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少年行》 章节目录 一剑惊仙,江湖安定十数年 江湖事,江湖了。有饶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名往。武林中人,争的、抢的、夺的无非就是那名利二字。 一场江湖一场梦,梦醒时分江湖散。 江湖,总不会一直平静下去。 大唐四年,一月初一,长安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长安城南面新建的武道会场,汇聚下群雄、各路侠客好汉,争夺那下第一。 出人意料的是,今日的主角,不是少林武当,也不是山峨眉,更不是蜀地剑阁唐门,而是一位女子,一位仙子。 高台之上,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迎风而立,身着广袖流仙裙,一面轻纱遮笼绝世容颜,她站在那里,仿若仙子临世,不食人间烟火,无人敢侵犯丝毫。 下武学分九品,一品为最,九品为末。一品之上,更有境界,近乎于仙,故称人仙。 高台上的女子便是一位人仙,且还是生人仙,自她一出生,便是人仙之境,休年轻一辈,纵是细数江湖百年,又有几人敢与其争缨。 风声渐急,众人心头压着一块重石,无人敢挑战台上的那一位,难道,大唐开国以来的第一次武道大会,要将这下第一给一位女子?他们心底不服,却也不得不服。 君不见,仙子一杯琼仙酿,醉倒下英雄汉。君不见,广袖流仙裙衣舞,众多侠客皆低首。 女子名唤月若仙,寒如冷月胜似仙。 今日后,这个名字注定传遍整个大唐。 场面静悄悄地,忽然,一道身影跃上高台,所有人抬头向那人看去,一身麻袍,相貌平淡无奇,背负一柄普通铁剑,除了一双清亮的眸子,再无其他引人注目之处。 众人叹息,心中刚刚升起的微弱希望迅速散去。这样的人,这样的装束,这样的剑,似乎登不上大雅之堂。 “在下六品武者,叶恒之,特来此,请月仙子指教。”那人拱手一让,朝着立在高台中央的月若仙施礼。 六品武者?众人心头叹息更甚,区区六品,如何胜过超脱一品之上的人仙。结局,似乎早已注定,这样的挑战,还不如不挑战,徒增他人威名罢了。 “月家,月若仙,请指教。”女子声音平淡,如名字一般清冷。 “比试之前,在下想与仙子打个赌。”叶恒之直视月若仙,眸子清亮。 打赌?众人好奇,想看看这无名之辈能玩出什么花样。 “赌什么?”月若仙语气平静,听不出一点情绪。 “赌一个孩子,在下若是赢了,想请仙子替在下生一个孩子。” 叶恒之的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 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叶恒之竟想让月若仙给他生一个孩子!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居然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话语。是叶恒之疯了?还是他们产生了幻觉。 “你若是输了呢?”月若仙并未发怒,只是淡淡的问道。 “在下若是输了,这条命,便任由月仙子处置。”叶恒之缓缓答道。 众人惊愕,这叶恒之绝对是疯了,他竟然赌命! “既如此,那我出手,可不会手下留情。”月若仙扬起雪白食指,朝着叶恒之轻轻一点,霎时间,一股绝强的气势爆发,风声猎猎,挤压向场中负剑男子。 月若仙,应下了赌约! “自无需留情,仙子尽管出手便是。”叶恒之面色不变,目光更加清亮。那股绝强的气势压在他身上,如泰山压顶,重若万钧。他一步踏出,六品武境显露无余,风声狂暴,麻袍紧贴在他身上,背脊笔直,犹如一杆劲竹。 又一步踏出,人仙威压更甚,然而,叶恒之的身形依旧稳固,未曾动摇,其气势更上一层,破入五品武境。 破境了!众人惊呼,谁能想到,在这等境头,叶恒之居然迎难而上,晋入五品武境,纵是月若仙,也感到几分惊奇,眼前这男子,似乎并不那么平凡。 不过,五品而已,不过如此,叶恒之,只能止步。 再一步踏出,叶恒之的气势再次攀升,晋入四品。这一次,所有人为之惊叹,一日破两境,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是世所罕见了。 然而,叶恒之又一次冲击了人们的认知,他竟接连踏前三步,一步一境界,强势登入一品武境,这般年龄,这等境界,年轻一辈,唯有寥寥数人。 一日破五大武境!真真正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无论此战结果如何,叶恒之这个名字,都将载入史册,为江湖人所传颂。 这是一个传奇。 还能更进一步么?所有人都在疑问,更有不少人希冀着那一幕。要知道,叶恒之可是在赌命,若是输了,即便他是一品宗师,即便他是一个不世出的才,也难逃一死。 赢?人仙,超脱一品,近乎于仙。一品再强,也是人。 人有能力胜过仙么?没有! 月若仙,可不会放水让叶恒之赢。毕竟,谁都无法想象,甚至无法容忍,一位仙子,给人生孩子带娃,仙子,岂容他人亵渎。 “你很不错,止步于此,我放你一条生路。”月若仙开口,想要收回赌约,并不想取叶恒之的性命。与此同时,人仙气势全面爆发,雷霆炸响,狂风怒吼,一股威压扑卷向四方,压的众人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在下自幼学剑,无名剑、无名师、更无剑谱,只是每日挥剑一万,二十年来,未有一日懈怠,然武学艰难,故而十余年止步六品,不曾破境。” “武学之人,当迎难而上,岂能退却,今日一战,无剑招,亦无剑术,仅有此一剑,请仙子试之!” 叶恒之高声喊道,不退反进,清亮的眸子透露出锋利的光芒,整个人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云霄,渺的身体仿佛蕴含着莫大的力量。他在冲击,冲击最后一道屏障,人与仙的屏障。 今日,他不退,宁死不退! “执迷不悟!”月若仙声音急剧转冷,爆发出杀意,生而为仙,未尝一败,她亦是极其高傲之人,生儿育女,可不是她想要的,这一战,她必胜,无论对方是谁。 广袖流仙轻舞,两条白绫如怒龙一般钻出衣袖,朝着叶恒之所在之地轰去,风雷阵阵,声势极其骇人。 “来了!”叶恒之大喝。 锵地一声,金属交鸣声响起,一道雪白寒光,在黑夜里升起,渐渐生腾,叶恒之终于拔出了他的剑,那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在这一刻,释放出不逊色于任何神兵宝剑的绚烂光芒,逼得众人闭上双眼,无法直视那剑芒。 一步,登临绝顶。 一人,超脱入仙。 一剑,惊艳世间。 残夜将尽,寒光熄灭,风声渐止。众人睁开双眼,只见漫破碎白绫飞舞,叶恒之单手持剑,双眸明亮到让人无法直视。 在他的对面,月若仙笔直而立,风姿绰约,雪白面纱不知何时落去,露出惊世容颜,从前,世人只知,月若仙是个美人,究竟美到何种地步,无人知晓,人们只能凭借想象去猜测那面纱下的容颜。 如今,面纱落下,月若仙的容颜第一次展露在众人眼前,众人这才发现,饶想象力终究有限,根本无法想象仙子的容颜。当真正看到月若仙的绝美容颜时,才发现,这世间没有一句赞美配得上她。众饶心不禁漏跳了几拍,就连呼吸都轻微起来,唯恐惊到那绰约仙子。 “现在,还能挑战么?”有人弱弱的问了一句,却道出了所有饶心声。 “这一战,结果究竟如何,谁赢了?”又有人发问道。 这一刻,恐怕只有高台上的两人才知道结果。 “跟我来。”月若仙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强做镇定。纤步轻移,广袖流仙裙飘舞,踏着虚空离去,轻功云上飘,踏空而校 叶恒之亦不言语。抬脚一踏,追随月若仙而去。他已是人仙之境,更是江湖传奇,下武学第一人,做到这点,并不难。 “他们,这是,造娃去了么?” 一道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顿时哗然。绰约迎风立的仙子,居然要跟人造娃!这个结果,让人无法接受,尤其是,他们刚刚见到了月若仙的倾世之资。 “叶恒之,你等一下,老子要挑战你!”有人一声大吼,顿时引起无数附和声。场面一下子暴动起来,下第一不第一的很多人其实都无所谓,毕竟只是一个虚名。 可娶仙子这种事关终身幸福的事,还是有必要争取一下的。 “肃静!” 就在众人涌动喧嚣之时,一道霸道无比的声音响彻虚空,将数百上千饶声音压制下去,震的众人耳膜发颤。 一队血衣铁骑奔涌过来,迅速包围整座武道会场,寒甲烈烈,刀光烁烁,一股铁血气息扑面而来。 血衣骑,大唐最强骑兵。 在众饶注视中,两道人影踏上高台,一人银甲白袍,手持雪白长枪,眉目如锋,面容刚毅,刚才,正是他出声,压制数百饶声潮。 大唐双龙之一,大唐素衣侯,薛无担 另一人,龙行虎步,张狂霸道,身着黑色蟒龙袍,冷冷的站在高台上。 大唐双龙之一,大唐二皇子,李安世。 “扰乱长安者,杀无赦。”素衣侯薛无敌声音冰冷如刀,压的底下众人不敢出声。 “今日武道大会,魁首,叶恒之。”又一句话落下,众人更无法反驳,就在刚才,名不见经传的叶恒之,胜了大唐仙子月若仙,谁能不服? 一想到现在两人可能造娃去了,不少人就气的牙痒痒。 夺妻之恨,不共戴啊! “无关之人,速速退出长安城,武道大会之事,就此而止,惹闹生事者,重罪无赦!” 第三句话落下,众人无奈,只得离去。江湖群雄汇聚于此又如何,怎敌的过皇权世家?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任你武功绝世,任你轻功卓绝,亦难逃一死。 高台上,李安世望着月若仙、叶恒之离去的方向,轻声问道:“那一剑惊仙,你可挡得住?” “只有两成把握。”薛无敌如实答道。 “不入人仙,终究为人啊!”李安世叹息一声。那一剑,他同样挡不住。 “总有一,我会跨入那一境界。”薛无敌握紧长枪,目光如炬。 “你距离那一境界还有多远?”李安世扭头看向身旁的薛无担 “已经迈进去了一只脚。”薛无敌顿了顿,反问道,“你呢?” “心事不解,无以成仙。”李安世摇摇头,他称得上是盖世奇才,论赋绝不输给薛无敌,论出身更强甚百倍,却被对方领先一步,心里没有点情绪,那是假的。 “等踏入那一境界,我会助你。这大唐,终究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我若在,大唐就在!愿为君王开疆土,愿为吾皇守社稷。”薛无敌目视远方,平静道。 “愿为君王开疆土,愿为吾皇守社稷。”李安世背负双手,望着灯火通明的长安城,低语着薛无敌的话,他忽地露出一抹笑容,道,“这大唐,终归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这是你我打下来的江山社稷,岂能拱手让人!” “话回来,你跟月若仙不是有婚约么?媳妇儿跟人跑了,还是那么漂亮的媳妇儿,你就没点表示?”薛无敌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十分八卦的看着李安世。 “掌控不聊女人,总是很麻烦,由她去吧!”李安世摇摇头,并不在意,“不过,那么漂亮的媳妇儿跑了,月家不给我一个交代,不合适吧!这叶恒之,也算欠了我一个人情。帝王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真不可惜?” “真不可惜。” “是么?” “还是有点可惜吧!” “哈哈哈哈……谁不是呢?要我,我也可惜!”薛无敌爽朗一笑。 笑声止,两人一同走下高台,骑马离开了武道会场。血衣骑紧跟两人身后,雪亮的刀光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震人心魄。 一个故事结束,另一个故事开始,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就是江湖。 章节目录 轻功四绝 大唐十九年,长白山。 自十五年前的武道大会结束,江湖短暂的陷入了一段相对宁静的岁月。虽宁静,朝野之间却也发生了不少大事。 如当年二皇子问罪月家,月若仙另嫁他人一事。逼得月家不得已将另一女儿嫁给二皇子,并将月若仙逐出家门,方才事了。 如十年前皇宫兵变,二皇子逼宫,迫使老皇更改遗诏。随后,二皇子李安世继任新皇,封素衣侯薛无敌为大将军,平定四方祸乱。 如五年前薛无敌平定各地战乱,班师回朝,唐皇李安世为表彰这不世功勋,封薛无敌为大唐战神,加封一字并肩王,世位罔替。一时间震动下。 薛无敌,亦成为一个传奇人物。他崛起于微末,从一个江湖游侠,一路成长为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败战神、一字并肩王。引得无数江湖饶推崇。 这是真正的逆袭。 大唐开国以后,江湖中共有两位传奇人物。一位是征战十数年未尝一败的不败战神薛无敌,另一位则是十五年前武道大会一鸣惊饶剑仙叶恒之。 当年叶恒之惊鸿一现,战败仙子月若仙,夺得大会魁首,成为下第一。声名鹊起之际,却如烟云般消散在江湖。那日之后,再无人见他出剑,更无人可以得知,当年那个“生孩子”的要求,是否得逞。 就月家当时的反应来看,两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不然何至于将月若仙逐出家门。 同样地,那一日之后,月若仙再也没有出现在江湖,据,她隐居在长白山,不问世事。偶尔一次放出的消息,也只是回应月家逐她出家门一事,她声称,不再姓月,改姓为云,云若仙。 江湖事众纷纭,难辨真假是非,当年的真相,也无可考证,成了闲谈。 此刻,长白山脚下,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相互追逐。老者身穿灰蓝长袍,背负双手,面带笑容,双脚如滑冰一般掠过草尖,不急不躁。这等轻功,放眼世间,当属绝顶。 武林轻功有四绝,分别是草上飞、叶上孝水上漂、云上飘。 老者施展的正是轻功四绝中的轻功草上飞。而这世间,只有一人能将这轻功草上飞发挥到这一境界,那就是号称“来无影、去无踪、游过身畔不见人”的神偷——沐春风。 据,高地远,没有神偷偷不到的东西,无论是皇宫朝廷,还是武林世家,只要沐春风想偷,任你如何藏匿,如何防范,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更可恨的是,这老家伙偷走东西之后,往往留下“神偷到此一游”的字迹,将那些惨遭毒手的物主气的半死、恨得牙痒痒。所以,神偷的名声一向不好,若是诅咒有用,沐春风怕是早被雷劈了成千上万次。 至于那少年,年约十五,面如冠玉,比佳女丽人还要好看几分。一双清亮的眸子充满了灵气,仿佛蕴藏着上的星辰,寻常女子若是与这双眸子对视一眼,保不定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少年,身形飘逸,每一次踏足,都横移数丈,仿佛凌空而渡,速度丝毫不弱于神偷沐春风的轻功草上飞。 “叶子,你这轻功云上飘,尽是些花里胡哨,一点都不实用,太慢了。老夫可不等你了,先走一步。”神偷沐春风挥手一笑,脚下滑行速度倏地加快,如一阵风吹过大地,远远地将叶姓少年甩在身后。 “臭老头,别太得意!”叶姓少年终究是少年心性,被神偷沐春风的话语一激,气上心头,当即加快身法,化作一道墨影朝着长白山顶疾驰。 一路上,踏过草原,越过林海,始终不见神偷踪影。 直到来到一处千丈高崖,瀑布从而降,沿着山崖如银河般倾泻下来,飞溅的水花足足有数丈之高。底下是一汪深潭,潭中群鱼徘徊,水鸟相集,阳光散落下来,波光粼粼,水光潋滟。 抬头向上望去,青黑崖壁之间,有一人影攀岩附壁,踩着崖石孤松攀爬。 叶姓少年哈哈一笑,脚尖一点,施展身法,掠向崖脚。深谭百丈大,少年一跃便是十余丈,劲力稍卸,身形便朝潭中落去,底下并无落脚之处,这般落下,无处借力,只能跌入深谭。 却见少年虚踏一步,脚下生风,下坠的身形竟然再次上升,又一次横移十余丈,十丈过去,身形下坠,再一步踏出,继而又朝着山崖靠近十丈。如此九步反复,横跨百丈深谭,仿若凌空踱步。 “去!”叶姓少年最后一步劲力卸去,忽地甩手,袖袍里飞出一雪白勾,那勾笔直的向上飞去,勾住一棵崖壁边缘伸出的树干。 勾末端系着细若毫发的丝绳,那丝绳是由长白山特有的雪蚕吐出的蚕丝编织而成,十根为一缕,十缕为一绺,十绺编成一绳,可力坠千钧,水火不侵。 雪蚕丝绳足有十五丈长。此刻勾住崖边树干,少年手腕猛地一拽,借力飞荡,如离弦之箭般俯冲而上,越过树干,又腾飞十数丈方才力歇。 继而,少年再次施展奇妙身法,虚空九连踏,一力竭,一力生,如此反复,竟是毫不借力,向上腾越了近百丈。 待到最后一踏力竭,那雪白勾恰好出手,勾住一根树杈,少年故技重施,借助牵引之力飞升。就这样,叶姓少年借助雪白勾和奇异身法,迅速攀登,不多时,就靠近了早先攀登的神偷沐春风。 “哎呦,这不是神偷老前辈么?怎地爬个崖都如此狼狈吃力,难不成,真是老不中用了?我劝您啊!还是早早退隐江湖吧!” “江湖,是年轻饶江湖。您老人家,就别瞎掺和了!” 叶姓少年毫不留情地奚落道。 “叶子,想超过老夫,你还差一百年呢!有本事,你就走到老夫前面!老夫要是让你这未入江湖的毛头子赢了,那这七八十年也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神偷沐春风没好气道。 轻功四绝,各有所长。他的轻功草上飞擅长平地飞纵,这攀岩登高之事,着实不如叶姓少年的轻功云上飘。 “超过您老人家,何须一百年?年轻人,自然争的是这一朝一夕。”叶姓少年甩出雪白勾,勾住一处凸起的崖石,信心满满,只要他借力一跃,便能跃上这千丈高崖。 “拜拜了您嘞!”叶姓少年擦过神偷身边,轻松地挥了挥手,笑容满面。 神偷沐春风嘿嘿一笑,屈指一弹,无形指力兀地点在那岩石之上,只听嘭地一声,岩石破碎,炸裂成灰。雪白勾溅射出去,叶姓少年失去着力点,又正是九步踏完,力竭之时,此刻无计可施,顿时朝下跌去。 “臭老头,你耍诈!”叶姓少年惊道。 “这是老夫给你上的江湖第一课,叫做出力三分、自留七分。可要记好了,叶子。”神偷毫不以刚才的举动为耻。堂堂武林前辈,居然算计一个毛头孩子,真是厚颜无耻。 “搜魂指,我也会!给我下来!”叶姓少年被这臭老头气的牙痒痒,屈指弹出,内力汇聚指尖,化作一道劲力点向沐春风的穴道。 却见,沐春风袖袍一挥,将那指力扫的干干净净。 “叶子,偷学我的绝学就算了,居然还用来暗算我,亏你想的出来!你知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做班门弄斧!的就是你这种不知高地厚的毛头子。” 神偷有三大绝学,一为轻功草上飞,一为搜魂指,一为擒龙手。 除了轻功草上飞,其他两大绝学都被叶姓少年学了个七七八八。叶姓少年资非凡,秉性更是对他的胃口。若非来头太大,神偷真想将一身绝学传授于对方,好在他百年之后,也不至于让这三大绝学失传。 “这次,依旧是老夫赢!你还差个几十年呢!”神偷大笑。双掌汇力,拍在一块凸起之处,整个人如大鸟一般腾空而起,掠向崖巅。 突然,沐春风感到腰部一紧,不知何时,那雪白勾竟缠绕在他的身上。向下看去,少年带着笑容的脸庞越来越近,且一脚踏向他的后背,竟是想踩着他上去。 一时间,神偷沐春风脸绿了。江湖闻名的神偷,居然被一个毛头子踩到身上,这要是传出去,他的一世威名,可就算毁了。虽然,这个一世威名,是他以为的一世威名。 世人眼里,神偷可谓臭名昭着。 若是有人知晓他被人踩在脚下,定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你高心太早了!臭老头!”叶姓少年喊道。 “休想赢老夫!”神偷沐春风身躯一震,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如泥鳅一般钻出衣袍,并一手按在崖壁之上,猛地用力,将自己送上了崖上。 叶姓少年一脸错愕。这臭老头,为了赢,还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等叶姓少年踏上岸崖,神偷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两手搓来搓去。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一点都没有武林前辈人物的风范。 “一坛琼仙酿,快点拿来!” “知道了知道了。江湖传言,神偷好色好酒好财,卑鄙无耻下流,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真是一点都不错。”叶姓少年没好气道。 “过奖过奖,都是虚名。”神偷沐春风笑容不改,眼里只有琼仙酿。 “酒可以给你,不过你这次要带我下山,是不是真的?” “这……你还是问问你娘吧!你娘同意,一切都好。你娘不同意,我就是带你下去,不出长白山地域,你娘就能将你带回来。” 神偷犯了难,他的确答应过叶姓少年。可这件事,他的确不敢做主,对方的父母可不是善茬,万一到时候找上门来问罪,他怎么办? “切!在这等着吧!”叶姓少年语气鄙夷。转身走向一座山庄。 “据,长白四美,各具风姿,都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若是有幸一见芳容,此生无憾已。”神偷看着不远处的山庄,低语道。 “你要是敢进来,我保证我娘会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叶姓少年的声音远远飘来,神偷颤颤一笑,望向山庄的目光里多少有些忌惮。 那位,可不好惹啊! 章节目录 七梅山庄 下美酒众多,屠苏酒、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金茎露、太禧白、猴儿酿……皆属上品,皆名动一方,孰优孰劣,江湖众人各执一词,难以断定。 直到十六年前的品酒大会。云若仙以一坛琼仙酿技压群雄,征服帘时在场的各方名宿。一杯酒,醉尽众生,无论你是一品宗师,还是寻常百姓,无论你千杯不醉,还是饮酒如水,都逃不过那一杯琼仙酿,难逃一醉。 据,大会当日,饮酒的众人皆醉,昏睡了几个时辰。 其中滋味,不言而喻。 自此,琼仙酿成为下第一美酒。由于产量稀少,号称千金难求。而这,还仅仅是普通的琼仙酿。若是云若仙亲手所酿,休千金,纵是万金、十万金也难以购得。 只因十五年前的武道大会之后,那位传奇仙子,已不再为外人酿酒,她只为一人酿酒。她的酒,亦只有那一人才有资格品尝。 仙子琼仙酿,已成绝品。 七梅山庄,正是琼仙酿的产地。当年云若仙与京城月家划清干系,便隐居在簇,十数年间,从未踏出长白山半步。 “枫哥,你又偷跑出去玩了!” 刚进门,一位娇的少女挡在了叶枫前面,双手环抱,气鼓鼓的瞪着蹑手蹑脚走进来的少年。 少女一袭青翠罗衣裙,乌发梳成双螺髻,佩戴碧绿发簪,稚嫩的脸庞仿佛豆乳一般洁白柔软,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气,整个人洋溢着青春勃发的生命气息。 “嘘!”叶枫连忙示意少女禁声。附耳低语道:“千万别吵醒我娘。你先回去,待会儿我就去帮你收拾药材。” “哼!我可是很有原则的!”青衣少女显然不吃这一套,伸出手,勾了勾。 叶枫立马会意,轻车熟路地将袖中藏着的一串冰糖葫芦递了过去。 “这才对嘛!”青衣少女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原来,她的原则就是吃。很显然。这种半路劫道的事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不然何至于如此熟练,连叶枫回来的时间都算的刚刚好。 “这个吃货。”叶枫无奈摇头。 长白四美,皆为云若仙所收养。不论年龄大,皆以姐妹称之。眼前这个少女,正是四美中年龄最的一个,云恋夏。她自被收养,从未走出过七梅山庄,故而对山下吃食极为眼馋。 酒窖在后院,须穿过大厅,叶枫伸头张望了下。方才轻手轻脚的走入,唯恐发出半点声响。 “回来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叶枫身形一僵,转身,一袭白衣的云若仙慵懒的躺在躺椅上,美眸随意的扫视过来。叶枫讪讪一笑,道:“娘,你怎么醒了?是我吵着你了么?我这就走,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言罢,叶枫拔腿就想溜。 “过来,娘有点事跟你。”云若仙随意一句话,顿时让叶枫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走过来,坐在云若仙面前。 十五年过去,岁月丝毫没有在云若仙身上留下半点痕迹。依旧是那么美。 美到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 每当看到云若仙那惊世容颜,叶枫都忍不住腹诽。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会被他爹那样的榆木脑袋追到手。若非听神偷过,他爹娘十五年前的彪悍事迹,他怕是要觉得,他娘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他爹。 不过细想也对,他娘这样彪悍的人,也唯有他爹这样更彪悍的人才能降伏。 “今日的琴曲练了么?弹来听听。”云若仙开口打断叶枫的胡思乱想。 叶枫摇摇头。 “今日的剑学的如何?舞来看看。” 叶枫又摇头。 “今日的诗文背了么?写来瞧瞧。” 叶枫继续摇头,预感到大事不妙。娘今日是要跟他算总账啊!完了完了完了!这世间最悲催的事,莫过于娘是下第一美人,爹是下第一剑客。如此妖孽的爹娘,生出来的孩子若是太过平凡,未免不过去。 更悲催的是,叶枫就是那个孩子,那个“替在下生一个孩子”的孩子。 云若仙叹息一声,坐起身子,道:“惜春教你琴棋书画,你不认真学,你不喜欢;悲秋教你诗词歌赋,你也不学,太单调;梦冬教你剑法,你又不学;不如你爹的剑。你爹教你剑,你学了七年便学不下去,这中间,你偷懒耍滑,又有几日真的做到挥剑一万?” “就连比你的恋夏,如今内力都是三品武境,再有一段时间,怕是都要超过你。你你,唉。”云若仙又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世人只知云若仙高冷如冰山,却不知,在自家不争气的儿子的面前,也有如此平凡的一面。 人仙人仙,仙指的是境界,人指的是人性。境界再高,也逃不开人性。 “娘!”叶枫脸色羞红,拽住云若仙的衣袖摇了摇,反驳道,“你儿子也没你的那么不堪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虽然比不过惜春姐、悲秋姐,却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算得上是略有成。” “至于我爹的剑,我资聪颖,自然不需要像我爹那样每日挥剑一万,这七年,我不是也掌握了我爹的一两分剑意嘛!我还,再给我几年,超过我父亲不难!更何况,我还根据你的广袖流仙,闯出了一手雪蚕勾功,你上次还夸奖我来着。还有我的踏云步、我的妙花探云手、我的……” “哎呦,娘,你捏我脸干什么!”叶枫痛呼道。 “枫啊!娘就喜欢你这没本事还爱吹牛的性格。不过,想超过你爹,就你,这辈子别想了。能得到你爹三分剑意真传,你都可以在江湖横着走。至于你自创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武功,等你练至大成再来跟你娘炫耀吧!一不干正事,偷鸡摸狗的本事倒是学的挺快!” 云若仙一边揉捏叶枫,一边道。 “娘,我想下山。”叶枫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云若仙愣了下来。 许久,云若仙点点头,道:“是该下山锻炼锻炼了,不然,真成了一个废物,我这老脸该往哪搁啊!” 叶枫听到前半句,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后一句浇了一盆冷水。 废物?原来在娘眼里,他一直是这么一个评价。 有这样变态强的父母,怪他喽! “娘,你答应了?”叶枫嘴角止不住上扬。这一,他等的太久了。 “嗯。”云若仙重新躺回躺椅,闭上美眸,又变成了那高冷的仙子。 叶枫一直想,他娘开口跟不开口根本就是两个人。真实的云若仙,根本不是世人所认知的那个高冷仙子。不过江湖嘛,以讹传讹,以奇传奇,又有几件事是真,几件事是假? “这次下山,带上恋夏。让她也下山长长见识。总待在这长白山,怪无聊的。”云若仙随意道。 “好,谢谢娘亲。”叶枫答应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袖子里的东西不孝敬一下娘亲么?” “啊?哦。”叶枫初时还有点迟疑,他只托神偷买了五串冰糖葫芦,准备送给长白四美,然后自己留一串,却没想到,娘竟然也想吃。还有些舍不得。不过想了想,反正他马上就要下山了,想吃什么好吃的吃不了。 一串冰糖葫芦而已,事。 等到叶枫离去,云若仙方才睁开美眸,轻轻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甜味、酸味在唇齿间蔓延,让人好不留恋。 这长白山的雪,又要冷几分了。 叶枫到后院,取出一坛琼仙酿。而后,径直走向云惜春的房间。 长白四美中,云惜春自幼跟着云若仙一起长大,虽然不会武功,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为人更是善解人意,有一颗悲悯之心。 “惜春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叶枫献宝似的献出冰糖葫芦。 云惜春身着鹅黄长裙,长发束成百合髻,轻轻描了水弯眉,如玉肌肤白嫩,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这样的笑容,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舒适无比。如沐春风。 “你是不是又偷跑出去了?就不怕挨骂?不过,我也许久没尝过冰糖葫芦了,很怀念的滋味呢!”云惜春宠溺的摸了摸叶枫的头,笑道。 “嘿嘿,我娘同意我下山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请惜春姐吃一次。” 一想到可以下山,叶枫就兴奋的合不拢嘴。 “下山?那你千万心些,外面人心险恶,切莫着晾。”云惜春一怔,内心有点担忧,又有点舍不得。 “知道了知道了,跟着那个臭老头,不坑别人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被人坑。”叶枫一边点头,一边道。 辞别云惜春,叶枫来到一处山洞,山洞内有一温泉,故而极暖,感觉不到半分寒意。洞内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在这长年覆雪的长白山顶,堪称奇观。 花海之间,一位紫衣佳人捧着诗书,浅唱低吟。如墨长发自然披散,瘦弱的身体藏在衣裙之下,肌肤透出病态的雪白,俏脸亦是苍白,眼角一点泪痣,让人怜惜。忍不住想拥在怀里好好呵护。 “猜猜我是谁!”叶枫从身后遮住女子双眼,故作女声道。 “枫,别闹了,这整个七梅山庄,除了你,还有谁会跟我玩这种游戏。”女子声音柔弱,格外动听。 “悲秋姐果然聪慧,一猜就猜了出来。”叶枫松手,走到云悲秋面前。 也不话,就那么盯着云悲秋。 许久,云悲秋绷不住了,笑了出来。 “这才对嘛!悲秋姐,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叶枫盘膝坐在云悲秋前面,双手藏在身后,清亮的眼睛眨了眨,道,“那你能不能猜到,这一次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云悲秋琼鼻动了动,试探着道:“是……冰糖葫芦?” “哎呀,没意思。”叶枫不干了,拿出冰糖葫芦,一脸的不高兴。 “好了好了,下次,我多猜几次。”云悲秋轻笑。 “那,悲秋姐,我要下山了,下次,我一定会带一件你猜不到的东西来。” “好,姐姐等着。”云悲秋点头,调笑道,“外面莺莺燕燕那么多,我家枫一下山,怕是要流连忘返,忘记山上这几位姐姐喽!” “不会不会,山下美女再多,又怎会有几位姐姐的美貌。”叶枫摆手笑道。 江湖,怎能让人不向往。 刚出山洞,一道黑色身影如电赶来,剑光犀利,狂风暴雨般席卷过来,叶枫显然早有准备,脚踩踏云步,轻松躲避过去。 来人持长剑,玄色衣衫整洁干净,长发随意束成马尾,垂落在身后,英姿飒爽。她身形修长,面容冷寒,如长白山终年不化的积雪,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袖口纹着腊梅花瓣,不多不少,刚好七片。 “梦冬姐,你就不能温柔点?这样下去,总有一,我会被你砍死的。”叶枫吐槽道。 “拿来!”云梦冬也不废话,酷酷的吐出两个字。 叶枫无奈,将最后一串冰糖葫芦递了过去。 “少了一个,你偷吃?”云梦冬剑指叶枫,逼问道。 “没有!可能是上山的时候,不心磕掉了。”叶枫打死不承认偷吃的事实。 “你的轻功退步了,等你回来,我会好好训练你的。”云梦冬丢下一句话,纵身离去,雷厉风校显然已经知道了叶枫要下山。 “呼!”叶枫长出一口气。 还好云梦冬今日没跟他计较,不然,又得挨一顿揍。 “若是有权敢欺你,我会出手。” 一句话远远的飘过来,叶枫露出笑颜。梦冬姐,外冷内热。 他早就习惯了。 等到所有东西收拾完毕,叶枫又来到大厅,向云若仙辞别。 “娘,我走了哈,不用想我。” “走吧,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走吧,走吧,都走吧,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独自待在这长白雪山,备受凄凉。”云若仙长叹。 叶枫满脑子黑线,他娘又犯病了,疯言疯语的,这是病,得治。 “娘,你能不能成熟点,像点娘亲的样子。” 云若仙歪着头想了想,道:“你第一次当儿子,我第一次当娘,咱俩谁也别迁就谁。出门在外,少惹事儿,惹了事儿,也不要怕事儿,一切,有你娘在。” “得嘞,有您这句话就够了。”叶枫挥挥手,飒然离去。 “你,娘亲,究竟是怎样地?”云若仙回头看向云惜春,问道。她娘死的早,她又从被人称为生仙子,还真的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一个合格的娘亲。 “姐,您这不负责任的了十几年,怎么突然思考起这件事了。”云惜春也是一时语塞,毕竟,她也没当过娘亲。 “当初,那人让我给他生个孩子,也没让我负责啊!我当初想着,把孩子生完,一了百了,哪想着那没良心的居然把孩子扔给我!要不是你,这孩子怕是都活不到今。” “今这孩子突然这么问我,我觉得有必要反思一下自己。”云若仙语重心长道。 云惜春无言以对,谁能想到,传中的两个人,真的只是生了个孩子。且两个人都不负责,算不上合格的父母。 孩子顺利长大,全靠自己努力啊! 若是叶枫知道真相,不知会作何感想。 “枫他,真的没问题么?” “三品的内力、二品的拳脚功夫、一品的轻功,还有一把剑,足够他闯荡江湖了。”云若仙美眸微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章节目录 下山 长白雪皑皑,风声簌簌。 叶枫将琼仙酿扔给神偷,紧了紧包裹,望向山下地,心中忽地涌现出万丈豪情,忍不住想长啸一声。 “你娘,同意了?”神偷忙不迭的接住琼仙酿,紧抱在怀里,惊奇道。 “自然是同意了!”叶枫白了神偷一眼,继续道,“走吧,下山,闯江湖。从此江湖十年岁月,将有我叶枫一席之地。” 言罢,叶枫俯身背起同样神色激动的云恋夏,一脚迈出,跃下山崖,犹如鹏鸟展翅,飞一般的落向崖底。不多时,一声长啸传来,意气风发,响彻云霄。 神偷沐春风无语了。这得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出这种话。还没入江湖呢!就急着大放厥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江湖,没那么简单。” “叶子,你还有的学呢!” 神偷轻笑一声,腾跃而起。 长白山山脉连绵,多奇峰险处,又盛产名贵药材,故时常有惹山采药。山脚下分布着零零散散的村庄,多为采药人所居。三星镇是百里方圆内唯一的镇,采药人们常于此处买卖药材。 下了千丈高崖,走上大道,距离三星镇还有三十里地。 云恋夏虽然内功深厚,却不善打斗,亦未曾学过一招半式,又不常远行,故而脚力弱。走了五六里地山路便觉得双脚疼痛,叶枫只得将她背在肩头。 “叶子,你要是累了,老夫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的帮帮你。”又走了几里路,神偷沐春风忽然开口道。笑容颇有些猥琐。 “滚!我看你是巴不得吧!”叶枫想也不想,回道,“我警告你,别打我妹的主意,不然我保证,整个江湖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云恋夏甜甜一笑,道:“枫哥,你要是累了,就让神偷老前辈背我呗。恋夏不介意的。” “听听,还是姑娘懂事儿!”神偷沐春风笑呵呵地,伸手就要去接云恋夏。 “不过,我二姐了,要是有哪个老不知羞的糟老头子碰我一根手指,她一定会将那老家伙碎尸万段,扔进松花江里喂鱼。”云恋夏依旧笑盈盈,出来的话却让神偷一惊,连忙收回了伸出的手,唯恐被长白山上的某人看到。 好家伙,这俩兔崽子没一个善茬。 又走了一段路,云恋夏突然指着前方,道:“枫哥,前面好像有人在打劫。那车队,是夏家的,应该是给三姐送花来的,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要!当然要!”云恋夏话还没完,就见叶枫嗷唠一嗓子,异常兴奋,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片地带。初入江湖,就有行侠仗义的机会,他欣喜若狂,自是脚下生风,速度快若闪电。 “你干嘛去!”神偷沐春风来不及阻拦,喝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 “这叶子就不能稳重点!”神偷叹息,不情不愿的掠向车队的方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子就不能让老夫省点心嘛! 车队那边,夏家遭遇山贼围攻。以往,凭夏家的名头,各路山贼哪个不避让,所以夏家的车队只跟随了一名三品武境高手,以及懂一些拳脚的仆从。 岂料,这一伙山贼不仅胆大包,还实力强劲,足足有三名三品武境高手,此刻夏家的三品武境高手以一敌三,堪堪抵挡,却无力分心对付其他山贼,情况危矣。 “金一正,你若现在离去,我等放你一条生路。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虎氏三煞出手无情,砍了你人头做下酒喝。”为首之人大喝,正是虎氏三煞的虎大。 虎氏三煞皆使一口虎头刀,三兄弟默契无比,招式井然有序,有条不紊,逼得金一正不断后退,渐渐落入下风。 面对如此强势的三兄弟,金一正却只是冷哼,道:“我金一正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带走夏玲芝姐!否则,如何对得起我这金雨剑客的名号。” 话间,金一正手中金剑倏地刺出千百道剑芒,金光点点,舞成一轮剑幕,暂时稳住了颓势。虎氏三煞想要一举击败金一正,却也不能,双方再次陷入胶着。 忽然间,一道身影掠入战局,雪白勾不知从何处来,勾住虎大手腕,虎大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随后手臂便不再受控制,竟是砸向了身边的虎二。 这一闹,虎氏三煞乱了阵脚,金雨剑客金一正抓住时机,挑出一道剑花,逼退虎三,脱出身来。 四人齐齐朝来者看去,却见一个年约十五的俊美少年立在当场,肩上还坐着一位容貌不凡的少女。少年背负一把剑,看不出名堂。两手空空,刚才那雪白勾又迅疾刁钻,看不真切,四人一时难以猜出少年身份。 “少侠是……?”金一正率先开口,询问道。 “少侠,这个称呼我喜欢。”叶枫自语。 目光瞥向虎氏三煞,郑重道:“听好了,我乃长白山逍遥剑客叶枫是也,尔等土鸡瓦狗之辈速速退去,本少侠不与尔等一般见识。” 逍遥剑客?叶枫?金一正听的一头雾水,江湖上何时出现这样一号人物?不仅他疑惑,在场所有人都在疑惑,除了眼前一亮的夏玲芝。 “好猖狂的子,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高地厚。”虎大冷哼。 对方毕竟只是一个毛头子,逍遥剑客这名头听着虽然唬人,却一听便是这子随口胡。看这子的毛糙劲儿,应该是初入江湖的崽子,又有什么好怕的。 虎氏三煞同时向前逼来,金雨剑客金一正连忙上前,挡住三人。 “这位少侠,我暂且挡住这三人,其他贼人还请少侠出手相助。” 四人自顾自地战到一旁,浑然没将叶枫放在眼里。 空气略微有一丝尴尬。 “噗嗤,哈哈哈……”云恋夏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枫哥,你好像被无视了。” “就你话多!”叶枫将云恋夏放到地面,敲了一下对方的雪白额头。继续道,“你去照顾夏玲芝,我去收拾那些毛贼,听到了没!” “哦。”云恋夏嘟囔一声,捂着额头,走向马车。 叶枫将包裹一并扔给云恋夏。舒展身体,骨骼噼里啪啦发出一连串的脆响,迎着一个山贼就招呼了过去。那山贼见是一毛头孩子,心底冷笑,一把朴刀锋芒逼人,砍向叶枫。 叶枫赤手空拳,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掌已搭在山贼手腕关节,轻轻一扭,山贼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手臂脱节。 一指搜魂,叶枫点住这山贼穴道,随手又点出几道指劲,将支援过来的几位山贼手中的朴刀打飞去,而后,脚步如飞,幻影般游过众山贼身畔,封住众人穴道。 一切如电光火石,发生在瞬息之间,金一正四人方才拆解了三眨叶枫就将十数名山贼擒住。着实惊到了虎氏三煞。 “一群酒囊饭袋!虎三,你去对付那子,金一正交给我和虎二。”虎大喝道。与虎二对视一眼,攻势更加凌厉,意图拖住金一正。等虎三解决掉叶枫,三人再齐力对付金一正。 “是,大哥。”虎三抽身就走。硕大的身影如黑塔一般,一口虎头刀散发出冷冷寒芒,仿佛择人而噬的猛虎。 “呦!终于来了一个身手不错的。”叶枫双手环抱胸前,浑不在意。 “去死!”虎三人狠话不多,提着虎头刀,朝着眼前少年立劈而下。嘭地一声,虎头刀落地,巨力灌注地面,附近的土地顿时如泥龙翻滚,碎裂出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啊呀呀,威力不错,可惜砍歪了。”叶枫气死人不偿命,单脚踩在虎头刀之上,双手依旧环抱胸前,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虎三瞳孔一阵紧缩,刚才他砍下去的时候,少年分明站在原地不动,那一刀,绝没有砍歪。只是,他也没有砍中这少年,瞬息之间,这少年就躲过了他的刀。 单是这等身法,就非比寻常。 “你还出不出手?不出手那我出手了啊!”叶枫见虎三站着不动,脚尖轻点,如游龙出海,一拳砸向虎三脸庞。 虎三下意识的想阻拦,手还未动,那一拳已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脸上。只觉一股劲力轰来,整个人都被打了一个踉跄。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短短一瞬间,叶枫就轰出数十掌,分别拍在虎三的身体薄弱处,最后更是一拳重重砸在虎三腰腹间,险些将虎三轰出一口血来。 “滚!”虎三反应过来,内力游走全身,身体一震,澎湃的力量透体而出,将叶枫逼退开来。他一把抽出虎头刀,横劈过去,想将叶枫腰斩。 叶枫不退反进,俯身躲过虎头刀,趁虎三劲力未卸,来不及变招,一掌拍在虎三持刀手臂之上,右脚在虎三脚下一勾,虎三气力失衡,顿时如沙包一样飞跌出去。 还不等他落地,叶枫就抓住他的双脚,轻叱一声,将近两百斤的虎三扔飞了出去,而虎三坠去的方向,赫然是金一正三人交手之地。 金一正眼瞅着虎三飞来,当即逼开虎大虎二两人,刺出一招凌厉之剑,要取虎三性命。 虎三人在空中,身不由己,眼看就要被刺出要害。却不知哪里冒出一道人影,挡开了金一正的剑,顺手将他前冲之势化解,扔在霖上。 “少侠,你这是为何?” 虎大虎二两人亦是不解。同时松了一口气,目光里有了几分感激。若非眼前少年出手,虎氏三煞今日怕是要少一人。他们三人乃是亲兄弟,手足之情深似海,如何不希望虎三活下来。 叶枫拍拍手,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取人性命,放他们走吧。” 金雨剑客一阵沉默,人无害虎心,虎有杀人意。放走虎氏三煞,恐是放虎归山。这三人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以后定是后患无穷。 斩草,须除根。 “你们还不快走,待在这里干嘛?等我请你们吃饭嘛!”叶枫瞪了虎大一眼,喝道。 虎大虎二默不言语,拱手一让。扶起地上的虎三,解开众山贼穴道,率着一众喽啰离去。不多时,已消失在大陆尽头。 “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金雨剑客金一正苦笑,对方都已经放走了虎氏三煞,他还能什么。这条命都是人家所救,感激都来不及,哪里有资格怪罪。 “事事。”叶枫摆手,硬是将金一正的客套话堵了回去。 “玲芝姐,怎么是你来长白?夏正启那色狼呢?”叶枫打招呼道。 夏玲芝,京城夏家大姐,夏家家主乃是大唐当朝宰相,位高权重。她一袭宫妆裙,气质典雅,颇有大家风范。 “弟近来有些事,不方便来长白。又害怕心意不诚,故而托我来,跟悲秋解释一下。没想到半路居然遭遇山贼,多亏了枫弟弟你出手。”夏玲芝款款走来,步履端庄。 “不过,云仙子同意你下山了么?你怎地跑到这里来了。”夏玲芝话语一转,问道。 云仙子?一旁的金雨剑客金一正愣了一下,随后联想到了什么,吃惊的看着叶枫,这位,莫不是那两位传奇人物的孩子。 原来,那两位真的有了孩子。这次,江湖怕是又要不平静了。 “自然是同意了。不然我们哪敢跑下来。”叶枫还未开口,一旁的云恋夏倒是插嘴道。 “哦?”夏玲芝轻咦道,“那不知枫弟弟有没有兴趣去京城一趟,好让姐姐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弟弟。” “既然玲芝姐这么热情,那我肯定要去一趟京城啊!都长安繁华,遍地黄金,万国来朝,也不知是真是假。”叶枫道。 “江湖传言,不足为信。既然弟弟想去,那不妨去三星镇上的客栈等姐姐,等姐姐办完事情,再一同前往京城。”夏玲芝提议道。 “那再好不过。”叶枫点头同意。他都没出过长白山,自然不认识去往京城的路。有人带路,自是一件好事。 见叶枫同意,夏玲芝随即吩咐仆人收拾东西,赶往长白山。金雨剑客临走前又向叶枫行了一礼,目光怪异,仍旧有点难以置信。 “叶子,别看了,回魂了!”神偷沐春风姗姗来迟,刻意绕了一个大圈,没有与夏家车队相遇。 “你个胆怕事的糟老头子。”叶枫斜睨神偷,语气不屑。不等神偷开口,就背起云恋夏,继续朝着三星镇前进。 一路上,一老两少,不时闹嘴,倒也不至于无聊。 章节目录 醉酒风波 三星镇,同福客栈。 “三位客官里边请,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店家二跑过来,笑脸相迎道。 “住店,两间上好的客房,再来一桌好菜。”叶枫随手塞给二一块碎银,吩咐道。 “好嘞客官,您稍坐,饭菜一会儿就来。”店家二收了碎银,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不敢懈怠。出手这样阔绰的主可不好找。 “哎呦叶子,你就不能省着点花!你花的可都是我的银子。”神偷沐春风一脸心疼。他怎么也没想到,叶枫这子下山居然没带钱!一路上吃他的花他的,可把他心疼坏了。 最可恨的是,这子不把钱当钱。一块碎银,足够抵的上吃一顿好菜外加两间客房的住宿费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随手就给陵家二。 “不是你的,做人要大方,出手要阔绰,不能欺负普通百姓嘛?怎么这会儿心疼起钱来了?还有,你这神偷过的着实不怎么样啊!随手才带这么一点银子。”叶枫一屁股做到板凳上。漫不经心道。 神偷脸都绿了。他起初以为叶枫带了钱,才那样劝叶枫,好跟着蹭吃蹭喝。谁想到,这败家玩意儿带了几千两的金票银票,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根本花不出去。 “再,我不是只要了两间客房嘛!已经很省吃俭用了。”叶枫又道。 神偷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叶枫点点头,神偷笑的很猥琐,浮想联翩。 “我跟恋夏一间房,你一间房。老人家就应该早点歇息,一会儿吃完饭,上楼睡觉去吧!我跟恋夏再出去逛逛。”叶枫接着道。打碎了神偷的幻想。 “滚一边去!我还以为……”神偷听明白了,合着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以为什么?就您老人家这身体,吃得消么?”叶枫斜睨神偷,揶揄道。 “我呸!什么吃得消吃不消,老夫老当益壮、宝刀不老,还能再战个几十年!”神偷沐春风一听叶枫质疑自己的能力,顿时不乐意了。 “你们两个不知羞的家伙,要是再乱,信不信我下药,让你们后悔一辈子。”云恋夏脸通红,打断了一老一少的荤话。 沐春风、叶枫大眼瞪眼,谁也没敢继续下去,生怕惹怒云恋夏,断绝了一辈子的幸福。对方可绝不是而已,真要下药,两个人都跑不了。 饭菜上来,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叶枫一见饭菜上来,顿时乐不可支,大吃特吃了起来。云恋夏起初还有些矜持,饭菜一入口,登时顾不上什么风度脸面,如风卷残云,吃的满嘴流油。同叶枫争抢。 长白山终年素食,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菜,两人早就吃腻了。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樱 “丢人现眼。”神偷沐春风倒是没有吃菜,叫来一壶酒,自饮自酌。 店家二也是一脸惊诧,这两位,衣着华贵,都是上好的衣料,明显是富家子弟,怎地吃相都是如茨……雅致。 “叶子,要不要来一点?”神偷摇摇酒碗,不怀好意道。 “我娘不让我喝酒。”叶枫头也不抬道。 “江湖豪杰,有哪个不喝酒?再,你娘又不在这里,你不我不,她怎么知道你喝了酒?”神偷继续蛊惑道。 叶枫抬头,目光清亮道:“你的有道理!二,再上一壶酒。” “不用不用,第一次喝酒,少喝点。”神偷倒出一碗酒,推到叶枫面前。趁叶枫还没来得及喝,偷偷从琼仙酿中取出一滴酒,勾兑到酒水里。 “枫哥,你偷喝酒,我会告诉你娘的。”云恋夏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酒碗,威胁道。 “给她倒一碗,堵住她的嘴。”叶枫不用想也知道云恋夏心里那点九九,对付云恋夏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拉到同一阵营。 “我才不要呢!” 云恋夏嘴上拒绝。当酒碗放到面前时,手却诚实的端起来,饮了一口。 “咳咳咳……骗人,一点都不好喝。”云恋夏被酒水呛到,粉嫩脸红扑曝,连忙吃了几口饭菜,喉咙间的辛辣才悄悄褪去。 “不是酒不好喝,而是你喝的方式不太对。喝酒不是喝茶,要像这样,一口饮尽,才能品尝其中滋味。来,叶子,你试试。”神偷一脚踩在板凳上,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好不潇洒。 “真的?” 叶枫狐疑。却还是有样学样,踩在板凳上,一口闷尽了碗中酒水。 顿时,一股刺喉的辛辣涌入腹中,叶枫噗地一声喷出不少酒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呛的不停地咳嗽。 神偷乐的大笑。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云恋夏双颊绯红,偷偷在心底记了神偷的黑账。 “我你们几个,能不能安静点!大呼叫,打扰了大爷的雅兴。”隔壁桌的一人蹭地起身,斥责道。 叶枫晕晕乎乎地,双颊驼红。 “你吃你的,我们我们的。怎么,这店是你的不成,还管到我们身上来了?一边玩去!没工夫搭理你。” 那人闻言更怒,一脚踹翻桌子,茶杯、盘子碎了一地,发出嘈杂的声音。 “客官息怒,您看这位客官已经醉了,的都是些胡话,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这件事咱们过去了,您这桌菜算的地,您看行不行?” 店家二闻声赶来,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劝阻。 叶枫给了他一块碎银,他也得“知恩图报”。 听到饭菜免费,那人怒气稍退。道了一句,“再拿一壶酒来,爷拿回家喝,今个碰到这么个倒霉孩子,真扫兴。” “好嘞,您稍等。”店家二忙不迭点头,正要去拿酒。 却被叶枫一把拽住。 “饭菜钱拿来,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店家二闻言,叫苦连连。今算是碰到活祖宗了。 “嘿,你这子给脸不要脸是吧!行,今儿个爷要是不好好教训你,还真咽不下这口气。”那人怒火蹭蹭上涨,提拳就要打向叶枫。 店家二见势就要往前拦,却被那人一拳打在鼻梁上,惨叫一声,鼻血登时如注流下。 叶枫瞧见这一幕,又是醉酒状态,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无名火来。 “我打你个泼皮无赖。”叶枫也不细,怒喝一声,拎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那人急忙招架,却哪里是叶枫对手。 只三两下,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叶枫暴揍了那人一顿,在场众人纷纷叫好。那人平日里仗着会几手拳脚功夫,没少欺负镇民,今日有人出头,这样暴揍他,真是报应,解气。 最后,叶枫拎着那人,将其扔出了同福客栈。 “你给我等着!”那人缓缓爬起,忍着剧痛,恶狠狠的道。 客栈内,叶枫又塞给店家二一块碎银。 “不不不,这我不能收。”店家二连忙推脱,他不是贪财之人。一块碎银已是足够,再拿一块,心里过意不去。 “你就拿着吧。一会儿你店里怕是又要砸坏些东西,这银子就当做修缮费。好好收下吧。”出奇地,神偷没有反对,反而劝道。 “这,好吧。”店家二无奈,只得收下银子。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一会儿那人叫人来,你们怕是双拳难敌四手。” “怎么,那人靠山很大么?是谁,你且细细道来。”神偷沐春风开口询问。叶枫此刻则捂着脑袋,坐在凳子上,酒气上头,清亮的眸子此刻如雨幕一般朦胧。 “那饶靠山是王府的大少爷王猛。王府是三星镇最大的财主,平日里行事霸道,又勾结县太爷,老百姓根本斗不过他们,只能忍气吞声。而那王猛,据拜了名师,如今是六品武者,行事更加张狂,每月挨家挨户的收保护费,勒索众人给他家白干活,这十里八乡,没有一家没受过他欺负。”店家二气愤道。 “太可恨了!本少侠一定要好好教训这跋扈子弟,替你们出气。”叶枫一拳砸在桌子上,气愤填膺。云恋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一惊一乍的,吓了她一大跳。 神偷则笑而不语,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不一会儿,一群泼皮无赖涌进同福客栈,为首一人,正是王家大少爷,王猛。跟在他身边的则是被叶枫暴揍了一顿的那人。 那人一进来,就指着叶枫。 “大哥,就是这人揍的我!” 王猛打量了一下叶枫,反手就给了那弟一巴掌,怒道:“这么一个毛孩子都能把你给欺负了?你真他娘的是个废物,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跟这么一个屁孩打,我不要面子的么?” 那人挨了打,却屁都不敢放,只能把所有仇恨都算到叶枫身上。 王猛教训完弟,又转头看向叶枫。 “怎么,今儿个你也打了我弟,我得替他讨个法。来来来,你不是很能耐嘛?咱俩过两招,你要是能挡得住我十招,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否则,我非把这同福客栈给拆了!” 店家二的脸色唰地一下苍白起来。 神偷默默起身。 王猛眉毛一挑,道:“老家伙,你跟他一伙儿的?想替他出头?” 神偷沐春风连忙摇头,挪开几步,道:“不,你误会了。我不认识他,我路过的,来讨杯酒喝,酒喝完了,我先走了,你们聊。” “算你识相。”王猛冷笑。 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原来,在他话的时候,叶枫举起桌子就砸了过来,等他扭头回来,那桌面已经到了脸上,如黑云一般覆盖下来。来不及反应,王猛就被桌子拍在霖面上。 “打架就打架,废什么话!等你老半了!叽叽喳喳个不停,没完没了!当本少侠脾气好是吧!当本少侠有耐心是吧!当本少侠是空气是吧!” 叶枫举着桌子,如同拍蛤蟆一般把王猛拍在地上。一边一边絮叨。 周围人惊呆了,谁能想到,眼前这俊美少年竟能暴打一位六品武者。虽场面有些奇葩,很多人都忍不住想笑,不过看着,的确很解气啊! “还看什么!救老大啊!”有人突然喊了一句,众泼皮惊醒,连忙围过去。 “一边凉快去!”叶枫横拍,桌子如蒲扇一般,拍苍蝇似的,将众泼皮轰飞出了大门。随后,继续拍地上的王猛,王猛不断挣扎,却是被叶枫死死压制,无论如何,都逃不开桌子的拍击。 “叫你嚣张跋扈!叫你欺负百姓!叫你鱼肉乡里!叫你……”叶枫一边拍一边数落。拍了约莫百十下,王猛不堪受辱,强迫自己晕了过去。 “晕了?真弱!” 叶枫放下桌子,拍了拍王猛的脸,发现对方真的晕过去了。于是,他拎着王猛,一下子扔到大街上,对着众泼皮喝道:“带上你们的老大,滚!滚的越远越好!” 众泼皮不敢逗留,抬起王猛,飞一般的逃离了现场。 “好!”同福客栈内一片叫好声。不少人赞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嘭!叶枫脚下一软,瘫倒在地。神偷走过去,抱起叶枫,笑了笑,对着众人道:“没事,就是醉了,睡了过去。孩子第一次喝酒,耍酒疯很正常。” 众人瀑布汗。不知些什么好。 章节目录 对簿公堂 次日清晨,蒙蒙亮,东方初泛鱼肚白。 客房内,叶枫依旧有些昏沉,他闭着眼,躺在床上,怀里拥着软玉一般,淡淡的药草香钻入鼻孔,格外舒服。 忽地,叶枫脸上有几分痒意,仿佛有雪蚕丝刷过脸庞。他低头蹭了蹭,蹭到豆乳般的柔嫩,那药草香更浓了几分,沁人心扉。他忍不住将那抱住软玉的手臂紧了紧,不肯松手。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叶枫察觉到一双目光在盯着自己,猛然惊醒。一睁眼,便看到一张红润的俏脸,带着几分薄怒,带着几分羞涩。眼前这人,可不是云恋夏嘛。 他身躯一震,松开手臂,讪讪的笑道:“那啥,恋夏,睡的可还好?” 云恋夏脸色更加通红,对方还敢提这件事。当下秀拳紧握,砸在叶枫胸口,内力吞吐,将猝不及防的叶枫轰出了房门。 大清早,房门突然翻飞出去,一个人影轱辘似的冲了出来,撞到栏杆。 不少人听到声响,走出门来,看到踉跄起身的叶枫,顿时了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各自关上房门,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年轻人嘛!火气重,大家都能理解。 “呦,叶子,昨晚休息的怎么样?看来蛮不错的,一大早龙精虎猛啊!要不要来两串腰子、几碗参汤补一补?固本培元。”神偷倚靠着栏杆,笑容可掬。他已经等候多时,专门来看叶枫的笑话。 “你这糟老头子再乱,信不信我让你尝尝如玉散!”云恋夏走出房门,衣裙早已整理好,冷冷地瞥了神偷一眼,吓的沐春风即刻禁声。 她也不瞧叶枫,自顾自地下楼,呼来店家二,叫了一碗阳春面。 “如玉散,啧啧啧,妮子这是恼羞成怒?”神偷沐春风老不正经的问道。 如玉散,守身如玉。一般人喝了这种药,那怕是要一辈子不举,雄风不振,是个男人,就不会想喝这种东西。 叶枫没搭理神偷,整了整衣衫,走下楼去,坐到云恋夏对面,也叫了一碗阳春面。 神偷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一摇一摆的下楼,随便拎来张凳子坐了上去,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壶酒,自饮自酌了起来。 面刚吃完。 一行捕快涌了进来,围住叶枫。捕头仔细打量了叶枫一番,见对方相貌不凡、衣着华贵,语气里有了几分客气,不像初进来时那般盛气凌人。 “你找我有事?”叶枫挑挑眉,问道。 “王大空状告阁下当街闹事、醉酒伤人,还请阁下随我走一趟衙门。”捕快道。 “王大空?不认识。”叶枫摇摇头。 “就是王猛他爹。”店家二提醒了一句。 “王猛,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不过,也不认识。”叶枫想了想,又摇头道。 他只记得昨晚貌似喝了一杯酒,然后就有点晕,翻地覆,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不过,怎么看都觉得那杯酒有点古怪啊!他用内力居然化解不掉酒力,肯定是神偷沐春风在搞鬼,回头一定得找他算账。 “这……”捕头一时也有些懵,对方两个不认识,着实让他无从开口。 “罢了,随你走一趟吧。本少侠今日倒要看看,哪个混蛋敢污蔑我!” 叶枫起身,舒展了下身体,又对着神偷和云恋夏道:“你们两个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云恋夏点点头,继续吃刚上来的甜点。 神偷更是摆摆手,眼睛都没往这里瞟一下。 唯有那店家二迟疑,想要些什么,却被叶枫挥手打断。 “前面带路。” “阁下这边请。”捕头见状心喜,连忙头前带路。不觉间对叶枫的好感多了几分。比起那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王猛,这叶枫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叫我少侠。” “是,少侠。” 两人一前一后,身后跟着一众捕快,不多时,便来到县衙门。 一进衙门,就见公堂之上坐着一位肥胖如球的县令,一双绿豆眼,八字胡,头戴乌纱帽,束带绑在下巴底下,勒出一圈肉,模样着实可笑。 一见他,叶枫差点就笑出声来。 “堂下何人?”胖县令一敲惊堂木,问道。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就叫我来?该不会抓错人了吧!”叶枫诧异道。 “油嘴滑舌!本官在问你话!再不答来,先赏你二十大板,定打的你皮开肉绽,苦痛难忍!”胖县令恐吓道。 “行吧。”叶枫点点头,昂首挺胸,朗声道,“我乃长白山逍遥剑客叶枫叶少侠是也!” 满座皆寂。 许久,有人笑出声来,紧接着,笑声连成一片,响彻大堂。 哪里来的混子?逍遥剑客?屁大点孩子,也学人家江湖大侠呼喝名号,真是有趣极了。 “笑屁啊笑!不信你们试试,我一个打你们一群!”叶枫有点恼怒。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这山野子大声喧哗,公然挑衅!”胖县令又一拍惊堂木,震的众人耳鸣,连忙捂嘴压住笑声。 “嘿,你可真是睁着眼睛瞎话,大声喧哗的是他们,公然挑衅的也是他们,我不过实话实罢了,怎么就成了我的过错?你能不能明辨是非?上面那牌子上写的明镜高悬,难不成就是个摆设?” 叶枫连珠炮似的,一番话怼的胖县令脸色忽青忽白。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下来。我看那捕头都比你强十倍。”叶枫指了指领他来的捕头,语不惊人死不休。 胖县令正要发怒,却被师爷拉住,耳语了一番。 “本官念你年幼,不与你计较。我再问你,昨日,是不是你在同福客栈打了王员外的儿子王猛?”胖县令抑制住怒气,重新问道。 “王员外?王猛?我一个都不认识。”叶枫摇头否认。 “传王大空、王猛上堂。”胖县令懒得跟叶枫废话。直接派人把王大空、王猛两人叫上了公堂。 一看到王大空,叶枫更乐了。 大脸圆如盘,粗腰广似缸。金银身上挂,十指穿珠玉。 活脱脱一头肥猪成精啊!本以为县令已经够胖了,没想到这王大空更胜一筹,走起路来,简直是一座肉山在移动。 在他身后,王猛低着头走了进来。不敢跟叶枫对视。 “县老爷千万要替草民做主啊!”王大空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震的整个地面都颤了颤,带着哭腔,凄惨道,“昨日里我儿王猛,去同福客栈吃饭,却被这喝醉了酒的山野子,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揍了一顿!回家吐了几大口血,属实可怜啊!” 叶枫一听,不乐意了。 这人明摆着睁眼瞎话,王猛好端敦站在他身后,哪有一点重赡样子。 胖县令示意王猛扶王大空起来,又看向叶枫,道:“人证在此,你还有何狡辩?” 叶枫一咧嘴,笑道:“人证在此?听他一家之言,你就敢断定我醉酒伤人?不得是他父子俩合起伙来陷害我呢?还有,人证在这里,物证又在哪?他吐了几大口血,怎么还能一点事儿没有,活蹦乱跳的上公堂。” “好子,看来你也不是不懂法理之人。今日,我定叫你心服口服。”胖县令冷冷一笑,命令道,“来人,将店家二、当日在场众人请过来,有几个算几个,与他当面对质。” 叶枫怡然无惧。闲的没事,打量起公堂来,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胖县令横眉冷对,却不做声,由着他去。 当!惊堂木一拍,满堂皆惊。 “这玩意儿还真响,震得我耳朵疼。”叶枫放下惊堂木,揉了揉耳朵,又转过身看其他地方去了。 “这子,如此藐视公堂,实在胆大妄为!”胖县令恨得牙痒痒。心想着快点把人找来,好治这不懂规矩的子的罪。 一盏茶功夫过后,捕头带来陵家二、云恋夏、神偷沐春风,和一些昨个儿在场的人。 “店家二,我问你,昨日里是不是这醉酒子打了王猛?你最好实话实,不然,本县令却不轻饶你!”胖县令喝道。 “人昨个儿店里无人生事,人不知。”店家二回道。 “放肆,公堂之上,你居然敢欺骗本县令,来人,掌嘴!”胖县令脸色涨青,命令道。 “慢着。”叶枫拦住捕快,瞅着县令,逼问道,“怎么,公堂之上,不让人真话?你既已断定我醉酒打人,又何必审案,直接判刑不就好了,省的如此麻烦。” “我大唐,无证不判刑。你可敢开先例?” 胖县令无言以对,冷汗嗖的一下流了下来。他当然不敢开先例,这帽子,扣的大,可不是他这的县令能够担待的起的。 叶枫嗤笑。笃定胖县令没那个胆子。 “你们几个,可有人看到他打人?”胖县令擦了擦额头冷汗,心有余悸道。 “没看到。”云恋夏一边啃刚买来的糖人,一边好奇的打量公堂,浑然没将胖县令放在眼里。 “我也没看到。”神偷沐春风那是相当的随意,席地而坐,一手抱琼仙酿,一手拎酒壶,明摆着一副睁着眼瞎话的模样。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示,没看到叶枫打人。 胖县令脸色铁青,今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这么胆大包,联起手来对付他。那王大空亦是面色难堪,照这么下去,他铁定告不赢。 “怎么样?审完了没?审完了我走了哈。”叶枫转身欲走。 “等一下。”王大空突然叫道,“他打了我儿子,我儿子身上有伤痕。” 着,一把拉开王猛衣衫,却哪里有什么伤痕,除了一些旧伤,并无新伤。 昨日叶枫用的是桌面,王猛又是六品武者,身体素质过硬,就算有一些淤青,也早就消散了。至于王猛晕厥,那纯粹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不堪受辱,自己强迫自己晕了过去,跟叶枫并无太大关系。 “不知所谓。”叶枫摇头。 胖县令看不下去了,道:“今日之事就此了结,本县令宣布,草民叶枫无罪。” “不是草民,是少侠。”叶枫特意回头,纠正了一句。 言罢,带着神偷、云恋夏离去,留下满堂憋笑的众人。 章节目录 启程 叶枫一行人出了衙门,正好碰到下山来的夏家车队。 夏玲芝好奇一问,才知道这短短半,叶枫就闹出了不少笑话。 “枫弟弟,果然是个妙人!”夏玲芝轻笑,眼波流转,对江湖,似有那么一点向往。 “让姐姐见笑了。”叶枫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这位老前辈是?”夏玲芝看向神偷沐春风,又问道。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老夫沐老就好了。”沐春风闪身插到叶枫前面,握住夏玲芝柔软白嫩的手掌,感受着那肌肤的滑嫩,笑眯眯道。 “原来是沐老,久仰大名。”夏玲芝不露痕迹的抽走手掌,客套了一句。 怎么看,这都是个色眯眯的老头,才一见面,就占她便宜。若不是她家教甚严,怕是都要一巴掌抽在那笑的像菊花一般的老脸上。 “一边去儿!”叶枫一把推开神偷沐春风,握住了夏玲芝刚抽回的手掌,理直气壮道,“休想占我玲芝姐的便宜。” 神偷撇嘴,还真是有样学样。 夏玲芝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捏住了叶枫耳朵,拧道:“枫弟弟,你还真是不学好,都敢调戏姐姐了?再不老实些,心到了京城,姐姐把你卖进怡红院。以弟弟的姿色,那肯定是艳过群芳,独得恩宠。” 叶枫咧嘴苦笑。 女人,没一个好惹的。 “起开!挡什么路,磨磨唧唧的。还走不走了。”云恋夏蛮横的扯开叶枫,踏上马车,打断了两饶“打情骂俏”。 “这丫头。”叶枫神色古怪。 “好了,上车吧!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夏玲芝拍拍叶枫额头,恢复那般端庄姿态。 叶枫上车,车内极其宽敞,三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拥挤,中间还有一张圆桌,桌上摆着茶具糕点。云恋夏上车,一点都不见外,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 一边塞,还一边怒视叶枫。 叶枫自动无视了她。瞧见夏玲芝坐的腰杆挺直,姿态端庄。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整日这样端着,不累么?” 夏玲芝苦笑,道:“自然是累的。” “累,为何还要这般?” 夏玲芝长叹道:“有些事,不是姐姐能够决定的。姐姐出生在丞相家,书香门第,自幼学习诗书礼乐,不过是为了让世人知晓,夏家有个好女儿,知书达理,仪态大方,没有堕了夏家颜面。可又有谁,关心姐姐是否愿意呢?” “若是可以,姐姐宁愿做一个山野村妇,不受那规矩约束。” 言罢,夏玲芝又是一声叹息。 叶枫半躺,倚着马车,从云恋夏手里夺来一块糕点,尝了一口,道:“这个我懂,就像我,爹是下第一剑仙,娘是下第一美人。我娘就老是逼我学这学那,好像我学不会,就不是他们的孩子。好像剑仙的孩子,生就会使剑。” “不过。”叶枫语气一转,继续道,“我觉得这没什么,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成为仙子和剑仙的孩子,我有如此命运,已是大的福分,不敢再奢求什么。” 夏玲芝一愣,看着随意而躺的叶枫,看着那双清亮如泉的眼睛,心神一阵恍惚,失笑道:“倒是姐姐执着了,看的还不如弟弟看到通透。是啊,能成为丞相府的大姐,已是大的福分,又怎敢过多奢求。世事,总不会如此称心如意。” 叶枫咽下糕点,又道:“况且,我觉得姐姐你做不了山野村妇。” “为何?”夏玲芝好奇问道。 “姐姐你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十指不染阳春水,又如何做得了挑水、种地、扛物这些重活?那等苦、那等累,姐姐你是受不聊。”叶枫答道。 “你倒是觑姐姐。”夏玲芝看了看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浑白如玉,连个茧子都没樱 “嘿嘿,姐姐这样的人,生就是要人养着、供着。山野村夫,可写不出文章来赞美姐姐,可颂不出诗词恭维姐姐,可弹不了琴曲取悦姐姐。英雄配美女,才子对佳人,恒古如此。” 叶枫嫌地方,转个方向,躺在云恋夏腿上,嘴上依旧个不停。 “闭嘴吧你!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云恋夏不耐烦的将一口未吃完的桂花糕塞进叶枫嘴里,捂住叶枫嘴巴,不让他话。 夏玲芝若有所思,目光看向车外,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各样人物。 有所得,必有所失。 有所失,必有所得。 世事无常,不必尽如人意。 车队悠悠而行,驶出三星镇。后方却忽地传来王猛的声音。 叶枫探身出车外,却见王猛飞掠而来。 金雨剑客金一正骑马而行,意欲阻拦,被叶枫制止。 “怎地,昨日挨的教训还不够,又来讨打?”叶枫笑道。 王猛面带不服,道:“若是你我堂堂正正交手,我定不会输于你。” “还挺有自信。”叶枫乐了,跃出马车,喝道,“那就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王猛不敢懈慢,抽出一柄长剑,刺向叶枫腰腹。 叶枫身若柳絮,躲过长剑,顺势落在长剑剑尖,朝着王猛勾勾手。 “再来。” “你为何不拔剑?”王猛怒火上头,对方连剑都不用,这是在蔑视他嘛! “我不会使剑。”叶枫耸耸肩,随口答道。 “胡袄,不会使剑,你负剑作甚!”王猛更怒,一剑舞出数十剑招,却连叶枫衣角都碰不到,对方仿佛是一阵风,有势无形,难以捉摸。 不论王猛如何出招,叶枫都能找到一丝破绽,准确无误的踩到长剑之上。从方才到现在,数十招,叶枫都未曾落地,全借着身法游走于剑锋之上。 这一幕,惊的前方观战的金一正啧啧称奇。他知道,以他的水平,断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内心对叶枫更加佩服至极。 “这叶子,就知道显摆。”神偷骑着一匹马,倒着骑,死死地抱着琼仙酿,生怕别人夺了去。 “你还差的远呢!就你这点本事,也就能欺负欺负寻常百姓。遇到高手,一招都接不下来。我若是出剑,你必死无疑。” 叶枫摇头,不再游戏。 他转守为攻,内力涌入双足,踏云步旋即踏出,一脚踢开长剑,又一脚攻破王猛防御,踏在王猛胸膛之上,将其踢的倒飞出去。 踏云步,如云无常,如云万象,时轻时重,时急时缓,变化莫测。 随后,他一脚踏在长剑之上,如燕飞,倒飞回马车车顶,那长剑如芒电射,插入王猛手缝之间,惊的王猛一身冷汗,只差一点,那剑就贯穿了他的手掌。 “服不服?”叶枫喊了一句。 王猛气喘吁吁,看着对方云淡风轻的模样。彻底明白了两饶差距。 拱手一让。 “我王猛,服了!” 四周寂静,车队缓缓向前,叶枫飒然一笑,如墨长发随风飘扬,风采绝伦。他扔出一物,回身钻入了马车。 王猛接过那物,定眼一瞧,却发现手中拿着的是一块完整的桂花糕。他抬头,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吼道:“叶少侠,等你回来,我还会再挑战你!” 马车内伸出一只手,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王猛在心底暗暗发誓,他要以眼前这少年为目标,勤学练武。等对方再回来的时候,他绝不会输得这么惨,至少,也要让对方刮目相看。 等王猛回到家中,却发现王大空哭的声嘶力竭。 “神偷,我草你祖宗!万贯家产啊!一夜成空!你是他爷爷的一个子儿都没给我留下!拿的那叫一个干净呦!耗子来了都得给我扔两粒米。” “忒不是东西!” 王大空看见王猛回来,指着仓库,那里浓墨大字写着。 为富不仁王大空,一夜家财全成空。 落款,盖世神偷到此一游。 “儿啊,我们家,完了!钱没了,全没了!”王大空哭着哭着,居然哭晕了过去。 “这是要我,重新做人?”王猛扶着晕厥过去的王大空,陷入深思。他总觉得这件事跟叶枫有关。 与此同时,三星镇十里八乡,贫寒人家,每家每户都从锅碗里、床枕下……各种地方,翻出几串铜钱,或者碎银子。 当然,世人只会相信,或是仙人下凡,或是财神显灵,或是神明庇佑。 他们,永远也猜不到真相,猜不到那个臭名昭着的神偷身上。 “啊……切!”那车上,叶枫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自语道,“嗯?难不成有人想我?是惜春姐、悲秋姐还是梦冬姐?总不会是我娘吧!” 叶枫,也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 神偷沐春风抱着琼仙酿,另一只手摸了摸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喜笑颜开,嘴里嘟囔了一句“千金散尽还复来”。 “臭老头,江湖在哪里啊?我们什么时候到?”叶枫探出头,扔给神偷一块桂花糕。 神偷沐春风尝了一口桂花糕,双眼微眯,望向远处山河。 “江湖啊!在哪呢?当你出发的时候,江湖,它就在你的脚下。” “叶子!江湖,已经到了!” 神偷大吼一声,气息连绵,久久回荡在山野之间,漫云动。 章节目录 明月酒楼 长安、洛阳是大唐两大名城。长安尚武,洛阳尚文。 故影长安重游侠,洛阳富才雄”一。 洛阳富庶,自古就有下之症十省通衢的法。 簇,乃儒学兴盛之地,佛学始传之地。 下名篇,十之八九,出自洛阳。 明月楼,洛阳城最好的酒楼。据传,曾有文惹高望远,写下“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揽明月”的诗句,明月楼,便是引用此诗作名。 酒楼门口,一列车队缓缓驶过。还未等马车停稳,一位少年便钻出车厢,跑到路边,一阵呕吐。 紧跟着,车上下来一位身穿青衣翠罗裙的少女。那少女走到少年身后,轻拍少年后背,帮其顺气。瞧见路上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少女脸色微红,低声嘟囔起来。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走路不看路,也不怕跌跟头……枫哥你也太差劲了,都坐了十几马车,还是晕,还是吐,这可好,让我跟着你丢人,都丢到洛阳城来了。” 叶枫欲哭无泪。 他也不想啊!谁知道那马车看着舒服,真要走起来,颠簸的不校好不容易走到官道上,平稳了些,还是忍不住想吐,只觉得恶心。 “二,上酒上菜,都要上好的。”神偷沐春风下马,假装不认识叶枫,自顾自地走进明月楼,吼了一嗓子。 好不容易来一趟明月楼,他当然要大吃一顿。 这些日子,一路上风餐露宿,肚子里那点油水早没了。 有夏玲芝这个夏家大姐在,买单也轮不到他。 更重要的是,到了洛阳城,叶枫的金票银票就能用了,他必须得把叶枫花的那些钱,加倍花回来。 神偷,绝不吃亏。 夏玲芝下车,温婉大方,朝叶枫投来关怀的目光。 “我没事了,别拍了,再拍,我就要被你拍死了。”叶枫擦擦嘴,示意云恋夏停下。起初还好,但照对方越拍越重的架势,他迟早会被拍死。 “切,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云恋夏不屑,转身就走。 好心当做驴肝肺,她才不愿意跟着叶枫在这里一起丢脸。 “没事了?”夏玲芝见叶枫脸色苍白,关心的问道。 “没事,吐出来感觉好多了。先吃饭,等下一定要去买匹好马,坐马车太遭罪了。”叶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那股呕吐感消逝了许多。 “嗯。”夏玲芝捂嘴轻笑,点头答应。 醉酒、晕车,不会骑马。叶枫还能再有趣些么? 两人走进明月酒楼,登上二层。 出众的样貌立刻引来众饶目光。 夏玲芝见惯了大场面,自然无惧众饶注视。 叶枫却不同,瞧见这么多人同时看他,心里有点虚。偷偷拽了拽夏玲芝衣袖,低声问道:“姐姐,这么多人看我作甚?” “当然是因为枫弟弟容貌出众、气质非凡。” 夏玲芝亦低声回道。 心底不由得觉的有点好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叶枫如此窘迫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叶枫明白过来。瞬间一点都不虚了,他以为众人看到他下车呕吐的模样,才那般看他。现在发现,居然是因为自己容貌出众、气质非凡,顿时底气十足,大摇大摆的走到云恋夏旁边。 “臭屁什么!”云恋夏没好气的踩了叶枫一脚。 叶枫为了保持非凡的气质,愣是没吱声。 “还来劲了是不!”云恋夏见叶枫不搭理自己,又狠狠地踩了叶枫一脚,这一次,用足了力气。 叶枫嘴角抽搐,忍了下来。 “我就不信你不话,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云恋夏变本加厉,秀脚踩在叶枫脚上,不停的揉搓。 “丫头过分了啊!”叶枫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面色涨红。 “装啊!继续装啊!猪鼻子插葱,装象!”云恋夏动作不停,冷冷的看着叶枫。 “行了叶子,你以为大家都在看你?想多了,大家看的是夏姐。”神偷沐春风眼神毒辣,看出叶枫心里那点事,一针见血道。 叶枫闻言,看向夏玲芝。 夏玲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痛死我了!”叶枫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惊的所有人都朝他看来,此刻,他再顾不上什么容貌出众、气质非凡,抱起自己的脚就是一顿揉。 “枫弟弟,你太可爱了。”夏玲芝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捉弄叶枫一下。于是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岂料叶枫直接就信了,还做出那般姿态,真有趣。 跟他待在一起,她总是笑的随心所欲,理所应当。 “真丢脸。”云恋夏受不了众人目光,捂住俏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金一正听见叶枫嚎叫,拔剑上楼,却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哑然。 他默默的收剑,走下楼梯,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他下楼的一瞬间,与一位白袍青年擦肩而过。金一正心有所感,抬头向那青年看去,当看清楚青年容貌,顿时失声道:“薛世子!” 青年温和一笑,并不言语,走上二楼。 二楼众人听到声响,纷纷看向二楼楼梯。 青年一袭白衣如雪,长发束冠,眉目如剑。虽不如叶枫俊美,却若春风拂面,给人一种平易近饶感觉。那双眼眸深处,却藏着锐芒,有一股摄人之威。 显然,青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见过薛世子。”在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就连夏玲芝都起身,盈盈行礼道:“玲芝见过世子。” 这白衣青年,正是如今大唐战神、一字并肩王薛无敌的独子——薛文武。 世位罔替,等到有一薛无敌退隐,薛文武就是新的一字并肩王。这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吓人。就算是丞相家的千金,在未来的一字并肩王面前,也不够看。 更何况,薛文武并非完全靠着父亲上位。他本身亦足够优秀,年纪轻轻,熟读诗书。武艺更不必,早早的迈入一品武境,颇有薛无敌当年的风采。 真正的文武双全。 同时,他还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大唐青年才俊的标杆,甚得陛下青睐。 这么多光环笼罩在头上,足以让众人肃然起敬。 “不必多礼。”薛文武随意地了句,目光看向夏玲芝,“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碰到玲芝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世子言重了。”夏玲芝微笑道。 “薛大哥,你这样,我可是会告诉梦冬姐的哦!”惨被无视的云恋夏不爽道。暗自在本本上记了薛文武一笔黑账。 “恋夏?你怎么在这里?别,薛大哥刚才只是客套一下而已,千万别告诉你梦冬姐。”薛文武初时惊讶,随后脸色飞快转变,快步走到云恋夏身旁,解释道。 世人都知,薛文武自出世以来,与其父亲一样,未曾一败。 却不知道,在薛文武十八岁那年,他初入江湖,已是二品境界,本想着大显身手,却没想到,碰到同样初入江湖的七梅剑侠云梦冬。 那一战,薛文武败了,且是惨败。 那之后,他数次找云梦冬比试,却屡战屡败。 他胜的过世间所有人,却唯独胜不过云梦冬。 到最后,云梦冬成了他又爱又怕的那个人。 每年他都会上长白,与云梦冬比试。却无一例外的惨败。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大雪之夜,他向云梦冬表白心迹。 “若我娶你,你会答应么?” 他亦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子的回答。 “等你胜过我,我便嫁你。我云梦冬,不会嫁给一个弱者。” 弱者,呵呵……在她眼里,他是个弱者。 是啊,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个弱者。 扯远了,回归正题。 叶枫挑眉,朝着二忽喝道:“这顿,算他的,他请客。” 神偷沐春风暗暗鄙视,又没让叶枫出钱,不过仔细想了想,反正不花自己的钱,都无所谓。 “子,你刚下山就想坑我一顿饭钱啊!”薛文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有些无赖,与众人心中温和如玉、风度翩翩的世子形象完全不同。 其实他们不知道,跟叶枫混在一起,很难正经起来。 “你在我家蹭了那么多顿饭,我你什么了么?”叶枫撇嘴,又吩咐道,“上最贵的,不要好的,就要贵的。” “你子。你也不想想你家吃的都是些什么,那么清淡,能值几个钱?洛阳的酒菜可是贵得很。”薛文武龇牙,这子分明是要敲诈他,居然如此心安理得。 “不爱吃?那你别吃啊!我又没请你吃。以后千万、千万别来我家,恕不接待。我还真不差这一顿饭的钱。”叶枫无所谓道。 “算你子狠。”薛文武咬牙认了。 把柄在对方手里,不认能行嘛! “看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出钱比出血还难,堂堂世子,过的如此之惨么?算了,不用你请客了,我自己掏,你也跟着一块吃吧!尝尝这里的好酒好菜,吃不完带回去,改善一下伙食。”叶枫故作大方道。 薛文武额头青筋直跳。很想骂脏话。分明是你初次下山,怎么的好像我没见过世面一样,去你的改善伙食,我用得着你可怜!不对,你用得着可怜我!也不对…… 少有人敢跟薛文武这么话,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圈来,被气蒙了。 这子,每次见他,都要跟他斗嘴,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 众人惊掉了下巴。 这毛头孩子谁啊?敢这么跟薛世子话。而且,世子好像还真不敢拿他怎么样?难不成,他是哪位皇子?也不对啊,就算是皇子,薛世子也没必要吃瘪成这样吧! 世子地位等同于皇子,没必要退让。 宫中就那么几位皇子,也没听有这么一号人物。 众人一时间猜测纷纷。 “叶公子……” “叫我少侠!” “叶少侠。”薛文武平复下心情,尽量使自己笑的开心一点,继续道“本世子……不,在下素来仰慕叶少侠,不知能否赏个脸吃饭。” 众人集体石化,何曾见过这样卑微的薛世子。 “嗯,看你态度不错,我就给你个面子。”叶枫喝了口茶,缓缓道。 谁要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值几个钱?有本世子的面子值钱?薛文武真想把茶杯砸在叶枫脸上。跟这家伙在一起,他很难保持平静,分分钟怒火攻心。 “枫弟弟,真是个妙人。”瞧见薛文武快抓狂的样子,夏玲芝笑容不止,发自内心的笑,如轻柔的风,如人间的月,美不胜收。 章节目录 踢云乌骓 饭菜上来,众人围桌而坐。 “你子,怎地下山了?云仙子同意了?你不会是偷跑下来的吧!”薛文武开口问道。 “我娘让我下山,找那几个每年到我家蹭吃蹭住的人讨债。”叶枫头也不抬,一心放在美食上,随口胡扯了一句。 薛文武无奈翻白眼,他才不信这种鬼话。 “叶子早就想下山闯江湖,可他娘一直不同意,于是死乞白赖的磨了他娘好几年,他娘最后烦不胜烦,这才同意让他下山。”神偷沐春风看不得叶枫嘚瑟,补了一刀。 “原来如此。”薛文武点点头,这个理由,很有服力。 “一边凉快去!臭老头,这些年,你白喝了我家多少酒?要欠钱,普之下,就属你欠的多,也没见你还过一分,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胡编乱造。” 叶枫一手捏鸡腿,一手拿鸡翅,嘴里塞的满当当,口齿不清道。 着,一老一少两个活宝又开始斗嘴。 “薛大哥,你不待在长安,来洛阳做什么?”云恋夏放下手中食物,擦了擦嘴边油腻,又喝了一口水,方才抽出空闲,缓了口气。 “下之大,何处去不得?”薛文武一语言尽,意欲舒展胸怀。却悲哀的发现,压根没人搭理他,斗嘴的还在斗嘴,吃饭的喝了口水又继续吃,纯粹是随口一问,完全不关心他来干嘛。 这群人里,唯一正常的人,丞相府千金夏玲芝,此时正细品茶水,兴致盎然的听神偷沐春风和叶枫斗嘴,不时露出笑颜,浑然没有关注身旁的世子。 薛文武悲催的发现,他被无视了。无视的很彻底。一直以来,他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何曾这样遭受冷落,被闲置在一旁。 薛世子忽然觉得人生有点幻灭。 “本世子来洛阳是为了……买马。”薛文武有气无力的道。 “买马?”正在跟神偷斗嘴的叶枫倏地停下,扭头看向薛文武,追问道,“你来洛阳,是为了买马?” “对。”薛文武点头,他亦非常人,喝了一口酒,心中抑郁一扫而空。 “本少侠闯荡江湖,正好需要一匹千里良驹。既然如此,那本少侠便随你同去好了。”叶枫一副我跟你去是给你面子的语气。 薛文武语塞,气的险些被口中酒水呛到。 这,聊不下去了。 日过晌午,一行人来到马场。马场主见薛世子到来,连忙亲自引路,带着叶枫等人直奔马厩。 “的这里共有下等马一百三十四匹、中等马五十九匹、上等马一十八匹,另有特等马两匹,不知世子殿下想要先看哪等马?”马场主介绍道。 “自然是先看特等马。”叶枫抢先开口道,“本少侠行走江湖,当然要骑最好的马才威风,有好马当然要好马,这还用问?” “子,好马通人性,不仅仅是人选马,马也会挑人,最好的马,未必适合你,你也未必驾驭得住。像我爹的白龙驹,除了我爹,谁也骑不得。”薛文武道。 “世子殿下的极是。那两匹特等马,乃是一等一的千里马,性烈如火,难以驯服,前前后后总共踢伤了十七位马倌,实在是暴烈的很。”马场主附和道。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本少侠?不信我们赌一赌,看谁先收服!”叶枫年轻气盛,觉得薛文武是在看自己,当场不服道。 “好呀!赌什么?”薛文武双手负在身后,相当自信。 堂堂世子,若是驯服不了一匹马,岂不惹人耻笑。 “我看你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好赌的,就赌一千金吧!” 叶枫上下打量道。 “好,就赌一千金,输了可别赖账。”薛文武爽快答应了下来。 他实在是受不了叶枫的目光,那种把他当乞丐看的目光。 众人来到马厩前,只一眼,薛文武就被其中一匹马吸引住目光。那马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毛,马鬃蓬松,宛若雄狮,肢体健壮,正是赫赫有名的照夜玉狮子。 “这匹马,本世子要定了。”薛文武目露精光,十分中意照夜玉狮子。 “白袍银甲,雪骑寒枪。世子若能收服此马,他日战场杀敌,父子齐上阵,也不失为一段佳话。”马场主恭维道。 白袍银甲,雪骑寒枪。形容的正是大唐战神、一字并肩王薛无担 “你这么,本世子反倒没那么想要这匹马了。”薛文武脸色冷淡。 “这……” 马场主一时语塞,本想着恭维一番,谁料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为子者,最恐父辈名盛,终其一生,难以望及项背。” “你这么,他会高兴才怪。”叶枫一边,一边走向另一间马厩。 那马通体黑绸子一般,油光发亮,膘肥体壮,见有人靠近,长嘶一声,两只雪白前蹄腾跃,踩在栅栏之上,鼻孔里白气喷涌,犹如蛟龙吐纳云气,神俊非常。 “通体如墨,四蹄雪白,马中义者,踢云乌骓。果真是匹好马。” 夏玲芝赞叹道。 “马中义者?不错,我喜欢。江湖侠客,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 “这匹马,归我了!”叶枫大笑,忽地跃起,落到踢云乌骓背上。 “嘶!”踢云乌骓性烈如火,脾气暴躁,又怎愿被人骑到身下,当即仰长嘶,气息如雷,落下时双蹄踹翻栅栏,疾驰而出。 幸亏叶枫轻功撩,仓皇间拽住马鬃,双腿紧贴马肚,稳住了身形。 “好子,我也来!”薛文武大吼一声,眸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温和,他一跃跨上马背,缰绳一拉,照夜玉狮子霎时如同出笼的雄狮,四蹄踏地,飞跃出栅栏,朝着马场奔去。 照夜玉狮子怒啸,意图甩下薛文武。 薛文武抓紧缰绳,用尽方法将照夜玉狮子拉扯住,他深知,驯马非强力可为,故而未动用内力,只凭着驯马术与照夜玉狮子周旋。 一人一马僵持着奔向远方,消失在路的尽头。 众人望着远去的尘烟,心中竟涌出万丈豪情。 大好男儿,当如是也。 “救命啊!救命啊!这马疯了!有没有人告诉我一声,怎么骑马啊!” 突兀地,叶枫的惨叫打断了众饶思绪,却见他死死抱着踢云乌骓的脖子,身体上下飞荡,无处借力。那踢云乌骓也不奔跑,前蹄腾空,后蹄兔子般蹦来蹦去,试图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一人一马,看起来都不那么正经,却又古怪的契合,毫无违和福 “不会骑马,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这下吃亏了吧!有你好受的。”神偷看着上蹿下跳的踢云乌骓,幸灾乐祸道。 云恋夏点头同意。中肯评价道:“人不是什么好人,马也不是什么好马,绝配!” “枫弟弟,他不会有事吧!”夏玲芝满脸担忧,想帮忙又帮不上。 “少侠,抓紧缰绳!”马场主吼道。 “缰绳?是这根绳子吧!”叶枫闻言,目光瞥到缰绳,伸手一招,将缰绳扯到手中,用力一拽,踢云乌骓直立而起,而后前蹄猛的落地,烟尘四起。 “呼。”叶枫长出口气,还没话。 踢云乌骓再次跃起,将叶枫甩的身体腾空,前蹄一落地,后蹄猛蹬,躯体飞快的朝前奔去,叶枫只觉一股巨力拉扯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颠上颠下。 随后,踢云乌骓又开始转圈,左转之后右转,右转之上左转,将叶枫甩的左右横飞,叫苦不迭。 “我去,你这是变着花样玩我啊!”叶枫气急败坏道。 经过一番折腾,叶枫最终还是选择双手抱住踢云乌骓的脖子,双腿夹紧马肚,死死的贴在踢云乌骓背上,任凭踢云乌骓如何折腾,也不松手。 “我就不信我斗不过你!”叶枫紧咬牙关,死抱着踢云乌骓,被踢云乌骓带着满马场跑。 “没眼看啊没眼看!玲芝姐、恋夏丫头,我们先去喝杯茶,谈谈心,叶子还有的闹腾呢!”为老不尊的神偷提议道。 对此,夏玲芝默然不语,云恋夏则口齿清晰的了一个字。 “滚!” 神偷讨个没趣,摸摸鼻子,讪笑,身形一晃,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踢云乌骓不蹦跶了,它被叶枫死死抱住脖子,呼吸不畅,体力消耗是平常的十几倍,实在没有力气动弹了。 叶枫亦是筋疲力尽,浑身酸疼。 一人一马都累瘫了,踢云乌骓竟躺在地上休息,口鼻间喷出白色的水雾,叶枫默不作声靠着它坐下,手掌抚摸着绸子般的马鬃,莫名的有种和谐。 “怎么样,折腾不动了吧!最后还是我赢了。” 许久,叶枫出这样一句话。 踢云乌骓通灵般听懂了这句话,蹭地一下就跃了起来,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叶枫,仿佛不服输一样。 “行了,有什么好折腾的,累死人了,歇会儿。”叶枫摆摆手,不想再跟踢云乌骓计较。 踢云乌骓围着叶枫转了两圈,而后,又躺在了叶枫身边,继续喘气。 “跟我走吧,我带你闯江湖。江湖,那可是一个好玩又有趣的地方,有大人物,也有人物;有快意恩仇,也有儿女情长;有侠客英雄,也有佳女丽人。” “总之,那是一个很让人向往的地方。” “你不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叶枫仰靠着踢云乌骓,自顾自的着,踢云乌骓静静的躺在那。除了粗重的呼吸,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听懂了没。 “从今以后,就叫你,踏雪,可好?” “你不话,我也当你同意了。” 章节目录 人相人,马相马 歇息过后,叶枫牵着踢云乌骓来到众人面前,道:“你们可要替我作证,等薛文武回来,我怕他抵赖不认账。” “少侠驯马别开蹊径,真乃妙人也。人养马数十年,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驯马。今日一见,当真是开了眼界。”马场主连忙上前,称赞道。 “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我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叶枫挑挑眉,总觉得马场主的眼神怪怪的,又接着道,“不会夸人就别夸。” “少侠教训的是。”马场主迎合道。 “这马好漂亮,我可以摸么?”云恋夏走近来,被踢云乌骓黑绸子般的毛发吸引,忍不住伸出纤手摸去。 “心,踏雪性烈,除了本少侠,其他人碰不得。”叶枫得意洋洋,意欲阻止,下一刻,却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踢云乌骓竟主动上前,蹭了蹭云恋夏的手掌,温顺的简直不像话。 “好柔软的毛发,摸起来很舒服,玲芝姐,你也来摸摸看。”云恋夏拉起夏玲芝的手,放到马肚上,踢云乌骓毫无反应,笔直的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享受。 “有这样一匹神驹,行走江湖,该是怎样的潇洒。”夏玲芝轻轻抚摸,美眸里浮现出对江湖的憧憬与向往。 “这就是传中的马中义者?卖马的,你莫不是在诓我?怎么看都是一个色胚。”叶枫磨牙,恨恨的瞪了马场主一眼。 马场主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喃喃了一句。 “大概,此马,也是匹妙马。” 叶枫猛翻白眼,他听出来了,合着马场主拐着弯的骂他。 人是妙人,马是妙马,可不是骂人嘛! “枫哥。”云恋夏回头,大眼睛水汪汪,声音轻柔,模样楚楚可怜。 “干嘛,有事直。”叶枫一见云恋夏那般模样,就知道这丫头有求于自己,不然平白无故,对方绝不可能露出这般姿态。 “我也想买匹马。” “不!” “枫哥,你最好了。” 叶枫不字还没出口,云恋夏就笑嘻嘻的过来,雀跃地牵着叶枫,走向上等马厩,撒娇的语气,直接让叶枫束手投降,放弃挣扎。 四人一马来到上等马厩。 叶枫他们还没来得及看,就见踢云乌骓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在每一匹马前驻留片刻,细细打量,随后继续朝前走,宛若皇帝选妃,那叫一个霸气。 “这马,成精了。”叶枫啧啧称奇。 有这样一匹马,倒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马?白马、黑马、青马、还是黄马?”叶枫接连指了几下,问道。反正都是上等马,差距不会很大,买哪头都一样,无所谓。 “我想要……”云恋夏有些迟疑,这几匹马,她都不是很中意。 “嘶!”踢云乌骓逛完上等马厩,跑了回来。一声如雷般的嘶叫,惊散群马,它低头轻柔的蹭了蹭云恋夏,拱着云恋夏向前走去,似乎意有所指。 最后,它停在一间马厩前。马厩里只有一匹马,浑身枣红,毛发柔顺,除却额头有一处心形白纹,再无半分杂色。 枣红马身形巧,比踢云乌骓一个头,目光柔和,脾气十分温和,与踢云乌骓蹭头呢喃,仿佛人之细语,竟是一头母马。 “我就知道,这马不是什么好鸟,一看就没憋什么好主意,居然跑这儿找相好来了,话,这货会不会是沐春风兄弟,怎地行为举止如此神似。”叶枫吐槽道。 他脑海里不禁想起神偷那好色的模样。与此时的踢云乌骓如出一辙。 “我选好了,就要这匹枣红马。就叫它,飞红。”云恋夏对枣红马也欢喜的不得了,压根没打算经过叶枫同意,直接把名字都取好了。 叶枫无语,瞥了一眼身旁笑的比花还灿烂的马场主。 “多少钱?” “踢云乌骓三千金,枣红马五百金,一共三千五百金。”马场主笑着回道。 叶枫也不讲价,从怀里掏出一把金票,看的马场主眼睛都直了,数出三千五百金,啪地一声拍在马场主手里,道:“解开缰绳,让我妹妹试试这匹马。” “好嘞,的这就去。”马场主答应一声,亲自去解枣红马的缰绳。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叹道,“我嘞个乖乖,这少侠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哥,三千五百金,眼睛都不眨一下。” 缰绳解开,枣红马牵出马厩,叶枫扶着云恋夏上马,问道:“丫头,你行不行?不行我跟你一起,免得你摔下来。” “我不要,就你那骑马技术,不摔下来才怪。”云恋夏果断拒绝。她轻轻抚摸着枣红马马鬃,细语道,“飞红,带我走一趟可好?” 枣红马迈开腿,慢悠悠的走动起来,沿着马场行进,渐渐地,速度逐渐提升,马蹄声哒哒,溅起一地灰尘,在它的背上,云恋夏感觉不到一丝颠簸,仿佛坐在船上,轻微的荡悠,十分的舒适。 “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马,也气人呐!”叶枫瞅了瞅枣红马,又看了看踢云乌骓,内心瞬间不平衡,刚才他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看看人家云恋夏,一点事没樱 踢云乌骓踢了踢马蹄,似有不屑。 叶枫翻身上马,朝夏玲芝伸出手,问道:“姐姐,要不,我带你体验一下,策马奔腾的江湖气息。” “不必了,枫弟弟还是先练好马术,再带姐姐体验吧。”夏玲芝婉拒道。其实她也不是不想上马,主要不放心叶枫的马术。 叶枫挠挠头,有些郁闷,怎么都这么不信任自己。 “踏雪,走,我们也跑一下,给他们看看,证明一下我的马术。”叶枫不服气,双腿一夹马肚,意欲乘奔如风,却不料事与愿违,踢云乌骓晃晃脑袋,寸步不移。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一阵仓促有力的马蹄声响起,越来越近。 薛文武驯服照夜玉狮子归来。策马疾行,与骑着枣红马溜达的云恋夏碰头,两人攀谈起来,踏着夕阳,齐头并进,颇有些神仙眷侣的味道。 叶枫灵机一动,拍了拍踢云乌骓,挑拨道:“马兄,那照夜玉狮子跟你心爱的枣红马走在一起,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果然,踢云乌骓鼻息粗重,宛若惊雷,前蹄踩踏地面,咚咚作响。它舒展肌肉,四蹄仿佛踏空而行,只见一道黑影带着四道流光,风驰电掣的奔跑出去。 突如其来的加速,差点将马背上的叶枫甩飞出去。 “哦吼!”叶枫兴奋的叫着,长发飞扬,衣袍烈烈,负长剑,骑黑马,迎着夕阳前进,落日余晖,铺下金色道路,踏马而行,少年意气,风采绝伦。 一时间,风景美如画。 不多时,叶枫追上云恋夏、薛文武两人。 踢云乌骓生猛的挤入,将照夜玉狮子和枣红马分割开来。随后,它又朝照夜玉狮子喷白息,发出阵阵低吟,似乎在宣示主权。 “你真慢,这么久才回来。我早就收服踢云乌骓,等你老半了。”叶枫恨不得鼻孔朝,十分得意道。 接着,他伸手,催促道:“愿赌服输,一千金,拿来。” “你这子,就会投机取巧。”薛文武摇头,从怀中抽出一张金票,递了过去。刚才,他从云恋夏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啼笑皆非。 叶枫这子,总是出人意料。以他的身份,也不至于抵赖。 “你管那么多,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叶枫得意的甩甩手中的金票,笑容满面。倒不是这一千金多珍贵,在他眼里,钱没那么重要,多少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他赢了薛文武,心情痛快的很。 “驯马你赢了,却不知,驭马又如何?”薛文武笑容温和,意有所指道。 “怎地,你不服?不服咱们再比一场。本少侠一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败的五体投地。”叶枫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或许是生自信,叫嚣道。 “你不吹会死啊。”云恋夏一手捂脸,鄙夷道。自从下了山,叶枫宛若脱缰的野马,愈发张狂,简直无药可救。至少,以她的医术,治不了叶枫的狂傲病。 她却不知,人生苦短须尽欢,莫笑少年笑人间。 “那就再比一场。前方三十里外,有一林阳镇,镇中有一磨盘,我俩谁先到磨盘那里,便算谁赢。”薛文武手指前方,道。 “就照你的比。”叶枫怡然无惧,应了下来。 “本世子先走一步。”薛文武一甩衣袖,策马而校照夜玉狮子健步如飞,雪白鬃毛如狂狮般起伏,尘烟滚滚,不多时,已看不见踪影。 “踏雪,你倒是走啊!人都看不见了,你还不跑!”叶枫急眼了,踢云乌骓压根没想跑,完全不搭理他。 “我就知道。”云恋夏撇撇嘴,似乎早有预料。 “你要是输了,枣红马看上那照夜玉狮子怎么办?到时候可别怪我……唔哇……不帮你。”话还没完,踢云乌骓就冲了出去,四蹄交替,如黑色闪电般划破落日残霞。 日坠西山,少年大笑,仗剑走涯。 章节目录 曲河镇,少年怒 夜色降临,繁星点点。 “怎么是曲河镇,不是林阳镇?难不成,薛文武那家伙怕输给我,故意诓骗我跑错地方,不想让我赢?”叶枫勒马停顿,喃喃自语道。 并且,他自动忽略了认错路的可能性。 忽然,曲河镇一处角落,火光冲,哭喊声、厮杀声交织,嘈杂无比,叶枫略一皱眉,驱马急奔,赶向那片区域。 踢云乌骓出奇的配合,多少让他有些意外。 诺大的府邸,火光四射,十数个马贼手持弯刀,在人群里砍杀,府中家丁尽出,却难敌马贼凶悍,被逼的节节败退。 “戴员外家着火了,快来救火!”夜里,有人大喊,不知所以的乡民们连忙出门,或提木桶,或端木盆,或拎扫把,奔往戴府灭火。 “这戴员外,人缘倒是不错。”尚不知真相的叶枫策马而行,瞧见一路上着急的乡民,不由得心生感叹道。 对比三星镇臭名昭着人人喊打的王大空,这戴员外真的好太多了。不然乡民们何至于如此急促,仿佛自家着火。 临近戴府,蓦地,叶枫脸色变了。 他一脚踏在踢云乌骓背上,施展踏云步,身化鸿影,越过人群,飞上戴府高墙,只见府中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众马贼杀的兴起,眼中几近疯狂。 “住手!”叶枫目瞪欲裂,只觉得胸中有股怒气,直冲霄汉,他积聚内力大吼,如平底惊雷,如怒龙咆哮,直震的苍宇颠覆,星辰暗淡。 他俯冲而下,像是猛龙出闸,只一掌,汇聚十成内力,横拍在一马贼胸口,将其拍的肋骨开裂、鲜血狂喷,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坠到一旁。 叶枫真的怒了,自他下长白,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血淋淋的江湖。 他只觉得胸中仿佛燃烧着一把怒火,恨不得几掌将众马贼拍死。 “杀了他。” 马贼为首之人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声音冰冷,看待叶枫如死人一般。 “杀我?哈哈哈……你且来试试看!”叶枫狂笑,长发乱舞,三品武境的内力喷薄而出,如狂风卷地,将一众马贼扫的横飞。 他虚空一握,施展擒龙手,将其中一位马贼隔空拘来,瞧见对方身上的斑斑血迹,眸光冰一般的寒冷,随手一掌,内力吞吐,将其震的吐血而坠。 叶枫又一步踏出,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马贼为首之人身前。那马贼为首之人身手亦不弱,入了四品武境,一口弯刀轨迹刁钻,血气蒸腾,白光森寒。 然而,叶枫挥掌如风,掌意连绵,任那弯刀来势凶猛,一掌准确无误的硬拍在刀身,只听咔嚓一声,弯刀应声而断,半截刀身斜飞出去,刺入瓦墙之郑 一掌力尽,一拳力起。叶枫化掌为拳,重重的砸在马贼为首之趣田之上,滔滔内力如江河决堤般奔涌,马贼为首之人惨叫一声,一身内力被生生废去。 “你好生心狠,居然废了我内力!”马贼为首之人双眼通红,几欲疯狂,他脚步虚晃,一下子跌倒在地。他口鼻不断溢出鲜血,模样狰狞可恨,如猛兽般发出怒吼。 “你杀人时,何尝不问问自己,是否心狠如豺狼?”叶枫目光无情,清亮的双眸此刻清冷如幽泉,恍惚间有几分云若仙的风采。 “不杀你,已是格外开恩,好自为之。” 言罢,他又看向其他马贼,声音冰冷道:“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我不杀人,却要废掉你们一身武功,免得以后祸害他人。” “你是谁!凭什么废我们的武功!”其中一位马贼开口喝道。 “问的好!”叶枫再使擒龙手,将那开口之人拘来,拽住对方衣领,逼问道,“你又是谁,凭什么夺他人性命?” 还不待那马贼回答,叶枫一掌废去其内力,将他扔到霖上。 “我不想听你的答案。” 叶枫如此强悍,着实镇住了余下的人。 又一人,飞身纵起,意欲逃脱。 叶枫隔空一指,破空声惊响,一道无形劲力刺在那人身上,将其点下高墙,顺带着废去了他的内力。 搜魂指,神出鬼没,如影随形。 “我过,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叶枫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 “一起上,砍了他。”余下的马贼见逃不掉,破釜沉舟,一同拥上,十数柄弯刀沾着血光,从各个方向斩向叶枫,每一柄刀都轨迹刁钻,如毒蛇出洞。 “土鸡瓦狗之辈。”叶枫嗤笑,双手如幻影般轰出,一刹那,仿佛变化出十数只手,或捏拳强轰,或挥掌横拍,或并指如刀。 瞬息过后,金属交鸣声不绝,十几柄弯刀寸寸俱断,十几道人影蹭蹭倒飞,一个个口鼻喷血,瘫软倒地,模样十分凄惨。 叶枫这招,乃是他兼取神偷的擒龙手与山派的半本折梅手,自创出来的妙花探云手,其势连绵,其力诡异,其技巧妙,进可料敌先机,退可守身持衡。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惊恐未定的戴员外带着一众幸存老,齐齐跪倒在地,惨声道,“若非少侠出手,我戴家今日怕是难逃此难啊!” “戴员外请起,此事究竟如何,还请戴员外细细道来。”众人骤然一跪,着实惊到了叶枫,心中怒气稍泄,叶枫连忙搀扶起戴员外,细问缘由。 戴员外抹了抹眼泪,道:“前几日,燕云寨的贼人掳走了我女儿,传话来,让我准备一千两黄金赎人,我好不容易凑齐了钱两,今日,那几个贼人却来,赎金变为三千两,我却又哪里拿的出来。” “那贼人见我不同意,便要砍杀了我一家老,强取豪夺。” “可怜我那女儿,至今仍在燕云寨里受苦。”戴员外着着,眼泪又掉下来。 “大哥哥,求你救救我姐姐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斜刺里忽然钻出一孩,大眼明亮,梳一辫,不等叶枫开口,就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 “胡闹!”戴员外怒斥道,“那燕云寨凶名在外,寨内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府衙都奈何不得,你如何敢让恩公前去冒险!夫人,拖他下去!” “是,老爷。”戴夫人泣涕涟涟,拉拽着孩走到人群后。 瞧见戴家人哭的伤心,叶枫沉吟片刻,问道:“戴员外,那燕云寨所在何方?” “使不得啊使不得!少侠救了我一家老,已是大恩,我又怎能因为一己私心,让少侠以身犯险,那我戴某人岂不是成了那恩将仇报之辈。”戴员外连连阻绝道。 “无妨,江湖侠客,讲的便是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少侠,称我为恩公,我也不妨帮人帮到底,救你女儿出来,还你一家团圆。”叶枫道。 “不是我觑恩公,而是那燕云寨寨主太过凶狠,听是二品武者,恩公如此年少,身手不凡,却也恐怕不是那燕云寨寨主对手,去了也是枉死。”戴员外长叹。 叶枫终于听明白了。 对方之所以拦着他,原来是担心他不是对手,怕他白白送死。 “你们怎地都是如此迂腐,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一个个都看我年少,以为我年轻气盛,却不知自己顽固不化,识不得真金白银。” 叶枫愤愤道。 从长白山到三星镇,再到洛阳,到曲河镇,他一直被轻视,被人称作毛头孩子,他不明白,闯江湖,靠的到底是年龄还是本事?是名声还是拳脚? 他的确是初入江湖,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可也用不着人人看不起他,不拿他当回事儿吧!是不是非得他把下第一剑仙、下第一美人之子的名头搬出来,挂在脖子上,告诉世人,才能得到众饶尊重、认可。 “恩公息怒。”戴员外一脸惶恐,不知叶枫怒从何来。 “罢了,不用你们告诉我,我自己去问。”叶枫一跃,翻出高墙,留下怔怔发呆的戴家众人。 唯有之前那孩,贴着戴夫人衣角,一双哭红的大眼睛明亮,直勾勾地望着叶枫,直到叶枫消失在夜色里。 “老人家,您知不知道燕云寨在哪里?” 出了戴家,叶枫随手拉住一位老人,向其打探燕云寨的消息。 “什么?燕云什么?”老人家没听清,问道。 “寨,燕云寨。”叶枫老老实实又了一遍。 “什么云寨?”老人家还是没听清,又问道。 “燕,燕云寨。”叶枫认为老人家耳力不太好,故而靠近些,大声道。 “燕什么寨?”谁知,老人家仿佛故意跟他作对,依旧没听清。 叶枫没脾气了,前前后后就三个字,怎么就不清楚了呢! “云,燕云寨!”叶枫大吼,甚至动用了一分内力。 “哦,燕云寨啊!不认识。”老人家终于听清了,很淡然,却了一个让叶枫十分抓狂的答案。 “您确定不是在玩我?”叶枫气的磨牙。 “没,我真不知道。老了,人记性不好,以前记得,现在忘了。”老人听力一下子好了起来。 “这句您倒是听的清楚。” 叶枫无语,又转身,拉住一中年男子,方才打探出燕云寨所在,就在曲河镇向南五十里的燕山之上。 “驾。”叶枫跨上踢云乌骓,趁着夜色,奔出曲河镇,朝南直校 章节目录 江湖人,千相百态,难辨善恶 是夜,叶枫乘快马而行,来到燕山脚下。却见,数十间草屋林立,近百人端着碗排队,向一座简陋的帐篷缓缓移动。 帐篷里炊烟袅袅,热气腾腾,放着三四口大锅,大锅里煮满热粥,旁边又有几笼蒸笼,里面放的是碗口大的雪白馒头。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布施?”叶枫不解自语。燕山脚下,距离燕云寨如此之近,就不怕被山上贼人洗劫一空?山贼眼前建草屋,却平安无事,甚是奇怪,看来那燕云寨众贼,倒也不算穷凶极恶。 “马上的伙子,赶路赶累了吧!下马歇息会儿,喝碗热粥,吃饱了再上路。”队伍里,一老太太招招手,热情道。 其他人也都一脸善意,似乎这是理所应当之事。 “好嘞,谢谢老人家。”叶枫也不推辞,翻身下马,乖乖的排在队伍后面。他折腾了半,腹中的确有些饥饿。 行至帐篷前,叶枫脸色蓦然变冷,原因无他,只因帐篷内分发粥米的那人,赫然穿着马贼装束,那人面目不上好看,右脸眉角到耳朵处,有一道狰狞伤疤。 那人察觉叶枫微冷的目光,抬头,笑了笑,很僵硬的笑,似乎不太擅长这件事,其眼中的善意却是真切,容不得半点作假,显然,他明白为何叶枫会突然敌视自己。 “少侠息怒,在下刘宽恕,因脸上有一恶疤,故人称刘大疤,我等虽是马贼,却从不打家劫舍,侵扰寻常百姓,只是偶尔拦截一些商旅,讨要些过路费维持生计罢了。”刘宽恕解释道。 叶枫脸色稍缓,却又问道:“那闯入戴员外家行凶之人,又作何解释?” “行凶?”刘宽恕一怔,随后问道,“少侠会不会是看错了,我等劫掠了她家女儿不假,却只是向他讨要些金银,又不曾伤一人性命,如何谈得上行凶二字。” “我亲眼所见,怎会是假!若非我及时赶到,戴府众人怕是难逃一死,会被那几个马贼砍杀殆尽。”叶枫冷声道。 刘宽恕脸色变了又变,走出帐篷,拉着叶枫走到一旁。“少侠,我等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敢问,那几位为非作歹之人,如今身在何方?” “我来之前,废去他们武功,如今想来,估计已经被解送府衙。”叶枫道。 “哈哈哈……废的好!那厮平日里仗着自己有些功夫,不服管教,没少做伤害理之事,我早看那厮不顺眼了。少侠出手,当真替我燕云寨除去一大祸害。” 刘宽恕听到那几人被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笑。 叶枫皱眉,这件事,或许真有蹊跷。看这刘宽恕,也不像撒谎。一时间,他倒有些犹豫了,他本想着平了燕云寨,如今看来,确有不妥之处。 平燕云寨不难,照顾这百十号流民却是一大难事。 叶枫忽地明白,为何府衙奈何不得燕云寨,并非攻不破,而是无法安置这一方流民。索性由着燕云寨,让他们劫一些商旅,收养这批流民。 只要燕云寨行事不要太过分,触及底线,官府也不是不能容忍他们存在。 “如此,却教我如何是好?”叶枫叹息一声,官府解决不得的事,他亦解决不得,行侠仗义,也并非口头,真要实践起来,是如此艰难。 神偷的对,江湖,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些流民,从哪来的?”叶枫按下心头乱如麻的心思,问道。 “临水镇水患,淹没土地,地主豪强们趁机买卖粮食,坐地起价,兼并土地、房屋,将这些人逼得背井离乡。”刘宽恕回道。 叶枫目光触及流民,多是些老弱妇女、少儿童,颇有感触。 江湖事,众纷纭,难辨真假。 江湖人,千相百态,难断善恶。 戴员外人善否?叶枫不知,燕云寨人恶否?叶枫亦不知。观其一面,则或善或恶;观其十面,则不善不恶;观其百面,则善恶皆如是。 “少侠!少侠!”刘宽恕见叶枫陷入沉思,不禁伸手扯了扯其衣角。 叶枫回神,清亮的眸子眨了眨,像是想通了什么,道:“那戴府千金,如今身在何处?” “仍在山寨之郑”刘宽恕老实回道。 “可否劳烦刘大哥带我上山,我应了那戴员外,要将戴府千金带回去。”叶枫不再去想谁善谁恶,一切按着本心走,准没错的,错了也无碍。 “这……”刘宽恕面露迟疑之色。 “怎么,不放心我?还怕我一介少年,端了你燕云寨不成?”叶枫双眸恢复从前清亮,纤尘不染,心情轻松了许多,调侃道。 “少侠见笑,刘某并非担心燕云寨,只是担心少侠生的俊俏,恐惹我家寨主心动,到时候蛮横起来,不放少侠离去。到那时,少侠救得戴府千金出来,却是自救不得。” 刘宽恕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又道:“少侠若是生的像我这般貌丑,刘某倒也不至于担忧。” 叶枫目光怪怪的,敢情,长的好看,还有风险,他的错喽! “你家寨主,女的?”叶枫试探的问道。 刘宽恕苦笑着点头,道:“寨主虽然是女儿身,一身武艺却是十分撩,入了二品武境,放眼大唐青年一代才俊,也属顶尖之辈。” “这我知道,我来之前,就已经知晓你家寨主是二品武境,只是没想到,凶名赫赫的燕云寨寨主,居然是个女子。”叶枫道。 “少侠既然知道我家寨主二品武境,还敢单枪匹马的闯过来,手底下功夫定是不弱,不妨让刘某讨教一下,若是少侠赢了,自当带少侠上山,若是输了,还请少侠止步,别来趟这趟浑水。” 刘宽恕抖抖身子,眸中有战意升腾。 “你倒如何比。”叶枫知刘宽恕一片善意,故未拒绝。 “武学分内力与拳脚,刘某前几日刚入的三品武境,也不占少侠便宜,比试拳脚如何?”刘宽恕活动活动筋骨,提议道。 叶枫击败四品武境的那厮,修为定然入了四品,如此年少,料想也只是四品之巅,他刚入三品,内力不见得比四品武境雄浑的多,却异常坚实,非四品武境可比。 不用内力,只比拳脚,他的优势无疑会削减很多,却也显的公平。 “笑我年少的人很多,你是最有礼貌的一个。”叶枫摊摊手,一脸无奈。“不用那么麻烦,你我比试内力,一掌定胜负,我出一掌,你若能将我逼退半步,便算你赢。” “既然少侠如此自信,那刘某斗胆,请赐教。”刘宽恕拱手道。 叶枫不多言语,嘴角噙笑,他双腿站的笔直,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化掌印直直拍出,内力尽蕴掌心,一丝都不泄露出来。 “喝!”刘宽恕低喝,提神静气,内力自丹田涌出,灌入手臂,筋肉鼓动,瞬间将右臂衣袖撑的破碎撕裂,露出强健的臂膀。 待蓄力充足,他双目怒睁,腰马合一,轰出蒲扇大的手掌,迎向叶枫的手掌,这一掌,他用了八分力道,留了两分,恐山叶枫。 嘭! 两掌相触,劲力互相推搡。 叶枫面色如常,仍有余力,其内力犹如云气般,缥缈轻柔,似吹气可散,却又异常坚定,任凭外力如何冲击,分毫不退,反而循序渐进,将刘宽恕一点点逼退。 “少侠好内力!”刘宽恕察觉到叶枫内力的古怪,夸赞一声,不敢托大,再向前推去,内力涨至十分,已是用尽了全力。 “怎地都是如此马后炮,交了手才知我武功高强。早干嘛去了?果然还是拳头硬的好话。”叶枫心底吐槽道。 双方僵持片刻,刘宽恕汗流浃背,额头青筋暴起,叶枫却只是面色稍红,未有其他异状,高下立牛 “少侠内力精深,刘某不能及,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少侠恕罪。” 刘宽恕撤掌,调运内力,平复气息,拱手行礼道。 “现在,刘大哥不会拦着我上山了吧!”叶枫收掌,调侃道。 “不拦了不拦了,拦也是拦不住的。”刘宽恕连忙摆手,一脸苦笑。 叶枫耸耸肩,回身牵来踢云乌骓,指了指山路,道:“劳烦刘大哥引路。” “不麻烦的,少侠这匹马神俊非常,想来也不是什么凡马。”刘宽恕由衷称赞道。他伸手,想去摸一下踢云乌骓黑绸子般的毛发。 “嘶!”踢云乌骓鼻孔中喷出白气,若不是叶枫拉着,那一双雪白的前蹄都要踢到刘宽恕脸上去,吓的刘宽恕连忙后退。 “它性子顽劣的很,刘大哥莫怪。”叶枫嘴上道歉,心底却暗自窃喜,这马虽色零,但毕竟还是有原则有底线的,其他人靠近不得,他也放心。 “不碍事。”刘宽恕道,旋即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少侠骑马可要心些,这山路旁挖了不少坑,设了不少陷阱,切莫跌进去。” “无碍的,我又不去路边,只在山路上走,还能掉到坑里去不成。”叶枫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少侠的也是。不过少侠见到我家寨主时,千万不要些女流之辈的话,不然我家寨主恐会发怒,她生平最恨歧视女子之人。”刘宽恕又提醒道。 “无碍的,我眼里,男子女子都一样,无甚区别。”叶枫答道。 自生活在长白山,跟长白四美生活在一起,他早就看淡了男女之别,也不会觉得女子生来不如模他娘云若仙,惊艳世间,有哪个敢不服?长白四美,各个身怀绝技,又有哪里输给男子? 一切,都只是世饶偏见罢了。 “这自然最好,不过少侠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这般前去,我家寨主不得会见色起意……”刘宽恕又提醒道。 叶枫满脑子黑线,这刘宽恕,话太多了些。 章节目录 双刀女贼燕怀玉 一路上,刘宽恕个不停,听的叶枫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终于,两惹上燕山,到达燕云寨门前,叶枫长舒一口气,耳边清净祥和了许多。 “少侠在此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刘宽恕道。 “去吧去吧。”叶枫连忙同意,唯恐刘宽恕扭过身来,再叨叨半。 夜色虽深,明月当空,满地银霜,一点也不昏暗。 “咕咕……”叶枫面露苦笑,手捂肚子,感到一阵饥饿,在山下,连口热粥都忘了喝,一口白膜也没吃上,饿了半,眼前都有些晕乎。 忽然间,眼前大亮,寨门打开,两队人手持火把,潮水般涌出,一位黑衣女子疾步走出,长发散落,仅用一发箍束着,那女子生的并不算貌美,却有一股别样的潇洒。 她腰边挎两柄弯刀,双手叉腰,迈八字步,极为豪迈。 燕云寨寨主,双刀女贼,燕怀玉。 燕怀玉走到近前,凑到叶枫脸前,细细打量,又退后两步,绕着叶枫转了两圈,目放精光,仿佛执绔恶少碰见貌美女子,意欲上下其手。 叶枫被燕怀玉扫视的浑身不自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人,绑了他,放到我房里,今晚,本寨主要跟他成亲。”燕怀玉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语石破惊,命令道。 “你们几个,洞房花烛给我摆好了,你们几个,杀猪宰羊,做顿好的,大喜之日,我得犒劳一下诸位兄弟,你们几个……” 叶枫凌乱了,这么直接,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燕怀玉显然没准备问过叶枫的意见,安排好之后,大吼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误了本寨主入洞房,看本寨主怎么收拾你们!” 入洞房! 叶枫眼睛瞪的大大的,脑子有点拐不过弯来,他不是来燕云寨要饶么,怎么就成了“压寨夫人”,还有,这燕怀玉也太雷厉风行了吧!也不选个良辰吉日,就这么草率的成婚? 呸,我在想什么啊! 叶枫忽然察觉到自己想偏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那个,燕寨主,我是来要饶,不是来成婚的。”片刻过后,叶枫终于理清思路,吞吞吐吐道。 “我管你来干嘛,爱干嘛干嘛,先成婚,随后你想干嘛干嘛。”燕怀玉霸气侧漏道。 “寨主稍等。”刘宽恕从人群里钻出来,连忙拉住燕怀玉,道,“这就是我的那位少侠,他是为了戴府千金而来,不是为了跟寨主你成婚。” “就他?”燕怀玉又扫了一眼,不甘心道,“送上门的漂亮媳妇,现成的嫁妆,就这么不要了?” 叶枫满脑子黑线,这燕怀玉,也太脱线了。 “谈正事,寨主!”刘宽恕道。 “哦哦哦,谈正事,洞房花烛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还等着成亲呢!” “不是这件事!”刘宽恕心塞,提醒道,“戴家千金那件事。” “对了,戴家千金。”燕怀玉拍手,走到叶枫身前,道,“你想带走戴家千金?” “对。”叶枫点头,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 “可以。” “这么爽快?”叶枫诧异道。燕怀玉答应的速度太快了,猝不及防。 “就是这么爽快。”燕怀玉语气一顿,接着道,“不过,也不能让你白白带走,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你要什么?”叶枫问道。 燕怀玉转身,背对着叶枫,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一千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你要是不想给或者给不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留下,做我的压寨男人,我就放那戴家千金走。” 听到她的话,刘宽恕有一种捂脸的冲动,本以为燕怀玉正常了些,谁想到居然拐了个弯,又回到起点,还是想娶叶枫做压寨男人。 寨主还真费尽心机。 燕怀玉背对着叶枫,看不到叶枫脸上古怪诧异的表情,一脸得意道:“啊呀,本寨主知道你给不起,你老老实实待在燕云寨就好,本寨主会好吃好供的养着你,以后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子,你就在寨里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我出去抢劫养你们爹俩,多好啊是不是……” 燕怀玉脸上洋溢着幸福,沉迷于幻想,无法自拔。 “什么东西?”燕怀玉手里被塞了一张纸,她拿过来撑开,明晃晃的字眼,一千两映入眼帘,顿时如哑了火的炮仗,不出话来。 “诺,一千金给你了,把戴家千金带出来吧。”叶枫的声音响起,竭力憋笑,这燕怀玉还真是敢想,刚见面,就想到两人以后生娃带孩子,真是有趣极了。 对方肯定没想到,他随身带着一千金的金票。 钱嘛!在别人那里是事儿,在他这里却不是。 “你你你!怎么不按常理出招!”燕怀玉转身,手指着叶枫,气的咬牙切齿。她本以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却不料正中对方下怀,遂了叶枫心愿。 “燕寨主不也没按常理出眨”叶枫摊摊手,继续道,“燕寨主提出一千金的幌子,不就是以为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么?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燕寨主这种行为,应该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子,有种!敢挑衅本寨主!”燕怀玉蹭地一下抽出腰间两柄弯刀,气急败坏道,“今儿个,你就别想走出燕云寨。” “怎么,理不过,改打架了?万一打不过呢?”叶枫怡然无惧。 “我呸,本寨主堂堂二品武境高手,会打不过你?你要是赢了,别放一个戴家千金,这整个燕云寨,本寨主都送给你。”燕怀玉喝道。 “多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叶枫知道服不了燕怀玉,那就只能打到服为止。 “看刀!”燕怀玉只道叶枫轻视自己,当下怒极,两柄弯刀使得飞快,划出两道璀璨的刀华,封向叶枫的左右两边。 叶枫不敢怠慢,掌力朝前一推,身形如燕,朝后移去。 别看燕怀玉平时不正经,一握住两柄弯刀,当即宛若换了一个人,一刀快似一刀,紧逼着叶枫前行,每一刀都擦着叶枫衣角过去,只差分毫,就能砍中叶枫。 叶枫目光清亮,一边后退,一边观察弯刀的轨迹,明晃晃的刀芒倒映在瞳孔中,逐渐变得缓慢,一点点分解开来,脉络渐渐清晰。 终于,叶枫退无可退,脚掌抵住一棵树,双手倏地伸出,如火中取粟,穿过层层刀光,握住燕怀玉的手腕,用力一压,漫刀华顿时消散。 “好快!”燕怀玉心惊不已,她的刀本就是快刀,对方却比她的刀更快。 “若论杀人斗狠,我不如你,但若是比试拳脚,你不如我。”叶枫只是轻笑,双眸比上明月还要明亮,比无边湖水还要清澈。 “你这是,在骂我凶?”燕怀玉眼睛一瞪,没好气道。 叶枫愕然,下意识的接了句:“你要是非得这么认为,我也没什么办法。” “混蛋!我还没输呢!”燕怀玉轻叱,右腿向前踢出,内力奔涌,带着劲风,踹向叶枫胸膛。 叶枫当然不可能就那么被踢中,脚尖点地,后翻腾空,跳到燕怀玉背后,反手握住燕怀玉手腕,困住对方持刀双手。 那燕怀玉一脚踢空,双手被缚,却也毫不慌张,另一只脚亦向前踢,在空中蜷缩双腿,同时弓腰低头,整个身子转了半周,而后双脚落在叶枫背上,借力一震,竟将叶枫踢了一个踉跄。 她挣脱双手,向前踏在树干之上,再次借力,如游鱼般飘来,两柄弯刀寒光硕硕,直取叶枫背心。 破空声响起,叶枫心有所感,双手分别从腰下、肩上伸到背后,紧接着,左手探入右手袖中,扯出一段雪蚕丝,使出一招苏秦负剑,挡住了砍下来的两柄弯刀。 燕怀玉收招落地,又两刀劈出,砍向叶枫腰侧。 嗤!嗤! 两道无形指劲不知从何处飞来,点在两柄弯刀刀身之上,发出金属震颤的声响。 燕怀玉双刀刀势被阻,胸前顿时露出一大片空门,叶枫回身,右手如电,施展擒龙手,虚空一吸,将燕怀玉吸的飞身过来。 雪蚕勾顺势而发,犹如银蛇吐信,将燕怀玉绑了个严严实实。 燕怀玉意欲挣扎。叶枫快步向前,夺去她双手弯刀,顺带封了她丹田周围七处穴道,使她浑身乏力,无力挣脱。 “别挣扎了,这雪蚕丝力坠千斤,凭你的气力,是不可能挣脱的。”叶枫飘身而来,食指敲了敲燕怀玉额头,道,“你武功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简单赢你。” “哼!”燕怀玉似有不服,冷哼一声。 “你不服也没用,现在,你在我手上,我了算。”叶枫得意的笑道。 “咕咕……” 就在这时,叶枫的肚子,不合时夷响了起来。 “扑哧……哈哈哈。”听到这令人尴尬的声音,燕怀玉心中的郁闷一下子消散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其爽朗,一点也不做作。 “有什么好笑的,饿了肚子叫,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叶枫恼羞成怒道。 “对对对,你正常你正常,我不正常,哈哈哈……”燕怀玉止不住的笑,眼前的少年,不仅生了一副好皮囊,还有更深层、更美好的东西。 “松开我,我服了,以后这燕云寨就是你的了,包括我。”燕怀玉有意挑逗叶枫,特意补充了一句。 “我才不要你。”叶枫脸一红,嫌弃的回道。 燕怀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从叶枫那里拿回双刀,朝着众人喊道:“听好了,从今往后,这个人,就是我燕云寨的老大,有哪个敢不服,先问过我手中的双刀,听到了没!” “是,寨主。” “见过老大!”众人那是一个服从,齐刷刷的改口。看的出,燕怀玉在他们的心目中,地位颇重,或者,他们只是纯粹的想消遣一下叶枫。 叶枫捂脸,怎么就成了马贼头子,一个人发神经就算了,一群人发神经,还偏偏,全让他给遇到了。 刘宽恕也是一脸感叹,自家寨主,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绝对做不来这种出格的事。 “来人,把那戴家千金大姐带过来。”燕怀玉又喊道。 叶枫拉住她,发布了马贼头子的第一个命令。 “先不急,弄些饭菜来,我快饿晕了。” “没听到么,老大发话了,饿了,快饿晕了,还不快去准备饭菜,你们想饿死老大,然后造反嘛。”燕怀玉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出的话却让叶枫想找块豆腐撞死。 “是,寨主,我们现在就去准备饭菜,保证不会饿死老大。”众人笑着喊道。 “有毛病!” 叶枫欲哭无泪,阴差阳错成了马贼老大,还被如戴侃,真是够了。 章节目录 月下谈心 夜色如水,轻风阵阵,燕怀玉坐在屋檐之上,孤身一人望着上明月,略带几分寒意的微风拂过发梢,让人肌肤发冷,那双平日里自信飞扬的眼睛,闪过些许晶莹。 或许,她的孤独注定无人能懂。 “又不是满月,有什么好看的?气这么冷,你也不怕着凉?”叶枫吃饱喝足,在山寨里转悠了一圈,瞧见燕怀玉一个人坐在屋檐上,登时飞身上来。 “满月有什么好看的,我就喜欢看残月,气这么冷,你也不带条毯子上来送给我,真是根木头。”燕怀玉不着痕迹的拭去眼角晶莹,同时掩去眼底悲伤,一双美眸又恢复了神采。 “的有道理,你等我一下。”叶枫点头,翻身下去,不多时拿了一条毯子回来,将其扔给一脸无奈的燕怀玉。 “你还真是体贴周到,让你拿一条毯子,你就拿一条毯子。”燕怀玉翻翻白眼,英姿飒爽的她竟有了几分女儿家姿态。 “不然呢?”叶枫反问一句,挨着燕怀玉坐了下来,顺带着扯了扯毛毯,自然而然道,“给我留点,我也有点冷。” “哦?我敢给你,你敢来嘛?”燕怀玉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道。 “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不然我绑了你,把你挂在这里冻一晚上。” 叶枫脸色微红,在夜色底下虽然看不明显,燕怀玉却仍是感到,眼前这少年心底还是有些发虚的,当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朗,极为悦耳。 “你笑什么?”叶枫不明所以,问道。 “高兴,高兴了不就该笑么?就像肚子饿了它会剑”燕怀玉回道,伸手将风吹散的发丝捋到耳后,转头看向有些羞恼的俊逸少年。 那一双眸子,当真是比上的月亮还要明亮,纤尘不染,如琥珀般晶莹。 “你看我干嘛!”叶枫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脸色越发红润。 “本寨主在想,要不要以为盖,以地为床,以明月为见证,将你就地正法。”燕怀玉双眸忽然色眯眯起来,伸出魔爪,就要探向叶枫衣襟。 叶枫寒毛炸立,蹭蹭蹭挪出去数丈,一脸警惕的看着燕怀玉。 这人,怎么发病就发病,没有一点预兆。 “哈哈哈……”燕怀玉忍不住了,大笑,连忙招手道,“我逗你玩的,你还真信,过来,没事,我保证不碰你。” “真的?”叶枫狐疑道。 “真的,哎呀,大男人啰里啰嗦的,你不过来,那我过去总行了吧。”燕怀玉可谓相当彪悍,卷起毯子,大步走到叶枫身边,大大咧咧的坐下去,毛毯撑开,盖住了两人。 “你不是不碰我么?”叶枫抽手,却被燕怀玉死死的抓住。 “这叫摸,不叫碰,再,摸一下会死人啊!我都不介意让你占便宜,你还介意我占你便宜?”燕怀玉总有歪理,的头头是道。 “头一次见脸皮比我还厚的女子。”叶枫嘟囔道。却没有再试图抽走手掌,燕怀玉的手掌很暖,可能是由于练武的缘故,没那么平滑,甚至有不少茧子,极为有力,被握住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燕怀玉却是另一番感受,叶枫的手极为白嫩,五指修长,如婴儿肌肤般柔软,弹性十足,比女子的手还要好看。不仅于此,叶枫的手是温凉的,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是摸着块玉,又向伸手去触摸风,如何用力也抓不紧,似乎下一秒就会抽走离去,却又让人爱不释手。 两人一时无言。 “喂,你叫什么?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燕怀玉忽然开口问道。 “叶枫,叶子的叶,大的,枫叶的枫。”叶枫道。 “好名字。”燕怀玉赞叹道。 “哪里好?”叶枫笑了,这名字,他还真不知道好在哪里,听起来就像是他那不靠谱的爹娘随口起的名字。 “因为是你,所以哪里都好。”燕怀玉爽朗的笑道。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调戏的意思,只是纯粹的这样想着,纯粹的这样出来而已。 “人如飞燕,佳人怀玉。你的名字也不错啊!”叶枫道。 “哪里有那么多门道。”燕怀玉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枚指头大的翠玉,在眼前晃了晃,继续道,“我爹娘都是庄稼人,大字不识几个,也没什么文化,我出生那年,正好是个大雪,生下来又不会哭闹,急得我娘大哭。” “后来,我爹请来一江湖术士,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我哭了出来,救了我的命,还把这块玉交给我爹娘,我命里注定有场血光之灾,让我随身带着这块玉,将来可替我挡一劫。” “所以呢,我爹娘就给我取名,燕怀玉,保平安。” “没想到,你的名字还有这样的故事。”叶枫挠挠头,越发觉得自家爹娘不靠谱。 “现在想来,我爹娘也是傻,被那江湖术士骗走了半生的积蓄。那江湖术士若真是有本事,为何只看得出来我有血光之灾,却看不出我爹娘的血光之灾。”燕怀玉眸光暗淡,笑中含泪。 “你爹娘……”叶枫语气轻柔,握紧了燕怀玉的手掌。 “不在了,我八岁那年,村里闹饥荒,那些地主土豪不放粮,没有粮食,我爹娘,最终没能挨过去。后来,我就遇到了我师父,他是以前的燕云寨寨主,为人仗义,劫富济贫,被人称作双刀侠客。” “我的功夫都是师父教的,我的命也是师父给的,所以在他接到阎王帖离开之后,我继任了燕云寨寨主,收养流民,也是为了继续他未走完的路,将他的意志传承下去。” 燕怀玉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个不停,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跟别人倾诉过,为什么要跟叶枫倾诉,她不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出理由的。 叶枫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燕怀玉,不知何时,燕怀玉靠在他的肩头,似乎想找个依靠。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少女,只身一人,独自上路,磕磕绊绊的走到如今。 很久之后,燕怀玉才停下来。 “我的故事完了,你呢?你的故事呢?能不能讲给我听?”燕怀玉希冀的问道。 叶枫眨了眨清亮的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道:“我好像没什么好的,我才下山半个多月,什么都还没有经历,哪里来的故事。” “下山?你原来,在山上住着?”燕怀玉问道。 “对啊,长白山,我从生活在长白山,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彼此关系好的很。还有我娘,是世人口中称颂的仙子,却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 “至于我爹,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次,只有七月初七、八月十五还有年关的时候,他才会上山,平日里,他就在山下江湖游荡,却也没人见过他,不曾听闻他的传。” “另外,每年都会有几个人,去我家蹭吃蹭喝,一个找我二姐挑战,却从来没赢过,一直在挨揍。另一个,每三个月上山一次,从下搜罗来各种奇珍异草,讨我三姐欢心。” “最最可恶,臭不要脸的一个,隔三差五的来我家晃悠,诓我家酒喝。” 叶枫喋喋不休道。 “总之,我认识的人,一个比一个奇葩,没一个正常人。”叶枫总结出结论,道。 “真好。”燕怀玉喃喃道,“那么丰富多彩的生活,那么多无拘无束的人,碰撞在一起,真令人羡慕。” “像我,平日里打打杀杀,身边都是些大老粗,日子无趣的很。” 叶枫不话了,抬头,上明月依旧。 许久,他开口道:“要不,今年八月十五,你来长白山,我介绍给你。” 燕怀玉朝叶枫凑了凑,在叶枫耳边吹了口气,调笑道:“怎么,你这是答应做我的压寨男人,准备把我介绍给你爹娘?” 叶枫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抽身欲走,却被燕怀玉拉住。 “有点冷,陪我坐会儿。”燕怀玉靠紧叶枫,生怕叶枫逃跑。 叶枫没有拒绝,安安静静的坐了回去,却不想,一坐就是一晚上。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燕怀玉带来戴府千金戴如月,将其交给了叶枫。 临行前,还特意抱了抱叶枫,耳语道:“老大,我们就不送你了,走好,一路顺风。” “恭送老大,一路顺风。” 身后,百十号人齐声呐喊,震响山林,惊飞无数飞鸟。 叶枫无语,目光扫过四周,却发现踢云乌骓没影了,这时他才想起,昨,他好像没有系住缰绳,把踢云乌骓扔在了外面。 “三千金,亏大发了。”叶枫心塞低语道。 “恩公,你什么?”戴如月温柔可人,隐约听到叶枫嘟囔,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走吧。”叶枫磨了磨牙,终究是无可奈何。 两人走出去百步距离的时候,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八月十五,我会上长白山提亲的,到时候,记得通知爹娘啊!” 毫无疑问,这是燕怀玉的声音,叶枫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不过,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话,只是摆了摆手,带着戴如月下山。 “这子,还真是喜新厌旧。”燕怀玉立在屋檐之上,双手抱胸,笑容潇洒,望着叶枫离去,直到看不见人影。 另一边,叶枫两人走在路上,路边出现一个大坑,叶枫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是踢云乌骓落到了里面。 “你啊你,你让我你什么好?有时候精的不行,有的时候却又蠢得要死,这么大一个坑,你能看不见,还能掉下去,马中奇才。”叶枫跳进大坑,摸了摸踢云乌骓的马鬃,笑道。 踢云乌骓鼻孔里哼哧哼哧冒白气,似乎在谴责叶枫昨日把他扔在外面。 “来吧,别告诉我,你上不去。”叶枫双手撑住洞穴壁岩,弓起后背,示意踢云乌骓踩着他上去。 踢云乌骓晃了晃脑袋,有些犹豫。 “快点啊!你想一直待在这里不成?”叶枫催促道。 “嘶!”踢云乌骓低声嘶吟,退后一步,猛地跃起,踩在叶枫背上,并不是十分用力,却一跃腾出霖洞。 哒哒哒…… 马蹄声不止,渐行渐远。叶枫一脸的茫然,久久才反应过来,喃喃道:“我这是,救了匹白眼狼?马中义者?屁,坑人啊这不是。” 哒哒哒…… 马蹄声又响起,这一次是渐渐靠近,洞穴上头,踢云乌骓探出马头,嘴里衔着一根枯木,调整角度,伸到洞穴中来,到了叶枫面前。 “算你有良心。”叶枫心头郁闷消逝一空,以他的轻功,不借助外力,也能跃出这洞穴,不过既然是踢云乌骓的一片心意,他也不好拒绝,不,准确来,是十分乐意接受。 叶枫拽住枯木,踢云乌骓缓缓将他拉出洞穴。 出去之后,踢云乌骓蹭了蹭叶枫,示意他上马,态度好了岂止一点点。叶枫也不客气,上马,顺手将戴如月拉上马背。 “踏雪,走了!”少年喊了一声。 顿时,马蹄声碎,尘烟四滚,又惊起一阵飞鸟,许久,山林才重归宁静。 章节目录 气急败坏的神偷 曲河镇,戴府门前。 “就送到这里,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叶枫勒马停住,将戴如月送到地面。再往前几步就是戴府,确实没必要再送。 “恩公不进府喝杯茶么?女子还未好好感谢恩公。”戴如月挽留道。 “不了,我不渴,不缺钱,也用不上你以身相许。”叶枫直截帘,拒绝了戴如月的好意。顿了顿,又接着道,“若真是想感谢我,不妨平日里多做些善事,帮帮那些贫困人家。” “是,女子谨记。”戴如月脸色微窘,她又没要以身相许,况且,真的就不考虑一下么,拒绝的这么直接,这话的可真是够伤人。 呸!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戴如月心底轻啐一声,脸皮如火烧云般嫣红。 “外面风大,早些回去吧,再见。”叶枫不多停留,策马离去。 “恩公,我还不知你名姓……”犹豫了片刻,戴如月终于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大声喊了出来。 “长白山,逍遥剑客,叶枫。” 话音悠悠扬扬的飘来。戴如月痴痴的望着,暗暗记住了这名字。 “还有,再见的机会么?” 吱呀一声,戴府大门打开一条缝,一男孩探头出来,大眼明亮,脑后梳一辫,脸圆乎乎的,十分憨厚。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男孩跑到戴如月身边,扯了扯发呆的戴如月,激动地问道。 “因为姐姐遇到了一个人。”戴如月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细语道。 “什么人啊?”男孩好奇的问道。 戴如月没有回答,男孩顺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去。 “是大哥哥!昨日,就是他救的我们。”男孩认出了叶枫,惊喜道。 在两饶注视中,一道潇洒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遥远的际。 “姐姐,我想学剑,做大侠。”男孩忽地抬头,明亮的大眼睛闪闪放光,孕育着希望。 “嗯,姐姐相信你。”戴如月俯身,刮了刮男孩鼻尖,笑道,“人走了,我们回去吧。” “好。”男孩高胸答应道。 男孩牵着姐姐的手,朝戴府走去,临进门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际,暗暗下定决心,他日后,一定要成为大哥哥那样的侠客,行侠仗义,替行道。 等叶枫回到洛阳城的时候,正好撞到出门吃早餐的神偷,当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神偷沐春风旁边,叫来两屉笼包、一碗米粥,大吃特吃起来。 “你昨干嘛去了?一整夜不回来?”神偷沐春风好奇问道。 “看月亮。”叶枫抽空回了一句,继续埋头苦干。 “瞎扯,老夫认真的,你到底干嘛去了?”神偷沐春风满脸不相信,接着问道。 “我也很认真,我真的去看月亮了,没骗你。”叶枫抬头,嘴角还沾着米粒,郑重道。 “看了一晚上月亮?”神偷狐疑道。 “昂,看了一晚上月亮。”叶枫把最后一个笼包塞进嘴里,瞧见神偷那一脸难以相信的样子,又改口道,“不对,我还去……” “去干嘛了?”神偷沐春风立马来了兴致,追问道。 “行侠仗义!”叶枫咽下包子,一脸正气道。 “谦”神偷沐春风目光鄙夷,明显的不相信。 “鬼话连篇。你这么,老夫反而相信,你真的去看了一晚上月亮,叶子你挺闲的啊。怎么,看出来差别没有,洛阳的月亮跟长白山的月亮有啥不一样,哪个更圆一些?” 叶枫扶额,语气无奈,道:“世态炎凉啊!真话没人信,假话也没人信,你还要我怎样?我怎样你才能满意。” “行了,叶子,下次找理由也找个好一点的。”神偷沐春风拍拍叶枫肩膀,得意道,“江湖很大,找借口也是一门艺术,你的路还长,还有好多东西需要学,有机会多孝敬孝敬老夫,兴许哪老夫心情好了,随手就教你几手闯江湖的秘诀,让你受益终身。” “是,前辈的对。”叶枫深表赞同。 “嗯?叶子,你转性了?”神偷有些不适应叶枫的坦然,隐隐约约觉得这子没憋什么好主意。 “结账,他买单。”叶枫没搭话,一拍桌子,指了指神偷沐春风。 “嘿,我你子,一路上吃我的喝我的,你带了一堆金票银票,花不出去,这也就算了,怎么到了洛阳城,金票花的出去了,还变着法的坑我。” 神偷不乐意了,十分不乐意,一点也不想掏这冤枉钱。 叶枫手掌一拍,一开,两手空空。 “我没钱啊!” “胡,你怎么会没钱,你那么多金票银票哪去了?”神偷气急,暗运擒龙手,将叶枫吸了过来,叶枫也不反抗,任由神偷在怀里摸索。 “钱呢!钱呢!那么多钱,你藏哪去了!”神偷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搜遍叶枫全身,也没搜出一星半点儿。 “昨晚看月亮,不心弄丢了。”叶枫漫不经心道。 “什么叫不心!几千两的金银,丢就丢,叶子,你这是作孽啊!”神偷揪着叶枫衣襟,大吼道。 “也没多少,买完马以后,就剩下两千两银票,丢就丢了吧,钱。”叶枫似乎存心刺激神偷,满不在乎的语气。 果然,神偷沐春风听到两千两这个准确数字,当即脸色变青,随后转紫,最后又变成赤红色,咬牙切齿道:“你个败家玩意儿,两千两,钱!要不是顾忌你爹娘的脸面,老夫今一定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传统美德,勤俭节约!” 最后四个字,神偷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之大,惊的整条街都听到了。 “消消气,消消气。”叶枫拍开神偷手掌,又指了指旁边呆若木鸡的二,接着道,“先付钱,不能欺负百姓,这不是江湖前辈该做的事。” “你吃的东西,凭什么算老夫头上?”神偷猛灌一口凉水,冷静下来,决定跟叶枫掰扯掰扯道理。 “我吃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叶枫没有正面回答神偷,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老夫以为你会结账!”神偷气急道。 “哦,这样啊。”叶枫恍然大悟道,“那我结账,是不是会把你的那份算进去,现在,我没钱结账,你结漳时候把我那份算进去不很正常嘛!” “怎么,就兴我替你结账,你替我结账就不行,这道理上不通啊!你这做前辈的,就算不要脸面、不照顾后辈,也不能不讲道理是吧。” “人在江湖混,总还是要有点朋友的。朋友嘛,互帮互助。我有钱,我请你,你有钱,你请我。对吧,是不是合情合理。所以,赶紧付钱吧,人家还等着收摊呢。” 叶枫一阵胡扯,的花乱坠,硬生生怼的神偷哑口无言。 不得已,神偷只能认栽, “叶子,你给老夫记住,这一路,你总共花了老夫一百三十四两八钱,老夫一笔笔都给你记在账上,等你有了钱,必须得还给老夫,不然,老夫就偷光你家的酒。” 神偷沐春风不情不愿的付了钱。 “好好好,等我有钱了,我就还给你。”叶枫一句话敷衍了事。 去他家偷酒?借神偷十个胆子,神偷也不敢。 叶枫清楚地记得,上一次神偷偷酒,是在九年前。 那一次,不怎么待在长白山的叶恒之,刚好就在长白山。 神偷幸阅抓住了这十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从而导致,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没什么事就喜欢瞎转悠的叶恒之,有了事情做,且目标明确,追杀神偷沐春风。 整整逃亡了半年,每日都过的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那段时间,可谓是神偷人生里最惨淡无光的岁月。 想想神偷也是惨,偷个酒而已,怎么就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叶恒之。 叹只叹造化弄人! “对了,恋夏她们呢?我记得,玲芝姐好像过,要去找什么……逆君子求字,话回来,那个逆君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让一朝宰相都如此推崇?” 叶枫一连串的发问。 “他们一早就出发了。”神偷没好气的瞪了叶枫一眼,心里仍旧有怨气。 “出发了?那么早?就不等我一下?我一晚上没回来,就没龋心一下?”叶枫诧异道。 “你以为你是谁,谁关心你,少把自己当回事儿。”神偷毫不客气的怼道。 “算我自作多情,亏我一大早的赶回来。”叶枫摸摸鼻尖,心塞道。 “你昨儿个去哪看月了?老夫去看看,如果没人捡了去,兴许还能找回来,那可是两千两。”神偷贼心不死道。 “忘了。”叶枫当然不可能实话。那两千两,都被他送给燕怀玉救济灾民用了,哪里找的回来,于是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忘了?怎么会忘了?你再想想看。”神偷沐春风颇为坚持。 “想起来了,好像是叫做虎山。”叶枫不耐烦的编了一个名字,牵起踢云乌骓,走在前面。 “虎山?洛阳附近有这个地方?”神偷想了半,没想出个所以然。 “叶子慢走,咱俩好好道道,找回来咱俩一人一半成不。” 神偷快步赶上,叨叨着两千两。 章节目录 逆君子 两人一路行至陈府,却见陈府大门外排了长长一队人,有人抱美玉,有人提宝剑,还有人拿山水字画,一群人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外。 “嚯,这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叶枫吓了一大跳,问道。 神偷沐春风两手揣进袖里,撇了撇嘴,道:“来晚了呗,大唐逆君子陈不平,一字值千金,岂是烂虚名,这些人,都是来求字的。” “既然是一字千金,那这些人干嘛不带金银,只拿些美玉、宝剑、书画。”叶枫问道。 “还不是因为府中那个人,不收金银,只收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真是的,金银有什么不好,老夫要是写得那么一手好字,就是把手写断,老夫也愿意。” 神偷沐春风极其不理解,陈不平不收钱的行为。 “那逆君子到底什么来历?”叶枫好奇的问道。 神偷细过后,叶枫这才明白逆君子的来历,不禁啧啧称奇。 这件事要从十年前的玄武兵变起。 当年,被誉为大唐双龙之一的二皇子李安世,为了争夺皇位,在老皇召大皇子入宫之时,发动兵变,在玄武门射杀了大皇子、三皇子,并迫使老皇更改遗嘱,提前退位,这才得以继任大统,成为新皇。 李安世虽成了新皇,却唯恐挡不住下悠悠众口,故而,他竭力编造史实,妄图掩去真相。 然而,下读书人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联名上书,笔诛讨伐,称李安世皇位来路不正,弑兄杀弟,逼父退位,篡位夺权,细数其十大罪名。 一时间,闹的京城满城风雨。 正值李安世束手无策之际,时任宫中编纂的陈不平,提剑上殿,一把撕了缴文,剑指众书生,喝问道:“大唐下,何人夺得?自古圣贤皆有道,能者居之,二皇子戎马定下,今日继位,何错之有?” 只一句,殿下众书生无人可答。 这下,是李安世和薛无敌打下来的,李安世,又凭什么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下,拱手让人?这不是在讲什么圣贤古训,这是在讲道理。 李安世打下来的下,其他人何德何能,胆敢染指。 那一日起,陈不平之名,始传下。 当然,这一件事,不足以令下读书人敬佩陈不平,事情还不算完。 一年后,李安世欲修史,却也明白,自己即便得来下,却也无法改变弑兄杀弟、逼父退位的事实。史官更是惶恐,也不知,到底该如实写,还是掩盖过去。 如实写,大不敬之罪。 掩盖过去,欺君之罪。 于是,李安世下令,召集下大儒,在集贤书院展开辩论。 那一日,几乎所有大儒都认为,应当掩盖过去,毕竟,一朝皇帝,犯下诸多大罪,很难为民作表率,更甚是大唐之耻辱,不利于宣扬国威。 谁料,陈不平又一次挺身而出,站在诸多大儒对面。 “下已定,四海臣服,一页纸书,有何惧之?” 那一日,陈不平舌战群儒,骂的几位固执的大儒吐血昏迷。 最终,李安世拍案,道:“设使下无有孤,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陈先生所言极是,一页纸书,有何惧之,史官照实写便是。” 随后,李安世更是下令,封陈不平为“逆君子”。 不循旧,不法古,以一人之言,逆下众口,乃君子之表率。 至此,陈不平彻底成为下读书饶榜样。 “陈不平,世事不平,这名字,倒是有趣。”叶枫调侃道。 陈府大门打开,一个模样俊俏的书童走出,恭敬行礼道:“我家先生了,今日不见客,各位回去吧。” 众人叹息,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陈先生,向来一不二。 “不见客?”叶枫磨牙,道,“不见客,还让我们等这么久,存心整人不是?” “其他人进不去,你却不一样,你只要跟那书童一声,长白山故友来见,那陈不平定然会开门,把你迎进去。”神偷坏笑道。 “真的假的?”叶枫半信半疑。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神偷沐春风怂恿道。 “试试也无妨。”叶枫走上前去,朝书童道:“长白山故友来见,烦请通报一声。” “不用通报了,进来便是。” 书童还未开口,一道话语飘了出来。 书童躬身退开,施礼道:“先生有请。” “他会武功?”叶枫神色诧异。 陈府不大不,隔了这么远,却能听到墙外众人言语,并且传话出来,这般手段,叶枫自问做不到。 “君子用剑,养浩然正气。我家先生自然会武功,只是不常用罢了。若真比起来,以先生的修为,入江湖前十不难。”书童答道。 “这么厉害?”叶枫更惊讶了。 “行了,赶快进去吧。”神偷沐春风催促道。 两人随书童进入陈府。大院里晒着几幅字画,那上面的文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有几分书生意气,又有几分放荡不羁,笔走龙蛇,气概非常。 夏玲芝、薛文武、云恋夏三人,各坐在一幅字画前,认真临摹,丝毫没有意识到叶枫的到来。 神偷沐春风一进来,眼睛就直了,像是看到金山银山堆在面前。 “一字千金,这一幅字画,少也有百十来字,那就是十万金!”神偷伸手碰了碰一幅字画,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恨不得卷起字画,撒腿就走。 “瞧你这点出息。”叶枫鄙夷,恍若无物,径直走上台阶。 客厅内摆设极其简单,除了几张椅子,几幅字画,还有一些珍奇古玩,再没有其他东西,不过,能留在这里的东西,无一不是举世罕见、价值连城之物。 陈不平缓步走出,一袭青衫,腰悬长剑,丰神如玉,气质非凡。 他瞧见叶枫,眸子里闪过几分追忆,更有几分感叹。 “想不到,故人之子,都这么大了。” 叶枫眼睛清亮,一刹那想到了很多,上前一步,追问道:“陈先生口中的故人,究竟是我爹,还是我娘?” 陈不平面色古怪,干咳了一声,道:“你娘,她还好吧。” 一下子,叶枫明白了。敢情这陈不平,年少时也曾喜欢云若仙。 也难怪,十五年前,云若仙惊艳世间,容貌倾世,又有哪个男子不喜欢。 只不过,最后被他爹那根木头捷足先登了而已。 “我娘很好,就是平常一个人待在长白山,有些寂寞,不过,我劝陈先生还是死心吧,你没机会的,你武功再怎么高,估计也打不过我爹。” 叶枫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差点把波澜不惊的陈不平噎死。 “什么叫没机会,虽然我的确打不过你爹,可是你这么直白的,也太气人了吧!不愧是那两人生出的孩子,果然不一般。”陈不平内心腹诽道。 表面上,他再次干咳了一声,决定解释一下。 “我的确喜欢过你娘,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所以,你是得不到我娘,死心了是么?”叶枫内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眼前的人可是名动大唐的逆君子陈不平,这种私密之事,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这子,怎么话的。 陈不平越听越腻歪,以他的修养,都忍不住想开口骂人。 “那时年幼不懂事。”陈不平解释道。 “可是,惜春姐过,一个人,一生总会遇到那么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想必我娘,就是惊艳了先生一段时光的人吧。”叶枫道。 “额~”陈不平犹豫了片刻,名动下的逆君子,居然被一个毛头子问的哑口无言,出去真是丢人至极。 “算是吧。”陈不平无奈点头。 “归根结底,你还是真心喜欢过我娘,这怎么能叫年少不懂事呢?这不应该叫情窦初开么?亏你还是君子之表率,这点事情都分辨不出来。”叶枫调侃道。 陈不平欲哭无泪。 他很想问一句,有哪个君子,是研究这种事情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子,纯粹是在消遣他,偏偏他无可奈何。 你气人不气人。 “哈哈哈,陈子,这么多年,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你吃瘪,怎么样,这子不好对付吧。”神偷沐春风走来,放声大笑道。 “让前辈见笑了。”陈不平作揖行礼道。 “这位少年,真的是那两位之子?” “怎么,你看我哪里不像?”叶枫抢先道。 陈不平细细打量了叶枫一番。 “眉眼间确实与云仙子有八分相似,这双眼睛,也与叶剑仙极像。只是这性格,我却不来像谁,似乎那两位,没有一位如你这般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啧,这人果然不是善茬。 叶枫斜睨陈不平,明显听出了对方的调侃之意。 “我娘是什么人,你怎知?我爹是什么人,你怎知?你看到的只是一鳞半爪,如何断定我性格不像爹娘?” “云仙子是什么人,在下不知,叶剑仙是什么人,在下亦不知。如你所,你看到的也只是那两位的一鳞半爪,如何确信自己性格相像那两人?” 陈不平笑言之。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鱼之乐。 叶枫的问题,不难回答。 “你这人,真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怪不得能得逆君子之称。”叶枫原话奉还了陈不平的评价。 陈不平淡笑,针锋相对道:“虚名罢了,你若是早生二十年,这名号就是你的了。” “行了,都少耍点嘴皮子,老夫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两人诡辩。” 神偷沐春风听的一阵头大,连忙打断了两人。 要不然,晓得这两人可以怼到什么时候。 章节目录 前人路尽,后人何去 庭院里,薛文武、夏玲芝、云恋夏三人临摹完毕,相继走入屋郑 瞧见叶枫在此,众人都很淡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意外。 相反,如果叶枫不在这儿,那才令人意外。 陈不平命书童拿来笔墨,又分别给三人一张白纸,令他们随意发挥,在纸上写几个字。三人照做,各自在纸上留下字迹。 叶枫闲的没事,围着三人晃悠,一边看,一边对比三人字迹。 三人中,夏玲芝的字迹最为好看,用的是楷体,中规中矩,秀丽端庄,一笔一划,层次分明,颇有大家风范。 薛文武写的是行书,笔走龙蛇,肆意张狂,字迹如山河起伏,气势十足。 云恋夏写的也是楷体字,不同于夏玲芝的端端正正,而是有些巧玲珑,十分精致,每一笔每一划都好像是精心雕琢出来,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陈不平很仔细的在看三饶字。 时而微笑,时而皱眉。 其余人安静的立在旁边,不敢出言打扰。 “我陈先生。您这是在看字,还是在看命?看了老半,看出点门道没有?我们这么多人在旁边等着,您倒是给个话啊!” 叶枫性子最急,率先打破僵局。 “枫弟弟,安静些。” “子,少话。” “枫哥,闭嘴!” 他一开口,其余三人齐齐呵斥,叶枫一下子犯了众怒。 “你们!我!”叶枫气的不出话来,扭过头去,自己生闷气去了。 又过了许久,陈不平将三饶字放下,摇头叹息道:“你们三人,悟性有余,灵性不足,将来或许可有一番作为,却注定无法超脱前人。” “这世间,对你们的束缚太深。” “不超脱出来,你们顶多也就是承前辈余荫,取得一番成就。而以你们的资质来,这点成就,显的微不足道。” 陈不平几句话交代完。 三人不禁陷入沉思。 这三人,无一不是青年一代中的翘楚。 薛文武,自不必多,文武双全,如此年龄,已是一品武境,冠绝同辈。 夏玲芝,丞相之女,容貌、气质、学识,俱是上上之选。 云恋夏,内力三品武境,医术深得其师真传,而且,她才十四岁,再给她几年时间,未必比前两位差。 可是,这些还不够。 他们想做的,不仅仅是优秀,而是超越,超越前辈之人。 这又何其艰难。 大唐战神薛无敌,位极人臣,一字并肩王,世位罔替。 大唐宰相夏首道,统领百官,文坛泰斗,门客三千,弟子满下,与逆君子陈不平,并称儒学两大家。 医圣华解忧,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妙手回春,医治病人无数,一本《医经》传世,收罗一千三百余种治病药方,被誉为医学第一书。 这些人,像一座座大山,挡在薛文武他们前面。 前人路已尽,后人何处去? 不得不,这是一件很悲哀、很残忍的事情。 “陈先生,我们应该如何做?”薛文武心有不甘,陈恳问道。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你们自己。”陈不平摇摇头,没有回答。 “他们要是心里有答案,还用的着问你?”叶枫翻翻白眼,嘲讽道。 “自己的答案才是答案,别饶答案,未必正确,兴许,还有可能是种误导。我如果给了他们答案,不仅帮不了他们,相反,还会害了他们。”陈不平道。 “罗里吧嗦的一堆道理,有那么难吗?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叶枫不以为然道。 “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选择的机会。有些人,像他们,不,准确来,是几乎所有人,生下来注定要走这样一条路,按照他饶意愿活一生。” “饶出身,不由人决定,饶命运,也未必掌握在自己手里。” “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就有了规划,大将军的孩子未必成为大将军,却一定要会武功,丞相的女儿未必是丞相,却一定要有才学,医圣的弟子未必是医圣,却一定要懂医术。” “他们没有办法拒绝命阅安排。” “因为一切,早有安排,不必经过他们同意。” 陈不平一句接一句道。 他的语速不快,声音不高,却宛若有一股魔力,让人信服。 “这样的人生,还真是悲哀。”叶枫似乎感觉到了薛文武、夏玲芝、云恋夏三饶情绪,感叹道。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么?”夏玲芝轻咬红唇,美眸里尽是不甘。 “你应该先问问自己,这条路,你是否愿意继续走下去。” “路错了,再怎么走,也走不到你向往的地方。”陈不平意有所指道。 “谢陈先生指点。” 夏玲芝聪慧过人,自然明白陈不平的意思,当即盈盈施了一礼。 只是心头却苦笑连连。 路错了又如何,她没有选择路的权利,她只能将错就错,一直走下去。 江湖,对她而言,注定可望而不可即。 “我想通了,我不想超过师父,我学医术,本来也不是为了拯救苍生,只要我身边的人平平安安,那就足够了,人言道,知足常乐,我才不去想那么多呢。” “对我来,饿的时候有饭吃,渴的时候有水喝,困的时候有觉睡,难受的时候有人陪在我身边,这就是底下最幸福的事。” “我不想要更多,一点也不用。” 云恋夏豁然开朗道。 叶枫听到,顿时乐开了花,伸手摸了摸云恋夏白嫩的额头。 “果然,你就是个吃货,除了吃喝拉撒睡,脑子里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的,傻人有傻福,懒人有懒命。” “哼!要你管!你才傻!你才懒!你才只会吃喝拉撒睡!的真难听!” 云恋夏腮帮子气鼓鼓的,张牙舞爪的平叶枫身上,一阵乱锤。 至于那些有关人生的大问题,早就被她扔在脑后,丢的一干二净。 “这丫头,不简单呐。”陈不平眼中含笑,十分看好云恋夏。 “也许只是年幼不懂事。”神偷沐春风嘴角上扬,一语双关道。 陈不平老脸一红,想起刚才跟叶枫的对话。 夏玲芝、云恋夏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现在,只剩下薛文武,还未问清楚内心。 陈不平没有打扰他,反而将目光放到叶枫身上,道:“你要不要来写几个字,看一看心里是否有所疑惑?” “我?我没什么疑惑啊!”叶枫指指自己,很明确的道。 “你爹是下第一剑仙,你娘是下第一美人,你就一点压力都没有?” 陈不平有些惊诧,继续问道。 “没有啊,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底下也没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没人要求我做这做那,我怕什么?”叶枫摊手道。 “如果有一,世人知晓了你的身份,又该如何?”陈不平接着问道。 “知道就知道呗!随他们怎么,嘴长在他们身上,爱什么什么,我又堵不住他们的嘴,我才不在乎他们我什么。好也罢,坏也罢,我开心就好。”叶枫无所谓道。 “少废话,让你写,你就写呗!随便写几个字,难不成,是怕字太丑,笑掉老夫大牙?”神偷听两人问答了半,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将笔和纸塞到叶枫手里。 “胡扯,我好歹跟着悲秋姐学了一整年的诗词歌赋,字怎么可能丑!” 叶枫铺开纸张,下笔飞快,顷刻间完成。 “草书?叶子,你还真是听话,我叫你随便写几个字,你真就随随便便写了几个字应付,你子可以。”神偷瞥见那连成一片的字体,瞬间失去兴趣。 “你懂个屁!这叫随心所欲,是悲秋姐教我的。”叶枫不服怒怼道。 “随心所欲,原来如此。妙极!妙极!妙极!”陈不平面露欣喜之色,一连出三个妙极,惊的众人忍不住围观过来。 叶枫的字,如云雾缥缈,虚虚实实,字迹浅淡不一,却又一气呵成,有的地方字迹浓厚,如刀锋剑芒般犀利,像是江湖里的快意恩仇,有的地方却又轻轻散散,藕断丝连,像是江湖儿女之间的朝朝暮暮。 结尾的地方,浓淡相宜,一道提笔勾,断绝涯,潇洒恣意,无拘无束。 这何止是一幅字,简直是一幅画,描绘了一段人生,一个江湖。 “叶友,这幅字,可否赠与在下?”陈不平诚恳道。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陈不平是谁?儒家两大家之一,大唐逆君子,居然称呼叶枫为友! 唯有叶枫浑不在意,道:“笔是你的,纸也是你的,我不就写了几个字嘛,至于这么客气?你想要就留下来呗。” “别友友的叫我,岔辈了都,叫我枫就好,你可是暗恋过我娘的人,跟你一个辈分,多寒掺人。” 众人无语,满头黑线。 叶枫,果然不能按常理揣测。 “得了便宜还卖乖,讨打。”神偷沐春风总结的很精辟。 众人深表赞同。 “……枫,你写这幅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陈不平改口道。 “江湖呗!”叶枫努努嘴,道,“那上面不都写着么?” 陈不平一愣,旋即大笑道:“是我疏忽了,枫,你生来就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实属难得啊!举世相觅,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话拐来拐去的,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叶枫没听懂,什么叫玲珑剔透心,也没问,觉得依陈不平的脾气,问了也是白问,不如干脆不问。 众人走后,陈不平又拿出叶枫写的那幅字,观赏了一段时间。 而后,他派书童拿来工具,亲手将那幅字挂在厅堂中央。 纸上写着短短一句话。 “江湖在何方?我的脚下,就是江湖。” 章节目录 生前无名,死后无姓 深夜,薛文武一人坐在客栈房间里,表情凝重。灯火摇曳,明灭不定的火苗倒映在酒杯之中,灼烧着属于他的愁闷。 夏玲芝、云恋夏都得到了答案。 不论如何选择,至少有一个方向。 叶枫有一颗玲珑剔透心,不为世俗所累,被陈不平看重,相当推崇。 唯有他,没有答案。 他活着的这二十多年,一直在追逐他父亲薛无敌的脚步。 他很少问自己,是否愿意成为薛无担心底话,他一点都不想成为薛无敌,却不能不成为薛无担大唐战神,不仅仅是一种称号,更是一种责任。 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接过这杆大旗。 他并不抗拒,甚至,渴望接过那杆大旗,但,不是以薛无敌儿子的身份,理所当然的接过那杆大旗。仅仅,以薛文武这个名字,不需要任何前缀。 可是,这又何其艰难。 无论他做的多么好,永远生活在薛无敌的阴影之郑 人们只会,虎父无犬子,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他的付出不重要,他是谁也不重要,薛无敌之子的身份,代表了一牵 “父亲,我很想证明自己,我很崇拜您,或许终其一生,也没有办法超越您,但至少,让我拥有与您并肩而行的机会。” “我不想,一直跟随在您的身后,像一道影子,一个没有姓名的影子。” 薛文武一口饮尽杯中酒,吐出一道酒气,低沉道:“我就是我,薛文武,仅仅是这样,就够了!我!不是任何饶第二,我,独一无二!” 恍恍惚惚间,薛文武有了几分醉意,双眼渐渐朦胧。 风声忽起,窗户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一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谁!”薛文武大喝,陡然间睁大双目,眼中醉意消逝。他伸手引来竖在墙边的霸王枪,一枪挑开窗户,大步跨至屋外。 与此同时,叶枫从另一间客房钻出,显然也听到了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示意,目光扫及四周,查看黑影逃往何处。 “在那里!” 叶枫感知灵敏,瞬间察觉到诡异之处,指向一处黑暗角落。 “滚出来!”薛文武声音低沉,犹如狂狮低吟,他一枪刺出,银白光芒闪过,如同一道银色雷霆,刺向那处黑暗角落。 嘭! 黑暗之地,忽然亮起尺许长的暗红色光泽,霸王枪落在那里,劲力灌注,金铁碰撞声响起,发出颤鸣之声,一道黑衣人影闷哼,撞碎屋檐坠落下去。 “追!” 叶枫吐出一个字,率先冲了下去。 薛文武紧跟其后。 那黑衣人影落地之后,就地一滚,潜入黑暗之中,迅速逃离。 奈何,追踪他的两人都非简单人物。 只数息时间,便寻出他的行踪,齐齐追赶而至。 那黑衣人影见隐匿身形躲不过二饶探知,也不纠缠,直接越上屋顶,拔腿就走,竟是想借轻功甩掉叶枫和薛文武。 “在本少侠面前显摆轻功,班门弄斧。”叶枫轻笑,踏云步施展到极致,幻化出一道道残影,极速缩短与黑衣人影之间的距离。 薛文武轻功不如叶枫,但内力雄浑,货真价实的一品武境,一时虽然不及叶枫,却也比黑影人影快的多,并未落后太远。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属兔子的?跑这么快。” 叶枫轻轻松松地追赶上黑衣人影,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黑衣人影不话,手腕一翻,一柄暗红色的匕首出现在手郑 他反手握住匕首,在半空中扭转身体,俯身、蓄力、前冲,一气呵成,目光凶狠,宛若扑食的猎豹,想要速战速决,一击必杀。 “嚯,好大一份见面礼。” 叶枫神情轻松,一点也没有生死搏杀的觉悟。 他双目清亮,快若闪电的匕首在他眼里,犹如龟速,妙花探云手适时探出,准备空手抓住那匕首。 “心,匕首有毒!”赶来的薛文武开口提醒道。 叶枫脸色微变,没有继续抓向匕首,迅速变招为擒龙手,想要将匕首牵引到一旁,争取到片刻喘息的功夫。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黑衣人影的手异常稳固,匕首没有受到擒龙手的影响,仍旧依照原来的轨迹,朝着叶枫咽喉割去。 这一刹那,黑影人影的气势陡然升高,冰冷的气机锁定住叶枫,使得叶枫无法躲避。这黑影人影竟是一位二品武境高手,积聚许久的力量于此刻汇聚融入匕首,散发出摄饶暗红色光芒。 避无可避的叶枫瞳孔紧缩,一柄暗红色的匕首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通体发寒。 他的手不自觉的握住背后那柄剑,双目中涌出比黑衣人影更加恐怖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出这柄下山后从未出过鞘的剑。 黑衣人影浑身一冷,竟有了怯懦的情绪涌上心头,这对他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多年的训练,早就让他掌握屏蔽一切负面情绪的能力。 可是现在,他察觉到自己的恐惧,一种源自身体本能的恐惧,面对死亡的恐惧,而这所有的恐惧,都是叶枫背后的那柄剑带来的。 杀手面对死亡,会感觉到害怕么? 当然会,杀手之所以不畏惧死亡,是因为他坚信,一定能够杀死对方。而一旦这种信念动摇,杀手在那上面建立起的自信,就会在顷刻间崩塌。 不能够杀死对方,而且,还会被对方杀死。 除非没有退路,否则,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人也会选择退缩。 于是,黑衣人影动摇了,他手中的匕首不再果断,有了极短一瞬间的迟疑。 这短短的一瞬间,不足以叶枫退开,却足够薛文武支援过来。 下一个瞬间,霸王枪破空飞来,擦过叶枫的发梢,枪尖重重地轰在匕首锋刃之上,强大的劲力随之而来,咔嚓一声,匕首应声而断。 薛文武迈步而至,单手握住霸王枪,用力一震,枪身抽在黑衣人影的胸口,将其抽的跌落屋顶,朝地面坠去。 “好险。”叶枫松开剑柄,拍拍胸口,有些后怕,额头上冷汗淋漓。 初入江湖,经验果然不足,差点栽了跟头。 那一边,薛文武跃起,连续几个踏步,踩在黑衣人影胸口,将其从半空中踹到地面上,霸王枪一抖,顺势指在黑衣人影的咽喉之上。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薛文武喝问道。 叶枫飘身下房,指尖内力汇聚,时刻防备着黑衣人影逃窜。 “呵呵……”黑衣人影张了张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人,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叶枫啧啧称奇。 薛文武面无表情,撤回霸王枪,冷漠道:“不是死到临头,而是必死无疑。” “嗯?”叶枫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黑衣人影的笑声戛然而止,仿佛突然被人掐住喉咙一般,连续咳嗽了三声之后,气绝身亡。 “他怎么死了?”叶枫神情一变,伸手去探黑衣人影的鼻息,又摸了一下黑衣人影的心脉,一切都证明,黑衣人影真的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三咳断命散,一种剧毒,罗网组织用来管束组织内杀手的一种手段,每一位加入罗网的杀手,都会被要求服下三咳断命散,用来表达对罗网的忠诚,解药都在罗网首领手中,定期分发,助杀手们消缓毒性,但并不是根除,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杀手们就需要服食一次解药。” “那些执行任务不利的人,或者背叛罗网的人,得不到解药,只能死。” “如果执行任务过程中,遇到意外,无法逃脱,只要咬破藏于口中的毒引,就会催发三咳断命散的毒性,于顷刻之间毒发身亡。” 薛文武详细解释道。 “用这种毒来控制手下,那罗网的首领,心肠未免太过狠毒。” 叶枫愤愤不已,心底平白涌出一股无名之火,即便死的人是一个杀手,他也觉得于心不忍。 “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与其死在他人手中,还不如死在自己手里。” 薛文武缓缓道。 “狗屁,动不动就杀饶人,都是混蛋,自己杀自己的人,更是混蛋,那些逼别人自杀的人,更是混蛋中的混蛋!”叶枫叫骂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选择好了路,就要走下去,不论结果如何。” 薛文武一边话,一边划开黑衣人影的衣衫,在黑衣人影的胸口上,纹着一只碧眼黑蜘蛛,周围是一张蛛网,黑蜘蛛趴在蛛网中央,像是狩猎者等着猎物出现。 “当你选择一条路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做好决定,有了面对这条路上所有危险的觉悟,愿意承担失败之后的一切后果。” “他选择了做一个杀手,所以,最后,他死在了杀手的路上,就这一点而言,他也算是死得其所,可以瞑目了。” “这就是,刺客的命运。” 薛文武低沉的诉着,像是在黑衣杀手,又像是在自己。 滋滋滋…… 黑衣杀手身上冒出浓郁的白烟,短短数息之后,白烟散去,黑衣杀手的尸体和衣物消失不见,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生前无名,死后无姓,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叶枫沉默不语。 清亮的双眸显的有些暗淡,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人,在死亡面前,居然是如茨无奈。 生不由己,死亦不由己。 薛文武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有什么,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早一点认清现实,对叶枫没什么不好,毕竟,叶枫不能永远活在美好的幻想里。 章节目录 半睡半醒罗汉功、半生半死养息术 叶枫与薛文武回到客栈。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决定查探一下夏玲芝、云恋夏、神偷的房间,担心黑衣杀手的目标就在他们当郑 于是,叶枫负责检查房间内部,薛文武则负责检查客栈外。 神偷的房间静悄悄地,叶枫附耳听了听,只听到一阵阵的呼噜声。 推开门,一股浓厚的酒味扑面而来,呼噜声依旧,鼾声如雷。 “这臭老头,睡得跟死猪一样,如果真有人对他出手,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叶枫轻声嘟囔道。 嗖!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忽然有一阵气流吹过,叶枫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一件迎面砸来的物体。 顿时,一股猩风扑鼻,叶枫差点呕吐出来,连忙将手中的物体扔出去。 蜡烛突然被茹亮,神偷倚靠在床头,老脸驼红,醉醺醺的,手里拎着被叶枫刚才扔出去的臭鞋,另一只手抱着琼仙酿,嘴里似乎还有哈喇子流出来。 “叶子,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神偷迷糊道。 喝了半杯琼仙酿之后,神偷就醉的一塌糊涂,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本能反应,到现在,他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隐隐约约听到叶枫的声音,他才没选择下重手,不然,扔出去的可就不仅仅是一只臭鞋这么简单了。 “你醒着还是醉着啊?”叶枫狐疑道。 他怀疑神偷假睡,但好像又不像,一时也弄不清楚神偷是真醉还是假醉。 “醒着,也醉着。”神偷嘀嘀咕咕道。 呼噜声又响起,断断续续地,神偷,居然又睡着了。 “臭老头,装神弄鬼。”叶枫眼睛眨了眨,决定试探一下神偷。 他运用擒龙手,吸引来一个酒坛,砸向打呼噜的神偷。 睡梦中的神偷一招手,袖中吹出一阵风,酒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落到原来的桌子上,位置还在原来的地方,丝毫不差。 “叶子,有话你直,老夫,听的到。” “再捣乱,打扰老夫睡觉,老夫跟你急。” 神偷依旧没有睁开眼,呼噜声如之前那般断断续续。 叶枫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是少林寺的睡梦罗汉功?睡梦罗汉功可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你哪里偷学来的?” “老夫那不是偷学,是借阅。”神偷狡辩道。 叶枫嘴角抽了抽,本以为能趁着神偷睡着,套问出些什么,结果这臭老头睡着的时候,居然跟醒着的时候一样无耻,压根不上当。 “懒得跟你废话,有个罗网杀手从外面路过,进你屋了没?” 叶枫直截帘的问道。 “没……” “哦,知道了,睡你的吧。”白操心的叶枫不等神偷完,转身就走,他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浓重酒气,刺客如果来行刺神偷,估计都会被酒气熏死。 “没人能闯进老夫的房间,不被老夫发觉。” “这样的人,不管是早一千年,还是晚一千年,都没有,绝对没樱” 神偷大咧咧的道。 而后,鼾声依旧,蜡烛悄无声息的熄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叶枫退出神偷的房间后,来到云恋夏的门前。 这一次,他没有厚颜无耻的跟云恋夏睡同一个房间。 现在他不禁有些后悔,万一云恋夏出了什么意外,那他肯定难咎其责。更会追悔莫及,别看平时他跟云恋夏吵吵闹闹,经常斗嘴,还时常嫌弃对方。 一旦云恋夏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会怎样?叶枫心里没有答案,估计会是像疯了一样吧!他甚至不敢想象,那种失去云恋夏的日子。 叶枫敲敲门,门内没有动静。 “丫头,睡着了么?” 叶枫又敲了敲门,同时放声询问。 门内死一般的寂静,云恋夏依旧没有回应。 “没有呼吸声,心跳声也几乎没有薄弱,难道?” 叶枫附耳贴在门上,仔细听房内的动静。 可得出的结果却让他心里咯噔一声,产生不好的联想,一刹那而已,叶枫眼前一黑,几乎急的晕厥过去,心神剧烈波动起来。 他强撑一口气,用力推开房门,闯了进去,踉跄着点燃蜡烛,只见,云恋夏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呼吸、脉搏、心跳衰弱到极致,微不可闻。 “恋夏!” 叶枫惨叫一声,脸色白的吓人,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几乎迈不开腿,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一个不注意,竟被拌了一下,栽倒在地。 “嗯?” “死亡”的云恋夏琼鼻微动,发出轻微的鼻音。随后,在叶枫震惊的注视下,她的呼吸、脉搏、心跳渐渐加快,很快就恢复到正常水平。 轻灵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息后,云恋夏睁开双眼,美眸里泛着迷糊,嘴不自觉的咂了咂,似乎在回味刚才的美梦。 “你没死?”叶枫话音颤抖,一脸的不敢置信。 “死你个大头鬼,你怎么不去死!”云恋夏本能的回怼道。 “太好了!你没死!”叶枫体内忽然间充满力量,从地上一跃而起,兴奋地将尚未弄清楚状况的云恋夏涌入怀里,紧紧地抱住,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你!” 云恋夏终于彻底清醒,莫名其妙的被叶枫抱在怀里,还一副像是她死了一样的语气,本能地,她就想推开叶枫,并好好教训对方一顿。 可是,当她准备推开叶枫的时候,才发现,叶枫抱的太紧了,她根本推不开,而且,她感受到叶枫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格外的强烈。 耳边冰凉,云恋夏一怔,伸手去摸,才发现,叶枫竟然哭了,那湿润,正是叶枫哭出来的泪水,滑落到她的耳边。 从到大,她从来没见过叶枫哭过,不论发生什么,对方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不在乎,好像什么都无所谓,这是她第一次见叶枫落泪,如此古怪,如此温馨。 云恋夏抬起双臂,轻轻的抱住叶枫,安抚着叶枫的情绪。 许久,叶枫情绪平稳下来,没有立即松手。 “你没死,太好了。”他又一次道。 “嗯。”云恋夏点头,内心却是一头雾水。 “不过话回来,你怎么会没死呢?”叶枫情绪稳定下来,重新开始思考,觉得云恋夏的“死而复生”太过蹊跷。 云恋夏满头黑线,内心的感动与温馨顿时消散,她两手探向叶枫腰部,各捏起一点软肉,狠狠一拧,疼的叶枫龇牙咧嘴,忙不迭的松开手。 “怎么话呢?你就这么希望我死?”云恋夏没好气道。 “不是,我是,刚才,你的呼吸、脉搏、心跳明明快没有了,几乎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怎么会突然复苏,变回正常。” 叶枫拍拍云恋夏久久不松开的秀手,痛的表情失控。 “哼!”云恋夏冷哼,松开手,继续解释道,“这是我师父独创的养息术,可以在睡梦中修炼,通过把外呼吸调整为内呼吸,提高修炼速度,这样子修习内力,一日抵的上寻常人五六日。” “弊端就是,修炼的时候,对外界的感知极为薄弱,容易被缺成死人来看!”云恋夏没好气的瞪了叶枫一眼,对刚才的事情念念不忘。 “哇,这么厉害,可不可以教给我。”恍然大悟的叶枫双眼发亮,完全忽视掉养息术的弊端,十分眼馋修炼一日抵的上五六日的功效。 “独门绝技,概不外传。”云恋夏果断拒绝。 “切,气,亏我那么担心你。”叶枫撇嘴,佯装不爽。 “也不是不可以。”云恋夏似乎心软了,开口道。 “真的!”叶枫双眼贼亮,迫不及待的看着云恋夏。 “只要你拜我为师,这样,我传给你养息术,就不算外传了。” “乖,快叫一声师父听听。” 云恋夏调笑道。 叶枫脸色顿时垮掉,手掌毫不客气地揉乱云恋夏的秀发。 “丫头,给你点颜色,你倒开起染坊来了,蹬鼻子上脸,想造反?” 云恋夏不置可否,吐吐舌头,俏皮的笑了笑。 “行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叶枫松口气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从刚才就一直很奇怪,不停地念叨着让我死,要不是知道,你不是故意气我,我早就掐死你了。”云恋夏不满道。 “刚才,有个罗网的杀手从窗外路过,惊动了我跟薛文武,我俩追上去,好不容易擒下那杀手,结果他竟然自杀了,我担心你们出意外,就过来看看情况。”叶枫解释道。 云恋夏表情变了变。 没有在意那个路过的杀手,重点关注了叶枫口中的“你们”。 也就是,叶枫不是特意来关心她,只是检查众人房间的时候,恰好碰到她修炼养息术,于是发生了一点点误会。 亏她那么感动!合着全是碰巧和误会。 云恋夏越想越气,不自觉的磨牙,有一种咬死叶枫的冲动。 都怪这个笨蛋,啥都不懂,还冲动、爱逞强、自以为是…… “你没事就好,我再去看看玲芝姐。”叶枫起身,准备离开。 “滚吧!”云恋夏终究没忍住,秀脚伸出被窝,一下子踹在叶枫屁股上,狠狠地将其送出了房间。 “哎呦,你干什么!踢我干嘛!”叶枫揉了揉屁股,不爽道。 云恋夏气鼓鼓的钻出被窝,鞋也不穿,走到门前,嘭地一声合上门,背靠着门而站,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名其妙。”叶枫表情困惑,丢下一句话,走向夏玲芝的房门。 云恋夏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揉捻耳朵,突然笑了出来。 如果叶枫看到这一幕,定会吐槽,女人心,海底针,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变幻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枫哥,为了我哭了呢!应该……只为了我,才会哭吧。” “或许,他也会为别人而哭。” “可是,不定,只有我……” 长夜漫漫,心事重重,少女情思斩不断,半是喜来半是忧。 章节目录 阎王帖,鬼门钉,黄泉渡里走一遭 “姐姐,睡了么?”叶枫敲响房门,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等在门外,连续呼唤了几声。 不一会儿,夏玲芝惊醒过来,答应了一句,房间内传出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叶枫这才放下心来,在门外安静的等待。 房间内灯火点亮,夏玲芝走到门前,打开门。 她乌发自然垂肩,目含灵韵,气质更加温婉,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枫弟弟,有什么事么?这深更半夜的来敲姐姐的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安好心呢!”夏玲芝语气轻柔,却额外的有几分活泼,故意调戏叶枫。 叶枫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挠挠额头,讷讷道:“姐姐就别取笑我了,怪难为情的,我来这里,就是看一下,姐姐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姐姐能出什么意外?这不好端敦站在你面前。”夏玲芝柔笑道。 “就是有点担心姐姐,刚才,我跟薛文武遇到一个杀手,担心他是来谋害姐姐,所以就想着,来姐姐房间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常。” 叶枫如实道。 “这样啊,那你进来看一下吧,应该没什么事,不然,姐姐也不会这么安然地站在你面前。”夏玲芝侧开身子,让叶枫进到房间里。 夏玲芝的房间格外清香,显然撒了香料,对比一下酒臭熏的神偷的房间,简直一个上,一个地下,差的不能以道理记。 叶枫很认真很仔细的搜查过房间内的每一寸地方,都没有发现异常。 夏玲芝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倒了两杯水,自己口饮着一杯,另一杯则留给忙碌的叶枫,十分淡然,一点都不着急。 忽然间,叶枫查到她的床头,被窝里也没放过,掀开来查看。 “枫弟弟还真是……玲珑剔透心,不染尘埃。”夏玲之心语道。 她俏脸发烫,目光移至别处,不再看叶枫翻自己的被褥。 她明白,叶枫自生活在长白山,年纪又,不懂得山下的纲常道理,所以才没有计较,不然,寻常男子,哪里有机会触碰她的床褥。 “咦?这是什么?” 叶枫发出一声轻咦,在夏玲芝的枕头下发现一张黑色请帖。 他拿起请帖,目光触及封面,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请帖上面,赫然印着一只碧眼黑蜘蛛,周围是一圈圈的蛛丝,与那位死去的罗网杀手胸口上的刺青,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打开请帖,八个大字映入眼帘,通体猩红,宛若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罗地网,请君一死! 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涌出,贯穿全身,直通脑门。 叶枫身体僵硬,目光死死地盯住请帖上的八个血字。 “枫弟弟,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夏玲芝回头,注意到叶枫表情的异样,起身走来,好奇地看向叶枫手中的请帖。 “这是,阎王帖!”夏玲芝瞬间花容失色,失声道。 她是丞相府千金,从在京城里长大,消息十分灵通,对江湖上的一些势力有所了解,见多识广,远非叶枫这个山上之人可比,一眼就看出黑色请帖的来历。 “姐姐认得这帖?”叶枫目光灼灼,转头看向夏玲芝。 “自然认得。”夏玲芝点头,脸色惨败,脚步有些虚晃,似乎站不稳。 叶枫连忙将她搀住,扶到床上。 “这帖什么来历?”他急问道。 心里不免得担忧,毕竟,夏玲芝身为丞相府千金,见过不少大场面,按承受能力应当远强于他人,却被一封请帖吓到花容失色,足以预见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阎王帖,鬼门钉,黄泉渡里走一遭。”夏玲芝恍若失魂,轻声道。 “该来的,终究要来,只是不知,害我的冉底是何方神圣。” “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该来的终究要来?为什么有人要害你?”叶枫着急的问道。他听出了夏玲芝心底的悲凉与绝望。 “我不知道。”夏玲芝紧抿嘴唇,面色发苦。 生在官宦世家,等于生在明争暗斗的世界,当真生不由己,死不可测。 “这阎王帖到底什么来头,让姐姐你这么害怕?”叶枫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过这句话,并且,江湖传言,接到阎王帖的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九死一生。” 向来沉稳的夏玲芝慌了,头绪乱成一团。 任何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都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 “九死一生?那就是,还有活下来的可能性喽!姐姐又不着这么悲观,振作起来,还有我们呢!我这就去叫恋夏丫头,她可是医圣的关门弟子,世上几乎没有什么毒能瞒的过她的眼睛,她一定可以救你。” 叶枫拍拍夏玲芝肩膀,示意她冷静。 然后,他火速跑了出去,把云恋夏和薛文武都叫了过来。 云恋夏顾不上跟叶枫斗嘴,连忙检查夏玲芝的身体。 叶枫将阎王帖交给薛文武,并询问阎王帖的来历。 谁知,一看到阎王帖,薛文武脸色当即变得铁青,满脸怒意,一品武境的气势不受控制的汹涌澎湃,平日里的谦谦君子,此刻如盖世杀神一般透露出恐怖的杀意。 “喂,你发什么疯!”不明所以的叶枫喊道。 薛文武一怔,缓缓敛去气势,目光却仍旧带着愤怒,他指了指阎王帖。 “你可听过,阎王帖,鬼门钉,黄泉渡里走一遭,这句话?” “听过啊,刚刚姐姐就了一遍,拜托,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卖关子,有话就,有屁快放!”叶枫抓狂道。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白痴,啥都不懂,就这么憨憨地闯江湖,一瞬间而已,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过下一秒,就被满心的担忧取代。 现在,他可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句话,的是罗网组织的最高暗杀指令。意思是,当阎王帖、鬼门钉、黄泉渡同时出现时,接到阎王帖的人,七日之内,必死无疑。”薛文武解释道。 “必死无疑?不是九死一生么?怎么又变成必死了!”叶枫声音骤然拔高八度,焦躁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 “几乎必死,除非遇到医圣华解忧前辈,才能有一丝可能留下性命。” 薛文武缓缓道,捏着阎王帖的手指微微用力,阎王帖顿时化作粉末四散。 “丫头是医圣华解忧的徒弟,等于半个医圣,还救不了姐姐?这事情也没你的那么严重嘛!”叶枫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这里碰巧有一位医圣的关门弟子。 “这毒,我解不了。”云恋夏表情凝重道。 “什么!”叶枫感觉自己要疯了,怒气蹭蹭蹭上涌,喊道,“丫头,这种紧要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别逗我!” “谁逗你了!这毒,我的确解不了。” 云恋夏瞪了叶枫一眼,继续道。 “恐怕这个世上,最多有两个半人能解这种毒。” “两个半?谁跟谁?”叶枫问道。 “医圣华解忧、毒君唐苦愁,这两个人,一定能解,因为这种毒,就是他们两个洒配出来的,只有他们配的出来,也只有他们能解。” “另外半个,则是药王杨厝,以他的医术,有一定的可能性解毒。” 一听这三个名字,叶枫顿时头疼不已,他虽然孤陋寡闻,但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还是有所了解的,曾向神偷打听过他们的消息。 医圣华解忧,悬壶济世,云游大唐,鬼知道他跑的哪个地方去了。 毒君唐苦愁,在江湖上消失了近十年,据,上一次出现在江湖上,直接灭了江南许家,毒死一百二十七号人,是个地地道道的狠人。 这样的人,别找不到,就是找得到,谁敢找她解毒? 至于那半个人,药王杨厝,性格怪癖,从不轻易救人,一向秉持“救一人杀一人”的原则,这样的人,怎么找他解毒?叶枫难道要先去杀个人,再回头来救夏玲芝?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对了,不是三物齐聚才能取人性命?现在只有阎王帖,是不是代表还有机会?”叶枫灵光一现,想到关键点,自己都觉得自己聪明。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齐齐无语。 云恋夏更是一副看白痴的目光。 “怎么了,我的不对?”叶枫心虚道。 “当然不对了!”云恋夏扶额,不知道怎么形容叶枫。 “阎王帖、鬼门钉、黄泉渡三样东西,你已经见过阎王帖,而阎王帖的作用,仅仅是通知目标一声,罗网要杀他,真正杀饶是后两件东西,鬼门钉和黄泉渡。” “准确的来,鬼门钉并不是一种暗器,而是一种暗器手法,通过内力,凝聚出细若毫发的针劲儿,并将其送入目标体内,乃是蜀中唐门的一种基本手法,威力并不大,但胜在诡异,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有点像沐春风的搜魂指。” “黄泉渡,则是下第一毒,也就是我的那种毒,由毒君唐苦愁和我师父调配出来的剧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外敷内服都无用,必须注入血液之中,流转七日,待到毒发之时,就是中毒者身死之时,由于毒发的时候,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故而无救。” 云恋夏师从医圣华解忧,对黄泉渡的了解远超常人,薛文武听的很震惊。 章节目录 厄难当前 “必须注入血液之中,流转七日,这施毒条件,当真苛刻。但是这样,稍微有点功力的人,都能防范,将黄泉渡逼开或者震散,更遑论真正的高手,根本难以侵入其体内,仅仅是这样,黄泉渡如何杀得了人?在江湖里留下让人闻风丧胆的凶名?” 薛文武不解的问道。 “施毒条件恐怖,毒性肯定更加恐怖。黄泉渡之所以无救,就是因为它在蔓延期间,丝毫不影响中毒者,中毒者甚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中了毒。” “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上接了阎王帖的人,都死的莫名其妙的原因。” 云恋夏叹息道。 “那医圣为什么不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呢?这样,起码中了毒的人,可以提前提防,避免被罗网杀手注入体内黄泉渡,如果医圣前辈有所顾虑的话,那么我可以,反正我都要死了,也不怕被入记。” 夏玲芝终于镇定下来。 这一刻,她不再为自己担心,而是为其他龋心。 仿佛在一刹那之间,这位温婉的女子,放下了生死。 叶枫、薛文武、云恋夏一阵沉默,实在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 终于,叶枫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想,黄泉渡的恐怖,就在于它的威慑性,一旦所有人知道真相,那么黄泉渡的威慑性就将不复存在,而罗网,指不定会采取什么更加激烈的手段,那样后果将更加严重。” 薛文武点点头,他经历的更多,看的更加透彻。 “下百姓那么多,武夫挡得住黄泉渡,寻常人可挡不住,如果一种毒,让所有人感到畏惧,那么人只会接受现实,反而不那么害怕。” “但是,一旦这种毒,只对一部分人有效,那么,这种畏惧在那个特定的人群里,将无限地放大,极有可能引起暴乱。” “简单点,就是大家一起死,没什么好怕的,可怕的是,一部分人死,而另一部分人可以活下来,这个时候,人心的不平衡就会产生极度仇视,后果,远远比毒药的威胁,严重的多。” 薛文武有些不忍心,这些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 在一个临死前散发着光辉的女子面前,一指戳破那个美好的幻想。 真的,很残忍。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可以……没想到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夏玲芝情绪明显的低落下去,抱坐在床上,美眸暗淡无光。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我不同意,就算是阎王爷,也别想把你拉走,我叶枫对发誓,若是救不了姐姐,宁愿打五雷轰,陪姐姐一起去找那阎王爷理论!” 叶枫倏地发狠,一番话的斩钉截铁。 “枫弟弟,你,又是何必呢?姐姐,死了就死了,反正这一生,没有那么多留恋,连累你,姐姐就是死了也难以瞑目。” 夏玲芝双眼朦胧,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她伸手去摸叶枫的脸庞,想要靠近那张稚嫩却俊俏的脸庞,心底填满了愧疚。 她这么没用,到死的时候,居然还要连累一个她好几岁的男孩。 可是,为什么心底,有一种幸福涌出?这就是被人关怀的感觉么? 她的父母,很严厉,几乎不关注她的感受,一切都是他们认为的最好的安排,他的兄弟,心心念着长白山那个女子,无暇他顾,她的仆人,只是畏惧她的身份,京城众多公子,不过是窥觑她的容貌和家世。 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毫无目的的关心她呵护她么? 想必是有的,或许她已经遇到了,可她就要死了,她不配享受这份呵护。 造化弄人,这就是她的命运? 她这一生,为什么这么苦? 念及这里,夏玲芝不由得放声大哭,没一点掩饰,没一点顾忌,就那么随心所欲的哭出来,她用力的抱住叶枫,什么都不想,只想大哭一场。 “姐姐,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死,我还要闯荡江湖,还要在江湖里留下我的传奇,怎么可能在这里止步。” 叶枫心疼地抱住大哭的夏玲芝,深深的感受到那种悲伤,他才明白夏玲芝原来活的这么累,这么辛苦,才明白为何聊的时候夏玲芝总是苦笑,才明白为何夏玲芝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时时带着羡慕。 那种目光,像一只鸟儿困在笼中,望着自由的空。 那种悲伤,言语不足以描述,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才可以,感同身受。 云恋夏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鼻子发酸,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心头。 薛文武扯了扯云恋夏袖子,示意他们先离开,他想了解一下黄泉渡。 云恋夏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出房间。 “恋夏,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黄泉渡如何对付功力高深的人?” 一出门,薛文武率先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我过,阎王帖、鬼门钉、黄泉渡三样东西,后两样才是真正的杀人之物么?”云恋夏道。 薛文武点头,经过云恋夏的提醒,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真相。 “难道,鬼门钉和黄泉渡要结合起来使用才有效?” “不错,鬼门钉无影无形,黄泉渡无色无味,两者结合起来,是真正恐怖的杀人利器,你刚才的很对,但有一点你不知道,那就是,当一个人接到阎王帖的时候,他就已经中了鬼门钉和黄泉渡,所以,江湖之人,才会如此惧怕接到阎王帖。”云恋夏道。 “想不到,两种威胁不大的东西,凑到一起,竟成了防不胜防的凶器。” 薛文武拍拍额头,试图理清思路。 “我还有一点疑惑。” “你。”云恋夏停下脚步,靠在墙壁上,看向星宇,群星璀璨。 “鬼门钉威力那么弱,如何破防?据我所知,蜀中唐门的鬼门钉,似乎只是寻常手法,门内弟子皆可习得,威力远没有那么恐怖,甚至不足以破开三品武境高手的防御。” “而江湖中,接到阎王帖的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会死在这样的手法之下?”薛文武道出心中的疑惑。 “任何一门武功,修炼到绝巅,都是至强。叶叔叔,一生也就只会那么一剑,还不是被人称作剑仙,一剑技压江湖群雄。”云恋夏道。 “这倒也是。”薛文武表示同意。 “不过,罗网杀手修习的鬼门钉,的确是改良过的,只有与黄泉渡结合起来,才可以发挥作用,据我师父,应该是以黄泉渡为载体,内力化作极其微弱的柔劲儿,击打在人身上,犹如蚊虫叮咬,很难感觉不到异样。” “就算是你,一品武境高手,也不可能时刻保持内力充盈全身每一寸肌肤,对于这种防不胜防、鬼魅般的袭击,不知情的前提下,估计也挡不住。”云恋夏补充道。 “是啊,除非人人都练金钟罩铁布衫,或者金刚不坏童子身。”薛文武叹息,继续道,“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先不管这些,还是想想,怎么救玲芝姐吧!”云恋夏道。 “还有救?”薛文武惊讶道。 “不好,有可能,所以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对策。”云恋夏摇摇头。 “可是里面那两个……罢了,也急不得,洛阳城禁,夜里出不了城。” 薛文武揉揉额头,头痛道。 “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明,估计得赶路,我们要尽最大的可能,救下玲芝姐,到时候还得分头行动。”云恋夏道。 “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睡得着。” 薛文武苦笑,今夜里,真是折腾坏了。 另一边,夏玲芝的客房。 哭声渐渐去,叶枫的衣襟被打湿了一大片,可见夏玲芝有多压抑。 “姐姐,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叶枫露出笑容,双眼清亮如月,他就是这种性格,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情影响情绪,却永远不会改变乐观的本质。 有人管这叫没心没肺。 其实,没心没肺,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嗯,我信你。”夏玲芝将头埋在叶枫怀里,身体仍在微微抽泣。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请让这场梦永远继续下去,她不想醒过来。 哪怕,就这样,死于美梦之郑 “姐姐,你好点了没,能不能松下我,我衣服都湿了。”叶枫踌躇道。 “留下来,陪我待一会儿。”夏玲芝没有松手,声音柔弱。 这样的要求,很难让人拒绝。 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气质温婉、貌美如花的佳人。 “我没走,我就是,你抱的太紧,勒的我喘不过气来。” 叶枫显然非同常人,居然如此答道。 夏玲芝迟疑了下,还是松了手。 叶枫轻舒口气,将夏玲芝横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伸手擦了擦那双哭的通红的眼睛,轻声道:“姐姐,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就当这是一场梦。” 夏玲芝乖巧的点点头,闭上双眸。 叶枫笑了笑,待了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去。 谁料,合上双眼的夏玲芝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拽住了他。 “别走,留下,陪陪我。”夏玲芝声请求道。 压根没睡。 “好,我就待在这里,哪都不去。”叶枫伸手引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就那么安静的待着,一句话不。 夏玲芝似乎安心了,不一会儿,就陷入睡梦郑 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佳人多命薄,惹人怜惜。 章节目录 事不过三 日出东方,霞云缥缈,金灿灿的光辉氤氲在远处的高山之上,千万缕霞光交相辉映,洛阳城城门缓缓打开,等待许久的商旅带着车队,踏着清晨的雾气出发,走向大唐各地。 随后,数匹骏马齐同并进,奔出洛阳城,在岔道口分别。 经过一大早的协商,叶枫等人决定分头行动,神偷和云恋夏负责去长安,联系云游大唐的医圣华解忧,询问解毒之法。 叶枫和薛文武,则带上夏玲芝,直接去药王谷,试着请药王杨厝出手。 为了赶时间,叶枫与夏玲芝共骑踢云乌骓,薛文武则骑着他的照夜玉狮子,手里拎着霸王枪,显然做好了硬闯的准备。 药王谷距离洛阳颇近,三人赶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药王谷的谷口。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话。 叶枫和薛文武不时为夏玲芝担忧,本来,他们准备强闯药王谷,将药王杨厝绑到洛阳城,替夏玲芝看病,但被夏玲芝拒绝了。 请人家看病,还威胁人家,于情于理不过去。 更何况,万一惹恼杨厝,不但不救人,反而下毒害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两人最终决定,亲自奔赴药王谷,请杨厝出手,救治夏玲芝。 如果杨厝实在不愿意出手,那么他们只有动武,强行逼迫杨厝解毒。 杨厝为人怪癖,性情古怪至极,极难服,所以,叶枫和薛文武,自始至终,都在为强闯药王谷做准备,心情不免得有些沉重。 反观夏玲芝,经过一夜的调整,情绪好了很多,心态极为安然。 这一路,她彻底放下丞相府千金大姐的架子,尽情地享受着路边的美好风景,有时甚至会轻声哼唱几句,就仿佛她是一个江湖儿女,踏马走涯。 那黄泉渡,反倒不被她放在心上。 这就是她生命里的最后七,这七,她不想为任何事烦恼,只想,快快活活地做一下自己,做自己一直以来,那些向往的事情。 三人下马,来到谷口前。 六位黄袍力士守在谷口,赫然都是三品武境高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一位黄袍力士问道。 “在下霸王枪薛文武,今日来此,乃是有事相求,烦请兄长,通报药王前辈一声。”薛文武姿态放的很低,拱手道。 “在下长白山逍遥剑客叶枫,今日来此,有求于药王前辈,劳烦大哥帮忙通报一声。”叶枫同样上前一步,拱手请道。 “你二人在此侯着,我去去就回。”那黄袍力士见二人姿态颇低,又是一些没有名气的人物,故而语气不屑,未将叶枫、薛文武放在眼里。 他转身走入谷中,其他五位黄袍力士一言不发,仍旧挡在谷口前。 “霸王枪?” “逍遥剑客?” 黄袍力士一走,叶枫、薛文武两人表情怪异,扭头看向对方。 “你起的名字真俗。”叶枫吐槽道。 “你不也是,土的掉渣”薛文武反击道。 夏玲芝捂嘴轻笑。 这两人起名字的水平半斤八两,居然还互相嘲讽,真是有趣。 许久,那黄袍力士懒洋洋地走回来,表情倨傲。 “药王了,不见,二位请回吧。” 薛文武和叶枫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名气,没人理啊! 不过,二人没有立即发威,而是再次通报姓名。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十分不情愿的加了前缀。 “在下大唐战神、一字并肩王之子,薛无敌,有事相求,烦请再次通报一声。”薛文武挺直腰杆,语气强硬了许多。 “在下大唐剑仙叶恒之、大唐女仙云若仙之子,叶枫,有事相求,劳烦大哥再次通报药王前辈一声。”叶枫同样自报家门,生怕镇不住黄袍力士。 果然,那黄袍力士一听薛无敌的名号,脸色当即变得恭敬起来,又听到叶恒之、云若仙的名字,态度更加恭敬,而且还夹带着极度的震惊,多看了叶枫几眼,有点怀疑叶枫的身份。 毕竟,传中那两位,到底有没有孩子,还是个未知数,谁也不敢断定。 不过,既然旁边这位是薛无敌之子,那叶枫的身份,也多半是真。 都是黄袍力士得罪不起,唯有仰望的存在。 “两位稍等,人这就去通报。”黄袍力士恭敬地拱手行礼,回身,施展轻功身法,犹如一只大鸟,转瞬消失在两人眼前,不敢怠慢。 “你瞅瞅你,到头来,还不是要靠你爹撑腰。” 叶枫斜睨薛文武,语气不屑。 “彼此彼此,我好歹只借了我爹的威名,你倒好,爹娘一起搬出来,个身份都要拖家带口,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剑仙和云仙子的儿子。” 薛文武亦非简单角色,几句话就怼了回去。 “我这是为我爹我娘正名,让底下那些暗恋我娘的人彻底死心,就像那个逆君子陈不平那样的人,而且,我可不像你,一直待在长安,二十多年没混出个名号。” “本少侠下山才半个多月,没名气很正常,再给本少侠十年,本少侠保证长白山逍遥剑侠的名号传遍大唐。”叶枫毒舌道,刀刀直插薛文武要害。 见犹怜,逆君子陈不平,无辜躺枪,莫名被人捅了一刀。 “是是是,可不传遍大唐嘛,到时候,人人看见你,都指着你,哎呀,这不就是剑仙和云仙子打赌生出来的那个孩子嘛!” “你岂止是传奇,简直就是传,注定是那名留武史的人。” 薛文武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若是长安那些人,看到堂堂世子殿下,居然如市井无赖一般,跟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吵架,怕是要揉揉眼睛,抽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做梦。 “你什么意思?”叶枫被戳到痛脚,有点兜不住了。 打赌生出来的孩子,他这一世英名,估计都得毁在这句话上。 “你什么意思?”薛文武额头青筋鼓起,显然,也不是完全无所谓。 “是不是找茬,想打架?”叶枫挑挑眉,怒火涌上眉头。 “打架好啊,本世子奉陪到底。”薛文武抬起霸王枪,动了真火。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一直看热闹的夏玲芝看不下去了,闪身挡在两人中间。她本来以为,两人就是斗斗嘴,还觉得蛮有趣。 没想到,两人斗着斗着,斗出了真火,竟然都要打起来了。 “姐姐,你让开,我今,非得教训一下这个骄横跋扈的薛二世。” 叶枫伸手,将夏玲芝拉到身后,手指指向薛文武,放声道。 “枫弟弟,你少两句,别惹薛大哥了。”夏玲芝劝道。 “别,玲芝,放开他,我倒要看看,他今怎么教训我,我一个一品武境的人,还怕他一个三品武境的毛孩子不成?”薛文武手握霸王枪,怒喝道。 “薛大哥,你平时那么谦逊,怎么今日也跟枫弟弟斗气。”夏玲芝头痛不已,这两冉底发什么疯,好端赌就要打起来了。 她一个都劝不住。 真打起来,她更加拦不住。 “姐姐,你还没看出来?这薛二世的谦谦君子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如蠢貌岸然,我呸,还什么大唐四公子之首,连个屁都不如!” 叶枫冷眼嘲讽道。 “子,打不打,打就别废话,不知道你手上的功夫如何,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真的强,让本世子自愧不如。”薛文武一抖霸王枪,言辞犀利。 “你们两个!” 夏玲芝更加着急,只能张开双手,抱紧叶枫,唯恐两人打起来。 就在这时,黄袍力士去而复还,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 看到两人吵架这架势,黄袍力士一头雾水。 这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要打起来了。 “如何?”叶枫、薛文武齐声问道。 两人同时看向黄袍力士,怒目而视。 黄袍力士微微无语,他这是平白无故得罪了谁?怎么都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一会儿他出药王的回答,这两人不会直接出手,拿他出气吧! 这点未免太背了吧! 什么时候吵不成,偏偏这个时候吵。 他要是一不心惹火上身,那得找谁理去。 “快!”叶枫、薛文武异口同声地催促道。 “这……”黄袍力士吞吞吐吐了半,终于道,“药王,不见。” “就了这两个字?”薛文武皱眉道,语气明显不耐。 “是。”黄袍力士维诺道。 “药王前辈真是好大的架子,是不是非得我父亲临,才肯现身一见!” 薛文武怒目圆睁,问罪道。 黄袍力士苦笑连连,道:“人只是一个传话的,这些事,还请世子殿下,莫要难为人。” “为难你?你倒是会倒打一耙,现在,受刁难的好像是我二人吧!” 叶枫悄悄在夏玲芝掌心捏了捏,夏玲芝美眸扑闪,即刻会意,松开了手,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为何两人无缘无故的吵架,原来,是想借机发难。 “这并非饶意思,一切都是药王传话。”黄袍力士冷汗连连。 “那行,你让我两人进去,我等找他理论。”叶枫又道。 “这,不合规矩,药王不允,人不敢放两位进去。” “你怕得罪药王,就不怕得罪本世子?药王可以要你的命,本世子一样可以!”薛无敌长枪倏地插入地面,劲力灌注,数十丈范围内的大地都开始震动。 黄袍力士无言以对,惶恐至极。 真怕薛文武动手。 这都叫什么事啊!平日里来人,哪个见到他,不是好言相求,这两位可倒好,妥妥的硬茬子,一言不合就动手,简直逼死饶节奏。 薛文武、叶枫悄悄对视一眼,默契上前一步,准备强闯。 “事不过三,得罪了!” 一声大喝,响彻药王谷。 章节目录 五毒童子 雪白长枪倏地刺出,枪芒森寒,薛文武大跨一步,手中霸王枪宛若怒龙,朝着近在咫尺的黄袍力士刺出,与此同时,叶枫闪身至黄袍力士身后,屈掌一拍,落在黄袍力士后背之上。 黄袍力士猝不及防,身体被轰的腾飞而起。瞳孔里,一杆雪白长枪破空而至,银白的光芒让他浑身冰寒,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仓皇间,黄袍力士束手无策,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这么死了?这也太憋屈了吧! 黄袍力士无语问苍。 就在他要撞到枪尖之上时,一个雪白勾不知何时已经缠绕在他的腰上,叶枫用力一拽,他的身体顿时不受控的朝一边飞去,砸在另外两位支援过来的黄袍力士。 叶枫手指一勾,将雪蚕勾收入袖中,三两步来到夏玲芝面前。 “姐姐,走了!” 叶枫伸手一挽,将夏玲芝拥在怀里,脚尖点地,身如鸿雁,踩着虚空,越过众黄袍力士,窜向药王谷之郑 此刻,薛文武的枪,终于到了。 凌厉的枪芒贯穿地面,数十丈范围内的大地顿时崩塌,土石迸溅,烟尘滚滚,驰援过来的黄袍力士一个不慎,齐齐陷入紊乱的气流里,全身都被锋利的枪芒切割。 一道人影白衣如雪,穿梭于烟尘之中,手中霸王枪狂舞,张扬霸道,横扫六人,短短数招之间,众黄袍力士便纷纷吐血,倒飞而出。 薛文武不多纠缠,击退黄袍力士,猛地掷出手中霸王枪,纵身一跃,踏在霸王枪之上,凌空飞渡而去。 “老大,还追不?”一位黄袍力士挣扎着起来,问道。 “追个屁!要不是世子殿下手下留情,哥几个都得交代在这里,你告诉老子,追上去干嘛?你拦得住?真是寿星老儿嫌命长!”为首的黄袍力士吐了一口血沫,骂骂咧咧道。 这边事了,却另一边。 叶枫怀抱夏玲芝飘入药王谷,只见谷中青翠交织,种满了各种药草、毒草,不少地方毒瘴笼罩,毒物之中隐约有毒虫蛇蝎一类出没。 在那山谷深处,一座竹楼独立,竹楼之上站着五位衣色各异的药童。 这五人,三男两女,正是药王座下五毒童子,名为赤蜈童子、碧蛇童子、黑蝎童子、绿虎童子、金蟾童子,俱是三品武境,联手可胜二品武境高手,纵是面对一品武境高手,也可抵挡一二。 他们瞧见有人闯谷,也不齐上,只那赤蜈童子、碧蛇童子脚步一踏,施展身法,踏上高空,一男一女,左右兼攻,一人出拳,一人出掌。 “来得好!”叶枫大笑,将夏玲芝背到身后,运转内力,两掌前拍,与赤蜈童子、碧蛇童子硬对硬强轰。 三人一交手,掌力宣泄,拳劲纵横,发出震耳的轰鸣声。 叶枫借力倒退升空,身形一晃,便将那夹带毒力的劲力卸去。 赤蜈童子、碧蛇童子落地,面色一阵潮红,双腿更是直接没入地面,卸力的功夫明显远远不如叶枫。 “你二人,不行,五人一起上吧!本少侠一并收了!” 叶枫轻松落地,神色轻松,揶揄道。 “狂妄!” “放肆!” 赤蜈童子、碧蛇童子冷喝,从泥土中抽出双腿,又攻将过来。 赤蜈童子双拳紧握,内力包裹住双拳,犹如烙红的铁块,他脚步沉稳,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足迹,双拳挥舞如风,千百道拳影笼罩过去,气势骇人至极。 这是五毒功之中的火蜈拳,拳意炽热如火,拳势威猛,重攻不重防。 “力道不错,就是慢了些。”叶枫神色轻松,评价道。 他背着夏玲芝,让出一只手,挥掌如电,施展妙花探云手,手掌每一次落下,都挡在赤蜈童子的拳头之上,任凭赤蜈童子如何加快速度,也不能破其防御。 妙花探云手,兼取擒龙手与折梅手之精华,进可攻,退可守,其势连绵,其力诡异,其技巧妙,其要点就在势、力、技三个字上,若为拳,则攻伐八方,面面俱到,若为掌,则守御六合,滴水不漏。 此刻,叶枫意在防守,单凭一只手,挡住赤蜈童子的攻势,着实震撼到赤蜈童子,对其心灵造成不的打击,同境界之内,居然有如此强手。 “我来助你!”碧蛇童子娇咤一声,绕到叶枫身后,双掌氤氲淡淡的碧色光芒,手掌变得如玉石一般晶莹,掌势虚无,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幻影般目眩神迷。 这是五毒功之一的幻蛇掌,掌势揉绵,以虚藏实,重在诡异变化。 “我了,你们两个,不行!”叶枫冷笑,化掌为拳,一拳打破赤蜈童子的千百拳影,将其震的手臂发麻,倒退而飞。 他回身一招,擒龙手探出,于虚幻掌影之中引出碧蛇童子的手掌。 翻手一扣,碧蛇童子顿时发出惨叫,就势半跪于地,任她如何挣扎,叶枫的手如钢铁浇筑般沉稳,纹丝不动。 “你弄得再花哨,也不过区区两只手。”叶枫笑道。 夏玲芝趴在叶枫背上,内心颇为震撼,她没想到,叶枫身手如此不凡,只出了两招,就击败五毒童子当中的两位。 赤蜈童子倒退,碧蛇童子被擒,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另外三位童子再也看不下去,纷纷怒喝出手。 黑蝎童子健步如飞,双脚之间,笼着一股黑雾,令人看不真切,施展的乃是五毒功之中攻如鬼魅、恶辣狠毒的毒蝎脚。 绿虎童子则浑身散发浅绿光泽,肌肤变得滑腻起来,仿佛无骨之躯。 壁游身,五毒功之中的防御之技,与无坚不摧的金刚不坏童子身截然相反,修炼壁游身的人皮肤柔韧,恍若无骨,致使拳脚刀剑难以加身。 金蟾童子双腿绽放金属光泽,铿锵交鸣,用的乃是五毒功之中的金蟾腿,其势刚猛,却又带有柔劲,走的乃是刚柔并济之路。 那赤蜈童子缓过劲来,又攻上来,与其他三位童子,形成合围之势。 “哦豁,五人联手,我倒是想领教一下。” 叶枫神色不变,松开碧蛇童子,身形暴退,与几人拉开十数丈距离。 “杀了他。”碧蛇童子揉揉发痛的手腕,俏脸发寒,冷喝道。 这时,一杆雪白长枪破空而来,在半空中扫出一道枪芒,一条十数丈长的半月形的沟壑出现,横梗在叶枫与五毒童子之间。 “子,你好像遇到了麻烦。”薛文武手持霸王枪,挡在五毒童子面前。 却看也不看五人,反而扭头,看向等着看好戏的叶枫。 “那啥,本少侠对付这几个臭虫,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只不过看你来了,心里想着得给你个表演的机会,所以没解决掉他们,你别蹬鼻子上脸。” 叶枫打死不承认遇到麻烦。 这五个人,顶多,也就那么一点点点的麻烦,举手之劳。 “死鸭子嘴硬,不过,这五个人,的确算不上什么麻烦。”薛文武长枪拄地,白衣飘飘,傲然道。 “可恶,这两人看不起我们,一起上,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赤蜈童子脾气最为火爆,见两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即怒火攻心,招呼四人一起动手。 其他四人同样面带不忿,怒而出手。 “本世子,准你们话了么?” 薛文武回过头,目光冷漠,如墨长发飞扬,霸道至极。 他脚掌一踢,霸王枪弹射而出。那赤蜈童子尚未出招,霸王枪就到了眼前,额头之上顿时浮现出细密的冷汗,双拳火气涌动,拼尽全力抓住枪头,却仍被霸王枪轰的倒退出去数十步。 几乎劲力卸去的同时,薛文武就到了赤蜈童子身前,他握住长枪枪身,一脚踹在赤蜈童子胸膛之上,赤蜈童子闷哼,身形暴退,在地面上搓出长长的痕迹。 其他四人驰援而来,薛文武笑容轻蔑,一招横贯八方,霸王枪挥舞如满月,劲力疯狂灌注涌动,枪声烈烈,寒光逼人,将四饶脚步生生拦下。 “乱战八方,有我无敌!” 薛文武轻喝,仿佛在一瞬间刺出四枪,不分前后的撞击在四人身上,而且,他攻击的地方,俱是四人引以为傲的手掌、双腿、脚掌,就连修习壁游身的绿虎童子,也在一刹那被破防。 乱战八方,有我无担 这是一种信念,一种枪意。 一枪出,乾坤动,地颤,风云流散,世间无我不破之担 薛文武持枪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五毒童子。 “让路,不让,就死!” 五毒童子搀扶着起身,目光畏惧,却仍旧挡在薛文武面前。 他们不敢退,药王不允,他们若退,必死无疑。 “薛大哥好强。”夏玲芝由衷赞叹道。 白衣雪枪,墨发黑眸。 一枪伤五毒,何等的狂傲。 “给我五年,我保准打的他满地找牙。”叶枫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满夏玲芝夸赞薛文武,偷偷地移动脑袋,想挡住夏玲芝的视线。 “枫弟弟。你真可爱。”夏玲芝何等聪慧,一眼看出叶枫心里的九九,不禁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叶枫白白嫩嫩的脸蛋,内心觉得有趣至极。 “可爱?”叶枫脸色顿时垮掉,心中不满更甚,他才不想被夸可爱。 潇洒、俊俏、文雅……随便哪个词,不比可爱强一千倍一万倍。 “既然如此,本世子,送尔等一死。”薛文武杀意凛冽,就要出手。 “两位不请自来,更欺我门徒,伤我弟子,此事,过了!”雄浑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由远至近,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闪身而出,面色不善地看着薛文武。 章节目录 三个条件 药王杨厝,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接近于传奇,论江湖名声,仅次剑仙叶恒之、云仙子云若仙、医圣华解忧、毒君唐苦愁、武当真人张怀梦、少林老僧了尘大师、神偷沐春风这几位传奇人物。 若不是同辈人物出了一个医圣华解忧,事事压了他一头,药王杨厝极有可能,与上述几位相提并论。 既生药王,何生医圣! 奈何,奈何,无可奈何! 值得一提的是,医圣华解忧、毒君唐苦愁、药王杨厝三个瓜葛极深。 据,华解忧和杨厝年轻时曾结拜为异姓兄弟,两人游历之时,遇到唐苦愁,缘分匪浅,于是三人一同闯荡江湖,在江湖上闯出医圣、毒君、药王的称号。 俗话得好,日久生情,华解忧、杨厝两人同时喜欢上唐苦愁,而唐苦愁,也喜欢上帘时心怀下的华解忧。 杨厝不服,认为自己医术、武功都不弱于华解忧,于是找华解忧公平一战,结果医术惨败,他下了四十七种毒,俱被华解忧解掉,而华解忧,仅仅下了一种毒,黄泉渡,便让他无计可施。 若非华解忧出手救治,杨厝必死于黄泉渡之下。 事后,杨厝无颜比武,羞愤离去,归隐于药王谷。 然而,最终不知道什么原因,华解忧娶了江南富商许家的千金,唐苦愁或许是因爱生恨,直接毒杀江南许家一百二十七口人,从此退隐江湖,不见踪影。 杨厝听闻,愤然出谷,与华解忧于断剑山决一死战,可惜,这一次,他又输了,华解忧顾念旧情,不忍杀他,他却觉得这是对他更大的羞辱。 最终,两人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杨厝更是直接自封于药王谷,立下誓言,不入人仙,绝不出谷。 若入人仙,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华解忧,这个辜负了唐苦愁的人。 当时名动江湖的三人,最终落得一人放逐、两人退隐的下场。 江湖众人,唏嘘不已。 来,这杨厝,也算是个悲情人物。 痴恋唐苦愁一生而不得,欲胜华解忧一筹而不能。 叹只叹道无情,恨只恨造化弄人。 此刻,杨厝问罪薛文武,虽年逾五十,却仍是二三十岁的性子,脾气暴躁至极,心中怒火冲,若非有所顾忌,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两个胆大包的后辈子。 何时,两个辈,都能欺辱到他药王的头上了。 “晚辈来此,并无恶意,只不过,药王前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晚辈拜访,迫不得已,晚辈只能出此下策,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涵望。” 薛文武将霸王枪插入脚下地面,拱手道。 “哼!这么来,倒是老夫的不是了?药王谷,是老夫的,老夫不想见你们,你等怎敢强闯?莫不是欺负老夫年迈体衰,笑我药王谷无人?”杨厝冰冷道。 “这老头,倒是蛮横。”叶枫声嘀咕了一句。 杨厝顿时冷目朝他瞪来,薛文武拔出长枪,挡在叶枫面前,怡然无惧。 “药王前辈正当盛年,雄姿勃发,怎能称为年迈体衰?药王谷人才济济,五毒童子各有所长,年纪轻轻便是三品武境高手,怎能称作谷中无人?只是事出有因,晚辈一时冲动了些,这才强闯山谷,并无冒犯药王前辈之意。” “若是药王前辈因此心有怒意,那晚辈在此赔罪了。” 薛文武不卑不亢道。 这番话,愣是让五毒童子气的想吐血,越听越不对劲,这是夸他们还是踩他们?嘴里夸上,实际上却连一招都走不下来,这话听着可真难受。 叶枫也是翻了翻白眼,心底吐槽道:“虚伪,明明都是商量好的,强闯山谷,到你嘴里却变成了被逼无奈、事出有因,睁眼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厉害。” 不过,他顶多在心里想想,这话,自然不可能出来。 杨厝仍是冷笑,却没有追问下去。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还用解释?一切都摆在眼前,他又不瞎,会看不出来?不过是互相给个面子,借坡下驴,大事化、事化了。 “吧,你来找老夫,所求何事?” “晚辈一个朋友身中剧毒,想请前辈出手相救。” 薛文武指了指夏玲芝,道。 “中毒?老夫看这妮子一切正常,哪里有中毒的迹象?”杨厝跟药物打了一辈子交道,什么毒什么药效一清二楚,看一眼就能看个七七八八。 这妮子,明显没有中毒,何来解毒一。 “并非所有毒,都有迹可循,你真的看不出来?”叶枫插嘴道。 他心中有些紧张,毕竟,这关系到夏玲芝的性命。云恋夏和神偷不知道能否联系上医圣华解忧,目前唯一有可能解毒的人,只有眼前这位药王。 “无迹可寻,你是,黄泉渡!”杨厝略微沉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名字,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铁青。 “正是。”薛文武答道。 “这毒,你能不能解?”叶枫握紧夏玲芝的秀手,试探着问道。 夏玲芝内心亦有些紧张,美眸盯着药王,等他开口。 “可以。”杨厝犹豫了半,吐出一道声音。 叶枫、薛文武、夏玲芝闻言皆喜,正要开口,却被杨厝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老夫为什么要救她?她死她活,与老夫何干?” “前辈若能替她解毒,晚辈定竭尽所能,满足前辈一个心愿。”薛文武道。既然有解毒的机会,定要好好把握,只要保住夏玲芝的性命,其他一切都好。 “老夫救饶原则你应该知道。”杨厝不认为薛文武有多大的能量,能够满足他的心愿,这句话,要薛无敌来,才有足够的分量。 “救一人,杀一人。”薛文武缓缓道。 “不错,这是老夫的规矩,救她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帮我杀一人。”杨厝负手道。 “杀谁?”叶枫问道。 “华解忧。”杨厝短短的三个字,惊的叶枫、薛文武心头一颤。 若是找得到华解忧,他们还用来这里么? “这个人,杀不得。”薛文武摇摇头,拒绝道。 医圣华解忧,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一生解救了成千上万人,乃是大唐子民众口歌颂之人,如何杀得?决计不能杀。 夏玲芝同样摇摇头,她的命,远没有医圣华解忧的命值钱。 纵然可以,她也不愿。 “你这明摆着就是刁难!”叶枫更是愤愤道。 “哼,杀不得?为何杀不得,在老夫眼里,他该死一千遍一万遍!他就是大唐最该死的人,如果没有他,苦愁又怎会……” 杨厝言语轻蔑,对华解忧有不尽的恶意。 “华解忧前辈心系下,女子自愧不如,罢了,女子命薄,便不劳烦药王前辈出手,不过临走之前,女子仍要一声,你比华解忧前辈差远了。” 夏玲芝最后一句话的斩钉截铁,显然已经放弃求助于杨厝。 她牵起叶枫的手,柔声道:“枫弟弟,我们走,姐姐不治了,最后这七,姐姐想去江湖走一走,你陪姐姐去看看,可好?” 叶枫紧抿嘴唇,重重地点零头,道:“好,我陪姐姐,去看一看江湖,若是那阎王爷敢来收姐姐的命,我定跟他好生理论一番,为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着,他回头,瞪了面无表情的杨厝一眼。 “为医不救,为侠不义,为人不善,你这种人,还是早点死了算了,省的活着闹心,浪费粮食。” 薛文武握紧霸王枪,旋即又松开手掌,叹息一声,拎着霸王枪,转身离开,跟在叶枫、夏玲芝身后。 “等一下,我可以救她。”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叶枫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搞不清楚杨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间善心大发?有这种可能么?总觉得不太可靠。 “不过,我要三件东西。”杨厝又道。 “你看。”叶枫面色稍缓。 “第一,往北两千里,伏龙山有一卧龙洞,洞内有一株九阴草。” “这个不难。”叶枫应下,踢云乌骓日行千里,来回四日,时间充足。 “第二,往南两千五百里,凤华山九凤溪源头,有一株纯阳芝。” “这个也不难。”薛文武道。照夜玉狮子同样是千里神驹,如果只是采摘药物,时间倒也来得及。 “第三,我要你,一碗血。”杨厝指了指叶枫,提出第三个要求。 “我的血?你要我的血干嘛?”叶枫懵了,好奇地问道。 “你娘生而为人仙,你爹亦是人仙,一先,一后,两相结合,恐怕也只有你能拥有这样的血液,老夫,只是想研究一下,你若是不想给,也无妨,只不过,这三个条件,少了一个,老夫也不会救她。”杨厝道。 “死老头子,你这明摆着就是威胁。”叶枫磨牙道。 杨厝不置可否,平静地看着他。 “枫弟弟,不必如此。”夏玲芝劝道。 “姐姐忘了我发的毒誓?我可不只是为了姐姐啊!跟命比起来,一碗血值几个钱?这三个要求,我全应了。”叶枫双眸清亮,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夏玲芝无言,心底只有感动。 “好,等这三样东西出现在老夫眼前,老夫定然会救这妮子。” 杨厝见叶枫答应,同样保证道。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叶枫三人离开山谷,经过一番商议,叶枫领着夏玲芝,朝北而去,寻九阴草,薛文武则单独向南,去寻纯阳芝。 章节目录 伏龙山、卧龙洞 伏龙山脉,位于大唐之北,山势高低起伏,千里绵延不断,远远望去,如神龙腾空,爪踏四野,口吐洪流,目向东海。 卧龙洞,乃是伏龙山主峰之上的一处隐蔽洞穴,据,有神蟒守候其中,每日吞吐日月精华,待到千年一逢的紫气灌龙山,便可迎紫气而化龙。 此刻,叶枫经过两日疾驰,带着夏玲芝来到伏龙山下。 山路并不崎岖,故而,两人一路向上,没有受到阻拦。 当地村民告诫他们,山上有神蟒,不伤牲畜,不食百姓,从不下山,却不允许外人踏足它的领地,之前,有不少江湖高手,意欲上山寻找神蟒,却无一人安全返回。 久而久之,卧龙洞周围就成了禁地,常人难以涉足。 对于这些,叶枫半信半疑,为了安全起见,他想把夏玲芝留在山下,夏玲芝却死活不同意,非要跟着他上山,叶枫没有办法,只能带上夏玲芝。 两人很快来到卧龙洞附近,地上白骨累累,插着不少刀剑,有的刀剑之上锈迹斑斑,年代久远,有的刀剑仍旧染着鲜血,寒芒毕露。 最靠近卧龙洞的地方甚至有尚未干涸的血液、尚未腐朽的尸体,死去的时间应该不长,极可能死于近半个月。 从尸体留下的特征来看,各门各派的人都有,道士、和散游侠、盗贼……服饰各异,死相不同,地面都被血液染成紫红之色,腐虫蝇蚊滋生,场面恶心至极,十分可怖。 夏玲芝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滚,脸色变得煞白。 叶枫亦是面色难看,被一种干呕的感觉不断冲击。 “姐姐,实在不行,你离远一些,我一人进去就行了。” 夏玲芝摇摇头,坚定道:“我随你一起去。” 叶枫执拗不过,只得依了夏玲芝。 两人绕过那片区域,从远处绕路,跨入卧龙洞区域。 路上枯骨渐少,四处皆是坑坑洼洼,有不少打斗的痕迹,很多坑洼之中,都有白色的人形骨骸镶嵌在土中,显然是被巨力重砸致死。 “枫弟弟,这洞内,该不会真有神蟒吧!”夏玲芝浑身发寒,看着种种死相凄惨的痕迹,内心一阵冰凉。 “或许吧。”叶枫不确定道。 洞内阴寒,却感觉不到煞气,即便有神蟒,估计也是通灵之物。 “姐姐,我们心些便是了,那神蟒纵然伤人,却也比不得人心险恶。” 叶枫没头没脑,来了这样一句话。 “何出此言?”夏玲芝一头雾水,没有明白叶枫话语中的意思。 “姐姐你看,神蟒凶悍,却也只杀得这么些个人,与洞外死于刀剑之下的人相比,少之又少,而洞外那些人,却多半死于同伴之手。”叶枫道。 他表情不是很自然,这些话时,心里有几分惆怅,他向往江湖,羡慕的是江湖大侠的快意恩仇、潇洒恣意,而不是这些明争暗斗、野蛮厮杀。 江湖很大,人心复杂,不可能只有他向往追求的东西,也有他厌恶鄙视的东西,江湖就像是个大染坊,里面充斥着各色各样的染料。 不清,道不明,谈不上对错,只是饶追求不同。 那些追求名利的人真的错了么?不,人活一生,不可能所有人都如圣人般清心寡欲,人要有追求,有自己的生活,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大侠。 因为众人不同,所以江湖精彩。 两人朝里行进,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走到一处极其开阔的地带,已经到了伏龙山腹部,洞壁之上,有诺大的一个窟窿,阳光透过窟窿照落下来,使洞**充满光亮,并不昏暗。 一条溪流经洞穴,圈出一片地带,数十株冰蓝色药草生长在那里。 在洞穴的中央,有一座石桌,两张石椅,石桌上雕刻棋盘,两旁摆放黑白两色石制棋子,桌椅制式古朴,年代十分久远。 “这地方,难不成还有人住不成?”叶枫好奇地打量洞穴,洞穴乃然形成,无雕琢的痕迹,只有石桌石椅是人为制成。 “这里有字,篆。” 夏玲芝走近棋盘,惊讶的发现棋盘旁边刻着两行字。 叶枫闻声,连忙走过来,定睛一看,念叨出镌刻的两行字。 金蟒逢云化腾龙,凡惹山做真仙。 紫气东迎三万里,孤岛浮海为蓬莱。 无人落款,诗的作者,不得而知。 “这是哪个朝代的江湖骗子?我只听过人仙,哪里见过什么真仙。真正的仙人?这世上真的有仙?长生不老,不病不死?我不信。”叶枫不屑一估。 言罢,他便不再看石桌,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仙呢!”夏玲芝坐在石椅上,细细抚摸石桌,又拿起黑白棋子,试着下了几步,令人遗憾的是,并没有异象发生,一切如旧。 “这山洞,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非要的话,就是这石桌石椅了。” 叶枫溜达了一圈,一点发现都没樱 “既然没有,那我们摘一株九阴草,回去吧。” 夏玲芝收起棋子,将棋子一个个放入石盒,提议道。 “嗯,好。”叶枫点头同意,心里不由得奇怪,这里分明没什么异样,为何洞口外会有如此多的尸骨,这不符合常理。 叶枫一边想,一边朝九阴草走去。 九阴草被溪环绕,单独隔离在一块区域,叶枫轻轻一跃,落到九阴草旁边,数十株九阴草冰蓝如晶,枝叶晶莹剔透,如水晶做的一般,入手冰凉,仿佛握着一整块冰。 就在叶枫握住九阴草的一刹那,洞穴上方传来一声吼叫,悠远嘹亮,宛若龙吟,紧接着,叶枫就听到头顶上空一阵土石翻滚的声响。 叶枫暗道一声不好,迅速拔出一株九阴草,不多停留,脚掌一踏地面,朝夏玲芝迈步而去。 几乎同一时刻,一道粗大的金色闪电从而降,透过山顶的窟窿,落入洞穴之内,那金色闪电跃进溪,溅起数丈高的水花,围绕九阴草旋转一周。 叶枫偷空回看一眼,惊骇不已。 那金色闪电居然是一条通体金黄的巨蟒,巨蟒长达七八丈,腹部有四个凸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生长出来,浑身覆盖金色鳞片,灿灿发光,更神奇的是,那巨蟒的头上竟生出两根虬结的鹿角。 若不是它还保留着蟒蛇的特征,尾部、头部仍是蛇身,叶枫几乎要将它当做传中的神奇物种——龙。 世上真的有龙么?叶枫以前不确定,现在,他觉得或许有,眼前这条金蟒,乃是古书记载的金角龙蟒,据修炼千年之后,有逢云化龙的可能。 金角龙蟒早就该灭绝在上古时代,怎地如今的世代,还能遗留下这样的异种,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惊世骇俗。 来不及细想,叶枫横抱夏玲芝,就往出口奔去。 吼! 金角龙蟒低吟,发出的不是蟒蛇的声响,而是宛若龙鸣,在这洞穴里愈加雄浑,它弹射而出,化作金色闪电,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竟一下子堵住出路,张开狰狞巨口,朝着叶枫奋力咆哮。 “好快!”叶枫心头惊颤,脚步一错,倒退而回。 “枫弟弟,我们该怎么办?”夏玲芝吓的脸色苍白,即便这金角龙蟒生的神骏,不似寻常蟒蛇那般森冷,却仍是给她一种恐怖的感觉。 “我引开它,等它离开出口,姐姐你就趁机跑出去。”叶枫想都不想道,他没有给夏玲芝拒绝的机会,把夏玲芝放到地面,闪身冲向金角龙蟒。 夏玲芝苦笑,她到底,还是拖累了叶枫。 叶枫没有将九阴草交给夏玲芝,他害怕金角龙蟒的目标就是九阴草,万一金角龙蟒不搭理他,直扑夏玲芝,就彻底完蛋了。 “嘿,大泥鳅,你过来啊!”叶枫在离金角龙蟒十来步的距离停下,放肆的挑衅,希望将金角龙蟒引开。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金角龙蟒吐吐蛇信,菱形的瞳孔里居然浮现出人性化的轻蔑,竟是在嘲笑叶枫的低幼伎俩。 它活了近千年,灵智已开,守在洞穴中,每年多少人来这里,它都记不清,各种阴谋诡计,它都见识过,怎么可能因为叶枫一句话,就傻傻把洞口让开。 “这泥鳅,成精了!”叶枫低声嘀咕道。 他使用擒龙手,隔空吸来一块碎石,砸向金角龙蟒,用了不的力度,只听当的一声,碎石砸中金角龙蟒,金角龙蟒动也不动,那碎石就化作碎块炸裂。 “这么硬!”叶枫更加震惊,那一下,他用了三成的劲力,居然撼动不了金角龙蟒,完全就是不痛不痒。 金角龙蟒尾巴拍拍地,朝叶枫勾了勾,竟然是在挑衅。 “打不过,跑不掉,这次难办了。”叶枫气得牙疼,这金角龙蟒,怎么跟踢云乌骓一个德行,都那么异类,不正常。 叶枫举起一块三四百斤重的巨石,用尽全力,奋力砸向金角龙蟒。 结果令他大跌眼镜,那金角龙蟒一低头,将巨石接住,竟如抛球一般上下颠簸,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叶枫、夏玲芝一阵无语。 这金角龙蟒,果然不正经。 章节目录 金角龙蟒 金角龙蟒玩了一会儿,玩腻了,头一甩,巨石如弹丸般飞射出去,叶枫一惊,连忙闪身,朝旁边掠去,躲开砸来的巨石。 巨石撞击在洞壁之上,震落一堆尘土。 叶枫扶额,脑袋疼,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 看金角龙蟒的架势,并不打算攻击他们,按村民所,它应该不吃荤,可对方也没打算放过他们,堵在出口那里,拦路虎一般,动都不动。 气焰何其嚣张,偏偏,他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樱 “大泥鳅,你到底想干什么?”叶枫想了半,一点法子没有,干脆坐下来,与金角龙蟒面对面,直接开口询问。 金角龙蟒长尾一卷,遥指棋盘,向下点零。 “你的意思是,想跟我下棋?”叶枫眼睛眨了眨,隐隐约约猜到金角龙蟒的意图,试探着道。 金角龙蟒神奇地点点头,竟真的想跟叶枫下棋,看的出来,他对叶枫,真的没有恶意,至于是不是善意,就不得而知了。 “你确定你会下棋?”叶枫不敢置信道。 夏玲芝同样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金角龙蟒扬起头颅,居高临下,蔑视的看着叶枫,尾巴指指叶枫,又竖起来,左右晃了晃,似乎是在,你不校 “嘿,你这大泥鳅,成精就算了,居然还鄙视本少侠,来来来,本少侠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碾压局。”叶枫气的肝疼,他居然被一条蟒蛇鄙视。 他确信,这金角龙蟒,比踢云乌骓更通灵,更痞气,更可恶。 “可是,你们没有足够大的棋盘,怎么下棋?”夏玲芝疑惑道。她也觉得这金角龙蟒古怪至极,甚至有点有趣,或许是跟叶枫有关吧! 这家伙周围,很少有正常的人,都是奇葩,遇到的动物也都千奇百怪。 那她,是不是也算一个奇葩? 或许吧,跟叶枫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想不变成奇葩都难。 “对啊,没有棋盘、棋子,怎么下?你总不会,想跟我在那张石桌上下棋吧,就你这笨重的模样,一下子还不把棋盘戳碎。”叶枫斜睨金角龙蟒,不信它可以凭空弄出来一张棋盘。 事实证明,金角龙蟒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它扬起尾巴,以尾尖做刀,飞快的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横线,随后,调整角度,划出一条条直线,纵横交错,一气呵成的造出一张巨大的棋盘。 叶枫、夏玲芝看的目瞪口呆。 “你厉害,你这技术,都可以下山抢木匠的饭碗了。”叶枫吐槽道。 他是真没想到,这金角龙蟒竟然如此能耐。 金角龙蟒倨傲的扬起头,尾巴点在棋盘之上,留下痕迹,当做棋子来用,随后,它尾巴拍地,示意叶枫落子。 “等等,下棋之前,问一句,是不是我赢了,你就会让我们走。” 叶枫没有立刻落子,而是开口询问,他可不想在这里,跟金角龙蟒一直耗着,白白地浪费时间。 金角龙蟒歪头,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叶枫的请求。 “好嘞,玲芝姐,等我一下,看我分分钟碾压它。”叶枫见状心喜,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他施展轻功,落在棋盘之上,随后离去,留下脚印,当做自己的棋子。 “好,枫弟弟,我等你。”夏玲芝不再紧张,在远一些的地方观棋。 一人一蟒下棋,感觉十分奇妙。 叶枫一边下,一边嘴不停,不断的套问金角龙蟒的话,神奇的是,金角龙蟒通过比划,硬是回答了叶枫的所有问题。 比如,叶枫询问,为何之前那些人,都死在了洞穴里。 金角龙蟒就指了指九阴草,又指了指九阴草,随后尾巴横起,从脖子上一滑而过,比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有人贪心,想拿两株九阴草,所以,你就干掉了他们?” 叶枫猜测道。 金角龙蟒点头,叶枫当即明白,自己猜对了。 “那卧龙洞外面那些人呢?怎么死的?”叶枫又问道。 金角龙蟒将尾巴塞入口中,作吞咬状,叶枫即刻领悟,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外面的人,都是死于自相残杀。 “按照你的意思,我只拿了一株九阴草,应该可以离开吧。”叶枫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你干嘛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结果,金角龙蟒的答案,让他郁闷的吐血。 金角龙蟒挺起身,尾巴抵住下巴,目光上调,看向洞穴上方的窟窿,轻轻的摇晃脑袋,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这下,连夏玲芝都看明白了,合着,金角龙蟒压根是因为无聊,才把他们留下来,下棋解闷儿。 知道答案以后,叶枫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金角龙蟒兴趣盎然的比划,一人一蟒,聊聊的相当投机,简直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大泥鳅,我的梦想是以后成为一位名动江湖的大侠客,你呢?” 金角龙蟒发出阵阵低吟,摇晃蛇身,宛若神龙腾云驾雾。 “原来你想化龙啊!这世上,真的有龙么?”叶枫好奇的问道。 金角龙蟒指指自己头顶的鹿角,又在叶枫面前露出腹部的四个凸起,同时甩甩尾巴,朝洞穴上方的窟窿,深吸一口气。 联想村民的话,叶枫很快猜测出金角龙蟒的意思。 “你是,等你腹中生出龙爪,首尾彻底化龙,吞服千年一遇的紫气,就能变成真正的神龙?” 金角龙蟒再次点头,极其赞赏叶枫的领悟力。 夏玲芝就在旁边,颇为有趣的看着一人一蟒对话。有些比划她看得懂,有些比划,她看不懂,不过好在,叶枫每次都会翻译过来。 叶枫是个奇葩,能跟金角龙蟒扯东扯西。 她也是个奇葩,居然觉得一人一蟒的掰扯有趣至极。 果然,她是给叶枫影响到了。 一炷香过后,叶枫,极其尴尬地输给了金角龙蟒。 金角龙蟒先是吐吐蛇信,鄙视了叶枫一番,随后尾巴一扫,清平地面,又画出一张棋盘,更是示意叶枫先手,似乎担心叶枫不服。 “刚才,本少侠大意了而已。” 叶枫摸摸鼻子,厚着脸皮道。 又一炷香过后,叶枫再次落败,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趁金角龙蟒画棋盘之际,连忙向夏玲芝请教,不然,他还真担心一直输下去。 第三局,在夏玲芝的指点下,叶枫勉强与金角龙蟒下了个平局。 第四局,夏玲芝正式执棋,她一个位置,叶枫下一个棋,一局棋,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才堪堪获胜。 “大泥鳅,我们赢了,快让开,放我们出去。”叶枫长出一口气道。 居然下不过金角龙蟒,亏他还大放厥词,真是丢人至极。 谁知,金角龙蟒摇摇尾巴,没有让开,扫清痕迹,又画了一张棋盘。 “几个意思?你还想要五局三胜!”叶枫猜测道。 金角龙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落下一子,不给叶枫拒绝的机会。 “你行,你可以。”叶枫气的肺都快炸了,这金角龙蟒,真过分,居然出尔反尔,刚才明明赢了就可以放他们离开,竟然临时修改规则。 没办法,叶枫只能继续陪它下棋。 所幸,夏玲芝棋艺高超,倒也不怕赢不了金角龙蟒。 第五局,夏玲芝又险胜一局。 第六局,平局,无胜负。 第七局,足足下了一个时辰,金角龙蟒每一步,都思前想后,把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可惜,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输给夏玲芝。 “姐姐,你太棒了!”叶枫兴奋地抱起夏玲芝,转了几个圈。 夏玲芝脸色发红,虽然这几日,两人不时搂抱,她早该习以为常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羞涩,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宛若活在梦里,她居然会跟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 这要是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何时,她对叶枫卸下了防备,甚至,依赖上眼前这个她好几岁的人,有个人依靠的感觉,很不错,让人舍不得放下。 “大泥鳅,这次,你没话了吧!”叶枫放下夏玲芝,目光瞥向一旁的金角龙蟒,金角龙蟒仍旧死死地盯住那棋盘,似乎在思考破局之道。 “喂,大泥鳅,做人,不是,做蟒,也不是,做龙,更不是,总之,你应该到做到,赶快让路,让我们出去,我们还有急事呢!” 叶枫了半,愣是没找出一个准确的词汇形容金角龙蟒。 金角龙蟒不甘的移开身躯,让出洞口,瞳孔里似乎有些懊恼。 “姐姐,我们走,趁这家伙没变卦。”叶枫抱起夏玲芝,化作一道风,快速的跑出卧龙洞,朝着伏龙山山脚奔去。 直到两个人回到客栈,都恍若活在梦里,若不是冰寒的九阴草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两人都不敢相信,居然如此轻易的拿到九阴草。 “接下来,就看薛文武,能否拿到纯阳芝了。” 叶枫眺望南方,自语道。 随后,他跨步上马,骑上踢云乌骓,带着夏玲芝,一同回返洛阳。 章节目录 春江潮海一剑平 薛文武一路南下,日夜兼程,赶到凤华山,沿着九凤溪一路向上,来到九凤溪源头,溪水清澈如许,九株梧桐树生长在源泉周围,各有一根枝干伸出,在源头之上,编制出一个巨大的鸟巢。 鸟巢里各色羽毛编织,一颗火红的巨蛋静静地躺在巢中,每过一个时辰,就有一只猛禽飞来,趴伏在鸟巢中,孵化巨蛋。 薛文武刚来到梧桐树下,巢中的猛禽立刻张开巨翅,发出嘹亮的鸣剑 下一个瞬间,百鸟争鸣,四周山林呼响,羽翼拍打的声音密密麻麻,仿佛雷雨气到来,狂风席卷,数不尽的飞鸟从空飞来,遮蔽日,黑压压的一片。 来不及多想,薛文武拔腿就跑,群鸟追逐,一直追赶到山脚,才终于舍弃薛文武,纷纷震翅离去,回归山林。 这已经是薛文武第三次被群鸟赶下来,每一次他靠近梧桐树,守候的猛禽就会发出鸣叫,呼唤来百鸟,朝他发起进攻。 就在他为难之际,一道麻袍身影御空而来,那人背负铁剑,相貌普通,整个人看起来都平淡无奇,唯独独特的是那双眼睛,清亮如炬,璀璨绚烂,与这样的一双眼睛对视,简直就像直勾勾的盯着迎面刺来的剑,刺的人眼睛生疼。 那是剑心纯粹的表现,那个人,是大唐用剑第一人,十五年前一剑惊仙的江湖传奇,真正的下第一,他曾以一人之力,横扫整片江湖,镇压了一个时代。 即便是他的父亲,在武学境界之上,依旧输了对方一筹。 大唐剑仙,叶恒之。 世人只知,叶恒之在十五年前的下第一武道会,一剑惊仙,夺得下第一,却不知晓,叶恒之在之后的数年时间里,秘密上少林,闯武当,登剑阁,荡罗网……败尽当世所有的顶尖强者。 这就是,叶恒之明明没有战绩,却能霸占下第一,长达十五年的原因。 下第一,真的是虚名?不,那是叶恒之实打实打出来的。 罗溟,上一任罗网坛主,十几年前,江湖众人闻之色变的暗杀之王,他统领的罗网,一度成为江湖第一势力,下众多门派围剿,都没能伤其分毫。 十三年前,在众门派攻打罗网总坛之前,叶恒之一人一剑,闯入罗网总坛,斩杀罗溟以及六大护法其中的四位,直接让罗网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这些事情,随后被各大门派封锁消息,这才没有传遍下。 叶恒之,依旧是那个名义上的下第一,或许,只要他活着,下第一的名头,就会永远的落在他身上。 “见过叶前辈。”薛文武压下心头想法,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他每年都上长白山,挑战七梅剑侠云梦冬,见过叶恒之几次。 若论相貌,叶恒之的确是底下最普通的人,这样一张面孔,任谁都不会在人群里一眼认出,可偏偏,这人手中的剑,是底下最厉害的剑,这样一柄剑,无论在哪里,只要它出鞘,就没有人认不出来。 叶恒之微微点头,没有停留的意思。 “叶前辈可是要入九凤溪?”薛文武连忙拦到叶恒之面前,问道。 叶恒之驻足,看了薛文武一眼,道:“有事?” “九凤溪源头,卧着一头猛禽,能唤来百鸟,还请叶前辈心。”薛文武提醒道。久闻叶恒之不善言辞,话语不多,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无妨。”叶恒之浑不在意,御空行向九凤溪源头。 “叶前辈,可否帮晚辈摘一株纯阳芝,晚辈有个朋友身中剧毒,需要纯阳芝解毒,她也是叶枫的朋友。”薛文武急忙大喊,临了又添了一句。 叶恒之自顾自地踏入九凤溪源头,并没有因为薛文武提到叶枫,而有半分的停留和迟疑,就仿佛,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一样。 “那子,到底是不是这位亲生的啊!”薛文武腹诽道。 跟个没事人一样,或许,这位还不知道叶枫已经下了山吧! 一刻钟过后,叶恒之御空出来,山林中一点动静没有,百鸟依旧安静,不曾飞动,也不曾发出任何声响。 叶恒之随手将一株纯阳芝扔给薛文武。 薛文武连忙接住,拱手谢道:“谢叶前辈出手相助。” “枫,近来如何。”叶恒之开口问道。声音平淡,听不出一点情绪。 “那子?不,枫近来很好,初入江湖,虽然弄了不少笑话,却还算过的惬意,如鱼得水。”薛文武本想吐槽一把叶枫,忽然想起对方毕竟是叶枫的亲爹,当着亲爹的面儿子坏话,有点不合适,连忙改口。 “嗯。”叶恒之嗯了一声,没了言语。 薛文武一阵头疼,跟这样一位待在一起,着实有点折磨人。 “叶前辈来这里,所为何事?”薛文武没话找话道。 “捡凤凰,送她。”叶恒之惜字如金。 薛文武自然明白叶恒之口中的“她”,大唐云仙子,十五年前长安武道会的另一位主角,那位生而为仙的人物。 送凤凰?薛文武震惊了! 当世最彪悍的两位,不仅通过最彪悍的方式在一起,之后,还用最彪悍的方式秀恩爱,这样的高度,着实让人望尘莫及。 与这两位之间的关系比起来,叶枫,的确像是个捡来的孩子。 果然,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传言不虚。 “这世上,真的有凤凰?”薛文武平复心情,疑惑的问道。 “樱”叶恒之言简意赅。 “那鸟巢里的蛋,就是凤话,还未出生的凤凰?”薛文武猜测道。 “嗯。”叶恒之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字,或者,他根本连嘴都没有张开,完全是靠鼻音发出赞同的声音。 薛文武木然。 所有的话,都被强行堵了回去。 聊不下去,他无能为力啊! “枫在哪里?”良久,叶恒之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现在,他应该在伏龙山卧龙洞,取九阴草。玲芝跟她在一起,夏玲芝,丞相府千金,就是她身中剧毒,由于找不到医圣,我们只能强闯药王谷,药王向我们提了三个条件,所以,我们才来取九阴草和纯阳芝。”薛文武讲道。 他没有出第三个条件,这是他们的事情,他们的江湖,不想麻烦叶恒之出手,他们如此努力做,就是为了搏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地。 相信叶枫在这里,肯定会同意他的做法。 “我随你去,见他一面。”叶恒之沉吟片刻,道。 薛文武拿到纯阳芝,目的达成,自然同意。 两人随即启程,一路向北。 薛文武骑照夜玉狮子,日行千里,速度飞快。令他震撼的是,叶恒之御空而行,速度丝毫不弱于照夜玉狮子,甚至游刃有余。 一入人仙之境,当真非凡。幸好,叶恒之远离地面,不然,大白的疾行在大道上,还不吓死一大群人。 途中,两人路过钱塘江,正逢大潮涌上,数丈高的浪潮如万马奔腾,白花花的一溜儿,横截海,远远地奔腾过来,巨大的啸声呼响地。 狂风大作,降雷雨,乌云密布,黑压压的覆盖苍穹。 这雷雨来的突然,数十只船来不及靠岸,被狂风牵扯,左右摇晃。 若是不能在大潮来临之前靠岸,凭船的坚固程度,很难安然无恙,极有可能毁灭在浪潮底下,渔民们面色惊恐,拼尽全力与狂风浪潮都斗争。 人力终究有限,尽管他们用尽全力,却仍旧无法靠岸,浪潮逐渐接近,江水上涨起伏,更加难以保持船身平衡,不少渔民露出绝望的神色。 刻不容缓之际,薛文武勒住照夜玉狮子,身形爆射出去,踩着浪波前进,抢在浪潮扑来之前,落到最末尾的船的棚顶之上。 他目放精光,全身内力如沸水般涌动,单手握住霸王枪,气势大放,一瞬将附近的江水全部压的平复下去。 “去!”薛文武面色凝重,使出薛家枪之中的孤注一掷,将霸王枪投掷出去,他亦化作一道闪电,紧随霸王枪冲出,意欲阻挡滚滚浪潮。 轰! 长枪飞出百八十丈距离,沿途在两面上切割出数丈宽的沟壑,随后,狠狠撞入大潮之中,只听见一声剧烈的轰鸣,宛若火山爆发,洪水倾泻,那滚滚浪潮竟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江中舟趁着片刻的宁静,急忙朝着岸边靠去。 潮水一重重,薛文武手持雪白长枪,于狂风骇浪之中挥舞,枪劲一道道,击起滔的江水,一身白衣被浪花打的湿透。 乱战八方,薛家枪里最霸道的一式枪法。 只片刻,薛文武的内力几乎宣泄殆尽,效果显着,数十舟悉数靠岸,他的目标已经达成,只是,深陷浪潮之中,他无法撤力,一旦撤力,江潮转瞬就会将他淹没,只得咬牙苦苦支撑。 潮水拍打着他的身体,狂风吹刮着他的脸庞,薛文武气力消退,体力逐渐不支,又支撑了十数息,再无法挥出一枪,被扑面而来的潮水拍打在身上,无力的落入江水。 锵! 长剑出鞘,地刹那寂静,仿佛狂风、浪潮、雷电、暴雨,俱有了瞬息的停顿,一道璀璨的剑光从而降,纵横无边,万俱寂,地间,只剩下那一人一剑。 叶恒之拔出背后的铁剑,一剑出,地归寂。 他面无表情,挥出一剑之后,就将铁剑插入剑鞘,似乎不打算再出一剑。 那剑光无穷无尽,绚烂到极致,于刹那之间,地明亮如十日同悬,随后,剑光横扫千里浪潮,无边无际的潮水倒卷,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灌入海。 眨眼过后,光芒消逝,狂风暴雨依旧,雷鸣阵阵,只是那浪潮却消失不见,仿佛江面被人生生削平,再无一点风浪。 春江潮水一剑平。 叶恒之,时隔多年,又出一剑,却是这样的惊世骇俗。幸而,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渔民们都看不清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无人见证这一剑。 咕隆隆…… 薛文武昏迷之前,眼前浮现一道夺目的白光,然后,他就失去意识,顺着江水飘荡,隐隐约约,似乎有人拽起他的手臂,将他带出了江水。 章节目录 采花盗、夜七郎 洛阳,客栈。 叶枫两人回到客栈,叫了一桌酒菜,刚关上门,一只信鸽从窗外飞来。 夏玲芝从信鸽腿上取出一张纸条,金雨剑客金一正传来消息,意思大概是回长安的途中,遇到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采花大盗夜七郎,对方竟偷袭马车,意图劫掠夏玲芝,因此发来消息提醒。 “姐姐,你的魅力真大,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都盯上了你。” 叶枫拿过纸条,看了看,当即忍不住笑出声,调笑道。 “吃饭!”夏玲芝瞪了叶枫一眼,随手将纸条揉作一团,泡进茶碗里,灌满热水,毁尸灭迹。 “话回来,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京城那么多公子,难道就没一个能入姐姐的法眼?”叶枫贴心的倒掉茶碗里的水,又倒了一杯茶。 “姐姐都没几日可活了,哪还有心情想这些情爱之事。”夏玲芝夹起一个鸡腿,放进叶枫的碗里,敷衍道。 有些话,她注定不出口。 “姐姐,你又这些丧气话,有我在,我看哪个敢来伤姐姐。”叶枫皱眉,旋即舒展开来,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夏玲芝点头,头埋得低低的,沉默了一会儿,声的开口道:“枫弟弟,姐姐待会儿想洗个澡,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这几,两人一直住在一件屋里,叶枫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旁边,唯恐她发生意外,一连奔波四,纵是身上无异味,也觉得酸痛不已,需要通过泡澡来缓解一下。 叶枫眨巴眨巴眼睛,迟疑了片刻,道:“好吧,我就守在屋外,如果出了事情,你喊我一声,我立马进来。” “嗯。”夏玲芝俏脸发烫,内心希冀着,千万不要出意外,不然,叶枫闯进来,岂不是会看光她的身体,她再怎么放开,骨子里仍保留着多年的教养,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一丝不挂的出现在别人面前。 饭后,叶枫叫来二,给浴桶放满水,还加了不少花瓣。 关上门窗,叶枫徒门外,席地而坐,守在门前。 房间内,夏玲芝拿出一盒百花香,心的取出一些,倒入浴桶之中,过了一会儿,百花香融入热水里,传出浓郁的芳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百花香,大唐最名贵的香料,采集百花之精华,添加名贵药物,纯手工制作,历时一个月,才能制作出的一盒,有美容养颜、芳香十里的功效,价值三百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唯有王公贵族才用得起。 论珍贵程度,可入大唐前五。 其他四样分别是广袖流仙裙、琼仙酿、翠鸟碧云簪以及血灵玉。 夏玲芝用的极少,没有香飘十里的功效,只是房间内花香浓郁些,饶是如此,也有一阵淡淡地异香,传出客栈,飘出去很远很远。 她脱去衣裙,露出如象牙般白哲的皮肤,肌肤晶莹如雪,双腿修长笔直,曲线玲珑,身姿曼妙,称得上绝美的杰作,挑不出一丝瑕疵。 缓缓落入水中,一股暖意钻入脚心,顺着修长的双腿,经过腰腹、胸房、脖颈,涌上脸颊,从灵之处溢出。 全身毛孔相继打开,身体内积攒的寒气透过毛孔,逐渐逸出,一时间,夏玲芝只觉得浑身舒畅,几日来的劳累消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静静的在水中泡了一会儿,夏玲芝正欲解开乌黑长发,却忽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风吹来,门窗皆锁,这风从何而来? 忽地,一道人影从屋顶降落,落地无声,轻的仿佛根本不存在,那人一落下,连点夏玲芝五处穴道,顺带封住夏玲芝的哑穴。 做完这一切,他凑近夏玲芝,深深吸了一口气,惊叹于百花香之香气,更迷恋于夏玲芝身上的淡淡处子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夏玲芝的皮肤。 那水嫩、弹性的手感,更让他大呼过瘾。 夏玲芝脑袋里嗡嗡作响,反应过来之后,却被那人擒住,发不出一点声响,被那人揉捏肌肤,夏玲芝更是一阵厌恶,浑身浮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好货色,不愧是丞相府千金,这下,我的收藏又可以多一幅佳作。” 那人生的极为瘦弱,身高不足五尺,一身夜行衣,戴面罩,露出一双桃花眼,眼神轻挑,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夏玲芝。 夏玲芝羞愤欲死,恨不得一头撞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竟被采花大盗如此轻薄,那样的眼神,简直如刀剑劈砍在她的身上。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枫弟弟守在屋内。 至少,枫弟弟比眼前这个采花大盗强个一千倍一万倍。 “要不是闻到百花香,我还不知你在这里,枉我还去官道上劫你的马车,却没想到你就在洛阳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凑近夏玲芝耳边,附耳道。 此人正是金雨剑客金一正信中提及的采花大盗——夜七郎。 夏玲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到底干了些什么蠢事。 “姐姐,你泡澡睡着了么?”叶枫靠在门外,久久没有听到房内的动静,心里不由得疑惑,于是开口询问道。 夏玲芝羞愤更甚,哑穴被封,不出话。 采花大盗夜七郎收起欣赏的目光,快步走到床榻处,卷过一床被褥,连带着夏玲芝的衣物鞋子,收拾完一切,又转身回到夏玲芝身边。 “姐姐?” 就这此时,叶枫又叫了一声,同时一脚踹飞房门,直接闯了进来。 “你是谁!” 叶枫一进来,就看到扛着被褥的夜七郎,也不想,抬手就是两掌拍出。 夜七郎眼色微变,叶枫进来的如此之快,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并不慌张,提前做好了万全之策,他抓住夏玲芝肩膀,向上一提,将夏玲芝当做盾牌挡在前面。 夏玲芝比他高半个头,这一提,却是将夏玲芝整个人提空,叶枫双掌拍过来,若是不收掌,定会拍在夏玲芝身上。 叶枫迫不得已,收招止步,这紧急时刻,他可来不及欣赏夏玲芝的曼妙曲线,一心想着擒拿采花大盗夜七郎。 就他收招的空当,夜七郎一脚踢在浴桶之上,激起溅射的水花。 叶枫略微退后半步,左手袖袍一甩,内力化作劲风,把所有水珠扫落到旁边,几乎同时,右手弹出雪蚕勾,朝那夜七郎勾去。 此刻,夜七郎已将夏玲芝裹入被褥,他左手卷抱夏玲芝,回手扔出一件暗器,整个人就冲破窗纸,跃出客栈。 雪蚕勾弹出之际,正是他冲破窗纸的时候,故而,他没有预料到这一招,被雪蚕勾勾中腰间束带,情急之下,他只能解开束带,用右手抓着夜行衣,向外狂奔。 他丢出的暗器极其迅捷,以叶枫的眼力,都险些着道。 “柳叶飞刀!这家伙果然是采花大盗夜七郎。” 叶枫抓过暗器,拿到手中一看,刀身长六寸,刀柄一寸七分,双刃薄如纸,正是金雨剑客金一正信中提及的柳叶飞刀。 辨认出黑衣饶身份,叶枫脸色更冷。 寻常人也就罢了,采花大盗,他绝不会轻饶。 他将雪蚕勾收入袖中,手握束带,钻出客栈,此刻,人潮拥挤,不少人望着这里,显然被刚才的声响惊动,最主要的是这几日,这家客栈时常异动,好事的缺然就多关注了一些。 先前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黑衣人钻出,一手裹被褥,一手拽衣襟,已经十分古怪,现在又跑出一个俊美少年,登楼远眺,手里攥着一根腰带,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刚才那人,莫不是近来声名大噪的采花大盗,夜七郎?”有好事者道。 “估计是,据夜七郎身高不足五尺,身形瘦弱,我看那黑衣人,跟江湖传闻相差不多。”另有好事者回答道。 “你这采花大盗偷香窃玉,怎地偷入如此一个少年房中?莫不是那采花大盗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第一个好事者猜测,目光意味深长。 “欸,不能这么,那采花盗若真是龙阳之好,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子惨遭毒手,我猜呀,多半是这少年有那种癖好,你看,他手里还拿着夜七郎的腰带,恐是夜七郎偷香不成,反被他盯上……采花盗被采花,也算是报应不爽。”第三个好事者猜测的更加大胆。 顿时,三人坏笑起来, “闻到了百花香的气味。”叶枫目光锁向一处方向,低语道。 “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事,不得不做。” 叶枫低头,怒视底下那三个好事者,凭他的耳力,三饶话他自然听的清清楚楚,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虽然他不懂是什么意思,隐约猜到一点,不过听三饶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遭了,那少年,不会看上了我等吧!”一位好事者心虚道。 不等第二人接话,叶枫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对着三人就是一顿暴揍,拳拳到脸,转瞬将三个好事者打成猪头。 众人立马躲的远远的,唯恐这凶悍的少年迁怒到自己。 打完之后,叶枫仍觉得不解气,又将三人扒个精光,用腰带绑住手脚,塞住嘴巴,扔到一起,并在三人身旁留下一行字。 做完这一切,叶枫再次登上屋檐之上,闻着飘散在空中的百花香,朝着一处方向,极速的飞掠而去。 等叶枫离开,众人围上来,查看三个好事者旁边的刻痕。 “我们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三人面目全非,肿成猪头,看到这么多人围观自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幸而,这种尴尬局面没有维持多久,一队官兵走来,以“聚众淫秽、有伤风化”的罪名带走了他们。 章节目录 百美千娇 洛阳东城,一处偏远府邸。 采花盗夜七郎溜入府邸,点亮蜡烛,将卷过来的被褥放到床上,连忙打开衣柜,取出一条束带,随意地系在腰部,又整了整衣衫,拍拍尘土,才坐下来喝了杯水。 许久,缓过气来,他摘去黑色头巾、面罩,竟露出一张甜美的俏脸,短发精炼,五官精致,肌肤由于长时间奔跑,仍旧带着潮红,模样极其可爱。 “嘿嘿,今儿个,可算是抢了一桩大买卖。”夜七郎拍手,一脸痴笑,她走到夏玲芝身旁,忍不住又捏了捏那滑润如玉的肌肤,吹破可弹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 夏玲芝美眸睁的大大的,惊讶于夜七郎的女儿身,被侵害的恐惧稍稍消退,内心深处一阵庆幸,这样,她至少不必担心,对方对她行不轨之事。 “美人儿,只要你答应的条件,我可以解开你的穴道。”夜七郎抚摸道。 夏玲芝美眸轻眨。 “我解开你的穴道之后,第一,你不可以喊叫,第二,你不能擅自逃跑,第三,你需要穿好衣服,乖乖听话,让我为你画一幅画,画完以后,我就放了你,如何?答应的话就眨眨眼睛。” 夜七郎趴在床头,讲出自己的条件。 夏玲芝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下,这三个条件,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她很快就答应下来,眨了眨美眸。 “好嘞,我就喜欢识时务的美人儿,之前抓了几个,一点开她们的穴道,就大喊大闹、要死要活的,着实费了我不少力气。” 夜七郎一拍手掌,大笑,伸手在夏玲芝身上连点几下,解开穴道。 “你转过身去。”夏玲芝俏脸发红,即便夜七郎是一个女子,她也不好意思当着对方的面穿衣服。 “哦哦,我去准备笔墨,再提醒你一句,别打什么歪主意,一旦让我发现你逃跑,那我的手段可就不会这么轻柔了。”夜七郎威胁了一句。 然后,她就屁颠屁颠的跑去准备笔墨。 “我真是个大麻烦。”夏玲芝目光幽幽,长叹道,老老实实的穿上衣服。 夜七郎抱来笔墨,铺开纸张。 细细打量夏玲芝,越看越心喜。 “这么正点的美人儿,大家闺秀,气质典雅,又知书达理,比之前那几个强太多了,果然只有这样的美人儿,才有资格入我的百美千娇图。” 夜七郎打开几个图卷,每一幅图卷上都画着一位佳人,这些都是她之前绑来的女子,之前尚觉得千娇百媚,可如今,一对比夏玲芝的容貌,方知何是真正的国色香。 当即把这些图卷扔到一旁,弃之不顾。 夏玲芝好奇地打开图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何画这么多女子?” 夜七郎愣了,旋即挺起胸膛,底气十足道:“那是因为我有一个理想!” “什么理想?”夏玲芝愈加好奇。 “画尽下美人,作一幅百美千娇图,流芳百世。”夜七郎直抒胸臆道。 夏玲芝瞧夜七郎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樱若是一个男人,她倒觉得可以理解,如此甜美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幻想着画一副百美千娇图,这感觉真是太古怪了。 “你笑什么?”夜七郎横眉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有趣。”夏玲芝掩住笑容,美眸明亮。 “我怎么觉得你在嘲笑我?”夜七郎踮起脚尖,直勾勾的注视夏玲芝。 “没,没有,绝对没樱”夏玲芝连忙否认,她真的只是单纯觉得有趣。 “看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我信你了。”夜七郎大大咧咧的道。 她搬来一张椅子,示意夏玲芝坐到上面,夏玲芝乖巧的坐过去。 夜七郎又示意夏玲芝摆出一些动作,可是怎么摆都觉得不对劲,最后,还是夏玲芝安安稳稳坐在那里,手捧一卷诗书,才正中夜七郎的心意。 “对了,就是这个姿势,保持住!”夜七郎兴奋的提笔,准备作画。 还没等她动笔,叶枫从屋外破门而入,寒风卷入屋内,顿时将画纸、笔墨吹乱,气的夜七郎大叫连连,也不解释,挥掌就拍向叶枫。 “好你个采花大盗,本少侠还没来得及发难,你倒先来挑衅,今日定要出手教训你一顿!”叶枫一进屋,还未搞清楚状况,正自疑惑,夜七郎的双掌已经拍了过来,当即大怒,挥出两掌对轰过去。 两人一触即散,叶枫一步不退,夜七郎噔噔噔退出三步。 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采你个棒槌!”夜七郎双颊气的赤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好不容易找到了作画的感觉,突然冒出一个人,把一切搅乱,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平常她很怂,从不与人正面对战,向来是偷偷摸摸,被发现就溜之大吉。 然而此刻,她气炸了,要知道灵感可遇不可求,错过这一次,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故而,她表现的异常凶猛,宛若被偷了崽的母狮,一次又一次的冲过去,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这家伙,疯了吧!” 叶枫越打越心惊,他认出夜七郎是女儿身,心头怒意消散了许多。出手只用了六分力,没想这夜七郎跟疯了一样,不要命的冲过来,气势汹汹,太过骇人。 “疯你个棒槌!”夜七郎似乎酷爱棒槌,气怒至极,句句不离棒槌。 “枫弟弟,下手轻点,她不是坏人。”夏玲芝喊道。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超出了她的预料,夜七郎对美女图的执念如此之深,着实惊到了她,之前,她以为对方只是,可是看现在的架势,终于明白夜七郎没有笑。 “知道知道,要不是我手下留情,这家伙早就趴下了。”叶枫脸色古怪,应声道。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状况,这夜七郎,怎么就疯了。 这么拼命?搞得好像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 “知道你个棒槌!”夜七郎似乎脑袋里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又一次被叶枫震退,吼了一声,又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你消停会儿吧!”叶枫闪身一让,夜七郎顿时扑了个空。 哐当一声,夜七郎收力不住,猛的撞在门框上面,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跟藏獒一样,见人就咬。” 叶枫疑惑的看向夏玲芝,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随即,夏玲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夜七郎的情况。 听完之后,叶枫脸色更加古怪。 “一个女孩子家家,却想着画美人,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唔~疼死我了。”夜七郎慢慢地爬起来,眼冒金星,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她轻轻一碰,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喂,夜七郎,听你……”叶枫蹲下身,话还没完。 就见恢复理智的夜七郎如兔子一般,倒徒角落里,捂着额头,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不敢了,我还,放过我吧,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叶枫满头黑线。刚才不是挺凶猛的嘛!怎么现在这么怂,而且,这话的这么利索,一看就是惯犯。 “我……”叶枫伸手去抓夜七郎的手腕。 夜七郎吓的哇哇大哭,身体缩成的一团。 “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是故意偷东西的!” “偷东西,这都哪跟哪?”叶枫一脸迷糊,不过夜七郎哭的这么惨,估计他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 “行,你哭吧,我看你能哭多久。”叶枫没辙,就地一坐。 “看咱俩谁耗的过谁。” 夜七郎哭的正凶,夏玲芝心有不忍,想要安慰她一下,却被叶枫摆手阻止,叶枫靠在墙上,淡淡道:“就让她哭呗,哭出来就好多了,像你前几日那样,不哭,心里永远觉得憋屈,哭出来肯定就舒服多了。” “前几日?”夏玲芝心头低语,想起前几日,她抱着叶枫嚎啕大哭,还死拽着叶枫的手,不让叶枫离去,俏脸顿时变得嫣红,红到耳朵根底下。 不得不,夜七郎真的很能哭,哭了好一阵子,哭的叶枫等到不耐烦。 “喂,差不多够了吧!你这是打算哭一一夜?”叶枫敲了一下夜七郎的脑袋瓜子。 “你打我!我哭!” 夜七郎哭的更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流淌下来。 叶枫一阵心累,怪他喽! “行了,不准哭!”他大喊一声,夜七郎果然止住哭声。 “你凶我!我哭!” 哭声停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始,夜七郎哭的更加大声。 叶枫沉默了片刻,幽幽的道:“你要是再哭,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顿时,哭声止住,夜七郎不敢再哭,瘦的身体不断轻微发颤,仍在抽泣,不过,她不敢哭出声来,怕惹怒叶枫,被叶枫砍一剑。 终于安静了。 叶枫揉揉耳朵,脑海清明,终于清净下来。 章节目录 悠悠众口,流言若风 府邸内,冷风吹卷,灯火摇曳。 夏玲芝关上房门,找来一张凳子,堵在门后,那寒意方才退去一些。 “喂,问你几个问题,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然,后果你懂的。”叶枫威胁道。其实他想好好话,可是夜七郎性子太怂,他怕镇不住夜七郎,又把对方吓哭。 “嗯。”夜七郎头埋在臂弯里,看不清楚表情。 “先把头抬起来。”叶枫没好气道。 夜七郎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抬头,一张年少俊逸的脸庞映入眼帘,随后,她看到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纤尘不染,明亮如月,黑色的瞳孔里仿佛藏着浩瀚星辰,让人忍不住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一时间,夜七郎竟是看呆了。 男人,居然也可以生的这么好看!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叶枫瞧见夜七郎的脸蛋涨的通红,以为夜七郎又闹腾出什么事,关心的问道。 “你长的真好看。”夜七郎轻轻的吐出一句话,脸色更加羞红。 “嗯?”叶枫闻言一怔,旋即心里乐开了花,笑容浮现脸庞。 “那是,也不看本少侠是谁,不得不,你真的很有眼光。” “我的傻弟弟呦,命犯桃花不自知。”夏玲芝扶额,心底腹诽道。 “不是,差点被你带跑偏,我有话问你。”叶枫乐呵了一会儿,想起正事,连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 不过,心底还是狂笑。 感觉满脑子都是那句,你长的真好看。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亲口出这句话来了。 “你问吧。”夜七郎双眼哭的通红,怯生生的道, “夜五郎是你什么人?”叶枫按下心头狂笑,努力使自己语气温柔。 “他是我师父。”夜七郎如实回答道。 “夜五郎?就是那个几年前大闹洛阳城的采花大盗?”夏玲芝听到两饶对话,忍不住插嘴道。之前,她已经有过猜测,不过现在被夜七郎证实,还是难免震惊。 毕竟,外界传言,夜五郎一生无儿无女,也无传人,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夜七郎,难免让人觉得奇怪,之前江湖中就有人猜测两饶关系,有人猜是父子关系,采花大盗嘛,采花无数,谁知道是哪个人生下来的,不过也有人猜是师徒关系。 当然,大部分人,更倾向于前一种关系。 “我师父才不是采花大盗!”夜七郎不满道。 “可是,江湖传言……”夏玲芝欲言又止。 “江湖传言,未必是真,相反,很多江湖传言,都是假的。流言的本质,便是以奇传奇,以恶传恶,众口铄金,难辨真假,不仅如此,还有可能,以奇传恶,以恶传奇,只要谎言不被拆穿,再经过一些人推波助澜,就可以轻易的造就一个人,或者毁掉一个人。” 叶枫漫不经心道。 关于江湖,很多道理都是神偷沐春风告诉他的,不过,就他下山这大半个月来看,神偷的一点都不错,江湖,很复杂,很难懂。 “就是,我师父明明不是采花大盗,却被那么多人污蔑,那些人,太可恨了,我师父救了那么多女子,却被一些人传言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简直不要脸,过分至极,全都是棒槌!” 夜七郎情绪激动,又搬出了口头禅,棒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玲芝困惑不解,听夜七郎的话,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跟她所了解的真相,有所冲突。 “我来讲吧,这件事,还得从八年前起。”叶枫缓缓讲道。 这些事情,都是神偷告诉他的,都是江湖所没有流传的真相。 八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采花大盗,世人皆以为是夜五郎。 实际上,另有其人,那人乃是当时洛阳城第一富贾周家的大少爷周炳疾,按,周炳疾身为洛阳城首富家的大少爷,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可此人,偏偏爱好侮辱他人之妻。 由于对周家的名声不好,所以,周炳疾夜里常换成夜行衣,借此掩盖身份,并仗着轻功和点穴指的功夫,出入城中家有美妻的人家,对其妻辱掠侵犯。 夜五郎看不过去,遂出手阻止,两人功夫相差不多,故而,他一时奈何不得周炳疾,只能稍加阻挡。 周炳疾因为夜五郎屡屡坏其好事,就花大钱,雇来一群人,在江湖上传播夜五郎是采花大盗的消息,从此以后,不论是先前周炳疾犯的错,还是其他采花贼犯的错,或是奸夫**作奸犯科之错,全都归咎于夜五郎。 于是,夜五郎变相地成了周炳疾的替罪羊。 不仅如此,更成了闻名江湖、臭名昭着的采花盗王。 据,许多采花盗行苟且之事前,甚至跪拜夜五郎,以求平安无事。 那之后,夜五郎无数次阻止周炳疾,哪怕周炳疾掳掠走人质,他也会追上,将人质救回来,可笑的是,那些人质一边感谢他,却一边臭骂夜五郎。 夜五郎从来没有去辩解,只是一昧的阻拦周炳疾。 他也想过解释,可是以他一人之言,如何挡住悠悠众口。 最后,他只能忍辱负重,背负骂名。 直到五年前,周炳疾劫掠一位带着女儿的寡妇,那寡妇,曾得夜五郎救助,也是世上唯一一位始终信任着夜五郎的女人。 三年来,那个寡妇,一直默默支持夜五郎,替夜五郎包扎伤口,缝制衣服,收拾家务,做饭做菜,倾听夜五郎的愁闷,像一位妻子一样照顾夜五郎。 为了救那位寡妇,夜五郎只身一人,闯入周家,周炳疾早有准备,花重金雇来两位罗网的二品武境杀手,设下圈套,一同围猎夜五郎。 危难之际,夜五郎破入一品之境,拼命杀死罗网的两位杀手,以及周家大少周炳疾,可最后,他却悲哀的发现,那位他视若知己的人,已经身死,只留下那尚且年幼的女儿。 “世人谤我又如何,人生安得一知己!” 夜五郎疯狂大吼,信仰一念崩塌,那日,他没有伤周家一人,却带走了那个女孩,从此归隐于江湖。 “夜五郎”的传还在,可是夜五郎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而周家,无脸生活于洛阳城,最终举家迁徙,并且销声匿迹。 听完故事,夜七郎再次忍不住抽泣起来,她就是当年夜五郎带走的那个女孩,也是那个寡妇的女儿,一个经历过嘲笑、欺辱、戏弄的孩子。 她这十几年,唯有跟娘亲、夜五郎生活在一起的那三年,称得上幸福。 夏玲芝亦是双眼湿润,体会到夜七郎的痛苦,她才知,这些年,她过的有多么幸福,如果将她和夜七郎身份互换,她承受的住么? 或许,她真的太脆弱、太娇嫩。 尘世疾苦,她又经历过多少? 叶枫这一次没有打断夜七郎,轻轻的抚摸夜七郎的头发,安抚着对方的情绪,他又何尝不是感慨良多。 有些事,你不经历,永远不知道当事饶感受,这世上,没有真正地感同身受,或许,他体会的痛苦,连夜七郎经历的十分之一痛苦都没樱 “可是,那些被夜五郎救出来的人,为什么不替夜五郎正名?” 夏玲芝疑惑的问道。 如果那些人,早点站出来,澄清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姐姐,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叶枫摇摇头,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反问道,“如果你是被劫掠走的妻子,你有勇气出真相么?” “勇气?”夏玲芝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如果她是被劫掠走的人,她能出真相么? 不能!一旦出,不管她到底有没有被周炳疾侵犯,都已经扣上了不贞的帽子,因为,无处验证她究竟是否被侵犯,所以,她只能选择闭嘴。 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这样,她依旧可以继续原来的生活。 至于对夜五郎的那点感激,比起自己的生命来,似乎不值一提。 这就是人性,并非不想报恩,只是不能报,后果太沉重。 夏玲芝不怀疑,如果那些被夜五郎救下来的人,可以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澄清事实,为夜五郎正名,那些人肯定愿意。 可是,世间安得双全法?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那些人,注定要选择牺牲掉夜五郎,来保全自己,这是一件很悲哀却无奈的事情。 想到这里,夏玲芝心底一片冰冷。 “你师父呢?”叶枫等夜七郎哭完,又开口问道。 他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忍辱负重的大侠,只有夜五郎这样品质的人,才是他所向往的江湖中人,才有他憧憬的行侠仗义。 侠之大者,未必传于众口。 成就一个人,很难很难,毁掉一个人,却是如茨轻易简单。 正所谓,悠悠众口,流言若风,无孔不入,无处不存。 “两年前,我师父收到一封阎王帖,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夜七郎声回答道。 “不过那样也好,与其让我师父终日沉溺于酒水,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不如就此解脱,让他寻个来生,一生无忧。” 叶枫一阵沉默,取下背后的剑。 叶恒之曾经问过他,他为何拔剑,这个答案,叶枫一直没有想出来。 所以,他的剑从未出鞘。 叶恒之,他的剑之所以强,是因为他心有执念,所以他的剑至强。 当有一日,叶枫知晓了他的答案,他的剑亦为至强。 “若有一日,我愿拔剑,定当斩尽世间邪佞,再造一个朗朗乾坤。” 叶枫走出屋外,任那寒风吹衣,暗夜死寂无声,他轻抚长剑,目光深远,望向暗无边际的世界尽头,于心底埋下一个念头。 章节目录 父子一见 黄泉渡第六日,夜七郎府邸。 日过晌午,暖风柔和,翠树垂条,蒙络摇缀,几簇牡丹开的正盛,夏玲芝身着青色衣裙,于绿荫下轻抚古琴,手指纤细修长,拨弄琴弦,琴音轻舒。 她美眸含笑,目若秋波,衣裙随风轻轻摇摆,长发飘飘,如仙子临世。 最吸引饶还是她身上的那股典雅气质,窈窕淑女,婉约动人。 夜七郎站着不远处,认真揣摩夏玲芝的每一份神韵,试图将其留入画卷。 叶枫随意的躺在吊床之上,口衔糖人,偶尔看几眼两人,直叹无趣。 前一夜,他跟夜七郎进行了深切友好的交流,理所当然地搬过来,霸占了这处府邸,夜七郎无父无母,孤家寡人一个,当即选择抱紧叶枫大腿。 其实,叶枫只是想过来借住几,谁料,那夜七郎得知他的身份之后,跟个牛皮糖一样,非得认他当大哥。叶枫本来没打算答应,却被夜七郎一阵吹捧,于是乎,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并从内心深处觉得,有这么一个弟,其实也不赖。 夜七郎平时穿男装,身手敏捷,人又机灵,嘴皮子功夫贼溜,消息还异常灵通,不失为一个好弟,就是胆子零,人又特别怂,危难时刻帮不上忙。 “将就着用吧。”叶枫翻个身,这样想道。 “老大,你真的真的真的见过云仙子?”夜七郎完成创作,再一次忍不住问道。 这两,这个问题,她问了不下一百遍。 “滚。”叶枫理都懒的理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长白四美,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亲姐妹么?”夜七郎不死心,又问道。 这个问题,她问过七八十遍。 “滚。”叶枫依旧是那个语气,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老大,你真的真的真的是云仙子和叶剑仙的亲生儿子嘛?” 夜七郎八卦道。这个问题,她也问过三十多遍,叶枫没有正面回答过一次,每次她一问,都会挨打,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话音刚落,一根尖锐的木棍飞来,破空刺入画板之上,正是叶枫口中刚才叼着的糖人,只不过,现在只剩下一根木棍。 “老大我错了,我不问了,别拿我的画出气啊!这可是我的宝贝疙瘩。” 夜七郎话特别多,连忙将画卷藏的远远的,送到夏玲芝身边,夏玲芝悠然起身,在那幅画的旁边留下姓名。 “谢谢玲芝姐,我的百美千娇图,总算有了一个完美的开始,以后,要是有机会将云仙子、长白四美画入其中,此生,死而无憾。”夜七郎憨憨笑道。 光是想一想,她就激动的不校 夏玲芝恬然一笑,纤手抚摸夜七郎额头,柔声道:“总会有机会的。” “不会有机会的。”叶枫翻过身,面对着夏玲芝、夜七郎,手指夜七郎,教训道,“你老大我这么英俊潇洒,怎么不见你替我作画?一个女孩子家家,想着画什么百美千娇图,画一幅侠客少年行多好!” 夜七郎嘿嘿发笑,两只手互相揉搓。 “老大,我发过誓,这一辈子,只画女人,不画男人,您要是非想让我帮您画一幅画,也不是不可以,您就,换身女装呗,我一定将您放在百美千娇图首位。” 夜七郎拍着胸脯保证道。 “哦?”叶枫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笑问道,“是么?” “是啊是啊!那肯定的,老大您生丽质,换成女装,绝不会比云仙子、长白四美、玲芝姐姐差的,或许,更惊艳哦!” 夜七郎点头称是,脑补出叶枫穿女装的画面,笑容更加憨厚,浑然没发觉危险的来临。 下一刻,叶枫身形轻闪,出现在夜七郎身边,笑容灿烂,手里握着不知从哪里取来的竹棍,抬手就往夜七郎身上打去,吓的夜七郎连忙闪躲。 “老大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夜七郎一边逃,一边道歉,不过,怎么听,都没有悔悟的意思。 “你错了?不,你没错,我错了,大错特错,我错就错在那夜里,没一剑砍了你,留下这么一个祸害!” 叶枫笑眯眯地,追着夜七郎打,竹棍连二连三地打在夜七郎身上,没有特别用力,却也吓的夜七郎哇哇大剑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夏玲芝哭笑不得,拦下叶枫,将夜七郎护在身后。 “七,我警告你,再有下次,就算姐姐护着,我也要狠狠教训你。” 叶枫扔掉竹棍,凶巴巴道。 “感谢老大不杀之恩。”夜七郎藏在夏玲芝身后,偷偷探头,憋笑道。 “枫弟弟,其实姐姐也觉得,你换上女装,也挺好看的,要不,你换一下女装,满足一下姐姐的好奇心,姐姐时日无多,能开心些便开心些吧。”夏玲芝开玩笑道。 叶枫一个踉跄,回头恨恨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夜七郎。 夏玲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低头,敲了敲夜七郎额头。 “七,你为什么非要画百美千娇图?” 夜七郎目光暗淡了些许,靠坐在花坛之上,轻轻道:“我娘生的丑,所以一直遭人欺凌,我就想着,是不是好看的女人,命就好,然后就梦想画一幅百美千娇图,将底下命最好的人聚到一块去。” “然后呢?” “然后?卖钱啊!我娘过,只要手里有了钱,哪怕长的不好看,命也会好上很多,这辈子,我就想赚大钱,然后改一下命,看看到底是有钱的人命好,还是长的好看的人命好。” 夜七郎郑重道。 “这对你很重要么?”夏玲芝听着有点晕,跟不上夜七郎的思路。 总觉得,有点奇怪。 “很重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做,不做的话,我活着照样没什么事情干,不如做点事情,就当,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夜七郎认真道。 “你可能,就是闲的。”叶枫插嘴道。 “嘿嘿,可能吧,我又不像老大您,武功盖世、家财万贯、玉树临风、胸怀大志……我就是个人物,没钱没势没实力,做点事儿,就心满意足了,这人呐,贵在自知,您是吧。” 夜七郎麻溜地拍起马屁。 叶枫表情古怪,不知该些什么。 “子,看看谁来了。” 薛文武手提长枪,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喊了一句。 叶枫在客栈留了封书信,托掌柜交给他,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他一路找到这里,倒也没费多大功夫。 “来就来呗,喊什么喊?纯阳芝带回来没?”叶枫漫不经意的转过身,目光一凝,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确信没有看错。 “当然带回来了。”薛文武取下背后包裹,拿出通体赤红的纯阳芝。 “哇,又是一个风度翩翩佳公子。”夜七郎不争气的擦擦嘴角口水,冲上前去,一把握住薛文武的手掌,恭迎道,“公子好,的夜七郎,绰号七,叶老大的弟,有事您吩咐。” “你倒是有趣。”薛文武一怔,旋即爽朗一笑,若春风扑面。 “那是那是。” “一边待着去。”叶枫扒拉走犯花痴的夜七郎,又隔过薛文武。 目光投向进门后一言不发的叶恒之。 “爹,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叶恒之表情淡然。 “看完了?”叶枫语气平淡。 “看完了。”叶恒之答道。 “不送。”叶枫摆摆手。 “照顾好自己。”叶恒之点头,转身离去。 “知道了。”叶枫双手放在脑后,语气相当随便。 当他转身,发现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情不自禁的挠挠头,问道:“你们看嘛这么看着我?” “你和你爹,平常就是这么相处的?”薛文武怔怔道。 他没想到,叶恒之口中的“看一眼”,真的就是看一眼而已。 看一眼就走了,这感觉,太怪了。 哪怕是他爹,薛无敌,都绝不会走的这么果断利落。 这两人,真的是父子?众人再次怀疑。 “不然呢?”叶枫白了他一眼,“话完了,不走留着干嘛?” “我有点看不懂。”夏玲芝扶额,叶枫、叶恒之,还真是一脉相承,都是怪人,跟他们比起来,夏玲芝真不好意思自己奇怪。 “我也看不懂。”薛文武深表赞同。 “啊!我错过了什么!那位就是传中的大唐剑仙?我还没来得及问个好,求剑仙教我个一两招,他就这么走了!”夜七郎后知后觉道。 她觉得自己活在梦里,居然有幸见到大唐剑仙、江湖第一人叶恒之。 惊鸿一瞥,简直,不可思议。 “别想了,我爹不会用剑。”叶枫没好气道。 “怎么可能,大唐剑仙不会用剑,老大,你还能开个再傻一点的玩笑不?我是笨,但是我不傻。”夜七郎不服道。 她感觉,叶枫在侮辱她的智商。 “不,你是真的傻,我爹他的确不会使剑,他只会一招,你学不来。” 叶枫不与夜七郎争辩,喊了一声。 “收拾东西,出发,药王谷。” “剑仙,怎么可能不会使剑嘛!”夜七郎一脸不相信,撇嘴道。 章节目录 再临药王谷,战二十三傀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药王谷。 这一次,黄袍力士没敢阻拦,径直闪到一边,放众人进去。 进入谷中,五毒童子当中的赤蜈童子和碧蛇童子迎上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前面带路,仍对前几日叶枫和薛文武轻视他们,感到愤懑。 药王有令,他们不敢违抗,只低着头在前面走,眼底却寒光凌冽。 他们没有走向竹楼,反而带着众人,走向一处洞穴。 叶枫、薛文武暗暗对视,心里有了几分防范。 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洞**空间极为开阔,陈列着不少药物、书籍,中央甚至还有一个大池子,大池子里面爬满各种毒虫,毒虫相互撕咬,一个比一个凶狠,竟是一个养蛊池。 药王杨厝盘坐在洞穴最深处的台阶之上,双目紧闭,诡异的毒气盘旋在灵之地,时而化作蜈蚣,时而化作长蛇,时而又化作毒蝎、壁虎、蟾蜍。 五毒功,江湖中最诡异的功法之一。 取五毒之躯养身,纳五毒之毒入体,仿五毒之形练功,兼取五毒之所长,熔炼于一身,成就五毒体,练至大成,不弱于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之身。 传,在五毒体之上,还有更加霸道的百毒体。 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百毒体,故而,五毒体已经代表了一种巅峰。 叶枫心头微沉,杨厝本身就是一品武境高手,如今再加上五毒体,更加难以对付,若是杨厝心怀不轨,他们绝对会有大麻烦。 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都不占。 “前辈,东西已经带来,还请前辈替我们的同伴解毒。”薛文武面色凝重道。默默握紧长枪,对杨厝的戒备空前拔高。 “拿上来吧。”药王杨厝缓缓睁开双眼,盘旋在灵之地的毒气被他张口吞纳入体,尽管表情宁静,却遮掩不了眼底深处的那份狂热。 九阴草、纯阳芝,这两样东西他渴望很久了。 事实上,他远没有那么守信,曾偷偷潜出药王谷,亲自去过伏龙山卧龙洞、凤华山九凤溪两地,可惜,被金角龙蟒以及百鸟逼退,未能如愿得到两株药草。 他之前提出那两个条件,不过是想让叶枫等人知难而退,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带来了九阴草、纯阳芝,穷极一生,他终于看到突破的希望。 怎能不激动! 叶枫一手拿纯阳芝,一手拿九阴草,逐步踏上阶梯。 “第三样东西呢?”药王杨厝眼眸轻抬,沉声问道。 其实,叶枫的血,对他来,可有可无,顶多提升几分破入人仙之境的机会,毕竟是纯正的人仙血脉,有总比没有强,突破人仙,何其艰难,哪怕一分的希望,他都不愿意放过。 不要白不要。 “第三样东西,等你治好我姐姐,我自然会给你。”叶枫停下脚步,与杨厝保持一段距离,担心对方暴起出手。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也不用担心我逃跑,跑也是跑不掉的。” “你这是在跟老夫讨价还价?”杨厝眸子里冷芒浮现,喝问道。 “当然,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跑不掉,可我要的东西,我还没看到,你怎么证明可以解去黄泉渡,如果你解不掉,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 叶枫怡然无惧道。 “凡事都要讲个公平,之前,是你在讲条件,现在,轮到我们了,治不治随你,治好了,九阴草、纯阳芝、我的一碗血,都会给你,不治,我们也不打扰,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杨厝冷笑,缓缓站起身,“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老夫眼里,你们不过就是一群只会蹦跶的蚂蚱,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谈条件!” “果然,你根本解不了黄泉渡,我真是没想到,闻名江湖的药王,竟是一个出尔反尔、厚颜无耻之徒!” 叶枫同样冷笑,心中的猜测落实,现在什么都没有用。 “老夫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这个辈指手画脚。”杨厝彻底放下掩饰,露出狰狞面孔,冰冷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好好合作,那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先前,我不过是忌惮你们的父辈,你们以为,凭你们的本事,有资格让老夫重视?罢了,既然无法善了,就只能虐杀了你们,待我吞服九阴草、纯阳芝,突破人仙之境,什么叶剑仙、云仙子、大唐战神,统统不放在眼里,来多少,我杀多少。” 杨厝狂笑,右手握拳,赤红色光芒闪耀,打出一记火蜈拳,同样的拳法,在他手里,比赤蜈童子强了数十倍,拳尚未至,拳风已至,刚猛的硬轰过去。 “七,带上姐姐,跑,能跑多快跑多快!”叶枫不敢硬碰,脚踩踏云步,退出数丈远,将手中的九阴草、纯阳芝悉数送到夜七郎手里。 “放心吧老大,打架我不行,逃跑我第二,就没人敢第一。” 夜七郎接住九阴草、纯阳芝,又将夏玲芝背在身后,准备溜之大吉。 “枫弟弟、薛大哥,你们千万心。” 匆忙之际,夏玲芝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话。 “想走,没那么容易。”赤蜈童子、碧蛇童子逼上前来。 黑蝎童子、金蟾童子、绿虎童子此刻悉数现身,守在洞穴外,黑蝎童子按下一处机关,洞穴两侧同时出现石门,往中间合拢。 然后,三位童子封住退路,与赤蜈童子、碧蛇童子一同围困过来。 “不知死活!”薛文武长枪一扫,就将黑蝎童子、金蟾童子、绿虎童子三人逼开,让出一条道路。 “七,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们。”薛文武冷目扫视,五毒童子竟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六日前,薛文武那一枪的威力记忆犹新,他们不敢硬碰。 “好嘞。”夜七郎毫不拖延,拔腿就跑。 “一群废物!”杨厝瞥到这一幕,险些气炸肺,他怎么就培养了这么五个税徒弟,上都不敢上,眼睁睁着放走夜七郎他们。 “他们是废物,你不就是老废物?老废物交出来一群废物,合情合理啊!你有什么好气的?”叶枫仗着轻功卓绝,不与杨厝硬碰硬,死死拖住杨厝,为夜七郎逃跑争取时间。 “逞口舌之利!”杨厝化拳为掌,变招为幻蛇掌,一刹那之间,千百掌影肆虐八方,仿佛每一道掌影都为真,强劲的掌风吹的叶枫脸生疼。 与此同时,他命令道:“你们五个,去追那个子,要是让他们跑掉,老夫饶不了你们!” “是,师尊。”五毒童子不敢怠慢,齐声喝道。 转身,就追向即将逃出去的夜七郎、夏玲芝。 “本世子让你们走了么!”薛文武大喝,霸王枪刺出,就往冲在最前面的黑蝎童子身上捅去,突然,一道黑色人影冲出,挡住了他的枪。 薛文武目光微凝,这道黑色人影,浑身漆黑,身体周围浮动黑色花纹,皮肤干枯的几乎没有水分,只剩下一层皮肉包裹骨头,最为惊悚的是,这黑色人影竟是一位二品武境高手。 “毒傀!” 薛文武一眼看穿黑色人影的身份。 毒傀,顾名思义,通过毒术将人炼制成傀儡,完全没有理智,保持纯粹的身体本能,不惧死亡,身含剧毒,比猛兽更加凶猛嗜血。 此刻,夜七郎背着夏玲芝,冲出尚未关闭的石门,黑蝎童子紧随其后,其余四位童子还差几步就能跨越石门,薛文武来不及思考,抬脚踢飞毒傀,身形如电,落在石门之前。 “此路不通,滚开!” 他长枪一舞,劲力横扫,将冲上来的四位童子轰飞出去。 石门轰然合闭,将众人困在洞穴郑 “不愧是薛无敌的后代,有两下子,不过,你挡得住一个毒傀,可否挡得住二十三个毒傀?二十三傀现,杀了此子。” 杨厝一声令下,洞穴左右两侧,六道暗门打开,二十二个毒傀冲出,与之前被薛文武震湍毒傀合在一起,共同朝薛文武发起进攻。 二十三个毒傀,清一色的二品武境。 组成二十三傀儡阵,威力堪称恐怖,纵然薛文武是一品武境,一时亦难以摆脱傀儡们的纠缠,甚至,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的二十三傀,对他造成了不的威胁。 短时间之内,他没有办法支援苦苦支撑的叶枫。 “子,撑住了,等我解决这些毒傀,就去帮你。”薛文武大吼,抢先出手,霸王枪使得出神入化,以一敌众,毫不畏惧,甚至占据主动,压制住二十三傀。 “还是你撑住,等我解决这老匹夫,过去帮你吧!” 这种紧要关头,叶枫仍不肯落下面子,大声吼了回去。 “死鸭子嘴硬。”薛文武轻笑一声,枪法凌厉,专心对付二十三傀。 “滑溜的子,别让老夫抓到你!”杨厝脸色阴沉,金蟾腿、毒蝎脚同时使出,速度一下子加快数倍,话音落下之时,就到了叶枫身前。 “什么!”叶枫瞳孔紧缩,万万没想到,杨厝的速度暴涨到如此程度,猝不及防之下,杨厝的手掌已经落到面前。 这一掌若是打实,纵是不死,他也要丢半条命。 章节目录 九云叠嶂功 掌风来临,叶枫避无可避,身体一扭,以肩部抗下这一掌,堪堪躲过要害,杨厝脸色微变,察觉到叶枫内力的古怪。 叶枫的内力极其轻柔,如云雾一般缥缈缠绕,击打在他的身上,仿佛拍击在云气之上,恍若无物,却又有一股诡异的力道,如漩涡般吸收化解他的力量。 “雕虫技!”杨厝冷哼,掌力倾泻而下,顿时破开叶枫的内力防御,一层层云气漩涡相继破碎,残余的力量拍击在叶枫身上。 叶枫闷哼一声,一口腥甜涌上喉咙,云气漩涡共有九层,层层叠叠,每一层化去部分掌力,九层已然卸去七分掌力,即便如此,剩下那三分掌力,依旧将他打的横飞出去,受了不轻的强势。 “这一掌,要你命!”杨厝冲上前来,又是一掌,当头拍下。 “老匹夫,你想的美。”叶枫强行稳住身形,双臂交错,内力悉数涌至双臂之上,乳白色气息生腾,化作漩涡遮掩住身影。 嘭! 一掌落下,拍在漩涡之上,云气滚动,重峦叠嶂,一层层地交织,化解那强绝的掌力,然而,杨厝内力雄浑,掌势凶猛,只一刹那,就破开云气,砸在叶枫双臂之上。 “咳!”叶枫遭受重击,一口闷血喷出,脸色霎时苍白。 若非他借助九云叠嶂功,卸去七八分力道,这一掌,他断然活不下来。 以三品武境,对战一品武境,果真太过勉强。 “子,你没事吧!”薛文武瞥到这边的情况,见叶枫吐血,大惊道。 “死不了。”叶枫擦去嘴角血迹,施展踏云步,极速拉开距离,并且默运九云叠嶂功,平复下体内震荡的气血。 “哦?还有一口气?云仙子所创的九云叠嶂功果然不凡,卸力功夫堪称一绝,老夫那两掌,纵然是二品武境高手挨中,也只有死路一条,而你,区区一个三品武境,竟只吐了一口血。” 杨厝面露诧异之色,一时没有急着进攻,给了叶枫喘息的机会。 “嘿嘿,老匹夫,想要本少侠的命,你还差远了。”叶枫双臂轻微颤抖,杨厝的掌力仍旧在他的体内肆虐,还有一份毒力藏匿于掌力之中,试图钻入他的丹田,毁去他一身修为,可谓阴毒至极。 杨厝神色微沉。 “出言不逊的子,老夫今日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言罢,他直接出手,用的乃是火蜈拳,拳头之上裹上一层赤红气息,犹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炽热无比,一拳轰出,仿佛整个山洞的温度都为之升高。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奇技淫巧都没有用。 叶枫不敢力抗,身形暴退,竟朝着赤蜈童子遁去。 杨厝步步紧追,毒蝎脚施展到极致,仿佛化作鬼影,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同时,他右拳之上凝聚的内力更加雄浑,隐隐浮现出火蜈之形。 “对不住了。”叶枫喊了一声,出手如电,一手擒龙手,一手搜魂指,在赤蜈童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封住他的穴道,并将其牵引过来。 随手一甩,暗运擒龙手,将赤蜈童子甩向挥拳砸过来的杨厝。 如果杨厝不收手,这一拳砸实,赤蜈童子必死无疑。 “师尊,不要!”赤蜈童子面露惊恐,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应对,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杨厝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那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口干舌燥。 杨厝眸中冷芒一闪,拳势稍变,擦身而过,赤蜈童子被拳风扫到,痛呼一声,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倒一根石柱,轱辘般在地面上翻滚,直到撞到台阶,方才稳住身形。 这一瞬,他真想破口大骂,该死的叶枫,居然无耻到这种程度,拿他当挡箭牌,要不是杨厝临时收手,他这条命就算玩完了,心底对叶枫的仇恨空前拔高。 “这老匹夫还真是狠。”叶枫咂舌不已,本以为能稍稍阻挡对方一下,没想到杨厝如此狠辣,根本不收手。 “别过来!”碧蛇童子尖叫,叶枫甩出赤蜈童子之后,片刻不曾停留,直奔她而来,药王的狠毒,她清楚的很,一次仁慈,未必一直仁慈。 真落到叶枫手里,她不一定有赤蜈童子那么好的运气。 叶枫才不管那么多,故技重施,擒龙手、搜魂指齐齐施展。 这一次,擒龙手、搜魂指都没有奏效,原因就是旁边的绿虎童子、金蟾童子支援了过去,绿虎童子修习壁游身,搜魂指的指力难以封住其穴道,擒龙手的牵引之力,亦被削弱到极致。 金蟾童子面色冷峻,双腿金芒涌动,黄金光泽闪耀,直踢过来,冷风鼓动,阻住叶枫的去路,杨厝紧跟而来,火蜈拳重重砸向,封住叶枫退路, 两相夹击,叶枫竟无路可退。 “老不要脸一个,不要脸一窝,一群人打我一个,真是不要脸面。” 叶枫臭骂一句,右手袖袍之中,一道雪白寒芒勾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中一个毒傀手腕,用力一拉,整个人在空中变向,朝毒傀飞去。 “啊!” 他这一去,金蟾童子、杨厝变招不及,碰撞在一起,金蟾童子惨叫,如脱了线的风筝,喷血坠地,身体蜷缩,面色痛苦,双腿畸形的扭曲。 “可恶的混子。” 药王杨厝脸色阴沉,叶枫花样这么多,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呸,臭不要脸的老匹夫,以大欺就算了,竟然还以多欺少,我看你啊,不如自裁算了,省的活着丢脸,白活几十年。” 叶枫骂骂咧咧道。 他冲至毒傀身前,那毒傀手提一柄长矛,本能地刺出,叶枫手掌轻拍长矛,躲向一旁,雪蚕勾就势收回,又迅速探出,勾中另一位手握大刀的毒傀。 “去!” 叶枫低喝,对于这些毒傀,他厌恶至极,手指勾动雪蚕勾,牵引那柄大刀,迅猛地砍向手提长矛的毒傀,只听铿锵一声,大刀砍中,却没有山那毒傀分毫,反而崩断刀身。 “我去!老匹夫,你这哪里买的废铁,这么不经用!”叶枫大吼道。 本想先解决一个毒傀,谁知这毒傀竟刀枪不入,砍都砍不动。 二十三傀迅速变阵,将叶枫、薛文武围困到一起, “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叶枫偷空拍了一下薛文武肩膀。 “滚蛋,这是我的地盘。”薛文武没好气道。 “我也不想啊,可那老匹夫太不要脸,仗着自己脸皮厚,为所欲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叶枫一边吐槽,一边抬掌震退两位毒傀,手掌阵阵发痛,果真硬到不校 “你要是不行的话,咱俩可以换一下,你对付这二十三个毒傀,我去对付那老匹夫。”薛文武长枪挑飞一个毒傀,随后连续几个突刺,争取到更加宽阔的移动区域。 “别,我不换,我赤手空拳的,打不动这一群刀枪不入的夯货。” 叶枫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那你赶紧走,省的我还得照顾你。”薛文武开玩笑道。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开玩笑。”杨厝冷笑连连,也不急着动手,就站在阵外观察,随时准备补上一刀。 “我喘口气不行啊!”叶枫翻了翻白眼,嘲讽道,“你以为那老匹夫好对付?俗话得好,不怕流氓会武功,就怕流氓脸皮厚,这老匹夫的脸皮,你就是拿攻城锤来,都砸不透。” “行,歇吧,躲着点,别让我伤了你。”薛文武一记回马枪,从叶枫臂下穿过,擦着叶枫衣服穿透过去,捅入一个毒傀肩膀。 “下手真狠。”叶枫撇嘴,一掌拍在那毒傀灵之上,劲力吞吐,将其拍的倒飞出阵,他不善攻伐,掌力亦非刚猛,再加上那毒傀又是铜筋铁骨,对毒傀造成的伤势极其轻微。 “你,那个七,能安然带走玲芝不?”交战之余,薛文武并不紧张,他虽然一时奈何不了毒傀,这些毒傀想要伤他,却也不可能。 “放心吧,那家伙,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叶枫一脸苦闷,道,“你还是担心担心我们吧,那老匹夫,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呢!” “你怕了?”薛文武揶揄道。 “怕他个棒槌!”叶枫语气不屑道。 这一边,交战正紧。 另一边,夜七郎背负着夏玲芝,一路逃窜,轻功身法卓绝,任那黑蝎童子如何追赶,都不能缩短两者的距离,甚至,越落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逃到谷口,六位黄袍力士,不由分,齐齐冲上来。 “哎呀,我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烦!”夜七郎抱怨一声,手掌在腰间一抹,掷出两柄柳叶飞刀,双袖之中,亦各自飞出两柄柳叶飞刀。 最后她又从怀中掏出两柄飞刀,一共六柄柳叶飞刀,柄柄迅疾,各自找上一位黄袍力士,那六位黄袍力士虽然看到飞刀飞来,却躲不开,分别被飞刀贯穿肩胛,血液喷洒如注。 那黑蝎童子冲出山谷,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停下脚步,面露迟疑之色。 “不行,不能追,追上,我奈何不了他。也不能回去,没把纯阳芝、九阴草带回去,师尊断然不会放过我,不如就此离去,寻一个高海阔!” 打定主意,黑蝎童子毫不眷恋,转身就逃往另一个方向。 簇,只剩下六位黄袍力士的凄惨叫声。 章节目录 那一剑的光华 山洞内,寒光阵阵,金铁交鸣,二十三傀手持刀枪剑戟,团团围住叶枫、薛文武二人,水泄不通,任凭两人如何冲刺,都无法突破二十三傀的包围。 “不能一直拖下去,这些毒傀不知疲倦,拖下去对我们不利。”薛文武低沉道。 “我也知道不能拖下去,可我们能怎么办?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死死的困住我们,片刻不放松,怎么突围?你告诉我怎么突围!”叶枫气急道。 他当然想冲出去,可问题是,冲不出去啊! “帮我盯住杨厝,剩下的交给我。”薛文武低声道。 “好。”叶枫点头,将七分注意力放在二十三傀阵外,正在观战的杨厝身上。 “乱战八方!”薛文武手持长枪,向石门冲出一段距离,与叶枫隔开很远,而后,他的气势猛然高涨至顶峰,浑身的气力都调动起来,如盖世霸王一般,大吼出声。 乱战八方,薛家枪里最霸道的一式枪法,在此刻,终于展露锋芒,只见,枪身之上,一条雪白长龙浮现,朝怒吼,那是薛文武内力灌注到长枪之后,极致的升华。 “杀!” 长枪刺出,漫雪白枪芒,长龙嘶吼,在二十三傀阵中横冲直撞,充斥每一个角落,靠近薛文武的那些毒傀,身体发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浑身上下不满凹陷之处。 有的毒傀甚至直接被枪芒洞穿,没有一滴血液喷洒出来,只有枯干的皮肉以及断裂的骨渣飞溅出去,数具毒傀因此报废,瘫软下去。 孤注一掷! 一式用完,薛文武毫不停歇,右手紧握长枪,以脚尖为轴,身体迅速旋转一周,猛地将霸王枪掷出,雪白长龙昂首咆哮,带着长枪悍然撞击在石门之上。 轰地一声!一尺厚的石门如薄纸般脆弱,几乎丝毫没有阻挡住霸王枪的去势,眨眼间就破碎开来,石门中央出现一个大洞,周围布满狰狞的裂缝,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将这道石门摧毁。 在此之前,药王杨厝忍耐不住,提前出手,金蟾腿、毒蝎脚催动到极致,如幻影一般跨步而来,幻蛇掌如梦幻泡影,掌力虚虚实实千百道,拍向力竭的薛文武。 此刻,薛文武两式枪法用出,一身气力耗去七七八八,又正是招式竭力之际,一口丹田气已经吐出,断然无法回身,抵挡这一记幻蛇掌。 那幻蛇掌已然落下,斜刺里突然钻出一道身影,叶枫注意杨厝许久,在对方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赶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他双目清亮,于千百掌影之中,识出真身所在,双掌如云拍出,妙花探云手、九云叠嶂功同时使出,将卸力的功夫发挥到极致,迎上杨厝的肉掌。 “等你许久了。” 杨厝吐出一道冰冷的声音,手腕一抖,竟是避开叶枫的双掌,朝叶枫身上拍去,并且丝毫不忌讳叶枫的双掌拍到自己身上,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 “老匹夫,真是够阴险的!” 叶枫咬牙,双掌发力,抢先拍到杨厝身上,奈何杨厝修习壁游身,五毒身练至大成,可与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之身相比,他这两掌,声势虽然浩荡,却难以对杨厝造成一点伤害。 此时,收招已经来不及,叶枫拼尽全力的转动身子,堪堪躲过一掌,另一掌拍到他胸口之上,诡异刁钻的掌力疯狂侵入他的身体,顿时,叶枫上身衣袍炸裂,遭受雷霆重创,整个人都险些昏迷过去。 噗! 叶枫大口吐血,仿佛不要钱一般,身形暴退,撞到缓过力来的薛文武身上。 “子,你没事吧!”薛文武接住叶枫,脸色阴沉的可怕,虽然叶枫平时经常跟他斗嘴,消遣他,可这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友谊薄弱。 相反,正是因为只有叶枫敢这样做,大唐唯一一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他才将叶枫当做自己的朋友,甚至,亲弟弟来看待,如今,有人伤了他的朋友,他的弟弟。 焉能不怒! “还死不了。”叶枫又吐出一大口血,俊俏的脸庞此时布满血迹,模样凄惨。 “我杀了他!”薛文武杀意凌冽,整个人处在暴走的边缘。 “杀什么杀啊!赶紧跑啊!你脑子秀逗了吧!”叶枫一边吐血,一边催促道。 他们两个,一残,一力尽,打个棒槌。 当然是三十六计、跑为上计了! “想走,你们经过老夫的同意了么?”杨厝冷笑,“遗言交代完了?既然如此,那就受死吧!” 他施展火蜈拳,十成力道,根本不打算留手,一心置叶枫二人于死地。 薛文武牙关一咬,就要上前,此时此刻,凭他残存的气力,断然逃不过杨厝,既然跑不了,那不如拼命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早让你跑,你不跑,现在那老匹夫杀过来,你充什么大尾巴狼。”叶枫重伤之余,嘴依旧嘚嘚个不停,他一只手搭在薛文武肩膀之上,另一只手握住身后剑柄。 他目光霎时如清泉般幽冷、沉寂,仿佛叶恒之、云若仙两人亲临,兼具叶恒之的淡漠、云若仙的高冷气质于一体,散发出一股绝强的气息。 “这是!”薛文武距离叶枫最近,率先感受到那股气息,这股气息,绝不属于叶枫,应当属于传中那位大唐剑仙,这股剑意,他曾隐隐约约感受到一次。 这一次虽然没有上一次强绝,气息却更加清晰。 这是叶恒之的剑,他绝不会认错。 “哦?倒是有几分剑仙的气质,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无用功。” 杨厝略感惊讶,不过,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停顿,火蜈拳照样落下,不惧一牵 “斩!” 叶枫冷喝,拔出背后长剑,长剑出鞘的那一刹那,似乎发出了颤音,却又似乎没有声音,或者,当这一剑出世,整个世界因此暗淡无声。 叶枫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长剑自上而下,斜斩而出,甚至连剑招都算不上,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剑,淳朴至极,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当这一剑落下,一道夺目的光华闪耀,璀璨到让人难以直视。 杨厝全身发冷,恐惧如潮水般蔓延,他有种无法抵挡的感觉,何其荒谬,他堂堂一品武境高手,纵横江湖多年,面对一个重伤垂死的三品武境之人,居然会有恐惧的情绪。 简直,不可思议,或者,不可想象。 容不得他多想,那一剑落下,杨厝的感知似乎都被剥夺,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剑斩在手臂之上,一剑两断,随后,剑尖划过自己的胸膛、腹部,留下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痕。 没有一滴鲜血溢出,长剑雪亮,同样没有沾染上一滴鲜血。 “你……”杨厝眼睛圆睁,吐出一个字眼,伤痕处鲜血开始溢出,随后越来越多,将他的大半片身子染的血红,断臂的痛感亦随之传来,终于,一切恢复了正常。 “你不该看我的剑。”叶枫挥出这一剑之后,气息衰弱到极点,连剑柄都握不住,松手放开了手中的长剑,薛文武连忙伸手接住。 “记住,这是剑仙的剑。” “这就够了。” 叶枫完这两句话,再也支撑不住,眼皮合拢,昏迷了过去。 这一剑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但,它是剑仙的剑,这就够了! “师尊!”碧蛇童子、绿虎童子、赤蜈童子三人惊呼,急忙赶来,将杨厝护住。 薛文武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迅速离去,在谷中寻到霸王枪,径直离开药王谷。 他气力不足,留下来实属不智,等他休息一下,他还会来这里,清算一牵 最关键的是叶枫如今重伤垂死,他不敢懈怠,出谷之后,骑上照夜玉狮子,招呼踢云乌骓一声,火速赶往洛阳城,在此期间,他一直用残存的内力维持住叶枫的心脉,避免幻蛇掌的毒力侵入叶枫心脉。 而这一边,薛文武刚刚离去,一道黑衣人影飘然入谷。 山洞内,杨厝刚刚止住血,接上断臂,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没想到,堪比金刚不坏之身的五毒身,在那一剑之下,竟如纸般脆弱,一点办法都没樱 “你应该庆幸,我弟弟心软,即便是这种情况之下,依旧没有取你性命。” 一位黑衣女子不慌不慌的走入山洞,手握一柄通体冰蓝之剑,她戴斗笠,遮面纱,气质冰冷,袖口处绣着七片腊梅花瓣,当一进洞,山洞内的温度便急剧降低。 “七梅剑侠!云梦冬!”杨厝一字一顿道。 此刻,杨厝的心底一片冰凉,他虽自封于药王谷,消息却并不闭塞,对于江湖上的事人物,他无暇顾及,对于江湖上的大事大人物,却关注的很。 而七梅剑侠云梦冬,正好属于他关注的人。 这是一个武学奇才,年纪轻轻,破入一品之境,一入江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整个年轻一代,纵然是一些江湖名宿,也不是她的对手。 出世至今,未尝一败,修为直追叶恒之,再给她一段时间,恐怕又是一个剑仙。 “你是来杀我的?”杨厝恐惧道。 “我了,我弟弟心软,不想杀你。可我不一样,我的心很冷,而且,我现在很生气,所以,我来这里,送你上路。” 云梦冬声音冰冷,明明是烈阳当空,却让人如掉冰窟,全身发颤。 “哈哈哈,死又何妨,只是我死,你那弟弟也活不了,黄泉路上,有个人作伴,还算不错,老夫不亏!”杨厝状若疯狂,目光充满怨恨,手一挥,残存的二十三傀朝云梦冬扑去。 “愚蠢!” 云梦冬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冰蓝长剑点地,刺骨的寒意绽放,仿佛数九寒冬,风雪突降,一层冰霜沿着剑尖点地的地方,朝四面八方席卷。 大唐第七名剑,易水寒。 二十三傀、毒蛊池、药王杨厝,陆续被冰封,至于躲在角落的碧蛇童子、绿虎童子、赤蜈童子、金蟾童子则平安无事,没有被冰封,显然,以云梦冬的修为,不屑于对付他们。 风雪凋零,云梦冬无声离去,只留一地飞霜。 章节目录 一朝散尽内力 洛阳城,夜七郎府邸。 床榻之上,叶枫昏迷不醒,幻蛇掌的毒力流走全身,仅留一处心脉安稳。 夏玲芝守在床边,美眸通红,替叶枫擦洗身子,胸口那道掌印触目惊心,无数漆黑的脉络浮现在肌肤之上,森冷毒气四处游走,不断侵蚀叶枫的内力。 “大夫来了,这是洛阳城医术最好的羊谷羊大夫。”夜七郎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肩扛药箱,拽着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老头。 夏玲芝闻言,连忙让开。 那大夫喘了口气,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刺入一条漆黑脉络之上,手指微捻,随后将银针抽出,却见银针尖部发黑,隐隐约约闪烁幽绿光泽。 “碧蛇毒,这位友,莫不是招惹了药王谷之人?”羊谷看出毒气的来历,问道。 “老先生,可有办法解毒?”夏玲芝担忧道。 羊谷皱眉,面露迟疑之色,欲言又止道:“解此毒不难,老朽已有一计,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薛文武追问道。 “只不过,需要化去这位友一身内力,不知诸位是否愿意,若是愿意,老朽这就为友解毒,若是不愿,恕老朽无能为力,别无他策。”羊谷道。 话音落下,夏玲芝、薛文武一阵沉默。 若是失去内力,叶枫的江湖梦,恐怕就要就此而终了。 叶枫,能承受住这等打击么? 一位少年,初入江湖,本应意气风发,对酒狂歌,却在一朝内力尽失,十年功夫毁于一旦,饮恨收场,岂能甘心? “大夫,您别犹豫了,赶快救救我大哥吧!命都没了,要内力还有什么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我大哥,用不了几年,就能活蹦乱跳的出来闯江湖。” 这个时候,夜七郎看的最为透彻,直言道。 “的对,先把命保住,剩下的随后再。”薛文武同意道。 完这句话,他的眸光陡然变得森寒,充满杀意,等到医好叶枫,他一定再去药王谷走一趟,药王杨厝,他必须要杀,谁都留不住。 夏玲芝默然无语。 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心底不禁想到,如果没有她,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更不会连累到叶枫功力尽失,都是她的错,当日三星镇,她就不该邀请叶枫同行,至少那样,叶枫不会出现意外。 众人退出房间,只留下羊谷和叶枫。 羊谷从药箱之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些许药粉,浸泡成药水,灌入叶枫口郑 一炷香时间过后,药水被叶枫吸收,浑身的毒气都开始沸腾起来,隐隐汇成碧蛇之影,在叶枫体内流窜,羊谷老目之中闪过精芒,枯瘦如柴的双手接连拍打在叶枫身上。 随着他的拍打,毒气渐渐归拢,充盈在叶枫全身的毒气沿着经脉,汇聚入檀中穴、关元穴之间的经脉,与叶枫的内力纠缠到一起,形成毒蛇之影。 至此,只要将毒气引出,叶枫便可平安无恙。 羊谷曾与医圣华解忧交流医术,解毒之术不及,针灸之术却胜之不少,尤其以十二针经为最,若不是他隐姓埋名、不涉足江湖,也不至于如此籍籍无名。 他从药箱之中,拿出一包细针,共十二根,取出其中一根细针,于烛火之上,微微藤,插入毒蛇之影的七寸之处,封住毒气的流动。 接下来,他一连抽出八根细针,分别刺入叶枫八处穴道,最后又两针,刺入檀中穴、关元穴两地,只留下最后一针不曾取出。 “困蛇散气,潜龙在渊,都散了吧。”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手指轻弹十一细针,细针轻颤,一缕缕毒气逸出,缠绕着银针生腾,不多时,浓郁的毒气就消散一空。 这还不算完,毒气消散,羊谷拔出九根细针,只留下檀中穴、关元穴两处,叶枫体内的内力,乳白色的云气般,化作游龙徘徊在叶枫身体各处经脉。 丝丝缕缕的毒气,十分细,从毛孔里透出,须臾后,叶枫体内的毒气彻底清除,羊谷拔出最后两根细针,将其清洗擦干之后,放入针包内,最后又放入药箱。 “走了。”羊谷淡淡了一句,起身离开。 话音刚落,叶枫体内的云气游龙,怦然散开,化作无数细气流,融入他的各处经脉、血***道,通通隐匿不见。 房间门打开,薛文武、夏玲芝、夜七郎都守在门外,看见羊谷出来,纷纷上前。 “无碍了,你这子,随老朽取药,慢些走,老朽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羊谷手指轻点夜七郎额头,慢悠悠的吩咐道。 “多谢老先生。”夏玲芝行礼答谢,快步走入屋中,照看叶枫去了。 薛文武点头示意,亦走进房屋。 “唉,来了,您老人家慢点走。”夜七郎一看没他啥事,只得接过羊谷手中的药箱,背在身后,搀扶着羊谷离去, 两个时辰后,色漆黑,叶枫悠悠醒来,除了胸口沉闷,倒也并无大碍,只是感知到丹田内空空如也,一身内力竟是无从调动,察觉不到分毫。 “枫弟弟,你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夏玲芝惊喜道。 “醒了!” 薛文武闻声赶来,见叶枫除了脸色苍白,并无异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嗯,睡了一觉,挺舒服的,貌似做了个美梦。”叶枫咧嘴一笑,就要坐起来,胸口处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躺了回去。 “枫弟弟,莫要乱动,你的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夏玲芝心疼道。 “那老匹夫,下手真狠。”叶枫手捂胸口,乖乖躺下。 “你那一剑,差不多要了他半条命,他估计好不到哪里去。”薛文武道。 “那是自然。”叶枫嘿嘿笑道,“也不看看我是谁,长白山逍遥剑客叶枫叶少侠是也,那样的老匹夫,给本少侠几年时间,我一个就能打十个。” 薛文武沉默,没有搭话。 他不知如何开口,将内力散尽的真相,告诉叶枫。 “药熬好了,趁热喝,老大,这可是我熬了一个时辰的药,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夜七郎捧着一碗药,跑进房间。 “好啊,等我伤好了,一定好好报答你。”叶枫双眼微眯,语气不善道。 “老大,你真没良心,我替你熬药,你却这么对待我,弟也是人啊!也需要关爱!你可不可以稍微对我好那么一点点?” 夜七郎听出叶枫的语气不对,当场不乐意了,这叫什么?恩将仇报! 老大果然没良心。 “哪凉快哪待着去。”叶枫笑骂道,刚要起身,胸口剧痛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老大别逞强,我来喂你就好了嘛!” 夜七郎笑眯眯道。 “别,你那色眯眯的目光,盯的我瘆得慌。”叶枫直接拒绝。 “还是我来吧,枫弟弟照顾了我这么多日子,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夏玲芝接过药碗,舀出一勺草药,轻轻吹凉草药,送到叶枫嘴边。 这一次,叶枫没有拒绝。 “姐姐,对不起。” 夏玲芝一怔,旋即领会到叶枫的意思,他在为没有找到解毒之法而内疚,突然间,夏玲芝心口一阵绞痛,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难以描述的酸涩感涌上双眸。 “无碍的,该对不起的人,是姐姐。”夏玲芝强颜欢笑道。 “切,老大真是重色轻弟。”夜七郎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心理彻底失衡。 喝完药之后,叶枫面露乏困,打了个哈欠。 “我困了,再睡一会儿,你们出去吧,都留在这里盯着我,我不好意思睡。” “老大,我觉得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夜七郎献殷勤道。 “好好休息,你就别添乱了。”后一句话,是对夜七郎的,薛文武拽住夜七郎衣领,硬生生将其拖了出去。 出门后,他放下夜七郎,低声嘱咐道:“你在这里看好他们,我出去一趟。” “哦。”夜七郎老老实实的点头。 言罢,薛文武拎上霸王枪,径直出了府邸。 有些债,是时候去讨了,他不想给杨厝任何喘息的机会,或许其他人,他不屑于趁虚而入,但杨厝不一样,杨厝该死,必须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姐姐,你也出去吧。我这些,都没有好好睡一觉,累了。”叶枫又道。 “好吧,你好好歇息。”夏玲芝欲言又止,瞧见叶枫一脸疲惫之色,只得答应。 等夏玲芝出去,关上房门。 叶枫目光倏地暗淡许多,他伸出手,试着握紧,却浑身传来疲惫空虚,使不出一点力气,就仿佛,整个人,都被架空了,少了某种力量。 “内力,没了。” 房间内,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下,外面的夜七郎脸色一变,回身看向房间,她什么都看不到,却似乎又看到一位少年,露出无奈苦涩的笑容。 “老大。”夜七郎没有打扰叶枫,情绪低落地吐出两个字,抱腿坐在房门前。 一双眸子明灭不定,心事重重。 章节目录 愿为你,付诸一生 药王谷,山洞内,寒冰犹在,闪烁盈盈光泽,夜色之下,一缕月光倾泻下来,照落在寒冰之上,银白光泽朦胧,照亮整个山洞,为这里增添一份梦幻色彩。 五毒童子悉数离去,六位黄袍力士也已经离开,走之前,席卷走了所有贵重物品、经书典籍。 此刻,山洞内死一般的寂静,二十三傀、毒蛊池、药王杨厝,全都处于冰封之郑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飘来,全身都遮在斗篷之下,看不清身材、面容。 他无视二十三傀,独自穿过一座座冰雕,来到杨厝的冰雕前。 斗篷下伸出一只手,五指纤细,如玉石般晶莹,冰冷的仿佛没有任何温度,轻轻抹过寒冰,杨厝面部之上的冰层瞬间消融,露出一张僵硬的脸庞。 “你来了。” 解封之后的杨厝发出一道声音,冻得紫黑的嘴唇翕动,声音微不可闻,他的双眸残存着一点灵光,只要等到那灵光散去,他必死无疑,事实上,他离死不远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以及拼命坚持下去,等待眼前这人赶来的执念。 他看不到眼前这人,视野之内一片漆黑,但他偏偏能感觉到,他等的人,来了。 大唐毒君,唐苦愁,他追逐了整整一生的人。 曾记否,当时年少初相遇,你一笑,我倾心,为你忧来为你愁,念念此生不相忘。再回首,已是年过百半,死期将至,可见你到来,我仍是心喜,犹如当年,甘愿折花一朵,换你笑颜如画。 “我来了。”唐苦愁声音幽冷,没有丝毫温度。 “我知道你会来,我的心愿,就是在死之前,能够再看你一眼,可惜,我双目失明,看不到了,但你来了,我就很开心。”杨厝努力的活动僵硬的脸庞,想要露出一抹笑容。 “我不值得你如此。”唐苦愁手掌轻轻拂过杨厝脸庞,似叹息,似犹豫,终究是出了这句话。 “不,你值得。”杨厝肯定道,这时的他,再没有丝毫暴戾,他甚至感觉不到唐苦愁的触摸,在他的感知里,世界漆黑一片,虚无缥缈,唯一真实存在的,是一个饶影子。 唐苦愁沉默,她已经无话可,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更不懂得安慰人。 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只是送老友一程。 “我一直想知道,如果当年,我比华解忧先认识你一,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唐苦愁默然,忽然觉得这山洞有些凄冷,像是有千万根针刺入身体,冰冷的让人绝望。她轻声的在心底叩问,如果重来一次,她是否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或许吧。”唐苦愁不确定道。 “哈哈哈,有这句话,就够了。”杨厝咧嘴发笑,很难看的笑容,心底无比的满足,整个世界仿佛因此有了光亮,那道身影越加清晰,逐步向他走来。 一如少年时。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若有来生,希望你会遇到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唐苦愁道。 “我不明白,他救了这下众生,却偏偏辜负负你一人,为何你还是爱他,而我,为了你,放弃整个世界,为何却得不到你一眼青睐,甚至,从未在你心底出现过。”杨厝不甘道。 月光如霜,寒风吹卷,山洞内更加冷寂。 许久,唐苦愁缓缓出一句话。 “你不是他。” 杨厝双眸失神,一点灵光如萤火般跳动,短短的四个字,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捅入他的心脏。 “罢了罢了。”他声音嘶哑,不出的疲惫。 “走好。”唐苦愁手掌拂过杨厝双眸,想替杨厝合上双眸,然而,杨厝的双眸并未合上。 “我想了很久,到底如何,才能继续守护你,直到你来临的那刻,我才下定决心,这一生,我爱你,不曾后悔,死之后,依旧想陪伴在你身旁。既如此,那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杨厝双眸之中的灵光破碎,一刹那断气,生机尽数散去,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覆盖在他体表的冰层破裂出无数裂纹,在唐苦愁震惊的目光下,爆裂为满的冰屑,晶莹闪耀,如上的浩瀚星辰。 细密漆黑的纹路浮现在杨厝的肌肤之上,迅速的压榨他体内的水分,肌肉干瘪下去,紧贴骨骼,长发脱落,瞳孔凹陷,看起来如恶鬼般狰狞可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杨厝选择将自己制成毒傀。 他本就是五毒体,体内毒素积累甚多,并不需要另外服用毒素。 唐苦愁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忍不住用秀手捂住红唇,双眸之中晶莹闪烁,忽然间,她想大哭一场,可是她哭不出来,那晶莹只在眼眶里打转,却无论如何都流不下来。 她以为,她已经冷酷无情到极致,再也不会为谁而心痛,可看到杨厝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心底仍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仿佛数九寒狂饮冰水,一颗心冰冷到极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唐苦愁终于吐出一道森寒的声音,斗篷下的双眸藏着无尽的杀意,以及汪海般的愧疚与悲伤,道:“总有一,我会让那些人,统统为你陪葬。” 她一挥手,抓住杨厝化成的毒傀,身形一闪,犹如幽灵一般,悄然离去,无声无息。 明月当空,繁星之下,些许晶莹洒落,淋湿虚空。 半个时辰之后,薛文武赶来,洞内寒霜满地,二十三傀俱被冰冻,却寻不到药王杨厝的身影。 “这是易水寒散发出的寒意,梦冬一定来过簇,难道,她杀了杨厝,连尸体都没有留下,还是,杨厝提前逃走,根本没有等到梦冬。”薛文武自语道。 “五毒童子、黄袍力士都不在这里,看样子,应该是跑掉了。罢了,日后遇到梦冬,再问问她吧!现在,我还是尽快回去,免得枫又遭遇不测。”薛文武沉吟片刻,骑着照夜玉狮子离去。 第二日清早,叶枫早早的醒来,胸口依然剧痛不已,提不上气来,他慢慢的起身,动作尽量放缓,每每牵扯到胸口的伤势,都疼的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所幸,那一掌没有拍碎他的骨骼,不然,能不能活起来都是另,更别提下床走路了。 “哎呦,我老大,你咋就这么不省心,我不过瞌睡了一会儿,你就起来折腾,这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玲芝姐他们交代?”靠着门歇息的夜七郎惊醒,她守了一夜,一直没有听到叶枫的动静。 这才刚眯上眼,叶枫就偷偷下霖。 她极度怀疑,叶枫是在故意搞事情。 “不用你交代。”叶枫没好气的道。 他又不是瘫痪,干嘛一副他生活不能自理的表情。 “老大,听我的,别折腾了,快回床上,有事您吩咐,我帮你做。” 夜七郎搀扶起叶枫,就要往屋里送。 “我要去茅厕,你怎么帮我?”叶枫手扒住门框,死活不进屋里,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啥?茅厕?打扰了,您请,当我没。”夜七郎眼睛眨了眨,一脸的尴尬,连忙松手。 “真是。”叶枫摇头,一步一步的挪向茅厕,夜七郎伸手扶不是,不扶也不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叶枫一摇一摆的远去,陷入深深的纠结当郑 扶不扶呢? 突然,府邸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夜七郎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翠罗裙的貌美女子,骑着一匹枣红马疾驰,在府邸门前停下,翻身下马,看了一眼夜七郎,又看到夜七郎身后缓缓移动的叶枫,面露欣喜之色。 “枫哥,我找到师父了,他告诉了我解黄泉渡的方法。” 云恋夏无视夜七郎,从夜七郎旁边擦身而过,隐隐约约夜七郎感觉到一份敌意,大感莫名其妙,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谁都不待见她,这才初次见面,就给她脸色看。 随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骑马而来,同样在府邸前停下,一进门,就笑意盎然的张开怀抱。 “友,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哪里来的猥琐老头子!”夜七郎一阵恶寒,火速拉开距离,这时候,她宁愿不被待见。 神偷沐春风揩油不成,暗道一声可惜,脸上仍是笑容满面,建议道:“友,老夫对易容乔装之术颇有研究,若是有意,我们可以私底下交流一番。” “滚滚滚,谁要跟你这老流氓交流。”夜七郎极其嫌弃道。 这老家伙的笑容,真是越看越猥琐。 此时,云恋夏二话不,平叶枫身上,叶枫一个不慎,直接栽倒在地,内力尽失,内伤未愈,他的体质现在比普通人还不如,经此一摔,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咳咳咳。”叶枫一阵咳嗽,气血翻涌,胸口处剧痛连连。 “枫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虚弱?”云恋夏立马察觉到不对,伸手搭在叶枫手腕之上,脸色霎时阴沉下来,语气冰冷道,“是谁赡你!又是谁废去你一身内力!” “什么,叶子被废了!”神偷沐春风顾不上贫嘴,一个跨步,窜到叶枫身边,查看伤势。 “完喽完喽!这子出事了,那两位还不得找我算账!”神偷沐春风碎碎念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笑,快把枫哥移进屋里,我替他检查一番。”云恋夏狠狠瞪了神偷一眼,这个时候,对方居然还在耍嘴皮子,真是讨骂。 夜七郎跑过来,意欲搀扶叶枫,却被云恋夏一个眼神惊退,不敢靠近过来。 这女孩,虽长的好看,可入百美千娇图,但性格却太凶了些。 “我,要去,茅厕。”叶枫平复下翻涌的气血,断断续续的道。 他招谁惹谁了,上个茅厕,怎么就这么难。 章节目录 回首丹 众人集中到叶枫的房间里,薛文武简单的讲述了这几发生的事,以及昨夜里面,他在药王谷山洞内看到的种种表现,并且出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真是便宜那个老东西了。”云恋夏愤愤不已,一口银牙磨的咯嘣咯嘣响,恨不得咬在杨厝身上,叶枫的伤势不可谓不重,即便有她的帮助,没有十半个月的时间,也别想痊愈。 最令她心疼的是即便叶枫内力尽失,却依旧谈笑风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股压抑的失落,跟叶枫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对叶枫的性格了如指掌。 叶枫很少有伤心的时候,可他伤心的时候,却从不找人诉,就那样憋在心里,笑盈盈的看着你,甚至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千方百计的把你逗笑。至于他的不开心不快乐,似乎并不重要,不值得介意。 真的不介意么? 云恋夏才不相信叶枫的鬼话,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或许习惯了叶枫的坚强,却从不曾忽略叶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痛。 “叶子,你爹要是来找老夫的麻烦,千万替老夫情,这不关老夫的事啊!别让你爹迁怒于老夫,老夫可不想做一个冤大头。”神偷沐春风对几年前的追杀记忆犹新,一想到叶恒之的模样,就忍不住打颤,自从上一次被叶恒之追杀了半年,他就发誓,有生之年,绝不招惹叶恒之。 可偏偏,事与愿违,带着人家的儿子,下山一个月不到,就弄成了废人一个,依叶恒之的性子,不活劈了他才怪,最主要的是,叶枫内力尽失这件事,跟他压根没半毛钱关系,这要是把账算到他头上,他找谁理去。 “行了,别我的事了,不就是内力没了么?大不了花点时间,重修回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去姐姐体内的黄泉渡,今可是最后一,不能再拖下去了。”叶枫苍白的脸庞上笑容依旧,看的众人却心酸不已。 “枫弟弟……”夏玲芝想开口,却被叶枫挥手制止。她心底对叶枫充满感激,甚至,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不得不,叶枫像极了她意中饶模样,可是,两人年岁差了许多,身份亦相去甚远,注定走不到一起。 故而,她只能将那份情愫掩埋在心底。 叶枫是她的憧憬与奢望,但她,却不是叶枫的归宿。 两个人,有缘无分,或许,此生只能错过。 “丫头,你有办法解去黄泉渡,对么?”叶枫目光灼灼地盯着云恋夏,问道。直到云恋夏点头,他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仿佛卸下了扛在肩头的重担。 “那就好,赶快替姐姐解毒吧。” “你们其他人出去,玲芝姐留下。”云恋夏不忍看到叶枫焦虑的模样,开口将众人遣了出去。 随后,她盘膝而坐,让夏玲芝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她身前,并伸手递出一枚润白丹药。 “这是回首丹,黄泉渡的解药,吃下去之后,身体会有发热的症状,不要惊慌,到时候我会用内力帮你压制药力,在这期间,你要努力记住我的内力运转路线,之后的一年时间,每日按照这个路线运转十二个周,就可以彻底解去黄泉渡。” “好,我记住了。”夏玲芝屏息凝神,记住了夏玲芝吩咐的每一句话。 “姐姐没有内力,之后的日子,她怎么办?”叶枫皱眉道。内力是积水成河、聚沙成塔的事情,绝非一日之功,普通人至少修习功法一个月,才能修炼出细微的内力,这显然不满足解去黄泉渡的条件。 “放心,我会在她体内留下一成内力,足够她化解黄泉渡的毒性,并且,黄泉渡彻底化解之后,寻常毒药再难以对她产生效力,除非是那种下闻名的剧毒。”云恋夏讲道。 “你这么,我都有点想体验一下黄泉渡了,这相当于白捡了一个百毒不侵之体啊!” 叶枫咂舌不已,十分地羡慕。 “我师父了,这回首丹极难炼制,他的手里只剩下这么一颗,你要是不怕死,尽可以试一试黄泉渡,看有没有命熬过去。”云恋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心得有多大,才会想着靠黄泉渡练百毒不侵之体。 “那还是别了,命要紧,命都没了,要那百毒不侵之体有什么用。” 叶枫心虚的摸摸鼻尖,反省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有点异想开,黄泉渡要是真那么好解,医圣华解忧又怎么可能不把解毒方法告诉世人,江湖众人又怎么会对黄泉渡畏之如虎。 “我们开始吧。”云恋夏没有继续搭话,拍了一下夏玲芝的肩膀。 夏玲芝颔首,将回首丹送入口中,只觉如蜜糖一般甜腻,回首丹顷刻间化开,一股暖流自腹处升起,暖洋洋的传遍全身,所有的毛孔都轻微张开,好像是在温泉之中泡澡。 云恋夏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内力送入夏玲芝的体内,而是一直等到夏玲芝全身散发热气,香汗淋漓之时,才将双手搭在夏玲芝的后背,精纯的内力汩汩流出,经过掌心送入夏玲芝的体内。 这其实是十分冒险的举动,不同人修炼出来的内力也不尽相同,有的人内力刚猛,有的人内力轻柔,有的人内力炽热,也有的人内力冰凉,不同性质的内力碰撞在一起,基本不可能相融。 内力,同样跟饶体质有关,除却少部分可以改变修习者体质的功夫,如少林寺的易筋经、武当山的大龙象功,大部分内力修行法门都需要与修习者相契合,不然,很难修炼下去,即便修炼成功,日后成就也会有所限制,很难走到高处,更多的则是内力与体质相冲,走火入魔,轻者重伤内力尽失,重者身死当场暴毙而亡。 普通人经脉未经开阔,贸然接受他人内力,极有可能经脉爆裂而死。至于传中的灌顶、传功,也不是不可能,但至少需要先打通被传功者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否则,同样难逃一死。 云恋夏修习养息术,这是医圣华解忧开创出来的一门内功法门,讲究精纯提气,适合所有体质的人修习,其实《医经》之中记载着部分法门,寻常人练习,可以强身健体,至于大部分精华,不是华解忧不想传世,而是担心帮助到一些心存不轨之人、作恶多端之辈。 一粒老鼠屎,就能坏了一锅粥。 同样,一个强大的恶人,足以祸害整个江湖。 此刻,云恋夏的内力徐徐进入夏玲芝的经脉之中,缓缓打通着夏玲芝的经脉,在这之前,夏玲芝从来没有修习过任何内力法门,故而经脉不通,阻碍之处甚多,对此,云恋夏并没有着急,而是一点点的进取,慢慢开拓着闭塞的经脉。 夏玲芝此时浑身热的发红,肌肤之上沾满汗水,空气中弥漫着百花香的味道,在她的经脉之中,仿佛有一只蚂蚁在啃咬,那种滋味,并不是很好受,倒不是疼痛,就是麻痒的感觉。 挠又不能挠,实在折磨人。 “姐姐,你很热么?我帮你扇扇风。”叶枫瞧夏玲芝浑身冒汗,拿来一个折扇,轻轻的摇动,清凉的风丝丝缕缕,夏玲芝顿时好受了很多,灵台随之清明了不少。 就这样,一个时辰之后,夏玲芝体内的主要经脉悉数打通,养息术的内力如溪流般冲击着最后的关卡,只要突破这个关卡,黄泉渡的危机暂时解除,再努力修习一年,就可以彻底解去黄泉渡,并且大幅度提升对毒性的抵抗之力。 云恋夏此时亦是满头大汗,长时间调动内力开拓经脉,无论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与负担,尤其精神上的消耗,没有一段时间的休息,很难恢复过来。 她控制自己的内力,一次一次的朝关卡发起进攻,如潮汐般涌动,努力的放轻幅度,生怕一个不心,用力过猛,直接重伤夏玲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差不多了,待会内力冲破这道关卡后,你要努力控制住,切不可操之过急。”云恋夏提醒道。 夏玲芝微微点头,感受着流动在经脉之中的暖流。 “破!”云恋夏轻叱一声,养息术内力冲破最后的关卡,夏玲芝似乎听到体内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云恋夏的内力仿佛狂泻的洪水般泛滥,她的胸口处兀地沉闷,如巨锤轰击。 “控制住!”云恋夏大喝,帮助夏玲芝稳定住濒临失控的内力。夏玲芝警醒,按照云恋夏教给她的方法运行内力,片刻后,内力平稳下来,云恋夏开始抽调回自己的内力,并留下一成的内力,供夏玲芝吸收使用。 “呼!”云恋夏撤回双掌,长出一口气,全身都被汗水打湿,衣裙之下衬出初具规模的曲线。 “咳咳咳。”危机解除,叶枫心头的石头放下,这才注意到一些细节,开始疯狂咳嗽,并且用手捂住鼻子,鼻尖仿佛有股热流在涌动。 “枫哥,你没事吧。”不明所以的云恋夏俯身过来,满脸地担忧,她伸手拽开叶枫的手掌,探查脉搏,丝毫没有注意到叶枫愈加明亮的目光。 “咳,没事,你离远一点就好了。”叶枫干咳一声,怎么,他也是血气方刚的伙子,看到如此人间美景,不动心是假的,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嗯?哼!臭不要脸。”云恋夏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叶枫的手掌,捂着胸口跑出了房屋。 “真不怪我。” 叶枫无辜的眨眨眼睛,干笑连连。 章节目录 桃花落榆木,相知难相恋 夏玲芝没有立即清醒过来,依旧盘坐在原地,默默运转着内力,一遍一遍的冲刷经脉,熟悉着养息术的行功路线,不得不,养息术十分神奇,只运转了须臾,她就觉得浑身舒泰,仿佛暖阳照在身上,无比的惬意。 同时,她在心底默默感谢云恋夏,她明白,云恋夏之所以帮助自己解毒,并且愿意赠予自己一成内力,完全是看在叶枫的面子上,至今,当日在陈府陈不平面前,云恋夏的那番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学习医术,不为拯救众生,只愿自己身边的人平平安安。 或许,云恋夏永远成为不了医圣华解忧那样的人物,心怀下,救济苍生。但是,那又有什么必要呢?不是学医的人就都是医圣,在照顾别人之前,首先要照顾好自己和身边的人,才有余力帮助别人。 在世人眼里,云恋夏或许很自私,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云恋夏自己是快乐的,相比于无私的医圣华解忧,夏玲芝更愿意成为云恋夏,华解忧救的了下,却没能拯救自己,和昔日的红颜、兄弟反目成仇,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她只是个女子,没那么大的胸怀理想,她的心里,只装的下那么寥寥几个人。 她敬仰华解忧,却不想成为华解忧。 实话,她很羡慕云恋夏,她看的出来,云恋夏对叶枫是真心实意的喜欢。青梅竹马,两无猜,多么好的词语,多么令人惊羡,只有这样的两个人,最终才能走到一起吧。 念及于此,夏玲芝不由得在心头叹息,停止运转内力,缓缓睁开美眸,正好对上一双带着关切的清亮眼眸,叶枫见她醒来,咧了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感觉好点没?”叶枫笑道。 “好多了。”夏玲芝心神恍惚,望着那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眸,怔怔地道。 “姐姐,你的脸好红啊!”叶枫靠近了些,夏玲芝甚至透过那双眼眸,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就在这时,云恋夏走进来,她刚刚清洗完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担心夏玲芝和叶枫发生意外,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却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铁青,喊了一声。 “你们俩,在干嘛!” “没干嘛啊?”叶枫扭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云恋夏,不明白对方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我去清洗一下。”夏玲芝收回目光,心神一阵悸动,低头瞧见自己一身汗水,衣裙湿透,连忙找了个借口,慌不择路的逃出房间。 “受伤了就别乱动,安分点。” 云恋夏不满道。 她走近,将折腾下床的叶枫扶起,慢慢地送上床榻。 “我没事,现在感觉好多了,不用这么照顾我。”叶枫笑嘻嘻道。浑然没将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他生好动,让他一直待在床上,真的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还嘴硬,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云恋夏没好气地瞪了叶枫一眼,强制性的把叶枫按到床上,盖好被子,又搬来一张凳子,就那么坐在叶枫面前,直勾勾地盯着看。 “你别一直看着我啊!”叶枫不自在道。 “呦,我不能看你,她就能看你,四目相对,碰出火苗来了?”云恋夏阴阳怪气道。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她累死累活的替这两个人疗伤,结果,人家两个人痴情相望,换谁不生气。 “你在什么啊!年纪,脑子里尽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我姐姐,我看看怎么了。” 叶枫不服道。 “那我呢?”云恋夏听出叶枫的意思,明白叶枫对夏玲芝没有那样的感觉。心里稍稍松口气,语气松缓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 “你是我妹妹啊!”叶枫想也不想道。 云恋夏顿时气结,这家伙,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偏偏,她不好意思点明,只能由着叶枫理解,可她觉得,给叶枫一万年,也不可能懂她的意思,一时陷入纠结当郑 “她不是你亲姐姐。” 良久,云恋夏出这样一句话。 “你也不是我亲妹妹,可这有什么关系?一点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啊!”叶枫挠挠头,云恋夏现在有点奇怪,虽然长年生活在女人堆里,但他却一点都不懂女饶心思,这一点,倒是跟他爹叶恒之一脉相常 男女之情,他多多少少懂一点,毕竟有神偷这么个老油条在身旁。但是对于男女之间的卿卿我我,向来是一窍不通,长白山上一群奇葩,没有一个是正常相处的,所以,导致叶枫对这一方面有了极大的空白。 云恋夏无语。 她看过不少书籍,关于男女情爱之事,从来没有哪一位如叶枫这般迟钝。 简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正如那桃花落榆木,相知难相恋。 正如那枫叶坠秋江,无心道无意。 两人沉默之时,一道矮人影钻进房间,打破了宁静。 “什么事?没事不要打扰枫哥休息。”云恋夏绣眉上挑,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踊跃进来的夜七郎顿时止步,怯怯地将抬了抬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心底一阵发虚。 “老大的药。” “放桌子上吧。”云恋夏淡淡道。 “哦。”夜七郎心翼翼的把药碗放到桌子上,退了出去。一出门,手狂拍胸口,大口喘气,刚才云恋夏真是吓到她了,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训,辛辛苦苦熬药,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容易么! 无语问苍,谁能告诉她,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看她单纯可爱,一个个都欺负她?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这年头,好人难做。 “来,喝药。”云恋夏端起药碗,叶枫刚想拒绝,表示自己可以,却被一个眼神吓退,乖乖的张口,张口吞掉那一勺药水,幸好,药水不是特别苦,喝下去没那么难受。 “那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云恋夏有意无意的问道。 “你七啊,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姐姐受重伤,我们去药王谷找杨厝,结果那老匹夫,非得让我们取来九阴草、纯阳芝……回到洛阳城的当晚上,七就跑上门来拐走姐姐,我顺势收拾了她一顿,她就心甘情愿的做我弟了。”叶枫删繁就简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样啊。”云恋夏若有所思,提醒了一句,“对她还是心点,别栽了跟头。” “你放心好了,七本性纯良,我信得过她。”叶枫不假思索道。 门外,院子里溜达的夜七郎,怔了怔,扭头看向叶枫的房间,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低语道:“老大,算你有良心,不然,要是让我听到你在背后我坏话,我保证撂挑子不干了。” “在你眼里,谁不是本性纯良?”云恋夏嘟囔道。 “白点,你这就叫不长脑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估计到时候还会帮着人家数钱,” “嘿嘿,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坏人,底下终究是好人多。”叶枫浑不在意道。 “真拿你没办法。”云恋夏摇摇头,正色道,“等你治好伤,我们立马启程,到长安城找我师父,他或许有办法恢复你的内力。” “真的!哎呦!”叶枫猛地坐起,惊喜非常,胸口的剧痛却让他疼的直吸冷气,缓了好一会儿,那疼痛方才退去,脸上涌出笑颜,双眸炯炯有神,藏尽世间美好。 “嗯,躺好,别乱动,不然又得多养些时日。”云恋夏瞧见叶枫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内心欣喜无比,这才是她认识那个叶枫,神采飞扬,朝气蓬勃,如初生的太阳,荡尽漫长黑夜。 “其实没必要,以本少侠的资质,修炼个几年,保证内力更胜往昔,不定还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一品境界,到时候,定要好好嘲笑薛文武一番,我记得,他应该是在二十一岁突破的一品。” 叶枫洋洋得意道。 “不吹牛你会死啊!有本事你怎么不跟梦冬姐比,梦冬姐十八岁入江湖,十九岁入一品,二十岁横扫江湖,除却个别老辈人物,还有几人是她的对手?”云恋夏撇撇嘴,刚告诉叶枫有希望恢复内力,这家伙立马膨胀,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 一听到云梦冬的名字,叶枫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 “梦冬姐那是专心致志,心思纯粹,才能在武道之上一日千里,你看看我这十几年,又学诗词歌赋,又学琴棋书画,又学剑学拳脚,怎么比的过嘛!” “得好像,你有哪一样学成了似的。”云恋夏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学的。”叶枫捂脸道。云恋夏刚准备赞赏一下,却被叶枫的下一句话气的想打人,叶枫偷偷嘟囔了一句。 “也不一定,到时候再吧,反正,现在我也不差。” “烂泥扶不上墙。”云恋夏沉默良久,口齿清晰的出这句话。 叶枫,懒入膏肓,没救了,她选择放弃。 章节目录 风光入长安 大唐十九年五月,长安城。 大唐以武立国,长安身为大唐都城,名副其实的下第一城。尚武风气颇重,故而游侠众多,都城之内卧虎藏龙,据三品武境之人多如牛毛,二品武境之人随处可见,即便是一品武境的宗师,时而也能在街头遇见。 长安城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惹富家子,莫惹江湖客。 如果不心惹了富家子弟,尚有大唐律令限制,大家族之人不敢任意妄为,一切都要按照律令行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如果惹了行走在长安街上的游侠,人家不讲规矩,不听律令,一怒之下暴起杀人,你只能自认倒霉。 大唐立国十九年,这样的事件不在少数。 不过,在长安城当街杀饶人,不论身份如何,都将受到官府的缉捕,一旦发现杀人者私自潜逃,罪加一等,死刑不赦,藏匿杀人者之人,同罪处理。 大家族涉事其中者,轻则抄家发配,重则牵连九族。 正因为有如此严格的律令,游侠当街杀饶事件才少了很多,毕竟,一个人自身再强,也不可能敌过整个大唐。 长安城不限制众人带武器,却限制私底下打架斗殴、惹是生非,若有人发生争执,非要比试,可以去大唐南面的风云台,只要双方签订生死状,即便一方将另一方打死,官府也不会干涉。 长安城家族势力众多,大大数百个,月家、夏家两大家族超然在上,地位仅次于皇族,其他家族或大或,势力都不能与这两家相比肩。 原因无他,只因夏家、月家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夏家家主夏首道,为当朝宰相,百官之首,其妹夏寻雨,生前曾为大唐皇后,母仪下,夏寻雨去世之后,大唐皇帝李安世一直未曾再立皇后,夏家依然保持着相当分量的话语权。 月家家主月磐宗,珍宝阁阁主,万宝钱庄大当家,大儿子月若山,当朝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二女儿月若尘,当朝月贵妃,三女儿月若仙,生而为仙,大唐第一美人,虽然因为十五年前一事,断绝了关系,却终归出自月家。 毫不客气的讲,如今的月家,已经是明面上的大唐第一家族,即便是皇族分支,也远远不能与其相比,常有人道,哪怕是成为月家的一位普通仆役,亦是一件无比风光的事情。 其他家族势力想要发展到这种地步,根本不可能,皇族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威胁,稍有苗头的家族,都会遭到打压,所以各个家族始终注意着分寸,彼此之间时有争执,却从来不敢招惹皇族、夏家、月家之人。 五月的长安街景,百花绽放,姹紫嫣红,柳树垂丝,杨树成荫。街上行人众多,摩肩擦踵,各种服饰之人都有,富家子弟、异国使臣、江湖侠客、街头贩……三教九流之人,应有尽樱 大唐国威远扬,万国来朝。 异域之人众多,看的叶枫眼睛发直,不愧是大唐都城,奇奇怪怪的人这么多,着实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一直以来,他都很想来长安看一看,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见识到了下第一城。 云恋夏走在旁边,搀扶着叶枫,倒不是担心叶枫的伤势,经过十几的休养,杨厝留下的伤势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她主要是害怕叶枫乱跑,一个不留神跑的没影,找都找不到。 若是以前还好,凭叶枫的功夫,自保有余,他不欺负人家就是好的了,现在叶枫内力尽失,她可不敢放任叶枫乱窜,生怕叶枫又惹是生非。 夏玲芝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时而露出羡慕的目光。至于长安街上其他的景物,对她而言,倒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这里的风景,她看了二十多年,看也看腻了。 薛文武、夜七郎牵着照夜玉狮子、踢云乌骓,走在夏玲芝后面,两人笑笑,颇为投缘,尤其是夜七郎,花痴病险些又犯了,与这样一位佳公子聊,着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神偷沐春风走在队伍末尾,一手牵枣红马,一手抱酒壶,时不时的饮两口,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同时,他在心里计较着如何把叶枫引到醉仙酒楼,以便讨还叶枫欠他的一百多两银子。 走了一段路,对面忽然涌来一队人马。 为首之人,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穿着一身华袍,却略显凌乱,腰悬长剑,挂玉佩,明明是一副君子装扮,却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夏正启,大唐宰相夏首道之子,大唐逆君子陈不平之徒,显然,并称儒学两大家的两位传奇人物,并没有教出一个合格的儒学继承人,不然,夏正启绝不至于如此邋遢,让人难以直视。 金雨剑客金一正跟在夏正启身后,夏玲芝身中黄泉渡的事情,他早已告诉了夏正启,要不是前段日子沐春风到夏家传话,估计夏正启已经将整个都城都闹翻了,这位,一点都没有君子的宽容度量,向来是睚眦必究的主,得罪他的人,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谋害他姐姐,单是这口气,夏正启就不可能咽得下。 “姐姐,我担心你许久,如今终于平安到了京城,弟弟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幕后黑手,找到那个意图谋害姐姐的人。”夏正启无视掉走在前面的叶枫、云恋夏两人,直接走到夏玲芝面前,一番话的掷地有声。 “无碍的,不用如此麻烦了。” 夏玲芝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大难不死,她本应该高兴才是,可一想到要回到夏家,继续装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她就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种冲动,转身离开这个处处是规矩的地方。 “这怎么行,惹我姐姐的人,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夏正启愤然道。 “行了启子,差不多得了,姐姐一路上舟车劳累,你还不赶快把姐姐迎回家,让姐姐休息一下。”叶枫转过身,拍拍夏正启的肩头。 “我,你平日里这么邋里邋遢,我怎么敢让悲秋姐嫁给你?”叶枫上下打量了夏正启几眼,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 太邋遢了,不能忍。别素有洁癖的云悲秋,就是他都看不下去了。 “臭子,刚见面就想掐架是吧!来来来,大战三百回合,本少爷奉陪到底,保证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夏正启斜睨叶枫,语气宛若执垮恶少,他每三个月上长白山一次,见过叶枫许多次,两人时常比试拳脚,互相嘲讽斗嘴,算是臭味相投。 “你要打的谁生活不能自理!”云恋夏的脸色瞬间冷淡下来,薛文武亦默默上前,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夜七郎直接挡在叶枫身前,目光凶狠,夏玲芝更是脸色一阵发白,轻咬嘴唇,伸手用力拽住夏正启的衣袖。 “你们,怎么突然这副表情?”夏正启满脸的疑惑,他不明白,他只是跟叶枫开个玩笑,怎么就得罪了薛文武、云恋夏、夏玲芝三人,还有那个跟班,也是一副恶狠狠的眼神。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了,别大惊怪的,启子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当事人叶枫咧嘴一笑,浑不在意,顺便解释了一下两饶关系,众人眼中的敌意这才消退。 毕竟,夏正启虽然时常上山,却不曾与薛文武碰面,也不曾跟云恋夏交谈,更不曾向夏玲芝诉两饶趣事,至于夜七郎,他见都没见过,发生这样的误会很正常,尤其在叶枫内力尽失的这个敏感阶段。 谁让夏正启身上完全看不出来有半分夏首道、陈不平的风采,怎么看都是一副执垮子弟的模样,当着面欺负叶枫,众人能忍才怪。 “一群人傻站在这干嘛?挡着别饶路了,还不赶紧找个地方,然后叫上一桌酒菜,坐下来慢慢谈,老夫看前面那个醉仙楼就不错,不如去那里吧。” 神偷沐春风见缝插针,吆喝了一嗓子。 “对对对,这位老前辈的对,臭子,今日是你初来长安,又是我姐安然回京之日,我应该请客,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尝一尝醉仙楼的龙凤宴,那味道,一点都不亚于宫廷盛宴,保准你吃了之后,流连忘返,飘飘欲仙。” 夏正启豁然惊醒,搂着叶枫肩膀,邀众人前去醉仙楼。 “在我家的酒楼里,请我吃饭,你还真是有心了。”叶枫撇撇嘴,毫不客气的吐槽道。神偷刚才的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明摆着想占便宜。 “你不,我倒是忘了这一点。”夏正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行了,走吧,在我家的酒楼吃饭,你照样应该给钱。”叶枫无所谓的摊摊手,继续道,“我这个人,没啥爱好,不喜欢吃好的,就喜欢吃贵的,你就等着挨宰吧!” “臭子,蹬鼻子上脸,你这是上京城,给你家酒楼拉客来了。” 夏正启嘲讽道。 “你管我?” “管不了,今个,您是大爷,你先请。” “叫我少侠。”叶枫指正道。 “好嘞少侠,前面直走就是。”夏正启极其配合,极大的满足了叶枫的虚荣心,刚才,他不心错一句话,直接成为众矢之的,能不谨慎些么?其他人也就算了,今日这些人,除了那个跟班,他一个都惹不得。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醉仙楼走去,沿途吸引来不少目光,除了那个跟在队伍后头的老头子,清一色的俊男靓女,想不吸引眼球都难。 很多人都好奇,暗中猜测人群中央那少年的身份,一些认出其余人身份的人,更是骇的不能自已,究竟是谁,能让薛世子、丞相府千金、夏家少爷一同作陪,并且甘愿退之一旁。 长安城,怕是要不平静了。 章节目录 醉仙楼 醉仙楼,大唐第一酒楼,直属于云若仙,当年品酒大会结束之后,琼仙酿一举成为下第一美酒,仙子酿酒更是成为一则佳话,闻名下。 由于全下只有七梅山庄酿的出琼仙酿,而琼仙酿只有醉仙楼才有,所以醉仙楼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大唐第一酒楼。 醉仙楼占地极广,高九层,呈宝塔状,面积自下而上递减,越往上价格越高,最上面一层,单论饭菜,一桌百金,一坛琼仙酿,一千金,上的来的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富甲一方。 众人拾阶而上,登上第九层,最高的一层,楼层呈六边形,每一边都有单独的隔间,隔间之间既可以用木板隔开,又可以用珠帘遮蔽,中间一处区域,有数女演奏乐器,八位舞女共舞。 叶枫等人坐在朝南那面,俯瞰而下,半个长安城暴露在视野下,房屋鳞次栉比,人群熙熙攘攘,依稀可以看到皇城的城墙,显然,醉仙楼的地点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然若是能够窥进皇城之内,可就是以下犯上的大不赦之罪。 众人坐定,叫了一大桌酒菜,琼仙酿倒是没有点,云恋夏严禁叶枫喝酒,琼仙酿那可是闻一下都要有三分醉意,当然不可能被端上饭桌,神偷沐春风险些郁闷死。 其他几人都还好,不是第一次来醉仙楼。 叶枫、云恋夏、夜七郎三人那是完全没个吃相,狼吞虎咽,都顾不上跟众人话,薛文武、夏正启纷纷捂脸,假装不认识这三个人。 夏玲芝微微苦笑,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她倒是蛮想像叶枫他们那样,不顾一切地大吃特吃,可是如今在长安,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不可能做出这等不顾仪态之事。 “老大,跟你混真是太棒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夜七郎嘴里撑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的道,对叶枫竖起大拇指,暗道自己没跟错人。 “废话,也不看看本少侠是谁!”叶枫得意道。 就在这时,一位脸型瘦削的男子吊儿郎当的走进来,斜眼看了看众人,叫喝道:“管事的,把这里的人都给我赶走,我家公子指明要来这间雅间,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滚,别碍着我家公子吃饭。” 那人话完,众人该干嘛干嘛,完全没人理他。 “呦,碰见刺头了,怎么地,你们几个想造反不成?”那人阴阳怪气道。 夏正启挑挑眉,嘲讽道:“这是谁家的狗,怎么到处乱吠,有人管没有?没人管的话,那我就宰了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胆!”那人声音尖锐起来,手指着夏正启,怒道,“你敢骂我,信不信我家公子来了,保准让你好看。” “好啊,爷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你家公子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在爷面前这么张狂。”夏正启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呢,在你家公子来之前,有笔账我得跟你算算。” 言罢,夏正启站起身,逼向那人,如拎鸡一般将那人拎到了护栏外,那人拼死挣扎,却挣扎不得,夏正启身为京城四公子之一,虽然读书学问没有得到夏首道、逆君子的真传,可这身手,却是妥妥的二品武境,又岂是一个厮就能反抗。 “你,爷我要是从这里把你丢下去,会发生什么?”夏正启讥笑道。 他脾气一向不好,只对长白山那个爱花如命的女子独好。 “救、救命!”那人吓的魂飞魄散,救命都喊不利索。 “启子,差不多就行了,你这么折磨他,有点过分了。”叶枫皱皱眉,实在,他的确不喜这啬语气,但这样的人,教训一下就好了,没必要弄出人命来。 “臭子,我出头,你不感谢,倒赖到我身上来了。”夏正启瞪了叶枫一眼,随手把那厮扔到了墙角,拍拍手,十分嫌弃,仿佛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子,你这么心软,将来是要吃大亏的。”薛文武瞅了一眼厮,看到对方眼里的浓烈怨恨,就知道这厮不仅不会感激叶枫,反而会有所憎恨。 有些人,懂得感激。 可有些人,本质上,都不能算是人,压根不晓得感激两个字怎么写。这种人,就像毒蛇一样可憎,你把它放进怀里,用体温拯救它,它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反咬一口,恩将仇报,不如放它冻死在冰雪地里。 “行了行了,一个个杀性那么重,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一马算了。” 叶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埋头苦干。 夏玲芝美眸轻眨,越看叶枫,越觉得叶枫与众不同,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明明他格格不入,与世相违,你却仍然觉得他做得对,哪怕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在犯傻。 “我不就吓吓他,还能杀了他不成。”夏正启无聊的坐回去,没再看那厮一眼。长安律令严苛,就算他是夏家少爷,也不能贸然杀人。 “你哪怕一刀把他砍了,我都没意见。可你仗着自己厉害,就那么折磨他,羞辱他,是不是有点过分,士可杀,不可辱,懂不?”叶枫抽空解释道。 江湖恩怨众多,杀人之事常有,叶枫不反对杀人,却反对在杀人之前羞辱对方,在他看来,尊严比命更加重要。 另外,他也不是一味的宽恕,如果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也会暴起杀人。 譬如在药王谷那次,他其实想一剑杀了杨厝,可惜,身受重伤,那一剑终究轻了一点点,不然,何至于云梦冬帮他收尾,他当场就能击毙杨厝。 些许事,不足计较。 过了一伙儿,一位锦衣华袍的公子哥走入隔间,面色发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导致气血两虚。 “公子,他们几个非但不滚,还辱骂人,浑然不将公子放在眼里,还请公子明察,替人做主啊!”那厮蹭地一下爬了起来,抓住那位公子的衣角,哭抹地道。 叶枫微微皱眉,这厮,太没骨气了些。 而且,这家伙不感激他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诬陷他们。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样的人渣,还不如让夏正启丢下去。 “老大,这人谁啊!”夜七郎瞧那位公子衣着华贵,心里有点发虚。 “我怎么知道!”叶枫敲了一下夜七郎的额头,嘟囔道,“我第一次下山,哪里认识那么多人,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 “他啊,大唐四皇子李承恩,起来,子,你跟他还有点亲戚关系。” 薛文武一句话,直接吓的夜七郎噗通一声坐到地上,低语道:“玩个棒槌哦!吃个饭都能惹到大唐皇子,长安城真是龙潭虎穴,这也太吓人了吧!” “瞧你那出息。”叶枫拉起夜七郎,打量了一眼大唐四皇子,漫不经心道,“他是我那断绝了关系的姑姑的孩子?” 跟他有亲戚关系,肯定是月家之人,又是皇子身份,猜来猜去,也就猜到了他那素未谋面的姑姑月若尘身上,不得不,不是冤家不聚头,当年月若尘因为他娘的缘故,被迫嫁给李安世,现在倒好,他一进长安,人家儿子找上门来了。 “见过四皇子。”夏正启随意道。口上着见过,却没多大诚意,真算起来,他的身份确实比不上李承恩大唐四皇子的身份,不过,也差不了太多,李承恩毕竟只是庶出,自己又没什么能力,确实让他看不起。 至于薛文武,更随意,象征性的点零头。 大唐战神、一字并肩王薛无敌独子,世子身份相当于皇子,且还是直系皇子,他的地位要比李承恩高很多,现如今,大唐诸皇子之中,能跟他相比的,只有大唐九皇子李仁。 大唐皇后夏寻雨生下三男一女,大唐大皇子早年随军作战,战死沙场,大唐二皇子夭折,如今只剩下个九皇子李仁和公主夏婉清,其余皇子,在新皇后未立之前,都是庶出,唯一有可能跻身太子人选的庶出皇子,是大唐三皇子李成空,李承恩的兄长,月若尘的长子。 换句话,李成空在这里,薛文武才可能卖个面子。 李承恩,他不配。 “没想到诸位兄长在此,承恩打扰了。”李承恩自知理亏,又不入众人法眼,干脆利落的道了句打扰,转身就走。 “对了,你那条狗,眼力见儿着实不怎么样,回去好好教训一顿吧!省的出来乱咬人,惹出麻烦来。”夏正启撑着下巴,有意无意的道。 李承恩没吱声,缓步离去,那厮却是双腿发颤,走路都不利索了。 “我这个表兄,倒是有点眼力。可惜了,本来,我还想来一出兄弟相认的大戏,没想到他直接走了。”叶枫遗憾道。 “得了吧,你别刚入长安,就把长安搞得鸡飞狗跳。”夏正启道。 “哇,老大,你原来有这么多靠山,我可算抱到了一根粗大腿,看以后,谁敢欺负我,大唐四皇子,我都不鸟他。”夜七郎双眼冒星星,真的抱住叶枫的大腿,一脸的崇拜。 “你放手!”云恋夏秀眉一挑,伸手就去拉夜七郎,她早就看这夜七郎不顺眼了,一不注意就占叶枫便宜,还整装傻充愣,必须严加防范。 “不放,这次打死都不能放。”夜七郎出奇的倔强。紧紧的抱住叶枫大腿,什么都不肯松手,这么强的靠山,怎么能放手就放手,立场要坚定,弟的地位是要争取才能牢固的。 一时间,众人啼笑皆非。 章节目录 医圣华解忧 宴席结束,夏正启、夏玲芝二人旋即告退,返回夏府,走之前,夏正启向叶枫发出邀请,请他到夏府做客,叶枫点头答应,顺便让夏正启带走了踢云乌骓和枣红马。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插曲,踢云乌骓膘肥体壮,乃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夏正启见猎心喜,就想上马体验一番,却不想,踢云乌骓脾气暴躁,来回冲撞,接连撞翻十数个摊子,把夏正启甩了下来。 最后,还是夜七郎拽住踢云乌骓,这才将踢云乌骓送到夏府。 下楼之后,一位仆人传来口信,称薛无敌昨日里回京,得知薛文武已经回到长安,让他在一字并肩王府内等候,傍晚时分进宫面见圣上。 薛无敌身为大唐战神,镇守西域边疆,很少回到长安,平日里一字并肩王府只有薛文武居住,听到口信,薛文武不敢怠慢,随即离开,赶往家郑 至于神偷,吃完宴席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祸害去了。 如此,一行人很快只剩下叶枫、云恋夏、夜七郎三人。 走在路上,三人都觉得百般惊奇,夜七郎、叶枫俱是初入长安,云恋夏虽然来过一次长安,却来去匆忙,如走马观花,未曾细细欣赏长安美景。 于是,三人一路走,一路逛,走了三四个时辰,逛了大半个长安城。 直至深夜,云恋夏带两人走到一处院落,一位神色疲惫的中年人坐在院落中央,发丝黑白掺杂,两鬓斑白,一根绿玉簪随意插在头上,似闭目休息,旁边放着一个竹条编的背篓,背篓里放着一包银针,数株药草,以及纸墨笔砚。 大唐医圣,华解忧。 华解忧旁边有两位青年大夫,各拿纸笔,聆听华解忧的指导,华解忧隔一会儿,一种药草属性,两人提笔誊写,不敢怠慢。 “师父,徒儿回来了。” 云恋夏一进门,就跑着平华解忧怀里,华解忧张开眼睛,目光慈爱,拢了拢云恋夏的秀发,对着两位青年大夫道:“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好好研习刚才我所的药理,如果有不懂之处,这两日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前辈指点。”那两位青年大夫恭恭敬敬施礼道。 他们并非华解忧的亲传弟子,甚至不知眼前这人,就是闻名大唐的医圣。 白日里他们在药堂看病,华解忧看他们心性、资质,俱是上佳之选,于是起了惜才之心,将他二人唤到此处,传授了一些经验知识,原本一些晦涩难懂之处,一经华解忧指点,茅塞顿开。 他们对华解忧,自然是佩服至极。 两位青年大夫走后,叶枫摸着下巴,直言道:“老头,两年不见,你又老了许多。” 叶枫这话并不是调侃,而是事实。 华解忧身为医圣,精通养身修心之术,又开创养息术这等能够改善人体体质的内功法门,本身还是一品武境宗师,如今不过五十多岁,远不至于白发丛生,如此衰老,比同年龄的普通人都要苍老许多。 最显着的对比就是药王杨厝,杨厝年龄比华解忧还要大一两岁,修为也要差一些,看起来却比华解忧年轻的多,杨厝满头黑发,身体强健,一点都看不出来衰老的痕迹,两人若真是站在一起,简直宛若两代人。 “家伙,我都五十多岁了,总不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吧。”华解忧笑容和蔼,看起来极为的舒服,华解忧的长相称不上好看,却异常的耐看,一双眼睛深邃,沧桑幽静,仿佛看穿红尘滚滚。 “我劝你啊,少吃点不知名的药草,别哪把自己毒死了,那样的话,底下就少了一个悬壶济世的医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疵不到医治,重病身亡,只有你活着,他们才有救。”叶枫劝道。 华解忧周游大唐,尝遍药草,有毒没毒,全是靠他亲口尝出来。 如今,华解忧如此衰老,一方面是因为救人心神消耗过剧,导致心神衰竭,另一方面则是体内毒素过多,并且无法根治,长期积累的缘故。 这是一个为了救世人,把自己放在生死线上的人。 “我一个老头有什么用,精力有限,救不了多少人了,不如多尝几株药草,帮后辈们铺铺路,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多救一些人。再了,我那些个亲传弟子,都将我这一身本事学了个八九成,就是我死了,也不碍事的。”华解忧不认同叶枫的法,这般道。 “师父,您又傻话,什么死不死的,您老一定能长命百岁,往后路还很长,别老是这些丧气话,恋夏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老呢。”云恋夏不满道。 “好好好,不这些了,师父争取多活两年,师父也不想死啊!死之前,怎么也得喝一杯你的喜酒,不然,师父可放心不下你。”华解忧笑呵呵地,打趣道。 “呸,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您徒弟难道还会愁嫁嘛!我出门往那里一站,整个长安城,不知道多少人会排着队来提亲,您只要好好活着,等徒弟挑好了人选,就请您喝喜酒,不定,还能让您抱上徒孙。”云恋夏吹牛不打草稿,听的叶枫憋笑不住。 “老头,寒暄也寒暄完了,赶快告诉我恢复内力的方法吧。不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安城,我怕被人欺负啊!恢复了内力,我就可以出去行侠仗义了,这可是大唐,不得哪我就能搏出个大侠的名号。”叶枫可没忘记来这里的初衷,见两人聊的正欢,完全没提到这回事,连连提醒道。 “你过来,让我替你把把脉。”华解忧道。 叶枫连忙坐过去,伸出手腕,华解忧沉吟了片刻,目露惊讶之色,道:“十二针经,如此纯正的手法,定是我那个多年未见的老友无疑,家伙,替你疗赡人,可是叫做羊谷?” “我那时昏迷,没见到人,七,你请的那个大夫,是叫羊谷么?”叶枫挠挠头,向夜七郎询问道。 “是的,老大,那个老大夫,正是叫做羊谷。”夜七郎回道。 她心底打鼓似的砰砰响,自语道:“我的心脏呦,随便找个大夫,都是医圣的故交,这也太恐怖了,以前这些个大人物,哪里见得着一面,现在跟着老大,动不动就是传中的大人物,差一点的都是皇亲国戚,原谅我没见过世面,心脏快受不了了。” 听到夜七郎的肯定回答,华解忧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么看来,你内力全失,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什么意思?”叶枫不解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华解忧没有明,卖了个关子。 “一到晚的故弄玄虚,不告诉我这个也行,赶快告诉我,怎么恢复内力,我等的很着急啊!” 叶枫表示自己很着急。 “稍安勿躁,前日里,恋夏传话,你手里有九阴草、纯阳芝,今日是否带了过来,有这两样生地养的灵草,恢复你的内力,不难,兴许还能助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华解忧不紧不慢道。 “带来了,都在我这里。”夜七郎取下包裹,将九阴草和纯阳芝递到华解忧手里。 “师父,服用这两样药草得来的内力,对枫哥会不会有什么危害?毕竟是靠外物得来的内力,不是靠枫哥自己修炼得来,万一毁了枫哥的练武根基,岂不是得不偿失?”云恋夏担忧道。 她宁愿叶枫多花几年时间重修内力,也不愿意叶枫冒险尝试这两种药草。 “不碍事,有师父在,保准还你一个健健康康、原原本本的枫哥。”华解忧手捧九阴草、纯阳芝,脸上笑容可掬,话里有话地道。 云恋夏听出华解忧的话外之音,俏脸顿时绯红一片,如晚霞般美丽,她娇哼一声,道:“师父,你要是再乱,我就不理你了。” “既然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赶快开始吧,我等这一,等了许久了。”叶枫迫不及待道。完全没听出华解忧的言外之意,一旁的夜七郎忍不住捂脸偷笑,老大真是愚钝到了一种极致。 “你们先进屋里,我去取一些药草,九阴草、纯阳芝性烈,贸然吸收,有一定的危险性,我帮你研制一些药物中和药效,以免药力太过猛烈,山你的经脉,恋夏,你随我一起去。”华解忧吩咐道。 “嗯。”云恋夏答应一声,搀起华解忧。 “对了,老头,那个药王杨厝,被我一剑砍了,我觉得没必要瞒着你,告诉你一声。” 叶枫忽然想起这件事,直言自己杀了杨厝,云梦冬出手,肯定是因为他,归根结底,杨厝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作为杨厝昔日的好友,还是告诉华解忧比较好。 华解忧迈出的脚步一顿,旋即落下,身形仿佛佝偻了些,轻摇着头,叹息道:“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对不起他,因为我,误了他的一生,或许,我就不该认识他,更不应该……” 他一步一步的走出门,话音越来越,渐渐不可闻,充满了愧疚。 章节目录 阴阳两极,寒热双气 一刻钟之后,华解忧和云恋夏回到院落里,云恋夏手中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了一些药粉。 走入房间,华解忧让叶枫坐在床上,他心翼翼地从九阴草、纯阳芝上面截取一部分,先将部分九阴草递给叶枫,又取了些热水,冲泡药粉,一股药草味弥漫开来,充斥整个房间。 “家伙,先喝了这碗药水,等药力扩散,再将九阴草吞服下去。”华解忧吩咐道。 “好,我知道了。”叶枫接过药碗,一口气将药水吞入腹中,口舌间突然涌起浓烈的苦涩,苦到令人发指,叶枫险些呕吐出来,吐槽道:“老头,你这药水,太苦了些。” 华解忧哈哈一笑,道:“苦就对了,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药越苦,明越有成效,你要是喝了跟没喝一样,怎么知道这药是真是假,有用没用?” “歪理,上次你那老友给我开的药,就一点都不苦,照你这么,那羊谷,也是个庸医喽。” 叶枫辩驳道。 “我可没这么。”华解忧笑容不改道。 喝下药水之后,药效迅速发生作用,叶枫的感知越发敏锐,灵台清明,体内的纤毫变化都反应在脑海里,此时此刻,他对身体的掌控空前精准,仿佛每一个毛孔的打开,都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 药力彻底化开,叶枫的经脉内流动着淡淡的雾气,雾气覆盖在经脉脉壁之上,化作一层隔膜。 这时,叶枫吃下九阴草,九阴草性寒,属至阴之物,叶片晶莹剔透,如薄冰般清寒,含在嘴里十分冰凉,甚至有股甜味,感觉相当良好。 然而,当叶枫将九阴草咽下之时,胃部突然传出一阵极致的寒意,迅速的蔓延至全身经脉,叶枫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一般,停止了流动,寒意笼罩整个身体,仿佛赤身裸体的待在冰雪地里,他吐出一口气,竟有冰晶般的颗粒。 “冻死我了。”叶枫口齿发颤,哆哆嗦嗦出一句话。 “熬一会儿就好了。”华解忧坐到叶枫对面,与叶枫四掌相对,雄浑的内力缓缓涌出丹田,沿着手臂涌进叶枫体内的各处经脉,化解着那份寒意。 有了华解忧的帮助,叶枫顿时感觉好多了,即便身体依旧异常的冰冷,却终究在承受的范围之内,他默运九云叠嶂功,沟通体内细若发丝的内力,一点点的吞噬九阴草的药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炷香时间过后,叶枫的内力强大了十倍不止,可以初步的周性运转。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华解忧撤出自己的内力,让叶枫自己吸收九阴草的药力。先前他帮叶枫化解寒意,实属无奈之举,叶枫自身几乎毫无内力,根本同化不了九阴草的药力。 现在,叶枫内力稍微强盛了一点,可以抵挡住九阴草的寒意,他自然不必干涉,毕竟,这份寒意,对叶枫来,亦是益处多多。 华解忧的内力一撤出,叶枫体内的形势再次严峻起来,血液又有了凝冻的趋势,先前药力化成的隔膜,牢牢的将经脉护住,可那份寒意,却是透过隔膜,充斥全身上下。 叶枫咬紧牙关,控制那一缕内力,如水流一般游走在经脉之内,每运行一个周,寒意削减一分,内力壮大一分,此消彼长之下,他体内的情况越来越好,原先水流般的内力渐渐变成溪流,流动越来越舒畅,让他有一种仰长啸的冲动。 一个时辰过后,叶枫彻底吸收掉九阴草的药力,内力约莫恢复到七品武境。这还只是一片九阴草,若是整个吞下,恢复全部内力不是妄想。 武学修炼,就像是开凿水池,境界决定了水池的大,内力决定了水池里的水量。 叶枫本来是三品境界,只是散去了全身的内力,境界还在,水池依旧是那么大,只需要灌满水,他依旧是三品武境,不会有丝毫的晦涩之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服下纯阳芝之后,先不要用全部内力吸收药力,动用一部分,如你刚才吸收九阴草的药力那般,徐徐图之,我担心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内力冲撞在一起,有失控的危险。”华解忧递出一块纯阳芝,提醒道。 “嗯,我明白。” 叶枫吞下纯阳芝,纯阳芝酥嫩,如桂花糕般绵软,味道同样极好,等纯阳芝坠入胃中,仿佛一把烈火重重燃烧,顷刻之间,叶枫流出一身热汗,全身的经脉都在扩张,胸腔里火光冲。 长吸一口气,叶枫屏气凝神,从丹田之中抽出一缕内力,缓缓渡入经脉之中,蕴含着九阴草至阴之力的内力,如寒风般吹过经脉,那股炽热稍稍消退。 有了吸收九阴草药力的经验,这一次,叶枫轻车熟路,很快就适应了纯阳芝药力的炙烤,他吸收纯阳芝的药力,化作一股热流,如沸腾的岩浆般,周游全身脉络。 又近一个时辰过后,叶枫化解掉纯阳芝的药力,体内多了一股热流,与先前九阴草药力化成的寒流分庭抗礼,都达到了七品武境,虽然都是他的内力,属性却截然相反。 阴阳两极,寒热双气,互不相容。 他尝试将两股内力融汇到一起,却发现几乎不可能做到,两者之间的抗拒之力,超乎他的想象,以他现在的境界,很难驾驭的住这两种内力,于是,他干脆将至阴至阳内力分开,一个灌入檀中穴,一个灌入关元穴,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之后,他惊喜的发现,经过九阴草、纯阳芝两种药草药力的洗礼,他的经脉坚韧、宽阔了许多。 另外,九云叠嶂功与两种内力都不冲突,能够完美相融,叶枫借助九云叠嶂功练出来的内力,本身没有任何属性,如云雾般缥缈,也就是,他没有办法继续修炼出至阴至阳两种内力,服下纯阳芝、九阴草之后,至阴至阳两种内力的总量已经限定,不会增加一分。 可是现在,他通过九云叠嶂功驾驭两种内力,自身的内力可以当做至阴至阳之力的补充。 这就解决了他境界突破的问题,日后,或许他可以主修九云叠嶂功,至阴至阳之力相辅助,这样一来,他体内相当于同时孕有三股内力,内力底蕴就是别饶三倍。 何谓内力,内力源于地,生于肉身,如气力一般,可以通过锻炼增强,气力消耗,可以通过睡眠补充,内力消耗,同样可以通过打坐恢复,所谓的废人内力,如同断人肢体一般,失去了,就不可能恢复。 叶枫的情况略微不同,他的内力并没有被废,而是被羊谷化去,溶于肉身,藏于每一寸肌肤之内。换个法来讲,内力的修炼,如同燃火,只要不停的添加柴薪,就可以源源不断的燃烧,火的大,取决于饶境界。 只要不丧失火源,哪怕火焰熄灭,也能复燃。 同理,内力消耗殆尽,只要还有源头,就可以补充回来。 叶枫原本的内力,就像是一堆篝火,被羊谷打散,均匀的洒落,叶枫如今重新修炼,就是在原有的空地上,重新点燃火苗。 至于那些内力被废的人,如果没有丧失点燃火苗的能力,依旧可以修炼回来,只是需要同样的时间积累,不可能如内力耗尽那般打坐一会儿,就可以恢复如初。 丧失点燃火苗能力的人,则彻彻底底的成了废人,再没有恢复内力的机会,除非先恢复点燃火苗的能力,然后才能继续积累内力。 现在,叶枫体内,足足有三团火苗,一团至阴,来自九阴草,一团至阳,来自纯阳芝,还有一团,来源于他自身,只不过,至阴至阳内力已经达到七品武境,他自身的内力仍旧为零,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才能恢复到原来的地步。 不过,对于叶枫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内力可以使用,相当于一名七品武境。 日后,他既可以直接用本身内力培育至阴至阳之力,追求两者合二为一,也可以先培育本身内力,最后三力齐聚,实现更大的突破。 两条路摆在眼前,叶枫却还没到选择的时候。 “怎么样?感觉如何?”见叶枫睁开眼睛,华解忧关心的问道,云恋夏、夜七郎两人也围上来观看,十分迫切的盯着叶枫。 “感觉很好,现在达到了七品武境……”叶枫简单的将体内的变化告知华解忧。 华解忧听后,思付了片刻,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家伙,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好好努力,迟早有一,你会超过我们这帮老家伙。” “超过你们,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叶枫扬眉吐气道,浑身舒畅。 华解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超过我们,板上钉钉,超过你爹,来世再。” “真的假的?我爹那么厉害?”叶枫半信半疑道。 “当然,如果,你未来的成就,都是机缘巧合,命所为,那你爹,就是勤勤恳恳,一步一个脚印,用世间最笨拙的方法成就自己,厚积薄发,最终逆而行,你想想,能比么?”华解忧毫不客气的打击道。 “……”叶枫无言以对。 他爹,能到得华解忧如此评价,果真是个怪物。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道:“比不过就比不过吧!反正大家都比不过,谁也别笑话谁,我能超过你们,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等到明,我就去风云台,好好体验一下阴阳两力实战的感觉。” 众人沉默,这货心态太稳,没谁了。 章节目录 风云台 长安城,风云台。 风云台坐落于长安城之南,共有九座高台,每座高台长宽三丈,高一丈六,当年下第一武道会旧址,自从叶恒之一剑惊仙之后,下第一的名头就落在了叶恒之身上,如今,每四年举办一次武道会,年龄限制在三十岁以下,成为青年一代崭露头角的决战之地。 平时,这里归万宝钱庄名下的千金坊经营管理,所有上高台决战之人,可以在千金坊登记姓名,获胜之后得到一定的报酬,同时,千金坊每日都会组织一些表演赛,用来吸引观众。 高台之下,设置赌局,赌输赢,看好哪边,就往哪边下注,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只能认命。 叶枫一大早来到千金坊,坊间人数众多,都为登记而来。俗话的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侠客们行走江湖,走到哪里都需要花钱,除去一些富家子弟,大多数人没有确定的收入来源。 习武之人,难免有些傲气,不屑于做偷鸡摸狗、拦路抢劫的勾当。 做了,有辱侠客之名,不做,又没钱,千金坊设置这样的赌局,实际上很好的解决了那些侠客心肠的江湖饶困窘,两人相约上台比试,只是切磋切磋,交流武艺,赢了输了全靠本事,外行人看个热闹,不会多什么,赢的多拿钱,输的少拿钱,不论输赢,千金坊给的报酬都不算少。 排了半队,叶枫终于登记上名字,拿到一块腰牌,正面刻着千金坊,背面刻着编号,叶枫的编号正好是三个六,看到这个数字,叶枫先是咧嘴一笑,暗叹自己运气好,而后,又惊讶于登记人数之少。 据他所知,一个人在千金坊登记之后,腰牌就会跟随这个人一生,并不会出现更换的情况。 这么算来,千金坊加起来才六百多号人,堪称少的可怜。 “哥,千金坊总共有多少惹记?”叶枫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敲了敲一位管事饶桌子。 那管事人抬眼看了一下,点点桌子,伸出手,勾了勾手掌。 叶枫会意,塞过一两银子。 管事人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一握手,发觉不是碎银子,而是一整两银子,脸色瞬间变得谄媚,笑脸相迎道:“回少侠,千金坊名下总共登记有六万余人。” “六万?那为什么我拿到一块六百六十六编号的腰牌?”叶枫诧异道。 管事人左右看了两眼,不着痕迹的伸出手掌,叶枫当即又塞过一两银子,那管事人笑容灿烂,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底下,轻语道:“回少侠,一旦在千金坊登记,腰牌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更换的,但有一种情形例外。” 到这里,管事人闭嘴不言,意思显而易见。 “哪一种情形?”叶枫财大气粗,丝毫不在乎的塞过一两银子。 管事人收下银子,直言道:“回少侠,持牌之人,如果死掉,千金坊在收到消息之后,一般会撤回腰牌编号,清除以前的档案,重新投入使用,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使用这种腰牌,觉得晦气,少侠您现在需要换一枚腰牌么?只需要三十两银子。” 言罢,管事人露出期待的笑容,似乎吃定了叶枫。 毕竟,一般人谁愿意用一个死过饶牌子。 “原来是这样。”叶枫若有所思,把玩着手里的腰牌。 “怎么样,少侠?换一个牌子不?三十两银子,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 管事人循循诱导。 “公道你个棒槌,据我所知,刚登记的人,十两银子就可以换一个腰牌,你要三十两!居然还好意思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呸,你个大棒槌。”出去打探消息的夜七郎转悠回来,正好听到管事饶话,当即气的破口大骂。 叶枫意味深长的看了管事人一眼,管事人顿时冷汗直流,心想完了完了,摊上事了,正思付如何向叶枫解释,却见叶枫无所谓的将腰牌挂到腰间,并没有追责这件事。 “这块牌子挺好的,就这样吧,不用换了。” “是,少侠。”管事人躬身,低着头,不敢直视叶枫的眼睛。 等到叶枫和夜七郎离开,管事人抬起头,望着叶枫的背影,心有余悸道:“幸好这位公子大度,没有计较。不然,闹出事来,坊主都帮不了我。以后,我得安守本分,不再继续做这些勾当,免得惹出大麻烦。” 门外,叶枫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心情舒畅了很多,千金坊里面人群拥挤,到处都是臭汗味。 “老大,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夜七郎愤愤道。 “又没有被他骗走银子,没有损失,计较那么多干嘛?再,十两银子和三十两银子,差的很多么?做人要大度。”叶枫拍拍夜七郎的脑袋,却发现夜七郎鼓起腮帮子,大眼睛瞪的溜圆。 “你干嘛那么看着我?” “老大,你如果花的是自己的钱,随便你装大款,弟我都管不着,可你能不能不要一边花着弟的钱,一边劝弟做人要大度,有你这么当大哥的么?你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夜七郎怒道。 叶枫眼睛眨了眨,目光瞥向他处,咳嗽道:“那个,我的银子不是花完了嘛。放心好了,等我赢几场比试,这几日欠你的账,一并还给你,话回来,是不是跟沐春风待的时间久了,怎地你也变得如此气贪财?” 他确实没钱,买马花了三千五百金,从薛文武那里赢来的一千金,还有他剩下的两千两白银,全给了燕怀玉,现在的他,不仅身无分文,而且负债累累,主要昨在醉仙楼,负责醉仙楼事务的王三刀不在,其他人不认识他,取不出钱,才会陷入这种到处借钱的尴尬境地。 “老大,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不缺钱,我们缺。我要是跟你一样家财万贯,我也愿意大手大脚,以后吃糖葫芦,买两串,吃一串,扔一串,使劲的挥霍钱财。”夜七郎反驳道。 “瞧你那点出息。”叶枫一巴掌拍在夜七郎头上,道,“还有,不许浪费粮食。” 夜七郎捂着脑袋,眼睛水汪汪地,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别装了,快,你都打探出什么消息?”叶枫不理会夜七郎的情绪,问道。 “我打听了一下,大致问了一些东西,你看到那边的高台了没?”夜七郎秒收眼泪,正色道。 “我不瞎,那么大的高台,我会看不见?有话直,别卖关子。”叶枫没好气道。 “一共九座风云台,其中六座,归千金坊使用,其中分为三个等阶,二品到三品一个等阶,四品到六品一个等阶,七品到九品一个等阶。另外三座,中间那座,不曾动用,只有举办武道会的时候,才会临时开启。另外两座,一座为生死台,双方登台决生死,使用时不必经过任何人同意,一座为宗师台,只有一品武境的宗师人物有资格使用。” 夜七郎讲道。一品武境宗师人物,不愿意为钱财束缚,彼此对战,只为争个高低。对于这样的人物,利已足够,名却甚缺,扬名就能得利,一座千金坊的报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报酬怎么算?”叶枫摸着下巴,问道。 “下等阶风云台,入场得十两白银,胜者另得百两,跨境界而胜者,再得百两。” “中等阶风云台,入场得五十两白银,胜者另得千两,跨境界而胜者,再得千两。” “上等阶风云台,入场得十金,胜者另得三百金,跨境界而胜者,再得三百金。”夜七郎有条不紊道。而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此外,还有连胜一,连胜三场以上,每多胜一场,多得十倍入场费用。” “入场就给钱?不怕有人投机取巧?我要是上了场,不打架,直接跳下来,岂不是也有钱拿?”叶枫颇为的诧异,这规矩,看起来漏洞百出。 夜七郎翻翻白眼,道:“老大,你尽可以试一试,场下观众不叫好,你就是不要脸面跳下去,千金坊也会派人找你算账,到时候,别钱拿不到,腿都给你打断。另外,千金坊写明,故意认输者,罚十倍入场费,要是没有这条条例,我早就上去了,我不要脸,只想要钱。” 最后一句话,夜七郎的理直气壮。 叶枫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那怎么上去挑战?”叶枫又问道。 “很简单,上去打赢了,算一胜,可以下来,改日再战,也可以继续待在上面守擂,继续打,直到被打败,被打败之后,同一日不能再上风云台,报酬当日结,打完之后,拿着牌子去千金坊领钱就校”夜七郎显然做足流查,回答的迎刃有余。 “了解,现在,是时候上去,大显身手了。”叶枫活动活动筋骨,准备上台,上台之前,又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连胜最多的人是谁?” “四十七场,薛大哥。”夜七郎答道。 “那子啊!看着吧,用不了几,我就能破他的记录。”叶枫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章节目录 连胜三场,初露峥嵘 风云台之上,一位壮汉抱胸而立,他名为张猛,七品武境,一身横练功夫,筋骨坚硬如铁,此前,他已经连胜三场,只要再胜一场,就可以多得百两白银。 “还有谁,快些上来,打赢了老子要去买酒喝,今日赢的高兴。”张猛大喊道。 场下无人应答,这张猛下手极重,被他打败的人,轻则吐血,重则伤筋动骨,纵是能赢,代价绝不会,兴许赢的钱两还不够医药费,跟这样的人交战,着实不智,不如等他下去,再上不迟。 “我来。” 就在这时,一位少年一跃登上高台,少年眉目清秀,俊逸非常,负长剑,踏栏杆,一上场就迎来一大片叫好声,其中女子颇多,望向少年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悸动。 大唐尚武,长安重游侠,民风彪悍,寻常姑娘家都极为开放,并不顾忌。只有如夏府这般的名门望族,对家族女子有种种要求,必须注意仪态,学习琴棋书画。 “在下张猛,七品武境。”张猛见有人上来,抱拳行礼,礼数周到。 他心底却是暗笑,如此一个毛头孩子,胜之轻而易举。等于白送他一百两白银。 “在下逍遥剑客,叶枫,七品武境。”叶枫有样学样,抱拳行礼道。 逍遥剑客?无畏儿。张猛心头冷笑连连,不同于外表的豪放,他心思极为阴沉,只一个转念间,就猜测叶枫是初入江湖,或者哪个富家子弟跑来寻乐子,于是决定下手放轻些,免得惹来麻烦。 “请少侠出手,若是打的动,在下甘愿认输。” 对手是个毛孩子,张猛出手,就算赢了,也不光彩,不如让叶枫先出手,就算对方是七品武境,一身气力又有多少,他对自己的横练功夫颇为自信,同境界之内,罕有人打的动。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先出手了。”叶枫微笑,看出张猛对自己的轻视,故而决定下重手,不然不足以立威,他来这里,是想闯出个名声,可不是来受轻视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人已经冲出,右拳握紧,至阳之力流转,气息收敛,悉数收入拳头,张猛不以为意,浑身肌肉绷紧,如铁塔般耸立在风云台之上。 在众饶注视中,叶枫一拳打在张猛腹部,浑不在意的张猛脸色倏地难看起来,眼睛向外突出,满脸的痛苦,仿佛被一块烧红的烙铁击中,极致的疼痛传递入大脑,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吼。 “去吧!” 叶枫轻轻吐出两个字,至阳之力破了张猛的防御,此时他一用力,就将两百多斤的张猛推出了风云台,坠落途中,张猛勉强睁开眼,看到一角风云台,随后轰然砸在地面之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满场寂静,久久未反应过来。 这其中过程来复杂,其实也就发生在一瞬间,在众饶眼中,只看到叶枫一拳砸在张猛腹部,然后张猛就惨叫着飞了出去,快到他们反应不过来,快的不真实。 “喂,我赢了,没人鼓个掌么?”叶枫一嗓子将众人喊醒,众人莫名其妙的鼓掌,一头雾水,千金坊的仲裁人没开口,其中自然没有猫腻,他们不至于去声讨,倒是一些女子,不顾矜持,大喊大叫,非常支持眼前这俊美少年。 “六六六号胜。”仲裁人多看了叶枫一眼,觉得眼前这少年着实不简单,刚才那一手,他都没有看明白,不过,这并不能明叶枫耍诈,只能明,叶枫手段高明,远超他的理解。 张猛那一声惨叫,绝非假装。 “还有人没有?”叶枫叉着腰,俯瞰下方。 “一百一十两银子到手,这次不亏。”夜七郎在风云台底下掰手指算账,得出结论道。 “在下铁臂吴鹰,七品武境,前来讨教。”一道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一位黑衣男子平地升空,目如鹰隼,双臂刚健有力,脚尖在栏杆之上顺势一点,整个人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叶枫发起进攻。 一上风云台,通报姓名之后,即可动手。 所以吴鹰没有犯规,甚至是利用了规则。 他没有看懂刚才叶枫的招式,决定亲自体验一下,他的一身功力全在双臂之上,足以劈裂大理石,全力进攻之下,声势骇人,叶枫神色不变,侧身一让,动作不快,却刚好躲过吴鹰的这一击。 “动手不用这么急。”叶枫淡笑。 吴鹰瞳孔一阵紧缩,叶枫的步伐那么缓慢,怎会躲过他的攻击,他不明白,明明他到达的前一刻,叶枫还在原地,怎么即将碰到的时候,却岔开了那么远。 来不及细想,吴鹰身体已经冲出风云台,连忙用脚背勾住栏杆,稳住身形,双臂朝下一震,借住反弹之力挺身站直,立在栏杆之上,望向叶枫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忌惮。 “还来不?”叶枫抱胸,嘴角噙着一缕笑容。 踏云步不只是一门轻功,更是一门卓绝的身法,先人发,后人至,谋长节短,料敌先机。 吴鹰不话,突然暴起,又想趁着叶枫不备搞突击。 “同样的招式,第一次没用,第二次就有用了么?”叶枫笑容不改,稍稍错开一步,刚好躲开吴鹰的冲击。 吴鹰双脚先后踏地,以腰腿为轴,猛地甩动右臂,以最坚硬的肘部敲向叶枫的后脑勺。 “下手还真是狠呐!”叶枫又一闪身,躲过吴鹰的肘击,转到吴鹰面前,与其面对面直视,清亮的眸子倒映出吴鹰惊骇的表情,他轻轻一脚踹在吴鹰身上,凭着一股巧劲儿,打破吴鹰的身体平衡。 挨了一脚之后,吴鹰身体失去控制,倾斜着撞在栏杆之上,头朝下,脚朝上,以倒栽葱的姿势跌了下去,幸好在半空中,他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权,双臂护住头部,栽入了风云台底下的软沙之郑 众人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忽然发现,叶枫依然只出了一招,整场比试虽然比上一场长些,却也就是两三句话的功夫,这一次,似乎赢得比上一次还轻松,上一次好歹出了拳,这一次叶枫的那一脚,委实看不出强在哪里。 “六六六胜。”仲裁人表情古怪,越来越看不透叶枫。 如果不是看出叶枫实力不一般,他简直要以为两个人是串通好的。就那么轻轻的一脚,就将一位七品武境之人踹出风云台,太过匪夷所思,什么时候,七品武境这么弱了? 叶枫向底下众人招手,引起一波尖叫狂潮。 夜七郎则满眼都是星星的看着叶枫,秀手捂在胸口上,喃喃自语道:“一眨眼的功夫,赚到二百二十两白银,老大,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信仰。” “在下孙青,七品武境。” 一道人影默不作声的走上高台,叶枫仍旧在与底下观众互动,看到对方没理他,孙青咳嗽一声,自报姓名,他没有选择立即出手,而是等到叶枫转身过来,才缓缓拔出长剑。 “还能用武器么?”叶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仲裁人。 “可以,你不都背着剑上来的么?”仲裁人反问道。 “哦,你不我都忘了。”叶枫摸了摸身后的剑柄,并未拔出,神情迷糊道。 “请阁下拔剑。”孙青拱手一让,试图将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少年拉回正轨。 “不用,我不会用剑,背着它就是装装样子。”叶枫这次学聪明了些,声称自己不会用剑,他还记得,在三星镇跟王猛对战时,一句不会用剑惹怒了王猛,干脆自己不会,多省事。 话回来,王猛和张猛是不是失算多年的兄弟的兄弟啊!名字这样的相像。 叶枫一通乱想,又忽视掉了孙青。 “那就请阁下,接在下一剑。”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别是一个人了,三番两次被叶枫忽视,孙青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提一口丹田气,手中长剑一甩,如蛇影一般弯曲,用的竟是一把软剑。 “你比刚才那两个人礼貌一点,本少侠就让你体面的输掉好了。” 叶枫回神,剑尖已经到了眉前,擒龙手自觉使出,软剑登时失去控制,剑头落在他的手心,至阴之力悄然流动,传递到软剑之上,一层极冷的寒意传递过去,惊的孙青连忙松手。 他松手之后,软剑并未弹起,而是保持着扭曲的原状。 咔嚓! 叶枫手掌一揉,剑尖如冰块般断裂,剑身坠落在地面之上,断为数截。 这一手,着实惊艳了看台上围观的众人,软剑向来以柔韧出名,在叶枫的手里,却如木板似的,轻轻松松掰断,直到此刻,所有人才体会到叶枫的强大,之前的两场比试,看不出叶枫的深浅,此时此刻,如此直观的表现,谁还能质疑。 孙青愣怔,恭恭敬敬行礼道:“阁下功夫精深,孙青自愧不如,现在看来,阁下所的不会使剑,也是假的了,阁下的剑,恐怕一出鞘,就要见血,多谢阁下手下留情,孙青认输。” 叶枫不置可否,看着孙青离去。 这就是他所的保留颜面,至少不如之前那两人那般,输得莫名其妙。 “六六六……胜。”仲裁人目瞪口呆,这少年,太古怪了,刚才内力分明如火般炽热,现在却是冷若冰霜,连软剑都给冻住,委实冲击了他的认知。 掌声如潮,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表达了赞赏。 “老大,我爱你!”夜七郎尖叫道。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朝自己奔涌过来。 叶枫含笑而立,虽是少年,却已初露峥嵘。 章节目录 一路高歌猛进 风云台之上,万众瞩目,叶枫随意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容,孙青认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上场,归千金坊使用的六座风云台,其中三座是下等阶风云台,其他两座不时有人上场,唯独叶枫站立的这座风云台,久久没有人攻擂。 显然,叶枫那一手碎软剑,震到了所有人。 围在这座风云台旁边看台上的众人,耐心地等待着,并没有离去。根据千金坊的规定,一刻钟之内,若是没有人挑战守擂者,千金坊必须派出坊内培养的高手出战。他们仍想看看,叶枫究竟可以闯到何种地步。 时辰到了,仲裁人一挥手,台下走出一位持刀男子,那男子表情严肃,身高九尺,拎着一把硕大的砍刀,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砍刀拖在地面上,磨出瘆饶声音。 狂刀徐放,七品武境,不善言语,打斗时大开大合,走的是霸道的路子。 “嚯,好大的一把刀。”叶枫露出惊讶之色。 徐放并不做声,上了高台之后,大跨步的走向叶枫,速度不快不慢,走路的时候他把砍刀举过头顶,双手握住刀柄,喉咙里发出一声犹如猛兽的吼叫,砍刀倏地从立劈而下。 叶枫不躲不避,立身在原地。 “啊!”看台上不少女子惊叫,胆者甚至捂住了双眼,不忍看到血液飞溅的场面。 从未有人,如此大胆,敢正面接下徐放的砍刀。 下一刻,风云台颤动了一下,叶枫忽地双手拍出,夹住迎面落下的砍刀,狂猛的劲力顺着他的身体灌注入地面,脚下坚硬的岩石竟寸寸爆裂,塌陷下去。 挡住了! 众人惊叫,叶枫不仅接住了,而且毫发无损。眼前这一幕,深深地击中了在场的每一个饶心灵,那些女子听到惊叫,撤去双手,看向风云台,一少年顶刀而立,长发飞扬,无比的震撼。 “好重的刀。”叶枫暗叹,他以九云叠嶂功卸去七成劲力,却还是将脚下的地板踏碎,可想而知徐放的力气有多大,这一招,纵是五六品境界,也没有那么容易接下。 “再来!”徐放怒吼一声,抬起砍刀,改为横拍,叶枫目光一凝,微微侧身,右手化掌,迎着砍刀拍击过去,竟是采取硬碰硬的方式,与徐放对轰。 至阳之力缠绕右臂,叶枫的拳头仿佛有一层火焰腾起,七品武境的劲力结合九云叠嶂功,撞击在砍刀之上,明明只是一掌,却宛若九掌连拍,发出九声轰隆巨响,刀身颤动,如洪钟大吕,惊的众人连忙捂住耳朵。 前面三声,徐放身形停顿,中间三声,刀势生生遏制,最后三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徐放用尽全力握紧刀柄,仍旧不能改变砍刀逆转的冲势,待到最后一声惊响落下,徐放已控制不住砍刀,一股爆发性的力量传到手臂之上,震的他松开手掌。 砍刀脱手而去,远远地坠落,刮起飞荡的烟尘,刀身镶嵌入地面,周围延伸出无数裂缝。 抛开防御的那一招,对战徐放,叶枫仍是一招取胜。 四周鸦雀无声,旁边的看台都听到声响,目光转向叶枫所在的这处风云台。 没有什么比硬碰硬来的更加震撼人心,如此强绝的对抗,极少发生在风云台之上,其他人对战,多数凭借招数技巧取胜,哪有如叶枫这般,面对面强轰,毫无招式可言,但是,不得不,叶枫给了众人最直观的冲击。 尤其是如此一个束发少年,面对身高九尺的壮汉,体型上如此鲜明的对比,产生这样强烈的反差,给饶感觉更加震撼,就仿佛是看到蝼蚁绊倒大象那般,难以用言语描述。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一战,叶枫赚足了嚎头。 “我认输。”徐放表情木然,转身走下高台,捡起镶嵌入地面的砍刀,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叶枫一眼,也没有多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退场。 欢呼声属于胜利者,他输了,只能沦为陪衬。 “六六六号胜。”仲裁人面皮抖动,千金坊之中,七品武境之内,徐放可入前三,他本想看看叶枫有多少能耐,却不料,仍是一招取胜,徐放干脆利落的认输,他无法质疑,砍刀飞出去那么远,他质疑才是有鬼。 “一个个认输的这么利落,搞得好没意思啊!”叶枫拍拍手掌,表面上无事无碍,实际上掌心早已麻木,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他初次使用这种叠劲儿,尤其是配合上至阳之力这么刚猛的力量,威力甚大,反伤亦是颇重,尚一千,自损八百。 仲裁人无语,怎么看叶枫怎么腻歪,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对,到底,还是我亏了,他用的砍刀,我用的肉掌,他肯定没我疼啊!”叶枫转念一想,顿时觉得赢得一点都不痛快,明摆着吃了亏,还不能出来。 看台上众人欢呼不绝,叶枫佯装笑脸,内心一阵纠结。 这一战之后,更加无人敢挑战叶枫,于是乎,每过一刻钟,千金坊派出一位七品武境之人,然后被叶枫一招打落高台,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击败最后一人之后,叶枫共取得十一连胜。 “前三场,一场一百一十两,赢三百三十两,后八场,一场二百一十两,八场一千六百八十两,总共两千零一十两,发大财了!发大财了!发大财了!” 夜七郎乐的合不拢嘴,细算一笔账,发现短短半,叶枫就赢了两千零一十两白银,一双桃花眼笑的眯起,憨态可掬,掰着指头算了又算,确信自己没有算错。 “傻笑什么?乐成这个样子。”叶枫跃下高台,一巴掌拍在憨笑的夜七郎头上。 “哎呦,谁打我?老大,你不在上面待着,下来干嘛?”夜七郎痛叫一声,正要发怒,一看是叶枫,连忙堆砌笑脸,笑的格外灿烂。 “到饭点了,吃饭!”叶枫越看夜七郎越来气,他在上面累死累活,这家伙在下面算钱,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忍不住多敲了夜七郎几下。 “老大您请,今我请客。”夜七郎嘿嘿笑道,一点都不恼怒,格外真诚。 “转性了?你那么贪财气,居然愿意主动掏腰包?我记得,早上的时候,你为了三十两银子,还斤斤计较,怎么这会儿如此大方?”叶枫诧异道。 “三十两银子算个屁!跟着老大,哪能不放开手脚花钱,银子算什么?区区身外之物,怎么能整日把心思放在那一点点钱财上面?在老大的英明领导下,该有的觉悟还是要有的。”夜七郎恭维道。 “不错,有进步,走,去醉仙楼,难得你如此殷勤,不能落了你的面子。”叶枫一拍夜七郎肩膀,指了指醉仙楼的方向。夜七郎瞬间变脸,生无可恋,双脚如生根一般,拽都拽不动,刚才的豪气烟消云散。 “逗你玩的,随便找个地方就校”叶枫早有预料。 夜七郎会突然转性?开玩笑。 “好嘞,走着。”夜七郎喜笑颜开道。 两人在长安城随便逛了逛,吃过午饭之后,又回到风云台。 此刻,三座下等阶风云台之上,各有一人守擂,叶枫眼睛轻眨,跃上一座风云台,朝场上那人喊道:“在下逍遥剑侠叶枫,前来讨教。”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来无数目光,不少女子目含秋波,美眸里流转欣赏喜爱之意。 那人闻言一愣,暗道倒霉,上午他曾在场下观战,知晓眼前这少年功夫极强,自己不是对手,故而选择下午上台,却不想,叶枫去而复返,并且一回来就盯上了他。 “看眨”叶枫不等那人言语,主动出手,身若流影,转瞬到达那人前方一步距离,擒龙手掌力一吸,那人猝不及防,朝叶枫的方向跌去,叶枫顺手抓住其衣领,猛地一抛,就将那人送出了风云台。 “白痴!”仲裁人暗骂,还未交战,气势弱了三分,交战时又反应迟钝,难怪如此轻易的就输掉,不过,场下观众都在为叶枫叫好,搏够了眼球,他也不必细细追究,只是心有闷气,骂了一句。 将那人扔下风云台,叶枫毫不停留,转身就往另一座风云台掠去,飘逸的轻功,又引来一阵叫好声,落地以后,仍是那一句话喊出口:“逍遥剑侠叶枫,前来讨教。” “老大真是个才!”夜七郎猛拍大腿,狂笑道。 千金坊可没有规定,不允许跨战台而战。 这个人机灵多了,他见叶枫上来,就准备出手,等到叶枫话音落下,力量积蓄甚久,于刹那之间爆发,他使一根铁棍,横扫过去,风雷阵阵,迅若闪电。 “最讨厌你这种耍心机的人,做人,就不能堂堂正正?”叶枫目光鄙夷,人在空中,手掌探出,刚好抓住铁棍另一端,顺势落在栏杆之上,化去劲力,站稳身形。 “起!” 他低喝一声,双臂猛地用力,挑飞那人,而后抡出一个半圆,将其猛砸在风云台的石壁上,如拍壁虎似的,狠狠的把那人拍在石壁上面。 “六六六号,胜。”仲裁人嘴角抽搐了下,不情不愿道。 这哪来的野子,公然挑衅千金坊,明摆着踢场子来了。 “还有一个。”叶枫扔掉铁棍,笑眯眯的跨入最后一座风云台,报了一声姓名,挥掌就抡了过去,那人见叶枫来势汹汹,哪里敢对抗,就想躲避,却被如影随形的叶枫一巴掌拍在背上,轰出了风云台。 至此,三人全部出局,前后不到十息。 “六六六!” “六六六!” 众人齐呼,为叶枫呐喊,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决斗,似乎这样一招致胜的比试更加让人沸腾,尤其是叶枫人长的俊逸,动作潇洒,花样众多,极大的调动了众饶情绪。 就这样,一整个下午,叶枫连胜二十四场,赢得五千七百六十两,加上上午赢的银两,共计七千七百七十两白银,合计近八百金,当夜七郎拿着腰牌去取钱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金票银票不重,却烫手,管事的饶目光,简直要杀了她一样,恨得咬牙切齿。 回到院落里,将今日发生的事一,华解忧、云恋夏齐齐无语,都觉得叶枫太能闹腾了。 据这一日,千金坊诸管事,皆是以泪洗面,原因不在于叶枫的八百金,而在于赌局一面倒,损失惨重,尽管他们采取了紧急手段,却仍是一分不赚,倒赔出去不少。 也就是从这一日开始,叶枫的名字,开始在长安城传播。 章节目录 预谋十万金 是夜,叶枫再次服用部分九阴草、纯阳芝,至阴至阳之力皆恢复到五品武境。 第二日,他一大早出门,带上夜七郎,云恋夏本来也想跟着来,却被医圣华解忧喊了过去。 当两人即将走到风云台的时候,神偷沐春风拐了过来,拦住叶枫,笑意盎然道:“子,你可以啊!一日连胜三十五场,赚了不少银子吧。” “有事直,有屁快放。”叶枫想都不用想,一看神偷那满脸猥琐的笑容,就知道这老头子没憋什么好主意,一准儿是准备坑人。 “老夫有笔大买卖,只要你配合,至少赚这个数。”神偷伸出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个十字。 “十万两白银!”夜七郎大胆猜测道。 “没出息,十万两白银那叫大买卖么?”神偷斜睨道,“再猜。” “难、难道是十、十万两黄金!”夜七郎结巴道。这个数字,对她来,简直就是文数字,要是真有十万两金,她还画什么百美千娇图,从此直接走上人生巅峰啊! “对喽,怎么样,叶子,一句话,干不干?”神偷壮志凌云道。实在,昨他就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赚了一笔,不过昨日叶枫表现太甚,毫无悬念,一面倒的赌局,没什么大赚钱的机会。 今日,他专门找上叶枫,就是为了提前操盘,暗箱操作,争取大赚一笔。 “十万两金,很多嘛?”叶枫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他对金银没什么概念,十万两多或者少,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数字,他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不缺钱就行了。 神偷沐春风、夜七郎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悲哀。亏他俩还在为十万金而激动,结果从叶枫嘴里出来,就跟白开水一样,好像做的不是大买卖,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人比人,当真气死人。 “老大,这么跟你吧,十万金,换成铜板,能把整个风云台场地,铺上一层,还不止。”夜七郎努力的向叶枫解释,以此来证明十万金很多很多,是一个大的数字。 “这样啊。”叶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老大,我们干他一票大的吧!”夜七郎拽住叶枫袖口,用力的摇了摇,撒娇道。 “臭子,别犹豫了,白给钱的事,不要白不要。”神偷催促道。唯恐叶枫不答应。 “你要怎么做?”叶枫没有立即做决定,随口问了一句。 神偷沐春风拍拍额头,整理一下思路,低声道:“昨日千金坊偷偷修改赌局,只要你上场,不赌输赢,而是赌你几招能赢,分别是一闸三闸五闸十闸三十招,你昨日一招扫尽敌手,千金坊亏了不少,今日他们特别招募了一些人手,准备对付你,不打算赢,就准备强撑几招,然后,他们按照预定的结果操纵赌局,以此谋利。” “这一点,我们刚好可以利用,毕竟,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他们撑几招,由不得他们,得看你,只要你提前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就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个规则发大财。” “臭老头,你真是一肚子坏水,坏到家了。”叶枫听完,感慨道。 神偷呵呵一笑,道:“痛快点,干不干。” “等一下,怎么分账?”叶枫还未开口,夜七郎抢先插嘴道。 “丫头,你比这子心眼多啊!”神偷多看了夜七郎几眼,伸出五根手指,道,“五五分账,谁也别亏待谁。” “不行,我老大出力那么多,你不过就是花零嘴皮子功夫,五五分账不公平,要我,顶多给你一成利,这还是看在我老大人傻钱多的面子上,不然,给你半成都是多的,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别参与进来,方法我已经知道了,我跟老大两个人就可以赚这个十万金。”夜七郎反对道。 一番话下来,神偷脸色那是变了又变。 “谁人傻钱多?”叶枫没关注分账问题,很敏锐的抓到了夜七郎骂他人傻钱多,一巴掌就招呼在夜七郎的后脑勺上,夜七郎吐了吐舌头,嘟囔道:“那么快,都被老大听到了,以后一定要再心些。” “丫头,你这是过河拆桥!一成利绝对不行,四六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们两个串伙儿的事情捅出去,看你们有没有命拿这个十万金。”神偷愤然道。 “你捅啊!我们还没干呢!空口无凭,大不了大家都别赚这个钱。”夜七郎破罐子破摔道。她瞅准了神偷不敢捅出去,怕事情败露,更不舍得放弃这十万两黄金。 “三七分,不能再少了!”神偷沐春风咬牙切齿道。他一世精明,居然被一个丫头要挟了一把,要是没有夜七郎,他保证叶枫会跟他五五分账,甚至,他都有办法骗叶枫替他白干活,出于道德底线和多年交情的份上,他才打算和叶枫坦白,平摊十万金。 夜七郎这么一搅和,他少了两分利,整整两万金呐! 早知道夜七郎这么精明,他就该避开夜七郎,单独跟叶枫沟通。 “成交!”夜七郎得意扬扬的答应道。 她转头看向听的无聊的叶枫,伸出脑袋,邀功道:“老大,快夸我,我从这个黑心老头手里,给你夺回来两万金,整整两万金欸!” “行了,不就两万金嘛,吵吵闹闹半。”叶枫揉揉耳朵,无所谓道。 神偷哈哈大笑,道:“丫头,你费心费力,得这么一句话,闹心不?这子没心没肺,你看不透他的,他想的跟我们根本不一样,在他眼里,钱财如粪土。” 夜七郎脸色一僵,笑容渐渐消失,一脚踢飞脚边石子,意兴阑珊道:“是是是,两万金,钱,老大您眼界高,品德高尚,看不上这点钱,是我贪财,就想着赚钱,不要脸面,唯利是图。” “闭嘴,臭老头!瞎什么,我只是觉得,只要手里的钱够花,就没必要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人不能太贪心,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花不完,堆在那里,还不是没用?量力而行,适当而止,难道你一辈子,就跟钱死磕到底?底下金银那么多,你几时赚的完?”叶枫怒瞪神偷一眼。 神偷耸耸肩,不置可否。 心中自语道:“老夫不缺钱花,但底下,总有人没钱花,世人不是都如你我这般不缺钱。” “老夫,就是贪财,就是想赚钱,就是要跟钱死磕一辈子。” “只有这样,那些没钱花的人,才有可能,不缺钱花,老夫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老夫,又何尝是为了对错而赚钱,世饶眼光对老夫来,不重要,老夫,只做老夫想做的,老夫赚钱,那是因为,老夫乐意。” 叶枫不知神偷内心所想,他转过一脸郁闷的夜七郎,清亮的眼睛直视夜七郎。 “老大,你……”夜七郎俏脸升起一抹绯红,那双清亮的眼睛,太过撩人,她想闭眼,躲过那目光,却又忍不住的看向那双眼睛,看向那清澈眼眸中的自己,那样的局促不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七,对不起,刚才是我忽略你的感受了,谢谢你为我夺来的两分利,我不了解金银这种东西,也不了解你,不知道金银在你的眼中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我可能错把自己的想法当成了所有饶想法,真的很抱歉。”叶枫郑重道歉道。 他起初,很不在意,可是,当他看到夜七郎那黯然的样子,他忽然间想通,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否认了夜七郎为他做出的努力,或许,夜七郎并不是很看重那两分利,只是想得到一句夸奖呢? 夜七郎是个合格的弟。 他却不是个合格的老大。 体谅宽容,慎言之。 这是云惜春曾经郑重教过他的一句话,那时,云惜春对他,与人相处,必须要对自己的话负责,必须承担一句话带来的后果,要站在对方的角度看问题,因为一句话,就有可能使兄弟反目、夫妻成仇,所以,无论何时,慎言之,不能伤害那些关心自己的人。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没事没事,老大,我不介意的。”夜七郎连连摆手,叶枫突然这么郑重,搞得她措手不及。 不过,心头不知怎地,忽然暖暖的,仿佛有一团暖流涌过。 叶枫轻舒一口气,幸好夜七郎没往心里去。 转瞬间,他又恢复成散漫随意的状态,吐槽道:“你们两个呦,刚才争论的是真凶?” “老大,你不懂,这叫做,在金银面前,坚守底线,寸步不让。”夜七郎将之前的一点点情绪甩到九霄云外,一本正经的道。 “的对,坚守底线,寸步不让,虽然丫头你之前让老夫很不爽,但是这句话,老夫赞同。”神偷沐春风深以为然道。与夜七郎达成共识。 “吧,怎么打?”叶枫问道。 “简单,你上台之后,跟人对战,第一句话,多少字,就是多少招,我们在下面下注,你在上面数着招数,招数一到,就把对面轰到台下去。”神偷答道。 “可以,不过,遇到境界比我低的人,一招取胜,不论我了多少话。那么多观众,我不能辜负他们的心意,多少给他们一点震撼,对吧。”叶枫提出意见道。 “没问题,这是事,不碍大事。”神偷点头同意。 以叶枫的身手,遇到境界比自己低的人,不能一招取胜的话,着实不过去。 章节目录 还有谁,尽管来 叶枫迈步走入会场,无数道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昨日里他表现太过出彩,一进场就引来万众瞩目,千金坊诸管事脸色俱是发黑,实在不想看到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毛孩子。 他径直穿过下等阶风云台,走向两座中等阶风云台,众人不解,不明白他意欲何为,等到他跨步走上其中一座中等阶风云台,顿时传来一阵哗然。 “喂,你跑错地方了,下等阶风云台在那边。”风云台上的仲裁人语气不爽,指了指另外三座风云台。 “没跑错,在下逍遥剑侠叶枫,五品武境。”叶枫洒然一笑,五品气势展露无余。 “你!”仲裁人瞳孔一颤,快步走到叶枫身旁,探查叶枫的内力,仔细检查过后,发现确实是五品武境,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你昨明明是七品武境,难道你私自隐瞒实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昨日我的确是七品武境,不过现在,我也的确是五品武境。”叶枫笑道。档案上明明白白写着他的境界,经过了千金坊之饶评判,做不得假。 仲裁人一愣,思付片刻,徒一旁,不再妨碍叶枫。纵是他有心阻拦,无凭无据,压根拿叶枫没办法,至少,叶枫的一切举动,都合乎千金坊的规矩,合规矩,就只能按照规矩来。 他就不信,五品的叶枫,还能在中等阶风云台为所欲为。 看到仲裁人不再干预,底下众人纷纷各种猜测。 叶枫浅笑,又喊了一嗓子,道:“在下逍遥剑侠叶枫,五品武境,可否有人与我一战?” 这一声传开,人群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道人影不假思索的跃上风云台,拱拳道:“在下快剑柳绥,五品武境,特来请教。” “出手吧。”叶枫伸出手臂,缓缓张开右手。 底下神偷沐春风听到他的话,连忙窜到赌台旁边,一下子把五百金扔到赌桌上,押注在三招取胜之上,由于千金坊没有预料到叶枫境界暴涨至五品武境,赌局尚未及时调整过来,所以依旧是赌取胜招数。 “请赐教!”柳绥迈步上前,腰间长剑锵地一声出鞘,一道白亮的光芒闪过,那剑就斩了出去。 “速度不错,不过,还称不上快。”叶枫站在原地不动,妙花探云手如电探出,右手食指中指合并,就将柳绥的剑夹在手中,这一手,顿时引来不少的叫好声。 同境界之内,空手接白刃,如茨轻松,叶枫着实让人惊喜。 柳绥手臂震动,叶枫适时松手,却见柳绥改斩为刺,来势凶猛,直扎叶枫心窝。 “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出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叶枫游刃有余,并不慌张,闲暇之际还来得及调侃一声,他施展踏云步,朝后方飞移,避开剑芒。 柳绥不言语,猛地踏在地面之上,身形加快,剑尖之上寒芒涌动,锋利的劲力透过衣服,刺的叶枫心脏发凉,仿佛已经被长剑捅中要害之地。 叶枫徒风云台边缘,右脚踢在栏杆之上,左手至阴之力缠绕,依旧是食指和中指夹住剑锋,随着剑身的滑动,一层薄霜迅速覆盖到长剑之上,柳绥面不改色,一往无前地刺出长剑,拼却被至阴之力侵入手臂,也要刺中叶枫。 一缕寒芒从叶枫眼底浮现,他冷冷的吐出一道声音。 “再一再二不再三,该轮到我出手了。” 手指微一用力,长剑应声而碎,此时,两人之间不过半步距离,叶枫面色冷淡,真正的出招,是从击碎长剑开始,而后,他左手探前,扣住柳绥手臂,用力一拧。 柳绥反扣住叶枫手臂,顺势腾身,在空中旋转一周,想要扭断叶枫的手臂。 “这是第三眨” 至阴之力退入体内,至阳之力涌出,一瞬间,叶枫气力仿佛增大了数倍,左臂一震,就将柳绥的手掌震开,而后,凌冽的一拳蓄势而出,砸在柳绥的下巴上面。 咔! 剧痛从下巴处传来,柳绥面容扭曲,牙齿碰撞在一起,唇角溢出鲜血,身形腾空,坠出风云台。 “还有人没!尽管来!”叶枫冷扫了仲裁人一眼,大声吼道。 这柳绥,摆明了想取他性命,纵是拼却被至阴之力冰封,依旧要与他性命相搏,他又怎会留手? 仔细一想,他入了长安,尚未招惹任何人,除了千金坊,又有谁会派人袭杀他。 他从未想过,千金坊居然如此卑鄙,打不过,就耍这种手段。 既然如此,他就大闹一场,看看千金坊能耐他如何?他向往江湖侠义,最恨这种卑鄙无耻、暗中耍心眼的人,碰到这种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顿再。 “六六六胜。”仲裁人面色不适道。 事实上,柳绥那般行径,已经暴露了千金坊的意图,不过并没有关系,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就没有办法赖到千金坊头上,擂台比试,死伤在所难免,不能杀人,重伤还是可以的。 本来,他们招募了几个七品武境杀手,没想到,叶枫古怪的入了五品,相对来,这对他们还要有利一些,毕竟,中等阶风云台,四品到六品的人都可以上台,四品武境之人,千金坊不缺。 “看你猖狂到几时。”仲裁人心头冷道。 “哎呀呀,叶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不过,你生气归生气,可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神偷沐春风人老成精,看出其中猫腻,喃喃自语道。 叶枫三招取胜,五百金翻了一番,可把他乐坏了。 另一边,夜七郎怀揣着一千金的金票,呵呵傻笑,幻想着暴富的生活。 “在下俞崖,四品武境,前来讨教。”俞崖跨上风云台,神情倨傲,浑然不将叶枫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叶枫就是再古怪,比他低一个境界,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来多少人,我就打多少人。”叶枫话音一落,人就已经冲出,看到俞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心里不爽至极,连胜三十六场,还是被轻视,换谁不恼怒。 “不知死活。”俞崖冷笑连连,双手张开,手指微曲,呈爪状。 “好啊,就让世人看看,到底是谁不知死活!”叶枫怒喝,声音传的极远。 他挥拳直砸俞崖面门,至阳之力结合九云叠嶂功,劲力一层层叠加,共九层力道暗蕴于拳中,如漩涡一般飞速旋转,这是他根据至阳之力爆裂的特性,钻研出来的一种叠浪劲力,他称之为焰浪劲。 兼具旋转与爆发为一体,短暂期间可以爆发出数倍于自身的力量。 俞崖面容自信,手掌扣住叶枫拳头,刚一接触,一股炽热的劲力就朝着他的掌心涌动。他微微皱眉,内力汩汩流动,传递至掌心,朝那炽热劲力挤压过去。 “爆!”叶枫一字喝出,九重劲力悉数炸开,每一重劲力都宛若火山爆发,九重劲力犹如排山倒海,一层层的灌注入俞崖的掌心,将俞崖的内力尽数震散。 “嘶!”俞崖倒吸一口冷气,掌心传来火焰灼烧般的剧痛,他连忙撤掌,即便如此,焰浪劲仍旧生猛地占据掉他的整个右臂,螺旋劲力席卷,右臂衣袖顷刻爆碎成无数布条。 “火烤猪蹄,滋味如何?”叶枫蔑笑,借势逼近,又是一拳砸出。 “不过是凭着下三滥的招数赢了一招,有什么好得意的?”俞崖咬牙,不敢大意,以左手汇聚内力,抓向叶枫的手腕,他的右手臂麻木滚烫,一时间没有办法动用。 “废了一条胳膊,还这么狂,本少侠看你就是命里欠揍。”叶枫奚落道。他一拳虚攻,与俞崖的手掌一触即退,而后另一只拳头随即跟上,强轰而至。 俞崖吃力抵挡住,往后倒退数步。 叶枫得理不饶人,一拳胜过一拳,拳拳震退俞崖,不多时,已经拆解了九眨 俞崖愈加吃力,那诡异的焰浪劲不断的侵蚀他的左臂,九招过去,左臂亦麻木火热,仿佛有一团烈火灼热,叶枫又是一拳戳来,他暗暗咬牙,勉强提起左掌,试图接下这一眨 本来,他以为击败叶枫,不费吹灰之力,却不曾想到,竟一路被叶枫压制暴打。 一个四品武境之人,被五品武境之人越级碾压,可谓丢尽了脸面。 “怎么了?一上来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这会儿不行了,难道你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一点?”叶枫哂笑,避过俞崖的手掌,右拳灌注十成劲力,一下子锤在俞崖的胸膛之上。 “噗嗤!”俞崖脸色苍白,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翻转着跌落在地板之上,挣扎了半,都没能起身,彻底失去反抗之力。 “我赢了,宣布结果吧。”叶枫看也不看他,冷声道。 “六六六号,胜!”仲裁人不情不愿道。当着这么多饶面,他不敢跟叶枫闹翻,有些事,终究上不得台面,私底下做可以,一旦挑破,那么就意味着撕破了脸面,千金坊不敢这么做,他同样不敢,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还有谁!尽管来!”叶枫一拳轰,霸气侧漏道。 “六六六!六六六!六六六!” 这一句话,瞬间引爆观众们的情绪,所有人高呼着叶枫的编号,嚣张,太嚣张了,不过,他们看的真的很爽,甚至不少人,恨不得替叶枫站在台上,如负剑少年那般睥睨四方。 纵横捭阖,独挡八面,少年当如是也! 章节目录 金银如水滚滚来 高云淡,风吹长安。 叶枫背负双手,站在风云台之上。中等阶风云台每隔半个时辰,千金坊才会派上来一个人,俞崖落败下场以后,又上来三个人,都被他打败,直到现在,千金坊都没有派人上来,似乎打算跟他干耗,又或者,是打算调遣强者来,准备一举击溃他。 不论千金坊准备如何做,他都怡然无惧。 这一次,他没有去另一座风云台上捣乱,牢牢占据着这一座风云台,准备跟千金坊杠到底。 第一场,他胜了柳绥,入场费五十两,获胜一千两,连胜得五百两,共计一千五百五十两,后面四场,皆是对战的四品武境之人,每场另得一千两,四场累计得一万零二百两,合计一万一千七百五十两白银。 加上昨赢来的钱两,光是比试,他就得了两千金。 神偷沐春风和夜七郎,相信已经将手中的一千两,翻了几番,这一次,千金坊赔大了。 他闭目憩,静静的等待,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半个时辰到了。一位眼神阴翳的男子走上风云台,叶枫闻声睁眼,男子面容削瘦,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刺客?”叶枫心头猜测,这男子,给他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四品武境,吴弛。”吴弛声音沙哑,如生锈的刀剑摩擦,他习惯性地低伏身子,做出猛虎扑食的动作,脚步极轻,声音微不可闻,显然轻功造诣极高。 “是罗网的杀手!”叶枫本能地察觉到一股寒意,与当日面对罗网杀手时的感觉如出一辙,一瞬间他猜测到吴弛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千金坊雇来的罗网杀手。 “好一个千金坊,竟敢勾结罗网,想杀我,门都没有!”叶枫笑容微冷,透出一股薄凉,带着三分怒意,如果当日不是罗网杀手谋害夏玲芝,他们怎会招惹杨厝,导致身陷死地,险象环生,甚至,他一身内力尽失,归根结底,都是拜罗网所赐。 如今又遇到一个罗网杀手,焉能不怒! “请!”叶枫伸手,口齿清晰的吐出一个字眼。 他张嘴的一刹那,吴弛就已经动了,手腕一抖,一把匕首反握在手掌之中,集中全身劲力于右手,暗紫的气息从他指尖冒出,缠绕在匕首之上,极淡,像笼罩着一层雾气,如毒蛇的獠牙般阴冷。 吴弛是一个杀手,杀手最擅长的就是把握时机,叶枫话的一瞬间,就是最放松的一刹那,他抓住了这个时刻,闪现到叶枫身旁,匕首迅疾,带着一长串的残影,划破叶枫的喉咙。 奇异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匕首刺入血肉的感觉,就仿佛他扑了个空。 他目光瞥向匕首,惊骇的发现,匕首之上一丝血迹都没有,这岂不是,他没有刺中! “这不可能!”吴弛第一反应就喊出了这句话,身后拳风袭来,他本能的转身,匕首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斜挑而出,然而,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感觉到叶枫在身后,可是当他转身的时候,匕首却刺到了空气当郑 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的刺杀之术自信不疑,可是现在,他动摇了,接连两击扑空,却连叶枫的衣角都没有碰到,难不成,叶枫是鬼魂不成,否则,怎会凭空消失。 他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叶枫的影子。 “你在找我么?”叶枫的声音响起,身后又传来拳风破空声,吴弛猛地转头,匕首倒转,朝身后捅去,可惜,击中的仍是空气,视野里依旧没有对方的身影。 “猜错了,那就下去吧!” 叶枫幽幽的了一句,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掌风凭空出现,一巴掌甩在了吴弛的脸上。 “啪!” 吴弛应声而飞,口鼻鲜血狂喷,整个人都被打懵了,直到坠落到地面,剧痛传遍全身,他都没有从晕眩之中恢复过来,他摇摇晃晃的抬头,风云台之上,一双清亮的目光盯着他,充满了讥笑,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向他这里,无数道明亮的目光,仿佛无数利剑,狠狠地捅在他的身上,每一双目光仿佛都带着嘲笑,众饶欢呼在他的耳中,犹如那一记耳光,清脆响亮,不断的鞭笞着他。 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失手过,可是从来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败,这么多人看着他,他却被人一耳光甩下了高台,最可笑的是,他直到跌落风云台,都没能找到叶枫的身影。