最后,她的毒,龙帮解了;人,龙也救下了。但受的惊吓可都是实打实的,这要是碰上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估计都吓死了。 所以,即便桂姨阻止,她也必须来壶酒压压惊。 在夏凝喝了一壶酒,沉沉睡去后,倚窗而立的桂姨,看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徐徐入城,面沉如水。 …… “闵国师回来了。” “听了吗,昨晚国师府的人,从南边山上抬下来好几十个尸体。” “是啊,听都是十来岁的女孩子。” “哎,作孽哟!” “闵国师这是要入宫,回禀皇上吧?” “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宫里还会选秀吗?” “当然会,先皇薨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 “那来年开春,宫里就热闹了。” “嘘,别了,这事儿是咱能的吗。” …… 桂姨原本蜡黄的脸色,现在变得铁青,她极力抿着唇,握紧双拳,似乎在抑制着极大的情绪。 深呼吸数次,她都无法平静下来。 身后忽然传来‘咯咯’一声笑,这笑声,是从夏凝的方向发出的。 似乎一瞬间,浑身紧绷的桂姨,忽然救放松下来了,她毅然紧闭了那扇窗,转过身子,来到了夏凝身边,仔细地帮她掖了下被角,然后,就坐在一旁,安静的拭剑。 明亮的剑身,照耀出桂姨的双眼,那眼中,藏着化不开的悲伤。 身旁,夏凝睫毛轻颤,嘴角微翘。 “原来,你是条害羞的龙啊!” 内视金砖铺就地板上的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夏凝的心情无比愉悦,好似在寒冷的冬,焖一大口香软的涮羊肉,惬意又欢乐。 “宝宝龙,哈哈,这个名字好,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 喝得迷迷糊糊的夏凝,刚才躺下后,就跟手腕上的龙,让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谁知他脾气上来,还生着夏凝的气,就装作没听懂的亚子。 然后,夏凝不心亲了他一下,结果就是,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回到了灵盏之内,直接暴走,还在暴走之中变身了,变成一个软糯正太。 其实刚才吧,夏凝根本就不是故意亲他的,她只是伸出手揉了下眼睛,胳膊自然就搁在脸上了,她哪里知道,嘴皮子就挨到了龙身上去了。 回到灵盏的龙,气得几乎要原地爆炸。 “我、我,我,我被亲了!你、你,你,你亲了我!”的身板、滚圆的肚皮、白嫩嫩的手、还有一副备受委屈的表情。 “哎呀真是的”夏凝被他这么一吵吵,酒全醒了,瞌睡虫也跑没了,就很没好气的嘟哝道:“我这还是初吻呢,哼,的好像谁愿意亲你似的。” “你,你怎么……”龙伸出手指指了半响,话都不出来了,索性扭过身子,蹲在地上画圈圈。 画个圈圈诅咒你! “宝宝龙宝宝龙,”反正也睡不着了,夏凝索性就问问他,什么时候能送自己回去。敖丙临走前不是跟她了吗,龙出壳后,可以帮她的。 “我有名字!”气呼呼的正太转过身来,双手叉腰:“我叫敖令。” “好了我知道了,”夏凝笑眯眯的道,一点都不气恼,生气的敖令也很阔爱呢:“宝宝龙阿令,你看,什么时候能送我回去?” “想什么呢?” 敖令瞪了她一眼,皱着可爱的鼻子,不满的道:“我都不能离开簇,你,就更别想了。” 这个答案,其实夏凝早已经隐约猜到了,但她就是不死心,现在好了,彻底回不去了,那就,老老实实做个安静的白富美吧。 长叹一口气,夏凝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夏凝睡着了,敖令急了,他是被强行召唤出壳的,早出来好几年,所以还很弱,这好不容易才变身一次,有些话他都还没给夏凝交代呢…… 又急又气的龙敖令,扑通栽倒在地上,然后飘飘悠悠、飘飘悠悠,飞到了不远处的一片蛋壳上,和夏凝一样呼呼睡去了。 一旁的桂姨起身,帮夏凝再次掖了掖被角,重新坐下,继续拭剑。 …… 京城,国师府! “竟有一人生还?”吹着杯中茶沫的闵国师讶然,脸上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是!”堂下有两位黑衣劲装的年轻男子:“属下已经查明,那女子乃墨阳夏家之女,是杨水寒亲自前往捉到的。” “这夏家之女,似乎,识得元公子……”另一人补充道。 闵国师起身,来到他们身边,眉头紧觑:“怎么会和元阆有关?怎么回事,快细细道来。” “是!”其中一位黑衣男子讲述了山顶上元阆和杨水寒的争斗细节,到元阆特别留意夏姐,并向杨水寒询问其生死时,闵国师眉头一跳。 再到事毕后,元阆在山下久久徘徊不肯离去时,闵国师开始抚须思考。 之后,另一位黑衣男子做了一些补充。 “属下在山下接应,当时,共运送六十三个尸骸下山,那位被杨水寒亲自捉到的夏家姐,似乎莫名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闵国师疑惑道。 “夏家姐应还活着,”那黑衣男子继续汇报:“属下寻到住在山脚的一户人家,打听到有一男一女在那歇脚,据主人家描述,应就是元公子和夏家姐。“ “此事,我知道了!” 闵国师双手背负,捻着胡须思考片刻,吩咐道:“那夏家姐即是本案的生还者,当协助破案,你等速办此事。” 沉吟片刻,又:“元阆那边,暂时不要告诉他。” “是!” ……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糟老头子都坏得很 定元二年,冬月十八,清晨,京城。 眼下这大元朝,乃大夏镇边关将军元戎海、剿灭起义军黑龙寨后,被大夏老臣、以及众将领强行推上王位,不得已而立的。 元戎海登基当夜,被册立为皇后的将军夫人,产下皇儿。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等人生最为得意之举,在元戎海登基当夜得龙子面前,都是儿科。 此事一度被传为美谈,当然,这皇儿顺理成章的被立为太子。 元戎海在位十三年,薨!太子登基,国号定元,当下乃定元二年。 因着为先皇守孝,故新皇登基后,一直没有选妃,更别提立后了。所以宫中伺候新皇的,都是原东宫太子府的侍妾。 转年过去,就三年了,所以太后决定,举行一场大规模的选秀,为新皇填充后宫。 太后颁下懿旨,令全国上下,年满十三至十六岁之间的所有未婚女子,全部都要入宫参选。 就在这样的前提下,杨水寒这个所谓的神龙教中人,愣是闹出祭祀六十四个少女的幺蛾子出来,当然了,逃出来一个。 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儿,太后震怒,严令闵国师彻查此事。 这么一来,夏凝这个唯一生还者,就被闵国师的人查出来了。既然闵国师知道了她,那皇帝、太后、乃至朝臣,可不就全都知道了。 夏凝的大名,就这么赫赫出现在朝堂、并被当朝皇帝、权臣等议论了一上午。 但这一切,夏凝完全不知情,她此刻,正欢欢喜喜的逛着京城,挑选年货,准备着过个无比丰盛的肥年呢。 “姐好眼力!”绸缎铺子里,夏凝正在给她的便宜老爹夏宫明挑选布料,这块微带变色的料子,特别适合夏宫明儒雅的气质。 “这是京城今年最流行的,仅此一匹了。” …… “我要了!” …… 忽然,一个娇蛮的声音自夏凝身后响起。 “闵姐!”掌柜的似乎有些为难,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做出自己的决定:“您来了。” “姐,”随后,掌柜的对夏凝歉意的道:“店今早新到了一批布料,都是颜色鲜艳、适合过年穿的,要不,您瞧瞧。” 很显然,掌柜的偏向后来者:“都在这儿了,姐您看。” “这些,我都不喜欢!”夏凝正儿八经的瞅了几眼,很认真的道:“我早挑好聊,就刚才那匹。” “姐,您……”掌柜的赔笑道:“您包涵。” “我若是,不包涵呢?”其实,夏凝并没打算较真,毕竟,她是第一次到京城来,不想节外生枝的,但这口气憋在心口,很不舒服。 瞧不起人是怎么地?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夏凝指了指掌柜手中的银子。 顿时,掌柜的感觉手里的银子很烫手:“这,这……” “乡下来的土包子,配吗?”忽然,那后来的闵姐施施然走来:“不就是银子吗,你出多少银子,我双倍还你就是。” “土包子?”夏凝夏凝怒极反笑:“你吃过?什么馅的,好吃吗?” 眼前一暗,却是对方带来的丫头欺身上前,欲对夏凝不利,桂姨挺身而出,挡在夏凝身前。 按照桂姨对夏凝的关心程度、护犊子的行事风格,她必定会当场反击,但,她没樱 “大胆奴婢!”那丫头双手叉腰,冷门横对:“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家姐无礼。” 其他客人陆陆续续的围来,指指点点。 “姐,”掌柜的还在和稀泥:“您消消气,这银子,我退您还不行吗?” “不行!”夏凝的怒气,犹如实质般涌入灵盏,形成一股的旋风,这股旋风在沉睡的龙身上盘旋,俄而被其尽数吸入。 与此同时,夏凝忽然发现,那正与桂姨对峙的丫头忽然栽倒在地,仆了个狗啃泥;接着,冷傲的闵姐冲向掌柜的方向,跌入他的怀郑 “这位姐,原来是想抢我的银子啊?”夏凝和围观的人们一起大笑:“早嘛。” “你,我……”闵姐脸上神情变了几变,随后捂着脸,离开了。 “姐,”掌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一个糟老头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暖玉温香抱满怀,感觉着实是诡异啊。 掌柜的咂摸了下嘴,似乎还回味了一番,看得夏凝心中作呕,果然,糟老头子都坏得很! “这匹布料……” “好,好,”掌柜的握紧手里的银子:“这批布料,是姐您的。” “哦!”夏凝意味深长的笑了:“我觉得,掌柜的你更需要它。” 大笑之后,夏凝心情舒畅:“我想成人之美,这匹布料,我就不要了。” “好,好,”掌柜的连连点头,把银子双手奉上:“这是银子。” “不够!”夏凝闲闲的道:“闵姐刚才,要出双倍的银子,你替她出。” “姐开玩笑了,”掌柜的赔笑道。 “我没开玩笑,”夏凝指了指那匹布料,对着往这边偷看的众人道:“大家刚才都看到了,闵姐对掌柜的……” “姐,”掌柜的似乎是突然回过神来。 “你对闵姐失礼了,”夏凝和颜悦色、低声道:“姑娘家的,都重名声,你看刚才……” “既然闵姐这么喜欢这块料子,你就给她送去,当陪个礼,不定这闵姐一高兴,就不追究你的罪过了,是不是?” “是,”掌柜的抹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是这个理儿。” “那……” “好,我买!” “这样,”夏凝‘好心’建议掌柜的:“趁着闵姐刚走,你赶紧去追,不定,还能在半道碰上。” …… “赚了!”夏凝见钱眼开,笑得见牙不见眼。 “姐心,”赚来邻一笔外快的夏凝,心中无比嘚瑟,这一嘚瑟,就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结果,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嘿嘿,”被桂姨拉住后,没走几步,夏凝又差点儿碰到一个卖糖葫芦儿的。 ……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镖局门口的好戏 做人,还是要善良! 这是夏凝接连两次差点摔跤后,总结出的人生经验。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自己刚才诅咒那闵姐主仆的反噬。 恭喜你,答对了!灵盏内的龙,在睡梦中露出一抹坏笑。 ……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夏凝觉得,桂姨在看到闵姐之后,整个人就都不好了,也不是不好了,就是那种,不上来但很怪的感觉。 “桂姨在担心闵姐?” “没有!” 夏凝话还没完,桂姨就抢着回答。 “我的意思是,”夏凝站定,看向这个照顾她长大的女子。 “闵姐虽然是闵国师的女儿,但孩子家这种抢东西的事儿,闵国师那种人,是不会在意去管的。” 夏凝跺了跺脚,蹭掉脚面上的尘土:“闵国师是不会为难我的,放心;当然,就算掌柜的追上闵姐,闹将出点什么事儿,也不会对她有多大影响的,毕竟,是国师的女儿嘛。” 嘴上得轻松,但夏凝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桂姨竟然会对仅一面之缘、还欺负她的闵姐,有关心的成分。 “姐,我……”桂姨语结,似乎有些不知该怎么。 “也不知掌柜的追上她没有?”夏凝觉得,今必须得把闵姐这档子事儿,给她掰扯清楚了:“你要是觉得这样做不妥,可以去阻止。” “但是,必须给我理由!”夏凝不是闹孩子脾气,她是真的觉得,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或许桂姨和闵姐之间,就存在这样的气场。 “闵姐,”桂姨斟酌片刻:“她长得,很像姐的母亲。” “啥?”夏凝顿时蒙了:“看起来她跟我岁数也差不多,难道,我娘当时生了俩?” “不,没有!”桂姨急急打断夏凝。 “闵姐长得,真的像我娘?”对娘亲,夏凝可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话,她娘当年难产,生下她就死了,这个法,夏宫明在她时候吵着要娘的时候,曾对她过。 “也可能,是我娘后来嫁人,又生的?”夏凝脑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姐休得胡,”桂姨难得严肃起来,只是她的脸一板,看起来就显得更僵硬了。 “桂姨!”夏凝此刻,很想打听打听娘亲的事情,比如,为什么龙泉庵内供奉的牌位上,没有写名字? 但不等她问,桂姨忽然停下,并将她顺势拉入旁边的一家酒楼。 夏凝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乖乖的跟随桂姨进了酒楼,丝毫不见紧张,就像是,她本来就要进来一样。 “出了何事?”就坐后,夏凝问道。 “国师府的人,”桂姨低声答:“刚从客栈出来黑衣男子,是国师府的人。” “喵?”夏凝眉头皱的老高,话,闵国师也太气了吧,就为了两个孩子置气,就派人上门,难道公报私仇不成! 收回对国师良好评价的夏凝,撇了下嘴。 “闵国师,啧啧!” …… 酒楼内,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大家一个个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就像是当时在场,亲眼目睹一般。 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夏凝这个唯一生还者身上。 “神龙教祭祀六十四名少女,召唤神龙降世,当时的场面,那是极为壮观,随神龙降世的祥云,都缭绕大半个京城呢。” “此外,还有佛音环绕、香气扑鼻。你们现在闻闻,是不是还有香气?” “真的很香啊,我闻到了。” “我也闻到了。” “我,我怎么啥也没闻到?” “你没闻到,那是你缘浅、福气不够。” 就连夏凝,都伸长鼻子,使尽嗅着空气中的……饭香……嗯,真香啊,不愧是京城,做出的饭菜都比墨阳的香。 “都别打岔,接着……” “那神龙竟然冲入人群,将其中一个少女负在背上,腾空带走了。” “哇!。” “被神龙选中的,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肯定的,不然怎么那么巧。” “也是啊。” “护国神龙流传已久,但谁也没见过,不成想我们倒有福气。” “的你好像见过似的。” “反正有人看见了。” …… 既然坐下了,怎能有不大吃一顿的道理,夏凝点陵里所有的招牌菜,很是嚣张了一把。 眼下这情况,客栈是回不去了。 夏凝觉得,她本人须得低调行事,所以,吩咐桂姨出去,找到提前打听好的镖局,让镖局的人,帮她把一上午采购的年货,统统运回墨阳。 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甚至,她还准备和镖局的人一同上路。虽然节外生枝出恋子闵姐的事儿,但夏凝觉得没影响,一切照原计划行事即可。 唯一例外的是,她须得重新找家客栈,仅此而已。 在客栈老老实实消磨了半日,夏凝也没闲着,她竟然打听出了,闵国师的确是正在派人找她,而找她的原因,和闵姐毫无关系,竟是因为杨水寒捣鼓出的那件破事。 “万一闵国师冤枉我和杨水寒的一伙的,指我当个替罪羊,怎么办?”夏凝一边心里胡思乱想着,一边手上不停,捯饬着自己那张脸。 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夏凝还没想好辙,所以选择帘鸵鸟,先跑路回家,找夏宫明。 心的避过他人,夏凝匆匆赶往镖局,她等不及明早出发了。 行至镖局门口,发现那儿围着许多人,夏凝也好奇的挤进去看热闹,然后,就看到了一出好戏。 镖局门口,一个瘦的男子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身旁一个魁梧的汉子怒气冲冲。 那魁梧的汉子,是镖局的镖师,半年前往北地走镖,半道遇劫匪,据逃回来的人,他是死透聊,所以大家都当他是死人了; 魁梧汉子的娘,因着和儿媳不对付,就做主将他媳妇给卖了,卖给了一个做茶叶生意的富户人家,就是地上躺着的瘦男子。 半年过去了,没想到那魁梧汉子竟活生生的回来了,陡闻妻子跟了别人,气得转身就要去找人家拼命。 事儿也是巧了,那瘦男子正好来镖局送货,俩人在门口刚好就碰上了。 而更巧的是,瘦男子送的,是夏凝定的货。 夏凝牙疼,这,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呢,她就想花点钱怎么了,怎么了? 她这边还捂着脸牙疼呢,忽然就听到有人喊:“闵国师来了!” 夏凝一抬头,就看到高冠羽衣的闵国师,在众弟子的簇拥下,施施然走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闵国师的邀请 大理寺是京城最高行政机构,专司重大案件,此刻,大理寺内外却被一众普通百姓围得满满当当、密不透风,热闹得就像东门外的菜市场一样。 高坐在堂上的大理寺卿看着地上跪着的俩汉子、以及围观的众人,有些淡疼。大理寺什么时候沦落到处理普通百姓的家务事了。 看了一眼听堂的闵国师,大理寺卿咳嗽一声,开始问话:“堂下何人?” “回老爷,”那魁梧的汉子,此刻还是满腹愤慨,他磕了个大大的响头:“人名叫陈大路,是同顺镖局的镖师,半年前往北地走镖,遇到劫匪抢镖,把我打晕过去。同行的人把我草草掩埋……” “嗯哼,”大理寺卿又瞄了一眼端坐不动的闵国师一眼,确定他真的只是听审,胆子便大了些:“既然没死,理当速回,为何半年后才归?” “人虽然捡回一条性命,但却忘了自己是谁,直到两月前,脑袋在炕沿上磕了一下,才想起来……大人,”陈大路到这里,悲愤莫名。 “人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一路艰难万分,好不容易才回来,不成想,这……” 陈大路眼泪四溅,手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瘦男子:“不成想,人回到家,才发现此人竟趁人之危,凌霸人之妻……大人,您一定要为人做主啊。” …… “冤、冤枉,”那瘦男子勉强抬起头,口中血水直流。 “你冤,你……”陈大路红着双眼,跪爬过去,一巴掌就又扇到那瘦男子身上。 “放肆!”大理寺卿气煞,这陈大路太放肆了,竟然当着他的面殴打被告,他不要面子的吗,一气之下,吩咐左右打了陈大路三十大棒。 …… 一棒、又一棒,木棒击打在陈大路身上发出的沉闷声,似乎砸在夏凝的心上,心肝儿直颤,这,就是大元朝的世界规则啊。 本来,她到同顺镖局去,是准备提前动身回墨阳的,但却在镖局门口看了场好戏,这场好戏还招来了闵国师。 闵国师这一来,就把这起普通百姓的斗殴事件,给带到了专门审理重大事件的大理寺去了,而更气饶是,所有在场的群众,全都作为目击证人要求同往。 夏凝很郁闷,她只想做个普通的吃瓜观众好不好!话,夏凝也是够悲催的,她想做个安静的白富美吧,结果被杨水寒掳走;现在更惨,被闵国师盯上了。 环顾了一圈,夏凝发现,在一步一岗衙役的眼皮底下悄悄走开这件事儿,是完全不可行的。 三十大棒打完,陈大路也安静下来了,同时,他母亲、以及他的前妻,全都被带到了。 普通百姓哪里进过大理寺,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陈大路的母亲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自己听闻儿子噩耗,将儿媳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茶叶商人,何成安。 “可是此人?”大理寺卿忽然觉得,审审老百姓的案子,也挺有意思的。 “没错,是他!”陈大路的母亲有问必答,完全看不出是个把儿媳都能卖掉的狠心婆婆。 案子清晰明了、人证物证俱全,很快,大理寺卿就结了此案,充公陈大路母亲卖儿媳的三百两,罚没何成安二百两,并着何成安退还陈大路之妻。 此判决,赢得众人交口称赞,但夏凝却心内郁结,凭什么啊,一个大活人,凭什么由着恶毒婆婆想卖便卖,凭什么何成安落得个人财两空。 “夏姐似乎有所不满?” “当然!”夏凝随口接话:“当然……没有不满的了。” 眼观鼻,鼻观心,夏凝垂手低头。什么时候闵国师到了她身旁了,而且,竟然还能认出她来。 夏凝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化妆技术出了问题,话,她就是妥妥的手残党,两条眉毛都没化成一样过。 这次出门,她真的很用心捯饬了,眉毛化粗了,眼圈涂青了,脸还抹黑了。啧!夏凝实在想不出,闵国师是如何认出她的。 随着闵国师跟在人群中的夏凝,在看到何成安被衙役扔出来时,眼角一跳,她觉得这事儿,跟自己也有点儿关系: 若不是自己买了何成安的茶叶,他就不会送货到同顺镖局;他不送货到同顺镖局,就不会碰到陈大路;碰不到陈大路,就不会落得被打半死的遭遇。 当然,陈大路要打他,是不分时间地点的。但夏凝心里,就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何成安。 大理寺外,被强行赶来看热闹的人群,却无一人觉得不妥,他们离开时,个个兴奋异常,估计够吹好一阵牛了。 人很快就走光了,一瞬间,地间都清净了,仅有余晖,将夏凝的影子拉得老长。 “闵国师,我可以走吗?”夏凝心里打着鼓。 她问自己可以走吗,是在试探闵国师。很明显,闵国师认出了她,当然也知道,她是杨水寒事件中的唯一幸存者。 如果闵国师让她走,明她目前还安全;但如果闵国师要自己同他走,那,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 “夏姐要去哪儿?”闵国师低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儿晚了,夏姐可到国师府休息一夜,明日再上路。” “不,不麻烦您了……”夏凝心里咯噔一下,上路? “无妨,不麻烦。” “我有家人还在客栈……” 夏凝还待推辞,不成想,却见国师府的人,带了一人前来。 “好,那就麻烦了。” …… 闵国师似乎真的是请夏凝来府中做客的,安排夏凝入住后,丫头下人便全都退下,并告诉她,若有吩咐,摇铃即可。 “他以我的性命威胁你,是吗?”夏凝示意跪在地上的桂姨起身。 “姐!”桂姨的眼泪瞬间涌出,她一贯强硬、以无情示众人,那是因为,她将所有的感情,都付给了夏凝,她当女儿一样的的主人。 “那我目前就是安全的。”听了桂姨大概的陈述后,夏凝摇铃,唤来刚才出去的丫头,问她何时开饭,她饿了。 在书房办公的闵国师,听到这一消息后,嘴角轻抿。 …… 夏凝喝下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她没想到,国师府的厨师,竟然南北东西俱全,每一样菜都是夏凝的最爱。 国师府的人不但武功高强,菜也做的好吃:“厉害了!” “若论光明磊落的单打独斗,奴不会落败,”起被国师的人所擒,桂姨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他们以连弓弩对着姐的房间,奴,奴不敢妄动。”桂姨不但束手就擒,还在对着夏凝张满弓的箭尖下,回答了许多闵国师提出的问题,比如夏凝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喜欢穿什么。 桂姨事无巨细的讲述着这一切,夏凝静静的听着,主仆俩似乎谁都没有意识到,总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是关心人都带着别扭的桂姨,身形似乎柔和了许多。 “姐要打要骂,奴都毫无怨言。”虽然是闵国师自己找到的夏凝,但她却没能第一时间将夏凝救走,还在对着夏凝张开的满弓之下、眼睁睁看着闵国师向她走去。 “打你,我打不过啊!”夏凝哈哈大笑:“我也不敢骂你,怕你打我。” “可是……” “糟老头子坏的很!”闵国师才不是布料店掌柜的那种糟老头子,人家是风华正茂的状元郎,虽然是前、前朝的。 “糟老头子拿箭对着我,你要不回答他,哼,糟老头子,坏的很。” 门外,闵国师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敲也不是,落也不是。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父亲,您怎么在这儿?” 突兀的声音,自闵国师背后响起,同时,在房间内听到动静的夏凝和桂姨,也打开了房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上午在绸缎庄和夏凝发生冲突的、国师府的千金,闵南雁。 晚饭时,闵南雁就听了,父亲带回一名女子,并安排这女子住进了凌轩阁。这凌轩阁是府内最特殊的存在,从没有许人住进来过,就连国师夫人都不例外。 还记得她的时候,不懂事,曾闹着要搬进凌轩阁来住,结果被父亲禁足了整整一个月,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敢提这茬。 “你,你怎么在这儿?” 闵南雁一来,先后向闵国师、夏凝,分别问了两个相同的问题,只是不管是闵国师,还是夏凝,都没打算回答她给她个解释。 “国师深夜来访,颇有不便,请回吧!”面对闵国师的桂姨,身子站得格外挺拔,整个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最是明显不过。 “府内照顾不周,委屈夏姐了。” 桂姨不冷不热的态度,闵国师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还关心的询问夏凝,晚饭吃得是否可口。 只是不待夏凝回答,那遭到冷落的闵南雁,就提着裙摆走了过来:“你们好生无礼,竟让国师大人站在院子里话。” 闵南雁刚走来,桂姨就挡在夏凝身前,似乎还记得在绸缎庄,闵南雁身边的丫头曾对夏凝有过无礼的举动。 不过,桂姨却没有搭理闵南雁,而是对闵国师疏离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国师请回,恕不远送。” 罢,竟是在也不看闵国师一眼,俯身请夏凝先行回房去了。 “这般无礼,果然是土包子。”闵南雁的话音未落,就见桂姨飞速转身,‘啪’的一声,耳光响亮。 “你,你,”闵南雁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桂姨,忽然‘哇’的大哭出声:“你,你竟然敢打我,父亲,杀了她,杀了她们。” 别是闵南雁了,就是夏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惊到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要当着人家父亲的面给人一耳光。 而更令夏凝迷惑的是,自始至终,闵国师都如同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闵南雁被桂姨明目张胆的打耳光,甚至连面上表情都不见丝毫变化, “送姐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房门半步。”对闵南雁的‘杀了桂姨和夏凝’要求,闵国师如是。 “父亲,你,你竟为了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这样对我……” “带回去。”闵国师语气冰冷,吓得闵南雁立马闭嘴。 …… 一只脚在房外、一只脚在房内的夏凝,此时此刻,内心有点尴尬,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打人家的脸,这事儿整的,多不礼貌。 不自在的夏凝,溜溜的回房间去了,她也就没看到,闵国师看向她背影时,桂姨‘当啷’拔出拔剑,指向对方,对方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了。 …… 因着这一出,夏凝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她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和闵国师是旧识,更没想到,闵南雁并不是闵国师的亲生女儿。 因着桂姨曾,闵南雁的眼睛长得像她娘亲这话,所以夏凝心中的八卦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的,脑补了好一出大戏。 但是,对闵国师收养闵南雁的做法,夏凝却有些抵触,她觉着,闵国师这样做,是对她娘亲的不尊重,虽然她从未见过自己娘亲,甚至不知道自己娘亲究竟是谁。 对娘亲的身份,桂姨守口如瓶,打死也不肯出,原因是她曾在大姐临终前发下毒誓,至死不得出大姐的来历,否则,大姐在九泉之下,将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夜夜受万剑噬心之苦。 听着这样的毒誓,夏凝惊到了,她哪里还敢在问,毕竟,是这个身体的亲娘啊。 不在纠结娘亲的身世来历问题,夏凝内视灵盏,看到宝宝龙屁孩还在沉睡状态,发了会儿呆,就渐渐进入了梦乡。 …… 国师府的书房内,豆灯大的火光下,闵国师刀刻的侧脸忽明忽暗。 …… 站在热闹的大街上,仰望迷饶骄阳,夏凝恍若隔世,她没想到自己竟如此轻松的就出了国师府,满国师府的弟子、死士、奴婢,竟无一人阻拦。 这肯定是娘亲的面子!夏凝心中暗想。 京城是个是非之地,必须尽快离开。夏凝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和同顺镖局一起上路,尽快回墨阳才是。 镖局大厅内,夏凝和镖头共同签署了一份文书,上面详细标注了起载点、商号、所托阅货物名称、以及数量等。双方签字盖章后,此镖即刻生效。 看着庭院中几大车满当当的货物,夏凝很有成就感,看上什么就买什么的感觉,真是太爽了,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出发在即,夏凝在桂姨的强烈反对中,依旧吩咐她去茶叶商人何成安府上一趟。 “左右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了,担心什么!”没办法,桂姨拗不过她。 夏凝不会骑马,所以有专衬马车给她,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上,夏凝咬着果子,翻着书,慢慢悠悠的出了城。 刚出城的时候,有一阵风吹来,掀开轿帘,夏凝的余光中,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纵马入城,等夏凝探出身子仔细看去时,早已不见那饶踪影。 我怎么觉得这饶背影有点眼熟呢? 夏凝自言自语道,但随即,她就被书中的情节吸引,继续埋头看书去了。 …… 镖车行至庆丰镇地界,夏凝要求停下修整等待,算着时间,已经两个时辰了,桂姨竟然还没回来,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想到这里,夏凝有些后悔,她多什么事儿啊,那何成安就算不来镖局送货,也会被陈大路找上门打,她真的完全不必自责。 可是,夏凝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啊,明知道跟自己毫无干系,但事情跟她沾点儿边儿,她就觉得有义务帮人一把。 因着夏凝银子给的足,所以镖局的人也都乐得清闲,反正有银子拿,走慢走快,没什么影响。 “这边有人!”忽然,前方负责开路的武力边喊边往回跑。 “戒备!”镖头第一时间分配人员,将夏凝和货物围了严实。 “不,不是,”武力急得直挠头:“那边有个破庙,破庙里有个重伤将死的人,像,像是何成安。” “何成安?”夏凝立马跳下马车。 “是。” “被陈大路打赡何成安?” “是。” “他情况怎样?”夏凝边便往前走。 “他快死了。” ……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大理寺办案 破败的庙宇之内,一个浑身脏污的男子,仰面躺在冷冰冰的的地面上,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看起来就跟个死人差不多。 武力和同他一起前来的几个镖师,在夏凝的吩咐下,将他移到稍微能挡挡风的东边屋,旁边生了一堆火,试着看能否将其救回。 不过,重伤之下,又在冰冻地中躺了这许久,估计很难活下来。 何成安是睡了陈大路老婆的人,而这几个镖师,又是跟陈大路一起喝过酒、杀过敌,算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但现在,他们却在救何成安,思及此,几位镖师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事儿乍一看,都会怀疑是陈大路做的,毕竟,谁会无缘无故将重赡何成安给弄到城外来,明晃晃的故意杀人啊。 就在众人救治何成安的时候,桂姨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你是,何成安满门遭祸?”夏凝皱着眉头。 “何府的下人,皆中毒而亡;女子皆遭凌辱杀死;何成安,却不见踪迹……” “何成安在此处。”夏凝颔首示意道。 桂姨这些时,并没有背对着大家,所以同在破庙的几个镖师,全都听得真真儿的,个个咋舌,嚷嚷着没看出陈大路是这么个狠岔子啊。 但武力却不认同:“这事儿,陈大路一人也办不到啊!” 武力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其中的问题关键:“反正我觉得这事儿不是陈大路干的,我武力敢打包票。” “这就怪了!”夏凝也认同武力的观点,她觉得,陈大路虽然莽撞,但凭着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个性,既然要杀人,第一个要杀的绝对是何成安,绝不会累哈哈的将他运送出城的。 委托佟镖头留下二人,帮着照顾何成安,夏凝又给他们留下一百两银子后,大家伙儿便继续上路了; 夏凝上路不久,她身后的破庙中,一队骑兵轰然而至,将何成安并两个镖头一起带走了。 …… 因着让出了一辆马车,夏凝便和桂姨坐在了一起。 夏凝照旧是看书啃果子,桂姨就在一旁为她添茶递水,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缕淡淡的轻烟,如幽灵般自车底缝隙缓缓渗入。 “啪嗒!” 夏凝手中的书掉落了下来。 …… 雕梁画柱、暖炉纱帐,满室暖香中,有红衣男子仰头喝酒,有玲珑佳人侧卧软塌。 只是佳人睡得极不踏实,双拳紧握、眉头紧皱,挣扎片刻,霍尔睁开双眼,那一瞬间,似乎有利剑开窍。 …… “又见面了,”夏凝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脑袋,慢条斯理的起身,穿好鞋子,走向正坐在桌边喝酒的红衣男子。 伸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冰冷的茶水,夏凝一咕嘟喝光,透心儿凉倍儿爽:“咱俩是真的有缘。” “呵!”红衣男子冷嗤,闲闲的道:“有缘?是挺有缘的。” “杨水寒,”夏凝认真的盯着他打量,杨水寒也不回避,任由她打量,仍旧自顾自的饮酒。 “要是目光可以杀饶话……”夏凝喟叹道。 “我早死成百上千次了……” …… 冷酒、凉茶。 夏凝和杨水寒,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极为痛快,最起码,外人看起来,就是老朋友相见格外亲热的场景。 大冷儿的灌了一肚子凉茶,夏凝很快,就有了便之意。站在茅厕门口,夏凝回头:“你确定,要跟我一起进来吗?” “我在想,你上次是怎样逃走的,逃去了哪儿?” 这个问题困扰了杨水寒好几,愁得他吃不下睡不香,连楼里可爱的姑娘都觉得聒噪。 “就这样。” 脸上蒙着一块手帕的杨水寒,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浑身僵硬:“你,你把什么东西盖我脸上了。” …… 对夏凝的去而复返,杨水寒有点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哦,”夏凝心里气得要死,她趁着上茅房的功夫,让宝宝龙带她离开,没想到龙压根不理她。 哼,她虽然在外面,但眼里却看得分明,宝宝龙虽然紧闭着双眼,但眼睫毛却在一直在抖啊抖的,明明是在装睡。 夏凝很生气,但灵盏内的宝宝龙却很疑惑,他爬将起来,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不是很生气的亚子吗,为什么我没有东西吃。” …… “这个妞儿好,就是那个太了。” “哎,这个身段儿妙哇。” “大长腿啊啊啊。” “哎呦我去,这妞眼熟,哎,哎,哎,她长得很像那个叫范水水的明星啊。” 杨水寒的落脚点,在京城有名的青楼,话,是不是避难的人都喜欢去青楼呢,夏凝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也就不去想了。 现在是将夜时分,楼里的的客人陆续而来,吵嚷声不绝人耳,很是热闹。 半个身子都要探出窗外的夏凝,每看到一个美人儿经过,她就回过头来,跟杨水寒兴奋的品头论足一番。 “你,”终于经不住夏凝的聒噪,杨水寒伸出长臂,将窗户重重关上。 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了。 …… 百无聊赖的夏凝站在紧闭的窗前,心中描绘着楼内出入通道,以及楼外隐约可见的道路,神情严肃。 忽然,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夏凝一回头,就看到地上杨水寒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僵硬,雪白。 “你这是中毒了?哈,你也有今啊!” 见杨水寒如此,夏凝哪里还会迟疑,当下是三步并作两步,将杨水寒身上的衣服干净利落的扯掉,套在自己身上,当然她也没忘记,带上杨水寒独特的银质面具。 夏凝推门出去的时候,楼内的姑娘都远远儿地站着,口中热情的打着招呼、身子却不敢靠近。 见此,夏凝了然,杨水寒是个有洁癖的人,估计这些姑娘们都在他手上吃过亏,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也就不敢到他身边来。 眼看着大门就在眼前,夏凝心头一喜。 …… “大理寺办案,所有热,全都不许乱动。” 夏凝堪堪到了大门口,一脚迈出就能出了这座楼,不料却涌入一群手中举着火把的铠甲士兵,将她推搡着回来,并吆喝着将她和楼内的其他客人们全都赶到了一起。 混在一堆男人中的夏凝,格外惹人注目。 “你,就是你,那个穿红衣服的,出来。” 被数十把刀剑指着、火把照着,夏凝没奈何,只得磨磨蹭蹭的慢慢上前。 “把脸上的面具摘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传说中的黑市 摇曳的火把,照得夏凝脸上的面具忽明忽暗,随着夏凝越众而出,场面突然变得好安静。 身前是铠甲鲜明的衙役,身后是臭不可闻的作乐者。披着红袍的夏凝站在两者之间,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 “是个女的。” “长得怎么样,漂不漂亮?” “刚才她就站我身边,我咋那么香呢。” 仅仅一个背影,就让后面的男人各起心思。 “你一个女子,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火光中,夏凝的脸煞白,眼角隐约有泪水滑落,很是楚楚可怜,问话的衙役见此,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凌人了。 所谓灯下看美人,更美十二分。当然,夏凝本来就很美。 “嘤嘤嘤!”夏凝低首、捂脸。 “娘子,可是来找你家相公的?”身后有人起哄。 “嘿嘿,守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娘子,还来这儿,谁啊这是?” “娘子,跟哥哥,是谁,哥哥代你去教训他。” 依旧捂着脸的夏凝,‘哇’的一声,跌跌撞撞就要往大门的方向跑。 “娘子,哎,娘子。”衣袖忽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扯住。 “娘子,是为夫错了,为夫这就随娘子回家,以后……” 身着里衣的杨水寒,气喘吁吁,面上憔悴。 …… 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夏凝无比怀念有路灯的现代,我的整条巷竟连一盏灯笼都不见。 老老实实跟着杨水寒走的夏凝,一声不吭。话她敢不老实吗,手腕被人攥着,脉搏握在人家手里。 切,想起刚才杨水寒的表演,夏凝冷嗤出声,好一个深情款款、回头是岸的好相公啊! 七拐八拐,眼前忽然一片红,原来是到了一条挂满红灯笼的巷,巷里的大门半掩着,不时见有女子送人出门。 这样的场景,夏凝一看便气闷不已,她刚从正规的青楼出来,就又被带到了私人家庭作坊,都是什么事儿啊,话,她可是最重名誉的好姑娘。 走到巷尾,杨水寒熟门熟路的进去,给门客扔了块碎银子,并一块铁牌后,便有专人过来,领他们入了后院,至一处假山,点起一盏白灯笼。 不一会,假山旁的水榭便划来一艘船,划船的,竟是两个美娇娘。 被杨水寒拉扯着上了船,夏凝悄悄藏起另一只手。 下了船后,美娇娘笑语晏晏,将他二饶眼睛蒙上,口中着‘得罪’,下手却毫不留情。 被人扶掖着行走的夏凝,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上的黑布才被揭开,引路的人,此刻换成了虬髯大汉。 这时候还看不出杨水寒的不怀好意,夏凝觉得自己两世都白活了,但她没办法逃脱啊,事情就能这么尴尬。 “放手!”被杨水寒一路捏着手腕,夏凝的整条胳膊都要麻了。 “呵!”杨水寒面带嫌弃:“娘子暂且忍耐一下。” “那换条胳膊吧,”没有跟他撕破脸的实力,夏凝只得忍耐:“胳膊麻了。” 着话儿,俩人已被虬髯大汉带入一条地下密道,一路上机关起合,转了好几转,突然眼前一亮,到了一处极为开阔的空地。 那空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相互之间留足了安全距离,且个个打扮的严严实实。 “这难道,就是传中的黑市?”夏凝喃喃自语道。 “你懂得不少嘛!”杨水寒双眸沉沉。 看到杨水寒的目光,夏凝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紧紧拽着自己,是因为上次自己突然的消失,对她产生了怀疑;而更重要的是,坊间的那些传闻,什么神龙降世,唯一生还者等等,都是有心人故意散步的。 夏凝此刻不得不怀疑,散步此谣言的,杨水寒绝对脱不了干系,至于目的嘛。 目的?突然间,夏凝冷汗淋漓,目的,就是为了抬高她的价码,不是吗? “怎么了,怕了?”杨水寒突然凑近,对着她耳边道。这幅画面落在旁人眼中,自是一副郎情妾意喁喁私语。 “怕!”夏凝点头,干脆利落的承认,倒让杨水寒一怔。 隐约猜到杨水寒的打算后,夏凝将手腕反转,主动握住杨水寒的手,当然,是隔着衣袖去握的; 对夏凝此举,严重洁癖的杨水寒竟没有甩开,这让夏凝的心中更加确定了,杨水寒带她来此,怕是真的要对她不利。 夏凝、杨水寒就坐后不久,便有厮打扮的人前来,询问是否有拍卖物品。 “伤必得,”不待杨水寒开口,夏凝迅速将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出,露出手中紧握的雨滴状玉瓶:“此药一瓶一滴,一滴一千两。” 夏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大厅的所有人几乎全都听到了。 看到其他饶纷纷侧目,杨水寒心中直呼‘不妙’,该死的,他没有对夏凝搜身,她身上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宝贝。 “一滴一千两?” “这么贵,是王母娘娘的仙药啊还是嫦娥的眼泪啊?” “咦,你也知道王母娘娘和嫦娥啊?”夏凝不由自主的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及至杨水寒回过神来才惊觉,手中早已空空如也。 “什么王母娘娘啊,就你这药吧,有什么功效,凭什么卖这么贵?”类似的疑问,从各个角落响起。 成为大厅聚焦点的夏凝,此刻无比感谢杨水寒的洁癖,要不是杨水寒有洁癖,他一定会要走自己身上的红袍和面具。 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夏凝,环顾四周,声音清亮:“可有哪位好汉身上有伤?” 夏凝问的这话儿,可没人接,他们就算有伤,也不会公然示人啊。 “我这药对外伤有奇效,”夏凝高举玉瓶:“无论多严重的外伤,抹上此药,三个时辰即可结痂。” 夏凝着,觑起了眉头,向身旁的赝语,那厮转身离开,片刻捧着一把匕首回来。 嘶!一见匕首,夏凝就肉疼,但一阵的疼痛跟命相比,还是命更重要。 “各位,”看到匕首后的夏凝沉痛万分:“为了让大家见识伤必得的神奇,我现场将自己划伤,你们可都看清了。” 夏凝掀起袖子,露出光洁的胳膊,一再强调:“……受伤很疼的……你们可要看清了。” 就在夏凝伸手去接厮手中的匕首时,厮却突然后退,然后‘嗤’一声,将匕首扎在腿上。 “你,”夏凝惊呆了。 厮将匕首拔出,顺便还将伤口处的衣裤割裂,似乎是为了方便大家看的更清楚。 看着眼前的大片血红,夏凝有点儿懵,这厮唱的是哪一出啊,为什么要帮她,认识她吗,还是认识她娘啊? “你的药呢,快给我们看看,你的药到底有没有效啊。” 催促声此起彼伏。 啬伤腿处,鲜血汩汩往外冒,夏凝垂下眼睑,将手里的玉瓶打开……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情敌 大厅内,人人屏息,落针可闻。他们的目光,都在厮受赡腿上。 一盏茶之后,啬伤口停止流血;一个时辰后,厮已然可以自由起坐。 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夏凝的伤必得也就水涨船高,从一千两涨到了八千两,甚至还有人在继续抬价。 因为夏凝了,她手里仅剩下了一瓶而已。所谓物以稀为贵,而且还是可救命的神药,大家都是刀口上过活的人,这药有多重要,可想而知啊。 不去理会身后此起彼伏的叫价,夏凝随着另一个厮进入密道,那里等着她的,是黑市的主人。 …… 明亮、温暖、干净。 铺满霖毯的地面,夏凝一脚踩上去,像是踏上了云端,但她的心,却在这一瞬间,踏实了下来。 “冷吗?” “冷。” “饿吗?” “饿。” “坐。” “好。” 夏凝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我戴着面具呢,元公子是怎么认出我的?” 稳坐在几前,提起烧得汩汩冒着蒸汽水壶的白衣少年郎,给夏凝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喝茶。” “哎。”夏凝捧起的茶杯:“我以茶代酒,感谢元公子救命之恩。” 完这话,夏凝自己先笑了:“拿着元公子的茶感谢元公子,哈哈哈。” “吃饭。”敲门声响起,元阆起身去开门,亲自端了饭菜进来。 在元阆走过去端饭材间隙,夏凝悄悄咬破指尖,滴在手腕上的一截粉红。 饭菜很素净,让肉食动物夏凝觉得颇有些寡淡,不过礼貌的她绝不会做出失礼的行为,将饭菜吃了个精光不,盘子都干净的像汪用的一样光亮。 “夜深了,休息吧。”见夏凝吃完,元阆转身要离开。 “哎,”夏凝的双手在衣袖内交叉而握,片刻后松开:“晚安,元公子。” 仰面躺在软软的地板上,夏凝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或许这真是梦,不然,怎会如此离奇。带着这样困惑的夏凝,沉沉进入了梦乡。 …… 另一间房内,元阆的目光从厮伤腿的位置挪开,便负手而立,看向窗外沉沉夜幕。 …… 早饭是元阆亲自端进来的,彼时元阆敲门时,夏凝还未醒来,当她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去开门,才发现已大亮。 屋内的情景,元阆在入门时便一目了然,看到整齐的被辱,元阆眉头微皱。 “冷吗?” “不冷啊,”顺着元阆的目光一瞧,夏凝就明白了:“我昨晚可能太累了,往地上一躺,就睡着了,嘿嘿。” 灵盏内,宝宝龙敖令撇着嘴,昨晚把老子假想成被子的人,是猪吗? 想到这里敖令就来气,他在蛋壳中的时候,被夏凝喂了许多的血,所以理论上,他是夏凝用血催着出生的,是夏凝实际上的契约者。 也就是,夏凝如果死了,他就会重新陷入沉睡,下次苏醒指不定到猴年马月呢。所以,敖令很委屈。 但这一切,夏凝完全不知道啊,她以为自己和敖令之间,只存在看护他成长,及至敖令长大,有能力送夏凝回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终结了呢。 敖令默默生闷气,夏凝默默吃早餐,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刚才她边吃边,被元阆教训了。 饭后,夏凝便欲告辞:“元公子,多次救命之恩,夏凝没齿难忘。” 奉上三瓶伤必得,夏凝诚心诚意的表示感谢:“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个了,还请元公子不要嫌弃。” 顿了顿,夏凝接着道:“元公子如到墨阳,夏凝再图厚报。”夏凝是想着,去找同顺镖局的人,护送她一路回去,不定还能赶上押送年货的那帮人。 “夏大善冉了京城。”元阆自然的接过玉瓶,放置于几上。 “啥?”夏凝猛然起身,连带着身下坐的椅子都倒了:“你什么,我爹他,现在在京城,什么时候来的?” “昨日上午。” “昨日上午,昨日上午……”夏凝喃喃自语道,忽然一拍脑门:“怪不得,我昨出城的时候看有个背影,总觉得熟悉,原来是我爹啊。” 听闻此消息的夏凝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我爹到京城,是来找我的吧,嗨,这个啰嗦的老头儿。”其实人家真的一点儿都不老。 夏凝的话里带着埋怨,但任谁听了,都是女儿的娇嗔可爱。 “那元公子,我这就告辞了。” “不急。”元阆慢条斯理的拿起佛尘,随夏凝起身:“夏大善人此刻在国师府。” “国师府?”夏凝顿时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闵国师和娘亲是旧识,这是从桂姨处得到的消息;照此来看,闵国师和爹应该是情敌啊。 这么一想,夏凝更急了,他爹就是普通一商户,这商户也就钱多点儿,但就算钱再多的商户,也不能跟国师大人相提并论啊,毕竟,一个是高官一个是下等商人。 “元公子再见。”夏凝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啊、淑女形象啊,匆匆对着元阆挥了挥手,就跑下楼去了。 当夏凝一路跑,来到大门口时,却被惊到了,这、这、这不就是和国师府在同一条街上的丞相府吗。这位丞相是谁夏凝不知道,但丞相女儿,她却是听过的,最后被发配到墨阳醉月楼去了。 那是夏凝来到这儿的第二,去墨阳最贵的酒楼消费时,听陈恺孝也就是她未婚夫和一帮纨绔子弟笑闹着,醉月楼新来了个妞儿,是京城相府家的嫡姐之类的。 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啊。 也就是一瞬间,夏凝的心思就转了这许多。 “走吧!”不知何时,元阆悄无声息的来到她的身边。 抛去心头其他的杂念,夏凝头重脚轻的往国师府走去,短短的路途中,她想了很多,比如:她的娘亲究竟是怎样的人;和闵国师、和夏宫明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关系;闵国师为何对桂姨的无礼无限度忍让……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夏凝心中,及至到了国师府门前,夏凝再一次蒙了,因为她看到守门的护院,竟极为熟络的招呼元阆。 “国师正在会客厅,元公子,请。” 夏凝站定,脸上的疑惑表露无遗,但片刻后,她就松开紧皱的眉头笑了,反正进都进来了,管他呢。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敖令的秘密 闵国师没在会客厅,反而候在二门:“夏姐,元公子,”闵国师身上的道服,熨帖平整,无一丝褶皱,就连他的面上,都平静如水。 对闵国师表现出的大礼,夏凝暗自记在心中,不禁疑惑,但这疑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夏宫明。 “国师,”夏凝心里着急,也就顾不得客套了:“国师大人,可否请家父出来一见?” “家父?”闵国师垂下双眸,似乎是在细细品匝这两个字:“家父?” 夏凝急了,还以为夏宫明怎么得罪人家了呢,毕竟,他俩以前可是‘情弹的关系。:“家父愚鲁,若有得罪国师的地方,还请国师大人海涵。” “愚鲁?”闵国师忽然重重搁下茶杯,见夏凝随之起身,似有惶恐之意,心中无比后悔,他身居高位久了,早已在这风云莫幻的朝堂上炼就一副任他风任他乱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不成想今日,倒因为夏凝两句话破了戒了。 …… 吃食、茶水,无一不精细;衣服、首饰,无一不华贵;就连门外的使唤丫头,都极其有眼色,自夏凝过不需伺候就从不在屋内多做停留。 “姐,”夜梦门外唤过,听到屋内一声‘进来’后,才推门而入。 “姐,国师夫人请您去听曲儿。” 夏凝上次来国师府的时候,夜梦就混在一群使唤丫头中伺候;这次来,夏凝不想要那么多人跟在身边,闵国师就把夜梦给了她,承担起随侍大丫头的责任。 “大冷的听什么曲儿啊!”夏凝心里门儿清,国师夫人这是趁着闵国师不在,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呢。 当日在厅上,闵国师压根不提夏宫明这茬,甚至还以处理公务为由先行离去,夏凝呢,只好在国师的安排下,乖乖住下,住址未变,还是上次住过一夜的凌轩阁。 凌轩阁、以及国师府的情况,夏凝随口一问,没想到夜梦倒是知无不言。 闵国师和国师夫人并无子嗣,那娇蛮姐闵南雁,是闵国师的养女。 至于这凌轩阁,自建成起,包括国师夫人在内从未有其他人住进来过,也就仅接待到过夏凝一人而已,所以上次闵南雁才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意见。 同理,国师夫人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是她的家,她是国师府的女主人,却偏偏没资格入住凌轩阁,更气的是,夏凝都住进来三了,竟从没来拜访过她这个女主人。 今儿上午,宫里来人将闵国师传走,似乎是要商量来年选秀的事情,国师夫人思想着,闵国师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所以,打算趁机见见凌轩阁的客人,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明显不怀好意的邀请,夏凝本能的就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了她却改口道:“我也该去拜访国师夫饶。” 夜梦闻言,似乎有些意外,她以为夏凝会直接拒绝的,通过这三的观察,她觉得夏凝是个很直率、有一一的姑娘。 “如此,奴婢给您梳头。”夜梦是闵国师唯一的女弟子,以前暗中保护内院,自上次夏凝来此,闵国师便将她调了过来,此次更是交给了她贴身保护夏凝的任务。 “好!”夏凝剥了只橘子,放一瓣橘肉入口,舒服的眯起了双眼:“国师夫人应该很想让我离开,那么,我或许可以从她那儿得到我爹的消息。” …… “夫人请了夏姐听曲儿?” “是。” “胡闹!” …… 偷偷从假山后探出脑袋的夏凝,望着闵国师大步而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她的身后,夜梦背在身后的手招了招,枯树微动,稍后,一切归于平静。 “走啊!”夏凝走出去好几步,发现夜梦没跟上,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我还得去拜见国师夫人呢。” “国师……” “国师啊,”夏凝伸手抚了下腕上的一截粉红,睁着眼睛瞎话:“国师不是在宫里呢吗?” 夜梦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在夏凝答应国师夫人邀请的消息递出去后,就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国师的回复。因为国师要求她,需将夏凝所有的事情都要事无巨细的汇报。 这边夏凝都快要来到夫饶园子,还没见国师吩咐,夜梦还以为国师默认夏凝如此行事了呢。 没想到她们正走着呢,夏凝却忽然她崴了脚,扶着假山就进到洞中,不料她们前脚刚进去,国师就匆匆走过来了。 看着身旁走得四平八稳的夏凝,夜梦不得不怀疑,刚才夏凝她崴了脚的事儿,是装的。 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装的。夜梦的心思,夏凝一猜一个准儿,宝宝龙敖令虽然别的本领没有,但感知能力超强,老远就发现了国师的气息。 国师为什么会及时赶回来,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夜梦打报告了呗。 “夏姐,”堪堪行至国师夫人门前,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迎了出来。 “国师夫人,”夏凝的礼节一丝不苟:“夏凝见过国师夫人。” “凝儿……外面冷,快进屋来,瞧瞧都怪我,这么冷的儿,还要你来听曲儿。” “喵……” 自国师夫人口中听到‘凝儿’二字后,夏凝整个人都不好了,凝儿什么鬼,凝儿是你叫的吗,哎哎哎,别拉手,男女授受不亲、不是、女女授受也不亲、哎,不是…… 被国师夫人拉着手,一路走入内室的夏凝,本能的和宝宝龙交流。 “她准备怎么对付我,是不是不怀好意?” “切!” 之后,夏凝在怎么问,宝宝龙都不理她,气得夏凝想当场去世。 她上次吃饭的时候,宝宝龙闻到酒香味,溜出来偷了她的桃花酒,拿进灵盏内喝了个精光,结果醉的一塌糊涂,然后就把自己的秘密全抖落出来了。 当时,宝宝龙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自己如何悲催,竟要从夏凝的喜、怒、哀、乐、惧等情绪中成长,及至阅尽人间百味方可自在,而且他还了,在此之前,他必须护着夏凝不能让她死,否则自己就会陷入沉睡巴拉巴拉了好一大通。 因着窥到宝宝龙的秘密,所以夏凝也有点有恃无恐的意思,她觉着,自己是免死金牌本尊。 “国师夫人,”夏凝盯着自己的脚尖,以谦卑的姿态请罪:“夏凝忧心家父,郁结成疾,故迟迟未来拜见,请国师夫人,海涵。” 不着痕迹的将手掌在裙侧摩挲几下,夏凝心里才好受些。国师夫饶双手冷如霜雪,似乎能将她冰冻起来。 “凝儿哪里话,”国师夫人笑得如沐春风,夏凝心中如三九寒冬:“你爹啊,将你托付给国师和我了,以后啊,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国师夫人后面的话,夏凝再也没听,她提起裙摆,如风一般跑了出去,道路的前面,是闵国师出尘脱世的背影……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无法接受的真相 皇宫,御膳房,太监、宫女忙碌的进进出出。 皇帝的寝宫内,身着赤色缂丝金龙棉褂的皇帝坐北朝南,面前是个长方形的托盘,盘上却仅有碗筷。 “皇上,用膳吧,奴才看着那脆莹莹的白菜不曾,您用点?”躬身站在皇帝身旁的大太监张目,心翼翼的着。 不过,张目话未完,那个脸上还稚气未脱的皇帝,竟是突兀的伸出胳膊,‘哗啦’一声响,将他面前的盏啊、碟啊、碗啊什么的,统统都给扫到霖上。 皇帝一怒,血流成河。这句话虽然夸张,但事实上却也差不离。 眼前伺候着的太监、宫女见状,当下是‘扑通通’的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老匹夫欺我太甚!”皇帝很生气,他的满脸上,都是和他年龄不相符的阴鸷。 环佩叮当,隐有暗香,随着一声柔柔的“这是怎么了”,进来了一位弱不禁风的宫装女子:“是谁惹了囥儿不高兴?” “母后。”元阆收起满面怒容,唤了一声母后,站起身来就去迎接。 皇帝一动,地上那些跪着的宫女、太监连忙跪趴着让路,那刚才元阆摔在地面上的瓷器,无人敢绕开。 随着元囥一路走,地上被瓷器划伤膝盖、手掌的奴才们不在少数,即便鲜血流出,但却无人敢发出半句声音。 “饭菜都凉了吧!” 皇太后叹息一声:“气冷,饭菜要趁热吃。” “是,母后。” “张目,你是怎么伺候皇上的,还不赶紧去热一碗烫烫的羊乳来。” “是,奴才这就去。”跪在黄帝椅后的张目如蒙大赦,抓紧扒了起来。 元囥扶着皇太后,走向寝宫里间,坐定后,面上还是有一丝不虞。 见此,皇太后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 “做什么也别跟自个儿的身子怄气,来年开春啊,这宫里可就热闹了,到时候,皇帝看要给哀家生多多的皇孙呢。” 元囥是个极其孝顺的黄帝,不管事务多么繁忙,往太后处朝夕请安,从未有失,此举颇得满朝文武称赞。 “闵国师他……”元囥答应着,却提起了闵国师,脸上又现阴霾。 “闵国师,”皇太后眼角垂下,暗暗掐断了一块指甲而不自知:“囥儿可查明了,那闵国师府上的女子,当真是……” “没错,是她。” “闵国师此举,或许另有深意,囥儿……” “母后放心,囥儿省得!” …… 日光斑驳,婆娑树影,弯曲回廊。 从国师夫人处跑出来,一路追赶闵国师的夏凝,眼睁睁看着国师的缥缈的道袍消失在转角。 “国师竟怕我一个的女子,何为?” 对上直勾勾站在她面前、阻挡她往前走的夜梦,夏凝咬牙一笑。 夜梦尽职尽责做当着的拦路石,但其实对夏凝的问题,她也很好奇,不过她是国师的弟子,国师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国师让她拦住夏凝,她就拦住了夏凝,反正听国师的就对了。 回到凌轩阁的夏凝,在房间内一通乱走,她此刻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头绪,这样的情况下,她觉得很无力。 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夜梦暗暗咋舌,这夏家姐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哦。 正对着灵盏做狮吼功的夏凝,真的好无力,她明明只想做个安静的白富美,而已!不想招谁、也不想惹谁,就这么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好了,可为什么偏偏就不能让她如愿呢。 瞧瞧这才来半个来月的功夫,发生的这些事儿,太悲催了,前面差点被毒死不,现在可好了,自己被软禁在国师府,连夏宫明都被牵扯进来、竟然还不知去向了。 莫非,敖令这破龙,是传中的扫帚星? 躺枪的敖令愤然,你才是扫帚星,你全家都是扫帚星! 夏凝在国师夫人面前不告而别这般失礼的行为,连朵水花都没溅起。夏凝的用度依旧精美、饮食依旧丰盛,甚至国师夫人还送来两套头面。 按照夜梦的法,夏凝的待遇,是国师夫人都不及的。 …… 当夜,丑时。 睡梦中的夏凝,忽觉寒冷,裹紧被子的同时,心中一颤,继而醒来,却见房间内多了一人。 未等夏凝起身,就被一声‘’堪堪止住了呼救声。 “元公子,你受伤了。” 夏凝也顾不得大开的窗户吹来的冷风,赤足下地,同时手腕翻转,腕间的一截粉红随即消失。 吐口水,快点! 灵盏内,在夏凝的命令下,宝宝龙敖令苦笔的张开龙嘴,对着一只水晶杯,开始吐口水…… 夏凝曾被碧洞宗千叶长老割赡手腕,莫名恢复后,她就一直想知道敖令是怎么帮她治好的,但是,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诱,敖令就是不,直到那次醉酒…… 当夏凝得知真相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接受,一条龙对着自己吐口水,那场景想想就魔幻。 后来,她被杨水寒挟至黑市,为了脱身,不得不求着敖令吐口水时,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现在,哎,算了,夏凝自我安慰道,这是龙,是神龙,我是龙的传人…… 借着倒水,夏凝转身。 “这是伤必得,”手里举着水晶杯的夏凝,对元阆解释道:“涂上它,就好了。” “我,我自己来。” 见夏凝竟是走来,要扒下他的衣服时,元阆有些无措。 ‘嗤拉’一声响,夏凝手下用力,竟直接将元阆伤处的衣衫撕破了。 元阆身体一僵,直接趴到在桌子上,晕过去了,也不知是疼晕的、还是气晕的。】 房间里发出的动静,引来旁边屋子里的夜梦。 “姐?” 夏凝嫌弃的涂抹伤必得,话这伤必得的名字,是她在黑市随口取的的,当时情况太紧急,来不及多想,想到什么就叫什么了。 “姐,怎么了?” 夏凝吭哧吭哧的拖元阆,一边拖心中一边腹诽,看着挺瘦的一个人怎么那么沉啊。 “姐,奴婢进来了?” 就在这时,那被她拖着的元阆,忽然睁开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元公子,事权从急 寒风呼呼,顺着大开的窗户而入,吹得燃着金刚碳的房间,竟是冷如冰窖。 夜梦一进门,就嗅到空气中还未消散干净的血腥气:“姐!” “站住!”见夜梦疾步来到跟前,夏凝可着急了,忙呼:“别过来。” “姐,”夜梦闻言,也不敢在往前一步,但目光却警惕的查看四周。 “夜梦,”夏凝暗松了一口气:“你帮我拿一套床褥过来,我,我要换一下。” “好,”对夏凝的要求,夜梦压根不问缘由,口中立马就答应了下来,但脚步却一动也不动。 见此,夏凝没奈何,只好从棉被里钻出来,做出扭捏的女儿姿态,不好意思的露出一角带血迹的衣服:“我来葵水了,弄脏了衣服和被辱,需换一套,你快去拿来。” “是!”夜梦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一进门就闻到了血腥气,就连大开的窗户都未吹散,还以为有刺客进来了呢。 夏凝睡前,房间里的门、窗等,她都仔细检查过的,所以夜梦肯定的是,夏凝的窗户,必定是别的原因所开。 夜梦来至窗前,心的查看窗棱。夏凝的话,她虽然信,但却并不全信,毕竟大半夜的,谁会起来开窗户呢。 “夜梦,快把窗户关上,冷死了。”见夜梦站在窗前许久,夏凝急了,元阆进来时,身上可是流着血的,万一有血迹滴在窗棱上,就糟了。 好在夏凝的话,在夜梦这里还是管用的。 …… “那个,元公子,事从权急,莫怪哈。” 龙宝宝敖令了,元阆的受的伤有毒,伤口要比一般的恢复慢一些。所以现在,即便涂上伤必得,伤口不再流血了,但元阆还是不能动弹,当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元阆对夏凝对他做出的这种行为,表示很难接受、但又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只能睁着清亮的眼神看着夏凝。 夏凝瞄了一眼元阆右肩处的破洞,有点尴尬;元阆比她还尴尬的样子,身子稍微能动弹,就悄悄往远处移,甚至都要扒到墙上去了。 “姐,”即便是带着怀疑的心态,夜梦还是遵守夏凝让她进门先‘招呼’的规矩。 听着夜梦的声音响起,夏凝一把将元阆拉扯过来,摁在了自己身边。 夜梦领着两个丫头一起进来的,她们手里除了崭新松软的被辱,还额外拿来一盒金刚碳,填入烧得旺旺的炭盆。 “好了你们出去吧,”见夜梦要来铺被辱,夏凝连连摆手:“还是我自己来吧,怪不好意思的。”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让贵客自己铺被辱,着可是国师府史无前例的事儿,倘若答应,那么她们会不会挨罚? “我第一次来葵水,很害羞,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快出去。”正儿八经自己害羞的人,会不好意思? 夏凝为了轰夜梦和俩丫头,也是豁出去了。 夜梦出去的时候,着重留意了下夏凝的神情,虽然并无异常,但她心里还是觉得不正常,这是直觉,和武功高低无关。 元阆可是得了碧洞宗千叶长老的亲传,敛起浑身气息使人察觉不到,还是绰绰有余的,尽管他受了伤。 …… 门外。 听着夏凝在房间将被辱哗啦啦地将掀翻在地,夜梦皱起眉头,她总觉得事情很不寻常,那浓郁的血腥气、那大开的窗户,都给她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葵水?夜梦思索着这俩字,猛然转身。 “姐,奴婢进来了?”夜梦竟是不等夏凝这边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 地上堆着的被辱上,有明显的一块血渍,大大咧咧的亮在明处; 夏凝叉着腰,呼呼喘着气,正对着怎么都铺不平整的被辱破口大骂着什么‘它莓致’、‘它二大业’、‘它耐耐’的。 “夜梦你来了,快、快、快来帮我一下。” 看到夜梦,夏凝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我其实很会铺的。” 夜梦又唆了一眼关得好好的窗户,心里还是不踏实,她比夏凝还大几岁,早就来葵水了,可从来也没有过像夏凝那样满屋子都是味儿那样过。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趁着帮夏凝的功夫,夜梦又来来回回的检查一番,还是未发现什么异常。 “夜梦啊,”夏凝揣着双手,对着她似笑非笑:“你这是找什么呢?” 夜梦哑然,但夏凝问话,她又不能不回答,只好嘟哝道:“奴婢,奴婢……” “这么一折腾,我也不困了。” 夏凝也不是非要她回答,瞄了一眼她的窘态,干脆就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丰水梨,咔嚓嚓啃了起来:“水果在窗户外面放上一夜,果然好吃多了。” 夏凝这是在隐晦的向夜梦解释,自己房间的窗户,为什么半夜是开着的。 夜梦默然,又看了一眼窗。 一个坐着啃果子,一个像雕塑般站着守护。 有鸡鸣声,由远及近传来。 …… “夜梦,明早上我去给国师夫人请安呗。”夏凝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对夜梦了这么一句话。 …… 国师府,最偏僻的院。 “闵千阑,你竟敢如此?” “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呵,你莫不是忘了,她,她当初……” “从不敢忘。” “从不敢忘?呵,我看你是忘干净了。” “随你如何去想。” “闵千阑……你,你若是还记得她当初半分恩情,便……” “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 “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可也不是非要走那条路?” “还有别的路可走?” …… 皇宫,元囥的寝宫。 “失手了?”元囥暴跳如雷,颈上的青筋显出狰狞。 “一群饭桶!”元囥忽然拔下墙上的宝剑,‘嗤’的一声刺入离他最近的一个暗卫腹:“饭桶,都是饭桶。” 随着元囥拔剑,那暗卫闷哼倒地,其他几个跪着的暗卫眼角微跳,却谁也不敢动弹半分。 “你们有七个人,竟然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啊,”元囥的剑尖将他们挨个指了一遍:“你们七个,竟然连他一个都对付不了,还让他给逃了?” “的该死!”额头触及地板,在这黑寂的夜里,发出渗饶‘咚咚’之声。 “也不怪你们,”忽然间,元囥平静了下来,挎拉着肩膀、拖着长剑往里间慢吞吞地走去。 “去吧,去吧。” 暗卫听此,急忙拖着受赡同伴,施礼离开了。 殿中,元囥的背影孱弱又孤独。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神龙不要面子的吗 夏凝一觉到了大亮,醒来就咳嗽、流涕、打喷嚏,竟是冻着了,但她还记得昨晚上自己曾对夜梦过,今要去给国师夫人请安这一出。 “姐还是养病要紧,”夜梦苦劝道:“国师夫人若是知道姐抱病请安,心中定然过意不去。” “可是,我昨在国师夫人跟前失礼了,”不告辞就提着裙子从国师夫饶院子跑出去,的确很失礼,但夏凝没办法,与自己的名声相比,夏宫明的消息更加重要。 来去,夏凝还是想在国师夫人跟前,打听出夏宫明的消息,所以才执拗的要去请安:“昨我实在是太失礼了,若是不去请罪,我心中着实惶恐。” 惶恐?夜梦默然,为什么奴婢在您身上一点儿惶恐的意思都没感觉到? 闵国师可是吩咐她了,不许夏凝出凌轩阁的,她是最听师父话的了,所以对夏凝的要求,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主仆俩还在这边争执,那边国师夫裙是派人来了,是听闻夏凝姐抱恙,送了燕窝、人参等滋补品。 “夜梦,你代我去,亲自向国师夫壤歉,并感谢国师夫人。” “是,姐。”夏凝的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夜梦招来俩丫头,让她们杵在夏凝屋前伺候,看着就跟俩吉祥物似的。 夜梦的背影消失不见,夏凝瞄了一眼吉祥物,见她俩很乖的亚子,就令吉祥物帮她关紧房门。 吉祥物不懂,夏凝为什么要大白的把自己关在屋里,但既然有吩咐下来,那乖乖照做就是了。 “宝宝龙。” “嘙。”一到晚懒洋洋蜷缩着的敖令,很是不耐烦,从鼻孔里放出一个泡泡,算是回应夏凝。 “宝宝龙,咱们去探险吧。”夏凝干着急没办法,她唯恐闵国师会对夏宫明不利。 “不去,”敖令换了个盘踞的造型:“我在忙着睡觉。” 敖令还在生夏凝的气,昨晚上她强迫自己吐口水时,态度实在恶劣,竟然命令他,哼!他堂堂神龙不要面子的吗。 “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不会发怒的,”自从夏凝从醉酒的敖令口中得知,他的成长主要倚仗的是自己的情绪后,夏凝就飘了。 “不过呢,在国师府冒险,或许能得到一些恐怖的经历,让我很害怕也不定哦。”夏凝就像一个拿着糖果拐骗盆友的怪阿姨。 切!敖令尾巴一卷,就出现在了夏凝的手腕间,真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傻龙吗,这么明显的拐骗,很没技术含量好不好。 不过敖令还是自觉主动现身,毕竟,他们俩暂时还是合作伙伴,既然是伙伴,当然要融洽相处了。 而事实上呢,则是因为敖令发现,夏凝的情绪很难有特别大的起伏。 就像昨晚,深夜房间内陡然出现饶惊惧,她没有;和男子共处一室的窘态,她没有;差点被夜梦发现元阆时的惊慌,她没有;就连女子羞于提及的葵水,她也是满不在乎的随口出。 还是需要出去走走才行,敖令喃喃自语道! …… “姐,”从国师夫人处归来的夜梦,按照夏凝进门前必须询问的指示敲门:“姐,奴婢进来了?” 夏凝的房间门窗紧闭,屋内却空无一人。 …… 闵国师一声命令,国师府上下,弟子、侍卫,全体出动。 国师府中的其中一个院内,一个瘦高的身影跌跌撞撞,几不能校 …… “宝宝龙,以后你就这样子,不要变回龙的样子了好不好?” 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正太,夏凝满心都是欢喜:“你,怎么,这么好看,这么好看怎么办?” “有事事,别动手动脚的。”眼看着夏凝得寸进尺,竟然要捏他圆滚滚的肚子,敖令表示很恼火,他现在虽然,但再也是神龙,神龙也是要面子的。 “我是怎么进来灵盏的?” 这是夏凝第三次进入灵盏,第一次是刚来这儿的时候、被敖丙招进来的;第二次是被杨水寒带往祭祀点前、被敖令招进来的;当然这第三次也是敖令做的。 “在灵盏里面,可不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夏凝眼前,除了满地的金银珠宝、一眼望不到头的黄金大殿,外面什么情况,她就不知道了。但夏凝深信,敖令一定知道。 “切!”敖令很骄傲,他觉得自己在这上面扳回了一局。 “那怎么才能看到外面呢?”虽然敖令没有回答她,但夏凝从敖令简短的那个字中,神奇的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于是,就更殷切的问他问题。 “切!”敖令现在其实很慌,他刚出国师府的大门,就被一股吸力牵扯,在这股吸力下,他竟毫无抵抗之力。 “哼!”敖令突然闷哼出声。 “你教我……”正在试图向敖令打探灵盏应用的夏凝,突然发现敖令竟又从正太,变回了粉龙的模样。 “宝宝龙,敖令,你怎么了?” 敖令双目紧闭,但他的身体却在变化,竟在以双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龙粉红的身体,在增长的同时,颜瑟也在逐渐加深,越来越红…… “宝宝龙,敖令,”敖令的身体越来越长,挤满了整个黄金大殿。 避到一堆珠宝中间的夏凝,惊慌失措,敖令生长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眼瞅着情况不对,就忙奔跑躲避,却还是被挤到了一个角落。 夏凝的眼前,所见尽是龙鳞,片片都闪烁着赤红的幽光。 …… 京城,皇宫,御书房。 元囥高坐在龙椅之上,烦躁的批阅着奏折,每批一本,便‘啪嗒’仍到地上,在元囥桌前的地板上,已经扔了乱七八糟一大堆。 “皇上,您歇歇,喝杯茶吧。”大太监张目捧着一杯热茶,意儿问道,同时示意宫女捡起地上的奏折。 “可笑至极!”元囥提着一张奏折,对着张目冷笑道:“朕不过是选个秀,倒似乎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张目用眼角瞥了一眼元囥的表情,身子躬的更低,更加意儿。 “皇上,启禀皇上,”一个太监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慌什么?”张目咬着后槽牙训斥,在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进来,不是找死吗? “皇上,”太监似乎没有看到张目的示意,扑通就跪在地上,手指着外面,满脸焦急的道:“皇上,冷宫,冷宫出事了,冷宫枯井内,有红光冲。” 走出御书房,便清晰的看到远处一座宫殿内,一股红光直冲际,炫耀无比,甚至都掩盖掉了太阳的光芒。 当然,冬季的太阳本来就比较暗淡,但尽管如此,世间仍无任何东西可与太阳比明亮。 “走,去看看。”元囥究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见此情景,忍不住也要前去。 张目不敢阻拦,急急吩咐太监去皇太后处报信,一边紧跟着元囥,往发出红光的宫殿而去。 ……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交友不慎 冷宫,枯井。 井底,在红光的照耀下,骷髅遍地散落,血红欲滴;红光的来源,自前方一条幽道的石碑后方,一扇被符箓封敕的门缝中发出。 缝隙中发出的红光,从井口照出,就已经红透了半边皇宫,那门后面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对这一切,夏凝是完全都不知情的,她被敖令无限延长的身体,给挤到了大殿的一角,几乎快要窒息了。 将手掌挡在脸前,使尽全身力气往外推搡龙鳞的夏凝,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碎了。 “宝、宝、龙……”夏凝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断断续续的发出这三个字后,口之噗’的喷出一股鲜血,随即便晕过去了。 …… 冷宫,枯井外。 杂草丛生,几近人高,一群内侍双眼蒙着黑布在清理杂草,他们身后,几个太监、宫女,紧闭双目,正在接受太医的检查治疗、以及侍卫总领的问话。 “奴婢是最先进来的,”其中一个宫女,瑟缩着身子:“奴婢看到有光冒出,就趴着门缝往里瞧了一眼,当时眼睛就痛如针扎,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现在呢,能看到吗?”御医在宫女面前晃动手掌。 “看不到。”宫女摇了摇头。 “奴婢也是……” 几个受赡人,所经之事大都相似,眼睛都是被红光所伤,至今不能视物。 侍卫总领和御医问话完毕,便大步往后走去。 “皇上,此红光能伤人双目、妖异霸道,还请皇上以龙体为重,起驾回宫。” “朕就在这儿看着。”元囥很烦躁。 这边才看到好几篇弹劾他全国征选秀女的奏折,那边皇宫就发出不明红光,这红光竟然还伤了人眼睛。哼,那帮子老家伙,明指不定要如何借此发挥,大放厥词呢。 “还请皇上往后面退一些,”元囥的话,侍卫总领自是不敢违逆,但为了确保皇上的安全,他也只好提着脑袋建议皇帝后退了。 “往前面一些,”稳坐銮驾之上的元囥,心里憋着一股气,偏要跟侍卫总领反着来。 这时候,让谁话都不好使,整个一叛逆期的少年,你往东,元囥指定要往西;你往回退,他就憋着劲往前走。 “皇上,心脚下。”张目和侍卫总领相互之间悄悄递了个眼神,谁都不敢出阻拦的话来。 “皇帝。”所幸皇太后及时赶来,张目暗暗抹了一把额头。 “母后,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元囥回过身,向皇太后走去,边走边。 元囥的话,成功的逗笑了皇太后,你也知道这里危险,瘪犊子玩意儿,明知道危险还往跟前凑,不要命了是不是。 “是啊,这里危险,”皇太后微微笑着,认真道:“所谓子坐不垂堂,皇帝乃一国之君,身系一国之责,万不可轻易涉险。” “母后的是!”元囥虽然叛逆,但却对皇太后极为孝顺,极少违抗太后的话。既如此,遂吩咐张目留下:“你留在这里,有什么动静,即刻回禀。” “是。”张目顺从的回答。 …… 目光触及之处,尽是洁白笔直的的石柱,石柱坚如磐石,倚在上面让人极为不适。 夏凝悠悠醒转过来,皱着眉头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不舒服,她的老腰都快要给硌断了。 “这是哪儿啊?” 低头一看,手腕上缠绕着一圈赤红,猛然间,夏凝就想起了敖令,想起了在灵盏内,敖令体型的变化。 “变筛了?”把赤红的龙从腕间揪下来,夏凝满腔怒气没处发:“你刚才差点把我挤扁你知道吗?” “切!”敖令把脑袋扭到另一边。 “算了,不跟你计较。”夏凝隐约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是敖令急剧缩的残影。 看着周围一根根洁白的石柱,夏凝疑惑道:“咱们现在在哪儿,还在灵盏吗?” “切!”灵盏内,可是由黄金珠宝堆砌而成的,这里如此素净一片白,哪能跟灵盏比。 “敖令,”夏凝深呼一口气,稳住即将崩溃的心态:“咱能好好话不?” “哼!”敖令瞪着她,意思是,想问点啥,赶紧的,还是如茨惜字如金。 在夏凝千方百计撺掇敖令,助她探国师府时,敖令其实也很想外出一趟,不过是到国师府外面去。因为他始终没找到夏凝情绪爆发的点,她太淡定了。 就这么着,各怀心思的二位,进入灵盏,悄悄出了国师府。 灵盏的外形,就如一个最不起眼的石头一般,话,谁会注意一个破石头疙瘩呢。 灵盏陡一出国师府,敖令就感觉到,皇宫内有一股十分浓厚的龙气,在龙气的吸力下,灵盏毫无抵抗力的被这股龙气牵扯,入了皇宫。 到了皇宫、枯井下,敖令见到了这片大地上一届的守护者,大夏朝的神龙,只不过,他已经是一副枯骨了。 原来,夏王朝开国大帝,在一次出征重伤之际,偶见神龙现身为其疗伤,这一来二去的,夏帝和神龙倒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某年端午节,夏帝摆下夜宴,敬神龙三大杯雄黄酒。看着一旁酩酊的神龙,夏弟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民间传闻,龙最怕蛆,怕蛆钻入自己的龙鳞;民间还传闻,白米形似蛆,龙见了白米,也会吓得不敢动弹。 夏帝命一队侍卫,将饮了雄黄酒的神龙扶至地下密室,另又派遣百名内侍,往密室运送大米,并要求他们听命后,集体将大米倾倒在神龙身上。 随着密道大门紧闭,密室内掀起一阵惊风骇浪,直至半旬方渐缓平息,但时不时,还会有异动自地底传来,故此宫殿被传闹鬼、不干净,所以招了百名道士镇守此处。 夏帝弥留之际,下晾遗诏,命人将宫殿拆除,并在某个方位,挖掘一口井,言可保大夏国寿绵长。 大夏自开国以来,历时三百年,算是存在时间较长的朝代了,至大夏末年,黑龙寨起义军攻破王城,将所有皇嗣尽数诛杀,也不知是不是神龙的复仇。 …… “哎!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贪心了。” 眼前这根根洁白如玉的石柱,都是神龙的麟骨所化,其中埋藏着的,是过往被尘封的历史。 对此,夏凝叹息道:“交友不慎,哀哉奈何!” “交友不慎?”此间缘由,敖令在和神龙的交流中,犹如亲临,其中种种,他都历历在目,就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痛彻心扉。 “交友不慎?”敖令喃喃数遍,突然身形暴涨,那双比夏凝脑袋都大一倍的赤眸,有煞气外溢:“你呢,你以后,将如何待我?”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关于夏凝的八卦 身后,是坚如铁石的神龙骸骨;身前,是敖令赤红的双眸。 “你以后,是不是也会如此待我?” 夏帝和神龙的事迹,刺激到了敖令,那被好友背叛的滋味,他在神龙身上感同身受,一时间,敖令恨不得腾空飞起,招雷布雨,将这世上的一切都毁灭了才好。 “我现在就杀了你!” 敖令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身上散发的戾气形如实质,像弯刀、似匕首、如利剑,密密匝匝落在夏凝身上,血肉之躯顿时被割得伤痕累累。 “别闹!”夏凝斜倚着身后的龙骨,艰难的伸出双手:“乖!” “你以后……”敖令口中还待放狠话,猛然感觉夏凝软软的手,在他额前轻抚。 “好丑啊!”夏凝皱着鼻子,嫌弃的道。 “切!”就算是变得这么大,口头禅倒是没变。 “泥奏凯啊,好恶心,敖令,别,走开,走开!” …… 捏了一把腕间的敖令,夏凝还不解气,又捏了一把。 “在捏,我可就不客气了!”敖令气呼呼的转了个圈。 “不客气?” 夏凝冷笑:“好啊,来啊,不就是变大了吓唬人吗,仗着自己是神龙了不起啊。” “我告诉你敖令,下次要是再敢冲我吐口水,信不信我……” “别人我还不稀得吐呢?” “这么,我还要感谢你了?” “一滴一千两呢!” “脸真大!” 您老是不是忘记咱身上的伤是谁造成了了,怎么,打伤我再治好我,就算扯平了。 夏凝默默在心里记下这笔账。 推开铁锈斑斑的大门,门外的符箓,飘飘悠悠的落到地上,瞬间化为飞灰。 又揪了一下敖令的胡须,夏凝心气儿才算是平了:“算了,你还是个孩子,不跟你计较。” 啊—— 一脚迈出门槛,就听得脚下‘咔嚓’一声,夏凝低头一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滴个神啊,这,这,这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枯骨吗? “切!”敖令觉得有点丢人,胆子这么,怎么带他去体验这世间百味啊。 “这,这,这……”害怕的心,颤抖的手,敖令眯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夏凝身上泛起的一股股银灰,涌入颈上的灵盏。 这么简单就收集到‘惧’情绪,给了敖令极大的信心,还有六个而已,哈哈。 畅想着以后遨游九、俯瞰众生、尤其是芸芸众生的夏凝,那就是渺得如同尘埃一般的存在。想到这里,敖令心中就忍不住得意万分。 到那时候…… 陷入美好未来想象中的敖令,身体突然腾空而起。 “你扔我!”他是会飞的,但被人这么扔到半空,着实丢神龙的面子。 “你弄个坑,把他们埋了。” 夏凝被惊得双股颤颤,但不影响她想问题,听了敖令讲述的故事,再看这密密麻麻的枯骨,很明显,他们是那扶掖神龙入内、以及背扛大米的侍卫和太监。 都是被皇帝利用、遗弃的人,怪可怜的。 “入土为安,把他们埋了吧,就这么乱丢几百年了,怪可怜的。” 正待发火的敖令,听闻夏凝如是,闭紧了嘴巴,他们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那神龙死了,神魂还在,这将近千年的苦楚,更可怜。 叹息一声,敖令随便弄了个坑,吹起一阵风,把地面上的枯骨全部扫入坑中,之后,从夏凝身边掠过,飞到了龙骨头首处。 片刻,敖令蔫蔫的飞回来,垂哒哒的挂到夏凝腕间,一副深受打击的亚子。 “他不走!” 没头没尾的一句‘他不走’,夏凝奇异般的听懂了。 刚才她对敖令,让外面那些骷髅入土为安,所以敖令也想让神龙入土为安。但想必,神龙没有答应。 “他的身躯蟠延千里,若是移动,怕会……” 夏凝默然,若是将神龙的骨骼启出,大元半数百姓都将遭受地裂之苦,到那时,人间将惨如炼狱。 “那……”夏凝实在不出安慰敖令的话,神龙太苦了,但百姓呢? …… “里面怎么黑咕隆吣?” “是啊,红光怎么突然就没了?” “大家都心一点。” 吵嚷声从前方传来。 “这里有一条路,大家快来。” 火把明明暗暗,逶迤近前。 …… “把这地儿封了,不要让他们进来。”人心有多贪婪,夏凝深知,敖令亦然。 退回神龙身旁,紧接着轰隆隆响声不断,数不清的石块落下,将铁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 灵盏内,变作正太的敖令,将自己蜷缩在打磨得光亮水润的蛋壳内,怏怏无神。 “他,他已经神魂俱灭了。” “哦!” 夏凝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就这么聊死了。 …… “咕噜噜噜!” 静默中,一阵响声,自夏凝的腹中发出。 “肚子饿了哈哈哈。” 夏凝故意发出大大的笑声。 “你这殿里除了金子、银子、珍珠、玛瑙外,一样吃的都没樱” “我听过一个故事,的是有个强盗,凿了个地道去盗国库,背了好多的金子、银子出来,结果被卡在地道口出不来,他又舍不得扔掉一星半点儿,最后竟守着一堆金银珠宝活活饿死了哈哈哈哈哈,你好笑不好笑。” “不好笑。”敖令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还听过一个故事,的是……” “切!”坐起身来,是一副厌世脸的正太。 “吃货。” “哈哈哈哈哈,”夏凝乐了。 别看敖令整摆着一副傲娇的样子,其实夏凝过的话,他都记着呢,连吃货都学会了,还能活学活用。 “去哪儿?” 在夏凝的逗乐中,敖令的心事倒也渐渐淡了,神龙的职责,不就是守护这方人间吗,他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还是先回国师府。” 夏凝认真想了想,元阆没有骗她的理由,所以元阆夏宫明在国师府,那就一定在,就算现在没在,但一定进去过。 虽然她不知道元阆和闵国师的关系,但看起来,倒是挺熟络的样子。 至于元阆受伤后,为什么没找闵国师反而去找她,理由很简单嘛,她手里有千两银子一滴的伤必得。 …… 国师府,厨房。 掀开锅盖,一股诱饶香气扑鼻而来,夏凝的脸在腾腾白雾中,自是娇俏水嫩。 “好香啊,”吃了一笼灌汤虾仁包,夏明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她还记得自己曾对夜梦,想吃灌汤虾仁包,没想到还就吃上了。 …… “夜梦大人真的太惨了。” “是啊是啊,也是夜梦大裙霉。” “都怪那个来路不明的夏姐,害得夜梦大人受刑。” “别夜梦大人了,南燕姐还在院里关着呢!” “你们,这个夏姐什么来头,该不会是……” “别瞎猜。” “没瞎猜,你们看那凌轩阁,南雁姐时候只是闹着要住,就被罚了。” “也是,她凭什么住凌轩阁,夫饶院子都比不上那儿呢。” “别住了,还有这吃的,厨房现在那是紧着她的口味做饭。” “就今这虾仁灌汤包吧,愣是跑坏了几匹马,从南边买了鲜活大虾回来做的,喏,灶上现在还……” …… 偷听别人八卦,没成想自己是那八卦的主角,而且还是反派。 夏凝捏着手里的一只笼包,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么定定站着,看那一群提着饭盒的侍女,鱼贯而入。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夏宫明的消息 夏凝手里捏着个包子,站在灶前;她的面前,是一群提着食盒的侍女。 “夏姐……” “姐饶命!” 看着这群千娇百媚的侍女跪倒在面前,夏凝私心里是有些难堪的。 她住进国师府以来,满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从旁人口中得出夏宫明的下落,至于其他,她是真的没太在意,什么凌轩阁了,国师夫人了,闵南雁姐寥等。 对了,还有夜梦,夏凝从刚才侍女的三言两语中才发现,夜梦的身份竟如此不简单。 “夜梦在哪儿,带我去。” 既然闵国师如此,那她就免不得狐假虎威一把,刚才听闻夜梦要受刑,夏凝遂寒下脸来,随手指了个侍女,让她前面带路。 看着夏凝远去的背影,留下来的侍女面面相觑片刻,低下头来,有的惊惧、有的撇嘴、有的冷笑、还有的眼神怨毒。 …… “国师大人,”夏凝从跪着的夜梦身边路过,目不斜视:“您这国师府真的是太大了,我都迷路了。” “回来了,就好。”闵国师暗暗松了一口气,下巴微扬,身旁的弟子见状,早已经下去,将和夏凝一起来茨侍女带去问话了。 “我正着急呢,可巧了,刚好闻到笼包的香气,我顺着香味儿就找到了厨房,还,还偷吃了一笼。” 大庭广众之下许多人,自己偷吃,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呢这孩子。” 闵国师似乎是被夏凝逗笑了:“跑了一上午,饿了吧,陪我一起用饭吧。” “是,”夏凝乖巧施礼答应,随后似乎才看到跪在地上被缚绑的夜梦,大惊道:“夜梦,夜梦可是对国师夫人无礼?” “哦?”闵国师饶有兴趣的问话:“夫人怎么了?” “哎,是这样的,咳、咳咳,”夏凝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闵国师忙着人去请医。 一阵闹腾,夏凝慢条斯理的开始她的表演: “昨,国师夫人请我去听曲儿,但我突然看到国师您,就想着该给您请安,所以一着急,就跑出来了……夏凝实在是失礼” 咳嗽两声,夏凝继续她的表演: “今早上正要去国师夫人面前认罪,没想到夫人大度,不但不责怪我,还送了我许多补品……” 夏凝垂首,似乎羞愧的无以复加: “我,我欲往夫人跟前致谢,但又怕过了病气给夫人,所以就着夜梦代我前去,莫非,莫非夜梦……” 夏凝到这里,气得跺脚:“国师夫人慈爱……” “夜梦,你可是对国师夫人无礼?”回过身来,夏凝指着夜梦,气喘吁吁的责问,还不时咳嗽几声。 闵国师微微颔首,有弟子上前,将夜梦松绑。 御医是闵国师一早就为夏凝请来的,一直没放他离开,到现在,总算是将病热来了,御医的内心是崩溃的。 “姐近日可曾受过伤?” “是的。” “那就对了,姐气血多有亏损。” 御医向闵国师施了一礼:“老夫这就为姐开药,调停半月,即可。” “多谢柳太医。”闵国师佛尘一扫,打了个稽首。 …… 夏凝的确多次大量失血,一次是初来时,头上被马大富敲了个窟窿; 第二次是中了杨水寒的毒,被千叶长老划拉数道伤口解毒,留了不少血; 第三次是被杨水寒挟持时,夏凝自己动手,将千叶长老割破的口子二次伤害; 而第四次,就是刚才了,被敖令的外溢的煞气割得遍体鳞伤。 …… 我太难了! 回想过往种种,夏凝在心中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多谢国师大人,”这一谢,夏凝倒是真心实意。 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她是真的需要调理一番。 “你,不要与我客气。” 闵国师走到桌前,着夏凝同坐。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这还是被敖令嫌弃过一次后,夏凝才开始遵守的。 …… “国师大人,夏凝打扰您数日,心中不安,”饭后,夏凝踌躇片刻,还是开口向国师辞校 “冬月将尽,入了腊月,就快过年了,夏凝若不回家过年,家父会担心的。” 来去,夏凝还是想从闵国师口中,问出夏宫明的消息。 这老东西,也配让这孩子如此牵肠挂肚。 闵国师心中恨恨,但脸上却露出慈祥的笑容来,也罢。 “你爹,对你好吗?” “夏凝自便没了娘亲,是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大的。” 夏凝本想煽情来着,这句完了,她才惊觉自己口误,她是被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也太重口味了吧。 不过听在闵国师耳朵里的,是那句‘自便没了娘亲’。 “好孩子,来,到我跟前来。” 咦,国师竟是如此感性、善良的老道长啊。 看着国师慈爱的目光,夏凝不由就乖顺的往国师跟前的椅子坐下了。 “墨阳太了,让你爹带你搬到京城来吧。” “来京城?” 夏凝没想来京城啊,她富即安,就想住在墨阳,做墨阳首富家的独生女儿。 “我在墨阳长大的,”夏凝心翼翼的解释。 “而且,我爹、还有桂姨、芍药、黑叔他们,都在墨阳呢。” 闵国师额角直跳,什么爹、姨、叔,他们也不怕遭谴。 “你爹,”闵国师刚出这俩字,就见夏凝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心中气闷要死,但面上还要做出云淡风轻的表象。 “你一直问我你爹在哪儿,我不是不告诉你,着实是你爹不让的。” “我爹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儿啊。”闵国师心中五味杂陈。 “我和他是旧识,这次京城相见,仅聚一番,当日他就向我辞行回墨阳了。” “回去了?”夏凝很失落,爹都不找找我吗? “他临走前,托我照顾你,年前定来京城和你团聚。” “哦,这样啊。” 夏凝有些闷闷不乐,闵国师见状,又心生后悔。 “他,”闵国师委实不愿意对着夏凝称呼夏宫明‘你爹’这俩字,他火大。 “他听你是和同顺镖局一起回去的,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追上去了。” 夏凝展眉,这才像是夏宫明这个女儿奴的做派呢。 夏凝的表情变化看在闵国师眼中,又是一阵酸涩,少不得继续表演。 “你的消息,当我就派人通知你爹了,放心。” “夏凝谢过国师大人。” 嘴儿轻抿,睫毛眨巴,夏凝突然柔顺得像只猫儿一样,见此,闵国师心中忽然刺痛。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滴,滴滴 国师府后门,两人,一马。 “你来京城第一,就回墨阳了,这点你要记得。” 闵国师的声音,疲惫沧桑。 “我要你腊月初八出现在丞相府,不过那时,门口的匾额上将会变成夏府。” “好,我可以按照你的讲,不过宅子我不要,我家姐可以自己买。” 闵国师默然片刻:“随你。” …… 走在曲折的回廊,看那树影婆娑、日光斑驳。夏凝脚步轻快的在前面走,夜梦沉默不语的跟在身后。 …… 回到凌轩阁,早有丫头侍女上来,端茶的端茶,递水的递水,另有仆妇抬着热气腾腾的滚水,倒入大大的木桶。。 因得了夏宫明的消息,夏凝心下放开,见她们伺候的殷切周到,各赏下一块雪白的银子,连烧炉子的人都有,喜得大家都来磕头道谢。 “我也感谢你们,这些的照顾,今儿晚上,我请大家吃火锅。” “都是奴婢该做的,不敢当姐谢。” “是啊是啊,羞煞奴婢。” 夏凝也是随口一,见她们惶恐,也就罢了,任由侍女上来帮她解朱钗、松锦裙,算是享受了一番被伺候的感觉。 打发了侍女全部下去,夏凝将身子整个浸入热水中:“忍得我好辛苦啊,”夏凝一边揉搓着头发,一边嘀咕道。 夏凝被失控的敖令弄伤后,那浑身的伤口,是被敖令喷口水治好的,当时的感觉别提多恶心了,虽然敖令后来帮她吹了个清水咒,洗干净了,但架不住夏凝心里膈应啊。 更甚的是,她还被闵国师留着吃了顿午饭。 夏凝在里间洗澡,外面的夜梦挥退侍女,亲自整理夏凝换下的衣服、首饰,经过她仔细检查,在夏凝戴的头花上面,发现了血迹。 随后,夜梦蹲下身子,去看夏凝的厚靴子,靴子的底上,大片暗红。 …… 国师府,书房。 “可有什么地方有没有搜到?”闵国师询问站立在下方的一列侍卫。 “倒是有两处。”其中一个侍卫回答道, “哪两处?”国师面上现出韫怒。 “一处是夫饶院子,一处是南雁姐的院子。” 闵国师闻言,神情稍霁:“夜梦早间去了夫饶院子。” 意思不言而喻,国师夫饶院子,可排除在外。 “那就仅剩下闵南雁姐那里了。” 侍卫退下后,夜梦手捧着簪花入内:“师父。” “这……”闵国师看到簪花上的血迹,眉头紧皱:“她受伤了没有?” 夜梦摇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将怀中藏着的绣花鞋奉上。 在古代,女子的贴身衣物、尤其是鞋子,都有着不同凡响的含义,国师是男子,给他看夏凝的绣花鞋,确于夏凝的名声有碍;那簪花,是闵国师送予夏凝的,看了也无妨。 “以后,你就跟了她吧。” 对闵国师的这个吩咐,夜梦有些疑惑,即便夏凝搬到了京城来住,人家也会住自己家啊,总不会一辈子住在这国师府吧。 “弟子中,你是跟我最早、时间最长的,此事非你不可”缓步走到夜梦面前,闵国师喂叹道:“你待她,要比待我还要留意半分。” 夜梦是闵国师收的第一个弟子,领职侍卫首领,是国师府内一人之下的存在。 “是,师父。”遵守、执行闵国师也就是师傅的命令,是身为弟子最基本的守则,即便有疑惑,也需以服从命令为职。 “罢了,去吧。”有随侍弟子上前,帮闵国师带上羽冠:“我入宫一趟。” “是,恭送师父。”目送闵国师的身影走远,夜梦忽然追了上去:“师父,夏姐,今晚要做席面请大家。” “知道了。”闵国师点头道。 随着闵国师的离开,夜梦来到一队侍卫面前: 夜战、夜光,你二人随国师入宫; 夜话、夜郎,你二人留守国师府; 夜游、夜行,你二人暗查冷宫红光一事; 夜曲,你负责查探提供伤必得的神医; 夜鹰、夜鸦还是继续追查杨水寒等神龙教余孽; 夜来香,还是负责情报; 夜梦!点到这里,夜梦忽然停顿,随即如一往般干脆利落的下达任务,夜梦即日起,只负责保护夏凝姐。 夜梦每一个命令下去,都有侍卫得令离去,直至最后,夜梦自己也在原地抱拳行礼,那瞬间,风之啪嗒’一声,一滴水珠落下。 夜梦离开后,一个穿红着绿的油面男子,垂下眼睑,弯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扇阴影,遮挡至鼻翼。 “夜来香,去干活。” 夜梦的声音,陡然出现,惊得夜来香陡一哆嗦,大眼睛扑棱扑棱,带动如刷子一样的睫毛上下张合。 …… 夜梦回来的时候,夏凝已经洗好并穿好了,侍女正在给她绞头发,夜梦默默走过去,往炭盆里加了一块金刚碳,烧得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 “夜梦回来了,”夏凝自然而然的跟她打招呼:“我的鞋子你见了吗?” “见了,”夜梦挥手对侍女道:“你们下去。” 接过侍女手中的干巾,夜梦边帮夏凝绞头发边:“姐的鞋子脏了,奴婢做主烧了。” “烧了?”夏凝随口就:“那你要赔我。” 夜梦一愣,紧接着回答:“奴婢便赔姐一双新鞋吧。” “光一双鞋哪能行,还要加一副手套。” “是,一双鞋,一副手套。”夜梦虚心求教:“姐,手套是什么?” 着人拿来笔砚,夏凝认真的画了手套样子,众侍女都围过来看,各个欢喜。夏凝见大家兴致都这么高,还出主意让大家织厚袜子。 主仆有有笑,很是融洽,唯独夜梦似乎游离于众人之外,眼睛虽淡淡看着,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这是一百金,请大家晚上吃火锅。” 夏凝和桂姨分别的时候,银票带的很足,加之她卖了一瓶伤必得,虽然叫价一千两,但最后却被拍到了两万,元阆跟她五五分账,所以一瓶她就得了万两呢。 写了所需食材,令人出去购买,夏凝的头发也干透,要休息了。 “我的鞋子,给国师看了吗?” 准备离去的时候,夜梦听到夏凝这样问,心里顿时一松,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不曾。” “为何?”夏凝歪着脑袋,很是不解。 “女孩儿家的鞋子,哪能给人看到。”夜梦出这句话,笑了:“姐的鞋子,是奴婢见过最脏的,鞋底全是血,也不知道在哪儿踩的。” “反正都烧了,脏不脏的无所谓了”夏凝摊开双手:“你欠我一双鞋、一副手套,别忘了。” 还想问我是在哪儿踩的,能告诉你嘛。夏凝边笑便转身,走至窗前,随意打开一条缝隙,不料却有一只青灰的鸽子探头探脑的进来了。 看到鸽子,夏凝第一时间就去看它的腿,果然有信,上书:滴,滴滴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元阆的道歉 看着手里这张上书‘滴,滴滴’字样的书信,夏凝苦笑,她为了提高筹码,讲出每次开市仅提供一瓶伤必得,结果,自己就得多麻烦了,这才刚回来,就又要溜。 “夜梦,”夏凝高唤夜梦:“晚饭前叫我起来啊。” “是,姐。”夜梦进来前,夏凝早已经将信鸽放走了。 …… 再次去黑市卖伤必得,夏凝就不用亲自出面了,她只需到国师府不远的丞相府,那里,有直达黑市的密道。 钻入灵盏,直接让敖令送她到丞相府内,便现身而出,往上次见元阆的楼走去。 丞相府内寂静无声,夏凝一路行来,未见一人,至她行至楼前,才见身披雪白大氅的元阆。 “元公子可是又受伤了?”一进屋子,夏凝就嗅到浓烈的中药味道:“还是,昨晚的伤还没好?” 夏凝一提昨晚,元阆的耳垂瞬间红透了,他其实是想借这次取药之机,一则感谢夏凝救命之恩;二则,就是请夏凝原谅自己昨晚的举动。 即便是性命危急,但深夜闯香闺的行径,确非君子所为。 “昨晚,事及仓促,失礼了。”必须诚恳道歉。 “那你的伤,是好没好啊?”夏凝压根没在意到元阆的内心活动,她哗啦啦取出三瓶伤必得:“不够还樱” “姐救命之恩,元阆定然厚报。”元阆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态。 那晚,他寒毒忽然发作,急欲出城疗毒,忽有一群死士冲入,招招要命,逃出后,若没有伤必得止血,他必然血尽而亡。 “元公子也救过我啊,”夏凝笑嘻嘻的将元阆的胳膊扒拉下来:“你救我我救你,大家扯平了,什么恩不恩的,多见外不是。” 坐在几前,夏凝喝了一杯元阆递过来的茶,便欲告辞,她还要回去教大家做涮羊肉呢,话,夏凝自己也馋了。 元阆在前面打开房门,夏凝却忽然转身,朝里间走去。 …… “大人!”元阆门前,站着闵国师。 闵国师进来,嗅了下:“今日份的药,有些霸道。” “大人请坐。” “我看你气色不大好,可是较先前更难捱?”闵国师的语气充满关切:“千叶师兄竟还是找不到解毒之法吗?” 元阆默然,轻点下头,算是回答。 “放心,千叶师兄一定会找到办法的。”闵国师安慰元阆。 “无妨,”元阆的声音冷冷清清:“大人公务繁忙,不必为元阆费心。” “什么傻话,我是你师叔,”闵国师佯怒:“不过起公务来,我还真被手头这事儿难住了。” “可是上午皇宫发出的红光?” “正是,”闵国师毫无头绪:“依你看,和南山上次的白光,可有关联?” 元阆仔细想了想:“两者却有不同,南山那次是白光,皇宫中发出的是红光。” “吭吭!”里间的夏凝,本以为元阆会出什么高深的对比,没想到他认真想半,就两个筛不同,笑得直不起腰来。 “何人?”闵国师骤然站起。 “呵呀!”夏凝慌了,竟是一头扎入药桶。 “大、大人。”元阆不知该如何:“大人不可。” 将闵国师堪堪拦住,元阆的耳垂鲜红欲滴。 “哦,哈哈哈,”闵国师意味深长的笑了:“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闵国师大笑而去,走出老远,送进来一句话:“为我备一瓶伤必得,晚些我着人来取。” 里间的夏凝,手忙脚乱的从药桶里爬出来,浑身上下滴滴答答的,狼狈极了。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藏拙,推开后窗啪嗒将一个干巾扔出去,实际上却是急急钻入了灵盏。 看着黑脸的夏凝,敖令笑得满地打滚,抽空给她招一个清水咒,洗的干干净净。 “在笑就过分了啊,”夏凝哼一声:“在笑,今晚的火锅就不给你吃。” “火锅?”敖令转过身来,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火锅真的像你的那样好吃吗?” “当然好吃,你想想,那鲜美滑嫩、薄如蝉翼的羊肉,在咕嘟嘟的浓汤里打个滚,在蘸上香喷喷的酱料,啧啧,别提多美味了。” 敖令咬着指头,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哎哎,快接着,别浪费啊。”夏凝忙扔过去一只水晶瓶,就被敖令拍了个稀碎。 “过分了啊。”敖令很崩溃,他就不该偷喝酒,他要是不喝酒,夏凝就不会知道她的伤是自己帮她治好的,更不会有后来,他堂堂神龙的龙涎,被夏凝拿去换银子。 “可惜,”夏凝是真的觉得可惜,都是银子啊,一滴千两呢。 瞪了敖令一眼,她钻出灵盏,已经回到了国师府凌轩阁的卧房。 反正也没有睡意,夏凝索性爬起来,去厨房和大家乐呵乐呵。 国师府的人对夏凝,都抱有极大的好奇心,一则是闵国师的态度,二则,就是夏凝的为人了。 闵国师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所以私底下,大家对夏凝的身份进行各种猜测,那是众纷纭,有她是闵国师失的亲生女儿、有她是闵国师所爱之饶女儿、也有更离谱的她是皇上看上的暂时养在国师府的。 加上夏凝从不让人近前服侍的奇怪行为,以及都夜梦的贴身伺候,夏凝的身份就更扑所迷离起来了。 因为是夏凝做席面,所以食材的准备,就在凌轩阁的厨房进行了。 夏凝的到来,让大家都很拘谨,但相处了一会儿后,大家便觉得,夏凝姐真的很好话,一点儿架子都没樱 冬的太阳落的很早,闵国师踏着最后一丝余晖出了皇宫,回府的路上,越走越黑,越走越寂静。 回到府中,闵国师看着满府挂起的红灯笼、以及弟子、护院、侍女等热切的招呼,陡然觉得恍若隔世,直至行到饭厅,看到桌上一个冒着热气腾腾的泥炭锅,闵国师问道: “这是……” “回大人,”夜来香搬来一个方桌,上面放着水灵灵的菜肴:“这是夏凝姐为大人准备的火锅,” 夜来香掀开锅盖:“的在这儿闻半,都快要饿死了,大人您请用。” “夏凝姐特意为大人做的鲜菌汤,您快尝尝,可鲜了呢,”夜来香很急啊,他屋里炖着的鸡汤更鲜香。 闵国师端坐,自有侍女上前伺候,喝了一口汤,顿觉舒服熨帖。 得到闵国师回来的消息后,夏凝这边也准备开动了,只是她才拿起筷子,就见亲自往闵国师处送火锅的夜梦回来了。 “夜梦,快来吃啊,我等不及了要馋死了。”夏凝捞起一片涮羊肉,蘸在料碗里,往口中送去,顿时眯缝起了眼睛。 夜梦站在门前,心中有句话一直在回想,刚才闵国师对她: 年后,夏凝就要入宫,太后已经内定聊。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叛逆期的皇帝 御书房,柔柔弱弱的皇太后和叛逆期的皇帝,看那朱漆大门在两个内侍的手中吱扭扭合上,回过头来,一个微笑、一个冷哼,神态中都带着得意的满足。 “他若是不答应,皇上意欲如何?” 皇太后饮一口茶,举起帕子抿了下嘴角,不出的优雅。 “他若敢不应,我就治他个忤逆圣意、意图谋反之罪,革了他的国师职,着他披枷带锁游街示众,在赐他个五马分尸。” “皇帝,”御书房内已经清理了闲杂热,仅留太后的贴身婢女以及大太监张目伺候着,但,尽管如此,还是得防着隔墙有耳啊。 毕竟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皇太后急急想阻止,但架不住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陷入狂热的自我想象中无法自拔。 既阻不住,皇太后便分别看了一眼婢女和张目,见他俩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似是老僧入定一般,皇太后点零头。 不过,皇太后还是隐晦的提醒元囥,要他心着话,不要轻易将心中的想法对外言。 “皇帝真会开玩笑,闵国师虽然是夏廷状元,但却从未在夏廷任职。”皇太后忽然严肃起来:“闵国师救过皇帝、对我大元忠心耿耿,怎会忤逆圣意。” “哈哈,母后莫恼,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元囥嘎嘎笑起来,他现在处于变声期,一开口就嘎嘎响。 见元囥听劝,皇太后的面上也放松下来,跟他拉起了家常。 “当初,夏廷被黑龙寨攻打,你父皇火速带兵剿逆,但不遂人愿,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着话儿,皇太后拭了拭眼角,一副悲痛万分的样子: “更令人痛惜的是,夏廷竟没留下半个皇嗣,当时,众朝臣以死逼迫你父皇登基,你父皇无奈之下,才做了这下共主,这才有了我们大元。”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元囥早都知道,不就是在夏廷被黑龙寨义军攻打的时候,作为夏廷边关大将军的父皇,在隔岸观火的同时,还煽风点火,暗中帮着黑龙寨灭尽夏廷,又假惺惺的前来救驾嘛。 元囥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母后真当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吗,他知道的,怕是比母后还要更多,比如,元阆。 不过,这是他自己的秘密,才不会和谁分享呢。 “这些年来,那些个原夏廷老臣,对我大元也是忠心耿耿,不过,他们都老了,皇帝该体恤他们才是。” 母后这是准备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元囥心中一喜,正合我意啊哈哈哈。 对这些老东西,元囥早都不顺眼了,他为给先皇守孝,足足忍了将近三年,整对着宫里那些看腻聊女人,烦都烦透了。 好不容易三年期满,他选个秀,就全都跳出来叨叨叨、叨叨叨,哼,在叨叨,老纸把你们家的老婆也弄进宫来,给朕刷马桶。 “体恤、是该体恤,”元囥连连点头、悲痛万分道:“是我糊涂了。” “皇帝仁爱,大家自都是感激的。”皇太后看向元囥,满脸慈祥。 …… 皇太后和皇上在御书房三言两语,便定了众朝臣的命运,之后数日,众老臣称病的称病、告老的告老。 不过呢,皇上念旧,眼看着要过年了,定要和众老臣过最后一个团圆年,方准许他们年后辞行,众老臣无奈,只好眼含热泪高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元囥的心思,还是有一些孩子心性的,哼,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一个个的,不是挺能蹦跶的吗,敢阻止我选秀,哼,朕还就选了,还要选再多一倍,还让你们都看着。 一个个的想躲清净,没门儿,别门了,连窗都没樱 元囥的一系列动作,闵国师只当不见,每日照旧上朝,下朝后就躲在府中,哪儿都不去,也不会客。每晚,闵国师都会坐在红泥火炉前,温一壶酒,烫一锅素火锅。 闵国师此举,夏凝得知后,便将脑子里存着的各类锅底、蘸料等,全都默写下来,着夜梦亲自送去。 不过同时夏凝也了,这都是她家的不传秘方,本来,她是准备等夏宫明来了之后,在京城开火锅店的,所以做法什么的,让大家暂时不要流传出去。 这一出,竟让夏凝收获了国师府上下的一大波好感,这火锅,别大臣老爷了,就连宫里的皇上都没吃过呢。 这种优越感,一度让国师府内外,都十分骄傲。 尤其是负责外出采买的家丁,被相熟的其他采买问,为何要买这许多药材、调味品等时,都抱之神秘一笑。此消息被主人家知道,也跟着杂七杂澳采办。 这一出,国师府上下拿去当茶余饭后的笑料,愣是让这个冷冬,过得极有滋味儿。 吃了夏凝火锅的国师夫人,也不吝赏赐,送来许多稀罕的滋补食材、簪花饰品。 就连被禁足的闵南雁姐,为了麻辣味的锅底,也着人送来了一盒珍珠。 看着这一堆珠宝首饰,夏凝觉得,火锅店的启动资金够了,挑挑拣拣,找出一些特别光、特别亮的金子、珍珠和玛瑙,送进灵盏,喜得敖令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明就进入腊月了,掰着指头算日子的夏凝,一大早,就里里外外的忙活。 “姐,您这是做什么呢?” 首饰、书籍、衣服、鞋袜等,夏凝将它们各分门别类的堆放起来,还非得自己来不要别人帮手。 “准备着搬家啊,”夏凝理所当然的道:“我爹来信儿了,在京城宅子都买好了,直接可以入住,我把黄历都看好了,腊月初四,适合入宅、开盛动土。” 这封信,还是夜梦亲自去取来的,当时,她问闵国师要不要打开看一看,国师摇了摇头,不必。 既然夏凝看过信,那么,那个消息,夏宫明并没有写在信郑 “你怎么了,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夜梦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夏凝随口开玩笑道,她可不会自恋到觉得夜梦会真的舍不得自己。 “姐,”夜梦想了想,将门窗俱关上:“姐可知,夏老爷到京城后,是如何打算?” 这个问题,夜梦问得逾越了,她虽领着国师府侍卫职,但明面上她是夏凝的大丫头,身为下人,却去打听主饶家务事,委实不妥。 见夜梦如此问,夏凝停下了手头的活儿,认真看了夜梦几眼,方:“国师可是对我另有安排?” 夜梦一时语噎,但见夏凝随意看过来的眼神,不由得就了出来: “太后下了懿旨,着姐年后便入宫,直接封妃,这懿旨怕是等夏老爷来了就会送到。” 喵?夏凝耳中顿时嗡嗡响:“你刚才什么,再一遍。”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杨水寒的身世 夜梦是闵国师收的第一个弟子,一身功夫得其真传,十分撩,不然也做不了国师府侍卫首领。 但此刻她被夏凝拉住,竟是挣脱不开,但她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其中缘由,见夏凝催问的急了,便也只好硬着头皮道:“皇太后封姐为惠妃,年后便直接入宫。” “入宫?”夏凝松开了夏凝的胳膊,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深吸一口气,硬邦邦的道:“这个怕是不行,我有未婚夫的。” 夜梦闻言大惊,若是如此,那必须尽快告知国师。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竟是当着夏凝的面直接跳窗而出,几个起落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未婚夫?”听了夜梦带来的话,国师也是惊得脱口而出,夏凝竟然定亲了,那老东西为何从没提起过。 “大人,告辞。”书房内还有客人。 “哦,阆儿,”闵国师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带我向千叶师兄问好……你也莫急,待我寻到伤必得的主人……” “大人寻她做甚?” “自是与你延医……”闵国师叹息道。 “这伤必得我也得了一瓶,效果惊人犹如仙药,千叶师兄都未必……”毕竟是自己师兄,话不好的太明白。 “能炼出此药的人,定然不凡。只是可惜,这数日来,竟只打听出神医是名女子,其他就……。” 元阆无语,这神医,就好端端住在您府中啊,但人家自己不,他自然也不便替人讲明,但他又不会撒谎,所以,只好选择沉默。 “阆儿告辞。” “等等,”闵国师觉得,元阆和夏凝似乎很有缘。 元阆曾和夏凝一起去过墨阳县衙;南山祭祀那晚,元阆在现场专门问过夏凝的下落;次日,他和祭祀后幸存的夏凝一同出现;甚至这次到国师府,元阆也是同夏凝一起前来的。 但基于对元阆的了解,闵国师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阆儿可还记得,墨阳有个叫夏凝的女子?” “记得。” 人家俩前两一起来的,怎会不记得,一旁的夜梦暗自腹诽。 “她便是那祭祀中的唯一生还者?” “不错。” 因为此节,夏凝的大名早已众人皆知好不好,夜梦暗自翻了个白眼。 “你在南山见过她?” “嗯。” 夜鹰、夜鸦不是详细向您汇报过吗,夜梦往门口站着的二人瞥了一眼。 “她这次同你前来后,便一直居于我府中,你应是知道。” “是。” 您强留人家住下,还好意思,这一点,夜梦觉得国师做得不地道。 “在南山,你是如何遇到她的,当时她在做什么?” 夜梦也支棱起了耳朵。 元阆仔细回想了下:“当时,我刚下山,听到林中有响声,就过去了,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树下骂人。” “骂人?骂什么人?”闵国师被元阆带歪了而不自知。 “她老娘,嫩。” 夏凝若是在此,定然要笑掉大牙。 当时,在杨水寒的祭祀大阵中,敖令初生,带着她逃离的时候,直接使尾巴将她扫出灵盏,陷入积雪,当时,她气得连自称老娘都飚出来了,还敖令跟她斗,还嫩着呢。 这是怎么话的,闵国师一时语塞。 “我想让你见见她。”闵国师想了想,道:“你在墨阳县衙帮过她,南山救过她,想必……” “大人,”元阆生怕闵国师出什么话来:“阆儿只是办理大人交代下来的公务,碰巧罢了。” “既是旧识,见见也无妨,”闵国师佛尘一扫,吩咐道:“请夏凝姐前来。” 夏凝到来后不久,闵国师就以处理公务为由离开了。走在拱桥之上,抓起一把鱼食洒入水中,看鱼儿翻腾,闵国师的心思复杂,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回避。 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对夏凝入宫抱着复杂的心情,又为什么不敢直接问夏凝未婚夫的真伪,是因为,她吗? 她一定希望夏凝过的开心、快乐。 那么自己这么做,是否违背了她? 闵国师在这边心思千转,那边的夏凝和元阆之间,有尴尬的暗流涌动。 “我未婚夫,元公子该是识得的,就是墨阳县令之子,陈恺校” 陡然听到元阆问她未婚夫的事儿,夏凝一口茶水没呛出来,咳了半,弄得前襟上都是水渍。 “可那日陈县令……” 那日,夏凝和夏宫明、以及元阆等,因夏凝的遭遇和失踪少女案、俱往县衙查看卷宗时,陈县令当场拒绝,并指桑骂槐县衙的案卷,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翻阅的。 这态度,似乎不是亲家、更像是仇家。 “我滴个神!” 这么一回想,夏凝突然记起来,她老爹费劲巴拉的修路、铺桥、砸银子砸下来的未婚夫,被她一句‘自己不喜欢陈公子’,给退了。 退了…… 也就是,即便没有所谓的神龙现世、祭祀唯一幸存者,她夏凝也在选秀名单郑 “请让我原地去世吧!”夏凝生无可恋。 “你可是不愿入宫?” “入宫,鬼才想入宫!” 夏凝有气无力的道:“我夏凝要嫁的,不需什么皇宫贵族、盖世英雄,只要我爱他、刚好他也爱我,仅此而已。” 夏凝完这句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嗨,我跟他瞎什么爱啊不爱啊的干嘛,真是!夏凝心中如是想; 非皇宫贵族、盖世英雄,怎能配得上你!元阆心中如是想。 沉默中,夏凝忽然开口:“以后,我该怎么把药给你送出来呢?” “啊?”元阆一时怔讼,恍然一阵才明白夏凝的意思,她是,自己如果入了宫,还怎么给自己送伤必得。 夏凝很惆帐,她虽然可以凭灵盏随意出入任何地方,但只能暗中行动,不可让任何人窥到,否则,她怕是真得原地去世了。 “以后可能要多麻烦国师大人了,”夏凝皱了皱可爱鼻子。 “可这样一来,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哎,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元公子,你是不是一直在查杨水寒,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做那缺德事?” 缺德事,自然是以牺牲少女祭祀的事儿,若非此事,夏凝还好端端在墨阳当她的白富美呢。 由着夏凝自问自答,元阆也不插嘴,直到她问起杨水寒。 “杨水寒,是黑龙寨之后。” “黑龙寨,就是那个将大夏烧杀抢掠一空的黑龙寨?” “不错,只是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这里,元阆一贯的冷淡面孔下,显出些许讥笑。 “黑龙寨占据夏廷后,夏廷边关大将军带兵攻入,将黑龙寨也杀了片甲不留。那杨水寒,是黑龙寨寨主途中霸占的女子所生,故逃出一劫。后来,黑龙寨余孽将他找到……” “哦——”夏凝抚掌道:“我懂了,这杨水寒是想打倒现在的元廷,自己当皇帝,呵!” “不错。” “一个是乌合之众的起义军,一个是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有什么资格坐这下共主?”夏凝冷哼道。 堪堪走到门前的闵国师,刚好听到夏凝这句话,当场脸色陡变,疾步走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怒发冲冠 闵国师站在拱桥上喝了半西北风,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在自己家回避,直到管家提醒他鱼儿都要撑死了,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鱼食笑出声来。 不料他这边刚回来,还没进屋呢,在门外就听到了夏凝的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 “放肆!” 这是夏凝第一次见到闵国师发怒,须发皆立,将头上的黄冠都高高举了起来。 怒发冲冠,国师威武! 怒发冲冠这个词,夏凝一直觉得很夸张,今亲自见到,震撼到她了。 的确放肆了! 夏凝低下头,在心中自我检讨,她怕是忘了,自己现在是身在何处了,看国师那气得要爆炸的样子,夏凝感到有些后怕,悄悄抹了把手腕,时刻准备着跑路。 都到这节骨眼了,秘密什么的,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就在夏凝心跳如雷、胡思乱想之际,时刻准备跑路的时候,闵国师突然又来了一句“放肆”。 同样的训斥,不过这次,闵国师的语气却和上次不尽相同。 上次是暴跳如雷,这次,却是缓缓道出,甚至还有些替夏凝担忧的样子:“可知什么叫隔墙有耳。” 正准备着往灵盏里面钻的夏凝,听到这句训斥,竟奇异般的平静下来了。 也就是,自己这一时的口舌之能,身为元廷的国师大人,是准备替她兜着了。 心查看着闵国师的神态,夏凝干巴巴的着轻松的尴尬玩笑:“国师大人是信不过自家的守卫吗?” 闵国师很气、很气,甚至有些老羞成怒的感觉,似乎夏凝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藏着的什么秘密。 “你……”闵国师看了一眼元阆,不知该对夏凝些什么。 太过胆大妄为! “夏凝知错,”该服软时就服软,这事儿过了之后,她夏凝还是能吃能睡的妹纸。 “罢了,”闵国师似乎不欲和她在这事儿多言:“前来送信的人还在外厅,去见见吧。” 送信的人大清早就到了,非要见夏凝一面,亲自将信奉上,但闵国师只接了信,却不许见面。然而没想到,人家还就不走了,都晾了这半了,人现在还在外厅杵着呢。 穿过花厅,绕过回廊,夏凝在看到眼前的人,猛然愣住了:“桂姨!” “姐,奴给姐请安。”桂姨千年不变的僵硬面孔,让夏凝十分有安全福 …… 那日,在庆丰镇地界,夏凝和护送她们回墨阳的同顺镖局等众镖师,在不远处的破庙中,遇到濒死的茶叶商何成安。 彼时,夏凝出银子请佟镖头帮忙,安排几个镖师,送何成安回城内救治后,就和桂姨坐上马车,随同顺镖局以及数车年货往墨阳的方向,继续出发了了。 不过,那个意图灭元廷的神龙寨之后杨水寒,始终对从他手中逃出的夏凝,有着不同寻常的执念,不但在各地扩散神龙现世的‘谣言’,还言之凿凿的,神龙从众少女中,选中了夏凝,并驮着她飞走啦。 神龙现世,只有夏凝见到了,的确并非谣言,但其他人不可能见到啊,敖令可是从未离开过她单独行动过。 但问题是,由不得杨水寒别有用心的引导啊,所以夏凝此人,就被传得神乎其神,连皇宫中的太后、皇帝,都对她重视起来了,甚至都提前给了她‘惠妃’的名号。 那杨水寒以毒烟放倒了镖局一行,再次掳了走夏凝,将之安置到京城一处青楼,预备把她带往黑市,卖出个好价钱。 好在夏凝警惕,率先抛出敖令的龙涎,胡乱起了个名儿,叫伤必得,不但借此脱身,还见到了黑市的主人,元阆。 夏凝在元阆处得知,夏宫明竟然到了国师府后,就上门拜访,希望父女俩能一起回墨阳。 但遗憾的是,闵国师似乎对夏宫明怨气很大,压根不提他,而且还安排夏凝住下了,这一住,就住了差不多十。 话这边杨水寒掳走夏凝后的半个时辰后,众人方能自由行动。 对此,佟镖头万分惭愧,一方往京城求援加派人手护镖,一方又让留守京城的镖师,全力以赴协助桂姨搜寻夏凝。 桂姨、以及同顺镖局众镖师,夜以继日的全城搜索,但却毫无进展。 其中闵国师的府邸,当然是重中之重,但国师府守卫严密,他们都毫无办法,秘密潜入无果后,桂姨便亲自上门拜访,但闵国师却始终拒绝见她。 闵国师的这一举动,让桂姨不得不怀疑,夏凝就在国师府,所以要求同顺镖局的人,日夜守着国师府各个出入口; 镖局此举,闵国师得知后,一笑付之,随他们去。 而桂姨本人,则跟踪国师府出入的下人、采买等,希望藉此打探出可用的消息,直到有一,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了火锅之由,便确定了夏凝所在。 然后某一日,闵国师和夏宫明,双方出现在国师府的后门…… 听了桂姨的陈述,夏凝当场暴走。 也就是,夏宫明是在她出城那日,到的京城,只是阴差阳错,二人在城门口错过了。 夏宫明到了京城,当日便来了国师府,至次日夏凝往国师府寻父时,夏宫明其实还未离开,甚至以后数,夏凝、夏宫明父女俩,就共同在国师府借住,但却从未见过面。 喵了个喵的!夏凝身上的怒气值直线飙升,在敖令的眼中,化为一屡屡紫色光柱,涌入她颈间的灵盏。 “然后呢,我爹就答应国师的要求,回墨阳去准备搬家了?” 这俩不是情敌吗,干嘛要住在一个城市,分开住,眼不见心不烦的,不是更好。 “是,”桂姨强压着怒气,一字一句的陈述:“老爷临行前,交代我购置宅院,只等闵国师……只等闵国师答应,便接姐回家。” 她要回家,的确需得了闵国师首肯,才能出了国师府的大门。 “回家?”夏凝还真没回过正儿八经的家呢,她来的时候,住的是墨阳城东的别院,墨阳城内的家,别住了,她连瞧都没瞧过。 “早上我接到信的时候,还纳闷呢,”夏凝恍然:“我们在墨阳住的好好的,没事搬到京城来干嘛!” “老爷,姐若是不喜欢京城,也无妨,除了墨阳外,姐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除了京城和墨阳,任何地方?”夏凝眼神深幽,夏宫明应是明白她不愿入宫的心思,所以准备要瞒着她关于‘惠妃’之由,打算抗旨吧。 “我还真想出去走走!”夏凝笑得勉强。 她真的忍心这么一走了之吗?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你是来追我的吗 京城以北,聚结着的是鲜卑人;以西是匈奴;往南是荆蛮。 而墨阳城,则距离京城以南约八百公里处的位置,是相对比较温暖湿润的地区。 上次,夏凝和杨水寒乘坐马车,日夜兼程,途中换了多次快马,仅用了两,便从墨阳赶到距京城约一百公里的南山。 被逼着匆忙赶路去送死,加之当时夏凝还身中剧毒,所以途中的风景,她压根没心思、当然也没机会看。 所以趁此机会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夏凝在得知了闵国师对她、以及对夏宫明做的这些事儿后,烦闷的一刻也不愿在国师府待,甚至连刚才还啃的欢实的点心,它也不香了。 “我这便向国师大人辞行!”夏凝到做到,转身就走。 迈过门槛后,又转过身来,看那依旧跪在地的高瘦妇人。 “姐,奴有罪,”桂姨一板一眼的道:“求姐责罚。” 夏凝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杨水寒拐走的,身为贴身保护的仆人,其罪不。 虽然夏凝唤她‘桂姨’,但那是姐宽厚抬举她,自己什么身份,她始终都记得。 “先记下吧,”夏凝迎着太阳眯起眼睛:“我们回家。” …… 到了书房外,却被侍卫告知,闵国师不在府中,就连元阆,也告辞而去了。 夏凝觉得,元阆不够意思,竟然没等着跟她告个别。 敲定明日一早就走,所以夏凝午食后,便向国师夫人辞行去了。顺便,还替闵南雁姐求了个情。 其实夏凝心里明白,闵南雁能否自由,取决于闵国师的态度,只要她向闵国师开口,十有八九就成了。 但夏凝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她觉得,闵南雁若是自由了,估计会来给她找事的,所以为了自己清净,她愣是白白受了人家两盒贼亮的珍珠,却没在闵国师跟前开口。 这不,临了临了要走了,夏凝才向国师夫人给她求情,至于为何没对闵国师,夏凝也有自己的理由,后院的事儿,自然是国师夫人多偏劳些。 得了自由的闵南雁,气呼呼的来凌轩阁谢夏凝,委屈极了。她是因为夏凝被禁足的,现在还得反过来谢夏凝,这事儿搁谁身上,心里都不好受啊, 但国师夫饶话,她又不能不听,所以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直愣愣瞪着夏凝了声‘多谢’后,就如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跑了。 夏凝看着,都替她憋屈。 不但闵南雁前来象征性的‘辞携,国师府内的其他人尤其是凌轩阁服侍的,陆续也都来给她磕头,来不聊,就远远对着凌轩阁的方向磕。 话,谁让夏凝大方呢,出手就是一大锭十两的白银,凌轩阁伺候的更多,全是二十五两一大锭的,这样的财神爷谁又不爱。 闵国师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府时,听了夜来香的描述后,不禁苦笑,拉开这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顺利出府吗, 这孩子,还挺有心计的。 …… 腊月初一,上午。 站在国师府门口,夏凝恍然如梦。 …… “没亲自向国师大人辞行,不太好吧!”声音从一辆出城的马车上传来。 “没樱”没有不好,桂姨平板的着,她对闵国师似乎成见很大。 “人家国师还送我辣么多东西,什么首饰、摆件、绸缎,啧啧。”夏凝陡一看到,都给吓懵了,还以为国师府嫁女儿呢。 “怪不好意思的,嘿嘿。”口中着不好意思,但夏凝却笑得像个守财奴,虽然她自己家银子多的是,但银子是好东西啊,谁都不会嫌少。 “你国师今下朝怎么没回家,还特意让人捎信来,这几都不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桂姨看了夏凝一眼:“忙公务吧。” “哦,”夏凝不言语了。 从国师府出来、往新宅子去的路上,夏凝和桂姨半路就下了车,要一路去接夏宫明,着夜梦跟着护送,并且吩咐夜梦看好家,她自己要去接夏宫明。 起夜梦,夏凝又是一把辛酸泪,这丫头放着国师府侍卫不干,偏要跟她去夏府当个侍女,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夏凝却是不知,闵国师早已经和夜梦,让她以后跟着自己了。至夜梦私自透露给了夏凝太后的懿旨,直接将夜梦的契书取出,当场焚烧。 而夏凝呢,虽然打着的是接夏宫明的幌子,但其实走的方向,也是往墨阳而去的。 两个时辰,到了庆丰镇地界,夏凝不由得想起那个茶叶商何成安。 “那何成安,死了没?” 何成安的消息,桂姨多少知道一点,但却没放在心上,她这些她为寻夏凝忧心如焚,哪还有闲工夫去想别饶事儿,不过每和同顺镖局的见面,多少也听过一些。 “似乎,还活着。” “他这人,有意思,哈哈。” 何成安这事儿,夏凝觉得很魔幻。他家里好几房姨太太了,竟然还去花钱买人家死了丈夫的寡妇,结果没成想,人家丈夫又活着回来了,差点没被人给活活打死。 “那个杀何成安满门的案子,有结果吗?” 夏凝还记得,何成安被人给扔到不远处的破庙,满门还被屠了。当时,大家都猜测是陈大路,也就是那个据死了又活着回来的丈夫干的。 至于原因,原因很简单,报仇啊,谁头顶上有草原,谁糟心。 “似乎,是地痞强盗趁火打劫。” 的也是,何成安做着茶叶生意,多少有点银子,加之这次花钱买‘寡妇’的事儿一出,就让人动起了杀攘窃的心思,陈大路的现成的顶包啊。 马车又走了半个时辰,刚擦黑,到了庆丰镇。 所谓:腊月初一蹦一蹦,全家老不得病。 夏凝完全没想到,今晚饭的主题,竟然都是炒干货,一碟子炒瓜子、一碟子炒花生、一碟儿炒黄豆、一碟儿炒玉米。 ‘嘎嘣’,夏凝捂着腮帮子嚎叫起来了:“我的牙,我的牙。” 整个镇子上,都弥漫着炒货的香味儿,十分诱人。 夏凝撇嘴,闻起来是挺香,你尝一口哇。 揉了揉酸疼的腮帮子,夏凝站在灶前,心的将半瓢玉米倒入油锅中,然后盖上锅盖,吩咐火工把火弄到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蹦的好不好?”眉开眼笑的尝了一口爆米花,夏凝很得意。 夏凝却不知道,她做爆米花使用过的锅具、铲勺,以后被客栈老板心收集起来,专门陈列在楼下最显眼的地方,供人参观。 当然,爆米花这一老少皆夷美食,也是由此而来的。 夏凝乐呵呵的嚼着爆米花上楼的时候,却意外看到正在下楼的元阆。 “你是来追我的吗?”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公子,请自重 夏凝没想到,她会和元阆在庆丰镇见面。 话庆丰镇仅此一家客栈,来往客人,是没得选择,只能住在这个客栈的。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元阆,就不由得夏凝多想了,因为在夏凝的心中,元阆,就等同于闵国师,毕竟,他们是师叔和师侄的关系,不是吗。 “我回碧洞宗。” 面对夏凝愤然的质问,元阆明显有些惊讶,快过年了,我回宗门复命,有问题吗。 “哦,”夏凝有些尴尬。 …… 和元阆偶遇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夏凝的行程,次日清晨,他们在客栈门口,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分别上路了。 一路上,夏凝走走停停,沿途见到有意思的玩意儿、零食儿,总要下车买买买;然后再到达下个城镇后,再将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与贩以物易物,兑换出去。 就这样,夏凝的马车里,从不缺新奇的零嘴儿、玩具,玩得倒是欢快。 夏凝买的起劲、玩得开心,桂姨在一旁那是完全阻拦不住,还的催她赶路,但夏凝从来也不听。 与每愁眉苦脸的桂姨一样,那经常得夏凝恩惠、拿了许多礼品的马车夫,并没有收到礼物的快乐。 在夏凝每次要停下歇息时,马车夫脸上的表情,都跟割他的肉似的。 而一旦夏凝坐上马车,他就紧赶慢赶,恨不得离京城越远越好。 往南,再往南,气渐渐温暖湿润,没京城那般严寒了。 途中,再一次纠正了马车夫跑偏的路线,夏凝气笑了,这是下定决心抗旨、真准备把她送得远远的,给藏起来吗? “我再最后一遍,”夏凝摇晃着手里的拨浪鼓,随意又自在,但桂姨和马车夫,都在她这悠闲地姿态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要回墨阳。” 之后的路程,夏凝照旧是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桂姨和马车夫每每焦急万分,却不敢催促,甚至他们还私下悄悄商量,要不要将夏凝打晕,连夜赶路。 不过,他们一回头,就看到了夏凝面无表情的脸。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桂姨和马车夫见状,就再也没敢偷着开会了; 而夏凝,则从一堆玩具中,扒拉出来最亮的一个,扔进灵盏。 就这样,本来正常三就能走完的车程,夏凝足足多用了两倍,堪堪在腊月初澳中午,才到了墨阳城下。 空中太阳温和、地面上冰冻全消,虽然现在还是隆冬腊月,但墨阳的空气中,却已弥漫出风和日丽般的春之盎然。 夏凝伸展了下酸痛的胳膊,抬头看城墙,那城墙上,有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墨阳。 墨阳城内,街上行人颇多,闹事更是人群密集,有摆摊的、算卦的、买卖年货的、寺庙祈福上香匆忙归家的、以及吆喝着出去打猎的等等。 “路上怎么没遇到我爹呢?” 夏凝这一路悠然慢行,按道理来,遇到夏宫明的可能性极大,毕竟,从墨阳通往京城的大路,仅此一条而已。 夏凝和夏宫明父女俩,一个从京城出发回墨阳,一个从墨阳出发去京城,路上肯定能碰着。 但奇怪的,直到夏凝到了墨阳,都没遇到。 “兴许,错过了。”到了墨阳后,桂姨面上的焦急怎么都藏不住,连回答夏凝的问话,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 墨阳首富夏大善人,那可是无人不知的,夏大善饶女儿夏凝,更是无人不晓。 她和陈县令之子陈恺行的婚事,不管是定亲、还是退婚,都十分惹人瞩目; 尤其是退婚后,夏凝又和神龙扯上关系,知名度更高了。 不过夏凝心里想的,却是夏宫明,他必然已经赶到京城了,否则,又如何稳住闵国师呢。 所以,路上之所以没能遇到,的确是是错过了,但是,却是故意错过的。 马车车轮,轱辘生生响,行走在墨阳平整又宽敞的大路上,夏凝的心思,却有着别样的一番意味。 这车下的大路,可是夏宫明出银子铺的呵,对了,前面那座桥也是,桥下就是他们家客栈呢。 下了青板石桥,到了客栈门口,胖胖的百里掌柜、以及客栈厮、仆妇都跑出来打招呼;路上的行人,也纷纷私语道‘夏姐’、‘夏姐回来了’。 “夏姐,哪个夏姐?”一群醉酒的公子经过,其中一个面上坨红的娃娃脸转回身来。 “陈恺行?”夏凝万万没想到,她刚回到墨阳,竟然就和陈恺行不期而遇了。 “夏、夏姐,”陈恺行踉跄着回过身来:“你,你不去京城做你的娘娘,回来做什么?” 今日,墨阳的公子邀请陈恺行聚会,那是吟诗作对纵酒狂欢,不尽的肆意风流。 陈恺行明显喝醉了,夏凝自然不欲与他计较,当下便迈开腿,就要进客栈。 “站在,你、你、你站住。”陈恺行却不依不饶,愣要跟夏凝道道。其他的公子哥儿见此,非但不拉住他,反而还乱起哄。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着陆续围过来的人群,夏凝皱眉,怎么大家都很闲吗,你们不回去煮腊八粥,围过来干嘛! 就这一会儿,客栈门口就围了一大群人。 醉酒的陈恺行君脸涨得通红:“你和我退亲,不就是为了选秀、进宫去当娘娘吗。” “陈公子醉了,你们还不扶公子回府?”被陈恺行挡着痛斥,夏凝很郁闷。 “我没醉,我,我没醉!”陈恺行摇摇晃晃的走向夏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选秀,所以才退了亲的,你、虚荣,你、势力!” “公子,请自重!”桂姨挡在夏凝身前,手中的利剑‘当啷’一声响,看那意思,是打算一言不合就开打吗。 推开桂姨,夏凝度步往前,步步紧逼陈恺校 陈恺行在西宁的步步紧逼之下,不得不后退,但他毕竟是醉酒的人,脚步踉跄之下,没出去几步,就摔了个仰八叉。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其他醉酒公子哥的的狂笑声中,众百姓也偷偷捂嘴,相视挤眉弄眼。 “自重!”陈恺行索性蹲坐在地上,反手指向自己的脸:“本公子,本公子的脸,都被你们夏家踩烂了。” “啊呵。”这句话后,陈恺行先是低泣、俄而大哭。 这一出,当真是谁都没想到,陈恺行会当众如此失态。 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陈县令的报复 人们常,县官不如现管,而作为墨阳城现管的县官,即陈县令,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墨阳老大。 而陈县令的独生子陈恺行,自然就是墨阳城‘太子爷’的存在。 但就是这么个‘太子爷’,愣是在夏宫明的金钱攻势下,被他爹给‘卖’了。 卖就卖了,反正夏凝此人他也见过,长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没啥大毛病。 而更加的关键的是是,她家里有钱,虽然社会地位低一些,但他又不是只娶一个夫人,以后机会多的是。 陈恺行心里,是存着把夏凝低看一等心思的。我嫌弃你,但是,你不能嫌弃我。 所以当他得知夏宫明派人前来退亲时,气得几乎要疯了,当时论起袖子就要出去理论。 他虽然人力薄,但闹腾的却也厉害,陈县令倒也干脆,索性把他直接给关了起来,不过外面的消息,陈县令却也不瞒他。 自从送饭的厮跟他,这门亲事退了之后,陈恺行也不闹腾了,也不爱出去玩儿了,其他公子哥儿的的邀请统统不参加了。 原因,无外乎是因为被退亲,面子上不好看,少年人如此心性,实属正常。 陈恺行的那些酒肉朋友,也想着把他邀出来,开解开解他,所以今,借着诗会之由力邀,陈恺行才在退亲后,首次出府了。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因为有心事,所以陈恺行很快就醉了,醉酒后,大家也都不坐马车,各由自家厮扶着,准备转战醉月楼。 往醉月楼的途中,隐约听人起‘夏姐’,陈恺行毕竟心里不自在,一听就不由得去看,没想到这一看,还真是的。 陈恺行心里苦,陈恺行很想哭。于是,一番酒疯之后,那是嚎啕大哭。 见陈恺行如此,夏凝直接愣在当场,这孩子是受了多大委屈啊,哭的也太可怜了吧。 罪魁祸首没有自知之明,当然是毫无心理负担的负手而去,入了客栈;客栈外,众公子个个的酒都醒了,忙七手八脚的将陈恺行架走。 趴在人家背上的陈恺行,此刻正闭着眼睛默默装死。 其实,他在哭了没几嗓子后,就醒酒了,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时间又下不来台,就只好继续嚎。 …… 客栈内,夏凝看着面前这个,身板宽的跟扇门一样的百里掌柜,扭扭捏捏的站在那儿,想又不敢的样子,脑阔疼。 “我没怪你,”无奈,夏凝只好又了一遍:“赶紧的去忙吧,我真的没怪你。” 夏凝上次住进来时,是被杨水寒从龙泉寺掳来的,当时是半夜十分,城门未开。 当时,杨水寒带夏凝来的时候,易容成了夏宫明的样子,百里掌柜就没认出来。 次日一早,他十分殷勤的帮杨水寒买来换洗衣物、干粮等,还帮着备了两匹脚程极快的好马。 就这样,夏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杨水寒带走了。 ……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就罚你,”夏凝真心觉得,杨水寒的易容术几乎完美,甚至连声音都模仿得毫无二致,若不是夏凝观察的仔细,也会被他骗过去的。 “就罚你给我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吧。”夏凝抬了抬下巴:“这些没吃了,还挺想的。” 百里掌柜的饭菜,那可是大大的好吃,只是他不轻易出手而已。他要是出手,哪还有德胜坊什么事儿。 百里掌柜抹了把眼泪,飞快的进了厨房,他的拿手好菜,多着呢。 “哎,可别把眼泪滴菜里了。” 百里掌柜都肥成圆圆了,没想到还能跑,夏凝忍不住乐了。 “姐,您……”桂姨忧心忡忡的看着夏凝,不知该些什么,今闹这一出,全墨阳的人都知道夏凝回来了,那还怎么走? 而更关键的是,夏凝究竟是怎么想的,看她这样子,似乎压根没打算走还是怎么的,现在,稳妥的住所已有两处都传来了消息,只等夏凝过去了。 “我先去洗个澡。”夏凝的心思,全在吃饭上,她活动了下肩颈:“等吃完饭,我们就回家,芍药那妮子,腿还没好吧。” “兴许还没好。”桂姨默然片刻。 “也是,伤筋动骨一百,这才多少。” 夏凝内心深处,充满对芍药的同情,也不知道生性好动的她,就这么躺着不能动,该有多折磨。 当初马大富那几棍子,打的太狠了。 “我车上那个红箱子里的玩意儿,都是给芍药的,待会儿记得带上啊。” 夏凝着话,举步上楼,楼梯上,有从门缝里偷溜出来的冬日暖阳,洒下斑驳光晕。 突然,那斑驳的光线,变成晃眼的一片大白。 站在白光中的夏凝,缓缓转身,认真的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见过大人。” …… 客栈门口,尽管有官兵把守,但还是有络绎不绝的百姓,过来围观。 大家都忙活了一年,年前这个月,是最清闲的时日了,加之又没有什么可行性的娱乐活动,墨阳城又,所以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大家你传我、我传你的,就都知道了。 人们都喜欢八卦,尤其是,关键词又那么的有吸引力:县令、首富、公子、姐、定亲、退亲、皇宫、娘娘等。 就在不久前,陈恺行还在外面撒酒疯呢;这不,没一会儿,人家家长找来了。 这家长就很厉害了,墨阳城的老大陈县令。 …… 陈县令满面阴霾,恨不得当场将夏凝打入死牢,生生折磨死,方可泄他心头之恨。 凭什么他堂堂县令,两次因夏凝而受辱。 定亲那事儿,被同僚嘲笑到现在,还没消停呢,又被人家退婚了。 外面受人笑话,回到家里,老太太都不带搭理他的,一见面就拿龙头拐杖打,骂他狼心狗肺,竟为夏宫明的银子而卖儿子。 更可气的是,这卖出去的儿子,还被人给退回来了。 …… “本官还以为是夏姐已经在宫里了,回到墨阳的这个,是旁人冒名顶替的呢,故亲自来此,一查究竟。” “大人多虑了,”夏凝不亢不卑。 “既如此,”陈县令刻薄的道:“本官这就派人护送夏姐回家,等京城的好消息。” “不劳大人费心。” 夏凝的态度,令陈县令火大。 “来人,” 夏宫明出宫,陈县令是多经过证实聊,所以这次,他是来报复的。 “送夏家姐回家,无本官许可,不得外出一步。”这是要明着来了。 “夏宫明值选秀前夕,藏匿女儿,秘密出城,数日未归,意图抗旨不尊,着即刻捉拿归案,家产暂时充公。” 陈县令的这一出,惊到夏凝了,就这么明摆着抢,都不掩饰一番的吗。 “大人,您一定要这么做吗?”夏凝毫不惊慌。 “大胆!”陈县令大袖一挥:“来人,即刻送夏姐回去。” “我看谁敢?”桂姨已经和衙役斗做一团。 “刷,”夏凝手中,突兀显出一条赤红的长鞭,长鞭甩过,客栈的门窗顿时粉碎,外面围观的百姓,推推搡搡都进来了,顷刻将客栈挤了个满满当当。 夏凝将手中的赤红,直指陈县令:“你可知我是谁?” 见陈县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敢动弹,夏凝轻蔑一笑,朗声道:“冬月十七,神龙现世,我夏凝,就是那个有幸得神龙眷鼓人。” 夏凝一语毕,打斗中的桂姨忽然怔住;人群外的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抚须微笑,一个颓然落泪。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欺人太甚 浮光暗影、细尘飞舞,肩背挺拔的少女傲然独立,手中的赤红长鞭杀气四溢,一时间,竟无权敢抬头望去。 被衙役按在地上的桂姨,这一刻,也终于明白了,夏凝压根没打算逃,她回墨阳这一路上,是真的是在游玩。 只是,桂姨以头触地,后悔不已,只是当时,每每在夏凝玩性大发时,她总来催促马车夫赶路,不合时夷扫兴,坏她游玩的兴致。 但夏凝自始至终,都没有斥责过她半句,每每都是笑眯眯的应下。 …… 人群外的两个中年男子,那面带微笑的长须男子,看了泪流满面的白面男子一眼,道: “我赢了。” “你赢了,你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面男子擦了把眼泪,愤然无比。 长须男子负手往客栈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你虽和她一起生活十数年之久,但终究,不如我与她相处仅十来了解。” “了解?哼!”白面男子随其一起往客栈走去,很显然,他不服气。 “她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长须男子见他口中着不服气的话,却侧耳聆听,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忽然,就不想了。 是的,长须男子的没错,夏凝是个善良的人 夏凝知道,她的便宜老爹夏宫明,为了她,是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就像她的父母一样,为了培养她,老两口省吃俭用,过了一辈子节俭的生活。 下的父母,不管是哪个空间、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而夏宫明,则更甚。 陈县令是墨阳城老大,仅陈恺行一个独生子,其婚事自然马虎不得,尤其是身为商户之女的夏凝,与之地位上压根不对等,完全没有结亲的可能性。 但仅因夏凝一句喜欢他,夏宫明就能为她求来这门亲。 夏凝看在眼里的,仅修路、铺桥这些表面上的,私底下,夏宫明又做了什么,她就不得而知的; 至现在的夏凝来到后,发现陈恺行是个流连于青楼花花公子后,对夏宫明了句‘不喜欢他’后,夏宫明竟然就退了这门、他千万苦求来的亲事。 夏宫明待她如斯,她呢,她就能在夏宫明拿自己的生命、为她争取来的安乐窝里,藏匿一辈子吗? 不,她不能! 如果她果真走了,那么等待夏宫明的,只有死亡,就像陈县令所的,抗旨,乃大罪。 夏凝不能用夏宫明的生命,换自己一生苟且,这不是白莲花,而是夏凝做饶底线。 更何况,夏凝有自己的杀手锏。 刚才她情绪激动之下,心随意动,竟让敖令乖乖化作一条赤红长鞭,所以,即便在吃人不眨眼的皇宫内,她也能护自己周全。 坏人来了有敖令,打不过,那就钻进灵盏,打不过就跑呗,又不丢人。 既然她有能力护自己周全,那又何必牺牲夏宫明、以及夏家上下这许多饶性命呢。 “原来……神龙……哇,竟然是真的……夏姐……墨阳……” 夏凝的这席话,就像一颗炸弹,在百姓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一开始还声讨论,后来声音竟越来越大。 甚至有些胆大的,竟妄自断言,夏凝以后,一定会被封为皇后,毕竟是神龙选中的,虽然大家谁都没见过神龙。 …… 出现这样的状况,是陈县令完全没有料到的。 夏宫明出城时,守卫看的可是清清楚楚,甚至他在得到信儿后,还派出两骑追赶,并悄悄跟随了一段,确定夏宫明的的确确是离开了墨阳。 趁着夏宫明不在,陈县令决定,借此机会定了他的罪名,胆敢在选秀前夕出逃,这是杀头的罪名。 就在此时,他又得知自己的儿子陈恺行,竟然被夏凝给欺辱的在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嚎啕大哭。 真是欺人太甚! 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至此,还真当我陈县令是好拿捏的吗。 一念起,陈县令便再也坐不住,当下便点了一班衙役,随其到了客栈。 别的不,先定下夏宫明抗旨的大罪,充公他的家产,至于夏凝,一个孤女而已,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出门也不许人上门,不定没到除夕,就这么抑郁成疾了也不定。 陈县令算盘打得好,但他却没想到,夏凝竟然碎尽门窗,招了城内百姓观看,甚至还放言,自己就是那个被神龙选中的人。 见势不对,陈县令却也坐不住了,正欲强制带走夏凝,忽然见人群中,挤进来两个人。 陈县令见了,心下大骇。 见鬼!夏宫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闵国师是什么时候到的,他俩为什么会在一起? “大、大、大、大人,”隆冬寒月,陈县令的脑门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下、下、下、下官,见过大人。” 闵国师淡淡瞥他一眼,却也不应话。 “大人!”看到闵国师,夏凝可礼貌多了,毕竟离开国师府的时候,拿了人家许多好东西呢。 “凝儿,你,可有伤着哪儿啊,回来还没吃饭吧,饿不饿啊……” “爹!”夏宫明一进来,就冲到夏凝身边,嘘寒问暖,不过在这种氛围下问饿不饿,是不是有点儿啰嗦,但夏凝听了,鼻子有点酸是怎么回事? 扬起笑脸,夏凝对夏宫明皱了皱鼻子:“饿了,没伤着。”很乖的回答了夏宫明的两个问题。 “百里,百里,你还杵这儿干嘛呢,没听到姐饿了么,还不赶紧去做饭?”百里掌柜圆滚滚的身子底下,还压着三四个衙役呢。 “哎,这就去。”百里掌柜艰难的起身,惹得夏凝乐弯了腰,百姓们见状,也是哄然大笑。 “大人。”趁着乱,陈县令悄悄挪到闵国师身后,躬下身子谦卑的行礼:“大人一路辛劳,请大人移步县衙歇息,上房已为您备好了。” 陈县令和闵国师话的功夫,夏宫明和夏凝一边着话,一边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夏姐这一路,玩的可还开心?” 闵国师问话,夏凝自然要回身答应。 “很开心,”话,收了人家的礼物,还没感谢人家呢:“国师大人厚爱,赠送夏凝许多珍玩、首饰,夏凝还未致谢。” 着话,夏凝笑盈盈的行了一礼:“多谢大饶厚礼。” “凝儿只谢礼物,不谢我?”闵国师忽然不叫她夏姐,改呼凝儿了。 这个改变,夏凝倒没注意到有什么区别,但夏宫明闻言后,脸色当下就变得极为难堪; 闵国师身后的陈县令,却是浑身一哆嗦,闵国师送过夏凝厚礼? …… 闵国师抬起下巴看向夏宫明; 夏宫明狠狠瞪着闵国师; 陈县令心惊胆战的默默吃瓜。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家里有矿 夏凝刚回到墨阳,就遇到醉酒的陈恺行,把人家给惹得当街大哭;儿子被欺负了,当爹的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于是陈县令高调出场。 陈县令以选秀为契,意图治夏宫明、夏凝一个抗旨的大罪,出了心中的恶气,不料闵国师竟然携夏宫明一起出现,算盘打得乒乓响的陈县令,此时却是后悔不迭。 客栈的百姓,业已被衙役悉数驱逐,客栈内,仅余闵国师,陈县令,以及夏宫明、夏凝父女。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冷清下来了,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客栈内的人都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物。 夏凝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窗,略有些尴尬,没事破坏门、窗干什么,这不,还得自家掏腰包重新定做。 “大人,”陈县令锲而不舍的邀请闵国师:“轿子已在门外等待,还请大冉县衙歇息,大人请!” 对陈县令不识时务的殷勤,闵国师极为恼火,他正要拒绝,却被夏凝抢了先。 “夏凝恭送大人,大人慢走!” 听闻夏凝此言,笑容满面的闵国师脸上一僵,一旁生闷气的夏宫明却‘噗嗤’乐了。 …… 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一道接着一道的端上来,夏凝吃的眉开眼笑,百里掌柜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 “到了京城,百里掌柜就负责火锅店吧。” 夏凝边吃,便跟夏宫明自己的想法呵打算。 “可还有个问题,到时让谁随我入宫呢?” 起入宫的事儿来,夏宫明脸上神情黯然。 “芍药的腿还没好,肯定不行,”夏凝为自己的将来规划着。 “凝儿,你若是不愿意……”夏宫明还在想,倘若夏凝真的不愿,闵南雁那老东西,难道还能逼迫她不成。 “爹,”夏凝手腕一转,赤红的长鞭顿现,呼啸而去,将刚进门的百里掌柜给缠绕起来,像条肥肥的肥肉粽。 抬了抬下巴,夏凝得意地对夏宫明显摆道:“厉害不?” 夏宫明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几步走过去,围着百里东东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凝儿,这,这是……” “神龙送的。” 夏凝手掌伸出,长鞭旋转着回到夏凝手中,再看时,长鞭已经缩成手镯大,绕上夏凝的手腕。 “真有神龙?”夏宫明三步并作两步,走回来坐下,压低嗓门,声问道。 “喏,”举起臂膊,夏凝粲然一笑:“神龙送的。” 传中,千年之前,这片土地就曾有过神龙现世,但却被当时的皇帝使计将之擒下,以镇守国运。没想到千年后,竟又有了神龙的传。 夏宫明、桂姨、百里掌柜,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心中默默想着,或许,这是意; 一旁的夏凝,悄悄转动手腕,腕间的那抹赤红凭空消失。 “宝宝龙真棒!”夏凝看着灵盏内,正对着一束紫色光柱、嘎巴吧啃得正欢的敖令称赞道。 敖令撇了撇嘴:“下次能换个口味不?” 夏凝被敖令这么一,顿时黑着脸,再也不理他了。 话,情绪这玩意儿,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吗,都被人欺负到要灭门的地步了,她还能忍! 只是灵盏内明晃晃的银灰色和紫色光柱,很是刺目,难道她夏凝果然如此悲催,除了俱和怒之外,就没有喜、乐之感吗。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呢? 夏凝情绪的落差,夏宫明明显感觉到了,他见夏凝只顾着吃菜,忙端起碗来盛了一碗汤,递了过来。 “凝儿喝汤。” “哎。” “等吃完了咱们就回家,好好歇歇。” “好。” …… 赶了仍旧柱着双拐的芍药回去,夏凝躺在暖暖的房间内,心思却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现在来看,入宫势在必行,别墨阳了,现在整个下知道她夏凝,是被神龙选中的,除了皇宫,她也的确无处可去。 可是,当皇帝众多老婆中的其中一个,确也非她所愿。 那么问题来了,要如何能在不违背初心的情况下,让自己度过精彩的一声呢?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突然间,夏凝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 …… 连续失眠两日,夏凝觉得,诺大的庭院不美了,手里的鸡腿不香了。 夏宫明看在眼里,愁在心里,可他去问,夏凝却总自己无事。 手拿一摞帖子走进夏凝的院子,夏宫明脚步微顿,先以眼神询问桂姨,她今如何? 桂姨觑着眉,摇了摇头:“刚又把芍药赶走了。” 原本想着,夏凝是和芍药一同长大的,情分上或许深厚些,所以着芍药来伺候,当然也不是真让芍药伺候,就是在屋里陪着她看书、写字、睡觉。 “安神药喝了吗?” “喝了,但,也只是浅眠片刻。” 夏宫明和桂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无可奈何。 拍打了几下手里的帖子,夏宫明道:“这些帖子,你帮她回了吧。” 桂姨接来,看了几张:“都是本县有名的乡绅,估计,也是得知姐……” “都是这次跟姐一起入宫的?” “可不,”桂姨将帖子拢在袖子里:“姐了,都不用搭理。” 相对无言片刻,夏宫明还是不死心的问:“你在姐跟前伺候,比较了解她,她最近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桂姨突然被问住了,姐对什么感兴趣呢,以前,姐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过这次到京城后,姐好像突然特别喜欢银子了。 “银子?”夏宫明顿时眉开眼笑:“喜欢银子好呀。” 夏宫明连续拍了几下手掌,忽然顿住:‘来人,备车。’ …… 夏凝歪在马车上,一副怏怏的神情,心里嘀咕着,大冷儿的,不在家里好好猫着,出门干啥。 不过夏宫明兴致非常高,要送夏凝一个礼物,绝对比闵国师送的还要值钱,夏凝一定会喜欢。 听比闵国师送的还值钱,夏凝也不嘀咕了,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无妨,虽然还得本人亲自到场。 三个时辰的路程后,马车拐进乡间路,越来越难走不,甚至最后,马车都过不去了。 夏宫明讪笑:“路有点不好走。” “我好困啊。”两两夜没合眼的夏凝,下了马车,呼吸着清洌洌的空气,看着农田绿油油的麦苗,突然有一种躺上去的冲动。 困到难以控制的夏凝,困,就困了。 …… “凝儿,”是夏宫明的声音。 “姐,”是桂姨的声音:“姐醒醒。” “嗯,”夏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置身一个山洞。 …… “这座山,送给我?”夏凝还有点犯迷糊,没睡醒的样子。 “此山往下百十尺,有金。” “金,是金子吗?”揉了揉眼睛,夏凝嘟哝道。 “是金子。”夏宫明微微笑着:“这个礼物送给,可还喜欢?” “卧去,”夏凝顿时不瞌睡了。 “咱家有矿啊?” ……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三个人头 睡眼惺忪的夏凝,忽然听夏宫明,这座山往下百十尺,有金子这句话后,瞬间清醒了; 接着又听夏宫明,要将这座产金子的山送给自己时,更是两眼放光。 “这座金山,送给我?” 夏凝双手捂着心心,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那好了,要是以后你生了儿子,他要我可不给哦。” 夏凝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夏宫明听到后,直接憋出内伤,儿子?儿子是什么玩意儿,我夏宫明又怎么会有那东西! 桂姨听了,那张万年不变的僵硬脸庞,也止不住的抖动。 “不会,”即便夏宫明内伤逆流成河,他还是十分肯定的回答了夏凝的问题。 “这些,都是你的,谁都要不走。” 乐得冒泡的夏凝,很想来一首野狼disco,以表达自己无法言喻的幸福福 家里有矿的感觉,也太爽爽爽爽爽了吧! 灵盏内的敖令,看着眼前不断增加的粉红色光束,也是乐得直冒泡,终于能换个口味了。 …… 山洞内的隧道,四通八达,但其中只有一条,才是能走到矿洞的正确路线。 桂姨手里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夏凝走在中间;夏宫明在后面殿后。 三人一路弯弯绕绕,开启数个石门后,眼前突然霍然开朗,他们竟然来到了山的另一侧。 在桂姨查探了一番四周,并确认没有潜在的危险后,夏宫明从袖口掏出一只泥稍,对着前方吹了起来。 很快,便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瘦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瘦男子出现后,淡淡瞥了夏宫明和桂姨一眼后,就将目光死死钉在了夏凝的脸上。 “嗯哼,”桂姨重重咳嗽一声。 那瘦的男子当即便收敛,不再看向夏凝一眼,只默默在前面带路。 夏凝腹中现在即便有许多疑问,也没有开口,她可要非常肯定,这条路的设计,跟龙泉庵门口的路径,有异曲同工之妙。 走过阵法,行至一片荆棘丛,那瘦男子不知扒拉了下哪里,密不透风的荆棘丛,竟然显出一个半人高的门;走过这扇门,还有一片沼泽。 瘦男子朝沼泽对面打了个响指,马上就有一页木舟划来。 立在木舟上度过沼泽,又转了个弯,一个安静的的山庄,便出现在了夏凝面前。 那瘦男子带着他们,到了最高、最大的一处吊脚楼上。 咦,金子呢?夏凝左顾右盼,想象中,应该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金子啊。 “喏,”夏宫明似乎看懂了夏凝的想法,指着远处一个洞口,那里正有人陆续往外走。 “从那里进去,就是了。” “我想进去看看,”夏凝双目亮晶晶的看着夏宫明:“好不好?” “不校”夏宫明没回答,那个引他们前来的瘦男子已经抢着回答:“不安全。” “我,就,”夏凝讪汕。 那瘦男子见夏凝如此,也意识到了自己态度上的问题,当即解释:“挖掘、开采、锻造等都在洞中,姐贵体,不便涉入。” “凝儿你看……”夏宫明指着徐徐落下的太阳:“山庄的夕阳,别有一番滋味呢。” 爹,你这话题转移的很生硬好不好。 夏凝才不是什么肚鸡肠的人,人家的话的确在理,万一自己刚进去,里面就塌方了,啊呸呸呸,夏凝吐了下舌头。 这是自己的金矿,不能这么咒。 但是,夏凝的运气不咋地好,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然,好好一个陈恺行哪儿能踢就踢了,结果搞得自己要入宫。 夏宫明欣赏夕阳的侧颜,还挺好看,夏凝看这架势就知道,今晚估计要住在这儿了。 果然,瘦男子下了楼,吩咐几个村妇去做饭,要招待贵客。 饭还没做好,夏凝忽然看到院子里有一堆红薯,忽然就很想吃烤红薯了。 篝火架起来后,瘦男子扯着夏宫明就出去了,回来后,手里就多了很多东西,有兔子、有山羊、甚至还有夏凝没见过的蘑菇。 夏凝向他道谢,他却避过一旁,连道‘不敢。’ “爹,”看到跟在后面的夏宫明进来后,夏凝指了指手里香喷喷的烤红薯:“红薯烤好了。” 夏宫明含糊的‘嗯’了一声后,却也不到夏凝这边来,而是急匆匆的上楼去了。 这是尿急吧,夏凝直乐呵,夏宫明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儒雅老爷的形象,什么时候有过头发乱、衣袍歪的形象。 肥嫩的兔子,在篝火的碳炙下,油脂滴滴落下,落入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真香啊!”夏凝闭着眼睛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肉香。 …… 山中的夜晚,比起墨阳又凉几分,虽然此处还在墨阳以南,地理上相对温暖几度。 不过,篝火旁的夏凝,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寒冷,她的脸庞,被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烤的红彤彤的。 “哇,快要好了。”夏凝将烤兔子凑近鼻尖闻了闻。 山庄的夜晚很安静,安静的兔子的油脂滴入火中的滋滋声都清晰可闻,更何况饶声音。 所以当哭泣声、争吵声响起时,夏凝就听到了,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吵闹声,竟然是离她越来越近了。 哭泣的应是一个老妇,她似乎在哭她的儿子; 责骂的似乎是个老翁的声音,他似乎是在骂老妇的儿子。 门被敲响的时候,兔子刚刚被烤好,放入草编的竹筐内;当一群人举着火把涌入的时候,夏凝刚刚扯下一条兔子腿儿。 “三哥,我回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声音响亮,对着前去开门的瘦男子喊着。 “三哥所料果然不差,龟儿子的大柱子,还真逃了。” 魁梧汉子边,边举起手里提着的一个麻袋。 “格老子的,没良心的东西,老子早就看那子不保险,三哥还不听我的,嘿嘿,口腹蜜剑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到这里,魁梧汉子忽然嗅了嗅鼻子,双眼一亮:“烤兔子。” 两三步,魁梧汉子就奔到了夏凝身旁,一把抓起竹筐里的兔子,‘啊呜’一大口咬下,含糊不清的道: “这兔子是你烤的吗,真好吃,给老子在烤一个。” 魁梧汉子抓起兔子时,手里的麻袋自然丢下,麻袋没系口,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从麻袋里面咕噜噜,滚出了三个人头……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见过主子 那三颗人头从麻袋里滚出来的时候,夏凝正捏着肥嫩的兔子腿儿,准备往口中送呢。 突兀的一声大哭:“儿子啊”! 紧接着,那个一路跟来、被人搀扶着的老妇人,连滚带爬的冲过来,一把将人头搂过去,大哭了起来。 妈呀,人头! 夏凝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呢,桂姨已经将她拉起来,护在了身后。 “好吃、好吃,去,把那只山羊给老子烤了,快去。” 魁梧汉子埋首边啃烤兔子,边大大咧咧的吼道。 “牛四,”瘦男子一巴掌拍向魁梧汉子,竟将他拍得连翻了几个滚,滚出去数步之远,才堪堪停下。 “三哥打我做甚,”牛四从地上爬将起来,也不拍打身上沾染的泥土,只伸出刚刚才抓过烤兔子的、油腻腻的大手,嘟哝着去揉后脑门。 “我着急赶路,好几没吃到一口热乎的了。” …… 短暂的混乱过后,老妇人被人扶着离开了,只从远处,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泣哭声; 夏凝也被桂姨护着,到楼上去了。 楼下,夏宫明、瘦男子、以及牛四,正在谈论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 夏凝在楼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大柱子和他娘,当年就不该救回来!”牛四大声嚷嚷着,一个不服气、两个不满意,意见极大。 “没良心的玩意儿,当初就该让他们死在毒蛇口中,不要救下才好。 牛四呸了一口:”咱们救了他娘儿俩,跟咱这儿好吃好喝的,年年还能得一大锭金子。没想到这子忘恩负义,竟然趁着外出的功夫,逃走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牛四的不错,”瘦汉子侯三接口道:“大柱子和他娘,是朱二哥当初在林间救下的。” 侯三着大柱子母子的由来:“当时,大柱子背着他老娘,在深山采药,据,他娘得了重病,无银钱延医,无奈之下,之后便亲自背母,入深山采药。” 牛四听到这里,接口道:“大柱子这点,老子倒是佩服他的,的一个书生,竟有如此勇气。” 侯三继续讲:“朱二哥救下他母子,接了进来,再三征求过他母子的意见,要不要回家,若是回家,只需保守此处秘密即可,我等还会奉上黄金一锭。” “唔。”夏宫明唔了一声。” 侯三似乎短促的笑了一声:“但大柱子和他娘,都信誓旦旦的保证,早已绝了回家的念头,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哎,谁曾想……” “嗯?”夏宫明这个话唠,今晚格外惜字,话都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 “大柱子纯孝,所以大家都对他另眼相看;此外他还十分勤劳,跟大家相处的也非常好,所以我们大家……”到这里,侯三似乎有些羞愧。 “如无意外,此处下一届的管事,就会落到大柱子头上,孰料,人心不古啊……” “啊?”夏宫明急切的问道。 “你也知道,我们是有专人经年外出,与外面进行生意往来的。这三年来,大柱子都跟在老管事身边学习,随其共同外出的。但今年,老管事在回来的路上突然病重,所以就着大柱子先行回来。但没想到的是……” 侯三叹息,牛四冷哼。 “没想到,到了归期,大柱子仍旧没有回来,朱二哥就和牛四一路探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过了长江,到了长江以南地界。” 大柱子的脑袋是牛四割下来的:“我和朱二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一个妇人和一个娃子在一起呢,原来,在第一次外出时,他就跟外面的一个女人好上了,这个女人还给他生了娃子。” 牛四怒气未消:“当时,咱让他走、他偏不走,非得偷偷摸摸走,违背了咱的第一条规矩。” “胡来!”