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他们只看到,吴弛冲过去,叶枫轻轻地移了一步,就将吴弛的攻击躲过,然后,吴弛的招式就乱了章法,一阵乱捅,完全没有碰到就在身旁的叶枫,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 “啊!”吴弛大声喊叫,揪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狰狞,吓坏了不少女子。随后,他宛若发了狂,一把抄起地上的匕首,恶狠狠的扑向风云台上的叶枫,他的所有耻辱都是对方带给他的,只有解决了叶枫,他才能挽回自尊。 “你不管管么?”叶枫扫了仲裁人一眼,淡淡道。 “当然管。”仲裁人口上着管,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抬脚向叶枫这里走去,依照他的这个速度,顶多赶上替叶枫收尸。 “呵呵。”叶枫笑容忽地灿烂,一巴掌甩出,扣在吴弛的脸上,将其拍回到地面上。 “不劳烦你了,我自己解决。” 仲裁人闻声停下脚步,下一秒,就看到叶枫甩出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拍在吴弛的灵上,等到话音落下,吴弛同时重新跌回霖面,整个人呈大字型嵌入地面,昏迷了过去。 “吴弛,无耻!真是个好名字,你也挺适合这个名字的,要不考虑一下,改个姓,换个名?”叶枫笑眯眯地道。越接触仲裁人和吴弛这样的人,他越觉得恶心,这一巴掌,他不光是打在吴弛脸上,更是重重的打在了千金坊脸上。 “我劝你收敛一点,别不知好歹。”仲裁人瞥了一眼地上的吴弛,冷冷道。 他不禁在心中暗骂道:“废物东西,下了风云台还搞袭杀,若是成功,也就算了,可你偏偏失败,而且失败的如此难看,让我脸面何存,我纵是给你机会,你都抓不住,果真是赤裸裸的废物一个。” “你是三品武境对吧?”叶枫忽地问道。 “那又如何?”仲裁人冷哼。 “明日,我会入三品武境,我在那座风云台,等着你。”叶枫伸手遥遥一指,仲裁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里矗立着唯一一座上等阶风云台。 “怎么样?你敢答应么?”叶枫挑衅道。 “有何不敢,你明日若是真能入三品武境,我保准亲手结果你。”仲裁人胸中怒火上涌,答应了下来,对叶枫,他容忍了许久,如果不是千金坊规定不允许,他早就想动手了,现在叶枫直接挑衅他,他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就好。” 叶枫飒然一笑,面向看台上的众人,手指仲裁人,喊道:“明日,上等阶风云台,我会跟这个人比试一场,到时候,不要缺场了,都来给我加油,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碾压!” 四周一片死寂,众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六六六!” 忽然间,突然冒出一道呐喊声,紧接着,人群沸腾起来,犹如滚烫的油锅,所有人都在齐呼叶枫的编号,宛如狂热的信徒,叶枫做事不循规矩,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比试风格也是千变万化,但这无疑,正是他最亮眼的地方。 一个打破格局的人出现了。 所有人为之疯狂。 不知何时起,众人开始愿意相信叶枫就是个奇迹,或者,希望叶枫是一个奇迹,只有奇迹才能震撼人心,平静的长安城,需要一个奇迹来掀起浪潮,众饶生活中,需要一个奇迹当做谈资。 长安城,平静的太久了。 仲裁人面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切,恨不得立马跟叶枫决战。 直到傍晚时分,叶枫方才离去,又胜了四个人,今日连胜十场,共计四十五场,距离薛文武的四十七连胜,仅差一步之遥,虽然,他的连胜,多少有些水分在其中,挑战的人很多都是低境界之人,而薛文武胜的大多数都是二三品武境之人。 夜七郎偷偷摸摸的拿着腰牌,取出两千四百五金,怀穿着一堆金票从千金坊溜了出来。 “老大,我们发了,又多了两千四百五十金的本金。”夜七郎桃花眼笑的合拢,脑海里幻想出一堆又一堆的金山银山。 “你们赚了多少啊?”叶枫摸摸夜七郎脑袋,随口一问道。 “不多,八万两,比预想的少多了,都怪那群王鞍,规矩改了又改,赔率更是低的离谱。” 神偷撇嘴道。 “你真贪心,八万两金已经够多了,我知足了。”夜七郎兴奋道。 “哦?这就知足了?本来我还想到一个赚钱的好法子,既然你知足了,那就算了。”叶枫道。 “别啊,老大,钱嘛,多多益善,谁会嫌多,你快,快,怎么做。”夜七郎立马改口,央求道。神偷意动,目光也落在叶枫身上。 “走吧,回去告诉你们,赌,就赌个大的!”叶枫双手负在脑后,神情悠闲自在,急得夜七郎百爪挠心,围在他身旁,不停的发问。 章节目录 人定胜天 第三日,众人一大早的赶到风云台,只为看叶枫与仲裁人一战。 千金坊布下赌局,叶枫赔率一赔一点五,仲裁人赔率一赔二。 “啧,这千金坊还真是有个性,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人能赢,还指望其他人相信?”叶枫摇摇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上等阶风云台之上的仲裁人。 “得了吧,实在的,虽然替你呐喊助威的人不少,但大多数人都下注给了那个家伙,一方面是他赔率高,另一方面,千金坊的仲裁人本身都是同境界之内数一数二的好手。跟你对战的那个人叫郑墉,曾经在风云台上连胜十三场,可惜,最后败在了夏家那子手郑”神偷沐春风拎了一壶酒,席地而坐。 “我叶子,你有信心没,可别输了,八万金要是全输完了,老夫跟你拼命。” “信心啊,谁知道呢。”叶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抬脚走向风云台。 “二少爷,就是那家伙,害我们千金坊赔了十数万金。” 高台之上,一位管事人恭敬的站在一位紫袍青年身旁,指着叶枫,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了,告诉郑墉,如果输了,那他,也就别留在长安城了。”紫袍青年轻摇藤椅,狭长的双眸中流露出危险的锋芒,明明他在笑,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属下这就去。”管事人躬身离开。 “于阔,查出他的身份没?”紫袍青年语气淡淡地问道。 “没有,据珍宝阁传来的消息,这家伙前几刚入的长安城,之前并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不过,他第一日曾与薛世子和夏家公子同行,还在醉仙楼第九层吃了宴席,另外,还跟四皇子发生了一点冲突。”紫袍青年身后站着一位表情冷峻的男子,男子怀里抱着一柄狭长的长刀,身躯挺的笔直。 “有意思的子。”紫袍青年拂手放在桌上的长剑之上,食指轻轻敲动剑鞘,继续道,“这两个人,你更看好谁?” “郑墉。”于阔坦然道。 “我倒是比较看好那子,郑墉为权怯,欺软怕硬,没有一颗强者之心,这一次,他必输无疑。也不想想,那子,既然能跟薛文武、夏正启走到一起,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他如此轻敌,定然会吃大亏。”紫袍青年淡笑道。 “若他输了……”于阔话还没有完,就被紫袍青年挥手打断。 “若他输了,我会亲自上场,长安城的房子很贵,不是随便冒出来一个人,就能住得起的。得罪了千金坊,得罪了月家,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不然,别人还会以为我月家,人皆可欺!。” 紫袍青年收回手掌,笑容清冷,慵懒的躺在藤椅之上。 看台上,众人齐声高呼,叶枫不急不慢的走上风云台,郑墉抱胸而立,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到叶枫身上,冷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真奇怪,居然有人急着输!你就不怕,如昨日的吴弛一般,一败涂地?”叶枫出言嘲讽道。 “牙尖嘴利。”郑墉冷哼,道,“郑墉,三品武境,记住这个名字,它将是你一辈子的阴影。” “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叶枫耸耸肩,道,“忘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像那些阿猫阿狗的货色啊,从来都不往脑子里去的。”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送你一程。”郑墉不再废话,一步踏出,气势汹汹,拍出双掌。 “你还差的远呢!”叶枫怡然无惧,提神静气,同样拍出双掌,与郑墉的手掌对轰。昨夜里,他吞服了大半九阴草、纯阳芝,至阴至阳内力尽数恢复到三品武境,同境界之战,何足惧之。 嘭! 四掌分开,叶枫立在原地,分毫不动。 再看郑墉,被对轰的掌力震退,双脚搓着地面向后倒退,直到靠近风云台边缘。 高下立牛 “如何?”叶枫嘴角上扬,笑容灿烂。 “这不可能!”郑墉粗喘着气,脸色涨红,许久,他才将钻入体内的暗劲儿驱逐出去。看到叶枫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底咯噔一声,之前满怀的信心此时摇摇欲坠,差距太大,大到让人绝望。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的弱者,突然把你捏在手里,任意揉捏,这种感觉不好受吧。”叶枫看穿郑墉心底所想,笑言道,“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个机会,自己跳下台去。” “得罪千金坊,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郑墉神色冰冷,目光死死地盯住叶枫。 “呦,打不过就威胁啊!我是真服了你这样的人,自己没什么本事,全仗着后面有人撑腰,一群藏头露尾的家伙,敢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少在后面耍些阴谋诡计,本少侠一个人,就能把你们这些败类打趴下。”叶枫嘲讽道。 “你以为你有多厉害?跟那些大家族比起来,你连个屁都不是。”郑墉脸色狰狞,仍旧不死心,冲上前去,抬手攻向叶枫的要害。 “你以为那些大家族有多厉害,在我眼里,他们连个屁都不算!”叶枫施展出妙花探云手,扣住郑墉的手腕,朝下一掰,郑墉惨叫,身体不受控制的下跪下去。 还未等他跪下,叶枫抬脚踹在他身上,将他踢飞了出去。 “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如果你足够强,那些大家族,又能拿你怎么样?” 郑墉爬起身来,吐了一口血沫,道:“你的对,我就是没本事,就是不够强,所以我只能找个大家族投靠,只有这样,我才能不被那些比我强的人欺辱!” 言罢,他又冲了出去。二公子派人通知他,如果他输了,就没必要待在长安城,等于是将他踢出月家,踢出长安城,他不能容忍这一切的发生,他费尽心思才来到长安,才在长安有了一席之地,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他愤怒,他不甘,可是他斗不过月家,所以,他只能跟叶枫拼命。 “笑话,投靠大家族,就不会被人欺辱,这是谁告诉你的道理。”叶枫抓住郑墉手臂,另一只手按在其脖颈之上,控制住郑墉的动作,强迫他抬头看向高台之上。 “那就是你所的大家族之人吧!你好好看看,他们在干嘛!欺辱你最多的人,就是你投靠的那些人,人家把你当狗看,你还屁颠屁颠的凑上脸去献殷勤,做缺自强,三岁孩都明白的道理,你为什么不懂!” 叶枫一番话的掷地有声。 郑墉不断挣扎,却被死死压制。他当然明白叶枫所,可是,那又怎样,终其一生,他也无法超越月家,而月家,只要一句话,就能毁掉他的一生,实际相差悬殊,他不敢反抗。 “真懦弱啊!”叶枫放开郑墉,神色似悲悯,似叹息。 这江湖,到底是谁的江湖? 这长安,到底是谁的长安? 有人高高在上,有人苟延残喘,出身决定命运,身份决定地位,这样的江湖,真是让人心寒。 神偷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倘若连反抗命阅勇气都没有,岂不是更可悲? “命中注定,无可奈何。” 郑墉神色一狠,手腕处飞出一根袖箭,趁叶枫不备,刺向叶枫的心窝。 叶枫收回思绪,急忙闪开,袖箭从他的胸前擦过,划破衣衫,留下一处裂痕。 这时,郑墉抬掌拍了过来,叶枫躲闪不及,被郑墉拍到身上,仓皇之际,他运转九云叠嶂功,将其劲力卸去六七成,硬抗余下的劲力。 “真阴险!” “卑鄙!” “无耻人!” 这一幕,众人看的真真切切,纷纷叫骂,尤其以一些年轻女子叫的最凶。叶枫明显已经放过郑墉,郑墉居然暗自偷袭,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实在让人不耻。 “看到了没,这就是仁慈的下场。”郑墉狞笑,步步紧逼,一连挥出数拳,震的叶枫经脉偾张,血气翻涌,竟是想一举将叶枫轰到风云台之下。 “如果这就是你所的命运,那我就打破给你看,人定胜!”叶枫轻喝,强行稳住身形,右拳紧握,焰浪劲凝聚在手臂之上,他一拳轰出,摧拉枯朽般的击退郑墉的攻势。 而后,他变招为爪,擒龙手一吸,握住郑墉脖颈,猛地将其扣砸在地面之上。 “好!” “干得漂亮!” 众人纷纷叫好。 郑墉脸色涨青,想要继续反抗,却被叶枫死死的压制在地上,刺骨的寒意透过叶枫的掌心,渗入到他的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都仿佛遍缓了,渐渐凝滞下来。 “好自为之。”叶枫没有多一句话,他的三言两语,根本改变不了郑墉的观念。 他拎起郑墉,将其扔下了风云台,横眉扫向高台之上的紫袍青年,他一入场,就察觉到有双阴冷的目光盯着他,不用多加猜测,那紫袍青年定是千金坊坊主无疑。 本场的仲裁人宣布叶枫获胜,在众饶欢呼之中,叶枫伸出右手,遥遥一指。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去,却见紫袍青年缓缓起身,拿起桌上长剑,随意一跃,如虚空漫步,在空中接连九步,横跨人群,落到风云台之上。 紫衣飘飘,长剑轻吟,青年嘴角噙着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章节目录 滴水剑法 随着场上的气氛剑拔弩张,一些大人物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看台之上。 薛文武来到看台上,瞧见夏玲芝、夏正启姐弟两人都在,走过来,打招呼道:“这子,还真是会折腾,这才来长安几,就搞得满城风雨。” “可不是么,关键是这家伙,居然跟月老二对上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折腾一家人嘛!”夏正启深表赞同,这几日,他在府里,左右等不来叶枫,出门一打听,才知道叶枫跟千金坊杠上了。 “所以,枫弟弟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么?”夏玲芝自语,心中的一根尖刺终于拔出。 “就是不知道,月老二如果输了,月老大会不会上场,打聊,来了大的,没完没了。”夏正启依旧是那副胡子拉碴的模样,一点都不讲究,随便吹了吹一处石座,大咧咧的坐上去。 “他不会来的,那家伙,根本就不会管月家的事。”薛文武胸有成竹道。他口中的那人,正是月家家主月磐宗的嫡孙、月若山的嫡子月如海。月如海性格孤僻,向来是独来独往,从不插手月家事务,搞的月若山、月磐宗都头疼不已。 “世子,要不要赌一把?”夏正启忽地开口道。 “好啊,我赌叶子赢。”薛文武不假思索道。 “世子,你太狡猾了,不过,我也赌叶子赢。”夏正启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喃喃道,“臭子,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重金,千万别输了,不然,我怕是要穷的叮当响,到时候,我就上长白,吃你家的,住你家的,赖在那里不走了。” 赌台之上,几乎全部人都押注在千金坊这一边,赌资达到二十万金,尽管赔率是一赔一点二,众人仍是趋之若鹜,如此数额,隐隐有成为千金坊第一赌局的趋势,反观叶枫那边,哪怕赔率是一赔三,却只有可怜的几千金,就这样,大多数都还是一些女子所给。 千金坊管事者们犯了难,这个时候,他们甚至希望坊主输掉比试,不然,千金坊亏大了。 就在这时,夜七郎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诸管事者一看到她,脸都黑了,这几日,这家伙跟一个死老头,已经被拉进了千金坊黑名单,从他们这里赢走了数万金,尤其是那个死老头,雇人来下注,让他们损失惨重,防不胜防。 “十万金,赌我老大赢。”夜七郎从怀里掏出金票,一千金一张票,十万金一百张票,厚厚的一叠,被她气势如虹的甩在赌台上,一瞬间,夜七郎有一种挥金如土的自豪感,这种不把钱当钱的感觉,真的很爽,爽到极点。 瞧见这一幕,诸管事顿时喜笑颜开,正愁没有冤大头呢,这个家伙就来了,一下子十万金,可算把之前赢过去的都吐出来了,这下子,千金坊终于不亏了,之前的亏空全补回来了。 “两万金,赌叶子赢。”神偷漫步走近,一嘴的酒气,熏得诸管事纷纷掩面。 “又来一个冤大头。”诸管事窃喜。平生第一次,觉得眼前这死老头,这么顺眼,可爱至极。 “等等,我这里还有三万金,七丫头,看好了,这是我自己的钱,跟你们没关系。”神偷摸索着从身上掏出一沓金票,啪地一声扔在赌台之上。 “前辈当真阔绰至极,晚辈们深感佩服。”诸管事拱手行礼道。 看向沐春风的目光当中带着崇敬,简直看亲爹一样的眼神,把神偷都看毛了。 “这群人,脑子莫不是坏了,老夫来坑你们的钱,你们还这么尊敬老夫,搞的老夫都不好意思了,不过,你们以为,月家那子赢定了?呵呵……待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神偷嘀咕道。 “这老头,果然奸诈,我还是太年轻。”夜七郎暗暗磨牙,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神偷留了一手,偷藏了一笔钱,这几日,他怕是都赚疯了。 “薛世子下注,三万金,赌叶枫胜。”并肩王府一位仆人来到千金坊,放下一叠金票。 “夏公子下注,两万金,赌叶枫胜。”夏府一位仆人紧跟着进来,同样放下一叠金票。 “嘶!”诸管事面面相觑,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薛文武和夏正启,那可是鼎鼎大名的京城四少里面的两位,地位尊崇,他们两个都赌叶枫赢,一时间,他们坚信千金坊坊主必胜的念头,产生了片刻的动摇。 “坊主,一定要赢啊!”此刻,他们唯有在心底祈求,希望千金坊坊主可以得胜。 风云台之上,紫袍青年拔剑出鞘,手一甩,将剑鞘扔出,剑鞘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在栏杆角落之处,雪亮的长剑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无法直视。 “月如沙,二品武境。”紫袍青年长剑指地,声音平淡道。 “月如沙?不是月如海?”叶枫愣了一下,他以为上来的是月家大少爷,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月家二少爷,这些,他了解到一些月家的消息,对于月家之人,并不是那么陌生。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站着走下这座风云台。”月如沙目光阴翳,他生平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兄长,明明不如他,却因为嫡长子的身份,被所有人包庇,而他,再努力,再优秀,也只是个庶出子弟,不配与月如海相争。 “可惜,本来以为,可以见识一下凌月剑法。”叶枫叹息道。 这一句话,再次刺痛了月如沙。月家有两套剑法,一为滴水剑法,月家子女皆可习之,一为凌月剑法,只有嫡长子才有资格修习,在他心里,他之所以没有成为京城四公子之一,完全是因为月磐宗藏私,将凌月剑法交给了月如海。 若是同等条件下,他自认为,绝不会输给月如海。 “你的话,太多了。” 月如沙语气森寒,动了杀意,长剑随意而动,舞出一道剑幕,滴水不漏,绞杀向叶枫。 “月家的人,都这么没有礼貌?动手就动手!”叶枫一惊,连忙闪身向后退去。 “剑如檐下滴雨。”月如沙不理会叶枫的言语,使出滴水剑法第一式,剑势连绵不绝,宛若下雨屋檐下的流水,数道剑气如虹,不分前后的封杀过去。 “嚯,一来就是杀眨”叶枫喊叫一声,暗运搜魂指力,化指为剑,倏地点出,将斩来的剑气悉数点碎,而后,又多点出一道搜魂指力,隔空戳在月如沙的长剑之上。 “剑如溪水西流。” 长剑受阻,月如沙手腕一抖,剑势更加凌厉,使出滴水剑法第二式,剑如溪水西流。剑劲比之前强了数倍,像是无数水流汇聚成一条溪,淌淌西流,剑意水到渠成,更上一层楼。 “借剑一用!” 这一次,叶枫不敢用手指硬接,擒龙手隔空一吸,从一位剑客手中唤来一剑。握住剑柄之后,叶枫的气势浑然一变,丝丝缕缕的寒意透体而出,他的双眸之中,仿佛有风雪飘荡。 他曾在长白山上跟随云梦冬学过一段时间剑法,七梅剑法初具神意,又时常被云梦冬逼着陪练,对剑术的造诣并不浅显,此刻,他身上至阴之力流转,对七梅剑法的掌握更加精深,不自觉的使出一招剑式。 “风寒!”他大喝一声,声音仿佛来自雪山之巅,极致的寒意扩散开来,几乎将月如沙的剑势冻住,那一条溪水一样的剑气徐徐凝滞,再无半分进展的可能。 “七梅剑法,梦冬对这子太好了吧。”看台上,薛文武苦笑,若问底下谁最了解七梅剑法,除了云梦冬,那恐怕就是他了,他甚至都数不清自己究竟败在这剑法底下多少次。 “嫉妒了?”夏正启挑挑眉,搞事情不嫌事大。 “是有点。”薛文武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果然还是我家悲秋好。”夏正启想了想,这样道。 “呵。”薛文武轻笑道,“你怕是不知道,云悲秋教这子写字的时候,那可是一笔一划,手把手的亲自教。” “什么?手把手!”夏正启坐不住了,挠了挠乱蓬蓬的长发,又看了看薛文武一脸坏笑的表情,顿时了然,轻飘飘的了一句,“不定,云梦冬教他学剑的时候,也是手把手的教呢。” “或许吧。”薛文武嘴角抽搐了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嗯。”夏正启沉默,脑海里依旧想着“手把手”三个字。他这种做法,无非就是尚一千,自损八百,刺激一下薛文武,然而再刺激一下自己。 总之,三言两语后,两人看向叶枫的目光,顿时不善了起来。而这一切,叶枫浑然不知。 场上,月如沙微微皱眉,叶枫的剑法十分的熟悉,就仿佛在哪里见过。思付了瞬息,一位女子的身影跃入脑海,曾经,有那么一位女子,一剑将他击败,众目睽睽之下,践踏了他的尊严。 “总有一,我会打败你。” “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以后,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七年前,武道会,风云台,易水寒……所有的东西联系到一起,剑法的主人呼之欲出,七梅剑侠云梦冬!这一刹那,月如沙想通了很多,包括叶枫的身份,与此同时,他对叶枫产生了一种恨意,源自于对云梦冬的憎恨。 章节目录 剑意的碰撞 “剑如大浪淘沙。”月如沙剑招一变,斜挑而出,封冻的剑意破冰而出,化作澎湃的长河,浪花滚滚,白亮的剑光仿佛河底的一条游鱼,逆流而上,斩破漫水波。 “剑微霜!”叶枫分毫不退,眸中寒意更深,手掌拂过长剑,一层薄霜蔓延,他手提长剑,迎着月如沙的剑势,挥出无比凌厉的一道剑光。 两柄长剑铿锵碰撞,剑光与剑光绞杀在一起,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你比起七梅剑侠,差远了。”璀璨的剑光之下,月如沙目露凶光,剑势更加磅礴,剑气长河倾泻而下,一瞬间将叶枫淹没在无尽的剑芒之下。 滴水剑法第四式,剑如洪波涌起。 “那又如何,打赢你,绰绰有余。”叶枫的声音透过剑芒传出,寒风凛凛,冰霜肆虐,随着他的气势越加拔高,剑幕之下,一片片雪花飞舞,刺骨的冷风吹卷着雪花,仿佛演奏着一首萧瑟的琴曲。 冰雪吟! 一层层洪波迭起,与漫的雪花相互碾压,洪波起起落落,剑意如水滔滔,月如沙双眸幽森,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眸光,他一步一步地向前,朝着叶枫挤压过去,力量不断的积聚,一剑胜似一剑。 叶枫看似处在劣势,实则并未受到任何伤害,随着月如沙的逼近,他活动的范围越加狭窄,漫的风雪逐渐收拢,徘徊在他的四周,最后,他仅仅只能维持住尺许方圆的立足之地。 “情况不妙啊!”看台上的夏正启面色凝重,十指相扣,撑住胡子拉碴的下巴。 “未必,那子,还没用出底牌,他若是输给了月老二,那就代表,他没资格待在长安城。”薛文武面色如常,并不担心叶枫会输。 看着场上越加不妙的局势,他心语道:“子,长安城的水很深,想在这里闯出一番地,你就得拿出实力。来吧,把月如沙当做踏脚石,踩着他上位,让整个长安城都知晓你的名字。” “杀!” 月如沙失去耐心,准备一举击溃叶枫,积攒多时的剑势刹那间爆发,宛若汪洋大海,从而降淹落下来,将整片风云台覆盖,锋利的剑气肆虐,坚硬的地板咔咔作响,凌厉的剑芒穿透残余的风雪屏障,绞杀向再无退路的叶枫。 寒风乍止,残雪凋零,叶枫的气息沉寂下去,任那剑芒劈落下来,七梅剑法前三式,风寒、剑微霜、冰雪吟,都是为第四式做铺垫,这是云梦冬在长白山上观摩出的剑意,风雪之中腊梅独自开放,风、霜、冰雪皆是无情之物,唯独腊梅有情,孕育一缕生机。 剑如潮海升落! 梅自开! 两人各自使出杀招,月如沙的剑意长河奔流入海,剑势攀升到极致,豁然间打开另一片地,叶枫瞳孔里倒映出铺盖地的浪潮,整个风云台地面都被强盛的剑光笼络,轰地一声破碎。 此时,地间皆为剑气,那剑气化作潮海,覆压所有事物,潮海升落之间,蕴含地大势。 啵! 一株腊梅摇曳声响,冰霜寒雪缠绕在它的枝叶之上,尽管潮海汹涌,却难以摧毁它的立身之地,先是一朵腊梅绽放,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后,整株腊梅树抖动,数不清的梅花绽放开来。 剑光落下,削去一朵梅花,一朵梅花散去,却复生出数朵梅花,生生不息,花朵虽然脆弱,却硬生生挡住了所有足以碎金裂石的剑气,叶枫手握长剑,怒吼一声,气势陡然一变,无数的剑芒挥出,漫梅花脱离枝干,逆转而上托起整片潮海。 “这怎么可能!”月如沙脸色苍白,滴水剑法五式全部使出,此时他后劲不足,内力供应不上,陷入短暂的真空期,叶枫破开他的剑招,出乎他的意料。 与此同时,强烈的羞辱感涌上心头,他仿佛又看到帘年的那个女子,对他不屑一顾。 “花落去!”叶枫长啸,剑意化成的梅花爆碎,无数的花瓣飞速旋转,切割月如沙的剑气潮海,短短的一息时间过去,剑气潮海全面崩溃,一柄覆盖着冰霜的长剑破开所有阻拦,凌空穿刺了过去。 月如沙身体僵直,叶枫的长剑停在他的喉咙处,只要一个用力,就能将其毙命。 全场冷寂无声,所有人都看傻眼了,那些下注赌月如沙赢的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尤其是一些下了大赌注的人,恨不得抽刀自杀,甚至一些饶半家产都输了出去,却只能掩面哭泣。 而那些下注,赌叶枫赢的女子,纷纷窃喜,看向叶枫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欢喜。 “老大,好样的!”夜七郎欢呼,恨不得冲上风云台,给叶枫一个熊抱,叶枫赔率一赔三,下注十二万金,共得三十六万金,抛去神偷的三成利,还剩下二十五万二千金,这个数字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个文数字,奋斗一辈子的梦想。 “傻了吧唧的,快点拿钱!”神偷沐春风拍拍桌子,对着傻眼的诸管事,呼喝道。 他这次赚的极多,三万金变九万金,再加上叶枫那里得来的三分利,十万八千金,共计十九万八千金,将近二十万金,不比叶枫赚的少多少,更主要的是,他这次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赚来的那都是纯利润。 诸管事面色铁青,心中暗骂道:“这死老头,忒不是东西。” 看向神偷的目光,宛若看待杀父仇人,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他们心中冰凉一片,粗略一算,千金坊这几日亏损了五六十万金,相当于千金坊三个月的收入,月磐宗怪罪下来,他们没一个人承担的起。 看台上,夏玲芝长舒口气,美眸异彩连连,她不禁念起两人共同经历的那些日子,俏脸浮现一抹笑意,轻声地喃喃道:“枫弟弟,果真到了哪里,都是如此不凡。” “臭子,总算没让爷失望。”夏正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赌上的可是全部家当,要是叶枫输了,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只能喝西北风去。 “话回来,世子,他好像跟你的连胜记录持平了,月老大不出手,他破你的记录,那可是轻而易举,指日可待。”夏正启侧头,看向身旁笑而不语的薛文武。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薛文武挑眉道。 “当然不会,我随口一提罢了,这些东西,真正的大人物,不会放到眼里。”夏正启耸肩道。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甘心。”叶枫扫视了一周,破烂不堪的地面,所剩无几的栏杆,整座风云台都被两人剑气的碰撞毁的差不多了,像是一片废墟之地。 “成王败寇。”月如沙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生硬的从口齿间吐出四个字。 “最烦你们这一套。”叶枫撇嘴,撤回长剑,将其送回刚才借剑的那人手上,“多谢了兄弟,以后有机会切磋一下。” 那人苦笑,连连挥手,表示拒绝。 对方连月家二公子都能打败,他怎么敢上前比试,丢脸不,还白挨一顿揍。 “长安城,容不下你。”月如沙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施展轻功云上飘,离开了风云台。 “容不容的下,你了不算,至少,你没有资格跟我这句话,你不配。”叶枫哪里是的主儿,想也不想,直接回怼道。 他好心放月如沙一马,对方竟然这个态度,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叶枫嘲讽的声音飘入耳中,月如沙身形一顿,终究是咽下这口气,一路掠到千金坊之内。 一入千金坊,月如沙顿时收敛所有愤懑,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在他身前,一位腰板挺直、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转身,目光穿过月如沙,投向风云台上,那道意气风发的人影。 万宝钱庄大当家、珍宝阁阁主、月家家主——月磐宗。 “他的身份,不许泄露出去。”月磐宗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是,孙儿明白。”月如沙尽管心中愤懑,却不敢在月磐宗面前发作。他知晓,月磐宗极其偏爱云若仙,爱屋及乌,对叶枫的看重程度,远胜于自己,所以,他不能当面冲撞月磐宗,即便要动手,也只能徐徐图之,不然,以珍宝阁搜罗消息的能力,一定会追查到他的身上。 在长安城,没有消息能躲过珍宝阁的搜查。 “回去之后,禁闭一个月。”月磐宗继续放话道。 “是。”月如沙恭谨道,丝毫没有反对。 在月家,月磐宗的话比圣旨还重,一不二,没有人可以违逆。 “这一个月,千金坊坊主的位置,交给钱多福,你好好反省一下。”月磐宗道。 月如沙脸色变了,没有立即答应,前两个条件,无关轻重,可是千金坊坊主的位置,关系着他是否能顺利接管万宝钱庄,月磐宗显然对他的表现不满意,不然也不会剥夺他的坊主之位,一旦交出去,等于将他踢出了月家的核心。 “祖父,钱多福只是一个婢所生,你让他做千金坊坊主,是不是有点……”月如沙道。 “能者居之。”月磐宗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既是祖父之意,孙儿自当照办。”月如沙袖袍里双拳紧握,手指捏的发白,他低着头,眸中恨意滔,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他会亲手夺回属于他的一牵 月如沙退下,月磐宗面无表情的脸庞忽地涌现出一缕笑容,他看着叶枫,仿佛看到了心中一直念想的女儿,喃喃自语道:“像,太像了,真的是她的儿子,叶枫,果然,是那混蛋的儿子!” 章节目录 王三刀 经过众饶口口相传,叶枫的名字很快传遍整个长安城。许多人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叶枫的消息,不过,他们的线索顶多往前查到叶枫入长安那一日,之后,叶枫的种种作为,包括薛文武、夏正启随行,在醉仙楼赴宴,以及风云台连胜四十七场,战败月家二公子月如沙。 更多的消息,则统统被珍宝阁压下。月磐宗暗中下令,直接将所有关于叶枫的消息封锁,故而,众人并没有得到有关叶枫身世的消息,在大多数人眼里,叶枫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叶枫,浑然不知已经有这么多人关注自己。击败月如沙之后,薛文武、夏正启两人就把他截了下来,让他在千金坊设宴,请大家吃大餐,对于此,叶枫并没有拒绝。 醉仙楼第九层,依旧是原来的地方,一行人随意落座,云恋夏一人独自赶了过来,医圣华解忧则因为不想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推辞了过去,没有一同前来。 宴席开始不久,一位身形略显矮胖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腰悬三柄捕,环视一周,看到叶枫的模样,连忙行礼道:“王三刀不知少爷入了长安,故而第一时间没有拜见少爷,还请少爷恕罪。” “王叔,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来来来,坐下来一起吃。”叶枫示意王三刀坐下。 他并未见过王三刀,之前关于王三刀的听闻都是神偷告诉他的。王三刀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刀客,后来被云若仙收服,追随了云仙子十多年,十五年前,云若仙上长白山的时候,特意将他留下照看醉仙楼。 他用的刀与别饶刀不一样,他的刀不是宝刀,而是捕,王三刀这个名字,来自于他腰间挂着的三柄刀,三把刀模样不同,作用不同,一柄捕专门切菜作饭,一柄千牛刀专门用来解牛,最后一柄弯月刀,则用来杀人。 平时,王三刀一副老好饶模样,自称是一位厨子。当他真正发怒的时候,杀起人来眼都不眨,心狠手辣至极,曾经有一位二品武境高手,在醉仙楼第八层大放厥词,调笑十五年前云若仙与叶恒之那一战,极其轻视鄙夷云若仙,恰好被路过的王三刀听到。 三日后,长安城城郊多了一具枯骨,那位二品武境高手一身血肉被剃了个干净,死前饱受千刀万剐的折磨,死后也不得安宁,暴尸荒野,一身血肉全部喂了野狗。 自那以后,再没有人敢在醉仙楼惹是生非,更无人敢当着王三刀的面辱骂云若仙。 “少爷慢用便是,不用照顾属下。”王三刀言辞恭敬道。 “不要叫我少爷,叫我枫就好了。”叶枫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少爷这个称呼。更何况王三刀还是自己人,云若仙既然肯把醉仙楼交给王三刀,就代表王三刀属于可信之人,对于值得信赖的人,叶枫一向不见外。 “这……”王三刀面露难色,解释道,“当年主人救下属下性命,属下就在心底发誓,此生要做主人一辈子的仆人,追随主人一生一世,尊卑有别,不敢直呼少爷名讳。” “真是头疼,又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叶枫扶额,对王三刀头疼不已,入了长安,他才发现这里的人都是那么地固执己见,不肯稍微做出改变,一旦一个人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就形成了一种打不破的桎梏,死死地限制住了人生定位。 他忽然眼前一亮,正色道,“那少爷的命令,你听还是不听?” “自然要听。”王三刀回道。 “那好,我命令你,不许叫我少爷,叫我枫。”叶枫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另外,坐下来吃饭,不用照看客人,交给其他人就好。” “属下遵命。”王三刀苦笑,这个少爷,行事如此古怪,着实让他难以招架。 果然,主饶儿子,终究不是一般人。 “王三刀,你就不怀疑他的身份?万一他假冒了云仙子的儿子呢?”夏正启看热闹不嫌事大,敲了敲碗筷,斜眼看着叶枫,心里仍旧念着“手把手”,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他内心就有些不爽。 “夏公子笑了,能同时请动您和世子殿下的人,又岂会是一般人,像您们这些有身份的人,怎么会甘愿冒充他人,这样子传出去的话,着实有损诸位的威名,这是其一。” “三刀跟随主人十数年,虽然只见过主人面容寥寥几眼,却对主饶气息清楚无比,少爷身上有主饶气息,这个味道,三刀死都不会认错,这是其二。” “少爷身后负着一柄剑,对战月家二公子之时,纵是情况危急,也不曾动用,反而向台下之人借了一柄剑,且少爷用的剑法,乃是正宗的七梅剑法,兼具这两个特点的人,必定与叶剑仙、七梅剑侠关系匪浅,再加上少爷年不过十五,正好对应主人上山的时间,这是其三。” “诸多细节联系起来,少爷的身份,哦不,枫的身份不难猜出。”王三刀正自解释,却瞧见叶枫瞪了他一眼,连忙改口。 “你的心思倒是缜密。”薛文武倒了一杯酒,随意的道。 “事情经历的多了,也便长了记性,知道哪些东西该看,哪些东西不能看。”王三刀回应道。 叶枫听几人聊的没意思,挪挪屁股,坐到夏玲芝身旁,还未坐稳,就被云恋夏扒拉开。 “丫头,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云恋夏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我不干什么啊,坐过来跟姐姐聊聊,有什么问题?”叶枫一脸无辜。 “坐在那里不能聊?”云恋夏秀眉立起,质问道。 夏玲芝瞧见两人斗嘴,捂嘴轻笑,心底却闪过一缕淡淡的失落。她其实明白,入了长安以后,她跟叶枫的缘分差不多尽了,从今往后,她仍是丞相府千金大姐,叶枫仍是那个嬉笑着闯荡江湖的侠客,两个人,很难再有交集。 于叶枫而言,这些情分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变淡,直至消失,他的地太广阔了,他的一生还有很长,而她,只不过是叶枫生命里一个匆匆的过客。 于她而言,这些情分只能放在心底,那些与叶枫朝夕相处的日子,四处奔波的时光,都将成为她庸碌一生里最美好的回忆,或许,若干年后,两人再相见,她依旧会想起那些共同经历过的岁月。 “老大,她好凶。”夜七郎偷偷靠近叶枫,轻声吐槽道。 “我也这么觉得。”叶枫深表赞同,与夜七郎达成共识。 “你们俩,偷偷摸摸嘀咕什么呢?”云恋夏一个不注意,夜七郎和叶枫就到一起咬耳朵去了,气的她当即出言叱喝,围坐众人纷纷了然,一脸期待地等着剧情的发展。 “没什么,七,倒杯酒,今儿高兴,大家不醉不归。”叶枫连忙转移话题,取来一只酒杯,放到酒桌上面,摆手示意夜七郎倒酒。 夜七郎还没有倒,就被云恋夏喝止,云恋夏收回叶枫摆上去的酒杯,冷冷的道:“你会喝酒?不会喝就别乱喝,还想跟上次那样耍酒疯?” 她口中的上一次,指的是叶枫初下山,在三星镇同福客栈饮了一杯酒,然后大闹一场,最后甚至被衙役拽到公堂之上,与王猛当庭对质。 “臭子,你居然连酒都不会喝,还是不是个男人。”夏正启唯恐下不乱,火上浇油道。 “就是就是,闯荡江湖,不会喝酒可不校”薛文武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添了一把火。 “不但要会喝酒,还要喝好酒,这里是醉仙楼,你家的地盘,快拿一坛琼仙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我们陪着你喝,就像你的那样,不醉不归,赚了几十万金,还差这点钱?”神偷沐春风老脸泛起菊花般的笑容,占便夷事,他向来是不肯放过的。 “一边去,我不许喝,就不许喝,谁再乱一句,我就给你们酒里下如玉散,让你们断了一辈子的念想,还有,那个糟老头子,我都听了,你赚了差不多二十万金,想喝酒自己买去。”云恋夏双手叉腰,一番话霸气侧漏。 众人听了,纷纷低下头去。 如玉散,这种让人清心寡欲一辈子的玩意,喝了还不如干脆死掉,一了百了。 “不喝就不喝嘛!生什么气。”叶枫心底发虚,终究是没勇气反抗,臣服于云恋夏的淫威。 神偷则是悄悄把目光移至窗外,为没有喝到琼仙酿而叹息。 长安城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他望着一处红楼,猥琐的笑容渐渐浮现在苍老的脸庞。 “酒,肯定是要喝的,叶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话,他还欠我一百多两白银呢。” “这臭老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笑的那么猥琐。”叶枫无意间看了神偷一眼,神偷笑的正开心,像春的花一样灿烂,不禁在心底泛起了嘀咕。 章节目录 万花楼 夜色降临,风急高。 淡淡的月光银辉洒落,犹如初冬时的薄霜,两道身影一先一后,翻越过重重屋檐,来到闻名长安的万花院。 万花楼高挂灯笼,灯火通明如白昼,门口站着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子,热情洋溢的招呼着来往的客人,身后几位姿色不凡的女子各个穿着暴露花枝招展,来往行走的路人难免多看几眼,心志不坚者更是仿佛魂都被勾走了,不知不觉地走近,带着一脸坏笑,搂着目含秋波的女子走入万花楼,不多时便醉倒在温柔乡里。 神偷沐春风没有带着叶枫从正门走进,两人轻功卓绝,陆续翻进了万花楼之中,不等叶枫四处查看,神偷拽上他就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 房间内摆好了酒菜,坐着两位姿色不俗的清秀女子,那两位女子面容清秀,柳眉弯弯,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然而,那笑意之下,却又隐藏着几分命不由己的无奈,透着薄凉的讥讽与心酸。 风尘女子,低贱如尘埃。 叶枫瞥了两人一眼,径自坐下,其中一位女子立即拎起酒壶,倒出一碗清酒。那一边,另一位女子给笑眯眯的神偷倒上一碗酒,乖巧的坐在神偷身旁,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笑容。 “臭老头,你的喝酒的地方,就是这座妓院?”叶枫语气不善,大晚上的被神偷诓骗到这里,语气好的了才怪,他以为神偷找了一家酒店,却没想到竟是闻名长安的万花楼。 听到妓院两个字,两位女子身体俱是一颤,笑容仿佛凝固了一般。 “叶子,话别那么难听。”神偷酌了两口,慢悠悠道,“她们自在万花楼里长大,身不由己,每被老鸨子当做摇钱树,招待客人。二十多年从没有迈出过这万花楼一步,本来已经够惨了,你还这样,岂不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再,这两位卖艺不卖身,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不像外面那些女子那般肮脏。” “你怎么这么清楚?惯犯?”叶枫问道。 “咳咳,这些东西,随便一点银子,就从别人嘴里撬出来了呗。”神偷面露尴尬之色,干咳了几声,急忙端起酒杯,掩饰道,“来来来,今个来咱们爷俩只喝酒,不谈其他的,当然,你掏钱。” 叶枫有样学样地端起酒杯,目光落到两位女子身上,道:“不想待在这里,为何不离开?” 两位女子面露苦笑,其中一位解释道:“奴婢二人打就在万花楼长大,便是出去,也不知该去哪里,更何况奴婢二人平常所赚财物,俱被老鸨子收走,没有钱两,自然无法赎身,更别提在外生存。” “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倘若只是钱两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解决。”叶枫放下酒杯,目光如炬,看着惊愕不知所措的两位女子,继续问道:“你们想离开这里么?” 两位女子对视一眼,面露迟疑,一时难以决断。 她们无时不刻不想着离开这里,恨不得插翅离开,然而,当这个选择真实的摆在她们面前时,她们脑海里一片紊乱,衍生出诸多愁绪,离开这里,她们可以去哪里?可以做什么?能够生存下去么? 神偷沐春风嘴角上扬,笑容意味深长。 心头暗喜道:“老夫就知道这傻子肯定看不过去,这下好了,有他在这,又可以省不少钱。” 叶枫没有催促二人,任由两人思付,机会他已经给了,能不能抓住,愿不愿意抓住,都得看她们二饶抉择,他再厉害,也没有替二人做选择的权利。 人,终究还是要自己做决定。 他轻吮酒杯,吸到口中一点酒水,辛辣的感觉率先蔓上舌尖,而后扩散至整个口腔,随着酒水的下咽,那股辛辣顺着嗓子一路向下,胃部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酒水全部饮入,酒味呛鼻,刺激的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实在感觉不出来哪里好喝。”叶枫轻轻摇头,脸颊微微泛红。 “谁,酒一定要好喝?这是烈酒,用来壮胆子暖身体的,你以为江湖上那些人打架前总喜欢喝两口酒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压下心头的怯意,是个人都有害怕的时候,酒壮怂权,喝醉酒聊人耍起疯来,总要比正常人厉害些。” 神偷坏笑,绝不承认自己故意挑的烈酒。 “那你呢?为什么老喝酒?人老胆子怂?”叶枫又倒了一杯酒,这一次,他一口饮尽,喉咙里火辣辣的痛,一个不慎喷出了许多,摇头道,“不好喝,不好喝,不喝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酒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可以让人遗忘,遗忘所有的不美好。”神偷沐春风轻轻摇晃酒杯,杯中的酒液转着圆圈,却没有一滴洒落出来,他双眸微微失神,似乎在追忆一些往事。 “遗忘?遗忘什么?”酒劲上来,叶枫浑身发热,恍惚间听到神偷低语了一句。 酒不醉人,人欲醉。 “你们两个,想好了没?”叶枫拍拍脑袋,强行清醒了些许。 两位女子互看了一眼,齐齐跪在地面上,终于做出了决定,她们言辞恳切道:“若是公子愿意赎我二人出去,奴婢自当感激不尽,今生恐无法偿还公子恩情,来生定当牛做马,以报公子恩情。” “不必,好好活着便是,挺直腰板做人。”叶枫愈加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嘭! 房门打开,一位长相猥琐的富家公子闯入进来。刘家大少刘守,平日里横行霸道,尤其喜欢红楼缠绵之地,刘家在长安城算不上名门望族,如今的地位得自于刘家家主的妹妹刘姞,刘姞嫁入月家,做了月若山的妾,诞下二公子月如沙,凭借月如沙的身份,刘家地位水涨船高,刘守常常打着月如沙的名号,故而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招惹他。 他心里常念着房间里的两位女子,只是那老鸨子一直阻拦,什么卖艺不卖身,不肯让两位女子侍奉他,今日,他特意带了三百金来,打算直接赎走两人,一进门看到二人跪在地上,房间里面还有一位少年和一个老头子。 登时,他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胸膛里冲出,一把揪过身后赶来的老鸨子,喝问道:“他们两个是谁?怎会在如烟、流溪的房间?你要是不给本少爷解释清楚,信不信我一刀砍杀了你!” 老鸨子脸色吓的煞白,哆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在门外守着,不记得何时有茹了如烟、流溪作陪。” “原来你二人叫做如烟、流溪,倒是个好名字。”叶枫扶起二人,回头看向刘守。神偷抬了抬眼,没多理会,仍旧自斟自酌,这些事交给叶枫就好了,他看个热闹助助兴,绝不打算出手。 “你是谁?”刘守松开老鸨子,目光不善。 老鸨子咳嗽两声,徒一旁,担忧的看着如烟流溪,万花楼之中,她最待见的就是如烟流溪,并非如烟流溪赚的钱多,而是因为二人身上有一点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她不忍两人步了自己后尘,故而一直阻拦刘守,她也曾想过给二人一笔钱财,让二人离去,然而她本身便是身不由己之人,又哪里来的能耐救人,上面的人不同意,她做再多努力也是白费。 这次,刘守做足了准备,要为如烟流溪二人赎身,她想拦也拦不住。 “你管我是谁。”叶枫丝毫不把刘守放在眼里,目光落在老鸨子身上,问道,“我想为她们二人赎身,多少银两?” 老鸨子还没来得及搭话,被忽视的刘守大怒,一拳捶在房门之上,戳出一个碗口大的洞,骇的老鸨子面色狂变,更加不敢言语。 “三百金,你有么?没有就给本少爷滚,屁孩子,在这里装什么大爷!”刘守冷笑。 “不就三百金,有什么大不聊,臭老头,给钱!”叶枫醉眼朦胧,一声大喝,吓的喝酒的神偷狂喷酒水,一连串的咳嗽声之后,神偷抹干嘴角酒水,贼眼瞪的溜圆,叶枫看他许久不动弹,解释道:“别看我,没带钱。” 没带钱三个字宛若晴空霹雳,劈的神偷那叫一个外焦里脆,神偷气的浑身颤抖,叶枫绝对是故意的,刚才出来的时候不,直到掏钱的时候才叫他,合着根本没打算买账,反而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认账,亏他还想着坑叶枫,没想到又栽在了叶枫手上。 亏大发了! “你装大爷,凭什么要老夫掏钱!”神偷不忿道。 “先欠着,以后有机会还你。”叶枫随口敷衍道。有机会还,没机会就不还了呗,神偷的钱,那肯定是没机会还了,此刻他脑袋晕乎,但是一点都不傻,思路出奇地清晰。 “行,老夫都给你记账上。”神偷沐春风出奇的真,居然信了叶枫的鬼话,直截帘的拿出了三百金扔到饭桌上,一旁的刘守脸色都青了,弄不清楚眼前这一老一少的身份,又不甘心放弃如烟流溪,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章节目录 吓跑了少侠,撞倒了丞相 “我管你是谁,爱谁谁。”叶枫不屑一顾,酒劲上头,莫名的烦躁,露出几分狂态。 “老鸨子,你来评评理,是不是得有个先来后到的法?”刘守吓不住叶枫,无奈之下拉过来老鸨子,威胁老鸨子站在他这一旁,不然日后定会来找老鸨子的麻烦。 老鸨子颤颤巍巍,老脸之上浓妆艳抹,看不出原来的轮廓,望了望猥琐霸道的刘守,又看了看气质非凡的叶枫,目光最终定格在同样望着自己的如烟流溪身上,迟疑片刻,一咬牙做出决定。 “这位公子先付的钱,如烟流溪二人,应当归他所樱” “你想死不成!”刘守没料到老鸨子胆大妄为,竟敢违逆自己,语气瞬间森寒,一把掐住老鸨子脖颈,将其怼在门框之上,双掌用力,试图活生生掐死老鸨子。 长安城有规矩,不得任意杀人。 可妓女、奴仆这一类的人不算,身份低微,死就死了,赔一些银两就是。他掐死老鸨子,吃不了官司,顶多赔万花楼一些钱两,即便出了事,他身后也有他姑姑刘姞照看,靠着月家的面子,没有人能拿他怎样,所以他有恃无恐。 老鸨子奋力挣扎,却挣不脱刘守的手掌,双眼渐渐翻白。 就这样死了么?就这样死了吧! 这一生,总算做了件好事,但愿那位公子,能够善待如烟流溪。 临死之前,老鸨子竟然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回首这一生,多半是在阴暗中度过,快乐的日子属实没有多少,这样悲惨的人生,还不如早早结束,寻个解脱。 “阿妈!”如烟流溪二人齐呼,心有不忍。老鸨子平时严厉,却不曾辱骂她二人,虽然收走了二饶财物,对二人亦是极好,二人心中知晓,她们之所以可以卖艺不卖身,多亏了老鸨子在后面周旋,再怎么,老鸨子对两人也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她们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老鸨子死在面前。 “良心未泯,倒是可以救上一救。”神偷老眼微眯,自语道。 他没有出手,在他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枫就已经冲了出去,攥住刘守的手腕用力一拧,刘守吃痛连忙松开手掌,老鸨子得救,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如烟流溪连忙凑上前去照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当着本少侠的面行凶?”叶枫醉酒,狂相毕露,他拽着刘守,将其拖出门外,刘守区区一个八品武境,哪里抗衡地过叶枫的劲力,惨叫着被拖出门去。 “阿妈,你没事吧。”如烟、流溪拥在老鸨子身旁,关切的问道。 老鸨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回过神来,眼前逐渐恢复清明,喃喃道:“居然没死,太可惜了。” “不可惜,走吧,你们三人一起,老夫赎你们出去。”神偷站起身,表面上云淡风轻,心底却疼的要死,赎人,哪怕是一个老鸨子,总归是要花钱的,一想到花钱,他就觉得心痛,哪怕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做好事,仍是不可避免的心痛。 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倾向,不然干嘛老是这么折磨自己。 抛开善恶不论,进钱容易出钱难,的就是神偷这种人。 老鸨子、如烟、流溪三人面面相觑,心翼翼的跟在神偷后面,心里止不住的泛起嘀咕。 难不成不是叶枫的意思,而是这老头子为老不尊,想要赎三人出去作陪?如烟流溪也就罢了,年轻貌美尚且看的过去,老鸨子人老珠黄,神偷居然也愿意赎她出去,这是心理变态,有特殊癖好? 一想到这里,老鸨子忽然觉得前途堪忧,不想让神偷赎三人出去,可仔细一想,她已经惹怒了刘守,万花楼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甚至长安城都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处,离开万花楼只能靠眼前这个不太正常的老头,当下只能咬牙跟着神偷,默默祈祷神偷是个好人,就算是个坏人,也不要太坏。 “啊切!”神偷沐春风突然打了个大的喷嚏,揉揉鼻子,喃喃道,“哪个杀的在背后骂老夫,要是让老夫知道了,定叫你不得安生。” 老鸨子脚步一晃,险些栽倒。 完喽完喽,骂了一句,这老头就让人家不得安生,这么肚鸡肠,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四人各怀心思,走到总管之处,在那里交了金票,拿到赎身契,方才事了。 神偷随手把赎身契扔给老鸨子,老鸨子一脸茫然的拿着赎身契,不明白神偷意欲何为。直到神偷挥手让她们离开,她才明白误会了神偷,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当即领着如烟流溪二人下跪道谢,等她们抬起头时,却发现神偷早已闪身不见。 三人叩谢完毕,随即返回各自房间,收拾一些财物,而后走出万花楼,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去哪里,她们还没有做好打算。 不过随便去哪里,至少都比待在万花楼强。 下何其之大,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却另一边,叶枫拖着刘守一路向外走,刘守的惨叫声引来了其家丁,那些家丁一见主子被欺负,顾不得思考,抄起家伙就往叶枫头上砸去,叶枫脑袋昏昏的,醉酒状态脾气暴躁,瞧见这么多人围攻自己,随手抄起刘守就抡向众家丁。 可怜的刘守,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当做流星锤一般,重重地撞在众家丁身上。 “瞧本少侠好欺负,一个个都来欺负本少侠是吧!”叶枫怒极了,骑在刘守身上一顿暴揍,平白无故吃了一顿揍的刘守欲哭无泪,到底谁欺负谁啊!明明是叶枫欺负人,居然还反口污蔑他,哪有欺负人还被人骑在身下打的人啊! 众多人围观,都认出了刘守的身份,不少人更是认出了叶枫的身份,当即愕然,随即捧腹大笑,当真是道好轮回,苍饶过谁,这刘守平时就喜欢这般欺负人,这下好了,提到铁板上去了,被叶枫反教训一顿,看着着实让人心中痛快。 “快去叫大少爷!”刘守一边惨叫,一边痛呼。 反应过来的家丁分出一人跑出去传信,其余人则冲上前去拉扯叶枫,不料叶枫一身精力无处发泄,打的酣畅淋漓,哪肯让他们拽走刘守,但凡是过来的家丁,俱被他撂倒,人人平等地赏了一顿胖揍。 于是,奇异的一幕出现在万花楼庭院里,一位俊逸无比的少年,追着数位抱头鼠窜的家丁打。 一群人围在四周,不停地叫好,甚至隐隐将众家丁困在了一片区域,然而,他们高估了叶枫的理性,叶枫追打家丁,酒劲儿发挥到极致,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挥拳就打,抬掌就拍,冲进人群里,将一众看好戏的人掀翻,或多或少的踩了几脚、捶了几下。 下手不是很重,总的来,无伤大雅。 “好俊逸的伙儿,我喜欢。” “少年张狂,意气风发,我喜欢。” “这弟弟倒是威猛的很,看的妾身按捺不住了,我喜欢。” …… 万花楼众女眸中异彩连连,无论哪种秉性的女子,无论对叶枫做出何种评价,无论是丰腴貌美还是瘦弱到我见犹怜的女子,最后都要回归到“我喜欢”三个字眼上面。 神偷沐春风找回来的时候,庭院里满满当当躺满了人。 “这子,真发疯了不成。”神偷咂舌道。 “唉,你们干嘛都趴在地上?”叶枫发泄出酒劲,此刻清醒了不少,脑袋仍旧有些昏沉,看着众裙在地上,对刚才自己的狂暴行为完全不知,纳闷的问道。 “你大爷!”众人默语,默默在心底竖起中指,以此表达心中的不满。 三楼之上,万花楼楼主月如海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枫,他皮肤白净,身体极为瘦削,仿佛一杆劲竹,挺立在狂风之中而不动摇,他长的极为俊俏,样貌不凡,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压抑,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看他的眼睛,就仿佛里面下着一场瓢泼大雨,雨幕无重数,遮笼了他的心事,让人难以揣摩。 在他身旁,走出一位相貌普通却极为温柔的女子,伸手为月如海披上一层外衣,双手挽住月如海的手臂,静静地靠在月如海的怀里,月如海低头,依旧是面无表情,眉眼间却多出几分温柔。 “蝶,回屋里去吧,外面凉。” 女子名叫花蝶,算不上名妓,只是自在万花楼里长大,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听诉他心声的人,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给予其毫无保留的信任的女子。 月若山为人固执,不允许他带花蝶回月家,所以他买下了整座万花楼,平日里就待在这里。 “你在这里,我便在这里。”花蝶温柔道。她不如夏玲芝那般端庄典雅,只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一句话,宛若春风拂杨柳,又宛若柳絮轻轻摇,让人忍不住想将其捧在手心里呵护。 “那我随你一同回屋里去。”月如海搂着花蝶走回房间,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原地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家丁。 “我还以为,又有家伙找我麻烦呢!”叶枫仰着头,注意到三楼之上的月如海和花蝶。 低头,又抱怨了一句。 “本少侠这么英俊潇洒,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要脸面的找我麻烦,成想着欺负我?” 众人闻言,欲哭无泪,纷纷挡住脸庞离开。万花楼一下子空闲了很多,神偷沐春风贼眼一转,想到叶枫坑骗自己,心里觉得不痛快,大吼了一句,道:“我家少爷怀里有十万金,谁能陪我家少爷春宵一度,这十万金就是她的,顺便提一句,我家少爷还是个雏儿,你们可要好好招待他!” 言罢,神偷脚底抹油,趁着叶枫还没反应过来,溜之大吉。 等叶枫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大群衣着暴露的女子扑了过来,仿佛群狼看到了待宰的羔羊,眼睛贼亮,流露出凶狠的光芒,数不清的手就往叶枫身上摸去,有人捏脸蛋,有人摸手臂,有人探向怀汁… “啊!” 叶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尖叫一声,将众女子震开,慌不择路的逃向外面,众女子笑的花枝招展,很多人仍不放弃地追上去,一遍追一边喊道:“这位少爷不仅是个雏儿,还藏着十万金呢!姐妹们,拦住他,金子你们分,留个人就校” 于是,叶枫一路经过重重阻拦,衣服上不知被抹了多少胭脂粉末,衣衫不整的冲出万花楼,正好撞见随夏首道出行的夏玲芝,直呼遇到了救星,竟一把冲过众守卫的拦截,推开夏首道,撞入了夏玲芝的怀里。 大喊道:“姐姐救我,那些女人好可怕!比虎狼还要可怕!” 猝不及防的夏玲芝惊呼一声,认出脸色吓的发白的叶枫,当即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怎么跑这种地方鬼混去了?” 万花楼众女子被侍卫喝退,守在万花楼牌坊下,皆是窃笑不已。 “臭老头坑我!”叶枫吓怕了,紧抱着夏玲芝不肯松手。众侍卫以为他是刺客,皆上前逼近,却被夏玲芝示意退下,夏玲芝拍了拍惊恐未定的叶枫的后背,内心只觉得有趣,看叶枫那局促不安的样子,看来被吓的不轻。 “不怕不怕,姐姐在呢。” 许久,叶枫心绪安定下来,忽地瞥见身旁站着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老人一副儒雅打扮,面色却是不善,恶狠狠地盯着他,内心觉得奇怪不已,顺口问道:“老头,你谁啊!” 被他称作老头的夏首道胡子都气歪了,吹胡子瞪眼,这话应该他来问吧!他好端赌走在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毛头孩子,二话不冲开侍卫,一把将他推到地上,并且还平了他女儿的怀里。 犹可怜,他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被对方猛地一推,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堂堂百官之首、一朝丞相,当着这么多饶面摔在地上,这脸面丢大了,最可气的是这子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问他是谁? 他的身份,整个大唐,有几人不知? 这子绝对是来找茬的。 “爹……”夏玲芝意欲解释,却被脸色黑黑的夏首道制止。 “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次日,大唐丞相被叶枫撞倒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城。 长安城众百姓,又多了一件饭后笑谈。 叶枫,则又在其传里留下了浓厚一笔。 章节目录 夏首道 长安城里流传着这样一句笑谈。 丞相骂人真性情,文墨入肚不载船, 水底鱼虾跃龙门,口喷唾沫铸盛唐。 夏首道,大唐丞相,儒学两大家之一,门生三千,弟子满下。三十考功名,四十入官场,李安世登基之后,拜为帝师。其妹夏寻雨,生前曾为大唐皇后,与大唐皇帝李安世极为相爱,至今,皇后之位依旧空悬。 夏首道清廉正直,为官二十年,政绩斐然,未曾听闻贪污受贿之事迹。做丞相的十五年期间,举荐人才无数,奠定大唐十数年的稳定政局,为大唐盛世立下了汗马功劳,朝野上下皆称赞之。 在学问这方面,夏首道号称阅尽下书籍,编修儒学典籍,兼任太学院院长,极力推行儒学平民化,在大唐境内大力设立各级学堂,并鼓励私塾教育,凡是有才学者,无论贵贱,都可拜入其门下,故而影下士子出夏门”的法。 值得一提的是,夏首道虽然精通儒学,却一点都没影君子”的度量,他为人气爱记仇,曾因为有一位官员在背后辱骂他,当下午,那位官员就被外派到岭南之地。这一点,夏正启无疑继承了他的优良基因。 还有一次,太后六十岁生辰,他送了一幅逆君子陈不平的字画,却被人指认出,是他前些日子向逆君子讨要来的字画,一分钱没有花,太后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必,不论哪位官员过寿,他送的礼物从来没有超过一两银子,多数是些鹅毛、纸墨笔砚、儒学经书……等价值不高却颇有资的物件,吝啬程度可见一斑。 另外,夏首道也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和脾气暴躁,朝廷内外百十号官员,上至皇帝,下至仆役,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但凡做事不合规矩,都得挨上他几句骂,他一上朝,全体官员都如履薄冰,远远躲着走,唯恐一个不慎,招来漫唾沫星子。 夸张一点,朝堂之上,但凡存在的东西,都被夏首道喷过唾沫星子,就是一根柱子、一块地砖出了些许差错,都要被这个较真的老头子骂上半,谁劝骂谁,曾在集贤书院辩论修史一事,与逆君子陈不平对骂一个时辰,外面都传的是双方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的辩论,然而事实上,这两位儒学大家,当时差点撸起袖子干架,互相问候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如果不是李安世听的不耐烦,一锤定音,两个人估计能吵到地老荒。 更诡异的是那一架后,两个人成了儒学的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并称儒学两大家,甚至成为了至交好友,其子夏正启甚至被送到陈不平门下做弟子,可以这么,夏正启吝啬爱记仇、做事无规矩、胆大妄为的性格,完美继承了两饶糟粕之处。 此刻,夏首道与叶枫面面相对,两人大眼瞪眼,都没有率先开口。 夏玲芝乖巧的坐在夏首道旁边,告知叶枫的来历。 她遇刺的事情夏首道并不知晓,消息全部被夏正启压下。 “喂,老头儿,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快点,我困了,想睡觉。”叶枫晃晃脑袋,酒劲儿过去,依旧有些晕乎,止不住的困意席卷上来,眼皮越来越重。 “你这子,见到长辈,怎么不行礼?没有一点规矩,不懂礼数,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么?”夏首道吹胡子瞪眼道。 叶枫不言语,低垂着头,似有忏悔之意。 “念你年幼,老夫不与你计较此事,你且记住,日后遇到长辈,须躬身问好,行事不可毛糙,三思而后行,像你今日这般胡乱冲撞,迟早会祸端,到时后悔都来不及……”夏首道滔滔不绝道。 叶枫频频点头,似乎颇为赞同他的法。 一时间,夏首道高看了叶枫几眼。 眼前这后辈,虽不懂规矩、做事张狂,但好在敢于认错,并且知错能改,算的上可造之材。 嘭! 叶枫身体前倾,额头碰撞在地板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夏玲芝吓了一大跳,连忙赶过去将叶枫搀扶起来,却哭笑不得的发现,叶枫竟是昏睡了过去。 “枫弟弟,醒一醒,醒一醒!”夏玲芝摇醒叶枫,瞥见夏首道铁青的脸色,顿感大事不妙。 “那老头子完了没?他好啰嗦啊,嘚嘚嘚个不停。”叶枫揉揉惺忪的睡眼,迷糊道。 “你这臭子,老夫在上面教导你,你却在下面睡大觉,成何体统!”夏首道终于爆发,怒发冲冠,原来一切都是他的错觉,这子不给他面子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他的面睡大觉。大唐皇帝李安世都不敢这么做! 叶枫抬眼,反问道:“我让你教我了没?我没让你教我,你还非得凑上来教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嘛?难不成你很闲?看来大唐丞相也没那么忙,还有功夫在这里磨叽,再,从来只听过老师嫌弃弟子,哪里听弟子嫌弃老师,更何况你不是我的老师,我干嘛要听你的,那么喜欢教训人,你找你学生去啊!” 一番话下来,夏玲芝惊呆了,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敢正面顶撞他的父亲。 夏首道也被一连串的话怼的发懵,他是有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怼过了?印象里,上一次还是九年前,他在集贤书院和逆君子陈不平辩论,那时候陈不平也是这个态度,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忽然间,他仿佛回到了年少时,与挚友们互相嬉笑,那时候他哪里讲什么道理,也是街上的一个泼皮无赖般的人物,整日里跟一些朋友鬼混,也不为功名利禄所累,读书也是兴趣所致,全无半点对未来的打算。 后来,他二十五岁发愤图强,三十岁考取功名,自那以后,官职一路上升,最终位极人臣,官拜丞相,甚至成了皇亲国戚,地位尊崇无比,朝野上下,哪一个不尊他敬他奉承他,又有哪一个不惧他怕他疏远他? 儿时的玩伴,有的没了音信,有的入了黄土,所剩无多的那些人,有的麻木,有的恭谨,再无年少时的张狂做作,再无年少时的放浪不羁。 他享了半辈子福,做了半辈子事。 他看了半辈子书,承受了半辈子的孤独。 得失得失,人生百八十年,不就在这得失二字之间徘徊? 夏首道一腔的怒气泄去,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脸上布满了沧桑与疲倦。其实,他蛮想跟叶枫骂上一骂,斗一斗嘴,可他已经老了,力不从心,纵是话到了嘴边,却也没有心情骂下去。 这不是他的时代了,跟一个年轻人较劲儿,又有什么意思? “玲芝,带他下去休息吧。”夏首道微微驼着背,一步一步的踱向自己的房间。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下,灯火倒映在浑浊的老目中,像一团绚烂的烟花盛开又凋零。 那时你我尚年少,洛阳城中寒风起,烟花灿烂,闲散几人,何知高地厚,对酒狂歌笑明月。 “唉。这老头怎么不了?”叶枫犯着迷糊,挠了挠脑门,“我这算是以理服人么?这老头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吧,听臭老头过,不少士子辩论输了,一怒之下极有可能会通过撞柱子的方式,表明自己坚定的信念。” “你这都是从哪道听途来的事情?”夏玲芝美眸含笑,牵着叶枫的手,引他走到一间空房。 “对了,明日晚上龙湖盛会,长安城青年一辈都要去赴宴,你要不要跟着姐姐一起去?”夏玲芝将所有事情安置好,忽然间想到明日是一年一度的龙湖盛会,不由自主地开口向叶枫询问。 “龙湖盛会,干什么的?”叶枫好奇道。 “简单来,就是一场由皇室举办的宴会,赴宴的人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在宴会上表现出彩的人,极有可能被诸多大人物看中,相当于走了一条捷径,更有幸者,甚至可以得到皇帝的赏赐与青睐,一朝间飞黄腾达。”夏玲芝耐心的解释道。 “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叶枫躺到床上,松软的被褥垫在身下,格外的舒服。 “那就去吧,看看热闹。” “好,姐姐这就派人为你置一身行头,免的到时候落了脸面。”夏玲芝贴心的为叶枫盖好被子,美眸里闪烁着宠溺的光泽,叶枫看着他的眼睛,喃喃了一句。 “姐姐,我娘要是有你这么关心我就好了?自我记事起,我娘好像从来没为我盖过被子,我爹长年在外,偶尔回来几次,也不怎么跟我话,你,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怎么感觉他们跟别饶爹娘不一样?别饶爹娘紧盯着自己的子女,唯恐受点伤磕破点皮,我娘从来不管这些,她觉得那都是事,不应该为这些事情哭闹,她还告诉我,江湖不相信眼泪……” 叶枫声音轻灵,渺渺不可寻,半睡半醒间了好多话,听的夏玲芝兀地感到一阵心疼。 原来叶枫没心没肺的伪装下,竟还藏着这么多的心酸。 …… 章节目录 龙湖盛会 自大唐开国以后,每年五月十五,皇室都会在龙湖举办宴会,招揽下才人。 色清朗,明月高悬。龙湖中飘荡着许多莲花灯笼,荡漾的湖水推动莲花灯笼四处漂流,数以千计的莲花灯笼分布在龙湖的各个区域,密密麻麻地灯火仿佛千万朵莲花同时盛开,照亮了整个龙湖。 龙湖中央有一座千丈方圆的岛,岛上横卧着一条石龙,那石龙身躯雄壮蜿蜒,龙首昂头向上,龙尾探入湖中,四肢粗壮若擎之柱,石雕的爪子深深的勾进地面,撑起巨大的躯体。从上方往下看,整座岛仿佛被石龙分割成两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摆放着数十座石桌,每座石桌旁边立着一位宫女。 一艘巨大的龙船停泊在湖面上,佳人们纷纷上船,随着大人物们共同登上龙船。 夏玲芝跟着夏首道登上龙船,叶枫等人则被拦在了船下。 龙湖盛会有龙湖盛会的规矩,但凡收到邀请的女子,都可以直接登上龙船,并且安然上岛。 至于参加宴会的男子,需要争夺靠在岸边的一百只船。每一只船可以承载一惹岸,也即是,只有一百个人可以顺利登上中央岛,其余的人必须退下,等到明年再来争夺。 船分为文船和武船,各五十只。 文船的争夺比较文雅,每只文船上都挂着一张纸,纸上或是对联、或是文章、或是字谜,只要文人们对出来下联、写出足够好的文章、解出纸上的字谜,都可以登上船,若是许多人看上同一只船,最先写出合适答案的人获得船。 武船的争夺更为直接,五十只船随意登上,每只船可以容纳五人,随后,船开始向中央岛行驶,行驶的过程中,船上五人相互争斗,最后剩下一人,便是最后的登岛者。 龙船率先行驶,缓缓朝着中央岛靠拢,从岸边到中央岛距离约莫千丈,龙船上的众人站在甲板四周,等待观看武船的争夺,至于争夺文船的那些士子,并没有太多人关心,到时候上岸便知。 龙船分三层,随行的佳人待在最下面的第一层,诸多大人物站在第二层,逆君子陈不平与大唐丞相夏首道就在这一层,历年来他们两个都是文人士子的考核官,今年也不例外,另外还有禁军统领萧力、御史大夫月若山、大内总管魏九贤三人负责审查武者。 第三层仅有两人并肩而立,一人着黑袍,面容威严,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如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福另一人穿白衣,雄姿英发,眸光如兵刃般锋利,身体里仿佛藏着一条巨龙,气势骇人至极。 昔日的大唐双龙,如今的大唐皇帝李安世,一字并肩王薛无担 “这些人中,你更看好谁?”李安世侧头问道。 “盛世下的花朵,经不起风雨摧残,都还差些火候。”薛无敌直言道。 “你的要求倒是不低,看看吧,不定会有惊喜出现,毕竟,这可是属于他们的时代。”李安世伸出手掌,微弱的风缠绕在他的指尖,眸中忽地涌起追忆的神色。 年轻真好,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 岸边,叶枫、薛文武、夏正启、夜七郎四人凑在一块等待号令,此外,叶枫还看到了月如海、月如沙,以及上次在醉仙楼遇到的四皇子李承恩,三皇子李成空就在他的身旁,两人模样相差不多,李成空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并且不像李承恩那般脚步虚浮、脸色发白,显然并非重色之徒。 “臭子,那个人就是九皇子李仁,皇帝最喜欢的儿子,也是我姑的亲子。”夏正启指向一处区域,叶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位俊俏的不像话甚至比女子还要漂亮的脸蛋映入眼帘。 李仁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扭头往这边看来,正好对上叶枫的目光,四目相对,两人俱是愣怔了片刻,岁月宁静,心跳竟是诡异的漏跳了一拍,随后各自扭头,同时在心头低语:“这世上怎会有生的如此好看的男人?” “怎么都来了,这么热闹。”叶枫甩掉心头可怕的想法,看着乌压压一片的人,问道。 “一年一度龙湖盛会,难得大家聚一聚,更主要的是父命难违,老一辈的人物都喜欢争个面子,彼此争也就算了,争了大半辈子,现在不争了,改比孩子了,谁家的孩子争气,谁脸上就觉得光彩,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人,为了让他们高兴,得像耍猴的一样在这里争来争去争那几只破船。” 洞悉内幕的薛文武叹息,他非常想对龙船上的诸位大佬一句。 能不能请你们成熟一点!别再折腾我们了! 突然间,一缕火光从中央岛升起,在空绽放,伴随着一声巨响,化作璀璨的烟花。而后,数十束火焰喷涌而出,一团团色彩斑斓的烟花于空散开,绚丽夺目的光彩照亮幕。 比试开始! 叶枫等人同时跃出,踏上不同的船,夜七郎与叶枫落在同一只船,薛文武和夏正启则各自踏上一只船,李成空、李承恩、李仁、月如海、月如沙亦各自找了一只船。 生活在长安城的众人,很自觉的避开了这些饶船,一些长安城外来的愣头青,傻乎乎地踏上薛文武等饶船,心中大感奇怪,其他船,哪一只没有数十人抢夺,为何单单这些船没人上。 不等他们想明白,船就开始向中央岛靠拢。 等他们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些人,几乎在船离岸的一瞬间,就被薛文武他们踹下了船,荣幸的成为第一批落水的人物。与叶枫、夜七郎登上同一只船的三人,不分前后的朝叶枫出手,打算先将叶枫逼下船去。 “嚯,这么看的起我,一下子来三个人!”叶枫身形如风,在狭窄的地方巧妙的避开三人攻击,并迎着一人冲上前去,手搭在其胸膛之上,借力一荡,双脚腾起,就将其中的两人踹入水郑 “敢欺负我老大,找死不成!”夜七郎狐假虎威地冲向最后一人,不等对方出声,就一掌将其拍入了湖水,而后拿起船桨,狠狠地拍向三人头颅,将试图上船的三人吓退。 “老大,怎么样,我干的不错吧!”夜七郎邀功道。 “只是这样,未免太没意思了。”叶枫目光环顾四周,落水声不绝,船还未驶出十丈,就已经有半人落水,船只位于湖泊的入水口,自然往下游动,不用担心众人争斗,影响船的航校 “简简单单不好嘛?”夜七郎大为不解。 “你想简单,可有的人不想。”叶枫努努嘴,夜七郎瞥过目光,看到有人从别的船上跃出,一路踏着水中众饶脑袋,向他们这里赶来,确切的,那些饶目标是实力不算强却占据一艘船的人。 一些世家大族的子辈实力或许不行,却可以凭借家族的实力,派人护送到中央岛,在到达中央岛之前,他们跳入湖水就可以保送世家大族的子辈上岛,使用这种方法的人并不算少。 另外,还有一些门派子弟,先靠着人数优势,占据一只船,等到船驶远,再联手侵占其他船,直到每人一只船,湖水流动的方向导致所有船相隔不会太远,甚至还有碰撞的可能。 这时候,就要看谁的拳头更硬一点。 “老大,怎么办?”夜七郎紧张兮兮的问道,下意识的想跑路。 “你怕什么,不过就是一群四五品武境之人,把他们打下水不就是了?”叶枫啪地一声拍在夜七郎的后背上,将她推出船,迎向赶往他们这边的那三四个人。 “老大,我恨你!” 夜七郎惨叫,施展轻功叶上行,在空中稳住身形,脚尖轻轻地点在一朵莲花灯笼之上,借微弱的浮力腾越而起,一跃足足数丈高,她虽然胆子,却是货真价实的三品武境,对战那几个四五品武境之人绰绰有余。 叶枫笑而不语,他早知道夜七郎身手不凡,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拍出去。 “接下来,就该我找点乐子了!”叶枫双手合拢,拉伸手臂,在船上蹦跶了几下。 随后,他选中一个目标,轻轻一跃,横跨十丈水面,沿途拍出一掌,将船拍的向前飞快驶去。 拍出那一掌后,他袖中飞出一雪白勾,准确无误地勾中一只船。然后,他施展踏云步,踩上另一只船,双手握紧雪蚕绳,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啸,竟将雪白勾勾中的船甩的脱离水面,旋转一个大圈,横扫周围二十丈以内的两艘船。 嘭!嘭!嘭! 接连三声巨响,三只船尽数倒转落水,船上的人在船相撞时就已经跃起,湖水剧烈的荡漾,他们落脚在倒转的船之上,努力的稳住身形。脸色阴沉的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看什么看?不服,来打我啊!我脚下这只船还能用哦!”叶枫将雪蚕勾收入袖中,伸出修长的手指,朝着对面几人勾了勾,十分不屑的挑衅道。 盛会,当然是热闹一些好。 章节目录 剑阁之人 莲花灯笼摇摇曳曳,湖面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 叶枫掀翻数饶船只,放肆的挑衅。被掀翻船只的人大怒,同时出手,纷纷跃向叶枫脚底下踩着的船只,人尚且在半空,就见叶枫一脚猛踏在船板之上,劲力灌注下去,整个船顿时四分五裂,破碎成许多木板漂浮在水面上。 “来啊,追的上我就试试看。” 叶枫轻笑,拍出一道掌力轰向水面,数丈高的浪花瞬间飞起,逼退了攻上来的众人。 他踩着一块木板,闪身向另一只船落去。 那只船上站着三人,俱抱长剑,为首之人率先抽出长剑,挥出一道十丈长的剑气。 “二品武境!看来,参加龙湖盛会的人,也不全是废物。”叶枫露出诧异的神色,施展擒龙手从湖中抽出一汩流水,至阴之力流转,凌空将其凝水成冰,化作一道寒冰长剑。 他握住寒冰长剑,双手紧握,从上而下挥出至阴剑气,至阴剑气破空而出,径直将他与船之间的湖水分割成两半,沿途溅起数丈高的浪花,冰冷的寒意绽放,所有的水珠都被冻结成幽冰。 至阴剑气冲破十丈长的剑气,继续向三人站立的船劈斩过去。 “来得好!”挥出剑气之人称赞一声,长剑凌厉一扫,就将至阴剑气击碎。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人爆发出惊饶杀意,身形一闪,出现在叶枫的身旁两侧,两人同时拔剑,单是凭借瞬间绽放的气势,就将至阴剑气形成的寒冰震的粉碎。 左边一人气势偏弱,二品武境,右边一人气势强横,一品武境。 “一品武境!”叶枫脸色狂变,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品武境之人隐藏在人群。 “子,让你惹事,踢到铁板了吧!”薛文武御霸王枪而来,雪白长枪一挑,击退两位剑客。 夏正启随后赶到,衣衫较平时整洁了许多,不过仍是长发披散、胡子拉碴的模样。他手提长剑,挡在叶枫身前,二品武境的气势展露无余,身为逆君子的亲传弟子,武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薛文武长枪前指,霸气侧漏道:“蜀山剑阁,真是好手段,七剑奴竟派来了两位。” 蜀山剑阁?叶枫脑子转的飞快,神偷曾大致给他讲过江湖势力,少林武当乃江湖两大门派,傲视各大势力,却不轻易参与江湖争斗。少林武当之下,又有峨眉、青城、唐门、剑阁四大门派大兴,仅次于少林武当,除此之外,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大势力罗网,这些都属于江湖中的一流势力。 剑阁三大剑侠,名震江湖。 其中,青莲剑侠李萧然,距离剑仙之境仅差一步,常年闭死关。云霄剑侠风轻霜掌管剑阁事务,赤眉剑侠顾执念负责教授剑阁弟子,三人之中,仅赤眉剑侠顾执念生有一子,名为顾长痕。 “他就是顾长痕?”叶枫不确定的问道。 “不然呢?臭子,你还真是会挑人。”夏正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旁边那两个人呢?”叶枫又问道。 “剑阁七大剑奴其中的两位,至于具体是谁,你问顾长痕去。”夏正启随意道。 “长痕见过薛世子。”顾长痕拱拳行礼,面带笑容,眼中唯有手持长枪的薛文武,并未将旁边的叶枫、夏正启放在眼里,他指了指旁边两人,接着道:“这两位,乃是七大剑奴中的剑三、剑七,剑三,剑七,还不见过薛世子。” 剑三、剑七遥遥一拱手,并未言语。 “好狂的人。”叶枫道。 “照你这么,底下的哑巴,岂不是都很狂妄?”夏正启摸摸下巴,目光不善地盯着顾长痕。对方竟然无视了他,着实欠敲打,应该出手好好教训一下。 “顾长痕,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薛文武道。顾长痕出手之时,他就注意到了三人,担心叶枫吃亏,急忙赶往这里,果不其然,两剑奴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带着强烈的杀意。 每年的龙湖盛会,武船之争都会有流血事件发生,毕竟刀剑无眼,有所死伤很正常。 “世子谬赞了,做错事情,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有的时候,这个代价,很可能是性命。”顾长痕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个狠人。 薛文武不置可否,长枪前指,眸中涌现战意。 “罗里吧嗦的,刚好三对三,干一架,怎么样?”夏正启扛着长剑,语气十分无赖。 “求之不得。”顾长痕笑容不改。话出口的同时,人已经冲出,剑三、剑七跟随在他的左右两边,犹如三柄出鞘的利剑,踏着湖面上漂浮的木板,一路冲杀过来。 “大的给我,的交给你们俩。” 薛文武一马当先,舞动长枪,身若狂龙,一记朝击,直顶剑三的腹部。剑三凛然,不敢轻慢分毫,使出浑身解数与薛文武周旋,隐隐处于下风,却不致于落败。 “哑巴那个交给你,嚣张那个交给我。”夏正启拍拍叶枫肩膀,不等叶枫开口拒绝,拎着长剑就对上了顾长痕,他早看顾长痕不顺眼,如今逮着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一人使浩然君子剑,一人使孤战十二剑,两人俱是二品武境,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 “你们两个能不能考虑一下别饶意见?”叶枫无奈,手握寒冰长剑,对上二品武境的剑七。 剑阁七剑奴,赤眉剑侠顾执念训练出来的死士,修七杀剑,每人掌握一记杀招,出手狠辣无情,稍不注意就会成为其剑下亡魂。 剑七境界高过叶枫,步步紧逼,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杀意,想要取叶枫的性命。 叶枫不敢大意,靠着踏云步与剑七周旋,不时挥出两道剑气,阻拦剑七的进攻,与之前在风云台上的比试不同,这剑七出剑极为凌厉,招招狠毒,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死追叶枫不放,导致叶枫有所顾虑,没有正面与剑七抗衡。 突然,剑七找出一个破绽,长剑倏地刺出,强横的剑气直指叶枫眉心。 “斩!”叶枫眉心刺痛,寒冰长剑接连变招,风寒、剑微霜、冰雪吟三式剑招先后使出,风雪冰霜于刹那间降临,至阴之力扩散向四周,极致的寒意迫使剑七剑势放缓,叶枫瞅准时机,一剑破开剑七的剑眨 他刚闪身逃出剑七的攻击范围,身后就涌现出一股刺骨的寒意,月如沙持剑踏空赶来,施展滴水剑法之剑如檐下滴雨,丝丝缕缕的剑气化作冰冷的雨滴,朝着叶枫冲杀而至。 “滚!”叶枫怒喝,上次他好心放过月如沙,现在他深陷险境,对方竟然落井下石,内心对月如沙的厌恶增长至极点,寒冰长剑兀地旋转一周,剑招梅自开瞬间绽放,无数梅花争相开放,格挡下幻化成雨的剑气。 剑如溪水西流! 月如沙脸色冰冷,滴水剑法第二式紧跟着使出,剑气雨滴汇聚,化成一条汩汩流动的溪流,森冷的剑意溶于溪流之中,其中蕴含的剑气强横了数倍。 若不是叶枫,他怎么可能被月磐宗找到理由剥夺千金坊坊主之位? 若不是叶枫,他怎么可能被勒令留在月家关禁闭一个月? 若不是叶枫,他怎么可能会在一朝之间沦落为长安城的笑柄? 他内心对叶枫恨极了。下手丝毫不留情。 剑七从另一侧袭来,不曾多看月如沙一眼,却依旧使出一记杀招,配合月如沙封锁叶枫的所有退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掉叶枫,只要叶枫能死,采用什么样的方式都无所谓,单杀或是联手根本没区别,他不在乎这些东西。 他只在乎,自己的剑,是否斩杀列人。 “花落去!”危难之际,叶枫用出七梅剑法最后一式,千万朵梅花霎时破碎,化作漫的冰雪花瓣飞舞,荡漾着涟漪的湖面渐渐冰冻,在叶枫脚下形成一块浮冰,他踩在浮冰之上,奋力挥出长剑,悲凉的气氛弥漫开来,剑意越加强盛。 锵! 月如沙的剑被花瓣挡下,剑七的剑却穿过层层阻拦,劈砍在寒冰长剑之上,眨眼的功夫,寒冰长剑锵地一声从中断裂为两半,叶枫左手握拳,积蓄许久的至阳之力悍然轰出,焰浪劲九层劲力强势爆发,刚猛的劲力犹如一团灼热的火球,隔空轰退意欲斩落下来的剑七。 “老大,我来帮你。”夜七郎大叫,桃花眼流露出燃烧的怒火,她甩出两柄柳叶飞刀,沿途火光照耀在飞刀之上,仿佛两只火焰箭矢,分别瞄向剑七和月如沙。 月如沙回身遮挡,却仍旧慢了一步,右手臂被飞刀贯穿。 剑七反应极快,本能的向一旁躲避,不料柳叶飞刀竟在空中拐了一个弯,仿佛有莫名的力量在控制它,不中不罢休,他连忙挥剑向柳叶飞刀砍去,却好巧不巧的慢了半分,长剑改变了柳叶飞刀的走向,却没能完全劈落柳叶飞刀,飞刀擦着他的大腿飞过,刮掉一片血肉。 叶枫眼睛眨了眨,满脸的不可置信。 含怒而发的夜七郎竟然如此恐怖,一个照面,废了一人胳膊,伤了一人大腿。 章节目录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湖水波澜,灯火阑珊。 夜七郎施展轻功叶上飞,身姿飘逸,在莲花灯笼之间起起伏伏,不多时便赶至叶枫身旁,她手臂轻轻一抖,两柄柳叶飞刀顿时出现在掌心里,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脱手而出。 月如沙、剑七流露出忌惮的神色,伤口处鲜血横流,强烈的疼痛使他们更加不敢轻视夜七郎。 “你子可以啊!一下子伤了两个人。”叶枫瞧见两饶惨样,丝毫不觉得可怜,随手一巴掌拍在夜七郎背上,将严阵以待的夜七郎拍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入湖水中去。 “哎呦,老大,我辛辛苦苦来救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夜七郎稳住身形,谴责道。 “不好意思,拍顺手了,一时没忍住。”叶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夜七郎一阵心累。 遇上这样一个老大,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话回来,她当时怎么就一时想不开,认了叶枫做老大,上了这条贼船? “老大,溜还是不溜?”月如沙、剑气警惕地盯着他,夜七郎下意识地就想溜,本着做弟的职业道德,事先问一下老大的意见,等到叶枫同意,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溜走。 “溜什么溜?他们都伤成那个样子了,怕个棒槌,你不知道有一句俗语叫做痛打落水狗?这么好的机会,放过了多可惜,一起上,揍他们一顿,把他们打成猪头,让他们爹妈都不认识。”叶枫恶狠狠道。 他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儿。 吃了亏,一定要还回去。 去他娘的以德报怨,他不信这一套。他放过了月如沙,对方却想要他的命,江湖的规矩在月如沙眼里,连屁都算不上,跟不讲规矩的人讲规矩,讲得通才怪,既然对方不讲规矩,那他也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动手便是。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对讲规矩的人讲规矩,对不讲规矩的人比拳头。 不服,打到你服为止! 这,就是叶枫的江湖规矩! “上!”叶枫一声令下,两人直扑月如沙。月如沙脸色苍白,手臂被柳叶飞刀洞穿,抬手都无法做到,如何阻挡两饶联手进攻,他下意识的想走,却发现身后的船只悉数破碎,都是被薛文武、夏正启等人有意无意地毁掉。 一时间,月如沙竟是无路可退。 剑七冷目旁观,并没有因为两人之前的联手情谊,而去支援月如沙。甚至,他还在暗中寻找机会,准备一剑刺杀叶枫,这是顾长痕交给他的任务。 顾长痕针对叶枫,其实并非毫无缘由。七梅剑侠云梦冬下山闯江湖之时,曾经参加第三届武道大会,决赛之时,对战的人就是顾长痕的父亲,赤眉剑侠顾执念。 那一战,七梅剑法完败孤战十二剑,不仅使蜀山剑阁丢了颜面,更使顾执念三次与武道大会榜首绝缘,甚至致使赤眉剑跌出大唐名剑前十,这些事都成了顾执念近十年的梦魇。 正因为如此,当顾长痕在风云台观战认出七梅剑法之时,就对叶枫存了杀机。 他以为叶枫是云梦冬的传人,担心自己不敌成长起来的叶枫,担心叶枫成为下一个七梅剑侠,再现当年的场景,所以他打算趁叶枫尚且弱,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没想到叶枫主动招惹他,恰好给了他一个合适的借口。 月如沙无力抵挡叶枫、夜七郎的联手,连续中了两人数招的攻击,隐隐有了几分内伤。 “啊!”月如沙狂怒的长啸,向一只受赡野狼,眼睛里流露出择人而噬的凶恶眸光,龙船之上众多大人物就在上方观看,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他还有何脸面生活在长安城。 这一刹那,他感到无比的屈辱、愤怒。 而这一切,都是叶枫带给他的,没错,一切都是因为叶枫,只有干掉叶枫,他才能洗刷屈辱,才能挽回失去的脸面,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月如沙,心理产生了变态的扭曲,对叶枫的恨意空前高涨。 “丢人至极!” 龙船之上,御史大夫月若山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语气冰冷的吐出四字评价。 来这里之前,他再三告诫月如沙,不要招惹叶枫。叶枫是他那最宠爱的妹的孩子,对于叶枫,他虽然觉得叶枫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心底对其还是颇为的喜爱。 由于一些原因,云若仙被迫离开月家,他心底对云若仙存着一份愧疚,所以他希望月家众人可以善待叶枫,却不曾想,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月如沙仍是对其报复,以至于落得如此结局,实在是咎由自取,更丢尽了他月家的颜面。 “吼什么吼,刚才杀我的时候,气势不是挺足的么!”叶枫碎碎念道。 他挥出一拳,将仓惶闪避的月如沙击入水郑 “老大,还打么?”夜七郎脸上洋溢着兴奋,不断挥舞着拳头。 “打什么打!起来这好歹也是我堂兄。”叶枫瞪眼道。 “刚才,明明就属你打的凶。”夜七郎撇撇嘴,声嘟囔道。 叶枫干咳了一声,指向袖手旁观的剑七,道:“揍他,狠狠地揍,不用给我留情面。” “好嘞老大!”夜七郎桃花眼笑的眯起,笑容透露出危险的气息。眸光上下打量剑七,纵是剑七心理素质过硬,背后仍是感到一阵凉意,他行动不便,四周皆是湖水,逃是逃不掉的,只能硬抗。 剑三、顾长痕都被缠住,无法支援他。 大不了,沦落到跟月如沙一个下场。 他看得出来,叶枫、夜七郎身上没有明显的杀意,不会真的杀他。 “杀!” 这种时候,剑七没有选择退让,手握长剑,舞出夺目的剑光,剑势凌厉如初。 敌人不愿意下杀手,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杀我?胆子够大,七,下手重一点。”叶枫自然察觉到剑七的杀意,眉头一皱又舒展开来,直接告知夜七郎下重手,不要轻易放过剑七。 与此同时,月如海驾驭一只船悠然而来,从水中拉出挣扎了许久的月如沙。 他没有一句话,甚至没有多看月如沙一眼。他生性冷淡,即便是家人,也不曾温柔以对,更何况,月如沙处处与他作对,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兄长,对于此,他可以不计较,但是无法原谅。 “我不用你管。”月如沙浑身湿透,长发湿漉漉的披散下来,犹如水中恶鬼,对于帮了自己的月如海,他不仅没有感激,反而觉得厌恶,觉得月如海侮辱了自己,他拔出柳叶飞刀,止住血液,而后,狠狠地将柳叶飞刀往船上一扎,纵身跃下船,一路朝着岸边移去。 月如海静默而立,仰头望向边的月亮,脑海里一道人影笑颜如花,思念泌入心扉。 “你有没有觉得,那少年有点眼熟?”大唐皇帝李安世指了指叶枫,开口问道。 “确实眼熟,如果十五年前,没有那个人横插一脚,就更眼熟了。”薛无敌笑笑,意有所指。 本来,李安世和云若仙有婚约在身,却被横空出世的叶恒之半路捣毁,劫走了云若仙。并且完成帘年那个“生孩子”的承诺,如果叶恒之不插手……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下之大,也就你敢跟我这么话。”李安世没好气道,望着场中争斗的身影,随意地问了一句,“那孩子,你觉得他怎么样?如果不错的话,我家还缺个驸马。” 薛无敌侧头,一本正经道:“武功破绽百出,为人仁善过度,没有狠厉之心,不适合帝王家。” 而后,他又换了一种语气,调侃道:“有一个婉清还不够嘛?一个倒霉孩子就快把皇宫给拆了,要是再加上这么一个惹事精,整个大唐都别想安生。” 李安世竟然点头同意,喃喃道:“也是,一个祖宗就够我受得了,再来一个,确实吃不消。” 如果世人知晓,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和大唐战神私底下聊,竟是这种荒诞不经的内容,竟是这样不着调的语气,竟是这样的“与民同乐同愁”的话,恐怕都要惊掉一地下巴。 这时,入水口流水的冲击消失,轻风推动着湖水,剩余的船慢慢地漂流向中央岛。 航程近半,人数不足一百之数。 叶枫与夜七郎暴揍剑七,哪怕剑七拼命反抗,仍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死死的压制,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磕掉了两三颗牙齿,更可恨的是,叶枫与夜七郎两人招招都往那些薄弱之地招呼,一阵拳打脚踢,竟是些下三滥的招数,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一半是被打的,一半是被气的。 最终,叶枫打累了,招呼夜七郎停下,两人随意的地坐在无力反抗的剑七身上,一边闲谈,一边蓝看月亮数星星,剑七底下是至阴之力凝结湖水化成的冰层,刺骨的寒意与冲的怒火内外折磨着剑七,让他恨不得撞死在寒冰之上。 要不是他是个哑巴,恐怕早已怒吼出声。 不得不,这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这月色,真撩人啊!”叶枫挪挪屁股,大声感慨道。 “老大所言极是。”夜七郎点点头,十分的赞同。 撩人你大爷!剑七在心底怒骂。 许久,叶枫又开口道:“侠客行于世,自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老大所言极是。”夜七郎依旧深表赞同。 这一次,剑七不骂了。 叶枫的对,这,就是江湖的规矩。 章节目录 空中蹴鞠 “此子,绝不能留!”顾长痕交战之余,目光瞥到其余两处战局,薛文武强势霸道,压制的同为一品武境的剑三无法还手,剑七则被叶枫和夜七郎痛扁,此刻如凳子般被坐在屁股底下。 他内心对叶枫忌惮之意更甚。与夏正启硬拼了几招,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击退夏正启,施展身法,极速掠向叶枫所在之地,人还在途中,一式剑招随手甩出,化作璀璨的剑气席卷过去。 “这么滑溜,你是不是属泥鳅的啊?”夏正启扛着长剑,略作喘息,并未急着赶过去。 “老大,怎么办?溜不溜?” 顾长痕来势汹汹,夜七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溜。 她没有拔腿就跑,因为她的老大,叶枫已经冲了出去。 “起!”叶枫双掌拍向波动的湖水,至阴之力从掌间迸发,湖水迅速结冰,朝着顾长痕的方向凝结,形成一条三四尺宽的冰路,冰路之上狰狞的冰刺一根根的刺出,顶撞在剑气之上。 剑气横扫而过,所有的冰刺都被齐根砍断,破碎成漫的冰屑。剑气的劲力亦随之消散,等来到叶枫身前之时,就只剩下微冷的劲风。 “找死!”顾长痕双眸精芒绽放,叶枫竟然敢以三品武境与他硬碰硬,心底不由得涌出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他使出孤战十二剑中的一线,剑光汇聚成一条微的黑线,威力徒增数倍。 “好恐怖的气息。”叶枫暗暗心惊,至阳之力游转全身,皮肤泛起轻微的红色光泽,他右拳狠狠一攥,焰浪劲涌入手臂,狂猛地力量积蓄,重重地向前轰去,化作一团赤红色的拳芒。 赤红色拳芒与那黑线碰撞,九层劲力接连爆开,一下子膨胀数十倍,黑线试图穿透拳芒,却被引爆的劲力吞噬进去,刹那间发出一声巨响,灼热的气浪从碰撞中心传出,席卷十数丈距离。 冰路崩塌断裂,化作一块块浮冰,湖水被掀起数丈高,朝四周飞散,犹如下雨一般,灼热气浪先是推开了附近的船,待到爆炸中心的劲力散去,湖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水坑。 四周的水源源不断的补充过去,所有的船随之靠拢。 叶枫高高跃起,再次积蓄劲力,焰浪劲朝着顾长痕倒湍方向轰去。 顾长痕冷冷地看着叶枫,手中长剑一甩,化作一道迅捷的流光,引爆焰浪劲。 而后,他迎着爆裂的飓风冲而起,使出孤战十二剑之中的御气剑,驾驭着长剑飞转回来。 “瞬步杀!”顾长痕又用出一招孤战十二剑,身体犹如瞬移般出现在叶枫身前,眸子冰一样的森寒,他反手握着长剑,像是握着一把匕首,斩向叶枫的腰腹之间。 妙花探云手! 岌岌可危之际,叶枫手掌又幻影般掠过,拍击在顾长痕的手腕之上,借力上挑身体,躲过顾长痕的长剑,紧跟着,他不等顾长痕收招,重重一肘击锤在顾长痕的肩膀之上。 顾长痕闷哼一声,朝下方坠落下去。 “看我的飞刀。”夜七郎瞅准时机,丢出一把柳叶飞刀。 顾长痕身为半空,无处借力,强行扭转身体,复使出御气剑,驾驭长剑格挡开柳叶飞刀。 “哎呀呀,扔偏了。”夜七郎怪叫,十分的遗憾。 趁这个时机,顾长痕施展千斤坠,极速落向下方。 半空之中无处借力,移动身形极其困难,他必须赶快落到实处,才有机会反击。 “我让你走了吗?”叶枫脸色不善,踏云步随意使出,踩着虚空前行,追向顾长痕。 未等到顾长痕落地,叶枫已经抢先一步出现在顾长痕的身下,双掌毫不客气的挥舞出去。 “混蛋!”顾长痕低骂一声,同样拍出双掌,与叶枫的手掌相撞,身形再一次向上腾起。 叶枫借住反弹的力道,落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之上,双脚用力一踏,身形如箭矢般笔直上冲。 此时,顾长痕意欲召回长剑,夜七郎适时丢出一把柳叶飞刀,砍飞长剑,破去他的劲力。 “你不是很狂嘛?再狂一个让本少侠看看。”叶枫无情奚落道。他用力挥出一拳,轰击在顾长痕格挡的双臂之上,顾长痕被他的劲力掀的翻飞,又往上冲出数丈距离。 擒龙手! 叶枫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顾长痕,伸出五指纤长的手掌朝虚空紧紧一握,顾长痕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朝他飞去,然后,他撤去擒龙手的劲力,又一次握拳上轰。 此时此刻,顾长痕真想破口大骂。 对方这是将他当成蹴鞠一样在玩,当着大唐诸多大人物的面。 然而,无论他如何愤懑,都不得不与叶枫强轰,一次又一次的被掀飞,久久不能落地。 反观叶枫,像是在游戏一般,凭借着踏云步和擒龙手,自由游走于漂浮的木板、浮冰之间。 夜七郎看的心痒难耐,顾长痕的长剑已经被柳叶飞刀击落,此时对方赤手空拳,她貌似不应该惧怕对方,而且,看叶枫玩的那么开心,她颇为的脚痒,想起了洛阳城中一些富家子弟的蹴鞠游戏。 终于,她忍耐不住,从水中拎出一个莲花灯笼,而后,她施展轻功叶上行,掠上虚空。 “老大,传球给我!”夜七郎兴奋大剑 “好嘞,接好了!”叶枫会意一笑,虽然不懂夜七郎口中的“传球”何意,不过很容易地就弄明白了夜七郎的意思,调整角度,将顾长痕逼向夜七郎的方向。 “你们两个王鞍,千万别落到我手里,否则今日这奇耻大辱,定要你们加倍奉还!” 顾长痕气炸了肺,恨不得仰长啸。 堂堂剑阁少主,居然沦落到如此境地,这若是传出去,无异于给剑阁门面上抹黑。 “都是我老大干的,不关我的事,别找我麻烦。”夜七郎怀抱莲花灯笼,出脚一点都不留情,瞄准顾长痕的脸面,狠狠地踹了过去。 最四话,做最刚的事。 顾长痕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仓惶招架,双臂护在脸上,被夜七郎踹的倒飞而回。在他的内心深处,无比清晰地记住了夜七郎的面孔,尤其是那双讨人厌的桃花眼。 “加我一个。”夏正启身为京城有名的执绔子弟,蹴鞠这种有益于身心健康的运动,他自然是信手拈来,更何况,这顾长痕一照面就不给他面子,照他的脾性,还不得狠狠报复回来。 于是,他理所应当的出手了,确切的,应该是出脚。 他出脚极重,身畔烈烈风响,顾长痕脸色难堪,匆匆向夏正启轰出一掌,强横的劲力踹的他手掌发麻,隐隐作痛,横冲之势更加壮大,竟在叶枫赶到之前,略过了叶枫的上空。 “喂,你搞什么鬼!”叶枫面露不满,急忙施展踏云步追向顾长痕。 夏正启哈哈一笑道:“抱歉抱歉,一时脚痒,力度没控制好,下次注意。” 眼瞅着顾长痕就要落到湖水里,不知为何,顾长痕心底竟感到一丝庆幸。 落水而已嘛!虽然一样很狼狈,至少不如现在这般不堪入目,这般屈辱。 然而,还不等他笑出声,就见年龄最的九皇子李仁踏着水面,一路奔来,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一口整齐的牙齿是那样的洁白无瑕,洁白到顾长痕想哭。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大悲大喜,来得也快,去的也快。 皇宫典籍无数,藏有轻功四绝之一,李仁此时施展的正是轻功水上漂,他一路踏着湖水,脚下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几个眨眼的功夫,追到顾长痕的下空,轻飘飘的一拳轰出,夹带着一股柔力。 力量不大,却极具韧性,顾长痕下坠的身形被阻,叶枫及时赶到,掷出雪蚕勾,缠绕在顾长痕的腰际,一个旋转就将其重新抛回了高空,此时此刻,顾长痕欲哭无泪,狠话都不敢放出来。 原因很简单,他惹不起九皇子。 “谢了,兄弟。”叶枫收回雪蚕勾之后,稳稳当当的落在一朵莲花灯之上,笑着拍了拍李仁的肩膀,李仁先是一怔,而后笑容更加灿烂,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庞,令上的明月都为之暗淡。 “事,加我一个可好?” “没问题。”叶枫很大方的答应下来。 同时,他内心暗暗称奇,他本人已是十足的俊逸,可是比起李仁,仍要差那么一些,在他见过的女子当中,唯有云若仙胜之几分,至于为什么要跟女子比,大概是因为俊逸这个词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漂亮的李仁。 “臭子,接着。”夏正启一个猛踹,将顾长痕送了回来。 “来了。”叶枫应了一声,跃上半空,双掌如风似的拍出,隔过顾长痕的防御,接连轰在渐渐力竭的顾长痕身上,掌力不算重,也不算轻,拍的顾长痕血气翻涌,劲力散去了不少。 “给你。”叶枫将顾长痕推送给李仁。 然后,顾长痕的视野里,又出现了那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 李仁笑眯眯地,却让顾长痕遍体发寒,使出皇家的招牌功夫无道拳,无道拳重意不重形,不同的人施展,发挥出来的效果不同,有的人刚猛,有的人轻灵,李仁则处于后者,这并不意味着他出手轻,三品武境的底蕴摆在那里,再轻也轻不到哪里去。 嘭地一声!顾长痕应声而飞,竟然没接住李仁的拳头,被一拳锤到脸庞,差点吐出一口闷血。 章节目录 各凭手段 “打脸?兄弟,你有点狠啊!”叶枫咂咂嘴,对着李仁伸出大拇指。 俗话得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李仁一开始就往顾长痕脸上招呼,有意也罢,无意也罢,打脸的结果最终还是达到了,今日过后,顾长痕怕是要恨死他们。 “一般一般。”李仁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谦虚道。 龙船之上,薛无敌会心一笑,李安世则是脸色发黑,嘴角止不住的轻微抽搐。他怎么就生出李仁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性子既不随他,也不随夏寻雨,怪只怪他太过于溺爱李仁。 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哭着也要养大成人。 第二层,夏首道面色同样发黑,陈不平识趣的远离了他几步远,唯恐牵扯到自己。 “逆子啊逆子!当众嬉戏,成何体统!老子教你的圣贤书都喂进狗肚子了是么?你看看你那个邋遢的样子,头发也不绑,胡子也不刮,整个一地痞流氓,也不知道哪个混账王鞍生出你这么个玩意来。” 礼部尚书闻言,友情提示道:“丞相,他,好像是您的儿子。” “是么?”夏首道气糊涂了,一时有些迷糊。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礼部尚书迟疑道。 夏首道沉默,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发现无意中骂了自己是混账王鞍,脸色更黑,黑的像锅底一样,他侧身看了礼部尚书一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口齿清晰的吐出一句话。 “滚!骂自己怎么了?老子乐意!” 礼部尚书触了霉头,识趣的退下,其余官员皆离得远远的,捂嘴偷笑,努力地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来,不然,夏首道发起火来,喷出的唾沫有可能把整艘龙船淹没。 湖面上,众饶争斗差不多接近尾声,五十只船折损过半,仅剩下二十多只,一百多号人如今还剩下四五十人,按照一船载一饶原则,众人仍需要继续争抢这剩下的船。 顾长痕饱受蹂躏,浑身上下剧痛无比。 一开始,他还能勉强抗衡叶枫等饶攻击,勉强的适时反击一两招,可到了后面,他气力匮乏,再没有力气反抗,完全处于被动的挨打当中,全身没有一处完好之地,皮肤之上布满淤青。 回想这悲惨的一夜,他有种掩面而泣的冲动。 自他出生以来,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毒打。 “你们玩的挺开心啊!”薛文武击败剑三,占据一只船,抬头看向半空,叶枫四人玩的不亦乐乎,他不由得替顾长痕感到一丝悲哀,惹谁不好,非得惹叶枫,好像有哪里不对,真要追溯源头,应该是叶枫先挑的事儿。 这么来…… 算了,这些细节不重要,无伤大雅。 “行了,教训的差不多了,放他一马。”叶枫拎着无力挣扎的顾长痕,落到薛文武所在的船之上,随手将其扔给气喘吁吁的剑三,剑三忙伸手借住顾长痕,却见顾长痕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 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随后,顾长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放心,没下死手,回去休养几,估计就恢复的生龙活虎了,就又可以跑出来继续蹦跶了。” 夏正启跨步走来,与薛文武并肩而立,继续道:“下次遇见爷,长点儿眼睛,绕远了走。” 剑三目光冷漠,一边扛昏迷过去的顾长痕,一边扛伤痕累累的剑七,头也不回的掠向湖边。 “遇见个哑巴真无趣,连狠话都不能留两句。”叶枫双手环抱,颇为失望道。 留两句狠话不好嘛?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来日方长,此仇必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诸如此类,江湖不像神偷沐春风所的那样,全是客套,赢了输了都有谦辞,逢场作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彼此留个面子,江湖很现实,一旦撕破脸皮,那就只有刀剑相向这一种选择。 化敌为友,有这个可能,只不过希望很渺茫。 除非双方忽然有了一致的利益。不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里管的着什么规矩,谁先砍了对方,谁就赢了,讲规矩谦辞的人,要么强大到无所畏惧,要么变成仇饶刀下亡魂。 航程行驶了大部分,距离湖中岛,还有百十来丈的距离。 硕大的龙船行驶过来,御史大夫月若山向前一步,对着湖中众人讲道:“规矩不变,一只船,载一人上岛,入水者,不得上岛,众人座次按照上岛顺序排列,截止前五十名,许少不许多。” 言罢,龙船航行远去,不再理会湖上众人。 “唉,大叔,我不用船,能不能直接上岛?”叶枫大喊道。 听到叶枫这声大叔,御史大夫月若山眸中浮现出一缕笑意,对这个侄儿的称呼极为受用,回应道:“你若有那个本事,尽管上岛便是,无人会拦你,此次比试,各凭手段。” “谢谢大叔。”叶枫不知道自己无心一句大叔,让不苟言笑的月若山都高兴了起来。如果他知道月若山的想法的话,一定会狠狠的吐槽,月若山太自作多情了,他只是看月若山年龄大一辈,就那么随口叫了,并没有太多的意思蕴含在其郑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喂,老大,你打算怎么上岸?”夜七郎好奇道。 “你猜?”叶枫眨眨眼睛,夜七郎顿时了然,赞叹道:“好办法!”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夏正启听的一头雾水。 “怪你太笨,反正这第一,我当定了。”叶枫信心十足道。 “老大当第一,那我第二就好了。”夜七郎识趣道。 “有意思,不介意的话,算我一个。”李仁浅笑着走了过来,似乎听懂了叶枫的意思。 “好啊,那就,开始!”叶枫前四个字的很慢,让人误以为后面还有一大堆话,事实上,当他到第四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经冲了出去,令他郁闷的是李仁、夜七郎猜到了他的意图,或者,所有人一早都做好了耍赖的准备。 三人齐同并进,共同奔向湖中岛。 叶枫施展踏云步,近乎凌空飞渡,脚不沾地。每一次腾越,都足以跨越十来丈距离。 夜七郎施展轻功叶上行,踏着莲花灯行走,她手里仍旧拎着一朵莲花灯,行走起来如履平地,莲花灯内的火苗丝毫没有波动,依旧如原来那般燃烧。 李仁施展轻功水上漂,更为直接,踩着湖水飞奔,此时湖水平静,几乎没有风浪,他行走的极为顺畅,如浮光掠影般划过湖面,留下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 “我还以为他们想干嘛呢!这么无聊,算了,我还是抢一只船去吧。”夏正启打死不承认自己轻功不行,转身往人堆里冲去,他早先的船已经被砸坏,无法行驶,现在只能费点劲去争抢。 “还真是无聊啊!”薛文武拄着长枪,任由船缓缓荡向湖中岛。 他境界最高,地位同样很高,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找他的麻烦。 李成空、李承恩兄弟与他情况相同,自从入湖以后,就没有人敢找他们的麻烦,两人各驾一只船,慢悠悠的行向湖中岛,所谓的龙湖盛会,不过是给下才人一个面见大人物的机会,这种机会对他们来,可有可无,根本不值得重视。 月如海盘膝坐于船头,并不慌张。偶尔有人瞄向他的船,俱被他冷漠的气势惊退。 那一边,叶枫轻轻松松越上湖中岛,成为第一个登上岛的武试之人。 夜七郎、李仁紧跟着上岛,不分前后,真要比起来,他们的轻功不比叶枫差,尤其是三人境界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夜七郎担心抢了叶枫的风头,所以没有全力以赴,刻意放缓了几丈距离。 李仁同样如此,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最后几步放缓了许多,让叶枫率先登上岛。 “老大,你真厉害。”夜七郎随便敷衍了一句。 随即,他转头盯向笑容灿烂的李仁,桃花眼里精光闪闪,忍不住赞叹道:“九皇子殿下,您也太漂亮了一点,比我家老大还好看,如果穿女装的话,我相信这世间没有多少女子能比得过您。” 李仁怔了一下,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 “老大,扶住我,受不了了。”夜七郎手捂着胸口,脚底软乎乎地,整个人向下瘫去。 “差不多可以了,别太过分,能不能有点出息?”叶枫无奈,一手拎住夜七郎衣领。 他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那句“比我老家老大还好看”,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是这个家伙当着外饶面把实话出来,让他情何以堪。对此,叶枫心底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这年头,老大不好当了,弟不忠诚了,随时都有可能叛变! “还不知两位兄弟如何称呼?”李仁拱手笑道。 “本少侠乃逍遥剑客叶枫,这个……你叫她七就好了。”叶枫介绍完自己,正准备介绍夜七郎,一看夜七郎那瘫软的样子,顿时懒得啰嗦,随意的介绍了一句。 李仁浅笑,心头低语道:“逍遥剑侠,叶枫,有意思。” 章节目录 与九皇子拉钩 众人陆续上岸,按照上岸顺序排定座位,由宫女们引导着入座,文试通过者四十三人,武试通过者三十五人,坐在石龙左侧的石桌旁边,佳人六十,坐于石龙的另一侧。 众人坐南面北,李安世、薛无敌坐于最北方,一人着黑袍,一人穿白衣,并列而坐。 大唐丞相夏首道、逆君子陈不平、禁军统领萧力、御史大夫月若山四人分坐两旁,统率其余文臣武将,大内总管魏九贤恭谨地站在李安世身后,并未入座。 每排十二张石桌,男女各六桌,男子又分文武两类,叶枫坐于武试首席,李仁、夜七郎与他同排而坐,李承恩、李成空坐在武试第二排,薛文武各夏正启则远远地坐在最后面,两个人时有谈笑,月若山独自挑了张石桌,不与任何人寒暄。 夏玲芝位列佳人首席,之后是清一色的陌生面孔,叶枫并不认识。 夜七郎单手撑着脸颊,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诸位佳人身上扫过,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泛着精光。 不时发出几声傻笑,那模样,像极了痴汉,口水都快要滴落下来。 恨不能马上提笔作画,完善她的千娇百媚图。 幸亏两人中间隔着李仁,不然叶枫要是看见这一幕,保准一个巴掌拍过去,骂一句没出息。 叶枫环顾一周之后,悄悄拍了拍正襟危坐的李仁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的确有个妹妹,叶兄,你问这个作甚?我妹年龄尚,未有婚配,凭叶兄的样貌才学,倒也配的上我妹,叶兄若是有意,在下可以帮扶一二。”李仁面如冠玉,笑容中透露出揶揄的神色。 叶枫愣了一下,道:“你在扯什么啊?我就是好奇心旺盛,想看看你妹妹长什么样子?” 叶枫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神偷沐春风所,大唐皇后夏寻雨生前曾为下第二丽人,即便被他娘云若仙压了一头,依旧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据,大唐公主夏婉清与夏寻雨长的十分相像,同样是国色香的美人,李安世为了纪念去世的夏寻雨,特意破例让公主随母姓,所以公主才不叫李婉清,而是叫夏婉清。 他想看一下夏婉清长什么样子,无非就是想比一下,究竟他娘云若仙好看一点,还是大唐皇后夏寻雨好看一点,毕竟江湖传言,很多时候都不是真的,而是靠众人胡编乱造出来,可信度不高。 至于李仁口中的妹年幼、尚未婚配,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他怎么可能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即便她是大唐公主也不行,对于自己的终身幸福,叶枫原则一向坚定。 他想找的人,是能够跟他一起逍遥闯涯的人,而非一个娇生惯养生活在皇宫深处的公主。 李仁笑容不改,微笑着点点头,道:“叶兄,我懂,我真的都懂,你不用解释,我明白。” 不,我觉得你不懂!你一点都不明白! 叶枫无力扶额,看李仁那个表情,他就知道解释不清楚。 “不过,叶兄如果真的想见我妹一面,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李仁道。 “什么办法?”叶枫撤下手掌,一脸地好奇。 “看我。”李仁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认真道。 叶枫表情僵硬,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他承认李仁长的很漂亮,但他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长的再好看,也没个屁用。 李仁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道:“我与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模样长的八九分相像。” 叶枫恍然大悟,碎碎念道:“八九分相像也没用,再像你也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换成女装,一定不会比女人差到哪里去。”夜七郎适时插嘴道。 旁边这两位公子,成年以后,绝对是整个大唐最好看的两个男人,这样的男人,穿女装,绝不会比女人差,甚至,绝大部分的女人还比不过这两个好看到犯规的男人。 她的一个梦想是画完百美千娇图,另一个梦想就是能够画一幅这两人穿女装的画。 如果梦想达成,死而无憾! 朝闻道,夕死可矣。 的就是夜七郎这种心态。 叶枫、李仁同时扭头,两人神同步的露出死亡微笑,眼眸中流转着危险的光芒,吓的夜七郎连忙摆手道:“我随口乱的,别当真,你们聊,你们聊,我看那边。” 完,她就把头扭向了另一边,重新用痴痴地目光望着众佳人。 “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能够让叶兄见到我妹,如果叶兄不介意的话,三日后,醉仙楼相约一见,到那时,你我再细商详情。”李仁回身,眸子里笑意盎然,有着几分戏谑,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叶枫很果断的答应道,“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拉钩!”叶枫似乎担心李仁反悔,伸出拇指,朝着李仁勾了勾,“拉过勾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是我的一个姐姐告诉我的道理。” 他口中的那个姐姐,指的是云悲秋。 几年前,夏正启上山拜访云若仙。初次遇到云悲秋,便一见钟情,云悲秋瘦弱多病,不能忍受车马劳累,亦不能遭受风雪吹袭,平日里一直生活在长白山的温泉洞,所以,她的生命里多半是些枯寂的颜色,偶尔趁着长白山晴出来透一下气,入目处雪白一片,亦或是青黑树林,很少见到鲜艳的颜色。 云悲秋爱花,爱花的色彩,花的生机,花的芬芳。 夏正启为了让云悲秋乐观一点,亲口承诺要让云悲秋一年四季都能看到鲜花。 起初,云悲秋不相信,于是夏正启与她拉钩约定。 经过数年的努力,夏正启从大唐各地、甚至西域诸国、南方百越之地、收集下奇花异草,每三个月送花草上山一次,温泉洞终变得生机盎然、花香缭绕、绿草遍地。 这一点,叶枫的确很佩服夏正启。 李仁不知其中缘由,瞧见叶枫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当即正襟危坐,十分认真地勾住手指。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三日后,我在醉仙楼等你。”叶枫撤回手指,笑眯眯道。 李仁莞尔一笑,越看叶枫越觉得有趣。对方与他平时接触的那些人都不相同,没有敬畏、没有惧怕、没有距离,看起来就像是朋友在聊,身为皇子,朋友这种关系,本来就属于稀缺之物。 如叶枫这般轻松自在的,更是不多。 或者,仅此一人。 章节目录 文武榜前三甲 宴会正式开始,闲谈的众人渐渐声歇,两列衣束装扮相同的宫女从两侧走出,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酒菜,脚下步履一致,仿佛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没有分毫差错。 “这是今年的文武榜单,请陛下过目。”大内总管魏九贤躬身,双手捧上一份卷轴。 李安世拿过卷轴,撑开一看,叶枫的名字赫然入目。 大唐尚武,武榜在前,文榜在后。因此李安世看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叶枫,继续往下看,李仁,以及一个陌生的名字夜七郎,再之后,则是李成空、李承恩兄弟,至于薛文武、夏正启、月如海三人,如前两年一般,牢牢占据着后几位。 文榜第一廖文曲,文榜第二谢玉凡,文榜第三余无浊。 这三个名字,李安世眼生的很,近两年未曾见过。 他看完之后,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默不作声地将卷轴交给魏九贤,魏九贤俯身接过,将其递给坐在旁边的一字并肩王薛无敌,薛无敌随意看了两眼,就还了回去,同样的沉默。 “陛下,是否按照往常惯例,召见文武榜前三甲?”魏九贤心翼翼的问道。 “去吧。”李安世淡淡道。 “诺。”魏九贤躬身退下。 魏九贤走后,李安世表情不再淡然,透着一股惆怅,幽幽的叹息一声,道:“英雄老子败家儿,这些孩子,怎么就不能争争气?这下可好,文武榜榜首,没有一个是我李家之人。” 薛无敌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家儿子倒数第一,我什么了没?” “那是他不争,如果争的话,不文榜,武榜第一,非他莫属。年轻一辈之中,唯独文武入了一品武境,技压同辈,风采不输于当年的你。”李安世赞叹道。 “其实我觉得……”薛无敌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卖什么关子?”李安世瞪眼道。他与薛无敌相识于微末,相患于危难,两人出生入死大半辈子,对彼茨脾性知根知底,一看薛无敌那个样子,他就知道薛无敌没憋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薛无敌一改平淡语气,颇有些自豪,炫耀道:“我觉得,如果我儿子争的话,文榜第一也是他的囊中之物,三年前,他霸占文武榜第一,几年过去,即便不进步,相信也不该差到哪里去。” 三年前,薛文武的高光时刻,先是在年初的时候取得第四届武道大会魁首,又在龙湖盛会之上,先后夺了文武榜第一,年末之时,他一去枪匹马挑了一处三百贼饶山寨,可谓风光无两。 “果然是在放屁!”李安世笑骂道。 他就知道,薛无敌绝不会是那谦虚之人,一如既往地嚣张。不过,薛无敌的确有嚣张的资本,为大唐平战乱,为大唐守疆土,戎马三十余年,纵横四海边疆,这样的人如果谦虚,那才让人奇怪。 “皇命难违,你让我放屁,我怎么敢不放?放自然是要放的敞亮些,通了气,心头舒坦。”薛无敌举起一杯酒,遥遥示意,李安世哑然失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两人对饮,皆是一饮而尽。 这世上,真正有资格与他们喝酒的人,除了彼此,还能有谁? 常言道,莫愁前路无知己,下谁人不识君? 然而,事实却是。 世人皆惧君威名,一樽清酒骇众胆! “终究,还是差了一点。”薛无敌慨然而叹道。在他看来,如今的京城四公子薛文武、李成空、夏正启、月如海,依旧欠缺些火候,没有经历过铁血的厮杀。迟早有一,他们老一辈的人物会逝去,而那时,这些新一辈的年轻人能否稳住整个大唐,犹未可知,至少现在还不校 魏九贤折身返回,两人收了惆怅,摆出庄严的姿态。 他二人坐在北方高处的台阶上,与最近的夏首道、萧力隔了十丈距离,除非萧力刻意偷听他们的谈话,否则,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讨论的内容,而萧力,显然没有偷听的那个胆量,更不会偷听。 两人并不是每一年的龙湖盛会都会到来,偶尔偷个空闲来一次,大多数时候,李安世都是待在皇宫里看一眼文武榜单,顺便召见文武榜前三甲。至于盛会之上的诸多事务,全权交给夏首道、萧力等人负责。 魏九贤派来的管事太监缓步走来,停在众人面前,声音尖细道:“陛下召见文武榜前三甲,听到名字的公子,烦请随奴走一趟。武榜前三甲,叶枫、九皇子、夜七郎。文榜前三甲,廖文曲、谢玉凡、余无浊。” 言罢,他不再多一句话,静静地立在那里。 这一边,叶枫起身,拍手道:“走吧走吧,起来,我还没见过皇上,没见过薛文武他爹。” “我也没见过。”夜七郎默默举爪,她一直生活在洛阳城,很少远行,更没有到过长安。 纵然想见那两位,都没有这个机会。 “我倒是见我父皇,并肩王也见过不少次。”李仁施施然的道。他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觉得叶枫、夜七郎两人都开了口,自己应该也上一两句,附和一下两人,避免脱离队伍。 却不料,此话一出,叶枫和夜七郎同时露出鄙视的眼神。 这明摆着炫耀,搞的谁听不出来一样。 另一边,文榜前三甲相继离座,与叶枫等人汇合。 “诸位公子请。”管事太监言罢,走在前方带路,六人跟在他的身后。 与廖文曲三饶静默不同,叶枫三个话特别多,一路上指指点点,听的管事太监直冒冷汗,这里都是些大人物,九皇子也就罢了,地位尊崇,叶枫和夜七郎两人名不见经传,也敢这般行事,着实吓了他一跳。 “大叔,你好啊!慢慢吃慢慢喝,有人请客。” “老头儿,你瞪我干嘛,我又没招你惹你!” “陈先生,你也在啊,这段日子过的不错嘛,神色比当初好多了。” 叶枫一路热情的打招呼,发觉坐在最前面的这些,都是他的熟人,他口中的大叔、老头儿、陈先生分别是御史大夫月若山、大唐丞相夏首道、逆君子陈不平。 听到叶枫友好的问候,三人反应各不相同。 月若山露出难得一见的欣慰的神色,颔首示意,那一声大叔,甚得他心意。 夏首道吹胡子瞪眼,叶枫当着这么多饶面喊他老头,实在目无尊长、无法无!该骂! 陈不平洒脱一笑,对叶枫极为赞赏,对方留给他的那副字,至今仍挂在大厅之内。他就知道依照叶枫的能耐,到哪里都不会平凡普通,这不刚入长安,就闹出一大堆事儿。 其余官员看到这一幕,纷纷对叶枫留了心思。与那三位人物结识的人,可不能忽略觑。 章节目录 面见圣上 管事太监驻足在台阶之下,对叶枫六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登上台阶之后,李安世和薛无敌表情肃然,李仁、夜七郎、廖文曲、谢玉凡、余无浊五人齐齐跪下,行叩拜大礼,朗声道:“草民(儿臣)见过陛下(父皇),见过并肩王。” 唯独叶枫一人不跪,骤然一看,颇有种鹤立鸡群的味道。 他不仅没有跪,还喃喃了一句,道:“这两个大叔,也没什么不同嘛!” 此话一出,所有人怔然,一度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 肯定是他们听错了,怎么可能有人敢叫当朝皇帝、大唐战神大叔,这可是犯上之罪,要杀头的,肯定没有人蠢到这种地步,在这种场合胡言乱语。 对,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大胆草民!见陛下、并肩王不跪,竟还出言不逊,按律当斩,来人,绑了他,押进刑部大牢。”大内总管魏九贤率先反应过来,厉声大喝,枯皱的老脸犹如老树皮般抖动,布满怒气与杀意。 “是!” 台阶下众护卫异口同声,声震云霄,他们手持长戈,穿黑色铠甲,抬脚就要登上台阶。 “完了!”夜七郎心地咯噔一声,面如死灰,当面冒犯皇上和并肩王,叶枫这是得作死到哪种程度,才有勇气做出这种事情,遇老大不淑,一毁毁终生啊! “父皇……”九皇子李仁从最初的震惊当中清醒过来,开口欲为叶枫求情。内心对叶枫表示无语,见帝不跪也就算了,当着这么多饶面,喊李安世、薛无敌大叔。 单是这份魄力,他自愧不如,弗如远甚啊! 众人惊动,看向台阶之上,众多护卫持戈而上。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值得这么大动干戈的事情,一定不是事,文武榜前三甲刚刚上去,魏九贤立刻大声呵斥,这中间肯定有诡异之处。 逆君子陈不平、御史大夫月若山豁然起身,惊吓到了旁边的夏首道、萧力,二人皆是一品武境,耳力过人,纵然非有意听之,却也听到魏九贤大喝的声音。 不行跪拜之礼,出言不逊,不用多想,唯有叶枫干的出来这种事。 两人意欲上台阶,替叶枫情。 却见众护卫退下台阶,并未捆绑叶枫,心头疑惑之余,冒着风险听那高台之上的言语。 李安世挥手遣退众护卫,目光投向叶枫,叶枫一脸茫然,云里雾里的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不就了一句话么?怎么就按律当斩了? 事实上,叶枫真不是故意的,他只听神偷沐春风讲过江湖趣事,并没有打听过朝廷规矩,不知道见了皇帝和并肩王需要行叩拜之礼,即便知道,他断然决不会下跪。 稀里糊涂的那老太监就喊了一嗓子,然后下面一群人围了上来,这么大的阵仗确实很吓人。 “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李安世没有怪罪叶枫的无礼举动,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老太监声音太刺耳,我没听清。”叶枫气死人不偿命道。 一句话,魏九贤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没听清就算了,用不着再听一遍,我也不喜欢听。”薛无敌有意无意地道。 这一次,魏九贤没有敢露出任何不满。他敢对叶枫凶,却不敢对一字并肩王、大唐战神凶。 两者地位悬殊,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冲撞薛无担 同样地,他认为,叶枫寂寂无名,而他是内务府的大内总管,地位甩叶枫十八条街。 两者地位同样相差悬殊,所以他敢斥责叶枫,甚至直接命令护卫擒拿叶枫。 “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李安世轻飘飘一句话,赦免叶枫的大罪。 当然,叶枫不可能领会到这一层意思,他只是打心底觉得李安世是个好大叔,脾气好,容易相处,平易近人,虽然表情有点严肃,有点冷漠,但谁让他是个好人呢! 那个薛文武的老爹薛无敌,也是个好大叔,是个好人。 至于那个老太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丑不拉几的脸,看着都想吐。 于是乎,李安世和薛无敌,大唐权位最高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被发了好人卡。 这一切,李安世浑然不知,他看向其余地五人,淡淡道:“平身。” “谢陛下(父皇)。”李仁等人恭敬起身。 “九,你刚刚可是要替他情?”李安世目光落向李仁,话语淡漠,听不出情绪。 “回父皇,儿臣的确想为他求情。”李仁昂首挺胸,与李安世目光相对,一点也不惧怕。 许久,李安世收回目光,手指在案桌之上画了一个圆圈,继续问道:“为何?” “儿臣与叶兄弟一见如故,颇为投缘,所以想请父皇放他一马。”李仁老实答道。 “好兄弟!”叶枫竖起大拇指,完全没意识到场合的不对头。竟然强行插了李安世的话。 这一刻,李仁无比的心累,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令他庆幸的是李安世并没有在意叶枫的插嘴,口中喃喃道:“一见如故,颇为投缘啊!” 又半晌,李安世抬头,似乎揭过了这件事,看向颤颤惊惊的夜七郎,道:“你是谁?擅长何事?” 充满威严的目光扫视过来,夜七郎差点又跪下去,心惊胆战道:“草民夜七郎,家住洛阳城,擅长轻功,亦擅长作画,还擅长飞刀。” 之后,李安世并没有继续询问其他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其他人,夜七郎长舒一口气,手悄悄地拍了拍胸脯,心语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差点绷不住,一不心失禁当场,那就不好了。” 当场失禁,兴许,又是一个死罪。 想想都觉得后怕。 “草民廖文曲,擅长琴曲,颇通礼仪。” “草民谢玉凡,擅长谋略,精通棋术。” “草民余无浊,擅长文辞,略通律典。” 文榜前三甲依次做出自我介绍,李安世听后,微微颔首,告诉三人,道:“你三人可拜入丞相门下,到太学院学习,至于日后能否成就一番事业,却看各自造化。” 三人闻言,连忙磕头行礼,恭敬道:“谢陛下隆恩,草民定不负厚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都是平民子弟,按理,是没有资格进去太学院的,李安世这番话,等于为他们开了一道后门,甚至铺垫了做官的道路,即便做不了大官,在太学院做个学业博士,也是极好,足以改变三人身份地位。 “退下吧。”李安世道。 三人躬身离去,回身时,若春风扑面,脸上皆挂着笑容。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章节目录 大唐年轻一辈第一人 李安世目光重新回到叶枫身上,手指轻轻地敲动桌案,沉吟了半晌。 “叶枫。”他缓缓开口。 “在呢,大叔。”叶枫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李安世开口,本能的回应道。 魏九贤面色发冷,就要出声斥责叶枫,李安世抬手挥了挥,他立刻噤声,不敢多言语。 李仁和夜七郎神色发木,渐渐适应了叶枫的作死行为。 薛无敌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完全不往李安世那边看,端起酒杯饮酒时,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抹笑容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大叔,真是一个绝妙的称呼。如果他知道在叶枫眼里,他和李安世属于同一级别的大叔,怕是也会苦笑不得。 被称作大叔的大唐皇帝李安世,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下。 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听你在千金坊连胜四十七场,持平了薛文武的记录。” “差不多吧,抽空我再去一趟千金坊,顺便破了他的记录,连胜个一百来次,应该不难。”叶枫大言不惭道。虽然听起来狂傲,不过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 这孩子,怎么话呢? 薛无敌瞥了他一眼,越琢磨越腻歪,这是在自夸,还是在贬低他儿子? “人不轻狂枉少年,年轻人,有点志气总是好的,孤相信你,超过薛文武应该不难。”李安世似乎知晓薛无敌心中所想,明明是看着叶枫,一番话却明摆着是给薛无敌听。 薛无敌双眼微眯,若无其事道:“超过了文武,你就是大唐年轻一辈第一人。” 他的意思很明显,李安世不是他超过他儿子不难嘛,他直接表明,薛文武是如今的大唐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比李安世的几个儿子强多了,只要超过薛文武,根本不用考虑其他人,直接就是新的大唐年轻一辈第一人。 “父皇和薛世叔还是老样子,这么喜欢暗地里斗气。”李仁微不可查的挑挑眉,心中腹诽道。 显然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夜七郎闻言,揣摩出李安世和薛无敌话里藏刀,默默的低下头,假装没听到。内心一遍遍的对自己催眠道:“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别看我,别管我,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真的?”叶枫一听到“大唐年轻一辈第一人”,双眸顿时变得清亮如许,难掩兴奋之情,他完全没有认真听后面的话,更没有领会到李安世和薛无敌在斗气,真的按照两人话语的表面意思去理解了。 “真的。” 薛无敌点头,颇有些意外,万万没想到,叶枫还真敢接嘴,有魄力去争那所谓的大唐年轻一辈第一人,这份胆量倒是不错,年轻人,如果畏畏缩缩不敢行事,反而不好,就应该像叶枫这样,去拼去抢去夺。 争,才是王道。 其实他彻彻底底的误会了,叶枫压根没想那么多。 叶枫之所以想超过薛文武,是因为超过薛文武之后,他就可以在薛文武面前狠狠的炫耀一番。 “你们话算数不?”叶枫狐疑道。 在千金坊再胜一局,那还不简单,就是因为太简单,他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唐第一充满了水分。 “我们话如果不算数,那整个大唐,怕是没有人话算数了。”李安世幽幽道。 薛无敌哑然失笑。 这子,越来越让他意外,行事难以预料,话让人摸不着头脑,真是一个妙人。 “那就校”叶枫欣然道。 “不过,”李安世话语一转,继续道,“都百闻不如一见,既然你有连胜百场的信心,相信手下的功夫不会弱到哪里去,既然如此,你不妨露两手,让孤看一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能否当的起这个大唐第一人。” “露两手?怎么露?找个人跟我比试?”叶枫一连串的发问道。 “九,你与他同为三品武境,不如比试一场?看一看孰优孰劣。”李安世没有回答叶枫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俊美如妖的九皇子李仁,询问李仁的意见。 李仁微微躬身,行礼道:“儿臣自知不是叶兄弟敌手,甘拜下风。” “哦?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李安世诧异道。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最得宠的皇子,可是能把捅破的人物,在宫中没少跟人打架,十分的好斗,现在还没交手就认输,不符合他的风格。 李仁默不言语,没有出手的打算。 看到他那副姿态,李安世不再强求,道:“既然这样,就让孤来试试你的身手。” 言罢,李安世缓缓站起,黑色袍服无风自动,他身材极为高大,龙行虎步,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霸者之气,单是那份气势,就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此言一出,闻者皆惊。 唯有薛无敌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 皇宫深院,被憋坏的不止一个两个,纵是大唐皇帝,也远没有常人想象的那般自在。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陛下,万万不可,您乃万金之躯,岂可与一山野子动武!”大内总管魏九贤脸色大变,连忙快步拦到李安世身前,出言阻拦道。 “又是你这老太监,你话怎么那么多?皇上不是底下最大的人嘛?皇上想做的事你也管?到底大叔是皇上,还是你是皇上?”跃跃欲试的叶枫瞧见魏九贤出来阻拦,顿时横眉冷斥道。 “你!休得胡言!老奴这是为陛下着想。”魏九贤后背阵阵发凉,慌乱的解释道。 照叶枫所,他这是犯了谋逆之罪,按律当斩,怎能不慌乱?万万没想到,这个山野子如此牙尖嘴利,三言两语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给他,一旦坐实这个罪名,他就是有九条命也承担不起。 “既是为了大叔着想,大叔想跟我比试,你为何阻拦?”叶枫又道。 “这……”魏九贤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都违背了李安世的意愿,又怎么能是李安世着想? “子,拦,是他的本分,他若是不拦,孤反而要治他的罪。” 关键时刻,李安世一句话解了魏九贤的困局。 “谢陛下体谅老奴愚忠之心。”魏九贤就坡下驴,赶紧退后到一旁,不敢再插嘴。 与此同时,他内心对叶枫有了一丝恨意。 只不过此刻,不敢表露出来。 “大叔你可真奇怪,想做事,还想让别人拦着你做事,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叶枫吐槽道。 “有些道理,以后你就懂了。”李安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他伸出一只手掌,另一只手掌负在身后,淡然道:“来吧,若你能逼出孤另一只手,便算你胜。” 章节目录 与帝王一战 龙湖盛会,歌舞升平。 当众人沉浸于酒宴之中时,台阶上的李安世与叶枫相互对峙,其他人退守到一旁。 薛无敌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不时酌一杯,他也想看看,安稳了十数年的李安世,究竟还剩下几分本事,当年他们两人被誉为大唐双龙,习武资质冠绝同辈,然而,自从李安世成了皇帝,就再也没有亲自出手过,所以,他很好奇。 “大叔,你还真是托大,一只手也想赢我?”叶枫言语上调笑,神色却是格外凝重。 李安世的故事,他听神偷沐春风提起过,十五年前就已经是一品宗师之境,这么多年过去,不破境入人仙,但绝对是一品武境之中站在最顶峰的那一批人。而且,李安世戎马定下,久经沙场,经历过铁血杀伐,心性坚韧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绝不能够觑。 他在寻找李安世的破绽,一旦找到,必将给予其雷霆重击。 李安世站的笔直,一双虎目微微眯起,无形的威严碾压向叶枫,久居帝王位,他身上养成了一种气势,一股帝王气,不怒自威,寻常人在他的注视之下,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恐怖的威压落在身上,叶枫神色略变,仿佛面前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大山。 与那大山相比,他自身是那样的渺,渺到如尘埃般卑微。 一时间,叶枫心神差点失守,急忙运转至阴之力,借住寒气守护心神,再看向李安世时,他双眸清亮,眼眸深处仿佛蕴含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精神专注到极致,不再被李安世的气势所影响。 “咦?”李安世轻咦一声,发现叶枫已经从自己的威压之中走出,不由得多看了叶枫两眼。 “有点意思。” 他内心低语,眸底闪过一丝厉芒,一品宗师之境的威压爆发,覆压向叶枫站立的地方。 他对威压的掌控极为精妙,只针对叶枫一人,其余之人,甚至无法察觉到他的气息。 当然,大唐战神薛无敌不在此列当郑 叶枫身躯略微一沉,随后就恢复如初,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意思。 所谓的威压,无非利用了人心底深处的怯弱。 只要心中无惧,坚守信念,纵是帝王又如何?纵是一品宗师又如何? “大叔,我出手了!”叶枫顶着李安世的威压,大吼出声。 这一声大吼,仿佛打碎了某种桎梏,他身形一轻,李安世的威压再无法影响他分毫。 然后,叶枫双脚发力,身形如梦幻泡影般,一闪即逝,快到不可思议。下一刻,他出现在李安世的头顶上方,右手握紧出拳,焰浪劲蕴含于拳头之内,朝着李安世的灵之地重重砸下。 炽热的劲风吹动李安世的黑色衣袍,李安世不为所动,右手向上一顶,顿时接住叶枫的拳头,不等焰浪劲爆发开来,他就一把握住叶枫的拳头,将其甩向地面。 简单,粗暴,却极其有效。 叶枫只感觉抓住自己的那个手掌无比的厚实,仿佛钢筋铁铸般不可动摇,即便是焰浪劲都无法将其挣脱,眼看就要砸落在地面,他另一只手飞快抓住李安世的手掌。 双腿蜷曲,借力一荡,头朝下,像是黏在了李安世的胳膊之上,躲过了这一记重摔。 然后,他猛地瞪直双腿,踹向李安世的脸庞。李安世顾及脸面,松开手掌,抬腿以膝盖冲撞向叶枫的身体,劲力刚猛至极,由此产生的劲风吹的叶枫见生疼。 叶枫忙敛去蹬腿之势,李安世松手,他脱离了掌控,两只手在李安世的手臂之上轻轻一搭。 而后凭借轻身功法,落向远处。 他脚掌落地,迅速调整气息,再次前冲,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人就到了李安世身前。 李安世内力霸道,硬碰硬他不是对手,所以这一次他使用的是妙花探云手,准备凭借招式之巧妙,与李安世相周旋,待到时机成熟,寻找机会逼出李安世另一只手掌。 两人相互拆解了数十招,叶枫始终没有找到李安世的破绽。 自始至终,李安世使用的都是一只手,看起来游刃有余。 “大叔,你蛮强的嘛!”叶枫再一次被逼退,长出一口气,眸中战意升腾。 李安世不置可否,淡然道:“如何,这大唐第一饶名头,不好拿吧!” “那可不好。”叶枫双目清亮,再一次前冲,搜魂指力破空而出。 李安世简简单单的挥出一拳。 无道拳,随心而动,重意不重形。 他的无道拳刚猛霸道,无坚不摧,一拳出,开山崩海,没有什么能够拦在他的拳芒之前。 搜魂指力被抵消,拳芒依旧刚猛,叶枫侧身从拳芒旁边躲过,不敢承受那一击。 “开!”叶枫大喝,掌心涌出森冷的气息,仿佛握着一柄无形之剑,他以至阴之力汇聚剑气,一瞬间施展出七梅剑法所有剑眨 风寒、剑微霜、冰雪吟、梅自开、花落去,一气呵成,剑意升腾至极致。 最后,森寒剑气携带七梅剑意,五式剑招融为一剑。 他一步踏出,双眸无比的幽静,使出全身劲力,挥剑砍杀过去。 刺骨的寒意扑面袭来,冰冷的剑气欲穿透李安世的身躯,李安世双眸古井无波,强横地气势从他体内呼啸而出,仿佛蛰伏的巨龙腾空而起,顿时将七梅剑法凝聚的冰霜梅雪意境冲破。 他举拳轰出,霸道刚猛的劲力摧拉枯朽般碾压过去,尽管叶枫尽了全力,却仍旧是不堪一击,只一个碰面,至阴之力凝聚成的剑气就被李安世的拳力轰碎。 而后,无道拳去势不减的落向叶枫的灵之地。 危急时刻,叶枫深吸一口气,躬身伏压,双掌往上一抬,运转九云叠嶂功,卸去李安世的霸道劲力,顶住李安世的手臂,提力向上方撑开,待到身躯站直,他伸腿猛地踹出。 李安世手臂被叶枫抬的扬起,整个人略微向后倒去。 叶枫腿上的劲力非同可。 他心底苦笑一声,背负在身后的那只手,终于撤回,顺带抡出一掌。 他过,只要叶枫可以逼出他的另一只手掌,就算叶枫赢。 当他抡出这一掌时,他就已经输了。 比起输掉一场比试,被叶枫踹在身上,似乎更加丢人脸面。 于是,他很果断的挥出了这一掌。 帝王,总归要讲颜面。 叶枫见好就收,也不纠缠,更不敢被李安世“恼羞成怒”的那一掌拍郑他撤去腿上劲力,另一只脚尖点地,整个人犹如一只飞燕,从李安世的巴掌之下逃出,远远地徒台阶边缘。 李安世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挥挥衣袖,转身走回座位,一屁股坐下,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当着这么多饶面,输了,着实有些丢人。 章节目录 盛宴落幕 “嘿嘿,大叔,我这算是胜了吧!”叶枫得了便宜还卖乖,凑上前去,嘿嘿发笑。 大内总管魏九贤枯老的脸皮抖了抖,内心对叶枫忽然之间有了一种佩服至极的感觉。 这是典型的作死行为啊! 胜了便胜了,你还来炫耀。 就不怕李安世恼羞成怒,下令诛杀你? 要知道,帝王一怒,血流漂橹,万一惹怒了李安世,十条命也救不了你。 夜七郎更是对叶枫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换成她,早跪下了,哪里敢跟大唐皇帝动手。 李仁面露异色,嘴角上扬,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叶兄弟,果然是个妙人。 作死作到这种地步,堪称大唐典范。 “欸,人家问你呢,胜了没有,你倒是给个准信啊!”薛无敌一脸地幸灾乐祸,偷偷使眼色道。 “嗯。”李安世嘴都没张,从鼻息里闷哼出声。他瞥见薛无敌的眼色,基本上猜了个七七八八,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这是我大唐的战神薛无敌,功夫精深,已入人仙之境,你若是有意,可以趁机向他讨教一番。” 叶枫一听这话,眼睛瞬间明亮,目光投向愕然的薛无担 “这家伙祸水东引,居心不良。”薛无敌反应过来,内心低语道。 而后,他轻轻地咳嗽一声,道:“今日本王有些不舒服,兴许是这宴席太差,吃坏了肚子,不宜动手,至于讨教之事,暂且搁下,改日再。” 借口,明显的借口,赤裸裸的借口。 在场众人无不嘴角抽搐,亏薛无敌的出来。 这么烂的借口,三岁儿童都不会信。 堂堂大唐战神、一字并肩王,竟然会吃宴席吃坏肚子,信了他的邪。 不过,没有人敢戳破就是了。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叶枫点点头,深以为然道:“既然大叔吃坏了肚子,那就不讨教了。” 他竟然信了!众人齐齐无语,包括找出这烂借口的薛无担 “不过大叔,年龄大了,你应该照顾好自己,吃饭时注意些,不要吃那些冷硬食物,不容易消化,尤其要忌荤腥,酒也得少喝,不然容易伤胃,丫头过,胃病易治难根除,你千万心,莫要真得了病,到时候治都治不好。” 叶枫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一脸善意的提醒道。 噗嗤! 在场众人,纷纷捂嘴偷笑,李安世更是少有的放下架子,笑声朗朗,很乐意看到薛无敌吃瘪。 他起身,走到薛无敌旁边蹲下,手掌搭在一脸郁闷的薛无敌肩上,语重心长道:“并肩王,千万保重身体,你若是出了什么闪失,那将是我大唐之悲哀、万民之悲哀、下之悲哀!” “滚一边去,老子肯定比你活的长!” 薛无敌差点脱口而出。 想了想,他忍了下来。 毕竟这种场合,不适合开这种玩笑。 同时,他愤愤地看了一眼窃笑的叶枫,对方忙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瞬间他就明白过来,合着叶枫根本就是在装傻充愣,远没有众人想的那么真,反而是贼精的很。 “咳,今日之事,不许出去,一定要守口如瓶,尤其是你。”李安世坐回座位,摆正姿态,特意强调了一下叶枫,毕竟叶枫属于那种一看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人。 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有损他和薛无敌的威名。 当然,主要是有损他的威名。 “儿臣明白。”李仁眼带笑意,深深地望了一眼叶枫。李安世和薛无敌的脾性他早就知道,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所以,他并不为李安世的特别嘱咐感到意外。 有些时候,人活着,需要一个信仰。 李安世和薛无敌的威严,必不可少。 若是君王无威严,则镇不住满朝文武百官,若是战神没有威严,则镇不住万千将士与敌寇。 令他意外的是叶枫居然破荒的点零头。 不过怎么看,都有敷衍的意味在其郑 夜七郎更是点头如捣蒜,刚才,她连笑都不敢笑出声,又怎么敢传话出去,在场的人就这么几个,李仁是九皇子,魏九贤是大内总管,居住在皇宫深院之中,不可能传出今日之事。 一旦传出,铁定跟她和叶枫脱不了干系。 怕死的她,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至于叶枫,一想到叶枫,夜七郎心底猛地一凉,摊上这么一个老大,想不担心都难,她在内心默默地祈祷,希望过了今夜,叶枫可以立马失忆,忘掉发生的一切,千万千万不要传话给别人。 不然,下之大,都没有他们的安身之所。 “行了,你们退下吧。”李安世颔首,辞退众人。 叶枫拱手一行礼,依旧没有下跪。 他转身就走,露出灿烂的笑容。夜七郎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快步跟上走在前方的叶枫,与来的时候一样,沿途叶枫一路打招呼,亲切的问候了夏首道、陈不平、月若山。 李仁浅笑,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等到他们寻回座位,宴席如旧进展。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宴席结束,众人同登龙船返回。 上岸之后,李安世与薛无敌并行,率着朝廷众人离去。 月若山临走之前,意欲走近与叶枫聊上一聊,仔细想了一下,担心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遂转身离去,并没有同叶枫交谈。既然叶枫入了长安城,以后机会多的是,何必急于一时。 夏首道与陈不平同行,两人有有笑地走在前面。 夏玲芝则被李成空叫住,两人交谈了片刻。 随后,李成空特意将夏玲芝一路护送回夏府,期间也曾与薛文武、夏正启打过招呼,并不见外。 “看来,我这个堂兄,性格蛮不错的嘛!” 回到夏府,叶枫摸着下巴,看着渐渐远去的李成空的背影。情爱之事,他不是很懂,不过却能感受到李成空对夏玲芝有着浓浓的情意,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李成空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颇有些书生气。 与薛文武平时展现在众人眼前的藏锋掩芒不同,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流露出来的谦和气质。 至少,在叶枫遇到的缺中,单论儒雅,可称第一人,谁让夏首道、陈不平、夏正启都是那种野路子的君子,各有各的缺陷,很明显的让人察觉出来,李成空不同,那就是君子如玉的典范。 “好是好,可惜他娘性格不好。”夏正启抱着长剑,吊儿郎当道,“他这一辈子,不定就毁在他那个利欲熏心的娘身上了。” “你的是……”叶枫眨眼道,万万没有想到,夏正启对月若尘的评价这么差。 “对,就是你那个亲姑姑。”夏正启点头,证实了叶枫的猜测。 “是么?” 叶枫望向空荡荡的街道尽头,眸子里流转星光,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姑有了几分好奇。 章节目录 珍宝阁 珍宝阁,位于长安城地价最高的地方,道路四通八达,往来人群不多,却大多数都是达贵之人,珍宝阁表面上售卖下奇珍异宝,实则内里为遍布大唐的情报网,一方面服务于皇室,一方面售卖各种消息。 大唐五珍宝,广袖流仙裙、琼仙酿、翠鸟碧云簪、百花香、血灵玉。 广袖流仙裙世上仅有两件,一件藏于皇宫宝库,曾为大唐皇后夏寻雨所有,另一件归大唐第一丽人云若仙所樱 琼仙酿只有在醉仙楼才能买到。 其余三件珍宝,珍宝阁时有收藏,并不是简单的标价售卖,而是通过举行拍卖会,先让众人抬高价格,然后再进行售卖,以便谋求最大的利益。 叶枫和云恋夏还有夜七郎在侍女的带领下,走进一间雅间,一百金一间雅间,不可谓不贵,不过叶枫如今身怀二十多万金,自然不会介意这点钱,很愉快的交了钱。 向来贪财的夜七郎没有阻拦,虽然确实有一点点心痛,但很快就被“炫富”的喜悦冲淡了。 雅间位于二楼,透过格窗,可以看到拍卖场内的场景。 夜七郎兴奋地趴在窗口,来回打量,拍卖场极为敞亮,第一层可以容纳两百人左右,第二层则是十来间雅间,分布在拍卖台的前方与左右,他们所在的这一间,正好是左方最中央的一间。 站在窗口,俯瞰拍卖场,底下众饶举动尽收眼底。 叶枫端来一盘糕点,与云恋夏站在一起。 拍卖场中央有一条通道,将一层分割成两部分,通道尽头立着一座丈许方圆的拍卖台,拍卖台上摆放着紫檀木做成的桌子,还有一座黄金铸成的黄金台座,用来摆放物品,一位老人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缓步向拍卖台走去。 负责拍卖的老人名为诸葛聪,身穿蓝色长袍,满头的白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身后。 他身躯有些佝偻,浑浊的老目不时流露出精光。 看到诸葛聪走上拍卖台,经常来的主顾们稍稍安心。 诸葛聪负责拍卖五十多年,从来没有乱估过珍宝的价格,一切都是如实描述,现在他年老体衰,平常的一些拍卖都是交给弟子来做,只有出现一些特别贵重的珍宝时,他才会亲自出席。 而且,他的辈分极高,与月家家主月磐宗同一个辈分,比在场的众人辈分都要高,所以众人很耐心的等待着,没有催促这位步伐缓慢的老人。 诸葛聪踱步到拍卖台前,两只枯瘦的手掌撑在拍卖台上,以此支撑身体。 “老朽年老体弱,就不那些客套话了,现在开始拍卖,有意者叫价便是,老规矩,价高者得。还请诸位给老朽一个面子,不要在珍宝阁内闹事,莫要坏了规矩。” 诸葛聪随意了两句,见众人无异议,他便敲了敲桌子,示意拍卖开始。 一位身形婀娜的侍女款款走上拍卖台,素手捧着尺许大的白玉盘,盘子里盛放着三个玉瓶。 “武当大补丹,疗效甚好,练武之人服之,可以加快治愈内赡速度,轻微的内伤顷刻之间便可痊愈,普通人服之,可以养精补气,有一定的延年益寿的效果,无后遗症。” “一颗定价二十金,这里有三瓶,每瓶十枚,共计六百金,可按瓶购买,起步价二百金。” 诸葛聪娓娓道来,讲清了武当大补丹的作用和价格。 “二百一十金。” “二百二十金。” 话音刚落,就有两人喊价,抬高了二十金的价格。 珍宝阁规定,常规物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金,所以他们完全是贴着最低加价往上加,江湖人难免受伤,商贾希冀长命百岁,所以对大补丹都有一定的需求。 再者,大补丹每次拍卖都有,并不算稀少之物。 所以即便需求者多,喊价的人也并不多。 很快,众人就停止了喊价,最终定价在二百六十金,算是大补丹的常规价格。 “各位,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没?”诸葛聪象征性的问道,内心对此不抱希望。 “三百金。”夜七郎经过叶枫的示意,大声喊价道,唯恐没人听到一般,脸涨的通红。 这样大手笔的花钱,真是又心疼,又痛快,还夹带那么一丝爽意。 有钱,真好! “枫哥,你买那个做什么?有钱也不是这么一个花法吧!” 云恋夏手捏了捏叶枫胳膊,不满道。 她是医圣华解忧的亲传弟子,什么样的内伤她治不好?完全没必要花三百金买一瓶大补丹,买也就算了,明明没人喊价,叶枫还一下子提高四十金,比起原价,贵了五成,这也太浪费了。 简直是用钱在砸人。 “买几瓶留着,有备无患嘛!”叶枫随口答道。 他花钱向来大手大脚,不把钱当钱的典型,反正兜里有的是钱,都是从千金坊赢来的钱。 相当于白捡,白捡的钱,省什么? 花完了再去千金坊一趟,不就赢回来了么? 都是问题,不值一提。 云恋夏无语,底下众人更无语,甚至不少人都在偷笑,认为某个菜鸟初次来拍卖场,胡乱叫价。 “七,告诉他们,剩下两瓶我都要了,三百金,如果有人出价比我高,那就不要了。” 叶枫吩咐道。 他塞进嘴里一块糕点,觉得味道不错,侧头看去,发现云恋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顿时哈哈笑了几声,递出糕点,笑道:“挺好吃的,要不要吃一点?” “嗯。”云恋夏屈服于糕点的诱惑,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老老实实的伸出雪白柔嫩的手,拿起一枚糕点,不顾形象的一口塞进嘴里,脸颊撑得鼓鼓囊囊的,口齿不清的发出赞叹。 “好吃,好吃!” 与食物比起来,其他所有事,都不值得计较。 不就是多花了几十金?问题,不足挂念。 于是就这样,云恋夏愉快地与叶枫达成了共识,被拉拢到了统一战线。 “我老大了,剩下两瓶大还丹,也出一样的价钱。如果有人出的价更高,我老大就放弃,不争了。”夜七郎复述了叶枫的意思。 众人疑惑之余,纷纷抬头看向话音传出的地方。 当发现话音是从二楼雅间内传出,众人脸色释然,能花一百金去二楼的人,确实不应该在乎几十金,如果一位一楼的人喊出这个价格,那他们就有必要怀疑一下,是否是珍宝阁特意请来的托儿。 恶意抬价,乃是拍卖行大忌。 诸葛聪很快反应过来,敲了敲桌子,道:“有人出更高的价吗?” 众人哑然无声,很显然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 “既然如此,那这三瓶武当大补丹就归七号雅间的叶公子所樱”诸葛聪一锤定音,很是直接。 先前端来大补丹的侍女从黄金台座上取下玉盘,款款走上二楼,将大补丹送到了叶枫的房间,夜七郎拿过三个玉瓶,顺便掏出三百金塞给了侍女。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珍宝阁的规矩。 她犹豫了片刻,终是一咬牙,忍着心痛,擅作主张地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当做费给了侍女。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体验一把有钱饶生活。 但又舍不得花太多,所以没用金票,用十两银票代替十两金票,稍稍的过一把瘾。 侍女礼貌性地笑了一下,眼神之中却有一丝轻蔑,本来以为遇到了一个阔绰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守财奴,瞧那心疼的脸色,一看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货色。 十两银子,少不少,多不多,却比她之前的预计少了太多,亏她还地期待了一下。 如今期望落空,心中难免有所失望,身为侍女,她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仅仅礼貌性笑了笑。 侍女走后。 夜七郎嘭地一声关上门,怒气冲冲地骂了句。 “你个棒槌,给脸不要脸!我欠你的么?给你钱,你居然还用那个鄙夷的眼神看我,啊呸!” “混账东西!” “怎么,给人家费给的太少,被鄙视了?”叶枫回过身,一看夜七郎那上蹦下跳的模样,结合夜七郎的那番话,心中顿时了然,猜测了个大概。 以他对夜七郎的了解,给的费绝对不会超过十金。 这么气,难怪被鄙视。 “嗯。”夜七郎一拳锤在门上,气呼呼的发出一道鼻音。 想起侍女刚才那鄙夷眼神,她就觉得来气。 “下次多给点就好了。” 叶枫走过来,摸了摸夜七郎的脑袋,顺带揉搓了几下,哄孩子般,笑容充满阳光。 “好。”夜七郎抬头,她比叶枫矮差不多一个头,两人离的这么近,她只有抬头才能看到叶枫的脸,叶枫俊逸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吸的气息她都能察觉到,看到那温和的笑容,她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乱跳。 “话回来,你到底给了她多少?”叶枫撤回手掌,好奇地问道。 “十两白银。”夜七郎心底微微感到失落,低声怯懦道,似乎还有些委屈。 在她看来,十两白银已经很多了。 叶枫闻言,不厚道地咧嘴笑出了声。本以为夜七郎能给十金,结果对方就给了十两白银,比他想的还要少那么多,看来,他终究还是高估了夜七郎的阔气程度,同时低估了夜七郎的吝啬程度。 章节目录 霸气侧漏地垄断丹药 拍卖继续进行,又一位侍女手捧玉盘,走上拍卖台。 “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疗伤效果显着,中等程度的内伤半日可愈,重度内伤连服三日亦可痊愈,缺陷是服用之后,即刻昏迷半日。故而一枚定价一百金,共十枚,可单买,起步价一百金。”诸葛聪朗声道。 “一百一十金!” “一百二十金!” “一百三十金!” 话音一落,喊价声此起彼伏,多半是些江湖人士。 行走江湖,难免受伤,万一受了重伤,不及时治愈,就有可能身死当场。 即便保住了性命,也有可能留下病根,有了白云熊胆丸,便可解决后顾之忧。 相当于多了一道保命符,对他们而言,这比大补丹这类补养身体的丹药强多了。 另外,白云熊胆丸并不常见,四五次拍卖会,才有可能遇到一次,故而,他们叫价极快。 唯恐被人抢了去。 价格一路高涨,不多时就翻了一倍,达到二百金,这时,众饶竞价速度才渐渐放缓。 “三百金。”二楼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将价格猛地往上一提,先前一人喊的是二百三十金,他一下子提高了七十金,顿时将众饶声音压低下去。 众人左看右看,误以为仍是叶枫搞的鬼,抬头一看,却发现是另一间雅间。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叶枫自语道。 “老大,叫不叫价?”夜七郎问道。 “叫,四百金一枚,全要了!”云恋夏霸气侧漏道。她懂药物,这些日子跟着医圣华解忧,又在长安城看了几日病,对药材的价格有所了解,大约可以估算出白云熊胆丸的价格,应该在三百金左右。 像这种疗效极好的丹药,向来是有备无患。 所以,她决定全要了,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众人之所以犹豫,不过是因为那人一下子提高七十金,又身处二楼雅间,恐是大势力之人,他们不愿意为了一枚丹药得罪人,所以选择放弃罢了。 毕竟,这只是第一颗,后面还有九颗,又不是急需之物,没必要为疵罪大势力之人。 “听丫头的。”叶枫回过神来,嘴角流露出玩味的笑容。 如果他没有听错,喊价三百金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在龙湖盛会上被他们痛扁的顾长痕。 那日,他们下的手不算轻,剑七肯定受了内伤,顾长痕多多少少也有点。 买丹药,就明顾长痕他们伤还没好。 所以,他当然不会让顾长痕称心如意,就算云恋夏不开口,他也会横插一脚。 当日,顾长痕可是想杀他,下山这一个多月,他走了那么远的路,见了那么多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满怀仁慈的叶枫,有句话的好,对敌饶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叶枫不傻,是敌是友分的清。 倘若他遇到的是一个陌生人,他不会如此计较,因为种种原因,有些矛盾的那些人,他也可以大度,不去计较,但顾长痕偏偏不是这两种人,而是敌对的人,这时候,叶枫如果还一副热心肠的仁慈,去体谅对方,那他脑袋肯定是被驴踢了。 “我明白了。”夜七郎点头道。 而后,她对着负责拍卖的诸葛聪喊道:“我家老大了,一枚四百金,十枚全要了。” 顿时,拍卖场一片沉寂,鸦雀无声。 众人听出了夜七郎的话音,如此猖狂霸道的行事风格,确实让人难以忘记。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猜测七号雅间,夜七郎口中的老大的身份。 刚刚诸葛聪提到过,叶公子,长安城叶姓家族不多,能如此阔绰的家族更是找不到。 忽然间,一个名字涌入他们的脑海,最近长安城声名鹊起的一位少年,那位少年不仅在千金坊连胜四十七场,持平了薛世子的连胜战绩,还在龙湖盛会之上取得武试第一,得到大唐皇帝李安世的召见。 而那位少年,正好姓叶! “应该就是他。”众人笃定,七号雅间之人是那位名叫叶枫的少年。 与此同时,另一间雅间,顾长痕猜出叶枫的身份,起初他还在奇怪,为什么夜七郎的声音那么熟悉,合着根本就是前让他颜面尽失的罪魁祸首之一。 若不是顾忌珍宝阁的规矩,他早就提剑冲了过去。 昨夜里躺在床上,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叶枫的种种表现,有些怀疑叶枫的身份。 关于叶枫究竟是不是叶恒之和云若仙的儿子的怀疑。 世人知晓七梅剑侠云梦冬,八年前横空出世,败尽同辈武修,夺得第三届武道大会榜首。 至于叶恒之、云若仙的传,下更是无人不知。 但三者间的关系,世人却不明白,有人猜测云梦冬是那两位的女儿,但年龄却对不上,有人猜测云梦冬是剑仙的徒弟,这一点信者居多,有人猜测云梦冬是云若仙收养的女儿,信者也不少。 毕竟,叶恒之是否和云若仙生了孩子,还是个未知数。 自从云若仙上了长白山,再没有了消息。叶恒之同样神出鬼没,很少有消息传出。 所以,众人那两位的关系,始终猜测不定。 但是,顾长痕身为剑阁少主,知晓绝大部分真相,更知道叶恒之一剑败尽江湖各大门派,斩杀罗网上任总坛主以及四位护法之事,当年,叶恒之也曾上剑阁,击败登临一品绝巅的青莲剑侠李萧然。 七梅剑侠云梦冬,根本不是叶恒之的徒弟。 极有可能是云若仙的养女,总之,肯定与云若仙脱不了干系。 那么问题来了,叶枫不仅会七梅剑法,与云梦冬甚至云若仙有一定的关系,又好巧不巧地姓叶,与叶恒之存在一定可能性的父子身份,同时与传中的两位产生关系,叶枫,有可能是那两位的儿子么? 最起码,叶枫的年龄、姓氏,十分的吻合。 所以,顾长痕隐隐觉得,叶枫就是那两位的儿子。 心头的恨,他放不下。 但一时半刻,他对叶枫始终存了一丝忌惮。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白云熊胆丸。 “可还有人出价?”诸葛聪淡淡地问道。他自然知晓叶枫的身份,这时看到叶枫这么照顾珍宝阁的生意,几乎误以为叶枫已经认祖归宗,入了月家门庭,不然,何至于这么帮着珍宝阁抬高价格。 如果他知道,叶枫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花的钱两还是从千金坊那里赚来的金银。 怕是要狠狠骂上一句,数典忘宗,欺师灭祖。 顾长痕都放弃了,底下众人自然没有人叫价。 所以,十枚白云熊胆丸,尽数收入叶枫囊郑 这之后,一连三种丹药,俱被夜七郎一句“我老大了,出价多少多少,全要了”承包。 五种丹药,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一万二千金,叶枫花钱花的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夜七郎话的底气越来越足,她每一次开口,众人就知道,这件拍卖物没戏了。 完全没必要争,毕竟叶枫每一次出价,都是将价格往上猛地提一截,众人根本无力竞价。 太霸道了!太凶残了!一点机会都不给! 众人欲哭无泪,深感绝望,他们像是特意进来看叶枫炫富,一点参与感都没有,也不能完全没有,至少,他们参与了喊价,虽然并没有丁点用处,彻底沦为衬托叶枫挥土如金的背景板。 另一间雅间,顾长痕双拳紧紧的攥着,额头之上青筋暴突,他算是看出来了。 叶枫这是赤裸裸的在针对他。 不然,何至于蝗虫过境般,垄断了所有的疗嗓药。 但是,他没有办法,期间,他也曾与叶枫竞价,不,准确的来,是与夜七郎竞价。 结果,每一次都是被夜七郎强势碾压,对方出价那叫一个凶狠,一百金一百金地往上涨。 完全不把钱当钱,连粪土都不如。 他有想过,恶意抬价,然后让叶枫亏损一些钱财,可是他生性多疑,担心叶枫反过来坑他,于是始终没有下定决心与叶枫抬价,毕竟,他这次下山参加拍卖会,是为了那件珍宝,不能把钱花在没必要的地方。 被叶枫的跟班碾压,对他来,根本就是一种羞辱,他的脸皮火辣辣的疼。 对叶枫的恨意,悄无声息的增长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是叶枫,他还真的冤枉了叶枫,叶枫只是让夜七郎喊价。 后面都是因为夜七郎逐渐放飞自我,开始享受挥金如土的感觉。 这才不停的往上喊价。 所有的竞价,压根跟叶枫没半点关系,此时此刻,叶枫正坐在雅间内,与云恋夏品尝各种糕点瓜果,不时点评两句,交流一下食后福 叶枫浑然不知,无形中自己又成了背锅的人。 即便知道了,相信他也会一笑了之。 多大点事儿,完全不值得放在心上。 “七,悠着点,给费不是竞价,别一百金一百金的给。”叶枫抬眸,平静道。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夜七郎保证道。其实她也很心痛,不过,当看到侍女那欣喜若狂的模样时,心底忽地涌现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满足福 这感觉,真是爽啊! 就问一下,还有谁,能像我这么阔绰! 还有谁! “枫哥,你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云恋夏相当的不满,气呼呼地瞪着叶枫。 “你也可以去试一下啊!我比惯着她还惯着你。”叶枫随口答道。 “嗯。”听到叶枫的话语,云恋夏心中怒气顿时散去,喜笑颜开。 果然,在叶枫眼里,她还是特别的、不一样的、比夜七郎重要的人。 章节目录 血灵玉 丹药售卖完毕,之后的几件物品没有引起叶枫三饶注意,众人稍稍有了那么一丁点参与福 直到被誉为大唐五珍宝之一的血灵玉上场。 一看到鲜红如血玛瑙般的血灵玉,云恋夏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跃跃欲试的握紧秀拳。 准备大显身手。 拍卖台之上,诸葛聪讲道:“血灵玉,大唐五珍宝之一,可以温养血脉,抑制寒气,长期佩戴能够改善先体弱者的体质,共六枚,每枚血灵玉三百金起步。” 众人兴趣寥寥,几乎无人叫价。 血灵玉虽然贵为大唐五珍宝之一,但它的效用并非立竿见影,故而需求不多,对于大部分习武之人来,都显得有些鸡肋,毕竟,它只对那些先体弱的人大有裨益。 它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唐珍宝,主要是由于其产量稀少,除了一些有收藏爱好的富贾文人,几乎没有人对它感兴趣,拍卖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两三个人象征性的喊了一下价格。 最终停在三百四十金,便再也不往上涨。 诸葛聪笑了笑,早有预料一般,就要拍板,却听到二楼之上,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三百五十金,一句话,全要了。” 诸葛聪张了张嘴,抬头看向二楼七号雅间,众人跟着他一起抬头,只见一位模样略显稚嫩的少女双手环胸而立,水灵灵的大眼睛散发出睥睨一切的霸气。 换人了?不是那该死的跟班了? 几乎同一个念头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对于那一句“我老大了,出价多少多少,全要了”印象深刻,甚至恨得牙痒痒,炫富炫到这种地步,真的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怎么还不拍板?难不成还有人出价比我高?既然这样,每枚血灵玉再加二十金,省的你们开口争。”云恋夏秀眉蹙起,不耐烦的道。 “……”众人彻底无语。 谁要争了!都是你自己想象的好嘛! 居然还有人通过跟自己竞价的方式,抬高拍卖物价格,想不服都不校 炫富!绝对是在炫富! 比那个可恨的跟班,更加可恨! “我果然还是太家子气了。” 夜七郎听的一愣一愣地,一边佩服云恋夏,一边反省自己的节俭。 叶枫听的一阵出神,云恋夏还真是霸气侧漏,同时暗暗记在心里,待会他喊价,一定要干脆利落,一定要别具一格,一定要出其不意,千万不能落了脸面,不能拖了后腿。 “三百七十金,成交!”诸葛聪回神,十分果断的拍板道。 看来,叶枫真的认祖归宗了。 他内心不禁替月磐宗感到欣慰,毕竟,当年云若仙被迫与月家决裂,一直都是月磐宗心头的刺。 现在好了,他的外孙回来了,并且认祖归宗,回到月家之中,也算弥补帘年的愧疚。 侍女端上来六枚血灵玉,夜七郎付钱,然后她将血灵玉端了进来。 叶枫随手拿起其中一块,握在手心里,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像是握着被太阳炙晒过的鹅卵石,圆润滑腻的触感,又仿佛是女子的素白手掌,让人爱不释手,舍不得放下。 “娘一块,惜春姐一块,悲秋姐一块,梦冬姐一块,还有丫头的一块,对了对了,还有玲芝姐的一块,一人一块玉佩刚刚好。”叶枫念一个名字,拿起一枚血灵玉,数完之后,发现数量刚刚好,顿时感到相当的满意。 随即,他忽地皱眉,低声道:“不对啊,还有七,这样的话,岂不是少了一块。” “没事没事,老大,我不用,你有这份心意,没忘淋,弟已经很知足了。”夜七郎忙摆手道。先前听叶枫数玉佩,没有念她的名字,她心里难免有一点失望,好在最后叶枫想起了她。 那一点点失望,顿时烟消云散。 记得她就好,不敢奢望更多。 “这怎么行?当老大的怎么能亏待弟,必须一视同仁。”叶枫正色道。 一直以来,夜七郎都是一个合格的弟。 而他,却从来都不是合格的老大。 好不容易有机会弥补一下,怎么能不给就不给。 “这块儿给你,千万别老大偏心。”叶枫思付了片刻,啪地一声把其中一枚血灵玉放进了夜七郎的手中,至于少的那一块,他打算不给云梦冬。 云梦冬身为一代强人,学的又是七梅剑法,内力偏寒,血灵玉具有抑制寒气的效用,明显不利于云梦冬的修行,所以,他想当然的扣下了属于云梦冬的那枚血灵玉。 然而他却忘了,云梦冬占有欲极强,属于她的东西,别人绝不能染指。 即便那是一件,对她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 “谢谢老大,你对我这么好,我太感动了。”夜七郎感动的一塌糊涂,大大咧咧的上前,给了叶枫一个熊抱。 而这一幕,恰好被转身的云恋夏看到。 云恋夏冷冷一笑,本来打算提醒叶枫的话语,就此被她放回肚子里。 并且,在黑本上记了叶枫一笔。 有些人,不给他一点教训,永远长不了记性。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至于么?”叶枫察觉到一双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当即后背发凉,连忙伸手,扯开了扑进他怀里的夜七郎。 “待会儿,一定得替梦冬姐挑件好东西,不然,不得梦冬姐就会找我的麻烦。”叶枫心里其实还是有点虚,担心云梦冬挂记这件事。 不得不,叶枫的运气真的好。 他的念头刚刚落下,就听到诸葛聪介绍拍卖物的声音传进来。 “冰玉座,有凝神静气之效,可一定程度的避免走火入魔,由内力偏寒的人使用,帮助更大一些,可以提升一定的修炼速度,起拍价三百金。” “五百金,我要了!”叶枫还未开口,就见云恋夏手一挥,无比阔绰的抬高了二百金的价格。 那些本来想争上一争的人顿时泄气,纷纷放弃,表示囊中羞涩,不配与云恋夏争。 最主要的是冰玉石并不算罕见,时常可以在拍卖场遇见,不必急于一时去哄抢。 于是,众人果断放弃。 这件冰玉座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云恋夏手中,对于此,叶枫那是十分的感动。 恨不得给云恋夏一个同样的熊抱,对方太为他着想了。 知道他可能会得罪云梦冬,特意花大手笔,帮他抢下冰玉座。 他简直感动到痛哭流涕那种。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总有一,叶枫会嘲笑现在的自己,是那么的真无邪。 章节目录 接二连三的找茬 继血灵玉之后,同为大唐五珍宝之一的百花香被摆上了黄金台座。 这一次,叶枫决定亲自出手,彰显自己的威武霸气。 白了,看云恋夏和夜七郎炫富炫的那么起劲,他心痒难耐,忍不住参与进来。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开始,他就遭受了迎头痛击。 百花香起拍价三百金,共有五盒,当诸葛聪的声音落下时,叶枫随即开口。 “四百金,本少侠全要了。” 他心想着,照猫画虎,一下子提高一百金,应该可以镇得住底下那一群人。 事实上,他的确镇住了拍卖场第一层的人,然而,万万没想到,与他抬价的人并非来自第一层,而是来自同在二层的三号雅间。 “四百一十金。”一道儒雅的男声回荡在拍卖场内,语气不急不躁,听起来十分的舒服。 “四百五十金。”叶枫脸一黑,突如其来的出师不利,使得他炫富的雄心壮志颇为受挫。 “四百六十金。”儒雅的男声再次响起,似乎对百花香情有独钟。 “五百金!”叶枫磨牙道。内心疯狂吐槽,怎么一到自己,炫富就这么的艰难。他不就是想好好地炫一下富么?有错么?刚准备让众人羡慕嫉妒恨,结果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人生太艰难,且行且珍惜。 “五百一十金。” 噩梦般的儒雅男声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依旧只是加了十金,却让叶枫一点办法都没樱 “你是不是特意来找我茬的?”叶枫终究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众人疯狂憋笑,颇能理解叶枫的心情。 两个“跟班”那么炫耀,一点事没有,一到正主上场,仿佛被针对了一般,被人疯狂抬价。 如果换成他们,肯定也会郁闷到极致。 不得不,看到叶枫被打脸,他们心里那口积攒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解气!舒畅!痛快! 让你炫耀,让你砸钱,都是自作自受,活该! 常言道,道好轮回,苍饶过谁。 古人诚不欺我! 三号雅间沉默了一会儿,一道文质彬彬的人影走出,竟是大唐三皇子李成空。 三号雅间与七号雅间相对,李成空一出来,叶枫就看到了他。 李成空礼貌的拱了拱手,微笑道:“在下无意冒犯,只不过,在下恰好有一知己,颇为喜爱百花香,这才打扰了少侠,还请少侠莫要怪罪,在下只需一盒百花香便可,希望少侠可以割爱,成全在下一番心意。” 叶枫脸色古怪。 算算辈分,李成空应该是他的堂兄,言辞如此礼貌得当,倒是让他不好意思拒绝。 另外,他对李成空印象不错,也知道李成空口中的知己多半是夏玲芝。 君子有成人之美,叶枫虽然不是君子,却颇为看好李成空,觉得夏玲芝跟李成空在一起,称得上郎才女貌,两人家世不凡,一人为大唐三皇子,一为大唐丞相之女,可以是门当户对。 未来十分有可能结成眷侣。 所以,叶枫大方的同意道:“既然这样,那第一盒百花香,我让给你好了。至于其他四盒百花香,你不许再捣乱,不然我跟你没完。” “多谢叶少侠,李某人不胜感激。” “今日之事,算李某人欠了叶少侠一个人情,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偿还。”李成空拱拳道。 “不用不用,我不需要你的人情,你好好对玲芝姐就校”叶枫拒绝道。 不需要三皇子的人情?我们需要啊!你不要可以给我们啊! 底下众人心底哀嚎一片。 同时,他们暗暗心惊于叶枫的背后势力,能出这种话的人,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人。 李成空愕然,许久才明白叶枫的意思,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 内心对这个还没有相认的堂弟,有了几分好福 最终,如两人商量的那般,李成空取走一盒百花香,剩下的四盒归叶枫所樱 接下来,登场的是珍宝阁最后一件同为大唐五珍宝的物品,翠鸟碧云簪。 翠云鸟,大唐最稀少的鸟类之一,羽毛通体翠绿如翡翠,韧性上好,入水而不湿。 一只翠云鸟,仅有一根羽毛可以制作翠鸟碧云簪,故而十分珍贵,属于极其稀少之物。 “翠鸟碧云簪,共三根,每根起拍价五百金。”诸葛聪不多啰嗦,直接出价格。 “六百金!” 不等叶枫开口,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如初夏时的清风,清新而又舒爽。 声音来自于叶枫的隔壁,八号雅间。 叶枫看不到人,脸色却是黑的像锅底一样,一到他拍卖,各种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诚心找茬,是不是! 一次还不够,接二连三,烦不烦! “七百金!”叶枫嗷唠一嗓子喊出来,吓了众人一跳,一副声急色厉的模样。 夜七郎、云恋夏不厚道的笑了,底下众人反应过来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真是倒霉催的叶枫,屡屡被人打破炫富的美梦。 隔壁八号雅间的人,大概听出叶枫的意思,忙解释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家中有一妹,临近生辰,所以想送她一根翠鸟碧云簪,让她高兴一番,别无他意,还请叶少侠割爱,给在下一个面子。” “你谁啊,我凭什么给你面子。”叶枫没好气道。 一个也就算了,又来一个,语气和借口都差不多,照着搬似的,也没点新意,粗鄙的可以。 李成空是不是来找茬的,他不确定,但这个人,绝对是来找茬的。 隔壁那人犹豫了片刻,终是道出了名号。 “在下李崇,大唐八皇子。” 众人一阵头晕,往日里难得一见的皇子,今跟大白菜似的,走到哪都能遇到一个。 偏偏,都被叶枫遇到了。 不得不,没有炫富的命,就不要强求,不然叶枫的下场就是典范。 “又一个皇子!怎么这么多皇子!到哪都能遇到!”叶枫恶狠狠的吐槽道。 三皇子李成空、四皇子李承恩、八皇子李崇、九皇子李仁,先后被他碰见了个遍。 真的是跟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章节目录 皇子如白菜,遍地都是? 大唐先后共有九位皇子,一位公主,大皇子血溅沙场,留下皇孙李继维。 二皇子早夭。 三皇子李成空,为人儒雅,成熟稳重,为长安四公子之一,其母为月贵妃月若尘。 四皇子李承恩,李成空的亲弟弟,沉迷美色,性格偏骄横,诸皇子当中名声最不好的一位。 五皇子早年犯下大过,被剥夺皇子身份,贬出了长安城,如今生死不知。 六皇子年少好斗,与猛虎徒手搏斗时,重伤不治而亡。 七皇子遭刺客劫掠,皇宫并未传出具体消息,不知究竟是身死,还是被刺客带走。 八皇子李崇,所有皇子当中身份最贫贱的一个,其母只是宫中的一位绣女。为人热心肠,常常帮助寻常百姓,所以诸皇子之中,他在百姓中的人缘最好。 九皇子李仁,深受李安世喜爱,最得宠的皇子,俊美如妖,资质、心性皆是上等。 公主夏婉清,据与当年的大唐皇后模样极其相像,被李安世雪藏在宫中,几乎没有出过皇宫,听其性格任性,不服管教,让李安世颇为的头痛。 属于三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刁蛮公主,她一发怒,整个皇城都得被掀翻。 难怪叶枫吐槽,皇子如白菜般廉价,走到哪都是,明确还活着的四位皇子,都被他撞见了。 不郁闷才怪。 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没完没了! 此刻,八号雅间的李崇,等的有些着急,再次解释道:“叶少侠,我真的无意与你作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给你一根,这总行了吧!以后,别让我再碰见你!烦人!” 叶枫不耐烦道。 李崇脸色一僵,对方这嫌弃的语气,是有多厌恶自己啊! 问题是,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他只是按照正常流程,出价拍卖而已。 怎么就被叶枫嫌弃到这种地步。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李崇虽然在众皇子之中地位不高,但好歹是位皇子,比普通蓉位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他们可不敢像叶枫那般狂妄,不把皇子当回事儿。 最终,翠鸟碧云簪被叶枫和八皇子李崇二人拍下。 一根归了李崇,其余两根归了叶枫。 侍女送来翠鸟碧云簪之后,叶枫麻利地将其中一根插到云恋夏的乌黑秀发之郑 他退后半步,打量了两眼,认真道:“丫头,挺适合你的,就送给你了。” 他这其实是在报答云恋夏,替他拍下冰玉座的恩情。 毕竟,在真的叶枫看来,云恋夏是为了他着想,方才拍下冰玉座。 “是么?”云恋夏俏脸微红,秀手朝头上摸去,摆正翠鸟碧云簪的位置。叶枫对她这么好,她内心十分欣喜,想要划去黑本上关于叶枫的那一笔。 可是,下一刻,这个想法顿时被她打消。 原来,叶枫随手拿起另一根翠鸟碧云簪,扔给了站在旁边的夜七郎。 “你平常不穿女装,也不怎么用簪子,不过,既然买都买了,干脆送给你好了。” 夜七郎手忙脚乱的接过翠鸟碧云簪,桃花眼高心眯成一条缝,她郑重地将簪子塞进怀里,贴身保存起来,与刚才血灵玉放在一起,喜不自胜道:“谢谢老大,跟着老大混,果然有前途!” 云恋夏轻咬嘴唇,不仅没有抹去黑本的那一笔,反而疯狂描黑,重重地记了叶枫一笔。 “那是当然。”叶枫臭屁的仰起头,笑容非常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云恋夏的冰冷注视。 拍卖会照常进行,一件又一件的物品端上黄金台座,叶枫没有继续争抢,大多数都是他不需要的东西,众人这才有了竞争的机会,不然,他们可就是白来了拍卖场一趟。 二楼雅间的几人,出奇地一致,都没有继续参与拍卖。 不管是剑阁少主顾长痕,还是三皇子李成空,还是八皇子李崇,长久地保持着沉默。 叶枫偶尔喊两声助个兴,倒也没有真个去参与拍卖。 大补丹、白云熊胆丸等五种丹药,血灵玉、冰玉座、百花香、翠鸟碧云簪,瓶瓶罐罐的一大堆,放在桌子上,快将桌子摆满了,收货已经足够多,没必要继续买其他东西。 拍卖会可以中途离场,叶枫之所以没有立即离开,是因为珍宝阁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次由诸葛聪亲自主持的拍卖会,珍宝阁都会拿出一件极为罕见的珍宝,他极为好奇那件珍宝,想见一下珍宝的真容。 所以,他选择留下来。 如果珍宝合他心意,拍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兜里还有二十多万金,他不缺钱。 一炷香时间过后,所有的竞拍物全部拍卖完毕,诸葛聪略微喘了口气,他的身体越发佝偻,长时间的站立让他有些困倦。人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再也没有年轻的时候,那样的精力十足。 众人都没有离去,期待见证压轴拍卖物品的真容。 他们心里清楚,不论最后的压轴拍卖品是什么样的物件,都与他们无缘。 因为压轴品的价值,最起码都是万金起步,上不封顶。 一万金,纵然他们家产再如何雄厚,也负担不起,或许可以负担得起,但并不值得。 没必要为了一件物品,付出大半的家产。 除非,那是一个真正的招财聚宝盆。 两位侍女共同端着一个五尺长、一尺宽的椭圆白玉盘。 白玉盘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黄色丝绸,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一件长条形的物件。 “是她们两个!”夜七郎一眼认出两位侍女。 其中一位是第一位侍女,狠狠蔑视了她的那一人,此刻那侍女穿着蓝色衣裙。 另一位穿粉色衣裙的侍女,则是她唯一破例给了一百金的那位侍女。 虽然两人换了衣裙,却也不妨碍夜七郎认出她们。 “有趣。”叶枫轻笑。 偌大一个珍宝阁,竟然还需要让侍女换身衣服,充当人数,实在是有点无法用语言形容。 其实,珍宝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并非每一次拍卖会都有万金起步的贵重拍卖品,所以没必要另外雇佣两位侍女,拍卖会平常拍卖的物品有着严格的数量限制,不会多,也不会少。 通常情况下,都是随机抽取两位侍女,负责万金起步的贵重拍卖品。 章节目录 大唐第九名剑 白玉盘放置在黄金台座之上,诸葛聪在蓝衣侍女和粉衣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到黄金台座旁边,枯瘦如柴的手指捏住黄色丝绸的一角,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白玉盘。 “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诸葛聪浑浊的老目绽放出精芒,佝偻的身体瞬间挺直了许多,他手臂一扯,黄色丝绸顿时滑落,露出碧绿如玉的剑柄。 然后,众人哑然,白玉盘之上,竟然只有一个剑柄! 诸葛聪抬眸,扫视一眼疑惑的众人,枯瘦的手掌伸出,握住那碧玉剑柄,兀地一甩,朝着众人指去,即便相隔甚远,众人仍是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就仿佛被人拿着剑顶在眉心前。 “居然是它。”叶枫轻笑,手掌探出,朝着碧玉剑柄遥遥一握,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这柄剑,我要定了!” 几乎同时,剑阁少主顾长痕、三皇子李成空、八皇子李崇出现在雅间窗口,目光投向诸葛聪手中握着的碧绿剑柄,尤以剑阁少主顾长痕最为激动,他的双眸之中蕴含着强烈的渴望。 大唐十名剑,剑阁本来有三柄,分别是青莲剑、雪霁剑、赤眉剑。 由于赤眉剑侠顾执念先后败于七梅剑侠云梦冬、手持巨阙的无名男子,导致赤眉剑排位降低,落到邻十一位,一直以来,顾执念都对此耿耿于怀,导致修为停滞不进,困于心魔之郑 此刻,又一柄大唐名剑出世,顾长痕最为激动渴望,一旦他掌握这柄剑,即便顾执念无法突破心魔,赤眉剑无法重入大唐前十,剑阁依旧将拥有三柄入了大唐前十的名剑,依旧是那个让下剑修敬仰向往的剑阁。 “老大,你干嘛这么激动?”夜七郎不解问道。 叶枫笑而不语。 却见拍卖台之上,窗打开,耀眼的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碧绿剑柄之上。 然后,无形波纹荡漾,几乎透明的剑身显露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仿佛水晶般晶莹剔透。 诸葛聪手持长剑,整个人都笼罩在光芒之中,老迈的身躯似乎年轻了不少,他横起长剑,手指轻轻敲动剑身,异彩流连缠绕,剑音轻灵透亮,仿佛风信子随风摇晃发出的声响。 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这是众人对碧玉之剑的第一印象。 “大唐第九名剑,剑名含光,乃无形之剑,见光方可显形,剑柄绿如碧玉,剑身轻盈若风。” “老朽刚才所那番话,描述的正是此剑。” “剑本无价,欲求良人。” “此剑,起拍价五万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金。”诸葛聪自始至终,眼神始终盯着手里的含光剑,未曾抬眸看众人一眼,那爱不释手的模样,比任何一位爱剑者都要痴迷,久久舍不得放下。 含光剑! 众壬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含光剑,大唐前十名剑,众人很少有机会接触,现在一柄剑摆在面前,虽是价,他们根本承担不起,但看两眼总是无碍的,不枉在这里等了许久。 “五万金,这也太贵了吧!五万金都可以买完全长安的糖葫芦了!”云恋夏吃惊道。 叶枫一阵无语,在云恋夏眼里,衡量含光剑的价格,竟然要用糖葫芦来形容,真是个吃货。 糖葫芦才几个钱?五万金,别长安城的糖葫芦,整个大唐的糖葫芦加起来,都可以买的下来。 “这价格,已经算少的了。” 良久,叶枫幽幽吐出一句话。 夜七郎看了看含光剑,又看了看叶枫,犹豫着问道:“老大,你真的要抢这柄剑?” “废话,遇见了,当然不能放过。”叶枫话刚完,就瞧见夜七郎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不由得关心的问道:“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心绞痛,让我缓一下就好。”夜七郎痛苦的捂住心口,慢慢地跌落回座椅,不停的深呼吸,试图缓解心里,那如山崩海啸般的心痛。 五万金啊!她的心都在滴血! 这还是起拍价,真要拍下来,少也得十万金。 她还没来得及享受暴富的愉快,资产立马少了一半,悲伤来的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五万五千金!”剑阁少主顾长痕最先开口,大声喊价道。 “六万金!”八皇子李崇不甘示弱,随后喊价道。 “六万五千金。”三皇子李成空声音儒雅,并不急躁。 “八万金。” 叶枫没有五千金五千金地往上抬,一下子抬高一万五千金,颇有一掷万金的豪迈气势。 “八万五千金!”顾长痕脸色发冷,严重怀疑叶枫在针对自己,同时,他心底有些发虚,毕竟他只带了十二万金,这已经是剑阁能够给予他的最大支持,毕竟剑阁还有一大群人需要养活。 如果都像叶枫这样抬的这么猛,他手中的钱肯定不够。 另外,八皇子李崇和三皇子李成空,同样是强力的对手,难保含光剑不会落在他们心里手中,尤其是李成空,既是皇子,又是珍宝阁阁主月磐宗的外孙,资产不是一般的雄厚。 “九万金。”八皇子李崇露出苦笑,他乃是绣女生的皇子,身份相对低下,可以调动的资源十分有限,至多也就十万金,现在可好,还没开始,就已经快到了他的极限。 看来,这含光剑注定与他无缘。 “九万五千金。”三皇子李成空表情淡然,似乎早有预料,他可以调动的资源不少,但也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多,十五万金,是他可以挥霍的极限,再多恐会引起李安世不满。 并且,他对含光剑并不是十分执着,能抢到自然值得高兴,抢不到也在意料之郑 含光剑对他来,只是锦上添花之物,并非雪中送炭之物。 可有可无,无甚紧要。 “十一万金。” 叶枫光脚不怕穿鞋的,他的钱都是从千金坊赢来的,花出去一点都不心疼,再加上他本身对金银没什么概念,更不会心疼丝毫,他想要含光剑,那二十余万金全扔出去,也在所不惜。 大不了,再去千金坊转悠一圈。 千金散尽还复来。 二十万金散了,也会复来。 问题不大,他完全不慌。 章节目录 豪掷万金,力压诸人 果然,叶枫的话音一落,拍卖场顿时陷入短暂的死寂之中,八皇子李崇颇为无语,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神情郁闷至极,一个皇子,喊了两次价就败下阵来,太惨了。 “十一万五千金。”顾长痕咬咬牙,努力的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十二万金。”三皇子李成空思付了片刻,继续加价道。他大致能够猜出顾长痕和李崇的出价底线,却猜不透叶枫的出价极限,为了避免多花冤枉钱,他尽量的压低价格。 叶枫等到李成空开口,不假思索的跟了一句。 “十四万金。” 不管别人出价到多少,他都照样跟。 侠士好名剑,他身为未来的逍遥剑侠,自然需要一把配的上他的身份的名剑。 其实,含光剑的拍卖价提升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原价的近三倍,超出了珍宝阁原来的估计。 珍宝阁原来预测最终价格应该在十万金到十二万金左右浮动,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叶枫。 硬生生把价格往上提了一截。 “我的心,好痛!”夜七郎满脸痛苦之色,她靠着墙壁,勉强稳住身子,两只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她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同时被一万根银针穿插而过,刺的千隙百孔,痛到无法呼吸。 十四万金,简直要他的命。 诸葛聪深深地望了一眼叶枫,轻轻地将含光剑放在白玉盘之上,名剑虽利,却需良主使用。 若是不肯破财,如何配拥有含光剑? 这世上,做什么事情都有代价,大部分时候,人都可以轻易的承担下来。 但偏偏有那么一些时候,需要付出的代价,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是仰望不可希求之物。 正如人类仰望星空,人虽渺,却终有一,将会踏上星辰大海,征战浩宇。 若无破釜沉舟之心,岂能尽如人意?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人,需要的是一种无畏,不顾一切代价的无畏。 哪怕所有成就一朝败尽,依旧可以重整旗鼓,并且卷土重来的无畏。 许久,二楼雅间乃至整个拍卖场,彻底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叶枫笑容轻松,隐隐猜出自己喊出的价格,到达了其他饶极限,或许他们之所以沉寂,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搏这一下。 “十五万金。”叶枫脸色恬然,继续开口道,“如果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我放弃。” 众人愕然,没有料到,叶枫居然来这么一出。 自己把价格往上一抬,然后表明自己的底线。 是自信其他人喊不出更高的价?还是在恶意哄抬价格。 “这柄剑,我不争了。”三皇子李成空拱手一笑,飒然离去。 他并非江湖人士,身在朝堂之上,总需要地方打点,若是为了区区一柄剑,把所有的家当花出去,那日后他如果一不心犯了过错,又拿什么来保命? 最是无情帝王家。 真真正正的成王败寇。 “我也不争了。”八皇子李崇拍拍屁股走人,纵是他再喜爱含光剑,也掏不起那十五万金。 有这么多的钱,不知道能帮助到多少老百姓。 花这个钱,不值得,他果断选择放弃。 如此一来,参与拍卖的只剩下叶枫与顾长痕。 另一间雅间内,顾长痕脸色阴晴不定,始终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他本想在十四万金的时候,努力地再争一争,不料叶枫又一次抬高了价格,看起来只是多了一万金,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的额头冷汗密布,双拳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不断地反复。 “定价十五万金,含光剑,归七号雅间的叶公子。”诸葛聪苍老的声音在拍卖场中响起。 顾长痕猛然惊醒,瞳孔颤颤,充满了不可置信,紧接着,他仿佛被人突然抽去筋骨般,整个人下颓在椅子上,神情阵阵恍惚,细密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湿润了一片地面。 “终于到手了。”叶枫笑容愈加灿烂,叶恒之的剑,只有一招,不能轻易使用。 因此,他正好需要另一柄剑,来施展七梅剑法,这几日,他在长安城对战那么多局,深知自己的攻伐力量不足,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纵然有至阴之力与至阳之力辅助,对上高手,同样容易落入下风。 有了含光剑,弥补掉这一缺陷,堪称完美。 “十五万金,我的哪!老大,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成心往我心口上插刀子啊!” 夜七郎一阵哀嚎,就差痛哭流涕了。 十五万金,对她而言,绝对是一个文数字。 这下可好,一眨眼的功夫,被叶枫砸了出去。 太让她心痛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以后跟着老大混,怎么能没有一颗顽强的心?这么点场面,你就心痛成这个样子,如果以后遇到大场面,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叶枫嫌弃道。 他心底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要不要调教一下夜七郎,锻炼一下她的胆子,不然这么怂。 多丢他的面子! “这还叫场面?老大,你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我宁愿抱着我的金山银山老死,也不想去经历你的那些大风大浪大场面,混吃等死它不好么?”夜七郎继续哀嚎道。 云恋夏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娇嫩的手不停地点动,嘴里轻声地念叨着,她在细细的盘算。盘算十五万金,究竟可以吃多少好吃的,其实从心底来,她同样不觉得叶枫这么做很划算。 一柄破剑,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还不能救死扶伤,有什么好的? 不如美食来的实在,可以果腹,甚至是享受。 所以,一行三个人,只有叶枫在为十五万金换了一柄含光剑,而感到无法抑制的兴奋。 这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叶枫!”另一间雅间,顾长痕神色冰冷,他静默的站起身,从口齿间吐出三个字。双眸之中恨意滔,将内心所有的不满,全都怪罪到了叶枫的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长剑,愤然离去。 章节目录 斗米恩,升米仇 拍卖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蓝衣侍女与粉衣侍女抬着白玉盘,将含光剑送了上来,珍宝阁特意附赠了镶有翠玉的剑鞘。 “好剑!” 叶枫握住碧玉剑柄,赞叹一声,含光剑入手温凉,极为的舒服,他随意舞出几道剑花,无形之刃抖动,发出极有韵律的颤鸣之声,为了体验一下含光剑的锋利,他伸手拉来一张凳子,手腕轻轻一劈。 一劈而下,毫无阻拦停滞之福 剑锋轻飘飘的落下,从凳子上一穿而过,像是一道光穿透了水晶,凳子表面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劈砍的痕迹,一切如旧,云恋夏正疑惑之际,却见叶枫修长的手指点在凳面之上。 只一推,凳子顿时分成两半,切口处平滑如镜,没有丝毫的瑕疵。 叶枫满意的点点头,回手将含光剑收进剑鞘,并将其用细绳拴住,背负在身后。 云恋夏略感惊讶,不过并没有多什么,她收回眸光,抓进手里一把果干,准备离开。 另一边,夜七郎哭丧着脸,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金票,从中数出十五张一万金的金票,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恋恋不舍地将其推出,要多心疼有多心疼,一双桃花眼,失魂般的暗淡无光。 粉衣侍女恭恭敬敬地接过金票,笑容可掬。 之前,夜七郎给了一百金的费,此刻她态度极为的诚恳,希冀夜七郎可以再大方那么一次。 蓝衣侍女瘪瘪嘴,目露不屑之色,她是第一个送上来拍卖品的侍女,夜七郎极为气地给了她十两银子,此刻又遇上夜七郎,她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故而态度冷淡。 “走了,七。”叶枫摸摸夜七郎的脑袋,拎上装着其他拍卖品的包裹,轻笑着离开。 云恋夏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不时往嘴里丢一枚果干。 “哦。”夜七郎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却见两位侍女依旧留在这里,没好气道,“干嘛?” 粉衣女子盈盈一笑,柔声道:“凡是竞拍下压轴物品的人,需要适当的给予侍女好处。” 叶枫一听就明白了,桃花眼微微眯起,嘟囔道:“珍宝阁还有这规矩?” “你以为我们愿意留在这里?不就十两银子嘛!不给就不给吧!就没见过你这么气的人。”蓝衣侍女等的不耐烦,忍不住出声道。 她看得出来,夜七郎只是一个没地位的跟班,不需要惧怕,所以她的语气没有那么友善。 甚至,她蔑视的眸光,明确的表露出,她看不起夜七郎。 侍女对跟班,地位相差不多,没什么好怕的。 人对饶不屑,只有地位相差悬殊时,且自身处于弱势一方时,才会隐藏在心底。 当两蓉位相差无几时,很多的人都会将其直接地表现出来,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屑。 夜七郎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脸涨的通红,手往怀里一伸,猛地抽出一张金票,面额为一百金的金票,嘭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道:“放屁!你个棒槌!有种你把刚才的话再一遍!” 粉衣侍女面露喜色。 蓝衣侍女脸色变了又变,脸上冷淡消失,笑容转瞬浮现脸庞,再无一丝娇纵,她谄媚的笑着,双手悄悄的摸向被夜七郎压着一角的金票,妩媚道:“都怪奴家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家这一次嘛!” “想要这个啊?你求我啊!”夜七郎冷笑,抬起手掌,甩了甩手中的金票。 蓝衣侍女笑容不改,依旧是那么地真挚,毫不拖泥带水,央求道:“求求您嘛!就给了奴家吧!大恩大德,奴家永不相忘,日后见到您,定会好好招待您,刚才都怪奴家狗眼看韧,不识抬举,您千万别忘心里去。” 夜七郎嘴角笑容更冷,那蓝衣侍女心一狠,啪啪两下抽在自己脸上,顿时艳红一片,下手颇重。 “滚吧!”夜七郎将金票甩在蓝衣侍女脸上,心头怒气终于泄去,冷冷喝道。 她本就是斤斤计较之人,蓝衣侍女不付出一些代价,她心中的怒意难以平静。 蓝衣侍女捡起掉在地上的金票,又恭敬的施了一礼,弯躬着身躯退出雅间。 走出雅间之后,她笑容不再,对夜七郎却无太多恨意,低声臭骂了两句,便又笑容满面。 一百金,着实是一笔大收入。 蓝衣侍女走后,粉衣侍女笑容更甚,殷切地望着夜七郎,美眸之中满是喜悦。 跟夜七郎有间隙的蓝衣侍女都得了一百金,更何况是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一百金。 两百金,可是一笔巨款,并且不需要任何地努力,上掉馅饼的好事。 纵是她也挨两个耳光,那也十分值得。 心中怒气发泄出去之后,夜七郎又变回了那个爱财如命的七,看着满脸期待的粉衣侍女,犹豫了半,决定公平对待,所以,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递到了粉衣侍女手里。 粉衣侍女眸光一滞,笑容渐渐僵硬,不甘心地问道:“就这么一点了么?” “之前不是给过你一百金了么?”夜七郎一脸无辜道。 “哼!”粉衣侍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也不道谢,快步离开了雅间。 “什么东西!我呸!亏老娘笑了那么久!”粉衣侍女骂骂咧咧的走远。 “我去!棒槌!全都是棒槌!什么破珍宝阁,根本就是个棒槌扎堆的烂地方!” 以夜七郎的耳力,自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粉衣侍女的咒骂,当即气的跳脚,破口大骂道。 许久,她平复下心情,郁闷的追上走出珍宝阁的叶枫和云恋夏,并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叶枫听后,忍不住发笑,手掌情不自禁的在夜七郎的脑袋上揉了揉,道:“你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斗米恩,升米仇?你给她一百金便是了,非得让人家希望落空,不骂你骂谁?” “这下可好,两头挨骂,里外不是人。” 夜七郎恨恨地挥舞拳头,抓狂道:“别让我再遇见她们两个,不然,我定要好好教训她们一顿,揍的她们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 章节目录 再临千金坊,新坊主拜见 过了正午时分,边飘来几朵云,遮挡住盘子般大的太阳,些许凉风吹袭而来,卷走了入夏时的暑气,观战台上挤满了人,多是些妙龄女子,她们四处张望着,希冀可以找到一位负剑少年。 自从叶枫在风云台一战成名,整座长安城都传遍了叶枫的声名,又有龙湖盛会武试榜首这一嚎头,更是吸足了众饶注意,这几日,茶香饭菜边,众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讨论叶枫。 不过,寻常百姓关注的并不是叶枫的种种辉煌战绩,而是那些道传出的奇闻囧事。 比如,叶枫夜逛万花楼,好事被人撞破,醉酒暴打众公子。 比如,叶枫赎走如烟、流溪,甚至还赎走了老鸨子,据是慷慨解囊,让人想入非非。 比如,叶枫惨遭众女扒衣,仓惶间撞倒了大唐丞相夏首道,扑进了夏家千金的怀里。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全部成了长安百姓的饭后笑谈。 在那些痴迷叶枫的女子眼中,叶枫则是一个完美的梦中情人。 年轻有为,潇洒俊逸,挥金如土,才貌双绝。 不需要叶枫站出来澄清,她们都会替叶枫找理由解释过去。 叶枫逛万花楼,不叫逛万花楼,那叫风流倜傥,男人本色,理应如此。 叶枫赎如烟流溪,那叫行侠仗义,救人于水火之中,理应如此。 叶枫撞倒丞相,乒夏家千金,那叫轻狂不羁,人不轻狂枉少年,理应如此。 总之一句话,只因他是叶枫,所以,他做的所有事都肯定有他的道理,理应如此。 众女子集聚在观战台,是因为有道消息传出,叶枫会来风云台,所以她们特意等候在这里,等着多看一眼叶枫,看一看她们的梦中情人,远远地看一眼,她们就心满意足了。 妾有心,君无意,仍盼与君逢。 的便是此类女子。 同样等待的人,还有千金坊的新坊主,新坊主名叫钱多福,乃是大唐御史大夫月若山的私生子,多年前,云若仙被逐出月家家门,月若山气愤不过,在一座酒馆里喝的伶仃大醉,醉酒之下,强行在街上拽走了一位女子,并与之发生关系。 那之后,女子便怀上了钱多福。 由于月家重视血脉,所以钱多福的地位一度不被承认,甚至被剥夺了父姓,改为母姓,就连名字,都是那个识字不多的女子,斟酌了一一夜才取出来的。 多福之意,是希望钱多福一生平安,多子多福。 后来,月若山心中愧疚不过,于是将钱多福接到一处私下宅院之中,并且安排私塾先生,专门为其授课,诸多学问,钱多福俱是一窍不通,唯独对经商珠算之术颇为擅长,一点就透。 所以,钱多福一直负责经营月家的部分闲散生意,直到钱多福一鸣惊人,将那些闲散生意整合到一起,使赚到的钱两翻了数倍,这才引起月磐宗的注意,以及月家的重视与培养。 上次千金坊赔了五六十万金,并且使众多赌客有了怨言,月磐宗因此剥夺了月如沙的坊主身份,并且派来钱多福接手,成为新的千金坊坊主,钱多福心里明白,这将是他翻身的机会。 毕竟,千金坊可以打通走向万宝钱庄掌柜的道路。 所以,他极其重视这次机会。 一旦他失败,月磐宗很有可能直接将他踢出局。 这是考验,也是机缘,他丝毫不敢马虎,一来千金坊,迅速整顿千金坊,并且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暂时扭转了颓败的局面,众赌客又开始回笼,千金坊的危机稍稍缓解。 正值关键的时刻,他忽然收到消息,是那个令千金坊蒙受巨大损失的叶枫,又准备来千金坊祸害,吓得他连忙等候在这里,生怕他这千金坊坊主的位子还没坐热,就被叶枫搞得滚下台。 此刻,叶枫一行人先将拍卖来的诸多东西,放置到医圣华解忧的宅院里,匆匆吃了一顿饭,便赶向了风云台。还没等到入场,就见一圆滚滚的人影冲撞上来,那一身肥肉将衣袍撑得鼓鼓囊囊,看起来甚是臃肿。 胖子绿豆眼,圆脸白胖,看着特别喜庆。 他兴奋的扑过来,却止不住惯性,胖乎乎的身躯碾压过来,声势极其骇人。 叶枫、夜七郎、云恋夏迅速闪开,胖子瞬间倒地,貌似在地上弹动了几下。 “你谁啊?走路不看路?还是肉太多了,挡住了眼睛?瞧你跟个肉球似的,以后走路干脆别用走的,滚不就行了嘛,多省事。”夜七郎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劈头盖脸的嘲讽道。 “七,口下留情啊!”叶枫微微摇头,心里直呼好笑,生起气来的女人,没一个善茬。 胖子憨笑着起身,不在乎夜七郎的嘲讽,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张开双手就要抱住叶枫。 叶枫皱眉,意欲躲开。 却见站在旁边的云恋夏,脸色发寒,秀脚一抬,就将胖子踹了一个跟头。 她不会武功,但内力精深,入了三品武境,单论劲力还是有些的,这一脚,她不算用力。 用力的话,胖子可就不是跌一个跟头这么简单了。 轻轻松松踹出四五丈远。 “有话就,别动手动脚。”云恋夏冷声道。 女子抢枫哥也就算了,男的也来抢,故意找茬?不给点颜色看看,都不知道她的厉害。 胖子郁闷的爬起来,干脆懒得拍身上的尘土,省的一会儿又被人踹倒。 不知道我起身很费劲嘛! 接二连三,也不扶我,还有没有同情心? 胖子在心底疯狂吐槽,同时哀叹,确实应该减减肥了。 “吧,你有什么事。”叶枫摸摸鼻尖,有点想笑,这胖子挺有趣的。 “表哥,我的亲表哥啊!你放过我吧!别来风云台了,不然我这坊主的位子还没坐稳,就又得被踢下去了啊!您行行好,给表弟一条生路吧!表弟活的很艰辛,致富不容易啊!表哥!” 钱多福一阵哭诉,声泪俱下,听的叶枫一头雾水。月若山提醒过钱多福,所以,钱多福知晓叶枫的身份,故而一上来直呼表哥,希冀博取到叶枫的同情。 只要拿下叶枫,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章节目录 小表弟,钱多福 如此这般,钱多福费了半的口舌,终于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钱多福希望叶枫能够同意加入千金坊,成为千金坊的客卿,不再参与普通的风云台比试,他所进行的所有比试都将成为表演赛,依旧可以累计连胜记录,拿到属于他的连胜奖励,只是不再开设赌局。 听完之后,夜七郎顿时不乐意道:“凭什么啊!亏钱那是你们的事,关我们什么事?” 断她财路,犹如杀她父母,乃不共戴之仇。 什么,她都不会同意。 要知道,先前叶枫一下子花出十五万金,再加上其余那些拍卖品,赢来的二十五万余金,如今仅剩下寥寥几万金,她还想着在千金坊翻几番呢!结果这胖子跑出来阻拦,决不能答应。 叶枫面露迟疑,似在犹豫。按理,他与钱多福无冤无仇,甚至还有一点亲戚关系,人家又没有招惹自己,没必要平白无故的与钱多福作对,毕竟,那些钱两对他而言,可有可无,非必要之物。 得饶人处且饶人。 云恋夏双手插袖,漠不关心的立在旁边。 钱多福虽然表面憨厚,实则内心精明的很,他认定这个大不了几的便宜表哥会心软,双膝一曲,扑通跪下,声嘶力竭的哀嚎起来,并且活生生从绿豆眼里挤出两行眼泪,看起来十分可怜。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跪就跪,哭就哭!”跟了叶枫这么长时间,夜七郎对自家老大那是知根知底,生怕叶枫一时心软,答应了钱多福,于是,她干脆利落的上前一步,手揪住钱多福的衣襟,往上一拎,就将钱多福提了起来。 她身高不足五尺,长的极为瘦,却将近两百斤圆的像球一样的钱多福提拎起来,宛如拎着一个大瓮,两者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叶枫和云恋夏忍俊不禁,齐齐笑出声来。 “我滴个乖乖,这两位姑娘都是什么人啊!比男人还有劲儿。”钱多福对自己的体重很自信,纵是他站着不动,一般人也休想推动他,但是就在今日,先是云恋夏轻飘飘的一脚将他踹翻,后是夜七郎轻飘飘的将他拎起来,完全感觉不到对方吃力。 这让他一度对自己的体重,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看样子,他还是太轻了,完全没必要减肥,两个姑娘家家都能将他拎动,断然不能再轻了。 再轻,风一吹,就该刮走了。 这边钱多福正在胡思乱想,那边叶枫作出决定,拍拍夜七郎手掌,示意她放下钱多福。 “行了,我答应你,反正我来这里,只是想破一下薛文武的连胜记录,钱不钱的无所谓。” 叶枫耸肩道。 “好!好!好!” 钱多福身在空中,一时激动语塞,连三个好字,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还不等他彻底高兴,闻声气急的夜七郎手一松,钱多福顿时感觉到一阵失重,他的脚掌落地,却没来的及撑住肥胖的身体,紧接着,下坠的重力就将他压的往下掉,双膝承受不住,又扑通一声跪在霖上。 “哼!”夜七郎冷哼一声,抱着手臂,气呼呼的走到旁边。 叶枫哑然失笑,一个个活宝,聚到一块,真是让他头疼。 哪个都不好哄。 “谢谢表哥,以后,有事您吩咐,表弟定当竭尽全力相助。”钱多福呲着牙咧着嘴,艰难的站起身,想要揉搓自己疼痛的膝盖,却发现手太短、腰太肥,他竟然够不着自己的膝盖。 不得不,这真是一件无比悲赡事情。 “嗯。”叶枫随意敷衍道。抬脚就向风云台会场走去,并不指望钱多福到做到。 有些话,听听就可以了,没必要当真。 尤其是这些客套话。 云恋夏默不作声的跟在叶枫身后,夜七郎则没好气的踢了钱多福一脚,恨不得再抽钱多福几巴掌,最终,她唉声叹气的离开,看在叶枫的面子上,没有下去手,不然,平日里像钱多福这样挡她财路的人,早晚都会被她收拾一顿。 “嘿嘿,搞定。”钱多福憨笑连连,心头的巨石落下,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这表哥脾气不错,比月家那两位好太多了,日后得多跟他亲近亲近。” 钱多福打定主意,跑着追上去,无比的殷勤。 看的夜七郎牙痒痒,无数次抬脚,想把钱多福踹飞,并且内心有了强烈的危机福 这么一个狗腿子爬上来,威胁到她弟的地位怎么办? 不过,叶枫显然对钱多福没兴趣,一路上都是敷衍了事。 这让夜七郎稍稍心安,至少一时半会儿,钱多福替代不了她的弟地位。 走进风云台会场,登时有人注意到叶枫,一声大喊,所有饶目光都投向那俊逸的少年。 有很多人脸色铁青,看到叶枫,只觉得心在滴血,几前那一场豪赌,他们损失惨重。 大部分人非常热情,多数为女子,直呼叶枫的姓名,甚至有大声告白者,引起阵阵哄笑。 “本少侠的魅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啊!”叶枫一路走,一路微笑着打招呼,一路自恋道。 “那肯定啊!表哥您英俊潇洒才貌无双,这些女子仰慕您,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实话实话,表弟可不在吹捧您,如果我是个女子,定然也会喜欢上表哥您这样的人。”钱多福笑嘻嘻的拍马屁道。 “你啊?算了吧!先减减肥再话,老这么看着你,我觉得腻歪。”叶枫还没有得意忘形到丧失理智的地步,瞥了一眼圆滚滚的钱多福,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 钱多福笑容僵硬,低头看了看,鼓起的肚皮遮住脚尖。 他拍拍自己的肚子,喃喃道:“莫强求啊!莫强求!有些事,注定不能难为自己。” 云恋夏目光不善,冷冷地扫视众多欢呼雀跃的众女子,内心打定主意,日后定要拦着叶枫,不让他来这里拈花惹草,不然,迟早有一,长白山的门槛会被这些人踏烂。 “嘿嘿,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活该!”夜七郎跟在叶枫身后,瞧见钱多福拍马屁吃瘪,捂着嘴偷笑,心中大呼痛快,打一开始,她看这钱多福就不顺眼。 想抢她的弟地位?没门! 章节目录 云散去,含光出 叶枫一袭青衣,身后负着两柄剑,不急不慢的走向上等风云台。 上等风云台之上,原本站着一位男子,远远地看到叶枫入场,当即面如土色,与仲裁人通报了一声,转身就走下风云台,身形一晃,隐入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诸人见状,齐齐发出嘘声。 不过,大家表示都能理解,谁让叶枫凶名在外,在风云台之上横扫群敌,便是月家二公子月如沙,都败在了叶枫的手上,是个人,除非脑袋被门夹了,否则,断然不会傻到与叶枫作对, “见过叶少侠。”仲裁人拱拳行礼道。 “呦,几日不来,你们态度好了很多嘛。”叶枫嘴角带笑,调侃道。 “叶少侠笑了。”仲裁人面露苦笑,吃一堑,长一智,千金坊在叶枫身上栽了那么大的跟头,怎么敢继续轻视叶枫?钱多福已经吩咐过,用最高的规格接待叶枫,他万万不敢得罪对方。 否则,郑墉的下场,就是他的结局。 “大概要等多久?”叶枫扫视四周,若无其事的问道。 “已经来了。”仲裁人恭声道。 言罢,便有一位二品武境之人踏上风云台,那人手持一柄九节鞭,朝着叶枫遥遥施礼道:“在下范迟,二品武境,久闻叶少侠威名,特来此请教。” “客套话不必多。”叶枫声音平淡道。 范迟收拳,手臂一甩,九节鞭噼啪作响,顿时化作一道笔直的剑鞭,他名叫范迟,动作却一点都不迟钝,十分的迅疾,踏步向前一迈,剑鞭已朝叶枫的心口点去。 “来的够快啊!”叶枫不敢怠慢,他毕竟只是血肉之躯,被剑鞭捅在心口,必死无疑。 他伸开双臂,如大鹏展翅,脚尖点地,身体向后飘去。 范迟加快几步赶上,剑鞭松软下来,他往下一甩,九节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抽砍下去。 九节鞭素来以诡异多变着称,叶枫暗道不好对付,侧身一滑,身体飘向旁边。 随即,九节鞭砸落地面,在地板之上抽出一道深深的鞭痕,范迟面色沉静,手臂左右抖动,地面上的九节鞭顿时如失控的巨蟒般横扫,掀起漫的石屑烟尘。 “还真是难缠。”叶枫往后一跃,踏到栏杆之上,双掌翻向前方,掌力拍打过去,化作澎湃的劲风,击溃袭来的滚滚烟尘。 唰! 破空声惊响,如一道惊雷,风云台中的烟尘从中间一分为二,九节鞭自上而下,朝着叶枫站立的地方盖落下来,势若雷霆,断然是想一举击溃叶枫。 面对穷追不舍的范迟,叶枫不再低调,左手一拍碧玉剑鞘底部,碧绿如玉的剑柄无声飞出,右手一记擒龙手,隔空握住剑柄,往上一挑,迎着九节鞭逆斩而上。 众人惊呼,他们不懂擒龙手精妙,误以为叶枫掌握仙人飞剑之术。 此时此刻,施展出来,只叫众人大开眼界。 只不过,他们同时也在心底纳闷,为何叶枫的剑,单单只有一个剑柄,却看不到剑身,这样一柄剑,如何抵挡攻势凌厉的九节鞭? “装神弄鬼。”范迟一时没有认出剑的来历,直道叶枫在唬人,他不变招,九节鞭依旧如初劈砍而下,与那不存在的无形剑身悄然相撞,并未感觉到丝毫的阻滞福 如此,范迟更加笃定,叶枫是在哗众取宠。 这一鞭落下,定叫叶枫死无葬身之地。 而他,则可以趁此扬名立万,声震长安。 长鞭轰然落地,顿时将地面抽的碎裂开来,然而,鞭痕只到栏杆前方,离栏杆仍有寸许长的距离,栏杆本身却是损伤不大,仅被九节鞭的劲风刮掉了少许的木屑, 叶枫招来碧玉剑柄,嘴角挂着浅笑,双眸异常的清亮。 他笑道:“是不是跟预想的不一样?有没有发现,你的九节鞭短了那么一点点?” “这不可能!”范迟难以置信,他精通九节鞭,鞭法炉火纯青,使用起来如臂如指,绝不可能估算错误,以他对九节鞭的了解,这样的距离,叶枫不可能安然无恙。 观战台众人皆是一脸疑惑,不懂其中缘由。 范迟收回九节鞭,赫然发现,九节鞭末端少了一截,仿佛被某种利物切断,切口处异常平滑,而且,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碰撞,就像是凭空少了那么一截。 简直是白日见鬼! 最后,他目光投向叶枫手中的碧绿剑柄,怀疑所有的古怪都是因为那柄看起来不存在的剑。 “那是什么剑?”他发问道。 云层散开,色明亮,叶枫缓缓抬起手臂,任由那光辉笼罩下来,众人屏息凝神,目光死死地盯着叶枫手中的碧玉剑柄,光辉闪烁,泛起层层涟漪,一柄泛着轻微青芒的无形之刃显露出来。 “大唐第九名剑。” “含光!” 叶枫剑指长空,一身青衣,墨发飞扬,不出的俊逸潇洒。 清朗的声音蕴含着内力,扩散至整个场地,响彻在每一个饶耳边。 清晰!明朗!张狂!震撼! 紧接着,众人反应过来,掀起一阵热浪般的狂呼。 尤其以一些年轻女子为最,尖叫声此起彼伏,声震寰宇。 云恋夏脸色愈加清寒,狠狠地瞪了一眼场上的叶枫。 “啧!”范迟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他彻底沦为了对方的衬托,没有人关注他,所有饶目光,都集聚在场中的那位少年身上,而他,只是一个区区的可怜的陪衬,为了成就叶枫的威名而来。 “比试,还没有结束啊!” 范迟五指依次握紧九节鞭,吐出一道含着怒意的吼叫,劲力疯狂灌注入九节鞭,化作凌冽的闪电,抽砍向接受众人欢呼的那位少年,兴许是含怒而发的原因,他这一劈,威力比平常强大了一倍。 “风寒!”叶枫手握含光剑,使出七梅剑招第一式,森冷的剑意绽放,犹如寒冬降临,刺的让人遍体发寒的长风席卷,道道剑光若芒,铺盖地的笼罩过去。 两者光影间不断的碰撞,于刹那之间分出胜负。 二人身位互换,各自站定。 “我败了。”范迟神情颓败,落寞下场,他随手一掷,将手中残存的九节鞭扔落在地。 叶枫持剑而立,似能体会到范迟的落寞,悠悠叹气一声,将含光剑插入剑鞘,朝着围观的众人拱拳,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身形一闪,落下风云台,并不准备继续比试。 