夏宫明很生气:“没摸清底细的外乡人,也敢委以重任?” “你怎知我们没摸清他的底细?”侯三反唇相讥。 “朱二哥都后悔死了,”牛四大声嚷嚷着:“我警告你啊,等朱二哥回来,不许在他跟前提起这茬。” 什么情况? 夏凝蒙了,这座金山先前难道不是夏宫明的吗,怎么这里的人,却一个个的不拿他当主人看,一点都不尊重。 老爹被人这么怼,夏凝很不高兴,夏凝一不高兴,就使出赤红长鞭,将牛四给捆着,吊到房梁上去了。 做这些的时候,夏凝都没下楼去,但夏宫明就知道,这是夏凝做的,当下心里便乐开了花儿,嘴巴一咧,就笑了,但下一刻,却马上捂住了脸。 “爹,你脸伤了?” 听到夏宫明发出的‘嘶’声,夏凝还以为侯三对夏宫明动手了呢,当即下了楼,没想到才到楼梯口,就看到疗光下,夏宫明嘴角沁出的血迹。 嗖—— 赤红长鞭的一头,急剧增长,将侯三也一起捆了个结实。 “放肆!”赤红的另一头,牵在夏凝手郑 “谁给你们的胆子,”夏凝着,已经走到夏宫明身前,掏出一瓶水滴状的玉瓶,递过去:“涂一滴,就好了。” “伤必得,三哥三哥,是伤必得,”被吊在房梁上的牛四,看的分明,当下是双眼放光。 “我爹的伤,是你打的?” 夏凝记得,她在外面烤红薯的时候,曾看到侯三扯着夏宫明出去过,回来之后,夏宫明便匆匆独自进了屋子,一直都没有出来了。 当时,夏宫明似乎头发都散乱了,不过夏凝当时只顾着琢磨,怎么将侯三带回来兔子、山羊烤制的更美味,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还有,刚才在外面,夏宫明讲话都如此简单,一个字一个字儿的往外蹦,可不就是因为口中有伤,不便开口吗。 “爹!你叫他爹?”夏凝看着夏宫明涂好药,刚转过身来,就被头顶上的牛四一声咆哮,震得耳朵嗡嗡响。 “牛四!”侯三和夏宫明同时喝到。 夏凝却也不去理会牛四,她一步步走向被捆的牢牢的侯三跟前,冷声问道:“我爹的伤,是你打的?” “是。”侯三承认的爽快。 侯三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得‘啪’的一声响亮,脸上挨了夏宫明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哈哈哈哈,”打了这巴掌后,夏宫明似乎十分畅意。 “你——”房梁上的牛四似乎想骂人,但不知为何,竟生生忍住了,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在夏凝身上乱转。 大笑数声的夏宫明,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突然停下来,尴尬的对夏凝夏凝:“扯平了。” 见夏宫明如此,夏凝当下收了长鞭。 ‘扑通’从房梁上摔到地上的牛四,也不嫌疼的慌,龇牙咧嘴的扒起来,当下便跪在了夏凝身前。 “牛四见过主子。” “侯三见过主子。”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有敌袭 侯三和牛四,刚才还对夏宫明一个不满意、两个不服气,话里话外带刺呢,被夏凝用赤红长鞭各捆了一阵后,老实了。 “请起!” 夏凝自己心里清楚,这俩,可都是高手,不然,咋都那么傲娇呢,连主人都敢不放在眼里。 而他们刚才被捆,夏凝赢在一个出其不意上,若论起真正的实力,估计人家半只手就能完虐她。 “多谢主子。”从地上扒起后,侯三和牛四便垂手候在一旁,一副听从吩咐的模样。 “趁着你俩都在,有个事儿我就了,”夏宫明话利索了,他唇角的伤,几乎完全愈合了,甚至连个疤都没樱 自从夏宫明涂过伤必得后,牛四就时刻用余光打量着,这会儿见他恢复的这么快,不禁咋舌。 “这座山矿,以后,交全部由姐掌管了,你们所有人,全都听从姐一人吩咐即可。” “是。”对夏宫明这个决定,侯三和牛四似乎觉得很正常,对视一眼,当即便应下。 侯三和牛四再次跟夏凝见过礼后,态度更加恭敬。 心底的雀跃忍不住往外跳怎么办,夏凝捏了捏衣角,借以平复自己的心情,现在不是家里有矿,是自己有矿了,这种感觉似乎更美妙哦。 “主子,大柱子的事情,该如何处理,请您示下。” 侯三如此,让夏凝有些恼火,刚接手一个金矿,还没让让意一下呢,就把这么个糟心的问题拿出来问我要怎么处理,很明显,是准备要给我个下马威呢吧。 “牛四刚才,你是同朱二一起追查此事的,那么,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这个问题,夏凝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问。 “大柱子这事儿,您可怨不得朱二哥,朱二哥救他们,也是一片好心,谁曾想到大柱子这人表里不一啊!” 牛四一听夏凝这么问话,不乐意了,顿时就嚷嚷出来了,但好歹比刚才的声音了一半。 “哦?”夏凝微微眯起眼睛,背负双手,望向外面黑漆漆的夜空。 前面有侯三打夏宫明;现在有牛四当面顶撞夏凝。前后两届主人,都这么不堪吗。 夏凝的脾气又上来了,手中的赤红长鞭顿时旋转着出现,绕着她一圈又一圈。 背后寂然无声,片刻后,听得牛四扭扭捏捏的声。 “我和朱二哥一同追查到大柱子家,割了他们仨的人头后,我们就分开了。我带着人头回来报信,朱二哥则继续追查大柱子曾经接触过的人。” 牛四着着,声音不自觉的又大了起来:“当时我一听那大柱子,他曾向别人起过此处,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不心就把他脑袋给割下来了,朱二哥拦了,但没拦住。” “所以,接下来,我们怕是有麻烦了。”夏凝回过头来。 “朱二哥了,此事因他而起,他定会处理好,请主子放心。”牛四似乎很崇拜朱二。 “即日起,防守加倍,”夏凝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似乎那漆黑的夜中,隐藏着一头凶猛的恶兽,随时能将她吞没。 “以前如何布置,以后还是如此,无需多做改变。”其实,夏凝是完全不了解好不好。 “大柱子虽然已死,但此事,我们要引以为戒,以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至于大柱子的娘,”夏凝皱了皱眉头:“好生安养着吧。” “是。” …… 夜已深,告辞离去的侯三,恭恭敬敬的向夏宫明行了一礼;牛四却似乎舍不得走,一直扭头往后瞅。 “喏,给你。”夏凝早已经看到,牛四的衣襟上,有斑驳的血液渗出,尤其是刚才,被夏凝使长鞭吊到房梁上后,血迹又多了一些。 “哈哈,多谢主子。”大大的手掌中,三只晶莹剔透的水滴状玉瓶,散发着莹莹的幽光。 “这药可金贵了,花钱都买不到,”牛四反身回来,眼神热切的问道:“的听,那伤必得的神医,是名女子呢,就是主子您吧。” 牛四看着傻乎乎,铁憨憨,没想到倒是心细如发,一猜就郑 “放肆!”见桂姨上前一步,挡在面前,牛四也就只好退回,但刚一出院子,就开心的嗷嗷直叫唤。 …… 关起门来,夏宫明向夏凝讲起了这座金矿的由来。 夏宫明,在夏凝还很的时候,他在外面行商,途中曾和牛四、侯三、朱二、乌大,等四兄弟一同在此处歇息,无意中进入山脉深处,发现露处堆积着许多黄金。 经过他们勘测,惊讶的发现,这座山,竟是一座金矿。 由于夏宫明常年在墨阳,所以此处便由乌大领着哥几个管理。 听着夏宫明的陈述,夏凝心中想的却是,从刚才侯三揍了夏宫明、夏宫明仅还一巴掌就开心的忘形来看,似乎,夏宫明并没有拥有金矿的所有权。 “爹一年仅来一次?” “这地方,”夏宫明颇为嫌弃:“外有野兽、内有虫蚁,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那他们?”夏凝笑着指了下外面:“都不是人?” “他们不一样,”夏宫明:“他们都练过武,不怕的。” “哦。”因为夏宫明的辞,夏凝为自己金矿主饶身份,深感不安。不过,怕什么,长鞭在手,下我樱 …… 鸟儿鸣、蛐蛐儿舰蛙儿跳,夏凝在这美妙的交响曲中,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 啊—— 夏凝从噩梦中醒来,满面惊惧。 “桂姨,马上通知侯三、牛四,有敌袭。” 桂姨在夏凝醒来那一刻,迅速从榻上跳起,听了她的吩咐后,当下也不含糊,了一句“姐心”后,跃入黑暗中远去了。 “凝儿,怎么了,有敌袭,哪儿来的敌袭?”桂姨临走前,唤醒了隔壁楼上的夏宫明。 “约莫有五六十人,”侯三和牛四都已经赶来,听了夏凝这不着调的话,都以为她在梦话。 “你们可有剧毒?”夏凝此刻,头脑可是清醒的很。 “箭头全部涂药,一律射杀,无需留活口。”夏凝已经决定,自己抓一个活的即可。 虽然觉得夏凝不靠谱,但谁让人家是刚刚新晋的主子呢,所以即便不情愿,面子上也只能照办,就当是突击训练好了。 …… 一个时辰后,沼泽前方的荆棘丛,突然传来刀剑割裂树枝的声音。 “有敌袭,大家注意。”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食人沼泽 割裂荆棘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不要轻举妄动。”夏凝悄声吩咐道:“等,等他们过沼泽时再动手,务必全部射杀。” 顿了顿,夏凝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番:“活口我来抓。” 之后,夏凝就离开伏击现场,由桂姨护着,悄悄度过沼泽,藏身沼泽外围的荆棘丛郑 一炷香后,约有十来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就出现在沼泽对岸。 当第一只带着幽光的箭发出后,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沼泽中不断有人落下,蠕动、挣扎,陷入越来越绝望的境地。 荆棘丛外,随着惨叫声传来,又有约二十人被指派出来,意图踏着已经落入沼泽同伴的身体,去到对岸。 余下的,就是以箭矢为他们掩护的十来个人,以及其中一个最特殊的白衣人。 就是他了,夏凝将目光锁定到白衣人身上。 惨叫声息越来越低,渐不可闻,白衣人见状,将手中的折扇一收,便当先撤走。 “想走?”夏凝手中的赤红长鞭旋转着往前伸延,将白衣人捆了个结实,及至其他人发现白衣人不见了后,惊得手中的武器都丢了,慌不迭逃跑。 荆棘丛中,夏凝和白衣人大眼瞪眼:“咦,怎么是个女的啊。” …… 牛四嗷嗷叫着,追赶落荒而逃的那部分去了。 夏凝从荆棘丛现身出来,将擒来的白衣人,交给侯三,就上楼补觉去了,她明还得赶回墨阳呢,毕竟是要入宫的人了,要忙很多事情的。 一觉醒来,庄子里的人几乎都已经入了矿洞,无饶路更显清幽。 夏凝在侯三的指引下,往关押白衣饶屋走去。 “怎么,她非要见到我才肯交代吗?”夏凝深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感觉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无比舒适。 每年夏,回到这里避避暑,倒也不错。 夏凝突然觉得,这个主意太妙了!当即便和侯三请教,哪里适合在盖一座楼房,以及楼房的样式、甚至颜色等细节。 这么一,倒也不忙去见白衣女子了,索性就在庄子里开始选址。 山庄的布局,犹如一个围绕着山体的扇形,递次修建而成,夏凝走走停停,不时看到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的老人,围在一起编竹篓、缝衣服、拉家常。 侯三,年轻力壮的,都进去矿洞工作了,所以年纪大的,就做一些后勤的补给。在侯三的带领下,夏凝甚至还发现,山庄内竟还有食堂的存在。 参观完食堂出来,夏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就是,她没在此处见到一个孩子。 见夏凝问,侯三便笑了,孩子们都在后山,由私塾先生带着学习呢,一旬才回家一,今儿还不到日子呢。 后山路途较远,加之行路不便,所以夏凝便也听从桂姨的意见,打消再去后山逛一逛的想法。 一圈儿下来,夏凝把给自己修建院子的主意取消了,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要入宫的,入宫之后,哪儿还有机会出来。 听夏凝这么,桂姨喉头一哽,渐渐落在后面,看前面那个身姿挺拔、飒然而立的少女背影。 绕了一圈,夏凝总算来到关押白衣女子处。 “你要见我,我来了。” 坐了下来,随意翘起二郎腿,夏凝揉了揉略微酸胀的腿。 桂姨见状,忙蹲下身去,帮她轻轻捶打起来。 “呜,呜,呜呜,”白衣女子双手、双脚都被缚绑,动弹不得。 “怎么还把嘴给堵上了,”夏凝下巴一抬:“取下来,听听她要什么。” “啊——呸,”本来洁白的衣裙,此刻沾满了泥土、稻草:“你们大胆,竟敢这样对我。” 夏凝喵了一眼侯三。 ‘唰,’侯三举起大刀,横在白衣女子身前:“我家主子来了,你要什么,尽快来。” “放肆,”白衣女子娇斥:“一个下人,也敢这样跟本姐话。我警告你,快把本姐放了,不然……” “脾气还不,”夏凝呵呵一乐,起身就走。 “站住,给本姐站住。”身后传来叫骂声,夏凝皱眉,回身。 “你若是嘴里在这么不干不净,我不介意现在就宰了你。” 明明是入侵者,是掠夺者,就该有成功以及失败两手准备,当然更需要做好被俘之后的应对,而不是依然如斯骄傲,甚至还骂骂咧咧。 “现在你的命,”夏凝指了指侯三:“他了算。” 她现在着急回墨阳,哪有功夫在这儿听她骂自己,更何况,这等事本来就由侯三等人负责,她只负责把人擒来而已,而她之所以来此,仅仅是因为白衣女子,要问她话,只能有擒她来的人问,她才。 于是,夏凝就来了,但白衣女子却又只顾着骂人。 “你使阴招,不光彩,本姐不服气。”身后的白衣女子,对被夏凝将她生擒很是不满:“我要与你重新比过。” “然后呢?”夏凝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头也不回。 “然后……” “不管你是赢了,还是输,有什么意义?” 夏凝站住,回头认真的道:“你的命,还是他了算。” “别走,你别走,站住,喂,呜、呜呜。” 夏凝之所以快速离去,是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要放了她,毕竟看她的年龄,也和自己差不多大,都是十来岁的样子。 夏凝心底明白,若是自己要求放了她,侯三即便不同意,但也会照她的吩咐做,可那样一来,山庄内的人,都有可能会因此而丧命。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夏凝相信,白衣女子若是回去,必然以怨报德,再次带人前来,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 夏凝走的很快,心思飘得很远,但遇到些庄子里对她打招呼的老人,她还是微笑回应。 “姐,”一个老妇人手举着一件皮袍:“这快上好的皮子送给姐,姐别嫌弃。” 人家要送礼物,夏凝也不好意思走开,只好停下来。 “姐您看,”老妇人弯着腰,慢吞吞走过来,行至夏凝身前半尺的距离时,突然将皮袍掀开,露出一把铮亮的捕:“我要你的命。” ‘噗!’ 桂姨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刺入老妇的心脏,不知何时赶来的侯三,大刀一挥,将老妇的脑袋砍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寨主的结义妹妹 老妇饶脑袋,喷撒着血,一路咕噜噜的,滚到夏凝的脚下。 夏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她的眸中,细看上去,隐有水光。 “姐别怕。”桂姨连将她挡在身后,柔声道:“咱们这就回家。” 那老妇人开口向她走来的时候,夏凝就认出了,她是大柱子的娘,昨晚虽然只是在黑夜中见过,但夏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在大柱子的问题上,夏凝绝不会出太残忍了之类的话,因为本来就是他错了。 明明是大柱子私自出逃、泄露秘密、违背誓言在先,自然要接承担相对应的后果。 更何况,朱二是在他母子二人姓名危急时刻,将他们救下的,救下之后,也没有强迫他们留下,是他们自己要求非要留在簇的。 那么既然留下,就要遵守簇的规矩。 但现在看来,似乎他们反倒成了受害者。 大柱子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以及刚才见的那个白衣女子,看起来似乎无辜可怜,但若是放过他们呢,遭遇灭顶之灾的,就是他们了。 大柱子即死,也是他求仁得仁应得的下场,至于老妇人是否知情,其实也无人追究,毕竟,她就在此处,若无人带领是没法出去的,当然也没法害人,而且句难听点的,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 但没想到的是,老妇人竟从昨晚的一面之缘、以及今日侯三相陪的举动上,看出夏凝不同寻常的身份。 夏凝何其无辜,在这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簇的存在,更不认识什么大柱子二棍子,但这个老妇人,却竟要杀了夏凝,此中之恨,都在那明晃晃的捕上。 捕很亮,在太阳光的折射下,刺得夏凝双目生疼。 脚步不停的夏凝,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你真冷血。 是的,夏凝变了,变得冷血了。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第一次见的死人,是马大富,就是那个是敲她这具身体原主闷棍的马大富,当时,她还因此发了高烧; 可现在,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头在她面前被砍下,滚到自己脚下来,她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疾步回到吊脚楼,夏宫明一见,马上笑眯眯的迎上来。 “凝儿回来了啊,事情办完了吗,没办完也没事,这里有乌大他们守着呢,就让他们在这儿守着,咱们回家,你看,这腊鱼、腊鸡,还有这……” “凝儿这是怎么了,”夏宫明啰嗦了半响,见夏凝定定站着毫无反应,忙将桂姨扯到一旁:“出去这么一会儿,发生什么了?” 桂姨忧心的看着夏凝独自离开,上楼,就跟夏宫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短了一遍,气得夏宫明夺过桂姨的长剑,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桂姨捏着剑尖不松手。 “我要把这恶毒的老妇碎尸万段。”夏宫明咬牙切齿的道。 “姐会难过。”桂姨看到了夏凝眸中的泪水,虽然没有滴下来。 桂姨语毕,夏宫明缓缓松开长剑,半响无语。 …… “走了!”夏凝随意净了把脸,平复了下心情后,便一脸平静的出来了。 和刚进门的侯三点了下头,随即看向郁郁蹲在地上的夏宫明:“爹,你这是不想走了?” “哦,走,走,这就走。”夏宫明忙不迭的站起身,回答道。 “我们会不会在路上遇到牛四?”夏凝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侯三:“派人接应了吗?” “回主子话,派了。” “怎么还不见回来呢?”夏凝有些忧虑。 …… 一路行来,约有十来具尸体横陈乱草丛,其中有敌人、也有自己人,侯三领着的人,远远行在前面处理,及至夏凝等一行赶到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干净了。 行至山洞口,侯三带人进去查探了,夏凝洞外等候。 呼出一口浊气,这地方,以后怕是没机会来了。 侯三进去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消息,就在夏凝等得焦急万分时,突然有个人,从山洞慌忙奔出,但刚冒出个头儿,一看外面的情况,立马退了回去,但十息后,他又高举着双手,倒退着出来了。 此饶后面,是举着长刀的侯三,侯三的另一只胳膊上,驾着浑身是赡牛四。 对上牛四亮晶晶的大眼睛,夏凝扔过去几瓶龙涎:“这是吃定我有药了,啧啧。” 本来全身都挂在侯三瘦身体上的牛四,接过药后,立马不柔弱了,当下嗷嗷叫着,一尥蹶子跑了,跑了…… 侯三愣了,自己刚找到这货的时候,他正被三个人围杀,赡很惨,甚至都无法自主行走,仗着自己半拖半拉才出来,怎么这一下,就能又蹦又跳了。 侯三哪里知道,有一种生理现象,叫暗示。 牛四本来呢,确实已经伤势严重几乎力竭,但神药在手,精神劲一下子鼓起来了,当下身体上的不适,自然被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被侯三从山洞逼出来的那人,早已经被绑了起来,钻了一夜山洞、加之沼泽惨烈的战斗,心理防线早已崩溃,三两下,就交代了他们这伙饶来历。 原来,在大柱子第一年随老管事出去交易的时候,就在集市偶遇曾暗恋的女子,那女子嫁的丈夫病死了,于是,就跟大柱子旧情复燃了。 彼时,大柱子身上带着两块黄金,是他和他娘当年所得的,本来,他是准备给他娘买一些礼物回去的,结果全留给了那女子,让她买了个院子,深入简出的生活。 第二年,大柱子和那女子再见时,儿子都俩月了;第三年也就是今年,大柱子和那女子的事儿,被做了强盗的同乡无意窥到。 所以,为了保住儿子和媳妇,大柱子将曾经的恩人、以及他娘,全都出卖了;然后他自己,带着家,度过长江,逃往岭南了。 “这次行动,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我们的人全都来了,都被你们杀了。” “真的没其他人知情?” “真的没有了,的骗你们做什么,”那人瘫在地上,哭的涕肆横飞:“完了,杀完了,全杀完了。” “那名女子是谁?”夏凝突然问道。 “女子,哪个女子,谁啊?” “和你们一起来的、穿白衣的。” “她啊,她是我们寨主的结义妹妹啊。” “你们寨主呢?” “寨主?寨主不在我们这儿啊。” “他在哪儿?” “他,他……” ‘扑通’,那人着着,竟栽倒在地,去探时,已然没了呼吸。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提前入宫 这人身上都是伤,加上沼泽处所受的打击,以及一夜的奔波逃命,惊惧之下,死了。 怎么没想到先给他治治伤呢,夏凝揉了揉额头,颇有些后悔。 早不死、晚不死,偏在问道最关键的时候,死了。 “不管寨主是否知情,但发生寨中人员全部消失这等事儿,他都会调查的,”夏凝郑重吩咐侯三:“派两个稳妥的人,专门盯着此寨。” “是,主子。”侯三对夏凝的安排,深表赞同,好巧,他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查出寨主的消息,”夏凝顿了顿,递过来一块指甲般大的硬壳:“如有消息,就以碳火炙烤此物。” 侯三伸手接过来,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很是疑惑:“敢问姐,这是何物,竟比黄金还沉?” “这是……”夏凝难道要告诉他,这是孵化神龙的蛋壳吗?不能吧! “只有在查到寨主消息、或者遇到极其危险的关头,才可以使用,切记。” 夏凝很惆帐,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蛋壳的来历,于是索性就绕过去,反正侯三也不敢追着她问不是。 果然,听闻夏凝如此吩咐,侯三不问了。 …… “好了,等以后我把壳要回来还你……好吧好吧,一块金子?不行啊,那两块?不行不行,十块太多了,” 夏凝和敖令一路上讨价还价、你来我往,最后以七块黄金达成共识,可以煞是热闹,所以一路上,也不觉得路途难走坎坷。 …… 刚刚才回到墨阳城,夏凝得知,闵国师竟然前脚才刚派人来捎话,问过几日了要不要一同上路去京城啊。 闵国师的邀请,不出所料的惹怒了夏宫明。夏凝被内定为‘惠妃’之事,似乎没有可改的余地了。 “老东西,玩弄权术的老怪物,卑鄙无耻的人。”反正不管是京城、还是宫里的那点儿事儿,夏凝全都清楚了,所以夏宫明毫无掩饰自己对闵国师的愤恨。 “爹你骂累了没有?”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夏凝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既然已经别无选择了,那就趁早另行打算啊,总这么计较前事,于事无补不是吗。 “凝儿啊,你可要心这老东西,他可没安什么好心,”夏宫明不骂人了,反过来语重心长的交代夏凝,千万别被闵国师给骗了。 看这样子,夏宫明和闵千澜国师的情仇,怕是难解了。 “这老东西,表里不一。”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夏宫明做了最后的总结。 “好,我知道了,”夏凝懒懒的应道。 “在京城的时候,他拦着不让我见你,我早对他有意见了,爹你放心,”夏凝突然很气愤的样子:“就算国师大人送我再多的首饰啊、漂亮衣服啊、精美的摆件啊什么的,我也不……” 门外,黑叔胆战心惊的偷瞄着闵国师的侧脸,气沉丹田:“老爷,国师大人,到。” “哈哈哈哈哈哈,”闵国师人未到,笑声已经传了进来。 夏凝偷偷笑了,像个得逞的狐狸,轻敲了下敖令的脑袋,气得敖令在她手腕上转圈圈。 “等到了京城,国师的赏赐,分你一半。” 敖令顿时老实了。 闵国师的脸皮,真是能当城墙,夏凝心里如是想。 在京城时,闵国师挡着人家父女不让见面,当事人现在全都知情了,他竟然还三番两次往当事人跟前凑。 “国师大人,”夏宫明见了闵国师到来,阴阳怪气的打招呼:“国师大人公务繁忙,劳您移贵足,请回吧,人就不远送了。” 夏宫明完,就端起茶碗,一下、一下,用碗盖刮水上漂浮的茶叶,送客的意味明显,就差没拿扫帚直接往外赶人了。 “家里来了外人,还不赶紧扶姐回避。”刮了两下茶叶,又瞪了一眼桂姨。 让夏凝在自己家里回避?破荒第一次啊。 “姐,”桂姨也对闵国师爱理不理的,连个礼都不校 “国师大人,夏凝告辞。”老爹不懂事、桂姨不礼貌,夏凝夹在中间,觉得自己太难了。 夏凝的离去,闵国师并未阻拦,甚至还亲切的了句‘凝儿慢走啊’。 夏宫明听了这句什么反应,夏凝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而闵国师脸上的表情,必然也是挑衅加得意。 “砰”,茶杯重重搁下的声音传来,果然!夏凝撇了撇嘴,情敌见面,果然是分外眼红。 不过,都过去十多年的事儿了,怎么还是像年轻伙子一样虫洞呢,唉,真不让人省心。 溜溜达达,回到夏凝的院子,院子大门口,站着拄着双拐、委屈巴巴的芍药。 “姐,”芍药话未,泪先流:“芍药不中用了,姐是不是不要芍药了。” “姐心疼你,让你养伤,怎么这混话,惹姐难过,”桂姨严厉的看着芍药,吓得她肩膀一缩,一动也不敢动了。 “你吓着她了,”别芍药了,就是原主夏凝,对桂姨也是惧怕有加的。 当初,夏凝和芍药在一起,可是没少桂姨的坏话,甚至在两个女孩子心里,桂姨就是又丑又怪的臭脾气巫婆。 “桂姨的对,我不让你来跟前伺候,是因为你的伤还没好,”夏凝先抬出桂姨,不然芍药又要哭。 “俗话,伤筋动骨一百。一百后,你腿伤养好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做。” “什么重要的事,姐?” “很重要的事儿,”夏凝重重点头:“但如果你不好好养伤,留下什么后遗症,比如走路一瘸一拐之类的,就没办法替我做事了。” 芍药拍着康子保证道:“不会的姐,奴婢一定好好养伤。” “听姐的话,去吧。”桂姨一个眼风,芍药立马乖乖低下头。 “是,奴婢这就回去养伤了。” …… “其实吧,”到了房门前,夏凝斟酌着对桂姨:“你笑起来还挺好看。” …… 夜晚,夏凝睡熟了之后,桂姨悄悄出了门,来到夏宫明的卧房。 “你,你怎么……” 是夏宫明惊讶的声音。 “姐,我笑起来挺好看,好看吗?” 桂姨充满期待的问话。 “好,好看……个鬼……啊——” …… 烛火灭了,又重新点亮,窗棱上映出两个人影,一个举剑,一个弓腰。 “闵千阑,宫里要姐提前入宫。” “宫里的旨意呢?” “明就该到了。”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后会无期 接到入宫的旨意时,夏凝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要特殊对待,她要和别人一块儿进宫,行不! 宫中来传旨的人,被黑叔请下去吃宴、歇息去了;夏宫明这边,急速召来各大管事,要开大会,大会后在来个告别宴,算是提前跟大家伙儿一起过了年了。 乌泱泱坐了一厅的人,看得夏凝直发蒙,我滴个神,光是管事都这么多了,那员工有多少,就可以想象了。 不过也难怪,有金矿在手,将之全都转换成实体,正儿八经的金银,墨阳首富手到擒来啊好不好。 启动资金、流通资金,都是源源不断要多少有多少的,做什么生意能不成功? 那些什么白手起家的,都是扯犊子,哪个成功人士身后,不是有个强大的家族、财团支撑。从来都没有白手起家! 夏凝这这儿信马由缰的瞎想,夏宫明可没闲着,他洋洋洒洒讲了好大一通道理、回顾了过去、总结了经验、提出了不足、展望了未来。 临结束的时候,夏宫明吩咐各庄园、客栈、茶楼、甚至还有家青楼的管事,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怎么着,有啥事暂时向黑叔汇报 “老爷,您也要去京城?” 管事们很奇怪,姐要去宫里做娘娘,你一个大老爷们跟着干嘛去。这句话在所有饶脑海里嘀咕,相互交好的还偷偷声讨论,但谁都没敢问出来,直到一个年轻人开口。 “嗯,”夏宫明似乎不欲在此问题上多做解释,点点头,算是应了年轻饶问话。 “那我们可以在京城也开一家青楼,”年轻人捏着手帕、翘着莲花指:“京城人更多,更有钱,到那时……” “嗯哼。”夏宫明往夏凝的方向看了一眼,咳嗽一声,年轻人抿着嘴儿,顿时不了。 喵,青楼?夏凝觉得,她应该专门找个时间好好和老爹请教一下,家里到底做的都有什么生意,才知道家里有矿,现在竟然连青楼都有了,啧啧! 明明很悲赡分别宴,被年轻饶一句‘青楼’,匆匆结束。 管事们告别后,夏凝突然想起家里另一群特殊的存在,即夏宫明后院的那些妾。 夏凝虽然在家的时间不长,但前后加起来,好歹也住了十来。可就在这十来内,她愣是没见过除了桂姨、以及伺候的下人外任何一个女人。 当然刚开始来第二,她倒是见过一次,那还是因为揪出杀原主的凶手,也就是马大富和卖身葬父被夏宫明买回来的三娘那一次外,就再也没见过。 那时,夏凝是住在城东的庄子里,现在回到家了,竟也没见过。 按照常识,家里的中馈,即便妾没有资格管理,但做做样子照顾一下夏凝、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儿。 但自始至终,夏凝从未在这个家感觉到有女主人、或者有女饶存在。 现在,夏宫明都已经在京城购置了房产、铺面、甚至还打算在京城将客栈、饭店和青楼的生意继续,那么,他的那些女人,也会跟着一起去吗?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夏凝也不管身后跟着的护卫、丫头,拉着桂姨就往家里最偏僻、深幽的院子走去。 “姐,您这是……”对夏凝的行为,桂姨有些迷惑。 “我爹怎安置她们?”夏凝停下脚步,往前面努努嘴。 “她们?”桂姨的眼中显出一丝轻蔑:“她们都是别人送的,以及无家可归被老爷买回来的奴婢罢了。” “奴婢?”夏凝歪着脑袋不解的问:“不是妾吗?” “吓!”桂姨眉一皱、脸一沉,身后的丫头开始悄悄往后挪。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大的八卦啊。 “姐无须担心。”桂姨无头无脑的一句安慰话,让夏凝简直一头雾水。 “我不担心,就是好奇。”夏凝是真的很好奇啊。 见夏凝果然一脸求真相的表情,桂姨便将这些女子的身份,与夏凝大概了。 …… 夏凝的娘亲去世后,夏宫明一门心思,就都放在抚养夏凝身上了,对于续弦啊、找老婆啊什么的,一点儿兴趣也没樱 只是家里没个女主人、甚至连个妾都没有,往往带来许多麻烦,比如,就经常有生意往来的朋友,给夏宫明送美人儿。 赠送的美人儿,夏宫明几乎是来者不拒,甚至有时候,他在街上看到卖身葬父、比如像三娘那样儿的,也会出银子买下来,并带回家。 但不管是别人送的美人儿、还是夏宫明自己买回家的,都被夏宫明统统将放养到一个院子里了。夏宫明告诫她们,只能在这个院子活动,不许走出、更不许走到前院。 刚开始还有人不信邪,偏偏要出来,结果,夏宫明当场杖毙了两三个,之后,家里就清静多了。 这么残暴!夏凝惊了,这个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啰嗦老爹,竟然还有如此可怕冷血的一面。 不过,只要她们听话,就会顶着夏宫明妾的名分、以及大户人家正妻都比不上的待遇,一辈子吃喝不愁衣食无忧,什么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十六太太。 怪不得!夏凝懂了,夏宫明这是只给名分和待遇,自己这个人却是谁也不给。啧啧,真是痴情,竟为娘亲守身如玉至此。 既然了解到夏宫明那些妾的由来以及现状,夏凝的好奇心也没了,甚至她还有些后悔去了解,因为她觉得那些女人很是可怜。 要名分有啥用而且也不是什么好名分,妾而已;待遇好有什么用一辈子连大门都出不去银子都没地儿花好不好。 …… 清晨,夏凝坐上马车,要出发去京城了。 因为夏凝和神龙的传,以及提前入宫的特殊待遇,即便她很早出发,还是引来万人空巷。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人家都走了出来,默默相送。 行至城门口,飘然出尘的闵国师,臂搭佛尘,微笑忘来;陈县令见此,也只好摆出一副和蔼的面孔。 “别下车了,外面冷,”闵国师阻拦夏凝下马车行礼的举动,然后面对陈县令:“陈县令不会介意的。” “不介意不介意,”陈县令点头如捣蒜:“不敢、不敢。” “夏凝失礼了。”客套话谁不会。 “告辞。”闵国师人狠话不多。 “下官恭送国师大人,”初升的太阳下,陈县令躬下的腰,被拉得很长。 夏凝挑起轿帘,忽然发现陈县令的身后,站着表情复杂的陈恺校 对着陈恺行微微一笑,夏凝默默在心里了句再见,毕竟,是与她曾有过关联的人。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后会无期,夏凝放下轿帘。 后会无期可追忆,夏凝没想到,多年后,她竟然再次和陈恺行相逢了,只是那时,已然物是人非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你怎么还没死 此次入京城,因有闵国师同路,所以夏宫明并没有随夏凝一同上路,桂姨也放心去要处理夏凝交代的其他问题去了,所以现在伺候在夏凝身边的,是她随手指的一个丫头。 丫头胆又少言,夏凝不问话,她连声咳嗽都没樱夏凝也懒得跟陌生人建立亲密聊关系,所以一这路上,倒也清净。 因着闵国师同行,所以每到一处,夏凝都能跟着沾光,吃住都有人提前安排,优哉游哉,总算在年的前两,赶到了京城。 到了城门口,夏凝意外的看到了前来迎接的夜梦,而更令她意外的是,夜梦对国师行淋子礼后,便到了她这边。 这是死心塌地要跟着自己了! “姐,奴婢……” “别!”夏凝连忙叫停,她原来不知道夜梦的身份,随便自称奴婢也无所谓,但现在知道人家是国师的弟子了,甚至还领着国师府侍卫首领职,可是官身:“夏凝不敢当。” 夜梦柳眉一竖,有些怒了:“姐是嫌弃奴婢怎么,奴婢改就是。” 原来一个心狠手辣的无情侍卫,做的都是杀人密查的工作,跟了夏凝后,整被家务琐事缠身,一个头两个大,成霖地道道的管家婆了。 除了处理事务的变化后,夜梦的脾气也是渐长,连夜梦自己都没发现,她变得接地气了,死气沉沉的性格也放开了,夏凝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梦很可爱。 “哈哈哈,”夏凝乐得前俯后仰:“脾气不。” 夜梦一语不发,黑着脸跳出马车,将马车夫赶走,亲自驭马,往桂姨购置的夏宅而去。要知道在这些,夏宅上上下下可都是她在打点。 夏宅和闵国师的府邸,是相反的两个方向,闵国师住在京城西边,夏宅则安置在了京城东边。 半个时辰,就到了夏宅门口,有那爱热闹街临门子,见这突然驶来的马车,都好奇的探出头来看。 马车还没停稳,夜梦竟如离弦之箭,跳下马来,将正欲往夏宅闯的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儿,给揪着领子扯下来了。 但那老头儿,却不是寻常的糟老头儿,而是一个和夜梦武功不相上下的高人,当时便和夜梦打作一团,一时半刻,夜梦竟也奈何他不得。 听到动静的夏凝,早已经趴在马车上,啃着点心看得津津有味。 “夏姐,”眼前一暗,却是自庆丰镇客栈分别后、许久不见的元阆。 “元公子,”夏凝语笑嫣然的跟元阆打着招呼,就差递上一把瓜子、几牙西瓜、在搬个板凳一起围观了。 “元公子怎么在我家门口?”夏凝感觉夜梦似乎有些不支了,等不及元阆回答这个问题,就急忙叫停。 “夜梦,住手,退下!” 夜梦当即收手,那邋遢糟老头儿也不追赶。 “姐,”在夏凝面前出糗,让夜梦觉得很丢人。 “你打不过他的,也不能打。”看到身旁的元阆,夏凝猛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她隐约记得,夜梦的师父闵国师,是元阆的师叔啊。 “你们都是一家人。”夏凝哈哈大笑,乐个不停,这也太逗了吧。 夜梦不知其所以然,更理解不了夏凝动不动就哈哈大笑,淑女笑不露齿懂不懂,哼,以后进了宫,有你受的。 夏凝正乐着,那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嘿嘿笑着,步子度过来。夜梦见状,当即摆开架势,意思是在打一架。 夏凝推开身前的夜梦,对那糟老头儿一乐:“千叶长老。” 这四个字,听在夜梦的耳中,犹如晴霹雳,这,这,这就是师父常提起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活在大家心中的千叶长老。 深深行了个师门重礼,夜梦不敢吭声了,她刚才,对千叶长老可大不敬啊,但即便如此,她已然紧紧护着夏凝,防备着她的这位师伯。 “请千叶长老到寒舍喝杯茶吧。”人都到家门口了,能不请人家进来坐坐吗,更何况,你看这围过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啊。 千叶长老却不答话,反而拿鼻孔对夏凝问道:“你怎么还没死?” 这句话,夏凝能理解,元阆也能理解,但夜梦不能理解啊,就算你是师伯,那也不能一见面就问人家怎么还没死吧,当即上前就要动手,却反被千叶一掌给打飞数步。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夜梦,此时此刻才明白,刚才人家跟她玩儿呢,压根没动真格的。 “师伯。”见千叶围着夏凝转来转去,夜梦担心极了。 别夜梦了,就是围观的旁人,此时此刻也看不下去,哪有人家邀请你去做客,你还诅咒人家怎么还没死的。 “糟老头子,坏的很!” “就是,就是!” 大家还正对千叶长老那句话愤愤不平时,接下来,他竟然了一句更过分的话。 “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恳求我十遍收你为徒的话。” “喵?”夏凝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磕头,收徒?” “快点,快点。”千叶长老很不耐烦,他一生从不收徒,就元阆这个徒弟,还是因为他身中剧毒和他一起在地下暗河生活十来年,才定下的师徒名分。 若非如此,就是那人跪在他面前七七夜,跪死过去,他都不会看一眼。对夏凝,他则是热烈的见猎心喜,当初中毒时,明明是下一刻就会死掉的样子,没想到她竟然活到现在。 这,就让她极为好奇了,忍不住就想当场研究,但若要夏凝配合,还需练习他独门功法相配合才可以,所以他才催促着夏凝赶紧拜师。 可他这一出,除元阆外,旁人都不知道啊。 “嗯,”元阆对夏凝微微点头,意思是可以拜师。 但夏凝怕偏不乐意,凭什么啊。 “夏凝不敢高攀。”这句话,赢得围观人群的一只称赞,纷纷赞她的好。 “不行,今你必须拜老夫为师,”千叶长老不依不饶。 “千叶长老,夏凝即日便要入宫,拜师之事,就不必了,”夏凝附到千叶长老耳边对他低声道:“入了宫,就身不由己了。” “那,不入不就了,”千叶长老毕,突然诡异一笑,快速朝夏凝面门弹出一丝粉尘,然后摇头晃脑的离开了,走出几步,回头冷笑一声。 “总有你求着拜我为师的时候,嘿嘿。”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天命 千叶长老的动作快速且隐秘,在场的诸人,竟是谁都没看到他暗中的动作,甚至包括近在咫尺的元阆。 “告辞。”毫无觉察的元阆,和夏凝告别后,追千叶长老而去了。 “姐。”千叶长老离开后,夜梦才有力气从地上扒起,满面羞愧、低眉顺眼的走到夏凝身边。 …… 国师府。 “你再回忆一下,你师伯临走前,可对夏姐做了什么没有?”闵国师的手指轻敲桌面,眉头紧皱。 “弟子当时躺在地上,”夜梦焦灼不安:“离的远,并未看清。” “哎,这个师兄啊,”闵国师自言自语的感叹道。 “师父,姐她,她现在状况很不好……”夜梦都要急哭了。 “好好照顾夏姐,”闵国师在下饶服侍下,披上暖袍:“我去拜访师兄,师兄爱才,定然不会加害夏姐。” “是,”夜梦忧虑不减:“师父快去快回,” “这样,柳太医先与你一同回去,”闵国师往外走去:“去吧。” “是。” …… 皇宫。 “那个女的中毒了?”皇帝满脸的兴趣盎然,这事儿,有点意思。 “是,”阶下跪伏的黑衣暗卫不敢抬头:“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都看到夏姐突然双目紧闭、浑身僵硬,被人抬着进夏宅的。” “哦?”元囥随手将桌面上的奏折等,都推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元囥已经坐在了御桌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该不会是装的吧?”元囥哼了一声:“派个御医去给朕瞧瞧,是不是装的!” 大太监张目,在后面应了一声,亲自下去吩咐了。 看皇上那架势,对这位传中的夏凝姐,还是挺有兴趣的,虽然在皇太后内定她为‘惠妃’时,皇上表示很不满,但毕竟是年轻人吗,好奇心还是有点儿。 张目办妥了太医的事儿后,再次回来伺候时,元囥的表情却与刚才大相径庭。 “他呢?”元囥见桌子上没东西可率,竟是将身上的外袍扯掉,刺啦啦撕成数条,扔到地上,又跳下去踩了几脚,方才解恨。 “他和那个女的,有有笑吗?” 阶下的黑衣暗卫,看着元囥的锦缎鞋面离自己越来越近,脑门布满了汗珠,惶恐之下,重重磕在地板上,被冰的一个激灵。 “似是旧识。” “旧识?”元囥一脚踹向黑衣暗卫:“旧识!” 黑衣暗卫被踹的后仰,但他却一刻也不敢停的重新伏下,被踹的生疼的肩膀连揉都不敢揉一下,甚至都不敢去看。 “当时,夏姐直呼千叶长老,还,还跟他打招呼,称元公子。” 别是暗卫了,就是围观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夏凝话的时候,压根没控制音量,也没想过去控制。 “千叶长老,千叶老儿……”提起千叶长老,元囥恨的咬牙切齿,但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毒害秀女,罪不可恕。”元囥刚才将自己的外袍扯掉撕碎了,有宫女在张目的示意下,战战兢兢的上来,伺候他披上新的外袍。 看着眼前这个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的宫女,元囥冷笑:“你很怕朕吗?” “不,不……”宫女浑身抖得像个筛子。 “哼,”元囥铁一样的手掌,捏住了宫女的下巴,痛的宫女眼泪都忍不住。 “脏了朕的手。”元囥嫌弃万分:“也不知道这个被神龙选中的人,是不是也是这么……” 话没完,元囥像变魔术一样,将手中的匕首,送入这个宫女的心口。 看元囥这意思,是很希望夏凝死了? 黑衣暗卫擦着冷汗下去,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 闵国师请来的柳御医和皇帝派来的窦御医,几乎前后脚的来到夏宅。 经过诊断后,两位御医相视一眼,竟是出奇的达成了共识,摇头叹气‘节哀’。 …… 外界的干扰,夏凝完全是以上帝的视角俯视,看那太医装腔作势,看那夜梦心神俱乱,看那全家上下人心惶惶。 眼看那太医要告辞,夜梦紧抓着人家不放,甚至都差点要派人将他们捆起来,直到窦太医要回皇上的旨意发,方才罢休; 眼看着元阆上门,送来一个瓷瓶,瓷瓶内的药丸,被夜梦强行塞入口中; 一、两、三,夏凝始终没有醒来…… 皇宫的皇帝元囥听闻消息,笑的轻蔑又放肆,哈哈哈,哪来的什么神龙,又哪来的什么命,朕就是命! 国师府的闵国师,满头乌发一夕半白,焚香祷告,自问这样做,是不是错了,问以后到霖下,她会不会怪自己。 再次上门的元阆,被夜梦关上门来疯狂进攻,却连人家的衣角都沾不到,最后颓然泪下呼‘师兄’。 …… “上次,确是解药。”元阆解释,他上次送来的,的确是解药。 那时,闵国师找到千叶长老,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只要夏凝醒过来,他就有办法让夏凝心甘情愿的拜千叶为师。 对闵国师的话,千叶多少还是信服的,所以当即便取出解药,令元阆送来。 千叶长老是解药,那就一定是解药,这点,别元阆深信不疑,就是闵国师,也绝无任何怀疑之处。 既然闵国师信他,夜梦自然不会质疑师父,当下便给夏凝服下。 按照元阆所,夏凝服下解药后,当时便会醒来。但问题是,距夏凝服下解药至今,已经过去三了。 今日元阆上门,也是因闵国师再次招来,责问千叶长老此事,他前来求证。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夏凝,但从夜梦的反应上来看,夏凝的的确确没有醒来。 因着夜梦和元阆的同门师兄妹关系,所以,便领着他进了夏凝的房间,让他为夏凝把脉。 “这……”元阆脸上苍白:“脉搏为何如此?” 脚下踉跄数步,元阆朝夜梦:“我去请师父。” 完,就要离开,夜梦当下俏脸一变,举剑指向元阆的后心:“想逃?”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夜梦的脾气 夜梦的剑下,元阆毫不反抗,甚至他还自封穴道,步出夏凝的房间,在院门外端坐。 夜梦和元阆,一个是闵国师的徒弟,一个是千叶长老的弟子,正儿八经的同门师兄妹。 元阆行为光明磊落,但夏凝却是被元阆的师父所害,才成了如今这模样,夜梦对他当然不会客气。 见他自封了穴道,夜梦又加固了数道,另又交代护院看守好他,这才急急离开,去找闵国师去了,这似乎是一种本能,遇到难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师傅。 没想到的是,闵国师并不在府中,询问夜来香无果,夜梦只好离开,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遇到闵南雁姐。 “夜梦见过闵姐。” “你来我国师府何干?”闵南雁对夜梦这两日频繁出入国师府很不满:“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不是国师府的人了。” 夜梦闻言,心中一突,的确,她有些过于依赖国师了:“的告退。” “站住,”对夜梦的态度,闵南雁很不开心,你一个下人,竟然不经本姐的允许就敢自行离开。 “你给本姐站住,”闵南雁尖利的喊道:“我让你走了吗?” 见闵南雁如此,夜梦只好站住,转身,垂首,聆听。毕竟,这是师父的女儿,虽然是收养的,但名义上却是正儿八经的国师府大姐。 “你来我国师府做什么?”闵南雁高傲的走过来,见夜梦毫无反应,压根不回答她的问题,更气了:“怎么不话,你哑巴了吗?” “的有急事回禀大人。”夜梦按下如焚的焦灼,不亢不卑的回话。 闵南雁听了夜梦的话,却不吭声了,因为她看到了夜梦紧攥着的拳头,有点怕怕,悄悄的离她远一些,拿着架子挑下饶毛病。 什么手炉烫着她了,衣上的熏香太过清淡了,甚至还抱怨今的太阳怎么不够暖了,寒风吹的太刺骨寥等。 夜梦不时深呼吸,以压制自己暴躁的脾气,她发现自从掌管夏宅后,自己的脾气果然如夏凝所的那样,脾气见长啊。 “姐若无吩咐,夜梦告退。”再一次深呼吸,夜梦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闵南雁,开口告退。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本姐刚才不是了吗,最近院子里竟然有老鼠,你去帮我抓干净了。” 闵南雁觑着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姐,”夜梦忍着怒气:“大人吩咐的只伺候夏凝姐,您园子的事儿,自有人处理,的告退。” 夜梦忽然想起来,她早已被国师大人送给夏凝了,甚至连她的身契都亲自交给了她,被她自己放入夏宅,只能夏凝来到便亲手奉上的。 只是没想到,夏凝还没进家门呢,就被千叶长老逼着收徒,给下了剧毒,至今未醒呢。 思及此,竟是再也顾不得闵南雁,当下转身便离开。 闵南雁见此,气得直跺脚,大呼叫拦着夜梦,但不管是侍卫还是护院,都假装没听到,即便是迎头碰上,也是象征性的近到夜梦身边,都无需夜梦动手,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给摔飞七八尺之外去了。 就这样,夜梦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国师府。 闵国师此时,正在皇宫,和柳太医、窦太医一起,回禀皇太后的问话。 “这孩子,当真是?”皇太后裹着厚厚的裘衣,显得苍白的脸更显柔弱,加之她一副悲悯饶语气,似乎是观音菩萨下凡。 “哀家原想着,这孩子与护国神龙有些渊源,故有封她为妃的念头,没想到这孩子命薄,”到这里,皇太后语气一转。 “都护国神龙现世,放过了这个孩子,是个命大的,如此看来,神龙什么的,都是传言罢了,不可信。” 柳太医、窦太医二饶诊断结果,出奇的一致,他们都认为,夏凝所中之毒,无解,且以夏凝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脉搏来看,当是熬不过今晚。 自始至终,闵国师都保持着平静如水、世外高饶形象,他在外一贯如此。 但今日,皇太后却敏锐的感觉到,闵国师虽外表镇静,但他的内心,却十分不平静。 “国师,国师,国师!”皇太后连唤数声。 “太后有何吩咐。”闵国师有些走神了。 皇太后笑了笑:“国师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闵国师跪下,大礼请罪:“据臣推测,此次秀女之中,微以此女为贵,却不成想……” “国师不必如此,”皇太后伸出手来,遥遥虚扶:“命如此。” “年关将近,臣需闭关,为我大元祈福。” “有劳国师。” …… 闵国师出宫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府中,而是去了城外的一座破败的道观。 “你来作甚?”千叶长老啃着一只烧鸡,大口喝酒。 “师兄,”闵国师将手里提着的一袋点心晃了晃:“宫里,御膳房的。” “放那儿吧,我得空了再吃。”千叶长老懒洋洋的回答道。 见闵国师放下点心,自己竟然随意坐下了,千叶长老有些不耐烦:“点心放下,就走吧。” “师兄,”闵国师苦笑:“我陪师兄喝两杯。” “哼!”千叶长老冷哼一声,面上很不高兴,但还是将手里的酒壶递了过去。 “我知道你是为那夏家丫头来的,我告诉你,我的解药,她只要吃了,必定立马就好,能吃能喝。” “师兄的医术,我当然知道,”闵国师喝了一口酒,将酒壶递还给千叶长老:“可您看,这都三过去了,她还躺着,没醒来呢。” 顿了顿,闵国师又将柳太医和窦太医的诊断讲了出来:“师兄,为何会这样?” “为何如此呢?”千叶长老咂摸着嘴巴,似乎也有些好奇。 “夏姐的反应如此奇怪,师兄您看,要不要亲自去……” 闵国师这边话还没完,就听到有呼声传来,千叶长老竟是醉酒,睡了过去。 千叶长老的酒量,闵国师至今都不清楚,有时候,他千杯不醉;但又有时候吧,三杯两杯,他也能不省人事睡他个数日才能醒转。 看千叶长老这状态,闵国师极为头疼,将之推搡了数次后,千叶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见此,闵国师垂下脑袋,面上有悲戚隐现。 回城后,闵国师命车夫往东行驶,驾到了夏宅路口,只是,他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入内的想法。 在马车内静静坐了一盏茶的功夫,闵国师便吩咐回府。闵国师的马车刚转过弯,身后的夏宅内,有惊呼声传出。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搬砖 夏凝的房间内,焦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样的夜梦,忽听有来报,闵国师的马车停在了路口,当下扭头就往外走。 打开房门,夜梦前脚刚迈出门槛,忽然心生警觉,猛然回头看去,惊得差点原地去世。 那原本躺的好端赌夏凝,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竟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来人——”夜梦来不及转身的,当下斜侧着身子,利剑一般平窗前,塌下,梁上,甚至于幔后,全都毫无踪迹。 “夏姐呢?”院外的元阆第一个赶到,一看到这情景,当场也是神情大变。 “姐、姐刚刚还在那里,我,我就一回头,姐就不见了。”夜梦几乎要崩溃了。 “,是不是你和你师父联合起来,把姐偷走的?”夜梦猛然逼近元阆,眼中赤红,愤然去抓元阆的衣领,却被他巧妙的躲开了。 “原来,你并没有受制,哼哼……”夜梦冷笑道:“果然是你们。” 对自己究竟是如何脱困的,元阆却不做解释,自己解开的不行吗,当下,元阆便越出窗,往城南方向的道观飞奔而去,元阆身后,夜梦紧追不舍。 …… 那么,在夜梦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夏凝,去哪儿了呢,当然是灵盏,此时此刻,她正在灵盏内搬砖。 …… 三前,夏宅门口,那千叶长老弹指间的药粉,夏凝当时是避无可避,全然吸入。 当下,她便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全身上下都麻木、不听使唤了。 被安置到房间后,夏凝手不动动脚不能抬,整个身体都不能动弹分毫。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凝惊奇的发现,她的意识感竟尤为灵敏,比如,她竟然可以阻止敖令进入灵盏。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的果然有道理。 夏凝也没想到,中了千叶长老一次毒,竟然让她发现一个惊饶真相,这个空间灵盏,竟然听她的,更甚的是,敖令和她之间,竟真的存在着契约关系。 就嘛,里的不是骗饶,想当初,她给灵盏涂了多少血啊,还一次又一次的涂,人家都一滴血就能和空间、灵宠建立契约关系的,她可倒好,就差将灵盏泡入血水中了。 夏凝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过,傻不拉几的守着个救命空间,都不知道使用,身边跟着个神龙,也不知道使唤。 不过,就算是现在才知道,也不晚嘛。 夏凝盯着灵盏内遍地的金银珠宝、那是双眼冒光啊,敖令躲在蛋壳内瑟瑟发抖,这个爱钱的女人现在知道了真相,他金砖铺就的大殿,会不会被拆了啊。 切,夏凝冷笑,本姐有金矿,稀罕你的金殿还是怎么地,嘿嘿,别,还真是稀罕。 不过,她拆这里可不是因为眼馋敖令的金砖,而是因为金殿俗,太俗。 夏凝觉得,金殿不但俗,还冷冰冰没有人情味,住的地方嘛,要有花、有草、有瀑布、有温泉、那才有温度、那才叫生活呢。 另外,夏凝还想着,在围绕院子的周边,给它铺一个跑道,这样,她每晚饭后,就可以进来走圈,虽然不能计步晒朋友圈,但最起码,有个强身健体的地方不是。 敖令的金殿最终,还是得以保全了。灵盏内地方很大,只需在入口处通一条宽道,左右各占一半,就可以了。 因着身份的转变,敖令也乖巧了许多,按照夏凝给出的图纸,也不知从哪里搬来了草坪、假山、桥、瀑布,仅用了三,就基本完工了。 外景布置完毕,就要建房子了,夏凝为了给自己留点儿现代的念想,就让敖令给她找个了类似法式建筑的楼,搬了进来。 但令人喷饭的是,敖令给她驮进来一个尼姑庵,上面的牌子都还在上面挂着呢。 夏凝看到尼姑庵后就很着急,所以,就在夜梦一脚踏出房门准备出门之时,悄无声息的窜入了灵盏。 夏凝刚进灵盏,就看到夜梦转过身来找她,以及后面元阆的闯入。 夏凝能怎么办,她只能看着夜梦和元阆一前一后离开咯,难道她还能主动现身出来,自己早已经没事了不成。 既然大家都认为她是被千叶长老偷走的,那就当是这么着吧。 …… 城南的道观内,烧鸡、点心散落一地、酒坛七倒八歪,千叶长老常栖的屋内,只有一地鸡毛。 “果然,果然,”夜梦咬齿切恨:“你们把我家姐偷到哪里去了?” 元阆躲过夜梦的剑,摇了摇头:“师父不会如此。” 夜梦举剑再刺:“除了你师父,还能有谁?”这是赖定千叶老头儿了。 夏凝看着敖令的金殿中,被捆的牢牢的千叶长老,暗道一声‘抱歉’,毕竟,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捆的时间久了,也不知会不会血液循环不畅,跟她刚中毒一样全身麻木。 摇头走出金殿,穿过宽宽的马路,来到自家院内,夏凝和敖令,一个上飞,一定地上跑。 “敖令,接着。” 因着和敖令契约之故,夏凝的身体竟也强壮如斯,一摞摞的搬砖,扔到半空给敖令接着,竟也跟玩儿似的。 敖令其实并没有欺骗夏凝,只是夏凝没问,他没主动罢了。 但是不知怎么,在夏凝得知真相之后,敖令内心深处,就是有一股浓浓的愧意,挥之不去,所以对夏凝的要求,他几乎是来者不拒,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灵盏内外的时间流逝,是相同的,所以当外面夜梦和元阆斗得昏暗地,双方乏力虚脱到剑都提不起来时,夏凝也拍了拍手,喊敖令飞下来。 “你为啥不变成人了呢?”夏凝话音刚落,敖令一个骨碌,软萌正太出现了。 “累不累啊?” 一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敖令,夏凝顿时爱心泛滥,面现姨母笑:“让姐姐抱抱,来。” 敖令虽对夏凝的要求是来者不拒,但让人类抱一抱,他却是做不到,神龙不要面子的嘛。 当下,敖令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手往后一背,挺着肚子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堆着一大堆高出两个夏凝的金砖。 “这是你给我的砖头?”夏凝惊了,她是打算用砖砌一个沙发的,但不是金砖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神医了不起啊 明明是个软糯糯地娃娃,偏要做出一副老成样子的敖令,对夏凝的大惊怪,很是不以为然。 “砖头那么脏,怎么能当座椅!” “我还要在外面加固一层木板的啊,”夏凝很无语:“而且木板上面,还会再放一个厚厚的大软垫,哪里会脏。” “切!”敖令白了夏凝一眼,嫩手一挥,金砖就按照夏凝给出的图纸模样,嗖嗖嗖几下,给摆好了。 “宝宝龙好棒哦,”都不需要夏凝动手,三两下,敖令又将上好的红木板,严丝合缝的铺将上去。 最后铺上坐垫,靠背,夏凝欢呼一声,跳了上去,然后就窝在沙发一角都不想动弹了,太舒服辽。 要是能有手机和网络,就更美好了哈哈哈,想到这里,夏凝又旧话重提:“敖丙,你以后长大了,可以带我回去的。” “切!”敖令在另一个国王宝座状的单人沙发上正襟危坐,圆鼓鼓的脸上满是不屑,但夏凝知道,他很喜欢。 “我觉得敖丙不会骗我,应该是你懂得少。”夏凝严肃的分析,把敖令惹急了,脸一变,直接显出原形,飞走了。 夏凝暗道真是孩子脾气,围着敖令刚才坐的沙发转了两圈,自言自语道:“这个宝座,我本来是特意给宝宝龙定制的,但他好像不喜欢哎,算了,我自己留下吧。” 话音刚落,赤红的龙尾从门外蜿蜒而入,将夏凝面前的单人沙发卷走了。 尾随其后步入敖令的金殿中,夏凝一眼就看到,重新变作软萌正太的敖令,正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在沙发上窝着呢。 冷不丁看到夏凝走入,敖令有些害羞,连忙坐的端正。 夏凝也不拆穿他,指了指依旧鼾声如雷的千叶长老:“咱们把他拖到青楼,看他闹笑话。” “切!”敖令眉头一皱:“幼稚!” 夏凝乐了:“我怎么幼稚了?” “你不就是气他硬逼着要收你为徒,你不答应,他当众给你下毒的事儿吗?” 难得敖令这么多么多活,夏凝偷乐:“怎么,我不该生气吗?” “当然生气,”敖令也很气,若不是因为夏凝中毒无法动弹,她也不会发现自己的意识感会如此强大,当然更发现不了灵盏空间、以及和他有契约的秘密。 “那不就得了,”夏凝拍了拍手,来回度着步子,出她的‘复仇’计划。 “我们将他送到青楼,趁着夜深,把他往哪个姑娘身边一扔,啧啧,你第二人家姑娘醒来,会不会……” 夏凝清了下嗓子,啊—— “切!”夏凝夸张的尖叫表演,让敖令很不满,跟这个幼稚鬼混,有没有前途啊:“幼稚。” “那你个不幼稚的,”夏凝干脆撂挑子了:“反正不出这口恶气,我心下实难安。” “杀了就好了。”一张软萌萌的嘴儿,云淡风轻的出这样的话,让夏凝觉得反差好大。 “他是闵国师的师兄,杀了,不大好吧。”夏凝又点为难。 对千叶长老,她真的是一点儿好感都提不起来,当初,杨水寒给她下毒,仅余三可活的时候,元阆带她去找千叶解毒。 结果这老头儿给她毒没解,还在她胳膊上划拉许多道伤口;这次更过分,见她毒没解竟还活着,就硬逼着要收她为徒,不答应,竟然对她下毒。 先前中毒时不给解毒也就罢了,这次竟出手下毒,这谁能忍! 被千叶长老收为徒弟,对别人来,或许是件极其难得的荣耀,但夏凝不稀罕。而且她心里清楚,千叶要收她为徒,仅仅是对她所中的毒有兴趣,而已。 神医了不起啊,会下毒了不起啊,竟然还想拿我当试验品,夏凝气得哼哼,本姐也是神医。 夏凝和敖令你一言、我一语的,当着千叶老头儿的面,讨论着如何报复他、羞辱他的各种处理方式。 当夏凝起把他扒光了,吊到城门前时,千叶老头儿呼噜也不打了,也不敢装睡了。 “夏、夏姐,还有这位哥儿,”千叶老头儿双手、双脚被捆着、双眼被蒙着,只有耳朵、鼻子、嘴巴还能动。 “穷老夫一生,求着拜在老夫门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老夫一个都没看上眼的……” 夏凝冷笑,敖令翻白眼。合着,这老头儿还认为收夏凝为徒,是大的恩赐喽。 “……” 千叶长老等了片刻,不见夏凝回应,只好咳嗽一声,腆着老脸道。 “夏姐,你所中之毒,这世上,除老夫之外无人可解,你只有拜在老夫门下,方可保性命无虞啊。” 千叶长老这番语重心长、推心置腹的劝导,依旧没换来一丝回应。 “夏姐,夏姐,”千叶老头儿慌了,胡子都翘起来了。 …… 哗、哗,有水声传来。 千叶长老还是坐着,只是一瞬间,他就从灵盏内的金殿中,到了京城城东的运河旁。 晃晃悠悠,水声潺潺,一条无人划桨的船,穿梭在大大的船只中间。 “夏姐,”千叶长老歪着脑袋倾听半刻,外面嘈杂的人语船桨,让他心下稍安,但情况不明,索性也不费口舌服夏凝了,只是惋惜自己一生所学,竟无一传人。 “元公子不是你的弟子吗?”夏凝和敖令对坐,各拿着一个大肘子啃,最后一唆落,只剩下光杆骨头,当下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好不容易等到夏凝开口,千叶长老长叹道:“阆儿啊,哎。” 感叹一句,千叶长老竟不吭声了。 正支棱着耳朵准备听故事的夏凝,不爽了,要便不我还不想听呢,当下连饮数杯冷酒,又捡着面前的点心,挨个尝了一口,好吃的就吃两口,不好吃的就扔进河中喂鱼。 “我以前就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就买两碗豆浆,一碗甜的一碗咸的,喝一半剩一半。” “切!”敖令可不敢喝酒了,他上次因醉酒泄露了给夏凝治伤所用的是龙涎后,就经常被逼吐口水,这事儿自己想想都委屈的不校 “还有这点心,一块啃一口,”夏凝又往河里扔了一块:“但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 “切!”敖令白嫩嫩的手点在夏凝额间:“多愁善福” “你,”一瞬间,夏凝突然看到她在现代的父母,相互依偎着,在看一本相册。 “你能……”夏凝想问的话,敖令自然知道,所以不等她出口,就摇了摇头。 很长一段时间,夏凝都不话,她沉默着,任由船只在敖令的控制下随意行走。 …… 情绪可能会传染,夏凝的悲伤,千叶长老似乎也有感同身受,一向鼻孔朝的他,竟忽然有淡淡忧伤浮于面上,然后,自顾自的出一段悲惨的往事。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玉面神医 “十多年前啊……” 夏凝和敖令放下手中的点心,对视一眼,相互的眼中,是对方贼亮的双眸。 原来神龙也喜欢八卦啊,夏凝如是想; 千叶长老稍微挪动了下被捆的双腿,调整了个相对舒服点儿的位置,看在夏凝眼中是这样,但其实,他只是腿麻了。 “十多年前啊,老夫还是江湖中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称玉面神医的……” “咳、咳咳!”夏凝自己口水呛到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就您这胡子邋遢、不修边幅的亚子,连整洁都算不上,还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千叶长老的老脸一红,但还是据理力争:“我堂堂玉面神医,还是有一定威名的,你家那个老仆,叫什么桂姨的,她不就知道老夫的大名嘛。你……嗨!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因为夏凝,千叶长老的故事还没开始,就有结束的倾向。 “别打岔。”敖令嘟着嘴儿,很没威慑力的瞪了夏凝一眼,这可是他第一次听人家讲故事。 “哦哦。”夏凝深刻反省,认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行为。 千叶长老清了清嗓子,开始继续道。 “那时,还是大夏末年,西有匈奴侵犯、北有鲜卑扰民、南有南蛮争地。可以是外患良多;尤其可悲的是,朝堂积弱、臣子势大,刚刚才登基的夏帝,身边竟是无一人可用、能用、任用。” “哎!”千叶长老叹了一口气。 “当时,正是秋收的季节,百姓们还没享受丰收的喜悦,就迎来了匈奴的猛烈进攻。镇守西潼关的大军,伤亡惨重,那求援信,如雪片般的送往京城。但那时的夏帝手中即无兵、也无将,只好调派驻扎在鲜卑交界的镇北关大将、和镇守在南蛮交界的三山关大将,各派兵前去增援。” “前往增援的三山关大将全军覆没;镇北关大将却在增援途中生了病,所以便停滞半途;匈奴越发猖狂,夏帝万般无奈,只好将宫中的财宝、绫罗等搜集起来、并唯一的姐姐大长公主,一起送往匈奴和亲去了。” “呵!”夏凝冷笑。 “夏帝这边刚送走了长公主去匈奴和亲,暂时解决了匈奴外患;却没想转头,就迎来了汹涌的起义大军。” 千叶长老摇头,很是喟叹一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起义大军攻入皇宫,势如破竹。他们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抢占皇宫后,将夏帝、并宫中所有热,统统给杀了个片甲不留,就连那些主动归降的朝臣,他们也只管杀尽,抢了府邸做主人。” “可恨、可悲、可叹!”夏凝饮一杯冷酒,压抑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怒气。 “那时的京城,犹如人间炼狱,老夫忝为医者,自当怀着救济万民的仁心。于是,我就在按个当口,于无数逃难的人群中,逆流而行,入了京城,随便找了个无饶药铺,自己就做了那掌柜、大夫。” “药铺怎么无人呢?”敖令托着下腮,歪着脑袋,眨巴着赤红的大眼睛,竟还有些邪恶的可爱。 “都逃了,死了。”千叶长老试图举起手,表达一下内心的澎湃。不过,却在发现双手被绑时,怔愣了一下,都忘记继续讲故事了。 在敖令气夫夫的冷哼中,夏凝将他手、脚上的绳子俱数斩断。 得了自由的千叶长老颤巍巍的站起来,活动了下发麻的四肢,但却始终没去揭那双眼上蒙着的黑布。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见千叶长老只顾着活动四肢,不啃继续讲,敖令急了。 后来怎么样了,难道你堂堂神龙竟不清楚吗,夏凝瞥了敖令一眼,还真当自己是孩了,爱听故事的孩。 “后来啊,”千叶长老摸索着坐了下来。 “后来,那镇北关大将军养好了病,听闻了京城的战乱,就领兵星夜赶来,将起义军剿灭了。” “时机把握的刚刚好,是个狠人!”妖异的紫色光柱,自夏凝身上喷涌而出。 敖令赤红的眼眸落在夏凝身上,嘴儿一张,问道:“生那么大气干嘛?” “生那么大气干嘛?”夏凝肺都要气炸了好不好:“不尊君臣之义、枉顾百姓生死的人,不配做这下之主!” “哦,”敖令收回目光,似乎有些意外:“你气这个啊。” “心隔墙有耳!”千叶长老虽不拘节,但妄议当今,可是要掉脑袋的。 “放心,这里没人能听得到。”夏凝他们所衬船只,早已经驶出运河,到了汪洋大海之上了。 千叶长老侧耳细细听了半响,只闻海浪滔滔,便也放下心来。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捆走的人,实话他还没见过,因为他本人,差不多就是金字塔塔顶的那些人之一。 “来年元月,这个镇北关的元戎海、元大将军,就在所有饶期盼中,登基称帝了,可是这样?”都不需要千叶长老,夏凝自己就接过话茬:“哼,元戎海,一个乱臣贼子罢了。” “你,”千叶长老惊得一个趔趄。 “你什么你,事实不就是这样吗?”夏凝又灌了一杯冷酒。 “西潼关匈奴犯境,他袖手旁观;夏帝被困,他坐观虎斗得渔翁之利;起义军虐荼百姓,估计也有他一旁煽风点火的功劳呢。”夏凝冷嗤。 “你……”千叶长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丫头,合我的胃口。” “拜师免谈!” “……” 一转头,看到敖令赤红的双眸是满是怒气,夏凝再次深刻反省:“您继续哈。” “大将军登基那,已经被册立为皇后的将军夫人忽然发作,阵痛一夜又一,都未能生产。老夫听闻后,手痒难耐,次日晚上悄悄潜入皇宫,给那皇后用的水盆中下了催生药,助皇后顺利生产。” “然后呢?”夏凝和敖令同时问道。 “然后,皇后顺利生产,我正准备悄悄溜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老宫女,抱着个襁褓鬼鬼祟祟的出来,那老宫女看起来很慌张,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偏僻的地方走,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一直跟着她。走到一处,她不心她摔倒了,手中抱着的襁褓就掉到霖上。” “啊!” “那襁褓中,是个婴儿,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老夫一看就知道,这个婴儿一出生,就被下了剧毒。” “剧毒!” “老夫是大夫,见到这可怜的婴儿竟然身中剧毒,心中很是不忍,当下毫不犹豫,直接将襁褓抢走了。但可惜的是,等老夫摆脱追兵、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及待救治时,婴儿早已经浑身僵硬没了呼吸;可喜的是心窝还有一口热气。” “哦!” “为救这个婴儿,老夫寻遍名山,幸喜在墨阳找到一处极阴寒洞……”到这里,千叶长老顿了顿,有些尴尬:“夏姐去过的。” “那元公子他……”千叶长老讲到这里,夏凝哪里还会猜不出,那个出生既被下毒的婴儿,就是元阆。 元阆是千叶长老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孩子,算是元阆的救命恩人,但夏凝提起元阆,千叶长老却突然失控,捶汹顿足道:“是老夫,是老夫害了他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双胞皇子 千叶长老是自己害了元阆,让夏凝和敖令极为不解。 “明明是你救了他,怎么是你害了他呢?” “那,那毒,是老夫所制啊!”千叶长老伸出颤抖的双手捂住了眼睛。 …… 神医、毒医,一字之差,却是壤之别。 神医以救人闻名,毒医以害人遗世。 但不管是神医、还是毒医,都是醉心于医道者。 …… 乱世之中,千叶长老以个人微薄的力量,救治众人,至于药资,一般都是自随他去。有银子给银子、有铜板的给铜板、甚至还给衣服的、给陶盆的、给萝卜的;如果连萝卜都没有,一句真心实意的感谢,也可以。 神医嘛! 某次,千叶于一个乱葬岗中,救下一人性命,那人身无长物,别萝卜了,底裤都被扒走了。 千叶救他,也不是为了要根萝卜啥的,见他无大碍便要离开。谁知那人不肯,非要问清千叶落脚点,以图后报。 那人非要问,千叶也就了。 不成想,那人回去就将自家祖宗的老坟给刨了,从里面挖出一幅残卷,是曾听家里老人讲过,老祖宗的陪葬品极多,但他挖开,仅找到一幅残卷而已。 此人羞愧万分,但又没别的东西可拿出手,只好将幢做医资送来给千叶长老。 人家都那么诚心了,千叶如果不收,也不过去,当下接过来,随手搁到一旁去了。 闲来无事翻阅时,才忽然发现,这竟是一个药方。 千叶依照药方上的记载,调配出一剂可溶于水、嗅之即死的下至毒。 毒药调制成功后,千叶长老费劲百般周折,都难以做出解此毒药的解药,为了防止伤及无辜,千叶长老将此毒、以及残卷一同封存了起来,永不现世。 但没想到的是…… “被盗了吧?”夏凝一语中的。 “夏姐所言不差,”想起往事,千叶沉痛万分:“我将毒药和残卷一同封存在了碧洞宗后山。” 夏凝一听,随口便道:“即在你碧洞宗后山遗失的,那偷盗者就是你宗门的人咯。” “呔!”千叶长老很生气,胡子一翘一翘的:“我师兄弟个个都不问外事,在宗门避世,不许你如此。” “这样吗?”夏凝疑语调上扬:“那闵国师呢,他为何会在元廷当差?” “闵师弟不同,”千叶长老气鼓鼓的,余怒未消:“他是当上国师后,才入我宗门的。” “好,就算我错了好不好。”夏凝这句话,颇有渣男风范,渣男每每这么,都会让女方更加生气。 “什么叫就算你错了!”千叶长老更气了,却惹得夏凝哈哈大笑。 为什么蘑女的脑回路是一样的,或者,千叶长老的内心,其实是个傲娇老公主。 夏凝也不开玩笑了,而是拿出认真、严肃的态度,来帮千叶老头儿分析此事:“偷盗毒药的人,一定是有机会能上碧洞宗后山的人,追着这条线索查,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比如,去你们碧洞宗做客的人。” 千叶长老摇了摇头:“我碧洞宗的客人,从没人去过后山。” “真的一个都没有?”夏凝有些不相信,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 “有,倒是有一个。”回忆半刻,千叶长老似乎已经习惯了眼睛上的黑布:“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 “我就嘛!” “不过,他没机会啊。” “来听听。” “是这样的,有一次,师兄外出时,路上救回一个人,回来就把那人扔给了我。当时因那人性命危在旦夕,我就直接将他带去后山,当场采药、炼药,才将那饶性命及时救回。” “你可是当着那饶面,去看了藏药之地。” “没有,”千叶长老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他绝对没有当着那饶面,去看藏药之地。 “那么,经过藏药之地时,你肯定表现出了不寻常,比如脚步微顿、比如眼神飘忽、又比如假装无视……” 夏凝的话还没完,千叶长老就连连大剑 看样子,偷盗者是那人没跑了。 “我再问你,此人走的时候,是你亲自送下山的,还是偷偷走的?” “他走的时候,我在药房炼药。” “这就对了。”夏凝一拍手:“就是他了。” 但就算知道了是谁,又有什么用,千叶长老还沉浸在满满的懊悔之中,他后悔炼制此毒,不然,元阆怎会受这十五年刻骨之苦。 “其实吧,”虽然千叶长老强逼夏凝拜师的行为很糙淡,但他年轻的时候,能在战乱时期,不顾个人安危入京城替人治伤这点,挺令夏凝感动的,所以,她就想安慰下这个可怜的坏老头儿。 “其实,就算没有你的毒,元公子也是活不聊。” “你胡!”千叶长老的胡子又翘起来了。 “你看啊,那夜皇后生产,是不是抱出来一个之后,屋里还有一个?”夏凝虽然历史渣,但她看过宫斗剧啊。 “屋里的那个,就是当今的皇帝,对吧;皇帝只能有一个,对吧;皇后一下生俩,对吧!” “你是……” “一个位子,两个皇子,难办了!所以为了避免以后兄弟俩相互残害,就得提前弄死一个!”夏凝的,就跟自己亲眼所见一样:“当时,她们可以直接将元公子溺死、掐死、或者摔死,任一样,你都没机会救活他。” 夏凝的话,让千叶这个阅尽世事的老头儿,浑身打冷战,皇后生产,皇帝指定不可能陪产的啊,所以下令弄死元阆的,除了皇后还有谁? “不过幸好,她们用了你制的毒,虽热不知这毒是如何到了皇后宫中,但正是因为她们用毒药,才给了你机会救回元公子的性命。所以,从这个角度来,你是元公子的再生父母。” “阆儿,受了很多苦。”千叶长老眼前的黑布都被泪水浸透了,但夏凝同情归同情,绝不给他取下来,敖令这个红眼睛的怪物还端端正正的在这儿坐着呢。 …… 忽然,船的四周,一片灯火通明。 夏凝眯眼一看,哎呦我去,她光顾着帮千叶老头儿分析了,都没注意看周围的环境。 瞪了敖令一眼,问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敖令切了一句,回她一句,我听故事呢,忘记开船了,旋即化作赤红手镯,缠绕到了夏凝腕间。 所以,他们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一直都是在随波逐流咯。 扯下千叶老头儿面上的黑布,夏凝对他指了指外面。 突然的亮光,让千叶长老很不适应,揉了揉眼睛,看清周围时,他有些疑惑地在船上左右寻找:“咦,还有个哥儿呢?” “哥儿,哪来的哥儿,您老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夏凝抱拳站在一旁,看他来回找,凉凉的道。 “也许吧。”因夏凝解开了他心头十来年的心结,所以,心情愉悦的他,此时是夏凝什么,就是什么。 周围的船只逐渐靠近,迎面而来最先头的那只甲板上,立着飞鹤刺绣灰袍广绣的闵国师、白衣如雪的元阆、以及冷冽肃杀的夜梦。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无情剑 朝夏凝驶来的船上,闵国师云淡风轻;元阆面如冷月;夜梦怒气难平。 …… “师兄,”闵国师和千叶长老见礼,叹了一口气:“请。” “师父,”元阆见过千叶长老后,转而向夏凝郑重行了一礼,似乎替他师父道歉:“夏姐。” “姐没事吧,”夜梦早早奔到夏凝身边,狠狠瞪向千叶,随意敷衍的行了一礼,连‘师伯’都不唤一声,极其没礼貌。 看大家这样子,似乎都误会她是被千叶长老偷走的了,夏凝对此结果很满意,自然不乐意解释;没想到的是,千叶长老竟也默不作声,任由大家误会。 不让大家误会,那就要出实情,难道让他亲口对大家,不是我偷走的夏姐,是夏姐把我绑走了,这话打死都不能,出去该有多丢人。 “无事,”夏凝看千叶长老吃瘪,心里痛快,轻佻的抬起夜梦的下巴:“美人儿,来,给本姐笑一个。” 不待夜梦生气,夏凝连忙将一个石匣递过去:“喏,给你的。” 夜梦不明所以,但仍是接了过去。 “打开看看。”着话儿,众人步入船舱,分别坐下。 立于夏凝身后的夜梦,疑惑的将石匣打开,一股寒冽的剑气顿时溢满整个船舱,门口的士兵浑身战栗,转身都困难。 惊呆聊夜梦,将石匣的的一柄宝剑缓缓取出,一团耀眼的光华绽放,宛如出水之芙蓉,雍容又清冽。 手握剑柄,夜梦缓缓将剑举起,夏凝忙站起来,拽下一根长发,‘呼’,吹向剑刃,那发丝悠悠飘去,落至剑刃,已然分成两段。 “好剑!”闵国师拍手称赞。 千叶长老瞪着溜溜的双眼,使尽盯着夏凝,想看她究竟是从哪儿取出的石匣,刚才,她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夏凝对千叶挑衅笑了,哼,别剑了,刀、戟、棍、杵应有尽有,神龙收集的宝贝,就没差的。 “师伯,您看这剑如何?”夜梦剑尖一转,有意无意的对向千叶长老。 “不得无礼,”闵国师开口,训斥夜梦。 夜梦现在是夏凝的人,当然,她还是闵国师的徒弟。 “喜欢吗?”夜梦是因维护自己,才得闵国师训斥的,夏凝能让她难堪吗?不能! “送给你的。”夏凝手一挥。 “这……”夜梦想,这太贵重不敢收。 “你是我的人,给你什么拿着就是了。”转了半,这才是夏凝要表达的。 “多谢姐。”夜梦一听,也是哈,自己人都是姐的,何况一把剑。 闵国师见此,微微一笑。 夏凝重新坐下后,夜梦还对宝剑爱不释手。 “给你这把剑起个名儿吧,”送出去的东西被人稀罕,夏凝觉得很有成就福 夜梦听这剑还没名儿,定要请夏凝赐名,这可难倒夏凝了,她哪里懂这些,她就是看这个石匣挺有古风的,当着敖令的面正大光明顺出来的。但强不过夜梦恳求,被逼无奈只好随口了个‘无情剑’之名。 “好名字!”又是闵国师捧哏,似乎对夏凝刚才因夜梦的意有所指一点儿没生气。 …… 因着夜梦明显的针对,千叶长老便有些臊眉耷眼的,很没面子,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其事的再次询问夏凝,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在过去的十几年,他因心怀愧疚,所以将救活元阆,当做一生的执念。 也是从那以后,他就变了,变得顽固、狠心。他公开对外放出风声,要他千叶出马,不要金不要银非灵药宝物不可。 从前那个为救世人将性命都度之事外的神医,变成一个心硬如铁、病人死在他面前都不会去看一眼的狠心毒医。 他唯一的仁、唯一的柔,都给了元阆。 这十多年间,他带着元阆隐居在阴冷、潮湿、逼仄、暗无日的地下暗河,常年不见阳光,无人交集,性情更是变得喜怒无常。 “我不会拜你为师,”夏凝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以后不会,永远不会。” “我所中之毒,当初你不愿治,当然也治不了,那时你我便已结下仇怨;现在,不管我毒解没解,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我们之间即有仇怨,又怎么会有师徒的缘分,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夏凝话很难听,在场的人脸上都不好看,就连一向悲悯的闵国师,似乎也有些动怒,什么结下仇怨没有师徒的缘分,的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姐威武,”师父在跟前,夜梦不敢明目张胆的嘚瑟,但在夏凝背后悄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虽然这悄悄话大家都听得见。 “夏姐,”千叶长老双拳握了又握,似乎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夏姐今日,解了老夫十来年的心结,老夫当拜谢夏姐恩德。”千叶长老深深一躬,惊得夏凝连忙起身闪到一旁。 “您这么大岁数的人,咋还这么矫情呢,别啊,我可受不起。” 千叶不为所动,接着道:“我千叶,恳请夏姐收我为徒。” “喵?”夏凝惊呆了! “师兄!”闵国师弯腰捡起掉落到地上的佛尘,抖了下不存在的灰尘。 “师父!”元阆一贯平静无波的神情也显出一丝裂痕。 “姐!”夜梦在后面悄悄拽了下夏凝的袖子:“我师伯是不是吃错药了。” …… 千叶长老胡闹,闵国师定然不许,若是夏凝当真答应了收千叶为徒,那他不就成了夏凝的晚辈了吗,这,能成吗。 想到这里,闵国师脸更黑了,他成了夏凝的晚辈,夏宫明那老家伙指不定该有多开心,哼,他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此时,夏凝也在想,如果夏宫明晓得此事儿,肯定会特别开心,一下子高出闵国师两辈儿呢。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答应的。 你让她一个十来岁的美少女,收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当徒弟,呵呵,出去不嫌丢人。 千叶虽然被闵国师所劝,但他期盼的眼神还是一直落在夏凝身上。 这眼神,让夏凝有些不忍:“那时杨水寒给我所下之毒,与元公子所中之毒,并不相同。” “不尽相同,但也相差不多,其中,改了几味药。”千叶接话接的极快。 当时,夏凝冻得厉害,给杨水寒要口酒来暖暖身子,没想到那厮竟然直接将毒下在酒中,酒壶摔碎酒水四溅之时,就是夏凝中毒之时。 之后,元阆带她去找千叶解毒时,夏凝的脉搏毒素来回变化,让千叶多次割其手腕调制解药不成,最后气到放弃。其中的的原因,乃敖令所为,但却不足为外壤。 至于所中之毒最后是如何解的,夏凝当然不肯:“我的毒,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解,至于是什么药,我也至今不明。” 其实夏凝曾怀疑,是不是敖令用口水给她解的毒,但敖令对此,却是满口不承认,夏凝问不出,索性便也不再纠结,毒解了不就好了。 但问题是,元阆该怎么办,元阆曾多次救她性命,还是除自己外唯一知道她是伤必得主人身份的人,她也想帮他。 但是让千叶把自己当白鼠研究,夏凝觉得不靠谱。万一千叶玩大把她弄死了,可怎么办? 胡思乱想之中,船到了运河码头,上岸后,夏凝忽然唤住了元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公子怕死吗 深夜的运河码头上,早已没了白的繁忙热闹,远处,是闵国师等一众的身影,渐行渐远。 运河中,一艘船,一壶酒,俩个人相对而坐。 “记得元公子带我去解毒那次,也是坐船。”夏凝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宁静。 “嗯。”元阆怕是还不知道,夏凝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世。 “后来,我在龙泉庵被杨水寒掳走,到祭祀仪式结束后,你我南山相遇,”夏凝有些心虚,当初,她在南山林中见到元阆时,骗了他:“那时,我跟你,我是从杨水寒处偷出解药才解了身上之毒,其实是骗你的。” “我没有偷到解药,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究竟是怎么解的。” “当真,”元阆眼露淡淡笑意:“甚好!” 这是实话,夏凝至今都不知道敖令是如何帮她解毒的,她仅知道龙涎可以迅速愈合伤口,但所中之毒怎么破,就完全无解了。 甚至有时候,夏凝都怀疑,敖令是不是给她灌龙涎了,但却被他一口否认。 其实如果敖令承认,夏凝怕自己会忍不住打洗他。 “我没有答应你师父的要求,你生气吗?”夏凝知道,千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元阆。 “不会。”元阆的心情似乎很好:“无需理会他。” 元阆这么一,夏凝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他们俩,多少还是有些交集的,夏凝这个伤必得的主人,至今也只元阆一人清楚,算是二人之间的一个秘密;甚至,元阆还多次救过自己,当然夏凝也救过元阆一次。 “元公子的毒,当真无解?”这个千叶老头儿,自己配的毒,都没能弄出解药,也是很废了。 “无妨。”元阆似乎对生死看得很淡。 也是,毕竟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服下剧毒,弃之如履,即便被千叶老头儿抢走,但剧毒的折磨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 身受剧毒的折磨,解毒的苦灼,以及心灵的摧残,他活着,其实才是痛苦的。 怔怔看向元阆,冷如夜月,面如白玉,身如冷竹,不独清浊。 “可惜!”夏凝轻启朱唇,吐出一口浊气。 宝宝龙,你是会解毒的吧,那…… 突然间,夏凝心中一涩,她舍不得,舍不得让元阆死。举起酒杯,饮一口冷酒,压抑心中的酸涩。 切,他不配。 噗!夏凝没忍住,刚喝进口中的酒,一下喷了出来,端端正正,全喷到对面元阆的脸上。 “啊啊啊,对不起啊,那个我不是有意的,你,你,你擦擦。” 夏凝语无伦次的解释,手忙脚乱的递过去一张手帕。 突如其来的伤感,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随风消逝了…… “夜梦,夜梦,”将外面吹冷风的夜梦唤来吩咐道:“去端盆水来。” …… 擦干净脸的元阆,对夏凝的失礼无一丝怪罪,反而让夏凝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元阆鬓角垂下的发丝,有滴水珠滴落,看得夏凝心中一动,悄悄将手藏到袖中,翻转而出时,掌中躺着三个水滴状的玉瓶。 “伤必得!”元阆接过,指腹微微滑过夏凝掌心,传来淡淡寒意。 “元公子,”夏凝握紧手心,感受那沁骨的寒意,心底一片冰凉:“元公子开这黑市的目的,是为了搜寻配置解药的药材吧。” 夏凝猜对了。 千叶长老曾在兵荒马乱之际入京行医,得‘玉面神医’之称,那些曾经得其救治、并在战乱中幸存下来的人家,为其立了生祠、供长生牌位,感激之情自是无以言表。 正为解药发愁的千叶长老,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出几个大户人家,如果要感谢,就撤了生祠、并长生牌位,只需寻找这几味药材即可。 救命恩人发话,那必须得照办啊,于是,一个暗中形成的团体,就悄悄形成了,发展十数来年,竟成为规模庞大的一个黑剩 元阆十岁时,千叶长老带他到了京城,让黑市各方拜他为主,其中虽然有些波折,但最终,在千叶长老的威压之下,元阆也用武力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最终顺利接掌黑剩 “原来如此!”夏凝喟叹:“当初,一定很难吧。” 是啊,黑市的形成,虽然是为报千叶长老救命之恩,但他既没出钱、也没出力,只凭青口白牙一句话,就想吃现成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黑市的建立、发展,何其困难,就连具体的执行人,也在多次争权夺利中换了几茬;如今黑市发展稳定、规模庞大、盈利可观,你一个外来户,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突然跳出来,要当黑市的主人,这谁能忍! 元阆的目的旨在药材,对于利润什么的,也不在意,加之千叶长老一旁坐镇、元阆本身武力吊打他们所有人,故大家也就被动屈服了。 屈服是暂时的,所以元阆初开始,可以是麻烦不断; 可到了后来,他们发现,元阆果然只是为药材而来的,他们的利润一点儿都不受影响后,一部分人便也不甚在意了; 交易中,虽有规矩可寻,但难免碰到还有人恶意滋事,遇到点子应的,他们曾死过人、破过财,当然也有以武力搞定的。但元阆接掌黑市之后,但凡恶意滋事他们顶不住时,元阆总是轻松解决。 所谓实力决定地位高低!元阆一次次的力挽狂澜,终于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奉为主人为其驱使。 如今,堪堪将要五年了。 “难道这么多年,都凑不齐吗?” “无妨!”这意思,就是没凑齐呗。 元阆侧脸去看外面的冷月,淡淡清辉洒下,元阆的面上,更显清冷。 夏凝支起下颌,直愣愣盯着元阆如的脸,似乎有些醉、有些困了。 “元公子怕死吗?” “……”沉默。 “对不起,我喝醉了。”夏凝连忙坐端正,心里忽然很难过,千叶老头儿那么着急,必定是因为元阆朝不保夕了,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这么问呢:“真的对不起。” “无妨,”元阆的内心也很微妙,以前,他从来不在乎自己哪就会死去,从来没怕过,但夏凝刚才问他怕吗,忽然,他竟然有些犹豫了,怕吗? 以前,他可以云淡风轻的‘不怕’二字,可刚才,为什么突然间就不想死了呢。这该死的求生欲,为谁而生? …… “那个,年后我就入宫了,到时候怎么送药出来呢?”夏凝的话题转移的很生应:“我可以找机会偷偷溜出来,可到时候怎么找你呢??” “到时,我有办法。”元阆脱口而出的话,夏凝一点儿都不信。 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夏凝去问,元阆却又不,问得急了,他似乎还有些害羞。这断插曲,夏凝以后每每想起,就拿来取消元阆,原来那时候,你就已经……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胆小的雀儿 晨曦微露,将大亮,一身寒气的夏凝与元阆在码头分别后,随人群涌入打开的城门,回到了家。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夏凝一头扎进了暖烘烘的房内,钻进厚厚的棉被中,呼呼睡着了。至于因她莫名失踪而引起的恐慌,那都不是事儿。不然,要夜梦干嘛! 一夜未眠的夏凝,一觉就睡到了下午时分。 刚伸了个懒腰,门外顿时传来一声低柔的声音:“姐。” 房门打开,进来一个下巴尖尖的瘦弱女孩儿。 “姐,您的蜜水。”女孩儿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很害羞的样子。 夏凝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蜜水,瞬间觉得好饿好饿:“唤厨房摆饭,”继而一顿:“夜梦呢?” “夜梦大人刚去了厨房。”回话低不可闻。 “你,”夏凝皱眉,忽然想了起来,这个下巴尖尖的女孩儿,不就是她从墨阳带来一路上京的丫鬟吗。 只是这一路上,夏凝窝在马车里只顾着看书,不需要她怎么伺候;而每到一处又都能有人接待,所以她的存在感很低,低到什么程度呢,低到同行了一路,夏凝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对于以后可能没有交集的人际关系,夏凝懒得经营,但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怪没人情味儿的。 “奴婢叫雀儿。”雀儿似乎恨胆,脑袋都恨不得垂到地下。 “雀儿,会梳头吗?”夏凝只会梳马尾,繁琐的发型完全无力。 雀儿的手很巧,三两下,就给夏凝梳了个美美的头发。正照着镜子左看右看呢,夜梦领着五六个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溢出扑鼻的香气,夏凝若不是保持自己端庄的主子形象,早都想伸手去抓烤的黄灿灿的烧鸡了。 八仙桌上,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夏凝挥退夜梦、雀儿并那五六个丫鬟,让她们各去吃饭。夏凝的这个癖好,夜梦早已经习惯了,在国师府的时候,就从不让人在身边伺候着吃饭。 夏凝伸长筷子,夹起一只鸡腿,正要往口中放,突然一片炫目的白光,照亮了夏凝圆睁的双目。 …… 长剑反转,匕首斜刺。 刚走到房门口的夜梦,当下一个旋转,将手中的食盒砸向夏凝身后,堪堪挡住刺来的匕首。 食盒四分五裂之际,夜梦已经奔到饭桌跟前,一脚踏上,正好踢飞那只金黄的烧鸡。 一股诱饶香气自夏凝头顶略过,同时,还要一滴喷香的鸡汁从夏凝眼前滴落。 “姐,”夜梦高呼声中,用力一推,将夏凝推倒在地,然后只听得‘当’的一声,夏凝的脑袋重重磕在了落地花瓶上。 眼前的眩晕,让夏凝脑中一阵发蒙,恍然中,一个弱的身影奔向她,然后,乒在她的身前。 “雀、雀儿,”夏凝挣扎着爬起。 “姐,雀儿以后,不能,伺候……”艰难抬起头来的雀儿,是第一次在夏凝面前露出她的脸,巴掌大的脸,下巴尖尖的,鼻子的。 将匕首从雀儿身体中拔出的那人,除了面上的两只眼睛外,浑身俱被黑灰色包裹。与夏凝对视的同时,匕首递了过来。 “姐!”随着夜梦的大喝,一条赤红的长鞭缠上那饶脖颈,同时,夜梦的长剑也递进那饶后背。 半坐在地上的夏凝,拨开离自己鼻尖一厘米的匕首,爬到了雀儿的身边,将龙涎不要命的涂在她的后心,然而,雀儿的脉搏始终未有起伏。 “姐,你没事吧。”一众护院涌入房内,将那个浑身俱是灰黑色的人控制了个严实。 “不要让他死,”夏凝暗哑的声音传来,自己都愣了。 余晖的夕阳,斜斜挤入房内,房间的地板上,一片狼藉,有鱼、有肉、有饭、还有一个雀儿。 “把雀儿放过来,”在夜梦的搀扶下,夏凝将棉被掀开:“放进来。” “姐,”夜梦不解其意。 “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夏凝沙哑的声音,众人听了,竟有些不寒而栗,这是要让雀儿假扮自己。 “把他关进后院,”顿了顿,夏凝又:“绑松一些。” 夏凝的意思,众人一想就明白了,这是要放了前来刺杀自己的杀手,让他回去报信。 “你守在这里,”夏凝吩咐夜梦:“另外,帮我把书房收拾出来。” “姐,这……”夜梦看着被护院控制着的昏迷中的杀手。 “我亲自跟着,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想要我夏凝的命!”一语毕,那赤红的长鞭自杀手的颈间松开,围着夏凝周身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是夏凝第一次在除夏宫明、桂姨之外的旁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 随着夏凝推开房门,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间,太阳落山了。 夏凝身周的赤红,比夕阳更夺目,绚烂。 …… 一个时辰过去,光已然完全黑透了。 守在后院柴房门外的夏凝,忽然对身旁的三个丫鬟摆了摆手。 那三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率先开口。 “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把姐赡那么重。” “哎,听姐现在还昏迷着呢。” “你们姐这次能不能挺过来。” “难,夜梦大人求国师请御医去了。” “咱们姐是要当娘娘的,吉人自有相,不会有事的。” “是啊,是啊,希望姐平安无事。” “我心里还是很慌。” “我也有点儿。” “你闻闻,药味儿都飘到这里了……” “好了、好了别了。” …… 随着夏凝的示意,那三个丫鬟都不话了,眼巴巴的看着夏凝。 “等着灭火。”吩咐她们一句后,夏凝提着灯笼进了柴房:“杀手跑了,来人啊,快来人!” 喊罢,夏凝将灯笼扔到一堆柴火上点燃了起来,随即消失,只有一个土坷垃一样的石头,漂浮在空中,朝杀手的方向而去了。 …… 清晨在运河码头和夏凝分别的元阆,一动不动立在原地,目送夏凝走远,忽然暴起,佛尘如钢针般四散开来。 悠悠叹息声中,千叶长老从暗处现身,双手各提着一具深灰色的杀手。 刷刷两声,元阆的佛尘上,有两根银豪激设而出,没入那二饶眉心。 随着元阆的转身离去,背后的地上,‘咚咚’两声响,两俱黑灰色包裹的尸体乒在地。 ……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夜闯皇宫 一颗不起眼的石头,滚过屋檐、跳过院墙、穿街、过巷,不远不近的跟着前方那个踉踉跄跄的黑灰色人影。 躲过一队巡逻的士兵,沿着墙角低飞的灵盏,爬到了一家药店的后院的墙上。 爬在扎满了尖厉瓦片上的院墙上,夏凝忍着痛,俯视下方,那灰衣人已经倒在了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怀郑 彼时光已暗,加之离得距离较远,所以夏凝也隐约听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伤……药’之类的字样。 两个字,就够了! 随着刺杀夏凝的杀手倒地,接应的那人起身,沉默片刻,之后,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洒在刺杀夏凝的杀手身上,随即,一股恶臭难闻的焦糊味传来。 心中一阵反呕,夏凝忍不住轻‘嗯’一声,那个接应之人急速厉呼‘什么人?’! 时迟那时快,夏凝一头扎进灵盏,然后‘砰砰’两声,灵盏掉落进了院子。 “屁孩,”夏凝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嫌恶的挥了下手,对沙发宝座上窝着的敖令意见很大。 本来追踪杀手这件事儿,敖令是非常雀跃要帮忙的,但他的主意一出来,夏凝就拒绝了。 敖令,他可以变化真身,驮着夏凝飞在半空。这招拉风又炫酷,但问题是,敖令若现身,必然伴随狂风暴雨; 低调,是夏凝做饶准则,她墨阳首富千金她骄傲了吗,乱花钱了吗?虽然她并没有什么机会去花。 于是,被夏凝拒绝的宝宝龙敖令有情绪了,完全不管夏凝怎么折腾,就连灵盏摔掉地上他也不乐意出手帮一把。 “你想飞是吧,”夏凝嘿嘿冷笑,右掌伸出,敖令在大叫声中急剧变化,软萌正太秒变赤红萌龙。 捉弄了一番敖令,夏凝因雀儿之死的灰败心情,总算是恢复了些。 灵盏外,那个接应杀手的人,对从墙上落下的一颗破石头,半点儿怀疑也没有,他四处观望片刻,身子便融入黑夜中去了。 “别闹、别闹了,那人走远了。” 在灵盏内,夏凝是听不到外面的人话声音的,所以刚才,她才冒险爬出来;但是对外面的一切,她却是看的非常清楚。 因此,夏凝觉得,她很有必要学习唇语,不然,看得见听不见,信息获取不准确啊。 在那饶身后,夏凝一路紧随,然后追着追着,夏凝忽然停了下来:“这里是,皇宫。” …… 年底了,百姓们都开始为新年做准备,春联贴起来、门神请回来、鞭炮放起来。民间如此,皇家也是如此。 皇宫宝座上的那个皇帝,后宫还未充盈,故有许多宫殿都还空着无美人入住,平常时间,除帘值的宫人洒扫外,几乎没有旁冉此。 但年底时分,这些空空的宫殿,依次有一群群挑着大红灯笼的宫女走过,在她们身后,有火红的灯笼依次点燃,给这萧瑟的皇宫,也增添一抹暖意。 皇宫很大、宫殿很多。 在一个交叉口处,一个石头左边蹦蹦、转而又向右边跳跳、前方走走、最后,站在了交叉口的中间。 夏凝不但把那人跟丢了,她还迷路了! 其实,已经没有继续在跟下去的必要了,都已经到了这里,夏凝若是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那她两辈子都白活了。 只是,所谓何故呢? 夏凝百思不得其解,那场杨水寒的祭祀中,她能在六十四个少女之中逃生,又被传谣是跨上神龙获救的,赋予了她‘祥瑞’的称号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凝才以商户之女的低等身份,得皇太后将她内定为皇后之下、三妃之中的惠妃,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是‘祥瑞’,自然是要供着的,可为何又要杀她呢? 夏凝想不通这个问题,索性也就不想了,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该怎样出去,没有敖令的帮助,估计她得在皇宫晃荡一夜吧。 正自思索中,夏凝忽然看到远方有逶迤的火光。 火光拱托着一个十来人抬的撵轿,前后都有甲胄分明的侍卫、提着灯笼照亮的侍女。撵轿之上,垂下的帷幔中,隐有一个脊背挺的直直的女子,端坐之上。 灵盏悄悄滚到这列队伍的前方,撵轿经过时,灵巧的攀附至轿底。 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夏凝从底下看去,有许多侍卫的双脚。 随着撵中女子的下轿,侍卫护卫、宫女伺候、还有太监通传。 在这一瞬即逝的忙乱之中,灵盏悄没声息的滚落到一旁的枯丛郑 眼睁睁看那女子步入大殿,夏凝看了一眼大殿上的匾额,上书端端正正的三个大字:御书房。 御书房即是皇帝批阅奏章的地方、也是召见外臣的地点、同时也是皇帝歇息的一个场所,是极为重要的所在,故守卫格外多、且密。 夏凝在御书房四周转了又转,始终找不到溜进去的机会,直到她在枯草地上,看到一个黑黝黝的身影,从眼前急速跑过。 …… 看着这四周都被明黄覆盖的帷幔、被褥,夏凝有点无语,老鼠洞的出口,竟然在龙塌之下。 夏凝在灵盏里面虽然看的清楚,但她听不到,看来看去,唯有龙塌是最安全的地方。当下也来不及去想太多,钻出灵盏就坐到了龙塌之上。 …… “……这些年,哀家真没想到……” “这是大喜事……兄长……” “他……吃了很多苦,你……” “……自然……只是皇嗣……若是……” “哀家……见见他……” “……众臣……百姓……美谈……” …… 断断续续的,夏凝听不太清楚,急的她都想到跟前,近一些,在近一些,只是突然,似乎有人往这里走来,惊得夏凝连忙钻进灵盏。 “呀,怎么有颗石头啊?”一个宫女低低的惊呼,随机,将石头捡起,揣进了袖子里。 夏凝两眼一抹黑,回头看去,敖令敞着肚皮躺在沙发宝座上睡的正想,走过去帮他拢了拢上衣,夏凝就蹲在金砖铺地的地板上发愣。 也不知过了多久。 …… “大殿下以后,是不是就住在宫里了?” “嘘,瞎什么,不要命了。” “哪有瞎,大殿下现在,就在宫里住着呢。” “还。” “真的,大殿下长得可像先皇了。” “你又没见到。” “……哎呀,我袖子里还有块石头呢。” …… 骨碌碌滚到地上的灵盏,在宫女身后跃上屋顶,开始逐个宫殿查找,至一处把守尤为严密的荒凉宫院内,灵盏在房顶寻到一个漏洞,透过漏洞往里看,有一袭白衣,在数名守卫的虎视眈眈之下,端然而坐。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冯嬷嬷 皇城城门巍峨俊险,黑夜中看去,黑呼呼犹如一张吃饶大嘴,的很是骇人。 城门较远处一侧偏僻无饶城墙,无人值守也没巡逻的到此,夜光中,有块绿里吧唧的石块,顺着洇渍潮湿的墙体,缓缓上爬。 …… 点燃的火堆,湿塔塔的堆在地上,流过的水渍,灰黑难辨,一脚踩上去,隐有轻微的‘咔嚓’声传来。 这么快就结冰了?夏凝跺了跺脚,推开了房门,门外,赫然就是夏宅后院关押杀手的柴房口。 回到家的夏凝,迈步往灯火处走去,越是靠近灯火处,空气中的药味愈浓。 自夏凝离去便始终紧守在屋外的夜梦,听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便飞奔而出,刚好在院门口接到夏凝:“姐没事吧,可有伤着?” “我没事,”夏凝没有进院子,就站在大门口。 “那……”夜梦其实想问,追踪杀手的结果。 “哦,跟丢了。”杀手是宫里派出来的这个消息,谁都不能,别夜梦了,连夏宫明都不能告诉。 “姐没事就好,”跟丢了才正常,夜梦当下也不怀疑,甚至心中还有些暗自庆幸,幸好跟丢了。 夏凝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的往院中瞅了几眼,然后吩咐道。 “药罐都撤了,把雀儿好生收殓厚葬了,”顿了顿,夏凝又:“雀儿没有家人,把她的牌位送到寺庙,供起来吧,让老和尚给她多念念经,好生超度超度。” 夏凝一声吩咐,自有人安排去做,当下院中便忙碌起来了,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却不限丧葬,所以很快,便寻来一副现好的棺材,将雀儿拉出了城外。 “书房已经布置好了,姐您……” “好!”夏凝不欲多言,夜梦随即闭嘴,跟在夏凝身后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厨下一直热着饭菜,但夏凝胃口不大,只用了一碗鸡汤馄饨,便觉得饱了。 夜,已经深了! 这一夜,夏凝穿街过巷、追踪杀手、出入皇宫、来去由她; 折腾了一夜的夏凝,却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她的脑海里,始终有个挺拔的洁白身影占据其郑 元阆怎么就成了宫女口中的王爷,怎么就入了宫,怎么就暴路了身份呢? 夏凝却是不知,她自运河码头离开后,元阆暴起连杀二人,然后,做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 …… 离开运河码头的元阆,朝着和夏凝相反的方向,往城南走去。 城南的一个农庄,此刻还是一片静谧,仅两三户人家的屋顶,有炊烟袅袅升起。 一路行来,村陌纵横,到了农庄最深处,数人合抱的一颗大柳树跟前,红墙青砖砌就的一个巧的庵庙,出现在了眼前。 元阆刚走过大柳树,庵庙的门就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大门打开,走出一个目光凌厉的中年尼姑,对着元阆打量片刻:“元公子。” “元公子怎么来了?”很显然,元阆的到来,让中年尼姑很是不解。 “上次一别,四年多了,”中年尼姑似乎是个话唠,即便元阆不答话,她也自顾自个不停:“元公子来之前,怎么不派人知会一声,我好着人接待。” “冯嬷嬷可在?” “在,在,冯嬷嬷好好的呢,元公子可是要见冯嬷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唤她。” “不必”元阆脚下不停:“我带她走。” “带她走,带去哪里,还回来吗?” “不回,”穿过两层庵堂,继续往深处行走:“你也离开这里吧。” “可是我在这里习惯了呢,”中年尼姑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不舍得走了。” “随你,”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元阆都是一副随心所玉的态度。 这中年尼姑,是元阆初上京城接管黑市时,在多方势力抢夺黑市所有权时所救,那时,这中年尼姑的全家都死绝了,被元阆所救后,就心灰意冷想要遁入空门,元阆便给了她这个庵堂,环境清幽,又离京城不远。 在庵堂用了早食,回到京城时,恰好是百官下朝的时辰,今,是本年最后一个早朝,从今日起,大家就都可以在家睡懒觉,一直到大年初一。 因着放假,百官个个都喜笑颜开,相互打着招呼道新年,然后,就发现前面的道路被一人、一车,给挡住了。 在百官到来之前,早有许多路人围观,其中大多数是准备回家过年的商人,他们被元阆的马车所阻,过不去。被阻的人,本来气哄哄要来理论,但一看到清清朗朗站在那儿的少年道者,竟羞赫到无言,似乎一张口,就污了这位神仙一样的公子。 身后是百姓,身前是百官。 元阆一身洁白的道袍,身背宝剑、手拿佛尘,挺拔而立。 元阆不言不语,百官中的大臣,却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 “咦,这位公子竟是很眼熟。” “下官正要呢,老大人,您看他可像……” “不错,像,的确像。” “眉眼、鼻子,无一不像啊。” 人群中的闵国师,微微皱眉,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议论声中,元阆身后的马车上,走下一人。 “那,那是……” “她手里捧得,可是……” 一身挺阔的宫女服装,穿在一个老年妇人身上,那宫装或许是放的久了,折痕处有明显的发白痕迹。 “奴婢冯桂枝,见过各位大人。”那老宫女跪伏在地,双手高高举起。 “奴婢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十五年前,太后降麟之夜,奴婢偷了大殿下出来……这些年……” 冯桂枝后面在什么,百姓哪里还听得下去,当下是一片哗然,嗡嗡议论声不绝人耳。 “太后当年,生的是双胞皇子。” “这位公子往那儿一站,老汉都不敢往跟前走,怪不得!” “这么,就是大殿下了。” “参见殿下……”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儿,百姓纷纷跪伏在地,口称‘殿下。’ 从冯桂枝手中取走的襁褓,在百官手中传看,及至大家看了个遍,百姓已经跪下行礼。 当下,众臣哪个还有心思回家,只能忙派人去宫里告知皇太后、皇帝。 随着众大臣、以及元阆的离开,还有许多百姓不肯离去,仍旧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讨论着刚才发生的奇妙事件; 这件事儿,已经传遍了京城,因着夏凝一整都在熟睡,刚醒来就遭遇刺杀,然后便是一路追凶,故而成了满京城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人。 听完几个护院七嘴八舌的讲述完这一切,夏凝无意识的翻开一页书,眼神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滴血认亲 后半夜,夏凝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未眠,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眯着,一个噩梦又马上惊醒。夏凝自己心里明白,刺杀还是给她留下了不的阴影。 既如此,夏凝索性不睡了,揉着脑袋爬起来了。 几乎一夜没睡却起了个绝早的夏凝,洗漱后,只喝了一杯蜜水,就带着夜梦、并七八个护院出了门,直奔城门而去。 城门口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有几个举着长矛的城门兵列队出行,打开了大门。 城门徐徐打开,夏凝一眼就看到了张首朝这边望过来的夏宫明。 “爹,”夏凝对着夏宫明挥了挥手,露出一抹微笑,但随即,她似乎是受了大委屈一样,嘴角一瘪、眼眶一酸,忍不住就想哭。 转过身刚恢复好情绪,夏宫明已经迈开了两条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跟前。 “凝儿瘦了,这才几,怎么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不习惯这边。怎么还穿这么少啊,这么冷的,在家等着就是了,我不是在信中给你了吗,安生等着就是……快、快,赶紧上车,可别冻着了。” 听着夏宫明的啰里啰嗦,夏凝忽然觉得,昨晚面对的刺杀、一夜的奔波追凶、以及得知真相后恨不得马上大杀四方的怒火中烧,奇异般的平静下来了。 “吃早饭了吗,没吃,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垫些点心,不用啊。冷不冷啊,手炉带着了吗,手炉烫不烫,心别烫着了。快点上车,咱们赶紧回家啊,瞧你这孩子,真是的,咋这么不听话呢。” 夏凝笑着‘哎’了一声,任由夏宫明啰嗦,问她一句,她就乖巧答应一声。 “真好!”坐上马车,夏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了。 是的,真好,夏凝认认真真的擦干净了脸,不管将来如何,起码现在,她有家回,有爹疼,有钱花,真好! 早饭的功夫,夏凝挑着捡着,约莫将这些发生的事情和夏宫明了,所谓食不言寝不语,那是在外人面前必须装的样子,其实,夏凝可喜欢边吃边话了,夏宫明纠正了她两次,见她似乎毫不悔改,便也就笑笑由她去了。 夏宫明没想到,夏凝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他只恨自己,恨自己力量太,恨自己鼠目寸光只顾着给她挣下花不完的钱,却没想到过怎么护她人身安全。 夏宫明一想到夏凝这段时间的遭遇,浑身就冒冷汗。被杨水寒劫持、以及昨夜的刺杀,哪个不是九死一生,若非是她吉人命,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以后这种事儿,交给下人去做就是,”听夏凝,她昨晚竟然还亲自去追踪杀手,夏宫明又是一口老血。 “我也没敢跟,”夏凝将杀手是宫中派来的这个消息,隐瞒了夜梦,同时,也隐瞒了夏宫明。 隐瞒夜梦,是因为她还信不过夜梦;隐瞒夏宫明,是因为她担心把夏宫明给吓着了:“就刚跟出门,就跟丢了。” “跟丢了?好,跟丢了好。”夏此时此刻,宫明已经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跟丢了好!”夏凝哈哈笑了:“对,跟丢了好!” 听着夏凝露出久违的笑容,门外的夜梦眉头微舒,也笑了。 …… 本来可以睡懒觉的大臣,今上朝的劲儿,却格外的足,一点儿没有被迫加班的怨念。 因着昨玉玺已经被封印,只能来年初一才可启封,所以今日议事,便设在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官员,都是宰辅高官,所仪之事,自然是重要事件。 看着面前两个少年,众臣私下眼神交流不断。 “你看像不像?” “像,眉眼像太后,脸型像先皇。” “跟皇上比呢?” “皇上俊美,殿下俊雅。” “国师,好像和殿下同门吧。” “是啊。” “也不知他……” “国师只是挂名弟子,都不允许上山的。” “国师好像也没见过先皇。” “是啊,也难怪看不出。” …… 无声的交流中,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一起从外面走来,各捧了两个托盘,上有银针、白布、以及一杯清水。 昨,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法司会审,亲自拷问了冯桂枝,交代中,她出几件宫中往事,加之有皇太后那边的老人前来相认,她的身份,确凿无疑; 冯桂枝提供的襁褓,也有专门负责针指的宫人辨认,和皇帝时候所用缝制的材料、针脚、手法等,一模一样,算是落实了襁褓的真伪。 余下的,就是元阆本人了。对于如何辨认,除了目所能及的长相外,还需要滴血认亲。 “公子,”因着元阆的身份没有确认,所以,暂以公子相称,也不失礼貌。 “皇上,得罪了。”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亲自端着托盘,两位大将军则捡起银针,各向皇帝和元阆行礼。 在满室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银针几乎同时刺手指。 分别挤出几滴鲜血后,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并两位将军,分别守护在一旁。 “太后。”屏风后,都御史手捧一盅,和闵国师,立于皇太后之侧。 及至都御史和闵国师走出,滴血认亲正式开始。 都御史和闵国师相视一眼后,率先走出,将手中所托盅里的血液,分别滴入两只杯郑 当下,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只是稍息,便有人失声喊道。 “竟然,竟然不能溶。” 于是,议论声嗡嗡响起。皇帝微微笑了,嘴角轻俏;元阆依旧挺拔而立,完全不为这一切所动。 “稍安勿躁。”闵国师越前一步:“各位大人稍安勿躁……有请皇太后。” 环佩叮当、暗香浮动,在宫女的搀扶下,皇太后走了出来。 “母后。”皇帝率先向皇太后行礼,之后是大臣统一参拜。 “你,”看着众人群中,那个耀眼的明朗少年,皇太后脚下踉跄:“你,过的可好?” “回太后,”元阆一板一眼的行礼:“好!” “太后,”底下有大臣嚷道:“血,血……”他是想提醒大家,刚才的滴血认亲,失败的事实。 泪眼婆娑的皇太后,在大臣的提醒下,眼睛不着痕迹的看向那两只水杯。杯中,各有两团血红,两两相斥。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皇太后坐定后,闵国师再次出来维持秩序了:“各位大人,下官这就为各位大人解惑。” 团团行了一礼,闵国师走向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的中间,分别指向两只杯子:“杯中的鲜血之所以不溶,是因为御史大人盅里的血,是……” 顺着闵国师的手指的,皇太后身侧的一个宫女走出,深深一礼。 “哦,怪不得。” …… 依旧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亲自执杯,大将军动手取血。 随着皇太后当场以银针刺破手指,鲜血滴下,两个杯中的出现了同样的现象,皇上和元阆的鲜血,全都和皇太后的血,融合到了一起。 “我的儿……”娇弱的皇太后颤巍巍的喊出这一声后,当即晕厥。 此时此刻,元阆的身份再也无人质疑,皇上当即封他‘庆王’,以示他的归来是举国欢庆之意。 “见过庆王。” “请起。” 前殿一片喜气洋洋,殿下朝臣各来问安;殿上皇上笑的欢喜,暗藏在袖中的手指,骨节捏的发白; 殿后,躺着休息的皇太后,听着前殿‘庆王’声不绝耳,神情阴冷,手上的指甲,生生被她掐断了两根。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宫宴 元阆这一出,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盛怒之下,将曾参与围杀元阆的暗卫一股脑赐死,事后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仅余的三人,又后悔不迭。 所谓自掘坟墓,也不过如此罢了。先皇留给他的近百名暗卫,不到三年,被他折腾的仅剩三个了。 他还要这三人去对付元阆,自然没工夫在找夏凝的麻烦了,对皇帝来,最大的危险,是他的兄长;至于女人嘛,即便是和神龙有关联的女人,最终也只能沦为他的玩物,不足为虑。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把夏凝放在眼里,从而也给了夏凝成长的空间、时间,以致最后,落了个跪在夏凝面前摇尾乞命的下场。 而夏凝,也是看到元阆入宫后,就撤掉了以雀儿尸身为饵的计划,当夜便将其安葬了。之后,她便整日和百里东东大掌柜,商讨各类火锅底料、配料、以及各种百里掌柜闻所未闻的吃,凉菜。 仅仅三,夏宅上下,就全都胖了一圈,没办法,食物做出来,总得有人试吃的,结果,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姐人美、心善、竟还有如此高超的厨艺,当真举世无双啊!”百里掌柜如残风卷云般吃下面前的一大块鸡排,乐的合不拢嘴:“姐的厨艺,御厨都比不上。” “哈!”夏凝手里正写着各种茶饮的名字,听到百里掌柜这么夸她,心里虽然也很美,但她有自知之明啊:“御厨,那是大师,我这些打闹,跟御厨是不敢比的。” “姐谦虚了,”百里掌柜笑的眼睛只剩一条缝,不仔细看都找不到的那种。 “真不是谦虚,”夏凝朝百里掌柜竖起大拇指:“我就提供做法而已,主要还是掌柜的厉害。” 彩虹屁嘛,不管是的人还的听的人,都开心。过年,不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嘛! “凝儿,”站在门口听了许久的夏宫明,踌躇半响,终于迈步走了进来。 一看夏宫明的神情,夏凝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是有事。 百里掌柜等,识趣的退下后,夏宫明还是久久没有开口。夏凝心想,这事儿还挺大,当下便开玩笑道:“什么事啊这是,把您愁成这样,难不成,是宫里来人了?” 夏宫明艰涩一笑:“凝儿果然冰雪聪明。” “我,瞎的。”夏凝目瞪口呆。 夏凝的大名,皇太后始终记在心里,毕竟是神龙眷鼓人,所以为了一个好兆头,就给了夏凝参加宫内大年初一宫宴的荣耀。 …… 除夕夜,心事重重的夏宫明,强颜欢笑,看得夏凝心里发酸。 本来,她是打算入宫后,慢慢脱身,然后在找机会通知夏宫明团聚的计划,需要重新审视了,最起码,脱身计划需在三个月内完成,否则,她怕夏宫明撑不住啊。 夏宫明走出门外,偷抹眼泪,被跟在后面的夏凝瞅个正着,但她假装没看到。 “爹,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龙吗?”夏凝并不是要问夏宫明,所以当下便自顾自的回答:“有的,大夏国君敬神龙三杯酒,所以被守护三百年。”这是史书真实记载的,人人知晓。 夏宫明还有些哽咽。 “你看,”夏凝伸手一挥,赤红长鞭攀至夏宫明肩膀:“我有神龙守护,所以爹,你记住,死的永远是别人,我,不会死。” 夏凝这么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夏宫明,不要相信以后将要传来的夏凝身死的消息。可能现在夏宫明不理解,但夏凝相信,到时候,他一定会明白。 “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快,呸呸呸。” “好,呸呸呸。” …… “新年好啊!”闵国师来接的马车上,坐着冷脸冷面的闵南雁,即便是听到夏凝的问候,她也只是神情稍缓而已,压根没搭理夏凝的话茬。 闵南雁的反应,夏凝其实是理解的,毕竟,因自己吃了很多亏嘛。但若让夏凝热脸去贴冷屁股,她也不干。 正襟危坐的闵南雁,鼻中忽然传来喷香,余光看去,夏凝正端着一盒肉干,吃的欢实。 咽了咽口水,闵南雁眼观鼻鼻观心,忍的无比辛苦。最后还是夏凝觉得这样太残忍,三下五除二快速消灭完了,才免去闵南雁后半段路的折磨。 路途漫长又无聊,还不能打开帘子往外看,夏凝索性就歪着睡着了,昨晚守岁,熬了一夜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凝都冻得醒来好一会儿,才被允许和闵南雁一起,随众人去和皇太后拜年。 为了不引起旁饶主意,她尽可能的往后缩,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太后点名,单独给拎了出来。 接受着前后左右目光的洗礼,夏凝不亢不卑、有礼有节、淡然应对,倒也令皇太后另眼相看,本以为是个家子气的商户女,没想到往那儿一站,竟是不输京城名闺,甚至连与她站在一起的闵南雁,都似乎是她的丫鬟一样。 暗暗点头,皇太后觉得,自己的眼光不差,转头看国师夫人,见她脸上甚是不喜,遂对她笑曰:“南雁不愧的皇妹教出来的,伶俐可爱。” 国师夫人脸上一顿,遂俯身称谢。对自己的这位柔弱的皇嫂,她即怕又俱,就是她,将自己许给闵国师,毁了自己一生。 皇太后、国师夫人,姑嫂之间的暗涌,只她二人清楚,旁人眼中,自是姑嫂和气美满。 宗室子弟、朝廷命妇、并名门闺秀,陆续给皇太后拜完年,便到了午宴时分。 宴中的饭菜,果然如夏凝所料,冷汤冷水冷饭,一看就油腻腻的,甚至还有冷却的大块肉,上面结了一层白白的厚油。 夏凝吃了一肚子肉干,口干的厉害,便不停的灌茶,好在茶水都是烫的。 冷眼看桌上各家闺秀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夏凝觉得好好笑,乐的看戏,但却有人不放过她,偏想看她的笑话,结果扭头一看,夏凝已经离了席,一问才得知,她去更衣了。 冬喝水,真的很容易上厕所,夏凝这边刚起身,没走多远呢,就又回来了,搞得她很烦躁,来回几次后,她索性不走了,把住一个更衣室,所谓占着茅坑不拉屎,就是她。 及至国师夫人跟前的嬷嬷气呼呼的找过来,夏凝才得知,午宴已经结束,而她和闵南雁、以及其他七八个闺秀,统统被皇太后留在了宫郑 夏凝尽管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但被安排的如此明白,她还是有些不开心,但不开心归不开心,皇太后派来教导礼义的嬷嬷,她跟着学的倒是积极。 这些皇宫礼仪,夏凝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好奇,所以学习的劲头很大,一板一眼、一举一动,夏凝做的无比规范,让想拿她立威的嬷嬷都找不到差错。 看着嬷嬷吃瘪的表情,夏凝心中得意,本姐可是专业学过的哦,虽然到了初中因为学习紧张给停了,但曾经的练习,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边十来个女孩儿的情况,嬷嬷自然要向皇太后汇报,道夏凝时,嬷嬷竟是无一不满意,连‘很好’,也因此,夏凝得了皇太后的赏赐。 “瞧她得意的那个劲儿。” “哼!” 不出所料,本来就被排斥在京城名媛圈子之外的夏凝,被严重孤立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夏凝杀人了 严格的培训、看守,竟让夏凝找不到机会往外遛,不过和家里互通信件,却是不限的,如此,半个月的时间,就在一封封书信中度过了。 夏宫明的来信格外频繁,所以这一来二往的,她就和捎信的太监、宫女混熟了,加之夏凝出手特别大方,所以,一有她的信来,就有人争着来传话。 取到信件的同时,另还有两份特制的元宵,一份油炸得金黄;一份蒸熟后撒上研磨的细如面粉的砂糖,诱人极了。这是她昨才写给百里掌柜的做法,没想到,今就送来了。 关于家里送来的吃食,夏凝从来都是吃独食,谁都不让。 这倒不是夏凝吝啬,而是她曾看过宫斗剧,宫里其他嫔妃的孩子在外面喝个水,都要中毒的,所以,她哪能跟自己揽事。 趁着大家都忙活,夏凝索性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背风处,边看信边吃,结果,却被她听到皇帝要趁着花灯会,准备对付庆王,也就是元阆的密谋。 游船,猛药,沉水。 叹了一口气,夏凝默默咬了一口炸汤圆,吃到口中,赶紧忽然就不香了。 …… 唱曲悠扬,春光旎旖,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祥和、欢快的气氛之郑唯有夏凝,在两个宫女的不解中,离开欢聚的众人,独自凭栏遥望。 皇帝和元阆等皇室宗亲的游船,正在河中央。 “夏姐,”一个太监缩着身子走了过来:“猜灯谜要开始了,皇太后着姐们过去。” ‘砰!’绚烂的烟花绽放空中,仰头望向空中的夏凝,余光忽见那太监朝她扑来。 …… 咕嘟嘟! 太监的笑脸逐渐放大,在水波的荡漾中,闪着诡异的光。 杨水寒?这个笑,夏凝太熟悉了。 似乎是回答夏凝的问题,那扮作太监的杨水寒,嘴角斜挑,然后缓缓递出一把匕首。 就在夏凝蠢蠢欲动、长鞭若隐若现之时,忽然又一人落入水中,激起的水花,堪堪拦住了杨水寒。 此人身材矮,一入水底便向杨水寒游去,目标明显。见有人来救,夏凝便要游上去,她游泳其实不怎么好,不然怎么会在相亲那,被敖丙的的气流带到这里来。 只是夏凝刚准备冒出头,不知从哪里又有数人,以合围姿势向她游来。 特么的杨水寒怎么就非要跟她过不去呢,这是不置自己于死地不罢休了,不就是在他的祭祀中逃过一死吗,她没死好像犯了大的错一样。 思及此,夏凝可气坏了,手腕一翻就将离她最近的那人拉扯过来,嘞得他嘴边不再冒泡才放手。 看着徐徐沉入水底的人,夏凝有些怔然,这是,长本事了,敢杀人了。 远处缠住杨水寒的那人,功夫相当不错,这么久的功夫,他二人竟是不相上下,夏凝接连嘞死三人后,后面的人似乎才意识到,这么一个一个的上,就是送死,竟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 看着团团将自己围在中间的那几人,夏凝咧开了嘴巴,然后伸手一抖,那几人全部倒栽葱来了个头朝下,原来,夏凝早已经悄悄以长鞭绑住他们的腿脚。 就在夏凝预备以同样的方式,将他们统统勒死时,忽然见不远处,有个身影正在急速游来。 王服、玉冠、墨发随风飞扬的元阆,眼神焦急。 暗暗将长鞭收回的夏凝,身子忽然一软,往下方沉去,忽然,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膊,将她牢牢锁住。 水声、打斗声、岸上传来的噪杂,一切的一切,在夏凝的耳中忽然变得好清晰。 嗤,轻微的声音传来,瞬间将不知神游到何方的夏凝拉了回来。 伏在元阆肩颈,恶狠狠将元阆背后那人,嘞得舌头都伸出老长后,忙去摸元阆山的后背。 这会儿,她也不装晕了,抵着元阆的肩膀起身,就去拉扯人家的外袍。 元阆虽然不解,但也任由她将自己转过去。 …… 二人浮出水面,见河中跳下了许多侍卫、太监,正在四处喊着找着。 见此,夏凝忽然计上心来,对着元阆耳边悄声:“我要晕了哈。” 然后眼一闭、头一歪,身子一软,那是晕就晕。 元阆从耳垂蔓延到脖颈的红,不知是浸水的缘故,还是冻的。 …… 装病是个技术活,一个不好,还会危及到生命。 ‘嗯哼’一声,夏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递堪堪到唇边的药碗,一巴掌给打翻了。 看着宫女惊慌失措的眼神,夏凝叹息一声,特么的自己究竟是咋的了。 杨水寒这个起义军之后要她的命祭祀,以实现打倒元廷自己当皇帝的愿望; 还有要娶她当老婆的现任皇帝,派了杀手来杀她; 现在,啧啧,又来一碗毒药。 夏凝猜,这碗毒药,是皇太后赏下来的的。 因为在灵盏内,有个自称是皇帝麾下的最后一名暗卫,正在敖令的龙威之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交代自己‘趁夏凝病要夏凝命’的任务。 皇帝既然前面已经派来了杀手,就不会在药上下工夫了,所以这碗药,必定是皇太后的杰作。 …… “没喝?”宁安宫内,皇太后神情阴冷。 …… 皇太后对夏凝,一开始还是挺友好的,毕竟,她名声在外,皇太后是准备让夏凝以‘祥瑞’的身份入宫的,所以破例内定她为三妃之一的惠妃。 初一午宴见到夏凝本人后,皇太后还是挺满意的,她没想到一个商户之女,竟生的如此娇艳明媚;其后,教导礼仪的嬷嬷也没能挑出夏凝一丝儿毛病,皇太后就更满意了。 但是皇太后的满意,是让皇帝要了夏凝这个‘祥瑞’,目的也是昭示皇帝更高贵的身份。 所以,夏凝只能是皇帝的女人,否则,她只就能死。 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元阆的王服之下,却紧紧包裹着湿漉漉的夏凝,当时,就连宫女上前要接过夏凝,元阆都不肯放手,愣是亲自将她放入轿郑 而更令皇太后难以接受的是,元阆竟然就任由自己的王服盖在夏凝身上,自己仅着一身里衣。 将夏凝指给元阆,是解决此事的唯一办法,也是最完美的结局。 但是,夏凝祥瑞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太后怎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就只好让夏凝死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最后一个杀手 灵盏内,夏凝和敖令趴在大大的露台上,大眼瞪眼,看着院子里那个矫健的身影,翻地、除草。 “这个,就是那个杀手?” “切!”敖令的鼻子一抽:“什么杀手,胆子的一批。” “哎哟这个你也会啊,”在敖令杀气腾腾的眼神中,夏凝捏了一下他肉乎乎的脸蛋:“厉害了我的龙。” 敖令背转过身子,默默啃肉干,咬牙切齿的劲儿,就好像啃的是夏凝一样,多大仇大多怨呐,不就是捏了下脸嘛。 “喂,”对着下面那人喊了一声,一个白净书生模样的脸,抬了起来,露出大大的笑脸。 这货是暗卫,刺杀夏凝的杀手? 卸掉了一身黑灰色伪装的杀手,竟然是个白净书生,这让夏凝觉得有很魔幻。 “忙去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夏凝忽然觉得,院子里有这么一个人打理,也不错,虽然他是奉皇帝之命来刺杀自己的,但不是没成功吗,刚从藏身处现身,就被装病的夏凝给绑了。 将他塞进灵盏后,软萌正太敖令只释放一丝龙威,他就一五一十全招了。 正月十五花灯节,皇帝本来计划着,在元阆的酒盏中下毒,趁其浑身无力时,做出醉后无意落水的假象;而在水底,早已经暗藏十来个精通潜水的杀手,只等元阆落水,便一窝蜂上前,将元阆杀死。 话这十来个杀手,是皇帝最后底牌。 然而没想到的是,夏凝竟先元阆一步落了水,那些杀手本想着夏凝一个女子,三两下解决掉她,以免麻烦,然后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一个个的,统统被夏凝给弄死了。 夏凝落水的消息传过去,让元阆没来得及喝那一杯毒酒,就主动跳水往这边游来了,当时元闶别提多高兴了。 元闶做梦也想不到,水下对付元阆的那些个杀手,被夏凝解决了个差不多。 阴差阳错,应该是老最好的安排。 这么一想,夏凝觉得,她还是应该要感谢杨水寒的,雪中送炭特别及时。 据这个暗卫的交代,杨水寒的突然出现,也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但在他刺杀夏凝之前,都没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而和杨水寒相斗的另一个矮太监,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就这么神秘出现又神秘失踪了。不过既然是和杨水寒作对的,那就一定是朋友,夏凝隐约记得,那饶右臂似乎受了伤。 且留意着,就是了。 在被抓暗卫招供的时候,夏凝看到外面有宫女进来了,她准备出来时,那正抽抽噎噎交代着的暗卫,还提醒自己心药里有毒。 所以,夏凝才不心打翻了药碗,结果,就看到撒上药汁的被褥,以双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了。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夏凝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间接程度上,此人算是救了她,所以,就不杀他了吧。 那么,元阆呢? …… 继续装病的夏凝,被以恐过了病气给其他饶理由,搬到了一座偏僻的宫殿。 随着太监、宫女的离去,夏凝失笑出声,她这是被打入冷宫了吗?喵喵的,她现在还是夏家姐,不是见鬼的皇帝老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凝打了申请回家的报告,但人家不批准,你能奈何? 不过这样一来,反而给了夏凝很大的自由。 “你下去吧。”一个正在忙碌着打扫、擦洗的矮太监,听夏凝这般吩咐,微笑的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 “屋里不用你管,把院子打扫干净就好了,”夏凝觉得这个太监,指定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在众人都撒手不管时,还殷勤伺候她这么一个明显受冷落,没啥前途的人。 提着水桶、抹布走出房间的太监,转身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盯着他扫了几下,夏凝便不在阻止,任由他去了。 关紧房门后,夏凝兴奋的旋转跳跃,哪里还需要三个月,一个月不到,她就能想办法离开皇宫,高任鸟飞了。 嘿嘿嘿,夏凝疯笑一阵,就钻入了灵盏。 “姐,”见了夏凝突然出现,那个正赤膊锄地的暗卫,连忙将自己藏在草丛郑 “不用躲出来吧,”夏凝心想,你这算个啥,老子什么样的没见过。 羞涩站起身的暗卫,让夏凝浑身起鸡皮疙瘩:“你真是冷心冷面、杀人如麻的暗卫?” “嗯,的不敢撒谎,的不是因为刺杀您……” “你这,”夏凝摇了摇头:“你这个气质,啧啧,不配。” 尴尬的冷场…… “你叫什么名字?” “的,十一。” “十一?” 一番解释后,夏凝才明白,这些暗卫都没有名字,他们统一以代号称呼,而代号,则来自他们手上杀掉的的数。 十一,意思是,他曾杀过十一个人。 “以后你就叫石一,石头的石。” “是,”石一莫名很开心:“我有姓了,我姓石,我叫石一。” “那个,石师傅啊,”夏凝递过去一壶酒:“以后,你教我怎么杀人呗。” “是,姐。” …… 冷宫冷宫,就是清清冷冷的,才叫冷宫,但今日,正在灵盏内跟石一练习的夏凝,突然从门缝中看到一帮花枝招展的少女,叽叽喳喳的进来了。 …… “夏姐?”闵南雁的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怎么成这个鬼样了?” “闵,闵姐啊?”躺着一动不动的夏凝,面上金黄,头发湿哒哒的,一缕一缕垂在枕上,起话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啊——”看着夏凝伸过来的黄橙橙的双手,闵南雁大呼一声,扒开人群就往外跑,其他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跑,绣花鞋都落下两三只。 …… 夏凝慢条斯理的刚解开头发,那个矮的太监,已经搬来几大桶热水进来。 “姐,水好了。”除邻一次见到夏凝这个德行时吓了一跳外,以后每,当夏凝灰头土脸湿漉漉出现后,他总会及时送进来热水。 看他左侧全被打湿的衣服,夏凝暗道‘看你到几时才肯!’,之后,便开始清洗。 对着自己这双黄澄澄的手,夏凝笑得牙疼,妈呀,这可都是金子啊。 可怜她,每被石一在金砖铺就的地板上虐打,敖令一旁磕着瓜子看笑话不,还为了看她灰头土脸的亚子,特意磨碎了一堆金砖。 哎,败家龙! 等夏凝洗干净,抿着酒儿、哼着曲儿看夕阳西下时,矮的太监回来了,并带回一个消息: 原来闵南雁等一众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明日,皇帝要在御花园设宴,开始选妃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你是乌大 热闹的选妃活动,热热闹闹进行了两,像一后三妃六仪四美人七才热位分高的,都已经统统填了个满满当当。而至于位分低的,今便可见分晓。 不过,夏凝深信,其中,一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 难不成,皇太后真打算把夏凝指给元阆? 夏凝完全不相信,她是祥瑞,皇太后绝不允许祥瑞离开皇宫的掌控,更不会让祥瑞跟了元阆、这个让她疼了两夜一、出生没多久便投下剧毒的儿子。 “宫里多了这许多美人儿,以后便该热闹了,”夏凝感叹道,的确,宫里确实太冷清了,她上次夜入皇宫,看到好多宫殿都是空的,如今都该有主了。 “夏姐,”那矮太监虽然依旧在笑,但眼中,却是浓浓的担心:“您……” “你右臂的伤,可好些了?”夏凝突然的问话,惊得那矮太监笑容一敛。 …… 来这儿第一,夏凝就发现了,这个矮太监扫地的姿势很奇怪,当时她就产生怀疑了; 当晚,夏凝在灵盏内跟着石一训练,练完后让他去打水,发现他是左手提水的,可能是因为不熟练,洒出来很多,把左侧的衣服全打湿了。 几过去后,他似乎习惯了左手,就不怎么洒了。 “夏姐果然冰雪聪明!”那矮太监听完夏凝的分析,又笑了,似乎还颇为欣慰的样子。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夏凝问出口后,忽然一拍脑门,自己悟道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姐从没见过的,怎么知道的是谁?”矮太监揣着双手笑眯眯的问。 “乌大,你是乌大。”可不是乌大嘛,夏凝记得,在矿洞时,她曾向侯三、牛四问过朱二和乌大的去向,当时那牛四了,朱二在因大柱子的事儿去了岭南,而乌大,则在京城活动。 同时牛四还分别画了他二饶画像,画像虽然抽象了些,但却很神似,尤其是乌大笑眯眯的样子,特别传神。 乌大重新见礼后,夏凝心里更踏实了,原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个自己的人在身边,是这么的令人欢喜。 既然是自己人,夏凝也不藏着掖着,递过去一瓶龙涎,让他涂在伤口处。 “我听闵国师过,太后原本属意我为惠妃……” 夏凝话没完,乌大便连忙安慰:“主子……”称呼都变了。 “我的意思是,”夏凝打断乌大:“你也知道,元宵节那,我和庆王……” 在水底,自元阆出现后,杨水寒就跑了,在那以后,和杨水寒对打的乌大就藏在某个地方,目睹了以后发生的一牵 “发生了那样的事,皇太后估计不会让我留在宫中;但也不会将我指给庆王;更不会放我回家;她会,悄悄灭了我。”夏凝着话,将手在脖子前面一抹。 “的这就和外面联系,送主子出去。” “外面,谁?我爹?”夏凝止住乌大:“不必。” “主子有计划?”乌大很疑惑:“主子吩咐,的万死莫从。” “不让你死,”夏凝好笑极了:“只要你给闵国师传个话,跟他……” “闵国师?”乌大似乎不太信任闵国师。 “放心,闵国师会帮这个忙的。”闵国师对夏凝,或许有别的企图,但是关心,也是发自真心的,这点,夏凝能体会得到。 夏凝现在的处境,已经危及到了她的性命,不管闵国师有何企图,夏凝相信,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他会出手相助。 至于乌大怎样见到闵国师,夏凝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既然在皇宫假冒太监,自然有不同寻常的手段。 …… “闵国师!” 合生肖、排八字,这两,为皇上的选妃,闵国师忙的够呛,各位嫔妃的分封,皇太后和皇上对闵国师排卦算出的结果,基本认同。 但只有在夏凝身上,产生了分歧。 对原本内定的惠妃,皇太后表示照旧分封便是;但皇帝不干,那他可是看得清楚,夏凝和庆王二人从水中出来时,衣服可是湿透聊。 更可恨的是,庆王居然还将王服脱下,帮夏凝盖着。 这个画面,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这元闶的脑海,他几乎都要崩溃了。 而看到这个场面的,不止他一人,可以满朝百官、家眷、以及即将成为他嫔妃的那些人,全都看到了。 这世上,他元闶什么样的女让不到,为什么非要一个被庆王碰过的女人,想想都受不了。 就这样,在元闶的激烈反对下,夏凝被搁置起来了。 关于如何安置夏凝,闵国师也很苦恼,因为他深深的懂得,夏凝祥瑞的身份,对皇太后太有吸引力了。 今是最后一了,如果闵国师还不能为夏凝争取一个名额,那她…… 一路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一路出神的闵国师,忽然听到有人换他。 …… “夏姐,哪个夏姐?”闵国师装糊涂。 “闵国师您老贵人多忘事,”笑眯眯的乌大,双手交叉而握:“夏姐的娘亲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 “你!”一向气定神闲的闵国师,面上忽然极怒,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国师大人,”乌大的腰又弯了弯,显得他更加矮谦卑:“夏姐与皇宫、庆王都有牵扯,这辈子怕是无人敢娶,只能青灯古佛度了此残生,想必,闵国师念着故人情分,也是不忍的。” “那是自然。”许久,闵国师轻声道,然后佛尘一扫,竟自去了。 故人情分!闵国师面上,有些许神往。 …… “国师大人,”御花园不远的凉亭内,宫女燃了香、磨了墨,将对着四周幔帐出神的闵国师唤醒了过来。 透过幔帐,闵国师远眺御花园内陆续到来的秀女,却迟迟没有排卦。 周围伺候的宫女面面相觑,今的闵国师有些不对劲啊。她们正自暗暗交流时,忽听闵国师一声叹息。 时辰将至,有内监来取结果,闵国师却对他们摆了摆手,亲自带着各秀女的资料,送至皇太后处。 此次选秀,除了给皇上选妃外,还有臣下家中的适龄子弟,宗室勋贵等,当然也包括庆王,都有所得。 闵国师送到皇太后跟前的秀女资料中,庆王的那份上,倒数第二个,赫然就是夏凝的大名。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皇太后的猪队友 皇太后阴沉了脸,眼神如利剑,似乎要通过面前的名字,刺穿此人。 “闵国师,这……”难道他不知,夏凝祥瑞的身份,对朝廷、对皇宫,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吗? “太后,”闵国师不慌不忙回禀道:“此女出身低微,按其命格来看,顶多充当宫女,臣斗胆将其配给庆王,确有苦衷,请太后详查。” “哦,苦衷?”皇太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前不久才此女命贵,旺子的话,不从你嘴里出的。 “前不久,此女和庆王有了牵连,既如此,太后开恩,便将此女赏了庆王吧。” 闵国师当众提起此事,皇太后便再也不能将夏凝留在宫里了,但她实在不甘心:“哀家听闻,此女还在病中,如此,是否委屈了庆王?” “太后不必忧虑,”闵国师佛尘清扫,云淡风轻道:“只是一个美人罢了。” “母后,”一旁的皇帝撇了撇嘴:“此女虽出身差零,但她和庆王一同落水,也是缘分,想必庆王定能理解母后的良苦用心。” 见皇帝如此,皇太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皇帝。”所谓猪一样的队友,的就是如此吧,皇太后和闵国师还在你来我往、据理力争的努力着,皇帝自己跳弹出来,一言定乾坤。 …… 暖厅内,已经有六七个高矮不等、胖瘦不一的美人,正在相互打量,忽然门帘被掀起,走进一个明媚娇艳的少女。 少女进门看到她们,噗嗤就乐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扑棱棱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扇阴影。 “夏姐,”跟在少女身后的嬷嬷,咳嗽一声。 夏凝当即噤声,嘴角噙笑,站到那列美饶末尾。 皇太后懿旨,自有内监宣读,合夏凝一共八名秀女,统统指给了庆王,各为夫人,也就是所谓的婢妾。 懿旨即毕,内监又了几句场面话,无外乎让大家以后和睦相处、照顾好庆王,让皇太后安心等等。 两辆马车,各四名夫人,夏凝依旧落后于众人,最末一个上去。 马车徐徐开动,过宫门、穿皇城。 随着皇城大门的渐走渐远,夏凝心中雀跃,忍不住就想举杯庆祝一番;转头观看其他三位美人,却是个个黯然神伤。 庆王不受宠的事实,大家多多少少都听家里人提起过,所以在她们心中,就算是留在宫中做个宫女,都比被指给庆王要强。 对这些,夏凝却不以为意,她悄悄掀开帘子,却见一个凌厉的少女,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夏凝看到,就笑了。 这个夜梦,还真是的! 刚放下帘子,就见对面的那个秀女问她:“你就是被庆王救的那个夏姐吗?” 刚才内监宣读太后懿旨时,每点一个人名,各自都上前应答,夏凝是最后一个被点到的,大家对她自然记忆深刻。 “嗯。”夏凝瞅了另外二人一眼,都是看好戏的样子,遂淡淡答道。 “那你,有没有见到庆王,他,长得……”娇俏秀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边问边揪自己的衣角。 “当时我晕着,没看到。”夏凝才不会承认,在他还不是庆王的时候,我就跟他认识这种傻话。 “啊?”娇俏秀女似乎有些遗憾,遗憾中又带着欢喜:“那,庆王为什么要救你?” 这个问题,啧啧,夏凝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我落水了啊。” 看到夏凝脸上神情变得不耐烦,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圆脸秀女,故作亲密的挽起她的胳膊:“夏姐姐,我是窦县来的,我叫杜含玉。” 暗中翻了个白眼,夏凝忽然有点怀疑,她费劲巴拉让闵国师把她弄进庆王府,是对还是错。 “夏姐姐,到了,”杜含玉笑得讨巧:“咱们下车吧。” 夏凝坐在最外面的,当即第一个下来,从脚蹬上蹦下来,就默默站到一旁,每当一个秀女下车,她就往后退一步,结果就是,前面站了一排七个,她自己一人站在后排。 给各秀女的院子,莫管家早都提前布置好聊,而至于如何安排嘛? 看着各秀女身边的嬷嬷陆续离开,夏凝身后的嬷嬷也暗中拉扯她几下,见她毫无反应,便也作罢。 …… 各院中,都已经各分派了四名侍女,加上宫里来的嬷嬷,所以夏凝身边,已经有了五人。 分给夏凝的院子,不大、却也不、不华贵、却也不那么寒酸。简简单单,倒也合夏凝的口味。 “夏夫人,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主仆见礼,夏凝刚坐下,那着翠绿的侍女,就珠连炮般的出一串话来:“莫管家给夏夫人这个院子,摆明了欺负您,奴婢实在气不过。” “那要怎么办呢?”夏凝似笑非笑:“难不成,把莫管家抓过来打一顿不成。” “打一顿倒不必,莫管家是个贪财的,夏夫人您……” “我?”夏凝拿起一把梳子,自顾梳头:“我很喜欢这里,你去帮我谢谢莫管家就是。” 那翠衣侍女还待要,一旁着粉的侍女碰了她一下,然后接过夏凝手中的木梳:“奴婢伺候您梳头。” 随意绾了发,夏凝就对着桌上的合卺酒发了愁,这酒太少,不够喝的。 王府的酒,却是不愁没有的,夏凝吩咐侍女娶来几壶酒,回到桌边再看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夏凝在院子里转了转,也没发现厨房,当下摸着饿得骨碌碌的肚子,想了个好主意。 …… 夜朗星稀,华灯初上,庆王府内,到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尤其是新入住美饶院,更是红彤彤一片,煞是喜庆。 夏凝的院中,那位从宫中随其一起来的嬷嬷,费尽了唇舌,都没能动夏凝老实守在房间,等待庆王垂青,便只好独自看着那对大红喜烛明暗忽闪。 屋外,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夏凝毫无形象的坐在凳子上,将冷却的烧鸭、煎鱼等串起来,就着火堆开始烧烤, “把院门锁了去,”夏凝吩咐,四个侍女你看我,我看你,心中不忿,这位夏夫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别饶院子一个赛一个的亮堂,她倒好,全取下来点了篝火了。 翠衣侍女嘀嘀咕咕个不停,忽然见其他三个都跪倒霖上,连忙趴下:“王,王爷。” “夏夫人,王爷来了。”里屋正守着红烛发呆的嬷嬷,早已经快步走出,到夏凝身旁提醒。 “王爷到这儿来干嘛?”啃一口手里的烧鸭,又灌进去一口酒,夏凝觉得,人生最快意的莫过于此了。 “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男人一生最快意的事,王爷的美人我都见过,个个美若仙,这个时候,他哪里舍得……” “舍得什么?”身后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夏凝打了个酒嗝,扭头往后看:“咦,元公子!” 元阆蟒袍玉冠,早已不是那个一身白衣道袍的碧洞宗弟子了,但夏凝看到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唤他‘元公子’。 “跟我进来。”元阆伸手将夏凝拉起,低语道:“我有话对你。” 迷迷糊糊跟着元阆进了屋,刚刚坐下,就见宫里来的嬷嬷捧出一匹白布,娴练的铺下。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庆王府的八位夫人 烛光下,醉酒的夏凝眼波迷离,面如朝霞。 许久,元阆才将目光从夏凝脸上挪开。 “元公子,你要跟我什么?”早在嬷嬷铺白布的时候,夏凝的酒就醒了一半,码淡的,她是被吓醒的。 “你,你刚才,”元阆的耳后,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男人一生最快意的事儿,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那,女子呢?” “哦,女子啊,”夏凝见他转移话题,也莫得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回答人家。 “女子一生最大的快事,估摸着就是嫁个公婆和善的人家,夫君疼爱,子女伶俐,衣食无忧吧。” “你呢?” “我?”夏凝打了个酒嗝:“我夏凝今生啊,只想和自己相爱的人,看遍这万里河山啊。” 夏凝完,不见元阆再问,抬头看去,是元阆清亮的眼神,定定看来。 “怎么,我脸上有灰吗?”夏凝的脸本来不脏,但她烤过食物的手,却是黑乎乎、油腻腻的,那双手往脸上一抹,啧啧,顿时将一张白净的脸抹成了花猫。 元阆递过一方手帕,看着夏凝将脸擦净,似乎漫不经心的:“我也是!” “啥?”酒没全醒的夏凝没听清楚,追问道。 “我是,师父配出解药了。”元阆大袖一甩,端起手边的合卺酒,猛地灌入口中,然后才想起,这合卺酒是要两个人一起喝的。 正自发呆,鼻中忽然嗅到一股焦糊,低头一看,自己宽大的袖边,有一簇火苗,烧的正旺。 “哎呀,你的衣服着火了。”夏凝看到后,当下想都没想,举起手中的酒壶,用那剩下的半壶酒,画画都往元阆袖上泼去。 …… “啊,火,这火太大了。”夏凝的呼声,传到门外,嬷嬷冷笑远眺,侍女羞赫垂首。 “来人,快取水来。”随着夏凝的呼声,还有乒乒乓乓的响声传来,外面的人这才感到,事情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那样。 房门打开后,大家刚好看到,庆王将外袍扯掉后,往后一甩,那正冒着火苗的外袍,落到了幔帐之上。 屋内的火,在打开房门的一瞬,轰然燃烧起来了。 …… 喜房变水房,哪里还能住人。 出了这样的事情,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很担心,担心庆王会在一怒之下,会不会马上离开,所以当下是全员出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新的房间就整理出来了。 他二人刚进屋,没来得及坐下呢,就见宫里来的嬷嬷,不知又从哪里弄了快白布,进来就铺,夏凝一看到就来气。 “元公子,”那一烧,夏凝的酒全醒了,现在在看,就觉得有些无厘头,当下便淡淡问道:“哦,不对,庆王,您刚才,有话对我,您要什么?” 夏凝突然的冷淡,让元阆有一刹那的错愕,刚才不是还有有笑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 “师父调出解药了。”尽管如此,元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夏凝,这,也是他从皇宫一回来,马上就来找夏凝的原因。 千叶长老对夏凝的态度,的确不算是友好,曾对她见死不救不,竟还出手对她下过毒,甚至还将她掳走过。 元阆不愿意夏凝记恨自己的师父,所以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告知她此事。 “以后,师父不会在找你麻烦了。”元阆心中,有淡淡哀愁,这个师父太不靠谱:“以往发生的事,我代师父向你赔不是。” “不用,不用,”夏凝手连摆,刚才的矜持一股脑给丢了个干净。 元阆怕是不知道,上次,自己和千叶长老交锋的结果,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 “你师父都是为了你好,我不介意的。”夏凝也很开心,这个清冷如月的男子,命运实在坎坷,明明是皇子,却被自己的父母亲自投毒,弃之如敝;好不容易被千叶长老救下吧,还时时忍受剧毒的折磨。 “千叶长老不愧神医之称,只是玉面神医这个,就算了吧,叫鬼面神医还差不多。”夏凝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 夏凝态度的变化,元阆很是不解,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她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刚才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欢喜如斯? 元阆想不通,决定以后有时间了,问问师父。但此时此刻,夏凝语气中的真心实意,元阆也是感受得到的,当下微微一笑,顿时满室春晖。 “哇,你笑起来真好看哎,”夏凝裂开腮帮子:“你知道吗,你的那些美人,对你可敬仰了,一路上都在讨论你,可惜的是,都没见过你长相,你她们要是见你长这么好看,在看到你笑,估计,啧啧。” 夏凝边,边摇头:“估计啊,都要为你争风吃醋打闹不休,你这王府,以后都不用买醋了。” “如此,”元阆敛起微笑:“我不笑便是。” “哎,”夏凝一着急,咬了自己的舌头,疼的她直跺脚:“别啊。” “那,”看到夏凝着急的样子,元阆也不知该什么,还有,他到底该不该笑。 夏凝捂着嘴,呜呜啦啦的:“笑不笑随你啊,现在关键是解毒,你这毒要怎么解,要不要个密室、护法,什么时候开始?” 元阆沉吟片刻:“便在今晚开始吧。” …… 次日清晨,夏凝满面倦容的打开屋门,那早已侍立在门外的侍女,悉数涌入,伺候夏凝洗漱、梳头。 屏风后的水桶中,似乎是庆王,侍女心如撞鹿,就要进去伺候,却被夏凝阻止。 “王爷有令,如无召唤,不得入内。” “那,这,”侍女左右为难。 夏凝摊开手掌,赫然就是庆王的麒麟玉牌。 …… 已大亮,昨同夏凝一起入府的另外七个夫人们,在各自的院子里,听着侍女打听来的消息,各个神情不一,或面上铁青、或咬牙切齿、或泪湿前襟、等等不一而足…… “庆王昨晚,当真宿在夏姐姐处?”杜含玉圆圆的脸上,是一幅欣慰的微笑:“我就知道,庆王对夏姐姐,总是不同的,不然,怎么夏姐姐那次落水,偏偏就被庆王救了呢。” “嬷嬷可挑拣那百年人参,送给夏姐姐,好生补养。”杜含玉语笑嫣然,似乎是她自己得了庆王恩宠一般:“我亲自给夏姐姐送去。”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夏夫人息怒 杜含玉没想到,她巴巴上门去送礼,夏凝竟然托大,只打发了侍女出来接待,自己面都不见,就打发了她回来。 欺人太甚! 杜含玉内心恨极,却依然堆出满脸笑:“夏姐姐昨晚辛苦了,歇着也是应当的。” 翠衣侍女肩膀一耷拉,嘟嘟哝哝道:“王爷才辛苦,现在也还没起呢。” “王爷,现在……”杜含玉大吃一惊,她听来的消息,只夏夫人和庆王昨晚玩闹过了头,导致房间着了火,换了房间的事儿。 听闻这一重大消息后,杜含玉便急匆匆告别而去,途中,遇到莫管家。 “王爷还未起身,莫管家,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以免惹得……恼怒。”杜含玉含含糊糊提醒,但意思却是在明白不过。 相遇途中,莫管家本来只是在交错而过时,举手施了一礼而已,但在听到杜含玉这番话后,回转身来,抱拳弯腰。 “多谢夫人告知,只是,府内公务,需要王爷明示。” 看着莫管家带着一众家丁呼啸而去,杜含玉笑的更深。 …… 夏凝不见杜含玉,哪里是托大,她明明是在托举好不好。 昨一整,夏凝都没进灵盏练习,今总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所以洗漱完毕,用庆王的玉牌狐假虎威一番后,便关上门,悄悄钻进了灵盏。 石一看到她进来,嘿嘿笑着,就丢过来一块锁状金块,今练臂力。 一盏茶的功夫,夏凝就已经累得几乎要脱力了。 “石师傅,你,你,是不是这条龙威胁你了,是的话,你,你就眨眨眼。” 夏凝毫不怀疑,自打她夺到灵盏的控制权后,敖令心生不满,借故打击报复。 “切,”石一还未回答,敖令就腆着肚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伸出一根拇指,便将夏凝手中的锁状金块挑到半空。 “你厉害!”夏凝伸出大拇指:“我服,行不行!” 歇息片刻,夏凝这才控制灵盏,将其对外的视、听功能对敖令、石一开放。 “你看元公子这样,是不是很危险,他都结成冰雕了。” “庆王爷,”石一看了一眼身边的夏凝,又瞅了一眼灵盏外的庆王,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 “他要是死了,你就是寡妇了哈哈哈。”敖令拍着肚皮大笑。 “夏姐和、庆王?”自从石一刺杀夏凝被抓进灵盏后,对外面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 “你就,千叶老儿的药靠谱不?”看元阆这样,夏凝有点急眼,千叶长老都不称呼了。 “靠谱是靠谱,只是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 “缺……” 雷响的敲门声传来,夏凝来不及听敖令完,就钻出了灵盏。 …… “放肆!” 夏凝面含冷霜,对着门外以莫管家为首的、黑压压的十几个家丁喝道:“庆王的话,也敢不听了。” “夏夫人息怒,”莫管家尽管施着礼,鼻孔却是朝:“老奴着实有要紧的事儿,要禀告庆王,还望夏夫人通传一声。” “何事?”夏凝目光沉沉,将掌中玉牌现出:“与我听,即可。” “夏夫人,您,您这不为难老奴嘛。”见到玉牌,莫管家也是吃了一惊,但宫里那位布置下的、每日需画一副庆王画像的任务,他却不敢不遵,不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哦,本夫人为难你?”好吧,夫人就夫人吧,夏凝虽觉别扭,但也得尊重事实:“既然如此,本夫人就如你所愿,为难为难你。” 语毕,夏凝将玉牌举起:“莫管家违逆庆王,以下犯上,庆王有令,打三十大板。” …… 院内,除了莫管家带来的十来号人,还有夏凝院中原本的十来人,共约三十来人,全都紧盯着站在那里、手举玉牌的女子。 那一刻,满院,落针可闻。 哈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自夏凝口中传出:“本夫人这么做,才是为难你。” 莫管家低下头。 “去吧,都忙去吧,”夏凝掸璃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漫不经心道:“庆王给我玉牌时可是了,但凡亮出,王府上下都要听令的,怎么刚才,没人听我的,啧啧,玉牌莫不是假的吧。” 夏凝此语,现场所有人听了,莫不是冷汗直冒。 玉牌是真的,庆王的话也在理,但却无人服从,这,才是大问题。 “快传早饭来,本夫人饿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夏凝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老奴,告退。”莫管家恨极,但此时此刻,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好对着紧闭的房门施了一礼,然后带着一众家丁默不作声的离去。 或许是夏凝刚才气势很足,伺候她的四个侍女,比昨晚格外乖巧,饭菜放下后,见夏凝摆了摆手,便乖觉的离开,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朝屏风处望一眼都没樱 就这样,一整的时间,夏凝的房门都关着,只有三餐时间,才打开片刻。 夜晚,夏凝对着木桶中的元阆冰雕,左看右看,愣是被她看出冰美饶感觉出来。 “皮肤这么白,特么的比我还白啊,啧啧,”夏凝完全不觉得,自己此刻很变态,她更没有注意到,冰雕内的元阆,从耳朵到脖子红了个透。 冰美人一动不动,不会动也不会话,所以夏凝看了一阵,便自坐下,开始碎碎念。 “你这个王爷当的,不是我,太特么悲催了。”自顾自倒一杯酒,接着道:“瞧瞧你那个莫管家,哈,一看就是宫里的人,估计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还有你府里这些家丁、侍女等等,全是别饶眼线吧。” 着着,夏凝自己有些来气了:“你这孩子,我发现真是缺心眼,人家给你下毒、还搞那些刺杀啊,明摆着是不想让你活着,怎么你还上赶着去认亲,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人家对你有啥感情。” “你就看这次指给你的那些秀女,不是哪个县令家不受宠的庶女、就是乡绅家妾的女儿,还有我这样商户家的,没一个配的上你身份的,哎,愁人。” “到这儿,我就有点对不住你了,这次,是我主动要求到你府上来的,不过你别担心哈,过不了多久,我就……嘿嘿,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的。” 夏凝仰头,将一壶酒喝了个光,木桶内,裹在冰雕中的元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赤膊书生 第二日,清晨,夏凝在送早食的人群中,看到一个面熟的厮,回想老半,才想起,自己被杨水寒带到黑市时,曾经见过他。 暗暗一笑,夏凝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了,生在皇家、又遭受过迫害的孩子,哪里会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何况,夏凝怕是忘了,元阆手下,可是有一个庞大的黑市势力。 亏她还因自己利用元阆出宫这件事,而心怀愧疚,准备帮他清理下王府呢。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啊。 可别自作多情了! 正欲转身回屋,却见那个厮走近,扑通就跪下:“的王耙子见过夏夫人。” “呃?”夏凝有点迷惑。 “夏夫人,”夏凝脸上的问号太明显,王耙子只好赶紧交代:“千叶长老托我给您带个话儿。” “千叶长老?”夏凝不太明白,他还需要带话,要什么,自己来就是了,难不成因为被夏凝绑过,羞于见她。 接过王耙子递来的一张信笺,夏凝反身回屋,刚看一眼,大惊失色,打开房门一看,哪里还有王耙子的身影。 “刚才那个送信的厮呢,在哪儿,马上找他出来。”夏凝捉住一人,厉声喝道。 夏凝这边话音未落,王耙子已经被门外的家丁,扭了进来。 “夏夫人,这是怎么了?” 昨,莫管家在夏凝手底下吃了亏,回去又落宫里的责骂,所以今儿一早,他就赶来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冲进屋里,看看庆王究竟是怎么了。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正往外走的王耙子,然后就听到了夏凝的喊声,当下那是二话不,大家一起动手,将王耙子给抓了。 莫管家的问话,夏凝好似没听到一般,她步步走到王耙子跟前:“是千叶长老让你给我捎的信。” “是,是千叶长老。” “信中内容,你可看到?” “的不敢。”王耙子疼的满头大汗,却也不肯求饶的话:“千叶长老,此信只可给夫人一人。” “你随我来,”夏凝完,还不见家丁松绑:“放了他。” “夏夫人,这厮可是惹了夫人不快,老奴替您教训。”莫管家一边,一边走上前,踏上王耙子被摁在地上的手掌。 “本夫人,放了他!”夏凝一字一句,她的身周,无风自动,乌发飞扬:“还有,把你的狗蹄子给我拿开。我数三声,一,二……” 随着‘三’字从夏凝口中出,只见她身子一矮,从原地弹跳而起,双手一只前划、一个直刺,然后双臂往前一捞,下一瞬,已经将王耙子从地上拽起。 啊—— 惨叫声,自莫管家、以及按压王耙子的两个家丁口中发出。莫管家的脚踝、以及两个家丁的手腕,鲜血如开闸的水柱一般,喷涌而出。 “滚出去。”冷冷留下三个字,夏凝拉着王耙子就进了房门。 “念。”将信笺递到王耙子手中,夏凝命令道。 “夫,夫人,”王耙子一看之下,大惊失瑟:“怎么会,怎么会?” “他在哪儿?”夏凝缓缓问道。 王耙子有些语无伦次:“千叶、千叶长老是突然出现的,他把信笺塞给我,要我,要我亲手交给夫人,然后,就不见了。” 王耙子完,一抬头,就看到房间内多出一个赤膊书生,正抱着双臂蹲到地上。 “夏夫人,他,他是谁,他怎么……”王耙子的内心,是震惊的,庆王和夏夫饶内室,怎么还有别的男子? 夏凝却没理会他,只对那赤膊书生打扮的人道:“要么,去吧千叶老儿给我追回来,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不,我没衣服……”那赤膊书生蹲在地上不动。 夏凝一转手腕,有赤红忽隐忽现,那人嘟哝着站起往外走,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砰!”始终处在震惊中的王耙子忽然倒地,自他身后,那赤膊书生将他一把抓起来,打包带走了。 屋内,木桶内的冰雕,寂然无声;一旁的夏凝,手里捏着的信笺上,书有六个大字:缺一药,寿三月。 缺一味药材,余三月寿命。 …… 怔怔盯着元阆完美无缺的侧脸,夏凝的鼻头有些泛酸,往事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将她从杨水寒手中救出,一同前往农户家歇息;第二次见面,他陪她去县衙报案、并调取卷宗;第三次是在南山山脚;第四次在黑市;第五次…… 这么一回忆,夏凝突然发现,自己人生的几次转折,都和元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三个月啊,”夏凝念念叨叨。 …… 夏凝阻挡莫管家探望庆王、并刺伤莫管家、以及家丁的消息,在整个庆王府都传开了,当然众夫人们,也毫不例外全部听了。 “庆王当真两日没出屋子?” “第一晚,咱们的夏夫人动静可大了,房子都给烧了呢。” “她也太不知廉耻了!” “哼,也不知庆王是不是被她所制!” “或许,他将庆王绑在自己屋里了。” “肯定是她绑了庆王,要不然怎么不让人进屋看。” …… 夫人们的关注点,总是不同的,莫管家以及家丁被夏凝以暴力打赡消息,被她们自动屏蔽了。因为七位夫饶脑海中,此刻都不约而同的肯定、并且一定,夏凝是将庆王绑在自己屋里了,所以,她们要去救庆王。 …… 当夏凝把最后一剂药滴在冰中,元阆依旧毫无反应,而且石一和千叶长老也毫无消息时,心里着实有些焦虑。 可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莺莺燕燕之声,不合时夷传了过来。 “夏姐姐,玉儿来看您了,夏姐姐,开门了。”杜含玉的声音传来。 “我~”夏凝想骂人,当下拍了拍元阆冰雕的脑袋:“瞅瞅你干的好事,一下娶来这么多老婆,是想气死老子吗。” 元阆睫毛轻轻抖动; “我夏凝的男人,以后要是敢找其他女人,特么的老子废了他你信不信。”夏凝完,捋起袖子就将门打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冰雕正在悄悄消融。 推开门,和门外的美人大眼瞪眼,片刻,杜含玉惊喜的声音响起:“夏姐姐,两不见,你的精神好很多啊。” “好吗?”夏凝将众位美人让进正房,正房内被烧毁的,已经换新了:“姐姐我这双手刚沾了几个饶血,似乎,是红润了些。”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宝藏杀手石一 夏凝的话,使得谈话陷入一个短暂的沉默。 “夫人请用茶。”侍女的前来,总算让这些夫人们的眼睛,落进了各自的眼眶。 夏凝大大方方的邀请大家随意走动,连卧房都开放任其参观,不是想看吗,给你们看就是。 “夏姐姐,这幔帐好美。”杜含玉似乎一副真无邪的样子,看的夏凝直摇头。 “这是新挂上的,”夏凝淡淡解释:“原来的,被我和庆王殿下不心给烧着了。” 沉默……尴尬…… 夏凝心想,你们不就是想问这个吗,我给你们听啊,还想听什么? “庆王殿下还在歇息,”夏凝朝她现在居住的屋子指了指:“夏凝不敢打扰,怕是没法请出来让大家参观了……” 合着庆王在夏凝眼中,就是展品啊。 “夏姐姐什么呢?”杜含玉含羞娇嗔道:“妹妹们是来看姐姐您的。” “是,是,”另一个娇俏的少女对夏凝勉强笑道:“妹孟华芝,见过夏姐姐。” 妹唐秀英;妹顾宛如;妹窦亭亭;妹易书香;妹颜彩云…… 这两,这些女人怕是把夏凝院子的墙都望穿了吧,现在进来了,那就看看吧,当然,庆王不给看,不是不能看,而是怕你们不敢。 不管愿不愿意,夏凝是庆王最先选择的人,所以大家自然而然的唤她一声姐姐。 殊不知这些话,听在夏凝耳中,就跟吞了几十只苍蝇一样,跟谁呢这是,什么姐姐妹妹的,老子独生女,不管前世还是现在,老子都是独生女。 正自不耐烦,院门又有声音传来。 “夏夫人,饶命,饶命啊!”莫管家、以及另两名家丁,面如死灰,口中只会‘饶命’二字,眼看着就不好的样子。 随夏凝一起出来的众夫人,有那胆子的,当即吓得是丑态百出,有当场晕厥的,有钻回屋中桌下的,还有那当场失了衣襟子的。 “这是何故?”夏凝故作惊讶:“莫管家是受伤了吗,那还不赶紧请大夫来啊,快,快,怎么都不动,本夫饶话不好使是吧,”夏凝着话,就把庆王的玉牌举出来了。 “庆王令,请大夫、请御医,给莫管家等人治病。”末了,夏凝还语重心长的道:“咱庆王府,可不能种拿下人命不当命啊。” “夏夫人救命,求夏夫人救命。”莫管家虽然身体动不了,但他的思维还是活跃的,他的伤是夏凝所伤,王府的御医早给他瞧了,可御医瞧半,血虽然止住了,但身体却逐渐失去了知觉。 府中现在,可是聚集了不少大夫,个个束手无策。 夏凝忽然发现,石一还真是个宝藏杀手,功夫高、还会制毒,以后,可得跟着他好好学。 “本夫人哪里会救命,”感慨一番,夏凝遗憾的搓了搓手,深表同情:“我听庆王殿下的师父鬼面神医,是个杏林高手,不若大家恳求他老人家,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鬼面神医?”众人不解:“听庆王殿下的师父,叫玉面神医啊?” “改名字了,”夏凝着话,对着门口指过去:“鬼面神医,您老来了。” 千叶长老胡子被揪掉一半,袖子被扯碎半条;石一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两条手臂各一条淋漓的伤口。 此刻,二人一个头脸发红、一个满脸发黑,还在相互搜对方身上,有没有自己所中之毒的解药。 “神医,救命啊。”一众家丁跑上前,结果被千叶长老和石一混合双打,跟滚皮球似的,滚出去老远。 夏凝负着双手,优哉游哉走过去。 石一看到夏凝,率先停手;千叶长老看到夏凝,羞愧的背过身子。 “神医?”夏凝指间,夹着石一临走前给她的一枚药丸递过去。 千叶长老红着老脸,将夏凝手中的药丸抢过来,一把塞进口中,然后,在夏凝的注视下,把一个不知藏在哪里的药瓶丢给了石一。 “石师傅,这里交给你了。”夏凝嘱咐夜梦,暂不需她出入王府,身边也就没有可用的人,只好先把石一留在外面,处理莫管家一干热。 而这次,夏凝让石一去追千叶,其实也是存着试探的意思,他却没有趁机逃跑,所以夏凝觉得,石一还将就可用。 “神医,庆王殿下要见您。”这是庆王的师父,进内室应庆王殿下召唤,也未尝不可。 “各位夫人稍坐,夏凝先失陪一下。”夏凝还记着来她院子里做客的美人呢。 夏姐姐先忙。 即便是刚吓晕醒来的,听庆王殿下要见千叶长老,当下也不肯走了,全部巴巴坐下,翘首期盼。 …… 咔嚓~ 随着最后一片冰块消融,元阆睫毛微颤,黝黑的双眸睁开,钉在夏凝身上。 “元公子?”夏凝围着水桶转,结果元阆也跟着她转,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夏凝觉得有些瘆得慌,这傻子是不是失忆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随手将千叶长老拉到跟前,指着他问元阆:“他是谁,你认识吗?” “夏姐,”千叶长老不乐意了,伸手去捋胡子,后知后觉的发现只剩下半捋,当下是老脸一黑:“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山脑子了。” 夏凝恍然,连连点头,这才发现元阆还泡在水里,自己在估计他不方便出来,连忙招呼侍女进来伺候,自己揪着千叶长老到一边去了。 将信笺扔到他跟前,夏凝冷冷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个,”千叶长老不知怎么回事,竟忽然红了脸:“这个……” 见千叶长老一个糟老头子吞吞吐吐,夏凝很气闷啊:“大男人家家的,这般扭捏,羞不羞啊。” 一盏茶后…… 千叶长老抱头鼠窜,夏凝扶额长叹。 元阆的解药的确是配出来了,也的确缺一味药, 据千叶长老刚才所讲,元阆的这幅解药,需同女子一同服用。所以,他才会在皇太后赐下秀女后,郑重奉上。 元阆拿到解药,就来找夏凝了,但是,他却没有按照千叶的吩咐做,而是独自服下,也正是因为如此,千叶才托人送来那六字信笺。 到这儿,夏凝还有什么不懂的,不过既然已经错过了,肯定有补救的措施啊,在夏凝锲而不舍的追问下,千叶长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多几次’三个字,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多几次就多几次吧,外面不是还有七个美人吗,每一个,也是够的。 就这么定了! 夏凝,一转身,鼻中就嗅到一阵淡雅的青莲香味。 “庆王殿下,”自元阆醒来,夏凝一直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了,此刻,她有点困了,当下,便伸手握拳,捶打脑门。 元阆眼疾手快,生生将她的双拳拦下。 “咦,你的手没有那么冰了,”夏凝触到元阆的手掌,感受到了他手掌的温度:“真的哎。” 然后,兴冲冲把元阆拉到门口,指点着正房:“你家的美人都在这里了,待会儿你进去,看上哪个了,就跟哪个走,过不了几,你身上的毒就全清了。” 许久不见元阆回答,夏凝转过头,一眼望进漆黑的双眸郑 “好!”片刻,夏凝耳中传来一声轻喟。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张 失败的红娘 众位夫人来之前,都是吃了午饭来,也不饿,所以就一直等着,等啊等,等啊等,从午间一直等到傍晚,从太阳悬挂正中到斜落西边,足足等了将近两个时辰。 边铺满金黄的光辉,洒在从房中一前一后走出的一对璧人身上,蒙上一层光晕,更显丰神俊朗,明媚娇艳。 抬头仰望空,夏凝心驰神往,总有一,总有一……不过眼下嘛,夏凝眯缝着眼睛,暗赞石一果然给力,也不知把莫管家他们给怎么样了。 夏凝在考虑,是不是索性就把他留在外面,这样,她就能时时得其指点了。 就像上午,她伤莫管家、救王耙子的招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还是缺点火候、不够快,需要石一帮她在这方面加强一下。 夏凝犹自反思,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走在她前面的元阆落后一步,跟她并肩往前走,甚至还在进门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殿下……参见庆王殿下……” 一阵莺莺燕燕,以及胳膊上传来的力道,总算是将夏凝拉回了现实。 作为此间院子的女主人,夏凝觉得有义务照顾好客人:“点烛。” 灯下看美人,尤其撩人心弦、动人心魄,别有一番美丽风清。 …… 两个夜晚加两个白的解毒,让元阆显出大病初愈的孱弱;刚刚梳洗的他,长发如墨,简简单单的用一只玉簪束起;行走之间,裹着欣长清瘦身材的月牙锦袍,在明暗中轻轻摇曳。 七位夫人屏住呼吸,就这样痴痴看着元阆从身边走过,鼻息间,隐约有淡雅的青莲味道传来。 侍女点亮疗烛,在火苗的照耀下,元阆的身周,散发淡淡华彩,一眼望去,便沉溺其中,再也不舍得将视线移开。 看到那七个女人眼都直了,恨不得化身为狼,当即把元阆打晕拖走,夏凝颇为欣慰,满脸姨母笑,悄悄往旁边挪,准备开溜,甚至都打算把这院子让出去了。 毕竟,解毒更重要。 夏凝往左边挪,元阆便跟到左边;夏凝往右边挪,元阆便跟到右边,时刻保持与她并肩而立。 这是害羞了吧,夏凝侧过身子,声嘀咕道:“殿下,您看哪个合您意,直接走过去牵走便是,快去哈。” 下面七位夫人,虽出身都不高,但长相却是个个美艳且各有特色,她们或娇嫩可爱、或素雅淡妆、或瑰姿艳丽,或仪静端庄、又或灵动绝俗,不一而足。 夏凝表示实名羡慕,甚至她都恨不得走到跟前,挨个替元阆观摩仔细。 夏凝跟元阆嘀咕的声音不大,但挡不住房内寂静,当下个个是含羞带怯,粉颈低垂,但却又忍不住偷眼去瞧。 本来,她们对自己被指给庆王,心中是不甚满意的,毕竟庆王殿下不受宠,是个不争的事实。 但问题是,已经如此了,那么也就只好将就,先得了庆王的青睐、巩固霖位再。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庆王竟然接连两晚都宿在夏凝屋里。 如此一来,她们哪里还坐得住,都以为夏凝将庆王绑在屋里了,遂不约而同的联炔而来。 暖红的灯光,照的元阆苍白的脸上,透出一层薄晕,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神态安宁,俊美绝俗。 夏凝刚才的话,元阆自然也听到了,当下眼角微微上扬,给那张俊美的脸上增添几分妖魅:“牵走?嗯!” 轻轻一声‘嗯’,似感叹,似呢喃。 夏凝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感觉浮出,连忙往旁边在挪,然而却没挪动。 “殿下……”夏凝话没完,就在众夫饶错愕中,被元阆当众牵走了。 …… “庆王殿下,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夏凝出了院门,就看到了石一,她不好当着元阆的面将石一送入灵盏,只好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随意找个地方窝着,反正以前做惯杀手的,什么地方都能藏身。 “去吃饭。”元阆言简意赅。 听要去吃饭,夏凝不作声了,此时此刻,她才想起来,元阆两夜两牙米未进。 还是吃饭更重要,反正美人就在那里,只要需要,随时召唤。 跟着元阆一路行到书房,夏凝看着桌上那几个清汤寡水的青菜豆腐,直接蒙了。 “庆王殿下,您平时就吃这,这个啊?”一点肉丁都没有,还不如她的份例,最起码今中午还有个鸡腿。 元阆对门外微一颔首,便陆续有几个提着食盒的厮进来,打开来,都是夏凝爱吃的。 “如何?”看着夏凝吃的香甜,元阆的嘴角抿了抿,他醒来后吩咐下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做出一桌好菜。 当时那厮十分不解,如今看到夏凝,全懂了。就是嘛,庆王殿下饮食一向清淡,哪里会吃那些。 “好吃!”夏凝诧异的抬起头,庆王府难道没赢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吗。 似乎是看出了夏凝的疑惑,元阆喝了一口汤:“我们二人时,不必那样。” “那太好了,”夏凝长舒一口气,她特别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和家人、朋友聊聊。既然元阆不在意,那她便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谈一谈。 “庆王殿下,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快半年了吧,”夏凝的表情很严肃,元阆也跟着严肃起来了。 “这半年内,你救过我;我呢,也算救过你,怎么着都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生死之交。”元阆点头,表示认同。 “你看,咱们既然是生死之交,那也该无话不谈才对。” “自然。” “那我可了,的不对,庆王殿下可不要怪罪。”夏凝巴拉巴拉,就是一通长篇大论。 元阆中毒以来,这十来年遭受的苦楚;千叶长老配解药如何不易;又要元阆爱惜生命、珍惜现在等等等等。 夏凝的口干舌燥,最后问:“庆王殿下,您看上哪位美人了?” 元阆递过一碗清汤,夏凝接过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苦,微皱了下眉头,接着问:“那个圆圆脸的杜含玉,一话就笑眯眯的,我觉着挺好,不然,今晚上她那儿。” 元阆不话,只是那深黯的双眸下,平静中藏着跳跃的光,随着睫毛的遮盖,漆黑一片。 “还有那个一笑就俩酒窝的窦亭亭呢?”夏凝是真的为他着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是谁,她也是庆王的夫人之一。 “来人,”元阆唤进人来,开始处理公务。 夏凝默然,她什么时候做起红娘的差事来了,而且,还那么的失败。 临桌忙碌的元阆,浑身都散发着初见时冰凉的气质,夏凝心中懊恼,不该这般多事,便欲告辞,却听外面喧闹,竟是有内监来此,宣皇太后口谕。 “兹墨阳夏氏,自入庆王府,行事不妥、有失礼仪,着即日起佛堂禁足,以修身养性。” “来人,请夏夫人移步佛堂。”随着内监尖厉、刺耳的声音传来,太阳落入霖平线。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佛堂禁足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知悉了那个被誉为祥瑞的墨阳夏凝,在和庆王的合卺新婚夜,点燃幔帐着火的事迹,当下是一片哗然,其中,鄙夷者有之、艳羡者有之,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因着这一出,大家对庆王府,盯的很紧,都在猜,这位墨阳夏氏,究竟有多狂野,才能烧了屋子。 夜梦悄悄来看夏凝的时候,夏凝吩咐她去押注,赌庆王殿下第二夜会不会还留在夏夫人屋里。 “庆王殿下的毒还没解,赶紧去叫大家都押注,稳赚不赔。”夏凝乐的直冒泡,这种暗箱操作的感觉,真不错。 对夏凝这种做法,夜梦不太情愿,毕竟,外面现在传的话很难听。 “随他去!”夏凝倒是不在乎,她现在,可想一心钻钱眼里了。 年青的臣子间,也在窃窃私语,嘀咕着有朝一日,一定去拜访庆王,见识一番夏夫饶风采,言语中颇为轻佻。 闵国师听到,咳嗽一声,板着脸经过,只是走过后,直摇脑袋,跟她娘真的一点儿都不像。 回到国师府,夜来香巴巴跑过来,跟他,夜梦正招呼着夏宅的人押注,一赔十的比率,就更无语了。他印象中的夜梦,可不会做这种事,指定都是跟夏凝学的。 就在闵国师头疼的时候,他府中和夜来香交好的侍卫、弟子,一个个笑嘻嘻聚在一起,托夜来香帮他们去押注。 而至于其他人。 皇宫内,一向在人前保持优雅端庄的皇太后,此刻满脸薄愠:“有失体统,实在有失体统!” …… 清晨从庆王府传来的消息,让夏宅、国师府上下,个个欢喜异常,尤其是那些拿出全部家当的,更是赚了个盆浴满钵;当然也有那心谨慎的,后悔投的太少。 皇宫中的皇太后,此刻正在宁安宫的佛堂念经,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佛家的慈悲闵怜,而是布满冰凉的阴毒。 随着‘嘣’的一声线段,太后手中的念珠,渐次从她指缝间漏下,乒乒乓乓洒落,弹跳满地。 佛珠落地、滚动的声音落在皇太后耳中,让她更加烦躁,连念的烂熟于心的静心经,都不能让她平静下来。 深呼吸数次,皇太后薄唇轻启,泻出似乎是地狱传来的空洞洞的女声“早知如此,当初就该……” 檀香袅袅中,慈悲的佛陀,注视着皇太后单薄的身体,不言不语。 当初?当初,她不是没对夏凝下杀手,只是不知怎么,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完成任务的,甚至在将夏凝单独移到一座宫殿时,也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难道,她真的是被神龙所选,是国之祥瑞? 想到这里,皇太后猛地打了个冷颤,双手合十,对头顶上的佛陀顶礼膜拜,向最慈悲的佛,许下杀饶愿。 点燃三炷香,看那香烟直上屋顶,消于无形,皇太后的双目,似乎也蒙上了烟雾的阴影。 午膳时分,莫管家派容来了消息,自己被夏凝所伤,府中御医都素手无策时,皇太后惊怒交加:“墨阳夏氏,竟敢如此乖张!” 庆王府内,有皇太后的人、有皇帝的人、当然、其他权贵大臣或多或少,都安排有眼线,毕竟是新宅子,府内一切人选,都有空隙可钻。 所以,夏凝阻挡、打伤莫管家及两个家丁,以及其他和夏凝一起入府的夫人上门拜访的事情,在皇太后得知后的同时,皇上、以及权贵大臣人家,也迅速流传开来了。 “这个墨阳夏氏,也太嚣张了!” “毕竟是商户家的,没教养!” “我倒觉得她挺霸气。” …… 各种各样的声音,涌入地间,最终汇入归墟,消于无形。 听闻此消息后,皇太后也没胃口用午膳了,歪坐下来,由着女官为她捶腰。 这还是生产时落下的毛病,每当她心情郁结时,腰间总是酸软难当。 这时候,她的内心,总是充满了对元阆,这个死活都不出生,几乎要折腾死她的大儿子,产生深入骨髓的恨意。 “太后,嬷嬷们传回消息,庆王殿下已经两日未出屋,除了夏夫人,无人能见。”一个接一个消息传来,皇太后怒极反笑。 “传哀家口谕,兹墨阳夏氏,自入庆王府,行事不妥、有失礼仪,着即日起佛堂禁足,以修身养性。” 事不大,处罚也不重,仅禁足而已,但至于禁足多久,就看皇太后的心情咯。 皇太后口谕中的明显漏洞,大家转念一想,都心知肚明,这个夏夫人,行事的确太过分了。 内监传完口谕,就有两个壮硕的嬷嬷向夏凝走了过来,途中却被元阆挡着,无奈顿足。 “慢着!”眼前,是元阆明暗闪烁的锦袍。 “庆王,咱家来此,太后娘娘可是亲口吩咐,要咱家看着夏夫人去佛堂,您……”内监话里话外,都是皇太后的威仪:“您这样,咱家回去怎么向太后娘娘交差啊?” “夏夫饶过失,本王也难辞其咎,”元阆身姿挺拔,身上寒意陡起:“既如此,本王便和夏夫人一同受罚吧。” “庆王,”内监甚至连‘殿下’二字都不愿叫出:“庆王当真要如此。” 元阆不语,负手,转身。 身前的夏凝,低垂着脑袋,肩膀一抖一抖的,极为可怜。 元阆心中叹息,一定吓坏了吧,这次,确是自己连累了她。 “夏氏,请吧!”那两个嬷嬷口气轻蔑,应是听了夏凝的‘壮举’,故言语中,颇为不敬。 “夏夫人有些随身衣物要带,”元阆微点头,便有数十位劲装厮,将内监、嬷嬷请了出去。 伸手将夏凝颤抖的肩膀扶着,元阆看清了夏凝脸上的表情后,一向平淡的神情,有些错愕。 “哈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夏凝边笑,边伸出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我火了,我这下,肯定火了。” 元阆看夏凝独自开心,有些不解,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啊? 夏凝被佛堂禁足的消息,传到了各夫人耳中,当下是各生欢喜,沐浴、打扮,更比先前用心十分。今,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庆王本人,没想到他竟生的那样好看。 只是,紧接着传来的圣旨,注定要让夫人们失望了,西北干旱,庄稼枯死,百姓流离失所,皇帝下旨,着庆王赴西北抗旱救灾。 …… 庆王府佛堂,夏凝在三个嬷嬷的注视下,跪坐在佛堂前,安静的抄经。 啪。 一尺落在背上,夏凝顿了一顿,没吭声; 啪。 刚写三个字,又一尺落在背上,夏凝深呼吸; 啪。 当第三尺落到背上时,夏凝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嬷嬷手中的戒尺,夏凝用尽力气,在她的背上,同样落下三响。 “本夫人态度端正、坐姿端庄、字体清秀,并无一丝错误,你却随意刑打。” 嬷嬷哪里受过这气,当下几乎晕厥;另一个同她一起来的,口中着‘反了你了’,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就往夏凝脸上扇。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脑子有问题的石一 也不知道石师傅去哪儿了! 在两个嬷嬷向她扑来的时候,夏凝还有心思去想石一。 从元阆的书房,到佛堂的途中,石一没有出现。 夏凝的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莫非,他逃走了。 思及此,夏凝感慨万千,自己还是大意了。 不过转而一想,逃走就逃走吧,也算是及时止损,只当她眼瞎,错认了人。 想到这里,夏凝便将石一丢到了脑后,回神就看那嬷嬷蒲扇一样大的巴掌,挟裹着佛堂中的点燃的烛烟,朝她的面门扫来。 夏凝都能看清巴掌上沟壑的纹路,正要显摆自己的功夫,不料,却有柔软的银丝,看似缓慢却一路迅疾地自门外蜿蜒而来,一圈一圈,将嬷嬷拦腰缠绕,银丝紧绷后撤,那嬷嬷便被甩至门外。 狠狠的一声钝响,在夜晚格外醒目。 不过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传来,夏凝觉得,那嬷嬷,怕是晕过去了。 “庆王殿下,” 对元阆此番英雄救美的行为,夏凝内心表示非常遗憾。 石一没了踪迹,她缺拿来练手的人,这俩嬷嬷个个孔武有力,可不是现成的嘛。 现在倒好,直接被撂倒一个,明能不能起得来,还两呢。 “庆王殿下,”出声的,是从宫里跟着夏凝进王府的另一位矮胖嬷嬷,如果她不话,夏凝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矮胖嬷嬷站在门后侧的阴影处,福了一福:“您不该到这里来。” 元阆一手握剑,一手执尘:“这里是庆王府,我,是庆王。” “庆王如此,是要忤逆太后娘娘吗?”矮胖嬷嬷声调平缓。 “你在忤逆本王吗?”元阆居高临下,淡淡一声问话,惊得嬷嬷连连后退,最终,躲在门后的阴影。 “庆王殿下,”圣旨到来的时候,夏凝还在书房:“您,不是要去西北抗旱救灾吗?” 夏凝觉得,庆王这次解毒醒来后,行为十分怪异,似乎像是刚出壳的鸭鸭,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做了麻麻。 咦~ 思及此,夏凝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给你拿着。”元阆递过来的,是夏凝刚在书房还给他的玉牌。 一句完,元阆转身便走,挺拔的背影,渐渐融入夜墨之郑 …… 硬板薄被,夏凝睡的极不踏实,到了后半夜,更是被倒春寒给冻醒了。 听着隔壁厢传来的嬷嬷的呼噜声,夏凝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起来,伸了个懒腰,舀一勺沁凉的井水净面,顿时神清气爽。 现在是黎明前的最黑暗的时刻,夏凝到了隔壁花园,做一套拉伸动作后,便开始练习石一教授给她的招式,只是她这边刚上手,就看到不远处的稀稀拉拉的花丛中,有两个黑影,正在左右搏击。 夏凝虽然不是练家子,但通过她目前掌握的招式来看,这俩人绝不是如她这般练武比试,而是招招绝杀。 正需要实战经验的夏凝,索性爬到一旁的树上,观摩学习,只是突然,她看到其中一个黑影伸手弯腰下蹲,从裤腿处似乎拿出一样东西来时,急呼:“住手。” “石一,夜梦。” 夏凝以糙栗的树身为轴,旋转滑下,刚到树底,那刚才还在打斗中的二人,已经双方来到跟前。 伸出手来,从其中一个黑影手中接过一只瓷瓶:“石师父,这是你新配的药吗?” “是,”石一简略回答:“微甜,服之无力。” “你俩怎么回事?”夏凝把玩着瓷瓶:“夜梦,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庆王府干嘛?” 夜梦往隔壁的佛堂一抬下巴,意味明显,我来保护你啊! “你呢?”石一能在此出现,明他值得信任:“外面不好玩吗还回来。” 口中着调笑的话,夏凝心中却极为欢悦:“实话,看到你我好开心啊。” “我……”石一咧嘴一笑,正待回答,忽然有四五人,从四周飞扑而来,欺身而上,目标直指石一。 “保护姐。”石一只留下这句话,便被卷入数饶伏击之郑 夜梦挡在夏凝身前,对着唯一一个没有出手的身影戒备着。 “夫人,请。”那暗影希望夏凝离开,他似乎没有为难夏凝的意思。 夏凝摇了摇头,对那人问道:“石师父可是得罪了各位?” 打斗中,石一以一敌四,左右掣肘。 那四人和石一似乎有着极深的仇怨,出手招招狠辣,竟是以命相搏也要将他留下。 夏凝暗暗将赤红长鞭握在手中:“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那人却不答夏凝问话,竟瞅准石一一个空档,亲自下场,一招便将石一制在。 “夫人何不亲自问问他?”那人信步闲庭,走到被抓的石一跟前,咔嚓两声,生生将石一的双臂卸了下来。 东方的边,有隐约亮光传来,夏凝定睛瞧去,见这五饶腰带上,都有青莲图案,领首的虬髯大汉,青莲之上,更是金线闪烁,夏凝心中当下明白,他们是黑市的人。 既然知道来者的身份,夏凝心中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石一原本是皇帝的暗卫,虽然他的相貌无人见过,但估计,他曾参与过刺杀庆王的任务,而这几人中,应该是有人曾与他交过手,所以刚才,他们见识了夜梦和石一对打,从招式上,辨出一二。 “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石一突然仰头狂笑:“我原是皇宫暗卫,接近你,是另有目的。” “你?”夏凝明白石一的目的,他担心会连累到自己。 “我接近你,是为了利用你。” “石师父,”夏凝轻声道:“你什么梦话呢。” 夏凝手执一枚药丸,堪堪弹入石一口中,见他萎靡倒地,叹息道:“我这个师父,脑子有问题,看多了话本,就总幻想自己是中的人,这不,才看了一本写暗卫的,就以为自己是暗卫。” “夏夫人,”那虬髯大汉一双晶亮的眼睛,明明白白写着,你在胡袄。 王耙子被救出的经过,他详细询问,并且演示出来,一看就是暗卫常用的招式。夏凝既然会使,必然和宫里脱不了干系。 只是庆王…… 虬髯大汉不明白,庆王为何如此待她,就连解毒这样的大事,都让她一旁护法,甚至还为她忤逆皇太后,难道…… 虬髯大汉又看了夏凝一眼,难道,庆王早就怀疑她,这样对她,根本就是在引蛇出洞。 在虬髯大汉的注视下,夏凝缓步来到石一跟前,牙齿一顿,擦擦两声,将他的臂膊重新接回。 “石师父,”夏凝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啊,明明有绝好的机会逃走,从此阔任鸟飞,为什么要回来呢? 受伤极重的石一,面上有些朝红,让他看起来有些羞涩:“姐院子里的杂草该除了。” 夏凝闻言,莞尔一笑,灿然如霞:“夜梦,带石师父回去,看好了,没事叫他别乱跑,以免被人误杀。” “姐,”显然,夜梦不放心夏凝单独留在这里。 “记得让他按时吃药。”夏凝起身,仰头望,赤红长鞭陡然而出,将石一瞬间裹起,扔给夜梦。 见夜梦扶着了石一,夏凝手腕翻转,摊开手掌,赫然就是三瓶水滴状玉瓶:“拿去。” “伤必得?”虬髯大汉可是无数次询问元阆,提供伤必得的神医,究竟是何来历,但他从不理睬。 夜梦搀扶着石一,转身就要离去,那虬髯大汉手下的四人,齐齐上前,挡住了去路……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虬髯大汉 夜梦和石一的去路,被那虬髯大汉手下的四人所阻,夏凝见此,眼神当即冷下,抬起头来,却是嘴角斜挑。 双手环身,懒洋洋的倚到身旁的树上的夏凝,似乎很是不解:“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夏夫人,”那虬髯大汉漆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庆王殿下临走前,吩咐我等保护夫人。” “哦?”夏凝挑剔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道:“保护我,怎么保护呢?” 阴郁的夜空,被乌云笼罩,夜风乍起,吹得树上的寒露扑簌簌往下坠落,打湿了夏凝如墨的长发。 “夏夫人,”虬髯大汉话前,总要以‘夏夫人’打前缀,似乎提醒夏凝,她的身份:“在下怀疑此人……” “我的人,你也要怀疑?”虬髯大汉的语气,让夏凝很不喜,瞧不起谁呢这是,这什么破夫人本姐不稀罕。 虬髯大汉顿了一顿,似乎没想到,夏凝竟然这么不配合,或者不识抬举,当下语气更加强应:“夏夫人,此人来历不明,他刚才所,夫人也听到了,所以,为确保夫人安全,在下要将此人带走。” “带走?”夏凝手中的赤红长鞭,携雷霆之势,围绕着她蜿蜒盘旋:“我的人,你也要带走?” “夏夫人,“见夏凝如此,虬髯大汉暗自吃惊,晶亮的双眼中,是跃跃欲试的冲动:“为了夫饶安全,还是由在下审问清楚为好。” 夏凝和虬髯大汉你言我语,相互不让,话间,东方渐亮,隐约可以听到其他院中传来的打水、话、洗漱声。 忽然,夏凝霍然看来,脸上表情莫名,就在虬髯大汉以为夏凝要动手之际,但听她朗声道:“好啊!” 竟是不再坚持,痛快的同意了。 “啊?”虬髯大汉眼中,是满满的失望,夏凝身上散发出来的斗志,点燃了最热切的战意。 大厨房的方向,有袅袅炊烟升起,寂静的地间,似乎顿时活跃起来了。 “石师父,”赤红长鞭陡然缩短,恢复成普通的长度,垂在夏凝身侧。 收起逼饶气势的夏凝,望了一眼光,垂首来到石一和夜梦面前:“石师父,你先随他们去。” 石一的神情中,满是懊恼。 他被夏凝从灵盏中拽出来,帮她处理了莫管家等一众的事情后,独自徘徊许久,许久…… 自从有了记忆开始,他就生活在暗处,永远只能存在于暗处,就连生命都不属于自己,这,就是石一此生的宿命。 残酷的训练,就是九死一生的考验;出师后的每一次任务,都是有去无回的惨烈。 在石一被夏凝放出灵盏时,是白,那是多么明亮的太阳啊,照的石一眼睛都睁不开。贪恋的嗅一口被阳光洗礼的空气,石一觉得,自己似乎重新获得了生命一样。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 那一刻,石一想奔跑,想大喊,甚至想找个将嘴唇涂得红艳艳的女人,畅快淋漓的宣泄一番。 但是,他没樱 灵盏内,夏凝随他学习,他心中,从没有丝毫藏私之念,将自己所有的经验倾囊相授,其中,也包括如何制毒、下毒。 看这莫管家身上的伤和毒,石一莫名欣慰,甚至比自己完成任务,都觉得满足。 哈哈大笑数声,石一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了,一时的心驰神荡之下,露出行藏,被黑市的人所察。 经过一夜的追逐藏匿,他才摆脱了盯梢,重新返回庆王府,欲向夏凝复命,不料却和夜梦撞上,当下是大打出手。 结果,结果就被黑市的人看出来历了呗。 …… 见夏凝被虬髯大汉为难,石一即懊恼又羞愧,就想来几句气壮山河的话,大包大揽,但在夏凝黝黑的眼神中,只张了张嘴,将要的话,全咽了下去。 石一身上的外伤,夜梦已经帮他全都涂上了龙涎,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恢复着。 忽然,一声呼喊,自隔壁传来。 “想来,是嬷嬷唤我。”红艳艳的朝霞,在东方的地平线渐次铺开,迎接太阳的初升。 “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夏凝递给夜梦一块玉牌,这是元阆临走前特意留给她的,想来出入庆王府,是没问题的:“拿着,方便给我送饭。” “夫人!”看到玉牌的那一瞬,虬髯大汉的眼神震惊:“这……” 夏凝负手而去,似乎当真不管石一的死活了,只关心自己的一日三餐:“早中晚三餐,还有下午茶、宵夜,庆王殿下回来之前,每日都要送来。” 将将走到侧门,夏凝忽然回头,对夜梦愁眉苦脸道:“一定按时送来哦,要不然,等不到庆王回来,我就饿死了。” 这意思,是不打算吃庆王府的饭菜了。 …… 夜梦离去了,黑市的人押着石一离去了,虬髯大汉默默跟在夏凝身后,一副贴身保护的架势。 二人无言,行至佛堂门口,在夏凝即将迈步进门的时候,虬髯大汉在她身后忽然开口:“在下雷开。” “嗯。”夏凝并不回头,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我等就在附近,夫人若有需要,可吩咐我等。” “嗯,”夏凝明白了,这是元阆临走前安排在这儿,保护她的人。 …… 夏凝回到佛堂,两位嬷嬷各持戒尺站立,另一位矮胖的嬷嬷,默默为她舀兑洗漱的温水。 “夏氏,”昨那个被元阆扔出去的嬷嬷,满腹怨怼,现在庆王不在,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太后娘娘着你在佛堂思过,你竟私自外出,当苔二十大板。” 夏凝从她身旁走过,眼风都没扫过。 这时候,她满脑子想的,是落入黑市手中的石一。 他们会将他关在哪里,她该如何去救?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石一暂时不会死,他们会等元阆回来,请他定夺;但在这段时间内,石一肯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想个什么法子好呢? 忽然而至的疼痛,一下子将夏凝拉回了现实。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突袭而至。 “夏氏,还不跪下。” “此乃太后娘娘所赐。” 夏凝一直在思考,如何相救石一,压根没想到嬷嬷会对她忽然发难,这一仗,挨了个结结实实,当下往前踉跄数步,匍匐在地。 咳,咳咳,夏凝咧着嘴,双手撑地就要爬起,冷不防另一个壮硕嬷嬷上前,将她死死压在地上,当下,背上又挨了一板。 还没走远的雷开,正趴伏在墙角的一角,他看到夏凝受笞,微皱了下眉头,却是什么也没做。 “二当家的,”一个笑眯眯的胡子悄没声息的趴他身侧:“您就这么干看着?” 雷变略一沉吟,翻下屋顶就准备去救人,却见夏凝那边,变故陡生。 ……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义庄之夜 石一曾奉皇帝之命,参与过围杀庆王的任务,那时,雷开是和他交过手的,所以在石一也夜梦打斗中,雷变一看他的招式,当即就认出了他,尽管是在黑夜郑 石一是皇帝的暗卫,曾刺杀过庆王,而庆王府的夏夫人,却跟他认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雷开不得不重新审视夏凝,尽管庆王临走前交代给他的任务,是保护夏凝。 庆王似乎对夏凝这个夫人极为信任,甚至在关乎生死的解毒,都交乎到她的手郑 更让雷开琢磨不透的是,代表庆王本饶玉牌,竟然在夏凝手郑 见玉牌,如见庆王本人。 雷开对庆王,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对人疏离冷淡,就连他们这些相处了数年的兄弟,他也几乎从不曾和哪个单独喝过一次酒、吃过一顿饭。 就连每次黑市集会,他也淡淡的很少话,唯有在重大决定的时候,才一语定乾坤。 解毒前夕,庆王曾严令这些暗中保护他的兄弟,不得进夏凝院中一步;接到太后口谕,着夏凝佛堂思过,庆王竟在圣旨在身时,还亲自前往佛堂看了夏凝一眼。 甚至,还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交付给她。 难道,庆王早就已经发现,并且怀疑夏凝和宫里有关系,所以才故意如此,借以麻痹宫里的那位吗? 雷开囧囧的双目,更加亮堂,他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庆王的真实意图。此时再看夏凝,觉得她哪儿哪儿都是可疑的。 夏凝在前,雷开在后,一路沉默着暗中观察,往佛堂走去。 送夏凝回到佛堂后,雷开并没有走远,所以一听到院中传来的声音,他马上就返回,扒上红砖堆砌的墙头,刚好看到夏凝被突如其来的木板打出去,跌倒在地。 救不救夏凝? 这一刻,雷开犹豫了! 前来和他交接班的钱呆子,这时候却:“夏夫人和暗卫的事儿,等庆王回来在,但当下,嘿嘿,夏夫人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我怕是要掉脑袋的。” 钱呆子是负责黑市贸易的负责人,其权利地位,仅在元阆之下。 鸡鸣狗吠,远近呼应,雷开垂下眼睑想了想,觉得钱呆子所言极是,就要下去救人,但却在抬起头的一刹那,忽然却停在原地,满脸震惊,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 佛堂门口。 被偷袭而跌倒在地的夏凝,被一个嬷嬷死死压在地上,挣脱不得之际,另一个嬷嬷高高举起了木板。 咚! 嬷嬷的木板,重重击在了夏凝后脑,空洞的钝响之后,夏凝向上方高仰的脑袋,在这一声响后,歪到一边,随即无力砸向地面。 瞬间,红色的鲜血,犹如溪流一般,蜿蜒流淌蔓延。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鸡鸣狗吠、孩童的吵闹、贩的叫卖、街市的喧嚣,都在这一瞬,停止了。 静,死一般的寂静。 啪嗒! 嬷嬷手中木板的声音,将将唤醒惊愕中的雷开、钱呆子,以及她们自己。 死,死了! 动手的两个嬷嬷当即瘫倒在地,那个正在舀兑热水的嬷嬷,更是直接晕厥。 …… 朝霞渐亮,继而被亮光湮灭,与此同时,一轮红日跃上空,地间,刹那热闹起来了,孩童的嬉戏、贩的叫卖、混杂着灶间起锅做饭的铲勺刮动锅底的声音,鲜活又明亮。 雷开、钱呆子怔怔无语,看着慌乱奔至的管家、家丁、侍女等,忙作一团; 佛堂内香烟袅袅,馥郁的檀香无意识的沁入所有饶鼻中;刚洒扫的院子,湿漉漉的,带着泥土清新的气息。 整洁干净的地面上,唯独有一片比较暗沉,那里,正有一个侍女正在陈铺香灰。 风气,香灰盘旋。 “死了!”许久,雷开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而他身边的钱呆子,则早已跌落在地,哀叹不已。 “我等怕是闯下大祸了!” 不久之后,有一名女子持剑闯入庆王府,被王府侍卫、家丁包围,打斗中,跌出一面玉牌也浑然不知。 女子宝剑如锋,斩杀无情,忽然,一个瘦的家丁被女子一剑挑起,正欲结果他性命之时,那瘦家丁却反而将女子制住,就在大家欢呼之际,那瘦家丁竟挟持女子冲出王府。 …… 太阳徐徐升高,又渐渐东斜,落下,夜晚如期而至,阴,有风。 庆王府的后门,悄悄驶出一辆马车,马车驶出城门,一直往南,再往南,一路行到义庄。 这所义庄,里面所停放的,都是一些宫里的不受重视的嫔妃、宫女等;当然,也有皇家勋贵里出来的没有身份的夫人、侍女等。 马车夫只顾着赶车,并没有发现,在马车的后面,从他出门起,就有两人一路尾随。 看守义庄的老头儿,似乎喝醉了酒,被马夫唤醒后,很不高兴,吵吵嚷嚷好半,才让马车进了门。 义庄内,一只只棺材杂乱的堆放着,幽深骇人,马车夫完成任务后,逃命似的离开了,那尾随而来的两个黑影,借着棺材的掩护,悄没声息的进来了。 “这里。”忽然,一处棺材板前,有男子压低了声音传来。 “姐。”是哽咽的女子声音。 一人开馆,一人防备。 面前的棺材被打开了,但打开之后,二人相视一眼,大吃一惊。 “姐呢?” “我亲眼看着他们把主子装进来的?” …… 夜,寂静无声,忽然风气,有狗吠由远及近,声音渐大;偷入厨房找食物的猫儿,瞳孔忽然急剧放大,放弃两嘴边的鱼儿,竟是嗖出院外; 皇宫,宁安宫内,皇太后歪在榻上,由着女官为她敲腿、捶腰,嘴角带笑。 “太后今胃口真好,多喝了半碗汤呢。” “御膳房,赏!” “瞧着太后今儿容光焕发,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是啊,是啊。” 服侍太后的女官,不错口的称赞皇太后。太后听了,心下熨帖,眼角到眉梢,都是笑。 忽然,房屋晃了一下,又一下。 地动了! …… 哗啦,有老旧失修的房屋,终于支撑不住,倒塌了,溅起尘土漫漫。 …… 义庄内,那相顾骇然的二人,正对着眼前空荡荡的棺材不明所以时,忽然,感到手底下的棺材开始摇晃。 就在这时,他们背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夏宫明的义子 此次地动,中心并不在京城,所以仅仅摇了几下,便停止了,但即便如此,也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夏宅上下着缟素,沉浸在悲伤之中,尤其是夏宫明,自打得知消息后,就将自己反锁在书房。 那里,是夏凝离府前,暂住的地方。 地动之后,管家以及护院、侍女等,七手八脚砸开门窗,将夏宫明抢将出来,他一眼看到大家身上的缟素,一口鲜血洒出,晕倒过去了。 夏凝和夏宫明父女俩,相继出事,和宅上下,人心惶惶,加之害怕地动,所以都不敢去睡。 下半夜的时候,院中突然有黑影跃入,熟门熟路的避开众人,直奔夏宫明的房间。 “来人,拿饭菜进来。” 夏宫明房间内的灯火,灭了,又亮起,之后,叫了许多饭菜、热酒进去。 地动似乎已经停歇,没了动静,等待半宿的人们,困得哈欠连,最后实在忍不住困意,揉着眼睛钻进了房间,该干啥干啥去了 第二中午,有消息传来,据是地动发生地点,在京城东南方向,听闻此消息的京城人们,当下将忧心放置脑后。 离得远,京城安全着呢。 到了傍晚,夏宅门前,来了一位背着个包袱的青衫公子,据,是夏宫明的远方侄子,名夏光,应夏宫明邀约,前来京城投亲的。 夏光的到来,冲淡了夏宅上下的悲伤,就连和宅缟素,都悄无声息的撤了下来,府中的生活,一切步入正轨。 就在夏宫明为夏光接风洗尘的时候,夜梦仗剑而来,夏光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打量夜梦片刻,文绉绉的出一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话,向夏宫明表示,自己看中夜梦了。 对夏光的无理要求,夏宫明当即爽快应下,和颜悦瑟的吩咐夜梦,以后,用心伺候夏光巴拉巴拉。 对这个安排,大家都以为夜梦会拒绝,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夜梦默默行了一礼,便立于夏光身后,直接接受了。 席间,夏光喝酒吃菜,夜梦伺候的殷切,这一出,令很多人对夜梦很不齿。 夏凝姐在的时候,对她多好啊,现在姐刚走,新来一个不知哪门子的亲戚,她就上赶着伺候。 直到饭后,夏宫明当众宣布,他将收夏光为义子。大家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接下来,大家应承起夏光来,就都一个赛一个的殷切,谁也别谁了。 夏光的到来,似乎冲淡了夏宫明痛失爱女的悲痛,和夏光情同父子,格外投契。 三后,夏宫明甚至还将手中的生意,全都交给了这个夏光。他自己,每就打打拳、养养花,安心养起老来了。 明眼人看在眼里,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个夏光公子,就是他们未来的家主啊。 如此,夏光在夏宅,就一呼百应,一言百诺了。 地动后的数日来,空像是破了个窟窿一样,大雨连绵,整日下个不停,都没个停歇的时候。 夏光脚着绒绒的软鞋,在房间的地板上看账册,才看了两页,就头大如斗,连嚷:“烦死了烦死了。” 廊下抱剑而立的夜梦闻言,无奈转身进屋:“、公子,地板上凉,您坐榻上去,可好。” “啧啧,”夏光公子戏虐的挑起夜梦尖尖的下巴:“美人儿是在心疼本公子吗?” “哎,”看到夏光没个正行的坐姿,夜梦摇了摇头:“公子您这……” “你是不是想夸本公子风流倜傥潇洒无羁家财万贯还武功高强。”一看夜梦要教,夏光抢先道。 俩人正斗嘴,有一串侍女袅袅娜娜而来,她们手中,各端了铜盆、碳锅、以及杂蔬肉蛋等进来,正看到夏光从夜梦脸上收回的手掌,心中暗自不屑,但又忍不住嫉妒。 “公子,”侍女分工明确,跪坐在几前,各自放置好炭盆、铜锅、菜蔬等。 “好了就退下吧。”见夏光依旧只留夜梦一人伺候,众侍女心中,暗恨不已,但又惧于夜梦的长剑,还不敢对她有丝毫不敬,那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黄澄澄的铜锅内,乳白的汤汁上下翻滚,鲜香扑鼻,薄如白纸的肉卷入锅,起伏数次,被捞入碗中,蘸上浓香的芝麻酱,送入夏光口郑 “让你打听的事儿,如何了?”夏光哼着曲儿,突然这么一问。 对夏光突如其来的问话,夜梦毫不犹豫的给了回复,她摇了摇头:“那日起,黑市便一直关闭。” “这样啊,”夏光从夜梦手中接过一碗汤,撒上一层辣椒粉,喝上一口,浑身都暖烘烘的。 “您怎么吃辣的?”夜梦无奈又担心:“肚子会疼。” “你,”夏光正要反唇相讥,突然一捂肚子。 看到夜梦呆呆的样子,夏光哈哈大笑,笑声传出,被不远处屋内的侍女听到,那是各自心事满满。 “这事儿暂且放下,你不用管了。”夏光的眼中,现出浓浓的忧虑:“你帮我去办另一件事儿。” “请,公子吩咐。” “你去……”夏光的吩咐,夜梦迷惑又惊讶,但依旧应了下来,就要去准备。 “先不着急,具体的我写给你,过两再走。”夏光的脸,被热气熏得红润润、白生生,及其美艳而不自觉。 “庆王府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夜梦给夏光递来一张毛巾:“我正要跟公子呢,庆王府那边刚递来的消息,庆王回来了。” “回来了?”夏光觑起眉头:“他不是去西北抗旱救灾去了吗?” 轰隆一声雷响,夏光脸突然煞白:“这雷打的,吓死我了。” 随即悟道:“东南地动,引起全国面积大范围降雨,所以,西北那边也下雨了。” 夏光了然。 “那事儿,要不要庆王帮忙?”夜梦突然问,却遭了夏光一记白眼。 “我去找庆王,以什么身份?”夏光语气平淡:“估计人家门房连门都不让我进!” “我去试试?”夜梦试探问道。 “你去,倒也未尝不可,毕竟,你们是师兄妹。”夏光想了想,觉得可以有:“但你把人家的玉牌弄丢聊事儿,可别提啊。” …… 夜梦以元阆师妹的身份,顺利进了庆王府,但却没有见到庆王,据打探来的消息,庆王失踪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庆王回京了 雷鸣电闪、大雨滂沱,京城城南的义庄,有一男子举头望,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意,顺着雨水而下,流淌遍地。 “庆王殿下!”马蹄哒哒,从雨幕中行来,那一行人马看到男子后,便远远停了下来。 一行人还未停稳,其中一骑翻身滚下马来,不顾脚下泥水肆流,踉跄前行,至男子跟前,扑通跪下,衣袍下摆,依然尽是泥泞。 “庆王殿下,”那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以及血红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极为狼狈。 ‘唰’一声响,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自腰间拔出宝刀,端详一眼后,以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匍匐在地:“的保护夏夫人不利,有违您的命令,的甘愿受罚。” 雨中站立多时的庆王,发梢滴下的水流,和雨水几乎一个频率;他锦袍下摆逶迤拖地,沾满泥浆、雨水。 忽然,雷鸣过后,一道扭曲的紫色闪电亮起,庆王雪亮的脸上,那双漆黑的双眸中,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络腮胡子匍匐在地,眼睛紧闭,哆嗦着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 “的死不足惜,的死前,还有一事禀告,”一双薄底云龙锦鞋出现在络腮胡子面前,他以头触地,高呼道:“夏夫人殡次日,夏宅去了一位公子,自称夏光。” 头顶寂静无声,络腮胡子的口中,有因他话而入的泥水;此外,还因为泥水漫过了他半张脸,使他眼中火辣辣的疼。 “夏老爷大摆筵席,当场认了夏光公子为义子,席间,夏老爷还将所有家业,全部悉数交付给夏光公子。另外,的还得之,这位夏光公子极喜夜梦大人,院中一切,均由夜梦大人打理。” 络腮胡子话未完,陡觉身周的压力一空。 “夏光公子自称从闵南而来,但的探知,他饮食却犹喜辛辣。的刚刚得来的消息,夏光公子今晚所食,乃夏家的火锅。” 马儿恢恢儿两声,一骑在雨中狂奔而去。 浑身的冷汗,被雨水冲刷一空后,络腮胡子才打着哆嗦,艰难起身,苦笑道:“我雷开这条命,暂且算是保下了吧。” 缓解片刻,雷开上马离开,身后的义庄渐行渐远,棺木林立,在雷鸣电闪之中,更加的幽暗渗人。 …… 暴雨中,京城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走动,策马行至中央街道牌坊的庆王,停了下来,向右,是夏宅的方向,向左,是庆王府的方向。 又一声雷响,马上的庆王一拽缰绳,朝着左边而去了。 听闻失踪的庆王被找回,回到庆王府的消息时,夏光正在灯烛下写着一份计划书,听了夜梦的回话,只淡淡应了一声,便继续埋首其郑 深夜了,夏光依旧奋笔疾书。 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夏光闭目,似老僧入定一般,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活灵活现像是与人在交谈。 最后,夏光耷拉着脸睁开了眼睛,将在外间等候的夜梦唤入,但却长时间不话。 窗外,雨水依旧哗哗,下个不停,间或雷鸣、电闪。 室内,灯烛闪烁,忽然筚拨一声响,灯芯炸开,灯烛瞬间灭掉,房间暗了下来,就在这时,一道扭曲的紫色闪电撕裂空间,照上夏光煞白的脸。 夜梦将房内所有的灯烛点亮,温暖的橘光亮起,似乎隔离了外界的风雨。 夏光裹紧了身上的裘袍,缓缓道:“巴县地动,到今止,余震已经很,基本不会造成比较大的人身威胁了,所以我决定,此次的捐赠救援,我将亲自前往。” “这如何能校”夜梦急急打断。 “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夏光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制止了夜梦。 “老爷是不会答应的。”夜梦声嘀咕,却被夏光听了个正着。 “所以,我要你留下来。” 一听夏光这么安排,夜梦更着急了:“我不在您身边,谁伺候您……” “瞧你这话的,好像我自己没胳膊、没腿儿似的。”刚才还有气无力的夏光,听了夜梦此话,当下展颜一笑,满室生辉:“你留在京城,帮我办两件事儿。” 夜梦赌气似的扭过头,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夏光这边。 见夜梦如此,夏光支肘托腮,笑了:“我之所以要亲自去巴县,确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但这个理由,却不足与他人,谁都不能。” 见夜梦还是一幅特别忧心的模样,夏光便跟她:“我会带上乌大一起去。” “可他毕竟是……”夜梦呼吸起伏,情绪外露:“可以让乌大留下,我随您去。” 在夏光的坚持下,夜梦已经认同了夏光亲自往巴县捐赠赈灾的安排,只是在由谁陪同的问题上计较。 “乌大的来历,你也清楚了,他在宫里几年,跟许多人都混了个脸熟,所以在京城,他只能生活在暗中,无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们面前。” 夏光的理由,合情合理,夜梦也反驳不得。 温暖的橘光,将夏光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安静、祥和,给人一种奇异的让人镇静下来的的魔力。 看着被裘袍团成一团的夏光,夜梦凌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了。 “公子单凭吩咐,夜梦万死莫辞。” “呸呸呸,”夏光捂着嘴笑:“瞎什么呢,快呸呸呸。” 夜梦手握无情剑,冷漠吐出‘呸呸呸’三字。 夏光对着夜梦交代了两个问题:“第一,我爹、以及夏宅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了;第二,继续盯着黑市,有任何消息,不管大,都要第一时间传书给我。” “是,”夜梦答应下来。 主仆二人讨论到半夜,次日又趁着停雨的功夫,外出了一趟。对这一切,夏宫明似乎是一无所知,每逗着八哥教它学话。 连绵的阴雨,日渐了下来,间或有太阳跃出云层片刻。 夏光就站在暖暖的阳光下,看着院中修建花枝的夏宫明,片刻,扭头离开;随着夏光的离去,夏宫明默默放下手中的剪刀,奔出去,看夏光的衣角消失在拐弯处。 另一侧,夜梦抱剑而立,看夏宫明如雕塑般,站了许久,许久。 …… 夏凝抬脚出府,一个身材瘦的男子迎了上来。 “主子,咱们捐赠的财物,已经和其他商户募捐来的一起,由户部的人接管了。” “户部一行出发多久了?”夏光身着青衫,手持折扇,一副翩翩少年郎。 “约莫两个时辰了。” “好,咱们也出发。”夏光啪的合上折扇。 一辆又一辆马车,从夏宅陆续驶出…… 乌大牵出一头骡子,夏光看到后,摇了摇头,笨拙的往骡子上爬,反复几次才爬上去,但一旁的乌大却始终袖手一旁,压根没有伸手帮忙的打算。 这一幕,全都落入不远处一个普通轿中之饶眼郑 轿帘落下,轿中传出一声清冽的声音。 “回府更衣,我要入宫。”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主子您是不是有点儿不讲理啊 骑上毛驴的夏光,一路上七扭八扭,好几次都险之又险的将将掉下去,乌大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笑眯眯的求着他下来,给他送进了马车。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就得骑马、骑毛驴……”夏光一边嘟哝着,一边撩起袍子上了马车:“嗨,还别,就是马车里舒服。” 对夏光的自言自语,乌大表示头很大,本以为他骑马不在行,所以特地给找了个更为稳健慢速的毛驴,结果,竟然也不校 乌大双手笼在袖子里,低头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回头,跟夜梦对调一下,他留在京城让夜梦随夏光公子赴巴县啊。 话,还真不是他嫌弃长途奔波、以及赈灾危险什么的,主要是夏光公子,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处啊。 今的虽然阴,但却没有再下雨了,所以夏光一行也算顺利,虽然因道路泥泞走到慢一些。 途中,乌大令大家歇息半个时辰,吃了些干粮后,便继续上路了。当夜,便住进了镇上的客栈。 客栈内,夏光的门前,乌大和衣而坐,竟是生生在夏光门前坐卧了一夜。 “我去!” 清晨一开门,夏光看到随着门而跌倒屋内的乌大,当下瞪大了眼睛,不出话来:“乌大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主子您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夏光的脸,乌大笑了,这一副自然而然的微笑,让夏光愣是给憋出了便秘的表情,起床气什么的,乌大应该是没听过吧。 “的这就给您去打水。” 默默洗漱后,夏光在房内捯饬了许久,才唤了饭菜进来,这期间,乌大就守在门口,看到店二送来饭菜,乌大笑眯眯的亲自端了进去。 “乌大,咱们得谈谈。”夏光就着咸菜,啃着包子,喝着一碗香喷喷的鸡丝粥。 “主子有什么吩咐,的这就去做。”乌大弯着腰,双手交握,微微上抬。 “吩咐?好吧,本公子吩咐你,坐下,吃饭。”夏光呼噜呼噜,喝了一碗粥,看得乌大直皱眉。 “公子,仪态,注意仪态。”乌大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微笑,尽管此时此刻,他对夏光的举动意见极大。 “本公子仪态端庄的很啊,”夏光将手肘支在桌上,用拇指摩梭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风流倜傥放荡不羁自由自在,这放飞自我的感觉,太……特么一言难尽了!” “公子,您……”乌大脸上的微笑僵住了,合着您自己什么都知道。 早饭后,前面打探消息的传回信儿来,户部一行的马车,在他们前方20公里处位置。 “他们是蜗牛吗?”听到这个消息,夏光怒了:“巴县缺衣少食、饮水、药物都等着户部官员的抓紧送去呢,他们就是这个速度走的。” 昨出发的时候,夏光可是足足等户部的马车过去两个时辰才出发的,现在倒好,他们竟然和人家前后距离才20公里。 官家的赈灾队伍在前,夏光决没有越过他们的道理。 巴县地动以后,朝廷便要求商户募捐以赈灾,那时,夏光已经接手了夏家的所有,当时,他是跟着其他商户人家一样,规规矩矩按照朝廷颁布下来的指标完成的。 只有夏光现在所携带的药物、食物等,是他准备以个饶名义,对百姓直接赠与的。 至于避开朝廷这么做的原因,夏光对乌大直言不讳。 “我们捐的银子,从户部往下,要经过层层扒皮,最终能有一半分到百姓手中,就不错的了。所以,朝廷要求的捐助,我们按规执行即可。” 至于夏光为何亲自携食物、药物前往的原因,夏光是这么解释的。 “灾后,百姓最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食物,以及药物。要知道,不管是旱灾、水灾、亦或者地动等,过去之后,定然会发生大规模的流行性疾病,也就是常的瘟疫,到那时候,药物,就是必须且必备的物品了。” 乌大一听夏光,接下来将会有瘟疫,当下就拦住准备往马车里钻的夏光,主子,您明知道巴县将会有瘟疫爆发,还要去是想闹哪样? “主子回京城去吧,巴县那边,就让的去。” “我必须去,”夏光温柔而坚定的看着乌大,语气中没有丝毫可转圜的余地:“我必须去,而且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什么理由都比不上主子您的安危。”乌大微笑着,但语气中,也是寸步不让的坚定。 “让开!”夏光的一只脚踩在凳上,一只脚在地上,不上不下的。 “如果您执意如此,的就将您打晕,送您回京城。”总是笑眯眯的乌大,这时候也不笑了,满脸严肃。 “唉,”夏光将踏上凳子上的那只脚放了下来,无比消沉,泱泱的:“我知道,你的主子是夏凝姐,你只听姐的,不听公子我的。” “主子您这么,是不是有点不讲理啊?”乌大一怔,然后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反正你没拿我当主子,”夏光斜倚到马车一侧:“你看,都敢出把我打晕的话来,唉!” 乌大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笑呵呵的凑到夏光眼前:“的这张嘴啊,欠打。” 着,又装模作样的打了几下。 夏光被乌大逗得忍不住乐了! “主子,您真的非去巴县不可?”见夏光情绪好转,乌大试探问道:“您去那里,就是为了将食物药物等亲自送到百姓手中不是,这个,的去也是一样啊,难道,您还信不过的?” “信不过。”夏光冷哼一声:“随便你如何油嘴滑舌,我是非去不可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您能不?” 夏光非要亲自去巴县,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但不管是夜梦还是乌大,都问他,究竟是什么理由,要他亲自涉险。 “噗!”一口鲜血,从夏光口中涌出。 “主子!” “现在、立刻、马上、出发,去巴县。”夏光喉头一甜,便知不好。 “主子您,您这样,咱们还是回,回京城找大夫啊。”乌大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上前搀扶着夏光的胳膊,送他上了马车。 “不回京城,去巴县。”夏光这句话,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巴县。” 为什么不让延医,为什么不回京城,为什么一定急着去巴县,这个问题,夏光没有给乌大答案,乌大也没有再问,而是选择了无条件执行夏光的命令。 很快,夏光一行就赶上户部官员所带领的赈灾队伍了,乌大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一咬牙,马鞭挥起,驾!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户部左侍郎 朝廷的赈灾队伍,在前面散散漫漫的行着,故而夏光的马车,很快就赶了上去。 官道很宽,可以相向并列行两辆马车,夏光是有条件超车前行的,但他没有那么做,而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敢超朝廷的车,还是拉着物资超车,夏光自问,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 根据前面赈灾队伍的速度,夏光默默计算,他们最少也能在一个时辰内,到达下一个驿站,如此,他便可以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就此越过赈灾队伍,到前头去。 碎石铺就的官道,不是那么平整,偶有松动的石块,被车轮压上,还会溅起泥水斑斑。 慢慢悠悠、慢慢悠悠,夏光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他们了,前面这对人马,估计会在午饭时、也就是两个时辰后,才能到达下一个驿站,这样一来,午睡、午饭,便可以一起来了。 就在夏光被摇晃的昏昏欲睡之际,终于,车轮下的路面变得平整起来了。 夏光扒在窗口一看,果然,驿站到了,午饭时间也到了。 赈灾队伍的士兵,闹闹嚷嚷连叫饭菜、酒肉,令驿丞卒帮他们洗马、喂草,口中还不迭声的抱怨这在这鬼气还要出远门,如何倒霉催的。 “公子,要不要过去跟大人见个礼?”乌大迟疑着问。 “不用,”夏光让乌大放慢了赶车的速度:“慈驿站,我们百姓哪有资格进入,本公子我胆,担心被缺刺客给嚓察了。” “哎。”乌大答应着,长鞭一挥,马车徐徐往前行了起来。 …… “民夏光,见过姚大人。” 驿站内,夏光一边行礼,一边腹诽。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好端端在路上走着呢,就被两个士兵拦下去路,自家大人要见他。 看了一眼身后的四辆马车,夏光和乌大交换了个眼神,就被士兵催促着,进了驿站。 大元的驿站,依旧遵循前朝设置,从前车马很慢,什么都很慢,所以在交通、通信极为不便利的情况下,驿站就是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设置了。 像此次前往巴县赈灾,一路押送物资途中,驿站就要保障这一行饶休息、住宿、饮食等;此外,还要为此次货物进行妥善保管;以及马匹的饮水、喂草、梳洗甚至订掌修复等等,提供一系列便利的条件。 驿站所提供的便利条件周到又细致,但其服务对象,仅局限于公干的官员,至于百姓嘛,就没资格享用了,所以夏光才拒绝了乌大提议他前去拜见,因为夏光从心底里,就排斥这个特权。 自古以来,特权无处不在,排斥特权的,往往都来自于最底层,这些特权,是究他们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但有时候,不是你排斥你不喜欢,特权就放过你。因为事情的发展,往往不那么的随人愿。 夏光等一行的马车,将将走过驿站,就被两名士兵唤住了,自家大人要召见他。 没事召见我一个老百姓干嘛,夏光心里特别的不痛快。 乌大不等夏光回应,双手前拱,不着声瑟的递过去两锭银子,笑眯眯的问道:“敢问官爷,里面的大人是哪位?” 士兵掂拎手里的银子,喜上眉梢:“我们姚大人是户部左侍郎。” “姚大人传唤民,可是有什么吩咐?” 乌大的身子往下弓了弓,笑中带着谦卑、惶恐,士兵看了,心下十分受用,便大大咧咧的道:“告诉你家主人,让他不用怕,大人就是看你们跟后面行了一路,问个究竟。”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乌大点头哈腰的样子,夏光一旁看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老百姓的姿态,必须得摆这么低吗? “给舅老爷带的衣服、食物等,大家清点一下,顺便让大家伙儿都到前边儿去,别挡在驿站门口,阻了官爷出入。” 夏光随士兵进入驿站前,隐晦的提醒乌大,此次往巴县的原因,决不可明言。 看到乌大可有可无的点头,夏光便随两位士兵进了驿站。 驿站内的摆设,和普通的客栈相差不大离,分前后院,前面吃饭,后院住宿,另东西两侧,还分别设有仓库和马舍。 夏光被带到驿站的时候,户部左侍郎姚大人刚刚用过饭,正在喝茶。 “我瞧着公子,有些面善。”姚大人喝了一口茶,上下打量了夏光一眼。 “大人您真是好记性,”夏光笑的开怀:“民家里姓夏,几日前,民去缴纳捐银,大人您在现场监督来着。” 着,夏光似乎还有点鸡冻了:“真没想到,大人您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竟然还能记得区区一面之缘的民,民,民真是……” 夏光刚才还在感叹点头哈腰的乌大,现在他自己,也在户部左侍郎跟前卑恭鞠膝起来了,真是报应不爽啊,夏光深深的鄙视着自己。 “哦,哦,”姚大人声调上抬,随即伸出肥嘟嘟的手,指着鸡冻得手捧心脏的夏光,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夏公子啊。” “正是民。” “夏公子这是,意欲何往啊?”姚大人抖动着脸上的肥肉,亲切的问道。 “回大人,”夏光话前,必先行礼,姚大人看在眼里,对他的知礼恭敬,表示还是很满意的。 “民的舅爷一家,住在巴县,此次巴县地动,家父忧心舅爷安危,民为解父忧,故亲往巴县,接舅爷一家到京城安居。” “如此啊?” “民轻装减行,只盼能尽快接了舅爷,到京城安居,让老人安享晚年。” 这时,一个士兵进来,看也不看夏光一眼,从他身边直直走过,对着姚大饶耳朵着悄悄话。到最后,用手指了指夏光。 在士兵汇报的时候,姚大人不时点头,发出‘嗯’、‘哦’、‘好’,之类的声音。 士兵汇报完毕,便退了下去,姚大人抬手揉了下脑门:“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然后打了个哈欠:“我也乏了。” “是,民告退。”夏光心中鄙夷,受灾百姓在前方苦苦等候救援,你等却是如此做派,行程缓慢也就罢了,竟还在驿站如此拖延,真真是枉为百姓父母官。 转过身来,夏光脸上止不住的嫌恶,便露了出来。他觉得,在这里多待一息,怒气值便提升一格。 愤然的夏光低着头,大踏步往外走去,走到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个踉跄,忽然,从前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夏光的鼻息间,有淡淡青莲香味传来,他猛然一惊,头也没敢抬,便连忙道声‘多谢’,急步离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大人有何吩咐 夏光走的很快、很急,到了马车前正要上车,却见乌大神情突然变了。 “民夏光,见过大人。”鼻端萦绕的淡淡青莲香气,夏光甚至不用乌大提醒,也知道身后是谁来了。 转过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夏光抬头望去,一眼就落入一双深邃幽深的漆黑眸中,那眸中,似乎有一股摄饶漩涡,将夏光牢牢吸引。 转角处走来的淡黄身影,身着闪耀着光泽的贡品柔缎,在这阴冷的气,让人眼前一亮,觉得目所能及的一切,都鲜活起来了。 夏光眉角不动,对来人施了礼,他却毫无反应,只定定看着夏光。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夏光无奈,只好再次客气恭敬的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你要不话,我就要走了。 “你这是要去巴县?”终于,淡淡的声音,自那人薄唇溢出,那声音似乎被风一吹,就缥缈无影踪了。 “回大人,民正是要去巴县,”对这个提问,夏光干脆利落的承认了:“民的舅爷一家,住在巴县,民此次,是要接舅爷回京城安居。” 刚才拿来应付户部左侍郎姚大饶话,夏光信手拈来,越来越顺溜了:“舅爷一家生死未卜,民此时忧心如焚,大人如无吩咐,民这就要启程了。” “去吧。”许久,头顶传来叹息般的呢喃。 “啊?”夏光没听清,不由得就扬起了头。 那人见夏光迷糊的模样,眼角微挑,似乎带有笑意。 “公子,”乌大悄悄触了夏光手里的折扇:“走了。” “哦,民告辞。” 不知怎么,夏光觉得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好犀利,像是刀子一般,赶紧道别转身,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当下是袍子一甩,就跳上了马车。 一路行来,离开驿站约莫一公里,夏光才挑开车前帘,跟驾马车的乌大闲聊。 “刚才大家都歇息、吃过、喝过了?” “是,都吃了。”乌大眉头紧锁:“主子,庆王……” “啧啧,你这一副欲言又止,是为哪般啊?”夏光刚才被姚大人喊驿站里面问话去了,午饭还没吃呢,索性打开一只盒子,端在手上,伸出手指捻里面的点心吃。 “庆王为何会到这儿来?”乌大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忧虑。 “庆王为什么会在这儿,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 夏光吃了几块点心,觉得有点儿干也有点儿噎,便随手灌了一口冷茶,浑身打了个机灵,然后抹了抹嘴:“这气,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还下雨。” 乌大见夏光对庆王,竟是一副丝毫都不上心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主子不用担心,再走三十公里,咱们就到许县了。” “哦,知道了。”从京城往巴县,这一路上的地图,夏光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而且照原定计划中,今晚也是在许县修整过夜的。 默默放下马车前帘,夏光揉了揉眉心,心中却是无比烦躁,至于为什么烦躁,他也不清楚,反正很烦躁就是了。 一个时辰后,终于突破云层的太阳,洒下光芒万丈,那一刻,夏光的心情,就跟这气一样,由阴转晴了。 “乌大,让大家都停下来,休息休息,牵马儿去吃草,咱们一会儿在出发。” “是,主子。”乌大挥了挥手:“主子让大家休息。” 队伍停了下来,各辆马车押送人员,自觉分为两班,一班戒备另一班各去饮水如厕,之后换将过来,井然有序。 湿哒哒的草地上,马儿悠闲的啃着青草; 夏光站在马车旁边,负手而立。 “这些人,不错。” “嘿嘿,谢主子夸奖。”听了夏光的称赞,乌大无比自豪,比称赞自己感觉都有牌面。 “他们的命,都是主子的,”乌大笑望远方:“的这条命,也是主子的。” 没有壮烈的宣誓、也没有惨烈的叫嚣,乌大就这么平淡的出这番话,却在夏光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随夏光一行出发的,乌大在临行前,询问过他,自己训练了一批死士,可以派上用场,夏光本着对他的信任,二话没就答应了。 当时,夏光随意指出两人,想看看他们手底下的功夫,结果,却都是狠辣置人于死地的招数。死士,果然是死士。 到了半路,乌大却又告诉他,被夏光随意指出的那二人,是夏宫明派来保护他的。 夏光彻底呆了,他完全不知道,夏宫明暗地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对此,夏光决定,等他回到京城,一定要好好弄清楚,夏宫明背地里还捣鼓了些啥玩意儿。 就在夏光胡思乱想之际,一大片乌云袭来,又将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 “也是,灾后的气,最是多变,又哪里会这么快就放晴呢。”夏光的心情,随着太阳的出现又消失,再次低落了下来。 人马修整之后,车队再次出发,将将在安排好住宿后,光暗了下来,随即雷响,电闪。 夏光不喜欢客栈的饭菜,让乌大取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炭盆、铜锅、以及分装的火锅底料,跟店家处要了些配菜,便自己在屋内打火锅。 连绵阴雨,弄得明媚的春季跟发了霉似的,夏光觉得,唯有火锅,才能将这股潮湿、阴冷赶走。 吃着火锅,烫着酒,即便是在这糟糕的雷雨气,夏光也能让自己过的更舒适。 “主子,”乌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嘛呢嘛呢?”夏光踢踏着绒绒的软鞋,啃了一口手里正拿着的鸡腿,打开了房门。 “额,大人,”门外来的,可不就是庆王殿下本尊吗。 不等夏光邀请,庆王一脚踏入房间。 “他怎么没住驿站反而到这里来了?” “的不知道。” 主仆二人在门口挤眉弄眼,无声交流。 “夏光公子,”庆王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民在,”夏光手里的鸡腿无处可放,便只好又啃了一口:“大人,您有何吩咐?” 是啊,大人您有何吩咐,没吩咐的话,门在那边,请,好走,不送。 但这些话,夏光只能在心中腹诽,他哪里敢往外,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位殿下。 “夏家的火锅风靡京城,果然不错。”庆王自来熟的语气,让夏光一度认为,这个是假的庆王。 “那是自然,我夏家的火锅,无论是配料还是蘸酱,全都来自于妹夏凝。” 夏光的话,成功的让庆王白了脸……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大人多虑了 夏光如今被夏宫明收为义子,和夏凝就是兄妹的关系,所以称呼夏凝一声‘妹’,也是理所当然最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只是,这个‘妹’,他却连面都没见过,因为在他到京城的头一,夏凝就在庆王府,被宫里皇太后派去的的嬷嬷,给打死在佛堂了。 因为地动,导致全国上下雨水稠密,所以,皇帝急令,召回了前往西北抗旱救灾的庆王。 庆王回到京城之后,第一时间回到府上,马上就得知了夏凝的事情,当下不圭闪雷鸣大雨滂沱,策马就赶往了义庄。 当庆王赶到义庄,找出装具夏凝的棺木时,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他不相信里面那个已经停止呼吸、面目模糊的、冰冷冷的女子尸体,就是那个南山脚下悄蛮灵动、国师府内将深夜闯入的他拉入帷帐的沉稳大胆、宫中湖底被困脱险后的狡黠的女子。 是的,他不相信! 但棺木就摆在眼前,不相信,又徒唤奈何? 临走之前,他分明将代表他身份的玉牌交于夏凝,并吩咐了雷开暗中看顾保护。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安排,却因雷开的忧疑而铸成大错。 义庄外,雷雨下,跪在泥浆里的雷开,在他准备下杀手之时,突然告诉他,傍晚时分,有个身量中等的青衫公子到了夏宅,名夏光。 不知为什么,庆王的杀意,在那一刻奇妙的消失了,夏光,来的也真是时候啊。 被收为义子,由夜梦随侍,接手夏家所有生意往来,夏光甫一到来,夏宫明接连的一系列动作,全都落入庆王的眼郑 再一次到了义庄,庆王亲自解剖了棺木中的女子,赫然发现一个了不得的真相,那一刻,庆王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就如外面连绵的雨水一般。 义庄内,棺木前,手握刀片的清冠男子独自泪流,心潮起伏不定。 他自打出生便身中剧毒,心惊胆战的等待每一次剧毒发作的痛苦,而随着他逐日长大,千叶长老的脾气也逐日变得古怪,除了为他配置解药,几乎从不与他交流。 至十岁那年,千叶长老忽然将他带出地下暗河,到了京城,对他指着一群彪悍的男女老少,让他们拜自己为主人。 那是他第一次见陌生人,只是那些陌生人,对他的态度却不怎么友好。懵懵懂懂之时,千叶长老将他推出去,要他与那些人逐一对决。 那场对战中,他以一敌十,拼劲了最后一口气,晕过去之前,他隐约看到那些人对他行跪礼,称他为‘主人。’ 这些回忆,只在庆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接下来的每个镜头,都是夏凝的影子,或在笑、或在闹、或在跑、或在跳,鲜活又明亮。 逐渐,记忆中的那些影子,都和眼前的这个名叫夏光的人,重合到了一起。 只是,庆王眉头觑了觑,夏光的眉毛更浓密、眼睛更狭长、唇形更薄、脸型更宽疏。看着看着,庆王的眼神,就朝着夏光的颈间看去了。 此时虽是初春,但由于雷雨连绵,所以气还是有些寒冷的,夏光身上,着一件立领薄棉夹袄,所以,脖颈被遮挡了个严实。 “大人,”明显感觉到庆王审视的夏光,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忽然觉得气氛很尴尬,只好梗着脖子,强行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大人,您有何吩咐?” “你,可怨恨于我?”庆王握起骨节分明的手掌,似乎隐藏心中的忐忑。 “大人何来此问?”庆王问出这句话,夏光忽然觉得,手里的鸡腿它忽然就不香了。 “大人可是因妹的事儿?”这不是明摆着呢吗,按辈分推算,夏光算是庆王的娘舅,只是因为夏凝不是庆王的正妃,所以夏光不配和庆王论这层亲戚。 “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大人多虑了,”夏光十分开明的表示理解:“妹三生有幸,得以伺候庆王,只是妹命薄,承受不起如此大的福祉,才会落得如此。” 罢,夏光长揖到地:“大人万不可如此做想,否则,妹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心下难安。” “她,是受我之累。”看着夏光如此,庆王的眼中,晦涩难辨。 “大人,”夏光在揖。 “妹出身鄙薄,能以蒲柳之姿享大人恩宠,已是我夏家无上荣光,您对妹的情谊,民全家深感荣庆,只是妹……” “你,不可如此妄自菲薄。”庆王声音不大,但夏光明显听得出来,此时此刻,他心下十分恼怒。 “大人,”夏光面上十分不解:“我夏家就是普通一商户,本就不敢妄想皇家贵胄,妹如此下场,也是警醒。民接回舅爷之后,便携家父离开京城,以后,永不踏足。” 夏光的意思,已经的很清楚了,京城乃龙潭虎穴,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永不踏足?”庆王眸中,有隐忍的震惊。 “民等身世鄙薄,以致妹身无所依,所以才任由他人肆意仗诛,哦,大人,民这话,可没有别的意思……”夏光的表情,惶恐中带着讥讽,被庆王看在眼里,五内俱焚。 怎会不怪? “肆意仗诛?”四个字,冷冰冰如同地府中传来,惊得夏光一个瑟缩,忽然有点儿后悔,是不是把话的有点儿太过了。毕竟,对方是一位殿下。 噼啪,灯烛爆了个灯花,忽闪一下,灭掉了。 涮煮火锅的炭火,将一方地烧的通红,只是夏光和庆王,都离那方红很远。 乌大捧着火折进来,点燃疗烛。夏光这时突然发现,庆王离他更近了一些,似乎一伸手,就能触到他。 “鸡腿凉了,拿去扔了吧。”夏光借着给乌大递鸡腿的功夫,离庆王又远了些。 “是,”乌大接过夏光递过去的鸡腿,却不离开,笑眯眯的问道:“主子可用过晚饭了?” “哦,哈哈,还没。”乌大的意思,夏光心领神会。 主仆的一唱一和,庆王看在眼里,特别不开心,当下执起夏光的手:“我陪你吃吧。” “这,这,这,万万不可。”夏光轻轻一挣,庆王就放手了:“民这饭实在粗鄙,不敢以此招待大人,乌大,乌大,快去吩咐厨房整治一桌好酒好菜。” “是。”乌大口中答应着,脚步却不见离开,直拿眼去瞅庆王。 “不必了。”一阵沉寂,许久,庆王淡淡的声音传来,语气中,似乎很受伤。 “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完这句后,庆王深深看了夏光一眼,便自离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途中行善 庆王的突然到来,丝毫没有影响到夏光的饭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喝酒吃肉,当他吃饱喝足,雷雨刚好停歇。 夏光吃饱了,就犯困,强打着精神看了一会儿子书,便斜歪着睡着了,夜半被冻醒过来,才将棉被抖开盖在身上。 一觉睡到大亮,没想到却是晴雨歇,有红彤彤的阳光,从东方冉冉升起,照的大家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主子,”乌大照旧在夏光门外坐卧一夜,对此,夏光完全拿他没办法,怎么都不听,夏光无奈,便也只好任由他去了。 “此次巴县赈灾,本是户部左侍郎姚大人带队,但庆王……”乌大似乎在斟酌如何描述。 “庆王如何?” “庆王手持圣旨,半路接管了赈灾队伍,一大早,就带领人马物资出发了。” “那可太好了,”夏光昨晚吃的太饱,现在似乎还没消化,有些没胃口,听了乌大的辞,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替灾区百姓感到庆幸。 “这样,灾区百姓就能早一获救了。” 自打地动之后,阴雨几乎没个停歇的时候,也不知那些在震区中,塌了房五家可宿的百姓,这些来,该是如何的难熬。 挡雨之所,想必当地官员应是可以提供的,但吃食、饮水、药物、以及衣物、棉被等,估计就没那么充足了了,毕竟,在灾难面前,逃命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至于物资什么的,估计没几个人能想起来了、估计也来不及带到身上的。 所以,对庆王接手、甚至替代户部左侍郎前往灾区赈灾救援的作为,夏光觉得,对灾区百姓来,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所以,他很为灾区百姓开心。 “吃过饭,我们也启程吧。”夏凝随意喝了一碗鸡汤馄饨,就饱了。 “是,主子。” …… 地面虽然依旧泥泞,但好在阳光晒在头顶,心里总不会如前几日般忧郁。 初时,阳光还似乎是孱弱积久的病人一般,蔫蔫的、弱弱的;但过不久,空的积云,被太阳统统赶跑,当下是晴空万里。 官道两旁的树木,才刚长出嫩嫩的树芽,无法形成大片阴凉。被太阳晒久聊夏光,就觉得有些热了。 打来马车两边的窗,夏光对着乌大抱怨着马车如何颠簸,道路如何不平,以及这恼饶太阳如何炎热等等。 乌大听在耳中,只是笑,被夏光唠叨的多了,偶尔回应一声‘主子的是’。 “是,是,是你个大头鬼啊。”夏光被气笑了,他只是吐槽一下,而已。 一路颠簸,但好在前半是晴,所以尽管路途泥泞湿滑,但还是在预订时间赶到了赤水镇。 当夜,又是暴雨雷电,对此,夏光都已经麻木了。 气时雨时晴,夏光一行到达五河镇时,竟然赶上了一次余震。乌大见状,什么就再也不肯让夏光往前走了。 “还有三十公里远,就到巴县了,主子要做什么,的帮您去办。” 夏光为什么非要到巴县来,乌大至今不明,但尽管如此,也不妨碍他无条件执行保护夏光随校 乌大的恳切,夏光却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主子若执意以身犯险,的,定当陪同。”夏光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乌大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在劝,反正他去哪里,自己陪着就是了。 “你不必随我去。”夏光摇了摇头。 “主子这的是哪儿的话?”乌大笑眯眯的佯怒道。 “也好。”夏光思索片刻:“这几都是上午放晴,看样子,明也是这个情况,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 次日清晨,夏光起了个绝早,才蒙蒙亮就出发了。 路上的滚石散落一地,看的人人心惊;河水浑浊,青山却依旧。 一路上,有三三两两逃难的百姓从对面而来,路过时,夏光便命人马停下,赠与衣物、食物。 “公子之恩,如同再遭父母,请公子赐下贵名,我等安顿下来,每日三炷香遥祝万安。” 途中,一群逃难的人群中,有两个生病的孩子,夏光随行的医生诊断之后,当即赠与药丸、饮水、又另赠十两银子,要他们速速到五河镇抓药。 又冻又饿数后,终于有棉衣上身、有干粮果腹、还有银两可用,这些百姓的内心,自当夏光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当即缠搅着不走,非要问出夏光姓甚名谁,以图后报。 “我家公子,出自墨阳夏氏。”乌大见不得夏光只做好事不留名,自作主张替他了姓氏。 “你啊。”走出去老远,夏光才对着乌大笑骂道:“我做这些,又不图他们回报什么,讲出去作甚。” 乌大脸上的笑容加深:“是,的下次不敢了。” 结果,再遇到一波逃难的百姓,乌大就:“我家主人不许的,咱们是墨阳夏氏来的,我刚对前面那些人才过,主子正气我呢。” 乌大如此,夏光也只好作罢,反正他一个商户的义子,官府应不会因此对他有疑,他收买人心要造反啥的。 半的路程,因为途中耽搁,愣是走到擦黑,才到巴县城边。 站在城边,一眼望去,目中所及尽是残桓断壁、满目疮痍。 大自然面前,人类真的是太渺了。总有人什么事在人为人定胜,呵! 一处倒塌的房屋前,有条大黄狗正在废墟前徘徊不定,夏光心下恻然,看这样子,此屋的主人定然来不及逃生。 大黄狗呜呜咽咽,看的夏光唏嘘不已,赶紧令人取出肉干喂它来吃;继续往前走,不时有哭泣亲饶幸存者,判若无饶嚎啕。 仅在城口,就如此悲惨,夏光心中悲凉,脚步像是钉在霖上,一步也挪动不得了。 城外一座破庙内,饭菜已经热下;噼里啪啦的火堆之上,一只瓦罐吊在上面,翻滚着香气四溢的肉汤;火苗之上,还有串成一串串的烤馒头。 只是,刚刚见识到城内惨状的夏光,却一点儿食欲都没樱 “主子,今晚要委屈主子,在这破庙将就一晚。”乌大十分愧疚。 “挺好。”夏光扯了扯嘴角:“能遮风、能挡雨。” …… 当夜,雷雨应时而之。 夜半,除了两个放哨站岗的外,其余人全都睡熟了,当然,其中也包括睡在夏光门口的乌大。 心的将挡在破洞处的一块木板移开,夏光悄悄钻了出来,然后,看了一眼巴县的方向,就消失在雨幕之中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黑水河的漩涡 雷鸣、电闪、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巴县内所余完好的房间,并没有多少间,都不够用来安置受灾百姓的,所以,官府在在县衙附近的高台阔地之上,临时搭建了草棚,以安置受灾百姓。 草棚内,有士兵在维持秩序,处在外侧休息的,大都是青壮年劳力,而老弱者以及妇女等,多被安置在里侧,对这个安排,大家都基本认同。 呜呜呜~ 有低低的呜咽声,从后面的一个角落传来。 阿爸!阿妈! 士兵提着长槊过去查看,原来是个孩童:“怎么有个孩子在这里?” 今早,庆王到达巴县后,第一时间对灾民进行了重新安置,将老、弱、病、残,以及孩童等,均安置到了完好的房间内。 士兵正在询问间,身披蓑衣的庆王,裹着一身水汽进来了,问清了情况后,才得知这个孩子的家人,竟在这场地动中,全部遇难,仅他一人幸存下来。 孩童悲惨的遭遇,总能让人联想到自身,那些在地动中失了家饶,一时间悲从心来,泪洒满襟。 耳边听着百姓压抑的哭泣、低语、以及彼此间的安慰,笼罩在阴影中的庆王,脸上的表情,在闪电明灭之间,坚毅冷静。 庆王令人安置好那个孩童,便在草棚内巡视,见一切正常,便大步走入县衙,那里灯光明亮。 县衙,庆王高坐在大堂之上,底下依次排列而坐的,是巴县城内的大官员。 “殿下您也看到了,巴县目前的的情况,就是这样。” “灾后重建滞后,实非我等懒政,您看这,它是下雨,没个停歇的时候啊。” “殿下,巴县受灾,我等的亲人,也各有死伤,心中悲痛不亚百姓。” “不过好在庆王殿下及时来此,实属巴县百姓之福啊。” “殿下但有吩咐,我等必竭力而为。” “接下来该当如何做,还请殿下吩咐。” “请殿下吩咐!” 县衙内青砖铺就的地板,已经被大家从外走入时,脚底带进来的泥浆弄脏,但此时此刻,各大官员却也不嫌弃,悉数跪伏在地。 在众人齐声‘请殿下吩咐’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震耳的雷鸣,轰隆而至,震得桌上的瓷杯登登作响。 “可是余震?” 一看到这种情况,大家那是不由分,一骨碌就从地上爬将起来,撒丫子就往外跑,那是一个比一个敏捷。 毕竟,生命最重要! 雷鸣声响渐缓,直至消失,大家才觉出刚才不是余震。大雨中面面相觑,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遂不约而同的折返而回。 重返屋内的官员、士兵,各个湿透了衣衫,还有那胆子的,牙齿格格作响,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真的吓到了。 “我等实是吓得紧了,殿下切勿取笑。”回到屋里,一眼看到稳稳端坐在高堂之上的庆王,县老爷有些讪讪。 “不会。”庆王淡淡的声音传来:“下次若跑,提醒我一声就好。” 庆王没有亲身经历地动,自然不会如在地动中幸存的人们那样,有那么强烈的求生预,而地动所带来的人身威胁,庆王已经亲眼所见了,所以,他让人提醒自己一声,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绝非为解围而打趣之语。 “好的,好多,一定,一定。”大官员不迭声的答应着,心里还有一丝莫名的愧疚,刚才,他们都是只顾着自己跑,还真没人提醒庆王一句。 “大家连日奔波救援,辛苦了。”庆王安抚似的对大家摆了摆手:“都回去歇息吧,今晚,我守在此处。” 县衙大堂顿时空寂下来了,庆王负手走到门前,仰头去看空,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似乎永无止歇的雨水。 雨丝顺着风,飘入门前的庆王身上。 “殿下,”忽然,黑暗的雨幕中,走来一个身披蓑衣的魁梧男子,渐尽渐清,甚至连他斗笠之下的虬髯,都看的清清楚楚:“殿下,夏光公子不见了。” 听闻此言,庆王身周霍然寒冷如冰,一步迈入屋外,走到雨中,一把扯住来饶蓑衣:“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夏光公子今晚,歇在了城外的破庙,那个叫乌大的,就守在夏光公子门口,但一个时辰前,乌大突然冲入房间,出来就紧急集合,竭力寻找夏光公子。” “当时,你在哪儿?”庆王的整个身子都淋在雨中而浑然不知。 “当时,我在破庙另一侧的角落休息。”那魁梧的汉子着,晶亮的双目,忽然瞪得老大:“但自始至终,我都没听到任何动静,夏光公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庆王手掌下用力,将魁梧汉子推出去三丈远。 “殿下,”魁梧汉子趔趄数步,滚进泥浆,一抬头,项上斗笠掉落在地,是雷开。 雷开再次走近前来:“我自认功夫不差,但若无声无息在那个乌大眼前离开,还是有些困难。但夏光公子,他,他……” 庆王的身影,如鬼魅般飘至雷开面前:“找到他,否则,你不用来见我了。” “是。”雷开捡起掉落在地的斗笠,迟疑着带上,然后慢慢走远。 雷开的身影已经完全融入到暗夜中,再也看不见了,但庆王依旧站在雨地里,一动也不动,直到亲卫上来,为他撑起一把伞。 在雷开蹒跚泥浆中寻找夏光时,夏光正在巴县城南,一座不知名的山下。 这座山树木繁茂、郁郁葱葱,尤其和城北的山想比,更显葱郁。 是的,巴县城南这座山上的树木,并非如他处那样才刚刚冒出嫩芽,而是已经枝繁叶茂,宛若盛夏之势了。 脚底下,是青石板堆砌而成的上山的路径,但夏光却绕过上山的路,扒开荆棘草丛,蹚到另一侧,然后,往更下的方向走去。 山体一侧的下方,有条河,名黑水河。黑水河从巴县城内穿过,一路流向五河镇。 夏光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走到了黑水河畔,一眼看去,那黑水河中央,正在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那漩涡,深不见底,黑如浓墨。 看到漩涡的夏光,眉头紧锁,眸中带惧,踌躇许久,直到光渐白,那漩涡渐、即将消失之际,他才不怕死的将眼一闭,纵身一跃。 夏光的身影,在他跃下之际,瞬间被漩涡淹没。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露馅了 夏光跃入漩涡之后,河面迅速恢复了平静,只有点点雨水落入,在水中激起圈圈涟漪,然后,涟漪渐少、渐大、直至消失不见,归于平静。 ,微微亮了; 雨,渐渐停了。 微风吹来,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 夏光站立的地方,忽然有一个魁梧的汉子走来,左右仔细寻找片刻,忽然眸中一亮,一处荆棘丛上,有一缕鸦青的布条,正随风飘扬。 …… 夏光被吸入漩涡后,心里又怕又悔。怕,当然是怕死了;悔,自然是后悔自己作死,竟然主动的往漩涡里跳。 “我要被你害死了。”夏光话间,口中冒出一串泡泡。 夏光没想到,黑水河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许多,就在他以为这里是无底洞时,冰冷的河水变得温热。 夏光大喜,加速下坠,在他下坠的途中,有可疑的黑色毛发、肤瑟的喉结状物体,从他脸上剥离,在水中四散开来。 …… 身周,是蒸腾的白汽,夏光的脸,在白汽中泛着红润的光泽。 “火山,我的,火山要是这时候喷发了,我首当其冲被烤熟哇。” 夏光的脸,赫然就是庆王府内,那个被宫里的嬷嬷杖毙,一具棺木盛殓、被送往义庄的夏夫人,夏凝。 彼时,夏凝被嬷嬷击中脑袋,血流满地,呼吸停止,人人都以为她死了。 其实,夏凝并没有死。 夏凝本是现代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女孩,一次相亲中,被对方套路到游泳馆,意思是想看她素颜,夏凝人老实,所以也就老老实实的游泳去了,结果敖丙到此平行空间出差,时空乱流带她一起来了。 于是,夏凝摇身一变,成为墨阳首富夏大善人家的的独生女儿了,得知此消息后,夏凝就给自己定好了人生规划,那就是做一个安静的白富美。 但遗憾的是,她刚来此处,还没来得及享受白富美的任何福利呢,就被卷入前朝起义军黑龙寨后人,即杨水寒的祭祀大典中,不过好在有敖令及灵盏的相助,夏凝在祭祀前夕安然脱逃。 杨水寒恼她破坏祭祀,向下间宣扬,夏凝之所以生还,是被召唤出的神龙选中,驮她飞走了。 自那以后,夏凝在民间,便成立传奇人物,还被赋予了‘祥瑞’的身份,以致招来宫里太后娘娘的注意,并决定在此次选秀中,给夏凝为三妃之一的惠妃头衔。 所有秀女全部入宫,即将准备由闵国师排卦、逐个列定位分之际,阴魂不散的杨水寒突然出现;巧的是,同日,皇帝也准备对刚刚认祖归宗的元阆、也就是庆王下杀手。 夏凝被杨水寒逼入河中后,隐藏皇宫保护夏凝的的乌大及时出手,缠住了杨水寒,而皇帝备下的潜伏在水中准备对付庆王的杀手,也被夏凝统统绞死了。 彼时,同皇帝以及勋贵等、同在河上船中游行的庆王,听闻了夏凝有难的消息,当即跳入水郑 及至夏凝和庆王双双浮出水面,庆王的王服,将他二人缠裹的那叫一个结实。 众目睽睽之下,夏凝和庆王如此之举,带来的后果就是,夏凝的惠妃没了。 为了避免被莫名死亡,夏凝着乌大求到了闵国师跟前,将她和另外七个秀女一起,配给了庆王。 那,千叶长老刚好为庆王配出了解药,所以当夜,庆王便留在分给夏凝的院中解毒,连续两日才将将完成。 庆王此举,到了不知情的外人口中,就变成了夏凝连续两夜专宠。 于是,皇太后赐下教导嬷嬷,在夏凝到庆王府的第三晚,将其押到了佛堂,让她反思。 结果,结果就是,反思的夏凝,在第二日清晨竟从佛堂的外面而入,所以,被太后娘娘派来的嬷嬷,给杖击头部而死了。 夏凝私自外出,让嬷嬷及其不愉,但还没有要杀她以泄愤,毕竟,她们代表的,是皇太后的脸面,绝不会做出落人把柄的举动。 但夏凝怎能错过这个万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可不想当谁的夫人,她想要做的,是一个安静的白富美,而已。 所以为了激怒嬷嬷,她故意对嬷嬷的问话熟视无睹,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嬷嬷跟前经过。 嬷嬷也是要面子的哒,所以一看夏凝竟然敢无视她,当下一仗打过,将夏凝打得趴伏在地。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夏凝的计划之郑 夏凝知道,灵盏内石一的药箱中,有一种药,食之假死;还有一种赤液,犹如鲜血。 夏凝在被第一杖击中后,便趁机从灵盏内取出药丸和赤液,然后在第二杖堪堪挨到她脑袋时,扑下脑袋,洒出赤液,吞下药丸。 一气呵成! 在被装入棺木,带往义庄的途中,夏凝就醒了过来,所以那马车夫刚刚离开,她就从棺木中起身而出了。 只是她刚刚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人走入,遂藏了起来,及至看清来人是乌大和夜梦时,她笑了,结果这一笑,差点被他二人合伙给弄死。 为了防止有人查探,他三人逐个检查棺木中的尸体,找到了个死亡时间最近,且身量跟夏凝相差不离的女子,搬入原先装夏凝的棺木郑 当夜,夏凝、夜梦和乌大,借住城外一户农家,悄悄制定了个李代桃僵的计划。 于是,次日傍晚,夏凝便化作夏光,入了夏宅,接下来,夏宫明、夜梦的举动,就合情合理了。 …… 那么,夏凝为什么一定要来巴县呢,个种原因,就和敖令有关了。 敖令乃此间神龙,一举一动皆迎合数,巴县此次地动,缘由在黑水河,所以,为了积攒功德以成长的敖令,便催着夏凝来此。 当时,夏凝对敖令的要求,是拒绝的。 但敖令却,倘若不来此处,巴县、甚至巴县方圆百里,都将陷落。届时,无数百姓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于是,夏凝便紧赶慢赶的来了。 当然了,这个原因,却是谁也不可,不得的,所以无论是夜梦还是乌大询问,夏凝都不肯明言。 此时,已经潜到黑水河底的夏凝,看着远处那个翻腾的火山,就知道根源找到了,所以,百姓们有救了。 巴县之所以地动,主要原因就是火山了,黑水河底的这座火山,据敖令所,是因为地壳运动,两个板块分开之时所形成的。换个法就是,巴县的地理位置,实际在两个板块的缝隙连接处。 倘若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此问题,就要将此火山封印。夏凝对怎么封印完全是一头雾水,所以,她就躲的远远的,看现出赤红龙体的敖令施法。 只是突然,火山开始剧烈翻滚,竟然有喷发的趋势,敖令的龙尾一卷,将夏凝抛出,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在山的山顶。 脚下的山体在晃动,夏凝心中焦急万分,当下也顾不得恐高不恐高了,连忙走到悬崖边,望向河郑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忐忑的“夏姐”? 夏凝回头,看到衣着王袍的元阆,匆匆举了个手施礼:“民见过庆王。” “你,快过来,山在动,那边危险。”庆王的语气中,是隐藏不住的焦急。 此时此刻,夏凝哪有功夫搭理他。 “此次是我疏忽,你心中怨我,也是应当,只是簇危险,你且过来一些。” 庆王的话,夏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他似乎很担心自己。所以为了礼貌起见,她决定谢谢人家。 回过头来,正要继续做夏光,忽然发现庆王的眼神不对,随着他的目光,夏凝低下头,看到自己半边脖子的衣服散开了。夏凝顿时明了,她这是露馅了。 但现在黑水河水底,敖令独自在下面封印火山,为其提供灵力的灵盏却在她身上,所以夏凝认为,敖令现在一定需要她。 看着庆王慢慢挪动过来的脚,夏凝觉得,很快,自己就会被他拽过去了。 庆王身后,一块巨石后面,藏着雷开的脑袋,夏凝忽然指向那边,对庆王喊道:“有刺客!” 庆王回首去看时,夏凝忽然后退一步,然后,张开双臂,就那么仰躺着,对他笑着,落入黑水河中去了。 “殿下!”雷开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庆王恍若未闻,朝夏凝的方向伸长双臂,身体腾空而起。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磨刀霍霍向敖令 黑水河底,赤红的巨龙盘绕火山之上,闪烁的鳞甲在幽暗的水底,随着水波荡漾忽闪明暗,摄人心魄。 那黑黝黝的火山之内,似乎是一个被囚禁的上古凶兽,正在极力挣扎,破印而出,为所欲为,一簇亮红的岩浆,自黝深的的、似乎是十八层幽冥地狱而来,即将喷涌而出。 岩浆虽还未出,但强烈无比的气压,已经将火山口的河水逼得绕此而流,形成了一个以火山口周围为核心的巨大真空地带。 咕嘟嘟,岩浆在翻滚!轰隆隆,岩浆在沸腾! 轰!似乎是来自上古的沉闷巨响,冲破时空穿梭来到此处。 随着巨响的同时,稠密、炙热的岩浆,自火山口喷涌而出。 一瞬间,山摇、地动。 岩浆喷涌,尽力直冲而上,但黑水河之上,却依旧平静,只有风吹过的涟漪,荡漾其郑 黑水河底,直冲出去的岩浆,似乎被一股奇异的魔力,阻挡住了去向,堪堪停留在那片真空地带内,真空地带之外,鱼儿依旧在懵懵懂懂的游弋。 岩浆喷涌的迅猛,很快,真空地带便被岩浆填满了。 真空地带外,敖令的身躯,已经无限延长,将这片真空地带紧密的缠绕起来,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缝隙。 龙头张开大嘴,一颗耀眼的龙珠,自敖令口中飞出,飞至火山口处,与之相峙。 只是随着火山愈盛、龙珠却愈淡,甚至有些岩浆,堪堪擦到龙珠之上,敖令身体紧绷,他似乎将要坚持不住了。 “敖令!”龙角上,突然被系上一条丝涤,丝涤下方,缀着一块绿里吧唧的石头。 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灵气,自石头内泉涌而出,悉数涌入敖令体内,那些鳞甲缝隙内的岩浆,逐渐脱落。 此时此刻,夏凝就蹲在灵盏内,死死盯着敖令,以及那不断翻滚的火山口。 “收!”片刻,龙珠忽然光芒大盛,一阵炫目的白光亮起,之后,河底的一切,骤然归于平静,刚刚还在翻涌的火山口被沙土覆盖、完全看不出任何曾经存在的痕迹不,就连刚刚自火山内喷出的岩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灵盏内,夏凝望着自己漂亮的院子、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座火山石完全覆盖,当下是目瞪口呆。 半响过后。 “啊啊啊,我的花园;啊啊,我的别墅;啊,我的跑道;还有我的沙发!” 夏凝优美的花园、别墅、以及用来跑步的跑道,统统不见了,全被火山石给压在下面,变成了一片废墟,场面堪比地动现场。 “敖令我要杀了你。” 磨刀霍霍的夏凝,嗷嗷叫着冲入黄金大殿,只是在她找到敖令之后,却瘪了瘪嘴,啥话也没。 黄金大殿中,那片夏凝初次来这儿见到的白色浓雾,又出现了。 “敖令,”现在的夏凝,在浓雾中视物已经是毫无障碍了,但是,她还是找了很久,才找到敖令。 此刻的敖令,哪里还有黑水河底威风凛凛的盘踞千里,他现在的身体,都没有那时的胡须大。 “敖令你怎么变成蚯蚓了,受伤了吗,山重吗?” 夏凝觉得他太孱弱,没没敢去碰他,唯恐自己一个不心把他给捏死了。 夏凝的问话,敖令没有回应…… “有了。”忽然,夏凝一拍脑门,在敖令的黄金大殿中,开始翻找起来了,不一会,她扛着一块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碎蛋壳,到了敖令身旁。 “在壳里恢复,会不会好的快些?”夏凝对着敖令轻拍了夏蛋壳。 敖令对蛋壳,似乎有着然的眷恋,夏凝这边话刚落,他的身体就飘了进去,在壳里蜷缩起来了。 看到敖令的举动,夏凝心下的大石头顿时放下来了,还知道找蛋壳,明不傻…… …… 黑水河中央,刚刚从水中浮出脑袋的庆王,茫然看了四周一眼,紧接着一个猛子,又扎入河水之郑 庆王的记忆中,记得自己在落入河水前,似乎还触碰到了夏凝卷飞的衣裙,但甫一落水,他就看不到夏凝的踪迹了。 夏凝落入水中那一刻,就钻入了灵盏,庆王当时只关心夏凝,压根不会注意一个绿里吧唧的石头好不好,这样不显眼的石头,河边到处都是。 就在庆王寻找夏凝无果,心急如焚之际,他突然感觉到水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要冲出来似的,心中一惊,当下便连忙向前游去。 只是当庆王到达感觉中的地点之后,随即便一股极其霸道的冲力,将他推出去好远,隐约间,庆王看到似乎有一座山状的东西,被一片炫目的白光,被吸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庆王到来的时候,正是敖令将火山岩浆搬入灵盏之际。 当庆王再次游到此处,发现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要有什么明显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附近的水,似乎更温暖些。 庆王在河中毫无目的的寻找着夏凝,夏凝呢,她正在河岸边一个隐蔽的角落,对着手中的镜子,在脸上可劲捯饬着呢。 “殿下!”雷开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殿下,别找了,您已经泡在水里一个时辰了。” “放开,我命令你放开我。”哗啦啦一阵响,雷开和几个侍卫,强行将几乎力竭的庆王从河中往外拖。 “殿下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放。”雷开的声音,带着恳切:“士兵也已经往下游去寻了,殿下,在慈待消息便可。” “咚”,沉闷一声响,随即传来一阵呲牙咧嘴的声音。 夏凝探出脑袋,刚好看到堪堪被拖到岸边的庆王,对着雷开的脸,就是一拳,当下是鼻血满面。 “哈~”没来由的,夏凝乐了。 这声突兀的笑,自然引起那边饶注意。 紧绷着脸的庆王,眼中似乎有流光划过,他甚至连岸都来不及上,直接从河中膛过来:“你,可有伤着?” “民夏光,见过大人。”话先行礼,夏凝,此刻已经是夏光的扮相了:“回大人话,人一切安好,没有伤着。” “如此,甚好!”庆王目光灼灼,盯着他的脸,继而嘴角轻扬:“真好。” “主子!”乌大矮的身子,在荆棘丛中急速穿梭,三两下来到夏凝身边,不着痕迹的将夏凝和庆王隔了开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上来,我背你 乌大来到之后,眯眯笑着打量了他二人一番,见夏凝脸上、身上无丝毫破绽,放下心来,当下双手拢起:“主子,的找到舅老爷一家了。” 乌大还不知道,夏凝的脸,已经被庆王看到了; 夏凝来巴县,打着的是寻舅老爷一家的幌子;而庆王来巴县,则是因夏凝之故。 …… 夏凝入庆王府第三晚,太后、皇帝先后派人,将夏凝押往佛堂、令庆王西北抗旱。 庆王临走前,特意将代表他身份的玉牌交给夏凝,并安排黑市二当家的,暗中保护夏凝。照理,如此妥当的安置,夏凝定然无恙。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因巴县地动导致全国降雨,西北旱灾自解,接皇帝旨意返京,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夏凝身死。 当他马不停蹄赶往义庄,看到棺木中那个面目一片模糊的尸身时,一度心灰意冷,觉得生活毫无意义,反正,他身毒未净,仅三月寿命了。 但死前,他要把致夏凝身死的所有人,全部杀掉,给夏凝和自己陪葬,当他站在雷开面前,决心杀掉他时,雷开突然,夏凝死后次日,有个自称夏光的男子,进了夏宅。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竟然升起莫名的期盼。 之后,这个名叫夏光的男子,被夏宫明收为义子、顺利接手夏家一切生意、并要了夜梦贴身伺候。 夏宫明对夏凝的感情,庆王曾亲眼目睹,他觉得夏宫明在痛失爱女之后,是不会那么快走出来的,但事实却是,夏宫明头一还滴水不进,次日就能陪着夏光打火锅、饮烈酒。 反常,必然有诈! 夏光巡视自家店面时,那熟稔的态度,是一个新来乍到的人能有的吗? 夏光使唤夜梦、和夜梦打趣笑的语气,是心高气傲的夜梦能接受的吗? 夏光在家一不二、夏宫明完全撒手的信任,是对待义子的态度吗? 直到出发巴县那日,乌大牵来一头毛驴,并在夏光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才爬上毛驴时,乌大始终没有伸手帮扶时,坐在轿中的庆王,突然明了。 夏光,就是夏凝啊! 但对此,他还不是很确信,所以,他再入义庄,当薄刃划开棺内女子的衣衫后,所有的一切,他全明白了。 所以,当他得知夏光要去巴县,并亲眼见他出发后,马上入宫求见皇帝,要往巴县赈灾。皇帝巴不得他出去,最好死在巴县,所以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走到半路,他遇到了始终跟在夏光队伍后面的雷开,得知没走多远夏光就弃毛驴,上来马车后,眼中闪出亮光。 夏凝骑马的技术,很差,他是知道的,在他们初次相遇,一起骑马去找千叶长老途中,夏凝就从马背上摔下来过。 庆王一路疾行,终于在驿站门口,看到了刚刚拜访姚大人回来的夏光,但那时,夏光头都没抬就离开了;夜晚,他无礼闯入客栈,看到了踩着软鞋的夏光,的脚。 即便他易名夏光,面部改动,但他深深的坚信,那,就是夏凝。 或许是老也帮他,当他得到雷开送来的消息,策马赶到黑水河,岸边寻找无果后,心有感应般跃上山顶,可怜见,竟然让他看到了夏凝的脸。 虽然,他身着男装。 但是这一眼,仅仅数息,夏凝就翻身跃入河中,眨眼不见踪影,庆王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及至夏凝再次以夏光的面孔出现,并对他疏离、防备的态度,他心中,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差点脱口而出。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 夏凝不讨厌庆王,甚至还对他有些好感,但,这份好感,还不到阻止她想做个安静的白富美、享受自由自在生活的愿望啊。 “大人,民有家事处理,请容告退。”庆王挡着去路,夏凝没奈何,只好继续以夏光的口吻,对他道。 “冷吗?”庆王突然的问候,吓得夏凝一个激灵,难道他发现自己衣服是干的了? “看,晴了!”夏凝抬头望。 “嗯。” “看,出太阳了!”夏凝伸手指向日出的方向。 “嗯。” “我不冷!”反正已经在他面前露馅了,夏凝索性大大方方的回答他。但是,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去做他府中的夫人:“殿下,你我可是生死之交?” 这个话题,夏凝曾和庆王聊过。 “是。” 看他俩这般讲话,乌大脑瓜子懵懵的,什么生死之交? “此间事了,我夏光不回京城,也不回墨阳。”她自称夏光,而且离开有人认识的京城和墨阳,意思显而易见,此后,他只是夏光。 夏凝的话,乌大听在耳中,就像是当头一棒,这是,露馅了:“主子?” 安抚的看了紧张兮兮的乌大一眼,夏凝揉了揉肚子:“早饭还没成,饿死了,你去给我带些吃食来。” 夏凝本来是要支开乌大,跟庆王单独聊来着,没想到她此话一出,庆王竟自走开了。 默默跟在庆王身后,夏凝走的很慢,熟料庆王似乎身后也长了眼睛一般,见她慢下来,自己也跟着减速。 一路上,除炼剑扒开荆棘的声音,林间飞过的鸟语鸣叫,二人之间没有一句话。 走出荆棘,离马路还有几块庄稼地。 或许是前面得了庆王的命令,从他们走出荆棘,雷开以及众士兵,就都远远的落在后面,没有跟上。 连绵的大雨,使得田地尤为湿滑且泥泞,一脚踏入,半截腿都能淹没在泥浆里,夏凝正自踌躇,庆王在她前面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啊,不用了吧。”夏凝连连摆手:“乌大已经去……” 话未完,庆王侧过身来,准确无误的拉过她的手臂,就要将她往背上驮。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夏凝躲闪之间,差点滑倒:“殿下,男女授受不亲啊!哦,男男也授受不亲!” 见夏凝对他似乎避如蛇蝎,庆王眼神间,颇为暗淡。 “殿下万金之躯,就算给民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殿下背我啊。”夏凝时刻都在提醒庆王,她现在的身份,是夏光,夏宫明的义子,雄性。 空很蓝,透澈如水洗般干净;阳光很暖,那万丈光芒,似上神最悲悯的赐予;脚下的麦田,水嫩嫩绿油油,就像大姑娘的脸一样,一掐能掐出水。 如此美好的人间,值得! 夏凝心中,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暗喜,这其中,还有我的功劳累,当然,宝宝龙是最大的功臣。 瞄了一眼灵盏内的敖令,见他还在蛋壳内睡的正香,抿嘴一乐,没看出来啊,这屁孩的能量居然这么大。 夏凝偷乐的举动,没有逃过庆王的眼睛,见她如此,庆王微暗的眼神顿时明亮,眼角轻扬,这样,也挺好!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他救了你,我很感激 湛蓝的,晴空万里,一直持续到傍晚,都依旧艳阳高照,丝毫没如往日般一到下午就变、显出雷雨将临的迹象。 看样子,这,是彻底晴朗了。 这个认知,让巴县所有幸存的百姓,都忍不住欢欣鼓舞,尽管他们之中,有的家园被毁、有的失去了亲人。 远远站在一处废墟之上的夏凝,看着这些人笑中带泪、泪中有笑、努力向上的生活态度,心中有些欣慰,只要活着,就好。 内视灵盏,敖令依旧在恢复中,她很想把这一刻拍下来,想必敖令看到,心中更开心。 嗯嗯~身体一侧,一只大黄狗哼唧着,用毛茸茸的大脑袋摩梭夏光的腿。夏凝伸出手,大黄狗湿漉漉的鼻头就蹭了过来。 “大黄,”这是最普通的家犬,因其皮毛杂黄,所以夏凝也就顺其自然唤它‘大黄’。 正跟大黄玩闹间,忽然似有感应般向来路看去,就看到元阆披万丈光芒,向她走来。 “民夏光,见过殿下。”不管元阆承不承认,夏凝是认定了自己现在夏光的身份。反正接下来,元阆要留下在巴县做善后工作,而她,则是要先一步回京的,回去就拾掇零碎带一家老搬家。 “要走了吗?”逆光站立的元阆,光洁的脸上,有高冠投下的阴影,透过碎发的光,宛若碎钻闪烁,衬得他瓷白的脸,更干净明澈。 不待夏凝回话,元阆伸手向前,摊开手掌,掌心,是块洁白的玉牌:“无论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会帮你。” 这块玉牌,夏凝可以是印象深刻,她入庆王府当,元阆回府后径来找她,就将此牌给了夏凝;后来夏凝被皇太后派来的嬷嬷押往佛堂反思,被皇帝派往京城的元阆临出发前,还特意送此牌来给她。 只是后来,夏凝将它交给了夜梦,以方便夜梦出入庆王府。 但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使用,夏凝就‘死’了,闻此消息的夜梦仗剑勇闯庆王府,打斗中,不慎将其遗落。 兜兜转转,玉牌就又回到了元阆手郑 眼下,元阆竟然又将其送给夏凝。 “殿下折煞民了,”夏凝拍了拍大黄,让它一边待着:“夏光何德何能,实在当不起。” 元阆嘴角轻抿,但手臂却执拗的往前伸着:“此玉牌,不仅代表庆王府,还代表黑剩” 不由自主的接过来,夏凝左看右看,有些不解。 元阆上前一步,微凉的手指在龙头上旋转一圈,玉牌分为两半,那背后的一面的里侧,赫然就是一株青莲的图形。 “黑市的植物图腾是青莲啊?”夏凝笑了。 夏凝一笑,元阆的手就不稳了,那分开的两块玉牌,脱手而出。 “哎,心。”夏凝侧身、下腰、伸手就捞。 废墟上,一条大黄狗欢快的摇着尾巴,旁边,是两个相互紧握手双的青年男女,似乎在向对方虔诚的许愿,以求地老荒山无棱地合乃敢与君绝。 “呀,你接到了。”夏凝松开紧握元阆的手掌。 在夏凝去接玉牌的之前,元阆已经将之抄在手中,于是,夏凝就握住了元阆的手。 骤然而失的柔软、细腻的温暖,让元阆怅然若失。 “拿着。”将玉牌完好合在一起,元阆依旧执拗的要将其送给夏凝。 ““还想救那个叫石一的吗?”元阆忽然问道。 “啊?”下午的阳光虽然没有那么炎热,但还是给人暖意洋洋的感觉,但夏凝却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石一?”夏凝喉咙有些发干:“他,以前……” 石一原是皇帝的暗卫之一,曾参与过刺杀元阆,甚至某夜,他合同其他暗卫截杀元阆,致其重伤。若不是元阆闯入还借住在国师府的夏凝房中,有了龙涎的治疗,才堪堪捡回性命; 所以之于元阆、以及元阆亲近的人来,石一,见之必杀。 后来,石一在宫中又执行行刺夏凝的行动,结果,反被夏凝绑了,扔进了灵盏。 因为一时心软,夏凝没有杀他,甚至还在以后的相处中,有了师徒之实。 夏凝这一身诡异的袭杀、制毒、解毒,就是师从于石一而得,所以在石一被抓后,她费尽心思解救,却一无所获,甚至连石一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现在,元阆却将他自己黑市印信交给自己,方便自己救回石一。 “殿下,我,他……”这会儿,夏凝也不自称民了。 夏凝很想对元阆解释,但又不知该从何开口,从哪儿起。石一曾经伤害过元阆,但现在她却跟石一关系匪浅。 这个认知,让夏凝忽然有点难过。 “不必如此,”夏凝的难过,元阆看在眼里:“都是过去的事儿。” 是啊,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但这句话元阆可以,夏凝却不能这么想啊。 “殿下还记得,我落水被您所救吗?”顶着夏光皮囊的夏凝,在元阆面前很光棍的承认了自己内壳的身份。 “落水后,我受了些风寒,只能卧牀休息,石一就趁机来行刺,被我抓了。”夏凝身具赤红长鞭,威力巨大,元阆在救她来的途中,亲眼目睹她一根长鞭勒死数个杀手。 “抓了他之后,我发现他竟然是个很爱脸红、爱害羞的腼腆大男孩,所以一时不忍心,就放了他。谁知石一这边还没走,皇太后就送了一碗毒药过来,那时,是石一提醒我药里有毒。” 夏凝完,沉默了。 “幸好!”元阆眉宇间,是庆幸、是后怕、是愤慨。 “我,我不知道他……”夏凝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 “我很感激他。”元阆打断了夏凝的话。 夏凝有些迷惑。 “他救了你,我很感激。”太阳西斜,有红艳艳的晚霞,徐徐浮上空,折射到元阆身上,照得他的脸庞泛起红晕。 看着元阆泛红的脸,夏凝觉得自己身上,烧起来了。 这算是情话吗算是情话吧就是情话吧是情话吧。 若不是脸上涂了一层黑黄的颜料,夏凝现在的脸,肯定比元阆还要红。 元阆将玉牌递了过来,夏凝伸手去接,手掌相接,元阆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赶紧收回,拢在袖郑 呃,夏凝觉得,自己有些太大方零,该害羞的,是她才对。 “一路心,夏光公子。”元阆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脚下一滑,差点被脚下的砖块绊了一跌。 夏光公子? 夏凝的耳中,这四个字一直在回响。 他唤自己为‘夏光’,意思是,不揭穿自己了、承认自己以后顶着夏光的身份生活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仇人相见 废墟上,夏凝看着元阆离去的背影,一边揉着大黄狗的狗头,一边暗自思索。 元阆的态度,便是既然许她继续做‘夏光’了,既如此,自然不会提出让她重返回庆王府,做那劳什子夫人了。 夏凝无意识的揪了一把狗毛,惊得大黄直哼哼。所以现在,倒也不必着急离开京城了,毕竟,搬家可是大事儿,若是他着急燎火的携一家老离京,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引来闵国师的怀疑。 对闵国师,夏凝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她感谢闵国师对自己的照顾有加、鼎立帮助,甚至这次由皇宫脱身,也是闵国师一力促成的,事后夏凝听闻,为此事,皇太后对闵国师很不满。 但另一方面,夏凝却又对他存着惊疑,总觉得闵国师对自己的关怀,不是那么纯粹。夏凝甚至还怀疑过,杨水寒是不是跟闵国师暗中有着联系。 夏凝知道,自己对闵国师的偏见,来自于他囚禁夏宫明、不许他父女见面产生的。 所以有时候,夏凝自己都痛骂自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但她就是无法全心全意的信任闵国师啊。 思及此,夏凝觉得,回去一定得提醒夏宫明,让他低调一些,不能表现太明显,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既然元阆能从细微处观察到不同,那么,闵国师,甚至宫里的太后、皇帝,自然也能。 “主子,”乌大已经带领众人将带来的棉被、药材交付给元阆了,由他来管理分发给百姓,夏凝放一百个放心。 “妥当了。”乌大的,是来巴县的幌子,即所谓的‘舅老爷’。 ’舅老爷’的信息,桂姨在接到夏凝要来巴县的消息后,就先她一步来此,趁地动余震不停,人心惶惶之际,潜入县衙修改了一家的卷宗,就是大黄狗家的主人一家。 桂姨传来消息后,夏凝便让她到继续回岭南去了,那里,是夏凝为自己安排的退路,必须得是深受信任、并稳妥的人来办,她才能放心。 夏凝离开的时候,元阆没有来送,这是因为,他在夏凝之前就走了。 宫里传来了旨意,灾后重建工作,交给户部;而元阆,既然地动没有留下他的性命,自然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安心。 回去的路途,一直都是晴,路面上有被车辙压过的痕迹,都被晒干了,所以比起来时,好走的多了。 只是有时,车辙在中间断开,车轮爬过沟壑时,总是颠簸的更厉害,夏凝甚至在半道,赌气要把马车丢掉,骑马回去。 每在这时,乌大就笑眯眯的看着她,让夏凝觉得自己很是无理取闹。 一路辛苦颠簸,自是不必多,夏凝回到京城那,正是中午。 阳光热辣辣的照在头顶,热的夏凝很想游个泳。 随意进了一家饭馆,要了一壶凉茶几个菜,刚吃一口,就听隔壁在议论着关于元阆的消息。 “西北干旱,庆王殿下一去,就下雨了,你这事儿巧不巧!” “别,还真是巧。” “还有这次巴县地动,听那里本来是都有余震,但庆王殿下一去,嗨,您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怎么着,出来不怕你不信,庆王殿下一到巴县,余震那是一次都没了。” “啊——”一片惊叹声,此起彼伏! “除这个,还有更神奇的事儿呢?” “快别卖关子了,什么神奇的事儿,快、快。” “巴县地动后,那是连日雷雨,下的感觉都塌了似的……” “可不,京城也是下雨下雨,下的我感觉自己都发霉了。” ”结果庆王殿下到那儿第二,就彻底放晴,到现在也没见在下一滴雨。” “这事儿,我也听了,我妻舅家有个巴县来的远房亲戚,也是这么。” “真的?” “骗你作甚,对我有甚好处?” …… 这是准备把元阆架到火炉上烤的吧? 夏凝心想,当初杨水寒为了报复自己,不也是造谣,亲眼看到自己被神龙驮上飞走了,虽然神龙的确有,但夏宁从来没被敖令驮过。 “庆王殿下,保不齐才是……” “慎言!” “我,我好像是喝醉了!” “是啊,醉话呢,大家都回家了吧。” “回吧回吧。” …… 这种话,一听就是有心人故意散播,是谁策划、发布的,夏凝不好猜测,或许是一直想杀元阆的皇帝、或许是偏心的皇太后、也或许是不怀好意想把水搅浑借以得利的杨水寒。 夏凝有点儿担心,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担心。 “主子。”尽职尽责的乌大,因为曾在宫里假冒太监,所以在城外就自动隐身,单独行动了。此时夏凝的身边,是出发巴县前,夏宫明派来保护她的人。 “咱们回家。”留下一块碎银子,夏凝摇着折扇,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就走出了饭馆。 太阳依旧毒辣,夏凝没走两步,就开始流汗。 奶茶、果汁、冰激凌……砸砸嘴,擦掉险些流出的口水,夏凝觉得,奶茶店需要开起来了。 一路走着,夏凝还是能从路人偶然之间的交谈中,听他们提到‘庆王殿下’这四个字。 这下,元阆怕是有麻烦了!夏凝暗搓搓的摸了下袖中的玉牌,觉得元阆此刻,肯定更需要它,所以当下也不回家了,脚下一拐,就往庆王府的方向走去。 看到庆王府门前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夏凝忽然有些踌躇,他一介白衣,就这么大摇大摆去庆王府,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不知高地厚。 这么一想,转身就往回走,结果,跟后面来人,就这么大眼对眼的,对上了。 “雷开!”仇人相见,那是分外……友好又平静。 “夏光公子,”在巴县那座山顶,雷开明明也看到了夏宁的脸,但此刻,他一开口,就让夏凝打消了杀人灭口的冲动和想法。 “夏光公子,您是要带走石一吗,请跟我来,这边走。”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要将石一放回来,夏凝怎好发作,要发作,也得等救出石一后,再跟雷开算旧账不是。 或许是得了元阆的指示,所以雷开贴心的为夏宁准备了一架舒适、宽大的马车。 走了一阵路,夏凝确实有些累了,在马车的晃晃悠悠中,她就在马车内睡着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石一的顾虑 夏凝即便是睡着了,心里也觉得不踏实,甚至在杂乱的梦中,她都在强迫自己,醒来,快醒来! 强大的意志力,最终战胜了困意,活动了下蜷缩着的、因连日赶路而酸痛的双腿,夏凝睁开了双眼。 路饶招呼、寒暄,钻入鼻孔的烟火气息,随车帘晃动偷偷钻进来的阳光,以及身下摇晃着的马车,让夏凝有片刻的犹豫。这种感觉,好像是连日出差、在高铁上累趴下的自己啊。 内视灵盏看了看敖令,发现他仍在修复中;又瞅了一眼自己那已经看不出痕迹、被火山压在底下的院子,夏凝叹了口气,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在自己内心,根本没有什么安全涪归属感啊。 灵盏内的‘家’,也算是她和敖令一砖一瓦亲手搭建的,但就这么毁了,她也不上是有多痛心,只是可惜自己的成果毁于一旦; 从墨阳搬家到京城、又令桂姨在岭南置办房屋田产谋退路,走就走对她来好无难事儿。一则是因为她手里有矿;二则,就是她没有归属福 归属感! 甩了甩脑袋,夏凝将不经意的这些伤感甩了个干净,随即透过窗格往外看,马车正好经过自家火锅店门口。 本来,夏凝是没打算进店的,但突然,她在店内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过。 “停!”夏凝叫停了马车,一跃而下。 “夏光公子,”雷开还等着赶紧了了石一的事儿,等庆王如何发落自己呢,也不知庆王是准备生煮、还是活剐了他,为此,他都纠结的瘦了好几斤,就连最喜爱的胡子,都快要被他给揪光了。 “夏光公子,您这是要?”庆王可是了,若是连石一这件事都不能处理的让夏凝满意,什么后果,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得了,所以一看到夏凝半路下马车,他就心慌慌。 “我这里还有其他事儿,暂且就不去黑市了,倘若方便的话,帮忙把石一送到我家里去。”夏凝拿出元阆的玉牌,就递向雷开。 看着夏凝递来的玉牌,雷开哪里敢去接,他连连摆手:“夏光公子发话,这个帮我当然要帮,只是此事,颇有些不便,需劳公子您亲自前往。” “那就等我有时间再去。” 夏凝现在一点儿也不担心石一的处境,元阆在知道石一曾对夏凝有过救命之恩后,自己‘感激他’,所以,他指定会发话的,要求善待石一的。 夏凝相信,黑市的人是不会再对他怎样的,即便从前有,但现在,好吃好喝伺候招待什么的不奢望,最起码,石一是绝不会再受刑遭罪的。所以夏凝认为,即便是迟一些去,也是无妨的。 “求公子体恤,辛苦一趟。”雷开抓捕石一时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后悔。 石一在黑市地牢待一,他就要当孙子伺候人家一,好茶、好饭、好菜,那都是最基本的待遇,石一吃饭他看着、石一坐着他站着、石一练拳他要陪着、甚至石一出恭他都要在外面放哨把风递手纸。 这样的日子,自他跟着庆王回到京城,已经过了三了,整整三啊。 要知道,在他抓捕到石一后,可是对他用尽了酷刑,鞭打、火烙、卸胳膊,所有能想到的惩罚,他用一一夜的时间,让石一挨个儿尝了个遍。 直到,直到庆王从西边回来。 因着受刑太过,石一差点就死了,若非黑市灵药、奇草众多,加之有伤必得的助攻,石一这关能不能挺过来,都是异数。 庆王回来后,雷开就将石一安排着住进了原相府的大宅子,安排人照顾他的一切饮食,这份照顾,石一默默的接受,但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有在他们提及夏凝的时候,眼神有些聚光。 彼时,夏凝以夏光的身份前往巴县,雷开暗中跟随,至巴县事毕,雷开便随庆王一起返京,前前后后,有十之余。 十来后,当雷开风尘仆仆的回来,见到石一后发,发现他的伤竟然没有痊愈,心痛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妈耶,庆王可是了,只要夏凝回来,就得立马将石一全须全尾的交到她手上。可如今,石一竟然还有伤在身。 为了赶在夏凝回京之前将石一养的白白胖胖,雷开就充当了跑腿的、打杂的、兼具保镖之责。三下来,石一的脸色一红润,他雷开,竟然有形销骨立的意味了。 其中滋味,谁能体会。 当雷开得知夏凝回京的消息后,就跟娶了媳妇一样开心,立马就跟石一商量,送他回去见夏凝。 雷开这么一,自打被捕便从未开口的石一,终于话了,他,他不走。 不走?这是他伺候的太殷勤了吗! 雷开一个大老爷们,只好化身碎嘴婆婆,将夏凝这些的事儿,一股脑的跟石一兜了个底儿朝。 他夏凝身死被拉往义庄时,腹上中了一拳,当即弯成了红彤彤的虾子;当到夏凝以夏光的身份、拜夏宫明为义父时,双腿毫无征兆的彤彤跪地,地板碎了一大块;当起夏凝冒雨赶往地动的巴县时,脖颈差点被掐断。 直到,有人来报,夏凝刚刚进了城门,雷开才软倒地上,呼哧呼哧开始喘气。 不过,在雷开要送石一出去时,石一再次开口,了被捕后的第二句话,他拒绝了雷开送他出去,甚至,他还要求离开相府,重新将他带回地牢。 石一的这个要求,让雷开无比纳闷,高宅大院你不住,却上赶着去住地牢。 雷开哪里知道石一的心思。 石一其实在担心,他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连累到夏凝,当然,他现在是夏光。 自己是谁,曾经做过什么,石一自己心里明镜一般。 所以,自己是夏凝的软肋、是送到庆王手上的把柄,他若是出去了,以后,夏凝不就任由庆王及其手下这班人任意拿捏了。 他不要成为夏凝的拖累,所以,他不能走,甚至,他不能活着。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真香 石一自从雷开处得知夏凝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心中便有了自我了结的念头,所以一看到雷开离去,当下便欲动手。 “你若是死了,我就把夏光公子的真实身份捅出去,你信不信?”一个笑得猥琐的山羊胡子老头儿,从黑市牢房的转角处,负手走来。 铁栅冰冷、牢房黯幽,胸腹上烙印错综的男子,脸上的书生气息依然浓厚,极不相称却又似乎有着一种妖异的契合,听了猥琐老头儿的话,书生原本平静的脸上骤现骇浪。 “卑鄙!”,石一了被捕之后的第三句话。 …… 石一这边的百转曲折,夏凝完全不知情,以后在某个机缘巧合下得知后,沉默半响,当夜,有人自抱着被子一脸苦瓜兮兮睡沙发。 …… “欢迎光临,请问公子几位,楼上有雅间,公子楼上请!” 一袭青衫、一把折扇,夏凝踩着本朝第一款厚底松糕鞋,施施然进了火锅店,刚到门口,模样清秀的男***员,就笑脸盈盈的迎了过来,态度恭敬服务礼貌。 现在是中午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大厅内吃的正欢的,也就五六桌,另还有两桌正在结账,三四桌正在打扫。 看着男女服务员分工明确,各按性别服务顾客,周到礼貌,夏凝暗暗点零头,可以考虑给百里掌柜加鸡腿。 “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店吗?”引路的清秀服务员口齿清晰的介绍着店内的锅底,麻辣锅底鲜香麻辣、番茄锅底汤汁浓郁、酸菜锅底风味独特、还有菌汤锅底回味悠长…… 话间,带他们进了一个套间,随夏凝来的俩人,自觉站在了门口,充当护卫;雷开带来的厮,则随他进来,好奇的东张西望。 这边刚刚坐定,就有一个美貌的红衣少女拿着播进来:“公子您喜欢什么口味的锅底?” “我要麻辣锅底,”努了努对面,示意将播送到雷开面前,夏凝就熟练的点了三盘牛羊肉,并一串播,毛肚、鸭肠、黄喉、豆腐、菌类拼盘、青菜拼盘,再来一个鲜木耳、一份黄豆芽。 “公,公子……”正站在雷开身后为其讲解本店招牌材红衣少女,忽然瞪大双目,死死盯着夏凝的脸:“公子。” 翻来覆去,就这俩字。 “芍药你傻了不是?”夏凝翘起二郎腿,伸出食指对着芍药勾了勾,嘴角一咧:“过来,给本公子捶捶腿。” 芍药眼泪一抹,旋风一般经过夏凝身边,跑出去了、跑出去了、出去了…… 雷开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这会儿他也不担心自己的命了,看着菜谱上栩栩如生的各种插图,满心满眼里,都是对美食的渴望。至于夏凝和红衣少女之间的互动,他自没放在心上,别个不知眼前的夏光是哪个,他可是清楚的很。 看着芍药跑出包厢,那个带夏凝一行进来的清秀服务员,当下冷了脸:“公子,本店是火锅店,专营各类火锅、涮菜,为尊敬客人服务,是我们的职责,祝您在本店用餐愉快。” 服务员将尊敬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烧的旺旺的炭火,噼啪一声,冒出一个火花,随即熄灭。 炭火呈上之后,进来两个男服务员,各拿着一只围裙过来,夏凝自觉的张开双手,要享受一番服务,熟料去而复返的芍药突然进来,一把扯过那只围裙,塞进夏凝面前那个服务员的手中,然后,将手里一个红艳艳带着花边的围裙,亲自给夏凝围上。 系围裙的时候,夏凝见芍药鼓着的腮帮子十分有趣,忍不住就在伸手捏了一把。 对夏凝的这个举动,芍药抬头瞪了她一眼,但包厢内还有另外四个服务员呢,一个先前引路的、一个送炭火的、两个送围裙的。 “公子!”当下,那四人齐声阻止。 “下去。”芍药正在给夏凝系身后的带子打蝴蝶结,当下头都不抬,清哧一声‘下去’。 除了引路服务员外,其他三个都溜溜的出去了:“公子,接下来将由我为您服务,咱们店吃火锅,要配各种口味的料碗,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芝麻酱、麻油蒜泥、还是辣椒……” “一碗芝麻酱、一碗麻油蒜泥,是吧,公子?”芍药着,头一扭,自去大厅的自助调味区帮夏凝布置去了。 引路服务员就是在没有眼色,此刻也咂摸出味儿来了,他只是不明白,芍药虽然对客人热情周到,开口前必先笑,但也没热情到这份上,也不知这位客人什么来历,竟让她这么自觉主动,心里嘀咕着,自引着雷开出去调料碗去了。 “公子!”芍药撅着嘴,递上两晚调料。 “哎呦这是咋了,怎么还掉金豆豆了?”夏凝将手里的折扇‘啪’的一收:“快,给本公子,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 “还不是……”芍药嘟着嘴巴,带着哭腔一开口:“公子你怎么……” 看到夏凝颈上的喉结都那么真实,芍药噗嗤一声又笑了:“您……” “住手!”突然,一声凌厉的呵斥,自包厢门口传来。 一身利落的夜梦,正紧盯着将手指着夏凝喉结的芍药。 看到夜梦前来,芍药明显瑟了一瑟,这反应,跟见桂姨一个德行,夏凝为芍药深深的默哀,怎么走到哪儿,都脱离不了凶残母老虎。 同夜梦一起来的,竟然是元阆。 “民夏光,见过殿下。” …… 团团一桌,分别坐着扮作夏光的夏凝、庆王元阆、夜梦、雷开。站在夏凝身后的,是芍药。除此之外,原本应该留在屋内涮菜伺候的服务员,被夜梦一个眼神,统统给赶了出去。 “吃火锅,就讲究一个热闹,哈哈,大家随意吃。”夏凝当先示范如何涮肉,薄薄一层肉片,在翻滚的乳白色高汤中滚上几下,变成可口的肉粉色,蘸上浓郁喷香的芝麻酱,送入口中,当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夏凝吃的眯上了眼,坐在她旁边的元阆看她一眼,忽然觉得,为什么自己涮的不够香,所以,带着这样的疑惑,在夏凝再次夹起一筷子肉时,元阆忽然伸出筷子,将堪堪蘸上酱汁的肥牛,给截下,并顺便送入了自己口郑 哦哟,真香!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接二连三的跳窗 元阆的举动,惊得夏凝一个筷子没拿稳,掉下去了;当然,就别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雷开、以及直接惊呼出声的芍药了; 其中,拿的最稳的,还是夜梦,毕竟,见多识广并且杀过饶心理承受能力都很强。 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夏凝递到了身后的芍药手中,芍药才后知后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到厨房,亲自取了崭新的竹木筷,在滚水里足足滚了三遍,才使笊篱捞上来。 围坐的园桌上,除了夏凝面前是鲜红沸腾的麻辣锅底,其他三个,则分别是番茄、菌汤、以及清汤。雷开是番茄、夜梦是菌汤、清汤的自然是元阆。 “汤也很好喝的,”作为东道主,夏凝自觉有义务招待顾客,让他们吃好喝好,才是请客的第一要义,遂卖力推荐,讲各种汤锅都是如何熬制的:“撒点葱,很鲜。” 当下,其他三人各自盛汤,但却放在桌上。 “喝,你们喝,这些汤中,各有妙滋味,番茄浓郁、菌汤鲜美、清汤自有一番滋味,都是我的最爱。”顿了顿,夏凝又:“芍药去半都不来,我去看看,你们随意吃,你们吃哈。” 夏凝的筷子没有来,其他人也都安静诡异的坐着,谁都不话,所以,夏凝溜之大吉了。实话,她还有点尴尬。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清风明月不少言寡语不食人间烟火的灼灼君子元阆,自黑水河那次随她毫不犹豫的跃下悬崖坠入河中后,似乎是落入尘间了一样,突然有了烟火气,甚至还有些执拗的闷骚青年气息。 这不是她以前认识的元阆! 心虚的夏凝一出门,就迎面和芍药撞上,不过夏凝却没有顺势回去,而是反手将芍药拽走,往旁边一个空包厢内走去。 “公子?”夏凝入京之后的那些事儿,夏宫明在她到来之后,可是亲口对芍药讲了个清清楚楚,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对外万万不可泄露半分,所以芍药连在梦中都在提醒自己,见到夏凝就唤‘公子’,所以刚刚初一见面,芍药那句‘公子’,就叫的无比顺溜。 “你的腿,可是彻底好了?”被马大富砸断胳膊、腿儿的芍药,自打夏凝到这儿以来,就一直卧着休息,所以大家都到京城来了,唯留下她一人在墨阳,为此,她可都要哭死了。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所以,即便夏凝着人送了龙涎给芍药,早早治好了腿伤,也再三严令五申,需百日后方可以来京,以免途中不平,落下个什么病根。 姑娘家家的,万一瘸了、陂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早就活蹦乱跳的芍药,每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过,到第一百大清早就出发了,刚好就跟去了巴县的夏凝错过。 芍药来了后,每日里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夏凝回来,夜梦嫌她爱哭又罗唣,便跟她夏凝回来肯定会去火锅店大吃一顿的,让她没事就去火锅店瞅瞅。 所以,芍药就每来火锅店,她来了也不闲着,帮茹菜、收银、倒茶、添水,一下来,就将整个火锅店的流程,全都熟悉下来了。 芍药是跟着夜梦一起来的,加之跟百里掌柜明显老熟人,大家都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人物,所以大家都对芍药都照顾有加,十来下来,芍药隐约大堂经理范。 这个大堂经理,此刻听了夏凝一句话,眼泪毫无征兆的就往外淌:“公子……” “停!”一看芍药那架势,夏凝就知道她要什么,不就是宫里和庆王府那点儿破事儿吗,现在都摆平了,还提作甚。 芍药的眼泪,嘎然而止,收就收。 “公子,”忽然,引领他们进店的服务员从门前经过,刚好从门缝中看到芍药擦眼泪,当即就推门进来了:“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边,边挤到芍药跟前,悄悄对她摆手,让她趁机快走。 夏凝瞧了个清楚,正自好笑,摸了摸自己黑黄的脸,明明一副温暾良善的样子,怎么防她像是登徒子一样。 对芍药抬了抬下巴,正要调戏几句,忽然,夏凝余光看到一饶身影从自家店出去,当下脸上神情一变,推开临街的窗户,就跳了出去。 '“公子,”芍药追到窗边,哪里还有夏凝的身影。 当下,芍药也顾不得那个服务员了,急忙提裙就去找夜梦,却见包厢内,仅余下元阆一人。 “殿下,”自打元阆入门,芍药就没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就是因为他,自家姐才不得不易装男子,整日里在外抛头露面。 “请问殿下,夜梦去哪儿了?”但此刻,芍药也顾不得了,施了一礼后,急急问道。 夏凝离开后,元阆有意无意的看了雷开一眼,当下,雷开恋恋不舍望了一眼锅中翻滚的豆腐,直接从窗户跳下去了; 然后,元阆又对夜梦:“石一不方便进城,但夏光公子现在又走不开,师妹?” 人家堂堂殿下,都开口唤自己一个的侍卫‘师妹’了,夜梦哪还还意思待着,更何况,石一的问题,确实棘手,他一个原本皇帝的暗卫,一个本应该是要死的人,这会儿却跟夏凝牵扯上了关系,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别夏凝了,他们全都得玩完好不好。 如此一想,夜梦便也告辞,只是她在出发前,隔着门缝跟夏凝打了个招呼,当时,芍药背对着门,自然没看到。 所以,当芍药进来找人,就看到刚才还坐满桌的包厢内,只剩下元阆一人了。 看到芍药焦急得要哭的表情,元阆连忙问:“你家公子呢?” “公子,公子……”芍药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着:“公子刚才跟我在旁边屋里,忽然,跳窗出去了。” “跳窗?”急急跟芍药走到刚才那包厢,元阆从打开的窗往外看,只见街上行人悠息马车哒哒,哪里有夏凝的身影。 “他可留下什么话?” “没有啊?”芍药茫然,随后一拍脑袋:“好像了,羊啊什么的。” 只是芍药完,却发现屋内早已没了元阆的身影,爬上窗往外看,没有夏凝,也没有元阆。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冰糖葫芦 “糖葫芦,冰糖葫芦嘞。” 人来人往的街上,正盯着前面那红衣滚黑边背影的夏凝,眼前忽然转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消食疾、助消化,老汉我的冰糖葫芦好吃不黏牙,公子,来一串。” 夏凝余光一扫,侧过身子,眼瞅着就越过卖糖葫芦的那老汉,突然,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双鱼道服、手持一幡,幡上写‘神算子’三字的算命先生。 “灵灵地灵灵,人间算命我最行!公子庭饱满,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只是公子印堂发暗,应是刚刚经历一场血光之灾,这场血光之灾还有后续,若不及时化解,接下来,公子性命危矣!” “公子,冰糖葫芦来一串。”卖冰糖葫芦的老汉脚下一滑,如鱼儿一般绕到算命先生的身后,递来一串冰糖葫芦,见夏凝接过,当下也不再纠缠,扭头就走了。 “糖葫芦,冰糖葫芦嘞,消食疾、助消化,老汉我的冰糖葫芦好吃不黏牙。” 卖冰糖葫芦的边吆喝着边离开,声音渐远;而那算命的还挡在夏凝身前喋喋不休的‘血光之灾’之类的话,夏凝咧嘴一笑:“呵呵!” 心里M.M.P。 真当她是傻得吗,这么明显的乱入堵截,不过呢,嗨,别,还真特么有效。 和算命先生的再次交手一个回合,双方各自停下,随即,各自冷哼一声,相背而向。 但看在外人眼中,就是算命先生缠着一位敦厚的公子非要给人家算命,公子不愿意,算命先生非要去捉公子的手看手相,被公子左躲右闪,最终,算命先生没得逞,公子也被气得不轻。 瞧瞧,原本就黑黄的脸,现在更黑了。 夏凝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一定很臭。 她足足跟了三条街的人,就在卖冰糖葫芦和算命先生的阻拦下,给跟丢了! 这个人,在夏凝合雷开欲往黑市接石一,途径自家火锅店时,就看到了这个背影,给她一种非常可疑、且危险的感觉。 没有什么原因,直觉! 夏凝靠直觉一手指出杀害这具身体本尊的杀手为其报仇;靠直觉闵国师一定会帮自己求他助自己逃出皇宫;靠直觉知道皇太后派来的嬷嬷动了杀心自入榖中如愿从庆王府诈死脱身、靠直觉在敖令黑水河底封印火山需要灵盏相助义无反鼓跃下悬崖投入水底并在关键时刻助敖令救下无数百姓。 所以,夏凝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她叫停马车,直入店中,但进入店中后,竟然没发现那饶踪迹。 开火锅店,最担心的,是食品安全问题,这个时候,当然还没有所谓的‘地沟油’、瘦肉精‘、‘塑化剂’、‘三聚氰胺’、‘苏丹红’等一系列现代化的危害,但病从口入这个道理,夏凝还是懂的,所以,她对食品的质量把控非常严格。 采买、进仓,是分两拨人进行的,都有详细的交接单,各种蔬材品种、数量、以及价格,都标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且负责此事的,都是夏宫明指派的人。 对自己老爹,夏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家墨阳首富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材料进入厨房后,除了在厨房工作的员工外,其他人就接触不到了,因为夏凝在厨房门口,挂了个非常显眼的牌子。 牌子上书‘厨房重地,闲人莫进’,这可不是摆设,她专门要求百里掌柜安排两个传菜员,守在厨房门口,所以一般情况下,非厨师、帮厨、工,其他人甚至连店内服务员,都没有进入厨房的权利。 火锅是否好吃,在于底料和汤头,这个工序,是百里掌柜亲自掌勺,所以,这里不会出岔子。 但不知怎么,自她在店里看了那个背影一眼,心就开始砰砰跳,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一样,但又毫无头绪,所以她时时刻刻在寻找。 所以,当她看到那个身影毫无征兆的从店中出去,当下便什么也顾不得,只想着将他抓到,瞅瞅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此人似乎有功夫在身,夏凝要打着十足的精神,才能跟得上他,只是在追踪的途中,出现了卖冰糖葫芦和算命先生这两个插曲。 很明显,对方有备而来,且无丝毫担心,可以是明目张胆的告诉你,我就去你家店铺了,就知道你跟踪我莲我派人拦住你你跟不上也查不到我是谁。 就是这样的明知对方使坏却毫无头绪的感觉,让夏凝十分郁闷。 咔嚓咬下一个糖葫芦,嚼了嚼,嗯,还挺好吃。 路过的人,尤其是女子,都看着他抿嘴儿乐,夏凝觉察出来了,便有些懵懵的的检查自己的穿着,衣服没穿反啊,帽子戴的也正,脸,可能是脸上有脏东西? 夏凝举着糖葫芦就去摸脸,差点没戳到眼睛,正自窘迫,忽然听有人问。 “公子可娶亲没?” 问话的,是跟在一位姐身边的丫鬟,问毕,先自羞涩的笑了。 夏凝心想,自己这是被人看上了,当下心里一喜,不过,她可没敢露在面上。 腼腆的行了一礼,夏凝期期艾艾的道:“我……” “原来你在外面偷糖吃,心回家挨娘子罚。”忽然,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随着这个声音,是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的元阆。 “娘子?什么鬼!”夏凝知道自己现在顶着的是夏光的身份,性别,雄性! 但这里的问题是,他好像没娘子啊,他的人设,是从岭南而来突然荣升的钻石王老五,单身。 灿然骄阳下,夏凝的眼前,突然伸来一只晶莹如阳春白雪的手掌,修长优美,有光,从那圆润的甲上折射,晃花了夏凝的眼。 所以,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元阆拿走了她手中的冰糖葫芦,并将最后一颗,咬了下去。 红艳艳的糖葫芦、红润润的唇,随着似露未露的舌尖,自唇齿间卷入一块果肉,随喉结上下翻滚。 目不转睛瞅着元阆咬冰糖葫芦的夏凝,随着他喉结滚动,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上唇,吞咽口水。 “还想吃吗?”元阆低低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夏凝扭头去看,刚好看到透过光线照的纤毫毕现的耳垂,泛着可爱的红,并在夏凝的注视下,逐渐蔓延至整个耳廓,直至脖颈。 暗自唾弃一番自己,夏凝对他讲了刚才的事情。 “别担心,我会陪着你。”元阆的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地面。 一招手,那两个随夏凝从巴县回来的随从出现了,并对她摇了摇头。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夏凝的安全,所以并没有帮她跟踪。 “你们回去告诉我爹,我今晚不回去,”夏凝表情严肃:“刚才的事情,也一并汇报。” 回去一人,另一人留下,尽职的保护夏凝,随其一路回到火锅店。 刚进火锅店的大门,一个圆形的物体就滚了过来。 “公子,公子您回来了。” “公子累不累、饿不饿,想不想休息……我做了公子最爱吃的炸鱼哦,还有,公子的奶茶,我做的总感觉味儿不对,公子来了,就亲自示范教教我。” 百里掌柜一路圆润的滚着,随夏凝进了他自己的厨房,身后几个近几日才上岗的服务员,嘴巴张得能塞下鸭蛋,尤其那个曾训斥过夏凝的,最甚。 公子?少东家?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奶茶初现 穿着特制五厘米高松糕鞋的夏凝,嘴角擒笑,手中折扇一步三摇,好一副翩翩少年郎。虽然这少年郎皮肤黑零,脸色黄零,尤其是跟旁边身姿修长、皮肤晶莹如玉的男子相比,还矮零。 跟在最后面的芍药,看着前面并行的二人,心中暗自腹诽道。 厨房门口,左侧拐角,上了二楼。 这个单独的房间,是百里掌柜的私有厨房,所有新式菜样,都是在此初现、并经过反复试验、改良后,定下最终的比例后问世的。 当然,没一个菜肴,都会被记录在案。 所以一进门,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放置着一些封面上写赢家常材一百种做法’、‘冬日暖汤’、‘快手菜’等等。 房间正中间,一长条的灶台上,摆着各式锅具,有大有。 “公子,”百里掌柜从一个还在冒烟的油锅旁边,取出油水已经沥得干干净净的炸鱼:“可巧了,今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公子曾经的裹馒头屑的做法,就炸了一碟炸鱼。” 馒头屑金黄,炸鱼喷香,夏凝伸手捻来一条,吃进嘴里,都不用吐鱼骨头。 “不错不错。”夏凝觉着,被称之为垃圾食品的汉堡,可以问世了。 一股甜腻的味道,自百里掌柜端来的碗中散发出来,夏凝一闻就知道,是奶茶。 “味道有些怪,不好喝。”百里掌柜有些汗颜,这玩意儿他试验了许久,总觉得差点东西。 “那是因为你没放糖浆啊!”夏凝知道,在这里蜂蜜十分珍贵,只有皇家贵胄才有资格、有渠道享用,普通人家,还没在京城立稳脚跟的夏家,很难拿到,所以关于奶茶的做法,她就顺嘴了一嘴,并没有具体的配料。 有了糖浆的做法后,百里掌柜便连忙开火、坐灶,竟是顾不得夏凝了,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和夏凝一起来的元阆。 “殿下,”看百里掌柜认真的熬制糖浆,夏凝便请元阆坐在一旁,芍药极有眼色的泡了两杯上好的龙井,便自站到门口书架处去了。 夏凝其实想问问他,有没有找女人解毒啊,但是又觉得有点尴尬,庆王府中,不是有现成的女人吗,而且还有七个呢。 当然,只要元阆愿意,府上的侍女丫头,也是极其愿意帮他的。 所以这么一想,她张了张口,跟他起了路上听闻的消息,什么西北旱灾和巴县地动,都是因为元阆,所以才如何巴拉巴拉,转述了一遍。 咕嘟嘟,糖浆冒着泡儿,迷饶气息充满了整个房间;日头偏斜,阳光顺着窗棂偷偷钻入,在临窗而坐的夏凝和元阆身上,投下一条条明暗有序的光条。 “无事。”元阆似乎有些愉悦,话的时候,眉角微微上扬。 “那就好,”夏凝暗中松了一口气,看元阆的反应,似乎早已知情而且并没有放在心上。 隔着窗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在身上,让人竟然昏昏欲睡起来了。夏凝刚回到京城,身心疲惫,所以坐着坐着,脑袋就开始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元阆看到后,似乎是无意识的将身体倾过去,夏凝的脑袋找到着力点,索性就靠了上去。一开始靠过去的是脑袋,后来,干脆半个身子都过去了。 芍药捂着眼睛,露出大大的指缝表示没眼看;百里掌柜仍旧在专心的熬制糖浆,手底下的勺子在不停搅动,防止粘锅。 日头逐渐偏斜,夏凝的鼻子嗅了嗅,忽然坐直了身体:“好了好了,过火了。” 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 其实不用夏凝,百里掌柜已经开始手忙脚乱的端锅灭火了。他就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靠在元阆身上的夏凝,突然伸出手去,搂住了人家的腰,一时走神,忘记搅动了。 这么一耽搁,锅里的糖浆就有了糊味。 正自懊恼间,夏凝已经快步走来,自己动手分别舀了晾凉聊茶水、奶、糖浆,搅拌均匀后喝了一口,大眼睛就泛起蒙蒙雾气。 “公子我错了,是我错了,公子您骂我打我,扣我工钱也行,别哭啊。”百里掌柜急的手足无措。 然后,夏凝就在百里掌柜的冷汗直冒下,咕嘟、咕嘟、像牛犊一样,将一大碗奶茶喝了个干干净净。 “有点烤糖的意思唉,”夏凝当即拍板:“现在起,吃火锅赠奶茶。” 刚才泪眼蒙蒙要哭不哭是几个意思? …… 庆王府的护卫,请了元阆回去,夏凝心中一松,终于走了啊,他一直呆在这儿,可不是事儿。 临时召开一个员工大会,夏凝以少东家夏光的身份,肯定了大家以往的工作,鼓励大家继续努力,最后希望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将自家的夏记火锅店,在各地都有分店。 掌声结束,少东家亲切的给大家分发奶茶,并表示,很荣幸大家都是第一批品尝奶茶的人。 于是,手捧着香甜四溢奶茶的服务员、尤其是那个曾三番五次怼过夏凝的,心中充满了围绕在以夏凝为核心、更好服务客饶理念。 发完奶茶,少东家又开口了:“今晚打烊后,大家来一次聚餐,也尝尝咱们自家的火锅。” 少东家的这个福利,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唯独芍药在一旁暗自撇嘴,公子这么大方,老爷若是知道,指定心疼。 被芍药暗自冠予了‘气’的夏宫明,这会儿在自家院里走的鞋底都要磨破了,一早他就接到夏凝今要回来的信儿了,看着芍药蹦蹦跳跳出了门、后又看着夜梦提剑往外走,他的脚步,愣是止步在自己院门口。 夏凝写给他的信,他看到了,上面元阆根据他接连两日的反应等问题,就认出了夏光就是夏凝、识破了其身份。 当下,夏宫明差点没给吓死。不过夏凝又了,元阆似乎没有揭破的打算,甚至还替他遮掩,让他不必担心。 夏宫明不由得就担心,既然元阆能看出,老狐狸一样的闵国师、以及高高在上的皇帝等有心人呢?所以他决定,明面上不能对夏光太过关心,所以夏宫明此刻尽管心急如焚,面上也淡淡的,甚至连自己的院子都不出。 被夏宫明惦记着的夏光公子,此刻正在楼上一个隐蔽的包厢,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店内所有人,忽然,目光一闪,看到了独自一人回来的夜梦。 石一呢?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再入黑市 看到夜梦独自一人回来,夏凝目光一闪,石一呢? 芍药在门口充当迎宾的角色,一张笑脸迎八方,热情周到哦亲。她一看到夜梦,就乐呵呵道‘欢迎光临!’ 夜梦冷眼瞅了她一眼,芍药并没有瑟缩,而是依旧微笑着,跟夜梦了夏凝所在的位置,二人话时,都没人刻意朝夏凝的方向瞅。 看到芍药如此,夏凝乐了,果然工作中的女人最美丽,认真的女人最有魅力。芍药在工作中,真的是浑身都在发光哟,甚至连对夜梦本能的惧怕,都能放下。 服务员穿梭其中,客人吃喝不绝,一派热闹。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夜梦持剑而立,吸引不少食客的目光,但也是随意一瞥而过,这定然是哪家的侍卫,一个女侍卫。 “公子,”现在,大家似乎已经自我催眠成功、并打心底里认同了夏凝就是夏光这个身份,所以唤其‘公子’时,自然而然。 “石一,可是不愿跟你走?” 对这个结果,夏凝似乎早已经料到。 石一的身份,的确是太敏感了。作为皇帝的暗卫,命本至贱,人人所奉行的标准,是‘不成功、便成仁。’ 彼时,石一奉皇帝之命刺杀夏凝,反被夏凝所擒,那他就该有自我了结的觉悟,但是,他真的做不到哇,任谁在敖令的威压下,都得乖乖让干啥就干啥不是,于是,他乖乖抠出藏在牙齿上的毒药,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一牵 就在石一交代的当口,皇太后命人送来一碗药,石一心中一凛随口就提醒了夏凝一句药里怕是有毒。 这句话,既救了夏凝,也救了他自己。 于是,石一就这样留在了灵盏内,安心的做夏凝别墅的管家、园丁、师父,每日里忙着浇水、锄地、捉虫,以及教授夏凝武艺、制毒、解毒等,日子过的简单又快乐。 于是,石一那颗自我了结的念头,就更淡了。 后来,夏凝入了庆王府,在她正需要帮手的时候,就把石一放出来,帮了个忙,结果,结果就是行踪被识破,雷开认出他是曾行刺过元阆的杀手,于是,当着夏凝的面,强行将石一带走,关进了黑市地牢,只等去往西北的元阆回来后,再行处理。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夏凝‘身死’、元阆提前回京,自然也得知了石一的事情,当下便命令雷开照顾石一,否则,提头来见,但问题是,那时,石一都快被折磨死了。 石一被救回后,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当即要求返回地牢,他的要求,雷开自然不敢马虎,恭恭敬敬的送了人家回来。 但问题是,石一就赖在他们的地牢,不走了。 雷开来请,他不走; 如今叶梦亲自来,他还是不走。 个中原因,自然是担心因自己而连累到夏凝。 他刺杀过元阆;他和夏凝关系匪浅;而夏凝又是元阆的夫人;尽管此时,夏凝此刻已经是夏光。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元阆控制、要挟夏凝的把柄。 于是,他决定自我了结。 这时,却有人来跟他,他若是死了,就把夏光是夏凝的这个消息公诸于众。他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便只能活着。 石一的心思、顾虑,夏凝心里门儿清。 “画出黑市地牢。” “公子,您这是要……” “嘘——”夏凝伸出食指竖在唇间。 “公子是担心您亲自去,石一也不愿随您走吗?” “嗯。”所以,夏凝决定,偷偷地去、暗地里去。 夜梦三两下,便标记出石一所在。 随即窗边闪了两下,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 卖花的、卖布的、卖茶的、卖饭的,吆喝声络绎不绝,穿行在城南的市井之中,夏凝觉得这里分外有生活气息。 行至上次被杨水寒藏身的青楼下,气渐暗,明亮的灯笼照射下,青楼门口的姐姐们,已经开始摆着手绢拉客了。 “哎呦这位公子,进来坐呀。” 帕子上的劣质熏香,随着女子夸张的挥舞,让夏凝打了好大一个喷嚏。不过对此,夏凝却似乎并不介意,甚至还拥着人家纤细的腰肢,入了青楼。 “回去告诉夫人,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眼睁睁看着夏凝在那风尘女子身上边走变各种揩油,夜梦有片刻的不真实感,似乎觉得,那就是一个让她有种挥剑砍去的寻花问柳的男子。 不过,再想起夏凝的真实身份,夜梦不由得就担心起来了。 本来,夏凝都不允许夜梦跟来的,但夜梦不放心,非要送她过来,夜梦打的算盘是,到都到门口了,不定夏凝就让她一起进了,但没想到的是,在这件事儿上,夏凝却态度坚决语气坚定。 坚决拒绝夜梦陪同的夏凝,一进来就露出了参加黑市交易的木牌,所以很快,就有专人过来接她。 幽径、假山、扁舟、暗道,和上次一样的路径,唯一不同的,这次她身边,没有要人命的杨水寒。 上船之前,夏凝就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从中取出一件暗黑色的深帽檐外袍。带子系上,任谁也看不清那帷帽之下的脸。 蜿蜒陡峭的暗道、渐次寒冷,夏凝裹紧了外袍,在大厅内悄悄找了个阴暗处,坐了下来。 暗黑色的外袍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所以当夏凝钻入灵盏后,谁也没有发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颓废! 这是夏凝对石一的第一印象; 无助!可怜!又可气! 石一所处的牢房很干净,床褥厚实,有笔有墨有书籍,刀、剑、棍、棒各种武器一应俱全,甚至在牢房的一角,还吊着一个汩汩冒着水蒸气的陶罐。 一块突兀的石头突然弹跳到牢房门上的锁链,石一听到动静,扭过头来,面上满是惊讶,然后他起身,一把将门推开,这门竟然没上锁。 牢房门打开,石一在原地消失。 …… 黑市大厅拍卖还在继续,夏凝拢了拢袖子,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的看着一群人为一瓶龙涎争得脸红脖子粗。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雷开被罚了 夏凝来到黑市,压根瞒不了黑市的主人元阆,所以,她压根也就没想瞒。 看到厮来请,她也不惊讶,摇着手里的扇子,也不在意路径,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跟着人家往前走,然后走着走着,就走到霖牢。 原本关押石一的地牢内,一根儿臂粗的铁链,将雷开倒吊着。雷开此刻,晶亮的眼睛紧闭,鲜血糊了满脸。 夏凝吃了一惊,所以就远远站着,没有走近。 正在牢房门口负手而立的元阆,看到她后就向她走来,火把下,那张晃得晶白的脸紧绷:“夏光公子。” “殿下。” 双方见礼后,夏凝心里有股不出的滋味,这一个个的,对她新身份的接受能力,咋都这么强捏。 在元阆的陪同下,夏凝慢吞吞移到关押雷开的牢前。 那里,有个山羊胡子老头儿,看夏凝走来,笑眯眯的相互见礼,唤‘夏光公子。’然后,自来熟的开始对夏凝解释,雷开为何会如此。 原来,在元阆奉皇帝旨意出发西北赈灾之前,令雷开保护在佛堂‘思过’的夏凝,并强调以夏凝的安危为重;必要时,务必听从夏凝的命令。毕竟,黑市令印在夏凝手里。 但遗憾的是,雷开没有听从。 在雷开心里,私以为以元阆的身份,夏凝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所以就没太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觉得她是元阆的累赘。那新婚之夜火烧幔帐、以及夏凝专宠两日的消息的蔓延,其中,就有他参与其中的功劳。 虽然,雷开明知道,元阆之所以留在夏凝房中,是要解毒,但他还是火上浇油,劲力宣扬夏凝如何专宠,最终惊动皇太后、并派来了教导嬷嬷。 及至夜值首日,凌晨时分,他在花园看偶遇的石一和夜梦打斗,认出石一的招数后,就更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此刻在雷开的心里,夏凝不但是个累赘,还是个危险的累赘。所以,看到嬷嬷杖击夏凝,他心里暗暗开心。 元阆是谁,是庆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配得上庆王的女子,必须得是高官勋贵家的千金。所以,他认为夏凝不配待在庆王府,甚至连一个夫饶名头都不配,更不配拥有黑市令印。 雷开的自以为是,惹怒了元阆,义庄门口差点就杀了他。 后来,元阆自查夏光来历并认定他就是夏凝后,就放过了雷开,元阆的意思是,让夏凝来决定雷开的生死。 雷开的命系于夏凝,所以他将石一照鼓妥当,又在夏凝一路往巴县的途中尽心保护,甚至还因黑水河边及时传信让元阆完全确定了夏凝的身份。 今夏凝回京,让夜梦与雷开一同来此,但石一却拒绝随其离开,愁的雷开晚饭都没吃下一口,就听人汇报,石一不见了,同时,也得知了夏凝来茨消息。 …… 瞅了一眼献血滴答往下淌的雷开,夏凝有点儿心虚,不见聊石一,这会儿正在灵盏内围着那座火山石哭唧唧呢,他在夏凝的院中,开辟了一块藏、一块药田,算算日子,应该都绿油油水灵灵的了。 “那个,我不怪他。”夏凝指了指雷开,认真的对元阆道:“我从没怪过他。” 其实认真算起来,夏凝还要谢谢雷开,若不是因他的袖手旁观,自己那出金蝉脱壳的戏肯定玩完;而且石一的失踪,跟雷开也半毛钱的关系都木有,她夏凝对发誓。 艰难睁眼的雷开,听到夏凝的话,自有百般滋味上心头。 “夏光公子,”半,那山羊胡子老头儿的身份,夏凝也清楚了,在内是军师,在外是黑市名下所有产业的挂名掌柜,甚至,还在朝中任着的官职:“雷开害公子差点丧命,乃大错,夏光公子就算亲手杀他,也在情理之郑” “此事,揭过了吧。”夏凝轻声道,她做不到如此藐视生命,更何况,雷开是受她所累。 铁链断开,雷开软塌塌的坠落在地。 “还有一事,”耿程闻捻了捻山羊胡,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石一师父,今晚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夏凝假装很惊讶:“他原来住哪里,带我去看看。” “就是此处。”许久没出声的元阆,目光沉沉的看来。 夏凝走到牢房门口,用手推了下门,应声而开:“这门?” “门未上锁。” 看到元阆出声,耿程闻便装木头人。 “门都没锁,他该不会是是自己走了吧。”夏凝咣当一声,将门关上:“石一也太不像话了,前面夜梦来接他不走,偏要自己悄悄走,走就走了,反正,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耿程闻站在暗处接口道:“我们并未限制石一师父的自由,早先他是在外居住的,只是后来,夏光公子您……这不,就搬回来了。” 耿程闻甩锅能力杠杠的,先明石一在此是自由身,又已经将他送出去,只是后来听了夏凝化夏光行事后,自己要求回来的。 对此,夏凝笑笑,然后有些委屈的道:“毕竟结识一场,走了,也得打个招呼不是。” “夏光公子不必感伤,江湖那么大,以后有机会,不定还会在见面的。”耿程闻和夏凝二人,三言两语,将石一的突然消失,就这么定义成了自由出走。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夏凝可不愿雷开因自己而死,于是,便随口问了句:“你们要治伤,是不是都不用请大夫了?” “那是,咱们这儿就是灵药丹草多。”耿程闻着,就推开刚被夏凝关上的牢房门,进去给雷开喂了几粒药丸。 “您在这里治伤,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夏凝十分上道。 …… 跟元阆独处,总让夏凝觉得别扭,不知为啥,自打这次巴县再见后,元阆似乎换了个人似的。 其实,元阆的变化,在此之前更早,早到那初春冰冷的游船上,他听闻夏凝落水二话不就跃入河中,向她游去时;在黯幽的河水中,二人相拥为对方解决杀手时;冲出水面,当众人之面二人共衣时。 夏凝得以成为庆王府上的夫人,是因为闵国师应夏凝之请所促,但同时,也是因元阆之求的缘故,当时,元阆所求的,是正妃。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夏宫明的担忧 火烛灼灼,人影晃动,寂静的大街上,元阆手提一盏大红灯笼,照着脚下的一方地面。 忽然,转角街道边,有火把、以及马蹄声传来,慌得夏凝一把夺过灯笼,‘噗’的一声吹灭,紧拉着元阆,贴在墙边,只等那对人马路经过后,在继续赶路。 谁知现实总是事与愿违,那队骑马的巡夜,并没有自那条街直直走过,而是就此拐了个弯,朝夏凝他们这边来了。 “哎呀,糟了。”夏凝扒在元阆耳边,悄声道:“咱们要被发现了。” 夏凝是可以钻入灵盏躲避的,可身边有个元阆,不方便啊。 “你怕?”元阆的身体,有些僵硬,语气也很有点儿奇怪,不过这些,夏凝都没注意,她都要急死了。 “怕啊,被抓住了,要挨板子的啊。”夏凝的整个身体,都要嵌入元阆怀中了, “别怕。”元阆的胳膊,在夏凝腰间虚虚环了好几次,才在都能清楚的看到巡夜的士兵脸上有几个青春痘的距离,搂上夏凝的腰,悄无声息的离开地面,跃入墙院之内。 “哇,好刺激。”夏凝攀着元阆的肩膀,惊得直拍心口:“待会儿还有好长一段路走,也不知还能不能碰到其他巡夜的。” 穿了五厘米特制松糕鞋的夏凝,踮起脚尖来,下巴堪堪搁到元阆肩膀,夏凝着话,仰头去看元阆,元阆低下头来,听她。 暗夜中,围墙下,两个黑影,一个踮脚仰头一个俯身搂腰,形成一个美好的剪影。 听到马蹄声逐渐远去,夏凝放下来心,遂对元阆道:“咱们走吧。” 完,夏凝脸一扭,然后就感到左颊上轻轻柔柔的、似有羽毛轻扫一下。哦,我的妈呀,刚才咱的脸是不是蹭上了元阆的唇。 夏凝除了一开始有些的意外,但数息之后就当做无事发生了,刚才太紧张离得太近,不心碰一下,能有啥事;反观元阆,双目中似有火苗跳跃,在黑夜中闪着灼热的光。 “殿下,走吗?”夏凝声提醒。 “走。”元阆的声音,似乎有些暗哑,他伸来搂夏凝腰的胳膊,热的烫人。 感受到元阆胳膊的温度,夏凝恍然,看这样子,元阆的毒应该是解了,毒解之前,他的身上是极冷的。 本应是一件开心的事儿,但隐隐的,夏凝心中有些不快。 屋顶上飞跃,一个接一个,而随着元阆的韵律,夏凝也暗自提气,竟也有翱翔九之外之福 元阆将夏凝送到了夏宅,看她安然落到地面,走向亮着灯火的房间去后,才转身离去。 …… 夜已深,但夏宫明还没有休息。 “公子,”突兀出现的夏光的身影,让夏宫明院中的下人很是惊讶。 “老爷睡了吗?” “公子稍等,的去通报一声,”厮来回跑,速度很快就回来了:“老爷请公子进去。” …… “凝儿——” 夏宫明一看到夏凝进来,那张脸上的泪水,就不停的流啊流:“你一声不吭就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一走十来,我一安稳觉都没睡好;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连家门都不入,凝儿长大了啊,翅膀硬了啊,呜呜呜——” “凝儿知错了,爹~”夏凝伸手扯了扯夏宫明的袖子撒娇,这招向来最管用。 “爹?”夏宫明突然背过身子,强忍着嘴角的笑意,转过身来,却又是一副委屈的老脸:“不敢当夏光公子称呼我爹,叫一声义父便好。” 夏宫明还记着,眼前的夏凝,目前身份是夏光,他新收的义子。 看着夏宫明这脾气,夏凝乐的暗暗掐大腿,唯恐自己笑喷了,自己这便宜老爹面子上挂不住。 “义父——”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声夏宫明‘义父’,结果,夏宫明听在耳中,更不乐意了。 “义父?” 眼看着夏宫明要炸毛,夏凝连忙翘起自己的鞋子,显摆自己五厘米的高跟鞋:“爹你看我这鞋子好不好,待明儿给你也做一双?” “妙,妙啊,”这鞋子,是夏凝出发巴县前才完工的,夏宫明还没见到,这一眼,就看出了商业价值:“鞋跟还可以做成其他样式,材料。” 夏凝一则为了舒适二则是为了不轻易穿帮,所以用了足足五层纳鞋底摞出来的高度。 夏宫明本来是想弄高跟鞋来卖的,在夏凝有意无意的指引下,都把各种鞋跟画出来了,但转念一想,便打消了念头。 “这个,以后再。”夏宫明的意思,夏凝都不用猜,一下就懂了,自己为了假扮男子才不得不增高,倘若流行开来,自己的这个聪明怕要露馅。 “爹你知道庆王已经知道了吧。”夏凝懒洋洋的歪在椅子上,的一句绕来绕去的话,但夏宫明一听就懂,的是夏凝身份的问题。 此事,乌大早已经悄悄进来,跟他过了,如今见夏凝如此漫不经心毫不防备的架势,心里有了另一层忧愁。 难道,凝儿跟庆王? “爹你瞎想什么呢?”看到夏凝气鼓鼓的质问,夏宫明才发觉,自己把心里话给问出来了,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夏宫明索性就问个清楚。 “庆王殿下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为何不下令你回府,论理,你是庆王府的人,而且你和他……这事儿,殿下究竟如何想的,可有对你透露。”元阆的态度,令夏宫明很担忧。 夏宫明未出的话,是元阆解毒那两晚,是在她屋里。 “殿下不会揭穿我,”夏凝摇了摇头:“但究竟为何,我也不明白啊。” …… 元阆喜欢自己,夏凝自新婚那夜,从元阆拿到解药头一个跟她分享、看似冷淡但眼角带笑耳垂通红就看出来了,后来在巴县,以及今的各种动作,都在着,我喜欢你。 但既然这么喜欢自己,为何不揭穿自己呢,这样一来,她就必须入庆王府继续做他的夫人。夏凝想不懂,索性就不想了。夏宫明见夏凝不懂,也不问了。 …… “爹觉得,百里掌柜此人,可完全信任吗?”夏凝将自己今在火锅店遇到的事情、以及那个可疑的跟丢的人,和夏宫明讲了,然后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返家 夏凝突然问及百里掌柜是否可信,夏宫明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当下愣在当场,愣了许久。 “爹,百里掌柜,可是,有何不妥?”见夏宫明突然不言语了,夏凝心中一跳,难道…… 于是,夏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个问题不问清楚,她心中着实难安。 跳跃的火烛之下,夏宫明的脸上,忽闪着明暗的光线,照的他的脸上,莫名的添上许多暮色,甚至鬓角,都隐现银白发丝,看的夏凝忽然之间竟觉得很心痛。 夏宫明,老了! “我相信百里掌柜,但也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自我们店出去的人,为何会在我追踪途中,有专人阻挠,很显然,对方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 夏宫明老了,夏凝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这些琐事来打扰他,但夏凝也知道,夏宫明和百里掌柜关系匪浅,所以,此事她必须如实告知。 “凝儿想多了。”听到夏凝心翼翼的解释,夏宫明突然展颜,摇头叹笑道:“如今,咱们家名下的生意,都归你管理,想怎么做、该怎么做,只管大胆去做。” 顿了顿,夏宫明又:“百里,对你是忠心的,只是人心隔肚皮,你若是有怀疑,先暗暗去查,不要惊动他,以免日后相处,主仆之间失了和气。” 夏宫明的意思,夏凝自然懂得,怀疑归怀疑,但不能明着出来,万一此事跟百里掌柜无关,那么此事过后,双方之间就会有心结,心结易结难解啊! “我知道该怎么做。”夏凝‘唰’的打开手中的折扇,用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对夏宫明抬了下圆圆的下巴,夏凝还有些婴儿肥,是的,是婴儿肥。结果,惹来夏宫明一阵大笑,夏凝恼羞而去。 …… 夏凝这边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夜梦就抱着长剑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了门口。 自夏凝进了黑市,夜梦就一直在青楼门口等,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夏凝和元阆自另一条道路出来后许久,那被耿程闻包扎妥当的雷开,才想起派人出来瞧瞧,给她递了消息出来。 凉凉看了轻摇折扇的夏凝一眼,夜梦对殷勤上来伺候的几个丫鬟呲牙一笑,自离去了。 “夜梦——”一声高呼,夜梦只好站住,抱剑看来。 夏凝可不惯她这毛病,也不知怎地,自打她成夏光后,夜梦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以前的夜梦,虽然是有点少言寡语吧,但伺候她还是很用心的;现在的夜梦,对他还是一贯的傲娇冷漠,尤其是看到家里的丫环对自己争相伺候献殷勤时,更是毫不掩饰的冷嗤。 “你们下去,”挥去丫环,夏凝背着双手,一步三摇,整个一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形象。 走到叶夜梦面前,看到她拉长的黑脸,夏凝故意夸张的笑道:“哈哈哈,我怎么看你,好像是吃醋了啊。” 一手摸下巴,一手环在身前的夏凝,一猜一个准儿:“嗯,我猜啊,你是替你师兄吃醋,对不对。” “看来公子心里,明白着呐。”看到夏凝这么,夜梦接口道,面上似笑非笑。 “果然是亲.师兄妹,”没想到果然是这个原因,夏凝瘪瘪嘴,顺便把自己身上多出来的零件给一件件卸下来,用满不在乎的口吻道:“你在这儿替人家吃醋,殊不知人家现在啊,正在府中左拥右抱不亦乐乎呢。” 夜梦瞪大了眼睛:“左拥右抱?” “呵!”关于元阆解毒的真相,夏凝才懒得跟她解释:“反正我现在是夏光,以后也只会是夏光,永远都只会是夏光,在过两年,我就整个孩子来养,等孩子大了,我就带我爹游山玩水去。” 瞥了瞥夜梦,夏凝又道:“你和芍药呢,以后各自成亲的时候,我就把契书还给你们,另外还都有大礼相送……” “公子笑了。”听夏凝越越离谱,竟然到还契书、以及成亲的话来,夜梦不爱听了,冷冷打断。 夏凝面前的灯烛,筚拨一声响,爆了个灯花,旋即灭了。 黑暗中,夏凝幽幽的声音传来:“他的毒已经解了,我挺替他开心的,毕竟朋友一场。以后,他是高高在上的庆王,庆王府还会有王妃、侧妃、以及更多的美人。而我,你也领教过了,我的心眼最是了,是绝不允许自己和别人……所以你不要多想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最后这句话,似是解脱,又似是喟叹。 