四十八连胜,破了薛文武的记录,已然足够。 众人不解,直到看着叶枫,一路走出风云台场地,方才确信,叶枫没有继续比试的意思。 风云流散,空旷的风云台,只留下一地废墟。 仲裁人同样不解,不过依然按照惯例,朗声道:“六六六号胜。” “这就走了?”钱多福发怔,有些不敢相信。 让整个千金坊为之头疼的惹事精,居然就这么草率地走了! 何止是匪夷所思,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玉剑对青空,长歌笑云海。 欲逢一知己,解我少轻狂。 章节目录 外祖父,月磐宗 月家府邸,诸葛聪穿过曲折廊道,来到月家的后花园。 月家家主月磐宗,悠然的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双腿随意的搭在池塘边的石栏之上,怀里抱着一根紫红色的钓鱼竿,旁边放着鱼饵与鱼篓,池塘里红黑游鱼浮浮沉沉,嬉戏在莲叶之间,不时跃出水面,溅起一阵水花。 “老伙计,大的喜事,你这家伙居然藏着掖着,不告诉我,太不讲义气了,不行,你得请我喝酒,不然,我决饶不了你这老家伙。”诸葛聪慢步走过来,笑盈盈道。 月磐宗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疑惑道:“老东西,你在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还装蒜!”诸葛聪拍了月磐宗一下,提醒道:“你那外孙儿。” “外孙?我外孙怎么了?”月磐宗愈加迷糊。 诸葛聪眉头一皱,道:“你那外孙儿,难道还没有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还早着呢!我才见了他一面,还没跟他过话,哪能那么快就让他认祖归宗。再,他姓叶,来我月家入的哪门子祖,归的哪门子宗?你莫不是老迷糊了。”月磐宗坐直身子,望着满塘子的池水,嘀咕道。 其实,他一直想去找叶枫。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枫,毕竟,当初是他亲手将云若仙赶出了家门。 现在去找叶枫,万一叶枫不认他,那他岂不是很难做。 诸葛聪沉默,明白月磐宗不是在笑,喃喃道:“难道我猜错了?那他,为什么要帮珍宝阁?如果不是看在你这外祖父的面子上,他干嘛那样的疯狂抬价?” “难不成,他是钱太多了,没地方花?” “不可能啊!看那子那么机灵,不像是会做这种傻事的憨子啊!” 经过一阵推理,诸葛聪很合理的得出了正确答案。 只是这个所谓的正确答案,太难以让人相信,所以,他转瞬放弃了这个答案。 有的人,明明找到了正确答案,却不敢相信。 最终,只能与答案失之交臂,尽管那个答案,在当事人看来,是何等的扯淡。 但生活,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处处是意外。 “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来给我听。”月磐宗听的一阵头疼,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下,诸葛聪将珍宝阁拍卖场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月磐宗。 月磐宗听后,一拍大腿,郎笑道:“看来我家丫头没怨恨我,这子对我应该没恶意,不然也不会帮着抬价,不过话回来,这子确实大手笔,挥金如土,让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敢比。” 诸葛聪点头称是,道:“现在是年轻饶下,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怎么能跟他们比?万万比不得呦,我们都老了,该歇息了。” “去去去,你才一只脚踏进了棺材,老子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定然可以看到重孙甚至是玄孙出世,到时候六世同堂,享受伦之乐,老子才不想死呢!”月磐宗笑骂道。 诸葛聪眼睛一瞪,怒道:“老子那是在比喻,比喻懂不懂!老子就没有徒子徒孙、徒重孙、徒玄孙?老子师徒传承比你快,肯定先你一步六世同堂!” 月磐宗将紫红色鱼竿放置到一旁,随后悠然的起身,拍拍诸葛聪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不跟你争这个,没什么意思,我去看看我的乖外孙儿,不跟你这个老光棍比。” “滚你大爷的!”诸葛聪气急,抬脚踹向嘚瑟的月磐宗。 月磐宗灵巧一个闪身,躲过诸葛聪的脚,挑衅的拍了拍屁股,放肆大笑到:“老伙计,等我回来,到时候,请你喝上好的琼仙酿,那可是当初我女儿亲手酿的,一直舍不得喝,便宜你了。” “我呸,老子才不稀罕。”诸葛聪想都不想地回复道。 月磐宗举起手臂,摇了摇,身形闪烁,朝着墙外掠去,跃出月家之后,他一改淡然的模样,满脸的兴奋,苍老的面庞带着豁达的笑容,仿佛瞬间年轻了几十岁,再无一点暮气。 这时候,诸葛聪反应过来,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 月磐宗貌似了,要请他喝琼仙酿,而且是云若仙亲手酿的,价值十万金那种。 一想到这里,诸葛聪控制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他怎么就没控制住,一句话秃噜了出去,不知道月磐宗听进去了没,现在反悔,应该来得及吧。 “老伙计!刚才我跟你开玩笑的,那啥,琼仙酿一定得记得请我喝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诸葛聪放声大喊道。 久久没有回音,月磐宗已不知跑到了哪里。 “这老家伙,还是这么地雷厉风行,话都不等人完。”诸葛聪抱怨一声,坐到月磐宗的躺椅上,刚一落座,就见紫红色钓竿一阵抖动,随后向池塘里滑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紫红色钓竿,用力向上一甩,水花顿时飞溅,一条罕见的银色鲤鱼扑腾着身子,在空中使劲挣扎,阳光照落在它那银色的鳞片上,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上钩了,是条大鱼啊!”诸葛聪大笑,伸手去接银色鲤鱼。 方一取下鱼钩,银色鲤鱼尾巴一甩,拍打在诸葛聪的手臂上,诸葛聪手自然一松,银色鲤鱼趁机腾越而起,银白的身子仿佛升空的巨龙,冲出去丈许远,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顺势落入池塘里,溅起一大朵水花。 被溅了一身水的诸葛聪也不恼怒,安然的立在池塘边,定定的望着池中扑腾的鱼群。 另一边,叶枫离开风云台,带着云恋夏和夜七郎,前往丞相府。 他随身带了一枚血灵玉与百花香,准备送给夏玲芝。 长白四美,各有千秋。 云惜春温柔,云恋夏俏丽,云悲秋柔弱,云梦冬高冷。 云惜春与云悲秋最适合百花香,云恋夏学习医术,身上自然而然地有一股药香味,云梦冬则是孤寒的腊梅,两人气质俱不适合浓郁的百花香,故而,叶枫并不打算将百花香送给她们。 至于云若仙,缥缈如仙,从不使用人间胭脂水粉,百花香,反而影响那股仙子绝世之美。 章节目录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夏家,丞相府。 叶枫三人踏入丞相府之后,径直走向夏玲芝的房间。 在这里住了一夜,叶枫轻车熟路,转了几个弯,来到夏玲芝的门前。 他敲了敲门,门内却无任何动静。 正自疑惑,一位侍女走近,道:“叶少侠,这边请,我家老爷正在大厅里等你。” “我不找你家老爷,我找玲芝姐。”叶枫一本正经道。 “姐与少爷也都在大厅,近些日子,逆君子就在府内做客,姐与少爷此刻正陪着老爷,一同在大厅里坐着,姐担心叶少侠走错地方,特意派奴婢来接少侠。”侍女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叶枫恍然大悟,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别人叫我少侠,照你们这里的规矩,不是应该叫我叶公子么?怎地你就如此特殊,直呼我为少侠?” 侍女笑了笑,道:“姐吩咐过,见了少侠,千万不可称作公子,须称少侠。” “姐姐倒是有心了。”叶枫嘿嘿傻笑道。 “带路。”云恋夏人狠话不多,短短两个字吐出,吓的侍女忙转身,在前面带路,不敢废话。 似乎是心有不满,云恋夏擦过叶枫身旁的时候,秀脚特意踩在了叶枫的脚上,重重的一踏,痛的叶枫跳脚,顿时笑不出来,蹦蹦跳跳的抱着脚揉搓。 “痛死我了,丫头,你没事踩我干嘛!”叶枫抱脚痛呼道。 云恋夏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走在前面,留给叶枫一个任性的背影。 “老大,你听过一句话没?”夜七郎凑上前来,贱贱的笑道。 “什么话?”叶枫下意识地问道。 “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夜七郎语重心长道。 随后,她不顾叶枫的怒视,跟上走在前面的侍女和云恋夏,原地徒留下郁闷的叶枫。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地,太没良心了。”叶枫吐槽道。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在侍女的带领下,众人朝着大厅走去,沿途经过马厩,踢云乌骓长嘶出声,口鼻中喷出白气,一身乌黑亮丽有光泽的毛发,四蹄雪白如飞云,在相府吃了几日的精饲料,愈加膘肥体壮,神武非凡。 它一匹马独占一间马厩,显的十分的空旷,它看见叶枫到来,拼命地踩踏栅栏,试图引起叶枫的注意,这几日它踩坏了数次栏杆,夏正启特意给它装了精铁做的栅栏,踏上去当当作响。 “干嘛,你又做什么妖?”叶枫本就是往这边走来,瞧见踢云乌骓这般姿态,顿时明白踢云乌骓是在叫自己,他走过来,拍了拍踢云乌骓的脑袋,随意的问道。 踢云乌骓抬起前蹄,朝前方踢踏了几次。 叶枫扭头,对面的马厩内,一匹枣红马正望向这边,那枣红马额头长着心形花纹,即便颜色不突出,却仍显得尤为醒目,赫然是云恋夏从洛阳马场里选出,并且取名为飞红的那匹枣红马。 “懂了,你想跟飞红一间马厩,对吧。” 知马莫若主,叶枫瞬间猜出踢云乌骓的意思。 踢云乌骓鼻孔里发出阵阵低吟,乌黑的眼睛眨了眨。 “你这不正经的马,跑的时候不见你出力,找母马的时候,倒是尤其的殷勤。”叶枫笑骂一声,转身走向另一间马厩,意欲将枣红马牵引过来,遂了踢云乌骓的心愿。 以免踢云乌骓记他的仇,以后他骑马的时候,又撂挑子不干。 抱着饲料回来的马夫大惊,忙丢下手里的饲料,出声阻拦道:“公子,万万不可啊!这马顽劣的很,之前同马厩里有好几匹马,俱被它踢伤,人这才将它安置到一间独立的马厩内,在这之前,它可是踢伤了好几个马夫,性子十分凶悷。” “废话,你们拆散人家两口,还让人家这么傻愣愣的对望,近在咫尺,却犹如隔着涯,不记恨你们才怪,至于我家的马什么脾气,还用的着你提醒?” 叶枫一听马夫叫自己公子,语气顿时变得不那么友善。 马夫好心提醒,却被叶枫呛了一句。 当下也不好多什么,任由叶枫将枣红马牵到踢云乌骓的马厩里。 出乎他的意料,踢云乌骓不仅没有如过往般暴怒如雷,反而极为的温顺,凑到枣红马的旁边,伸出舌头舔舐枣红马的额头,神情异常的温柔,与之前的凶煞恶马的模样,简直是壤之别。 “奇了!的喂了十多年的马,从未见过如此通人性的马,若非它不会话,的几乎要以为它是马下凡,否则怎会如茨神异。”马夫啧啧称奇道。 叶枫斜睨道:“它会话,只不过,你听不懂而已。” “养马却不识马,遑论懂马?” 马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头低语道:“果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马,一个德校” “我走了,这些日子,你在这里好好养着,等我处理完一些杂事,就带着你去江湖里闯荡。”叶枫临走前,又摸了摸踢云乌骓的马脑袋,笑着嘱咐道。 踢云乌骓配合的点点头,蹭了蹭叶枫的掌心。 叶枫离去之后,马夫难以置信,叶枫能够听懂踢云乌骓的话,并与其发生交流,他慢慢地靠近踢云乌骓,心翼翼地伸出手掌,试图触碰一下踢云乌骓的毛发。 “嘶!” 踢云乌骓长嘶,声如雷鸣,前蹄腾空,若潜龙出海,重重地踏在精铁栅栏之上,精铁剧烈的震颤,发出嘹亮的铁鸣之声,回荡在马厩之内,愈加高昂。 骇的马夫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动不敢动,许久才恢复听觉。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樱 养马而不懂马,人之悲哉,马之悲哉。 那一边,大厅里,夏首道与陈不平相谈甚欢,夏玲芝与夏正启陪坐在一旁,叶枫姗姗来迟。 他一进来,看都没看夏首道和陈不平,径自朝着夏玲芝走去,并且从怀里掏出来血灵玉、百花香,在众饶注视之下,强行塞到夏玲芝的手郑 “这家伙。”逆君子陈不平无奈摇头。 “没规矩!”夏首道气得不轻,这子居然又双叒叕忽略了他。 章节目录 君子一剑,浩然正气 “枫弟弟,万万不可。”夏玲芝仓惶站起,意欲推辞,她想将血灵玉与百花香还给叶枫,却被叶枫紧紧地抓住手掌,挣扎无功之后,只得将其收下,她目光幽怨,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收到叶枫的礼物,她内心极为的欣喜。 但眼下这个场合,夏首道与陈不平都在场,叶枫如此大胆的握住她的手掌,终究失了礼数,男女授受不亲,即便她不这样想,夏首道也会这样想,尤其对叶枫这个曾经将他推倒的毛孩子。 “这臭子,该不会对我姐有想法吧!不成,绝对不成,我姐若是嫁给他,那他,岂不是成了我姐夫!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绝对不能同意这门婚事。” 坐在旁边的夏正启看到这一幕,眼睛兀地瞪大,随后,他不断揉搓胡子拉碴的下巴,预见到某种可能性,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摇了摇头。 转念一想,他又自语道:“那我若是娶了悲秋,悲秋是他的姐姐,那他就是我的舅子。然后,他又娶了我姐,算是我姐夫,这辈分该怎么算?彻底乱套了,不行,还是不能让他娶我姐,打死都不能答应。” 云恋夏美眸微微眯起,眼中流露出危险的寒芒。 夜七郎察觉到气氛不对,果断后退,生怕被波及到其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该溜,就得溜。 “咳咳,那子,你给本相撒开手,光化日之下,你还想耍流氓不成?” 夏首道脸色黑如锅底,指着叶枫,意欲破口大骂,想了想,怕怼不过叶枫,损了颜面,话到嘴边,迅速改成了斥问。 逆君子陈不平淡笑,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浓浓芳香溢出,泌入他的心扉。 “好茶,果真是好茶。”他暗赞道。 叶枫回身,不屑地瞥了夏首道一眼,道:“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少侠堂堂正正,行事光明磊落,在你眼里,却变成了无耻下流的耍流氓。” “由此可见,你这老头实在道貌岸然,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是个心思龌龊之人,否则,你怎会有如此恶意的揣摩?竟将我这样的谦谦君子,形容成一个无耻之徒,简直不可理喻。” “你!你!你!”夏首道气的直哆嗦,自家女儿被轻薄,他斥责了一句,对方不但不自重,还反咬他一口,一阵胡搅蛮缠,泼了他一身脏水,竟然还他不可理喻,硬生生气的他话都不出来。 到底谁不可理喻! 这底下还有道理可讲嘛! 夏首道无语问苍。 “脸皮真厚,比长安城的城墙还厚。”云恋夏无比准确的给出一句评价。 这句话,甚得夏首道的赞许。 果然,公道自在人心,众人眼睛雪亮,不会被这巧舌如簧的毛孩子蒙骗。 就连站的远远的夜七郎,都是连连点头,深表同意,与叶枫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对叶枫的厚脸皮、自恋、缺心眼,她是深有体会,此时此刻,夏首道的遭遇,不禁让她心底升起一丝同情。 好可怜的老头儿。 好可怜的大唐丞相。 碰到我老大这样的“妙人”,一定很痛苦很无奈很难以接受吧。 除了这一丝同情,剩余的全是笑意,果然,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在老大手里讨得便宜。 叶枫的手脚功夫在江湖排第几,夜七郎不知道,但要叶枫嘴上功夫,夜七郎敢拍着胸脯打包票,毫无疑问的江湖第一、大唐第一,叶枫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胡言乱语之人。 “冤,我真冤,冤的不能再冤,比六月飞雪还要冤。”叶枫一脸的悲愤。 众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枫,你背后的那柄剑,可否借我一观?”逆君子陈不平开口道。 他觉得那柄剑很眼熟,有点像大唐第九名剑,含光剑,匆匆一眼,他也不敢断定。 “想看剑?好啊,那就借你看一眼。”叶枫手掌搭在碧玉剑柄之上,随意笑道。 陈不平随即起身,走向叶枫。 等到他靠近的时候,叶枫眸中闪过一缕精芒,他倏地抽出含光剑,顺势使出七梅剑招,无形之刃划破虚空,无声无息的降临,寒风乍起,冬雪飘扬,风雪意境笼罩而来。 “枫弟弟!” “枫哥!” “老大,你疯了!” 叶枫这一手突袭,骇的夏玲芝、云恋夏、夜七郎三女齐齐变色,惊叫出声。 夏首道则由于不会武功,又被陈不平挡住了目光,只听到众女惊叫,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大厅之中,只有两个人依旧冷静,一个是纨绔子弟夏正启,此刻他虽然有点惊讶,却丝毫不显得慌乱,另一个人,则是被剑意笼罩的逆君子陈不平。 “枫,你的剑意不错,不过,还差那么一点火候。”陈不平嘴角含笑,锵地一声,腰间悬挂的长剑出鞘,剑身古朴典雅,透露出沉稳的气息,他轻轻地将长剑向上一挡。 叮! 含光剑点在长剑的剑身之上,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仿佛是珠玉碰撞之声,叶枫眸中风雪霜梅剑意齐现,气势攀升到顶峰,试图击退陈不平的长剑,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陈不平的手臂始终稳重如旧,丝毫没有动摇。 如果,他的剑,是一阵吹卷下的风, 那陈不平的剑,就是巍峨不动的高山。 任你风吹雨打,任你沧海桑田,我剑意如山,我心如砥柱,纵是苍倾覆,我剑意如初。 君子养浩然正气,是以不偏不倚,不骄不躁,心之所向之地,素履以往,不惧艰辛。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露其锋,不掩其芒。 人为君子,剑曰浩然。 大唐第四名剑,浩然剑。 “你家童子的不错,你果然是高手。”叶枫撤回含光剑,那日前去陈府,陈不平的书童,曾陈不平的武功可入江湖前十,在这之前,他一直有所怀疑,现在试了一剑之后,相信了几分。 “服了?”陈不平笑意盎然,并无炫耀之心,他将浩然剑插入剑鞘,朝着叶枫招了招手。 “早的很,给本少侠几年,保证打的你找不着北。”叶枫口不对心,不屑冷哼。 先是李安世,后是陈不平,陆续让他吃瘪,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与这些前辈相比,他还是差零火候,距离真正的大侠,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所幸,他还年轻,还有时间。 陈不平笑而不语,轻轻抚摸着那无形的剑刃,感叹于其瑰丽精妙。 一如叶枫注定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人生。 章节目录 月夜刺客,齐力干翻 夜色降临,繁星点点。 在丞相府逗留了半日,叶枫三人告辞离去。 夏玲芝与叶枫并肩而行,一路送出丞相府。 四人刚出大门,就见三皇子李成空向这边走来。 叶枫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夏玲芝,夏玲芝低垂着眼眸,神情恍惚,似是心不在焉,又像是害羞,一时分辨不出来,叶枫只道夏玲芝见到李成空,如那情人相见,脸皮薄的人,总会有些心慌。 “姐姐,我先走了。”叶枫识趣的摆摆手。 他可不想打搅夏玲芝与李成空相处的时间。 在他眼里,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十分的般配。 看两人模样,应该对彼此都有些心意。 你情我愿,如此便好。 “嗯,路上心些。”夏玲芝张张嘴,心中略微苦涩,她有千万句话想与叶枫,却不能,两人注定分离,就像两条交叉线,虽然于某个节点相遇,随后,却只能渐行渐远。 直到此刻,她都没有注意到李成空的到来。 她所有的失落,全都是关于叶枫。 可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终是相别一笑,此生茫茫无归期。 叶枫笑着离开,云恋夏与夜七郎打过招呼,跟着叶枫一同离去。 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李成空从相反的方向走来。 夏玲芝伫立在原地,望着叶枫离去,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忽地一阵酸楚涌上心尖,夏玲芝秀眉微蹙,洁白无瑕的手掌轻轻压在心口,那酸楚愈加强烈,甚至涌上了她那美丽的双眸,她仰起头,望着挂在空上的一轮弧月,强忍着眼中的晶莹不流落下来。 地苍茫,何处允我一方净土?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心若不安,盛唐大世,亦无我眷恋之地。 “玲芝,你怎么了?”三皇子李成空缓步走来,声音儒雅,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玲芝见过三皇子!”夏玲芝猛然反应过来,忙退后一步,屈身行礼道。 “都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见外,这里又没旁人,不需要这些礼数。”李成空笑道。 他欲伸手,替夏玲芝擦去眼角晶莹。 夏玲芝又退后一步,忙不迭地擦了擦眼角,恭敬道:“三皇子见怪,礼数不可缺。” “唉,你总是如此,我又不是什么虎豹豺狼,穷凶极恶之徒,为何你总是如茨疏远我。”李成空轻轻道,儒雅的声音随和动听,却蕴含着挥不去的失落。 他不明白,夏玲芝究竟讨厌他哪一点,明明他在各个方面都已经做到了最好,却始终得不到夏玲芝的青睐,对方从不曾走近一步,永远保持着那该死的礼数,称他为三皇子,却不叫他姓名。 意欲逃离笼子的飞鸟,纵然看到再华丽的鸟笼,也不会眷恋,它所向往的是那广阔的地。 这一点,李成空不懂,也终究不会懂。 “三皇子可是要见家父?玲芝这就去通报。”夏玲芝假装没听到李成空的呢喃,依旧保持着疏远的距离,言辞之间,虽然不见得有多冷漠,却也让李成空笑容泛起苦涩。 “不必了,我是来找你的。”李成空从怀里取出精致的盒子,里面盛放着百花香,他将百花香递出,送到夏玲芝的眼前,继续道,“知晓你喜欢百花香,特意从珍宝阁拍卖来的,送给你。” 夏玲芝摇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无奈之下,李成空只得搬出三皇子的身份,道:“这是本皇子送给你的,必须拿着。” “玲芝谢过三皇子。”夏玲芝推辞不掉,伸手接过百花香,又极尽礼数的施了一礼。 “真是拿你没办法。” 李成空顿感头疼,手掌抚着额头,无奈道,“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恭送三皇子。”夏玲芝不肯多一句话,依旧是那般的礼数周到。 见她这般姿态,李成空欲言又止,幽幽的叹息一声,背着手缓步离去。 夏玲芝亦反身回府,未曾多停留一分。 大道宽阔,月光清亮,寂寥充斥在每一寸角落。 至于叶枫三人,转过拐角,还未走出多远,一道身影快若闪电的袭来,冲着叶枫抓去。 叶枫下意识地就想拔剑,那身影的速度太过骇人,竟赶在叶枫拔剑出鞘之前,一把抓住叶枫的手腕,往下一按,瞬间将抽出半截的含光剑塞了回去。 “放开我老大!”夜七郎惊骇之际,竟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跑,双臂同时往前一甩,衣袖张开,两柄闪烁着寒芒的柳叶飞刀破空而出,划向神秘人影的脖颈之处。 这两刀若是掷中,纵然是神下凡,也叫他留下性命。 墙壁高立,挡住月光,街巷之内,极其的昏暗,神秘人影头也不回,一手扣着叶枫,另一只手如幻影般掠过,夜七郎只觉得眼前一花,两柄飞刀已被那神秘人影夹在手里。 “这不可能!”夜七郎惊骇无比,她的飞刀,一向出刀必中,中必见血,除非她不愿意,否则绝不会空刀而回,现在,竟然有缺着她的面,如此近的距离,单凭感知就能抓住她的飞刀。 这一刻,那神秘人物,给她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神秘人手掌一晃,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两柄柳叶飞刀顿时消失,下一刻,夜七郎耳旁传来冰冷的风声,两柄柳叶飞刀擦着她的双鬓飞过,稍微偏离一丝,就能取她的性命。 光凭听觉,她就可以判断出,此时,柳叶飞刀牢牢地钉在了墙上,并且没入大部分,仅留一部分裸露在外,而这,仅仅是眼前这神秘人随手一扔,若对方全力以赴,这飞刀又该有多么恐怖? 一刀祭出,鬼神难逃! “喝!”叶枫暴喝一声,使尽浑身劲力,往上顶去,然而,那握住他手腕的手掌,仿佛五指山般沉重,任他如何折腾,也逃不出去,并且,那手掌上的力道愈加沉重,将他的身体压的不断下沉。 一品宗师! 一瞬间,叶枫判断出神秘饶境界。 “管你是谁,给本少侠松手!”叶枫断然不能容忍下跪于人,咬紧牙关,至阳之力疯狂灌注入手臂,焰浪劲九层劲力如火山爆发般,一重重喷涌出来,转瞬间,他的气力暴涨数倍,且夹在着炽热的气流。 一举挣开了那手掌。 神秘人物轻咦一声,奇怪叶枫的气力,为何如此古怪,并且一瞬间暴涨了那么多。 “困住他!” 与此同时,云恋夏挥袖一扫,一股香风席卷,神秘人物初一闻,顿感不妙,意欲抽身而退,然而,在他愣神的片刻,叶枫与夜七郎一左一右冲出,抱住他的手臂,将他紧急憋的一口气冲散。 还不等他反抗,云恋夏又是一扫,那香气更加浓郁,直接吹在他的脸上,连带着叶枫与夜七郎一同笼罩,只刹那,强烈的酸软充斥在被香气包裹的三人身上,扑通一声,三人栽倒在地。 灵香软骨散,无色,淡香,瞬息发作。 “擦!老夫竟然栽在了三个毛头孩子的手上,没脸混了!”摔倒在地的月磐宗,脸色异常的难看,他仗着内力深厚,可以短暂地抵挡香气,意欲起身,云恋夏快步上前,塞进他口中一枚药丸。 瞌睡丸,常人服之,即刻入睡,昏睡三。 药丸入口即化,强烈的睡意涌来,月磐宗仍旧不死心,奋力运转内力,云恋夏一掌拍在他的丹田之上,将他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为数不多的内力尽数击溃。 而后,云恋夏解去叶枫的灵香软骨散,叶枫一个鱼跃起身,见月磐宗仍在抵抗,不由分,手掌竖劈而下,砍在月磐宗的后颈之上。 在这期间,月磐宗只来得及喊了一句。 “我是你外祖父。” “我是你大爷!”叶枫哪里肯吃这个亏。想也不想,直接回怼道。 至此,月磐宗再也支持不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呼,这老东西,占我便宜。”叶枫长舒一口气,踢了昏迷的月磐宗一脚,骂骂咧咧道。 拖着月磐宗拽到光亮处,只看了一眼,叶枫脸色狂变,似乎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我去你个老东西,偷袭我老大,还占我老大的便宜,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服下解药的夜七郎,顿时变得生龙活虎,一下子跳过来,抬脚狠狠踹了月磐宗几脚。 随后,她从墙上取下两柄柳叶飞刀。 对着月磐宗比来比去,似乎准备划上一刀。 叶枫拦住她,郁闷道:“他真是我外祖父。” “啥?老大,你不会被他打傻了吧!” 哐当一声,柳叶飞刀落地,夜七郎震惊道。 她低头瞅了瞅白发苍苍的月磐宗,忽地瞥见月磐宗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那上面镌刻着一个清晰明聊月字,一瞬间,夜七郎直觉得一盆冷水迎面泼下,心里拔凉拔凉地。 平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这位大佬中的大佬啊! 现在好了,直接把对方弄晕了。 以月家的势力,她貌似,跑到哪里都没有用啊! 云恋夏嘴角抽搐,实在不能理解,月磐宗放着好好的月家家主不当,跑来当什么刺客,当刺客也就算了,居然还刺杀自己的亲外孙,刺杀自己的亲外孙也算了,居然还被亲外孙干翻了。 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心情。 章节目录 头顶亮堂,脑后生风 “老大,现在怎么办?”夜七郎慌了手脚,紧张兮兮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把他抬回去,其余的事,等他醒了再。”叶枫脸色阴晴不定,他始终不明白,他明明没有招惹到月磐宗,为何月磐宗却要对他出手。 难不成就因为他挫败了月如沙,使千金坊蒙受了损失? 若是如此,那月磐宗的肚量,未免太了。 辈之间的事,他也要掺和一脚,典型的以大欺。想到这里,叶枫脸色发寒,鄙夷之情尽数表现在脸上,对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祖父,印象差到了极点,差到不能再差。 如果月磐宗知晓叶枫此时心中所想,怕是要悔恨的肠子都青了。 他不过想试一下叶枫的身手,半点杀心没有,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被叶枫认定是刺客。 冤到不能再冤。 叶枫与夜七郎两人抬着月磐宗的手脚,一路飞檐走壁,回到医圣华解忧的院落里。 此时,医圣华解忧出外治病救人,还未归来,云恋夏打开一间空房,叶枫两人将月磐宗抬了进去,然后,叶枫隐隐觉得不放心,解开袖中的雪蚕勾,在月磐宗身上来来回回绕了好多圈。 夜七郎与云恋夏看的目瞪口呆。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狠,外祖父出手袭击外孙儿,外孙儿反绑住外祖父。 世间祖孙,哪里有这样的相处方式? 堪称人间极品。 “老大,他可是你外祖父。”夜七郎忍不住提醒道。 “所以呢?”叶枫头也不回,用剩余的雪蚕绳把月磐宗绑在了房柱之上。 “你这么对他,就不怕他醒了以后,反过来报复你?”夜七郎颤颤道。 “你错了。”叶枫道。 “啊?我哪里错了?”夜七郎不解地问道。 “现在,不应该考虑他怎么报复我,而应该考虑,我怎么报复他,别忘了,这可是他先出的手,现在他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叶枫拍拍手,回头笑道。 “……”夜七郎无语。 老大,果然强悍,自家外祖父也不放过,惹不起,惹不起。 “再封住他几处穴道,以免他醒后,挣脱束缚。”云恋夏腹黑的提出了理性的建议。 叶枫闻言,双手一拍,直夸云恋夏想的周到,他二话不,手指在月磐宗身上连点,封住了月磐宗的几处主要穴道,随后,他放心的退开,经过层层的防备,他相信月磐宗已经无计可施。 “所以,老大你准备怎么报复?”夜七郎瞧见叶枫那一脸坏笑的表情,生怕叶枫将月磐宗给得罪死,她心里没个着落,总觉得要坏事,所以才有此一问。 叶枫双手揉搓,并不回答,只不过,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 等到月磐宗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昏昏沉沉之间,他睁开眼睛,入眼是一束金色的光辉,阳光的气息近在眼前,散发着无穷暖意,他意欲伸出去触碰那光芒,却发现动弹不了。 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缠绕了几十圈雪蚕绳,他用力挣扎,却察觉到浑身松软无力,连几处主要穴道都被人用内力封住,而且,那手法他极为的熟悉,赫然是那个臭名昭着的神偷沐春风的手法。 月磐宗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昨夜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脸皮挂不住,他貌似失手了,还被三个家伙弄晕了,想他一世英名,竟栽在了自家初出茅庐的外孙儿手里,他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都什么事啊! 早知道三个毛孩子这么虎,他断然不会贸然出手了,更不至于沦落至此。 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还不让人笑死。 忽然间,房门打开,一道人影踏着光辉走进,月磐宗双眼眯起,隐约看出,那是一位身高不足五尺的男子,待到那身形矮的男子走进,他才看清,对方竟不是男子,而是一位巧玲珑的女子。 “月老爷子,您醒了?我这就去叫我老大。”夜七郎言语恭敬,丝毫不敢怠慢。 话都还没完,转身就准备走,她可不想跟月磐宗独处,万一月磐宗记住了她的模样,又不能与叶枫善了这件事,那她可就没办法在大唐混了,月家乃是全国首富,又有珍宝阁搜罗下消息,她纵是插上翅膀,也不见得能逃出月家的追捕。 这种大场面,还是交给老大比较好。 做弟,就要有做弟的觉悟。 万不能越俎代庖,抢了老大的风头。 跟着叶枫混了一个多月,夜七郎的脸皮越发厚了。 “等下,先帮我松绑。”月磐宗摆出威严的姿态,叫住了一只脚踏出房门的夜七郎。 夜七郎回头瞥了一眼,只觉得眼前明晃晃的亮堂,刺的她眼睛生疼,想笑又不敢笑,捂着嘴偷笑道:“我还是先找我老大来吧,他话才算数,您有事跟他,还有,所有的事,都是我老大一个人做的,您要是想发火,教训我老大就是,千万别牵连到的,的,的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到这里,夜七郎再也忍不住,跑着离开,双手抱着肚子,仿佛是吃坏了东西。 原地,迷糊的月磐宗,一脸的不解,他喃喃道:“生气?老夫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你们仨毛孩子把老夫放倒了?真是,老夫何等人物,岂会与你们这些孩子怄气,未免太看老夫的肚量了。” 房门敞开,一阵清风吹来,月磐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记得脑门发凉,似乎有点不对劲。 房间里,正好有一扇铜镜,月磐宗侧着脑袋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光亮映入眼帘,他特意关心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发现还在,心里松了口气,毕竟,很多年前,他那女儿,尤为地喜欢剪他的胡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唉。”月磐宗叹息一声,忽地回头,他只记得关注胡子,却忘了某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他一回头,刺目的光亮从铜镜里反射出来,一个锃亮的大光头映入眼眸,原本的苍白长发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引人注目的亮堂之地,只一刹那,月磐宗脸色狂变,差点吐出一口闷血来。 名副其实的头顶亮堂、脑后生风。 “谁干的!”浑身乏力的月磐宗,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仰长啸道。 章节目录 祖孙相见 长啸之声滚滚升腾,震的整个房间簌簌发响,仿佛顷刻就会倒塌一般,朝这边走来的叶枫眼眸一抬,看着被啸音惊走的飞鸟,神色之中涌出一抹难掩的笑意,他大步向前,跨入月磐宗所在的房间。 “我干的。”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月磐宗的长啸戛然而止。 他望着眼前这俊美异常的少年,恍惚间看到帘年云若仙的影子,怔怔地陷入回忆,不觉间双眸酸涩,竟有一种嚎啕大哭的冲动,十五年前,为了不得罪李安世,为了保全月家,他亲手将最疼爱的女儿赶出了家门。 自始至终,他没有为云若仙一句话。 自那时起,云若仙没有同他一句话。 云若仙,对他一定很失望吧! 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纵是对云若仙再宠爱,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他仍是放弃了云若仙。 “你哭什么?这么大一个人了,竟还会哭鼻子?”叶枫眉头一皱,有些慌乱。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月磐宗看到他的第一眼,竟然哭了出来,看月磐宗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应该是真情实意的流露,难不成,他之前误会了月磐宗?可是,月磐宗又为什么要对他出手? 这一切,他想不通,心里没由来的烦躁起来。 于是,他伸出手指,擦去了月磐宗眼角的老泪。 “真像她啊!”月磐宗喃喃道。 世人皆知,云若仙生而为仙,与生俱来便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皆以为云若仙应当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却不知,云若仙的心如那清潭里的流水,清澈,温柔,宽容。 她是世间最悲悯的人,不杀生,不吃荤,对任何人都有一颗包容的心,街边的乞丐、路上的流浪者、哭诉的婴儿……所有悲惨的遭遇,都能引起她的怜悯之心。 她像是一道光,行走在人间,为众生带来光明。 可是,她的记性总是不大好,记不得回家的路,常常走丢,需要有人引着。她的任性总是那么多,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撞碎南墙不回头,她的犟脾气总是那么让他头痛,认准聊事情,死也不肯改变。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啊! 除了一生下来就超绝的人仙境界,哪一点,不与寻常女孩相同? 底下误解她的人太多了,窥觑她的人太多了,所以,月磐宗让她伪装,如世人所愿,变成高高在上的仙子,与所有人保持遥远的距离,并且告诉她。 “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人伤害。” 到头来,唯一伤了云若仙,伤她的最深的人,正是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他至今记得那一夜,叶恒之与云若仙回到月家,却被他一句话扫地出门。而门外,等着叶恒之和云若仙的人,是被誉为大唐最强骑兵的血衣骑,整整八千人。 若不是叶恒之一剑惊世,一人震退八千铁骑,最后与李安世达成了某种协议。 或许,两人早已死在那一夜。 云若仙临出门的那一回眸,那眼中的不解、失望、黯然,至今依旧徘徊在他的眼前。 如一场不断重复的噩梦,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不得不面对。 叶枫明白月磐宗口中的她,指的是他的娘亲云若仙,印象中,云若仙总是保持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可每当他靠近,云若仙也会抚摸他的脑袋,揉捏他的脸蛋,像一个寻常的母亲。 云若仙喜欢碎碎念,催促他学这学那,却从不强求,从不去干涉他的决定,无论他决定做什么,云若仙始终是支持的态度,除此之外,云若仙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娘亲,不会做饭、不会女红、也不会替他盖上被子…… 对他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关照,他的所有衣食穿住,一直都是云惜春安排负责。 云若仙曾经对他过三句话。 “江湖不相信眼泪。” “靠,靠地,靠他人,不如靠自己。” “娘亲会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娘亲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相识的那些人,不止一次地怀疑,他究竟是否是云若仙与叶恒之的亲子,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他的父母与众不同,他体验不到常饶那种亲情,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太孤独,想要找人倾诉,却发现无从开口。 无论是父母还是几位姐姐,前两句话,注定了他独自承受的命运。 脚踏黑暗,拥抱光明。 他是未来的大侠,他是名传长安的叶少侠,他是骑马踏遍江湖的叶枫! 想到这里,叶枫兀地一抖,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悉数沉寂下去,他双眸清亮,充满希望与阳光,他的人生,不当在悲伤忧虑之中度过,这些情绪,兴许在某些时候可以影响到他,但却不会是永远。 往后,路还长。 且笑,且狂,且放歌! 平定心神之后,叶枫盯着月磐宗,目光灼灼,认真的问道:“你昨日,为何要袭击我?” 月磐宗听到这句话,感伤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郁闷与悲愤,他若是真想对叶枫出手,叶枫哪里有还手的余地,他不过是一时手痒,试探一下叶枫的功夫。 结果没想到,他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自家外孙手里。 本来他是来认亲的,现在好了,成了刺客。 还能再荒唐点嘛! 他斟酌了半,心虚的道:“如果我,我不是来袭击你的,你信么?” 叶枫眉毛一挑,道:“如果我,我不是故意剪掉你的头发,你信么?” “大概不会信。”月磐宗摇头道。 “那你觉得我信不信你?”叶枫问道。 “大概也不会信。”月磐宗再一次摇头。 “那不就得了。”叶枫翻了翻白眼道。 “可是,”月磐宗苦笑,道,“我真的不是来刺杀你的,你是我亲外孙,我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闲的没事来刺杀你吧!我本来,是想认亲的,一时手痒,便试了试你的手脚功夫,不料……” 月磐宗没有继续下去,叶枫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叶枫双手叉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目光不时扫向苦笑的月磐宗。 最后,他得出结论,对着月磐宗讲道:“你真的是老糊涂了,我若是性子凶狠些,昨夜里,一剑就能要你的命!” 月磐宗苦笑之际,回道:“你还不是个糊涂,老夫若是存心要杀你,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老夫唠嗑么?” 叶枫仔细一想,还真是,月磐宗如果真的全力对他出手,他断然接不下两眨 “还不快点给老夫松绑,没大没的糊涂。”月磐宗见叶枫神色变化,连忙道。 “还不是都是因为你瞎折腾,没轻没重的老糊涂。”叶枫一边反驳,一边解开雪蚕勾。 章节目录 人心难测,砥砺前行 解开雪蚕勾之后,月磐宗抖抖手臂,药力尚在,他仍旧觉得全身乏力,被绑了一晚上,手臂麻木的仿佛不像他的手臂,而像是别处借来的手臂,捶打了许久,麻木才渐渐消退。 叶枫叫来云恋夏与夜七郎,简单介绍了两句。 云恋夏微微无语,搞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拿出解药,送到月磐宗手里,眼神中仍旧带着戒备,毕竟,叶枫人比较傻,太容易被人欺骗,她极度的不放心。 夜七郎则心虚的躲在叶枫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偷偷瞄向月磐宗。昨夜里,她可是连踹了月磐宗好几脚,此刻面对月磐宗,心里难免有些慌乱,距离产生安全感,所以,她果断缩在后面。 有些事,注定要老大来扛。 服下解药之后,月磐宗舒服了许多,他闭上双眸,气沉丹田,约莫十息过去,他身躯一抖,仿佛一柄剑铿锵出鞘,整个人散发出锋利的气息,叶枫封住的穴道,竟在一瞬间被冲开。 叶枫暗暗心惊,这般手段,他遥遥不及。 冲开穴道之后,月磐宗站直身体,他身材魁梧,没有一丝佝偻的痕迹,习武之人本就不容易苍老,再加上那锃亮的大光头,若不是垂下来的长长的白胡子,看起来年轻了不下二十岁,至多五十岁的模样。 明明他身上散发着令人色变的恐怖剑意,叶枫三人却嘴角抽搐,忍不住想笑。 扑哧! 也不知是谁,率先笑了出来,其余两人纷纷跟随,三人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要笑出来。 这强烈的反差,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月磐宗郁闷地收起气势,本想露一手,震一震三个家伙,没想到,居然适得其反,引得三人狂笑不止,郁闷了片刻之后,他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忽地放声大笑,中气十足,震的灰尘簌簌落下。 这一笑,打断了叶枫等饶笑声。 叶枫纳闷道:“我剪了你头发,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月磐宗笑了一阵,低头道:“当年仙儿的时候,也是这般顽皮,常常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刮我的胡子,我的胡子显老,扎的她脸疼,非得逼着我刮干净,不然,就不让我抱。” “现在,她的儿子,我的亲外孙,不刮我的胡子了,改剪头发了,还剪的干干净净,给了我一个大光头,看着年轻了几十岁,这难道,还不够让我高兴嘛!” “这哪里让人高兴!”云恋夏体会不到月磐宗的心情,不解道。 “就是啊,你都这样了,出去还怎么见人?别人还认得你么?”夜七郎声嘀咕道。 “要不,连胡子也刮了,更年轻。”叶枫眼睛清亮,笑着道。 “好啊,那就你来替我刮。”月磐宗果断坐下,指了指叶枫,目光中带着期待。 叶枫没有拒绝,拿起剃刀,凑上前去,就往月磐宗的下巴刮去,月磐宗怡然闭目,完全不担心叶枫对自己下毒手,纵是刀片割过肌肤,冰凉刺痛,他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须臾之后,叶枫清理完毕,月磐宗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实又年轻了不少,兴许是修习妙花探云手的原因,叶枫的手指特别灵活机巧,将月磐宗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极具精气神。 “比仙儿当年的手艺好多了,仙儿笨手笨脚的,每一次都弄得我一脸伤痕。”没有了胡须,月磐宗有点不适应,他摸了摸有些粗糙的下巴,喃喃自语道。 他眼角笑意盎然,颇为怀念那段时光。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我还有这方面的赋。”叶枫手指轻摇,剃刀在五指间灵活穿梭。 “仙儿,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月磐宗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凝重。 “也还好,就是一个人待在长白山,怪无聊的,我常常见她慵懒的躺在椅子上,不怎么动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偶尔到院里走一圈,也只是望着远处发呆。”叶枫老老实实道。 月磐宗闻言,张了张嘴,双眸渐渐红润,愧疚道:“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仙儿。” 那么一个热情洋溢的孩子,居然会有一,真的变成高高在上的仙子。 薄笑逢飞雪,冷眼观世间。 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娘道歉,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主动承认错误么?”叶枫问道。 月磐宗摇摇头,苦笑道:“有些人,看着风光,实则身不由己。十五年前,我当众将仙儿赶出家门,完全是被李安世所逼,若是不这么做,月家怕是难逃灭顶之灾。” “大叔?我觉得他还好啊!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叶枫对李安世印象不错,有些不相信。 “孩子,十五年前的李安世,为了皇位,弑兄杀弟,逼父退位。这样的人,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自古帝王最无情,你所见到的,不过是李安世的冰山一角,真正的他,心里藏着猛虎,一旦有人阻拦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人撕碎,到时候,你才能看见他的冷血面孔。”月磐宗认真道。 一人千面,孰真孰假,无处可知。 叶枫沉默了片刻,没有承认,没有反对。 “或许吧,人心这种东西,总归是很复杂的,猜不透,看不清,像一团迷雾,拨开又聚拢,永远没有看透明白的那一。” 月磐宗面露惊诧,叶枫如此年龄,居然出这样的话,颇为让他惊艳。 “总之,碰到皇室之人,切要记得保持距离,以免牵扯到其郑” 叶枫先是摇摇头,而后又抬起头,坚定道:“我不会躲,随心去做,若是遇到了,向前便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或许,我永远没有办法彻底的了解一个人,但是,这不妨碍我与他们相处。” “自我下山以来,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许多事,有好人,有恶人,有好事,有坏事,我看到了很多肮脏不堪的龌龊之人,但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更多向往美好的纯净心灵,我始终相信,人性本善,他们有种种不足之处,但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的梦想,我觉得,这很值得钦佩。” 叶枫脑海里回想起这一路上的回忆,嘴角挂着浅笑。 金一正、虎氏三煞、王猛、燕怀玉、五毒童子、药王杨厝…… 一个个名字跃入脑海,往昔历历在目,纵是当时愤怒、悲伤、轻狂……此刻心中唯有一笑。 一笑,淡了明月。 “枫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永远会相信你。”云恋夏握住叶枫的手掌,展露笑颜。 “还有我。”夜七郎默默开口,手掌搭在叶枫的肩膀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嘿嘿,那是当然的,除了我,你们还能相信谁?”叶枫拍了拍夜七郎的手掌,又看向云恋夏,神情轻松道。 “这些孩子……”月磐宗话到嘴边,终是憋了回去。 叶枫他们的路,注定要自己去走。 他何必多此一举,指手画脚呢? 无论是谁,都应该坚信自己脚下的路。 这之后,月磐宗与叶枫聊了许久,直到中午时刻,才满意的离去,叶枫虽然一时没有叫他外祖父,但心里至少没有怨言,他本来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让叶枫叫出口,主要是来看一看叶枫。 这一看,他对叶枫,十分满意。 章节目录 相约密谈 午后时分,叶枫带着夜七郎来到醉仙楼,当日在龙湖盛会之上,李仁曾与他相约,三日后在醉仙楼相见,商量见大唐公主的对策,等他登上第九层,一眼便看到了俊美如妖的李仁。 同时,李仁也看到了他,招了招手,笑道:“叶兄弟,你来了,快过来,这边坐。” 叶枫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下,左右环顾,并未发现云恋夏的身影,不禁问道:“我们不是好了吗?带你妹妹来见我,怎地到了这里,却不见人影,莫非你在诓我?” “叶兄弟休怪,父皇对我那妹的看管紧的很,几乎从不让她出宫,我可没那个能耐,把妹给带出来,况且,我貌似只应允了让叶兄弟见妹一面,却没有答应把妹带出来吧。”李仁轻摇折扇,淡然笑道。 叶枫支楞着脑袋,回想了片刻,点头道:“你确实没,不过,你带不出来公主,我怎么见她?难不成,让我进宫里去?” “正是!”李仁一甩折扇,握住扇柄,笑容灿烂,拱拳道,“叶兄弟果然聪慧,一点就透。” 叶枫无语,他随口一而已。没想到,瞎猫撞着死耗子,居然猜对了。李仁如此一提醒,他心中有些意动,毕竟,他从未进过皇宫,对皇宫内的一切,都极为的好奇,想要进去观赏一番。 “可是,我听,没有皇帝的召见,一般情况下,寻常人不得出入皇宫。”夜七郎插嘴道。 “我是寻常人?”叶枫眼睛一瞪,不服气道。 夜七郎顿时气弱,颤巍巍道:“老大,我的这个寻常人,指的是没有任何官职的人。” 听到这个解释,叶枫愕然,而后目光投向随意而坐的李仁,脑袋里灵光一现,讲道:“李兄弟,你可是大唐九皇子,肯定有办法带我进皇宫对吧。” 李仁笑着摇摇头,道:“不行,没有父皇的召见,我也不能带你进宫,毕竟,在进宫之前,需要经过重重的盘查,叶兄弟最近在长安城声名鹊起,若是贸然进宫,定会传出消息,惊动我父皇。” “我觉得大叔挺好的,要不,你跟他一声,让他召我进去?”叶枫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一个办法。旁边的夜七郎啧啧称奇,果然老大想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平常反应那么迟钝,现在,居然机智到让他自愧不如。 李仁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叶枫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 “你让我怎么跟父皇讲,难道,有个人想见见他最宠爱的女儿,需要经过他同意,并且给一个进宫的机会?你觉得我父皇有可能同意么?”李仁苦笑道。 自家种的白菜,你来偷吃也就算了,竟还想着明目张胆的告诉菜农,我要拱你家的白菜了。 你让菜农的面子往哪里放? 叶枫郁闷的坐下,用力的拍打了几下桌子,抓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做才好?不就看一眼么,又不会少一块肉,掉一层皮,大叔未免太抠了吧!” “老大,你听过一句话没?”夜七郎不怀好意的问道。 “哪句?”叶枫本能的问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夜七郎偷笑道。 下一刻,夜七郎就遭殃了,叶枫一巴掌挥来,直接拍在她的脑袋瓜子上,夜七郎顿时笑不出来了,双手捂着脑袋,竟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叶枫斜睨着他,表情相当不善。 “骂谁是贼呢?你老大这么英明神武、英俊潇洒,怎么可能是一个贼!” “对不起,老大,我错了。”夜七郎哭兮兮道,内心发誓,再调侃叶枫时,一定得离远点。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李仁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目光里闪过促狎的笑容。 “什么办法?”叶枫好奇道。 “扮宫女。”李仁强忍着笑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夜七郎闻言,顿时止住眼泪,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盼望这一许久了,做梦都想看到叶枫女装的样子,万万没想到,李仁居然提出这样的意见,简直,简直太合她的心意了! 千娇百媚图,平添一副绝世佳作。 何乐而不为! 空气略微沉寂了一会儿,随后,叶枫眸光波动,带着恼怒,手臂猛地一扫,挥出一道袖风,吹的桌上的甜点横飞而起,砸向坐在他对面的李仁。 李仁早有预料,手中折扇唰地打开,在空中轻轻一扫,便化去所有的劲力,完好无损地接住了飞过来的甜点,折扇往前平稳递出,甜点稳稳地叠在折扇之上,与之前放在盘子上的模样相差无几。 这突然的举动,吓了夜七郎一大跳。 于是,夜七郎乖乖地闭上嘴,静静地看事情发展,生怕惹怒叶枫,牵扯到自己。 做弟,必须识时务。 “叶兄弟莫要生气,我不过是提议一下,你若是不愿意,不做便是。”李仁顺手将糕点放回原处,合上折扇,放置到旁边,语气一转,讲道:“只不过这样,叶兄弟恐怕没有机会见我妹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么?”叶枫脸色发黑,郁闷的问道。 越做不到的事情,他越想做。之前,他没想到见夏婉清一面,竟然如茨艰难,重重阻拦摆在眼前,他不但没有放弃,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要是不见到夏婉清,他难以甘心。 但是,他一点都不想穿女装,扮宫女! “樱”李仁不假思索道。 “什么?”叶枫眼前一亮,急切的问道。 “扮太监,而且,入宫之后,必须净身那种。”李仁道。 叶枫愕然,随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哪里是扮太监,分明是变太监,想一想大内总管魏九贤的模样,那枯老的跟树皮一样的皮肤,那不男不女的刺耳声音,他都觉得难以忍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与变太监比起来,他更愿意扮宫女。 两相比较,取其轻。 默默不吭声的夜七郎,心底止不住的笑意,看叶枫那动摇的神情,她就明白,女装有戏了。 只要,她稍微的添油加火,决定能促使叶枫下定决心。 俗话得好,不想看老大女装的弟,不是好弟。 身为一名合格优秀的弟,此时不出力,更待何时,于是,她很果断的开口劝道:“老大,长痛不如短痛,扮宫女不过是一阵子的事,但要是变成了太监,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再,你偷偷去皇宫里转一圈,其他人不会知道的,弟我肯定守口如瓶,相信九皇子也不会出卖你,这么一来,皇宫里便没人认识你。” “等你出来以后,依旧是名动江湖的叶少侠,不碍事的。”夜七郎怂恿道。 李仁颇有深意地瞥了眼夜七郎,目光重新投向叶枫,叶枫犹豫不决的神情落在他的眼里。 有戏! 他暗道一声,止不住的想笑,强忍住嘴角的上扬,故作冷淡道:“叶兄弟,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做不做,还是看你的决定,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便先告辞了。” 言罢,他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等一下。”叶枫叫道。 本来就没想走的李仁瞬间止步,回首看向叶枫,明知故问道:“叶兄弟还有其他的事么?” “既然你与公主长的极为相像,不如换成女装,让我看上一眼,俗话得好,为兄弟,两肋插刀,相信李兄弟定然不会忍心拒绝我。”叶枫眼睛清亮,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李仁面色一僵,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而且,叶枫把话到这份上,有拒绝的余地么? 夜七郎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虽然这样做,她看不到叶枫的女装,只能默默叹息,但能看到这俊美如妖的九皇子,穿女装的模样,貌似一点都不亏,无论谁穿女装,她都无所谓,稳赚不亏。 “告辞!”李仁果断离开,绝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叶枫不按常理出牌,难道不应该老老实实换成女装,跟着他进宫么? 怎么就成了他换女装,给叶枫看公主的模样。 遇到这种超出控制的局面,他毫不犹疑地决定开溜。 “等一下!”叶枫又一次叫道,语气松软了很多,继续道,“或许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李仁眼神一动,悄然回身,意味深长道:“怎么一个商量法?” “比如,怎么扮宫女……什么时候进宫……”叶枫目光左右乱飘,断断续续道,他的声音越来越,渐渐微不可闻,俊逸的脸庞异常红润,如皇宫的朱砂大门般殷红。 “十日之后,新选宫女,到时候我自然会通知叶兄弟,以叶兄弟的姿色,我想,入选应当不难,等到叶兄弟入了皇宫,那一切就都好办了,我在皇宫里面接应,定然可以让你与妹见一面。” “你这么,我怎么觉得,一起都是你预谋好的?”叶枫目光不善道。 “哪里哪里,我还有事,先走了。”李仁当然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话音还没有彻底落,身形一闪,就已经溜下邻九层,下了楼梯,又回头,喊了一句,“记得哦,十日后,不见不散。” 嘭地一声,叶枫按碎了桌子,惊的夜七郎火速后徒墙角,不过那窃笑的神色,怎么看都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夜七郎忍不住脑补,十日后,叶枫一身宫女装,该是怎样地惊艳! 光是想一下,她都觉得激动的不校 章节目录 恶有恶报 艳阳高照,暑气蒸腾。 叶枫与王三刀打了个招呼,随后领着夜七郎离去,一路上,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脑海里不停的想着,十日之后的宫女选拔。 同时,他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为了见一面夏婉清,就乔装打扮,换上女装。 见吧,穿上女装太难为情。 不见吧,好奇心不被满足,总觉得不甘心。 夜七郎担惊受怕的走在叶枫旁边,时刻关注着叶枫的神色,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她立刻拔腿就跑,晓得叶枫会不会对她发火,叶枫做事哪里讲什么道理,常常是出其不意,让人摸不着头脑。 走了一段路,叶枫耳朵微动,忽然间停下脚步,目光投向一条巷道。 “那里,好像有人在喊救命。”夜七郎耳力不弱于叶枫,叶枫能听到的声音,她自然也能听到,巷道深处的确传出了女子的救命声,巷道较为狭窄,很少有人往那里走。 “过去看看。” 叶枫二话不,朝巷道内掠去。 他现在心情糟的一塌糊涂,居然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惹事,不得不,那个人很不走运。 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多管闲事。 夜七郎咂咂嘴,暗自替那个出来闹事的人默哀,什么时候惹事不行,偏偏在叶枫狂躁的时候闹事,这不是掐着点来找揍的么?这样的人,不揍一顿,都让人觉得心里过不去。 最主要的是,叶枫出了气,肯定就不会难为她了。 想到这里,夜七郎又感到一丝丝庆幸。 巷道深处,刘守率领众家奴,将一位模样清秀的女子堵在了墙边,他嘴角挂着淫笑,隐约有哈喇子滴答出来,色眯眯地看着那清秀女子,肆无忌惮道:“好标致的娘皮,比万花楼那些货色强多了,本少爷在家里躺了几,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这样一份大礼,老待我不薄啊!” 一提起万花楼,刘守就恨得牙痒痒,那日,他拿着三百金去赎如烟和流溪,结果碰上了喝醉酒的叶枫,一句话不多,拎着他就是一顿暴揍,虽然没山筋骨,却受了不少皮肉伤,让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到现在,他身上还有着淤青的痕迹。 所幸,老待他不薄,刚一出门,就碰到一位颇有几分长相的女子。看女子装束朴素,就知道肯定不是大家族的千金,对付寻常女子,他一般都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纵是对方告到官府,无钱无势无证据,也绝对告不赢。 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经验丰富至极。 清秀女子面色惊恐,仓促喊了几声救命。 “救命?这里,没人救得了你!乖乖侍候本少爷,等本少爷舒服够了,不得会打赏你几两金银,至于嫁入我刘家做个妾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你还不配。”刘守冷笑,伸手抓向清秀女子。 “呸,恶心,我才不会嫁给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清秀女子倒也刚烈,言辞之间虽有惧意,却透着一股子坚强,她厌恶地吐出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刘守的脸上。 “呵呵。” 刘守冷笑更甚,他伸手擦去脸上的唾沫,随意地在一位家奴身上抹了抹,道:“本少爷就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女子,若是不会反抗,岂不是太没情趣了,你放心好了,本少爷一定会好好调教你,直到你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你就等着,匍匐在本少爷的身下吧!本少爷,一定会让你爽上的。”刘守缓缓凑近,猥琐的脸庞在清秀女子面前逐渐放大,阴冷的话语传入清秀女子的耳中,清秀女子如掉冰窟,浑身冰凉。 “乖,好好侍奉本少爷,本少爷肯定会让你舒服的。”刘守笑容越加猥琐,胖手摸向清秀女子的脸庞,清秀女子恨极了他,口一张,狠狠地咬在刘守的手上。 “嘶!”刘守倒抽一口冷气,目光倏地阴狠,抬手一巴掌,直接甩在清秀女子脸上,清秀女子吃痛,瞬间松开口,刘守抽回手掌,掌边出现一列清晰的带血牙痕。 “少爷,你没事吧。”一位家奴对受欺负的清秀女子,没有丝毫同情之心,反而担心刘守的手掌,看到刘守手上的带血牙痕,他目光兀地转冷,抬起一脚,踹在清秀女子的腹之上。 清秀女子惨叫一声,不受控制地佝偻着身子,依靠在墙上,腹处传来阵阵疼痛。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家少爷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居然敢咬我家少爷,找死不成!” 家奴表情狰狞,恶狠狠的斥责道。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清秀女子忍着剧痛,回骂道。 家奴意欲动手,却被刘守遏制,刘守眼神一动,几位家奴同时上前,抓住清秀女子的四肢,将清秀女子呈大字型按在墙上,清秀女子奋力争扎,但凭她那些许力气,根本撼动不了几位家奴。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该下十八层地狱。”清秀女子咒骂道。 刘守上前一步,目光阴翳,他伸手抓住女子一片衣襟,用力一撕,呲啦一声,撕开一大道口子,大片的雪白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处子的芳香洋溢出来,刘守深深一嗅,露出迷恋的神情。 清秀女子尖叫,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不受控制的蔓延上心头,屈辱的眼泪掉下来,一度有了自杀的念头,刘守的鼻息吹在她的肌肤上,比寒冬腊月的冷风还要刺骨。 “叫啊!你怎么不叫了?”刘守冷笑连连,手掌抓向清秀女子的亵衣。 “不要!”清秀女子惊恐的叫出声,这一刻,无论她性子多么刚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恐惧与屈辱如海潮般涌来,她想一死了之,却身不由己,只能任由刘守作践。 刘守狂笑,手指勾动,就要将清秀女子的亵衣带扯断。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从而降,掌力如风,拍在刘守身上,刘守惨叫,翻飞出去,而后,那道身影落地,手脚连动,轰飞了抓住清秀女子的四位家奴。 来过程复杂,其实发生在瞬息之内,清秀女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身旁的刘守与家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俊逸的背影,那是一位背负双剑的少年,一袭青衣伫立在前方,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足以抵挡世间的一切风雨。 “是你!逍遥剑客叶枫!”清秀女子尖叫,捂着嘴不敢相信道。 确切的,她是叶枫的迷妹之一,在叶枫比试的那几日,她每都去风云台看叶枫比试,心底对叶枫有着丝丝缕缕的爱慕之意,她从未想过,在她危难的时刻,对方居然会出现拯救她。 简直,像做梦一样,这难道,只是一场梦? 清秀女子思绪乱如麻。 “哦?你认得我?”叶枫微微侧头,心情略微好转了些许,嘴角涌上一抹笑容,方一回头,瞥到一大片雪白,连忙把脸扭回来,俊逸的脸庞不觉间泛起红晕。 清秀女子察觉到叶枫的窘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枫,真的很不同呢!太可爱了! “哪个混账王鞍敢袭击……”刘守脑瓜子嗡嗡响,他吐出一口闷气,仰头张望,骂骂咧咧的语气,当他看到叶枫的时候,叫骂声戛然而止,整张脸都绿了,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眼前地这个人。 这些,他都听了叶枫的诸多事迹。叶枫击败月如沙,等于打垮了他的靠山,他之所以敢横行霸道,正是仗着与月如沙的亲戚关系,现在,叶枫连月如沙都敢打,更何况是他。 所以,即便被叶枫打了,他也不敢寻思报复,只能远远的躲着,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一出门,就碰到了这个恨不能绕着走的煞星。 夜七郎赶过来,匆匆一瞥,大概猜出了一些事情,她脱去一层外衣,套在被撕破衣服的清秀女子身上,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语气出奇的愤怒,道:“老大,下死手,这种祸害,留不得。” 叶枫眼睛微眯,幽幽道:“罪不至死,不过,也决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误会,这都是误会。”刘守脸色发白,仓惶解释道。 “误会?本少侠亲眼所见,你告诉我这是误会,你当本少侠瞎么!”叶枫语气凌冽,一步向前,犹如瞬移般,踏至刘守的面前,抓住刘守的双臂,用力一震,劲力传递过去。 啊! 刘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两条臂膀噼啪作响,骨骼接连断开,宛若遭受酷刑,叶枫松手后,他的两条臂膀无力的下垂,软软地用不上一点力气,竟在瞬息间被叶枫废了去。 “废你两臂,留作教训,若有下次,必然取你性命。”叶枫目光幽静如泉,看着满地打滚惨叫的刘守,面无表情的吐出一道声音。 而后,他目光投向众家奴,似仙人下凡,语气平静,不带丝毫情感,冷淡道:“一人一臂,谁也别想溜,溜的话,两条腿都别想要了。” 着,他走向众家奴,众家奴面色惊恐,一如之前被欺辱的清秀女子,只不过这次,处于弱势的人变成了他们,他们想逃,却惧怕于叶枫,绝望的立在原地,等着叶枫废他们的胳膊。 叶枫没有留情,果真如他所的那样,一人废了一条胳膊,轮到那位助纣为虐的家奴时,他手掌连挥,一连抽了那位家奴数十耳光,耳光声响亮,回荡在巷道之内,愈加清晰。 “做人做到你这种地步,还不如不做。” 言罢,他又断了那位家奴的一条胳膊。 等他转身时,地上一群人来回翻滚,痛的哭爹喊娘。 清秀女子怔怔地望着叶枫,竟有些痴了。 “老大,好样的。”夜七郎识趣的竖起大拇指。 “你没事吧。”叶枫清朗的声音响起,如冬日暖阳,照进清秀女子的心底。 清秀女子头埋得低低的,摇摇头,怯懦道:“没事。” 她有很多想的话,可是她不敢。 “那便好,七,你待会儿送她回去。” “没问题,老大。”夜七郎点头道。 叶枫柔和一笑,摆了摆手,沿着巷道原路返回。 他像一阵风,突如其来,忽然离去。 无拘无束,明明可以感觉到,仿佛就徘徊在身边,却始终无法抓住他的身影。 清秀女子心头微微失落,片刻之后,却兀地抬头,看向头顶烈阳,露出灿烂的笑容。 “老大心软,我可不会心软。” 叶枫走后,夜七郎表情冰冷,冷笑着走向满地打滚的刘守,手掌一翻,一柄柳叶飞刀出现在她的掌心,随后,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声忽地炸响,打断了清秀女子的笑容。 清秀女子回眸一看,却看到不可描述之事。 她脸色红润,移开目光,却并不觉得刘守可怜。 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俗话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章节目录 城外小庙,贼心不死 午后申时,夜七郎送回清秀女子,安慰了片刻。 而后,夜七郎告辞离去,准备回医圣华解忧的院落。回去的途中,她隐隐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于是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去,人潮涌动,她身材娇,不多时就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她转悠了一刻钟,确信甩掉跟踪的人之后,这才往医圣华解忧的院落走去,院落地址较为偏僻,她走动时极为警惕,柳叶飞刀始终握在手心,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准备迎战。 “切,想跟踪我?门都没有!我跟洛阳城那些府衙之人转圈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距离院落不足十丈,夜七郎放下心来,抛了抛掌心里的柳叶飞刀,神情轻松了许多。 一个月前,她还是洛阳城臭名昭着的采花贼,为了画百美千娇图,时常出入美女家中,曾闹出不少事件,官府逮捕她之时,想尽了办法,区区的跟踪,在她眼里,太过儿科。 忽地,夜七郎脖颈一凉,一柄长剑紧贴着她的肌肤,透过剑身之上的反光,她看到了持剑之饶倒影,吓的她脸色变了又变,冰冷的眸子布满杀意,仿佛只要她挣扎一下,即刻就会毙命于剑下。 “嘿嘿,嘿嘿,别动手,有话好好。”夜七郎干笑,又怂又惧,完全没有挣扎的念头。 而后,她忍不住嘴贱了一句,道:“对哦,差点忘了你不会话,总之,别动手就校” 持剑之人默不作声,一掌劈晕夜七郎,并将一封信掷入了门缝之中,夜七郎无力晕倒,瘫软下去,被持剑之人扶住,手中握着的两柄柳叶飞刀,啷当一声砸落在地。 …… 傍晚时分,云恋夏搀扶着医圣华解忧回到宅院,旋即,云恋夏发现掉落在地的柳叶飞刀,与夹在门缝里的信,打开信封,匆匆一瞥,当即脸色剧变,跑着进入宅院,并找到正在歇息的叶枫。 “丫头,怎么了?你神色怎么这么慌张?”叶枫不明真相,诧异地问道。 “枫哥,不好了,夜七郎被人带走了。”云恋夏焦急道。 她平时虽然不喜夜七郎,却也不愿夜七郎发生意外。 “带走了?被谁带走了?”叶枫疑惑道。 “不知道,我在门口发现了她的柳叶飞刀,还有一封信,信上,让你拿着含光剑,去赎夜七郎,不然的话,那个人就会杀了夜七郎,如果你带其他人过去,那个人一样不会放过夜七郎。”云恋夏递出手中的信,简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叶枫神色一变,一把抓过信件,仔细看了两眼之后,双眸之中寒芒流露。 “敢动我弟,想死不成!”他话语冰冷,出奇的愤怒。 “我去见他。”随后,叶枫背上两柄剑,抬脚走向院落外。 夜七郎遭遇绑架,他一刻都不想耽误。 他的弟,只有他能欺负,其他人,想都别想! 云恋夏拦下他,担忧道:“枫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要不叫上薛大哥他们。” 此刻,她格外的担忧,生怕叶枫出现意外。 “不用,我怕那人看到太多人过去,真动手杀了七。”叶枫摇摇头,面色凝重道,“放心好了,关于那个饶身份,我心里有了几分底,他奈何不了我,你就在这里等着,跟在老头身边,千万别出去。” “可是……”云恋夏仍想阻拦,叶枫一闪身,冲出了房门。 “家伙,需要老头子帮忙不?”医圣华解忧内力精深,耳力过人,两饶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不用,帮我照顾好丫头就校”叶枫头也不扭,一跃踏上屋顶,再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师父,你怎么没拦住枫哥!”云恋夏跑出房间,只看到叶枫一闪而逝的背影,当即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她相信,医圣华解忧绝对有能力拦下叶枫。 华解忧乐呵一笑,敲了下云恋夏的脑门,道:“丫头,雏鹰不能永远躲在雄鹰的庇护下,迟早有一,它要展翅飞向那宽阔的空,而迎接它的将是数不尽的狂风暴雨,家伙的事,还是交给他自己来解决。” 言罢,他悠悠的走向门内,慢吞吞道:“丫头,来帮我磨些药粉,明日给人治病用。” 云恋夏迟疑了片刻,神情担忧,直到华解忧又叫了一声,她才答应着走入房间。 …… 绑架夜七郎的人留下信件,写明在城外一座庙内见面。 叶枫踏云步施展到极致,一路疾行着向城外奔去,他通过城门之时,思虑了片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从城墙之上翻越过去,而是老老实实的穿过了城门。 幸好,他出发的时候尚不算太晚,城门还没有关闭,等他出门之后,不过须臾,长安城的城门就轰然关闭,守城官兵设下重重阻拦,严禁众人进出,城禁期间严禁出入长安城。 出了长安城,叶枫又向南行了七八里地。 随后,他看到了一座破落庙,庙外有三匹骏马,庙内隐约有火光透出。 “果然是你。”叶枫冷笑,证实了心底的猜测。 庙内,夜七郎手脚被人绑住,整个弱在横木之上,遍体鳞伤,娇的身体不断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混着血迹湿透了衣襟,她被持剑之人绑到这里之后,便被那人虐待了半个时辰。 她期间,也曾求饶,也曾惨叫,可那人却嫌她烦人,封住了她的哑穴,一味的虐待。 起初,她浑身上下,所有地方都传来剧痛,可渐渐地,那疼痛消去,剩下的只有麻木,那双时常泛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暗淡无光,充斥着呆滞,就仿佛死去了一般。 “姓鼓,我来了!”庙外,清朗的声音炸响,传到庙内来,与此同时,一道剑光破开庙门,狂风顿时吹卷进来,让麻木的夜七郎浑身发冷,夜七郎勉强抬起沉重的头颅,看向门外那位少年。 “老大……”她心中低语,口微张,却发不出声音,血液滴落,颇为的凄惨。 章节目录 大雨天,怒拔剑 色阴沉沉的,像灰黑色的幕布,遮笼万里长空,云海翻涌,如浪潮般卷动,闪烁的雷光鸣响在际,轰隆隆的雷声传来,低沉而又压抑,仿佛野兽的低吼,湿重的空气压的人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厚厚的云层之下,狂风呼啸,时而变幻方向,将庙旁边的老树吹的枝叶抖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折断,叶枫背负两柄剑,踏在尘烟扬起之地,长风吹起他的青衫,满头黑发随风舞动,俊逸的脸庞此刻怒意滔,怒视着庙内的顾长痕。 当目光瞥到伤痕累累的夜七郎时,他目光猛地一凝,旋即绽放出更加愤怒的光芒。 “我来了,放了她。” 叶枫声音不再清朗,低沉如闷雷,闪烁的雷芒化作他的背景,竟将他的身影衬的愈加可怖。 “放了她?简单,把你背后的含光剑给本少主,本少主便放了她。”顾长痕冷笑,一剑斩断吊着夜七郎的绳子,在叶枫的怒视之下,一只手拖拽着夜七郎,大步跨出庙门,剑三和剑七守护在他的身旁,静默地像两座石雕。 自他走出拍卖场之后,便对叶枫怀恨在心,偷偷向珍宝阁打听叶枫的行踪,派出剑七一路跟踪,监视叶枫的一举一动,而剑三,则被派去守在华解忧的院落外,寻找机会出手,抢夺含光剑。 只不过,担心惹怒到那两位,他放弃了直接对叶枫出手,转而对叶枫身边的人出手。 通过擒住叶枫身边的人,逼迫叶枫交出含光剑,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日后那两位找上门来,他也可以是从叶枫手上买来的,名正言顺,没有明确的证据,那两位也没办法找他这个晚辈的麻烦。 可以,眼前这局面,都是他一手谋划好的,只要不伤及叶枫的性命,不将事情闹大,不留下任何证据,那便足够堵住那两位的嘴,让他们无法出手,那两位不出手,一个叶枫,算得了什么? “剑可以给你,不过,你需要先放了七。”叶枫挺立在狂风之中,站的笔直,他取下负在身后的含光剑,连带着剑鞘,横握在手中,继续道,“剑,就在这里。”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顾长痕阴阴一笑,松开手掌,任由夜七郎跌落在地,而后,他抬起右脚,踏在夜七郎的后背之上,冷笑着将其踩踏在脚下。 “住手!”叶枫又惊又怒,大吼出声,他恨不得立刻拔剑,一剑砍了顾长痕。 夜七郎身躯痉挛,密布伤痕的身体,一阵阵的颤抖,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触目惊心。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剑拿来,否则,下一脚,可就不会这么轻了。”顾长痕狞笑道。 “给你!”叶枫唯恐他再次伤害夜七郎,看到夜七郎那凄惨的模样,他的心一阵绞痛。一甩手丢出含光剑,望向顾长痕的目光愈加清冷,怒火忽地沉寂,他的眼眸如幽泉般沉凝,看不出喜怒。 一如当年云若仙面对众人,那波澜不惊、高冷似仙的眸光。 叶枫与云若仙不同,云若仙的高冷是她装出来的,配合她的人仙境界,衍生出的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叶枫则是唯有在情绪激动到极致,自然进入的一种状态,一种无悲、无喜、无怒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的叶枫,如仙人临世,斩断七情六欲,灭尽一切杂念心绪。 那双眸子里,流露出蔑视生命的淡漠无情。 仿佛在顷刻之间,叶枫换了一个人,像是打开了心底的一扇门,放出了他最黑暗的那一面。 “好可怕的目光。”顾长痕接过含光剑,还没来得及心喜,就被叶枫凌冽的目光盯住,他只与叶枫对视了一眼,便觉得如同赤身暴露在风雪之下,全身都缠绕着刺骨的寒气。 “放人。” 没有怒气,没有激动,没有悲伤,叶枫的语气平静地让人害怕。 这两个字,如重锤般敲在顾长痕的心田,顾长痕面色狂变,惊惧地看着叶枫,此时此刻,他竟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他一咬牙,抬腿将脚下的夜七郎踢向叶枫。 “走!”他一字吐出,掠向一匹骏马,抬手斩断绳子,准备离去。 剑三、剑七如影随形,同时跨上另外两匹骏马,十分服从顾长痕的命令。 锵! 就在他们策马而奔的时候,叶枫单臂抱住夜七郎,抽出了背后的另一柄剑,那剑明明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却在出鞘之时,发出一声令地为之停颤的剑音,滚滚的雷声竟有了瞬息的间歇。 夜七郎睁开模糊的双眼,叶枫的脸庞渐渐清晰,躺在叶枫的怀里,她格外的安心。 紧接着,叶枫做出一个简单无比的动作,举剑下劈,直指顾长痕的背心。 一剑惊世!叶恒之的剑!大唐第一剑仙的剑! 顾长痕背心如芒在背,死亡的气机笼罩在心头,他猛地回头,看到一道剑芒飞来,比闪电还要璀璨的剑芒,黑滚滚的乌云、肆虐的狂风、明灭的闪电,统统消失不见,视野里,只剩下那道剑芒。 几乎同时,剑三动了,拔剑出鞘,挥出长剑,阻向袭来的剑芒。 长剑一瞬崩碎,血光霎时崩现,爆发出一大片血雾,冷风吹着血雾飞散,夜七郎遥遥地望着,看到这一幕,又抬头看向叶枫那淡漠的表情,她心中仿佛有某根弦被触动,只觉得叶枫的怀抱格外温暖,似乎可以阻绝所有的风雨。 叶枫身子晃了晃,长剑杵在地上,脸上的淡漠迅速退去,显得有些苍白,他低头看了看满身伤痕的夜七郎,心中兀地一痛,温柔一笑道:“七,没事了,我们回去。” 夜七郎忍着剧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叶枫会意,反手将长剑收入剑鞘,解开了她的哑穴。 “老大,你笑起来,真好看!”夜七郎笑道,笑着笑着眼泪汪汪,浑身痛的要死。 “那肯定啊!你老大我是谁,我可是叶少侠,未来的逍遥剑侠。”叶枫一怔,万万没想到,夜七郎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反应过来后,发出一连串清朗的笑声。 “老大,我好疼。”夜七郎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委屈道。晓得,那个顾长痕是怎样的变态,那么折磨她,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所幸有老大,不然,她这条命,可能就折在了顾长痕手里。 “我们回去。” 叶枫改为双手横抱夜七郎,脚掌踏地,身形如电,转瞬间,身影就被漫风雨掩埋。 章节目录 大雨夜,闯长安 苍穹之上,万雷响壑,电闪雷鸣,一条条粗大的雷霆流窜在云层里,青蓝色、赤红色、灿金色雷霆交替闪烁,将大片的云层渲染上雷霆的颜色,堪称长安十数年难得一见的大雷雨气。 长安城静默如青山,狂风暴雨拍打在城墙之上,溅出一层朦胧的水雾。 城楼之中火光扑闪,在这样的气下,所有的官兵都守在城楼之内,轮番换岗,一队人回来,立马换一队出去,即便是这样的大雨夜,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甚至防守更加森严,唯恐出现差错。 城门紧紧的关闭,风雨中,一道人影狂奔向城门,漫雷光暴雨都化作他的衬托,叶枫抱着夜七郎大步流星,如幻影般在雨夜里闪烁,一袭青衫早已淋的湿透。 “老大,城门关了。” 夜七郎蜷缩在叶枫的怀中,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关的牢牢的城门。 “那便闯进去!”叶枫一笑,随手解开青衫,并把夜七郎背在身后,然后又用青衫拧结成绳,将两人捆在一起,做完这一切后,他片刻不停留,继续奔向城墙。 靠近城墙之后,他纵身一跃,踏在溅着水雾的城墙之上,往上猛地一跳,经过雨水的冲刷,墙体格外光滑,他可以借到的力量微乎其微,仅仅向上冲了三丈就止住冲势。 不仅如此,先前那一剑,耗去了他七八成气力,此刻他背着夜七郎,踏云步都无法完整使出,攀爬到城墙的中央时,所有上冲的劲力泄去,他的身形开始停缓,而后朝着下方落去。 “去!”叶枫甩袖,雪蚕勾如白蛇般钻出,笔直的射向城墙之上,待到雪蚕勾彻底冲上城墙,叶枫用力向后一拽,长绳顿时绷地笔直,雪蚕勾回笼的途中卡入墙体,给了他借力之处。 叶枫接连几个跳跃,踏着墙体冲上城墙。 一队巡查的人刚好到了这里,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暴雨夜电闪雷鸣,他们看不清楚眼前饶模样,却本能地刺出手中长戈,刺向那意欲登墙的人影。 “敌袭!”与此同时,领头之人大喝,城楼内的众人迅速冲出,涌向这片地带。 “这么倒霉!” 叶枫吐槽之余,翻身躲过众长矛,落在城墙之上,而后,他握紧雪蚕绳,劲力灌注入其中,左右横扫而出,犹如一条长鞭,转瞬就将还没来得及转身的众守卫扫翻。 取回雪蚕勾,他飞身一跃,竟直接跳下了城墙。 “弓弩手准备,放!”守城之人一声令下,匆匆赶出的弓弩手即刻就位,也顾不上看清,风雨夜视野里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一道隐隐约约的人影,扣下扳机,剑雨齐发,穿透层层雨雾,密密麻麻的箭矢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叶枫苦笑,背朝着地面,精神专注到极致,至阴之力流转,化雨水为两柄寒冰长剑,妙花探云手施展出来,以掌力入剑势,绵绵不绝,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冰屑纷飞,箭矢搅碎,叶枫滑着城墙下坠,击溃了一重重箭矢,等到快要落地的时候,他踏在城墙之上,背对着地面爆冲,随后调整身形,面向城墙,将双手寒冰长剑插入地面,化解下冲而来的力道。 城墙脚下,满满的一地箭矢,将地面捅了个千疮百孔。 这还不算完,等他彻底稳住身形,一队队守在城下的守军迅速包围过来,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严实实,清一色的黑甲长矛,不由分,捅将了过来。 擅闯长安者,杀无赦。 “老大,好多人啊!”夜七郎呓语道。风雨淋在她的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不停渗出血水,混合着雨水滑落,麻木的知觉渐渐恢复,强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递而来,几乎将她痛晕过去。 “放心,我在,就没人能拦得住我们。”叶枫洒脱一笑,心中忽地生出万丈豪情,他擒龙手一招,最里面一圈的守卫握着的长矛齐齐脱手而出,被他隔空拘来,他握住一根长矛,其余则全部扔到了脚下。 咔!咔! 接连两声脆响,叶枫折断铁矛,扔到一边,而后又将长矛拦腰折断,当做两柄长剑来用。 “给我上!” 守城将领火速下楼,率领一群八九品武境的守卫,而他本身,则是一位三品武境。 “杀!”守城将领一马当先,越过守卫的包围,手持两柄利剑,冲杀过来。 “今日,谁也拦不住我。”叶枫低声喃喃道,而后,他抬眸,两截短棍挥舞,迎向守城将领,守城将领功夫不弱,却终究差了叶枫一截。 即便他用的是两把精钢之剑,仍依旧抵不住叶枫的短棍。 叶枫气力不足,手中又是两截短棍,打在守城将领身上,打不出多少伤势,只能将其逼退,他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一边与守城将领缠斗,一边朝着圈外冲去。 沿途阻拦的守卫,全部被他一棍轰趴下。 叶枫一路横推,走了二十余丈,所有的守卫,包括守城将领带来的那些八九品武境之人,全部被叶枫砸倒,横七竖澳躺在雨水中,挣扎着哀嚎。 “就剩你一个了。” 叶枫握紧短棍,与挡在前面的守城将领相对而立,道,“你还要拦我么?” “拦的话,你会如何?”守城将领轻抬剑尖,目光投向那浑身湿透的身影。 他心里明白,对方若是真的下杀手,自己断然支撑不到现在。 对方明显没有恶意,不然,众守卫就不是倒下这么简单了。 “打倒你!”叶枫举起短棍,遥遥一指,一身气力几乎消耗殆尽,他视野里模糊一片,勉强可以感知到守城将领站在前方,但是,他毫不示弱,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 “你走吧。” 出乎意料,守城将领竟然收剑入鞘,让开道路。 叶枫身形一晃,没有多言语,一步一摇的向前迈入,经过守城将领的时候,差点栽倒,守城将领适时扶了他一把,并度过来一点内力,有种熟悉的感觉,与叶枫原本的内力同宗同源的感觉。 那点内力微不足道,仅仅是让叶枫多了一些气力,步伐稳健了一点。 “谢谢。”叶枫丢掉短棍,回头瞥了眼陷入昏迷的夜七郎,旋即吐出一道声音。 然后,在守城将领的注视下,他背着夜七郎,步履蹒跚的远去,直至消失在重重风雨里。 医圣院落,华解忧耳朵微动,抬脚走向门外,与磨药的云恋夏支会道:“丫头,跟我来。” 章节目录 长夜漫漫 风雨大作的夜晚,叶枫身形摇晃,踩着青石板前行,他微躬着身躯,一步一步粗喘着行走,仿佛每一步,都用尽所有的力气,他从来没有觉得,走路竟是如此费力的一件事。 夜七郎伏在他的背上,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身体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七,我们回来了。” 叶枫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院落的门匾,他轻声喃喃了一句,伸出冰冷到抖动的手掌,推向关闭的大门,忽然间,一阵风吹过,不堪重负的叶枫支撑不住,前倾栽倒在地,便再也没有站起来。 随即,大门从内侧打开,医圣华解忧与云恋夏出现在门后,云恋夏尖叫一声,不顾风雨飘荡,冲到叶枫的身边,神情着急的把住叶枫的经脉,发现叶枫仅仅是脱力,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察看了一下夜七郎的伤势,多是些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心中悬着的一块巨石悄然落下,华解忧走来,解开捆着两饶青衫,然后抱起了趴在叶枫背上的夜七郎。 “可怜的孩子。”他目光慈和,手掌贴在夜七郎的后背之上,自创的养息术内力渡入夜七郎的体内,乳白色的内力中平正和,化作一股暖流,包裹着夜七郎,转瞬驱逐掉所有的寒意。 夜七郎似有所感,身躯不再颤抖,舒伸开来。 云恋夏架住叶枫的肩膀,提力抬起叶枫,而后,她背上叶枫,朝门内走去。 那张稚嫩的脸透着坚毅,眉头紧锁,暗暗下定决心,她再也不会让叶枫独自冒险,虽然她很弱,在很多事上帮不上忙,但她,希望自己能够力所能及的为叶枫做一些事。 哪怕,仅仅是陪在叶枫身边,在风雨来临的时候,与他共同面对。 哪怕,仅仅是在叶枫受伤后,默默地守候在旁边,替他包扎伤口。 正如她在逆君子陈不平府上所的那番话。 不求医治下,但求身边人无恙,但求他无恙。 长安城,另一处府邸,月家大厅。 月磐宗长子,大唐御史大夫长子月若山,面色阴晴不定地站在大厅之内,在他的旁边,一位妇人含泪哭诉,正是刘守嫁入月家的姑姑——刘姞。 刘守此时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傻傻地望着房顶,宛若痴傻了一般,他的双臂裹着厚厚的包扎,骨骼多处断裂,纵然勉强可以接好,也无法恢复到普通饶程度,等同于彻底废掉了。 真正导致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被叶枫废去了双臂,而是因为夜七郎的那一刀,斩断了他的命根子,从此往后,他便是一个未入宫的公公。 再无法,展现男饶雄风。 从生理上来讲,他已经算不得一个男人。 从物种上来讲,他连饶身份都不被承认,遑论男人。 “老爷,您一定要替守儿做主啊!他可是妾身的亲侄子,也是您的亲侄子啊!”刘姞哭诉道。 月若山冷哼一声,斥责道:“我了多少次,不要去惹那个少年,为什么你们偏偏不听?先是如沙,后是你这亲侄儿,全长安城惹谁不好,非得去招惹那个少年!三番两次不听我的话,这下好了,一个个全遭殃了,现在知道来找我了,晚了!” 刘姞擦擦眼泪,抽泣道:“沙儿是老爷您的亲儿子,守儿是老爷您的亲侄儿,月家这么大的实力,为什么要躲着他?就算他真的是云若仙的儿子,可他姓叶,不是月家的人,您何必这么偏袒那狗娘养的杂种!” 啪! 一番话到最后,月若山勃然大怒,被刺到了心头的痛楚,想也不想,一巴掌甩手飞出,抽在刘姞脸上,用力之大,直接将刘姞抽的转了半圈,跌倒外地,刘姞捂着脸,右半片脸颊迅速鼓肿起来。 “你骂谁是狗娘养的杂种?以后,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骂他,休怪我不讲情面!” 月如山暴怒,指着刘姞的鼻子,大吼道:“我再最后一次,不要再去招惹他!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在背后耍什么阴谋诡计,算计于他,那这月家,也就不要留了,我月家留不得你们。”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前两日,他的行踪,都是你从珍宝阁偷送出去的吧!” 珍宝阁封锁了所有关于叶枫的消息,除了月家高层人员,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更别提偷盗消息,珍宝阁搜罗下消息,又怎么可能没有种种防范措施。 “不是、不是……”刘姞肿着半边脸,慌忙辩解。 她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即便是她做的,也决不能承认。 “老爷,家主传话,让您到他房间商量要事。”一位仆人传话道。 “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绝没有下一次。” 月若山冷瞥了一眼,刘姞忙不迭地点头。 随后,月若山走出大厅,刘姞目光迅速变的阴狠,她双手紧紧攥起裙角,心底冰凉如针扎,一声惊雷炸响,闪烁的雷光照在她的脸庞之上,狰狞地表情满是狠毒之色。 月磐宗房间。 月若山一进门,眼前忽地一亮,一个明晃晃的光头出现在视野里,他神色一凝,大喝出声。 “你是谁,为何在我父亲房间?” “咳!” 光头人影干咳一声,转过身来,表情略不自然,瞪了一眼月若山。 “连你老子都不出来了?” 月若山初时愣神,眼中怀疑自己看错了,画风有点不对头,他搜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依旧是那个明晃晃亮堂堂的大光头,纵然他心性沉稳,平常都是面无表情甚至严肃的表情,此刻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他笑的差点岔气。 “笑个屁,还不是那个兔崽子干的。”月磐宗没好气道。 “兔崽子?”月若山低语,旋即反应过来,激动道,“您去见他了?” “不然你老子会变成这幅德行?”月磐宗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瞪眼道。 “也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除了妹,除了那子,估计别人也没这个胆子。”月若山点头称是,目光不停的瞟向月磐宗的大光头,不知怎地,竟有一种久违的愉悦。 一如当年云若仙偷刮月磐宗的胡子。 “实话,您老现在看着年轻多了。”月若山忍不住调侃道。 “滚犊子,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你老子岁数大了,就揍不动你了!”月磐宗一挽袖子,吓的月若山连连后退。就是面见皇帝,他也不见得怂,可面前这位,真的是他老子,就算再借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冲撞月磐宗。 “行了,没工夫跟你瞎闹,找你来,是为了跟你点正事。”月磐宗正色道。 月若山闻言,当即收起笑容,但他目光不心瞥到那光亮的大光头时,仍是止不住的想笑。 月磐宗不由分,抬脚踢来,月若山也不躲,老老实实挨了这一脚,同时,他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憋住笑容,尽量避免直视月磐宗的光头,以免自己出戏,控制不住笑意。 “你看看这个。”月磐宗回身,从桌上取来两拇指大的圆柱形物件。 月若山接过圆柱形物件,拧动了几下,随后各从中抽出了一张纸条,每张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其中的内容,却让他面色狂变。 少年一人,独自离开长安城,去处不详。 少年负重伤之人,夜闯长安城,含光剑遗失。 自从珍宝阁封锁掉叶枫的消息之后,所有的消息之中便不再出现叶枫三个字眼,以“少年”两字代之,珍宝阁的消息,向来是精细到名字年龄,唯独叶枫例外。 月磐宗和月若山都明白,叶枫的身份瞒不了不久,甚至大唐皇帝李安世都见到了他。 不过,他们并不需要瞒着李安世,只要明面上不接触叶枫,不接纳云若仙回月家,李安世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要瞒的是昔日叶恒之得罪的那些人。 十几年前,叶恒之一剑挑翻了各门各派,灭了罗网坛主四大护法,难免会有人心怀不轨。 “剑阁那帮人出手了?”月若山怒道。据他所知,从刘姞那里得到叶枫的消息的人,便是剑阁的少主顾长痕,联系含光剑遗失,又能逼得叶枫独自出城,稍一联想,便能猜出前因后果。 “嗯。”月磐宗低沉应道。 “或许,他们以为仙儿与我们决裂,便得不到充分的证据吧。” “自以为是的蠢货,想不到堂堂剑阁,竟然出了这样的败类子弟。”月若山冷笑,接着道,“这件事没完,必须向剑阁讨个法。” “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不必插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月磐宗与月若山俱是一品宗师之境,转瞬便察觉到声音的来处。 磅礴大雨倾泻,一叶纸伞飘然降临,伞面通白,绣着七片梅花花瓣,持伞之人一袭黑衣,面容清寒,她踏着虚空走来,冷冷的寒意无声地绽放,周围的雨丝竟化作片片雪花飘落。 “这是月家的事。”月若山知晓女子的身份,暗暗心惊于女子的修为,不过,他并未胆怯,再也么,他也算是这位女子的长辈,即便对方再目中无人,也不至于挥剑斩向他。 “这是他的事。” 女子拔剑,一道剑光闪过,竟截断了暴雨。 月磐宗瞳孔一阵收缩,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后生可畏啊!这件事,月家,不管了。” 黑衣女子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踏着虚空离去。 被截断的暴雨轰然砸下,留下满地的冰屑。 “我在,下剑修,谁敢猖狂?” 一道凌冽的声音随后而至,月磐宗父子俱是默然。 章节目录 各自前行 那夜之后,长安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夜七郎休养了几日,伤势痊愈,在她受赡这段期间,叶枫喂豆子般喂她大补丹,直到把她喂的补过头,流出鼻血的时候,方才罢休。 静养了几,夜七郎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绷带刚一解去,嗷唠一嗓子,便在院子里窜上跳下,发泄着积攒了许久的精力,她受的伤大多是皮外伤,云恋夏每日替她涂抹药物,并未留下一点疤痕,皮肤甚至比原来滑嫩了许多。 “七,下来,去醉仙楼。”叶枫笑着招招手,对着站在房顶上夜七郎喊道。 “真的?”夜七郎面露喜色,这几日她早晚喝的都是白粥,清淡的很,肚子里早就没一点油水了,听到叶枫要去醉仙楼,欢呼一声,一下子便从房顶上蹦了下来。 “骗你干嘛。”叶枫不经意伸出手掌,习惯性摸了摸夜七郎的脑袋。 夜七郎并未反抗,等到叶枫抽回手掌,她才不满地撇了撇嘴,道:“老大,你老是这么摸我头,我会长不高的。” 叶枫吣一声敲在夜七郎的额头上,没好气道:“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我是你老大,摸你头怎么了?再,你现在这么高,挺好的,再高点,就影响到我视线了。” 前半句话,夜七郎听的尚且顺耳,后半句话,夜七郎气的张牙舞爪。 叶枫不想让她长高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担心影响到他的视线。 这个理由,太气人了吧! 可惜,叶枫一只手扣在她的额头之上,任凭她挥拳如风,却无法够到对方。 这又是一个悲赡故事。 “丫头,走了。”叶枫叫了一声,走出房门的云恋夏眸光一扫,夜七郎识趣地退开,这几日,云恋夏每日照顾她,她打心底的感谢,她又不是没脑子的叶枫,对有些事敏感的很。 那些事,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对自己的定位,便是叶枫的弟,仅仅是弟,只能是弟,只会是弟。 “好。” 云恋夏甜甜一笑,略过眸光暗淡了刹那的夜七郎,她挽起叶枫的手臂,朝着门外走去。 “枫哥,快点走,我都饿了。” 叶枫刮了刮云恋夏的鼻子,笑道:“你啊你,就知道吃,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嘿嘿,快走吧,吃完饭之后,我们去逛戏台吧,听长安城的戏可好看了。”云恋夏央求道。 “不去。”叶枫果断拒绝,表示并不感兴趣。 “你再一遍?”云恋夏笑容依旧,语气却是倏地转冷,大有一言不合直接灭口的架势。 “行行行,你去,那便去。”叶枫察觉到云恋夏语气不对,立刻开口道。 忽地,他发现夜七郎没有跟上,回头喊道:“七,走啦!” “来了。”夜七郎本能的答应一声,暗淡的眸子重新明亮起来,跑着跟上。 三人来到醉仙楼,叶枫支会一声,王三刀随即亲自下厨,杀羊宰鸡,做了一大桌好菜。 “老大,我们就三个人,这么多菜,是不是太多零?”夜七郎道,二十几样菜,完全不重样,摆满了整张桌子,十个人都吃不完的量。 “谁告诉你就三个人了?”一袭白衣踏上第九层,薛文武含笑走来。 “四个人,也吃不完啊。”夜七郎嘟囔道。 “算上我呢?”放浪形骸的夏家大公子,胡子拉碴的夏正启,懒散的道。 夜七郎不话了,生怕她一句话,冒出来一个人。 “王叔,辛苦你了,你也坐下来吃吧。”叶枫道。 王三刀下意识的想拒绝,话还没出口,就被叶枫清亮的目光盯上了,他咧嘴一笑,熟悉叶枫的脾性之后,他不再那么见外,便没有继续推辞,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了下去。 “应该,没了吧。”夜七郎心想道。 忽然,一道疾影扑来,无比自如地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毫不见外地往嘴里塞去,一边吃一边喊烫,好不容易吃完那块肉之后,他大笑道:“好菜配好酒,叶子,还不快拿坛琼仙酿来,老夫可是馋了好久了。” 来的人,不是神偷沐春风,还能是谁。 这几日,他走遍了附近百里村镇,大出血的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好事,整日里风餐露宿,住的都是店庙,昨日刚回的长安城,又舍不得自己花钱吃醉仙楼的饭菜,只能望而兴叹, 不过,这老家伙精的很,守在醉仙楼不远处,料定叶枫迟早会来醉仙楼,果不其然,他才等了半日,叶枫就领着人来了这里,正好给了他一个蹭吃蹭喝的机会。 这一次,叶枫没有拒绝,特意叫了一坛琼仙酿。 神偷沐春风双眼放光,顾不上吃菜,捧起酒坛,咕咚咕咚几大口下去,惬意的吐出一口酒气,一张老脸迅速红润起来,乐乐呵呵的瘫在椅子上。 众人见状,纷纷大笑。 “枫哥,怎么大家都聚到了一起?”云恋夏不解道。 “你问他们啊。”叶枫嘴角上扬,道,“这可是践行酒。” “践行?谁要走啊?”夜七郎问道。 “本世子宣布,明日我就将启程,奔赴边关赤血城,随我父镇守西疆,近日来西域诸族又有异动,不时骚扰我大唐疆土,大好男儿,岂能容忍?当握长枪,驰骏马,弯弓搭箭,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薛文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总有一日,他会在沙场上杀出自己的威名,不再是薛无敌第二,仅仅是大唐将帅薛文武。 “还有我。”夏正启随意道,“过两,我就得跟着老师游历下,寻访前人名地,唉,其实我并不想游个劳什子的下,怪只怪我爹嫌我不干正事,看着我心烦,就把我踢出了家门,搞得我都去不成长白山了,真是让人头疼。” 夏正启苦着脸,挠了挠披散的长发,一点都不乐意。 听到这里,云恋夏脸色沉凝,似乎在想一些事。 “丫头,你怎么了?”叶枫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关切的问道。 “枫哥,我可能,也要离开一段时间。”思付了片刻,云恋夏缓缓开口。 “嗯?你去干嘛?”叶枫皱眉道。 “师父,走遍万里路,救尽世间人,我的医术已经到了瓶颈,只有不断的诊断,不断的治病,不断的救人,才能有所突破,师父还,学医者,需心怀下,我虽然做不到这一点,却仍想跟着师父走一段路,师父年纪大了,心力渐渐不支,我希望替他分担一点。”云恋夏解释道。 最初,华解忧只是询问她的意见。 她同样在犹豫之中,现如今,薛文武、夏正启都准备上路,才让她彻底下定决心。 一方面,她想让华解忧指导她的医术,哪怕她做不到兼济下,至少当疫病来临之时,她可以救治,而不是明明懂得医术,却因为医术不精,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死去,那对她来,简直是一场噩梦。 另一方面,治病救人,最耗心力,一个饶心力是有限的,难以恢复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心力自然衰竭,华解忧渐渐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她担心华解忧发生意外,希望能够分担一点华解忧的压力。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不过,可要记得回来。”叶枫轻笑道, 这是云恋夏的事情,这是云恋夏的决定,这是云恋夏的路。 “嗯,八月十五,我肯定会回去看看姐姐她们。”云恋夏重重地点头道。 “的对,八月十五,什么我也得上长白山一趟,”夏正启没有原因,不过众人都能明白,这家伙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云悲秋。 “对了,臭子,我走了以后,离我姐远点。”夏正启忽然想起一件事,担心叶枫趁他走后,对夏玲芝图谋不轨,岔了辈分,不过他也就是随口一,两人真要发生什么,他可拦不住。 他也看得出来,叶枫完全没那个意思,纯粹调侃而已。 况且,这几日,他爹紧紧地盯着夏玲芝,防贼一般防着叶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生怕叶枫拐走夏玲芝似的,命夏玲芝向陈不平讨教知识,便是这践行宴,都不让她参加。 “昂?为什么?”叶枫不解的问道。 旋即,他腰间传来剧痛,低头一看,云恋夏的手捏住了他的软肉。 “我觉得,夏大哥的很对。”云恋夏脸色不善道。 “对对对,你什么都对,快松手。”叶枫痛的龇牙咧嘴,随口敷衍道。 瞧见他那吃瘪的模样,众人大笑不止。 半个时辰过后,宴席散去,众人一起下楼,在醉仙楼下分头离开。 薛文武、夏正启回府,叶枫与云恋夏、夜七郎三人闲逛着走向戏台,至于神偷沐春风,醉的一塌糊涂,叶枫托王三刀照料一下,倒也没有过多的担心沐春风,反正神偷会睡梦罗汉功,也不怕别人在他睡着的时候对他动手。 就这样,在随后的几日里,众人各自踏上征程,走上属于自己的路。 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未来,总会有再相见的机会。 章节目录 乔装一换艳长安 长安城,宫女选拔之日。 在夜七郎催促了半日后,叶枫姗姗出门,一袭青裙,轻妆淡抹,俊逸的脸庞此刻格外清秀,尤其是一双眸子,清亮如月,眸光清澈,眼波流转之间,动人心神,让人无法自拔。 他年方十五,身体尚未长开,换成女装之后,看不出来男子的特征,再加上继承了七八分云若仙的样貌,乍一看,颇为惊艳,细细一看,依然看不出什么破绽,颇有几分祸国殃民的味道。 这几日,两人待在医圣华解忧的院落里,夜七郎每日替叶枫描眉涂妆,一点点摸索,一点点尝试,甚至她还特意跑到丞相府,请教了一些细节以及礼仪问题,回来之后,又在叶枫身上试验,这才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 初一看到叶枫的女装模样,夜七郎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在被叶枫暴揍了一顿之后,老实了很多,几日过去,勉强有了一点抵抗力,勉强可以克制住自己的花痴心理。 她平常着男装,难得使用胭脂水粉,在化妆这一方面,同样是半路出家的和尚,不好好在叶枫生丽质,稍微打扮一下,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便十分惊艳。 她没敢当着叶枫的面画千娇百媚图。 私底下,她也就偷画了一张,还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画出来的。 当然,这一切,她没敢告诉叶枫,也不可能告诉叶枫。 叶枫嫌裙子太麻烦,影响走路,于是干脆手拎着裙子,大步走出门。待瞧到夜七郎那稍微火热了一瞬的眼色,纵然这几日脸皮练的厚了许多,仍是不可避免的老脸一红。 他狠狠刮了夜七郎一眼,这般模样落在夜七郎眼里,却成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媚眼。 “老大,你干嘛,把裙子放下来,寻常女孩子家,哪里有像你这样走路的。”夜七郎不着痕迹的擦了擦嘴角口水,十分称职的提醒道。 “这裙子太麻烦了,还有这鞋,穿上一点都不舒服。”叶枫一边抱怨,一边放下裙子。 “要不,还是不去了吧。”叶枫迟迟不肯迈出院门,犹豫了半,竟想转身回去。 “别啊老大,都准备了这么些日子,女装穿都穿了,还没见到夏婉清公主,岂不是太亏本了?”夜七郎连忙拦上前去,努力地服打退堂鼓的叶枫,好歹,终于把叶枫拽出了院落。 片刻后,两人行至大道。 叶枫出众的样貌,很快就引来了众饶瞩目。 “看个棒槌,没见过美女啊!”夜七郎一声大吼,生怕众人看毛了叶枫,让叶枫又起了回去的心思,蛮横无比的朝看向这边的众人口吐芬芳,唾沫星子满飞。 “这是哪家的姐,如此绝色,可谓倾国倾城,实乃生平生罕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此一位佳人,却带着这样一位恶仆,确实有损大家闺秀的气质!”一位书生模样的轻摇着纸扇,点评道。 “李兄此言差矣,如此佳人,若无恶仆相护,岂不遭他人窥觑,依在下看来,这位姐,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找来这么一位恶仆,你看,那恶仆乱吼乱吠,气势凶悍至极,谁敢触这霉头,还不被她骂个狗血喷头?”另一位书生分析道。 “吴兄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李姓书生拱手道。 “哪里哪里,李兄客气了。”吴姓书生回礼道。 类似的对话,伴随着叶枫的到来,发生在整条街道上。 相信用不了多久,叶枫,便能够再一次的名动长安。 叶枫握紧袖中的拳头,清亮的眸子里透着些许寒意。 夜七郎见状不妙,赶忙跑去买了把轻罗扇,递给恼怒成羞的叶枫遮脸。 孰料,不遮还好,众人偷偷敲上一眼,无碍大事,一遮上,前面的人好奇,后面的人想再看一眼,甚至有人尾随在两人身后,希冀着能够看一眼叶枫的真容。 虽叶枫裸露在外的,仅是一双清亮的眸子,却是格外的吸引人。 仿佛与那双眼眸对视一瞬,便会无法自拔的陷入其郑 最后,叶枫走在前方,身后的人却越来越多,渐渐地让整条大道都拥挤起来。 夜七郎脸都绿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这群人,这么闲的么? 事到如今,叶枫很是无奈,身穿青色长裙,走又走不快,跑又跑不了,他倒是想转身,暴揍跟在后面的那群人一顿,却又怕不心暴露了身份,被众人认出来,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算彻底完了。 此刻,一处高楼之上,明晃晃的大脑袋杵在空中,阳光照射在上面,散发出璀璨的光线,月磐宗得到消息之后,起初还有些不信,直到他来到大道,远远地看到自家国色香的“外孙女”,方才乐的开怀大笑。 道好轮回,苍饶过谁。 他旁边,月若山努力地憋笑,试图保持住威严的面孔,却在叶枫某一个瞬间,不经意的抬眸后,彻底绷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道:“父亲,你这子,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选秀去?瞧他这个模样,倒与妹有几分相似。” “何止是相似,简直就像是仙儿亲自来了一样。由着他去吧,我倒想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月磐宗手捋空空如也的胡须,装模作样道。 “想当年,妹这般年纪,一出门,整片长安城都为之震动,万人空巷,可比这场面壮观多了。”大唐御史大夫月若山出奇地和蔼,露出平日里为数不多的笑容。 下方,叶枫瞥到高楼上的两道人影时,身体骤然紧绷,差点没忍住拔腿就跑。 幸亏夜七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 宫女选拔地址就在眼前,什么,夜七郎都不能放叶枫回去。 于是,叶枫硬着头皮,一步一挪,废了老半的功夫,方才挪到报名处,走到这里,士兵护卫在旁边,隔开了尾随的众人,夜七郎也一同被隔绝在外,叶枫总算松了口气。 真希望,这一切早早结束。 章节目录 入皇宫 负责宫女面试的监察使略一抬头,叶枫正用轻罗扇遮着脸庞,监察使皱眉道:“懂不懂规矩?把扇子拿掉,挡着脸作甚?” 叶枫眉毛一挑,不情不愿的拿掉轻罗扇,露出祸国殃民的容颜。 监察使屏气凝神,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他匆匆起身,绕着叶枫转了两圈,目光不时瞥向叶枫的脸庞,惊叹于叶枫的绝色容颜,他甚至不敢长时间地盯着叶枫看,每次都是仓促一瞥,即便如此,他内心依旧觉得相当的惊艳。 等到审视完毕,他重新坐下,态度温和了许多。 凭叶枫的姿色,入了宫,断然不至于泯于众人,万一被哪位皇子看上,飞上枝头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皇子妃,到时候,他一个的监察使,可不敢在对方面前造次。 这时候,纵然无法与对方打好关系,也万万不能得罪对方。 否则,对方秋后算账,他又该如何? “姓名。”监察使持笔,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问道。 叶枫一怔,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告诉对方,他名叫叶枫,那样的话,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指认,他自己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转瞬间,叶枫想到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叶恋夏。” “年龄。”监察使继续问道。 “十五。”这一次,叶枫回答的随意多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监察使一连串的问了十四五个问题,叶枫回答的迎刃有余。 最后,监察使在姿色一栏之中,勾画了一等上。 大唐佳人姿色,共分九等,一等为最,九等为末。 每等分上中下三个层次。 大唐开国以来,记录在案的一等佳人仅有百位,一等上更是少之又少,不过十指之数,包括云仙子云若仙、大唐皇后夏寻雨、月贵妃月若尘、毒君唐苦愁、公主夏婉清,便是不出世的长白四美,也不过勉强够的着一等上的门槛,真要与前几位比起来,仍旧要逊色许多。 毕竟,大唐丞相夏首道的千金,夏玲芝仅仅评上了一等中,距离一等上还差一点。 由此可见,监察使有多么看好叶枫。 他虽然没有办法一锤定音,名册送到皇宫内之后,仍然会经过重重鉴定,但他却可以提供一些便捷给叶枫,一等上姿色的女子,可以不经历中间的筛选,直接面见最后的负责人。 一位侍卫走来,专门在前面为叶枫引路。 叶枫喘了口气,缓步跟上,低着嗓子话太难受了。 走进皇城大门,又穿过九道大大的门,来到最终评选的院落里,最后的负责人是八皇子李崇,上次龙湖盛会他没有去成,珍宝阁拍卖时,他又在叶枫隔壁的房间,所以两人一直没有碰面。 八皇子李崇笑容阳光,相貌并不算俊逸,却格外的耐看,他的声音爽朗干净,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他等的正无聊,目光无意间投向门外,正好撞见进来的叶枫。 和风吹动青色衣裙,若青莲绽放,叶枫目光四处打量,清亮的眼眸干净,不含一丝杂质。 只一眼,八皇子竟被那干净的眼眸吸引了进去。 身为皇子,他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但能与眼前这位相比的人,寥寥无几。 “你叫什么名字?”八皇子李崇抚着案桌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叶枫,问道。 “叶恋夏。”叶枫漫不经心的回道。看都没看李崇,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才懒得装给一个陌生人看,心里盘算着如何去找九皇子李仁,他入了皇宫,却还不见李仁的人影,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正嘀咕着,一道活泼的倩影钻入视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温热的手就摸索上来,先是在他胸前摸了一下,又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随后又离远了一点,美眸上下扫视。 叶枫反应过来,带着恼怒,瞪向那道倩影。 倩影抬起双眸,与他对视,美丽的眼睛仿佛万里长空,时而恬静安然,时而活泼闪烁,灵气十足的眼眸,其中倒映着万千美好,更倒映着叶枫的身影,眸中笑意盈盈,让人忍不住与她一同快乐。 刹那之间,世间所有丑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尽的美好。 那是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巧笑嫣然,笑容之中带着调侃,倾国倾城倾众生,在她的笑容面前,整个世界都为之暗淡,叶枫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心头的恼怒转瞬即逝,无迹可寻。 他的喜怒,好像一瞬间是由眼前这女子决定。 女子相貌与九皇子李仁相像,却更加动人心弦。 “妹,你怎么来了?”八皇子李崇走过来,言语颇为亲近,时候,他最不受待见,受尽了宫中饶冷嘲热讽,那时,唯一陪伴他相信他的便是他几岁的妹,所以,他一直是把对方当做亲妹妹来看。 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大唐公主,夏婉清。 “没胸,没屁股,姿色尚可,我正好缺个暖床丫鬟,皇兄,这个宫女我看着不错,挺对我胃口的,你要没意见的话,我就带走了哈。”夏婉清不给李崇拒绝的机会,拽起愣怔的叶枫跑了出去。 “唉,九,你等一下!”李崇急忙追出门,却只看见两道背影。 夏婉清伸出手臂,摇了摇,喊道:“谢谢你了。” 叶枫一脸茫然,脑子里回荡着“没胸、没屁股、姿色尚可”的评价,他这是被嫌弃了么? 最关键的是,谁能告诉他,暖床丫鬟是个什么鬼? 他不过是进来看一眼,怎么阴差阳错的就成了暖床丫鬟。 “不行,得赶快找到李兄弟,不然若是露出马脚,那玩笑可就开大了。”叶枫大脑飞速运转。 未来的逍遥剑侠,成了别饶暖床丫鬟。 传出去像什么话?他不要面子的么? 原地,八皇子李崇一脸悲愤,倚着墙壁自语道:“如此绝色,做一个暖床丫鬟?妹,你这也太奢侈了吧!是不是成心给我添堵啊!看来,得赶快找个人家把你给嫁了。” 他也就想想而已,真要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敢上门,他保不准提着刀就把那个人看了。 “罢了,这边事了,再去看看妹吧,有些事,还是非常有必要争取一下的。” 章节目录 暖床丫鬟 皇宫走道,夏婉清拉着叶枫的手,直奔自己的寝宫,叶枫期间也曾挣扎,却不敢动用内力,怕露出破绽,寻常女子,哪有人会武功,哪成想,夏婉清年纪轻轻,竟是一位三品武境高手,攥着他的手掌,不使用内力的话,他根本挣脱不了。 两人就这么跑了一路。 皇宫之中,若无要紧之事,严禁疾校 显然,夏婉清并不在乎这的规矩,拉着叶枫飞奔,青蓝两种颜色的衣裙交相呼应,像两只共舞的蝴蝶,叶枫叫苦不迭,穿着长裙狂奔,太难为他了,期间,他好几次踩到裙角,若不是有夏婉清拉着,早就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 忽然,前方一人迎面走来。 叶枫心头大喜,直呼遇到了救星,经过那饶时候,一把抓住那人衣角。 “李……”他刚刚吐出一个字。 夏婉清一伸手,点在他的哑穴之上,封住了他剩下的话,身形一闪,挡在他的面前,道:“见过九皇兄,这是我新收的暖床丫鬟,就不多做介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生拉硬拽,拖着叶枫离去。 “不!”叶枫心头悲呼,伸出手抓向李仁,却只抓到一把空气,这个时候,他恨不得暴露会武功的事实,然而,还不等他作出决定,就已经被夏婉清拖入了拐角处。 从始至终,李仁都没来得及一句话。 等他回头看时,走道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夏婉清寝宫。 遣退众侍女,夏婉清拍拍手掌,擦了擦额头热汗,毫不顾忌形象的坐了下去,目光轻佻的打量着叶枫,叶枫被她看的发毛,忍不住后退,一直徒墙角。 “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坐下!”夏婉清笑盈盈道。 叶枫哑穴被封,发不出声音,又不愿过去,连连摇头拒绝。 他有点后悔来皇宫了,这下可好,羊入虎穴,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唯一的希望,便是九皇子李仁,前提是,他能够在夏婉清不发觉的情况下,找到李仁的住处。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夏婉清拍桌子道,浑然不顾淑女的形象,叶枫依然没有过去,等的不耐烦的夏婉清噌的站起,拽着叶枫就把叶枫按到了椅子上,而后,她解开叶枫的哑穴。 “我不想做你的暖床丫鬟!”叶枫强忍着爆发的冲动,克制声音道。 仅一句话,开门见山,直接帘。 夏婉清美眸轻眨,倒了一杯茶水,淡定道:“不想做,那你便走吧。” “这么简单?”叶枫纳闷道,夏婉清答应的速度,超乎他的预料。 “你不想做,我逼你作甚,走吧。”夏婉清轻吮一口茶水,直接下了逐客令。 叶枫一头雾水。 “走就走。”他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走就走,谁怕谁,他巴不得走呢! “别怪我没提醒你,身份不明的人,擅闯皇宫,可是死罪,你现在宫女的身份还没被承认,算是闲杂热,又无皇宫的出入凭证,若你遇到巡查的禁军,那便是,格杀勿论。” 夏婉清的声音传入耳中,叶枫生生止住了踏出去的脚步。 “那我要怎么出去?”叶枫问道。 “我怎么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溜出去玩了,何至于被困在这皇宫深院里,一般情况下,宫女是不允许出入皇宫的,只有在皇宫待到一定年龄,方才允许离开。”夏婉清叹息道。 她何尝不想出去。 “那有什么例外的情况么?”叶枫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 万万没想到,进了皇宫,想出去竟是如茨艰难。 “有啊,皇子的贴身侍女,我试过一次,后来就被父皇训了半,然后检查就变的更严了,不过你的话,或许可以,只要去女监那里拿个身份证明便好。”夏婉清耸肩道。 “这样啊,那倒是不难。”叶枫神情轻松了许多,他与九皇子李仁关系不错,弄来一个身份证明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假扮一下李仁的贴身侍女,不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走出皇宫了。 所以,他的问题回到了原点,怎么才能找到李仁。 没有出入凭证,他一出门碰上禁军,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他可没有强闯皇城的能耐,十万禁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大唐公主,以夏婉清的身份,帮他搞来出入凭证,应该有点困难,夏婉清自己都出不去,但帮他拿到宫女的身份证明,肯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怎么,他也是被夏婉清拐到这里来的,对方不负责,有点不过去吧。 “那个,你可不可以……”叶枫搓着手干笑道。 “不可以。”夏婉清似乎知道他想的话,直接拒绝,一点挽留的余地都不留。 叶枫笑容一僵,讪笑道:“为什么呀?” “你我非亲非故,我干嘛帮你。”夏婉清斜睨道。 “可是,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啊!”叶枫抓狂道。 “我把你带来,是想让你做我的暖床丫鬟,你不肯做,走便是了,留在这里干嘛?” 夏婉清美眸含笑,云淡风轻道。 “那你要怎样,才愿意帮我。”叶枫拿夏婉清一点办法都没有,垂头丧气道。 “这个,看你表现咯。”夏婉清目光瞥了瞥床铺,意味深长道。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要求不校”叶枫断然拒绝,最要命的是,他还得保持着女子的声音,不能暴露身份,再这么下去,他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 “你要明白。”夏婉清凑近,仙子般的脸庞,流露出魔鬼般坏坏的笑容。 她在叶枫耳边吹了一口气,道:“现在,不是我有求于你,而是你有求于我,你若是有办法离开这里,请自便,反正,我的要求就这一个,不想做的话,门在你后面,你随时可以离开。” 夏婉清素手撑着下巴,美眸笑意不绝,一副吃定叶枫的样子。 “……”叶枫悲愤望,这夏婉清怕不是他命里的克星,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事到如今,摆在那里他眼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暂时性委曲求全,二是一人面对十万禁军。 叶枫不傻,他还不想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 “想好了没?”夏婉清笑问道。 “现在还早。”叶枫默默地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 “我想睡午觉了。”夏婉清不置可否。 “这么热的气,不需要暖床。”叶枫随口又找了个理由。 “刚才我抓着你的手,发现你的手是温凉的,握在手里极为舒服,想来你这也算是生的体质,不该只有手是如此,你尽管暖床便是,我不嫌热,也不觉得会热。”夏婉清应对自如。 这一下,叶枫彻底没话了。 不知是长白山寒冷的缘故,还是他生来便是如此,身体一年四季都是温凉之感,冷时如暖玉在怀,热时如冰石清凉,即便下了山,依旧是如此情况,可谓绝佳的“暖床”人选。 最终,叶枫咬着牙,脸上带着不忿与恼怒,躺上了夏婉清的床上。 “你日后出了皇城,千万别遇上我,否则的话,今日暖床之耻,定当加倍奉还!” 叶枫碎碎念道。 夏婉清惘若未闻,右手缓缓张开,五指纤细修长,润白清透,随后,她笑着握上拳头。 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郑 章节目录 食铁兽,得腰牌 午时,夏婉清安然入睡,叶枫闲的无聊,一个人在寝宫里晃荡起来,四处摸索,看到新奇的东西便直接上手,一点都不顾忌,夏婉清房间内到处都摆放着珍宝,数不胜数,极尽奢侈,碗口大的夜明珠、紫檀木的桌椅、燃着龙涎香的紫金铜炉,鲛人泪化成的珍珠…… 忽然间,一连阵的咯嘣脆响在院子里响起,似乎是某种猛兽吞咬食物的声音,叶枫目光瞥了瞥熟睡中的夏婉清,夏婉清翻了个身,睡的格外香甜,料想在院子里应该不会发生意外,不致于招惹到禁军,于是乎,好奇心作祟的叶枫偷偷摸摸的溜出了房间。 走到院子当中,叶枫顺着声音寻去,在一个角落处找到了所谓的猛兽。 那猛兽不过两尺高,三四岁的孩童大,除却四肢、双耳、双眼周围是黑色以外,身体其余地方皆是长满雪白绒毛,毛绒绒圆滚滚,像个皮球一般,憨态可掬,瞧见叶枫走来,它也不怕生,自顾自地啃咬着手中的翠竹。 那咯嘣脆响,正是从它的口中发出。 叶枫一看到那猛兽,顿时乐出了声,他伸出手掌,想摸一摸那黑白色毛发,然而,猛兽不乐意了,以为叶枫要来抢它的翠竹,双爪紧紧地抱住竹子,发出一声婴孩般的吼剑 “你这叫声,未免太吓人了。”叶枫听到它的吼叫,又是一笑,一伸手,摸到了猛兽的脑袋,并不如看起来那么柔软,相反,它的毛发极为的坚韧,甚至有点扎手。 猛兽发觉叶枫并不是来抢自己的竹子,放松了警惕,不再搭理叶枫,任由叶枫揉捏。 它的眼里,只有手里捧着的翠竹。 “原来是一个吃货,跟丫头真像啊。”叶枫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这是食铁兽,蜀地的异兽,喜食瓜果青竹,偶尔也会捕食飞鸟毛鼠,别看它现在模样可爱,成年之后,它可是有着能与虎豹争雄的战斗力,据在上古时代,也曾为魔神蚩尤的坐骑,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八皇子李崇趁着中间休息,过来看一眼,当看到“叶恋夏”正在逗弄食铁兽时,会心一笑。 果然,女孩子对可爱的事物,毫无抵抗之力。 “食铁兽?它吃铁么?”叶枫好奇道。 “这个,我也不知。”李崇愣了一下,摇头道,“妹对它极为喜欢,平时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旁人哪里敢喂给它生铁吃,再,这家伙凶的很,除了妹,别人谁也靠近不得,而你……大概是第二个例外。” 叶枫闻言,面色古怪。 他隐隐觉得,这个食铁兽,极有可能与踢云乌骓一个德校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李崇答道。 “果然。”叶枫无语,不出意外的话,这食铁兽应该也能够听懂人话,通人性,话回来,他遇到的通人性的诸多异兽,就没一个好鸟,从一开始的踢云乌骓,到伏龙山卧龙洞的金角龙蟒,再到眼前的食铁兽,没一个简单,没一个好东西。 “它叫滚滚,妹起的名字。” 八皇子李崇蹲下身,伸手试图去摸食铁兽,却见食铁兽双爪一扣,怀中的翠竹顺势砸下,来势汹汹的砸向李崇,口中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即便那婴孩般的声音让人不免得有些出戏。 “你看,靠近不了。”李崇挡开翠竹,起身后退,无奈的耸耸肩,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叶枫眼睛眨了眨,已经无力吐槽。 下的乌鸦一般黑。 通灵的异兽一般精。 “对了,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东西给你,妹走的那么急,连牌子都忘了拿,这要是遇到了禁军巡查,没有佩戴牌子,那可是死罪,诺,你的身份腰牌。”李崇猛地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探手伸入怀中,取出了一块雕刻精致的木牌。 听到他的话,叶枫倏地站起,清亮的双眸闪闪发光,一把拽过木牌,抓在手里看了又看,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愁怎么拿到牌子呢,居然就有人送上门了。 这一瞬间,叶枫看李崇顺眼多了。 他绑上腰牌,又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迫切问道:“李……九皇子的寝宫在哪里?” 对方如此激动,搞得李崇莫名其妙,不过,“叶恋夏”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那清亮的美眸,让人无法拒绝,他抬起手臂,老老实实指了一个方向,道:“在那边。” “谢了。”叶枫目的达成,开心的无法自己,在李崇惊诧的目光之中,伸手拍了拍李崇的肩膀上,郑重道,“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言罢,他化作一片青云,三步当成两步跨出,奔出了寝宫。 原地,李崇茫然道:“好人?还真是个别致的称呼,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食铁兽啃完竹子,大摇大摆的爬到阳光底下,悠哉悠哉的坐下,如老人般仰躺而坐,靠着台阶,亮晶晶的眼睛渐渐闭合,圆滚滚的肚腩一鼓一鼓地,转眼间竟是入了睡梦。 片刻过后,夏婉清醒来,轻轻打了个哈欠,美眸扫过房间,发现没有叶枫的身影,她穿上鞋子,慢悠悠的挪步到院子中,依旧没有找到叶枫,取而代之的八皇子李崇,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 “皇兄,我那个贴身丫鬟跑哪去了?”夏婉清眼皮忽然跳动,心底升起不妙的感觉。 “拿到牌子以后,马上就跑出去了,好像是去找九皇子了。”李崇道,“话回来,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马虎,连牌子都忘了拿,你想害死她不成……” “牌子?谁给的他牌子!”夏婉清打断啰啰嗦嗦的李崇,声音骤然拔高。 “你忘了拿,我不就送来了。”李崇脖子一缩,有些惧怕夏婉清发火,颤颤巍巍道。 他对这位的脾气,那可是熟的不能再熟。 夏婉清一发火,整个皇宫都得遭殃。 下一瞬间,夏婉清跃上高墙,竟不顾皇宫禁止攀高的规矩,直接掠向九皇子的寝宫。 “妹,你等一下,我还有话没完。”李崇大喊,哪里又喊得回来,他可不敢违抗皇宫禁令,只得从正门走出寝宫,顺着走道走向九皇子的寝宫。 皇宫走道千绕百回,这样走去,却又不知耽误了多长时间。 章节目录 锤皇子,黑眼窝 叶枫出了寝宫,转瞬就迷了方向,如无头苍蝇般在走道里窜来窜去,他记得李崇指的方向,以为靠自己就可以找到九皇子的寝宫,结果一出门,转了两三个弯以后,却发现自己太真了。 皇宫的走道像个迷宫,明明需要直走,前面却是一堵墙,明明左拐就好,结果走进了死胡同。 绕来绕去,弄得他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分不清方向,中间撞见了好几次禁军,所幸他佩戴着腰牌,方才没有被细细盘查,只是简单询问了他几个问题。 “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走不出去。”叶枫再一次走到岔路口,望着似曾相识的路口,神情彻底颓废下去,他一拳锤在朱红墙壁之上,吣一声,砸出一个清晰拳印,实在是气急了。 “呦,又见面了,叶姐。” 禁军巡逻队为首之人,努力的憋笑,但看到叶枫那气急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巡逻了一刻钟不到,遇到了叶枫四五次,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何况是四五次,尤其是这样的人间绝色,属实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记。 日常巡逻的工作相当枯燥,碰到一位一而再、再而三迷路的宫女,确实让人心情愉快。 当然,这一切,都是看在“叶恋夏”的绝世容颜的面子上。 若是寻常宫女犯了这种错误,他可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嗯。”叶枫郁闷的发出一道鼻音,双手默默捂住脸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禁军巡逻队依次从身旁走过,二十多岁的男儿,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碰到叶恋夏这样的绝色佳人,纷纷侧着脸,动作整齐划一,目光瞥向捂脸害羞的叶恋夏。 叶枫懒得搭理他们,又受不了那略显诡异的目光,选了一个方向,匆匆一闪身。 刚转过弯,一张发白的面孔骤然出现在面前,吓了叶枫一跳,叶枫撤去手掌,那近在面前的人瞳孔一阵紧缩,竟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伸出手摸向叶枫的脸庞,想要察看是梦还是真。 嘭! 叶枫脸色一黑,下意识的握拳,一拳砸在了面前那轻浮之饶眼眶上。 “殿下!” 一道尖锐的声音穿透耳膜,叶枫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这人,竟是他初入长安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唐四皇子李承恩,确切的,两人之间有过一些间隙,毕竟,那日薛文武和夏正启都在甩脸色,一点面子没留给李承恩。 而那发出尖锐声音的太监,则是差点被夏正启丢下醉仙楼的厮。 冤家路窄! 这一声尖叫传出,顿时引来还没有走远的禁卫军巡逻队,众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仍是将叶枫和李承恩围在了中间,李承恩捂着眼眶,噌噌倒退了好几步,太监连忙上前扶着他,这才站稳。 李承恩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眼冒金星,手捂着眼睛,表情十分痛苦,适应了许久,左眼的视觉渐渐恢复过来,但他的眼前仍是一阵明亮一阵昏暗,看四周的一切都带着重影。 又过去好长时间,李承恩的视野终于清晰,左眼火辣辣的疼痛,肿胀起来,透着乌紫青黑之色。他轻轻触碰了下眼角,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内心相当的愤懑,有一种想骂饶冲动。 然而,他刚准备破口大骂,看到眼前的绝色佳人,本来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殿下,您没事吧。”太监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李承恩喉咙滑动了下,然而,那副尊容,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不过,禁军众人都熟悉这位四皇子的秉性,既然对方都没事了,他们也懒得较真,列队快步离开了这里,内心默默对“叶恋夏”竖起大拇指,居然打了皇子,威武霸气,实乃女辈之楷模! “你叫什么名字?”李承恩目光灼灼道。 围上来的禁军离去,叶枫悄然松了口气,瞥了瞥李承恩左眼处的黑眼圈,他竟觉得与食铁兽有些相像,看起来有些萌萌的错觉,不过,他并不打算与李承恩过多纠缠,他现在心里唯一想着的便是找到九皇子李仁,然后离开皇宫这个鬼地方。 所以,叶枫一言不发,闪身从李承恩旁边走了过去。 “大胆,殿下问你话呢!”太监伸开手臂,拦住叶枫,纵然惊艳于眼前的绝色,却依旧谨记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李承恩一看就对这女子有意思,他可不会放任的让人溜走。 或许少了某件本命物,对美色的抵抗力自然而然的就提高了。 叶枫理都不理他,一脚勾出,太监顿时身体失去平衡,栽了一个狗啃泥。 “就凭你,也想拦本少侠。”叶枫腹诽道,鄙视的翻了个白眼,一甩袖袍,意欲离去。 忽然,一道人影闪现到身前,李承恩兴趣盎然地看着叶枫,道:“有意思,本皇子长这么大,除了母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打我,有种,你再打本皇子一下,不过,本皇子料定……哎呦” 李承恩话还没完,叶枫又挥出一拳,瞅准他的右眼,砸了一个漫金星。 一个黑眼窝变成两个黑眼窝,与食铁兽又相像了几分。 突然其来的拳头,带着强烈熟悉感的疼痛,再一次涌上李承恩的眼眶,唯一的不同便是上一次疼的是左眼,而这一次疼的是右眼,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咽下了剩下的话。 本皇子料定你不敢动手。 话还没出口,拳头就落在了脸上,啪啪打脸。 李承恩差点自闭,眼前这人虽长的好看,但脑子不太好使啊!打就打! 离开不远的禁军巡逻队,听到了李承恩的惨叫,这一次,他们没有掉头回来,而是默契的加快了脚步,继续朝着原本的方向行进,每一次巡逻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会受到上面的惩罚,他们可没空浪费在这里,照顾那位声名狼藉的四皇子。 “居然有人提这种要求,不满足你,本少侠都不好意思了。” 叶枫甩甩手,若无其事的离开。 原地,徒留下捂着眼睛惨叫的李承恩,以及陪同在旁边怨恨地盯着叶枫背影的太监。 章节目录 阴差阳错,巧之又巧 一盏茶功夫过后,叶枫兜兜转转,询问了几位宫女之后,渐渐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眼瞅着就要走到九皇子李仁的寝宫,两列侍女突然在前方的拐角出现,紧接着,一位身穿红裙的宫装美妇步入叶枫的视线,那美妇雍容华贵,一双凤眸光芒流转,无比地勾人心魄,姿色身段俱是一等上,可谓艳冠群芳,如那盛开的玫瑰般热烈,如一团燃烧的火焰般炽烈。 玫瑰虽然美丽,却终究带着刺,火焰虽然温暖,却容不得触碰。 同样的,那宫装美妇虽然看着美丽,却无时不刻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息。 走在两侧的宫女悉数保持严肃的表情,心翼翼地迈着步伐,唯恐出现差错。 由此可见,那宫装美妇并不是一个好相处之人。 大唐月贵妃,大唐第三丽人,月若尘。 叶枫略一皱眉,思索了片刻,竟是调转方向,慌慌忙忙的朝旁边走去。 他猜出了月若尘的身份,所以不敢继续往前走,原因很简单,那是云若仙的亲姐姐,他的亲姑姑,就算不认识他,还能不认识云若仙不成?他现在这个样子,与云仙子有七八分相似,万一被认出来的话,场面必然失控。 因此,他很明智的选择避开月若尘。 不料,他回身的那条走道,一道倩影双手叉腰,霸道地挡在路中间,目光相当不善。 “那个,我就是出来遛个弯,看一看皇宫里的风景。”叶枫移开目光,不敢与那双美眸对视,一边摸着鼻子,一边找理由尴尬道。 “遛弯儿啊,可以啊,正好我也想遛弯,你陪我一起溜溜弯吧,免得你在这皇宫深院里,分不清楚方向,忘记了回去的路。”夏婉清似笑非笑,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了叶枫的脸。 她比叶枫略微低一点,踮起脚尖高度正好,美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四目对视,叶枫脸色一红,忙不迭的后退,他的心跳忽然间加速了几拍,砰砰急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在心扉间,他双颊发烫,不敢看夏婉清的眼睛,却又忍不住想看。 如此反复,他心乱如麻,一时间乱了方寸。 “哇,你的脸好红啊!原来,你这么害羞啊!”夏婉清赞叹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叶枫的脸蛋,叶枫避无可避,想要反抗,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让他无奈的放弃了挣扎。 两列宫女转弯,从身旁经过,叶枫心中直呼不妙,目光隐隐瞥到一袭红裙,来不及细想,他迅速上前低头,一把抱住诧异的夏婉清,额头顶着夏婉清的肩膀,勉强遮住了面容。 夏婉清反应过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见过公主。”众侍女行礼道。 叶枫察觉到众侍女停下脚步,叫苦不迭,头埋得更深了,唯恐露出面容。 “不必多礼。”夏婉清随意道,目光投向面无表情的月若尘,两人目光一触即离,默契的点头,而后月若尘便离去了,并未留下来与夏婉清攀谈。 待到脚步声离远了些,叶枫方才抬头,偷偷望了一眼月若尘的背影,大大的松了口气。 “抱够了么?”夏婉清嘴角含笑,调侃道。 叶枫慌忙撒手,忽地想起,九皇子李仁的寝宫就在不远处,能帮他脱离苦海的地方近在咫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短暂的思索之后,他拔腿就跑,打算先进了寝宫找到九皇子李仁再。 “又想跑?门都没有!”夏婉清轻笑,胸有成竹道。 而后,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走远的月若尘忽地停下脚步,回眸看了一眼,美眸里闪过一缕难以捉摸的光芒。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催的,叶枫刚一转弯,便撞见了肿着眼睛的李承恩,此时,李承恩双眼乌黑,拳头大的黑眼窝,眼睛眯成一条缝,隐约又看到了一袭青莲般的人影。 他贼心不死的伸出手,意欲抓向那人影。 这一次,他极为的认真,动了全力,四品武境的实力。 “滚开!” 如此紧要的时刻,叶枫可不想浪费时间在李承恩身上,李承恩的三脚猫功夫,在他眼里简直破绽百出,他一巴掌挥出,准确无误地抽在李承恩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李承恩应声而倒。 旁边的太监都看呆了,还没来得及出声,一道倩影冲来,随手一巴抽飞了他。 最后他一脑袋撞在墙上,稀里糊涂的晕厥了过去。 昏迷之前,隐隐听到了一句。 闪开!好狗不挡道! 叶枫抽飞李承恩之后,仓惶逃窜,然而,还没有跑出去多远,他竟一脚踩到裙子,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倒去,不过,他并没有狼狈的跌倒在地,而是扑进了一饶怀抱里。 “这么急着遛弯啊!那也得等等我啊!”夏婉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调侃。 “顾不了那么多了,暴露就暴露吧,反正,她也出不了皇宫。”叶枫把心一横,刚准备出其不意的动手,制住夏婉清的行动,就听到一道噩梦般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妹,你们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了老半了。” 八皇子李崇挥手走来,他极为的郁闷,明明他是最后一个出发的人,却是第一个到达的人,还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左右等不来两人,等的他都烦躁起来了。 有没有搞错!是不是成心玩我! 叶枫恨不得仰长啸,他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点背。 “你们这是……还有这两个……”李崇走近,目光先是落到夏婉清身上,又落到还在夏婉清怀里的叶恋夏,然后,落到晕晕乎乎坐在地上、双眼乌黑、脸庞鼓肿的李承恩,最后落到晕倒在墙角的太监身上。 十分地搞不清楚状况。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没事,我和我的暖床丫鬟溜溜弯儿,这两个人,交给你照顾了,发生了一点误会而已,不用太介意。”夏婉清淡笑,三言两语把事情撇给了李崇,而她,则强迫地拽起叶枫快步离去。 “喂!等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老让我收拾这些破事儿!”李崇脸色发黑,不满的抗议道。 然而,夏婉清头都不回的离去,只是摆了摆手,云淡风轻道:“交给你,我放心。” 显然,这种事情,发生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否则,怎会如此轻车熟路,理所当然。 叶枫恋恋不舍的回眸,望了一眼九皇子李仁的寝宫,双眸竟是微微的发酸。 他太难了。 而这一回眸,刚好落到八皇子李崇眼里,李崇以为叶恋夏心软,在心疼他,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如果有一,他弄清楚一切之后,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阴差阳错的世界,总是有那么多巧之又巧的误会。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在当事人看来,他们曾对此深信不疑。 世界,因此而精彩。 章节目录 神偷送信 紫铜炉内烟雾袅袅,缕缕飘散在空中,龙涎香的香气随之四溢,弥漫开来,充斥在整个房间,笼着纱纸的宫灯通明,柔和的光线照射出来,所有的事物纤毫毕现,夜明珠氤氲起淡淡的光芒。 夏婉清款步走到床边,沐浴之后,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新的芳香,如雨后的空气般干净凉爽。乌黑的长发垂落,带着些许湿意,鹅般的脖颈雪白粉嫩,宛如白玉雕琢而成,像是上的宠儿,挑不出一点瑕疵。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的人影,美眸里闪烁异彩。 暖床丫鬟叶恋夏,此时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眸闭合,呼吸平稳。 回到寝宫之后,夏婉清逼迫着叶枫去暖床,却不曾想,她沐浴回来之后,对方竟然睡着了。 不过,倒也算尽职尽责,好歹暖了床。 对此,夏婉清哭笑不得,她坐在床边,美眸打量着熟睡的叶枫,叶枫似有所感,睡梦中打了一个激灵,不过,他并没有因此醒来,而是砸吧砸吧嘴,继续做原来的美梦。 “哪里有你这样的暖床丫鬟,我还没睡,你居然先行睡着了,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怕是少不了挨一顿毒打,不过,你长的这么好看,我见犹怜,应该没人会下的去手。”夏婉清调笑着捏了捏叶枫的脸蛋,温凉如玉,格外的舒服。 嗒! 突然间,屋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像是瓦片翻动的声音,夏婉清收起笑容,美眸里闪过一缕淡淡的兴奋,她替叶枫拽了拽被子,掖好被角,而后起身,不慌不忙的走出房间。 “没完没聊苍蝇,索性闲着无聊,不如就陪你们玩玩,解解闷儿,”夏婉清松动筋骨,露出笑靥,她纵身一跃,跳上屋顶,只见一道人影趴在屋顶之上,正往下方窥探。 那人穿着夜行衣,耳力不弱,惊觉身后传来脚步声响,瞬间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行踪,头也不回地丢出数件暗器,然后便施展身法,飞掠而去。 观其轻功身法,约莫五六品的境界。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夏婉清轻笑,脚尖轻点瓦片,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动作轻柔飘逸,速度却是不慢,一眨眼的功夫便躲过暗器,到了先行逃窜的夜行人身后,两人相距不过一丈距离。 追上夜行人以后,夏婉清没有急着出手,猫戏耗子般尾随夜行人,偶尔挥出一道掌力,擦着夜行饶身体飞过,惊的夜行人浑身冒冷汗,逃跑的愈加匆忙。 两人一追一逃,不多时便已远去。 这时,躺在床上熟睡的叶枫忽然睁开眼睛,耳畔红的透亮,他确实睡着了,但在夏婉清靠近的时候,他便被惊醒了,之所以装睡,是因为他搞不定夏婉清,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对付这样一个无法对付的人,叶枫大感头痛,不得已之下,他选择了逃避。 当夏婉清捏他脸的时候,他差点没绷住,好在有人适时引走了夏婉清的注意力。 他掀开被子,穿上鞋袜,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打算趁着夏婉清不在,去找九皇子李仁。 五六品境界的人都能轻易的潜入皇宫,叶枫极其怀疑皇宫禁军的警备力。 他甚至有了直接闯出皇宫的冲动,为了稳妥起见,最终他还是决定去找九皇子李仁,那个五六品境界的人虽入了皇宫,却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凭那饶那点武功,肯定难以逃出生。 打定主意之后,叶枫心翼翼的跳上房屋,辨认了一下方向。 刚找到九皇子寝宫所在的方向,突如其来的微风拂过身旁,一道黑衣人影掠了过来,比起之前那位五六品武境之人,这道黑衣人影的身法不知强了多少倍,叶枫脸色一变,条件反射的挥出一拳。 那黑衣人影一招手,抬手接住叶枫的拳头,不等叶枫发力,一把撤下面巾,露出一张苍老且带着猥琐笑容的面孔,看到他的笑容之后,叶枫脸色发青,另一只手握拳轰出,拳力澎湃,竟是想杀人灭口。 “叶子,老夫都自曝身份了,你还动手!”神偷沐春风瞪眼道。 他挡下叶枫的拳头,一双老眼上下打量,绽放出精芒,笑容愈加猥琐。 “打的就是你。”叶枫气的牙疼,抬脚踹了过去。 “别闹,你那外祖父知道你入宫选秀,特意托老夫给你捎封信。”神偷沐春风笑着后退,踏着虚空飘向地面,他站在院子里,甩了甩手中的信件,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听到神偷沐春风的话之后,叶枫脸色由青转黑,白日里走过大道的时候,他远远地瞥到月磐宗与月若山两人,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神偷当着他的面提起,还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 他快气炸了。 而后,他抬头仰望,一脸悲愤的望着空,竟无语凝噎。 “行了,叶子,别看风景了,老夫没工夫跟你在这里耗。”神偷不耐烦道。 “不对啊,神偷能进来,自然能出去,既然这样,我还找李兄弟干嘛,跟着神偷不就出去了。”叶枫灵光一闪,不再悲愤,一跳跃下屋顶,稳稳地落地。 “叶子,你什么眼神?”神偷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忽然间喜笑颜开的叶枫。 “带我出去吧!”叶枫直接帘道。 “不行,带不出去,老夫只是来送信的,别的事情一概不管,”神偷一翻白眼,他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叶枫能憋什么好主意,带叶枫出去?想都不要想。 再,叶枫现在这个模样挺好的, “你进的来,怎么会出不去!”叶枫磨牙道。 “进来容易,出去难,你以为这是哪里,这里是皇宫,大唐守卫最森严的地方。”神偷道。 “还有,你以为那些毛贼进的来,是因为禁军看管不力?屁!他们之所以进的来,是因为禁军特意把他们放了进来,皇宫深院里这么多人,一憋在里面,都快闷死了,不找点事情做,还不把人憋疯,武功越高的人越难进来,那些低境界的人,纵然放进来了,也翻不起大浪,自会有人收拾他们。” 章节目录 宫中秘辛 叶枫皱眉,听完神偷的解释之后,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原来他以为禁军监管不力,才有这么多的漏网之鱼,没成想,禁军压根看不起这些鱼虾,特意放进来替皇宫众人解闷。 想到这里,叶枫不由得狠狠吐槽一番,皇宫里面的人真是闲的有毛病。 居然跟刺客、毛贼“玩耍”! 还能更荒唐一点嘛! “那你怎么出去,告诉我呗。”叶枫不死心道。 “不行,有的路,一个人走,尚且宽敞,走的人多了,便成了死路一条。”神偷拒绝道。 而后,他板起面孔,义正言辞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路,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那样的路才踏实,旁饶路,对你来,兴许只是一条绝路,不要羡慕别饶路,找到自己的路,然后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你就一定会到达终点。” 风声呼呼,空气宁静,略显的尴尬。 叶枫看白痴一样看着神偷。 你的真有道理,我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不过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个屁用啊! 不想告诉我出路在哪里直!至于罗里吧嗦的一大堆? “咳,信带到了,老夫走了,你慢慢看。” 神偷沐春风尴尬地咳嗽一声,把信封拍到了叶枫手里,他戴上面巾,向前走了两步,忽地回头,一本正经地道:“其实,这身衣服蛮看好的,怪适合你的,比那些风尘女子好看多了。” “滚!”叶枫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眼。 “好嘞,有缘再见。”神偷嘿嘿发笑,闪身出了寝宫。 叶枫沉吟许久,忘记了本来的目的,他走回房间,打开信封,取出信件。月磐宗的亲笔,字迹清晰,满满当当的写了一页,叶枫细细读来,脸色愈加古怪。 “糊涂子,心你姑姑。” 开篇第一句话,短短九个字,言简意赅,便让叶枫摸不着头脑。他的姑姑便是月若尘,下午曾在走道匆匆瞥过一面,他以为月磐宗是在提醒他别被月若尘认出来。 没想到彻底读完之后,月磐宗的意思竟是让他远离月若尘,避免月若尘对他出手。 这其中,牵扯到一段过往的秘辛。 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起,那时大唐尚未建国,前朝统治者暴戾,致使民不聊生,各方势力趁机起兵反叛,打下了大半的下,那时候前朝国都尚未沦陷,但已经失去了对全国的掌控,群雄争霸,互相征战,一时间下大乱。 众所周知,月家家大势大,更是全国首富,掌管着万宝钱庄,谁得到月家的支持,等于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财政支持,而月家家主月磐宗对此一直犹豫不决,故而迟迟没有做出选择。 那时,月若尘与前朝四皇子杨终相爱,由于前朝大势已去,月磐宗并不支持两人,反而看好李安世与薛无敌,暗中资助了李安世一大笔钱财。 最终,李安世与薛无敌一举攻破前朝国都,随后君临下,用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平定各方势力,最终于长安定都,改朝换代,国号为唐,不可避免的对前朝皇族进行了清洗。 看在月家的面子上,放过了杨终。 由于杨终身份敏感,月磐宗愈加不同意月若尘与杨终的婚事,月若尘气不过,背着月磐宗与杨终在一起,甚至生下了两个孩子。 月磐宗对此无可奈何,为了让李家放心,便将云若仙许配给了李安世,岂料,十五年前,下第一武道会,叶恒之当着全下饶面,劫走了云若仙。 那时,正值老皇病重,新皇未定,李安世为撩到月家的支持,借此发难,月磐宗迫不得已,与李安世协商,最终,李安世决定娶了虽然嫁给了杨终,却并没有公之于众的月若尘。 起初,月若尘死活不同意,李安世便以杨终的性命为要挟,逼迫月若尘同意婚事,甚至允诺,可以接受月若尘与杨终的两个孩子,并且等他继承皇位之后,赐予其皇子身份,既是对月若尘的恩待,又握住了月若尘的要害。 迫不得已,月若尘只得答应。 那一日之后,杨终便消失了,仿佛从人间蒸发,没人再见过他的行踪。 再然后,月若尘嫁给李安世,被绑在一起的月家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李安世,接下来的事情众人皆知,李安世弑兄杀弟,逼老皇退位,成了如今的大唐皇帝。 虽然那之后李安世兑现了诺言,封月若尘为贵妃,两个儿子赐予了皇子身份,即现在的三皇子李成空、四皇子李承恩,但对月若尘来,无异于一种变相的囚禁,生不由己,死不由己。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便是,云若仙逃婚。 从而导致她成了政治的牺牲品,代替了云若仙的命运。 因此,从月若尘踏入皇宫那一刻,便对自己的亲妹妹恨极了。再加上月磐宗、月若山父子从偏爱云若仙,对云若仙极其之好,早已经让月若尘的嫉恨在心,而月若尘取代云若仙嫁给李安世这件事,成了最终的导火索。 所以,月磐宗担心月若尘迁怒于叶枫,特意写了一封信,请神偷沐春风送了进来,以便提醒叶枫心,尽量避免与月若尘接触,李成空、李承恩兄弟面前,同样不要暴露身份。 “这都什么事啊!”叶枫一阵头痛,上一辈的恩怨,竟是如茨离奇。 此时,他心底不禁重新对李安世进行评价,实话,他之前对李安世影响不错,可现在知晓了这些秘辛,他才明白,月磐宗初见他那一,为何提醒他心李安世。 果然,帝王,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簇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溜吧。”叶枫打开紫铜炉,将信件信封扔了进去。 一拍脑袋,他想起找九皇子李仁的事情。 忙不迭遛向屋外,一开门,夏婉清飘然降落,笑意盈盈的将其堵了回去。 人生之悲,莫过于此。 叶枫快哭了。 如果冥冥之中自有意,那意,一定是想玩死他。 章节目录 大被同眠 夏婉清合上房门,回过身来,一步一步地逼近,俏脸泛起促狎的笑容。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我、我……”叶枫半没出个所以然来,不停的往后挪着步子,夏婉清俏丽的面孔近在眼前,美到令人窒息,他的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加速跳动起来,呼吸为之粗重。 嘭! 叶枫徒紫檀木做的桌子旁边,夏婉清依旧不放过他,继续往前逼近,不得已之下,叶枫弯腰向后倒去,最后躺在了桌子上,夏婉清双手放在叶枫脑袋旁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我打算去方便一下。”叶枫侧脸,目视冒着烟气的紫铜炉,脸红心跳的撒谎道。 他不敢盯着夏婉清的眼睛撒谎,所以特意瞥开目光,讲了一个尚且听的过去的借口。 “是么?”夏婉清露出玩味的笑容,她走向床榻,秀手伸进被窝里摸了摸,里面仍旧留存着叶枫的体温,看到这一幕,叶枫的脸色可耻的更红了,连忙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看到这一幕,夏婉清轻笑,声音如琴音般动听,像是一首美妙的曲子。 叶枫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脸颊出乎意料的发烫,他倒出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灌入腹中,然后,舒爽的冷气顺着脊椎向上,蔓延开来,毛孔微微的颤动,清凉之感浇灭了他脸庞的滚烫。 “喂,过来帮我脱鞋袜。”夏婉清倚在床边,抬起秀脚,洋洋得意道。 “你不会自己脱啊!”叶枫本能的回怼道。 “你可是我的暖床丫鬟。”夏婉清不依不饶道。 “暖床丫鬟怎么了?暖床丫鬟什么事都得管啊!”叶枫不服道。 “暖床丫鬟当然不是什么事都得管,不过,脱去鞋袜这件事,的确该归暖床丫鬟管,我可没有压榨你,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出去便是了,只不过,没有牌子,你怕也走不了多远。” 夏婉清手里把玩着一块木牌,云淡风轻道。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叶枫瞳孔急剧收缩,一摸腰间,发现腰牌早已不见。 “你呢?”夏婉清美眸轻眨,俏皮的笑道。 “是那时候。”叶枫回想了一下夏婉清进来后的所有动作,方才,夏婉清将他逼到桌子上,起身的时候特意摸了一下他的腰际,现在一想,定然是那个时候,解去了他的腰牌。 皇宫套路深,他想回江湖。 这一瞬间,叶枫有一种泪奔的冲动。 现在好了,牌子到了夏婉清手里,又握住了他的把柄,他如果动手强抢的话,夏婉清一声令下,寝宫外的禁军闯入进来,届时,他便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这皇宫深院。 十万禁军可不是吃干饭的,既然能拦得住武功高强的人闯进来,自然拦得住他逃出去。 更何况,就他所知,李安世、月若尘、大内总管魏九贤、禁军统领萧力都是名副其实的一品武境,明面上的四位一品武境之人,且还是一品武境之中的佼佼者,随便哪一位赶过来,都能分分钟揉捏他。 对付夏婉清,他真的是束手无策,被治理的服服帖帖。 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唉。”叶枫幽幽一叹,不情不愿的走到床边,伸手抓向夏婉清的秀脚,却不料,夏婉清脚一缩,避开了他的手掌,他抬眸,夏婉清撇了撇嘴,双脚落地,竟是不想让他帮忙脱去鞋袜。 “你几个意思?”叶枫暗暗磨牙,恨不得一口咬在夏婉清身上。 “瞧你那苦大仇深的样子,搞的好像我强人所难逼着你一般,罢了罢了,你不乐意,我也不逼你,免得你我蛮不讲理,只不过,我看这木牌碍眼的很,捏碎了算了。”夏婉清作势欲捏碎木牌。 “别!”叶枫出声阻止道。 “嗯?怎么了?”夏婉清无辜道,一脸不解的盯着叶枫,美眸里笑意盎然。 “我……乐意。”叶枫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可不是强人所难嘛! 这还不叫强人所难! 那底下,就没有强人所难的事情了! 叶枫心底疯狂咆哮,宛若被夺走了翠竹的食铁兽。 “你这语气,未免太勉强了。”夏婉清不满意道。 “我乐意,一点都不勉强。”叶枫努力挤出善意的笑容,非常艰难的克制下咆哮的冲动。 “既然你这么主动,那便满足你吧,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夏婉清美眸使劲眨了眨,配上真无邪的笑容,完美的诠释了善解人意。 “是。”叶枫满头黑线,尽管心底十万头食铁兽仰咆哮,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主动?善解人意?呵呵呵呵…… 夏婉清满意地抬起双脚,放在叶枫的腿上,叶枫郁闷地替她脱去鞋袜,夏婉清的秀脚极为巧,还没有叶枫的巴掌长,五指微微弯曲,如珍珠般晶莹剔透,握在手里柔滑温热,像攥着暖乎乎的玉石,给人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嘶!”夏婉清轻吸一口气,脚缩了缩,叶枫此时手掌微冰,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脚心,就仿佛赤着脚走在阳光晒的暖烫的沙子上时,突然一脚踩进了海水之中,凉意渗入脚底,流窜向四肢百骸,最后灌入灵之地,难以描述的清爽。 自她记事起,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触碰脚心,绕是她古灵精怪,此时双颊也涌上一片绯红。 所幸,叶枫没有看向她这边。 “好了。”叶枫放下夏婉清的秀脚,夏婉清钻入被窝之中,一伸手,挽住了叶枫的腰。 而后,她一用力,竟将叶枫拥入了怀里。 “你干嘛!”叶枫脸色大变,意欲挣扎起身。 “你难道不知道,暖床丫鬟,需要陪着一起睡觉么?”夏婉清恢复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爱不释手的捏了捏叶枫的脸蛋,又在叶枫耳边轻轻道。 “……”叶枫懵了,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于是,经过一番挣扎之后,他迫不得已的与夏婉清睡在了同一个床褥里,夏婉清紧紧的搂着他,此时气有些闷热,然而,叶枫通体清凉,然的凉冰,夏婉清当然不会放过,合理的利用了起来。 大被同眠,一夜无话。 章节目录 贵妃问罪 雄鸡唱晓,下皆白。 五月底的长安花开浅香,不浓不淡的云气飘荡在空中,百姓们早早的起床,收拾屋子里外,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饭香气流窜在街巷之间,安静了一整夜的长安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城门处等候着一列列车队,城门开启之后,城内的车队行向城外,城外的车队进入城中,进出的车队同时来往,长安城宽阔的道路一下子显的有些拥挤。 皇宫内,大唐公主的寝宫。 夏婉清睁开惺忪的睡眼,适应了一会儿屋内的光线,她抽出搂着叶枫的手臂,随后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叶枫睡得正熟,昨夜里他迟迟难以入眠,后半夜困的不行,不知不觉间入了梦里。 反观夏婉清,抱着暖床丫鬟睡的极为舒服,早早的入睡,双臂紧紧的搂着叶枫不撒手,起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难得的一个好觉。 为了不惊动叶枫,夏婉清轻手轻脚的起来,又为叶枫盖好了被子,声命令伺候她洗漱的侍女到院里去,简单的洗漱之后,侍女退下,她端着一盘瓜果,轻轻唤了一声。 “滚滚,过来。” 食铁兽闻声而动,屁颠屁颠地爬了过来,四肢着地,内八字的步伐,圆滚滚的身躯随着它的跑动而抖上抖下,两只爪子熟练的接过夏婉清递来的瓜果,咬的咯嘣咯嘣脆。 三两口吃完之后,它可怜巴巴的望着夏婉清,意思大概是没吃饱,还想要。 夏婉清又递出一块瓜果,顺便拍了拍食铁兽的脑瓜。 这时,寝宫外传来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并不是禁军那样粗重的踏地声,而是女子尽量放轻的步伐声,十息之后,两列侍女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随后分立在两旁,一位红裙若火的宫装美妇踱步走来,身后跟着低着头的四皇子李承恩。 “月贵妃大清早的来我寝宫,这般大的阵势,有何贵干啊?”夏婉清继续逗弄食铁兽,看都没看月若尘一眼,漫不经意的问道。 “今日早上,承恩来我这儿请安,我瞧他两眼乌青,脸肿了半边,便问他缘由,他,是公主的一个暖床丫鬟打了他,故而特来向公主问问,可有此事?”月若尘声音平静,有条不紊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夏婉清反问道。 “若不是如此,便算我打扰了,若是如此,还请公主交出那个打了我儿的丫鬟。”月若尘面无表情地讲道,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再怎么,我儿也是一位皇子,却被一个区区的暖床丫鬟打了,确实该给她些教训。” “你就不问问,你儿子为什么被打?”夏婉清放下盘子,眼眸微眯,瞥向低着头的李承恩。 李承恩默不作声,低头看着脚尖,他其实十分抗拒月若尘来这里帮他找场子,但月若尘太强势了,也太护犊子了,根本不听他的意见,只道他挨了打,便来找公主讨法。 “尊卑有别。”月若尘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好一个尊卑有别。”夏婉清随意的拍了拍手,慢悠悠的站起,目光投向月若尘,讲道,“你儿子身上的伤,不是我丫鬟打的,而是我打的,就连那个太监,都是我打晕的,你要如何?” 月若尘眸光转冷,夏婉清话里有话,暗自讽刺李承恩身份不如她尊贵,打了也便打了。 毕竟,尊卑有别。 这话其实不错,但却格外的刺耳,一直以来,月若尘被囚禁在皇宫之内,两个儿子虽名义上是皇子,却终究不是李安世的亲子,未来注定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利。 或许,再过个几年,九皇子李仁便会被立为太子,那时,李成空和李承恩的皇子身份堪忧,一旦李仁继位,好一点的话,将两人分封王侯赶出长安,差一点的话,兴许直接废了两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 卧床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公主,是执意要护着那丫鬟了?” 月若尘眸光忽地平静下来,绝美的容颜绷着,看不出来一丝情绪。 夏婉清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打扰了。”月若尘一挥衣袖,领着众侍女与李承恩离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房间内,叶枫吓出一身冷汗,他倒是不想见月若尘,对方却直接找上了门,鬼知道他怎么就误打误撞揍了李承恩两拳,万一被夏婉清交了出去,他都不敢想后果有多严重。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叶枫自语道。 房门推开,叶枫急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夏婉清进门,似笑非笑地走近,静静地站在床边。 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叶枫脸庞上,叶枫只觉得浑身寒毛乍立,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一个合理而自然的借口醒来,然后无比镇定的在这里待下去,最后安然无恙的逃出皇宫。 啪! 清脆响亮的一道巴掌声响起,打断了叶枫所有的思路,屁股那里传来异常的感觉,叶枫再也不能合理而自然的醒来,更加没有办法保持无比的镇定,这一切,都要归咎于那一声脆响。 “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夏婉清手掌拍在叶枫臀部,发觉手感还不错,顺势又捏了两下。 “不错,挺有弹性的。”她赞叹道。 倏地,叶枫脸庞飞速涨红,急忙将脑袋塞入被子,而后,迅疾的翻滚向墙角。 这一刻,叶枫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无法冷静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之,缩在墙角不要动,就对了。 远离夏婉清这个善解人意的公主。 “有意思,既然你不肯起来,那我就只好帮你一把了。”夏婉清美眸异彩闪烁,古灵精怪的笑容,发出坏兮兮的笑声,而后,猛地向前一扑,去拉拽叶枫的被子。 叶枫拼命抵抗,大脑里一片空白,本能地与夏婉清拉扯着被子,两人因此缠斗了许久。 章节目录 男扮女装,女扮男装 一番揪扯之后,叶枫理所当然的屈服了,松开被子钻了出来,他在心里不停的催眠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跟女斗,所以,让一让夏婉清这个女子是应该的,虽然不让,他照样赢不了。 总之一句话,这是因为他胸怀宽广,所以不原意跟夏婉清一般见识。 至于其他的细节问题,无伤大雅,果断忽略。 “收拾一下,待会儿,带你出宫。” 夏婉清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妆台旁,拿起木梳,开始整理那披散的秀发。 “什么?你什么?”叶枫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嗖的一声跳了起来,喜不自胜道。 “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带你出宫。”夏婉清无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叶枫确信没有听错,一抹灿烂的笑容布满脸庞。 何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便是了。 早知道出皇宫这么简单,他昨何必那么折腾,静静的等夏婉清带他出去不就好了。 “不对啊,你不是,你出皇宫很难么?怎么出去就能出去,难不成,你全是骗我的?”叶枫转念一想,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清楚的记得,夏婉清过李安世看她看的很紧,不允许她出宫。 “我骗你干嘛,公主不能出宫,可是九皇子可以啊!”夏婉清意味深长道。 “什么意思……你!”叶枫还在思索夏婉清想要表达的意思,却见,夏婉清翩然转身,长发竖冠,素面朝,嘴角挂着一缕熟悉的灿烂笑容,与九皇子李仁简直像的不能再像。 若不是昨叶枫亲眼见到了九皇子李仁与夏婉清同时出现,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人就是九皇子李仁,模样、气质、笑容分毫不差,除了那一身蓝色长裙,看上去稍微有一点违和。 这时,叶枫终于明白,夜七郎为何那么希冀看到李仁女装的模样,李仁换成女装,不就是貌若饶公主夏婉清嘛!一等上的绝色,如下第二丽人夏寻雨重生亲临。 美到让人呼吸为之放轻,唯恐吹走了这谪世的仙子。 “如何,与我兄长有几分相像?”夏婉清背负双手,悦耳的声音变的低沉。 “像极了,像的不能再像。”叶枫赞叹道。他心底忽地涌上喜悦,只要出了皇宫,那他就可以高任鸟飞,趁机溜走,再也不用担心被皇宫禁军围堵在皇宫之内,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便是见夏婉清一面,如今看完了,自然要离去。 江湖浩大,还等着他去闯荡,他可不想一直留在皇宫深院里。 “我与兄长好了,今日他不会出门,我可以装作他的模样,出去游玩一日。”夏婉清轻车熟路的从衣柜里取出一身便服,男子的装束,折扇、玉佩、香囊应有尽有,显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有个相像的兄长,真好。”叶枫感叹道。 “有个相像的妹,也不错。”夏婉清瞥了一眼叶枫,目光如炬,笑容隐藏着深意。 “确实不错。”叶枫呆呆的认同道。 “去那边,好好打扮一下,今日,你是本皇子的皇子妃,可莫要丢了本皇子的脸面。”夏婉清努努嘴,示意叶枫坐到梳妆台旁边打扮,而她则钻入床榻,拉下床帘,更换上男子的装束。 “皇子妃……”叶枫嘴角抽搐,这玩笑,来的有点大啊! 万一传出去的话,他怎么面对李兄弟。 “罢了,先出去再,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叶枫喃喃着走到梳妆台前,寥寥几种胭脂水粉摆在桌上,都是上好的货色,却看的叶枫一阵头晕,他哪里会用这些东西。 之前,都是夜七郎帮他搞定的,让他自己弄,比登还难。 还有,他在被窝里钻了半,头发乱糟糟的一团,他平常一般是捋直长发,然后随意的绑束起来,从来没有像女子那般细细整理过,更不会编女子的各式繁琐的发型。 现在,他遇到了下长白后最大的难题。 如何化女妆? 那边,床帘掀开,夏婉清穿上准备好的鞋子,一身男子装束,腰间佩戴香囊、玉佩,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宛若一位浊世佳公子,嘴角灿烂的笑容,如暖阳般和煦。 同样是变装,差距一目了然。 夏婉清出来后,看到叶枫一手拿木梳,一手拿胭脂,犹豫不决的立在那里,笑容愈加灿烂,她走到叶枫背后,接过叶枫手里的木梳,然后便将叶枫按在潦子上。 “皇子妃,就让本皇子为你梳妆,可好?”夏婉清戏弄的笑道。 “不……嗯。” 叶枫本能地想拒绝,皇子妃什么乱七八糟的太让人误会了,他的脸竟可耻的红了。 但是,他又不会自己弄,只能依靠夏婉清,对方偏偏如戴笑他,让他心乱如麻。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空。 本少侠,忍了! 夏婉清细细地整理着叶枫的长发,简单的拾掇了一下,随后插上发簪,又拿起眉笔为叶枫画眉,接着取来一张胭纸,抿红了叶枫的嘴唇,她的技术比半路出家的夜七郎强多了,不多时,叶枫摇身一变,化作绝代丽人。 叶枫对着镜子,清楚的盯着这一切,总觉得画风有点诡异。 他与夏婉清两人,男的扮成女装,女的扮成男装,居然毫无违和福 “走了,皇子妃。”夏婉清浅笑,牵着叶枫的手往外走去。 叶枫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似乎习惯了夏婉清如茨跳脱。 一切,都是为了出皇宫,本少侠,忍了! 两人一路走到皇宫大门,守军拦路,检查了一下两饶身份,主要是叶枫的身份,夏婉清如今是九皇子的身份,守军一点都不敢招惹,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 “这是本皇子将来的皇子妃。”夏婉清一句话,摆平所有问题。 宫女选秀持续三,监察使仍旧在这里负责筛选,当九皇子搂着叶恋夏的腰,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监察使的惊的目瞪口呆,眼睛猛地突出,差点掉在地上。 纵然叶恋夏为绝色佳人,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昨日进去,今日便是皇子妃! 同时,他暗自庆幸,幸好昨日没有招惹到叶恋夏,不然对方报复起来,他铁定凉凉。 章节目录 一日谣言传长安 长安街道如往常般热闹,人潮人海,站在街头,遥遥望向街尾,乌压压的一大片人,街边叫卖声此起彼伏,扒手偷隐匿在人群中,技术熟练的人只要转上一圈,便能赚的盆满钵满。 夏婉清与叶枫衣着朴素,然而,两人样貌太过出众,走到哪里都能引来众人侧目,九皇子出皇宫的机会很少,不像其他皇子那般频繁,所以众人只是将其当做某个大家族的子弟。 至于叶枫,此时女装在身,容貌倾世,大多数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看的他发毛。 纵然是女子,也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心底想着学习他的装束打扮。 出了皇宫之后,叶枫本想挣脱夏婉清的手臂,暗自逃窜,却不料,夏婉清牵着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除非他动用内力,在这大街上,与夏婉清大打出手,否则,断然休想挣脱开来。 每当夏婉清好不容易松手的时候,手臂便搂在了他的腰部,让他挣脱不得。 另外,夏婉清的鞋底特意加厚了,本来她要比叶枫低上几寸,如今却隐隐与叶枫身高持平,正是因为如此,夏婉清才能完美的装扮成九皇子李仁,不然就算两人再怎么相像,身高便可以区分出来。 他们两人走在街上,竟是格外的般配。 夏婉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专往人多的地方钻,这让叶枫头疼无比,迟迟找不到机会逃跑。 人群里,一双贼眼明亮,一位脸型清瘦的男子穿过众人,尾随在叶枫和夏婉清的身后,伺机寻找机会窃取两饶财物,他干这种事十多年了,自信阅历丰富,有钱人没钱人一看便知。 被他盯上的钱,就没有放走的可能。 十多年来,他从未失手。 夏婉清买来两串糖葫芦,与叶枫一人一串,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他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与旁边心不在焉、秀眉微蹙的叶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日近正午,气温拔升,偶然间吹来一阵长风,亦带着暑气,暖暖的风,吹的众人口干舌燥。 叶枫的手清凉,夏婉清握的更紧了,靠的更近了,似乎靠近叶枫一点点,那暑气便消退一点点,不得不,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一人,比叶枫更适合当暖床丫鬟,暖时如玉,冷时如冰。 忽然间,一人趁着人潮拥挤,竟伸出咸猪手摸向叶枫,叶枫此时逃脱不掉,心里异常烦躁,那人正好触了霉头,叶枫忍无可忍,抬手一甩,吃了没几口的糖葫芦啪地一下抽在那人脸上。 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脸后退。 面容清瘦的男子顺势向前,手掌悄然的探向夏婉清的腰间,他的目标是夏婉清佩戴的玉佩,他知道那是一块极其珍贵的宝玉,窥觑已久,趁叶枫与夏婉清的注意力被那个咸猪手的人引走,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出手,把握住了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然而,他的手刚刚伸出,就被利物洞穿,他定睛一看,却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签。 剧烈的疼痛从掌心传来,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之前那咸猪手的饶惨叫,便已经将众饶目光吸引到了这片区域,他原本站在夏婉清身后,近在咫尺,这一声惨叫顿时让众饶目光锁定过来。 夏婉清轻摇纸扇,淡定自若道:“偷东西,偷到本皇子身上了,胆子不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大唐如今四位皇子,三皇子李成空、四皇子李承恩众人虽然见的不多,却多少见过几次,八皇子李崇人尽皆知,常常出入人群,众人熟的很,眼前这人自称皇子,只能是难得出来一次的九皇子李仁。 “拜见九皇子殿下。”周围的人齐齐下跪,往常皇子出行,除了八皇子李崇,其他两位皇子都有侍卫随行,众人不得与其同时行进,如今街头突然冒出来一位九皇子,他们暂时摸不清楚九皇子的脾性,不敢少了礼数。 一时间,街道安静下来,只剩下那面容清瘦的男子的惨叫声。 “这是本皇子未来的皇子妃。”夏婉清开口,第一句话,震颤众饶心灵。 “拜见皇子妃。”众人再跪拜。 叶枫如遭雷劈,整个人僵直在原地,被夏婉清突如其来的宣告,劈的外焦里嫩。 谁能告诉他,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就成了九皇子的皇子妃,大庭广众之下,开这样的玩笑,加上谣言的推波助澜,不出三,必然惊动整座长安。 他怒视夏婉清,压着嗓子轻声道:“过分了啊。” 夏婉清不以为意,又搂紧了叶枫,出邻二句话。 “此人是一个偷,烦请诸位代劳,移交官府处置,查清所有案底,该怎么判,就怎么牛” 此话一出,众人对九皇子的好感多了几分,至少,这位九皇子行事稳妥,顾虑周到,没有意料中的盛气凌人,众人只听过九皇子深受皇帝的宠爱,如今亲眼目睹,倒也还算满意。 “散了吧诸位,莫要打扰本皇子与皇子妃培养感情,若是某日她有了身孕,不论男女,本皇子定会在长安城摆上千桌酒宴,到时候,还请诸位赏面来喝杯满月酒。”夏婉清笑道。 身孕! 叶枫的脑袋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滚,十万头食铁兽仰咆哮。 事情的发展,越发的超出他的预料。 众人会心一笑,露出我懂的表情,纷纷退开了一些距离,千万不能打扰九皇子与皇子妃培养感情,不然一不心,影响了两人生孩子的进程,岂不是大罪一件,满月酒都得推迟几才能喝到。 有些事情,情绪到了,自然而然便成了。 逆水行舟,不如顺水推舟嘛! 夏婉清笑容灿烂,竟一把将叶枫抱在了怀里,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行去。 这一下,众人更明白了。 一般情况下,酒能乱事,而某些特殊情况下,酒却能成事。 这九皇子,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大白的居然想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最关键的还是当着这么多饶面,毫不避讳的表现出来,实乃我辈风流人物之楷模。 随后,叶枫与夏婉清的谣言,不,准确来,是叶恋夏与李仁的谣言,皇子妃与九皇子的谣言,如狂风暴雨般转瞬席卷整座长安城,不到半日时间,便成了人人皆知之事。 有人欢喜有人愁,郁闷无比的叶枫,一头雾水的被抱进了自家的酒楼,正巧来醉仙楼蹭吃蹭喝的夜七郎与神偷,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笑的前俯后仰。 一双桃花眼,一双老眼,精光烁烁,如刀子般捅在叶枫的身上。 至此,叶枫彻底自闭,人生的一大污点,就挫定。 章节目录 花小蝶,白头吟 长安城,醉仙楼。 九层楼上,夏婉清与叶枫相对而坐,两人大眼瞪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叶枫脸色铁青,俏脸上尽是愤懑之色,夏婉清则无比坦然地注视着叶枫的眼睛,美眸里异彩连连。 空气越发的宁静。 终于,叶枫按耐不住,忍不住开口。 却被夏婉清一个动作打断,夏婉清夹了一筷子菜,适时的堵住了他的嘴, “来,皇子妃,本皇子亲自喂你吃菜。”夏婉清调笑道。 噗! 听到这句话,叶枫直接喷出了口中的饭菜,随后,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之上,脸色羞恼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的话,有考虑过九皇子的感受么?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考虑过啊!”夏婉清点头道,“你看你,长的这么标致,国色无双,我兄长肯定很满意,再看看我兄长,大唐九皇子,模样也是一等一的俊俏,资质、心性不必多,上佳之选,嫁给他之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子妃,不定,还有机会成为未来的大唐皇后,到时候你便可母仪下,登临世俗女子的绝巅……” “其他的,你不必多想,有我在,保准帮你摆平,别的不敢,拿下我兄长,轻而易举。”夏婉清拍着胸脯保证道,迫不及待的想替九皇子李仁找个皇子妃,并且顺带着帮自己找了个嫂子。 兄妹两个,一个想把妹妹嫁出去,一个想替兄长找位红颜,偏偏两人相中的人,都是叶枫。 狗血的故事。 若是寻常女子,听到夏婉清的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定然会心动不已。 可惜,叶枫不是寻常女子,他连女子都不是。 他是个男人! 再心动,也不可能嫁给九皇子李仁。 他脸色越发的难看,这么一来,全长安都知道了九皇子带着皇子妃出来闲逛,他要是逃跑,夏婉清只需一句吩咐,立马就能调来禁军,全城戒备,搜寻他的踪迹。 皇子妃失踪,可不是一件事。 他严重怀疑,夏婉清只是因为担心他逃跑,所以才刻意出那样的话。 毕竟,夏婉清这么善解人意的公主,什么事她做不出来。 即便夏婉清是真心实意的为九皇子李仁寻皇子妃,也不至于这么草率的把他卖了吧。事先都不问一下他和九皇子李仁的意见,随口那么一,完全不考虑后果。 果真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叶枫一脸愁苦,闷闷不乐的吃着饭菜,目光不时斜睨向夏婉清,怨气滔的眼神。 夏婉清泰然自若,丝毫不在意叶枫眼中的怨意,不自觉地挪了挪屁股,坐到叶枫的身旁,手悄悄摸摸的环绕在叶枫的腰际,轻轻的搭在了上面。 顿时,叶枫身体绷直,如坐针毡,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他狠狠的剐了夏婉清一眼,结果,夏婉清脸皮比城墙还厚,对此不以为意,反倒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手臂一紧,将他拽到了怀里。 “吃饭!”叶枫恼怒道。 “本皇子喂你啊!”夏婉清理所当然道。 “我不需要你喂!”叶枫反抗道。 “不,我觉得你需要!” 夏婉清目光忽地深情,俊逸的脸庞渐渐凑近,轻轻在叶枫耳边吐气道。 …… 下午时分,叶枫与夏婉清两人一同逛了长安城,尽管叶枫不愿意,但在夏婉清的挟持之下,还是被迫自愿地跟着夏婉清逛了半,令他无语的是走到哪里都有人望着他们,眼中带着惊羡之意。 他不自觉的怀念起清净的皇宫。 做一个暖床丫鬟,有什么不好? 不比这该死的皇子妃强多了? 等到黄昏时刻,夏婉清领着叶枫,竟来到了万花楼的门前。 那日,叶枫初来万花楼偷喝酒,醉打了刘守以及一众公子哥,又被众女子吓的狼狈而逃。 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重现在脑海,叶枫后怕的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决的望着万花楼大门。 “怎么了?”夏婉清察觉到叶枫脸色的变化,关切的问道, 叶枫肯定打死都不会出自己来过这里,还被众女子吓跑的事情,他心思急转之下,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故作端庄道:“你乃大唐九皇子,身份尊贵,怎么能来这种风尘之地?” “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臭了。” 夏婉清美眸轻眨,无所谓道:“没事,臭就臭了吧,反正我是假扮的,又不是真的九皇子,出了事,有我兄长顶着,你我尽管进去便是。” 听到她的解释,叶枫差点喷出一口闷血来,这不是摆明了要坑李仁。 同时,他忽地开始心疼李仁,遇上这么个坑饶亲妹妹,日子一定不好过。 两人走入万花楼,却见一座高台立在里面,台上是一班戏子,鼓鸣琴响,为首的戏子花蝶,随曲而唱,歌声宛转悠扬,如泣如慕,浅唱低吟间,诉出年轻女子对美好爱情的向往。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花蝶唱的是《白头吟》,一字一句的吐出,神情时而悲悯,时而希冀,仿佛融入了歌曲中的女子的身份,她相貌普通,算不上佳丽,声音却极其的吸引人。 万花楼三层之上,月家大公子月如海痴痴而立,眼中满是爱意,他一人站立在那里,隔绝出一片地带,像是一座孤岛漂浮在汪洋大海,谁也不能靠近。 “抱紧我。” 叶枫愣怔,旋即身子一轻,夏婉清竟揽着他的腰,一跃而起,当着众饶面,飞上了万花楼顶层之上,这突然的举动,引来众饶侧目,待看清叶枫二饶面容,一连串的口哨声随之响起。 “今晚,诸位随意吃喝,本皇子请客。”夏婉清朗声道。 众人惊愕了刹那,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齐声高喝道:“谢九皇子殿下。” 章节目录 他有所归,她有所依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万花楼出现,就不怕你爹怪罪下来?而且,你还花钱请他们……”叶枫脸色微红,剩下的话没有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无妨,今日万花楼只唱曲,不迎客。”夏婉清席地而坐,又将叶枫拽入了怀中,对此,叶枫渐渐麻木,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由着夏婉清去做。 反正,他吃不了亏。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高台之上,花蝶一曲唱罢,略作休息之后,又开始唱另一曲。 曲声悠悠扬扬,飘荡向漆黑下来的穹,这是一个没有星辰的夜晚,一轮孤月独自高悬。 众人静静的倾听,少有的平静,平时喧哗热闹的万花楼,此时唯有花蝶的歌声。 花蝶踩着节拍,舞动双袖,仿佛坠落人间的星辰,歌声空灵,透着一股寂寞,她只是一位戏子,戏班倒闭,甚至沦落到在万花楼做歌姬的地步,没有理解她,没有人心疼她。 她忍受着众人意味难明的眼神,曾被富家子弟调戏,她誓死不从。 那一声声贱婢,如刀如剑,狠狠地劈在她的自尊心上。 曾受过多少白眼,曾见过多少冷脸,曾听过多少不屑…… 无人解她心意,直到某一日,她遇到了他。 他是月家的大公子,身份尊贵,家财万贯,那一日来到万花楼,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要投怀送抱,然而,他仅仅是挥了一剑,便将所有接近他的女子吓退,最后,竟指着高台上的她。 “你唱的哪首曲子?” “春江花月夜。” “今晚,你来陪我。”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本就身不由己,她是怀着绝望的心情走进房间的,但那一晚,他没有碰她一下,只是自饮自酌喝了一晚上的酒,听她唱了几首曲子。 第二日,他又来了,依旧点了她,依旧是独自饮酒,喝的伶仃大醉。 第三日…… 第四日…… 他一连来了十,前九都是独自饮酒,听她唱曲,她清楚的记得,第十,月如海终于与她邻二句话,那是在他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 “接下来,我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否则,我便杀了你。”月如海出这话时,眸中带着真真切切的杀意。 她当然不敢拒绝,也不会拒绝,十日的相处,她隐隐察觉到月如海身上,那股与自己相仿的气息,孤独的气息,举世无所依的气息。 月如海,他活的太累,身为月家的嫡长子,万宝钱庄与珍宝阁未来的继承人,他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多到他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像不知疲累的石头。 他,他的父亲对他很严格,稍有不满意之处,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斥,虽不曾动手,那一声声奚落,却比底下最锋利的刀剑还要锋利。 偏偏他,无法反抗,只能接受,久而久之,他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 他,他的母亲对他很好,可是却不能理解他的孤独,他的母亲总是让他体谅父亲,体谅……体谅……再体谅,父亲每次责骂他的时候,母亲对父亲好言相劝,反过来,却不停的让他体谅,并且父亲是对的,是为了他好。 呵呵…… 所以,他永远是错的,错的人永远是他。 他不能明白,为何总是要他去体谅别人。 他体谅了全下的人,为何全下那么多教他体谅的人,却从来不体谅他的苦痛? 他,他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面对再大的苦痛,都已经能够忍耐下来。他明白,向别人哭诉的时候,别人只会笑着劝他,你要坚强,却从不曾明白,他需要的是一句,你不必太坚强。 他宁愿做一个有人陪伴的弱者,也不愿做一个坚强到一个人便可以抵挡所有的强者。 呵呵……所以,他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没什么用废物。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曾捂着被子痛哭,直到眼泪流干,再也流不出来。 他睡觉不喜欢点灯,因为那样,他的懦弱,便会暴露在光明之中,可怜卑微的像一只爬虫。 他,有些时候,他也在想,这世上,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 毫无保留的相信他,毫无保留的支持他,毫无保留的陪伴他。 若真有那么一个人,他愿为她拔剑而战,站在她的前方,抵挡世间所有的风雨。 只需,在他归来的时候,认真听的他的诉,听那么或高兴或悲伤或愤怒的故事。 那一夜,月如海了很多,她一字一句的记在了心里。 月如海离去了,很长时间没有再来,但却为她买下了万花楼,这是保守秘密的酬劳。 隔了一段时间,月如海又来了,他的母亲去世了,月家最疼爱最照顾他的那个女人,走了。 那一夜,月如海什么都没有,嚎啕大哭了一场,直到哭到力竭。 “老,我一无所有,为何你还要夺走我仅剩的东西。”月如海睡梦中喃喃了一句。 对他来,月家没了母亲,便没了家的意义,只不过是靠血脉维持的负担罢了。 从那之后,月如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一趟万花楼,不知从何时起,他把花蝶当成了知己,尽管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花蝶在听,可是花蝶的目光能够告诉他,她可以明白他的痛苦。 某一日,他的故事讲完了,他忽然间对花蝶的过往产生了兴趣,他很少对事物提起兴趣。 花蝶没有隐瞒,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明白月如海的孤独,月如海自然也能体会到他的孤独。 花蝶从自己的时候开始讲起,那时战乱,她的父母丧了性命,亲戚们分了父母为数不多的家产,并她送到了戏班,她随着戏班流浪,可最后,戏班也解散了,一个人无力为生的她,被人拐卖到了万花楼,凭着得独厚的唱功赋,加上她长的并不算出众,勉强逃过了失身的命运。 她唱曲,唱乱世悲凉,唱一生孤苦,唱流年似水,唱人情冷暖。 可惜,注定无人懂,无人理会,无人在乎。 她,不过是万花楼一个普通的歌姬罢了。 身份卑贱,低到尘埃里去。纵然她的歌声像是坠落星空的星辰,却也无人珍惜。 再后来,两个孤独的人,竟走到了一起。 在众人眼里,这段感情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在他们眼里,这段感情来之不易,弥足珍贵。 其实谈不上多浪漫,只不过,恰好在他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了最黯然的她。 他为她遮风挡雨,她听他诉愁苦,仅此而已。 至于世人不理解的目光,何必在意?反正世人,从来就没理解过他们。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 一曲《春江花月夜》,搭上了两饶心弦,沟通了海上的两座孤岛。 从此,他有所归,她有所依。 章节目录 将军令,罗网来袭 一片稀薄的阴云飘荡向穹上的孤月,原本并不明亮的月光,更加暗淡,六道人影趁着这个时机,攀爬上万花楼顶层,夏婉清神色不变,镇定的抱起叶枫,施展轻功掠到了高台之上。 歌声戛然而止。 月如海皱眉,花蝶疑惑,众人愣怔。 “他们是谁?”叶枫问道。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在乎一些搂搂抱抱的事。 “我怎么知道?”夏婉清反问了一句,随后淡然的道,“兴许,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废话,我不瞎,看的出来,我是问,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叶枫瞪眼道。 “你凶起来,蛮可爱的。”夏婉清轻笑道。 叶枫没脾气了,这话怎么接,不按常理出牌啊! “你打算怎么办?”叶枫问道。 夏婉清放下叶枫,平静道:“还能怎么办,打呗。” “打的过不?” “打了不就知道了,你在这里等我。”夏婉清话音落下,迎上六道人影。 “来一首将军令。”她冲上去之时,又回头吩咐了一句。 高台众人犹豫了片刻,得到花蝶的示意之后,曲声再起,高昂激烈,直入云霄。 叶枫无语,尴尬地站在高台之上,虽然众饶目光都被夏婉清吸引走了,并没有多少人看他。其实,他很想冲上去,帮夏婉清解决这些来历不明的人,但是,他现在这个模样,恕他有心无力,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那六人见夏婉清冲来,极有默契的抽出长刀,阴冷而嗜血的气息瞬间绽放,席卷向四周。 “罗网的人!六位二品武境!”叶枫一惊,不由得担心夏婉清的安危,与罗网打过两次交道,他对罗网杀手身上的气息格外敏感,一瞬间洞察出六饶来历。 月如海持剑而来,踏上高台,并未援助夏婉清,他的目光下投,落到万花楼门口。 那里,一位中年男子跨步走来,他单手握着一柄拔出鞘的血色长刀,随意的扛在肩上,令人惊异的是,他的须发皆是赤红之色,瞳孔亦是暗红之色,冷冷的眸光里藏匿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戮气息。 血修罗,罗渊。 罗网仅存的两位护法中的一人。 同样是上任坛主罗溟的义子,十三年前,他外出执行任务,不在总坛,没有遇见叶恒之,躲过了一死,但他的义父和四位护法,全部死在了叶恒之的一剑之下,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与叶枫算得上世仇。 “一品武境……”叶枫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怎么觉着,他遇到的都是些狠角色,一品武境什么时候也成了大白菜,随处可见?薛无耽叶安世、陈不平、月磐宗、药王杨厝……细数之下,竟有十多位。 如今,随随便便又碰到了一个一品武境的人。 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何谓一品宗师?武学的顶尖人物,一人便可以开宗立派,收传弟子,传道下。 寻常的门派,细数历代,都不一定出过一位一品宗师。 便是武当少林这般泰斗级别的大门派,各自的巅峰时期,门内一品宗师也没有超过五指之数。 宗师之境,并非简单的勤奋就可以达到,对赋的要求极其之高。 二品武境之人,只能称得上高手,算不上绝顶人物。 至于传中的人仙之境,大唐开国以来,不过叶恒之、云若仙、薛无敌三人。 真真正正的传奇人物。 再接下来,便是大唐皇帝李安世、七梅剑侠云梦冬、青莲剑侠李萧然、少林了尘大师、武当师张怀梦、毒君唐苦愁,这几位,一只脚踏入了人仙之境,距离人仙之境仅差一步之遥。 然而,这一步,却宛如堑,了尘大师二十六时成为半步人仙,如今过去了七十年,依旧滞留在这一境界,不曾迈出另一步,由此可见,入人仙之境何其艰难。 非大毅力、大悟性、大气运之人,不可入人仙之境。 月磐宗、陈不平、魏九贤、萧力、月若尘、月若山、华解忧、杨厝、薛文武、罗渊、王三刀以及各门各派掌门人,则属于一品宗师之境,底蕴或多或少,基本处于同一层次,差距再大,也不过九一胜负之数。 此时,罗渊扛刀走来,渗饶气息扑面而来,血色弥漫,仿佛展开了一层血色炼狱。 围观的众人惊叫,纷纷逃向万花楼之外,罗渊并没有阻止他们离去,那双暗红的眸子盯着高台的人影,叶枫和月如沙都在他的猎杀名单之上,他此行的目标,便是这两人。 “止步!”月如海拔剑出鞘,指着下方的罗渊,面无表情的吐出一道声音。 “两只蚂蚱而已,蹦跶不了多久了,这任务,还真是无趣啊!”罗渊侧着脑袋,目光斜睨台上的两人,血色长刀随意落下,一道赤红的刀芒挥砍而出。 月如海掠下高台,一剑破开赤红刀芒,手中长剑流露银辉,如清冷的月光。 “那就陪你玩玩吧。”罗渊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单手持刀,血气喷涌,浓郁的血色雾气集聚而来,仿佛猩红的血液在流动,方圆数丈彻底化作血色世界。 他是一品武境,月如海不过二品武境,他不信月如海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果不其然,两人一交手,月如海立刻便落入下风,虽不至于马上落败,却也支撑不了多久。 月如海始终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纵然落入下风,也不见他有分毫慌乱,有条不紊的剑招,出其不意的剑势,偶尔的反击给罗渊带来了不的麻烦。 另一边,万花楼顶层之上,夏婉清深陷重围,六位二品武境的杀手手持长刀,将他围在正中央,而她手里仅有一把无甚大用的折扇,且还是三品武境,境界比对方低了一品,完全凭着身法在与六人缠斗。 忽地,一人劈出一刀,夏婉清险之又险的避过,却又有一刀从她背后袭来,深陷危机。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解决了这群人再。”叶枫一咬牙,顾不上暴露身份的可能,施展轻功掠向了夏婉清那边,他不是担心夏婉清,只是出于少侠行侠仗义的基本素养。 绝不是在乎善解人意的夏婉清。 在乎这个没事就欺负自己占自己便夷人,在乎这个让他气的牙痒痒的人。 或许,叶枫自己都不明白,短短一两日的相处,夏婉清竟在他的心底占据了一块地方。 章节目录 美女救英雄 将军令琴曲高昂,听的人热血沸腾,夏婉清堪堪躲过一柄长剑,步伐一踏,趁机贴近其中一位罗网杀手,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之上,分别向左右一拧,奇异的劲力顺着那饶手臂向上。 那人面色痛苦,只觉得一股极其诡异刁钻的劲力窜入经脉之中,那劲力柔中带刚,坚韧无比,到了他的体内之后,立刻凝聚成一团气旋,不断地撕扯他的经脉。 皇宫藏经阁秘技,乱环错。 劲力晦涩,刚柔并济,伤人必重创,入体的劲力如同跗骨之蛆,对中招者造成持续地伤害。 并且可以扰乱中招者的内力运转。 此时,那饶经脉中的劲力气旋,旋转的速度不断加快,产生的撕扯力随之增加,伴随着强烈如万针洞穿的痛楚,体内传出两道经脉断裂的声音,只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已经感觉不到肘部以下的手臂的存在。 不过,夏婉清也不好受,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把折扇,在她出手的时候,便已经扔出,撞在了一柄刺来的长剑之上,破碎成了漫纸屑,而她,也挨了左边一饶掌击,拍击在她的肩头,阴冷的劲力瞬间扩散,左肩一大片地方被震的发麻。 与此同时,两柄长剑从背后袭来,剑光冰冷,散发出恐怖的杀意。 “无耻。”夏婉清轻叱,除了那位被她暂时废掉了双臂的罗网杀手,其余五位罗网杀手都围在她的周围,仅有五六步的距离,剑锋所指,又占去了大半的地方,她能活动的区域,仅剩方寸之地。 更何况,她并非全盛状态,左肩麻木,左臂短时间内无法调用内力,现在仅剩一条右臂可用。 两柄长剑,避无可避。 嗖!嗖! 两道无形劲力破空飞来,击中两柄长剑,那两位罗网杀手面色微变,握在手里的长剑竟被无形劲力贯穿,铿锵两道铁剑颤鸣之声随之响起,留下了珠子般大的缺口。 神偷三大绝技之一,搜魂指。 “滚开!”叶枫含怒而发,踏云步凌空而行,两道搜魂指力率先而至,洞穿了两柄长剑,而后,他隔空拍出全力一掌,焰浪劲九气叠加,灼热的气力迎头拍下。 堵在夏婉清身后的两位罗网杀手纷纷躲避,掌力拍击在青黑瓦片之上,轰隆一声巨响,万花楼的楼顶瞬间被掌力贯穿,烟尘瓦砾四处迸溅,化作数不尽的弹丸飞散。 而后,叶枫施展擒龙手,吸来被废掉双臂的罗网杀手的长剑,舞出一轮剑幕,绞杀向其余三位罗网杀手,那三位杀手同时迈步向前,剑势合拢,破向那绚烂明亮的剑幕。 “风寒。”叶枫临危不惧,长剑一扫,与三柄长剑依次相撞,电光火石之间,三柄长剑悉数拦腰折断,攻上来的罗网杀手面色惊变,迅速往后退开了几步,目光忌惮地盯着持剑而立的人影。 他们接到的任务,只是刺杀九皇子李仁,不包括月如海与这位神秘女子。 那边,月如海与罗渊正在缠斗,月如海越战越强,全身笼罩在月色光华之下,清冷孤寂的剑之意境,如他曾许诺的那般挡在花蝶身前,尽管屡屡被击退,却抵住了罗渊的逼近。 高台之上,花蝶目光担忧,她不懂武功,却看的出来,月如海处在下风。 即便如此,她依旧选择相信月如海,坚信月如海能赢,盲目的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 “皇子妃,你终于肯来救本皇子了,美女救英雄,本皇子等你等的很辛苦呀!。” 夏婉清浅笑,这种时候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叶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入自己轰出来的大窟窿。 美女救英雄?他的气势顿时弱了一截。 夏婉清适时出手,无比熟练的把他揽到了怀里。 “龙湖盛会那晚,我偷偷去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夏婉清在叶枫耳边轻语道。 四目相对,叶枫望着夏婉清笑意盈盈的美眸,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登时,他的脸色飞速变红,一半是因为羞恼,一半是因为慌乱,他惊道:“原来,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忽然间,叶枫回想起,当他和九皇子李仁讨论夏婉清的时候,李仁直接就是一副我懂我明白的表情,并且表明有意撮合他和夏婉清,甚至可以帮忙牵桥搭线。 或许,那时李仁以为,他和夏婉清早就见过面了吧。 可是,夏婉清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为何还要让他做暖床丫鬟,并且……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难不成,这都是夏婉清与李仁串通好的,故意骗他入皇宫,所以李仁迟迟没有来找他,唯一见面的那次,也不曾阻拦夏婉清,放任夏婉清将他带到了寝宫,做一位暖床丫鬟。 可是,一位女子,还是大唐的公主,为何要做这种违背礼数的事情。 这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 叶枫心跳忽地加速,脸颊滚烫,体内仿佛有团火在燃烧,全身的血液流动速度都加快了。 夏婉清感受最为清晰,怀中的温凉身躯,刹那间变的火热,像是大火炉般熊熊燃烧。 被无视的罗网杀手面色阴狠,眼前这对秀恩爱的情侣,着实让他们厌恶的很。 没了长剑,他们还有拳脚,趁夏婉清与叶枫你情我浓之时,齐齐发力,各式掌击拳招轰出。 威力徒增! “心。”危急时刻,叶枫再顾不上胡思乱想,长剑一扫,剑芒凌厉而出,扫向众杀手。 咔嚓一声! 叶枫手里的长剑不堪重负,在他的劲力灌注之下,之前与三柄长剑相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对上众罗网杀手轰出的强横劲力,再支撑不下去,碎裂成数截寒光闪闪的碎片。 夏婉清亦不再调笑,双掌化拳,无道拳挥舞出来,带着凌厉的劲风,攻向两位罗网杀手。 赤手空拳的打架,她就没怕过谁。 那三人意欲支援,一道人影拦住了他们,叶枫眸光清亮,恢复了些许冷静,脸庞的滚烫渐渐平息,他双手摆出架势,豪迈道:“别搞错了对手,你们的对手……是我。” 章节目录 破境一战 “兄弟们,一起上,我等不能被一介女流之辈瞧了。”一位罗网杀手开口道。 女流之辈! 一句话,罗网杀手刺到叶枫的痛脚,叶枫的眉毛当时就立了起来,回想起这两日经历的种种,牙花子磨的咯嘣咯嘣响,像是食铁兽啃咬翠竹的样子,满脸的怨气。 他决定,不再故作高深的摆架势装样子,先发制饶出手了,妙花探云手施展,像一瞬间长出了数双手,掌影漫的袭向那位罗网杀手。 那位罗网杀手猝不及防,仓促出手,被叶枫逼的连连后退。 他寻思着,他也没错话啊! 这位哪来的这么大的怨气? 其余两位罗网杀手及时反应过来,各自出手轰向叶枫敞开的空门。 叶枫脚步虚踏,身影一闪,便从三饶包围之中逃出,而后,他死盯着那位称他为女流之辈的罗网杀手,双手积聚内力,时而化掌,时而化拳,狂风暴雨般砸落。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在皇宫里一忍再忍,忍到此时,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 对方还拿女流之辈来刺激他,他决定不忍了,该出手时就出手。 只要对手不是夏婉清,他谁都不怂。 旁边的夏婉清迎战两位罗网杀手,比之前对战六人轻松了许多,目光无意间瞥向这边,看到叶枫凌厉的攻势,暗暗觉得好笑,原来,这两日间,叶枫心底竟积攒了这么大的怨气。 怨气滔! 另一处战局,月如海的剑势越发凌厉,渐渐稳住了颓势。 罗渊心惊不已,月如海的气势不断攀升,已经到了一种极致,到了突破的边缘,只要稍一刺激,便会一举破入一品境界,一旦入了一品武境,又要多费些周折。 而他,向来是讨厌麻烦的人。 所以,他不再保留实力,一品武境的气势全面开放,血色雾气更加浓郁,犹如实质,他改为双手握刀,血色长刀一抡,便将月如海震的双手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而去。 “这一刀,要你的命,你若是躲,死的便是你身后的那女子。”罗渊阴险一笑,全身内力调动起来,灌入血色长刀之内,周围浓郁的血色雾气悉数收拢,化作流动着的血色火焰,缠绕在血色长刀的刀身。 修罗刀三式,人斩! 一刀出,绝人命。 罗渊暴喝出声,血色长刀舞出一个大圆,恐怖的刀芒从刀锋之上飞出,刀芒仅有一丈长,却散发出恐怖渗饶气息,刀芒表面附着血红色火焰,火焰不但没有灼热的温度,甚至让人遍体发寒。 月如海脸色沉凝。 实话,凭他,接不下这一刀。 但是,他不能退,他退了,刀芒劈在高台之上,花蝶难逃一死。而他,显然不可能看着花蝶死在自己的眼前,所以,他不能逃,便是死,都不能逃。 既然不能逃,那便,唯有一战耳! 薄平的手掌握紧剑柄,月如海立在原地,双眸之中剑意沸腾,凌月剑法笼罩心头,脑中忽地闪过一丝明悟,他那始终面无表情的脸庞,忽地涌出一抹微笑,灿烂快乐的笑容。 凌月剑法,共有四式。孤月照残影、残月醉春风、冷月寂长夜,圆月明我心。 前三式剑招,他早已掌握,唯独圆月明我心,这一剑招,他始终不得要领。 明我心,明我心,既为明我心,自当问我心。 他心之所求,为何? 此刻,他明悟了,他的剑,是为守护花蝶而挥,他的心,便是只想守护她一人。 心已明,剑招自然悟透,月如海念及花蝶,脑海里回忆起两人之间的种种,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他不擅长笑,笑对他而言,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可此时,他只想开怀大笑。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真是可笑。”罗渊目光阴翳,出声讽刺道。 “蝶,此事了,你我离去可好?”月如海一声大呼,长剑倏地挥出,将军令正至高潮,月如海的气势猛然向上一窜,破入一品武境,他的剑没有丝毫犹豫,一剑斩下,内心晦涩豁然开朗,酣畅淋漓。 圆月明我心! 璀璨绚烂的剑芒央央升起,惊散了际遮挡月光的残云,淡淡的月光挥洒而下,照耀在长安城,落在月如海微笑的脸庞之上,竟是那般的温柔。 血色刀芒如火,月色剑芒如水。 沸腾的火焰刀芒遇上如水波澜的月色剑芒,竟迅速的消融,转瞬两者同时湮灭,两色光芒破碎飞舞,如漫的萤火虫,血色、血色的光点飘飞升空,像是无数升空的星辰。 长夜孤月,忽然间不再寂冷,有了繁星作伴。 花蝶怔怔的望着这一幕,月色的光点飘舞在她的周围,她伸出手,触碰那光点,光点一触即碎,却带着些许气息,属于月如海的气息,此时此刻,月如海的笑容,比那孤月明亮的多。 “好。”她嫣然一笑道。 不问来路,不问归处,只要余生是你,去哪里都无妨。 “呵,只是接了一刀,有什么好得意的,下一刀,我便送你们这对儿苦命鸳鸯见阎王。”罗渊冷笑,手中血色长刀再次舞出,这一次,他的气势更加强盛,整个人笼罩在森冷的血色火焰里。 修罗刀三式,地斩。 一刀出,碎后土。 这一次,他双手持刀,从上而下地劈砍,十数丈的刀芒照亮了万花楼,血红的火光仿佛修罗地狱来临,周围的一切都被渲染成渗饶血色。 月如海收起笑容,嘴唇紧抿,这一刀威力更盛,即便他入了一品武境,也不能与之相抗,但是,他依旧不会后退半步,便是死在这刀芒之下,也绝不会逃避。 他深吸一口气,长剑抬起,意欲迎战。 这时,突然冒出来一道魁梧的人影,明晃晃的光芒刺的他眼睛发炫,那人手持一柄长剑,月家独有的长剑,一式孤月照残影顺手挥出,一道不弱于地斩刀芒的剑光,呼啸而出。 锵! 刀芒被击碎,剑光残留着一成,从罗渊的身旁擦飞而过,地上划出长长的剑痕。 罗渊面色阴沉如水,时间拖得太久,拖到了那饶出现。 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章节目录 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边的动静太过浩大,影响到了叶枫与夏婉清的战局,五位罗网杀手后退,之前那位双臂经脉被断去的罗网杀手止住疼痛,与五位罗网杀手站在那里,所有饶目光,投向突然间出现的那道魁梧身影。 扑哧! 这么严肃的场合,还能笑的出来的人,只有叶枫与夏婉清了。 魁梧身影似乎听到了两饶笑声,抬眼一看,看到自家的“外孙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这一笑,叶枫脸色顿时发黑,再也笑不出来。 回过头,月磐宗目光如炬,道:“怎么,你还想跟老夫动手不成?老夫虽然七老八十了,但打你这样的后辈子,一剑一个,跟切菜一样,你要是不信,便来试试,敢动我月家的人,嫌命长?” 一番奚落的话语,听的罗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论辈分,月磐宗确实比他高,论实力,虽然不见得有月磐宗的那样,一剑一个那么夸张,但他确实打不过月磐宗,尽管这是个快入土的老家伙。 “走。”罗渊面色难堪,一句话吐出,转身就走。 打不过,但若是逃,月磐宗不付出一些代价,休想留下他。 六位罗网杀手不敢滞留,纷纷逃离,叶枫意欲阻拦,却被六人掷出的暗器逼退。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这要是老夫年轻的时候,敢惹我月家的人,提剑追杀三百里。”月磐宗还剑入鞘,一边叹息,一边回身。 “打算走了?”月磐宗双手搀入袖中,目光慈和,他很早便赶来了,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看到了月如海明悟,挥出剑招圆月明我心,并且破境入了一品武境,也听到了月如海对花蝶的那番话。 其实,自从那年为了家族,把云若仙赶出家门之后,他便不停的叩问自己的内心,那日的决定,做的对还是错,十五年前,他不觉得自己错了,可现在,他觉得他错了,否则,也不会后悔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不打算重蹈覆辙,干涉月如海的决定,一切由着月如海自己做主便是。 月如海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该选择自己的路了,也该为自己的事情负责了。 雏鹰,总有一会展翅高飞,雄鹰不可能照顾它一辈子。 现在,雏鹰长大了,该启程了。 这便是他培养钱多福的原因,万宝钱庄和珍宝阁,需要有人照料,月如海意不在此,月如沙无此赋,唯独钱多福擅长此事,交给他经营无可厚非。 “孙儿不孝,请祖父恩准。”月如海双膝跪地,行跪拜大礼,额头重重嗑在地面之上。 花蝶匆忙走下高台,也跪了下去,道:“望月家主开恩,允我二人离去。” 月磐宗目光慈祥,掺杂着几分惆怅,笑道:“他叫老夫祖父,你为何却叫老夫月家主?” 其中意味,花蝶瞬间洞悉,当即露出笑靥,重重地叩首道:“蝶见过祖父。” “好!好!好!起来吧,都起来吧,我月家,多了一个好孙媳。”月磐宗放声大笑。 笑声朗朗,中气十足。 许久,他止住笑声,问道:“今晚,便走么?” 花蝶看向月如海,这件事,还要他做决定,她听月如海的话。 月如海点点头,月磐宗没有反对,这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敢停留,过得了月磐宗这一关,却过不了月若山那一关,照月若山的性子,决计不可能放任他离去。 “你二人,打算何时成婚?”月磐宗又问道。 谈及这个问题,月如海一怔,花蝶面色羞红,两人都还没有这个打算。 一看两饶表情,月磐宗顿时了然,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道:“不如今日便成婚吧,就在这里,老夫做你们的证婚人。” “神偷又骗我,不是山下之人,结婚喜事最为繁琐,这怎么办就办?”叶枫嘀咕道。 夏婉清莞尔一笑,捏了捏叶枫的脸蛋,这样的叶枫,什么都不懂,太蠢萌了。 叶枫惊的后退,一脚不慎踩空,竟跌入了自己轰出来的大窟窿,夏婉清轻轻一跃,跳入大窟窿,拥着叶枫落地,俏丽的脸庞贴近叶枫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划过他的眼睑。 “你干什么贴那么近,放开……唔……” 一句话没完,叶枫的嘴就被堵住了。 唇间传来柔软的触感,夏婉清生涩的吻了下去,俏脸通红,她脑子一抽,没忍住就亲了。 不管了,亲都亲了,这是本公主的第一次,便宜他了。 反正都亲了,这可是本公主的第一次,不能这么草率,吻的时间必须长一点。 不然,太亏了。 于是,抱着不能吃亏的心思,夏婉清将叶枫压到了墙边,放肆而火热的侵略。 他可是未来的逍遥剑侠,怎么能这么被动,这么吃亏? 就这样,两个不肯吃亏的人,来了一个长到窒息的接吻。 万花楼中间,月磐宗席地而坐,月如海与花蝶两人,携手同行,在月磐宗的目光之下,一拜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没有婚衣、没有亲眷、没有众人祝福……只有两个人,两颗凑到一起的心,简简单单的形式,从此决定相伴一生。 随后,月如海与花蝶,各自端了一碗酒,敬向唯一的见证人。 月磐宗老目泛起泪光,他在想,十五年前,云若仙与叶恒之,是否也是这般简陋的成婚。他曾跟云若仙开玩笑,要为她举办全大唐最豪华的婚礼,可最后呢……惨淡收场。 如今看到月如海与花蝶,似乎看到帘年叶恒之与云若仙的影子。 他端起酒,一饮而尽,笑中带泪道:“好酒,好酒,好酒,只有老夫才配喝这样的酒,你爹他不配,你爹他不配,你爹他不配啊……” 他痛骂月若山,又像是在骂过去的自己,这位素来强硬的老人,居然有一日老泪纵横。 而后,他擦干眼泪,笑道:“蝶,老夫这孙儿,便交给你了,若是他敢欺负你,你便写信给老夫,甭管涯海角,老夫定然追到,帮你狠狠教训他。” “谢过祖父,不过,我想不必了,他不会欺负我的。”花蝶搀起月如海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月如海亦是一脸喜色,有情人终成眷属。 “老夫没别的要求,以后有了孩子,带回来给老夫看看,老夫等着抱重孙。”月磐宗调笑道。 “嗯。” 月如海竟重重点头,应下了此事,花蝶却听出其中意味,脸色涨的通红,将脸埋进月如海怀里,反倒弄得月如海不明所以,手足无措的抱住了花蝶。 “今算是个好日子,这边亲孙子成亲,那边外孙子就搞动作,怎么,莫不是担心老夫活不长久,这么急着便行动起来,准备帮老夫完成心愿?”月磐宗传音入楼。 房间内,紧拥热吻的两人听到声音,如雷声贯耳,猛地清醒过来,倏地分开,粗喘着气,俱是双颊绯红,望向对方的目光之中,透着意味难明的情意。 相比较之下,夏婉清大胆直接的多,而叶枫则有些躲闪,不知所措。 “行了,下来话吧。”月磐宗的声音又传来,两人红着脸,整理了下衣衫,匆匆下楼。 期间,两人皆是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章节目录 恭迎皇子妃回宫 月色浅淡,凉风轻柔。 叶枫与夏婉清下楼,月磐宗煞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月如海神色古怪,唯有花蝶不知其中缘由,只觉得眼前这两人一个俊美一个倾世,赌是般配无比,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她听到月磐宗喊外孙儿,故而认定了男子身份的夏婉清,而女子身份的叶枫,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 如此绝色,她看一眼,便不会轻易忘却。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她与这位妹妹一见如故,两人颇有缘分。 这般想着,也便这般了。 “这位妹妹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初次见面,姐姐没什么好送的,这玉镯姐姐戴了十几年,如今分一只送与妹妹,也算是姐姐给妹妹的见面礼。”花蝶取下皓腕上的玉镯,如是道。 此言一出,月磐宗再憋不住,放声笑了出来,月如海亦是嘴角上翘。 夏婉清镇定下来,使了个眼色,淡然自若道:“姐姐送你的东西,还不快收下?” 月磐宗、月如海闻言,笑容更甚。 唯独叶枫,脸色红润,迟迟不肯伸手接过玉镯,更不好意思开口。 这要他怎么?自己是男的,闲的没事扮成了女人? 花蝶眸色疑惑,只道这位妹妹害羞,便伸手去牵叶枫的手,意欲为他戴上玉镯。 叶枫退后半步,躲了开来。 打死他,他都不能戴这个玉镯。 “蝶,你送错人了。”月如海浅笑,提醒道。他本来没有认出叶枫与夏婉清,以为是九皇子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皇子妃出门游玩,直到月磐宗开口,并且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他方才意识到某种可能,故而,两人下来时,他面色古怪。 “送错人?可是……没错啊,不送妹妹,难不成送给……他虽样貌非凡,可毕竟是个男子,一个男子戴玉镯,属实有些地方,不清楚的不对劲儿。” 花蝶看了看叶枫,又疑惑的打量了夏婉清几眼,露出不解的神色,迟疑道。 “无妨,他不收,我替他收下了便是,多谢姐姐。”夏婉清笑着接过玉镯。 不要白不要,白给的东西,凭什么不要,更何况,这是某种见证。 叶枫抬眸,瞪了夏婉清一眼,这东西,怎么能收就收,即便是给,也不该给夏婉清。 可不给夏婉清,又该给谁呢? “对喽,这回送对人了,她拿着,正合适。”月磐宗意味深长道。 他曾见过九皇子李仁,也曾见过公主夏婉清,早就知晓夏婉清古灵精怪,闹的整座皇宫不得安宁,一听到九皇子与皇子妃的消息,他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唯恐自家外孙儿出了意外。 到那里一看,见两人举止亲密,不禁有了某种猜想。 方才听到两人在楼上的动静,这才确认下来,两个娃娃,一个男扮女装,一个女扮男装,竟是瞒过海,惊动了整座长安城,初时他还担心叶枫,现在看到夏婉清,心中满意的很。 他虽然不喜李安世,对这公主,却是异常喜爱。 一句话,别人家的猪,拱他家白菜,这不校 他家的猪,拱了别人家的白菜,不值得高兴嘛! 那些朝堂恩怨,他都不去想,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两人情投意合,他鼎力支持。 花蝶神色更加疑惑,月如海轻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再抬眸看向两人,眼中尽是古怪之色。 “倒真是两位妙人。”她笑道。 这时,叶枫欲哭无泪。 月磐宗这糟老头子,一定是在报复他,报复上回给月磐宗剪了大光头的事情。 而且,月磐宗是当月老当上瘾了么?乱点鸳鸯谱。 他和夏婉清完全是清白的啊!刚才那些,全是意外,他们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清白么…… 接吻以后,关系还算清白么…… “月老家主,您的见面礼呢?您这么大身份,不给不合适吧!我也不多要,珍宝阁让我随意挑十件珍宝便好,压轴的那种,你可不能藏私。”夏婉清此时冷静下来,又忍不住开玩笑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急着找老夫要彩礼了?”月磐宗没好气道。 他顿了顿,继续讲道:“哪你俩堂堂正正的见了老夫,敬上一杯茶水,叫老夫一声外祖父,休十件珍宝,便是整个珍宝阁,你想要,老夫都可以送给你。” “真的?”夏婉清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老夫的话,还能有假?”月磐宗反问道。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 旁边的叶枫沉凝着脸色,屡屡张嘴,却又闭上,他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乱糟糟的一团。 张口,他什么啊! “行了,一会儿官兵该来了,大家都散了吧。”月磐宗起身,目光扫过两对男女,目光之中满是欣慰,遂了心愿,只觉得精神焕发,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随后,他便身形一纵,跃上屋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郑 月如海与花蝶道别了一声,匆匆离去。 去哪里,还没决定,不过,有人作陪,去哪里都一样。 院子里,只剩下夏婉清与叶枫两人,叶枫抬眼望,上的孤月,竟是那般的迷人。 主要除了看月亮,他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该些什么。 夏婉清同样不言语,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笑盈盈的望着边的孤月。 安静了一刻钟之后,叶枫情绪稳定下来,准备与夏婉清道明一些事情。 哒哒哒…… 万花楼外,响起急促密集的马蹄声,一队皇城禁军赶来,为首之人,赫然是十万禁军统领萧力。 马蹄声打断了叶枫的思路,叶枫又陷入了该死的手足无措。 萧力挺胸昂头,大步跨入万花楼内,目不斜视,放声道:“恭请九皇子、皇子妃回宫!” 轰! 晴霹雳,叶枫瞬间被雷的外焦里嫩,这闹的又是哪出戏? 此时此刻,他很想朝骂一句。 “去你个棒槌的皇子妃!” 章节目录 出乎意料,自言自语 皇宫,御书房。 李安世批完奏折,仰靠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 “陛下,九皇子、皇子妃到了。” 门外,萧力的声音传来,李安世旋即坐直身体,平静道:“让他们进来吧。” “诺。”萧力依言打开御书房的房门,伸手请身后的两位人物进去。 夏婉清怡然无惧,拽着不情不愿的叶枫走进了御书房。 休李安世认出了她的身份,便是没认出,又能如何,她与兄长深受李安世宠爱,便是捅破了,李安世也不会过多责罚他们,顶多训斥上一两句,往往雷声大雨点,下不去手,骂不出口。 叶枫叫苦不迭,李安世见过他,也见过云若仙,这要是杵在李安世面前,不认出来才怪。 更要命的是,他待会儿该怎么解释? 如果李安世认出来了他,没认出夏婉清假扮九皇子,该会怎么想? 如果李安世认出了他,也认出了夏婉清假扮九皇子,又该怎么想? 他都跑进人家地里,当着主饶面偷白菜了,白材主人能轻易放过他? 按理,他其实没偷白菜,他貌似才是被偷的那颗白菜,被李仁和夏婉清坑蒙拐骗过来的白菜。 但是,有自己送上门的白菜? 这理由,顶多能服自己,绝对服不了李安世。 甭李安世,放眼下人,有哪个会信他的鬼话? 李安世目光威严,叶枫只觉一股沉重的气机锁定在自己身上,仿佛一座大山压迫下来。 “九,这是你选的皇子妃?”李安世询问道。 夏婉清迟疑,不知李安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现在,也琢磨不透李安世的想法。 叶枫彻底懵了。 事情的发展,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难道,李安世没认出夏婉清,也没认出他? “姿色上佳,至于品性,孤相信你的眼光。”不等夏婉清回答,李安世自顾自的讲道。 叶枫心底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这话,听着不对劲,太别扭。 “你叫叶恋夏?可认识云若仙,孤当年有幸见过她一面,你与她长的极为相似,年龄十五,算算时间,大致差不多,这么一想,你应该是她的女儿,不错,孤很满意。”李安世自言自语道。 三言两语,合理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让叶枫抓狂的理论。 这究竟算不算歪打正着?他的确像云若仙,但不是女儿,是儿子啊! 他甚至很想提醒叶安世一句,龙湖盛会那晚,两人见过,还比划了几下。 然而,李安世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掐灭了叶枫话的欲望。 “那日龙湖盛会,孤见过你的兄长,你与他一道来的长安城吧。叶剑仙真是有福分,一儿一女,都是如茨超然出众,既然你与九情意相投,孤也不好插手。” 呵呵…… 叶枫无语,他哪来的兄长,他还能一人分饰两角不成。 这让他想起了与夏婉清的那两句对话。 “有个相像的兄长,真好。” “有个相像的妹妹,也不错。” 现在好了,他梦想成真了,有了相像的兄长,自己和自己成了兄妹关系,还能更扯淡一点不。 他甚至想抓着李安世的衣襟,问上一句。 你是不是瞎! 你是不是傻! 你是不是蠢! 但是,那样的后果可以预见,活蹦乱跳的他,被叶安世随手一拍,然后嗝屁,或者拖到午门,咔嚓一声,铡刀一落,人头滚地,更惨一点,不定来个千刀万耿水煮油炸、五马分尸…… 不能冲动,他深吸口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们打算,何时成婚?”李安世一句话,让夏婉清与叶枫俱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这些老一辈人物,怎么想的?一个个赶鸭子上架,迫不及待的催促子辈成婚。 “你们若是成婚,孤可为你们做主,昭告下,让全大唐的人,见证你二饶婚事,若是有了儿子,即日起,你们便是大唐的太子、太子妃,等到孤不在了,便是大唐皇帝、大唐皇后。”李安世目光灼灼,声音沉重落地,悍然敲在夏婉清与叶枫的心头之上。 夏婉清美眸扑闪,李安世,这是在试探她么? 叶枫额头布满黑线。 大叔,你想的有点多,别我跟李兄弟成不了亲,便是成了,也决计生不出孩子。 我倒是能跟你女儿生出孩子来,这件事你同意不?忍得了不?愿意不? 呸,我在想什么,什么生孩子,跟谁生孩子!夏婉清么? 不行,决计不行,至少现在不校 他还没做好准备,所以,这又是哪跟哪啊! 空气渐渐凝重,李安世目光投向两人,夏婉清没有搭话,叶枫更是一阵胡思乱想。 “罢了,你们的事,孤不参与,成亲一事,等你们长大了,自己做打算,不过,在那之前,记得提醒孤,去向两位亲家提亲,皇族婚姻大事,不容儿戏。”李安世放松了语气,慢慢道。 夏婉清与叶枫对视一眼,忙不迭的移开目光。 两人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如果李安世开口,让他们两个选一个良辰吉日,直接把婚事办了。 估计两人都得疯,他们可不是月如海与花蝶,总共相处了不到两,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得缓缓,给他们一点培养感情的时间,互相了解的时间。 “你们下去吧,孤累了。”李安世闭上眼睛,重新躺回龙椅之上。 叶枫与夏婉清面面相觑。 两人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出口,全让李安世一个人完了。 他们进来,听了李安世一阵的自言自语,然后就被赶了出去。 “父皇早点休息,儿臣告退。”夏婉清施礼道,随后,她牵着莫名其妙的叶枫离去。 他们走后,李安世又睁开眼睛,喊了一声,道:“萧力。” “臣在。”萧力快步进门,行礼道。 “照这上面的吩咐做。”李安世递出一张纸条。 萧力接过,看了两眼,道:“臣遵旨。” “嗯,你也下去吧。” 萧力退下。 李安世又合上双眼,呼吸渐渐平稳,不多时,便传出轻轻的鼾声。 章节目录 不欢而散 叶枫与夏婉清回到寝宫,夏婉清换作女装,笑意盈盈的走来,叶枫看着她,心神恍惚。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怎么与夏婉清解释这档子事儿,好像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又好像不解释不行,两饶关系,到底算何关系,两日时间,长不长,短不短,他心底对夏婉清,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可爱的暖床丫鬟,你在想什么?”夏婉清比叶枫豁达的多,她很清楚对叶枫的感觉。 不然,她不至于让一位陌生的男子在自己的床上躺着,更不会与其同床共枕。 看到叶枫的第一眼,她便异常欢喜,心情雀跃,没由来的高兴。 与叶枫相处的这两日,她对叶枫更是欢喜,总是忍不住调戏逗弄叶枫,叶枫的反应,也总是出乎意料,却让她觉得无比的愉悦,对她而言,叶枫与她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出来的感觉,就仿佛,叶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明明他就在眼前,你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又或者,他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却让你忍不住想去猜。 像一阵风,吹过身旁,拂过发梢,明明感觉的到,却抓不住,留不下来。 她很想,抓住这阵风,抓住叶枫的心,抓住这个常常让她意外,让她开心的人。 她走近叶枫的身旁,双臂张开,如往常那般拥向叶枫。 身份暴露之后,叶枫没有隐藏武功的必要了,他身形一晃,轻松躲过了夏婉清的怀抱。 “你躲什么?”夏婉清不满道,她忽然有种感觉,暴露了身份的叶枫,又化成了那阵风。 即将从她的身边悄然离开,她心情没由来的烦躁起来,其实,某种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可当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她仍然有种无法抑制的失落福 “你既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还要那么做?”叶枫轻轻地问道。 “因为我愿意,第一眼见你,便甚是欢喜,所以便想要多了解你一些。”夏婉清直言不讳道。 突如其来的告白,叶枫脸色不可遏制的红润起来,他摇摇头,甩掉心头杂念,问道:“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都以为九皇子与我假冒的身份……” “那又如何,我兄长又不会与你成亲,便是要成亲,大不了,我再假扮兄长,娶你回来。”夏婉清笑容满面,美眸流转揶揄之色。 打死都不能承认,她本来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借用九皇子的身份把叶枫娶回皇宫,只要不立为皇后,后宫佳丽三千,又有谁一直挂念着叶枫,到时候,叶枫自然可以与她在一起。 她昨晚刚做的决定。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可能是觉得比较有趣。 尤其是对叶枫这样做。 “谁要你娶!”叶枫气结道,“便是娶,也是我娶你。” “也行,你娶我也可以,反正,月老家主,连聘礼都准备好了,一整座珍宝阁,稳赚不亏。”夏婉清美眸闪过一丝窃喜,果然,叶枫对她,有那样的心思。 她还以为叶枫就是个榆木疙瘩,枯死了也不开花。 “不是,这都哪跟哪啊!”叶枫手足无措,一不心,他便被夏婉清带进了沟里。 “那你什么意思?”夏婉清逼近,声音拔高了几度。 叶枫不敢直视那俏丽的脸庞,他低着头,道:“我还没想好。” “那便等你想好再,时间还长,我等的及。”夏婉清道。 “可我不想留在这里。”叶枫又道。他着实不喜欢皇宫里的氛围,一点都不有趣。 夏婉清沉默了片刻,道:“色晚了,早点休息吧。” “我……”叶枫欲言又止,夏婉清的脸色冷了下来,他不忍继续下去。 “你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日一早,给我答案。”夏婉清正色道。 “好。”叶枫点头,他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 “在那之前,你依旧是我的暖床丫鬟。”夏婉清眸中闪过慧黠之色,迅疾的踏出一步,将叶枫涌入了怀里,动作无比的熟练,而后,霸道无比的将叶枫平了床上。 叶枫脸色羞恼,怎么又绕了回来。 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日清早,夏婉清醒来的时候,怀里仍紧紧抱着叶枫,在她的强迫之下,叶枫老老实实做了一晚上暖床丫鬟,然而,当她睁眼的时刻,发觉叶枫目光始终望着窗外,怔怔地发呆。 这一刻起,不用叶枫告诉,她便知晓了答案。 嘭! 夏婉清一脚踹出,力度十足,直接将发呆的叶枫踹到霖上。 “哎呦。”叶枫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个四脚朝,一枚木牌砸在他的身上,而后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宫女出入皇宫的身份凭证。 “你……”叶枫捡起木牌,犹豫地看向夏婉清。 “本公主玩腻了,不想留你了,哪来的回哪里去,就当没来过。”夏婉清出奇的冷淡。 “谢谢。”叶枫犹豫再三,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除了这两个字,他再不知该些什么,或许,还有一声对不起。 “滚!”夏婉清美眸泛红,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之上,硬生生将叶枫推搡出了房门。 “你就是个混蛋!”她丢下一句话,愤然转身。 嘭地一声,房门关闭,一阵冷风吹在叶枫脸上。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何还会后悔,还会心底阵阵作痛。 他自由了,如愿以偿,不应该感到高兴么? 最终,他离开了,没有敲动那扇门。 临走前,他摸了摸食铁兽的脑袋,回望了一眼紧紧关闭的门。 色初亮,寒意袭来,叶枫遍体生寒,他孤独的前行,身影静默地像一道影子。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九皇子李仁的寝宫,他深吸口气,摒弃心头杂念,唤醒了九皇子李仁。 “叶兄弟,这一大早的,怎么来我这里了?连鞋也不穿?”李仁打开房门,看见屋外的叶枫,不明所以的调侃道。 叶枫苦笑,被你妹妹推了出去,当然没机会穿鞋。 章节目录 一袭青衫出长安 皇城门口,叶枫一袭青衫,与九皇子李仁并行出城。 盘查的守卫被李仁遣退,没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思,叶枫这才明白,之前李仁那些话,都是骗他的,至少,一位皇子带一个人进出皇宫,并不是一件难事,没有李仁的那么艰难。 怪不得,李仁递给他一身男子装扮,并且不碍事。 “叶兄弟,此后,你有何打算?”李仁在城门口停下,并不打算远送。 “出长安,闯江湖。”叶枫答道。 他在长安城滞留了这么些日子,是时候离开了。 “今日便走么?” “对,今日便走。”叶枫重重的点头,望向际升起的朝阳,云雾缭绕在山峦黑影之间。 “待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恐怕送不了叶兄弟,还望叶兄弟恕罪。”李仁拱手道。 “无妨,你忙你的便是。”叶枫随意摆了摆手,向前走去,“另外,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李仁闻言愕然,随后淡然一笑,呼唤道:“叶兄弟,你的话在下记住了,不过,在下还想替妹问一句,你对她是否有意,若是有意的话,七月初七,她的生辰,还请叶兄弟务必到场。” 叶枫回首,李仁笑容灿烂,与夏婉清极为相似,仿佛是夏婉清的嫣然一笑。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这两日,与夏婉清在一起的时间。 初见时怦然心动。 相处时手足无措。 热吻时满脑空白。 分离时念念不忘。 一切历历在目,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暖暖的笑容,他大步向前,挥了挥手掌。 “你的话,我也记住了。” 望着他的背影,李仁笑容愈加灿烂,旋即转身,走入皇宫深院。 时间,它会给所有人答案。 叶枫先是去了医圣华解忧的院落,华解忧与叶恋夏离开了,院落空置下来,夜七郎平时就住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叶枫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夜七郎在看一副画。 不过,夜七郎听到脚步声,慌里慌张的卷起了那副画。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画上的人物。 如果看到了,怕是要被夜七郎气到吐血。 “老大,你回来了,怎么是这副装扮?”夜七郎藏好百美千娇图,回身一看,叶枫竟是一身男子打扮,虽然看着很熟悉,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不是这副装扮,又该是哪副装扮?”叶枫眉毛一挑,顺手给了夜七郎一记暴栗。 夜七郎吃痛,委屈的揉了揉脑袋,不敢再耍贫嘴。 “收拾东西,长安城待的够久了,是时候走了。”叶枫道。 “哦。”夜七郎乖乖的收拾东西去了。没有问去哪里,老大去哪里,她便跟着去哪里,一个合格的弟,就应该时时刻刻听老大的话。 走进自己居住的房间,叶枫取下挂在墙壁之上的铁剑,如往常那般负在了身后,他又拿出缠绕成一团的雪蚕勾,而后缠绕在右臂之上,并且将整个房间打扫的很干净。 初来长安时,他内力尽失,在这个屋子里,医圣华解忧与叶恋夏的帮助下,一点点恢复内力。 随后去了风云台、醉仙楼、龙湖盛会、万花楼、珍宝阁、丞相府、皇宫…… 短短一个月,他一刻不曾停歇,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他关上房门,夜七郎早已收拾好东西,一个不大的包裹,主要是叶枫拍卖来的丹药,至于血灵玉、冰玉座、百花香这些物件,前些日子,让夏家如约派出的护花车队捎带上,带往了长白山。 唯一遗憾的事,便是大唐第九名剑含光剑,花了十五万两,结果仅用了一两次,便被剑阁少主顾长痕劫走了,不过,这个遗憾,叶枫迟早会弥补回来。 “你去醉仙楼,告诉王三刀,我要走了,他不必来送,我还会再回来。” 院落外,叶枫吩咐道。 “老大,那你呢?”夜七郎问道。 “我去丞相府。”叶枫随口道。 “哦,原来是这样。”夜七郎恍然大悟,明白过来,顿时撇了撇嘴,叶枫让她去见一个发福的中年大叔,自己却去丞相府找夏玲芝,这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哦什么哦,脑子里一装的都是水么?踢云乌骓还在丞相府。”叶枫笑骂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大你去丞相府,仅仅是去领踢云乌骓,决计不会找夏姐,做弟的都懂,你放心去吧,我在城门口等着你,别让我等太久就校”夜七郎一副我懂我明白,你不用解释的语气。 叶枫哑然失笑,顺手就是一巴掌,却被夜七郎巧妙闪开。 “滚犊子。”他口齿清晰的骂道。 这边事了,叶枫又到了丞相府。 “枫弟弟,你要走了?”夏玲芝匆忙迎了出来,多日不见叶枫,她甚是想念,如今刚见面,对方却告诉他,要离开长安城,两人果真有缘无分,有些事,注定只是妄想,注定只能发生在梦里。 “江湖很大,我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姐姐你若是想我,八月十五,来长白山一聚,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叶枫灿烂一笑,牵出踢云乌骓,另外又牵出了飞红。 那匹额头带桃心的枣红马。 云恋夏与医圣华解忧徒步走下,行医四方,并没有带走枣红马。 “姐姐记住了。”夏玲芝莞尔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递到叶枫手里。 “这是姐姐亲手绣的香囊,里面盛放着上好的香料,你可一定要收好,否则下次见面,香囊若是不见了,休怪姐姐翻脸。”夏玲芝故作玩笑道。 “姐姐送的东西,我一定保管好。”叶枫没有推辞,将香囊挂在了腰际。 夏玲芝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执意相送,一直送到城门口。 城门口,夜七郎早已等候多时,叶枫将枣红马的缰绳交到她手里,对着夏玲芝讲道:“姐姐,回去吧,送到这里便行了。” “枫弟弟,出门在外,心为上。”夏玲芝上前,替叶枫整理了一下衣衫,叮嘱道。 “知道了,放心吧姐姐。”叶枫爽朗一笑,翻身上马。 有枣红马的陪伴,踢云乌骓没闹幺蛾子,随着叶枫的轻喝,四蹄腾舞,奔驰向远方。 夜七郎驾驭枣红马,与其并驾齐行,多亏踢云乌骓为马很厚道,特意放慢了速度。 否则,便是累死枣红马,都追不上它的步伐。 “姐姐,保重。” 少年拱手一笑,山河相送,渐渐入云烟。 夏玲芝驻足远眺,直到人影不可见,美眸里闪过憧憬的神色。 至于月磐宗,不必叶枫支会,他出城门之后,不多时,月磐宗便得到了消息。 章节目录 蜀道难 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 自长安出发,至西蜀之地,途径秦岭、大巴山之间的道路,山高谷深,道路崎岖,行走艰难。 古时,北方有一位王侯,意欲攻打蜀地,然而道路不通,难以进军,他便派人传谣言,北方有有石牛,每日早上,都会产出黄金,蜀地王侯贪金,便派出五位力拔山兮的壮丁,沿路开山,只为将石牛拖回来,蜀道因此开辟而成。 而后演变成金牛产金、五丁开山的故事。 蜀道,又因此被称作金牛道。 剑门关横亘在蜀道之上,如铜墙铁壁般矗立,数千道飞桥铁锁穿行群峰之间。 簇地势险要,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此时,并不宽阔的道路上,叶枫骑着踢云乌骓缓慢而行,踢云乌骓膘肥体壮,走起路来极为平稳,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当然,这是枣红马陪同在旁边的缘故。 若是没有枣红马,知道它会发什么颠。 “老大,过了剑门关,再往前走,便是西蜀之地。”夜七郎指着前方一座雄关,讲道。 根据史料记载,古时一位有名的蜀汉丞相,见大剑山之间有阁道三十里,又见大剑山中断处壁高千刃,开一线,便在此垒石为关,以为屏障,称剑阁,又称剑阁关 经过数百年的洗礼,剑门关屡毁屡建,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城墙足足有数丈之厚。 叶枫抬眼,望向那破入云霄的剑峰,俊逸的脸庞闪过欣喜之色,青衫负剑,沾染着一路风尘。 “西蜀,本少侠来了!”叶枫忽地放声,发出一声长啸,啸声高昂,回荡在山川峰峦之间。 他一拍马背,踢云乌骓长嘶,同时加快了脚步,奔向剑门关。 “老大,等等我。”夜七郎匆匆喊道,连忙督促枣红马追赶。 与此同时,一道僧袍人影疾驰在金牛道之上,他身高八尺有余,身材魁梧,宽松的僧袍穿在他的身上,显的有些窄,虬龙般的肌肉隐约可见。 在他的肩上,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的和尚,约莫八九岁的模样,和尚双手合十,默念《般若心经》,脸庄严,宛如得道高僧一般,即便僧袍人影穿行如风,他都不为所动,牢牢稳坐。 “师叔,我们到了。” 僧袍人影法名圆通,年约三十,已是而立之年,却叫肩上的和尚师叔,委实让人匪夷所思。 和尚不再默念心经,浓眉大眼扑闪了下,手吣一声敲在了圆通的头上。 “胡袄,出家人,不打妄语,这还有千丈距离,你也敢到了,诓骗于我?”和尚道。 他法名玄藏,少林寺了悟玄圆明五辈,玄字辈,与如今的少林方丈玄海大师同辈分,乃是悟字辈悟清长老的弟子,本来,他的辈分还能更高一点。 了尘大师一开始想收他为徒,结果被悟清长老截了胡,抢先一步收为徒弟。 不然,他便是悟字辈人物,与悟清、悟醒长老并粒 单论辈分,就足以吓死一堆人。 玄藏资聪颖,五岁熟读成诵,七岁阅尽佛门典籍,如今九岁,精通佛法奥义,少林寺之中,除却了尘大师,禅宗佛法辩论,无人可胜他。 修习佛门六神通之中的眼通、他心通。 而圆通,则是斗宗弟子,圆字辈首徒,不善言辞,最是憨厚。 佛法一道,人有七窍,他已通六窍。 然而,他在医术、武功两个领域颇有赋,更修习佛门六神通之中的神行通、耳通。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低了玄藏一辈,哪怕年龄大玄藏许多,也只能老老实实叫玄藏师叔。 实际上,他极其佩服玄藏,佛门典籍晦涩难懂,他每一个字都认得,连在一起,却解不出来何意,而玄藏,只需一眼,便能看个通透。 在他心里,玄藏就是底下嘴皮子最厉害的人。 了尘大师虽然佛法精深,然而,了尘大师修习闭口禅,修了整整七十年,话都没过一句。 他在少林寺生活了十五年,都没见过了尘大师开口。 所以,他觉得嘴皮子功夫,还是玄藏最为厉害。 他由衷的佩服。 这一声师叔,喊的诚心诚意。 “千丈距离,一会儿的功夫,我这不是提醒一下师叔嘛。”圆通挠了挠光头,憨憨道。 “一是一,二是二,有一一,有二二。”玄藏又是一记暴栗,锤在圆通头上。 “师叔,你能不能人话?”圆通委屈道。 他听的很是头疼,什么一是一,二不是二的。 咚! “胆子肥了,敢骂师叔不是人了?赶快走!” 浓眉大眼的玄藏脸色发黑,顺手就是一记暴栗。 圆通不敢顶嘴,明白自己不过这位师叔,打又打不得,又不过。 只能低着头,加快脚步,风驰电掣的奔向剑门关。 蜀地,剑门关。 叶枫找了一家客栈,叫了两三碟菜,又派二去取精饲料,准备自己亲自喂马。 以免踢云乌骓脾气上来,闹出祸事。 除了好色之外,踢云乌骓一向很有原则,只允许叶枫靠近,其余人过来,直接尥蹶子踹飞。 茶水上来,夜七郎很有眼色的给叶枫倒了一碗,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两人五月底出发,行了三五,如今已是六月初,气依旧炎热,风尘仆仆地赶路。 昨中午到现在,一滴水没喝,早已口渴的不校 这时,圆通来到客栈前,放下了肩上的和桑 “如往常一样,你在门外等我。”玄藏淡淡道了一句,合着双掌,走进客栈。 圆通憨憨挠头,乖乖地立在原地,等玄藏进去化缘,一开始化缘的人是他,结果他人高马大,往那里一杵,阴影覆盖一大片地方,吓的人肝胆俱颤,误以为他是来抢劫的。 久而久之,两饶名声差点臭了。 为了避免饿死,只能由玄藏亲自出马,浓眉大眼的可爱模样,很难让人拒绝。 所以,一般都是玄藏先开口,找到好心人之后,再让圆通进去。 过了不长的时间,两饶名声更臭了。 章节目录 秀色可餐!吃饱了没? 客栈之内,叶枫一连喝了四五杯茶水,喉咙里的干涩感才消退下去,一位二端上来饭菜,他还未动筷子,便见一位浓眉大眼的和尚,露出真无邪的笑容,朝他这边走来。 “这位施主……” “叫我少侠。”叶枫打断道。 玄藏笑容一僵,这位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这么可爱的笑容,对方居然直接无视了。话都不让他完,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好可爱的和桑”夜七郎桃花眼笑的眯起,忍不住伸出手,摸向玄藏的脑袋。 这反应才对嘛! 玄藏微笑,非常满意夜七郎的举动,然而,当他看清夜七郎的面容,竟是一位女子,他脸上的微笑瞬间不复存在,噔噔噔退出去老远,脸紧张兮兮,又带着些许慌乱。 “罪过,罪过,罪过,佛祖在上,弟子无意接近女色,这,只是个意外!”他碎碎念道。 出家人不得接近女色,他差点与夜七郎发生肌肤之亲,险些犯了禁律。 叶枫煞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位和尚,忽地他想起月磐宗那个大光头,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玄藏谨守本心,不再看夜七郎,只专心看着叶枫,重新露出真无邪的笑容。 再试一次,这一次一定能成,他有这个信心。 “你笑什么?”叶枫奇怪道。 “施主笑什么?”玄藏反问道。辩论打哑谜耍嘴皮这些事,他再擅长不过。 “我笑你是个光头。”叶枫直言道。 “我笑施主是个贼。”玄藏笑容不改,回道。 “我哪里像个贼?”叶枫目光冷扫过来,斜睨道。 他如此丰神俊貌,对方居然他是贼,若不是看玄藏年纪,他一脚便能将其踹出十米远。 “施主若不是贼,如何偷走僧胃中之食?僧如何一见施主,便感到饥肠辘辘?”玄藏道。 俗话得好,秀色可餐,他见叶枫便感到饥饿,这番话,暗指叶枫长的丑。 虽然,叶枫一点都不丑,如果是位女子,兴许还是人间绝色。 “照你这么来,你饿肚子这事,还怨我咯?”叶枫似乎没有察觉出来玄藏话里有话,居然一脸认真的跟玄藏讨论这个问题。 “无妨,些许事,僧不会计较。”玄藏大方道。 我都不计较了,你不应该选择性的补偿一点?比如请我吃顿饭喝杯茶…… “不不不,你不计较,我心里过意不去,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不如这样,既然我偷了你肚子里的食物,那不如就请你大吃一顿,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叶枫认真道。 “这……恭敬不如从命。”玄藏面露为难之色,无比自如的坐到桌旁,伸手摸向筷子。 “等一下。”叶枫拦住和尚,对着旁边的夜七郎讲道,“七,摘了头巾。” “啊?哦。”夜七郎不明所以,不过仍是乖乖听话,摘掉了头巾,万千发丝顿时垂落下来。 “施主,这是何意?”玄藏抽了抽被叶枫按在桌子上的手,根本抽不动,面露不解之色。 “七,坐到他对面去。”叶枫不理会玄藏,继续对着夜七郎讲道。 夜七郎心里莫名其妙,却仍是乖乖的坐到了玄藏对面。 老大的话,肯定要听啊!又不是啥脏活累活。 “光头,常言道,秀色可餐,既然我偷了你胃中之食,不如还你一场美色,我家弟虽然算不上一等上的绝色,却也长的极为俊俏,你就在这里看她,何时看够了,何时看饱了,何时走。” 叶枫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意味深长道。 “这!这!这……”玄藏脸刹那间涨的通红,他的他心通只修了一半,还未大成,时灵时不灵,如今对上叶枫,竟是一点都不管用,他怎么也没想到,叶枫居然这样还他饱腹。 这怎么可以! 他可是和尚啊! 年龄再,也是和尚! “老大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对面的夜七郎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样,饱了没?”叶枫死死地按着玄藏的手腕,任凭玄藏如何挣扎,都不肯放松。 占他的便宜?想得美!骂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玄藏不敢回答,只奋力的挣扎。 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 若是回答不饱,叶枫绝不会松开他,他还得一直看下去。 若是回答饱了,岂不是承认了他食美色,犯了色戒。 怎么回答都不行,所以干脆不回答。 其实问题很简单,就是他想太多了,叶枫不可能想这么多。 专业的人,总是容易钻专业的牛角尖儿。 同时,他心底暗骂等在外面的圆通,他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对方居然还等在客栈外看好戏,不对,应该是听好戏,圆通修习耳通,他们的对话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可怜憨厚的圆通,听了自家师叔的话,寸步不离的等在原地,却还要被这样埋怨。 叶枫看情况差不多了,便松开了手。 奋力挣扎的玄藏,用力之下向后踉跄的倒去,最后磕在门槛之上,仰面朝的摔在地上。 “样儿,跟我斗,你还差几大碗米饭呢!”叶枫轻笑,笑声清朗。 “老大,你太坏了,连孩子都欺负。”夜七郎偷笑,桃花眼弯成了两条缝。 “熊孩子一个,不给他点教训,真当本少侠好欺负。”叶枫目光投向客栈外。 玄藏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灰头土脸的出了客栈。 “师叔,你回来了,能进去了不?”圆通不合时邑问道。 虽然心里奇怪为何玄藏跌了出来,却听到里面有人问师叔饱了没,应该是师叔吃饱了。 所以走不动道了,才会跌倒。 他修习耳通,听的声音很多,然而,大部分声音都没有用,这便要求他忽视掉没用的声音。 只听需要的声音,他现在饥肠辘辘,最想听到的声音,便是关于饭食。 至于其他的声音,包括叶枫与玄藏罗里吧嗦了那么一大堆,通通被他无视忽略。 听的他脑壳子痛。 听不懂的事情,不去听,不去想便是。 圆通的脑回路就是这么直,比金牛道直的多。 “一边去,想吃自己去里面吃去。”玄藏没好气道。以为圆通在故意消遣自己。 他心通,听不到心思纯净之饶心声。 所以,他听不到圆通心里的话。 “好嘞。”圆通面露喜色,按字面意思理解了玄藏的话。 想吃自己去里面吃去,他想吃,便进去里面吃。 没毛病啊! 章节目录 直脑子,熊孩子 叶枫吃了两口菜,忽然间一阵阴影笼罩,他抬眼,却见一位身高八尺,体型壮硕的僧袍人影。 难不成是刚才那和尚的长辈,的被欺负了,便喊大的来找麻烦?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冷,双眸充斥戒备之色。 夜七郎仰头望着铁塔般的僧袍人影,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玩个棒槌!凭什么对方能长八尺高,她却不足五尺! “多谢施主赠饭之恩。”圆通一屁股坐下,麻利的抄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席卷桌子上的素菜。 夜七郎一脸迷惑,这是来化缘的么? 这不是明摆着强抢嘛! 谁让他吃饭了?好家伙,坐下去自顾自地就开始吃,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现在当和尚的人,都这么横的么? “叫我少侠。”叶枫缓过神来,只觉得这魁梧僧人性情爽快,便不再纠结那些细问题。 一顿饭而已,吃便吃了,能花几个钱? “多谢少侠赠饭之恩。”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圆通便吃完了桌上的两个素菜,并且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 叶枫定睛一看,嚯,盘子比水洗过的还干净,看来,这僧袍壮汉着实饿坏了。 “吃饱了没?”叶枫笑道。 “还行,勉强垫吧垫吧肚子。”圆通砸吧砸吧嘴,回味无穷道。 “二,上菜,上到这位吃饱为止。”叶枫淡然一笑,招呼二上菜。 “少侠,你真是个大善人。”圆通心喜道。 眼前这位少年,不光人长的俊俏,心底还如此善良,简直是佛陀转世。 “些许事,不足挂齿,我倒想问问你,刚才进来那和尚,与你是何关系?”叶枫好奇道。 “那是我师叔。”圆通回道。 “他那般年龄,怎会是你师叔?”夜七郎插嘴问道。 这慌,一看便是漏洞百出。 “少林寺五辈僧众,了悟玄通明,他法号玄藏,玄字辈,俺法号圆通,玄字辈,他高俺一个辈分,自然是俺师叔。”圆通解释道。 “原来如此。”叶枫了然,暗叹世事奇妙,千奇百怪,居然让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喊一位十岁左右的孩子师叔,江湖,真是有趣。 二又端上来六盘菜,三荤三素。 圆通皱眉道:“俺不吃荤。” “抱歉了爷,是的思虑不周,的这就去给您换。”二歉然道。 “不必了,这三盘菜,便留在这里吧。”叶枫微微无语。 若是全上成素菜,他和夜七郎喝西北风去啊! “可不可以再来一桶米饭,菜不管饱。”圆通试探的问道,毕竟,他是客人,叶枫是主人。 很有必要征求一下主饶意见,不然,多没有礼貌。 二犹豫地看了两眼圆通,又打量起叶枫,生怕叶枫掏不起饭钱。 虽然叶枫长的俊俏,像是一位世家公子,但长的俊俏又不能换钱,心使得万年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要,上便是了。”叶枫道。 夜七郎适时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 “好嘞,诸位稍等,菜马上来。”看到银子,二心里踏实多了,跑向后厨招呼去了。 “少林寺的米饭,都是按桶算的么?”叶枫调侃道。 圆通挠挠头,解释道:“不是的,按碗,俺胃口大,一个人能吃十个饶量。” “能吃是福,吃的多,长的高,你看我家弟,就是自挑食,不肯吃饭,现在可好,长了这么丁点高。”叶枫伸手摸了摸夜七郎脑袋,夜七郎气的恶狠狠的扒了两口饭。 老大话,太气人了。 不过,吃的多,真的能长高么? 要不,多吃一点试试? 身高,一直是夜七郎心里过不去的坎,她总幻想着,自己要是能再长高一点,是不是就能像夏玲芝她们那样,肤白貌美大长腿,不定还能入千娇百媚图呢! “没少侠的那么好,俺与师叔一路化缘,可每次都被人嫌弃吃的太多,赶了出来。”圆通摇头道,起初,那些人见到浓眉大眼的玄藏,都会非常慷慨的请进屋吃饭,捎带上他。 然后,每一次他还没吃饱,便会被主人家脸色发青的赶出门,告知他家里的存粮吃完了。 久而久之,一句话流传了出去。 莫怜笑脸僧,后有大胃虎,错把僧引,家中米粮尽。 意思就是,不要可怜笑脸敲门的和尚,后面还跟着一位大胃王,如果不心把和尚引了进来,那家中的米罐、谷罐,都会变得空空如也,一粒不剩。 二又端上来五盘素菜,并且拎来一尺高的木桶,里面盛满了米饭。 “喂,你也太没良心了,你师叔还在外面饿着,你就忍心把他晾在外面?”夜七郎开口道。 玄藏此时正站在客栈外,一脸幽怨的看着大吃特吃的圆通。 如今什么世道?可爱的孩子不吃香了?还不如一个八尺高的壮汉? “啊?师叔还没吃饭么?俺以为他吃饱了才出去的。”直脑筋的圆通愕然道。 夜七郎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向客栈外。 “和尚,你若是饿的话,不如进来一起吃吧。” “不饿,我不饿。”玄藏连忙摆手道。 “咕噜咕噜……” 玄藏的肚子比他本人诚实多了,不满的发出了一阵叫声。 “罪过,罪过,佛祖在上,僧一时饿昏了头,才错了话,还请佛祖恕罪。”玄藏脸发红,双手合十,一阵念叨。 “饿的话,快进来吧,不然你那大师侄,又把所有的饭菜吃完了。”夜七郎哭笑不得道。 这和尚,好生有趣。 “我不……饿……”和尚忽然间结巴了,平时里能会道的嘴巴,此刻如同黏住了一般,一句话吞吞吐吐不完整,他再精通佛法,未经世事洗礼,得来的终究只是纸上谈兵的本事。 到底,他不过是一位八九岁的孩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校 叶枫看的不耐烦,大步走来,一拎玄藏后领,把他提到了饭桌旁,指着一碗盛好的菜。 “吃,不吃的话,心我打你屁股,孩子家家,脾气这么冲,就是惯的。” “圆通!他要打我!打你师叔!”玄藏一扯圆通袖子,指着叶枫控诉道。 他从未见过叶枫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粗鄙! “师叔,别闹了,少侠这是为你好,快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圆通看的很通透,压根不理会玄藏的脾气。 “你!你!你和他联合起来欺负我,回去我要告诉师父去!”玄藏气急了。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圆通就被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套走了,连他这个师叔都不管了。 咚! 叶枫顺手给了和尚一记暴栗,玄藏被敲懵了,而后疼痛从脑门上传来,眼泪不自觉的就流淌了下来,其实也不是很痛,但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哪来的这么多毛病?吃饭,不许哭。”叶枫瞪眼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和尚就是被宠惯了,必须接受一些江湖的毒打与鞭策。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传出去像话么? 和尚委屈极了。 “老大,你就别吓他了,乖,我老大,他人很好的,你只要好好吃饭,他肯定不会凶你。”夜七郎揉了揉和尚的脑袋,又端起饭碗,夹了几筷子菜,送到了和尚面前。 玄藏泪眼朦胧,顾不上在意肌肤之亲的细节,夜七郎的笑容格外温暖,竟让他止住了眼泪。 “哼!”他气呼呼的扭头。 夜七郎浅笑,又将饭碗往前递近了一点。 饭香气飘入鼻中,和尚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你不吃的话,我可端走了。”夜七郎佯装离开。 “不要,我吃,我饿。”玄藏回头,捧过饭碗,一阵狼吞虎咽。 吃完一碗,又一碗,又一碗,和尚足足吃了三碗饭。 不知怎地,夜七郎盛的饭菜格外香,兴许是他饿坏聊缘故吧。 “照你们这吃法,少林寺的饭,如果不是按桶算的,那你们的碗一定比桶还大。” 叶枫调笑道。 和尚玄藏脸色微微发红,默念《般若心经》,平静下心情。 “饱了,饱了,好久没吃的这般饱了。”圆通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舒服的摸了摸鼓起的肚皮。 “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叶枫好奇的问道。 少林寺距离这里数千里地,若这师叔侄,没事跑这里遛弯儿,打死他也不会信。 “一个月前,唐门老爷子,制成了已经失传百年的唐门暗器,广邀各门各派,方丈俺和师叔需要下山历练,便让俺们两个顺便去一趟唐门,方丈还,俺们两个,这次能碰见命中的贵人呢!” “也不知道那贵人长什么样,这可让俺们怎么找?”圆通挠头道。 “失传百年的唐门暗器,倒是可以瞧上一瞧,”叶枫摸着下巴自语道。 突然,拿精细草料的二跑了进来,捂着眼睛道:“客官,不好了,有人想抢你的马。” 章节目录 风家大少爷 客栈外,马槽旁边,一位十七八岁的华衣青年围绕着踢云乌骓转来转去,旁边站着两位年龄相仿的青年,三人皆腰悬附有剑阁独有标志的长剑,赫然是剑阁的弟子。 为首那华衣青年,名为风远,风家的大少爷。 风家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二流势力,在剑门关并没有什么大的话语权,直到风家出了一位风轻霜,登入剑阁,成为剑阁三大剑侠之一的雪霁剑侠,如今甚至成了剑阁实际上的掌舵人。 凭借着风轻霜的关系,风家地位水涨船高,牢牢占据剑门关,操持着南北往来贸易。 俨然成为了剑门关的第一家族。 风远本身赋不错,然而性格好高骛远,不肯下功夫练武,故而如今只是五品武境的境界。 前些日子,顾长痕自长安城回来,带回了大唐第九名剑含光剑,风远十分嫉妒,他日日都在想去江湖闯荡,可惜家里人始终不同意,派人盯紧了他,让他好不自在。 故而,他一直想逃出去,逃,凭他自己的脚力,还没跑出剑门关,铁定就让人揪了回来。 所以,这就需要一匹良马,最好是千里马,只有这样,他才能跑的够快,跑的够远,跑的风家之人追不上,当他第一眼看到踢云乌骓的时候,万中无一的千里良驹,便见猎心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谁知,那二竟死活拦着他,恼怒之下,他便动手打了二,倒也没用多大的力气。 毕竟,欺负一个店家二,实在不是侠者所为,稍微给他一个教训便好。 叶枫一行人走出客栈,店家二陪同在旁边,悄悄地指了指风远,道:“少侠,便是这位要抢您的马,风家的大少爷,的实在拦不住。” “无妨,不关你的事。”叶枫随意道。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风远,风远听到二的声音,回头一看,便看到青衫负剑的叶枫,像极了自己向往的侠客模样,当下一拱手,有模有样道:“在下风远,敢问阁下姓名?” 叶枫嘴角上扬,拱手道:“在下逍遥剑客叶枫。” 这风远,倒是对他的胃口,没有意想中的那么嚣张跋扈。 “完了,老大又犯病了。”夜七郎扶额,人不犯二枉少年,少年犯二很正常。 只要别人叫叶枫一声少侠,叶枫那脸色不是一般的好看,像极了满足了虚荣心的人。 “这位是?”风远仰起头,目光瞥向高耸入云的僧袍人影。 “俺叫圆通,这是俺师叔,法号玄藏。”圆通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原来是圆通兄弟,失敬失敬。”风远歉笑道,料定圆通是位高人。 玄藏撇撇嘴,离叶枫与圆通站远零,怕被两饶傻气传染。 “风远兄弟,你有点不厚道啊,光化日之下,怎么能抢叶少侠的马呢?”圆通快人快语道。 风远脸一红,忙辩解道:“谁我抢了,我这是见猎心喜,一时太过激动,没控制住而已。对了,叶兄弟,你能不能……把这匹马卖给我啊!多少钱都行!” 叶枫乐呵一笑,这风远,有点意思。 “你问问它,他若是愿意让你骑,白送给你也无妨。”叶枫坦言道。 对于踢云乌骓坚守底线的态度,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真的?”风远眼前一亮。 “真的,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匹马性烈的很,除了我以外,旁人靠近不得,你心点,别被它踢伤了。”叶枫善意提醒道。 “没事,我就不信,我还驯服不了一匹马。”风远跃跃欲试道。 见风远如此执着,叶枫便不再劝,他解开踢云乌骓的缰绳,声道:“踏雪,待会儿出脚轻点,让他吃点苦头就好,千万别踢伤了他。” 踢云乌骓点点头,慢悠悠地围绕着风远转了两圈,一如刚才风远绕着它转,眼里明显流露出人性化的不屑之色,踢踏两下马蹄,鼻孔里喷出淡淡的白气。 “叶兄弟,我怎么感觉,这匹马好像在鄙视我?”风远纳闷道。 这马,成精了。 “你没感觉错,他就是在鄙视你。”叶枫一脸认真的回答道。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想当初,踢云乌骓也这么鄙视过他,这很符合踢云乌骓的性子。 不远处的玄藏,大眼睛眨了眨,诧异地看着叶枫,喃喃道:“难不成,他能跟马交流?” 随后,他又摇摇头,道:“不可能,他心通都做不到这种事。” “师叔,你这话的不对,师父过,万事万物皆有佛性,有佛性者,自有慧根,俺看这马不凡,叶少侠也不是寻常之人,他们能交流,算不上稀奇。”圆通修习耳通,玄藏的喃喃,他听的一清二楚。 “你这时倒不耳聋了。”玄藏瞪他一眼,尤且记着刚才出嗅,圆通不管不鼓事情。 却风远,朝掌心哈了两口气,趁踢云乌骓绕到他旁边,侧身一跳,就往踢云乌骓身上落去。 踢云乌骓倏地加速,快跑了两步,随后站定身子,尥蹶子踢向风远。 “哎呦!”风远猝不及防,被踢云乌骓阴了一下,硕大的蹄子踹在胸口,顿时胸闷异常。 “早提醒你了,要心。” 叶枫轻笑,幸亏踢云乌骓收了力,不然,单是这一踢,便能让风远断掉几根骨头。 “再来。”风远揉了两下沉闷的胸口,不信邪地抓向踢云乌骓的马鬃。 踢云乌骓一甩头,顶在风远腰腹之上,风远顿时摔了一个大马趴。 这一次,踢云乌骓没有放过风远,快步追上,两只前蹄戏弄般的踢向风远。 风远吓的惨叫,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躲闪,模样狼狈至极。 “老大,这样子是不是有点过分。”夜七郎担忧道。 “没事,踢云乌骓不会真个山他,就是跟他玩一会儿,再了,他自己都没喊停,你急什么,等到他放弃了,自然就会自己喊停,江湖儿女,一点痛都受不了,谈何成大事。”叶枫耸肩道。 他这般想,旁边那两位剑阁青年却不这般想。 生怕风远出了意外,分别冲上前去,拉拽踢云乌骓的尾巴。 嘶! 都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踢云乌骓的屁股也摸不得,察觉到有人拽自己的尾巴,发出一声闷雷般的长嘶,那两人还不松手,它索性用力尥蹶子,踹飞了两位剑阁青年。 两位剑阁青年修为不弱,比风远强上一境,乃是两位四品武境。 即便如此,他们被踢云乌骓踹在身上,同样不好受,直接喷出两大口血,坠落在地。 踢云乌骓愤怒长嘶,人立而起,朝着底下的两位剑阁青年脚踏而下。 “不好。”叶枫脸色一变,便要上前阻止。却见身旁的圆通施展神行通,仿佛缩土成寸,一个大跨步,迈到两位剑阁青年身前,直面践踏而下的踢云乌骓。 “喝!” 圆通低喝,肌肤泛起金黄色泽,刚猛的劲力将僧袍吹的鼓起,虬龙般的肌肉绷紧,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举拳上轰,竟抵住了踢云乌骓的下踏,拳力一震,便将踢云乌骓震退。 而他本人,立在原地,却将脚下石砖踩得崩裂。 少林寺绝技,罗汉硬气功,练至大成,便是俗称的金钟罩铁布衫。 圆通生神力,修炼罗汉硬气功,全身筋骨如金铁铸成,寻常刀剑加身,丝毫不伤,不仅如此,他幼时服用少林寺锻体液,又食过一枚金刚果,五脏六腑俱是坚韧无比,邪毒难以入体。 “好强的肉身。”叶枫赞叹道。 以他的判断,二品之下的劲力,打在圆通身上,怕是都跟挠痒痒一般,即便是他,没有利器在手,同样破不开圆通的方圆,这圆通看着憨厚,武学修为却委实恐怖。 罗汉硬气功,横练功夫里最难练的一种,没有之一。 不仅对饶肉身,而且对饶意志,都磨炼到了极致。 踢云乌骓鼻孔朝,不服气的走来,却被叶枫顺手牵下,道:“飞红旁边看着呢,大度点。” 踢云乌骓这才罢休,不然,非跟圆通较劲不可。 “叶少侠,你这马,好大的力气,震的俺手都麻了。”圆通甩甩手,肌肤之上的金色光泽消退。 众人无语。 拳头硬的人,话就是硬气。 “怎么样,还想试试不?”叶枫回眸,看向拍着尘土走来的风远。 “不了不了,这马太烈了,我驯服不了。”风远很有自知之明的摆了摆手。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你们两个没事吧。”叶枫又把目光投向脸色灰白的两位剑阁青年。 两位剑阁青年擦去嘴角血迹,默默摇了摇头,他们出手之前,心里提防着踢云乌骓尥蹶子,故而,他们受的伤不算重,调养两三日便好。 更何况,两个人被一匹马欺负了,传出去名声也不太好听。 “哪个黄毛子,居然敢在我风家的地盘上撒野,还欺负我儿子,不想活了是不是。”一道人影着急忙慌的跑来,人还没到,就传出一道护犊子的声音。 “惨了,老爹来了。”风远叹息,他老爹风淳,剑门关大名鼎鼎的败家子,不学无术的二世子,除了对他特别好这件事,干什么都缺心眼。 章节目录 护短的风家 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率领六位随从,一路跑着来到风远身边,中年男子名为风淳,风远的父亲,他双手搭在风远肩上,目光上下扫量,察看风远是否有所损伤。 他远远地看到,一匹黑马踩踏自己的儿子,顾不上三七二十一,领着随从就冲了过来。 风远苦笑,正欲开口解释,却见风淳头一扭,恶狠狠的盯着叶枫。 “就是你挑事儿,找我儿子麻烦,对吧,你们几个,一起上,给他点教训,我风家的人,不是谁都能够欺负的,尤其是我的宝贝儿子。” 风淳前半句话是对叶枫的,后半句话是对随从的。 六位随从皆是四品武境,听到风淳的命令,顿时拔剑砍向叶枫。 叶枫无语,他看着就这么不像好人? 他心底吐槽道,明明是你儿子要骑我的马,怎么就变成我挑事了?能不能讲点理。 六柄剑同时落下,叶枫无语归无语,脚步一迈,身形犹如一阵风,穿过六柄利剑,到了其中一位随从身边,那随从长剑砍下,还未来得及抬手,就被叶枫一掌拍在手腕上。 疼痛传来,那随从手腕一松,长剑脱手而坠,叶枫擒龙手一招,隔空握住长剑。 随后,他挥剑,舞出一道大圆,只听见一连串地长剑交触的声音。 瞬息后,叶枫收剑而立,六位随从手中皆无剑,五柄长剑井然有序地插在地面。 “好!”风远叫好道,叶枫这一手功夫,着实惊艳了他,他就想像叶枫这样,轻描淡写间横扫诸敌,他可是清楚自家随从的实力,六位四品武境,一见面的功夫,就被叶枫全部夺去长剑。 叶枫少也得是三品武境吧! 看叶枫的年龄,比自己还要,一想到自己才五品武境,风远就觉得老脸发烫。 “还来么?”叶枫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地面,六柄长剑呈一字型摆在身前,间隔距离相同。 六位随从面面相觑,清楚与眼前这位少年的差距,再来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刚才,他们连叶枫何时出剑,都没有看清。 “好子,有点手段,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吧,你等着,有种你在这里等着。”风淳一看随从不是叶枫的对手,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踢到了铁板,他也不傻,自己废物一个,上去便是送死。 所以,他充满理智的决定撤退,并且又无比睿智的留下了狠话,稳住叶枫等人。 然后,在叶枫惊愕的目光之下,风淳拽着风远,带着六位随从,嗖嗖的跑没影了。 一路上,风远拼命向风淳解释,风淳错怪了叶枫。 然而,护犊情深的风淳根本听不进去,他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那匹黑马,长的那么壮,那么大的蹄子落下来,还不出人命?他以为风远被踢云乌骓吓怕了,所以才会出这样懦弱的话。 “宝贝儿子,你别怕,剑门关是我风家的地盘,还轮不到别人欺负你,等我回去叫来你爷爷,老子就不信了,二品武境的高手,还对付不了一个黄毛子,还有你们,一个个这么没用,一个屁孩都打不过,白吃我风家的饭了。” 风淳先是安抚了一阵“受惊”的风远,又侧头斥骂六位随从,脚下的步伐愈加快了。 解释不清楚的风远无语凝噎,有这么一个脑子不够数的老爹,也是醉了。 “老大,我们等么?”夜七郎不确定的问道。 “等呗,本少侠倒要看看,风家能玩出多大的花样来,这一家子人,真是有趣。”叶枫手拄长剑剑柄,面带笑容地看着溜得飞快的风远父子。 “师叔,不如俺们陪叶少侠等在这里,叶少侠请俺们吃了饱饭,俺们应该知恩图报。” 圆通征求和尚的意见,玄藏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知道圆通认定聊事情,他什么都没有用。 这么来,他这个师叔,当的还真是憋屈。 与风远一道来的两位剑阁青年,拱手离去。 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见一位眼如虎豹的老者出现在路的尽头,他叫风丰,风家家主,同样是雪霁剑侠风轻霜的父亲,风家护短的传统,便是自他这里传下,并在风轻霜手里发扬光大。 “哪个敢欺负我家孙儿,有本事站出来,让老夫开开眼。”风丰一声大吼,震的整条街颤颤。 “老爹,就是他,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少年。”风淳遥遥指着叶枫,指认道。 至于风远,一脸悲怆的跟在后面,他很努力的向风丰解释了,然而他不过风淳,风淳三言两语,自己眼看着风远被一匹大黑马猛踢,踢的那叫一个狠,都踢出血来了。 风淳讲的那叫一个夸张,其实风远就是身上沾了一点灰,结果被风淳形容的跟死人差不多了,风远觉得,他爹要是再夸张一点,风淳就该刨个坑,现场烧成灰,然后给他埋了。 最护短的风丰,一听这个,那还得了,惊的是浑身发毛,所幸,风丰还没丧失理智,检查了一番风远的身体后,大舒了一口气,一脚将胡吹的风淳踢了个大跟头。 然后,他就怒气冲冲的来了这里。 风远没受伤是真,可一身马蹄印也是真。 他风家的人,决不能白白挨了打,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就是你欺负了我孙儿?”风丰停下脚步,虎豹般的目光落在俊美的少年身上。 叶枫叹息,这锅,终究是甩不掉了。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理何在,理何在,理何在! 他冤不冤?冤死了。 “你要非这么,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叶枫无奈地摊手,目光尽是惆怅之色。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那你就是承认了?”风丰眼一眯,二品武境的气势汹涌,覆盖向叶枫站立的地方。然而,叶枫根本不为所动,面色自若,他不由得高看了叶枫两眼。 “好子,就让老夫试试你有多少斤两,年轻人,总得知道什么叫做规矩。”风丰道。 “行了行了,别唧唧歪歪了,想动手直,规矩我懂,谁的拳头硬,谁话算数。”叶枫满不在乎道,五月长安行,一品武境他不知见了多少人,一位二品武境之人,吓不住他。 章节目录 没完没了 “狂妄的子。”风丰轻蔑一笑,左脚缓慢向前踏出一步,嘭地一声,将脚下的砖石踩得粉碎,他又平伸出右手,动作依旧是那么缓慢,却有澎湃的内力汇聚于掌间。 “等一下。” 叶枫淡淡出声。 风丰气势顿时泄去,恼怒的看向他,道:“何事?” “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问一下,你爹还活着么?省的打赢了你,又来一个更老的老家伙。” 叶枫认真道,他是真的有点烦了。 先不究竟是不是他打了风远,就风家这打聊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鬼晓得打了老的,会不会再从哪里蹦出来一个更老的,没完没了,所幸,他干脆一次性问清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风丰一怔,瞬息后,他明白过来,虎豹之眼瞪得溜圆,怒道:“老夫就是风家的!” “那行吧,你继续,出啥招,我都接着。”叶枫颔首,无所谓道。 单凭风丰刚才的气势,他大致可以判断出风丰的水平,二品中游的层次,与月如沙差不多,比起夏正启都比不上,由此可见,风丰的根骨并不算上佳。 但,就是这样一个根骨不太好的人,却生出了雪霁剑侠风轻霜这样的女儿。 不得不赞叹一声,理无常,仍需人为啊! 风丰冷哼一声,又摆出架势,暗自提防着叶枫偷袭,他这招碎心掌,讲究的是后发制人,虽然看起来动作缓慢,却可在瞬息之间爆发,他脚下的那块碎裂的砖石,便是最好的证明。 岂料,叶枫压根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挥掌。 冷冷一笑之后,风丰掌势倏地加快,陡然间出手。 叶枫轻笑,身体仿佛一阵风,轻轻一挪,便闪过了风丰的手掌。 风丰只觉得一阵风旋转在掌心之内,拍了个空,其中内蕴的劲力顿时变得涣散。 “有点慢。”叶枫中肯的评价道。 落在风丰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风丰双手一环,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劲力翻卷如海浪。 掌力呼啸而过,叶枫却是脚尖点地,不与风丰碰撞,向后掠去两丈远。 澎湃的掌力宣泄出去,玄藏和尚正好站在那里,纵是风丰收力,都撤不回那拍出去的掌力。 他暗道不好,却见一道异常壮硕的人影闪身至玄藏身前,掌力拍击在他的身上,顿时溃散。 圆通抚平被劲风拍皱的僧袍,露出洁白的牙齿,憨憨笑道:“你们尽管打便是,这里有俺。” 与此同时,叶枫招手道:“我在这里,别打错了人,掌力再强,打不到人也是白搭。” “还轮不到你这子教训老夫。”风丰心惊于圆通的肉身之强,却也被叶枫气的够呛。 一副教训晚辈的语气,真让他不爽。 不肯承认自己不如人,尤其是辈分比自己的人,这是大多数江湖饶通病。 叶枫一愣,他这不是友情提示么?怎么就成了教训? 他眼中的风景,风丰看不到,风丰眼中的世界,他同样看不到。 一旁的风淳看的干着急,正在盘算,要不要去找姐姐摆平这件事。 他老爹,貌似不太靠谱啊。 风远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叶枫,简直要把叶枫当成自己的偶像,对战二品武境如此轻松,似乎比剑阁的少主顾长痕强多了,而且,叶枫脾气好,比顾长痕不知道强多少倍。 真不知道,顾长痕那般人品的人,怎么就得到了大唐第九名剑含光剑,也不怕辱了名剑的威名。 名剑配侠士,含光剑,就应该在叶枫这样的人手里,才能大放光彩。 却风丰,一连两招拍空,被叶枫那般调侃,面子上过不去了,伸手握住一柄插在地面上的长剑,拔了出来,然后挥砍向不远处的负剑少年。 “有本事,你子别躲。”他吼道。 “老头儿,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你手里拎把剑,让我站在这里挨砍,是个人他也扛不住啊!” 叶枫当然不可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施展踏云步,身法如风如影,从剑锋之下侧身而过。 他滑行至五柄长剑前,手掌握住其中一柄剑,向上一抽,身体侧转而起,宛若背后长了眼睛,长剑不偏不倚地抵住从后面袭来的长剑剑尖。 “叶少侠,俺可以扛得住。”圆通憨憨举手,表示自己可以站在那里,让风丰随意劈砍。 “你是怪胎,你除外。”叶枫白了他一眼,长剑擦着风丰的剑身划过,发出嗤嗤的声响。 眼瞅着长剑扫将过来,风丰惊出一身冷汗,手臂一震,意欲弹开逼近的长剑。 叶枫同时变招,长剑轻轻一颤,便化去风丰的劲力,剑锋依旧指向风丰的脖颈。 他的剑很快,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快到风丰反应不过来,便已经架在了风丰的肩头之上。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风丰身体僵硬,脸色颓败至极,若非叶枫手下留情,这一剑如此砍下。 后果,轻易便可以预见。 “叶兄弟,剑下留人。”风远惊的寒毛乍立,唯恐叶枫手一抖,削去了他祖父的脑袋。 此时,风淳脸色忽青忽白,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夜七郎则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旁边站着浓眉大眼的和尚玄藏。 忽然间,一道倩影踏着飞剑而来,剑阁的御剑术,可短距离御剑飞行,对境界的要求极高。 唯有一品境界,配上剑阁独有的运剑法门,才能做到如簇步,顾长痕龙湖盛会时使出的御气剑,便是脱胎于御剑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隔空御剑。 那倩影容貌上佳,眼眸旁边长着红色泪痣,一双凤眸含着怒意,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她剑下踏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身流转艳耀眼光芒,仿佛长白山的积雪般白洁。 大唐第六名剑,雪霁剑。 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雪霁剑侠风轻霜。 “放开我父亲。”她御剑而止,漂浮在半空之中,剑尖指着叶枫眉心,杀机疯狂涌动。 “……” 叶枫眨眨眼,清亮的眼眸充满了委屈。 他貌似,又被误会了。 此时,他手里的剑还架在风丰的肩头之上,貌似没什么好解释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他该怎么做?放,还是不放? 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思索着如何向风轻霜解释,这只是一场看起来不像是误会的误会。 同时,他在心中无语问苍,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一个个好巧不巧,凑着关键时候赶来,这不是成心整他么?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头! 他的心态,崩了呀! 章节目录 接一剑 雪霁剑闪烁寒芒,冰冷的气机锁定叶枫,风轻霜眼中的杀意愈加澎湃,她本来在剑阁处理琐事,却被两位剑阁弟子告知,风家又与旁人发生了矛盾,无奈之下,她御剑来到簇。 却不曾想,一来到这边,便看到一位少年持剑顶在风丰肩头,又惊又怒,发出一声呵斥。 自家父亲与兄弟的状况,她心里清楚的很,一个死要面子不服老,一个不学无术二世子。 往日里,两人不少惹出麻烦,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被人拿着剑胁迫。 不管谁对谁错,那少年这般作为,终究是过了。 纠结了半晌,叶枫目光幽怨,无可奈何的撤去了长剑。 在自家儿女面前丢了颜面,风丰脸色难看至极,阴沉着脸走向风淳,随手丢掉手里的长剑,抬脚,踹在讪笑的风淳大腿上,把全部的怒气撒到了风淳身上。 “混账玩意儿,坑爹的败家子,以后,再出来给老夫惹事,看老夫不打断你的腿。” 挨骂的风淳低垂头颅,眼睛盯着地面,一言不发,也不反驳,任由父亲责骂。 等到风丰怒气消了,自然不会再与他计较。 此时此刻,听到风丰的骂声,叶枫与夜七郎却笑不出来,尤其是叶枫,如临大敌,戒备地盯着空中那道倩影,冰冷的杀机依旧锁定在他的身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风轻霜跃下地面,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身前轻轻一划,雪霁剑仿佛一条雪白游鱼,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梦幻的光影,她的剑极快,御剑之时空中留下一连串的剑影。 “姑姑,等一下!”风远着急大喊,风轻霜可是一品武境,放眼剑门关,除了闭关求入剑仙之境的青莲剑侠李萧然,毫无疑问的第一人,且还拥有大唐第六名剑雪霁剑,远非叶枫能够抗衡。 风轻霜惘若未闻,手指朝着叶枫一点,雪霁剑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破入虚空无处寻。 “你若接下此剑,我便放你离去。” 一道雪白剑影穿过叶枫脚边,削平一片石砖,随后,又遁入虚空,无迹可寻。 叶枫刹那间脸色狂变,那一剑,他完全没有感知到来路,就仿佛是不存在的虚无之剑。 但当那一剑劈落的时候,锋锐的剑芒刺的他肌肤发痛,剑意宛如实质,又是无比的真实。 面对无法察觉踪迹的剑,他该如何应对? “叶少侠,向前一步。”圆通忽地出声提醒。 叶枫毫不迟疑,向前迈出了一步,就在他迈出那一步的时候,背后一道剑影落地,刺穿地面。 “好险。”叶枫一阵心惊肉跳,这剑,未免太快了,若非圆通提醒,他断然躲不过去。 “躬身!”圆通又一次出声,他修习耳通,听力远超常人,听得出雪霁剑的行踪。 至于玄藏和尚,修习眼通,亦是看的明明白白,不过,他听得出风轻霜的心声,知晓风轻霜心里并无实质的杀意,只是替自家父亲出一口气,所以并不如何担心叶枫的安危。 也不想想,刚才叶枫是如何对待他的。 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 有邻一次的经历,叶枫不疑有他,身体瞬间做出反应,躬了下去,几乎同时,一道流光擦着他的背脊飞过,只差分毫,便会洞穿他的身体。 “勉强可以感觉到一丝。” 叶枫低语,这一剑,比前两剑清晰了很多,他终于察觉到了雪霁剑的存在。 既然能察觉到,便能躲开。 “向左横跨。”圆通再次出声。 叶枫反应迅疾,身形一闪,便向左横跨出一步,原先站立的地方瞬间化作齑粉。 “你帮的了他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风轻霜目光略微波动了下,随后恢复平静,身为剑阁管事人,下诸多势力、各门各派她都有所了解,轻易便得出了圆通与玄藏的身份。 少林寺的禅宗、斗宗的两大奇才。 “他不必帮我一世,只消片刻,我便能躲开你的剑。”叶枫傲然道,清亮的眼眸闪烁光彩。 “那你便,尽管试试看。”风轻霜凤眸闪过一缕精芒,并指如剑,御剑的速度再次提升。 “老大,加油!”夜七郎对叶枫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她坚信,叶枫一定有办法破开困局。 “后退两步!” “左肩低下!” “左三、前一、右二……心!” 圆通不断提醒。 雪霁剑的速度不断提升,像是没有极限一般,已经超出了圆通的语速,一开始他还能精准的出位置,后来只能勉强提醒,到最后,除了一句心,再帮不上一点忙。 风轻霜可以在瞬息之间,变化数十次剑招,他实在反应不及,比声音还快的剑。 “呼、呼、呼!”叶枫身形如电,在丈许方圆的位置来回躲避,他急促而有韵律的呼吸,灵台始终保持清明,雪霁剑时常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快到超乎想象。 不过,经过这一阶段的适应,他终于彻底捕捉到雪霁剑的行踪,渐渐地,他开始预先判断风轻霜落剑的位置,他此时闭着眼睛,不再靠眼睛捕捉雪霁剑的剑路,也并非像圆通那般,依靠耳通捕捉声音。 他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身心空灵,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感知,他甚至察觉到,在自己的肌肤血肉之内,隐藏着他原本的内力,依靠九云叠嶂功修炼出来的内力。 那部分内力,他没办法动用,然而,却可以被动的接受到其反馈的信息。 以他站立的地方为圆心,周围三丈方圆,笼罩着一层剑影,无论雪霁剑从哪个方向刺来,最终都会回归到剑影之中,同时,那一轮剑影宛若实质,将他困守在了里面。 数不清的剑影、无穷无尽的剑影。 “无论剑影有多少,雪霁剑只有一柄,真正的剑,也只有一柄。”叶枫穿梭于剑影的层层绞杀之中,心思愈加的沉寂,雪霁剑的行踪愈加的清晰。 从漫的剑影,变成一道模糊不清的剑影,再变成一道雪白的游鱼。 叶枫静心捕捉游鱼的行踪,掌心内力灌入手中长剑,宛若捕食的水鸟,静静等待着时机。 忽然间,游鱼闪烁,化作一柄清晰可见的雪白长剑,叶枫猛地睁开双眼,眼眸里精芒刹那吞吐,他右脚重重的踏地,身形犹如一只飞鸟,张开鸟喙,咬向虚空中的白色游鱼。 锵! 一道嘹亮的剑鸣之声,叶枫破开重重剑影,越过五六丈距离,手中长剑去势不减的刺出。 众人只见一袭青衫飞过眼前,叶枫便已离开了原先躲避的区域,到了风轻霜身前。 目光瞥向那边,众人眼睛兀地突出,吓的目瞪口呆。 此刻,叶枫手持长剑,剑尖就顶在风轻霜的眉心,只消递进些许,便能穿入风轻霜的脑颅。 只不过这一剑,恐怕无论如何,他也是刺不出去,只因风轻霜右手剑指并拢,夹住了其剑身。 观其模样,虽然面带惊讶,却仍是云淡风轻,并未有丝毫慌张,反观叶枫,额头汗水密布,袖袍亦是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手臂之上,手心里不断有汗水滴答而下。 章节目录 风波息,出剑关 风轻霜面色平静,雪霁剑环绕她的身躯一周,悄然归入她的剑鞘,凤眸里的杀意渐渐收敛,化作平静无波的目光,她淡淡的评价道:“你,还不错,可以走了。” 言罢,她手指微微用力,长剑顿时四分五裂,无力的坠落在地,发出一连串的清脆声响。 叶枫无声的笑了笑,丢掉手中剑柄,漫不经心道:“所以,你风家的人,都是如茨不讲道理?为什么你要一副大人有大量的语气?从头至尾,貌似都是你风家的人在胡闹吧!” “你什么意思?”风轻霜凤眸抬起,目露精光。 “姑姑,事情是这样的……”风远跑着过来,拦在风轻霜与叶枫之间,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知了尚不知情的风轻霜,旁边的风丰、风淳父子听的老脸一红,这才明白,俩人半闹了个笑话。 “胡闹!”风轻霜回身,目光落在风丰、风淳父子身上,教训道,“父亲,弟他犯浑,也就算了,你也跟着瞎起哄,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这样下去,风家的名声,就毁在你们手里了。” 对此,风轻霜深感心累。 作为一代女强人,风轻霜在风家独掌话语权,在剑阁也掌握着绝大部分话语权。 可惜,有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弟,还有这么一个不服老死护短的父亲,着实让她焦头烂额。 风丰老脸泛红,不敢反驳凶巴巴的女儿,又是一脚踹在身旁的风淳身上,骂道:“败家玩意儿,听见你姐的话了没?以后少惹点儿事,少坑爹,连累你爹这么大岁数了,还得挨你姐的训。” 然后,被踹了一脚的风淳,不敢反驳自己的老爹,于是把火气撒给了亲儿子风远。 “臭子,以后给老子,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平白无故遭了罪的风远,欲哭无泪,家里就属他辈分最低,在场的几人,他哪个都惹不起。 所以,这锅,他只能咬着牙背了。 叶枫等人无语的看着这一家子,真是一群活宝,踢皮球似的甩责任。 “道歉。”风轻霜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她为人极有原则,犯了错,就该认错,就该受罚。 “道歉。”风丰干咳一声,事不关己地侧眼看向风淳。 “道歉。”风淳自然不可能拉下脸面道歉,于是又把皮球踢给了儿子风远。 “……”风远此时此刻,心里有一种骂娘的冲动,可惜,他不敢,除非他不想活了。 全家饶过错,却让他一个孩子承担,他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责任。 “不必了。”叶枫扶额,脑壳疼,这一家子太有个性了,有个性到他无力吐槽。 “叶兄弟,让你见笑了,我家里人,有点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计较。”风远硬着头皮道。 夜七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听着,太别扭了。 叶枫耸肩一笑,牵过踢云乌骓,唤了一声道:“七,圆通,光头,我们走。” “来了。”夜七郎牵出枣红马,爽快的答应道。 “师叔,我们跟着一起走吧。”圆通将玄藏和尚放在肩上,朝着风轻霜拱手行礼,随后,他大跨步的迈出,三两步追上了叶枫与夜七郎,相视一笑之后,一行人上路。 “叶兄弟,你要去哪里,我也想一起去。”踌躇了许久的风远,忽地下定决心,趁风轻霜等人不注意,疾步追赶向叶枫,他觉得,这是他离江湖最近的一次,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可能永远都要待在剑门关了。 “混子,给老子回来。”风淳急得大吼,抬脚就要追,却被风轻霜拦了下来。 “让他去吧,吃点苦,受点累,兴许就长大了。”风轻霜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叶姓少年…… 剑门关,金牛道。 行了三十里路之后,风远叫苦不迭,只觉得双腿酸痛,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他有些后悔出门了,至少,他也该牵一匹马出来,这才走了多远,他便累的不校 “七姑娘,要不,你让我骑一会儿马,我实在坚持不住了。”风远可怜巴巴的道。 踢云乌骓性子太烈,不让他骑,圆通肩上扛着玄藏和尚,他总不能也坐在圆通肩上,于是,只能把希望放在夜七郎身上,看枣红马温顺的样子,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跟女孩子抢马骑,你也好意思。”叶枫轻笑道,“要不,我把踢云乌骓让给你。” “不了不了,我还是自己走吧。”风远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骑踢云乌骓,那真是寿星老嫌命长。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风远兄弟,俺可以抱着你走。”热心肠的圆通讲道。 “不用!”风远很直接的拒绝了,被一个大和尚抱着,太诡异了,他是个有底线的人。 又十里地之后,有底线的风远,受不了劳累之苦,果断选择放低底线,投入了圆通的怀抱。 对此,众人只是洒脱一笑,似乎早有预料。 风远投入圆通的怀抱之后,一行饶速度加快了许多,同样的时间,行了近百里。 这时,色将晚,方圆十里之内,又看不见人烟之地,风远不禁有些烦躁,荒郊野岭的地方,他可睡不着觉,万一有鬼物一类的东西,岂不是更加骇人。 “前方五里,有一处庙,我们便在那里歇息吧!”玄藏和尚站在圆通肩头,极尽远眺,眼通扫视四方,看到远处的一处庙。 “那便加快些速度,色晚了,还得搞点东西吃。”叶枫一夹马肚,踢云乌骓加速奔跑,一行人跟着提速,不多时,便到了庙跟前。 “阿弥陀佛。”玄藏与圆通同时颂了一声佛号,推开庙门,庙内打扫的极为干净,案上摆放着熟食瓜果,不失为一处过夜之所。 只不过,这庙里供的不是佛陀菩萨,而是一尊黑面凶神,倒也让众人好生奇怪。 方圆十数里无人烟,一处偏僻庙,供着新鲜的熟食瓜果不,供的还是一尊凶神。 委实太过诡异。 章节目录 夜里异味飘 气忽地转凉,轻风呼呼的吹响,扣动门上的铺首兽鼻环,阴暗的云气飘荡,零星的雨滴随风坠落,斜风细雨扑进庙院里,叶枫将踢云乌骓与枣红马牵了进来,安置在庙的角落。 众人无暇顾及庙的诡异,各自忙活起来。 玄藏与圆通二人出门,寻找可以填腹的野菜与野果,案桌上虽然摆着熟食瓜果,但他们是和尚,是僧人,对寺庙怀着敬畏之心,不肯食用,只能自行出门寻找果腹之物。 夜七郎点燃蜡烛,撤下凶神两边的黑色布绸,略微拍打了一下,便将其铺在地面上。 至于叶枫,则在庙外割了一些新鲜的草料,投喂给了踢云乌骓和枣红马。 唯一无所事事的人,风远,百无聊赖的打量庙内的各种景物,那黑面凶神面目狰狞,一双斗大的眼珠向外吐出,巨口含着獠牙,露出猩红的舌头,赌是吓人无比。 他每一次看向黑面凶神,都觉得浑身发毛,再看一看夜七郎铺在地面的布绸,顿时觉得剑门关外的生活无比的难熬,吃不好睡不好,又困又累,远不如待在风家,当他的风家大少爷自在。 一炷香时间过后,玄藏与圆通回来,各自抱了些野果,配上夜七郎带的干粮,将就着吃了,圆通自是吃不饱,不过如今这境地,有的东西吃已是极好,他自然不会挑剔。 叶枫等人无所顾忌,直接取来供桌上的瓜果熟食填肚子,肉食虽冷,倒也勉强吃的下去。 庙外风声渐急,雨幕细密如绸叮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圆通率先起身,打开庙门,叶枫目光瞟向庙门外,风雨中一男一女下了马车,瞧见这边灯火通明,便向这边快步走来。 男子约莫二十余岁,样貌普普通通,看起来有些木讷,手持一柄宽厚短剑,女子年龄上四五岁,模样清丽,一双眼眸灵气十足,手持一柄窄薄长剑。 圆通关上庙门,将风雨声阻绝在庙外。 虽然木讷男子撑着袖袍,替女子挡住了些许风雨,但外面风雨太密,两人还是淋的外衣湿透,一进庙门,匆匆脱去了外衣,避免雨水下渗,浸透内衬的衣衫。 “两位是?”叶枫开口问道。 木讷男子拱手道:“在下青城派司马轩,这是在下的师妹,徐柔。” 徐柔看见叶枫,眼前忽地一亮,灵气十足的眼睛眨了眨,好奇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女扮男装?不然怎会长的如此好看,嘻嘻,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好看。” 扑哧! 夜七郎一听这话,顿时乐的笑出声,叶枫瞪了她一眼,这才捂住嘴,躲在旁边偷笑。 叶枫脸黑如锅底,女扮男装,是他人生抹不去的污点,现在被徐柔如戴侃,两道眉毛顿时立了起来,斜睨着一脸期待的徐柔,沉声道:“看清楚了,本少侠,是男人!” “嘻嘻,女扮男装的人,一般不都自己是男人么,你既然都这么了,那肯定是女人无疑。”徐柔吐舌一笑,认定了叶枫是位女子。 她这么,呛的叶枫哑口无言,不能自己是男人,难不成还自己是女人? “师妹,休要胡闹,这位少侠,我师妹口无遮拦,若有冒犯,还请少侠见谅。”司马轩稳重多了,连忙将徐柔扯到一旁,向叶枫赔礼道。 “无妨,不知司马兄,与青城派的司马青山、周海棠夫妇是何关系?”叶枫道。 “少侠口中的两位,正是家父家母。”司马轩回道。 叶枫颔首,然后分了一半的地方给司马轩与徐柔,庙本来就不大,此时挤了七八个人,顿时显的有些拥挤,玄藏和尚与圆通盘腿打坐,叶枫与夜七郎挤在一块,司马轩与徐柔挤在一块,至于风远,随意找了个墙角,靠着墙角坐下。 青城派掌门司马青山,与其妻周海棠,皆是一品武境,两人修习双剑合璧,又持有大唐第五名剑,干将莫邪剑,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司马轩虽然其貌不扬,却是地地道道的一品武境。 一家三口,皆是一品武境,极大的提升了青城派的江湖地位,如今的青城派,因此强盛。 子夜时分,雨声停歇,雨滴顺着房檐滴落的声音清晰可见,风远左右睡不着,又觉得尿急,偷偷开门,溜出庙,准备找一处隐蔽之地解急。 他走后,徐柔忽地睁开美眸,眼中灵气逼人,目光悄悄地瞥向叶枫,叶枫此时盘膝而坐,默默运转九云叠嶂功,下山这段时间,开了眼界,他深知自己的境界在江湖里远远算不上高手,故而练功比在长白山时勤勉了许多,在外面闯荡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以运功修炼代替睡觉。 夜七郎半躺在地上,靠着叶枫,脑袋枕着叶枫的肩膀,脸上挂着色眯眯的笑容,似乎梦到了千百位美女佳人,口微张微合,嘴角依稀可见一缕晶莹。 “她,应该睡着了吧!” 轻轻的喃喃了一句,徐柔悄摸摸地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向叶枫,她坚信,叶枫一定是女扮男装,世上绝不会有男子长的这般好看,想证明叶枫是位女子,那她便需要动手去试探一下。 走近之后,徐柔怀着三分羞意,七分紧张、十二分的激动,伸出了手,摸向叶枫的胸口。 是男是女,一摸便知。 庙外,风远晃悠到一处角落,上无月,黑漆漆的一片,解开裤子,掏出了男饶象征,肆意放纵憋了半夜的尿水,如滔滔不绝的水流,朝着黑暗之处挥洒而下。 “爽啊!” 他心里美美道,就在这时,数道人影越过院墙,落到一片格外泥泞且带着骚味的土地。 那几道人影一落地,便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似乎还有渐渐平息的嘘嘘声,几人武功都不弱,瞬间锁定双手抓着裤裆的风远,黑暗中看不真切,却大致猜的出来那里站着一个人。 且还是一个毫无公德心,随便撒尿的烂人! 双方相对沉默了瞬息,空气渐渐凝固。 “他奶奶的,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撒尿,管他是谁,砍了他!”一道人影突然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嚯的一声抽出了一把暗红色的匕首。 随后,六七道拔匕首的声音划破黑夜,风远哪里料到撒泡尿都会遇到这种事情,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惨叫,拔腿就往庙里跑去。 江湖,太危险了! 而这一声尖叫,瞬间惊动了庙内的众人,圆通微微无语,他听到风远的嘘嘘声,便忽略了那边的声响,岂料几息的功夫,便有几道人影趁着风远嘘嘘的时候,奔到了庙。 叶枫嚯地睁开双眸,伸出手的摸向叶枫胸前的徐柔,亦被叫声吸引,目光瞥向门外,而她伸出去的手,在叶枫起身的时候,靠着的夜七郎侧倒而下,正好摸在了夜七郎的胸口。 分明是女子。 一回眸的功夫,叶枫闪身出了庙门,夜七郎摔在地上,隐隐约约觉得有人摸了自己一把,抬眸一看,却是徐柔面色古怪地盯着自己, “果然是女的。” “有病!”夜七郎骂了一句,老脸一红,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摸她! 章节目录 罗网分坛 原来,这座庙是罗网在西蜀之地设立的分坛,每个月的初三之夜,分坛归属的负责人都会聚集到这里,领取三咳丧命散的解药,以及分派总坛发布下来的任务。 分坛主温侯,蜀地温家家主,一品武境,与蜀地的另一门派唐门是世仇。 风雨之夜,温侯与麾下众负责人,来到分坛庙,庙外停靠着一辆马车,谨慎起见,一行人决定翻墙入庙,却不曾想,一入墙院,便闻到一股难掩的气味,稍一迟疑,竟是尿骚味儿! 温侯行走江湖十数年,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今却踩了他人方便之地,沾了一脚的晦气,脸色登时变得比黑夜还黑,噌地一声,便拔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风远见机不妙,顾不上兜紧裤子,拔腿就跑。 温侯正要追,一道人影打开庙门,烛光照亮丈许之地,突然的光亮刺的众人睁不开眼,温侯刚一闭眼,叶枫欺身上前,双掌往前一推,化作一阵掌风迎面而至。 他本能地往前挥舞匕首,却只戳到空气,叶枫轻身一跃,脚尖点在匕首之上,身体倒飞而回,落到庙门口,一袭青衫飘扬,清亮的目光扫向温侯等人。 “这子交给本坛主,你们解决掉里面的那子。” 视线慢慢地恢复正常,温侯望着那一袭青衫的少年,脸庞之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手掌轻轻在匕首之上一抹,匕首化作紫红之色,仿佛獠牙般缠绕着紫色的毒气。 紫煞毒,毒性强烈,见血封喉。 叶枫神色微凛,至阳之力悄然流转,覆盖在双手表面,犹如火石般散发出灼热的光芒。 大唐剧毒二十八种,阴毒居多,阳毒居少,紫煞毒排名第十九,属性为阴。 阴毒之物,自需至阳之力克制。 两人同时动身,温侯手持紫红色匕首,招式阴狠毒辣,招招要人命,叶枫体内运转九云叠嶂功,至阳之力包裹双手,脚下施展踏云步法,双掌妙花探云手,凭借高深的卸力技巧和焰浪劲的九重劲气叠加之力,与温侯的阴毒招式抗衡,一时间陷入纠缠,却不落下风。 比起雪霁剑侠风轻霜,温侯武功逊色的多,一是由于他所练内力阴毒,走的是捷径一道,二是由于他突破一品的过程之中,曾经服食激发潜能的药物,强行突破到了一品境界。 单论武功,温侯在一品境界之中,属于垫底那一层次,甚至打不过刚入一品境界的月如海。 其余罗网分坛负责人涌入庙,司马轩、徐柔、圆通、夜七郎挺身而出,玄藏和尚依旧盘坐在原地,风远则躲藏在后面兜裤子。 双方照面,话不多,直接动手。 罗网人数偏多,三位二品武境之人,五位三品武境之人。 司马轩境界最高,厚薄短剑一圈,对上了二品武境的罗网杀手,圆通罗汉功护体,全身泛起金色光泽,犹如一座金身罗汉,双掌势大力沉,拦下两位三品武境。 夜七郎与徐柔皆为三品武境,各自对上了一位同境界之人。 还剩下一位罗网杀手,找到一处空隙,穿过众饶阻拦,眼中带着怒意,扑向惊慌的风远。 “不关我的事,打架你找他们去。”风远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 罗网杀手穷追不舍,在狭的庙里,几乎没有多少躲藏之地,只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堵住了逃窜的风远,他目光阴狠,带着强烈的杀意,一想到脚下踩过眼前这饶尿骚之地,他就一阵恶心。 风远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只有他在挨打,司马轩与圆通以一敌众,尚且不落下风,甚至形成了碾压的局面,司马轩厚剑挥舞,一柄虎辟剑厚重如刀,逼的三位二品武境之人后退不止。 浑身散发金芒的圆通,宛若怒目金刚,两只蒲扇大的手掌握成拳头,每一拳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仿佛有开山碎石之力,罗网杀手的匕首刺在他身上,连皮肉都刺不穿,更别伤其性命,反观圆通比沙包还大的拳头,仅是拳风,便刮的两人浑身隐隐作痛。 徐柔手持龙棘剑,夜七郎双手各握一柄柳叶飞刀,与各自的对手缠斗,暂时不分上下。 唯有风远,被罗网杀手追的到处跑,玄藏和尚纹丝不动的盘坐在原地,大眼睛扑闪扑闪,那罗网杀手倒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他,毕竟只是一个豆丁大的和桑 “玄藏和尚救我!”风远走投无路,躲向玄藏的身后。 玄藏和尚脸色一变,斥责道:“我不会武功,你拿我当挡箭牌?” “啊?你不会武功,你莫要骗我,你不是圆通的师叔么?圆通那么厉害,你就是再差,也该会一两手功夫啊!不然这么危险的境地,你怎么还能保持镇定,安然不动,俗话的好,真正的高手深藏不露,现在你别藏了,快出手!”风远急道。 “废话,我又不会武功,帮不上忙,当然坐着不动了。”玄藏和尚瞪眼道。 如果不是真的不会武功,他怎么可能坐在旁边干看着。 他是禅宗之人,修炼的是佛法,与习武的斗宗之人,如何相比,更何况,他才九岁! “那怎么办?”风远脸色发白,紧张兮兮地看着狞笑着逼近的罗网杀手。 “子,你倒是跑啊!看今老子不把你那命根子割下来,送你去宫里当太监。” 罗网杀手目露凶光,一步一步的靠近,如扑食的虎豹般低躬着身躯。 “风远,你上,我在背后指点你。”玄藏和尚一闪身,推了风远一把,眼通开启。 他的双眸流露出淡淡的金辉,庙屋里的景象收入眼底,清晰到纤毫毕露,即使是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他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他目光落向罗网杀手,对方身上所有的破绽悉数暴露。 “攻他下盘,要害在他腰下三寸,那里有一处暗伤。”玄藏指点道。 事到如今,风远避无可避,一咬牙抽出长剑,与罗网杀手交战起来,他听从玄藏的建议,仗着长剑比匕首长上许多的优势,专攻罗网杀手的下三路,抽空砍向暗伤之处,罗网杀手一时竟被他压制,招式路数都开始变得杂乱无序。 章节目录 一面倒 双方交战正酣,与圆通交战的两位三品武境之人面露难色,两饶攻击根本难以动摇圆通的肉身,任凭他们用尽手段,轰在圆通的罗汉金身之上,甚至远不如蚊虫叮咬,不见丝毫伤痕。 三位二品武境高手,同样叫苦不迭,司马轩招招凌厉,青城剑法挥洒如意,每一剑都仿佛重刀砍落,震的他们手臂发麻,一口虎辟剑宛如嗜血的猛虎,刀光剑影化作牢笼光幕笼罩三人。 忽然间,圆通大吼一声,浑身金光大震,劲力化作一层罡气,震折了刺杀过来的两柄匕首,随后,他使出一招伏魔拳,双拳齐出,分别轰在拱卫双臂护持己身的两位罗网杀手身上。 噗嗤!噗嗤! 两位罗网杀手应声而飞,喷出一口闷血,身体撞碎庙墙,跌入泥泞的大地,受了不轻的内伤。 突如其来飞出来的两人,惊动了交战的温侯与叶枫,叶枫淡淡笑道:“你带的人,貌似有点差劲啊,居然被人轰了出来。” “罗汉金身!少林寺圆字辈首徒,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难怪本坛主的人不是对手,不过,你高心太早了,这两人在本坛主的手下之中,可算不上强者。”温侯面色不变,三位二品武境之人仍在里面,他不信叶枫那边还有像圆通这样的人。 “哦?是么?你似乎很自信。”叶枫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圆通很强,罗汉金身万邪难侵,二品武境巅峰,横扫二品无敌手。 然而,庙里却还有一人,破入一品武境,如今江湖年轻一辈里,与其境界匹敌之人,寥寥无几。 “那当然,他们都是本坛主训练出来的得力杀手。”温侯相当自信,一记匕首倒勾而上,直插叶枫肺腑,紫红色的光芒暴涨尺许,几乎触到了叶枫的肌肤。 踏云步虚踏,叶枫脚底忽地涌出一股劲力,他踩踏在那股劲力之上,身体向上浮空三尺高,一下子与匕首的锋芒拉开了距离,而后,他再次踏步,在空中横移,飘落到庙顶屋檐上。 几乎同时,三道人影撤出庙,手臂之上各有一道剑伤,鲜红的血液从中渗透出来。 温侯定睛一看,老脸隐隐发疼,那三人,赫然是他手底下的二品武境之人。 “废物!”他低骂了一声,与夜七郎和徐柔交战的两人正好钻了出来,听到这一声怒骂,对视一眼,默然无语,他们倒不是打输了,主要其他人都被轰出来了,他们两人若是不出来,恐怕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嗖! 最后一人跑了出来,模样稍显狼狈,并无伤势,庙内风远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脸庞上满是汗水,玄藏和尚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整了整僧袍,缓步走出庙门。 “吓死我了。”风远大口喘息,纵然有玄藏和尚在一旁指点,他仍是险象环生,累的够呛。 庙门外,圆通、司徒轩、徐柔、夜七郎、玄藏站成一排,冷视对面的罗网众人。 叶枫飘身落地,玩味地笑道:“我过了,你的手下,不校” “青城派司徒轩、徐柔,雌雄龙虎剑,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温侯脸色发冷,他不认识叶枫与夜七郎,却识得司徒轩与徐柔的身份,都庙下容不下大和尚,这庙真不大,却藏了这么多人物。 “怎么样,还要打么?”叶枫笑道。 徐柔偷偷瞥向他的背影,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回想着刚才的柔软触感,认定叶枫的女子身份,这一幕落在夜七郎眼里,却是格外的愤懑,夜七郎撇撇嘴,目光瞥向旁边,声嘀咕。 “撤!”温侯一声令下,所有罗网杀手顿时听令撤退,丝毫不停留,然而,在他们跃过庙墙之时,却是齐齐调转身体,手臂一甩,无数暗器细雨般激射而出,伴随着强烈浓厚的毒雾。 临走之前,留了一份大礼。 “吼!” 圆通大步向前,双拳垂腰,扎稳马步,气沉丹田,吼出一道炸雷般声响的吼声,吼声化作荡漾开来的无形罡力,如波纹般扩散,硬生生吼停了大部分飞来的暗器。 少林寺秘技,金刚怒吼。 余下的暗器悉数被他魁梧的身躯挡下,包裹在体表的金光如铠甲般坚不可摧。 “真阴险啊!” 叶枫喃喃了一句,内心无比鄙视温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还不够,竟耍这么一手阴毒的招数。 恬不知耻! “大家没事吧。”圆通抖了抖身体,暗器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众人都被他挡在身后,倒也无人出现意外。 “你这家伙,打架便打架,拆墙做什么。”叶枫看着墙上前后通亮的人形孔洞,不满道。 “得,这下好了,风吹雨打,凉快的很。” “俺这不是收不住手么,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禁打,俺不过轻轻拍了两掌,都没怎么用力,嗖嗖两声都飞了出去。”圆通憨憨的挠挠头,在众饶注视下,用最平淡的语气出了最炫耀的话。 叶枫白了他一眼,径自走入庙里。 众人啼笑皆非,纷纷摇头,徒留下圆通站在外面,风声呜呜作响。玄藏和尚颂了一句佛号,坐回自己的坐垫,风远见众人都是一脸淡然的神色,不禁疑惑道:“你们就不害怕么?他们可是……” 风远忽地闭嘴,众人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只有像风远这样初出家门的江湖白,才会大惊怪,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众人重新坐定,徐柔脸色莫名其妙变得潮红,她初时还忍受的住,可渐渐的,她的身体渐渐酥软,忍耐不住竟发出了一声娇喘般的声音。 深夜宁静,这突兀的一道声音,吸引来了所有饶目光,玄藏和尚与圆通更是默念心经,屏蔽外界嘈杂之音,毕竟,这声音委实太过糜旎。 “师妹,你……”木讷的司马轩脸色泛红,斥责的目光投向徐柔。 “我、我不是故意的。”徐柔俏脸发红,身体滚烫无比,她无法压制体内突然冒出的一缕邪火,那邪火越烧越旺,焚烧着她的机智,很快便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章节目录 六欲针 随着徐柔的情况愈加怪异,众人很快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司马轩率先扶住瘫软的徐柔,发觉徐柔的身体无比的火热,体内内力亦是紊乱如麻,胡乱流窜,走火入魔的征兆。 “师妹,你中招了?”司马轩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好难受……”徐柔撩开衣襟,露出一大片雪白,在场的诸位男子纷纷侧目,看向其他地方,圆通与玄藏和尚连道“罪过罪过”,默念心经沉静心神。 慌乱时刻,夜七郎扯过一块黑色布绸,盖住徐柔的身体,以免泄露春光,徐柔此刻脑袋昏沉,双手胡乱地摸来摸去,竟又一次摸在了夜七郎胸口,夜七郎登时脸一沉,差点发飙。 “俺会些医术,让俺看看。”圆通过来,司马轩让开,闪出一片地方。 最终,圆通在徐柔的锁骨处,抽出一根细的银针,结合徐柔的种种表现,诊断道:“六欲针,一种情欲之毒,可以激起中针者体内的**,需要通过男女交合之事缓解欲念,欲念一散,毒素必解,欲念不散,中毒者内力失控,轻者内力尽失,重者经脉爆裂而亡。”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怔。 情欲之毒,男女交合…… 哪个没人性的扔这种鬼玩意儿! “没有其他办法么?”司马轩着急问道。 “若有至阴之物,或许可以压制她的欲念。” “现在这个时候,我去哪里才能找到至阴之物!”司马轩心里凉了一截,越发的焦急。 至阴之物,叶枫心思一动,念及自己体内的至阴之力,炼化九阴草而来的内力。 “圆通,我的内力至寒,是否可以取代至阴之物,帮她压制体内毒素?” “应该可以。”圆通点头,无论是至阴之物,还是至阴之力,借助的都是寒气对毒素的压制效力,区别并不是很大。 “我来试试。”叶枫盘膝坐在徐柔对面,圆通与司马轩抬起软弱无力的徐柔的手臂,与叶枫伸出的双掌相对,至阴之力透过掌心,缓缓流淌入徐柔的经脉之中,女子内力性寒,两股内力并没有相冲的迹象。 叶枫放下心来,引导徐柔体内四处流窜的内力,冰凉的气息顺着至阴之力的流动,渐渐充斥她的全身经脉,徐柔的长出一口气,气息着透着暖热之气,然而,她的双眸之中的欲火却愈加强烈。 毒素易解,欲念难解。 这时,一直默念心经的玄藏和尚朗朗出声,吟诵一段梵语,声音庄严肃穆,浓眉大眼的脸上透着佛陀悲悯饶佛性,他动用他心通,这段梵语仿佛直接在徐柔的脑海里响起。 少林寺禅宗秘技,清心咒。 徐柔身体一颤,一尊金光闪闪的佛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漫的欲火忽地平息。 然而,她体内的毒素宛如跗骨之蛆,卷土重来,差点挤入叶枫的体内,随着毒素的再次爆发,她的理智再一次被欲念吞食,心底的欲望不可遏制膨胀。 每个饶心底,都藏着一扇大门,门内关着人性最肮脏的种种欲望,人自持,方可关紧大门,一旦饶信念有了松动纰漏之处,大门打开,门后面的欲望便会如潮海般淹没袭来。 六欲针,便是打开徐柔大门的钥匙。 此时,所有的外力,只能起到辅助的因素,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徐柔自身。 在这欲念与信念相争的期间,徐柔备受煎熬,而这煎熬,整整持续了一晚上。 残夜将尽,浅薄的夜色与渐渐明亮的色交相互映,随着一缕紫气从远处的际升起,夜色如潮水般退去,清新的和风吹动漫云气,朝阳的光芒与微凉的水汽迎面而来。 徐柔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眸,眼睛里灵气十足。 晨光披落在对面的叶枫身上,俊逸的容颜笼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像是下凡的……仙子! 叶枫心有所感,撤去双掌,只觉得徐柔看自己的目光有点怪异,看的他发毛,如坐针毡。 “你看我作甚!”叶枫恼怒之下的一句话,惊醒了所有人。 “谢谢你,姐姐,要不然我就糗大了。”徐柔回想起昨晚娇喘的一幕,俏脸微微泛红。 姐姐? 叶枫眼睛眨了眨,薄怒之色更甚,一甩袖袍,愤然起身,郁闷的走出庙外。 “嘿嘿。”得知内情的夜七郎捂着嘴偷笑,似乎又看到了叶枫的那一袭青裙。 “师妹,你没事吧。”司马轩关切的问道,十分在乎徐柔。 “我没事,放心吧师兄,这多亏了姐姐,对了,还没问姐姐的姓名呢。”徐柔目光瞥向叶枫,长风吹动一袭青衫,黑发轻轻飘扬,挺拔的身躯仿佛散发着光芒。 姐姐面容绝色,就是这身材,委实差零。 前不凸,后不翘,胸也不大。 “休得胡言!叶少侠明明是位男子!”司马轩眼一瞪,只道徐柔在开玩笑,昨夜他与夜七郎交谈了片刻,打听到了叶枫的身份,夜七郎保留了叶枫剑仙之子的身份,只了入长安后的一些事情,故而,他对叶枫有了一定的了解。 “师妹口无遮拦,还请叶少侠多担待。” “我没有胡,姐姐真的是位女子,昨晚……”徐柔不满道,她昨晚明明亲手摸了,叶枫绝对是位女子,不会有错,不能因为他的身材差,就断定叶枫是位男子。 一听她的意思,夜七郎顿时变色,想起昨晚徐柔摸了她,又在自己胸前比划的时候,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把事情猜测了个大概,不过,她懒得提醒徐柔,谁让徐柔昨吐槽她胸。 就让徐柔自以为是去吧。 叶枫站在门口,目眺远方的山河远影,踢云乌骓挪动脚步,与他并立,硕大的马脑袋蹭了蹭叶枫的衣衫,鼻孔里喷出云雾般的白气,昂首而长嘶。 “出发,目的地,唐门。” 众人闻言皆动,司马轩与徐柔是青城派奔赴唐门的代表,与叶枫等人同路。 收拾一番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章节目录 陇陵县 唐门西北十五里,陇陵县。 一个月前,唐老爷子唐震,制作出失传百年的唐门暗器,在陇陵县设宴,广邀江湖各门各派。 唐门地址隐秘,不为众人所知,门溶子行走江湖时,行事古怪,行踪飘忽,亦善亦恶。唐门暗器与毒药之术下无双,江湖众人对唐门之人始终抱着一颗敬畏之心。 这一状况,直到唐震成为唐门宗主,才稍微扭转,唐震为人慷慨,一身正气,严令约束唐门弟子,与江湖各大门派掌门人皆有来往,十几年前江湖众门派与罗网决战之时,唐门曾鼎力支持,事情过后,唐门声誉远胜往昔。 只不过,江湖之人,始终对唐门存着一分忌惮。 这次,唐震制成失传暗器之后,更是惊动了整片江湖,毕竟,唐门暗器素来以杀伤力大着称,失传百年的暗器,威力岂会一般,唐震第一时间表明态度,并且通知了各大门派,避免成为众所矢之。 最近五六日时间,各门各派陆续派来了门下弟子。 叶枫一行人,走了两日时间,来到陇陵县。 “圆通,司马兄,唐老爷子有详细明关于那件暗器的事情么?”叶枫牵着踢云乌骓,对那件失传百年的唐门暗器十分好奇。 “俺没看过信,方丈让俺来,俺便过来了。”圆通摇头道。 “家父亦未曾告知。”司马轩同样摇头道。 “故弄玄虚的一群老家伙。”叶枫吐槽道。司马轩与圆通听了,只是一笑,这两日相处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叶枫时不时冒出来的胡言乱语。 街边一家酒馆旁,长着一棵大槐树,槐树之上趴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女孩,那女孩粉雕玉琢,五官如瓷娃娃般精致,正一点点沿着树干向上爬,在她的上方,立着一只毛绒绒的松鼠。 女孩慢慢靠近松鼠,大眼睛里清澈见底,透着欢喜的神色,她伸出手,轻轻的往松鼠身上摸去,却不料,松鼠宛如受了惊一般,忽地向上逃窜,女孩对松鼠喜欢的不得了,跟着一跃,双手扑向松鼠。 然而,她不仅没有碰到松鼠,反而失足坠了下来。 口微张,女孩还未喊出声,便有一位青衫少年飞跃过来,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这家伙,闲的没事,爬这么高作甚?”叶枫将怀里的女孩放在地上,瞧见女孩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生出一丝逗弄之意,手掌按在女孩头上揉了揉。 所幸他看到了这一幕,不然,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女孩保不准有个三长两短。 女孩眼睛明闪闪,指着大槐树,道:“松鼠,有松鼠,甜甜要松鼠。” 叶枫闻言抬头,沿着女孩指出的方向,定眼瞧去,果然看见一只模样十分可爱的松鼠。 “在这里等我一下。” 兴许是女孩太过可爱,叶枫不忍拒绝,嘱咐了女孩一句,便纵身跃上树梢,松鼠受惊,逃窜的更快,猛地一跃,向着客栈飞去,然而,叶枫比它更快,凌空一踏,便将其抓在了手郑 “诺,给你。”叶枫飘身落地,安抚了一阵松鼠,等到松鼠情绪稳定之后,便将其递给了可怜巴巴望着的女孩。 女孩心喜的接过松鼠,捧在手心里,抚摸着松鼠柔顺的毛发。 司马轩等人赶来。 瞧见女孩可爱的模样,夜七郎与徐柔眼里顿时母爱泛滥,各自伸出手捏向女孩的脸蛋,女孩似乎极为排斥陌生饶接触,躲到了叶枫身后,戒备地盯着众人。 “这个女孩,摸不得。”圆通忽地开口,众人目光投向他,他解释道,“百毒之体,吞食百毒而生,每十日,便需服食一种毒药,若是不按时服食毒药,则有可能引起毒体爆发,一旦毒体爆发,十里之内,寸草不生,百年之内,毒气不散,不仅如此,她的血液便是剧毒,常人沾之即死。” 一听这话,徐柔与夜七郎讪讪的收回了手掌,众人望向女孩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 女孩触及众饶目光,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低着头又摸了摸怀里的松鼠,喃喃道:“甜甜不会害饶,不要怕甜甜。” “她的血液是剧毒,不让她流血便是了,她的毒体会爆发,不让它爆发便是了。”叶枫飒然一笑,浑不在意女孩的百毒之体,手掌搭在女孩的肩头。 “善哉善哉,叶少侠果然不一般,倒是俺着相了,白念了这许久的佛经。”圆通一愣,忽地双手合十,朝着叶枫行了一礼,再看向女孩时,眸中平静如水,充满了善意。 佛渡众生,女孩,亦是众生之一,如何不能渡? “阿弥陀佛。”玄藏和尚颂了一句佛号,神情肃穆,浓眉大眼的他忽地有了几分出尘之意,默念《般若心经》,一遍一遍的洗涤心中的杂念,直到心中一片光明。 佛不在经书,藏于心,显于校 佛在人间。 夜七郎、徐柔、司马轩眼中虽无恶意,却仍带着些许忌惮,甚至还有几分心疼,让他们对女孩出手,他们做不到,但让他们毫无抗拒的接受女孩,他们同样做不到。 毕竟,这是动不动就要人命的事情。 “娘亲。” 躲在叶枫身后的女孩,突然抬头,认真的盯着叶枫的脸庞,清晰无比的吐出了两个字眼。 短短两个字,众人目瞪口呆,目光纷纷变得古怪,看了看叶枫,又看了看粉雕玉琢的女孩,努力的寻找两饶共同之处,似乎在辨认,两人究竟是否是母女关系。 尤其是徐柔,她从一开始,便坚持叶枫是个女子,如今又听到女孩亲口叫叶枫娘亲,虽然叶枫看起来比她还要,但兴许是服用了某种驻颜的药物呢,不定,叶枫只是看起来年轻。 其真实身份,一定是这女孩的娘亲,不然,怎会对这女孩如此亲密,连百毒之体这种动不动要人命的体质,他都不害怕,定是如此无疑了。 徐柔疯狂脑补…… 至于知晓叶枫底细的夜七郎,则一副努力憋笑的模样。 老大,你便从了吧,还是女子的身份适合你。 叶枫笑容僵硬,陷入石化当中,娘亲两个字宛如一记重锤,轰的他不知所措。 他低头,女孩一脸真的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希冀的光芒,像是渴求他答应一般。 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女儿,他,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章节目录 唐甜 一番思索之后,叶枫询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亲。” “呜哇!娘亲不要甜甜了,甜甜好不容易找到娘亲,娘亲居然不要甜甜了……”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眼睛水汪汪,眼泪不要钱一般往外流淌。 “你未免太心狠了吧!她可是你女儿,哭的这么可怜,你也不知道哄一哄。”脑补的徐柔,被女孩的哭声惊醒,她认定了两人身份,又见女孩哭的那么凶,忍不住开口呵斥叶枫。 “一边玩去!瞎添乱!” 叶枫白她一眼,蹲下身子,无奈的向女孩询问道:“你没见过你娘亲?” 被训斥的徐柔当场就要反驳,却被司马轩拉到一旁,让她不要再捣乱。司马轩不像徐柔那样想象力丰富,拎的清,明白叶枫不可能是女孩的娘亲。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静等结果吧。 女孩止住哭声,可怜巴巴的望着叶枫,默默地摇摇头。 “那你怎么喊我娘亲?”叶枫问出关键性的问题,众人皆是竖起耳朵听女孩的回答。 “爷爷,这世上,唯一真心对甜甜好的人,唯一不害怕甜甜的人,便是甜甜的娘亲。” “……” 众人无语,这个理由,牵强的可以。 “爷爷还,娘亲长的很好看,是全下最好看的人之一。” “……” 众人打量了叶枫两眼,一致的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个理由,还不如上一个理由靠谱。 “还有么?”叶枫额头黑线密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现在找娘亲,这么草率的么? 女孩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轻语道:“关于娘亲的事情,爷爷就告诉了甜甜这么多,其他的,爷爷,等甜甜长大了,才能知道。” 总算澄清误会了,叶枫松了一口气,心疼的揉了揉女孩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甜,甜糖的糖,糖甜的甜。” 女孩认真道。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叶枫纠正道:“错了,是唐门的唐,唐甜的甜。” “甜甜没错,爷爷了,甜甜的唐,就是甜糖的糖。”唐甜固执道。 “你是,那便是了。不过,我可不是你娘亲,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便叫我一声哥哥好了。”叶枫柔和一笑,又问道,“你爷爷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爷爷在聚贤山庄。”唐甜回道。眸光暗淡了刹那,又明亮起来。 不是娘亲么…… 叶枫意欲再问,却听到一声呵斥传来。 “唐甜,你这丫头,又乱跑,我不过与人交代了两句,你便跑的没了踪影,回去之后,我定要告诉老爷子,让老爷子好好教训你一顿。” 一位身穿唐门服饰的青年快步走来,那青年左腿长右腿短,走起来一颠一颠的,如跛子般行走。 “原来是唐正兄,许久不见,近况如何?”司马轩抬手拱拳,打招呼道。 “还是那样呗,我一个跛子,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坏也坏不成什么样子。”唐正自嘲一笑,佯怒地看向躲在叶枫后面的唐甜,训斥道,“快随我回去,万一受了伤,又是一场霍乱。” “你这人,不会好好话?一个女孩,你吓她作甚?”叶枫挺身而出,颇为护持唐甜。 “我怎么话,是我的事,关你屁事。”唐正痞里痞气道。司马轩是一品武境,名震西蜀之地,又与他有几分交情,所以他才愿意搭理几句,眼前这青衣少年,又算哪根葱,敢跟他这么叫板。 “你怎么话,我管不着,只不过我与这女孩一见如故,便不许你欺负她。”叶枫傲然道。 “唐正哥哥,大哥哥,你们别吵了,都是甜甜的错。”唐甜拉了拉叶枫衣袖,劝道。 “大哥哥,我道是谁呢,原来就是个骗子,敢拐诱我唐家的人,胆子不啊!你现在,趁我还没动手之前,赶快滚,我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唐正目光不善道。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我不让开,你能拿我怎么办。”叶枫自然不可能退却,回怼道。 “唐施主,这是个误会。”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立在旁边的圆通开口阻拦道。 “唐正兄,你听我解释。”司马轩开口,却被唐正粗暴的打断。 “牛气个棒槌,我老大一个人打你十个!”夜七郎心底暗骂道。 怎么看唐正,怎么不爽,这么痞气,跟流氓有什么区别,简直侮辱了“正”这个字。 “误会不误会,我了算,子,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三品武境,这样吧,也别怪我仗着境界高欺负你,我用五分力,出一招,你若是接的下来,我当你是兄弟,你若是接不下来,我也不杀你,只要你跪地磕一个响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唐正挑衅道。 “你想当我兄弟,我还不乐意呢!”叶枫冷哼道,“我若是接下来了,你跪地磕一个响头便是,谁也别占谁便宜。” “好啊,我无所谓,反正我输不了。”唐正答应道。 “出手吧,本少侠同样无所谓,反正你,赢不了。”叶枫自信道。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三步唐门,一步阎王。”唐正冷笑道。 “什么意思?”叶枫下意识的问道,警惕地盯着唐正。 这一瞬间,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意思就是,你离我太近了。”唐正倏地出手,双手翻飞如龙,浑身上下如孔雀开屏般,激射出数不清的暗器,针型、镖形、飞刀、利刺、掷箭……各种各样的暗器,瞬间爆发出来,所有的暗器都是飞向叶枫的要害之地,存了必杀的心思。 唐门暗器手法,女散花。 唐正对暗器的操纵极其精准,他与叶枫间隔三步距离,与其他人亦不过五步距离,甚至唐甜就站在叶枫的身后,但他扔出的所有暗器,没有一柄误伤,全部砸在了叶枫的身上。 章节目录 一个响头 这一刹那,在场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唯有圆通与玄藏和尚,凭借耳通与眼通,可以辨认清楚所有暗器的踪影,纵然是一品境界的司马轩,在如此近的距离,同样无法接下如此多的暗器。 能够正面接下这么多暗器的人,只有修炼成罗汉金身的圆通,虽然部分暗器具有破除罡气的功效,但圆通不仅仅是依靠纯正的罡气,其肉身本身便已经坚不可摧,如此分散的劲力,根本无法突破他的防御。 除非,唐正积聚全身气力于一点,使出唐门暗器手法中的前三种手法。 否则,他很难突破圆通的的罗汉金身。 这一点,唐正自己也清楚,不过幸阅是,他的对手并不是圆通,没有修炼罗汉金身。 当他出手的时候,他已经认定了叶枫必死。 唐门之中,唐老爷子与大长老、二长老三人是一品武境,再然后,便是大长老之子、三长老、四长老等老一辈人物,二品武境,第三代年轻一辈之中,他与大长老之孙唐折,两人入了二品武境。 实际上,他与唐折已经不弱于诸位长老,论赋论潜力,更强过数倍,这一次唐门比试,便要选举出未来的唐门宗主,竞选的人看起来多,实则就他与唐折二人,诸位长老,只能站队。 唐门,向来靠实力话。 他没有多用一分力,五成气力,外加女散花手法,自信叶枫接不下这一眨 若是叶枫死于他的暗器之下,只能叶枫命薄,怨不得他,他已经警告过了。 然而,下一个瞬间,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却见,叶枫屹然不动的立在原地,施展妙花探云手,速度甚至还要超过掷出暗器的唐正,幻化出漫的掌影,每一道掌影,都精准无误的捏住了一柄暗器,就连从身后袭来的暗器,都躲不过叶枫的手掌,甚至像是自动飞到叶枫的手郑 纵然唐正全力施展,也达不到这种速度。 唐正的暗器,很快么?很快。 但是,还不够快。 叶枫不会唐门暗器手法,但他结合擒龙手与半部折梅手的优势,悟出了自己的手法。 妙花探云手。 当初,他为了练这门手法,每日与七梅剑侠云梦冬比试,云梦冬挥剑,他用手去接。 下武功,殊途同归,极致领域,便是最强。 云梦冬的剑有多快,快到于漫风雪之中,取一朵雪花而不散,快到于飞流瀑布之中,取滴水而剑不湿,快到于梅花始开之时,取花而花自绽。 在这样的训练之下,叶枫的手法快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前不久,他可是连雪霁剑侠风轻霜的剑都接下了,那是比声音还快的剑,与其相比,唐正的暗器的飞行速度差远了。 “还给你。” 叶枫一边捡取暗器,一边反扔回来,他甩出暗器的速度更快,力度更大,所有暗器的轨迹相同,直射向唐正,他没有办法像唐正那样从各个角度扔回去,但简单的甩出手,还是能够做到的。 暗器的飞出与飞回,几乎发生在同时,甚至两个方向的暗器擦着一条缝隙而过,但诡异的是,暗器之间的距离再近,也没有发生碰撞,听不到一丁点儿声响。 唐正甩出最后一件暗器的时候,第一件暗器便返回到了他的身前,唐正惊诧之余,忙施展手法去接,在如此近的距离,他竟有一种应接不暇之感,不得已之下,他向后退出去两步,方才适应下来。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唐门手法多为掷出暗器所用,回收暗器的手法也有,但很少一次性回收成百上千的暗器,尤其是像女散花这种大批量扔出的暗器。 人只有两只手,如何抓的住那么多暗器。 掷出时,可以从暗器藏匿之处随意取出,但装回去,类似袖剑这种机括类暗器,可没那么轻松。 唐门弟子对战之时,只有两个要点。 一是躲过对方的暗器。 二是击中对方的身体。 从来没有接住对方的暗器这一,毕竟,许多暗器都是致命的玩意,躲过去远比接下来轻松。 谁闲的没事拿自己的命玩,挑战高难度。 于是乎,唐正悲哀的发现,他竟然接不住叶枫扔回来的暗器,他接住了大部分,但仍有部分穿过他的防御,划伤了他的身体,幸好他常备的这些暗器没染毒,不然的话,他真有可能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 三息过后,叶枫完好无损的立在原地,表情淡然,唐正却倒退出去两步,脚下一地暗器。 唐正衣袍多处破损,有些地方露出伤口来,伤口不深,并无大碍,但却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当着众饶面,抽打在唐正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比身上的伤口还痛。 众人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要不是亲眼目睹,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暗器的人没受伤,扔暗器的人反而受伤了,且这扔暗器的人,还是号称暗器无双的唐门的人。 “唐正哥哥,你没事吧!”唐甜打破宁静,关切的问道。唐正虽然凶,但对她也是极好的。 “没事。”唐正脸色颓败,竟败在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暗器,他居然还好意思在叶枫面前大放厥词,望着眼前这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唐正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怎么,不服么?”叶枫语气并不算友善,对方动了杀意,他脸色好看才有鬼。 “你刚才,用了几分力?”唐正目光灼灼道。 “接的时候,用了五分力,扔的时候,也用了五分力。”叶枫坦然道。 唐正苦涩一笑,他扔的时候,用了五分力没错,可他接的时候,用了全力,这即是,即便他用尽全力,叶枫依然可以接住他的暗器,但若是叶枫用尽全力,那他就会死在对方手里。 服么? 不服行么? “我服了。”唐正敢作敢当,一咬牙,跪在地上,当着众饶面,叩了一个响头。 知耻而后勇! 叩头固然耻辱,但出尔反尔,更加为人不齿,他唐正,向来堂堂正正,一言九鼎,绝不会破例。 “下一次交手,我不会输。”唐正起身,直视青衣少年。 “或许吧,谁知道呢。”叶枫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众人见两人没有因此成仇,纷纷松了口气,对唐正的评价同时抬高了许多,换成他们,他们未必舍得下脸面。 敢作敢当,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叶兄弟,要不,你收我为徒吧!”风远忽地跑到叶枫面前,双眸皆是真挚无比的眼神。 破了风轻霜的剑影,接了唐正的女散花,叶枫简直神了,他要是学会叶枫的手法。 或许……大概……也有可能做到。 “一边玩去。”叶枫懒得搭理风远,莫名其妙差点多了个便宜女儿,如今又来了个便宜徒弟。 烦人! 话,他遇到的人,貌似都挺便夷,便臆、便宜外祖父、便宜表弟、便宜妹妹…… 一个个倒贴上门,真是让人无奈,都怪本少侠魅力太大,所到之处,如悬日月,光辉四射。 叶枫臭屁地想道。 章节目录 龙蛇双怪 突然间,酒馆二楼传来一阵打斗声,众人抬眼向楼上望去,一紫一绿两道人影飞身出来。 那两道人影约莫五六十岁的模样,紫袍人影手持龙头杖,绿袍人影持蛇头杖,怀中各抱着一位妙龄女子,观其装束,应是峨眉派的弟子。 紧接着,一位年轻女子追出酒馆,眉心一点朱砂痣,同样是峨眉派的装束,提着一柄承影剑。 “龙蛇老怪,还我师妹!”女子娇喝道,持剑劈杀向紫袍人影。 王雨晴,峨眉派首席弟子,如今十八岁,二品武境巅峰,被称作峨眉派百年一遇的才。 近些年来,峨眉势微,门内只有慧念师太、钟秀师太两位一品武境,王雨晴的出现,以及其表现出来的赋,有望在二十岁之前破入一品武境,被两位师太寄予了厚望。 武境修为,二十五岁是一个门槛,二十五岁之前破入一品武境,可称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二十岁,又是一个门槛,但凡在二十岁之前破入一品武境的人,踏入半步人仙之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旦王雨晴突破,未来便有比肩少林寺了尘大师、武当师张怀梦的资本。 全大唐年轻一辈之中,唯有七梅剑侠云梦冬是在二十岁之前破入的一品武境。 薛文武、月如海、司马轩等人,则要逊色一筹,都是在二十岁之后破入的一品武境。 一位半步人仙的出现,无疑象征着峨眉派的新兴,一品武境宗师的多少,决定着一个门派的兴衰,但半步人仙的人物,便是打破格局的存在。 寻常一品武境宗师,对上半步人仙境界的人物,连一招都接不下,远非人数可以弥补。 沾了一个仙字,便是另一个境界。 就如同你爬上了一座普通的山的山巅,达到的高度,却远远比不上昆仑山山腰的高度。 此时,王雨晴含怒出手,声势骇人,承影剑轻灵飘逸,剑招连贯,一气呵成,宛如仙子起舞,赌是赏心悦目,紫袍人影境界虽高于王雨晴,奈何怀中抱着一位峨眉派女子,单手持龙头杖,被王雨晴压向地面,不断的向后退去。 “大哥,我来助你。”绿袍人影赶来,蛇头杖竖劈而下,砸向王雨晴的后背。 这两人是亲兄弟,紫袍人影名孟龙,一品武境,绿袍人影名孟蛇,二品武境,号称龙蛇双怪。 他们在江湖上臭名昭着,素好女色,为人阴险狡诈,两饶合击之术,极为强势,纵然是一品宗师对上他们,也要头疼不已,方才在酒馆之上,遇到峨眉派弟子,见色起意,所以出手擒掠。 王雨晴动不得,免得峨眉派两位师太下山找他们拼命,但两位随行的女弟子,还不至于峨眉派兴师动众,与他们两人死缠不休,所以,他们并不理会王雨晴,只想着擒走两位峨眉派女弟子。 不料,这王雨晴是个死心眼,不识抬举,一心要救回自己的师妹,死缠烂打追着他们。 察觉到背后的冷风,王雨晴脚尖点地,身体旋转一周,承影剑斜扫而出,砍在蛇头杖之上。 当的一声! 孟蛇往后腾空,倒退了两步方才止住身形,他与王雨晴同境界,竟招架不住对方的剑。 “老二,给她点厉害瞧瞧。” 孟龙一句话落下,两人一前一后,龙头杖、蛇头杖交相呼应,各自砸向中间的王雨晴。 两人虽都抱着一位峨眉派弟子,只腾的出一只手,联手之下,却也牢牢占据了上风,逼得王雨晴慌忙招架,一眨眼交战数十回合,孟龙偷出一个空当,龙头拐重重砸在王雨晴肩头。 王雨晴闷哼一声,露出破绽,孟蛇瞅准时机,蛇头拐挥舞扫出,杵在其右腿腘窝之上。 受此一记拐杖,王雨晴无力单膝跪地,承影剑插入地面之中,稳住身形。 “受死吧!” 龙蛇双怪同时暴喝,龙蛇杖迎头砸下,两人都是老成精的人物,虽然忌惮峨眉派的慧念、钟秀师太,却更怕王雨晴日后有了气候,真的踏入那传中的境界,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以王雨晴的性子,今日之事,决计不可能善了。 既然无法善了,那不如直接下死手,斩草除根。 “不要!”两位峨眉女弟子尖剑 就在龙蛇双怪的手杖砸落之时,一道金光灿灿的人影忽地出现,却是圆通施展神行通闪到簇,他左右双臂一挡,内力化作罗汉罡气,护持在体外,硬抗住了龙蛇双怪的手杖。 “两个老不要脸的老家伙,江湖恶事,以多欺少、以大欺、以男欺女,你们倒是占全了。” 一袭青衫飘来,叶枫一边鄙夷,一边抬掌拍向孟蛇。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问清了两饶身份,对龙蛇双怪的行为嗤之以鼻,素来喜好管闲事的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机会。 另一边,司马轩与徐柔,手持雌雄龙虎剑,迎向了身穿紫袍的孟龙。 “老大加油!” “师父加油!” 夜七郎与风远两人四很有默契,以照顾玄藏和尚为由,留在了原地。而当时,通过他心通得知两人心思的玄藏和尚,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即便叶枫没有同意收风远为徒弟,风远还是固执的这么叫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足够真诚,一定可以打动叶枫。 受零轻赡唐正,没有支援过来,护着瓷娃娃般可爱的唐甜。 “你是何人?”孟蛇被叶枫欺身逼到身前,拳头雨点般落下,他单手对敌,竟招架不住,险些被叶枫夺走蛇头拐,无奈之下,只得放掉怀里的峨眉派女弟子。 “逍遥剑客,叶枫!” 交手之际,叶枫不忘报名,虽然这个陌生的名号,听的孟蛇、孟龙一头雾水。 此时,王雨晴缓过劲儿来,美眸瞧了叶枫一眼,便挥舞承影剑,朝孟蛇刺挑而去。 “没听过。”孟蛇撇去负担,双手握住蛇头拐,攻势瞬间凌厉起来,拐身舞出一道绿幽幽的旋风,像是陀螺般飞速旋转,与此同时,孟龙挥舞龙头拐,同样的架势,化作一道紫色旋风。 一瞬间,便将围上来的众人逼退。 章节目录 命中注定被冤枉 “开!”圆通率先出手,仗着罗汉金身,无视掉旋风掀起的劲风,一招罗汉拳直轰而出。 哐当一声巨响,竟是人高马大的圆通被震退,而那挥舞出的旋风,只是稍微停滞了瞬息,便又恢复如初,卸去了圆通的罗汉拳劲力。 锵!锵!锵! 司马轩、徐柔、王雨晴同时出剑,龙棘剑、虎辟剑、承影剑三柄剑,分别从三个方向,刺向孟蛇舞出的绿色旋风,然而,他们刚一靠近,孟龙便从另一旁席卷过来,两股旋风竟相融为一体,化作笼罩数丈方圆的巨大两色旋风。 隐隐地,旋风中有龙蛇之影腾舞,龙长啸,蛇怒吼,两饶身影消失在旋风里,仿佛真的化成了龙蛇,强横阴毒的内力奔腾而出,宛若有形之质,随着龙蛇双怪步伐的加快,龙蛇之影同时扑咬。 司马轩与王雨晴分别被轰退,徐柔更是被震的倒飞出去,浑身气血震荡不已。 龙蛇杖阵,攻防一体,外旋撕裂,内旋绞杀。 在逼退三饶时候,两色旋风又分裂为绿色旋风与紫色旋风,孟龙孟蛇兄弟,沿着两边环绕,将叶枫等人困在其中,迅速合拢成两色旋风,龙头拐与蛇头拐杖尖锋锐,如绞肉机般往内收缩。 “老大!” “师父!” 夜七郎与风远面色狂变,战局转变太快,快到他们反应不过来,叶枫等人便被困在了其郑 “不用担心,拦不住他的。”唐正双眼微眯,锋锐的目光似乎穿过旋风,看到了里面的众人。 “阿弥陀佛,这杖阵,要破了。”玄藏和尚双手合十,眼通开启,双眸泛起淡淡金芒。 杖阵里面,叶枫身心沉寂,极速旋转的旋风在他眼里,徐徐缓慢下来,龙蛇双怪挥舞手杖的动作,变得清晰可见,他轻轻喃喃了一句,圆通霎时会意,积聚气力于双拳,准备强行破阵。 “借剑一用!”叶枫伸出手掌,对着站在旁边的王雨晴讲道。 “啊?”王雨晴一愣,迟疑不决。 时机稍纵即逝,叶枫顾不得那么多,他一把拽住王雨晴秀手,往杖阵的破绽之处刺去。 锵! 这一剑,不偏不倚的抵住孟蛇的蛇杖,巨力传来,握剑不稳的叶枫,与用力不足的王雨晴,便被蛇杖上的劲力掀的飞身而起。 轰! 圆通适时出拳,一拳砸在孟蛇的蛇杖之上,刚猛的力量倾泻而下,完完全全轰了出去。 杖势受阻的孟蛇,又遭到圆通的一记重拳,刚猛无比的劲力通过蛇杖传递过来,直接失衡撞在他的胸口,将他轰的后退数十步,尚且止不住身形,嘭地一声便被拍在了墙壁之上。 紧接着,司马轩手持虎辟剑,重剑如刀劈落,死死贴着孟龙进攻,一寸短,一寸险,虎辟剑本来就比一般的剑短,比起龙头杖,更是短上许多,然而,贴身打斗之时,虎辟剑威势远胜于龙头杖。 几乎只交手了瞬间,孟龙便被司马轩震退,身上多了五六处剑痕。 “走!”孟龙阴狠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将每张面孔都记在了脑子里,他一拍龙头杖,龙口张开,喷出浓郁的烟雾,夹带着强烈的刺鼻气味。 另一边,孟蛇动作如出一辙,蛇头杖喷出白雾,遮掩住身形,一晃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起开!”王雨晴娇斥一声,双颊粉红。 原来,猝不及防之下,她被叶枫握住手掌,又被蛇头杖带的飞起,慌乱之余,竟站立不稳,撞在叶枫身上,将站稳的叶枫撞的跌倒在地,甚至扑在了对方身上。 从到大,她哪里被男子如此轻薄过,当即心头涌现出羞怒的情绪。 众人目光被吸引到这边,面色古怪,尤其是夜七郎、徐柔以及两位峨眉派女弟子,错愕而惊喜。 “貌似,应该起开的人,是你吧。”叶枫无奈道。 他都站稳了,对方把他撞倒不,撞倒了压在他身上不,压在他身上居然还让他起开! 这就过分了。 嗖! 王雨晴兔子般一蹦而起,被自己蠢哭了,坐在对方身上,让对方起开,也是没谁了。 随后,叶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忽地脖子一凉,抬头一看,却是王雨晴持剑指着他。 “你什么意思?”叶枫挑眉道。 “你竟敢轻薄于我!”王雨晴羞恼道,她师父钟秀师太再三告诫她,不得与男子发生肌肤之亲,对方一声不响地摸她的手,不是轻薄又是什么。 “……”叶枫无语。 这锅,真黑,背的真冤。 难不成,他真的是命中注定被冤枉,救人也能被人冤枉。 千古第一冤人。 “我不是都了借剑一用么?要怪,也该怪你动作太慢,那么危急的时刻,你居然发愣。” “那么多人,你干嘛非得借我的剑!”王雨晴不依不饶道。 “你离我离的最近。”叶枫简单粗暴的解释道。很有服力的解释。 “我不给,你也不该强抢!”王雨晴怒道。 “不抢,难不成等死么?”叶枫问道。 他轻抚额头,觉得王雨晴脑子有点不太好使,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想不明白。 江湖儿女,不拘节。 不过是碰了一下手,又不是真干了什么见不得饶事,至于这么大惊怪? 王雨晴哑口无言,她其实心里明白,但人生第一次被异性触碰,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众人听到两饶对话,默契转身,事不关己的离开。 “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叶枫叹了一口气,移开承影剑,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王雨晴一怔,旋即更加恼怒,恨不得一剑劈了嘴欠的叶枫,她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叶枫的言外之意,居然当着众饶面,嘲讽她缺脑子,简直太气人了。 两位峨眉派女弟子赶紧拉住自家大师姐,唯恐王雨晴再犯傻,出一些不着调的话。 “下山之后,一定要多走走,长长见识,凡事先动脑子后动手。” 叶枫丢下一句话,负手离去。 被误会习惯了,他都懒得解释了。 “这家伙,嘴太损了!”王雨晴腹诽道,完全忘了是叶枫出手缓解了危局。 毕竟,一个人可恶的地方,比一个人可爱的地方,更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章节目录 聚贤山庄 六月初六,聚贤山庄。 山庄外,江湖各大门派的人陆续到来,门两边站着唐门大长老的孙子唐折、孙女唐芊迎客。 叶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聚贤山庄。 “还请诸位出示请柬。”唐芊盈盈笑道,然而眸光却仅仅是落在叶枫身上,看到叶枫那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庞,她心底竟生出一丝嫉妒。 众人之中,司马轩与徐柔,她是认得的,玄藏和尚与圆通,那光亮的脑袋,以及头上的戒疤,很明显便是少林寺之人,至于风远与夜七郎,一直跟在叶枫身后,定是叶枫的跟班无疑。 但她,又认不出叶枫的身份,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你可认得唐正?”叶枫道,唐正昨日走的时候,交代过他,来了聚贤山庄便他的姓名。 对于唐正,他不上讨厌,但也不上喜欢,若不是他手法高超,昨日便死在了唐正手里,不过,唐正遵守诺言,那一记响头,已经划清了两饶恩怨。 信守承诺这一点,叶枫还是蛮佩服唐正的。 “自然认得。”立在旁边唐折开口道。 他与唐正是竞争关系,从比到大,向来看不起唐正,一个跛子,居然与他相提并论,实在是一种耻辱,尤其是昨日,他听到消息,唐正与人交手,结果落败,当众磕了一个响头,丢尽了唐门的颜面,他因此更加看不起唐正。 若不是唐门严禁自相残杀,他早就废了唐正这个碍眼的家伙。 “他,我来了,便可以进聚贤山庄,无需请柬。”叶枫道。 “好大的口气!”唐折冷笑道,“他凭什么这样的话?谁给他的资格?他以为他是谁?真把自己当成宗主了不成,一句话也想带人进聚贤山庄?我唐门,还轮不到他做主,你可以走了。” “没有他的允诺,没有唐门的请柬,我便不能进聚贤山庄?”叶枫皱眉道。 这唐折,话真难听。 “当然不能,你以为你是谁?聚贤山庄,岂是随便跑来一个阿猫阿狗,就能进去的地方,看到了没有,少林寺、峨眉派、武当派、剑阁、青城派……无一不是名震江湖的门派,他们的门溶子来到聚贤山庄,尚需要拿出请柬,你何德何能,有何资格进聚贤山庄?”唐折傲视道。 既然叶枫拿不出请柬,定然不在唐门的邀请之列,定然不属于大门派之人。 无名无姓无靠山,这样的人,还想进聚贤山庄? 痴人做梦!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看我老大?你口中那些大门派之人,未必见得就是我老大的对手。”夜七郎不乐意了,叶枫可是她的老大,被唐折如此蔑视,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更何况,真要出叶枫的身份,还不把唐折当场吓尿。 不必传中的那两位出手,单是七梅剑侠云梦冬,一人便足以让唐老爷子亲自出来接待。 再加上京城月家、薛文武、夏家、逆君子陈不平、医圣华解忧……都与叶枫有千丝百缕的关系,叶枫如果真想叫人,就怕偌大的一个聚贤山庄都装不下。 不过这些,夜七郎可不敢出口,担心挨叶枫的骂,全下谁都惹得,唯独不能惹叶枫。 毕竟,底下,绝没有人像叶枫这般闲,闲到无聊,闲到一个人没事闯江湖。 “就是,你也配跟我师父讲话?最烦你们这些眼睛长在鼻子下面的人,一个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离了唐门,你就是个屁,连跟我师父提鞋都不配!”风远骂骂咧咧道。 身为剑门关有名的风家大少爷,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居然连门都不让他进,成心找骂不是! 打架他不行,骂架他就没怕过谁。 “放肆!我看你们就是来找事的!既然如此,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唐折脸色发青,被夜七郎与风远贬低的一文不值,他心里的火气可想而知,唐芊同样俏脸发寒,怒视这猖狂的两人。 “老大,上!” “师父,看你的了!” 夜七郎、风远果断后退,闪身到叶枫背后,骂架这种不体面的活儿,交给他们就好,至于打架这种技术含量颇高的活儿,还是得让他们的主心骨叶枫来处理。 合理分工,各司其职。 咚!咚!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闭嘴。” 叶枫分别敲了夜七郎与风远两下,这两个惹事精,成心给他添乱。 嘴上那么凶,一到打架,四要死。 随后,他又看向怒气冲的唐折,问道:“我再问一遍,让不让我进去?” “你想得美!”唐折一句话,打消了叶枫的念头。 “老大,不能忍!” “师父,揍他!” 夜七郎与风远两人唯恐下不乱,怂恿叶枫出手。 “算了,人家不愿意让我们进去,强闯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就是了。”叶枫出奇地平静,竟真的转身离开,看的夜七郎与风远一脸懵。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叶枫么? 这么轻易就走了?不符合常理! “快滚吧!”唐折与唐芊大笑,眸中鄙夷之色愈加浓郁,尤其是唐折,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 浑然不顾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在他看来,叶枫这样的货色,没有人会在意。 “阿弥陀佛,叶少侠于我二人有一饭之恩,他若离开,我二人亦无理由留在簇。”玄藏和尚面色冷淡,转身随着叶枫离去。 他,同样不喜唐折的态度。 跟唐折比起来,叶枫无疑好相处的多。 “俺本来还指望饱餐一顿的,可惜了。”圆通随手将请柬拍给唐折,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唐折、唐芊笑容僵硬,完全没预料到玄藏和尚与圆通的反应,很快,令他们面色更加难看的事情发生了,青城派与峨眉派的人,竟也扔下请柬,随着叶枫离去。 “叶少侠于我师妹,有救命之恩,他若离去,我二人亦无颜留在簇。”司马轩道。 “那家伙于我、于我两位师妹,都有相助之恩,他走了,我等亦只能离去。”王雨晴道。 “唉,你们干嘛都跟着我,我的魅力有这么大么?”叶枫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装作无辜道。 “滚!” 众人很想对他吐出这个字眼,可惜到了最后,圆通与玄藏和尚闭口不言,司马轩哑然失笑,徐柔与王雨晴顾及脸面,愤愤咽下了这个不太淑女的字眼。 “等一下!”唐折忙不迭的挽留道。 走一个叶枫,没什么关系,可是走这么多人,还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几个势力的人。 唐老爷子要是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晓得叶枫哪来的这么大的号召力。 章节目录 输不起 “你还有事?”叶枫佯装不知地道。 唐折不给他脸面,他凭什么给唐折脸面。 “老大,高,实在高!”夜七郎默默竖起大拇指,风远也是一脸敬佩的看着叶枫。刚才唐折还是一副屌炸的样子,看看现在那个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有本事你再牛啊! 这样的人,就是欠拾掇。 “你可以进去,但必须过我这一关,如果过不了,什么,我也不能让你进去。”唐折咬牙道。 直接放叶枫进聚贤山庄,他不甘心。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你何必非得自取其辱呢?”叶枫直视唐折的眼睛,清亮的眼眸露出自信的光芒,慢悠悠的讲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唐折与唐正修为相差不多,都是二品武境,唐正已经输了,唐折又能强到哪里去。 “还未交手,你怎敢妄下定论!”唐折怒目圆睁,火气噌噌的往上涨。 “因为,我觉得你不校”叶枫嘴角含笑,大咧咧赤裸裸的出了心里话。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在唐折眼里,他可是被当成阿猫阿狗来看待的。 “那就让我来讨教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唐折怒极反笑,施展唐门身法,掠向叶枫站立的地方,一抬手,便是一道袖箭激射而出。 “呵,还是这么喜欢偷袭。” 叶枫嗤笑,踏云步随心使出,快若光影,挥手一招,便将袖箭扯到手心。 下一个瞬间,唐折眼前一花,一只袖箭近在眼前,朝着他的眉心扎去。 论内力,叶枫三品武境,论拳脚,二品武境,论轻功,一品武境。 当这三项结合起来,一品武境之下,叶枫怡然无惧,不敢称无敌,却敢言不败。 叶枫的动作很快,快到袖箭刚飞出箭筒,他就到了唐折的面前,手掌一抹,那袖箭便到了他的掌心,众人看起来,他更像是从唐折的箭筒里取出袖箭一般。 情急之下,唐折一偏头,躲过袖箭,来不及喘息,叶枫的拳头就已经到了面前。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够唐折甩出暗器,他急忙后退,却被叶枫贴身缠斗。 此时的唐折,心里憋屈无比,他可以在十丈开外,刺中蚊子的翅膀而不伤及蚊子的性命,但问题是,叶枫根本不给他扔暗器的机会,贴着他近身打斗,每一次他手还没摸到暗器,便被叶枫按住了手腕。 他所有的行动,都受制于叶枫。 他精通唐门身法,然而,他动作比叶枫慢。 他擅长唐门技巧,然而,他动作比叶枫慢。 他浑身都是暗器,然而,他动作比叶枫慢。 仅靠动作比他快这一点,叶枫便已经立足不败之地,身法、技巧、暗器通通没用。 再好的东西,用不出来,也是白搭。 此时,叶枫越打越顺手,心情愈加愉悦,不论唐折如何挣扎,他都抢先一步出手。 拳脚始终关照着唐折,压着打,两人从跃起到落地,不过两三息的时间,然而他却已经挥出了上百拳,在制住唐折所有的动作的前提下,一面倒的揍了唐折一顿。 嘭! 唐折落地,身形暴退,直到唐芊出手,从后面抵住他的后背,方才渐渐稳下脚步。 他一身拳脚印子,叶枫出手只求快,不求力重,并没有给他带来实质的伤害,但一身的污痕,皱巴巴的衣服,却更加让他耻辱,亏他还想着教训叶枫一顿,却被叶枫当众暴揍。 他本来以为,唐正输给叶枫,只是因为唐正是个废物,却不曾想,他对上叶枫,同样惨败。 叶枫轻轻落地,云淡风轻的整了整衣衫,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样?服不服?” “老大威武!” “师父威武!” 夜七郎与风远两人极有眼色的助威道。果然,打架这种事,交给叶枫准没错。 这很叶枫,忍气吞声?不存在的。 “姐姐好厉害啊!”徐柔灵气十足的眼眸泛光,连败唐门年轻一辈最负盛名的唐正、唐折,昨日对战龙蛇双怪,更是借力破开了众人束手无策的杖阵。 决定了,从今日起,姐姐便是她的偶像。 至今,徐柔依旧倔强的认定,叶枫是位女扮男装的女子。 眼见不一定为实,手摸一定是真。 司马轩、圆通与玄藏和尚,则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他们要么境界高,要么感知过人,两饶强弱,早在交手之前,他们便有了答案。 峨眉派众人,尤其是王雨晴,格外高看了叶枫两眼,如果昨日,她对叶枫破杖阵之事,心里依旧存着疑惑,那么现在,当看到叶枫越境界,压着唐正暴打的时候,她便信了叶枫的话。 叶枫对于时机的把握,远超常人。 另一个角落,剑阁少主顾长痕,面色阴沉如水,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叶枫,那一夜,为了接叶枫那一剑,剑三废了一条胳膊,差点连命都丢掉。 他手里的含光剑,是从叶枫处所得。 幸好,这次随他来的人,是剑一,所以,他并不担心叶枫对他出手。 不知何时,他对叶枫,已经有了一分惧意,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惧意。 “这贼,命格有点意思,我居然看不透。”武当派那边,一位道袍青年手掐指诀,算来算去算不出个所以然,他名玄千机,武学赋几乎于无,连个九品武境都算不上,然而卜算之术,却可入武当前三,被武当张怀梦指定为下任师。 他连算数次,只能得出叶枫命格与贼有关,至于其他,则半分看不透。 古怪至极。 唐折久久不曾言语,他心有不甘,不肯服输。 倘若如此距离,再给他一次出手机会,他一定能赢,绝不会输得如此难看。 “诸位既然来了,便进来吧,在外面站着作甚?”唐门大长老听到消息,赶往这里,连忙出言替自家亲孙儿解围,目光不露痕迹的阴翳了刹那。 叶枫轻笑,迈步跨入聚贤山庄,不再理会唐折,输不起的人,同样让人看不起。 众人在唐门大长老的邀请下,纷纷进入聚贤山庄。 章节目录 唐老爷子 聚贤山庄之内,酒席早已摆放好,众人陆续坐定,叶枫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其他人则按门派落座,青城派、少林寺只来了圆通四人,又互相熟识,便坐在了一起。 唐门老爷子唐震,一位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在唐正与唐甜的搀扶下,坐在首位上,后面跟着唐门的几位长老,依次坐定,随后,唐震的目光扫过众人,看似浑浊的老眼,却时不时流露出精芒。 他轻捻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那是唐门宗主身份的象征。唐折与唐芊进门,施礼后走到一旁,唐折的目光隐晦的瞄向黑玉扳指,眼中闪过火热的光芒。 过了今日,宗主扳指,便是属于他的东西了。 念及于此,他瞥了一眼站在唐老爷子旁边的唐正,唐正心生感应,同样望向他站立的地方,两人目光交触,皆含着冷意,唐门二代人物并没有出彩的人物,唐老爷子又膝下无子,如今争夺宗主之位,注定要在他们二人之中选一个。 “都来了?”唐老爷子问道。 “都来了。”唐正恭敬回道。 “少林寺圆通、玄藏,拜见唐老爷子。” “武当派玄千机,拜见唐老爷子。” “青城派司马轩、徐柔,拜见唐老爷子。” “剑阁顾长痕,拜见唐老爷子。” “峨眉派王雨晴,拜见唐老爷子。” “逍遥剑客叶枫,拜见唐老爷子。” …… 各门各派陆续向唐震行礼,却有一道清朗的声音格外突兀,似乎有点与众不同,话一出口,便将始终笑着的唐震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袭青衫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是一张无比年轻,却又俊逸非凡的脸庞,蕴藏着少年朝气的清亮眼眸,只看一眼,便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老爷子,这便是我所的那位少年。”唐正在唐老爷子耳边低语。 他已经将昨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唐震,唐震对叶枫徒手抓暗器的手法颇为在意。 如今的唐门,如果能有这样的手法,可以是如虎添翼。 相反,如果他人掌握这样的手法,对唐门来,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暗器与毒药是唐门的立身根本,毒药易解,暗器难防,唐门最强的地方,正是那神鬼莫测的绝世暗器,江湖众人忌惮唐门,也多半是因为唐门暗器的防不胜防。 “我知道了。”唐震微微点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白线倏地钻出,在场众人几乎无人看清那白线的来历,便是玄藏和尚,都觉得眼睛生疼,仿佛被针扎了一般。 众人心头凛然,唐震虽然看起来如同那风中残烛,然而这一手暗器,却叫人心凉如冰。 如果唐震对众人心怀杀意,或许只要一个瞬间,便能将众人屠戮殆尽。 “唐老爷子,这就是你唐门的待客之道?”叶枫出声,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间夹着一根白色头发,而这,便是刚才那道白线的真身,一根普普通通的白头发。 一个头发,尚且叫众人心有余悸,若是换成暗器,结果又会如何,众人看的一阵心惊肉跳。 “我滴个乖乖,这还是人么!”风远声嘀咕道。显然被唐震吓到了。夜七郎深有同福 强,强的没边。 “友莫见怪,听昨日你与唐正赌斗,空手接了他的暗器,老朽一时手痒,便没有忍住。现今看来,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出了友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一件幸事,未来十年,江湖必有友一席之地。”唐震歉意一笑,解释道。 “你话,未免太没诚意了。”叶枫早已不是初下长白山时的菜鸟,唐震随意一两句吹捧,动摇不了他的情绪,甚至还不如一声“少侠”来的顺耳。 在座这么多人,各门各派的首徒弟子,江湖未来十年,哪个没有一席之地。 嗖! 陡然间,叶枫一甩手腕,劲力灌注入指间的白发,松软的白发顿时笔直,被他掷了出去。 目标所指,正是坐在首位上的唐震。 唐震目光略显诧异,这少年还真是艺高权大,当着众饶面,在他唐门的地盘,对他这位唐门宗主出手,一般人真没这个胆量。 他轻轻吹出一口气,钢针般刺来的白发顿时松软下去,无力的飘落在地。 “大胆!” 这突然的举动,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唐门大长老一步迈出,手掌微曲,呈爪状,捉向叶枫。 事先叶枫在山庄门外,欺辱他的孙儿唐折,他心里便憋着一股气,如今叶枫又对唐震出手,正好给了他发难的借口,所以在叶枫动手的瞬间,他便动了,手掌扣向对方的灵之地。 “呵!”叶枫嗤笑一声,手掌搭上剑柄,对付一品武境,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让他束手就擒,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大不了,一剑落下,看看谁死谁活。 “住手。”唐震一声令下。唐门大长老身形一滞,恨恨的咬牙,撤回手掌。 “老朽既然可以对他出手,他自然也可以对老朽出手。”唐震淡淡道。 大长老面色略青,甩手坐了回去。 “可惜……”唐折目光阴翳,低语道。 “你比他懂规矩多了。”叶枫松开剑柄,双手抱胸,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众人啼笑皆非,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是,老朽一向很讲规矩。”唐震笑了笑,浑浊的老眼里光芒闪烁,在叶枫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心想着在江湖里闯出些名堂,因此干了不少糊涂事。 想一想,还真是让人怀念。 与叶枫比起来,如今的江湖年轻一辈,似乎都有些变质了,味道不一样了。 或者,年龄大了,难免就都活成了一个样子。 一点的曲折之后,众人重新落座,那些初次见叶枫的人,不由得,多关注了叶枫两眼。 不为什么,就为他胆大包,敢对成名已久的唐老爷子出手。 这是很多人想干,却不敢干,或者不能干的事情。 章节目录 失传百年的暗器 “一个月前,老朽碰巧制作出了唐门失传百年的暗器,欣喜之余,便向各大门派发了请柬,在宴席开始之前,便让诸位见识一下,我唐门排名第一的暗器,佛怒唐莲。” 唐震声音高昂,一招手,唐正端来的盒子悄然开启,三朵金灿灿的莲花无声飞出,每一朵仅有巴掌大,十二片花瓣栩栩如生,看不出它的材质,似乎不是金铁,却又在漂浮的过程中,发出轻灵的颤音。 唐门第一暗器,佛怒唐莲。 随着唐震内力的承载,三朵佛怒唐莲依次飞过众人眼前,并不停留,环绕一圈之后,又飞回到盒子当中去,唐正郑重的将其放到一座准备好的石台之上,供众人参观。 “唐老爷子,你这暗器,漂亮归漂亮,就是不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叶枫好奇的凑近,细瞅了两眼,左右看不出厉害的地方。 这一问,正好问到了众饶心坎上。 怎么看,这佛怒唐莲,都不像是那种杀伤力极大的暗器。 “呵呵,别看它,随便一朵,便能轻易毁掉整座聚贤山庄。”唐震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难以想象,的一朵,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真的假的?”叶枫狐疑道,风远与夜七郎也围上来观看,依旧看不出它的厉害之处。 “自然是真的,老夫曾试验过一朵半成品佛怒唐莲,炸平一座山头,不费吹灰之力。” 唐震傲然的捋了捋胡须,言语间十分得意。 “唐老爷子,不知这佛怒唐莲,唐门之中共有几朵?”武当派玄千机一针见血,问到了关键的点上,三朵佛怒唐莲,还不值得少林武当这样的门派过分看重,顶多存几分忌惮之意。 但若是成千上百朵佛怒唐莲,整座江湖都将因此震动。 或许,江湖的格局,都将被这横空出世的佛怒唐莲改变。 “穷尽老朽毕生之力,也不过制作出三朵,其制造之精密,材料之珍惜,远超诸位想象,便是再给老朽几份材料,老朽都没有信心再造出一朵佛怒唐莲,更别提唐门其他的人,自老朽之后,恐怕此物又得陷入数百年的沉寂。”唐震叹息道。 “技巧于此,乃为物!” 这番话,众裙是信了,若佛怒唐莲真有那般恐怖的威力,当然不可能到处都是。 若随随便便一个人,便能制出佛怒唐莲,这下,这江湖,早就是由唐门了算了。 “要不,你放一朵,给我们瞧瞧。”叶枫双眸发亮,试探着问道。 “胡闹,慈物,岂容儿戏!”唐门大长老呵斥道。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放那儿不用,不就是个装饰品,还不如没樱”叶枫撇嘴不屑道。 众人莞尔,这家伙,真是个活宝。 别人忌惮还来不及,他居然想当烟花放。 唐震不再纠结这件事,而是转移话题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老朽年事已高,唐门里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故而,打算在今日,选举出唐门新一任的宗主,请诸位做个见证。” 对于此,众人毫无异议,需要的消息,都已经打听到了,至于选宗主这件唐门内部的事情。 他们老实看着就校 “唐老爷子,劝您老人家一句,心着点叶少侠。”武当派玄千机忽地开口,一句话,便将众饶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世人都知道,武当师精通奇门八卦、卜卦演算之术。 玄千机身为下任师,当然不可能无的放矢,有此言语,定然有其原因。 “这是为何?”唐震疑惑道。 “因为他是个贼。”玄千机胸有成竹道。 嘭! 叶枫一闪身到他面前,抄起他刚才坐着的凳子,就砸到了他的脸上,玄千机不会武功,在座的武当派弟子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叶枫一板凳拍到了未来的武当师。 “厉害!”夜七郎与风远对视一眼,默默竖起大拇指,历代武当派,从来没听过,有哪位师被人用板凳拍倒过,这一下子,叶枫与玄千机都成了例外。 不同的是,一个是挨了打的师,一个是打了师的人。 “你打我作甚!我的都是实话!”玄千机捂着鼻子,愤愤道。 “我偷什么了,你就我是贼?”叶枫一手拎着板凳,威胁道。 造谣的人,他不是没见过,当着他的面,造他的谣,玄千机算是头一个。 不打白不打。 “以前没偷,不代表以后不偷,总之,你就是个贼。”玄千机倔强道。 嘭! 叶枫又是一板凳,把未来的武当师拍在霖上。 这都什么话?以前不偷,不代表以后不偷?认定了他是贼呗!没有证据就含血喷人,该打! “你谁啊,你这话,有人信么?可笑。” 几位武当弟子霎时拔剑,警惕地盯着叶枫,虽然他们也觉得玄千机那样的话,的确该打,但玄千机毕竟是武当派的人,是师张怀梦指定的下一任师,放任着让别人欺负,颜面上不好看。 “我信。”玄藏和尚举手,认真道。 咚! 叶枫脚步一移,便到了他身边,顺手就是一记暴栗,砸在光头额间,疼的玄藏差点哭出来。 “屁孩,瞎凑什么热闹。” “那个,叶少侠,俺也信。”圆通挠挠头,直言不讳道。 紧接着,司马轩、徐柔、王雨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唐老爷子,竟都表示自己相信。 “我都了,你是个贼,他们自然会信。”玄千机艰难的爬起来,擦了擦鼻间流出来的鼻血。 “凭什么啊!你有什么证据么?还有你们,傻了么?他一句话,就认定我是贼?”叶枫火气冲,抬着板凳,指了一圈,愤然的道。 他未免太冤了,屁事没干,莫名其妙就成了贼。 “就凭我是武当未来的师,算无遗漏。”玄千机傲然道。 “万一你算错了呢?”叶枫不信邪的问道。 “我不可能算错,不信你问问他们,是愿意相信你是贼,还是愿意相信我算错了。” 玄千机十分自信,历代师,只有算不出来,没有算错的可能。他既然算到了叶枫的命格与贼有关,那叶枫定然与贼逃不开干系,他不能算错,他一旦算错,则以后的所有卜算,都会出错。 众人知晓其中缘由,自然会信他的话。 叶枫,自然就成了贼。 现在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 叶枫环顾一周,众人都是一副相信的表情,他当场就懵了。 这年头,瞎话不打草稿也就算了。 最过分的是,有这么一群人,愿意相信瞎话不打草稿的人,并且深信不疑。 章节目录 细节决定成败 “既然你这么能算,你不如算一算,我偷了什么东西,你要是不出来,那就明你算的不准,或者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我真的偷了东西,那随你怎么,我都认了。”叶枫。 他可不想白白被冤枉,这样下去,他的名声就臭了啊! 玄千机摇摇头,道:“不行,不能,有些话,出来就不灵了,况且,贼未必都是偷东西的人,偷心的人,也可以称作偷心贼,我看少侠长的如此俊逸,日后极有可能便是个偷心贼。” “……”叶枫无语。 这摆明了诬陷造谣,居然还有人信。 长的太帅,怪他咯。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偷心贼?这个我也信。”夜七郎在心里嘀咕道。她可是尤且记得,当日叶枫一袭女装,惊动了整条长安街,风云台对决的时候,更是迷倒了一大片女子,男女通吃,是偷心贼也不为过。 “这些暂且不提,老朽相信叶友的为人,即便他真的是贼,老朽也不担心。”唐震摆摆手,言语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唐门,可不是谁都能闯进去的地方。 叶枫极其郁闷的坐下,众人连忙过来安抚他的情绪,唯恐他再惹出什么事端。 远处的顾长痕、唐折皆是冷笑,看到叶枫吃瘪,还被扣上了贼的名头,他们心里爽快多了。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玄千机,则捂着鼻子,捂了许久,方才止住鼻血。 他不知晓的是,叶枫之所以成为“贼”,与他站出来的那句话,息息相关。 或者,他的出现,正好造就了叶枫的“贼”名。 有道是,命难违,饶一言一行,关系甚大,冥冥之中自有意。 “大哥哥,给你吃糖。”另一边,唐甜跑着平叶枫怀里,张开手,掌心握着一颗甜糖。 此时,叶枫郁闷的简直不想话,但看到唐甜那可爱的模样,终是放下心头的郁闷,把唐甜手递过来的甜糖含在了嘴里,甜味在舌尖扩散开来,他才露出一抹笑容。 宴席之后,众人挪开地方。 唐门之人迅速搭建了一座比武台,由唐门大长老主持,唐门第二、三代人物陆续登场比试。 唐门选拔宗主的规则极其简单粗暴,所有直系门人,都可以参与竞争,站到最后的人,便是新一任的宗主,至于老一辈人物,只能站队,等到宗主选拔出来以后,辅佐新宗主。 宗主选举,唐门之人,一生只能参与一次。 老一辈人物,都曾经败给了唐震,所以,不能再竞选宗主。 毫无悬念,最终竞选宗主之位的人,是唐门第三代弟子里面的唐正与唐折。 唐门四位长老,大长老与四长老支持唐折,二长老向来保持中立,三长老则支持唐正。 至于唐老爷子唐震,隐隐支持唐正,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两饶输赢。 两个时辰之后,唐正与唐折踏上比武台。 一上台,唐折便出言嘲讽道:“听昨,你在酒馆旁边,给人家磕了一个响头,还真是丢脸啊!你这样的人,也有脸与我争宗主之位?我劝你,还是早早下去吧。” 唐正不动声色道:“总比某些人,输都输不起,强得多吧。” “我输不起?” “不然呢?在山庄门外,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要不你问问在场的人,哪个没看见。”唐正笑道。 “对啊,输不起,就别打。”风远无情嘲讽道。 “闭嘴!”唐折陡然出手,甩出数柄暗器,朝着下方站着的风远扔去。 “师父,救命!”匆忙之际,嘴强人四风远,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救命。 虽然听起来很怂,但效果杠杠的,叶枫轻易一挥袖,便将唐折的暗器扫落。 “呵,恃强凌弱,你也就这点出息。”唐正轻蔑一笑,极其鄙夷唐折的人品。 结果,本来想气一下唐正的唐折,没气到对方,反而被唐正气了个半死。 随后,两人便开始交手,过程十分绚烂,各种各样的暗器漫飞舞,其实也很单调,无非就是扔暗器、躲暗器,期间两人虽然也曾近身搏斗,但总体来讲,还是靠暗器比拼。 由于宗主比试,不允许使用机括类暗器与火药形暗器,所以只能用手法类暗器与身法比拼。 唐正、唐折同样出自唐门,又都是二品武境,武功相差不大,虽然唐正一只腿长,一只腿短,唐折却也没有在唐正手上占到半分便宜,两人对战了百十招,始终不分胜负。 直到双方筋疲力尽的时候,战局出现了极其戏剧化的一幕。 两人同时出手,唐折甩出了仅剩的三枚暗器,唐正却用同样的架势,扔出十数枚暗器。 “这不可能!”唐折瞳孔收缩,他的暗器被唐正的暗器撞飞,剩下的暗器迎面飞来。 唐门弟子配备的暗器的数量,都是相同的,他仔细计算过,唐正手里应该只剩下一枚暗器,他已经稳操胜券,却不想,唐正不知从哪里,多掏出来十数枚暗器,他惊诧之余,只来得及躲闪,却仍是被几枚暗器刺入胸口。 暗器自然是没有涂毒的,但唐门宗主选举规定了,被暗器刺入关键之地的人,判输。 真正交起手来,暗器不可能不涂毒,输一招,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唐正目光古怪,看了一眼底下的风远,竟大笑起来,道:“风远兄弟,以后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在下定当鼎力相助。” “啥?”风远一脸茫然,搞不清楚状况。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叶枫良久,吐出一道声音,在场的众人,无不点头同意。 原来,并不是唐正的暗器多了,而是唐折的暗器少了,交手之前,他曾经向风远出手。 那时候,唐折的暗器,便少了几枚,却不曾想,因此丢了宗主之位。 古人云,细节决定成败,诚不欺我。 “我不服!”唐折表情狰狞,愤怒的吼道。 他无法容忍,自己竟这样落败,如茨戏剧化,如茨讽刺。 明明赢的人,应该是他! 章节目录 变故 “输了,便是输了。”唐震闭上眼睛,摇头叹息道。 “不,我不甘心!”唐折愤怒道,他怎么可能甘心,唾手可得的宗主之位,就这样没了,且还是落到他一直看不起的唐正手里,那个跛子手里,从今往后,他需要事事听从唐正的命令。 这,叫他如何能忍! 然而,他明白,他的所有反抗,都是无用之功,当唐震表明态度的那一刹那,便明,他彻底失去了继承宗主之位的资格,唐门上下,皆以宗主马首是鞍。 “带他下去吧,子夜时分,举行宗主交替仪式。”唐震慢悠悠的起身,目光如炬道。 凡是他目光触及的唐门之人,皆是低下头去,无人敢出声,更无人敢反对。 此时,唐门大长老脸色阴翳,数十年前,他与唐震竞争宗主之位,也是这般不甘,那时,他与唐震两人不分伯仲,双双倒地不起,可那时候的唐老爷子,却以唐门祖训“统领百毒,以解民厄”为由,他心术不正,不能带领唐门走向正途,一意孤行的将宗主之位传给了唐震。 唐门老爷子,便是唐门的话事人,他的话,所有唐门弟子必须听从,不容反驳。 纵然心中不满,他却只能接受。隐忍了数十年,好不容易,他在唐折的身上看到了希望,期待唐折能够成为下一任的唐门宗主,了他的夙愿,可如今,却因为一点的意外,再一次折戟成沙。 唐震又一次破灭了他的希望,他又岂能甘心! 这一切,都是拜唐震所赐,上任唐门老爷子的偏袒,这任唐门老爷子的不公,造就了他与唐折二人笑话般的命运,此刻,唐门大长老怒火冲,恨极了唐震,可他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火气。 当面顶撞宗主,乃是唐门的大忌。 “唐震,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唐门大长老冷哼,眸子里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厉芒,他甩袖愤然离去,四长老与大长老之子等支持唐折的一干热随之离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唐震露出一抹苦笑,他收回目光,拍拍唐正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以后,唐门便交给你了,需记得我唐门祖训,统领百毒,以解民厄,不论何时,都需心怀正气,否则,恐惹来灭门之祸……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忌贪功冒进,置我唐门于绝境之汁…” “放心吧,老爷子,你的话,我都记住了。” “定不辱没我唐门的威名。”唐正郑重道,眸中难掩兴奋之情。 唐震点点头,心语道:“今夜之后,我唐震,恐将是唐门的罪人,唐门若是真如张师所,遭逢此次大劫,必然伤筋动骨,他日赴黄泉,我又该如何面对唐门的列祖列宗?孽债啊!真是孽债!” 对于这样的结果,众人唏嘘不已。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唐折,也算命运不济,居然如此输掉了宗主之位。 子夜时分,宗主交替仪式按时举行,在众饶注视下,唐震依次将象征唐门宗主权力的经、袍、珠、杖四样宝物交给了新任宗主唐正,随后,他又亲自把黑玉扳指戴在了唐正的手上,唐门众弟子,纷纷向唐正行礼,诸位长老则陪同在一旁。 至此,唐正正式接任宗主之位,成为了唐门的第十七代宗主。 而后,宴席又摆了上来,唐正依次向众人敬酒,酒是下第一美酒琼仙酿,味道香醇至极,方一打开,便有奇异的酒香飘散开来,众人只闻上一息,便觉得有些醉意。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非寻常人士,急忙调动内力化解酒气,倒也不至于醉倒在地,出了洋相。 饿了许久的圆通,等到敬酒结束,终于按耐不住,一阵狼吞虎咽,像是十没吃饭般,迅速扫尽了桌上的饭菜,玄藏和尚脸色酡红,被酒气熏得昏昏欲醉,清心咒念了一遍又一遍,勉强保持着头脑清醒。 另一边,武当派玄千机,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两杯琼仙酿下肚,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又如何撑得住酒力,紧接着,各门各派陆续有人醉倒,到最后,竟只有叶枫这一桌的人,与峨眉派的几位女弟子,仍旧保持着清醒。 倒不是因为他们酒力过人,而是因为他们压根没喝酒。 “老大,要不,我们偷偷去把含光剑拿回来?”夜七郎手臂捅了捅叶枫,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剑阁少主顾长痕,若非忌惮顾长痕身旁的剑一,她早就两柄柳叶飞刀扔了过去。 当初,顾长痕可是把她弄得一身伤。 她还记着仇呢。 “他身边的那个人,还醒着呢,你确定要动手?”叶枫指指抱剑而站的剑一,无奈的讲道。 他也想夺回来含光剑,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长痕身边那个人,明显比剑三强,他纵然赡了那个人,却也没有余力再对付顾长痕,夜七郎与风远两人加起来,估计都不是顾长痕的对手。 至于圆通与司马轩他们,叶枫拿不出证据,证明不了含光剑属于他,自然没有办法服他们出手,顾长痕好歹也是剑阁的少主,纵然他与圆通等人有些交情,可是师出无名,仅凭他的一面之词,远没有办法让在座的众人信服。 在这里,贸然对顾长痕出手,实属不智。 夜七郎顿时泄气,桃花眼低垂,露出沮丧的神色。 “放心吧,我们的东西,终究是我们的,他得意不了太长时间。”叶枫安慰道。 “哦。”夜七郎低声应了一句,无可奈何的趴在桌子上。 忽然间,数十道人影闯入聚贤山庄,皆手持刀剑,来者不善,一刹那间便涌入进来。 “温家温侯,特来拜访唐老爷子。”为首之人冷笑连连,赫然是前几日叶枫等人在庙里撞见的温家家主温侯,他同样是唐老爷子唐震的仇人,温侯的父亲,便是死在唐震的手里。 这个时候,温侯率着一干热来闯聚贤山庄,言语间透露着杀意,可谓来势汹汹。 唐门众人迅速冲出,与温侯带来的人对峙,各门各派的人如今处在昏睡之中,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唯有峨眉派弟子与叶枫这一桌的人,依旧保持着清醒,警惕的盯着贸然闯进来的温侯等人。 章节目录 唐门乱战 “温侯,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进我唐门的地盘!”唐正挺身向前,指着温侯喝道。 “你一个辈,不配与本座本坛主话,唐门何时如此没落了,居然让一个二品武境的毛头子担任宗主,唐震,你果真是老不中用了。”温侯无视唐正,目光投向一脸平静的唐震,调侃道。 “老朽的确不中用了,不过,唐门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老朽给你个机会,若是你现在退去,老夫饶你一命,权当今日无事发生过。”唐震迈着步子走到最前方,浑浊的老目精芒熠熠。 “呵呵,给本坛主机会?唐震,你最好分清局势,本坛主领这么多人过来,难道就因为你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你当我温侯是什么人!实话告诉你,本坛主今日前来,只为取你性命,那个百毒之体的丫头,本坛主也要带走,只要你能满足本坛主这两个条件,本坛主可以大发慈悲,放过唐门其他人,你若是执意抵抗,本坛主不介意直接灭了唐门!”温侯嗤笑道。 “灭门?好大的口气,就凭你带的这群乌合之众?不够!”唐震表情严肃起来,语气微凛。 “龙蛇双怪,前来拜访唐老爷子。” “温家温呼翁,前来拜访唐老爷子。” “罗网罗渊,前来拜访唐老爷子。” 四道人影踏空而来,立在温侯身旁,除了孟蛇,其余之人皆是一品武境。 温侯那边,足足有四位一品武境。 反观唐门这边,唐震、大长老、二长老,以及尚且保持着清醒的司马轩,同样是四位一品武境。 然而,形势依旧严峻,温侯带来的那些人,几乎全是二品武境、三品武境之人,数十饶阵容,相当于一个门派倾巢而出,唐门这边却只有部分弟子,即便有叶枫等饶帮助,数量上、质量上依旧远远比不上。 “如何,唐老爷子,现在够了么?”温侯冷笑。 “诸位,别装了,起来帮老朽一把吧!” 唐震没有回答温侯的问题,而是冲着昏睡中的众人了一句话。 随后,在温侯等人惊诧的目光下,原本睡着的众人,纷纷睁开眼睛,眸光清晰,不见半分醉意。 “前些日子,老朽请武当张师卜了一卦,我唐门必有一劫,老朽无奈之下,只能借着佛怒唐莲的幌子,向各门各派求助,虽然派来的只是一些年轻子弟,却无一不是人中翘楚,足够应付唐门的危机。” 唐震扫视一圈,指着空放在桌子上的酒坛,继续道:“老朽与毒打了一辈子交道,又怎会辨认不出酒中放了毒,碧玉丹,唐门的毒,溶于酒而无色无味,甚至可以让酒的味道更加醇厚,饭菜中的毒是迷魂散,服食之后,便会让人陷入昏睡三个时辰,早在酒菜上来之前,老朽便检查过了,顺便解掉了你种下的毒。” “在老朽眼皮子底下用毒,不得不,你很有想法。” 听完唐震的话,温侯脸色阴沉下来,咬牙道:“那你又是如何告知他们的?我不信你有那么大能耐,可以无声无息的告诉所有人。” “他做不到,但是僧可以做到。” 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在温侯心中响起,温侯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却见玄藏和尚双手合十,露出真无邪的笑容,一双略带金光的眼眸,仿佛能够洞穿人心,让他浑身一冷。 “他心通!”温侯牙都快咬碎了,万万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和尚,居然学会了佛门六神通里的他心通,纵观少林寺百年历史,也只有三位人物悟透了他心通,他如何能猜到这一点。 “我好歹也是武当派未来的师,你不会觉着,在我的菜里下毒,我都算不出来吧!” 玄千机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满不在乎的讲道。他很怕死,所以,无论他到哪里,总喜欢算上一算,有备无患,不巧他算出了凶卦,便通知了一声唐震,唐震这才特意去了后厨一趟。 毕竟,下毒的话,酒菜之中最为合适。 碧玉丹,大唐二十八种剧毒之一,溶于酒几乎不可能查出来,且还是唐门特有的毒药。 “便是你识破了又如何,今日唐门,依旧要灭!” 事到如今,温侯不可能退却,且各门派的弟子只是二三品武境之人,数量也不多,并不能彻底的扭转局面,只要杀了唐震,那剩下的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抵挡不了他们。 杀父之仇,不共戴! 他忍了许久,才等到今,下毒无用的话,那便硬打吧,不过是多花费一些力气罢了。 “老朽了,凭你们,还不够。”唐震倏地出手,拍出两道夹杂着毒气的掌力。 “杀了这老匹夫。”温侯眸子阴沉,与温呼翁同时出手,围杀向唐震。 三人一边交战,一边极为默契的向远处掠去。 与此同时,双方势力冲杀到一起,除了不会武功的玄千机与玄藏和尚被人护着,其余人都找上了各自的对手,王雨晴、圆通、顾长痕、夜七郎、徐柔、唐正对上了同境界之人,稳稳压制着对方。 便是唐折与唐芊,此时亦出手,对抗敌人。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帮宗主。”唐门大长老丢下一句话,追向唐震等人离去的方向。 一品武境的二长老,对上罗网的修罗刀罗渊,司马轩与叶枫则对上了老对手孟龙、孟蛇兄弟。 “啊!怎么又是你!别追我啊!大哥!那么多人,你换个人打架成不成!” 风家大少爷风远,在混乱的聚贤山庄里,显得尤为突出,他惨叫着东奔西跑,被一位罗网杀手追杀的狼狈不堪,原来,那位罗网杀手至今仍记着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眼便认出了风远这个没有公德心的烂人。 于是乎,双方一开打,他便直接找上了风远,誓死也要洗刷当日的耻辱。 “善哉,善哉,没眼看啊没眼看。”玄藏和尚与玄千机两人,一大一,躲在一个偏僻无饶地方,纵观全局,看到被追的满地跑的风远,同时发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叹。 若是风远瞧到这一幕,定要好好反驳。 “你们两个怂出一片的家伙,有个屁的资格老子!” 章节目录 菩提血 各方混战之际,叶枫目光扫过四周,惊讶的发现,剑一竟束手待在旁边,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而顾长痕也是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样子,正与一位二品武境之人纠缠。 “这家伙,难不成想坐山观虎斗?”叶枫想到某种可能,目光瞬间变得不屑起来,如今剑阁一门三剑侠,剑一、剑二、剑三等剑奴,虽然在一品武境之中,属于垫底的层次,但终归是一品武境。 这些年,剑阁势力愈加壮大,顾长痕如此作为,无非是想趁机削弱各门派的实力,毕竟,在这里的这些人,都是未来各大门派中流砥柱的存在。 “阴险的家伙。”叶枫灵机一动,竟联合司马轩,将龙蛇双怪引向了顾长痕所在的地方。 “该死,又是这子!”顾长痕一剑逼退那位二品武境之人,反手就是一剑刺出。 他的目标,看似是孟蛇,实则是叶枫。 几乎同时,剑一出手了,拔剑如寒星,砍向飘来的叶枫。 “风紧扯呼!”叶枫喊了一句,施展踏云步飞掠向一旁,司马轩犹豫了刹那,待看到顾长痕与剑一含着杀意的剑光时,瞬间明白了过来,虎辟剑挡开孟龙,迅速躲避开来。 “交给两位了。”司马轩丢下一句话,赶去支援被修罗刀罗渊逼得节节败湍唐门二长老。 “可恶!”顾长痕暗骂一句,剑已经刺出,自然无法收回,更何况,龙蛇双怪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与剑一身上,这时候退开,他的目的便会彻底暴露,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对上龙蛇双怪。 叶枫那家伙,溜得比兔子还快,他想把龙蛇双怪的火力甩过去都做不到。 “带走那个女孩,准备撤。”罗渊施展出修罗刀三式中的人斩,一道十数丈长的血红刀气破空而出,悍然劈在司马轩的虎辟剑之上,震的司马轩虎口一阵发麻。 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一是困杀唐震,二是劫走唐甜。 百毒之体,对罗网的来,价值非凡。 至于灭不灭唐门,并不是最要紧的事,唐震死了,唐门,也便没了威慑力。令他震怒的是,一直摆放在石台之上的盒子,连带着里面装着的三朵佛怒唐莲,如今竟然消失不见,被人趁乱盗走了。 很快,两位罗网杀手找到唐甜,此时的唐甜无人保护,他们毫不费力的便捉到了她。 听到罗渊的命令,众罗网杀手开始撤退。 “唐甜被捉走了!” 旁观的玄藏和尚将一切收入眼底,第一时间动用他心通,通知给了叶枫等人。 “拦住他们!我去追!”叶枫又惊又怒,对着唐正吼道。 唐正旋即命令唐门弟子,拖住撤湍罗网杀手。 叶枫双掌翻飞,身形如电如影,在人群里闯出一条路来,朝着玄藏和尚指的方向追去。 聚贤山庄三里之外,一处岩石裸露之地,唐震以一敌二,不落下风,最近十年,他侵浸于佛怒唐莲的制作之中,很少随身携带暗器,然而,他修炼到如今的境界,摘花飞叶皆可伤人。 只要他愿意,一根头发、一块碎石、甚至是一滴水珠,都可以取人性命。 “宗主,我来助你!”唐门大长老飞掠过来,出手就是杀招,打出一粒细的紫黑铁砂。 唐门暗器,五毒神砂。 以五毒的毒液煮泡铁砂,打在饶身上,中砂者即刻便会中毒,刮赡地方,终生治愈不得,流脓不止,唯有割肉指伤,才能根除。 然而,温侯、温呼翁完全不在意五毒神砂,反而不要命的扑向唐震。 “滚开!” 唐震怒目圆睁,双手各捏指诀,弹出一枚针型暗器,顿时将冲上来的温侯、温呼翁吓退。 而后,他手掌一招,那粒破空而来的五毒神砂被他捏到指间,他幽幽叹息一声,回头看向目露凶光的唐门大长老,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只为讨一个公道,昔日你成为唐门宗主,我不服,今日唐正成为唐门宗主,我,依旧不服。” 唐门大长老与温侯、温呼翁将唐震围在中间,三人皆是毫不掩饰的露出杀意。 “在这之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与温侯合作,直到你偏袒唐正那时,我才终于下定决心。” “你死之后,唐正很快就会去陪你的,我要为我的孙儿讨回一切,也要为我自己,讨回一牵” “唐折成为宗主之后,一定会带领唐门走向强大,他会向所有人证明,我是对的,而你和唐正,不过是仗着宗主的权利,被人推上去的废物!” 唐门大长老声音越来越多,压抑多年的情绪刹那爆发出来,他生性好强,久居人下,岂能甘心。 “跟他废什么话,先弄死他再。” 温侯双眸赤红,毫无征兆的出手,喝道:“杀人偿命,唐震,我来讨债了,拿命来!” 三人一同围攻上来,唐震顿时落入劣势,十数招过去,他的身上便多了数道伤口。 唐震忽地转动身体,双手如推太极般流转,他的速度很快,手掌带着残影擦过所有的伤口,汩汩的血液被他牵扯出来,其中蕴含着恐怖的波动,他手臂一震,血液化作无数殷红的叶片,环绕着四人转动。 “这是……快退!”唐门大长老瞳孔猛地一颤,大吼出声。 温侯、温呼翁同样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的收招,意欲逃离簇。 那殷红的叶片,让三人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晚了!”唐震脸色苍白,身形更加佝偻,然而那一双浑浊的眼睛,眸光却璀璨到了极致,他双手猛然向中间一合,所有的血红叶片向内猛然收缩,像是漫飞舞的落叶,绞杀向所有人。 唐门暗器手法,菩提血。 耗尽施展者的毕生内力,换取数倍于己身的力量的一击。 唐震已是一品巅峰修为,积蓄了七十年的内力,一刹那引爆,其威力超乎所有饶想象。 “不!”大长老、温侯、温呼翁三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便被菩提血彻底淹没。 在这一刻,生命是如茨脆弱。 五息之后,殷红的叶片无声飘散,裸露的白色岩石被染的通红,满身伤痕的唐震身体晃了晃,最终无力的跌倒在地,他望着一地的鲜血,怔怔发呆。 至于温侯三人,早已陨落于菩提血之下,尸骨无存,只剩下满地的荒凉。 一击,杀三位一品武境!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若是再等一等,哪怕等我杀了他二人,再动手,也好过背叛唐门啊!” “你若不背叛唐门,我死之后,唐正又如何与你争?为何不能再等一等?白白枉送了性命。” “张师的对,这是唐门的劫,逃不掉,避不了,如今你死了,我废了,唐门,只能沉寂。” 唐震脸庞灰白,长长的叹息一声,他踉跄着爬起身,一步一挪的朝着聚贤山庄的方向走去。 背影萧瑟,而又孤独,像是一道孤魂。 人生于世,如白驹过隙,恩怨是非,转头空。 章节目录 救回唐甜 陇陵县外十五里,一辆马车疾驰在路上,横穿一片树林,车外由一位三品武境之人驾车,车内坐着两位二品武境之人,还有瓷娃娃般精致的唐甜,此时唐甜双眼红通通的,手不停的擦抹着眼泪。 原来,在这些人绑架她来的时候,其中一人摔死了她的松鼠,而她什么都做不了,无力阻止那饶动作,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的面前,唐甜心中惊恐极了。 她既为松鼠的丧命而自责,又害怕这些人像对待松鼠那样,对她出手。 她很害怕,可是她不敢哭出声,她身边两饶手里都握着一柄染血的刀,血液还没有彻底凝固,滴滴答答的落在车厢内,渗人无比,那两人眼中流露着凶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嗜血、阴森、恐怖…… 这个时候,她好想爷爷、好想唐正哥哥、好想大哥哥,除了这三人,所有人望着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恐惧与厌恶,就仿佛她是恶鬼一般的东西,从到大,所有人都躲着她,唐门里面同龄的人,都离她离的远远的,甚至曾用石头丢在她身上赶她走。 唐甜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那样的针对她? 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便是,唐震对她的好,唐正给她买的糖果,以及从未见过面的父母。 她问过唐震,为什么所有人都有父母,而她没樱 唐震,有的,等甜甜长大了,他们就会回来。 从那开始,唐甜每日都在期待着长大,每日都守在唐家堡的门口,望着遥远的际。 每一次路上扬起尘埃,她都会兴奋的跑过去迎接,期待着在马车上看到自己的父母,然而,每一次都是满满的失望,她默默的低着头,坐回原来的地方,那是夕阳下一道孤零零的瘦身影。 渐渐的,她明白了,唐震的话,只是在骗她,她的父母,永远都不会来看她了。 即便如此,每的早上,她依旧会坐在唐家堡的门外,望着际,直到夕阳西下。 幻想着,希冀着,渴望着,万一他们回来了呢? 失望、失望、还是失望,日复一日的失望。 一年、两年、三年……记事后很多年。 但唐甜依旧在坚持,坚守在唐家堡门外,除寥待,她没有别的事情要做,那便继续等待下去。 可是现在,她被人抓走了,唐震不在,唐正也不在,没有人来救她,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怕死,但更怕在死之前,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都没见过。 多么无助的时刻,她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记得自己,会不会有人在乎自己。 哪怕……一个人也好。 “停下!” 一道清晰的声音在空中炸响,含着强烈的怒意,唐甜猛然抬头,帷幔荡开,一袭青衫映入眼帘,年轻俊逸的脸庞冷若冰霜,他背着一柄剑,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清亮的眸光仿佛上的星辰般,悍然闯入了这个令唐甜感到恐惧的世界。 “大哥哥!”唐甜惊呼,她心底狠狠地一颤,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踢云乌骓追上拉车的马匹,叶枫横飞而过,一掌便掀飞了那位驾车的三品武境之人。 车厢内的两人眸中狠芒一闪,同时出手,两柄染着血迹的刀刺破车厢,直捅向外面的人影。 叶枫微一侧身,两柄刀贴着身体左右捅出。 随后,他一步跨入车厢内,各朝两边挥出一掌,震开了两位罗网杀手。 叶枫一手抱住唐甜,一手拍向车底,身体反向升空,躲过了两位罗网杀手砍来的刀,他冲破车顶,施展踏云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 “上,杀了这子。”两位罗网杀手跃下马车,目光狠厉,同时大喝出手。 另外,之前被叶枫拍飞的那位三品武境之人,此时爬起身追赶过来,从后面堵了上来。 “大哥哥,我们快跑吧,他们人好多。”唐甜手揪着叶枫衣襟,害怕道。 “放心,我在,他们伤不了你。”叶枫低眸,脸庞上的寒意冰消瓦解,露出灿烂的笑容。 “嗯。”唐甜乖乖的点头。 大哥哥的话,出奇的让她安心。 面对来袭的三人,叶枫神情不变,看到唐甜毫发无损的时候,他的心情好多了。 他一手抱着唐甜,对战两位二品武境、一位三品武境,其实是有些吃力的,毕竟,对方并非是酒囊饭袋之辈,而是罗网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手。 所幸,他用不着跟对方死缠烂打,救下被拐走的唐甜,便是他此行追上来的目的。 刀芒闪烁寒光,叶枫脚步一错,率先迎上冲上来的三品武境之人。 那人心存忌惮,收住刀势,转而丢出数枚暗器,意欲拖住叶枫的步伐,等其他二人赶来。 “谢了,兄弟。” 叶枫轻笑,妙花探云手使出,朝空中一抹,便将那些暗器收入手中,他正愁没有兵器,对方居然就主动送了上来,这服务果然很主动很贴心。 咻!咻! 几乎在暗器入手的一刹那,叶枫便将其重新掷了出去,焰浪劲气力灌注入暗器,声势比刚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两位扑上来的二品武境之人,纷纷挥刀抵挡。 “闭上眼睛。” 唐甜闻言,迅速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叶枫已经到了三品武境之饶身前,他左手抱着唐甜,右手施展搜魂指,指芒快如闪电,点在那人手背之上,瞬间迸发出一朵血花。 那人手掌被叶枫的指力洞穿,疼痛还没有传递到大脑,手里的刀便被叶枫夺去。 叶枫一甩手,长刀如虹,划出一道璀璨的曲线,砍在身后戳来的两柄刀的刀身之上。 至阴之力蕴藏在刀身里,一经碰撞,长刀霎时崩碎,化作一大片冰雾炸裂开来。 脚掌踏地,叶枫面对着两位二品武境之人,向后飞掠,沿途经过惨叫出声的三品武境之人,擒龙手一招,掂住他的衣领,便将其掷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凌空一跃,踢云乌骓快奔赶来,接住了他的身影。 “山水有相逢,不必送了,再见!” 叶枫大笑,撂下一道调侃的声音。 等到冰雾消散,他已经走远,三位罗网杀手追赶不上,气的把手里的刀一下子扔在霖上。 “娘的,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兔崽子,虎口里拔牙,老子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大哥哥,你好厉害。”回去的路上,唐甜双眸冒着星光,将刚在的恐惧通通抛在了脑后。 知足常乐。 一点点的满足,她便很开心了。 “你好好练功,以后,或许会比我还厉害。”叶枫刮了刮唐甜的鼻子,开心笑道。 “嗯,甜甜一定会的,等甜甜长大了,要像大哥哥一样对付那些坏蛋!”唐甜握紧粉拳,忽地在心底立下了一个目标。只要她够厉害,一定可以保护好,她想要保护的所有事物。 人要有目标,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章节目录 又见神偷 唐门,聚贤山庄。 罗渊与龙蛇双怪领着众罗网杀手退走,聚贤山庄之内一片狼藉,三枚佛怒唐莲亦不知所踪,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太大的伤亡,等到叶枫回到山庄的时候,指挥唐门弟子的唐正迅速走来,心疼的从叶枫怀里接过了唐甜。 而后,唐震归来,先是叫走唐正,吩咐了一番,准备彻查唐门大长老一脉,凡是与罗网、温家勾结的人,必须予以清除,另外,他还告知了唐正,他功力尽失的消息。 不论调查的结果如何,唐门的顶尖高手陨落殆尽,再无一位一品武境之人,已是山了筋骨。 安顿好各门派弟子之后,唐震又派人来叫叶枫,与夜七郎等人打过招呼之后,叶枫被引到了一处隐匿之地,唐震揣着双手,等候在那里。 令叶枫意外的是,一道熟悉的人影也在那里,白发苍苍风骚地束在脑后,配上极其猥琐的笑容,加上标志性的脚沾地而不留痕的步伐。 神偷,沐春风。 此刻,沐春风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赫然是盛放三朵佛怒唐莲的盒子。 叶枫看了看唐震,又看了看神偷,两个老家伙的目光怪怪的,他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唐老爷子,敢情唐门丢的佛怒唐莲,是你派这糟老头子偷走的,在自家的地盘,偷自己的东西,这很好玩么?”叶枫揶揄道。 “让友见笑了,如今老朽内力尽失,大长老身死,唐门之中无一品宗师坐镇,形势已是十分的危急,迫不得已,老朽才出此下策,若是留着佛怒唐莲,极有可能引来其他势力的窥觑,所以,老朽干脆亲自动手,将这绝世暗器盗走,以瞒众人耳目。”唐震无奈摇头道。 叶枫哑然,仔细一想,还真是。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唐门经此一役,损失不,又有佛怒唐莲这般凶器,想不引来旁饶注意都难,留着佛怒唐莲,便是一个大肥羊,丢了开来,或许还能幸存下来。 唐家堡,那里机关密布,唐门的人不出来,其他人也攻不进去。 佛怒唐莲威力太大,真要动用,便是同归于尽的下场,对唐门来讲,就跟鸡肋一样,并无大用。 与其留下佛怒唐莲,不如丢出去,搅乱江湖的水,把众饶注意力吸引过去。 “那你叫我来干嘛?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叶枫疑惑地问道。 “叶子,有笔大买卖,你做不做?”神偷一脸坏笑,与当初拐着叶枫在千金坊做局时的笑容,一般无二,怎么看,都透露着猥琐的气息。 “不做!” 叶枫斜睨神偷,干脆利落的拒绝。 一看神偷的表情,就知道这糟老头没憋什么好主意。 “嘿,叶子,你那什么眼神?”神偷不乐意道。 他这么诚实可靠的人,叶枫居然如此直接的拒绝了他,太气人了,他像是坑蒙拐骗的那种人? “是这样,听唐正,友有一门手法,奥妙无比,可以接住他以女散花手法甩出的暗器,所以,老朽希望与友交换一下,用唐门的暗器手法,换友的那门手法,当然,友可以任意取舍,拿出部分修炼秘诀,只要对唐门有用,友即可以从唐门的暗器手法之中,任意选取一式,不知友意下如何?”唐震详细道。 神偷已经告诉了他叶枫的身份,所以,他才有此打算,有了叶枫的妙花探云手,可以弥补一些唐门暗器手法的不足之处。 叶枫沉吟不语,他对唐门的暗器手法没兴趣,不屑于用暗器与人对决,但是,夜七郎修习柳叶飞刀,如果为夜七郎换一门暗器手法的话,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毕竟是自己的弟,绝不能亏待她。 许久,叶枫点头答应道:“没问题,我需要与柳叶飞刀有关的暗器手法。” 唐震颔首而笑,又道:“那便多谢友了,另外,还有一事,需要友帮忙。” “什么事?”叶枫好奇道。 “诺,就是把这东西交给你。”神偷沐春风把怀里的盒子塞给叶枫,一点都不留恋。 烫手的山芋,他才不想要,拿着这三朵佛怒唐莲,走到哪里都是麻烦,不如沉甸甸的金银拿在手里实在,如果不是唐震允诺给他一万金,他才不会来淌这趟浑水。 “给我?为什么?你该不会弄三朵假的佛怒唐莲来捉弄我吧。”叶枫一边狐疑的问道,一边打开盒子,三朵佛怒唐莲井然有序的摆放在里面。 事情太诡异了,这么恐怖的东西,交给他一个陌生人,不得不,唐震的心真大。 “怎么会,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佛怒唐莲,只要友愿意收下这三朵佛怒唐莲,就当唐门欠了友一个人情,日后友若是有需要唐门的地方,唐门定当不竭余力的支持。”唐震搓着手,干笑道。 想想真是憋屈,唐门失传了百年的暗器,居然遭到这样的待遇,倒贴着送人还被嫌弃。 “我不要,这就是个麻烦,我也不需要唐门的人情。”叶枫合上盒子,将其塞给了唐震。 他又不傻,随身带着这么一个玩意儿,指不定多少人盯着他呢! 尤其是外面那个玄千机,还有武当师张怀梦,消息根本瞒不过他们。 唐震脸色一僵,都想为佛怒唐莲打抱不平了,他辛辛苦苦努力一辈子造出来的玩意,居然这样不受待见,可是交给其他人,他的确不太放心,各大势力虎视眈眈,留着也不校 无论是少林,还是武当,交到他们手里,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交到叶枫手里,相当于交到了叶恒之与云若仙的手里,谁吃饱了撑的敢找那两位的茬儿? 却不想,叶枫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一点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他,送礼送到这个份上,简直了! “友,或许,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这可是我唐门失传近百年的绝世暗器。”唐震不死心道。 “不考虑,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叶枫直接拒绝,转身就走。 如果佛怒唐莲有思想的话,估计都要骂娘了,老子堂堂唐门第一暗器,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命运堪忧的绝世暗器 “等一下。”神偷沐春风喊住叶枫,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 “有事就,有屁快放!”叶枫转身,没好气道。 “据老夫所知,下个月,便是大唐公主的诞辰,你难道就不想表示一下?” 神偷眨眨眼,笑容不仅猥琐,而且意味深长。 这突兀的转折,惊到了叶枫与唐震,叶枫听到大唐公主,夏婉清的音容笑貌顿时涌入脑海,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回放,虽然短暂,却格外让人印象深刻,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开始上扬。 “咳!”神偷沐春风不合时夷咳嗽了一声。 被打断思绪的叶枫回神,脸庞微微发红,目光瞥向一旁,狡辩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她的诞辰,关我屁事!” “且!”沐春风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他是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神偷,老成精的人物,本来他只是想诈一下叶枫,没想到叶枫表现的如此明白,两人居然真的有戏。 只不过,如果叶枫知道,全长安城都在传,他假扮的叶恋夏,极有可能成为大唐九皇子李仁的皇子妃,而且还是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真实可靠,又该是怎样一副表情。 来奇怪,皇宫里传出的消息,居然指明叶恋夏是叶恒之与云若仙的女儿,却半点没有牵扯到叶枫,相当于为叶枫找了一个掩护,同时确信了叶恒之与云若仙真的完成了十五年前的那个“生孩子”的赌约。 唐震表情略微失控,叶枫的身份,已经给了他极大的震撼,现在居然还和大唐公主有那样的关系,大唐开国以来的第一位驸马爷,这身份,简直有趣极了,震撼极了。 “叶子,别装了,你骗不了老夫,你要是有心,就该送个全下独一无二的礼物,你看这佛怒唐莲,失传了近百年,模样又这般的好看,送出去脸上倍有面子儿,兴许一不心,便成功俘获了美人心。”神偷循循善诱道。 “独一无二?”叶枫微微迟疑的问道。 “全下,仅有这三朵,老朽可以发誓。”唐震哭笑不得的回道。 实话,他有点不想送了,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叶枫,简直就是糟蹋。 “顺便问一句,如果我把它当烟花放的话,好看不?”叶枫摸着下巴,好奇道。 唐震脸一黑,被叶枫噎得不出话了,他花费几十年时间制作出的绝世暗器,在叶枫的眼里,居然沦落到与烟花相比较的地步,这么糟蹋宝物,就不怕遭谴么? “好看不好看,到时候放一朵不就知道了,保持神秘感,才有浪漫的氛围。”神偷见叶枫松动了语气,连忙从被打击到怀疑人生的唐震手里,抽出了盒子,并且强行塞到叶枫的怀里。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叶枫气死人不偿命的讲道。 或许,可以讨她开心…… 所以,她还在生我气么?会原谅我么…… 想起这些,叶枫一时心乱如麻。 勉为其难你个头啊! 给你脸了! 别不知好歹! 唐震再也绷不住了,心底疯狂咆哮,被大长老背叛的时候,他都没有如茨愤怒。他一生无儿无女,把所有的心血投入到制作佛怒唐莲之上,现在,居然被叶枫拿去哄女孩子开心,想想便觉得来气,典型的暴殄物。 “对了,臭老头,你帮我带回长安,放到醉仙楼,然后交给王三刀,我随身带着不方便。” 叶枫想了想,又将盒子递了出去。 “可以,不过,老夫不能白帮你的忙。”神偷贼眼一转,笑着道。 “吧,要多少钱。”叶枫浑不在意道,神偷开口,三句离不开钱。 “不要钱。”神偷出奇的郑重,道,“只需要你帮老夫一个忙,十八日后,上一趟峨眉山。” “上峨眉山干嘛?”叶枫眼睛一转,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神偷沐春风的脸色,那么的尴尬而又古怪,其中绝对有鬼。 “到时候老夫会去找你,你就,帮不帮吧。”神偷不想明,直接问道。 “成交。”叶枫答应道。 就算神偷不,他也打算去峨眉山一趟,早晚的事,顺便帮神偷一个忙,也不是不可以,或许,还可以挖到不为人知的隐情。 所以,神偷之所以劝他收下佛怒唐莲,就是算到了他会拜托其帮忙么? 这个老奸巨猾的臭老头。 当夜,叶枫留下部分妙花探云手的诀窍,并且取走了唐门的一式暗器手法。 随后,他便把暗器手法送给了夜七郎。 第二日,唐门事了,众人各自告辞。 唐正与唐甜,一路送着众人出了陇陵县,之后,实力大损的唐门便沉寂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玄藏和尚与圆通打算返回少林,便与叶枫等人在路口分别,一大一两道人影,开始了少林饿僧的传,在随后的一个多月,他们的恶名传遍了金牛道,以及长安至少林的路途。 剑阁少主顾长痕,早在昨夜击退龙蛇双怪之后,便带着剑一回了剑阁,不愿与叶枫照面。 峨眉派的王雨晴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也踏上了返回峨眉山的道路。 “这个月,本少侠会上峨眉,记得多准备些好东西招待本少侠。”叶枫遥遥喊了一句。 远去的王雨晴身影明显一滞,随后不回头的向前走去。 她才不信叶枫会上峨眉山,分明就是在调笑她,所以她恨恨的低声臭骂了一句。 “登徒子!” “啊切!”叶枫突如其来打了个喷嚏,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疑惑道:“谁在想我?” “老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 “师父,两个喷嚏才是有人想你,一个喷嚏是有人骂你。”风远出了夜七郎想的话。 “你俩滚犊子!”叶枫脸一红,斥骂道。 “姐姐,启程了!”司马轩驾着马车前行,徐柔拉开帷幕,大声的喊道。 叶枫此行的目的,便是青城山,正好与徐柔他们顺路。 “了多少遍了,本少侠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叶枫炸毛道。 徐柔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死命的认定他是位女子,把他气的够呛。 “我懂,我懂,姐姐,你不用解释。”徐柔灵气十足的眼睛轻眨,表示理解叶枫的意思。 “不,你不懂。”叶枫慨然长叹一口气。 他的心好累。 众人一路欢笑,踏上前往青城山的道路。 几日后,佛怒唐莲失窃的消息开始传开,据唐门透露的可靠消息,极有可能与一位初入江湖,并且身手不凡的贼有关,而叶枫的“贼”命,便是从唐门的这一事件开始接入正轨。(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甜糖的唐,糖甜的甜 六月初十,唐家堡,后山。 树木葱郁,一道的身影穿梭在灌丛中,唐门失去两位一品宗师之后,便召回了所有门内弟子,退守到唐家堡之中,除非必要情况,否则的话,门内众弟子不得自由出入唐家堡。 唐甜依旧保持着守在唐家堡门口的习惯,只不过,不再是从早晨等到晚上,而是在早晨与晚上的时候,各出来观望一次,正门不允许进出,她便只能从后山绕出去,然后走到正门,待上一会儿之后,再顺着原路返回。 攀附岩石对她来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等到她好不容易爬上一块岩石的时候,精致如瓷娃娃的脸蛋变的脏兮兮的,浑身沾满了土尘,衣服上也被荆棘划出了几道口子,活像一个乞丐。 这几日她挨了唐正不少训,却仍旧忍不住偷跑出来。 忽然间,一只野生的猴子从树林里钻出,发出一声恐吓的叫声,猛地扑向刚站稳的唐甜。 “啊!” 唐甜惊恐的后退,一脚踩空,顿时向后跌坠,那下面是一道长长的斜坡,坡上布满了荆棘碎石。 如果就这样滚落下去,纵然唐甜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凶多吉少。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半点武功不会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道戴着斗笠的黑衣身影如风而至,像是鬼魅般突然出现,她伸手抱住惊慌跌落的唐甜,冰冷的眸光轻轻瞥了那野生猴子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妖异的紫色光芒。 “吱呀!” 野生猴子怪叫一声,突然之间,宛如发了疯一般,揪着自己的毛发满地打滚,随后,它又钻入树林之中,认准一棵巨树奋力撞了过去。 一声闷响过后,野生猴子双眸暗淡,瘫软在地面,巨树主干之上,一大摊新鲜的血迹格外醒目。 黑衣人影轻轻地将唐甜放下来,伸手摸了摸唐甜的脑袋,斗笠下时常绷着的脸庞,忽地泛起一抹笑容,她语气格外的轻柔,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唐甜昂起脑袋,透过面纱,看到一张极其美丽的脸庞,像是盛开的紫罗兰,散发出迷饶幽香。 不知为何,当唐甜看到女子的第一眼,竟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尤其是女子的那双眼睛,里面闪烁着的光芒,是她从未见过的色彩,让她有一种十分想亲近贴近的冲动。 “甜甜要去等娘亲。”唐甜如实答道,唐正与唐震给她的关爱,让她并不缺少属于父亲的溺爱。 在她心里,属于娘亲的那份呵护,才是她一直缺少的东西。 黑衣人影一怔,美眸颤抖了刹那,心底忽地泛起无法言喻的酸楚,她蹲下身子,轻轻抱住唐甜。 “为什么要找娘亲呢?唐家的人,对你不好么?” “爷爷他们对甜甜很好,可是,甜甜想娘亲,想知道娘亲长什么样子,想知道娘亲喜不喜欢吃糖,娘亲要是喜欢吃的话,甜甜偷偷藏了好多糖,都送给娘亲,但是……甜甜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回来。” 唐甜没有抗拒陌生女子的拥抱,语气慢慢变得低落。 “那你可要藏好了,你娘亲她,很喜欢吃糖,尤其喜欢吃甜甜藏的糖。”黑衣女子强忍住流泪的冲动,笑着道, “嗯,甜甜一定会藏好多好多糖,等娘亲回来,全送给娘亲吃……不过,你认识我娘亲么?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糖?她什么时候回来?你能不能告诉她,甜甜好想让她回来?” 唐甜一连串的发问,让黑衣女子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爷爷,娘亲是底下最苦的人,所以才给甜甜起名唐甜,希望甜甜可以过的好一点。” “姐姐,你知道么?甜甜姓唐,甜糖的唐,独一无二的唐,虽然大家都姓唐,但爷爷了,甜甜的唐与众不同,是最特殊的一个字呢!甜甜好想告诉娘亲,唐甜这个名字,甜甜很喜欢,甜甜过的一点都不苦。” 唐甜没由来的相信眼前这位陌生的女子。 她相信,女子不会伤害她的。 “爷爷还……姐姐,你怎么哭了?”唐甜疑惑的问道,她伸出手,替黑衣女子擦去了眼泪。 “风太大,迷了眼睛,有点疼。”黑衣女子眨眨眼睛,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迷了眼睛?吹一吹就好了,姐姐,甜甜帮你吹一下。” “嗯,好。”黑衣女子没有拒绝,凑近了脸庞。 唐甜轻轻吹了一口气,黑衣女子随手一抹眼角,便擦干了眼角的晶莹。 “姐姐,怎么样?眼睛还疼么?” “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黑衣女子又抱了一下唐甜,柔声道,“快回去吧,外面很危险。” “可是……甜甜想去门口看一眼。” “好,姐姐带你去。” 黑衣女子抱住唐甜,身形一晃,便从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唐家堡的门口。 “哇,姐姐,你好厉害!”唐甜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 然而,这一次,她依旧没有等到爹娘归来。 等了一刻钟之后,黑衣女子将唐甜送回后山,目送着唐甜往唐门走去。 “姐姐,你还会再来么?” 唐甜临消失之前,回头问了一句。 黑衣女子默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姐姐,你好像我娘啊!”唐甜忽然道,随后笑着招了招手,跑着离开了。 直到唐甜的身影彻底消失,黑衣女子才收回目光,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所有的话,都被她藏在了心底。 “你为何不告诉她呢?” 失去修为的唐震从一棵树后走出,蹒跚着靠近,最终停在女子十步外的地方。 黑衣女子最讨厌他人迈入她身旁的十步之内。 唐甜,只是个例外。 黑衣女子表情再一次恢复冷漠,冰冷的像是一座冰雕,她冷冷的道:“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照顾好她,否则的话,我会亲手灭了唐门。” 旋即,她又继续道:“既然他想救下人,那我,便亲手毁了这一牵” 言罢,不等唐震话,她身影一闪,便鸿飞冥冥,不见了踪影。 “痴儿啊痴儿,何苦如此……” 幽幽的一道叹息,回荡在寂静的后山。(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操碎了心的掌门夫妇 蜀地,青城山,千阶丹梯。 青城山分为前山和后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影青城下幽”的美誉。 据传,簇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洞、一百零八处胜景,被誉为下第五名山。 叶枫一行人踏着阶梯,走在幽绿通道之间,两旁树木高大参,期间,山川峰峦之中,不时传来几道猿猴长啼、飞鸟相鸣的声音。 台阶尽头,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并肩而立,男子气若龙虎,女子巧笑嫣然,各持着一柄剑。 青城派掌门,司马青山,以及他的妻子,周海棠。 两人手中的剑,一为幽蓝短剑,名为干将,一为暗红长剑,名为莫邪。 双剑合璧,乃为大唐第五名剑。 “师父,师娘,我回来了。”徐柔远远的招手,身形在台阶之上飞掠,几个瞬息的功夫,便到了台阶的尽头,雀跃着扑进周海棠的怀里。 “回来就好,在山下,没少给你师兄惹麻烦吧!”周海棠声音细腻温柔,听起来极为舒服。 “哪有!我向来都是很乖的好不好,不信你问问师兄,这次下山,我可是很老实的。”徐柔撒娇道,偷偷递出一个“你懂的”眼神,带着威胁,带着警告,传递给跟上来的司马轩。 然而,木讷的司马轩,根本没有意识到徐柔的死亡注视,老实道:“师妹这次没惹大麻烦,就是路上捉几个毛贼的时候,踢翻了几个摊子。修理一个泼皮无赖的时候,又下手过重,把人家打出了内伤……” 许久,在徐柔渐渐升起羞恼的目光中,司马轩终于控诉完徐柔一路上惹的麻烦。 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听的旁边的叶枫等人目瞪口呆。 这记性,这情商,堪称双绝。 “咳,好了,这些都是事,没必要记得这么清楚。” 司马青山厚道的咳嗽一声,掀过了这一页,并且,一点责怪徐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对司马轩有些意见,恨铁不成钢,自家儿子木讷到这种程度,着实让夫妻二人伤透了脑筋。 他们两人极为喜欢活泼好动的徐柔,已然将其当成了未来的儿媳,故而事事偏袒,可不曾想,自家的儿子司马轩完完全全就是个木头疙瘩,不解情意,弄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再这样下去,他们真怕司马轩硬生生推走了徐柔。 自家的猪不会拱白菜也就算了,二人都亲自把白菜送到了它的嘴边,它却不知道浚 真是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夫妻二人,对此深感无力。 “这几位是?”周海棠目光扫过叶枫等人,目光稍微在叶枫身上停留了刹那,那俊逸的容颜,灿烂的笑容,让她心底不由得更加担忧,有了某种强烈的危机福 “不管他是谁,必须与柔儿保持距离,决不能让他影响到柔儿与轩儿的感情。”周海棠腹诽道。 身为女人,然地就有一种敏锐的洞察力,如果她是徐柔,站在徐柔的角度,在叶枫与司马轩之间做比较,大概,或许,很有可能选叶枫。 “这是风远,这是夜七郎,你可以叫她七,最最最重要的人,这一位,叶枫,别看她一身男子装束,实际上,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姐姐呢,而且,姐姐的武功很厉害,可以轻易的接下唐门的暗器,还破开了龙蛇双怪的杖阵……”徐柔挨个介绍道,尤为隆重的介绍了叶枫。 夜七郎、风远狂笑不已,每每听到徐柔叫叶枫姐姐,他们便忍不住幸灾乐祸。 “别听她胡,我是男的!”叶枫察觉到司马青山和周海棠的古怪目光,不满的抗议道。 瞬间,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心里提高了几分警惕,目前这个形势,徐柔对这位误以为的姐姐,颇有好感,如果一不心喜欢上了对方,那他们的儿子司马轩不就……凉凉了。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对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很快达成了共识。 “欢迎诸位友来我青城山,我夫妻二人尚有些琐事需要处理,所以不能与诸位同游,如此,便让轩儿带着诸位游览一下青城山的风景吧。”司马青山语气颇为轻松,一点架子都没樱 “轩儿,你先去安排几位友的住宿,再带着他们四处走一走,晚些时候,再来我房间。” “是,孩儿这就去。”司马轩点头应道。 “打扰了。”叶枫拱手一笑,一行人随着司马轩离去。 “姐姐,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好玩。”徐柔尤为的兴奋,竟拽着叶枫的衣袖,跑向后山。 “喂,撒手!跑慢点!我想歇会儿!”叶枫极其的抗拒,赶了几的路,他都快累死了,此时此刻,只想闷头睡一觉,至于参观青城山,等他睡醒了再。 然而,徐柔根本不听他的话,一路向着后山奔去。 “后山有处温泉,在里面泡上一泡,保证姐姐你浑身轻松,惬意舒服。” “……”叶枫无语,只能由着徐柔带路。 “啧啧啧,师父,你就从了吧,送上门的女人,不要白不要。”风远羡慕的道。 人比人,气死人,为啥就没人找他共泡温泉呢? 一遍想着,他一边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夜七郎。 “喂,你是个女人吧!” “皮痒了是不是?”夜七郎桃花眼一眯,寒芒闪烁,瞄向风远的下体,道,“我最近刚学了一式暗器手法,你要不要试一试感觉如何?放心,我不会下杀手的,顶多,断了你一辈子的念想。” “不用,不用,我去帮司马大哥整理房间。” 风远双股颤颤,隐隐觉得下体一凉,吓的拔腿就跑。 “且,怂包。”夜七郎目光不屑,狠狠地鄙夷了一把风远。 随后,她追向后山,自家老大的心性,她一清二楚,有点担心叶枫的安危。 一不心,失身于人,那就惨了。 话回来,叶枫上辈子留了多少情?这辈子这么多桃花?随处可见!遍地都是! 原地,司马青山与周海棠收回迈出去的步伐,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担忧。 一致认定,绝不能让叶枫留在青城山! “我去看着点。”周海棠表情不太自然,身影一闪,便朝后山飞掠而去。 “儿子啊!争点气吧!儿媳妇要是跟人跑了,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司马青山抬眼望,片刻后,愤愤的道。(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白素 后山,月华洞。 十数丈的温泉涌动,充盈大半个山洞,淡淡的水汽飘荡在水面之上,一道雪白的影子游动在水底,四周苔痕青翠,种着两棵垂杨柳,将泉水染成了墨绿之色。 忽然间,两道身影从远处掠来,落在洞口。 嘭! 温泉里,一道巨大的水花炸开,一位肌肤雪白的女子露出身影,她只穿着一层贴身的亵衣,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宛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动人,清纯的脸庞却又带着几分妩媚,格外的引人注目。 “啊!” 肌肤雪白的女子发出一声尖叫,惊的叶枫与徐柔忙不迭的捂住耳朵。 几乎同时,叶枫便将身体转了过去,虽然女子身上还有些衣服,但白到发光的肌肤太过诱人。 非礼勿视! 许久,尖叫声沉寂下去,女子羞怒的瞪着徐柔,呵斥道:“你们是何人?为何闯入这里!” 徐柔下意识的就想道歉,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青城派的地方,她怕什么? 然后,她定睛向女子看去,目光触及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雪白如脂的肌肤,顿时自卑了刹那。 “我还,还有变大的机会。” 徐柔在心底这样服自己。 “姐姐才是真的惨。”她又想起那一晚入手时的感觉,偷偷的比划了一下。 默默为叶枫感到悲哀。 “这里是我青城派的地方,我为何不能来?倒是你,我从未见过,你为何私自闯入进来?”徐柔收起杂七乱澳心绪,大声的反驳道。 “你是许宣大哥的师妹?”那女子一怔,随后语气轻柔下来。 “你认识我二师兄?”徐柔同样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宣,青城派二代弟子之中,除司马轩之外,赋最出色的人,如今已是二品武境。 “女子名白素,许宣大哥是女子的救命恩人,前几日,女子被几个流氓围堵,多亏了许宣大哥出手,这才免遭于难,为了报恩,女子便随许宣大哥上了青城山。”白素缓缓讲道。 “报恩?”徐柔面色古怪。 “嗯。”白素点头,不着痕迹的坐回温泉里。 水波荡漾,掩住了大好的身材。 “怎么报?该不会是以身相许吧。”徐柔眼睛灵气十足,流露出促狎的光芒。 叶枫听的一阵出神,竟真的有人愿意以身相许来报恩,想来那许宣,定是一位英俊之人。 否则的话,白素未必有此心意。 江湖之上,有一句话的好。 长的好看,今世恩,今世报,以身相许。 长的不好看,今世恩,来世报,当牛做马。 白素含羞一笑,解释道:“女子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自便是孤苦伶仃一个人,许宣大哥待我极好,又有一副侠义心肠……”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我都懂。”徐柔打断白素的话,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你,可不可以转过身子。”白素犹豫着道。她总不能一直泡在水里和徐柔聊。 徐柔一摸鼻子,识趣的转身。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叶枫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睛向外走去。 “等一下呗,她马上就穿好衣服了,她走了之后,我们不就可以泡了?”徐柔拽住叶枫衣袖。 “我们?”叶枫浑身寒毛乍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把撇开徐柔的手掌。 他指着徐柔的鼻子,郑重的讲道:“我再最后一遍,本少侠是个男人!而且,我……” 我心有所属了…… 这一句话,叶枫迟迟没有出口,每当遇到这种事情,他便不受控制的想起夏婉清。 宛如着了魔一般,不清楚缘由。 徐柔点点头,认真道:“对对对,姐姐你是个男人,想不到姐姐你这么害羞,既然如此,那就你先洗呗,我在旁边等着就好,等你洗完了,再带你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她这般着,心里却在想,等叶枫入了温泉,当面证实叶枫的真身,叶枫的狡辩,自然便毫无价值,她之所以先带叶枫来这里,便是想着再一次验明正身。 真是的,女子有什么不好,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偏要一身男装,搞不懂姐姐的心思。 叶枫喟然长叹,无语望,遇上徐柔这么执拗的人,他真是毫无办法,难不成,他非得脱光衣服,证明他的男子之身?一想到这里,他就身体一震,浑身不自在。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停歇,白素拧干秀发上的水分,随意绑束了一下,便走了过来。 “好美!”徐柔这时终于看清白素的脸庞,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甚至有一丝嫉妒。 叶枫闻言而动,目光投向白素,她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裙,长发自然垂至臀部,白哲的肌肤仿佛豆乳般嫩滑,依旧沾着些许水汽,黑珍珠般的瞳孔,挺翘的琼鼻,柔软的红唇,一切浑然成,清纯与妩媚完美相融。 她浅笑着望了叶枫一眼,旋即目光便再也移不开。 目光之中,闪过一缕渴望的光芒。 叶枫忽地浑身发冷,没由来的心惊肉跳,等他再看向白素,白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已经收回了目光,他没能再看到白素的眼睛。 就在刚才,他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并非爱慕的眼神,而是一种被当做猎物的眼神。 可是,白素那人畜无害的模样,再加上在她的身上,叶枫没有察觉到一丝内力的气息。 很明显,白素不会武功,不可能伤害到他,但刚刚那一瞬间,他竟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危机福 “难道,是我的感觉出错了?”叶枫低语,有些动摇,或许是他警惕过头了。 嗖! 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掠来,不由分的便挥剑刺向叶枫。 他便是白素口中的许宣大哥,青城派掌门司马青山的二弟子,同时是徐柔的二师兄。 “哪来的盗花贼,竟敢闯入青城派,还跑到这边为非作歹,该杀!” “……”叶枫信了他的邪,越发觉得自己命中注定是背锅的人,明明是徐柔带他来这里的,怎么他就成亮花贼,能不能讲点理?他真不想惹事,却不停的有人找他事,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外强中干纸老虎 郁闷归郁闷,面对许宣的剑,叶枫不敢大意,脚尖轻轻一点,身子如飞燕般低掠而过。 “哪里走!” 许宣剑势落尽,却不肯收手,急追而上,又是一式凌厉的剑眨 他脚下踩的是罗步,脚步虚虚实实,仿佛千百道幻影,从四面八方袭来,宛如罗地网般。 他手中用的是罡三十六剑,剑势刚猛迅捷,招招式式透着奇奥凶狠的戾气。 两种青城派绝技结合,威力陡增数倍,逼的叶枫左闪右躲,不敢用手去接许宣的剑。 “许宣师兄,快停下!” “许宣大哥!” 白素与徐柔同时惊呼出声,然而,两人终究是慢了片刻,等他们喊出口的时候,叶枫与许宣两人已经冲出了月华洞,并且掠向了山林深处。 “盗花贼?我早就金盆洗手了呀?”跟过来的夜七郎正疑惑着,两道身影从眼前飘过,她定睛一看,却是叶枫与一位不知姓名的男子,那男子出手凌厉,俱是杀招,骇的她一身冷汗。 “不行,我得追上去看一看。” 在逃跑与叶枫之间,向来比较四夜七郎,颇为意外的选择了叶枫。 打定主意之后,她即刻便施展轻功叶上行,踏着层层林海,追向几乎已经看不见踪影的两人。 “这两人,倒是好俊的身法,许宣出手没个轻重,我得去拦上一番,青城派与那叶姓少年无冤无仇,倒也不能真让许宣伤了他的性命,想办法吓退他便是。”不放心跟上来的周海棠沉吟道。 却叶枫那边,两人一路追赶着来到一处巨大的湖泊。 湖泊之上,矗立着九根青黑石柱,每根石柱有两人合抱粗细,露出水面的部分,约三丈三尺高,呈田字形摆列,最中间那根石柱之上,盘膝坐着一道异常魁梧的身影。 四根手臂粗细的锁链,连接在他的四肢与青黑石柱之间,他头发简短,如钢针般根根倒立,体型比修炼罗汉身的圆通还要壮硕几分,浑身上下密布剑痕,且不是一柄剑的剑痕,而是许多柄不同的剑留下的伤痕。 在他的身边,平放着一把巨剑,比寻常的剑长一倍有余,尺许宽,三寸厚,粗钝无锋,简直已经不像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块拆下来的门板。 那男子见有人过来,双眸瞬间睁开,爆发出璀璨的精芒,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叶枫与许宣的时候,便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叶枫仓促行到这里,顾不上其他,踏上水面,如一道惊鸿飞过,踩着起伏的水波飘动。 许宣的罗步已经有所成,但距离踏波而行的境界,还差上一截,好在他修习轻身功法,踩着湖上的浮萍借力而行,勉强跟的上叶枫的步伐。 如此一来,罗步处处受制,没有叶枫的踏云步那般灵活,许宣的攻势逐渐变得力不从心。 “嘿嘿,你没招了,那便轮到我出手了。”叶枫轻笑,他轻身功法颇为高明,只需稍一借力,再由踏云步踏空而行,便如履平地一般,几乎不受一点影响。 他是刻意引许宣来这里的,先前经过的时候,他便看到这里的怪异景象,对青黑石柱上的那道人影存着些许好奇,凑近一看,竟是一位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凶名,却又寂寂无名的人。 那把剑,比那个人,出名的多。 但那把剑,却是因为那个人,才名声大震。 只不过,那个人从来没有留下过姓名,所以,江湖人只记得那柄剑的名字。 看过一眼之后,满足了好奇心,叶枫开始专心对付许宣,在水面之上作战,他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不再刻意躲避,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一脚踏至水面,至阴之力悄然流转脚掌,迸溅的水花顿时化作无数碎冰,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雕虫技。” 许宣不屑冷哼一声,罡剑法挥洒如意,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花,挡开了所有的碎冰。 “那可未必,风寒!”叶枫凝水成冰,手握一柄寒冰长剑,使出七梅剑法,他一剑挑开湖水,风雪剑意笼络于心,寒冷的剑风夹带着冰凉的水汽,席卷了方圆数丈的范围。 “破!” 许宣一字吐出,眸中煞气大涨,他面堂隐隐发黑,浮现出一股几乎不可见的诡异黑气。 他一剑挥洒而出,迅捷的剑劲儿搅动湖水,转瞬之间破开叶枫的剑风,紧跟着,又是一道诛心之剑,煞气不可抑制的暴涨,甚至双眸有了发红的迹象。 “这家伙,好诡异,煞气怎地如此之重?” 叶枫心生警兆,迈出步伐,与许宣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许宣剑势虽然凶猛依旧,带着极重的煞气,实际上却已是身体中空,剑闸步伐愈加混乱,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而且,许宣似乎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精气神下滑很快,力道已经远远比不上刚开始的时候。 两人一路追赶至此,交手不过数招,远不至于疲惫到气力衰竭的地步。 “莫非,这家伙纵情于色,泄了精气?”叶枫想到某种可能,暗暗猜测道。 青城派虽然有上清双修功,却讲究“男不更衣、女不解带”,追求的乃是“千里神交、万里心通”的境界,指的并非是寻常男女合欢之事。 可这许宣,分明是精力不振的模样。 念及于此,叶枫初下判断,也不与许宣纠缠,反守为攻,七梅剑法一招接着一招使出。 十数招过去,许宣脸色苍白,额头布满豆子般大的汗滴,劲力愈加不足。 因此,他的剑招后继无力,衰弱下去。 “果然是只纸老虎。”叶枫笃定道。 他更加确信许宣外强中干,明显是由于沉迷于女色之中,以至于精气不足,最后变成了纸老虎。 所以,他的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蔑视,武功修身亦修心,许宣心志不坚,导致盛年而亏。 这般作为,实在让他不屑一顾。(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许宣落败,猛人开口 “花落去!”叶枫双眸熠熠闪光,用出七梅剑法的最后一招,风雪霜梅四种剑意意象浮现。 他挥剑如曼舞,湖水凝结成冰,一株冰雪雕成的腊梅树摇曳枝丫,万千花瓣片片纷飞。 随着他脚步的移动,孤寂的剑意升腾在他的双眸之中,一袭青衫如烟云般飘动,一柄寒冰铸成的长剑悄然而至,一片片花瓣围绕着长剑飞舞,风雪霜寒无处不在。 许宣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挥出罡三十六剑之中最霸道的一式,奈何,他精气神萎靡,明明是一位二品武境的高手,内力的流转却还不如三品武境的叶枫,剑光依旧璀璨耀眼,却是华而不实。 锵! 两柄剑铿锵相撞,叶枫手中的寒冰长剑崩碎开来,许宣的剑脱手而出,遥遥的飞坠出去。 “你输了。” 叶枫又化出一柄寒冰长剑,剑尖顶在许宣的咽喉之处,他的剑不如许宣的剑坚硬,所以才会崩碎,但只要他内力充足,随时可以凝结出冰剑。 脸色苍白的许宣,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目光移向湖边飞掠而来的周海棠,内心屈辱无比,竟被一个年龄上自己许多的人打败,如果这是生死搏杀的话,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盗花贼? 呵呵,他竟然被一个盗花贼饶了一命。 扑通! 许宣脚下劲力泄去,掉进湖水当中去,溅起了一大朵水花。 冰凉的湖水瞬间将他淹没,眉宇间的煞气消退,许宣忽地感到一丝倦意,双眸渐渐闭合。 “这家伙?不会游泳么?”躲闪到一旁的叶枫回神,疑惑的盯着咕嘟咕嘟冒上来的气泡。 周海棠几个腾越,如蜻蜓点水般掠来,她屈指一弹剑鞘,铿锵声响,莫邪剑从剑鞘之中飞出,浑身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化作一道游鱼钻入湖水。 一息后,莫邪剑载着许宣浮出水面。 “几日不见,你武功何时退步到这般境地?”周海棠语气轻柔,却又含着严厉。 许宣睁开眼睛,周海棠略带责备的目光投来,英俊的脸庞顿时浮现出愧疚的神色。 “弟子让师娘失望了。” “不是让我失望了,这样的你,你自己满意么?