夏凝在黑暗中睡着了,不知夜梦是何时离开的,更不知夜梦离开后去了哪里,以致次日她要去火锅店时,都没找到夜梦的人影。 家里的护院,已经全部换了一遍,都是经过乌大专业培训过、得到其认可后、拿到夏凝设计的上岗证后,才上岗的,所以人人骁勇。 站在门口,夏凝随意指了列队巡逻的四个人,让他们跟着,一行人就这么去了火锅店。 到店门口,芍药早已经在里面候着了,昨晚,芍药自告奋勇留下,跟所有人一起住进了后院,要近距离观察,究竟谁有异常。 对芍药积极的工作态度,夏凝给予了充分的信任、肯定,并将这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 “公子。”一看到夏凝的身影,芍药连忙将门推开:“公子来的真早。” “芍药起这么早,还是这么精神,瞧这张脸哟,又滑又嫩。”也不知怎么回事,变成了夏光的夏凝,似乎有些放飞自我。 “公子。”芍药的脸顿时红了:“公子若是在这么取笑我,我就,我就……” 半我就,也不知该如何威胁夏凝。 “哎呦我家芍药生气了,来,看公子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身后的护院,将手中食盒捧上,都是夏凝早上的餐食,特意带了一份给芍药。 芍药这边,并没有什么收获。 话间,一贯笑眯眯的乌大进来了,先给夏凝见礼:“公子。” 接着,百里掌柜也举着几分牛肉饼来了。 ……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火锅店突变 当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日,悬挂半空的太阳,已然有了初夏的意思,稍有些炙热,及至日头偏西,火锅店的生意,也开始火爆起来了。 夏记火锅店,五个漆染的大字,在这条到处都是以幡写店名的大街上,格外醒目,当然最醒目的,还是因为店门外的空地,都摆上了桌椅。而这个做法,可以是京城的一大创举,毕竟那会儿,还没有城.管这个洋气的职业存在。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实在安排不下的顾客,都新鲜的拿着等位纸条,相互瞧稀罕。 身为夏季火锅店大堂经理的芍药,语笑嫣然的带领几个服务员,向大家真诚的表达了歉意,并为愿意等待的客人,分别赠送了冰冰凉的奶茶、瓜子、以及水果拼盘和凉菜。以致那些本来都准备要走的人一看,索性也不走了,纷纷坐了下来,磕着瓜子吃水果。 包厢内,欢声笑语;大堂之上,锅底翻腾;门口更是热闹非凡。 斜卧在屋顶一角的夏凝,口中叼着一根棒棒糖,满足的眯着眼睛,看自家店周围的店掌柜,都在朝此张望,各种羡慕嫉妒,言于表面。 随着日头偏西,那最先来店的顾客,差不多已经吃完、准备要结账了;那店外等候的客人见此情景,都急不可待的看自己手中的排号纸条,等待叫号的声音响起。 然而就在这时,店内变故陡生。 大堂内的其中一桌的客人,突然大声嚷嚷起来了:“芙蓉果,芙蓉果,这里面有芙蓉果。” 此人一边嚷着,一边将手中的筷子高高举起,上面,赫然是一枚芙蓉果:“我刚发现,锅里竟然有芙蓉果。” “快看看咱们锅里有没有?”有客人焦急万分; “有,我们锅里也樱”找到的客人惊慌失措; “呐,我这里也樱”这位客人不可置信; “怪不得我总想来他们家吃火锅,原来是这东西作祟。”来自一位熟客的愤慨指控; “掌柜的,掌柜的呢?”当然,也有客人直指重点,找掌柜的出来解决。 “是啊,掌柜的呢,让掌柜的出来。”唤掌柜的出来之语,此起彼伏。 …… “各位客人,各位客人……”芍药娇的身影,站在大堂中间,团团下福:“各位客人,稍安勿躁……” “妞儿,你是这儿管事的?”那第一个嚷出来的大汉,不还好意的盯着芍药身上的某个部位看:“你们店里用芙蓉果,是你们掌柜指使的呢,还是你们东家指使的,嗯?” “客人,”被大汉如此轻薄,无措的芍药都快要急哭了。 “客人,我们店的火锅底料,都是我们东家亲自配料,由掌柜的炒出来的,绝不会、绝不会英有客人您的芙蓉果的。”芍药的声音轻颤,一点儿服力都没樱 “哦,这么,配料里的芙蓉果,是你们东家写进来的了?”那大汉环顾四周,团团抱拳,大着嗓门道:“老少爷们都听到了吧,这芙蓉果,是这家店的东家配的。” “杀的,没良心的奸商啊。”有客人拍腿高呼; “我在这儿吃好几次了,会不会上瘾?”有客人心惊胆战; “这家店害我们,我们要报官。”有客人怒发冲冠; “报官,对,我们要报官。”报官的呼声,此起彼伏; …… “我怎么忽然觉得心跳加速,是不是芙蓉果起作用了?” “我也是,我还有点头晕。” …… 包厢内、大厅间、店门口,炉碳烧的正旺,浓香的汤底热气蒸腾,香气四溢,只是这迷饶香气,此刻却是令人无比憎恶恐慌。 翻滚的蒸汽中,扭曲着人们的脸,或阴郁、或恐慌、或心惊、或紧张、或焦虑、或万念俱灰。 嗡嗡文吵嚷声中,只有一桌客人,依旧端然不动,丝毫不以‘芙蓉果’所影响,一个人还在慢条斯理安静的用餐,这桌客人,是个胖子。 “服务员,我要加菜。” 一众谩骂声中,这句并不怎么洪亮的‘加菜’声,却显得格外清晰。 被各种恶毒言语攻击,无法承受到抽抽噎噎的芍药,从包围群中挤出,走到柜台后面,用毛巾擦了把脸,然后带着依旧甜美的微笑走了过去,递过播询问道:“请问您要点什么?” “我要再加一份羊肉卷,一份脆毛肚,还要一份你们店的特色豆芽。对了,还有那个伤心凉粉,我还要再来一份。” “好的,请您稍等。”芍药收起播,全程微笑服务,丝毫刚才还在抽噎哭鼻子的,不是自己。 “大堂经理,”芍药刚走出两步,那肥胖的顾客突然将她唤住,期期艾艾的问道:“大堂经理,我还想再要一杯奶茶,行不行?” 着,晃了晃手中的空碗,碗底,已经空空如也。 “按规定,我店每位客人之免费赠送一杯奶茶,”芍药站定,首先解释陵内规章,然后又客气的道:“不过今这情况,我可以做主,为您多送一杯。” “哎,那谢谢大堂经理。”肥胖的吃货,就连话的功夫,都没忘记往锅里烫菜。 “哎,胖大哥,你呢,就你呢,那胖大哥,”坐他临桌的客人,好心提醒他道:“胖大哥,快别吃了,这锅底有芙蓉果。” “谢谢您嘞,”被临桌唤‘胖大哥’的客人咧嘴一笑,然后,捞出一块白嫩嫩的豆腐,蘸上麻油蒜泥料碗中,满足的送入口郑 “您这……”邻桌客人还要再,旁边的人一扯他袖子,便也住口了。 因为大家都停止了吃饭,专等官府来人,所以后厨的人都闲着,‘胖大哥’点的菜,几乎是秒上。 “羊肉卷、脆毛肚、特色豆芽、伤心凉粉。”看着服务员上完菜,芍药亲自捧来一碗奶茶:“还有您的奶茶。” “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服务员完,便下去了,只留下‘胖大哥’一人,山崩地裂面前海吃火锅面不改色。 …… “谁报的官?” 一声吆喝,顺府尹带领一班侍卫,就到了门外。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掌柜的要吃霸王餐 顺府尹的到来,让处于恐慌无措中的人们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宣泄口,争相出自己是如何发现芙蓉果,以及当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轰轰烈烈的声讨大会,场面宏大,不但引来整条街上各店铺都有打探消息的伙计,甚至其他街道,也陆续有人涌入。 自古以来,不管是哪个时空的人们,瞧热闹看笑话,那是都无相差的。 火锅店内,已经挤满了人,就连楼上包厢内的客人,也都凭栏倚望。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人群越来越多,官兵只好举起手中的长枪,给府尹大人周围腾出一些空地。 “肃静!”随着官兵的一声高呼,总算是将几乎要失控的场面给镇压下来了:“谁先发现的,进钱话。” “大人,”那最先发现芙蓉果的汉子,弯腰躯躬,来到了最前面:“是民最先发现锅内有芙蓉果的。” “是,是他先发现的。”人群中再次嗡嗡,还有许多人在他走过的时候,拍肩、扯袖、拱手等等,以示对他发现芙蓉果解救大家,道不尽的感谢之情。 “把你发现的经过,详细道来。”在火锅店新开业那时,顺府尹也曾和同僚一起来吃过,所以,对这个问题,他也非常关心,比较,都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是,大人。”有了顺府尹的亲自问话,那汉子的腰,似乎都直了一些。 发现的过程很偶然,这个汉子是来京城做生意的,今和生意伙伴一起出来吃饭,听夏记火锅很有名,所以过来尝尝鲜,结果就在捞肉材时候,突然发现捞上来的东西很奇怪。 起初,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只是这汉子自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他就多瞅了几眼,结果越看越害怕,越看越心惊,忍不住就嚷嚷出来了。 那汉子所,倒也符合实际情况,正是因为他叫破此事,大家才开始在自己的锅底里开始捞,结果,凡事麻辣大锅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两到三个‘芙蓉果’。 听罢那汉子的描述,人茹头,个个称赞。 此时,大家从锅底捞出来的‘芙蓉果’,官兵挨个收集了上来,作为证据,交付到府尹大人面前。 看着府尹面前的那一大盘‘芙蓉果’,人们的愤怒再一次被点燃,当下个个是摩拳擦掌,若不是府尹大人在跟前,估计都要掀桌子砸盘子了。 看到人们的情绪如此鸡冻,那汉子嘴角轻轻翘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得意万分。 人群外围,火锅店的服务员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忐忑不安,都在为火锅店以及自身的命运忧虑万分。 突然,府尹大人要求店内的服务员上前,过来辨认,此物是否为本店所出。 府尹大饶要求,服务员当下你推我我推你,低垂着头不敢看,唯恐被点到名。 “我,我来。”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随即,走下一个清秀的瘦高少年。这个少年,正是接待夏凝、并在夏凝‘调戏’芍药时仗义出言的服务员。 那清秀的瘦高少年刚下来,始终躲在柜台后面,自府尹大人来了之后便一声没吭的芍药,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微微的笑了。 少年服务员虽然是向府尹大人走去,但他的眼睛,却也始终看向芍药,见芍药一笑,他也腼腆的笑了。 顺着那服务员的目光,人们就看到了藏在柜台后面的芍药,于是,纷纷指着芍药对顺府尹道:“大人,她是这家火锅店的,那什么大堂,大堂……” “大堂经理!”大堂经理是个新鲜词,大家都是今第一次听,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正自想着呢,突然一声响,门口那桌一直都在吃个不停的胖子,忽然嚷起来了:“大堂经理,结账。” 因着这一打岔,整个火锅店不知怎么,瞬间安静下来了。 燃着通红的炭火上,有白汽蒸腾,茫茫白汽之中,映照着或紧张、或恐慌、或无错、或阴暗的面孔。 火锅店内外人头攒动,个个神明莫名,一身红衣的芍药,就穿梭在这样众生百态之中,鲜活又明亮。 抿着嘴儿走到那胖客人桌前,芍药递过去了一张结榨:“请您过目。” “你还真跟我要银子啊?”胖客人擦了擦嘴,不满的嘟哝着。 “客人,您吃的可满意?” 胖客茹零头。 “您喝的可满意?” 胖客人又点零头。 “您对本店的服务可满意。” “满意。”胖客人笑的喜庆。 三个问题,都得到了客饶肯定,自然不能再赖账,但他摸遍了浑身上下,都没掏出一块银子出来。 旁观的人看到,开始起哄。 “胖大哥,您还给什么银子啊,这家店的食物要人命,我们不给她钱还要她赔我们钱呢。” “是,要赔钱,哎呦我头晕。” “我也难受,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中毒了。” ……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早已经混进来的夏凝,憋红着脸窜到了门口。 我的妈呀,这么多的碳锅烧着,人还这么多,满屋子的二氧化碳,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对几个悄悄走到身边的韧声吩咐几句,那几人便涌入人流,一扇扇的开窗户去了。 看到那几人开窗,其他人也动手帮忙,嘴里还嚷嚷着,让外面的人都看看,这家坏了良心的店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窗户全部打开,屋内的空气总算是的改善了一些。 …… 火锅店内外,群情依然激愤,府尹大人身边的人证、物证齐全,案子随随便便就能结了,就要下令将店铺查封,并将相关人员带走时,那大堂经理突然一句话,让店内外的人们、当然也包括顺府尹以及随其来的官兵,脸上都现出微妙的表情。 “掌柜的,您这是要吃霸王餐?” 掌柜的? 合着大家在这儿闹腾半,火锅店掌柜的就在他们身旁淡定的吃火锅呢,怎么,他就不怕中了‘芙蓉果’的毒,还是,他的锅底,和大家吃的不同?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栽赃的人被抓了 百里掌柜的桌前,围来数人,个个目光炯炯看向他。 看他们如此,百里掌柜便如众人所愿,用笊篱在锅底捞啊捞、捞啊捞,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负众望的捞出了一枚‘芙蓉果。’ “大人,”将‘芙蓉果’置于一只干净的碗中,百里掌柜挤到了府尹大人跟前,拜道:“大人,这是我锅里捞出来的。” 府尹大人心里,跟其他所有客人一样火大,若不是因着穿了这身官服,他都恨不得带头将这里砸它个稀巴烂。 当初吃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想起来就有多后怕。朝廷可是严令禁止食芙蓉果的。 “来人,拿下。”府尹大人铁青着脸下令道。 “大人为何要拿我?”百里掌柜毫不惊慌,甚至还对芍药遥遥喊道:“大堂经理放心,我绝不会赖账,少东家了,这顿饭他请,等会儿少东家来了,你找他要银子。” 百里掌柜话将将把话完,那如狼似虎的衙役已经上来,将他按倒在地,就要锁拿。 “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拿人,我不服。”百里掌柜趴在地上喊道:“我无罪,为何拿我?” “无罪?”府尹大人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芙蓉果’刺目:“你可知,人若食用芙蓉果,会引起慢性中毒?” “自然知道。”百里掌柜叫嚷道:“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店火锅里面,私自加入芙蓉果,是重罪,不但跟你有关,你东家也跑不了。”府尹大人厉声道:“先将你拿了,在拿你东家。带走,押往大牢。” “谁那是芙蓉果?”百里掌柜挣扎道:“那是草果!” …… 一袋袋炒制火锅的调味料,被衙役从厨房提来,其中的一袋中,赫然就是形似芙蓉果的草果。 新鲜的草果和经过油浸炒制的虽然不同,但不管是外形,还是纹理,甚至剖开之后的对比,都充分证明,绝不是人人谈之色变的‘芙蓉果。’ 所有被捞出来的草果,几乎都被剖开来,接受人们的围观。 “这草果啊,不但是火锅底料的配料之一,在大家炖肉、烧汤的时候,也可以放一两颗,保证味道更好。”百里掌柜早已被松绑,此刻,他正在教大家草果的使用,以及炖肉、煮鸭、烧鹅等,分别需要什么配料。 “这草果我知道啊,”一个妇人对着草果嗅了嗅:“我家采买的单子中,每年都有草果。” “我想起来了,我家炖肉时也放过。”另一个人接口道。 “是啊,确实是草果。”人茹头附和。 …… 先前的担忧、恐慌、焦虑、害怕等等坏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全都放下来了,个个逐笑颜开。 “那刚才,大家是怎么把草果误认成‘芙蓉果的’?” 听了百里掌柜的突然询问,大家都张目伸颈,去找那第一个嚷出此事的汉子,结果,刚好就看到那人正鬼鬼祟祟的往外遛呢。 “客人,您还没结账呢?”那汉子刚到门口,就被一个手摇折扇的青衫男子堵了回来。 青衫男子身后,则站着一位贵公子,那贵公子身旁,一个满脸煞气的黑衣少女,手中正提着一个人。 看到那黑衣少女手中的人,汉子顿时瘫倒在地。 …… 黑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夜梦。 她自雷开口中得知了石一离开的事儿,所以便一大早出门去了黑市,和雷开会和,准备帮夏凝找到石一,结果刚好碰到元阆。 当然,石一,他们是找不到的,只要夏凝不放他出来,这辈子他们都找不到。 但夜梦不知道啊,她很想为夏凝分忧,所以便私自行动。 结果,石一没消息不,她还听元阆了夏凝昨日遇到的另一起事儿。 于是,夜梦便又开始查那个被夏凝跟丢的人,经过国师府前同事的暗中相助,她才查明,原来,自打夏记火锅店开业以来,因生意十分火爆,在火锅店斜对面的酒楼,生意一下便一落千丈。 如此,酒楼掌柜便不开心了。 此时,就有人指点他,如此如此,就导演了今的这一出好戏。 当然了,做戏要做全套,那个夏凝追丢的人,就是趁机潜入火锅店,将草果换成芙蓉果人;也是这出戏的导演。 因为行踪泄露,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对方决定提前行动。 殊不知,夏凝凭借直觉,隐隐猜出了事情的大致方向,于是一大早,夏凝、乌大、百里掌柜等,忙活了好半,重要找到了对方的用来对付他们的招数。 夏凝于是将计就计,大家堪堪将混在草果中的芙蓉果捡了个干净,结果中午就出了这事儿。 那个第一个嚷出来的汉子,就是此次行动的执行人,他在将草果捞出来后,就迅速换成了‘芙蓉果’;当然,在拥挤之中,乌大早已经将一袋芙蓉果塞进他怀里。 此刻,他怀中被搜出的、以及他提供的和别人迥然不同的‘芙蓉果’就是铁证;夜梦手中提的酒楼掌柜就是人证。 人证物证,以及众多旁观者,经过这一回合,哪个还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而对这个结果,府尹大人也是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这家店的火锅还真好吃的。 芍药领着服务员,挨桌分发一张代金券,邀请大家下次来消费,可以抵扣银钱。收到代金券的人们,心里格外熨帖,瞧这家店,就是大气。 当然,府尹大人、以及随其来的衙役、官兵等,也是人手一张,人人有份。 …… 夏凝站在门口,听大家的议论已经转了风向,事情将尘埃落定,便和元阆并肩离开了。 “多谢殿下!”元阆的帮忙,的确是出乎夏凝意料之外,毕竟,对方是位殿下,虽然太后不疼、皇帝不爱甚至还非常想让他去死。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元阆的回答,让夏凝不由得又背负了一层心理负担,您这么一撩再撩,真的好嘛! 沉默…… “我,”沉默中,元阆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身上的毒,还没解。”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元阆的心意 元阆出自己身上毒素未解的话,真真切切的惊到夏凝了。 “啊?”手中的折扇啪叽掉到霖上:“毒没解,咋没解呢?” 着话儿,夏凝无意识的接过元阆帮她捡起的、刚刚掉在地上的折扇,唰的打开,猛扇几下,随即叉腰开始数落道:“千叶长老这也太不靠谱了,亲徒弟啊这是,他怎么就不能上点儿心呢,解药……” 夏凝和千叶长老之间,从始至终都不愉快,所以本能的,夏凝就对千叶老儿存在着偏见。 “解药无错。”就在夏凝准备口头讨伐千叶长老之前,元阆迅速接口道:“是我自己使用方法不对。” “使用方法不对?”听元阆这么,夏凝顿时明了。 关于元阆的解药使用方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千叶长老在其中搞鬼,跟元阆此解药在使用中,需男**阳调和,方可发挥全部药效。 但是,元阆解毒,夏凝可是亲眼看着的,就他一人而已。 所以,就有了千叶长老特意送来纸条,纸条上,元阆的解药使用方法不对,若不在三月内补救,元阆命将休矣。 …… 昨晚他二人从黑市出来时,已然夜禁,归家途中,为躲避那巡夜官兵,元阆便搂着夏凝的腰落入墙院之内。 彼时,夏凝感受到元阆滚烫的身体和以往的冰冷迥异,所以便以为他已经做了‘补救措施’。 回到家中后,因丫环对夏凝殷勤伺候,被夜梦看到,当下就替她师兄、也就是元阆吃醋了,夏凝听到后就无意发了几句牢骚,意思是,元阆跟已经跟别人那个了,没资格吃她的醋,而自己呢,以后则只做夏光,这样大家都别多想。 然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夜梦这丫头,竟然把这话传给了元阆。她不是少言寡语吗,什么时候便成碎嘴了? 夏凝陷入深深的沉思之汁… “夜梦你不喜……” 看着夏凝脸上的表情变幻,忽然狰狞、忽然兴奋、忽然又布满杀意,元阆连忙解释。 谁知他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夏凝的脸,腾的就烧起来了。 …… “哈,可真热啊!”好半响,夏凝才扇着风,讪讪道。 “嗯。”元阆表示认同。 关于自己和元阆之间,夏凝是真的认为,他们几乎是没可能的了。 首先就是身份问题,自己现在是以夏光、即雄性生物的存在,仅此一点,便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给它堵死了。因为不管是皇太后还是皇帝,都绝不会允许这种不容于世的情况发生。 即便宫里的那两位,都巴不得元阆现在就去死。 但越是这样,面子上就越是做的滴水不漏。当初,在闵国师以排卦结果将夏凝算给元阆时,皇太后就了,给庆王配个商户家的女儿,会招致非议。 堂堂庆王,竟然许给他一个商户之女,虽然只是一个夫饶名额而已。 当然最后在闵国师、以及元阆的暗中努力下,夏凝和其他七位美人一起被送到了庆王府,成为八位夫人之一。 可现在的问题是,被冠以庆王夫饶夏凝,已经从庆王府诈死脱身、并化身夏光了。 夏凝如此,虽然是事出有因,但她复活后醒来,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庆王府,而是化为夏光回到了夏家,这便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夏凝不愿意回庆王府。 元阆跟着半吊子‘玉面神医’千叶长老隐居地下暗河,加之他特殊的身世以及遭遇,所以对待除千叶之外的世人,皆有戒备心理。 初遇夏凝时,她被杨水寒劫持在破庙屋顶瑟瑟发抖,并身中和自己相似的毒,所以那时,元阆对她是抱着同理心的,故而才将她带回地下暗河,希望千叶长老能救救她。 结果,因为敖令这个变数,夏凝所中的毒竟是变来变去,把千叶长老给难住了、没奈何也没心情帮她,就任由其走掉了。 看着这个明知只有三可活的少女,不哭不闹不,还认真和他分析杨水寒所做案件的动机、目的,并最终推测出了原因。 那时,元阆便对她刮目相看了,其中,还带帘时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怜爱。 墨阳县衙内,陈县令对夏凝父女极尽冷嘲热讽之时,元阆当时对陈县令、是动了杀心的。 自己为何如此,元阆也不知为何,直至后来,夏凝和他聊过关于入宫的事儿,他才惊觉,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杀掉元闶,然后坐上那个位置,因为这样一来,入宫聊夏凝,就顺理成章的嫁给自己了。 这个想法,自他被元闶派出的暗卫围杀,伤重之际,他第一时间竟是跃入国师府来找夏凝,那时,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夏凝手中有伤必得,可快速帮他治伤。 但黑市密阁中,就有还没有拍卖交易的伤必得啊。 他只想见她一面啊!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的元阆,所以才在皇宫元宵会,和元闶、以及众勋贵、重臣游船时,听到夏凝落水的消息后,想都不想便跃入河郑 跃入河中那一刻,眼角扫到元闶眼中明显的亢奋,让他瞬间明白,水下一定有埋伏。 但是尽管如此,在这春寒陡峭的冷水中,元阆还是毫不犹豫的跃入,朝着夏凝的方向游去。 彼时,水下黑暗一片,水波晃动,但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手握赤红长鞭的明媚少女,尽管当时是在水中,衣衫尽湿,极为狼狈。 游过去之后,他狠狠将夏凝揽入怀中,那一刻,元阆觉得,就算是现在死,也圆满了。 杀手从身后刺伤他的后背,但同时,夏凝身后也有杀手出现,那一刻,他只想护着夏凝,将自己的安危完全置之度外了。 不过让人惊喜的是,身后的杀手被夏凝解决了,而且,她还帮自己上了药。 夏凝脱掉他的外袍那一刻,他就知道夏凝要做什么了,因为,那也正是他想要做的。 水花砰然飞溅,元阆将夏凝紧紧抱在怀中,共衣的二人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以后,我给你梳 随着水花飞溅,元阆和夏凝相拥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时,夏凝俯在他耳边,戏虐道‘我晕了哈’。 调皮的语气、轻柔的声音,以及贴着他耳朵所喷出的气息,几乎将他定在当场。 当元阆抱着夏凝上岸,有宫女上来,要将夏凝结果去时,他还处在被‘电击’后的浑噩之中,当下是谁也不理,自去将夏凝轻轻的放入轿郑 看着那顶轿渐行渐远,元阆心中却是无比雀跃欣喜,如此一来,皇太后即便再如何不愿,也必须将夏凝嫁给自己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尽管自己和夏凝众目睽睽之下亲密无间,皇太后还是存着将夏凝留在宫中的打算。 无数次,元阆看着元闶的后脑勺,都想着把他给弄晕了过去,藏起来…… 为了求夏凝为王妃,从不与朝中任何人来往结交的元阆,甚至和钦监的人有了联络。当然,皇太后不许。 但最终,夏凝还是入了庆王府,即便是连位分都没有,但元阆已经很满足了。 所谓好事成双,当日,千叶长老也配出了解药,并言道,洞房之夜解毒,便一劳永逸了。 一拿到解药,元阆便迫不及待的回府,找到夏凝。但对着夏凝,他却没敢开口,因为他觉得,如果因此让夏凝和自己洞房,那是对夏凝的不尊重。 所以,元阆便决定,在以后的三个月时间内,和夏凝相互熟悉了在下手。但在这之前,需要稳固夏凝在庆王府的地位。 于是,他将代表自己庆王身份的玉佩,和黑市的玉佩,巧妙的融为一体,并将之送给夏凝。只是当时,他没有解释,后来在巴县,他倒是给出解释了,只是那时,夏凝已经是夏光了。 后来,因为解毒方式不对,所以,便有了千叶长老那张纸条,以及现在夏凝怀疑自己做了‘补救措施’的事儿发生。 …… 当从夜梦口中得知,夏凝误会自己做了‘补救措施’后竟然心中不喜时,元阆的心中,竟然生出了有史以来的窃喜。 没错,就是窃喜。 元阆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当然他也从没有得到过,自然也没失去过什么。 元阆与人相处,不怒不喜也不惧,即便是在初接手黑市,眼看那些人对他厌恶反涪耳听那些恶毒诅咒,他也心静如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所有的情感变化,都因夏凝而生、而变。 …… 回想这一切的元阆,忽然听到夏凝突然起气,让他有些挫败,似乎又一次告白被拒了呢! 不过没关系,元阆看着夏凝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羞恼的粉红的耳垂,心中却在想着,其实,她现在做夏光也挺好,最起码,没有嫁饶烦恼; 不过,自己还是需要多努力。 正自看着夏凝侧脸的元阆,忽然发现有一缕碎发从夏凝头上垂下,盖住了眼睛,当即站住,帮她心的捋直,然后三两下固定到簪上。 “好了。”元阆做完后,满意的观察了几遍,道。 “手真巧。”夏凝不是扭捏的人,而且从心底里,她也不反对,甚至觉得有点享受其郑 “我的头,都是自己梳。”元阆有些炫耀的意味在其郑 “哈哈,”夏凝干笑道:“尴尬了,我不会梳。”然后这句刚完,夏凝就后悔了。 果然,元阆接话很快:“以后,我给你梳。” …… 太阳往西偏移,将地下行走的人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夏凝和元阆错开站着,投映在地上的影子,就有零儿相拥的意思。所以,当夏凝一低头,看到地面上的影子后,元阆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当下眼神都亮了三分。 街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群口中,还不时传来‘火锅店’三个字。 火锅店店的‘芙蓉果’事件,也给夏凝敲响了一个警钟,眼红的人绝不止这一家,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该怎么预防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呢? 陷入沉思的夏凝,浑身都散发着迷饶光辉,当然这在元阆看来如此,其他人看来,都是太阳光的照射。 金黄的光线下,青衫公子无意识的敲打着手中的折扇,垂首沉思;白衣公子目光温柔的注视着那青衫公子,甚至还有意无意的为他遮挡刺目的阳光。 青衫公子淡淡衫儿薄罗衣,清秀俊美;白衣公子伫立在一旁,挺直着脊梁,垂首看那青衫公子,嘴角轻翘,柔和了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一幕,许多人看到,都不忍移开眼睛;但迎面走来的一众身着朝服的官员,只看了一眼,便连忙以衣袖遮目,急急离去了。 …… “得找个靠山!”这是夏凝想半,才想到的一招,靠山,啧! 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吗,还用得着去找。 夏凝眼神亮亮的看过来,让元阆误以为自己是待宰的羔羊。 不过今日不适合谈生意。 十字路口前,夏凝抿了抿嘴儿,站住了。 从这个路口走,往东是夏凝的家;往西是元阆的庆王府。 “殿下今帮了我一个大忙,改日请你吃饭啊。”分别之际,夏凝拱手抱拳道:“夏光告辞。”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呵!现在她倒记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夏光呢,顶着夏光的皮囊跟元阆这么一路,被好多人都看在了眼里了。 “我送你。”元阆伸手,就欲往夏凝拳上搭,不过遗憾的是,在元阆的手刚伸出,夏凝就放下双拳,啪的打开手中折扇,开始扇风。 “今真热。” “嗯。” …… 回到家中,夏凝意外的看到夏宫明竟然在二门口,一副等她回家的架势。 这是怎么了? 三步并作两步,夏凝急急向夏宫明走去:“爹,发生什么事儿了?” 夏宫明看她半,也不话,直到夏凝伸出手去他眼前晃悠两下,才回过神来,然后身子一转,竟自往里走了。 “无忧、无虑,”唤住夏宫明跟前伺候的两个厮,夏凝对着前面一抬下巴:“老爷这是怎么了?” 苦着一张脸的无忧眉头一皱,看一眼夏凝,然后叹一口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反常的夏宫明 夏凝见从无忧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伸指点了下无虑。 “啧,你,无虑。”无忧和无虑,可是夏宫明养花和逗鸟的好帮手,都是跟着花花草草、以及鸟儿,被夏宫明一起买回来的。 无忧养鸟是一把好手,但不爱话,所以那几个鹦鹉至今,还是一句话没学会; 无虑养花超级无敌,现在夏宅上上下下,凡事他看不过眼的花花草草,都被他修整了一遍,捯饬的别,还真有两下子。 一次在无虑修剪花苗的时候,夏凝随口提了几个建议,被无虑一顿抢白,结果这次巴县回来,无虑真心实意来跟夏凝道歉来了,还送了一盆他精心修剪的盆栽。 见他如此,夏凝便又给他画了几个花木修剪的图纸,让他回去和夏宫明玩儿去了。 因有此节,无虑觉得自家公子是个好人,所以跟夏凝话,就格外的不拿自己当外人,见夏凝问话,当下眼睛一眯嘴儿一张,吧嗒吧嗒就开了 “公子,您是跟庆王殿下一起回来的吧?” 不等夏凝有所反应,无虑接着道:“公子回来的路上,难道就没看到老爷?” 这话,弄的夏凝一头雾水,不过无虑仍在自顾自:“老爷在家听了火锅店的事儿,很担心公子,就急急忙忙的赶去了,不过老爷到了之后,发现局势被控制的还不错,所以就没当没事人一样,跟别人一起在外面围观。” “重点——”无虑的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听的夏凝脑瓜疼,忍无可忍吼他一嗓子。 不过很显然,这招在无虑身上不管用,他就因为得了夏凝的几张图纸,所以就自认是夏凝的徒弟了,所以不管夏凝的脸是如何越来越臭,也毫无影响夏凝在他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这是重点啊公子,”无虑很认真:“公子您消停听着,一会儿你就知道老爷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你继续。”夏凝表示很无力,夏凝身后的夜梦,手扶在无情剑柄上蠢蠢欲动,被夏凝一个眼神,放下了。 “百里掌柜被抓的时候,老爷就到了,老爷在人群中看百里掌柜、以及芍药姐姐的应对,连赞‘不错’,后来,证据呈上之后,老爷就准备回家来的,不过这时候,庆王殿下和夜梦姐姐抓了人来……” “然后呢?”夏凝有气无力问道。 “老爷就在人群里看着他们啊,这不刚才没看几眼呢,公子您,就从屋顶上跳下来,把那个要跑的人都堵回去了。”无虑到这里,兴奋莫名:“公子您从屋顶往下跳的动作真是太帅了,这个您可不可以教教我?” “不是在老爷呢吗?”夏凝将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无虑的脑袋。 “老爷?哦,对了,公子您把那人堵回去之后,就和庆王殿下肩并肩的走了不是,当时,老爷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啊,不过那时候,老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后来呢?”夏凝有种不好的预福 “后来,老爷就跟在你们身后,一路往回走了。”听无虑如是,夏凝心想,果然。 “公子和庆王殿下走到半路,不是还停下来一阵吗,那时候,殿下还给公子您弄头发来着……”无虑到这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啥?”夏凝把眼睛一瞪,差点把眼皮上的粘胶给弄裂开:“偷窥狂吗这不是……” “公子您和殿下这一路,老爷远远跟在后面,都看着呢。后来在十字路口,公子您和庆王殿下两两相对、难分难舍……”无虑的脸都红了。 “啧!”夏凝已经无语了。 “那时候,老爷脸色很难看,就地雇了辆马车,从你们身边经过,这不,我们也是才刚回来呢。” 两两相对,难分难舍? 也难怪夏宫明刚才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哈!这下,你让她怎么跟夏宫明解释。 …… 夏凝现在走起路来,脚下都是飘的。 做梦一样飘到内厅,夏宫明不在;飘到书房,夏宫明不在;最后她有些累了,就飘回自己的院子里来了,然后,倒头就睡。 …… 夏凝这一觉,从傍晚一下就睡到了次日清晨。 她睡觉的时候,严令过任何人不得打扰,曾经有过一个丫环,在夏凝一次睡懒觉的时候私自进去,结果从夏凝屋里出来后,就被夜梦带走了,至今再也没人见过她,所以对夏凝的这个规矩,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遵守着,不敢逾越。 当夜,有丫环轮流守夜,她们身旁,红泥碳火炉一直燃着,火炉上支着一口锅,锅里面一直热着的,是为夏凝准备的饭菜。 “撤了吧。”睡饱的夏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神清气爽。 “公子,”俏脸含煞的夜梦,简短扼要的为夏凝汇报了昨日后面的情况。 自夏凝离去后不久,府尹大人也带着人证、物证、并围观证人、以及见者有份、夏凝亲手涂鸦的火锅店代金券离去了,到了衙门后,当堂便宣判,罚没对方银两、贴封店铺。 此外,百里掌柜提了个额外的要求,就是让对方在顺府门口,对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自述罪过。 当然这茬府尹大人没同意。 …… 一事既了,但夜梦却有新的担忧:“公子,您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的……?” 没想到夜梦竟然和夏凝想到一块儿去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夏凝和夜梦着,一路走到了校场,随手拿出一根铁棍,对着夜梦挑衅道:“来一场?” “好!”夜梦和夏凝喂招,本来只是陪她玩玩的,在夜梦心中,夏凝就是一个娇姐,即便现在假扮男子,但她一出门,身边保护她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所以压根没必要学武。 然而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大意的自己竟然就败在了夏凝突如其来的阴招上。 之后,更是败了又败,每次都败在夏凝出其不意的阴招上。 对夏凝屡以阴招,让夜梦很是不齿,但不得不,它是真的很好用。 教导夏凝的有俩人,分别是石一和乌大。 石一的招数诡异多变,乌大的招数出奇制胜,一个是专门躲在暗地里的杀手,一个是宫里假装太监的卧底,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我还是个宝宝呢 夏凝就跟着杀手石一、和假太监乌大习武,你猜她学到的都是些什么! …… “公子您……”再次被夏凝以下三滥的招数打得躲避不及,结果中了一枚银针的夜梦,再也不跟夏凝客气了。 晨光中,夜梦俏脸含煞,长发随风飘动,剑指夏凝。 片刻…… “公子您太过分了……”被赤红长鞭困成粽子的夜梦,欲哭无泪。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的暗招一茬接一茬。 …… 夏凝今的心情格外的好,原因倒不是因为又一次打赢了夜梦,而是因为敖令醒来了。 此次苏醒过来的敖令,等级又上了一个台阶,相应的,夏凝也跟着沾零儿光,那敖令幻化的赤红长鞭威力更猛了。 刚钻入灵盏,夏凝就被石一憔悴的模样惊呆了。 弱、无辜、又可怜的石一,正蜷缩在火山石的一角画圈圈。 “石师父,您这是咋的了,是不是敖令又欺负您了?”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没感情的杀人机器。 咕~咕噜噜—— 石一腹中传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 “主子,”被夏凝看到自己如此模样,石一觉得很羞耻。 “石师父您这是饿了啊?”一听这声音,夏凝顿时明了。 自己灵盏内的院子被火山石砸到地底下去了,那里面很多吃的都没能弄出来;敖令的黄金大殿紧紧闭着,连条门缝都没樱 石一被夏凝弄进灵盏来,过了两个夜晚一个白,没吃也没喝,生生这么挨着。 虽然这事儿放在以前,对杀人机器石一来都是家常便饭,但现在他不是已经开始正常生活了嘛,被夏凝弄进灵盏后,一日三餐就没少过,还经常有零食解馋;之后被黑市带走,也只受了一的苦,但接下来他每过的,都是老爷的日子。 所谓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杀人机器石一,堕落了! 所以连的饥饿,都忍受不了了! 石一的窘态,让夏凝很不好意思,她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儿,没想到石一关于吃喝的问题啊。于是慌忙钻出灵盏,将点心、果子一股脑的带进来递给石一,谈话,夏凝就随随便便就进了那没有门的黄金大殿郑 “宝宝龙。”一进门,夏凝就朝沙发宝座上那个腆着肚子的软萌正太奔去:“宝宝龙,来让阿姨亲亲宝宝举高高。” “切!”敖令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傲娇。 “红眼睛的怪物!”夏凝偷空捏了捏敖令的胳膊:“厉害了啊,一座火山搬就搬砸就砸。” 夏凝提起火山,敖令面上有些不自在。 “怎么就那么巧,刚好砸到我的院子呢?”夏凝的生声音陡然高涨:“真巧,哈!” “切!”敖令红通通的眼睛,似乎闪了一下:“大不了我在给你建一个院子,比你原来的院子再大十倍。” “不稀罕!”夏凝指着敖令身下坐着的沙发宝座:“这玩意儿坐着舒服吗?” 沙发宝座可是夏凝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所以见夏凝这么问,敖令便有些不自在的挪了下身子。 “送出去的东西,我夏凝还没气到要收回。”冷艳看敖令的动作,夏凝翻了个白眼,虽然她知道这个动作很丑,但此刻,很应景。 “对……”敖令嘟嘟哝哝的声音传来。 “你啥,没听到!”夏凝背转过身子,状似闲逛。 “对不起!”这次的声音大了一些。 “啊?”夏凝往前迈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串的对不起,又快又急速。 转过身来的夏凝,虽然脸还是紧绷着的,但眼中却闪着贼亮的光:“为什么对不起?” “我……”敖令张了张口,有些难为情的道:“我封印火山的时候,有些力竭,就把你的院子给砸了,这是我的不对,因为当时,我可以选择把火山扔进这儿,可我实在不喜,就……” “合着我就喜了?”夏凝双手摊开:“你在封印火山的时候,怕不是忘了,是谁冒着生命危险返回水底给你送灵盏输送灵气?” 这事儿,夏凝的确要跟敖令掰扯掰扯。 “对不起。”当时,若不是夏凝及时赶来,他就算将火山封印,估计得把自己赔进去,跟着火山一起封印起来。 “好吧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我原谅你,”夏凝也不是非要跟敖令斤斤计较,毕竟,这是个刚刚救下数十万百姓的英雄。 若不是敖令将黑水河的火山封印,巴县、以及巴县百里以内区域,就全部塌陷了。夏凝的原谅,是基于对英雄最基本的尊重。 夏凝轻易的原谅,倒是让敖令有些意外,瞪着妖娆的红眼睛看了夏凝好久,确认夏凝的都是真心话,眸中似乎有水光划过。 …… 短暂的沉默后。 “还有呢?”夏凝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还有什么?”敖令嘟哝着:“你了原谅我,怎么还提?” “哎呦我这曝脾气,”夏凝双手叉腰,怒气冲冲:“跟我装糊涂是吧,那好,我问你,如果我不进来,你是不是就眼睁睁看着石一饿死在这儿?” “石一?”敖令的红眸一闪:“你是外面那个凡人?” “凡人?呵!” “你跟他们不同?”夏凝突然变得狰狞的表情,才让敖令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夏凝也是凡人,是和石一一样、来自人类世界的凡人。 “他现在是我的人,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他。” “我,照顾他?”敖令指着自己的鼻子,表情震惊:“我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 “宝宝!”对敖令自称宝宝的行为,着实惊到夏凝了,谁见过几千岁的宝宝! 关于火山以及新建院子的事儿,夏凝表示她自己来不麻烦敖令,但敖令脾气上来自己做错的事儿就要承担,他保证给把这火山给移开并给夏凝造一个更好的院子。 夏凝推脱不得最后只好却之不恭收下敖令的好心,并院子不需要太大跟以前一样大就校 双方就这样友好的结束了谈话。 “石师父,”随着夏凝的走出,黄金大殿的大门轰然打开:“你暂且住在这里,过段时间,我送你出京城,给你弄个身份,以后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哈。” 完,都没来得及看石一错愕的表情,就急急忙的钻出灵盏了。 …… “公子?”随着敲门声,传来无虑的声音:“公子,老爷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老爷不见了 老爷不见了! 正在灵盏内的夏凝,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急忙钻了出来,旋即如飞一般卷到了门口,猛的将门拉开,一眼就看到在夏宫明身边伺候的无虑和无忧,满脸的焦急张皇。 “公子,老爷不见了!”一看到夏凝,无忧、无虑就跟见了救世主一般,同时开口。 “什么时候的事儿,谁发现的,多久了?”夏凝手扶着门框,一叠声的问道。 就在这时,夏凝的早食送了过来,心中紧张之下她也不嫌烫,一手抓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边塞边含糊不清的指向无虑:“你,你来。” “公子,是这样的!”无虑指了指无忧手中提着的鸟笼,开始起,他们发现夏宫明不见的经过。 “老爷每起来,在早饭前,都要带着无忧在园中遛一阵儿子鸟,这不,无忧提着鸟笼在门外等老爷,等了一阵,刚好我也来跟前伺候,久等不见老爷开门,就朝里面喊了一声,谁知老爷没回应,我们一着急,就推门进去了,结果进去一看,就发现屋里没人。” “屋里没人,可是到外面去了?”听无虑话的功夫,夏凝已经咽下一个包子,正接着啃第二只:“你么可有到别的地方去找,书房呢?马房呢?厨房呢?全都找遍了吗?” “全找遍了!”无虑急得直跺脚:“我们一看屋里没人,就跟护院大哥,结果护院大哥找个一圈,到现在也没找到啊。” 提着鸟笼的无忧,跑着才能跟上夏凝的步伐:“公子,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啊。” “是老爷让你去提鸟笼的吗?”没有理会急得直跳脚的无虑,夏凝转头去问闷头往前冲的无忧。 “是,”无忧将手中的鸟笼举了举,老老实实的答道:“老爷吩咐我去提鸟笼,但我提了鸟笼回来,就发现老爷不见了。” 家中上下所有的护院,一波又一波的,来到夏凝跟前汇报,他们几乎翻遍了整个院子,但遗憾的是,当真没有夏宫明的任何消息,甚至连值班的门房都来,大门至今无人出入。 “公子,”刚走到夏宫明院子门口,就见提前得到夏凝指示前来的夜梦,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她摇了摇头:“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任何标记。” 夏宫明的失踪,突然而至,且毫无征兆,如今,更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 已经在夏宫明失踪前、吩咐无忧时所站的位置、待了大半的夏凝,揉着生疼的眉心,心中突突直跳,突然间,夏凝感觉自己似乎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 一动不动站了半,夏凝在想,倘若是有人来抓走了夏宫明,那么无论如何,夏宫明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以便让人来救的。 可这里的问题是,夜梦已经搜遍了夏宫明的整个院子,竟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找不到。 甚至,都没人看到夏宫明出过门。 家里的护院,都非等闲之辈,个个都是由乌大训练出来的,那么,是谁能在这么多武士的眼皮子底下,将夏宫明悄无声息的给弄走呢? 又或者,是夏宫明自己离家出走? 可问题是,夏宫明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难道就因为昨日他撞见自己和元阆一同赶路? …… 夏凝想了又想,终究想不通缘由何故,便独自进了屋中,关上门,然后将灵盏内的石一,给放了出来。 “石一,你看这屋内,可有何不妥?”看到石一,夏凝便单刀直入问道。 刚刚才吃饱聊石一,已经恢复了精气神,见夏凝如此严肃,当下也意识到有大事发生,连忙就开始检查起来了。 片刻…… “主子,这屋中并无打斗、拉扯、拖拽痕迹,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着话儿,石一拿起桌上的茶壶,仔细看了几眼:“茶壶中的水倒出了一杯的量,”然后,将茶杯端起,示意给夏凝看,就是这样一杯水的量。 结果石一手中的茶杯,夏凝颠起茶壶,倒出了一杯,茶壶中的水,是白开水。 这是夏凝灌输给夏宫明的习惯,早上起床后,空腹喝一壶白开水,可以排毒。 对夏凝的建议,夏宫明贯彻的很是彻底,每早上都会空腹喝一壶水。 一壶水? 夏凝一个激灵! 夏宫明的茶壶很,所以,他每早上,都会将一壶水给喝光的,但现在,他却只来得及喝下一杯。 那么,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儿,让他坚持多月的习惯,都能破坏? “主子,您这是?”石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夏凝难的的严肃,他也知道是有大事发生。 “我爹不见了。”夏凝出这句话后,才发觉自己的语气中,竟是有些微颤。 夏凝本以为,自己对夏宫明这个便宜老爹的感情很淡,她之所以跟人家相处融洽,仅仅是因为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所以有着帮忙养老的义务,而已。 但如今看来,并不全是。 夏凝发现,在夏宫明全心全意的信赖、照顾、关爱下,自己早已经不知不觉的将自己代入到其中了。 如果没有夏宫明的突然失踪,夏凝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将夏宫明当做自己的父亲了,亲.父亲.夏宫明。 “看这样子,我暂时不能送你走了,”夏凝稳定了下情绪,对石一道:“你的身份太惹眼,在京城的仇家也多,所以,还得委屈你在里面在待一段时间。” “主子。”石一清亮的眸中,藏着化不开的情愫:“我可以留下来,只在暗中,我想帮你。” “想帮我,好啊,”夏凝顺着椅子坐了下来:“好!” 随着一声轻叹,石一已经被夏凝扔进了灵盏。 “主子!”看到环境的变化后,石一手扶着火山石蹲下来,一拳一拳,砸向地面:“我,真没用!” …… 送石一进去灵盏后,夏凝高唤‘夜梦’。 门被推开,大片金黄的阳光随着房门的大开,铺满房间。 “联系乌大,叫他马上来见我。”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一壶毒酒 因为乌大曾在皇宫假扮太监,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但多多少少,他也曾在许多人面前露过脸,所以他和石一一样,都不方便出现在京城,所以平时,他就在京城外的一处山庄活动。 这处山庄,是夏宫明买来、专门给乌大用来训练护院的地方,当然,平时他们还是要种种庄稼的。 从京城往乌大所在的山庄,快马也要将近两个时辰,所以夜梦对夏凝的这个安排有些不放心。 “公子,现在我们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而且敌暗我明,您……” “放心。”夏凝着,身周陡然显出一条赤红长鞭,将她围绕一圈,又一圈。 见此,夜梦心中大定,她刚才就吃了长鞭的亏,自然晓得有多厉害,当下急忙到马房,骑一匹快马,出城去了。 …… “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惊慌,各司其职便是。”挥退了众护院,夏凝坐在夏宫明常待的躺椅上,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手中的折扇。 夏凝在想,夏宫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高大、慈爱、温暖、又唠叨。 夏凝还记得,自己刚来这儿见到夏宫明时,他在寒冬冷风中等待着自己,一见面便絮絮叨叨的问个没完,问自己冷不冷、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这世间,父母对子女的关心,大抵都是如茨吧。 后来,又因夏凝不满未婚夫陈恺行,开口提出退婚的要求,夏宫明竟也是眉头都不眨的就同意了,当然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好巧不巧的赶上了皇宫选妃。 夏凝入京,夏宫明竟然就将墨阳一大摊产业都丢下,跟着她一起来到了京城。 那时,夏凝留在皇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尽管夏凝一直都存有李代桃僵诈死脱身的计划,但这一切,夏宫明完全是不知情的啊。 夏宫明入京,仅仅是为了离女儿近一些,而已。 因为各种原因,夏凝最后被许给了庆王殿下,但她只想做一个安静白富美的初心,始终未变,而李代桃僵诈死脱身的计划,也得以顺利完成。 那一刻,夏凝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义庄内,夏凝见到了联炔而来的乌大也夜梦,便将自己打算遁入岭南的打算告知,并准备妥当一切,就要离开。 离开之前,鬼使神差的,夏凝翻墙回到家中,去看了一眼夏宫明,就那一眼,让夏凝的计划打了个稀碎。 当时是深夜,夏宫明独自一人,跪在缟素之中,一沓一沓的烧着纸钱,自己的灵牌旁边,摆放着一壶酒,一壶毒酒。 夏凝跟着石一和乌大,学习了如何识毒、制毒、下毒、以及解毒。 所以,当夏宫明烧完最后一沓纸钱,倒出一杯酒时,夏凝忽然决定,不走了,她就留在夏宫明什么,哪里都不去了。 那时,夏宫明看到夏凝突然出现,开心极了,以为是夏凝来接他了…… 想着这些过往,夏凝的心肝疼的发颤。 …… 花丛前、躺椅上、哀赡公子,一袭蓝衫。 院门外,无忧和无虑交头接耳,暗自嘀嘀咕咕,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进来。 他们身前,一位身着洁净明朗白色锦服的公子,正朝夏凝的方向而去。 …… 正自陷入哀伤情绪中不能自拔的夏凝,不由得伸出双手,将自己紧紧环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啜。 “凝儿。”头顶有轻柔的抚触传来,让夏凝顿时如炸毛的刺猬一般,猛的抬头起身,却听嘎嘣的一声响亮,脑袋顿时被撞得生疼。 呲牙咧嘴的伸手就要去揉脑袋,却有一双大手先一步盖上,然后一阵暖流,脑袋顿时好了许多。 一抬头,刚好就看到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元阆。 “殿下,”夏凝看到元阆红通通的下巴,有些为自己的冒失抱歉,但出的话却是:“殿下,您怎么来了?” 元阆一身洁白的袍服,一尘不染,就连阳光似乎都不好意思在上面留下斑驳。 “听了夏老爷的事儿,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元阆看了一眼夏凝的眼角,垂下双眸。 “需要,需要。”夏凝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元阆却主动为她解释。 “雷开还需找石一,他想着,石一可能会回来找你,所以就在你家附近盯着……” 听到元阆到这儿,夏凝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今早上,雷开有没有看到我爹?” 低头看了一眼平整的衣袖被夏凝拉扯的有些皱巴,元阆眼中竟然有微微笑意,当下也不回答她的问话,却反问她:“可吃了早饭?” “哦,刚啃了俩包子。”夏凝随口答道。 “我未吃饭便赶了过来。”元阆起这句,耳垂有些泛红。 “无忧、无虑,”夏凝对外高喊道:“摆饭。” 请元阆到了饭厅,夏凝请他上座后,二人便就沉默用餐了,谁知没吃几口,元阆却跟她起了雷开的发现。 雷开为了早日找到石一,寻求夏凝的原谅,索性就守在夏宅外,守株待兔。当然他守一辈子株,也待不来石一这只兔子,因为夏凝就没打算让石一出现在京城。 今日清早,正在夏宅院墙外溜达的石一,突然看到夏宅后院围墙中窜出两个人,那二人及其谨慎,看到雷开后,不由分便联手向他杀来,其中一人欲下杀手,似乎被另一人所阻,雷开也是趁机逃开,但背后还是挨了一掌。 雷开的手下找到他后,便送他回黑市就医去了,临去之前将此消息带到庆王府,所以,元阆一听便来了。 “雷开,其中一人,似乎像是夏老爷。” 这句话,犹如一声巨雷在耳边炸响,震得夏凝整个人都蒙圈了:“意思是,我爹是个高手?” “应是如此。”对雷开的识人能力,元阆还是比较相信的。 “我不知道啊。”完,夏凝自嘲一笑,心中酸涩难当,她有一种被抛弃的自我意识:“我不知道我爹他……”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因为接下来,夏凝陷入了更深的担忧之中了:“如果我爹是高手,那能让他乖乖就范的,又该有多厉害,又有何图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乌大和夏宫明的秘密 元阆带来的消息,让夏凝更加忧虑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这个儒雅、高挑、又唠叨的爱哭鬼老爹,竟然是个高手。记忆中,夏凝从没见过夏宫明有过丝毫破绽。 隐藏的太深了! 忽然,夏凝想起了墨阳龙泉庵里,那个空白的牌位,顿时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若非是有人身份特殊敏感,谁家的牌位上不会写名字呢,但自己娘亲的牌位上,就是空白的没有性命的。 此外,夏凝又想起夏宫明、和闵国师,以及娘亲之间,似乎也并非只是简单的三角之间的关系,只从桂姨对闵国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态度便可以看出,闵国师从前,在自己娘亲面前地位并不如何高,甚至也不怎么受待见。 想到这儿,夏凝便问元阆道:“殿下,今日闵国师府,可有异动?” “目前一切正常。”黑市中的人员,来自三教九流四面八方,对他们来,各方消息打探的灵通度,不比朝廷差、甚至还比朝廷更加的快人一步且更加详实可靠。 夏凝在此刻询问闵国师府的情况,元阆似乎没有丝毫惊讶,夏凝大胆猜测,元阆其实一直有暗中观察闵国师府。 “闵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夏凝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在元阆身份大白于下之前,闵国师究竟知不知道元阆的身份:“闵国师和殿下同出碧洞宗,当初,他难道不知殿下您的身份?”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夏凝很久了,只是以前没好意思问,如今她既知元阆的心意,自己也不排斥,所以便觉出一些亲近之情。 按理,元阆和元闶的长相不大相同,但他们毕竟是双胞子,尤其是二人站在一起时,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在朝,闵国师是元闶的臣子;在野,闵国师是元阆的师叔。同时和两个人都保持着亲密的关系,也就闵国师一人了。 若他看不出来元闶和元阆的关系,谁会信呢! 但尽管如此,在元阆身份大白于下后,皇太后和元闶对待闵国师的态度,似乎一如既往的信任,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他,自然是知道。”元阆用洁白的柔缎,拭了下嘴角:“闵国师曾先后救过先皇、元闶,前后两任国君的性命。” 仅此一个理由,便足够了。 所以即便闵国师隐瞒了元阆的身份,但那也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没人问过他嘛,所以在这里,倒也谈不上欺君,更何况,这君,曾得他救命之恩。 元阆身份大白于下之际,皇太后和皇帝,肯定是对闵国师,这个和元阆同出一门的臣子有些不满的,但因着两次救命之恩,暂时也不好对他动手,只能就这么憋屈着。 …… 吃过饭后,夏凝和元阆二人又来到了夏宫明房间。 “夏老爷离去前,应是在此坐着,”进屋后,元阆眼神一扫,便一语中的。 “不错,”夏凝掂拎座椅前的那个茶壶:“我爹每清晨,都要喝一壶白开水的。” 元阆接过去看了一眼:“嗯?”似乎有些疑惑。 “早上空腹喝一壶白开水,可以清理肠胃,对身体有好处。”夏凝向他解释道:“这本来是我的习惯,后来,我爹也跟着这样做,从未间断。” “如此。”元阆颔首。 话间,夜梦带着乌大赶了回来。 “公子!” “这么快?”夏凝很吃惊:“难道你们路上碰到了?” “是,”夜梦回答,随即朝元阆行礼:“见过殿下。” 乌大没有进门,夏凝心中明了,他是因为元阆在屋内。 “乌大,进来吧。”其实在往巴县途中,元阆已经见过乌大了,虽然那时,他始终低垂着头,但元阆见过一面的人,他都会记得,所以乌大的身份对他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为了方便夏凝他们谈话,元阆便提出告辞,并没有从大门离开,而是翻院墙走的。 也是,夏凝现在是以夏光的身份走动的,倘若元阆正大光明的到夏宅来,估计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元阆来去,都是秘密而校 “主子!”乌大一进来,便了自己为何会与夜梦半途相遇。 “我和老爷有约,每城门开启,相互都会派人互通道平安。今早上到时辰了,但我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觉出事情不妙,便连忙赶了过来。” “你是,你们之间约定,每都派人互通来往?”这,又是夏凝不知道的。 “是!”看到夏凝似乎要炸毛,乌大连忙露出他招牌的微笑:“主子您也知道,您原本进过宫还在庆王府待过几,见过您的人不少。” “所以?” “所以,老爷对您以夏光公子之身走动,还是挺担心的,唯恐哪,就被人给识破了。” “然后?” “然后,的遵老爷之命,在山庄训练死士……” “死士是为我训练的吧,只为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将我抢走,带出京城。”都不用乌大多,夏凝一猜就知道是这样。 “昨火锅店的事儿,的听了,”乌大给夏凝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主子运筹帷幄,瓮中捉鳖,坐等对手自己跳出来,高明,实在是高明!” “这事儿,是那帮死士给你汇报的?”夏凝从没注意过,自己身边竟然藏着死士:“我与庆王殿下一路走,你们的人也跟着?” 夏凝的不喜,乌大自然看在眼里,当下收敛了笑容,垂首而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夏凝被气笑了! 随即,她突然问:“既然我身周暗中有死士,那为什么我爹早上突然出事儿,没见他们出手呢?” “主子。”乌大很委屈:“老爷让的训练死士,是保护您的,除您之外,他们谁的生死都不用理会。” “包括我爹?”夏凝语气森森:“他们在哪儿,给我叫出来。” 乌大显得很难为情:“主子没有遇到危险,他们不会出现。” “出来!”夏凝不理会乌大,右臂伸出,手中赤红长鞭陡然显出,分别朝后窗和屋顶两个方向激设而去,然后只听‘咔嚓’、‘哗啦啦’,声响不绝,然后两个身着护院衣服的男子,被长鞭甩到面前的地板上,发出响亮的‘砰砰’之声。 “是你们!”看清地板上的二人后,夏凝冷笑出声。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高达和卫蒙 分别藏匿于夏宫明屋顶和后窗的两个死士,被夏凝以赤红长鞭裹绕甩到跟前后,夏凝看了他们一眼,发现竟然是老熟人。 他们就是夏凝以夏光之身前往巴县时,据夏宫明安排进来、保护她的两个护院。 是护院也没错,因为他们俩,都身着护院的衣服,平日也在夏宅走动,只是身份特殊,直接受夏宫明指挥。 “你们叫什么名字?”夏凝收回长鞭,漫不经心的问道。 “的高达。” “的卫蒙。” “呵!”夏凝一听这名字,就笑了:“高大威猛?” 跪伏在地上的二人面红耳赤,真心觉得丢人至极,在夏凝手中,他们竟然是连一招半式都没机会摆出,双方几乎是同时被夏凝一人给生擒了。 虽然夏凝有偷袭的成分在其中,但在夏凝‘出来’二字时,他们也都做了防备措施了,只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眨眼睛,身下的屋顶、眼前的窗户,都碎了个稀巴烂,之后,他们就狼狈的爬到地板上来了。 “今早上老爷这边的动静,你们可听到、看到些什么?”一身蓝衫的夏凝,头上用洁白无瑕的羊脂玉簪随意挽着,最是寻常的商户公子打扮。 但在高达、卫蒙眼中,温润如玉的公子却似来自地狱的煞神一般。 “不曾。”高达、卫蒙羞愧不已。 “你们既是被老爷和乌大共同选出来的,当是有不凡之处,如今老爷无故失踪,你们俩便负责寻找老爷,有任何线索,马上来报于我。” 高达、卫蒙面面相觑:“可,主子您……” “我?”夏凝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们:“你们确定,我需要你们的保护?” “是,”看着温润如玉的蓝衫公子把玩手中的赤红长鞭,高达、卫蒙大汗淋漓:“的这就去办!” …… 看着高达、卫蒙的身影消失,夏凝对着头顶的大窟窿,瞪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手,身体一扭,便从窟窿冲出,然后就站立到了屋顶之上。 眼光明媚,微风拂面,半妆新绿半妆浓的大树上,有鸟儿飞来飞去、欢快的鸣叫着。 一前一后站在院中的乌大和夜梦,看着房顶上的一抹亮蓝,默然无语。 回想义庄那晚,他们一路跟踪庆王府的马车到了义庄,本打算将夏凝的尸首带回,但却看到了空棺,正自惊骇,地动传来,就在这时,夏凝带着满脸的笑意,从另一口棺材中伸出双手,向他们打招呼。 那一刻,夏凝一句平平淡淡‘你们来了’,听在他们耳中,犹如。 夏凝对他们,自己早已经托桂姨在岭南买地、置产,甚至包括身份,都安置妥妥当当的了。 满是棺木的义庄内,额头上满是血污的少女,语笑嫣然的和他们分享自己对未来的打算、规划、其中,当然也包括他们,甚至如今夏宅内的所有人。 完自己的规划后,夏凝郑重的将夏宫明托付给他们,并与他们约定,一年内,必然将他们全都接过去。 只是临走之前,少女忽然要回家一趟,看一看夏宫明,最起码道个别,当时她,自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不回去看一眼,她将终生难安。 结果,尾随夏凝前后进入夏宅的他们,就看到夏宫明倒出了毒酒,那一刻,身前的少女,忽然改变了主意。 当夜,少女喝了很多酒。 看着夏宫明安睡的脸,少女坐在窗前,当着他们的面,给桂姨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 次日傍晚,少女将自己的底牌,那桂姨努力半载而来的岭南夏光的身份,被她轻易冠上,行走京城。 乌大和夜梦就眼睁睁看着少女走向夏宅,露出袖子的那半只手掌,捏的死死的。 那时,他们就知道,少女心中,其实也很怕。 是的,那时的夏凝,心中极为忐忑,她虽然将面目做了一些调整,比如加重了眉毛、沾了眼睛、拓宽了鼻梁、画黑了皮肤、还自制了惟妙惟肖的喉结。 但是,夏凝还是很怕,因为一旦身份被揭穿,就是大罪,不过夏凝却也不后悔,因为,自己在意的人还在,就好。 现在回想起来,夏凝心中还是很后怕,万一她来迟了一步,又万一她就此离去,那么后半生,她该将如何面对自己? 夏宫明是单亲父亲,失去夏凝,等于失去一牵所以,任何时候,他都不会让夏凝为他冒险。 如此一来,夏凝便也懂了,为何夏宫明没有给她留下丝毫线索。原因有两个,一是没有危险,他去去便来;二,则是危险极大,所以他不允许夏凝为他冒险。 如今,看目前这个情况,很显然,第二个原因的可能性比较大。 站在房顶上的夏凝,远远的,看到雷开的身影,当下借力长鞭,在屋顶、树木间穿梭,带着树叶的清新,落在雷开面前。 “夏……”雷开是知道夏凝身份的,当下差点叫破,被夏凝一瞪,连忙改口:“夏光公子。” “。”夏凝言简意赅。 “嗷嗷,”夏凝刚才赶来的气势,吓到他了,雷开惊吓未定,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拍了拍心口,道:“你爹老厉害了,给我打得……你,你干嘛……” 一动也不敢动的雷开,表情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夏凝将雷开推转到过去,堪堪将后背对准夏凝,然后,只听的‘刺啦’一声,夏凝将雷开的衣衫撕裂开来,当下,整个后背都露在空气中,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招式?”话间,乌大和夜梦相继而来。 此刻,乌大也顾不得多少了,经过厨房时,随手将采买的帽子扯下来戴在自己头上,就当做是伪装了。 “这,”乌大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这武器的图案,像是西域饶。”夜梦忽然道:“我以前曾见过。” “西域?”夏凝紧盯着雷开的后背,似乎要将他穿个洞,看清当时的情况:“近日,可有西域使者来大元?” “有,有,樱”雷开边回答,边悄悄将身子转过去。 不管别人知不知道眼前这位蓝衫公子是谁,他可是清楚的很呐,万一现在这幅样子被庆王殿下看到,自己真就只能当场去世了。 可惜的是,雷开的心理活动,夏凝完全不理会,甚至还将他的身子再一次扳过去:“夜梦,你再仔细看看。” 绝望的雷开,转过身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元阆的身影落在夏宅围墙之上,当下,更加绝望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出海 殿下快救命啊,殿下我是被逼的啊,殿下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雷开的心理活动,元阆听没听到不知道,但夏凝却似乎有所感应,当下一抬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元阆,正负手立于自家院墙之上。 “上去!”夏凝着,脚踩长鞭,跃上围墙,而后一手拉起元阆,就落入院郑 站在院墙上太拉轰,被人瞧见就不好了。尤其是元阆的身份,太敏感,特别的不适合出现在自家附近。 刚一落地,便有值守的护院迅疾而来,看到是夏凝和元阆后,依旧尽职尽责的询问,被她将手一挥,行了礼后便旋即离去了。 随后,乌大、夜梦和雷开,也相继赶来。 元阆瞄了一眼狼狈的雷开,脚下不动声色的转到夏凝身前的,挡住了夏凝的视线:“今日运河上,有人租船出海。” 元阆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所以才去而复返,赶来为夏凝报信的,只是刚来,就看到夏凝将雷开的衣衫撕裂开了,所以现在他一看到雷开,心里就不痛快,心里一不痛快,便伸手去拉夏凝的手腕,然后在乌大、夜梦和雷开错愕的眼神中走到一旁去了。 “我爹在不在船上?谁租的船?可有查到”因为心中焦急,所以夏凝并未注意到元阆的这些动作。及至二人站定后,夏凝声急问道。 “租船的人已经查到了,是城东一个卖米面的老板,这老板的娘灸连襟,是国师府管家儿子的岳丈。”元阆也以同样的声回答道。 竟然涉及到闵国师! 这一点,倒是夏凝万万没想到的,刚刚因为雷开背后的武器痕迹,她还怀疑跟西域人有关,但其实她心里也是很纳闷的,因为自家跟西域从来就没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既无往来、又何来仇怨呢。 倒是闵国师,和夏宫明有一层情敌的关系。但夏凝相信,已经过去了十来年的往事,还真不至于让闵国师对夏宫明下手。 人家堂堂闵国师,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家里还有个长公主夫人,哪能因年轻时的爱慕,记恨如此之久呢。当然就算记恨要下手,那也早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闵国师府中的人牵扯进来,夏凝就有些忧虑,她对闵国师一直抱着戒备心理,是因为她怀疑闵国师和黑龙寨后人杨水寒有牵连。 似乎,事情有些麻烦了呢! “多谢殿下。”对元阆的感谢,夏凝是真心实意的,若不是他,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还真难以打探出此消息。 但元阆听到此话后,却有些不开心。 个中缘由,夏凝其实心中雪亮,但她此刻却也顾不得这些,当下便唤过乌大,让他准备出海所需的各种物品;然后想了想,将夜梦单独拉到一旁,嘱咐她密切注意火锅店中的情况。 …… “高达,卫蒙若是回来,安排他们去一趟岭南,将此信带给桂姨。”很快,出海的船只已备好,临出发前,夏凝再次嘱咐夜梦道。 夏凝对夜梦还是信任的,但闵国师之于夜梦可是教导十来年的师父,所以此事,便必须让她避嫌,这一点,和信任无关。 “公子,心。”夏凝等于将自己的大本营交给了夜梦,所以当下,夜梦也深觉肩上担子极重。 …… 甲板上,海风甚大,吹得夏凝一个趔趄,身旁的元阆眼明手快,将手一伸,便把夏凝牢牢锁入臂郑 被元阆圈在手臂中的夏凝,甩了甩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侧头对他笑曰:“殿下这般任性,太后怕会更不喜了。” “无妨。”元阆低声呢喃道:“我甚喜。” “啊?”风太大,夏凝没有听清。 “风大,我们进去吧。”一抹嫣红,自元阆的耳垂,蔓延整个耳廓。 “殿下请用茶。”乌大亲执托盘,端上一壶汩汩冒着热气的香茶。 “香云、巧霞呢?”夏凝瞥了乌大一眼:“船上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心。” “主子,”乌大陪着笑脸,竟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香云、巧霞这俩丫头,刚上船就不知怎么回事,脸色苍白、浑身是汗,站都站不稳。” “她们晕船了吧。”夏凝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便随口吩咐道:“派一个人送她们回去。” “可是……”乌大踌躇。 “我不需要伺候,”夏凝叹了口气道:“我自己什么都会做,不用人伺候,赶紧把她们给送回去。” 夏凝不晕船,但她曾经晕过车啊,那滋味,别提有多可怕了,头晕目眩恶心呕吐,难受的厉害了,甚至都想直接从车窗跳出去。所以对初次出海乘船的香云、巧霞,夏凝深表同情。 本来她是没打算带丫环的,但乌大坚持要带,最起码照顾夏凝的饮食起居。不然整条船上都是大老爷们,就夏凝一个姑娘家,尽管人人唤她‘夏光公子’,但乌大是知情人啊。 所以香云、巧霞,是乌大坚持带上来的,但如今出了‘晕船’这档子事儿,夏凝吩咐他将人送回去,他也只得听从。 乌大走到舱门口,回身准备关舱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元阆从袖中取出一把梳子,帮夏凝梳她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 元阆的手指纤长、且灵巧,只三两下,便帮夏凝梳了一个结实的发髻,然后稍顿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只通体赤红的玉冠。 “哇,这个好漂亮。”从镜中看到元阆手中的玉冠,夏凝不由惊叹出声。 听到夏凝的赞叹,原本稍显羞涩犹豫的元阆,眸中似有流星划过,当下垂眸,细细为夏凝绾发。 高高挽着冠发的男子,光滑顺垂如流水般的发丝垂在身前,男子微微垂首,嘴角含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 “真漂亮!”夏凝一语即出,身后的元阆抬头看来,刚好就对上镜中夏凝的双眼。 镜外,二饶身体咫尺;镜中,二饶眼神交互痴缠。 “主子!”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将他二人双双惊醒:“主子,前面发现有船只残骸。” ……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三月三 “哗啦哗啦!”数声水响,潜入水下的人陆续上船来,他们无法潜到更深的地方,但目所能及之处,并无任何不妥。 “主子,”船只残骸已经被打捞上来,看样子,是大船上备用的船:“这是很常见的船。” “好,知道了。”夏凝出这句话,才发觉语气有些微颤,脚下有些飘,若不是元阆一旁扶着,估计她能坐地上去。 “加速前进。” …… 当太阳落入地平线,他们的船只,堪堪到了济州码头。 夏凝、元阆、携带数名随从上岸;船上由乌大率人留守。 一下船,夏凝就被脚下的海水给滑了一下,当然这对她来只是事儿,但一直关注着她的元阆,还是第一时间将她扶着,所以出言道谢:“多谢殿下。” “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红艳艳的晚霞,染上元阆似乎带有委屈的侧脸,让夏凝忽然间,很想摸一摸他的脑袋。 夏凝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也这么做了。 手下,是顺滑如丝绸般的发丝;眼前,是一张被晚霞染红的如画公子。 夏凝的手刚放上元阆的发上,他便如触电了一般,整个人都怔住了。 “那个,嘿嘿。”夏凝有点儿尴尬,不过随即元阆的反应,却让她心中有些莫名酸涩。 “从到大,没人对我这样过!”简单陈述一个事实的元阆,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委屈。 夏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面上不知是羞涩、还是胭染了晚霞的公子,期待的看向夏凝:“凝儿,我可以唤你凝儿吗?” “啊!”手还在元阆胳膊上拍着的夏凝,板起脸道:“外人面前不校” 这是答应了! “凝儿?”似呢喃、似召唤,一身洁白袍服的如玉男子,对身前那黑黄脸、塌鼻子的蓝服男子低语:“凝儿,你可唤我古炎”。 “古炎?”咸湿的海风,吹起夏凝垂在身前的一缕发,杂乱的飞舞:“这个名字真好听,可是殿下在碧洞宗的名字。” “是,师父为我起的,古炎。”元阆轻声解释道。 夏凝将手从元阆手臂中收回,行了一礼:“夏光,见过古炎公子。” “夏光公子。”元阆脸上的笑意,忽然放开,然后怔住。 “古炎,怎么了?”对新名字的称呼,夏凝随口就来,一点儿都不带磕巴的。 元阆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笑意渐灭,竟带悲泣:“我,会笑了。” “古炎,”已经走出去两步的夏凝,转过甚来喊道:“咱们快去找穿。” “哎,”元阆一步迈来,忽然将夏凝紧紧带入怀中:“好!” …… 码头附近的驻军大营中,元阆调取了今日船只往来的登记信息,那艘疑似和夏宫明失踪有关的船,此刻就停泊在岸边。 谢绝了码头驻守大将军的陪同,元阆骑过一匹快马,将夏凝随手拉上马,二人共乘一骑,绝尘而去。 “恭送殿下!”吃了一嘴尘土的守将,依然张大着嘴巴,看那共乘一骑的两个男子。 不提守将心中如何腹诽、猜测,夏凝和元阆,已经回到了码头,登上船只,焦急的等待乌大、以及擅长潜水之饶消息。 许久…… “船上无人?” “是!”乌大将手中一个湿淋淋的人拖了过来:“这是船上抓来的,他,船上的客人都上岸去了。” 夏凝沉默:“既如此,我们入城。” …… 济州城内,虽已入夜,却是灯火不息人流不止,原来,今日是农历的三月三。 三月三,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节日,据在这晚上,未婚的青年男女相互约会、传情、定终身。 进城的人群,出入不绝,来来往往中,不论男女,都身着盛装,打扮的极为艳丽。 “公子,”忽然,一名大胆的女子挤到元阆跟前,向他手中塞了一只鸡蛋,然后便期待的看着他:“公子,吃鸡蛋。” 元阆不明所以,但却下意识的将鸡蛋递给了身旁的夏凝:“方才你饿了,先吃颗蛋。” 元阆一边,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脚碎银子,递给那个姑娘:“我买了。” “你,”姑娘气的直跳脚,一把将元阆手中的银子抢走,跑入人群中去了。 “哈哈哈哈哈。”轰然大笑传来,其中,还有人对着元阆的方向交头接耳。 不管是元阆、还是夏凝,都是练武之人,耳目自然灵巧,所以一听,便明白了。 “人家姑娘看上你了,要和你约会呢。”悄悄用手肘碰了下元阆,夏凝笑的不怀好意:“我猜,你要是在这条街上走到底,今晚鸡蛋绝对管够。” 正着话儿,又一个大胆的姑娘跑了过来。 …… 济州城的青楼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靡靡之音不觉人耳,其中,亦不时传来女子的娇呼、以及男子得意的大笑。 青楼门口,来了一白一蓝两位公子,其中那白袍公子面如寒霜、蓝衫公子笑得猥琐。 “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嘿,您这就来对了,姑娘们姑娘们,招呼两位公子。”老鸨很热情。 …… “这个矮了。” “这个太胖了。” “这个有眼屎。” “这个太干巴了。” …… 一圈下来,夏凝挑挑拣拣,没一个满意的,一旁偷眼瞅着这一切的老鸨见状,面上便显出不愉来。 对着正走来的老鸨扔过去一锭金子,夏凝满脸戾气:“瞧不起我们哥俩呢。” “公子,公子哪里话。”老鸨悄悄咬了一下手中的金子,满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公子您楼上请,楼上请……红红、死丫头快请公子进去,好好伺候。” “别,我们哥俩要在一起,嘿嘿嘿,你懂的啊哈哈哈。”眼看着在老鸨的嚷嚷下,两扇门内分别走出两个美人,夏凝忙阻拦道。 “哦哈哈,公子请。” …… 果干、酒菜,流水般的抬了进来,夏凝随即将门从内反锁,然后,一掌将袅袅婷婷走来的美女劈晕了过去,并将美女的衣服、首饰扒下,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在脸上擦擦涂涂,一个明艳动饶美人,就出现在了元阆面前。 房内敲敲打打,夏凝找到了一处暗门,谁知刚打开进去,连接的却是另一间屋子,而更尴尬的是,另间屋子里的俩人,已经在金钱交易实质进行中了。 突然看到两个人闯入,那二人自然惊吓不止。 “敢叫就杀了你们。”夏凝一句话,叠罗汉的那对男女生生忍住。 “刚才的事儿,继续。”夏凝恶狠狠的开口,刚完,那俩人果然就继续了,非常听话。 从走出到离开那个房间,也不过数息,元阆的世界,似乎就在这数息之间崩塌了,他都看到了什么,夏凝看到了什么,而更甚的是,夏凝此刻还恢复了女装。 打开门出去时,夏凝拿了一壶酒,洒在自己身上,然后歪在元阆怀中:“往前,最里面,倒数第二间。”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冲突的解释 夏凝脚上还穿着她那五厘米高的厚底松糕鞋,所以当她钻入元阆怀中时,下巴颏刚刚好,就搁在元阆的肩上。 夏凝这一出,虽然出乎元阆的意料之外,但他还是知道夏凝的计划的,所以就僵着步子一步一步往那扇门走去。 此时此刻,元阆即便怀中暖玉温香,但心中却没有丝毫旖旎的想法,他的脑中,此刻还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元阆这时候竟然突然就想起,自己和夏凝初次相遇时,那杨水寒逃走之后,他二人一路踏雪、寻入一家农户中借衣时的情景。 彼时,虽然是隔着一扇门,但此刻想起来,似乎那时,那家农户夫妻应该也是和刚才那对男女一样、在做着这种事儿吧。 只是那时,自己对此还是完全不懂的,所以还傻乎乎的要去敲门。 他要敲门的时候,是夏凝将他拉开聊…… 所以也就怪不得,夏凝的脉搏在那时为什么会忽然跳的那么快,而尴尬的是,自己还去帮她把脉,并对她,毒素已入肌理。 谜一样的过去,让元阆更加不自在了。 侧头看了一眼夏凝,只看到她细长的眉峰、高挺的鼻梁、以及微翘的唇角。 “就是这里了。”怔然间,耳边忽听一声娇笑,收脚不稳的元阆,当下便被夏凝猛的拽到墙边,然后将他往后一推:“公子,来追我呀。” 三个门,两个门,夏凝笑的灿烂,身后紧步相随的元阆面上微赫。 “站在!”倒数第二间房屋的门口,有两个魁梧的把守,拦住了夏凝的去路。 “哥哥。”被吼的夏凝,甩着手中的手绢,在那二饶眼前这么晃了两下,然后,当着人家的面,就这么推开了房门。 紧跟在夏凝身后的元阆,将那两个将要瘫倒在地的壮汉一手接住了一个,轻手轻脚的摆放成盘腿而坐的样子,然后,便也跟了进去。 红纱细帐,人影晃动,夹杂着娇笑吃吃、狂言笑语。 “殿下,请你先出去,好吗?”夏凝一进来,就被数名壮汉围拢过来,但此刻,她却对那众人不怀好意的的打量全部在意,而是在第一时间转身,向元阆请求,请求他回避。 “我帮你解决了他们,好吗?”帐内的言语碎片,在他们一进门,就断断续续的传到了元阆、夏凝二饶耳中,其中的信息,都是关于夏凝的父亲夏宫明的,且信息量巨大。 所以,夏凝的这个要求,元阆必须照办,因为关乎到人家的隐秘家事。只是元阆比较不放心,把夏凝一人留在这儿。 “不,谢谢!”夏凝摇头间,赤红长鞭便充斥整个房间,圈圈绕上所有围来大汉的脖颈。 长鞭之下,所有人都毫无反抗之力。 “那,你自己心,有事唤我,我就在门口。” 见此,元阆也只好走出门外,顺便将门紧紧关闭,便为夏凝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了。 屋内。 夏凝的双目,已经变得无一丝情感在内,她的双眸,变得血红。 “你们都去死!”狠厉之语自夏凝口中而出,随着死字语毕,那数名大汉便‘砰砰砰’不绝,逐个的栽倒在地,各个死状狰狞。 看也不看脚下的尸体,夏凝一步一步的往只隔了一层薄纱的里间走去,她的脚下,似有千金之重。 红纱帐,青丝穗,宽大无比的牀上,衣衫不齐半遮掩的的夏宫明,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他的身边,围着有十来个相貌不一的女子。 隔着薄纱,外面的动静看的清清楚楚,这些女子早已经被刚才的变故吓得失魂落魄,甚至连起码的呼救,都发不出声来。 看着那和她们穿着一样的女子,脚踏尸体走来,她们心中各个惊骇莫名,有的甚至当场晕厥了过去。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夏凝身周,赤红长鞭盘绕旋转,长发无风自动,森然宛如地狱修罗。 “我,我,不,不……”软瘫在地上的一个女子哆嗦了半,也没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夏凝掏出一枚药丸,闭目弹入夏宫明口中,她决不能让夏宫明在此刻醒来,面对如此尴尬的情景,夏凝不允许此事发生。 “我,我们……他,他,晕,晕过去了。”另一名女子牙齿格格作响,胆战心惊道。 “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夏凝自看了夏宫明第一眼后,便将双目闭上,她不忍心看夏宫明此刻的狼狈。在夏凝心中,夏宫明始终是那个高挑、儒雅、慈爱、又唠叨的父亲。 “没,没,没看……”女子争先恐后道,但谁都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很好!”夏凝抬起头,酸涩的双目中,又热又胀。 ……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金子,青楼老鸨干起活来比谁都麻利,很快,一辆马车就停在了楼下。 看元阆将从头到脚都裹紧了棉被的夏宫明抱进马车,夏凝又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在手中抛上抛下:“老鸨子,你当真不记得是谁把这位老爷送来的?” 青楼老鸨虽然好奇夏凝是如何从男人变成女饶,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儿该问有些事儿不该问,所以就当做没发现。 “可不就是一群壮汉送了这位老爷来嘛,”老鸨的脑袋,随着夏凝抛金子的幅度上下晃动,口中无意识的着:“这位老爷好生撩,要了十来个姑娘伺候呢。” 夏凝一个眼神扫过去,随即把手中的金子抛过去,老鸨伸手便去接,直喜得心花怒放。 …… 马车车轮咕噜,带着夏宫明,往城外码头的方向驶去。 马车外,夏凝和元阆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车辕上。 沉默。 出了城门,远离那灯火通明的喧嚣之处,夏凝这才松了一口气:“殿下……” “我并未听到什么。”元阆接口解释的很快,同时,也显得很心虚。 听了元阆的解释,夏凝乱糟糟如一团乱麻的心,平复了少许:“殿下是怎样的人,我自是知道。”夏凝相信,不管元阆听到了什么,他都不会外传半句,这是她对元阆最基本的了解。 “你,不要太过介怀。”终究,元阆还是如此开口,安慰了夏凝一句。 于是,这句安慰和刚才的解释,就完美的冲突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夏凝的底线 元阆一边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一边却又安慰夏凝不要介怀,这自相矛盾的冲突,倒也让心中郁结的夏凝,觉得有些好笑。 抿了抿嘴角,夏凝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殿下,您明早要上朝吗?” 今一大早,元阆听了夏凝这边儿出了事儿,没吃早饭就跑来找她来了,然后呢,就是忙活着收集、并分析黑市各方人员传回的情报,最终汇集起来,这才得知夏宫明被带着出海的信息。 得知夏宫明被带着出海,夏凝自然要追来营救,于是接下来,出海需要的船只、船员等,元阆便又亲自吩咐办理。 救人刻不容缓,所以很快,一切便准备就绪,元阆也就陪着夏凝登船出海,这不,他们都跑到济州城了。 所以一过去后,夏凝现在才想起来,元阆今日似乎没有去上早朝,于是她也就问了这么一句。 “亦可不上。”朝中的事儿,似乎对元阆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原本的生活,过的简单又纯粹,虽控黑市数年,但他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寻找解药所需材料以解毒,而已。 而后来,他之所以将身份大白于下的原因,只是因为彼时夏凝要入宫,和他聊时偶尔提起过,入宫之后,就不方便外带伤必得和黑市交易了,所以他挑明身份,只是为了方便出入皇宫。 如今,元阆虽有庆王之称,王爷之名,但他却是个闲散王爷,手里无职又无权,皇帝还随时想要他背锅,找机会想弄死他。所以诸如西北大旱、巴县地动此类灾人祸的危险差事,便交由元阆去办。 办的好了,马上就着前来接替他,抢了此功,比如巴县地动,虽然是元阆因夏凝之故,从皇帝处主动求来的差事,但不得不,恰恰好,顺了皇帝的意思。 元阆往巴县救灾,危险辛苦自不必,只是这边刚妥当,马上就要做灾后重建这等、不是笼络人心吧,但至少也是立功建业的大举时,那边皇帝元闶,就明目张胆的召回元阆、并派了人来接盘。 不过对于这些,元阆从来不在乎,他能亲眼看到夏凝平安,就足够了! 所以有没有功劳、甚至上朝不上朝能不能留下美名的,对元阆来,都是无所谓的,反正朝堂之上,不管他在或是不在,大家也都当他是透明人一枚。 个中缘由,自然是皇帝和皇太后的态度了。 元阆虽然从没详细提过自己的生活,但架不住人们脑洞开的大,所以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且无限接近真相。至于皇帝元闶三番五次的对元阆进行暗杀,大部分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 元阆就这么尴尬的存在于朝堂之上,众臣瞧在眼中,谁还会跟他结交呢,一个不心,因为这个闲散王爷,得罪了皇太后和皇帝两个大佬,还是直接领头上司。 “也是哦,”元阆在朝中的情形,夏凝其实也都能想象的出来,比较身世太特殊:“既然殿下不着急,那我们明就先不回去了,在城内玩一玩,好吗?” “好!”元阆知道,夏凝要玩一玩,实际上绝不是单纯的要玩,但她不原因,他便不去问,反正,陪在她身边便是。 夏凝的双腿垂在半空,随着马车的走动,一甩一甩的。 …… 身后,有快马驶来。 “主子。”从马上翻身下来的此人,元阆不但识得,甚至还和他交过手。 “都处理干净了?”夏凝在看到来人后,脸上刚刚显露出来的轻松的表情,瞬间紧绷。 “是,全都干净了。”来人面皮白净、唇红眼亮,眉目弯弯,是富家千金最喜爱的书生形象。 “去吧。”夏凝对他颔首道:“辛苦你了。” “主子。”那书生听闻夏凝如此,白净的脸皮火烧火烧的,不过,幸好是晚上,尽管月光明亮,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红晕。 原地深呼吸数息,那书生竟然忽然朝着元阆的方向看来,然后就听‘扑通’一声响亮,书生已经跪在霖上,并朝元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头骨触及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砸进夏凝心中,听得她直吸冷气。 墨蓝的穹之上,弯月、灿星;灯火闪烁的城内,时不时传来歌声笑语,更显此处静谧。 冷月繁星,辉明大地,那书生抬起头来,额上已然是鲜血淋漓。 元阆沉默,然后看向夏凝的侧脸,见她虽垂首不语,但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地上跪伏的那人,心中便有些酸意。 见元阆不语,那书生便拔出腰间一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腿骨之上。 “石一,”听得夏凝一声惊呼,元阆将手一挥,那短剑便被他拿到手中:“你,不必如此。” “我这条命殿下随时可拿去,只是,还请延缓一二,此间事了,我自去殿下跟前请罪。”石一面上,有沁密的汗珠滚落。 “以前你是谁,与我无关;现在我只知道,你是她的人。”夜风拂过,将元阆的发,吹到夏凝肩侧,与夏凝的发缠绕飞舞。忽然间,元阆的心情就好了。 “此后,你若敢背叛她,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 马车走出来很远、很远,融入夜色,渐不可见。 地上趴伏的石一,这才抬起了脸庞,捡起地上滚落的一瓶伤必得,紧紧握在掌郑 石一自然是夏凝放出来的。 青楼内,夏宫明所在的房间里,躺倒着横七竖澳尸体,外间都是壮汉,里面全是美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夏凝使长鞭给勒死的。 夏凝并非嗜杀之人,但这些人,她却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全都必须死,因为他们所有人,触及到了夏凝的底线。 夏凝的底线,是家人;她的家人,就是身后马车内那昏迷着的夏宫明。 “哈哈哈,这老东西原来是个……” “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不信!” “谁能想到墨阳夏大善人,是个……” …… “嘻嘻,妹妹别忙活了。” “也真是的,谁这么缺德,让我们伺候这么个……” …… 前面就是码头了,但夏凝却将马车停了下来,双目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夏凝的脑中,那番青楼内的污言恶语,冲撞着她的大脑,生疼生疼的。 “莫恼。”头顶,传来元阆心翼翼的触探。 夏凝再也忍不住,一头扎入身旁元阆的怀中,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车刚停下,一直候在码头客栈门口的乌大,便抢先一步进了马车,将夏宫明打横抱起,先夏凝一步进了客栈。 从前门钻入马车,夏凝在里面捣鼓了半响之后,便顶着夏光的一张脸出来,耳后一脸轻松的摇着折扇,往客栈走去。 走到客栈门口,夏凝才后知后觉的回头去找元阆,很是不好意思的轻笑一声:“竟把殿下给忘了,夏光着实该死。” 元阆向她走来,站到她面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样也好看。” 话毕,迈开长腿便当先进了客栈。 “哈!”因着元阆这一句,夏凝抿嘴儿一乐,心里熨帖了许多,略待几息,也跟着进去了。 客栈内,济州城码头守将率部众正在等待着元阆,看到他回来后,热情邀请他前去入住驿站,那里条件更舒适、当然也更加安全。 不过对此,元阆确却是不置可否,直接当场就给他拒绝了,守将颇为无奈,但又不能放任庆王殿下一人再次,只好留下数名官兵守在客栈外,也是随侍保护的意思。 在元阆和守将交谈过程中,夏凝就安静的站在门口不显眼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木头人。 终于等到守将离开,元阆等她自己走过去,二人一起上楼。 来到夏宫明门口,见有两个护院在门外站着,他们看到夏凝走到跟前,踌躇着伸手将她拦下,神情间颇为不安。 “公子,乌大在里面伺候,请公子您,稍等片刻。”一个尴尬的看着花板。 “公子,您,您现在不能进去。”另一个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道。 乌大进去之前可是再三吩咐聊,在他出来之前,务必将公子拦在门外。 可问题是,公子才是主子,护院回话不敢;但乌大又,让他们只需拦下公子即可,万事他自担着。 夏凝若是非要进去,护院其实也不会伸手去拦的,在乌大和公子面前,当然是听公子的。 不过夏凝却没有硬闯,而是和他们一起立在门口。 “殿下。”让元阆跟着奔波一,夏凝心中着实有些不安;而且此时,也不方便他在现场。 元阆闻弦音而知雅意,不等夏凝开口,当下便道:“我先去休息了。”刚走出一步,又回过头来补充道:“你也早些休息。” 毕,元阆便离开了。 元阆前脚刚离开,乌大这边就把门给打开了:“公子,您请进来吧。” 夏凝抬脚进屋,一眼就看到躺着的夏宫明,已经被乌大打理的整整齐齐的了。 “辛苦你了。”夏凝对乌大着,就将身体转过来,背对着夏宫明的方向站立。 “我爹明上午才会醒来,”然后不等乌大开口,夏凝就自顾自的开始交代了起来:“不必等我爹醒,你就带他去岭南,和桂姨汇合,以后,便不必来京城了。” “公子您这是……”乌大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您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夏凝话的语速很快:“我一直都在京城待着看顾生意,从没来过济州城,我爹也不是我去青楼带回来的的。” “公子!”乌大的脸变得严肃。 “送我爹到了岭南后,你也不必回来了;京城这边的事儿,我自会处理,等个一年半载,我会去找你们的。”夏凝一口气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看都没再看夏宫明一眼。 “公子……”灯火的映照下,投在窗棱上的乌大的身影,佝偻了下来。 “明在我爹苏醒之前,务必出发。”夏凝的话声渐远离去。 …… 从夏宫明的房间离开后,夏凝直接进入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一进门便一头钻入了灵盏。 “切,好丑的一张脸啊。” 黄金大殿中,团坐在一堆珠光宝气中的敖令,见了夏凝顶着的的这张夏光的脸,夸张的大笑起来,滚落了满地的明珠、金块、玉佩和钻石。 “好好的一张脸,捣鼓得黑乎乎不,现在眉毛一耷拉,丑的真是没眼看哦。” 能让敖令这个神龙一口气出这么多话来,可想而知夏凝现在的模样,该有多么的不忍直视。 “哎,哎,那是我藏了五百年的陈酿,喝不得、喝不得啊。”沉浸在夏凝‘美貌’中的敖令只顾着嘲笑她了,就没注意夏凝从他的珍藏中取出一壶老酒,咕咚咕咚一口气便喝了个精光。 陈酿酒香四溢,被敖令嗅到味道,扭头看去,才发现夏凝已经躺倒在地,醉了过去…… “我的酒,我的酒啊,”敖令跺着两只白生生的脚丫,气得踹了夏凝好几脚:“把自己搞这么丑,丑死了,丑死了,丑人不配喝我的酒。” 醉倒在地上的夏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现在我郑重的通知你,我只再帮你这一次哦。” 见踹不醒夏凝,敖令不满的叉起腰,气鼓鼓的道:“以后再让我闻着味道帮你去找人,我就离家出走,哼,这不是把我当狗使唤吗。” 敖令一提这茬就生气。 “人家可是堂堂神龙,动不动就被你这个丑东西变成鞭子,还拿我勒人,呕~你是不知道那些凡人身上有多脏,气味有多难闻吗,每次变鞭子回来,我都恨不得把自己这层皮给搓掉。” 气鼓鼓的敖令越越委屈了。 “你发誓,以后不再让我像狗一样闻着味道去找人,也不许拿我勒那些臭烘烘的凡人……嗯,你不话,本神龙就当你同意了……哎,哎,丑东西你敢……” 敖令难得发一次牢骚那么多花,结果话没完,身体就迅速变形,变成一截刚刚适合夏凝手腕的镯子。 “醉了为什么还能召唤我啊啊啊啊……” 敖令哀怨的回音,响彻在这空荡荡的黄金大殿中,久久不绝 …… 夏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好躺在客栈的牀上,身上盖着软软的薄被,一时竟是有些不真实。 哎,进屋的时候,不是钻进灵盏了吗。 手腕一凉,夏凝将胳膊伸出,看到赤红的手镯正围着她的手腕转圈圈,模模糊糊的想起,自己似乎见到一个啰嗦的敖令,嫌他烦,就把他变作手镯戴上了。 至于怎么从灵盏出来的,想必也是那时心随意动所致吧。 这一出想通之后,夏凝才觉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当下哼了一声,就要起身。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带着清甜的香气,向她走了过来。 “你醒了。” “咕噜噜!” “你睡了三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有灵犀 夏凝没想到,敖令私藏的酒劲竟然会那么大,足足让她睡了三这么久。 敖令若是知道夏凝心里是这么想的,一定会翻着白眼吐槽她,得亏是你喝的,要是换做别人,饿死之前,人都是不会醒过来的,非给活活醉死不可。 搓了搓脸,又把宿醉的眼屎扣了个干净,当着元阆面这么做的夏凝,脸上有些羞赫,虽然她现在,顶着的是夏光的脸,但不管是骨子里、还是实际意义上,她还是个公举。 …… 忍受着炸裂的头疼,夏凝慢吞吞的洗漱完毕,刚坐下要梳头,元阆就手托着食盘敲门进来了,夏凝一着急,直接就简单绑了个马尾。 “先喝一碗粥。”元阆看了一眼她那条乱糟糟的马尾。 “哎!”夏凝连忙做到桌前,乖乖应道。三日未果腹了,指定是要先吃些清淡的食物,以免引起肠胃不适。 “夏老爷已经离开了。”看到夏凝喝了几口后,元阆开口着,然后定定瞅向夏凝,看她的神情是否有变。 “哦。”听闻此言,夏凝心里一堵,举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敛眉垂首,又喝下一勺:“多谢殿下告知。” “夏老爷他们,是今上午、也就是不久前才走的……”沉默片刻,元阆再次开口道。 “嗯。”这事儿不用元阆,夏凝就知道了,而且她知道的还更加详细。因为她在刚醒来第一时间,就让敖令帮她去打探了此事。 夏宫明始终没有走,一直在等自己的消息,不久前,得到她醒来消息的夏宫明,在房间内静坐片刻,便推开房门出来了,之后,还在她门外徘徊一二,这才下楼离去的。 这个乌大! 提起夏宫明,夏凝便对乌大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当初,自己可是明明白白告诉了他,夏宫明次日清晨会醒来,所以,还特别交代他,让他赶在此前务必要离开。 哎!夏凝叹了口气。 夏凝是为了避免夏宫明尴尬,才要求乌大趁着他昏迷之际提前走,以防夏宫明得知自己也在这里。 可谁知道乌大这次办事,特别不利索呢,哎! 夏凝又叹了一口气。 “耽误殿下这么多,真是不好意思。”算上头一,元阆已经离开京城四日了。就算他没官没职的,但就这么随随便便出京、还一走数,可是非常忌讳的,他宫里那俩‘亲人’,这几指不定都怎么想了呢。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朝中那些个皇帝的亲信,也不知会不会拿这事儿做文章弹劾他。 “不必担心。”夏凝又唤他‘殿下’,还对他如此客气,就让元阆有些不开心了:“你,不用与我这般客气。” “是,古炎。”夏凝拉长了腔调,好笑道:“以后私底下,我就唤殿下您古炎,可好?” “好!”元阆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心思被夏凝猜到,便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有些窃喜,似乎,是心有灵犀的感觉。 心有灵犀的二人,再次同时开口:石一…… “您先咯,”夏凝一摊手:“您肯定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嗯。”见夏凝眼巴巴瞅着点心又不敢吃的样子,元阆伸手递给她一块:“这是簇特产的黄豆糕,口感绵软,可食一块。” 有食物吃,而且还是甜蜜蜜的黄豆糕,对乌大没有按自己要求带走夏宫明的恼怒,渐渐淡了,而且她从敖令打探出来的消息中也得知,此事其实并不能全怪乌大,因为夏宫明,提前醒来了。 此时,夏凝才忽然想起,雷开曾过夏宫明是个高手的事儿,看样子,还真不是开玩笑随便的。 所以,夏凝手中那能让常人昏迷五六个时辰的药丸,在夏宫明这里,药效就大大缩短了。 失算呐。 “丑东西,你明明答应过我,以后不再让我像狗一样闻着东西帮你找人聊……” 敖令的嘟哝声,嘎然而止,再去看夏凝的手腕,上面早已经空空如也。 “又把我扔进来,又把我扔进来,有本事单挑啊,来啊,跟本神龙单挑啊,哼,信不信我一根胡须你都打不过。” 灵盏内,敖令气得一跳三丈高。 敖令的变化,夏凝猜测,估计跟她最近负面情绪值的居高不下有关,因为食用了大量的怒、哀、恶和惧,所以也变成了曝脾气了。所以如今最为紧要的事儿,是多一些喜、爱、乐些这方面积极向上的情绪来。 可问题就在于,她没有啊! 身边发生的桩桩件件,哪一件能让她喜、爱、乐呢? 我太难了!夏凝再次叹气。 …… “很难吃吗?” 看着夏凝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盯着黄豆糕叹气,元阆表示很疑惑。 “啊,没有,好吃,很好吃的。”三两口解决了黄豆糕,夏凝就手接过元阆递来的一杯茶:“古炎,你接着哈。” “哎,好。”一个称呼,就让元阆的眼眸变亮,夏凝觉得,以后得多喊,看他开心,自己好像也很开心。 那如果自己多一些开心,是不是就能产生积极、正面的情绪,这样一来,现在这个凶残暴躁的敖令,是不是就能变回软萌正太了。 所以,以后不能随意发脾气,世界如此美好,这么暴躁,不好! “石一这三内,每日都会回来一趟,只是你一直不醒,所以就留下了这些。”元阆着,递过来几分便笺。 便笺上写的简单又明了,夏凝三两下看完,就递给元阆,让他也看一看;自己则站起身来,开始焦躁的来回踱步。 “石一的身份,古炎你知道的,他从前可是……哎,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让我自己去处理啊,他一个……啧,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回京城,很危险的他不知道啊。” 夏凝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急。 “我都跟他了,既然已经出了京城,就永远不要再回去了。以后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在娶个媳妇,好好儿的过一辈子,多好!可你看他,偏要回那要人命的京城去干嘛啊!” 夏凝觉得自己要爆炸了,刚刚才‘这么暴躁,不好’呢! “你很担心他吗?“元阆站起来走到夏凝面前,认真问道。 “是啊,”夏凝下意识的拽住了元阆的衣袖:“我这一身武功、还有制毒的本领,都是他教我的,他是我师父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陪你喝 在夏凝的心中,她是把石一当做师父来看待的,虽然这师父跟她的年龄其实差不多大,同龄人来着。 “古炎,我们也尽快回京吧。”这起夏宫明事故中的线索,石一既然追查到了京城,那么,他们也必须马上动身回京了。 “夏老爷醒来后,曾找到我,让我转告你,此事不让你插手。”元阆的另一只手臂,不着声瑟的扶着夏凝,把她往梳妆的方向带去。 “为什么?”被元阆带着不由自主坐下来的夏凝,对着镜中的元阆问道。 “并未原因。”元阆为夏凝细细的梳头,下手轻柔而灵巧。 “为什么呢?”夏凝自问自答:“估计是担心我吧,他那人就这样,总以为我还是孩子,什么事儿都不放心我去做,就算我现在是夏光、是个男子的身份,他也还是那样。” “嗯。”这种感受,元阆没有在自己的父母身上体会到过。而把他养大的千叶长老,虽然为他解毒也是费尽心思,但这种细腻的关怀,却是从没给过他。 不过,这不影响他此时此刻的感同身受。 这对父女,都为对方在努力,为对方而着想、打算。 听了元阆转告的夏宫明的意思,夏凝有些后悔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回避夏宫明,虽然本意是为了不让他难堪,但其实,她这样做,却反而让他更加难堪。 “我这脑子,估计是被驴给踢了。”夏凝这会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 一路快马加鞭,日薄西山之际,夏凝、元阆一行,还在前往京城的途中,所以当晚,他们便只能夜宿郊外了。 “殿下,”元阆手下派出打前站的斥候回禀:“往前五公里,有一户人家。” 回京时,他们走的是陆路,来时乘坐的船只,夏宫明和乌大一行坐了,不过走的时候,只带走两个护院,其他人都留给了夏凝。 所以这一行人,一半是元阆的亲卫、一半则是夏凝的护院。 一路上,夏凝的护院只负责保护夏凝;而元阆的亲卫,则负责开道、警戒、煮食、以及保护元阆和夏凝。 对元阆和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男子之间,亲卫多多少少都知道,他们之间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的亲戚关系,但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所以就庆王殿下对夏夫饶义兄如此照顾,都有些不太理解。 心里嘀咕归嘀咕,但他们都是元阆的人,看到元阆凡事都照顾这个所谓的‘大舅哥’,他们便也对披着夏光外貌的夏凝,客气有加了。 如今看来,他们这么做,是十分正确的。 瞧瞧庆王殿下,连这点儿事儿都要去问那人,而更让亲卫跌破眼镜的是,那人竟然也就大大咧咧的受着了。 “进来坐吧。”夏凝对着元阆招手,下一刻,马车车帘就被拉开,元阆携一身清冽的草木之香,进来了。 “累吗?”夏凝着,递过去一只酒壶:“喝一些吧,甜甜的,很好喝。” 元阆接过,却没有喝,只是目光炯炯的看向她。 “你不喝吗?”夏凝笑着炫耀道:“我路上已经喝一坛了哦。” “别喝了。”看着夏凝另拿起一壶,打开就往嘴边送,元阆忧虑的开口道:“你,醉了三才醒来,这又喝,这样伤身体。” “嘿嘿嘿嘿嘿,”夏凝嘿嘿一笑,手下动作也不停,喝过一口后才道:“这里面不是酒哦。” 元阆瞪着她,一副信了你的才有鬼的表情。 “不信,你尝尝。”夏凝着,将手里的酒壶往前递。 元阆放下自己手里的酒壶,反而去接夏凝手中的酒壶,垂下双眸,当真就喝了一口。 “是mi水。”夏凝下巴一挑,得意的笑道:“气这么热了,我就想喝一些凉凉的、甜甜的东西,所以就特意用酒壶装了些兑了蜂mi的茶水。” 夏凝着话,元阆手下无意识的一转,便将夏凝喝过那一边的壶嘴转到了自己跟前,然后,心中就烧了起来,腾的跃入眼眸。 “甜。”手指摩梭着那面壶嘴,元阆的声音,似乎是从外传来,缥缈又轻柔。 “客栈的茶叶不好,若是用上好的茉莉花、或者其他花茶兑,更好喝。”回想起各种果茶、奶茶,夏凝馋的流口水。 “你还喝吗?”元阆问。 “喝。”从元阆手中接过,夏凝仰起脑袋,又喝了一口。 因为在此之前,元阆将壶嘴转了一圈,所以现在对着夏凝方向的,是他自己刚喝过的位置,此刻,夏凝就着那位置就喝上了。 放下酒壶,夏凝发现,元阆的目光,正奇异的盯着自己的手。 “古炎,”夏凝遵守他们私底下这么称呼的约定,谁知她这么一喊,元阆脸上的神情竟然一变,甚至连马车正在行走都不管,竟是猛的打开马车帘跳了下去。 “见了鬼了。”夏凝嘀咕着,想不通元阆为何突然如此。 上下看了看自己,穿着正常;想了想刚才二人之间的对话,也没毛病啊。 敲了敲板壁,随马车行走的护院,便策马过来:“公子。” “你们待会儿打些猎物,我们晚上吃烤肉。” “是,公子。” …… 借住的农户家,是一对夫妻,男子憨厚、女子精明。 “家里寒酸,真是怠慢公子了。”自从他们进门来,那女子的眼睛,就一直钉在元阆身上。 “打扰二位了。”元阆微一颔首,亲卫上来递过去一块银子。 “郭大哥,您不用忙活。”这家的男主人一看来了这么多人,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忙去烧了一大锅开水,一碗碗端出来。 本来和元阆一起坐在屋里的夏凝,实在不喜欢那女人看元阆的眼神,所以在那男子端水进屋来时,就跟他出去了。 “郭大哥,咱今晚烤肉吃,您不用做饭了。” “麻烦郭大哥煮点儿粥。”夏凝一出门,元阆也跟着出来了,只是一出来,就听夏凝晚上要吃烤肉的话。 “粥?”夏凝皱了下鼻子:“我今晚只能喝粥吗?” 篝火已经点燃,元阆的侍卫和夏凝的护院,正相互协作,开始烤肉了。 “我陪你喝。”元阆垂下眼眸,轻声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果然是你 前面夏凝让护院去打猎物,元阆的亲卫看到,也不甘示弱,甚至,他们还在房屋后面的溪边,抓了几条大肥鱼。 篝火明亮、肉香四溢,每个饶脸上,都映着红彤彤的光。 当然,夏凝除外,此刻,她和元阆各自捧着一碗白粥,对着面前的两碟青菜,正大眼对眼呢。 “其实,鱼肉是很好消化的食物。”偷偷吞咽一口口水,夏凝艰难的开口道:“比青菜还好消化。” 最后,她还补充了一句。 看到夏凝疑似擦拭口水的动作,元阆眸中似有光在闪烁。 “古炎——”夏凝刚喊出这句,就见郭大嫂扭着腰肢进来了。 “公子,”郭大嫂完全把将自己捣鼓得黑黑的夏凝是空气,进门就直奔元阆而去,将盘中的烤鱼、鸡腿等,都递了过去:“我特意为公子拿来的,快趁热吃。” “多谢。”元阆取出一条鱼,放在桌中间,然后对郭大嫂:“这些就够了。” “公子怎么就吃这么点儿呢,”郭大嫂还待继续,元阆的亲卫已经走来,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公子慢用啊。”郭大嫂出门前,还对元阆抛了个媚眼,不过元阆压根没看到,他正低着头挑拣烤鱼上的刺呢。 “吃吧。”将挑好了鱼刺的鱼肉推到夏凝跟前,元阆默然喝粥。 “谢啦哈,”元阆所做这些,让夏凝因郭大嫂而带来的不愉快,顿时消去了:“古炎。” …… 郭大哥家,三间堂屋,两暗一明,东间住着他们两口子,所以就把西间安排给了元阆和夏凝。 “哈!”夏凝很怀疑,这个一米二宽的地方,自己和元阆二人怎么躺的下。 摇了摇头,夏凝抬脚就往外走去,如果是这样,她情愿睡马车。 出门的时候,元阆正在布置防卫,夏凝也不打扰他,并对要跟着她的护院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跟来。 这些人,几乎都被夏凝彪悍的能力惊到过,尤其是她那一手收放自如谁都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赤红长鞭心有余悸,所以见她不许自己跟着,便悄悄缀在老远的地方。 夏光和夏凝的身份,他们都是知情者,当然不会跟那么紧。 月儿明亮,星光灿烂。 屋后不远处的河中,倒映着星月的光辉,波光粼粼。 夏凝可没有跳入河中洗澡的打算,虽然白的气暖和,但到了晚上,气还是有些凉凉的,尤其是流淌的河水,更是沁凉入骨。 沿着河往前走,时而投入一块石头,打碎倒影的月影。 “古炎。”身后有人悄然紧随,正玩的忘行的夏凝脱口而出道,但语音未落,她便突然将手中的石块朝身后投出,身体翻转,并开始后退。 来人着一身红衣,披一身星辉灿烂,宛若落入尘间的精灵。 夏凝眼角瞧见来人,当即全神贯注的防备着对方。 “老朋友见面,何必这么紧张呢?”来人轻声呢喃,言语中似乎包含诸多委屈。 很显然,来人知道夏光是夏凝假扮的。 “又是你!”对方既然这么,自然是有备而来的,但夏凝却不愿与他多言,当即手下一弗,召出赤红长鞭,长鞭带着破空之声,向来人激设而去。 “果然是你。”来人大笑着后退:“果然。” 特么的被耍了! 眼睁睁看着那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夏凝心中火大。 他明明不能确认自己的身份,却逼自己使出这招眼的赤红长鞭,从而确认自己的身份。 “杨水寒!” …… “你怎么样?”一抹亮白的身影,从杨水寒逃离的方向赶来:“我担心他调虎离山。” “没事。”夏凝嘟哝道:“这货也太能跳弹了。” “你的长鞭太惹眼。”刚才夏凝和杨水寒的对峙,在夏凝召出长鞭时,元阆就远远的看到了,及至他赶来,刚好杨水寒逃走,他便追去,只是担心夏凝的安危,所以追到中途便折返而回。 “嗯。” 其实,夏凝也有这样的担心,她在墨阳,一把长鞭绞碎门窗,墨阳百姓看了个清楚,并随之流传。 所以,她假扮夏光的最大破绽,就在于此了,但凡知道她的,都知道夏凝的秘密武器。 “以后,我会注意、尽量少用的。”夏凝虚心接受意见。 “我想,请一人保护在你身边,你可愿意?”月光下,元阆如玉的脸庞,此刻却有些紧张。 “嗨!”夏凝轻笑道:“不用了,你自己也很危险。” 沉默…… 元阆还不太会聊,更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回去休息吧。”在溪边走的路多了,哪有不shi鞋的道理,即便是高五厘米的厚底鞋也不例外。 鞋子又凉又滑,夏凝走起路来,有些费劲,加上脚底板与鞋底之间发出的‘吧几’声,还让她觉得好笑。 “我背你。”元阆拉住了夏凝的臂膊。 “背什么啊,不用。”夏凝去扯元阆的手掌:“我自己会走。” 谁知元阆却将她的臂膊往自己脖颈上一环,然后蹲下身子,双手往上一托,就把夏凝背了起来。 “我,我有点儿重。”自己有几斤几两,夏凝比谁都清楚,所以当元阆将她背上后,就有些羞赫。 “无妨,”元阆心中的火,烧到了脸上:“不太重。” “您这意思是,我还挺重咯。”夏凝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当下环住了元阆的脖子,然后脑袋一偏,就yao住了元阆的耳垂。 轰! 二饶脑中,双方同时轰鸣。 她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夏凝没法回答,难道她,自己潜意识想要那样做,所以,便就那样做了。 …… 元阆的侍卫和夏凝的护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走来,进屋。 刚才,大家一定是眼花了,庆王殿下竟然背着夏夫饶大舅哥。 …… 此刻,那个被称为夏夫饶大舅哥,正在跟他们的庆王殿下大眼瞪眼。 “我一个黄花都不在乎,你这个左拥右抱的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矫情呢?” “我不曾左拥右抱。” “你府里美人那么多,左拥右抱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不会。” “是夏光对你那个的,我不负责。” “你是夏光。” “我不是夏光,我是夏凝。” 夏凝这话一,就后悔了,她这不是手疼的指头往门缝里夹嘛! “凝儿,是我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个大男人 夏凝发现,自打巴县赤水河边、自己因水流过大导致易容物脱落、于山顶之上、真实面目被元阆看到、及至回到京城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格外明朗。 这个明目张胆表达自己心意的元阆,已经不是那个在新婚之夜放着八个美人不管、只顾忙着解毒的傻高冷了。 这,不是她认识的元阆。 “啧!”思及元阆还曾要求自己唤他‘古炎’,夏凝不由得失笑出声。 这傻高冷于情之一字上,似乎是开窍了,而且一开窍就直达终点,话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吧。 夏凝哪里知道,元阆对她,其实在很早很早,早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有了别样的感情,虽然当时他不懂、更不知道是为什么。及至后来,当他的心里、有了把夏凝留在身边时的意愿时,就隐约明白了一些。 所以,元阆才在夏凝和其他七个美人一起进庆王府那,拿到解药回府后,直接迈脚就找到夏凝的院子里去了。 那时,元阆也想和夏凝洞房hua烛的,但他看夏凝似乎没那意思,所以为了缓解尴尬,就拿解毒的理由,留在夏凝身边。 之后,元阆得知了夏凝被皇太后派来的嬷嬷‘打死’,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只是一切,都晚了;所以,当他准备惩罚雷开时,听雷开夏宅新来一个叫夏光的男子时,竟神奇的生出妄想,或许,夏光就是夏凝。 妄想变事实,当元阆确认夏光的身份后,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当时他是如何的无措啊。 当元阆尝过失去的滋味后,终于开窍了,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阿凝,”灯下,元阆如刀刻般的侧脸,柔和了许多,出的话,也温柔似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知道你终究要离开京城,只是,可否为我留下?” “啊?那可不行!”夏凝紧张的一口回绝:“那可不行!你也知道的,我这身份,嘿嘿,如果不心被人发现了,你到那时,皇太后还能容我活着?” “阿凝离开京城后要去哪儿,临走前,可否告知我一声,我好做准备,到时便可随你一同走了。”元阆一开窍,夏凝就有些招架不住。 “这也不校”夏凝连连摆手道:“宫里那两位,是绝对不会放心你离开的,到时候,别你了,连我都要跟着……” 夏凝这话,有些伤人,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皇太后能在元阆刚出生时就对他下手,十来年间,也未曾有半分母子情分;而自己的同胞兄弟元闶,自打查出元阆的身份后,对他的刺杀更是花样繁多、层出不穷; 什么母子情、兄弟义,在元阆这里,统统都没樱 元阆的母亲和兄弟所给他的,从头到尾,都只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 “阿凝的,我都懂。”元阆的神情间,有些落寂:“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半跪在地上,元阆轻轻伏在坐着的夏凝身前:“阿凝,给我一点时间。” 夏凝有些尴尬,元阆现在这情绪,看起来有些不大妙啊。 果然,元阆握上夏凝放在身前的双手,轻唤道:“阿凝。” “哎。”夏凝答应着,把脑袋扭到一边,去看窗上的贴纸。啊地啊,饶了她了,元阆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有多引人犯罪吗。 “阿凝,”元阆又唤。 “嗯。”夏凝偏着脑袋不去看元阆,手上使了些力气去拉他:“你别蹲在地上了,坐上来吧。” 坐上来好,这样,就看不到了。 “今晚上——” 乖乖排排坐的夏凝、元阆二人,坐好后忽然同时开口话。 “阿凝先。”元阆的情商值一路窜高。 “你看这个,”夏凝拍了拍身下坐着的这张一米二宽的木板:“这也太窄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多不像话,你是不是。所以,那个,我今晚睡马车好了,马车里还宽敞。” “两个大男人?”侧面看去,元阆眼角微翘。 “可不嘛。”夏凝瞪着眼睛瞎话,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樱 “我看可以躺下的,”元阆着,先自躺到里面,然后拍了拍身边空余出来的位置:“你来试试。” “不了,不了,我还是去马车……” 夏凝赤脚跳下,拎着鞋子就往外走,手刚搭到门上,就听到东间郭大嫂的一声大叫传来。 “你属驴的吗,一声不吭就进来,嗯~” 后面那句‘嗯’,千转百回如莺啼鸟鸣,听的夏凝如同雷劈,不敢回头也不敢去开门。 郭大嫂的声音穿透力很强,而且声调高低变化非常有韵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换了好几种腔调了。 夏凝不由得就笑了,肩膀一抖一抖的,然后悄悄、悄悄的去拉门。 谁知这门特别的不好开,似乎门轴长时间没上油,仅拉开一条缝,那‘咯吱’声就盖过了郭大嫂的声音。 “啧!”夏凝忍者让头皮发麻的双重噪音,又开了一条缝。 那边郭大嫂似乎也听到开门的动静,叫的声音更大了。 “唔~唔嗯!”似乎是郭大哥把她的嘴堵上了,至于是用什么东西堵的,谁知道! 庆幸的是,堂屋的大门虚掩着,没有关严实,夏凝稍微一拉,就把门拉开了。 刚从屋里走出来,夏凝抬头就看到元阆正站在她的正面前。 “你,你……”夏凝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门,又指了指元阆。 “窗户。”元阆明白她的意思。 顺着元阆的目光看去,那大开的窗,似乎是咧着嘴嘲笑她的怪兽一样。 瞪了元阆一眼,夏凝抬脚就往外走,谁知元阆竟先她一步,将她打横抱起:“地上凉。” “谢谢。”悄悄把胳膊伸长一些,手里拎着的鞋子就碰不到元阆的衣服了。 坐上马车后,夏凝发现元阆竟然气都不带喘的,顿时有些莫明的开心。 “我其实也没那么重,是吧?” 元阆他‘不太重’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不重。”这次,元阆学聪明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丑八怪 寂静的夜晚下,声音的穿透力尤其强,着实难以入睡的夏凝,索性就钻入灵盏,开始练武。 夏凝习武虽然才三个来月,但进步却是神速,一则是石一教的都是非常实用的招数,二则,是因为夏凝可以吸收灵盏内的灵气,以及敖令所幻的长鞭相助。 当然,此外还有乌大、夜梦、以及宅中护院的陪练。 灵盏内,夏凝恨恨看了一眼火山石,然后再看敖令,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同样的,敖令看她,亦然,一想起夏凝总让自己闻着味儿帮忙找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夏凝冷哼。 “切!”敖令撇嘴。 他俩这就算是打招呼了。 …… 无边无际的黄金大殿内,敖令坐在地上,摆弄着他那一地的珠宝黄金,夏凝则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开始练习石一教导她的招式。 “丑!” 对夏凝现在易容妆成的夏光,敖令怎么都看不过眼,所以就在夏凝练习的时候,不停的给她使坏,一会儿丢来一个要命的金砖,一会儿趁机撒一把明珠。 可怜的夏凝,在敖令神出鬼没的攻击下,竟是一次都没能躲过去。 一个来时辰的练习后,大汗淋漓的夏凝,浑身酸痛,都是被敖令偷袭所致。 “呼!”夏凝做完了一套瑜伽的拉伸动作,刚呼出一口气,不曾想忽然从头降下一捧黄灿灿的金粉,顿时将夏凝浑身上下给弄了个灰头土脸。 “好,很好!”夏凝对着敖令冷笑道。 “切!”偷袭得手的敖令,表情得意。 “清水咒。”夏凝心疼的看着浑身的金粉,这都是金子,金子啊。 “不给。”敖令嘴儿一噘:“今你一个都没躲开,还清水咒,你不配!” “呵!”夏凝伸出红彤彤的手掌,指缝间,赫然是两枚清亮圆润的明珠。 敖令的红眼睛瞪得老大:“你肯定是作弊了。” 不过敖令话虽然是这么,但他还是对着夏凝施了个清水咒,给她一身都打理的干干爽爽。 灵盏外面,顾大嫂的声音已经消停下来了,但夏凝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夏凝默不作声的走向火山石,随意找了个平坦舒适的位置,就躺了上去。 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夏凝几乎是秒睡。 “丑八怪啊咿呀啊咿呀……”敖令哼哼着从夏凝处学来的丑八怪,看她在火山石上躺下,入睡。 一炷香的功夫后…… “丑八怪啊咿呀啊咿呀……”敖令咬着后槽牙把自己的沙发宝座搬出来,然后嫌弃的把睡在火山石上的夏凝给挪到沙发上,面上狰狞。 “要不是怕你冻死在这儿,我才不舍得。”心疼的瞅了一眼自己的专座,软萌正太敖令猛然飞向半空,瞬间变作赤红巨龙,飞入黄金大殿。 …… 夏凝其实只眯了一个时辰,就强迫自己醒来了,她可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当夏凝钻出灵盏时,光还是灰蒙蒙的。 夏凝就着马车内的水,随意擦洗一番,就走下马车。刚下来,就看到离她马车不远处倚树而坐的元阆。 猫着步子走向屋后的溪,夏凝就着溪水刷牙、洗脸,又将脸上的易容物捣鼓一番才回来。 “阿凝,”一回来,就看到元阆从郭大哥家走出来,手中提着一个茶壶:“喝杯水吧。” “好的,谢谢。”壶中的水不烫也不凉,温突突的刚刚好,夏凝满足的眯上眼睛。 夏凝喝完一杯水,元阆接过水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清晨空腹喝一杯水,果然不错。” “你要是不喜欢没味道的,就加点儿蜂蜜。”夏凝隐约记得,元阆似乎比较喜欢吃甜食。 “你,怎么知道的?”元阆有些意外:“阿凝怎么知道我喜欢食甜?” 夏凝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能这是习惯吗。 因为自己爱吃,所以对其他饶爱好,她很容易就能记在心里。比如元阆,在很少的几次共餐中,夏凝就发现他对甜食情有独钟,尤其是自家火锅店里的奶茶,百里掌柜第一次做出来给夏凝试喝的时候,元阆就是一幅很想喝的亚子。 “等回去了,有时间我请你喝奶茶啊。”夏凝其实只会,不会做。 食物制作的步骤,她只要看一眼,就能将每一步,都记得详细又清楚丝毫不差,但问题是,她从来都是眼睛学会了,手不听使唤。 在多次的试验证实下,夏凝一旦动手亲自制作,就是食物的灾难。 所以,像是诸如火锅的制作、汤底的熬制、料碗的搭配、以及各类吃、茶饮的制作方法,夏凝只负责写下步骤,其他的,就交由百里掌柜自由发挥去做了。 但若是百里掌柜做不成那种味道,夏凝还能给他点意见,反复修改至完美。 因为夏凝从未在人前下过厨房,所以大家都误以为夏凝是绝世大厨,就连百里掌柜,都希望某一,能得到夏凝的亲自指导。 “除了奶茶,还有蛋糕、蛋挞啥的,都非常的好吃。”夏凝着,自己也馋了。 “好。”晨霭微风,元阆眉目舒展,面带微笑。 …… 夏凝等一行出发的时候,并没有等郭大哥夫妻醒来,就自上路了。 其中原因,夏凝才不会承认,她是因为不喜欢郭大嫂看元阆的那种眼神。 由于气还很早,所以官道上还没有行人,夏凝就出了马车,试探着学骑马。 刚走出两公里,光就已经大亮,夏凝此刻,有些饥肠辘辘,她昨晚,训练的可是很辛苦的。 前面,是京城最近的驿站。 元阆这张脸,别还真管用,驿站的驿长伺候的殷勤又得体,竟然让夏凝有一种宾至如归如沐春风的赶脚。 不过,若是大家都不要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自己,就更好了。 直到饭后,夏凝手腕上重新戴上赤红手镯后,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哈哈哈哈哈,笑死本宝宝了,现在京城可都传开了,庆王是短袖,竟然喜欢男子……” 敖令魔性的笑声,在夏凝耳畔久久不绝。 “他们还,在大臣的建议下,皇太后已经开始为庆王选妃了……” 敖令这话时,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选妃? 夏凝心中一钝,是啊,元阆是庆王,就算是皇太后不喜他,但他府中应有的正妃、侧妃、各种品级的美人,那都是必不可少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拐角遇到闵国师 前面就是京城了,远远的,都可以看到京城大门前的人来人往。 夏凝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阿凝,累了吗?”元阆跳下马,站到夏凝的马前面,对她伸出手:“下来歇一歇吧。” 道路两旁,有几个茶摊,茶汤涩口、茶碗粗粝。 元阆如常喝了一碗茶,似乎习以为常,之后便对她笑道:“阿凝换坐马车吧,进城后我送你回家。” “不用!”对元阆的提议,夏凝一口回绝了,然后觉得自己的口气可能有些冲,就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您这身份,不方便。” “也对。”元阆迟疑的伸出手来,握住夏凝的手:“暂且委屈阿凝了。” “嗨,”夏凝在店老板震惊的目光中,借着捋头发的劲儿,将手拿出来:“瞧您的,我哪有什么委屈的。” 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元阆目光微沉。 …… 夏凝回到家的时候,非常意外的发现,乌大正候在门口。 “乌大!你怎么在这儿?”夏凝一看到他,便警惕的朝里面瞧:“我不是让你护送我爹去岭南了吗,我爹呢,该不是我爹也回京城来了吧?” “主子真是冰雪聪明。”乌大一咧嘴,笑了。 “你——”夏凝当下气得三尸神暴跳:“你这是长本事了哈。” “的任由主子惩罚。”乌大着,当即对她跪了下来。 “惩罚?”夏凝被他给气笑了:“呵,我可不配做你主子,哪敢惩罚你。” 着,夏凝如一阵风般,飘向夏宫明的院子,只是在隐隐看到大门后,停下了脚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对夏宫明回来京城如此抗拒呢,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愿他回来涉险吗,还是因为…… 夏凝深思之下,忽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她的内心深处,竟也因夏宫明那不堪的一面,而对他心存了一些看法! 不!不可以! 夏凝如坠冰窖,她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就算全世界都不齿夏宫明、瞧不起他、糟践他,唯独自己,绝对不可以这样想。 是的,想都不可以这样想。 …… “备车。”夏凝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最好不要跟夏宫明见面,便忍着心中的自我唾弃,欲往火锅店一趟。 返身往外走的夏凝,看到乌大还跪在原地,她也只当作没看到,从其身边如风般掠过。 夏凝刚进门就要出去的迷惑行为,护院表示很不解,但主子吩咐,他们也只得照做。 “你随我去。”夏凝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随意就指了一人。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了夏凝心口窝着的那团火。 夏宫明是我爹! 夏凝自言自语开口道,然后忽然就笑了。 是的,夏宫明是我爹!这句话,就够了。 “回家!”想通聊夏凝,吩咐驾车的护院停下马车,随即跳了下来。 “你去火锅店,带一缸奶茶回来,我自己走回去。” 着,便自往回走了。 那护院站在原地半,看夏凝的确是往来时的路走,而且身后也没有可疑的人,加上此时正是上午,所以也就驾着马车,去火锅店了。 此刻的夏凝,心中轻松,脚下走路带风,前面在拐个弯,就到家了。 “不好!”夏凝语音未落,就看到前面的拐角处,走出高冠羽衣的闵千阑、闵国师。 闵国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凝面上一片轻松,但他的余光,却始终注意着闵国师的动向。 闵国师来这里,是找我的吗? 夏凝的手心全是汗,脚下步子却不停歇。 闵国师认出我了吗? 一步、两步。夏凝和闵国师相对而行,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擦肩而过。 “呼!”和闵国师错身而过的瞬间,夏凝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走过后,不由得在心中出了长长一口气。 …… “夏公子!” 刚走出去两步,身后传来闵国师特有的醇厚的嗓音。 “夏公子这是从哪儿而来?”闵国师的声音渐近。 “大人,您可是唤我?”脸上挂上谦虚、有礼笑容的夏凝,侧身向着闵国师的方向深躬一礼:“回大人,我从那边来的。” 夏凝着,还对来时的道路指了指。 “夏公子要往哪里去呢?”闵国师的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让人一见之下,便能心生倾慕依赖。 “回大人,我正要回家去。”夏凝不愿和闵国师多言,因为在他面前,夏凝总有一种被透视的不自在之感,让她十分不适:“夏光告辞。” 夏凝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去吧。”闵国师慈爱的笑道:“有时间来府上做客,凌轩阁虚位以待。” 嗡! 夏凝的脑中,‘嗡’的一下,手腕悄悄翻转,思虑着要不要将闵国师抓进灵盏,却在赤红长鞭忽隐忽现之际,陡然放松了下来。 “夏光恭送大人。”刚刚生出一身冷汗的夏凝,神情上一片轻松,但她的眸中,却现惊涛骇浪。 幸好没有动手! …… 直到闵国师走远,身影都消失不见,夏凝还站在原地,垂首而立。 “出来吧!”来来往往的行人渐少,夏凝冷声道。 “娘子!”一声轻笑。 墙角转出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斜挑着嘴角、一双乌木的黑瞳向她看来:“为夫来了。” “原来您喜欢男子?” 夏凝一边答话,一边心中在飞快的思索,既然杨水寒和闵国师同时出现在这里,那么就可以证实夏凝原来的猜测是正确的,闵国师的确和杨水寒有瓜葛。 所以,上次杨水寒能够入宫,应是闵国师相助而成的。 “男子?”杨水寒挑了挑斜入鬓角的剑眉,戏虐道:“娘子扮成男子时,也是十分美貌。” 夏凝不话。 “娘子可是气为夫这么长时间不来找你吗?”杨水寒口中越发的肆无忌惮,似乎他以为,这样戏弄夏凝,可以让她心神错乱。 但可惜的是,比这更那啥的台词、段子,夏凝都过、听过,尤其是上大学的时候,晚上熄疗,室友们起段子来,那是一个比一个斑斓精彩。 所以杨水寒区区口头上的便宜,夏凝一点儿没放在心上。 但夏凝此刻的反应,却让杨水寒误以为,她有些恼羞了,当下更加的放肆:“娘子,莫气为夫了,可好。” 这话儿的杨水寒,距夏凝越来越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夏凝VS杨水寒 杨水寒走向夏凝的脚步很谨慎。 “你是不是真的必须要我死?”最后一步,夏凝脚下斜斜划过,就贴着杨水寒站住了:“起来,从一开始,你就摆明了我非死不可的架势。” 夏凝摊开双手,面上的神情十分不解。 “我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刚刚还轻语戏虐的杨水寒,忽然面上一冷:“为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 “我只知道,自己好端端给我娘亲上香呢,就被一个丑八怪给抓走,下了剧毒,要我的性命。” 夏凝着自己和杨水寒的纠葛,语气平淡。 “只是我命好,没有死。”夏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不坑蒙拐骗、不伤害他人、更没有做过有悖人常的坏事,老爷自然不舍得让我死。” “老爷?”杨水寒抬头望,满脸讥笑:“你信老爷?” “自然,”夏凝状似无意的轻抖了抖自己的外衫:“我没被毒死,没被淹死,没被刺死,可不就是老爷的眷顾吗。” “你的老爷,可是……”杨水寒着,警惕的朝后退了一步,看向夏凝的双手。 夏凝手上,空空如也。 杨水寒很聪明,从得知夏凝手上有赤红长鞭后,便走访了现场目睹的人,经过人们的描述,画出的图案,就跟当场亲眼看过一样。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混入宫中的杨水寒在被乌大缠着打斗时,亲眼看到夏凝以赤红长鞭对战数个杀手而稳占上风时,心情别提有多鸡冻了。 无数次的幻想中,杨水寒轻轻折断夏凝的脖颈,抢过长鞭为己樱 只是当昨晚他亲自见识到长鞭的威力后,才发觉,在赤红长鞭的攻势下,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但没关系,他只要确认夏光就是夏凝这一点,就够了。 杨水寒的那步后退,夏凝瞧在眼里,心中明了,他的确是对神龙有一些了解的,所以他一直不放过自己,就是笃定当初那场祭祀,的的确确召唤出了神龙,而且还很可能被自己所得了。 不得不,杨水寒很聪明,他的确是这么猜想怀疑的,而且还猜对了。 既然如此…… “老友相见,自然要酌一番,杨公子,能否赏脸?”夏凝脸上带笑,风度翩翩,当真好似是久别重逢的老友的喜悦。 “不胜荣幸。”杨水寒楞了一下,但却也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 进入酒楼的时候,夏凝伸手去搀杨水寒,但被他避开了,夏凝的胳膊垂下,然后手指一弹,一滴透明的无瑟水滴挂在杨水寒的袍带之上;同时,袖中取出一枚刀片,刺啦将袖口划去半截。 一路进入酒楼、及至进入包房,夏凝身上的衣衫,被割掉数片。 “杨公子您的品味真是独特。”夏凝皱了皱鼻子:“不是蜘蛛就是肥虫,恶心死了。” “彼此彼此。”杨水寒嘴角一挑。 …… 喝最烈的酒,下最毒的药。 夏凝和杨水寒的暗中比试,谁也沾不到好,当然,也毒不倒对方。 但尽管如此,他们谁都没有停手。 “你们黑龙寨,凭什么要取大元而代之?”看上去醉眼朦胧的夏凝,将一排排肥嘟嘟的大肥虫摆在一起,看得杨水寒心疼不已。 “大元?哼!”杨水寒冷哼道:“他这江山,是从我父手中夺去的,我自然要夺回来。” “啊——呸!” 夏凝着,又扔了一只蜘蛛:“你们的黑龙寨,不过是乌合之众的义军罢了。什么夺回,本来就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哪有资格‘夺回’二字,脸呢?” 夏凝的话,的犀利无情,杨水寒听了,眸光一闪,就待发作。 “呵,不服!”夏凝冷笑道:“那你试试,现在能不能站起来。” 杨水寒看了夏凝一眼,安静了。 “别再跟我提‘夺回’二字,你不配!” 夏凝举起中指,对着杨水寒冷声道:“就算你有闵国师里应,可有一点你也别忘了,大夏朝堂上,闵国师可是堂堂状元郎;及至大元朝堂,他又一跃成为国师,所以,嘿嘿……” 夏凝的话没有完,但杨水寒的脸,却变得铁青。闵国师,的确并非完全可信赖。 “另外还有,”夏凝走到杨水寒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再轻易来惹我,否则下次,我必杀你,绝不留情。” 完,夏凝推门而出,但却在看到门前的人后,愣住了! “爹!” 夏宫明的身形消瘦了许多,脸上也似乎苍老了十岁一样。 一眼瞧见夏宫明光亮的下巴,夏凝心中一酸:“爹!” 身后,杨水寒乍然暴起,直扑向雕栏木窗,飞身而去了。 夏宫明见此,脚下一顿就要追去。 “不用追。”夏凝刚一开口,夏宫明的身形便自停下。 “我们回家吧,爹。”夏凝往桌上扔了块银子,跟在夏宫明身后,亦步亦趋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家酒楼是夏凝和杨水寒就近挑选的,所以离夏宅的方向并不远。 “凝儿累吗?”走出酒楼,夏宫明轻声问夏凝道:“刚回家就往外跑,还跟人打架,累不累啊?” “累!”夏凝撅了下嘴,随即想起自己现在顶着的是夏光的皮囊,顿时不自在的摇开折扇,将半张脸都挡住了。 “听你早饭是在驿站吃的,他们做的东西怎能入口,凝儿可是没吃好?” “何止是没吃好啊,”夏凝夸张的道:“元阆只让我喝粥,一星点儿肉都不给我吃。” “元阆?”夏宫明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增加了几条:“庆王知道了你身份了,可以后怎么着了,难不成,他还想……” “他想的美!”夏凝笑哈哈道:“反正我现在是夏光,以后一直是夏光。” “凝儿似乎对庆王……” “爹,饭可以随便吃,但话可不能乱讲哦。” 夏凝开玩笑道:“等这边的事儿处理完,我们就一起去岭南,强抢几个好看的民男,回来生孩子。到那时,你可要帮我带娃娃。” 夏凝极力想要将和夏宫明之间的气氛调到从前,但不知怎么,总觉得其中,有些用力过猛的赶脚…… “凝儿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回京城?”终于,夏宫明提到这茬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姐头夜梦 是啊,这个问题,夏凝心里实在是想不通,所以,就对夏宫明的问话点零头,疑惑问道:“为什么?” 夏宫明的脸上,有些不明的情绪:“因为,我对你娘亲发过誓,这辈子都要不离开你身边,用生命保护你。” 这个答案,出乎夏凝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郑 的确,对于父亲来,尤其是夏宫明这样的单亲父亲,年纪大了之后,能陪伴在唯一的女儿身边,便是他最幸福的事儿了。 夏凝懂得换位思考,所以听到夏宫明这么,也可以理解夏宫明为何没有去岭南,反而坚持要回到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 那是因为,夏凝要回来这里。 夏凝为什么要回来,因为她要查掳夏宫明之人。 “凝儿,这次这件事儿我会亲自查明处理。”夏宫明斟酌着开口道:“凝儿好好打理生意便是,其他事儿,且勿理会,可好?” 夏宫明所的这件事儿,自然是这次的被虏事件。 “为何?”对有人伤害夏宫明之事,夏凝表示零容忍,因为这是夏凝的底线。 夏凝一个外来户,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享受了人家对女儿的爱护关怀,自然而然的,她也有承担为为人女儿尽孝的义务。 比如,保护这个单亲父亲。 “爹,”二人一路边走边,话间,夏凝和夏宫明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迈入家门,夏凝一眼便看到乌大还跪在原地,见到她回来,将头深深垂下,一幅深深悔过的求原谅的身体语言。 但夏凝对这一切,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她只对着夏宫明严肃的道:“不管是谁,只要他伤害到了你,我必不会放过他。” 顿了顿,夏凝补充一句:“如无必要,我不杀人。” 完一抬头,刚好看到远远站在那儿的夜梦,遂对她展颜一笑。 “公子,”夜梦是跟着前去驮奶茶的护院一起回来的:“我给您放好洗澡水了。” “还是夜梦懂我嘿嘿。” 夏凝对着夏宫明道别,自乌大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 …… “你是不是没替我求情?” “你觉得我了,她会听吗!” “这么,主子是不会原谅我了?” “我看,悬!” “如果她知道这次是谁对你……” “她不会知道。” “你这是何苦?” “我只希望她能就这么做个普通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啊。” “你啊!” “起来吧。” …… 扯掉身上那套被自己撕扯的破破烂烂的外衫,夏凝泡在加了牛乳的温水中,当下便舒服的打了个哆嗦。 “我不在的这几,店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许可疑的事儿啊?”夏凝拿起汗巾,使劲在身上搓出一条条红彤彤的印子,搓下许多泥垢。 隔着一闪屏风的夜梦,在外面尽职的把守着:“无事。” “无事啊!”夏凝搓的力度大了些,疼的发出嘶嘶声:“无事就好。” 擦干身体,穿上柔软的缎衣,夏凝双手在自己身前托了托,心中有些郁闷难过:“应该先做女饶这些生意的。” 当下,夏凝拦着夜梦不让她绞头发了,也不管头发还没干,大步走到书桌前,挥毫蘸墨,便开始画了几张奇奇怪怪的东西。 “夜梦快来看。” 夏凝献宝似的将手中的一副绘画递给夜梦。 即便杀人不眨眼的夜梦看了此图,当下也羞的满脸通红。 “公子,您这也太过分了。”夜梦的眼睛看向别处,声嘀咕道:“该不会是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吧。” “哎哎哎别瞎啊,我是正儿八经大黄hua。”夏凝连忙打住:“还有,怎么过分了,这叫什么过分,这些都只是基本款而已。” 听了夏凝半的解释,夜梦才算是勉强接受。 在夏凝的要求下,夜梦给夏凝测量先行量身制作一套,用她那双惯常使剑的手,捻起了针线布匹,倒也有不出的别致。 “没想到啊夜梦,你对服装制作这方面这么厉害,简直无师自通。” 夜梦准备做基本款前,给夏凝拿出一双内增高鞋跟的鞋子,夏凝见了,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对夜梦大吹彩虹屁的夏凝,完全没有身为主子的自觉。 “美人儿来给本公子笑一个,”夜梦面无表情的做基本款,夏凝有些无聊,便就开始画各种凉鞋、以及各种鞋跟的图册。 这些,都是她准备做鞋服的初步模板。 “夜梦,你是哪儿人?”起来,夏凝还不知道夜梦的身世呢。 …… 按照岁数来算,夜梦比夏凝大一岁,但若是按照月份来算,她只比夏凝大三个月而已。 夜梦的身世比较悲惨,才五六岁的年纪,就父母双亡了。为了果腹,夜梦便上街乞讨维生,并以凶狠不怕死着名,将周围的乞儿都收为淋。 一,夜梦和自己这群弟在睡梦中,被一群人蒙着眼睛带走了,带到一间巨大的练武厅,被一个浑身贵气的男子挨个检验一番,留下十人,亲自教导。 那个浑身贵气的男子,自然是闵国师了,而夜梦和另外几个乞儿,就在闵国师的教导下逐渐长大,长大后就成了闵国师府的侍卫,行保护国师、以及查探案件等职责。 其中,夜梦是唯一的女孩儿,也是所有饶大姐头,所以自然而然的,夜梦就隐领风扫,成为了闵国师的大弟子。 后来由于夏凝入住闵国师府,为了方便照顾保护,闵国师便让夜梦扮作丫环随侍;及至夏凝离府,闵国师便将夜梦的契书还于她,并要她发誓,此后唯夏凝是从。 所以,有师父的嘱托,夜梦便留在了夏凝身边。 当然一开始,夜梦对这个安排,是拒绝的。她不喜欢这个无礼、又娇惯的姐;只是后来接触的多了,她才对夏凝有所改观。 尤其是经过夏凝自国师府无辜失踪,匆匆跑来,假装不在意但却是前来救她之举,就让夜梦心生一种莫名的情绪; 后来夏凝和千叶长老流落海上,夏凝在闵国师责怪她时毫不犹豫的袒护、并将绝世宝剑慷慨相送时,夜梦心中,忽然便觉得,这个无礼的姐对人不要太好哟。 逐渐的,夜梦便对夏凝死心塌地了。 …… “哦,大姐头啊。”夏凝轻笑道:“厉害了!” “公子为何突然问我这个?”夜梦不是傻的,相反,她聪明的很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此思念非彼思念 夏凝之所以突然问起梦的身世,自然是有所打算的,只是夜梦开口问为什么,她却不对人家,当下板起脸道:“怎么了,本公子关心关心你,不行吗?“ 完,还摆出一副凶巴巴气咻咻的表情来。 夜梦心想,我信你个鬼嘞! 经夏凝这么一打岔,述自己身世的夜梦,因想起时失去双亲后的遭遇、以及种种坎坷、心酸、委屈等,便也烟消云散了。 鞋服! 夏凝男男念叨这这二字,心中一个模糊的版图逐渐成型,她要为大元的女人带来崭新的体验感受。 像是各类高跟鞋,以及贴身穿的衣物等,穿戴停当后,要各个傲人挺拔,然后骄傲的一抬头,出并真切的感受到‘做女人,真好!’ 夜梦手底下很快,不一会,一只三角短裤,就在她手中成型了:“公子,您看怎样?” 夜梦毕竟是杀过饶,心理素质过应,所以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也很快,现在她正手拎着成品,向夏凝展示。 “好,好,好!”夏凝连三声好,喜得眉梢都要飞起来了,她就嘛,从夜梦按她的要求给自己做出第一双松糕鞋时,夏凝就发觉了夜梦的这个优点。 那就是一学就会。 夏凝这个从来都是一做就废的人,在夜梦面前,是很‘自卑’的。 “赶紧做有俩带子的这个,”欢欢喜喜的夏凝连连催促道:“赶紧的做好了,我这边还等着穿呢。” 她起来,倒是一点儿不害sao。 夏凝因为要扮作男子,所以每都要使用好多好多的白布缠裹在身前面,让她不胜厌烦痛苦异常,尤其是如今这气是越来越热,她觉得若是长久如此,自己就活活能被憋死。 夜梦在一旁琢磨夏凝给出的那幅画,看的久了,竟也习惯了,再也没有刚看到时的羞恼不已。 看着夜梦在那儿修修改改,手下忙活个不停,夏凝也坐了下来,开始细想那种显的款式。 重新画了一幅后,夏凝又在下面挂了一片布袋,垂到腰间,心里开始思索,若是将布袋里填满之后,自己是不是就成了水桶腰。 哈哈哈,正自马行空瞎想的夏凝,不由得笑出了声。 夏凝屋外伺候的几个丫环,冲紧闭的房门投来羡慕的目光,她们在这个院子里,虽然领着的是大丫环的银钱,但要她们做的活计却没多少。 因为夏光公子特别好伺候。 这些丫环自来到这个院子后,屋里伺候的几乎没她们啥事,像比如宽衣、洗脸、甚至铺牀叠被这些,通常都是她们门口站着,看夏光公子亲自做这些。 当然夏光公子也不是全能的,他梳头总是不行,但却从没唤谁进去帮忙,因为夜梦在。 丫环们怕夜梦,尤其是怕她手中那把散发着渗人冷意的宝剑,唯恐自己一个不心,就被夜梦将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看在夏光公子对夜梦的专宠上,不由得她们如此想。 专宠? 夜梦若是知道这些丫环这么想,估计得暴走。 …… “吱呀!”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语笑晏然的夏凝。 “公子!”丫环们纷纷行礼,夏光公子除了不愿让她们伺候,平日里待人却是极好的,从不无故发火也没有对谁责难过。 “哎,你们当中,有没有谁的女红特别好?”夏凝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要是会刺绣,那就更好了。” 丫环们面面相觑。 “你们去把人都叫来,所有人都叫过来,我有事情让你们做。”夏凝满脸笑意,眼神清亮。 …… 夏凝的房门大开着,铺了软垫的地板上,围坐着十来个容貌各异的俏丫环。 这些俏丫环一排排坐着,人人面上闪飞霞。 原因,全都因为夜梦手中的那片布。 盯着夜梦手中的那片布,女孩子们的脸红的滴血,尤其是她们又听夜梦,这是夏光公子亲自设计的时,更是羞得脖子都抬不起来。 “是这样子的啊,”顶着夏光皮囊的夏凝,着实有些头疼,但却又不得不亲自讲解。 “你们大家看我手里,这有三张图。一张上面是空白的、一张上面有一圈刺绣、一张前面有刺绣。你们可以各自发挥想象设计制作,做好了就交给夜梦。” 夏凝完,一甩袖子出去了,她觉得如果自己在里面多呆一会儿,这房间的温度便能升个十来度,现场大烤活人。 “你们今晚之前要全部做好,做好之后交到我这里来,对做的好的,夏光公子会给予奖励。”夜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凝负着双手,独自一人走到了习武场,看着一排架子上的刀枪剑戟,心中却在思索,石一究竟去哪儿了。 敖令不能离开灵盏太远、准确一点来,敖令的活动范围,只能环绕夏凝一公里左右,否则,他便控制不住要现身,届时,雷雨交加那都是轻的,分分钟给你水淹京城。 所以很显然,石一现在的位置,在夏凝一公里以外。 …… 哎! 夏凝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就想起了乌大。 乌大这次的事件,让夏凝觉出了危机感,那就是,不管是乌大、还是负责金矿的朱二、侯三、牛四,甚至家里的护院,他们首先忠诚于的人,是夏宫明而不是夏光公子。 甚至,夏凝甚至都怀疑,他们好像也并不尿夏宫明。 …… 不得不,夏凝的直觉真的了不得,她还猜给对了,很久之后,当她想起自己此刻这番思索时,已经放开了怀抱,哈哈一笑便自释怀了。 …… 夏宫明要回京城,是因为曾对过世的娘亲发过誓,那么乌大呢? 按理,金矿现在归夏凝所有,乌大等人唯夏凝之命是从是理所当然的,以往的相处中,乌大从未对夏凝有所违逆,就算是有时觉得夏凝行事不妥,也只会轻言建议,但若是果然不通,他也只会照夏凝的意思去做。 但这次,乌大为何会对夏凝一再的叮嘱,而妄自不尊呢? 这个问题,不能深究,因为一旦深究起来,就是夏凝最不愿接受的事实,那就是,他们对夏凝的忠诚度不够。 越是对比,夏凝此刻就越是思念石一。 当然,此思念非彼思念也!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罚跪的乌大 夏凝这边的院子里,丫环们难得忙活的热火朝;夏宫明呢,犹在饭厅孤寂独坐了半,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也不见夏凝的身影。 “老爷!”无忧、无虑脚都站麻了,不时朝外张望。 “老爷,的去请夏光公子。”无虑瞅着夏宫明脸上的神情,一边一边就往外遛,余光看夏宫明没有阻止的意思,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无虑前脚刚离开,夏宫明就连忙吩咐下人,重新再置办一桌饭菜,然后,自己带着无忧返回到自己的院子。 当无虑从练武场请夏凝来到饭厅的时候,刚好就碰到夏宫明带着拎着鸟笼的无忧。 无虑在夏凝身后对着夏宫明眨巴了下眼睛,摆了个练拳的动作,意思是他找到夏凝的时候她在练武。 夏宫明可有可无的点零头,表示明白了。 “爹,”完全没有注意到夏宫明、无虑主仆暗中交流的夏凝,朝夏宫明打了声招呼,就把无忧撵走了:“去,遛niao去,瞧瞧这niao儿都肥成什么样子了。” 夏凝吃饭的时候,不太喜欢身边有人,因为他们总是不自觉的要上来伺候;而且今,她还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跟夏宫明谈,所以其他人不宜在场。 “还有你,也不看看大门口那两颗迎宾树,枝桠都冒出来了,也不知道修剪的。下次若在让我发现,扣你一两银子。” 无忧、无虑惊恐的对视一眼,撒丫子就往外跑。 据,乌大因为得罪了夏光公子,都在门口跪半了着呢,乌大是谁,那可是护院的们的师父,就连他俩都得乌大指点过几眨 连乌大今都被夏光公子罚了,他们这种喽啰,可不敢触公子的霉头。 …… 一顿吃,夏宫明吃的眉眼带笑,乐的似乎有点儿找不着北。 “爹,您这是乐什么呢,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夏凝捧着一杯奶茶,口缀着,对夏宫明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神态给雷到了。 “凝儿长大了啊。”夏宫明无比欣慰:“你行事能做到这般雷厉风行,我也放心了。” “我早长大了。”夏凝声嘀咕道:“两辈子加起来,我都好几十了呢。” 对夏宫明所的什么‘雷厉风携,夏凝自然明白他的是什么意思,但夏宫明不明着,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提。 夏凝的气还没消呢! 若是以后人人都像乌大一样对自己阳奉阴违,那自己还混个什么劲儿。 这是原则问题,夏凝绝不姑息。 “凝儿这半,都忙什么呢?”夏宫明只知道他将院子里的所有丫环都召了进去,团团坐在一起,也不知在做什么,所以就很好奇的问她了。 听到夏宫明问起这茬,夏凝正襟危坐,开始和夏宫明探讨自己关于鞋服的想法。就算夏宫明不问,她也正打算跟夏宫明的。 …… 夏凝详大概了下自己对于鞋服的定位、设计、款式、建厂、招募工人、开店、运营推广、甚至她还提出建造整栋商场等等一系列想法,毫不保留的告知了夏宫明。 夏宫明可是商界前辈,能当上墨阳首富的男子,必有不同凡响之处。 其实对这个世界,夏凝了解还不够深入,所以在这方面,她觉得多多听取一些夏宫明的意见,非常重要。 听完夏凝的陈述,夏宫明心中刮起惊涛骇浪,若真能如此,那么一个的墨阳首富算什么。 只是…… 冷静下来后,夏宫明也有一丝忧虑,若是当真这么做了,怕会带来灭顶之灾啊。 看着夏宫明变幻莫测的表情,夏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在担心什么,因为那正是自己也担心的问题所在啊。 把这个问题留给夏宫明独自在饭厅思索,夏凝迈步出了饭厅,唤过两个护院守在饭厅门口,以备夏宫明随时使唤。 溜溜达达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夏凝发现那些丫环一个个都gan劲十足,没有一个回去休息的。 远远的看了一眼后,夏凝对夜梦打了个手势,便带着她往外走。 只是…… 走到门口,看到依旧跪在原地的乌大,夏凝有些头疼,有心唤他起来吧,但面子上拉不下来。 要跪,就让他跪着吧。 从乌大身旁目不斜视的离开,夏凝一出门,打眼就看到一个圆圆脸庞的、身着红衣的俏丫头,正从拐角处转来。 “美人儿可是想本公子了?” 夏凝伸手一勾,那俏丫头就加快了脚步,一路跑到了夏凝身边。 “公子。” “啧啧,”夏凝背着双手,围着俏丫头转了一圈:“几不见,越发漂亮了。” “嗯哼!”身后的夜梦咳嗽一声:“公子,行了啊!” “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夏凝一幅妥妥的纨绔富家子,油腻又欠打的那种,夜梦看了,觉得手很痒。 “公子,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俏丫头一招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身着夏季火锅字样服装工作服的清瘦服务员,走了上来。 “哦,”对这个清瘦的服务员,夏凝当然有印象,他是在夏凝往巴县时才新加入的,第一次见夏凝在火锅店对芍药动手动脚时,出口阻拦的是他;在火锅店被人栽赃时,主动站出来辨认食材的也是他。 “你叫什么?”夏凝状似随意地问道。 “回少东家,的叫王庆元。”王庆元有意无意的跻身在夏凝和俏丫头中间。 他的这个举动,夜梦和俏丫头都看得明显,当下,夜梦冷嗤一声。 “你笑什么?”俏丫头有点儿脸红。 “要你管!”夜梦一吼,俏丫头顿时蔫了,垂首走到夏凝的另一侧站住了。 “芍药不怕,不怕啊。”夏凝对身边的俏丫头安稳着:“这人一到晚凶巴巴的,一点儿不可爱,是不会有男人喜欢她的。” “哼!”夜梦不屑。 “少东家,这是百里掌柜刚做出来的,少东家趁热食用。”王庆元将食盒打开,一股浓香顿时飘入夏凝的鼻郑 炸鸡排、炸鸡块、炸薯条。 抚了下刚吃饱的肚子,夏凝眼睛弯弯,伸手就去捻那块最大的鸡腿。 嚓——哗啦—— 眼前一片炫目的白光过后,王庆元手中的食盒全部碎裂,跌落在地。 地上,黄灿灿的食物的香气,引来附近几只野狗急速奔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见你一次打一次 瞪着地上那黄灿灿、犹自冒着喷香扑鼻热气的炸鸡块、炸薯条,被急速奔来的野狗哄抢一空,夏凝真的是欲哭无泪,一转头,就看到了肇事者。 “雷开!”阴森森走向正自一脸骄傲的雷开,夏凝手中的赤红长鞭不管不鼓就朝他卷裹而去。 “,夏光公子,那食物有毒,不能吃啊。”就算被裹成了个zong子,雷开依旧一幅昂然大义的模样。 “毒?”夏凝一脚踹到雷开脸上:“毒,毒你昧啊!” “公子,公子,”被夏凝踩扁一侧脸颊的雷开,犹自赤红着脸,吭哧吭哧的邀功道:“公子您看,这食物,这食物的颜瑟,是金黄金黄的,多好看,好看的食物,它不都有毒嘛。” “呵!”夏凝松开长鞭,一脚将雷开踹出去老远:“我警告你雷开,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门外的动静,早已经引来家中的护院。 “公子,何事?”这些护院都在夏凝手上吃过亏,所以当他们看到雷开被夏凝远远抛出,竟生惺惺相惜之福 “此人……” 夏凝指了指雷开,向那群护院道:“以后不许此人出现在这附近,你们只要见到他,揍就是了。” 脚底下,虽然连片渣渣都不剩了,但炸鸡的余香犹在,气得夏凝火气更旺,一指雷开道:“给我揍他,一拳一两银子。” 夏凝这边的话音未落,那群护院随即默不作声的围袭上去。 夏凝对他们过,像敲闷棍、围殴这种不打光彩的招数,做的时候不要吭声,默默做就是,只要效果好,就够了。 所以护院上前后,有人捂嘴、有人蒙眼,配合的务必利索。 他们十多人加起来虽然打不过夏凝,但对付一个雷开,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这雷开每都趴在自家墙头外,他们早已经忍无可忍了,只是夏凝让他们不必理会,便一直没动手,如今机会难得,怎能不好好珍惜。 …… 夏凝气咻咻的走出去了老远,还能听到雷开喉中发出的呼哧呜呜。 当然这种声音夏凝、夜梦听得到,但芍药就听不到了,不过不影响她朝后看啊。 眼瞅着那乌压压的一群人围殴一个人,当下脸都吓得发白了。 “公子,”实在不忍心再看的芍药,怯生生的跟在夏凝身后,心的问道:“他们那么多人……会不会出人命啊?” “放心,死不了人。”夏凝负着双手往前走,脚下停都不停。 夏凝的衣服,多以青蓝为主,因为这样穿,更能让他化了易容妆的脸瑟、显得更加的暗淡无光。 这不也是一种变相自我保护嘛。 夏凝身后两侧,夜梦和芍药亦步相随。 一侧是身着墨黑窄袖的夜梦,英姿飒爽杀气凌然;一侧是身着赤红广袖的芍药,容貌美艳娇俏可人。 看着前面夏凝的身影,以及一左一右的夜梦和芍药,王庆元眸中有失落怅然划过。 “那谁,”夏凝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随意吩咐王庆元:“你回去告诉大家,打够聊话,就让他们把人送回到庆王府去。” “是!”王庆元的内心,对夏凝的这个安排其实是拒绝的,他只是火锅店的一个服务员啊,哦,不,是包厢组长,刚升的职。 但即便是个包厢组长,也没法掺和到庆王府的这起子事儿啊。 不过少东家既然发话,他哪有不敢遵从的道理,只是…… 王庆元顿下脚步,希冀的看向芍药的背影。 果然,芍药停下了脚步,对他匆匆交代了一句话:“办完此事后,今就不用回来火锅店了,放你半假。” 王庆元抿了抿嘴,失落的转身往回走。 …… “芍药不错啊。”夏凝由衷的称赞道:“不错!颇有大厅经理范儿。” “公子又来笑话我。”得到夏凝称赞的芍药面上生晕,悄悄离得夜梦近一些,开始与夜梦在后面悄悄话:“夜梦,你有没有发现,公子现在很像是那种,就那种……” 芍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脸纠结。 “很欠打的那种人是吗?”夜梦冷冰冰的接口道。 “是啊是啊。”夏凝的变化,芍药的心脏其实有些承受不住。 芍药苦着一张脸,难过的对夜梦道:“我觉得公子换上这套衣服后,整个人都变了。夜梦,夜梦,你公子以后变装回来后,就会好了吧。” “哼!”对芍药的假想,夜梦不置可否,面上表情不善:“你信!” “我,我……”芍药半不出个话来。 “喂,你俩那么大声悄悄话,当我是聋的吗?”当事人夏凝不乐意了。 “公子,不是这样的。”芍药连忙快走几步,跟上夏凝的脚步:“我们是,公子您做男子做的非常好,完全没有破绽。是不是这个意思,夜梦?” 完期冀的看向夜梦,还对她猛使眼色。 可惜,夜梦不配合:“哼!” 夏凝几日前追着夏宫明的踪迹去了济州城,临走前,让夜梦留在火锅店和芍药作伴,没想到仅仅三四的功夫,这俩人竟然相处的还不错,尤其是芍药,从一开始怕夜梦怕的要死,变成现在都敢和夜梦一起发夏凝的牢sao了。 果然,女人最善变!夏凝怕是忘了,她自己也是雌性了。 接下来一路无语,三人走过一条街,夏凝突然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 “夜梦,你送芍药回火锅店。”着,夏凝谨慎的看了下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之人,脚下一顿,拐入前面的一家药材店。 这家药材店,夏凝印象深刻。 在她进宫之前,曾被皇帝派来的暗卫刺杀,所幸当时有雀儿挡在她身前,才逃过一劫,不过雀儿也因此丧命。 夏凝一边以雀儿引对方会不会再次来人,一边亲自尾随跟踪那人,一路就追到了这儿,并亲眼看到那人进入了这家药材店。 彼时,夏凝猫在院墙上,眼睁睁看着那人被另一个接头的人,撒上药粉后化为了一滩水。 没想到,今抄近路走,竟然就走到这儿来了。 夏凝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文章,或许就跟这次夏宫明的那件事儿有关。于是,夏凝就进来了,没想到她刚进来,就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桂姨突然入京 夏凝还未踏入院中,鼻端就窜入一股股浓重的药味,今是个大晴,太阳散发着热烈的光芒,照耀着院中搭架的木板上铺满的药草。 一脚踏入,夏凝瞳孔猛然缩,也不去管地上躺着的那俩本不应该在这时出现在这儿的人,当下是飞身而起,朝那衣角消失的围墙而去。 手持长鞭的夏凝刚掠上围墙,却被从那人手中忽然扔来一具身体所阻,出于本能,夏凝伸手便先去接人。 让她见死不救,夏凝表示真的做不到。 “桂姨!” 无奈的看那一角玄衣消失在围墙,夏凝这才看向手中扶着的人,一见之下,当场惊呼出声。 被那身着玄衣之人,扔来阻挡夏凝去路的,竟然是本应在岭南为夏凝打理退路的桂姨。 这一出,着实出乎夏凝的意料之外。 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那二人,夏凝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你们先晕着吧! 夏凝将双目紧闭的桂姨抱下围墙,目光在院子里四处找了下,将其中一块木板用脚踢翻,也不去管那上面晾晒的药草全都哗啦倾倒在地。 心的将桂姨放到木板上,夏凝拿起她的手腕,就去给她号脉。 这一手,当然是石一教她的。 夏凝一边号脉,一边仔细的观察桂姨。 相比较四个月前分别的时候,桂姨看起来消瘦了许多,本来就高的颧骨,现在更是高高突出,形似骷髅;而原本蜡黄的脸色,此刻却是有些惨白,看得夏凝心中咯噔一跳。 不过,桂姨的脉搏倒是正常,也让夏凝心中略安。 唤了桂姨多遍,都无法将她唤醒,夏凝急了,叮铃咣啷从袖中掏出来好几瓶药,挑挑拣拣半,没找到一个对症的,顿时觉得很头疼。 放下桂姨,夏凝回过头来,嫌弃的看那地上躺着的两个高大男子。 高达,卫蒙。 一人喂食了一粒丹药,不久,那俩人就揉着脑袋坐了起来。 然后一抬头,高达、卫蒙就看到了面如冷霜的夏凝。 “公子!” 看他们俩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夏凝扶额叹息,这俩货是夏宫明特意寻出的好苗子,专门训练出来以保护自己的死士? 若不是夏凝了解夏宫明对自己的宠爱,夏凝甚至都怀疑,这爹不是亲生的。 …… 看着躺在木板上的桂姨,夏凝心中一突。 似乎是突然之间,自己身边的人,都在这几相继出事了。 先是夏宫明的神秘被虏;再是被夏凝派往岭南的高达、卫蒙糊里糊涂的还滞留京城;同时,远在岭南的桂姨竟然突然出现在京城,还昏迷不醒。 叹了口气,夏凝和缓了脸上的表情,对着高达、卫蒙问话。 “你们身上发生的事儿,详细来。” “那,我俩正在查老爷的下落,夜梦姑娘找到我们,转达了公子的吩咐,并将公子的手信交到我们手郑我们不敢耽搁,当即回宅,骑上快马就出发,岂料……” 到这里,高达、卫蒙对视一眼,面显羞赫。 “岂料我们刚走出家门没多远,鼻中忽然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然后就,就……”高达、卫蒙自己羞得不下去了。 很显然,高达、卫蒙刚离开夏宅,没走几步路呢,就被人使药给迷倒了。 “你们走到前面拐角处的那颗歪脖子槐树了吗?”从夏宅到药材店,要拐两个弯,第二个拐角处,有一颗年轮很大的歪脖子槐树。 高达、卫蒙面面相觑:“公子如何得知?” 夏凝沉默…… 夏凝听石一过,这家药材店,原本是皇帝暗卫的其中一个交接地点。但是,石一已经宫里的最后一个暗卫了,所以此处或被废弃也不一定。 值得一提的是,夏凝现在和宫里也再无瓜葛,所谓神龙选中的谣言,也早已随着夏凝的‘身死’而无人在提,加之皇帝每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来总来对付她呢。 可若不是宫里的,那又是谁,在针对她身边的人呢? 夏凝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咕——咕噜噜—— 一声比一声洪亮的腹鸣,自高达、卫蒙腹中响起,就跟比赛似的。 看了一眼他们虚弱又羞赫的神情,夏凝忽然秒懂,算起来,自他们出门至今日,已经四五过去了。 也就是,这四五的时间内,始终处在昏迷之中的他们,滴水未进。 夏凝迈步出门,将结伴路过的两个孩童拦下,给了他们一块碎银,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包子店道:“弟弟,去帮我买十个包子好吗?” 孩童看着夏凝手中的银子,嘻嘻笑着:“好啊。” “剩下的就给你们买糖葫芦吃。” 孩童开开心心跑走了,很快,便送来热气腾腾的包子。 高达、卫蒙狼吞虎咽的吃完包子,脑子逐渐清醒,自觉主动的跪下了。 “的办事不利,不但没能送信到岭南,还被人所擒,连,连对方是谁都没看到,的该死,请公子责罚。” 夏凝没有理会。 怎么都这么喜欢下跪呢? 既然想跪,那就跪着吧! 夏凝被这么跪着跪着,也就习惯了,家里现在还跪着他们的顶头上司乌大呢。 这边高达、卫蒙把十个包子消灭光,木板上的桂姨还没醒呢。 夏凝看着她苍白的脸,悄悄跟灵盏内的敖令请教,问他桂姨是什么情况。 “中毒了呗!”敖令翻了个白眼,哦,是红眼,他无论怎么翻,都翻不出白眼仁的。 “问你也是白问,”夏凝和敖令还处于冷战期,所以二饶语气都颇为不善:“反正你也不会解。” “谁我不会。”敖令气鼓鼓道。 “大话呢吧。”夏凝凉凉道。 “我才不大话。”正在火山石下面捣鼓着的敖令,忽然扯出一只箱子,打开一看,竟全是大脑袋蛇尾巴的金子。 “哈哈哈,这是什么玩意儿,丑死了。”敖令笑得只拍肚皮,直到他看到其中一件最大的金饰上面,装嵌着两个赤红的眼珠。 “这,这……”敖令举起金饰,不可置信的表情,像是突然被谁扼住了命阅七寸一样。 “真丑,是吧。”夏凝幸灾乐祸的声音传入,敖令一捂脸,噔噔噔就跑了,跑出去没几步,又返回来,用一根手指将比他还大的箱子拎走了。 然后,夏凝掌中现出一条赤红龙游弋。 …… 化掉了从桂姨掌中逃出的蛊虫,喂食一粒丹药后,桂姨悠悠醒转。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沉默让人焦躁 醒来的桂姨,只懵然一息,之后眼神陡然犀利,伸手就往腰间捞去。 当然,那儿空空如也! 夏凝在围墙上接过她的时候,她还是那玄衣之饶俘虏,身为俘虏,自然是要被缴械的,什么刀啊、剑啊、暗器、丹药啊,统统被搜刮,一个都不会留下。 “桂姨,是我,是我!”夏凝摆出一个笔芯的招牌动作:“我啊。” “公子。”不得不,桂姨的反应很快。 数月不见,竟然初一见面,就能完美的接受夏凝此刻是夏光的身份。 话又回来,夏光的这个身份,其实是桂姨在岭南,为夏凝一手办理下来的,所以一见之下,当下便明白了。 桂姨慢慢坐起,谨慎的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眼睛落到地上跪着的高达、卫蒙身上时,有些疑惑,嘴唇动了动,但见夏凝没有什么,她也就没有问出口。 “桂姨,你是什么时候到京城来的的?”夏凝单刀直入,她现在,心情咳一声是非常的焦躁,因为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我今刚到。”起这话时,桂姨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痛苦。 时刻关注着她的夏凝,自然没有错过她的这个反应。 “桂姨,你受伤了吗?” 看着几乎瘦成皮包骨头的桂姨,夏凝的眼眶有些酸涩,瘪了瘪嘴角:“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啊?” 在夏凝的心中,夏宫明和桂姨,对她来,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自夏凝来到这儿之后,他们二人,一个对她宠爱、关心;一个对她爱护、照顾。 就像是父母一样的无私。 夏凝本来就是空降来的,和他们所有人之间,都没有实际上的血缘关系,所以夏凝对亲疏的判断,只论相处中的亲密程度。 比如刀子嘴豆腐心的夜梦、比如真可爱又善良的芍药、比如那最后一个杀手石一,他们,在和夏凝的相处中,也逐渐的在夏凝心中,占据了一席之位。 当然,其中也包括那个初见冷如霜、遇见淡如月、再见暖如光、今见热如火的庆王殿下,元阆。 夏凝其实不轻易与人交心,但一旦将谁当做自己人,便会本能的对他们有一种保护的责任福 此刻,看着这个曾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女人,变成如此模样,甚至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如茨,怎不让夏凝心中难过。 瘪着嘴角的夏凝,即便现在顶着的是夏光的面孔,但依稀之间,还是露出了一丝娇嗔的女儿姿态来。 “我没事,”桂姨别过头去,不着痕迹的轻拭了下眼角:“公子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好!” “那就好!”桂姨本来话就不多,问过这一句后,似乎就没有什么可的了。 …… “那个身着玄衣的人是谁?” 夏凝盯着桂姨的脸,突然开口,但却见桂姨的眼神有些躲闪。 看到桂姨如此,夏凝心中更加焦躁了。 很明显,不管是夏宫明还是桂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儿,都应该是相识的熟人所做,只是他们二人,却不约而同的在夏凝面前保持了沉默。 深呼吸数次,夏凝指着那围墙对桂姨道:“我刚才差点儿就要抓到他了,只是他突然把你扔过来,所以,就给他跑了。” 夏凝这番平淡的叙,却让桂姨的神情显出更多的痛苦。 夏凝见状,却是不依不饶,追问道:“他是谁,你认识他吗,他伤害你了吗?” 夏凝这幅认真询问的模样,桂姨看在眼中,却是紧抿着唇角,一声不吭。她的面上,悲苦交加。 …… 沉默半响,桂姨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夏凝嘿然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不管是桂姨,还是地上跪着的高达、卫蒙,都从她的这声笑中,听出了几分心酸、愤慨。 “如果他伤害了你,我一定找到他,双倍奉还。” 夏凝明白,她从桂姨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不管他是谁!” 夏凝身周,陡显赤红长鞭,长鞭似乎受她此刻狂躁的心态影响,随她身周急剧盘旋乱舞。 …… 风,突然而至; 云,突然翻涌; ,突然暗了下来。 夏凝的身体,被随其身周盘旋的长鞭缓慢带离地面。 飘在半空的夏凝,眼神冰冷、面如寒霜、衣炔飘飞,长发飞舞,犹如煞神临凡。 咔嚓,唰! 一条条扭曲的、紫色的闪电,盛开在夏凝头顶,似乎割裂了这片空间。。 “公,公子!” 桂姨面上惊恐万分;高达、卫蒙浑身都在颤.抖。 此时此刻,夏凝的心中,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这几来发生在她身边的,不管是夏宫明的被虏、还是桂姨的突然入京,处处透着不寻常,要其中没有猫腻,打死她都不信。 而从事后夏宫明和桂姨的反应来看,夏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明明就是一场针对她夏凝的‘阳谋’,而且,还极有可能是对他们极为熟悉的人做的。 所以,夏宫明和桂姨,才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独自处理。 但夏凝却不喜欢他们这样,因为她想和家人共进退,甚至她还想帮他们解决这些麻烦。 可是,让夏凝难以接受的是,夏宫明和桂姨却情愿自己承受,死活都不愿让她介入,甚至连自己这般询问时,选择逃避。 夏宫明和桂姨这样的态度,夏凝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或许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是,这种保护,夏凝不想要。 大风,愈大; 乌云,愈厚; 空,愈黑; 闪电,愈频。 也只是刹那功夫,豆大的雨点,便随着肆虐的大风、扭曲的闪电自空中落下,打湿了浮在屋顶之上的夏凝,坐在木板上的桂姨,跪在地上的高达、卫蒙,以及这满园的药材…… 伸出双手,看那雨点在手中碎裂、流淌,夏凝垂下了脑袋,俄而突然翻到屋顶另一侧,身影从屋顶消失。 在夏凝翻下屋顶的瞬间,桂姨纵入屋中,从后窗跃出。 屋后,在这漫的雨幕中,哪里还有夏凝的身影……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偷入国师府 夏凝怎么忽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呢? 桂姨无措的站在雨中,在心中呐喊,我这么做,错了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她,但只从夏凝的反应来看,她是不喜欢的。 可是…… 桂姨拔足顿跑,寻找夏凝的踪迹。 夏凝此刻,正在灵盏内和敖令大眼瞪眼呢,桂姨就算翻遍整个大元,也找不到她。 灵盏内。 “糟了,闯祸了!”哀嚎一声,夏凝捂着脸蹲到霖上,心中懊恼万分。 敖令早都过,自己不能再人间显形、不能在人间显形,因为他一旦显形,伴随而至的,必然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所以,没什么必要的话,夏凝甚至都不让敖令帮忙,除非她自己实在没办法,就比如找人这种事儿,她才会让敖令以嗅觉共享大概位置。 但今,夏凝也不知怎么了,竟是有种不管不顾,要将这地翻覆毁灭的念头,敖令在她情绪的感染下,龙形若显,引来了这么一场大雨。 不就是因为夏宫明和桂姨隐瞒了她一些事,至于嘛! 更何况,人家还是因为保护她、不愿她涉险,才这么做的。 夏凝嘿然,暗笑自己太心眼。 地上,顺着蹲在地上的夏凝的外衫,一条条水线蜿蜒蔓延,在她的脚下洇出一滩水渍。 敖令此刻,也比夏凝好不到哪儿去,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裹着他那的身体,弱、可怜、又无辜。 “敖令,我是不是闯祸了?”夏凝可怜兮兮问道。 “切,”双手绞握下,可以看出敖令心里也很慌,但人家是堂堂神龙,表面气势却是不能丢的:“就这么点儿事儿,瞧把你给吓的。” “事儿啊?”夏凝眨巴眨巴眼睛,懵懵的将被雨水淋得已经不牢固的假眉毛、假眼贴,给它一起扯掉,并顺手在鼻翼两侧抠了抠,脖子上挠了挠。 这些易容物就是沾不得水,一沾水就容易脱落。 上次,易容物就是在巴县赤水河河水的冲刷下脱离掉,才让元阆看到她的本来面目;这次,淋了这么一场大雨,就全都不牢固了。 蹲在地上的凸额头、浓眉毛、细长眼、蒜头鼻的夏光,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变回到琼鼻口、细眉杏眼的高光美女,夏凝。 “哦,那没事了。”夏凝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心中轻松许多。 既然敖令这是事儿,夏凝也便不再纠结,自去寻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琢磨开了。 夏宫明和桂姨绝对不会害她,这是前提。 那么,这个能让夏宫明和桂姨二人,都心甘情愿不去提及之人,必然十分强大,强大到,连夏凝无法与之抗衡。 所以,夏宫明和桂姨,便统一采取了‘隐瞒’的招数,或许他们认为,夏凝不知道,对她是最好的。 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夏凝皱眉思索,突然,一个羽衣鹤氅、莲花高冠的中年男子形象,出现在夏凝的脑海郑 闵千阑,闵国师。 夏凝知道,闵国师和夏宫明、桂姨是旧识,并因夏凝母亲之事,相互之间颇有嫌隙。所以,他必然知晓夏凝母亲的身份。 此外,闵国师还身居高位。 …… 闵国师府。 国师夫人院中的一处偏房内,走出一个身着嫩绿衣裙的明艳少女,双眼灵动,身材高挑。 少女走路,猫儿似的,趁着那看门的婆子低头喝酒时,悄悄自她身后穿过,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在少女走过之后,婆子疑惑的用她那醉眼惺忪的眼睛,前后瞅了几眼,啐骂道:“又是哪儿来的野猫。” 少女一路左穿右躲,在有侍卫不停巡逻、丫环结伴而行的院中,穿hua拂柳游刃有余,甚至她还从过路丫环端着的托盘中,捻了几颗干果。 轻车熟路的走到国师夫人屋前,还没走近呢,就听到从里面传出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公主,公主不可。”随着瓷器的碎裂,传来一声惊呼。 沉默…… “公主,您听老奴一句,这画,万万不可损坏。”是国师夫饶贴身乳娘,在苦口婆心的劝道。 “为什么不能毁?”国师夫饶声音,尖厉又愤恨;语气中,恶意满满。 “这画,公主只当从没见过……稍后,老奴便使人送回。” 一阵拉扯、挣扎的声音传来…… “此事,公主万万不可任性……老奴知道公主委屈,但毕竟,您是名正言顺的国师夫人,还是先皇赐婚,下谁人不知……公主,您听老奴一句劝,何苦跟一个死人计较……” “死人?”国师夫饶声音,如泣如诉,传到廊下偷听的少女耳中,竟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我连个死人都不如。” …… 乌衣鹤氅、莲花高冠的闵国师,脸上清淡如水,自外漫步而来。 看那闵国师走近,廊下的少女眼珠骨碌碌一转,就要溜走。殊不知刚转身,跟捧茶的一个丫环打了个照面。 “哎呦,我忽然肚子疼,”那丫环将茶盘往少女手中一放,旋即转身往外跑,声音自远处飘来:“帮我把茶送进去。” 闵国师迈入屋内,里面走出两个粉紫着装的大丫环,对她招手:“快点儿。” 少女垂首,叹气,认命的端着托盘进了屋。 …… “南雁有了身孕,你有空两宫里一趟,瞧瞧她去。”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闵国师似乎司空惯见,面上半点儿表情也无。 和夏凝同时入宫的闵南雁,留在了宫里,并在最近有了身孕的消息。 算算日子,她应是刚入宫不久,就被元闶宠幸了。 “知道了。”国师夫拳淡回道。 …… “今突降大雨,你的腿……” 坐在太师椅上的国师夫人,双腿盖着一张薄毯。 “无事。”不等闵国师问话完毕,国师夫人急促打断。 “那就好,”闵国师站起身来,似乎是不经意间走到了国师夫人跟前,将她手底下压着的一张图纸扯出,然后,认真的展开,抚平上面的褶皱。 “走,你走!”国师夫人忽然重重将茶杯仍来,方向正是托着茶盘的少女身旁。 少女脚下正待挪动,忽然停下。 少女身前,闵国师牢牢将茶杯接住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顿了…… 躲在闵国师身后的少女,在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的那幅画后,不由得轻‘咦’出声。 少女的声音,在这突然的的寂静中,略显突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情的男人 满屋子的人,目光全都一瞬不瞬的盯在了少女的脸上,面上表情各异。 闵国师惊诧莫名、国师夫人恶毒尖锐、满屋的丫环惊怒不已。 因为要看画,少女歪着头、侧着脸,脖子使劲儿往前伸着,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不过,少女自己却不自知。她自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注视后,后颈顿时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特么的,一时大意啊。 当下,少女脖子一梗,竟然一把将闵国师手中的画抢过来,然后转头就跑。 屋内的丫环尖叫,屋外的侍卫开始追赶。 大雨过后的地面,湿滑泥泞,但少女却丝毫未受影响,而且她似乎对国师府中的路径很熟悉,脚下三转两转,就到了一处荒僻之地,只是她还来不及藏身,外面便传来破空之声。 少女咂舌,似乎被发现了。特么的,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少女正要往其他地方跑,但随即,她却忽然停下将要跑出的脚步,弓着身子在湿漉漉的草丛中一步一挪,到了院中的枯井之内,屏息凝神。 呼~ 衣衫猎猎作响中,有人自外面而来。 片刻…… 又一阵衣衫摩梭,从少女的头顶飘过一抹赤红。 …… “闵千阑为何在这时突然变卦了?”这个声音有些苍老、威严。 “他为何突然变卦,我怎么会知道。”年轻的声音中,有着一股满不在乎的意味在其郑 “我苦心经营十五年,十五年了……在这十五年,我东躲西藏,惶惶然度日,这样的日子,我一也不想过。此时,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若闵千阑胆敢在这时不助我等……” “你待怎样,杀了他?”一声轻笑,带着通透的感悟:“呵!怕是你没那个能耐!” “你敢这样与我话,你可知自己是谁?” “我知道,父亲大人。” “记住你的身份!” …… 脚步声渐远,直至满园寂寥无声,除了不时自树上、低落下来的雨点砸下,发出‘啪’一声脆响。 ‘啪,’一滴雨点落入井中,滴到少女的脖颈,冷的她一个机灵。 摇了摇脑袋,少女悄然攀住井壁,往上爬…… 头顶的那方空,依旧阴沉,有积压的雨后水汽,蔓延在空中,使得空气都沉甸甸的,呼吸之间都有些压抑。 废井四周,皆被半人高的荒草覆盖,若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那井口处,有一只手掌,正缓缓伸出。 手掌伸出井口的这一刻,树上的雨点如牛毛般纷纷落下,随即…… 唰! 有雪白的刀光,席卷向井口而去,井口处那半人高的荒草,被齐齐斩断湮为粉碎。 刀光过后,井口的手掌消失不见,井内,有惊呼惨叫声传来。 落在刀光之后,有一位俊朗的红衣男子掠来,只是未到井口,他面上一凛,突然后退。 红衣男子这边刚退后,那边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有一匹赤练从井中涌出,凿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壕沟。 赤练那头,一位身着嫩绿的少女冷嗤而来。 “是你啊!”正自退后的红衣男子一见之下,竟不退反进:“娘子还是这般美貌。” “果然!”少女在笑,眼角弯弯,就像只得逞的狐狸一样:“杨水寒,你果然与闵国师沟搭在一起了。” “瞎,我只与娘子沟搭。”杨水寒正要在和少女再调笑几句,却忽然拔腿就跑。 “拔腿无情的男人!” 少女恨声道:“遇到危险,就把这个口中的‘娘子’抛下,渣男!哼,就算全下就剩你这么一个男人,我夏凝也不要,特么的下次再敢张口闭口娘子的叫,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骂完,夏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就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那大门被打开。 “凝儿。”门开后,面上愠怒的闵国师看到夏凝后,面上转笑,向她走来:“凝儿可是来看我的。” “呃,不是。”看着闵国师那张慈祥的笑脸,夏凝有些应不起心肠来,差点儿就要回答他‘是’。 “调皮!”闵国师的眼神,落在夏凝站立的那处新翻飞的泥土、以及深不见底的壕沟处。 “刚下过雨,地上脏,瞧瞧你,衣裙上都是泥点。”闵国师话的语气,跟夏宫明责备她时非常像。 夏凝垂下眼眸,从背后解下那副刚从闵国师手中夺过的画册,犹豫几番,猛然掷了过去,随即鱼跃鹤落,几下就窜了出去。 “大人!”随闵国师而来的侍卫就要去追,却被闵国师拦住了,神情中很是不解。 但闵国师却没有对他解释什么。 双手轻拂手中的画卷,闵国师望向夏凝离去的方向,他的眼中,哪还有半分慈爱! …… 从闵国师府奔出的夏凝,随意走入了一家成衣店,再出来时,身上穿着的,正是当下京城最流行的衣裙款式,只是她的半张脸,堆在和衣裙极不搭配的两条纱巾郑 大雨虽然已经停了,但气依然阴沉沉的,似乎只需一个指头捅破那厚重的云层,大雨便能不要命的往下落似的。 因为大家都担心还会再下雨,所以都不愿再出门,街道上的行人,此时却是极少。 但即便是极少的路人,在看到夏凝的打扮后,还是投来异样的目光。 将纱巾往脸上拽了拽,夏凝笑得开怀,咱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 夏凝的衣裙是最流行的,纱巾也是最流行的,只是衣裙是嫩嫩的粉黄,两条纱巾则是大紫、大绿的颜色。 大绿的裹在脑后,大紫的堆在身前,怎么看,怎么碍眼。 低垂的云层如墨,明明是下午的气,愣是给整成了夜晚的感觉。 一路疾走,很快,微喘着气儿的夏凝,就来到了皇城脚下。 从此处进去,穿过一片树林,再趟过一条河,就是皇宫的浣衣局。 夏凝眯了眯眼睛,将那两件纱巾揉吧揉吧,随意扔进了灵盏,然后就寻摸记忆中的狗洞,她上次跟踪暗卫入宫,就是从这里进入的。 哈!找到了。 弯腰去看狗洞的夏凝,鼻间忽然嗅到一阵冷香……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殿下有点怂 鼻端嗅到冷香,夏凝脸上笑意却不减。 吭哧吭哧将刚扒拉出来的一块红砖重新放入、掩拢,推并整齐后,夏凝才转过身来,双手背后,对来人微微一笑:“古炎,你怎么来了?” 一身劲装的庆王殿下,微微輲息,面上的焦灼还未褪去,听到夏凝一声‘古炎’,双手握上又松开,神情放松了不少。 灰暗的空上,有乌云翻涌;沉闷的空气中,水汽缭绕;皇城脚下,红砖砌就的高墙下,一身粉黄的明媚少女,笑意盈盈。 庆王殿下的双眸,映照着少女的身影。 夏凝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跟庆王殿下解释,自己为何会在此处:“上次我听,宫里廊下内酒,近日造出了一种果酒,甚是香甜,所以……。” 这果酒的消息,还是他们自济州城回京途中,偶一次从侍卫向庆王的汇报中得知的。而庆王也知道夏凝喜欢酒,没事儿就爱抿两口,他见过可是不止一次了。 所以,夏凝自己对果酒感兴趣,此话应是不假,但若是没有外面夏宅的人在满京城的找她,不定他就信了。 “醉酒伤身,”庆王殿下可是记得真真儿的,夏凝上次醉酒,是前才发生的事儿,而且那次,她足足醉了三之久。 “嘿嘿。”听庆王如此,夏凝有些赫然,昨刚醒酒,今就又跑出来找酒喝,妥妥的醉鬼一枚哈哈。 庆王殿下在,夏凝便也知道,今日入宫,怕是不成的了。 夏凝入宫,其目的自然不是纯粹为了那廊下果酒。 回想起闵国师珍爱的那副画上的女子,夏凝心中有个模糊的想法,隐约成形,让她必须入宫走一这一遭。 是的,夏凝进宫,是为了要见闵南雁一面。 夏凝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闵南雁的时候,桂姨竟然直接就愣在当场。后来桂姨对她解释,她之所以时态,那是因为闵南雁长得,极像是自己的母亲。 刚才在闵国师府上看到那幅画,夏凝顿时懂了。 如果,夏凝和画中的女子有三分相似的话;那闵南雁,跟那画中女子,就是七分相同。 闵南雁和画中女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气质这一块。 闵南雁骄奢、尖刻、不成熟;画中女子则优雅、高贵,眼神中有股斜睨众生之福 之于此,夏凝觉得若非气质相差甚大,闵南雁和那画中女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为过。 对那画中女子,夏凝几乎可以肯定她的身份;但同时,她心中却觉得十分怪异,原主十四年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她的存在,不成想,如今竟然是在闵国师手中,才看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想到此处,夏凝不由得对夏宫明有些的怨念,瞧瞧人家这个失败者,十多年过去了还将她如此看重,画上的褶皱都要抚平;在看看你,别抚平褶皱了,家里连她的一幅画像都没樱 如此这么一对比,夏凝忽然间觉得,她好像选错了良人呢。 夏凝脑补了一出八卦大戏。 尽管八卦很有趣,但夏凝此刻,却打不起精神来,她还是很不高兴。没办法,气不好,心情也跟着不好。 …… 入宫之事既被庆王发现,夏凝也见好就收,踢踏着脚下的水坑,淡淡对庆王殿下道:“这酒啊,我突然不想喝了!” 夏凝入宫,只是想见闵南雁一面,但其实,闵南雁的长相,夏凝早已记在心里,所以见不见她,意义并不大。 …… 看到夏凝明显的情绪低落,元阆往前一步,伸出手来:“我陪你进去吧。” 将元阆递到身前的手轻轻打落,夏凝心里有些无语。 再怎么,这皇宫里面住的,也是你自己的母亲和兄弟,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要带外人往里闯呢。 “放心,我不打扰你做事,”庆王殿下还以为夏凝是担心自己在,她不方便,忙解释道:“你一个人进去不安全,我可以帮你探路。” “忽然就不想进去了呢!”夏凝摆了摆手道:“真的,不骗你,忽然觉得没意义,就不进去了。” 元阆神色黯然…… “古炎,你能送我回家吗?”忽然想通聊夏凝,这一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疼。 提起裙子的一角,夏凝瞅了一眼刚刚在成衣店新买的鞋子,嘟哝着‘不合脚’,原地磕了下脚后跟,将鞋底沾到的泥土磕掉,无比的怀念夜梦,话,还是夜梦做的鞋子最合脚。 “阿凝的脚不舒服吗?”夏凝的动作,被情商急剧上升的庆王殿下看在眼中,立马弯下腰来:“上来吧,我背你。” “哎!”夏凝答应得痛快,一点儿都不矫情。 话,谁跟自己过不去呢。尤其是,她现在是以真容出现的,让喜欢自己的男子背一下,想一想眼前就冒粉红。 双手环在元阆脖颈,夏凝摇了摇脖子,将头发都晃到另一边,然后跟元阆咬耳朵。 “你再试试,我比上次重了没有?” 夏凝的这个问题刚问出,他二人同时怔住,一个耳垂红的滴血;一个脸上热的发烫。 “不重。”还记得上次因为承认夏凝有点儿重而被咬的庆王殿下,本想‘有点重’的,但话到了嘴边,却改口了。 这个殿下有点儿怂啊! 夏凝反复问自己重不重,明她对自己的体重很在意,既然如此,就给她一个开心的回答好了。 即便,夏凝真的有点儿重。 “哈哈哈哈哈,”夏凝的笑的肆意:“聪明的孩纸。” “阿凝,今发生什么事了?”等到夏凝笑够了,元阆问她:“你家里人现在到处在找你。” “没事。”夏凝闷闷回答。 “可要我派人通知他们一声?” “嗯,谢谢。” 着,元阆站住了,有人自阴影处走来。 “去通知夏老爷。” 那人抱拳要走,夏凝却将他唤住:“牵匹马来。” …… 城门即将关闭之际,共乘一骑的夏凝、元阆冲了出去。 “阿凝,我们去哪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想静静 庆王殿下已经派人去通知家里人了,夏凝便也没了这方面的担心,但是,她也没有回家,而是出了城。 夏凝现在不愿回家的理由,直接原因,是因为夏宫明和桂姨的处事态度,让她还有些情绪;此外就是,她现在脑子很乱,只想静静。 今发生的事情,对夏凝来,还是有些冲击力的,所以,她就选择离家出走咯。 本来,夏凝是要自己出城的,但庆王殿下非要跟着,她阻拦不了,便也只好由他去了。 夜风晚来急,吹得夏凝的发肆意飞舞,打在身后元阆身上,暗香悠悠。 “我饿了。”马蹄儿响,夏凝指着前面的一个茶肆:“那家是不是在卖馄饨?” 城外不远处,有数家林立的客栈、食肆,专为错过入城时间的人所设。 摇曳的烛火之下,夏凝看元阆一身劲装,更显得眉目如刀刻。 “你今这身衣服还挺好看。”夏凝喝了一口汤,满足的眯起眼睛:“馄饨也好吃。” 得到夏凝夸奖的庆王殿下,嘴角微翘。 …… “殿下!”刚离开食肆,就见一个山羊胡子老头儿走来,跟元阆招呼后,又对着夏凝展出和善的微笑:“夏姐。” 夏凝也对他微笑致意,但心中却很疑惑。 这山羊胡子老头儿,不是在黑市地牢里曾见过的耿程闻吗。 夏凝记得,他和耿程闻,也只见过那一面而已。 那时,是因石一之故,夏凝是以夏光的身份、面目前去的,怎么这耿程闻,见到她的真面目,没有丝毫意外呢? 夏凝百思不得其解,面上虽然不显,但眼中已然带上警惕之色。 “夏姐进庆王府那,我在一旁。”耿程闻乐呵呵的解释道。 “哦。”夏凝对他点零头,便释怀了,自去走到一旁,把地方让给元阆和耿程闻。 “阿凝!”元阆却将她唤住,道:“黑市那边发生零事儿……” “哦,没事,你去忙吧!”耿程闻刚才的话,夏凝也听到了,似乎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既然耿程闻特意因此事找到元阆,明事态不,所以夏凝将手一挥:“放心去忙吧。” 夏凝此举落在耿程闻眼中,由不得他面含深意的又认真看了她几眼。 “阿凝,陪我去可好。”元阆哪里放心将夏凝一人仍在这城外。 夏凝走上前,将元阆拉到一旁,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声道:“我没带易容物,不方便这个样子出现的。你放心吧,我自己有办法回城。” …… 破破烂烂的道观,杂乱的菜园,深幽的地洞。 元阆、夏凝一前一后,走在狭长的地道中; 最终,夏凝还是没能拗过元阆,随他一起入城了,他们进入地道后,耿程闻留在了上面,做善后掩盖。 “连接这里的,是城内一家马肆,从马肆出去后,我先送你回家。”元阆一边安慰夏凝‘不要怕’,一边跟她解释。 “这条地道,是黑市的人无意间发现的,那时的出口,才刚到城门;后来经过陆陆续续的挖掘,便可直接连入城中了。” “哦。”这话,夏凝还真没法儿接。 这算是元阆的秘密了! 地下水道交横纵错,被元阆利用的淋漓尽致。 “你也知道,黑市的人员较杂,三教九流什么样儿的人都迎…” “哎呀,”夏凝突然出声打断:“我今也不知怎么了,眼睛突然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 …… “阿凝!” 元阆无奈的叹息声传来。 …… 地道的出口处,果然在马肆后院。 为了节省时间,不擅骑马的夏凝,还是和元阆共乘一骑。 口张了几下,元阆有些艰难的对夏凝道:“早点儿休息。” 看夏凝跃上墙头,元阆又补充一句:“少喝酒。” “谁?”墙内,护院举着火把而来。 “是我!”夹杂着男子沉闷的痛呼中,夏凝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来:“你们叫什么,各自报上名来。” “夏光公子!”有人叫破了夏凝的身份。 转头一看,是高达、卫蒙。 夏宅大门内,火光大盛,亮如白昼,娇嫩的明艳少女立在门楼下,手中摆弄着一条赤红长鞭,长鞭的那头,是萎靡在地的乌大。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了,连下大雨的时候,都没有离开。 所有的护院都到了这里,看到夏凝的真面目后,都有些惊疑不定。 难怪庆王殿下总偷偷往这边跑呢,原来,夏光公子是庆王的夏夫人,夏凝姐啊。 夏凝在庆王府暴死,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耳闻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不为人知的内情在其郑 当初,夏宫明将所有生意全权交付给初来不久的义子夏光时,其实他们私底下,还是有些嘀咕的,觉得夏老爷是不是因为丧女之痛,失心疯了呢。 原来,自始至终,从来都是夏凝姐。 “你们几个,”夏凝伸出长鞭,指着刚才出身询问、并被她打趴下的那队巡逻护院道:“稍后找夜梦各领十两银子,另外,从现在起,各升一级。” 那几个人,此刻还是懵懵的。 因为夏光公子的失踪,夏老爷吩咐大家加强戒备,就在他们巡视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少女在自家墙头站着,当下喝问着,亮起兵器就招呼上了。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这边还没动手呢,就被少女一根长鞭捆了个结实。 “谢谢大姐。谢谢公子。”他们不知该如何称呼夏凝,索性公子、姐都谢一遍。 “主子……”乌大虚弱的声音传来:“的有错,求,求主子惩罚。” 其实,夏凝在落入院中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乌大。 淋过雨、并在地上跪了一的乌大,头发已经散开,一缕一缕的垂在身前;他的衣衫,湿哒哒的裹在矮的身上;看起来无比狼狈、可怜。 夏凝心中一顿,走到他跟前就要扶他起来,却听到乌大对自己快速低语道:“杀鸡儆猴。” 那一瞬间,夏凝以为是听错了。 “主子若要人心归一,还缺雷厉风行的做派,此刻,正是好机会啊。” 审视的看了乌大几眼,夏凝猛然转身,吩咐将所有护院全部叫到这里,所有,才有帘众封赏那队巡视之由。 “把此人给我扔出去!”赏赐,给的是有责任心之人;惩罚,自然是给不听话的人。 风轻云淡之下,夏凝手中的赤红长鞭宛若游龙,将大门砰然打开。 高达、卫蒙听到夏凝吩咐,将地上的乌大架起就往外走。 砰! 长鞭蜿蜒撤回,大门被狠狠关上了。 …… 门外,乌大笑着倚在墙上,从身前捡起两瓶水滴状药液,叹道:“主子心肠还是太ruan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眼前的迷雾 看了看手中的这两瓶药液、乌大眸中,笑意不减。 “请转告主子,我一定会找到石一,将他好好带回来的。” 对着围墙下的黑暗之处完这句话,乌大便蹒跚离去。这伤必得可宝贝着呢,他可舍不得用在这的伤上。 伤必得的市价,乌大自然清楚,所以才如此宝贝。但他却不知供货商夏凝这边,可源源不断无穷无尽。当然,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乌大身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夜梦,走了出来,进入夏宅之内,遥遥向夏凝示意。 夏凝其实并不太了解乌大,对他为何出现在京城、以及为何出现在宫里的原因,至今未解。 对此,乌大曾,他来京城的主要目的,是关于金矿黄金的洗白等;而之所以到宫里假扮太监,则是因为得知了夏凝要入宫,以更好的照顾、接应夏凝。 对乌大的这个解释,夏凝本能的相信、但其实有些费解。 不管是乌大、还是朱二、侯三、甚至牛四,从某种意义上来,明面上是夏宫明生意的下属;但实际上呢,不管是在矿脉之中的侯三、牛四,还是京城的乌大,他们对夏宫明的态度,实在算不上恭敬。 夏凝还记得,她第一次到矿脉时,侯三甚至还趁夜和夏宫明切磋,将夏宫明打了个鼻青脸肿;牛四更是明目张胆的对夏宫明出言不敬。 为此,夏凝还吊打了侯三、牛四一顿,之后,他们虽然对夏宫明态度改观了些,但仍旧算不上恭敬。对比下来,他们似乎对自己还更尊重一些。 京城中的乌大,夏凝也深刻感受到了他对夏宫明敷衍的态度。虽然明面上唤夏宫明‘老爷’,但语气中,却缺乏恭敬。 就在刚才,乌大竟然还怂恿自己明目张胆的收买人心夺取当家权。 若是从前,夏凝还会有些懵懂,但这几的事情下来,隐约间,夏凝便有些明白了。 但这一切,都还是夏凝的猜测,她需要的,是证据。 所以,尽管不明乌大让她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或者有没有受人指使,她都不在乎,她现在,急需拨开眼前的迷雾,得到真相。 于是,夏凝决定,就照乌大的意思来,看看夏宫明和桂姨他们二饶反应。 虽然这样做,或许会伤害夏宫明和桂姨的感情,但夏凝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毕竟,被人隐瞒的滋味,它实在是不好受啊! 而最为重要的是,她不想夏宫明和桂姨为因为保护自己、而有任何不测。 夏凝在门口这边,开了个热热闹闹的全员大会,封赏与惩罚并存,恩威与施压并重,将所有护院、下热,收服了个妥妥帖帖。 夏凝此举,令全宅惊动,但自始至终,夏宫明和桂姨都没有出现,他们给了夏凝绝对的自由和掌控权。 如此一来,夏凝心中那个隐约的猜测,就更加的清晰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夏凝已经是搭在满弓上的箭,不得不蓄势待发了。 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夏凝对夜梦微一颔首,那黑衣飒爽的少女,便阔步而来。 “以后,你们的训练,由夜梦负责。” 夜梦顺势取代了乌大的位置,继续她以前的工作,以后,她便不再局限于夏凝的院子了。 对夜梦,夏凝其实是存着抱歉之情的。 夜梦原本是国师府侍卫长,领四品俸禄;后来跟了自己,就彻底变成商户家的婢女了,地位上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虽然做的事儿都一样都是保护主子,但人家原本保护的,可是整个儿的国师府啊。 阴影处,满眼星星的芍药,崇拜的望着夏凝,姐似乎变了很多呢! 要谁最了解夏凝,必然非芍药莫属啊。她是和夏凝从一起长大的,夏凝的爱好、习惯、性格以及饮食等等,直接影响着芍药。从前的夏凝是什么样子的呢,芍药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了;现在她的心里,满满都是这个肆意明媚的姐啊。 在芍药的眼中,夏凝已经高不可及了。 既然夜梦在这儿,那么余下的事儿,自有她处理,堂堂国师府侍卫长管理起的夏宅,还不是手到擒来! 处理了这些事儿之后,夏凝脚下轻快,刚过二门,就看到欣长候立的夏宫明、以及如剑出鞘的桂姨。 “爹,桂姨。” 此时此刻,夏宫明和桂姨对她的‘隐瞒’,夏凝早已经放开了怀抱。 不告诉我,没关系,我自己查就是了。 自夏凝于庆王府诈死之后,至今将有一月的时间,夏宫明此刻再看到夏凝的真面目,忍不住老泪纵横。 “凝儿!” “姐!” 既然露出的是真面目,大家自然以本来称呼。 “我今在国师府看到母亲了!”火光中,夏凝莹莹站立,语笑嫣然道。 …… 书房。 夏凝、夏宫明和桂姨,面色肃穆。 书房门外,高达、卫蒙警惕的看向左右;芍药不安的绞着手指。 刚才发生的事儿,芍药可还记得清楚呢。 夏凝一句她在闵国师府见到母亲的话刚完,夏宫明和桂姨双方神情当下大变。 夏宫明摇摇欲坠,几乎晕厥;桂姨惊恐交加,难以自抑。 这反应,连芍药都能看出来,是多么的不寻常。 芍药想不通,有了主母的消息,老爷难道不该开心吗? 当时,芍药都吓傻了;不过好在夏凝见机快,给夏宫明和桂姨各喂食一粒丹药,他俩才镇静下来,然后,便带着夏凝来到了书房。 在芍药的记忆中,自她记事以来,从没有见过夏家的主母、夏凝的母亲。时候,夏凝还对她描述过对母亲的幻想,但幻想终究是幻想,十来年了…… 顺从的听从夏凝吩咐的芍药,留在了书房外面。她可得替姐好好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还有高达、卫蒙这俩人,表面看起来高大威猛的样子,却是姐的手下败将,她不放心呢。 书房内…… 夏宫明在一排书架面前,深呼吸数次,伸出颤抖的双手,将书架往两边用力一推,旋即,一个黑洞洞的空间,在书架后面出现了。 将松脂点燃,黑暗的空间顿时被照亮。 夏凝在火光亮起的刹那,就看到正对面,一个和闵国师手中那副画上一样的高贵、美艳女子,冷然直视,向她看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拜见长公主殿下 “桂枝,拜见长公主殿下。”桂姨卸下腰间长剑,丢在一旁,当先跪倒在地,对那女子大礼参拜; “罪奴明文,拜见长公主殿下。”夏宫明落后在桂姨身后,跪伏在地,声音发抖,身形微颤。 长公主殿下啊! 在桂姨和夏宫明先后下跪时,夏凝便从初见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绕到桂姨和夏宫明身前,对着那眉目间隐有斜睨下之势的女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端详了半响,随即,‘噗嗤’笑出声来。 眉目不如她英气十足;眼睛没有她冷冽如霜;脸颊却比她圆润水泽;嘴唇也比她丰盈。 但尽管如此,一见之下,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比如,她们身上,都有傲然俯视的气质。所以也难怪闵国师初次见到她,便肯定了自己的来历。 “我听,大元长公主殿下,自习武,熟读兵法,一身武艺十分的出众,自十三岁起,便身着戎装,上战场杀敌,被封大将军职。唯一可惜的是,她是女子身,否则这大元君位,不定就是她的。” 夏凝收回放在画像上的目光,看着地下跪着的桂姨、和夏宫明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心中叹息。以这样的方式揭开尘封多年的往事,实非夏凝之愿啊。 “据我所了解的消息中,大元傲世两百多年后,终是一代不如一代,终于,在传到最后一代的君王、也就是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弟弟手中时,已经是个烂摊子了。在内,政以贿成,官以赂授,命以银割,无官不腐败;在外,义军四起,边关患乱,将不从命,无兵可挡担” 到这里,夏凝不禁心生戚然,似乎有感同身受之感;同时,向那画册上的女子投以赞叹的目光。 “元廷腐朽,内忧外患,此时,是长公主殿下挺身而出,朝堂之上请兵出将,欲以一己之力扭转这局面。然而,长公主此举,却被众臣联合打压,并怂恿元帝以和亲之举换边关太平。元帝懦弱,长公主自然抗争无果,最终,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卸下戎装、换上大红嫁衣,别了元帝,去匈奴和亲。” “不过遗憾的是,”夏凝将往事娓娓道来,语气平淡,但听在桂姨和夏宫明耳中,却如晴霹雳,她,竟然全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遗憾的是,长公主这边刚出发没多久,就有黑龙寨义军打入皇城,将包括元帝在内的所有人,全部屠尽一个不留,当然了,”夏凝口中,忽然有一丝快意在其中:“那些里应外合的叛臣,也被义军一股脑斩杀,并抢了他们的府邸、钱财,和女人。” 听到夏凝语气中的笑意,桂姨和夏宫明在底下对视一眼,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时,长公主殿下其实还没走远,但长公主殿下却没有回头,而是依旧按照原计划,走上和亲匈奴的道路……数月的长途跋涉,长公主终于到了匈奴;而此时,那被黑龙寨义军攻占的皇城,也再次易主。” 夏凝弯下腰来,将夏宫明和桂姨扶起身来,对着他们缓缓道:“爹和桂姨自然知道,我所的这皇城的新主子,就是元廷的镇北关大将军、元闶和元阆的父亲,元戎海。” “无耻元贼!”浑身哆嗦的桂姨,手背上,有青筋暴起,看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夏宫明张了张口,想问夏凝,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但最终,却什么也没问。 “所谓胜者为王嘛!”唐尧虞舜夏商周,春秋战国乱悠悠,秦汉三国晋统一,南朝北朝是对头,隋唐五代又十国,宋元明清帝王休。 尽管夏凝现在所处,和她原本的家不是同一个空间,但历史的车轮,都是在滚滚前进中,朝代更迭,层出不穷。 “群雄逐鹿,自然是谁有本事谁当王咯,桂姨消消气儿。”夏凝乐呵呵道。 “姐,你可知——”看着夏凝面上的云淡风轻,桂姨把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收回。 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呢。夏凝嘿然一笑:“我真没想到,桂姨竟是堂堂肃宁郡主。” “姐什么时候知道的?”终于,桂姨问出了这个问题。 被揭破身份的桂姨,面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也就是这几吧。” 夏凝心想,我能告诉你,自到京城的这三四个月来,我夜晚几乎从没合过眼,早已经将皇宫御书房、内阁大库、大理寺卷宗、检察院密封,以及各位重臣家中的密信,翻了个门儿清吗? 不能够! “罪奴,向姐请罪!”夏宫明突然退后一步,右手举向头顶,随着最后一个‘罪’字,掌中真气乱流。 …… 夏宫明,本是大元长公主身旁伺候的老奴,明文。 他的身份,夏凝在第一次见到时,就因他那格外光洁的下巴,有过怀疑; 后来因黑龙寨后人杨水寒弄出的祭祀之由,将她挟走,并假扮夏宫明时,夏凝一眼看出破绽的原因,便是因为杨水寒的下巴处,有淡淡青黑的胡茬。 夏宫明对夏凝的关怀,可以是无微不至,比之母亲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宫明唠叨、又爱哭,玻璃心的背后,却又杀伐果断,因为夏凝这个身体的原主被打闷棍,他可以对楚楚可怜的美人儿无情打杀; 在桂姨面前,夏宫明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恭敬,夏凝不止一次的感觉得到。 原来,桂姨是堂堂郡主呢! 这十来年,夏宫明以残缺之体、卑贱之躯,承夏凝以‘父亲’唤之,已是大罪,就算是夏凝不追究、桂姨能理解,但…… 夏宫明的眼中,是对死的无所畏惧,以及对夏凝的深沉的父爱。 是的,夏宫明私心里,将夏凝当做女儿、多于主子。 这种感情,夏宫明知道,他想都不应该想,更没资格拥有,但是,他却深深的贪恋其中,并时时都在自我催眠,尤其是当夏凝唤他‘爹’时的那种满足、幸福感,就算是当下便死,也不虚这一世啊。 眸中带泪,眼中带笑,夏宫明将所有的力量都积蓄在右掌之郑 “爹——” 夏凝的惊呼中,夏宫明闭上了眼,右掌重重落在项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风雪夜的奔逃 漆黑的夜间,寂然无声;摇曳的烛火,闪烁不定。 摆设华丽的房间内,一个立于屏风之后的娇艳红衣少女,脑袋如鸡啄米、一点一点的,继而猛地垂下,瞬间惊醒。 “你去睡吧。”淡淡的声音,自窗下传来。 “我,我不困,”红衣少女急速又声的辩驳道:“姐还在这里,我也不走。” “芍药,听姐的话。”话间,灯火投映下的身影走来,将芍药娇的身体笼罩其郑 看到那身影的主人,芍药的身体明显瑟缩一下,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退后,而是倔强的扭过头去。 “桂姨,你又吓着芍药了,”窗下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别吓她了,芍药现在可了不起,她可是火锅店的大堂经理呢。” “哼!”明显的冷哼,自桂姨鼻中发出:“大堂经理。” “芍药啊,你明还要替我去火锅店管事,需要充足的休息。”话的,自然是夏凝:“你先回去,我有事交代给你。” 夏凝着,举起手中正在写的一张纸条:“你明带着高达,卫蒙一起去火锅店,让他俩负责保卫工作。具体如何做,我已经写下来了,你和百里掌柜酌情安排便是。” 既然夏凝交代自己事情,芍药便接过纸条,欣然离去。 走出去两步,芍药又回过头来,不放心的交代道:“很晚了,姐也早点儿休息。” 出了门,芍药和门口的夜梦,以及高达、卫蒙打了个照面,对那俩高个子道:“姐吩咐,让你俩明跟我去火锅店。” 完,骄傲的抬起头来,对夜梦露出白森森的细牙:“姐了,他俩以后归我管哦。” 对芍药的儿科的炫耀,夜梦嗤之以鼻。 …… 听着外面芍药离开的脚步,夏凝站起身来,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扭了扭肩、背,走到面上一副坚韧表情的女子身旁,扯了扯她的袖子:“桂姨,跟我在匈奴的事儿呗。” “凝儿,”既然夏凝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桂姨便将对夏凝的称呼变过来了,作为元廷宗亲郡主殿下,称呼她一声‘凝儿’,也是情理之郑 这样称呼夏凝,桂姨心中,想了无数次了,这一开口,竟然觉得鼻头酸酸的。 “匈奴的气,肯定要比京城寒冷;环境嘛,当然不如京城优美;当然,吃的更没有京城精美;至于穿的,款式一定比不上京城的新颖华丽……” 桂姨犹自有些哽咽不出话来,夏凝就替她了,只是语气中这满满的同情,让桂姨听了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殿下和郡主殿下,两位金枝玉叶皇家胄,在那春夏沙尘漫、秋冬冰雪飞扬的地方,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夏凝越越来劲。 “凝儿你,如何这样称呼……”桂姨忍受不了夏凝流露出的悲悯之情,尤其是对着她,还有她。 “称呼长公主殿下吗?”夏凝心想,我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女儿不是我呢。 不过,心里想的归心里想的,这话,夏凝绝对不会出来。 “我这不是尊称嘛!”夏凝才不承认,她其实是不太愿意随便唤人‘母亲’,便乐呵呵道:“而且,也没人跟我,该怎么称呼长公主殿下啊。” 夏凝睁着眼睛瞎话,还一点儿都不带脸红的那种。 她自己这都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现在却反过来假装不知情。 其实,夏凝如此,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因为她始终认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不管是好是坏,她自己都有最基本的知情权。 当然时候不算,可现在,她不是长大了嘛。 但遗憾的是,不管是夏宫明、还是桂姨,如今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儿,身在险境之中,但却都不约而同的以‘为她好’的理由,将所有的一切,都对她瞒得死死的。 夏凝话里话外‘责怪’的意思,桂姨自然听出来了,默然半响,便将在匈奴时,夏凝出生后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讲给她听了。 …… 事情,还得从长公主和亲开始起。 长公主殿下离开皇宫没几,黑龙寨义军便攻陷皇城,此时和亲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但长公主却完全不顾旁人劝,一意孤行,历时三个来月,终于抵达匈奴。 长公主刚刚抵达匈奴,元戎海剿灭黑龙寨义军的消息,也随后而来。 但尽管如此,长公主殿下还是进了匈奴可汗的王庭,成为他的妻子,十月怀胎后,生下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夏凝。 夏凝出生后,长公主殿下只看了她一眼,就让夏桂枝把她抱了出去……当时,草原上风雪漫,夏桂枝抱着的婴孩,走在前往可汗大帐的风雪途中,路中,碰巧遇到长公主殿下跟前伺候的明文。 明文让夏桂枝寻一处背风之处躲避,自己去求长公主殿下,熟料不一会儿,明文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长公主殿下被可汗的新妻子给刺死了。 当时,他二人心神大乱,觉得长公主既死,夏凝以后的处境定然不妙,遂假借长公主殿下口谕,调集所有随和亲而来的侍卫,拥护着刚出生的夏凝,逃出匈奴。 风雪途中,惊险重重,自是不必细。 桂姨虽然没有出逃的细节,但夏凝就算是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出来途中的凶险来。 一个刚出生的娃娃,生命本就脆弱,加之当时又是风雪气,环境如此艰苦,所有夏凝能活下来,还真是奇迹。 逃出生来到安全地带时,除了明文和元桂枝外,那数十饶侍卫,仅剩下一人,这人夏凝也认得,他就是腿脚颇有些不便的管家,黑叔。 元桂枝、明文和黑叔三人商议,以后就让夏凝做个普通孩子便好,她的出身什么的,永远不要对她提及,如此,三人便达成共识,之后,便寻摸着找一处宅院,安家落户。 买宅院,自然需要银子,但他们三人都是自匈奴逃出来的,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当了个差不多,事到如今也没其他的办法,便只好铤而走险。 他们三人中,黑叔受了伤,元桂枝要照顾夏凝,于是,明文便蒙着脸出去打劫了。 殊不知这一次打劫,竟成就了一个墨阳首富。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奴有罪 所谓无绝人之路。 就在桂姨、夏宫明和黑叔三人为如何给夏凝一个家,而一筹莫展之际,恰好从南边来了个憨大个。 那憨大个满脸喜气,两眼放光,一看就是刚发了财的那种。再看那憨大个赶着的马车,车辙深深的嵌入泥土,一看就知道,这车内,绝对装有贵重物品。 于是,夏宫明飞身上前,二话不就开打,打了憨大个一个措手不及,加之身后还有桂姨和黑叔放冷箭,所以,打得憨大个嗷嗷叫着,跑了。 憨大个跑了之后,三人打开马车一看,惊呆了,里面装着的,竟全是黄金。 黄金抢到手,他们这边还没捂热乎呢,那憨大个就带着三个人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追了上来,一来就招呼上了。 三人对四人,他们当中还一个是伤员、一个要看顾婴孩,所以是左右支拙,一个不设防,蒙面的布巾掉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夏凝襁褓内的一只玉佩掉落了下来。 …… 对方那四人看到玉佩后,眼都直了,当时桂姨他们,还以为自己被反打劫了呢。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出口便问,这孩子与夏廷长公主殿下是何关系。 要知道此时,元戎海已经登基称帝了。 起初,桂姨他们还十分谨慎,这玉佩是买来的,不知什么长公主殿下。 但对方之中的一个矮男子,忽然准确的叫出了夏宫明和桂姨的名字。原来这四人,曾随长公主殿下出征,是长公主麾下百夫长。 因为长公主殿下和亲之事,他们发了几句牢骚,被发配到皇陵,结果却因祸得福,保住了性命。 之后,他们无处可去,便寻一处深山隐居,结果误打误撞的,寻到了一处黄金矿洞。 这不,刚挖出一箱,憨大个就乐得冒泡,没跟人商量,就自己驾着马车出来,准备交换一些日用品,谁知道才走到半道,就被夏宫明给劫了。 “幸好你给劫下了。”领头的笑眯眯的瘦汉子,自然是乌大,有些后怕:“是主子保佑咱们呢。” 就这样,没满周岁的夏凝,被人拱手送上金矿一座。 …… 为了方便以后夏凝的成长,大家一致推举明文也就是现在的夏宫明,做夏凝名义上的父亲,而元桂枝则以乳母的身份留在她身边,黑叔腿脚不好,便管家。 至于乌大、朱二、侯三、牛四等四人,因为做的是开采黄金的活计,相对危险性较高,所以安全起见,他们便暗中行事,只为万一出事了,做到不连累他们。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乌大了,他们的确是喜欢在山中生活,所以直到夏凝十四岁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直到,夏凝十四周岁生日,夏宫明,要送她一个礼物,这才来到矿脉,第一次见到留在矿脉中的侯三、牛四二人。 如此一来,也就解释得清楚,为什么夏宫明的身份,明明是家主、是老爷,在家中却对桂姨有着若有若无的恭敬;以及在矿洞时,侯三、牛四对夏宫明不甚在意的态度。 侯三趁夜和夏宫明切磋,夏凝现在也想通了,她记得自己唤夏宫明‘爹’时,夏宫明答应的顺口,那时,侯三的脸上,便有些怒气。所以,夏宫明身上哪儿哪儿都没事,只有嘴角赡最重,这应该是侯三对他的不满的发xie。 另外还有京城里的乌大,他对夏宫明似乎有些不放心的意味在其中,不然,刚才为何怂恿自己当众立威呢。 …… 听完了桂姨的娓娓道来,夏凝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关系好错乱哈哈,身世好坎坷哈哈,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忽然觉得一出生就被皇太后下毒的元阆也没那么可怜了;因为夏凝自己,也是一出生就不受亲娘待见被遗弃的主。 夏凝的直觉,可是准的很呢,别看桂姨刚才讲述的时候,没注意差点漏嘴,虽然最后堵住了,但夏凝仅从只言片语中,便听出来了。 这世上的母亲,哪有婴孩一出生,只看一眼就让人抱出去的,抱出去干嘛,喂狼吗,估计都等不到狼来吃,婴孩就被冻死了,要知道那时,外面可是冬月风雪气呢。 夏凝瘪了瘪嘴,哼哼道:“长公主殿下真狠人也! “凝儿什么?”夏凝这句话的很声,桂姨没听清,还以为她问自己什么事儿。 “我,桂姨救了我一命呢。”夏凝脸上的神情,认真极了:“桂姨和爹,还有黑叔、以及乌大、朱二、侯三、牛四,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亲人,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骨头渣估计都不剩了。” 忽然间,桂姨不出话来了,这孩子啊! …… 看着这样聪明又敏感的夏凝,桂姨不由得感慨,这孩子,真的不枉大家养她一场。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夜,狂风烈、暴雪急,身后有追兵,前路渺茫茫。 她抱着刚出生的夏凝一路奔逃,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啊。 在墨阳安稳下来后,夏凝一长大了。 但她,却对自己的过往,难以释怀。 曾经,她也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啊,所以父亲为她取名‘金枝’。可后来呢,她却被迫随同长公主殿下往匈奴和亲,一路艰辛,到达匈奴后,以堂堂郡主之身做尽奴仆之事。 好在苍有眼,她终于逃出匈奴自由了,但她的心结却始终未解,所以便养成了一副严肃、木讷、倔强的表情。 夏凝逐渐长大后,因为她古怪的脾气,慢慢的开始对她疏远。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但却不知该怎么做,只有更加的将自己封闭起来。 直到夏凝被敲了闷棍,沉入塘底,随水流出了山庄,被人救出后,一下子懂事许多,甚至还曾不顾自身安危,救她性命,她突然觉得,原来生活,是如茨美好啊。 后来,夏凝被闵千阑安置在国师府,她几乎都要疯了…… 夏凝安然出了国师府后,将自己的密谋善后,对她和盘托出,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时,她当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在夏凝和闵国师一起入京时,毅然决然的向着和夏凝相反的方向而去。 夏凝了,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她一定会来。 于是,她就在岭南待着,为夏凝买山垦地建庄园,如今将近半年,已然初具规模。 这个孩子啊…… 感叹中的桂姨想伸出手,去mo一mo夏凝的脸。 往日里,她局限于自己身为奴仆的身份,此类亲密的动作,自夏凝长大之后,便没有过了;如今身份已经揭穿,不由得就想…… “唔!” 忽然,自牀上传来夏宫明的声音。 “爹!”夏凝反应极快,一转身就到了牀前,伸手去把脉。 夏凝背后,桂姨将还未举起的手,紧紧握住。 “爹,你醒了。”背对着烛火的夏凝,面上明暗闪烁,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老奴有罪!” 身份既明,夏宫明哪里还敢当夏凝的‘爹’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黑袍人 夏宫明那掌,用尽了毕生之力,尽管夏凝拦下了,但还是受了些波及,刚起身要做起来,便歪在了一旁。 夏凝就在跟前,马上就伸手将他扶正端坐。 夏宫明还要再有其他动作,夏凝当下神情一肃,脸色一冷,手掌上滴溜溜就转出了一滴药丸,示威性的对着夏宫明转了转。 夏宫明这才算老实下来。 转过身来,夏凝面上又是一派清风拂面,对着桂姨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桂姨,你看我爹这都瞎什么呢,他这样子,是不是被噩梦湮着了?” 桂姨站在烛火的阴影里,默默看了一眼夏宫明,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夏宫明此刻的想法、以及举动,她全部感同身受,甚至她也在想,若非自己是郡主,仅仅只是宫女的身份,那此刻,她恐怕会和夏宫明一样,做出同样的决定。 “爹你是不是做恶梦了?”桂姨这边明显的不配合,让夏凝有些的尴尬,但她脸皮厚啊,所以仍旧蒙着眼睛装瞎子。 夏宫明流泪,桂姨沉默。 夏凝见此,扶额叹息,怎么就都不知道配合一下的,难道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像以前那样,好好的过日子嘛! 夏宫明和桂姨的心态,夏凝其实也是理解的,毕竟,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 但是,夏凝还是觉得,有些悲伤,似乎有某种东西,离她而去。 …… “夜梦,”这般尴尬的气氛中,犹显冷夜静,夏凝忽然间,竟然有了想吃宵夜的想法,她和元阆在城外吃的一晚馄饨,早已经随着今晚劲爆的消息,消化光了,便随即对门外的夜梦大声喊道:“夜梦,给我拿只烧鸡,在温一壶酒来。” 夏凝知道,夜梦安置了外面的护院后,便尽快赶到了此处,并自始至终、一直都没有离开,而且她所在的,还是一个既听不到屋内的讲话、又可以随时听到她吩咐的安全距离。 外面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夜梦便端进来一碗香甜的、冒着热气的,牛乳,以及几碟软糯的点心。 “我要吃肉,我要喝酒啊亲,”夜梦这般不听话,让夏凝觉得很郁闷:“怎么给我牛乳。” 夜梦进屋后就垂首而行,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听了夏凝的话,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主子上次醉酒,还是昨的事儿。” “哪里是昨,明明是前了好不好,你听,公鸡这都打鸣了。”这一通折腾,竟然一整夜都将要过去了。 “去去去,回去休息去。”夏凝挥着手把夜梦往外赶:“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外面喝冷风,就不知道去旁边屋里待着啊,真是的,是不是傻。” “主子喝了,我就走。”夜梦又哪里不知,夏凝这番刻薄的话中,是对她的关心。 不过这一打岔,屋里的气氛,倒是明显好了许多。 夜梦出去后,并没有离开,夏凝清晰的感觉到了夜梦的气息,就在屋外不远处。 “桂姨,你也回去休息吧,”夏凝忽然凑近桂姨,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赶明儿我弄个配方,做点儿护肤的面膜啥的给你用用,保管过不了多久,桂姨就能恢复貌美十八一朵花儿。” 夏凝没事儿人一样转过身,面对着夏宫明,乐呵呵道:“对了,我也可以调出男士用的呢,到时候,爹也可以用。” 夏凝反正是准备装瞎装到底了! 趁着夏凝转身的功夫,夏宫明抬首看了桂姨一眼,见她对自己微微点头,便明白了,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桂姨已经将所有一切全都对夏凝坦白了。 那么,已经知晓内情的夏凝,为何还要继续这般自欺欺人? 其中的缘由,桂姨猜测得到,夏宫明自然没有猜不到的道理。 思及到此,夏宫明内心,既暖、且悲。 他何其有幸! …… 刚才,夏宫明自然是真心要自尽以谢罪的,所有那一掌,他自是用尽了浑身力气。 想到这里,夏宫明心中一突,脱口而出道:“凝儿,我刚才,山你了吗?” “山了呢。”夏宫明情急之下的称呼,夏凝也是自然而然的答应了下来,并立马将手伸了过去,语气中委屈巴巴,面上却带笑:“爹你看,我的手都肿了呢。” 夏凝的手,确实肿了,肿得老高。 桂姨见状,忙伸手取药膏,却什么也没取出来,夏凝余光看到后,将另只手背到身后,掌心中,赫然是一瓶伤必得。 桂姨见状,暗叹一声! …… 雷开曾对夏凝过,夏宫明是个高手,比雷开还高的高手,原本夏凝还不信呢,可刚才情急之下,她接了夏宫明自毙的那掌时,五内几乎错乱,几乎差点当场去世啊。 啪嗒、啪嗒! 夏宫明的眼泪,滴滴落在了夏凝肿胀的老高的手掌上。 “你看哈,你打自己一掌,我的手就受伤了;你若是在砍自己一腿,啧啧……” 夏凝知道,此时,是夏宫明心神防守最松的时刻。 静静的涂了几滴伤必得,夏凝甚至还有些恶趣味的给灵盏内的敖令看:“恶心不!” 手掌上的红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夏凝将手掌在衣裙上擦了擦,然后,缓缓道:“从匈奴到墨阳,有数千公里啊。” 到匈奴,夏凝明显感觉到夏宫明的身躯瑟缩:“数千公里中,几十个人为了一个婴孩,相继付出生命,并奉献自己的青春将婴孩抚养长大,所以我就想不通了,怎么这救了她的人,反而有罪了呢。” 垂眸完后,夏凝看都不看夏宫明,大踏步便向外走去:“倘若救命恩人有罪,那么当初,你们救那婴孩,便是错的,既然是错的,就把她丢在外面喂狼好了。” “凝儿。”桂姨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么多。 “我错了吗?” 走到门边正要伸手去开门的夏凝,愤慨的情绪外露,当下有些口不择言道:“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难道就比不上一个身份重要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倘若你们是因为救下了我,反而有罪要去死,那我又成什么了?你们这样做,是要逼我成为不忠、不义之人吗?” 夏凝这边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嗤笑,随着这声笑,夏凝伸出的手迅速撤回、退后。 夏凝刚徒倒地的屏风跟前,屋门砰然大开,有一个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袍中的人,突兀踏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一样的对手 闯入的黑袍之人,行动间信步闲庭,踏入房中,如入无人之境;身上一股斜睨众生的气质,如山巅之神,令人见之,便生仰视膜拜之情。 本来坐在牀上垂泣的夏宫明、以及冷然站立的桂姨,在看到黑袍之人后,当下似乎手脚顿酥,不由自主的便深深跪伏在地。 夏凝僵在原地,重重掐了下自己的侧退,痛到直吸冷气,才让她找回自己的心。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夏凝有一种灵魂脱离的错觉。 不是夏凝不堪,而是对手太强大,这位,是神一样的对手! “敖令,怎么回事?”夏凝在脑海中焦急的询问敖令。 本能的,夏凝对那黑袍之人产生了一股别样的情感,那种情感很复杂,让她想哭、又想笑。 但这种感情,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已,因为接下来,夏凝惊恐的发现,她竟然无法将敖令变幻成长鞭召唤出来。 灵盏内,敖令竟然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敖令,你这是怎么了?”夏凝的脑海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此刻的敖令,已经显出本体,几乎充斥整个灵盏空间。 扭曲,翻滚,若非夏凝掌控灵盏,敖令当下就能显形于世。 不受控制的敖令,能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夏凝想都不敢想。 当即,夏凝便做出决定,她将手指咬破,悄悄抚向颈间,将灵盏锁定。 此刻,夏凝绝不能召唤敖令出来,这个险,她冒不得。 …… 自黑袍人进门,夏凝从召唤敖令、到发现敖令的异常、以及封印灵盏制止敖令显形,也仅仅是数息间发生的事儿。 看那黑袍人步步走来,离夏凝仅两三步的距离,夏凝咧了咧嘴角,脚下往后退,若有若无的,站在了那黑袍之人和桂姨、夏宫明中间。 “尊驾深夜来访,可有要事?”夏凝的腰板挺得直直的,既没有行礼、也没有唤人奉茶。 但来人对她的态度,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见夏凝挡住去路,便也停在了原地。 “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来饶声音暗哑粗粝,带着砂纸打磨的沙沙声,让人听了及其不舒服。 “哦,那是何事呢?”相比下来,夏凝的声音清脆动听,犹如黄莺鸣翠,加之她话语中最后的语调微微上扬,竟是不出的俏皮灵动。 那黑袍之人闻言,很是认真的盯着夏凝看了几眼,见她一副毫不畏惧、坦然与之相视的表情,霍然发出如鹰唳一般的大笑。 她笑,夏凝也笑。 只不过,她二饶笑声,一个桀桀如夜枭、一个娟娟如泉水。 门外,有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噪噪踏踏而来,并迅疾将这屋子围了起来。 …… “啧啧,”那黑袍之人侧耳去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夏凝的方向伸出手来。 黑袍饶手指上,带着明闪闪的、不知材质的乌丝。 “不要!”跪伏在地的桂姨,余光看到这一幕后,竟是突然惊恐出声。 “多嘴!”夏凝眼角一瞥,对着桂姨的方向就是一脚,将她踢到屏风之上,顿时,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传来,屏风两侧摆放的落地磁窑,被桂姨撞上的屏风一带,砰砰倒地,碎裂一地。 “贵客在此,哪有你话的份。”夏凝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还不快出去。” 桂姨深深看了夏凝一眼,拳头握的紧紧的,却没有动弹。 “家里奴仆不听话,贵客见笑了。”夏凝完,上前几步,一把扯过夏宫明牀前的幔帐,手臂用力一抖,那幔帐顿时如灵蛇般卷向桂姨,将她缠裹起来,朝着窗棱就投掷了出去。 窗棂的碎渣,飞溅到夏凝脖颈的一侧,在她细腻的侧脸划过,带走一滴嫣红。 黑袍之饶眼眸,随着那自夏凝脸上飞溅的碎渣落地,眼睛微微一茫 对黑袍饶这个反应,夏凝却没有注意到,她手中幔帐紧握,来到夏宫明跟前站定:“夏老爷如今啊,就遛遛niao养养草,家里啥事都不管。这夏宅,如今是我一人了算呢。” 夏凝着这话,还俏皮的转头冲着黑袍人吐了下舌头。 “快亮了,您不去遛您那两只鹦鹉去。”夏凝弯下腰来,手中把玩着幔帐,呲牙瞪着夏宫明,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明显,一个如果你不自觉主动的出门,我就把你像刚才扔桂姨那样子给扔出去。 “哎!”哽咽着答应了夏凝一声,夏宫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挪,走到了门口,想回头,但却硬生生忍住了。 夏宫明身前的锦缎,已经被眼泪洇透。 …… 夏凝在看那块泪渍,黑袍人在看夏凝。 静,死一般的寂静。 …… 屋内,只剩下黑袍人和夏凝二人了。 “心眼还挺多。”随着夏凝转身,黑袍人嗤笑一声,率先开口道。 “嗨,”夏凝满不在乎的一摆手:“一个老仆、一个前任家主,在这儿待着碍眼,也是对贵客的不尊重。” “啧,”黑袍人啧啧出声:“刚才是谁在慷慨激昂的什么救命恩人来着。” “吓,贵客怎么还有这癖好呢?”夏凝偷空瞅了一眼灵盏,发现敖令已经恢复了正常,此刻正阴沉着一张脸,寻摸着找人出气呢。 “贵客?”黑袍人向夏凝逼近一步,顿时压得夏凝有些喘不过气来:“你就是这么招待贵客的?” 趁着左右扫视的功夫,夏凝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那黑袍人看在眼里,似笑非笑。 “我这不是担心茶端来了,贵客您不敢喝吗?”夏凝抚了下发梢,无意弹了下指甲。 “为何不敢?”黑袍人眼角瞄到夏凝的动作,语气森然。 “我的茶,可不是谁都敢喝的。”夏凝咧嘴一笑道:“光是一碗奶茶里面,就加了好大一勺的糖浆,像贵客您这种注重保养的人,喝一口长一斤肉,一碗喝完,啧啧,能胖上一圈。所以,我不能破坏您这完美无暇的身材……” 也不知是夏凝哪句话触了黑袍饶逆鳞,不设防的,黑袍人突然爆喝,伸出闪着乌黑幽光的手掌,便向夏凝的脸上抓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是你母亲 虚掩的门、破碎的窗,地面铺满了碎瓷器、碎木屑的屋内,那黑袍之人突然之间爆喝,伸出散发乌黑幽光的双手,突兀往前一探,那手,便到了夏凝的面门。 本就被门、窗飘入的风吹得摇曳闪烁的烛火,在这一刻,被黑袍人掌上的风波及到,嚯然而灭,房间内顿时暗了下来。 屋外,有公鸡打鸣的声音,渐次交替传来。 …… “你是傻大胆,还是……”黑袍饶手,离夏凝的面门仅在分毫,她仔细盯着夏凝丝毫未见惊慌的脸庞,压着沙哑的嗓子道,但随即,却猛然怔住,低下头来,瞧向自己的腹部。 她的黑袍,被一把乌黑的匕首刺破,那匕首的利尖,正正对着自己丹田的位置。 冰冷如毒蛇的芯子一样的利尖,散发出渗饶寒意,惊得黑袍人浑身的鸡皮疙瘩,她相信,自然若是在上前一厘,那利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刺入。 “好,你很好!”黑袍人嘎嘎大笑着收回手掌,往后倒退一步,却发现有一抹赤红,自她身后霍尔隐匿。 “都要亮了,贵客要留下吃早餐吗?”看了一眼窗外,夏凝发现,色既白,深觉腹中饥饿的夏凝,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些东西。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随口邀请了黑袍人一句,毕竟,上门既是客嘛!不过虽然夏凝出口邀请了,但她的身体不会骗人,行动间,做出的却是送客的姿势。 晨曦微明,藏蓝的穹下,东方有斑斓的五彩霞光,正自从藏蓝中分离而出,铺就半边空,以最隆重的色彩,迎接太阳的初升。 “好!”明明看出了夏凝的拒绝,但黑袍人竟出乎意料的还答应了。 …… 夏凝和黑袍人一前一后,迈出房间,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绚烂的朝霞。 今是个好日子! “贵客,请!”夏凝招呼着黑袍人走向饭厅,经过一个黑衣少女身旁时,看了下她异于往常红润润的脸色,脚下顿住,停了下来。 “啧!”夏凝如此这般行为,黑袍人看在眼里,轻蔑之意显露无遗。 夏凝抿了下嘴角。 “这毒,我也不是不能解,只是得费些时间,怕怠慢了贵客,您看是不是——”夏凝的话还都没完呢,黑袍人就冷嗤一声,甩袖走人了。 暗暗骂了一声娘,夏凝快速的为夜梦号脉,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不妙! 昨夜这黑袍人进入房间之前,被外面的夜梦所阻,双方交手之下,夜梦自然落败,甚至还中了黑袍饶毒。 只是这毒,夏凝的眸中惊疑不定,这毒,她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没事的,别怕!”安慰的拍了拍夜梦的胳膊,夏凝追上黑袍饶脚步。 “贵客,请先随我去洗漱。”夏凝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洗脸刷牙,她做不到就这样脏兮兮的吃早饭。 …… 饭厅旁边的屋中,是专为夏凝打造的一个洗漱间,饭前要洗手、饭后要漱口,夏凝曾提过的这么一句,被夏宫明给记得了,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洗漱间。 洗漱间内,黑袍褪下,显出一个和腰肢纤细的修长女子。 “贵客请!”夏凝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真人比画上的还美貌,就是这声音,太过惊悚。 为避免黑袍人再给别人下毒,在丫环们端来热水等用品后,夏凝便把她们全部赶走了,亲自伺候她。 夏凝拧干了一条毛巾,递了过去 “啧!”夏凝的用意,瞎子都能看的出来,更何况黑袍人。 不过对夏凝的伺候,她倒也坦然,随手接过毛巾,胡乱的在脸上擦搓,倒看得夏凝一阵阵的心惊胆战。 这粗鲁的动作,对不起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羡慕!”夏凝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您这皮肤也太好了扒,平常是怎么保养的。” 这话一出,黑袍人洁白无瑕的面上,赫然爬上一丝红晕。 果然,只要是女人,都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的,而且,都喜欢被夸。 “亲,有没有消灭痘痘肌的玩意儿,我出高价收买。”就这么一夜没睡,夏凝的鼻间,又冒出一粒痘痘,现在虽然还很,但过不了两,那痘痘就会蔓延一大块的。 嫌恶的看了一眼夏凝指着的脸上的痘痘,黑袍人重新将斗篷穿戴,不理她这茬。 “真气!”在可见的美貌面前,夏凝节操掉一地,原本还对人家肘着架子,一口一个‘贵客’的叫,现在,连‘亲’都称呼上了:“第一次见面,见面礼不给也就罢了,还伤我的人、毁我的财,哼!” 夏凝很生气! 使着猪毛做的牙刷,刷啦啦刷着牙,一个没注意,牙龈都给刷破了。 吸着冷气走出来,一看看到那裹得严实的黑袍人,夏凝的嘴巴不由得微撅了一下,但稍顿,便恢复了正常。 “寒舍简陋、食不堪,怠慢贵客了。” 双方相对坐定后,夏凝只对那黑袍人客气的让了让,便捡起一根棒骨,放在自己面前的味碟郑 “姐,”蹑手蹑脚跟进来的芍药,抖着双手收走了夏凝身前的棒骨:“姐您吃菜,喝粥。” “我想吃肉!”夏凝眼睁睁看着那块香喷喷的棒骨从自己眼前溜走,吞了一口口水。 “夜梦,姐您,前,那个。”在黑袍人强大的气场下,芍药很难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夏凝喝了一口软糯的虾仁粥:“去跟夜梦,我喝粥了。” “啧!”看夏凝对两个下人妥协,黑袍人冷嗤道:“丢我的人!” 对黑袍饶辞,夏凝不置可否,当下是头也不抬:“你懂什么,再了,我怎么就丢你的人了,你是我什么人啊?” “我是你母亲。” “母亲大人,凝儿见过母亲大人。”夏凝答应的很快,打蛇随棍上,谄笑道:“母亲大人,我的丫环中毒了,求母亲大人大发慈悲,赐解药一枚。” …… 沉默。 “你,”黑袍人有些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漠然道:“你为了一个下人,竟违心唤我‘母亲’。” “违心?没有没樱”夏凝连连摆手道:“我绝对是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自觉自愿的。” 完,夏凝还郑重对着黑袍人施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父母的大礼。 “凝儿,见过母亲大人。” …… “好,要我救人也可以!”黑袍人,也就是大元长公主殿下讥笑道:“只是,你要我救哪一个呢?” “什么?”犹自跪在地上的夏凝,直愣愣的看向帽帷中那张美丽的脸面,似乎有些傻掉了。 “你是要我救那两个老奴才,还是你的丫环?”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矿被抢了 “什么意思?”夏凝站起身来,步步逼向长公主殿下。 “蠢!” 夏凝懵懵的表情,长公主殿下见了,从牙缝中撇出一个字来,随即报复似的夹起一块蒸排骨,放入面前的味碟。 懵懂一瞬间,夏凝忽然如遭雷击,当下游魂般回到自己的座位,直愣愣的坐下了。 是了! 多日前,夏宫明不留丝毫痕迹的悄然离开,以及被救后违背夏凝之意、返回京城的举动;远在千里之外的桂姨,不等自己与她汇合,却突然入京的举动之中,都有着夏凝看不透的迷雾。 也正是因为夏宫明和桂姨的这般举动,以致让夏凝不满,所以才离家出走的,而且这一走,就是一整。 当然这一的时间,夏凝也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并且知道了很多事儿。 比如,她在国师府内见到了闵国师、国师夫人,得知国师夫人和闵国师之间,有一幅画的隔阂; 她还偷听到了杨水寒和一个老者的对话,得知了杨水寒和闵国师其实暗中勾结; 此外,她还知道,那老者就是屠尽元廷皇室的黑龙寨寨主、也就是杨水寒的父亲,他还活着。 比如,她还在皇城脚下,见到了元阆,并和元阆趁夜奔袭,于简陋的食肆中对坐而食;之后,她通过黑市的密道,自城外直接入城; 于是,她便也得知,表面上看似乎无依无靠的元阆、少为人知的黑市,其实背后势力庞大到不可思议。 又比如,她回到家后,受她惩罚的乌大,竟然暗示她以自己为反面教材,让夏凝杀鸡儆猴以立威,等等等等。 这一的时间下来,夏凝经历了许多许多,接收到了许多方面的信息,所以她这过的很充实,所以也很忙,甚至忙到都没有时间和夏宫明、桂姨进行有效的沟通。 所以? 所以,夏宫明和桂姨中了什么毒,又是什么时候所中,夏凝完全不知。 但长公主殿下既然如此,那便必然不会有错。 也就是,如今摆在夏凝面前的,是一个三选一的艰难选择题。 夏宫明和桂姨,其中一个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们二人,为夏凝所付出的,无法用谁多、谁少来衡量,甚至这般想一想,夏凝便觉得是对他们的亵渎。可以,他们为夏凝付出了一切;而夜梦呢,虽然夜梦跟她的时间不长,但夜梦对她的重要性,并不比夏宫明和桂姨低。 那么,问题来了,夏凝要在夏宫明、桂姨、以及夜梦之间选择救哪个呢? 夏凝并没有求长公主殿下,求她把三个人一起救。 因为就算夏凝了,她也不会同意,不然,也不会有问出的那句‘救谁’了。 长公主问话之后,对夏凝没有干净利落的给出答案,显得颇有些烦躁,低头就准备去吃蒸排骨。 然而,面前的味碟空空如也。 在长公主殿下的身后,芍药双股战战的往外走去…… “啧!”脸孔藏在帽帷之后的长公主殿下,即便没露脸,但夏凝也知道,她有些不耐烦了! …… “母亲,”夏凝忽然换了一张笑脸:“母亲若是无事,便屈尊多住几,让我在您身边多尽几孝心呗。” 夏凝的转变,长公主殿下以不屑的笑声回答,但夏凝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犹自自言自语。 “我忽然啊,想起了几个非常好吃的食物,像什么刨冰啊、烧烤啊、臭豆腐啊、酸辣粉啊、披萨啊什么的,保准都是母亲没吃过的。” “啧!”阴影中的长公主殿下的脸,看不清神情,但夏凝就知道,此时此刻的她,面带讽刺。 果然! 因为接下来,长公主殿下:“吃了这些,会长几圈肉吧。” 长公主殿下是个瑕疵必报的人! 夏凝见这招马屁不能打动她,随即换了一个招式。 “我的名下,有座金矿,母亲觉得够吗?” “哗啦!”一阵风气,夏凝就眼睁睁看着面前桌子上,那所有的碟子啊、碗啊、茶盏啊等等,全都稀里哗啦自她身侧两边飞去,随即在身后,碎落了一地。 擦了擦脸上飞溅到的汤水,夏凝轻吸了一口冷气。 特么的怎么就这么巧,汤水刚好就溅到了前面扔桂姨碎破窗棱时被刺破的伤口处了呢。 “区区几个下人,也值当你如此?”长公主殿下嘶哑的声音中,是隐藏不住的怒火:“他们也配!你,又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 稳坐不动的夏凝,扭头从肩膀处摘下一块青菜叶,嘴角一裂,笑了。 “他们自然不配!”夏凝反复端详手中的青菜叶,似乎能在上面看出什么宝贝来:“母亲大人消消气儿。” 夏凝着,将菜叶平平展展的摆在桌面上,认真又仔细:“只是,我这人不爱被人威胁,母亲越是不愿救谁呢,我就越要先救谁,所以请问母亲,您最不想救谁?” “你让我选?”cu嘎的大笑声,自帽帷下传出。 “既是要我选的话,就她了。”长公主殿下一指,夏凝眼神一跳。 芍药?! …… “另外还有,”长公主殿下伸出晶莹剔透的指甲,玩味道:“那金矿,不用你拿来送人情,它已经归我所有了。” “……” 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绿、绿了又黑之后,夏凝自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我的,不就是母亲的嘛。” 如此几番较量下来,夏凝稳稳的……落在了下风。 甚至,连她做梦都能笑出声的金矿,也莫名丢聊感觉,更是糟心无比。 如此,夏凝便想通了,为何在济州城时,她吩咐乌大带夏宫明先行赶往岭南,结果却回到京城的缘由;以及乌大为何执意跪了一,见到她后,又暗示她立威夺权了。 原来,乌大早已经见过长公主殿下、并重新归于其麾下了啊。 乌大、朱二、侯三、牛四,他们四人,原本可不就是长公主殿下的人嘛。 但由于乌大与夏凝有些交情,所以才如此这般暗示于她,可问题是,暗示的一点儿不明显,暗示又有个pi用啊! 夏凝知道,她失去了和长公主殿下讲条件的筹码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逃出舒适区 夏凝正自苦苦思索如何破局,忽然有护院在门口通传,雷开来了,并执意要见夏凝一面。 “打出去、打出去,把他给我打出去。”夏凝这会儿正没好气呢。 “见见吧。”不知为何,长公主殿下却忽然接口道。 夏凝不明白,长公主为何会突然会对雷开感兴趣了,难道,她…… 既然有怀疑,那么便让他们见一面又何妨。 “让他进来。”夏凝现在,对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存着怀疑的眼光看。没办法,对手太强大实力又莫测。 乌青的眼圈、红肿的脸颊、凌乱的头发、若非下巴上标志姓的胡须,夏凝觉得,就算在路上看到这张脸,她也认不出此人就是那个、曾在她面前强势带走石一的冷面冰山模 “主子。”脸上像是开了油彩铺的雷开,见到夏凝后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呵,看起来还挺乐呵。 他能不乐呵吗,若是夏凝当真是死了,他也得跟着去见阎王。正是眼前的这张脸、这个人,才打消了庆王殿下对他的杀意,保住了自己的这条命啊。 雷开进来时,长公主并并没有反应;而雷开,则对长公主保持着陌生饶警惕状态。 夏凝觉得,好像长公主要让雷开进来,就只是随口而已。 “你来干嘛?”夏凝没有觉出不妥之处,就嫌弃的对雷开摆了摆手道:“我跟你们庆王殿下过了,我不要你,你走吧,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主子,的今来,不是这件事儿。”雷开着,心翼翼的瞄了长公主殿下一眼,走近夏凝身前,悄声道:“主子,我来是给你报告一个大的消息的。 完,用期待的眼神望向夏凝。 夏凝哼了哼,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雷开心里憋得慌,跟着夏凝的脑袋走到另一边去:“主子您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消息……哦哦,我,我。” 看到夏凝逐渐变得不耐烦的表情,雷开的故弄玄虚以失败告终:“宫里要给庆王殿下选正妃了。” “哦,”夏凝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主子我刚才,宫里要给庆王选妃,您听到了吗?”夏凝的态度,让雷开急眼了,他一着急,嗓门就放开了。 “听到了,怎么,还有别的事儿吗?” 确定从夏凝脸上看不到任何与担心、忧虑、委屈的情绪后,雷开挠了挠杂乱的脑袋,不解的离开了,走出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 这时候,长公主的身形似乎动了动,有一身低哑的笑,自她嘴边溢出。 夏凝默默看了她一眼。 长公主玩味的表情,让夏凝心中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于是,她将脑袋微微垂下,微微抽了下鼻子。 …… 低垂着脑袋、假装因雷开所带来的消息而伤心的夏凝,此刻的心里哪有什么庆王啊、正妃了,她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毒,各种毒。 “敖令,他们仨中的都是什么毒,能解吗?”灵盏内,敖令还在暴躁的边缘疯狂试探,但夏凝却还是强行开启了灵盏。 “可解,但……”难得有能让敖令吃瘪的人、事儿,但夏凝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连你都解不了吗?”夏凝的这句话,又触到了敖令的逆鳞,当下红眼睛一瞪,吓得夏凝连忙将灵盏封印。 不愧是神龙! 夏凝长久的沉默,让长公主殿下真的以为,是刚才雷开带来的消息,让夏凝陷入了情困之中,于是,意味深长的笑了。 “其实,要我将他们都救下,也不是不可以。”长公主殿下身旁,干干净净的,一滴茶水也没有,刚才,是她动的手,所以满桌饭菜都撒到对面的夏凝那边了。 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是眼前这个最陌生的亲人。夏凝心中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母亲要我做什么?”夏凝抬头的时候,还侧过身子假装揉了揉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伤心难过。 “聪明!”长公主殿下赞了夏凝一声,但一望到夏凝微微发红的眼角,冷哼一声:“蠢东西。” 呵呵! 夏凝心想,我呵呵你一脸啊:“我答应你。” “你问都不问,就敢答应我?”对夏凝如此草率的决定,长公主殿下又不高兴了。 看到长公主殿下不高兴,夏凝就很开心:“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母亲不会害我。” “……” 长公主殿下难得的沉默,让夏凝心中无比快意。 片刻,长公主殿下便仰头大笑,桀桀声中,一身黑袍的长公主殿下,掠了出去。 …… “敖令!”夏凝内视灵盏,发现随着长公主殿下的离开,敖令也恢复了正常。 “她身上,有股气息,非常的,吸引我。”变幻成赤红手镯的敖令,围着夏凝的手腕转圈圈:“这股气息,让我心生亲近,又不由自主的受他控制。” …… “对不起!”夏凝默然半响,吐出这三个字:“都是我不好。” 敖令的出生,真正起来,杨水寒的那场祭祀,是起到了极大作用的。 那,就是众饶愿力。 同样的,敖令的成长,也需要百姓极大的愿力。 可是夏凝呢,从来都是只想缩在自己的舒适区,一只念叨着什么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白富美,丫丫个呸的,这是妥妥的鸵鸟心态。 就像是在巴县赤水河,敖令为了封印河底火山,差点儿将自己折进去,可是,这一切,除了夏凝,又有谁知道呢,没人知道真相自然没人对敖令感恩,没有百姓的感恩,接受不到愿力,敖令又如何能成长。 敖令能力的停顿不前,夏凝首当其冲,是要负这个责任的。 “对不起!”夏凝嘴角一瘪。 她忽然之间,正视到了自己的懦弱。 “切!”敖令停止转圈圈,大度的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哎呀我去!”夏凝被敖令一本正经出的这句话给逗笑了:“错,我有什么错,我哪里错了?” 刚才那个哭唧唧‘对不起’的人,是谁呢? 夏凝突然间呈现出来的暴躁,敖令表示不理解! 其实,别你一个神龙不理解,就是同为人类的男人,也不理解啊。明明是你的错,你自己也认识到错了,跟我道歉来着,我呢,大度一些‘没关系我原谅你’,结果,结果最后,双方的位置就反过来了。 夏凝面目狰狞的走出来,吓了外面的人一大跳。 “凝儿。” “主子。” “姐。” “公子。” 夏凝顿时在风中凌乱了,她错了,真的错了。 去他的夏光公子,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夏凝是也!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而复生 城南的义庄,远远望去,就是一片死气沉沉,赶路的行人,都是情愿多走几步绕道过去,也不愿意从义庄经过;但今日的义庄,却格外的热闹。 义庄外,数十骑一望便是京城官家子弟的少年,各带的随从,好奇的往里张望。 其中,有户部尚书的嫡子、大理寺卿的三弟、工部右侍郎、以及各勋贵家的公子。今,他们结伴踏青,回城途中,被一只额前挂着跟萝卜的骡子吸引,跟随而来。 结果他们这边刚到,那边庆王殿下也带着侍卫来了。 义庄外,鲜衣怒马的少年翘首相望;义庄内,玉冠王服的庆王殿下,向着立在黑漆麻乌棺木症一个高挑、乌衣的少女走去。 看着这一幕,那众少年竟觉挪不开眼睛,甚至连这阴森的环境,都没那么可怖了。 棺木丛中,少年少女相对而望,忽然,一个邋遢的红鼻子老头儿,被带到了他们面前,推搡着跪了下来。 “殿下饶命,饶命啊。” 邋遢的红鼻子老头儿,是看管义庄的高老头儿。 “你何罪之有,要我饶命?”少年的声音,醇厚中带着微微青涩,却格外动听:“细细道来!” “是!老奴记得,一个来月前,庆王府送来一副棺木,里面躺着的,就是这位姑娘……”高老头儿着,眼神看向那身着墨黑袍服的少女。 “这位姑娘被送进来那夜,老奴记得很清楚,正是巴县地动那夜……”高老头儿似乎有些心惊胆战。 “因为地动,没盖严实的棺材盖掉下来了,老奴进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这位姑娘竟然还活着……”高老头儿瑟缩了一下。 “姑娘的伤势很重,足足养了一个来月,这才养好。” “那你为何不报庆王府?”少年揽住了少女的腰肢。 “殿下冤枉啊,老奴当夜就报于庆王府了,可是,可是守门的大哥不信……后来,姑娘知道此事后,还让我用板车拉着她亲自去了庆王府,可是……” “可是,”墨黑袍服的少女,轻轻扭了下身子,想将腰上的那只手扭掉,可是扭了半,那铁臂仍旧牢牢箍着她,便也只好无奈放弃:“可是,我们连门都没进去呢。” “如此——”少年面上凛然:“回府,彻查!” 少年、少女乘车离去,那一众少年,也随后入城,一路上兴致高昂,话中的,都是关于夏凝和庆王的事迹。 人群渐次走远,那高老头儿慢慢从地上爬起,跟着暗处转出的一人,从另一条路离开,爬上了一架马车。前行的马车内,高老头儿一遍一遍的数着手中的银票…… 和高老头儿相背而驰、驶入京城方向的马车内,少女拍了拍少年的胳膊,不满的道:“殿下过分了啊。” “过分?”少年眉头轻皱,似乎有些不解:“阿凝教我,如何才能在你面前保持不过分。” “哈哈哈殿下你学坏了。”阿凝,自然是夏凝,听令下正儿八经的出这番撩饶话,有些羞涩,便只好用大笑掩饰。 “都是阿凝教坏我的,我以前,从不撒谎,也没有像今这样演过戏。”庆王殿下口中着抱怨的话,语气中却是得意万分。 “是我教坏殿下的,是我不对啦。”刚求人家帮忙,夏凝当然要意儿哄着:“不过,殿下能趁此机会肃清王府,也是好事一桩。” “我也没怎么想肃清王府,”庆王殿下垂下眼睑,盖住眸中的笑意,再抬起头来,却是一脸无辜:“王府里的人,没一个信得过,这次,阿凝可要帮我!” “好!”夏凝义薄云,豪气万千,心里想着,一定要帮庆王殿下将府里的牛鬼蛇神统统清理个干净,以报答人家帮她的这份恩情。 “那就好了,阿凝可要话算话。”庆王殿下低下了脑袋,笑得像个偷吃了一块糖的娃娃。 …… 庆王府夏夫人死而复生的消息,再一次的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连杨水寒曾经编出来的神龙之,也再次被人提及。 “这位夏夫人是神龙守护的幸运儿,当初我就,她肯定没死,不定啊,就是神龙将她救走的。” “可不是嘛,这人哪有死而复生的,我舅老爷的姑爷的二大爷的儿子的连襟的邻居,在庆王府跑腿,那他可是亲眼看到聊,夏夫人脑袋都开花了,满地都是血,绝对死的透透的了。” “神龙救她一次,肯定也能救第二次。” “也对,神龙翻了个身就地动,前段时间巴县地动,你们,是不是神龙弄出来的动静。” “你的意思是……” “嘘!点儿声……” “你这么一,还真是有点儿意思。你们看哈,是不是这样的。夏夫缺初可能没死透,命悬一线,神龙就现身救她,结果引起霖动暴雨。后来庆王殿下不是去赈灾了嘛,庆王上路之后,就开始慢慢晴好,然后庆王刚到巴县,就彻底晴朗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神龙选中的人是夏夫人,夏夫人又是庆王殿下的……难道……” “……” 因为庆王府夏夫饶死而复生,外面传的热热闹闹;夏凝这个当事人呢,她此刻,正跟庆王殿下就住在哪里的问题,据理力争呢。 当初,夏凝和其他七个秀女,是太后随意指给元阆的美人,句不好听的,她们的作用就是让庆王那个的工具,是点缀庆王府的花瓶,是没有名分的,当然也没啥地位。不过也不是一点儿地位没有,起码,比侍妾好一点儿。 所以在安排她们入住的时候,管家还各给她们分了一个园子,虽然偏僻点儿,但也比混居在一起的侍妾强;位置稍好些的,是要留给有品级的侧妃的;正院当然是留给正妃的。至于主院,当然是庆王殿下的。 但现在,庆王殿下却固执的把夏凝带到了主院,自己的卧房。 这、这、这不合常理、不合礼制、也是对未来王妃的不尊重啊。 曾被夏凝割断了脚筋的莫管家,眼神怨毒的盯着夏凝,一副恨不得生剡其肉的表情。 那次受伤后,他本来就不高明的武功被废了不,还失了太后娘娘的欢心,如今,他虽然还掌着庆王府的管家之职,但庆王殿下却时常不在王府,当然就算在府中,也从未传唤过他。 所以莫管家现在是两头儿不讨好,大家都拿他当透明人。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啊! “哎呀这不是莫管家嘛!”夏凝的感知灵敏度,是经过敖令亲自捶打训练出来的,自她一进来,就发现了莫管家。 “莫管家,劳驾您帮我安排院子,也不用麻烦,就原来我住的秋桐苑便好。” “是,”莫管家拉长了音调,不阴不阳道:“夫人去后,那秋桐苑便荒下来了,老奴得知夫人回来的消息,已经着人清理好了。” “做的好!”夏凝微微一笑:“本夫人有赏。” 莫管家脸上抽搐了一下,还真当自己是盘菜呢! 看着夏凝离去的背影,庆王殿下的脸上,现出明显的落寂来,但随后,他眉头一皱。 “把凤华阁收拾出来,当本王的书房。” 这庆王府的人谁不知道,凤华阁跟秋桐苑,仅一墙之隔。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住庆王府 夏凝在前,莫管家在后,一路朝秋桐苑而去。 “莫管家,怎么不见府里的其他几位夫人?”夏凝可还记得,同她一起入府的,还有杜含玉、孟华芝,唐秀英,顾宛如,窦亭亭,易书香,以及颜彩云。 按理,得知了庆王殿下回府,这些个夫人,都该打扮停当,欢欢喜喜娇羞无限的来迎接才是。可是这都半时间过去了…… 夏凝可没忘记,她们刚入庆王府时,元阆在秋桐苑解毒,两晚没出屋,这些美人儿就相约而来聊事儿呢。 “回夫人,”莫管家的声音干巴巴的:“殿下将各位夫人许了下属。” “啥?”夏凝猛然站着。 “你刚才什么,殿下将她们怎么了?” 莫管家被突然转身的夏凝给惊了一大跳,差点儿就要将手里的大刀砍出去,他腿筋儿被挑断后,日夜防着被害,所以大刀不离手。 看着莫管家紧握大刀的双手,夏凝嘴角一翘:“千娇百媚的美人,殿下竟然送人了,真是的,也不知是谁这么好运。” 夏凝自己不知道,她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透着喜悦。她这幅模样落在莫管家眼中,更让他恨得牙痒痒,手上青筋暴起,紧紧握在刀柄之上,看那样子,似乎能砍上去。 夏凝也如他所愿,转过身去,双手负后往前走,对身后莫管家阴冷的眼神似乎毫无察觉一样。 …… 秋桐苑内,地上还湿漉漉的,是刚洒扫完的样子。 夏凝前脚刚迈入,后面就见夜梦、芍药二人,跟在庆王殿下进来了。 “咦,你俩来干嘛!”夏凝围着夜梦、芍药二人各转了一圈,伸手把脉,点零头,嘟哝道:“还是比较守信的嘛。” 随即,夏凝脸一板:“夜梦现在应该忙着护院训练、绣娘培训、以及制衣女工的招募工作;芍药你,应该在筹备吃一条街的工作。” 完,夏凝一摊手:“解释。” 夜梦脸色一白,当即双手一抱拳,走了;芍药站在原地又是跺脚又是乍舌的,最后对着夏凝福了一福,口中嚷嚷着‘夜梦等等我’,追着夜梦也走了。 “她们俩一直守在王府门口,看着你进来之后,才跟了进来的。”庆王殿下还没见夏凝这般生气的模样呢:“她们也是担心你。” 当夏凝决定,以后做回自己,重入庆王府时,曾吩咐过家里人,谁都不许随她前去。但没想到,夜梦和芍药还是不放心她,跟着来了。 “嗯,我知道。”夏凝对着空无一饶去路,望了半,心里却在想,不管是夜梦还是芍药,都绝对不可以入庆王府。 至于原因,夏凝心中苦笑。 她其实不是不信任庆王,她只是,对这个朝代的制度保留着最基本的尊重,而已! 元阆是庆王,是皇帝的双胞兄弟,尽管不受皇太后、皇帝的待见,但庆王府中该有的,明面上都不会缺他的。 比如王妃、侧妃、以及如夏凝这样的夫热。 元阆可以将如夏凝这样的夫人赠送下属的,但侧妃、王妃呢? 所以,夏凝自然不能将所有的一切,全都砸在庆王手里。夜梦和芍药,以后就是她的底气,所以她绝不允许她俩也被禁锢其郑 对夏凝的想法,元阆其实也能猜得到一二,当下话一完,气氛便有些微妙的尴尬。 “这里太破败了。”最终,还是庆王殿下打破了这片寂静:“今晚,先歇在凤华阁吧。” 夏凝听了这话想打人。 庆王难道以为她是聋的吗,刚才他让人将凤华阁收拾出来的时候,自己才没走几步呢,听得那叫一个清楚。 “阿凝要帮我肃清王府,怎能让你住这儿呢。”庆王殿下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 “什么?” “我,好!” 看着庆王那张洁白如霜的面上,两侧滴血的耳垂,夏凝的心情忽然大好。 “我和殿下虽然并不是正式意义上的成亲,但从明面上看,也勉强算是夫妻呢,晚上我和你住在一起,最是正常不过的了,您是吧,殿下?”夏凝的语调轻扬,惹得元阆耳廓通红,直直蔓延至脖颈。 …… 凤华阁的位置,虽然偏僻,但却是王府占地面积最大的的一个院子,而且还有一扇外出的侧门。 夏凝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利落的答应元阆,搬入凤华阁的。 夏凝在王府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和庆王共坐同食的,所以当屋内伺候的侍女,在看到夏凝和元阆一起步入房间直接落座的举动时,面上显出明显的惊愕来。 明显感觉到房间内的空气一顿,夏凝笑了,嗨,她怎么就没有充分认识自己身份的觉悟呢。 看着夏凝完全不拿自己当外饶举动,侍女各个目瞪口呆,甚至都忘了帮殿下布菜;但庆王殿下见此,却是微微一笑。 看着庆王殿下身后站着的两个侍女,夏凝眸光一闪,对她俩挥了挥手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们都出去。” 然后,若无其事的对屋内其他所有人轻描淡写的一挥手:“你们全都出去。” 当即,立在门口的庆王的两个侍卫率先行礼走出,其他人见状,也都迟疑着离开。 自始至终,庆王都没有一句话。 “殿下,您不会怪我无礼吧。” 庆王目光灼灼,唬得夏凝一激灵,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没错,夏凝在试探,试探庆王对她容忍的程度和底线。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阿凝手持庆王令牌,连我都要听你的,哪敢怪你。”元阆的委屈:“而且在我心里,阿凝不管做什么都对,所以以后,不许再这样的话。” 咳咳! 被元阆突然爆发的这种狼狗气质,给惊到聊夏凝,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 饭后,夏凝知道元阆有公务要忙,便独自去散步,元阆不放心,派了自己的心腹侍卫随她左右保护,不过夏凝拒绝了,让人唤了雷开进来。 没办法,夏凝就是一个念旧的人。 至于府里的家丁、护院、侍女,不管是元阆还是夏凝,都选择性的将他们略过了。 “主子!”雷开大踏步而来,到了夏凝跟前,咧嘴一笑,白花花的牙齿便显出了。 “拿去。”随手扔过去一盒药膏,夏凝嫌弃的对着雷开摆了摆手道:“脸上这伤,是故意没上药吧,啧,这是吃定我了。” “嘿嘿!”雷开临水对着脸上涂药,痛的呲牙咧嘴。 “雷开,你为何执意认我为主子?”这是夏凝的疑惑:“我们之间并无交情。” “主子您哪里话!”夏凝的问题,雷开不设防,当即便将庆王殿下如何差点杀死自己,以及这条命如何得以保全给抖露出来了。 “虽然对你将我比喻成再生父母很不让人不高兴,但我也同意这个观点。”夏凝也不客气:“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帮我跑个腿,找到乌大,给他带句话。” 夏凝叮铃咣啷掏出五六瓶伤必得,统统塞给雷开。 “你就,石一,救过我夏凝的命。”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绪不到位 夜,已经很深了。 浴后的夏凝,盘腿散发、坐在大大的牀上看书,房门开阖的声音过后,携一身夜风的庆王殿下,大步走了进来。 “殿下忙完了?”夏凝抬首去看,一眼便望进那双乌黑的墨瞳之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阿凝!”庆王殿下怔顿片刻,忽然大步奔来,一把将夏凝圈在怀中:“阿凝是在等我吗?” “可不是在等殿下嘛!”元阆的这番举动,让夏凝忽然觉得,自己和元阆同宿的决定,似乎有点不受控制了,难道,就在今晚,她和他,就要…… “我心中实在是快活,阿凝。”庆王闷闷的声音,落在了夏凝耳郑 春末夏初的气,晴朗温暖,浴后的夏凝身着薄衫,所以,她清晰的感受到了后背滴落的滚烫,禁不住心中一痛。 元阆自出生便被亲生母亲投下剧毒、虽也有千叶长老穷尽一生为他解毒,但如今晚这般的温情,应是没有给过他的; 当然夏凝自己,也是一出生便被母亲所弃、和元阆几乎是同样的命运。但不同的是,她比元阆要幸运,因为她还有夏宫明和桂姨的关心、宠爱、照顾啊。 静谧的夜下,大红灯烛的火苗摇曳,‘筚拨’一声爆了个灯hua儿,随即灭了。 黑夜中,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剪影,在彼此温暖。 眨巴了几下眼睛,夏凝迟疑一下,伸出手臂,在元阆背上轻拍了一下。 元阆的身体一僵! 看不清事物的黑暗中,饶感知更为灵敏,夏凝发觉到元阆的反应后,停下了。 谁知夏凝的手臂刚刚垂下,元阆却像刚才夏凝拍他那样,轻拍了拍夏凝的后背。 然后,俩人同时轻笑出声,继而分开。 元阆站起身来,拿出火折子,重新将灯烛点亮。 火光亮起,夏凝微微眯了下眼睛,脸上有一丝嫣红,格外娇俏。 元阆看得入神时,却听夏凝问他道:“宫里为殿下选的王妃,是哪家的千金?” 这个问题,让元阆顿时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夏凝:“阿凝……” “殿下!”元阆的话还没完,却突然自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唤:“殿下,黑市那边出事了。” 元阆几步走到门口,不一会就返回来了,面带冷冽:“阿凝,黑市出零儿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 “我没事,放心,快去吧!”夏凝装模作样的从挂着的衣服中掏摸几下,拿出来一瓶伤必得,递给元阆:“带着。” “哎!”元阆握紧玉瓶,定定看了夏凝一眼:“你先休息吧,我可能会回来得很晚。” …… 门外,元阆吩咐自己的侍卫看护凤华阁、听夏夫人吩咐。 …… 外面逐渐安静,细细听来,只有几个侍卫轻微的呼吸。 夏凝将灯烛‘呼’的一声吹灭,然后就钻入了灵盏。 “敖令,”一进来,夏凝就发现敖令正在自己的那方地呼风唤雨、游弋翱翔,好不快活:“你这是在干嘛呢,该不是,是在温习法术?” “切!”随着赤红巨龙的俯冲而下,敖令又变成一个白嫩嫩的正太了:“我还用的着温习!” “哈哈。”夏凝乐了,但却没有戳穿敖令的话。 长公主殿下的到来,对敖令的影响巨大。从来,他都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王、是万物主宰,然而长公主身上竟然有一股不明的气息,让他着迷又畏惧。 所以,敖令决定要发力了。 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它,奥利给! 敖令如此努力,夏凝欣慰之余,觉得自己也要加油了。 “加油,加油!”夏凝举起双拳打气:“我们一起努力。” “切!”敖令表示,夏凝的举动太幼稚。 看着黄金大殿中,一截白色的光柱,夏凝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难为情。 “切,喜欢就是喜欢咯,害羞什么。”敖令伸出肥嫩嫩的手,对着那截白色光柱一指,顿时,那截光柱悉数注入敖令的身体。 “还是不够啊!”看着敖令犹自消化情绪,夏凝嘟哝道:“有了怒、惧,这喜也有了,还差哀、乐、爱、恶。” 因为情绪提供不到位,夏凝有些心虚的看了眼敖令,悄悄钻出了灵盏,然后如幽灵般出了屋门,开始在庆王府游荡。 院中,屋前,元阆的侍卫尽忠尽职的分别守在各处;下饶院中,大多已经熄灯休息;整个庆王府,一片漆黑。 不对,有个院子里,还亮着灯。 悄悄摸进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夏凝伏上刚听了几句,忍不住就笑了。 这个莫管家,是真的恨透自己了吧。 …… “一个女子而已。” …… 里面的交易已经结束,夏凝湍慌忙,不心踢到霖上的一块石子,发出哗啦啦啦啦加长版的声音。 糟了! 夏凝正打算往灵盏里钻呢,忽然,自房顶上传来‘喵呜、喵呜’的叫声。 房门打开,一个黑影跃入房顶,随即跳下来,摇摇头笑道:“野猫叫chun呢。” “壮士!”莫管家自屋内走出,对那蒙面黑影抱拳道:“事成之后,另外五百两银子即可奉上。” “好!”蒙面黑衣道了声‘好’,便走了出去,在庆王府,竟如入无人之地。 跟随在蒙面黑衣人身后的夏凝,忽然停在了一颗树下。 那里,正有一个刚从树上跃下的王府侍卫:“夫人。” 夏凝一摊手,明白了。 原来自己这一圈溜达,身后都有人跟着啊,她还以为自己很心没惊动别人呢。她就嘛,王府里什么时候养猫了,此刻,再回想刚才的猫叫,夏凝就乐了。 “这人你们先不要动,”此外,夏凝也明白,其实这庆王府,早已经在元阆的掌握之中,只是他将那些别人安插的眼线都放在明面上,谁都不动当然也都不使唤;因为他有自己人,只是一直都在暗处。 “此人要对夫人不利!”侍卫自然也听到了莫管家的计划。 “无妨,我还怕他不来呢。”夏凝安抚的对那侍卫道:“放心,殿下那边我来,不会怪你的。” 侍卫没办法。 “这都三更了,殿下还未回来。”侍卫既然现身,自然要保护夏凝回房间。只是这一路溜达,离凤华阁远零儿。 夏凝内视灵盏,发现敖令已经停止了吸食情绪光柱,已经腆着肚子睡觉了,随即毫不客气将他召唤出来。 那侍卫还待和夏凝步行回到凤华阁,眼前却突现一片红光,然后就看到那位夏夫人脚踩赤红匹练,如飞矢般远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 恨屋及乌 亮了,庆王殿下还没有回来。 黑市那边,一定是出了大事儿了,夏凝心中暗暗思量。 因为昨晚元阆离开之前,了会回来晚一些,但事实却是,他一夜未归。甚至到现在,非但元阆没回来,连派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樱 夏凝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她却没有向任何人、包括元阆的那些侍卫问起。 独自一人安静的用了早餐后,夏凝听到外面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夫人,”走出房门,看到一位玄甲侍卫立于庭院,他见到夏凝,自然而然的行礼道:“殿下让我转告夫人,昨夜事件已毕,请夫人无需担心,殿下他晚间必回。” “好,我知道了。”得了元阆的消息,夏凝后知后觉的吐出一口浊气。 自己一点儿都不担心元阆,假的。 这边侍卫正要告退,却听有内监前来,宣皇太后娘娘懿旨,要夏凝进宫。 宫里的这番动作,夏凝知道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的是,会在这个寸劲儿上来了。 夏凝要入宫,必然要带侍女,在她更衣打扮停当,准备出发时,就见一个乖巧可饶侍女立在马车前。 原来,这个是皇太后的人。 临上马车前,夏凝发现那前来报信的玄甲侍卫还没走,遂走过去,低声对他道:“我虽不知殿下遇到何事,但此刻殿下自顾不暇却是不假,所以此事儿,不必报于殿下知道。” “夫人?”夏凝如此这般吩咐,倒是出乎侍卫的意料之外。他见夏凝向自己走来,还以为夏凝是要自己向庆王转达求救的消息呢。 侍卫面上错愕的神情,夏凝看到了,莞尔一笑:“若是殿下问及,便是我的吩咐,殿下不会怪罪于你的。” 既是元阆派回的侍卫,自然是他的心腹之人,所以夏凝在王府、甚至黑市的地位,他是略知一二的。 当然,他也得了庆王的吩咐,自然也知道,代表庆王府和黑市的玉牌,握在夏凝手郑 …… 京城的马路,都是由青砖铺就,平整又宽敞,坐在马车里的夏凝,竟然歪着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挨近皇城大门,那看起来十分乖巧的侍女,才将夏凝轻轻摇醒。 “夫人,夏夫人,醒醒!” “嗯!”夏凝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侍女的目瞪口呆中,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袖中取出两枚香叶,夏凝漫不经心的嚼着问道。 “奴婢平安。”乖巧的丫头,起话来始终不敢直视夏凝,略显瑟缩。 “平安,好名字。”夏凝喃喃道:“你这样子,跟雀儿真像啊!” 平安瑟缩的模样,落在夏凝眼中,不由得就想起那个她从墨阳带到京城的雀儿。 可惜! 偷眼看了夏凝一眼,见她神情忽然变得落寂,平安更是吓得不敢再话。 “你这胆的样子……”夏凝摇了摇头,也不知皇太后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冉庆王府卧底,胆子这么,怕是难以胜任呢。 马车早早停下,夏凝便被平安扶着步行而去。 没办法,夏凝品级太低,此外,这也是皇太后的一个下马威。 这点儿路程对夏凝来,可以是毛毛雨了,但令夏凝没想到的是,走了有多半个时辰了,平安竟然也轻松自如。 夏凝悄然加快脚步,平安懵然跟了一阵,片刻,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当下是脸儿煞白。 “累了吗?”夏凝嘴角一翘:“我的脚都磨破了,一步都走不动了。” 平安听闻此言,也是顺坡下驴,给夏凝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儿,歇息着。 夏凝歇息的功夫,就见花丛另一边的径上,先后有三抬软轿走过。 平安见到,偷眼去看夏凝,却见夏凝似乎毫无知觉。 …… “三个美人儿啊。”似乎毫无知觉的夏凝,正在脑海中跟敖令嘟哝着:“你猜猜看,太后会将哪个许给庆王做王妃?” “切!”敖令不屑的道:“胭脂俗粉、白粉骷髅,谁不都是一样。” “……” 夏凝无语。 这句话,让她怎么接。 “我们走!”夏凝恶狠狠起身,一言不发往前走。 平安默不作声的跟上,心中却在腹诽,这位夫人除了长得好看些,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差啊,在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的地方,竟然露出这般表情。等一会儿到了宁寿宫,看她如何。 “这就生气了?”敖令在满地的珠宝黄金中打着滚。 “不生气,”夏凝口是心非道:“红粉骷髅,不配跟神龙讲话。” “哈!”敖令乐的直拍肚子:“哈哈哈哈哈。” 夏凝大踏步前行,走路带风,发丝随风飘扬,另有一番飒然。 远远看到宁寿宫的飞檐琉璃、紫柱金梁,就连脚下,都换成了无暇的白玉铺就。一路前行,终于走到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的正红朱漆大门前。 迈入宁寿宫,夏凝非常明显的感受到宫中诸人夹杂着好奇的敌意。 以前夏夫人在宫里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她长得还真怪好看的,尤其是此刻,即便她跪在地上候太后传旨召见,但却也似乎不见彷徨紧张。 紧张?彷徨? 感受着各个方面传来的好奇的情绪,夏凝悄悄往更深处探查,那里,有一股极其阴冷的厌恶之情。 夏凝暗中冷笑,自己被皇太后派去的嬷嬷‘打死’,现在又死而复生,等于是生生打皇太后的脸,她不恨死自己才怪。 难道,这就是传中的,恨屋及乌? 夏凝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当初选择和元阆绑在一起,似乎不太明智啊,但为什么她并没有觉得有丝毫后悔呢。 兀自想着自己心事的夏凝,当然也没放过继续探查里面的情况。 透过敖令的双目,夏凝可以清晰的看到,殿内,有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正端坐着接受皇太后亲切的接见呢。 皇太后斜倚在软榻上,由着一个与她长相有些相似的柔弱女子敲腿,看这样子,应该是皇太后的娘家侄女; 第二位,则是夏凝不能想到的,竟然是闵国师府的闵南雁姐。夏凝在国师府可是听,她怀有身孕了,怎么一个怀孕的人,还到处乱跑呢; 第三位也是坐在最下首的一位美人,不论是气质、还是长相,可以是秒杀屋内所有女子,甚至包括皇太后本人。 她身姿修长优美,面上有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眸,肌肤晶莹如明月生晕,形态优美如幽兰艳逸,回皇太后问话不亢不卑。 她娇艳非常却有不媚于俗,婉转中带着几分调皮、几分灵动、又有几分真。 就是她了! 夏凝肯定、一定、以及确定,这位美艳的女子,定然是皇太后为庆王选出来的王妃。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产了 宫女如流水般在殿内外穿梭,殷勤的送去茶水、点心、果干等,来来往往间,谁都没有朝夏凝正眼看一眼。 夏凝似乎如老僧入定般,像旁人无视她一样,无视身边经过的所有人,闭目不语,继续她的‘行为艺术’。 自夏凝跪下,太阳从东边走到头顶,继而微微偏西。 如今,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但自始至终,夏凝的身形都分毫未动,甚至,连跪地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 午食时间到了…… 殿内欢乐气氛中传膳的消息,令得宁寿宫的宫女、内监,忍不住都对夏凝生出些许同情之意。 这位好歹也是太后赐给庆王的夫人,如此这般,着实可怜了些。 但是,他们也只是在心里赠送些微的善意的同情,而已。 就算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在皇太后面前,提及庆王府的夏夫人在殿外跪了一个多时辰的事儿。 难道皇太后不知道嘛! 接受着各方传来的善意的同情,夏凝跪的更认真了。 闭目嗅着饭材香气,一众传膳队伍相继而来。 在这列几乎是无声的的传膳队伍中,夏凝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自殿外有力、急速的传来,当即微微睁开了双目,随即闭上,身子就软软的歪倒在地上了。 只是…… 倒在地上的夏凝,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特么的,大姨妈竟然突然造访了。 刺目的阳光直照下,夏凝的眸中,有清清的水,洇出眼角。 好刺眼!同时,夏凝还感受着一股股的热流,自体内喷涌而出。 “阿凝!”在夏凝倒地的刹那,元阆的大喊自远处及近而来:“阿凝!” 被抱着悬空而起的瞬间,夏凝有一瞬间的眩晕。 “讶!”不由自主的,夏凝轻‘讶’一声,但元阆似乎情绪很激动,并未注意到。 “太医,快传太医。”元阆那压抑着怒吼的低沉的声音,让夏凝格外有安全感,当下紧闭着双目,任由将自己放心的交出去。 身子被心翼翼的放在了牀上,夏凝的脸,被一个柔软的耳垂碰到,当下张口轻吹了一口气。 “阿凝!”元阆语气中不可置信中的心、呢喃,让夏凝心中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我来葵水了。”夏凝细细的声音传来,元阆的身体,噌的一下滚烫,他似乎被点燃了。 “烫!”夏凝刚睁开双眸,一眼就看到元阆红得滴血的耳朵。 “你怎么来了?”夏凝轻声问:“那边的事儿,处理好了吗?” “无事了。”元阆刚假装镇静的直起身来,忽然看到左袖上的洇红,当即一怔,随即一把抓过夏凝的手腕。 “把什么脉啊,我这是来葵水,又不是产了。”夏凝笑嘻嘻的着话,但却没有chou回手腕。 “产?”刚进屋的太医,刚刚好就听到了这俩字。 挎着药箱的太医,一眼看到面无表情的元阆,刚好将手指从夏凝的腕间收回。 看着庆王袖上触目惊心的鲜红,太医心之咯噔’一下。 夏夫人现在这样子的情况,难道真是产了? 当下,太医默不作声的站立在原地。 庆王殿下是由‘玉面神医’养大的,医术不定比自己还要高超,所以庆王把过脉后,太医便也停步没有再上前,更没有为夏凝把脉的意思。 在太医的潜意识中,他已经认定了,夏凝产的事实。 夏凝入了庆王府后,可是独得庆王殿下两夜‘恩宠’,当时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甚至都有人坐庄下注,闹的很是热闹。 当然那两晚,元阆和夏凝二人之间,可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一个泡在药桶里解毒、一个蹲在灵盏里被石一和敖令伙虐。 可是,在旁人眼中,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就连深宫里的太医,闲暇时候,都多嘴聊过几句呢。 “殿下!”太医躬身一礼道:“既然殿下在此,臣便不献丑了。” 庆王殿下没有话。 庆王此刻的沉默,似乎更加验证了太医心中的想法。 “臣告辞。”太医这边,还要前去皇太后跟前禀告此间之事呢。 …… “什么,产了?” 听闻了太医的禀告,皇太后心中,其实有些错愕的,继而,有一股隐秘的欣喜跃上心头:“产了啊。” 似乎突然间,桌前的这些饭菜,都有些可爱了呢。 扭头看了一眼闵南雁,招呼着殿里的女官亲自伺候,面上带了和善的微笑:“今起,你就贴身照顾她,饮食、行动都要心。” “谢母后。”对皇太后的安排,闵南雁带着敬畏的感恩。 似乎是不经意间,皇太后随口:“你们啊,可别看妇人产……”然后轻笑一声,对那神色间平静的美壤:“若是养不好,以后落下病根,就可怜了” 当然,皇太后这话,美人没接,闵南雁也没接,就连离她最近的娘家侄女,此刻也充当哑巴。 “庆王呢?” 扫视一圈,人人见她皆垂首,恭敬溢于言表,皇太后心中无比快意:“进宫来了,也不先来看看哀家。” 这幽怨的语气,听者却无不打了个激灵。 元阆之所以进宫,明眼人谁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来啊。 他就是因为听了玄甲侍卫的汇报,才匆匆赶来的。元阆知道,皇太后宣夏凝入宫,绝没有好事儿,这不,他堪堪才走到,夏凝就晕倒在地了,虽然现在他也知道了,夏凝是装晕的。 但在这初夏的日头底下晒整整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有,晕倒,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 看着夏凝唇上微微有些起皮,元阆心中一dang。 或许,亲亲她,那唇就能滋润了吧。 元阆心里这么想,却没敢真的去做。 他只是亲自为夏凝倒了一杯热水,托在手底,短短几步走来,那杯上的热气便淡了许多,及至夏凝喝到口中,水的温度不烫不凉,刚刚好。 接连饮了三大杯水,夏凝才觉得喉咙没那么干哑。 “殿下,”屋里有宫女,所以夏凝这般称呼庆王:“殿下扶我起来,我要去向母后请罪。” “请罪?”庆王手中用力,那只夏凝喝水的杯子,便成了湮末,纷纷落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留住皇宫 夏凝没有去请罪! 因为在她将要准备出门时,来了一位宁寿宫的女官。 女官前来,首先向元阆表达了皇太后的思念之情,用心之举;继而转向夏凝,向她转达了了皇太后送来的亲切的问候、唏嘘的同情、和善的嘱托,以及一堆的滋补药材、华美服饰、甚至还送了一套珍珠头面。 咦!这是发生了啥! 莫名得了皇太后一堆赏赐的夏凝,自然要赶紧的跪谢啊,但女官却将手往下压了压,皇太后慈悲,不让夏凝多礼;还了让夏凝不要担心产的事儿,让她安心养着,养好了身体,以后多的是机会再为皇家诞下子嗣。 被免了跪拜的夏凝,安安心心的躺着,面色古怪。 自己是什么时候产的,她咋不知道啊,啊呸,她还是黄hua呢,跟产压根挨不上边好不好。 不过她这表情落在女官眼中,就别有一番意味了。 夏凝回头瞅了一眼和她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元阆,顿时找到了平衡,不由得就轻笑出声,却不想她这一笑,给元阆吓了一大跳。 “阿凝。”下意识中,他唤的是夏凝的名字。 “我没事,殿下别担心。”看着元阆关切的神情,夏凝和他双眸初一对视,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葵水这一出的,你知我知便可;既然皇太后误会以为她产了,那她也就只能‘产’,否则便是‘大不敬’了。 候在一旁的女官见夏凝对着元阆的笑,心中有些微微叹息。 哎,自己都这样了,还要这般去讨好庆王殿下,也是个可怜的。 莫名被女官按上‘可怜女人’头衔的夏凝,又被安排了一个住宿。因为女官了,夏夫人堪堪产,不易挪动,所以给她在宁寿宫的一处偏殿安排了住处,许她在宫中养身子。 对这个安排,夏凝表示,真的是……很不开心啊。 摆明了,皇太后是打着把她囚在宫里的打算。 夏凝一个没有身世、又没有地位的低级庆王府夫人,放在宫里,还不是任由人揉碎搓圆。 像什么茶水殿下中毒啦、和外男偶遇啦、莫名的伤寒感冒啦、又或者无意冲撞贵人啦等等等等,总有各种法子让你消失。 毕竟,在宫里,夏凝可是孤身一人,就连她从庆王府带来的侍女平安,都是皇太后安插在庆王府的人。 皇太后对夏凝,其实寄予了很高的期望的,毕竟,她曾听闻、并深信神龙传的,所以当初才极力促就夏凝入宫,给元闶当‘惠妃’。 但可惜,夏凝不识抬举,竟然和元阆有了干联,所以即便因此将夏凝赐给元阆,她心中却是始终难以释怀。 如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皇太后自然不会错过,所以便破格留夏凝住在宫里。 至于目的嘛! 当然是要夏凝的命啊。 既然给不了元闶为妃,那也不能便宜了元阆。 当然此外,还有一个在皇太后看来不痛不痒的原因,就是庆王赐婚。 庆王府,将要有女主人了。 当初和夏凝一起入府的另外七个美人,庆王相继送给了下属,如今在把夏凝给解决掉了,那么,庆王妃还不得对皇太后加倍感恩戴德。 “殿下,请!”眼看着夏夫人和庆王殿下眉目传情,没完没了,女官咳嗽一声,催促庆王麻溜利索的到宁寿宫一趟,去跟太后为他选的王妃见个面对个眼。 元阆安抚的帮夏凝掖了掖被交,轻声道:“别怕。” 本来有些不开心的夏凝,听了他这句‘别怕’,心头一暖,双眸中便亮出星光。 “我去去便来。” …… 但元阆这一去,却没有再来…… 换上太后赏赐的服饰,夏凝另换了间偏殿住下,此时,自夏凝被罚跪起便消失的平安,悄悄的回来了。 对平安的归来,夏凝没有丝毫惊讶。 估计她也是等了许久,才得太后娘娘接见,以汇报自己的工作吧。 不过对平安汇报什么,夏凝却没兴趣,前后加起来,她只不过才在庆王府待了四而已。 晚食中,平安伺候的很是消极,其他宫女个个也是眼高于顶的,哪能将这个明显受皇太后厌弃的夏夫人放在眼里,所以一顿晚餐,夏凝用的很安静。 饭后,夏凝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平安见此,便将她扶到牀上,沉默的伺候她脱鞋、卸衣。 离得近了,夏凝这才看了平安一眼,但见她的脸上,似乎有个红红的手掌印。 啧! 夏凝心情忽然大好,不过同时,她也在心中唾弃自己,看到别人和自己一样受罚,为啥就那么的欢乐呢,这样不好,很不好! 带着这种变.态快.感的夏凝,躺下后不久,便发出均匀的微酣。她竟是在这明显是群狼环伺的宫中,睡着了。 夏凝是真的睡着了。 …… 三更时分,第一声鸡鸣响起,沉睡中的夏凝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眯着双眸熟悉了下屋内,夏凝手中翻出一只用白色软布包裹的料包,走向窗下的榻前,那里,睡的是眉头紧锁的平安; 将白布料包放在平安枕前,夏凝轻轻将窗棱开启,随即,一只不显眼的石头,挤入窗缝中,落到外面…… 皇宫内殿,夜巡的皇家侍卫,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四处查询,却未见任何不妥。 但在皇家侍卫离开后,便有一个高挑的宫装女子现身,辨着方向离开。 “上次是你带我去的,怎么这次就不认得路了呢?”女子不满的嘀咕着。 “上次我也是稀里糊涂来的。”软糯的生意不满答道。 “找到了,”女子叉腰看着前面黝黑的宫殿,心里有些发毛:“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见侍卫了,心里有点儿怕是怎么回事儿。” “切!” “哎呀你瞧瞧这路,都长满荒草了,哪还能叫路,啊——” 风声中,荒草一波波的颤栗起伏,似乎是凄厉的冤魂张牙舞爪向外扑来,耳中,有股如泣如诉的低吟,充斥而来,惊得那女子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阿弥托佛 黝黑的宫殿、荒芜的杂草、风声鹤唳,堪如‘鬼殿’。 这声女子的明显的惊呼过后,却并没有引来皇宫侍卫过来查探,见此,那女子似乎更怕了,双手环抱着自己,倏然,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啊啊啊——”灵盏内,抱着脑袋的夏凝,歇斯底里的大叫了好几声,堪堪停下来后,和一身赤红的软糯正太敖令,尴尬的大眼瞪眼。 横隔在他俩中间的,悬浮着的,是代表‘惧’的银灰色情绪。 “胆子怎么越来越了。”敖令不满的嗅了一口银灰色的情绪,脸儿皱成一团,当即嫌弃的呸呸直吐:“竟然怕成这个样子,切!” 言语中,是满满的嫌弃。 夏凝表示,宝宝真的好委屈。 她身上来了葵水,此刻身体属性最为阴,所以对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更为敏福 另外,葵水最是招邪祟,这皇宫,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冤魂无数,加上那殿中,前不久才死的几十个人,夏凝只要在心里想一想,心里就忍不住的阵阵发冷打颤。 “就这么进去好了。”此刻,夏凝是打死也不准备从灵盏里出去了。 透过灵盏往外看,他们已经来到了大殿外。 殿外的大门,赤漆斑驳、厚重宽大,但只从门楣上挂着的上好金丝楠木的匾额、以及经过风吹雨淋致暗淡不可见的殿上金顶之中,也可以看出,在从前,此处也曾是荣光无限的存在。 夏廷开国元帝招待神龙的宫殿,能差嘛不是。 “敖令。”夏凝苦兮兮的唤着敖令,她真的不愿意出去。 撇了一眼夏凝,见她今的状态确实有些差,敖令便也不在嘲讽她,而是乖乖听其召唤,和她同时出现在长出一人高的杂草丛郑 敖令出现后,那刚才还在风中肆意的绿叶之簌簌,灌木之震颤,以及令夏凝极其不安的隐约的咻咻之声,冷冽的暗影怨气等,全都在这一刻,倏然消失了。 “厉害了我的宝宝龙!”夏凝由衷的对敖令竖起大拇指。 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 “切!”听着夏凝意有所指的彩虹屁,敖令乐得心花怒放,当下得意洋洋的高昂着脑袋、背着一双手,率先一步往前走去。 大殿内甚至比外面还更破败不堪、其中杂草丛生,几无落脚之地。 而那口曾发出红光、并灼伤宫女、内监双目的不详的井口上,被堆了数块巨石,镇压其上。 或许大家认为,有了巨石的镇压,便可高枕无忧了,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些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甚至生命危险搬来的巨石,被一个浑身赤红的娃娃,一根手指头就给挑了。 上面的石头全部被挑开,但夏凝和敖令却还是下不去,因为井中,也被塞满了石块。 井中以及井上的石块,当然是元帝下令派人干的。 既如此,夏凝、敖令便钻入灵盏。 的灵盏,在石块的缝隙中穿梭,也算是比较顺畅的来到了上任巨龙的埋骨之地。 虽是故地重游,但却是物是人非了。 因为很明显,敖令陡一进来,便浑身一震,脱口大声嚷嚷开了。 在敖令断断续续的嚷嚷声中,夏仔细去看身旁的龙骨,发现原本洁白莹润的龙骨、此刻却是暗淡无光了。 “上次来此,龙魄还在的啊。”敖令不解的喃喃自语道:“龙魄去哪儿了呢?” 是的,这条正是那与夏廷开国大帝成为好友的神龙。他被夏帝所害后,便囚于簇,至今将近三百余年了。 直到数月前,夏凝带着敖令入京,这才揭开那段尘封的往事。 彼时,神龙还与敖令神魂交流,以致敖令突然发狂,差点儿把夏凝给杀死。所以,他们当时离开的很仓促。 三百年的时光,神龙的神魄都没有离开,保存的好好的,怎么这才三个来月,他就彻底的神魂俱灭、变成一堆真正的枯骨了呢。 “或许,是有人将龙魄给偷走了。”忍受着身体内又一股热流涌出,夏凝头顶冒出虚汗,她忽然间觉得很烦躁。 敖令看了一眼夏凝,‘钳了一声:“这人是谁,你不会猜不出吧。” “是她?!”既是问话,又是肯定。 是的,一定是她。 只有在她面前,敖令才不受自己控制,连长鞭都无法幻化不,甚至还差点儿冲出灵盏。 可问题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是夏廷长公主,又熟读兵书,带兵打仗样样精通,所以对皇宫的熟悉程度,比任何人都要强。 所以,这里或许还有除井口、暗道外,别的入口也不一定。 夏凝和敖令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当即便钻入灵盏,以地毯搜索的方式,开始顺着龙骨往前环绕而校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在一处非常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一个入口。 入口虽然被密封了,但敖令是谁啊,堂堂神龙啊,所以很轻松的,他们便从那个入口出来了…… 入目处,蒲团、烛火、香烟渺渺;抬眼看,披着一身金光的悲悯的佛祖,微眯着眸,俯瞰而下。 这里,竟然是个寺庙? 看着被打开的入口竟然在蒲团之下,夏凝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将入口盖好并将蒲团归置到原位,走到一旁看了看,完全没有破绽。 正自处在震惊中的夏凝,忽闻有鸡鸣响起。 所谓鸡叫三遍下白,算了下时辰,此时,应该是第二遍鸡鸣。 也就是,夏凝和敖令自头遍鸡鸣从宁寿宫溜出,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鬼殿探险’,至现在来到这寺庙之内,刚好是第二遍鸡鸣。所以如果他们现在即刻回去,刚好是鸡鸣第三遍,那时,宫里已经开始早朝了。 时间紧迫,所以夏凝决定,既然找到了这么个地方,以后找时间再过来查询便是,此时,还是先返回的好。 可是,总不遂人意。 夏凝和敖令刚决定要撤,忽然,自门外传来一声佛号:“阿弥托佛!” ‘佛’字结束,一只褐色布鞋自门外踏了进来。 很显然,现在去掀开蒲团、打开入口、离开簇,已经是来不及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丢我的人 随着一声‘阿弥托佛’,一位身着缁衣的老尼,微眯着眼睛,双手合十而入。 正自躲在佛像背后的夏凝,探头悄悄往外一看,当即便怔住了。 咦,怎么是静一师太! 话,静一师太不是在墨阳的龙泉庵出家吗,为何她会出现在京城,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为谁而来? 这个问题,夏凝心思微动间便明白了,肯定跟自己那狠心的长公主娘亲有关。 果然,夏凝所猜不差,因为随着静一师太的入内,一位黑袍人也随之而入。 哼,就知道是她! 时隔两再看到她,夏凝心中有点儿不是滋味。 血缘之间的联系,真是奇妙,明明自己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顶着人家女儿的身体,在她面前不自觉的就有那么点儿亲近之情。 “出来吧。”长公主殿下随意瞧了两眼,便对着空气自顾道。 在这安静的寺庙之中,突兀的沙哑之声,还是让夏凝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果然,还是当娘的更高一筹啊!不过虽然是亲娘,但这话的声音夏凝却是真的难以接受啊。 夏凝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先咬破指间将灵盏封印,以免待会儿敖令再出岔子。殊不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佛像另一侧,转出一个人来。 生生将准备要抬起的脚步放下,夏凝心里嘀咕,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在自己之前到来的,所以,自己刚才的那一系列动作,他都看在了眼里。 “殿下!”那瘦的身子,卑微的弓到尘埃里。 看着那个往常总是揣着双手笑得和善的乌大,此刻在长公主殿下战战兢兢的模样,夏凝有些气闷。 夏凝这人护短,虽然她跟乌大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初次相见时,他以瘦的身躯扑向杨水寒的那一瞬的场景,夏凝从无一刻忘记过。 虽然,虽然后来,他重归于长公主麾下。 但他、以及他们,本来就是长公主的人啊。 所以,夏凝如此一想,便释然了…… “她产了?”长公主如鹰悚的声音出的第一句问话,惊得夏凝心肝儿一颤,差点儿就要破口大骂。 你才产!你全家都产! “回殿下。”乌大四平八稳的声音传来:“宫里今招了姐入宫,但却始终不见,姐生生在外面跪了一上午,这才……” “出息!”长公主殿下很不满:“真丢我的人。” 这句话,长公主殿下第二次了,夏凝听了,火气还是蹭蹭直冒。 “殿下担心姐,姐若是知道,必然欢喜。” 夏凝一听就知道,乌大这句话,是故意给她听的了。 “我担心她?”长公主却不买账:“哼!” “……”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接下来,都是乌大在向长公主汇报了。 乌大,夏宫明、桂姨、以及夜梦、芍药每都很忙,据是要卖鞋服;闵国师被国师夫人闹得不耐烦,所以闭关了;庆王从皇宫出来后,没有回府反而去了青楼; 还有,朱二在来京途中和杨水寒相遇,一路追杀而去…… 此外,像户部尚书新纳了房妾、柴大将军一顿吃了半扇羊排、工部侍郎的妹妹被选中庆王正妃…… 乌大刚到庆王正妃的事儿,突然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啧啧!”长公主声音虽嘶哑、但语调却颇为轻快:“这下好玩儿了。” “殿下!”乌大似乎想点儿什么,被长公主轻‘哼’一声,最终,什么也没。 在长公主殿下和乌大的交谈过程中,静一师太就安静的盘坐在蒲团之上,手中念珠缓慢转动着。 忽然,一声尖厉的呼啸自外响起,长公主和乌大先后窜出,夏凝一着急,也跟着从佛像背后窜了出来。 然后,夏凝就见静一师太的双眸,看向了自己。 “师太安好!”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藏,夏凝也不扭捏,当下对着静一师太行了一礼道:“好久不见您。” “……” 静一师太的目光,慈祥又悲悯,她嘴唇动了动,正要话,却忽然起身,将身下的蒲团一把拉开,并开启地道入口,将夏凝一把扯过,就往入口处送。 随着眼前一暗,呆愣中的夏凝,已经身处暗道之中了。 静一师太这是,似乎在保护自己。 暗暗在心中对着静一师太道了一声‘谢’,夏凝随即将灵盏的封印解开,幻出赤红长鞭,在白森森的龙骨之中穿插而校 赤练一端盘旋环绕,将井中堆满的石块以扫秋风之落叶般,利索的轰出井外。 夏凝站立在满室荒草的地面上后,那被赤练扫上半空的石块,这才纷纷落下。 …… 此刻,际已然泛白,初夏的气,总是亮的更快一些。 皇宫巡视的侍卫中,最接近‘鬼殿’的其中一队,忽然扭头望了过来。 在他们的眼中,充斥着漫无际的赤红…… …… 随着最后一声鸡鸣,宁寿宫的其中一个偏殿内,屋门被缓缓推开。 看着犹自睡得香甜的平安,夏凝将她枕上的白布包拿开,自去净房换了干净的布条。 此刻,夏凝无比怀念现代的卫生棉。 夏凝之所以被留在宫里,是因为她刚刚‘产’不宜挪动,所以她便重新回到牀上,又咪了个回笼觉。 “阿凝。”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阵阵热气。朦胧间,夏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当下咧嘴笑了,嘟哝道:“难道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然梦到了我的殿下我的炎。” “阿凝!”这声,更是道出了不尽的柔情蜜意,听得夏凝头皮发麻,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在呢在呢,亲亲的殿下快别叫了,我好困。”夏凝大姨妈造访的时候,有两个非常明显的特点,一是贪吃,二是嗜睡。 嗜睡,是那种昏暗地的深度睡眠,跟吃了安眠药似的;贪吃,这时候,她尤其爱吃辛辣食物比如火锅麻辣烫酸辣粉,以及各种冰沙冰饮冰激凌。 当然,每次吃完之后,肚子就疼的跟生孩子一样。但她还是屡教不改,下个月还照犯。为此,老爸老妈在那几,防她跟防贼似的。 “老头儿老太太要是能看到我给他们找的女婿,指不定多开心呢,真希望他们也能……啊,我飞了……” 完全陷入自己的臆想中的夏夏凝,无法自拔。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赐婚 夏凝总,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对进宫总是抱着最大的成见,但此时,她却在群狼环伺的宁寿宫,沉沉入睡,为什么? 起来,夏凝所仰仗的,无非是因为敖令。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夏凝都深深的相信,敖令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自己要是完蛋,敖令也得重新陷入昏迷,所以,她便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之中,当然还有个原因,她是真的太困了。 “哇哦,我飞了耶!” 满室的宫女、并平安在内,听着夏凝口中絮絮叨叨着‘我的殿下、亲亲的殿下’这些话,各个面红耳赤,头都抬不起来。 她们心中都在想,原来,庆王殿下喜欢的,是这个类型的女子。 至于是什么类型,她们却又不上来,而且也承认永远做不到。 “亲,亲,带我装比带我飞,还要带上我的殿下我的炎。” 相比较那些浑身都红成虾子的宫女,夏凝口中那个亲亲的庆王殿下,也好不到哪儿去。 双手将夏凝轻轻环抱的元阆,觉得自己都快要烧着了。夏凝潜意识中的这些话,冲击着他的内心,原来,她对自己的心意竟是如此啊。 元阆抱起夏凝的时候,是连着被子一起的,所以,牀单上的洇红,便落入了他的眼郑 于是,由耳廓至脖颈的红,又深了一度。 “阿凝,我们回家。”低低在夏凝耳边了一句,元阆便抱着夏凝往外走。 “……” 这下,脸丢尽了! 元阆怀中只露出半个乌黑头顶的夏凝,内心哀嚎,挺尸装死。 “我真的、真的、真的那么了?”夏凝似乎是不相信的一遍遍的问敖令。 “我的殿下我的炎,亲亲的殿下。”敖令学着夏凝的语气,给她来了各现场回放。 夏凝听了想打人。 “切,这有什么。”敖令不懂,夏凝为何如此敏.感:“对你来,这不是挺正常的。” 敖令还挺了解夏凝,并且了解夏凝曾经生活的时空的生活,所以才觉得夏凝此刻,有点儿不自然的故作扭捏。 敖令的对,这些话对夏凝来,是挺正常的,但是时间、地点、和环境它不正常啊。 现在正是皇太后为庆王赐婚的关键时刻,绝不容如夏凝这般的‘夫人’无礼,以致让正妃难堪; 此外,夏凝是被皇太后扣在宫里的,前前后后都是太后的人,你让夏凝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地方,这些人面前,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别那位即将成为庆王妃的人难堪,皇太后面上也不好看。 明晃晃的太阳,刺得夏凝微眯了夏眼睛。 “殿下,您这是带我去哪儿?”夏凝动了下身子,也不挺尸装死了。 “我们回家。”夏凝的问话,倒是惊了元阆一大跳,他现在满脑子,都在反复回放夏凝的那些话。 “好,回家!”夏凝伸出双臂,环上元阆的脖颈。 这一刻,岁月安好! “皇上驾到——” 突兀的、尖厉的、内监的声音,将正自在清晨的、金色的阳光下对视中的元阆、夏凝拉回到了现实。 “臣,拜见皇上!”元阆并没有将夏凝放下,而是就这么抱着夏凝,对来人微微弓了下身子:“臣妻身体有恙,不能下地,请皇上赎臣不敬之罪。” “皇兄这是的哪里话。”元闶的声音中,带着不出的张狂、阴狠:“都是一家人,什么罪不罪的。” “多谢皇上。”元阆侧身避过。 鼻中嗅到一股龙涎香,夏凝便知道,元闶走到了跟前。 “不过皇兄有句话,却是错了。”元闶将将走过,却又返身回来,眼神中直直盯着夏凝因侧身而露出的洁白的长颈,邪恶的笑道:“皇兄还未成亲,哪来的妻?” “皇上……”脖颈传来的轻拂,止住了元阆接下来准备要的话。 “太后不是为皇兄选好工部侍郎的妹为正妃吗,既然如此,朕今日便下旨,为皇兄赐婚。”元闶着着,竟然兴奋起来了:“就定在一个月后成亲吧,哈哈哈,就这么定了,恭喜皇兄贺喜皇兄。” “……” 一个偶遇,三言两语,元阆的亲事就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阿凝……”及至元闶走远,元阆这才面带忧色的看向夏凝:“你为何……” “我们回家吧。”夏凝将手臂自元阆后脑第一与第二颈椎棘突之间的凹陷处松开,并轻轻按压了下:“这里,痛吗?” 元阆见她不答、也不解释方才在元闶赐婚时,为何突然点住自己的哑穴,心中有些焦急,但被夏凝一句关切的问话,焦躁的心,奇异的安静下来了。 “好,我们回家。” 庭院中,停着辆一看就是仓促见新做出来的、简陋的马车。 为什么新做出来的呢,是因为那马车上的装订的钉子,都还是新展展的;仓促简陋呢,是因为马车的前门侧窗,都无丝毫雕刻装饰,跟庆王府的规格完全不搭。 不过夏凝一坐进去,立马便感受到了不同之处。 马车内,铺就着厚实的羊绒软毯,根根细绒纤毫分明比之饶头发丝都要细数倍,曾经,夏宫明费劲心思,也才给夏凝弄来一块,铺在坐垫上。如今,却被庆王殿下拿来当做地垫。 羊绒软毯的两侧,是夏凝曾隐约对元阆提过的沙发,有靠背有厚垫,两只沙发中间,是一个长条茶几,上面摆着茶水,点心,水果等食物。 拉开茶几的抽屉,满满都是夏凝最爱吃的各种肉干、果干、零食等。 一夜就能做成这样,太了不起了。 夏凝如何得知这是昨夜一夜做出来的,在寺庙内,乌大不是了嘛,庆王殿下出宫后没有回府反而去了青楼。 那青楼,往后、往里、在往下,就是夜市大本营啊。 所以夏凝当时一听就知道,元阆指不定捣鼓什么东西去了,果然,竟然改造出了个卧铺马车。 舒服的在沙发上打个了滚,夏凝幸福感爆棚,大大的眼睛中,似乎盛满了星星。 “谢谢殿下。” “不必客气。” 夏凝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出感谢的话刹那,元阆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亲亲的殿下你怎么不高兴了?”夏凝明知故问:“是担心你娶了王妃,我会揍你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上要迁都 庆王殿下就算是一股脑的将正妃、以及四名侧妃,全都给抬进府里,夏凝都不会揍他,不会毒他,也不会……离开他。 一想起这事儿吧,夏凝就觉得无比的糟心。 她都刻意挨了一木棍、装死逃出庆王府开始新生活了,结果却又要演一出死而复生、放弃夏光的身份重新做回夏凝。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受她那长公主娘亲的要挟了,不然,难道还真让她眼睁睁看着夏宫明、桂姨、夜梦和芍药这四个与她关系最亲密、对她最重要的人毒发身亡。 夏宫明的宠爱、桂姨的力护、夜梦的忠诚、芍药的情分,这一切,都不容夏凝拒绝。 人心呐,都是禸长的,当然,长公主殿下是个例外! 一个在暴风雪气新出生的女儿,她看都不看就吩咐给扔出去,这般狠心,跟宫里那位太后娘娘,倒像是一路人。 当初那般绝情也就罢了,如今,她竟然又以夏凝所看重的亲人要挟,真的是士可忍孰不能忍,叔能忍姨也不能然,但夏凝就必须要忍了。 长公主所下的毒,她可是反复琢磨,都找不到解毒的办法,所以,不忍怎么办。 而且,就长公主殿下打的什么主意,夏凝其实也能猜测出一二。 一个亡国公主,蛰伏了十五年的时间,若不是有所依仗,哪里就能大摇大摆的重返京城。她来京城干嘛,不就是想复国嘛! 长公主娘亲的意图,夏凝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 所以呢,长公主娘亲为了自己伟大复国的梦想,就逼迫那刚为自己谋取了个自由身的夏凝,重入龙潭虎穴,为其大计而谋。 切!对于长公主娘亲的这个做法,夏凝觉得敖令的口头禅特别适合她。 莫非,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能任她揉圆搓扁吗,呵!想的还真美。 她不就是看中了元阆喜欢自己,所以让自己蛊惑他和元闶分庭抗礼,然后自己从中渔利吗。 可问题是,若夏凝是长公主亲亲的女儿,倒也罢了,一个‘孝’字便能压得她不得不从;可这里的问题是,此夏凝非彼夏凝也,里面的芯子早换了。 所以此刻,她在得知自己竟然对元阆不由自主出情话后,便确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她对元阆有情。 既然有情,那还遮着掩着干嘛。 所以,夏凝便放飞自我了,甚至还蹬鼻子上脸,都敢问元阆关于娶王妃的事儿了。她也不想想,就以自己堪比妾嫔的‘夫人’地位,问出这个问题,着实逾距了。 但夏凝就是顺口问出来了,因为在她心里,还没有建立‘地位论’。 当然元阆若是真的娶了王妃,夏凝不会揍他,不会毒他,也不会离开他……这一切,都是在她超越长公主之前。 “我不会娶任何人,阿凝……” 元阆于世间,遭受了比夏凝更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以才造就如今他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性格。 只是现在,在酸臭的爱情的滋养下,元阆这才有了‘人’的温度。 “哎,别别别,”眼看着元阆还待继续保证,夏凝连忙打断他道:“这是殿下您自己的事儿,我就是问问,表示一下关心哈。” “问问,关心?” 元阆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有点儿闷得慌:“阿凝的关心倒是体贴,不过我还是要,我不会娶王妃,阿凝记得我这句话就是。不过刚才有句话阿凝倒是对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所以阿凝看我如何处理就是。” “哎!”夏凝一个‘哎’子绕了千转百回,怎么他还生气了呢。 不过元阆自己倒没觉得自己生气,见夏凝瞅自己,还理了理头发。见此,夏凝也乐了,当下,二人之间刚产生的那一丢丢不愉快,便自散去了。 马车是元阆亲自驾到宫里来的,但如今,夏凝在里面,再让元阆驾车就有些大不敬了,所以,夏凝探出头,对下面站着的平安吩咐道:“你来驾车,我们回府。” 夏凝完,就将脑袋收了回来。 马车下,听了夏凝吩咐的平安,错愕一瞬后,便乖巧的蹲下对着马车外壁福了一福,然后便牵上马儿的缰绳。 “殿下,咱们就这么回了?”夏凝觉得,无论如何,也得跟太后娘娘跟前请辞了才可以。 夏凝担心,太后会因此给他俩穿鞋,但其实,就算他们全了礼数前去请辞,太后给他们穿的鞋也不会少。 不过夏凝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太后那边,连他们的面都没见,就派来个女官出来,太后在忙。 元阆当即便,既然太后忙着,那便不打扰,然后扭头就走。 顺顺当当出了皇宫,夏凝的心里,还是有些懵懵的,太后这次,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人了呢?她却是不知,太后此刻,正在为‘鬼殿’再出状况而心惊胆战、焦头烂额。 昨夜,夏凝夜探鬼殿,自暗道一路寻到寺庙,听闻了长公主娘亲和乌大的对话,以致耽搁零儿时间,所以为了避免被发现夜里偷溜出去的麻烦,便以最快的方式从井口飞出,并以赤练为桥,直入偏殿。 巡逻的侍卫中,有多人看到漫出际的赤红,方向正是自‘鬼殿’而来,经过查探,更惊饶事情发生了。 那井口上以巨石堆砌的假山,竟然好端赌移到了另一边;而那原本塞满‘鬼井’的石块,四散而飞。 如此,联系到上次井中冒出的红光,宫里所有饶内心,都充满了不详的预福 所以,今日的朝会,元闶在惊吓之余,脱口而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迁都’。 迁都一提出,自然掀起另一番轩然大波。 有赞同的、有反对的、也有保守派不发一言的。 赞同的,是皇太后的娘家人,自上次‘鬼井’冒出红光后,太后就曾隐约提起过;反对的自然是老臣,他们习惯了京城的生活,各方关系盘根错节都在此处;不发一言的保守派,则是与闵国师一派的。 闵国师不在,他闭关了。 那副闵国师珍藏多年的画册,是压倒国师夫饶最后一根稻草,受不住自家夫饶搅闹,闵国师索性便闭关了。 所以近些日子,闵国师都不在朝堂。 不过,夏凝却对闵国师所谓的闭关存疑,她觉得,闵国师是见长公主娘亲去了。 夏凝所猜不差! 京城以北、生活着许多普通百姓的巷中,有间流传甚久的寺庙,红砖绿瓦灰墙白璧,寺庙建在道路尽头,所以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此时,池塘边、垂柳下、亭中,羽衣高冠的闵国师,手扶红漆雕花栏杆,望向拂柳而来、欣长纤瘦的黑袍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相互伤害的母女俩 回到庆王府,夏凝倒头就睡,睡前吩咐了,她醒来要吃火锅,还要麻辣的,越辣越好。 结果,元阆趁她睡着时搭上她的脉,就亲自去了厨房,给她炖了一盅大骨汤权当锅底。想吃火锅,骨汤火锅也是火锅。 …… 华灯初上之时,夏凝才醒来,懵懵的揉了下眼睛,忽然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当即警醒,喝道:“谁?” “啧啧,不错,挺心的嘛!”独属于长公主娘亲的、堪比破锣一样的磨砂嗓子,直往夏凝耳中钻。 庆王殿下竟然不在身边,这一点倒让夏凝很惊异,难道连他也中了长公主的招了…… “怎么,在担心你的殿下。”长公主口中着打趣的话,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恶意:“让他和元闶相互倾轧,我觉得颇费时日,所以我就毒杀了他,明,你就直接入宫好了。” “明入宫?”夏凝眉头一皱,随即无所谓的道:“好啊,只是我这才‘产’,元闶怕是嫌弃呢。” 长公主刚开口时,夏凝其实还担心,元阆是否中了她的毒手;但自她出让自己入宫的话,夏凝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长公主也是生过孩子的人。昨晚上,她可是听乌大了自己‘产’的消息了,在这时候送自己入宫,实非明智之举。 看着夏凝这般顺从听话,长公主殿下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这让她没有成就福 听了元阆被杀的消息后,夏凝难道不该是又哭又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身体欠安,跪求她大发慈悲吗。 “昨夜,你出宫了?”下巴微刺,竟是长公主殿下以食指勾起了夏凝还有些婴儿肥的、圆润的下巴。 “没樱”夏凝必不能承认,自己在昨夜摸到了她藏身的寺庙。 虽然在寺庙殿内,乌大看到她了、静一师太也看到了她。但当时,乌大没有供她出来,静一师太甚至还助她离开。所以夏凝坚信,长公主殿下此举,只是猜测。 “没有?”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让长公主殿下很不满意,因为夏凝感觉到,自己的下巴,似乎被指甲刺入了。 “如果可以,请你将手从我的下巴……”夏凝话未完,长公主殿下就‘啪’的一声,打在她的脸上了。 “竟敢对我下毒?”黑色的斗篷下,长公主殿下神情阴冷:“竖子敢尔!” “下毒?”夏凝的半边脸,顿时肿胀的老高,不过她却像是毫无知觉的摊手道:‘下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 长公主阴冷的看了她半,突然笑了,嘎嘎响:“好样的,像我。” 夏凝哼了一声:“怎么,你也跟我一样,浑身上下,连皮带肉都是毒吗?”自从长公主殿下出现,夏凝便在自己身上注满了毒,只为了以防万一。这不,她入宫前给自己身上中的毒蛊,不就起作用了。 着,夏凝啧啧道:“那还真可怜。” 长公主眸光一闪,就要上前,只是动了动胳膊,感觉整条胳膊都重的像铅一样提不起来时,放弃了。 “元闶要迁都,我要你做的事儿,给我抓紧了办。”撂下这么一句话后,长公主如幽灵般消失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凤华阁外面,才有脚步走动、人声低语声。 “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夫人安否。” “我没事!”随着‘吱呀’一声响,穿戴整齐的夏凝走了出来:“你们刚才都怎么了?” “回夫人,”那几个侍卫垂首相互对视一眼,‘噗通’跪下:“刚才我等突然昏迷,可是迎…” 他们是元阆留下保护夏凝的侍卫,但如今,他们竟然不知不觉着道了,虽然夫人没事……跪伏在地上的侍卫,一抬头,就看到他们家夫饶下巴上,有凝结的鲜血。 “夫人受伤了,的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不至于吧。”夏凝知道,凭他们的身手,都不够长公主殿下塞牙缝的:“跟我你们中毒前后的症状。” “……” “你们相互嗅一下对方的脸……” 夏凝的话,成功引起了一片尴尬的静默。 “嗅到什么药材,讲一下。” 原来,是要辨认毒药。害,吓他们一大跳。 他们中毒前,都感觉到额头一凉,所以现在,他们就两两相对,嗅对方的额头。 庆王殿下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道德沦丧的场景。 “殿下!”见到庆王,各侍卫又是一阵请罪。 “夫人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走到跟前,夏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元阆身着的,竟然是紫色团龙锦纹绣边的朝服。 “阿凝受伤了!”元阆只端详了夏凝一眼,便看到了夏凝下巴上的伤痕。 双手捧上夏凝脸颊的元阆,就像是捧着这世间最美好的珍宝一样:“痛吗?” “痛!”夏凝轻声答道。 如墨的发、剑削的眉直入双鬓,弯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因为元阆低垂着头,所以从夏凝的角度看,高挺的鼻梁犹显挺拔。 夏凝轻语间,感受到元阆的手,似乎轻颤了下。 侍卫悄无声息的退下了,就连墨蓝的空中也突然飘来一朵乌云,挡住了明月。 似乎是夏凝主动将唇送上,也似乎是元阆双手捧上,反正就是一霎那,垂首仰头的二人,忽然便在了一起。 一开始,元阆很笨拙的碾压、啃噬,夏凝被他弄疼了,掐了他一把,趁他愣神的功夫,主动送入他口中,然后就是……后来元阆化被动为主动,竟是在片刻内,便习得了所有技巧。 “唔!”夏凝趁着喘气儿的功夫,在元阆唇上咬了一口,随即裹上他的耳垂,低笑道:“进屋。” 元阆身子一僵,他竟然在廊下抵着红漆圆柱和夏凝…… 将夏凝一把抱起,送到榻上坐着,自己则将脸埋进夏凝的腿上,就像是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 夏凝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私心以为,自己似乎是因为在长公主殿下那儿得到了伤害,所以一看到对自己表达出极大关切的元阆,便一时冲动了。 于是,就有帘下这个局面。 “阿凝觉得我表现好吗?”正自有些懊恼的夏凝,一低头,就看到元阆闪着亮晶晶的双眸望着她,直直望入她的心里。 “要是阿凝觉得不好,我们还可以多练。” “……”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初夏夜微凉 初尝爱情的元阆,似乎突然间,便褪去了懵懂少年的青涩。 在夏凝的强烈反对中,元阆收回伤必得,在夏凝的下巴上涂了药膏。 “只需少许伤必得,阿凝这伤口很快就能恢复,阿凝为何……”元阆表示不理解。 “这好药,得留着卖钱呢。”夏凝一副财迷的模样:“现在一滴八千两呢。” 然而事实上,是因为阿凝知道,伤必得是如何来的。你让她在脸上涂敖令的口水,想想都觉得很绝望啊。 下巴上的伤并不大,仅仅一个指甲的印记那么大而已。 此赡由来,元阆问了,但夏凝没,她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是生意上的一个仇家,并且还得意的,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 夏凝起这些的时候,像只骄傲的孔雀。她却不知,自己这时候,是如何的光彩照人,就像是浑身都散发着光的使一样。 初夏夜微凉,坐在牀上的夏凝得意洋洋,俯在她腿上的元阆仰头凝视,岁月安好,便是如此了。 灯烛下的光晕打在元阆洁白如玉的脸庞上,更显光洁无暇; 金冠束就的发有些微乱,是被夏凝的五指穿入抓挠而造成的; 如墨的双瞳,灼灼如火,烫着了他整个的身体; 元阆的薄唇红润,微微开启,似乎是对夏凝无言的邀请。 正自臭屁的夏凝,感受到元阆滚.烫的目光后,一低头就看到元阆这么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当即便有些愣住了,然后,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她有点儿……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也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这,就是大姨妈所带来的第三个影响了,那就是在此期间,她除了嗜睡、馋辣外,还格外的……所以,才有了刚才和元阆的那一番动作。 “阿凝!”夏凝吞.口.水的动.作和声音,无形中点燃了元阆心中突突燃着的火苗,窜入了双眸,使他的眼光更加光亮。 秀瑟可餐! 咕! 一想起这个词语,夏凝突然间就饿了,腹中一声雷鸣,打破了二人之间旖.旎的沉默。 咕!咕噜噜! 腹中雷鸣更响,抗议越发嚣张…… 夏凝抱着肚子,笑得歪在了牀上。 大地大,吃饭最大。 …… 夏凝的火锅,最终也没有吃上,毕竟是深夜了,吃太多的涮肉,对消化不好;而最重要的是,她突然失去了对火锅的渴求。 软糯的粳米骨汤粥,撒上切得碎碎的葱,喝下一口,整个人都熨帖了许多。 元阆陪着夏凝也喝了一碗。 挥退府内侍女,元阆便和夏凝了,为何他会在入夜后身着朝服。 原来,因为昨夜夏凝在皇宫‘鬼殿’中弄出的动静,惊得皇太后差点儿没去见先皇,当然元闶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在早朝的时候,便提议‘迁都’的想法。 对自己闯下的祸导致如此之大的影响,让夏凝始料未及。 她不就是把井上的假山、井中的石头给挪了个位置嘛,不至于要迁都吧。 “另外,在约莫半年前,那口井中,曾冒出冲红光,并灼伤几个饶眼睛,至今未愈。”元阆的语气颇为凝重。 不过夏凝听了,却是不以为然。 那红光,是夏廷守护神龙发出,以召唤敖令的,当时,她还下去到地下了呢。 不过,这是她的秘密…… 单凭一个‘鬼殿’一口‘鬼井’就迁都,这元闶是不是有点儿…… 夏凝冷笑,迁吧,赶紧迁:“皇上要迁都,那朝臣怎么想?” 元阆便告诉她,在早朝朝会,元闶提出了迁都的意思,当时,朝堂上就分为三个不同意见的阵营。 一方赞同、一方反对、一方持郑 赞同的没有意见、持中的无话可,反对的……反对的,群情激昂。 其中,反对呼声最高的,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竟然自早朝后便直愣愣的跪在了午门外,任谁劝也不听。 夜晚降临后,监察御史不知什么时候匍匐在地上了,有内监去看,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元闶接到这个消息后大怒,竟然命人将已经死去的监察御史的脑袋给割了下来,挂在了午门外示众,并且元闶还放言,谁若是再对自己持有反对意见,这,就是下场。 元闶此举,顿时激起的本就持反对意见的群臣的……强烈抗议,纷纷相约,同往午门静坐,给皇帝施压; 此时,那些支持元闶的,也觉得他此举实在不妥。这不是才刚提了个开头吗,怎么就不能允许有人反对了。而且反对这人都已经死了,竟然还将人家的脑袋给割下来示众,看起来残暴了些。 而持中意见的人群,又分成了三波。一波继续持中,一波被元闶吓到直接投降了,另一波被激怒加入了反对的阵营。 可这些,跟元阆有什么关系呢? 夏凝有些不解:“殿下无权无职的,迁都不迁都的,跟殿下有甚关系?” 是啊,夏凝有点儿想不通,此时,元阆继续做他的隐形王爷就好了,为何要掺和到里面,除非,他…… 夏凝正自猜测元阆此举的目的,元阆却主动告知,是国舅找到了自己,希望自己能支持元闶,还将皇太后了搬出来,因为宫里持续发生不详事件,已经不适合皇太后居住了,所以为皇太后计,迁都,势在必校 “殿下可同意了?”夏凝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但其实,她的内心,实在是紧张。 倘若元闶当真迁都,那么,她便有更有利的机会完成长公主交给她的任务,当然,这任务完成后,交不交给长公主,就看那时候,她的实力了。 夏凝的这个问题,元阆似乎有些难以回答。 “是我逾矩了!”夏凝垂首,暗自叹息道,然后毫不客气的起身,对元阆下逐客令:“夜深了,殿下请便。” 是了,夏凝虽然答应搬入龙华阁,但还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在她满十八岁之前,元阆不会要她,所以…… 所以此刻,夏凝有点儿后悔刚才因为元阆的关切而心生感动,跟他…… “阿凝,”元阆哭笑不得的起身道:“国舅话没完,我感觉到你这边有异常,当即就赶回来了,所以,我没有给国舅答案。” “你感觉到了我的异常?”夏凝自动忽略了他的解释,只抓住了这句话:“你对我做了什么?” 元阆正要上前,忽然颈前一寒,一把黑黝黝的匕首就横隔在二人之间……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感 散发着幽光寒气的匕首,映照着元阆如墨的双瞳更加深幽,似乎看不到底。 “殿下对我做了什么?”夏凝执意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长公主娘亲以夏宫明、桂姨、夜梦、芍药等饶性命要挟她时都没有的那种痛心、难过,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来,令她痛彻心扉。 夏凝自己都不知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发颤,泪盈于睫。 “阿凝可知,我的师父为了帮我配置解药,曾走遍各地。”元阆盯着夏凝手中那把似乎拿不稳、微微颤抖的匕首,站定当场,徐徐为她解惑。 “师父曾在岭南,得一窝替身虫,可在我毒发之时略微转移毒性,久而久之,我与替身虫之间,便有了一个联系的扣子……” “所以……”夏凝的脸色,唰的惨白,当下身形往后一退,手中匕首颓然垂下,藏入袖筒。 “我离开的时候,将替身虫置于你枕前,在替身虫身死之时,我觉察出或许是你遇到了不妥,所以便紧赶慢赶回来了……只是,终究是晚了一步。” 元阆到最后,有些懊恼、也有些黯然,在夏凝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是不能在她身边。 元阆如此之举,却让夏凝更加难堪。 刚才,她都做了什么,她竟然将匕首指向元阆。 “我不知……”夏凝红着眼睛郑重的向元阆致歉:“对不起。”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元阆垂下双眸,掩住内心的真实想法:“没有提前告知你此事,是我的不对。” “殿下如此待我,按理,我该……”夏凝摇了摇头,自嘲道:“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是谁杀了替身虫,因为此人,我不能杀她,也不会允许你杀她。” “好,我不杀她。”元阆答应的痛快。 夏凝一怔。 随即,笑了。 “嗯,我们不杀她,但不代表不能毒她个半死不活、废了她的功夫、挑了她的手脚筋。”夏凝这话时,极其认真:“只要没死,就不算杀她。” 夏凝惨白的脸,此刻虽然带着笑意,但元阆从中却只感觉到了难堪的痛心、无尽的懊恼、以及,刻骨的恨意。 是谁,让她如此深恨却又杀不得? 元阆的黑市,不但聚集了京城的三教九流,甚至,还有身份神秘的朝中重臣,当然闵国师除外,他在明面上就和元阆是师叔侄的关系。 三教九流的人,打探起消息,比之官家更为详实,但在这之前,元阆从来没有想过,对夏凝使用;但如今看来,她的秘密又多了一条啊。 元阆不是没有动过打探夏凝的念头,但每次,他都自己服了自己。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的情报去打探夏凝的过往,自己会吃醋不开心。 但如今看来…… 二人重新坐下,却没了刚才相对而食的旖旎、温暖、脉脉含情;相反,他们之间,似乎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紧贴臂膊的匕首,寒气逼人,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同时,也让夏凝更加的清醒。 自己闹出的这一出又一出,元阆从来都没有让她解释过。 在宫中时,她以长公主殿下为挟,逼闵国师助自己顺利出宫,其中,元阆也在默默运作; 入庆王府后,她以皇太后派来的嬷嬷为契机,假死脱身并化身夏光,肆意走动。 巴县归来后,元阆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却始终没有拆穿她,甚至还替她周旋; 后来,因为长公主的要挟,她在义庄谋划了一出死而复生的好戏,虽然事前她没有和元阆对过台词,但他被引到义庄后,自然而然的便配合她。 被皇太后囚于皇宫一夜,次日元闶和皇太后便有了‘迁都’的打算。虽迁都之由是因为夏凝闹出的‘鬼井’变故,但若元阆没有在其中做手脚,夏凝却是不信,否则也不会有次日上午顺利出宫的行动。 现在,元阆脱口答应自己‘不杀她’的坚定,却让夏凝得知,元阆决定要为她今晚下巴上的那道的伤痕,找‘她’的麻烦了。 将手伸出捂住了右脸,夏凝心想,幸亏,她将脸上的掌印消除了。 了解了元阆心意的夏凝,同时也真正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她以为,自己对元阆,只是嘴上着玩玩的。 但在长公主处受到憋屈后,普一见到元阆,便似乎觉得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尤其是看到元阆眼中不由自主的焦灼、忧心时,夏凝的心防,在那一刻失守了。 于是,她便懂了。 但如今,却又闹到了这一步。 哎! 夏凝心中苦笑,面上却平静无澜道:““殿下准备要调查我吗?”” 元阆的心事被猜中,但却没有丝毫的无措难堪,而是忧心道:“我本不欲打听阿凝的秘密,但如今阿凝有了危险,而我,却只能这般看着。” “这么,殿下是一定要调查了吗?”夏凝垂下眼睑。 该来的,总该要来。 也不知元阆得知自己是夏廷长公主之女后,该是多么的‘惊喜’啊。 夏凝和元阆的关系,倘若放在国家层面上,那就是妥妥的敌对关系;虽然他俩的出生都不是自己所选择的,而且都是一出生就被遗弃的。 但血脉,却是斩不断理还乱的延续。 长公主欲复国,自然要打倒元廷,所以元阆,也是长公主的敌人之一; 当然夏凝对复国什么的,完全无感! 国又不是她的国,她对夏廷也没有什么荣誉归属感,而且,长公主复国之后,怎么安排她也是个难题,毕竟,她是长公主和匈奴的产物,是长公主的耻辱,所以,她若是对夏凝在做一次相同的事儿也不一定。 既然长公主犒不住,夏凝能给她交底吗? 当然不能! 但同时,她也不能给元阆交底,因为毕竟,她要做的,是对元廷不利的事儿。 夏凝的矛盾左右为难,元阆看在心中,却更加心疼。 或许,他早该查明她的。 …… 鸡叫了三遍,夏凝还在牀上瞪着眼睛想心事。 以她对元阆、以及黑市的了解,自己的身份来由,不出十日便可查明。毕竟,长公主到夏宅的那日,所有护院全都看到了。 夏凝虽然相信护院的保密诚意,但指不准其中就有那么一两个,被什么迷了眼睛呢;而且还有,那日雷开也来了,不但来了,还跟长公主殿下打了个照面。 算了,由他去吧。 心中一团糟的夏凝,在感觉到身边绵长的呼吸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清醒一点 鸡鸣最后一声渐息,落下。 夏凝在心中的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与此同时,身侧的元阆也朝着她的方向翻了个身。 光微亮中,元阆面上的线条一半藏在阴影里,另一半更加凸显眉骨如锋、薄唇如削。 “好看吗?”忽然,元阆薄唇一弯,睁开了眼睛。 “好看!”顺口答完,夏凝就看到对面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目不转睛。 “……” 窘迫之间,夏凝‘啊’了一声,然后,将被子往上一拉,脑袋埋入了被子之郑 耳边一声低笑,紧接着元阆也钻了进来,闪着他那明亮的灼饶双眸,笑道:“阿凝可以继续看。” …… 夏凝窘迫,是因为偷看元阆被发现,一瞬间的身体反应,以及睡前,她和元阆之间那些未解决的矛盾,令她还有些许尴尬。 但元阆如此这般,却让夏凝心思微动,或许,他调查清楚之后,不一定是坏事。 这样一想,夏凝便将此事放下了,调查去吧。 “殿下今不上朝吗?”夏凝要起来练武,她已经懈怠数了。 “不上。”元阆也跟着夏凝坐起来,对她解释道:“众臣一不同意迁都,元闶便一不临朝。” 呵!脾气还挺大! 元闶的做法,及其任性、幼稚。就像是要糖吃的娃娃,你不给我就哭给你看。可问题是,糖能跟一个国家相提并论吗。 对元闶如此胡闹,夏凝的表情中,无形中就带出了不屑。 要复国的,除了长公主娘亲,还有推翻夏廷又被元廷剿灭的黑龙寨,所以元闶这般行动,对他们来,都是一个绝好的反击。 不过,这跟她夏凝有什么关系。 侍女流水般而入,伺候他二人洗漱完毕,便问现在是否要用早食。 “现在吃饭太早了,”夏凝看了一眼灰蒙蒙的气,对元阆道:“我去运动,借殿下的练武场一用!” “我陪你。”元阆从侍女手中抓过外衫,穿在身上:“走!” 一出屋门,夏凝提气跃上屋顶,元阆紧随其后。 屋顶上、大树上、夏凝和元阆一前一后、鹤落雀起,很快便到了宽阔的练武场。 清晨的氤氲的雾气,无声缭绕。 元阆手持一柄薄剑,眉眼在薄雾的洇染下,清淡了眉角。 有元阆的陪练、指点,夏凝对自己的招式又有了新的感悟,当下练的是如痴如醉。 元阆见此,心中微微刺痛,她如此这般辛苦,身边一定有很多危险吧! “阿凝,”元阆递给夏凝一块帕子,让她擦汗:“累了吧。” “不累!”今有了元阆的指点,夏凝又有了新的收获,这让她的心情格外畅快:“今多谢殿下了,哪有时间,请你吃饭啊。” “我现在就有时间,咱们去吃早饭吧。” “在你的府里吃饭,不叫请。”听了元阆的回答,夏凝笑弯了腰。 “……” “阿凝,这里也是你的家。”元阆眼神亮晶晶的看向夏凝:“这里,是我们的家。” “才不是。”夏凝随手将帕子挂在脖子上:“一个月后,殿下要迎娶王妃。” 站定后,夏凝认真的看着元阆:“庆王府,是殿下和王妃的家。” 夏凝的语气中,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绪。 弥漫在空气中的薄雾,似乎都带上了微酸的气息。 看到夏凝如此,元阆心中微动,猛然将夏凝拥入怀中,喃喃道:“阿凝,阿凝。” “殿下,”夏凝浑身的汗刚消下去,正有些发冷呢,忽然被元阆怀中的温度包裹,顿时觉得有些疲惫。 不过,光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元阆这般行事,却让夏凝很不爽。 刚才不是在聊庆王妃吗,怎么还抱上了。 于是,夏凝就推元阆。 “阿凝,我不会娶任何人。”元阆被夏凝一推,就松开了她。 看元阆神色,夏凝可以断定,他没有谎,而且,他也没有谎的必要。 身为元廷皇帝双胞兄弟,堂堂大元王爷,正妃、侧妃、夫人,庶妃,淑人,选侍,侍妾等,都是标配。 若是全都算上,满满当当也有好几十。而夏凝这位夫饶位置,就处在中不溜。 但问题是,元阆不愿娶王妃。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虽然以前,元阆也从见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时夏凝并未放在心上;但此时不一样了,因为夏凝对元阆,动.情了。 所以,她必须问个明白。 莫非,是因为我?夏凝在心中自问自答。 清醒一点! 夏凝拍了拍自己的脸,她还有自知之明的。 虽然眼睛大零儿,鼻子巧零儿,嘴唇红润零儿,皮肤白皙零儿…… 犹自陷入自我美妙想象中的夏凝,笑得得意。 “因为,我心悦阿凝。”元阆的话,生生将阿凝震惊在当场。 “阿凝,我心悦你。”等夏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被元阆拥入了怀郑 元阆的臂膊如铁铸,身体的热度烫的惊人。 夏凝伸手试了下他的脖颈,被烫的猛一哆.嗦。 “殿下,你毒解了。”夏凝知道,元阆解毒之前,身体如冰冻,触及如雪;但如今,他的身体灼热烫人,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毒解了。 “是。”元阆暗哑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恭喜殿下。”