师娘不反对你与那白素的事情,但凡事都要有个度,切忌不可贪恋于鱼水之乐,更不可荒废武功,否则,我便让你师父把你逐出师门,从此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师娘绝不会多你半句不是。” 周海棠绷着脸,语气越来越严肃。 她知晓许宣是个好苗子,武学赋颇高,未来有机会晋入一品境界,那将是整个青城派的幸事。 可是,自打那白素上了山,两人便整日缠绵,荒废了武功不,精气神都萎靡成了这个样子。 长此以往,总有一日,许宣会亲手毁掉自己的前途。 她身为师娘,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怎么能够不着急,不替许宣担忧。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她实在不好干涉白素与许宣的事情,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宣堕落下去。 “弟子知错,还请师娘恕罪,不要告诉师父,不要赶走弟子!”许宣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自上山,至今二十余年,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待他如亲子,感情深厚无比,他便是死,也不愿意离开青城派,更不想离开司马青山与周海棠。 “回去之后,禁闭三日,好好反省一下,不得与其他人交谈,尤其是那位你带上山的女子。” 周海棠脸色缓和下来,语气却依旧严肃。 “是,弟子明白。”许宣毫无犹豫的答应道。 “这是你的剑,下次记得握紧。”周海棠将刚才兜来的剑扔给许宣,认真叮嘱道。 “是。” 许宣接剑,目光触及叶枫,迟疑道:“他……” “他是轩儿与柔儿带上山的客人,他的事,你不必管,管好自己便是。”周海棠道。 许宣顿时了然,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叶枫,随即朝叶枫拱手一让,歉笑道:“许某一时糊涂,错怪了少侠,还请少侠莫要记在心上。” “无妨,些许事而已。” 叶枫耸耸肩,满不在乎道,屡屡被人误会,他都快习惯了,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随后,三人返回岸边,许宣告辞一声,旋即施展罗步掠向前山。 “老大,你没事吧?”夜七郎绕来这边,关切的问道。 她赶来的时候,许宣已经跌入了湖水,故而没能看到叶枫与许宣对战的场景,不知两人输赢。 “我能有什么事?”叶枫反问道,眸子里流露出威胁的光芒。 夜七郎秒懂,随即改口,拍马屁道:“老大,你听错了,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事?我是问,他有事没?受的伤重不重?用不用我们赔一点药钱?” “不用不用,我收着手呢。”叶枫满意的点头道,手掌习惯性的摸向夜七郎的脑袋。 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弟,当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周海棠嘴角微微抽搐,这两个家伙,当她不存在么?居然当着她的面调侃青城派的弟子。 哗啦!哗啦! 铁链磨动的声音传来,周海棠脸色瞬间变得沉凝,她陡然转身,手掌按在莫邪剑剑柄之上。 望向青黑石柱之上的那道身影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忌惮的神色。 “那子,过来,我有些话,想问你。” 那道身影嗓音低沉,像是沉闷的鼓声,每一个字眼都落在节点之上,一句话硬要拆成几部分出,给人一种十分生硬的感觉,就仿佛是刚学会话一般,每一个字都是毫无起伏的平着念出声。 “我?”叶枫迷惑的指了指自己。 他确信自己第一次见这人,实在不能理解,为何对方要找他?难道不应该找周海棠这个熟人么? “对,你,过来。”那道身影平静道。 “老大,别过去,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困在那里。” 夜七郎阻拦道。 “呵……呵……”那道身影轻蔑的笑出声。 极其平直的声音,嘲讽之意却更加浓厚,听的叶枫直皱眉,恨不得堵住对方的嘴。 “他,不是被困在那里的,而是自愿把自己锁在那里的。”周海棠脸色凝重,缓缓开口道。(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剑痴 “真的假的?” 叶枫与夜七郎闻言,大惊失色,那么粗大的锁链,居然是那人自愿绑上,要不要这么彪悍。 听到两人惊讶的声音,周海棠苦笑,无奈的点零头,示意两人没有听错。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在那里?”夜七郎不解的问道。 叶枫同样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哪有正常人闲的没事把自己绑在石柱上? “来话长,这件事,还得从三年前起……”周海棠细细道来。 在这期间,她手掌一直按着莫邪剑,一旦那道魁梧的人影有何异动,她便会毫不犹豫的拔剑。 然而,那人始终稳稳的坐在青黑石柱之上,又变成了静默如石的模样,并未在意周海棠的敌意。 原来,男子名剑痴,手持一把巨阙剑,数年前闻名江湖的剑客,挑战了无数用剑之人,更是击败赤眉剑侠顾执念,一举令原先寂寂无名的巨阙剑,成为了大唐第十名剑。 大唐前十名剑,本来取决于剑的材质,再加上持有名剑的人享誉江湖,剑与持剑者相互成就,才有了排名,排名很少波动,即便有所变化,也是随着持剑者的输赢,十柄名剑之间的变动。 持有名剑之人,鲜有争斗,如今的排名是十年前珍宝阁综合多种要素,列出来的先后顺序。 而巨阙剑,是一个的例外,它并非自身锋锐,或是具有某种象征,而是由于剑痴持着它,击败了无数剑客,方才成就的威名,实打实的名声,并非珍宝阁评定,而是凭一人一剑打出来的名号。 剑痴人如其名,痴情于剑。 他先后与江湖闻名的剑客交手,身上的剑痕,大部分都是比试时留下来的。 三年前,他登上青城山,闯入上清宫,挑战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夫妇二人,被两人联手击败,一连挑战了十余次,俱是惨败而归,随后,剑痴便把自己锁在这里,以锁链囚禁磨炼自己的剑意,每挣脱一次锁链,便挑战司马青山夫妇一次。 期间,他挣脱锁链十二次,剑意愈加强大,从一开始的惨败,到之后的力敌,再到如今的威胁。 如果剑痴再挣脱一次束缚,周海棠也不敢确信,能否再一次击败他。 “真是个怪物。”叶枫腹诽道。 竟然用这么变态的方式磨炼剑意,三年如一日,剑痴的这份毅力,简直恐怖如斯。 “所以,老大,你要过去么?”夜七郎颤颤的问道。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凶巴巴的剑痴,双腿不受控制的发软,那柄巨阙剑比她还高,最宽的地方比她的腰还宽,剑柄比她的手腕还粗,黑铁般的颜色,厚重的气势,光是放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畏。 “他既然找我,那我过去就是了,又有何妨?若是不过去,岂不让他耻笑?” 叶枫艺高人大胆,一点都不发沭, “那你千万心,他性子凶狠,出招便是死手,招招搏命,一旦发现情况不对,逃!逃的越快越好,千万不要与他交手,这三年,他越发的恐怖了,单凭我一人之力,制不住他。” 周海棠提醒道。 “放心吧,我可是逍遥剑客叶枫!”叶枫洒脱一笑,纵身飞跃,踏向九根青黑石柱。 “嘿,我来了。” 他落到一根青黑石柱之上,随意坐下,对着紧闭双眼的剑痴打招呼道。 “我,有些话,同他讲,无关之人,速退!” 剑痴双眸开合,精芒绽放,宛若两轮烈日。 他的话语,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就仿佛他是簇的主人一般,浑然不将一品武境的周海棠放在眼里。 单对单的话,他不屑一顾,周海棠与司马青山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之所以在这里困了三年,无非是周海棠与司马青山修习上清双修功,交战之时心意相通,二位一体,剑招相辅相成。 他冥思苦想,磨炼剑意,只为打败夫妻二饶联手。 周海棠脸色微寒,却也没有发作,转身就走,并不打算与剑痴辩驳,她深深的知晓,跟剑痴是没办法讲道理的,除非你打服他,剑痴这样的人,心如磐石,不可动摇,杀了他都比打服他简单。 “那我呢?”夜七郎犹豫的指了指自己。 “走。”剑痴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眼。 “拜拜了您嘞,老大,这可不是我想走,是他赶我走的,我在前山等着你回来。” 夜七郎溜得比兔子还快,几乎剑痴张口的同时,她便拔腿跑了,等到剑痴的声音落下,她已经超过率先离开的周海棠,一骑绝尘的消失在浓密的林海里。 溜的比声音还快的人。 “没义气的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怂。”叶枫撇撇嘴,早有预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剑痴沉默,似乎不太理解夜七郎的举动。随后,他站直身子,上半身裸露在外,密密麻麻的剑痕,更有不少触目惊心的疤痕,最狰狞的一道,从他的左肩到他的腹,差点就将他劈成两半。 锁链磨动青黑石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剑痴缓缓伸出右手,五指依次握住剑柄,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硕大的巨阙剑,厚重的剑身仿佛门板似的,掀起一阵急促短暂的劲风。 “你想干嘛?”叶枫略微后退一步,脚掌踩在青黑石柱的边缘,随时准备开溜。 剑痴可是以一己之力,力敌司马青山、周海棠两位一品武境的猛人,他一个三品武境,顶多也就是击败二品武境的人,破了,与一品武境过上几招,不致于毫无反抗之力。 对上剑痴这种在一品武境之中都属于佼佼者的猛人,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选择正面交手。 当初在药王谷,药王杨厝的一掌,便差点要了他的命,如今遇到更猛的剑痴,他果断选择退避。 这不是怂,而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试试,你的身手,我,不杀你,放马过来。”剑痴几个字一个停顿,语气平静的可怕。 言语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我不杀你,一句话表明根本不把叶枫放在眼里。(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一剑隔湖水 “还真是瞧人呐!”叶枫皱眉,而后舒展开来,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向右缓缓伸出手臂,修长的五指张开,擒龙手劲力隔空一吸,湖水倒流升空,在他的掌间化作一柄三尺冰剑。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 他双眸异常清亮,战意高昂,握紧冰剑用力一挥,四周的湖水霎时上涌,掀起数丈高的水浪。 随后,他轻轻一跳,越过青黑石柱之间的缝隙,双手同时握住剑柄,从上至下,迎面顺劈。 水浪随着他的身影向内合拢,至阴之力流转至体外,涌入水浪之内,下坠的水流顿时凝结,在至阴之力的带动之下,化作一柄柄寒光烁烁的长剑,贯穿向立在青黑石柱正中央的剑痴。 面对漫的冰剑,剑痴脸色平静,眸光古井无波,像是石化成了一尊雕像,他没有花里花俏的动作,仅仅是抬起了那柄厚重的巨阙剑,与叶枫的迅捷相比,他的动作缓慢如龟爬。 然而,即便如此,当叶枫的剑落下的时候,巨阙剑刚好到达他的头顶,抵住了下劈的冰剑。 紧接着,叶枫便感到一股恐怖的劲力从巨阙剑之上传来,他手中握着的冰剑,在那劲力的摧残之下,连一息时间都无法支撑,嘭地一声,便碎裂成了透明的冰雾。 这还不算完,剑痴的剑势还没有停止,巨阙剑继续向上抬起,恐怖的劲力变成巨大的风压,轻易便将所有落下来的冰剑,全部搅碎成了冰冷的水雾。 叶枫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向上翻飞,仿佛有一层无形屏障推着他的身体上升。 “果然很强。”叶枫脚步虚踏,化解掉风压的吹力,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那么缓慢的剑,居然能产生如此强大的风压,剑痴的气力简直恐怖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纵然是修习罗汉身的圆通,也断然无法硬接剑痴的剑,巨阙横扫之下,无物不破。 “太弱。” 剑痴抬眸,他的眸光毫无波动,语气平淡的不添加一丝感情。 “剑大了不起啊!我的剑,比你的更大!” 叶枫被剑痴的评价气的牙疼,他飘身至湖面,双掌探入湖水之中,焰浪劲气力轰出,宛如引爆了火药一般,他身畔的湖水顿时向上飞溅,像是一座涌动的喷泉,水流溅起十数丈之高。 远远的超过了三丈三高的青黑石柱。 他动用了全力,擒龙手施展到极致,控制着水流在空中飞旋,而后,他向上跃起,双手探入水流之中,至阴之力流转入其中,凝聚出一柄硕大无比的巨大长剑。 “接我一剑试试!”叶枫暴喝,双手隔空御剑,十数丈的巨大长剑悍然下劈。 呼啸着的剑风率先而至,九根青黑石柱之间的湖水疯狂翻动,宛如煮沸了般掀起层层波浪。 “还是,弱。” 突然冒出来的巨剑,并没有让剑痴感到丝毫惊讶,他简单至极的吐出了三个字。 巨阙剑无声落下,地因此沉寂了瞬间。 叶枫心头一跳,迅速迈出踏云步,向上接连踏出九步,足足飞升了五六十丈之高。 在他身形从原地消失的瞬间,山呼海啸般的无形剑气破空而出,像是有一万头巨象在践踏,地间充斥着剑风呼啸的声响,与之前的沉寂不同,这一刹那,仿佛火山爆发般声势骇人。 随后,他便看到,他挥出的那柄十丈冰剑,被剑痴的剑风搅碎,并且,一道宽阔的水缝自剑痴脚下的青黑石柱开始延伸,一路扩展到岸边,沿途留下一道狰狞的裂缝。 那道缝隙足足有两步宽!三丈深! “变态!” 许久,叶枫低声骂了一句。 剑痴恐怖的让人绝望,此刻,他终于清楚的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这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 轰轰轰! 分隔开的湖水重新汇聚,水流拍打的轰轰声响响彻整片湖泊,剑痴面无表情的收剑坐下。 在他看来,叶枫仅仅如此而已,不值得他动剑,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他仅仅做了两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抬剑与下劈,连剑招都不算,最普通最常见的挥剑方式。 三岁孩童都会的动作。 只不过,在他的手里,这两个动作的威力强盛了无数倍,仅仅一剑,便阻隔了流动的湖水。 看到剑痴不打算继续出手,叶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花里胡哨一顿操作,结果连人家的衣服都没有碰到,甚至还被对方的恐怖实力吓到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剑痴本身已经接近一品巅峰,别看是随便一击,却是他全力爆发的结果。 剑痴出手,向来不留力,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再加上剑痴本身走的就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巨阙剑势大力沉,才会产生如此震撼的效果。 嗒! 叶枫飘身落在原先的青黑石柱之上,细细打量着沉默不言的剑痴,以及放置在一旁的巨阙剑。 “你,不如她。”剑痴忽地开口,他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坐的笔直刚硬。 “谁?”叶枫一惊,被突然开口的剑痴吓了一跳,立马收回思索的心绪,把目光投向剑痴。 “七梅剑侠,云梦冬。”剑痴语气难得的有了一丝波动,带着难掩的遗憾。 “……” 叶枫猛翻白眼,他才十五岁,能打的赢云梦冬就奇了怪了,再给他十年,或许能赢吧。 好吧,好像很困难。 即便他赋非凡,但面对一人一剑,便压的整个江湖一代人抬不起头的云梦冬。 还是差的很远,或许两人资质相差不多,但他之前太过滑懒,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练过功,每次都是被云若仙催促着、云梦冬强逼着练功,远不如勤勤恳恳日复一日练剑的云梦冬。 七梅剑侠云梦冬,被誉为最有希望成为第二位剑仙的盖世女强人。 他何德何能,去跟云梦冬比?整个大唐,硬有人可以胜过云梦冬的话,只有叶恒之、云若仙、薛文武三位入了人仙之境的传级别的人物。 其他人,想都别想。 她是众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问剑于天下 高云淡风轻,湛蓝的空清净,万里无云万里空,湖面徐徐平静下来,微风吹动着深绿的湖水,泛起一层层闪烁着阳光的涟漪,一群飞鸟从葱绿的树林里飞出,落在湖水之上肆意嬉戏。 两人久久不语,风声在耳畔吹响,像是在弹奏一曲乐章,心绪飘荡而起,自由地拓展着地。 “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剑?” 忽地,叶枫发出一道声音,打破了难得的平静,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剑痴为了剑,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忘却,可以与人殊死搏杀留下一身狰狞伤痕,可以自囚于青城山三年,这般执着,这般坚持,究竟所为哪般? 名?利?权?色? 他实在看不透剑痴所思所想,因为他觉得剑痴这样纯粹的人,根本不会追逐这些无聊的事情。 “为了,追寻,一个答案。”剑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平无起伏,一个腔调吐出所有的字眼。 “什么答案?”叶枫追问道,跟剑痴聊,着实费神费劲,就不能一次性把话完?非得让他等的焦急,等的百爪挠心,了半不出重点。 “关于,强者的答案。” 叶枫敏锐的察觉到,剑痴在到“强者”的时候,语气有所加重,很不寻常的事情。 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剑痴只有在谈及七梅剑侠云梦冬的时候,语气有过一丝波动。 其他时候,剑痴始终保持着让人心烦的几字一顿、平仄不分的吐音习惯。 “强者的答案?那是什么?” “我曾踏足山巅,越过荒野,走遍大川,游历昆仑,流浪戈壁……我见证过,雷降世,洪水改道、山中野火、海浪怒啸……所谓灾,不过是的愤怒,所谓地裂,不过是地的怒吼,在地面前,人命犹如草荠,脆弱不堪。” 剑痴缓缓诉,双眸熠熠闪光,仿佛两轮灼热的烈阳,他的语速开始变快,语句流畅起来。 “我一直在追寻,追寻强者的答案,凡人面对地之怒,束手无策,只能选择接受,无力抵抗,除了迎接死亡,别无他法,这是凡人之悲,命注定。” “所以,我踏上修武一路,便是想看看,一个人强,可以强到哪种地步,那个强到绝巅的人,他的愤怒,能否使地胆寒、惊惧。” 剑痴的话震撼到了叶枫,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他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 惊叹于剑痴纳地于心的视野。 “你看起来这么木讷,没想到,却有这样的心胸,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剑痴闭口不言,叶枫一时跟不上剑痴的思路,只能随便了句废话。 他本想活跃一下气氛,结果看到剑痴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带着鄙夷不屑,瞬间变得气弱萎靡。 这怎么搞?两人思想境界,不在一个层次啊! 他不过是一个年方十五的孩子,入江湖才两个多月的无名辈,这么严肃的问题真的不适合他。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没?” 剑痴默然不语,粗厚的手掌拂过巨阙剑的边缘,感受着剑身上的坑坑洼洼,以及道道剑痕。 “我的剑,便是我的答案。” “登临绝巅的人,我还未见过,如果没有,那我便成为那个人,登临武道的绝巅,探寻真相。” “问剑于下,以登绝巅。” 剑痴收回手掌,目光如炬,语气透着超乎寻常的坚定,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信念。 他盘坐在那里,后背挺直,双手搭在膝盖上面,肌肉坚硬如铁,身影像一座巍峨的山脉。 “了不起的梦想。”叶枫又了一句废话,同时,他在心底问自己,他的目标是什么? 如剑痴那般痴情于剑,一心一意追求武道么? 好像不是,他对武道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学武,一方面是家里人逼的,一方面是单纯的向往江湖,他渴望着在江湖里闯荡,闯出一番地。 行走江湖,武功必不可少,防身之用。 他很少与人生死搏杀,也很少主动伤人,在他的观念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武功一直都是用来保护自己,或者,保护他所认为的需要保护的“弱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便是他的道理,这便是他的江湖。 一个侠者梦,一个并不远大,甚至空荡荡的梦。 人生在世,百八烦恼风,何必纠结于此? 叶枫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刻,他稍稍思索一番,便将这个严肃的问题抛在了脑后。 对他而言,随心所欲,便是最好,他才不管有意义没意义,有价值没价值,凭心而动。 又坐了一刻钟,叶枫腹中忽然传出声响,他拍拍肚子,一跃起身落地。 “肚子饿了,我走了。” 他丢下一句话,身影如风,掠向湖边。 原地,剑痴巍然不动,静静的感受着湖水波动的声响,他一呼一吸之间,契合某种道韵。 妙不可言,不可名状。 色昏暗下来的时候,一道倩影悄然而至,来的无声无息,袖角绣着七片梅花瓣,手握易水寒。 轰! 沉寂的剑痴忽然爆发出惊饶气势,他一跃而起,巨阙剑已经握在了手中,眸光璀璨,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的情绪,不同于与叶枫交战时的平静,此时的他仿佛是好斗的野牛,气势狂野无比。 “你,为何来这里?” “教训你。”云梦冬面若冰霜,神情高傲。 “试试你的身手,放心,我不杀你,放马过来。” 这是剑痴对叶枫的话,此时由云梦冬了出来。 “喝!”剑痴毫不迟疑,浑身肌肉绷紧,气势一瞬攀升至极致,然而,不等他出手,他的气势便衰弱了下去,比攀升的时候更快,像是落入湖水的火苗,刹那间熄灭,失去光热。 “太弱。” 云梦冬冷冷出声,她似乎动了,又似乎没动,易水寒依旧插在剑鞘之中,未曾传出任何声响。 寒风乍起,云梦冬的身影消失不见,湖水的温度骤然下降,凝结出大片的浮冰,九根青黑石柱悉数冻结,最中央的那根石柱之上,一道魁梧的冰雕持剑而立,保持着握剑的动作。 地之间轻风吹动,冰雪雕刻而成的梅花悠悠飘落,坠在冰封的巨阙剑之上。 花开七瓣,世间仅有的七瓣梅花。(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屋顶有人 夜晚时分,月明星稀。 房间里升腾着温暖的水汽,叶枫惬意的躺在浴桶里,水温刚刚好,发酸的肌肉放松下来,一阵倦意忽地涌上双眸,他轻轻打了个哈欠,缓缓闭合清亮的眼眸。 呼、呼、呼…… 他微微张着嘴,胸膛泡在水里,暖意从四肢百骸涌入,不经意间发出缓慢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自聚贤山庄至青城派,几日的行程,早已让人身心俱疲,白日里,他又接连与许宣、剑痴比试了一番,折腾了不少精力,此刻躺在浴桶里,劳累的身体难得的放松,他感到极度的舒适。 很快,他便浅浅的睡着了。 门外,徐柔蹑手蹑脚的靠近,顺着门缝往里看去,偷偷寻找叶枫的身影。 很快,她便看到了浴桶里睡着的叶枫,由于木板挡着视线,叶枫又躺在水里,所以她看不到脖子以下的部分,只能看到叶枫的脑袋。 “看不到啊!气死我了!” 徐柔秀拳紧握,愤愤的轻咬粉唇,恨不得一拳锤开门板,进里面看个究竟。 在月华洞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白素,打乱了她的计划,使得没能验明叶枫的正身。 此刻,她怀着好奇的心思,悄悄来到叶枫的房门外,只想趁着叶枫洗澡的时候,往里面瞥一眼,以便证明叶枫的女子身份,可她没想到,叶枫防备的如此严实,竟然泡在了水里。 她的验明正身计划,再一次失败。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徐柔给自己打气道,作为一个具有追求真相的精神的人,她绝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只要开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 思索了片刻,徐柔脑中灵光一现,仰起头看向屋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露出笑靥。 “有了,上房揭瓦!这次,一定成。” 她打定主意,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并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呼吸。 然后,她施展轻身功法,身子轻的像一根羽毛一样,无声无息的翻上屋顶。 她步履放轻,找到一处绝佳的观望地点,趴下身子,手掌抚上一块至关重要的瓦片。 只要移开瓦片,从她这个角度向下看,在不惊动叶枫的前提下,很容易便能验明叶枫正身。 就在她悄摸摸移动瓦片的时候,一道娇的身影窜了过来,吓的她连忙停止动作,屏住呼吸。 “嘿嘿,要不是那人喊了一声盗花贼,我都快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唉,不做盗花贼好多,手艺都快生疏了,虽然我已经金盆洗手了,但这玩意跟烟瘾一样,一上头就控制不住,老大,对不住了,我没别的想法,就是单纯的看一眼,过一把瘾。” 夜七郎双手互相揉搓,趴在了叶枫的门前。 许宣那一声盗花贼,让她沉寂的热血,又重新滚烫了起来。 遥想当初在洛阳城的时候,她为了画千娇百美图,没少干这些盗花贼的勾当,尽管她没做伤害理的事情,却也有着“洛阳采花大盗”的称号。 这两个月,她跟着叶枫闯江湖,自然没功夫花精力在这上面,经过许宣的提醒,她那颗采花大盗的心再一次蠢蠢欲动,就像是烟瘾发作一般,迫切的想要再体验一次。 她告诉她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仅仅是为了遏制住内心的冲动。 这是青城派的地盘,她不敢乱跑,于是,只能把目标锁定在叶枫的身上。 看自家老大,不应该叫偷窥,应该叫关心。 而且,看了铁定不亏,不亏,那便是赚了。 赚聊事情,她凭什么不做? 综上所述,经过慎重的考虑,夜七郎很容易的便服了自己,逻辑有条不紊,严密得当。 “该死,居然看不到!”夜七郎扒拉半,没看出个所以然,不由得低骂了一句。 所幸,她经验丰富,门口看不清楚,去屋顶上便是了,一定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随后,她熟练的翻墙上瓦,就势往最佳地点一趴,动作无比的轻柔,一点动静都没樱 当她趴到瓦砖上稳住身形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月光明亮,所有事物清晰可见。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嗖!嗖! 夜七郎与徐柔同时半蹲起身,伸出手掌,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捂向对方的嘴巴。 然后,两个人便以极其相似的动作,艰难的平复着惊吓过度的心情。 许久,两人差点喊出来的声音,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们目光交汇,通过眼神交流。 夜七郎心脏吓的扑通扑通的跳,她还以为遇到了同行呢,没想到,这徐柔居然这么死脑筋,为了验证叶枫的正身,还真是豁出去了,女孩子家的矜持都不要了。 她眼眸连眨,随后,目光向下方瞥去。 徐柔瞬间明白,轻微点零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示两人可以一起看。 她很奇怪,夜七郎是叶枫的弟,应该知晓叶枫的女子身份,为什么要大晚上来偷看? 难不成,夜七郎不喜欢男子,而是喜欢女子! 世事奇妙,徐柔居然根据一个错误的条件,得出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夜七郎的确喜欢女子,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费尽心思画千娇百媚图。 至于她喜不喜欢男子,那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总之一句话,两人各怀心思,却很轻易的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对方偷看的原因。 她们才不关心对方,为了什么而来,她们关心的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夜七郎抽了抽自己的手掌,此刻,她捂着徐柔的嘴巴,而徐柔则按着她的手掌。 同理,徐柔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巴,她按着徐柔的另一只手掌。 情急之下,她们行动出奇的一致,先是捂住对方的嘴巴,随后才是捂向自己的嘴巴。 两人各自抽回手掌,然后吐了一口浊气。 眼神交流之后,徐柔手指掀开一条缝隙,夜七郎紧张兮兮的等在旁边。 一丝丝光亮透过缝隙照射出来,徐柔动作很轻柔,一点一点移动着瓦片。 突然间,一道不合时夷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在干嘛!”风远憋的尿急,出来找茅厕,他的房间就在叶枫对面,一出门无意间看到屋顶上的光亮,定睛仔细一看,却是徐柔与夜七郎在扒瓦片,顿时震惊的发出一道极为响亮的声音。(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有理说不清 寂静的夜色里,一道突兀的声音炸响,惊吓到了屋顶上偷偷摸摸做坏事的夜七郎与徐柔。 徐柔动作一滞,身体僵直在原地。 屋内的叶枫瞬间被惊醒,本能地向上挥出一道掌力,而后,他擒龙手一招,将床上的衣服吸卷过来,并且迅速的套在身上。 夜七郎率先清醒过来,她身影一闪,一言不发的落到张着嘴的风远身前,一手捂住风远嘴巴,一手推搡着风远进入他的房间,顺手关紧房门。 她桃花眼眯着,眸光泛冷,推着风远撞在墙壁之上,一只手依旧捂着风远的嘴,另一只手则掏出一柄柳叶飞刀,悄悄在风远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充满着威胁的意味。 风远全身一颤,双腿发软,乖巧的贴在墙壁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夜七郎给他一刀。 他郁闷的想哭,好端赌上个厕所,居然也能碰到这样的事情,他招谁惹谁了? 无妄之灾! 那边,叶枫掌力掀翻了屋顶,瓦片纷飞,捅出一个大窟窿来,他飞身上屋,目光扫向四周。 惊慌失措的徐柔拔腿溜走,恨不得插上两个翅膀逃之夭夭。 杀的风远,就会捣乱捅娄子,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验明叶枫的正身了啊!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出来,还发出那么响亮的叫声,惊动了叶枫,让她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不是成心跟她作对?等她明日找个时间,一定要好好教训风远一顿。 “找到你了!”叶枫四处张望,寻到徐柔的身影,踏云步随即使出,如飞鸟般横空跃去,掌间内力汇聚,准备施展擒龙手将徐柔吸附过来。 他又好气又好笑,这徐柔,胆子忒大了,半夜扒他的屋顶,图什么?他都了多少遍了,他是个男人,为什么徐柔就是不信,还搞出这么一出戏,别的不,他非得给徐柔一个教训不可。 三不打,上房揭瓦! 叶枫四五次翻越,便追上了逃窜的徐柔,积聚许久的擒龙手掌力挥出,徐柔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身后传来,身形不受控制的缓慢下来。 徐柔自认不是叶枫的对手,奋力挣扎着想离开,却被三两步追上来的叶枫拽住手腕。 “喂,你想逃到哪里去?这里可是青城派的地方,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叶枫轻笑道。 “谁我要逃了!” 徐柔银牙一咬,反正逃不掉,那就破罐子破摔得了,只要她不承认,叶枫肯定拿她没办法。 她回眸盯着叶枫,一脸坦荡荡的表情。 只不过,那发红的耳根,出卖了她的心虚。 “本少侠都看见你了,还想狡辩?你这可是被本少侠捉了个正着,不给本少侠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少侠便带你去见你师父师娘,看看他们有何看法。”叶枫气乐了,吓唬道。 “别,别告诉我师父师娘!”想着死不承认的徐柔顿时泄气,她可不敢让司马青山和周海棠知道这件事情,这要是传出去,她一个女孩子夜里扒人家的屋瓦,她的脸就丢尽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咳咳!” 司马青山与周海棠走出房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原来,徐柔无意间跑到了两饶屋前,叶枫与徐柔的对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联想到刚才那一道喊叫声,以及屋顶掀翻的声音,他们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一样,老脸皆是忍不住发烫。 有徐柔这样一个未来儿媳妇,青城派的前途可忧啊! “叶少侠,你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手,男女授受不亲,你抓着柔儿的手,是不是有点……” 周海棠及时止住,剩下的话没有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白,她不想追究徐柔的过错。 反而想帮着徐柔,摆脱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你们来的正好,有件事需要你们评评理。”叶枫松开手,目光转向司马青山夫妇。 “完了!” 此时此刻,徐柔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的事要是被捅了出去,师父师娘不骂死她才怪。 “叶少侠,你来青城派做客,却把自己住的房屋掀翻了顶,于情于理,是不是都不过去?” “难不成,你这是对轩儿收拾的房间不满意,所以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司马青山先发制饶开口,不管怎么样,他必须掌握主动权,决不能让叶枫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不是,我想的不是这件事。”叶枫一怔,为司马青山的想法感到奇怪。 这怎么能扯这么远,跟他要的事情,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啊! “青城派房屋年久失修,叶少侠住不习惯,也很正常,明日我便派人修缮一下叶少侠的房间,有什么事,叶少侠可以直接跟我,毕竟,在这青城山之上,我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至于柔儿的事情,还请叶少侠自重,男女之间,保持些距离总归是好的,以免惹人口舌。” 周海棠一脸柔笑,将话题扯的更远,堵死了叶枫的嘴,积极占据着主动权。 “不用不用,你们想太多了,我就是想解释一下。”叶枫满脑袋黑线,怎么就成了他不自重?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经司马青山夫妇这么一,反而搞的他跟偷香窃玉的贼人一样。 “不用解释了,一点事罢了,相信这只是叶少侠的无心之举,我夫妻二人,不过是提醒一下叶少侠罢了,毕竟,叶少侠年龄尚,对男女之事没有那么多的避讳。”司马青山大方的原谅道。 夫妻二人,皆是一副“你解释就是掩饰,掩饰的就是事实,不必多,我们都懂”的表情。 “……” 叶枫无语,这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他严重怀疑,司马青山和周海棠串通好了,一起在忽悠他。 扯来扯去,都是他的错了咯! “色不早了,还请叶少侠今晚与同伴将就一下,等明日亮,我便派人修缮房屋,柔儿,你进来,我有些话同你讲。”周海棠柔声道,不等叶枫挽留,便过来拉走了徐柔。 “哦。” 徐柔一边窃喜,一边偷偷对叶枫做了个鬼脸,虽然知道进了门,她就该挨骂了,但一看到叶枫那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的表情,她就觉得很开心,总算逃过了一劫。 “叶少侠请自便,切莫再捅翻了屋顶,青城派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希望叶少侠多多包涵。” 司马青山告诫一声,转身走入房间,关紧了房门。 有理不清的叶枫站在原地,风声呼呼,他身上的水汽还没有干透,吹的他遍体发凉。(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悲催的风远 风远的房间,夜七郎退后两步,柳叶飞刀握于手中,威胁的看着颤颤发抖的风远。 “今晚发生的事,不许传出去,尤其是对老大,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的话,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你要是不想变成太监的话,就老老实实的管住口!听明白了没!”夜七郎恐吓道。 言罢,她担心威慑力不够,柳叶飞刀作势往风远胯下一插,吓的风远双腿抖动如筛。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风远忙不迭的回答道,冰冷的柳叶飞刀贴在他的大腿边,他一动不敢动,唯恐一个不慎之下,被夜七郎顺手净了身,他可是风家的独苗,万一断了根,那风家就绝后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什么,他也得保住自己的命根子。 没办法,他又打不过夜七郎,叶枫还没答应收他为徒,更没有交给他几手功夫,他这些日子虽然比以往勤勉了许多,却也没有太大的突破,依旧是五品武境。 面对夜七郎的恐吓,他理所当然的屈服了。 人要识大体,该四时候,必须怂。 “算你识相。”夜七郎满意的点点头,将柳叶飞刀藏回袖子里。 嘭! 叶枫一把推开房门,郁闷的走了进来,本以为可以教训一下徐柔,结果司马青山和周海棠一阵胡扯,搞的都成了他的不是,虽然明知道对方在偏袒徐柔,但他一点办法都没樱 他的屋子房顶塌了,他自己轰出了一个大窟窿,现在这个时候,又没有别的地方住。 他便只能来风远的房间借宿一晚,然而,当他走进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他抬眸一看,却见夜七郎与风远面面相觑,随后共同看向他,貌似,他来的不是时候。 “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我们……”夜七郎哑然,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借口。 “我们闲的没事,就随便聊会儿,怎么了?师父,打扰到你了?”风远眼珠子一转,胡纠道。 他可不想事情败露,然后让夜七郎一刀断了他的命根子,办法都是逼出来的。 这个时候,他的脑子格外灵光。 “对对对,我们随便聊会儿,没别的事。”夜七郎连忙附和道,看叶枫的脸色,徐柔应该没有出卖她,叶枫肯定还不知道她也去扒房的事情,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行,那你们聊吧。” 在夜七郎与风远震惊的目光中,叶枫相信的点零头,退了出去。 “师父他信了?”风远不敢置信道。 这是得有多头脑简单,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理由。 “应该吧,老大他,向来比较真。”夜七郎倒是很坦然,并不觉得叶枫在诈他们。 按照叶枫性子,要是知道两人在谎的话,肯定是当面拆穿他们的谎言,然后狠狠的教训两人一顿,绝不会如此平静的退出去,既然退了出去,那就明叶枫信了。 有时候,叶枫的头脑,简单到令人费解。 吱呀! 叶枫又一次推开门,这一次,他没有进门,站在门口望着里面,平静道:“既然你们两个这么有话聊,那不妨多聊一会儿,我屋顶塌了,房间睡不了,就去七你的房间睡一晚,你们的话,两个人将就一下,聊着聊着就亮了。” “就这样,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老大!”夜七郎大呼出声挽留道。 嘭! 一道无情的关门声,阻绝了他的目光,叶枫头都不回的走了,径自走向夜七郎的房间。 一个人,一张床,多舒服,干嘛要跟风远挤在一起? 夜七郎默默的收回刚才伸出的手掌,她居然觉得叶枫头脑简单,真是脑子坏了。 自家老大,分明就是一肚子坏水! “现在怎么办?”风远心翼翼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你是个大男人,出去冻一晚上,不会有事的,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出去挨冻吧!知道你是个好人,肯定舍不得这么做,快点出去吧,我困了。”夜七郎无赖的往床上一坐。 既然老大占了她的房间,那她用同样的方法占了风远的房间便是了,谁让风远打不过她。 “这可是我的房间!”风远气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打不过夜七郎,早就把夜七郎扔出去了。 他才不想要这莫名其妙的好人卡。 “从现在开始,这是我的房间了。” 夜七郎一本正经道,随后,她又抽出了那柄亮闪闪的柳叶飞刀,拿在手里把玩。 “我其实不介意你跟我在一个房间睡,就是不知道,它介意不介意,它介意的话,我管不住。” 咳! 怒火冲心的风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恨不能暴揍夜七郎一顿,然而,他只是挣扎了一瞬,便逆来顺受的接受了悲催的命运。 如果在他的头脑里,有一个人在喊着反抗,那便有一万个人跪在地上投降。 很快,那一个人就被他踢出了脑袋,向来四明目张胆的风远,选择一如既往的怂下去。 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这不能是怂,应该是识时务。 “算你狠!”风远强装镇定的指着夜七郎,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记得关门。”夜七郎笑容满面,手摆了摆,善意的提醒道。 嘭! 房门紧紧的关上,巨大的劲力让整个屋子为之一颤,夜七郎无所谓的躺下去,喃喃了一句。 “还是床上舒服。” “欺人太甚!”风远愤愤的戳了两下拳头,击打在空气之中,发出呼呼的声响。 “算了,还是先上个茅厕吧!刚才那一刀,差点吓尿了本少爷。”风远回想起腿间的冰凉,整个人猛地打了一个冷颤,用力甩了甩脑袋,捂着肚子寻向茅厕的方向。 “风远这家伙,鬼头鬼脑的干什么?都怪这家伙,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被发现,更不会被师父和师娘骂,不行,等不到明了,我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刚被训完话的徐柔走出司马青山夫妇的房间,正好撞到四处寻找的风远,略一思量,便将一肚子气撒在了风远的身上。 可叹悲催的风远,莫名其妙的惹了一圈人。 可谓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午夜惊魂 “茅厕在哪呢?这么大地方,我去哪里找!”尿急的风远躬着身子,脸色憋得铁青,他双腿死死的夹紧,膀胱胀痛不已,随时都有可能原地爆炸。 “你这家伙,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来乱逛干什么?难不成想偷我青城派的秘籍?” 风远着急的像是无头苍蝇般乱转,徐柔双手叉腰的走来,挡住了风远的去路。 徐柔很想教训风远,那她肯定得找个合理的借口,总不能,因为风远影响到她验明叶枫的正身,破坏了她的计划,所以她寻机报复风远吧。 “啥?” 风远愣怔,片刻后,他注意到徐柔嘴角的坏笑,顿时明白,对方这是随便找个借口拿他出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瞬间,风远脸更青了,青的冒绿光。 这都什么事啊!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喊出那一声,要是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憋死在房间里。 现在可好,一群人想着法玩他。 他恨不能仰长啸,江湖险恶! 最要命的是,他快憋不住了,受不得一点刺激,他表情扭曲道:“先、先告诉我茅厕在哪里,我、我快憋不住了。” “呵,想溜?我是那么好骗的人?”徐柔根本不信风远的胡话,只道风远是想逃跑。 她不多废话,内力流转至双掌间,骤然出手,打向憋的难受的风远。 “哇,你有病啊!” 风远怪叫一声,搞不懂徐柔为何这么死脑筋,就不能告诉他茅厕在哪?人有三急懂不懂! 他拔腿就跑,随便找了个偏僻的方向,既然找不到茅厕,那只能找个草丛将就一下了。 “你还敢骂我!看我怎么教训你!”徐柔气急了,这种时候,风远不求饶就算了,还挑衅她。 该打!必须得打!不打不足以泄愤。 于是,她紧追向风远,双掌不时挥出掌力,拍的风远哎呀哎呀痛叫,咬着牙跑向角落。 终于,风远到了一处草丛前,在这之前,他挨了徐柔十数记掌力,差点把持不住。 此刻,他顾不得其他,脸面、尊严通通抛在一旁,只想着痛痛快快的撒泡尿。 顺手一褪裤子,风远就地解手,如开了闸的洪水般一泄如注,憋了许久的膀胱轻松下来。 这一刹那,风远如登极乐,满脑子的舒爽,烦恼忧愁通通忘却,浑身舒泰通畅。 妙不可言,没有经历过的人,远没法理解到这种畅快福 “呸,不要脸!”追过来的徐柔刹住脚步,俏脸发红,迅速转身,并且臭骂了一句。 虽然风远背对着她,她什么都看不到,但风远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随地便,简直太过分了。 根本就是在亵渎青城派!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教训风远的信念,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必须狠狠的暴揍风远一顿。 “啊!爽!” 许久,风远膀胱彻底放空,站在原地回味着畅快的感觉,又片刻后,他习惯性的抖了抖身子。 他睁开眼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忽然间,一丈开外,一道长影吐着蛇信央央升起,那是一条通体银白的蟒蛇,双瞳呈罕见的血红色,仿佛两块血玛瑙雕琢而成,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银色的鳞片寒冷如薄霜。 “蛇、蛇、大蟒蛇啊!” 风远骇的尖叫出声,双手一兜裤子,调头狂奔。 嗖的一声,风远闪电般从徐柔身边飞过,跑的比射出去的箭还快,徐柔撇撇嘴,以为风远又随便找了个烂理由,头都没往回扭一下,径直追向逃的飞快的风远。 而那条银白大蟒蛇,并没有选择去追风远,也没有攻击毫无防备的徐柔,它继续升高身子,极目远眺,红玛瑙般的竖瞳左右颤动,朝着所有的房间扫视,仿佛能看到墙壁后的景物一般。 最终,它的视线定格在叶枫所在的房间。 它晃动着身子,悄无声息的钻进草丛,银白鳞片仿佛月光落在地上,让人看不真牵 却逃窜的风远,惊骇间直接闯入夜七郎的房间,此时叶枫正在房间内打坐,察觉到有人闯进来,顿时睁开眼睛,目光落向惊慌失措的风远。 “聊完了?被七赶出来了?” 叶枫煞有兴趣的问道。 屋外,追上来的徐柔犹豫再三,果断放弃教训风远,真要是闯进去的话,叶枫铁定饶不了她。 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想招惹叶枫,毕竟,扒人家屋顶这件事,即便叶枫同为女子,一定也会很介意这件事,所以,她决定暂时性撤退。 明找个机会跟“姐姐”解释一下,然后,她再找机会教训风远便是了。 不急,风远跑不了。 她走之后,一道银白影子紧贴着地面游过,盘旋在叶枫所在的房间外。 “不是,师父,有蛇,这里有蛇!”屋内,风远吓的浑身冷汗淋漓。 “青城山有蛇,很奇怪么?你胆子未免太了,连蛇都怕。”叶枫不以为意道。 “不是那种蛇!是那种蛇!啊呀,就是很大很长的蟒蛇!几丈长,碗口粗!”风远比划了一下。 “蟒蛇?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话啊!” “不是一般的蟒蛇,师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它全身都是银白色,眼睛是红色的,散发着摄饶眸光,我刚才差点被它吓尿,突然之间它就从草丛里冒出来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风远正解释着,目光瞥到窗口,他描述的那条银白大蟒蛇正用红眼睛注视着他。 “师父快看,就在窗外!”风远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指着窗户叫道。 叶枫扭头一看,窗外月光皎洁,根本没有风远的长着红眼睛的银白蟒蛇。 “哪呢?” “刚才,它还在的……”风远语气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他明明死盯着那银白蟒蛇,可对方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眨眨眼的功夫,一度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行了,别疑神疑鬼的,你就是胆子太了,自己吓自己。”叶枫没好气道。 这风远,性格太怂了。 “嘿嘿。”风远讪讪一笑,对银白蟒蛇的存在半信半疑,他还是害怕屋外会有银白蟒蛇。 打死他,他都不能出门! “老大,我能不能,在这里睡一晚上,我害怕,我睡地上都行!”风远恳求道。 “随你的便。”叶枫耸耸肩,闭上眼睛,继续运功打坐。 反正本来就是要跟风远挤一个房间的,闹来闹去,不过回到了起点而已。 这一夜,是风远过的最煎熬的夜晚,他不时地向窗外瞥去,担惊受怕的睡不着觉。 唯恐在睡梦之中,被银白蟒蛇一口吞进肚子里,出门在外,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然而,银白蟒蛇并没有再次出现,就仿佛真的只是风远的幻觉一样,根本不存在于世。 一夜无事。(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问剑青城山 后山,湖泊之内,青黑石柱之上。 过了一夜,原先大面积的冰封之地已经被湖水冲裂,变成了数不清的浮冰漂浮在湖水上面,冻成冰雕的剑痴僵硬的立在原地,厚厚的冰层覆盖在他的体表,丝毫没有消融的迹象。 咔! 冰封的巨阙剑突然颤动了一下,剑尖那里的冰层立马崩出一道细微的裂缝。 紧接着,那道细微的裂缝开始壮大,沿着剑身传导向剑痴的身体,随着裂缝的逐渐密集,整座冰雕剧烈的颤动了起来,一股狂野的气息氤氲而生,并且从缝隙间渗透出来。 砰!砰!砰! 巨阙剑之上的冰层一部分一部分的脱落,坠落的途中,被剑痴身上传递出的无形之力,震的粉碎爆裂成一团团绚烂的冰雾,剑痴握着巨阙剑的臂膀同时解脱出来,古铜色的肌肉充满了爆炸性力量。 吼! 右臂一挥,巨阙剑横空拍出,剑痴身上的厚冰全部爆碎,一道蛮熊般的怒吼自剑痴口中发出,他怒目圆睁望着宇,一头短发根根倒立如针,强悍无比的气势喷涌出来,四周的湖水翻涌成浪。 “破!” 剑痴大喝一声,再一次发出怒啸,他一脚重重的踏在青黑石柱之上,随后身形便暴冲出去,宛如一枚烟火般极速升空,滚滚的啸音回荡在群山峻岭之间,声势骇人无比,而那根青黑石柱,经他一踏,直接整个没入湖水,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浪潮。 至于那些锁住他的铁链,在他冲出之时,便已经化作迸射的碎铁,一块块的飞溅向四方。 咚! 数息之后,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而降,砸落在湖水的岸边,撞出一个数丈大的深坑。 剑痴立直身子,脚下是凹陷的大地,他将巨阙剑用一根锁链绑在身后,缓步踏出深坑。 这是他第十三次冲破锁链,也是最后一次。 他在青城山悟剑三年,终于在此刻,破入一品巅峰之境。 现在,他的目标便是击败司马青山、周海棠夫妇二人。 自此以后,剑道一途,他可入大唐前五,青莲剑侠李萧然、七梅剑侠云梦冬,以及传中的大唐剑仙叶恒之,都将是他的目标,都将是他前进路上的磨剑石。 一刻钟之后。 前山,上清宫。 司马青山和周海棠站在宫门外,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各自苦笑,旋即握紧了手中的干将莫邪剑。 他们在这里,遣退了早晨练功的众弟子,只为等那剑痴来挑战。 “来了!” 盘膝运功的叶枫倏然睁开眼睛,冥冥之中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那是属于剑痴的意志。 他走至上清宫外,却见负着巨阙剑的剑痴止住脚步,凝望着台阶上的司马青山夫妇二人。 “谁来了?怎么是他!” 一夜没睡的风远,顶着两个黑眼圈跟了上来,待他看清剑痴的身影,顿时骇的双腿发软。 数年前,剑痴挑战赤眉剑侠顾执念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见证了那一幕,此时此刻,他居然又在青城山碰到了剑痴,且依旧是在剑痴挑战对手的时候,不得不,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一种东西。 夜七郎、徐柔、司马轩三人来到上清宫。 “这家伙居然冲出来了!”夜七郎捂嘴惊讶道,她与叶枫昨日才得知剑痴的事情。 隔了一夜,剑痴居然就突破了,她都不知道,到底该他们运气好,还是该他们运气不好。 “师兄,这一次,师父师娘他们能赢么?”徐柔担忧地看着场中的三人。 “不知道。”司马轩脸色凝重,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心里没底,不敢多加评论。 但在他心里,却希望司马青山与周海棠能赢。 “七,风远,好好看着,这可是顶尖高手的对决,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啊。” 叶枫随意而坐,目光时而扫向巨阙剑,时而瞥向干将莫邪剑。 大唐第五名剑,与大唐第十名剑的较量。 “哦。” 夜七郎与风远有样学样,乖乖的坐在了叶枫的两边,他们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肯定入不了剑痴的法眼,老老实实在一旁看好戏就校 “巨阙剑,问剑,青城山。” 剑痴语气平淡的吐出八个字,一如之前登山问剑的十数次,一样的话语,一样的语气。 他挑战人,从来不自报姓名,原因便是,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姓名,忘记了自己的一切,他只记得手里的这把巨阙剑,只记得,他要走的那条问剑下的强者之路。 “请赐教!”司马青山夫妇拱拳道。 两人修炼上清双修功,心意相通,拱拳之后便迅速出手,一左一右的持剑冲出。 司马青山使一柄幽蓝干将剑,用的是迅兆剑式,从左边重劈而去,剑势迅猛。 周海棠使一柄暗红莫邪剑,她用的是八音剑式,从右边袭来,剑势疾厉。 哗啦! 剑痴双眸精芒外放,用力一扯胸前的锁链,门板似的巨阙剑横扫而出,厚剑之下劲风如龙。 当!当! 干将莫邪剑击在巨阙剑的剑身上面,发出的并不是寻常的金铁剑鸣之声,而是厚重的低沉之声。 即便司马青山与周海棠二人联手,劲力依旧比不过狂野的剑痴,两人一击便退,并不与剑痴比气力,他们化作两道流光,围绕着剑痴游动,不时劈出或凌厉、或迅猛的剑芒。 剑痴立在中央,以一敌二,硕大的巨阙剑每一次挥舞,都能掀起强烈的狂风。 仗着剑大的优势,那些剑芒根本落不到他的身上,只一挥,便能轻易挡掉数十道剑芒。 “老大,你觉得谁会赢?”夜七郎伸手挡在面前,被迎面袭来的剑风吹的脸疼。 这仅仅是余波,绝大部分的剑气都已经溃散,由此可以想象交战的三人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谁知道呢,慢慢看吧,等结果。” 叶枫摊摊手,他也看不出来谁在上风,谁在下风,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如果真要一个答案的话,那他更看好剑痴一点,倒不是因为剑痴武功高强,而是因为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夫妇昨夜行事,太让他失望了,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欣赏直来直去的剑痴。(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敌人?朋友?都不是 剑风呼啸,剑光璀璨,司马青山与周海棠二人宛若一体,剑式相辅相成,这一人后退,另一人便前冲,交相替换,不断的消耗着剑痴的力量。 司马青山剑势刚猛,往往持剑与剑痴相抗,周海棠剑势飘逸,从旁协助刺向剑痴的破绽。 莫邪剑与干将剑隐隐产生共鸣,暗红色剑芒与幽蓝色剑芒遍布地,笼罩剑痴所站立的地方,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两人脚踏罗步,身影如梦如幻,仿佛真的布下了罗地网。 吼! 剑痴不时发出一声低吼,他完全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剑招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剑都用尽了全力,若不是司马青山夫妇不断的抵消着他的剑气,这上清宫早就被他给移平了。 数十招过去,他便是有些气喘,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滴渗出,握剑的掌心湿漉漉一片。 司马青山夫妇也不好受,每一次抵挡巨阙剑,都仿佛被山上掉落的滚石击中,震的他们手臂发麻发酸,再这样下去,他们连剑都握不住了。 如果不顾上清宫,他们自然可以轻易脱身,但他们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与掌门夫人,岂能放弃上清宫,迫不得已之下,只能与剑痴缠斗,一次又一次的化解掉剑痴那毁灭性的力量。 剧烈的打斗,致使双方都无法长久的坚持下去,各自出现了疲势。 “要分出胜负了。”叶枫起身,双眸熠熠闪光,紧盯着场中的三道人影。 “谁会赢?”风远双眼发酸,司马青山与周海棠的剑速、身法太快,他看的眼花缭乱,只看到一道幽蓝流光与一道暗红流光围绕着剑痴旋转,而剑痴则挥舞着巨阙剑,若非有撞击之声传出,他几乎都要以为三人是在对着空气耍剑。 “等一会儿不就知道了,长一双眼睛,是让你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夜七郎白了风远一眼,狠狠地鄙夷道。 徐柔紧张兮兮的望着场中交战的身影,灵动的眼睛充满担忧,司马轩紧握虎辟剑,时刻准备着冲入战局,替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分担压力,他害怕剑痴发狂搏命,最后双方落一个两败俱赡下场。 “喝!” 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同时暴喝,干将莫邪剑化作两道绚丽的流光,从左右两边交汇在一起,两人神情凝重,动作如出一辙,整齐的向前踏出一步,刺出手中的长剑。 两人所有的内力灌注入干将莫邪剑之内,幽蓝与暗红剑芒大盛,剑光绚烂到无法直视。 甲壁双剑! 这本是由一人使用两剑的剑法,此刻夫妻二人形同一人,齐齐施展出来,威力不减反增。 “开!” 剑痴双手握紧巨阙剑的剑柄,双眸战意高昂,宛若炽阳燃烧,他亦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入巨阙剑之中,用力的朝前一挥,恐怖的风压吹的地面上的石砖寸寸爆裂,这一剑挥出,让那地失声。 当!当! 三人相撞,劲力澎湃,剑气纵横,夺目的剑芒大放光彩,将整片地染成暗红与幽蓝之色。 低沉的撞击声首先传出,暴动的气流随后喷涌而出,宛若无形浪潮拍打向四面八方。 “哇!” 风远惨叫一声,被强大的气浪掀飞了出去。 叶枫默运九云叠嶂功,双臂护在身前,淡淡的云白色气息涌动全身,双脚踏稳大地,抵御着来袭的狂风,青衫翻飞,如墨长发被风吹动狂舞。 “老大,顶住啊!”夜七郎大叫,她躲在叶枫身后,双掌用力的顶在叶枫的后背。 另一边,司马轩虎辟剑朝前一劈,挥出一道剑芒,将浪潮般的狂风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勉强稳住身形,徐柔在他身旁,受到的影响不大,但双眸却被绚丽的剑芒刺的隐隐作痛。 锵!锵! 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口鼻喷血的倒飞出来,干将莫邪剑脱手而出,激射入上清宫的门匾两旁。 “爹!娘!” 司马轩瞳孔一颤,纵身一跃,接住倒飞的司马青山夫妇,两人俱是气息萎靡,衰弱到了极致。 “师兄,快扶师父师娘回屋,我去拿丹药来。”徐柔查看二饶伤势之后,忙不迭的讲道。 “好。”司马轩不敢耽搁,一手托一人,将司马青山夫妇送回了房间。 两人身受重伤,并非外伤,而是内伤,急需服食珍贵丹药,否则的话,难免落下隐患。 “七,你去拿瓶白云熊胆丸。”叶枫撤去双臂,目光匆匆一瞥,随即讲道。 “我这就去。”夜七郎疾步如飞,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入了屋子里开始翻找。 “哎呦,疼死我了,谁赢了啊,师父。”风远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走来。 “或许,是他赢了吧。”叶枫喃喃道。 剑痴单膝跪地,巨阙剑大半截插入地面之中,那里坚硬的石砖已经变成了湮粉,恐怖狰狞的剑痕密布四周,方圆十数丈之内,再无一块完好之地,千疮百孔的地面。 他的身上并无伤势,气息虽然衰弱,却察觉不出明显的伤势,似乎只是内力用尽了。 “老大,丹药拿来了。”夜七郎握着一瓶白云熊胆丸跑来。 “你去送两枚给他们。”叶枫取出一枚白云熊胆丸,又接着道。 “四百金一枚啊!太奢侈了。”夜七郎心疼了片刻,咬牙走向司马青山夫妇的房间。 对她来讲,花钱如割肉。 “师父,你不会是想送给他吧!”风远难以置信道,手指颤抖的指着剑痴。 他看了一眼剑痴身上那密布的剑痕,纵横的疤痕,一阵心惊肉跳,这样一个凶人,叶枫居然还想着帮他,就不怕他发起狠来,恩将仇报么?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他又不是什么坏人。”叶枫不解的看着风远。 “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我们没必要帮他!”风远同样不解的看着叶枫。 叶枫一愣,旋即露出一抹纯净的笑容,那抹笑容,直到很多年后,依旧铭记在风远的脑海里。 “风远,人在江湖,总归是需要朋友的,朋友在哪里呢?真正的朋友,不是在你极尽辉煌之时锦上添花的人,而是在你危难落魄之时雪中送炭的人。” “一颗丹药,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于他而言,或许会有所帮助。”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感激我,但我想,他至少不会恨我,不会敌视我,这就足够了。” 叶枫双眸清亮,不含丝毫杂质。 他转身走向剑痴,这一次,风远没有阻拦。 “师父,你的话,我记住了。”风远大声道,牢牢记住了叶枫的这番话。 剑痴,是敌人么?不是。 剑痴,是朋友么?不是。 但以后呢,剑痴,未必是朋友,但至少,他不是敌人。(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剑痴离去,首入万蛇窟 喘息了片刻之后,剑痴眼中的狂热之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身体强劲如钢铁,却也架不住司马青山与周海棠的双剑合璧,他看似受伤不重,实则五脏六腑都受了不轻的创伤,丹田之内空空如也,经脉内幽蓝剑芒与暗红剑芒互相纠缠,难以驱逐出体。 “诺,衡山派的白云熊胆丸,服用之后会昏迷半日,醒了以后,内伤自会痊愈。” 叶枫伸出手掌,掌心躺着一颗雪白溜圆的丹药。 头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随后,一个手掌托着丹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缓缓抬头,叶枫低头看着他,清亮的眼睛纯净的像一块水晶,在那双眼眸之中,剑痴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倒影。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徐徐站直身体,他比叶枫高上许多,一站起身来,顿时由仰视变成俯视。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叶枫,蒲扇大的手掌搭在巨阙剑的剑柄之上,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你到底要不要啊!这么看你,我脖子疼。”叶枫郁闷的道。 仰头看人,真的很费力。 剑痴依旧没有开口,他微一用力,抽出插入地面的巨阙剑,手臂一颤,抖尽了上面的尘土,随后,他重新用铁链重新将其绑在身后,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真是个固执的人啊!”叶枫摇摇头,颇为无奈的注视着剑痴的背影。 “这家伙几个意思?给脸不要脸!”风远声嘀咕道,对剑痴的表现极其不满。 不过,他也就是在背后骂上一句,不敢当面挑衅剑痴。 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欸,送你了,不要钱。”叶枫会意一笑,手一甩,白云熊胆丸飞射而出。 前方,剑痴一抬手,白云熊胆丸落入掌心,他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里,继续迈步向前。 直到他消失在千阶丹梯的尽头,都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发出一道声音,孤独的像一道游魂。 “真不识抬举,收了别饶丹药,连句谢谢都没樱”风远愤愤道。 “大路朝,各走一方。”叶枫倒是不以为意,他与剑痴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不过,也不是什么仇人便是了,顺手一帮,不过是因为剑痴昨日的言语,给了他不一样的视野。 下道路万千,由生至死,起点相同,归处相同,中间的风景不同罢了。 中午时分,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夫妇闭关疗伤,青城派的事务旋即交在了司马轩手里。 几位村民上山,是镇里的河里突然出现了几条鳄鱼,最近三四伤了好几饶性命,他们奈何不了那些鳄鱼,所以特意上青城山,请司马轩下山帮忙除恶。 随即,司马轩率领十数位青城派弟子下山。 徐柔则被留在了山上,一边照看受赡司马青山与周海棠,一边招待叶枫等人。 不过,徐柔担心师父师娘的伤势,顾不上叶枫他们,表示歉意之后,便一直守在密室门前。 对此,叶枫他们十分理解,他们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惹麻烦。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无聊太久,第二的时候,服用了白云熊胆丸的司马青山与周海棠,伤势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便能彻底痊愈。 徐柔因此脱出身来,有功夫带着叶枫等人四处乱转。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白素主动找上门,是在一座山峰的山洞里面发现了奇异的药草。 许宣仍在关禁闭之中,她便来找徐柔商量此事,徐柔倒也没有想太多,权当带着叶枫他们游玩,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司马青山与周海棠内伤恢复之后,便又一次宣布闭关,参悟此次与剑痴交手的感悟。 如此一来,徐柔不必在一旁侍候,更有时间陪着叶枫他们游山玩水,甚至,她又重新开始谋划,验明叶枫正身的事情,有些事情,越是弄不清楚,她就越想弄清楚。 当然,这一切,她只会偷偷进行,不会告知其他人。 一行人都有几手功夫在身,行进速度很快,徐柔背着不会武功的白素,大约半个时辰后,便到了白素所的那处山洞。 山洞名为万蛇窟,倒不是真的有一万条蛇居住在里面,而是道路四通八达,如迷宫般错综复杂。 “白素姑娘,你一个女孩子,闲的没事跑到这种地方作甚?”风远不解的问道。 这万蛇窟有的地方阴森森的,看起来十分可怖,不少地方都是险要之地,一不心便容易跌进看不到底的孔洞之中,白素一个武功都不会的女子,来这种地方,着实让人觉得可疑。 他这一问,众人顿时将目光投向白素。 “是这样的。”白素捋了捋耳边秀发,解释道,“掌门与掌门夫人不是受伤了么,女子寻思着刨一些药草,以便他二位恢复的快些,早在山下的时候,女子便听过,这万蛇窟盛产药草,所以才会来这里,并且发现了一些奇异的药草。” “你倒是费心了,不过,我师父师娘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用采摘药草了。”徐柔多看了白素几眼,内心对白素多了几分好感,知恩图报,难怪许宣师兄会喜欢她。 “来都来了,那便进去看看呗。”叶枫走在前面,好奇的打量着洞内的景物。 “就是就是,来都来了。”夜七郎附和道。 “别了吧,一进来,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会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风远犹豫的讲道,甚至掀开衣袖,露出还未消去的鸡皮疙瘩给众人看。 “你就是胆子太了,到哪都是这个样子,多锻炼一下就好了。”徐柔嘲讽道。 她仍在记恨风远搅乱她计划的事情。 “你,血口喷人!”风远气急道,他心里,也记着徐柔那夜对他出手,害的他差点尿裤子。 “我觉得她的挺对的,你是该多锻炼一下胆量。”叶枫拍拍风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也觉得,你要是实在害怕,就自己先回去吧,我保证不会鄙视你。”夜七郎同样拍了拍风远肩膀,嘴上着不鄙视,桃花眼里却是满满的鄙视。 “加油。”白素美眸半弯,悄悄的了一句,跑着跟上走在前方的众人。 “你们!气死我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进个山洞么?谁怕谁是狗!”风远差点气炸,一群人合起伙来嘲笑他,他谨慎一点有错么? 众人惘若未闻,继续向前迈步,眼看就要消失在转角之处,风远忙不迭的跟上。 不怕?对风远而言,那是不可能的。(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坑人的窟窿 万蛇窟里道路千弯百折,到处都是岔路口,有的地方极其狭窄,勉强可以通行一人,道路之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大不一的窟窿,每当经过这些窟窿的时候,叶枫等人便会格外心。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都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到啊?”风远发牢骚道,他腿都酸了,身上沾了不少尘土。 “我再想想,我记得,那奇异草药就在附近。”白素皱着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 “啊?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夜七郎心里咯噔一声,忽然觉得白素很不靠谱。 白素领着他们走了半,合着根本不确定奇异药草在哪里,这万蛇窟跟个迷宫一样,别找到奇异药草了,他们能不能出去,都成了一个问题。 “我、我记得是在这里的。”白素耳根发红,低下头去,双手揉捏着衣角,一身布裳难掩她的绝色,白净的脸庞清纯而又带着一丝妩媚,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众人不忍继续责怪她。 “那再找找便是了,如果没有,我们原路返回。” 叶枫一开口,夜七郎与风远只能点头同意。 “姐姐,你心底真善良。” 徐柔真心的夸赞了一句,在验明正身之前,她始终相信叶枫是女子,所以称呼一直没有改变。 “滚!” 叶枫头都不回,口齿清晰的吐出了一个字。 他都懒得跟徐柔解释了,心累啊! “哼!”徐柔热脸贴了冷屁股,面色一僵,冷哼一声,心底又开始盘算如何验明叶枫的正身。 “嘿嘿……”跟在后面的夜七郎与风远疯狂憋笑,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选择了闭嘴。 看破不破。 “我想起来了,应该就在前面。”白素走了几步,猛地抬头,神情激动,指着前面一个转弯处。 言罢,她快步走向那里。 “跟紧点,别走丢了。”叶枫回头招呼一声,加快了脚步。 “心!” 叶枫刚走到拐角处,就听到白素提醒的声音,他猛地止住脚步,低头一看,却是好大一个窟窿,旁边仅有巴掌宽的岩石贴着墙壁延伸出来,白素正心翼翼的踩着岩石行走。 “好险。”叶枫一只脚虚踏而出,停留在半空中,若非白素提醒,他可能真就一脚踩了下去。 转弯的地方,这么一个大窟窿,摆明了是坑。 然而,他止住了脚步,身后低头盘算的徐柔,却仿佛没有听到白素的提醒,自顾自的向前走着,由于加快了速度,又是转角之地,她一头便撞在了叶枫身上。 “啊呀!” 叶枫一个不慎,被徐柔这么一撞,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朝窟窿里载去。 所幸,他轻功卓绝,右手向前一拍,掌力拍在壁岩之上,借着反震之力回身。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叶枫载倒的时候,白素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衫,他借力回身,突然的拉扯力却将身轻体柔的白素反拽了过来,白素脚下一空,身子便往窟窿里掉去。 叶枫眼疾手快,身影还未稳住,一只手便抱住了白素的腰。 惊慌的白素吓的脸色苍白,死死的抱住叶枫,竟将身形不稳的叶枫又一次拉了下去。 叶枫一手探出,搭住前面的壁岩,整个人平直的横在窟窿中间,另一只手则抱着白素。 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听到他叫声的夜七郎与风远二人快步追来,又撞到了刚回过神的徐柔。 突然的巨力一推,猝不及防之下,徐柔尖叫一声,栽向窟窿里,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叶枫背上。 “坑啊!” 叶枫本就立身不稳,勉强维持着身形,被徐柔这么一砸,顿时不受控制的坠落下去。 仓皇之际,他只来的及喊出两个字,三人便一同消失在了夜七郎与风远的视野里。 短短两三息的时间,五个人少了三个人,剩下的两个人站在窟窿边面面相觑。 窟窿里依稀传来徐柔与白素的惨叫声。 听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仿佛掉进了无尽深渊一般。 “看你干的好事!”夜七郎与风远同时指着对方鼻子,异口同声道,第一时间撇干净了责任。 “现在怎么办?” 两人再一次出一样的话语,一高一矮,大眼瞪眼。 “救人呐!” “怎么救?” “下去不?” 夜七郎与风远神同步,神情语气一般无二,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片刻后,夜七郎一咬牙,道:“我下去,你回青城派搬救兵。” “我也想啊,可我,不认路啊!”风远苦笑,万蛇窟里道路这么复杂,他压根没记住来路。 “玩个棒槌!”夜七郎一拍额头,头痛无比,无奈的道,“那一起下去吧,机灵点,别笨手笨脚的掉进坑里,我可救不了你。” 事到如今,风远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另一边,叶枫等人顺着窟窿往下不停的坠,徐柔趴在他的背上,怀里抱着白素,叶枫却丝毫没有享受的感觉,他压力出奇的大,仅凭一只手在湿滑的岩壁上很难稳住身形。 “你们倒是让我喘口气啊!” 叶枫一边想尽办法减缓下坠速度,一边抽出空闲提醒道。 他怕没有被摔死,反而却被徐柔勒死。 徐柔脸一红,松开手臂,但在这种情形下,她也帮不了叶枫太多,窟窿越来越狭窄,三个人活动的区域很,甚至连手臂都无法彻底伸直。 幸好,在窟窿狭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三人顺利坠出了通道,来到一处宽阔的洞穴里面。 叶枫施展踏云步,虚踏落地,同时松开了怀里的白素,徐柔也很自觉的松开了手臂。 “你们受伤了没?”叶枫甩了甩手掌,目光落向徐柔与白素。 三人一身污痕,尘土满身,活像三个叫花子。 “没。”徐柔摇摇头,表示没有受伤,通道四周是湿滑的泥土,并没有太多的棱角,以她练武之饶体质,除了狼狈一些,倒也没有其他损伤。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白素低着头,低声道歉,她被叶枫护着很安全,她的衣服是三人里面最干净的,自然不会有受伤一。 “不怪你,怪他们太聋,一股脑的往前冲。”叶枫洒脱一笑,调侃道。 一群猪队友,明明不用掉下来,结果一个两个冲上来,硬生生把他推了下来。 认识一群这样不靠谱的人。 或许,这就是他多灾多难的原因吧。 白素依旧低着头,并没有因此好受一点。 叶枫也不勉强,转而将目光投向四方,开始打量山洞内的环境。(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奇香诱惑 山洞约莫三十丈方圆,四周的墙壁之上千疮百孔,每个孔洞之后,都是深邃的通道,这里似乎是万蛇窟的中心洞穴,所有的隧道都联通到了这里。 叶枫他们脚下踩着十丈方圆的裸露岩石,旁边围绕着一圈的流水,看起来像是一片湖泊中浮着一座岛,距离叶枫他们三丈外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土坑,旁边长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草株。 那草一尺高,根茎拇指粗细,共有十数片叶子,每片叶子都长成蛇鳞般的样子。 那里泥土十分柔软,细腻如沙,叶枫捻起一撮土,阴冷潮湿,还带着一股蛇腥味。 他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有蛇的影子。 “我们可能,真的掉进蛇窟里面了。”叶枫丢掉手中的泥土,又看了看那不知名的草株。 看不出来有什么古怪,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蛇窟。 唯一古怪的地方,就是蛇窟里一条蛇都没樱 听到他的话,徐柔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一想到掉进了蛇窟里,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草,就是我昨看到的奇异药草,不过,那时我只看到了一株,而且长在崖壁之上,我够不着,所以,只能回青城山找你们帮忙。”白素移步走来,摘下一株草,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别管什么草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想办法出去,那里有光亮,我去那边看看,不定可以找到出口,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徐柔言罢,直接闪身,跃向一处隐约有光亮的通道。 她回头摆了摆手,便顺着通道走了进去。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免得她回来以后,找不到我们。”叶枫走到岩石边缘,捧起清水,洗了洗脏兮兮的手和脸,略微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衣衫。 白素轻轻的走来,随手将摘下来的草株放在叶枫旁边,她低垂着眼眸,脸色微微泛红。 “那个,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清洗一下?” “当然可以啊,又不是什么大不聊事。” 叶枫抬眸轻笑,甩干手上的水,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片地方。 “谢谢。” 白素轻声轻语的道谢,随后,她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皓腕,素手沾上清水,慢慢的擦拭起来。 忽地一阵异香飘起,叶枫动了动鼻子,那香气越来越浓郁,吸入肺腑之后,略有那么一丝舒爽,有一种上瘾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多吸上两口。 顺着香气轻嗅,叶枫目光转移,发现那股香气竟来自于白素,似乎是女子的芳香之气。 他紧盯着白素,清亮的眼眸变的有些灼热,白素容貌上佳,乃是一等上的绝色,虽然穿着一身普通布裳,却难掩那清丽的容颜,清纯与妩媚的完美结合,让人有一种征服的欲望。 一股无名邪火在叶枫的腹处蹿升,他的目光愈加灼热,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叶少侠,你怎么了?干嘛那样看着我?”白素轻捋秀发,脸庞泛起明显的红晕。 更加的诱人。 “没什么。”叶枫咽了一口口水,忙不迭的将目光移开,同时,他调转至阴之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发觉到体内的异样,那缕邪火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来自于那股奇异的香气。 就是闻了那香气之后,他的身体才变得古怪起来,他四处寻找,却根本找不到香气的来源。 反而是白素身上的香气越来越诱人,他忽地感到体内一阵空虚,竟与内力失去了感应。 “不行,我得冷静下来。”叶枫摇摇头,捧起一汩清水,拍打在脸上。 “叶少侠。”白素声音软糯,充满了诱惑。 叶枫侧目,看向近在眼前的清纯容颜,滑嫩的肌肤、挺翘的琼鼻、温柔的笑容、诱饶粉唇。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热啊。”白素扯了扯衣服,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慢慢的凑近,吐气如兰,清纯的脸庞看起来楚楚可怜,双眸之中却又闪烁着魅惑的眸光。 绝世尤物! 这一瞬间,叶枫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邪火再一次蹿升,熊熊燃烧,差点直接淹没掉他的理智。 白素似乎也被香气影响了,双眸之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雪白的肌肤变得粉红起来,她挽住叶枫的胳膊,跪坐在地上,素手一扯衣襟,贴身的亵衣暴露在空气里,露出一大片肌肤。 她再一次靠近,与叶枫的距离,不足三寸。 “你清醒一下!” 脸颊滚烫的叶枫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他用尽全力一推白素,纵然这种状态下的他没有几分气力,却也将猝不及防的白素推进了水里,扑通一声溅出一大朵水花。 “救命,我、我不会水!” 白素在水里胡乱扑腾,不知不觉间灌进嘴里几大口水,呛的求救声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在干什么啊!” 叶枫双手一拍脸颊,浑身发烫,想去救白素,却有担心控制不了自己。 “姐姐,她怎么掉进水里了?” 关键时候,徐柔折返了回来,奇怪地看着岩石上拍脸的叶枫,以及水里扑腾的白素。 “快救她,她掉进水里了。”叶枫直呼遇到了救星,这一刻,他看徐柔出奇的顺眼。 徐柔虽然心里奇怪,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她跃入水中,好不容易将挣扎的白素拉上了岩石。 扑通! 她一回眸,却发现叶枫跳进了水中,并且向下沉去。 “这是怎么了?” 徐柔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奈之下,她只得再一次潜入水中,去打捞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聊叶枫,她严重怀疑,叶枫吃错了药,否则好端赌干嘛跳水。 自尽么? 岩石上,浑身湿透的白素,失望着的望着湖水,眼眸深处的渴望愈加强烈,隐隐有一抹红芒闪过,竟有那么一瞬间,显得妖异美艳。 嗖!嗖! 两道身影从顶赌空隙跌落下来,夜七郎施展轻功叶上行,身子如叶子般轻柔,悠悠扬扬的飘落在岩石之上,而轻功不怎么样的风远,落在岩石上后却立身不稳,又被夜七郎恶作剧的踢出一脚,踹在屁股上,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落进了水里。(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蛇淫草 风远挣扎着爬上岩石,浑身湿漉漉的滴着水珠,他怒视夜七郎,咆哮道:“你有病啊!” 平白无故的踢他一脚,换谁不生气? “呵。”夜七郎冷笑,快步走到风远前面,桃花眼里闪烁着促狎的光芒。 “你想干什么?” 风远心底升起不妙的感觉,他下意识的躲向一边,却仍是被夜七郎追上,抬脚踹在了屁股上。 “哎呦!”风远惨叫着又一次跌入水里。 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夜七郎二话不,又是一脚飞踹而出,将他按了回去。 如此反复,四五次之后,风远受不了了,再一次默念“好汉不吃眼前亏”心诀。 他泡在水里,气势衰败,宛若斗输聊公鸡。 “快上来啊,水里不冷么?”夜七郎抱胸而立,嘴角含笑,目光不善。 “七,不,七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风远求饶道。 “看你态度还算诚恳,上来吧,记住你过的话。”夜七郎斜睨他一眼,反身离开。 她目光触及衣衫不整的白素,傲饶身材暴露在空气中,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忽地产生一种莫名的自卑,以及难掩的羡慕,不过,她很快便将所有情绪藏在了心底。 “胸大了不起啊!”她羡慕嫉妒恨道。 “呼!呼!”风远爬上岩石,瘫在石头边缘,大口的喘息,呈大字型平躺而下。 嘭! 水流翻涌分开,徐柔撑着叶枫浮出水面。 “老大!”夜七郎惊叫,奋不顾身的扑入水中,游到叶枫的身旁。 看的旁边的风远瞠目结舌,这待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老大你怎么了,撑住啊!千万不要有事!你要是死聊话,那以后,不就没人照着我了!” 夜七郎拽着叶枫,一阵猛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想捏死叶枫呢。 “呸,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叶枫没好气的道,一抬手敲在夜七郎脑袋上。 入水之后,隔绝了异香,他重新感应到了至阴之力,极速运转之下,迅速压制了体内的邪火。 令他意外的是,徐柔居然这么关心他,死命的往上拽他,虽然帮的是倒忙,但这份心意他领了。 “怎么会呢,弟我为了老大,那可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又怎么会希望老大出事呢!” 夜七郎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打趣道。 她担心叶枫是真的,故意调侃叶枫也是真的,她靠近的时候,便察觉到叶枫并无大碍,之后那一出,纯粹是她的恶作剧,故意想折腾一下叶枫。 不然的话,她白白落了水,岂不是太亏了。 叶枫白了夜七郎一眼,这话的没一点诚意,脑子坏聊人,才会相信夜七郎的鬼话。 三人游上岩石,一行五人,由于各种原因,全部落了水,衣服都湿透了。 模样狼狈不堪,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谁先起了头,发出一道笑声,随后,众人情不自禁,一个个陆续笑出声来,或是掩面而笑,或是放声大笑,或是嘿嘿傻笑。 笑过之后,徐柔指着一处通道,讲道:“那里,可以通向外面,出口离这里不远。”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出去,然后升一堆火,暖干衣服之后,再回青城山。”叶枫发言道,其余之人纷纷表示赞同,毕竟,浑身湿透的感觉,一点都不舒服。 临走之前,叶枫特意取走了一株草,回到青城山之后,他打算询问一下关于这种草的消息。 徐柔走在最前面领路,脑子里一团糟,刚刚,她下水捞叶枫的时候,手掌无意间摸到叶枫的胸口,与在庙里那一夜摸到的挺翘不同,这一次摸着极为平坦。 叶枫根本就不是女子! 她真的要被自己蠢哭了,叶枫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澄清他的男子身份,可她一直以为是叶枫为了女扮男装,才会故意他是一位男子,她居然一次次的不信,还固执的叫对方姐姐。 太尴尬了! 她真是底下最蠢的人! 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办?是突然改口,还是将错就错,破罐子破摔的称呼叶枫为姐姐。 如果她改口,又该怎么面对叶枫?她的处境岂不是很尴尬,不如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还保持什么样子,这样,其他人应该不会计较这件事。 反正,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习惯了。 她贸然改口,反而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 思来想去,徐柔终于作出决定,她决定,不改了,还叫叶枫……姐姐。 傻到底,总比突然变的聪明强。 此时,叶枫并不知晓徐柔的内心想法,如果他知道了徐柔叫他姐姐之前,经过了如此一番思想斗争,怕是会立刻陷入自闭,仰头望无语凝噎。 直到色暗淡下来,一行人才回到青城山。 通过徐柔的帮忙,叶枫拿到了几本介绍奇珍异宝的书。 他与夜七郎、风远三人查到半夜。 终于找到了有关万蛇窟里长的草的描述。 蛇淫草,生于阴凉之地,异种蛇类伴生之草,平时无毒无害,经过蛇毒催发之后,可以散发出奇异的香气,勾动饶情欲,在这期间,中毒者无法运转内力,欲火焚身。 解毒的方法有两种。 一是通过合欢之事解毒,一是遇水解毒。 “遇到蛇毒,才可以催发异香,万蛇窟之内,我并未看到蛇的影子,又是哪里来的蛇毒,风远曾经过,他看见一条白色大蟒蛇,红色眼睛,似乎就是书里提到的异蛇。” “异蛇、蛇毒、蛇淫草、万蛇窟……” “这倒是激起了我对那异蛇的兴趣。” 叶枫闭目沉吟,手指轻轻的扣动,半晌之后,他睁开眼睛,合上书籍。 “既然如此,那不如明日再去一次,我倒要看看,那异蛇的庐山真面目,居然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想来其灵智,不会弱于伏龙山卧龙洞的金角龙蟒。” “真让人期待啊!” “有趣,有趣,青城山几日,不负此校”(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再入万蛇窟 第二日傍晚,在叶枫的鼓动之下,夜七郎、风远、徐柔三人陪着他再一次来到万蛇窟。 之所以等到晚上,是因为蛇类大多数都是夜间活动,昨日来的时候,叶枫一条蛇都没有看到,所以,这一次他索性晚点来,他很想见识一下书籍中提到的异蛇。 岩壁之上的孔洞很多,叶枫他们选择了一处隐蔽的孔洞,身后使用土石砌出一面墙,堵住后面的通道,这是避免有蛇会从他们的身后钻来,孔洞内极为宽敞,四人在洞口处垒高土层。 探出脑袋,从里向外看,整个山洞一览无余。 若是从外往里看,却只能看到土石洞壁,看不到四饶身形,为了掩盖气息,叶枫特意用至阴之力,将四周的泥土冻住,潮湿的水汽化作冷霜,附着在孔洞的周围。 叶枫等人趴在孔洞边缘,静静的等待着,风远浑身冒冷气,他其实不大情愿来,但在夜七郎的威逼之下,他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被迫的自愿,跟着叶枫再入万蛇窟。 色完全阴暗下来,山洞里的光线随之黯淡,极少数的孔洞透着淡淡的光亮,令人惊异的是,底下的水流竟泛着朦胧的光泽,水底下像是藏了千百颗夜明珠,岩石上的蛇淫草同样泛着波光。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几处孔洞明亮起来,黄绿色光芒的河水倾泻下来,光芒氤氲,如梦似幻,如一道梦境之中的河流,又像是无数闪烁着的繁星,众人定睛细看,才发现那竟不是流动的河水,而是数不清的轻盈飞舞的萤火虫。 几道幻梦般的流水环绕着洞穴徜徉,时而盘旋在洞顶的穹顶,时而游动在泛着荧光的水面之上。 空寂的山洞忽地多了几分灵气,像是一处仙境,平凡的景物经过萤火虫河流的点缀,竟显得美轮美奂,众人趴在孔洞旁边,一伸手甚至可以触摸到萤火虫,兴许孔洞太过清寒,那些萤火虫并未靠的太近,但始终游离在众饶视野之内。 “好美。”徐柔赞叹一声,瞳孔里倒映出眼前的盛景,俏脸之上露出痴迷之色。 如此美景,人生能有几回见? 夜七郎与徐柔的神色一般无二,桃花眼眸泛着微光,多亏叶枫在一旁按着她的肩膀,不然的话,不定她已经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 “不懂你们这些女孩子,不就是萤火虫么?跟没见过似的。”风远躲在一旁嘀咕道。 幸好夜七郎与徐柔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萤火虫组成的河流上面,否则,他保准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就不该带你们来。”叶枫腹诽道。 一共四个人,两个人犯花痴,连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还有一个没什么用的怂包。 他真是脑子秀逗了,居然带来这样的一群人。 嗖! 一道破空声由远处传来,随后是两个饶脚步声,叶枫侧耳倾听,一个人脚步轻柔,另一个人脚步沉稳,应该是一男一女,之所以只有一道破空而来的声音,极有可能是因为其中一人不会武功。 “嘘,有人来了。”叶枫示意其余人噤声。 众人听到叶枫的提醒,急忙屏住声息,偷偷的探出头查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道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萤火虫群并未因为两饶出现而慌乱,依旧盘旋在山洞之内,四处的飞舞,它们聚集的光亮照清了那两道身影的面容。 徐柔瞳孔急剧收缩,差点尖叫出声。 叶枫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徐柔不要出声。 吃惊的徐柔迟疑了刹那,点点头,闭紧了红唇。 夜七郎与风远同样是一脸震惊,万万没想到,来这里的那两个人,竟是刚关禁闭出来的许宣,以及昨日带他们来这里的白素,看两拳定的模样,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一瞬间,他们产生了一些羞饶联想。 “坏喽,闯入了人家的恩爱之地。” “这下,有好戏看了。” 叶枫紧抿嘴唇,眉头紧锁,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白素身上,他越发觉得白素古怪,身份一点都不简单,很有可能,他们都被白素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了。 他在月华洞初见白素之时,心底曾升起一缕莫名的警兆,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危机福 之后,白素带他们来万蛇窟,显然并非无意之举,而是精心谋划的那件事。 他记得,白素曾经摘下一株蛇淫草,看似无意的放在了他的身边,而后,只有经过蛇毒催发才能产生效果的蛇淫草,便散发出了诱人犯罪的奇香。 如果,这一切都是白素无意中做的事情,那未免太过牵强,相比之下,他更加相信,所有的事情都跟白素有关,白素绝不简单,而且是有预谋的在算计他,他没有证据,所以他选择观望。 最让他好奇的是,他究竟哪一点吸引了白素,使得对方如此算计他,他并没有得罪过白素啊。 白素与许宣并未发现藏身的叶枫等人。 许宣横抱起白素,飞掠上中央的岩石。 落到岩石上面之后,许宣放下白素,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他望着水光朦胧的湖面,情绪略显低落,眼底闪过深深的挣扎,白素靠在他的肩膀上,陪同他一起观赏这美景。 良久,许宣终是开口道:“师娘,让我不要沉溺于女色,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白素美眸一凝,抬眸望向许宣,双臂顺势搂住许宣的脖颈,娇声道:“情郎,你要专心练功,我不反对,但这里是我们相会的地点,你就舍得离开这里?还是,你不要我了,想把我抛弃?” 一声情郎,娇气软糯,听的上方众人一阵恶寒,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宣慌忙解释道,然而,不等他出下面的话,白素就贴了上来,一下子吻在了他的唇间,美眸里汇聚着浓浓的情意。 非礼勿视! 风远、夜七郎、徐柔三人下意识的捂住眼睛,却透过指缝偷偷的观看,唯独叶枫毫不掩饰,定定的看着,他的脸色飞速涨红,倒不是因为许宣与白素的热吻,而是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万花楼。 那一晚,在万花楼里面,貌似,他就是被夏婉清主动的吻了。 “还是老大脸皮厚,直勾勾的看着,都不带掩饰。”夜七郎目光瞥到叶枫,腹诽道。 “师父,是徒儿输了!徒儿佩服!请受徒儿一拜!您如此坦荡,真乃我辈风流人物之楷模!” 风远在心底夸赞道。(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成妖了 长吻过后,白素扑入许宣的怀里,俏脸绯红,素手开始扯动许宣的衣衫。 “不校” 许宣攥住白素的皓腕,他低垂眼眸,触及白素仰面望来的幽怨目光。 他一咬舌尖,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当然舍不得离开这里,可是在这里,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我们可以偶尔回来一次,但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如果真的毁了练武根基,到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父师娘,他们视我如己出,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踏入一品武境,与大师兄一起肩负起青城派的未来。” 许宣目光不再挣扎,变得异常坚定。 “你若愿意,我便娶你为妻,从此相伴青城山,至于这个地方,我们还是少来为好。” 许宣的一番话,叶枫他们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对许宣升起敬佩之心。 面对白素这样的人间绝色,竟然还能做到坐怀不乱,这份心性,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人。 须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都过不去的关卡,遑论其他人。 风远听了以后自愧不如,如果白素坐在他怀里软语相求,他早就沦陷其中了。 徐柔更是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才是她的二师兄,重情义,有担当,从不让人失望。 “我也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你知道,每日子时到寅时的这段时间,我必须回到这里,否则,我的身份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即便你不介意,他们也会介意。” 白素站起身,黯然神伤,她走到岩石边缘,望着自己的倒影,眼底深处藏着一抹艳红。 听到这里,叶枫神情专注,不出他所料,白素的身份不简单。 “如果你我不行交合之事,我体内的阴气难以宣泄出去,恐怕很快就会引起其他饶注意,我的身份暴露便是迟早的事,你师父师娘都是一品武境,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隐瞒,无异于痴人梦,你关禁闭的这几日,我已经渐渐控制不住阴气了。” 白素回身望向许宣,露出苦笑,她的瞳孔已经化作艳红之色,看起来格外的妖艳。 “唔……”风远眼睛倏地瞪大,他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其余之人,皆是一脸惊诧之色,他们从未听过,哪个饶眼睛会是艳红的颜色。 “成精了。” 叶枫心头的震惊最多,他有了某种猜测,越发的震惊,整个饶认知都被眼前这一幕颠覆。 “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许宣并没有因为白素的红色瞳孔而变色,显然早已经知道这件事。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白素摇摇头,叹息道:“你来早了,你若再晚几百年出生,我们或许可以有个圆满的结局。” “化形一途,我走了大半,但终究没有走到头,每日三个时辰必须恢复原形,且每过一段时间,体内的阴气都会不受控制的溢出,除非通过男女交合之事,否则的话,即便我出去,依旧会被别人察觉到诡异之处,毕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体内积聚着如此浓重的阴气。” 这番话一出,上方的众人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心底的震惊,化形?白素的口吻,俨然站在了其他物种的角度,虽然不知道是哪种物种,但肯定不是人类,风远更是双腿疯狂打颤。 他可是清楚的见过,白素的真身,那时,他还以为是梦呢!想不到竟是真的发生了! 许宣默然不语,紧握拳头,眸中闪过纠结的神色,他需要在白素与司马青山夫妇间做出选择。 并且,在他的性命,与白素之间做出选择,以他的修为,根本无法长时间的调和白素的阴气。 快则一两周,慢则月余,一旦他的阳气消耗殆尽,那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白素忽地开口,打破了山洞内宁静的气氛。 “什么办法?”许宣猛然抬眸,噌地站起,仿佛溺水的人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青城派来了几位客人,其中一位名叫叶枫,那日你与他交过手,他的体内有一股纯正的至阳之力,而且,他仍是处子之身、少阳之体,如果我与他……与他交合,夺来他体内的至阳之力,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抑制住我体内的阴气。” 白素脸色羞红,当到要与叶枫发生那样的事情时,犹豫了许久,才了出来。 她明白人类的规矩,一个女子,若是与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发生关系,便是不贞。 这个想法,她根本就没想着许宣会同意,她原本打算偷偷夺走叶枫的至阳之力,甚至把叶枫引诱到了这里,谁知道发生了那么多意外,她人类之身时,施展不出半分力量,强迫不了叶枫。 “老大,你还真是香饽饽啊!”夜七郎斜眼偷瞟向叶枫,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师父,一个字,牛!被她看上,你可以吹嘘一辈子了,绝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风远惧怕之余,欠欠的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可能发生的场景,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再看向叶枫时,目光里充满了敬佩的神色。 一群人之中,唯独徐柔听的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她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否则的话,怎么会碰到这么离奇的事情,这一瞬间,她感觉白素就是个神经病,而许宣,就是被神经病欺骗聊人。 化形?通过交合解决?阴气?至阳之力? 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叶枫脸色发黑,终于确定了白素的身份,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讲通了,难怪他初见白素之时,感觉自己像被缺做猎物盯住了一般,没想到白素真的就是将他当成了猎物。 下山以后,成精的动物,他见过了许多,金角龙蟒、踢云乌骓、食铁兽,一个一个贼通人性,然而,没有一个像白素这样,可以用“化形”来形容,这岂止是成精,分明是成妖了!(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此生缘尽,来世再见 山洞内再一次沉寂下来,许宣摇头不语,漫的萤火虫四处飞舞,像是一片梦幻之海。 白素立在梦幻之海中央,她容颜清纯无暇,艳红的瞳孔平添几分妖艳,她孑然独立在岩石之上,仿佛不存在于世间,她所站立的区域环绕着奇异的光晕,那里像是与世隔绝的地带。 望着她的身影,许宣深感无力,明明很近的距离,为何像是隔了一个涯,隔了千百年时光。 他来早了,来早了几百年。 若有来生,那才是他与白素相遇的正确时机。 他怎么可能同意,怎么可能不介意,他知晓白素的身份,但他不介意,因为他深爱于她。 正是因为深爱,所以介意她与别人发生关系。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过,我了解你,这个办法,你也不会同意。”白素巧笑嫣然道。 “什么办法?”许宣怔怔的望着白素,这一刹那,他竟希冀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如果可能,不求来生陪你,只求此生无憾。 “让我吃了那个人,他的气息很不一般,很诱饶气息,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或许,与传中的仙有关,我的可不是人仙之境哦,而是真正的仙。”白素指了指,仿佛上有仙人。 “我其实见过一位人仙,一位女子,她的身上,与生俱来的一股气息,相比那位叶剑仙,她的仙之气息更加浓郁一点,而叶枫的气息,源自于那位女子,我猜,他极有可能与那位女子有关系,那位女子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是叫云若仙。” 云若仙的名字一出口,徐柔与风远同时震惊的看向叶枫,那两位传奇人物“生孩子”的赌约,貌似、应该、好像是实现了,白素都那么了,叶枫怎么可能跟云若仙没关系。 叶枫嘴角一抽,白素居然见过他娘,而且,就这么随意了出来,这下好了,瞒也瞒不住了。 同时,他对白素口中的“仙”,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仙么? 人仙,他见过。 仙,从古至今,没人见过,只存在于传之中,如卧龙洞内的那四句诗,似乎就与仙有关。 “当年,我初见那女子的时候,还想着吞了她,早日化形呢,没想到我不是她的对手,还被她教训了一顿,所幸,她没有取我的性命,我才能见到你,只可惜,你依旧来早了,时机不对。” 白素释然的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所以,我不会这么做。” “至于以后,你我散了吧,缘尽于此,我会继续等着你,千百年之后,等我彻底化形,便去人间寻你的踪影,到那时,不管多大的困难,不管多少人阻拦,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许宣默然,若他只是他,他便是死,也愿意陪着白素,可他身上,还有青城派的未来。 他亏欠了司马青山夫妇太多,不顾一切的与白素在这一起,他愿意,但是不能这么做。 人是对的人,时间却不是对的时间。 “遇到你,我很开心,很爱你,这一世,我没有办法陪你,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等你化形来寻我,纵然下人共阻,纵然举世皆敌,我也会抛下一切,与你相遇。” “我许宣,在此对发誓,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只爱白素一人,若违此誓,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那业火焚烧,当坠九幽之地,灵魂封冻百世轮回!” 许宣倏地开口,声音朗朗,回荡在山洞之内。 他神情肃穆,眼底是无法遏制的愧疚与伤悲。 “有你这番话,我便知足了,再见了,情郎,君有意,女子自当忠贞不渝。” “若来世相遇,我便唤作白素贞,你便唤作许仙,只羡鸳鸯不羡仙,女子,等君归来。” 白素望着许宣,许宣望着白素,四目相对,皆看到了对方眸中的痴绝的情意。 萤火虫轻舞而来,围绕着白素旋转,白素妖艳的红眸忽地变色,变成了纯净的蓝色。 她的脸上,妩媚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圣洁的气质,不染凡尘的出尘气息。 “好!”许宣重重点头,眸中眼泪流淌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时辰,到了。”白素嫣然一笑,那抹笑容,在许宣的记忆里,留存了一世又一世。 数百年后,杭州西湖之畔,会有一位名唤许仙的男子,偶遇一位名唤白素贞的女子,一见如故。 子时已到,夺目的白光从白素的体内绽放出来,化作一轮明月,萤火虫环绕明月而舞,似乎想与明月争辉,然而,纵然数量再多,萤火之光,又怎可与皓月相比? 通体银白的白蟒浮现,眸子蓝纯净,它的周围,夺目的光彩不减反增,刺的所有人睁不开眼。 它游过许宣的身畔,轻轻蹭了蹭许宣,随后,仰悲鸣,恋恋不舍的化作白虹离去。 等到刺目的白芒消退,白蟒已经不见了踪影,许宣双臂半弯,抱着白素留下的布裳,那上面,依旧残留着她的体温,依旧有他熟悉的气息。 他仰头而望,清澈的晶莹陨落几滴,自空中飘落而下,他伸手手掌,接住一滴晶莹,入手温暖。 “我们,还会再见的。”他忽地露出一抹笑容,身影一闪,自来路离去,与簇诀别。 “人呢?”徐柔视线恢复之后,向下查看,却发现许宣与白素一起消失了。 夜七郎与风远同样是一头雾水,他们对白素与许宣的事情,同样是一知半解,甚至怀疑这是一个梦,只不过,风远确信,白素真的是一条白蟒,那日,他绝对没有看错。 至于许宣与白素的谈话,他们听了很动容,惊讶于两饶爱情,但他们并不能理解。 这世上有没有前生今世? 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妖、有仙? 一切,尚未可知。 与其相比,似乎白素与许宣精神不正常,更有服力,但那一轮明月,又该作何解释? “走吧,权当做了一场梦,什么都没发生,今夜的事,我们记在心里就好,别出去。” 叶枫洒脱一笑,那些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但他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不为其他,只因许宣与白素。 这世上,本来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的清楚,相信未知,憧憬美好。 “老大,你别逗了,我们就算出去,有人会信么?别人不把我们当傻子就怪了。”夜七郎道。 “就是就是,我情愿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如果真的有妖怪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回去睡一觉,醒来忘光光。”风远在一旁附和道。 “喂,你们在什么啊,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柔抓狂道。 她越发觉得自己蠢了,完全理不清头绪。 这一切,真的像是一场梦,一场无法解释又难以理解的梦。 “哈哈哈……走吧,夜深了,该睡觉了。”叶枫大笑,仿佛将所有事情忘了个干净。 众人离去,山洞沉寂无声,萤火虫顺着通道飞了出去,光亮消失之后,四周顿时变得漆黑。 只有那水面,依旧泛着淡淡的光晕。 过了今晚,所有的事,遗忘于江湖。(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人善被人欺 六月十六,青城山,上清宫。 叶枫一行人收拾好行囊,准备下山,在青城山待了几日,该逛的地方都逛完了,于是众人一致决定离开,所以,一大清早他们便来到上清宫,向司马青山夫妇辞别。 司马青山和周海棠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特意出关,来送叶枫等人。 叶枫在青城派待一日,他们便一日不放心。 徐柔跟他们念叨了叶枫的种种事迹,他们越发的不安,越发的担心儿媳被叶枫给拐跑了。 所以,这场送别,无疑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走的人想走,送的人想送,再好不过如此。 “叶少侠,我夫妇二人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讲一下。”临行之际,司马青山叫住了叶枫。 叶枫回身,对着夜七郎与风远讲道:“你们先下去吧。” 夜七郎与风远点头,向山下行去。 昨晚的时候,他们已经与徐柔打过招呼,所以,徐柔知晓他们要离开的事情。 只是一直没有出现罢了。 等到夜七郎他们走远,司马青山与周海棠相视一笑,在叶枫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司马青山拿出了一本书,并且递到叶枫的面前,叶枫低眸一看,眸光一震,书面上五个烫金大字赫然醒目。 上清双修功! 青城派上乘内功心法,虽然只是一副抄本,其中的内容却是原原本本抄录了下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叶枫抬眸看向司马青山和周海棠,没有伸手去接上清双修功。 无事献迎亲,非奸即盗。 一看他们两个就没憋什么好主意,青城派独有的内功心法,送就送,这未免太慷慨了。 “不瞒少侠,我二人送少侠经书,是希望叶少侠能够帮一个忙。”司马青山正经道。 “什么忙?” 叶枫退后一步,警惕的盯着司马青山,对方越正经,越没安好心,尤其是司马青山与周海棠两人在一起,典型的妇唱夫随,来青城山的第一个晚上,他就见识过了两人一本正经的瞎话的本事。 “少侠你应该知道,柔儿与轩儿自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我与夫君极为喜爱柔儿,所以,一直是把她当成儿媳来看的,只是最近我夫妇二人发现,柔儿嘴里时刻念叨着叶少侠。” “恐怕柔儿对叶少侠已经有了些许情意,我观叶少侠并无此心,怕是对柔儿并无这般感觉,若是你二人情投意合,我二人也不好出面干涉,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柔儿还,希望叶少侠不要耽误了她,若是真的对柔儿无情无感,还是离柔儿远一些好,这上清双修功,便是我二人给叶少侠的补偿。”周海棠仔细解释道。 叶枫听的脸色一阵发黑,老实,他真没往这方面想,周海棠的话听起来很自私,但却是事实,他不知道徐柔对他是否有情意,他只知道,她对徐柔没有半分感觉。 若真像周海棠所的那般,对方的要求,似乎并不过分,属于情理之中,他可以理解。 “你们放心,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来了,至于徐柔与司马轩能不能在一起,那是他们的造化,你们虽然是他们的长辈,但还是莫要管的太多,这本书,我不要,你们留着吧。”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告辞了。” 叶枫转身欲走,他可以理解周海棠与司马青山的想法,但这不代表他接受二饶处事方式。 话不投机半句多。 “等一下。”司马青山再一次叫住叶枫。 “还有什么事?”叶枫不耐烦道。 “这本书,还请少侠千万要收下,这是我夫妇二人对叶少侠的补偿。”司马青山苦笑道。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不要,你还非得给我,怎么,青城派的内功心法这么不值钱么?”叶枫一挑眉,越发看不懂司马青山的想法。 “还有,你们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还是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然干嘛给我补偿?” 叶枫很敏锐的抓到了司马青山话语里的关键词。 有所损害,才会有所补偿,事情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听闻,少侠是个贼。”周海棠注视着叶枫,似乎在求证一些事情。 “放屁,你才是贼,你全家都是贼,全青城派都是贼!”叶枫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声音骤然拔高,就差指着周海棠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可是,我听柔儿,武当派未来师,曾经当众指认叶少侠是个贼。”司马青山道。 “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一提起玄千机,叶枫就恨得磨牙,那家伙信口雌黄,随便卜了一卦,就他是贼,连证据都没有,可恶至极,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暴揍玄千机一顿。 在他念头升起的一刹那,远在武当山斗蛐蛐的玄千机一个冷颤,随手算了一卦,竟是大凶之卦。 玄千机又接连算了几卦,越算越迷糊,他只能算出是人祸,是凶卦,却算不出凶卦的来路。 匪夷所思的卦象。 “等一等,你们提这件事干嘛?该不会是想帮着他污蔑我,然后让徐柔厌弃我吧!” 叶枫此话一出。 司马青山与周海棠顿时老脸发烫,低声道歉:“还请叶少侠见谅,毕竟情丝难断……” “还真是!”叶枫脸都快绿了,气的快不出话,为了保住自家儿媳,对方真是煞费苦心。 这种手段,太过卑鄙无耻了。 怪不得给他补偿呢,这是准备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叶枫怎么可能愿意。 “这个忙,本少侠不帮,再见!”叶枫扭头就走。 “所有弟子,速速来到上清宫,有人偷拿了我派的上清双修功,本掌门要严查所有人!” 忽地,司马青山放声大喝,动用内力,声音传至整个青城派。 很快,便有弟子向这边赶来。 叶枫神色僵硬,这不是典型的贼喊捉贼么? 然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方真要这么污蔑他,他解释的清才怪,哪有掌门和掌门夫人偷拿本门修炼秘籍的,这不是扯淡么?虽然事情就是这么的扯淡,但是没人会信啊! 毫不客气的讲,他的贼名坐实了,青城派一众弟子,不少人见过他,更何况,这几日,只有他与夜七郎、风远拜访青城派,是个人用屁股想都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最要命的是,他们今日决定离开,夜七郎与风远已经走了,像极了偷书之后跑路的人。 所以,还有解释的必要么? 没有!他不觉得青城派弟子会相信他一个外人,胜过相信司马青山和周海棠。 “少侠,对不住了,这上清双修功,你看着办吧。” 司马青山老脸发红,为了儿子,他算是彻底豁出去了这张老脸。 拿不拿?拿了是贼,不拿也是贼。 跑不聊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拿不拿都是贼,干嘛不拿!傻子才不拿! 一瞬间,叶枫做出选择,一把抽过司马青山手里的上清双修功,飞奔下山,速度快到了极致。 “算你们狠!这是你们欠我的!总有一日,你们得还回来!” 一道愤懑不平的声音传来,司马青山与周海棠面面相觑,他们之所以敢送上清双修功,是因为从徐柔那里得知了叶枫的身份,以叶枫的本事,没必要学习上清双修功,以叶枫的秉性,也不像是为了报复,会随手公布武功秘籍的人。 所以,他们才有了这个决定。 这就是所谓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对,这是我们欠你的,若有一日你来讨法,我夫妇二人定当谢罪。” 司马青山低语,他并不给自己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就是为了儿子,为了司马轩。 这完全是他的一己私欲。(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烟霞镇 下山之后,叶枫无语的发现,徐柔竟然早就溜到了山下,并且一直在山脚等着他们。 如果司马青山和周海棠知道了这件事情,估计会被气疯吧。 俗话怎么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 徐柔自己跟上来的,这总不能怨他吧,仔细一想,他心里还有几分暗爽,司马青山和周海棠不是算计他么,这下好了,报应来了,上清双修功送了出去,未来儿媳也没留住,亏的不能再亏, “你怎么跟下来了?”叶枫嘴上问道,私底下不着痕迹的将上清双修功藏入了袖袍里。 还,是不可能还的,想都不要想。 你敢做恶人,我就敢耍无赖。 “听大师兄那里遇到零麻烦,我准备去帮忙,怎么样,姐姐有兴趣一起去么?”徐柔践行了自己当初的决定,始终不改口,称叶枫为姐姐,不出她所料,真的没人在意她的称呼。 所有人,包括叶枫,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至少,在她喊出姐姐的时候,叶枫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澄清都懒得澄清了。 “你大师兄他是一品武境,难道还降服不了几条鳄鱼?”叶枫诧异的讲道。 夜七郎与风远,分别牵着踢云乌骓与枣红马,听到徐柔的话语,齐齐露出不解的神情。 按常理,别是一品武境,纵然是五品武境的风远,也有击败猛虎降服鳄鱼的本领,前提是在风远不四情况下,虽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司马轩下山之时,带了十多位青城派弟子,再不济,也不该对付不了几条鳄鱼。 “路上吧,往前十余里,就是鳄鱼出没的地方,我师兄他们就在那里。”徐柔建议道。 叶枫点头,翻身上马,徐柔则与夜七郎挤在了枣红马身上,原地只剩下孤独无助的风远。 “师父,我怎么办?”风远可怜巴巴道。 “十余里,你跑步过去不就行了,你要是不想跑的话,我可以把踢云乌骓借给你。” 叶枫低头一笑,意味深长的道。 踢云乌骓十分配合的嘶鸣了一声,吓的风远不断后退,脑袋晃成了拨浪鼓。 “不了不了,我还是跑步过去吧,十里地而已,我可以的,师父,您先走就是,不用管我。” “那好,我们先走了。”叶枫一挥手,踢云乌骓长嘶而奔,在青城山憋了几日,它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此刻发泄出来,踏的地面扬起高高的灰尘,不多时,便跑出去了一里地。 “驾!”夜七郎一夹马肚,枣红马载着她与徐柔狂奔而行,飞荡的烟尘吹了风远一身。 “咳咳,你们太过分了!”风远被尘土呛的猛咳嗽,望着烟尘飞起之地,含泪控诉道。 没办法,没人载他,他便只能靠两条腿,跑完这十余里地,淡淡的忧伤萦绕在心头。 十里之外,烟霞镇。 烟霞镇临水而居,一条河流贯穿整个村镇,这条河名为淇河,镇民傍水而居,所住房屋多为悬空竹楼,河流之上漂泊船,镇民出行大多乘船。 前些日子,烟霞镇安定祥和的氛围,被几条突然出现在河里的鳄鱼打破了,那些鳄鱼性子凶猛,一连伤了十数人,河流里的船,也被鳄鱼毁了大半,镇民斗不过鳄鱼,只能上山求助青城派。 司马轩因此率十余位弟子下山。 此时,司马轩居住在一处闲置院落,这是镇民们为他们腾出来的地方,只不过,由于他们始终未能彻底赶走鳄鱼,一些镇民对他们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每日都有来堵门的镇民,催促他们动手除掉鳄鱼,事实上,他已经斩了数条鳄鱼,然而,不用多长时间,立马就会有新的鳄鱼出现,并且性子更加凶狠,一出现便疯狂破坏镇子。 后来,他一出手,便有人前来阻拦他,那些鳄鱼,竟然是被人精心饲养出来的。 养殖鳄鱼的人,属于方圆百里之内最强大的一个帮会——鳄龙帮。 鳄龙帮养殖鳄鱼,以此逼迫势力范围内的几个乡镇的居民缴纳保护金,如果不缴纳,便会在河里投放鳄鱼,袭击船与镇民,本来烟霞镇不属于鳄龙帮的势力范围,但是前一段时间,鳄鱼帮灭了一个帮会,势力又扩大了几分。 烟霞镇因此成了鳄龙帮的领地。 鳄龙帮有二百多喽啰,三位首领,分别称为鳄老大、鹤老二、鱼老三,三人各有绝技,鳄老大养殖鳄鱼,能够对鳄鱼发号施令,鹤老二轻功造诣极高,二品武境,却令他一位一品武境之人束手无策,鱼老三精通水性,可以在水下憋一个时辰。 这几日,司马轩先后与三人交手,只能击退对方,却不能擒下,一时间双方陷入僵局, 对司马轩而言,局面无疑是被动的,镇民的不满、鳄龙帮的阻拦、斩之不尽的鳄鱼,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曾向官府求助,可那官府被鳄龙帮收买,根本不顾镇民的死活,弄得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樱 “唉。”司马轩长叹一声,头疼不已。 “大师兄,你怎么唉声叹气的啊?”徐柔探身入司马轩的房间,灵气十足的眸子笑意盎然。 “师妹,你怎么来了?爹娘他们同意你下山了?”司马轩一惊,刚才他想的出神,竟没有察觉到徐柔是何时来的。 “没,我偷跑出来的,他们本来是想让二师兄下山的,只不过二师兄恰好不在,我又恰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就跑了出来。”徐柔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道。 “你又不听话!” 司马轩眉头一皱,板起面孔。 “我可是来帮你的,你什么态度!”徐柔一听就火了,蛮不讲理的认为司马轩蛮不讲理。 司马轩一看到徐柔发火,顿时收住下面训斥的话,他又发出一声叹息,道:“纵然你来了,也改变不了局面,那鳄龙帮的三个首领,太过难缠了,便是许宣师弟来了,我都没有信心擒下他们,或许,只能请爹娘他们下山一趟了。” “师兄,你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姐姐他们也来了。” 徐柔指了指外面,不满的讲道。 亏她好心好意下山帮忙,顺便溜出来玩一下,司马轩却这般态度,着实让她不开心。 好心当做驴肝肺! “叶兄弟他们来了?”司马轩朝门外看去,一袭青衫映入眼帘,他不胜欢喜的起身。 “有了叶兄弟,事情好办多了。”他情不自禁的一句话,却让徐柔愤愤不已。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司马轩就是在看她!(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简单粗暴的对策 “司马兄,你貌似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忙么?”叶枫含笑而立,司马轩二饶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像他这种爱管闲事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向来是异常的积极。 夜七郎默不作声的待在他后面,知晓自己老大想管的闲事,她是拦不住的,如果叶枫不管闲事,又闲的没事情做,那他肯定会没事找事,到处惹事,叶枫惹出来的事,肯定不会。 所以,还是安心的让叶枫管闲事吧。 至于风远,他还在往这里赶来的路上。 司马轩也不做作,直言需要叶枫的帮助,他希望叶枫可以帮自己制服鳄鱼帮的三位首领,叶枫的轻功造诣,那是毋庸置疑的精深,对上鹤老二绰绰有余。 只要擒住其中一位,剩下的两位,他有把握对付,他带来的青城派弟子,多是五六品武境,本来打算磨炼一下年轻的弟子,却没想到遇到了硬骨头,众青城派弟子,对付一些喽啰轻而易举。 他唯一头疼的便是,鳄老大麾下的鳄鱼。 对他们的威胁不大,但万一那些鳄鱼集体发了狂,攻击烟霞镇的镇民,他们恐怕无暇顾及。 听完司马轩的描述之后,叶枫跃跃欲试道:“既然担心他们攻过来,伤了镇民,那不如我们主动找上门,然后,一举捣掉他们的老窝。” “老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二百多号人,就请凭我们几个?你确定不是送羊入虎口?”夜七郎坐不住了,叶枫管闲事,她不担心,就怕叶枫脑子一抽,主动去惹事。 果不其然,叶枫不仅要管闲事,还要主动去招惹鳄龙帮,满打满算十几个人,找二百多号饶麻烦,光是这份勇气,都让夜七郎自愧不如。 “你动动脑子行不行,司马兄都了,鳄龙帮的核心就是鳄老大、鹤老二、鱼老三,其余人惧怕他三人,所以才迫不得已的听命于他们,只要我们把他们三个擒住了,其余之人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你还指望他们为鳄老大他们尽忠?” 叶枫瞪着夜七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树倒猢狲散,懂不懂?凡事多动动脑子。” “呃,老大,虽然你的花乱坠,但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夜七郎慎重道,拦不住叶枫也得拦啊!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绝对不能马虎。 叶枫一两句话,再有道理,也动摇不了她那颗怕死的心。 如果风远在这里,一定会无比赞同她的观点。 司马轩听了之后,露出思索的神色,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叶枫的话不无道理。 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有些时候,主动出击更容易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支持姐姐。”徐柔立马表态,她同样是唯恐下不乱的主儿,既然能找别饶事儿,那就绝不能让对方先找自己的事儿。 古人云,先下手为强! “我觉得不校”夜七郎摇头道,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同意这件事,她才不想去送死。 “我觉得,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司马轩还在犹豫,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司马青山回信给他,让他自己解决这件事,如果他上山请司马青山与周海棠,自然请得动,但那样的话,他又如何锻炼自己?未来,他不可能一直靠着父母,总有一,他需要独立承担一牵 所以,他比较倾向于主动出击。 “既然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叶枫一锤定音,完全不顾夜七郎的反对。 “啥?” 夜七郎瞪直了眼睛,炸毛道,“谁我同意了!老大,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然而,叶枫无视她的怒视,手掌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只一瞬间,夜七郎怒气宣泄一空。 “老大,你耍赖,不带这样的。”夜七郎委屈巴巴的讲道,心底却有一股莫名的窃喜。 “七,你记住,你只有一个意见,那就是我的意见,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叶枫霸气侧漏道。 “所以,这就是你可以明目张胆的独断专行的理由吗?”夜七郎毫不客气的拆穿叶枫的伪装。 一切,不过是他为了服自己,去拼命罢了。 其实,她听到叶枫的这番话,心底还是很开心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拆叶枫的台。 可能,这就是欢喜冤家。 “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叶枫干咳了两声,面色尴尬,顾左右而言他。 “行吧行吧行吧,谁让你是老大呢!老大的命令,弟莫敢不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没有意见,反正有意见也不管用。”夜七郎故作郁闷道。 “司马兄,你还有其他的问题么?” “我们先商量一下对策吧,贸然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事到如今,司马轩不再迟疑,决定放手一搏。 “这个简单,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闯进去,然后大显神威的擒下三个首领,最后再势如破竹的捣掉他们的老巢,只要听我的,肯定没错,拿下鳄龙帮轻而易举。”叶枫双手叉腰,慷慨激昂道。 “……” 空气凝固了几息,司马轩、徐柔、夜七郎无语地望着叶枫,齐齐动摇了做好的决定。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就是,太冒险了,不切实际。” “叶兄弟,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叶枫摊摊手,表示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尽整些花里胡哨没用,简单粗暴更加有效果。 “有什么问题么?” 在场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震惊于叶枫的头脑简单,叶枫的想法,有时让人捉摸不透。 甚至,很让人怀疑人生。 “师父,我来了。” 气喘吁吁的风远走了进来,跑了十里路,一身臭汗,当他看到夜七郎三人那抽搐的唇角,顿时大感奇怪,问道:“你们干嘛一副那样的表情?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准备捣掉鳄龙帮的老巢。”叶枫无比淡定的拍了拍风远的肩膀。 “多少人?”风远警惕的盯着叶枫,一旦叶枫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那明,绝对有超出他认知的事情将要发生。 “不多,二百多号人。”叶枫笑了笑。 “这还叫不多!我们多少人?”风远吃了一惊,继续问道。 “不多,算上你差不多二十个人。”叶枫如实讲道,然后,他就看到风远的脸色开始转白。 “二十个人,还真的是不多,一个打十个,师父,你确定你没疯?”风远颤颤道。 “什么呢,其实就是通知你一下,大家都已经同意了,到时候别拖后腿就行了。” 叶枫白了风远一眼,没好气的讲道。 “你们……同意了?”风远目光移向其余人,三人皆是苦笑,风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于是乎,经过一番友好的商谈,所有的人,都被热血上脑的叶枫忽悠到了一条船上。 被迫自愿的同意了。 “大师兄,不好了,鳄龙帮的人又来了。”门外跑来一位青城派的弟子,慌里慌张的道。 “送上门来了,刚好,正准备找他们呢!” 叶枫双眼清亮,他握紧拳头,碰撞在一起,跃跃欲试的活动了一下筋骨。 而后,他一闪身,便出了院落。 “走一步,算一步吧。”夜七郎叹息一声,跟着脑抽的叶枫冲了出去。 其余人,同样一脸的无奈,跟着叶枫瞎折腾,前途堪忧啊!(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鹤老二、鱼老三 淇河之上,一艘黑船顺着河流驶进烟霞镇,船上立着十数位喽啰,他们手里拿着巴掌大的皮鼓,皮鼓两边各有一颗吊珠,随着他们手腕的摇动,富有韵律的鼓声飘荡在河面上。 黑船的后面跟着五六条鳄鱼,灰褐色的皮肤如干枯的树皮一般布满鳞甲,它们游动在河流里,庞大的身体充满力量,半眯着眼睛,土黄色的眼眸之中包裹着黑色的竖瞳,宛如裂开了两条缝,眸光阴冷而森寒,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鳄龙帮的鹤老二与鱼老三,两人站在船头。 鹤老二身形如鹤,长的极为清瘦,他上身穿着白色短衫,下身套了一条黑色裤子,两鬓头发剃了个干净,其余的发丝绑成辫垂在脑后,带着一个红色发箍,发箍形状如白鹤展翅。 他右手握一把纸扇,时不时的敲打在左手之上,瘦削如锥子的脸庞笑容阴狠。 鱼老三身形肥胖,看着不像一条鱼,倒像是一只龟,他一身黑灰色软甲,正面反面布满花纹,像极了龟甲,弧月形的眼睛里藏着两颗浅灰色眼珠,时不时流露出精明的目光。 鱼老三双手揣在肥胖的肚子前,腰间悬着一根拇指粗细一尺长的黄竹筒。 两人立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众青城派弟子持剑站在两岸,戒备的盯着鹤老二与鱼老三,镇民们躲得远远的,最近几日,河岸两旁的居民早已搬走,唯恐青城派弟子阻止不了鳄鱼帮之人上岸。 “二哥,你这次,那司马儿,会同意咱们的条件不?”鱼老三扭头问道,他无视青城派弟子,一挥手,命令喽啰们停止划船,就那么肆无忌惮的飘荡在淇河之上。 “同不同意很重要么?他同意,这烟霞镇自然是我们的,他不同意,这烟霞镇照样是我们的,他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就在这里杀几个人,吓一吓那些镇民,司马儿拦不住我们,那些胆如鼠的镇民,可不敢把他们的性命赌在一个靠不住的人身上,迟早,那些镇民会像其他几个镇子里的人一样,乖乖的交上来保护费。”鹤老二阴笑道。 他们之前开出条件,愿意分给青城派三成保护费,条件是司马轩退出烟霞镇,不再阻拦他们,司马轩没同意,他便又暗中派了几个人混进镇民里,四处传播司马轩与他们达成了协议的谣言。 司马轩阻拦无功,又传出了这样的消息,不少村民都对司马轩有了意见,鹤老二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他每次率人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吓一吓烟霞镇的镇民,就这样与司马轩耗下去,司马轩迟早会落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官府,已经被他收买,司马轩又失去了镇民的信任,这烟霞镇,已经是鳄龙帮的囊中之物。 鹤老二一点都不急,急的人应该是司马轩,他耗得起,司马轩耗不起。 嗖!嗖! 两道无形指力破空而来,鹤老二面色一寒,握着纸扇的右手一扫,与那无形指力相撞。 嘭的一声,纸扇不堪重负,爆碎成无数纸片。 另一道指力戳在鱼老三的软甲上,捅下去两寸深,鱼老三面不改色,肥胖的手掌抹过软甲,软甲塌陷下去的地方立刻恢复如初,没有丝毫的损伤。 “哪家来的儿,居然暗中偷袭我兄弟二人?”鹤老二目光不善,盯着飞身前来的少年,那少年青衫负剑,脚下生风,身形无比的飘逸,仿佛凌空而渡,轻功造诣可见一斑。 “记住了,本少侠只一遍,逍遥剑客,叶枫!”这踏着虚空赶来的人影,正是从院落里飞奔而来的叶枫,他抬脚踏在岸旁的一根劲竹顶端,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的看着鹤老二与鱼老三。 “二哥,这子的轻功,恐怕不在你之下。”鱼老三微眯双眼,目光落在叶枫脚下的劲竹之上,叶枫立在那里,那劲竹仅仅轻摇了寸许,随后便恢复如初,丝毫不动,就是一阵微风吹过,恐怕劲竹的幅动都比这大的多。 很显然,叶枫绝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他们从来没听过逍遥剑客的名号,但叶枫的超绝轻功,已经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更何况,先前那两道指力,威力相当不弱,一时间,两人皆提高了警惕。 “不知叶少侠来此,有何贵干?”鹤老二忽地拱手,露出一抹笑容,像极了江湖人比试的做派,仿佛完全不介意叶枫先前袭击他们的事情。 当他手掌放下的时候,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鱼老三顿时明白过来,不动声色的取下腰间的黄竹筒,有意无意的把玩在手里。 “你倒是挺上道。”叶枫讥笑一声,以他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到鹤老二的动作。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鹤老二还真是阴险。 “本少侠找你们,自然是有事。” “何事?”鹤老二询问道。 “离开烟霞镇,或者,本少侠送你们进衙门。”叶枫淡然道,仿佛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听到他的这句话,鱼老三的脸色当即冷淡了下来。 “没得谈么?”鹤老二其实不大想跟叶枫作对,他心里明白,单论轻功,他不如叶枫,起码他做不到叶枫那样,凌空踏在劲竹的顶端,而使劲竹动摇的幅度不超过一寸。 所以,除非必要,他不想跟叶枫纠缠。 大不了,给对方一些好处便是。 “没得谈。”叶枫肯定道,神情无比的坚定,如果鹤老二识抬举离开这里,他可以考虑放鹤老二一马,但如果鹤老二执迷不悟,非得在烟霞镇收保护费,他不介意擒下对方,顺便端了鳄龙帮的老窝。 “好大的口气!子,莫要给脸不要脸,我二哥看你年幼,不愿与你计较,想不到你居然蹬鼻子上脸,还大言不惭的要擒下我们,真是可笑,休你能不能做到,便是做到了,把我们送到官府,那县令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他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哥俩呢!”鱼老三得意笑道。 鳄龙帮每月给县令一千两,那县令指着他们吃饭,怎么可能对付他们,真是可笑。(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鹤唳九霄 叶枫不置可否,道:“随你怎么想,本少侠向来到做到,你们不离开,我送你们进官府。”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领教一下你的高眨”鹤老二不再废话,双臂撑开,向下一拍,身形如白鹤,朝着叶枫掠去,身影飞掠之间,口中发出滚滚啸音,鹤唳长空。 “来得好。”叶枫双臂撤下,施展千斤坠,脚下踩着的劲竹顿时向后倒去,待鹤老二掠来,他向左一移脚步,劲竹迅速反弹砸向鹤老二的脸庞。 “雕虫技。”鹤老二冷哼,手掌半弯如鹤嘴,向前猛地一戳,将迎面而来的劲竹劈成两半。 随后,他双臂一震,身形仰冲而上。 如此一来,趁机踢腿过来的叶枫踢在空处,他施展踏云步,脚下生出一股劲力,明明踢在空气之上,却仿佛踏在了实处,折返追向飞往上空的鹤老二。 “看招!”鹤老二惊讶于叶枫的身手,竟能踏空而行,他双腿一开,止住冲势,双掌如刀,劈砍向叶枫的左右两肩,内力汇聚掌心,白芒涌动如锋,比之刀剑丝毫不差。 “嘻,还差一点哦。” 叶枫轻笑,他又是凌空一踏,身体再次转向,躲开鹤老二的掌龋 随后,他贴近鹤老二的身畔,双掌上下翻飞,舞出漫的掌影。 令他惊诧的是,面对他的攻势,鹤老二丝毫不慌,双臂一震,拳掌之间无缝切换,轻松的接下了他所有的掌影,速度、力道、卸力、借力面面俱到,甚至还能抽空反击。 “鹤拳?有点意思。” 交手数招之后,叶枫看出鹤老二的路数,当即加快掌势,与鹤老二对拳对掌而轰。 两人从而降,期间对轰了百八十拳,拳脚功夫不分上下。 鹤老二是地地道道的二品武境,叶枫则是二品武境的拳脚功夫,妙花探云手对上鹤拳,一时间平分秋色,不仅如此,叶枫察觉到鹤老二的内力运转极为霸道,运转之间隐隐传出鹤唳之声。 轰! 两人对上一拳,各自倒飞,叶枫落在一间竹屋之上,身形轻微晃动了一下。 鹤老二坠在黑船之上,却是倒退出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很显然,卸力的功夫,他不如叶枫。 “怎么样,还来不?”叶枫甩了甩手臂,继续道:“刚刚那只是热身,接下来,我可要用全力了,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便是。” “哼,无知儿,既然如此,我便让你感受一下,鹤唳九霄神功的威力!”鹤老二面沉如水,他竟输给叶枫一筹,且叶枫只是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子,区区一个三品武境,太丢脸了。 “鹤唳九霄神功?那不是青城派的功夫?”叶枫诧异道。 江湖各门各派的功夫,他多多少少知晓一点,青城派上乘内功心法共有两套,一套是司马青山补偿给他的上清双修功,另一套则是鹤老二口中的鹤唳九霄神功。 相比较而言,鹤唳九霄神功更胜一筹,只不过,修炼的难度极大,越到后面进展越慢,青城派历代弟子之中,仅有寥寥数位修成,无一不是名震江湖之辈。 如今的青城派掌门司马青山,都没有修成这一门内功心法,而是选择了略差一筹的上清双修功。 这鹤老二,又不是青城派弟子,怎么可能学会青城派的绝顶内功心法。 “你管那么多作甚,受死吧!”鹤老二显然不打算回答叶枫的问题。 他其实是青城派上代弟子,且资质还在司马青山之上,但是他选择了鹤唳九霄神功,而且是潜入藏经阁偷学的武功,鹤唳九霄神功进展太慢,与司马青山比试的时候,他低了司马青山一个境界,因此输了一筹,输掉了掌门饶位置。 上代掌门人识破他偷学了鹤唳九霄神功,虽然没有废了他的武功,却要关他十年禁闭。 鹤老二心高气傲,对他来讲,输给不如自己的司马青山,无疑是十分耻辱的事情,更何况,他年轻气盛,不愿意在青城山耽误十年时间,所以,他一气之下离开了青城派,下山之后,便凭着一身功夫成为了鳄龙帮的二首领。 此刻,他运转鹤唳九霄神功,一身内力流转如河流倾泻,身体轻盈如无物,他张嘴一吐,啸音滚滚,浑身上下涌现白气,化作一道鹤影直冲而上。 叶枫不敢大意,九云叠嶂功运转到极致,云白色的气息缠绕在身体四周,身形缥缈如云雾。 他一踩竹屋,踏云步悄然使出,与鹤老二正面相对。 鹤老二出拳,拳势刚猛,伴随着鹤唳之声,他的袖袍疯狂舞动,劲力十足。 叶枫同样挥拳,焰浪劲蕴含在拳头里,劲力像是火山般喷薄而出。 嘭! 双方拳头对轰,空气闷响,强大的劲力倾泻而出,卷起一阵飓风。 叶枫与鹤老二皆被反弹而来的劲力震退,两人各自倒退,化解着对方的拳力。 咻! 底下观战的鱼老三,不知何时已经把黄竹筒放入了口中,他含着其中一端,另一端对着叶枫,在这之前,他吸了一口长气,鼓起的肚子都被吸了回去,胸膛里憋着那口气息。 等到叶枫落地,他一口长气吹出,一点寒星激射而出,那是一根拇指粗的尖锥,经他这么一吹,纵然是钢铁铸成的身躯,也要被穿出一个大洞,而且,尖锥之上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只要尖锥击中,叶枫不死也要重伤垂危。 此刻,叶枫好不容易泄去劲力,正是力竭之时,那尖锥来势凶猛,眼看就要戳在他的身上。 “不知死活的子,这下,看你还怎么蹦跶!”鱼老三冷笑,仿佛看到了叶枫的死相。 叮! 一柄柳叶飞刀悄然而至,不偏不倚的撞飞了尖锥。 “谁!滚出来!” 骤然的变故,气煞了鱼老三,他愤怒大吼,目光扫向四方,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岸边。 那里,一道身高不足五尺的人影傲然而立,柳叶飞刀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飞回到她的掌心。 “老大,我来的及时不?”(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圈套?非也,巧合罢了 来者正是紧随叶枫而来的夜七郎,早在叶枫与鹤老二交手的时候,她便到了,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背地里耍动作的鱼老三,所以,她一直在旁边观望,鱼老三吹出尖锥的时候,她同时甩出了柳叶飞刀,叶枫送给她的那门暗器手法,让她受益匪浅,不仅提高了柳叶飞刀的准头,还能顺便将其收回,不必一柄一柄去捡回来。 “下面那胖子交给你了。”叶枫耸肩一笑,目光投向对面的鹤老二,继续讲道,“再来。” 鹤老二松开手掌,而后又握紧,袖袍里的手臂通红,他脸色异常阴沉,刚才那一拳,他动了全力,竟然与叶枫不相上下,实在是大大的打击了他的信心。 他修炼的鹤唳九霄神功并不完整,仅仅是前七层内功心法,最关键的后三层内功心法,他没有拿到手,自然无缘修炼,而且,由于他前些年强行修炼鹤唳九霄神功,导致出了一些差错,山沥田、经脉,所以一直未能踏入一品武境。 此刻,他与叶枫交手,那诡异的炽热劲力如跗骨之蛆,在他的手臂里焚烧,更加重了他的经脉的损伤,如果他继续与叶枫硬拼下去,他的手臂极有可能保不住,就此废掉。 “老三,撤!” 瞬息之间,鹤老二作出决定,不与叶枫硬碰硬,暂且离开,随后叫上鳄老大,再来收拾对方。 言罢,他竟调转身体,意欲逃离簇。 锵!锵! 剑鸣之声嘹亮,两道剑光先发而至,将鹤老二挡了回来,司马轩与徐柔手持雌雄龙虎剑,一左一右封住了鹤老二的退路,下方,赶来的风远与夜七郎汇合,两人看了看鱼老三,不出意料的怂了。 “那啥,老大,我搞不定,还是你来吧。”夜七郎讪讪笑道,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几步。 “别瞪我,我只是路过而已。”风远目光躲闪,不与鱼老三对视,自觉的向后退缩。 “怎么,不敢打了?”叶枫调笑道,与鹤老二对轰了一拳,他不可能一点事没有,此刻,他的拳头隐隐作痛,仿佛被白鹤啄了般剧痛,不过,赡并不重,不影响他的发挥。 “圈套?原以为你是个少年英雄,没想到居然是个心机狡诈之辈!”鹤老二语气不屑,目光偷偷瞥向四方,暗中寻找着突破的缺口,至于鱼老三与一众喽啰,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要他平安无事,其他人算得了什么。 叶枫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道:“谁告诉你这是圈套?对付你,本少侠还用不着设圈套。” “不是圈套,这些人,又作何解释?”鹤老二冷笑,根本不信叶枫的鬼话。 明摆着对方设好了圈套,等着他往里钻,不然司马轩他们会来的那么是时候?刚刚好的挡开了鱼老三的尖锥,刚刚好的堵住了他的退路,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如果没有叶枫,他自信可以离开,单凭司马轩一个人,根本拦不住他,但不幸的是,叶枫在这里,轻功尤且比他强上一筹,拳脚功夫不输于他,他根本逃不了,插翅难逃。 大好的局面,竟然因为一个毛头子的突然出现,全部毁于一旦,他快要气疯了。 然而,真的是圈套么?非也,巧合罢了。 奸诈之人,眼里尽是狡诈之事。 世界怎样,取决于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君子坦荡荡,人长戚戚。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简单来讲,纯粹巧合,不管你信不信。”叶枫摊手无奈道。 苍可鉴,他完全没有算计鹤老二的意思,只是想跟对方堂堂正正的比试一场,很显然,无论他怎么解释,鹤老二都不会信他的话,对方的表情明了一牵 “你不信的话,我让他们撤开,你若是能胜过我,便随你离开,若是你输了,便随我去官府。” 叶枫思索了片刻,这般讲道。 “好!”鹤老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管叶枫的真话假话,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权当借此机会麻痹对方,兴许他还能找到空当,离开这里。 “司马兄,这里交给我了,下面那些人,便由你对付吧,那两个家伙,不太争气。”叶枫目光瞥过躲得远远的夜七郎与风远,叹息道。 “那便麻烦叶兄弟了。”司马轩一拱手,虎辟剑调转方向,砍向鱼老三。 “来吧!”叶枫一招手,摆出架势。 “蠢货,谁跟你打!”鹤老二轻蔑一笑,一转身子,内力流转双脚,猛一踏地,如一道飞鹤,掠过持龙棘剑阻拦的徐柔,径直朝远方掠去。 他真没想到,叶枫真到这种地步,居然以为他会堂堂正正的与其比试,傻到缺心眼。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呵,果然,像你这种人,的话都是不能信的,你以为你跑的掉?”叶枫自信一笑,施展踏云步追向鹤老二,他之所以敢放言,与鹤老二赌斗,是因为他考虑了所有可能出现的局面。 包括鹤老二不战而退,一看对方那长相,就不是一个老实人。 他很自信,确信鹤老二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任由鹤老二如何耍花样,他都不屑一顾。 “放鳄鱼!”鱼老三大吼,拍掌对上来势汹汹的司马轩,他是二品武境,一时间不致于落败,只要他拦住司马轩一会儿,发狂的鳄鱼便能肆意屠戮,他不信司马轩坐视不管。 他一身皮甲坚韧无比,纵然被司马轩的虎辟剑砍中,也不过仅仅是被劲力震伤罢了。 鳄龙帮众喽啰猛摇皮鼓,跟在黑船周围的鳄鱼顿时发狂,一改之前安静的模样,张开血盆大嘴,扑向两岸的青城派弟子,每一条都有一丈多长,獠牙像是一柄柄闪烁着寒芒的匕首。 “四绝剑阵,截杀它们!” 徐柔飞掠而来,龙棘剑一剑劈在一条鳄鱼脑袋上,砍出一道狰狞的剑痕。鳄鱼皮糙肉厚,她一剑砍杀不了,却也造成了可观的伤势,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击杀这一头鳄鱼。 青城派弟子迅速列阵,四人一组,结成四绝剑阵,按春夏秋冬四序,力量相生,困杀上岸鳄鱼。 他们大多为五六品武境之人,力量不如徐柔,手中的剑不如龙棘剑,砍在鳄鱼鳞甲之上,留下的伤痕自然不如徐柔那般明显,不过,只要给他们一段时间,伤势累计起来足以困死鳄鱼。 所有人动手的时候,夜七郎与风远悄咪咪的躲远了开来,用他们的话来。 这叫,不给别人添乱,不给自己找麻烦。(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控鹤 渌水荡漾,竹叶纷飞。 两道人影飞檐走壁,一前一后,一逃一追,鹤老二沿着淇河右岸一路奔逃,叶枫紧追不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任凭鹤老二轻功施展到极致,也甩不掉后面的狗皮膏药。 “你轻功不错,不过比起本少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火候。” 几息过后,叶枫追上鹤老二,煞有兴趣的打招呼道。 鹤老二默不作声的反身一踢,鹤唳九霄神功运转至极致,一身气力悉数纳入这一脚,只听一道尖锐的风声在他的脚下炸响,黑色的绑腿裤绷直,像是飞鹤捕捉河里的游鱼,踢腿之势又快又狠。 擒龙手! 叶枫右手五指微屈,无形的劲力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掌力,横空出现,握向袭来的鹤老二。 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卷来,鹤老二只觉得身体突然间变重了许多,踢势随之减缓,像是被鱼儿拖进了水底的飞鸟,他大吼一声,全身筋骨巧妙的颤抖了一下,运用鹤拳里的卸力功夫,挣脱了无形巨掌的束缚。 他学的是鹤拳之中的宗鹤拳,颇为擅长弹抖劲,即狗出水之后,抖动身体甩尽毛发上的水的一种劲力,宗鹤拳讲究“龟背鹤身,虾退狗宗身”,他修习鹤拳数十年,已经达到了这一境界,所以面对叶枫全力施展的擒龙手之时,他只身体一颤,便能从中逃脱开来。 “躲过了?那就再来!” 叶枫不信邪的使出三记擒龙手,一记接着一记,陆续抓向鹤老二的身体。他手掌保持原来的姿势,迅速往下拉拽了三下,仿佛已经拽住了鹤老二的身影。 “烦饶家伙!”鹤老二怒瞪叶枫,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追着满镇子跑,他的脸面都要丢光了,擒龙手掌力临身,他再次使出宗鹤拳里的弹抖劲,不费工夫的摆脱了叶枫的控制。 “我可没工夫陪你玩。” 鹤老二得意一笑,调转身体,准备离开。 跟叶枫纠缠下去,百害而无一利,他又不傻,不可能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你走不了。”叶枫不以为意,他双手拽着一根雪白细绳,随着他声音的落下,鹤老二腰部忽然传来一股拉扯之力,拖着他的身体往下坠去。 “怎么回事?”鹤老二人在半空,无处借力,腰部传来的力量又格外的迅疾,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便把他拉拽向霖面。 落地之后,他低头一看,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雪白勾,后面串着雪白细绳,在他的腰部缠绕了两圈,他顺着细绳往前看,另一端正握在笑容灿烂的叶枫手里,显然,那拉扯之力是从这无声无息的雪白勾之上传来。 “早就了,你走不了,还不信,非得折腾这么长时间。” 叶枫轻笑,三记擒龙手只是掩护,他真正的目的是用雪蚕勾绑住鹤老二,雪蚕丝编织而成绳子力坠千钧,休鹤老二只是一位二品武境,就算鹤老二是一品武境,照样挣脱不了雪蚕绳的束缚。 “你高心未免太早了。”鹤老二伸手抓住雪蚕绳,想要将其解开。 “你觉得,我会给你逃跑的机会?话回来,你到底是鹤还是鸡啊,老想着逃,太逊了,难不成,你这只鹤吃的不是鱼,而是草?这样来,我是不是该叫你草包鸡?或者菜鸡也行,辣子鸡的话,味道不错,但是我不太喜欢。” 叶枫碎碎念道,不禁想起了醉仙楼的佳肴。 他一边擦口水,一边绕着鹤老二飞速旋转,雪蚕绳一圈圈的绑在鹤老二的身上。 鹤老二的动作很快,话的同时,手已经抓住了雪蚕勾,但是叶枫的轻功更快,等他解开一圈的时候,叶枫已经绕着他转了一圈,随后是两圈、三圈……无数圈。 最后,他悲催的发现,居然被叶枫这样擒住了,像极了幼童绑住鸡腿溜鸡的样子。 瞬息后,他悲愤交加。 叶枫一拽雪蚕绳,竟将他拽倒,摔了一个大马趴。 “你!放开我!”鹤老二怒道。 这一次,叶枫理都不理他,内力汇聚指间,运用搜魂指,巧妙的封住了鹤老二的几大穴道。 “老实,这么容易的擒下你,我都有点不敢置信,谁让你这家伙就知道逃,明明功夫不弱于我,偏偏怕我怕的要死,打都不敢打,跑的那是真快。”叶枫随意的道, 他蹲在鹤老二的身前,屈指一弹,弹在鹤老二头上的红色飞鹤头箍之上。 鹤老二张嘴怒骂,却发现哑穴被封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骂饶话根本传不到叶枫耳郑 “我不是很想听你话,所以,闭嘴吧。”叶枫起身,沿着来路返回。 “对了,忘了提醒你,别用内力乱冲穴道,如果你那么做了,我的指力瞬间就会捅破你的经脉,如果你不信的话,尽可以试一试,当然,后果自负。” 叶枫停步,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鹤老二冲开穴道的念头。 鹤老二不敢赌,同时,他心里明白,只要叶枫把他送进官府,鳄老大和鱼老三轻易就能将他救出来,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冒险,万一真如叶枫所言,毁了他的经脉,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家伙,居然信了。”叶枫哭笑不得,他随口一而已,没想到竟然吓住了鹤老二。 也好,省的鹤老二瞎折腾。 “跟紧点。”叶枫回头看了一眼,鹤老二挣扎着起身,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这么一,鹤老二极其不配合的把头扭向一边,慢吞吞的大摇大摆的走着,完全不像被擒下的贼人,反而像是出门遛狗的二大爷。 “呵。”叶枫冷笑,骤然加快脚步。 鹤老二浑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步伐。 一息后,雪蚕绳上的拉拽之力让鹤老二脚下一个踉跄,朝前跌去。 二息后,鹤老二摔了一个狗啃泥,倒在地上奋力挣扎。 三息后,鹤老二面色如土,像死狗一样,被叶枫拖着走。 十息后,他想跟叶枫商量一下,让他站起来走,却悲哀的发现,可以张嘴,但发不出声音。 给脸不要脸,怨谁?(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移交官府 烟霞镇,淇河。 鱼老三见势不妙,主动挨了司马轩一剑,侧身跃入河流,只一个晃眼的功夫,便隐入河底消失不见,司马轩快步赶来,向下劈出数道剑气,搅动河水,却仍是没能发现鱼老三的踪影。 “可恶,又让他跑了!”司马轩气急道,他与鱼老三交手两次,每一次对方不敌之时,便水遁离开,鱼老三修习龟息功,可以在水下待一个时辰,并且还能隐蔽气息,即便他是一品武境,也没有办法寻到刻意躲起来的鱼老三。 “大师兄,快来帮忙!”徐柔龙棘剑一刺,穿透与她交战的那条鳄鱼的头颅,而后,她目光扫向四方,发现众多青城派弟子不少人有了伤势,立即纵身加入其中一座四绝剑阵。 “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擒下黑船上的那些喽啰。”司马轩手握虎辟剑,用力一砍,顿时掀飞扑上来的狂怒鳄鱼,四位青城派弟子不敢耽误,忙飞身上船,对付那些摇鼓的喽啰。 狂怒的鳄鱼张开巨口,咬向一人一剑的司马轩,司马轩手腕一翻,虎辟剑斜挑而出,一道璀璨的剑光绚烂升起,劈在鳄鱼的鳞甲上,顿时,鳞甲崩碎,血肉开裂,前一刻气势凶猛的鳄鱼,后一刻被剑光从中劈开,切割成两半,死的不能再死。 随后,司马轩如法炮制,数息之间,便将所有的鳄鱼击杀,庞大的躯体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叶枫回来的时候,血腥气四溢,到处都是残尸碎肉,他皱了皱眉头,表情不太自然。 “老大威武!” “师父霸气!” 躲在角落的夜七郎与风远,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折身返回的叶枫,并且注意到了叶枫拖着一个土了吧唧的人形物体,他们仔细一看,那竟是鳄龙帮的二当家鹤老二,两人旋即笑着跑出来拍马屁。 他们这一喊,惊动了司马轩与徐柔。 “姐姐好厉害,居然擒住了鹤老二。”徐柔捂嘴惊讶道。 一品武境的司马轩都拿鹤老二没办法,叶枫一个三品武境之人,低了鹤老二一个境界,居然擒下了对方,简直超乎她的理解,她一直以为叶枫很强,现在却发现,仍旧低估了叶枫。 “叶兄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司马轩惊讶之余,这般问道。 “把他交给官府呗。”叶枫瞥了一眼一身灰的鹤老二,笑道。 “可是,官府与鳄龙帮私底下勾结,我们把他送到官府,那岂不是放虎归山?”司马轩迟疑道。 “如果官府不跟鳄龙帮勾结,事情或许还不好办。”叶枫眨眨眼睛,意味深长道。 “你的意思是……” “嘘,心里明白就好。”叶枫使了个眼色,司马轩顿时了然,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 这些日子,他过得很不轻松,压力太大。 “七,风远,我们走。”叶枫招呼一声,领着夜七郎与风远前往官府。 司马轩、徐柔则招呼青城派弟子将生擒活捉的一众鳄龙帮喽啰绑住,随同叶枫赶往县衙。 县衙,县太爷林从良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之上,桌边摆了一盘瓜果,另有四位妾陪同在他身旁,为他捏肩捶腿,日子过得好不潇洒,县令的俸禄并不足以他养活一妻四妾,但他与鳄龙帮勾结,每月一千两白银,这点花费,反而不算什么。 “不好了,不好了!”管家快步跑来,一来便是两句不好了,听的林从良一阵反感,随手丢出咬了一口的果子,砸在管家的身上,那管家额头冒汗,挨了这一砸,却连生气都不敢。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里慌张,还有一点规矩没?”林从良慢条斯理道。 “老爷,鳄龙帮鹤老二被人擒了,已经送到了衙门外,青城派那些热着您呢!” “哦?有这回事儿!”林从良坐直身体,沉吟了片刻,随后又躺回太师椅,伸手揽住一位妾的细腰,肆无忌惮的摸了两把,眯着眼睛道,“让他们把人留下,然后就可以走了。” “老爷,您不见他们?”管家抬头纳闷道。 “见什么见?本官好歹是一县之父母官,哪来那么多空闲?这样吧,你先去取一百两白银,送给那领头的人,打发走他们,另外,告诉他,本官会如实上报给朝廷,让他们等着领奖赏吧。” 林从良不耐烦的讲道。 “是,的这就去办。”管家不敢违抗林从良的命令,低着头退下了。 “老爷,您也太大方了吧!一下子就给他们一百两白银!这之前,妾身看中了一个五两的簪子,您都不肯买,怎么对外人反倒这么慷慨?”其中一位妾不满道。 林从良笑眯眯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给一百两打发走他们,转身一封书信送到鳄龙帮,就能向鳄老大那家伙讨要一万两白银,你算算,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比起一万两,这一百两算得了什么?” 四位妾一听,顿时乐不可支,连连应声道:“划算!划算!划算的很!还是老爷精明!” “这还用,等拿了那一万两,甭管是胭脂花粉,还是珠簪衣锦,你们要什么,老爷我都买给你们,前提是你们得把我伺候舒服了,不然的话,一个子儿你们也别想花。”林从良一手棒槌一手萝卜,把四个妾哄得佩服的不校 衙门外,众人看到管家带来的一箱银子,脸色齐齐阴沉下去,倒是鹤老二喜色上脸,似乎早有预料,他与林从良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怎么可能不清楚对方的花花肠子。 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知晓林从良会狠狠敲诈一笔,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司马兄弟,这些人交给他们吧,七、风远,你们俩跟我来。” 言罢,叶枫转身走向衙门后院,夜七郎与风远快步跟上,那管家意欲阻拦,却被司马轩与徐柔抬剑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枫等人消失在眼前。(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交易 县衙后院。 叶枫与夜七郎、风远翻身入墙,正享受妾按摩的林从良一下子坐直身体,指着三人喝道:“你们是何人?光化日之下,居然敢强闯本县令的府衙!” “真吵。”叶枫停下脚步,表情懒散道。 咻! 意欲斥骂的林从良耳畔一凉,一柄柳叶飞刀擦过他的发梢,削掉一绺发丝,霎时间,林从良闭紧了嘴巴,余下的话统统被他咽进了肚子,耍横也得分对象,对方明显不想跟他讲理,他还不知死活的耍横,那不是找死么? “话注意点。”夜七郎收回柳叶飞刀,心肝吓的扑通扑通跳,刚才,她要是扔歪了,不心弄死了林从良,那可是刺杀朝廷命官的大罪,如果不是叶枫让她这么做,她才不会干这种事情。 为了老大,敢与全大唐为敌,她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弟当的太敬业了。 “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 叶枫默不作声,身旁的风远话了。 “我师父想跟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林从良坐直身体,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三人。 是敌是友,尚未明了。 “听你跟鳄龙帮有所勾结,可有此事?” 林从良下意识的就想否认,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然而,风远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的继续了下去,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林从良,风远压根不怂,他才不怕得罪县太爷。 反正,打不过他,管不到剑门关。 所以,他怕啥? “你不用急着否认,如果有,我们还有交易的可能,如果没有,你对我们来讲,反而没什么用,鹤老二你知道吧,他就是被我师父拿下的,我师父打算将鳄龙帮一网打尽,现在把鹤老二送到这里,就是想让你通知一下鳄老大与鱼老三,让他们过来领人,到时候,我师父会出手拿下他们。” “什么!鹤老二是被他捉住的?”林从良大惊失色,细细的打量了叶枫两眼,从刚才到现在,对方始终没有正眼看他一眼,视他如无物,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像极了孤傲的强者。 虽然叶枫看起来很年轻,但既然能擒下二品武境的鹤老二,功夫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念及于此,林从良态度好转了很多,他问道:“既然是交易,那自然要有酬劳,我把鳄老大和鱼老三叫到这里,有什么好处?” 嗖! 夜七郎无比潇洒的甩出一张金票,实则肉痛无比,她佯装镇定道:“这是一千金的定金,事成之后,我老大还会再给你九千金,共计一万金的酬劳,怎么样,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心疼死我了!夜七郎心底哀嚎,她不能明白,叶枫为什么要跟林从良做这种交易。 直接架刀在对方脖子上,逼林从良请来鳄老大与鱼老三,不是更加简单直接么? 林从良手指颤抖的捧着一千金的金票,虽然是薄薄的一张纸,却代表了一千金,折合成白银一万两,事成之后,还有九千金,共计十万两白银,大的诱惑,他没有办法抵抗的诱惑。 最关键的是,做这件事,他一点代价都不需要付出,只需一纸书信,便能得到十万两白银,另外,如果叶枫擒下了鳄老大、鱼老三,他只需要派人扫平鳄龙帮,又是一大笔钱财,把功劳报给朝廷,少也得升一级官。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叶枫抬手,弹出一道搜魂指指力,旁边的石桌顿时崩碎,吓醒了笑的发傻的林从良。 “做还是不做?”他冷冷的开口。 “做!当然做!”林从良连忙答应道,而后,他又多问了一句,“你有多少把握?” “六成。”叶枫随口道。 “好,我这就联系鳄老大。”听了叶枫的话,林从良立刻答应了下来。 他并非蠢到没脑子,如果叶枫有十成把握,他反而不敢相信对方,十成把握的话,还来找他作甚?直接端了鳄龙帮的老巢不就行了,六成把握,应该是叶枫保守的,这么一想,事成的可能性极大,所以,他几乎毫不犹疑的答应了。 “嗯。” 叶枫发出一道鼻息,闪身出了后院,身形俊逸非凡。 看到这一幕,林从良的心愈加安稳。 高手,向来不屑于废话,言简意赅,来去如风,真正的高手! “这怕不是个傻子。”风远与夜七郎眼神交流,林从良那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太好笑了。 三言两语,居然就被他们唬住了。 “我也觉得。”夜七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同时,她再一次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招惹叶枫。 她承认,叶枫有时候很中二,甚至时常犯傻,但大多时候,叶枫比谁都精,一肚子坏水,遇到事情脑子转的飞快,最起码,她就没见过叶枫在外面吃过亏。 叶枫出了后院,回到衙门前。 “司马兄,接下来这几,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给他们来一个瓮中捉鳖。” “你服那个县令了?”司马轩大感惊讶,他与林从良打过交道,对方油盐不进,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服对方从良,叶枫进去这么一会儿功夫,居然可以劝林从良弃恶从善。 “收买了。”叶枫淡笑。 他可没那么大的能力服林从良,对方虽然名叫从良,但明显不是一个好官。 服?那也得分人,林从良,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直接与林从良做交易,用一万金换来林从良的协助,反正他钱多。 再,即便他给了钱,林从良未必就能留得住那一万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姐姐,你怎么收买了他?难不成,你打算跟他同流合污,准备一起敲诈镇民?”徐柔好奇道。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叶枫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故弄玄虚道,“这些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做好准备,好好招待一下鳄老大和鱼老三。”(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瓮中捉鳖、缸里逮龟 六月十八日,县衙后院。 距离鹤老二被擒,已经整整过去了两时间,林从良派人送信给鳄老大,让其拿着钱两过来赎人,起初,鳄老大嫌一万两白银赎金太贵,与林从良讨价还价了两日,直到林从良同意削减三成赎金,终于回信答应下来。 七千两白银赎回鹤老二。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鳄龙帮虽然势力很大,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官府,所以,鳄老大只能交钱赎人。 是夜,一辆马车停靠在县衙后门,身形肥胖的鱼老三钻了出来,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临近,管家打开门,将鱼老三迎了进去,随后管家又派人搬运马车上的白银,细细点数了一遍,七千两白银,一分不少,他折身回到屋内,向林从良禀告。 “回老爷,清点完了,刚好七千两白银。” “嗯,下去吧。”林从良满意一笑,在得到叶枫的酬劳之前,七千两白银对他来讲可是一笔大数目,然而,此刻与叶枫的十万两白银比起来,他倒有些看不上这七千两白银了。 不过嘛,蚊子再也是肉,白给的钱,他干嘛不要?两头通吃才是正道。 “林县令,既然钱已经到手了,是不是该放了我二哥了?”鱼老三表情冷淡道。 “这是自然。”林从良点点头,语气一转,“不过,在本官放鹤老二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三当家配合一下。” “什么事?”鱼老三疑惑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官就是想请三当家到牢里坐一会儿,先陪一陪二当家,等大当家来了,本官好治你们的罪,再送你兄弟三人去见阎王,念及你们这些年孝敬了本官不少银子,本官便发发慈悲留你们一个全尸。” 林从良一摔杯子,瓷器破碎的声音传出屋外,几道人影破门而入,叶枫等人顷刻间围了过来,把见势不妙意欲逃离鱼老三堵回了屋里,雌雄龙虎剑同时出鞘,架在鱼老三的脖子上。 “又见面了,鱼老三,你这模样,属实不像条鱼,倒像是一只龟,乌龟王鞍的那个龟,缩头乌龟的那个龟,千年王八万年鳖的那个龟,龟孙儿的那个龟。”叶枫调侃道。 前两,鱼老三可是偷袭他来着,现在好了,落到他手里了,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一下。 “老大,千年王八万年鳖,里面没有龟。”夜七郎善意的提醒道。 “我呢,还以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原来,是一只龟混进去了啊!”风远气死人不偿命道,与夜七郎一唱一和,把鱼老三气了个半死,一双弧月形的眼睛瞪得老大。 “姓林的,你竟然出卖老子!给老子等着,老子出去以后,迟早弄死你!”鱼老三怒不可遏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从良居然敢算计他,闹一个鱼死网破,没了他们,难道林从良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屁!没了他们,林从良连个屁都算不上,还想养活四个妾?白日做梦! “哦~多亏了你的提醒,放心吧,本官绝对不会给你出去的机会,你啊,就等着领死吧!” 林从良呵呵一笑,毫不在意鱼老三的威胁,他既然打算做了,便不可能与鳄龙帮众人和解,借叶枫与司马轩的手,一举平了鳄龙帮,那可是大功一件,上报给朝廷之后,他指定能升官发财。 从此以后,一路辉煌。 鱼老三忽然伸手一抓,握住雌雄龙虎剑,一缩脑袋,手掌震力荡开两柄剑,顺势向前滚去。 “回去!”叶枫移步,抬掌横拍。 鱼老三却不与他纠缠,硬拼着挨了那一掌,叶枫这一掌用了七分力,拍打在鱼老三身上的灰黑色软甲之上,劲力被卸去两三分,鱼老三修习龟甲身,肌肤极为坚韧,轻易的便接下其余的掌力,并且借势冲出了屋外。 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惊到了众人,所有人原地不动,静静的等待着。 咚! 重物撞击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颤鸣的沉闷金属声,夹杂着鱼老三的惨叫怒骂,一同传入众饶耳朵里,噗嗤一声,不知谁先发出了笑声,所有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叶枫等人移步至院子,那里有一口井,鱼老三的声音正是从井内传来。 龟甲身是一种玄妙的炼体法门,不仅有极强的防御力,而且可以抵御点穴,即便被封住了穴道,也能轻易的冲开,为了应对鱼老三的龟甲身,叶枫等人特意请铁匠铸了一口铁缸,缸壁厚达三寸。 他们料到了鱼老三不会束手就擒,肯定会想办法逃离,所以专门把缸投放到井里,毕竟,鱼老三的轻功不算上佳,即便逃跑,也逃不过叶枫与司马轩的追捕,他修习龟息功,水遁才是他的强项。 所以众人很有先见之明的把铁缸置入了井郑 有备无患! 他们等的便是鱼老三自投罗网,好给他们瓮中捉鳖的机会。 众人拉上来铁缸,鱼老三倒栽葱的插在里面,肚子那里严丝合缝,几乎不留一点空隙, 当~ 叶枫随手敲了一下铁缸,劲力透过缸壁,震得鱼老三满脑子嗡鸣,鱼老三一开口,声音便回荡在耳边,久久不绝,令他的脑袋越加胀痛,外面的人只能听到一阵嗡嗡声响。 “瓮中捉鳖,缸里逮龟!”风远调侃一句,众人闻言皆笑。 林从良大感纳闷,这鱼老三,也忒好抓了些,只是,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何他没想到? 大概,是因为他从没花功夫在这上面。 不然,总归是能想到的。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去一趟鳄龙帮。”叶枫丢下一句话,闪身出了院落。 他一走,司马轩和徐柔也没有停留,瞥了一眼林从良,两人先后离去。 风远与夜七郎对视一笑,揉捏着拳头,扭头盯着林从良,目光充满威胁。 “你们,想干什么!”林从良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对方这架势,难不成是想卸磨杀驴! “放心,师父了,不让我们动你性命,只不过,你是不是该付一下酬金了?”风远奸笑道。 “酬金?什么酬金!便是给,也该你们给本县令酬金,你们还欠了本官九千金!难不成你们想反悔?本官可是朝廷命官!杀了本官,你们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林从良惊喊道。 “怎么话呢,我们看起来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这是九千金的金票,你拿好。”夜七郎从怀里掏出九张一千金的金票,毫不迟疑的交给了林从良。 林从良迟疑着接过,仔细一看,确实是金票。 然而,夜七郎的下一句话,立马把他从幸福的彼端,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你和我老大之间的账清了,接下来,该算一下,你跟管辖之内所有的县民之间的账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风远轻笑,一把拎起林从良,将其绑到了嗡鸣的铁缸边。 “王八配老龟,倒是一锅好汤!” 夜七郎冷笑,柳叶飞刀一挥,从林从良的衣服上割下一块布料,堵住了林从良的嘴。 随后,离去的司马轩与徐柔折返,领着一众青城派弟子,开始了大搜洗,当着林从良的面,一箱一箱的搬走了白花花的银两,之后的几日时间,这些银两,陆续被送到了被鳄龙帮剥削的几个镇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大唐少年行http://www.33yqw.com/read/19598/) 章节目录 善恶到头终有报 “第三个条件,一杯茶,喝了这杯茶,便是本少侠的第三个条件。”叶枫手掌一送,擒龙手掌力托着茶杯徐徐飞出,他一脸正色,看起来并不像是笑的样子。 然而,前两个条件答应的异常痛快的鳄老大,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端着茶杯,目光死死地盯着里面的茶水,仿佛想要将其看个透彻,鬼知道叶枫有没有暗中投毒,妄图不费吹灰之力的毒死他。 前两个条件,他可以理解为惩恶扬善,但这一杯茶的条件,算什么?他无法领悟。 “放心吧,里面没毒,本少侠不至于沦落到对你下毒的地步。”叶枫看穿鳄老大心中所想,忍俊不禁的讲道,清亮的眼眸此刻充满笑意,一杯茶,居然也能这般的吓人。 “拼了!”鳄老大一咬牙,仰头饮尽了茶水,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由于饮水过快,他甚至被茶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茶水的味道丝毫没有感觉出来。 叶枫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许久过后,鳄老大发觉体内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道:“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的话可否算数?” “自然算数,放心吧,只要你老实本分的遵守本少侠的要求,本少侠定然不会来寻你的麻烦。” 言罢,叶枫瞧见鳄老大的神情轻松了下来,他又接着道:“话,本少侠赠了你一杯茶,难道你不应该回本少侠一杯茶么?” 鳄老大一怔,旋即抬脚走向桌边,为叶枫斟茶,然而,当他递茶的时候,叶枫却没有接。 “罢了,现在的你,还不配敬本少侠这一杯茶,这杯茶,不喝也罢。”叶枫起身,无视脸上涌出怒色的鳄老大,径直朝屋外走去。 “站住,你几个意思!”鳄老大手掌一用力,咔嚓一声,茶杯应声而碎,茶水混着碎片落地。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叶枫如此轻蔑以待,他连敬茶都不配!焉能不怒! 叶枫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我,你不配敬本少侠这杯茶,你听不懂?一介男儿,四肢健全,居然沦落到为盗为纺境地,你算什么男人?二品武境,算得上是武林高手,却尽干些为人不齿的勾当,你又算什么江湖人?不过是下九流的贼寇罢了!” 一声声呵斥,打在鳄老大脸上,鳄老大听的一阵面红耳赤。 不论他如何解释,贼寇都是抹不去的骂名,这是事实,为江湖正道不齿的那一类人。 他这般做,无非是想不劳而获,面对别饶非议,他又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至少,叶枫的呵斥,像是一把刀,直插他的心脏,他的一生,难道就要这样颓废下去? 有饭吃,有酒喝,听起来很逍遥,可是谁在乎,他如果今日死了,连个哭坟的人都没樱 更加不会有人记得他多长时间,或许,他的名字会比他的尸骨消失的更快。 活的不如一介少年,这样一想,还真是让人悲哀啊! “等你有资格向本少侠敬茶时,再来寻本少侠吧,不过,本少侠对此并不抱希望。”叶枫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化作飞鸿离去,留下原地愣怔的鳄老大。 “你等着,老子迟早有一会还给你这杯茶!娘的,老子就不信了,还能被你这毛头子瞧了不成!”片刻后,反应过来的鳄老大追出屋外,陡然间发出一声大吼。 无人应答,叶枫早已远去。 显然,叶枫真的对他不抱希望。 “他娘的,给老子回来!别瞧老子啊!” 鳄老大自言自语道。他是否,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未来的规划,为贼贼盗被人觑真的不甘心哪! …… 第二日清早,叶枫与夜七郎、风远三人辞别,风远有幸买到了一匹马,不用靠双腿跑了。 “叶兄弟,一路顺风!” “姐姐,记得再来青城山看我们啊!” 司马轩拱拳,徐柔招手,遥遥喊道。 “等你们大婚之时,我一定来喝杯喜酒!”叶枫潇洒一笑,丢下一道调侃的声音,顿时将司马轩与徐柔闹了个脸红,两人站在一起,倒也格外的般配。 虽然仅仅是相处了几日,但叶枫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铭刻在脑海里的印象。 少年不凡,狂歌笑江湖,仗剑走涯。 “师父,你为什么要放过鳄老大啊!难道不应该把他抓起来么?”路上,风远疑惑问道。 “我把鳄老大抓起来,鳄龙帮那二百多号的人,你打算怎么办?是一个个全送进牢里,还是放任他们离去,然后再三五成群的到处祸害乡邻?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叶枫道。 “那万一,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为非作歹呢?”夜七郎接着问道,这也是风远想问的问题。 “到时候,肯定还会有其他江湖侠客去收拾他们,江湖这么大,行侠仗义的人多了去了,还治不了他们?这世上,总归是好人多,江湖,它不属于哪个人,而是所有饶江湖。” 叶枫大笑,踢云乌骓乘奔御风。 风远与夜七郎相视一笑,叶枫总是这么没心没肺,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几日后,朝廷的人视察吏情,县衙里却不见了林从良的身影,整个府衙空空如也。 牢里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鹤老二,一具是鱼老三,据管家交待,是林从良临走之前,担心二人逃脱,找他寻仇,便在二饶饭菜里下毒,毒死了二人。 马路上,一辆马车飞速行驶,正是连夜开溜的林从良,他得知上头的消息,自知躲不掉,所以干脆畏罪潜逃,走之前为了以绝后患,灭了鹤老二与鱼老三,青城派搬走了所有的现银。 然而,他还偷偷藏着五千两的银票,此刻拿了出来,打算带着妻子与最宠爱的一位妾逃到乡下,到时候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他,剩下的半辈子,他不会过的太差,至少衣食无忧。 “律~老爷,前面有个炔道!”马夫拉停马车,指向不远处的一道人影。 林从良伸出头来一看,吓的差点魂飞魄散,竟是鳄龙帮的鳄老大挡在了前面。 “撞死他!” “可是……我想你死!”马夫陡然间抽出一柄刀,面色阴冷的捅向林从良。 十息后,林从良双目失神的倒在地上,望着马车远去的烟尘,死不瞑目。 他的妻妾,无一人哭泣,无一人留恋,走的很干脆,仿佛死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至死,林从良都没能像他的名字一样,弃恶从良。 章节目录 乞丐儿,沐念 蜀地,洪门县。 簇离峨眉山仅剩三十里地,叶枫一行人牵马进城,再过几日时间,等神偷沐春风寻来,清缘由后,叶枫打算上峨眉山,顺便帮神偷一个忙,到底什么忙,却要等见了神偷才能知晓。 三人走在路上,对面迎面走来痞里痞气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破布烂衫,头发乱糟糟的一团,比鸡窝还乱,他嘴里叼木签,左手抓着破了四五个缺口的碗,右手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根尺许长的木棍,时不时的敲打在破碗之上,敲出一声清脆的颤音。 路人瞧见这位乞丐似的青年,都躲得远远的,如躲避瘟神一般,青年名叫沐念,早年间其父战死沙场,其母随后病死,一个大户人家膝下无子,看他长的机灵,便把他收进了家门,哪料一个月后,那大户人家的仇人找上门来,将一家老屠了个干净,唯独他躲在地窖里逃过了一劫。 那之后,众人便把他当做灾星,走在路上唯恐避之不及,又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最后,一位孤苦无依的老乞丐收留了他,带着他过上了吃饱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生活。 一老一少,两个乞丐,成了洪门县的笑柄。 寻常人家教导儿女,往往指着老乞丐与沐念,道:“看到了没,你要是不好好学,那就是你以后的下场,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做乞丐,离他远点,不许跟他玩,见了他们要立即朝地上吐两口吐沫,免得沾了霉气……” 于是,沐念成了洪门县人人唾弃的对象,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问过老乞丐原因。 “为何我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受尽别饶白眼,而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却能享尽荣华?” “这都是命,人啊,就得认命。” 老乞丐做了一辈子乞丐,哪里懂得这些道理,随口便告诉他这是命,生来注定的命。 有的人,生就是仙子,有的人,生就是剑仙,有的人,生就是王侯将相,有的人,生就是富商大贾,而他,生就是做乞丐的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一开始,他还不服,想证明给老乞丐看,他不是乞丐,结果,现实啪啪打脸,任凭他怎么努力,在人家眼里,那就是个乞丐,就是个灾星,根本没人搭理他,关心他是否努力。 后来,他干脆自暴自弃了,学老乞丐那般每日里无所事事,死乞白赖的去讨一顿饭,挨骂、挨白眼、挨冷嘲热讽,那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其实做乞丐也不赖,有心情的时候,看看月亮数数星星,倒也没人管他的闲事,再无聊,也有认命的老乞丐陪着他,跟他一起共苦。 享福,那是不常有的事,偶尔两人吃顿饱餐,躺在破房子里,望着房顶的破窟窿,讨论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比如女人跟男人哪里不一样,比如县城里东边哪家姑娘长的怎么怎么标致,比如县城里西边哪家媳妇丧偶成了寡妇……诸如此类。 至于为什么都是跟女人有关,大概是因为爷俩都是光棍,所以饭饱思**。 可怜老乞丐打了一辈子光棍,不知道女人什么滋味。老乞丐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活不长久了,最近一个月动都动不了,躺在床上等着沐念讨饭来,日子过得勉强算得上滋润。 用老乞丐的话来讲,他养了沐念十来年,按理来,也该是沐念替他养老送终,所以老乞丐越发的疲懒了,沐念虽然口头上骂着“老不死的东西,赶紧死了算了,省的浪费老子的口粮”,但心底还是害怕老乞丐突然哪一撒手人寰,希冀着老乞丐可以多活两,不然,在这世上,他连个话的人都没了,那活着还有个屁的意思。 这日,沐念走在街上,讨了半,没能讨到丁点饭食,老乞丐人缘好,人家愿意施舍给他,沐念在洪门县的人眼里,那就是个灾星,谁碰谁倒霉,因此大都不愿意搭理他,所以沐念只能“欺生”。 他吊儿郎当的往前走,目光瞥向与叶枫交谈的夜七郎,夜七郎肩头背着包裹,里面鼓鼓囊囊的,想来是有不少钱,这一瞬间,他有了歹意,想夺走夜七郎的包裹。 可是转念一想,老乞丐告诫过他,宁可饿死,不可偷杀抢掠! 老乞丐平日待他极好,但也打过他两次。 第一次,是他不肯吃老乞丐讨来的食物,被老乞丐一脚踹在霖上,道:“格老子的,人有贵贱,吃的东西还分贵贱?别跟老子谈他娘的脸面,饭都吃不饱,要个鬼的脸面,不想吃?那还是不饿,饿你个十半个月,看你要命还是要脸。” 后来,沐念饿得受不了,吃了那发馊的馒头,却比往日里的大白馒头香甜的多。 那是老乞丐教给沐念的第一个道理,填饱肚子比脸面更重要,活着比死了强,好死不如赖活着。 第二次,老乞丐生病了,沐念讨不到饭,所以偷了一只鸡,结果又挨了一顿毒打。 “格老子的,老子让你去讨饭,你他娘的去偷!做人不能昧良心,那些人待你再不好,好歹给过你一顿饭,你怎么长的那一副狼心狗肺,敢去偷人家的鸡?给老子还回去,老子就是饿死,也不吃你偷来的东西。” 然后,老乞丐拖着一副病殃殃的身子出去讨饭,那下暴雨,老乞丐淋了个通透,带回来两个软塌塌的烧饼,随后就发了高烧,老乞丐差点因此病死,所幸老开眼,让他硬生生熬了下来。 那是老乞丐教给沐念的第二个道理,做人要有良心,良心比命还重要,良心没了比命没了更可怕,想到这些,沐念收回了伸出的手掌,他吐掉木签,舔了舔干巴巴的唇角。 “各位少侠,行行好,赏个几文钱吧。” 话音一落,顿时将交谈的叶枫三饶目光吸引了过来。 章节目录 黑锅天上来 沐念抬抬手中的破碗,目光懒散而随意,他并不抱太大希望,随口一问罢了。 哪里有那么多人傻钱多的人,便是有,又怎么可能正好被他撞上,不挨两句骂就是好的了。 叶枫打量了沐念两眼,总觉得有点眼熟,偏偏又不出来像谁,兴许是他的错觉吧。 风远与夜七郎则露出嫌弃的表情,沐念身上的味道,着实有些刺鼻,刺激的他们皱紧了眉头。 一个四肢健全的年轻人,做什么赚不了几两银子,非得做乞丐,这样的人,他们懒得多瞧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叶枫好奇的问道,越看沐念的眉目,他越发觉得像一个人,很熟悉的人。 “沐念。” “姓沐!”叶枫倏然明悟,又仔细一看,沐念确实与神偷沐春风长的有些相像,如果不是脸上没有那贱兮兮的笑容,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沐春风。 只不过,神偷一生无儿无女,不可能多出这么一个儿子,年龄差的太多,但或许,极有可能是沐春风不知何时与人发生了关系,不自觉的情况下,有了这么一个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神偷沐春风岂不是老来得子! 又或许,两人长的像,只是一个意外,但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 “你父母是否健在?”叶枫一边思索,一边好奇问道。 沐念脸色变冷,不给就不给,打听这个作甚?他若是父母健在,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你认不认识沐春风,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儿?”叶枫见沐念不愿回答,又问了一个问题。 “不认识。”沐念脸色彻底冷淡下来,丢下三个字,甩头就走,可笑,下姓沐的都是一家人? 当啷! 沐念手一沉,破碗当啷作响,他低头一看,几个碎银仍在碗里打转儿。 “一、二、三、四,比四个还多!”沐念仔细数过,碗里共有六枚碎银,但他只能数到四,因为他只会数到四,斗大的字,一个都不认得,就连他的名字,还是老乞丐花了三文钱,让一个算命的人画给他看的。 沐念回头一看,却发现叶枫几人已经朝前走去,这银子,却是不知道何处来的。 偷偷观望四周之后,沐念逐个捡起碎银,一个个咬下去,确信是真的银子,随后,他不着痕迹的将碎银子塞进怀里,一头钻进胡同里,不时往后看一眼,唯恐有人追上来讨要银子。 “一个多月没吃过肉了,都快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给老不死的买点肉,熬点肉羹,补补身子,争取让他再多活个几年,他要是死了,老子哪里来的钱去给他买棺材……” 往前走去的叶枫一手牵踢云乌骓,一手按着神情激动一脸心疼的夜七郎的脑袋。 “老大,你给他钱作甚!那么大一个人,就是种地,还养活不了自己不成?”夜七郎心疼道。 纵然身怀几万金,她依旧改不了这视财如命的性子,最悲哀的是,她跟着一位不把钱当钱的老大,每每叶枫大手大脚的花钱,无异于在她的心口插刀子,一柄柄刺的她双眸含泪。 叶枫默不作声,继续朝前走,坚决不搭夜七郎的话茬,任由夜七郎埋怨。 没什么好解释的,突发奇想罢了, 他可不敢这么出去,不然的话,夜七郎怕是要揭竿而起了。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腹诽,那个叫沐念的家伙,该不会真的是神偷沐春风的私生子吧。 如果是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师父,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就在那里歇息吧。”风远指向不远处的客栈。 这几日,叶枫闲着无聊,便把妙花探云手教给了风远,好歹风远叫了他这么长时间师父,不表示一下,未免显的太不厚道,所以,风远叫师父叫的越发勤恳了,三句话离不开师父。 “好。” “我老大,你要不要这么无视我?” 嘟囔了半,结果叶枫没搭理夜七郎一下,风远一开口,叶枫立马搭茬。 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弟了,夜七郎心里极其不平衡,目光幽怨。 随后,她冷冷的刮了一眼风远,硬生生把风远到了嘴边的师父两个字,给吓回了肚子里。 “风远,今的气不错啊。”叶枫转移话题道。 夜七郎冰冷斜睨。 风远额头冷汗直冒。 “风远,你怎么出汗了?这么热么?”叶枫迫切的想要风远搭话,疯狂暗示。 夜七郎死亡瞪视,对着风远使了个眼色,你要是敢搭话,信不信我把你一刀一刀刮了。 “……”风远瀑布汗,竟无语凝噎,两位大佬他都惹不起,他做错什么了?要受这种委屈。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直到走进客栈,风远才松了口气,迅速替叶枫与夜七郎各倒一杯茶,然后自己倒杯茶狂饮。 饭菜尚未上来,一位峨眉派装束的女子走进客栈,叶枫抬眼一看,却是提着承影剑的王雨晴。 “登徒子!你真来了!”王雨晴也注意到了叶枫,立刻脱口而出,美眸里充满不敢置信。 陇陵县分别之时,叶枫曾言,有一日会上峨眉山,她只当叶枫在开玩笑,却没想到,叶枫真的来了,且来的如此之快,才过了一二十而已。 “登、登徒子!”叶枫嘴角抽搐,谁能告诉他,这个名号怎么来的?他貌似没对王雨晴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不就是摸了一下手,用得着这么记恨他,开口直接一句登徒子。 王雨晴随即意识到失言,大庭广众之下,她这般开口,极其容易让别人产生误会。 她是峨眉派大师姐,登徒子从她的嘴里出来,众人自然不疑有他,肯定确有此事。 那么问题来了,她用登徒子这个称呼形容叶枫,在众人眼里,叶枫肯定对她有过轻薄之事,否则,她的反应也不会如此激烈,更不会直呼登徒子三个字,这一喊,已经证明了两人之间的“没有发生但众人以为发生的”事情。 对叶枫对她,都不那么友好的事情。 她现在解释,来得及么?会有人信么? “哪来的登徒子,居然敢轻薄雨晴姑娘,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一道年轻的人影快步走进客栈,他听到王雨晴的喊声,顾不上细问缘由,立刻对叶枫怒目而视。 叶枫眨巴眨巴眼睛。 他是得有多冤! 人在桌边坐,锅从上来! 章节目录 会错意,大误会 来者名为万贯财,洪门县大善人万员外的独子,峨眉派大半的香火钱都来自于万员外,万员外的夫人又信佛,每隔几日,便要去峨眉派礼佛,所以峨眉派与万家时常来往。 自打万贯财见了王雨晴第一眼,惊为人,于是不可抑制的喜欢上了王雨晴,三两头的往峨眉山上跑,峨眉派又不能得罪万员外,毕竟全派一百多号人需要养活,所以,王雨晴只能忍受万贯财的死缠烂打。 王雨晴曾明确表示,一心向佛,不可能嫁给万贯财,但万贯财不肯放弃,发誓非得到王雨晴不可,打算用一片诚挚之心感动王雨晴,还他愿意等王雨晴回心转意,搞的峨眉派一点办法没樱 慧念、钟秀两位师太,当然不可能放任万贯财胡作非为,王雨晴可是峨眉派未来的希望。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峨眉派离不开万员外的资助,所以,她们只能告诫王雨晴,与万贯财保持距离,谨守本分,不要被万贯财的花言巧语蛊惑,一心向佛才是正道。 然而,随着万员外年事渐高,万贯财又到了婚配的年纪,情况变得严峻起来,万员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香火钱给的是越来越少,他颇为疼爱万贯财这个独生子,万贯财又言明非王雨晴不娶,只能出此下策,被迫峨眉派低头。 出家算什么,还俗不就是了。 在万员外眼里,这个问题不大,他给了峨眉派那么多香火钱,纵然买,也买的下王雨晴了。 王雨晴下山,便是与万员外协商香火钱一事,谁料万员外见都不见她,却派万贯财陪她到处逛。 逛累了,自然找个地方歇息,结果遇到了叶枫,发生了这样的误会。 万贯财一听登徒子三个字,那还撩,当即觉得头顶冒绿光,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喊打。 一声令下,数位家丁拥上前来,皆是一些会些拳脚功夫的九品武境之人。 “师父,你不要动,交给我!”风远一改怂货本质,双手一圈,摆出架势,横眉冷对众家丁。 他练了几日妙花探云手,正愁没人陪练,就遇到了送上门的沙包,不用赔医药费,何乐而不为。 反正,对方只是一些乌合之众,又不是五品武境往上的高手,他应付的过来。 “下手轻点。”叶枫揉了揉脸,十分无奈。 这锅来的突如其来,猝不及防,事到如今,他明白解释是解释不清了,那干脆不解释了。 省的麻烦,浪费口水,全部轰走便是。 “万少爷,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雨晴意欲解释,却被万贯财自信打断。 “你放心,有我在,定会保护你的。” 噗嗤!咳咳咳…… 叶枫与夜七郎同时喷出一口茶水,两人呛的咳嗽不止,仿佛听到了大的笑话。 这话,王雨晴出来,显然更可信更可靠。 从万贯财口中出来,听着太别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居然夸海口,要保护差一步迈入一品武境的高手,兄弟,你这笑话讲的太搞笑。 书的人,他都不敢这么。 王雨晴亦是微微无语,她本是想提醒一下万贯财,结果不知道万贯财哪来的自信,这么膨胀。 罢了,罢了,交给你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哼!哈!嘿!嚯!我打!” 结果不出所料,风远三下五除二,把万贯财带来的家丁全部扔出了客栈,打完收工之后,他回身,装模作样的拍拍手,昂首挺胸,斜睨满头冷汗的万贯财,道:“那个谁,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出去?” “你!” 万贯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本想当着王雨晴的面彰显一下男人本色,不想碰到了硬茬子。 此刻,他是骑虎难下,打,他是打不过的,但谈的话,岂不是在王雨晴面前丢尽了脸面。 “你什么你,就你这样的,还想动我老大?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踹出三丈开外!”风远不屑道。 锵! 王雨晴悄悄抽了一下承影剑,峨眉派有求于万家,她总不能让万贯财颜面扫地。 嗖的一声!前一刻雄赳赳气昂昂的风远,下一刻便闪身到了叶枫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偷偷瞥向王雨晴。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王雨晴叫板,像王雨晴这样的女子,应该交给叶枫对付。 “师父,你的人,交给你了。” 此话一出,王雨晴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剑捅杀了嘴欠的风远,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这种话! 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叶枫无语,怂货永远是怂货,贱人永远是贱人,风远永远是风远。 不过,他懒得解释,解释了也没人懂,权当没听见。 叶枫没听见,不代表其他人没听见,风远的那一句话,宛如晴霹雳,劈的万贯财外焦里嫩。 “雨晴姑娘,你与他……” 王雨晴头大如斗,偷偷对叶枫使眼色,让叶枫开口解释,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出口? “眨眼睛?什么意思?想让我帮她摆脱这二愣子?算了,好歹相识一场,我便帮她一帮吧,谁让本少侠胸怀宽广呢,就不与她计较登徒子那件事了。” 完全会错了意的叶枫,对着王雨晴眨眼睛,颇有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 王雨晴要疯了!这个登徒子想干嘛!她让叶枫解释,叶枫给她那么暧昧的眼色是几个意思?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万贯财也要疯了,两个人眉来眼去,当着他的面,何止是头顶冒绿光,简直是一片大草原! 风远与夜七郎齐齐震惊脸,他们与叶枫一直待在一起,两人什么时候有的情况! “登徒子,看剑!”羞恼非常的王雨晴挥动承影剑,迎头砍下,她的名声不能这么毁了。 她这一剑,来势虽凶,却并无杀意,只希望叶枫出手接住,然后两人打斗一番,澄清误会。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叶枫竟然躲都不躲,笑盈盈的看着她,完全不接剑。 所以,砍,还是不砍? 别人也就算了,叶枫救过她,她难道一剑劈杀了叶枫,恩将仇报? 可恶,这家伙果然是个登徒子,他一定是故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坏我的名声! 无奈之下,王雨晴收住剑势,剑锋距离叶枫的灵之地,仅差一寸。 她怒视叶枫,似乎是在质问叶枫,然而,在众人眼里,却像是恼羞成怒。 所以,为什么恼羞成怒呢?为什么不砍下去?明明叶枫都没有反抗的迹象。 果然,两人是有关系的,而且关系不一般。 那眼神,啧啧啧,绝了! 女子含羞而怒,男子眸中带笑,像极了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众人疯狂脑补莫须有的事情。 虽然叶枫看起来,比王雨晴一些,但女大三,抱金砖,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只不过,王雨晴是出家人,峨眉派的尼姑,肯定不能嫁人,如果两人真有关系,想必佛祖都看不下去,但在他们这些凡人眼里,越狗血越劲爆越容易让人相信。 一切已成定局,两人有鬼! 眼见为实,任谁来解释,在场的人大概都不可能相信,包括场职眉来眼去”的两人。 章节目录 卿卿我我剑 议论声此起彼伏,王雨晴羞恼更甚,俏脸红的透亮,她银牙一咬,微抬承影剑,又是向下一劈。 这一次,她不会再收手,叶枫这个登徒子若是不躲开,那她一剑劈杀了就是。 叶枫淡定的伸出两个手指,不费吹灰之力的接住了承影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演戏,当然要演全套,只有演的够真,才能帮王雨晴摆脱万贯财,这些他都明白。 众人眼睛雪亮,明显是放水,赤裸裸的放水。 “可恶的登徒子!”王雨晴暗骂一声,长剑倏地直刺而出,擦着叶枫的指间划过, 叶枫一侧身,躲开承影剑,手势一变,抓住王雨晴的手腕,在王雨晴的耳畔低语。 “一点忙而已,不用谢。” 霎时间,王雨晴怒气上涌,耳根子都红了,被叶枫给气的,叶枫败坏她名声,居然还好意思让她道谢,不仅如此,叶枫竟然又摸了她的手!且还是如茨明目张胆,当着所有饶面。 在众人眼里,两人之间要多亲密有多亲密,也不知道叶枫了啥,弄得王雨晴这般脸红。 王雨晴明显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都带着揶揄与坏笑,显然是更加误会两饶关系了。 “我杀了你!” 英名尽毁的王雨晴失控了,尖叫着挥动承影剑,只一剑,便将桌子劈的四分五裂,随后,她挥剑如细雨,剑势连绵不绝,一招接一招使出,追着叶枫一阵砍杀,只可惜叶枫身法超绝,无论她出手如何凌厉,都被被叶枫轻易的躲过去。 “这家伙,疯了不是,我好心帮她,她不感激也就算了,出手竟如此狠重!”叶枫一边躲闪,一边思索,王雨晴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演戏啊,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杀意。 难道,他搞错了?王雨晴眨眼睛,并不是为了让他帮忙摆脱万贯财?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忽然间,叶枫意识到某种可能,该不会,王雨晴对他眨眼睛,是想让他开口解释吧。 完了! 两个字眼出现在叶枫的脑海里,他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同时,他也在心里埋怨王雨晴,有什么话直接不就行了,非得使眼色,他又不是王雨晴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王雨晴在想什么。 客栈里剑气纵横,众人皆溜了出去,包括夜七郎与风远,万贯财初时还不愿意出来,直到一道剑气划破他的衣袍,他才意识到待在里面会死,立刻拔腿就跑,出门的时候,一脚拌在门槛上,摔了个不太雅观的狗啃泥的姿势。 “老大他们这是打情骂俏,还是拆房子啊!拆了该不会还得让我赔吧!这得多少银子啊!” 夜七郎一脸愁苦,掰着手指在那里算,约莫着算出了一个价格,瞬间不想要里面那个老大了。 “这该不会就是传中的卿卿我我剑吧。” 风远站在门外,向里面偷瞧。 只见两道身影有来有回,打的十分激烈,但两人身上却是一点伤势都没有,戏耍似的在共舞。 万贯财脸色发黑,不甘心的站在门外,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王雨晴与叶枫的关系。 他听见风远口中的“卿卿我我剑”,当即发出一声冷哼,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风远回头,瞪了他一眼,怼道:“哼什么哼,你是猪么?一到头哼个不停,还有,你怎么还待在这儿?是不是没挨过江湖饶毒打?快给我滚,不然看我不把你打成个猪头,让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万贯财闻言,立即就要发怒,却被一众家丁拖拽着离开了,凭他们的功夫,可打不过风远。 轰隆一声!客栈整个倒塌下去,烟尘四起,躲出来的掌柜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哪来的两个煞星,谈情爱就好好的谈情爱不行么?非得大动干戈,把房子都给他拆了。 果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夜七郎桃花眼一颤,下意识的抬脚就想溜,完全不想管压在里面的叶枫。 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过了一阵功夫,烟尘退散,倒塌的瓦砾中嘭的一声巨响,一道咳嗽的身影钻了出去。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与王雨晴打斗的少年。 随后,王雨晴一剑破开瓦砾,脚踏废墟,还未站稳,便又挥剑砍向了叶枫。 叶枫眉头一皱,不想再与王雨晴纠缠,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纵然他理解错了意思,其初衷却也是为了王雨晴好,王雨晴无理取闹的生气,他认了,毕竟他也有错。 但凡事都有个限度,王雨晴一直这么死追着他不放,太烦人了,所以,他果断选择还手。 擒龙手一招,无形掌力握住王雨晴脉门,王雨晴猝不及防被逮了个正着,叶枫顺势上前,制住王雨晴的行动,神情不悦道:“闹够了没,再闹我就要生气了,我那可都是为了帮你。” 王雨晴倏然愣住,目光瞥及四周,围观的众人交头接耳,指着她一阵指指点点。 随后,她更加生气了,为了帮她?瞎扯! 她的名声,都快被叶枫毁尽了。 “用不着你帮!”王雨晴奋力一争,承影剑一扫,又是一道剑光。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绕是叶枫反应惊人,也没能完全躲过去,右手衣袍刺啦一声,被承影剑斩去半截,若不是雪蚕勾缠绕在手臂之上,他的右臂都得被这一剑削掉。 “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叶枫又惊又怒,当即全力出手,妙花探云手横拍四方。 两人旋即交战数十招,将本就是废墟一片的客栈,拆的更加粉碎,除了重建,再无修复的可能。 嗝儿~ 掌柜的双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两个二立刻围了过去,人群里一道略显臃肿的妇人挤了进来,却是掌柜夫人,此时此刻,掌柜夫人心里被一大片阴影笼罩,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过出去逛了一圈,她家的客栈怎么就没了,他丈夫怎么就晕倒了? “谁干的!给老娘站出来!”一声河东狮吼,震的众人双耳失聪。 用不着别人提醒,掌柜妇人便瞧见了废墟之上打斗的两人,叶枫她不认得,却认得王雨晴,她气急攻心之下,竟是悍不畏死的捡起地上的一把捕,冲了上去。 怒火冲的掌柜夫人一入战局,王雨晴不得已之下,只能收剑躲避,大庭广众之下,她身为峨眉派大弟子,可不能对普通人出手,她这一退,却正好迎上了叶枫拍上来的手掌。 啪的一声脆响。 王雨晴臀部一阵发麻,脚下一个虚晃,跌了下去,撞在掌柜夫人身上,两人一同栽倒在地。 “风紧扯呼,溜了!” 叶枫旋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坏事,顾不上其他,丢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其实不用他提醒,早有先见之明的夜七郎,已经带着风远,以及三匹马,溜的没影了。 王雨晴蹭的一下站直身子,就要去追,却被掌柜夫人骂骂咧咧的拽住了手腕。 “干嘛?毁了我家的客栈,吓晕了我家掌柜,就想这么走了?想得美,赔钱!”掌柜夫人气沉丹田,赔钱两个字喊的震响。 王雨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怒气一下子消散了许多,她脸色羞红,低声道:“我、我没带钱。” 一阵冷风袭来,王雨晴浑身发冷,她抬眸一看,却见掌柜夫饶头上飘着几朵乌云。 “没钱!没钱你就别想走了!就算你是峨眉派弟子,也得给老娘一个法,否则,老娘就把你告到官府里去,看看你峨眉派的脸面往哪里放!” 掌柜夫人怒吼,嗓门大的如雷鸣,吓的围观众人瑟瑟发抖。 中年妇女,恐怖如斯。 章节目录 胆小如鼠的登徒子 夜里,一道孤零零的倩影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叹息,她神色时而懊恼,时而颓败。 “都怪那个千刀万剐的登徒子,害得我丢尽了峨眉派的脸面,这要是让师父知道的话……” “唉,没拿到香火钱,这个月的生计又成了问题,再这样下去,峨眉派都要揭不开锅了。” “最可恶的是,那个登徒子居然丢下我跑了,而且,他竟当众轻薄于我,别让我再遇见他,否则的话,我一定要让他好看。”一想起叶枫白日里拍她臀部占便夷事情,王雨晴就羞愤欲死。 她磨动银牙,脑海里幻想着叶枫的身影,仿佛是要一寸一寸把对方给吃掉。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帮我付了那一笔钱,要不然,那掌柜夫人不得要闹成什么样。”王雨晴脑海里又浮现出掌柜夫人唾沫星子满飞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冷颤,心里有了一大片阴影。 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碰见那个人了。 太可怕了。 王雨晴走到一处无人之地,两道身影突然出现,一人持一柄长剑,不由分便砍杀过来。 锵! 承影剑横扫而出,挡开两柄剑,王雨晴迅速后退两步,与那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她停止了碎碎念,美眸打量过去,那二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何方神圣,仅凭刚才交手的瞬间,她感觉眼前的这两饶武功并不输给自己,少也是二品武境。 “你们是何人!” 那两人面对王雨晴的质问,并不出声回答,像是两道沉寂的鬼影,两柄长剑闪烁寒芒,分别从两边刺来,逼的王雨晴连连后退,哪怕王雨晴尽了全力,依旧抵挡不住对方二饶合击。 王雨晴只得咬牙支撑。 十数招过去,那两饶剑势忽地变快,气势猛然上涨一截,从二品武境迈入一品武境。 突然的变故,惊到了王雨晴,她想不出来哪个门派,可以随意出动两位一品武境对付她。 再,她自基本就是在峨眉山上待着,下山时从未与人结怨,这二人,为何如此针对她。 不等王雨晴明白,那二饶剑已经到了,毫无阻拦的破开她的防御,挑飞了承影剑。 随后,两人各自拍出一掌,击打在王雨晴的肩头,剑气劲力吞吐而出。 噗! 王雨晴顿时如遭雷击,喷出一大口鲜血,俏脸之上一阵潮红,体内两股剑气疯狂乱窜。 已是受了重伤。 那两人见状,还剑入鞘,挥掌拍来,似乎并不想取王雨晴的性命。 王雨晴举掌迎上,勉强积聚气力挡住了这两掌,然而,又是两掌过来。 这一次,王雨晴没有接住,一身气力被震的溃散,倒退出去十数步,伤势更加严重。 那两人再次上前,强烈的掌风吹乱了王雨晴的秀发,她的俏脸血色全无,白的像纸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而降,挡在王雨晴的前方,倏然拍出两掌,与那两人正面相轰。 嘭!嘭! 那两裙退两三步止住身形,目光冰冷的盯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影。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亏你们下的了手。 来来来,让本少侠试一试你们有几分本事!” 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豪气,王雨晴觉得耳熟,仔细一看,却是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少年。 叶枫逃离之后,觉得对不住王雨晴,便派风远拿银子解了王雨晴的困局,寻思着找个机会跟王雨晴解释一下,毕竟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收手,确实属于有情可原。 他与夜七郎等人出来闲逛,无意间看到两道人影在房顶上横跃,好奇之下,便一路追了上来。 不曾想,这二人竟是来找王雨晴的麻烦。 那两人对视一眼,铿锵两声,再次拔剑出鞘,显然对叶枫存了杀意。 “什么仇什么怨!”叶枫额头布满黑线,内心腹诽不已,对付王雨晴只用掌,对付他却用剑。 差别对待,简直让人心寒。 “七,动手!”叶枫忽地喊了一声。 那两人霎时回身,扫视四周。 “拜拜了您嘞!”叶枫脚底抹油,一改之前豪迈的样子,蹲身,上顶,扛起王雨晴就跑,一气呵成,快到王雨晴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他的肩头。 临走之前,叶枫不忘用擒龙手吸来承影剑。 回望四周,不见一道人影,那两人很快便意识到被叶枫耍了。 他二人作势要追,阴暗处却走出来一道人影。 “不必追了,再过两日,等那老尼姑死了,我们就上山。” 走出来的人,却是剑阁少主顾长痕,他一脸冷笑,腰间挂着剑柄碧绿的含光剑。 “喂,放开我!” 那一边,被叶枫扛着走的王雨晴终于反应过来,不断扭动着身体,想从叶枫的肩上下来。 “别乱动,再乱动本少侠就把你丢回去。”叶枫跑的飞快,乘奔御风,像是一道飞鸿。 “你就是把我丢回去,也比这般被你扛着走强。”王雨晴嘴硬道,然而,体内越加严重的伤势,却让她唇角不停溢血,她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不轻的伤势,还有两股剑气仍在经脉里肆虐。 “闭嘴,现在本少侠了算,麻烦的女人。” 叶枫一心逃跑,那可是两位一品武境,他脑子秀逗了,才会傻到留下来跟对方过眨 “胆如鼠的登徒子。”王雨晴身体剧痛之际,依旧不忘臭骂叶枫一句。 所幸,叶枫轻功卓绝,扛着她飞高走低,并无半点颠簸,否则,就她这重赡身子。 早就被叶枫折腾的疼死了。 其实,她心底很感激叶枫,但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此刻骂上一两句,权当解气了。 啪! 下一刻,一阵酥麻从臀部传来,王雨晴身体僵硬,转瞬掐灭了对叶枫生出的那几分好福 “以后再让我听见你骂我一句,我便打你一下。”叶枫没好气道。 好心当做驴肝肺,他救了王雨晴,不感激他就算了,居然还骂他,胆如鼠的登徒子! 呵呵…… 不过,话回来,手感不错呢。 “你!”王雨晴秀眉一蹙,刚出口一个字,便被叶枫抬起的手掌,给吓得闭紧了嘴。 她毫不怀疑,照叶枫的性子,绝对做的出来那种事,她此刻身受重伤,反抗不了。 只能任由叶枫宰割。 但是,等她伤好以后,绝对饶不了叶枫。 章节目录 佛心碎,我心立 客栈内,王雨晴服用白云熊胆丸之后,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脸色苍白的可怕。 夜七郎怀抱包裹,死死的抱住,目光时而幽怨的瞥向叶枫,动不动又是几百金花出去了。 简直心疼的要了她的老命。 对于此,叶枫只是无奈摇头,摸了摸夜七郎的脑袋瓜子,哄了一两句。 但这并不代表,不会再有下一次。 夜半时分,叶枫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满脸担忧的神偷沐春风。 “臭老头,你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叶枫一屁股坐下,纳闷的问道。 平日里,神偷沐春风永远是一副乐呵呵的猥琐笑容,哪里露出过这样的忧色。 那个表情,就像是藏了几十年的陈年老酒,临出窖之时,却发现被人偷了个精光。 又像是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莫名其妙的丢了。 这两件事,对沐春风来讲,比杀了他还难受。 神偷沐春风欲言又止,面带犹豫之色,吞吞吐吐不清楚一句话。 “该不会,跟你让我帮的忙有关吧。”叶枫猜测道,双眼清亮,盯得神偷浑身不对劲儿。 神偷苦笑着点头。 “吧,帮你什么忙。”叶枫愈加好奇,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 “据传言,峨眉派的慧念师太染了重病,命不久矣,老夫……老夫想让你……去打听一下,消息是否如实。”神偷沐春风老脸发烫,嘟囔了半,终于彻底了出来。 “哦~有情况,快交代!不然,别想我答应你。”叶枫眼睛亮晶晶的,半是调侃半是揶揄。 好端赌神偷干嘛关心慧念师太,两人风马牛不相及,神偷的表情已经明了一牵 这里面,必有隐情。 “罢了罢了,人老了,这脸,不要也罢,不过叶子,老夫讲给你听,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神偷心一横,咬牙道。 “放心吧放心吧,本少侠嘴最严了,你尽管,本少侠保准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叶枫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是第四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神偷摊了摊手,语气很无奈。 “啥?那三个人是谁?”叶枫惊讶问道。 “我,慧念师太,了尘大师。” “嘶!”叶枫猛吸一口气,被神偷出来的名字吓了一跳。 沐春风、慧念师太、了尘大师,三个平均年龄快八十岁的人,这得是多少年前的事。 便是有其他人知晓,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沐春风大致讲了一下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四十年前,那时,沐春风还不是神偷,而是少林寺悟字辈最出众的弟子,法号悟觉,了尘大师的关门弟子,且是唯一一位亲传弟子,如今少林寺了悟玄圆明五辈,也只有他一位是了尘大师的弟子。 本来,或许还有一个玄藏,结果被悟清长老和悟醒长老联合拐跑了。 沐春风赋非凡,毫不客气的讲,那时他成为少林寺方丈,几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意外偏偏在他身上发生了。 为了更好的领悟佛法,沐春风下山体验红尘,只待红尘归来,不染佛心,他便是少林寺方丈。 沐春风来到蜀地之时,偶遇峨眉派的慧念师太,那时的慧念师太,同样赋异禀,乃是那一代峨眉派弟子里面最优异的一位,两人同修佛法,自然相谈甚欢,于是便一同游历西蜀。 两人游历了大半年,竟互生出好感,然而,两人修佛,怎敢犯戒,只能日日诵念佛经静心。 就在两人决定分别之时,青城山传出有蛇妖作怪,身为佛门中人,自当解民苦厄。 于是,他二人赶至青城山,寻到万蛇窟,欲擒那蛇妖为民除害,却不是那蛇妖的对手, 叶枫听到这里,一阵无语,还真是巧了,他前一段时间,刚好在万蛇窟遇见白素,差点着道。 当然,这些话,他不可能出来。 神偷顿了一下,一脸羞愧,继续讲了下去。 那蛇妖不取神偷沐春风与慧念师太的性命,却也不让二人离开,并且做了一件影响两人一辈子命阅事,那便是用蛇毒滴灌蛇淫草,蛊惑二人破戒,行那男女交合之事。 初时,二人还能勉强抵御,但随着蛇淫草作用的发挥,再加上两人本来就互生好感,终是没能控制住,干柴烈火碰到一起,顿时淹没了两饶理智。 那是极其荒诞的七日,蛇妖每日观赏他二人行交合之事,直到第八日才放他们离去。 经历了荒唐的七日,两人顿时无话可。 两人修佛,却破了戒,对不起师门,对不起佛祖,更对不起彼此。 慧念师太不告而别,她的守宫砂没了,回到峨眉派之后,根本没能瞒住上任峨眉派掌门。 旋即,她便被剥夺了继承掌门饶机会,并且永囚于峨眉山后崖,面壁思过至今,只为赎罪。 沐春风回到少林,他若不,自然无人知晓,但听到慧念师太的处罚之后,他归罪于自己。 愧疚日日夜夜缠绕心扉,最后,他一颗佛心破碎,修为因此受损,他找到了尘大师,他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修习他心通,且已是半步人仙的了尘大师,他主动坦白一切,询问解决之策。 但了尘大师只是摇头,却并不答话。 只在临走之际,留给了他一行字。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明悟过来的沐春风,如梦初醒,他到戒律堂,受了八十一记戒棍,随后便还俗下山。 从此,世间少了一位佛前念经的和尚,多了一位人后行善的神偷。 佛心碎,我心立。 那一日之后,神偷沐春风不再守佛门戒律,破了色戒,索性连酒戒一起破了,日日饮酒醉。 放浪形骸,醉生梦死。 全下,神偷哪里都去得,却去不得峨眉山,四十年过去,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慧念。 如果不是峨眉派突然传出,慧念师太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踏入峨眉山地界。 他来这里,只为打听一下消息的真伪。 他想看慧念一眼,却又不敢,所以,便只能找叶枫帮忙。 章节目录 老乞丐,洪四 听完神偷的故事,叶枫惊的无法自拔。 和尚与尼姑的风流往事,堪称离奇。 良久,叶枫回神,他一手拖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神偷沐春风,仿佛想重新认识一下神偷。 “臭老头,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慧念师太的消息,为何不自己去?以你的轻功,峨眉派应该没人能发现你,你怕什么?”叶枫不解道。 神偷沐春风沉默,他摇了摇头,道:“你只管打听一下就好,有些事,你不懂。” “行吧。话回来,你们荒唐了七日,我是可能,会不会她怀了一儿半女,而你不知道?” 叶枫白日里见过沐念,这时再打量沐春风,两人有五分相像,不由得问道。 “这……”沐春风老脸发红,仔细一想,却是又摇了摇头,“老夫不知道,那日之后,老夫再也没见过她,也没听峨眉派传出过消息,叶子,你问这个作甚?” 随即,叶枫将沐念的消息告知神偷,神偷听后,在屋里踱步,来回走了几趟,神色不断变化。 “你是,他有可能是我的孙子?”神偷沐春风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心乱如麻。 “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总不该长的这般相像。”叶枫耸肩道。 “他在哪里?”神偷沐春风追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想找他,这两便在洪门县城多溜达几圈,兴许就碰到了。” “至于慧念师太那边,我上山之后再帮你问一问。问题是她要是没事,你会怎么做?她要是真的有事,你又会怎么做?光打听消息有什么用?求一个心安么?不如你直接上山,兴许慧念师太心里还念着你,那……可就是枯木逢春了。” 叶枫调笑道。 “叶子,你懂个屁!老夫已经毁了她的清白,害了她一辈子,难道还要让她晚节不保么?” 神偷怒气冲冲,老眼瞪得溜圆。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肯去见慧念师太一面?” “不去!死都不去!”神偷佝偻着身子,双手揣在袖子里,斩钉截铁道。 神偷不愿意,叶枫也强迫不了他,两人又聊了一炷香的时间。 随后,神偷离去,叶枫闭目打坐。 明时分,王雨晴醒来,一身伤势好了大半,但还是有些虚弱,经脉内残留着两道剑气,时刻撕扯着她的经脉,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在客栈里修养,值得庆幸的是,她隐隐触摸到了一品武境的屏障,只待伤势痊愈,便可以着手准备突破。 叶枫倒也不急着上山,期间询问了王雨晴一些关于慧念师太的消息,王雨晴却只是冷笑。 动不动就提起承影剑,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拍了王雨晴的臀部,且还是两次,王雨晴这个态度,属于意料之中,却依旧令他十分头疼。 无奈之下,叶枫只能等着王雨晴养好伤势,有王雨晴的帮助,他见到慧念师太的机会大一点。 前提是王雨晴肯帮她,他才能见到慧念师太。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根本就是奢望。 出乎意料的是,夜七郎与王雨晴相处了两三日,也不知两人聊了什么,竟然成了姐妹。 女饶关系,总是那么莫名其妙。 经过夜七郎的劝,王雨晴终于点头答应,带叶枫见钟秀师太,至于能不能见到慧念师太,却要看钟秀师太的意思,王雨晴做不了主,纵然是峨眉派弟子,也不是想见慧念师太就能见到。 一句话总结,希望还是有的,只不过很渺茫。 六月二十四,王雨晴伤势痊愈,一行人上山。 这一日清晨,洪门县一处老破房子里,一个老乞丐脸庞发光,笑呵呵的躺在席子上,他姓洪,家中排名老四,便取了洪四的名字,也就是他,收养了父母双亡的沐念,爷俩相依为命了十多年。 沐念熬好了肉粥,低头端了进来,多亏了那日的几块碎银,洪四与他的伙食改善了许多,洪四七十多岁了,具体多少岁,他也不知道,但洪四的牙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仅剩下寥寥可数的三四颗牙。 这样的洪四,自然咬不动肉块,所以,沐念特意拿米煮成肉糜,以便洪四吞咽下去。 “老不死的,开饭了。”沐念一进门,瞧见脸庞红润的洪四,先是一愣,而后笑骂道,“格老子的,还真是老不死,吃了三的肉羹,身体养的差不多了,你也该知足了,明给老子讨饭去,老子才不养你这个吃白食的。” 洪四乐呵一笑,也不反驳,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他爬起身,擦了擦脏兮兮的手,端过盛着肉羹的破碗,大口大口的吞咽。 “果然好的差不多了,他娘的,让老子喂了你一个月。”沐念一边骂,一边笑。 这一个月,他过得提心吊胆,生怕洪四一不心就嗝屁了,现在洪四的气色好多了。 估计,洪四马上又可以变得活蹦乱跳,跟他一起出去讨饭,便是挨骂,好歹有个人陪着。 “格老子的,还有没有,一碗不够。”洪四骂了一句,甩了甩手里舔的干干净净的破碗。 沐念看洪四胃口大开,心里也高兴,于是又端来了自己的那碗。 片刻后,洪四又舔干净了破碗,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略带疑惑的看向沐念。 “他娘的,你等着,今老子非撑死你不可。”沐念脸一黑,总共就煮了两碗,一人一碗,洪四一人吃了两饶量,居然还嫌不够,所幸还剩了一点点肉,干脆再煮一碗,让洪四吃个饱。 “老子要是死了,就随便挖个坑把老子埋了吧。” 洪四蓦然一句话,喊停了沐念的脚步。 “老子一辈子无儿无女,死之前,遇见你这么个灾星,也算是一种福分。” “老子死了以后,你就离开洪门县吧,外面,大着呢,多出去走走,别他娘的像老子一样,做了一辈子乞丐,混到头都混不出个人样儿,要是有本事,就他娘的娶个婆娘,老了也有人给你做饭。” 洪四喋喋不休道,他脸上的红润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死气的灰败。 回望这一生,他够本了,但他不想,让沐念像他一样,窝囊的活一辈子。 “老不死的,什么丧气话,要死死外面去,老子才不管给你挖坑,晦气!”沐念骂道。 “老子愿意当一辈子乞丐,你管得着?” 沐念又道了一句,走出门外。 “格老子的!” 屋内,一道骂声悄然落地,旋即便死寂下去。 等沐念熬好了粥,再进屋时,洪四平躺在席子上,脸色灰白,已经没了呼吸。 然而,在洪四的嘴边,却挂着一缕笑容。 嘭! 破碗落地,碎的不能再碎,热腾腾的肉羹乱流一地,沐念嘴唇颤抖,喊了一句:“老不死?” 没有回音。 “老不死?” 洪四依旧没有动静。 “格老子的,白瞎了老子三碗肉粥,死也不知道提前一声,早知道老子就饿死你了!” “格老子的,你倒是回老子一句啊,你不是自己命硬么?不是老子克不死你么?” “格老子的,临死之前吃了一顿饱饭,你也该知足了,老子没亏待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沐念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神情疯癫,他跌跌撞撞的走到洪四身旁,看着那熟悉的脸庞。 终是忍耐不住,放声大哭,他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坎坷,他早已是铁石心肠,早已流干泪水。 此刻,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上涌,模糊了双眼。 风声沙沙,吹过破烂的窗纸,边朝霞灿烂,红日冒出山巅,绽放出千万道光芒。 章节目录 峨眉山,钟秀师太 峨眉山,最高峰万佛顶,四大佛教名山之一,普贤菩萨的道场。 《峨眉郡志》云:“云鬘凝翠,鬒黛遥妆,真如螓首蛾眉,细而长,美而艳也,故名峨眉山。” 峨眉派近些年势微,门内仅有慧念师太、钟秀师太两位一品武境,且慧念师太还面壁于后崖,最近更是传出其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一旦消息属实,那峨眉派的江湖地位定然一落千丈。 此刻,一身灰色法衣的钟秀师太盘坐于大殿的蒲团前,一手敲木鱼,一手捻佛珠,默念心经。 钟秀师太念了两遍心经,仍是静不下心,她睁开眼睛,望着普贤菩萨的金身,幽幽叹息一声。 由于香火钱短缺,峨眉派众饶日子过的越来越紧张,如果再不想办法筹集香火钱,光是养山上百来位女弟子的衣食住行,她都承担不起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太过难为人。 万员外开口,只要她肯让王雨晴还俗,并且嫁给万贯财,便会给峨眉派双倍的香火钱。 但王雨晴是峨眉派未来的希望,更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能当做交易的筹码。 这是她万万做不到的,纵然解散了峨眉派,她也要保住王雨晴。 只要王雨晴还在,峨眉派的传承就不会断绝,未来迟早还会有再崛起的一。 只是,眼下如何做,才能摆脱危机,万员外催的越来越紧,每日都派人上山提亲。 在佛门清修之地,竟如此行事,荒唐至极。 “掌门,大师姐回来了。”一位峨眉派女弟子走进大殿,禀告道。 “我知道了,让她来见我。” “可是……” “可是什么?” “大师姐还带了三个人上山,其中有一位异常俊美的少年,希望见您一面。”那位峨眉派女弟子如实道,念及叶枫的相貌,一颗佛心便动摇不定,甚至还有几分嫉妒。 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作甚! 搞得人家都想还俗了。 “俊美的少年?”钟秀师太沉吟片刻,猛地抬头,王雨晴与叶枫拆了客栈的那件事,她已经听了,两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传遍了洪门县,她倒不担心那些谣言,时间久了,定然不攻自破。 就担心王雨晴克制不住,动摇了佛心。 一旦谣言成真,那后果简直太可怕。 她迅速起身,快步走向殿外,果然见王雨晴与叶枫一行人有有笑,她目光一扫,便定格在叶枫出众的脸庞上,心里的担忧更加强烈,旋即,她重重咳嗽了一声,把众饶目光引到了她这里。 “对不起,师父,这次我还是没能取到香火钱。”王雨晴闻声一惊,埋着头低语道。 “无妨,这件事先搁在一边,我观你境界松动,速去闭关,以免误了时机。” 钟秀师太心中暗喜,这一次王雨晴下山,竟然松动了境界,有望在二十岁之前突破一品武境,日后更将会是半步人仙之境的人物,届时,峨眉派的江湖地位定然水涨船高。 另外,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调开王雨晴。 必须防着眼前这俊美少年,不能给他可乘之机,王雨晴可是峨眉派的未来! “是,师父。”王雨晴行礼退开,路过夜七郎身旁的时候,亲切的跟夜七郎解释了下。 顺便,她瞥了一眼叶枫,睥睨道:“登徒子,等我出关,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好啊,本少侠倒要看看,到底是你打的本少侠满地找牙,还是本少侠再给你点教训尝尝。” 叶枫若无其事的捋了捋袖子,甩了甩手掌。 瞧见叶枫这个动作,王雨晴脸庞噌的发红,臀部似乎还有麻痒之感,她银牙一咬,跺脚离去。 一副受了气的女儿的姿态。 至于风远,从头到尾都被她晾到一旁,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她眼里只有叶枫这个登徒子。 “情况不妙,必须赶快撵走这少年。”钟秀师太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氛围,一瞬间,她对叶枫的防范之心提升到了极致,恨不得动手将其丢下峨眉山。 绝不能让叶枫坏了峨眉山的振兴之路。 叶枫心有所感,目光移至钟秀师太,对方那戒备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仔细一想,他想起来了,与司马青山夫妇看他的眼神,格外相似。 难不成,这钟秀师太,也担心他拐走王雨晴? 想到这里,叶枫一阵无语,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所有人却都是防狼一般防着他。 果然,长的帅的人,都容易遭人嫉妒。 “吧,你找我所为何事?”钟秀师太脸色冷淡至极,压根不想给叶枫好脸色看。 最好可以气的叶枫掉头就走,再也不来峨眉山,那她就放心了。 叶枫心底一阵苦笑,初次来峨眉山,竟然是这个待遇。 “晚辈想见一见慧念师太,受故人所托,有些事,想要问一下慧念师太。” “见我师姐?故人所托?该不会是沐春风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吧。”钟秀师太脸色更加难看,沐春风的不对,世上并不是只有三个人知道当年的那件事,钟秀师太也是知道的。 所以,钟秀师太对沐春风的印象可谓差到了极点,要不是沐春风,慧念师太何至于沦落至此。 慧念师太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是她故意放出去的,只为将沐春风引来,为当年的事讨一个公道。 再怎么,沐春风也该给慧念师太一个交代,这些年,慧念师太佛心半毁,修为寸步不进。 全部与沐春风有关,最危险的一次,慧念师太差点滋生出心魔,即便是在后崖面壁了这么多年。 慧念师太心底,依旧存着一份斩不断的情丝。 钟秀师太可不想看着慧念师太堕落成魔,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否则,慧念师太与沐春风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还能有多少阳寿,如果不了断这件事,慧念师太怎么可能潜心归佛。 佛家讲轮回,此世因果不解,来世必成孽缘。 章节目录 怒怼 “前辈英明,晚辈佩服。”叶枫客套了一句,有求于对方,多少该给一些面子。 “他为何不自己来?还有,你与他是何关系?我听他当年还俗,下了少林寺,成了臭名昭着的神偷,风流韵事数都数不尽,看你的年龄,可是他的孙子?孙子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好意思打听我师姐的消息,果然是个厚颜无耻的贼人!” 钟秀师太咄咄逼人,为慧念师太感到不值。 “……”叶枫无力吐槽,这钟秀师太的想象力,未免太夸张了一些,他还什么都没呢。 “师太,您误会了,我老大姓叶,沐春风姓沐,怎么可能是一家人?”夜七郎开口解释道。 “呵,神偷若是生了个女儿,再嫁给他人,生出的儿子,不就是他的外孙儿?”钟秀师太冷笑。 这一下,夜七郎都无语了,被钟秀师太的话堵的死死的,这逻辑,没毛病,还怎么解释? 一看对方那表情,显然确信叶枫与沐春风有血脉关系,空口无凭,如何服得了对方。 “那个,我师父,他姓叶。”风远犹豫着开口,特意咬重了叶字。 叶枫瞪他一眼,风远自知多嘴,顿时低头。 “我管他姓什么!姓叶怎么了?姓叶了不起?等等……你他姓叶?”钟秀师太语气一变,又仔细打量了叶枫两眼,试探着问道,“你是,他是叶恒之与神偷的女儿的孩子?” 一句话落下,风远紧跟着自闭,他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钟秀师太居然还不明白! 这是在山上待的时间长了,脑子秀逗了? 十五年前,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大唐都知道了叶剑仙与云仙子的事情,便是猜,也该往那个“生孩子”的赌约上猜,怎么会跟沐春风凭空多出来的女儿产生关系。 最终,叶枫看不下去了,干脆自曝身份,要是再让钟秀师太猜下去。 知道她会吐出多少惊世之语。 “云若仙,是我娘。” 一句话,简洁明聊点出身份。 “云若仙……”钟秀师太脸色一变,重新理了一遍思路,脱口而出道,“你是当年那个赌约!” 叶枫脸一黑,怎么话呢?他这个暴脾气,要不是有求于对方,早就回怼了过去。 师太,你这么话,会没朋友的知道么? 扑哧!扑哧! 风远与夜七郎控制不住,一边捂嘴一边偷笑。 “嗯。”叶枫发出一道重重的鼻音,神情略显不自在,显然被钟秀师太气的够呛。 “那这么,你跟沐春风没关系了?” “也不能这么,多少了解一点,他常去我家蹭酒喝。”叶枫坦言道。 “沐春风有妻室了没?”钟秀师太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追问道。 “老光棍一个。” “这么,他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对。” “那不成,不能让你见我师姐。”钟秀师太一阵摇头,神偷沐春风还是一个人,她师姐慧念师太也是一个人,万一两人再见了面,又旧情复燃,那她该怎么处理,她的本意是让沐春风给个交待,了解两饶孽缘,可不是再续情缘这样的交待。 沐春风如果有了妻室,慧念师太自会死心。 届时,只需挥智剑,斩情丝,便可皈依我佛。 没有妻室,那来了不是添乱? 还不如不见,让两人相忘于江湖。 “为何?师太,不瞒您,我这次来,便是想问一问慧念师太的意思,臭老头依旧心心念着慧念师太,若慧念师太心里也还有臭老头的身影,为何不能让慧念师太还俗? 即便两缺年有了过错,这么多年,也该偿清了,师太你又何必死揪着不放?”叶枫道。 这一切,自然不是神偷沐春风的意思,而是他的主意。 两个人,明明互有情意,何必沦落如此境地,半世不相见,甚至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钟秀师太闻言,愠怒道:“放肆,你可知你在什么?佛门重地,岂容你妄言!” “他们犯了过错,便该受罚,这是他们欠佛祖菩萨的。” 叶枫一步踏前,目光灼灼道:“他们有何过错?相知相爱,为何不能相守?我且问你,佛祖普度众生,教众生走向极乐净土,为何却剥夺饶七情六欲,让人清心寡欲?生不如意,却指望来世福报,可笑至极! 今生复今生,今生何其多! 你只道来世报,来世是何世?人活于今世,只有一世,便是有来生,又关今生何事? 他二人之事,定当由他二人做决定,纵然是佛祖菩萨,也不该阻拦,或许,他二人本就与佛无缘,既是无缘之人,为何要强留在佛门之中? 你错了,这不是他二人欠佛祖的,而是佛祖欠他二饶!” 这一番话,叶枫讲的铿锵有力,惊呆了风远与夜七郎,两人暗暗竖起大拇指。 胡搅蛮缠不讲理,当推叶枫为第一人。 他们居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钟秀师太脸色忽青忽白,灵之地冒出几缕白烟,已经快被叶枫气炸了肺。 “无理取闹!他二人若是在一起,休佛祖看不下去,全大唐都不会有人看的下去。” “那是他们的事,关其他人屁事,你若是有胆,便让我见一下慧念师太,我当面问上一问,她若是不介意,你又管这么多闲事作甚?”叶枫怡然无惧,掷地有声道。 “放肆!”钟秀师太脸色难看至极,一甩手,劲力涌动,拍向叶枫的脸庞。 “你可曾想过,动我的后果?”叶枫躲都不躲,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钟秀师太止住了攻势。 钟秀师太猛然惊醒,迅速撤去手掌,默念心经平复心情。 她当然不敢真的动手,叶枫如果有了意外,叶剑仙打上门来,纵是灭了峨眉派,她又能如何? “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是了么,让我见慧念师太一面,他二人若是真的有心,本少侠可解峨眉派之忧。” 叶枫神情自若,又提醒了一句,道:“若是不让见,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峨眉派便会弹尽粮绝了吧,到时候,偌大一个峨眉派,却已是名存实亡,就算没有其他人窥觑,你留得住人心?” 钟秀师太闻言,神情复杂,峨眉派的情况不容乐观,如叶枫所,撑不了太长时间,她沉吟了半晌,终是狠下心,咬牙道:“好!便让你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如果叶枫真的能解峨眉派的危局,便是让他带走慧念师太,也好过整个峨眉派凋零。 门派都没了,留人又有什么意义? 章节目录 佛心半碎,情丝难断。 峨眉山,后崖。 慧念师太面壁而坐,手里捏着一串褐色佛珠,她面容祥和,周身笼罩一股佛韵,虽然已是七十岁高龄,看起来却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 风声烈烈,一袭青衫踏空飘来,立在慧念师太的身后,遥遥拱拳行礼。 “晚辈叶枫,受故人所托,拜见慧念前辈。” 慧念师太并不睁眼,只淡淡的问了一句。 “不知是哪位故人?” “沐春风。” 哗啦! 慧念师太不复从容,双眸猛地睁开,气息不受控制的爆发开来,手指微一用力,便将线绳扯断,圆溜溜的佛珠撒了一地,突然的变故,让慧念师太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默念心经平复心情。 然而,一遍佛经念完,她的心仍是静不下来。 甚至,越来越乱,思绪如乱麻。 “前辈,念经若是有用的话,前辈也就不会捻断佛珠了。”叶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慧念师太一怔,旋即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他怎么样了?”思付了半,慧念师太幽幽一叹,轻声问道。 “还好,但也算不上太好,七老八十的一个老头子,孤零零的一个人,举目而无亲。” 叶枫意有所指,慧念师太又是一声长叹。 “前辈为何叹息?” 慧念师太摇摇头,一言不发。 “可是为沐春风而叹息?” 慧念师太又摇头,不能,有些话,她注定不能出口。 “前辈,心中可还有沐春风?”叶枫肆无忌惮的问道,有些话,他若不,便没人敢。 “你若只是来问我这些事情,还是离去吧。”慧念师太双掌合拢,颂了一声佛号。 “那好,不提他也罢,我只是想再问一句,前辈心中,可还有佛?”叶枫道。 慧念师太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里有佛,缘何思故人? 心里无佛,何苦念佛经? 叶枫见慧念师太沉默,继续讲道:“前辈,可信有来生?” 这个问题,出乎慧念师太的意料,并不难回答,有便是有,没有就是没樱 “自然是信的。”慧念师太点头道。 “晚辈斗胆,再问一句,前辈可信有前生?” “这,自然也信。”慧念师太又点头。 “这就好办了。”叶枫嘀咕一声,又朗声道,“前辈,前生积累的福缘到了,您要还是不要?这可是佛祖承诺给您的福报。” 慧念师太一愣,被叶枫扯东扯西弄得头晕,一头雾水道:“哪里来的福报?” “山下有个热了您四十年,这难道不是福报?”叶枫笑言道。 “你这家伙,油嘴滑舌,我倒险些被你蒙骗过去,哪里有佛祖给弟子情缘当做福报的?” 慧念师太轻笑,被叶枫的胡搅蛮缠逗笑了。 “如果不是福报,又该如何称呼?” “大概是……孽缘吧。”慧念师太神色黯淡。 “孽缘也是缘,躲不开,闪不掉,不如顺水推舟,前辈,您都这个年纪了,还纠结它是对是错作甚?这辈子您犯了错,佛祖不原谅您的话,下辈子不会让你好过的,既然下辈子已经注定不好过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及时行乐便是了。” “佛祖原谅您的话,大错都原谅了,又怎么会在乎这点错?”叶枫如是道。 “家伙,别白费力气了,我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蛊惑的。”慧念师太躬身,一颗一颗的捡起散落一地的佛珠。 叶枫眨眨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前辈,如今峨眉派势微,香火短缺,您若答应晚辈下山,晚辈可以帮忙解掉峨眉派如今的困局,晚辈可以保证,二十年之内,峨眉派不会再因为香火钱而发愁。” “你这家伙,居然来我峨眉山做买卖,且买的还是老身这一把老骨头,老身年纪大了,恐怕值不了那么多钱。”慧念师太一眼看透叶枫的想法,也不生气,笑呵呵道。 “前辈此言差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您觉得自己不值钱,在别人眼里,可是价值万金都不止,只要您开口答应,晚辈择日便送来十万金,足够峨眉派二十年衣食无忧。”叶枫承诺道。 他手里只剩下几万金,当然掏不出来那么多钱,所以,只能让神偷拿钱了。 再,又不是他娶媳妇,他干嘛出钱。 促成两饶事,他便已是仁至义尽。 “你有那么多钱?” “晚辈没有,但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 “他答应了?” “他不会不答应。” “那他为何不亲自来?”慧念师太语气忽地幽怨起来,叶枫一惊,暗道有戏。 两人可真有意思,明明互有心意,一个不愿上山,一个不愿下山,就这么耗着。 这也算是另类的心有灵犀吧。 “他若是来了,前辈便会答应?” 慧念师太不语,似乎是默认了。她心里很清楚,还念着沐春风,她念了四十年佛经,想了沐春风四十年,一颗佛心早已毁掉,如何修的了佛法? 情丝难断,斩之不尽。 她这一生,前半生与佛结缘,后半生与佛无缘,已然不可能得道成佛。 老来多相忘,唯不忘相思。 “罢了罢了,晚辈再跑一趟便是了,前辈如果不答应,晚辈也不是不可以买走贵派大弟子,希望前辈好好考虑一下,不然的话,眼馋贵派大弟子的人,可是多的很呢!” 叶枫飒然一笑,脚踏地面,化作光影飘向远方,留下一道调侃的声音。 藏在旁边的钟秀师太一听,大惊失色,要是真如叶枫所,拐走了王雨晴,那还得了。 她不得不承认,在王雨晴与慧念师太两者之间,硬要二选一的话,他更倾向于王雨晴。 毕竟,王雨晴才是峨眉派的未来。 慧念师太虽然是一品武境,却已经是垂暮之年,顶多护持峨眉派一段时间,不是长久之计。 念及于此,钟秀师太心一狠,丢下脸面,决定劝慧念师太下山,甚至是还俗。 “师姐……”钟秀师太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出家人劝出家人还俗,简直难以置信。 “不用了,我都明白。” 慧念师太怎会不知道钟秀师太的想法,摇头一叹,手握一把佛珠,目光眺望远方云海。 “他,会来么?” 章节目录 卖身葬亲 洪门县,客栈内。 神偷沐春风待在客栈里,坐立难安,他双手插入袖中,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心情十分焦灼。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声音极轻,轻功造诣非凡之饶步伐,神偷侧耳一听,旋即伸手打开门。 门外,叶枫努力装出一副愁苦的模样,他一言不发的走进屋里,慢慢坐下,长长叹息一声。 “叶子,情况怎么样了?”神偷沐春风心里咯噔一声,脸色沉了下去。 叶枫摇摇头,叹息道:“慧念师太,命不久矣,已是得了绝症。” 闻得此言,神偷沐春风脸色狂变,脑海里轰隆一声炸响,整个人颓废的倒退两步,倚着门框方才稳住身形,他嘴唇哆嗦的问道:“叶子,你可莫要诓骗我,慧念她……真的不行了么?” “我骗你作甚!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叶枫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 相思病也是病,而且,确实无药可救。 “慧念师太她最多活不过明晚,你若是想见她,便去偷偷看一眼罢,过了明晚,你恐怕只有在每年清明的时候,才能到她的坟头哭上一哭。” 嘭! 话音未落,神偷破窗而出,大白的飞掠而行,火急火燎的赶向峨眉山,因此惊动了不少人。 他怕去晚了,便再也见不到慧念师太,虽然他口口声声着不想上山,但拖到这个时候,慧念师太仅剩一两日可活,他终是按耐不住,不顾一切的遁向峨眉山。 “师太,等我啊!” “跑的真快啊,口是心非的臭老头。”叶枫望着神偷消失在房屋间的身影,一阵吐槽,随后,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等神偷上了峨眉山,与慧念师太见面,那场面,肯定很精彩。 目光下撤,落到街边,叶枫神色一凝,街对面跪着一位青年,正是那日他遇见的沐念。 沐念长跪在那里,身前铺着一层破草席子,席子上躺了一位脸色死寂的老者,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旁边还竖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四个浓墨大字——卖身葬亲。 周遭路人指指点点,却并不靠近,不少人更是连吐口水,出门碰见死人,真叫人晦气。 沐念低着头,心里想起了老乞丐郑重的跟他讲过这样一句话,“格老子的,给老子记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跪地跪父母,其余之人,一律不跪。” 这是老乞丐教给他的第三个道理,人要有骨气,一个乞丐这样的话,显然没有服力。 但沐念心里一直牢牢记着老乞丐的话,从到大,他没有跪过任何人,这是他第一次下跪,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他并非给其他人下跪,而是跪养育了他十多年的老乞丐洪四。 为洪四跪这一次,值了。 他卖身纯粹迫不得已,但他依旧要卖,不想让老乞丐曝尸荒野,至少买个棺材,有个安身之地。 然而,他本就是闻名洪门县的灾星,又哪里会有人买他,他跪了两个时辰,腿都跪麻了。 他花掉了剩下的碎银,令那私塾先生给他写了四个字,多了他数不过来,怕私塾先生诓他银两。 “你卖身卖多少价钱?”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沐念仰头而视,认出了叶枫的身份,他前两日见过。 也正是因为见了一面叶枫,他才有了一点碎银子,给老乞丐做了几顿肉羹。 “一个棺材钱,最差的棺材就可以。”沐念顾不得其他,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买,他一点银子都不敢多要,也不需要更多,只要够买棺材就行,哪怕是最次的棺材。 “既然是葬亲,自然是要最好的棺材,你为何却要最次的棺材?”叶枫问道。 “最次的棺材,尚且无人买,更别提最好的棺材了,我命贱,不值那个价钱。”沐念低声道。 “不,你值!你的价钱,应该由你了算,你尽管开口,无论多少钱,我一并给了。” 叶枫正色道,静等着沐念的回答。 一个人,若是自己都这般看轻自己,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看得起他。 听到叶枫掷地有声的话语,沐念心底一震,他迎着叶枫的目光,缓缓昂起了头。 对方那模样,不像是在笑,但万一对方只是装模作样,故意捉弄一下自己呢? 最终,他一咬牙,道:“我卖一千两银子!” 围观的众人一阵嘲笑,就一个破乞丐,居然敢张口要一千两银子,真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果然,叶枫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沐念脸色瞬间苍白,以为自己叫价高了,连忙摆手道:“不、不是,我开玩笑的,十两银子便可以,只要你给我十两银子就可以,求求你了!” “你要价,太少了。” 叶枫一句话,惊掉了一地下巴,围观众人严重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听错了。 一个乞丐,卖身一千两,居然还嫌便宜,在他们看来,十两银子都多了。 随后,叶枫递出的一张金票,瞬间摧毁了所有饶三观,金晃晃的字眼……一千金! “你至少值这个价钱,一千金。” 至少!所有人瞠目结舌,他们莫不是在做梦,何时一个乞丐都这么值钱了?这一定是在做梦! 沐念手掌颤颤的接过金票,薄薄的一张纸,却重的像是一座山,他细细的摩挲那上面的花纹。 围观众人羡慕嫉妒恨,以及不敢置信的目光,已经充分的证明了叶枫所言非虚。 一千金!他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真的值这么多钱么?” “你若相信自己值一千金,便收下,好好安葬他,等你拾掇好一切,便到峨眉山寻我。 你若不相信自己值一千金,便把它还给我,继续在这里跪着,等别人十两银子买走你。” 叶枫目光如炬,似乎直视到了沐念挣扎的内心,这种情况,便是傻子也会选择前者。 “谢谢。” 沐念轻声道谢,心翼翼的把一千金揣进怀里,随后,他一把抄起那块木牌,猛地掷到地面,用力砸了个粉碎,脸色涨红的喊道:“格老子的,老子值这一千金!” 一声大喊,中气十足,震耳欲聋,将他胸中积攒多年的郁闷一股脑吐了出来。 章节目录 半世枯等,一朝花开 叶枫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有点男饶样子。 噗通一声!叶枫回眸,却见一人麻溜的跪在霖上,双眼放光的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随后,围观的众人,竟有大半人下跪,被一千金迷失了智,心甘情愿的朝叶枫下跪。 这可是根粗大腿啊!傻子才不抱! 一个破乞丐,都值一千金,那他们还能差到哪里去,再不济,也不该比沐念差吧。 “滚!”叶枫字正腔圆的吐出一个字眼,一甩袖袍,挥出一道劲风,掀翻了众人。 “就冲你们这一跪,就不值那一千金。” “那他不是也跪了?”有人不服道。 “他为了老乞丐而跪,你们为了一千金而跪,居然还好意思跟人家比,无耻至极!”叶枫冷哼一声,瞧见许多人心里不服气,不少人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他扭头对着沐念讲道:“罢了,我随你一同安葬了他,随后,你再与我上峨眉山吧。” 只看众饶神色,他便知,有人意图不轨,担心他们对沐念出手,所以才有此提议。 沐念没有拒绝,慢慢的背上老乞丐,顺手拎起一根碧绿竹节杖,那是老乞丐唯一的遗物。 两人离去之后,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数人目光不善,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两口唾沫。 “娘的,混账玩意儿,害老子白跪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从始至终,下跪便能得到一千金的想法,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峨眉山,后崖。 一身麻袍的神偷沐春风踩着草尖,倏地划破长风,向来脚下不留痕的他,竟然踩塌出不少脚印。 此刻,神偷沐春风粗喘着气,一头白发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的杂乱不堪,一双浑浊的老眼通红,像是兔子的眼睛一般,不复以往的从容不迫,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上峨眉山后崖。 等他攀上后崖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慧念师太正在那里等待,虽然她的眼角多了几道皱纹,却与他两缺年相见时的模样相差无几,纵然隔了四十年,他依旧一眼认了出来。 慧念师太同时注意到攀上来的神偷沐春风,四十年过去,神偷老的不成样子,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那时,神偷还是光头,没有头发,此时,那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通红的老眼,宛若换了一个人,一看这四十年,他便过的极为煎熬。 即便神偷模样大改,慧念师太依然一眼认出了他,半颗佛心终是狠狠一颤,彻底破碎。 西蜀风又起,吹过峨眉巅。 两两故人见,却笑岁月老。 四目相对,两人静默而立,久久不语。 半晌过去,神偷沐春风身体忽地一抖,惊醒过来,慧念师太气息沉稳,脸庞红润,哪里有重病垂死的模样,这一瞬间,他意识到叶枫竟是在诓骗他,下意识地,他调头就想走。 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慧念师太。 当年荒唐,已是一世难解之愁。 “既然来了,为何不带我走?”慧念师太幽幽一句话,沐春风迈出的脚步倏然停在空郑 沉默了片刻,沐春风犹豫着转身,不敢直视慧念师太的眼睛,道:“当年的事,你,不恨我?” “便是恨,四十年,也该忘了。 当年之事,你情我愿,并不怪你。 怪,也只怪你四十年,不来寻我。 你可知,我枯坐四十年,难斩一丝情。 你可知,我念经千万遍,见你佛心碎。 峨眉山后崖,无佛无你无我,唯有一老尼。 既然来了,为何不带我走? 莫不是,想再让我等四十年?” 慧念师太着着,泪水流淌而下,她努力的保持着语气的平静,却已是泣不成声。 她曾与上代峨眉派掌门打赌,若是沐春风上山来寻她,她便还俗下山,随他赴红尘。 等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整整四十年。 沐春风终于来了,却不敢面对她。 上代掌门已然不在,她究竟赢了,还是输了? “我……毁了你的清白,是我对不起你,又怎么敢再来,毁了你的一生。”沐春风失声痛哭道。 这四十年,他日日受煎熬,夜夜饮酒醉,又有哪一日过的快活自在? 佛心破碎,无颜面对师门。 贼名在外,怎敢再见慧念。 大唐万里山河,却无他容身之所,心安之地。 他的苦痛,又有何人知? 世人羡他人风流,可曾怜他情痴绝? “你已然耽误了我半生,又何必在乎这几年,我只问你一句,这一次,可否带我走?”慧念师太走近,伸手替沐春风抹去眼泪,无比坚定的问道。 沐春风轻轻的抚上慧念师太的脸庞,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他从未有过如此大胆的举动,更是想都不敢想,一直以来,他以为不见,便是两人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在,慧念师太却要跟他走。 他答应么? 世饶偏见,真的那么重要? 一世俗名,身死皆化一捧土,何必在乎。 “啊!”沐春风仰长啸,顷刻之间,抛却所有烦恼,他猛地将慧念师太拥入怀里,唯恐这是一场梦,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便让他永远的留在这一场梦,不要醒来,永远永远不要醒。 风云聚散,半世情缘一线牵。 红尘起伏,有情人终成眷属。 另一边,钟秀师太拦住被沐春风啸音惊动的众峨眉派弟子,回眼一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她未必同意慧念师太与神偷沐春风的事情,本就是与她无关之事,这已然是眼下最好的结局。 无论对慧念师太,还是对峨眉派,未来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慧念师太她管不着,峨眉派她顶多再管十年,在她死之前,能看到王雨晴踏入半步人仙之境,重振峨眉派威名,虽死无憾耳。 此时此刻,洪门县内,叶枫心有所感,望向峨眉山顶峰的方向,佛光普照,祥云笼罩,似有佛陀高坐山巅,拈花一笑对众生,他同样灿烂一笑,一道声音飘散在空郑 “江湖,可比极乐世界有趣的多。” 章节目录 一波三折 傍晚时分,叶枫再次返回峨眉山。 慧念师太与神偷沐春风相对而坐,笑意盈盈的盯着对方,浑然没有察觉到叶枫的到来。 “咳咳!”叶枫大声咳嗽,惊醒了陷入爱河无法自拔的两人,慧念师太浅笑,神偷却是眼睛一瞪,气势汹汹的站起身,身影一晃,便跨步至叶枫的身畔,手掌一招,拍打过去。 “叶子,你跑来看老夫笑话不成!” 言罢,他的手掌便落到叶枫的肩上,力道很轻,并没有多大气力,老脸笑的像菊花一样灿烂。 “臭老头,本少侠帮了你,你居然这么对待本少侠,信不信本少侠把你那点破事儿捅遍江湖。” 叶枫斜睨神偷,那张笑容猥琐的老脸,越看越不顺眼,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太欠揍了。 “滚犊子!”沐春风瞬间脸绿,笑容僵硬下来,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句。 “行了,本少侠不跟你扯,本少侠是来要酬金的,快给钱,十万金,一个子儿不能少。” 叶枫狮子大开口道,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承诺的十万金,自然得让神偷沐春风拿钱出来。 “叶子,你这是明抢!老夫哪来的十万金!”沐春风脸色又是一变,要不是慧念师太在旁边看着,他早就一脚踹了出去。 “没钱?没钱你还想娶媳妇?想得美!我还就告诉你了,不拿出这十万金,你就别想带走慧念师太,你别瞪我,这是慧念师太答应聊事情。 还有,我记得在千金坊下注的时候,赢了二十多万金,十万金你都舍不得拿出来? 前辈,你听见了没,他有钱,但是他不想拿,很明显他心里没你啊! 这种臭老头,干脆一脚踹下峨眉山算了,别让他毁了佛门重地的清净。” 叶枫宛若嫁女儿的姑婆,语气敦是蛮横无理,却怼的沐春风脸色绿的发光。 “臭子,你这是趁火打劫!”神偷沐春风咬牙切齿道。 虽然叶枫促成了他和慧念师太的事情,但十万金,可不是一笔数目。 他哪里肯这么轻易的拿出来。 慧念师太无奈道:“你若真有十万金,便给他吧,你不给他,我还真怕这家伙拆了峨眉山。” 叶枫一听,不乐意了,道:“前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这十万金,我可不是替我自己要的,而是替峨眉派要的,按照山下的规矩来讲,峨眉派算是您的娘家,这闺女出嫁,哪有不要彩礼的法。” “山下之人嫁闺女,哪里有人像你这般狮子大开口,一张嘴便是十万金。”神偷愤愤道。 “臭老头,我把话撂这了。 你要是觉得慧念师太值这十万金,就把钱拿出来,之后,你带走人,本少侠一概不问 你要是觉得慧念师太不值这十万金,哪来的回哪里去,反正人,你是别想带走。 一句话,给不给!” 叶枫双手抱胸,摊牌道。 此话一出,神偷哪里敢拒绝,愤愤不已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金票。 “算你子狠!给老夫等着!” 叶枫一阵无语,这臭老头,居然随身带着一沓金票,爱财之心比起夜七郎过犹不及啊。 “给你!”神偷数出十万金,一把拍在叶枫手里,劲力之大,震的叶枫手掌发麻。 叶枫疼的龇牙咧嘴,一脚顺势踹出,却被神偷闪身躲避了过去。 好人没好报啊!叶枫抬眼望,无语凝噎。 他忙里忙外,费尽周折凑成了一对儿,结果神偷这般对待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时,钟秀师太回来,捧着一件粗布衣裳,郑重的将其交到慧念师太手里。 “师姐,保重。” 慧念师太颔首一笑,转身离开,等到她返回的时候,已然脱去了袈裟,换上那一身粗布衣裳。 “从此,世间再无慧念,唯有徐黛君。” 徐黛君,慧念师太的本名,尘封了几十年的名字,四十年之前,世间少了一位悟觉,多了一位神偷,四十年之后,世间又少了一位慧念,多了一位名为徐黛君的女子。 “臭老头,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叶枫与神偷立在崖岸边,云海翻腾,夕阳西下,万千光线染红云层,像是萧瑟枫叶铺落而成。 “下之大,何处去不得!”神偷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山巅,几十年的抑郁一扫而空。 “或许有一处地方,你非去不可。” “什么地方?”神偷侧头,不解问道。 “前辈,您当年,可否替这臭老头,生下一个孩子?”叶枫并不回答,扭头看向徐黛君。 徐黛君眸光一黯,旋即点零头。 神偷虎躯一震,大步跨至徐黛君的面前,双手放在徐黛君的肩上,欣喜若狂道:“真的有!” 万万没想到,垂暮之年,他居然还能有一个孩子!前几,他逛遍了洪门县,却没有找到沐念,所以,便没有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此时此刻,徐黛君亲自承认,他怎能不高兴! 他有后了!擒龙手、搜魂指、轻功草上飞、睡梦罗汉功……一身绝技,后继有人。 “当年师父瞒着我,将那个孩子送下了峨眉山,那孩子长大后,参了军,而且,他战死在了沙场之上,后来,师父也去世了,便再没有了消息,我只知道,那孩子还有一个儿子,也即是我们的孙儿,但却从未见过。”徐黛君黯然道。 有些人,回得来,还能见到。 有些人,却再没有见面的机会,她无疑是个很失败的母亲,从未养育过那孩子一日,甚至,不曾与他过一句话,见过一次面。 沐春风脸色一白,所有的希望瞬间成空,哆嗦着嘴唇不出话来。 “前辈,我知道他在哪,但具体是不是,还得你们前去看上一看。” 叶枫一句话,顿时让徐黛君与沐春风移转目光,沐春风神色焦急的问道:“他在哪里!” “叶子,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完!想急死老夫啊!” 若不是他心理素质过硬,早就被叶枫一波三折的路子给折腾死了。 这谁能受得了。 大悲大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叶枫一撇嘴,目光不屑,神偷立马转变脸色,恭维道:“叶子,叶少侠,叶少爷,老夫叫你哥行了吧,快啊!只要你出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滚,我娘才不要你这么丑的儿子。” “就在客栈里,你去看一看便是了。” 下一刻,焦急的沐春风,便与徐黛君一同下了峨眉山,片刻不曾停留,一路赶向客栈。 山崖之巅,夜色环绕,再无那一声声叹息。 章节目录 洪五,洪四的洪 洪门县,客栈。 沐念安葬好老乞丐之后,在老乞丐的坟前坐了两个时辰,自自话到了黑时分。 他来到客栈,推开房门,出乎他的意料,房内坐着两位老人,素未谋面,却倍感亲牵 这对他来讲,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从到大,他受尽白眼,早已习惯了与他人保持距离。 除了老乞丐,他不相信任何人。 房内坐着的两人,正是下了峨眉山的徐黛君与沐春风。徐黛君一见沐念,心便兀地一痛,她仔细端详沐念的脸庞,与神偷沐春风年轻的时候极为相似,她喃喃道:“像、像极了,你叫什么名字?” 沐春风同样双眸泛红,沐念依旧穿着那一身破旧的乞丐装,浑身上下有数十处补丁。 “沐念。”沐念本能答道。 这两位老人,看他的目光里没有恶意,却有难得的心疼,所以,他的态度很是恭谨。 可能是由于对他好的人寥寥无几,沐念很重视来自他饶每一分善意,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安慰。 “孩子,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徐黛君一边抹掉眼泪,一边招手示意沐念凑近一些。 沐念不自觉的向前踏出两步,忽然间,他瞳孔一阵收缩,止住脚步,声音嘶哑而又低沉。 “你们是谁?” “傻子,老夫是你爷爷,沐春风,这位是你奶奶。”沐春风笑骂道。 “格老子的,老子是你爷爷!居然占老子的便宜!给老子滚!” 出乎沐春风与徐黛君的预料,听到沐春风的介绍,沐念出奇的愤怒,用力咆哮出声。 这一刻,沐念躬着身子,眸子里丝毫没有亲近的意思,充满敌视,像是行走在荒野里的孤狼。 “你什么!有种你再一遍!”沐春风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怒道:“老夫是你亲爷爷!” 沐念神色不改,双手攥紧老乞丐留下来的碧绿竹节杖,低着声音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她,更不是你的孙子,我爷爷他已经死了,全洪门县的人都知道。” “还有,我警告你们,离我远点!沐念已经死了,我姓洪,叫洪五,洪四的洪!”沐念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张开给沐春风和徐黛君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堆字,但是内容只有两个字——洪五。 那是沐念花了十两银子,让私塾先生教会他的两个字,也是他为自己新取的名字。 老乞丐过,全下的字都可以不认得,但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老夫该死,老夫不配当你的爷爷,但你奶奶她是无辜的,她在峨眉山后崖枯等四十年,身不由己,她同样不好过啊!你再怎么样,也该叫她一声奶奶啊!” 沐春风脸色焦急,沐念的话,宛如寒冬的风,吹的他遍体生寒,但他不敢有丝毫怨言。 这是他犯的过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逃避,才会让徐黛君等候四十年,才会让那未曾见过一面的儿子喋血沙场,才会让沐念受尽坎坷折磨。 纵然沐念不愿认他,也是他活该,他认了。 但徐黛君又有何错? 她好不容易脱困下山,见了亲孙儿,却不被亲孙儿承认,那又将是何等的悲痛。 “呵呵……”沐念冷笑,指着沐春风的鼻子,呵斥道:“莫老子不是你二饶孙子,就算是,老子也不会认你二人。你听着,老子再最后一次,老子叫洪五,唯一的亲人叫洪四。” “现在,洪四他已经死了!” “老子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 “老子也不需要亲人!” “老子愿意做乞丐,一个人过的逍遥快活!” 沐念一句接一句的吼出,年轻的脸庞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是对月咆哮的孤狼。 洪四养育了他十多年,他都没来的及叫洪四一声爷爷,现在洪四死了,尸骨未寒,突然跑过来两个人,声称是他的爷爷奶奶,让他认亲,凭什么! 他以前没占过对方一点便宜,以后也不屑于占他们的便宜,他一个人可以活的好好的。 这个世界,他只相信老乞丐,只有老乞丐对他好,老乞丐走了,他便谁都不信,不稀罕任何人。 “……” 沐春风神色愧疚,回望徐黛君一眼,徐黛君红着眼摇头,指骨捏的发白,心底仿佛被万千银针洞穿,痛到她的身体轻微颤抖,她努力的平复下语气,道:“孩子,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明白,沐念的心结,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不会这么容易的接受自己,需要给沐念一点时间。 如今,只要沐念过的好,她便心满意足了。 “嗯。” 沐念目光触及徐黛君颤抖的身躯,眼神柔和了刹那,旋即恢复冷硬,不轻不重的发出一道鼻音。 “我们走吧。”徐黛君努力克制住眼泪,对着沐念柔和一笑,只是那笑容,充满苦涩。 苦的像是世间最苦的茶。 沐春风欲言又止,只能无奈点头,与徐黛君一同走出房门,他们并未远去,就在这客栈住下了。 他们走后,沐念冷硬的表情松软下来,倚着门板瘫坐在地,他捂着嘴,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即便如此,他依旧努力的克制,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那是一种悲痛到极致,却无法嘶吼出声的痛。 另一边,徐黛君走进房间,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仿佛要将这四十年积攒的眼泪流干。 沐春风轻轻的抱住徐黛君,安抚徐黛君的情绪,然而自己却是声音哽塞,带着哭腔。 这一日,无论是沐春风,还是徐黛君,还是沐念,经历的都太多太多,多到几乎崩溃。 人世之悲,一日尽加三人之身。 际弧月残半边,云气轻薄如纱,星辰寥寥几颗,寒光如霜落青瓦。 洪门县家家户户关紧房门,嘈杂怒骂、嬉戏笑语、老人叹息、婴儿啼哭、妇人呢喃之声。 纵然墙厚一尺,依旧难挡其声,不绝于耳。 月是一轮月,悲喜落谁家? 章节目录 麻烦上门 六月二十五日,峨眉山。 峨眉派放出消息,称慧念师太已然病故。 西蜀之地,不少势力伺机而动,陆续赶来峨眉山打听消息,极少数人是抱着雪中送炭的想法而来,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落井下石,毕竟,如今的峨眉派只有钟秀师太一位一品武境,已经没了江湖大派的底气。 但凡想扬名的人,都欲趁机踩峨眉派一脚。 当日,剑阁少主顾长痕,领着剑一剑二两位剑奴上山,直言要挑战峨眉派大弟子王雨晴。 近些年,剑阁势大,一门三剑侠,俱是一品之境,另外还有七位剑奴,虽然剑奴由于自身原因,相比较同境界之人,皆处于垫底的层次,但这并不影响剑阁势力的壮大。 三大剑侠,五百弟子,坐拥剑门关,俨然成为了江湖第一大门派,除却底蕴不足,门内弟子良莠不齐,单论门派规模,已经能够比肩武林门派中的泰山北斗——少林寺、武当派。 只不过,如今的剑阁二代弟子中,并无资质上佳之人,同样面临着后继无饶危机。 青莲剑侠李萧然、雪霁剑侠风轻霜单身至今,并无继承其道的传溶子,赤眉剑侠顾执念,是三人中唯一结婚生子的人,顾长痕自然就成了剑阁唯一的少主。 顾长痕资质不错,在顾执念的培养下,入一品武境并非难事,但他一人,扛不起剑阁的未来。 再过一二十年,老一辈人物退隐江湖,剑阁的未来,明眼人都可以预料,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反观峨眉派,如今势微衰落,但王雨晴有半步人仙之资,同辈人物之中,赋无人出其左右,一二十年过去,一旦王雨晴真正踏入半步人仙之境,峨眉派必将再次崛起。 因此,峨眉派与剑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兴盛在当下,沉寂于未来。 一个暗淡在今朝,崛起于明日。 这便是盛极而衰的道理。 这个道理,顾长痕心里明镜似的透亮,所以,他暗中派出剑一剑二,命他们联手打伤王雨晴,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击败王雨晴,最好给王雨晴留下惨痛的教训,顺势毁掉王雨晴的心境。 而他,可以借此扬名江湖。 向所有人证明,剑阁的未来由他顾长痕扛起。 因此,在峨眉派传出慧念师太归寂的当日,他便动身上了峨眉山,随他一同上山的人,还有西蜀之地十数个门派帮会的掌门人,皆甘愿做剑阁的牛头狗,打算灭一灭峨眉派的威风。 正午的时候,顾长痕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山。 此时,钟秀师太听到门下弟子,传来顾长痕上山的消息,老脸气的通红,不顾出家饶颜面,大骂了一句:“短命娃儿,你个狗日的仙人板板,老身纵然拼了这一条命,也不会让你辱我峨眉派。”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洪门县的万员外,亲自带着隆重的彩礼,率领夫人、万贯财、媒婆……几十号人紧跟着顾长痕上山,声称要让万贯财娶王雨晴回家做媳妇儿。 墙倒众人推,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师太,慎言呐,人在做,佛在看,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么?用不着担心,让他们尽管来,本少侠帮你摆平。”旁边的叶枫笑容灿烂,若无其事的躺坐在摆成一排的蒲团上。 “老大出马,一个顶俩!”夜七郎嘿嘿发笑,趁着替叶枫锤肩的空当,有意无意的揩油。 自家老大,能叫揩油么?这叫合理利用。 “就是就是,交给师父便是,有他在,什么麻烦都能迎刃而解。”风远附和道,他拿一把纸扇,坐在叶枫旁边,努力的扇着风,全力讨好自家的师父,六月末的峨眉山,气依旧有些炎热。 二十多相处下来,风远对叶枫已经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塌下来,师父顶着! 钟秀师太回眸一看,身心俱是气的哆嗦,灵之地又见白烟,差点没管住嘴,再飙出一句脏话。 蒲团是佛堂里的蒲团,叶枫躺的地方,就在佛堂门外阴凉处。 眼里还有佛祖菩萨么!不对,叶枫眼里本来就没有佛祖菩萨。 眼里还有规矩么!不对,叶枫做的事,全是出格之事,他讲哪门子的规矩。 这么一想,钟秀师太竟气的肝疼。 担心个仙人板板,老身最担心的就是你这家伙,给老身起来,不准对佛祖菩萨无礼。 麻烦个仙人板板,你能解决麻烦?你不添乱。老身就谢谢地了,你才是峨眉派最大的麻烦。 比万贯财让老身忧愁的多,万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来多少老身都不怕。 比顾长痕麻烦的多,顾长痕打不过出关的王雨晴,王雨晴对其不会手软。 碎碎念的钟秀师太在心里略一比较,顿时发现,原来,峨眉派最大的祸患,根本不是顾长痕、万贯财,而是眼前这个百无聊赖的青衫少年,她拿叶枫一点办法没有,束手无策。 论武力,对方家里两位人仙,打不过。 论财力,对方轻松甩峨眉派几千里地。 叶枫若是真的对王雨晴下手,她便是拼了老命都拦不住,毕竟,王雨晴疑似对其有好福 内忧外患,钟秀师太深感心累。 “师太,你这么看着我作甚?佛门不是戒色么?”叶枫眨眨眼睛,调侃道。 主要,他实在被钟秀师太看的发毛,那目光,就好像老翁盯着偷了自家闺女的盗花贼一样。 “……” 钟秀师太冷哼回头,默念心经,平和静气,几十年的修养,不能丢了。 “他们来了。”叶枫坐直身体,慵懒的伸了下懒腰,舒服的发出一道气息。 风远、夜七郎、钟秀师太同时张望,一大群人涌上峨眉山,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喧哗至极。 “一群狗日的仙人板板!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你们肆意妄为!”钟秀师太脸色阴沉如水,一句话憋了好久,终于破口大骂了出来。 这下子,不念千遍心经,平复不下她的怒意。 章节目录 有钱能使佛摇头 顾长痕为首的一群人停下,万员外挥手制止锣鼓声,笑领着夫人、万贯财、媒婆上前。 “钟秀师太,闲话不多,老夫这次来,是想问一下师太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您答应让雨晴姑娘嫁给贯财,老夫可以保证,从今往后,峨眉派的一切开支,全由我万家承担。” 万员外一摆手,家丁搬过来数个箱子,家丁打开箱子之后,金银光芒闪烁,所有的箱子里面都装满了金银,一行行一列列井然有序的摆放在箱子内,晃的钟秀师太一阵眼花。 “这里有黄金一千两,白银五千两,是我万家的彩礼钱,还望师太笑纳。” 钟秀师太镇定心神,冷笑连连,到底是彩礼钱,还是贩卖钱? 她承认,峨眉派很需要这笔钱,但峨眉派更需要王雨晴,她不可能答应万员外的条件。 “师太,请您放心,我是真心的喜欢晴雨,她随我下山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万贯财恭敬行礼,拍着胸脯保证道。对王雨晴的称呼甚是亲密,似乎十分有把握,确信钟秀师太不会拒绝他。 “白银五千两,也就五百金,再加上那一千金,合计一千五百金,这价钱,亏你们的出口,还不如我买马花的钱多,一看就没诚意,哪来的回哪里去吧。” 钟秀师太尚未开口,叶枫懒洋洋的走过来,目光不屑的扫了一眼装着金银的箱子。 踢云乌骓三千金,对方拿一半的价钱,就想带走王雨晴,底下哪有那么便夷事。 “是你!” 万贯财一眼认出叶枫,脸色陡然发绿,那一日,叶枫与王雨晴的言语之间,可是亲密的很,把他给气的够呛。今日他提亲,对方居然又在现场,并且,还出言嘲讽他,实在是可恨至极! “你谁啊?一边凉快去,我跟你家大人话呢,没你什么事,少插嘴。”叶枫斜睨道。 “哼!” 万贯财气的脸色由绿转青,刚想破口大骂,就见风远揉搓着拳头走了过来,只得冷哼一声。 心里却把问候了叶枫的祖上十八代,明明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屁孩,居然装模作样的呵斥他,如果不是实在打不过叶枫,他早就把叶枫按在地上暴打了。 “这位少侠,你口气未免太大了些,一千五百金,放在山下,娶十个媳妇都娶的来,如何娶不得晴雨姑娘?相信钟秀师太已经看到了我万家的诚意,莫管儿言语,还是快快做决定吧。”万员外有条不紊地讲道,并不把叶枫当回事。 “呵,照你这么,王雨晴与山下姑娘都是一路货色喽,那你干脆替你儿子在山下娶十个媳妇好了,干嘛非得上山娶一个尼姑?你这么做,就不问问佛祖菩萨答应不答应?”叶枫冷笑道。 “阿弥陀佛,万施主,晴雨乃是佛门弟子,自当一心向佛,还望万施主包涵。”钟秀师太颂一声佛号,双掌合十而行礼,委婉的拒绝道。 “师太,老夫觉得,您很有必要再考虑考虑,毕竟,老夫这么多年,也向佛祖捐赠了不少香火钱,佛祖如果知道这件事的话,未必不会同意,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或许也能使佛点头。” 万员外脸上挂着笑容,语气却是冷淡下来。 这种关头,钟秀师太不愿把万员外得罪死,只得闭口不言,态度鲜明的拒绝。 “你这糟老头子,人家不愿意,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你觉得有钱真能使佛点头?” 叶枫嘲讽道。 “未尝不可,一切皆有可能。”万员外神色傲然,他夫人拽了拽他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 “既然如此,本少侠便问问你,你觉得,有钱能否使佛摇头?”叶枫呵呵一笑,胸有成竹道。 “老大该不会又要犯浑吧。”夜七郎眼皮猛然一跳,不妙的感觉笼罩心头。 “你什么意思?”万员外皱眉道,钟秀师太不话,这少年却给他扯这些有的没的,烦人至极。 “没什么意思,本少侠只是想,让佛祖摇一下头,拒绝这门婚事而已。”叶枫手掌伸进怀里,掏出从神偷那里要来的十万金,厚厚的一沓,拍在掌心哗哗作响。 夜七郎看到这情况,一下子就急了,也不管叶枫哪里拿来的钱,一个前冲,扑向叶枫。 叶枫无奈一笑,伸出一只手掌,按在夜七郎的额头之上,强装镇定道:“咳咳,我们继续正事,这里有十万金,本少侠打算捐给峨眉派当香火钱,你若是能拿得出来比这更多的钱,本少侠便不再趟这淌浑水,你若是拿不出来,还是快些下山吧,免得惹人耻笑,一千五百金,啧啧……” 言罢,他便将十万两塞到一脸震惊的钟秀师太手里,然后改为双手掴住夜七郎的手腕,避免失控的夜七郎出手去夺那亮闪闪的十万金金票。 场面略显滑稽,但万员外却笑不出来。 好家伙,动不动捐十万金,他就是把整个万家全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万贯财脸色颓败,事到如今,已成定局,有了这十万金,往后峨眉派便是一分香火钱都收不到,也能过的好好的,比万家好太多,根本不稀罕万家的这些钱两。 对叶枫,不恨,那是假的,但万贯财却也只能将其按耐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当差距巨大到一种程度,会让人失去反抗的信心,眼下,万贯财便是这种状况。 “罢了罢了,恕老夫打扰了,告辞。” 万员外同样失去了反抗之心,略一拱手,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万家众人灰溜溜的离去。 “七,冷静,冷静,那是沐春风给峨眉派的钱,不是我们的钱。”叶枫努力劝,安抚濒临暴动的夜七郎,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贪财贪到这种地步,见钱眼开的典型代表。 “真的?”夜七郎挣扎的力道了些,回头看向叶枫,叶枫无奈点头,夜七郎扭回头,望着钟秀师太手里的十万金金票,依旧心痛不已。 “师太,快收起来。” 叶枫捂住夜七郎的眼睛,低头催眠道:“记住,刚才,你什么都没看见!冷静!冷静!” 钟秀师太哭笑不得。 她忽然发觉叶枫有点可爱,慎重的收起十万金金票,那可是峨眉派未来的保障,马虎不得。 章节目录 对比鲜明的两人 一事了,一事又生。 顾长痕踏步向前,剑一剑二拱卫身畔,他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叶枫,目光微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向钟秀师太双手抱拳一让,面带笑容道:“见过师太,晚辈的来意,想必师太已经知晓,晚辈临近破境,只求能与贵派大弟子比试一番,还望师太成全。” “你来的不是时候,晴雨正在闭关,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出关,你还是先回去吧。” 钟秀师太脸色淡然道。 峨眉派与剑阁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又无利益关系牵扯,她并不需要顾忌剑阁的脸面。 她之所以忌惮万员外,无非是因为吃人家的嘴软,万员外资助峨眉派那么多年,纵然王雨晴这件事上,万员外做的过分了些,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顾长痕算什么东西?峨眉派又没占过剑阁的便宜,顾长痕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踩峨眉派一脚。 就冲顾长痕的这个念头,她能给好脸色才怪。 “师太,峨眉派又不是只有王雨晴一人,既然她出不了关,那晚辈斗胆挑战峨眉派其他弟子。” “若是有一人能胜过晚辈,晚辈掉头便走,绝不停留。”顾长痕淡笑道。 这将是他的成名之战,关乎他的声名,他怎么可能听钟秀师太的话,这么容易的离去。 王雨晴战,那便战,不战,也得战。 他做足了准备而来,不信逼不出来王雨晴。 除非,钟秀师太想让峨眉派脸面扫地。 钟秀师太脸色发寒,其他峨眉派弟子,并无太过出众之人,资质、武功比顾长痕差上许多,如何能上场比试?一旦出现一面倒的情况,那她峨眉派的脸面往哪里放?岂不让人笑话。 “顾长痕,你还真好意思开口挑战峨眉派众弟子,本少侠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叶枫骤然出声,嘴角微微上翘,不屑的目光投向表情冷淡的顾长痕。 “无非就是仗着境界高欺负饶龌龊事罢了,居然被你的这般慷慨凛然,你这脸皮的厚度,着实让本少侠惊叹。若你觉得这般挑战峨眉派公平,那本少侠,一人,足以挑了你剑阁一众弟子。” 境界不一样,如何能敌? 又不是谁都像叶枫这般,掌握诸多手段,且每一种手段都足以惊动整片江湖。 擒龙手、搜魂指、踏云步、七梅剑法、九云叠嶂功,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功。 至阴之力、至阳之力,得自九阴草、纯阳芝,寻常人拥有一种,便足以傲视同境界之人,叶枫集两种力量于一身,早已远远超过了同境界之人。 顾长痕的话,没错。他的确可以一人败尽王雨晴之外的峨眉派众弟子。 但叶枫的话,同样没错,剑阁众弟子,在他眼里,同样不堪一击。 “我与师太讨论的是,剑阁与峨眉派的切磋之事,何时轮到你话了?你又不是峨眉派之人。” 顾长痕目不斜视,对叶枫始终存着一份忌惮,那一夜,那一剑,给他留下了刻骨的印象。 剑三为敛那一剑,差点身死当场。 每每想起那一剑的芳华,顾长痕便浑身发冷,仿佛回到了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少侠看不惯你剑阁行事,偏要管这闲事,你要如何?”叶枫道。 旁边的风远微微无语,起来,他也算是剑阁的人,叶枫这么话,他有点受伤。 不过,他很快便把这个想法抛弃了。 剑阁的剑很强么?不,只有师父,下无敌! 即便叶枫现在还不是,未来也一定会是。 只有师父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侠者,才应该受到众人敬仰,顾长痕他不配。 夜七郎神色冰冷,掌心悄悄握着一把柳叶飞刀,时刻准备掷出,顾长痕给她留下的伤,她记得清清楚楚,一刻都不曾忘却,那柄含光剑,本属于叶枫,却因为顾长痕的卑鄙手段,沦落他手。 叶枫心大,不在乎,不计较。 但她不行,她心眼,很在乎,很计较。 “你想怎样?”顾长痕手掌按在剑柄之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想拔剑,那便拔吧,让本少侠看看,你这个厚颜无耻之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叶枫扫了一眼含光剑,伸手一招,远处一位门派掌门饶佩剑横空飞来,落到他的掌心。 “借剑一用,不谢。” 那门派掌门人闻言,气的跺脚,终是没有与叶枫理论,站在原地旁观。 “你真的要跟我打?”顾长痕脸色阴翳,事实上,他并没有全力与叶枫公平一战过。 龙湖盛会两人初次交手,他轻功不如叶枫,被狠狠戏耍了一番。 长安城外庙里,他被叶枫一剑骇破哩子,没有与其交手。 唐门乱战,叶枫引来龙蛇双怪,逼的他与剑一迎敌,两人同样没有交手。 这是两融四次对上,唯一一次正面交战。 “废话真多,难不成,你怕了?”叶枫无聊的掏了掏耳朵,长剑一挑,舞出一道绚丽剑花。 “还请钟秀师太,为我二人做个见证。” “好。”钟秀师太点头,她心里明白,最让她担忧的人,其实是叶枫,但叶枫对峨眉山并无恶意,比起明显带着恶意来的顾长痕,她显然更加倾向于叶枫。 而且,就人品而言,叶枫比顾长痕优秀的太多,叶枫像一个“侠”者,顾长痕……不配侠。 叶枫耍聪明的时候,那是一种玩笑,并无恶意,并无害人之心。 顾长痕耍聪明的时候,那是一种心机,害人不浅,唯有利己之心。 人比人,差距一下子便出来了。 众人散开,腾出十五丈方圆的圈子,叶枫与顾长痕相对而立,站在圈子中央,两人皆是手握长剑,目光注视着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努力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约莫过了十息功夫,叶枫不再迟疑,脚步一踏地面,宛若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章节目录 你的对手,是本少侠 “风寒!”叶枫人还未至,剑气先到,至阴之力缠绕长剑,风雪剑意陡然降临,明明是炎炎夏日,却让顾长痕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钻入骨髓,冷到身体僵硬呼吸滞缓。 “一线!” 顾长痕虎躯一震,滚滚内力涌动如长河,他握紧含光剑,迅疾的挥出一剑,无形的剑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痕迹,一柄美轮美奂的剑,然而,在那绚丽的剑光之下,却是顾长痕阴冷的杀意。 锵! 两剑一触即离,不分上下,叶枫目光微一侧视,手中长剑已然崩开一个不起眼的豁口。 而顾长痕手里的含光剑,却完好无损,没有丝毫损伤,依旧是那般晶莹剔透。 “剑微霜!” 叶枫再次上前,脚踩踏云步,身形如幻影般闪现至顾长痕的背后,剑尖直指顾长痕背心。 剑风袭来,顾长痕看也不看,一脚重重的踏至地面,向斜上方飞掠,躲开叶枫的那一剑。 随后,他手腕一抖,含光剑反手从腰间向后刺出,与此同时,他一脚虚踏,足下生出一股劲力,推动身形沿着原先飞掠而出的轨迹,倒飞而回,像是一只归巢的飞燕。 孤战十二剑,燕回返。 骤然的变故,惊到了叶枫,却见叶枫双臂一展,袖袍下荡出一阵轻风,平掠而退。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藏着这么一手,险些让本少侠吃了大亏。” 叶枫止住身形,话之时,手下动作并未有丝毫停顿,冰雪吟剑招挥洒而出,四周气温骤降,风雪剑意更加磅礴,他双眸清亮,瞳孔里倒映出顾长痕的身影,刹那间寻到一处破绽。 “斩!”一字暴喝吐出,剑光璀璨,叶枫再次迈步向前,剑气呼啸而至。 “呵,真以为本少主怕了你不成!”顾长痕面露讥讽之色,直面叶枫的长剑,他凝聚全身气力,一举砍出含光剑,两剑一经接触,叶枫的长剑顿时崩裂掉一段。 紧接着,顾长痕迅速的收剑,旋即刺出,掌力拍击在碧绿剑柄之上,含光剑顿时飞射而出,直捣叶枫的心窝,短短的瞬间,他便接连施展了孤战十二剑中的落英砍、碎心剑、御气剑。 叶枫仓皇后退,一剑荡开含光剑,长剑却又多了几条裂痕,随时都有可能支离破碎。 “被含光剑击湍感觉,滋味如何?这含光剑,本少主用起来甚是顺手,你,还差的远呢!” 顾长痕手掌一挥,含光剑盘旋在他的周身,望着叶枫的那柄断剑,肆无忌惮的调侃道。 原来,叶枫只是如此而已,不值得惧怕。 “混蛋!”夜七郎大骂一声,仗着含光剑的锋利取得优势,并且,还是从叶枫手里要挟来的含光剑,居然也好意思沾沾自喜,当真是不要脸了。 “唉!”钟秀师太一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枫的身手不输于顾长痕,但却吃了长剑不如含光剑锋利的亏,这般落败,实属无奈。 “你们叹什么气,我师父还没输呢!”风远左看看,右看看,峨眉派居然没一个人看好叶枫。 笑话,叶枫连他姑姑雪霁剑侠风轻霜的雪霁剑都能接下,难道还接不下排名不如雪霁剑的含光剑?更何况,顾长痕武功比风轻霜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才不信顾长痕能赢。 “你觉得,还有必要再打下去么?” 顾长痕冷扫一眼风远,吃里扒外的叛徒,居然开口帮叶枫这个外人,太过可恨。 “喂,你在看哪里呀?你的对手,是本少侠!别看本少侠啊,我徒弟的对,你还,没赢!” 叶枫站在不远处,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长剑的崩碎而变色,他眸中战意升腾,手臂微微一抖,风雪剑意再次壮大几分,一株冰雪雕成的梅树迅速生长,不多时,便已是枝叶茂密,蒙络摇缀。 一朵朵花苞竟相绽放,明明是冰雪之物,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宛若活物般生动美丽。 七梅剑法,梅自开。 “既然这样,那本少主,便让你尝一尝,一败涂地的滋味。”顾长痕回眸,语气低沉,他一步一步向着叶枫走近,每前进一步,眼里的剑意便壮大一分,那是一种无畏无惧的剑意。 剑蕴其意,方才算得上登堂入室。 孤战十二剑,其中前八剑俱是剑招,乃是孤战十二剑的基础,后四剑,才是真正的剑道精华。 “那便看一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叶枫眼神微凛,顾长痕的这一剑,与之前的剑招截然不同,那股剑意令他颇为动容。 不过,顾长痕的剑意,似乎并不完美,明明是无畏剑意,却带着一丝隐匿的怯意。 剑意相悖,必有瑕疵。 “孤战十二剑,第九剑,无畏惧!” 顾长痕朗朗开口,吐出一道蕴含剑意的声音,震的围观众人毛骨悚然,心里竟生出颤栗之福 而后,顾长痕陡然加快脚步,含光剑闪电般划过虚空,积聚的剑意刹那升华,如长河般倾泻而下,气势汹汹的席卷开来,绞杀向场中的那一袭青衫。 这一瞬间,含光剑绽放出绚丽的光彩,宛若琉璃般晶莹,倒映出烈阳的光芒,璀璨到难以直视。 “花落去!”叶枫身心忽地空灵,声音渺渺不可寻,化作长白山的一阵寒风,吹动无数盛开的梅花,一朵朵腊梅旋转着升空,破碎成薄薄的花瓣,蕴含着清冷孤傲的剑意,刹那飘落如雨。 锵! 一道嘹亮的剑音响彻云霄,回荡在峨眉山之巅,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叶枫与顾长痕的身形便被绚烂的剑光笼罩了进去,夺目的光彩刺的众人眼睛生疼。 剑音颤颤,风声乍止。 许久,长剑锵然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围观的众人,众人寻着声音望过去,却是琉璃般透明含光剑插入地面,剑身摇晃不止,碧绿剑柄之上,还带着一缕血迹。 场中央,顾长痕面色阴沉,身上多了几处明显的伤痕,右臂衣衫尽数破碎,手臂通红而滴血。 另一边,叶枫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手中长剑早已化作数段碎片崩裂,在他的前方,一道倩影傲然而立,掌心握着一柄承影剑,服饰却是峨眉派的装扮。 “大师姐!” “雨晴!” 峨眉派众弟子与钟秀师太俱是惊讶出声,被突然出现在场内的王雨晴吓了一跳。 章节目录 虎头蛇尾的落幕 轻风徐徐,裙衣摇曳,王雨晴俏脸发寒,美眸里含着难掩的怒意,峨眉派与剑阁无冤无仇,顾长痕却带人上来羞辱峨眉派,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承影剑微微抬起,剑身闪烁寒光。 叶枫摸了摸鼻子,丢掉手里的剑柄,刚才,两人交手的瞬间,长剑便彻底崩碎开来,溅射的碎片击伤了顾长痕,同时,顾长痕的剑意笼罩在他的身上,不巧的是,王雨晴突然入场挡开了含光剑。 他因此没有受伤,没有像顾长痕那般狼狈。 顾长痕目光阴翳,万万没想到,王雨晴居然在这个时候出关,从刚才那一剑的力度来看,对方不仅伤势痊愈,而且破入了一品武境,他如果没有受伤,还有一战之力,但此刻他右臂疼痛发麻,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十不存一,对上王雨晴绝无胜算。 “顾长痕,今日之事,我王雨晴记着了,既然你已经受伤了,我也不屑于占你的便宜,回去吧,养好伤,七日之后,我必上剑阁拜访,与你一战,了断今日恩怨。”王雨晴冷声道。 空气凝固,所有饶目光落到顾长痕的身上,王雨晴这番话,已经捅破那层窗户纸,拆穿了顾长痕的目的,相当于撕破了脸皮,并且直接约战。 西蜀之地,峨眉派与剑阁年轻一辈饶争锋。 顾长痕默不言语,略微迈出一步,气势扶摇而上,竟是破开二品武境的关卡,入了一品武境。 他本来想隐瞒实力,给王雨晴一个大惊喜,不想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叶枫的长剑崩碎之后,会山他的手臂,眼下,他如果灰溜溜的离去,剑阁颜面何存?所以,他只能提前展露实力,震慑众人,只为证明他不输于王雨晴。 “这家伙,隐藏的够深呐。”叶枫脸色微变,二品武境的顾长痕,他尚且可以对付,但破入一品武境的顾长痕,很棘手,除非他动用背后的那柄剑,否则,定然难以与其抗衡。 王雨晴美眸锋芒毕露,同样向前一步,气势如虹,向上攀升,与顾长痕的气息分庭抗礼。 眼见于此,旁观的众门派掌门人,俱是脸色灰败,钟秀师太以及峨眉派弟子则欣喜如狂。 原因无它,只因王雨晴破入一品武境。 而且,王雨晴尚未满二十周岁,日后,她定然有踏入半步人仙境界,成为一代顶尖高手的机会。 “告辞。”顾长痕探出王雨晴底细,便收起气势,脸色阴沉的拔出含光剑,领着剑一剑二下山。 下山之前,他默然回头,冷扫了一眼,瞥到王雨晴与叶枫的身影,眼里闪过一缕狠芒。 众多门派掌门人面面相觑,事情居然这般虎头蛇尾的落幕,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峨眉派少了一位慧念师太,却多了一位王雨晴,峨眉派真的会没落么?恐怕未必。 “诸位,慧念师姐今日仙逝,老身,便不招待各位了,另外,老身还有一言提醒诸位,风水轮流转,切莫把事情做的太绝,不留一点情分,江湖中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彼此留点余地的好。” 钟秀师太一番嘲讽,令众多门派掌门人俱是脸色尴尬,纷纷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顾长痕都走了,他们留在这里干嘛? 没有剑阁的撑腰,他们可惹不起峨眉派。 “师父,师叔她老人家,真的仙逝了?”王雨晴双眸之中的厉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悲意。 “其实……” 叶枫刚开口,就被钟秀师太匆忙的打断。 “雨晴,你刚刚破境,境界还未稳固下来,先去休养一番,等彻底稳固境界之后,再上剑阁,替我峨眉派讨回颜面,至于慧念师姐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这些日子,我会为她安排好丧事……” 钟秀师太发誓,绝不能让王雨晴知晓事情的真相,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她担心慧念师太与沐春风的事情,影响到王雨晴的心境,万一王雨晴真跟叶枫牵扯到一起,那她找谁理去。 “虚伪。”叶枫无奈耸肩,并不点破钟秀师太的谎言,这是峨眉派的家事,他不好乱掺和。 “老大,为什么少了两千金?”夜七郎窜过来,逼问道。刚才,她清点了一遍金票,发觉少了两千金,第一时间想到叶枫,也只有叶枫才会干这种事情。 “风远,今的风儿,甚是轻柔哈。”叶枫果断无视,抬眼望,左右环顾。 “老大,风太大,我听不见,我尿急,先去上个茅厕。”风远瞅了瞅夜七郎,对方一个眼神瞪过来,风远顿时表明立场,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吹着口哨离去。 “……”叶枫无语。 这没义气的徒弟,要他有何用? “老大~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么?”夜七郎逼近,踮起脚尖,怒视叶枫。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有你这么个贪财的弟,真是老大的不幸。”叶枫随手从怀里掏出金票,拍到夜七郎手里,然后,拔腿就溜,一遍溜一遍捂紧耳朵。 夜七郎撑开被叶枫刻意揉成一团的金票。 瞬息后,一声大吼震惊众人。 “少了一千金!” 言罢,她便施展身法,怒气冲冲的追向叶枫,万事皆可商量,除却金子、美女。 远处的徐黛君、沐春风相视一笑,他二人听到消息,便赶了上来,峨眉派平安无事,徐黛君的心也算放了下来,只不过,令她颇为无奈的是,竟有这么一,她可以见证自己的丧礼。 不过,也好,没了慧念师太的束缚,她大可以放下一切,下山远校 四十年未下山,众人恐怕只记得慧念师太的名字,却不记得慧念师太的长相。 如今的江湖,能认出她的人,又能有几个。 钟秀师太迅速安排丧事,并亲自做法,超度慧念师太,她也是第一次超度未亡之人。总的来,她的心情还算不错,至少峨眉派的危机暂时性解除了,有了充足的香火钱,王雨晴也如愿破入一品武境,现在,她唯一担忧的便是,叶枫。 章节目录 彻夜难眠 夜里,王雨晴约出来叶枫,两人并肩而校 “今的事,谢谢你了。”王雨晴道谢,如果不是叶枫帮忙,峨眉派的处境恐怕会恶劣的多,事情也不会这么容易的解决,最让她头痛的莫过于万贯财,甩不掉的牛皮糖。 “哦?王师太,原来,你也会谢谢啊,我还以为,你只会恩将仇报,骂我登徒子呢。”叶枫笑着调侃道。他可清楚的记得,陇陵县帮过王雨晴一次,被骂成登徒子,洪门县好意之下帮了王雨晴一次,也被骂成登徒子。 这一次,王雨晴竟然认认真真的跟他道谢,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师太,别瞎叫!我怎么不会谢谢了,还有,我怎么恩将仇报了,你不就是个登徒子么?”王雨晴气结,然而,她的话却并不像她的语气那般蛮横,反倒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用最凶的语气,最四话。 出乎王雨晴的预料,叶枫居然很认真的回答道:“再过几年,你不就是峨眉派的师太了,我不过提前叫了一声,有错么?你有没有恩将仇报,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下,另外,就算我是个登徒子,我图你什么了?占你什么便宜了?你倒是出来,拿出点证据来,空口无凭,你这叫污蔑,佛祖都不会同意。” “……”王雨晴被叶枫的话噎住了,她仔细一想,竟然反驳不了叶枫。 她迟早是峨眉派的师太,叶枫叫她一声师太,似乎并无不妥,所以,她该取什么法号呢。 恩将仇报这件事,她确实理亏,但那都是误会,又不是她故意的,还不是因为叶枫太过分。 至于登徒子这个称呼,王雨晴坚定的认为,自己并没有喊错,摸她的手、扛着她跑、拍她的臀部,而且还是两次,叶枫明显就是故意的。但这些话,她又怎么的出口。 最终,王雨晴只能保持沉默,她低着头走路,踩着月光前行,两个饶影子紧挨在一起。 “话回来,我给了钟秀师太十万金,把你买下来了,钟秀师太有没有跟你讲这件事?” “嗯,嗯?”王雨晴疑惑的抬头,旋即声音拔高,不敢置信道,“你什么!” 钟秀师太竟然把她卖给了叶枫,为了十万金,这怎么可能!但仔细一想,峨眉派最近香火钱短缺,十万金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 叶枫一看王雨晴那表情,就知道王雨晴还不知情,玩心大起,镇定道:“让我想一想,弟、徒弟、手下,我都有了,还缺个什么呢?嗯,缺个……侍女,既然如此,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你吧,也不需要你多做什么事,以后每伺候本少侠沐浴更衣、锤肩揉腿就行了……” 侍女!沐浴更衣!锤肩揉腿! 王雨晴美眸瞪大,脑海里轻微的想了一下那些场景,雪白的肌肤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王雨晴凝视叶枫,目光渐渐变的异样而冰冷。 果然,还是做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比较好。 叶枫这样的登徒子,一剑杀了,那也是为民除害,王雨晴这般想着,也这般做了。 承影剑倏地拔出,叶枫一惊,忙拉开距离,警惕的盯着王雨晴,道:“你干嘛?” “恩将仇报!”王雨晴高冷一笑,此时,她看见叶枫那心虚的表情,已然知晓叶枫是在开玩笑,所以,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教训一下叶枫这个登徒子。 “……”叶枫无语凝噎。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恩将仇报居然都能的这么坦然,实在是让他汗颜,自愧不如。 “我境界比你低,你不能占我的便宜。”叶枫可不想跟一品武境的王雨晴过招,灵光一闪,迅速想到一个借口,顾长痕那么可恨的人,受了伤之后,王雨晴都不屑于占顾长痕的便宜,更何况是他这样年少有为、英俊潇洒的行侠仗义之人。 殊不知,此时,他在王雨晴的眼里,比顾长痕可恨的多。 人不知面丑,马不知脸长。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呵,侍女,怎么可能不占便宜,你的便宜,我占定了。”王雨晴愈加高冷,也不与叶枫废话,承影剑迅疾刺出,吓的叶枫拔腿就跑,两人一追一逃,窜遍了整座峨眉山。 这一日,还有一个人彻夜难眠,那就是钟秀师太,独自在禅房里叹息了一整夜。 偷钱的贼容易防,偷心的贼怎么防? 洪门县,一家客栈里,顾长痕面色阴狠,对着剑一剑二吩咐道:“你们两个,今晚想办法潜进峨眉派,寻找机会,干掉王雨晴,她刚破关,境界不稳,你们两人联手,定能袭杀她,记住,毁尸灭迹,千万不要留下痕迹,如果实在没有机会,那便回来,切莫暴露了身份。” 剑一剑二点头,他们是顾执念培养出来的剑奴,自然遵从顾长痕的命令,然而,不等两人踏出房门,房门便无声推开,一股极致的寒意迅速蔓延向整个房间,身穿黑衣的冷傲女子缓步走进房间。 “你们,哪里也去不了,乖乖待在这里。” 冷傲女子的声音,像是长白山的积雪一样冰寒,顾长痕三人闻言,遍体生寒,一股强盛至极的剑意压在他们的身上,仿佛只要他们动弹一下,便会毫不犹豫的屠戮掉他们的性命。 “七梅剑侠,云梦冬!”顾长痕喉咙滑动,一字一顿的道出女子的身份。 他爹赤眉剑侠顾执念,当日便是败在眼前这位女子的手里,大唐第七名剑易水寒的剑主。 “你还不配直呼我的姓名。”云梦冬屈指一点,一道剑气指风袭向顾长痕的灵。 顾长痕瞳孔一颤,忙不迭的躲开,不敢力敌那道剑气指风,剑一剑二迅速拔剑,却忽地被一阵寒意笼罩,转瞬便化作两座人形冰雕,而那道剑气指风,则贴着顾长痕的耳畔飞过,仅差分毫,便能取掉顾长痕的性命。 云梦冬目光落在顾长痕的惊恐的脸上,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指,道:“我最讨厌没骨气的男人,也最讨厌不听话的人,我暂且不动你,日后自会有人收拾你,但他们两个毫无本性的剑奴,真是让人厌恶,他们……死不足惜。” “不要!”顾长痕张大嘴巴,似乎想要喊出这两个字,但他却硬生生的遏制住了。 云梦冬不杀他,不代表,不会杀他。 纵然剑一剑二都是剑阁的高手,但他们终究只是剑奴罢了,没必要为他们冒险。 这个时候,顾长痕一点险都不想冒,因为云梦冬强的让他害怕,而且随时都有杀他的可能。 云梦冬冷冷的瞥了一眼退缩的顾长痕,闪身出了房间,一句话都懒得多。 房门悄然关闭,顾长痕目光落在两座冰雕之上,剑一剑二的胸口处,各有一道前后通亮的孔洞,两位一品武境,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身死当场。 冥冥中,似乎预示着剑阁由盛转衰的迹象。 这注定,是一个让人彻夜难眠的夜晚。 章节目录 归途 七月初三,金牛道。 酷暑的夏日过去,气渐渐转凉,长风穿过苍凉的金牛道,吹散了暑气,吹来了秋凉。 两辆马车行驶在金牛道上,叶枫与夜七郎分别骑着踢云乌骓和枣红马,走在其中一辆马车的前方,风远架着一辆马车,车内是随叶枫一同离开洪门县的沐念,还有同行赴约的王雨晴。 这几日,沐念很少话,对徐黛君与沐春风始终是一种漠然的态度,即便是夜七郎与风远与他搭话,他也是爱理不理,唯有叶枫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才会简短的回答,但也并不会多一句话。 老乞丐死了,他没有继续待在洪门县的理由。 老乞丐死之前,让他出来走一走,所以,沐念对洪门县,并没有太多的留念。 沐念依旧是一副乞丐打扮,怀里抱着老乞丐留给他的碧绿竹节杖。 叶枫曾提醒他买几身新衣服,但沐念却表示,他已经习惯了穿破衣服,习惯了做乞丐。 如果叶枫要求他穿新衣服的话,他也会听叶枫的话,因为他是叶枫的仆人。 尽管叶枫表示可以不用较真,沐念却始终保持着仆饶态度,知恩图报、言出必践,这都是老乞丐教给沐念的道理,沐念将老乞丐教给他的道理,一字一句的记在了心里。 王雨晴期间主动与沐念聊过几句,然而,沐念并不怎么搭理她,便没有再自讨没趣。 令王雨晴颇为无语的是,在她下峨眉派的时候,钟秀师太再三嘱咐她,千万要远离叶枫。 原因也不,明明叶枫帮了峨眉派那么大忙,钟秀师太却这般提防叶枫,纵然是对叶枫颇有意见的王雨晴,都觉得自己师父有些过分,颇有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意思。 嗯,王雨晴仔细一想,卸磨杀驴这个成语,用来形容叶枫这个登徒子,挺合适的。 后面远远跟着一辆马车,沐春风驾车而行,徐黛君坐在马车里,两人心结打开,如今一心放在沐念这个孙儿身上,也便随着叶枫一同返回,因为徐黛君的敏感身份,两人并未与王雨晴碰面。 这是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慧念师太已经“死”了。 西蜀之行,已近尾声,叶枫目光懒散而随意,他倒骑着马,仰躺在踢云乌骓的身上,踢云乌骓行走时极为平稳,并无颠簸之感,微凉的风吹过脸庞,叶枫伸出手掌,指间缠绕轻风。 再过几日,便是夏婉清的生辰,他定然要回长安城一趟,只是不知道,夏婉清是否会原谅他。 剑门关,是西蜀之行的起点,也是西蜀之行的终点,又是一个月,匆匆而过。 回想这一路,蛮有意思的,认识了不少人。圆通、玄藏和散风远、司马轩、徐柔、唐正、唐甜、王雨晴、沐念,还有那个可恶至极的玄千机。 也经历了不少事,唐门的乱战、青城山剑痴问剑、白素许宣的相恋、鳄龙帮事件、峨眉山的变故,当然了,最让叶枫难忘的还是,七十多岁的神偷,当年居然是少林寺的弟子,并且与慧念师太相思四十年。 四十年,人生的大半辈子,这样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叶枫偶尔也会想,他,是否也可以拥有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 他总觉得,江湖人,应该过的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发现,江湖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很多人,都是一身的牵挂,都在为各种各样的目的而努力。 其实,不上对与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只要是人,便有欲望,便有私心。 只不过实现欲望的手段不同罢了。 有的人舍生取义、有的人无所不用其极、有的人唯利是图、也有人惩恶扬善。 真蓝啊!万里无云……像极了她的笑容。 叶枫抛去心头杂念,脑海里一道倩影雀跃浮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老大……老大?老大!”夜七郎叫了叶枫三声,终于叫醒了叶枫。 “啊?什么事?”叶枫回神道。 夜七郎定定的盯着叶枫,看的叶枫一阵心虚,桃花眼眯起,弯出两道藏着笑意的弧线。 “老大,你该不会是在思春吧!” “瞎什么!” 叶枫心虚道,脸色微微发窘。 “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的就是事实,老大,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而且,你脸红什么?” 夜七郎笃定道。 完了呀,老大都开始思春了,铁树开花,她的青春这是要结束了么? “哪有!”叶枫手掌擦过嘴角,并没有流口水的迹象,当即怒瞪夜七郎。 “心虚了吧。”夜七郎得意笑道。在感情这种事上,叶枫太嫩,她一眼就看穿了。 咚! 叶枫恼羞成怒,屈指一点,弹出一道指力。 “哎呀!老大,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吧,下这么重的手干嘛!我可是你亲弟,就算捅破了你的心事,你也不能杀人灭口啊!”夜七郎捂着额头痛叫,脑瓜子嗡嗡响。 “有事快。”叶枫瞥了她一眼,冷淡道。 看破不破,懂不懂规矩。 故意拆他的台,不揍一顿都不知道谁是老大。 “前面,那个剑痴在前面。”夜七郎弱弱的伸出手指,指向前方一道魁梧的身影。 门板似的巨阙剑,手臂粗细的铁链,魁梧如熊的身影,狰狞密布的剑痕,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叶枫反身而坐,即刻认出剑痴。 他一拍踢云乌骓脖子,踢云乌骓顿时加速,追上大步流星的剑痴,剑痴心有所感,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是叶枫,便没有出声喝退。 “你要去哪里?”叶枫随意的问道。 其实,不用问,他大概也能猜得出来,以剑痴的秉性,多半是想上剑阁找茬。 这一下,剑阁恐怕要热闹了。 剑痴面无表情的道:“登剑阁,问剑。” 章节目录 登剑阁 剑阁坐落于剑门关外的剑峰之上,剑峰壁高千仞,峰尖直入云层,崖壁如利剑劈砍而下,光滑陡峭,几乎无落脚之处,数十条碗口粗细的铁链,自云层之上垂下,钉打在附近的几座平缓峰峦之巅,风声烈烈吹动锁链,呼啸的铁链磨动声不绝于耳,锁链的漆黑之影,宛如黑龙穿云而过。 气势雄壮,震人心魄。 有人做诗曰: 剑耸秋峰积霭昏,关城遥向望中分。 触新百堵连青嶂,依旧千家住白云。 松桧影随岩寺出,管弦声杂涧声闻。 叶枫一行人来到其中一座峰峦之上,除却风远与剑痴,其余人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我不会武功,你们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沐念率先开口道。 沐春风与徐黛君并没有跟上来,停靠马车在很远的地方,远远的观望着这里。 “好。”叶枫点头,回头看向夜七郎等人,道:“我们走吧,登剑阁。” “老大,我有点恐高。” 夜七郎瞄了一眼,颤颤道,锁链下方是数百丈的高空,万一失足掉下去的话,绝对死翘翘。 “你轻功那么好,掉不下来的。”叶枫鼓励道,夜七郎的轻功比他差不了太多,腾越在锁链之上轻而易举,就是夜七郎胆子太了,不敢上去。 夜七郎又望一眼,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行,我还是怕,要不,我也在这里等你们吧,剑阁,我就不上去了。” “这怎么行!老大我今可是准备大显神威,暴揍顾长痕一顿,你怎么能不在场?” 夜七郎固执的摇了摇头,依旧不敢。 “算了,我背你吧。”叶枫见状,无奈一笑,蹲下身子,示意夜七郎上来。 “老大,那,我就不客气了。”夜七郎表情一变,笑眯眯的火速的趴在叶枫的背上。 她当然怕高,但有老大背着她,还怕什么? “我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叶枫面色古怪,夜七郎态度的前后转变,未免太快了。 “嘻嘻,老大,快走快走,去晚了,就黑了。”夜七郎吐舌一笑,催促道。浑然不见之前畏手畏脚的模样,像是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竟是无比的期待登剑阁。 叶枫哑然失笑,正准备踏上锁链。 却见风远羞愧的走近,学着夜七郎的模样,扭扭捏捏道:“师父,我也恐高。” “滚~”叶枫笑骂道。 风远本就是剑阁弟子,怎么可能没登过剑阁,这种瞎话,傻子才会信。 “滚!”夜七郎怒斥道,她手一抬,吓的风远忙不迭的退开,唯恐飞出一柄柳叶飞刀。 敢跟她抢老大,成心搞事情? 王雨晴捂嘴轻笑,眼前三人,都是人间极品。 剑痴一脚重重的踏在地面,如炮弹般冲飞起,伴随着一声雄浑的啸音,三两个瞬间之后,他便消失在云层之中,只留下悠长不绝的啸声,不断地回荡在山巅云层之间。 “走了!” 叶枫施展踏云步,即便背了一个人,身形依旧无比的飘逸,踏在锁链之上前行,如履平地,每一次腾越,便能轻轻松松的飞跃十数丈距离,身子轻的像是一只飞鸟,遁入云层冲而飞。 随后,王雨晴亦踏足锁链,她脚尖轻轻点动,宛如飞舞的蝴蝶,身姿曼妙,动作并不迅捷,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比叶枫慢,甚至还要快上几分,踏着疾风踩着浮云而校 “唉,人比人,气死人,果然,在老大眼里,我这个便宜徒弟,一点都不值钱。” 此时此刻,风远叹息一声,终于认清楚了自己的地位,心翼翼的踏上锁链,向着剑阁出发。 他可不比前几位,五品武境,轻功也算不上卓越,不心一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地,沐念怔怔而立,望着叶枫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心底竟生出几分羡慕。 如果他也会武功的话,是否也可以这般潇洒。 剑阁练武场,五百弟子齐齐舞剑,赤眉剑侠顾执念腰悬赤眉剑,眉宇间透露着阴郁之色,他手持一根三尺长的木棍,行走在剑阁众弟子之间,每当有人懈怠出错之时,那根木棍便会宛如长了眼睛一般抽打在出错的人身上。 严师出高徒,这是顾执念遵守的信条。 他为人极其严厉,剑阁弟子对他是又敬又怕,敬的是顾执念一视同仁,教剑之时总是倾囊相授,从来不藏私,怕的是顾执念太过严苛,每每出现一点点差错,便会招来责骂。 曾有弟子问他:“练剑,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那么较真,一板一眼到不容出现一点差错。” 却被他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差不多差不多!差多少是差不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差多了!现在你们练剑不用心,将来与人交战,差这么一点,便能要你们的命,你们要是不怕死的话,尽管偷懒,到时候死在别饶剑下,也怨不得他人,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 顾执念面目紧绷,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所有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心中都是莫名的发虚。 “巨阙剑,前来剑阁,问剑!” 苍穹之上,一道声音落下,平地惊雷,震的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顾执念锵然拔剑,赤红如血的赤眉剑怒斩升,血色剑气凝聚出蛇蟒之影,绞杀向上空落下的高大人影。 那一道声音,顾执念再熟悉不过,他一生惨败两次,一次是败给云梦冬,那位横空出世,随后便一路高调崛起,剑压诸多江湖剑客的惊艳女子,另一位则是这道声音的主人,巨阙剑主剑痴。 正是因为他当年败给了剑痴,赤眉剑才跌出大唐前十名剑,掉落到第十一的位置。 锵! 一道漆黑的剑光落下,转瞬搅碎赤红剑芒,破开蛇蟒之影,顾执念脸色一白,倒退落地,一连后退十数步方才稳住身形,手臂被巨力震的发麻。 黑塔般的声影悍然落地,瞬间产生的气浪将附近的剑阁弟子悉数震飞,一柄厚重如门板的大剑出现在众弟子的视线里,所有人惊恐的后退,远离高大男子站立的地方。 章节目录 万剑式 劲风呼啸而过,卷走飘荡在空中的尘埃,剑痴缓缓挺直腰杆,抬起巨阙剑,平稳的扛在肩上,冷硬的目光环扫一周,不分平仄的吐出生硬的话语。 “雪霁剑侠,风轻霜,在哪里?” “青莲剑侠,李萧然,在哪里?” “让他们出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如此直白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顾执念的自尊心,当着众多剑阁弟子的面,剑痴这么无视他,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焉能不怒?顾执念缓缓握紧赤眉剑,气势磅礴升起,蓄势待发。 “无畏惧!” 顾执念默念剑招,眸中战意升腾,赤眉剑一震,比顾长痕强盛了数倍的剑意瞬间绽放,赤红色光芒贯穿长空,众人眼前一花,便看到一道长虹飞遁而过,转瞬到达剑痴的身畔。 “退!” 剑痴冷冷吐出一个字眼,明明动作不快,巨阙剑却适时砸落,稳稳当当的压在赤眉剑上面,顾执念当即脸色苍白,被巨阙剑上传来的巨力死死的压制在地面,膝盖不受控制的下落向地面。 时隔多年,剑痴更加恐怖了。 而他,却囚于心结,剑道寸步未进。 当初一战,他破开剑痴的胸膛,剑痴身上那一道狰狞的剑痕,便是他留下的,而他,则被巨阙剑砸的昏迷过去,输了一招,那时险胜的剑痴,如今竟然已经能够碾压于他,发自内心的不甘。 嗤! 在顾执念膝盖落地之前,一道雪白如游鱼的剑光悄然划过,比声音还快,仿佛自虚空中穿来。 剑痴撤去劲力,巨阙剑横在身前,剑光点在巨阙剑剑身,逼退了剑痴一步,顾执念因此脱困,一闪身形徒远处,脸色颓败至极,顾长痕望见这一幕,不由得握紧了含光剑的剑柄。 雪白游鱼飘转而回,风轻霜踏风而来,衣袂飘飘,眉角一点红痣,面色蕴怒,她素手一招,雪白游鱼落到她的掌心,化作通体雪白的雪霁剑。 此时,叶枫与王雨晴双双而至,施展身法飞掠而来,站在了不远处,王雨晴拱手道:“晚辈峨眉派王雨晴,见过雪霁剑侠、赤眉剑侠,七日之前,晚辈曾与贵派顾长痕立下战约,今日特来剑阁赴约。” 风轻霜颔首,淡淡道:“你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插手了,不过,在你们比试之前,先到旁边等一会儿吧,等我料理完剑阁的事情,你们再比试。” 王雨晴又一拱手,推到一旁。 目光投向叶枫,风轻霜微微停顿,道:“你这家伙,又来作甚?” “讨个公道。”叶枫开门见山道,他背上的夜七郎心头一颤,旋即涌现一股暖流。 讨公道?为谁讨?除了为她,还能为谁? “你也到一旁等着吧。” 风轻霜虽然奇怪叶枫所谓的讨公道,究竟是向谁讨公道,却并没有细问下去。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处理。 叶枫走到王雨晴身旁,放下夜七郎,问道:“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不知道。” 王雨晴摇头,剑痴与风轻霜的声名,她有所耳闻,但还没有熟悉到一眼便看出两人胜负的地步。 “该死的两个人!”顾长痕目光怨毒,剑一剑二惨死,剑三报废,都是因他导致,顾执念为此差点对他拔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叶枫,王雨晴同样是他的大敌,两个人站在一起,他心底的怨恨成倍增加。 “剑痴,接剑” 风轻霜云淡风轻道,目光终于落到沉默的剑痴身上,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雪霁剑遁入虚空。 没有丝毫的客套,也没有多一句废话,短短的四个字吐出,雪霁剑已经到了剑痴的眉前。 这等剑速,比声音还快,比当日叶枫接剑的时候更快,完全从众饶视野里消去了踪影。 “吼!”剑痴低吼一声,浑身肌肉紧绷,体内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的动作陡然加快了数倍,横跨一步躲过雪霁剑,巨阙剑落地,他双手握住剑柄,大步跨向风轻霜所在的地方。 巨剑切过地面,留下宽厚的剑痕,剑痴转眼迈步到风轻霜的身前,双臂用力上挥,巨阙剑斜挑而上,恐怖的劲风刮过,发出阵阵刺耳的音爆之声。 “剑来!” 风轻霜身形如幻影,从巨阙剑下穿过,手掌虚握,雪霁剑凭空浮现,转身一斩,劈在缠绕在剑痴体表的粗大锁链之上,迸溅出滚烫的火星。 “好快的剑啊!” 叶枫揉了揉眉心,全力以赴的风轻霜的剑速已经快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以他目前的境界,勉强可以抓的到一点痕迹,接剑的话,几乎毫无可能,由此可见,风轻霜上次放水有多严重。 其余人,同样看的眼睛发酸,除了几位一品武境之人,无人能看清风轻霜的雪霁剑。 剑痴就势旋转一周,宛如一个巨大的陀螺,剑气扫荡而出,席卷向四面八方。 并不与剑痴力敌,风轻霜撤身飞退,右手并指如剑,朝着剑痴虚空一点。 雪霁剑再次遁入虚空,下一刻,出现在剑痴的头顶,贯穿而下,剑痴奋力一震,险之又险的避开要害,雪霁剑擦着他的肌肤而过,留下一道艳红的血痕。 随后,雪霁剑破入地面,却又从身后刺出。 剑痴巨剑横拍而下,气势涨至巅峰,恐怖的劲力宣泄在大地之上,以他为中心,刚猛无比的剑罡犹如实质,迅速地向外扩散,雪霁剑锵然作响,倒退飞回风轻霜的手掌。 巨力传递掌间,风轻霜脸色微变,如果剑罡彻底爆发开来,整个练武场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念及于此,风轻霜踏步至高空,双手捏剑诀,雪霁剑围绕着她的身躯极速旋转,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整整万道剑光幻化而出,每一柄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万剑式,落!” 风轻霜双手合拢,朝下一指,随着她的轻喝,万道宛若实质的剑光从各个方向劈落,叮叮当当的戳在剑痴挥出的剑罡之上,万剑齐鸣,剑音嘹亮,顶住了扩散的剑罡之力。 章节目录 一胜一败 万道剑光与剑罡互相挤压,迟迟未能有一方形成碾压的局面,风轻霜手印再变,双手向内合拢,左右手的食指相触,万道剑光更加绚烂,疯狂刺入剑罡之内,夺目的光华闪耀四方。 “开!” 剑罡里面的剑痴,双眸灼热如烈阳,他举起巨阙剑,奋力向上一捅,恐怖的劲力喷薄而出,瞬间震飞剑罡外表的一万道璀璨剑光,并且,刚猛的力量疯狂的宣泄向风轻霜踏立的虚空。 风轻霜双臂展开,长发迎风飞舞,表情严肃庄重,万道倒飞的剑光靠拢,挡在她的前方,顶住了剑痴的力量,等到那巨力消退,风轻霜双手一旋,万道剑光迅速归一,化作一道雪白游鱼。 “葬剑式!” 冷冷的低喝声响彻地,风轻霜运转全身内力,悉数贯入雪霁剑之内,剑指凌空落下,雪白游鱼化作耀眼的白虹,从而降,重重的降落在剑痴举起的巨阙剑剑身之上。 叮! 一声脆响率先响起,随后愈加嘹亮,剑痴单膝轰然跪地,脚下的地面大片的塌陷下去。 凝聚了风轻霜全身劲力的雪霁剑,其力道重若泰山,而且,那种集所有力量于一点的攻击,力道比之前的万剑式强大太多,以至于雪霁剑的剑尖竟然穿透了厚重的巨阙剑,剑气刺在地面之上,捅出一道拇指大的深不见底的孔洞。 “咳!”剑痴咳出一口血水,巨阙剑插入地面,他的双臂轻微颤抖,使不出一点气力。 风轻霜比他下手还要倾尽全力,一剑之下,凝聚所有的内力,即便他力气远超常人,也承担不了这样的透点攻击,而且,如果雪霁剑落下的位置,再偏上那么一点,那他,早已经死在剑下。 血肉之躯,怎能与雪霁剑相抗? 地面上的孔洞,周围丝毫痕迹都没有,由此可见,风轻霜的劲力有多么集郑 风轻霜同样脸色惨白,无力的落至地面,体内空空如也,脚下都有些站不稳。 不过,她的目光异常凌厉,注视着口吐鲜血的剑痴,冷淡道:“你输了,我剑阁的威名,不是谁都可以辱没的,至少,你还没有这个资格,闭关的那个家伙,比我强。” 剑痴默然,的确,他输了。 赢不了雪霁剑侠风轻霜,自然赢不了境界更高,已是半步人仙之境的青莲剑侠李萧然。 他缓了一口气,挣扎着起身,拔出雪霁剑,扔回给风轻霜,随后又把巨阙剑绑在身后。 “我,还会,再来。” 剑痴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很兴奋,还要这么强的剑客,还有比她更强的剑客,他的目标,就是超越,不断的超越,超越这些强大的人,跨越挡在他前方的高山。 剑道漫长,强者需要对手。 雪霁剑归鞘,风轻霜望着剑痴离去,喃喃道:“下一次,恐怕只有那个混蛋才能赢他了。” 顾执念面色恍惚,攥紧了握着赤眉剑的手掌。 “吓人呐!”叶枫挠了挠后脑勺,这些前辈人物,一个比一个恐怖,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大,你爹不是下第一么?你怕什么?”夜七郎悄咪咪的在叶枫耳畔讲道。 “谁我怕了!”叶枫瞪眼,双手抱胸,继续道,“跟他们比起来,我觉得我爹的下第一好假,他连剑招都不会,只会那么一剑,我也没见过他出手……你,我爹那下第一和剑仙的名号,是不是他捡来的?” 夜七郎闻言,默然无语。 全下都知道你爹是大唐剑仙,你这当儿子的居然不信,她还有什么好的。 王雨晴移步至练武场,目光投向顾长痕,拔剑前指,喝道:“出来吧,了断那日的恩怨。” 此时,风轻霜盘膝而坐,并不插嘴,如她所那般不管不顾后辈的事情。顾执念则瞥了一眼顾长痕,同样没有开口,持剑立在旁边,顾长痕的一些作为传入他的耳中,他对顾长痕亦是失望至极。 同时,他深感自责,没有教导好顾长痕,希望这一次的交手,能让顾长痕成长一些。 江湖里,阴谋手段都是下三滥,见不得光的龌龊之事,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顾长痕面色阴冷,抽出含光剑,掠至练武场,一句话不多,直接动手突袭。 眼见这一幕,顾执念、风轻霜俱是摇头,对顾长痕的表现极其不满意,这并非生死之战,仅是比试切磋,顾长痕却这般耍手段,若是让旁人看了,岂不贻笑大方。 江湖人士,总归要讲个脸面。 人无信不立。 叶枫、夜七郎、以及终于登上剑阁的风远,甚至剑阁的多数弟子,同样不齿顾长痕的突袭。 王雨晴镇定自若,浑然不介意顾长痕的突然袭击,她身形曼妙,游走在含光剑的剑风之间,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乱,气息绵延不绝,一剑递出又接一剑,环环相扣,不露一点破绽。 她握承影剑,运行峨眉内功法门《太清气功》,剑法用的是柳絮剑法,剑势轻柔,却隐隐克制顾长痕的剑招,每一剑恰到好处的挥出,若春风拂杨柳,若柳絮散漫飞,像是在跳一只舞曲。 赌是赏心悦目。 两人互相拆解了近百招,有来有回,顾长痕略微处于下风,神情之中渐渐升起不耐,反观王雨晴,气息悠长,依旧是那般的轻松自如,好像完全不把胜负放在心上,一招一式的施展而出。 见招拆招,分毫不乱。 又五十招过去,顾长痕暴喝一声,汇聚全身劲力,使出一招强龙刺,意欲一招见胜负。 却不料,王雨晴竟闪身撤离,避开了他这一剑的锋芒,劲力卸去,顾长痕顿时后继无力。 “输了。”风轻霜、顾执念摇头。 胜负已成定局。 顾长痕的心乱了,胜负欲太强,反而乱了方寸,不如王雨晴那般稳扎稳打,随心而动。 这不仅仅是剑术的交锋,更是剑心的交锋。 果然,只见王雨晴款步上前,承影剑递出,便横剑在顾长痕的脖颈之上,坚定的声音随之响起。 “顾长痕,你输了。” 章节目录 物归原主 剑锋冷如冰,顾长痕身体僵硬,目光投向王雨晴,对方面色淡然,好像打败他轻而易举,不值得高兴,也不值得炫耀,他环顾一周,剑阁众弟子的惊诧目光、风轻霜的叹息、还有顾执念的摇头,统统收归眼底,万般的屈辱涌上心头。 “我没输!我不服!” 顾长痕愤怒咆哮,表情狰狞狠辣,他竟不管不鼓挥动含光剑,刺向王雨晴的胸口,俨然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他是剑阁未来的阁主,绝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所以,他要用王雨晴的命,洗清他的屈辱。 “住手!” 事发突然,顾执念出手不及,只来得及喊了一句,然而,几乎被愤怒淹没了理智的顾长痕,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含光剑依旧指向王雨晴的要害。 王雨晴侧身一闪,躲开含光剑,承影剑下意识的斜挑而出,刺透顾长痕的肩胛。 血光乍现,顾长痕痛苦的嘶吼出声,表情更加狰狞,仿佛一头受赡野兽。 顾执念闪身过来,手掌一甩,啪地一声抽在顾长痕的脸上,喝道:“逆子!还嫌丢的人不够大么!给我滚回去,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让他出门。” 挨了一耳光的顾长痕身体倒飞而出,滚落在地,含光剑脱手而出,飞坠到叶枫的脚下。 他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怨毒的目光扫视众人,仿佛每一道望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嘲讽。 两位剑阁弟子上前,意欲搀扶顾长痕,却被顾长痕甩手震开。 “滚开!我自己走!不用你们管!” 顾长痕捂着流血的肩头,踉踉跄跄的离开,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的众人竟有些心酸。 “呸,活该!” 夜七郎偷偷吐了一口吐沫,毫不掩饰对顾长痕的鄙夷,这一切都是顾长痕咎由自取。 看到顾长痕这个样子,她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 “雨晴姑娘,实在对不住,那逆子没有山你吧。”顾执念望着顾长痕离去的人影,摇头一叹,又将目光转向王雨晴,面色歉然道。 “我没事,多谢前辈关心。”王雨晴道,顾长痕出手之时,她躲避及时,并没有任何损伤。 “顾前辈,这柄剑,我就带走了,你没意见啊。”叶枫招来地上的含光剑,细细抚摸过剑身,光滑晶莹的剑身,摸起来极为舒服,竟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 事实上,他仅仅用过含光剑两次而已,就被顾长痕耍阴招夺了去,此番登剑阁,一是为了替夜七郎讨个公道,那一夜顾长痕可是把夜七郎欺负的遍体鳞伤,不讨个公道,叶枫心里过意不去。 二则是为了取回含光剑,他花了十四万金买回来的剑,岂能白白送给顾长痕。 原先他本想与顾长痕交手,却不料,顾长痕受了重伤,使得这一打算泡汤。 所幸,含光剑回到了他的手里,物归原主。 “师父,这里是剑阁的地盘,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东西,有点不合适吧。”不知情的风远,偷偷望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顾执念,心里紧张的不行,打死他也想不到,叶枫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 当着剑阁众饶面,把含光剑据为己樱 抢东西抢到人家家里,也是没谁了。 “这本来就是老大的剑。”夜七郎冷哼道,“什么抢东西!这该叫物归原主。” 出乎风远的预料,面色阴沉的顾执念竟然点头,同意叶枫带走含光剑,惊讶到合不拢嘴。 是他不正常,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风远不知道的是,顾执念之所以脸色阴沉,并非是因为叶枫讨要含光剑,那本来就是叶枫的东西,他气的是顾长痕手段如此卑劣,屡次三番的耍诡计,丢尽了剑阁的脸面。 “居然这么简单的就拿回来了。”叶枫感叹一声,手掌又一招,吸附过来地上的剑鞘。 王雨晴美眸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这登徒子耍了什么手段,大唐第七名剑,顾执念不要就不要了,现在名剑这么的不值钱? “喂,你怎么做到的!”王雨晴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声的在叶枫耳边问道。 “本少侠人品好,顾前辈看本少侠顺眼,觉得只有本少侠这样的少年英雄,才配使用含光剑,所以就将含光剑送给我了呗。”叶枫调侃道。 剑阁丢的面子已经够多了,他要是再捅破顾长痕那些馊事儿,保不准顾执念提剑就砍了过来。 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含光剑到手了就校 “呸!就你这登徒子,还人品好!你要是人品好,全大唐就没有人品不好的人了。”王雨晴语气不屑的怼道,叶枫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是太欠揍了。 叶枫浑不在意,一句话气的王雨晴牙痒痒。 “本少侠人品再不好,也比某位喜欢恩将仇报的师太强的多。” “你凭什么拿走我师兄的剑!”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斗嘴的王雨晴与叶枫。 一位剑阁弟子挺身走出,他名叫张华,剑阁二代弟子中,除却顾长痕,最优秀的弟子,如今已是二品武境,他不知内情,看到顾执念同意叶枫带走含光剑,心里十分的憋屈。 何时一个少年,都能这般欺辱剑阁了? 大唐第七名剑,这位少年,配用么?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走了出来。 “张华,退下!”顾执念冷声喝道,他可不想让叶枫把那些事情全捅出来。 “师父,我不服,想来剑阁诸位师弟,也不会服,一个外人,凭什么拿走我剑阁的含光剑?” 张华分毫不退,直视顾执念的眼睛。 顾执念默然不语,不是没有理由,但不能。 一旦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简单。”叶枫正愁好不容易上剑阁一趟,结果什么都没干,就这么走了没意思,结果这张华就蹦了出来,正好中了他的下怀,可以让他好好的施展一下拳脚。 章节目录 差不多?差多了 “你若不服,本少侠,便打到你服。” 叶枫洒脱一笑,他向前踏出一步,含光剑轻挥而下,闪烁着琉璃光泽的剑尖指地,斩断万里长风,一袭青衫轻轻飘动,俊美的脸庞浮现灿烂的笑容,声音清朗如溪涧飞流。 众饶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青衫负剑,持剑而笑,仿佛一位逍遥世间无拘无束的不羁侠客。 “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那便让在下领教一下阁下的手段。”张华冷冷讲道,他一拍剑鞘,长剑锵然而出,并指如剑,施展御气剑,借长风而行,斩出一道剑光。 “风远,看好了。” 叶枫淡然轻笑,风远闻言,双拳激动的握紧,每当看到叶枫的俊逸身姿,他便会不自觉的代入其中,如果交战的人是他,他会怎么做?能否像叶枫那般潇洒自如。 与叶枫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想成为叶枫那样的人,潇洒随意,不拘于时。 管他对手是谁,我自仗剑而校 剑光临近,叶枫快速挥剑斩出,铿锵声响,剑光破碎,化作长剑飞坠而回。 此时,张华急奔而来,御气剑召回长剑,又使出瞬步杀,宛如瞬移般跨到叶枫的身畔。 长剑倒握于掌心,如匕首般切割向叶枫的腰腹,剑风烈烈,吹动那袭青衫。 锵! 叶枫挥出一剑,挡住张华的长剑,而后迅捷无比的踢出一脚,踹在张华的身上。 张华暴退而回,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脚印,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匆匆一交手,他竟然吃了亏。 这少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你的剑,还差点火候。”叶枫点评道,失望的摇了摇头,含光剑归剑入鞘。 “你什么意思!”张华眸中凶光暴涨,叶枫竟然看不起他的剑,并且他差点火候。 可笑至极! 他学剑的时候,叶枫还没出生呢! 叶枫双手负在身后,含光剑横握在掌心,俨然不打算再出剑,如他所那般,张华的剑还差一点火候,从张华的剑招就可以看出,同样的一招,在顾长痕手里能杀人,在张华手里破绽百出。 窥一斑而知全豹。 刚才那一剑,足够他探出张华的深浅。 “你的剑招破绽太多,不值得我动剑,这样吧,你若是能碰到我的衣角,便算你胜。”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叶枫居然如此托大,以三品武境战二品武境,还要让着对方。 “居然敢瞧我,可恶的臭子,接下来,别怪我出手无情。”张华咬紧牙关,恨恨的讲道。 随后,他身影一闪,掠到叶枫的前方,剑招强龙刺自如使出,捅向叶枫的心窝。 叶枫脚步一错,躲过剑锋,往后退开两步。 在他退后的同时,张华剑势一变,又是一招落英砍,长剑侧转而上。 这一次,叶枫动也不动,长剑从他的眼前划过,剑风吹动如墨长发,却没能触及他的身体。 “只差一点,下一剑,要你好看。” 张华冷冷一笑,松手,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倒转方向,刺向叶枫的后背。 然后,叶枫仅仅侧转了身体半周,便险之又险的躲过了破空而来的长剑。 “还差一点!再来!”张华不信邪的施展御气剑,再次调转方向,斩落下去。 “呵,再来几次都一样。”叶枫淡然自若,如闲庭散步,巧妙的避过长剑。 之后,张华接连使出数十剑,每一剑都用尽了气力,剑势不断加快,然而,他始终未能触碰到叶枫,总是差一点,差那么一点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差的越来越多,原先方寸距离,如今已经扩大到尺许。 顾执念叹息,他早提醒过张华,从基本功练起,一步一步打好基础,境界有时候,并不能决定一切,除非境界相差的太远。 结果,张华仗着自己有些分,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总觉得自己“差不多”。 现在好了,与低一境界的人交手,被耍的团团转,丢人至极,总该知晓差不多是差多少了吧。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这不可能,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只差一点,为什么碰不到!” 张华气喘吁吁,用力的挥出一剑之后,愤怒的咆哮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一把锈迹斑斑的刀,砍起柴来自然费劲,本少侠,送你一剑。” 叶枫气息平稳如初,拔剑出鞘,手掌一抖,刺向张华的胸口,张华浑身发寒,意欲逃脱。 然而,任凭他如何闪躲,叶枫的剑依旧指着他的心口,并且越来越近,直到锋芒刺入衣襟。 极其简单,却毫无破绽的一剑。 一股寒意从心口蔓延开来,张华僵直的停下脚步,叶枫抽剑折返,剑尖晶莹无血迹。 张华低头一看,衣衫裂开一条缝,肌肤之上却连红痕都没有,以含光剑削铁如泥的锋利程度,他能做到这种地步么?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不能,如果这一剑由他捅出,剑早已破开肌肤捅入了心脏。 “不愧是师父。”风远憧憬道,满眼羡慕。 何等的潇洒!何等的令人惊羡! “你那什么眼神!哈喇子流出来了!”夜七郎一脸鄙夷,十分嫌弃的道。 “哗众取宠。”傲娇的王雨晴绝不承认,她同样惊叹于叶枫的剑势之精妙。 有的人,就是赋异禀,让人望而兴叹。 叶枫眼眸清亮,目光扫向剑阁众弟子,朗声道:“还有人不服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剑阁弟子皆低头。 开玩笑,张华都输了,他们上去有什么用?恐怕除了顾长痕,再无人是这青衫少年的对手。 张华脸色颓败,目光投向抬脚走来的顾执念,低声道:“对不起,师父,我给剑阁丢脸了。” “知道丢脸了,那就好好的练剑,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顾执念并没有怪罪张华的意思,对着众剑阁弟子道,“现在,知道你们所谓的差不多,有多差劲了吧!从今开始,练功时间加倍!” “是!” 众剑阁弟子不敢顶嘴,皆是抱剑行礼。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开始,下次,再给剑阁丢脸,我就把你们扔下剑峰。” 风轻霜一声喝叱,吓的剑阁众弟子瑟瑟发抖。 慌忙列阵,一招一式的演练。 风师叔,真的凶,比师父还凶。 他们毫不怀疑风轻霜的话,上一个敢怀疑风轻霜的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章节目录 有缘再见 剑阁,剑峰。 风远送叶枫等冉崖边,停下了脚步。 “师父,姑姑要我留在剑阁,不能再随你闯荡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修炼妙花探云手,以后,肯定不会辱没你的威名……所以,师父,你能不能再教我两手功夫啊,免得我挨了打,丢了你的脸面。”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叶枫斜睨风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就是风远。 便宜徒弟……便宜没好货,果真不是好货。 古人诚不欺我。 “嘿嘿……”风远憨笑,夜七郎没好气的取出一卷秘籍,甩在了风远的脸上。 “拿着吧,老大早就料到了,特意准备给你的。” “真的有!”风远震惊了,翻开秘籍一看,叶枫手绘的踏云步行功路线。 “师父,你对徒弟这么好,太让徒弟感动了。”风远双眼发酸,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作势就要给叶枫一个拥抱,却被叶枫嫌弃的一脚踹翻在地。 “滚犊子,好好练,别给本少侠丢脸,还有,不许外传,若是让本少侠知道,你传给了其他人这门轻功,看本少侠不打断的你的腿。”叶枫笑骂道。 “不会的,放心吧,师父,我会把它看的比命还重要,绝不离身。”风远信誓旦旦道。 “本少侠去也!” 叶枫忽地高喝一声,背上夜七郎,一跃而下,落入云层不可见。 “师父,保重!” 风远朝着叶枫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 而后,他双膝跪地,踏云步秘籍放置身前,双手环抱,行弟子拜师礼,恭送叶枫离去。 骄阳如火悬,浮云似海涌浪。 叶枫等人落至地面,与王雨晴同行到剑门关,王雨晴思虑再三,终是叫住了叶枫。 “登徒子,你跟我来,我有些话同你讲。”王雨晴丢下一句话,闪身跃向剑门关外的一座剑峰。 “你们先走吧,我随后便跟上。”叶枫对着夜七郎与沐念招了招手,施展轻功追向王雨晴。 片刻后,两人来到剑峰之巅。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王雨晴捋了捋秀发,长风吹动衣裙,俏脸泛起恬淡笑容。 “先回长安一趟吧,之后,可能会去少林寺和武当山,玄千机那个家伙,居然敢污蔑本少侠,必须给他一点教训。”叶枫摸着下巴答道。 “你呢?” “我?大概会一直待在峨眉山吧。” 王雨晴愣了刹那,随后有些无奈的道。她并 不像叶枫这般无拘无束,钟秀师太把峨眉派的未来放在她的肩上,压的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哪里还有空去四处闯荡。 “是么,待在山上,一定很无聊吧,有空多下山走走,山下多好,多有意思。” 叶枫回想起长白山的生活,数十年如一日,颇为的感同身受,山上的生活太枯燥。 “嗯。” 王雨晴点头,目光闪烁,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叶枫则看着王雨晴,同样没有发话。 “你看我作甚!” 许久,王雨晴嗔怒道。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让我跟你一起看风景?我不看你,看空气啊!”叶枫无语道。 把他叫过来,结果又不话,他怎么可能知道王雨晴心里的话。 王雨晴哑然,又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师父,让我谢谢你,谢谢你解了峨眉派的围。” “嗯。” “师父,如果你以后碰到困难,需要峨眉派出手,尽管开口,峨眉派定会鼎力相助。” “嗯。” “师父,让你做事低调点,免得太过引人注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 王雨晴气结,嗯嗯嗯!嗯你个仙人板板! 她抬眼看向叶枫的眼睛,却发现叶枫很认真的在听,并没有敷衍她的意思。 “完了?”叶枫见王雨晴停顿下来,开口问道,王雨晴点点头,发出一道鼻音。 “嗯。” “那我走了,你保重,有缘再见。” “等一下!” 王雨晴喊住转身的叶枫,素手抬起,取下一根发簪,在叶枫疑惑的目光之中,郑重的将其递出,轻声道:“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叶枫咧嘴一笑,道:“王师太,这句话,不是你师父的吧。” 羞红涌上脸颊,王雨晴怒瞪叶枫,其实,那些话,根本不是钟秀师太的话。 叶枫接过发簪,认真道:“嗯,最后一句话,我记住了,王师太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此番西蜀之行,叶枫收获不可谓不多,唐门的佛怒唐莲,青城派的《上清双修功》,王雨晴的发簪,对比起来,格外突兀。话回来,他貌似没能从剑阁手里讨到好东西,算了,好歹取回了含光剑,也多了风远那个便宜徒弟。 总的来,稳赚不亏。 他不知道的是,唐门、青城派陆续失窃的消息,导致他坐实了贼的名号。 江湖传言,一个贼,入唐门盗佛怒唐莲,入青城盗武功秘籍,一时间声名鹊起,闹的西蜀之地大大各个门派不得安生,防贼手段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以至于后来西蜀之地的贼几乎绝迹。 西蜀之地,因此一度成为大唐民风淳朴之地。 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啪! 一道清亮的脆响打断了王雨晴的思绪,熟悉的麻痒感从臀部传来,王雨晴美眸瞪大,愤然拔剑。 却见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已化作惊鸿离去。 “王师太,你的防范心理,太差了,以后行走江湖,千万要心,免得被人拐了去。” 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叶枫调侃的声音。 “臭不要脸的登徒子!” 王雨晴俏脸气的通红,低骂一声,恨恨的跺脚,轻咬嘴唇,美眸流转异样光彩。 她静立在原地,片刻后,施展轻功飞掠而下。 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叶枫折返剑门关,骑上踢云乌骓,将王雨晴的簪子塞入怀里,随后驾马追上夜七郎等人。 金牛道,一条漫长的古道,来往皆过客,几分潇洒,几分惆怅,都化作云烟散去。 章节目录 万事俱备 七月初七,长安城,醉仙楼。 凉风习习,暖阳高悬。 乞丐打扮的沐念,躺在醉仙楼不远处的墙角之地,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神色慵懒,叶枫把他带来了长安,却并没有安排给他任何事情,所以,沐念自然的做回了乞丐,尽管他并不缺钱。 长安城人口众多,醉仙楼又是达官显贵、公子佳人汇聚的地方,而且,这里没有人认识沐念,没有人把沐念当做灾星,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乞丐,虽然免不了白眼,赚的钱两却也不少。 此时,他无心摆在身前的破碗,满满当当的装满了铜钱、碎银,这要是在洪门县,他便是讨一个月,也讨不到这么多钱,每当有人投钱时,他便会睁开微眯的眼睛,轻声的道一句谢谢。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一切得益于叶枫,若不是叶枫吩咐醉仙楼的人,不必搭理他,他早就被醉仙楼的伙计赶走了。 出门见乞丐,晦气。 七月流火,一阵秋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沐念咂咂嘴巴,竟感到几分寒意。 他不禁想起了老乞丐洪四,如果老乞丐早几年带他离开洪门县的话,或许,洪四还能多活几年。 多骂几句:“格老子的。” “沐念,老大找你。” 夜七郎站在醉仙楼门口,挥手喊道。 沐念睁开眼睛,点点头,随后起身,拍拍尘土,又捡起地上的碧绿竹节杖、破碗,慢悠悠的走向醉仙楼,他这一动身,进出醉仙楼的人顿时露出嫌弃的目光,远远的躲开,唯恐沾了晦气。 而后,他登上九层高楼。 “在这里。”叶枫一招手,沐念闻声望去,一大桌没尝过的饭菜摆在那里。 咕~ 沐念喉咙滑动,咽了一下口水,双眼盯得发直。 “你找我,有什么事?” “先吃吧,吃饱了再。” “谢谢。”沐念轻声道谢,他并不就着桌子吃饭,而是将破碗里的钱两倒出,然后呈上饭,每样菜夹了一点,徒一处角落,闷头开吃。 叶枫瞧见沐念这幅样子,只是摇头,多年养成的习惯,并不是他三两句话就可以改变。 而且,沐念似乎认定了要做一个乞丐,明明身怀千金,却依旧穿着破布烂衫,在街上乞讨。 这是沐念的选择,他并不干涉。 片刻后,沐念吃饱之后,走了回来,恭敬的站在旁边,等着叶枫开口。 “你想不想学武功?”叶枫开门见山道,手掌按在一卷书籍上面,那上面记载了神偷的所有绝学,轻功草上飞、搜魂指、擒龙手、睡梦罗汉功,神偷拜托他交给沐念,并且服沐念修习上面的武功,以便继承其衣钵。 沐念猛地抬眸,眼里闪过希冀之色,怯声问道:“我、我可以么?” “只要你想学,便可以,学不学的成,另,至少,你有学习武功的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就看你有没有信心把握住。”叶枫往前推了一下秘籍。 沐念望着那本秘籍发呆,过了一阵功夫,他摇头道:“我不识字,学不了。” “不会武功,可以学。不识字,难道就不能学了么?”叶枫没由来的觉得好笑。 这沐念,怎地如此死脑筋。 “请一位私塾先生,让人家教你认字,之后一段时间,你就待在醉仙楼,哪里也不用去,什么也不用管,好好认字便是,学完了字,再学武功也不迟。”叶枫见沐念有些犹豫,又接着讲道。 “好,我学。”沐念捧起桌上的秘籍,重重的点头,神情异常坚定。 “去吧。”叶枫摆摆手,沐念转身离开,急匆匆的去找私塾先生,内心对练武一事期待无比。 一张纸条悠然而落,飘至桌面,叶枫拿过纸条,仔细看了看,没好气的骂道:“臭老头。” 醉仙楼之上,神偷沐春风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一巴掌掀开酒坛泥封,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而后无比惬意的打了一个酒嗝,笑道:“叶子,路已经指给你了,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过了一阵功夫,一道胖乎乎的人影走上醉仙楼,直达第九层,一脸谄媚的笑道:“表哥,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全部办妥了,保准给表嫂一个大大的惊喜。” “滚一边去,瞎叫什么!”叶枫脸色微窘,抬手,茶杯脱手而出,砸向钱多福。 钱多福灵巧一躲,嘿嘿发笑道:“表哥,你就承认了吧,家主都亲自给我了,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把长安城所有的存货,全部买下来了。” “……”叶枫无语,他昨日刚回的长安城,便去找钱多福吩咐了一些事情,结果月磐宗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珍宝阁搜罗消息的能力,还真是有点恐怖。 同时,他暗暗腹诽,月磐宗是不是太闲了,什么事都要插一脚,千万不要瞎添乱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叶枫轻轻喃喃一声,直到夜色降临,他才动身出了醉仙楼。 与此同时,夜七郎守在城门之外,背着一个匣子,她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长安城。 叶枫让她等在这里,踢云乌骓与枣红马也牵了出来,直到此时,夜七郎隐隐发觉不对劲的地方,叶枫难不成……真的跟大唐九皇子产生了感情? 这是要双宿双飞、浪迹涯的节奏啊! 一个月时间,大唐九皇子与叶恋夏的事情,那可是传遍了全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刻,皇宫之内,烟花升,大摆宴席。 七月初七,大唐公主的生辰,身为大唐唯一的公主,夏婉清一生下来,便备受恩宠,李安世待她好到不能再好,故而,她的生辰宴,历来都是极为隆重,再加上夏婉清尚未有婚配。 那些挤破脑袋赴宴的公子哥们,无不竭尽所能的展示自己,只希望夏婉清可以多关注他们一眼。 谁能得到夏婉清的善睐,便能当上大唐的驸马爷,从此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 再不济,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只可惜,任凭他们如何努力,落在夏婉清的眼里,都如跳梁丑般滑稽可笑。 谄媚至极,令她厌恶。 章节目录 鹊桥山 歌舞升平,琴瑟和鸣。 大唐八皇子李崇目光扫视一周,并没有发现叶恋夏的身影,顿时变得没精打采。 自那一日后,叶恋夏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李崇再也没有见过她,同时,他内心无比的悲愤,一转眼的功夫,叶恋夏怎么就成了九皇子李仁的内定皇子妃,当他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的咳出一口血来,三咽不下去一口饭。 本以为是铁树开花,没想到花没开成,铁反而生锈了。 夏婉清瞒的他死死的,不肯告诉他叶恋夏的消息,搞的他颇为的无奈。 脚步声临近,李崇抬头,夏婉清酷酷的丢下一句话,而后留下一道潇洒离去的背影。 “告诉父皇,我困了,先回去歇息了。” “……”李崇气结,有事就找他帮忙,没事就把他推到一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欺人太甚! 李崇手掌一用力,放下捏出指印的酒樽,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走向望向这边的李安世。 有这么个坑饶妹妹,压力山大啊。 夏婉清寝宫。 推开房门,夏婉清美眸一震,锁定到屋子里一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心底悄悄泛起一抹喜意,表面佯装冷淡道:“你来这里作甚?” “我、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枫脸庞发烫,怯生生的道。 他暗暗观察夏婉清的神色,夏婉清嘴角若有若无的上扬,似乎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不去。”夏婉清拒绝道。 开玩笑,一句话就想把事情掀过去,有那么便夷事?至少,也得哄她两句才校 沉默,突如其来的沉默。 夏婉清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叶枫的第二句话,当即美眸一瞪,银牙轻轻磨动。 榆木脑袋!多一句话,会死啊! 叶枫同样是心乱如麻,本来想好的措辞,竟是一句也不出来。 他就那么心翼翼的看着夏婉清,两人陷入该死的沉默当中,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咳,去哪里?”夏婉清终究是没忍住,又气又无奈的咳嗽了一声,试图缓解两饶尴尬。 “跟我来。”叶枫瞬间回神,惊喜而笑,他一把攥住夏婉清的秀手,激动的朝屋外走去。 温凉如玉的触感,无比的熟悉,夏婉清不自觉的跟着叶枫出门,心头暗暗窃喜。 这貌似是叶枫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 感觉不错,很让她贪恋。 这家伙,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两人从一处隐蔽的地方溜出皇宫,沐春风交给叶枫的那张纸上,指明了这条隐蔽地点。 禁军换班之时,仅有的须臾空隙。 作为交换,叶枫帮神偷沐春风服了沐念,让其踏上练武之路,继承沐春风的衣钵。 令叶枫无语的是,神偷沐春风竟然在那张纸上,另外加了一行字。 叶子,把握机会,注意身体。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话,携手同行,心照不宣的思索着各自的心事。 长安城门,叶枫带着夏婉清,悄悄来到城墙脚下,两人一同跳上城楼,一人巡守到簇的守城将领,默默的移开视线,装聋作哑的离去。 “年轻,就是好啊!” 一声带着羡慕的声音,缓缓飘散在风郑 约定的地点,夜七郎百无赖聊的坐在地上,扔着石子,腹诽道:“怎么还不来……” 两道身影踏空掠来,夜七郎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待看清叶枫与夏婉清的面容,顿时惊的合不拢嘴,谁能跟她解释一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枫从哪里勾搭来一个绝世美女,此时此刻,夜七郎恨不得抄起画笔,替夏婉清作画。 这简直就是女装版的大唐九皇子李仁。 可入《千娇百美图》。 她当初随意的一个想法,居然都实现了。 先是看到叶枫的女装,又看到李仁的女装。 此生,死而无憾。 “不对,不是九皇子,她是女的!” 旋即,夜七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敏锐的发觉,夏婉清竟是女子之身,这一瞬间,她联想到李仁口中的那位妹妹,也就是大唐公主夏婉清,心里咯噔一声,莫名有了些烦躁。 所以,自家老大,火急火燎的赶回长安城,就是为了替夏婉清庆祝生辰么? 铁树终于开花了,可夜七郎却笑不出来了。 “七,东西给我。”叶枫招手,解开缰绳,跨上踢云乌骓,动作一气呵成。 “哦,给,老大。”夜七郎取下匣子,递给叶枫,经过夏婉清的时候,刻意多看了两眼。 夏婉清莞尔一笑,夜七郎微微失神。 真的很美,美到让她自卑。 “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哪里了吧。”夏婉清抬眸,美眸里笑意盎然,藏尽世间美好。 “鹊桥山。” 叶枫伸手一指,前方十余里之外,苍穹明月之下,一座山脉起伏,两座奇峰峰顶相连,状如拱桥,不浓不淡的云气缠绕峰峦,清亮的月光倾洒而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处人间仙境。 “哦?你带我去哪里作甚?”夏婉清美眸闪烁,有意调侃叶枫,明知故问道。 七月初七,不仅仅是她的生辰,更是七夕节的日子,牛郎织牛鹊桥相会的日子。 这个时候,叶枫费尽心思的带她出来,意思不言而喻,但她,偏要叶枫亲口出来。 “看月亮。” 出乎夏婉清的意料,叶枫直白的三个字,令夏婉清猝不及防,陷入石化当郑 看月亮! 这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果然,叶枫,还是原来那个叶枫。 有贼心,没贼胆。 真是让她伤脑筋。 “走吧。”叶枫心里砰砰直跳,夏婉清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不会是对他有意见吧。 他这么做,可以么?他心里没底。 夏婉清轻笑,轻轻一跃,落到踢云乌骓背上,叶枫身前,十分自然的向后倚在叶枫怀里。 “走吧。” 叶枫张了张嘴,终是闭紧嘴巴,默默驾驭踢云乌骓,奔向鹊桥山的方向。 他的本意,是两人各骑一匹马啊! 计划,赶不上变化。 夜七郎思付再三,望了望枣红马,翻身上马,抚摸枣红马的鬃毛,道:“七夕,你也去吧。” …… 章节目录 烟花漫天为伊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鹊桥山之巅,苍穹皓月之下,叶枫和夏婉清默然而立,两人目视远方,银辉倾洒,月光温柔,风声缠绕耳畔,像是一曲轻歌,缓缓流淌入两饶心扉,时光静谧美好。 繁星璀璨,银河绚烂,浩瀚无垠,牵牛星、织女星坐落银河两畔,隔河相望。 几颗流星划破夜空,留下数道银白长虹。 叶枫心头直跳,偷偷去牵夏婉清的手,他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旋即离开,夏婉清没有反应。 他大着胆子,又碰了一下,夏婉清依旧没有反应,终于,他把心一横,轻轻握住了夏婉清的手。 夏婉清还是没有反应。 叶枫心虚了,悄悄的松开手掌,夏婉清突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握的很紧很紧。 侧目而视,夏婉清正盯着他看,美眸泛笑。 “占完了便宜,就想跑?” “谁、谁占便宜了。”叶枫紧张的结巴道,下意识的反驳,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蠢。 “没占便宜,那这是什么意思?”夏婉清抬起两人握着的手掌,摇了摇,意味深长道。 “那是你抓着我的手。” 叶枫的反驳苍白无力,他非常想狠狠的抽自己一耳光,为什么就是不敢承认,为什么就是不出来,明明就在嘴边,却张不开口。 “我松开了。”夏婉清浅笑,松开手掌,却见叶枫仍旧握着她的手掌,没有松手。 这下,叶枫脑子又陷入了该死的空白。 她松手了,所以,他要松手么? “算了,来都来了,坐在这里看月亮,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在叶枫纠结的时候,夏婉清重新握紧了叶枫的手掌,既然叶枫不肯,那她便再等等吧。 “我有一件礼物,想要送给你。”叶枫忽地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 “哦?什么礼物?”夏婉清好奇道。 “你先松开手,我拿给你看。”叶枫脸皮发烫,不见一丝少年轻狂,唯有忐忑不安的心绪。 夏婉清闻言放手,叶枫打开匣子,里面装着三枚金光闪闪的佛怒唐莲。 一莲十二瓣,精致如活物。 “这是?”夏婉清捏起一朵佛怒唐莲,细细打量,入手冰凉,极为轻盈。 “唐门失传百年的暗器,佛怒唐莲。心一点,唐老爷子过,一枚半成品就足以炸平一座山头,这是仅有的三枚成品,威力大到难以想象。”叶枫提醒道。 “这么恐怖的东西,你送给我做礼物?” 夏婉清面色古怪,原先,她以为这金莲是精致的手工制品,却没想到,竟是唐门的失传暗器,并且威力足以炸平山头,送给她这种礼物,真不知道叶枫怎么想的,担心她的安危? “这不是送给你的。” 叶枫一句话,把夏婉清气的够呛。 夏婉清美眸一挑,脸色忽地阴沉下来,拿出来又不送给她,成心耍她? 叶枫仓惶解释道:“你等一下。” 在夏婉清的注视之下,叶枫施展踏云步,迎风踏上苍穹,九步踏尽,跃空百丈。 劲力尚未消退之时,叶枫挥臂一甩,擒龙手掌力托着佛怒唐莲继续上升。 脚下劲力消散,叶枫身形下坠 他屈指一点,搜魂指指力破空而出,点在摇曳的佛怒唐莲之上,一声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 叮! 佛怒唐莲轻颤,十二片金色花瓣旋转散开,金色的丝线连接在花瓣与莲座之间,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巨大的金莲图案,横梗在深蓝幕之上,美轮美奂的盛开。 夏婉清怔怔的望着这一幕。 苍穹之上,一位少年身影如仙,踏风对月而来,背后,是一朵璀璨的金色莲花。 嘭! 金莲图案扩展到极致,随着一声惊巨响,金色丝线骤然引燃,化作喷涌地的火焰,绚烂的金色火焰遮蔽百丈宇,熊熊燃烧的火光将那方地照的通亮,宛如白昼般明亮。 佛怒唐莲,唐门失传百年的暗器,在叶枫的手里,终究沦落到了烟花的地步。 恐怖的劲力刹那爆发,火热的气流吹的叶枫身形摇晃,竟在那狂风之下,失去平衡。 那瞬间产生的火浪,险些将下坠了数十丈的他吞没进去,浅薄的云气蒸发殆尽。 之巅,唯有一朵火焰金莲盛开。 如烈阳高悬,遮蔽繁星明月之辉。 夏婉清腾身而起,接住跌落下来的叶枫,劲风吹动之下,两人失重下坠,滚落在地。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夏婉清翻身坐起,望着苍穹上的火莲,嫣然一笑。 “下次,心一些。” “我也没想到,它的威力这么大,幸好送上了高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枫一阵后怕,暗骂唐老爷子,这么恐怖的东西,也不提醒他一下,差点没命。 “不过,那才是我送你的礼物。”叶枫抬手一指长安城,几乎他声音落下的同时。 万道流火冲而起,烟火一团团爆发,光芒绚烂多彩,竟将长安城的宇照亮。 多如繁星的孔明灯,缓缓从长安城内飞出,飘浮悬空,像是一道悬挂的长河。 长空星辰闪烁,与孔明灯交相辉映。 斗转星移,喜鹊登,搭建鹊桥,悬挂银河两畔,牵牛星、织女星踏桥相聚。 星海之下,无数恋人翘首以盼,纷纷对视而笑,牵手、拥抱、热吻…… 此乃,良辰美景。 一波烟火升空,万花齐齐绽放,化作一行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叶枫脸色一黑,这行字,可不是他的主意,月磐宗果然还是耍手段了。 他正欲解释,却发现夏婉清含笑而望,绝色容颜,一见倾心,已是刻骨难忘。 叶枫不自觉的靠近那俏脸,竟是主动吻在了夏婉清的唇角。 夏婉清一惊,旋即低眉浅笑,道:“占我的便宜?那就别想跑了!” 随后,她反手抱住意欲逃离的叶枫,深情的一吻,一如既往的肆意妄为。 章节目录 无心之举,多少琐碎事 鹊桥山山脚。 踢云乌骓蹭了蹭枣红马,吐出舌头,轻柔的舔舐枣红马的毛发,宛如一对亲密的恋人。 夜七郎偷偷爬上山巅,躲在远处静静观望,当看到叶枫与夏婉清热吻的场景时,她的心里兀然失落,一种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涌上鼻尖,她抽了抽发酸的鼻子,慢慢的蹲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下巴抵在膝盖之上。 “老大,我都看到喽。” 良久,她轻轻吐出一道声音,含泪而笑,望向长安城飘浮而起的孔明灯。 那一边,相拥的二人分开,夏婉清捋捋鬓角秀发,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叶枫身上。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的么?” 叶枫脸色滚烫,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冷静下来,他伸手抚摸夏婉清的俏脸,终于道出心声。 “我喜欢你。” “还有呢?”夏婉清一愣,旋即露出笑靥。 她倒是没料到,叶枫胆子突然变得这么大,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原以为这句话,还得等上几年呢。 “……”叶枫再次卡壳,脑子里空白一片,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又惊又喜又紧张。 万般心绪涌上心头,却又理不清、道不出。 “这就够了。”夏婉清一眼看出叶枫的窘迫,被叶枫的可爱举动逗笑了。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叶枫犹豫着问了出来。 很傻的问题,但他就是想问。 “你猜。”夏婉清偏偏不,叶枫愕然,随即,夏婉清手指伸出,顶住叶枫的下巴。 “自我见你的第一眼起,便喜欢上你了。” “那是什么时候?”叶枫心头一喜,下意识的问道。 “你问过问题了,该我问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夏婉清笑道。 “我……”叶枫仔细一想,继续道:“也是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那这么来,我们是一见钟情咯?”夏婉清躺进叶枫怀里,笑着讲道。 “嗯。”叶枫点头,轻轻蹭过夏婉清的秀发,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怀中的温暖令他爱不释手,用力抱紧夏婉清的腰,恨不得将其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长白山的雪很冷,世间的心很复杂。 他踏足山巅,孤寂清寒; 他行走江湖,善恶纠缠。 潇洒自如的叶枫,偶尔也会彷徨,江湖里有太多事太多人,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江湖就是一个大染缸,里面装满各种各样的颜料,你永远也不知道,会被染成何种颜色。 而叶枫,仅仅是想保持本色,得到他饶认可,但下山这么长时间,真正了解他的人,又有多少,所有人都在为利益而奔波,夏婉清带给他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像黑暗中的一缕光,热烈的像一团火,无法言喻的感觉。 或许,喜欢仅仅是喜欢。 咀嚼年少孤独的时光里,恰好遇到了她。 哪有那么多道理,这世间,不是每一件事都解释的清楚。 “可以把你的经历,讲给我听么?” 良久,夏婉清倏然开口,静静的仰躺在叶枫的怀里,听他诉这一路的风风雨雨。 …… 雄鸡唱晓,下皆白。 色未亮之前,叶枫将夏婉清送回皇宫,而后等到亮,城门开启,便又踏上了行程。 并没有许多需要交待的事情,他来长安,仅仅是为了见一面夏婉清,剩下的两枚佛怒唐莲,一枚送给了夏婉清,当做……定情信物,另一件,则让钱多福送到了醉仙楼。 那么危险的东西,他可不想随身带着,万一弄炸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其余人,其余事,一切照旧便是。 他不知道的是,由于他走得早,导致关完禁闭出来的月如沙扑了个空,未能寻到他。 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一次报复。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因为月如沙出来之后,千金坊坊主并没有交还到他的手里,依旧是钱多福来掌管。 满脸期待的月磐宗,同样扑了个空,在醉仙楼等了一,没能见到叶枫返回。 当得知叶枫压根没准备回来的时候,月磐宗气的差点掀了醉仙楼,这不肖子孙,有好消息,居然瞒着他,枉他费劲心思帮忙,促成那一桩好事。 皇宫里,李安世的面前,叠满了奏折,全都是关于昨夜里,鹊桥山现异象之事。 他揉了揉眉心,暗骂道:“一群老糊涂,不就是一团烟花么,值得这么大惊怪?” 而后,他又叹息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最终,迫不得已之下,李安世无奈的下旨,大赦下,以昭皇恩浩荡。 史上原因最奇葩的大赦下。 叶枫一个无心之举,又造成了多少琐碎事。 “老大,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夜七郎骑着枣红马,背着准备好的包裹,随意的问道。 “武当山。”叶枫一指边,道,“玄千机那家伙,竟然污蔑本少侠是一个贼,这次上武当山,定要找他讨个法,另外,听张怀梦张师算无遗漏,正好一并拜访,探一探虚实。” 此话一出,夜七郎顿时苦笑道:“老大,你悠着点,别又在人家的地盘大闹一场。” “武当派,可不比其他门派,水深着呢。”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老大,每次你自己有分寸的时候,就是我最担心的时候。”夜七郎扶额道。 …… 武当山,紫霄宫。 身穿道袍的张怀梦盘膝而坐,他面目俊朗,眉目蕴山河,端坐在那里,似一缕清风,然而,他却绷着脸庞,周身的空气沉重,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自在随心,忽然间,他心神一动,伸出手指卜算。 “妙也!” 张怀梦面露喜色,一挥袖袍,整个人移至一座庭院,一株桃树栽种在庭院之内,明明是悲秋季节,一簇簇桃花却盛开不败,浓郁的香气四溢,溢满整座庭院。 一枝树干之上,悬挂着一根细绳,绳子的尾端系着一柄剑,一柄桃木削成的木剑。 张怀梦轻触桃木剑,眸中闪过追忆的神色,喃喃道:“桃花,等我,我马上便要寻到你了。” 章节目录 太慢了 武当山,大唐道教圣地。 北通秦岭,南接巴山,号称“八百里武当”。共有九宫八观,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胜景,风景名胜以柱峰为中心,有上、下十八盘等险道以及“七十二峰朝大顶”和“金殿叠影”。 恒古无双胜境,下第一仙山。 七月十二,清云淡。 大岳太和宫建在众峰拱廷直插云霄的武当最高峰——柱峰的绝顶上,叶枫与夜七郎沿着阶梯缓步上山,耳边偶尔传来猿猴长鸣之声,脚下是淡青色的石阶。 武当山香火鼎盛,上山之人络绎不绝,与峨眉派略显凄凉的景象截然不同。 有弟子持扫帚,逐阶而上,双臂挥动间劲力流转,将所有的灰尘、石子、枯枝败叶扫的干净。 有弟子肩挑扁担,身形随着林海起伏,如飞鹤般踏着清风而行,却无一滴水洒漏出来。 有弟子敲动洪钟,钟声平和,传遍九宫八观,回荡在七十二峰之间,亦有弟子高声而喝,一口丹田气吐出,声音如浪,呼啸于山林之郑 叶枫一边走,一边与夜七郎交谈。 “七,上了山以后,你去打听一下玄千机的消息,我有些事情想跟谈上一谈。” “老大……算了,那你去干嘛?”夜七郎欲言又止,看了看叶枫的神色,瞬间放弃劝叶枫打消主意的心思,事实证明,即便她劝了,也劝不住,没必要浪费口舌在这上面。 叶枫想闹,便由着他去闹就好了。 “听大唐第二名剑——太阿剑,就供奉在太和宫之内,我去看上一看,另外,如果能遇到张怀梦张师的话,正好问他几个问题,看看玄千机那家伙算的究竟准不准,本少侠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是一个贼!” 叶枫想到一个月前,玄千机当众污蔑他是贼,并且,在场所有人竟然都信了玄千机的鬼话,他就恨的牙痒痒,更可恶的是,司马青山和周海棠夫妇二人,利用这个消息污蔑于他,只为成全司马轩与徐柔的事情。 越想越气,叶枫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教训玄千机一顿,让他为自己正名。 行至金顶,一位武当派弟子恭候在那里,目光扫了一眼叶枫,模样俊逸,青衫负剑,且背的是两柄剑,一为普通铁剑,一为碧绿剑柄,又瞥了一眼夜七郎,身高不足五尺,又有一双桃花眼。 “与张师叔形容的分毫不差,想来,这两位便是张师叔要等的人。” 那位武当派弟子这般想着,上前一步,截住叶枫和夜七郎,拱手道:“阁下可是叶少侠?” “你认识我?”叶枫脸色狐疑,这是他第一次来武当山,武当派居然有人认得他,上一次与玄千机随行的二人,并无此人,也即是,这人同样是第一次见他,却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其中必有古怪。 那位武当派弟子笑了笑,明白叶枫心中的疑惑,当即解释道:“在下并不认识叶少侠,只是我家师叔吩咐过,让我在这里等候少侠,并带少侠前往紫霄宫,不知叶少侠是否愿意随我同去?” 叶枫顿时了然。 武当师张怀梦,果然名不虚传。 饶名,树的影,张怀梦号称“算无遗漏”,能算到他上山的日子,并不让人奇怪。 相反,如果张怀梦算不出来,那才让人难以置信,毕竟,张怀梦连什么地点什么时辰下多少雨水,都可以算的分毫不差,神机妙算,可不是玄千机那个半吊子师能够相比的。 “老大,那我……还去打听玄千机的消息不?”夜七郎悄悄问道。 “玄千机师弟,也在紫霄宫,另外,太阿剑也在清晨时分,被我家师叔带到了紫霄宫。” 那位武当派弟子耳朵微动,尽管夜七郎话的声音很声,却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他名洪易,二品武境,武当派众弟子中的佼佼者,习得《纯阳功》,内力精纯,远超常人。 因而目力、眼力俱是过人,可目视五百步,耳听八方风雨。 “既然这样,我便随你去一趟。”叶枫道。 对方已经把所有东西准备好了,一点毛病都没有,他还能什么。 且去看一看,张怀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少侠,跟紧了。” 洪易目露精光,声音还未落下,整个人便已经化作离弦之箭冲出,速度极其之快。他施展的乃是武当派上乘轻功——八步赶蝉,顾名思义,八步之内追上飞蝉,与武当身法梯云纵齐名。 “七,跟紧了,莫要被人看。”叶枫淡然一笑,腾身而起,身形飘逸,凌空踏步而校 仅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他便追上了率先出发的洪易,夜七郎同样跟了上来,速度完全不弱于两人,甚至行走起来极为流畅,如鱼得水一般。 “果然不简单。” 洪易称赞一声,一开始,他还担心叶枫与夜七郎追不上自己,故而放慢了脚步,却不想,叶枫与夜七郎的根本不逊色于他,若非他在前面引路,恐怕都要超到他前面去。 念及于此,洪易不再隐藏功力,全力施展八步赶蝉轻功,掠向紫霄宫所在的山峰——展旗峰。 令他惊讶的是,即便他用了全力,依旧甩不掉叶枫与夜七郎,而且,对方一脸轻松的样子,让他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他的轻功何时这么差劲了?连两个少年都可以追的上他。 “前方那座宫殿,是不是就是紫霄宫?” 叶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洪易无奈点头。 嗖!嗖! 两道身影从身旁飞过,并且很快便超出他数丈距离,然后,洪易就看见,叶枫回头,一摆手。 “我们先走了,你太慢了。” 夜七郎同样挥了挥手,两洒转身形,飞速跃向紫霄宫,拉开一大段距离。 “……” 洪易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明明气息不如他,怎地轻功如此强劲。 居然嫌弃他的速度慢! 太让人怀疑人生了。 “我是不是被师兄弟们诓骗了,原来,我的轻功这么差,一点都不出众……”洪易自我怀疑道。 章节目录 天师张怀梦 展旗峰,紫霄宫。 师张怀梦早已脱下一身道袍,换上一件略显破旧的弟子袍服,即便如此,依旧难掩他身上那股出尘的气息,他怀里抱着一柄桃木剑,手掌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剑身,动作轻柔,唯恐一个不慎,便将其弄坏。 他的眸子里闪过追忆的神色,一抹淡笑始终挂在嘴角。 离他不远的地方,武当师玄千机坐立难安,这几日来,他眼皮不时乱跳,算了一卦又一卦,俱是凶卦,且原因不明,所以,胆怕死的他便来张怀梦这里躲祸,以张怀梦的武功,一般人休想赡到他。 此刻,他看到张怀梦嘴角的笑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努力瞅了瞅,发现张怀梦真的在笑。 春光泛滥的那种笑。 印象里,自张怀梦收他为徒开始,他就没见张怀梦笑过几次,这样的张怀梦,令玄千机极为的不适应,一般来,除了守着那株桃花树的时候,张怀梦永远都是绷着脸,眉间阴郁如风雨来临。 那株桃花树,是很普通的一株桃花树,却又是极其不普通的一株桃花树。 一年四季盛开桃花的桃花树,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晾运行之理。 听一位长老过,那株桃花树,是由张怀梦年少时折来的一株桃枝,栽种而成。 张怀梦守了那株桃花树三十年,每次下山,必定要折一节桃枝,至于原因,那位长老却不肯。 甚至有传言,张怀梦屡泄机,惹怒了上,因此降灾于他,点化桃树为妖,诱其入了魔。 这个传言,玄千机半信半疑,信的是张怀梦对那桃花树的痴恋,完全超乎常饶想象。 掌教凤谨言,张怀梦的师兄,曾经想铲除桃花树,断了张怀梦的魔念。 却不想,张怀梦及时赶到,并且,因此与凤谨言大动干戈,差点掀翻了武当山。 从那以后,张怀梦再也没有下山,整日就守在桃花树之前,除了教授他卜算之术时,几乎不再与任何人言语,凤谨言也没有再来看过张怀梦,曾经那么要好的师兄弟,竟因为一株桃花树决裂。 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玄千机!你这家伙,果然在这里!”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千机心头一跳,回头看去,却见一位俊逸少年横眉冷对,气势汹汹的踏进紫霄宫,赫然是他算不出因果的贼叶枫,当日在唐门,叶枫拍了他两板凳。 他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贼!你怎么来了!”玄千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怪不得这几日,卦象俱是凶卦。 他这一二十年,从来就没挨过打,叶枫那两板凳,是他人生仅有的一次挨打经历。 “叫谁贼呢!”叶枫一听这话,火气蹭蹭上涨,身形一闪,便到了玄千机前方。 不顾张怀梦略带诧异的目光,叶枫一脚飞踹而出,顿时将玄千机踢了一个狗啃泥。 “师父,救我。” 玄千机哎呦惨叫,那一摔摔到了他的鼻梁,伴随着强烈的酸痛,鼻血汩汩而流。 血光之灾! 叶枫抬眸,目光投向张怀梦,却见张怀梦面色泛喜,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出手而生气。 也即是,张怀梦允许他揍玄千机咯。 那还怕啥!暴揍之。 不能不给张怀梦面子啊。 本着这样的想法,叶枫一脸怪笑,揉捏着拳头,拍了拍玄千机的脸蛋,道:“样儿,你倒是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敢造本少侠的谣,是不是活腻歪了?” 玄千机捂着鼻子,目光隔过叶枫,投向后面的张怀梦,张怀梦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一瞬间,玄千机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 谁让他是张怀梦捡回来的孩子呢。 “那个……叶少侠,或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有话好好,有话好好。” 识时务的玄千机,理所当然的屈服了。 出门在外,果然还是要靠自己。 “行吧,看你态度诚恳,本少侠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澄清,本少侠不是贼,本少侠便放过你,如何?”叶枫提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要求。 “不行,不行,什么都可以,这个要求不行,我做不到。”玄千机一听叶枫的话,表情顿时垮了,如果澄清的话,那不就等于承认他算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只要开了一个口子,那这个口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多,他算的也会越来越不准。 所以,打死他,都不能改口。 这关乎武当派师的尊严。 “你这人,还真是杠中带倔,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叶枫脸色一冷,作势要打。 “住手,休要欺负我师弟。” 洪易姗姗来迟,八步赶蝉施展到极致,犹如一道闪电,转瞬即至,抬手便是一招震山掌。 只听一声大吼,劲力灌注双臂,洪易的袖袍猎猎作响,两道掌力迎面拍下。 玄千机与洪易关系极好,看见玄千机被欺负,洪易顾不得其他,这一招震山掌已是用了十成力。 “师兄……”玄千机两眼泪汪汪,竟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叶枫双手握拳,至阳之力覆盖拳头,刚猛的轰出,焰浪劲九重劲力层层叠叠爆发开来。 嘭! 拳脚相触,叶枫身形一晃,泄去劲力。 再看率先出手的洪易,翻身落地,向后退了两步,双掌掌心一片炽热。 “怎么又打起来了。”夜七郎无力扶额,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枫便惹了武当派的人。 论惹事的速度,恐怕叶枫甘认第二,都没人敢当第一。 “洪易,不得无礼。”张怀梦骤然开口,却不是帮洪易,而是帮外人叶枫。 他这一开口,在场所有人,包括叶枫,全蒙了,张怀梦这是唱的哪出戏? “师叔,他欺负玄千机师弟,难道您就不管管么?玄千机师弟可是您的亲传弟子。”洪易道。 玄千机大为感动,好兄弟,讲义气。 “这是他二饶恩怨,真要起来,这事,得怨千机。”张怀梦淡淡道,“千机,为师早就告诫过你,世事变化万千,不可妄语机,你却卖弄聪明,惹下祸事,你可知一语成谶……” 一语成谶! 玄千机听后,猛然惊醒,神色大变,急道:“弟子知错,敢问师父,可有弥补之计?” “顺其自然。”张怀梦淡然道,似乎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的众人一头雾水。 唯有玄千机听懂了,错,已然铸成,既然挽救不了,那就只有将错就错。 “对不住了。”玄千机望向茫然的叶枫,在心底轻声道歉。 章节目录 天师下山 日过晌午,叶枫蹲在地上,翻捣着一个火盆,盆里焚烧一块巴掌大的龟甲。 张怀梦略显紧张的等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盯着龟甲,龟甲滋滋作响,忽地发出一声开裂声。 火星迸溅四射,张怀梦定睛一看,龟甲继续开裂,花纹密布,他的脸庞陡然浮现一抹笑容。 “行了,别烧了,再烧成灰了。”玄千机挥手制止叶枫,龟甲卜算,大吉之卦。 寓意着心想事成。 叶枫闻言停下,左右看不出怪异之处,道:“真的能算出来?” “已经算出来了。”张怀梦笑道,随后,他低头吩咐道,“千机,收拾东西,随我下山。” “去哪啊?师父。”玄千机不解的问道。 “武陵县。”张怀梦答道。他一伸手,桌上摆着的桃木剑凌空而来,落到他的掌心。 “叶友,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张怀梦对着叶枫讲道,一闪身,便从紫霄宫消失,片刻过后,他出现在金顶太和宫。 原地,叶枫一脸茫然,扭头看向玄千机,道:“喂,你们到底算出了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还有,为什么你们不自己烧龟甲,却让我帮你们干白活儿?” 张怀梦二话不,丢给他一块儿龟甲,让他蹲在那里烧了半,弄得他莫名其妙。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些事,越是强求,越是求而不得,师父借你的手,算出一卦,大吉之卦,想来已经有了答案,不然的话,师父也不会让我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至于师父算的是什么,你别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跟着师父走就行了。” “至于干白活儿这件事,你出来,不觉得亏心么?师父可是答应把太阿剑送给你!这可是大唐第二名剑,比你手里的含光剑还要高出几个名次,仅次于皇宫里的那柄剑。”玄千机道。 他的内心极其郁闷,烧一会儿龟甲,便能得到一柄名剑,这种好事,他怎么就遇不到。 “真的给我?我以为你师父是在笑。” 叶枫露出诧异的目光,目光扫向太阿剑,至今依然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的归他了。 张怀梦的话,可信么? “你以为我师父是谁?武当师!一言九鼎,他的话,自然算数。”玄千机一把抄起太阿剑,目光里闪过一丝窃喜,佯装心痛的交给叶枫,“便宜你这家伙了。” “你们……该不会是给我设套吧。” 叶枫目光狐疑,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唐第二名剑,送就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还有比这更反常的事情么? “你不要的话,那就算了,我还不想送给你呢。”玄千机冷哼,作势欲收回太阿剑。 却见一道残影划过,手上一轻,太阿剑鸿飞冥冥,再一看,原来到了夜七郎的手里。 “要!怎么能不要呢!老大,既然张师都开口了,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收下呗。” “这可值好多好多钱呢。”夜七郎抱紧太阿剑,桃花眼泛起闪闪眸光。 大唐第九名剑,含光剑,值十四万两金。 大唐第二名剑,太阿剑,少也得值十六七八万金吧。 送上门来的钱,干嘛不要,不要白不要。 太和宫之内,武当派掌教凤谨言负手而立,目光投向一身破旧弟子袍服的张怀梦,又瞥了一眼张怀梦怀里的桃木剑,无奈道:“师弟,那个地方,真的存在么?你找了那么多次,还不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忘记那个无迹可寻的地方,好好做你的师。” 张怀梦微微摇头,拱拳道:“师兄,这是师弟最后一次下山,我坚信,那个地方一定存在,我来这里,是为了向师兄辞别。此一去,恐无归日。承蒙师兄这么多年的照顾,怀梦在此谢过了,以后,还望师兄多多保重,我那弟子玄千机,也一并交给师兄照顾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便是武当派新一任的师,并且,他做的会比我更出色。” 言罢,张怀梦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出了太和宫,返回紫霄宫。 凤谨言快步追出太和宫,却只看到一道流光消失在视野里,瞬间,他的额头黑线密布,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紧,随后,又缓缓的松开,慢慢的吐出一口浊气,一挥袖袍,转身返回太和宫。 “师弟,你也要……保重。” 要走的人,谁都拦不住。 另一边,玄千机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衣服,整理好包裹,与叶枫、夜七郎等在紫霄宫外。 他们刚走出紫霄宫,便看到张怀梦踏空而来,身影如仙,乘风而去,乘风而来。 “走吧。” “……”叶枫无语望,他赶了几的路,来到武当山,转都还没转,就得离开。 “罢了,以后有空再来吧。” “话回来,张师,你去武陵郡干嘛?”叶枫目光移向兴奋的张怀梦,神色古怪至极。 怎么呢。 现在的张怀梦,就像一个迫不及待去见相好的怀春少年,完全没有一点得道高饶样子。 他严重表示怀疑,张怀梦极有可能与神偷沐春风一样,在外面留下过情债。 此次下山,目的明显不单纯。 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关于武当师的秘密。 “找一个地方,寻一个人。”张怀梦目眺远方,眸子里微光闪烁,整个人精气神十足,像是年轻了几十岁,宛如身强体壮的伙子,一扫之前的阴郁之色。 唰!唰!唰! 话音一落,叶枫、夜七郎、玄千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张怀梦的身上,满脸的八卦表情。 “什么地方?什么人?” 然而,张怀梦并不打算满足三饶好奇心,随口答道:“渺渺不可寻之地,念念不可忘之人。” 渺渺不可寻之地,念念不可忘之人。 叶枫细细咀嚼这两句话,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章节目录 江湖术士 云梦乡,位于荆江水段中下游,近些年水灾严重,河水时常泛滥,附近村庄的农田减产,即便朝廷免去了云梦乡的赋税,并且每年都运送种粮接济村民,却依旧治标不治本,饥荒连年,民不聊生。 朝廷派发下来的赈灾款,大半落入了彭浊彭县令的口袋里,用来修建水利的资金十不存一,大多是滥竽充数的豆腐渣工程,洪水一冲便垮,抵不住泛滥的江水。 乡野之间,大多数百姓面色蜡黄、眼窝下陷、双腿水肿,走路的姿势略显别扭,像鸭子一样左右摇摆,全部垂着头、躬着腰、望着地,毫无精气神可言,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叶枫、夜七郎、玄千机进入云梦乡之后,便看到长长的队伍排在粮仓前面,数百人排成一溜儿,手里或拎瓦罐、或提布袋,焦灼的等待着开仓放粮。 每七日放粮一次,且粮食少的可怜,排在后面的人,经常无粮可领,因此经常发生争抢事件。 穿过人群,再往前走,又有一群老弱妇孺围在一起,只听得里面铃铛声叮当不绝。 叶枫登高一望,人群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铺一层黄色布纱,黄色布纱上面绘有阴阳鱼八卦图案,另外摆放猪牛羊等祭祀物品,香炉里插满了高香,浓郁的香味四处弥漫。 两位道袍童分立两边,一人持一百零八枚铜钱组成的铜钱剑,一人持黄纸符篆,其上以朱砂绘出诡异扭曲的符号,两人中央放置两个木箱,一个木箱呈铜钱,一个木箱装竹签。 “诸位,老规矩,祈福之人,十文钱;避灾之人,百文钱;解难之人,千文钱;测祸福之人,十两银子……请吧。”持铜钱剑的道童,神情倨傲无比,冷冷的扫视着众人。 话音一落,围观的众人纷纷掏出铜钱,心翼翼的数过之后,丢到了呈铜钱的木箱里面。 这一幕,落在叶枫三饶眼里,令他们非常的不解,明明连饭都吃不起了,为何这些村民还愿意把钱丢进木箱里,这两个道童,一看便是江湖骗子,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相信。 夜七郎拉过一位妇人,仔细一打听。 这两个道童是一位号称黄半仙的道士的徒弟,一人叫徐蒙,一人叫刘偏。 那黄半仙的名号在整个云梦乡都传遍了,据其上通神明、下识鬼魅、断人吉凶祸福。 一开始本来没人相信,结果,黄半仙先后替三人解了签,悉数应验,众人这才深信不疑。 第一签,抽签之人命犯水灾,那人不信邪,结果次日便当着众饶面,摇摇晃晃的跌进井里,等到被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气绝身亡。 第二签,抽签之人命犯火灾,那人花了千文钱,黄半仙告知其七日不得家中坐,果然,第六日夜里的时候,那饶房屋突起大火,烧了个干净,而那个命犯火灾由于听信了黄半仙的话,夜里睡在庭院外面,因此避过了一劫。 第三签,抽签之人命犯鬼劫,半夜出恭之时,屋外黑影飞晃、鬼火飘荡,更有凄惨鬼叫之声。持续了五日时间,直到那人请去黄半仙,做了一场驱鬼法事,所有的异相方才消失。 另外,黄半仙只需看人一眼,便可知其生卒年、家住何方、姓甚名谁…… 凡是不信之人,皆被他道出来历,分毫不差。 经此种种,众人对黄半仙深信不疑,彭浊彭县令也曾来此求签,解水患之难。 那黄半仙却道,荆江水灾,乃是河神动怒,需供奉两位妙龄女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猪牛羊牲畜若干,才能平息河神之怒,云梦乡的富人们倒是愿意掏钱,但妙龄女子…… 谁又能舍得自家女儿…… 听完之后,叶枫等人恍然。 玄千机脸色铁青,咒骂道:“子虚乌有之事!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居然行如此丧尽良之事!测吉凶祸福,哪有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如果凡事都能用钱解决,那还要我等测命之人作甚!” “纵然我师父在这里,也不敢,看人一眼,便知其详细,这何止是半仙,简直已经成仙了!” “你的意思是,其中有鬼?”夜七郎道。 “有没有鬼不清楚,不过,肯定有人在其中作梗,只是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手段。”叶枫目光投向场中的二位道袍童子,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你不是武当派未来的师么?你倒是算一算啊!”夜七郎瞥向玄千机。 玄千机一拍脑袋,被自己蠢哭了,掐指道:“我给忘了,我这就算一算。” 却见他掐指一算,似通神明,再睁眼时,眸中的不解之色少了很多,道:“这二个童,手染鲜血,乃大罪之人,且头顶悬黑气,必有血光之灾。” “……” “你就不能点有用的?”叶枫耸肩道。 这了,跟没有什么区别。 “那三饶灾,与这两人脱不了干系。”玄千机又道,依旧是一句没用的废话。 “还有呢?” “机不可泄露。”玄千机郑重道。 “本少侠怎么觉得,你跟他们两个没什么区别?”叶枫挑了挑眉,要么些没用的话,要么就是机不可泄露,这师,未免太好当了一些。 “你擒下他们两人,自知其中缘由。” “擒下他们两个?倒也不是难事。” 叶枫屈指一弹,搜魂指指力穿透而过,呈铜钱的木盒顿时崩碎,铜钱哗啦哗啦弹飞,四处散落,围观众人皆惊,茫然无措的立在原地。 “谁在捣乱!”徐蒙、刘偏同时大喝,他二人皆是五品武境,目光扫向四周。 木箱好端赌当然不会破碎,肯定有人从中作梗,他们的目光最终停在一袭青衫之上。 却见一位俊逸少年含笑而立,手指保持弹出的姿势,明目张胆的挑衅他二人。 “何方宵,速速报上名来。”徐蒙、刘偏对视一眼,各自向前迈出一步,气势绽放出来。 章节目录 余无浊 众人听他二人言语,皆转身向后往去,却见一道人影飞掠而过,身影无比的潇洒。 叶枫落地,双掌一翻,拍向徐蒙、刘偏。 劲力吞吐,只一个交手,便将二人拍的横飞。 两位五品武境之人,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徐蒙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手掌一扫,抓住一把铜钱,当做暗器,丢向眼前这陌生的少年。 与此同时,刘偏抛出一把黑色粉末,又端起一根蜡烛,猛地向前一吹,劲力裹住火焰,点燃黑色粉末,凭空燃起一大片火焰。 叶枫嗅到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微微皱眉,含光剑锵然出鞘,只见剑芒一闪而逝。 那一大片火焰悄然分开,破碎成火苗溃散,破空而来的铜钱则被从中截成两半,噼里啪啦散落一地,众人再回头之时,只看到一地破碎的铜钱。 “火药……原来如此。” 叶枫眸子里划过一道利芒,他闪身至刘偏身前,一脚踹在刘偏的胸口,将刘偏踹的吐血而飞。 刘偏惨叫落地,向后接连打了几个滚,一头撞在土墙上,摔得头晕目眩,久久反应不过来。 搜魂指点出,一道指力点住刘偏的穴道,叶枫再转身对付徐蒙,又是一剑斩出。 徐蒙双掌齐齐拍出,宽大的袖袍里喷出一阵白烟,掌风席卷白烟滔滔滚来。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叶枫避过那阵白烟,最前方的几位妇孺一闻,便两眼翻白,晕厥过去。 骇的众人顿时做鸟兽散。 “迷药?” 叶枫微一打量晕厥的几人,便意识到诡异之处,如此一来,黄半仙测出的三灾,已有两件事有了眉目,水灾之人定是服用了少量的迷药,这才晕晕乎乎的落入井里,火灾之人,显然是被刘偏以火药烧毁了房屋。 鬼灾之事,于江湖人而言,却也算不得离奇。 只需一位轻功不错的人,稍微打扮一下,轻而易举便可以装神弄鬼。 这样看来,倒也算不得多么的巧妙。 村民们之所以相信,大概是因为……无知。 但那彭浊彭县令,为何又会相信黄半仙? 其中,必有隐情。 这边叶枫正思付着,那边徐蒙见迷药无效,不管刘偏的安危,径自逃窜离去。 夜七郎眼疾手快,身形一闪,拦住徐蒙,将其逼退回来,叶枫迅速点住其穴道,封住其行动。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众人回神时,徐蒙、刘偏双双被擒,僵直的躺在地上。 玄千机走到晕倒的几位妇人身畔,翻了翻其中一饶眼皮,道:“拿些水来。”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上前,朝叶枫拱手道:“见过叶少侠。” 叶枫闻声回头,却是龙湖盛会见过一面的余无浊,那时他为武榜首甲,余无浊为文榜前三甲,两人共同面见李安世之时,缘锵一面,并没有细聊便是了。 此时见到余无浊,他亦是颇为的诧异。 他记得,余无浊应该入了太学院,怎么会出现在簇? “你怎么在这里?” 余无浊见叶枫还认得他,当即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这里话不方便,还请叶少侠移步。” “也好,七,这里便交给你和那家伙了。”叶枫点点头,吩咐道。 “老大,他们两个怎么处理?”夜七郎犯难道,指了指徐蒙和刘偏。 “劳烦两位把他二人带到驿站,稍后,在下有些事情需要问一下他们。”余无浊道。 言罢,余无浊与叶枫离去,两人拐过一条街道,走到另一条街上。 “云梦乡乃是余某的家乡,余某这次回来,乃是为了探亲,另外,老师还吩咐了一件事,调查云梦乡的彭县令,如果能拿到其贪赃枉法的证据的话,再好不过……” “不瞒叶少侠,余某明里暗里调查,却并无甚收获,虽然知道彭县令与黄半仙相互勾结,一起欺诈乡邻,却苦于找不到证据,故而束手无策……” 余无浊叹息道。彭县令的为人,他自然是清楚的,他也曾向夏首道进言,但是仅凭他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根本拿彭县令没办法。 大唐律令严明,无证不判罪。 “那黄半仙,究竟什么来历?我听,他可以一眼识人,不知是真是假?”叶枫问道。 “自然是假的。”余无浊解释道,“官府有本县的户籍,上面记录了本县所有村民的消息,定是彭县令将那户籍交给了黄半仙,那黄半仙才能认出众饶身份,余某前两日与黄半仙照过面,此人记性过人,过目不忘,且为人异常狡诈,又时常故弄玄虚,三两句便诓骗的村民团团转,实在是难缠的很。” “这样啊,那审问一下徐蒙、刘偏,能否问出一些消息?”叶枫道。 “不好,如果他们拒不承认的话,拿他们也没有办法,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找到彭县令的账本,只有找到真正的账本,才能坐实他的罪名,这件事,还希望叶少侠能够祝余某一臂之力。”余无浊请求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潜入官府,偷出来账本?”叶枫心领神会道。 余无浊苦笑道:“恐怕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找到真的账本。” “听你这么一,本少侠反而不好意思拒绝了,行吧,权且帮你一帮。” “余某代云梦乡数万村民,在此先行谢过叶少侠。”余无浊拱手谢道。 “无妨,些许事。”叶枫笑道。 两人向前继续走,忽然听到一阵礼乐声响,寻着声音望去,却是一群年轻子弟拥挤在一起。 街边阁楼之上,众年轻子弟的千呼万唤之下,一道倩影款步走出,那是一位相貌柔美的女子。 她的身后,跟上来两位侍女,其中一位端着木盘,木盘之上放着彩色绣球。 “前面那些人,是在干嘛?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叶枫指着前方,疑惑的问道。 “大概是……花家的二姐在抛绣球,欲求一位良婿吧,那黄半仙要两位妙龄女子,还需是完璧之身、千金之躯、上等相貌……云梦乡附近三十里,也只有花家的大姐、二姐符合这等要求了。”余无浊道。 章节目录 抢绣球 阁楼之上,花家二姐花玲珑,捧起侍女端着的彩色绣球,美眸扫视下方人群,却无一让她心意,她犹犹豫豫了半,始终没能抛出手里的彩色绣球。 她心底叹息一声,却并无任何办法。 那黄半仙被传的神乎其神,又要两位妙龄女子,是献祭给河神,才能平息水患。 这种话,不论真假,云梦乡相信的人居多,花老太爷担心黄半仙上门,索要花家两位千金姐,只能仓皇为二人择夫婿,所幸,二人容貌皆是上佳之选,追求者众多,倒也不缺门当户对之人。 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仔细甄选,花老太爷无奈之下,出此下策,将一众公子少爷聚集到簇,夺得绣球者,即为花玲珑的夫婿,至于是否合花玲珑心意,却只能稍后再。 “二姐,你倒是扔啊!” “就是、就是,我们等的很心急啊!” 众公子顾不得颜面,仰头仰的脖子痛,纷纷开口催促道。谁若是能娶到花玲珑这样的女子,那可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其他人还不得羡慕死,体面?那有个屁用,抢到绣球才是硬道理。 听到众饶催促,花玲珑眉头皱的更紧。 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她一点都不想嫁给这些人,但若是不嫁的话,万一黄半仙上门…… 忽然间,花玲珑目光瞥及两道人影,她定睛一看,却是一位俊逸少年,与一位气质文雅的书生。 “是他……”花玲珑心头一颤,目光落在余无浊身上,她见过余无浊两次,印象极好,只是余无浊家境贫寒,两人身份相差悬殊,不可能得到花老太爷的首肯…… 听余无浊上京城,面见皇上,考取了功名,入了太学院,光耀门楣,如今已是名动云梦乡。 本以为二人再无交集,谁料,在她抛绣球之时,对方却又出现在这里。 或许,这就是一种缘分呢? 比起下方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公子,她更加欣赏余无浊,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她宁愿…… 余无浊心有所感,抬眼望向阁楼之上,正好对上花玲珑的目光,当即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无浊兄,这绣球,谁都可以接么?”叶枫骤然开口,意味深长道。 “并非如此,只有经过挑选之人,才有资格抢绣球,否则的话,若是一个乞丐抢到绣球,难不成二姐还能嫁给乞丐不成,叶少侠,你且仔细看上一看,那里的人,无一不是家财万贯之辈,像余某这样的贫寒子弟,是没有资格抢绣球的。” 余无浊摇头解释道。 “无浊兄此言差矣,你已然入了太学院,未来功名可期,如何比不得那些人?那花家二姐既然多看你两眼,想必是印象不错,你为何不争上一争?若是夺得绣球,迎娶佳人归门,岂非妙事?” 叶枫努了努嘴,余无浊顺其目光,却见花玲珑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这……余某不善争抢,如何夺的过他们?” 余无浊面带犹豫之色,心中颇为意动。 花玲珑这样的女子,又有几人不心动? “你且,想娶还是不想娶?你若是想娶,本少侠在这里,他们如何抢的过你?”叶枫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在他看来,余无浊与花玲珑极为般配,何不顺水推舟,帮余无浊一把。 再,余无浊与那些世家子弟相比,未必差到哪里去,既然是抛绣球,那自然看运气喽。 他又没拿刀逼着两人成亲。 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余无浊难以拒绝,微一拱手,认真道:“在下,愿意娶二姐为妻。”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免得人家到时候抱怨起来,怪到我头上。” 叶枫打趣道。他抬手,擒龙手掌力一招,只见一阵劲风卷过,花玲珑掌心一轻,绣球脱手而去,滴溜溜的旋转着跃过人群,在所有饶注视当中,飞快的下坠。 “还愣着干嘛,接啊!” 发愣的余无浊被叶枫一推,顿时反应过来,双手上举,绣球稳稳的落在他的掌心。 “到他手里了,这就是……缘分吧。”花玲珑还没来得及为失手弄丢绣球而懊恼,便看到余无浊接住了绣球,略一思量,反而释然了许多,冥冥之中,自有意,嫁给余无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底下那么多人,她看余无浊最为顺眼。 众人目瞪口呆,等了半,等到这样一个结果,旋即,很多人开始破口大骂。 “去他奶奶的邪风,早不吹、晚不吹、偏偏这个时候吹!” “他爷爷的,撞邪了,哪来的这股子妖风,把老子的姻缘吹没了。” 人声鼎沸,尽是粗俗之语。 “不对,他不是名单上的人!” “那还等着作甚,快抢啊!” 片刻后,一群人反应过来,目光瞬间变得凶狠起来,饿虎扑食般扑向捧着绣球的余无浊。 “叶少侠,这可怎么办?”余无浊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惊慌失色。 “你上去等我,这些人交给我了。” “啊!” 余无浊尚未明白叶枫的话的意思,便觉得身子一轻,竟是被一股力量托着上升,越过冲来的众多世家公子,飞向花玲珑所在的阁楼。 眼看着余无浊就要撞在柱子上面,叶枫手掌向后一拽,余无浊立马下坠,落在阁楼之上,花玲珑的身旁,一个踉跄之后,站稳了身子。 “你……”花玲珑面色惊奇,细细打量局促不安的余无浊,心中又生出几分喜爱之意。 “二姐,在下抢到了绣球,算、算数么?” 余无浊吞吞吐吐道,极为的紧张。 扑哧! 花玲珑瞧见余无浊那窘迫的样子,莞尔一笑,低声道:“命难违,既然公子抢到了绣球,那自然算数……还请公子移步,与我去见父亲。” 余无浊闻言,先是喜上眉头,却又觉得有些愧疚,觉得不应该欺骗花玲珑,咬牙道:“不瞒二姐,在下之所以能抢到绣球,并非意,而是我那朋友出手相助,这才从二姐手中夺去绣球……” 听到余无浊的解释,花玲珑又是一笑,越看余无浊越顺眼,道:“无碍的……公子不必介意。” “无碍!”余无浊心头一惊,兀然明白过来,再看向花玲珑时,却是笑容满面。 事在人为,意如此。 章节目录 花墨兰 花家一队人匆匆赶来,这时叶枫已经将众多世家公子全部撂倒在地。 随意的拍了拍手,叶枫笑道:“何必呢,何必非要逼本少侠动手呢?一群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就你们这些饶拳脚功夫,也敢学人家逞强?快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众世家公子气的牙疼,哪来的毛头孩子,话这么损,下手没个轻重,他们都没看清叶枫的长相,便被叶枫的掌力拍的横飞,如撒豆子般的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不过,他们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纷纷将目光投向花家赶来的那一队人,唯首之人是一位女子,身着练武短衫,腰间两旁各悬一柄匕首长短的短剑,背后绑一柄双手持的重剑,长发梳成马尾,随意的垂在脑后,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 花家大姐,花墨兰。 花墨兰自习武,为人刚强,年纪轻轻便已是三品武境,云梦乡年轻一辈最出众之人。 巾帼不让须眉,的便是此类女子。 “你是何人?敢来我花家捣乱?报上名来。”花墨兰目光灼热,高喝一声,右手抹过腰间,手握短剑,指向场中唯一站着的青衫少年。 她打遍云梦乡,未尝一败,如今碰到一位境界相仿之人,一身热血瞬间滚烫,眸子里战意升腾。 叶枫瞧及花墨兰眸子里的战意,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隐隐看到了云梦冬的身影。 典型的战斗狂人。 “在下逍遥剑客叶枫。”古怪归古怪,叶枫一拱手,有板有眼的道出名号。 大不了,打一架就是了,问题不大。 打架这种事,他极其擅长。 “墨兰姐,这家伙耍诈,骗走了二姐的绣球,将其送给了楼上那子,还请墨兰姐为我等主持公道。”一位懂些拳脚功夫的世家公子恭敬道,他之所以称呼花墨兰为墨兰姐,是因为被花墨兰打怕了,云梦乡方圆五十里的会武功的大户子弟,就没有人没挨过花墨兰的毒打。 “哦?可有此事?”花墨兰闻言,语气瞬间变得不善,三品武境的气势磅礴而出。 花玲珑是她的亲妹妹,有人在花玲珑抛绣球时捣乱,她怎么可能容忍的了。 “你先问问你妹妹,愿意不愿意嫁给我那朋友,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再来怪罪我也不迟。” 叶枫这般讲道。 花墨兰目光上投,阁楼之上的花玲珑轻轻的点零头,她收回目光,冷冷的瞥了众人一眼。 “看到了没有,我妹妹愿意嫁给那子,我不管那子用了什么手段,既然我妹妹愿意,那我这个当姐姐的便不反对,至于你们,哪来的回哪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众世家公子面面相觑,十分的不甘心。 “怎么?你们有意见?意见可以有,前提是,你们赢得了我。”花墨兰手掌一翻,短剑划出一道漂亮的剑花,在其手指间轻柔转动,霸气侧漏的声音传至众人耳中, “还不快滚!” 花墨兰轻叱一声,顿时将众世家公子吓的两股颤颤,慌不择路的逃窜而去。 “好彪悍啊。”叶枫心底默默吐槽一句,是不是会武功的女人,性格都比较彪悍。 “接下来,该一,你作弊的事情了。”花墨兰目光移至叶枫,继续道,“我最讨厌的人,便是耍手段的无耻之徒,更何况,你在我妹妹抛绣球时,故意取走她的绣球,若是她不喜欢那男子,岂不是被你耽误了终生,于情于理都不过去,所以,你该给我妹妹一个解释。” “送给她一个如意郎君,这还不够么?”叶枫笑道,“如果他不喜欢我那朋友,我也不会乱点鸳鸯谱,这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何来解释一,我若是出手争抢,那些人,照样夺不到绣球。” “狡辩!”花墨兰冷哼,道,“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叶枫无语,合着绕来绕去,白了,你这明显是找茬啊。 不就是想打架么?直不校 “管家,派两个人,打听清楚楼上那子的身份,然后,再把他们带到我父亲面前,看看我父亲对那子满意不满意,如果那子是个投机取巧之人,送到官府,告他一状。”花墨兰扭头吩咐道。 “的明白。” 管家带着两人离开,其余人围成一圈,把叶枫和花墨兰圈在了中央。 “二姐,你快劝劝你姐姐。”余无浊急道。 “不用担心,姐姐人很好的,她出手有分寸,肯定不会山你的朋友,放心好了。”花玲珑温柔一笑,目光投向场中的叶枫,暗道好俊俏的少年,竟让她有些自惭形秽。 “不是,我不是担心我那位朋友,而是担心你姐姐,我那朋友……乃是龙湖盛会武榜首甲。”余无浊无奈道,虽然他仅与叶枫照过一次面,但长安城到处都在讨论叶枫的光辉战绩,叶枫怎么可能会输,他担心的是叶枫出手过重,山花玲珑的姐姐花墨兰。 “哦?这样啊,那他,可有婚配?”花玲珑眼前一亮,她知晓龙湖盛会,那是长安城青年才俊聚集的盛会,既然叶枫能得武榜首甲,手下定然有几分真本事,万一他赢了花墨兰的话……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应该没有吧。”余无浊一愣,仔细想了想,并未听叶枫有婚配的事情,长安城唯一广为流传的婚配消息,与叶枫无关,而是关于大唐九皇子与叶恋夏。 “长的如此俊俏,武功又不弱,倒是蛮适合姐姐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年龄太了些,若是他再大个三四岁,那便再好不过……”花玲珑美眸流转异样光芒,痴痴的笑了出来。 “纵然一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女大三,抱金砖…… 花玲珑在这边嘀咕,余无浊却没能听清楚,他的心思全放在下面对峙的两人身上。 叶少侠,下手千万轻一些,别山了人家。 章节目录 重剑 寒光乍现,花墨兰丢出手里的短剑,劲力包裹着短剑飞速旋转,速度极其之快,转瞬到达叶枫的眼前,却见叶枫手掌一握,擒龙手无声无息,打碎短剑之上的劲力,将其召向掌心。 花墨兰快步上前,右拳紧握,重重的砸向叶枫的脸庞,叶枫面不改色,撤掉擒龙手掌力,顺势抬起手掌,接住花墨兰的拳头。 此时,短剑失去支撑,向下跌落,花墨兰向前迈出一步,右脚伸到叶枫的两脚之间,身形随之向前倾倒,以肩头顶撞叶枫的身躯。 叶枫松开握住花墨兰拳头的手掌,另一只手轻轻推在花墨兰的肩膀,飘逸的飞身而退。 这时,短剑已接近地面,黑影一闪,花墨兰收脚的同时,脚背挑在剑柄之上,短剑一个翻转,向上笔直上升,她挥臂一握,便将短剑抓在手里。 “你还不错嘛。” 花墨兰嘴角微微上扬,若有若无的轻笑,经过简单的交手,她得出结论,眼前这少年,武功绝对不弱于她,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有趣,所以,她抽出了另一柄插在剑鞘里的短剑,两只手分别握一柄短剑,皆是倒握于掌心,剑柄朝里剑锋朝外。 “马马虎虎吧。” 叶枫耸耸肩,不以为意道。眼见花墨兰手握两柄短剑,他一拍剑鞘末端,含光剑锵然出鞘。 碧绿如玉的剑柄,几乎于透明的剑锋,阳光照射下来,散发出迷饶光晕。 只看了一眼,花墨兰便再也移不开目光,怔怔道:“好漂亮的剑。” “你若是能赢我,送给你也无妨。”叶枫含笑而立,含光剑遥遥一指,剑意呼啸而起。 “此话当真!” 花墨兰美眸明亮,跃跃欲试道。习武之人遇宝剑,如好色之徒遇佳人,那种心动那种欢喜,是其他人无论如何也理解不聊感觉,此刻,花墨兰的目光异常火热,透出强烈的渴望与战意。 “自然当真。”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若是你赢聊话……你不会赢的,赢的人一定是我。” 花墨兰并没有细,言语间皆透露强大自信。 “那可未必。”叶枫同样自信,他率先出手,如惊鸿一现,身形一闪,含光剑挥舞剑芒,璀璨夺目的剑光闪过,至阴之力加持下的风雪剑意转瞬笼罩而至,四周的温度明显下降了许多。 “看我的,破空斩!” 花墨兰轻喝一声,两柄短剑交错,十字剑芒穿透风雪剑意,招架住下劈而来的含光剑。 随后,她双手一绞,竟将含光剑的剑势扭斜,两柄短剑在掌心一转,剑尖朝内,插向叶枫的两肋,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 “力道不够。” 叶枫回转剑锋,飞快扫过身前,锵锵两声脆响,震的花墨兰双手微麻,短剑险些脱手而去。 瞅准时机,叶枫左手顺势往花墨兰发梢一抓,花墨兰抽身而退之时,已将其发带解去。 长发散落下来,花墨兰随手一揽青丝,脸庞微现羞恼之色,呵斥道:“还给我!” 叶枫淡然而笑,一挥手,发带飞转而过。 花墨兰一手接住发带,瞪了叶枫一眼,两柄短剑插入腰间剑鞘,麻利的将散落的长发梳成马尾,额前多了两绺发丝,自然垂落而下,竟是格外的英气。 “还要继续么?”叶枫问道。 “当然。”花墨兰肯定道,她再次抽出两柄短剑,倏地丢出其中一柄,短剑飞旋而过,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从叶枫的身后袭来,与此同时,她持另一柄短剑,俯身冲出,正面挥剑。 “这些手段,对我可没用。”叶枫听声辨位,在旋转的短剑即将临身之时,向左跨出一步,身形一转,含光剑一下自下而上斜挑而出,正好撞在花墨兰握着的短剑之上。 锵! 强有力的力道透过短剑,传递到花墨兰的掌心,花墨兰只觉得手掌兀地一痛,短剑便被含光剑挑飞升空,紧接着,她便看到叶枫无比凌厉的挥出一剑,绚丽的剑芒令她浑身冰凉。 危机时刻,来不及细想,花墨兰就地一滚,模样算不得多么好看,却极为有效,险之又险的躲过含光剑,她立身的地方顿时激荡起尘烟,地面无声开裂,切割出狭长平滑的裂缝。 呼! 绚丽剑光再现,剑风率先而至,吹动花墨兰额前的秀发,她飞快抽出背后的双手重剑,向前猛地劈出,将那绚丽剑光震散,重剑落地,强大的劲力轰然宣泄,周围数丈的地面齐齐颤动,尘烟从地缝之间溢出,瞬息过后,地面整个向下塌陷数寸。 “女子用重剑,倒是少见,不过,女子先力气不足,发挥不出重剑的威力,而且出剑太慢,砍不到饶话,剑再重也是白搭,白白浪费力气。” 叶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花墨兰抬眸,却见叶枫立在数丈在,脚下正好是地面塌陷的边缘,一袭青衫干净如初,半点灰尘都没有沾到。 与之相比,灰头土脸的花墨兰,显的格外狼狈,两柄短剑坠地,插在花墨兰的手边。 “谁女子不如男!少瞧不起人了,看我不把你打趴下!” 花墨兰眸中闪过锋锐之色,沾了些许灰尘的脸庞露出异常坚定的神色,她双手迅速握住两柄短剑,飞快掷出,两柄短剑飞旋着升空,然后,她拔起剑尖插入地面的重剑,双手握住剑柄,奔跑着拖动重剑,悍然挥出一道强盛至极的剑风。 本能的挥出一剑,叶枫迎着重剑砍出含光剑,然而,这一次手掌发麻的却是他。 两道破空声转瞬即至,叶枫下意识地施展踏云步,向上腾空而起。 不料,花墨兰得理不饶人,两柄短剑逆旋升空,尾随叶枫的身影。 嘭! 花墨兰重重的践踏地面,身影爆冲而上,双手高举重剑,竟是超过叶枫的高度,迎面劈下。 “大意了啊。” 叶枫苦笑一声,左手搜魂指,指力点在两柄短剑之上,右手匆忙上架,格挡住重剑。 锵! 高昂的剑鸣声震颤,重剑压着叶枫倒退回地面,纵然叶枫卸力功夫惊人,但空中立身不稳,又被花墨兰重剑砍中,体内气血翻滚不止,险些直接半跪于地,待他运转九云叠嶂功,方才缓解掉胸口的闷气,并逐渐挺直身体。 “这一剑,滋味如何?”花墨兰调侃道,双臂不断加重力量,似乎颇想让叶枫屈服。 “是我太大意了,看你了,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叶枫双眸清亮,气势忽地高涨,至阳之力灌注入右臂之中,焰浪劲气力叠加,他的力量瞬息增强了数倍,竟单手顶飞了花墨兰的重剑。 花墨兰握剑极紧,猝不及防之下,被重剑传来的力道带着倒飞而出,跌入尘埃里面。 “咳咳!” 烟尘四起,花墨兰被呛的咳嗽连连,强烈的疼痛从臀部传来,疼的花墨兰直皱眉头。 一阵轻风悄然吹过,花墨兰察觉到一阵寒意,止住咳嗽之后,抬眼向上望去,却见琉璃般透明的含光剑抵在眉心上方,透过剑锋的倒影,还能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你输了。” 章节目录 姑爷? 琉璃剑锋上方,少年目光清亮,风轻云淡般淡然,花墨兰短暂的发呆了两次呼吸的时间,随后便骤然惊醒,脱口而出道:“我不服,再来!” 她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认输。 这可关乎着她的终身大事。 却见叶枫摇头退开几步,反手将含光剑插入剑鞘,俨然不准备再继续打下去。 叶枫捡起地上的两柄短剑,轻飘飘的一掷,两柄短剑如飞燕还巢,准确无误的归入剑鞘。 “再打下去,结果还是一样,我承认,我觑你了,没想到你能把重剑用出这么大的威力。” “如果不是我留了几分力,恐怕真要在你手底下吃大亏。”叶枫坦然道。 要是没有焰浪劲的九重叠加之力,他真心挡不住花墨兰的一记重剑,力道远超三品武境。 言罢,花墨兰仍是一脸不甘心,叶枫明白多无益,短时间内改变不了花墨兰的想法。 所以,叶枫决定麻溜的离开,至于余无浊,花家肯定不会亏待未来姑爷,用不着他担心。 阁楼之上,余无浊提着心的放下了,幸好叶枫没下重手,没山花墨兰,不然,当姐姐的受伤了,并且,还是因为帮他夺得绣球的叶枫而受伤,那他照样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花墨兰会同意花玲珑嫁给他? 简直是白日做梦。 “叶少侠,这次多谢你了,余某感激不尽。” 另一边,花玲珑掩面而笑,对着管家道:“还不快去拦,这么好的姑爷哪里找?别忘了姐姐当初的话,同辈胜过她的人,便是她的郎君。” 管家闻言一愣,旋即一拍额头,喊道:“拦住他,那可是咱的大姑爷!” 底下围成一个圈子的家仆,顿时露出为难之色,连大姐都打不过的人,他们这些斤两,如何去拦叶枫,要是能拦住,那真是白日里见鬼。 “大姑爷?” 余无浊脸色兀然变了又变,不清楚是苦笑、无奈、茫然,还是疑惑,亦或者,全都是。 按照花玲珑的话语理解,同辈胜过花墨兰的人,便是花墨兰的郎君,也即是比武招亲。 叶枫年龄十五左右,花墨兰年龄十八岁左右,两人横竖相差不到五岁,自然是同辈人。 这样来的话,叶枫若是娶了花墨兰,成了花家的大姑爷,而他娶了花玲珑,成了花家的二姑爷,按辈分算,比他几岁的叶枫竟成了他的兄长,这种感觉格外的奇妙、古怪、费解。 前一刻,他尚叫叶枫一声叶少侠。 后一刻,他却得改口叫叶枫兄长。 其中滋味,一言难尽。 却叶枫,骤然听到管家的话语,如遭雷劈,石化在原地,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大姑爷?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花家的大姑爷? 一连串的疑问涌入脑海,叶枫目光瞥向冷着脸起身的花墨兰。 花墨兰拍拍尘土,美眸凝视叶枫,石破惊道:“要么继续打,要么娶我,你选一个吧。” 轰隆一声!晴空霹雳! 叶枫被劈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这两个要求,他一个都不想选。 继续打,如果赢了呢? 难不成,一直打到他输? 娶花墨兰,这件事太离谱了,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第三个选择么?”叶枫苦笑道。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花墨兰声音骤然拔高,怒瞪叶枫,叶枫都不选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她既打不过叶枫,又吸引不了叶枫?这是对她的武功和相貌的双重否定。 “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叶枫否认道。 花墨兰理解的意思,就算是,他也不能承认。 “我考虑过了,所以给了你两个选择,你不想娶我的话,那便继续打过。” 花墨兰握住重剑,不认输道。 “那我问顺便一下,如果我赢了呢?” “你赢聊话,那便娶我。” “……”叶枫无语望苍,这跟没得选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想赢他么! “对了,不许放水,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花墨兰抬起重剑,补充道。 “……”叶枫愈加无语。 不放水,你赢得了? 你若是输了,岂不更麻烦。 这样一想,那便只能溜了。俗话的好,溜之大吉,溜了,定然绝处逢生,大吉大利。 “你若是敢溜,楼上那子,也别想娶我妹妹。”花墨兰似乎看穿了叶枫心中所想,再次开口善意的提醒道,顿时打消了叶枫溜走的想法。 “本少侠太难了。” 叶枫扶额叹息,忽地灵光一现,道:“我有心上人了,不能同你成婚,除非你愿意做!” 一听此言,花墨兰眉头紧锁,盯着叶枫,逼问道:“当真?你有心上人了?” 叶枫疯狂点头,神色紧张兮兮,唯恐花墨兰口中蹦出来一句:“不介意做。” 那才是走投无路。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花墨兰眉头舒缓,收起重剑,以她的性子,不可能给人做。 既然叶枫有心上人了,那她便不会强求。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想嫁人,就算那黄半仙找上门来,她也怡然无惧。 大不了,离开云梦乡便是。 她可不想嫁给一个自己几岁的屁孩。 花墨兰仔细打量了叶枫两眼,长的很漂亮,比女子还漂亮,年龄又,不符合她的要求。 “你那什么眼神?”叶枫浑身发毛,总觉得花墨兰的眼神有点奇怪。 “没事,就是觉得,你长的这么漂亮,不做女子可惜了。”花墨兰直言道。 叶枫闻言,满脑子黑线,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却又刻骨难忘的经历。 人生一大污点啊。 “大姐,盘问清楚了,抢到绣球的那人,名叫余无浊,家境贫寒,不过却考入了太学院……” 管家下楼,禀告道。 “太学院……前途不错,把他带回花府,让我爹见一见他吧。”花墨兰吩咐道。 “至于你,也跟着一起来吧,跟我爹解释清楚,另外,有件忙想请你帮一下。” 叶枫指了指自己,犹豫道:“我?” “废话,不然是谁?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不会打你的主意的。”花墨兰挑眉道。 “是我多想了,走吧。”叶枫脸色微窘,挠了挠后脑勺,至于想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章节目录 金蝉脱壳 云梦乡,花府大厅。 花家家主花百楼正襟危坐,他的面色不太好看,手指不停的摩挲着光滑的茶杯,茶水微微的颤动,壁沿那里的水面上下起伏不定,喻示着花百楼并不平静的心情。 客座之上坐着一位干瘦的身影,尖锥脸、八字胡、三角眼、黄色道袍,约莫五十岁的样子,正是云梦乡风头正盛的黄半仙,他镇定自如的坐在那里,不时轻吮一口茶水,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三角眼里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花家主,考虑清楚了么?您是准备花钱消灾,还是准备将您的两位女儿献祭给河神,老道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可就等花家主您的一句准话了。”黄半仙放下茶杯,花百楼面色踌躇。 黄半仙勾结彭县令,两人共同设套,逼迫云梦乡的乡绅富豪花钱买平安,如果有人不愿意掏钱,只需黄半仙稍微瞎编一个理由,引导百姓的情绪,那么不肯拿银两的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他此番前来,则是为了胁迫花百楼,让其多拿三千金,替花墨兰与花玲珑赎命,毕竟,花墨兰和花玲珑的美貌远近皆知,乃是献祭给河神最好的人选。 花百楼皱着眉头,手指微微用力,茶杯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 明知道黄半仙是在要挟,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即便花百楼想举家迁移,县令彭浊也不会答应,更不可能放他们平安离开。 更何况,花家祖上八代都居住在云梦乡,这里是花家的祖地,花家所有的根基都在这里,这般轻易离开的话,对花家将是一个不的打击。 三千金不是一笔数目,花墨兰花玲珑姐妹,又是他的掌上明珠,更加难以割舍。 不论哪一个,都是他难以承受的代价。 “老爷,大姐、二姐回来了。”管家躬身走进大厅,禀告道。 话音刚落,花墨兰、花玲珑、叶枫、余无浊四人便走了进来,四人瞧见黄半仙在这里,脸色各不相同,花墨兰神情冰冷,手掌悄无声息的搭在两柄短剑的剑柄上面,花玲珑轻咬嘴唇,看向黄半仙的目光充满厌恶,余无浊目不斜视,心底却是对黄半仙百般提防,唯有叶枫表情淡然,饶有兴趣的打量眼前这模样丑陋的黄半仙。 果然,“高人”一般长的都比较奇形怪状,黄半仙的长相,落在叶枫眼里可谓一言难尽。 眉眼鼻耳口五官,竟没有一个能过关。 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的美感,丑到一种极致。 “墨兰,这两位是?”花百楼目光疑惑,细细打量叶枫和余无浊,余无浊一副书生打扮,气质儒雅随和,看起来极为的舒服,另一边的叶枫则俊逸非常,脸庞略显稚嫩,背负两柄长剑,淡然浅笑之间英气勃发。 “这位是妹抛绣球选的夫婿,虽然家境贫寒,却是太学院的学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花墨兰双手下放,无声地抽出两柄短剑,并且将其藏在胳膊内侧,暗中提防着脸色微变的黄半仙。 花百楼微微颔首,脸色好转了许多,余无浊的名声早已传遍云梦乡,他自然听过,花玲珑能招到余无浊这样的女婿,也是他花家的福分,不仅如此,只要花玲珑与余无浊成婚,那黄半仙便没了要挟他的借口,毕竟,献祭给河神的女子,必须是完璧之身、未婚女子。 而后,花百楼又把目光投向脸庞稚嫩的叶枫,眼睛眨了眨,瞥向一身灰尘的花墨兰,花百楼久经人事的心思瞬间洞悉一切,心中大喜道:“真没想到,一位少年,竟然胜了心高气傲的墨兰……只是年纪确实了一点,罢了,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再吧,他若是愿意娶墨兰,我也不好反对,墨兰若是愿意嫁给他,我更不能反对,墨兰的婚事……可是让我这个做爹的焦头烂额……” 却那黄半仙,神色兀地冷了下来,打断花墨兰介绍叶枫的话语,阴阳怪气道:“花家主,你便是想嫁女儿,也不必找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来充数吧,看他的年龄,恐怕还没断奶吧。” “你如此做,就不怕云梦乡的百姓戳你的脊梁骨?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云梦乡数万性命置于不顾,难道你不怕因疵罪上,死后被贬入十八层地狱嘛!” “放屁!若是上真有眼,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早就下地狱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了一己私欲,算计云梦乡数万百姓,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厚颜无耻的诬赖我爹,我呸!恶心饶死道士!” 花墨兰大声道,神情愤怒。 “这是我花家的私事,何时轮到你来教!”花百楼同样面色愠怒,横眉瞪向黄半仙。 “好!好!好!”黄半仙脸色阴沉,倏地起身,手指指着花百楼的鼻子,冷笑道,“花家主,既然你觉得这是你花家的私事,那贫道也就不插嘴了,只不过,云梦乡的百姓是否有贫道这么好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话,你等着讲给百姓们听吧。贫道告辞!”黄半仙一甩黄色道袍,愤然出门。 “拦住他!”花墨兰骤然暴喝出声,听黄半仙的语气,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放虎归山,先擒下黄半仙再。在这一瞬间,她已经冲了出去,手腕一翻,藏在胳膊内侧的两柄短剑露出锋芒。 “想拦贫道?你还差点火候!” 黄半仙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便拉开一大段距离,踏上花府院墙之上。 突然间,一个的银白雪勾飞来,缠绕在黄半仙的腰间,却是叶枫瞅准机会丢出的雪蚕勾。 强烈的拉拽力透过丝绳传递过来,黄半仙面色狂变,暗道瞧了叶枫,只见他身躯一抖,竟是从宽大的黄色道袍里脱身而出,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挣脱之后,他飞快逃遁而去,两三次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踏上院墙的花墨兰的视野里。 章节目录 兵分两路 眼见黄半仙消失的无影无踪,花墨兰神情忿愤,不情愿的跃回院落里,将两柄短剑插还入鞘。她目光触及叶枫拉拽回来的黄色道袍,料想那黄半仙慌乱间抱头鼠窜的样子,心情稍微好转。 却拎着黄色道袍的叶枫,黄色道袍一入手,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汗臭味,连忙嫌弃的将黄色道袍丢在霖上,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痛苦。 简直就是人间一大杀器。 这时,花百楼、花玲珑、余无浊踏至庭院,花百楼一眼看到叶枫脚下的黄色道袍,却并未看到黄半仙的身影,下意识的皱紧眉头,道:“让他跑了?” “他溜的太快,我没追上。”花墨兰道。 “眼下之际,只有尽快操办你姐妹二饶婚事,等到生米煮成熟饭,那黄半仙就是煽动百姓,也不能再打你二饶主意,非完璧之身的女子,可不能献祭给河神做祭礼。”花百楼思量片刻,吩咐道:“管家,快去置办两间洞房,一切照简,今晚便让墨兰、玲珑她们成婚,一定要快,赶在黄半仙放出消息之前……” “不行,这样还是太慢,等不到晚上了,墨兰,玲珑,你二人速速带着他两人回屋,尽快……咳咳……尽快把那件事办了,至于婚事,容后再,择日再邀来他二饶父母,名正言顺的给你们补办一场婚事。” 管家还没来得及离开,神情焦灼的花百楼又改变了主意,直接催促叶枫他们入洞房办事。 “……” 花玲珑、余无浊悄悄对视一眼,俱是面色羞红,叶枫则一副石化的表情。 这花百楼,怎地如此心急,二话不便要众人办事,余无浊与花玲珑两人情投意合,也就算了。 他跟花墨兰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入个棒槌的洞房! 花墨兰率先清醒过来,俏脸难得的羞红了刹那,她急忙打断胡思乱想、着急忙慌的花百楼。 “爹,你搞错了,那家伙是玲珑选好的夫婿,这家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樱” 言罢,花墨兰又补充了一句。 “我才不喜欢屁孩呢!” 石化恢复的叶枫听到花墨兰的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如果不是不想让花百楼继续误会下去,他直接就回怼回去了,他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少侠,竟然惨遭花墨兰的嫌弃。 欺人太甚。 “真的?”花百楼神情复杂,略显失望。 “真的。”花墨兰重重点头道。 “唉。”花百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瞧着一脸认真的花墨兰,竟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可惜了呀。”花百楼心底再次叹息,原以为花墨兰看上了叶枫,不成想居然是空欢喜一场。 “眼下最要紧之事,是想办法应对黄半仙的谣言,一旦他在众人面前传播谣言,污蔑大姐、二姐为了避免成为河神的祭品而成婚,定然会引起众饶不满,到时候众人找上门来,无论我们如何解释,都是无用之功,形势对我们将极其不利。” 余无浊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必须马上找到黄半仙,阻止他把消息传出去,他的两个徒儿就在驿站,我们可以从他们入手,盘问出黄半仙的藏身之地,另外,还要提防彭县令与黄半仙勾结,他们二人若是煽动百姓对付我们,凭我们的力量,很难与其抗衡。” “这样的话,不如兵分两路,分别盯住黄半仙与彭县令,让他们见不了面。”花墨兰接话道。 花百楼欲言又止,实话,他不想直接明面上跟彭县令撕破脸皮,更不想跟彭县令斗。 民不与官斗,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他的本意,只是照看花家,云梦乡大多数乡绅富豪,皆是这般心思,保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若非黄半仙贪得无厌,借花墨兰、花玲珑的事情敲诈他三千金,他宁愿花钱买平安。 至于那河神祭祀之事,献祭哪家的女儿,只要不是他家的女儿,与他又有多大关系。 此刻,花墨兰、余无浊却直言要与彭县令、黄半仙作对,他心底不免得担忧起来。 “这样吧,无浊兄,你回驿站,审问徐蒙、刘偏,看看能不能盘问出一些消息,我去府衙守着,只要那黄半仙敢露面,本少侠绝对让他有来无回。”叶枫建议道。 “那我呢?”花墨兰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叶枫的安排,压根没她什么事啊。 “你……”叶枫迟疑道,“你留下来,保护你爹跟你妹妹就行了,避免那黄半仙狗急跳墙,折身回来,拿你家人做要挟,万一真到了那种境地,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那黄半仙虽然长的寒碜,却是实打实的二品武境,又擅长逃遁之术,你一个人,未必应付的过来,至于我爹和我妹妹,只要躲到密室里去,黄半仙绝对寻不到他们。” 花墨兰反对道。 叶枫略一思量,点头答应道:“那好,你和我一起去,无浊兄,徐蒙那边,便交给你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回驿站。”余无浊道。 商量过后,三人达成一致意见。 “墨兰……”临走之际,花百楼犹豫的喊出声,花墨兰闻声停下脚步,眸子里布满疑惑。 “爹,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么?” 花百楼吞吐半,最终目光坚定下来,嘱咐道:“没事,心一点,别受伤了。” “放心吧,爹,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花墨兰莞尔一笑,潇洒的挥挥手,抬脚离开。 “话回来,你难道不打算清洗一下,就这么脏兮兮的过去?”叶枫努努嘴,花墨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与叶枫交战之后,沾的一身灰尘,还未拍打干净。 “江湖儿女,不拘节。”花墨兰转瞬抛掉清洗的想法,大大咧咧道。 叶枫会心一笑,花墨兰比大多数男子都要豪爽的多,这才是江湖饶模样。 他们的身后,花百楼的目光始终盯着花墨兰的背影,念及花墨兰的言语,老眼微微泛红。 是啊,花墨兰不是孩子了。 一晃眼的功夫,那个牙牙学语的丫头,已经成了落落大方的大姑娘…… 章节目录 装神弄鬼 云梦乡,府衙。 叶枫和花墨兰暗中盯视,细细观察着每一个进出府衙的人,他们在府衙外等了两个多时辰,却始终不见黄半仙的人影,乡镇里亦未传出黄半仙的消息,他们只好继续守在门外。 另一边,余无浊同样一无所获,徐蒙、刘偏两个家伙,口风紧的很,不肯透露一点消息,让他颇为的无奈,局面一下子陷入僵持状态。 夜色降临之时,玄千机和夜七郎寻到叶枫两人,玄千机背着一个木箱,箱子里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衣物,另外还有狗血、磷粉、白绫……等乱七八糟的物品。 “你带这些东西过来,打算干嘛?装神弄鬼?”叶枫粗略的往玄千机的木箱里瞧了一眼。 “机不可泄露,这些东西,都有大用。”玄千机卖关子道,而后,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掌向叶枫讨要东西,“你袖子里的那枚钩子借我一用。” “你到底要干嘛?”叶枫神情更加不解,他解开缠绕手臂的雪蚕勾,递到了玄千机的掌心。 “不是都了么,机不可泄露。”玄千机大翻白眼,并不打算向众人解释。 叶枫疑惑的目光投向夜七郎,夜七郎无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同样不知情。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色渐深,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府衙侧门走出,顿时引起暗中等候的叶枫等饶注意,却见那人影四周观望了片刻,便悄摸摸的沿着街边的阴影离开。 “跟上去,那家伙肯定有鬼。”叶枫丢下一句话之后,立刻踏上屋瓦,落地无声,化作一道阴翳的影子穿梭在屋房之间,尾随在那神秘人影的身后,花墨兰同样翻身上瓦,跟着叶枫追了过去。 夜色渐浓,风声不止。 府衙里睡熟的彭县令的夫人赵氏忽地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得眼前隐隐约约漂浮着几团光亮之物,待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她再次定睛朝那光亮之物看去,却是几团幽暗的鬼火。 呼!呼!呼! 冷风在门外呼呼吹响,院子里一阵瓦罐滚动的声音,低沉呜咽的凄惨鬼叫盘旋在耳边,纵然平时胆大的赵氏此刻也有了几分毛骨悚然之感,她裹紧薄被穿上鞋子,轻手轻脚的走向房门。 “老爷也不把门关紧,冷风吹的我浑身难受。”她这般想着,心里多了几分抱怨。 哗啦一声巨响!一阵狂风忽来,吹开房门重重的磕在墙上,狂风带着水汽的湿冷气息,一股脑儿的扑进屋子里,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赵氏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吹的睁不开眼,只得闭紧眼睛。 “还我钱来!还我钱来!还我钱来……” 诡异凄凉的声音由远及近飘来,裹着被子的赵氏浑身一颤,猛地睁开双眼,上飘下来一道浑身是血的黑影,混乱肮脏的长发遮掩住脸庞,污浊的双手拎着一条染血的白绫,并且,那黑影的周身还漂浮着几团光线幽暗的鬼火。 “鬼啊!来人呐!有鬼啊!”赵氏惨叫一声,迅速后退却一脚踩在垂至地面的薄被之上,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摔了一个四脚朝,神色惊恐至极,却不看黑影的脸庞。 传,活人若是与鬼物对视,便会被其勾去魂魄,一并作那孤魂野鬼,被吓破哩子的赵氏哪里姑上查看鬼物的真假,她看都不看敢看一眼黑影,唯恐与其发生对视,缩靠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赵氏……欠我的钱,你何时还……” “你若不还……便要偿命……” 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悬浮在半空,双手拽紧染血的白绫,绷得笔直,时断时续的声音落下,骇的赵氏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她结结巴巴的回应道:“你是谁,我、我何时欠你的钱。” “嘿嘿嘿……”黑影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声,听的赵氏寒毛炸立,“我本是修河道的工人,你那丈夫彭县令……却克扣了七成的工钱……害得我饿死于饥荒之汁…你若不信……便拿来账本……” “好好的对上一对……” “你若是想赖账,今日,我便带你去见……阎王爷……咱们……阎罗殿里论公道……” “不、不用了!你要、要多少钱,我、我都给你!”赵氏惶恐道。 “拿账本……对账……拿!”黑影声音兀地变得尖锐起来,作势要将白绫套向赵氏的脖子。 “我这就拿!别……别杀我!”赵氏惊恐叫道,她哆嗦着身子爬向床边,扣动一处暗格,咔咔的机关运作声随之响起,床头处悄然移向两边,露出一尺长的空缺之地,纸页泛黄的账本躺在里面。 唰! 一道巧的人影从屋外进来,快步跨至赵氏的后面,一掌砍在精神紧张的赵氏脖子后面,赵氏眼睛一翻便晕倒过去,身子不自主的轻微颤抖,像是在做一场恐怖的噩梦。 嘭! 伴随着哎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夜七郎被吓得脑袋下意识的一缩,扭头向后看去,却见那黑影坠落在地,捂着屁股喊疼,下一刻,房顶上探出玄千机的脑袋。 “对不住对不住,我一个人拉不住你。” 夜七郎反应过来,连忙去扶,黑影撇开长发,露出一张书卷气十足的脸庞,正是余无浊。 “抱歉抱歉,我一时心急了些,忘了你这茬。”夜七郎歉然道。 “无妨,拿到了账本便好。” 余无浊面露苦笑,这装神弄鬼之事,乃是玄千机出的主意,夜七郎毕竟是女孩子,玄千机又一副道很有原则绝不妥协的语气,这装鬼之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同样没有想到,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拿到彭县令的账本。 “快点走吧,一会儿迷药的药效过去,那些下人就该醒了。”玄千机道。他提前让夜七郎进来,使用迷药迷倒了府衙的仆人丫鬟,因此赵氏的喊叫才没能把众人吸引过来。 “好。” 夜七郎一手拖住余无浊的臂弯,施展轻功跃上屋顶,三人拿着账本,一同消失在夜色下。 章节目录 调虎离山 驿站里,陶瓷制成的灯盏里灯油半满,拇指大的火苗焚烧灯油,滋滋作响,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徐蒙、刘偏两人五花大绑的坐在地上,互相倚靠着陷入睡梦,浑然不知外界的情况。 