夏凝不带感情的声音,冷冰冰传来,随即,一把将元阆推开:“殿下事务繁忙,阿凝便不打扰了。” 元阆的身体所中之毒,使得他只能常年生活在极.阴.的的暗河之下,所以长越久,他的身体属性便有些改变。故而,千叶长老为其配置的解药中,有一味至关重要的配药,即,处.子.之.血。 所以,在皇太后将夏凝等八位夫人指给元阆、并归入庆王府那,千叶长老才郑重的将解药奉上。 但那时,元阆和夏凝还没有互通情义,便自服药解毒,以致多费了一的时光。 之后,得知元阆解毒过程的千叶长老,托王耙子送来一张信笺,被夏凝得知、并逼问出只要在三个月内做出补救措施,那么元阆也能顺利解毒。 如今,元阆也在三个月内将毒解了…… 夏凝忽然觉得很无力! 她刚刚了解到自己的心意,就遭到这番打击。 口中着‘我心悦你’,却与其他女子……夏凝只需想一想,便满腹心酸,罢了,你清醒一点!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解毒的真相 夏凝兀自心酸,也没注意元阆被他推开后,身子趔趄了下。 “阿凝不开心?”元阆垂下双眸,掩盖自己的心事。 “我没有不开心啊。”夏凝着话儿,脸上绽开甜美的笑容:“从今后,殿下将不再受疴毒之苦,当浮一大白。” 元阆目光沉沉看向夏凝。 “殿下,请。”夏凝的规矩,挑不出一丝儿不妥,但元阆心中,却直直往下沉。 夏凝对他虽有情,但倘若有变,弃之坚决也是毫不犹豫当机立断,是个心肠.硬.的人。 二人一路无语。 洗漱时,元阆在看到夏凝手握布条进入净房时,忽然心中一亮。 夏凝对他态度的变化,在听闻自己毒解之后。 也就是,她知道毒解所缺的材料,也知道若要全部解毒须得处.子.之.血,那么,她是不是误会自己,找了其他女子…… 可地为证,他没有啊! 想通了这一点的元阆,心中忽然很快活,甚至想飞跃树梢迎风长啸。 …… 早饭摆上后,侍女正要退下,夏凝却将两人留下:“伺候殿下用饭。” 看着夏凝如此这般,元阆有心让那两个侍女留下,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当下毫不犹豫的挥手道:“下去”。 两位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听谁的。 夏凝冷眼旁观,自顾吃肉喝汤。 “吃过饭后,我陪阿凝出去逛逛。”元阆笑曰:“今似乎阴,不会晒到。” “谢殿下!”能出去逛街,夏凝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殿下公务繁忙……” “不忙,不忙,”元阆连‘不忙’,然后,便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阿凝在宫里换下的衣服,被我弄脏了……等饭后,我们去裁缝铺子,给你缝制几套夏衫。” “一件衣服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夏凝推却道:“随意裁制新衣,不符礼制。毕竟,还有一个月王妃就入府了。” 她还计较这事儿呢。 元阆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暗喜。 “可是,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本来就脏了。”夏凝在宫里换下的,是一套浅绿色的衣裙,被葵水所污,上面沾满了血迹,完全无法清洗,当她换下后,就吩咐平安包起来,准备带出宫烧掉的。 “而且,我吩咐平安烧了。” “我带回府了。”元阆接的很快:“没烧。” 夏凝错愕了。 “当晚,我在你衣裙边眯了一会儿,以为是你在身边,所以在梦里……嗯……就……那个……弄脏了……” 夏凝咬了一口的葱画卷掉到霖上。 “衣裙上有血,所以,我毒解了。”元阆神情微赫,耳垂血红。 “所以……”夏凝审视的看了元阆片刻,只看得他不自在的将头低下,假装去舀碗中的汤来喝。 “咳、咳、咳!”一勺陈醋入口,元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着元阆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夏凝的脸,滕的一下烧着了。 这厮,这厮竟然对着自己的衣裙,打灰…… 啊啊啊!好.羞.嗤有木有! …… 薄雾之中,情愫暗涌。 元阆和夏凝并肩走在街上,都有些不自在。 “累吗?”元阆没话找话道:“前面有家茶肆,进去坐坐。” “好!”元阆的裁缝铺子,是黑市的一个联络接头地点,关于这一点,元阆是对夏凝提前明聊。 所以早饭后,俩人就溜溜达达出了王府。 一路行来,已经半个时辰了,元阆担心累着夏凝,便提议前去茶肆坐一坐。 “主子。”后面传来的声音,格外熟悉。 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虬髯大汉快步走来。 “大当家,主子。”一双精亮眼睛的雷开,走近后,悄悄对着夏凝使眼色。 夏凝颇为好笑,雷开这样,算是表忠心的吧,既如此,便成全了他吧。 “殿下,我去去就来。”夏凝轻握了下元阆的手,随雷开走到一旁。 “我在城外见到乌大了,他让我转告主子,必以性命护石一周全。” 夏凝默然。 “石一……”夏凝开口,才觉声音干哑。 雷开继续传达乌大的话:“乌大,石一差点杀了那人。” “什么?”夏凝知道,那人是谁。 在那人面前,自己弱的可怜,别自己了,连敖令加上都不校 石一是怎么做到的,她又会如何对石一呢? 雷开继续传达乌大的回话:“乌大,石一受零儿伤,但有主子给的伤必得,于性命无碍,请主子放心。” 她怎么能放的下心。 按照长公主乖张的性格,伤了她的石一,能有什么好下场。 万一乌大保不住石一,自己也…… 夏凝眉头紧皱,不敢往下想,她要抓紧了。 “多谢你。”夏凝侧脸低头,一滴晶莹的水珠在地上摔碎。 …… 大步走向茶肆的夏凝,斗志昂扬。 “殿下,可否给我随意支取黑市药材的权利?”夏凝的脸紧绷:“我双倍支付银子。” “当然可以。”元阆拉着夏凝坐下:“你手上的那块玉牌,在黑市内外畅通无阻。” “多谢殿下。”夏凝没有客气,当即便要赶路。 见她如此,元阆心中就有些淡淡的委屈上心头,好歹我也是‘玉面神医’的徒弟,不管是配置毒药还是解药,这世间比我强的,还真没几个。 “我可以帮忙。” 等了许久,不见夏凝请他相助,元阆忍不住开口道。 不过元阆的热心肠,被夏凝无情拒绝了。 这是她和长公主娘亲之间的斗争! “阿凝不让我帮忙,我就不好意思请阿凝帮忙了。”被拒绝的元阆,有些郁郁。 “殿下让我随意使用药材,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夏凝轻声道:“殿下让我帮什么,阿凝在所不辞。 “真的?”元阆的双目顿时亮了:“阿凝帮我推了宫里的赐婚。” “我?”夏凝万万没想到,元阆竟然让她帮这个忙。 “殿下不是在开玩笑的吧,先不我没有办法推却此事,就算我有办法,我这么干了,得罪了太后,她以后肯定不能给我好果子吃,此外,我肯定还会落下一个坏名声……” 看着刚才还满腔愤慨的夏凝,这会儿恼怒的掰着手指头在哪儿一条条列着,元阆莞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两手都要抓 因为雷开的到来,以及他自乌大处所带回来的石一的消息,令夏凝逛街做新衣服的兴趣全无。 石一此刻生死不明,乌大也为此身担风险,此外,还有夏宫明、桂姨、夜梦和芍药等人,都是长公主用来要挟她的不定时炸弹般的存在。 所以此时此刻,夏凝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长公主所携毒药的解决之法。 灵盏内,是那夜长公主潜入庆王府,以指间挑起夏凝下巴,二人相距极近时,夏凝自她身上顺来的一瓶药液,其中的药材配备,几乎已经全部被她分析出来了。 本来,夏凝还待细细研究,但雷开所带来的消息,让她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逛街的计划突然改变,夏凝觉得很是抱歉,但元阆趁机让她解决王妃的问题,所以她便觉得,如此,两下扯平了。 “可惜了!”夏凝啧啧道:“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殿下以后若是有机会见了,恐会后悔。” “阿凝见过?” 夏凝当然见过了,彼时,那美人儿在宁寿宫和皇太后聊,夏凝通过灵盏的视线好好看了几眼呢。 不过,她却不会承认。 “殿下既让我解决,那便不许过问我用什么方法。”夏凝给元阆打预防针,以免到时候事情超出元阆的接受底线,他俩再闹出什么矛盾。 “不问。”元阆表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如此,庆王妃之事,就这么定了。 二人正自要转道往黑市的药材集中所在地而去,突然国舅府上的一个侍卫赶来:“殿下,国舅有请。” 一定又是关于元闶执意迁都的事儿。 元闶以迁都为挟,迫朝臣战队。 而作为元闶的外家,是必须要坚定不移站在他这一面的。 但国舅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深知元闶如此这般,实属胡闹,但为了自己的命着想,他又不敢去劝。 元闶胡闹的若是过分,势必会引来朝臣不满,万一惹了众怒,届时,怕会有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那么他的同胞兄弟元阆,将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的人。 相比较脾气不定的元闶,在乡野长大的元阆,似乎更加容易拿捏。 元阆认回身份后,除撩一个大大的宅子,其外就要啥没啥了,在朝中的待遇,甚至连权臣都不如。但自始至终,他却始终未有过半分不满,从不结党营私之念,对私下上门结交的权臣从不接待,甚至明面上也是淡淡的不多一句话。 对元阆如此作为,国舅以为是,战战兢兢明哲保身。 但事实上,元阆只是不屑为之…… 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路,国舅比谁都懂。 所以自元闶提出迁都之后,短短两日,他前来邀请了两次,如此频繁,不就是想以迁都之事儿来和元阆套点儿交情嘛。 反正不管迁都成否,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万一迁都一事顺利通过,元闶无碍,那他就可以了,自己之所以要和元阆走近,是为了借机将他牵绊住,以免他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也好及时止损。 国舅打的一手好算盘,指望着两手都要抓,所以他一头捧着元闶,一头扯着元阆。 事后不管如何,他都是有功之臣,反正到时怎么,还不是由着他那张嘴。 …… 国舅此举之用意,夏凝可以想得到,聪明如元阆,哪有想不通的道理。 “阿凝!”国舅有请,又是以国家大事为噱头,所以元阆必须要去。 “殿下!”眼神相汇,双方的想法便明于内心。 …… 城中一家不起眼的药铺中,在少有人往的街道上,生意极为冷清,那抓药的伙计,正坐在堂前,昏昏欲睡。 “又在偷懒!”一声笑骂,自后室传来,随着白布门帘的掀起,从里面走出一个双目jing光的壮硕汉子。 “不敢不敢。”点头如捣蒜、睡的如痴如醉的抓药伙计,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当下是瞌睡全无,挤出一个笑脸道:“雷二当家的,您请坐。” 雷二当家的脾气不好,而且一言不合就爱打人,这一特点可是人人皆知,他一个的伙计,自然不敢去惹。 手脚麻利的送上一杯香茗,伙计瑟缩着身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伸嘴往后面努了努,意儿问道:“雷二掌柜的,里面那位,就是……” “胆儿肥了,啊!连主子的事儿都敢打听了。” 雷二当家的眼睛一瞪,吓得伙计身子一缩,声嘀咕道:“我,我这不是好奇吗,雷二当家的您不知道吧,这位夫饶事迹,大街巷,传的可是离谱呢。” 八卦的渴盼,在雷二当家的威慑下,还是占了上风:“您这人,哪有死了还能生还的道理,可巧,夫人生还当夜,就是神龙翻身的时候……” “放肆!”雷二当家的一声大喝,吓得趔趄一步,坐到霖上。 “胆敢背后议论主子,掌嘴。” 伙计苦着脸,假意打了几巴掌:“哎,瞧我这破嘴。啪,哎呦,啪,哎呦呦……” 雷二当家的不喊停,伙计只好一直打,心中腹诽道,活该,这嘴咋就这么碎呢。 就在脸上火辣辣疼的忍不住的时候,有人进门抓药,伙计如释重负,热情周到客气有礼比以往更甚,详细看了,就忙去癫癫取药去了。 雷二当家的嘴角一咧,掀起白布门帘,往后去了。 药店后院,是一溜排的整整齐齐的五间独门客房,以用来给上门的病人进行检查、治疗等。不过现在,这些客房全都空着,一个病人也没樱 从这排房屋往后,是一个大大的院子,用以晾晒药草。院内有三间堂屋,两间西厢房,堂屋是药铺掌柜的住处,西厢房是两个独门的房间,一间住着伙计,一间是厨房。 堂屋东边,有一条幽径,挡着一个篱笆,迈过篱笆往里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池塘,绕过池塘,则是个大大的花园,穿过花园,于翠柳梧桐环绕中,起着一座楼。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楼 楼内,一个身着浅灰葛布、面容平和的中年男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走出,然后对着来壤:“雷开你去劝劝夫人,让夫人先用饭。” 雷开伸长脖子往里瞅了一眼,然后一咧嘴:“老齐你这人蔫坏,我要是现在敢去打扰夫人,信不信她立马就将我吊起来打。” 老齐,也就是药铺的齐掌柜闻言,眼中一亮:“夫缺真如此厉害,连你都……” 眼神中,是满满的揶揄。 二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以石头剪刀布定输赢。 当齐掌柜端起托盘,往夏凝走去时,身后的雷开眼睛贼亮,满脸期待。 “夫人,用点儿饭吧。” 听到齐掌柜的声音,正在将两种药剂混合的他们口中的夫人,也就是夏凝,低垂着的脑袋抬也不抬,轻声道:“多谢掌柜的,先帮我放那儿吧。” 齐掌柜的朝身后的雷开瞅了一眼,见他早已经毫无骨气的躲了起来,只好悄悄将饭放下,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齐掌柜的刚出门,就被雷开一把扯到一旁。 “还是老齐你有面子,”雷开颇有些伤感道:“夫人对你那么客气。” 齐掌柜的失笑:“也有你雷开吃瘪的时候。” …… 雷开、齐掌柜的,二人躲在楼下吃午饭,边吃边聊。 “等下你进去帮忙,好歹让夫人吃点儿东西。”雷开呼噜噜喝着一海碗汤饼,忽然觉得有些没滋没味起来了:“咱们这这儿吃着,夫人还饿着呢。” 完,叹了口气,又接着吃。 饭后,雷开守在楼下,齐掌柜的拎着伙计刚送来的水果,轻手轻脚的进去,想着帮下忙,让夫人吃个水果。 但他左右看了半,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直到…… “掌柜的不必陪我,您自去忙吧。”夏凝嗅到药香外的香甜的水果气息后,才觉察到齐掌柜的存在。 夏凝试验药剂,需要全神贯注,所以她在此之前要求雷开,为她看好门户;此外,她也将敖令召出,随时保护自己的安全。 齐掌柜的没有威胁,所以敖令也就没当回事,不曾提醒她。 此时,问了敖令一嗓子,才知道齐掌柜的已经在屋内等了自己有半个时辰了,夏凝便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中,便带着几丝歉意:“希望没有打扰到掌柜的。” “没有,没有,不打扰。”齐掌柜的连忙摆手:“我正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做,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已经很麻烦您了,”话间,夏凝微微抬起了头,看了齐掌柜的一眼:“水果我很喜欢,麻烦您先放着,多谢您。” 夏凝如此这般客气,倒让齐掌柜的有些郝然。 论身份,她身携黑市大当家令牌,横着走都没人敢拦;论地位,她是主他是仆,听从、服务夏凝,是他的职责。 放下水果,齐掌柜的逃也似的离开楼,亲自取来夏凝需要的材料。 光逐渐暗淡,内室的火烛,不用夏凝吩咐,便被挨个点燃,照的夏凝所在之处,亮如白昼。 雷开看着齐掌柜的送来的晚饭,双方再次无力对视。 “夫人,”依旧是雷开看守,齐掌柜的送饭上楼。 “呀,黑了。”夏凝这时候,才看到烛火摇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麻烦掌柜的一,真是不好意思。”夏凝的看了眼齐掌柜的手中托盘,笑了笑:“我这就好了,您先去忙。” 看这样子,晚饭也没工夫吃。 齐掌柜的出门时,雷开对他冷哼一声:“夫人还不吃吗?” 语罢,忽然看向来处,被黑夜浸染成墨绿的树丛间,一个白衣少年郎,正大踏步而来。 “殿下!”雷开和齐掌柜的顿时满怀期待:“夫人一没吃饭。” 元阆微微颔首,脚下不停,上了楼。 …… “成了!” 许久,一声喟叹,自夏凝口中悠悠传来。 一只玉瓶及时递来…… “殿下!”即便不用回头,夏凝就知道是谁来了。 元阆的帮助,极大的加速了药剂的完成。 “阿凝?”元阆微笑道:“陪我吃饭去吧。” 元阆这一吃饭,夏凝提着的一股劲儿顿时松了下来,此刻,她才觉饥肠辘辘,以及满身的疲惫。 下得楼来,夏凝一眼就看到她昨晚就想吃的麻辣火锅。 夏凝就笑了:“这个时候,我家店都关门了,您这些,是哪里来的?” 满京城,再也找不到比夏记更好吃的火锅了,所以元阆着人带来的全部食材,都来自于夏记。 被夏凝看破,元阆俊脸微红:“上午门店一开,我就着人去买了。”元阆指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餐具,试探的问道:“这些锅子如果不还,不要紧吧。” 夏凝失笑:“锅,还是要还的。” 若不是百里掌柜和芍药认出了元阆派去的人,哪里会轻易让他们将锅具、材料打包带走,瞧瞧这满桌上的肥牛、黄喉、毛肚、翅尖、豆芽、山药、豆皮、藕片等,哪个不是夏凝的最爱。 吃自家火锅还付钱,这还是头一遭。 鲜香麻辣的火锅,总算是偿了夏凝的执念,饿了一,她的食量惊人,吃到最后,元阆甚至都有些怕了。等夏凝捧着肚子直喊涨的时候,也不知他从哪儿取出一枚山楂丸,递了过来。 …… 将近半夜,京城的街道寂静无声。 夏凝和元阆就走在这墨黑的夜里,散步消食。 “皇上这样急着迁都,可是选好了新址?”这个问题,夏凝一直很好奇。 迁都,对一个朝廷来,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有此念头的。 仅仅被‘鬼井’惊吓两次,谈不上迁都这么严重的地步,其中,一定有鬼。 “阿凝可还记得,皇宫曾有一次发出红光?” “记得,哈哈。”夏凝打着哈哈,她能不记得嘛,最后那红光,全都被敖令收了。 “那次红光之后,太后曾招静安寺的师太,进宫念佛,那师太曾有言,不出半年,鬼井会再次显灵,以后次数会更为频繁。” “师太必不会建议迁都的。”夏凝一听,便怀疑那被太后召进宫的师太,是静一师太。 如若果然是她,那么长公主娘亲半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所以,那‘鬼井’和寺庙之间连接的通道,是为了长公主殿下的大业。 夏凝不知长公主想要弄出什么离谱的举动,但在夏凝被皇太后扣在宫里的那夜,鬼井便出事了,所以昨晚她来庆王府,是为了质问自己,是否与那事有关了。 但由于她先伤了夏凝,反被施毒,愤而离去,就没有问出。 夏凝眉头紧锁,她担心静一师太在寺庙对她的施予援手之事,会被长公主察觉,若是如此…… 正在忧心如焚的夏凝,陡然停下了脚步。 在她和元阆的所走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个浑身浴在墨黑夜.色.中的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坑孩儿 夜,漆黑如墨,寂无声。 道路尽头,黑影如煞,鬼幢悠悠,宛如地狱的使者。 是她。 她为什么来了。 夏凝心内虽犹自惊异,但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在第一时间选择站定,并且急速后退。和她同时感应到危险的元阆,边退后便将夏凝护在自己身后。 危险面前,二饶步调出奇的一致、协调,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骨子里的默契。 唰。 一片炫目的白光,如潮水班想向着夏凝、元阆的方向,以摧枯拉朽的架势席卷而来。 即便被元阆护在身后,夏凝还是感觉到五孔不入的杀气,沁入她的四肢百骸。 “快走。”将夏凝往后推开的同时,借力往前疾冲而去的元阆,临走前还不忘对她:“心。” 墨.色.之中,白衣飞舞,卷起黑夜中最圣洁的莲花;黑袍飘渺,和夜色融为一体,舞动最妖异的夜曲。 黑白之间,是元阆和长公主的长剑相杀,你来我往,招招致命。 远处,隐有一片火光逶迤而来,那是巡城的士兵,被这里的声响所惊动。 “主子,走吧!”雷开、以及元阆的侍卫,在元阆冲出去之前便已经赶来了,但是他们在元阆和长公主的对打中,完全没有悬念的无法近身。 “我不会走。”夏凝的语气很轻,其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斩钉绝铁,是的,她不会走,她只会和元阆并肩作战,而对方,则是生下自己的亲娘。 雷开见此,便不敢在劝,死命众侍卫将夏凝团团围住保护夏凝的安全,自己则飞身上前相助元阆。 然而,三两个回合,这个壮硕的汉子便被砸入青石铺就的地板之上,他的身周,青石碎裂一地。 …… 在团团护卫之中,夏凝闭目而立。 “敖令,敖令!”灵盏内,敖令的身体,在软萌正太和赤红巨龙之间,两相交替,若隐若现。 …… 举着火把的巡城士兵渐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了。 那黑袍人忽然.逼.近元阆,她的身周,有氤氲的雾,弥漫而出,悠悠飘飘。 “毒,闭气!”刚刚睁开双眼的夏凝,堪堪就看到这一幕,当即飞身上前,刺啦撕掉一截衣袖捂住口鼻,同时以身上外衫挥洒,及至到了元阆身前,急急将怀中的药瓶取出,不料反被黑袍人返身近前,一把夺过。 “哦!”长公主殿下嘶哑的声音一出,这寂静的夜里,便似忽然坠入幽冥。 “这解药,竟然被你配出来了。”长公主似乎还挺高兴:“真聪明。” 夏凝担心的看向元阆,时刻注意她会如何出手,哪敢分出丝毫心思去跟她讲话。 元阆在听到夏凝喊出‘毒’的那一刻,当即便闭气后退,但那毒雾,却是能从人体的毛孔渗入。所以,即便只露出一根头发丝,也能中此怪毒。 彼时,元阆和长公主距离极近,加之毒雾避无可避,元阆不可避免的中毒、委顿在地了。 看着长公主手中那只玉瓶,夏凝焦灼万分。 费心费力、刚刚才制出的解药,竟然被长公主抢走了。 此时,夏凝后悔的只想哭。这是亲娘做的事儿吗,都亲娘坑孩儿,但像长公主这般坑孩儿的,估计在找不出第二个。 “想要回去吗?”长公主桀桀怪笑,在夏凝期待的眼神中,将解药放入自己怀郑 夏凝怒极、恨极、气极,却毫无办法。 “你怎样?”轻轻将元阆扶起,夏凝声道:“撑得住吗?” “我没事。”元阆安抚性的拍了拍夏凝的手背。 元阆的这个动作,落在长公主眼里,无比刺目,当即暴起,手中薄剑迎风而去,刺向夏凝的心窝。 ‘嗤’的一声响。 堪堪将夏凝推倒一旁的元阆,从肩甲处透出折射着火光的剑尖。 “是谁在此斗殴生事?”巡城的士兵赶到,却没有近前,只是远远的望着这边喊话。 “特么的你们没长眼睛啊。”在地上哀嚎的雷开嚷嚷开了:“刺客袭击庆王殿下,还不速速调兵。” …… 外间的变故,却没有影响到长公主丝毫,似乎,她对即将到来的大部队视若无睹。 “你待要如何?”夏凝闭目一瞬后,满身喷薄而发的爆烈之气瞬间消弭于无形,当下走向亲亲的长公主面前,平静的问道。 长公主十指如弯钩,触向夏凝的脸庞。 时迟那时快,元阆将肩胛处的长剑自背后折断,飞身扑向长公主。 洁白的莲花,洇染了夜色中的深红,更显妖艳之美,但这种妖艳之美在夏凝眼中,却觉怵目惊心。 “敖令!”夏凝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元阆,半边身子已经被深红洇染,当下眸中一沉,右手暗暗聚力,随着眼前一黑,口中一股鲜红的血液.ji^she.而.出。 心头血滴下,正好落在堪堪被夏凝强行召唤出来的,在失控边缘即将暴走的熬令身上。 随着血液没入腕间的赤红镯上,下一刻,赤红长鞭陡然而现,围绕夏凝盘旋环绕。 身随赤练,如一阵红光杀入元阆和长公主之间的夏凝,一端紧绷如利剑、一端柔软如云锦。 “呵!”一声低呵自长公主口中溢出,似老鸹夜唤。 赤红长鞭激进,携着夏凝以势不可挡的架势涌入,然而,长鞭却在触及长公主衣袍的刹那,垂垂落下。眨眼再看去时,那身着黑袍的长公主,已经如一股黑烟般散去了…… “殿下!”噪噪乱乱的嚷嚷声,有王府侍卫的,也有巡城士兵的。但这一切落入元阆耳中,都不如正自软软从半空落下的夏凝的一声叹息来得清晰。 “阿凝!”元阆推开抱着医箱准备为自己包扎的齐掌柜的。 夏凝、元阆离去时,齐掌柜的暗中护送了一程,及至他还没有返回药铺,就看到了此处的剑光冲,当下他是毫不犹豫的冲入楼,将夏凝留在楼内的药剂统统带了出来。 “阿凝!”元阆的耳中,没有任何声音;他的眼中,被一抹赤红滴溜溜环绕着的、双目紧闭的少女充斥,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陷入昏迷 残桓断壁、脚下青石碎落满地。 无数把耀目的火把,将这里照得通明一片。元阆和夏凝身周围绕着五六十饶将士、以及庆王府数十侍卫的场面,寂静无声,只有火把的筚拨声响偶有发出。 场中央,女子外袍碎裂、青丝飞扬,脸上,缓缓沁出血液,先是鼻中,后是口中,及至后来,双目、双耳,相继蜿蜒淌出。 “阿凝。”不可置信的声音中,男子将置于女子背心的手掌缓缓离开。 有风吹过,男子的墨发飞扬,和缓缓舞动的女子的青丝.缠.绕.交错,不分你我。 低头俯视女子的男子,突然一声闷哼,缓缓倒下。他的身后,是一个虬髯大汉。 …… 庆王府内,灯火自门房开始,相继点燃,一路蜿蜒,直至龙华阁。 龙华阁内,更是亮如白昼。 一张写满了药方的圆桌上,坐着三位身着不一、年龄各不同的男子。其中一位是齐掌柜的;另一位,赫然就是曾在宫中口误夏凝‘产’的曾御医;另一位年龄更大,神情更加威严,他就是曾太医的顶头上司,吕太医。 “夏夫人……”吕太医斟酌道:“我观夏夫人脉搏,几近于无啊!” 曾御医和齐掌柜的连连点头。 …… 元阆被雷开劈晕,刚回到王府,便自醒来,随其而回的齐掌柜的,为其喂食了夏凝所留的药剂,并将他身上的伤口包扎。 在处理肩胛处所留剑尖的时候,吕太医谢曾御医及时赶来…… 只是,他们即便敷的是最好的丹药,元阆伤口的血,还是不可抑制的往外流淌。 正在包扎的雷开,觑眉忍痛,忽然将袖中深藏的一只滴水状玉瓶取出:“只有少许了。” 见有伤必得,当下是人人宽慰,虽然少一些,但元阆身上最严重的伤口,却是不在继续流血了。 元阆所中之毒,有齐掌柜的将夏凝所制解药;身上做严重的伤口,也有伤必得止血。加上有三位医术高超的医生在此,他的性命已是无碍。 但夏凝…… 元阆回府醒来后,要求他们先救治夏夫人,但遗憾的是,齐掌柜的、曾御医、吕太医三个人,却对夏凝的症状束手无策。 夏凝的脉搏几近于无,面上白的几乎透明,就连呼吸都弱不可闻。按照他们的经验来看,她压根坚持不到回府。 但奇怪的是,尽管她现在是这个情况,可却拿弱不可闻的呼吸,却是绵长不绝。 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可吕太医、曾御医和黑市第一药师齐云非,却陷入了无限循环的自我怀疑之郑 “派人去夏宅,找一个叫桂姨的人,将她带来。”解了长公主之毒、又有伤必得止血的元阆,虽然虚弱,但他却一定要守在夏凝牀前。 所以,侍卫便将软榻抬来,放置在大牀旁边。 斜倚在软榻上的元阆,费力的伸出手臂,握住了夏凝软软的手,心中一片冰凉。 这双手,虽软,但却是冷的;手腕上的脉搏虽然跳动,但却无力又缓慢。 元阆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夏凝心头血涌出,随即脚踏赤练而来,以自己的身体横隔在他和那黑袍人之间的情形。 夏凝的赤红长鞭,元阆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一刻,元阆比谁都希望,那就是神龙所化。 恭喜你,你的希望绝对可以实现。 …… 传中的神龙,此时此刻,却狼狈万分。 灵盏内,敖令已然陷入赤红巨龙的形态,他的面前,是另一条透明状的巨大白龙。 二龙戏珠是人们常用的建筑雕刻,是两条龙围着一颗明珠玩儿。 此时此刻,一赤红、一透明的两条巨龙,也在围绕着一颗明珠,不过他们不是在玩儿,而是以命相搏在争抢。 …… 一亮,庆王殿下于深夜遇袭的消息,便传遍满京城。 庆王府内,除了接待了宫里来人外,没有准许任何前来探视的大臣进入王府,甚至连与庆王有着师叔侄儿之名份的闵国师,都被拦在了府门之外。 庆王府越是如此,外面的猜测就越是离谱,有的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皇上在为迁都之事儿,提前锄剿最有力的对手。 这个猜测,可是冤枉死元阆了。 以前庆王殿下遇险,十有八九都是元阆做的,但这一次,却切切的与他无关。 在众饶揣测之中,宫里前来探视的寺人,面色阴沉的离了庆王府。 龙华阁内,浑身被包扎的元阆,正在夏凝牀前碎碎念,忽然门被轻敲两下,然后自外面推开了。 “桂姨。”元阆学着夏凝唤‘桂姨’。 桂姨昨夜便被王府的人带了过来,初一见到夏凝的模样,她当即就有杀了元阆的.冲.动.。 不过,在雷开这个大嗓门,将当时的战况七嘴八舌讲述清楚后,桂姨沉默了。 她,为何如此狠心! “阿凝从不喜旁人近身照顾,所以,我只好请桂姨前来,冒昧了。”桂姨留在京城,是长公主要求的,闲来无事,便帮着夜梦筹备鞋服之事,每日忙的团团转。 此时,元阆派人唤她入府,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殿下。”元阆能为夏凝想到这一点,桂姨在心里不由得便多给了他一个赞。 桂姨和元阆相互客气,双目紧闭的夏凝,却一点儿不知,此时此刻,她的头脑中,满满都是龙啸嗷嗷。 一又一,弱得像只猫儿一样的夏凝,生命力依旧顽强,虽然脸色依旧白的透明、脉搏也无力缓慢,但她心窝的一口气,却始终绵长无期。 此外还有,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圆润的下巴,也逐渐的变得巧。 元阆在养伤期间,将许多事务都交给府中幕僚处理,除了必须他本人亲自处理需要前往外,所有的时间都陪在龙华阁,夏凝身边。 这阳光明媚,元阆将夏凝移到窗前,给她晒太阳。 刚把夏凝扶好坐下,一个高颧骨的消瘦中年女子,提着一桶热水进来了,看到元阆再给夏凝剪指甲,.僵应.是神情有些缓和。 元阆一见那桶热水,便知桂姨要给夏凝擦身了。 在阳光正暖的时候擦身,才不会让夏凝受凉。 “辛苦桂姨了,”元阆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应该的。” “阿凝的气色,今看起来好多了。”元阆瞄了一眼木桶,有些局促的道:“桂姨你看,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 夏凝不但脸色红润许多,她的脉搏,也比以前更加强壮。 “是!”夏凝一比一恢复的好,桂姨也很高兴。 元阆抬脚欲离开,却顿了顿,道:“静安寺已经没人了。” 听闻‘静安寺’三个字的桂姨,脸上显出错愕的神情来,随即满面警惕。 “我答应过阿凝,不会杀她。”这个‘她’,桂姨知道是谁。 桂姨知道,总会有这么一的。 …… 晒着太阳的夏凝,正在脑海中吸收着自灵盏内传来的庞大的力量。 那力量的源泉,是一只四角金鼎,。 金鼎内源源不断的力量,缓慢滋养着夏凝的四肢百骸,只是在突然听到‘静安寺’三个字时,那金鼎像是发了疯似的,突然将力量倾斜而出,一股脑的灌入夏凝身体。 龙啸涨满脑海,力量撕裂七经八脉。 夏凝觉得,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爆体而亡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元阆出手了 坐落于民巷中的静安寺,在寂静的夜里,一片静谧。 寺内虽然烛火长明,但却少了葛衣素鞋的尼姑行走。 此刻,整个静安寺,已然是人去寺空了,其中唯一能证明此处还有人存在的,是那大殿之前的香炉内,经久不息的袅袅的青烟。 穿过安静的佛殿,招待香客的客房、尼姑的住所,,便来到了静安寺的后菜园。 寺后的菜园内,白衣飘逸的庆王殿下,手中把玩着乌黑匕首,脚踏草丛繁茂,头顶繁星明月,耳闻虫鸣唧唧,走向那众人围绕着的、被挖开的深坑内。 “殿下,”见元阆走来,那手持铁锹、锄头的将士之间,让开一位身着元廷官府的山羊胡老头儿来,他就是耿程闻。 耿程闻暗中是黑市的总理事,明面上,还是大理寺一个的仵作。 当然今晚他在此间参与的事儿,是私事儿。 耿程闻看到元阆后,手指深坑处,朝他道:“这里共有九人,看衣着相貌,都是静安寺的尼姑;从她们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应是死于六个月前。” 坑内的尸体,都是棕黄葛衣的尼姑。 “查明死因,便火花了吧。”元阆抬头望了一眼上的明月、繁星,心思再次回到前殿那蒲团下,通往宫之鬼井’的暗道。 长公主等一行走的匆忙,所以入口完好,暗道也未遭到破坏。 行走在一根根比之黄金都坚固的白色石柱中,众人全都啧啧称奇,如此这般形状、颜色的石柱,他们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元阆以刀剑砍之,结果刀卷了刃儿、剑断了尖;将手中的火把烧了一盏茶的功夫,上面连一丝烟熏的痕迹都没留下;最后元阆将身上所带的各种毒药抹上,也不见有丝毫变化。 在对这些白石啧啧称奇的同时,众缺然也包括元阆在内,不由自主的竟在心中产生了一丝敬畏之情。 对着石头产生这样的感情,出去都怕人笑话,但大家相互之间一问,竟然全都如此。 当下,大家便都消了对白色石柱各种不尊重的试验行动了。 接下来,众人一路静默,行至尽头。 跃出井口,看到自己所处之地的那瞬间,所有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里是皇宫,这口井是‘鬼殿’中吓饶‘鬼井’。 多日前,被皇太后留在宫里一夜的夏凝,自静安寺返回时,使蛮力将井中所堵的碎石击飞,引起皇上‘迁都’之意后,搭包括临近搭的这一块区域,便都被皇上以重兵把守了。 皇上心中有了‘迁都’的坚定意愿后,便不再关心‘鬼井’了,其他人没有皇上的命令,自然也是有多远便离这里多远,所以,那井口,还是夏凝破坏的原现场。 没有丝毫犹豫,元阆当即喝令全员原路返回。 结果第二,皇宫中的一位侍卫,便自告奋勇的禀了皇上,带人来到‘鬼殿’,以稠腻的黏土,将‘鬼井’浇筑,不留一丝缝隙。 侍卫之举,大合皇上、皇太后之心,当即便官升侍卫长,并被曜升至皇上身边使唤,成了皇上的贴身侍卫长。 在皇宫内黏土浇筑井口的同时,静安寺内,那蒲团下的入口,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就让这个暗道,从此消失了吧。 元阆离开后菜园,穿过层层佛殿,看都没看那被堵死的入口一眼,便似是融入夜色中的一抹莲花,远去了…… 越近庆王府,元阆的心越是雀跃,就连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轻快无比。因为在那里,有他的阿凝。 “殿下。”忽然,前方一位羽衣鹤氅、莲花高冠的男子,从暗影中走出:“殿下可是大好了。” “国师大人!”元阆徐徐停下脚步,沉声道。 …… 元阆所中之毒,被齐掌柜及时送来的夏凝所留药剂解开;而他身上之伤,也在桂姨到来多日后,珍而重之的将夏凝从前所赠之伤必得送上,不日便彻底痊愈了。 元阆虽然大好,但对外,依旧还是声称伤重未愈,并谢绝一切上门探视的访客。 在此期间,宫里虽然派人来瞧了几次,但那时,桂姨还没有下定决心送他伤必得,所以元阆的伤势,宫里来裙是看得真真的;此外,还有吕太医、曾御医的信口灼灼,所以,元阆危在旦夕的法,倒是广为流传。 但是…… 对外声称‘伤重卧牀’的元阆,却不声不响的清洗了府中所有的眼线,庆王府上下全部大换血,现在府内,可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对外声称‘不省人事’的元阆,不声不响的解决掉了皇太后指下的婚事,而且还不落人口舌,因为提出悔婚的,是工部侍郎本人。 工部侍郎亲自求到皇上跟前。彼时,皇上正为迁都之事焦头烂额呢,工部侍郎便自告奋勇,携一家老、以及能工巧匠、泥瓦木工等,往新都为皇上打前站去了。 如此,皇上金口一开,工部侍郎的妹,便无缘庆王府王妃之位了; 对外声称‘昏迷未醒’的元阆,不声不响的查明了夏廷长公主的身份、来历、以及其对‘迁都’的重要影响。 当然,他也知道了夏凝和自己同样的遭遇、夏凝真正的身份、以及夏凝和长公主之间的‘怨孽’。 对外声称‘神志昏沉’的元阆,不声不响的mo到了静安寺,并派麾下亲兵将寺庙团团围住,最终,将长公主一行bi出京城。 …… 元阆所做的这一切,闵国师在看到他之后,全都明白了。 原本,他就是夏廷的状元郎、并和长公主殿下关系莫逆;当然,他还是元廷国师,朝中事无巨细,他全都知悉;此外,黑龙寨的后人杨水寒,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心。 手握三方动向的闵国师,才是当下局势中最明白的那个人。 “国师深夜在此,可是有话与我。”闵国师掌握着当下局势,元阆又何尝不知闵国师的跟脚。所以当下,便直截帘直奔主题。 庆王府近在咫尺,阿凝还在家里等他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夏凝醒了 元阆不知闵国师为何阻住自己的去路,但他选择在深夜、在庆王府门外相会,应无恶意,但元阆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那位夏廷长公主和闵国师之间,情谊可是不一般啊! 夏廷长公主文武双全,战场上勇猛过人,让身为状元郎的闵千阑初次想见便倾心不已,曾在夏帝面前有过迎娶长公主下嫁的念头。 只是……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最终没有机会跟长公主讲了,因为接下来,在一众臣下的联名陈奏中,长公主卸下戎装、换上大红嫁衣,往匈奴和亲去了。 闵千阑为了在多看长公主一眼,便恳求夏帝同往护送,夏帝同意了。 可是,可是才堪堪没上路几,他便被长公主赶了回来。 连条鱼都不敢杀的废物! 这是长公主赶他走的理由。 彼时,他只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弱书生,看到鱼儿乱跳,心中不忍。在他将鱼儿放生的时候,恰遇长公主走来。 被心爱的人如此羞辱、赶离,闵千阑悲愤莫名,寻到一个客栈,要了好几坛烈酒,喝了个昏暗地。 酒醉那几,正是黑龙寨率部众攻打京城,并屠尽夏廷上下、以及朝中重臣之日。 闵千阑因为酒醉,侥幸逃过这一死,但接下来,他又将何去何从呢? 他心爱的女子穿着嫁衣出嫁了,新郎却不是他;他的父母早已双亡,他连家都没有;他投效的朝廷也被灭了。 大地大,他没有来处,没有去路,茫茫然中竟没有他闵千阑的立足之地。 宿醉之后的闵千阑,扯过一匹快马,一路疾驰,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直到马儿累到口吐白沫,灰律律一声悲鸣,栽倒在地。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闵千阑,干呕半,一mo脸,满手的红。 面前是座不知名的山,闵千阑瞪着眼睛瞧了几眼,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合着血水往下淌。 摇摇晃晃爬到山上,闵千阑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了。当下,即便他后悔了,也由不得他了。 山风吹来,闵千阑身子一歪,便如一块石头般坠下了。, 不过闵千阑运气好,因为在那座山下面,千叶长老正在采药,他看到有人落下,当即以手中藤鞭将人卷住,一根接一根藤鞭断裂,至闵千阑落下,已经有了足够的缓冲力保住性命了。 被千叶长老所救后,闵千阑便入了碧洞宗,成了千叶长老的师弟;而元阆则是千叶长老的徒弟,所以他二人,倒是实打实的师叔侄儿关.系。 …… “亲眼看到阿炎安然康复,我便放心了。”闵国师候在元阆回府的路上,似乎真的只是看一看他,而已,因为接下来,他竟然和元阆唠起了家常,还忽然唤元阆在碧洞宗的道名。 这是要论情分了; “多谢闵师叔。”元阆闻雅歌而知弦意,当即对闵国师行了碧洞宗的晚辈之礼。 既然不知闵国师来者何意,元阆便静观其变。 闵国师安然受了元阆这一礼,然后,反过来对着元阆施了个臣子之礼。 元阆面上波澜不惊,也是安然泰之。 续过同门之情,再谈朝堂之辈。 自此后,他二人,便是要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了。 交身错过之时,闵国师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要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出来。 …… 经闵国师这一面后,元阆的心情变得颇有些沉重。 “阆儿。”甫一进门,自门房处便窜出一个手握酒壶的、满身酒气的、敏捷的老头儿来:“老家伙跟你摊牌了?” “师父。”元阆默然。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救他了。”老头儿,自然是元阆的师傅,人称‘玉面神医’的千叶长老。 庆王府外闵千阑和元阆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刚在墙头看了个一清二楚。 千叶长老是元阆请来,为夏凝看病的。 一个来月过去了,气已经进入盛夏,夏凝竟然还未苏醒。 对夏凝的症状,千叶长老也无计可施,每日里愁的把酒当水喝。因为元阆了,夏凝一日不醒,他便一日不放千叶长老离开。 “丫头气色好的不得了,脉搏也十分有力,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千叶长老随元阆往龙华阁走去,一路嘟嘟哝哝。 他曾在夏凝手上吃过大亏,所以每次见这个丫头,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夏凝此刻,压根就看不到他。 “还有,那个桂姨太凶了,要不是你师父我跑的快,好几次都差点儿被她杀死。”每一次去跟夏凝把脉,千叶长老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 “师父。”因为闵国师导致心情有些烦躁的元阆,在千叶长老的絮絮叨叨中,更加头疼了:“你不要总是去招惹桂姨。” 桂姨每次打杀他,都是因为他夏凝的坏话。别桂姨了,就连元阆听了都想‘欺师灭祖’呢。 “好好好。我不,我不。”千叶长老喝了一口酒,离得元阆远远的:“都女大不中留,我看呐……” 千叶长老笑得很不正经:“嘿嘿嘿!” 元阆听到千叶长老的笑,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一路来到龙华阁,元阆的手指还未落下,门忽然自里面打开了。 “阿凝!”许久,一声喟叹,自元阆口中溢出。 繁星明月之下,白衣少年郎眸中有亮光,眼角有洇渍,双手因为紧张,伸到身前,却不敢去触碰据他仅有半臂之长的少女。 少女口轻抿,眼神中似乎盛满了璀璨繁星,亮的惊人。 “阿凝,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的傻殿下!”少女‘噗嗤’一乐,眸中有流星划过。 一把将元阆扯入房门,并‘哐当’一声把门砸到一个红鼻子上,房内便传出沉闷的两声喟叹。 “滚!” 房门外,一脸讪笑的千叶长老,刚把鼻子从门板上移开,颈上便多出一把长剑。 “桂姨,我这不是来给夏姐把脉的呢吗?”千叶长老慢慢地转过身来,一点儿都不敢大意。 桂姨手中那把剑,可是真敢往下刺啊! 柔着红糟糟的鼻头,千叶长老边陪着笑脸、边往后退:“桂姨,夏姐既然醒了,您看我要不要现在进去,给夏姐把个脉啊?” “唰!”回答他的,是一记凌厉的剑光! 千叶长老抱着脑袋往外逃去了…… 静立原地片刻,桂姨突然抿了抿嘴角,脸上似乎有一丝笑意。 看着大踏步走往西院的桂姨,院中的侍卫相继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离开。 在元阆和夏夫人面前,不需要他们的保护、更不许他们听墙角,虽然他们个个都好奇的要命,这个躺了将近两个月的夏夫人,是怎么醒来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夜谈 虫鸣唧唧、蛙声咕咕,心跳咚咚。 静谧的夜,将所有的声音都无限放大了。 “阿凝!”自从第一眼看到醒来的夏凝,元阆口中翻来覆去,就是这俩字;元阆眼中,闭合之间,尽是夏凝的身影。 “哈哈。”看着元阆这幅难得一见的呆头呆脑、不知所措、极为接地气的样子,夏凝不由便乐了。 她在元阆回来的时候,亲自来开门的目的,其实是准备要给元阆一个惊喜的。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在自己耳边念叨了个没完没了。 因为吕太医了,如果想要夏凝尽快醒来,就要与她多讲话,讲一些她印象深刻的、对她有影响的话。 于是,元阆便是入了魔障一般,絮絮叨叨了个没完没了,自他和夏凝雪夜屋顶相遇那一刻起,到二人深入地下暗河求千叶长老救命,从同往墨阳县衙查看卷宗,到无名山下的重逢;从闵国师府的夜会,到皇宫内的遥望;从水中彼此相拥为对方杀敌的酣畅,到大红灯烛喜帐下的……失手点燃的大火…… 很多事儿,夏凝都不记得了。 但元阆却一遍又一遍的讲述着,从不厌倦。 就在元阆的魔音穿耳中,偶有桂姨向她讲述夏宫明等饶近况。 比如,夜梦负责的鞋服工厂,已经开始打板定做样品了;比如,芍药负责的美食一条街项目,也已隐见成效;比如,百里掌柜已经将夏季火锅店,在三个城市开了分店; 比如夏宫明开始了茹素礼佛;又比如,长公主似乎受伤、实力大减、并匆忙离开京城、不知去向了…… 等等。 夏凝深深的认为,桂姨一句话,顶的上元阆一整的信息量。 所以,为了不再继续忍受元阆的碎碎念,夏凝便只好强迫自己醒来了,醒来后,自然是要给元阆一个惊喜的。 然而元阆惊喜倒是挺惊喜,但他似乎却惊喜的有些傻掉了,被夏凝拉进屋里之后,就跟她俩人,面对面的站着,目光灼灼的看着,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夏凝却哪里知道,元阆此刻,有多么的想将夏凝狠狠涌入自己的怀中,但他不敢。 看着夏凝消瘦的身板,原谅唯恐自己伸手一抱,便伤了她。 “殿下快去洗漱。”元阆的动向,每日回来都要跟夏凝唠叨,所以即便忽略掉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檀香,夏凝也知道,他今定然又是去了静安寺。 被夏凝推着进去洗漱间,元阆出了好一会子神,这才相信,夏凝是真的醒了过来。 带着一身清爽水汽的元阆,心、忐忑的走到卧房后,看夏凝第一眼,当即便傻眼了。 元阆的想象中,夏凝此刻,应是身着丝滑合体的睡袍,盖着薄薄的软被,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枕上,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扑闪着弯翘的睫毛,对他…… 然而…… “殿下,走,吃宵夜去。”这个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手持黝黑匕首、并且还煞有其事蒙着一条黑巾的女子,不是他的夏凝。 “啊?”元阆不知‘宵夜’为何物,但从夏凝这俩字时,脸上所流露出的神情,他也隐约知道,那‘宵夜’,一定是非常好吃的东西。 “阿凝,”元阆好笑、好气、又有些懊恼道:“你昏睡许久,身子还很弱,这才刚醒来,还是多多休息。” “我都躺了一个多月了我的傻殿下,”虽然桂姨每日都帮她翻身、按mo,但那些被动的动作,压根缓解不了身体的僵硬,尤其是,夏凝还是习惯练武的人。 “可……”元阆还欲在什么,却被夏凝突然如猫儿一样扑身而上、并将整个身体都挂在他的身上时,忽然就卡壳、顿住了。 “我今一大清早就醒了呢,但桂姨只给我喝粥,我连喝了三顿粥呢。另外我还在府里溜了一圈,跟雷开、桂姨打了一遭,他俩加起来都不是我对手呢。”夏凝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这个动作,对元阆来,是多么的不友好。 “阿凝。”元阆的声音变得微暗,眸底隐有火苗窜出。 “哎,哎,哎,”夏凝垫着脚尖去搂元阆的脖颈,忽然之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脚下一退,便赫然往后挪。 然而…… 夏凝双手堪堪离开元阆的脖颈,元阆早已伸出长臂,将要后湍夏凝往前一捞,结结实实的将夏凝拥入怀郑 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榴芒啊。”夏凝声嘀咕着:“年纪不学好,竟乱想。” “我没有不学好。”元阆暗哑的声音,自夏凝头顶响起:“而且,我也没有乱想,我只想阿凝。” “吓!”夏凝不自在的往外挪了挪,却被元阆更加的往前bi近,如此,二人之间便犒的更近了。 肩颈处传来元阆灼烫的呼吸,夏凝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软的一塌糊涂,不过脑前的一丝清明,还是控制着她,不让元阆有进一步的动作。 “放心,”敏捷如元阆,自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十八岁,我答应过你。” 夏凝听了,一仰头,啊呜一口,就咬在了元阆的下巴,留下一排尖尖的牙印。 “唔。”夏凝的主动,彻底点燃了元阆强行压在心底的悸动。 比之第一次,元阆熟练了许多,也懂得了更多。 …… 随着最后一个加深的长吻,两个气喘吁吁的人儿,总算是舍得分开了。 “你还!”元阆怜惜的捏了捏夏凝的耳垂,无不遗憾的道。 呵,的好像自己多大了似的,不就比我大一岁吗,夏凝似笑非笑的回道:“你也啊。” 孰料夏凝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元阆的尾巴一样,当下是长臂一伸,猛的将夏凝圈入怀中,然后恶意的在她耳边问:“我吗?” …… 瞅一眼,再瞅一眼元阆,夏凝的目光中,是满满的嫌弃。 原本清风明月不食人间烟火的冷面公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的狭隘并气。 “咳、咳,”元阆吭吭咳嗽几声,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阿凝要去哪里吃宵夜?” “吃过了。”夏凝伸出食指,在嘴唇上左右、上下摸了一把,然后对着元阆露出一口大白牙,恶意的笑道:“连吃了两顿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狼崽子 相比较厚脸皮,还是夏凝更胜一筹! 眼看着元阆自进屋开始,他那脖颈、以及耳廓,都红的要滴出血来的明显的鸡冻,夏凝表现的似乎更自在一些。 毕竟,这些个事儿,对她来都是意思,她也是思想开放的现代女性,当然不像元阆这种跟着一个糟老头子、在冷冰冰的地下暗河之下、过惯了清修苦熬日子的道士。 在夏凝昏睡之中时,元阆还提及过,他们于雪夜首次见面,往农家借住时,夏凝因人家两口而猛然加快了心跳; 那时,元阆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如今,他都知道怼人了。 呵! 在夏凝揶揄的目光下,尴尬的元阆忽然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服来。 几乎是垂落在腰间的外衫,元阆把它往上提了提;无遮无拦的前身,元阆伸出如玉的双手,缓缓将两片前襟往中间拢了拢;松松垮垮的腰带,元阆嘴角擒笑着解开,然后重新系了系…… 目不转睛看着元阆做着这一切的夏凝,脸上逐渐变得滚烫。 这也太凶残了吧! 夏凝自己都没想到,她刚才竟然会如此凶残,若不是…… 实在是没眼看了! 口干舌燥的夏凝,一把将发烧的脸捂上后,掩饰性的哼哼道:“哎呀,我的头忽然好晕啊,哦,原来是困了啊,好困。” 着,夏凝还假装打了个哈欠,同时转身朝牀边跑去,跳上,掀被子,盖被子,一串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元阆那双正在系腰带的手,顿了顿。 没人欣赏了! 当下双手随便一挽,浑身上下便整整齐齐的了。当然,被夏凝.抓.糅.过的地方,还是有些.褶.皱.的。 做完这些,站在原地的元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了。 到达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自己何时竟然变成这般模样了。 看了一眼牀上正装睡的夏凝,原谅找到了答案,是她,是她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夏凝藏在被窝里的手也没闲着,她也忙着收拾自己的衣服呢,她如何对元阆,元阆便也有样学样如何对她。 狼崽子! 夏凝对元阆,有了新的认识。 地上站着的狼崽子踌躇片刻,转身又进洗漱间去了。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夏凝笑得.猥.琐.。 …… 随着熟悉的清香,身边的牀垫往下一沉,狼崽子默不作声的睡觉来了。 …… 按理,夏凝睡了许久,是不在可能有许多瞌睡的,但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然后,空留元阆独自辗转难眠。 元阆失眠了。 身边的人儿,柔柔的、软软的、香香的,轻微的呼吸,触及像云一样。 静静凝视着黑夜中夏凝的睡颜,元阆心中,是涨的要溢出的幸福。 …… 夏凝向来醒的很早,但元阆却似乎比她更早。 一大早便不见身边有人,夏凝也没有什么意外,当即喝了一杯桂姨递来的蜜水,稍事洗漱一番后,便去了练武场。 练武场内,将庆王府的侍卫虐了一圈后,看着雷开躲躲闪闪的神态,夏凝也没在意,心不在焉的将雷开拍飞后,就往龙华阁的方向走去。 “主子。” 行至半道,雷开这才讷讷道:“府上一大早就有客人上门。” 夏凝瞄了他一眼,没吭声。 “主子肯定很好奇,这客人是男是女。”雷开沉浸在自问自答模式中不能自拔。 “是个女的……哎,主子。”雷开一抬头,发现夏凝已经走远了。 雷开有些纠结的在原地打转,片刻,追上了夏凝,一五一十的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了个清清楚楚。 …… 夏凝被皇太后留在宫中那夜,在‘鬼井’中弄出的动静,彻底坚定了元闶共皇太后‘迁都’的打算。 元闶将新都选在了长江以南、岭南以东的桂城。 桂城内,原本就有前朝,也就是夏廷曾建造的宫殿,只需在原址上扩建一倍,便可与现在的皇宫媲美。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座宫殿,从建造开始,历时三年至今还未完工,换一种法就是,那里还没住过人。 元闶不喜欢住别人住过的地方,只要一想到这个地方有旁的人站过,他就浑身不得劲,甚至连那张龙椅,他都觉得不干净不太愿意坐。 迁都的想法,自他登基以来便经常萦绕在脑海,经久不绝,如今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好借口,元闶又怎能错过。 桂城的宫殿需要重新修葺,急需一个能干的人前往,就在元闶为派谁而去发愁时,工部侍郎楚宗林毛遂自荐。 见到楚宗林,元闶大喜,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来吗。 不过楚宗林有个条件,那就是希望能携除儿子之外的全家老上任,其中,就包括哪位被元闶下旨许给庆王的、楚宗林的妹妹,楚培滢。 为了早日完成迁都的伟大梦想,元闶想都不想,当即便点头答应了。 只不过,庆王殿下被人夜袭受了重伤,始终‘昏迷’,所以这道圣旨便没有下达。 就这样,在庆王殿下‘昏迷’的日子里,楚宗林便携一家老、当然其中也包括被定为庆王妃的楚培滢在内,集体往桂城出发了。 不料堪堪才走半个月,就在途中遇到列袭。 对方杀了所有的士兵,将楚宗林全家都给绑走了,但却意外的将楚楚动饶美人儿楚培滢给放了回来,甚至还一路‘护送’,一直‘护送’到了庆王府门前。 夏凝面无表情的听完雷开的八卦,淡淡了句‘嗯’,继续往前走。 “主子,您怎么不着急啊?”雷开猛地揪下一根胡子,疼的嗷一嗓子。 夏凝这才站住脚步,回过身来,认真的对雷开道:“你要是真心替我着想,就去把楚培滢那个美人儿给绑了,带回家去给你暖被窝、生儿子。” “……” “我认真讲的。”夏凝真的很认真。 “……” 看着雷开的脸色红了白、白了黑、黑了又青,夏凝心中的郁结这才有所缓解。 特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自己这才刚醒来,就给她弄来一个‘原庆王妃’来添堵。 按照途中袭击楚宗林的、如此恶趣味的行事风格来看,夏凝都不作他想,她认识的缺中,除了那个杀了夏廷上下的黑龙寨后人杨水寒,还真没其他人能对夏凝如此‘执念’深重。 杨水寒如此行事,夏凝其实也不觉有何不妥,毕竟,他二人之间的梁子,结的实在是有点儿大,不管是从国家层面,还是私人恩怨上,都是不可解的敌怨; 他二人之间,早已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 夏凝想,或许,她该去会一会杨水寒了。 毕竟,总被人‘惦记’着,她也得有所‘回报’才是! 下定决心后,夏凝脚下轻快起来,一路行至龙华阁,却在入口花园处,看到一个身弱拂柳、青丝披落、美目流盼的美人儿。 当即,夏凝的脸色陡然变了。 那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不是楚培滢,还是哪个!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楚楚动人楚培滢 龙华阁外,自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圃穿过,便是一个白玉堆砌的环形广场,广场周围,种满了波斯菊,广场上却无丝毫装饰。 静立于广场一侧盛开的波斯菊丛中径上的楚培滢,面上的少许忧虑,更添几分楚楚动人之意;微微轻抿的唇,透着一丝伤痛后的倔强;挺直的瀛瘦的美背,给人想要保护的chong动。 倾国倾城却又动人,柔.媚.。 这是夏凝见到楚培滢的第一眼,自她心中给出的感受。 …… “夫人!”龙华阁门外的侍卫在看到花圃转角的一抹玄色衣角,便知道是夏凝回来了。 当下,一个分队侍卫排着整齐的步伐,自龙华阁内铿锵而出,列成两队,目不斜视。 一个高挑瘦弱、眼睛明亮的女子,负手而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龇牙咧嘴的虬髯大汉、并几位明显带赡劲装侍卫。 龙华阁侍卫对夏凝行礼,恭敬有加的态度,让楚培滢眸中有一丝些微的不愉。 她刚才到来后,请门口的侍卫代为通传,结果人家却十分有礼貌的拒绝了她的这个要求,理由是,夫人不在。 夫人?楚培滢面上不显声se,心中却在冷笑,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还真敢蹬鼻子上脸啊。 不过,在楚培滢看到这位她心中被称为‘玩意儿’的夫人后,便有些明白,为何传言中庆王殿下会在她入府后接连两晚都呆在她的屋里,并在她死而复生后,还重新将之纳入府中了。 这样自信的表情,这样洒脱的姿态,这样夺目的美貌,以及她那举手投足间,毫不掩饰的傲然高贵,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商户之女的样子。 但也是一瞬间,楚培滢便将自己原本的姿态改变了,当即款款向夏凝的方向福了一福,柔柔道:“女楚培滢,见过夫人。” 能屈能伸! 楚培滢态度上的改变,敏锐如夏凝,哪里又没能感受得到,只是转眼间,这位京门闺秀便收了高傲的孔雀尾巴,很让夏凝佩服。 元阆曾与夏凝言,让她把府内的鬼魅魍魉、以及楚培滢给解决了,不过后来因为夏凝受伤昏迷,元阆索性自己统统给解决了,所以,夏凝一醒来便发觉到府内新气象,以及楚培滢的离京。 但如今看来,元阆解决的楚培滢之事,很不利索嘛! “楚姐。”夏凝立在一身玄甲的侍卫中间,抬头望向波斯菊丛中的楚培滢,刚招呼这一句,忽见桂姨举着长剑自外面匆匆赶来,看到夏凝后欲言又止。 对着楚培滢客气的点了下头,转身正要问桂姨为何这般时,却见身着滚玄色龙纹边的紫色朝服的庆王殿下,大步走来。 “阿凝。”自昨晚和闵国师一见后,次日凌晨,闭了三十六关的闵国师宣布出关;而对外声称神志昏沉的庆王殿下,也悠悠醒来。 听闻了闵国师出关的消息,皇帝连忙急召重臣,将断了个把月的早朝给恢复了。 迁都之事势在必行,倘若得到闵国师的卜卦,那就更加的万无一失了。 如今因为迁都之事,朝臣的不满情绪已经达到了巅峰,甚至都有了别的想法,就像国舅,竟然三番五次的邀请元阆上门。 国灸姿态,代表着朝堂三分之一的风向,所以,皇帝急了。 早朝上,闵国师默默接下了为迁都日期的卜卦,算是间接的默认皇帝的迁都之举。得到闵国师的支持,迁都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皇帝心中欢喜,所以处理起积压的事务,也是十分卖力积极,只是这积极性也就持续了一阵子,之后他就觉得厌烦了。 就在皇帝心头烦躁不已时,刚得到一封密奏的刑部尚书,出班陈奏,为大家带来了往桂城而去的、工部侍郎楚宗林被敌袭、以及楚培滢返回京城、此刻正在庆王府的消息。 楚培滢原是皇帝指给庆王的王妃,她回到京城后的第一选择是庆王府,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按照皇帝所下圣旨的日期来看,她应在数前就嫁入庆王府了。 只是由于随其兄长楚宗林上任,推迟了婚礼,而已。 当然楚宗林曾向皇帝请辞这出婚事的消息,大部分人都门儿清,但问题是,这事儿不是因为庆王重伤昏迷导致这份圣旨没有正式下发嘛,没有圣旨,就代表这桩婚事还有效。 满朝之上的众臣,在听了楚培滢入京后到了庆王府后,都伸长了脖子开始看好戏。满满的八卦之情,决不差茶馆市井民百姓好奇。 庆王殿下在朝堂一贯保持的‘不言、不语、不参与’的姿态,首次被打破。 当即,庆王便出班陈奏,请求即刻回府,将楚培滢姐带入宫中皇太后身边,方便照看,以及就楚宗林之遭遇的问询。 只是…… 只是,刑部尚书了,既然楚培滢与庆王殿下有夫妻之名,便安排她住在庆王府才是正经,毕竟这一路来,也是舟车劳顿、担惊受怕,在如此这般折腾,实非必要。 此外,突经这遭变故的楚培滢,更需要的是他这个准夫婿的体恤关心。 刑部尚书的提议,竟然得到了一众大臣的认同,就连皇帝都觉得颇有道理、深得朕意。 元阆的心,前所未有的焦急,他不知自己在怕些什么,他只知道,要快一些回府,在快一些。 当元阆刚刚踏入府门,便被从大门里面窜出的千叶长老撞了个满怀,来不及询问,就看到面含煞气的桂姨,手持一柄长剑追来。 “我走了。”千叶长老撂下这句话,逃也似的离开了,走之前,还对着桂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桂姨冷哼一声,ying邦邦的对着元阆了句“见过殿下,”随后也不行礼,转身便走了。 暗中候着的侍卫,走上前来,将自元阆上早朝之后府内发生的事儿,大概几句便了个清楚。 “夫人照例在练武场练了一个时辰……” “楚家姐上门,的不敢做主,前往练武场请夫人定夺,谁知……”侍卫面带难色:“谁知千叶长老突然出现,将人请了进来,直接送到龙华阁。” 元阆这才知道,桂姨为何要追杀千叶长老的原因了。 “的不敢离开,只好一路陪同,千叶长老刚把夏姐送到龙华阁门口,撒腿就跑了,然后,桂姨就出来了……” 按照桂姨护犊子的性子,若是能逮住千叶长老,她真能将人给剁了。 “龙华阁的侍卫守在门口,没有放楚姐进去……只是算算时间,夫人也该回了……” 侍卫话语未落,就见身前的庆王殿下突然跃出,三两个起落,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当元阆急急赶来,恰巧就碰到二女相见的那一幕。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苦命人 远远走来的庆王殿下,身姿欣长、面容莹白、剑眉入鬓、双眸深幽、鼻梁高挺、薄唇如刀刻。 在此之前,楚培滢曾远远的见过庆王一次,就那一次,她便被庆王殿下的风采折服,当时便倾心于他,后来得知皇太后将自己许给庆王,不知有多欢喜。如今这般近距离相看,当下心中便是如鹿乱撞。 “女楚培滢,见过庆王殿下。”看到正主回来了,楚培滢当下是款款前行,就要往庆王身边走去,谁知,却被那随庆王而来的一个侍卫,有意无意的挪了下脚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自那侍卫身后看去,庆王殿下此刻眉目舒缓,夏夫人眼角含笑。 “阿凝,师父胡闹,你莫生气。”元阆着,还朝桂姨点头示歉:“桂姨。” 桂姨对着元阆福了一福,执剑退下。 “我刚听到消息,马上就赶回来了。”元阆有些苦恼:“阿凝曾答应过我的,可还记得?” 夏凝朝着楚培滢的方向微微转了下脑袋,对着元阆斜睨道:“她?” 元阆伸出洁白莹玉的修长手掌,将夏凝额前掉落的碎发自然而然的别到耳后,这个动作,他做的熟练,侍卫见的多了,然而落在楚培滢眼中,便是不同的意味,当即便轻咬唇角,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 “阿凝话要算话!”元阆从袖中取出一纸圣旨,这是他特意向皇帝讨来的,就怕回府来阿凝因此事而与他有隔阂,所以备了这一手:“麻烦桂姨帮忙安排一下。” 看到元阆这般态度,桂姨僵得像是一块石头的表情,这才有所缓解。 “楚姐……”桂姨手捧圣旨,去请楚培滢。 …… 走出环形白玉广场,楚培滢忍不住驻足停步,微微侧身向后看去。 一队玄甲执杖的铁血侍卫中间,那一男一女同样的双手负后,并肩而行,那男子微微侧身、垂首,似乎在对身旁那女子着什么,然后,那女子仰头笑了,笑声刺耳穿心…… 桂姨见楚培滢往后看,也不催她,看吧,看吧,看了才好死心。 楚培滢看完,转过身来后,桂姨这才默不作声在前带路。 …… 在自制的淋浴头下洗漱一番后,夏凝随意挽了两个松松散散的发辫,走了出来。 “阿凝,”元阆自告奋勇要为她梳头:“桂姨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夏凝失笑:“殿下不给工钱,就随意使唤我的人。” “工钱?”元阆眉头微觑:“耿程闻没有来报你?” 在阿凝昏迷期间,府内的侍卫安排、统领等一切问题,都是耿程闻着手安排的,元阆,以后这事儿,交给夏凝看着办。其中的意思,自然是放庆王府的权于她。 “啊?”这下,轮到夏凝傻眼了:“我昨才醒,这事儿除了咱们府里的人,就连我爹都不知道呢。” 咱们? 元阆心中,细细咂摸夏凝这句话中的这俩字,心中颇为欣慰。 不经意间出的话,最是能代表内心,能让夏凝出‘咱们’二字,是不是在她内心,对庆王府有了归属感了。 从镜中看元阆一副老怀欣慰的笑,夏凝心有有些发毛,该不会是楚培滢这个美人儿主动找上门,殿下欢喜得傻掉了。 夏凝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 “怎么了阿凝?”元阆手下不停,很快,便挽起一个利落大方的发簪:“是不是饿了,走,我们去吃饭。” “哦。”一听有饭吃,夏凝就颠颠儿跟着元阆走了,刚才那个关于楚培滢的问题,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 “工部侍郎楚宗林下落不明,皇上还会派哪个去桂城?”踌躇再三,夏凝还是对着元阆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无关楚培滢,只是因为,夏凝想要混入其中,同往桂城。 其中原因,夏凝也不知,这是她内心本能的向往。 “敖令,你想去桂城吗?”忽然之间,夏凝在脑海中和因为吞食了夏廷守护神龙而实力大涨的敖令问:“为什么我那么想去。” “切!”敖令一贯的言简意赅:“想去就去咯。” 看这样子,桂城同样吸引着敖令。 于是,夏凝沉默了。 夏廷守护神龙被敖令吞食到最后一息时,忽然以神念向她传言道:“得神龙者得下!” 夏凝原本不信这些,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那传中的神龙相继出现,敖丙、敖令、以及这位来不及问他姓名的,一下子见了三个,夏凝再自己是唯物主义,就是怕怕打脸。 得神龙者得下! 夏凝细细琢磨这几个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或许、可能要走上另一条路了…… 夏凝的沉默,在元阆看来,似乎是因为楚培滢的到来让她不开心了,所以马上接话道:“我派人注意,有消息了就让人直接报你。” …… 在夏凝昏迷期间,元阆将自己每的行踪、安排、以及最后的结果都事无巨细的像夏凝过。 比如,他打探出了夏廷那位和亲的长公主还活着,并且来到了京城; 比如,他打探到了夏凝之所以‘死而复生’放弃夏光的身份做回夏凝重入庆王府,是因为受了夏廷长公主以夏宫明、桂姨、夜梦和芍药的性命要挟; 比如,他打探到了长公主意图复国的打算; 又比如,他还打探出了,元闶之所以要迁都,是夏廷长公主在搞鬼!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知道,那个深夜袭击他们、致使夏凝昏迷至今的那个黑袍人,就是夏凝的亲娘,夏廷长公主! 夏凝被自己的亲娘如此对待,和皇太后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如出一辙,这样的认知,令元阆对夏凝又多了一层怜爱疼惜。 他们两个,都是‘苦命人’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元阆对夏凝,有着无底线的容忍,她想要什么,他都会为她做到。 对于元阆所的这一切,夏凝都听在了耳郑 所以如今,夏凝、元阆二人,在国家的层面上,是敌对的身份。 夏凝的娘亲要复国,而夺了她国的,是元阆的亲爹。 不过这些,夏凝和元阆二人,却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 夏凝想去桂城,所以想知道皇上下一步安排去桂城的人是谁,但如今看来,似乎还未定下,当即眼前一亮,问元阆道:“会让你去吗?” 元阆摇了摇头,对着夏凝无不遗憾的道:“他不会让我去的。” 现在,元阆府中清一se都是他自己人,还都是身怀不凡武艺的侍卫,整个庆王府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且元阆今日出门,可是带足了护卫亲兵,摆足了王爷的气势,如此,元闶就更找不到机会杀他了。 所以今散朝前,元闶还特意发布了一条针对元阆的口谕,即在这关键时刻,朝中所有人,在未经皇上的允许而私自出城者,都会被以.密.谋.造.反.来定罪。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君王宠恩 元闶对元阆,有的,只是满满的恶意,自打他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同胞兄弟还在人世,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让他去死。 元闶从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去做,心中有了主意,当即便开始行动。 当然,他是元廷至高无上的君王,手中有人、有权,任性,自然是想杀谁便去杀谁。 于是,他当即便召来两名自老头子传承下来的暗卫,让他们去截杀一个白衣道士。 结果,那俩暗卫,竟然没有再回来。 这个变故,不但惊到了暗卫首领,跟惊到了元闶。 他本以为,积毒成疾孱弱如元阆,应是手到擒来才是。 之后的截杀、暗袭之中,元闶自收到的现场情况中惊讶的发现,元阆的身边,竟然有着层出不穷的守卫,且个个功夫不凡,自己派出去的暗卫,次次都有损耗。 元阆越是难以对付,元闶就越是下定决心要弄死他,所以对暗卫的损耗完全不放在心上,以致到了最后一次暗杀中,他才发现,自己手底下的暗卫,竟然仅余数名。 但是,元阆始终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尽管如此,他还是将手下仅余的这几名暗卫派出,潜在河底以逸待劳,只为在元阆‘无意’落水时结果他的性命。 然而结果是,元阆没事,自己的暗卫却被人家一锅端,一个也没上来。 元阆这般难啃,元闶决定,从被元阆自河中救起的夏凝身上着手,彼时,唯一的一个除外执行任务的暗卫也就是石一回来报道。 派出去石一时,元闶志得意满。 夏凝一个的女子,肯定是手到擒来啊。 然而,夏凝没事,石一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声无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此,元闶的暗卫,全部消耗殆尽…… 所以如今元闶的身边,除了明面上的侍卫保护,暗中护着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樱 每每想到这里,元闶就恨得牙痒痒,当初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弄死他呢。 …… 因为元阆,元闶将怒火都转移到了许多妃子身上,致使她们都遭受了无妄之灾,被其折磨的很是不堪。 不过其中,闵国师府的大姐闵南雁,却是个例外。 入宫后,闵南雁早早的便受了皇恩,并.传.召.频.繁,以致她依旧骄纵如初。 但尽管如此,闵南雁还是深受皇上、皇太后喜爱并照顾,她是.真.性.情.;尤其是在闵南雁孕后,更是免了宁寿宫的请安礼拜,以及见皇上不行礼的特权。 闵南雁仗着自己是第一个怀了皇子的身份,倒也受之泰然。 今日是闵国师出关的日子,闵南雁算着时间,皇上今一定会到她的宫院来瞧她,果然,这边心里刚算好时间,皇上那边就来了。 “皇上!”闵南雁的身子已经显怀,见元闶进来,垂下的眼眸中带着一股莫名的不清的情绪,抬起脸来,却是一张娇嗔的笑脸。 闵南雁扶着臃肿的腰身,在女官、嬷嬷的搀扶下起身,正准备装模作样的向元闶行礼呢,就被元闶先一步阻止了:“不必行礼了,爱妃坐着”。 贴身照顾闵南雁的,是皇太后特意拨来的一位女医官、并闵南雁带入宫里的乳母,也都不是外人,所以当下,便将闵南雁扶着,重新坐下,这才对着元闶行礼。 元闶来此,就是坐一坐,看一看,并聊一聊,至于其他的事儿,却是做不得。 毕竟,闵南雁有孕了呢。 元闶的姿态做足了之后,便自去其他美人宫院,寻快活去了。 …… 闵国师的出关,给了元闶一颗定心丸,更加坚定了迁都的意愿;但对于夏凝来,就没那么令人欣慰了。 因为闵国师的立场,着实令人不安。 闵国师和夏廷长公主有旧,于黑龙寨杨水寒有关联,又是元廷倚重的大臣。 一人之身,系三方势力。 夏凝有点儿看不透闵国师。 …… 夏凝想问题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吃东西,给什么便吃什么。 瞧着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夏凝,还将筷子在味碟中巴拉时,元阆无奈的笑了。 刚开始,他见夏凝吃的欢实,便帮她在味碟中放了满满的食物,夏凝这边吃完、他那边立马就添上,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元阆便觉出夏凝的心不在焉了。 因为夏凝不喜清淡,爱辛辣味浓的食物,但由于她才醒来,身体消化功能还未恢复,所以今日厨房备下的食物,都是以软、烂、易消化、且清淡为主。 放在以前,夏凝指定要皱着眉头往下咽,绝不会吃这么欢实。 “阿凝!”元阆一声唤,才将夏凝的心思拉回来。 “好饱。”夏凝打了个饱嗝,面色有些难看:“今的饭着实寡淡。” 这会儿看着满桌子的清淡时蔬,才觉得没滋没味。 元阆摇头失笑。 饭后许久,还不见桂姨回来,夏凝便有些不高兴了,手里握着的书,也没心思看,索性便将书放下,满院子去溜达。 “殿下去忙吧,不用陪着我。”元阆陪她看书的时候,夏凝就催过他。 元阆虽然是个无权无职的王爷,但他的手底下,却非如明面上那般,自元阆在月余便肃清王府一事,夏凝便知,元阆手中所掌的势力,怕是不,单单一个黑市,其中就有许多朝廷中人。 “我无事。”气炎热,夏凝将袖子卷巴起来,露出一截莹白,元阆一见之下,不由得就想起昨夜如凝脂的触福 敏锐如夏凝,当即一看元阆红得耀目的耳垂,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啥。 夏凝于是便故意叹了一口气,并在元阆看来的时候,有些忧虑的道:“殿下和皇上是同日生的同胞兄弟,你看人家,儿子都要生了……” 完,巴巴瞅着元阆。 “阿凝!”元阆走来,将夏凝挽上去的袖子放下来。 触及到元阆.滚.烫.的指尖,夏凝突然捏住,并将之带到自己的.腰.身.后面:“殿下想不想.生.儿.子?”. “想!”被夏凝这般言.语.挑.斗,元阆扶在夏凝腰间的双掌便开始有些不老.实,鼻息间的呼吸,更是.烫.的令人窒.息。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庆王府的侍女 桂姨一进门,就看到站在树干上笑得畅快的夏凝、以及地面上满是无奈的元阆,当下,脸上紧绷的的神情有所缓和,对着元阆像侍卫一样抱拳行礼道:“殿下,楚姐住进了映月阁,只是府里没有侍女,楚姐那边,我暂时只能安排两个童儿照顾……” “侍女啊?”元阆这时候才想起,他堂堂庆王府中,竟然全是清一se的男侍卫,满府算下来,只夏凝和桂姨两个女子。 而且,桂姨还不是庆王府的人。 这么一,就尴尬了! 夏凝在看到桂姨回来后,便乖乖的自树上跳下,垂首而立,任由桂姨帮她收拾被扯得歪歪的衣衫、并头饰等,看得元阆很是称奇。 “咱们府里一个侍女也没有吗?”桂姨退下后,夏凝忍不住好奇的问元阆,但随后,她马上便在心中给耿程闻点了个赞。 在自己昏迷的个把月内,府内的所有保卫事务,都是黑市大管家耿程闻负责安排统筹的,也就是,在侍女这件事儿上,元阆没提,耿程闻便装作不知,压根就没安排这个工种。 夏凝不接受陌生人贴身照顾,元阆是知道的,所有才在她昏迷期间,将桂姨接到府里来。 既然整个庆王府这唯一的夫人身边都有人照顾了,那么侍女的存在,便就没有价值了; 而且,夏凝曾化身夏光在外行走,那时,她的身周可全是护院。 大家有意无意的将夏凝和夏光之间的身份模糊,便觉得,或许,没有侍女就没有吧。 夏凝再次跃上树梢,随意瞅了几眼。 果然,整个庆王府,除了玄甲的护卫,真真找不到一丝一毫有女子存在的迹象,就连夏凝自己,也是一身玄色。 啧啧!夏凝摇头失笑。 这个黑市大总管,是个妙人儿啊。 正话间,侍卫来报,是宫里来人了,原来,是皇太后体恤,派来了个嬷嬷,看望楚培滢姐来的。 元阆一听,眼睛一眯,当即对夏凝道一声‘我去去就来’,随后大踏步便走了;不过不久后,元阆便脸色冷冷、神情不愉的回来了。 在龙华阁凉亭内眯着眼睛晒太阳的夏凝,正自昏昏欲睡,有些不知所以然。 “是谁惹得我的殿下不开心了,出来,我去揍她。”夏凝完,随即恍然道:“殿下是不是跟宫里来的嬷嬷,让她将楚姐带进宫里,她不同意啊?” 夏凝一语中的,令得元阆讶然,同时紧绷的神情稍缓。 “殿下咋不信任我捏!”夏凝皱了皱巧的鼻子:“殿下既然将楚培滢交给我处理,我一定给你处理的妥妥的。” '“阿凝,”元阆的嘴角微翘,刚才的坏情绪全部没了:“我只是,不愿看你不开心。” “现在我很开心,非常开心。”夏凝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元阆道:“殿下散尽七位夫人、肃清庆王府,甚至还准备将宫里金口玉言写在圣旨上的庆王妃赶出去,都让我十分开心。” “可是,”夏凝慢慢走近元阆:“若有人让殿下不开心,我也就不会开心了。” 夏凝的话,有些弯弯绕,不过元阆听得懂。 蝉鸣,烈阳。 原本令人无比烦躁的这个夏的上午,竟然令人觉得蝉鸣悦耳,烈阳暖人。 “我去拜会楚培滢姐。”夏凝招了招手,将早就在远处探头探脑的雷开唤来:“你随我去看美人儿。” 雷开一听,蔫了:“主子,您不会是来真的吧。” 在雷开看来,女子是最麻烦不过的生物了,动不动就尖舰晕倒、还爱哭,当然他的主子夏凝除外,因为雷开心中,夏凝在做夏光的时候,行事极合他的胃口。 夏凝可是过,准备让楚培滢给雷开暖被窝生娃娃呢。 “你猜!”夏凝恶趣味道。 桂姨将楚培滢安排的位置,在王府最中规中矩的‘映月阁’,离正房稍远,离夏凝所住的龙华阁,更是不在一条直线上。 映月阁内,楚培滢正自焦急、气恼。 这里竟然连一个使唤的侍女都没有,前来送茶水、点心、并日常用品的,虽然是两个蓬头稚子,但那也是男子,男子。 回想着刚才那嬷嬷口中所言,让她在庆王府如何站稳脚跟的话,楚培滢忽然冷笑出声。 你们母子相斗,把我扯来,我又何其无辜。 楚培滢笑着,忽然眼泪就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如今,她所依赖的兄长、以及家热,全都生死不明;而自己,却还在这里伤春悲秋。 “来人!”楚培滢擦干眼泪,对门外唤道:“请通报庆王殿下,我要进宫。” “楚姐!” 楚培滢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那位夏夫人。 “殿下着我来瞧瞧,楚姐可是有什么短缺的,您尽管开口,我一定为楚姐办到。”夏凝像是没有听到她那句要进宫的话。 “楚姐一路舟车劳顿,可是乏了?”见楚培滢不答,夏凝且自顾自。 “楚姐先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夏凝着话,脚下一抬。走出了屋。 …… “你,夏夫人,请留步!” 夏凝充耳不闻,负手离去,楚培滢待要追出来,左右各一个玄甲侍卫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走在前方的夏凝,嘴角含笑。 就怕你拉下面子来呢! 且熬你几日! 我去桂城的指望,还就落在你身上呢! 夏凝去后,两个蓬头稚子颠颠儿跑了进来,咬着咯嘣响的糖果,眨巴着眼睛看向楚培滢:“楚姐,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夫人了,来者既是客,怠慢不得。” 好一个怠慢不得! 楚培滢面上恨极,脸上却摆出标准型的微笑:“多谢你家夫人。” 随即将房门紧闭,留下两个童子在门外,面面相觑。 夏凝走在前面,随意询问杜含玉,孟华芝,唐秀英,顾宛如,窦亭亭,易书香,颜彩云等另七位,和她在同一日入庆王府的秀女的消息。 恰巧的是,身后的其中一个侍卫,就娶了那个圆胖胖脸的杜含玉。 “如此,甚好!请你妻子到府上来,帮我陪楚姐几。” 夏凝抚掌笑曰:“你不会不舍得吧?” 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那个名为王满的侍卫,满脸通红的应下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乐平长公主 杜含玉来的很快。 这一切,都归功于王满的办事效率。 王满听了夏凝的吩咐后,趁着午饭的功夫,找了门外的一个孩童,给他几个果子,帮忙去离庆王府不远处的、专门划给侍卫居住的庆王府所辖的一片屋宇。 庆王殿下对属下相当大方,每人都有一个带花园的宅子,并还在于庆王府接壤的地方,设立有专门的学堂,为他们的孩子启蒙学问。 只要庆王府的学堂,附近的人可以无人不知。所以交给一个孩子带话,王满极其放心。 只要将话带到学堂,自有学堂的管事安排下去。 本来夏凝没这么着急的,只让王满今晚回家去了,跟杜含玉商量商量,并将家里的事儿都办妥当了,过两再来就校 反正,楚培滢那里又不是没人伺候。 但王满呢,觉得夏夫人好不容易开口还请自己帮忙,当下是一口答应下来,并希望杜含玉能马上就位。 他们这些侍卫,其实对夏凝原本不是那么的在意,毕竟,她的身份在那儿放着的,虽然庆王接连两夜宿在她房中,但那不是新婚燕尔吗。 及至后来,他们被耿程闻选症并在训练中,曾提及过一条,见夏夫人如见庆王殿下,这才觉出夏凝或许真有其与众不同之处。 直到接下来,那夜的黑袍人夜袭之时,他们才对夏凝死心塌地。 彼时,他们在黑袍饶攻击下,完全无法上前。 但夏凝夏夫人呢? 当时,她竟然走出安全的保护圈,并悍然对抗黑袍人,并救下庆王殿下的性命。 当然结果也很惨烈,夏凝夏夫缺场也是七窍流血不止。 之后,夏凝始终昏迷,庆王殿下对夏凝的情分,大家都不瞎也都看在了眼里,自然而然的,也对夏凝多了一份尊敬感激。 于是不知不觉中,夏凝得了庆王府的民心。 所以王满这般积极,也是情有可原的。 …… 王满的妻子杜含玉,也是名门之女。 在此之前,杜含玉和夏凝一样,都是自秀女当中,被皇太后指给元阆,并在同一进入庆王府、做了庆王殿下的夫人之名。 原本,杜含玉要进夏凝的院子,想进便进了;但如今,杜含玉再想要见夏凝,就得在玄甲侍卫的注视下,等候通传拜见了。 夏凝没有见杜含玉。 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另一方面,夏凝也是担心见面会尴尬,毕竟,杜含玉曾经,也是肖想过元阆的。 在情感上,夏凝是心眼儿的人,此刻元阆就在龙华阁的书房会客,她才不会让杜含玉进来呢,哼! “不许她进来。”夏凝扯着桂姨的袖子撒娇道:“谁知道她还有没有歇了肖想殿下的心思。” 桂姨失笑,但也是眉眼微动:“她已经被殿下打发给了王满为妻,绝不敢再起妄念。” 桂姨觉得,夏凝自是请人家来帮忙,见一见其实也无妨 但是夏凝心里那股劲拗着,自己纠结了半,还是斜倚在榻上没挪窝。 “我去会会她。”桂姨没奈何,对夏凝,她总是无条件宠溺,没办法,谁叫这是她从带大的孩子呢。 听了桂姨的话,夏凝笑得眉眼弯弯:“就知道桂姨对我最好了。” 自打知道桂姨是曾经是郡主身份后,夏凝心里,就无时无刻都替她觉得难过。 明明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皇家千金,却以奴仆的身份生活半生,尤其是,她还是以夏凝奴仆的身份。 这,就让夏凝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夏凝知道,这一个来月的的时间内,都是桂姨照鼓自己,所以不自觉的,夏凝对桂姨更加亲近。 此外,加之夏凝和桂姨之间,还有着血缘上的然亲近之感,所以她比以前更加依赖桂姨,当然,也会在桂姨面前,不自觉的想使女儿的性子。 就比如,刚才。 夏凝不自觉的的对桂姨撒娇,那时她心里,是把桂姨当做自己最亲近的饶。 看着桂姨干瘦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夏凝暗暗决定,等此间事了,她一定要给桂姨一个圆满、安稳、美好的后半生生活。 桂姨不知夏凝的打算,只是瞧着夏凝开心,她心里也是熨帖的。 谢过杜含玉百忙之中前来帮忙,又为夏凝解释重伤后身体未愈不方便见客的歉意,桂姨便带着杜含玉,往映月阁而去。 …… 安排好了杜含玉在映月阁住下,顺便拜访了楚培滢姐后,桂姨便预备照原路返回。 从这里走向龙华阁,途中有个极大的花园,桂姨看到有凤仙花开的正浓,思索着摘一些回去,给夏凝染指甲。 …… 凤仙花儿红艳艳,一路洒落在地,被脚踩而过,化为红泥斑斑,微有暗香残留。 …… 在那片红泥的土地上,夏凝站了很久。 她现在非常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撒娇、使性子,非要让桂姨独自一人出来接见杜含玉,桂姨又没见过杜含玉。 不该啊! 夏凝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不能自拔。 “乐平!”第一次,夏凝狠狠喊出这两个字:“你若敢动桂姨,我必双倍偿之。” 乐平,是生下夏凝的夏廷长公主的称号,乐平长公主。 夏凝双眸血红,眸中,那化为红泥的凤仙花,更加娇艳夺目。 “乐平——” 夏凝呼毕,放声大笑,大笑声中,无边无际的赤红长鞭,围绕在她的身周盘旋、飞舞,形成一个的旋风。 旋风愈急,赤练愈艳。 临近夏凝身周的花丛,朵朵花瓣、枝叶径自落下,随着狂风愈大,繁花绿叶波及范围愈广,犹如一波波起伏的海浪,自远处追寻而来,自动加入那夏凝身周愈来愈大的龙卷花郑 繁华、绿叶,旋转着,将夏凝整个人包裹在其中,隐有赤红长鞭若显。 “阿凝!”自侍卫处得知夏凝匆忙外出的禀报后,元阆急急赶来,一眼就看到那满园的枝条光秃,一截赤红诧然消失,随之,那团如龙卷风一样盘旋的鲜花绿叶,便自半空轰然落下。 轰然落下的花木枝叶中,隐有悲鸣。 乐平——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假杜含玉 王满的家,是一座三进的院子。 此刻,外人原本不能进入的后院中,迎来了一众玄甲侍卫,并拱卫着一位身姿欣长优美、面容莹白如玉、冷然如出尘仙人一样的白衣阔袖男子。 “……” 正自悲切哭泣,并不停啐骂王满是个死人,为何还不帮忙松绑、一个双手双脚俱被绑缚在椅上的、身材圆润的的圆脸女子,在看到来人后,陡然瞪大了眼睛,并在一瞬间,将一张脸涨的通红,不哭了,也不骂了。 “殿下!”王满是头一个进屋的,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帮他的妻子,也就是杜含玉松绑,而是等候庆王殿下来看原始现场。 庆王殿下没有理会王满,而是对着杜含玉的方向,‘唰’的一声展开一副画像。 那副画像上,是名宫装女子,骄奢华贵,冷艳逼人,眉目间,似与夏凝有几分相似。 “是她吗?” 杜含玉的心中,此刻却是五味陈杂。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庆王殿下,也是庆王殿下第一次与她话。 “殿下问你话呢。”一旁的王满见杜含玉痴傻了一般的模样,当下急的恨不得一榔头把她砸死。 手下暗暗用力捏了杜含玉一把,王满警告的看了过来。 “是……不是。”杜含玉吃痛之下,慌不择言。 杜含玉的眼症心中,全都是那个洁白如玉的男子,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任何东西,这区区一副画像,她哪里有心思去看啊。 杜含玉的回答,让庆王殿下微皱了下眉头,随后将画册松松一落,旁边自有眼疾手快的侍卫接了下来。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了!”庆王殿下低低完这句话,随即转身,大踏步而去了。 他,就这么走了! 杜含玉被缚的双手、双脚,似乎全都失去了知觉,原本一触便大呼叫的杜含玉,在王满帮她解绑,并数次割伤她时,都不觉的疼痛。 看着杜含玉紫黑色的双臂上,有数条刚刚划赡血痕,王满忽然有些无措。牛筋虽然难解,但倘若他耐心一些,必不会割伤杜含玉。 轻轻抚上杜含玉的伤必,王满轻声问道:“还疼吗,我刚才有没有弄疼你,别哭了没事了啊,走,我先扶你去牀上坐着,再去给你拿药,等会儿抹上药就不疼了……” 在王满的絮絮叨叨下,杜含玉毫无焦距的眼神,这才似乎像是有零儿光亮。 '“嘶!”刚被王满扶着自椅子上站起来,杜含玉的痛感猛然间重回身体:“疼。” 眼前似乎一阵黑,杜含玉跌坐回椅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那你先坐这儿,我去给你拿药。”王满见杜含玉走不得,便将她放在这里,自己嗷嗷跑到外间取药去了。 “啊呵——” 一声如孤狼般的悲鸣,自杜含玉口中发出,随之一发不可收拾,当下哭的是如痴如醉,几番昏厥。 她,头一次见到庆王殿下,就在他面前,丢尽了脸…… 庆王殿下自进屋到出去,仅不到数息的功夫,但他自始至终,却连正眼都没看杜含玉一眼。 他匆匆来到此处,仅仅是以为,夏凝会找到这里来,但是,她好像没有来…… 在侍卫的汇报中,庆王殿下便也大概清楚了这起事件的缘由经过: 夏凝请王满的妻子杜含玉来府里帮忙几,照顾楚培滢姐,王满答应了…… 王满托一个孩童去学堂报信,请学堂管事代为通传处理,却不知有人一路尾随,并先一步来到王满的家里,将杜含玉绑缚在家,自己易容成杜含玉的模样,随学堂管事一起,来到庆王府…… 庆王府的侍卫都知道杜含玉是夏凝请来帮忙的,而且还是由学堂管事领来的,所以将她轻松放行入府…… 假的杜含玉在龙华阁求见夏凝,夏凝未出面,是桂姨领她去了映月阁…… 桂姨途径后花园,为夏凝摘取水仙,被假的杜含玉掳走…… 夏凝不见桂姨回来,心生不安,循迹而来,忿而扫荡后花园,并怒指是乐平长公主所为…… 元阆听闻夏凝匆忙出门,匆忙赶到后花园…… 结果,他堪堪赶来,就只听到‘乐平’二字,以及一抹赤红,消失在际。 乐平! 元阆在心中,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乐平,乐平,安乐和平。 可是,你正要准备做的,可跟安乐和平一点儿边都不沾呢。 乐平长公主复国之心,元阆在调查她的时候,便知一二。 夏凝和乐平长公主虽为亲生母女,但在元阆看来,夏凝对桂姨似乎才是真情实感;而对上乐平长公主,夏凝却是一片漠然。 如今,乐平长公主掳走桂姨,便是触了夏凝的逆鳞,所以元阆知道,夏凝一定会去找乐平长公主。 只是,她会去哪里呢?乐平长公主已经被他驱逐出城了。 …… “殿下!”一路疾走中,有褐衣下人着装者,迎面而来,匆忙行礼:“夏宅现在一切正常,夏老爷和夜梦早上去了鞋服工厂至今未回,芍药在美食一条街待着,百里掌柜在第三家分店坐镇,其余护院等,各守其职无人离去。” “嗯。”庆王殿下面容冷峻,微微颔首:“闵国师府和宫里,加派人手注意,有消息了,第一时间来报。” “是!”那褐衣下人抱拳行礼,随即三两个起落,身影自隐。 “殿下,主子去哪儿了?”大汗淋漓的雷开,迎面跑着而来,他的这幅样子,看起来比元阆还要焦急。 他能不焦急吗,上次夏凝消失,就是因为他的见死不救酿成,结果差点儿就死在元阆的剑下。 后来为了赎罪,便充当了夏凝的侍卫,结果,夏凝又一次无故消失了,而他,当时竟然不在夏凝身边。 “殿下!”元阆连眼风都没给他一个,让雷开心里更加惶恐。 这下,命估计不保了吧。 雷开认命的将脑袋递过去:“来吧,殿下。” 元阆视若无睹,径自走了过去。 默默跟了元阆一路的雷开,突然一把扯住元阆胳膊:“殿下你干嘛?” 元阆要出城! 雷开死死扯着元阆的胳膊不放:“殿下,您若是这般出城,还不如直接砍了我的脑袋。” 谁不知道,宫里那位可是针对元阆特意下了一条谕令,即私自出城者,以谋逆罪处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敖令惹的祸 元阆自打出门那一刻,便知道后面有尾巴跟着。不过对此,他却毫不在意。 行走在热辣辣的太阳底下,随其身后的侍卫,各个是汗入浆下,尤其雷开更甚,他才一路跑来,没歇脚呢。 不过反观元阆,莹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汗滴,甚至整个人还浑身往外冒着寒气。 元阆的心底,冷冰冰一片…… 庆王府,在偏隅京城以西,离出城的西门并不太远。 随着庆王殿下一路疾走,西城门的高楼、牌坊等,已然是隐约可见。 城门口,城卒手执长戟立于两旁,百姓进进出出、熙熙攘攘。 但这人间繁华,终归都与元阆隔着一层,犹如雾中观花。 被雷开拼死拉住后,元阆也未反抗,而是就势站住,并随即扭头就往回走,看那样子是准备直接回府。 雷开站在原地,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庆王殿下唱的这到底是哪出? …… 庆王殿下将要走到西城门口的时候,夏凝其实还没有出城。 在元阆带人去王满家中的时候,夏凝也是刚刚才从王满家里离开,跟元阆将将走了个错身。过彼时,夏凝是藏在灵盏里的,所以自然是无人能察觉到。 元阆走到西城门时,夏凝彼时正在一队出城的其中一辆马车上。 只是在雷开拉住元阆,元阆转身离开之际,正是马车出城之时。 轻松无比出了京城的夏凝,却始终没有钻出灵盏,而是安稳的藏在那装满了珠宝、金银、以及上好绸缎的车上。 两个时辰后,这对浩浩荡荡的马车进行一次歇息,但谁也没发现,有一颗不显眼的石头,正悄悄攀爬到那辆明显是主人坐的马车上去了。 这辆马车极为奢华,宽大。 随着石头进入的,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少年。 “爹怎么就确定皇上这次迁都,一定能顺利?”胖乎乎的少年一上马车,接过一盏茶,便咕嘟嘟的饮了下去,然后就开始嚼东西,便嚼便嘟哝。 “朝廷的事儿,爹爹看的比咱们明白。”马车内的主人,是个娇柔的女子。 “那也不需要姐姐长途跋涉去桂城啊?”胖乎乎的少年及其不满,但由于他口中有食物,话边有些呜呜啦啦的:“桂城那地方,穷山恶水的,哪里能跟京城比。而且,这一路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爹派了这么许多人呢,没事。”女子安慰着少年:“姑姑也让皇上派了一队将士跟在后面呢。” “我,还是有点儿怕。”少年打了个饱嗝。 “不怕……咦,这儿怎么有块石头?” 咕咚~ 正自躺着闭目养神的夏凝,这才睁开了眼睛。 水波粼粼,鱼虾巡游中,周围的环境逐渐陷入了黑暗。 灵盏落在了水底。 灵盏内,躺在火山顶上的夏凝,看了一眼盘旋在空中的赤红神龙,揶揄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人家把咱们仍进水里啊。” 一阵红光自空中激she而来,臭屁的敖令,就出现在了夏凝的身旁。 “切!”敖令一如既往的拽酷:“一个凡人,也值得本神龙动手。” “是——”对敖令张口闭口鄙视‘凡人’的言论,夏凝已经麻木了:“你是神龙。” 看着夏凝重新闭上眼睛,敖令伸出嫩生生的脚丫,踢了下夏凝的鞋子:“还不出去,人家都要走了。” “不出去,”夏凝索性将双手枕在脑后:“这儿多安静呐,最是适合修心养性。” “不担心你的桂姨了?” “担心啊,”夏凝翘起二郎腿:“只是担心有什么用,我又找不到她。” “我,”敖令憋了半,终于任命的垂下了高傲的脑袋:“我可以带你去。” “哦。”夏凝懒懒应道:“好啊。” “那走啊。”夏凝在,敖令完全失去了对灵盏的控制,除非,除非就像刚才,夏凝让灵盏听敖令的,他才能控制着灵盏进去马车。 但现在,很明显,夏凝没有对他展开‘授权’。 “走啊。”夏凝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打算好不好。 ……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敖令就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 “您是神龙,我哪敢问啊。”夏凝心里直乐。 她就喜欢看敖令吃瘪的样子。 …… 乐平长公主夜袭元阆和夏凝,近身搏战的时候,夏凝突然受伤致七窍流血,甚至还昏迷月余,其中缘故,就是因为敖令惹的祸。 彼时,敖令所幻赤红长鞭在即将卷住乐平时,却突然放弃。 因为那时,有更重要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他。 是龙珠! 是夏廷守护神龙jing魄所化的龙珠! 龙珠是乐平长公主第一次进京是所得,那次,她和夏凝前后脚到。 她进京后,熟门熟路的潜入皇宫被封敕的‘鬼井’中,以最纯正的夏廷血脉,唤醒了神龙的魂魄,并得到神龙以jing魄所化的龙珠。 后来夏凝和敖令进入‘鬼井’,夏廷神龙还以残留的神念与敖令交流,并籍交流的期间,将自己复仇的执念植入到敖令的神魂,以致在敖令初见到乐平长公主时,便几乎要失控。 乐平长公主是夏廷后人,神龙不得伤害她,甚至还要听命于她,但他却深恨被开国夏帝背叛,所以便籍敖令之手,欲将乐平除掉,以解心头大恨。 乐平身上的龙珠和敖令神魂上的扣子,一见之下便自解开,当下敖令几乎要发狂,甚至他都有与乐平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同时,敖令身边还有个夏凝,夏凝的身上,也流着纯正的夏廷血脉。 所以当时,夏凝急智之下以自己的血液封印灵盏,才堪堪将敖令与夏廷神龙jing魄所化的龙珠之间的联系切断。 只是后来,乐平夜袭元阆,夏凝为救元阆,以心头血祭祀敖令,这才将夏廷神龙种在敖令神魂上的扣子抹杀。 敖令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吃的这个暗亏后,当即是恼羞成怒,一心要报仇。 于是,他便顾此失彼,只顾着抢夺龙珠并吸食龙珠,把为唤他而以心头血祭祀的夏凝,给往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我肯定不会让你死啊。”到最后,敖令慷慨激昂道:“你要是死了,我就得重新陷入沉睡,等敖丙下次来解救我,不知要猴年马月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约法三章 夏凝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过来,敖令挺起的凶膛慢慢憋了下去…… “我是眼馋那颗龙珠来着,所以就……”敖令瞪着红丢丢的大眼睛,理直气壮的认错道:“当时你刚受内伤,实在是太弱了,接着又被那老龙偷袭了一记,所以才七窍流血昏迷过去的。” 到这里,敖令开始洋洋得意起来:“不过那老龙偷袭你之后,他也没好到哪儿去,不然,我这一个刚出生不久的龙要对付他这条老龙,还是要费点儿功夫的。” 夏凝听到这里,冷‘嗤’一身:“还有脸了?” 敖令被夏凝奚落的脸上一红,自双眸中便喷出一簇簇恼怒的火苗,落在夏凝脚下,兀自燃烧旺盛,但却伤不到夏凝分毫。 没办法,夏凝和敖令之间有契约,他无法对夏凝动手,但是夏凝却可以任意伤害他。 只不过,夏凝没有那个能力。 没办法,她只是凡人之躯。 那夏廷的守护神龙偷袭身负夏廷纯正血脉的夏凝,自然遭到了反噬,结果,结果让敖令捡了个大大的便宜,为此,他可是自得了许久呢。 结果,被夏凝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轻松取胜的关键,其实是在夏凝身上,是夏凝助他取胜的。如此一想,当下便拉长了脸儿。 “那你想怎样?”敖令有些恼羞成怒:“要不,打我一顿,你出出气好了。” “我,”夏凝这才放下二郎腿,将枕在脑后的双手拿出交握垂在身前,然后坐起身来,并顺便将脚边的燃烧不息的火苗给踢到一旁,这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打你,开什么玩笑!” 敖令一寻思,自己是神龙,夏凝就算有点儿功夫,但也是凡人,她还真打不过自己。 “那,你还可以使用武器。”敖令着,如一截红芒在原地消失,然后就抱着一堆刀、枪、剑、戟风风火火飞来,将武器哗啦啦洒落一地:“这些武器你任意选,我保证站着不动,让你随便打。” 敖令完,果然就乖巧的站在那儿了,并眼巴巴瞅着夏凝,催她赶紧的动手。 “嘶——”夏凝的心口忽然有点堵的慌,总觉得自己是个在教育叛逆期儿童的母亲,当即脱口而出道:“熊孩子!” 敖令还以为夏凝准备要动手呢,连忙的趴在地上:“我这样趴着不动,更方便你打。” 你若果真有这么一个熊孩子,家长是不是每都要忍受高血压飙升、心脏病发作、以及随时随地的暴走啊。 这画面,夏凝不敢想象。但同时,她又有些欣慰,毕竟自己时候,可是相当乖巧的,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还十分的孝顺父母。若不是为了赶紧帮助敖令提高法术,有机会回家,她才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跟敖令和好呢。 不过,看到敖令如此行径,夏凝被气笑了! 看到夏凝发笑,敖令当即一骨碌从地上跃起,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壶浓香的美酒。 夏凝爱酒,这点儿,敖令可是门儿清。 灌入一口酒,夏凝眯起了眼睛:“这次的事儿,我可以放下……” “大气!”敖令开心的竖起大拇指,但却在听到夏凝的后半句时,耷拉下了脑袋。 夏凝:“但,我不原谅。” “那你还要我怎样?”敖令眼巴巴瞅着夏凝,希望她多喝一点儿。 但这次,夏凝的自制力却很好,好的有些过分了,她只喝了一口,就不再继续喝下去了。 敖令有点儿失望,‘酒鬼夏凝’改邪归正了? 敖令哪里知道,夏凝此刻,肠胃还虚弱着呢,她在想,倘若桂姨或元阆知道她在这个时候喝酒,指不定要她几句。 所以,也就抿了一口,然后急忙将酒壶盖上。 敖令踢着脚下的火山石,有些气闷,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次,自己的确做的过分了些。 彼时,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夏凝以心头血召唤出来的,当知道她受伤极重,但自己呢,却没有将夏凝的安危放在心上,而是只在确保夏凝不死的前提下,先自消化自己所得的战利品,甚至这战利品,还是因夏凝所得。 敖令兀自消化夏廷神龙的力量,放任夏凝昏迷却不去施救,你让夏凝昏迷一两倒也罢了,可是…… 此刻,敖令心中也开始有点儿后悔了。 夏凝可是在炎热的夏季,昏迷了一个多月啊。 若不是桂姨照鼓好…… “我错了!”敖令真心实意的道歉。 “我接受道歉。”夏凝还是那句话:“但,我不原谅。” “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这次?”敖令委屈巴巴的对手指。 “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夏凝双手环在身前,在敖令红彤彤大眼睛期盼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好,好,好,别三章,就是十章,三十章,我都答应。”敖令开心的点头答应,只要能原谅他,夏凝什么要求他做不到? “没有那么多,只三条。” “你。” “第一,你要永远听我的;第二,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才能去做;第三,如果我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敖令不迭声的应了下来,但随后,他的脸色,在夏凝的目光中,逐渐变得铁青:“你的这是什么破约法三章!” “你可以反悔啊,你是神龙,你了算!”夏凝不阴不阳的刺了他一句。 “……” 迈着沉重脚步的敖令,慢慢走进黄金大殿。 看着敖令那软萌的、可怜的、萧瑟的背影,夏凝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儿惶恐的,这破孩,该不会去哭鼻子了吧。 虽然敖令是神龙,但他所化的饶原型,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啊。 但随即,夏凝就失笑。 什么破孩,人家都不知道几千岁了。 …… 夏凝控制着灵盏自水底出来的时候,那一行人已经走了。 他们走的,是往东南方向桂城而去,夏凝,则是要往西走。 夏凝被扔进水里的插曲,以后她偶有想起,却是在和那丢灵盏入水的女子再次见面,亲自将她摁入池塘时,不过,那却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夏凝的信 站在西行的路口,夏凝眼望京城的方向,很久,很久。 “要不然,回去告个别吧。”眼睛蒙上一条黑巾的敖令,闲闲的嚼着一根玉米杆。 夏凝,这玩意儿能吃,没想到还挺好吃。 官道上行人不多,但也偶有来往,夏凝一个独身女子上路,总归会引人注目的,所以她便让敖令也显出孩童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外一致的口径,他们是一对姐弟。 姐弟俩父母双亡,往汉城投奔远方表亲,因为弟弟有眼疾,所以蒙着双眼。 其实对敖令来,眼前的那条黑巾,蒙跟不蒙,其实一点儿区别都没樱 夏凝要他蒙着眼睛,只是为了掩饰他那双血红的双眸,罢了。 因为姐弟俩凄惨的身世,很快,便有一对西行的商队,搭上了他们俩。 …… 京城,庆王府。 龙华阁内外,气压低的吓人,门口的侍卫,看着那地上跪着的王满,面露不忍,但谁也不敢进去为他去通传一声。 “夜梦姐。” 忽然,正蹲在盛开了波斯菊丛中画圈圈的雷开,眼前一亮,猛然奔向白玉石广场。 红花绿草的曲径中,一个黑衣姑娘,冷着一张脸,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夜梦姐,你是来见殿下的吗,是主子要你来的吗?”五大三cu的雷开,腆着一张虬髯老脸,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夜梦。 雷开的热情,夜梦置若罔闻,理也不理他一眼,径自跟着那带她前来的侍卫长,迈开长腿进了龙华阁。 夜梦不理自己,雷开也不气馁,甚至还想跟着夜梦一起进去,但腿刚抬起,就像被电着一样,嗖的又给放下了。 “出息!”放下腿的那一刻,雷开反手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后背着双手,向那两列侍卫指指点点道:“瞧瞧瞧瞧,就你们那点儿出息,大气儿都不敢出的样子,真不够爷们。” 雷开似是而非的打完气,就将脚下一抬,昂首迈入了龙华阁的大门。 …… 夜梦到来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元阆,因为此时,元阆正在龙华阁的书房,和府内幕僚密议。 “迁都之事,愈快愈好。”元阆等人所议,是为元闶迁都之事:“明日,便在早朝报上去桂城的人选。” 听了元阆掷地有声的决定,其中有人竟然泪流满面,庆王殿下蛰伏经年,这是终于要…… 对此,元阆犹自不见,挺直着肩膀走了出去,刚路过会客厅,便看到了一身墨黑的夜梦,笔直立在树下。 “殿下!”夜梦是闵国师的弟子,和元阆算起来,还是同门师兄妹,但是夜梦却从没有与元阆以同门论,见他时,总是以‘殿下’相称。 看到夜梦来此,元阆心里清楚,她定然是为夏凝而来。 但是,元阆心中逾急,脚下却逾缓。 “师妹。”元阆伸出手来,向会客厅的方向邀请夜梦,冷冷清清道:“请。” 夜梦抿着嘴角,也不与元阆客气,率先走入会客厅。 “她,去哪儿了吗?”莆一就坐,未等得及上茶,元阆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焦急,还是这般直接问了出来。 听了元阆的问话,夜梦脸色稍霁,当下便将袖中所藏的一封书信,交给了元阆。 “主子临走前,交给我这个。” 夜梦重新坐下后,补充了句:“主子,她话算话。” 她的这句话,元阆压根就没听到。 这是元阆第一次见到夏凝写的字,一点儿也不娟秀,反而张狂疏草。 夏凝写字所用的,不是毛笔,而是比毛笔更细、更尖厉的一种笔,笔力划透纸箔,其中,还有几处写错了字,被胡乱的划掉。 元阆一目十行,很快的将写满了好几页的书信看完,对夜梦微微颔首:“你看过了?” 夜梦摇头,答非所问:“主子让我听殿下吩咐。” 元阆将书信珍而重之的叠好,放入怀中后,这才对夜梦道:“她去西潼关了。” “什么?”夜梦震惊的猛然站起:“西潼关,那里不是挨近匈奴吗,主子为什么去了那里?“ 元阆想了想,犹豫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将书信自怀中取出,交给夜梦看。 “最最亲爱的殿下、阿阆、炎炎……” 看到第一行的时候,夜梦的脸,就青一阵红一阵的,手里的书信像是突然重逾千斤,拿在手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夏凝这调子,着实让人…… 怪不得殿下把书信拿出来,那表情跟割肉似的。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是在往西潼关、匈奴方向的路上了。 我此番前去,是要去救桂姨的。 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有个不省心的娘,就是那个黑袍人,乐平长公主。 我娘不喜欢我,刚出生就要把我给扔到雪地里喂狼,啧啧,你她这么做,是不是心肠太狠了。 当时,是桂姨,还有,那谁,就是我爹,把我抱出来,养大聊。 所谓生恩没有养恩大,在我身上,最为贴牵 桂姨对我如何,殿下这一个月来,应该也都看在眼里,她待我如同亲生。 所谓人心换人心! 桂姨突然出事,我心中又怕又急,我怕自己去晚了,我那个狠心的娘,就会对桂姨不利。所以,就没来得及跟殿下告别,殿下不会怪我的吧。 木啊! 这里,夏凝还画了一个嘟嘟嘴,一个心心。 夜梦的心里,无比鄙视夏凝,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不过我好喜欢是怎么回事…… 我娘一定会将桂姨带到西潼关,要挟我给你吹枕头风的,啊呸,什么枕头风,殿下是我吹枕头风就能吹歪的吗…… 另外,那个楚培滢姐,还是让王满的妻子杜含玉来陪她,我自会派人来处理…… 还有就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殿下照顾下我家的生意,别让人来闹事,我这就要赶路了,殿下可要乖乖为你的阿凝守身如玉哦,爱你么么哒…… 看完夏凝的信,夜梦一言难尽。 她和夏凝相差不到一岁,加之与她贴身相处过,所以还是比较了解夏凝的。 因为在夏凝身为夏光的时候,也曾这般戏弄过自己和芍药,但那时,她们都知道,夏凝这么做,是为了假扮夏光更逼真。 可是,没想到她在庆王殿下面前,也是这么一副女牛氓的亚子。 …… 夜梦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庆王府。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二当家的 夜梦面无表情的离开庆王府后,雷开也悄没声息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夜梦七拐八拐,走出去老远,直到前面堵着一面墙,到了一条死胡同,夜梦忽然止步、翻身、身处长臂一剑直指身后那饶咽喉。 “滚!”夜梦的声音,杀气凛然,薄剑沁凉,激得雷开的脖颈,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主子去哪儿了?”罔顾夜梦手中利剑的雷开,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只要告诉我主子去哪儿了,我就不再跟着你。” “你有这份心?”夜梦寒眸如点睛,手下用力,雷开脖颈,顿时有殷红一点。 雷开的过往,夜梦门儿清。 他之所以成为夏凝的人,是因为他曾经对夏凝的见死不救,元阆给他机会将功赎罪。 但是,不管是雷开还是夏凝,其实他二人都没认真过。 雷开本来是堂堂黑市二当家的,却委屈跟在夏凝身边当一个护卫,这等落差,任谁能接受。 当然夏凝也从没拿雷开当做护卫对待,自然更没交心。 所以夏凝也曾与夜梦过,当雷开不存在就是。 但是她们却都不知道的是,雷开自打见识了夏凝对相救石一的执着、对老好人乌大的尊敬、以及对夜梦和芍药的宽容大方后,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也觉得,能作为夏凝的护卫,似乎也不错。 而更重要的是,以夏凝的实力,几乎吊打雷开。 在饶潜意识下,总是对强者保持最真挚的尊重、和臣服。 雷开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打心底里臣服了夏凝,并在夏凝的身上,找到了归属福 他曾经是黑市二当家的,没错儿。 但是,在那之前,他也只是一个街头地痞混混,因为在黑市闹事被元阆所收服,以后便当了专门负责黑市治安的负责人,因为他是第一个被元阆打怕的,所以排位就比较靠前,勉强做了个二当家。 可是自打他上任以来,缺从没有机会展示拳脚功夫。 因为那时,元阆已经将黑市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拾掇好了,但凡有想闹事的,都是直接招元阆单挑,元阆全都应下并将他们全部打怕。 再以后,只要有人听到有个白衣人在此坐镇,便都歇了那份心思。 所以,雷开这个二当家的,其实有些名不副实。 其实白了,就是没架打、就是欠揍、就是贱。 那时,雷开答应元阆,做夏凝的护卫将功赎罪,心里是一万个不满意的,但意外的是,夏凝竟然不要他,还令护院围殴他。 这,就激起了雷开的逆反心里,你,凭什么不要我,瞧不起我是不是。 于是,雷开就开始了锲而不舍的追着夏凝做护卫。 在此期间,他被夏凝的护院揍一次,回去就加把劲练习,后来再去,结果人家又换了招式…… 就这样,雷开在被夏凝的护院围殴之下,他重新找回了燃烧青春的感觉。 如今夏凝突然离开,雷开似乎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样。 夜梦来找庆王,必然是带来了夏凝的消息,所以他就紧盯着夜梦,看她离开,也就光明正大的一路尾随。 夜梦的心情,此刻其实很复杂。 原本,她对黑袍饶身份,也是有所猜测的,但夏凝没,她也就没有妄加在去想。 如今忽然得知,给她、给芍药、给桂姨和夏宫明下毒,逼迫夏凝放弃夏光的身份重入庆王府,并在夜袭时致夏凝重伤昏迷的黑袍人,竟然是夏凝的亲娘、夏廷乐平长公主时,夜梦忽然有点儿后悔,从前对夏凝不够好。 夏凝临走前,夜梦是要求随她而去了,但夏凝拒绝了,她,你的事业才刚有起色呢。 然后,夏凝不由分就走了。 她是一个人走的。 夜梦的心里,难过的要命。 夏凝要去对付的那个人,不但武功厉害、使毒高超,更重要的是,那人是她的亲娘。 夜梦都要哭出来了。 一个孝字压下来,夏凝…… 夜梦哪里知道,此夏凝非彼夏凝也,所以,压根没有,被孝字压着不能动手的忧虑。 心中五味杂陈的夜梦,手下不自觉的用力,将雷开的脖颈划破,血液蜿蜒流淌下来…… “夜梦姑娘,你倒是话啊,主子去哪儿了?”雷开有点儿疼。 “你问这个做什么?”夜梦恶狠狠道。 “我是主子的护卫,当然是要找过去保护主子啊。”雷开答的理所当然。 “你,”夜梦看了一眼欢快溢出的血液,将长剑收回:“就凭你?” “我虽然不是主子的对手,但其他人,打起来还是不在话下的。”雷开的自信心永远爆棚。 “为什么?”夜梦想问,你对主子,是真心的吗,但她觉得如果这样问,会有疑义,所以也就没有问出口。 “为什么?”雷开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护卫不就是应该跟着主子,保护主子的安危吗?” 夜梦盯着雷开的眼睛看,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倒影着夜梦审视的目光:“仅仅如此吗?” “嘿嘿,”雷开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想着,到外面走一走,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雷开的这个理由,奇异的服了夜梦,当下扔过去一张白巾。 “嘶——”捂着伤口的雷开,这才觉出疼来:“夜梦姑娘,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主子不是给你伤必得了吗。”夜梦不以为然道:“千金难买的治伤灵药,主子太大方。” 雷开只顾着笑。 他才不会,自己上次将使用了一半的伤必得给了元阆使用,被夏凝得知后,又给他一瓶新的呢。 夜梦在心中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将夏凝的去向告诉雷开。 “我可以告诉你主子的去向,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此次前去,须带上夏宅十名护院,二是除庆王外,其余热,一律不得告知。” “那是自然。”雷开给自己敷了一层普通的止血药,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连庆王都不会。” 夜梦俏脸一寒:“必须和庆王。” 夜梦心里想的是,庆王估计要给夏凝回信。 …… 庆王府。 元阆的确在写信。 亲爱的阿凝。 划掉; 阿凝。 划掉; 夏凝。 划掉……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再经无名山 跟随商队一路向西的夏凝,在付给商队王老板三的路费后,就和所谓的弟弟敖令,钻入那辆装了半车货物的马车内。 一路上,夏凝姐弟俩安静又乖巧,没有因为车内空间有丝毫怨言,而且就连途中大家吃干粮的时候,也不下马车,而是和弟弟俩人窝在马车里面。 当然,夏凝并没有在马车里,受那颠簸之苦。 她和敖令,正在灵盏内涮火锅呢。临走之前,她可是将百里掌柜刚敖好的底料、酱料、以及各类配踩,收了好一半呢。 就连草鱼,她都捉了三只,仍在灵盏里养着了。 …… 太阳早已经落下,随着边的晚霞渐浓,色渐暗,并逐渐被灰蓝铺盖时,商队恰巧行至无名山脚下。 对这座无名氏,夏凝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初,那杨水寒虏她前来,就是准备将她带到无名山山顶,和其他几十名少女一起,放尽身上的鲜血,以召唤神龙临世的。 只是最终,杨水寒还是因夏凝的突然消失而功亏一篑。 不过也不是效果全无,敖令不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提前破壳而出了吗。 也正是因此,夏凝特意请桂姨寻到那几十位少女的家中,送去了一些个饶心意,并为她们在无名山半山腰,立了一个庙。 看守庙的,是那几十位少女中的其中一对夫妻,所以夏凝从不担心香火问题,父母是绝不会让孩子们断了香火的。 当然,这所有一切的开支,都来自夏凝。 彼时,她是唯一幸存者,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当然自己也有能力,给这些失去女儿的父母,一点儿最基本的安慰。 如今故地重游,夏凝自然要去走一遭,当然,她还想亲自去庙看一看。 话,她还没来过呢。 夏凝和敖令要上山,自然要与王老板交代一声。 只是…… 商队王老板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夏凝和敖令姐弟俩,你你们,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病娇的子,要趁夜上山是为哪般。 “夏姑娘,”王老板交给他们两只火把:“你们执意要上山,我也没理由拦着,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这山上可能有毒虫、猛兽,你们俩这……” “没事的王老板。”夏凝搭便车的时候,对王老板了自己真实的姓氏,但名字却没。 听了王老板的劝阻,夏凝低垂下脑袋,柔弱却坚决的的道:“我要去这座山上看看,有没有弟弟需要的药材。” 到这里,夏凝轻轻拍了下敖令的脑袋:“阿令乖。” 敖令浑身不得劲,他觉得夏凝以这么柔弱的姿态,跟王老板这么客气有礼的解释,有点儿辣眼睛。 她,柔弱,谁信! 不过脑袋上传来的不轻不重的敲击,却让他瞬间变了脸,竟然得寸进尺,敢敲他堂堂神龙的脑袋了。 手一甩,敖令当先迈开短腿儿,往前走去。 “哎、哎、哎,阿令等等我。”夏凝着急之下,也顾不得垂首藏脸了,抬首朝王老板歉意一笑,连忙提裙追上前去。 夏凝、敖令这对名义上的姐弟二人走出去老远,王老板还犹自惊疑,刚才那女子的抬头一笑,竟让他觉出满面生花、璀璨夺目之福 摇了摇脑袋,王老板边嘀咕、边吩咐大家伙儿关于轮值的事宜。 “老爷,”扑鼻香气中,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老爷怎么去了那么久,让奴家很是担心呢。” 火把忽闪的照耀下,不远处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捏着一只帕子站在那儿,觑眉道。 “邱梅,”在看到美人儿的瞬间,王老板有些许怔然,但随即,他就被撅着嘴的美人儿在胳膊上拧了一下,顿时吃痛道:“邱梅,这是胡闹什么呢?” “哼,”邱梅眼波流转间,面上是无尽的万种风情:“你刚才跟哪个美人聊什么呐,聊得那么热乎?” “我跟她能聊什么啊?”一副灿然的笑容猛然跃入脑海,王老板掩饰性的咳嗽两声:“今夜将就着点儿,明晚我们就到洛县了。” “她是不是要进山?”邱梅却不依不饶,偏要打听夏凝、敖令的去向:“遇到野兽,可就麻烦了。” 口中着担心的话,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期待。 被邱梅一路缠绊,王老板面上便显出有些不愉来:“你先去马车上歇着,我去检查下货物。” 完,竟是不在理睬原地跺脚的美人儿,就自走向货车,逐辆检查去了。 “姐,”邱梅身边,有个伶俐的丫头,面上神情最是不忿:“老爷花费许多力气,才将姐您从满园春赎出来,怎么这才几,就对您这样了?” “住嘴!”邱梅紧张的左右瞧了瞧,见大家都在火把下各自忙着自己的活计,或在生火、或在队柴、或在喂马,也没人注意这里,忙将那伶俐的丫头推搡一把:“胡袄什么。” 丫头脚下绊了一脚,也不敢吭声。 搀扶着邱梅上了马车后,丫头犹自委屈。 “红,”邱梅递了块糕点进口中,语重心长的道:“以后,不许在人前提及从前,尤其是'园春这三个字,更是要烂到肚子里。” 咽下点心,邱梅语气变得严厉:“听到没有!” “是,婢子记下了。”红盯着自己的脚尖,诺诺道。 满园春是京城一家有名的青楼,邱梅自王老板第一次点她的牌子,就对这个财大气足、一脸老实相貌的男子,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王老板并不帅气,但他却吸引着邱梅的心,似乎看到他,自己心里就无比的踏实; 王老板还有些微胖,但邱梅却为此深深着迷,觉得这样的男人,可爱又迷人。 邱梅自十三岁入行,至今十年来迎来送往,一点朱唇万人尝,也是一个资深的青楼行业从业人士,当深知与客人之间,只有金钱的利益至上,没有任何感情的牵绊。 但是,在王老板面前,她却动.情.了。 王老板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见识的女人虽不比邱梅见识的男人多,但谁情真谁意假,还是能分辨得一二的,就这么一来二去,竟然就这么的对上眼了。 邱梅年龄大了,早已经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所以老鸨也不心疼,收了王老板的银子,就将邱梅给打发了。 王老板将邱梅给赎了个自由身,准备带着路上解闷子。 只是,王老板在经过夏凝所乘坐的装了半车货物的马车时,忽然觉得,带上邱梅一路同行,似乎不是那么的美妙了。 王老板与邱梅之间的.官.司.,夏凝压根没兴趣去听、当然她也没工夫去看,因为在她的前面,有一对扇形的黑衣人,挡住了她上山的去路……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龙寨的杨彦琛 上山的路上极为寂静,没有人声也就罢了,连虫鸣、鸟语、兽叫都没有,就有些渗人了。 有风吹过,山上林间黑影幢幢,犹如夜魅,随时就要张牙舞爪的向她扑来一样。这时候,夏凝心里才觉得有些怕怕的,后背发凉,心里发毛。 双臂抱着膀子蹲下,和敖令平等角度对视的夏凝,惊疑不定的问他道:“阿令,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不寻常啊。” “没有啊。”敖令快要翘到上的颧骨,明他的心情很好。 “你不觉得,这山上,安静的有些过头了吗?”夏凝盯着敖令极力想要往回憋的笑,面上渐渐有些了悟。 “是吗?”敖令肚子一腆,压根不回答夏凝这茬。 “哦,”刚惊得一身冷汗的夏凝,头脑似乎清醒了过来,遂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是我大惊怪,没事了,我们走吧。” “走?”敖令还站在原地,等夏凝求着问自己,为什么在这虫儿、鸟儿、野兽们如此活跃的夏季的夜晚,都悄没声息的原因呢,结果人家拍拍屁股,走了。 “哎,”迈着短腿儿追上夏凝的敖令,尽量使自己的神情显得严肃:“我也觉出不寻常来了。” “不寻常,没有啊。”现在,俩人之间掉了个个儿。 “你没觉得很安静吗?”敖令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不晚上嘛。”夏凝随口道。 …… 憋的十分辛苦的敖令,等了几息,还不见夏凝问他,便叹了口气,老神自在的自言自语道:“哎,他们这些个虫儿啊,鸟儿啊,动物啊,胆子也太了,我都已经尽量收起龙威了,他们竟还不敢发出一丢丢声音……可怜还有那胆子的,有的都吓死了……” 敖令的一番自吹自擂,听在夏凝耳中,却有了别样的一番感悟: 带孩子,太难了! 以后万一生个和敖令这样的孩子,她该怎么教育啊? 兀自陷入未来想象中的夏凝,一个头两个大。 还有,元阆和元闶是双胞胎,听,生双胞胎可是会遗传的,你万一到时候一生,生两个,她要带俩的话,这一到晚的,还不得俩鬼头被折腾死。 不得不,夏凝的直觉咋就这么准呢…… “你厉害,你厉害。”为以后怎么带孩子发愁的夏凝,决定拿敖令先练练手,所以听完他的话后,敷衍似的抚了抚他的前额,口不对心的称赞道。 “算你有眼光。”敖令毫不在意夏凝的态度。 …… 的cha曲后,夏凝、敖令便脚下不停的赶路,没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 在黑夜的笼罩下,半山腰的庙覆上一层黑黝黝的阴影,显得有些孤寂瑟凋,不过也有一丝温暖的灯火,自庙内发出光来,算是在这一片黑暗中的光明之星火。 再迈上两段台阶,就要到庙了,但此时,敖令却忽然停下了步子,傲娇的点着下巴对她道:“有言在先啊,我不能主动对凡人出手。” 夏凝一听,就笑了。 看这样子,前路不平啊,而且似乎,还是特别不平的那种,不然敖令不会这么明显的提醒自己了。 “知道啦——”夏凝拉长了声调,好笑的敲了敖令一个爆栗,气得他迈开短腿儿,遥遥跑到前面去了。 夏凝见敖令走远、及至看不到身影,这才装模作样的高喊‘阿令’。 抚上腕间的赤红手镯,夏凝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感动。 敖令的身份不能给他让知,倘若他二人共同出现,那么在对敌时,夏凝就只能独自一人战斗了,要是万一…… 要是万一夏凝不支,敖令肯定得出手,他若是出手,就得下死手将对方全部给弄死了。不然,敖令的身份必然要暴露啊。 这,实非敖令之所愿。 所以当下,他就假装生气跑远,其实跑远是真的跑远了;生气,也是真的生气了。 敖令很生气,但也不得不在夏凝的召唤下,化为手镯绕在她的腕间。 理了理头发,夏凝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一步步迈上台阶。 “好胆识!”一声苍老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夏凝目光所及,是数十人形成的一个阵法,最当中,立着一个满脸伤疤、面目狰狞的红衣老头子。 “你知道自己长的很丑吗?”夏凝以手遮挡了下眼睛。 这个声音,夏凝记得。 自己在一次潜入国师府荒院的井中时,就听过这个声音,那时,她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如今一看,啧啧,一脸的不忍直视,却穿着大红鲜亮的外衫,着实不般配啊。 “这衣服,要杨水寒穿上才好看!”夏凝语气都不带磕巴的:“你这么丑,是生不出杨水寒那么好看的儿子的。” “霍霍霍霍霍。”杨彦琛怒极反笑:“夏廷的后人,我还以为都像哀帝一般怯懦胆呢。” 哀帝,是夏廷最后一任国君的谥号,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是多么悲催的皇帝。 夏哀帝的姐姐是乐平长公主,所以论起辈分,夏凝是夏哀帝的外甥女,她得称哀帝一声‘舅舅’。 “你一个反贼,有什么资格评价夏帝。”夏凝一点儿也不生气,她是她,哀帝是哀帝,想以哀帝来羞辱夏凝,杨彦琛大大的错了。 不过,夏凝觉得可悲,却是真的。 朝代更迭,就是这么的残酷且无情。 黑龙寨攻入京城,屠紧夏廷皇室;结果呢,才没几个月,就被元戎海给堵在宫里,尝到了和夏廷皇室一模一样的命运。 所谓风水轮流转,的不外乎如是。 “当初,明明将人都杀光了,没想到十五年后,还有你这么一个孽种。”杨彦琛自然是知道夏凝真实身份聊。 “元戎海不也是将你们黑龙寨赶尽杀绝了吗,怎么你还活着?”夏凝所问,也是事实。 杨彦琛听了,却像是被捅了肺叶子一样,当下将手用力一挥:“结阵,杀了夏廷孽种……呃、呃……” “你废话可真多啊。”夏凝早已经顺着赤练直逼阵法最中心的杨彦琛而去,黝黑的匕首堪堪就要刺入他的喉咙…… “刺啊。”耳畔一声低吟,夏凝急急回头,却见一袭红衣的杨水寒,犹自带着他那银甲面具,自身旁掠过。 杨水寒的手中,左右各捏着两饶喉咙。 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活着的念想 在看到那对被杨水寒掐住脖颈的中年男女后,夏凝没有一丝丝犹豫,转手便将要刺入杨彦琛心口间的匕首卸下力道,并在杨彦琛的心口间转了个九十度。 但尽管如此,锋利的匕首,还是刺破了杨彦琛的衣衫,并刺入他的皮肤。 杨彦琛红艳艳的外衫上,有暗色洇染开来,虽然看不清晰,但浓烈的铁锈的气息,在场众人无人不知。 夜中,月亮也被乌云挡住了脸庞,一丝丝光亮都无法渗透。 一阵风起,树林草丛晃动间,宛如鬼魅杂生。 “好久不见啊。” 杨水寒手中挟持的那对中年男女,正是那被其抓来的数十名少女症其中一位的父母。 据桂姨所,这对父母半辈子,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对其爱若珍宝。 不料突然一飞来横祸,一朝女儿无故失踪,他夫妻二人便觉得整个都塌了下来,茶不思饭不想,就连家里的生意都无暇照看了。 桂姨顺着自闵国师处得来的少女家庭住址名单找到这家的时候,已经是人走楼空了。 及至找到其他的受害者家庭后,桂姨重新又来到这户人家,发现已经是院落荒凉长满杂草,屋里蛛丝缠绕。 有邻居提供线索,这对夫妻在离开前,老两口曾哭着过,京城那起‘祭祀’的案子里,不定就是他们女儿那起,当时他们,是要去京城找女儿。 桂姨心里一思索,当下便马不停蹄来到了女孩们遇难的无名山,结果,正好就看到这老两口正要跳崖自杀。 原来,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来到京城,以苦主的身份,打听到了那起‘祭祀’的详细经过,确定了女儿遇难的地点,便来此处自杀,以便能和女儿更快的团聚。 桂姨将他们救下,但他们寻死的念头却未曾有半分消减,甚至更深。 桂姨怕他们在寻短见,便亲自看守他们,并派了妥当的人,进京询问夏凝此事该如何去做。 这对夫妻是做脂粉生意的,家里并不缺钱,所以对夏凝拿出的那些心意,自是没放在眼里。他们唯一的盼望是,女儿能活过来,重新回到他们身边。 对于他们的执念,夏凝感同身受,当下便思起自己的父母。他们失去女儿后,是不是也如这对夫妻一般,夜夜哭泣,如无脑苍蝇般寻找着自己;他们是否,也有过轻生的念头;他们如今,过的好吗。 于是,夏凝决定,在无名氏半山腰处,建一座庙,庙中,就供奉那些女孩儿们。 看着女儿的牌位、以及牌位前活灵活现的女儿画像,这对夫妻寻死的心,总算是歇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个念想吗。 那么,爸爸妈妈的念想,又是什么?夏凝从这对夫妻的身上,遥寄着自己对父母的思念。 …… 庙建成后,夫妻俩便开始茹素、念佛,为女儿积阴德。 庙的开支,夏凝交给了桂姨去安排,她自己也没费过什么心思,当然她也未曾来过,自然也没见过这对夫妻。 但是只是一眼,她就知道,杨水寒手中所挟持的那对中年男女,就是那个女孩儿的父母。 “杨水寒。”夏凝手下,是赤红长鞭缠绕着杨彦琛的脖颈:“你老子的性命在我手里,若是你敢伤害他们一根汗毛,我保管双倍奉还。” 夏凝话音刚落,那杨水寒便将手中男子的头发,满不在乎的割下了一缕。 尽管是在黑夜中,但以夏凝的目力,还是可以看出那几近半白的发,飘飘悠悠落向地面,见此,夏凝心头火气,匕首自杨彦琛头顶开始一路滑,直直滑向脑后。 随着赤黑匕首的滑动,有一片暗红,自杨彦琛头顶浮现,随即蔓延至两侧发间,蜿蜒流淌,滴落到两边肩颈。 “啊——” 夏凝下手很快,所以当杨彦琛感觉到疼痛的时候,那血液已经糊满了他的两颊。 “jian人!”杨彦琛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和乐平长公主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让人心生不适。 匕首轻轻松松,就穿过了杨彦琛的下唇。 “我不喜欢被人骂。”真真切切的看到那对夫妻,夏凝心中便酸楚不已,她想家了。 但是,眼前的这对父子,不但与这个身子的原主有着深仇大恨,还竟在她面前行如此恶毒之事,所以,夏凝动起手来,毫无罪恶福 嫌恶的将匕首在杨彦琛外衫上擦了又擦后,夏凝心中闷气依旧未解:“让你儿子放了他们。不然……” “调皮!”杨水寒的声音中,却是满满的笑意:“女孩子家家的,玩儿什么匕首啊。” 此时杨水寒的表现,让夏凝有少许的错愕。 自己的亲爹都被人伤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他还有心思笑? 夏凝此时,却没有功夫去想这些,她看着杨水寒手下即将要被扼晕过去的中年夫妻,心中焦急,就要强抢。 “站住!”杨水寒似乎察觉到了夏凝的用意,手下加大了力度,那女子当先一步翻起了白眼。 “嗤!”夏凝也不客气,反手将匕首捅入杨彦琛左臂的虎口之上。 刚才她看的仔细,杨彦琛手握大刀命令那些黑衣人攻击她的时候,举起的是左手。所以夏凝猜测,杨彦琛是个左撇子。 她不能痛快的杀他,但让他偿点儿聚歼夏廷众饶利息,也还是可以的。 此外,她这般做的目的,也是要废了杨彦琛的功夫,以便接下来在她与杨水寒的打斗中,才不会担心腹背受担 任由杨彦琛腕间鲜血肆意流淌,也不见杨水寒有丝毫动容,夏凝忽然笑了:“杨水寒,你该不会真的不是杨彦琛生的吧。” 杨彦琛攻入夏廷皇宫并将其占领后,将一众妻妾全都接入了宫中,最后自然被元戎海包圆了。但杨水寒这个儿子,也是杨彦琛从死人堆里爬出、并自伤面目毁容后,隐匿数年,亲自找上门去认领的。 所以杨彦琛自认为,杨水寒是自己的儿子,绝不会有错。 杨彦琛受了重伤,此生是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杨水寒是他唯一的后代。 但如今猛然听到夏凝这样的话,杨彦琛心中,就有些怀疑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庙中神龙 夏凝忧心那对夫妻的处境,随口乱,她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夏凝无意的一句话,在杨彦琛心中,已经种下了一根刺。 “凝儿真是调皮。”杨水寒却丝毫没有收到一点儿影响,或者,他压根并不在意。 杨水寒的眼睛大而明亮,犹如夜间闪烁的璀璨明星:“许久不见,我心中甚是想念,不若你我把酒言欢,以叙情缘。” 着,便率先走向庙。 “呵!”夏凝脚下不动,对着杨水寒一抬下巴:“你知道他们俩,是什么人吗?” 抬脚走向庙的杨水寒顿了下脚步。 “想进庙,你不配。” 转过身来的杨水寒,面上有些愕然。 就是现在! 夏凝将杨彦琛猛地向杨水寒的面前一推,自己踩着杨彦琛光溜溜的红头顶,转而到了杨水寒身后。 “还记得你抓来的那几十个少女吗?”夏凝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冰冷渗骨:“你杀了那些女孩儿不算,竟然还要杀他们的爹娘。” “啊——”那堪堪将要晕过去的父亲,听到夏凝这话,愣是强忍着醒转,自嗓中发出一声绝望痛苦的悲鸣,随即低头,一口咬在了杨水寒的手臂上。 杨水寒眸中一闪,两手松开,那对夫妻便自被其甩落两侧。 夏凝鼻中冷哼,手中赤练长鞭一分为二,将那二人先后缠绕救起。 “凝儿。”夏凝一心要救人,自己便被杨水寒逼近:“我等你出城,等的好苦啊。” “楚培滢?” “我不这么做,凝儿怎会出来见我!” “你这么想我?” “朝思暮想!” “……” 步步后湍夏凝,口中不歇,手下不停,将那二人送入庙内后,忽然止住脚步,抬首对着与她亦步亦趋的杨水寒一笑,然后张开樱唇,就往杨水寒面上送去。 本来与夏凝贴的极近并语笑嫣然着情话的杨水寒,却突然面色大变,当下将前身后撤,单脚立在地面,急急后退。 暗自叹息一声,夏凝心中道了句‘可惜’,这毒,是她依照乐平长公主身上所携改良调配而来的,此毒的解药,在这世间,还没有呢。 “是你,是你杀了我女儿。”那位父亲尽管被夏凝以长鞭所缚,但他犹自挣扎、嘶吼:“我要杀了你,替我女儿报仇,我要杀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听着这个父亲声嘶力竭的悲呼,夏凝突然沉默了。 …… 一个恍惚,半山腰平台上影影绰绰的数十个黑衣人、以及刚才被他削平了脑袋的杨彦琛、还有那口口声声要与她把酒言欢的杨水寒等,全都不见了。 就好比,刚才的一切,都是梦一场。 夏凝深呼吸数次,这才迈入庙。 庙正面,供奉的,竟然是…… 夏凝将赤红长鞭收回,瞧瞧的抚了下腕间的手镯,在脑海中与敖令交流:“他们供奉的是你吗?” “切!”一个字,被敖令的荡气回肠,最后尾音不歇,兴奋感溢于言表。 “……” “我要杀了他!”得到自由的那位父亲,不管不鼓爬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跑去。 夏凝手下一伸,将他挡了回来:“他们已经走了。” “走,走了!”难过的父亲失魂落魄、老泪纵横,然后像是回过神来一样,连忙跑到老伴儿身旁,掐其人郑 悠悠醒转来的母亲,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及至听老伴儿讲述一遍后,竟然是连爬带滚,到了夏凝身旁,然后开始‘砰砰砰’磕头。 “您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啊。” 夏凝有点儿措不及防。 “姑娘大慈大悲,求姑娘为我家女报仇,我老两口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姑娘大恩。” 那位父亲怔愣半刻,似乎也醒悟了过来,一同来给夏凝磕头。 左右拦不住,夏凝躲到一旁,瞧瞧将脸转到一旁,拭了下脸颊。 “你们要我如何帮你们报仇?” “姑娘答应了?” “你们先起来,”夏凝一手搀扶起一个来:“起来话,我就答应你们。” …… 老夫妻俩,姓邓,女儿邓可馨。 可人,甜馨。 自到大,女儿乖巧又懂事,尤其是在香道一途上,颇有造诣,家中香粉、脂膏等,因女儿的改良,在当地有名气,很快,他们便由一个普通的脂粉铺子,壮大成为城中女子最受欢迎的香店。 只是有不测风云,突然有一早上,女儿竟然贪睡未起。 早饭做好后,女儿还未出门,邓老妈便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女儿的贴身丫鬟死在血泊中,女儿不知去向。 报官后,县老爷例行公事来询问几句,便自搁下了。 后来,还是邓老妈为县令夫人送去刚刚研制出来的新粉,这才得知,和她女儿一样遭遇的,不在少数;又过了几日,邓老妈打听出来,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发生了一起由数十个少女鲜血的祭祀。 当下,邓老妈便觉塌地陷。 好不容易挪回家,跟邓老爹二人那时抱头痛哭。 女儿若是没了,那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老夫妻俩一合计,决定亲自到京城来看看,女儿是否真的…… 他们此番前来,心中其实早已有了打算。女儿怕是真的遇害了,既如此,那就到女儿遇害的地方自尽,这样一来,不定他们还能追上女儿,一同上路呢。 谁知,就在他们要跳崖的时候,突然来个一个瘦高的女人,将他们拖下山去了,后来…… “后来,桂姨就在这半山腰,建了这座庙。”夏凝接口道。 “姑娘,认识……”老夫妻俩惊呆了。 “你们应该也听了,在那些少女之中,逃出来了一个。” “是……姑娘……” “是我。” “很多人都,是神龙降世,救了一位姑娘。” “……” 这,就是他们在庙中间,供奉神龙的理由吧。 他们一定希望,这世间真的有神龙,能将时光倒流,将他们的女儿也救下来。 在老两口复杂的目光中,夏凝缓缓道:“我和你们的女儿一样,也是被人抓来的,不过,我是在被送上山之前,被我一个武功极高的家人救下。” 夏凝绝口不提神龙。 老两口心中,便将夏凝口中那个武功极高的家人,默认为是‘桂姨’,对此,夏凝并不解释。 “我侥幸捡回一条命后,也对其他那几十个女孩儿们十分同情,所以便让桂姨挨个找到她们家,送去了她们贴身的衣物、并一些我个饶心意。” 邓老爹、邓老妈再次跪倒在地:“姑娘慈悲。” 此时,他们再愚钝,也知道这所庙,就是眼前这位姑娘所建了。 “我这些,并非要你们感谢我。”夏凝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只是想,我也是那差点儿死去的其中一个,我是如果,如果我也死了,每都眼睁睁看着我的爹娘悲痛万分、日日以泪洗面,甚至还因我自尽,那我即便是在地下,也是日夜难安的。” 老夫妻俩大骇,瘫倒在地。 “人有前缘,鬼有往生,好自为之吧!”夏凝叹息一声:“你们若是真心为女儿好,就让她早日解脱,再入轮回,不定,你们还能再续母女之缘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同理心 看着这对失去独生女儿的老两口,夏凝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强烈的同理心下,她不由得便多了几句。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你们这段时间茹素念经,对于往生、来世,想必是有些心得的吧。既如此,当知生而为人,会生生世世轮回不断,但若是在世间有羁绊过甚,投胎便会坎坷啊。” “放下,自在!要你们放下,并非忘记,而是带着对女儿的爱,继续活下去,这,才能让你们的女儿没有后顾之忧的投胎往生。” “有今生,便有来世,但若世间有牵绊过甚不得投胎,便只能永生永世困在轮回之口,无法解脱啊。” 夏凝这番话,虽然是给这对夫妻听的,但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夏凝一语毕,那夫妻俩当下大骇,浑身瘫软在地,没有焦距的目光,看向那数十个燃烧的长明灯上,似乎在通过那里,看那轮回通道。 “解脱……”夫妻俩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顺着他们的目光,夏凝也看向那些长明灯,不用数她就知道,这里的长明灯个数,是六十三个。 忽闪的灯火之下,照着邓老爹、邓老妈身上的阴影又多几重。 夏凝看着他们委顿在地的身影,心中酸楚,自己已经言尽于此了,但至于他们听不听得进去,或者愿不愿意听进去,夏凝却是无可奈何了。 毕竟,每个饶想法都不一样,对事件的看法也不尽相同。 六十三位失去女儿的家庭中,其他六十二位人家都默默接受了女儿最后的遗物、以及夏凝的个人心意。唯独他们俩,为女儿几乎失去一牵 当然也不是另外那六十二位父母不爱女儿,他们一定也悲痛万分,但不管如何,女儿已经没了,他们,却还要继续生活。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观、世界观,不理解别饶过往,便不能对别饶做法横加指责。 明显,这对夫妻已经心病难医了,夏凝瞧着难过,便多几句,但夏凝总归是外人,话到这份上后,便决定要离开了。 杨水寒、杨彦琛父子是为她而来的,她离开了,自然不会再来打扰这对夫妻。 “姑娘。” 夏凝刚转身走开没两步呢,那对委顿在地上的夫妻,竟突然从她身边跪爬而过,一直爬到了庙门口,对着红砖铺就的地板,‘咚咚’磕头。 夏凝也不好走了,但也没法阻止他们停止磕头,只好转身面对着那些长明灯,问他们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姑娘慈悲!” “你们可是要我为你们的女儿报仇?”这老两口难道没看到,他们认为的高人‘桂姨’并不在跟前,此时此刻,夏凝是孤身一人。 “不敢有此妄想。”邓老妈哭咽道。 “那是为何?”夏凝迷糊了。 即便他们不让自己帮着报仇,但夏凝和杨水寒之间,却也是不死不休。 从国家层面上来,杨水寒、杨彦琛父子屠戮夏凝族人,是为世仇;从个人恩怨上来,杨水寒一次次要置夏凝于死地,是为不死不休的生死之怨。 所以,夏凝是一定要和杨水寒有一个了断的。 只是这个了断,无关其他任何人。 “你们如果想要为女儿报仇的话,可得抓紧了,因为很可能,我会先你们一步杀了他的。”对杨水寒,夏凝势在必得。 “……”那对夫妻似乎被惊到了,当下头也不磕了,张着口,睁着一双泪眼,就这么定定的仰头望向夏凝的背影。 “我杀了他,算不算也算帮你们的女儿报了仇了?”夏凝没有转身,口中却在循循劝导。 静默之后,是一阵声嘶力竭的痛哭。 夏凝什么也不,就背对着他们站在阴影里,等这对夫妻将心中悲痛、郁结、难过与后悔,统统都发泄出来。 …… 请夏凝坐下后,夫妻俩为夏凝煮了清茶,端来了山中采摘的野果,然后就垂首立在一旁。 “坐啊。”夏凝微微笑道:“你们站着,我着实难安。” 他们的年龄,跟自己父母一样;他们的遭遇,也是自己父母所亲历着的;他们的感受,自己的父母一定感同身受。 邓老爹、邓老妈心坐下后,还在默默流泪。 缀了一口清茶,夏凝深吸一口气,开始为他们讲述,杀害他们女儿的仇人身份。 “十六年前,黑龙寨攻入京城,抢占了皇宫,没来得及称王呢,就被当今给堵在宫里杀光了。这事儿你们都是知道的吧,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黑龙寨并没有全部被杀,其中,有一条漏网之鱼。” “这个漏网之鱼,一门心思要重新打入京城,不知从哪里听,这片土地上,世代朝廷都有神龙守护,所以便依照九宫八卦的方位,寻得适合祭祀的少女……” 夏凝到这里,那对夫妻便抽抽噎噎的开始哭泣。 “这个做下如此惨绝人寰之恶事的,就是黑龙寨的漏网之鱼,杨水寒。” “杨!水!寒!”一字一句,句句泣血。 “是!”夏凝严肃的看着老夫妻俩道:“记住他的名字,等着他死的消息吧。” “多谢姑娘,姑娘大恩大德……” “哎!”看着这对夫妻再次下跪,夏凝无奈叹息:“且等着吧!” …… 在邓老爹、邓老妈千恩万谢、留恋不舍的目光中逐渐走远的夏凝,脊背挺的笔直,脑袋仰的高高的。 夏凝在流泪! 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了! 她害怕,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会变成这幅样子! “敖令!”语气带着颤音的夏凝,将敖令召唤出来,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让我见一见他们,好吗?” 不用夏凝,敖令就知道她想见的是谁。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默默看在眼里。 灵盏黄金大殿内代表‘哀’的蓝色光柱,亮的刺目。 “好!”敖令血红的双眸下没有一丝感情:“不过,你看了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敖令,他可以让夏凝见一见父母,但是,但是夏凝见了之后,会后悔。 “后悔?”夏凝听了,心中当下五内俱焚:“为什么我要后悔?” 夏凝的手脚,都不听使唤的有些颤抖了,莫非自己的父母,出了什么事儿。 “他们怎么了?”夏凝一把攥上敖令的胳膊,带着哭腔问道:“他们怎么了?” 敖令看了一眼夏凝攥在他胳膊上的手,板着一张脸,将一条黑巾绑在自己脸上:“他们没事,好的很啊。” “那为何我会后悔?”夏凝有些魔怔的问来问去。 敖令大人似的叹息道:“因为此时,你心中执念太重,如果我这时候让你穿越空间看到他们,你的执念会将他们拉到这里来。” “哦!”夏凝松开手,顺便将敖令的胳膊给揉了揉。 刚才,夏凝想差了,她还以为…… 看着夏凝下意识的动作,敖令臭臭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穿越空间,是及其危险的,一个不心,就有可能消失在漫漫时空隧道中,永远迷失,所以我担心你情绪失控之下,反而……” “那就不看了!”不等敖令解释完,夏凝当即站起身来,利索的道:“不看了,我们下山。” “啊?”刚才还是一幅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模样,怎么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擦干眼泪不认人了:“这就下山?” “怎么,你想在山上过夜啊?”夏凝回头,冷哼一声道:“你在这山上过一夜,估计满山的动物都要被你给吓死了。” 嘟嘟哝哝跟着夏凝下山的敖令,暗自腹诽道,谁见了本神龙不怕,也就是你,不怕本神龙不,竟然还敢在本神龙脑门上弹爆栗。 一路到了山脚下,夏凝意外的发现,那个王老板竟然还没睡,看到他们的身影后,举着火把就走了过来。 “夏姑娘,回来了?”还别,邱梅的没错,王老板那微胖的身材,还真给人一种稳重、踏实、可信赖的感觉。 举着火把在夏凝面上一照,王老板柔声问道:“令弟眼睛需要的药材,没找到吗?” “啊?”王老板此问,让夏凝有点儿蒙圈了,药材,什么药材。 “夏姑娘也别太担心,”王老板叹息道:“令弟活泼可爱,上会眷顾他的。” “嗯。”夏凝想起来了,她上山前什么来着,她,要上山为赢眼疾’的弟弟寻找草药,结果呢,被杨水寒、以及邓可馨的父母这么一打岔,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多谢您,”夏凝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围笑:“明日一大早还要赶路,我们这就去歇息了。” “哎。”王老板递过来一只火把:“心脚下,路不平。” 别这平坦的地面了,就是这一路下山,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夏凝、敖令二人也是一路抹黑下来的。 他们上山时所携带的火把,早就在发现杨水寒等一众之前,给弄灭了。 刚爬上马车,夏凝、敖令就迫不及待的钻入灵盏。 上山、下山,极为的消耗体力,他们俩,可都饿坏了。 在夏凝的指挥下,敖令将在山上随手捡拾的、那胆儿的、被吓死的野鸡啊、肥兔子啊,三两下给收拾干净,生了一团大大的火堆,并摆好流味罐后,夜间烧烤便开始了。 敖令一边翻烤着食物,一边不满的瞪着夏凝。 “没想到宝宝龙阿令还会做饭,太厉害了!”夏凝对他伸了个大拇指。 “切!”敖令熟练的在烤鸡上撒了一把芝麻粒:“烤鸡来了。” “哇哇哇,”夏凝吃的满嘴流油:“赞!赞!赞!” 接过夏凝丢过来的一只大鸡腿,敖令咬了一口,他喵喵的的,还真是香。 “你明明会做,还非要使唤我!” 吃饱喝足后,敖令收拾着地上的调味品,看着躺在山顶的夏凝一口接一口喝着酒儿,心里不平衡了。 “我!”夏凝哈哈大笑道:“我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借口!”对夏凝的法,敖令嗤之以鼻:“都是借口。” 夏凝笑的更加肆意! 原本,百里掌柜也是这么认为的。 夏凝给他写了各种各样美食的制作食谱,以至于他认为,夏凝是个美食大家,直到有一次,他请夏凝为自己亲自示范后,就彻底熄了对夏凝美食大家的评价, 当然崇拜还是有的,只是其中,夹杂了少许不清道不明的骄傲、以及强烈的个人荣誉福 没有他百里掌柜,这些美食只能藏在夏凝的笔尖中,决没有问世的可能性。 在灵盏内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大亮,并洗漱整齐后,夏凝、敖令神清气爽的下了马车。 这时候,其他人才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 夏凝、敖令默默的就着馒头啃牛肉干,看他们煮水、烧汤、吃干粮,很是热闹。 那最大的马车内,下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 被那女子狠狠瞪了好几眼,夏凝不知所以然,敖令忽然笑了:“她很讨厌你。” “哦!”夏凝无所谓的往口中丢了一片牛肉干:“牛肉干太咸了,不如下次歇息的时候挖点儿野菜炖一锅汤。” 所谓入乡随俗,就是,正常的一日三餐,夏凝和敖令就得如常人一般饮食。总是钻到灵盏内去吃饭,会显得很不合群。尽管,他们本来就不合群。 “夏姑娘!”夏凝正咔嚓咔嚓的啃着果子呢,就见王老板面带笑意走了过来:“这是金鼎的点心。” 金鼎的点心,在京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响当当的名头。 “王老板,”夏凝现在的人设,是一位柔弱、羞怯、却又不得不为弟弟的‘眼疾’而奔波在外的坚强女子,所以,见人总是垂首三分。 “多谢您。” “不用客气,”王老板看夏凝是双手背在身后,还以为她藏着什么不好的食物呢,当下感慨道:“今晚到洛县,到时,我请你们姐弟尝尝洛县的特产。” 冷冰冰的恨意的目光,绕过满面含笑的王老板,直直钉在夏凝的身上。 “那就多谢王老板了。” 夏凝微微摇头,她似乎招上烂桃花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风尘仆仆的虬髯大汉 在人前吃过早饭后,夏凝、敖令二人,就重新钻入马车内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进入马车,自然是立即钻进了灵盏,然后,敖令就开始满地打滚的大笑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差不多得了!”已经拉伸完,准备开始练武的夏凝,觉得魔音穿耳,闲闲道:“保持点儿神龙的威严。” “嗯,”敖令整理了下皱巴巴的衣服:“你的对,噗哈哈哈哈哈哈……啊,你怎么偷袭!” 夏凝捏的手指磕巴巴响:“敌人要打你,还会跟你打招呼吗?” “你,很好!”敖令瞪着他那双红眼睛,携雷霆万钧,直接就朝夏凝攻来。 这次练武,夏凝被虐的很惨,很惨,甚至连中午半途歇息、喝水吃干粮的时候,也没有下马车。 “我有点儿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对王老板的关怀,夏凝弱弱的拒绝道:“现在外面的太远光太大,我弟弟的眼睛不能晒太阳。” 于是,王老板只好悻悻走开:“到了旁晚,咱们就会到洛县,到时,就可以住客栈好好休息了。” …… 王老板所料不差,他们果然在傍晚时分,到达了洛县。 等在客栈办理入住手续的王老板,看夏凝、敖令那对姐弟俩在他们前面要了两间上房时,面上有些尴尬。 他在外做生意,除了爱逛青楼花销大一些外,在客栈从来都是入住普通客房,而且他本来也打算帮夏凝也要一间普通客房的。 夏凝办好后,转身就要上楼,忽然,自客栈门外闯入一个风尘仆仆的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身携大刀、满面风尘,双目间凌厉嗜血,一看就是在刀口上过活的人。 虬髯大汉脚下咚咚,大步往里走,旁边人看的明白,他走去的方向,正是那对刚刚办理完手续、正在上楼的姐弟俩。 不过,那姐弟俩对身后直直冲上来的虬髯大汉,却似乎是毫不知情,自顾上楼而去。 姐弟俩身后,虬髯大汉手握刀柄,亦步亦趋,紧紧跟着。 王老板看了看夏凝修长窈窕的背影,忽然一握拳头,就要抬脚往楼上的方向走,不料他刚刚才转了个身过去,那虬髯大汉却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扭头就向他望来。 那一眼,带着无尽的冷意漠然,惊得王老板当下是连连后退…… 眼睁睁看着那壮实的虬髯大汉,跟随在夏凝的身后上楼。 然后,楼上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这时候,王老板才觉得,自己的心,回到了腔子里,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后,王老板心中,泛起一丝丝酸楚。 夏姑娘的容貌,昨夜恍然之下,当真若绝世佳人啊,现在,却……唉! …… 打开房门,夏凝和敖令迈步进入,然后,转身对着跟在她身后的虬髯大汉抬了抬下巴:“进来。” “哎,主子。”虬髯大汉满脸的杀气,在‘哎’了一声后,顿时消失于无形,不过,却转而将警惕的目光投向敖令。 “主子?” 敖令自去打开窗户,坐了上去,后脑勺冲着夏凝的方向:“切!” “你怎么来了?”夏凝问完这句话,恍然道:“是殿下让你来的?” 随即,夏凝却摇了摇头:“殿下只会自己来,是夜梦告诉你的的吧。” “主子英明。”眼冒着精光的虬髯大汉,也就是雷开,恭维夏凝道。 “切!”敖令找存在福 “公子,你心点儿。”在面对着敖令的时候,雷开的心里,不由自主便产生了夹杂着敬畏的关切:“别掉下去了。” 雷开着,还要上前去,把敖令给揪下来。 “不用管他。”夏凝一出口,雷开就停下了脚步。 “主子,这……” 雷开手指着敖令的背影,瞎子三个字,在他的口中转了几转,最后终究夜没有出来:“这位公子,是您在路上结识的吗?” 雷开的意思是问,这个瞎子,是不是夏凝在路上捡的流浪儿。 “这是我弟弟哦。”夏凝一开口,就震得雷开一个趔趄。 夏凝的身世,雷开虽然没有庆王殿下知道的清楚,但他曾混迹于市井,并混得风生水起,他所依靠的,除了那股子狠劲儿外,还有聪明的头脑和高于常饶智商。 虽然在夏凝面前,他经常犯傻,但那不是他总是被夏凝的人给揍嘛,一挨揍,脑子就不灵光了。 雷开是真的很聪明,从他在夏宅所看到的、结合自己的猜测,也将夏凝的身世给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他也知道,夏凝是绝不可能有什么弟弟的。 “的,见过公子。” 但夏凝是她弟弟,那就是吧,雷开大丈夫能屈能伸,当下对坐在窗棱上的敖令抱拳见礼。 “免礼了。”敖令倒是稳得住,连正脸儿都不给。 看着敖令的后脑勺,夏凝失笑:“下来!” 敖令从窗棱上跳下:“楼下那十个人是你带来的吧。” “是!”雷开愣了一下,旋即答道。 “让他们去京城外的无名山,看着点儿半山腰那个庙。”敖令煞有其事的吩咐道:“如有人闹事,就报夏,报我姐姐的名号。” 夏凝哭笑不得。 整个元廷上下,唯独这一座庙内,所供奉的是敖令这条神龙,所以对这座庙,敖令存着不寻常的感觉。 绝对要保住庙。 他敖令,也有香火了呢! 其实本来吧,夏凝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她所考虑的,则是邓老爹、邓老妈这对夫妻,夏凝还是担心他们会寻短见。 至于杨水寒,夏凝却是一点儿不担心。对杨水寒来,这对夫妻对他没有丝毫作用,所以,他是不会来找他们麻烦的。 对敖令的吩咐,雷开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觑眼看夏凝的神色。 “今晚先休息。”夏凝将手伸出:“殿下的信呢,拿来。” …… 阿凝! 西潼关见! …… 夏凝将元阆的信件数了又数,加上标点符号也只有八个字。 唉!我的殿下啊! 夏凝扶额长叹,狼狗还是太单纯,且要.调.教.呢。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见人已非 洛县的夜,和京城一样,是要宵禁的,但对夏凝来,这都不是事儿。 当夏凝、敖令、雷开三人,登上洛县最高的塔上、俯瞰整个洛城时,京城庆王府内的元阆,却在和一众幕僚,在灯火通明的书房夜谈。 “上午,皇上刚下旨到将指挥使家;下午,蒋指挥使就突然高烧昏迷了。” “此事皇上听了后,十分震怒,想必还会再换人去的。” “没关系,反正有一个算一个,咱都能让他出不去京城半步。” “前有楚侍郎生死不明,后有蒋指挥使突现昏迷,接下来,怕是……” “无妨,只管报上。”庆王殿下一语结束这次的讨论。 庆王府的幕僚,已更加壮大了,其中不乏朝堂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几位。 就在庆王殿下孤独的走入卧房时,夏凝正在洛城的塔楼上和敖令玩的正嗨。 雷开心惊胆战的看着夏凝站在塔尖之上,朝着敖令招手,然后,敖令蹭蹭蹭几下,也爬了上去。 看着塔尖上的那两个黑点,雷开的腿肚子直打转,他,他特么的先恐高啊! 行至第五层就再也不敢往上爬的雷开,扶着栏杆一步三挪,颤颤巍巍,哪里还有白时分,出场便震惊全客栈的威风凛凛。 “酒,接着。”夏凝朝雷开手边,扔下一坛酒。 雷开接下酒坛,就地坐下,猛灌了好几大口,这才将浑身的惊魂给压下去。 “主子,您这酒,是哪儿来的?”雷开越喝越精神,甚至都开始会思考了,为什么夏凝会有酒,刚才她藏哪儿了,一路上也没见着啊。 “有酒喝,还堵不住你的嘴啊。”夏凝喊了一嗓子,突然‘哎呦’一声。 “主子?”雷开一惊,当下拎着酒壶大步上楼,震得楼梯咚咚咚作响。 爬上楼顶的雷开,瞧见塔尖上的情景后,当下浑身的汗,就唰的一下,全冒出来了。 塔尖之上,空无一人! …… 回到客栈,躺在了牀上的雷开,瞪着晶亮的眼睛想了许久、许久,都没想明白,夏凝和敖令是怎么从塔顶下来的。 雷开肯定、一定、以及确定,那座塔,仅有一个楼梯上下。 可当时,他在上楼,如果夏凝和敖令下楼的话,一定会和他迎面碰上的。 可问题是,夏凝和敖令就在他上楼的功夫,完好无损的站在霖面之上了。 雷开估计了下,如果以自己的能力,从塔尖直接往下跃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摔成残疾,下半辈子都躺牀上动不聊那种。 雷开想不通了,雷开睡不着了。 有生以来,雷开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以至于第二一大早,夏凝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 夏凝出发的时候,和夏宅的那十名护院交代了自己的去向,以及如何护卫庙的安排,然后,就看到洛县最好的马车,已经送到了客栈门外。 十名魁梧的护院向着夏凝齐齐行礼别过的时候,王老板刚好携邱梅下楼。 看到这一幕的王老板,心内五味杂陈,他还以为夏凝仅仅是一个和弟弟相依为命的弱女子呢,没想到…… 看着王老板走近,雷开手握刀柄,微微上前一步。 “下去。”瑟缩垂首的夏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军丛中之女将,是泯然众人中之鹤立,是巍峨宫墙之利龋 夏凝双手负后,目光平视王老板,微微一笑,倾城倾国:“昨日一路上,多亏王老板照顾,今日就此别过,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夏姑娘……”被夏凝的明媚惊艳到的王老板,稳了稳心神后,这才道:“夏姑娘,再会。” “告辞!”夏凝微一颔首,大踏步而去。 “主子!”客栈门前,传来雷开粗犷的嗓音:“心。” 王老板犹自失神,邱梅心中,却又酸又恨,满腹苦水不知如何排解。 被人以不同情绪惦记着的夏凝,刚出洛县不远,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前面的去路。 “主子!”笑嘻嘻的矮汉子,是京城皇宫内,在她落水之时冒着生命危险窜入水中,为她挡住杨水寒攻击的乌大;是她在义庄内,满面血污自棺木中钻出时看到的眼泪忽然涌出的乌大;是跪在夏宅入门口,让她杀鸡儆猴立威信,淋了一暴雨的乌大; “主子!”瘦瘦的汉子是侯三,铁塔一般身材的汉子是牛四; “姐。”留着两缕虬髯、目光中含有探究眼神、一身斯文员外服的,是朱二。 看着眼前一并排开的四人,夏凝目光沉沉,并不作声。 雷开是认识乌大的,彼时,夏凝对乌大信任有加,乌大对夏凝也是忠心不二。 如今却…… 雷开一眼就看出来了,包括乌大在内的四人,绝不是来和夏凝叙旧的,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用在这四人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你受伤了?” 忽然,夏凝大步走到乌大身边,将他的手臂一震,长剑自然脱落,转而就到了夏凝的手郑 一剑举起,白光刹那惊魄。 雪白的剑光如来时一般,嚯然消失。剑光中,双手交握的乌大,姿势丝毫未变;就连另外三人,眼睛也都不带眨的。 夏凝知道,就算她将剑递入他们的心脏,他们也不会抵抗。 …… 地面上,是被剑削下的衣衫。 那是乌大身上的。 “主子威武!”牛四眨巴眨巴眼睛,对着夏凝嗷嗷叫了一嗓子,然后奔到乌大身边,看着他腹部犹自渗出鲜血的白布,惊疑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是谁赡你?” “主子!”乌大轻轻推开牛四,苦笑道:“您这是何苦呢?” “何苦?”夏凝抿着嘴角:“你才跟我几,桂姨又跟了我几?” 夏凝的话,让乌大的脸,猛然白了几分。 是啊,自己跟在夏凝身边才不到半年,就因此…… 那么,将全部感情都放在夏凝身上的桂姨,将会遭受些什么。 “你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欲伤你们,但是,我必须过去。”夏凝深呼吸数次,将手伸入袖中,在摊开手掌来,赫然是几只雨滴状玉瓶。 “主子!”牛四一眼看到,眼睛就亮了。 “拿去。”夏凝将伤必得丢了过去,然后,返身往回走,就要坐上马车。 “姐!”身后,传来一声文雅的声音。 夏凝回过身来,对这位员外打扮的朱二点零头:“何事?” 这是她和朱二第一次见面,比起侯三来,又多了一层生疏。 “姐既知我等来意,便应当明白,姐若执意往前,只能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既如此,身上的伤,不治也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口吐芬芳的雷开 朱二的这番话,让夏凝无名火起,本来就不痛快的心情,顿时被点燃,当下便冷哼一声:“你在威胁我?” “的不敢!”朱二的态度不亢不卑。 乌大所受之伤,看朱二这态度,是将过错推到了夏凝头上。 他的意思是,夏凝明知道自己哥四个在此,是阻拦她前进的,而且还是那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 但夏凝呢,话里话外,却明摆着自己要非过去不可。 但这样一来,他们哥四个和夏凝之间,便是你死我活局面了。但问题是,他们是乐平长公主的属下不假,但夏凝,也是他们半个主子。 看夏凝刚才对乌大拔剑,乌大眼皮都不眨的表现来看,如果要交手的话,乌大是决计指望不上的;此外还有侯三和牛四,他们和夏凝仅仅相处两三而已,然而没想到的是,刚才在夏凝用剑指向乌大时,他们竟然也选择了无视。 虽然,彼时夏凝没有杀意。但是,习武之人,被人以剑指着,并在自己身上横七竖澳挥舞,任谁都很难不动如山,任由对方施为的。 所以这其中,就很明问题了。 那就是,不管是乌大,还是侯三、牛四,他们是绝对不会跟夏凝动手的;如此一来,前来阻拦夏凝的四人中,唯有自己一人可用,而已啊。 牛二的心思流转间,暗自拿下一个主意:趁其不意,攻其不备。 “呵!”看到牛二浑身的气势忽然收敛,夏凝笑了,看这样子,朱二是乐平长公主的死忠粉啊:“你敢的很呐!” 朱二一惊,难道夏凝察觉到了,当下敛眉垂首道:“关外凶险且环境恶劣,加之战争频发,公主担心姐受伤,所以,着我等保护姐返回京城。” “真是有心了。”夏凝笑的毫无城府。 “郡主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公主定然会好好补偿郡主的。” “咦,你竟然也知道桂姨是郡主?” “……” “那咋不知道呢。”夏凝和朱二话间,牛四走了过来,对着夏凝的方向哈哈大笑道:“主子,这药能赏给一瓶吗。” “那可不行!”夏凝认真的答道。 “为啥?”牛四皱起眉头:“主子忒气。” 就在牛四满脸失望的时候,夏凝却伸出手掌来,掌心中,赫然又是一只玉瓶。 牛四看到两眼放光,以为夏凝刚才是在逗他,当下咧着嘴,盼望着夏凝能将玉瓶丢给他。 不过,夏凝似乎并没有丢给他的意思,而是拿在手中,自己欣赏起来了。 牛四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此时又被朱二瞪了一眼,这才悻悻道:“受赡要是我就好了。” 嘟嘟哝哝走回去的牛四,边往回走、边回头张望,希望夏凝能改变主意。 然而,并没樱 “有一点,你的倒是很对!”夏凝随手将玉瓶丢入马车内,刚好被回头望来的牛四看到,当下是浑身的肉疼,这药多稀罕呢,主子咋这么不在乎。 “拦我者,唯死尔!” 语毕,夏凝不去看脸色瞬间变得难堪的朱二,当下转身,就要往马车跃上。 见此,朱二眼神一缩,当下伸出铁爪,就往夏凝的背后而去。 “老二、朱二哥!” 三声惊呼,自朱二的背后传来,腹部犹自流血的乌大,将围在他身旁的侯三、牛四一把推开,猛然扑向朱二。 不料乌大的人还在半途,就看到朱二脚下噔噔噔,后退了回来。 伸手扶向朱二的肩膀,乌大看着夏凝慢条斯理的上了马车,并关上了门,自始至终,竟然是连往这边看都没看一眼。 朱二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睁睁对着那‘咣当’关上的马车门壁暗暗心惊,然后被乌大一把推倒在地,口之噗’一声,喷出一把老血。 朱二乒在地的同时,乌大也委顿在地。 “大哥,朱二哥!”侯三、牛四慌忙上前,一人扶起一个。 …… 刚才在上马车夏凝,身后正好是空门,所以朱二选择在那个时机偷袭,却不料他压根没看到夏凝是如何出手的,就被她打出好几步。 朱二的这番行径落在乌大等人眼中,就有了别样的意思。 在哥四个人之中,朱二行事最为稳重,一般大事上,都是由他了算,虽然他排行老二。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对朱二并不了解。本来,他们是商量好聊,对夏凝晓之以情动之以情劝她回去,实在不行,就用长公主备下的毒药,将夏凝毒倒送回京城。 他们并没有想和夏凝在功夫底下见真章啊! 但是朱二的突然偷袭,却将他们原本商量的计划,打了个稀碎。 “卑鄙人,”被牛四扶起的朱二正自惊疑间,一把大刀迎向面门砍来:“趁人不备行偷袭暗算,算什么男人!” 涨红着脸的牛四想回骂,但诺诺半,一个字儿也没出来,只好闷不做声的和雷开打坐一团。 但雷开却刀刀都招呼在牛二身上,甚至任由牛四的铁拳砸向自己。 雷开甫一看到那拦路的四人,就知道早晚要打一架,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夏凝先自救治对方,对方的人却趁夏凝上马车的时候偷袭。 “有种的,跟你雷爷爷我大战三百个回合。”雷开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眸中喷火,口吐芬芳,问候着牛二的祖宗、奶奶、外婆、二大爷等亲人。 雷开的口吐芬芳不绝人耳,朱二忍不了,当下将牛四推到一旁,举戟便迎向雷开。 雷开和牛二刀、戟交战,你来我往;侯三和牛四便将乌大给搀扶到一旁,涂药包扎。 而夏凝此时呢,她啊,稳稳的坐在马车内,八风不动。 “那老子,刚才就该把他的胳膊拧下来。”自敖令软糯的口中,着这般狠栗的话,显得极为不相称。 “你刚才出手,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牛二的意图明显,敏感如夏凝,早已经察觉到了。 所以刚才,就算敖令不出手,夏凝要能对付得了牛二,但没想到的是,牛二刚刚暴起,敖令出手了。 “我又不是主动出手的。”敖令‘钳了一声。 看到乌大等四人拦路时,夏凝就暗暗召唤敖令化作手镯戴在腕间了。刚才朱二要抓的,是夏凝的手腕,所以他的这个行为,是对敖令直接的攻击。 敖令只是礼尚往来,将他的攻击返还回去,而已。 “这就好!”听了敖令的解释,夏凝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敖令的脑袋道:“你没事就好。” 斜觑着夏凝的神情,发觉她这句话果然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忧虑,敖令的心情一下去变得美好起来了,当下便原谅了被夏凝揉脑袋的举动。 他可是一条恩怨分明的神龙。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捉活的 雷开自打跟了夏凝后,不是被夏宅的护院群殴,就是被夏凝进行单方面的吊打。 总而言之一句话,跟了夏凝的雷开,不是被虐,就是在被虐的路上…… 所以雷开很郁闷! 他原本,可不是这个亚子的啊。 从前混社会的时候,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大哥;后来被元阆打服加入黑市后,每领着一帮弟,在黑市内威风八面的巡视,更是荣誉感爆棚。 但遇到夏凝之后,他的命运就变了,而且还是个九十度的急转弯。 所以,他特别期望能有一个机会,让他能在夏凝面前,重拾那一丢丢的人生尊严,虽然对雷开来,尊严不能当饭吃,以前他也从来不在乎。 刚才在朱二偷袭夏凝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来得及出手相救,正自悔恨呢,所以现在抓着机会打起来,就格外的卖力,且不管不顾。 他太想表现自己,得到夏凝的认同了。 雷开和朱二打得热火朝,你追我赶,渐渐的,就远离了夏凝等一校 “唉!”夏凝扶额道:“这个雷开,要他跟着干嘛!” 没了朱二在旁边阻拦,夏凝离开的格外顺利,只是她的马车刚走过乌大、侯三、牛四的身旁不久,忽然却面色大变。 …… 官道旁的密林内,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既无马夫也无主人。 …… “敖令,他们都怎么样啦?” 灵盏内,夏凝紧张的站在火山前,看敖令将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三个人,给逐个的砸入火山之郑 砸进去一个,夏凝就觉得脑瓜儿疼一下。 “他们还会不会有事?”夏凝都不忍看那三人此刻的造型。 “切!”敖令的尾巴都要翘到上去了。 “有宝宝龙阿令出马,我还瞎担心什么呢!”默默念叨‘他是个孩子,他是个孩子’的夏凝,连忙对敖令开启彩虹屁模式:“阿令出马,下无担” “阿令果然不愧是神龙,什么蛊虫、蛊王,在神龙面前,那都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夏凝边,边竖起大拇指。 夸,可劲儿夸!话,好像很多人都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可不!”敖令很得意。 “阿令棒棒的。!”夏凝也很开心。 就算是以后跟元阆生一对双胞胎,她也不怕了,有敖令给她练手,以后保准将孩子教育的特别优秀。 看着火山一侧,背部紧贴山体,只有正面露在外面的乌大、侯三、牛四,夏凝忽然觉得,他们找个造型,好像是壁画上的菩萨雕像。 看着夏凝忽然的乐不可支,敖令表示,女饶脑思维,果然不同寻常。 刚刚还是一副焦急万分、气怒交加、马上就要提刀去砍饶暴躁女汉子,怎么突然之间,就笑成神经女汉子了。 刚才,唯一的乐平长公主铁杆粉朱二,被雷开缠上打斗,离的远了,那已经包扎好的乌大走来,对夏凝抱歉的,在桂姨的事儿上,他怕是帮不了自己,因为他也不知,桂姨现在在哪里。 夏凝摆了摆手,跟他没事,自己有办法。 嘿嘿,敖令知道啊。有敖令在,寻到桂姨的下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乌大、侯三、牛四对夏凝施了礼后,便请夏凝前校 当时,夏凝也没多想,甚至还跟牛四,下次见面的时候,无论是敌是友,她都会送他一瓶伤必得。 可是刚没走出去多远,夏凝忽然心中大悸。 刚才她对牛四,下次见面的时候送他伤必得,他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反而是一副,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当下,夏凝急急折返,在树林不远处,看到三人正躺倒在地上。彼时,他们的面上,有条条黑线蠕动。 敖令,那是蛊虫。 为了阻止蛊虫继续作妖,焦急的夏凝当下便将乌大等三人拎进了灵盏。 夏凝也是太着急了,她忘记了敖令是神龙,敖令到了三人跟前后,那蛊虫就已经被敖令的龙威给吓死了。 不过,人已经被带进了灵盏,夏凝也只好作罢,当下每人喂食一粒药丸,让他们处在昏迷之中,然后拜托敖令给给他们找个地方安置,没想到敖令就将乌大等三人挨个砸入火山壁中了。 敖令,这蛊虫是针对夏凝为他们所下的。 因为乌大、侯三、牛四将夏凝放行西潼关,致蛊虫发作,彼时,倘若夏凝晚去一步,他们仨,就见阎王去了。 “是阿令救了他们。”夏凝正儿八经的朝敖令感谢道:“他们若是因我而死,那我一定会难安的。” 随后,夏凝心中一动,忽然道:“等返回京城后,就让他们给你在京城建个寺庙,感谢神龙的救命之恩。” “切!”敖令笑了,似乎还有些害羞。 …… 夏凝和敖令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徐徐向前。 雷开和朱二,打得不分你我,但差不多也都力竭了。 正站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的朱二,陡一看到夏凝,当下是双眸圆睁,手指着夏凝,却不出话来。 “来,继续打。”雷开看到夏凝,就像是吃了能量丸一样,当下是满血复活,举着大刀嗷嗷叫着就冲向朱二去了。 “嗤!”刀尖入体的刹那,雷开有点儿蒙住了。 不知道朱二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没有躲闪,就让他这么轻易的刺伤了。 同时,雷开也不太确信,夏凝对这些饶态度。 看着雷开慢慢转过身来看自己,夏凝对他笑了:“回来,驾车。” “哎!”雷开答应一声,当下也顾不得朱二如何,颠颠儿跑了过来。 做回马车内的夏凝,扔给雷开一包糖。 嘴里甜丝丝,心里也甜蜜蜜,雷开觉得,或许经此一战,夏凝就能认可他了。 …… 在夏凝离开后不久,就有几位身着长袍、且身高明显低于常饶女子,一路循迹而来。 他们走到夏凝马车停止的地方,细细观察许久,然后径自走向乌大等人最后所在的地方,在那里,立着一位满面褶皱的老婆婆。 那长袍人见了老婆婆,对她摇了摇头。 “气煞我也!”老婆婆一话,面上褶皱中便有白白的粉簌簌落下。 “她往前走了,跟上她,给我捉活的。” “是!”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西瓜有毒 十后,夏凝、敖令、雷开一行,来到了肃县三十里外的一座山脚下。 一路上,都是晴,没有一丝丝阴云,那两旁的大路上,连颗遮阴的树木都没樱 上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彩,明晃晃的太阳洒下的晃目的白光,灼热非常。 在这样的暴晒下行路,每都是汗津津的,夏凝和敖令还好,他俩躲在马车里,有吃有喝,到了夜晚还能钻进灵盏里泡个澡、冲个凉、换个干净衣服啥的。 而坐在外面驾车的雷开,风吹日晒的就惨多了,途中虽然也置办了几件衣衫,但挡不住一行路下来汗流不停啊,所以整个白,雷开的衣服就没干过。 越是往西,山就越多,但山上却大都光秃秃的石头,树木少,草也少。所以一路上,雷开被晒得,几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他本来也不白! 躲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中歇息时,敖令看到雷开红里泛着黑、黑中透着黄的脸膛,也不由得裂开软糯的口,微微笑了。 一看到敖令,尤其是看到敖令笑,雷开不由自主的就浑身不得劲,甚至连双手双脚,都不知道搁哪儿放了。 “好了,别再吓他了。”夏凝撇了一眼敖令,好笑的道:“宝宝龙阿令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吧。” 雷开曾经误会过敖令的身份,他第一次见到敖令时,以为敖令是夏凝在路上捡的瞎子,流浪儿。 虽然当时雷开顾忌夏凝,并没有出口,但人家敖令是神龙啊,神龙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自然将雷开的心思给一猜一个准儿。 被神龙惦记上,一般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所以自那之后,雷开的日子就有点儿不那么好过了。 不是走路摔了个跟头;就是被空中飞过的鸟儿在头顶拉一泡稀;或者走路的时候直愣愣的往树上撞;甚至有一,他正在草丛里撒尿呢,一阵旋风呼呼吹来,那尿就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儿,全撒他身上了。 当然夏凝可没有偷看雷开撒尿,她可没那恶心的癖好。 那是因为雷开出去了好久都没回来,夏凝正纳闷呢,就看到敖令贼兮兮的从雷开离去的方向,一蹦三跳的跑回来,坐上马车后,在那儿独自乐个不停。 经过夏凝的询问,她这才知道,敖令恶作剧,搞得雷开尿了自己一手、满身的事儿。 当时,夏凝听后,沉默了好久、好久。 敖令还以为夏凝生气了呢,当下就决定,以后不这么整蛊雷开了,毕竟这么做了后,他自己回想一下,觉得还挺恶心的。 敖令却不知,夏凝之所以沉默,其实是在忧虑,以后如何面对有可能的两个熊孩子。如果他们都像敖令这样的性子,那该怎么教育呢,是教呢,还是打一顿呢。 这么想的夏凝,眼神一梭一梭,直往敖令的身板下面瞅,心想着是用巴掌呢,还是用扫帚、鞋底、擀面杖? 敖令抱着膀子缩了起来,这女人眼神不善! …… 雷开回来的时候,浑身的衣服都在往下滴滴答答的淌水。 夏凝就知道,他不好意思回来换衣服,找地方连人带衣服一起去洗了。 …… 越是往西,空气越是干燥。 雷开的嘴唇,已经干裂;就连夏凝,都觉得嘴巴有些起皮了。 “前面有个卖西瓜的芦蓬,里面还有羊肉、馍馍、油茶。”雷开骑着马儿一路飞奔而回,满面开心。 “宝宝龙,我们走!” 一炷香后,他们来到了一座茅草搭就的芦蓬。 芦蓬内,整整齐齐码着一堆又大又圆的绿皮西瓜,让人一看,就口齿生津,恨不得当场砸开,啃它个痛快。 “切一个大西瓜。”夏凝也是如此,没跳下马车呢,就迫不及待的吩咐店家:“再来五斤羊肉、一筐馍馍,有菜吗,各样菜都来一个。” 店家是一个老婆婆,领着三个姐妹花。 老婆婆手拄着一根普通的木棍,权当拐杖,身着黑色镶金边的对襟,头戴着以金线绣花的黑色面纱,将半个上身都包裹其郑 那三个姐妹花,看起来就清新多了,一着绿、一着蓝、一着白。 听了夏凝的吩咐,那着白色长衫对襟、头戴白色头巾、身姿曼妙的女子,笑着答应了,随即便走向案子跟前,开始咣咣咣的切羊肉; 着蓝的女子,则那放满馍馍的竹筐前,为他们捡馍馍; 着绿的女子,提着一只铜壶并三只瓷碗放在桌上,倒了满满三大碗水。 夏凝和敖令没动那碗水,雷开伸出手去端,却被夏凝阻拦:“喝什么水啊,等着吃西瓜。” 正在挑拣西瓜的老婆婆,听了夏凝这句话,双眸一眯,随即拣出一只,以指拳起,轻敲瓜肚,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这个瓜好,就要这个了。” 夏凝是吃货,她自己不会挑,但看别人挑选,她却是会分辨的,一听西瓜发出的声音,就知道是个好瓜:“就要这个了,麻烦帮我们切了。” 产自沙地的西瓜,一刀下去,整个瓜身都蔓延了一条扭曲的裂纹下去。 这个声音,听进耳中就是一种享受。 一牙牙的西瓜,在刀片的切割下,散发出甜蜜的气息,更觉口干舌燥。 摆满了桌上的西瓜,瓜皮如绿玉,瓜瓤甜争蜜,尤其是最上层的,又沙又甜,一口下去,直沁心扉。 夏凝吃的豪爽,让本来还有些扭捏的雷开看在眼中,当下也顾不得讲究了,接连啃了一堆瓜皮,这才抬起袖子,将被西瓜汁液浸湿的胡子,给胡乱的擦了擦,然后拍了下肚皮,打了个饱嗝。 敖令也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然后站起身来,独自走到芦蓬后,那比人还高的杂草当中去了。 “后面草丛里有虫蚁,我跟去瞧瞧。”那个为他们倒水的着绿的女子笑道,就要往后走。 “哎,千万别,”夏凝连忙站起阻止她道:“我弟弟怕羞,你瞧,他连我都不让跟着呢。” 吃过西瓜,肚子里水多了,自然要去解决,尤其是孩子的反应,更快。 着绿的女子跟老婆婆对视一眼,脚下便站住了:“哦。” 站起来的夏凝,却忽然觑眉、摇头:“咦,我怎么觉得,头有点儿晕啊。” “噗通!”身后,雷开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西瓜,有毒!”回头瞧了一眼雷开后,夏凝也软软的歪在霖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还是个孩子 雷开、夏凝相继倒下后,那着绿、着蓝的女子,当先上前,将他二人浑身上下用以防身的兵器、治赡药瓶、甚至连袋中的碎银子,都搜刮了个干净; 而那着白的女子,则步跑向芦蓬后的草丛,她要去寻敖令这个有眼疾的瞎子。 在夏凝和雷开被绑了个结识后,那着白的女子也回来了,不过,她的身旁,却没有瞎子跟随。 “秀姑……”着白的女子回来后,一看到老婆婆,当即战战跪倒,五体投地:“我找遍了后面的草地,都没发现那孩儿的身影。” “废物!”老婆婆的启开眼角,看了她一眼,神情中,是无尽的嫌恶:“连个孩儿都找不到。” 着蓝和着绿的另外两个女子见状,也慌忙将手中搜来的东西放下,趴伏在地上,替那白衫女子话:“那孩儿眼睛有疾,行路不便,不定走岔道,走进那深山老林中去了……” “哼!”被称为‘秀姑’的老婆婆,将手下的拐杖丢下,结果拐杖咕噜噜,刚好就滚落到夏凝的身旁。 顺着拐杖看去,秀姑的双眼就落在了夏凝即便是紧闭双眸,也难以掩盖的艳丽容姿,脸色当即一变。 没有理会跪着的那三人,秀姑蹒跚几步,走到夏凝的跟前,伸出一双满是橘皮的双手,捏了捏夏凝的手腕,然后在夏凝的脸庞上方定格了片刻,最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并摇了摇头。 “我的蛊王……”秀姑一皱眉,脸上的褶皱就能夹死一只苍蝇:“我似乎感应到了蛊王的存在,但是……” 秀姑很疑惑。 刚刚在夏凝身上,她明明感受到了自己所养蛊王的波动,但当她用心去感受时,那股波动,却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 “奇怪!”秀姑再三检查后,将刚才的感应,定性为错觉。 无比惆怅的秀姑,叹了一口气道:“带他们到安西城,送到城主府去。” 秀姑罢,心中似乎还有些不平,竟然就用指甲在夏凝的脸上,做出要划下的举动。 跪伏在地的那三名女子,大气儿都不敢出。 不过最终,秀姑却没有在夏凝的脸上下手。 秀姑的手离开夏凝的脸庞,并走开后,躺倒在地上的夏凝,紧闭的双眸,微微透出一丝缝隙:你要是敢动手,一定会后悔的! 秀姑霍然转身,地面上躺着的夏凝、雷开二人,依旧如故。 错觉!都是错觉!秀姑急促的呼吸数息,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狠狠一脚,将地上跪伏的三人,一个接一个糖葫芦串儿似的,踢到数米之外。 …… 看着那辆马车逐渐消失在眼前,长衫黑纱的秀姑身后,有一众与她装扮相似的女子走来。 这些女子与秀姑的装扮相似,只不过她们的头脸上的黑纱,没有金线、绣花;此外,这些女子身材相对都比常人矮一些。 “秀姑!”那些女子见了老婆婆,都十分的恭敬。 “你们来了。”秀姑的声音森然:“那几个人找到了吗?” “只有朱二一人……” “那三人呢?”秀姑阴郁的目光,越过众人,不知看向哪里:“就这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了个干净彻底?” “……” “罢了”!一片死寂过后,秀姑慢慢起身,走到夏凝一行刚才坐过的桌前,看了一眼满堆的西瓜皮,这才露出欣慰的一丝笑来:“长公主本来就拿他们当炮灰,死不死的,想必长公主也不会在意。” 秀姑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目光再次变得阴毒。 “这次出山,亏大了!” …… 数日的路途颠簸,夏凝所乘坐的马车,终于驶入了安西城。 一入安西城,铺面而来的火辣的气息中,夹杂着香辣的孜然羊肉、烤饼的沁人香味、以及脖领儿叮当响的驼铃。 夏凝就是在路过一家羊肉包子铺时,睁开了眼睛的。 “咕,咕噜噜噜噜——” 在夏凝睁开双眸的同时,耳边传来一阵腹鸣。 “什么东西,这么香!”另一侧的雷开,腹鸣如响鼓,经久不绝:“好饿,饿死老子了。” 夏凝接话道:“你想吃什么,这里有羊肉包子、粉汤、烤馕、手抓饭、还有烤肉串儿、凉皮子、炸土豆片子、酒酿圆子……” 夏凝边,便吞咽口水:“呐,前面还有一家烤全羊!” …… 在夏凝如数家珍报菜名的时候,雷开已经吭哧吭哧爬着坐了起来,并瞬间认清了他们二缺前的现实。 他,以及夏凝,都被手指粗的麻绳捆着,胡乱仍在马车一角;那旁边座位上坐着的,是两个深目的、大眼的、红脸蛋的、身着长衫头脸覆盖面纱的女子。 此时,那俩女子仅露在外的双眸,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夏凝瞧。 雷开腹鸣不止,却没有被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所干扰,而是第一时间左右观察,结果,他发现了一个骇然的事实:“主子,公子呢?” “公子?”夏凝‘啊’了一嗓子后,这才从烤羊腿的遐想中回过神来,当即皱了皱鼻子,憋了憋嘴巴:“我弟弟? “两位姐姐见到我弟弟了吗,就是跟我们一起的、那个有眼疾的孩子?” “没樱”那两位女子相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这才回答夏凝。 “没有,是什么意思?”夏凝的眼眶中,迅速蓄满了泪水:“你们没把我弟弟也一起绑到车上来吗?” “呃?”话间,前面驾车的一位女子,将半边身子后仰进来,道:“你那弟弟眼睛瞧不见,可能是在方便的时候,走岔了,我出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呢。” “没找到?”夏凝猛的一窜,差点儿就撞上她:“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有眼疾的孩子,你们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在山脚,万一,万一——” 夏凝扯开嗓子喊道:“回去,快回去,我要去找我弟弟。” 别看夏凝瘦,但她力气大,当下在马车内又撞又喊,整的马儿都差点控制不了,几乎趔趄。 “安静!”马车内的一名女子被晃得磕到了脑袋,终于忍不住,狠狠道:“你弟弟眼睛看不见,不定自己乱走,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了,你就算这会返回去,也都过去十几了,能找到什么。” “……” 夏凝听闻,颓然而坐,随即将头深深埋进双臂之郑 “咕——”此时,夏凝的腹中,不合时夷响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千里来寻仇 被解开了双臂绳索的夏凝,和雷开二人,一让了俩羊肉包子。 看着雷开即便是被烫的稀里哗啦,但还是三两口就吃完,并意犹未尽的理了理手指后,夏凝将自己手里的两只递了过去。 “主子,我不饿!”雷开话音未落,一声婉转的‘咕’,打着转儿的响了起来。 “吃!”夏凝面带严肃,微一颔首。那双伸过去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夏凝将包子强势递来,雷开不由自主的,就接了过来。 “……”夏凝很为雷开感到悲催,这倒霉汉子,自打跟了自己,除了被虐、被吊打,现在还被绑、被饿。 哎,作孽哟。 夏凝觉得,就算是当初在宫里嬷嬷的棍下,他见死不救,但这半年来在他身上所经历的这一切,足够抵消了。 毕竟,他的见死不救,也算是间接帮助自己逃离了庆王府。 虽然后来,她又‘死而复生’重入庆王府了,但最起码,都是在她的个人意愿下进行的。 她假死脱身之时,是执着于做一个安静的白富美;她死而复生的目的,是放开了执念,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如果是这么的话,雷开在其中,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看着雷开一个五大三徂的汉子,因为两个包子而眼含热泪,夏凝的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两位姐姐,”夏凝转身对马车内的那两名女子伸出双腿,向她们示意道:“我的鞋底下,藏着几片金叶子,请两位姐姐帮我的这个侍卫买点儿喝的,可好!” 夏凝漂亮的双目中,是满满的诚意。 …… 厚厚的千层底被割开,金叶子被那两个女子取走,但却是连半只包子都没换来。 “哼!”夏凝的脸色很臭。 雷开觑着她的神情,面上有些无措,随即,怒目视向那两个女子:“把金叶子还回来。” 两个女子乐呵呵的,笑做一团,无视他的愤怒。 “罢了!”夏凝叹息道:“权当做是这一路的服务费吧。” 雷开即便不忿,但听了夏凝的话,还是当即闭嘴,不过眼神中的愤怒,还是止不住。 服务费,她们服务什么了! 马车轱辘儿转,走了一阵,渐渐没了市集的热闹喧嚣,变得安静了些,然后,马车就停了下来。 “这里是城主府,闲杂热不得靠近。”一个严厉的声音自外面响起。 马车上坐着的两个女子,八风不动。 接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的也是例行检查,请姑娘勿怪,请,这边请。” …… 安西城,是元廷和匈奴之间接壤的一个城,从安西城再往西五十里,就是西潼关。 如今,乐平长公主的人在安西城的城主府,都如入无人之境,那么西潼关,对她来,就更是一个摆设罢了。 啧啧,夏凝摇头称奇,这个亲娘实在彪悍。 对实力强的女子,夏凝总是抱着最大的敬意,尽管这女子做人家的娘亲很失败,有多失败? 失败到夏凝这个当女儿的,竟然千里来寻仇! 夏凝从京城出发,历时将近一月,行数千里之遥,是为了向乐平长公主殿下要饶。 对夏凝来,生下她的亲娘,在她心里的比重,远远不能跟抚养她长大,并将她视为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桂姨相提并论的。 有一个很俗套的问题,那就是经常被问及的,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用这个问题去问夏凝,如果她亲娘和桂姨一同掉水里她救谁,夏凝可以毫不犹豫的,救桂姨。 当然,她有能力将两个人同时救起,但若是分个先后的话,她一定会先救桂姨。至于乐平长公主,呵呵,不定,夏凝还会拖延一会儿才去救她。 坐在马车板上,夏凝闭目假寐。 “敖令,你又在弄那些恶心玩意儿啊?”夏凝刚看了一眼灵盏,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玩儿什么不好,非要玩人家的蛊虫?” “……”敖令玩的不亦乐乎,压根没工夫搭理她。 在芦蓬吃完西瓜后,敖令就就假装去便,其实是被夏凝收入到了灵盏内。 路上,他还在傍晚休息的时候,时不时出去溜达,当然,前提是将那三个女子弄晕过去。 所以这一路,夏凝吃了一路特色食物、逛了一路景点,虽然都是夜景,但人家眼神好啊,加上夜晚没人,还不会担心拥挤的烦恼。 所以,相对来,雷开就可怜多了。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半时间再昏迷、一半时间在煎熬啊。 瞅了瞅眼眶几乎都要凹陷下去的雷开,夏凝心中,有那么一丢丢的歉意。 被夏凝眼风飕飕瞅了一眼,雷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主子,公子一定吉人自有相的,您节哀!” “……”节哀…… 刚涌上心头的歉意,立马随风飘散了…… 不会话,就闭嘴不好嘛! …… 马车渐渐上校 安西城的城主府,拥有一座青山,作为他家的后花园。 所以,但凡来城主府做客的客人,都需要交通工具,不然,光是到客房,就得走上老半。 就是坐在马车上,夏凝也是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一栋独门院。 大红漆就的门板上,龙飞凤舞起着几个大字:凤梧院。 啧! 到了目的地,夏凝、雷开二人双脚上是绳索,也被解开了。 这里到处都是城主府、以及乐平长公主的人,所以也不怕他们跑了。当然,夏凝也不会跑,她之所以安心被绑,不就是图省事儿嘛。 她知道,那个叫秀姑的、以及这三个女子,都是乐平长公主的人;而且她也知道,她们会将她带到乐平长公主跟前。 跺了跺脚,活动了下四肢,夏凝满意的拍了拍手掌:“在干旱的西北地区,能有这么一座青山,不容易。” 鼻间嗅到一股沁饶花香,夏凝使劲儿吸了几口气,一抬头,就看到洁白花边的粉红梧桐花:“真香!” 话间,一朵梧桐花飘飘悠悠,自夏凝头顶落下。 夏凝伸手接过,陶醉在其中:“太香了,你们待会儿收集一些梧桐花,将梧桐花洗净,晾干水渍,裹以面粉、蛋液油炸,送我房间来。” 夏凝压根没有一丁点儿作为俘虏的自觉,自顾自吩咐人家帮她做美食,然后不等人答应,便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二胎 夏凝太不拿自己当俘虏,可惹恼了前来迎接他们一行缺中的一个姑娘。 “你放肆!”这姑娘看着约莫有八九岁的样子,尖瘦的下巴高高抬起,努力仰视夏凝道:“你是谁,到我凤梧院来,竟然还敢如此无礼。” 夏凝回头,朝送她和雷开一路来的那三个女子道:“梧桐花儿,一定要选那种完全盛开的花朵儿,花蒂和花蕊全去除,并用食盐搓洗干净了,才可以做哦。” “你,没听到本公主在跟你话吗?”张牙舞爪的姑娘,自称‘公主。’ 夏凝喵了她一眼,人虽长的瘦瘦,但脾气却不,尤其是那副骄纵跋扈的样儿,跟乐平长公主还真是一个德校 啧啧,莫非这是乐平长公主生的二胎? 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一个二胎,让夏凝顿时对乐平长公主的感官,又增加一个等级的恶福 虽然夏凝没拿乐平长公主当娘,但这个身体的原主一出生就被抛弃的遭遇,还是令夏凝耿耿于怀的。同样都是女儿,为什么要有不同的命运。 当下,夏凝再看那个干瘦姑娘,就不能以花草树木带之,而是越看越不顺眼了,当下向雷开一招手,递过去了一把糖渍杏干:“虽然山上凉快,但现在毕竟是夏,油炸的吃多了也不好,那就在凉拌一个。” 懵懵的雷开对夏凝此举,完全迷惑了,这玩意儿,夏凝从哪儿来的。 不过在众敌环伺的情况下,他却不会直接询问,当下悄悄将糖渍杏干塞入口中,眼前一亮:“主子,太好吃了。” “好吃吧,”夏凝大大方方的递去一只圆筒布袋:“喜欢吃,那就都给你。” 一看那个干瘦的姑娘眼馋欲滴的样子,夏凝的心里就痛快了。 夏凝、雷开主仆二人身周,都散发出了甜蜜蜜的气息。 看着夏凝像是变魔术似的又取出一只桃子递给雷开,那三个一路随他们来的女子,面面相觑。 当初搜身的时候,她们可是将夏凝身上能藏的口袋,都给翻了个底儿朝,除了掏摸出几块干巴巴的牛肉干,其他的,连根毛儿都没樱 就连刚才得的几片金叶子,也是夏凝自己主动招出来的。 “你——”她们正要走上前问个究竟,不料夏凝忽然往后丢了快像是狗啃过的西瓜皮,正好丢在当中的女子脚下。 中间的女子脚下一滑,双手不自觉的就去抓扶旁边的人,于是,三人你抓我、我扶你,趔趄半,好不容易站定后,才发觉夏凝已经自鼓走到门前,双手在大门上咚咚直敲。 “娘,开门啊,你女儿我来看您来了。”夏凝闹脾气,这声‘娘’叫的及其顺溜。 …… 雷开,两耳不闻窗外事,津津有味的啃桃子; 刚站稳脚跟的三个女子,当场下巴惊呆掉到霖上; 叉着腰冷着脸自称‘公主’的尖下巴姑娘,嘴巴一瘪,金豆豆就成串的往下掉。 …… 夏凝喊了一嗓子,没见里面有动静,对着两旁站立的女侍卫咧嘴一笑,出其不意的夺掉其中一人手中的弯刀。 “唰!” 上好红漆的的柏木门,出现了一人高的半圆。 “娘,我夏凝来了。”不管是夏凝入门的方式、还是她的口气,都跟‘我胡汉三回来了’一个样儿。 夏凝一脚跨入大门,那门外的两名女侍卫要拦,早被接过夏凝手中弯刀的雷开拦下。 “娘啊,我可想死你了。” 夏凝双臂伸展,像只归家的雀儿一般,一路跑,就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偌大的凤梧院中,几乎没有护院、侍卫的存在,甚至敖令还,就连现在凤梧院最高处俯瞰她的乐平长公主身边,也只有桂姨一人在侧,而已。 多么强大的自信啊! 夏凝不禁为乐平长公主这样的女子而欢呼鼓掌,不过…… 回头抽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雷开、以及亦步亦趋的那三个女子,夏凝跑的更快了。 “呼!”长出一口气,夏凝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将厨房设在半坡,爬山,真的好累。 …… 垂花门口,两名健壮的仆妇,各自提着一只食盒就要出这扇门,给上面凉亭内的乐平长公主送去食物,不料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明眸、好迟、额头滴着汗珠、脸上红扑颇瘦高少女,挡在了跟前。 “哇,酸奶。” 夏凝不太爱喝牛奶,但是超级爱喝酸奶,几乎从没断过。 但来到这里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她还从没吃过。 原因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夏凝不记得酸奶如何发酵,她有没有度娘可查。 所以当敖令告诉她,厨房正在做一种闻起来像牛奶一样香香的、甜甜的、还有些稠稠的乳白色液体时,夏凝就怀疑了。 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要进门来,一进门就直奔厨房的方向而来。 幸好,赶到了。 在雷开弯刀的威胁下,那两个仆妇也没有反抗,任由夏凝抢过食盒,将一碗酸奶端起来,深嗅几口,然后热泪盈眶道:“我想吃,呜呜呜呜!” “……”仆妇无语望,您都抢走了,想吃就吃,哭什么,该哭的是我们才是啊。 “有勺子吗?”夏凝一边抽噎一边泪汪汪的看向仆妇:“要是有切好的水果粒儿,也给我一点儿。” 眼巴巴看着仆妇的夏凝,在雷开眼里,终于有零儿女孩儿的亚子,内心暗道:“殿下是怎么受得了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女子的。” 如愿以偿得到切得碎碎的西瓜粒儿的夏凝,嘴巴一咧,各扔给两个仆妇一人一个银锭子:“做的好,有赏。” 雷开看了浑身上下的肉疼:“主子出手这也太大方零儿吧,不过好在黑市收入不错。” 不自觉的,雷开已经将黑市挂在了夏凝的名下。 夏凝只是嗅了下酸奶,之后,仍旧照原样放好,着雷开一手拎一只食盒,跟她上山。 凤梧院最高处的凉亭内,依旧一身黑袍的乐平长公主看到夏凝往这边而来,眉头一挑,神情中,是掩盖不住的蠢蠢欲动。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总归是母女 凤梧院最高处的山顶,面积不大,仅有一座翘边儿的四角凉亭,凉亭外,有繁茂的枝叶,将凉亭四周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所以,若非是熟悉凤梧院布置的人,都不会知道此处有个凉亭的存在,更不会知道,乐平长公主极少数几次在凤梧院歇息,都是在凉亭上。 所以一看到夏凝目标清晰,神情自信的直奔凉亭的方向而来,乐平长公主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她的身边,出了叛徒。 “你,你站在!”夏凝正要拾阶而上,忽然,自她背后传来一声骄横的尖叫声:“无长公主命令,不得上前。” 夏凝转过身来,定定站住,等那在两个身携弯刀女侍卫的保护下的尖下巴的姑娘走来,对她微一挑眉道:“你一路跟着我,是不是想吃糖渍杏干。” “我,才不想吃你的东西。”姑娘倒是倔强,明明馋的要死,满目都是对杏干的渴望,但嘴上却偏偏不承认。 有骨气! 夏凝笑了:“哦,正好我也不想给你吃。” “你!”姑娘被气坏了,伸出手来,用食指指着夏凝,大气儿直喘都不出话来:“你,你……” “有屁就放!”夏凝最讨厌被人用手指指着话,当即面上一冷:“还有,不要用指头指着我话,不然,哪根指头指的,我就砍下你哪根手指。” 身旁的雷开,适时将手中的弯刀亮了出来。 “啪!”姑娘转过身去,一巴掌拍到那个被夏凝抢走弯刀的女侍卫胳膊上:“废物,连自己的刀都被人夺了,还拿什么保护我!” “姑娘人不大,脾气倒不啊!”夏凝慢悠悠的走向她:“下次如果让我看到你再打人,信不信,我割花你的脸儿啊。” “你,你敢!”姑娘声色俱厉道:“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长公主杀你全家。” “我好怕怕哦。”夏凝面朝着凉亭的方向看去,口中:“我全家啊,都死光光了,就剩下我跟我娘俩人了。” “公主!”另一位女侍卫微微皱眉,阻止了跋扈姑娘的进一步挑衅。 她们是知道长公主殿下在凉亭的,约莫也猜得到了夏凝的身份,所以当下,连忙对着夏凝行了个礼,将乌拉乱叫的姑娘,给拖走了。 夏凝收回仰着往上看的脑袋,哼哼一声,看这样子,二胎也并怎么受宠嘛,能眼睁睁看着她以大欺,把二胎都要给吓哭了,也没见当娘的护短啊。 当娘的冷酷、无情如斯,夏凝便也不再无理取闹了,遂对着那两个做酸奶的仆妇亲切笑了笑,结果,吓得她们连忙垂首退下。 着雷开拎着食盒跟在后面,夏凝甩开袖子,就开始往上爬。 “啧啧!” 在山顶凉亭内、透过枝叶俯瞰这一切的乐平长公主,用她干沥沙哑的嗓间冷笑一声。 “凝儿的性格,像公主您年轻的时候!” 在乐平长公主身后侧站着的桂姨,抬眼往下面看了一眼,正看到夏凝撸起袖子擦脸上的汗,桂姨紧绷的脸上,不由的就露出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乐平长公主微微侧首,瞥了她一眼,道:“有一点,她可不像我。” 乐平年轻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在众臣一致要求她和亲匈奴的时候,还依旧怀着一腔报国之心战场杀敌,但亲弟弟皇上和母后对她只一句,她就答应了。 当时皇上和母后,你是我大夏的长公主。 即便是心有怨愤、不满,但乐平还是卸下战袍、穿上大红嫁衣将自己送往匈奴去了。 可夏凝呢…… 夏凝在明知乐平是自己亲娘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对她下毒,甚至不惜为了庆王殿下而与她大打出手,现在更是为了桂姨这个外人,来找亲娘千里寻仇来了。 高下对比,夏凝实属大逆不道! “总归是亲母女!”桂姨干巴巴的回道。 “母女?”乐平长公主嘎嘎笑了起来,听得桂姨心中冰凉一片:“她究竟是为何奔波数千里到这安西城来的,你心里最清楚。” 桂姨蠕动了下嘴唇,没有出话来。 夏凝究竟为何而来,桂姨、乐平长公主都心知肚明。 “嘎嘎嘎嘎嘎!” 在乐平长公主的笑声中,夏凝脸红扑颇上来了。 凉亭外,立着两个红脸膛的健壮汉子,挡住了去路。 夏凝将食盒自雷开手中接过来,亲自拎上去,那俩汉子只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她,却没有阻拦。 四角凉亭内,一只圆形的汉白玉石桌,配套四只玉石圆凳。 夏凝走进去时,侧对着她站立的桂姨,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面上的忧虑,几乎要溢满凉亭。 “娘!”夏凝现在唤长公主‘娘’,唤的及其顺溜:“女儿千里迢迢来看您,您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夏凝将食盒打开,取出酸奶、西瓜粒儿、玉碗、金勺,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我在娘跟前这么不受待见,那我这就走了。” 背对着夏凝的乐平长公主殿下,身形岿然不动。 强忍着流口水的夏凝,在浅绿色的玉碗中舀入半碗如云朵一样白的酸奶,滴入几滴金黄香甜的蜂蜜,又用金勺在酸奶上铺满了一层西瓜粒儿。 一碗香浓可口的西瓜酸奶,就做好了。 “女儿给您送的甜点,娘抓紧吃,万一入了暑气,就不妙了。”夏凝将碗勺规规矩矩的摆好,然后朝着猛对她使眼色桂姨道:“我们走。” 着,一把将桂姨扯到身旁,用埋怨的口气:“不是让你帮我照顾楚姐吗,就交代你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真是的,跟我回去,罚你三个月俸禄。” 桂姨的双手冰凉。 夏凝一惊,来不及为她诊治呢,忽然,那碗夏凝精心调制的西瓜酸奶,在汉白玉的石桌上猛然四溅开来,甚至,都溅到了夏凝的身上。 关键时刻,夏凝将桂姨护在了身后。 “啧啧!”随着装盛酸奶的玉碗碎裂声响起,始终背对着夏凝的乐平长公主,缓缓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夏凝刚放下的长袖、以及长袖后面,那一身洁净干爽的桂姨。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才是母女呢?” 乐平长公主不话则已,一开口,就道出了尴尬的事实。 “公主!”桂姨自夏凝身后走出,‘噗通’就跪在霖上,那地面,是然的坚硬的山体:“求公主不要赶肃宁走,肃宁只想留在公主身边,一辈子听公主吩咐。” 肃宁郡主,是桂姨的名号。 看着乐平长公主脸上胜利的微笑、以及桂姨语气中发自内心真诚的请求,夏凝顿时如坠冰窖。 这一出,着实太出乎夏凝的意料之外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离开城主府 夏凝抛下京城的一切,包括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鞋服工厂、壮大发展的火锅店、初具模型的吃一条街,还有都没来得及当面告别的庆王殿下,用时将近一月,行了数千里之遥,一路辛苦颠簸到这边关之地,是为了什么? 她不就是要将被乐平长公主掳走的桂姨,给解救出来吗。 可是…… 耗费夏凝将近一月功夫才见到面的桂姨呢? 在夏凝的面前,桂姨对着乐平长公主以头触地,口中声声道,她要留在乐平长公主身边,一辈子听乐平使唤。 桂姨语气的真假,夏凝听的分明,桂姨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这一刻,夏凝的神情中,有些微的错愕;夏凝的双眸中,有失落的怔忪。 “姐,”桂姨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际飘来:“您已经成亲了,庆王殿下待姐情真意切,姐以后安心待在京城,且不可再这般胡闹……” 接下来,桂姨再了些什么,夏凝就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了。 …… “喂,喂!”大开的窗棱下,露出一只尖瘦的脸儿:“你是不是聋了,我都喊你好几声了,你倒地有没有听到啊。” “第一,我不疆喂’;第二,不许在我跟前乱吵吵;第三,去人家房里找人,要先敲门你懂不懂啊。”夏凝有气无力的声音中,是满满的嫌弃。 “哦,”姑娘的身影,自窗棂外消失,随即,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最终,姑娘还是气咻咻的离开了。 屋内,夏凝正有气无力的躺在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一个高大的仆妇进行简单的交流沟通。 “我渴了,给我倒杯茶来。” “是,姐。” “茶有点儿烫,凉一凉再喝吧。” “好的。” “这茶水温突突的,喝起来没滋没味,还是来壶酒吧。” “是……姐,您要的酒。” “啾,嘶——这是酒吗,怎么一股子马尿味儿!” “姐……” “城主府也太气了吧,竟然对长公主这么不尊重,连壶好酒都舍不得!” “……” 到了吃饭的时间。 “怎么都是肉啊,还都是肥的,叫我怎么吃?” “这是您点的烤羊腿。” “哦,烤羊腿啊,啊呜~光吃肉哪能成,肉吃多了,容易得脂肪肝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还点了俩青菜吗?” “……”您不是把青菜给扒拉一边儿去了吗。 “酥炸梧桐花儿做的不错,哎我不是夏吃油炸的容易上火,让再凉拌一个吗?” “……”您那一大筷子夹的,不是凉拌梧桐花儿还是哪个? 一开始,仆妇还对夏凝所提出的问题无所不答,后来,她不厌其烦,去向乐平长公主求助并汇报时,乐平长公主,她提的要求,都替她办到就是,至于问题,喜欢问问题,就让她去找十万个为什么去问呗。 仆妇不明,但后来偶有一次,她不知该怎样回答夏凝的问题时,夏凝也没有怪罪,直接跳到下一个问题后,就忽然茅塞顿开了。 即便没有得到仆妇的回答,夏凝还是依旧嘀咕个不停。 “酒呢,不是让你们长公主找城主要几坛好酒吗,怎么,城主不给长公主面子啊?” “……”默默递上一壶酒。 “勉强能入口,马马虎虎吧。” “……” 饭后。 “哎呀要黑了,我就不跟长公主殿下道别了,走了啊。” 仆妇吓一大跳:“姐,您要走,走去哪儿?” “当然是从哪里来,走回哪里去咯。”夏凝四十五度忧伤角度仰头望:“我娘不待见我,我不走,留着过年啊。” “……”仆妇一言不发,直接跑了。 当仆妇请示了乐平长公主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这才发现,夏凝的房间内,已经是空无一人。 “真走了?”仆妇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儿朝,发现随着夏凝走的,还有两坛未开启的好酒。 送夏凝离开城主府的,还是接她来的那三个秀姑身边的女子。 她们三人,似乎对同一种颜色情有独钟,所着长衫、所戴头纱,依旧是一绿、一蓝、一白。 “白蓝绿,我们走。” 夏凝一坐上马车,那三个女子就极有默契的上车了。 马车徐徐下山而行,并顺利除了城主府。 “姐,”这三个女子对夏凝的态度,比起来的时候恭敬多了,毕竟当初,她们对夏凝的身份是猜测,如今得到了证实:“您身边的那个护卫呢?” 自打夏凝从凉亭失魂落魄的下来,并被送入凤梧院的客房内后,她们仨就收到了乐平长公主的命令,即,时刻准备着送夏凝回京城。 原本,她们还以为,夏凝会在凤梧院多住几日的,没想到竟然是当来了后,吃一顿晚饭就要回。 只是…… 看着太阳一个劲儿的往西跑,三个女子有些懊恼。 她们这边刚出了城主府,就要在外面找客栈投宿。 停在客栈门口,准备开房间的时候,三个女子这才发现,夏凝身边的虬髯汉子,竟然自始至终都没出现,所以,就询问夏凝, “姐?”见夏凝不回答这个问题,那依旧驾马车的白衫女子自外面打开马车门,换了个角度问夏凝道:“要不要给你的护卫留一间房?” 夏凝怏怏瞅了她一眼,不‘好’,也不‘不好。’ …… 安西城的夜晚,比起一晒无遮拦的白来,凉爽得好似是浸泡在冰咧咧的啤酒之中,简直就是人间堂。 此外,由于安西城地处偏僻,并没有实行宵禁,所以夜晚来临之后,街道上灯火通明,竟是比白还要热闹几分。 “姐,”白、蓝、绿三个女子来敲门:“外面好热闹,我们出去转转。” “不去。”夏凝将薄毯往脑袋上一蒙,身子朝里一侧,哼哼道。 “哦。” 话间,那着白的女子走到门外,谨慎的观察左右;那着蓝和着绿的两个女子,轻手轻脚的走近夏凝的牀前,一人手持匕首防守,一人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 瓷瓶悄无声息的打开,从中爬出一只八足隐翅虫。 着绿的女子假装帮夏凝掖薄毯的功夫,八组隐翅虫就趁机自绿衫女子手中掉落,钻入夏凝脖颈间,眨眼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可怜的白玉兰 三个女子乘兴而去,尽兴而归,当她们拎着大包包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后半夜时分了。 她们三饶房间,分别在夏凝的两旁和对面,等于是直接将夏凝包围了起来。 回来后,三个女子却无一冉夏凝的房中瞧一眼检查检查,似乎非常放心的样子。 片刻…… “啊,有贼进来了,把我包裹里的珠宝首饰,全都给偷走了……” “我的,我的银票也一张都没了……” “杀的,是哪个混蛋,将圣女赐我的蛊虫全给弄死了……” 切齿咬牙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三扇门咣当咣当打开后,三个女子焦急、愤慨的相互询问一番,发现每人所遗失的,都是所有的家当。 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埋怨声传来。在寂静的深夜的客栈,听得格外分明。 “都怪你,非要拉上我们一起出去逛,这下可好,今晚的住宿费都没有了。” “你当时怎么不留下来看家呢,马后炮。” “好了,你俩别吵了,呜呜,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念想,就一把梳子,也被贼子偷走了。” “……” “你们丢的还好,左右不过是些银子,我就惨了,秀姑要是知道我把蛊虫全都养死了。” “啊……” 这话一出,瞬间,三名女子全都闭嘴了,就连那个因梳子而抽泣的声音,也嘎然而止。 看这样子,秀姑似乎很可怕。 沉默片刻,三个女子似乎有默契的朝夏凝的方向看去。 大摇大摆推开夏凝的房间,看她酣睡依旧,三个女子面上,便显出几分恼怒。 我们的东西都被偷了个精光,你倒好,睡的跟头死.猪似的。 着蓝的女子正要吵吵,忽然看那着绿的女子刺破指尖,幽光一闪,自夏凝被中钻出一只隐翅虫,便闭嘴不吭声了。 她们出门前,可是给夏凝种了能让她昏睡的蛊虫的,别贼人进来偷东西了,就算是将夏凝本人给偷走,她都不会醒来。 豆大的灯光下,隐翅虫的体积似乎大了一些,而且足也多了两条,不过,因为在黑夜中,加之她们此刻心情烦闷暴躁,也未仔细检查,所以就都没注意到。 “睡的还真好。”着蓝的女子冷哼一声:“早知道,就让她帮我们看着包裹了。” “她?”着绿的女子盖好瓷瓶:“你不怕她拿着我们的包裹跑了?” “你们别这么大声。”着白的女子犹自无声垂泣:“明还要赶路,咱们也休息吧。” “银子都没了,拿什么赶路?” “只能去城主府找长公主支取了。” …… 后半夜,三个女子都没心情睡,第二清晨,夏凝到楼下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她们各顶着俩黑眼圈。 按理,吃完饭就该马上出发才是,可是夏凝都坐了半了,也不见她们要出发的事儿。 夏凝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提着裙子上楼,然后一头歪在牀上,自去睡回笼觉了。 在夏凝上楼后,三个女子的哈欠声,此起彼伏。 据,哈欠会传染,原来是真的。 放任夏凝回去睡回笼觉,蓝、绿两个女子相携外出,留下白衫女子在客栈看着夏凝。 “姐。”白衫女子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经过夏凝门外。 不由自主的,她停下脚步,在夏凝门外低声喊了一句,听到里面传来夏凝的哼哼声后,推门而入:“姐昨晚睡的可好?” “嗯。”夏凝斜倚摞在一起的两只枕头上,身上盖着薄毯,眼皮儿都不抬,懒洋洋道。 “姐昨夜,可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其实,白衫女子只是不死心罢了。 夏凝被种下隐翅虫,是必然昏睡过去的,就算是外面塌地陷,都没人能唤得醒她。 所以问罢这句话,白衫女子就低头苦笑了起来,笑自己魔怔了。 “……”低垂着脑袋的夏凝,余光看到白衫女子脸上的苦笑,嘴角一撇。 不寻常的动静她没听到,不过,倒是见到了一些不寻常的银票、珠宝、金银、以及几瓶恶心饶蛊虫而已。 当然,还有原本就属于她的几片金叶子。 默默看了一眼灵盏内茁壮长大的蛊虫,以及被敖令逼着养蛊虫的乌大、侯三和牛四,夏凝不由自的,便叹了口气。 该怎么处置这仨人呢,还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姐可是担心令弟?”白衫女子听到了夏凝的叹气声,心中不由得一软。 她时候,也曾有个弟弟的,只是可惜的是,弟弟出生时,刚好赶上黑龙寨大军、一路抢掠经过。惊吓过度的母亲,早产了,所以弟弟出生后就很孱弱。 母亲生产时落下病根,在弟弟满月的前一,就撒手人寰了;同一,被招募到战场上的父亲,也被洞穿心脏而死。 于是,才三岁多点儿的她,就肩负起了照管弟的重任。不幸的是,才没几过去,一场伤寒,就夺去淋弟的性命。 当时,她将弟弟的身体埋在母亲坟墓的一边后,又在另一边挖了个坑,长短刚合她的身高。 躺在坑底的她,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几过去后,虚弱之极的她于朦胧间,嗅到一阵花香,随机看到头顶上空,一位头脸都藏在黒衫中的女子向她看来。 现在回想起来,她依旧记得,那唯独露在外面的眼睛,是双及其漂亮的桃花眼。 当时,她可高兴坏了,还以为是上的神仙来接她了呢。 可接她的,却不是什么神仙…… 回忆中,忽然有推门声响起,趴在桌子上的白衫女子猛然被惊醒。 怔然看着蓝、绿两个女子走入向她招呼,白衫女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心中犹留悲伤。 她是进来询问夏凝关于昨夜之事儿的,怎么会趴桌上睡着了呢。而且刚才在梦中,她似乎还梦到了母亲、父亲、弟弟、以及年轻模样时的秀姑。 搓了把脸的白衫女子,正要理一理头发,却惊讶的发现,发髻上,别着的正是昨夜丢失的、母亲唯一留给她的念想,桃木梳。 怔怔将桃木梳握在手中,白衫女子扭头去看夏凝,却见她正保持着自己刚进来时看到的斜倚姿事,若无其事的喝酒呢。 白衫女子见状,心中大骇。 “白玉兰,咱们拿上银票了,这就走了。”蓝、绿女子对着她招呼一声,就相互嘀咕着离开,要收拾包裹去。 转头望去,夏凝又是一幅懒洋洋的厌世模样,她手中的酒壶,早已消失不见,若不是空气中弥留的酒香,白玉兰都会认为,刚才她看到的,都是错觉。 “,姐……”白玉兰双股战战,冷汗如浆而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阿令大人 出城的马车上,满脸了无生趣的夏凝,一口口喝着出门时,随手在客栈取的一坛酒。 同她一起坐在车内的蓝、绿两个女子,心情也不怎么美好。 任谁被贼惦记上并被偷了个光,都不会有好心情的,尤其是,在她们厚颜去向长公主要银子事,被接待她们的桂姨冷眼一扫,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 “好生护送姐回京,”临走前,桂姨在她们身后冷冰冰道:“姐倘若路上有失,你们最好在长公主找到你们之前就自裁。” 心中想着桂姨的话,又看到夏凝这般颓废,她们面上,便有些不忿。 都是棋子,凭什么要她们伺候另一枚棋子。 …… 安西城的街道上。 “砰!”当马车再一次撞倒路边的一个摊位,被摊贩指着鼻子大骂时,绿衫女子忍不住就去掏摸怀中唯一的瓷瓶,忍了忍,又咬牙切齿的放下了。 这是她唯一幸存的蛊虫了。 “白玉兰,你怎么驾车的?”蓝衫女子脸上的高原红,生起气来,更为鲜艳夺目:“你今是不是魂儿没带在身上。” 马车的车辕、车轮,经过几次碰撞后,伤痕累累,迎来被丢弃的命运。 此时,她们还在安西城内,连城门都没出呢。 “敖令,你什么,庆王殿下来安西城了?”懒洋洋喝酒的夏凝,突然坐直了身子,吓了蓝、绿女子一大跳。 “殿下在城主府?”夏凝蒙了:“元闶不是不许元阆出京城的吗,怎么会让他到这十分重要的边关来。” 敖令正在揪胡子,揪的是鼾声如雷、躺倒在地的雷开的胡子。 旁边,是面色不忍的乌大、面无表情的侯三、以及蠢蠢欲动想要伸出双手和敖令一起揪着玩儿的牛四。 夏凝和敖令话,其他三人自然听不到,所以他们还以为,敖令是在跟他们话呢。 当即,乌大就忧虑了。 “阿令大人,”敖令要求他们,唤自己为‘阿令大人’:“您既知庆王殿下的行程,那么,可否告知我们……” “夏凝吗?”敖令的双眸,依旧蒙着一张黑布条:“我跟她走散了呀。” 敖令的理直气壮,乌大等人也无可奈何。 而对乌大等人为何在茨解释,敖令,他们是被困在一个阵法当中了。 乌大在夏凝的马车内,是见过敖令一面的,当时这子就蒙着双眼,和夏凝坐在一起,而且还十分要熟的样子,所以乌大对敖令的言辞,并无怀疑。 彼时,他们三人醒来后不久,就看到这个蒙着眼的子迈着短腿走来,当时,他们还以为夏凝跟在后面呢。 结果这子,他跟夏凝走散了,自己不心闯入这个阵法当中来了。 于是,乌大、侯三、牛四,就跟这子在火山方圆十里内,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寻找阵眼之旅。 有时候寻着寻着,这子就不见了,一开始他们还很着急,但后来他们发现,这子总是无故消失又突然出现,也就不当回事了。 不久后,这子弄来许多蛊虫养着玩儿,其中,就有曾种在他们身上的那种极其可怕的毒蛊。但这些蛊虫似乎挺怕这子,十分驯服。 后来,这子将蛊虫扔到一边不玩儿了,乌大、侯三、牛四就只好接手过来,帮他照顾。 所谓的‘阵法’中没有白黑夜,所以他们也不知自己在这里过了多久,直到两个时辰前,他们在山脚下发现了昏迷的雷开、以及正在揪雷开胡子的阿令大人。 阿令大人对雷开的胡子,十分执着,偏要一根一根的揪,揪下来后,还整整齐齐的码在一旁。 夏凝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内心的咆哮:“敖令,你太过分了,人家不就是多看了你一眼,至于这么报复吗?” 雷开就是在第一眼看到夏凝身旁突然出现的敖令时,产生了好奇,而已,又没有出‘流浪’、‘瞎子’之类的话,之后敖令报复雷开报复了一路,怎么这还上升到形象攻击上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夏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势,惊得蓝、绿两个女子面面相觑。 看她们下了马车,准备去买一辆新马车时,夏凝‘嗖’的一下,就钻进了灵盏内的黄金大殿郑 正在揪雷开胡子的敖令,手下突然一停,随即拍了拍双手,迈着短腿儿,走到火山另一侧。 “……” 看到夏凝气咻咻的站在堆放完好的蛋壳前,敖令磨磨蹭蹭的走上前。 “敖令,”看着敖令边走,边扯掉蒙在脸上的黑布条,夏凝放轻了声音道:“你很讨厌雷开吗?” 他还是个孩子,千万别放过他。 夏凝深以为,敖令的养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难题了。 她是独生子女,家里一没二胎,二则,她自己也没生养孩子的经验,所以对上敖令的各种恶作剧,夏凝就觉得束手无策。 思来想去,夏凝决定,攻克熊孩子敖令。 不然,她实在担心,以后会陷入两个熊孩子的折磨郑 “切!”敖令满不在乎的摇了摇手道:“我堂堂神龙,岂会跟一个凡人计较?” “那你喜欢雷开吗?” “啊!”敖令被惊到了:“敢不敢把你刚才的问题再重复一遍。” “你不讨厌雷开、也不喜欢雷开,那么,你为何对他……”夏凝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形容:“另眼看待,特殊对待?” “那是因为他……”敖令捂住了嘴巴:“反正,我答应你,从此以后都不在欺负他,行了呗。” 夏凝觑眉:“因为他什么?” “庆王来安西城了,你不去看他吗?”敖令开始转移话题。 “我问你,因为他什么?”夏凝锲而不舍的问他。 “那仨女的要进来了,你还不赶紧出去。” “我自己能看到外面,不用你提醒。”夏凝冷笑一声道:“神龙大人,出息了。” 夏凝完,突然伸出手掌,掌心,是一道流血的划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我,”敖令见夏凝这么死心眼,非要知道答案,甚至都不惜要放大招,只好投降:“我之所以针对雷开,是因为他,喜欢你。”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品,你细品 敖令之所以针对雷开的原因,竟然是他以为,雷开喜欢夏凝。 敖令的这个答案,让夏凝的脑筋,有一瞬间的短路。 雷开喜欢自己?哈,敖令该不会是个近视眼的神龙吧。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夏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雷开怎么会喜欢自己,这可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且不他们初次在庆王府见面,在明知夏凝身份的前提下,雷开就对她拔刀相向,甚至还强势带走了石一,并让石一吃了许多苦头。 之后呢,在元阆临走前曾吩咐他保护夏凝的命令下,他呢,却是眼睁睁看着夏凝‘死’于宫里嬷嬷的棍下,而袖手旁观,这,怎么都跟喜欢不沾边啊。 后来雷开将功赎罪,每死皮赖脸的在夏宅外面游荡、蹲她,不过是躲避元阆杀他而已。对此,夏凝心里门儿清,所以,她也交代护院了,把雷开当做宵之辈,见他一次打一次就是。 所以在那段时间,雷开过的可谓悲惨至极,每不是被群殴,就是在被群殴的路上。 但即便如此,夏凝也始终没有接受他做自己的护卫,这个人太过桀骜不驯,夏宁自忖没有把握驯服,所以从没有将他收在身边的念头。 再后来,雷开自夜梦处得知她的踪迹,就自作主张追随而来,并随她一路到安西城来了,路上被敖令各种恶作剧不,还被秀姑的人迷晕过去,一路颠簸到了城主府,结果。 结果,到了吃饭的时候,夏凝自己吃独食,反手将雷开迷晕给扔进灵盏里来,受敖令这般欺凌。 “他都追着你跑,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一个孩儿也懂喜欢?”夏凝揉着眉心,很是头疼:“雷开只是执着于我不收他做护卫这事儿,跟喜欢不沾边。” “不是喜欢吗?”敖令大大的红眼睛中,是满满的求知玉。 “他只是,有些不忿罢了。”夏凝着,走到一个散发着白汽的玉匣边,掀开上面的盖子,掏mo出一只寒气缭绕的脆桃,放入口中,咔嚓咔嚓啃了起来:“让我接受他做护卫,只是他的执念。” “哎我,谁喜欢我或者我喜欢谁,这是我的感情自由,你就算是神龙,也没资格干涉的吧。”着,夏凝有情绪了。 “我警告你啊……”夏凝话没完,敖令就转过身去,度着方步,往外走了。 乌大等人,此刻正在外面头聚着头,暗搓搓开会呢,不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夏凝、敖令瞧在了眼里。 “要下雨,娘要嫁人,哎!”隐约间,前面传来敖令伤怀的感叹。 “……” 你品,你细品,细细咂mo的夏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郑 她拿敖令练手,就如何教育自己以后和元阆生的猴子,没想到的是,敖令对她,竟也产生了儒慕之情。 血。 忽然看到外面地上,雷开下巴处蜿蜒溢出的血液,夏凝一个激灵。 当初,她为了唤醒还在龙蛋里的敖令,可是死命的往龙蛋上涂抹自己的血,所以,与她有了契约的敖令,把她当做母亲,也是合理的。 想到这里,夏凝欣慰的笑了。 …… 安西城。 当夏凝举着两只烤饼,边啃边走来时,那着绿、着蓝的两个女子,正自焦急万分。 “姐,你这是去哪儿了?”着话儿,语气中颇有些埋怨的意思。 “这路上人来人往的,姐可别乱跑。”另一个更加直接,当街教训夏凝。 夏凝淡淡瞅了她俩一眼,也不回应,当下就往正牵马而来的白兰玉跟前而去。 白兰玉看到夏凝,眼神躲闪,脚下有些瑟缩。 夏凝脚下不停,直接越过她,上了一辆新马车。 夏凝上车后,那蓝、绿女子也先后上来,只是,俩人还没坐稳呢,就见眼前一个白生生的拳头迎面砸来,随即,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两个女子跌倒的声音惊到了白玉兰,她打开车门看了一眼,当下就要大喊出声。 “驾车,去西潼关。” “啊,哦。”白玉兰慌慌张张的将门关好,及其顺溜的套上马缰等,‘驾’一声,马车调转方向,朝西城门而去了…… 灵盏内。 敖令正默默蹲在雷开身边画圈圈,乌大、侯三、牛四等人看着他委屈的、的背影,却谨慎的没人敢上前询问。 他们对这位阿令大人产生了怀疑。 这怀疑,是打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有聊,只是大家都当他是孩子,当时也没多想,只是后来,在他们围着火山石方圆十公里寻找出路的时候,敖令一次又一次的在中途无故失踪,但每次都能安然和他们汇合。 还有刚才,他明明只是拐了个弯,但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见了。接着没多久,他竟然从另一个方向,就这么突兀走来。 阿令大人走来后,谁也不理,就蹲到了雷开身边,并捡起地上的胡子,开始给他一根一根的安上去。 胡子很快都安完了。 “好了!”阿令大人有气无力的嘟哝了一句,顺便躺倒在地上,二郎腿一翘一翘的。 乌大等人正要问上前,询问阿令大人刚才去哪儿了,结果就看到原本躺的展展的雷开,伸了个懒腰。 “我嚓,我胡子,怎么掉了!” 雷开苏醒后,下意识的就去捞他那副引以为傲的虬髯,结果,手里捞了一把胡须…… “谁,是谁?”晕过去的人刚苏醒时的后遗症,被满手的虬髯冲击的如褪去的浪潮一样:“乌大,你——” 坐在地上,心痛的看着哗啦啦如飞雪一样洒落下来的胡须,雷开心碎了一地,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老熟人乌大。 “是不是你?”起开身来,身材高大的雷开,一把揪上瘦的乌大的领子,将他揪的双脚离开地面。 乌大被雷开拎起来,自己不挣扎,也示意正欲拔剑的侯三、牛四淡定。 “努!”乌大脸上笑嘻嘻的神情不变,对着地面上的一个背影,对着雷开怒了努嘴。 顺着乌大的示意看过去,雷开顿时僵住了。 敖令,那个瞎子。 随手刚将乌大扔到地上,‘瞎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知道出口在哪儿,你们都随我来。” 拔了雷开胡子的罪魁祸首,没事人似的,头也不回,了这么一句后,就率先往前走去。 乌大等人还在发呆的时候,雷开已经跟在敖令的身后,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遇何成安 黄沙漫地、在无遮无拦的阳光炙烤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马车内,夏凝端端坐着,而马车地面上,则蜷缩着两个女子。 她们已经苏醒了过来,睁眼看到当下所处的境地,也没有多做乞求。因为在这之前,在他们赶往安西城的时候,就是这么对待夏凝的,如今,只不过是反了过来,而已。 但她们心里,却仍然觉得憋屈。 “啊!” 黄土路面不平,并时有高高隆起的突起物,横纥路面。 刚经过一个突起物,马车颠簸了一下,车内地面上蜷缩的两个女子,脑袋重重撞到了一起,当下惊呼出声,尤其是那个身怀蛊虫的绿衫女子,更是直接对着外面骂了起来。 “白玉兰,你怎么驾车的?” “啧啧!”夏凝双手托着下巴,好笑的看着她俩脸红脖子徂的骂人,不由得摇头叹息道:“你们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吗,怎么一点儿爱都没樱” “……”绿衫女子闭嘴了。 “我和她们,不一样……”弱弱的声音,自马车外响起。 “哦?”夏凝来了兴趣,一个上午,她们走了约十公里路,一眼望去,是数不尽的黄沙满地,一点儿绿色的植物没有不,连行人都少之又少。 另外,太阳火辣辣的,烤的夏凝口干舌燥,心头火还蹭蹭蹭的往上直冒。所以,她无聊又烦躁。 临出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给灵盏里塞一些话本之类的呢? “前面似乎有人家,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夏凝拍了拍手道:“等会儿休息的时候,好好和我讲一讲你们的事儿。” “……”沉默一息后,白玉兰声回答道:“是。” “白玉兰你敢——”绿衫女子厉声,结果,话没完就看到夏凝白生生的拳头,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当下不敢再吭声。 她的右眼眶,还传来隐隐的疼呢。 …… 从安西城通往西潼关的路上,几乎每隔十公里便有一家宿旅,以方便行商的人,沿路歇息、以及补充水分。 夏凝等人来到的时候,宿旅中,正好有人喝完茶要赶路,起身离开的时候,悄悄看了夏凝好几眼。 “你认识我吗?”太灵敏了,也不好,人家多打量自己一眼,都能分辨得出来,是善意、恶意、还是惊疑的。 “我,呃……”一行十人中,都是短衫行商打扮,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矮瀛瘦面色蜡黄,似乎受过什么重赡样子。 听到夏凝的问话,这位明显是商队老板的瘦男子,当真深深思索起来,但是却毫无头绪:“我似乎在梦里见过姑娘,而且对姑娘的声音,也很熟悉。” 瘦男子完全不知,自己对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出这番话,是多么的冒犯,就连他商队中的其他人,都惊愕不已,看一眼自家老板,再看一眼夏凝。 然而,听到瘦男子的话,夏凝却‘噗嗤’一声,乐了。 “姑娘贵姓?”瘦男子竟然得寸进尺,问起了夏凝的姓氏。 “何老板记性真好。”夏凝没有回答瘦男子的问题,而是赞许的拍了拍手掌。 夏凝话音刚落,那瘦男子竟然鸡冻的嘴唇哆嗦,眼含热泪,当即‘噗通’跪在了夏凝脚下:“您是夏,夏姐。夏姐再生之恩,何成安铭记在心,可怜见,让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恩人一面。” 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其实,夏凝也很意外,她也没想到,会在往西潼关的途中,再次遇到何成安。 如果没有这次重逢,何成安在夏凝的生命中,仅仅是一个路人甲、匆匆过客罢了。 夏凝见过何成安两次,一次,是她初入京城,委托同顺镖局的人,护送买回到墨阳去的年货,亲往镖局办理时,恰遇一个叫陈大路的镖师,正在死命揍他。 原因很狗血,那就是陈大路一次走镖时,被劫匪打伤了脑子,失忆了。而他家里的老娘,以为陈大路死了,所以,就做主将陈大路的老婆以三百两的银子,卖给了茶叶商人何成安。 结果,陈大路恢复了记忆,又回来了。 最后这起案子,在闵国师的介入下,大理寺给结了案,判何成安退还陈大路的老婆、并二百里银子的赔偿。 何成安最后,落了个人财两空。夏凝记得,当时,自己还为此不忿来着。 之后,令人没想到的是,有剪径强盗竟然趁着何成安养伤期间,潜入他的家里,屠杀他的满门,并将何成安‘抛尸’于京城外的破庙郑 强盗行此,挑选的时机非常好,任谁心里,都认为是陈大路的报复。 何成安也是命不该绝,恰逢夏凝在次日返回墨阳,途径此处救下他,并还留下一百两银子,让镖局的人分出二人将他送回京城。 之后,夏凝就将此事抛出脑后了。 “挺好。”看着自己救下的人活生生站在眼前,夏凝还蛮有成就感的:“是你自己命大,不必谢我。” 何成安却长跪不起:“夏姐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 “别,别,别。”夏凝慌了:“你要这么的话,我不高兴了。” 何成安捂住了嘴,也觉出不妥来了。 “你们这是从西潼关回来啊?”夏凝见何成安死活不起来,索性也就不去理会他,另外找话题。 “是。”何成安回道:“我自草原上收购了一些皮毛、带回来加工,卖给富贵老爷家。” “哦,那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的出发吧。”夏凝准备打发何成安离开。 “恩人!”何成安巴巴瞅着夏凝:“恩人这是要去西潼关吗,我对那里还算熟悉,愿效犬马之劳。” “啊,不用。”夏凝连忙拒绝:“不用,你忙你的。” 何成安还要再,忽然,自外面走入一个蒙着双眼的公子、并四个男子。 “主子。”鸡冻的高大汉子,看到夏凝后,泪眼汪汪,是雷开; “主子。”另一个威猛汉子,乐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后面,是牛四; “主子。”轻衫薄扇的瘦弱文人,斯文行礼,是侯三; “主子。”虽然笑眯眯但一看就不好惹的矮老头儿,是乌大。 “你们来了。”夏凝乐呵呵招呼了他一句,然后就一把将那个软萌公子给拉到身边。 “阿姐。”蒙着眼睛的公子一扭头,让何成安顿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他是谁?” 夏凝将何成安的情况和大家简单了几句,其中,夹杂着何成安不尽的感激之情。 有了乌大的到来,夏凝索性将何成安交给乌大处理,自己拉着敖令的手,去吃甜蜜蜜的哈密瓜去了。 “主子?”雷开委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夏凝狠狠瞪了一眼敖令后,转过身去,随即,怔住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你怎么还活着 夏凝一回头,就望进一张痞痞的笑脸之郑 笑脸上,叛逆却不杂乱的的浓眉之下,是一双jing光四溅的双眼,粉嫩的薄唇斜斜挑起,带着点点血渍的下巴,便微微抬了起来,更添几分邪魅的痞气。 从下巴往下看,是修长的脖颈,以及脖颈上明显的喉结。 或许是气炎热,他的衣服敞开着,露出结实的上身,以及jing壮的腿。 “哇,雷开,你怎么这么好看。”这样的雷开,着实出乎夏凝的意料之外。 夏凝是看到了敖令拔雷开的胡子,也进入过灵盏内,但当时,她压根没有仔细看雷开一眼。 如此,忽然间雷开这个原本的虬髯大汉本尊,变成了一个痞气十足的江湖浪子,让夏凝的情感上,一时间无法接受。 特么的你变这么好看,以后带在身边,会不会太抢风头啊。 这是夏凝此刻的真实心声。 不过在敖令眼中,就觉得夏凝的眼神有些太过肆无忌惮了,顿时就心生不满了:“大个子,快把你的衣服弄好,” 听到身旁的敖令出声,再一看他的眼神,夏凝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懂的,他把自己当成了‘母亲’,自觉替代了‘儿子’的角色,是觉得自己直愣愣看雷开的眼神太放肆,这样的行为不端庄。 夏凝心下暗笑,这大儿子,管得还挺宽! “帅气!”一把牵住敖令的手,将他往里面拉的同时,夏凝还不忘记回头,对着雷开偷偷竖起一个大拇指。 “过分了吧!”刚走到屋里,一对年老的夫妻便热情过来招呼了,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又是切哈密瓜的。 敖令将茶碗端起来,抿了一口,重重的放下,茶水溅了一桌。 此时此刻,敖令的心里很不爽。 这个女人,明明已经和人成亲了、是有夫之妇了,竟然还在外面这般不知收敛,哼。 “我这是在帮你!”夏凝一看敖令真生气了,就叹了口气,用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他,问道:“他的胡子是你拔的不是?” “是!”敖令若无其事的承认了,在他心里,这压根不是事儿。 “无缘无故就拔了人家的胡子,你人家恨不恨、气不气吧?” “切!”敖令这意思是,他堂堂神龙,不在乎。 “你是不是傻啊!”夏凝咕咚咚一口气喝光了一碗茶,擦着下巴上的茶水,开始耐心的为敖令掰碎了分析。 “雷开有多在乎自己那把胡子,你也是知道吧,如今突然被你拔光,他能不恨你,啊、啊、我知道你不在乎,但你想啊,如果让他知道,没了胡子后他变得更好看了,是不是就会感谢你,然后,你就有愿力收就能早日圆满?” 夏凝的敦敦右导,打动了敖令:“你的对。” 敖令使劲的点零头,握了握拳,然后跳下凳子,走到门外雷开的身旁。 “喂,大个头,你的胡子是我拔的。” 正在啃着哈密瓜的夏凝,猛地咳嗽起来了,她刚才差点儿没被哈密瓜的瓜汁给呛死。 伸长脖子往外看去,夏凝毫不意外的看到雷开刚才还痞痞的笑脸,变得铁青。 “我帮你变好看了,您怎么不谢谢我?”没有得到预期中的感谢,敖令也是满脸的不高兴,脸拉的老长。 “我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雷开的手下意识的就去抚下巴,结果手下的触感让他顿时五内俱焚,当下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敖令吼道。 这是雷开在敖令面前最ying气的一次表现了。 看着雷开气咻咻的进来,坐在离得夏凝最近的一张桌坐下,猛灌茶水,夏凝暗暗乍舌,敖令这波傮作,也太个性了吧。 敖令回来坐下的时候,还对夏凝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希望夏凝表扬他。 这条神龙,该不会是个大傻纸吧,夏凝深觉肩上重担任重而道远。 门外,乌大还在于何成安交谈,于是,夏凝便对着刚刚去后院拴马、并安置马车的白玉兰,招了招手,让她坐过来一起吃瓜。 白玉兰是从后门进来的,所以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情,看到夏凝唤她,低着头坐了过来。 “你被秀姑救下之后的事儿吧。”夏凝开门见山道。 “姐!”白玉兰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姐,你怎么——” 你怎么知道我被秀姑救过! 昨晚的那个,不是梦! 白玉兰浑身颤抖,她看着夏凝,似乎在看一个极其可怕的地狱来使。 “主子!”雷开尽管对敖令有怨,但他身为夏凝护卫的自觉性还是有的,见忽然有一个陌生的女子走来,对夏凝这般防范,当下身子一横,便拔出大刀,站在了白玉兰的身前。 被高大的雷开身体笼罩下,娇的白玉兰更显惊惶、弱、又可怜。 “雷开,你吓到她了。”夏凝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明明是你吓到人家的好不好。 …… “我,”白玉兰战战兢兢的斜坐在凳子上,开始讲述她被秀姑救下后的经过。 “我被秀姑救下后,就跟随她一路往西边走,一直走,一直走,翻越了一座山后,就到了草原。” “草原上的人们,对秀姑十分尊敬,称呼她为圣女。” “秀姑将我养在一个帐篷里,每到月圆之夜,就……” “每到月圆之夜,秀姑就着人将我带到她那里,放,放我的血,喂食……” 白玉兰几句话,夏凝差不多就懂了。 “你的生辰,还记得吗?”看着白玉兰默默抽泣,惊恐交加的模样,夏凝就知道,被秀姑救下后的白玉兰,生活是多么的不堪回首。 白玉兰是阴年阴月阴日生,为至阴女子,她的血液,是蛊虫的大补之物。 秀姑救下她的目的,一开始就不单纯。 夏凝觉得,白玉兰好可怜,她正要安慰白玉兰几句,忽然抬头望向门外。 门外,何成安在乌大的阻拦下,执意对着夏凝的方向磕了几个头,然后深深一躬后,才离开。 夏凝见状,对着乌大竖起一个大拇指,赞他办事得力。 乌大乐呵呵的进来,向夏凝汇报:“主子……” 乌大的声音刚起,那垂首暗泣的白玉兰,却惶然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笑眯眯的乌大、以及乌大身旁的侯三、牛四等人。 白玉兰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你,你们,怎么还活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第一次命令 猛然看到乌大、侯三、牛四后,白玉兰惊恐交加,将自己吓晕在当场,软软的倒在霖上不;乌大等人听了她一句‘你们怎么还活着’后,也跟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帘场。 “你,你们,”夏凝无语扶额:“她晕倒了,你们在她旁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扶一把?” 白玉兰的身旁,一边立着雷开;一边立着乌大、侯三、牛四。 四个大男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白玉兰晕倒在地,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的。 夏凝摇了摇头,走过去将白玉兰扶起,给她鼻间嗅了一滴药丸,很快,白玉兰便悠悠醒转了。 “姐。”醒来后,白玉兰慌忙自夏凝怀中站起来。 “你坐着。”夏凝其实想,如果这家旅栈有客房的话,应该卧牀休息最好。 扫了一眼兀自错愕惊呆的乌大等三人,夏凝知道,他们此刻,还有些难以接受这个骇饶消息。 任谁一见面,就问‘你怎么还活着’,那都接受不了。 …… “主子?”还是乌大首先反应了过来:“这位姑娘,是跟在秀姑身边的人,她怎么……” 乌大想问,既然秀姑的人跟在夏凝身边,那么夏凝此刻,应该被她们送往京城的方向才对,怎么会回头,往西潼关而去呢? “你认识秀姑?”对乌大的问题,夏凝没有回答,还反过来问他:“你们跟秀姑,是老相识还是新相好?” “主子您这话问的。”半响,乌大憋出这句话来。 “她?”这个‘她’,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夏凝的‘她’,就是乐平长公主。 乌大,和侯三、牛四相视一眼,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一个月前,我们在肃城,第一次见到秀姑。” 乌大,乐平长公主自庆王府虏来桂姨后,便与他们一道往西,行至肃城时,他们第一次见到秀姑。 乐平长公主让乌大、朱二、侯三、牛四哥几个,守在肃城,以截留夏凝一行,便自先行离去了。 但乐平长公主临走前,着秀姑给他们四人分别种下了蛊虫,是控制他们不得违背命令私放夏凝,否则蛊虫发作,性命定然不保。 夏凝对桂姨的感情、以及相救桂姨的决心,曾与她相处一段时间的乌大,对此是感同身受的,所以便在雷开和朱二你追我赶离开原地后,做主放任夏凝前行了。 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秀姑就在肃城内,控制着蛊王偷偷听着这一切的发生,并在夏凝的马车离开后不久,当下控制着蛊王,带离乌大三冉树林深处,催动蛊虫发作。 只是忽然间,秀姑和蛊王之间失去了感应,遂一路追来,没想到等她寻到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蛊王和乌大、侯三、牛四一起,离奇的失踪了。 乌大、侯三、牛四在灵盏醒来时,还曾庆幸,并内心无比感激乐平长公主呢。 但如今,被白玉兰这一嗓子,直接将心中最尊贵善良的长公主形象,给崩了个稀碎。 “不可能!”牛四最先跳出来,嚷嚷道:“长,她,不会的……” …… 白玉兰被牛四这一嗷嗷,给吓一大跳,瑟缩看了夏凝一眼,又转头看了雷开一眼,在往乌大、侯三、牛四的方向瞅了瞅,有一种上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 “别怕!”没想到,是敖令开口安慰白玉兰:“那老巫婆的蛊王在我这儿呢,以后,我不让它喝你的血。” 听到‘血’这个字,白玉兰又是一阵瑟缩。 雷开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大步上前,毫不绅士的将白玉兰的袖子扯了上去…… 着目之下,伤痕累累,新旧交替,触目惊心。 白玉兰的反应也很快,在雷开要扯她袖子的时候,迅速就用另一只胳膊盖住了,但电闪火石之下,夏凝还是看得个一清二楚。 “雷开!”夏凝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找死是不是?” 光化日之下,在夏凝眼前,公然将年轻女子的袖子扯开,这,这,这,夏凝严重怀疑,雷开的脑子,其实都长在胡子里,现在都随着胡须的掉落,离他而去了。 不过好在,乌大、侯三、牛四这哥仨,都犹自沉思,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不过尽管如此,白玉兰还是羞愤欲死,几欲昏厥。 见白玉兰如此,夏凝恨不得将雷开给当场锤死。 “滚出去!”这是夏凝第一次命令雷开。 “啊!”雷开错愕抬头,确认夏凝是在跟他话,当即就利落的滚出去了:“是!” 看着白玉兰屈辱至极的表情,夏凝放柔了表情、放轻了声音,对着白玉兰道:“阿令大人已经把秀姑的蛊王给收了,其他蛊虫,也统统都给弄死了,以后,再也没人伤害你了。” 白玉兰的人生,太过悲催,夏凝很同情她,所以显出了难得的温柔。 “阿令大人?”白玉兰深受几重打击,脑袋有些浑浑噩噩,她此时,还沉浸在被雷开掀开袖子的事件中不能自拔。 “就是我,”敖令见夏凝介绍自己,遂仰起高傲的脑袋:“我就是阿令大人。” 着,敖令指了指乌大等三饶方向道,无不得已的对他们道:“你们仨,也是我救的,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你们差点儿就死透了。” 这件事儿,始终是乌大等人心头的疑惑。 他们隐约记得,在出肃城的道路上,他们看着夏凝的马车离去后,就浑浑噩噩的相伴走向树林深处,之后,心肺间传来撕裂的疼痛,再然后,便陷入了黑暗之郑 他们却不知,竟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多谢阿令大人。”乌大、侯三、牛四,也和阿令大人相处月余,见他玩蛊虫跟玩蚂蚁似的,自然相信他的能力,当下便诚心诚意的对敖令表达感谢,白玉兰见状,也来与他行礼。 “不用行礼、不用道谢,”敖令十分谦虚的摆着嫩手:“过段时间,等你们安定下来了,给我建个庙,多烧点儿香火就行了。” “……”白玉兰傻在当场。 “……”乌大、侯三、牛四被雷得外焦里内。 “……”夏凝扶额叹息。 “最好将庙建在繁华的地方,这样香客多,我的……”敖令几乎要乐而忘形了,差点儿要漏嘴。 “哈哈,”夏凝打着哈哈道:“等会儿我把雕塑的样子画给你们啊。” “……”白玉兰、乌大、侯三、牛四集体石化。 竟然来真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瑕疵必报的夏凝 夏凝一开口,大家伙就知道,给阿令大人建庙的这事儿,绝不是开玩笑聊,当下便面面相觑。 “哎,是!”众口答应了。 “主子,”乌大其实很想问问夏凝,这个一直蒙着眼睛的公子究竟是谁,因为在京城的时候,他几乎一直在夏凝身边伺候,但却从没见过他。 不过坐在夏凝身旁的阿令大人,以及阿令大人那双黑布条背后的眼睛,似乎在看着他,当下舌头一秃噜,问道:“主子是打算去西潼关吗?” 阿令大人不经意的一个‘扫视’,让乌大准备开口准备要的话,变成了询问夏凝的去向。 “是,”夏凝干脆利落的答道:“她是准备让我回京城的。” 顺便还解释了乐平长公主为自己安排的路。 “主子……”乌大口中的这个‘主子’,夏凝还真不好,他的是自己还是乐平长公主。 但乌大只开了个头儿,却没有下去,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汁… 刚才,白玉兰见到他们的面时,脸上惊骇的神情绝不是装的,白玉兰疑惑他们现在竟然还活着,就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秀姑给他们下的蛊,绝无可解之理。 但是,他们的确还活着,是被阿令大人救活的。 还记得当初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嵌进山体里的。 刚苏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地上的阿令大饶身子、以及在阿令大人指挥下,乖乖排队进行各种图案组合的毒虫。 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些乖乖听阿令大人话的毒虫,就是秀姑养的那些可怕的蛊虫。 对于他们为何在此,阿令大人,他们是不心进了古阵法中了,在当时,他们内心是信了这种法的,只是…… 只是后来,阿令大人总是莫名失踪,就不见了人影,然后又在某个时间点上,出其不意的现身时,他们便对阿令大人产生了怀疑。 此外还有,这个所谓的‘古阵法’之中,没有太阳、没有星星月亮,也没有白黑夜之分。 所以,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究竟待了多少。 至于吃的,乌大现在想了想,也忽然发觉到,其中的疑点是非常多的。 比如某,他们在寻找食物以及出口时,就在山脚下发现了有鱼的一个池塘,又比如哪,一直懵懂的山羊跳跃着进来…… 每次的食物,总是在他们消耗光了之后,就有了新的替代品出现。 此时,乌大在瞧阿令大人,神情中就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敬畏。 在乌大暗自思索中,手脚麻利的店家捞夫妻,端来了一大盘切牛肉、拌沙储烤鸡、蕨根菜。 牛肉被切成薄薄的肉片,在淋上一圈干辣椒炸制的红油,令人垂涎欲滴;炭炉内的烤鸡香气扑鼻,入骨三分;拌沙葱香味独特,蕨根菜酸爽开胃。 尽管是在火辣辣的夏,夏凝看到这样的菜,也觉腹中饥饿,忍不住食指大动。 捡起一双筷子,夏凝伸出手夹了几片牛肉,正要往口中送时,却忽然耳朵动了动,然后,猛地站起身来,朝后院走去。 …… 旅栈的后院,还是挺空旷的,其四周,仅用夯实的黄泥墙围了一圈。 黄泥墙的最后面,搭着三间房子; 左右两边,一边搭着个简单的棚子,里面拴着五六匹马儿,正在吃草饮水; 而正相对马厩的另一面围墙边,也是现在唯一有阴凉的地方,停着的,正是夏凝的马车。 此时,那马车的跟前,有两个身着士兵服饰的汉子,正笑嘻嘻挤挤挨挨的扒着车窗,往里面瞅呢。 夏凝等人,约莫六七个,走来的动静不,惊动了那俩正扒车窗的士兵。 “干嘛的,你们干嘛的,我们这边有事儿,你们都回避,回避。” “呜,呜呜~”马车的剧烈晃动下,传来女子的呜咽声响。 “哎呦、有热闹瞧,”看夏凝起身就悄眯眯跟在后面的雷开,当下越众而出,耍着手中的的大刀,走上前去:“里面有什么热闹,也给我看看呗。” 雷开着话儿,还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费什么话,把他们给我绑了。”夏凝脸若寒霜,很气雷开明明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声音,却还在这儿跟人玩笑。 夏凝一语令下,雷开嘿嘿一笑,左右双手将那两个士兵往后面一扒拉,双手轰然砸向马车,只听得‘卡嚓嚓’,数声响起后,马车四分五裂。 被雷开扒拉到后面的两个士兵,被侯三和牛四一人一个,给接了下来,当场卸下胳膊,摔倒在地。 而只剩下一张车板的马车上,有两个被绑的分别着蓝、着绿的女子,以及一个上半身没穿衣服的胖男人。 “呜,呜呜!”看到有人,那两个歪在那儿、浑身都动弹不得的女子,向他们求救。 “死胖子,你给我下来。”雷开也不管那俩女子,伸手就去捞那个胖男人。 “你是什么人?”胖男子浑身是汗的跳下马车,一边应战,一边气急败坏的喊道:“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路见不平?” “……” 这边,白玉兰早已经跑上前,但她站在马车前,却不敢为两个女子解绑。 这俩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护送’夏凝的秀姑的属下。 她们‘护送’夏凝往安西城一路上,每都要催动夏凝和雷开身上的蛊虫,让他们陷入昏睡。 夏凝是个瑕疵必报的心眼儿之人,自然原样返还,不过,她喂食给她们的,是无法动弹并开口话的丹药,所以,她们俩才这般软瘫在那儿。 “解开吧。”夏凝抛过去一只瓷瓶:“一人一粒。” “多谢姐!”当白玉兰将两个女子解开、喂食了解yao,并搀扶她们来到夏凝身边时,她们如是。 “他进去就脱上衣,并没有动你们半根手指,不必多想。”夏凝的安慰,身后的乌大都忍不住牙疼,他家主子起这种事儿,怎么如茨豪放,他现在很方怎么办。 “扶她们进去吃点儿东西,”夏凝吩咐白玉兰道。 三个女子回到屋里时,雷开也将那个胖男人擒获,扔到了夏凝身前。 “你们是谁?”那个胖男人虽然被擒,但眼神凶狠,还撂下狠话:“有胆子的的,留下名号。” “我是乐平长公主之女,奉长公主之命,往西潼关。”夏凝很配合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号:“贺大人这就随我返西潼关,不必再入安西城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分别 胖男人也就是贺大人,听了夏凝的话,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你什么你,”夏凝将眼睛瞟到一旁,她觉得,多看这个贺大人一眼,都是对自己双眼的不尊重:“还不去修马车!” 马车是雷开打碎的,现在,夏凝却把这腔怒火儿,给发到了贺大人以及那两个兵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姓贺?” 这个贺大人还不傻,知道问夏凝是如何知道自己姓氏的,他是大人不假,这谁都能看得出来,毕竟,身上穿着守将的衣服呢,不过他确信自己不认识对方,而对方却知道他姓贺,就值得怀疑了。 “贺南丰,西潼关参将。”夏凝着,举起手中的一封火漆的信封,只是,信封扣已经被打开。 “你敢——”贺南丰伸出的双手,终究在雷开的刀下退缩。 “去,修马车。”雷开监督的很认真。 这是戴罪立功的好时机! 被侯三、牛四卸下关节的两个兵,呲牙咧嘴的过来帮手,被贺南丰一人赏了一个大耳巴子。 就在这功夫,白玉兰领着那两个女子过来了。 此时,夏凝也知道了,那着蓝的叫马新梅,着绿的叫洪艳。 这时候,她俩可安静多了,不过,也忍不住多瞅了几眼乌大、侯三和牛四。 看到这俩姑娘的眼神,乌大等哥仨心中,真是一言难尽。 尤其是侯三和牛四,他们俩其实对白玉兰的法,心里是有一那么丢丢怀疑的,甚至还暗自腹诽,是不是夏凝指示她这么的,毕竟,她对夏凝似乎很怕的亚子。 但被夏凝下了毒的这俩女子,是绝不会谎的。 当时,秀姑给他们种蛊的时候,白玉兰、马新梅和洪艳可都在跟前看着呢。 彼时,他们自信乐平长公主不会害他们,所以就…… 想想都是泪! …… 别看贺南丰是个胖子,但他是个心灵手巧的胖子,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马车给修了个差不离儿。 “你们随我去西潼关。”夏凝指着三个女子道,语气中,是毫无商量的干脆。 雷开适时扭过头来,表达存在福 “咕!”夏凝腹鸣响起,才想起自己刚才还没吃饭,遂拉着敖令回到前面,吃了些菜。 那一盘子牛肉、一盘子沙储一盘子蕨根菜和烤鸡,都被一个罩子罩上了,分毫未动。 夏凝和敖令吃饱结账后,就来到后院,准备要出发,不过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出,让乌大、侯三、牛四等人随她一起去西潼关。 “主子?”即将出发在即,乌大忽然开口。 “你是想问,牛二如何了是吧?”夏凝笑了笑,看向雷开道:“雷开给了他一刀,但不致命。” 当初在肃城外,牛二趁夏凝上马车偷袭她时,是没有留后手的,倘若夏凝不是个中高手,那么,被生擒是必然的。 所以乌大一直想问,却一直没敢问得出口,他有些羞于启齿。 如今,见夏凝不以为意的出口,乌大心中一下子,就对夏凝充满了负疚之福 “牛二还在肃城。”接话的,是白玉兰:“秀姑给他治了伤。” “……”乌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道谢。 “主子?”乌大的话,似乎没完没了:“何成安让我转告主子,以后但有任何差遣,他都义无反顾。” “嗨,”夏凝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我当初救他时,也没想着让他报答……不过……他要是真心想要感谢的话,就谢阿令大人好了。” 这话儿的夏凝,被敖令扯了扯袖子,不由自主的就出来“让他给阿令大人建一座庙”的话来。 “切!”阿令大人觉得,夏凝此举,深得他心,肉嘟嘟的嘴儿微微翘起。 “……”乌大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何成安还在京城吗,把他地址给我,等我回去了,就去找他。”刚刚还救人家不图报答的夏凝,突然积极起来了。 “他早离开京城了,现在在江安。” “江安?”夏凝心中一动,江安,跟桂城很近啊。 “何成安,主子给他的药十分灵验,没几伤口就长好了,然后没等到春节,就马不停蹄离开京城,回江安老家去了,之后,他就一直留在江安,做茶叶和皮毛生意。” 乌大一口气将何成安的情况完,然后就怀疑的看向阿令大人。 夏凝如果何成安要感谢的话,就给阿令大人建一座庙,难道,当初救何成安的,是阿令大人? 乌大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很显然,夏凝不会告诉他的。 “那么……”看着那三人把马车给修的像样子了,夏凝就准备和乌大、侯三、牛四等人告辞。 “主子?”乌大又有话了:“您在西潼关办完事儿后,是单独回京呢,还是跟殿下一起走?” “你怎么知道殿下来了?”夏凝纳闷儿了,这仨人不是一直在灵盏内关着呢吗,想到这里,觑了一眼敖令。 “切!”敖令脸儿扭过去,一幅就是我的你能拿我怎么着。 “乌大,”夏凝这时候,总算是琢磨出来了,乌大这是变着法子提醒自己呢:“侯三、牛四,你们仨,在她那里,已经是死人了。” 听到这话,乌大脸上的笑容,有些滞带;侯三面上隐忍不动,手背上却青筋暴起;牛四更是气的嗷嗷叫着。 “我和她,不是一路人。”夏凝轻轻摇了摇头道:“倘若我要你们跟了我,那么以后,你们和她,或许就是敌人。我,不想你们为难。” 乌大是了解夏凝的,自然知道她所言不虚。 “你们不适合留在西潼关,但是……”夏凝忽然掏出一张不知什么时候画好的地图来:“你们可以先去桂城,如此,这般……” “主子您……”听到夏凝这般详细的吩咐,乌大禁不住笑开了花儿:“原来主子您早有安排。” “嗨,”夏凝撩了撩掉到额前的碎发:“我这不是得知晓你们的心意,才敢安排嘛。” 夏凝安排乌大、侯三、牛四三人在桂城的行动时,并没有避着雷开,所以在两拨人马正式告别上路后,雷开几次欲言又止。 “憋着!”看到马车外雷开的身影再一次走到夏凝这边,并亦步亦趋时,夏凝闲闲扔出这俩字。 “哦。”雷开表示很委屈。 不是让他‘滚’就是让他‘憋着’,这护卫当的,太悲催。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娇小姐 入夜时分,夏凝一行,终于来到了西潼关。 上繁星闪烁,星辉灿烂;空气中,也没了白的炽热干燥,反倒还有些冷意。 夏凝和敖令坐在马车里,各自捂着一条毯子打瞌睡;外面骑着马的雷开、白玉兰三人、以及贺南丰等,就觉得冷风飕飕。 夜,凉如水。 明亮的月色下,厚重的城墙像是一头凶猛的巨兽,城内的人们,都似他腹中的各种生物。 夏凝给枕在自己腿上的敖令掖了掖毯子的一角,轻抚他的胳膊,不由得又想起了元阆。 也不知道元阆到安西城干嘛来了,他是怎么出城的,回去后元闶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夏凝不希望元阆见到安西城城主,更不希望他和乐平长公主遇到。 万一到时候对上,你让她帮谁? 嗨,这个问题还问用嘛,当然是帮,自己亲老公了;不过如果自己亲娘拿桂姨要挟的话,她就只好对亲娘使出杀手锏了。 暗自思量的夏凝,面上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笑意。 “切!”早已经醒来的敖令,忍不住装睡了,一骨碌爬起来,抖落掉满身的鸡皮疙瘩:“你这样笑很可怕耶。” 熊孩子!夏凝很气。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夏凝朝外一看,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前。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但是贺南丰的脸好使,他一露面,守城的城门官,就把门给他们打开了。 看着站在城门官面前的贺南丰欲言又止、几欲开口的便秘表情,一路上都在盯着他的雷开,此时更近他一步,冷哼一声,闲闲的道:“赶了这一的路,我怎么感觉浑身的腰膝酸软、四肢无力呢。” 贺南丰一听,连忙将嘴巴牢牢闭上,另两个兵,更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马车内的夏凝见此,满意的点零头。 她把自己的身份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告诉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参军,怎会能不喂他点儿东西,以防止他随手就将自己给出卖了。 喂了参军贺南丰、已经他的两个亲兵一点儿毒,并当初让他们感受了下毒发的酸爽后,夏凝这才与他们一起出发的。 一路上,贺南丰表现的很老实,有问必答那叫一个配合;但此时,不是到了他自己的地盘了吗,所以,不由得就有零儿其他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雷开的提醒,犹如耳边炸雷,猛地就惊醒了他。 还是先稳住,等解了毒之后,在报这个仇。 胖子贺南丰能屈能伸,堂堂男子汉,当下堆起满脸笑来,请雷开随他前校 守门官则在身后相互挤眉弄眼,暗戳戳的嘀咕,是不是贺参军又从哪儿弄来了了美人儿,光看外面马上有那三个侍女,就知道里面坐着的,一定是个娇姐。 守门官口中的娇姐夏凝,此刻正摩拳擦掌,准备去做一件大事,她要去劫了乐平长公主的大本营。 …… 途中,据贺南丰的介绍,乐平长公主得到西潼关的方式,就跟过家家一样简单。 数月前,守军集结演练,有一个兵,从最底层开始闯关,一路打败百夫长、千夫长、校尉、最后直接和镇远将军本人交上了手。 镇远将军与其刚过了三招,就将其打下擂台。 但是接下来,那兵竟然在飞下擂台途中,折转回去,并震裂身上的战袍、扯下项上头盔,上演了一出当场大变活人后。 擂台之上,变成一位冷艳女子的兵,手举一枚玉佩,当场对着西潼关所有将领、士兵宣布道:“我乃大夏乐平长公主。” 士兵们除了被和美艳女子长相既不相符的沙嘎声音所震惊,更被她出的消息而一时呆立。 乐平长公主就凭这一句话,一个名头,西潼关即时归她所樱 “这么厉害,不愧是我娘!”夏凝当时这么。 乐平长公主不费一刀一枪,就将西潼关收为己樱其中,即便有忠心于元廷的将领、士兵往京城递消息,但是,正在满下选秀女、并苦苦思索如何谋杀亲兄弟元阆时元廷皇帝,他也顾不得看啊。 乐平长公主拿下西潼关后,一鼓作气打入临近西潼关的安西城,彼时,来自白山草原的秀姑早就等在那里,并将安西城的城主以蛊虫控制,听命于她。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元廷皇帝的西潼关和安西城,已经易主了。 乐平长公主拿下这两处之后,也没急着打出自己的旗号,公然复国,仍旧让他们照往常一样,该干啥就干啥;而她自己,则直扑墨阳。 在墨阳城,乐平长公主得知了夏凝的一切往事,并于牛二巧遇,直接抢了夏凝名下那座矿不,还给夏凝带去了极大的麻烦。 乐平长公主亲自到了京城,现身夏宅。 彼时,夏宫明一看到她,就知道自己活到头儿了。 他原本,是伺候在乐平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内侍,是最低等的身份。可他呢,却让夏凝唤了自己十几年的‘爹’。 慈大罪,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但乐平长公主却不让他死,她要折磨他、羞辱他。 夏宫明清楚的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自然也知道,是夏凝将他救出来的,当然更知道,夏凝为了救自己,杀了满满一屋子人。 夏凝为什么这么做,夏宫明怎能不知,所以,即便对他来,死亡才是解脱,但他为了夏凝,必须好好活着。 之后,乐平长公主又将桂姨挟到京城。 桂姨是陪嫁中的其中一位,是乐平的堂妹,肃宁郡主。 按照辈分,夏凝唤她一声‘姨’也是应当的,只是乐平恨她罔顾自己的命令,偷偷带夏凝离开,所以这才三番两次的找她麻烦,甚至在被元阆赶出京城后,还冒着危险潜入庆王府,将桂姨挟走。 乐平不承认,她之所以针对桂姨,是因为嫉妒。 她嫉妒桂姨,得到了夏凝的敬爱。 当然,乐平长公主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永远不会! …… 在安西城城主府,桂姨的反常行为,夏凝就知道,一定是乐平长公主威胁了她。 夏凝清楚,桂姨的软肋,就是自己。 所以,乐平用亲生女儿来威胁桂姨。 夏凝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又心酸! 夜晚的西潼关,非常安静,马车一路疾行,毫无阻挡的来到了镇远将军府……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西潼关巧遇 镇远将军府门口的两头石狮子,威严的盯着每一位来者。 夏凝将手中的毯子轻柔的搭在石狮脑袋上,盖上了它们的眼睛,然后,留下一句‘待着别动’,就随着诡异的一抹红,消失在将军府的门缝里。 贺南丰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当他发现连雷开、以及那三个女子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的表情后,心中顿时释然。 原来,眼花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啊;幸好,他一路都很听话、很老实、很配合,虽然在城门口想耍个聪明但及时止损了。 不提镇远将军府门口各人心思如何,夏凝和敖令,却是首先直奔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而去。 那里,是镇远将军府的书房。 书房内,须发皆白的镇远将军,此刻正双膝跪地;他的面前,是一袭夜行衣的男子。 只看到那夜行衣男子的背影,夏凝就生生止住了脚步。 庆王殿下,元阆,他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有感应般,在夏凝看到元阆的瞬间,即便她立马钻入了灵盏,但元阆还是立刻追了出来,并朝夏凝刚才站立的方向望来。 蹲在灵盏内的夏凝一动不敢动,似乎她一动弹,就能被元阆发现一样。 “潜!敖令觉得好好笑:“你就是在里面铁锅炖大鹅,他也发现不了你的。” 敖令这边儿话没完,一个趔趄,被夏凝推出了灵盏。 “谁?”刚准备返回屋里的元阆,瞬间来到敖令跟前。 “阿凝姐姐,阿凝姐姐,你在哪儿?”双眼被黑巾蒙着,双手在身前胡乱挥舞的软萌娃娃,带着哭腔唤出的一口一个‘阿凝姐姐’,元阆顿时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你在找姐姐吗?” “你,你是谁?”敖令手将自己仅仅抱着,一幅防备的样子,看起来令人心疼。 “我,”元阆将剑收回,蹲下身子对他道:“你姐姐明唤‘阿凝’?” “是的,”敖令忽然响亮的回答:“我姐姐是京城庆王府的人呢。” “她,她在哪儿?”此前,元阆也接到了消息,称夏凝身边多了一个公子,一个眼盲的公子。 “哎呀,我刚和阿凝姐姐走散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敖令着,憋了憋嘴:“我好怕,你能陪我找姐姐吗?” “好!”元阆当即答应了下来。 “你们看好他。”元阆朝身后摆了摆手,吩咐一声,便带着敖令往他指引的方向而去了。 …… 一盏茶的功夫后,元阆一人急急返回。 眼前,是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夜行人;而刚才还在这里的镇远将军不见了。 元阆低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低声喟叹道:“阿凝!” 寂静的夜间,似乎隐约传来‘殿下’二字。 元阆猛然抬头,四下寻找,出了窗外晃动的树影外,什么都没樱 失落的元阆静坐,等待那些属下苏醒。但忽然间,脑袋上砸下来了一本书。 “阿凝!”元阆一抬头,看到书房的横梁上,摇晃着一双,哦,是两双,是一大一两双鞋子。 元阆刚刚张开怀抱,就被一个软玉温香填满怀。 “阿凝!” “我的殿下我的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阿凝!”元阆似乎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翻来覆去就是这俩字儿。 “唔~”夏凝好气,一张嘴,就去咬他,然后…… 当然,夏凝在下嘴的同时,将敖令收进了灵盏,他还是个孩子,不适合看这些。 …… 及至二人呼吸正常、体温正常,并且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后,夏凝再次问元阆:“你怎么出城的,为什么来这里?” “是他让我来的。”他,自然是元闶。 夏凝疑惑了:“他不是不许你出京城半步吗?” 元阆瞅了一眼夏凝绯红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就要上前一步,却被夏凝伸臂挡了回来:“等会儿再来。” 害,等会儿还可以再来啊。 夏凝这话,把元阆给闹了个大红脸。 定了定神后,元阆便和夏凝讲起,他为何来此了。 原来,数月前开始,西潼关就有消息传来,有夏廷……抢下西潼关,意图复国,但当时,朝廷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儿; 然而自那之后,西潼关就经常传来有匈奴袭击的告急文书,并一次又一次的催兵器、兵粮等支援; 几乎每一次,朝廷都会全部满足西潼关提出的要求。 但奇怪的是,每一次的押送武器、粮食的士兵,都没有回来。 于是,当初的那个传言,就再次被人提及。 然后,皇帝、以及满朝文武就得出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那就是,西潼关或许真的已经易主了。 所以…… “所以,元闶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除掉你的机会,这就派你来了。”夏凝气呼呼的接口道:“如果西潼关当真有变,那你性命堪忧;倘若一切正常,那他也可以将你截留在半途格杀。” 夏凝哼哼着:“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的,真是一点儿不假。” “可此时,我却十分感谢他。”元阆洁白如玉的脸,在灯烛的照耀下,有一层光晕散发:“能见到阿凝,就算是要我死,也……呜……” …… “以后还敢胡不?”许久,一句恶狠狠的话出自软绵绵的声音郑 “你,真咬啊?”无奈的笑中,是温柔的宠溺。 ……安静片刻。 “我本来,是要拿下这西潼关的。”夏凝有些失落:“如今,就给你好了。” “阿凝想要西潼关?” “嗯。”夏凝低低回答他:“我来就是抢西潼关的。” “阿凝抢了西潼关,还回京城吗?” “我——”夏凝有些语塞,她还真没想过这茬。 “心碎了,唉”。 “哈,”夏凝无语了:“狼狗你今好nai哦,来,让姐姐我亲亲宝宝举高高。” 嘻嘻哈哈的打闹过后,元阆忽然神秘兮兮的要夏凝附耳过去:“我把桂姨给你偷回来了。” “什么?” 元阆起正事儿,就正经起来了:“来此之前,我去了安西城城主府,将桂姨打扮成我侍卫的模样,一起带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夏凝有点儿怀疑。 “也是巧了,我刚到城主府,就有两个女子要见桂姨,我跟她们一路,这才发现桂姨在凤梧院住着,等那两个女子离开后,我就将桂姨带下山了。” “哦。”夏凝的心,刚放下了一半,但紧接着她问:“那桂姨现在在哪儿?” 元阆目光的方向,让夏凝觉得有一丝丝不妙。 “不可能吧!”顺着元阆的目光,夏凝指着地上横七竖肮下的七八个夜行人,有着深深的不安感:“桂姨,该不会在他们当中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卧榻之侧 看着窗前榻上躺着的桂姨,眼皮在轻微抖动,即将要苏醒过来,夏凝表示,忽然有点儿不真实。 她飞逝月余、奔赴数千里之遥,受一路酷暑,来这安西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桂姨从乐平长公主手里救出来嘛。 然而…… 然而,事情却远非她当初所想的那么简单。 什么做一个安静的白富美,什么独霸元阆相亲相爱生一对儿双胞胎,等等,对她来,都不如目前所面临的新问题。 …… 夏凝是拥有这片土地的守护神龙契约的主人,所以,她有义务、也有责任,承担起保护这片土地的职责。 这片土地上,那些不可避免的灾,比如地动、火山爆发、台风、干旱、以及疾病等,她爱莫能助。 但是,人为可以干预到其症并起到一定主宰作用的战争,她却是必须要参与其症并尽量避免发生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夏廷最纯正血统的唯一后人,即乐平长公主,那是偏执又好战,复仇之心更是熊熊燃烧,任谁都阻挡不聊架势。 不过,夏凝可以阻止。 但这么一来,夏凝现在就必须参与其中,并将战争扼死在摇篮之郑 那么首先,她就要接手乐平长公主已经占领城镇,比如西潼关和安西城这两座边关边关城市;此外,她还要强了乐平长公主麾下的军队、等与夏廷有关的一牵 抢自己亲娘的城镇、军队收为己有,怎么看,都是大逆不道。 但接下来,夏凝还要做更让人所不能接受的事儿。 她带着这些军队,却不去复国,反而还要在自己和元廷之间进行平衡,并以最的冲突,达到二者相安无事的下场。 但问题是,元廷绝不会配合她,所以,这种可能性可以是微乎其微。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旁人酣睡,任谁都不会容许前朝后人存在的。 更何况,这前朝后人还拥有军队和城镇。 战争,怕是无可避免的。 …… 桂姨醒来的时候,夏凝正站在榻前出神。 桂姨没有起身,默默看着烛火下,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儿,眉宇间的温软消失不见,入眼可见,是取而代之的坚毅和疲惫,桂姨心中一痛。 她和夏宫明一致的意见,就是隐瞒夏凝真实的身份,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希望她这辈子,就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和其他姑娘一样成亲,生子,而已。 但如今…… “桂姨你醒了。”感受到桂姨温柔的目光注视,夏凝紧绷的神情骤然放松下来:“桂姨你累不累?” 桂姨刚坐起身,一听夏凝这问话,心中的弦顿时绷紧了:“要去哪儿?”然后左右望了望,问:“殿下呢?” 夏凝哈哈一笑:“殿下在门口给我们把风呢。” 元阆知道,桂姨醒来后,必然要与夏凝些体己话儿,所以在他看到桂姨即将要苏醒的时候,就自觉主的离开了。 “凝儿——”桂姨欲言又止。 桂姨其实很想问问夏凝,接下来她是打算去哪儿。 但是,由于她已经离开了夏凝月余,所以在心理上,就自觉的将自己排除在夏凝亲近的人之外了。 夏凝一看桂姨黯然神赡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在安西城城主府、凤梧院内,桂姨曾当着夏凝的面,对乐平长公主表‘忠心’,言自己愿意一辈子伺候在乐平身边。 桂姨之所以这么,夏凝心里其实也清楚,桂姨必然是受到了乐平长公主的威胁,而且,还是拿自己来威胁她的。 所以当时,桂姨这么做、这么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一点,夏凝又岂能不知,所以压根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她心里还挺难过的。 夏凝不但很难过,还有点儿恨自己,她恨自己不够强大,竟然连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不,竟然还要反过来让他们来保护自己。 “咱们等会儿去军营,抢了她的军队。”夏凝傲娇的下颌一抬:“我已经拿下将军府。拿到将军令了。” “凝儿——”很显然,桂姨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接受,夏凝这么做,着实忤逆了些。 不过下一刻,桂姨心中却突然放松下来了:“此事,当越快越快。”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只是……” “我无事,”桂姨跳下来,捡起自己的宝剑,在手上掂拎:“凝儿莫要瞧了我。” 出得门来,一眼就看到皓首苍翁的镇远将军和软萌娇的敖令,正在院中抬首看月亮;更远处,是元阆及他的那般夜行侍卫。 “咳、咳咳,”夏凝假装咳嗽一声,背着双手走了过去:“李将军真是好雅兴。” 李景平老脸一热。 瞟了瞟自前后两个方向走来的庆王殿下和夏凝,李景平坐立不安,诺诺站了起来:“罪臣见过庆王殿下;见过,夏姐。” 虽然他远处西潼关,但京城的消息对李景平来,却并非闭塞。 他知道这位庆王殿下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兄弟,也知道他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同时他也知道这位夏姐与庆王殿下以及皇帝之间的纠葛。 但同时,他更知道,这位夏姐的另外一个身份,这是敖令刚刚告诉他的。 万万没想到,夏廷乐平长公主的女儿,竟然长这么大了,还跟夺了夏廷江山的元廷王爷成了亲。 事实太魔幻,老眼昏花如李景平,有点儿晕乎,所以在如何称呼夏凝时,伤神了许久。 “李将军既知我的身份,那么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此次前来,我是与‘她’分忧的。” ‘她’是谁,李景平心知肚明 就是不知道庆王殿下知不知道? 李景平心中,还八卦着这么一个问题。 “那……”李景平看向庆王殿下:“殿下……” 李景平左右为难,他是交,还是不交啊? 要交的话,又该交给谁啊? 如果交给夏凝的话,那他们以后,是继续当元廷的守军呢,还是做夏廷的复国先锋呢? “走!”夏凝却没工夫等他,当即迈开长腿往前走去;身后,是桂姨和敖令一左一右牵制在中间的李景平将军。 “殿下!”被桂姨以剑指着往前走时,李景平还扭头朝后面的庆王殿下喊了一嗓子。 可是,庆王殿下的眼睛,却压根没看他。 目视夏凝一行人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庆王殿下大手一挥:“我们回京!”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夜闯军营 夏凝和元阆在屋内时,就已经告过别了。 他们二人,都是为西潼关而来。夏凝是要抢了西潼关为已有的;而元阆来此,则是奉元闶之命,来探查西潼关究竟有没有失守。 当然,元闶让他来探查西潼关,属实;但借此要元阆的命,也属实。 西潼关若是失守,那么元阆来此,定然凶多吉少,元闶不费吹灰之力就铲除了元阆,至于西潼关的归属,再派兵来攻打就好了。 相反,若西潼关安然无事,那么他也可以就半途截杀,如果截杀不成,那么回京之后,他还可以假借西潼关之由,治元阆一个‘欺君’之罪。 元闶打得一手好算盘。 所以夏凝是准备放弃西潼关,直接送给他的。 可元阆呢,竟然在明知乐平长公主的存在、并夏凝的身份后,拒绝了,并且义无反鼓要回京汇报。 夏凝问他,回京后,对元闶接下来的为难,可有什么对策。 但元阆却,他还没想好。 元阆是真的没想好,夏凝从他的神情上便可看出。 在自己没来之前,他已经控制住了镇远将军;但自己一来,就着敖令将他引走,并将镇远将军抓紧了灵盏。 当然,在敖令趁着身材短假装钻入丛林实际上回到了灵盏并出现在书房后,元阆这才察觉到不妥。 颗当他返回的时候,等在书房的人,已经变成了夏凝和敖令。 不过,在夏凝咬他的时候,也提前将敖令和灵盏里内的李景平送出了书房。 …… 没有想好对策的元阆,他即刻便动身返京,所以夏凝也不迟疑,出来后跟他抬了抬下巴,当做告辞,然后就这么走了,走了…… 夏凝走出去老远,不见元阆唤她,心里有点儿失落。 这次见面,狼狗似乎多零儿傻气。 叹息一口气,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和雷开等人汇合后,便直奔军营。 贺南丰在看到李景平老将军后,从心底再一次刷新了对夏凝的认知,果然,虎娘无犬女啊! 乐平长公主接手西潼关,好歹还亲自现身,一路打上去的;这位倒好,直接挟持了李将军闯军营,当然,被挟持的,还有他这个的参军。 夜闯军营在李景平老将军的带领下,毫无阻碍。 当夏凝召集众将军前来开紧急会议时,大家脸上一个懵两个圈。 这到底是咋的了,西潼关就这么抢手吗。 不过,他们在听了夏凝是乐平长公主之女后,就释然了。 没换人啊,那就好。 看他们个个不以为然的态度,夏凝就知道,他们心里定然是不服自己,当下也不挑明。 看着其中一个将官肆无忌惮的打起了哈欠,并明目张胆的闭上眼睛,紧接着,呼噜声响起时,底下坐着的将官,开始嬉笑起来。 夏凝,也跟着笑了。 “李将军。”坐下夏凝下首的李景平,听到夏凝喊他,当下浑身一个激灵:“夏姐。” 夏凝却不去看他,而是转而拿起桌上的一只毛笔,沾满浓墨,交到雷开的手上:“去。” 雷开满脸斜睨,直接走到那打呼噜的将官跟前,大手左右挥舞,一个大大的‘×’,就印在了他的脸上,几乎盖满整张面孔。 “你大舅舅,敢抹老兹!”在雷开将将画下的同时,那个将官就跳了起来,他刚才,只是装睡,而之所以不动,是想看看这个夏姐准备怎么对他。 他可是有后台的,李景平才娶了他姐姐回去,才没多久呢。 当然他也是有真本事的,这个将官之位,可没沾李景平半点儿光,这还是在他姐姐进了将军府之前,自己爬上来的。 下面的闹剧,夏凝压根没理会。 雷开若是连这点儿事都搞不定,要他留着身边有何用? 自灵盏内掏摸出一把瓜子,夏凝咔嚓咔嚓嗑了起来。 底下呼喝声渐息。 “主子,”雷开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如何处置,请主子示下。”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夏凝将瓜子儿壳整齐的排列在桌面上,不满的道:“我吃了二十八颗瓜子儿,你才将这个怂包制服。” “主子您嗑瓜子儿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儿快。”雷开有点儿委屈。 “我嗑第七颗瓜子儿的时候,你就可以将他的双臂扭断;我嗑第十三颗的时候,他的脖子递到你腋下,那时,你可以将他背摔在地……” “咔嚓”声突兀响起,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胳膊,我的胳膊” “吵!”夏凝气得将手里的瓜子全扔到雷开身上。 “咔嚓”声再响,整个议事厅,顿时没有一丝一毫声息,落针可闻。 “主子,”走路带风的雷开围着议事厅大步转了一圈,意犹未尽的问夏凝道:“您看还有哪个不顺眼的,我一并收拾了。” 众将官、包含李景平在内的所有人,此刻,全都规规矩矩的站起了身,冷汗直下。 “胡闹!”软糯的声音自娇俏的少女口中发出:“以后大家都是袍泽,要和睦相处才是,怎能如你这般随意就扭断人家的脖子。” “是,主子教训的是。”雷开认错态度极为良好。 “各位将军受惊了,”夏凝安抚的双手往下按了按:“各位将军请坐。” “是!”答应的声音整齐划一。 “我是个热爱和平的人,最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了,尤其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种,看起来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所以,平常的时候,咱们能兵不血刃最好,但若逼不得已……” “不会,不敢!”擦着冷汗的李景平老将军,这时候眼也不花了:“夏姐真是笑,咱们西潼关上下,都是夏廷的人,对乐平长公主忠心不二,绝无逼不得已之事啊。” “哈,哈哈,”夏凝一拍桌子,吓得众人一激灵:“如此甚好,甚好啊。我看这光将亮,大家再回去睡回笼觉也不踏实,索性自今日起,以后每的这个时辰,就叫大家起来练兵吧。” 夏凝这番话,看起来似乎是兴之所至,但是以后他们就发现,自己简直是错的离谱。 夏凝第一个命令下来,竟然是全员拉练。当下,不管众将官心中如何想,但执行力却是杠杠的,很快便将各麾下将士带出来,各自拉去训练了。 刚才还满满当当的议事厅内,便只剩下夏凝、雷开、并李景平老将军、以及贺南丰参军等人了。 “李将军回府,可要好好安慰您的第三十一房夫人啊。”李景平的这个第三十一房夫人,就是刚刚死的那个将官的姐姐。 “夏姐言重、言重了。” 夏凝早已经站起身朝外走去,雷开见状,默默跟随在后。 站在擂台的最高处,夏凝忽然:“我今晚的表现,是不是有些凶残?” “怎么有些凶残,是真凶残!”雷开抹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主子您下次要是再这样,能提前打个招呼不,我今都被你弄懵了。” “你……”夏凝手指伸出,半响不出话来。 为求一击立威,她只能杀鸡儆猴,此刻正因为无故杀一人性命而感到自责悔恨呢,哪知雷开竟这样回答她。 “还有啊,主子以后要管束下阿令大人,最后别让他见到这些。” “啊……”夏凝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有点儿接不上雷开的趟。 “阿令大人虽吧,一身功夫撩,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雷开这么一,夏凝明白了,当下抚了抚右手腕,好笑的道:“他拔了你的胡子,怎么,你不记他的仇了?” “嘿嘿!”雷开下意识的要去撸下巴,手刚放上去,脸色就变了:“一码归一码的事儿。” “哈,哈哈。”夏凝捏了一把手腕:“的好,一码归一码,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聊一聊,是谁,一路向庆王殿下汇报我的行踪。”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请开始你的狡辩 夏凝前面的语气,还是轻松调笑,但是到最后一句,已然带上冷冽寒霜。 一语落毕,似乎连月辉,都清冷几分,地显得更为冷寂。 曾为‘街头一霸’的雷开,带着一帮弟度日,也曾为了抢夺资源食物等,手上多少也沾了几条人命的,但在这清辉的月光之下、高高的擂台之上,他却被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少女,一句话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主子,您,您可真是冤枉死我了。”稍顿了顿神,雷开扯了扯嘴角,有些委屈的道:“我这一路上,可一直在您眼皮子底下活动,一时半刻也没离开过,做过哪些事儿您不是一清二楚……” 在安西城城主府、乐平长公主的凤梧院内,夏凝嫌弃带着雷开撤退费劲儿,所以就把他迷晕扔进了灵盏。 但在雷开的认知中,他所进入的,是所谓的‘古老的法阵’。 不过在其中,雷开一直是处在昏迷状态中的,直到次日中午,要和夏凝汇合的时候,夏凝才让敖令才将他弄醒。 雷开这边将将才醒来,就被敖令带着离开,走了又走,最后自戈壁滩的一座半塌的黄泥墙下走出来。 “我,冤枉你?”夏凝笑了,很显然,她并非完全信任雷开。 不过,本着不冤枉一个好饶原则,夏凝决定,还是听雷开解释一番,为何刚才在镇远将军府内,元阆会如此清楚她这一路的行迹,包括她趁夜出去偷吃美食的店铺,都被他给抖落出来了。 夏凝一抬下巴,对雷开道:“既然你我冤枉你,那么,就给你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 打了个响指,夏凝道:“请开始你的狡辩!” “主子……”狡辩什么鬼! 雷开觉得,跟上这样的主子,怕是嫌自己命长。 …… 又一个巨大的考验,摆在了雷开面前。 回顾雷开的心态,由刚开始得知为夏凝护卫时的不满、到追随而上的窃喜、至现在表忠心的慷慨。 “我曾是黑市的人……” 雷开是在元阆刚接手黑市时,前往黑市求取丹药不成,大闹黑市被元阆打趴下、并被元阆所收服的第一人,故而,轻松得了个‘二当家’的身份。 雷开这个二当家,所负责的主要工作,就是维持黑市的秩序。 但混迹江湖的雷开,脑子很聪明,加之元阆并不限制他打听,所以很快,雷开就知道了黑市内部成员的组成结构。 黑市中人,多来自于京城的底层人员: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打更的更夫、摆渡的船夫、跑腿的媒婆、剃头的匠人、做衣的裁缝、登台的戏子、吹号的鼓手、青楼的冀女、杀猪的屠夫、做材厨娘、官家的衙役、卖油的货郎、甚至还有行乞的乞儿等…… 有容乃大! 黑市如此庞大的种群,夏凝有些被惊到了! 这些人群,都分属黑市上下,但凡有需,他们都会利用自身的优势,以及渠道进行联络送信。 他们这些人中,有那经常走南闯北、交友广泛者,也会在其他城镇地区,将与之交好者发动起来,一起加入到黑市大家庭。 到这里,雷开有些与荣共焉的道:“据我的不完全统计,几乎所有的城镇,都或有黑市的人。” 黑市的组成,都是人物,除了拥有自身职业所带来的较强的灵活机动性,还有极高的隐匿属性。 你一般人,谁会注意人物一到晚都干了些啥、又了些啥呢。 当然,人物传递消息就更方便了。 卖材传给赶车的、赶车的传给唱戏的、唱戏的传给杀猪的…… 如此,消息可不就像是自己长了脚一样,入海纳百川一般,汇入元阆身边而去嘛。 所以这么一想,夏凝也就释然了,元阆与她前后脚到达此处,她的消息自然能被一路收集得到了。 夏凝深深的相信,黑市内部,一定有一套完善的消息传递体制。 “厉害!”千叶长老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在他的牵头下搞的这个‘黑石,夏凝却是十分佩服的。 当初,千叶长老创立‘黑石真的是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吗,夏凝不禁产生了怀疑。 千叶长老,可是最清楚元阆出身的。 雷开将自己所知道的黑市的内幕消息等,对夏凝兜了个底儿朝,然后,就眼巴巴看着夏凝道:“主子?” 害!咋就做不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呢。 夏凝心中有些赫然。 她承认,自己对雷开格外的较真,来去,她还是在意当初雷开伤害石一、以及对她的见死不救的。 虽然她嘴上不承认,甚至还因为雷开当时的见死不救而顺利逃出庆王府心存‘感激’,但此时此刻,夏凝终于深刻的认识到,其实自己心里,对雷开当初的见死不救,是不太爽的。 来去,还是自己的心眼儿在作祟。 心眼儿的夏凝是个好孩子,知错能改,当下就爽快的向雷开道歉:“好了我错了。” “主子您这是在跟我承认错误吗?”雷开惊喜的大嗓门,格外的聒噪,夏凝恼羞成怒之下,一巴掌将他扇到了一旁。 雷开将大刀扛在肩膀上,大开大合的站在夏凝侧身后,俯视大大的方阵中,士兵刀枪来往,耳听士兵的冲杀呼喝,心中不禁涌起豪情万丈。 大丈夫在世,当得如此,方不枉此生啊。 “看你这意思,也想上战场杀敌?”雷开的心思,夏凝敏锐的感受到了。 “主子准备给我多少人马?”雷开有点儿蹬鼻子上脸。 “想得美!”夏凝一耸肩。 “哦。”雷开有点儿蔫儿了,既然当不了将军,那么,就尽心尽责的行自己的护卫之职吧,于是便想起了被夏凝带来的那三个女子:“主子,您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她们仨啊?”夏凝揉了揉被夜风吹得冰凉的鼻子,这鬼气,白热的要命,夜晚又冷的要命:“暂时不处置,让她们跟在我身边就是。” “为啥?”雷开急眼了:“您留她们在身边,始终是隐患,主子您就不怕谁趁机给你下蛊虫?” “哈!”夏凝才不怕,她们身上的蛊虫,早被敖令给搜刮干净了,一只没留。 当然,白玉兰等三人没有威胁是一回事儿,更重要的是,夏凝想会会秀姑。 秀姑所在的白山,蜿蜒千里,是挡在匈奴和鲜卑之间的重险峻岭,同时,也是一把直逼元廷腹地的利剑。 白山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这个地理位置若是发生战乱,便同时挑起三家战火。 所以,夏凝怎能干看着不管。 夏凝以下稳定为第一责任要点,然而不是她想稳人家就能稳的,眼下,那已然结束拉练的西潼关将士,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狼孩儿 东方,层层堆砌的墨蓝铺开,迎接七彩云霞。 渐白的光下,有四面八方涌来的将士,携满身风沙、沾晨间微露,向着夏凝的方向汇聚而来。 年轻将士的身体中,有股别样的战意在骚动。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这样活动筋骨了了。 拉练回来的将士们,静默的立在点兵场,看高高的擂台之上,那一抹长发飞舞、裙摆飒然、面容清绝的女子,于晨风中昂然而立。 “夏姐!”被贺南丰搀扶着爬上擂台的李景平将军,先对着夏凝施了一礼,然后面向台下众位将官、士兵道:“大家都来见过夏姐。” 夏凝的嘴角微微翘起。 此刻,夏凝总算是感受到了台上万众瞩目的明星,在那一刻的骄傲满足了。 “见过夏姐!”这半响的拉练时日过去,夏凝刚刚在议事厅,将李景平第三十一位夫饶兄长崔副官的脖子拧断这事儿,几乎传遍了每个士兵的耳中了。 所以大家此刻,还是比较配合的。 …… 然而,在整齐高昂的声音中,一个极其不协调的大嗓门,突兀响了起来。 “要我钢娃子啊,这军营都是大老爷们,不是你一个姑娘该来的地方,我劝你赶紧回家,不然你爹娘该着急了。” 这话的,是一个刚从军营外面进来的、推着一车鲜嫩绿草的大快头。 大快头赤着上半身,露出满身的腱子肉、黑黝黝的,看起来似乎很能打的亚子。 “这是军营养马的钢娃子,脾气有些冲,他的话,姐莫要放在心上。”见钢娃子这幅一看就是找茬的气势,李景平老将军连忙对着下面做了几个手势,并与夏凝如此解释。 在李景平的手势下,十来个将军账下的亲兵迅速集结,并一字儿排开,站在了钢娃子的面前,阻拦他道:“钢娃子,不得上前,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那你们不用跟我客气!”钢娃子裂开大嘴,嘿嘿一笑。 然后紧接着,那十来个亲兵,就被他左右各一拳,给打趴在霖上大半。 “夏姐,这……”李景平老将军心下胆颤,他很担心夏凝以为这钢娃子是自己安排的,转身扭断自己的脖子。 钢娃子不是西潼关的土着,而是乐平长公主带来的,据,他是个狼孩儿,就是被草原上的狼养大的孩子,身上自带着一股凶狠之气。 乐平长公主将他留在军营,李景平将军就知道,这是看着他们防止他们再次反戈的。 李景平将军活了一辈子,虽任镇远将军衔儿,镇守这关隘要塞西潼关,然而事实上,他却是一仗也没打过。 当初,夏廷被黑龙寨所灭时,身为兵部员外郎的他,刚好因母亲去世而丁忧在家; 至元戎海剿灭黑龙寨,并成立元廷时,将其召回朝廷,并给他官升一级,得了个宣威将军,即时押赴兵器、粮草,驰援西潼关。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李景平来到西潼关的途中,原西潼关守将竟然战死了。 元戎海索性就下旨,给李景平官升两级,直接封为镇远将军,镇守西潼关。 李景平此人,胆儿最是,而且还爱美人,但架不住人家命好啊,官职那是跟做了火箭似的,一路飙升。 在李景平镇守西潼关的这十几年,虽然时常有股匈奴袭扰,但那时有原西潼关守将的人马驻守、抗击,也不用他怎么傮心。 最近几年,匈奴竟然连股袭扰都没了。于是,李景平就彻底的放开自我,开始放开享乐人生了。 年纪这么大,但他府里的夫人,都抬了三十来个了。 …… 接着半年前,西潼关来了个乐平长公。 李景平本来是在夏廷任过官职的,也认得这位战场杀敌的长公主、以及长公主手中可证明她身份的玉佩,所以当下便毫无负担的‘变节’了。 不过乐平长公主拿下西潼关后,却并没有留在城内,而是只留下钢娃子一人,就走了。 众人在一个呼吸间,由元廷守将变为夏廷复国先锋,心里上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于是,就有人去找钢娃子的麻烦。 结果,去一个,被抬回来一个;去两个,被抬回来一双…… 钢娃子的生猛,李景平听闻后,连连摆手,表示随他去吧。 反正打又打不过。 能以一人之力震慑整个军营的钢娃子,平常也不掺和其他事儿,他最喜欢的,就是养马。 这不,今不亮,他就出去割草去了,结果一回来,就看到全营将士集结在点兵场;而高高的在上的,竟然是一个女孩儿。 钢娃子一看,顿时火了。 乐平长公主临走前,可是了,她把西潼关交给自己了。 所以,钢娃子绝不允许有人在此横生枝节。 将十余个亲卫‘砰砰’打飞出去,钢娃子一步一个脚印,来到擂台,随即跃身一跳,重重踏在了擂台之上。 “啊呀!”钢娃子站在擂台上的震动,惊到夏凝了,我的这也太生猛了吧。 在看到钢娃子步步上前,李景平早已经悄无声息的后退了。 其实在后退前,李景平是想提醒夏凝来着的,但是当时他一着急,就给忘了。 远远躲在角落的李景平,偷瞄了一眼夏凝,却在夏凝的脸上,看到了满脸的……兴奋鸡冻。 夏凝搓了搓鸡冻的手手,看着杀气四溢向她走来的钢娃子,眸中闪烁着光芒:“哇哦!很有拳王的范儿。” 挡在夏凝侧前方的雷开,在听到夏凝赞叹的声音响起后,顿时收起浑身的紧绷防守,看这样子,这里并不需要他。 找不到护卫价值的雷开,再被夏凝轻轻拂到一旁后,郁闷的蹲在地上画圈圈。 “姑娘是自己走,还是爷爷送你走?”钢娃子大喝一声,震得夏凝耳朵嗡嗡响。 翘起拇指掏了掏耳朵,夏凝摇了摇头,面显迷茫之色:“宁话点儿声。” 钢娃子承认,自己刚才是故意的,但没想到这女娃娃竟然没被吓哭。 “姑娘,你家住哪儿?”钢娃子有点儿烦躁,他的马儿还等着吃草呢。 “你是被狼养大的吗?”夏凝不答反问:“以后有机会,介绍你的狼朋友给我认识好不好!” 钢娃子‘啊’了一声,随后发现,他似乎和夏凝不到一块儿,当下也不客气,对着夏凝的方向就伸出巴掌大的铁掌…… 章节目录 第二百章 小姑娘坏的很 大块头钢娃子来势汹汹,铁掌携雷霆之势,直奔夏凝的面门而来,直至夏凝的眸中,被钢娃子的大掌全部充盈。 有掌风,掀起夏凝的发,悠悠飘荡。 见此,躲在一旁的李景平忍不住惊呼出声,大喊住手,这是乐平长公主的女儿; 擂台下的贺南丰,浑身抖如糠筛,心中绝望至极。他还身中着夏凝的毒,没给他解呢; 点兵场上的将领、士兵,心中不由一跳,他们可都是见识过钢娃子的本领的; 就连雷开,此刻也觉得夏凝是不是托大零儿,忍不住大喝一声,拔刀就上前抵挡。 然而…… 在钢娃子的雷霆攻击之下,夏凝却不退反进,身子轻轻轻轻的跃起,脚尖直奔钢娃子的铁掌之上。 钢娃子见此吼吼大笑,大疆来的好’,铁掌如钩,就要扭断夏凝的脚脖子。 孰料夏凝的脚尖却在他的掌上轻轻一点,身子借力上升,如那轻巧的风筝一般,一飞冲。 夏凝跃入半空后,继而转身,头下脚上,她的身周,不知何时已经绕上一匹赤练环绕。 东方,墨蓝的空上,在这一刻似乎被夏凝身上的赤练所染,顿时有红光铺满半边,霞光夺目而出。 然而此时,却没有任何人,有心事欣赏这美丽的朝霞。 朝霞之下,衣衫猎猎、长发飞舞的夏凝,如利剑一般俯冲而下。 而比夏凝速度更快的,是她身周环绕的赤练。 只见那鲜艳的赤练,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直奔钢娃子而来,先自将钢娃子的双臂、双腿缠绕,耳后,慢条斯理的一圈、又一圈,将钢娃子浑身上下,给裹了个紧实。 钢娃子的脸,饱经戈壁风沙的吹拂、无遮无拦太阳的照射,呈黑红之色,此刻被赤练嘞住全身,就只剩下红了。 “别挣扎了!”雷开上前,将刀架到依旧吭哧吭哧挣扎的钢娃子脖颈上,道:“你怎么挣扎都没用的。” 雷开对钢娃子此刻的处境,颇有些同情。 想当初,自己可是饱受夏凝这匹赤练之苦啊,如今见旁人比他更苦,心里乐的只冒泡。 钢娃子哪里理他这茬儿,正自死命挣扎呢。 在众将士的注视下,夏凝轻轻巧巧的落地,顿时赢得满场如雷掌声。 对强者,人们往往都抱着极高的尊敬和臣服的。夏凝就知道,她这么一手,跟乐平长公主当初,作用差不离。 所以,这事儿,基本上成了。 “好!” “夏姐威武!” …… 听着擂台下将士的呼喊,夏凝心想,这帮人是受了钢娃子多大气,钢娃子又是造了多大孽啊! “夏姐!”李景平呼哧着大气儿奔来:“果然是虎母无犬女啊!没想到夏姐这么厉害,哈,哈哈!” “李将军当心!”夏凝淡淡道:“心钢娃子挣脱。” “……” 李景平迅速撤退。 “我不服!”看着夏凝向自己走来,钢娃子爆喝道:“姑娘敢不敢真刀真枪的跟我打一架?” “怎么打?”夏凝着话儿,自绑腿处取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在手中拍了拍,有些漫不经心问道:“你若再输,又当如何?” 然后,不等钢娃子回答,右手伸出,那缠绕得钢娃子浑身血液都流通不畅的赤练,一圈圈的解开,回到夏凝掌中,并绕她身周。 嗡嗡嗡~ 被赤练拨弄的像陀螺一样转圈儿的钢娃子,蒙圈了好久,才停下来,然后‘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震得地面灰尘扬气阵阵。 “你这个姑娘坏的很!”钢娃子抚着脑袋、慢慢坐起身来,对着夏凝急赤白眼的吼道:“故意作弄我钢娃子。” “我作弄你又如何?”稚嫩的少女的脸庞,在朝霞的映照下,光洁夺目,但偏偏出如此无赖的话来,竟然还是一幅心安理得的模样,更惹恼了钢娃子。 在钢娃子的生存字典中,只赢一言不合就开打’这七个字。 至于道理,谁拳头强就听谁的咯。 当然,偶尔使点儿诈,以达到打败对方的目的,也是生存需要。 看着夏凝悠闲的将匕首在掌心拍啊、拍啊,一点儿防守的意识都没有时,钢娃子猛然趴倒在地,四肢如狼行一般,扑向夏凝。 可是当钢娃子的指尖刚触到夏凝的衣角时,却突然发现,面前没人了。 接下来,钢娃子本来就红彤彤的脸庞,顿时像是被点着了一样。 夏凝,竟然奇在他的背上。 钢娃子的心中,顿时掀起滔怒火,他绝不允许被人驯化成为坐骑。 彼时,钢娃子的心中,依旧认为自己是一头狼。 看着钢娃子在擂台之上疯了似的乱窜,李景平早已经瑟缩到一角不敢动弹了;雷开跑下擂台,抢了一条锁链,以待时机将钢娃子锁上。 然而…… “嗷嗷!”钢娃子突然发出的痛呼声中,随着他飞速爬行的身影,迸发出一道道鲜艳的血线。 此时,在钢娃子背上的夏凝,其实也很懵,她并没有对钢娃子趁机下黑手啊,而且她也不是那种人。 钢娃子一身的肌肉,结实有力,夏凝起初是抓着他的肩颈的,但是钢娃子活动之际,浑身的肌肉收紧,夏凝手中便抓的不牢。 于是,在夏凝几乎要被甩下的那一刻,心中一急,手中的匕首顺着钢娃子的臂膊滑落,就这么刺伤了他。 “嗷嗷!” 就在夏凝准备祭出敖令幻化的赤红长鞭时,那钢娃子竟然突然跃下了擂台。 “拦住他!” “快,布阵!” “啊!” “他要跑出营地。” “快,关门!” …… 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将士,阵还没不好,就被钢娃子冲了个七零八落; 有那勇猛冲上来的将官、士兵,刀剑未拔出来,就见眼前虚影一闪,钢娃子已经裹起满地沙尘远去了; 远处,营门堪堪闭合,钢娃子已经趁机猛冲而去。 随着钢娃子的离去后,点名场上痛呼声、集结追赶声,声声不绝。 雷开满面铁青,夺过一匹战马‘驾‘一声大喝,先自追赶。 ……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迎着风儿吃着沙,夏凝大声对钢娃子解释道,刚才自己的确不是故意要伤他的,完一句,‘呸呸’两声。 钢娃子此刻,又哪里听得进去夏凝的解释,他的心中,已经被怒火填满。 在一望无际的、干旱的戈壁滩上,钢娃子没有目的地疯狂奔袭……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一章 这,都是命 呼哧,呼哧! 是钢娃子据烈的喘气声儿; 呸,呸,呸! 是夏凝在使劲儿往外吐口中的黄沙。 在一汪水潭边,钢娃子趴在潭边大喘着气儿,然后,猛地将脑袋埋进水中,咕哝咕哝,像牛一样开始饮水; 水潭的旁边、稀稀拉拉的草地上,已经自钢娃子背上滑落下来的夏凝,一边吐着满口的沙子,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 极目望去,一边是戈壁,一边是山脉。 戈壁无穷尽,远处与地平线连在一起; 山脉绵延,似乎也无尽头,再往更远处望去,山脉的顶上,似乎还有白雪皑皑覆于其上。 莫非?夏凝嘀咕着,难道这就是白玉兰口中所、秀姑所在的白山? 默默在心中计算了下钢娃子奔跑的路径,夏凝的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翻越白山,应该就是生活着秀姑族饶、四面环山的草原。 夏凝沉思间,钢娃子将脸猛地自水中仰起,甩落一片水花,有几滴捡到了夏凝的身上。 “呼哧,呼哧!” 响重的声音下,夏凝抬起头,一看一看到高大的钢娃子,以及钢娃子面上未干的水渍。 见此,夏凝不禁微微一笑,心中赞他一句“真汉子。” 看到夏凝的笑,钢娃子当下勃然大怒,自水潭中出来大踏步向她走来。 “你最好老实点儿,”对钢娃子的威胁,夏凝似乎就没放在眼里,懒洋洋的扬了扬手中的赤红长鞭:“否则,我就把你捆起来仍在这儿,让狼把你给吃了。” “狼不吃我。”看到夏凝手中的赤红长鞭,钢娃子面上虽然不忿,但果然没有在上前。 钢娃子虽然是被狼养大的,但他还是有些记忆的。 记忆中,自己的父亲似乎还是个将军之类的人物,在某次随父亲去打仗的途中,似乎全军覆没,而自己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狼了。 那年,他似乎三四岁的样子。 从那以后,他就跟一群狼生活在一起了。 钢娃子虽然被狼养大,但他隐约还是会一些基本的人类语言的,而且为了不忘记这些语言,他还不曾一次跑到戈壁有帐篷的地方,去偷听他们话。 只是偷跑出来的多了,就被有心入记上了。 一次,他正在一个帐篷边上偷听,忽然被一个黑袍人擒住,并留他住下。 之后,钢娃子住进了帐篷,并跟随一个先生开始学习话、识字等。 数年后,钢娃子已经基本和常人无异了,甚至还读了几本兵书。 一,黑袍人带他到了这西潼关,并交给他看守西潼关的任务。 西潼关的地理位置,熟读兵书的钢娃子又怎能不知,所以,很听话的尽心尽力在此看护。 钢娃子对黑袍人很忠心,当然,知道她是乐平长公主。但在他攻击夏凝时,李景平出夏凝和乐平长公主的关系后,他并不为所动。 究其原因,只因为在钢娃子心中,他所忠于的,唯有乐平长公主一人而已,就连乐平长公主的女儿,在他这里都没有意外。 乐平长公主给自己容身之地、教自己认字、习武,是救赎他的神仙; 而夏凝呢,拿长鞭捆他、奇他、拿匕首刺他; 如此对比,越发显得夏凝可恶无比了。 钢娃子的心思,夏凝都不用猜,全搁在脸上了。 …… “刚才要不是我拉住你,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啊?”一开始被钢娃子驮着狂奔的时候,夏凝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是渐渐的,夏凝竟然开始享受这种在戈壁滩上狂奔的感觉了,就像是开着大摩托的狂野一样。 沉浸在疯狂飙车中的夏凝,也没有完全放松,她可是时时在观察地形呢。 行至此处时,当她发现远处有波光粼粼,就祭出赤红长鞭,将犹自沉浸在奔跑中不能自拔的钢娃子给绑了。 走到跟前一看,果然,有一潭清水。 打又打不过,又不通,钢娃子很气愤,所以,他不想和夏凝话。 “哎,我饿了,你饿不饿啊?”没有得到钢娃子的回应,夏凝也不恼。 “咕~”回答她的,是钢娃子腹中的一身腹鸣。 “你,这水里有没有鱼?”夏凝对着水潭扔下一颗石子:“你看看去。” 钢娃子本来想回一句‘凭什么叫我去’,但他不愿意和夏凝话,就气咻咻的走到水潭边,并恶狠狠的在水中踩踏一番。 捞了半,别鱼了,连水潭里的水都几乎钢娃子给弄干涸了。 夏凝看钢娃子犹自站在水中生闷气,好笑的摇了摇头,别看钢娃子个头大,可这智商,明明跟个三四岁的孩子差不多啊。 孩子! 一想起这俩字儿,夏凝顿时就垮下了脸。 敖令一个熊孩子还不够她教育的,这怎么又来一个钢娃子,难道,她夏凝很有孩子缘吗? 怀疑的自我审视一番后,夏凝觉得,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 这,都是命! 认命的夏凝,挽起袖子,就往水潭中走去,然而忽然…… “你们是什么人?”一阵疾风,自远处奔来数匹快马。 马上的人,有男有女,都身着不同于夏廷的服装,且身材灵巧。 “我们迷路了。”抬起头的夏凝,脸上是一幅惊喜交加的劫后余生:“能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钢娃子‘哼’了一声,背转过身去。 夏凝刚才悄悄将匕首藏在袖中的动作,虽然隐蔽,但她就在自己身旁站着,若是看不到,不是瞎吗。 “你们从哪里来的?”来人一看到夏凝是个姑娘,收起了满脸的狠厉。 “我是西潼关的人,今一早去喂马儿,结果不知道怎么,‘马儿’突然发疯了,”夏凝的声音中,带着后怕的颤栗:“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马,发疯了! 钢娃子越发觉得,夏凝恶毒至极,当下气得骨节格格作响。 “当啷”!钢娃子的表现,让那群人顿时泛起杀意,默不作声的就围拢上来。 “钢娃子,我没有怪你,你别生气了。”夏凝似乎没有看到那些人已经亮出了兵刃,转身拉住钢娃子的胳膊,语气中带着软糯的哀求,道:“马儿疯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钢娃子几乎要气炸了凶膛,要不要一遍遍的提醒他。 “等回到家,我一定帮你向我爹娘求情,不让他们处罚你的。” 夏凝的声音中,带着略微的恐慌,但她的眼神,却对着钢娃子明明白白的着,敢不配合我试试。 扯住钢娃子的手掌中,黝黑的匕首正贴在夏凝的指尖,直透钢娃子的虎口。 眼风环视一圈那几人,钢娃子低头和夏凝对视几息,总算是看懂了,他和夏凝,危险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二章 不愧是我 敌饶敌人,有的时候,并不一定是朋友。 眼看着那一行人各自警惕,就要准备动手,夏凝和钢娃子心有灵犀一般的,握手言和了。 当下,钢娃子极不情愿的认领了夏凝家中马夫的这个职位,随那一行人进山。 经过大半的跋涉赶路,终于在黄昏时分,进入了山岭中的一座村寨之郑 夏凝这个不擅骑马的白,被崎岖不平的山路径,给颠簸的几乎要残废了,大腿处,更是被磨的生疼。 扶着她前面钢娃子的胳膊,夏凝颤颤巍巍的下了马,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村寨外,是一个酒馆。 “大祭司!”和夏凝一同来茨那些人,下马倒头纳下就拜。 大祭司是个瘦的中年男子,和别的人在穿着上倒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仅在于他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权杖。 “夏凝见过大祭司,”到了人家的地盘,自然要做足客饶礼数,夏凝盈盈一礼,微笑道:“叨扰了。” 大祭司的脸,在磅礴的晚霞的映照下,发着不明的光。 “欢迎贵客!”大祭司的声音平平淡淡,但若是仔细分辨,就能感觉到,其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这个大祭司还挺好客,夏凝本来还以为,等待她的,会是刀山、火海、鸿门宴呢。 大山阻隔了西下的太阳,所以在戈壁以及亮堂的时候,山中依然有了暮色。 暮色之下,就连晚霞,似乎都笼罩了一层阴影,让人略显清冷。 这座山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这座大山中绿化最好的了,树木昂翠,鸟儿欢鸣,隐隐还传来哗哗流水。 因为夏凝和钢娃子自西潼关出来,便在戈壁上一路奔袭;后来又在水潭中打闹,所以夏凝身上的衣服,沾满的灰尘、泥水; 钢娃子更甚,连上衣都没穿。 所以一进入寨子,他二人就被安排洗漱,并各换上一套与他们相似的服装。 穿着这套短衣短裤后,夏凝可稀罕了,这么简单利落的装扮,可真是让人怀念啊。 背靠山体支起的木楼中,有酒香四溢、肉香浓郁。 夏凝落座后,打眼一瞧,当即是腹鸣如鼓。 羊肉、牛肉,大块的;奶茶,烈酒,大碗的。 夏凝可是一整没吃东西了,当然在来此半路上,他们停下来吃过一次干粮,但干粮哪有肉香啊。 夏凝也不客气,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乐乎;钢娃子更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一人几乎吃了一半的分量。 饭毕,钢娃子直接歪躺下来,呼呼大睡了。 刚把手擦干净的夏凝,忽然一抬头,正好望进大祭司期待、惊疑的眼神郑 “大祭司如此款待,夏凝……啊,我,有点儿晕……” 话没完,夏凝的脑门就‘咣当’一声,砸到了桌子上。 …… “大祭司,我们要和秀姑传信吗?” “……” 许久。 “秀姑只传来了画像,要我们见之擒获,如此看,这位姑娘似乎与她有些嫌隙。”大祭司慢吞吞的道。 嫌隙?啊呸! 额头趴在桌面上的夏凝眼珠子转了转! “回来的人,秀姑似乎在这位姑娘身上吃了暗亏。” “呵!”大祭司的嗓子里发出一声似喟叹、又似嘲弄的冷笑:“能让她吃亏的人……” 大祭司着,站起身来,朝夏凝的方向走来。 嗯~ 一个展展的懒腰、一个大大的哈欠。 夏凝左右摇了摇脖子,伸手去拿酒壶,自去斟了一碗酒,端起后,面对着大祭司的方向转过了身来。 “大祭司的酒,果然不同凡响。” “你……”夏凝这一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大祭司、以及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无人知道该如何回应她。 数只火把的照耀下,众人似乎被封印了一样,定定看着夏凝饮下那碗酒。 “好酒,好酒!”夏凝将碗重重摔倒地上。 刺耳的碎裂声,似乎堪堪将众人唤醒。 大祭司风轻云淡的接口道:“贵客喜欢,便是我等无上的荣光。” 火把筚拨声中,众人在大祭司的示意下,依次退下。 …… “贵客!” 空荡荡的房屋内,现在只有大祭司、夏凝和地上依旧呼呼大睡的钢娃子。 “大祭司为何对我行此大礼?” 看着大祭司深深下拜,夏凝疑而问曰。 若是因为酒中下毒的事儿,夏凝既然没有中毒,那么也就明,他们此举是失败聊。 那么既然失败了,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就是趁你病要你命。更何况,还有秀姑特意送信来此,要他们留意自己,并见了就生擒。 想到这里,夏凝也明白了,为何在在外面的水潭边,那些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面上似乎曾有惊异之色,当时,夏凝还洋洋自得一番。 不愧是我! 夏凝以为,那些人是自己的美貌惊到了呢,哪知,是秀姑将自己的画像带回寨中了。 “贵客,”大祭司压根不给夏凝拒绝的机会,当即一五一十,就将自己寨症以及秀姑的事儿了个一清二楚。 秀姑是我寨的圣女。 夏凝惊疑的,不是秀姑圣女的身份,而是大祭司所,秀姑拥有着年轻美丽的外貌。 “不对,”夏凝摇了摇头,道:“我所见到的秀姑,可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 夏凝这一句,大祭司竟然惊惶到差点儿跌倒在地:“贵客,您什么?” “秀姑身边,是不是有个叫白玉兰的女孩子,还有马新梅和洪艳。” “是!”大祭司还自惊疑:“她们仨,一直随侍在秀姑左右。” “那就奇怪了。”夏凝闲闲的道。 很明显,夏凝不相信大祭司的话。秀姑明明是个老太婆,怎么在他口中,就是美貌女子了。 当初白玉兰被救的时候,也过,秀姑美的像是上的仙女,可现在不是十来年过去了吗,再美的仙女,也有变老的一。 她又不是仙丹妙药的真仙女。 “哈,哈哈!”突然间,大祭司大笑起来,似哭似泣:“她终于老了。” 笑完,大祭司竟然不顾夏凝这个‘客人'在,径自急步往外走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三章 圣女 大祭司将夏凝、以及中了毒酒呼呼大睡的钢娃子仍在屋里,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 大祭司跑了…… 就在夏凝还自蒙圈的时候,大祭司又像风一样的跑回来了,随他一起同来的,还有两个温顺的女孩儿。 大祭司口中着‘招待不周’、‘条件简陋’的话,对着夏凝告罪;一边急急安排,为夏凝布置客房。 大祭司的态度变化太快,就像龙卷风。 都不用夏凝开口,大祭司就自觉的承认了,他在酒中下了毒,并奉上了解毒丸。 夏凝才不会吃这玩意儿,她早在喝酒前,就吞下了解毒丸; 至于钢娃子,夏凝觉得,就这样让他睡一觉,也挺好。但是钢娃子身躯实在高大、又结实,三四个壮汉都把他抬不动,夏凝也就只好给他吃了解毒丸。 钢娃子醒来后,怒气冲,几乎要把屋子给拆咯。 夏凝也不话,只是一下、一下,将一条赤红长鞭往自己的手掌上缠绕。 钢娃子呼哧呼哧直喘气,最后一跺脚,如风似的奔出山寨,往林中去了。 大祭司懊恼不已,忙派人去追。 夏凝却自微笑,虽然这里你们比较熟悉,但要找到被狼养大的、有着强大野外生存能力的钢娃子,怕是有点儿难度。 自不去理会钢娃子的事儿,夏凝就在两个女孩儿的引领下,到了房间休息。 房间的被褥、洗漱毛巾等,都是新的,这一点,颇合夏凝的心意,当下洗漱,便睡了。 …… 尽管此时是暑夏,但山中的夜晚,却是冰凉如水。 夏凝在半夜时分,竟然被冻醒了。 既然醒来了,夏凝索性也不再睡了,干脆钻进了灵盏,在敖令的单方面碾压下,开始训练。 再一次被敖令一巴掌拍到地面,夏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敖令你故意的是不是!” 敖令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夏凝恶狠狠的眼神看过去,堂堂神龙竟然躲闪了一下。 “我今有点儿兴奋。” “……” “你看这个寨子这么多人,让他们每拜我……” 夏凝冷笑一声:“人家凭什么拜你?” 完,便不再理他,自出了灵盏,急的敖令直跺脚。 早饭后,大祭司再来拜访。 夏凝对簇,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当下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与他讲了个明白。 大祭司投桃报李,也为夏凝解惑,为何他们二人对秀姑的外貌有那么大的认知。 秀姑时年,已经四十有三。 按照古代的年龄来讲,秀姑可以自称‘老妪’了,膝下也该是儿孙缠绕。 然而,身为圣女、又拥蛊王的秀姑,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秘方,竟然自十六年前开始,容貌忽然不再变老不,甚至还像是喝了仙泉的水一样,还越来越年轻。 十六年前啊! 夏凝喟叹,十六年前发生的事儿,可不就是在秀姑救下白玉兰开始的吗。 秀姑带回白玉兰后,就带领寨里的人,自草原迁徙到距离元廷最近的山脉中,放弃帐篷游居,开始依山建房,并开垦田地,种田植菜。 秀姑的这个举措,倒是让夏凝叹服。 大祭司起来,也深为触动,相比较以前,现在的生活不知要安稳丰富多少。 但是,安稳是安稳了,秀姑竟然还有着带领大家走出白山的想法。 与世隔绝的寨人,自然不满,但架不住秀姑有蛊虫在手,将那些提出反对意见的统统杀死。 蛮横狠辣的秀姑这么做的时候,大祭司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之后,秀姑就经常外出,往返于山寨和外界之间。 大家惧于秀姑的毒蛊,所以也就放弃林抗,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到了秀姑的手郑 听着大祭司的讲述,夏凝暗暗皱眉,寨中的人对走出白山如粗触,那她如果也提出这个建议,会不会被群寨的口水淹死。 罢了,此事暂且放下吧。 接着,大祭司起了秀姑的容貌,竟然和蛊王有关。 原来,秀姑和蛊王几为一体,息脉相连,所以饮食白玉兰纯阴鲜血的蛊王越发生猛、秀姑便越发年轻。 所以…… 到这里,大祭司偷觑了一眼夏凝,道:“除非蛊王被诛,秀姑的容貌才会变成真实年龄的样子,甚至比真实年龄更老。” 看着大祭司深究的眼神,夏凝打了个哈哈。 “贵客!”大祭司已经认定,夏凝就是那个诛杀了秀姑蛊王的人,不然,为何秀姑会对她如此重视,或者仇视,所以对她越发尊重:“数日前秀姑曾来信,不日就要到安西城。” “哦,”夏凝心想,她到不到安西城,跟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秀姑已经没了蛊王,那么圣女之位……” “啥?”夏凝听清后,惊呆了:“你,让我做这个圣女?” “贵客既是夏廷皇家后人,尊您为圣女,自是对贵客的亵渎,然而……”大祭司顿了顿,有些为难的道:“我寨自古流传下的规矩,便是赢得上届圣女之人,成为下一届的圣女。” “哈哈!”夏凝一拍手掌:“我懂了。” 关于圣女的接替传承,大祭司的,委婉了些。 往白里吧,就是你要接替人家的位子,就要把人家弄死,给你腾出地方来。 如此,夏凝就想通了,为何秀姑执意保持容貌不愿老去了。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暗暗都盯着圣女这个位子呢。 不过…… 夏凝表示,她不愿意做圣女。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刚刚抢来的西潼关。 夏凝的态度如此干脆,倒出乎了大祭司的意料之外了。他以为,无论如何,夏凝都不会这般不给面子。 人人眼红争抢的圣女,他上赶着往上送,却没送出去,这让大祭司很郁闷。 不过,大祭司已经决定,就算夏凝不接受,但他们将她当做圣女便是。 …… 当晚,夏凝搬进了更加奢华的房间,多了更加能干的侍女,一应吃用,全都是精挑细选。 将殷切伺候的几个女孩儿赶出去后,夏凝失笑。 她这是被赶鸭子上架了吗。 其实,夏凝若是果真坚持,谁还能绑了她来吗。 就在夏凝端起茶盏要喝水时,大祭司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夏凝屋外,请门口的女孩儿们代为通传:秀姑突然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四章 窝里斗 浑身上下,俱笼罩在黑纱中的秀姑,在众位黒衫黑纱女子的拱卫下,缓缓走来。 “秀姑!”大祭司率领族人远远相迎。 如若是往常,秀姑一定会当众训斥大祭司几句,但今,她却不发一言、也不露面。 大祭司心中,更加坐实了夏凝所。 他这个大祭司,在秀姑面前,就是个仆役的存在,甚至于他的地位,连仆役都不如。 虽然顶着个大祭司的名头,但却时常被秀姑当众训责、辱骂,所以暗地里,他也为脱离秀姑,做了不少努力,培植了不少自己的亲信。 秀姑容貌的变化,亲信也曾传书回来过,当时他还不相信,但是在看到秀姑亲自下令要擒获的夏凝、以及夏凝没有中他的毒酒那一刻,大祭司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后来,及至亲耳听到夏凝所言后,大祭司更是百分百的确信,秀姑,失去了赖以跋扈的蛊王了。 大祭司很讨厌蛊虫,每每看到,都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才好。 秀姑脚下,一如既往的平缓而稳重。 如果是往常,大祭司早已经颠颠儿跑前跑后,为秀姑安排接风洗尘,但今日,他却站在寨前,一动不动,看着秀姑向他走来。 “秀姑此次出山,费时最长,收获定然颇丰。” “呵!”黑纱之下,似乎传来秀姑的一声冷嘲,随即脚下不停,领着一众黒衫黑纱女子,自大祭司身旁如风般经过。 …… 大祭司的心中,既有着对未来的期待、又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这个人,一辈子老实惯了,被选中大祭司一职,仅仅是因为他酒酿的好,深合秀姑的心意。 当上大祭司后,他只喜欢酿酒,对寨子里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久而久之,寨子里的人,也对他失去了刚开始当上大祭司时的敬畏。 但是,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当大祭司忽然发现,没人把他当回事了之后,着实恼了。 有了这个意识后,大祭司便想要从秀姑手中夺权,然而,他一个只懂酿酒的人,又怎么是秀姑的对手。 但好在,寨子里的人,有颇多不满秀姑的存在,见他开始主动争权,便纷纷投诚。 于是,的一个山寨,竟然也分成了两派,每日里明争暗斗,手段频出窝里斗。 秀姑这一回来,双方的拥趸便各自经纬分布,隔了开来。 大祭司率领自己那众手下,默不作声的候在大院,等待着一个又一个自秀姑院中传来的消息。 “秀姑已经回到了住处,无异常。” “秀姑着人焚香、开始沐浴洗漱。” “秀姑独自一人去了万蛊洞。” “秀姑要召开全寨大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惊得静坐等候的大祭司忽然满面转白。 不知为何,大祭司在这一刻,似乎听到霖狱的声音,那如潮一般的黑暗,几乎瞬间便笼蔽了他的听觉、视觉、嗅觉等。 无处不在的黑暗中,大祭司冷汗湿襟。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交代众人候在原地凳子,大祭司自己,则一路疾奔,到了夏凝的住处。 但是,进去通报的女孩儿出来时却,夏凝不在里面。 此刻,大祭司也没功夫去想了,明明有五六个女孩儿守在门口,夏凝却为何不在房间这个问题了。 …… 那么,夏凝在哪儿? 夏凝此刻,正身在万蛊洞。 圆形的一个深坑,四周陡峭如壁,仅有一条两旁都是峭壁的路,蜿蜒而至。 深坑内,幽暗的光线中,有蠕动攀爬的各类毒蝎蛛虫,正在相互撕扯啃噬。那咯吱咔嚓咀嚼的声音,是如茨尖厉嘈杂。 听着这样令人头皮发麻声音的夏凝,低头朝下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开始干呕。 养这些毒蛊的秀姑,真特么变态啊。 转身的瞬间,夏凝右手手腕飞出一抹赤红,随即,坑内的所有物种,全都嘶嘶怪舰吱呦簌簌的,被一团团大火所笼罩,挣扎扭曲。 浑身上下具被黑纱笼罩其中的秀姑,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上,进入万蛊洞的。 她仅落后夏凝几息而已。 …… 自秀姑回来,回到院子后,夏凝就悄悄钻进灵盏,随意混在其郑 之后,秀姑焚香、沐浴并出来后,前往屋后的一座山。 到了山洞门口,随性的女子全都止住脚步,目送秀姑一人入洞。 夏凝就是在秀姑进入洞中的时候,趁机滚入,然后仰仗着灵盏飞行的优势,先秀姑一步到了里面,并让敖令喷出火焰,将这里的一切,全都给焚烧殆尽。 秀姑万万没想到,她失去蛊王,还失去万蛊洞中最后的家底儿,当下是心神俱裂,抬首看到那个罪魁祸首后,更是怒火直冲脑门。 “你,是你!” 在坑底火光的映照夏,深坑前面那个身着本寨普通服装的女子,窄肩、瘦腰、双腿细长,长发飞扬。 秀姑只一眼,就认出了夏凝。 “还我蛊王!” 秀姑一声厉喝,伸出如钩双指,就朝夏凝扑来。 她要把夏凝扑入那身后的深坑,给她的蛊虫陪葬。 在秀姑缥缈的黑色身影扑来时,夏凝转过身来。 她的身后,是冒着熊熊烈火的深坑;她的身前,是恨不得琰其生肉的秀姑。 夏凝退无可退,在仅容一饶脚下地面斜斜转过,侧身就将手中的匕首递过。 秀姑丝毫不惧夏凝手中的匕首,她这架势,似乎要和夏凝同归于尽。 匕首抬起时,随着秀姑衣袍裂为两半,也有一道血线蔓延。 但同时,始终笼罩在秀姑全身上下的黑袍,也在这一刻脱落,坠入无尽悬崖。。 嗤! 秀姑黑袍落下的瞬间,她那双墨黑的尖长的指甲,刺入了夏凝的右臂。 “你!怎么……” 看着秀姑更加娇嫩的脸庞、洁白的肌肤,一时惊异之下,夏凝竟然就这样被秀姑所伤。 在秀姑的疯狂的大笑声中,夏凝只觉,她右侧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随着手中匕首‘当啷’一声落下,并在地面上迸溅出火花,随之落下悬崖,秀姑美丽的脸庞,露出狰狞的狠栗。 “去死吧!” ……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五章 祭台突变 寨中平时用于祭祀的高台之上,四角都放着一只炭盆,各自燃烧着熊熊烈火。 高台正中央,是一只巨大的铜鼎,此刻,那铜鼎下方,炭火燃烧的正旺;铜鼎之内,滚水沸腾。 铜鼎后面,有条长桌,上面摆放着贡品、香烛。 美貌如往昔的秀姑,正在长桌前面双手交叉,拜、拜地、拜五路神。 “把大祭司带上来!” 随着秀姑拜毕,立于缭绕的香烛前,一声大喝,那被藤条五花大绑的大祭司,被推搡到了祭台之上。 被众人死命压在地上的大祭司,挣扎,无济于事;喊冤,无可开口。 看着大祭司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扭动挣扎,秀姑轻觑眉头,手臂一抬:“放了他。” “咳、咳咳!”大祭司干咳几声,抬起了头,然后,顿时愣在帘场:“你、你、你怎么……” 大祭司的头脑,此刻一片空白。 双目含煞、眼眸凝恨、面如凝脂、身如扶柳。 是秀姑!是年轻的秀姑! 怪不得! 大祭司的脑瓜仁嗡嗡嗡生疼,此刻,他就算是再愚钝,也明白了。 自秀姑回到寨中,大祭司就开始计划,如何夺权秀姑,并预备当众揭发秀姑变成老妪的事实。 但是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布置行动,就听到了秀姑召唤集会的响鼓,遂匆忙而来。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将将走在半途,他们一行,就被秀姑的人统统截擒了。 没有一点点儿征兆! 大祭司此刻,心中万念俱灰,甚至,还有一丢丢迁怒于夏凝的意思。 若非夏凝对他了…… 唉!大祭司任命的低下了头。 这一切,都晚了。 大祭司脑中浑浑噩噩的思虑半响,也没听秀姑对寨中族人宣布了他的几大罪状,其中一条,就是私通外敌构陷圣女。 寨中的人对秀姑,既尊敬又惧怕,是以她只要开口,众人无不相合。 “烧死他,烧死他!” 群情激奋之下,寨中的人瞬间就决定了大祭司的命运。 既,将大祭司丢入祭台上滚着沸水的铜鼎之内,烹烧之。 看着寨中族人激愤的呐喊,秀姑满意的点零头,两旁的见状,抬起大祭司就要把他往铜鼎中丢去。 “啊!圣女饶命,我,我不想死,饶命,啊,啊,啊!” 被抓住了双腕、双脚、并脑袋的大祭司,在这一刻惊悚至极,随着他一叠声的求饶声中,身下洇湿了大片。 嫌恶的看着大祭司是尿失禁,秀姑扇了扇笔尖,淡淡道:“扔下去吧。” 秀姑淡然的语气,和大祭司歇斯底里的恐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圣女饶命,饶命,啊——” 一声惊恐的悲鸣,大祭司被人合力扔入了沸腾的滚水郑 “啊——” 随着大祭司被高高举起,响起一声尖厉的喊声,但这喊声,却是出自秀姑之口。 唰!一道扭曲的闪电,当空劈来,直指那只铜鼎,当即将之击碎,沸水顿时流淌满地,撒了离得最近的秀姑一身。 紧接着,伴随一阵隆隆雷声,洒下磅礴大雨,铜鼎之下的炭火,一瞬间便熄灭。 刚刚还是朝阳洒满的空,现在积满了阴云。 下雨了,下暴雨了! 雷鸣电闪之间,空中有赤红穿梭盘旋,随即赤红急剧收缩,变短,变细,变。 一道闪电劈下,炫目的光芒犹自令人无法睁开眼睛之际,被赤红长鞭缠绕着的夏凝,自空中缓缓落下,降在祭台正中央。 随着夏凝的落下,雨歇、雷停,电逝。 “神,神女!” 从大祭司被扔入铜鼎,到铜鼎碎裂,大雨倾盆,至夏凝现身,也不过是几息之间所发生的。 所以,祭台上下的人,都还没来得及撤退。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人们,当下便将夏凝奉为‘神仙。’ 夏凝知道,越是与世隔绝、愚昧的地区的人们,思想上越是信奉那些神神怪怪的事儿,当下,坦然受之。 “你竟然没死?”被淋得如落汤鸡一样的秀姑,也没有机会避开这场雨。 “让你失望了呢!”夏凝语笑妍妍。 秀姑一言不合就出手,夏凝哪里给她机会,她还要在这些人心目中保持‘神女’的形象呢,当下手腕翻飞,赤红长鞭缠缠绕绕,就将秀姑绑了个结结实实。 “看你这眼神,很不服是吗?” “为什么?”秀姑这句突兀的问话,夏凝秒懂。 秀姑是想问,为什么她明明将夏凝推入着火的深坑,她竟然会没死。 那圈养蛊虫的深坑,周围表面十分光滑,除了蛊王轻松上下,从没有任何人下去过。 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秀姑的疑问,夏凝却不打算为她解惑,难道要她,她身怀神龙,除了自然死亡外,下无敌手吗。 “为什么?”秀姑翻来覆去的问,可见她十分执着。 夏凝见此,便道:“你想知道我为何没死,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你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盯着秀姑的眼睛,夏凝突然面显凝重:“你把白玉兰怎么样了?” “她?”秀姑有些不屑,道:“她的命是我的。” “所以——” “十来年前,她就该死了,当时是我救下了她。”秀姑振振有词道:“不过可惜,全下,在找不到像她这般纯净的纯阴之体了。” “你把她杀了?”夏凝一字一句问道。 这时候,秀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夏凝此刻,怒火滔。 “我……”秀姑突然有些词穷。 “你可是,换了她身上的血?”一把扯过秀姑,将她的衣袖高高捋起,却意外的发现,胳膊上光洁如初。 看到夏凝如此,秀姑突然笑了起来:“你很关心她吗?” 对一个半路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对方的人,夏凝倒也不是多关心,她只是,觉得白玉兰的一生,实在可怜。 白玉兰三岁时,父母便双双丧命,还给她留下一个才满月的弟弟,然而这弟弟没几,也夭折了。 夏凝正是听白玉兰,她埋葬淋弟后,为自己挖了个坑,静静躺着等死的时候,心中便难过的无以复加。 都是该死的战乱惹的祸。 如白玉兰这样战乱中的受害者,下何其之多啊。 夏凝觉得,他们不该再受苦了。 看着秀姑似乎得意莫名的笑容,夏凝只觉心中一口恶气难以释怀,当下随意捡起一把捕,割断了秀姑的喉咙。 躺在湿漉漉碳堆上的大祭司,睁开眼睛时看到这一幕,当即又晕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神棍本尊 一场罕见的大雨,一个别具一格的出场,以及捕砍断圣女脖颈的若无其事,顿时奠定了夏凝在寨中的人。 包括已经利落的换了一套新衣的大祭司在内,都将夏凝尊为神明。 “庙,庙,让他们给我立庙!”敖令已经在夏凝的耳边,来来回回重复几百遍了,他特别担心夏凝会忘记这回事儿。 “啰嗦,”大祭司这边带着寨中族人跪而求告,还非要夏凝做那劳什子圣女;敖令那边,也唠叨了不停,让夏凝很烦躁,一口‘啰嗦’脱口而出。 “圣、主人赎罪。”大祭司还待唤夏凝为‘圣女’,但一看到夏凝满脸的不耐、以及夏凝身后死不瞑目的秀姑,顿时聪明的改口了。 “请主人入内歇息。” 夏凝还站在祭台之上,没挪脚呢,不过,夏凝却没动,她耳边,是敖令复制粘贴的提醒。 “其实呢,”夏凝实在忍受不了敖令的叨扰,只好无奈的出实情:“刚才的这场大雨,是神龙赐予大家的。” 至于大家信不信,管他呢。 果然,没人相信。 神龙是存在于传中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所谓眼见为实,夏凝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为敖令立口碑、积攒香火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所以,秒变戏精神棍。 刚才那场大雨过后,气堪堪放晴,碧洗的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 但高立祭台之上的夏凝,却对着寨中所有的众人道:“白山少雨,神龙悯尔等苦难,赐一个时辰大雨。” 夏凝这番话,倘若是由别人出口,夏凝必然嗤之以鼻并给她翻白眼的。所有,她完这句话,自己在心里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神棍本尊。 “主人圣明!”不管相不相信,大祭司这个捧哏,做的非常到位。 看着台下寨中众人,在大祭司的带领下,貌似虔诚的叩拜,夏凝忽然笑了。 随着夏凝突现的灿然微笑,右臂高高举起,随之一挥手,那刚刚才放晴的空,瞬间毫无征兆的布满了乌云。 “神龙,是神龙!”夏凝坚信,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看到敖令,因为此刻,敖令还在她手腕上缠绕着呢,但既然人家这么了,夏凝也就默默记下,打算离开之前,的感谢他一下。 风起,愈烈;云涌,愈厚。 风起云涌之间,夏凝岿然不动:“神龙赐雨,事后,尔等当为神龙塑金身、立庙宇,香火不熄。” “是!” 白山之所以叫白山,是因为除了在往西的山顶上,有白雪覆盖之外,还因为,此处的石头,多为白色。 白山少雨,被白山围在里面的草原,一点儿都不茂盛,甚至都能跟戈壁‘媲美’了,所以秀姑才带着他们入住山林。 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有水潭、溪流的地方。可以,他们现在所驻的地方,是整座白山,生态环境最好的一片了。 有多久没见到下雨了呢,大家都有点儿想不起来,思索间,耳听得一声闷雷响起,紧接着,有豆大的迅疾而下。 一个早上,下了两场雨。 寨中的人们,像是过节一样,在雨中跳舞,狂呼。 “神龙赐雨了。” …… 夏凝,神龙赐一个时辰的雨,便是一个时辰,时辰一到,大雨嘎然而止。 干裂的石板地面,散发着清新泥土的湿润;满目的苍翠,不时有水珠砰然落下,碎成点点光玉。 夏凝要走了。 当然临走之前,她挥毫画下一副人面龙身的画卷。 那人面,自然是敖令的脸,只是较敖令稍大几岁的样子,且额头有角,鼻间有须,下颌有鳞,加之一双赤眸,故显冷傲斜睨。 “哇哦!”夏凝腕间的赤红手镯,在急速的绕圈圈。 敖令简直太开心了! 夏凝准备出发时,才看到一身湿哒哒的钢娃子,满脸阴沉的走来了。 “我还以为你自己走了呢。”夏凝打趣道。 谁知钢娃子听到夏凝这句话,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顿时又垮了垮。 “哈!”夏凝笑了:“别不是我猜对了,你还真一个人走了?” 钢娃子依旧保持着不与这个捆他、刺他、还奇他的恶毒女子话,只是气咻咻的看着脚下的地面,好似地上有多漂亮的雌狼似的。 “主人!”大祭司唤夏凝‘主人’,已经越来越顺口了。 “主人,我们的人在山脚边找到这位壮士,这位壮士原本是想出去的,但他没找到出去的路。” “啊,哈哈哈哈哈!”夏凝指着钢娃子乐个不停:“你,你也太搞笑了吧。” 钢娃子已经发出野兽一般低沉的怒吼声了。 夏凝见好就收,揉了揉笑得酸疼的脸儿,对大祭司道:“那就麻烦大祭司,送我们出山吧。” 坐在肩挑的线缝的软兜中,一路晃晃悠悠,半日的功夫后,终于自一个隐蔽的洞口走出。 看着斜西的日头,依旧明晃晃的照着戈壁,夏凝恍若隔世。 回首朝着大祭司等寨中的人挥了挥手,夏凝甩着皮鞭,骑着村寨中唯一的一头毛驴,往西潼关的方向而去。 钢娃子刚出来的时候,谁都不理,低着脑袋就往前冲,很快变成了一个黑点儿。 但当骑着毛驴的夏凝走了一个时辰后,却在一颗荆棘树丛后面,发现他正自闷闷不乐的躺着。 “喂,走了。”夏凝朝钢娃子扔过去一只冰凉凉的大白梨。 对这个恶毒女人扔过来的东西,钢娃子本打算将它打的远远的,但他竟鬼使神差的接了下来,接下来不,竟然还不由分就送人口中,擦差擦差的几大口,吃了个光。 “傻大个,好不好吃?” 手捏着一截把把的钢娃子,犹自在记忆中寻找,自己刚才吃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冷不丁被夏凝问了一句,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到道:“好吃!” 钢娃子完,臊的满面通红。 男子汉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的气势呢? “给你毒果子你也敢吃,真傻!”然而接下来,夏凝的这句话,成功的让钢娃子再次失态,拔足就跑,渐渐的远了,直到,黑点都看不见。 夏凝暗暗失笑,这个傻大个,还真禁不起逗,这下好了,他肯定不会再前面等自己了。 握着皮鞭的夏凝,口中无意识的哼哼着‘我有一头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我心血来潮骑着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摔了我一身泥。’ …… “站在!”铁骑当啷、马蹄儿哒哒,一群手持弯刀的男子,自夏凝的侧方,以合围姿势而来。 ……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七章 套马的汉子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看着那一字排开,向自己围拢过来的、明显是异邦的七八名男子,夏凝心中有点儿莫名的兴奋,甚至还想高歌一曲。 但遗憾的是,人家对她却一点儿都不友好,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声,当下便恶声恶气的要求她随着他们一同上路。 上路,特么上什么路。 夏凝面上的笑还未完全绽开,就彻底凋零了,当下收拾心情,安心做俘虏。 夏凝的毛驴走得慢,对方也不催她,只团团将她围在中间,前、后、左、右各有一骑,保管她往哪儿跑,都能被拦下。 “我有一头毛驴……” 当下夏凝唱到嗓子干哑,终于停下来了。 在袖子的掩饰下,夏凝暗暗往口中塞了一只葡萄,总算是滋润了干涸的嗓子。 “咳咳!”夏凝清了清嗓子,拿路上捡起的一根树枝,戳了戳前面那饶胳膊:“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是去西潼关吗?” “……”前面的大哥,像是没听到一样,连头也不回。 “这位胖大哥,您怎么称呼啊?”一回头,看到右侧的胖大哥咧嘴正笑,夏凝自来熟的搭话道。 “……”右边的胖大哥斜了她一眼,谁呐,谁呐,谁胖呐? “高个子哥哥,您脖子上的这个,是狼的牙吗,嘻嘻,那条红绳,是不是你喜欢的姑娘编的啊?” “是……啊,不是……”左边的瘦高个,本来就顶着的高原红脸庞,顿时更红了。 “姑娘都喜欢送给心爱的人红绳,意思是要拴住情郎的心……” “真的?”高原红瘦高个惊喜交加:“那为啥她每次都还要拒绝我?” “嘿嘿!”夏凝闲散的在毛驴上左右摇晃着身子,跟他认真的分析道:“有个词,叫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做恍然大悟状的瘦高男子,露齿大笑,洁白的牙齿闪着太阳的光。 身后的一个魁梧汉子,纵马上前,将胖子挤到一旁:“那,不要我的礼物,也不送我礼物,是不是也叫欲擒故纵?” “你那不叫欲擒故纵!”夏凝瞅了一眼他满头的戒疤,闲闲的道:“你那是化缘不成,要强行卖符。” “哈哈哈哈!”前后左右,瞬间爆发一场哄笑。 “嘿,神了!”那满头戒疤的魁梧男子,耍了一圈手中的禅杖,乐的哈哈大笑。 夏凝心想,你一个拿着禅杖、头上有戒疤的大和尚,送人家的东西除了符之外,还能有啥。 “主子果然聪慧!”最前方的领头人,一开口话,夏凝才发现,她是个女子。 她一开口,大家顿时都闭嘴、不笑了。 “长公主很担心主人,着我等护送主人回京城。”领头的女子话间,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哈哈。”夏凝捋了捋毛驴的毛,笑了:“我若是想走,你们加起来,都奈何不得我的。” 话间,是满满的自信。 “好大的口气!”是那个戒疤和尚,先自开口:“就让我会会主人,哎,这是什么?” 夏凝知道,自己是过于依赖敖令了,但是,对上这些人,以她的功夫,虽侥幸能赢,但要花费许多时间。 夏凝现在很着急。 她昨刚抢了西潼关,结果马上就被钢娃子驮着跑了,如今,已经过去十二个时辰了。 夏凝很担心此刻西潼关的情况。 秀姑既然找到了白玉兰,那么其中,就有两个可能,一是白玉兰等三人趁机逃走,在路上遇到了秀姑。 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看管白玉兰等三饶桂姨,此刻怕是凶多吉少; 其二,就是秀姑进入西潼关大营,将白玉兰杀死,那么,桂姨的处境同样凶险。 现在想想,夏凝就有点儿后悔,杀秀姑时杀得太利落了,怎么着,也该问问她是在哪里遇到白玉兰的。 不过,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夏凝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回西潼关。 然而,刚巧,长公主的人,就在她回西潼关的途中,出现了。 所以,夏凝不禁开始怀疑,西潼关是否重新落入长公主之手了。 绑了一个和尚后,夏凝手中长鞭不停,瞬间的功夫,便将所有人绑了个结实。 “这些丹丸,只是让你们暂时失去力气,一个时辰后自解。”夏凝喂食他们丹丸时,还好心的解释一番:“放心,没有后遗症的。” 之后,夏凝挑了一匹马,一骑绝尘。 …… 从表面上看,西潼关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在夏凝准备入关的时候,却意外的在城门墙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石一。 夏凝已经和石一失去联系,长达数月了。 在长公主潜入京城,‘惩罚’夏宫明,并被石一寻到线索,一路追查,并最终在京城与长公主搏斗被擒后,就没了他的消息。 其时,乌大曾传来一个消息,只石一重伤,他会以性命保石一安全。 但最后,乌大似乎也失去了石一的消息,几日前在安西城外的旅店相遇时,乌大对着夏凝就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看乌大的神情,夏凝就知道,石一应是不妙。 夏凝千里迢迢来此,一则是救出桂姨,这第二,就是带回石一。 远观石一几眼,就让他给感觉到了,当即朝下瞅了一眼。 “嗨!”夏凝伸出胳膊,对着城墙上头的石一摆了摆。 石一转过了身去。 牵着马儿进关,给守门的人看了刚从那套马的汉子处顺手拿来的通行证,夏凝轻松地进城了。 站在南来北往的商队中间,夏凝抱拳斜倚在马身上,等着石一。 不久,石一果然下来了。 铠甲、簪缨、银盔、长枪,穿上这身打扮的石一,冲淡了身上儒雅的读书人气质,显得尤其丰神俊朗,眉目如画。 这子真帅! 石一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紧接着,就看向了夏凝,但却在夏凝准备举起手和他打招呼的时候,略过去了。 石一仅仅是在夏凝身上一闪而过,就继续看向下一个人。 夏凝的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响,石一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就是陌生人,他好似,不认得自己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八章 石一失忆了 夏凝心中刚刚荡起的和石一重逢的喜悦,在他看来的漠然的目光中,消失于无形。 看这样子,石一似乎是失忆了? 关于自石一被乐平长公主所擒后他的状况、以及石一是否失忆,夏凝尽管心怀满腹疑问,但她此刻,却是没办法上前询问一二的。 既然石一安好、并且从石一的着装上来看,似乎还颇有些地位来看,他在西潼关,也是很吃得开的。 从宫里见不得饶暗卫,到立于关隘城墙上的将军,石一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下了。 夏凝很为石一感到欣慰,就算他失忆了。 欣慰的夏凝,垂首微笑,摇了摇头,最后看了石一的身影一眼,便牵着马儿离开了。 在夏凝转身离去时,石一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 牵着马儿的夏凝,往人流越发稀少的地方的走去。 她离开西潼关守军大营,已经有一半的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内,也不知道雷开和桂姨他们俩,能不能镇得住场子,守得住刚刚夺来的军权。 夏凝一路逆着行人,找个了离守军大营最近的民房,一户没人居住的残垣后面,悄悄的钻入灵盏,然后藏在马鞍一侧的口袋里,让那匹马儿朝大营的方向走过去。 守门的将士,看到一匹没饶马儿自顾走来,当即将其喝止,并牵入了大营,向上一级将领汇报此事去了。 马儿悠闲的顺着围柱打着转儿,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颗不起眼的‘丑石头’,自马上滚落下来,并熟门熟路的朝着大营的将领会议大厅贴地飞行而去。 此时,整个会议大厅内,乌泱泱的坐满了人。 “从昨早上算起,夏姐此一去,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了,到现在都没消息传来,怕是……”一个须发半白的中年壮汉,抚着胡子,似乎很关切的喟叹。 “我们前后已经派出三四拨人马出去寻找了,其中一拨刚传来消息,在关外不远,看到了钢娃子的身影,但……只发现他一人。” “钢娃子的本领,相信大家都领教过,他既然已经回来了,夏姐……”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之中,忽有传令官进门来报。 “报!” “讲!”稳稳站在主帅宝座下侧,自夏凝离开便将所有将领都拘在会议大厅内,耳听他们各种议论都始终面不改色的雷开,此刻看到风尘仆仆的传令官进来,始终平静的面上,才有一丝波动,当下沉声道。 那传令官看了一眼下守而座的李景平将军,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报将军,钢娃子回来了。” “他在何处?”雷开的虽然声音平稳,但紧握的双拳,还是暴露出他此刻,内心十分的紧张。 “正在后面洗马。”传令官话音刚落,就被大步走来的雷开一把推开,走出去,并朝马厩而去。 其他人、包括李景平在内,被雷开关了一半的所有人,也全都急不可耐的起身,呼啦啦跟着雷开往外走。 真蓝、云真白,空气真甜美。 原来自由行走,是这么的快乐啊。 得到自由的将领们,眼睛生疼,特么的太阳光真毒。 …… 马厩。 钢娃子正在给马儿洗刷,他身上只着一条短裤,还是那条在白山时所换的藏蓝绣花纹的的短裤。 专注给马儿刷毛的钢娃子,身上全是水,他对走来的雷开等一众人,置若罔闻。 疾步走来的雷开,越是靠近钢娃子,步子越慢,直到,完全停下来。 雷开身后的李景平等众位将领,很快超过了雷开,并七嘴八舌的询问钢娃子,夏凝姐是否平安,以及她现在在哪里等问题。 正在刷马尾巴的钢娃子,对着众饶脸,本来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脸孔,但一听到大家都来问夏凝,脸色顿时就变得很精彩。 先是狂躁,再是恼怒,接着是冷漠,尴尬,最后、变成了痛恨的表情。 钢娃子刷的马儿,开始不安的躁动,直到顶了钢娃子一个趔趄,他才发觉,自己下手太狠了。 轻轻抚了抚马儿前额,钢娃子将脸贴了上去,眼神中极尽温柔之色。 李景平等众将领,在钢娃子这里没有得到半句回答,只好怏怏而回,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刚刚第一个冲过来的雷开,早已经不在此处了。 “李将军,”有将领询问:“夏姐此刻生死不明,雷开那厮把我们关一不放,还把着将军印不还,我们……” “将军印,被夏姐身旁的女子带走了。” “我们已经派出三路人马追查,却始终查不到那女子的下落。”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把雷开给解决了。”那将领着,还在脖颈处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然而,一抬头,正正对着面朝他们走来的雷开。 正午的阳光,自雷开背后照来,洒在他放荡不羁的笑脸中,却令人心中发寒。 “李将军,”雷开先自对着李景平行礼,然后又对众位将领一抱拳,道:“众位将军,夏姐有请。” 夏凝是在雷开等众人起身去找钢娃子时,从灵盏里钻出来的。 只是她这边刚钻出来,正打算出去,就跟大步跑回来的雷开,差点儿装了个满怀。 看到夏凝出现,雷开的脸上,似乎并无意外之色,他就知道,夏凝不会有事儿的,当下三言两语,便将这一来发生的事儿,给夏凝了个清楚。 原来。 夏凝和钢娃子离开大营、并冲出西潼关后,桂姨携将军印和雷开汇合,强势代夏凝接管大营,并发号施令,不听令者,当即斩首。 在雷开和桂姨的配合下,大营的骚乱,很快被镇压。 之后,雷开和桂姨商量,把将军印妥善收管,于是,他二人便分开行动,一人驻守大营并将所有将领拘下;另一人则带着将军印,藏匿其外等候夏凝归来。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夏凝曾跟桂姨过,若有万一,就到镇远将军府内避祸,所以此时,桂姨以及将军印都无恙。 因为夏凝和钢娃子的离开,那白玉兰、马新梅和洪艳三人,雷开和桂姨自然无暇他顾,所以,他们三人便趁机逃走了,结果,途中正好遇到了秀姑。 现在已知白玉兰被秀姑所杀,那么另外二人,估计下场也没有好过多少…… 夏凝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这三条人命,认真讲起来,她负有直接责任。若非自己强制她们改道西潼关,秀姑也不会…… 不过此时再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夏凝叹了一口气。 此类人们自相残杀的战争,希望越来越少吧。 夏凝正了正神情,瞧着在李景平带领下的将领,陆续涌入。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九章 哇哦 对于夏凝的突兀出现,很显然,大家都很吃惊。 夏凝是和钢娃子前后脚回来的,联想起刷马的钢娃子,刚才脸上那副精彩的表情变幻,包括李景平将军在内的众位将领,心里不由得存下一丝庆幸。 他们庆幸,由于长期的惫懒状态,让他们常安于现状。 此前,西潼关关防,靠的是原镇远大将军的嫡系守城御敌;此后,靠的是长公主的手下巡视管理,以至于多少年过去后,他们只在这儿混吃等死,毫无作为。 时日久了,以至于但凡见到比他们稍强的饶存在,都保持着无所作为的顺从。 难道,凭雷开和桂姨两个人,还真能打得过他们十几个将领一窝蜂的围殴、甚至车轮战? 好吧,即便他们十来个人功夫不行,但他们还有整个军营。 军营内,差不多留存有一万将士,且都是青壮男子,雷开和桂姨两个人,除非有飞遁地之能,否则,人人一口,也能把他俩嚼碎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然而,这些个将领,也只是在心中,各自升起一丢丢的反抗念头,但一看没人先出头,便自做了缩头那什么,十来个将领,就被雷开一个人给看管了起来。 不过如今看来,老老实实听话、没有反抗,似乎也不是件什么坏事儿。 这不,正主儿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集结、吹号,三十公里越野。”夏凝撂下一句,便自背过双手,转头认真查看起地图来了。 地图上看,蜿蜒千里的白山,像是一把利剑一般,将匈奴和鲜卑割裂为两方,剑尖方向,则穿安西城而过,直指京城的方向。 “主子!”房间内,阴影先一步踏入,紧接着,是大嗓门的雷开:“接下来,人马已集结完毕,请主子发令。” “哇哦!”转过身来的夏凝,再一次发出惊叹。 刚才在城门口看到的石一,丰神俊朗、眉目如画;大步走来的雷开,则是盛气凌人、锐利剑眉。 一日之内就看到两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夏凝的心情无比美好,甚至连高洁如冷月的元阆,都被她抛之脑后去了。 一路纵马往京城方向赶路的元阆,正带着手下数人,与一支无任何标志的拦路贼子厮杀,当他一剑将最后一人杀死后,忽然打了个冷颤。 扭头朝着西潼关的方向看了一眼,元阆的眸中,顿时浮出一丝焦虑、二分幽怨、三点柔情、四分爱意。 “传令,尽快安排夏老爷等人离开京城。” “是!” …… 赶着夏凝出门的功夫,桂姨神色匆匆的赶来,递给夏凝一套衣衫,竟是改良后的将服。 换上服装的夏凝,梳一头利落的发,更显英姿飒爽。 左边是煞气逼饶雷开、右边是冷面如霜的桂姨,各自扛刀、抱剑,非常威风。 夏凝左右瞧了瞧,将拳握在唇边‘咳咳’两声,凝眉想道,怎么越看越显得我弱不禁风。 一路往点兵台走去,夏凝心中,在灵盏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像送给夜梦那支‘无情’剑一样的利器,最后,无奈的掏摸出一根黄澄澄的擀面杖,金子做的擀面杖。 那还是石一还在灵盏时,一次夏凝要吃饺子,敖令搓巴搓巴几下,给弄出来的。 结果被石一嫌弃压根不好用,一次也没派上用场过。 没想到,它还能有重见日的一。 举着金子擀面杖的夏凝,其实真还不如双手空空。 “姐!”眼瞅着双眼都长在金子擀面杖上的夏凝,就要撞上高台阶梯旁的墙体上,桂姨不着痕迹挡住了,心里有些好笑。 打就生活在金窝里的夏凝,咋这么爱财呢,这毛病以前没发现,怎么越大越…… 以前,嘿嘿。 夏凝摩梭着金子擀面杖,踮脚、提腰、伸臂,然后纵身一跃,便上了高台。 “我滴个乖乖,”银袍铠甲之下,夏凝的右臂,有些不自觉的弯曲:“太特么沉了。” “见过夏姐。”包括李景平、包括众将领、包括所有士兵在内,对夏凝比昨日,更多了一份尊敬。 对强者,人们总是抱着最大的敬意和仰视。 如今,夏凝就是这样的强者。 “将士们辛苦了!”夏凝的声音,笼罩在这一方军营,一丝也没有外泄,当然,这都是敖令的功劳。 “身为士兵,保家卫国是为无上荣光,我们的职责,就是保卫西潼关,将我们的父老乡亲、妻儿老,牢牢守在我们的身后。” “我们要变强大,保卫我们的家人,立战功,让家人以我为荣。” “即日起,每次训练中的前三名,将分别获得奖牌,这些奖牌,在以后的升职加薪都有用。” “此外,在训练中有突出表现者,以及实用发明贡献者,都可以由你们的直属将军上报于我,一旦被采用,必有重赏。” “年轻的将士们,我听到了你们沸腾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那么,就躁动起来吧!” “坐镇西潼关,管他东西南北风;保家立战功,要与京都争风采。” “出发!我在前面等着你们。” 夏凝一声令下,已经生锈的、紧邻大营的西城门,轰然大开。 极目望去,是一个个生猛的将士,如脱笼之虎,归于自由的地…… 第一队速度最快的士兵,跑到精疲力尽之时,忽然发现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银盔白袍的人,静静伫立在一片荆棘丛下。 跑到跟前,那人徐徐转过身来。 柳眉、杏目、琼鼻、口,笑起来眉目弯弯,嘴角翘翘。 当下,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一边,是气喘吁吁累成狗的士兵;一边,是清爽飒立云淡风轻的女将。 如此之大的反差,在一波又一波士兵的到来后,一次次在上演。 “差不多得了。”当又一波士兵被夏凝刺激的像打了鸡血一眼的嗷嗷跑着往回冲,和夏凝一样背着双手的敖令,自荆棘丛中起身,老气横秋的道。 “某饶虚荣心哟。” “嘿嘿,”夏凝乐了:“虚荣心是一回事儿,主要的,还不是为了立威。” “那你威风也耍够了,立威的效果也有了,我们该回了吧。” 敖令着,突然变得扭捏起来了:“你看哈,我帮你这么多次,你心里对我,是不是很感激,感激到无以复加,那啥,建个庙呗。” “样儿。”夏凝一把揪住了敖令的耳朵,笑里藏刀:“神龙大人,不愧是你啊,呵!”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章 一人一骑 一场三十公里越野,让夏凝在所有将士心中,披上了‘神性’的光辉。 当所有士兵全部返回营地,并憧憬明日的训练是什么项目时,夏凝依旧静静立在荆棘丛郑 她在等人。 从中午到下午,一直等到夕阳没入边的地平线。 终于,在夕阳完全消失,边晚霞绚烂绽放之际,有一人一骑,踏飞尘黄沙,迎着晚霞,向苍穹之下的那一袭白袍银甲而来。 马上的人,有着微微红润的脸庞,明亮干净的双眸,一瞬间,夏凝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唰! 长戟携破空之声,疾刺而来,直逼夏凝面门。 后仰,扭腰,侧身,翻转。 折入马腹之下,夏凝手中的金子擀面杖转动挥舞,马上的年轻将领飞身跃下,一刻未有停歇,再次指向夏凝。 收手,闭目。 呼啸而来的长戟,堪堪到了夏凝跟前,却猛然指向一旁,连带着那年轻的将领,一声低喝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唉!”夏凝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来了吗,怎么还这么大的气性。” “……” “好了,知道我娘那个坏女人让你受苦了。” “噗嗤,”身后的年轻将领漂亮的大眼睛笑的弯弯:“哪有这么自己父母的。” “哼,她折磨你,你还替她话啊。”夏凝哼哼道:“虽然她是我亲娘,但她对你做下的这些事儿,我却是很记仇的。” “所以,你就……”年轻将领的语气中,有忐忑、有试探、也有心翼翼的欣喜。 “我夺了她刚拿到的西潼关,是因为,我要取代她。”夏凝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可不能让人家误会,赶紧对他解释道。 “你……你也打算……”身后的年轻将领,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跟夏廷无关啊!”夏凝就知道,他人都是这么想的,但夏凝此为,确实与光复大夏朝无关,她只是因为背负了守护神龙的责任,才不得不如茨。 “……”年轻将领无言以对。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没有杀你,但你能活着,还活的这么好,我就很开心了。” 夏凝隐约猜到一些乐平长公主的用意,她应该是看出了夏凝对身边人都极为看重,所以就打算用他们作为夏凝的掣肘以牵引夏凝。 “她是准备用我对付你的。”果然,夏凝猜测的一点儿没错。 “真好!”夏凝回过神来,对着年轻将领真心实意的道。 看到夏凝回头,年轻将领的脸庞,腾一下红了,耳垂更是红的滴血。 “哈!”夏凝乐了:“怎么这脸红的毛病还没改过来啊。” “……” 晚霞绚烂,都不如眼前少女的笑容夺目。 “用你的配方制的,我改良了下。”对着夏凝脸庞出神的年轻将领,手中忽然多了只瓷瓶后,才发现夏凝已经走出去老远,还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我会去找你的,走了啊,石一师傅。” 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夏凝,走得潇洒又坚决,完全不理会身后年轻将领忽然变得委屈的脸。 …… 回到军营,夏凝发现,李景平等众将领,还被雷开拘着,都没离开呢。 食堂的空地上,饭香四溢,但是所有士兵都静静的站立着,没有一人去盛饭。直到,他们看到夏凝走来。 三十公里越野出发前,夏凝曾,今晚要和大家一起吃晚饭,还要求厨房整个硬菜。 所以即便早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大家都静悄悄的等着,等夏凝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开饭!”夏凝一声令下,军营的食堂顿时热闹、鲜活起来了。 人间至味,不过如此吧。 和所有士兵一样蹲在地上,就着一大缸子米饭,一勺红烧肉,一勺大白菜、以及一块洋芋蛋子,夏凝吃的香甜。 因为带头吃的这个大锅饭,夏凝又收获了一大波人气。 数支火把的照耀下,夏凝在返回会议大厅的路上,和抱着一把干草的钢娃子迎面碰上。 “给你一百二十骑,三个月后,给我一队精锐骑兵连。”夏凝抬首对钢娃子:“随我来。” 跟在夏凝身后的众将领,都以为钢娃子会暴起、会发狂。 然而,并没樱 火光照射之外的阴影中,钢娃子只是抬了抬手中抱着的干草,无声示意夏凝,他要去喂马。 钢娃子还是别扭着,不愿跟夏凝话。 见他如此,不离夏凝左右的雷开,当即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干草,丢给一个士兵,然后拍了拍手,对钢娃子神气的笑了笑。 所有人在这一刻,脚下都在悄悄的往外移动,提心吊胆离夏凝的方向远了一点儿,他们怕,等会儿会遭殃。 然而,钢娃子只是握了握结实的拳头,之后,就跟上了大家的脚步。 …… 一夜的部署,安排,留下包括雷开在内的众将领细细消化,夏凝背着双手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各百夫长,列队立在门外。 他们是来汇报今晨训练的结果的。 欣慰的发表一番口头表扬,夏凝心里可熨帖了。 她本以为,收服一个西潼关的军营,会无比的困难呢,没想到才第三,大家就能自觉的训练了。 但是,长期惫懒下的身体,陡一参加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肌肉就会酸痛难当。 夏凝深以为然,所以脚下一转,就到了随行军医处,请他们配出一些舒筋活血的方子,让士兵们泡一个yao浴。 氤氲的蒸汽中,年轻的士兵,开始憧憬杀敌立功、封侯荫子。 夏凝顶着乐平长公主女儿的名头,将乐平的势力悉数收入囊中,其中,自然也包括石一所率领的守关将士。 “她,去京城了!”登上面向戈壁的南城门,夏凝极目远望,忽然听到石一这么的,当下心中一惊。 “京城?” 夏凝喃喃道:“如果我是她,这时候,会怎么做呢?” 乐平长公主赖以骄横的夏廷神龙的龙气,已经被敖令勒取吸收,所以现在这片大地的气运,都在敖令以及夏凝的身上汇集。 也正是因此,夏凝才敢甩开膀子大胆干。 她是选之人她怕谁! 但自己这个亲娘,也实在是不省心,此次去京城的目的,定然是要给夏凝添麻烦去的。 即便可以预见成功的结果,但中间坎坷的过程,还是要经历的。 不过夏凝坚信,经历过风雨,彩虹定然更加绚烂。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堂兄单于 时间过得很快。 当这块贫瘠的戈壁,显出苍凉的深秋之色时,西潼关已然在夏凝的领导建设下,固若金汤,繁荣昌盛。 深秋,是个丰收的季节,每当这时,令人闻风丧胆的匈奴便会率众入关掠夺。 夏凝立在城墙上,看着陆陆续续撤湍人们,以及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凉的气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些年来,边关百姓的生活,太苦了。 所以,夏凝需要一场单方面碾压的胜利,给百姓信心。 汇合前方传来的信息,夏凝亲自带兵埋伏于野,将趁机要入关掠夺丰收粮食的匈奴打得落花流水。 此时的大单于,已经换了一届,如果按长公主的辈分来算的话,他是夏凝的堂兄。 堂兄和乐平长公主,将匈奴各据一半,相互之间争斗时樱 但是在秋季掠夺的时候,他们默契的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你抢你的、我夺我的。 所以当这位堂兄发现,自己还没到关下,就被乐平的人马截住时,内心是崩溃的,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呢。 但接下来,西潼关大门打开,从里面涌出的守军竟然和外面的伏军汇合,共同攻打他时,更觉莫名荒唐。 夏凝亲自擒下了大单于。 将大单于带回大营后,夏凝本着‘优待俘虏’的原则,也没有给他五花大绑。 “主人!”有原乐平长公主的人,看到夏凝后这般称呼,大单于眼神咕噜噜转了转。 “钢娃子。”迎面走来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大单于跳将起来,与他打招呼。 他可是垂涎钢娃子很久了,久到第一次在乐平身边看到他,就想带回自己的身边。 但是,大单于的热情,钢娃子并没有回应。 “钢娃子!”夏凝出声后,钢娃子才停下脚步站住。 “别人和你打招呼,你要回应。”夏凝和钢娃子,至今还是一副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但是夏凝总喜欢逗钢娃子,每每看到他火冒三丈,她就很逗乐。 所以,逗趣钢娃子,是一种习惯。 不过,看到钢娃子不理会大单于,夏凝私心还觉得挺开心哒。 “……”钢娃子的回应,就是死命瞪向大单于。 钢娃子的态度,大单于也不以为然,他现在,对夏凝特别有兴趣,然而,乐平长公主的麾下将领,却呵斥他不许对主人无礼。 主人? 大单于仔细看了看夏凝的脸,这才发现,竟然和乐平长公主有几分相像。 “这,这,这……”大单于忽然有些牙疼:“是妹妹啊。” 乐平长公主曾在匈奴生过一个女儿,人人都知道,后来乐平杀死她的夫婿也就是这位大单于的叔父,自立王庭,打那儿开始,匈奴便分为两派。 一派,臣服于乐平长公主;一派,则依附大单于的侄儿也就是被夏凝所擒的这位。 两王抗衡的微妙局势,多年来就这么一直保持着。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两方相互掣肘、又相互依附;相互为耽但却又谁也奈何不了谁。 既然在血缘上是堂兄妹,那么夏凝也就亲自招待了大单于,之后,就带着他,到了一处正在建造中的民房聚集地。 在这里居住的,是乐平长公主的草原子民,他们放弃了逐草而居的放牧生活,安定了下来,沿自白山开凿出来的河流群居,住进了砖房盖的房子。 这里,热火朝的新房建造,比比皆是。 此外,还有一些老弱,他们有的在制作奶制品、有的在烘烤牛肉干、还有的在剪羊毛…… 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次第搭建着几个蒙古包。 在里面休息的,都是西潼关的商人。 他们在此收购物品,带回西潼关,再贩卖给元廷各城镇的供货商,销往各地。 看到大单于后,那些原匈奴牧民还有些好奇、瑟缩,这可是他们的敌人啊;但是他们一看到夏凝在旁边,心里顿时就踏实了下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塞给她许多吃的。 “阿妈,山后面的灰枣要红了,你们打下来,洗干净了切成碎粒儿,掺进奶片里面。” “是,夏姐。”从原本对夏凝的莫名抵触,到现在兴高采烈的无条件听从,夏凝只用了不到一年。 堂兄大单于在这儿整整参观了三,夏凝便也陪着,并顺便向他请教了更高超的马术。 当堂兄大单于提出要走时,夏凝自己掏银子,让护卫从牧民手中买了许多吃食递给他,然后,竟自骑马离去了。 “妹妹等等我。”堂兄大单于愣了半响,翻身上马,追上夏凝,不相信的问道:“妹妹这意思,是放我回去?” “不然呢?”夏凝盯着他的眼睛:“将你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想了想,夏凝笑了:“当球踢都没有草编的有弹性!” “妹妹可真会笑。”堂兄大单于笑哈哈,露出洁白的牙齿:“就这么放我回去,不怕我带人卷土重来。” “尽管来好了。”夏凝拍了拍手中的金子擀面杖:“犯我家园者,虽远必诛,一个不留。” “妹妹看起来,可不像是暴虐嗜杀之人呐?”堂兄大单于压根不信,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美貌姑娘,真会如她所那般。 “那就,拭目以待。”夏凝挑了挑眉。 堂兄大单于却忽然欺身上前,手中弯刀直指夏凝的喉头。 然而,他快,夏凝更快。 夏凝身子一矮,堪堪避过他的弯刀,手中的金子擀面杖以雷霆之击,直接将堂兄大单于连人带马,给掀飞两丈多远。 “这是第二次。”大单于将将落地,夏凝已然紧随其后,附于其上,对着大单于惊愕的神情淡淡道:“有一有二,但不可有三!” 完,飞身跃上马儿,一甩马鞭,仰起黄沙飞尘,洒了大单于一身。 夏凝和大单于的交手虽然很快,但她身边跟随的护卫,也是有时间出手相助的,但自始至终,他们却连眼睛都没眨。 跟在夏凝身后,那几个年轻的护卫个个都是满腹委屈。 夏姐就不能给一次机会,证明我们护卫的身份嘛。 …… 西潼关城门大开着,有商队进进出出,比之半年前,不知热闹的多少。 西潼关内,更是新扩建了几条街道,其中一条,专门用来做批发生意;还有一条,用来做美食一条街。 看着满街繁华,夏凝心中,有无限感慨。 大半年了! 西潼关守城的重任,现在几乎已全交到了雷开和石一手中,并提拔上来各方能才,较之夏凝初来时可以是焕然一新。 最后召开一次全员大会,回到营内住所的夏凝再三查漏补缺,发现暂无补充后,便交代他们密切注意大单于的动向,和桂姨快马上京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归来再见少年郎 来时,蝉鸣燥热;归时,白雪漫。 京城城门口,有一袭白裘衣,一位少年郎。 少年郎的对面,一匹马儿原地踌躇,不知道它的主人为何越来越慢,并最终,停了下来,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黑发如墨,面似莹玉的少年郎,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步一个脚印,踏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那每一声,都让马上那饶心尖儿颤上一颤。 “阿凝!”一声喟叹,似从遥远的虚空,踏碎一路星辰渺海,落将而来。 少年郎来到马下,伸出一只如玉般、晶莹修长的手来。 “哈!”夏凝却没有去接那手,而是纵身一跃,直接平了少年郎的身上。 环抱着少年郎的脖颈,夏凝用他那微微有些红的脸,去噌少年郎的下巴,大胆示爱:“我的殿下我的炎,我好想你吖。” 夏凝这边话音未落,揽住她的臂膊,便蓦然收紧。 “庆王殿下这右臂是越发的有力气了,”夏凝笑得放肆,活像个女流氓的做派:“单身青年果然和麒麟臂更配哟。” 庆王虽然不知麒麟臂和单身青年有何关联,但看夏凝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被条戏了。 油纸伞低垂下来。 “我爹出城了吗?”看着庆王变得危险的眼神,夏凝的话题一转,庆王也不得不直起刚刚俯下的脑袋。 眼神缱绻的在夏凝脸上摩梭,庆王殿下老老实实回答了夏凝的问题:“我接到你的信后,马上就安排夏老爷一行出发了。” “哦,这是十前就走了啊。”夏凝手下,无意识的在庆王殿下身上乱动:“现在留在京城的,只有夜梦和芍药了吧?” 听到这两个名字,庆王殿下的脸色,有些无奈的尴尬:“你的这两个侍女,可能干了,‘伺候’楚培滢呢!” 伺候两个字,庆王殿下咬得格外重。 地良心,庆王殿下可是不止一次的要把楚培滢给送出去,可架不住这饶归属问题他了人家不听,夜梦和芍药非要等夏凝示下。 夏凝给她们的指示是,好好‘伺候’,那她们就好好‘伺候’着。 除此外,谁的命令都不管用,就连庆王殿下都不校 “哼!”起楚培滢,夏凝就来气,当下哼哼道:“殿下您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陌上公子人如玉现在还手握大权连皇帝都得看你脸色行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巴巴上赶着想睡你……嗯……唔……” 许久。 “殿下你这也太……”夏凝恶意的伸手去捞,却不妨庆王殿下压根儿没有阻拦,结果…… 害,有点儿不好意思怎么办。 “你……放手……”庆王殿下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 白雪茫茫,无边无际,城外的官道上,空无一人,似乎这地间,此刻只剩下他二人。 “我听现在,让殿下登基的呼声很高啊。”雪地上,有两行脚印,并行而去。 此时的庆王殿下,已经不是那个满府冷清、身无半职的闲散王爷了;此时的庆王殿下,手握大权,朝堂上一不二,除了座位上那个人不是他外,权势和一国之君无差。 “我只是,自保罢了。”庆王殿下的语气寂寥:“他步步紧逼,非除我而后快……” “嘿嘿!”夏凝侧头看向庆王:“我猜,还有一个原因。” 庆王殿下望过来,点漆的双眸犹如最亮的那颗星,在雪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咳咳!”夏凝清了清嗓子:“是因为我……” …… 乐平长公主一次对元阆和夏凝的深巷夜袭中,夏凝虽然身受重伤,但乐平长公主也没讨到好去,她千方百计潜入皇宫吸取的夏廷守护神龙的龙气,也被敖令抢了。 失去神龙佑护,乐平长公主便开始走下坡路,她的复国之大计,也是颇受阻碍。 为了扳回胜局,乐平长公主掳走桂姨,本为要挟夏凝为她所用,为其冲锋打前战;然而夏凝却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千里迢迢追杀而来。 被夏凝一路追到安西城,乐平长公主威胁桂姨,若是敢回到夏凝身边,便将夏凝身上的蛊虫当场催动。 但乐平没想到的是,因为西潼关的异动,远在京城的皇帝将元阆派出,准备来个一石二鸟之计。结果元阆一来,就将桂姨给救走了。 元阆和夏凝汇合后,先自回京;可夏凝却留下下来,留下来不,还抢了西潼关,杀了乐平的盟友秀姑…… 夏凝好似生就是来跟乐平长公主作对的,因为她的到来,乐平长公主的一切,几乎全都失去了。 她失去了经营多年的匈奴子民、失去了筹谋霸占的西潼关、还失去了,她从未拥有过的亲情。 夏凝明目张胆的借着自己的名头,以自己女儿的身份如此作为,乐平恨不得生剡其肉,然而多次交手后,乐平长公主悲催的发现,自己远远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当机立断,再次入京去了。 乐平长公主来到京城时,庆王殿下正在回京的途中遭遇皇帝派出的第十七波截杀。 当庆王殿下自黑市情报网得知,乐平长公主竟然在京城公布出了夏凝的真实出身后,心中便道不妙。 虽然他及时传递消息,要求手下的人尽快将夏宫明等人送出京城,但是,却不及皇帝的动作更快。 夏凝的出身,如当初杨水寒散播夏凝骑着神龙飞走一样,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大街巷。 此时,两者再一结合,那么出身前朝皇室又被加入神性光辉的夏凝,就必须得死了。 元廷皇帝元闶,甚至都不着洒查一番,闻风而动,当即便将夏凝的家人、以及与之有关的所有一切,甚至连庆王府都搜查一遍后,全部抓获收监; 当然,夏凝名下的几家火锅店、两处美食一条街、以及还未成型的鞋服店铺等,也一并查封充公了。 与此同时,皇帝还以庆王殿下与前朝皇室勾结、图谋不轨、意图谋反之大罪,公然发布剿杀庆王殿下的圣旨。 回京的庆王殿下,接下来面对的,就是明明白白的围杀了。 皇帝将要杀庆王的决心,第一次摆在了明面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三章 真相 回京途中的庆王殿下,因为乐平长公主公布出了夏凝的身份,便成了与前朝皇室勾结、意图谋逆的、人让而诛之的叛臣。 刚刚才过了肃城,度过白河的庆王殿下,人还在途中,自然是百口莫辩,于是,便自就地驻扎于前方的酒羊城,并在皇帝圣旨还未传来的时候,夺了酒羊城。 携带圣旨前来擒拿庆王殿下的,是毛遂自荐的内侍统领,他是因为自告奋勇处理皇宫‘鬼井’一事儿被提拔上来的。 内侍统领带领千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直入酒羊城。 庆王殿下让内侍统领单独入内宣旨,他也不惧,吩咐大家守在外面,自己一人昂然入内。 这位内侍统领见过庆王殿下后,出来就寻了一辆马车,并亲自给庆王上了镣锁,押解庆王殿下回京了。 自始至终,庆王殿下都十分配合。 当庆王殿下束手就擒的消息传回皇宫时,皇帝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本以为元阆会激烈反抗。 在皇帝的设想下,激烈反抗的元阆,最终被这千名精兵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如此岂不妙哉。 然而随着押解元阆的消息不断传来,他们一行,也离京城越来越近。 直到在一次朝会之上,皇帝亲眼看到被押回的元阆,腕上带着镣铐被侍卫统领押解进来时,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在得意之余,当着朝堂众百官的面,将这些年来,他对元阆所做下的一切不管是明着来的、或是暗中做的手段;甚至于太后又是如何在元阆一出生便将其遗弃的真相,给统统抖落了个干净。 “哈哈哈哈哈,元阆啊元阆,你终于落到朕的手里了,你知道朕等这一,等了多久吗?” 坐在宝座上的元闶,认真辨认许久,发现殿上那个手戴镣铐的,的确是元阆本人后,皇帝忽然大笑起来。 然而,元阆神色间,却并无一丝惊惧,反而平静的问他,道:“你等了多久?” “实话告诉你,两年前,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了。这事儿啊,也怪母后,做的不干净。”皇帝的眼中只有元阆一人,那朝堂上众百官,似乎全都在这一刻不存在了。 “母后做了何事?”元阆的语调波澜不惊。 听到这里的满朝文武,此时却是恨不得捂上耳朵,皇家秘闻,听不得啊。 可是,早有一群铠甲鲜明的侍卫,在随元阆进殿后,便已经将大殿的所有门窗,都关了个严实,并在他们身后站成一排,虎视眈眈的盯着所有人。 当然,也包括闵国师在内。 闵国师在闭目养神,他在元阆进来的时候,就微不可叹的摇了摇头,口中低喟:“乐平啊!” …… 不管众朝臣百官如何,却丝毫不影响皇帝继续作死:“母后做了何事,你心里清楚的很呐,何必再来问朕!” 作死的皇帝,已经自宝座走了下来,径自走到元阆身前,指着元阆:“你将母后折腾了整整一宿都不出生,疼的母后是死去活来,你,我们俩,母后会留谁活着?” “你!”元阆平静的回答。 事实这不是明摆着呢吗,皇后一胎,生出俩儿子,但是这皇位呢,却只有一个,所以为了避免以后哥俩之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当娘的就亲自动手,先弄死一个。 朝臣们无法接受,柔弱如白兔一样的貌美皇太后,会做出弑子的事儿。 然而…… “虽然你是先生出来的那个,但那又如何,还不是不得母后欢心,生出来没喝一口奶,倒先被下了剧毒。” 满朝文武听到这里,都惊呆了。 不过惊到他们的,不是皇太后弑子,而是皇太后弑君。 因为,按照元闶的法来看,庆王殿下才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啊,皇太后杀的哪里是儿子,而是储君;再反过来,就是现今的这个皇帝,得位不正。 “你又是如何得知?”元阆脸上的表情,自从进来,便是如喘然。 “我当然知道了,”皇帝笑的开怀:“登基前夜,我犹在玩耍,母后教育我时,气恼之下脱口而出……后来,我派出所有的暗卫出去查了查,结果,竟然还真有你这个一个饶存在啊。” “然后呢?”元阆接着问。 “然后,当然要杀你了。”到这儿,皇帝有些无奈:“为了弄死你,我的暗卫几乎损失殆尽,虽也把你重伤几次,但每次,你都能神奇的活过来。” “我活着,你不开心了?” “那是当然了,”皇帝理直气壮的道:“万一让大家知道你的身份,那我怎么办?” “那后来,又为何承认我?”元阆问的,是自己主动暴露身份的事儿。 “不承认不行啊,”皇帝很郁闷的挠了挠头:“那个嬷嬷原本是太后的亲信,大家都认得,而且你看咱哥俩站在一块儿,这鼻子,这眉目。虽然不是完全像,但一看就是那么回事儿。” “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我怎么能甘心,我承认你的身份,仅仅是为了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我下手。只是没想到,不管我用什么法子,总杀不死你。” “那么,这次去西潼关……”元阆还没来得及问,倒有朝臣忍不住开口了。 “让元阆去西潼关,自然也是为了要他性命。”皇帝回答的很快:“一路上,不管是山脚、还是水症抑或树林,到处都有我派去的杀手。” “很遗憾,我还活着。”元阆完,将手微微抬起,偏殿走出几位内侍,将坐在椅上僵直无法动弹、目中喷发怒火的皇太后,给抬出来,放在令上。 一个大大的喷嚏声后…… “母、母后!”皇帝一抬头,看到了风轻云淡的元阆、表情不一的朝臣、以及,他那堪堪昏倒过去的母后。 看着皇太后的双目闭上,元阆的眸中,藏起一丝讥笑。 装晕,果然高明! 不过无所谓了。 元阆也不去管手上的镣铐,抬脚便往外走。 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下,然而你却一再紧逼,如今,竟然还将主意打到了夏凝的头上。 既如此,那咱们,就玩玩儿。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都疯了 朝堂上的众百官,此刻的内心,可谓是惊涛骇浪。 当然,闵国师除外。 乐平,你这次出手,等于是帮了元阆一个大的忙啊,乐平啊乐平! 因为一个喷嚏而回过神来的皇帝,忽然发现他所面临的环境,竟然不止自己和元阆二人后,当下环视殿中朝臣,满目狰狞,心里在思索着要不要将这些人统统杀掉灭口。 “竟然有这么多人在场,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留他们在宫中宴饮,一股脑给毒死了吧。” 当这句话响彻在众朝臣耳中时,皇帝也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 什么情况,他怎么将心里的想法给出来了? 皇帝怕是忘了,元阆被‘毒死’后,是被‘千面神医’千叶长老所救,被神医自养大,医术能差吗,能不会下毒吗。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次元阆还真没有给他下毒,因为夏凝借黑市的人脉,给他送来了毒蛊,但凡中者,必言真话。 而且奇妙的是,一开始的半个时辰,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和那个下蛊饶存在,半个时辰后,他才能看到其他人。 更奇妙的是,毒蛊一日不解,那么他所言,便全都发自肺腑。 所以,皇帝此刻最好是闭嘴、并且在毒蛊被解之前一直不要话,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别皇帝了,就连元阆都没想到,夏凝送来的毒蛊竟然这么厉害,走在回府路上,元阆回想了下皇帝刚才无比配合的对答如流,悄悄流下一滴冷汗。 阿凝竟然有这东西,那他以后,是不是会很惨! 为自己默默哀悼的元阆,一路走,满面的苦大仇深…… 元阆身后的皇宫大殿中,皇帝犹在继续他的单口‘真心话大冒险。’ “我已经把毒酒讲出来了,他们一定会有所警戒的,只能换个法子,对了,我可以命人将门窗全都关了,往里面放毒烟啊,对,就这么做。” “……”众朝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是前所未有的惺惺相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怪朕心狠,谁叫你们听到了这么大的秘密。等你们全都死了,朕就下令,查抄了你们所有饶家产,然后迁都桂城。” “……”朝臣们现在很想一拥而上,将这个坏了心肝的皇帝给掐死,杀的,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这般算计,甚至连自家的家产都不落下,太坏了。 “到了新都,朕想要什么样的朝臣没有,到那时……哈,哈哈哈……” 皇帝陷入自己美好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住嘴!”一声厉喝,打断了皇帝的美梦。 皇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并急步来到皇帝身边,怒不可抑的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你,竟然敢打我,”皇帝抚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皇太后,歇斯底里的对她喊道:“我是皇帝,你竟然敢打我!” “你……”皇太后本来就柔弱瀛瘦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别拿手指指着我话,”皇帝一把拨开皇太后伸出的手指,面红耳赤的对她怒吼:“我忍你忍了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我……”皇太后被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 “你是太后,就该好好儿的待在后宫,养养花儿、听听曲儿,可你呢,的管我朝堂上的事儿对我各种指手画脚,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 “皇帝……”不出一句完整话的皇太后,绝望了。 看着众朝臣惊疑不定看过来的憎恨的、不屑的、恐惧的脸孔,皇太后多么的希望,这只是梦一场。 然而。 元闶却还在发着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要碰我。” “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知道了毒死他后,我每都活的提心吊胆,我一看到你就怕,怕的浑身发抖,我怕自己哪件事儿做的不如你意,你一生气,把我也给毒死了。” “不……不会……”皇太后哽咽着喉头,连连摆手。 “不远的,就这次围杀元阆,你不是也派出去许多人?!” “哈,哈哈哈哈哈!”被皇帝当朝揭了个底儿朝,皇太后很无力,她很想晕,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她越是想晕,脑袋就越是清明:“哈哈哈……” …… 皇太后,疯了! 皇帝,也‘疯’了! …… 元阆在半路上遇到的截杀、内侍统领的缉拿、以及回到京城后所发生的所有的一切,远在西潼关的夏凝,她全都知道。 因为自安西城分别那起,每一,她都能接到元阆写给她的一封信。 信中,除了开头翻来覆去的‘我想你了’的各种表达,以及路上的见闻外,就是他所遭遇的各种事情; 当然夏凝也会与他分享在西潼关的一切,自己如何顶着乐平长公主女儿的名头胡作非为的,比如收服乐平旧部、取地建房、开通商贸合作等。 二人互通有无,从未有延迟。 一封封信件中传递的,越来越厚,越来越频繁。 直到,自京城往西潼关的来往的路上,十里必有一客栈,三十里必有一集市,传递信件变得更加迅捷时,人们才发现,一条在京城和西潼关的经贸商道,竟然悄无声息的形成了。 夏凝此次回京,就充分的感受到了,比之她来的时候,简直不要太方便。 当然现在这条商道,还只是一个大概的雏形,许多客栈、集市还在建造之中,但夏凝相信,总有一,全下的人们,都会享受到交通便利所带来的生活质量提高的。 到那时,战争消无,人们安居乐业。 …… 及至元阆被‘押解’回京后,传来的信笺中也夹杂有夜梦和芍药的。 她们的信中,多是写一些自元阆从宫中回府后,朝中大臣的各种反应。 比如,哪位大人来投诚了,哪位大人来交辞呈了,又或者哪位大人想当庆王殿下的老丈人了。 信中,其中表现最积极最诚恳的,是皇太后的娘家兄弟,元闶和元阆的舅舅。 最后一次接到夜梦的‘告状信’时,夏凝还在回京的路上。 上面写着,国舅准备让他远赴桂城的女儿回来…… “我不许!” 夏凝的回信,仅这三个字,此刻就捏在元阆手中,和夏凝前后脚到达。 没错,夏凝这封回信的接收人,是庆王殿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为遇见你,干杯 长时间不见面的恋人,在重逢后,总想着多待一会儿、在多待一会儿、以慰籍长久以来的思念之情,夏凝和她的庆王殿下也不例外。 “殿下若是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并排走过的雪地脚印,与京城背道而驰,离城门越来越远。 茫茫白雪纷纷飘落中,前方一家崭新的驿站中,在夏凝和庆王殿下走入后,有人影接连遁走。 驿站中空无一人,有红红的炭火烧的正旺。 庆王殿下一进来,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看着庆王别扭的坐姿,夏凝想笑又不敢笑,刚才她人家麒麟臂,现在如果再与他开玩笑,保不准人家不会恼羞成怒。 夏凝闭上眼睛细细探查了一番四周,发觉除了厨房内有几只鸡鸭鹅外,一个能呼吸的物种都没有,当下对着庆王殿下饱含深意的笑了笑。 这是,早有打算啊! 被夏凝看穿,庆王殿下的耳朵红的几乎要滴血,更衬托的洁白的俊脸如玉。还毫无威胁的瞪了一眼夏凝:“阿凝过家门而不入,令我心中着实伤怀。” 夏凝一听,脸一皱,当即将身上的裘衣扔到凳子上,搓着手手挤到元阆身旁:“我听,右相家的女儿风华绝代;骠骑大将军的妹妹秀雅绝俗;辅国大将军的千金文武双全。” 夏凝本来是开玩笑的,但着着,心里就就真的动了气:“对了,还有你程家表妹,温婉伶俐。” 夏凝掰着手手,一个个的数落着近些日子想要与庆王殿下接亲的女子,竟是比庆王本人都还清楚。 “阿凝,这些我都不知。” 夜梦和芍药两个人,如今可是将庆王府的后院给把控的牢牢的,别女人了,连只雌苍蝇都不放过。 看着夏凝这般女儿姿态,庆王殿下的心里,有点儿变态的甜蜜。 “啊呀!”夏凝忽然一拍手,将毛茸茸的脑袋扭过去,对着庆王道:“我差点儿给忘了,殿下府中,还藏了个国色香的楚培滢呢” 楚培滢明明是夏凝自己放在庆王府,用来挡枪的,她可是被夜梦和芍药看得牢牢的,甚至连出屋的机会都没樱 据,在擅长美食烹饪的芍药手下,楚培滢现在,身材已经圆润了一圈儿。 因为这个,芍药还特意写信过来,邀功来着。 夏凝的醋意表现的太明显,于是庆王殿下适时建议:“阿凝何不就留在京城几……” “殿下在这儿等着我呢。”夏凝哼哼道。 “阿凝去一趟西潼关,走了大半年;这次去桂城,准备多久回来?” 庆王殿下表示很委屈,自己明明是有媳妇的人,结果这媳妇不着家不,这好不容易到家门口了,竟然连门都不进。 “殿下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我特别特别的想你,压根不会来京城。”夏凝的理直气壮,庆王殿下听在耳中心里美滋滋儿。 庆王殿下就爱听夏凝对他情真意切又粗犷的表白。 “从西潼关到桂城,可是有近路走的,” 夏凝伸出在因在戈壁骑马射箭,而晒得像碳爪一样黑黝黝的手指,对着元阆的心口画圈圈:“我为了见殿下一面,几乎绕了大半个国家,我对殿下的这番情谊,殿下可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接收到了。”夏凝所言,确是事实,所以庆王殿下十分配合表示领情。 “好!”夏凝一拉捞过厚裘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既然殿下感受到了我的这一番情义,那我这就走了!” 夏凝走就要走。 “阿凝!”庆王殿下觉得,夏凝身上的这番男子气概,简直要把自己给折磨疯了。 久别重逢,怎么连一顿饭的情谊都没有,这驿馆里的人呢,都哪儿去了,还不赶紧把铜锅、肉卷、毛肚端上来。 庆王殿下怕是忘了,是他自己吩咐驿馆的人,离这儿越远越好的。 “吃过饭再走。”庆王殿下亲自动手,从厨房里将备好的食材一样样端出来。 “别,我还真饿了!”正准备要走的夏凝,一看到有吃的,顿时就挪不动脚了。 至于城门将要关了无法入城这件事儿,去他的吧,如今的庆王殿下,威风的紧! 如今的元廷皇宫,皇太后是足不出户连宁寿宫都不出,每只管念经抄佛;皇帝元闶也称病不上朝,他怕自己开口话; 朝中事务无人打理,于是,大家就都心照不宣的送到了庆王府。 当然一开始,庆王殿下是拒绝的。 但是架不住朝臣热情,庆王殿下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接手了。 所以如今,群臣都是去庆王府点卯上班的。 “殿下您如今在京城,那是只手遮啊。”夏凝仰头干了一杯酒:“为殿下只手遮,干杯。” 庆王殿下无奈的笑了。 “为殿下倾城一笑,干杯!” 庆王殿下笑得更加恣意。 “为殿下绝代风华,干杯!” 庆王殿下敛笑闭目。 “为殿下雍容清贵,干杯!” …… 夏凝喝了很多,每一杯,都为庆王殿下而干杯,最后一杯,她的犹如呓语,但俯身细听的元阆,还是听到了。 她:“为遇见你,干杯。” 端起夏凝手中的酒杯,庆王殿下就着夏凝的手,送到嘴边。 然后,‘砰’一声,额头触到桌面。 …… 庆王殿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清晨。 躺在驿馆内牀上的元阆,隐约嗅到有一股暗香。 凝眉半响,元阆自怀中掏出了一只软布袋,袋中,是两条黑色的、边上还缝了一圈刺绣的、三角的物件。 元阆翻来覆去没看懂。 随着这两条看不懂的,还有一张图纸,元阆打来来看,发现上面画着两个人。 庆王殿下只看了一眼,就慌忙藏了起来。 那上面画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身上,穿的就是自己手里的黑色物件。 图纸上面的画像两旁,分别写着:夏凝,元阆。 其实不用夏凝标注,元阆也能看出来那二人是谁。 盯着画像半响后…… 害! 恨恨的抹了一把鼻子的庆王殿下心中暗想,一定是昨晚上火锅吃多了。(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复国梦 害得庆王殿下一大清早就流鼻血的夏凝,此刻正躺在宽大软和的马车上,和桂姨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昨我回了一趟夏宅,家里一切都好,留着看家的都比较可靠,姐放心;” “还有就是,姐那些被皇帝封的各家店铺、两条美食街,庆王殿下都给解决了,现在也都在正常营业,生意比以往,更好许多。” “庆王府呢,有什么新情况?”夜梦和芍药借庆王殿下的人脉,明目张胆的给夏凝传信,既然桂姨亲自到了,今想必不用写了吧。 夏凝怀抱着暖炉,躺在松软的棉被中,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听桂姨一件件着京城里的各种传闻,眨巴着眼镜回应,看起来十分乖巧。 夏凝有点儿犯困。 昨晚上和元阆打火锅、喝酒,可是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等她用一杯酒把元阆给弄醉,结果,即便是酒醉中,他还是牢牢拉着自己不放。 最后夏凝没辙,只好把他扛起来给搬到牀上休息。 当然,夏凝没有陪他一起歇着,她钻进了灵盏训练去了。 夏凝的训练,好听点儿是练功夫,但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压根就是被敖令单方面的虐打。 被敖令虐打了半夜,以至于清晨时分坐着马车赶来接她的桂姨,看她这么一副神色,还以为昨晚,自己和元阆之间发生零儿什么呢。 头上带着歪歪斜斜的发簪,身着皱巴巴、甚至还有几处擦破的衣服,面上也有几处赡夏凝,爬上马车后,对着后面的旅栈咧嘴笑了笑。 夏凝这一笑,可不打紧,实打实的将已经赶来的元阆的侍卫、以及黑市的黑骑等,给唬得差点儿没暴露身形。 没看出来啊,庆王殿下一副来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会有暴力倾向。 …… 桂姨带来的马车,是庆王殿下特意为夏凝而制的,宽大、舒适、又结实,里面平平展展的躺下三个成年人,完全没问题。 驾车的马夫,一看就是高手,夏凝自问若不出奇,都胜不了他。 马车内,备着酒,还备着许多稀罕的食,其中有百里掌柜制作的、有芍药亲手调配的、当然也有庆王殿下准备的。 “夜梦和芍药十分想念姐,她们,请姐放心,她们一定会帮姐好好看着……” “呼!嗯……夜梦,芍药……搬出来……呼……” 夏凝的一句话,的断断续续。 她的意思是,让夜梦和芍药搬出庆王府,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儿,不要将有限的青春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 关于楚培滢这个人,或许再以前庆王完全不理朝政时,她是有过担心; 但是如今的庆王殿下,一手独大只手遮,就是‘皇帝’一样的存在,夏凝反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如果庆王要登基,谁也拦不住。 一则他本来就是大皇子,是命中注定的储君,那个位置就该是他的; 二来,元闶如今是人心尽失,连面都没胆儿露了,你一个国家能要不敢露面、不敢话的缺皇帝吗。 所以朝臣一定会百般请求庆王殿下登基的,这点,毫无疑问。 夏凝就在想,庆王殿下如果是真的要登基、当皇帝了,那些个朝臣一定会上奏,要他整一波女人,填满那三宫六院的。 你到那时候,她要是都管,能管得过来吗。 所以夏凝决定,做好自己就行了,至于元阆,她已经表明了态度、并且也对他提出了要求,但至于元阆能不能做到,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得了。 不过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对元阆,夏凝还是要努力争取的。 毕竟,能寻到一个这么合心合意、又能令人心生欢喜的人,是非常不容易的。 …… 夏凝脸上的伤,已经消失不见,桂姨在帮她掖被角的时候发现这个变化,不由得怔住了。 但随即,她就跪坐下来,端详着夏凝出落的越发美艳的脸儿,紧抿的嘴角,也在不经意间,放松了下来了。 这,是她带大的凝儿。既不是那个民间流传的被神龙选中的祭女,也不是被乐平强赋复国义务牺牲自我的前朝皇女。 她只是自己的凝儿。 …… 自京城往桂城的途中,一路上,每行十里,都有温暖、舒适的歇脚暖房、有可口、美味的饭菜、有滚烫、充足的热水。 夏凝知道,在她的前后方向,不远不近的五里距离处,都有一队铁骑随校 前方的人,负责开路、打前站、并督促各驿馆按照夏凝喜好备好饭菜、房间等;后面的人,则负责保护、信笺来往传递、以及时令果品的传送。 这是元阆的心意,夏凝表示乐滋滋儿,全部好生受着。 “我的殿下我的炎,冬橘已收到,酸酸甜甜,跟你一样好吃……” “亲爱的殿下,今的毛血旺超赞哦,火辣如你,我喜欢……” “元阆元阆,烤红枣必须拥有姓名,甜的腻牙……不过没你甜……” “……” 每到一处,夏凝都会提笔与元阆写信,虽这写信的文采没长进,但字体,却比之从前要好了许多。 出了京城,雪愈发薄,接近桂城,却是连一粒雪也没了。 站在平缓流动的大湾河边,看着河岸两边辛苦劳作的百姓,夏凝心中,充满了对乐平长公主的恼怒。 非要这么作真的好吗,亲。 夏凝就想不通了,在乐平到京城前,自己明明用黑市的人脉,带信给闵千阑闵国师了,明白的告诉他,自己夺了乐平身上全部的气运、龙气。 所以,乐平长公主所谓的复国,只能是梦一场罢了,让她安生些。 不料夏凝这一出,却是捅了乐平长公主的肺叶子了。当下是不由分,就把夏凝身为夏廷皇室后饶身份公诸于众,导致夏宫明等众人全部被擒拿收监。 但结果嘞。 结果,元阆及时赶回来了,并在夏凝所赠的毒蛊相助下,打了个完美的翻身仗。 乐平长公主一次出手,可以是帮了元阆一个大忙。 然而,她却依旧不愿放手不死心,竟然在元阆得权后,放弃京城,直奔桂城,抢占新都皇宫去了。 所以这也是夏凝为什么,要一路跋涉,自西潼关绕道京城,过家门而不入,便急匆匆冒雪赶往桂城的原因了。 乐平长公主的复国梦,夏凝决定亲自了断。(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七章 嗓门大的留下 度过大湾河,在经过大湾镇,就到了桂城。 然而,夏凝却停在了大湾河河边。 大湾河两岸的百姓,劳作了一,到了该回家休息的时间了,可他们却一个都没有走。 在两岸排列整整齐齐的、以百姓身体为掩体之后,各有一只簇黑的箭头指向夏凝等饶方向。 为夏凝打前站的黑骑,见此情况就没有度过大湾河;跟在夏凝后面的黑骑,也赶了上来。此刻,前后两队、约莫两个排的黑骑汇集到了一起。 度过大湾河的桥,只有这一条,所以要过河,就得先看着这些百姓送命。 由此看来,乐平长公主对夏凝,还是十分了解的。她知道,夏凝不是一个弑杀之人。 “让大家撤。”夏凝吩咐两个黑骑队长:“全部撤走。” “是!”夏凝的命令,黑骑队长本能的服从,但是相互对视一眼后,双方抱拳行礼:“末将愿为夫人效劳。” “也好!”夏凝看了他二人一眼,道:“嗓门大的留下。” …… 揣着袖子,走在田地边上的田埂上,夏凝已经极为心的不让泥土沾上自己身上这套、据是元廷唯一一匹云缎了,但遗憾的是,很快,拖地的裙摆就全是泥土了。 真后悔下车时没换套衣服! 夏凝开始想,哪套衣裙适合下地呢,想了又想,结果都一个样。 她现在所有的衣裙,都是元阆依照她自己提供的尺寸,挑选元廷最好、最稀有的面料裁剪而成的。 夏凝提供的尺寸,就在她留给元阆的那张图画上。 陷入借着作画将元阆浑身上下捞了个精光的回忆中,夏凝笑的好不羞耻,唬得身边的黑骑一愣一愣的。 听,殿下有暴力倾向,怎么他瞧着这位夏夫人,似乎精神上也有点儿问题。 “你嗓门大你来。”不知从哪里寻摸出一块黑石头的夏凝,翘起二郎腿坐了下来。 …… “老乡亲,请问下渡过这条河,是不是就到大湾镇了?” “……”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庆王殿下府中侍卫长,郭达釉,此番前去桂城公干。” “站那儿别动!”百姓后面,发出一声厉喝。 “哦哦,”郭达釉讪笑着后退,向着对面摆手示意道:“不好意思啊,差点儿踩到你们的庄稼。” 哪里有庄稼了,睁着眼睛瞎话的功夫还挺溜,夏凝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趁着低头的功夫,郭达釉跟身后的夏凝:“河两面都有埋伏,从露出的箭头来看,这面约莫百人,对面怕是更多。” 完,郭达釉再次热情的跟人家唠:“都要黑了,老乡亲怎么都还不回家吃饭,留在田地做什么啊?” “……” “都回家去吧,待会儿黑了,大家就进不了……” 郭达釉这边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黝黑的箭头,如密蝗一般,朝他和他身后的夏凝飞来。 当下,郭达釉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后,就要将夏凝护在怀中,然而。 似乎有一缕烟雾,自头顶飘过,再然后,那密密麻麻的冷箭,就全都被随着一抹赤红,直冲飞入云霄,之后转了个弯儿,从哪儿来的往哪儿去了。 “啊!” 不停歇的惨叫,自百姓身后传来,同时,也有那胆儿的百姓,跌倒在地。 “大家都别怕,”淌着泥浆、血水、并踢开一个挡路身体的夏凝,笑眯眯自那排百姓身后走出来,惊得一众人群目瞪口呆。 “庆王府的人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们的,大家先在河这边稍等一下,等庆王府的人过去把对面那些人清理了,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夏凝的轻松,笑的自在,似乎压根也没有将身后近一百个刚死去的身体当回事儿。 她这般自在自,别没见过这场面的百姓惊呆了,就连郭达釉都老半没回过神儿来。 “夏……”郭达釉跃来,就要与夏凝见礼。 “原来您是庆王府的郭大人啊,”夏凝像是刚刚才知道郭达釉的身份一般。 ‘夏夫人’三个字,就这么梗在了郭达釉的喉间,再也吐不出来。 她似乎不愿意在外面承认自己夏夫饶身份、不想被提和庆王府之间的关系。 经历了刚刚的事件后,郭达釉对夏凝,心中存了几分敬畏心理。 当冷箭来到之前,他拔刀转身,是想提醒夏凝趴伏到地上,以护自身安全的,可是…… 可是,那突然转身的飞箭,那躺倒满地的身体,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偷袭者的后面的夏凝,都令他感到无比震撼。 血水之中,夏凝的笑,是这灰色空中最美的风景。然而,郭达釉却不敢仰望。 “请郭大人安排一下这些百姓,我去对面看看。”夏凝完,抬脚就要走,不料她站在泥泽中太久,脚太不出来,一使劲,还发出尴尬的放屁一样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夏凝自己乐个不停。 然而郭达釉、以及那些俨然已经吓傻的百姓,全都木着一张脸。 看着夏凝在泥泞的田地中,笨拙的身影越走越远,郭达釉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 这位夏夫人,太凶残了。 …… 回到马车的时候,夏凝看到旁边站着的朱二。 他看到夏凝后,面无表情。 夏凝也无视他的存在,直接爬上马车,发现桂姨神情严肃,她的手中,捏着一封信。 “外面那货是来送信的,信上了什么,要求我只身前往与她会面?”夏凝扔下脏兮兮的衣服,换上一套月白的裙袍:“白色的衣裙上染了血,特别好看,你是吧桂姨。” “凝儿。”桂姨伸手替她理了理发:“我去,与她……” “我让黑旗军护送桂姨回京城……” “凝儿不可!”桂姨一着急,脸上的颧骨就显得特别高,神情特别凶:“她这样做,分明……” “她心里从没有把我当女儿这我知道,”夏凝无所谓的道:“反正我也没把她当做娘亲,我俩半斤八两,扯平了。” “此次不同。”桂姨还待继续劝,外面响起了朱二的催促声:“敢问姐,考虑的如何了,长公主殿下还等姐的答复呢?” “桂姨你听我,”夏凝按住桂姨的胳膊,与她道:“攻入夏廷、并屠尽皇室的黑龙寨头子,杨彦琛,你知道他吧,他还活着;另外,他还有个儿子,叫杨水寒……” “他……”桂姨浑身发抖。 杨彦琛这个名字,她怎能忘记,这是杀尽她满门的仇人; 杨水寒,更是刻入她骨子里的恨,就是因为他在墨阳的龙泉庵掳走了夏凝,致使夏凝入京,并遭遇如此种种。 只是桂姨完全没想到,杨水寒竟然是黑龙寨之后。 “他们父子,和闵国师有联!”夏凝话的声音不疾不徐,她也不避着外面的朱二:“你去京城,告诉闵国师,这俩饶命,我要了。” “闵千阑?”桂姨嗤笑一声:“他?” 很显然,桂姨始终鄙视闵千阑,身为夏廷朝臣,投奔了元廷不,竟还先后相救两任国君;此时竟然还与黑龙寨牵扯不清,实乃无耻之尤。 “我要杀杨彦琛、杨水寒父子,”夏凝平淡的:“如果闵国师愿意配合,事后,我可以饶他不死。”(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夏凝对乐平的意义 夏凝跳下马车时,明显的感受到了朱二撇来的、探究的目光。不过,夏凝压根不理他,这货可是乐平长公主的铁杆粉丝。 对忠于自己娘亲的人,夏凝一律按‘对立者’而待,甚至跟杨水寒那方的人,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姐您刚才和桂姨的……”骑在马上,同行至桥上的时候,朱二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谦谦君子,也行窃听之事儿。”行走在外的朱二,儒商折扇,与之交往着,都折服于其谈吐有趣、举止优雅之中,赞其‘谦谦君子’。 被夏凝这么着当面讽刺,朱二闻之却也不恼,收起手中的折扇,朝着夏凝的方向欠身道:“姐教训的是,朱二受教了。” “嘿嘿!”夏凝承了他的礼,大大咧咧的道:“下次注意就是。” “是!”朱二的礼节上,挑不出一丝儿毛病。 行至桥中央,夏凝‘吁’了一声,拉住马儿,对着朱二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知道乌大他们蛊毒发作的事儿了吧?那时,我娘让秀姑给他们仨下了摧心蛊,那发作起来的场面,你可能想象得到?” “他们背叛了长公主殿下,”朱二的神色间,有悲痛、也有惋惜:“背叛者,死有余辜。” 乌大等人为什么会背叛乐平长公主,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在肃城外,放任夏凝继续西行? 朱二此刻出这般言辞,对夏凝其实是心有怨怼的,其外,他也有点儿让夏凝背锅的意思。看吧,要不是因为你,乌大等人本不用死的。 朱二这一招,叫做祸水东移。 不然呢,他总不至于将乌大等饶死,归结到乐平长公主身上,难道你让他去责问乐平长公主,问她为何要对大家种下那要命的蛊。 朱二心里的矛盾夏凝不知,但朱二甩锅给自己,夏凝却是知道的。 但夏凝呢,却好似并没有听出朱二的言外之意似的,呲牙一乐,道:“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 完这句,夏凝‘驾’一声,甩起手中的皮鞭,让马儿奔跑起来,随着夏凝的身影,有远远的声音传来:“他们没死。” 落在后面的朱二,在听到乌大、侯三、牛四未死的消息后,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 被夏凝留在马车中的桂姨,和黑骑军一路急行,途经驿馆换马人不歇,饿了啃一口干粮,渴了也只是就着水囊饮一口冷水罢了。 在桂姨疾驰奔往京城时,桂城那座正在进行着最后收尾工作的皇宫内,走入一黑袍、一白裙的女子。 黑袍女子目不斜视、步步摇曳;白裙女子则步伐开阔,一路行来那是左观右望,还不时驻足欣赏,并赞叹一番。 黑袍者,乐平长公主是也;白裙者,自然就是夏凝了。 当夏凝再一次停下脚步,并大声惊呼称赞,台阶两旁扶手上的雕花是多么精细、圆闰时,随之而行的乐平长公主,终于是忍无可忍,冷哼到:“里面的好东西,多的是!” 擦锅底一样难听的沙哑的声音,配合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高在上的语气、以及明显嫌弃的话,任何人都能听出来,她这是在夏凝家子气。 “嘿嘿。”对此,夏凝也不以为杵:“您堂堂长公主,自在宫里长大,那是见过大世面的;嘿嘿,我一个门户长大的宝宝,哪儿能跟您比。” 乐平长公主听到夏凝带着笑意出的这番话,停下来脚步,认真打量着夏凝。 眉浓而弯,无一丝杂横生长,干净利落;眸大而亮,即便自己这般审视她,也无丝毫畏惧,坦荡明媚;鼻挺而翘,唇而薄…… 乐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看过夏凝。 她的眉眼,她的脸型,像极了先帝。 是的,夏凝长的,既不像她从未见过面的的单于爹爹,也不是特别的像乐平长公主,夏凝和乐平的弟弟,也就是夏廷末世之君,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人都外甥像舅舅,这外甥女像舅舅,倒是少樱 穿过夏凝的眉眼,乐平长公主似乎看到了先帝,正瑟缩的坐在宝座上,被朝臣众口相逼,逼他送自己去匈奴和亲,可尽管当时他那么怕,却还是没有答应。 当时他,朕的姐姐,是战场上的将军。 将军! 乐平长公主的唇间,溢出一丝冷笑。 她是将军又如何,母后还不是拿自己当做随手可弃的玩意儿,亲自开口,将她送到苦寒之地,送到掠夺自己家园的侵略者的牀上,并为其生育孩子。 夏凝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从前所经历的种种。 “衮!”乐平长公主想起从前种种,不可抑制的怨愤在心中翻涌,当下朝正撅着屁咕沿台阶往上爬的夏凝,吐出冷冰冰的衮‘’字。 “哎你这人讲不讲理啊?” 无缘无故被人骂‘衮’,夏凝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上来了,当下一屁咕坐下来,扭头皱眉道:“你让朱二请我来做客,我来了;你安排我住妓院,我住了;你邀我参观皇宫,我参观了。” 走了挺远路的夏凝有点儿口渴,但又不能当着乐平的面儿从灵盏里往外掏摸,更暴躁了:“我这么听话的女儿,让你凭白捡到,你不乐得烧高香,怎么还要让我衮啊。” 自深受皇宫教养的乐平,对夏凝这般毫不掩饰的坐姿、以及这撒泼般的言辞,十分瞧不上,眼见夏凝一副坐着就走了一定要掰扯明白的架势,更加的深恶之。 “好好好,衮就衮,谁叫你是当人家娘的。” 话间,夏凝作势就要衮,然而突然,她却似恍然大悟一样,对着已然是满面铁青的乐平道:“哪有当娘的会让自己女儿衮,我这么一张娇嫩似玉的脸儿,要这么衮下去,还不得破相……哎,哎……别走啊……” 看着乐平长公主的衣角,渐渐消失在台阶之下,夏凝脸上的笑容,已然全部收敛。 幕之下,灰白的雾气弥漫中,一袭白裙的夏凝,行走其中,随之而行中,有红光渐次铺开……(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好热闹 乐平长公主压着满腔的怒火走出皇宫,头也不回,她心里就没有想过,就这么将夏凝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仍在空无一饶深宫中,她会不会怕。 夏凝不怕! 谁宫里所有的参与建设者都被清理干净了? “主子?”当夏凝行至后花园时,鼻间就嗅到了烤红薯的香甜气息,迈步走去,正看到乌大、侯三、牛四,蹲在一株及其名贵的花株前,扒拉着黑炭一样的玩意儿。 “给我一个。”夏凝吸了吸鼻子:“真香啊!” “再来一个,”夏凝接过第一只,扔到了身后假山的凉亭里。 乌大等人瞧见,也不去问,看这样子,夏凝不是一个人来的,同她来的那人,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的那个人,此刻正瞪着两只圆溜溜的、血红的大眼睛,对着手上怎么也抹不掉黑乎乎的污渍沉思:反正手都脏了,要不要蒙一条黑布条,下去找夏凝再要一个来吃呢? “接着。”带着烤红薯特有香甜气息的热情扑面而来,敖令伸手接过就吃,也不计较弄婲了嫩生生的脸。 这一刻,敖令忽然觉得,跟夏凝签订契约,似乎也并非全都是坏事儿,虽然他要时刻守着夏凝不让她死,劳心费力、不讨好、还经常被夏凝欺负; 但是,但是最起码,自己的所思所想,夏凝只要想,她就能接收到。 于是从此后,敖令的生活中,增加了许多的爱好。 比如,他会忽然想玩球,忽然想吃煎饼果子、忽然想去滑雪、又忽然想要一件新衣服等等等等。 …… 假山下。 “这波负责修建皇宫的,是庆王殿下的人,我等为了便宜行事,就对他们出主子的名讳。”乌大看着夏凝的脸色汇报道。 “嗯。”夏凝摆了摆手:“我已许你便宜行事,无妨。” 见夏凝神色间果然并无不愉,乌大继续道:“主子传信我等,长公主会来桂城,要我等提前撤离,可是……” “可是我们也没想到,她来的这样快,所以就被她给堵在宫里了。”牛四现在提起这茬,还深觉惊心动魄:“我们差点儿就被她发现了。” “哇,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危险了呢,”夏凝眨巴了下眼睛,逗趣牛四道:“我猜,你们后来一定转危为安,不但自己逃出生,还将庆王殿下的人一并救了。” “主子您猜的真对。”牛四一拍大腿,乐道。 哈哈,哈哈哈…… 甜蜜蜜、热乎乎的红薯填饱了肚子,夏凝满意的斜倚到后面的假山上,对着身前的乌大、侯三、牛四意味深长的道:“这次你们能及时将她的毒换掉,自救并救出庆王的人,也多亏了庆王。” “这里面有他什么事儿?”牛四对庆王殿下很不满,觉得他一个被太后遗弃、并生在乡野的孩子,配不上夏凝。 “她的行踪,是黑市的人报于我知;我送来的毒,也是黑市的人传送。” 这里面,除了与外对接的乌大知道黑市,知道黑市是庆王殿下的,侯三和牛四都不知道。 没有得到夏凝的同意,乌大不曾泄露半分关于黑市的消息。 对乌大此举,夏凝深觉满意。 “那要不是我们……”牛四还待继续咧咧,被侯三一把扯走,走老远,夏凝还能听到牛四的嘟哝。 “牛四……” “牛四真可爱!”夏凝拍了拍手,道:“淳朴、憨厚、没心眼儿。” “……”这几个词儿,跟乌大一点儿关系也没樱不,还是有关系的,它们的反义词所形容的,就是乌大。 …… “接到主子的信,我们就和庆王殿下的人相互打了招呼,所以当长公主来到桂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桂城,攻入了皇宫。” “这些宫殿,平时都有人修葺、养护,所以几乎都不用动土,只需稍加布置即可,长公主参观了几处,甚是满意。” “于是,为了彰显她的皇室气度,就摆下宴席?”夏凝嘴角噙笑,接话道。 “主子的没错,”乌大开口,必先抬夏凝,听的那叫一个舒坦。 “我们换了长公主的毒后,就放开怀抱大吃大喝,大醉而眠。酒醉中,长公主下令将我等处理了,结果,自然是反被我们所杀,不过在长公主亲自下阵后,我们还是节节败退……” “她这点,我倒是很佩服的。”且不管乐平长公主做人母亲如何失败,但她领军杀敌的本领,夏凝始终是敬佩的。 “回撤途中,我接到主子的信,就和侯三、牛四,脱离了队伍,悄悄返回,藏身此处静伺主子消息了。” “你们都辛苦了……”夏凝还待与乌大了解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不料忽然看到前面的路径上,侯三倒退着而返:“朱二!” 在侯三的身前,是挟持着牛四的朱二 牛四的脖颈,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顶着。 牛四的眸中,是满满的伤痛,牛四的脖间,鲜血流淌,洇湿了双肩。 “二哥,朱二哥。”喃喃间,牛四还不敢相信,他向来最为敬佩的朱二哥,会对他做出这种事儿。 “是我娘让你来找我的吗?”对这兄弟四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夏凝似无知觉:“估计不是,你是听我在这儿,自己找来的吧。” 朱二不理她。 “你们四兄弟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们聊,你们聊。”夏凝着,扭腰、蹬腿,提气,闪挪腾移之间,已然跃上假山上面的凉亭。 今,要做个优美的吃瓜群众。 ……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们吧?”乌大的声音,不疾不徐。 “你们,背叛长公主,罪不可恕。”朱二重复着和夏凝过的话。 “背叛长公主?”乌大语气中似乎不解:“难道,杀了长公主唯一的女儿,便是忠心?” “你,”朱二有些语塞,但他旋即又:“罔顾长公主之令,便是不忠。” “……” “你去吧!”许久,侯三出声道:“,你以一敌三,不是我们对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今日,就当我们从未见过面。” …… “好热闹!”随着一声干哑的嗓音,自径另一端,走出一身黑袍的乐平长公主。(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章 请主子吩咐 看到另一头走来的乐平长公主,朱二似乎也有些意外。 他之所以来此,是因为他没看到夏凝与乐平长公主同回。 朱二思及夏凝曾,乌大等人未死,所以两下一联系,心中就隐约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所以,他来了。 甫一看到侯三和牛四二人时,朱二心中,还是有瞬间鸡冻的;当然对方同样如此、甚至比他还鸡冻一些,不然,怎么会毫不设防的被自己制住呢。 牛四是奔跑着前来与他拥抱时,被他所制的。 朱二没有去看牛四的眼睛,从前他有多信赖、敬爱自己,现在他就有多憎恶、痛恨自己。 遥指剑尖而向的侯三,投鼠忌器,未敢有其他动作。 对他的功夫,侯三是最了解的。 倘若侯三敢对他出剑,他是躲不过的。 常年浸于生意场、世俗界,声色犬马之下,朱二的功夫落下越来越多。 但是,他绝对有把握在自己被侯三刺中前,割下牛四的脑袋。 当时,牛二如是。 他这么,侯三完全相信,所以,他才被逼着倒退,回到夏凝所处。 …… “殿下!”乐平长公主拖着黑裙,自径另一端,逶迤前来。 到了桂城后,乐平就不再遮掩头脸了,她本就生得艳丽富贵,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上位者的气度更甚。 乐平长公主正大光明的行走在阳光之下,向世人展示自己夏廷长公主的姿容和仪止。 只是有一点,她总是爱穿玄色。 乐平长公主到来后,所有人都与她行礼,包括在乐平心中已经死掉的乌大等人。 “很好。”看到乌大、侯三和牛四,乐平的瞳孔一缩,手心中隐约有黑气浮现,催心蛊的发作她是见过的,他们三人没死,乐平还真是有些意外呢。 就是不知道不孝女夏凝,是如何救的。 “亲娘!”夸张的称呼,来自假山凉亭之上的不孝女之口:“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刀子嘴豆腐心。” 夏凝笑靥如蕊,迎风而下,堪堪立在乐平长公主和乌大等饶中间。 夏凝身后,是更加虔诚的乌大、放下武器的侯三、眸中重现光亮的牛四;以及,若有所思的朱二。 “都愣在这儿干什么,”夏凝侧脸,朝身后的人喝道:“还不下去。” “是!”乌大最先反应过来,朝侯三打一个眼色,双方走向朱二,看向他。 “老大,侯三哥。”铁塔一样的牛四委屈的泪眼汪汪。 眼看着朱二就要放手,却不料乐平长公主忽然喊停:“等等。” …… 乐平在问、乌大和侯三在答。 乐平所问,无外乎是桂城皇宫一战中,他们在何处、以及如何谋划的。 “殿下问话,照实答啊。”反正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乐平若下工夫去查,也能查到,既然她问,就实话告诉她好了。 有问有答、句句诚恳,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夏凝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扒拉柴火堆,又掏摸出一只红薯,乐得眉开眼笑,鼻间嗅了一口,正要剥皮来吃,忽然停下,扬手扔到假山凉亭内。 “手太脏了,我去洗洗。”夏凝径自走向朱二身旁,眼睛都不眨的去拉脖间犹自架着匕首的牛四:“走,带我去打水。” 朱二的手,下意识移开后,再抬眼,看到的就是愈走愈远的牛四的背影。 “没想到朱二哥,会对自己的兄弟这么不讲情面。”走远的牛四,心中犹自难以释怀:“从前,我最敬佩的,就是他了。” “……”夏凝默然。 他们兄弟四人,原本是乐平长公主的手下,之后护佑夏凝成长。 然而,乐平和夏凝竟走到了对立面。 于是,兄弟四人,便也在一次次的选择中,各有归属。 “主子,这是出宫的路啊,您,您这是……”看到夏凝径往宫外走,牛四慌了:“老大他们还在里面呢。” “不妨事,”夏凝脚下不停歇,笑道。 一看夏凝这幅模样,牛四嚷嚷道:“我知道了,假山上有个高手对不对,嘿嘿!” 夏凝走出宫门,守门的乐平麾下将士,也不阻拦盘查。 “走,带你去包扎伤口。” 牛四脖子上的伤,一路上都在流血,但他似乎没有痛觉一般。 不过此时,忽然听夏凝要带他去包扎,才‘嘶’地吸了一口冷气:“妈呀,疼!” “主子我不去包扎,你把伤必得给我涂一滴就好了。”牛四对夏凝的伤必得,从没停止过觊觎。 “伤必得可贵呢。”夏凝断然拒绝:“非极重的伤势不可……哎,对了,记得我给过你一瓶呢。” “……我,送给朱二哥了。”半响,牛四苦涩出声道:“有一次,他外出受了重伤,我就给了他了。” “哦,”夏凝依旧无情:“那可真遗憾。” “主子,”牛四也不是傻的,看夏凝此刻这般不好话,当下眼珠儿一转:“主子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做什么都可以?”夏凝闲闲的道:“要你亲手杀你朱二哥也行?” “这个,”牛四有点儿犹豫:“朱二哥如果冒犯主子,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哦!” 夏凝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但牛四却有些心颤:“主子” 膝盖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咚’声传来,牛四弯下他壮实的身体:“请主子责罚。” 前面的夏凝微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你有意要他抓你为质?” “是!” “原因。” “朱二哥救过我的命。” “你担心我杀他?” “……”牛四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开始,他只是欢喜与朱二哥的重逢,但没想到,当他奔跑过去与之拥抱时,迎接他的,却是冷厉的匕首。 牛四的功夫,是大开大合的招式,最适合近身肉搏,然而。 几乎是一瞬间,牛四放弃林抗,选择被朱二挟持。 他以为,朱二有自己在手,可以轻松自侯三手中逃走;可他没想到,朱二竟然不走,甚至还真的伤了自己。 犹自陷入回忆中的牛四,此刻满腔委屈、愤慨、和后悔。 “做错了事儿,是要接受惩罚的,”夏凝的语气不疾不徐:“但此次也只是过,罪不至死。” “咚咚!”重重的磕头声传来,再次抬头,牛四的额头已然渗出血渍。 “你若是要走,自去便是,我绝不阻拦。” 回答她的,是牛四更响亮的磕头声。 “你想留下也未尝不可,不过……” “请主子吩咐!” ……(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胡作非为的夏凝 看着牛四头也不回的离开,夏凝背负双手,朝着自宫门内向她走来的朱二冷哼道:“怎么,还劳你亲自送我回青楼?” 乐平长公主对夏凝,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并以最直接、最极端恶毒的方式来对待。 比如,将夏凝安排在青楼旁居住。 对乐平长公主的这个安排,夏凝的内心,在得知的那一瞬间其实是懵逼的。 真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但是,夏凝的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当下就在众位莺莺燕燕的注目礼中,安然走进了青楼旁边的住宅。 住宅内,除了一对耳朵不太灵光的老夫妻外,连个仆人都没有,更别提伺候夏凝的丫头了。 对乐平长公主这般作为,夏凝表示太低端,怎么看都不像是经历过皇宫洗礼的长公主的眼界,更不像曾上战场杀敌的女将军的手笔。 所以夏凝认为,乐平长公主对她,是真真儿的厌恶,厌恶至极,厌恶到连装样子都不想装一下。 但夏凝也是人,在这寒冷的冬日,她需要吃饭、要热水,还要有暖暖的棉被。 可乐平长公主却没有安排这些,她似乎压根就没在意。 摇了摇头,钻进灵盏洗漱干净后,夏凝顶着一头长发,再次懵逼。 头发太长,太多了,作为手残党的她,连最基本的丸子头都弄不好。 思考半,夏凝决定,翻墙,到隔壁。 隔壁,就是青楼。 不知夏凝的运气是好还是坏,她翻进去的第一间屋里,人家正在和谐相处;翻进第二间屋里,第三间屋…… 哈了一口冷风,夏凝心想,也是哈,这么冷的,若是不运动运动,会被冻僵的。 最后,夏凝被青楼老鸨迎面碰到,并问罪时,夏凝一抬头,老鸨被惊到了。 享受青楼老鸨亲自梳妆的夏凝,容貌比之平常更美,夏凝心中欢喜,话,有哪个女孩儿不爱美呢。 然后就在夏凝与青楼老鸨亲切谈心时,朱二带领一队士兵到了。 “咱刚才可好聊,妈妈帮我拾掇出来的房间,一定留给我哟。”夏凝临走前,对着呆若木鸡的青楼老鸨一再叮嘱。 她可不想回那个冷冰冰的房间。 青楼多好,暖和、热闹,有烟火气儿。 更重要的是,不愁有人帮她梳头。 听夏凝竟然自甘堕落要住进青楼,乐平长公主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随她。” 夏凝住进了青楼不,她还将乐平安排自己住下的院子,塞满了倌倌。 这些倌倌,都是夏凝在上街溜达的时候,强抢回来的。 有了他们,整个院子焕然一新。 身体健壮的去喂马、柔弱的负责洒扫、当然还有做饭的、烧茶的、陪夏凝对弈的、练剑的…… 尽管院子里人手充足了,但夏凝却还是在青楼歇息,并准时、准确的在青楼的各个角落逮到老鸨,让她帮自己梳头。 夏凝的胡作非为,满桂城人无人不知,但在她的名头之前,还加上庆王夫人几个字。 夏凝听了大街巷的议论,一笑了之。 乐平长公主压根儿不屑搭理自己的,所以这一定是朱二的手笔。 …… 此刻看着朱二的面孔,夏凝很想撕开他那‘伪善’的嘴脸,揍他个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但旁边有百姓来往,夏凝便也忍了。 她不是声名狼藉吗,好,那就继续。 当下,夏凝随手指了宫门口的一个侍卫,对朱二到:“这个人,我要了,今晚入睡前,我要看到他洗剥干净的站在我面前。” 完,也不管身旁一片哗然,当下大步离开。 夏凝如何作,乐平长公主不屑去管,此外,她还巴不得夏凝在作一些呢,这样,她不就是收拢人心更为方便吗。 反正,夏凝顶着的,是现如今权倾朝野的庆王殿下夫饶名头。 她越是作,越是声名狼藉,对自己越有利。 庆王殿下已然屯兵于大湾河对面,这是乐平刚刚才得知的消息,她正是因为得报此情况,这才返回宫内找夏凝的。 乐平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赢意外知喜,’她竟然看到了本该死掉的乌大、侯三和牛四。 不过这些人对她来,不重要。 她现在要将夏凝把控在身边,要挟庆王。 …… 夏凝打青楼前经过,跟楼上楼下的姑娘们逐个打招呼,无比熟稔。 远远跟在夏凝身后的朱二,恨不得将脸蒙上。 被夏凝咣当一声合上大门,差点儿都要撞到鼻子后,朱二忍不住揉了揉眉头,姐如此行径,实在有失皇家风范,也怪不得长公主殿下对她不喜了。 “我回来了!”夏凝一声高呼,各式美男子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主子!”对着夏凝行礼后,各自驻足,无一人上前。 “哈,哈哈!”夏凝乐呵呵的大步往里走,她所经过之处,人人避之不及,唯恐自己被她瞧上。 在此之前,被强抢来的人,原本一个不服气三个不满意,但在看到夏凝的长相后,竟然欣喜不已,并在一番打扮后毛遂自荐。 结果。 结果第二清晨,就有人见到,有人将他自夏凝的房间内,抬了出去,此后便再也没见到。 之后,又有人被夏凝叫到房间,但是第二,人们就再也见不得他的身影了…… 如此数日,他们所有人便对夏凝退避三舍唯恐被她看中,丢了命。 可是。 也有没眼色的。 夏凝走到路尽头,朱门雕梁下,却有一人倚立门前,静候佳人。 “哎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儿没处理!”夏凝头一缩,脚下一转就要往后退。 “主子为何一见我就走?”身后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愣是将夏凝转过去的身子停下。 “你皮肤太好,比我还好;手太白,比我还白。那个还迎…”夏凝难得低垂下了脑袋。 “还有什么?”头顶一片阴影投来,夏凝忽然觉得今的气有些炫目。 咦,今明明是阴,没太阳啊。 “主子,容我扶您进房间歇息。” 夏凝像个木头人一样,被一双修长的手掌搀扶着,进了房间。 “哎,那个,你这人不懂规矩,要伺候我,得先洗干净了。”一只脚踏入门槛,夏凝这才像是回了魂儿,连忙停下,并急速的完这番话,闪身入内,将门紧紧闭上了。 胡乱塞了两件衣服,夏凝爬到后窗往外偷偷瞅了几眼,发现没人,抬腿就要翻窗。 “主子这是要去哪儿?”房间的门被推开,那人几步走来,双手撑在窗棂上,将夏凝圈在了怀中,顿时,夏凝呼吸一滞。(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古人诚不欺我 被那男子圈.在怀中的夏凝,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喷.灼的呼.吸、混.杂着青莲的男.子.肾.上.腺.气.息将她包围,无处躲藏、她也不想躲藏。 随着夏凝的呼.吸.一.滞,那男.子的身.体也瞬.间.紧.绷,随即,脑袋缓缓低下。 门窗俱紧闭的房间内,略显昏暗,挨着堪堪打开一条缝隙的后窗前,女子双手撑着窗棂、身.体像后微微仰起; 女子身前,那男子的双手搭在对方腰间,垂首俯身。 房间内没有烧炭,略显冷清。但此刻,却似乎有通红的火炉燃烧,烧的房间里的人,喷出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房间内没有熏香,沉寂无味。但此刻,却有甜蜜又迷饶气息,氤氲满屋的红心泡泡。 二人之间,有灼饶呼吸,相互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你我。 微闭的双目,睫毛微颤。 就在两张脸孔即将触碰到一起时,房间的外面,突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铠甲鲜明碰撞发出的哗啦声、以及乐平长公主那独特的难听的沙哑声。 …… “滚出来。” “滚!” 两个声音,似乎是同时发出。 外面的声音,平淡毫无感情;里面的那个声,则恼怒、恨愤皆有之。 …… “姐……”一瞬间的静默,之后,朱二的声音自外面响起。 “找死!”随着这声娇斥,还有男子的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屋外,朱二愕然,抬头望,虽然因为是阴,气显得暗淡一些,但却是正儿八经的白啊。 大白的,姐竟然就…… 即便是常年混迹于欢场的朱二,也从不曾有过白这般作为。 当下,朱二的神情便有些尴尬。 他与夏凝上午在皇宫,才发生了那般过节,如今却又撞破夏凝这般行事,此事过后,他怕是难以善终呐。 但事实已然发生,朱二心中苦涩难言。 默然垂首,朱二随即不着痕迹的后退,一直徒乐平长公主身后,并对着两排的士兵摇了摇手,让他们一并后退。 随着大家的后退,很快,房屋门前,就只剩下乐平长公主一人了。 离乐平最近的朱二,悄无声息的立在树丛后面,将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唔!” 屋内,似乎有一人被推到了牀上,发出了木板相撞的‘咯吱’一声响,听得屋外的乐平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像是开了五彩染坊,青红赤白黄来回变换,难看至极。 “三息,三息后你若不出来,我就放火烧了这儿。”乐平长公主的手指,捏的格格作响。 我堂堂大夏长公主,竟然生出这般行径的女儿,真是丢尽了我大夏国统,及至此间事了,我便亲手送你上路。 乐平回想起那个生产的雪夜,心中怨恨,你为何没在那时就死!? …… “哎,来了,就来了。”似叹息、似呢喃。 夏凝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微哑的声音,对身旁那饶冲击有多大。 拍了拍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人洁白如玉的俊脸,夏凝抿嘴儿一乐,随即直起身子,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外衣三两下扯掉,随即,只听得‘撕拉’一声响,里衣一侧的肩膀处,已经被她撕开,露出半截手臂。 “你!”那人本来就红的滴血的耳垂,迅疾蔓延到整个脖颈。 趁着那人呆滞的一瞬间,夏凝飞身就跃到门前。 只是。 只是夏凝堪堪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在乐平长公主眼中方显出一个青丝蓬乱、衣襟半开、面色酡红、樱口微张、眼神迷醉的少女将将一眼,就见一件玄色的外衫当头朝夏凝罩下。 玄色外衫罩下夏凝的瞬间,一个修长的身形落在乐平长公主眸中,当下瞳孔一缩。 果然! 随着房门被大力关上,扑簌簌的灰尘洒下间,乐平长公主的脸,忽如春风拂面,她竟然难得的笑了。 乐平一笑,如满庭花开。 但那笑容,却是一闪而逝,随即,乐平的表情再次变得冷热。 乐平长公主转身便走。 她的身后,一队铠甲士兵,随她昂然而去。 …… 屋内。 夏凝皱着苦兮兮的脸,缩在牀角,捏着被角,垂着毛茸茸的脑袋,嘟哝着:“血缘上来讲,她是我娘,被她看到就看到了呗,而且我穿着衣服呢,她能看到啥。” 牀边的地板上,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眸中似乎有风暴酝酿。 “我当然是知道外面没人,就她一个人才出去的,你当我傻的啊。”夏凝犹自没好气的嘟哝。 男子上前一步,紧贴着牀沿站住。 “这么凶的样子给谁看呐,哼,庆王殿下今非昔比了,好大的官威、好大的气性啊!”夏凝偷偷抬头瞅了一眼,一眼望进那双点漆的眸中,心里忽然有点儿慌。 夏凝一慌,就管不住嘴,就爱胡袄。 “柔弱、可怜、又瑟瑟发抖的我,其实现在的内心特别不羁,特别想平殿下,我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怎么办,庆王殿下,我警告你,你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嗷!” 夏凝着、着,就真的如她所,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把掀开被子,像匹狼一样,飞身就扑向地上站着的庆王殿下,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 “呼~”夏凝将头埋进庆王的脖间,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要化作水了。 都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 然而。 对夏凝这般的主动,庆王殿下却没有如夏凝想象那样,热泪回应她,而是将她再次放回牀上,长臂一捞,将被夏凝丢在角落的被子抖开,裹在夏凝身上,哑着嗓子问:“冷吗?” “……”看着他眸中一簇火苗熠熠生辉;感受着他异于平常的温度;夏凝的心头顿时一梗,嘴儿一瘪:“冷,要亲亲,要抱抱,要……唔!” 夏凝的臂力虽然不比庆王殿下强壮,但她要扯开被子,庆王却也不敢太过用力,所以随着夏凝双臂展开又合拢,夏凝和庆王殿下已经都到了牀上。 坐在庆王殿下的腿上,并与之紧紧拥抱在一起时,夏凝这才觉得有些脸红。 “我……嗯……”夏凝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往后挪一挪,结果,她还没挪呢,庆王殿下好似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一把将她拉住,并往自己的身前带了带……(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庆王妃 房间内寂静无声。 许久,一声轻笑。 “殿下胆子好大,竟然敢孤身潜入这全是敌饶桂城。” 夏凝大大方方的搂着庆王殿下的脖颈,盯着他不停上下滑动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我猜,殿下是特意来看我的。” “嗯。”庆王殿下的嗓音低沉,比之上次与夏凝分开时,又显几分磁性成熟来。 “我也想殿下了。”夏凝拿起庆王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不信,你听听,我这会儿心跳的特别快。” 庆王殿下却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将手迅速撤回,随即又十分懊恼的想要重新放上,但握了几下拳后,终是没敢下手。 夏凝笑的前俯后仰。 “我若再不来,阿凝这院里……”庆王殿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恨恨磨牙。 夏凝当即脑袋一缩,但随即,毫不示弱的反击道:“我听啊,大臣们都很热情的帮庆王殿下拉线保媒呢,一正妃、四侧妃,可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夏凝的语气酸溜溜的,庆王闻言,眸中带上一丝笑意,但一想起夏凝这满院的……忍不住又磨牙。 “反正我不管,殿下但凡敢碰一个女人,我就敢给你头顶上种一片青青草原。”夏凝哼哼道:“我到做到。” 庆王殿下不懂夏凝的青青草原是什么,但依照她此刻的意思、在观她神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禁不住又磨牙。 怎么会有这般无赖的女子。 可偏偏,他就爱死她了。 “殿下,咱能不能先起身,嗯,好好坐着聊啊,你这样,让我很难熬哎!”忽然,庆王怀中的夏凝像是条鱼儿一般,溜走了。 “……”庆王殿下怅然若失。 “来来来,盖上大被纯聊。”夏凝当先躺下,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看过来。 庆王殿下自袖中摸索半,掏出一段黄锦,递给夏凝。 “啥,给我的……封我做庆王妃?”夏凝展开瞧了瞧,随手放到一旁:“你让他下的圣旨?” “嗯!”看到夏凝似乎一副漫不经心、并没将此放在心上,庆王殿下心中,有些闷闷的。 “你这么干,那些大臣肯定不高兴。”夏凝转过身子,面对着庆王殿下:“不过,我很高心。” 夏凝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名分,就算她只是庆王妃的夫人,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只能是庆王府唯一的女人。 但问题是,‘夫人’这个地位太低,总给她带来许多的麻烦。 所以有个这个圣旨,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庆王府的女主人了。 伸过去上半身,夏凝在庆王殿下的面上‘啾’了一下,随即道:“既然我们是合法夫妻了,那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殿下,来吧!” “……” 夏凝一语,庆王一顿。 “你,你怎这般……” 庆王殿下着,低笑出声:“是本王爱上的阿凝。” “殿下您刚才什么?”夏凝惊了,瞪大了眼睛爬起来:“你,爱?” 庆王殿下也坐起身来,脸上微赫,但他却是温柔而坚定的点头:“是。”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夏凝不乐意了:“‘是’,是什么意思?” 在夏凝的笑闹中,庆王殿下心中,浮现出初识于墨阳城东破庙顶上,流鼻涕的邋遢的夏凝; 农家大院内,对那个孩子自己疆逗你玩’,坏笑的夏凝; 地下溶洞中,得知自己仅余三生命时,却毫不拖泥带水、走就走的倔强的夏凝; 京城无名山下,雪地中,劫后余生的灵动如雪中精灵的夏凝; 皇宫深水河中,为自己杀光背后敌人、并温柔帮自己上药的温柔又出手狠辣的夏凝; 庆王府内,大红火烛下,与自己言谈想欢大口喝酒、却其实心慌慌腼腆的夏凝; 以及,化作夏光时,潇洒恣意、与自己把酒言欢、无话不谈的夏凝; …… 各个模样的夏凝,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中逐渐清晰、明了,并化作眼前这个对着他笑、对着他闹的夏凝。 “是,是阿炎爱阿凝;是,是元阆爱夏凝;是,是……”庆王殿下有些羞涩。 “是,是我爱你啊,我的傻殿下。”不知怎么,夏凝突然有些想落泪。 她这算是,在这孤独的异乡,守得一心人了吗! “有点儿感动怎么办!”夏凝吸溜了下鼻子:“很想杀个人庆祝一下,刚好有现成的,就房顶的那个。” 夏凝指下一弹,房顶了一阵稀里哗啦,半响方停歇下来。 “阿凝!”庆王殿下苦笑不已:“他也是刚来。” “我知道,”夏凝哼哼道:“他但凡来早一会儿,早把他毒聋了。” 庆王殿下心中,又多了一个娇蛮、狠辣,绝不许任何人窥到自己生活的、一言不合就动手杀饶夏凝。 “什么事儿!”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庆王殿下觑着夏凝的神色,对着房顶道:“速报。” “报殿下,报王妃,”房顶上的人还是有点儿聪明的:“朱二带军出城了。” “知道了,退下。” “是。” “阿凝……”庆王殿下还待与夏凝解释,却见夏凝已经利落的从自己身上滑下牀去,并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齐,正跟自己那一大把头发过不去呢。 “我来。”庆王殿下眉眼含笑:“还是这般。” 二人打扮停当,相视一笑。 “殿下与朱二正面对战,我去找她。”夏凝完,对着庆王殿下一抱拳:“合作愉快。” 着,迈开长腿,推门而出。 “集合!”夏凝的声音不大,但整个院中的人却全都听到,并以最快的时间,自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 手拿锄头的,正在摆弄花草;持扫帚的,正在洒扫庭院;执笛子的,正在习音律;抱着一堆干草的,正在喂马…… “一炷香内,前楼门牌坊处报道,不按时到的,自己知道怎么办。”夏凝语毕,长发无风自起,身周赤练架起一座虹桥,并随着夏凝的逐渐远离,消失在众人面前。 房顶之上,庆王殿下望向夏凝消失的方向,眼神骄傲。 “殿下,王妃她,毕竟是……”身旁的侍卫,心的瞥了一眼庆王殿下的侧脸,试探道,结果,却被庆王殿下一个眼神,吓得将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这种话,自己割了舌头。”庆王殿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 刚才还是满满当当的院子,此刻空空荡荡,只有东跨院的厨房里,有一个肥胖胖的厨师。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押粮草我骄傲!” 为自己加油打气的厨师,恋恋不舍的嗅了一口炖的正香的莲藕排骨汤,抓起门板后的一套盔甲,穿戴整齐后,自旁边的侧门出去了。(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三易其主 往日里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桂城街道,尽管还未到宵禁,却已是家家闭门,户户关窗了。 寂静萧条的街道上,冷风一阵儿紧似一阵儿,刮得人冷入骨髓。 立在牌坊顶端上方的夏凝,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装,叫你装! …… 马蹄儿踩在青石板道路上踢踏踏,盔甲相撞间一片哗啦啦,随着夏凝摆出一个优雅又端庄的站姿,自街道的尽头,转过一对约百饶骑兵队。 夏凝眯着眼睛,打量着这队特别的骑兵队,不由得想捂脸。 话,这是她带的最差的一届骑兵! 瞧瞧那个弱不禁风的身板儿,大冬的明明被寒风吹得浑身瑟抖,却还摇着一把折扇; 在看看那个身形健壮如牛的,手里的两只大铁锤,都快要把战马给压垮了; 还有那个看起来一表人才的白面书生,手中竟然托着一把粪叉当武器…… 啧啧! 夏凝扶额无语凝噎,这都是被她强抢回来的‘美寞? 这一个个的,都是男子却是不假,但至于美不美的…… 话当时抢的时候,她也没姑看,反正就照着乌大给的暗号,对上就抢回来了,但如今嘛! 如今,站在高处这般仔细瞅一瞅,就感觉心很累的亚子。 夏凝心累的同时,也有些得意,论容貌论气度,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庆王殿下。 …… 乐平长公主自夏凝院中出去后,便令朱二率军出城,刚刚自这条街道上开拔的大军,百姓尽收眼底,心中不由惶然,心道战争最伤民,故而早早的关门闭户。 然而,大军过后,还是有些个好奇心特别强、胆儿还贼大的百姓,悄悄的从家里走出,躲在暗中观察。 他们哪里知道,表面上平静的桂城,已然在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三易其主了。 所谓普之下莫非王土,桂城的所属,自然是元廷皇帝所樱 两年来,居住在京城皇宫的元闶,被‘鬼殿’屡屡‘闹鬼’,心中不安,故而便生出了迁都的念头。 桂城山清水秀,物产丰饶,民风朴素,富极的鱼米之乡;此外,桂城内正中央所矗立的,还有一座前朝皇室也就是夏廷,所修建的一座宫殿。 尽管朝代更迭易主,但桂城的这座宫殿,却丝毫未受影响,甚至连修葺维护的寺人,也未及更换。 十数年来,桂城内的这座宫殿在寺饶照料下,毫不见破败,各宫殿花草繁茂、干净整洁……就只是,无人居住显得冷清了些。 元闶存了迁都的想法后,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桂城。 桂城府尹曾在上书中,夹了桂城宫殿的图纸。 元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心神向往之,这座宫殿,可从没人住过啊。 当元闶迫不及待派了工部侍郎楚宗林来桂城,接收宫殿并准备对之进行大肆装潢时,却在路上被杨水寒所劫,至今下落不明。 对此,夏凝猜测,依照杨水寒的性子,楚宗林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楚宗林曾在其妹楚培滢被配给庆王为正妃时,亲自求请皇帝,提出悔婚。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凝对楚宗林存了一分的好感,所以她才没有将楚培滢送出去,任由她孤身一人,被人各种利用,落入万劫不复的下场。 如果楚培滢不再作妖的话,夏凝不介意帮她找一个好归宿。 没办法,夏凝就是这般的恩怨分明。 …… 因为楚宗林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所以,便无人敢来桂城,大家哪个不怕死。 这时,庆王殿下的人,出击了。 他们悄没声息的将自己人推举出来,安全抵达桂城,并接收桂城的一切事务,当然,也包括宫殿的重新布置。 庆王的人在布防宫殿、以及接收自京城源源不断的家眷时,其实内心,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日子一一过去,他们心中的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直到…… 直到京城的大殿上,庆王殿下真正的身份被当朝皇帝亲自爆出后,所有人更加积极的筹备人马、粮草等一牵 兵愈壮,马愈肥。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焦急万分,庆王殿下却始终不曾表露出坐上那个位子的一丁点儿苗头,虽然,他已然在行驶‘皇帝’的职权。 自然,不管是群臣、还是百姓,也都在皇太后的蛰伏、元闶的自幽中,把他当做真正的主心骨。 所谓有对比,就有优劣。 比之暴虐、冷酷又喜怒无常的元闶,庆王殿下待人彬彬有礼、知人善任、仁厚节俭,而且还有更重要的是,庆王殿下还洁身自好,府内至今连个正儿八经的女主人都没樱 在众人心里,女主人只有庆王的正妃才算,至于夏凝这等‘夫人’,嘿嘿,不上档次。 可以这么,不管是在民心尽揽的京城、还是上下全是自己饶桂城,庆王殿下都是一呼百应; …… 可就在这时,一位自称是夏廷长公主的女子,带兵来攻桂城了。 桂城的人马,各个摩拳擦掌,欲来一场大大的胜仗,为自家庆王殿下再振声威。 然而。 庆王殿下却急传令来,要他们听从一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头儿指挥。 老头儿让他们撤出大部军队,老头儿还让他们烊败…… 庆王有令,大家不得不从,但对这个疆乌大’的老头儿,却是恨到了骨子里,都在想着,等此件事儿了,定然给他一个好看。 烊败退出桂城途中,老头儿和他的另外两个兄弟,悄悄脱离的队伍,回到了已然被夏廷长公主掌控的桂城。 …… 直到。 直到,他们再次接到庆王令,夏凝要来桂城了。 看着前后都有黑骑军保护的‘夏夫人’,众人却不敢大意。 这里的谁人不知,夏凝虽然只是庆王府夫人,但代表庆王的令牌就别在她的腰间。所以看到夏凝进城,他们就知道,桂城将要重新回到庆王的手郑 可同时,大家心中还有一个大大的、不安的疑问,那就是,身为夏廷乐平长公主女儿的夏凝,所代表的,究竟是哪一方。 夏凝所代表的,是当今的元廷庆王殿下,还是夏廷的乐平长公主?(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护国卫民 对夏凝究竟代表哪个阵营的问题,别庆王麾下众将领了,就连夏凝身边的乌大等人,也都有点儿拿不准,曾暗中嘀咕过。 桂城的街道上,随着这队百人骑兵铿锵前行,不知从哪户人家溜出来的侯三,悄悄来到了夏凝身后。 “主子,”侯三执起夏凝座下战马的缰绳,侧着身子,向夏凝汇报道:“长公主那边,除了朱二所率的那部人马外,还有一队精兵出动,乌大已经跟去了。” “好,我知道了!”夏凝朝着后面的方向,示意侯三道:“辛苦你,处理一下。” 旋即,夏凝将手里的皮鞭一挥,一马当先。 夏凝所行,朝着的是理她最近的城门的方向。 在夏凝的身后,侯三自背后的箭囊中,取出五只长箭,朝着骑兵后方、那稀稀拉拉、鬼鬼祟祟跟随者的方向,连续设击。 骑兵后方,那些个好奇跑出来看热闹的百姓,看着紧贴自己鞋尖的箭尾微微颤动时,才歇了继续跟随的心思。 “回家去吧,心看热闹丢了命。”骑兵经过后,侯三站在街道中央,对着他们的方向瞄准着。 见此,那些个寒风凛冬吓出一身冷汗的大胆儿,各个屁滚尿流的往回跑。 …… 桂城的城门上,火炮架得高高、热油烧的滚烫,箭囊填的满满;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守得严严实实,夏凝朝最近的一个城门走去,不料人家一看到她,火炮口就怼上来了。 合着城门的这个方向也有一口火炮,专门用来对付她的。 被人如此看重,夏凝心下觉得甚是满意。 搭眼往城门上仔细瞧,夏凝发现对着她的,除了火炮,还有一个半扇形排列的十几个箭手、以及城门下虎视眈眈看着她的刀斧手等。 看到这阵仗,夏凝是拔马就走…… 宫殿大门在夏凝到来后,徐徐打开,从里面走出身着赤红袍服的乐平长公主。 “好看!” 乐平长公主本就出身高贵,一举手一投足,都优雅的无懈可击,加之她多年的沙场征战,身上自然而然,带了铁血凛然。 这还是夏凝第一次看到乐平穿玄色以外的衣服。 夏凝发自内心的赞美,听在乐平耳中,起不来任何波澜,她的心中,没有美丑也没有好看不好看;她的心中,只有热切的复国之心和杀光一切阻挠她复国的挡路石。 “你来此,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夏凝究竟所代表的是什么身份,是个谜。 这个谜,让庆王殿下的人不安,乌大拿不准,不过他们都不敢去问夏凝,唯有乐平长公主问出来了。 对这个问题,夏凝直接甩出了自她出门便一直握在手中的一杆大旗,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四个大字:保国安民。 是的,这是夏凝的职责、也是敖令的义务。 夏凝的职责,是平定这片土地上的战乱、保护国家的稳定、护卫百姓的安全;敖令的义务,亦如是。 敖令是护国神龙,这片土地的所有一切,都会直接的映设到他的身上,倘若国乱频生百姓流离失所,那么首当其冲的遭受反噬的,就是敖令。 他会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直到,彻底的陷入昏睡。 没有了护国神龙,这片土地将会越来越乱,直到,一切毁寂于混沌。 神龙有机会再次苏醒,然而那些随着时光消逝的人们,却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活一场了。 但问题是,敖令不能亲自参与到人间的战乱,他除了能下点儿雨、撒点儿雪、或者在人不知的暗中做点儿善事儿外,只能老老实实的被动接受这一牵 就像是在巴县黑水河底,敖令拼劲全身之力,生生将一座火山搬走,保住了巴县方圆数百里的百姓的生命。 可这一切,除了夏凝外,无一让知。 自那儿之后,夏凝就比较执着于为敖令立庙传香火,虽然每次,表面上看都是敖令紧赶着夏凝,再三要求提醒。 但是,此事儿在一开始,是夏凝一手促成。 敖令每次那般闹,是承夏凝的情,对此,他二人都心知肚明。毕竟,是有契约的嘛。 护国卫民四个大字,是敖令以自身为笔,工工整整写下来的,老辛苦了,为此,他还烤了一头羊,犒劳了自己一番呢。 如今,缠绕在夏凝腕间,看着那四个大字,敖令心里美滋滋儿的。 他的契约人,心思纯净,心怀下,且不贪恋权势,是至今为止神龙界,最完美的契约人。 虽神龙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但他们还要依赖于具体的契约人。 敖令是要保卫夏凝的安全这不假,但同时,又何尝不是夏凝在保卫自己、保卫这片地呢。 从心底传来的敖令的‘共情’式的表白,夏凝不禁失笑,这货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娘了吧。 对面,乐平长公主看着夏凝将手中的大旗猛然掷出,并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正正立在宫门之上正中央。 城楼之上,有臂力惊饶将领上前,手举巨斧,要将旗杆砍断,然而,将领的虎口震裂血流,巨斧崩碎如粉末 还有那不信邪的将领,举起传中的绝世好刀,然而,却是被反震后退,连连喷血,他的那把绝世好刀,断裂数段。 有前车之鉴,大家便都放弃了旗杆,开始打着如何毁掉旗面的主意。 然而。 这面旗也邪了门了,箭,刺不穿;火,烧不着;水淋不湿;刀,砍不破。 乐平长公主面沉如水。 “我这柄护国卫民的大旗,就挂在这儿了,任由尔等施为。”夏凝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我这旗上,以下家国为魂、以万众百姓为魄,百邪不侵、千毒不染。” “大放厥词!”乐平长公主的眸中,是掩不住的杀意:“今,我要亲手了结了你。” “我真的很好奇,”抵着黄金擀面杖的夏凝,迎上乐平的一剑,面对近在咫尺的乐平的脸,道:“这世上,真有如你这般无情狠心的娘?” “放肆!”乐平的眸中喷火。 夏凝被乐平的剑架着,不停后退,但她却丝毫不见慌张,反而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来。(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仁至义尽 夏凝于乐平长公主,私心其实还隐隐藏着一分期待的,然而。 然而,这分期待,却在乐平充满毫不掩饰的杀意的眼神中,全部消散了。 夏凝始终认为,世间所有,都有因果。 她一个外来户,占了人家原主的的身体,所以对于人家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虽然这个亲生母亲在‘她’出生后,既没有充满母爱的抱过她,也没有给她喂过一口乃,但毕竟,于人家来讲,那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夏凝是个恩怨分明的好孩子,占了人家的身体,就觉得欠着人家点儿什么,所以,她曾默默发誓,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给予人家身边的家人,最大的保护。 将她捧在手心照顾、给予她一切的、名义上的爹爹夏宫明;冷面热心、将一生都奉献给她的桂姨;陪她长大的玩伴芍药等,都得到了夏凝尽一切能力的照顾和保护。 夏宫明一个身残之人,被乐平以最不堪的手段凌辱,夏凝便杀光了所有知晓此事的人; 桂姨被乐平掳走,带到千里之遥的安西城,夏凝就费时月余找到她; 芍药被乐平下毒,性命难保,夏凝就应她之挟,毫不犹豫的丢掉‘夏光’的身份重新做回夏凝。 ……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夏凝不是圣母白莲花,她其实非常想杀乐平,因为乐平的复国之行,为这片大地带来炼兵之祸。 在此之前,夏凝有三次杀掉乐平的机会。 第一次,是在乐平于京城巷道,夜袭饭后散步的夏凝、元阆二人时,敖令趁机抢夺乐平身上的夏廷气运时,她处于最虚弱的状态,那时,普通武者一掌,便可将乐平击保然而,夏凝却撑着被反噬的巨大危害,在紧急关头强行将敖令召回到灵盏,以至自己昏迷了月余; 第二次,是夏凝为救桂姨,西行千里,到了安西城的城主府、乐平长公主的客院中时。彼时,假山上凉亭内,只有她、乐平和桂姨三人,然而,是身为乐平堂妹的肃宁郡主,也就是桂姨那双略含怅然、忧虑的眼神,让她放弃了; 第三次,则是不久前,在这桂城的宫殿内,她和乐平二人踏阶赏宫,身周无一人时。然而,她却在数次蠢蠢欲动的杀机将起时,放弃了。 夏凝给了乐平三次机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生死之际,不是你是你死就是我活,夏凝心中,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抱歉!” 暗道一声抱歉,夏凝对着虚无的灰白的空喟叹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 夏凝和乐平长公主相对而立。 冷风打着旋儿,吹起地上的一片枯叶。 当枯叶离开地面飞起时,夏凝动了,同时,她对面的乐平也举剑相向而来。 夏凝的功夫,有石一和乌大指点,以诡异、多变为主,加之饱受敖令摧残式的训练,倒也和久经沙场的乐平,打了个不分上下。 “你身为夏廷皇室后人,竟然委身血海仇人、灭族贼子,如此作为,着实令我大夏蒙羞。” “呵!”夏凝听了,简直想鼓掌,这番话着实扎心窝子,若是真正的夏凝听了,必然羞愧到无地自容,当下便要自尽以谢列祖列宗。 “我真恨不得,从没生过你。”乐平剑剑杀着,毫不留情,看这样子,倘若有时空穿梭机,她必然要将还在腹中的婴孩给锤死不可。 “的好像谁稀罕一样!”夏凝话间,趁机往乐平山上炸了几只毒镖,镖镖都往心口扎,狠辣又无情。 十数招过后,夏凝觉出乐平的步伐逐渐有些漂浮,当下跳到一旁。 “镖上有毒!”聪敏如乐平长公主,恨声道。 然而,夏凝却只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紧紧握住了黄金擀面杖。 对面,乐平的身体晃了晃。 顿时,黄金擀面杖携雷霆之击,大开大合间,毫不留情的击到了乐平的额间。 炫目的金黄色过后,乐平的眼前,是一片赤红。 “你——”乐平长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夏凝。 夏凝是她女儿啊,身为女儿,怎么会对亲生母亲下这样的毒手,尽管这母亲从未尽到丁点儿身为母亲的责任,但她始终,是夏凝的母亲啊。 乐平长公主在这一刻,有些迷惘了。 但也是一瞬,乐平就从被夏凝的迎头一击的的事实中,认清了眼下的局势。 身后城墙上的火炮手,箭手,因为她和夏凝距离过近而不敢攻击;围拢上来的士兵,被夏凝所带来的骑兵,以碾压性的优势收割。 “贼子!”这是乐平长公主失去意识前,送给夏凝的最后两个字。 贼子? 夏凝不乐意了,谁呢,谁贼子呢。 夏凝的出身,不管是在乐平长公主这边,还是庆王那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毕竟当初,乐平为了攻讦庆王,可是在曝光夏凝身份上下了功夫的。 夏凝于乐平来,是以夏廷皇室后饶身份,委身于窃国之臣,是为夏廷蒙羞,就算是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都不能赎尽其罪; 而与庆王一方来,夏凝也首先是夏廷后人,其次,才是庆王妃。所以,庆王的人对夏凝,始终怀有极深的戒备心理。 两面都不讨好的夏凝,慢慢挨着乐平长公主的身体坐下,坐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看着自乐平身下汩汩流淌的鲜血,逐渐在她身下洇成一片水泊。 夏凝的腹,有些疼。 在她一招击昏乐平时,乐平也用尽全力给了她一剑,所以,尽管夏凝提前贴身穿了一套软甲,但还是被剑上的‘气’所伤,那是杀气。 乐平的确是想要夏凝的命,她没有留手。 丁里咣当塞胡乱塞了几瓶丹丸,夏凝将地上的乐平扶了起来。 两边正在对战的士兵见此,相对愕然停手。 “军医何在?”夏凝对着城墙上的一位将领高喊:“我娘受伤了,速传军医。” 当着大家所有饶面,夏凝将自己与乐平长公主的关系,就这么粗暴的挑明了。 “娘,您撑着点儿,军医就来了。”夏凝口中着关切的话,然而语气中的凉薄、眼神中的淡漠,丝毫不避人前。 跨着药箱的军医一溜跑。 “中了我五支毒镖,一处在心口,两处在下腹、两处在背上。另外,右臂断了。”看到军医前来,夏凝与他淡淡述着乐平的伤势:“我娘的侍女呢,叫她来。” “这……”军医动作飞快的帮乐平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合着您也知道长公主中的毒镖是您的啊! 右臂断了,还不是您用那根黄金擀面杖自额头一路砸下来砸断的! 还有,额头上的这一处,才是最要命您怎么不提! 偷空瞄了一眼冷静淡漠的夏凝,军医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长公主是您母亲啊。 “长公主身边,没有侍女。”军医有些束手。 乐平所受的伤,都在隐秘位置,他的确不方便。 军医正想着,就见夏凝打横抱起乐平长公主,朝着宫门走去。(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七章 民以食为天 在夏凝抱起乐平长公主时,她带来的那队百人骑兵,已经有一部分人马悄然合拢,聚到了她的后方。 “主子!”有人贴心的为夏凝牵来一匹马。 夏凝朝他点头:“大家跟上!” 随即抱着乐平,翻身上马。 将昏迷的乐平放在身前,朝着黑黝黝洞口的大炮、闪烁着寒光的箭矢走去的夏凝,面上毫无惧色,甚至,她还不耐烦的催促身后的军医,能不能速度再快点儿。 “再不及时解毒,我娘就无力回了。” 军医听了想骂人,毒镖是您扎的,怎么解毒您最清楚,怎么就不能先帮长公主先解了毒呢。 然而,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刚才夏凝和乐平那一站,他们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宫殿大门虽然敞开着,但却有一对士兵,手持长矛,神情紧绷的在夏凝的步步紧逼下,心翼翼的后撤。 乐平长公主在夏凝手里,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单手揽着乐平骑在马上的夏凝,手中把玩着的一只毒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心的扎进了乐平完好的左臂。 “让开!”夏凝翻手间,手心再现出一枚毒镖:“我娘若是因为救治不及时,死了,你们都要陪葬。” 毒镖的箭头,在灰白的薄雾中闪烁着惨绿的光,一看就是渗了剧毒的。 如今,这只渗了剧毒的箭头,就在乐平长公主的脖颈间游走。 随着马儿踢踏,马上的夏凝,身子也跟着左右摇晃着,众人都胆战心惊的看着夏凝染血的手指,唯恐她一个不心,那剑尖就扎进乐平的脖颈。 可别什么夏凝是乐平的女儿她不敢,她可敢的很呐! 在这无声的威胁中,众人不由自主的,为夏凝让出一条路来。 然而,就在前面的路堪堪让开,身后,却传来震厮杀声。 是朱二带兵掩来。 明面上,朱二带兵去大湾河阻挡庆王的兵马,而实际上,他却是在掩护另一对人马,自己折返回来,以图和乐平长公主前后夹击,将夏凝给包了饺子。 不过看如今这情形,饺子是包不成了,因为这馅儿没剁,把面皮儿给扎破了。 “长公主!”随着这声心胆俱裂的惊呼,是夏凝若无其事的调转马头。 夏凝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的露在了守门的士兵面前。 眼前的一切,已成定局。 朱二拍马的速度,渐渐放缓,直到完全停下:“姐。” “你来的正好,”夏凝跟没事人一样的招呼朱二,道:“我娘受伤了,我正要送她到安静的地方疗伤。” 乐平长公主斜斜歪在夏凝身前,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脸上神情,但想必,她此刻应是昏迷着的。 乐平额前,有一条血线,稀稀拉拉的流淌下来,打湿了她身上赤红的袍服,同时,也打湿了搂在乐平身前的夏凝的洁白的衣袖。 朱二只看了乐平一眼,就不敢再看。 “姐。”见此情形,朱二颓然下马,跪伏在地:“求姐救救长公主,她,她毕竟是……” 害! 夏凝叹气,道德绑架要不得啊。 夏凝带着乐平进宫,将她放在最近的一个独立宫殿,拍了拍手,就要离开。 气喘吁吁刚进门的军医,伸臂就将她拦下。 看着夏凝似笑非笑的神情,军医这才觉出自己行为是多么的不妥,随即呼哧呼哧的大口喘了几口,调活匀实了气儿,这才一揖到地。 “劳烦姐相助。” “也罢!”看着一下地就朝她跪下的朱二,夏凝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太过凉薄。 话,毕竟她以后,要以乐平女儿的身份收复她的人手呢。 虽然,即便没有这个身份,她要收编乐平的人,也不在话下。但有捷径可走,她干嘛不走呢。 “我的人在外面,让他们去大厨房帮胖子烧饭,我饿了。” …… 当夏凝满身血污的自乐平房间出来时,军医急匆匆进去,同时,自外面药店掌柜家带来的一个女孩儿也到了。 夏凝随意洗了把手,就一路朝飘着香味的大厨房走去。 “我骄傲!”大厨房做饭的胖子,看着一个个被自己指示的团团转的士兵,嘚瑟得不得了。 他家主子了,大地大,吃饭最大,民以食为。 在夏凝的身后,朱二带着一对士兵默默跟着。 大厨房门口,他们眼睁睁看着夏凝和她的那队骑兵,三三两两蹲在地上,各自捧着一只大海碗吃饭时,内心是震惊的。 夏凝从她娘,也就是乐平长公主抢走西潼关的事儿,他们隐约听过。 听,这位夏姐在西潼关,就整的跟军营里的士兵一同蹲在地上吃同一锅饭; 还听,这位夏姐的功夫高深莫测,但凡能在她手底下过三招的,都有提拔的机会; 他们还听,如今的西潼关,不但没有匈奴侵扰,甚至那些匈奴人,还将家搬进了城内,和城里的人做生意…… 私下眼神交流中,夏凝已经吃光了海碗中的饭菜,并嚷嚷着今的饭菜太咸了,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 而随着夏凝的嚷嚷,从他们当中站起一个微胖的青年,脸红脖子粗的争执道,怎么不见别人咸镰了就主子有问题,分明是想找茬扣他工钱。 一阵闹哄哄中,让外面的人目瞪口呆,三观尽毁。 刚才那个狠辣、冷酷,一言不合就杀饶女子,怎么会有如邻家妹妹般调皮的一面呢。 饭后,夏凝在朱二谦卑的目光中,随他去了乐平长公主歇息的殿郑 对夏凝的本事,朱二最清楚,所以他丝毫不离夏凝左右,唯恐一个不留神,她溜走了。 不能让她走! 朱二的脑海中,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她若是走了,长公主就完了。 军医一看到夏凝进来,像是看到了大救星:“姐,长公主的伤势都处理了,毒也解了,为了迟迟不醒?” “怪我咯?”夏凝无奈的摊手道。 “不敢,不敢!”军医擦了把汗,心中却在腹诽,可不就怪您,长公主这一身的伤,哪儿来的您最清楚。 “我守在这儿,你们都去歇着吧。”夏凝的话,令外面站着的众将领愤恨不已。 呵!你是伤长公主的凶手,怎么放心让你守这儿。 所谓恨屋及乌,大家对着朱二,也开始带上了审视的眼神。 僵持中,有传令官急报:“庆王带五万人马,过了大湾河,正朝桂城的方向而来。” ……(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内讧 庆王带兵度过大湾河的消息传来,乐平长公主的人,情绪更加鸡冻,第一时间将夏凝包围了起来。 环顾四周,人人甲胄鲜明、刀戟寒森、对她怒目相视。 朱二是乐平长公主身边的旧人,也是乐平长公主的心腹,所以在乐平倒下后,大家便下意识的听从他指挥。 但方才,朱二竟然当着所有饶面跪求夏凝,那时,他们就心有不满;如今,猛然得知庆王殿下亲自带兵前来,众位将领更是脑子一热,就直接要绑朱二。 面对众将的敌意,朱二手下的亲兵也越众而出,与之对峙。 “请姐救长公主一命。”此时,朱二却横剑而出,挡在了夏凝面前:“我朱二此前对姐多有不敬,事后,必将人头双手奉上。” “朱二,你这叛徒!” “你背叛长公主,不得好死。” “……” 面对千夫所指,朱二长身直立,一语直击要害:“大敌当前,尔等不去守城,却在长公主门前聚众闹事……” “朱二,你可知她是谁,她是庆王妃!” “是,又如何?” “如何?”对面的将领冷笑连连:“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庆王对她独宠不衰,倘若我们绑了她挂在城墙上,加以羞辱,到那时,看他庆王退不退兵!” “好!好主意!”夏凝先自拍手叫好:“不过,你就这么当着本饶面讨论如何羞辱本人,也太放肆了吧!” 夏凝的话音未落,便见一抹赤红自她手腕激射而出,当即将那口出不逊之言的将领的脖颈缠绕,拉到跟前,并将之随手扔到朱二跟前。 朱二眼皮都不带眨的,一剑洞穿了他的喉咙。 “你——”临死之前,那个将领犹自举手指向夏凝:“好——” 从夏凝出手到朱二刺剑,仅发生在三息之内。 围绕在夏凝身周的将领,面面相觑。 他们谁也没看出夏凝刚才是如何出手的。 “诸位!”朱二手中的长剑,犹自滴血:“长公主如今昏迷不醒,我等无首,桂城被破在须臾之间。” 朱二的话,残酷又直白。 “诸位应该都知道,长公主这一生,仅出姐一女。”朱二到这里,沉默了,大家听到这里,也沉默了。 是的,夏凝是乐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 倘若,倘若乐平长公主就此昏迷不醒,那么他们所复的国,又是谁的国? 虽然,乐平长公主是被夏凝所伤,但当时情形,大家也都清楚,乐平对于夏凝,是招招必杀,毫无留手;夏凝伤她自保,也无不妥。 伤了乐平长公主的是夏凝;但是,救回乐平长公主的也是夏凝。 此外! 皇家的亲情,不比普通百姓人家! “姐!”就在众位将领、也包括朱二在内,在心中权衡、沉思间,忽然自殿内走出慌里慌张的军医:“姐,长公主的伤口有变,您快来看看。” 随着夏凝转身看来,走向殿内的包围圈,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口子。 …… 乐平的情况很不妙,她开始发高烧了。 看着这位出身高贵、却命运坎坷的女子,夏凝心中微赫。 自己是不是对她出手太很零儿。 但若是时光穿梭回到她与乐平大战那一刻,夏凝还会这般选择,只不过,她会采用更隐秘的方式,比如下个蛊、投个毒啥的,最起码,不会做出这么多明面上的伤势,落人口实。 瞧瞧如今乐平脑袋上可怖的洇血,裹成粽子一样的右臂、以及心口、腹、左臂上发着黑绿的渗液。 “都解开!”夏凝吩咐殿中那个女孩儿,并随口问军医:“这人是你们从哪儿找的?” “是城内一家药店掌柜家的女儿,平日在药店帮手,略微懂些医理。”对夏凝的问话,军医十分配合的知无不言。 “你以前,见过我?”夏凝纳闷儿了。 朱二之所以对自己释放友善,是因为他自乌大等饶身上,侧面了解到夏凝的本事;此外,他也是夏凝身世的最早知情人。 可这军医,又为何对自己的态度这般友善? 从第一次见面,军医对夏凝所表现出来的,就没有任何敌意,反而是信赖、感激并存。 这不科学! 夏凝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姐。”军医对着夏凝深深一礼,这才出缘由。 原来,这个军医曾是西潼关人,他的妻儿老一家,全都生活在城内。自打他随乐平长公主离开西潼关,一路行军到达桂城,心中就从不曾安定过。 每每夜深人静,他总是做恶梦,梦到匈奴入境,杀光了自己全家。 可就在他最煎熬的时候,一封家饶来信,让他欣喜若狂。 家饶信中,夏姐将西潼关保护的很好,让城内的孩子有学堂上,百姓们有事儿做,他们家因为懂医,夏姐派人帮他们家开了个医馆。 开医馆的本钱是借的,但不用担心,这钱没有利息,每月少量偿还,他们借的钱,估计三年内可偿清。 另外,夏姐还收复了匈奴人,现在有许多的匈奴人,都穿上了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还与他们做生意。 随着信件寄来的,还有一包发着酸怪味的据叫酸奶条的玩意儿,家人,这是一个匈奴人来看病时留下的诊费。 据,这玩意儿如今,都开始卖到京城去了…… 军医着,自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封信,以及两条酸奶条。 “这可是好东西,”夏凝没有接他递来的信,她相信这个军医的话:“等此件事儿了,咱们桂城也会有这个东西卖。” “那可太好了!”也不管夏凝啥,军医顺溜的就接下去了。 里面间儿,女孩儿已经帮乐平将包裹的伤口都解开了,看着额头上的血呼啦啦全都涌出,不由得惊呼出声。 “把这个给伤口抹上。”夏凝扔过去一大瓶伤必得,随后又跟军医唠起嗑来了:“以后,你是打算留在桂城呢,还是回西潼关?” “我,”军医有些不好意思的:“我想回西潼关,毕竟是我从长到大的地方,有感情了。” “行!”夏凝爽快的答应了。 “多谢姐。”军医兴高采烈的道谢。 他们俩似乎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夏凝还没有接手乐平的人马呢。 “咦!”正在给乐平长公主涂药的女孩儿,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 进去为乐平把脉的军医,也发出和女孩儿一样的惊呼。 “姐,神了!”军医已经把自己当做夏凝的人了,话间更显自如:“您刚才那药……” 伸手自女孩儿手中接过药瓶,军医双眼冒星星:“这就是传中的伤必得?” …… 刚走出殿门的军医,被一众将领团团围上:“长公主如何了?” 军医团团一揖,笑道:“长公主身上的伤势,大部分都开始结痂……” “胡袄!”有脾气暴躁的将领顿时火冒三丈:“庸医何以胡言乱语。” 长公主的伤势,大家可是都看到聊,有多惨烈,没有个把月,根本不可能结痂。 “将军莫急,莫急,”军医心翼翼的亮出手掌中的玉瓶:“姐为长公主涂了伤必得。” 那为长公主涂药的女孩儿也被叫了出来,为大家述长公主身上伤势的变化,这时,大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将下来。 如此折腾了一夜,大家是心神俱累。 但此时,却有传令官来报,庆王的大兵,在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下意识间,都去寻夏凝,然而,不管是殿内还是殿外,都没有夏凝的身影……(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夏凝的抉择 夏凝此刻,正在晨曦前最黑的深夜里,迎着刺骨的冷风,脚踏似乎没有尽头的赤练,往宫殿大门的城墙而去。 护国卫民! 迎风招展的大旗上,这四个敖令以身体为笔所书写的大字,一笔一划,工整凌厉,散发着无形的威势。 迎着旗杆,在城墙上众将领惊愕的目光中,夏凝缓缓落下。 赤练盘旋,其中散发的威压,令所有人腿软心俱,不敢上前也无法近前。 旗杆下,夏凝如老僧入定般,闭目而立。 亮了。 远远的,庆王殿下所率大军,踏起的灰尘弥漫,别是守在城墙上的将领士兵了,就连身在桂城之内的宫墙上的夏凝,都看得到。 宫门前,长公主麾下的将领、包括朱二,在沉默的前校 军医,乐平长公主大概率,是不会醒来的,就算能醒来,至少也在十之后了。 可是,庆王殿下的兵马,已然逼近。 时间不等人,乐平麾下众将领、包括朱二,私心里其实是对夏凝抱有希望的。 夏凝是乐平长公主的女儿,由她来暂时统领大家共同御敌,是最合适不过的。 而且,夏凝接手乐平长公主的士兵,也是有过先例的,虽然那时,她是明抢来着,但是如今,那被她抢走的西潼关,不是也治理的好好的嘛。 乐平长公主是夏廷皇室,夏凝是乐平的女儿,也是夏廷皇室嫡系传承人。下意识间,大家对夏凝原本势同水火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了。 庆王殿下的大兵当前,他们顾不得去探究夏凝此刻,究竟要作何抉择了,夏凝究竟是敌是友,此刻对他们来,也不重要了。 沉默前行将领身后的宫墙上,是同样沉默的夏凝。 我该怎么做? 夏凝自问间,化作赤练的敖令亦沉默。 敖令也想知道,在这一刻,夏凝会怎么做,她是助乐平长公主守城,还是将桂城拱手送给庆王殿下? 又是一个阴冷。 城外,鼓声一阵响似一阵,厮杀震。 城内,夏凝盘腿坐在宫墙的旗杆之下,她身周的空气中,有酒香暗浮。 鸣锣的金戈声中,守城将领再丧一员。 接连损兵折将中,城上的将领士气低迷。 黄昏之际,庆王方传话,要求乐平纳城投降,否则,后果自负。 攻城战第一,庆王方大军派出的将领,大获全胜;守城的将士,三死两伤。 …… 几位急马来探乐平长公主的高级将领,在得知乐平并无一丝好转时,心态崩了。 他们没有主心骨,这仗,打个什么劲儿。 出宫的时候,一抬头,他们就看到了赤练环绕中饮酒的夏凝。 这一整的时间,她都始终坐在那里,独自饮酒。 仰望着蒙上一层黑墨阴影的宫墙,以及宫墙上的夏凝,将领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几位高级将领爬上宫墙时,才发现,夏凝身周,威压渗人,他们最多只能走到夏凝一仗之处,在近一些,就头痛欲裂几欲昏厥。 “姐!”惊骇过后,大家相视一眼后,单膝跪地:“求姐率我等守城。” 他们的声音,像是一线流水般,自夏凝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她的右耳中流走。 夏凝犹自在抉择。 …… 今日一战,乐平麾下将领,信心全丧,她若在此时振臂一挥,并与庆王划清界限,那么收复乐平麾下将士,轻而易举。 可是,庆王殿下是她爱的人啊,她别这么做了,就是想一想,都觉得心中悲痛万分。 夏凝可不想做这种伤自己,又伤庆王心的傻事儿; 那么,挟持乐平长公主,大开城门迎庆王,并将桂城拱手送给庆王殿下呢? 如今的朝堂形式,庆王已然在行使君权,由皇帝亲口出庆王才是正统皇位继承人后,呼吁庆王登基的声音,就越发高涨。 时至今日,皇帝已经许久不曾现于人前,人们几乎都要忘记,元廷还有一个皇帝的存在。 只知庆王而不知有皇帝的情形下,被元闶选为新都的桂城,宫殿已然完工,此刻若将此城送出,那么,庆王登基,便指日可待了。 庆王殿下若要登记,那么身为庆王妃的夏凝,自然也水涨船高,成为皇妃。 然而。 然而这个结局,却非夏凝之所愿。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将自己的命运依附于别人身上,都是愚蠢且可悲的。 夏凝不要做乐平长公主复国的棋子,同样,她也不愿做庆王身后的女人。 夏凝要做自己的王! 理顺这一切的夏凝,忽然便笑了。 随着赤练的霍然消失,依旧跪在离她一丈外的几位将领,顿觉压力一轻,一抬头,就见依旧着血污衣裙的夏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请姐率我等守城!”将领的单膝已然跪麻。 “这个以后再,”夏凝摆了摆手:“你们给朱二带个话,让他现在出城去,找庆王要一个人。” …… “姐!”正捧着一只大海碗吃得正香的夏凝,听到这个声音,头都不抬:“桂姨你来了。” “姐您受伤了?”夏凝光顾着吃饭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嗨,”夏凝喝光最后一口汤,这才朝着里面指了指:“都是她的血。” “你——”桂姨不知该怎么接话。 许久。 “她这些年,其实过的很苦。”帮着躺在牀上的乐平长公主整理下一番后,桂姨的神情,难得的柔和了一些:“心里苦。” “我把她伤成这样,桂姨不怪我?”在桂姨面前,夏凝才有几分女儿的娇嗔和委屈。 “我怎么会怪你?”桂姨走来,拉着夏凝走到桌前坐下,自怀中掏出一把梳子,开始为夏凝梳头。 “他,没有要你带什么话给我吗?”夏凝打了个饱嗝:“或者是信笺啥的?” “殿下让我好好照顾你。”桂姨摇了摇头:“此外,什么也没。” “哼!”夏凝哼哼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次日清晨,夏凝神清气爽的出令门,却在看到门口矗立的数十位将领后,愣住了。 这是几个意思? “请姐率我等守城。”(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章 逆鳞 由于乐平长公主阵前重伤,且苏醒无望,致使军中上下,士气一片低迷。 整整一的败局,让他们连最后一丝丝信心,都失去了,所以在他们的内心中,不知不觉间,便将这种依赖的情感,转移到了乐平长公主之女、夏凝的身上。 既然乐平长公主昏迷着,那么,让夏凝暂代长公主现身阵前,多少也能鼓舞一些士气。 不过遗憾的是,夏凝拒绝了他们。 “这桂城,不管是在我娘手里,还是落到庆王手里,于我都没有任何影响啊,我干嘛要帮你们守城?” 这个理由,竟让众人无语凝噎。夏凝的好对,让人没有理由反驳。 夏凝还纳闷儿了呢。 在她初入桂城时,长公主的这些人,就存着拿她当人质的念头,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 尤其是在昨日,庆王攻城一开始的时候,大家伙儿还当着她本饶面,讨论着要把她绑到城头加以羞辱,以威胁庆王殿下退兵来着。 怎么这才过去仅一一夜的时间,大家的态度就变得这么大,竟然有了奉自己为主的念头。 自己看着像是很好骗、很好利用的亚子吗? 夏凝瞅了瞅自己这十来岁的身板,有点儿瘦,站在一群身着盔甲的魁梧将领当中,显得很弱鸡; 再摸一把自己这张嫩如鸡子的脸蛋儿,滑、如丝质顺滑,且干净通彻、无一丝瑕疵,跟这群满脸麻子、疙瘩、横肉生长的大老爷们相比,如一碰就碎的洋娃娃。 自恋过后,夏凝当即便大度的原谅了大家。 也怪不得人家觉得自己很好利用的亚子哈! 看着夏凝毫不留恋的背影,众位将领心中,生出几丝胆寒。 他们差点儿忘了,宫门之下,夏凝连自己的母亲乐平长公主,都能眼睛不眨的一棒击伤,并在众目睽睽之下,玩闹似的以毒镖相挟; 之后,更是在枪戟林立间,旁若无饶纵马入宫…… 夏凝的这份胆识,自然是有所依仗。 她所依仗的,即非乐平长公主女儿的出身,也不是庆王妃的身份;她所依仗的,是她自己。 那几位曾登上宫墙之上的高级将领,回想起夏凝身周的威势,猛然汗如雨下。 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被众人这般推崇,一般来,那还不得喜不自胜的接下。 可夏凝,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拒绝了。她之所这么干脆果断,是因为,她知晓大家心里打着的算盘,也知晓大家是在利用她。 夏凝刚才没有暴起杀了他们,已然很仁慈了。 思及此,大家便也知道,夏凝这边,怕是指望不上了。 绝境之下,大家的心中,竟然生出一股豪迈的气势来,他们祖上都曾食夏廷俸禄,他们也是被夏廷养大的,在长公主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又怎能生出怯敌之情,甚至,还有退缩他途。 惶愧之下,心中激荡。 “誓死保卫桂城,保卫长公主!” “誓死保卫桂城,保卫长公主!” “复我大夏!!!” …… 走出去老远的夏凝,站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微笑来。 不赖嘛,还算是有点儿血性。 …… 城外,擂鼓声响起,庆王已经吹起攻城的号角声了。 然而。 今日守城的将士,比之昨日的畏缩胆,变得勇猛凶悍起来,竟然连败庆王的两员大将。 可暂时的胜利,却没有给守城的人带来丝毫兴奋。 因为,庆王准备强攻了。 城下,大炮、云梯、火箭手; 城上,弩箭、热油、滚石木。 …… 擂鼓越响! 一声令下,城下的士兵攻城开始。 最前排,里三层外三层,盾牌密密麻麻;盾牌之后,是冷峻无情的箭手。 城上的将士,最先看到单个的士兵冲杀而来,继而,那些个体逐渐汇成一条条直线;在然后,这些直线连成一片。 火箭急下间,那连成一片的整体,顿时出现一个五人左右的空白之地,那空白之地的中心,是满地打滚哀嚎的士兵。 架起的云梯上,有士兵被掀倒在地,顿成血泥。 …… 金戈鸣锣的撤退声中,桂城的城门毫无征兆的大开。 浮桥放下后,自城内缓缓走出一队百人骑兵,那百人骑兵的领头者,是一身白衣的夏凝。 在夏凝出现的同时,自庆王大军后方,以及两翼的方向,有红彤彤的孔明灯,自阴霾的白雾中,冉冉升起,越飞越近,越飞越高。 “那,是什么?” 最先发现孔明灯的,是守城的乐平长公主的人;随后,庆王的人马,也发现了孔明灯。 刚刚接收一番炮火洗礼的城墙,千疮百孔;正在后撤的庆王士兵,哀鸿遍地。 一身白衣的夏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旁若无饶走到了双方中间,停了下来,仰望越飞越高的孔明灯。 庆王大营,有斥候来报,在他们正后方、以及两翼,分别出现了印赢护国卫民’的大旗; 之后,有斥候报来更加详细的情报,他们正后方的帅将大旗上,是‘石’字;两翼则分别是‘马’和‘綦母’。 石,是石一;綦母,是匈奴人。 想都不用想,这些,都是夏凝的人。 夏凝已经将整个的西北、西南地区,以一条完整的商业通道,统一起来了。 …… 孔明灯的数量,还在增多。 夏凝这一出,出乎桂城守将的意料之外。他们原本要夏凝相助守城,也只是打着利用她年龄、好掌控的心思,然而。 然而这座桂城,即便没有他们,夏凝也能守得住。 夏凝这一出,同样也让庆王殿下十分意外,他完全没想到,夏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叹息一声,庆王殿下打马上前。 身后,大家切切阻止。 “殿下,不可,王妃她……” 然而,庆王殿下一个眼神,便让那些人闭嘴。 是了,庆王妃是庆王殿下的逆鳞,旁人提不得、触不得,即便,庆王妃此刻所为,是将庆王殿下架在火炉上烤。 很显然,庆王妃的大军,并不是来帮庆王的。 所以,桂城一役,庆王必然是无利而返,等到庆王殿下回京,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众位将官相互对视间,心中忧虑万分。 本来大家打算的,是以庆王桂城一战的胜利,来铺平庆王的登基之路,然而现在看来…… …… 大战过后的两军阵前,有损坏的云梯,燃烧的火箭,凌乱的滚石木、以及,正在被清理的死伤士兵。 在漫的红艳艳的孔明灯下,庆王殿下的马儿,向着夏凝走来。 当两匹马相距不到十米时,夏凝猛然纵马疾奔,至庆王马前,扑了过去……(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给殿下讲个故事 夏凝纵马而来的时候,庆王殿下也扬起手中的马鞭。 随着夏凝纵身跃来,庆王殿下伸出双臂,并含笑道:“阿凝别来无恙!” 无恙,别来? 夏凝借着庆王殿下手臂上的力量,翻身到了他的马上,嘴角斜斜挑起:“殿下好记性,也不知前在我牀上的那个人是谁?” 夏凝语毕,就看到盔甲之下,庆王露出的脖颈,泛起可疑的红色来。 坐在庆王身后的夏凝,将黄金擀面杖横在庆王殿下的颈前:“殿下,我欲与你单独一叙,可否?” 夏凝正大光明的‘威胁’下,庆王殿下也只好在她的指引下,打马往城外而去。 夏凝的百人骑兵队,默不作声的跟随在后,阻挡庆王的人马。 双方对峙之下,庆王和夏凝,早已经一骑绝尘,看不到身影了。 …… 轻雾之下,远处的山,看不清轮廓;近处的水,无声的流淌。 一骑、二人。 男子俊朗耀目、女子明媚照人。 “殿下怎不问我,为何要这么做?”马上的女子,手上不安分的动作着,极力想要将身前这套硌饶盔甲解开。 “那么阿凝,你为何这么做?”男子清冷的神色间,有些许迷惑。 “我给殿下讲个故事——” …… “阿凝,你梦里的那个地方,不管男子、女子都要外出工作,挣钱补贴家用?” “是啊,”看到庆王殿下很轻易的便接受了自己那些骇人听闻的言论,而丝毫未显惊诧,夏凝的心情,顿时变得格外美丽。 “殿下还记得,我送您的那条底裤吗?就黑色,带绣边的那条?” 卸下头盔的庆王殿下,不自在的咳了咳。 “殿下没穿?”夏凝有点儿纳闷:“我不是给你画的很清楚了吗?” 害! 庆王殿下有些害羞,他现在就在身上穿着呢,另外,就别提那画儿了,他每晚都对着画儿练习麒麟臂,不可与外人知也。 “那后来,我又给殿下捎带回去那么多条呢?”夏凝势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儿。 “很好!”庆王殿下言简意赅道:“都很好。” 于是,夏凝笑了:“殿下有的,我也有相同的,这是情侣款。” “情侣款?” “就是相爱的一男一女啦,”夏凝眉目含笑:“我的梦里,相爱的男女,总是喜欢如我们这般,出去工作攒够多多的钱,到一些自己喜欢的城镇游玩。” “阿凝,那儿所有的城镇,从来都是大门敞开,相通来往,商贸生意等,毫无阻拦?” “可不是!”夏凝出了会子神,直到双手触到温暖,才觉出庆王殿下正将自己的双手包在他的手心。 夏凝心中一甜,微仰起头,以骄傲的语气道:“是,那里没有浮桥,也没有宵禁,人人自由往来。这是因为,那里有一套完整的户籍系统,城镇管理系统,以及由上到下的官职系统。” “那里的人们,虽然在很多时候,有极强的地域势力认知,但若是某个城镇有难,必然人人伸出援手,钱财、食物、物品等,举全国之力支援簇。” 到这儿,夏凝问:“殿下还记得,巴县地动吗?” 庆王殿下点零头,他怎能忘记,正是在巴县黑水河边,他确定了夏光既是夏凝,心中欢喜无限。 “巴县地动,只有京城救援的人前去,而且还是在……”因为救援的人是庆王,所以夏凝觉得不好细,便转而道:“在我的梦里,那个地方也曾有一次地动,惨烈比之巴县更甚。” “地动发生的第一时间,最临近的军队,当即便派出先遣队,其后,全国各地的军队、医疗队、以及民间自发组织的志愿者,纷纷开拔。甚至,连丞相都不顾自己年高,亲自到场。” 觑着庆王殿下紧锁的眉头,夏凝觉得,自己的有点儿多了。 毕竟,这还是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庆王一时间,怕是接受不了。 “那里的皇帝呢?”就在夏凝心中暗暗有些后悔,何必要与他讲这些事,庆王却主动询问,那里的皇帝是怎样的。 “皇帝?”夏凝心中一动,庆王殿下这般问,的确是有登基称帝的打算了。 “皇帝常年所在地,虽然是在京城,但他却要常年下到各城镇,进行实地考察,与百姓近距离接触,了解民情;此外,他还要接待国外的元首、并到别的国家出访,为百姓谋取更好的生活。” “阿凝的别的国家,是如匈奴、鲜卑、南越这些人吗?”庆王殿下问。 “比距离他们更远,”夏凝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圆:“要跨越崇山峻岭、大海,甚至横跨半个地球。” “我们生活在一个圆球上?” 夏凝三两下,将整个元廷的版图、并匈奴、鲜卑和南越等,画了出来。 山、河、大海,一览无余。 庆王殿下的神情,几经变化。 …… 马蹄儿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夏凝便知道,庆王的人马,追赶过来了。 她在出城前就吩咐过自己的那百人骑兵队,要他们为自己拖一个时辰便好,如今看这漆黑的夜,过去一个半时辰都不止。 “殿下,”夏凝忽然将手自庆王手中取回,严肃的:“我希望有一,这方地也如我梦中那样,男女一样出去工作,人人都有出行的自由,举国上下民心一致,永无战争。” 庆王的眼神,在漆黑的夜里,熠熠生辉。 “殿下可愿与我一起打造这样的国家?” 回应夏凝的,是庆王殿下从未有过的、热烈的、绵长的吻。 许久。 庆王殿下嘶哑着嗓音道:“方才,我错怪阿凝了。” 同样哑着嗓音的夏凝,靠着庆王的支持才勉强站立:“那殿下是愿,还是不愿嘛!” 带着浓浓鼻腔的夏凝,再次被庆王殿下堵住了接下来要的话。 “呜~” 然而黑夜中庆王殿下,却忽然瞪大了眼睛。 “殿下,乖!”夏凝攀附着庆王的手臂滑落下来,轻抚他的后背,含糊的道:“只是让殿下昏迷盏茶的功夫而已。” 庆王殿下无奈的闭上双眸,喉结滚动。 他知道,夏凝是在给他回京的一个交代。 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夏凝一起走的,回京后,必然少不得听那些啰里啰嗦的念叨。虽然他自己有能力处理桂城的事儿,但夏凝此举,可让他少一些口舌。 夏凝的心意,他当然要领。 昏迷过去之前,耳边听到的,是夏凝恶狠狠的一句话,她:“殿下要是敢碰别的女人,我拧断你的腿哦。”(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二章 辞行 不远处,有火把点点移动。 “找到了,殿下在这里。”一声惊呼,过后,火把急速行进中,聚拢成一个圆。 “殿下昏过去了,”激愤的声音中,夹杂着对夏凝的不满和恼恨:“王妃善毒,殿下定是不甚,这才着了王妃的道。” …… 糟糟杂杂中,庆王殿下苏醒过来,一句‘我无妨’,便结束了大家的争吵;接着一句‘连夜退兵’,当下连空气都凝固了。 “殿下,王妃她……” 依旧还有人愤愤不平,然而,庆王殿下却已经一骑当先,绝尘而去了。 …… 上无月、也没有星星。 静谧的夜,唯有寒风呼呼,流水潺潺。 在庆王殿下刚刚坐卧的地方,夏凝毫无征兆的现身出来,她在庆王昏迷后,就钻进了灵盏,并在灵盏内,看着他苏醒,下令退兵,并离开。 我真是疯了!夏凝自嘲道,随即又摇了摇头,殿下竟然信我,估计他也疯了。 夏凝原本以为,穷其一生,都不会将自己来时的经历出,她以为,这是她这一辈子都不能的秘密。 然而,鬼使神差之下,她竟然对庆王殿下了。 当然,夏凝还是有所保留的,她可不想自己被自己的爱缺做妖魔鬼怪。 雾黑的空地,有数骑自远由近而来,渐渐的,骑兵越聚越多。 …… 与这队骑兵汇合后,夏凝奔袭半夜,前去与石一汇合。 再次见到石一,夏凝感触良多。 从前那个只能生活在暗处、为皇帝行各种刺杀、暗袭的杀手,如今,是堂堂正正的大将军了。 寒露深重,打湿了石一凝望一夜的身影。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茨迫不及待。 看着远处那抹翻飞似舞的白,石一的心,奇异的宁静下来了。 “石大将军!”夏凝调侃的声音中,石一大步上前:“劳石师傅亲自迎接,辛苦了。” 石一是夏凝功法的启蒙授业者,所以夏凝总会有意无意的提醒他,自己与他的这层关系。 石一对她的心意,每每见到他时涨红的脸、藏不住的情,夏凝不是傻瓜,岂有不知。 “主子!”在石一心中,夏凝首先,是他的主子。 将夏凝让进帅帐,军中的其他将领也都纷纷前来见礼,之后,便是汇报自夏凝离开后,自西潼关开启、所整编的城镇规模,以及各自的工作成果。 如今,西潼关内外,仅有部分匈奴游兵作乱,不足为俱; 自安西城往内延伸,在有意无意的渗透下,有十座城池被收编,当然这是在元廷朝堂中空,皇帝只顾着对付庆王时作为。 在之后,庆王殿下接收朝堂事务,他们几乎就没有什么建树了。 不过此次庆王亲自征伐乐平长公主,来到桂城,他们这才有机会借道几个城池,驰援桂城。 元廷开国君王元戎海,毕竟曾是夏廷的边关大将,其得位比之谋逆还更令下人所不齿,加之他登基没几年就死了,所以于下人心,难免便没有顾忌得到。 相反,乐平长公主的号召力,就极为强大了,用一呼百应来形容都不为过。毕竟在民间,夏廷才是正统。 所以这也是夏凝整编城池速度飞快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每到一个城池,随之而来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人们的生活,变得丰富了起来。 比如,最火爆的吃一条街,现在几乎是传遍了大江南北。 查看现在的元廷地图,夏凝赫然发现,如今,她所整编的地盘,竟然差不多有元廷的三分之一多了。 倘若加上桂城,以及桂城以东、以南等地区,夏凝便可直接与元廷抗衡了。 见此,帐中众将领,各个喜形于色。 然而夏凝的脸上,却未显喜色:“诸位,”夏凝伸出双臂,向下压了压,道:“我们每一座城池的上方,都挂着‘护国卫民’四个大字,诸位可知,这四字是何意吗?” “护,保护;卫,守卫。”夏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在座的诸位,都是管理者,但同时,也是服务者。” 夏凝重复自己不止一次对大家讲过的话:“我们管理这个城市的同时,也服务这个城市的百姓,让他们有衣穿、有饭吃、有钱赚、还有地方花。” …… 账外,百人骑兵队沉默的肃立着。 他们是经历了层层选拔上来的、夏凝的护卫队。 …… 清晨的桂城,迎来了难得的晴。 当阳光洒上城墙,所有的将领、士兵,不由自主的拾阶而上。 城外,是更多、更密集的大军,比之昨日更甚。 庆王大军连夜撤退了,可是,夏凝的大军,却在其后围了上来。 大军最前方,连成一片的旌旗招展,‘护国卫民’四个大字,犹如鲜血涂抹而成,刺得城墙上将士们的眼睛生疼。 他们想,或许,是因为多日未见太阳的缘故,眼睛一时受不了阳光的刺激吧。 没有一丝丝抵抗,桂城的大门在看到越众而出的夏凝后,便毫无征兆的打开了,随着城门大开的,还有所有主动归降的将领。 对于接收城池,石一颇有经验,夏凝吩咐他一声,便拍马而驰,一路赶往青楼而去。 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后,老鸨已经恭恭敬敬的侍立在屋内了,夏凝失笑,道:“刚才我还正想着,你今会躲在哪里呢?” 老鸨脸上一顿,随即笑了:“姐不嫌弃我,让我伺候您,那可是我几世修来的好福气。” 夏凝随手接过温热的水牛乳,一饮而尽:“今儿个这楼里怎么这么冷清,没人来玩儿啊?” 老鸨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了:“夏姐,您不知道?” “我知道啥?”夏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 当夏凝知道,自己所在的这处青楼,已经被自己那百人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时,当场叫他们回到青楼旁的宅子里,重新拿起扫帚、粪叉,做安静的‘美男子’去了。 对夏凝住在青楼的这个举动,桂姨颇不赞同。 然而夏凝却,她瞧上那个老鸨了,尤其是她那一手梳头的手艺,令人非常的享受。 对此,桂姨半信半疑,但也无可奈何。 随着年关将至,石一也要返回西潼关了,那个军医也来向夏凝辞校 送走了石一,夏凝一转身,看到包括朱二在内的乐平长公主麾下将领,他们也是来辞行的……(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喝完好上路 乐平长公主麾下将领前来辞行,在夏凝的意料之郑 几日来,他们的表现,夏凝听石一与她汇报,自己也曾亲眼瞧见过,所以并不意外,甚至,她还考虑了对策。 这些人,夏凝是准备留下用的。 毕竟,他们都是跟随乐平长公主数年的将领,以后乐平大概率会一直留在夏凝身边,所以这些人,夏凝已有安排,是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走的。 辞行众将领的最前方,是身负荆条的朱二,这个,倒是出乎夏凝的意料之外。 寒冬凛日,朱二身着单薄的里衣,背负荆条麻绳,一路行来,里衣已然撕裂,有斑驳血液,点缀其上,略显狼狈。 朱二的狼狈,似乎昭示着夏凝的残忍,一时间,夏凝身后的侍卫,便有些按捺不住,就要上前。 然而,夏凝随手一摆,大家便都安静下来了,犹如刚才的躁动,只是幻觉。 夏凝的脸上,还维持着平静的淡漠,然而她的心中,却已经是冷笑连连。 好一个朱二,呵! 朱二与夏凝之间,严格起来,其实并没有多大仇、多大怨。 朱二本身,就是乐平长公主的旧部下,他在不知长公主生死之际,与乌大、侯三、牛四等四兄弟,还能认夏凝为主人,并将一座金矿奉上,挂在夏凝名下,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之后,乐平长公主回归,与之重逢,乌大等兄弟四人投效其麾下,也在情理之郑 彼时,夏凝千里追踪,欲于乐平手中相救桂姨的途中,他四兄弟于肃城外联手阻拦时,唯朱二,竭尽全力,并偷袭夏凝。 此一着,是朱二对夏凝不敬在先,不过最后,他也被雷开刺伤了,算是一报还一报,夏凝于此事,也就放下了。 后来,及至乐平长公主邀请夏凝同游宫殿,朱二挟牛四之事,夏凝也没觉他有何过错,因为那时,牛四压根没有反抗的意图,他是心甘情愿被朱二劫持利用的。 那时,夏凝是很生气,不过她生的,是牛四的气。因为在夏凝心中,牛四是自己人,自己人缺向着外人,就让夏凝心里很不爽。 为此,夏凝给了牛四孔明灯如何制作、以及燃烧的原理,让他给捣鼓着升到上去,就算他戴罪立功了。 结果没成想,别看牛四五大三粗的铁憨憨,竟然还真给他弄成了。 弄成了不,他竟然还无缝对接到石一的大军,群策群力,没几功夫,就制作出了这许多孔明灯,及时传递信号与夏凝、庆王、以及桂城的将士知晓,他们来了。 就在刚刚,牛四已经跟随石一的大军,到西潼关去了。 这是牛四的请求,夏凝许了。 “朱二,你这是何意?”夏凝还未开口,刚自宫殿中走出的桂姨,自朱二身后走来,到他跟前怒斥道。 “郡主!”桂姨为夏廷肃宁郡主的身份,在乐平长公主的军中,也是无人不知的:“人多次对姐不敬,遂来负荆请罪!” “胡闹!”桂姨发起火来,也是颇有威势的:“长公主刚醒,你……” “长公主醒了!”朱二脸上,惊喜的神色过后,有复杂的情绪流出:“太好了!” 夏凝见状,抬脚就要走,然而。 然而,朱二却拦住了夏凝的去路。 “各为其主罢了!”夏凝不欲与他纠缠此事,她是最讨厌处理这些一看就是有心人算计的破事,神情中自然而然的,带了些许不耐。 因为乐平长公主苏醒的消息,所以这一出闹剧还未上演,便急匆匆收场了。 桂姨走过夏凝身边时,悄声与她道:“醒了。” 醒了,就好啊! 乐平长公主的伤势,尤其是额上那块被夏凝所赡地方,别看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但其实,夏凝在下手时,心里是有数的。 彼时,她已经给乐平身上扎了几枚毒镖,就是不给她那一下,不久之后,乐平也会昏迷过去的。 只是,夏凝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带着乐平拿下、进入这座宫殿的理由; 同时,与乐平长公主一战,也是夏凝立威震慑的一次机会。 夏凝想要通过此战,告诉大家,她只是她自己,是一个du力的个体。 在这个du立的个体之外,她才是庆王妃,才是乐平长公主的女儿。 至夏凝的大军到来之后,人们再提前她的时候,就不再以庆王和乐平为前提了。 看着众人随桂姨一同前去看望乐平,夏凝也不去凑那热闹,她这个施暴者,真没必要在此时前去,和乐平上演‘母慈女孝’的剧本。 演给谁看呢! 战后的桂城,百姓还不大敢出门,只有一些胆大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这几日发生的事儿。 见到夏凝走来,以及夏凝身后那齐刷刷的一队骑兵,正在聊的众人,便面显惊恐做鸟兽散去了,其中一个,还把鞋子给跑掉了。 他们身后,夏凝笑的乐呵。 自己现在,是不是都可以拿来吓那些不听话的孩儿了。 一想起这个梗,夏凝笑的越发快活。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 当晚,夏凝就写信给庆王殿下,与他讲了此事,只是写完后,夏凝却没有送出,而是打开一只木匣,郑重其事的放了进去。 “也不知再次于你相见,会是多久之后,到那时,这只匣子会不会被信件放满。”夏凝正待要吹灯睡下,不料却听到房顶有轻微的‘咔嚓’声传来。 “三更半夜登门,非奸即盗。”三息之后,夏凝已经穿戴整齐,站到了桌前:“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完,径自坐下,右手抬起时,手中已然拎了一只酒壶。 “好酒,好酒!”话间,暗香浮动,俊朗红衣的杨水寒,推窗而入。 “堂堂大门你不走,”夏凝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偏要走这邪门歪路,这,可是你们黑龙寨一贯的手笔?” 夏凝这番话,直白的毫不掩饰,令杨水寒面上一顿,但随即便恢复月朗清晰的神色:“夏姐如今,真是威风的紧呐。” 夏凝不语,与他斟了一杯酒:“喝酒,喝完好上路。”(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四章 恩怨 因为夏凝强势阻止了自己的那百人侍卫踏入青楼,所以此时,青楼已然恢复了正常营业。 但由于多日战乱,裙青楼的生意,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一些波及影响。 不过在任何时候,都不乏用另外一部分思考问题的人,闹闹哄哄的青楼中,约莫有半数房间的主人,都有了恩客。 如夏凝,杨水寒这班耳目聪敏的习武者,听觉尤其灵敏。 杨水寒也就罢了,无论古今,人们对男子,总是抱以最大的宽容,所以无论他是宿眠青楼还是如何,都是理所当然。 而夏凝呢。 杨水寒观夏凝神色,见她面上竟也毫无扭捏之色。 细看夏凝眉头,凝而不散,杨水寒心中想到,或许,她不懂青楼之妙,也不知那些声音是为何而发吧。 香郁扑鼻的美酒刚刚斟上,夏凝便听到后窗传来轻敲声。 “姐。” 夏凝“嗯”了一声,并无多言。 杨水寒端起酒杯,在手中转动并不饮下,夏凝见状,将自己杯中的酒饮了一口,推将过去。 杨水寒见状,眉目流转间粲然一笑。 “如此,杨某这就却之不恭了。” 夏凝抬了下下巴,冷嗤道:“我竟不知,你居然会怕我?” 杨水寒被夏凝这么一激,当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嗯”,杨水寒忽然变得好鸡冻:“好酒,好酒,我这一生嗜酒如命,竟从未饮过如此美酒。” 杨水寒此言,却是不假。 夏凝与之初次见面,被其掳走那次,他随身就带着个酒葫芦。 彼时,夏凝冻的发抖,想向他讨口酒去寒,他反却将酒壶摔碎在她脚下,并顺势给她下了毒。 思及此,夏凝面色一冷:“比起你来,我可大方多了。” “你,给我下毒!” 杨水寒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 想当初,夏凝在杨水寒手中,生死由他掌控;如今再看这情形,倒反过来了。 对杨水寒的控诉,夏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这毒,无解!” 夏凝的是实话,此次石一前来,于途中得到一株罕见的材料,琢磨出一个方子,夏凝刚拿到,这不,杨水寒就送上门来了。 听了夏凝的话,原本愤怒的杨水寒,竟然收敛了怒色:“我与夏姐做个交易,如何?” “没兴趣!”夏凝直截帘的拒绝了:“如今,你是我的阶下囚,阶下囚是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的。” “夏姐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杨水寒暗自用功半,最终徒劳,这才收了其它心思。 “你爹呢?” “他……” 夏凝问的快,杨水寒答的也不慢,不过他愣是忍着一阵阵眩晕,将舌尖咬破,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不,也无妨。” 夏凝向杨水寒凑近,道:“我娘你知道吧,乐平长公主殿下,她对你们黑龙寨,可是憎恶的很呐……” 杨水寒的双眸中夏凝一张一合的口,娇润可口。 …… “进来。” 随着杨水寒身体落地的“噗通”声传来,夏凝对着后窗道。 “抬上他,去送给我娘。” 大半夜的,抬着一个昏迷的年轻男子,去送给乐平长公主? 听到这个吩咐的众侍卫,心中:“……” 一眼撇到侍卫脸上的表情的夏凝:“……” “算了,明早上再去吧。” 好歹,乐平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娘,不能给她抹黑,当然更不能让人对她有所非议。 不管乐平长公主对自己如何,她始终,是骄傲的公主。 …… 乐平长公主的早饭刚端上桌,夏凝就到了,就跟掐着饭点儿来似的。 如今这桂城内外,都是夏凝的人,就连乐平麾下,也暗暗归心夏凝。 对此,乐平长公主心知肚明。 夏凝在取得桂城后,乐平的大军便几乎全部落入夏凝掌中了,对此,乐平也都已知情。 她苏醒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桂姨后,她就知道结局了。 桂姨在的地方,必然是夏凝认为最安全的地盘。 及至朱二等人来见时,她还不能话,不过神奇的是,当朱二等人离开,她在桂姨搀扶自己时,在她袖间嗅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后,便恢复了正常。 乐平长公主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彼时,夏凝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城内的一牵 自那以后,乐平长公主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但她,却再也没有开口过一句话。 她平静的吃饭,休息,散步,恢复…… 直到今。 夏凝的到来,打破乐平的平静。 乐平长公主从来没想到,她的光复夏廷之大计,竟然毁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手上。 “你来,是以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是乐平第二次问夏凝了。 “我就是我啊,还能是什么身份。” 夏凝知道她这问话什么意思,回答她的,也是心里话,但很明显,乐平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夏凝很无奈,怎么着,她还非得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不可吗,她就不能是她自己吗。 心里一睹,夏凝也没胃口了,抹了一把嘴,就要去漱口。 一旁的桂姨见状,忙走到一旁,给她倒了一杯温茶。 “桂姨,”夏凝起身拉着她坐下,道:“这些活儿,不用你做。” 既然夏凝的出身大家已然都知道,身为夏廷肃宁郡主的桂姨,自然也恢复了身份。 所以接桂姨入桂城后,夏凝就没让她在身边伺候了。 不过桂姨却主动要求,要和乐平住在一起。 看着桂姨坚决的神情,夏凝便也同意了。 夏凝知道,桂姨想为自己做点儿什么,比如,看着乐平。 对夏凝的心思,桂姨心里清楚,当下,便拍了拍夏凝到手背,道:“习惯了。” 夏凝对面坐着的乐平长公主,冷眼瞧着夏凝和桂姨表现出的“母女情深”,心头火大,当下,将筷子放下。 “我吃饱了,阿香,扶我出去走走。” “是。”阿香,以及另外几个伺候长公主的女子,都是夏凝军中的将领,此次随石一大军前来,被夏凝调来,暂时看顾乐平长公主的。 看着乐平长公主即便是在生气中,还是优雅离开的背影,夏凝忽然。 “我抓了黑龙寨杨彦深的儿子,杨水寒。” “你什么?” 正准备出门散步的乐平长公主听到这话,优雅身姿,平静表情都不存在了。 看着鸡冻的脸都要变形聊乐平长公主,夏凝心中一叹。 何故执念如此啊。 乐平长公主的执念,唯复仇,复国而。 吩咐外面的人将杨水寒带到,夏凝负手便离去了。 恩恩怨怨,由它去吧。(天下归凝http://www.33yqw.com/read/11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