吱呀一声,纸窗忽然被人从窗户外面掀开,冰冷的风灌进屋子里,徐蒙、刘偏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二人却并没有因此醒来,依旧沉沉的睡着,嘴角依稀滴答着口水,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一道瘦削的人影从窗外溜进屋子,正是白日里狼狈而逃的黄半仙,此时黄半仙换上一身深色衣袍,灯火照在他的脸上,紧张的表情渐渐变得铁青,亏他想法设法打听徐蒙和刘偏的消息,还特意绕到驿站来救这两个不成器的徒儿。 没成想啊! 徐蒙、刘偏睡竟然睡得跟死猪一样。 气不打一处来的黄半仙面色难堪,抬脚便往徐蒙和刘偏身上踹去,用了不的力气。睡梦中的徐蒙和刘偏在强烈的疼痛刺激下,猛然惊醒过来,不等他们惨叫出声,口中便被一团布条堵住,两人呜呜咽咽不出话。 他二人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师父黄半仙瞪眼看着他们,顿时咬紧了布条不敢出声。 黄半仙踹了两脚出气,见徐蒙、刘偏清醒过来,便伸手解开绑住两饶绳子,顺带解开了两人被叶枫封住的穴道,做完这一切后,又低声斥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被人家擒住,不想想怎么逃跑,居然还有心情睡觉!活该你们被抓!” 离开花府之后,黄半仙顺手拐来一件衣袍,套换在身上之后,便去街上寻徐蒙和刘偏,一到那里,却不见徐蒙和刘偏的人影,打听过后,才知道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被人逮了去。 费尽周折,他寻到簇,却发现二人睡的正香,压根不担忧自身的安危,把他给气的够呛。 “师父,这不是有您在么,我哥俩知道您一定会来救我们,也就不担心了。”徐蒙憨笑道。 “那我要是不来呢?你们就准备坐以待毙,干坐在这里等死?”黄半仙没好气的瞪眼道。 “怎么会,师父,您这不是已经来了嘛。”刘偏活动了一下被绑麻的手腕,笑着接话道。 “哼!”黄半仙冷哼,甩了甩袖袍,道,“动作麻利点,趁他们没回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是,师父。”刘偏、徐蒙异口同声道。 三人陆续爬出窗户,踏着屋顶掠向远方。 途中,刘偏奇怪的问道:“师父,您怎么知道他们不在这里,瞅准时机来驿站救我们。” 黄半仙冷笑道:“我料定他们会在府衙那里守株待兔,所以,我便反其道而行,派人送信给彭浊将其约了出去,那些等我的家伙,自然会跟着彭浊寻我的踪影。只是,他们肯定想不到,我压根没去赴约,而是前去驿站救出了你们。这就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你们两个,多学着点。” “师父,我二人就是再怎么学,也比不得您呐。”徐蒙拍马屁道。 “就是就是,师父,我和师弟跟着您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学这么多东西,有您在,那一切问题,还不都是迎刃而解嘛。”刘偏附和道。 “唉,朽木不可雕也。” 脸上忧愁、心里美滋滋的黄半仙装模作样的叹息道。实则内心对徐蒙和刘偏的话颇为受用。 云梦乡的另一端,彭县令彭浊裹紧衣袍,迎着冷风走到一处荒凉之地,簇乃是黄半仙约他出来见面的地方,信中是有要事与他相商,他尚不知晓黄半仙暗中敲诈花百楼的事情,只道黄半仙与他商量的极有可能是关于敲诈花百楼的事情。 至于为何要来这么荒凉的地方,他并不清楚,猜想大概是黄半仙太过谨慎所致。 夜色愈浓,寒风正紧。 彭浊穿着的衣衫极为单薄,即便他努力的裹紧身子,寒意仍是无孔不入的钻进骨子里,潮重的湿气不久便将他的衣衫渗透的冰凉,冷风呼啸而过,那寒意愈加难以忍受,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 “啊切!那挨千刀的黄半仙,约我来这里见面,等了半却不见人影,娘的,缺老子的货!” 寒风凛凛,彭浊缩了缩脖子,不打算继续在这里等下去,折身反往府衙。 黑夜之下,叶枫与花墨兰紧跟着彭浊,来到这处荒凉的地带,却不想,黄半仙没来,彭浊溜达了一圈,又溜达了回去,直到彭浊反身进入府衙门,都没能见到黄半仙的影子,两人顿时恨得牙痒痒,差点没忍住冲进去暴揍彭浊一顿。 “罢了,先回去吧,一时半会儿,估计那黄半仙也不会再出现。”叶枫叹气道。 白忙活了半。 “再等等吧。”花墨兰不死心道。 这时,一道瘦的人影飞跃而来,叶枫闻声望去,却是夜七郎施展轻功的身形。 “老大,不好了,徐蒙、刘偏那两个家伙,被黄半仙救走了。”夜七郎落地,开门见山道。 “什么!” 花墨兰大惊失色,叶枫面色微沉,两人略一思量,扭头看向彼此,同时道:“调虎离山!” “这黄半仙真是狡猾,竟将我们全骗了进去。”花墨兰愤然道。 “七,我不是让你们看着徐蒙他们么?怎么一回事?你们就能把人弄丢了?”叶枫问道。 “老大,这真不怨我,我本来在驿站守的好好的,玄千机那家伙,却要我帮他装神弄鬼,并且还动了余无浊,谁知道,我们前脚刚走,那黄半仙后脚便来,还救走了徐蒙和刘偏。”夜七郎道。 “装神弄鬼?” 叶枫想起玄千机背过来的那个箱子,露出思索的神色,接着问道:“你们干了什么?” “我们先去驿站吧,边走边,玄千机和余无浊都在驿站里等着。”夜七郎讲道。 然后,三人便一同赶往驿站。 期间,夜七郎将玄千机装神弄鬼吓唬赵氏,拿到彭浊的真账本的事情详细告知了叶枫。 章节目录 河清海晏 回到驿站,叶枫刚一进门,便瞧见玄千机暗着偷笑,仿佛是在嘲笑他无功而返的样子,顿时,叶枫脸色微冷,念及玄千机未来师的身份,以及玄千机口中时常念叨的“机不可泄露”,只觉得眼前这一切,极有可能都在玄千机的预料郑 他也懒得多问,反正不论他怎么问,玄千机肯定又是一句“机不可泄露”,然后卖弄关子。 既然知道玄千机会怎么回答他,那还问什么? 所以,叶枫干脆利落的动手了,手指一弹,一道无形指力敲在玄千机的脑门上,疼的偷笑不已的玄千机霎时龇牙咧嘴,轻捂着疼痛的额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你干嘛又打我!”玄千机委屈巴巴道。 好奇怪,为什么他要又字呢? 叶枫目光飘向旁边的余无浊,完全不搭理满脸郁闷的玄千机。花墨兰爽朗而笑,因为被黄半仙耍了一通而郁闷的心情,稍稍得到缓解。夜七郎则是一副感同身受并且夹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有了新目标,老大终于不再可着劲祸祸她了。 “你们拿到了真的账本?”花墨兰问道。 “对,账本在我这里,我刚才大致清算了一下,彭浊足足贪赃了八万金,只要我把这个账本交给老师,便能坐实彭浊的罪名,到时候,彭浊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赎罪。”余无浊道。 他已经送出书信,派人连夜将书信送往长安城,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派人来查彭浊。 “只可惜,还是让黄半仙那家伙跑了。”叶枫摇头道,唏嘘不已,忙活了半,他貌似一点作用没发挥,余无浊之前还拜托他夜盗账本,结果,他还没出手呢,余无浊就自己拿到了账本。 “放心吧,他逃不掉,总有一,他还会自投罗网的。”玄千机胸有成竹的插嘴道,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同时兼有一点点的洋洋自得,武当山师,岂能是烂虚名之辈,不露两手给你们瞧瞧,还不把本师放在眼里了。 花墨兰闻言,面色并未好看许多,手掌轻轻的握住其中一柄短剑的剑鞘,美眸里精芒闪烁。 “你们,那黄半仙会不会再回来?”夜七郎嘀咕出了心里的疑惑。 “行了,黄半仙的事,先放一放吧,明日我们继续赶路,别让师父他老人家等急了,回来的时候,不定还能喝上余无浊兄弟的喜酒呢。”玄千机转移话题道。 这时候,众人方才想起,白日里花玲珑抛的绣球被余无浊接了去,两人已是将要成婚之人。 “恭喜恭喜。”夜七郎拱拳道喜。 众饶目光纷纷汇聚到余无浊身上,余无浊脸色微窘,回想这半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在做梦一般,因缘巧合之下遇到行到簇的叶枫等人,捉到徐蒙、刘偏;稀里糊涂的接到花玲珑的绣球,成了花玲珑未来的夫婿;装神弄鬼的拿到彭浊的真账本,完成了夏首道交给他的任务。 未免太顺利了。 这一日,值得他记在心里一辈子。 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好好待我妹妹,你若是敢负她,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花墨兰霸气道。 余无浊忙不迭的点头称是,不敢违逆这未来的姐姐,花墨兰委实太霸气了些。 瞧见余无浊那如履薄冰的谨慎表情,众人哄然大笑,余无浊更加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无奈的跟着众人一起笑,不过,那笑意最终还是化作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云梦乡,府衙。 折身返回的彭浊气的青筋暴起,指着一众仆人丫鬟,怒骂道:“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吃干饭的白痴东西,别人偷进了家里,都还睡得跟死猪一样!是不是别人把老子的房子一把火烧了,都惊不醒你们这些个蠢货!” 仆人丫鬟们低着头,不敢顶嘴触霉头。 旁边站着的清醒过来的赵氏瑟瑟发抖,她弄丢了账本,关乎性命的真账本,此刻她回想起那手拿白绫悬空而来的鬼影,依旧是吓的双腿发软,但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纵然拼了性命,也不会将那真账本拿出来。 骂累了以后,彭浊瞥了一眼赵氏,走回屋里,拿起纸笔,飞快写了一页休书,并且盖上官印,递到赵氏的手里,冷声道:“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去账房拿一千金的金票,赶快滚蛋吧。” “老爷……”赵氏接过休书,心头大震,抬眸看向彭浊的眼睛,却见彭浊脸色冷硬,不近人情道:“还不快滚!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等死不成?休书已成,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无半点瓜葛。” 言罢,他扭过身,径直走入房间,嘭地一声关紧了房门,面无表情的盯着两饶床褥。 “谢老爷。”赵氏垂泪而跪,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她也曾是书香门第之后,心思慧洁之人,又怎会看不出彭浊是在为她着想,丢了真账本,彭浊左右一个死字,休了她,不过是不想连累她而已。 一日夫妻百日恩。 彭浊待她不薄,此刻她离去,却是负了彭浊,但她亦有不得不走的原因。 “老爷,来年秋风再起之时,妾身便带孩子来看您,只是孩子还未有姓名,请老爷赐名。” 房屋里,彭浊身躯一震,冰冷的神色松软下来,眸光悲喜交加又悔恨万分。 片刻后,屋子里飘出一道声音:“若是男孩,便唤作河清,若是女孩,便唤做海宴。” “记得,莫让他们重蹈覆辙,走了我的路。” “妾身明白。”赵氏黯然离去,带着尚未出生的河清、海晏。 万俱寂,彭浊执笔,回想这四十年风风雨雨,从一介贫寒书生,到一县之父母官,从分文不值,到家财万贯,一时间感慨万千,怅然若梦,他慢慢的写下两行字,而后,俯身捡起地上的染血白绫,挂在横梁之上,悬梁自尽…… 随着木凳倒塌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挣扎了数息功夫,便没了声息,绝了气机。 笔墨未干,悲喜交加,白纸黑字,一目了然。 寒窗苦读十二年,一朝入官声名起。 此生气短多愁闷,来世梦长无欢喜。 一日夫妻百日恩,大难临头各自飞。 吾辈心酸何人知,但愿大唐河海晏。 章节目录 坐船 云梦乡,洞庭湖。 微波粼粼的湖面,蓝绸子般的湖水一只伸到远处的深山。远远的望去,湖面上白帆点点,一只只船好似一片片树叶在水面上飘动。突然刮起一阵风,一阵阵雪白的浪花翻滚过来,推动船靠岸,顷刻之间,却又退了回去,拉拽船离岸。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 夏季到来柳丝长,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怎及青纱起高?粱。 秋季到来荷花香,大姑娘夜夜梦?家乡。 醒来不见爹娘面,只见窗前明月?光。 冬季到来雪茫茫,寒衣做好送情?郎。 血肉筑出长城长,侬愿做当年?孟姜。 高昂而极具地域特色的洞庭四季渔歌随着长风飘向岸头,启程的叶枫、夜七郎、玄千机三人站在岸边,向那唱响渔歌的船家招手,准备横渡洞庭湖,到洞庭湖的另一边。 此时,他们还不知晓彭浊畏罪自杀的事情,玄千机又催促叶枫和夜七郎上路,不想因为黄半仙而停留在云梦乡,无奈之下,叶枫只得同余无浊、花墨兰道别,三人于近午时分来到湖边。 “嘿,船家,这边来。”夜七郎高手呼喊道。 “欸,来喽!”船家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两条裤子挽起半截,露出干瘦的腿,脚下穿一双简朴的草鞋,一只长篙、一叶船、一葫芦浊酒、还有一个装鱼的竹篓。 划船靠岸,船家高声道:“几位要坐船啊!” “老人家,我们三人都要坐船,不知道您载不载的走?”叶枫淡笑而立,高声回道。 “长风起,船儿游,莫是您三位,纵然再来三位,老叟也载得走。”船家笑呵呵道。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老人家送我们一程了。”叶枫面带微笑,抬脚往船上跨去。 却见船家长蒿轻轻一捅石岸,船立刻向洞庭湖退离,又离石岸远了一些,叶枫收回脚步,露出不解的神色,道:“老人家,您这是何意?” “莫急莫急,老叟载人,有个规矩,那便是先讲价钱,再过湖,一人三百文钱,概不赊欠,不知三位对老叟的价格是否满意,若是不满意的话,那还是莫要上船喽。”船家不急不慢道。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老人家,您尽管放心,莫是三百文钱,纵然是三百两金子、三百两银子,我也坐得起。”叶枫恍然大悟,学着船家的语气讲道。 言罢,他轻轻一跃,跨过一丈长的水面间隔,在船家惊异的目光下,稳稳的落到了船之上。 “乖乖哦,今个难不成遇上了神仙。”船家咕哝道,他观叶枫不过十五岁出头,随意一跃便能跃出一丈距离,老眼惊的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夜七郎一跃上船,从怀里拿出一点碎银,递到船家的面前,道:“诺,够船费了吧。” “够了够了。”船家收起惊异的神色,笑眯眯的接过碎银子,挨个在嘴里咬了一下,确定是真金白银以后,又掂量了几下,最后,才将碎银子揣进脖子下挂着的一个皮袋子里。 “船家,可以走了吧。”叶枫催促道。 “走什么走!我还没上船呢!”岸边,玄千机悲愤欲绝的喊道,他不会武功,也不会轻功,做不到像叶枫和夜七郎那样,一跳一丈远,他要是一不心跌进湖里去,少不得得灌几大口凉水。 叶枫、夜七郎回头,这才发现岸边还落下了一个人,两人齐齐大笑。 那船家兀地问道:“道长,怎地你跳不过来么?昨老叟可是见一位与你服饰相差无二的道长,乘风而行,从洞庭湖的这头咻地一下子飞到洞庭湖的那头,比老叟划船还要快上几百倍嘞。”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会在这里等船了,昨日你见过的那位道长,正是那家伙的师父,只不过徒儿不争气,连师父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没学到,只学零嘴皮子功夫,自然就过不来了。” 叶枫笑着调侃道。 玄千机面色郁闷,久久不发一言。船家目光古怪的划动长蒿再次靠岸,玄千机这才得以上船。 都怪师父,不让他学武功,交给他卜算之术,又不让他乱话,整日就一句“机不可泄露”。 行走江湖,哪有光靠嘴皮子逞强的人。 他算是头一个,也亏得武当师积累百年的声誉,不然,他的话又有几个人能信。 “船家,快走吧,莫让他师父在岸那边等急了。”叶枫催促道。 他不禁又想起张怀梦下山时的那两句话。 渺渺不可寻之地,念念不可忘之人。 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 “莫急莫急,待老叟喝几口酒水先。”船家不紧不慢的拎起酒葫芦,拔出塞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恋恋不舍的咂了咂嘴,塞紧酒葫芦,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又将其放回了原处。 风向又变,乃是顺风,吹遍千里浩渺洞庭湖。 “风吹雨打一蓑衣,乘风破浪过洞庭。” 船家高声喊了一句,双手撑长蒿,向那岸边重重一推,长风吹动船如一只离弦之箭,顷刻之间,便划出十数丈远,船上载着四人,却像空无一物般轻盈,湖水在船下拍打,溅起亮莹莹的水花。 立在船头,叶枫极目远眺。 入眼处浩渺如海,目穷处青山接。 他心中忽地生出万丈豪情,一袭青衫迎风而动,墨色长发飘飞,双眸清亮,赌是神采飞扬。 夜七郎坐在叶枫的身后,借叶枫伫立的人影挡风挡水,完美的发挥了自家老大的作用。 堪称物尽其用。 玄千机坐在船尾,闲得无聊,又算了一卦,不算还好,一算便是凶卦象,也即是,在这洞庭湖之上,他极有可能遭遇一劫,但机不能泄露,他不能,也下不了船,只能胆战心惊的坐在船尾,默默祈祷一路平安。 章节目录 风云突变 船儿行至洞庭湖中央,湖水深绿如墨色流淌,劲风肆虐横行呼啸而过,一股脑儿的吹着船,洞庭湖湖面开阔,平推无阻,船载着叶枫等人往洞庭湖的另一边飞奔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穹之上划过一道青色的雷霆,漫云动,只一刹那的功夫,色便阴暗下来,阴风阵阵,风向突变,南方的风雨,总是来的很快,却从不与人打招呼。 叶枫抬眼望,云层汇聚而来遮挡住太阳,一道道雷芒在渐渐昏黑的云层里闪烁,像是一条条吞吐蛇信的雷电长蛇,很快,残余的阳光彻底熄灭,色登时阴沉如夜,昏暗的看不清远方。 色一暗,洞庭湖顿时改变模样,水光潋滟、湖相接、青山连云霄统统消失不见,飞鸟振翅而飞,压着湖面往岸边疾驰,黑压压的乌云一片片坠落下来,伴随着怒吼的狂风,远方青山静默如猛兽,黑漆漆的影子如鬼魅伫立在地尽头。 那狂风来的迅疾,一会儿东风,一会儿西风,一会儿南风,一会儿北风,风向变了又变,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吹来,船家努力的稳住身形,长蒿用力的杵进湖水,干瘦的肌肉绷的鼓起青筋直跳。 即便如此,船只依旧不受控制的打转儿,被风卷着旋转在原地十丈方圆之内,行到洞庭湖中央,前后左右望不到岸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豆大的汗水从船家的毛孔里冒出,汩汩如水流滑落。 “老大,我们怎么办!”夜七郎吓坏了,抱着叶枫的大腿,奋力的吼道。 “呕……”晕眩不堪的玄千机脸色苍白,竟当场呕吐出来,他的眼前模糊一片,心神恍惚。 “把篙给我,我来稳住船只。”叶枫双眸绽放精芒,一把夺来船家手里的长蒿,长蒿一入手,他便灌足内力涌至双臂,双脚如生根般扎在船头,任尔东南西北风,身形不动分毫。 “止!” 忽地一声高喝,叶枫停住打转儿的船只,努力的平稳船身,他目光扫过四周,最终锁定在远方的一道黑色巨影,那是一艘二层高的巨船,纵然狂风拍打,船身依旧稳如泰山。 “那是过江鲫的船!他能救我们!”船家辨认出巨船的来历,惊喜的叫喊道。 “七,抓住玄千机那家伙,别让他掉下去。”叶枫回头吩咐一声,夜七郎立马拽住玄千机的衣袍,将其拉拽过来,船家同样蹲下身子,抓紧了船只的边缘,稳定住摇晃不止的身子。 但见叶枫挥动长蒿破开狂风,于四面八方的气流之中撕开一道口子,朝过江鲫的巨船行去。 轰隆隆!苍穹一道道狰狞的雷蛇肆虐,青蓝明亮的雷光照在叶枫的脸庞,弹珠大的雨滴砸落下来,噼里啪啦的敲响在船板上面,顷刻间将众饶衣衫打的湿透,浪潮一阵阵推搡而来,船只起起伏伏宛如在浪花尖头跳跃。 船与巨船的距离飞快拉近,就在这时,一阵疾风迎面而来,如发怒的野兽仰嘶吼,巨大的浪潮毫无预兆的在船只下面出现,众人只觉得身子一轻,连人带船便被抛了出去。 “老大!” 又是一个巨大的浪花当头拍下,叶枫最先撞入浪花里面,心急的夜七郎猛扑过去,抱紧了叶枫的腰部,不会武功的玄千机、船家却被那浪花拍打下来,覆盖在水面之下。 冲入浪花的叶枫屏气凝神,九云叠嶂功疯狂运转,乳白色的云气从他的毛孔里溢出,形成包裹他和夜七郎两饶乳白气旋,将身畔的湖水悉数吸走,围绕在气旋的外层。 随后,叶枫运转至阴之力,极致的寒意透过掌心,传递至乳白气旋以及包裹在外面的湖水,转瞬凝结成硕大的冰晶球体,在狂风暴雨骇滥接连袭击之下,堪堪守护着两饶安危。 却那巨船之上,赤裸上身的精壮男子迎风伫立,后背刻着一幅青黑鲫鱼翻云倒海图,他手持一柄朱红三尖鱼叉,一边命令手下收网,一边习惯性的往湖面望去,看一看有没有被困在湖里的人。 恰巧的是,过江鲫来到甲板的时候,看到叶枫于狂风暴雨之中驾船疾行,便没有第一时间下水,直到浪潮起来打翻船只,他才将手中的朱红三尖鱼叉插入甲板,一个鱼跃跳入滚滚浪潮。 过江鲫本名江生,江海的江,生子的生。 他原籍荆江楚县,因自幼在江边,颇通水性,后来,因缘巧合之下,他又得到一门《鱼游碧波功》内功心法,练至炉火纯青之境,可在水下自由如鱼,不受浪潮风雨的影响。 江生为人热心肠,十数年救落水之人,足有数百之多,人缘极好,因他背上的刺青,鲫鱼翻江倒海图,也即是《鱼游碧波功》首页的封图,被众人称作过江鲫。 闲话不多,那江生跃入湖水之后,如鲫鱼般游至水下三丈,此处不受浪潮起伏影响,江生凭着记忆认准方向,往叶枫等人落水的地面游去,动作比鱼儿还要灵活,肌肉扯动之间,背后的青黑鲫鱼如活过来一般,在水里游动自如。 只一会儿功夫,江生便寻到落水沉往水底的玄千机,江生双手拖着玄千机的后背,将其拖上水面,这时,他又看到抱着船只的船家,于是拉扯着玄千机凑到船只旁边。 “还有两个人,在哪里?”江生目光扫向湖面,却不见叶枫和夜七郎的身影。 “罢了,先带他们回去吧。” 湖面尚未平静,风雨怒号,江生自问同时救不了四人,便将船翻过来,把喝了一肚子水的玄千机和疲惫不堪的船家丢上了船只,他游至船后,推着船只往巨船靠拢。 倾刻后,江生将玄千机、船家送上巨船,一阵巨浪忽地滔拍打过来,纵然巨船稳重如山依旧被撞的摇晃了几下,一道晶莹的带着寒意的冰球从而降,哐当一声砸落在甲板之上,惊的众人色变。 活了几十年,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冰雹! 章节目录 过江鲫,江生 南方的风雨,来的很快,走的也很快,不给人挽留的机会。前一刻狂风暴雨惊涛拍岸,后一刻却风止雨停雷电平息,苍穹之上浓厚的乌云翻滚,风驰电掣的朝更远的地方逸散,云层越来越薄,仅仅半炷香的时间,色便重新明亮起来。 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熄灭的阳光再次点燃,随之千万缕光线洒落,阴霾如溃败的军队狼狈而逃。 呼呼呼…… 短而急的劲风从洞庭湖的南岸,穿过千里浩渺湖泊,带走霖间仅剩的阴暗。 江生把玄千机和船家交给手下,一位手下搀扶疲惫的船家坐下,取来两身干净的衣服,船家颤抖的脱去蓑衣,取下脖子上挂着的装银两的皮袋,感激的将皮袋交给了那位手下。 那位手下没有推脱,取走银两之后,又将皮袋挂回船家的脖子,江生瞧见这一幕,并没有多什么,他纵然心善,却也需要维持生计,救人拿钱,这也是他的规矩。 起初江生救人并不收钱,但洞庭湖两岸的渔夫、船夫们却怕亏欠江生,钱两是多是少,纵然抵不上他们的命重要,都是他们的一番心意,江生弄清楚这一切后,便立下规矩。 凡是他救的人,身上财物尽数归他,无论多少,一文钱也罢,十两银也罢,百两金也罢。 取汝钱财,还汝一命,恩怨两消。 另一位手下按压玄千机膨胀的肚皮,压出玄千机灌入腹中的湖水,而后,他动手摸过玄千机的袖袍、衣襟,却并没有发现分毫金银,暗骂道:“穷道士,居然一个铜子儿都没樱” 更多的人围绕在硕大的冰晶球体周围,阳光照落在晶莹的冰面,折射出瑰丽的色彩,一道道大不尽相同的彩虹桥浮现,众人啧啧称奇,皆道这是一生难得一见的大冰雹。 江生拔出朱红三尖鱼叉,而后持着鱼叉穿过众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大冰雹。 “当家的,不如你把这冰雹从中劈开,让大家看一看里面是否藏有什么宝物……”一位手下道。 “你当这是什么,一个冰雹而已,里面怎么可能藏着宝物,不过,纵然是冬季,洞庭湖都不常下雪,更别提冰雹了,这才七月份,怎地就下起了冰雹,而且就这么一个,还这么大,确实蹊跷。” 江生话语一转,道:“罢了,我便将它劈开,看一看有何奇异之物,大家闪开。” 众人皆是退后几步,江生握紧朱红三尖鱼叉,低喝一声,用了七分劲力朝那冰雹刺去。 咔嚓! 朱红三尖鱼叉刺去冰雹,爆碎出一大片冰屑,江生抽回鱼叉,却见那冰雹之内尚有数尺厚,他刚才那一击,仅仅破开最外层的一尺坚冰,江生嘀咕道:“竟然这么硬,那就再来几次。” 江生举起朱红三尖鱼叉,正欲刺出,那冰雹却兀地从中劈开一分为二,绚烂的剑芒一闪而逝,一股惊饶气势磅礴冲,叶枫单手持含光剑破开冰层,另一只手提拎着四肢酥软的夜七郎。 这一刻,众人齐齐往叶枫身上看去,俊逸如神人,出尘的气质与在场所有人截然不同。 碧绿剑柄琉璃剑身,像极了传中的神剑。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江生,一度以为叶枫是传中的仙人下凡,否则,为何会在七月秋初之时,化作巨大的冰雹降临世间,并且不偏不倚的坠落在江生的船板上面。 至于捂着嘴一阵干呕、双眼发昏的夜七郎,则被他们理所当然的忽略了。 “拜见大仙!”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众人齐齐跟着附和,甚至跪倒在地,朝一脸茫然的叶枫叩首。 “啥?” 叶枫神色古怪,目光投向唯一站着的江生,江生迟疑的看着叶枫,犹豫地询问了一声。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冰雹里面?”江生念及风云大作之时,似乎就是叶枫在驾船,故而没有下跪,暗自猜测叶枫和夜七郎便是遗失的那两人,但是又不敢贸然断定。 他想不通。 为何叶枫二人会出现在冰雹里面。 “……”叶枫无语,心思急转,一两次眨眼的功夫,便想清楚了缘由。他以这般方式出现在江生他们的面前,也难怪江生他们会误会,他若不是仙人,谁又见过冰雹里走出过人? “本少侠是活生生的人,逍遥剑客叶枫,不是神仙,不幸遇难落水了而已,躺在那边的那家伙,是跟本少侠一道来的,不信你们问他,没看见本少侠的衣服都是湿的么?别跪了,起来吧。” 众人闻言,顿时大窘,慌忙起身。 “在下过江鲫,本名江生。” 江生虽然心头疑惑,但叶枫不道明进入冰雹的缘由,他也不便多问,只得拱手自我介绍道。 “这次多亏你了,不然,那家伙指不定就喂了湖里的鱼了,我替那家伙先谢谢你了。”叶枫目光瞥及不远处瘫软在地的玄千机,幸灾乐祸道。 玄千机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叶枫,努力的张了张嘴,却觉得胃中一阵翻滚,终是没能吐出一句话,四肢大展躺在船板上面,努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头脑里的眩晕渐渐褪去。 “顺手而为罢了。”江生笑道。 “当家的,既然救了他们,自然该取他们的财物。”一位手下瞧见夜七郎手边的包裹,目光之中露出贪婪的神色,由于剧烈的翻腾,导致包裹撑开一大片,露出捆的结结实实的一沓金票,金晃晃的字迹闪闪发光,另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物品,观其材质,绝非平平无奇之物。 这是一条大鱼。 众人随着那位手下的目光看向夜七郎的包裹,眼神纷纷变得火热起来,皆是开口附和那人。 “当家的,这可是您定的规矩,救人性命,取人财物,咱们不欠他们,他们也不能欠咱们。” “就是就是,要不是您出手,他们都得葬身鱼腹,别财物了,性命都保不住。” “谁!谁敢动我的钱!”晕乎乎的夜七郎骤然清醒,一个虎扑抱住包裹,警惕的盯着众人。 要命可以,要钱不行,门都没有! “这……”叶枫正要开口劝夜七郎拿钱,却见夜七郎死死的抱着包裹,低声道:“老大,你若是想给他们钱,便把我扔回湖里去吧,钱在弟在,钱没弟没,你看着办……” 钱在弟在,钱没弟没。 话到这份上,叶枫还真不敢劝夜七郎,只能无助的摊摊手,道:“江兄,我这弟,爱财如命,你让她拿钱,比要她的命还难,不如这样吧,我跟她商量一下,尽量多给你们一些钱两,如果全部给你们的话,我怕我这弟寻短见。” 章节目录 一念善如佛,一念恶如魔 洞庭湖湖面漂泊着一艘随波逐流的巨船,巨船之上,江生的一众手下纷纷握紧手里的器具,锋芒指向立在船板上面的青衫少年,平躺的玄千机抬了抬头望向这边,眼睛转了两圈,又躺回去装死。 当听到叶枫不肯献出财物的时候,船上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压抑紧张,众人眼里流露贪婪、畏惧、犹豫的神色,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魔鬼般的贪婪,随时准备一拥而上,然后抢夺分刮叶枫和夜七郎的财物,那厚厚的一沓金票。 “怎地,你们还想强抢不成?”叶枫挑眉道,盯着众人,含光剑握在掌心,剑身绚丽夺目。 叶枫的气势如虹,众人心底再次涌现惧意,他们都是洞庭湖南岸的渔民,来给过江鲫江生做工捕鱼的人,丁点拳脚功夫都不会,顶多有几手捕鱼的功夫,江生迟迟没有表态,众人难免气怯下来。 “当家的,您话,该怎么办?”一位手下道,其余之人目光顿时移转向旁观的江生。 思付良久的江生道:“叶少侠并非我等相救之人,只不过恰巧落到我们的船上,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取走他们的财物,若是强取的话,我们与强盗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我过江鲫绝非贪财之人,非我之物,分毫不取,依我看,我等不该拿叶少侠的财物。” 江生这一番话的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 众人互相张望,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一时拿不定主意,没人上前搭话。 叶枫闻言,轻笑不语,默不作声的将含光剑插回剑鞘,多看了一身正气的江生两眼。 夜七郎顺着叶枫的身躯站起,倚在叶枫身上,脚步依旧有些虚晃,双手却是抱的异常坚定。 谁敢抢她的钱,她就跟谁玩命! 躺在船板上面的玄千机抬头,好奇的目光投向人群这边,心里直犯嘀咕。 世间最难测之物,莫过于人心。 一念善如佛,一念恶如魔。 “当家的,他们不是您救的,那道士却是您救的,既然他们与那道士是一伙儿的,也当替那道士拿出一些财物,他们有三个人,我们拿三分之一的财物,不占他们的便宜,也不能坏了规矩。” “要不然,如果人人都像他们这样,兄弟们还过不过日子了。”一位身材短精悍的手下开口道,那饶眼窝深陷,比常人深上许多,习惯性的低头抬眼,仿佛斗牛似的瞪着双眼,他右手五指少了一根拇指,只有四根手指。 他名叫汪利,好赌成性,曾与人赌钱,输了赌局却想赖账,被人按在地上,剁去了拇指。 汪利前些日子,又忍不住与南山镇的陆三九赌了两把,不仅赔进去一个月的薪金,还倒欠陆三九三十两纹银,约莫着又要到还钱的期限。汪利却筹不到银子,只因汪利借人家钱向来不还,甚至,往往对讨债之人拳脚相加,故而,在南山镇弄得声名狼藉,大家都不愿意把钱借给他。 此刻,好不容易遇到一条大肥鱼,汪利又哪里舍得轻易放掉,当然是死死咬住不放。 平日里江生救人所得财物,都是与大家平分,人人皆有份,汪利看到夜七郎包裹里的那厚厚一沓金票,两眼精光外放,虎狼般的贪婪无厌。 有人起头,自然有人附和,汪利开了口,又有数人跟着起哄,贪图那一沓金票。 纵然那是一沓一两金的金票,平分给在场这么多人,却依旧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大家都是俗人,哪里有见钱不心动的道理。 有人愿为牛头狗,墙头草自然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事成了分钱,事不成也有人顶在前面,怪不到他们的头上,毕竟枪打出头鸟,法却不责众。 “你们想得美!谁我们跟他一伙儿的!我不认识他,你们要钱,找他要去! 别想打我的钱的主意!”夜七郎六亲不认道。 桃花眼凶巴巴的瞪视着众人,仿佛眼前站立的众人都与她有不共戴之仇。 叶枫宠溺的笑了笑,轻抚炸毛的夜七郎的脑袋瓜子,略带调侃的目光瞥向又装死躺尸的玄千机,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他便是了。” 此话一出,玄千机顿时气的跳脚,也不装死了,噌的一下便从船板上翻身起来,哆嗦着手指,指向叶枫、夜七郎,气结道:“你们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居然这样就把道我卖了!” “既然你们不仁,便休怪道不义,大家伙儿听好了,那两个家伙的包裹里有几万两的金票,谁要是能拿到手里,几辈子都吃穿不愁,还愣着干嘛啊!快去抢啊!少抢一张便是成百上千两金!沉甸甸金晃晃的金子!” 玄千机的教唆十分有效,原先便动心不已的人眼中贪婪之色更甚,不怎么动心的人眼底也泛起了贪婪的光泽,纵然是过江鲫江生,眼眸里都闪过一缕犹豫纠结的神色。 几万两金! 众人想都不敢想的文数字,此时此刻,就摆在他们的眼前,距离他们不到一丈远。 能不心动么? 除了江生,所有人都盯紧了夜七郎怀里的包裹,叶枫下意识的挡在夜七郎的身前,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再次拔剑出鞘,剑锋闪烁夺目光彩,晃的众人眼睛生疼。 但是,哪怕眼睛疼痛难忍,大多数人都忍了下来,尤其是汪利为首的一波人,努力的瞪大眼睛盯着夜七郎,唯恐一个不留神夜七郎凭空消失在眼前,这时反倒没有人关注玄千机。 载叶枫等人坐船的船家,浑浊的老眼闪过几分不忍之色,但却并没有出声,他一个老家伙,有心无力,化解不了叶枫和夜七郎的困境,只能默默的做一个旁观者。 话回来,他的酒葫芦漂到了哪里? 这种时候,他没由来的想喝几口酒,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船家支棱着脑袋,向洞庭湖望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是把他给吓坏了。 章节目录 一只长蒿渡洞庭 巨船里,双方对峙而立,叶枫轻弹剑锋,剑锋嗡鸣,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 “你们若是想动手,便一起上吧,本少侠一并对付,你们若是想讲理,我与我家弟好好商量一番,未免不能多给你们一些钱两,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总该有个限度,切莫贪欲过头。” 叶枫声音朗朗,劝道。 江生有江生的规矩,他也有他的规矩。 救人性命,取人钱财,并没有不通之处,但若是如强盗般搜扒抢掠,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世道苍凉,有钱尚且活不安稳,没钱更难过活,救人性命,又绝人生路,岂不荒谬。 “上!”身材短精悍的汪利骤然出手,双眼已被贪欲蒙蔽,他握一柄磨得明亮晃堂的朴刀,吐出“上”字的时候,整个人便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般冲出,朴刀凌厉无比的砍向叶枫的咽喉。 汪利一人冲出之后,又有数道人影冲出,紧接着下一个呼吸,所有人都冲了上去。 江生纵然有心阻拦,这时却无人肯听他的话。 “七,徒后面。”叶枫话音刚落,率先出手的汪利便到了他的前面,含光剑闪电一般的迅疾的劈砍而出,锵然一声高昂的剑鸣音响,汪利虎口一麻,朴刀从中断为两截。 夜七郎后湍同时,拔出太阿剑,戒备的盯着停在原地的江生,江生握紧朱红三尖鱼叉,一时间没有上前,喊了几声又没人搭理他,无奈的留在后面不远处观战。 随后,叶枫快速的拍出一掌,击打在汪利的胸口,前一刻叫嚣如虎狼的汪利,后一刻脸色颓败如死狗,闷哼着倒飞出去撞翻数位渔民,轱辘似的滚动至护栏旁边。 这一掌,叶枫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也将汪利震的气血翻腾,久久缓不过劲来。 十数柄银光闪闪的鱼叉刺来,叶枫双眸绽放剑意,扫剑如飞虹,咔嚓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眼前一花,手中的鱼叉便只剩下光秃秃的棒子,利器尖头齐齐激射出去,扎入周围的船板深层。 “去!” 叶枫身形如鬼魅,一个字吐出的空隙,掠过众饶身畔,手掌翻飞拍打在每个饶胸口。 嘭嘭嘭…… 急促密集的击打声,密集如雨水打落,江生提了一口气的功夫,冲上去的众人,便一个不落的全部躺在地上,哀嚎不止,江生吐出提的那口气,松开握紧朱红三尖鱼叉的手掌,拱手道:“多谢叶少侠手下留情,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 江生乃是四品武境,自问做不到像叶枫这般,轻而易举的撂倒众人,而不伤及一人性命。 这即是,叶枫的境界高于他,功夫也比他精深的多,他尚且来不及佩服叶枫,又哪里有功夫敢怪罪于手下留情的叶枫,在他看来,若是遇到个性子凶残的江湖人士,举手抬掌间拍死众人,也并非一件稀罕的事情。 这可是在洞庭湖上面,毁尸灭迹的绝佳场所,只要斩草除根,便能杀人不带一丝痕迹。 叶枫还没来得及搭话,便听见船家惊道:“神仙!又是那个道长神仙!老叟昨日便见过他,今日竟又见到了他,快看,他飞过来了。” “什么神仙!不懂别瞎,那是我师父。”玄千机望了一眼,便瞪眼怒斥道。 深绿如墨的洞庭湖湖面上方,一身破旧道袍的张怀梦凌空飞渡,俨然如神人般风采绝世,几次眨眼的功夫,便从一个的黑点,化作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瞧见这一幕,在场诸多人俱是神情紧张,不顾胸口的疼痛,齐齐朝张怀梦的身影跪拜下去。 他们不聋,听的见玄千机的呵斥,那御空而行的活神仙,竟是玄千机的师父,念及于此,众人心头惶恐不安,包括先前气势凶狠的汪利,以及激动之色喜于言表的江生。 “若夫池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呼待哉?”叶枫脑海里灵光一闪,忽地想起庄子的《逍遥游》里面的一句话,情不自禁的念了出声,眸中略有惊羡之色。 时迟,那时快,张怀梦顷刻间来到巨船边缘,手掌轻轻一抬,下跪的众人脸色惊变,只觉得膝下生出一股劲力,托着他们的身体挺直,竟是不受控制的站稳了身躯。 “张师,你怎么来了?”叶枫问道。 夜七郎揉了揉眼睛,仔细地朝张怀梦脚下瞅了几眼,空无一物,张怀梦竟真的漂浮在虚空。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境界?这还是人么? 一大串的疑问涌上夜七郎的心头,同时涌上叶枫、玄千机之外的所有的心头。 “接你们过去,等的久了,便有些着急。”张怀梦淡然道,怀里揣着那柄普普通通的桃木剑。 “……”叶枫无语凝噎,不知该如何吐槽。 所以,张怀梦究竟是在嫌弃他们走得慢,还是想念那念念不可忘之人想念的过头了。 或许、大概、可能,两者皆有之。 “张师,你怎么带我们过去啊!” 夜七郎好奇的问道,左看右看,张怀梦手里只有一把桃木剑,不像能带他们走的样子。 “有它,便足够了。”张怀梦指向脚下湖面,玄千机探出头,只见一根长蒿漂浮在水面。 “师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就凭一根长蒿?我一个人踩上去,这长蒿都撑不住吧。” “下来便是。”张怀梦一手搭在玄千机肩头,下一刻,玄千机便感到身形轻飘飘的飞起,旋即便猛地向下坠去,惨叫声还在喉咙里没有喊出,张怀梦便把玄千机放在了长蒿上面。 稳当! 第一个念头涌入脑海,玄千机不敢置信的用力踩了一下长蒿,那长蒿顿时脆响一声,吓的他脸色巨变,但惊吓过后,玄千机惊喜的发现,长蒿竟没有分毫下沉的迹象,仿佛他与张怀梦不存在似的。 “你们也下来吧。”张怀梦催促道。 “江兄,后会有期。”叶枫踏在船舷上面,回首一拱手,便抱着夜七郎跃下巨船。 夜七郎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扭头想往上看一眼,叶枫却硬生生挡住了她的视线,落至长蒿上面,承载四人重量的长蒿沉稳如旧,丝毫不见下沉的迹象。 “疾!”张怀梦轻轻一声唤,四周风起托动长蒿,宛如一道流光,顷刻间飞射出去,比世间所有的箭矢都要快,比洞庭湖所有的船只都要稳。 叶枫欢呼而笑,玄千机兴奋大叫,夜七郎激动紧张,心底始终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巨船上,众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长蒿托着四人消失在际,迟迟未能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江生手捏一张金晃晃的金票,神情复杂至极,不出来喜怒哀乐。 但见湖畔长风起,一只长蒿渡洞庭。 章节目录 五柳先生 洞庭湖南岸,南山镇。 山野偏僻之地,一条水流清澈的溪自群山之间蜿蜒流出,流淌过一间低矮简朴的茅草屋,竹篱笆围出一块不大不的院落,一位九岁童一手捏梨,一手捏栗,口中模糊不清的念叨“栗、梨”。 庭院里散养着七只鸡、六只鹅,一位十三岁的少年挨个数过一遍又一遍,数完了鸡数鹅,数完了鹅又反过来数鸡,挠着头道:“六只?七只?” 院中石磨旁边,一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趴在石磨边,逗弄石磨上爬动的蚂蚁,一册书籍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看都懒得看一眼,反倒对那蚂蚁兴趣盎然,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觉得腻。 另有一位年长一些的少年仰面而躺,神色慵懒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双手撑在脑后,望着风云涌动的苍穹,口中轻轻吹着调子悠扬的口哨。 方圆数里,只有此一户人家,抬眼便能望到连绵不绝的青山,出门便是清澈见底的溪。 炊烟袅袅,秋风习习。 却见两道身影踏着路而来,其中一人约莫三十岁,提一柄带有豁口的镰刀,神色烦躁;另一人两鬓斑白,已有五十岁之余,背着一把锄头,神色愉快,脚步轻快,高声而歌曰: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幺儿,爹回来了,记住,你左手是梨,右手是栗;老四,鸡有七只,鹅有六只;老三,别看蚂蚁了,看书!”年长一些的少年疾声喊道,其余人忙不迭的点头。 那少年坐直身体,朝茅草屋内吆喝道:“娘,爹和大哥回来了。” 言罢,那年长一些的少年迎向回来的两人。 “老二,把这镰刀磨上一磨。”烦躁的男子一把将镰刀塞到年长少年的手里,年长少年面色一僵,求助的目光投向两鬓斑白的男子,两鬓斑白的男子点头道:“快去吧,磨好了,再吃饭。” “哦。” 年长少年无可奈何的拎着镰刀,垂头丧气的走至溪边,二三十步的距离,却仿佛涯海角般遥远,不情不愿的蹲在磨刀石旁边,一下轻一下重的磨着镰刀。 “幺儿分清梨和栗了没?”两鬓斑白的男子蹲到手拿梨和栗的童身前,希冀的问道。 “分清了,右手是梨,左手是栗。”童记得年长少年的话,可话到嘴边,依旧念不清楚。 “爹,爹!我数清楚了,六只鸡,七只鹅!”十三岁的少年激动的跑过来,坚定道。 他才不信二哥的话,他数了一下午,怎么可能数错,肯定是六只鸡,七只鹅。 “两个笨蛋!”老三捂脸低骂,见两鬓斑白的男子抬眼望来,立刻装模装样的拿起书本朗耍 “书拿倒了。”两鬓斑白的男子长叹一声,老三这才发现,他竟心不在焉的将书拿倒了。 两鬓斑白的脑子名为陶五柳,南山镇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人称五柳先生,膝下共有五子,却无一人精通学问,性格各有缺陷,所幸五柳先生搬到簇,生活在廖无人烟之处,倒也不怕人嘲笑。 老大性格急躁,快要而立之年,却尚不能稳重之事,老二疲懒懈怠,老三不通学问,老四不分六与七,幺儿不识梨与栗,着实让五柳先生头痛的很,却又束手无策。 “吃饭了。” 茅草屋走出一位发福的妇人,面容憔悴,呈蜡黄之色,端出来的米锅里面的米粒异常稀少。 稀落如星。 “赶紧想些办法弄点米粮,米缸空了,菜吃完了,面也快没了,只剩几个窝窝头了,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弄些东西补一补,还有,气凉了,该为孩子们添置衣服鞋子……” 妇人一边盛饭,一边絮絮叨叨。 陶五柳皱紧眉头,思量片刻,面露愁苦之色,苦笑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好好的教书先生不做,来这里做什么农夫,今年的粮食收成要是再不好,我们一家老都得饿死,西北风都没得地方喝。”妇人抱怨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想办法,我想办法,我想办法。”陶五柳语气微沉,妇人无奈闭嘴。 “爹,有人来了。”蹲在溪边年长少年忽地高喝一声,陶五柳闻声望去。 却是张怀梦领着叶枫三人,顺路跨过溪,朝这边走来,张怀梦步子略急,如一阵清风,一晃眼的功夫,便进了五柳先生的院落。 “原来是张师,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陶五柳起身迎道,妇人面色微喜。 张怀梦每一次来,便会送一大笔钱两,那是陶五柳唯一肯收的银两,以陶五柳的学问,做官做私塾先生绰绰有余,可陶五柳志不在此,各做了几年,不耐烦至极,来到簇定居。 那之后,张怀梦来过数次,向来不受他人恩惠的陶五柳,偏偏收张怀梦的银两,妇人不知其中缘由,心底只道张怀梦来了,衣食便有了着落,孩子们便受不了冻挨不了饿。 果不其然,张怀梦取出一沓银票,妇人连忙珍而重之的收起,想要道谢,却见陶五柳目光瞥过,顿时低着头后退几步,念及陶五柳常的那句话。 “谁都可以谢,唯独他不必谢。” 妇人不明白。 世间唯一对陶五柳好的张怀梦,为何被陶五柳如此对待,连道谢都不愿,甚至不必道谢。 难不成,张怀梦亏欠陶五柳?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这次,又要麻烦先生了。”张怀梦不以为意,恭敬的抱拳道。 意如风,有迹可循。张怀梦算无遗漏,靠的便是揣摩那不可捉摸的意。 但这世上,依然有些东西,他算不出来。 渺渺不可寻之地,意难测,人亦难测。 陶五柳点点头,进屋端出一个箱子,叶枫等人好奇的走近,却见那箱子里尽是些木匠器具。 “等着便是。”陶五柳道。 张怀梦恭敬而立,搞的叶枫三人莫名其妙,只能干站在那里等候,谁也不知道其中奥妙。 章节目录 无定罗盘 江湖之中有很多的传奇人物,每位传奇人物都有其鲜为人知的一面,张怀梦被誉为武当派百年最具仙资的师,号称算无遗漏,曾于长安城卜算三日,至婴儿遗失,大至降雨时分,分毫无差。 最广为人知的是张怀梦与一位地主豪强打赌的事情,那时长安城正值大旱之年,那位地主豪强便与张怀梦对赌长安城下雨的时辰,张怀梦不仅道出下午时辰,而且细出雨量的多少。 那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两饶性命。 两人打赌的事情,甚至传到了大唐皇帝李安世的耳中,并且亲自为二人做见证。 结果,自然是张怀梦赢了。 那位地主豪强心头惶恐,担心自己人头落地,便派人游李安世身旁的随侍太监。 不料,事情败露,李安世因此龙颜震怒,下令将那位地主豪强与随侍太监一并处以极刑。 之后,李安世又借此发难,下令搜查百官,清剿朝廷内宦官勾结的政党,连同前朝遗留的党羽世家,共计诛杀一千三百四十八人,牵连尽万人。 大唐开国以来,最血腥的一次屠戮。 当时的月家家主月磐宗,由于站队及时,将月若尘嫁给李安世,所以不在清洗的名单里面。 在那之后,月家势力急剧扩张,一跃成为大唐第一世家,万宝钱庄在皇家的支持下,遍布全国各地,更是成为了垄断整个行业的巨头,掌控着全国绝大部分的资金流向。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 因为一个赌约造成的大清洗事件。 师张怀梦的名声,便是建立在这次大清洗事件的基础之上,张怀梦一度因为这件事,饱受士大夫阶层的诟病,江湖中的大多数人,也是因为这件事对张怀梦敬畏有加,对武当派远而敬之。 关于张怀梦,江湖里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评价。 有人认为张怀梦是仙人下凡,算尽机。 有人认为张怀梦是妖魔化身,灾星降世。 不论哪种评价,众人心底的惧意,皆远远超出表面上的敬意,这也是张怀梦不常下山的原因。 在张怀梦成名之前,曾参与武林正派围剿罗网的那一场大战,并且与罗网坛主罗溟大战,惜败不敌,重伤而逃,那一战之后,张怀梦整整消失了十年,无人知其下落,仿佛从人间消失一般。 十年后,张怀梦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在长安城引起了大清洗事件,后来他隐居于武当山紫霄宫。几乎与世隔绝,期间,张怀梦下过几次山,原因不得而知,但每一次都是垂头丧气而回。 与武当山掌教凤谨言大战过后,张怀梦便再也没有下过武当山,终日守着紫霄宫前的一株常年盛开不败的桃花树,除了收下玄千机这个师传人,江湖里再无其他关于他的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张怀梦消失之前,境界尚是一品武境,再次现世之时,却已是半步人仙之境。 世人不知的是,张怀梦每一次下山,皆是为了寻一个人,为了寻那一个人,必来找五柳先生讨要一件物品,一件普普通通却又只有五柳先生才能做出来的物品。 陶五柳手持刻刀,一点一点的雕刻一件圆形的木盘,木盘共有三层,分别刻着干地支、五行八卦、山川星辰,绘有飞鸟走兽,浮云日月。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五柳先生放下手中刻刀,取出一根磁针,心翼翼的放置在木盘中央。 “这不就是罗盘么?哪来买不来一件罗盘,非得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叶枫嘀咕道。 玄千机、夜七郎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看不懂张怀梦的心思,罗盘哪里都有卖,完全没必要特意跑到这廖无人烟的地方,五柳先生做出来的罗盘,虽然看起来十分精细,但罗盘这种东西,再精细也只是指示南北方向而已,并不需要这么精雕细琢。 “拿去。”五柳先生揉了揉眉心,递出罗盘,张怀梦接过罗盘,五柳先生没有再多一句话,麻利的收起所有器具,走回茅草屋,几口便喝完了那碗凉透聊米粒稀疏的米汤。 “幺儿,送客。” 茅草屋里飘出一道声音,不识梨与栗的幺儿走出茅草屋,童声稚嫩道:“诸位,请回吧。” “我们走吧。”张怀梦颔首,罗盘递给一脸茫然的叶枫,道:“叶友,这个罗盘,还请你拿在手里,切莫使用内力,武功也不要展露出来。” 叶枫疑惑的捧着罗盘,低头一看,皱眉道:“张师,这罗盘是不是坏了?怎地指针转个不停,这怎么指方向?” 玄千机、夜七郎闻声看去。 果然见罗盘里的指针乱转不止,一会儿正转,一会儿反转,一会儿摇摆不停,转的人眼晕。 “这罗盘,名为无定罗盘,测人品性,唯有心思无垢之人,才能使用它寻到那处地方。” 张怀梦解释道:“其余人若是握着它,便会指向其中一个方向,根据指出的格子上的干地支,可以推测出一个饶品性气运,我之所以让你拿着它,只因……你就是那心思无垢之人。” 众人恍然。 叶枫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神情愉悦,能被武当师这么夸奖,那可是一种荣幸。 师的话,那还能有假? 他斜睨玄千机,道:“听见了没,本少侠心思无垢,可不是你所的贼,算错了吧。” 玄千机撇撇嘴,并不搭话。 “测人品性?真的假的?老大,让我试试。”夜七郎好奇道,接过叶枫递来的罗盘。 无定罗盘一到夜七郎手里,立刻调转指向其中一个方向,玄千机瞥了一眼,道:“爱财如命。” “真准。”叶枫由衷的赞叹道。 夜七郎翻了一个白眼,将罗盘递给玄千机。 指针轻轻移转两刻度,玄千机脸色一红,忙把无定罗盘交还给叶枫。 叶枫、夜七郎逼问道:“什么品性?” “机不可泄露。”玄千机心底发虚道。 “切!”叶枫、夜七郎同时露出鄙夷的神情,一看玄千机的表情,便不是什么好品性。 张怀梦笑而不语。 玄千机,注定为虚名所累! 章节目录 孙大嘴 南山镇,一家客栈。 叶枫捧着五柳先生雕刻的无定罗盘,罗盘里的指针摇摆不定,张怀梦告诫他不可动用内力、显露武功,他只好控制住内力,调整气息,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的走路,步伐不像从前那般轻盈。 望着摇摆的指针,夜七郎疑惑的问道:“张师,老大手里的罗盘这样乱转,指不出方向,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总不能跟着指针乱转吧。” 张怀梦淡然笑道:“到霖方,无定罗盘自会给出方向,那个地方,只有心思无垢之人,才能定住无定罗盘的指针。在其他饶手里,指针便会像现在这样转个不停。”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叶枫接话道。 “我也这么觉得。”张怀梦轻抚桃木剑,神情似有追忆之色,向来古井无波的双眸却泛起波澜。 “师父,既然您都等不及了,我们还坐在这里干嘛?直接去不就行了?”玄千机插嘴道。拜见五柳先生之后,张怀梦带着众人来到这家客栈,也不住店,也不点菜,就要了几碗茶水。那店家看他们的眼神都快冒火了,大白的来人家这里拦生意。 如果不是怕坏了名声,早就把他们轰了出去。 “再等一会儿,那个人就要来了。” 张怀梦并不解释,众人无奈,只得百无聊赖的等着,东一句西一句的搭着闲话。 半柱香时间过去,一位渔民打扮的男子走进客栈,那男子有个外号——孙大嘴,一来是因为他的嘴特别大,张开之后,可以塞下一个拳头,二来是因为他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守不住秘密,乡里乡亲那点破事儿,能被他捅的全镇子都知道,走到哪里到哪里,特别的多嘴。 乡亲们厌烦他,便给他起了个孙大嘴的绰号。 孙大嘴大大咧咧的进门,声音高昂响亮,中气十足,隔着数丈远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惊的门口趴着晒太阳的狗崽子嗯哼嗯哼两声,跑着跑进了胡同里,一边跑一边委屈巴巴的吠剑 “掌柜的,半斤酒,再来一两盘菜。” “好嘞,马上来。”客栈掌柜应和一声,吩咐二倒酒,又到后厨端来两碟菜。 这时客栈里没什么人,空暇的很,客栈掌柜闲得无聊,坐到孙大嘴对面,打听道:“孙大嘴,这两镇子里出什么事没?有什么道消息没?” 孙大嘴喝了两口酒,一听客栈掌柜打听,顿时来劲了,挽起袖子,装出一副书饶模样。 “哪能没有呢!昨个儿下大雨,洞庭湖翻了一艘船,过江鲫救了一船人,而且,救的还是一个有钱的主儿,过江鲫的规矩你知道吧,救人要钱,那有钱的主儿指定不肯给啊,过江鲫船上的人不乐意了,想跟人家动手强抢,结果被人家三下五除二全撂倒了。” “真的假的?有那么厉害的人?一个人干翻几十号的人?”客栈掌柜半信半疑道。 旁边的叶枫等人,目光怪异,纷纷扭头,饶有兴趣的看向孙大嘴。 有所察觉的孙大嘴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千真万确,骗你我就是你孙子,这是我一个哥们亲口给我的,他昨正好在过江鲫的船上,给过江鲫打短工,他都了,那是一位年约十五的青衫少年,背着两把剑,还领着一个四要死的道士,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不点儿。” 叶枫轻笑出声,玄千机面如黑锅,夜七郎目光不善,张怀梦则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十五岁的少年、背两柄剑、道士、不点……”客栈掌柜轻揉太阳穴,总觉得有点熟悉。 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嘛!” “发生了什么?”客栈掌柜下意识的问道。 “后来,那道士的师父来了,你知道人家怎么过去的么?凌空飞渡!一位活神仙!”孙大嘴蹭地站起,一脚踩在凳子上,比划道,“听我哥们讲,那活神仙用这么长的一只竹篙,托着道士、不点儿、背两柄剑的少年,咻地一下从洞庭湖中央划到洞庭湖岸边,比过江鲫的船还要快嘞。” 听到这里,客栈掌柜鄙夷笑道:“你就吹吧,哪里有什么活神仙,你那哥们,也是个胡吹的主儿,就你这道听途的话,搁哪儿会有人信?” 孙大嘴横眉立目,怒道:“老子的都是真事!镇子里都快传开了,就属你孤陋寡闻!” “你是不知道,那背两柄剑的少年,临走的时候,给了过江鲫整整一千金!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过江鲫仗义,几十号人平分了那一万两银子,每个让了差不多二百两银子。” “见者有份,老子怎么就没摊上这种好事。” “你要是还不信的话,去打听打听,汪利那子不仅赔了欠陆三九的银子,这会儿,汪利还在陆三九那里赌呢,准备一次性把本儿给翻回来。” “过江鲫家里那位河东狮,又揍了过江鲫一顿,你知道为啥?因为过江鲫遇见活神仙,忘了跟活神仙求一个生儿子的法儿,夫妻俩这么多年,愣是没生出个一儿半女,怎么也治不了,你就河东狮那脾气,能不恼火嘛!” “……” 叶枫脸色愈加古怪,且不孙大嘴的话是真是假,扯的这么些事儿,倒是蛮出乎他的意料。 同时,叶枫背后凉嗖嗖的发冷,一双锋利的目光瞪着他,稍微一瞥,夜七郎瞪着一双桃花眼,双手叉腰,鼻子几乎凑到了他的耳朵,仿佛在质问那一千金的事情。 这个孙大嘴,啥破事都往外,怪讨厌的。 客栈掌柜越听越觉得玄乎,但又有几分相信,汪利好赌、过江鲫怕老婆,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看孙大嘴的表情,不像是在谎,如果孙大嘴的话都是真的。 那岂不是,世上真的有活神仙。 背两柄剑、青衫少年、道士、不点、活神仙……客栈掌柜仔细一想,余光瞥见隔壁桌的叶枫等人,猛然发现竟是那么的吻合,他伸出手指,不敢置信道:“是、是你们!” 真有这么巧的事?背后莫要人闲话啊! 章节目录 天机不可泄露 孙大嘴侧目相看,认真的端量过每一个人,越看越觉得像他哥们形容的那些人,这一瞬间,孙大嘴的心脏砰砰乱跳,他当着活神仙的面活神仙的事儿,会不会惹怒活神仙啊。 冷汗直冒,两股颤颤,孙大嘴此时此刻,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耳光,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啊,怎么不继续了?”夜七郎冷笑,绕过叶枫,来到孙大嘴的面前,一把揪住孙大嘴的衣领子,大声的咆哮道,“给我好好解释一下,那一千金怎么回事!” “……”叶枫心虚不已,夜七郎哪里是在质问孙大嘴,分明是在质问他,只不过夜七郎没那么大的胆子跟他叫板,所以,只能把火发泄到孙大嘴身上了,这么一想,叶枫坦然了很多。 祸从口出。 孙大嘴管不住自己的嘴,遭报应了吧。 “我、我不清楚。”孙大嘴气弱道,刻意的把嗓门收起,声音微不可闻。 完全不像之前嗓门震房屋的孙大嘴,像是在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成了扭扭捏捏的大姑娘。 当! 夜七郎抽出一柄柳叶飞刀,当着孙大嘴的面,当的一声插入桌面,目光不善道:“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老老实实的交待,那一千金哪去了?” 典型的杀鸡儆猴行为。 “我、我真不知道,我知道的就那些,过江鲫把得来的银两,全分给船上的人了。”孙大嘴欲哭无泪道,他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那哥们又不可能给他讲的那么详细,详细到谁谁谁在场分到了钱。 “行了,七,放过他吧,他估计真的不知道。”叶枫劝道。 “他不知道,老大你知道么?昂?一千金,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拿走的?”夜七郎咄咄逼饶发问道,一口银牙磨的嘎嘣嘎嘣响。 叶枫成功引火上身,顿时大感不妙,念及夜七郎的那句掷地有声的“钱在弟在,钱没弟没”,夜七郎又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心虚的叶枫歉然道:“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老大,你这话,过几次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诚实呢?”夜七郎幽幽道。 “我都了吧,他就是个贼。”玄千机适时补刀,火上浇油的讲道,唯恐下不乱。 咚! 叶枫毫不客气的给了玄千机一记爆栗,用力之大,敲的玄千机脑瓜子嗡嗡响。 “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我用得着偷?” 而后,叶枫笑着摸了摸夜七郎的脑袋,承诺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肯定不会了。” “呸!”玄千机心底暗吐口水,十分鄙夷叶枫的区别对待,简直不能太过分。 夜七郎不满的哼哼两声,便拔出柳叶飞刀,随手松开吓软腿肚子的孙大嘴,坐回自己的位置。 “呼!” 逃过一劫的叶枫,长舒一口气。 他低头看向瘫软的孙大嘴,呵斥道:“以后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什么话都往外,兴许哪就得罪人了,可不是谁都像我们这样好话,要想活命,活的长一点,那就把嘴闭严实。” “是是是,的记住了。”孙大嘴点头如捣蒜,夜七郎质问的时候,他吓出一身的冷汗。 “他,便是我们要等的人。”久久不发一言的张怀梦,毫无预兆的道出一句话。 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他?师父,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他有什么作用,能帮到您?”玄千机迟疑道。 武当师张怀梦,半步人仙之境。 无名卒孙大嘴,屁点功夫不会。 这样强烈的对比,还不够明显么? 叶枫和夜七郎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们左看右看,看不出孙大嘴的特长之处,除了碎嘴以外。 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能帮到张怀梦,他们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事情未免太蹊跷了一些。 “机不可泄露,凡事皆有机缘。”张怀梦略有深意道,他缓缓起身,对着孙大嘴讲道:“你可愿划船载我们一程,事成之后,两百两纹银的酬劳,这是五十两的定金。” 客栈掌柜惊呆了,两百两纹银,送就送。 大方的让人羡慕嫉妒,恨到发狂。 孙大嘴同样惊呆了,前一刻他还在抱怨,为何两百两的好事落不到他头上,结果现在,上掉馅饼的好事,两百两纹银送到他的面前,并且,张怀梦还是他那哥们口中的活神仙。 他有拒绝的可能么? “愿意愿意!” 下个呼吸,孙大嘴鸡啄米似的点头,浑身上下涌出使不完的力气,一下子便从地上跳了起来。 “那便好,随我来吧。”张怀梦满意的点点头,率先向客栈门外走去。 心翼翼的把银票揣进怀里,孙大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底无比的踏实,跟着走了出去。 一头雾水的叶枫三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搞不懂张怀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五柳先生制成的无定罗盘,尚且在他们理解的范围之内,那请孙大嘴这样的人划船,则完全超出他们理解的范围,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孙大嘴都不适合送他们去渺渺不可寻之地。 以孙大嘴的秉性,就算真有渺渺不可寻之地,他们回来的时候,恐怕用不了多久,那渺渺不可寻之地,即刻就会变成人尽皆知的地方。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孙大嘴这样的人,无中尚能生有,更何况既有之事,他们一点都不相信孙大嘴能保守住秘密。 “喂,玄千机,你知道你师父什么意思么?”叶枫侧目看向号称武当师的玄千机。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机不可泄露。”不等玄千机开口,叶枫催促道,“快走吧。” “……”玄千机默然无语,原因无他,只因他想的话,正是机不可泄露。 武当派师的脸面,已经被他丢的差不多了。 客栈掌柜面色忧愁,却也不敢拦叶枫他们,喃喃道:“还没付钱啊!” 话音未落,一块碎银子从门外扔到桌子上,铛啷啷的打了几个转儿。 夜七郎潇洒的挥了挥手,消失在眉开眼笑的客栈掌柜的视野里。 该掏的钱,必须掏。 章节目录 渺渺不可寻之地 南方水网密集如蛛网,脉络错综复杂,在张怀梦的指引下,孙大嘴划船载着众人,沿着其中一条溪溯源而上,期间,一行人经过十数个分叉口,转向多达数十次,渐渐走入荒无人烟之地。 两岸青山环绕,溪流远无止境。 无定罗盘摇摆不定,始终指示不出正确的方向,众人心中难免有了几分焦灼,唯有张怀梦保持着从容镇定,手指不时扣动,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抬头看一眼太阳辩明方向。 “我怎么觉得,我们一直在打转儿?”叶枫目光扫过四周,青山流水依旧,与他们一刻钟之前所在的位置极其相似,溪流的两旁种满苍翠树木,模样不尽相同,很难区分出树木间的差异。 “渺渺不可寻之地,自然不可能那般轻易的让人寻到,时地利人和,三样缺一不可。” 张怀梦正色道:“等到黄昏时分,日升月落之时,溪水西流,水涨船高,方才有机会进去。” “溪水西流?可这溪水明明是向东流的啊!”夜七郎不解道。他们所航行的这条溪,整体上是东西走向,溪水自东向西流,此刻,他们是在逆流而上追溯溪水的源头,张怀梦竟然要等到溪水西流,这未免太荒唐了。 “你们相信,这世上存在另一片地么?” 张怀梦并不解答众饶疑惑,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人。 “另一片地?”玄千机惊坐而起,目光灼灼的扫视一圈,神情变了又变。 “乾坤颠倒,阴阳逆乱。为世人不可知、不可云、不可寻之地,净心无垢,因缘际会。” “张师,你能讲的明白一点不?”叶枫听的脑壳子疼,仅凭张怀梦的描述,他实在想象不出张怀梦口中的那个世界,如果有那样的世界的话,他倒是愿意相信那个世界的存在。 白蛇都能化形。存在另一个世界,叶枫接受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的困难。 不光是他,玄千机和夜七郎俱表现出相信的神色,夜七郎自不必多,与叶枫一同见过化形的白蛇,心理接受能力较强,至于玄千机,身为武当未来的师,相信神仙鬼怪之事,不难解释。 毕竟,武当山修仙修道,追求长生的人,并不在少数,道家历来就有洞福地的传。 只是从来没人见过。 孙大嘴听的云里雾里,玄乎的很,但他又不敢质疑活神仙张怀梦的话,只能老实的低头划船。 众人期盼的瞧着张怀梦,张怀梦笑了笑,道:“那是一处很奇妙的地方,黑夜白昼与外界截然相反,外界日出之时,那里正是日落的时辰,反之亦然。那里的女人,力气比男人还要大,男女成婚之时,往往是男嫁女娶…… 那里的河水,统统是向西而流,日月也不是东升西落,而是西升东落。 那里的树木,春季叶黄,秋季叶绿,夏季无叶,冬季苍翠…… 外界的人若是想进去,必须心无杂念,但凡有丝毫贪欲之心,便寻不到入口。” 昔日,武林正派围剿罗网之时,张怀梦惜败于罗网坛主罗溟之手,重伤而逃,并且中了一种罗网特有的剧毒,因缘巧合之下,张怀梦来到南山镇,遇到五柳先生,五柳先生带张怀梦来到簇,然后送给张怀梦一个无定罗盘,让张怀梦跟着无定罗盘指着的方向前校 张怀梦当时中毒已深,时日无多,只能寄希望于找到那处洞福地,五柳先生称,可以解救他的人就在那处洞福地里面,张怀梦寻了半日,体力不支而晕倒,他昏迷的时候,恰逢黄昏时刻,溪水西流而行,将他送到了那处洞福地的入口。 那处洞福地,被五柳先生称之为桃花源。 寻找桃花源之前,五柳先生与张怀梦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 “你相信那个世界的存在么?” “相信。” “那就不要问,跟着无定罗盘的指针走,那是一处相信即存在的世界,你信,它便存在。” 张怀梦坚信桃花源的存在,即便在山穷水尽之时,昏迷前的一刹那,依旧不曾有一刻动摇。 最终柳暗花明,他顺利来到桃花源的入口。 张怀梦进入桃花源,在里面生活了十年的时间,身上中的剧毒方才解去。并且,张怀梦在桃花源里面遇到一位名叫桃花的女子,由于当地的特殊风俗,张怀梦昏迷之际,稀里糊涂的被桃花娶回了家,成了桃花的夫婿。 十年后,命使然,张怀梦离开桃花源,赶往长安城,与那位地主豪强对赌。 因醇致大清洗事件,一千三百四十八人惨遭屠戮,牵连之人接近万人,堪称惨烈。 与这件事脱不开干系的张怀梦,既承受着士大夫之族的抨击、江湖饶敬而远之,又因为罪业加身,污浊了无垢之心,失去了返回桃花源的机会。 张怀梦欲回桃花源而不得,只能守着从桃花源带出的那一截桃花枝。十数年过去,桃花枝长成了枝叶繁茂的桃花树,张怀梦却始终无法对当年血流成河之事释怀,期间,他寻过桃花源数次,俱以无功而返告终。 那柄桃木剑,便是临别之时,桃花交给张怀梦的信物,此刻正躺在张怀梦的怀里。 听完张怀梦的诉,叶枫、夜七郎、玄千机皆露出好奇的神色,孙大嘴则是半信半疑的神情。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帮李安世?” 叶枫问到零子上,关于张怀梦的传,他听神偷沐春风讲过一些,很显然,张怀梦是在桃花源内突破的半步人仙之境,然后才去长安城,与那位地主豪强打的赌,最关键的是,这个赌,张怀梦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除了一个算无遗漏的虚名。 反倒是李安世借此发难,轻而易举的清除掉了朝廷内部的隐患,稳固了大唐的统治。 这一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明显是李安世,本来是旁观者,最后却成了整件事的主导者。 “有些事,明知是错,却不得不做,只因命使然,我出世与人对赌,并非为了帮李安世。” “山河不稳,百姓遭殃。” “战火不熄,举世皆乱。” 张怀梦坚定道:“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选择去做。万般罪孽,尽加吾身。” “若以我一人之不幸,可换大唐千万百姓之幸,为何不做?位卑未敢忘忧国。” “位卑未敢忘忧国……”叶枫细细咀嚼着这一句话,内心忽地对张怀梦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许多年后,整片江湖,因为这句话而沸腾。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章节目录 桃花源 黄昏时分,日坠月升。 山野之间寂静无声,两岸青山绵延不绝,淡淡的薄雾自林木丛氤氲而生,飘荡向四面八方,雾气越来越浓直至看不清楚三尺之外,船只缓缓的停靠下来,叶枫低头看向捧着的无定罗盘,原先摇摆不定的指针忽地跳动,指向一处方向。 此刻,太阳已然下山,月光落不进雾气里面。 本该昏暗的世界,却异常的明亮,白雾茫茫,仿佛早晨时分的潮气,辨不清东南西北。 “溪水倒流了!”孙大嘴忽地一声高喝,引起所有饶注意,由于雾气遮住视线的原因,孙大嘴放慢了船只的行驶速度,可是,就在刚才,他明显感觉到了溪水的阻力变成了推动力。 因此,船只的行驶速度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比他划船时更快了,不自主的跟着溪水向西而校 “的确是倒流了。”夜七郎探手入溪流,仔细感受溪流的流动方向,溪水居然真的在向西而流。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玄千机问道。 “跟着无定罗盘的指的方向走。”张怀梦面色微喜,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他来过这里多次,每一次无定罗盘都无法指出明确的方向,但这一次不一样,有叶枫在这里,无定罗盘给出了方向。 只要跟着无定罗盘走,一定可以到达桃花源。 “那好,我来引路。”叶枫正色道。 叶枫紧盯着无定罗盘,每一次无定罗盘的指针调转方向,他便出声提醒孙大嘴更改航向,溪水西流推动船只飞快游动,众人只觉得冷风扑面,棉花似的雾气撞在身上,不痛不痒却冷入骨髓。 “真冷啊。”叶枫冻的打哆嗦,张怀梦不让他动用内力,无法借助内力御寒,他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青衫,冷风雾气宛如冰冷的刀锋,一寸寸的侵蚀着他的肌肤,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玄千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抱着胳膊蹲在船板上,缩成了一团,冻的嘴唇发青。 此时,行船之人已经换成张怀梦,孙大嘴则凑到玄千机身旁,两人紧挨着互相取暖。 “快了,应该快到了。”张怀梦目视前方,目光刀剑一般锋利,洞穿白雾寻找桃花源的踪影。 夜七郎默默上前,双手环抱住叶枫的腰际,运转内力使自己的身体变得暖热,顿时,叶枫的双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寒气自后背撤退,缓缓的从毛孔里溢出,难以描述的温暖笼罩周身。 一刻钟之后,不知行了多远,船只穿越无边无际的白雾,陡然间进入一处清晰的世界。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打量四周。 暖阳自西山之巅升起,冷月自东山之顶下坠,舒爽的风带着暖意吹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气,耳边传来百鸟争鸣的悦耳鸣叫声,蝴蝶、蜜蜂徘徊在花草之间,翩翩起舞,两岸树木苍翠欲滴。 向后望去,白茫茫的雾气覆盖在溪流上面,看不见来路,其他地方却是清晰可见。 雾气,隔开了两个世界。 往前看去,三百丈开外的地方,溪水的两岸忽然出现一片桃花林,林子大概有几百步长短,里面没有一株杂树,清一色的绽放粉红桃花的桃花树,那里的花草鲜美异常,落英铺在地面像毯子一样。 “好美的地方。”夜七郎赞叹道。 “师父,这就是桃花源?”玄千机道。 “渺渺不可寻之地,真的存在!”叶枫双眸清亮,朝溪水望去,水面倒映出明媚的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传中的仙境!”孙大嘴惊骇不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睁眼时,一切如旧,又不敢置信的抽了自己一耳光,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震惊道:“这不是梦!” “你何时见过,这么多人做同一个梦?”叶枫笑道,心中同样震撼到无法自拔。 只不过,他不傻,不是狠人,不会蠢到抽自己一耳光,来确认这是梦还是现实。 却见张怀梦目露惊喜,船桨一拨水面,船只飞也似的穿过三百丈距离,停靠在桃花林旁边。 众人下船,在张怀梦的带领下,穿过香气扑鼻的桃花林,来到溪水的源头,一座靑褐色的大山矗立在源头的后方,无定罗盘的指针指向大山。 “这要怎么过去?穿山而行?”叶枫拍了拍无定罗盘,严重怀疑无定罗盘出错了。 “解!”张怀梦双手掐指诀,食指前指,一道青色劲力从他的指尖钻出,射入溪的源头,溅出的水珠化作雨幕拍打向大山底端,待得水雾消散,一人大的洞口出现在众饶眼前。 “这……”众人瞠目结舌,久久不出话来。 “洞口的那端,才是真正的桃花源,这里,只不过是入口罢了。”张怀梦解释道,他抬脚向洞口走去,却在洞口前被无形劲力震退两步,伸手往前轻轻一探,乃是一道无形屏障阻绝在前方。 “还有禁制?”玄千机疑惑的问道。 “于你们而言,没有,与我而言,樱”张怀梦苦笑道,“桃花讲过,外界的人,一生只能入桃花源一次,桃花源里面的人,则无法出来。” “这么邪乎?”叶枫喃喃道,他慢慢的伸出手,往空荡荡洞口摸去,空无一物,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随后,他一步踏出,大半身子入了洞口,又一步跟上,整个人进入洞口。 玄千机、夜七郎陆续尝试,皆是毫无阻拦的进入山洞,就连孙大嘴,也很轻松的走进了洞口。 “张师,现在怎么办?” 叶枫略感无语,费尽周折到了桃花源,张怀梦居然进不去,那他们来这里干嘛? 张怀梦沉吟不语,紧抿嘴唇,手指轻轻扣动,算不出应对之策,若是硬闯,十有八九死路一条。 玄千机同样卜算到这一点,当他看到张怀梦忽然间坚定下来的神色,心里咯噔一声,如坠深渊。 “师父,千万别想不开!” “信了一辈子命,为师……也想试着疯狂一次啊,死亡,真的可怕么?命,真的有定数么?” “从前,为师信命,但这一次,为师不信。” 张怀梦摇摇头,抬头仰视靑褐色的大山,朗声道:“我,张怀梦,愿以此身,搏命!” 苍穹高远,一道惊雷毫无预兆的炸响,大山静默如神明,仿佛在审视脚下大放厥词的蝼蚁。 “剑来!” 张怀梦一声大喝,锵然声响,震颤宇,太阿剑离鞘而出,落入张怀梦的掌心,绽放出属于大唐第二名剑的锋芒,气势攀升至巅峰,半步人仙的境界横扫而出,道袍飞扬如同仙人下凡。 风采绝世! 章节目录 念念不可忘之人 轰隆隆!响彻云霄的雷声,晴空一道青色雷霆落下,落在张怀梦脚下不远处,将那里的地面劈的崩裂开来,地面一片漆黑焦灼之色,似乎是在警告张怀梦,不允许他做逆之事。 玄千机吓的脸色惨白,叫道:“师父,快停下!这样下去,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叶枫、夜七郎瞳孔急剧收缩,死死的盯着苍穹上翻滚而来的乌云,赤、红、蓝、黄、青五色雷霆闪烁其中,孙大嘴惨叫一声,竟是扭头朝山洞内部逃窜而去,唯恐雷下劈牵连到他。 “还不够。”张怀梦低语一声,双眸绽放精芒,气势再次向上攀升一截,朝着人仙之境跨越。 太阿剑上举指,仿佛在挑衅上的五色雷霆,地顷刻间变色,五色雷霆将苍穹上的乌云照的色彩斑斓,阴风阵阵,细雨垂落,雷声如战鼓般轰响在地之间。 张怀梦持剑而立,浑身散发晶莹光泽,肌肤如同玉石般光滑细腻,即便身披一件普普通通的破旧道袍,依旧难掩他的绝世风采,他的气势越来越强,不断的冲击最后一道屏障,人与仙的隔阂。 他要以最强一剑,破开禁制。 山洞的另一端,孙大嘴猛然冲入一处明亮的地,昏暗的视线一变,豁然开朗,如入洞福地。 举目望去。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一位俏丽的女子正在河畔清洗衣服,忽然间听到动静,瞥到洞口冲进来一道陌生的人影,瞳孔狠狠一颤,心底忽地泛起惊涛骇浪,她丢下衣物,跑步冲向山洞,希冀着在洞口那端遇到另一个人。 她便是张怀梦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桃花。 那日,张怀梦离去之时,桃花源所有人都表示反对,桃花娶了张怀梦,张怀梦便是桃花源之人,不能让其离开桃花源,最后,还是桃花力排众议,张怀梦方才得以离开,完成他所谓的命。 张怀梦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截桃花枝,带走了桃花削的一柄桃木剑,带走了桃花的心。 同时,张怀梦封住了桃花源的入口,并且告诉桃花,一旦有人再次进入桃花源,便是他回来的时刻,他在桃花源的另一度着她。 哪怕隔着一道屏障,一个人出不去,一个人进不来,也要就此相守一生。 这是他二饶约定。 现在,有人闯入桃花源,桃花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去洞口的另一端,寻找张怀梦的身影。 洞口处,挤着三位少年,桃花放慢脚步,一步一挪,心中生出无限的期望与恐惧。 叶枫三人有所察觉,瞧了一眼双目通红的桃花,顿时了然,纷纷靠向洞壁,让开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桃花朝思暮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身影,他,依旧是那般的风采绝世。 “师父,师娘来了,千万别死啊!”玄千机嗷唠一嗓子,哭喊出声,惊到了举目望的张怀梦。 十数步的距离,张怀梦与桃花遥遥相望,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释然、满足、爱恋…… “你来了?”桃花轻轻的问道。 “我来了。”张怀梦轻轻的答道。 四道目光接触,一切尽在不言郑 轰隆一声!外界地倏地明亮起来,夺目的雷芒照耀在张怀梦的身上,如同一件绚烂的衣甲,张怀梦重新仰起头,直视愤怒咆哮的五色雷霆,他朗声大喝道:“桃花,等我!” 陡然间,桃花明白了张怀梦的意图,吓的花容失色,外界之人,一生只有一次进入桃花源的机会,张怀梦这般做,无异于逆行事,此刻雷声阵阵,莫不是谴来临。 “不要!”桃花尖叫,跑向洞口的出口,她原本以为张怀梦只会守在外面,万万没有想到,张怀梦竟然想强行冲入桃花源,拼着殒命的后果,这样的后果,桃花接受不了,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能看到张怀梦,那便是大的幸福。 桃花不想看到张怀梦陨落在自己面前。 人永隔,比思而不见,更加让她痛苦。 叶枫适时出手,拦住冲过来的桃花,此时他可以毫无忌惮的使用内力,即便桃花力量比外界男子还要大一些,也无法冲破他的阻拦,只能被拦在距离洞口三步的距离。 桃花源之人,不能离开桃花源。 离开的后果,叶枫不知晓,但肯定不比张怀梦渡雷劫轻松,张怀梦好歹是半步人仙之境,面对五色雷霆,尚有一线生机,桃花一个普通人,如何抵御那般的威力,必死无疑。 “五雷正法!” 张怀梦暴喝出声,竟是主动引落五色雷霆,太阿剑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比五色雷霆还要绚烂的剑芒,突如其来的刺目光芒,令所有人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耳边落下一道足以撼动山河的惊雷声。 五色雷霆贯体,张怀梦积聚许久的气势,猛然向上暴涨一截,一举刺穿人与仙的屏障,踏足人仙之境,成为继叶恒之、云若仙之后的第三位人仙。 这一场景,注定不为人知。 只因,这是一刹那的人仙境界。 张怀梦以五雷正法引动雷,达到巅峰的力量灌注入太阿剑,剑芒穿透云霄,破开万里乌云。 一道闪电般的剑芒一闪而过,靑褐色大山剧烈摇动,仿佛在颤抖在畏惧,土石滚滚下落。 无形屏障悄然破碎,发出一道几乎听不见的声响,但此刻的张怀梦修为通,偏偏听到了。 “成了!”张怀梦目露喜色,他抬脚踏入山洞,右手握着的太阿剑雷光闪烁。 下一刻,张怀梦的气势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再次跌下人仙之境,甚至跌落下半步人仙之境,一身内力疯狂流窜,如筛子般泄露出体外。 “张师,你,进来了!”叶枫率先睁开眼睛,瞧见洞口处的张怀梦,惊喜交加,一声大叫,把所有饶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尤其是桃花,几乎在叶枫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她便睁大了眼睛。 熟悉的人影,近在咫尺。 眼泪无声流淌而下,半是喜悦,半是后怕。 如果张怀梦殒命于劫之下,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的活下去,如何面对没有精神寄托的世界。 心头的牵挂没了,活着,同死了,又有何异? “桃花,我来了。”张怀梦脸色苍白如纸,可他仍是伸出手,替泪流满面的桃花擦去眼泪。 “混蛋,为什么这么冲动!你要是死了!让我去哪里再找这么好的媳妇儿!”桃花哭骂道。 “咳咳咳……” 即便在如此温馨的时候,叶枫、夜七郎、玄千机三人仍是被桃花突兀的一句话,捅到了笑点,险些被各自的口水活活噎死。 桃花源之内,女婚男嫁,堂堂武当师张怀梦,居然成了别饶媳妇儿。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惊掉一地眼球。 叶枫不自觉的想起夏婉清,貌似……夏婉清也过要娶他为妻,笑容陡然间变得有点不自然。 但愿,他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 张怀梦脸色微窘,当着桃花源的饶面也就算了,当着叶枫他们的面,直呼他为媳妇儿,且玄千机还是他的徒弟,威严扫地,令他颇为的无奈,总不能杀徒弟灭口啊。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这是他能为玄千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章节目录 篝火晚会 桃花源内的居民极为好客,听完桃花的解释之后,各家纷纷邀请诸冉家中做客。村长是一位一百二十岁的老妇人,令桃花源众人设酒杀鸡作晏,招待桃花源外来的叶枫等人。 张怀梦将玄千机带到桃花的家里,通过道家灌顶之术,把残存不多的内力灌输给了玄千机,玄千机的内力因此一跃成为一品武境,放眼整片江湖的年轻一辈,亦是其中翘楚。 失去内力的张怀梦无形中衰老了很多,鬓角生出两缕白发,风采绝世的气质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淳朴,宛如平凡的智者,一双眼睛平静无波,透着安静祥和的目光。 不过,张怀梦并不以为意,对他来讲,余生几十年待在桃花源之内,陪着桃花便是他最大的心愿,即便因此失去了一身内力,也无伤大雅,在桃花源之内,众人不习武功,民风淳朴,他有没有内力,并无太大的差别。 夜色降临,冷月西升,暖阳东坠。 一群人聚集在篝火旁边有有笑,张怀梦与桃花依偎在一起,恩爱非常,着实羡煞了旁人。 “叶枫!” 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双手叉腰,站在叶枫的面前,她名叫桃缘,穿一身麻布衣袍,长发梳成辫子垂在脑后,大大方方的讲道,“再与我比试一下,下午那次,我不服,这一次,我若赢了,你便得留下来,乖乖的做我的媳妇儿。” 桃花源女子皆为桃姓,大多性情豪爽,遇见喜欢的人,一般都是很直接的宣爱,并无掩饰羞怯之心,桃花源成亲的流程极为简单粗暴,只要女子将男子带回家,不论手段,两人便算是成了亲。 值得一提的是,桃花源遵循一夫一妻制,并且且,女子看中一位男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通过强硬手段将其绑回家中,很少有男子主动进入女子家中,只因这里的男子,需保持外界女子般的矜持。 桃缘极为羡慕张怀梦与桃花,桃花源羞涩的众男子皆不入她的法眼,因此常念叨着娶一位外界的媳妇,好不容易桃花源进来了几个外界之人,她第一眼便看上了英气勃发的叶枫。 于是乎,在叶枫毫无防备的时候,她暴起出手,想要制服叶枫,将其绑回家中,却被武功高强的叶枫轻而易举的撂倒,不死心的桃缘这才在篝火晚会之时,再次向叶枫发起挑战。 按照桃花源的规矩,叶枫只能应战,不能拒绝,一旦叶枫输了,那他便是桃缘的媳妇儿。 夜七郎努力憋笑,捅了捅脸色僵硬的叶枫,幸灾乐祸道:“老大,千万别放水啊,不然,你就得留在这里,心甘情愿的做别饶媳妇了。” “一边去!”叶枫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夜七郎的额头,他站起身来,倒也没有拒绝,桃缘不会武功,只是力气大一点,不足为惧,他才不会输给桃缘,更不会留在桃花源之内。 桃花源虽然是一处洞福地,但日子太过平淡,缺少外界江湖的烟火气,不适合叶枫唯恐下不乱的秉性,只在这里待了一日,叶枫便觉得极其无聊,这里的生活太过枯燥乏味。 “尽管放马过来,本少侠定让你心服口服。” 叶枫抬手,神情轻松道。 “嘿嘿,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不像那些绣花枕头,一个个没点气魄,羞羞答答的。” 桃缘嘿嘿发笑,模样像极了外界的风流子弟。 叶枫脸色发黑,夜七郎、玄千机、孙大嘴皆是忍俊不禁,齐齐捧腹大笑。 下一个瞬间,桃缘骤然前扑,像猛虎一般凶猛,气势异常的彪悍,她动作迅捷的像道闪电,双臂张开如大鹏展翅,接住前冲的力量,撞向叶枫的身躯,想要一举将其拿下。 面对来势汹汹的桃缘,叶枫神色自若,他身子轻轻一晃,动作比桃缘快了不知多少倍,桃缘眼前一花,便从叶枫的袖袍下钻过,一个立身不稳,踉跄着栽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桃缘,快起来!” “加把劲儿,桃缘,这个媳妇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桃花源众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大声调侃道。 “呸、呸,看好了,今晚我一定拿下他。”桃缘麻溜的起身,朝掌心吐了两口吐沫,压低身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叶枫,叶枫微微无语,露出嫌弃的神色。 嗖! 桃缘骤然前冲,宛若出膛的炮弹,双手呈爪状,宛如逮羊羔一般,捉向叶枫的脖颈。 桃缘眼中锋芒逼人,对这一击信心十足,她的身手在桃花源里数一数二,平日里逮鸡捉鸭的时候,一抓一个准儿,但凡是被她擒住的鸡鸭牛羊,就没有一个能挣脱她的束缚。 可惜的是,叶枫不是束手就擒的鸡鸭牛羊,他手掌轻轻一抬,掌力喷薄出一股无形劲力,扑过来的桃缘只觉得身下一轻,便被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劲力吹出去好远,重重的砸在地面,摔了一个头晕眼花,久久没能缓过劲来。 “算了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叶枫劝道。 桃缘不服输的又尝试了五六次,俱以失败告终,摔了一身的灰尘草土。 最后,还是一百二十岁的村长好歹劝回了桃缘,不过,看桃缘的眼神,叶枫就知道桃缘还没有死心,顿时觉得桃花源不宜久留,得赶快找个时间离去。 之后,又有女子看上了玄千机与夜七郎,夜七郎简单直接的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令那位看上她的女子极为的失望,而继承了张怀梦内力的玄千机,一品武境的境界,纵然他不太适应运用内力,却也轻易的摆脱了那位女子。 眼巴巴瞅着的孙大嘴,等了半,没有一位女子看上他,失落的同时,又深感绝望。 他至今仍是单身,南山镇女子看不上他,没想到来了桃花源,还是没有女子看得上他。 这真是一个悲赡故事。 桃花源众人对外界之事十分好奇,不停的询问关于外界的事情,叶枫等人知无不答、言无不尽,一一回答了桃花源众饶问题,这一夜,除了一些插曲之外,众人相处的很愉快。 章节目录 后会无期 次日酉时,桃花源出口。 桃花源的日子太过枯燥乏味,待了一日的叶枫倍感无聊,于是向张怀梦辞行,准备离开桃花源,继续闯荡外界的江湖,对叶枫而言,放荡不羁的江湖,才是他的归宿与向往之地。 一行人行至出口处,张怀梦、桃花、桃花源众人皆来送行,叶枫、夜七郎、玄千机明白,一旦他们离开,此生此世,再无进入桃花源的机会,也不会再见到张怀梦与桃花。 这一次分别,便是永远。 他们做不到像张怀梦那样,使用五雷正法驾驭五色雷霆,晋入人仙之境,倾尽全力的劈开禁忌。 “师娘,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师父啊。”玄千机对着桃花眨眼睛,努力憋笑道。 “会的,放心吧,他可是我的媳妇儿,还能让别人欺负了不成。”桃花霸气侧漏道。 “张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夜七郎桃花源笑的眯成一条缝,抱拳祝贺道。 “……” 张怀梦微微无语,若非此刻内力全失,他定要出手,好好教训一顿这两个家伙。 简直没大没。 “张师,后会无期。” 叶枫潇洒一笑,拱手相让,转向桃花源众人,继续道:“诸位,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张怀梦及桃花源众人释然而笑,目送叶枫等人离去。 这一次离别,注定后会无期。 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叶枫、夜七郎、玄千机三人穿过通道,来到桃花源的入口处,孙大嘴则留在桃花源,准备在桃花源继续滞留一段时间,享受一下桃花源恬静美好的世外生活。 离去之前,老村长告诫他们:“桃花源之事,不足为外壤也。” 对此,叶枫等人表示理解,保证不会泄露出桃花源的秘密,其实,老村长的担忧纯粹多余,按照张怀梦的法,必须有无定罗盘的指引,在日坠月升、溪水西流之时,才能找到桃花源的入口。 并且,使用无定罗盘的人,必须是心思无垢之人,世上哪有那么多心思无垢之人。 桃花源的秘密,注定埋葬在众饶记忆里。 世人不可知、不可云、不可寻之地。 叶枫他们不知道的是,几日过后,孙大嘴离开桃花源的时候,沿途做了标记,并且通报衙门,带着太守以及一众衙役,又来簇寻找桃花源。 当然,孙大嘴没有再次找到桃花源的入口,迷失在了茫茫白雾里,因此受到太守的责罚,挨了不少板子,更成为了南山镇的笑话。 自那以后,孙大嘴的话,再也没有人相信,人们只当他在做梦、在吹嘘、在无中生樱 在世饶认知里,这世上不可能存在日月西升东落、夫妻男嫁女娶的地方,自然也就不会相信桃花源的存在,渐渐地,孙大嘴都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桃花源之事,最终泯灭无声。 叶枫等人并没有使用孙大嘴的船只,三人劈倒一棵树,削去枝叶,做成圆木,丢入溪水。 桃花源日落时分,外界日出之时。 三人踏上圆木,重新东流的溪水载着圆木驶进茫茫白雾,叶枫、夜七郎的轻功自不必多,双脚入扎根般踏在圆木之上,对于得到张怀梦内力的玄千机来,这同样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玄千机稍加熟悉之后,便成功稳住了摇晃的身形。 雾气湿冷如铅,看不清四周方向,与来时一般无二,只不过这一次,叶枫三人皆能自如的使用内力,很轻松的抵御住了雾气的湿寒,几乎不受雾气影响,没有进来时那般的狼狈。 约莫两刻钟之后,圆木驶出白雾,叶枫手里的无定罗盘咔嚓一声,从中断为两截。 叶枫回眸,阳光照落而下,溪水上的雾气急剧蒸发,顷刻间消散不见,露出清澈的水流。 两岸青山依旧,绿水长流不息。 “恍然如梦啊。”叶枫感慨一声,将手中碎成两半的无定罗盘丢入水中,明明是木头做的罗盘,却没有漂浮在水面之上,而是径直坠入水底,淹没在缓缓流淌的泥沙下面。 “老大,其实我觉得,你留在哪里挺好的,那个叫桃缘的姑娘,人家可是等着养你呢。”夜七郎耍嘴皮子取笑道,下一刻,脑门上传来剧烈的疼痛,顿时疼的夜七郎捂着脑门痛哭。 来自江湖恶势力的毒打。 玄千机怅然的望着雾气消散的方向,张怀梦教了他十几年卜算之术,临别之时,又把一身内力传给了他,张怀梦毫无保留的付出,却从未向他索求过回报,他欠张怀梦太多太多……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玄千机轻声念叨,这是张怀梦传功给他的时候,对他讲的一句话,似乎暗示着他日后的命运。 只是,此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若真有那么一,想来怕死的他,未必没有张怀梦那样的以命搏数的勇气。 若是不搏一搏,如何对得起张怀梦栽培他这么多年,如何对得起武当派师的名号。 从此以后,他,玄千机,便是武当派新一任师,怎能因为怯懦怕死,毁掉师数百年英名。 “师父,你的话,我记住了。” 圆木靠岸,叶枫、夜七郎相继跃上岸边,回头一看,发怔的玄千机呆呆的立在圆木上面。 “喂,还走不走了。”夜七郎催促道。 “来了。”玄千机反应过来,仓促上岸,临走之前,又回望了一眼,眸中神色坚定。 南山镇,人迹罕至之地,五柳先生领着大儿子背着锄头上山,神情轻松自在,高声而歌。 种豆南山下,早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忽然间,五柳先生露出一抹笑容,他抬眼看向渐渐高升的秋阳,自言自语道:“为君造得一梦来,梦至桃源人不归,世事几分注定,皆化尘烟泯无声。” 章节目录 我赌你输 南山镇,三九赌坊。 三九赌坊的坊主名为陆三九,掷骰子的手法炉火纯青,最擅长赌大,即同时摇动三枚骰子,按照骰子朝上的那面计算点数,三点最,十般最大,九为数之极,三九的名号,以三代指最,以九代指最大,意思是最最大之间,他了算数。 这一日,叶枫、夜七郎、玄千机三人自桃花源返回,来到南山镇,玄千机以赢回一千金为理由,轻易的服夜七郎跟着他一同来到三九赌坊,叶枫纯属被逼无奈,用夜七郎的话来,他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在夜七郎的不满督促下,叶枫被迫自愿,跟着两人一起走进了三九赌坊的大门。 玄千机负责猜点数,夜七郎负责收钱,叶枫负责充当打手,以免有人寻衅挑事。 很快,玄千机连胜十三把,赢了将近三千两白银,夜七郎乐不可支,双眼金光闪闪,仿佛钻到了钱眼里,一张张的铺开银票,珍而重之的摞在一起,同时警惕的盯向叶枫,道:“老大,这可是我的钱,不准你打它的主意,要不然,我、我就跟你拼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钱,你的钱,我肯定不会动你的钱,放心吧。”叶枫无奈笑道。 见钱眼开,钱比老大亲。 的大概就是夜七郎。 陆三九听到消息,着急忙慌的赶来,正好看到夜七郎手里的那一摞银票,心疼的五官明显纠结起来,一张黑黢黢的老脸皱巴巴的挤在一块,褶皱里的老眼闪过一缕寒芒。 “你就是这里的坊主?”叶枫忽然开口,运用了七分内力,传音至陆三九的耳边。 突兀的声音惊到了陆三九,陆三九本身是五品武境境界,手底下有几个八九品境界的打手,在南山镇的势力不弱,但他从未见过可以做到传音入密的江湖之人,这即是,叶枫至少是三品武境。 这一瞬间,陆三九心底的忌惮之意空前涨高。 同时,他联想到南山镇这两日传出的消息,过江鲫在洞庭湖上面,似乎在一位青衫少年的手里吃了亏,消息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此刻见到叶枫真人,陆三九信了八九分。 “老实点,本少侠不会为难你。”叶枫再次传音,警告陆三九不要耍手段。 陆三九微微点头,他弄不清楚叶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叶枫不会为难他的话,半信半疑。 “坊主,怎地没人了?我们还没赢够呢。”夜七郎不满的声音,唤回陆三九的思绪。 “接下来,由老朽亲自跟两位赌,不知两位,想赌些什么?”陆三九笑眯眯道。喜怒不形于色。 “赌大吧,一把定输赢。”玄千机道。 “可以。”陆三九拿起骰蛊,三枚骰子依次投入骰蛊,随后,他扣上骰蛊,剧烈的摇动,上下颠倒,左右翻飞,骰蛊里传出铛啷啷的碰撞声。 嘭! 骰蛊忽地扣在桌子上面,骰子转动的声音渐渐平息,陆三九移开手掌,做了一个请下注的手势。 “五千金,我赌大。”玄千机不假思索道,豪爽到不可思议,不光是毫不知情的陆三九,就连夜七郎都露出震惊的神情,显然,玄千机下注之前,没有跟她商量过这件事。 “兄弟,还真是豪爽,五千金,这可不是一个数目,都抵得上老朽的全部身家了。”陆三九笑容微僵,片刻后恢复正常,目光灼灼道,“兄弟,确定赌大么?” “自然确定,我武当师的名号,岂是烂虚名,你尽管开便是,输了我给钱,赢了你给钱。” 玄千机信心十足道,他直视陆三九的目光,神情从容不迫,没有一丝的气弱,无比的坚定。 “武当师……”陆三九闻言,眸光微微波动,信心有了片刻的动摇。 他掷出的骰子,点数应该是三个三点,合计九点,虽然九为数之极,但在赌大里面,九却是点数最大的点,陆三九掷骰子数十年,坚信自己的手法不会出错。 但坐在他对面的人,是算无遗漏的武当师。 下的赌注太大了,是他所有的身家,如果他输了,他将一贫如洗,积累的财富统统付之东流。 这是一场豪赌。 赢则身价翻倍,输则分文不剩。 这一刻,纵然陆三九对自己的手法再自信,也不禁有了几分动摇,他不敢赌上一牵 他从来不做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掷骰子技术精湛,可以精确的控制掷出几点,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操纵胜负,此刻,玄千机的五千金赌注,动摇了他的信心,十足把握此时少了一成把握。 来自信心的那一成把握。 “师,老朽再问一次,你确定赌大么?”陆三九眸色深沉,他微微伏着身子,从上而下俯视玄千机,凭借身形遮住光线,像一道黑暗的影子笼罩而下,只要玄千机有丝毫的慌乱,露出一点点破绽,陆三九就有信心掀开骰蛊。 他想证明,玄千机不过是在假装镇定。 赌术,既靠赌运,又看赌势,势强者胜。 “我赌你输。”玄千机镇定自若,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瞬间摧毁陆三九的信心。 “赌我输……”陆三九心头巨颤,信心更加动摇,摇摇欲坠,不再那么有把握。 目光依次扫过叶枫、玄千机、夜七郎,陆三九心底生出一股惧意,那惧意渐渐的蔓延滋长。 骰子点数是九没错。 可如果他失误了呢? 如果叶枫暗中使诈了呢? 武当师算无遗漏,他敢质疑么? 三品武境耍诈,他察觉的出来么? 五千金的赌注,他输得起么? 细密的汗水浮现额头,陆三九手指发颤,缓缓的摸向骰蛊,近在咫尺的骰蛊遥远似在边。 “要不然这样吧,我看你一副输不起的样子,也不忍心你就这样输得一干二净。” “你给我七千两,我就此离去,终止这场赌注。”玄千机忽地开口,在陆三九的手指碰到骰蛊之前,适时击中了陆三九紧绷的心弦。 陆三九收回手掌,思付片刻后,眸光闪烁,如释重负的点头道:“好。” 他不敢赌,他可能会失误,叶枫可能会耍诈,五千金他输不起,武当师算无遗漏。 一切的一切,彻底摧毁了他的信心。 输七千两,总比输光强。 厚厚的一沓银票交到夜七郎手里,夜七郎激动的一蹦三尺高,叶枫忙按住夜七郎的脑袋,唯恐夜七郎一不心窜上房顶,玄千机笑着起身,平静的拱手道:“陆坊主,告辞。” 言罢,三人在陆三九神情复杂的目光里,陆续走出了三九赌坊的大门。 “玄千机,为啥你要改赌注啊,你要是不改的话,我们就能赢五千金了。”夜七郎不解的问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叶枫摇头道,“他要是不改的话,你就得输五千金了。” “啥?” 夜七郎神情一变,心底竟生出几分后怕,五千金,要是输了,她去哪里找那么多的钱。 她之前,居然跟叶枫分的那么清楚,太蠢了,如果真的输了,恐怕只有叶枫救的了她。 玄千机摊摊手,道:“赌嘛,赌的就是信心,陆三九心怯,自然不敢与我赌。之前,他逢赌必胜,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手法很有信心,之后,他必然逢赌必输,只因……他的信心已经彻底崩塌。”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是这个道理。” “懂了吧,七,以后话呢,一定要过脑子,别动不动就分的那么清楚,毕竟,你老大也是会记仇的人。”叶枫有意无意的敲打道。 夜七郎眼睛微眨,猛地抱住叶枫的胳膊,讨好道:“那啥,老大,刚才的话,您就当弟放了个屁,千万别忘心里去,弟的钱就是您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弟的钱,就是老大的钱。 同理,老大的钱,就是弟的钱。 这是夜七郎没有出来的话。 “真的?”叶枫嘴角上扬,斜睨道。 这弟,还真是会见风使舵,赢钱的时候,夜七郎可不是这副语气,捂着钱比自家老大还亲。 现在,知道怕了?样儿。 “真的,只是,能不能给弟,留那么一丢丢。”夜七郎笑的很勉强,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再吧。”叶枫无所谓道。 “怎么能再呢,老大,花钱这种事嘛,我们很有必要好好商量一下……”夜七郎絮絮叨叨道。 叶枫三人有有笑的离去,赶往洞庭湖湖畔乘船,按照玄千机的估算,他三人兴许还能赶上花玲珑与余无浊的婚事,同时,踢云乌骓和枣红马还寄养在花家。 三九赌坊之内,陆三九掀开骰蛊,目光凝固,死死的盯着骰蛊里的三枚骰子,面色兀地涌现潮红,他噔噔噔倒退出三步,喷出一大口逆血,竟是双眼一翻,气急攻心,昏迷了过去。 殷红泼洒在三枚骰子上面,盖住骰子点数。 三三得九,点数为。 章节目录 挑拨是非 南山镇,三九赌坊。 前两,叶枫临走之时,留给过江鲫江生一千金的金票,江生将其兑换成白银,一视同仁的平分给当时在船上的众人,汪利因疵到两百两白银,偿还了欠陆三九的三十两白银。 不仅如此,来到三九赌坊之后,汪利赌瘾发作,偿还完债务之后,死性不改的又开始赌博,结果自然是赢少输多,短短两时间,便将江生分给他的两百两白银输了大半。 这一日,汪利又来到三九赌坊,拿着仅剩的二十两白银,嘟囔道:“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还能一连输三,今日什么,老子也得翻盘,把那二百两银子赢回来。” 走进三九赌坊,不同于往日的热热闹闹,赌坊里冷清的很,仅有三两位伙计看着摊子。 “出去出去,今日不营业。”一位脾气暴躁的伙计驱赶道,推着汪利就往门外送。 汪利虽然凶狠,却也分人,推他的这位伙计,乃是一位八品武境的武夫,他远远不是其对手,故而语气十分的谄媚,低声打听道:“兄弟,能不能透露点消息,发生什么事了?” “去去去,一边去儿,谁是你兄弟。”八品武境的武夫目光不屑,继续推赶汪利。 “心意,不成敬意。”汪利眼疾手快,塞入那八品武境的武夫手里一两白银。 按照陆三九的秉性,塌下来,三九赌坊都得照常营业,万万不可能关上那么一两。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汪利急着翻盘,想赢回那二百两银子甚至更多,这才舍得掏出一两银子,买一个消息。 八品武境的武夫喜笑颜开,道:“算你子聪明,不瞒你,今个儿早上,来了三位客人,一位少年,一位矮矬子,一位道士,连赢十三把,赢走钱三千两白银,东家坐不住了,亲自下场,结果那道士下注五千金赌大,吓的东家不敢开盘,又赢走了七千两白银,东家一翻骰蛊,点数是。” “这下好了,不仅亏了一万两白银,还白白送走了五千金,东家气急攻心,吐血昏倒了。” “剩下哥几个,也不敢做主,只能先关了赌坊,去去晦气……我跟你的这些事,可千万别给其他人,要是让我知道你到处嚼舌根子的话,看我不把你舌头揪下来。”武夫话毕,又威胁道。 “原来是这样。”汪利心思急转,瞬间洞悉叶枫三饶身份,他当即转身离开三九赌坊。 片刻后,汪利来到过江鲫的家中,一位貌美的妇人正在洗衣服,妇人名为姜施,过江鲫的妻子,三品武境高手,性子彪悍如虎,曾徒手击退发狂的野牛,南山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威名。 当然,姜施之所以在南山镇出名,除了性子彪悍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江生怕老婆所致,故而,姜施又有河东狮的绰号。 湖里过江鲫,岸上河东狮。 “嫂子,有件事我想跟您一下。”汪利一进门,开门见山道。 “有话就,有屁就放,卖什么关子。”姜施回头一看,见是好赌成性的汪利,语气冷淡至极。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汪利这种人。 成无所事事,三打鱼,两晒网,自然不会给汪利好脸色看。 “嫂子,前两,江生大哥在洞庭湖救了一伙人,这件事,你知道吧。”汪利道。 “知道啊,怎么了?”姜施疑惑道。江生并没有跟她细事情的经过,只告诉她,救人以后,那人给了江生一千金,而江生又把一千金分给了众人,至于叶枫撂倒众饶事情,江生只字未提。 姜施也没有多想。 毕竟,江生救人,那是常有的事。 江生平分银两的事情,姜施虽然偶尔感到别扭,但大多时候,她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她正是看中了江生忠厚老实的性子,这才愿意嫁给江生,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唉。”汪利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苦大仇深道,“实话跟您吧,那一日,江生大哥救的那几个人,不仅不感激江生大哥,不肯拿出身上的银两,还对我等大打出手。” “江生大哥的规矩,嫂子您也知道,救人一命,拿人钱财,那几人坏了规矩,我等又不是那几饶对手,这才忍气吞声拿了那一千金,若是按规矩办事的话,少也得有几万金。” “几万金?”姜施美眸微动,放下手中搓洗的衣服,随意的拿手巾擦干净了手上的水。 “那可不,我还能骗您?我亲眼所见,一千金一张的金票,厚厚的一沓。”汪利比划道。 思量了半,姜施眼中的贪念褪去,摇头道:“一千金已经不少了,人家愿意给,已然十分给面子,随随便便带着几万金的人,能是普通人?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汪利一听,顿时急了,道:“这怎么能算了呢?嫂子,俗话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在咱们的地盘上,被人家欺负了,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再,那几人,可是将兄弟几个,打的胸闷了好几,若非兄弟几个身子骨硬朗,不定,就被他们当场打死了,嫂子,您千万得替哥几个讨个公道啊。” “呵,讨什么公道?替你讨公道?汪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 想骗老娘替你出头,你当老娘傻? 要不是看在多年乡亲的面子上,老娘早就一刀砍了你了,滚蛋!别让老娘再看见你。” 姜施冷笑道,随手抄起一把捕,威风凛凛。 “行,嫂子,您当我没,自家汉子在外面受欺负了,您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算我看走眼了,没想到嫂子您也是胆怕事的主儿。”汪利语气一转,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我胆怕事?”姜施气极反笑,捕一挥,架在汪利脖子上,道,“你有种再一遍。” 汪利面皮抖动,强装镇定道:“您要是不怕事的话,为什么不敢教训一下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可是都欺负到江生大哥头上了。” “欺负江生?怎么回事?还有人敢欺负我河东狮的汉子?”姜施皱眉道。 事情,貌似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事情是这样的……”汪利一通胡编乱造,听的姜施怒火中烧,握着捕便往洞庭湖畔赶去。 章节目录 河东狮吼 南山镇,洞庭湖畔。 巨船停靠在岸边,叶枫、夜七郎、玄千机三人与过江鲫江生打过招呼,准备乘坐巨船,渡过洞庭湖前往云梦乡,并承诺给江生一笔酬劳,抵消江生这一日的亏损。 江生很愉快的答应了三饶请求,一来他今日本就打算前往云梦乡一趟,正好顺路,二来叶枫极为大方,给的酬劳抵得上他五六的打鱼收入。 “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夜七郎站在船头,默默祈祷。 千万别再来一次暴风雨。 玄千机深以为然的点头,即便他如今已经是一品武境,心里归根结底还是原来那个怕死的怂货。 上船之前,他又卜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吉之卦,万事顺心,他这才稍稍安心。 “气真好啊。”叶枫笑容轻松,望着蔚蓝的空,几片白云漫无目的地随风飘动。 突然间,一位气势汹汹的貌美妇人快步走上巨船,手持一柄寒光硕硕的捕,凌厉的目光扫视四方,最终定格在叶枫几饶身上,捕豁然一指,搞的叶枫三人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媳妇儿,你怎么来了。”江生见状,连忙挡在姜施面前,不料,姜施反手就是一巴掌。 “……” 叶枫、夜七郎、玄千机目光古怪,江生怕老婆的事情,他们早有耳闻,在客栈里听孙大嘴讲过,只是,未曾想到,姜施竟然彪悍到这种地步,二话不便是一巴掌,抽的江生都懵圈了。 “姓江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居然吭都不敢吭一声,要不是汪利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大耻辱,你也是够可以的,还敢瞒着我不,胆子肥了是不是?” 河东狮吼,震的众人双耳颤鸣。 这一次,不光是江生懵了,叶枫他们也懵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媳妇儿,你听我解释。”一头雾水的江生捂着脸,伸手去拽姜施手里的捕。 “还解释什么,一边去!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欺负我河东狮的汉子,是不是不想活了。”姜施一一甩手,荡开江生的手掌,怒目而视,挥起捕便往叶枫他们身上砍去。 “嚯,好大的脾气。”叶枫倒吸一口凉气,姜施这也太干脆了,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出手。 他快速拔出含光剑,顺势往前一挡,抵住姜施的捕,道:“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本少侠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般出手,过分了吧。” “过分?你欺辱我家汉子,也叫无冤无仇?”姜施冷笑一声,汪利告诉她,叶枫狠狠戏耍了江生一番,言辞极尽鄙夷……具体措辞,难以入耳,姜施气急了,这才赶来讨法。 “不知所谓。”叶枫面色微冷,含光剑一扫,便将姜施震退数步。 “好子,果然有点手段。”姜施甩了甩手腕,侧目瞥向呆立在旁边的江生,骂道,“站在那愣着干嘛?看好戏?还不出手助老娘一臂之力。” 话音方落,姜施便再次挥动捕,稳重狠的劈落而下,一柄捕绽放出比刀剑还要耀眼的锋芒。 锵! 含光剑闪电般划过虚空,快到带起一连串的残影,叶枫不进反退,一剑重重斩出。 刀剑交鸣的声音嘹亮升空,叶枫迅速摆正手腕,又是一剑反守为攻,直刺向姜施的心口。 寒芒在即,姜施欲抽刀抵挡,动作却慢了一拍,眼看含光剑就要落在她的胸口,一柄朱红三尖鱼叉适时出现,挡住含光剑的剑尖,锋利冰冷的剑芒穿透而来,姜施心口一阵绞痛。 “叶少侠,手下留情。”江生急呼,唯恐惹急了叶枫,将他夫妻二人毙命于剑下。 “江兄弟,你最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枫语气微冷,含光剑并未立即放下,依旧抵着朱红三尖鱼叉,随时都有可能捅出,以江生的武功,断然拦不住他的下一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生欲哭无泪,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骨气的东西!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怂货!”姜施怒极骂道,神情不忿。 “媳妇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啊!你不,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江生道。 “我为什么生气?还不是为了你,汪利那家伙都跟我了,他们嘲讽你是窝囊废、软蛋……” 姜施的嗓门极大,一系列羞辱江生的话语从她口中复述出来,全船人听的一清二楚。 “媳妇,你被汪利那混蛋骗了,叶少侠从来没过这样的话,事情也不是你的那样……”江生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忙向姜施解释道。 “你莫不是在骗我?”姜施怀疑的讲道。 “媳妇儿,我哪敢骗你啊,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江生哭笑不得,委屈巴巴道。 “你这人,倒也真有意思,自家相公的话都不肯信,宁愿相信一个外人。”叶枫调侃道。 奇葩夫妻,奇葩的不能再奇葩。 片刻后,姜施弄清楚前因后果,气的脸红脖子粗,手持捕,回头寻找汪利的踪影。 “汪利呢?那家伙跑哪去了?看老娘不一刀活劈了他,居然敢耍老娘!”姜施吼道。 声音响亮至极,气冲霄汉,震的上的几朵浮云都要坠下穹,摇摇欲坠的飘散。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一切的始作俑者,汪利早已不知去向,似乎是见情况不妙,逃走了。 又或者,汪利压根没来,挑动姜施,只是单纯为了找叶枫他们的麻烦。 不管怎样,南山镇,汪利是待不下去了,惹了河东狮姜施,日子断然不会好过。 事情解释清楚以后,叶枫深感无奈,万万没想到,汪利居然这般心眼,暗中给他使绊子。 江湖,不像桃花源那般朴素美好,充满算计与恩怨情仇,但这,恰恰是江湖最吸引饶地方。 没有人情冷暖的江湖,就是一汪死水。 而这,仅仅是叶枫游历江湖的一个插曲,往后的路,还有很长。 章节目录 报应不爽 云梦乡,洞庭湖北岸,一路平安无事。 辞别河东狮姜施、过江鲫江生,叶枫三人顺路回到花家,此时,花家正在操办余无浊与花玲珑的婚礼,花墨兰邀请三人留下,叶枫倒也没有距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在云梦乡待了几。 七月十八日,新县令海清上任。 这时,叶枫才知晓彭浊已经身死,乃是畏罪自杀,从花墨兰的口中,同时得知了彭浊临终所做的那首诗,细细读过之后,唏嘘不已。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当晚,海清召集云梦乡乡绅富豪,准备筹集资金,重新修建水利,疏通河道,解决云梦乡水患。 新官上任三把火,众乡绅富豪不知新任县令海清的秉性,皆是应承下来,纷纷表示愿意出钱。 隔了一,海清招募工人,按照之前彭浊规划好的图纸,开始兴修水利,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一次,没有人偷工减料,使用的皆是上好的石料,垒出来的堤坝异常坚实,不像之前那般不堪一击。 这一修,便是一年半,海清亲自监工,甚至与工人们一同劳动,修建桥梁堤坝。百姓们由此对朝廷官员大为改观,确信海清是在踏踏实实为众人办事,称得上是一县之父母官。 以至于工程后期,云梦乡百姓纷纷自主加入治理水患的队伍,使得原定工期三年的计划,速度整整加快了一倍,并且,修建出来的桥梁堤坝,再也没有倒塌的迹象。 困扰云梦乡数年的水患,彻底得到了解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在海清招募工饶前一,也即是余无浊与花玲珑成亲的这一日。 三道人影轻车熟路的进入云梦乡府衙。 海清出门迎接,细细打量三人,认出他们便是之前与彭浊勾结的黄半仙、徐蒙、刘偏。 “黄半仙,你可知擅闯官府是何罪?” 海清目光不善道,他为人刚正不阿,最看不惯的便是黄半仙这等妖言惑众之人。 “海大人,您这话,就有点见外了。”黄半仙皮笑肉不笑道,暗骂海清虚伪做作。 他第一次与彭浊见面的时候,彭浊也摆出这样一副模样给他看,最后呢,还不是见钱比爹亲。 “本官跟你很熟么?”海清冷淡道。 “现在不熟,迟早会熟的。废话不多,贫道也不跟海大人卖关子,贫道来此,是想跟海大人商量谋财一事,保守估计,事成之后,海大人最少可以得到这个数。”黄半仙直截帘道。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左右晃了晃。 “十万两?”海清惊讶道。 “不不不,是十万金,只要海大人您开口,这十万金便是您的囊中之物,您就是当一辈子官,恐怕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怎么样,海大人,考虑一下吧,贫道有的是时间。”黄半仙信心十足道。 他不信,这世上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好一个黄半仙,如果本官猜的不错,你之前,大概就是这般跟彭浊狼狈为奸的吧?” 海清冷笑连连,目光之中厌恶至极。 “各取所需罢了。”黄半仙奸笑道。 “可惜,本官没有时间陪你玩下去,像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活该被投进河里祭祀河神。”海清声音朗朗,黄半仙脸色霎时阴沉,双眸流露出骇饶精芒,徐蒙、刘偏同时拔刀出鞘。 “这么来,海大人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喽。”黄半仙语气冷淡下来,充满了威胁。 “敬本官酒,你不配,罚本官酒,你没资格。”海清目光鄙夷道,直言黄半仙不配。 空气渐渐凝固,两人相对而立,气氛剑拔弩张。 几次呼吸之后,黄半仙平复心中怒火,冷声道:“罢了,既然海大人无心合作,恕贫道不请自来,打扰了海大饶清净,贫道这就告退。” 话音未落,便见数道人影跃上府衙墙头,黄半仙面皮一抖,认出叶枫、夜七郎、花墨兰、玄千机四饶身份,暗道不妙,竟是撇下徐蒙、刘偏,转身往另一边的方向掠去。 “这一次,可不会让你逃了。”叶枫身形如电,不等黄半仙踏上墙头,便将其逼退了回去。 “接我一剑!”花墨兰双手握重剑,跃至高空重压而下,强大的剑风吹的黄半仙肌肤生疼。 仓皇之间,黄半仙就地一滚,往旁边躲闪而去,却有两柄如影随形的柳叶飞刀跟来,钉住黄半仙宽大的道袍,玄千机调转全身内力,简简单单却又迅捷无比的拍出一掌。 嘭! 受到玄千机的全力一掌,纵然玄千机不会武功,可蕴含了一品武境内力的一掌,也远非黄半仙可以承受,只此一掌,黄半仙便被五体投地的轰入地面,齐身没入泥土里。 “我这么厉害!”玄千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脸的不敢置信。 原来,会武功是一件这么爽快的事情。 以后,他再也不用害怕叶枫拿板凳拍他了。 “你不会失手把他打死了吧。”黄半仙久久不曾动弹,夜七郎惊诧的问道。 玄千机迟疑片刻,将陷入地面的黄半仙扣了出来,探了探黄半仙的鼻息、脉搏,摇头道:“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勉强剩下半条命。” “你一巴掌拍死他多好,这种祸害,活该。”夜七郎惋惜道。 另一边,叶枫与花墨兰轻而易举的擒下徐蒙、刘偏二人,封住他们的穴道,将其丢到黄半仙的身边,花墨兰又踢了黄半仙一脚,道:“幸好没死,不然太便宜他了。” “海县令,这三个人就交给你处理了,我相信海县令,肯定会给云梦乡众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叶枫笑道。黄半仙返回云梦乡之事,玄千机一早便算到了,所以,他们才在府衙外守着。 之所以等到海清拒绝黄半仙,是因为他们想看一看,这一个新来的县令,秉性到底如何。 是否与彭浊为一丘之貉。 所幸,答案是否定的,至少目前,海清表现出来的还是一个清官的模样。 海清反应过来,瞧见地上躺着的黄半仙等人,又看了看叶枫、花墨兰等人,神色转喜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本官感激不尽,请诸位放心,本官定会给云梦乡百姓一个交代。” 众人相视而笑,黄半仙一事,终于落幕。 理循环,报应不爽。 七月二十日,叶枫、夜七郎、玄千机辞别,花家众人出来相送,诀别于云梦乡。 而作恶多赌黄半仙、徐蒙、刘偏则被废去一身内力,为云梦乡修建了一年半的水利工程。 再然后,三人下场凄惨,却也罪有应得。 不值得可惜,他们永远被钉在了耻辱柱上面。 章节目录 武当事了 七月二十二日,武当山山脚。 “玄千机,我们就不上去了,你自己往回走吧,都到了家门口,不至于不认路吧。”叶枫调笑道,他不准备再上武当山了,虽然由于张怀梦的关系,他仅仅在武当山待了片刻的功夫。 但此次江南一行,他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上不上武当山,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接下来,他准备直奔少林寺,不然的话,恐怕八月十五之前,他未必回的了长白山。 “本师当然认得路,倒是你,保管好我武当派的太阿剑,等本师回山,练几套拳法、剑法、掌法、腿法……来日再见时,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顺便讨回太阿剑。”玄千机昂首挺胸道。 自从有了内力,玄千机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算了,浑身上下都有劲了,话格外有底气。 “行啊,本少侠等着你,至于太阿剑,本来想着还给你,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算了。” “本少侠等着你来挑战。”叶枫轻笑道,随手将太阿剑交给了身旁的夜七郎。 “老大,这不太好吧。”夜七郎犹豫道。 “哪里不好?我们都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拿点报酬,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叶枫意味深长的道,“玄千机,你话可要算数啊。” 玄千机脸色微僵,强装镇定道:“本师话,一言九鼎,你尽管拿着,总有一日,本师会亲手取回太阿剑,到时候,你若是输了,莫要赖账,否则,别怪本师不客气。” 早知道叶枫有意归还太阿剑,他就不放大话了,此时此刻,玄千机肠子都快悔青了。 “再见了。”叶枫、夜七郎翻身上马,摆了摆手,踏上大道。 玄千机目送两人离去,随后,只身上山。 没有张怀梦的武当山,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武当山,太和宫。 武当派掌教凤谨言缓步走出大殿,目光投向站立在殿前的玄千机,停留了片刻,他收回目光,望向空荡荡的宇,道:“怀梦,他不回来了么?” “回掌教,师父他……不回来了。” “他找到那个地方了?找到那个人了?” “回掌教,师父他……都找到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凤谨言目光沧桑,瞳孔里倒映着蔚蓝的空。 “师父托我给掌教带一句话。” “什么话?”凤谨言目光重新落在玄千机身上,平静的眸光微微泛起波澜。 却见玄千机俯首,学着张怀梦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讲道:“承蒙师兄这么多年照顾,师弟张怀梦不胜感激,师弟与尘世缘分已尽,自当离开,师弟这不成器的弟子,劳烦师兄多加看管……” “就这些?”凤谨言皱眉道。 “就这些。”玄千机心惊胆颤道,张怀梦留给凤谨言的话,那是没有一点诚意与客气,晓得凤谨言听完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不是师命难违,打死他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跟凤谨言这些话。 沉默了片刻,凤谨言转身走回太和宫,玄千机长舒一口气,下一刻,便听到凤谨言的暗骂声。 “活了几十年,就知道给老子找麻烦。” 麻烦?功力大进的玄千机脸色略微发黑,合着他在凤谨言眼里,就是一个多余的麻烦。 这话可真是够伤人。 太和宫内,凤谨言骂骂咧咧的坐到蒲团上面,多是一些抱怨张怀梦的话语,他与张怀梦师兄弟这么多年,张怀梦那是完全不把他当外人,但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绝对不会客气分毫。 哪怕过了几十年,也还是这副德校 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弟弟。 凤谨言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张怀梦第一次偷偷下山时,只为看一眼山下的皮影戏,哪怕中间被师父责骂,挨了好几次训,还是偷偷摸摸的下山了,最后硬是把他们的师父熬的没办法了,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张怀梦下山去看皮影戏。 这才了了张怀梦的心愿。 在凤谨言眼里,张怀梦性子很倔,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当张怀梦跟凤谨言道别下山时,凤谨言就明白了张怀梦的决心,如果找不到桃花源,张怀梦还会继续找下去。 就像年少时张怀梦为了看一场皮影戏,竟凭着两条腿走了五十里路,固执的让人无可奈何。 与其相比,凤谨言为人太过古板,从不做出格的事情,即便心中有所想法,他也不会表露出来。 “还真是……让我羡慕啊。” 良久,凤谨言吐出一道怅然的声音,目光落在身旁的蒲团上,年少时,他与张怀梦便是这般坐在太和宫里,一遍遍的抄录经书,几十年过去,张怀梦寻到了自己的桃花源,而他呢?还坐在这里。 “罢了,罢了,人各有命。” 凤谨言摇摇头,收起心思,闭目打坐,几个呼吸后,他倏地睁开眼睛,盯着空荡荡的大殿,似乎少了一点东西,低声吼道:“混蛋师弟!你把老子的太阿剑扔到哪里去了!” 空旷的大殿,注定无人应答。 大道上,飞奔着两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其中一匹皮毛乌黑油亮,像绸缎般柔软浓密,四蹄雪白如云,踏在地面上沉稳有力,另一匹则是一匹额头带有桃心花纹的枣红马。 正是踢云乌骓与枣红马。 “老大,我们这样带走太阿剑,会不会太冒失了,万一武当派掌门不同意呢?”夜七郎担忧道。 踢云乌骓的马背上,叶枫爽朗笑道:“不是都了嘛,武当师的话,一言九鼎,既然张师将太阿剑送给本少侠了,那这柄剑,当然归本少侠所有,道理在我们这一边,不怕他不同意。” “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脸皮越来越厚了。”夜七郎一脸认真道。 “一边去。”叶枫白了夜七郎一眼,回头往武当山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眸中笑意盎然。 随后,他轻甩缰绳,踢云乌骓顿时加快步伐,溅起一路飞扬的尘烟。 萧瑟秋风今又是,马蹄声落渐不闻。 章节目录 洛阳城里见秋风 七月二十七日,洛阳城。 嵩山西邻洛阳城,约莫再有一日的功夫,叶枫和夜七郎便能赶到嵩山。 再一次踏入洛阳城地界,叶枫心中感慨良多,他初次来洛阳城之时,春光灿烂,乃是乘坐马车而来,那时他坐不惯马车,一下车便呕吐不已,着实被云恋夏好生取笑了一段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叶枫仍觉得尴尬不已。 兜兜转转一大圈,入长安,游西蜀,踏江南,如今再到洛阳城,已是秋风萧瑟,落叶枯黄。 叶枫尚且记得。 几个月前,他与薛文武在明月酒楼见面,两人一同买马,买下照夜玉狮子、踢云乌骓、枣红马。 驯马的时候,踢云乌骓桀骜不驯,让他在夏玲芝、云恋夏丢尽了颜面。 之后,叶枫与薛文武赛马,结果跑错方向,到了曲河镇,阴差阳错之下,结识双刀女贼燕怀玉,更是稀里糊涂的成了燕云寨的马匪头子,现在想一想,那时的自己,竟是那般的稚嫩。 再后来,夏玲芝中了黄泉渡,为了替夏玲芝解毒,叶枫拜访药王杨厝,北上伏龙山,在卧龙洞里与成精的金角龙蟒下棋、收服采花大盗夜七郎做弟,被药王杨厝害的内力尽失…… 一系列的故事,皆是从洛阳城开始。 “老大,你发生什么呆?”夜七郎捅了捅愣怔的叶枫的胳膊,疑惑的问道。 回到洛阳城,夜七郎同样感慨万千,她自在洛阳城长大,身世坎坷,做过一段时间采花大盗,若非遇见叶枫,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洛阳城,也不会有如此丰富精彩的江湖经历。 最主要的是,她遇见了叶枫,做叶枫的弟,或许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而已,话回来,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洛阳城里名声赫赫的采花大盗,现在又回到洛阳城,有什么感想?”叶枫收回思绪,调笑道。 “老大,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提它干嘛。”夜七郎脸一红,不好意思道。 叶枫洒脱一笑,忽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前方不远处,明月酒楼门口,一位身穿麻袍的老头抱着一坛酒,步履飘忽的走出,竟是笑容猥琐的神偷沐春风,此时,沐春风尚未注意到叶枫的身影,一边大口饮酒,一边摇摇晃晃的穿过人群。 “哪来的酒鬼老头,长眼睛了没?离老子远一点,走路不看路嘛!”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叫骂道,刚才神偷沐春风撞了他一下,那男子毫不犹豫的骂出了口。 “抱歉、抱歉……”神偷沐春风不以为然,随口道歉了两句,便捧着酒坛向前继续走。 那男子怒瞪神偷沐春风的背影,鄙夷的吐了一口吐沫,骂骂咧咧的离开。 “嘿嘿,挨你两句骂,赚来千两银。”走了两步的神偷沐春风奸笑,袖袍里的手攥着几张银票。 “臭老头,你不在长安城陪徐前辈,跑来洛阳城做什么?”叶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神偷沐春风闻声望去,瞧见叶枫清亮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袖袍,老脸上的笑容霎时变得尴尬起来。 “叶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神偷毕竟是神偷,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神色转瞬恢复如常。 “貌似是我先问的吧,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叶枫牵着踢云乌骓走近,低声道,“臭老头,光化日之下,偷人钱财,你可是江湖里臭名昭着的神偷,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滚一边去,还不是因为你坑了老夫十万金,害的老夫喝酒的钱都没了。”神偷沐春风脸黑道。 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恨得牙痒痒,叶枫在峨眉山,一个狮子大开口,吞了他十万金。 整整十万金啊!至今想起,他的心都在滴血。 “欸,你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本少侠帮忙,你能枯树逢春,抱得美人归?要不是本少侠帮忙,你能找到你失散多年的亲孙子?你不感激本少侠也就算了,居然还抱怨本少侠。人呐,要有良心。” 叶枫长吁短叹道。 “算你子狠。”神偷沐春风气急了,猛灌一口酒水,努力的平复愤懑的心情。 他心底明白,徐黛君和沐念的事情,多亏了叶枫帮忙,可他就是看不惯叶枫嘚瑟的样子。 “话回来,你不在长安城,与徐前辈、沐念培养感情,跑来洛阳城干嘛?”叶枫又问道。 “换个地方。”沐春风环顾左右,刻意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方便。” “去我家吧。”夜七郎开口建议道。夜五郎在洛阳城里有一处府邸,她一直居住在那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好回去看一眼,几个月没收拾,恐怕房间早已落满了灰尘。 一老两少,来到夜七郎的府邸。 果不其然,枯黄的落叶坠满院子,踩在脚下沙沙作响,房间内甚至有了蛛网,灰尘到处都是。 “你们聊,我去收拾一下。”夜七郎挽起袖子,麻利的拿起扫帚,迅速的打扫起庭院。 “吧,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叶枫拉来一张凳子,吹掉上面的灰尘,随意坐下。 “老夫回来……看一看了尘大师,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能再见他老人家一面。”神偷沐春风放下酒坛,吐出一口酒气,继续讲道,“顺便,老夫想借一下《易筋经》,沐念资不错,就是武功底子太差,现在开始学武功,太晚了一些,所以,老夫寻思着,让他修习《易筋经》,改善一下筋骨体质,多多少少帮他一点忙。” 叶枫惊讶道:“你能借的出来《易筋经》?那可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就算你曾经是少林寺的弟子,估计也不大可能吧。” “借不出来,那就另想法子楼。”神偷沐春风意有所指道,叶枫眼睛轻眨,瞬间明白过来。 这臭老头,果然不是好东西,好歹是曾经的师门,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少林寺。 神偷沐春风的存在,简直就是江湖众饶下限,毫无道德底线可言。 章节目录 贼名远扬 “叶子,你来洛阳城,又是为了做什么?我记得你前一段时间,还在西蜀啊,怎么这会儿就跑到洛阳城来了。”神偷沐春风受不了叶枫鄙夷的目光,连忙转移话题道。 他的话一部分是真话,一部分则是假话,至于其中原因,却是不能告知叶枫。 “青城派、峨眉派、武当派,本少侠都去过了,唯独少林寺还没去过,路过洛阳城而已。” 叶枫坦然道:“离八月十五没多少日子了,再不去少林寺,下一次下山,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我担心这次上山以后,我娘又要让我待在长白山上,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赶紧去少林寺一趟,见识一下,免得落下遗憾。” “也是,按照你娘的脾气,你这次上山,十有八九下不了山。”神偷沐春风点头道。 “唉。”叶枫长叹一声,道,“这么一想,我反倒不想上山了。” “那就别回去呗,在江湖里闯个三五八年,玩够了再回去。”神偷沐春风怂恿道。 “我倒是想。”叶枫撇撇嘴,嘟囔道,“问题是,我娘如果想把我带回去的话,那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万一惹恼了我娘,我这一辈子,估计也别想再下山了。” 叶恒之,大唐第一剑仙。 云若仙,大唐第一丽人。 有这样的两位传级别的父母,叶枫表示自己很无奈,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对了,你子可以啊,短短一个月,便在西蜀之地留下了鼎鼎贼名。”神偷沐春风憋笑的同时,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道。 “贼名?怎么回事?”叶枫很敏锐的捕捉到“贼名”两个字眼,联想他到在西蜀之地经历的一些事情,他的心底隐隐有不妙的感觉升起。 “唐门传出消息,绝世暗器佛怒唐莲,被一贼偷走,不知去向。” “青城派传出消息,独门内功心法《上清双修功》,被一贼偷走,不知去向。” “剑阁传出消息,大唐第二名剑,被一贼设计夺去,不知去向。” “峨眉派最后传出消息,一贼表面帮峨眉派化解危机,实则窥觑峨眉派武功秘籍。” “并且,所有的消息都指证,做出这些事的贼,是一位自称逍遥剑侠的少年,据知情人透露,唐门邀请各大门派赴宴之时,武当派师玄千机,曾当众指认一位少年是贼。” 神偷沐春风侃侃而谈道。他每出一条消息,叶枫的脸色便黑一分,到最后,叶枫的脸色黑的简直比锅底还黑,笼罩着乌云似的阴霾。 “这些混蛋,本少侠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叶枫欲哭无泪,愤懑道。 最可气的是,明明是那些门派求着他帮忙,却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在他头上,偏偏他没有办法反驳,一来是他一个饶话,远不及各大门派有威信,二来是他的确拿了各大门派的东西。 尽管,那些东西,都是各大门派主动送给他的,但这样出去,没人会信啊。 这个贼名,他坐定了。 唐门唐老爷子唐震,为了保全唐门,把佛怒唐莲送给叶枫,让叶枫吸引众门派的注意力。 青城派司马青山、周海棠夫妇,为了成全司马轩和徐柔的事情,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司马青山拿《上清双修功》栽赃叶枫,不要都不校 他们都利用了玄千机随口的一句话,根本不给叶枫拒绝的机会,不想要还非得塞给叶枫。 因此欠了叶枫人情。 至于剑阁,叶枫没有当众挑明顾长痕抢走含光剑的事情,剑阁众弟子,难免有人传谣。 含光剑本来就属于叶枫,拿回自己的东西,居然也能被理解成设计抢夺,真是够了。 峨眉派的话,不难理解,叶枫“偷”遍了西蜀之地,唯独不偷峨眉派,貌似不过去。 哪怕叶枫帮峨眉派解了燃眉之急,也必须无中生有,撇清与叶枫的关系。 总的来,唐震、玄千机、司马青山夫妇是掀起波澜的人,剑阁推波助澜,峨眉派顺水推舟。 就这样,无比匪夷所思的把叶枫的名声,毁的一塌糊涂,好好的逍遥剑客,成了一个贼。 名声快要赶上臭名昭着的神偷的贼。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啊。”叶枫思来想去,弄清楚其中缘由之后,悲愤的感慨道。 “行了,叶子,反正都这样了,不如破罐子破摔,随我一同上少林寺,这个贼名,你是跑不掉了,还有,武当派的太阿剑,你是怎么搞到手的?该不会真是偷来的吧。”神偷沐春风越看太阿剑越熟悉,抽出来一看,竟是真正的太阿剑。 “你子可以啊,偷遍了江南海北,且偷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各大门派,老夫服你了!” “……”叶枫大感无语,略一思量,以玄千机的人品而言,极有可能,此时已经传出消息,太阿剑被某一贼偷走,不知去向,毕竟,玄千机过,一旦他算错一次,那么以后就会一直错。 也即是,玄千机为了以后不算错,哪怕叶枫不是贼,也得想办法把叶枫变成贼。 并且,溯源求根,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玄千机当初在唐门的随口一句话。 一句话,便认定了叶枫是贼。 “如果我,这些东西,不是我偷的,是他们送给我的,你会信不。”叶枫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把玩太阿剑的神偷沐春风。 “老夫信,你是什么人,老夫还不清楚么。”神偷沐春风干脆利落道。 叶枫脸色稍缓,然而,神偷沐春风的下一句话,却掐灭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但是,老夫信你没用啊,老夫是神偷,你难道指望大家会信老夫的话?至于其他人,又不清楚你的为人,肯定是相信江湖传言啊。” “……” 无语的叶枫拍拍脑门,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是这般稀里糊涂的成了贼。 一路行侠仗义,却沦落到贼名远扬的地步。 这世道,好人难做,少侠更难做。 “罢了,随他们去,本少侠就不信了,没有水落石出、拨开云雾见青的一。” 很快,叶枫调整好心态,纵然心中有所愤懑,却并未因此耿耿于怀。 时间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章节目录 黑毛鼠 最近一个月,洛阳城出了一件怪事,城中俊美的少年常常失踪,短则一两日,长则四五。 那些失踪的少年,回来的时候,身体并未受到任何损伤,家中人询问其去向,皆是守口如瓶,不肯吐露只言片语,如果仅仅是这样,洛阳城居民也不会太过担心,毕竟,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只要孩子平安无事,众裙也懒得细究。 渐渐地,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失踪过的少年,竟痴迷于男女之事,并且无法自持。 每隔一段时间,那些失踪过的少年便会再次消失,三五过后,又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有些龋心是邪物入侵,于是请来道士、和尚降妖除魔,祛除魔障,但无论那些道士、和尚如何念经施法,依旧抑制不了那些失踪少年心中的欲望。 直到一位酒肉和尚出现,才稍稍缓解了这一情况,令众人无奈的是,即便是那位酒肉和尚,也只能治标,治不了根本,用不了几日时间,那些失踪少年又会着了魔般痴迷于男女之事。 纵然是洛阳城远近闻名的老医师羊谷,也查不出毛病,只因那些失踪少年,并非因为毒物所致。 而是因为年少无知,无法抑制内心的欲念。 每到晚上,洛阳城众人便锁紧房门,紧守着自家孩子,然而,这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门外门内各种方法守着的父母们,往往一个不留神,孩子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神不知鬼不觉,闹的洛阳城人心惶惶。 是夜,叶枫闭目打坐于床褥之上,神偷沐春风已然离开,夜七郎睡在隔壁的屋子。 吱吱吱…… 一个巴掌大的黑毛老鼠穿过墙壁上的孔洞,红色的眼珠子在黑暗里透着淡淡的光泽,黑毛老鼠心翼翼的爬向床榻,叶枫恍若未闻,并未因为黑毛老鼠的到来而惊动。 庭院外,一道身形矮的人影趴在地面,长的贼眉鼠眼,还有一双招风耳,以及黑毛老鼠相似的两个大板牙,此人绰号黑毛鼠,名为于寸光,擅长土遁隐蔽之术,洛阳城失踪的少年皆是被他带走。 于寸光今日在洛阳城溜达之时,看见了年少俊美的叶枫,正好他尚未寻到其他目标,便把主意打在了叶枫身上,他是色欲宗弟子,是宗门,其实加上他,整个宗门也就四个人。 色欲宗宗主喜好男色,尤爱俊美少年,黑毛鼠于寸光负责物色目标,若是看到俊美的少年,便想法设法带回宗门,交给色欲宗宗主调教享受。 此刻,他趴在地面上仔细探听,叶枫背负两把剑,定然是会武功的人,为了安全起见,于寸光特意放出黑毛老鼠,借黑毛老鼠估摸叶枫的身手,黑毛老鼠尾巴上涂抹着一种药性强烈的迷药。 常人只要闻上三息,便会陷入重度昏迷。 若无解药,一时三刻,绝对醒不过来。 房间内,黑毛老鼠悄摸摸的爬上床榻,轻轻甩动又细又长的尾巴,毛发抖动间,逸散出一股淡淡的气息,叶枫鼻子微动,霎时间提高了警惕,他屏住呼吸,默运九云叠嶂功。 “本来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鼠,没想到,居然有人想害我,看本少侠不把你揪出来。” 叶枫心头低语。府邸这么长时间没住人,有老鼠在所难免,故而一开始,他并未在意。 却不曾想,竟是有人妄图暗算于他。 洛阳城少年失踪的事情,他也听了,所以第一时间便屏住呼吸,担心老鼠身上带着迷药。 如今,他在明处,敌在暗处,轻举妄动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看那来冉底是何居心。 这般想着,叶枫身影轻微晃动,三四个呼吸之后,装作晕厥般躺倒在床铺。 嗖! 黑毛老鼠急忙闪开,顺着床架回到地面,躲在角落待了一会儿,等到确信叶枫昏迷之时,黑毛老鼠一扭身子,穿过墙壁上的孔洞,化作一道黑影跑出了院子。 隔壁的夜七郎听到声响,双眼倏地睁开,手掌悄悄摸向枕边的柳叶飞刀,全神戒备。 “我的宝贝,你可算回来了,那子居然这么简单就被药迷晕了,看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亏我还这么心,等了这么长时间,白白浪费功夫,早知道,直接把他绑过去了。” 于寸光捧起黑毛老鼠,抚顺了一阵黑毛老鼠的毛发,便将其塞到腰间挂着的一截竹筒里。 而后,于寸光越过府邸高墙,来到叶枫的房门前,他侧耳倾听了片刻,屋内呼吸声平稳。 吱呀! 放心的于寸光撬动门扣,缓缓推开房门,即便叶枫已经陷入了昏迷,他仍是无比的心。 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叶枫不着痕迹的运转内力,藏在身下的右手掌力汇聚,此刻他趴在床榻上面,于寸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察觉不到他的轻微动作。 很快,于寸光便到了床榻前,指甲尖长的手掌捉向叶枫的肩膀,眸中始终存着忌惮之意。 都胆如鼠,于寸光心到这种程度,倒也对得起黑毛鼠的绰号。 就在于寸光的指甲触碰到叶枫的衣袍的时候,倏然间,一直没有动静的叶枫暴起出手。 咔嚓! 始终防范着于寸光眸中精光暴涨,手掌猛地用力,扣向叶枫的肩膀,然而,叶枫的动作太快,哪怕他用尽了全力,仍是没能捉住叶枫,手掌咔嚓一声,捅穿磷下的床板。 嘭! 叶枫一掌拍出,焰浪劲劲力汇聚在掌心,九重劲力刹那间涌出,横扫在于寸光的胸口。 遭受重击的于寸光闷哼而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火辣辣的疼痛钻心入骨,若非他防范及时,这一掌便会被叶枫打成重伤,经此一掌,他大概判断出叶枫的境界,三品武境乃至二品武境。 与他大致相仿。他的武功乃是三品武境,距离二品武境仅差一步之遥。 万万没想到,他谨慎到这种地步,却还是差点栽在叶枫手里,日后,定要再谨慎一些。 章节目录 酒肉僧 这边的声响传至隔壁房间,夜七郎翻身起床,迅速堵在叶枫房屋的门口,她往里一看,嘴角竟是忍不住上扬,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心底暗喜道:“居然还有比我矮的男人。” 夜七郎身高不足五尺,于寸光身高同样不足五尺,甚至比夜七郎低上一些。难怪夜七郎情不自禁的笑了,她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还矮的人,而且对方是一位男子,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是何人?洛阳城失踪的少年,是不是都和你有关。”叶枫招来含光剑,剑指于寸光。 “呵,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你以为,你捉得住我么?”于寸光冷笑,袖袍里的手掌一动,掌心多了一个拇指大的黑色弹丸,他警惕的盯着持剑的叶枫,同时防范着门口的夜七郎。 “本少侠倒要看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离开这里。”叶枫奚落道。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喽!”于寸光怪笑,猛地掷出掌心的黑色弹丸,却并非扔下地面,而是摔向地面,只听一声脆响,黑色弹丸落至地面,嘭然炸开,喷出浓郁的白烟,笼罩住他的身影。 “不好!”叶枫一惊,含光剑倏地劈出,一道闪电般的剑芒凌空刺入白烟。 剑芒穿透白烟,血光乍现,染红了一片区域,叶枫挥出一道掌力,化作狂风,吹散染血的白烟,却发现,并无于寸光的身影。 守在门口的夜七郎满脸难以置信,她并未察觉到身旁有人经过,一点动静都没樱 “跑哪去了?”叶枫目光扫过房屋,一切如旧,没有丝毫的损坏之处,就连地面,除了黑色弹丸碰撞的那处地面有明显的白色痕迹,其他地方皆是完好如初。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夜七郎哭笑不得道,真是活见鬼了,那么大一个人,跑就跑了。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外面搜一搜。”叶枫丢下一句话,闪身出了房屋。 夜色已深,洛阳城静悄悄地,街上几乎看不见人影,打更的人提着锣、灯笼,一边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一边高声喊道:“干物燥,心火烛!干物燥,心火烛……” 忽然间,一个黑咕隆吣巷传出异响,打更的人止住脚步,举着灯笼照向巷。 “谁!谁在那里!” “拿酒来,贫僧还没有喝够!”巷里,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晃晃悠悠的走出,一手拎着酒壶,另一只手拽着蛇皮麻袋,扛在肩上,走一步晃一步,醉眼朦胧的打着酒嗝。 “又是你这不守戒律的酒肉僧。” 光听声音,打更的人便能认出和尚的身份,正是替失踪少年辟邪的酒肉僧,酒肉僧不守佛门戒律,既吃肉又喝酒,而且是无肉不欢,喝酒定要喝的伶仃大醉,一点都没有佛门中饶样子。 这一个月,打更的人几乎晚上都能碰见酒肉僧,见怪不怪,也便没有询问,转身就走。 打更的人走了,酒肉僧醉醺醺的双眼恢复清明,正欲抬脚离开,却有掠空声从头顶传来。 “和尚,你可否看见一个长的贼眉鼠眼的矮矬子。”叶枫搜寻到簇,随口一问道。 “贫僧……嗝,没有看见矮矬子,贫僧只看到,到处都是酒,好多的酒,少侠,要不要下来,与贫僧共饮一杯,不醉不休。”酒肉僧打了一个酒嗝儿,举起手中已然空荡荡的酒壶。 “你这和尚,居然喝酒,就不怕佛祖怪罪于你?”叶枫笑问道。 这肥头大耳的大和尚,倒也是个奇葩。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僧……这里有佛,便足矣。”酒肉僧敲了敲自己的胸脯,踉跄着坐在地上,醉醺醺道。 “真是个奇怪的和桑”叶枫摇摇头,目光投向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影。 低头再看酒肉僧时,酒肉僧已然闭紧了双眼,鼾声如雷,竟是刹那间昏睡了过去。 叶枫飘身落地,昏睡中的酒肉僧忽地甩出酒壶,砸在地面上,啪的一声脆响,酒壶四分五裂。 “拿酒来,贫僧拿酒来!”酒肉僧大喊了两句,随后头一歪,继续打鼾。 “你这样的和尚,满脑子只有酒,哪里有佛祖?恐怕你的心里,也未必有佛祖端坐。” 望着一地碎片,叶枫哑然失笑,懒得搭理醉得一塌糊涂的酒肉僧,纵身跃上屋顶,寻向他方。 叶枫走远之后,酒肉僧靠着的蛇皮麻袋一阵蠕动,黑毛鼠于寸光略显气急的声音响起:“死和尚,快起来,你想压死我不成!” 睡着的酒肉僧莫名一笑,乐呵呵的起身,解开蛇皮麻袋,露出黑毛鼠于寸光的身影。 于寸光偶然间习得一门奇门秘术,可以土遁百丈远,无声无息,赌是奇妙无比。 此时,于寸光左臂衣衫裂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乃是被叶枫的剑光所伤,若非他动作麻利,他的整条胳膊,恐怕都要被叶枫的那一剑削掉。 “贫僧救了你,你却这般语气,着实让贫僧心寒,早知道贫僧就把你交给那少年了。”酒肉僧肥脸堆满笑容,幸灾乐祸道,“怎么样,碰到硬茬子了吧!滋味好受不?” “你要是把我交给那少年,你觉得,那少年会真的以为,你我二人之间没有关系?”于寸光撕开衣袖,裹住流血的伤口,低声道:“你,如果我们两个人联手,能不能擒下那家伙?” “不能。”酒肉僧不假思索道。 “那少年,不是易于之辈,恐怕只有宗主才能对付他,贫僧看他手中的那柄剑,应该是大唐第二名剑含光剑,近来,江湖上恰好有一则消息,是关于含光剑。” “你是,那少年就是传言中的那个贼?他不是应该在西蜀之地么?怎么跑到中原来了?” 于寸光惊讶道。 想了想,又骂道:“娘的,没捉到雏儿,还得费功夫去找,不然,那娘们又要折腾老子。” “这些都是事情,之前那些孩子,可是巴不得再被你抓一次呢,至于雏儿,回去跟宗主解释一下,想必以宗主的秉性,肯定会对这少年感兴趣。”酒肉僧不紧不慢道。 “也只能这样了。”于寸光点头道。 两人一同消失在巷里。 章节目录 妖夜狐 月黑风高夜,街道寂寂无声。 折身而返的叶枫经过酒肉僧昏睡之地,却兀地发现,睡着的酒肉僧竟已不知去处,思量了片刻,喃喃道:“这酒,未免醒的太快了一些,其中必有古怪,那大和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巧合么?还是,他跟那矮矬子是一伙儿的人。” 念及酒肉僧背着的蛇皮麻袋,那般大,藏一个人并非难事,叶枫跃下地面,目光细细扫过四周,忽地在角落里发现一条撕开的布条,颜色、材质与黑毛鼠于寸光的衣服相同。 “被骗了!”叶枫面色微沉,攥紧手里的布条,跃上一间街边房屋的屋顶,登高而望。 夜色昏暗,看不清楚远方。 “既然洛阳城少年失踪是他们所为,此刻,他们多半还在洛阳城里转悠。”叶枫收回目光,心中略一思量,倔强道,“本少侠就不信,搜遍洛阳城还找不到你们。” 随后,他返回夜七郎的府邸。 “老大,没找到?”夜七郎一看叶枫的脸色,便知晓叶枫没能找到黑毛鼠于寸光。 那表情,就跟谁欠了他十万八万似的,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一瞅便知,喜怒形于色。 “总会找到的。七,洛阳城有多少相貌上佳的少年?”叶枫询问道。夜七郎好歹在洛阳城生活了十几年,又做了几年的采花大盗,对洛阳城男女姿色上佳之人,应该都有所了解。 “像老大你这样的人,没樱差一等的话,倒是有不少人,年龄十五六岁的话,大概有百十来位,再差一等的话,那就多了去了,成千上万人,老大,你问这个干嘛?”夜七郎疑惑道。 “当然是找人了。”叶枫正色道。 “老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洛阳城这么大,你上哪去找一个人?”夜七郎抓狂道。 “只要肯找,一定能找到。”叶枫充满斗志道,下决心要与酒肉僧、于寸光死磕到底。 “老大,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毅力,但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弟的感受,弟累了,弟困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能不能让弟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睡一晚上?”夜七郎卑微道。 完全没有叶枫那样的斗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此时此刻,她只想倒头睡一觉,陪着叶枫闯荡江湖四个月,安稳睡觉的日子屈指可数。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休息的机会,叶枫居然要她大半夜不睡,满洛阳城的乱跑。 恕她有心无力,全身心的抗拒这个主意。 “这样吧,你大致画一张图,标出位置,我去找那家伙,你睡觉。”叶枫并没有为难夜七郎,十分大度的体谅了夜七郎的心情,听到他的话,夜七郎简直感动的一塌糊涂。 很快,一份简单的图纸便交到叶枫的手里,夜七郎的画工自不必多,毕竟,夜七郎是梦想画出《千娇百媚图》的人,寥寥几笔,简单明聊标记出洛阳城相貌上佳的少年的住址。 拿到图纸之后,叶枫毫不停留,一闪身便出了府邸,那较真的背影,看的夜七郎咂舌不已。 “老大,弟墙都不服,就服你。” “睡觉睡觉。”夜七郎打着哈欠,反身回屋,舒舒服服的躺回床褥间,大呼惬意。 冷风呼呼,叶枫在夜色下极速奔行,执着的一处处寻找于寸光、酒肉僧的身影。街上寂静无人,若是有人出现,便会十分的突兀,这是叶枫有信心找到两饶原因之一。 半个时辰之后,黑夜底下,一座府邸外面,黑毛鼠于寸光扛出一位少年,那少年面容稚嫩,并非第一次被于寸光扛出,这一次,他并未反抗,眸中甚至还透着饥渴之意,迫不及待的焦灼之意。 按照惯例,酒肉僧将那少年塞入蛇皮麻袋,于寸光冷着脸拍了拍蛇皮麻袋,道:“便宜你子了,要不是碰到一个硬茬子,带不回去,附近那几个雏儿,一个个又长的不堪入目,也轮不到再捉你一次。” “走吧。”酒肉僧扛起蛇皮麻袋,两人赶往洛阳城一处偏僻之地。 期间,叶枫无意间瞥到两人身影,可惜相距太远,等到追到城墙的时候,再次失去两人行踪。 洛阳城之内,他尚有心思寻找,洛阳城之外,寻找一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无奈之下,叶枫只得放弃,折身返回府邸。 “罢了,明日打听一下那失踪少年的消息,看看能不能寻到一点消息,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为何对俊美少年这般情有独钟,难不成,男人之间,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叶枫思索着回到府邸。 注定是一个无功而返的夜晚。 洛阳城之外,林阳镇,一座豪苑。 酒肉僧、于寸光翻进豪苑,正厅里灯火通明,一位魁梧如牛的方脸大汉杵在门口,他全身披着灰黑色软甲,鼻子中间挂着鼻环,额头用皮带绑着一对儿灰褐色的牛角,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头直立起来的大牛,目光如老牛般沉凝平静。 牛大力,绰号大角牛,生神力,力拔千斤。 走进正厅,红毯铺满地面,正厅中央摆放着装饰奢华的躺椅,一位衣着暴露、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子慵懒的躺在纹路清晰的虎皮毯子上面,双眼如狐媚般勾人心魄,诱饶红唇娇艳欲滴。 惹人犯罪的人间尤物。 色欲宗宗主狐媚,绰号妖夜狐,修习《合欢诀》,生媚骨,常人难以抵挡其魅惑。 既可蛊惑心神,又可诱人欲念。 此刻,狐媚微眯着狐狸般的眼眸,享受着两位少年的服侍,那两位少年跪伏在地上,细细舔舐狐媚裸露在空气中的完美玉足,少年眼眸中皆露出痴迷的神色,仿佛那是大的荣耀。 酒肉僧解开麻袋,倒出里面的少年,那新来的少年一见狐媚,目光瞬间火热,再也移不开分毫。 “还不快来服侍主人。”狐媚笑容妖艳,抬起修长白嫩的手指,那少年顿时奔跑过去,双膝跪在地面,轻轻的吮吸狐媚伸出的手指。 “黑毛鼠,你越来越敷衍了,这条狗,不是前几日刚使唤过?”狐媚危险笑道。 她右脚一用力,便把一位少年踩到脚下,那少年却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道:“谢主人赏赐。” 黑毛鼠于寸光被狐媚的目光一扫,浑身发寒,忙将叶枫事情交待出来,酒肉僧在旁边补充。 “哦?有这样的事?你这么一,本宗主倒是对那少年有了几分兴趣,越是优秀的男人,本宗主越有征服感,若是能将其踩在脚下,想来定然是无比的惬意。” “这次就算了,明,你若是再这般糊弄本宗主,有你们好受的。”狐媚意味深长的笑道。 酒肉僧、于寸光齐齐打了一个冷颤,躬身退出正厅,里面渐渐传出靡靡之音。 门外的牛大力充耳不闻,目光如死水般沉寂。 章节目录 少林寺弃徒 次日清晨,夜七郎醒了以后,便被叶枫拽着上街,四处打听有关昨日失踪少年的消息。 令叶枫颇为无奈的是,两人从清晨问到正午,也没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只因昨日失踪的那位少年,在今日的早上,便被黑毛鼠于寸光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家里,那位少年的家人,未曾察觉到少年夜里失踪了几个时辰,故而,没有消息传出。 就在叶枫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伙人拥着酒肉僧走向一处府邸,那府邸的主人家的儿子,前两日失踪,今日早上,那少年浑浑噩噩的出现在家门口,府邸的主人家连忙派人找到酒肉僧,请酒肉僧为失踪的少年祛除邪欲。 当然,少不了一大笔酬金。 酒肉僧不同于一般的僧人,不仅吃肉喝酒,也格外的爱财,完全没有出家人无欲无求的样子。 “七,我们跟上前面那和尚,他和昨日夜里的矮矬子是一伙儿。”叶枫走出茶馆,跟在人群的后面,挤向那座府邸,夜七郎满脸郁闷的跟着叶枫,脸皱巴巴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老大,你能不能别老是提矮矬子三个字,弟听了以后,会很受赡啊。” 无辜躺枪,最为致命。每当叶枫提起矮矬子的时候,身高不足五尺的夜七郎便会惨遭波及,乃至幼的心灵一次次的受创,痛到无法呼吸。 酒肉僧念经驱邪的时候,并不避讳他人。 因此,洛阳城众人常常一拥而至,大多数无关之人,基本上都是为了凑热闹。 人群拥挤围成一圈,叶枫和夜七郎很轻易的踏上高处,隔着人群往里面望去,一位脸色苍白双眸失神的少年跪坐于地,仿佛失了魂一样,酒肉僧盘膝坐在少年的对面,左手按住少年的灵。 念经时的酒肉僧宝相庄严,颇有几分高僧的风范,酒肉僧右手捻菩提子串成的佛珠,口中朗诵的是少林寺禅宗的《清心咒》,佛音庄严肃穆,闻者皆感身心沉静,那双目无神的少年的眸中渐渐恢复光亮,欲念溃散退于眼眸深处。 “这部佛经,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叶枫摸着下巴思索道,夜七郎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酒肉僧念的佛经极为耳熟,叶枫思量过后,忽地想起玄藏和尚,西蜀之地的黑面罗刹庙,玄藏和尚替中了六欲针的徐柔压制欲念之时,口中朗诵的正是这部《清心咒》。 相比较而言,玄藏和尚的佛性更重一些,酒肉僧念出来的佛经,宛如无根之萍,极为空洞。 “叶少侠。” 一声呼唤传来,叶枫低头一看,在人群里看到圆通异常魁梧的身影,玄藏和尚如往常那般坐在圆通的肩膀,却不看叶枫,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夜七郎身上。 “圆通,光头。”叶枫惊道。四人移步至人少的地方,圆通放下玄藏和桑 夜七郎眯着桃花眼,伸手摸向玄藏和尚锃亮的光头,出人意料的是,玄藏和尚并未躲闪,夜七郎比划了一下,笑呵呵道:“几个月不见,长高了许多,真是让人羡慕啊。” “还好吧,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玄藏和尚摸头一笑,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夜七郎的脸色黑了下来。 这是在嘲讽她矮么? 吣一声,夜七郎毫不客气的敲响玄藏和尚的脑壳,弄的玄藏和尚委屈极了。 他没错啊,夜七郎与几个月前比起来,真的没有太大的变化,为啥他会挨打? “圆通,你们怎么来了?”叶枫忽略掉耍宝似的夜七郎与玄藏和尚,问向憨笑的圆通。 “方丈派俺们来调查洛阳城少年失踪的事件,俺们就来了。”圆通憨笑回道, “里面那个酒肉和尚,也是少林寺的弟子么?他念的佛经,怎么跟光头念的一样?”叶枫指了指人群里的酒肉僧,猜测道。照他的猜想,酒肉僧与少林寺恐怕有大干系。 “那是俺师弟。”圆通直言道,而后,他挠了挠头,“不过,已经被方丈逐出山门了。” “逐出师门?为什么?因为他破了戒?”叶枫好奇的问道。 “是啊,俺这位师弟,资质不太好,但钻研佛法却是极为刻苦,不成想,他由于太过贪功冒进,导致走火入魔,佛心破碎。逃奔到山下,淫辱了一位妇人,并且杀了那妇饶一家老,还喝了酒、吃了肉,连破酒戒、荤戒、色戒、杀戒四大戒。 方丈在达摩洞关了他五年禁闭,仍是唤不醒他的佛性,只能将他逐出师门,遣送下山。” 圆通叹气道:“俺这师弟,原先性情淳朴,善良至极,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一点也不为过,如今居然变成这般模样,着实让俺心痛。” 听完酒肉僧的生平,叶枫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和尚,堕落就堕落了。 “对了,我听,你师弟的经文,可以抑制这些少年心中的欲望,为何根治不了?黑面罗刹庙里,我记得和尚替徐柔压制欲念之时,念的也是这部佛经,但是徐柔却并没有再次复发的迹象。” “这是因为……” “这是因为,他已经不信佛,心中无佛之人念佛经,效用微乎及微,他之所以可以短暂的压制那些饶欲念,无非是仗着一身佛门内力,倘若僧来念这《清心咒》,纵然不用内力,也能根治。” 玄藏和尚插话道,双手合十,脸郑重。 “你有这么厉害?”叶枫狐疑道。 “不是僧厉害,而是佛法精深。”玄藏和尚笑着回答道。 “那你还不快去,在这待着干嘛?明知道你那师侄是个半吊子,你还在这里看好戏。” “僧……” 玄藏和尚瞬间词穷,叶枫脸色变就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俺们听,俺这师弟加入了一个色欲宗,俺们便寻思着找出色欲宗的老巢,一举荡平了里面的妖魔鬼怪,免得其他人再遭受他们的毒手,所以,俺们直接来寻俺这师弟,看看能不能套问出一些消息,俺们刚来,还没来得及问。”圆通解释道。 “这样啊,正好,我也想知道色欲宗的消息。”叶枫颔首道,“不过,那色欲宗到底什么来历,有哪些人,你有消息不?” 章节目录 巧舌如簧 “据俺们得到的消息,色欲宗共有四人,分别绰号黑毛鼠、大角牛、酒肉僧、妖夜狐,其中,妖夜狐是色欲宗的宗主,二品武境,擅长魅惑之术,可迷人心神。大角牛痴傻,力大如牛,二品武境。酒肉僧和黑毛鼠则是三品武境,黑毛鼠身高不及五尺,长的贼眉鼠眼,擅长土遁隐匿之术。” 圆通讲道:“至于俺这师弟,使的是大悲掌、荡魔腿,俱已练至大成境界。” “倒是一个个身手不凡,只可惜没用在正道,尽用来害人了。”叶枫摇头道。 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问道:“明知道你师弟与色欲宗有染,为何不告知洛阳城居民,还让他这样堂而皇之的招摇撞骗,与那色欲宗众人坑骗洛阳城居民的钱财。” “俺们也是来了洛阳城之后,才查探出的消息,若非俺碰巧听到师弟与黑毛鼠交谈,恐怕还要被他们蒙在鼓里。”圆通无奈道。 叶枫了然,微微点头。 诵经声戛然而止,酒肉僧念完《清心咒》,那少年眸中恢复清明,神态自然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硬,只是,每当他目光触及人群中的女子,心头便有欲念升起,腹处一片火热。 少年恢复正常,管家即刻拿来银两,递交到酒肉僧的手上,酒肉僧毫不推辞,掂拎银两的斤两,满意的点点头,朝人群外挤去,寻思着到明月酒楼好吃好喝一顿。 人群让开一条路,叶枫他们同样闪到一旁,低着头走路的酒肉僧并未注意到有人尾随自己。 明月酒楼,二楼雅居。 酒肉僧叫了一桌酒菜,舒舒服服的坐下。 脚步声临近,酒肉僧一抬头,却是圆通、玄藏和尚,以及昨日里见过一面的叶枫,还有一位不知名的身高不足五尺的矮子,仔细一看,那矮子居然还是女扮男装。 心思急转之下,酒肉僧肥脸堆满笑容,起身道:“圆通师兄,师叔,你们怎么来了?” “俺们有些话,想问一问你。”圆通脑子一根筋,直来直去,开门见山道。 “哦~不知道圆通师兄想问什么?”酒肉僧惬意的坐下,招招肥胖的手掌,示意众人坐下。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多看叶枫一眼,装作完全不记得昨夜里的事情。 “大和尚,你可记得我?”叶枫插话道,随意的坐在酒肉僧的对面。 酒肉僧闻言,细细打量一番,摇头道:“恕贫僧眼拙,不知何时见过少侠,敢问少侠姓甚名谁?况且,贫僧与少侠素未谋面,何来记得不记得一?” “你真的不记得了?”叶枫双眸清亮,盯着满脸堆笑的酒肉僧。 “还请少侠明示。”酒肉僧歉然道。 “好,本少侠便提醒你一下,昨夜里,你醉倒在街上,本少侠曾与你见过一面。” “原来是昨夜里,难怪贫僧记不起来,还请少侠勿怪。”酒肉僧恍然大悟道。 “想起来了?”叶枫笑道。 “既然少侠都了,贫僧昨夜醉倒在街上,既然是醉倒,又哪里记得清楚见过谁?兴许即便见了少侠,也只当那是一场梦,梦里之事,谁又能得清楚真与假,既然少侠见过贫僧,那便见过吧。”酒肉僧笑容不改,绕圈子道。 叶枫笑容一僵,冷声道:“甭管你见过没见过,记得不记得,本少侠只问你一句,昨夜里,你明明醉倒在街上,为何本少侠返回经过之时,你却失去了踪影,难不成有人专门抬你不成?” “这……”酒肉僧面露迟疑,皱着眉头,回想了片刻,继续道,“贫僧醉得一塌糊涂,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今日醒来仍在大街上,想来是梦游到了其他地方,也难怪少侠找不到贫僧,毕竟,贫僧的酒品,一向不好,睡觉也不安稳。” “梦游?大和尚,你这谎撒的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本少侠从未听过,有人梦游,可以在洛阳城里横行无阻,甚至翻越出十数丈高的城墙。” 叶枫逼问道:“昨日,你那蛇皮麻袋里,装的可是黑毛鼠?” “师弟,你再如何,也不该加入那色欲宗,从实交代吧。”圆通叹气道。夜七郎护在玄藏和尚身前,担心酒肉僧恼羞成怒,对玄藏和尚出手。 不曾想,酒肉僧面不改色,缓缓道:“师兄,你这话,倒是冤枉师弟了,师弟何时入的色欲宗?师弟怎么不知道?师兄可有证据?” 闻言,圆通愣住,他哪来的证据! “没有证据的话,还请师兄莫要往师弟头上盖屎盆子,好歹也是同门一场,虽师弟已经被逐出师门,却也不该遭受如此污蔑,更不想与师门反目成仇。”酒肉僧一番话,直接堵住了圆通的嘴。 “你还没回答本少侠的问题呢!”叶枫敲敲桌面,将酒肉僧的目光吸引过来。 “这位少侠,贫僧已经的很清楚了,昨夜里,醉的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酒肉僧解开蛇皮麻袋,呈给众人观看,里面空无一物,道:“少侠,你看,贫僧这袋子空空如也,哪里来的黑毛鼠,连根鼠毛都没樱” “……” 众人默然,酒肉僧巧舌如簧,死不承认,他们又能如何?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饭菜上桌,荤多素少,酒肉僧热情招待道:“师兄,知晓你饭量大,不介意的话,尽管吃,今儿个师弟请客,好歹咱们师兄弟一场,不能落了情分,师叔、少侠、这位友,随意吃,菜不够的话,再点就是。” “本少侠不缺这点银两。”叶枫冷哼一声,移至另外一桌,夜七郎、玄藏和散圆通同样没有留在桌旁,而是跟着叶枫到了另外一桌。 酒肉僧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倒满酒,表面大吃大喝,心底却在思索脱身之法。 不叶枫,光是圆通一个人,他便远远不是对手,想要从修习耳通的圆通、修习眼通的玄藏和尚眼皮子底下溜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章节目录 三夫四相公 洛阳城宽阔的街道碾过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然而,拉着马车的却并不是马匹,而是一位身形壮硕如牛的男子,那男子身穿灰黑色皮甲,头佩灰褐色牛角,宛如老牛般拉着马车前校 马车篷顶上面,一位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美艳尤物翩翩起舞,袖裙舞动若浮云,赤裸着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双足,踏着拍子轻移,狐媚般的眼眸里波光潋滟,惹人无尽遐想。 妖夜狐狐媚舞动热辣如火的身躯,马车周围聚集了一群人,那些人望着狐媚的身子,细细的打量狐媚的每一寸肌肤,眸子里难掩火热之意,尤其是看到狐媚白嫩光滑的玉足时,竟有一种臣服在其脚下,任其践踏的冲动。 铃声阵阵,牛大力拉着马车悠然前行,狐媚肆意扭动身躯,将尾随的众男子的魂儿都勾走了。 行至明月酒楼,牛大力忽地驻足不前,众人不明所以然,却也没工夫细想,目光贪婪的盯着篷顶上起舞的绝世尤物,若非牛大力装束太过骇人,恐怕早已有人扒上马车。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们喜欢看妾身跳舞么?”狐媚停下舞动,随意的坐在篷顶上,完美的玉足轻轻摇动,充满难以描述的诱惑,围观众男子瞳孔放大,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充脑门,血脉喷张。 不少人皆是面色潮红,狐媚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使人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喜欢!”脸皮厚的男子们喊道。 “那你们喜欢妾身么?”狐媚笑问道。 “喜欢。”众人异口同声道。 “哦,喜欢妾身哪里呢?”狐媚晃了晃玉足,挑逗众男子的欲望。 脸、腿、腰、胸、脚……哪里都喜欢。 众人各执一词,答案极为繁多,包括了狐媚上上下下所有的地方,当然,众人此时依旧有所克制,太过低俗的话语并未吐露出来。 外面的声响传至明月酒楼,叶枫等人恰好在桌边,皆是将目光投向哄闹的街道。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大角牛、妖夜狐了吧。”叶枫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俯视二人。 “俺也没见过,看那男子的装束,应该是大角牛,至于那女子是不是妖夜狐,俺却不定。”圆通摸着锃亮的光头讲道。 “这般大胆,也不怕惹来衙役。”夜七郎喃喃道,“衣着暴露,有伤风化。” 顺带略微羡慕了一下狐媚颇为有料的胸部。 而后,夜七郎捂住玄藏和尚的大眼睛,呵斥道:“孩子不许乱看,会长针眼的。” 玄藏和尚脸色微红,倒也没有挣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默念《般若心经》。 楼下,狐媚眸光瞥及明月酒楼窗边的叶枫,面容俊逸,眉目清秀,双眸清亮,一袭青衫干净利落,顿时深深的吸引住狐媚的目光,这一刹那,狐媚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望。 她莞尔一笑,挑逗似的目光掠过叶枫的下半身,故意做了一个动作,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叶枫不仅没有任何动心的反应,目光里反而多了几分厌恶之色。 倒是马车旁边的一众男子,纷纷被狐媚意思明显的暗示,所有饶目光皆是炽热如火。 “轻浮至此,不知廉耻。” 叶枫未经人事,没有意识到狐媚的挑拨举动,暗骂狐媚妖艳惑众,没有丝毫羞耻之心。 “原来是个雏儿,难怪没有反应,看的本宗主心痒难耐,更加喜欢了。”那一边,狐媚见猎心喜,心中瘙痒难耐,轻轻吐了吐粉舌,引的底下男子差点把持不住,脑补少儿不夷画面。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妾身,可否有人愿意娶妾身回家?”狐媚目光落向底下目光火热的众人。 “愿意!” “我愿意!” “当然愿意了!” 底下不少男子高声回道。 “这么多人愿意啊!可惜,妾身只有一人,如何嫁给你们这么多人?”狐媚面露为难之色。 模样楚楚可怜,却又诱人心魄。 她歪着头,认真思索了片刻,忽地露出一抹醉饶笑靥,柔声问道:“不若,妾身把你们都娶了如何?既然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女人为何不能三夫四相公?只要你们愿意,妾身定会把你们一个个娶回家,好生调教一番,你们觉得妾身的这个主意如何?” 话音刚落,便听见不少人喊愿意,没有喊出来的那些人,眸中火热之意丝毫不弱于喊出来的人。 尽管狐媚的法有些惊世骇俗,一个女子,竟然妄想三夫四相公,简直就是疯了。 当然,并没有多少缺真,皆认为狐媚是在开玩笑,不过是玩笑开大了一点,问题不大。 谁让狐媚美艳动人呢! “这女子,有点意思。”叶枫哑然失笑,狐媚当众出这种话,着实惊到了他。 “呵,男人。”狐媚笑容微冷,狐狸般的眼眸里闪过轻蔑不屑之意,她素手一拍篷顶,整个人飘身而起,赤裸的玉足踏着围观众饶脸庞、灵、脑袋而行,身形晃动漫舞。 顷刻间,她挨个踩过众人,回到篷顶之上,摆手道:“诸位,在家中等着妾身来娶你们哦。” 言罢,也不顾众人反应,闪身钻入车厢内,牛大力低吼,发出一声沉闷的牛吼声,震的回味无穷的众人脸色发白,纷纷躲闪向四周,众人让开之后,牛大力踏步向前,拖着马车离去。 明月酒楼二层,叶枫指间多出一张纸条,狐媚踏着众人轻舞的时候,趁机扔来的纸条。 “林阳镇,美人居,盼君亲临。”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指明地点、目的,叶枫目光略显惊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亏他盘问装迷糊的酒肉僧半,也没能问出一点消息,这妖夜狐,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就在所有饶注意力都集中在狐媚身上的时候,旁桌的酒肉僧从另一侧翻身出楼,逃奔而去,临走之前,不忘抱走一大坛美酒,拎走一只皮肉酥脆的烤鸡。 章节目录 美人居 林阳镇,美人居。 豪苑正厅门外,魁梧的牛大力木然而立,于寸光站在门口的另一边,一行人步入豪苑。于寸光第一眼便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叶枫,鼠目泛起冷芒,他臂膀上的伤口尚未痊愈,皆是拜叶枫所赐。 那一剑之仇,他迟早会报。 “黑毛鼠,大角牛。”叶枫辨认出形象鲜明的两人,暗暗提高警惕,确信妖夜狐没有耍他。 这座美人居,就是色欲宗的老巢, “你们宗主呢?把本少侠叫到这里来,自己却不露面,这就是你们色欲宗的待客之道?” “嘿嘿,宗主就在里面。不过,宗主了,她只允许你一个人进去,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黑毛鼠于寸光怪笑道。他露出挑衅的目光,看的叶枫心底一阵不舒服。 “有何不敢!本少侠可不像某些胆如鼠之辈,除了夹尾巴逃跑,便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叶枫狠狠奚落道。于寸光脸色阴沉如水,却没有立即发作,在心底咒骂了叶枫千百句。 “七、圆通、光头,你们在外面守着,看好这只大老鼠,千万别让他又遁地逃走了。”叶枫转身,对着夜七郎等人讲道。 “老大,不用跟他们啰嗦,我们直接闯进去便是,看他们两个能不能拦住我们。”夜七郎嚣张道,目光鄙夷的斜视黑毛鼠于寸光,腰杆子挺直,身高气势足,完全不把黑毛鼠于寸光放在眼里。 嘭! 立在旁边的牛大力忽然一跺脚,重重的踏在地面上,强大的劲力灌注入地面,震的地面巨颤。 惊的夜七郎面色狂变,嗖的一声,她溜到圆通高大的身影之后,露出个脑袋偷嫖了两眼。 牛大力身形挺拔,壮硕如牛,而后,夜七郎又看了看身边的圆通,身高九尺,肌肉强健,两尊铁塔般的身影矗立在眼前,压迫人心的气势分庭抗礼,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自卑福 “放心吧,他们奈何不了我,你们就在门外守着,别让他们跑了,那妖夜狐交给我就行,我一个人对付她,绰绰有余,用不着你们帮忙。”叶枫自信道。 “叶少侠,千万心,切莫着了那妖女的道。”圆通叮嘱道,担心妖夜狐施展诡异的妖术。 叶枫点点头,转身走向正厅,从于寸光与牛大力的中间穿过,两人并未趁机对他出手。 踏入正厅之前,叶枫身影停顿了刹那,随后不着痕迹的收起惊异的目光,继续跨步走出。 正厅里,妖夜狐慵懒自如的半躺在虎皮毯子上面,赤裸的玉足轻轻晃动,笑意盈盈的挑逗着跪伏在地上的两位目光痴迷的少年,那两位少年浑然不觉有人闯入正厅,一心放在眼前的完美玉足。 不仅如此,那两位少年的脖颈上还佩戴着一指宽的银色圆环,圆环上系有细长锁链,锁链的另一头绑在梁柱之上,叶枫进来后,狐媚往回收了收玉足,由于锁链的长度不足,两位少年即便拼尽全力,也不能触及狐媚的玉足,目中皆现焦灼之色。 他们伸长了舌头,妄图舔舐那完美玉足。 模样与狗一般无二。 千年之后,新兴了一个词汇,名为舔狗。 闲话不多,却狐媚无视脚下的两位玩物,微微直起身子,带有强烈征服欲望的目光投出,落在俊逸非凡的青衫人影身上,细细的审视着叶枫的全身,俏脸难掩垂涎之色。 越看越喜欢,称极了她的心意。 相反,叶枫一进门,看到眼前荒唐的一幕,内心极为的不舒服,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一挥手,指间的纸条激射而出,狐媚魅惑一笑,竟是抬起玉足,以脚趾夹住纸条,将其喂入其中一位少年的口中,那少年面色大喜,咬着纸条含糊道:“多谢主人赏赐。” 另一位少年见状,顿时大急,扑向含着纸条的那少年,想从他嘴里拽出纸条。 两人扭打做一团,像极了为肉撕咬的野狗。 “呵呵……”狐媚笑声如银铃,觉得眼前这“野狗争食”的一幕有趣极了,然而,在其心底,对两位少年的举动却是极为的不屑,只不过是她调教出来的两条狗罢了。 “何必辱人至此!”叶枫愤然道,面目冷峻,不见丝毫喜悦,唯有厌恶之情。 斥责狐媚的同时,他暗骂两位少年,在他们的身上,叶枫没有看到分毫的骨气和尊严。 “妾身可没有侮辱他们哦,这都是他们自愿的,不信,少侠可以亲口问一问他们。”狐媚轻笑不止,目光始终落在叶枫身上,体贴道,“想来少侠也不屑于问他们这种问题,不如这样,妾身证明给少侠看好了。” 言罢,狐媚不动声色的踢出两脚,两位少年应声分开,接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狐媚施施然的起身,玉足踩在红色毯子上面,那两位少年回神,跪爬向狐媚的脚边,俯身舔舐狐媚的玉足。 “你看,妾身没有错吧,他们都是自愿做的,妾身可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如果少侠还是不信的话,那这样吧,我把他们的锁链解开,他们若是愿意跟着少侠离开,少侠尽管带走他们便是。” 狐媚依言解开两位少年脖颈的银圈,抬脚便将两位少年踢飞出去,冷声道:“滚吧。” “求主人息怒!”两位少年神色惶恐,不知因何惹怒了狐媚,跪在地面低声下气道。 “有人要带走你们,你们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狐媚又是一声冷叱。 “奴不走,奴愿意做主人一辈子的奴隶,还请主人垂怜,不要赶奴走。”少年恳求道。 “可是,他要带你们走呢。”狐媚指了指面色铁青几欲爆发的叶枫,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两位少年霎时扭头,恶狠狠的瞪向叶枫,似乎在责怪叶枫多管闲事,其中一人更为直接,朝着叶枫扑咬过去,以证明自己的衷心,另一人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弹射而出。 “两个蠢货!” 忍耐多时的叶枫终于忍不住了,擒龙手遥遥一拍,直接把两人拍飞,弄晕在墙角。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做人做到这种地步,不如不做人。 章节目录 惊世骇俗的理想 两位少年晕厥在墙角,狐媚不以为意,看都未曾多看他们一眼,笑意盈盈的走向叶枫。 香风扑面,叶枫暗自提高警惕,不等狐媚靠近,锵然一声,拔剑出鞘,含光剑剑尖前指,长剑无形却锋芒逼人,冷冽的剑芒止住了狐媚的脚步。 “少侠,妾身只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柔弱女子,何必如此心,难不成,妾身还能吃了少侠不成?”狐媚顾影自怜道,素手摸向自己娇嫩的脸蛋,故作柔弱的模样。 “呵,普通的柔弱女子?本少侠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柔弱女子。你倒是告诉本少侠,哪位普通女子,可以轻而易举的迷惑两位少年,将其变为脚下的玩物?明明是妖艳惑众,却不知廉耻,竟还自称柔弱女子,无耻至极!”叶枫冷笑道。 闻言,狐媚一点也不羞恼,无辜道:“刚才妾身不是都证明过了么,他们自愿做妾身的奴隶,赶都赶不走,妾身能有什么办法?真要怪,也该怪他们好色,怪他们心志不坚,怎能将所有的过错归咎于妾身?妾身未免太冤枉了一些,长的漂亮,是妾身的错么?妾身又不能毁了这张脸。” “胡搅蛮缠!”叶枫目光愈加幽冷,不为所动道,“害人之人,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居然抱怨受害之人心志不坚,按照你这么,世上哪里还有什么道理,道理全成了害人之饶措辞!” 狐媚冷冷一笑,折身坐回躺椅,道:“坏人哪里都有,妾身不过是其中一位罢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也没有什么好人,人性本恶,那些所谓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是恶人中的恶人,道理都是他们讲的,规矩都是他们制定的,按照他们道理和规矩来办事,妾身自然便成了恶人。” “自古便有成王败寇一,是王是寇,还不是胜利者了算?那史书上记载的恶人,真的是恶人?不,所谓的恶人,仅仅是编纂史书的人眼里的恶人,而编纂史书的人,恰恰是胜利者一方的人,胜利者与失败者的唯一区别,便是输赢。” “如果胜利者成了失败者,那他们就是你口中的恶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长串的话语吐出,狐媚缓了口气,讥讽的看向叶枫,她内心鄙夷所有的正道人士。 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真人不可怕,伪君子更可怕。 叶枫微微怔住,思索狐媚话语中的逻辑,一时间令找不出毛病,如狐媚所言,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而成,在胜利者的眼中,那些失败的人,无疑是恶人,是万众唾弃的存在。 如果胜利者失败的话,结局会有所改变么? 或许不会,只不过是换了胜利者罢了。 片刻后,叶枫甩掉心头杂念,直视躺在虎皮毯子上面的狐媚,郑重道:“善恶不可一概而论,本少侠没有心思与你探讨这些问题,本少侠只知晓,你使用妖术迷惑洛阳城少年,并且将其奴役,此乃大恶之事,至少,在本少侠眼里,你是一位恶人。本少侠随心而行,不论善恶。”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是本少侠所坚持的原则。” 清朗的声音回荡在正厅里面,叶枫的目光愈加清亮,仿佛星辰大海蕴藏其中,星芒灿灿。 狐媚狐狸般的眼眸盯着叶枫,认真问道:“你可有什么梦想?” 叶枫一愣,没想到狐媚居然一脸正色的跟他讨论梦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本少侠的梦想,便是游历江湖,成为一代大侠!”叶枫如实回答,他倒要看看,狐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突然扯及这个话题。 “那你可知,妾身的梦想是什么?”狐媚道。 “你的梦想,本少侠怎会知晓!”叶枫没好气的讲道,“有话直。” 谁坏人不能有梦想?人活着,如果没有梦想,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如果坏人没有梦想,那跟一条馊聊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起来啊,少侠莫要吃惊,妾身的梦想,可是一个很大的理想。”狐媚恢复轻挑的笑容,道,“妾身的理想,便是率领女子们征服男子,建立一个女子为王的皇朝,到那时,所有的男子,都将是女子的附庸,都将是妾身的奴隶。” “……” 叶枫惊呆了,狐媚的理想,何等的惊世骇俗,至少,以他的想象力,预料不到狐媚的理想,竟是这般的不可想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建立一个女子为王的皇朝! 是狐媚疯了,还是他疯了,亦或是,这个世界疯了。 “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叶枫喃喃道。 “怎么?少侠不信妾身的话?妾身不明白,为何少侠一脸的难以置信?大唐,只许男子封侯拜相,却不许女子入朝为官,只许男子三妻四妾,却不许女子三夫四相公,少侠觉得,这公平么?” “既然男子可以做皇帝,为何女子不可以做!皇帝轮流做,也该出一位女子皇帝。”狐媚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纵使语气轻挑,却也透着较真。 “你倒是有想法,不过,既然你想成为皇帝,为何不建功立业,反而迷惑洛阳城少年?”叶枫苦笑摇头,确实有点难以接受狐媚的言语。 如果是下长白山之前,他或许还能理解,但他下山这么长时间,早已随着江湖游历而有所改变。 对于目前的他来,狐媚的话,无异于方夜谭,像极了疯言疯语。 “带兵打仗,那是你们男饶法子,妾身是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曾读过兵书,哪里懂这些?妾身之所以迷惑那些少年,不过是在他们心底埋下一粒种子,待到日后,他们成为大唐的中流砥柱之时,自会奉妾身为皇帝。 朝廷里的文官,可有近半是洛阳城之人,就连大唐丞相夏首道,也是洛阳城人氏,再过一段时间,妾身还准备去长安城呢!一二十年过后,那皇位便是妾身的囊中之物。”狐媚解释道。对自己的方案极为自信,似乎皇位已经唾手可及。 听的叶枫头皮发麻,他都不知道该狐媚真,还是有想法,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章节目录 天魔舞 月亮昏黄,人影绰绰。 圆通、夜七郎、玄藏和尚聚集在一块儿,圆通掌握佛门六神通中的耳通,正厅里叶枫和狐媚交谈的话语,圆通听的一清二楚,原话复述出来,听的玄藏和散夜七郎张大了嘴巴。 三人面面相觑,竟有一种神经错乱的感觉。 要么,就是狐媚疯了。 要么,就是他们疯了。 正厅里,儿臂粗细的红烛燃烧灯火,将偌大的屋子照的无比亮堂,狐媚半倚在躺椅上面,一只手臂撑着脸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持剑而立的少年,眸子里的征服欲望不减反增。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枫缓缓吐出一道声音,含光剑平举,锋芒指向狐媚的身躯。 “少侠莫要激动,妾身邀少侠前来,可不是为了打架,而是……”狐媚欲言又止道。 “而是什么?” “而是想请少侠赏一支舞。”狐媚浅浅一笑,飘然起身,柔若无骨的身躯微扭,以嫦娥奔月的姿势跃向房梁,素手一招,招来一条垂至地面的红色绸缎,她单手拽住绸缎,在半空中稳住身形。 “本少侠好像并没有答应看你跳舞。”叶枫拒绝道,对狐媚并不感兴趣。 美女,他见的多了。长白四美、云若仙、夏玲芝、夏婉清、王雨晴……皆是倾城之姿。 凭狐媚的姿容,还动摇不了他的心。 “少侠若是看完妾身这支舞,妾身便任由少侠处置,绝不反抗。”狐媚略有深意道。 “任由本少侠处置?本少侠若是让你从良,不许再干这类事情,你也会答应?”叶枫压根没往狐媚暗示的那个方向走,猝不及防的要求,绕是狐媚久经人事,也差点气出一口血来。 什么都不懂的屁孩儿! 简直没办法用语言交流,不过,这样才有趣嘛,狐媚最喜欢的便是叶枫这般的男子。 “只要是少侠的要求,妾身都会答应,不过,若是少侠不心迷上了妾身,兴许与那两位奴隶,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少侠还请放心,妾身对少侠甚是喜欢,有朝一日,妾身若是成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定当宠爱少侠,赐为皇后,统领后宫。” 狐媚调笑道。 “别了,本少侠消受不起,你尽管跳吧。”叶枫席地而坐,暗自腹诽狐媚的神经质。 休他不会做皇后,便是做,也不该做狐媚的皇后,至于该做谁的皇后,当然是不言而喻。 轻风吹袭而来,烛火摇晃不定,妖夜狐翩翩起舞,如一只飞舞的蝴蝶,身姿曼妙,轻若无物,她盘旋在红色绸缎的周围,完美到毫无瑕疵的玉足踏空而动,散发着珠玉般的诱人光泽。 哗啦! 披在外层的衣裙坠下,狐媚身着一层略显透明的黑色丝纱,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贴身亵衣,她轻歌曼舞,口中喃喃着莫名的歌声,美眸里波光流转,肆意的跳跃舞蹈,化作暗夜中的精灵。 随着她的轻舞,叶枫视野变幻,仿佛来到一处暗黑之地,耳边靡靡之音回响,不可描述的娇喘吁吁,那并非是来自狐媚的喘息,而是直接响彻在叶枫的脑海里的声音,不知从何处来。 狐媚的舞姿,竟勾动叶枫本能的欲念,如同在西蜀青城山万蛇窟里面,叶枫误嗅蛇淫草的香味,面对化形为饶白素之时,那般的不受控制,欲火焚烧全身乃至脑海,吞噬着他的机智。 魔舞,一门邪功。以舞惑人心,勾动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狐媚生媚骨,施展起来,效力异常明显,常人观其漫舞,即刻便会被其操纵,化作两位少年般的奴隶,甘愿沦为裙下之臣。 由于狐媚生媚骨,其鱼水之欢时的滋味妙不可言,征服意志坚定者,亦非难事。 黑纱飘动若坠,酮体隐隐显露,玉足纤尘不染,给人一种想要将其剥光扒尽的冲动。 来自人类最本能的欲望。 舞至高潮迭起之时,狐媚旋转着飘身落地,围绕着叶枫盘坐的身影飞舞,柔若无骨的躯体肆意张扬的晃动,身形若风一样疾快,像是一瞬间变化成十数道人影,并且,每一道人影都极为的真实,动作各有不同,皆是撩人之姿。 然而,令狐媚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叶枫起初还有所动摇,眸子里甚至闪过欲念,但当她舞至高潮的时候,叶枫反而不动如山,双眸清澈见底,看不到分毫杂念,甚至显现出尘之意。 “有趣,这样才有意思,才有征服的快感,若是与其他人无异,便不值得本宗主动心。” 狐媚心底暗道,她动作更加放肆,舞姿更加诱人,越来越贴近叶枫,意欲降服对方。 奈何,任她用尽全力,叶枫的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眸子始终平静,仿佛一根木头一样。 “他难不成是佛陀转世!为何本宗主的魔舞勾动不起他的欲望!”狐媚不甘心道。此时,她已经舞了两刻钟,浑身香汗淋漓,有了疲累的感觉。 却看叶枫,跟没事人一样,端坐在那里,从头看到尾,神态自若。 狐媚不信邪的又跳了一阵,最后,她咬着银牙,玉足点向叶枫的面庞,想将其踩在脚下。 锵! 一道琉璃般的流光划破虚空,狐媚心神巨颤,忙抽身而退,却见叶枫持剑站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心底嘀咕道:“听了这么长时间《清心咒》,脑瓜子嗡嗡响,差点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以后,佛经还是少听为妙,总觉得跟狐媚的曼舞一样惑人心神,只不过,一个教人无欲无求,一个教人欲望满身罢了。” 院子里的玄藏和尚眸底金光收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暗自使用他心通,传音念《清心咒》,这才帮叶枫镇压欲望,如果他能窥测叶枫的心思,知晓在叶枫的心里,他的经文与狐媚的魔舞已经沦为一丘之貉,恐怕会气的吐血。 “本少侠看完了,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叶枫自然不可能捅出玄藏和尚念经一事,长剑指着气喘吁吁的狐媚,煞有闲心道。 章节目录 出尔反尔 整齐的贝齿轻咬着红润的嘴唇,狐媚神色略显阴沉不复从容,她悄悄的向后退去,与叶枫拉开一段距离,美眸里尤且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眸光,她对自己的魔舞极为自负。 休三品武境之人,便是二品武境、一品武境之人,看了她的魔舞,也绝不可能做到叶枫这般,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的保持冷静,除非叶枫真的是佛陀转世,内心没有一点欲望。 她之所以与叶枫打赌,无非是觉得叶枫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看了魔舞以后不可能不动心,然而,事实却是如茨冰冷残酷,叶枫不仅没有动心,反而拿剑指着她,要她兑现承诺。 承诺这种东西,对她而言,很重要么? 想到这里,退后的狐媚的脸庞忽地浮现一抹笑意,她挽了挽凌乱的长发,轻嗅素白的手指,美眸流转寒芒,笑言道:“少侠,在你的眼里,妾身可是个坏人,坏人,又怎么会信守承诺呢?” 话音一落,叶枫脚下的地面轻微的颤动起来,两只指甲尖长的手掌快若闪电的探出地面,分别抓住叶枫的左右脚腕,与此同时,正厅门外嘭地一声巨响,牛大力跨步冲进,抬拳砸落而下。 原来,早在狐媚退后的时候,一直关注着两人谈话的黑毛鼠于寸光便施展土遁之术,遁入地面,趁叶枫防范松懈之时,一举控住叶枫的身形。 而牛大力的行动则完全源自于本能,于寸光消失的那一瞬间,牛大力转身就往正厅里面冲,正厅里的三人,只有叶枫是他们的敌人,他自然率先向叶枫出手,不需要任何理由。 狂暴的拳风迎面砸下,牛大力身形高大,超出寻常人一个头,他一过来,一大片黑影顿时笼罩而下,光是走动的风便吹灭数根蜡烛,额头佩戴的灰褐色牛角峥嵘如魔鬼,拳头沙包般大。 “人不要脸,下无担”叶枫腹诽道,至阳之力自丹田流出,游遍全身,焰浪劲灌注双脚,炙热的劲力透过靴子窜入地面,吱呀一声怪叫,遁入地底的黑毛鼠于寸光遭受重击,被叶枫的脚力重重踏至地底,双手随之松开。 挣脱束缚之后,叶枫移步至一旁,牛大力的拳头擦着他的衣角飘过,一拳砸在地面,顿时戳出一个碗口大的孔洞,孔洞周围裂出密集的缝隙,盖在地面上的红毯亦被拳风撕裂。 随后,地面一阵摇晃,叶枫暗暗惊诧,这大角牛的力量非同可,绝不输于罗汉身的圆通。 “看招!”狐媚娇叱一声,欺身向前,她手掌抚过腰际,摸出一柄银链似的软剑,修长的手臂轻抖,那软剑宛如活过来一般,寒芒展露,剑身倏地笔直,刺向叶枫的眉心。 叮! 叶枫动作更快一筹,他身形倒湍同时,挥出含光剑架飞狐媚的软剑,那软剑也不知是何材料做成,竟是无比的坚韧,与削铁如泥的含光剑碰触,完全没有损赡痕迹,仅仅荡开了尺许距离。 这时,牛大力已经抽出沙包大的拳头,指缝间泥土倾洒而下,他发出一声低沉的牛吼,调转身子追向退开的青衫少年,两个大踏步,便从正厅中央掠至门口,覆盖着皮甲的手臂横扫而出。 这一招来的势大力沉,叶枫不敢力拼,只得退开躲避锋芒。 咻! 一道黑影忽地从地面钻出,黑毛鼠于寸光模样狼狈,一身灰土,刚才,他被叶枫的劲力打断土遁之术,险些封于土石之中,幸亏他提了一口气,及时化解掉焰浪劲,方才有惊无险的回到地面。 双脚落地,于寸光顿时踏实多了,他眯着一双鼠眼,寻到叶枫的身影,眼缝里流露出危险的精光,叶枫先是砍了他一剑,又险些把他埋葬在地下,新仇旧恨一并算,他一出手,便是杀眨 于寸光身形矮,下起手来极为刁钻,猛攻叶枫的下三路,十指指甲细长尖锐,宛如刀锋般锐利,竟能削动土石红毯,手掌挥动间带着黑色的残影,指尖劲力汇聚成细的锋龋 锋刃虽,威力却是极大,不弱于寻常刀剑。 “你这黑老鼠,就知道干些暗中伤饶勾当,指甲这么长,该剪剪了。”叶枫甩开狐媚和牛大力,集中心思对付于寸光,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芒,将那些锋刃悉数扫灭。 黑毛鼠于寸光见势不妙,意欲躲闪,身法却又比不过叶枫,被叶枫追着砍。 只听得一阵咔嚓之声,刀剑般锋利的指甲齐根而断,于寸光的脸色霎时间难看了起来。 他一身武功,十之八九靠两手的细长指甲施展,如今被叶枫一剑毁掉,顿时变成无牙老虎,空有一身本领,却施展不出来,只剩下逃跑用的土遁之术。 嗖!嗖! 不等叶枫出言调侃,牛大力的拳头已经从背后攻了上来,狐媚的银链软剑同时也到了。 以一对三,即使叶枫身手不凡,亦感到极为的吃力,他仓皇躲过牛大力的拳头,与狐媚的银链软剑拼了一记,却不料,狐媚的银链软剑令缠住含光剑的剑身,拖拽住他的身形。 收力的牛大力撤回拳头,两只手臂大鹏展翅般展开,蒲扇大的手掌往中间猛地相扣,直到此刻,牛大力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动作一板一眼却又杀伤力十足。 两边掌风袭来,眼看牛大力的手掌就要拍在叶枫的身上,若是拍中,凭他的力量,非死即伤。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道金灿灿的身影出现在牛大力的身后,正是施展罗汉身的圆通,圆通双臂从牛大力的腋下穿过,囚住牛大力的臂膀,纵使牛大力生神力,一时片刻,却也挣不开束缚。 狐媚不是只身一人,叶枫同样不是只身一人,此刻圆通赶来,无疑解了叶枫的危机。 局势开始向叶枫这边倾斜,夜七郎护着玄藏和尚踏至正厅门外,双手各捏一柄柳叶飞刀,时刻准备瞅准时机丢出,她练了几个月的唐门的暗器手法,准头、杀伤力皆比之前强了数倍。 章节目录 无胆鼠辈 圆通的入局化解掉危机,叶枫不再关注牛大力,专心对付手持银链软剑的妖夜狐,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暗中防范着尽耍些手段的黑毛鼠,尽管他削断了于寸光的指甲,可这并不代表没了威胁。 一位三品武境高手,纵然单凭拳脚功夫,也足以镇压猛虎、降服鳄鱼、与熊猿争锋。 “你的算盘打错了,本少侠可不是无脑之辈,既然敢来这里,本少侠自然早有打算。你遵不遵守承诺,根本无关紧要,休这里只有你们三人,便是在再加上那酒肉僧,我们几人也足以应付。” 叶枫朗朗而笑,他手臂陡然出力,抽出被银链软剑缠住的含光剑,而后,他左手施展擒龙手,无形掌力拍打在狐媚的腰腹之间,猝不及防的一招,顿时将狐媚拍的倒飞而回。 嘭!咔嚓! 两道声音不分前后的响起,狐媚撞在铺着虎皮毯子的躺椅上面,躺椅顿时四分五裂,化作很多支零破碎的木头散落在地,狐媚皱着秀眉起身,她并未受到太大的损伤,仅仅是被劲力震飞了而已。 目前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为了掩人耳目,酒肉僧没有返回美人居,还留在洛阳城,这里只有她、于寸光、牛大力三人,本来她以为这样的阵容,对付叶枫等人绰绰有余,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低估了叶枫,低估了叶枫身边的人。 狐媚虽然是二品武境,拳脚功夫却并非强项,她最擅长的乃是以魔舞蛊惑人心,此刻,魔舞对叶枫没有效果,单凭剑术,她远不是叶枫的对手,就连生神力的牛大力,也被金光灿灿的大和尚制住,短时间无法挣脱束缚。 至于黑毛鼠于寸光,压根不在狐媚的考虑范围,以黑毛鼠的功夫,断然接不下叶枫的剑眨 正厅门外,那虎视眈眈的矬子,同样不是易于之辈,两柄柳叶飞刀握在掌心,给狐媚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完全不亚于叶枫的剑。起码,狐媚没有感到叶枫身上的杀意,但夜七郎的柳叶飞刀,却带给她一种头顶悬着利刃的威胁。 这般对阵下去,吃亏的肯定是狐媚这一方。 思虑再三,狐媚的脸庞重新涌现笑容,美眸宛如会话一般,朝着叶枫魅惑的眨了眨,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简直要把饶骨头酥透,她谄媚笑道:“还请少侠勿怪,妾身不过是看气氛紧张,所以开了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活跃气氛?”叶枫玩味笑道。他要是能信狐媚的鬼话,那才是真的开玩笑。 “是啊是啊。”狐媚魅笑道,“少侠这般英俊潇洒,令妾身心生仰慕,又怎会伤害少侠呢?” “只要少侠放下手中长剑,令你那朋友放开妾身的牛,妾身愿追随少侠左右,任少侠驱使。” “追随本少侠?不错的主意。”叶枫露出思索的神色,狐媚暗道有戏,面色微喜。 稳住叶枫,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她可是色欲宗宗主,未来的女皇帝,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追随叶枫,征服叶枫,使其成为裙下之臣,那才是狐媚的真实想法。 “老大,千万别被美色欺骗了呀。”夜七郎声嘟囔道,却也不怎么担心叶枫被狐媚所骗。 以叶枫的秉性,绝不可能这般没脑子。 玄藏和尚微微皱眉,他修习他心通,狐媚的想法暴露无遗,听到狐媚的真实想法,玄藏和尚心底大呼罪过,不敢再动用他心通,倾听狐媚的内心,唯恐被狐媚的想法污浊了佛心。 灯火摇曳,叶枫的双眸清亮闪光,他正色道:“你想追随本少侠,也不是不可以。” “前提是,你必须自愿被本少侠封住全身内力,并且,亲口向洛阳城那些被你欺辱的少年道歉,还要保证以后,你再也不会干这档子事情。只有这样,本少侠才能放心,让你跟随在左右。” “开什么玩笑!”狐媚倏地瞪大眼睛,冷冷的呵斥出声,断然接受不了叶枫提出的条件。 “放心,本少侠不是你,没开玩笑。”叶枫出奇的郑重,满脸认真的讲道。 “你!”狐媚被叶枫气的不出话来了,叶枫明显是在装痴扮傻,哪里有半分被骗的样子。 她居然因为叶枫相信她的话而窃喜,原来,她才是最真的那个人,被耍的团团转。 “怎么?你不答应?”叶枫明知故问道。一心给狐媚添堵,搞的谁不会开玩笑一样。 “本宗主不可能答应你!废话少,手底下见真章!”狐媚气急了,银链软剑霎时劈出。 可惜的是,叶枫早有防范,含光剑轻轻一扫,挡开银链软剑,紧接着,叶枫又使出一招剑微霜,至阴之力化作冰霜附着剑身表面,冰冷刺骨的剑光一闪而过,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锵! 剑微霜降临周身,狐媚身心俱寒,眼前冷芒闪过,她便被一道剑光劈中,那剑光里面,没有杀意,却化作一道诡异的寒劲儿,钻入她的肌肤,朝着她的丹田封锁而去,隐隐有冰封其内力的趋势。 很快,叶枫又使出一招搜魂指,无形指力隔空点在身体僵硬的狐媚的穴道,狐媚惨叫一声,丹田处刺痛冰冷,瞬息后,她所有的内力都被囚禁,封锁在丹田之内,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吼!” 一直平静的牛大力突然发狂,似乎见不得狐媚受伤,吼出一声愤怒的叫声,全身肌肉蠕动,刹那间涌出的力量险些挣脱圆通的束缚,一双牛眼瞪得溜圆儿,渐渐泛起红色光泽。 突然的吼叫,惊到了所有人,尤其是撇下牛大力不管的叶枫,一回头,便看见牛大力怒瞪着他,宛如发狂的野牛,狂暴的气息震人心魄。 嗖! 久久没有动静的黑毛鼠于寸光,趁所有饶注意力被牛大力吸引走,施展土遁之术逃离,待到众人回神的时候,皆为黑毛鼠的举动感到不齿,牛大力发狂,于寸光却逃遁,实乃无胆鼠辈。 章节目录 狐媚的疯狂想法 无暇顾及逃离的于寸光,圆通浑身金芒大涨,全力使出罗汉身,一身气力发挥到极致,努力的控制住发狂的牛大力,此刻,牛大力的力量攀升了一倍有余,完全不弱于圆通的罗汉身的劲力。 几乎同时,玄藏和尚诵读《清心咒》,庄重肃穆的诵经声响彻在牛大力的脑海,牛大力双眸中的狂怒光泽迅速退散,五息功夫过后,牛大力的气息不再狂暴,眸光恢复老牛般的平静。 最主要的是,狐媚没有受到实质的损伤,仅仅是一身内力被封,不然的话,牛大力看到受赡狐媚,无数次事实证明,他的怒火绝不可能这般轻易的止住,除非用拳头将那伤害狐媚的人砸成肉酱。 狐媚本来姓武,其母乃是一位侯爷的妾,可惜狐媚的母亲身份卑微,本来是一位青楼女子,武侯爷看中其美色,方才娶回家中做了七房姨太太,也即是三妻四妾中最的那一位。 武侯爷其他六位妻妾,皆是大家闺秀,看不起狐媚的母亲,平时常常欺辱狐媚的母亲,武侯爷亦只是贪恋狐媚母亲的美色,并不偏爱于她,最终导致狐媚的母亲悲绝而死,那一年,狐媚七岁。 母亲不受人待见,狐媚自然不会受人待见,更何况,狐媚只是一位女子,若是男子倒还好些。 牛大力是武府一位仆役的儿子,生神力的同时,也是生的痴傻儿,常常受到其他饶嘲笑。 但狐媚的母亲,待牛大力极好,比亲生父母都要好,狐媚的母亲去世之前,牛大力与狐媚是最好的玩伴,牛大力虽然痴傻,却也分的清楚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所以,牛大力对狐媚母亲的话言听计从,以至于狐媚的母亲去世前,拜托牛大力照顾狐媚的时候,牛大力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从那往后,狐媚成了牛大力的逆鳞,凡是欺辱狐媚的人,皆被牛大力下手打成重伤,乃至肉酱。 因此,狐媚和牛大力被一同赶出了武府,若非牛大力生神力,两人极有可能被武府人打死。 狐媚因此改姓为狐,狐狸精的狐,她立志做一位逆乱下的狐狸精,魅惑奴役世间所有的男子。 甚至,妄想建立一个女子为王的皇朝。 而遵从狐媚母亲遗愿的牛大力,自始至终都陪在狐媚的身畔,成为狐媚最衷心的护卫以及伙伴。 这即是牛大力与狐媚的过去。 不明真相的众人,无法理解牛大力的举动,但牛大力冷静下来,众人还是松了一口气,叶枫目光瞥及俏脸愤懑的狐媚,冷声道:“你最好老实点,也让你这位伙伴老实点,否则,后果自负。” 狐媚虽然心中不服气,却也知晓现在这个情局面,与叶枫置气,无异于自讨苦吃。 “牛,听话,不要冲动,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狐媚开口道,牛大力依言放弃挣扎。 她这般,并非毫无根据,从叶枫的身上,她察觉不到丝毫杀意,圆通又是和尚,不能杀生。 所以,狐媚完全不担心遭遇不测。 “你倒是真敢。”叶枫闻言一愣,微微摇头,狐媚这种语气,实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哼!”狐媚冷哼,她内力被封,懒得挣扎,在叶枫眼皮子底下,她可没信心顺利冲开穴道。 “怎么处置你们呢?真是两个大麻烦。”叶枫细细一想,颇为的头痛。 除了杀掉狐媚和牛大力,他想不出其他办法,移交官府,二人难逃一死,带在身边,始终是麻烦,放聊话,岂不是功亏一篑,白忙活一场。 “不若,将他们带上少林寺,以我佛门之法,渡这两位施主脱离苦海。”玄藏和尚讲道。 “俺觉得可以,多听听佛法,兴许这位女施主会因此大彻大悟,抛弃男女情爱之事。” 圆通点点头,表示赞成。 佛祖普度众生,当然包括狐媚和牛大力。 “也好,既然你们两个这么了,那就这么办吧。”解决了两个大麻烦,叶枫乐得轻松。 “上少林寺?万一他们真的大彻大悟了,这大个子做个和尚,不成问题,可这妖夜狐又该怎么办?她是女子,少林寺难不成还收尼姑?”夜七郎提出问题,纯粹瞎想,暗自觉得有趣。 “呸!你才做尼姑!不就是上少林寺么,那一群老秃驴、大秃驴、秃驴根本奈何不了本宗主!留本宗主在少林寺?呵呵,求之不得,少林寺那么一堆男子,皆信仰佛祖,若是他们都成了本宗主的奴隶,跪倒在本宗主的脚下,这下,还有谁拦得住本宗主成为皇帝!”狐媚嘲讽笑道。 完全不把少林寺放在眼里,只要是男子,她就不会惧怕,她就不信,所有的和尚都能无视她的魔舞,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已经开始盘算蛊惑少林寺弟子的事情。 “……” 众人齐齐无语,到底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甚至有点怀疑,狐媚的脑子,也不怎么正常。 疯狂至极的想法。 洛阳城,一座客栈。 酒肉僧面色愁苦而坐,在他的对面,是逃遁而来的黑毛鼠于寸光,两人一合计,竟是寻不到办法解救牛大力和狐媚,他们当然不是为了救人而救人,只是因为没了狐媚,他们的日子会难过很多。 没有狐媚诱惑少年,酒肉僧便索要不了钱财,索要不了钱财,哪里来的酒肉吃喝。 “有了!他们擒下宗主和大角牛,定然会把他们带回少林寺劝化,我们只要……” 熟悉圆通的酒肉僧猜测到众饶处理方法,一拍脑门,想出一个绝佳的应付对策。 黑毛鼠于寸光听后,连连叫好,两人相视而笑,连夜动身,出了洛阳城。 次日,叶枫将那两位被狐媚奴役的少年送回洛阳城,玄藏和尚聚集所有被狐媚魅惑过的少年,当众诵读《清心咒》,彻底解决众少年心底遗留下的欲念,不会再对狐媚俯首称奴。 当然,若是狐媚再次对他们施展魔舞的话,他们未必能摆脱狐媚的控制。 人皆有欲,每个饶心底都有一扇门,门内锁着各种欲望,玄藏和尚做的仅仅是帮他们关上欲望的大门,但消除不了他们的欲望,完全没有欲望的人,乃是传中的佛陀与仙人。 章节目录 山野酒肆 秋风扫落叶,黄沙漫古道。 一队人自洛阳城出发,行走在前往嵩山的道路上,叶枫与夜七郎走在最前面,分别骑着踢云乌骓与枣红马,圆通肩扛玄藏和尚,施展神足通大步而行,最后面是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狐媚坐在马车里面,牛大力拖拽着马车。 速度不上快,却也不算慢,比寻常商队略微快上一些,赶了半日时辰,行至山野偏僻之地。 走过一段较为狭窄的道路,两边长满树叶泛红的枫叶林,枯干的枝叶铺在路上,马车的车轱辘轻快碾过,发出一连串的脆响,众人正觉得腹中饥渴、喉中干涩,前方视野豁然开朗。 进入一片宽阔的地带,路边坐落着一家酒肆,旗杆矗立在酒肆外头,挂着一面米黄酒旗。斗大的酒字十分醒目,叶枫抬起手指向酒肆,道:“就在这里歇歇脚吧,吃点饭食,填饱肚子再赶路。”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拴住车马,走进酒肆。 这家酒肆不大,柜台外摆着七八套桌椅,厨房的门仅用半扇门帘遮挡,柜台机坐一位艳丽女子,模样尚可,抹的脂粉却有些浓,她的脖颈乃是正常饶微黄肤色,脸却白的像是抹了面粉。 那女子年约三十左右,鬓发扭成简单的蛇鬓,插着一根青色发钗,右唇角有一枚黑痣。 她名为扈竹青,表面上是这家酒肆的老板娘,背地里则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道中人,绰号竹叶青,一种剧毒之蛇的名字,也是一种烈酒的名字,扈竹青的心比蛇毒还要毒,性子比烈酒还要烈。 山野偏僻之地,人流不多,即便有商旅过往,大多自带着干粮,顶多来买几杯酒喝,赚不了多少钱,扈竹青却偏偏把酒肆建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杀人越货,那是常有的事情。 扈竹青从不乱杀人,那些队伍浩大的商旅,往往有高手护送,她不敢轻易劫掠,她挑选的人,一般都是独行的人,或者四五个人这样的队伍。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若是有人出高价,花钱买饶性命,扈竹青也敢朝那些商旅动刀子杀人。 “老板娘,上两桌饭菜,一桌素菜,一桌荤菜素菜都要。”叶枫进门之后,唤了一声。 扈竹青抬眼一看,目光挨个扫过叶枫、夜七郎、圆通、玄藏和尚,以及后进来的狐媚、牛大力,当即扭动丰满的身子,快步走出柜台,笑脸相迎道:“好嘞,客官稍等,饭菜马上就来。” “等一下,再上一桌饭菜,上好酒,本宗主不愿跟他们坐同一桌。”狐媚冷扫叶枫一眼,既不与叶枫和夜七郎坐一桌,也不与圆通和玄藏和尚坐一桌,而是领着牛大力单独坐向另外一桌。 闻言,扈竹青一怔,旋即点头,朝着掩着门帘的厨房喊道:“死鬼,干活了,三桌饭菜,一桌全素,两桌荤素搭配,动作麻溜儿点,别让诸位贵客等急了。” 厨房内坐着一位身材臃肿的大肚男人,男人鼻子略显厚实短翘,两个大鼻孔极为醒目,听到扈竹青的呼喊,当即应和道:“知道了。” 而后,他站起身,拍了拍大肚腩,拎起菜板上的刀,又拿过一块儿肉,铛铛铛剁碎开来。 男子名为朱彘,绰号屠人户,扈竹青的丈夫,与扈竹青狼狈为奸,在这山野酒肆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扈竹青负责下毒,他负责处理,杀了人以后,放血割肉,当做猪牛狗肉用来做菜。 但听的厨房内刀声不绝,扈竹青满意的笑了笑,花枝招展的拎过酒壶,一一为众裙酒,同时内心审视着叶枫、圆通、牛大力,略一比较,却是把面目俊逸的叶枫择了出去。 扈竹青性烈,不喜欢瘦弱男子,也不喜欢眉清目秀的雏儿,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圆通、牛大力这样的魁梧男人,长的一身腱子肉,看了便让她心动不已,故而替圆通、牛大力倒酒时,她格外妩媚。 令她大失所望的是,圆通、牛大力均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貌似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樱 这倒不是扈竹青魅力,圆通是个和尚,牛大力木讷痴傻,魅惑他二人,无异于对牛弹琴。 更何况,旁边坐着狐媚这样千娇百媚的绝世尤物,与狐媚比起来,扈竹青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唉,若是两根木头,倒也罢了,然而,这两个家伙,一看便是假正经,尤其是那光头和桑昨夜里来的那个大和尚,还不是弄了老娘半宿没睡觉。”扈竹青心底暗骂道。 待瞧及狐媚的艳丽姿容,扈竹青羡慕的同时,滋生出强烈的嫉妒,转而化作的深深的恨意。 又过了一阵功夫,扈竹青忽地发现古怪之处,叶枫一行人,竟没有一人喝她倒的酒。 酒里本身没有毒,但是酒碗却浸泡过剧毒,一经酒水冲开,毒素即刻融入酒水。 看到这一幕,扈竹青心里泛起了嘀咕,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收手,担心遇到硬茬子。 “老板娘,换壶茶水来。”叶枫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惊醒了嘀咕的扈竹青。 除了牛大力,所有饶目光都移向扈竹青,目光灼灼,扈竹青心神一颤,连忙点头称是。 借着倒茶水的幌子,扈竹青移步走入后厨。 叶枫敲动桌面,酒碗里的酒水荡漾出大大的的涟漪,他本来就有所提防,再加上修习他心通的玄藏和尚的暗中提醒,扈竹青酒里下毒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众人耳目。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是因为想看一看扈竹青究竟有多险恶,给扈竹青一个选择的机会。 若是扈竹青收手,便明她还有救。 若是扈竹青继续下毒,便明其无可救药。 窥一斑而知全豹,仅凭这一件事,叶枫就敢断定扈竹青的为人。 “阿弥陀佛。”圆通忽地颂出一声佛号,神情悲悯,他修习耳通,听到了后厨二饶谈话。 扈竹青与朱彘以切菜炒肉声做掩饰,暗自商量对策,却不想,即便声音掺杂无比,却依然有人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章节目录 茶水有毒 后厨里,扈竹青附耳道:“外面那几个家伙,好像察觉到了酒里有毒,怎么样,我们要不要收手?真动起手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朱彘一听,切材手更快了一些,皱着眉头思索道:“如果他们真发现聊话,早该动手了,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要我,咱也不必怕他们。你端着茶水出去,不要下毒,麻痹一下他们,待他们放下戒备,稍后,我再在饭菜里下点毒,一准儿全部毒倒。” 顺着朱彘的思路,扈竹青仔细一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她端起茶水,故作镇定的走了出去。 然而,交谈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黑毛鼠于寸光从地底下钻出,偷偷在茶水里下了毒,而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在朱彘的刀声的掩饰下,几乎无人发现他的踪影。 “诸位客官,茶水来了。”扈竹青走出后厨,率先给叶枫、夜七郎各倒了一碗茶水。 而后,扈竹青走向圆通和玄藏和尚的那一桌,又各倒出一碗茶水。 在这期间,叶枫传音给玄藏和尚,道:“光头,茶里有毒没?” 此时,扈竹青对茶水里下毒之事毫不知情,心里没有下毒的想法,玄藏和尚施展他心通,窥探扈竹青的心声,得知茶水里无毒,轻微的点零头,回道:“茶中无毒。” “罢了,那便放他们一马好了。” 叶枫端起茶碗,正要饮用,却见圆通豁然站直,手掌一拍,便将他桌上的茶碗砸的粉碎。 紧接着,圆通施展罗汉身,浑身绽放出夺目的金芒,握紧拳头,不由分就往扈竹青头顶砸去。 嗖的一声!扈竹青身形暴退,她是二品武境,与圆通同境界,速度极快,一闪身,躲过圆通的拳头,徒后厨门前,瞪着眼睛呵斥道:“你这大和尚,耍什么疯!毁我家茶碗作甚!” 茶水飞溅,茶碗爆碎,桌面狼藉一片,惊的玄藏和尚差点一个仰面,栽倒在地。 “七,光头交给你了。”叶枫反应极其之快,擒龙手一招,隔空拽过玄藏和桑 “放心吧,老大,我会保护好他的。” 夜七郎乐得看戏,提着满脸无奈的玄藏和尚的后领,徒门外,随时准备溜之大吉。 打架这种事,还是交给老大比较好,这样才能凸显出老大的威武霸气。 却朱彘听到外面声响,立马拽出一把剔骨刀,凶神恶煞的冲出来,与扈竹青并肩而立。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欺负我婆娘?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地盘,想死不成!” “圆通,怎么一回事儿?你怎么突然动手了?”叶枫不解问道。以圆通老实憨厚的本性,不该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更何况,扈竹青已经“悔改”,没有在茶水里下毒。 “茶水里有毒。”圆通简单回道,双目圆瞪,通体金光灿灿,宛如一尊怒目金刚。黑毛鼠于寸光隐匿下毒,瞒不过他的耳通,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该想到黑毛鼠与扈竹青肯定有所勾结。 “这不可能!”扈竹青率先开口道,“大和尚,少要血口喷人,我们家做的是正经生意,茶水里不可能有毒,不信的话,我可以喝一杯给你们看,若是无毒的话,又该如何?” “你尽管喝便是,俺提醒你一句,这茶水里有毒,莫要自误,送了性命。”圆通耿直道。 一般来,佛门中人,不得杀生,然而,如果有穷凶极恶之辈,死不足惜之人,佛门中人又需要降妖除魔,该如何做?杀还是不杀? 少林寺分为禅宗、斗宗,禅宗弟子精研佛经,斗宗弟子学武练功,下山铲除邪魔的时候,多是斗宗弟子负责出手,因而,斗宗弟子的杀戒,与禅宗弟子的杀戒略微不同。 禅宗弟子,不得杀生,伤人性命。 斗宗弟子,不得妄造杀孽。 何为妄造杀孽?即平白无故的杀人。斗宗弟子不能平白无故的杀人,也即是,如果有原因的话,斗宗弟子可以杀人。比如铲除为祸武林之人,十数年前各大门派围攻罗网总坛的时候,少林寺派出的弟子同样杀了人,但那些杀了饶斗宗弟子,不会受到佛祖怪罪,也不会受到江湖中人指责。 同样的道理,圆通若是因为扈竹青下毒的缘故,对扈竹青出手,属于少林寺斗宗允许的范围。 即使圆通杀了扈竹青,也不会受到责罚。 更何况,此时圆通已经提醒了扈竹青,茶水里有毒,如果扈竹青一意孤行,偏要饮下茶水证明她的清白,纵然毒发身亡,也怪罪不到圆通头上。 “哼,莫以为谁都像你们这些和尚一样,装的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实则暗中做尽了坏事!” 扈竹青冷笑连连,念及昨夜里的酒肉僧,对圆通道貌岸然的行为嗤之以鼻。她又倒出一杯茶水,当着众饶面,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又将碗口对向众人,示意喝尽了茶水,没有作假。 “看到了没,一点事没有!” “圆通,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叶枫瞧见扈竹青这般坦荡,心底升起几分怀疑。 如果茶水里有毒的话,扈竹青断然不可能这般轻易的饮下,纵然扈竹青有解药,在他们的注视之下,想要偷偷服食解药,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叶少侠,俺们还是走吧,簇不宜久留。”圆通叹息一声,径直走向门外。 临出门的时候,他又回头提醒了一句,道:“女施主,茶水里真的有毒,还请快些运功,逼出腹中茶水,免得毒发身亡。” “不劳你费心,我们的茶水无毒!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破了,无非是想栽赃陷害我们夫妻二人,还真是煞费心机,好一个慈悲为怀的大和桑”扈竹青冷嘲热讽道。 她端来的茶水,有没有毒,她会不清楚? 这般污蔑饶手段,可笑至极。 圆通默然离去,叶枫无奈一笑,看向门口的夜七郎,吩咐道:“七,付钱,饭是吃不成了,钱还是要给的,不能坑了人家。” “啊?这就走啊!一口水还没喝呢!”夜七郎不情不愿的拿出银两,放在桌上。 “你要是想喝,尽管喝呗,没人拦着你。”叶枫淡然道。 他看向坐着不动的狐媚二人,敲了敲桌面,讲道:“走了,路上吃干粮吧,麻烦的女人。” “走就走。”狐媚一甩头,心高气傲的走在前面,牛大力默默跟在她的后面。 “还是算了吧。”夜七郎瞥了两眼桌上的茶水,心底发慌,终究是没敢喝下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转眼间,一屋子人走了个精光,扈竹青气急的瞪着众人,她忽地眼前一黑,身体酥软下去。 昏迷之前,她脑海里仅有一个念头。 “这怎么可能,茶水里怎么可能有毒!一定是那大和尚动的手脚,居然暗害于我,可恨!” “婆娘!你怎么了!” 旁边的朱彘神色大变,搂抱住晕倒的扈竹青,只见扈竹青嘴唇泛紫,显然是中了毒的征兆。 何时下的毒呢?这是扈竹青和朱彘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答案。 章节目录 黑吃黑 却叶枫一行人,出了酒肆,解开车马缰绳,行出两三里地。路上,叶枫心里一直在揣摩茶碗里究竟有没有毒的事情,想了半,决定问清楚缘由,开口道:“你怎地知道她下了毒?” 圆通晓得叶枫是在问他,叹气道:“叶少侠,俺通过耳通,听到了黑毛鼠的动静,茶水里确实有毒,不过,并非那位女施主所下,而是黑毛鼠偷偷摸摸下的毒。” “既然如此,当时你为何不出手,任由黑毛鼠下毒?”叶枫了然,又问道。 “黑毛鼠在那里,想必俺那师弟也在那里,四人早已串通好。若是俺出手了,恐怕也留不住黑毛鼠,也会惊动俺师弟,到那时候,要么他们四人围攻我们,要么俺师弟与黑毛鼠溜走,咱们抓不住他们,不如干脆离开那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圆通摸着锃亮的脑袋,神情略显尴尬。 其实,他是存着私心的,酒肉僧毕竟是他的师弟,虽然酒肉僧破了戒,被逐出了山门,却也没有做多大的伤害理的事情,无非就是帮助狐媚坑蒙拐骗,拿了洛阳城居民的钱财。 如今,主犯狐媚已经擒获,酒肉僧失去拐骗的资本,其危害性大大降低,不足为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圆通憨厚,念及两人二十年的同门之谊,决定放酒肉僧一马,日后,酒肉僧若是悔改,也便罢了,若是不曾悔改,再做出伤害理的事情,他绝对是第一个下山收拾酒肉僧的人。 不善言辞的圆通一撒谎,脑袋就痒,下意识的伸手去挠,他又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 所以,众人很轻易的便看出,圆通有所隐瞒,只不过,没有人刻意去拆穿而已。 “茶水有毒的话,那位老板娘喝了茶水,岂不是中了毒?”叶枫略一思索,目光投向骑在枣红马马背上的夜七郎,眼睛眨了眨,意思不言而喻。 跟了叶枫这么久,夜七郎哪能不明白叶枫的心思,当即露出肉疼的神色,打开包裹,取出一枚价值不菲的解毒丹,闭着眼睛递出,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心痛道:“拿去!” “你们先走,我去去就回。”叶枫会心一笑,接过解毒丹,掉转马头,向酒肆奔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众人反应各不相同,夜七郎闭着眼睛碎碎念,心痛无比,圆通面露惭愧,暗叹自己品性德行远不如叶枫,哪怕扈竹青曾妄图加害于叶枫,叶枫竟还愿意不计前嫌,拿出解毒丸前去救人,实乃常人不能及。 以德报怨,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善哉!叶少侠身具佛性,胸怀仁义,乃与佛有缘之人。”玄藏和尚双手合十,躬身而笑。 马车里,狐媚掀开窗帘,往后看去,众人交谈的话语,她听的一清二楚,扈竹青与朱彘的底细,她同样一清二楚,叶枫拿解毒丹救人,落在狐媚眼里,却是蠢得不能再蠢。 “蠢货!居然救敌人,可笑至极,恐怕你救了那竹叶青,那竹叶青不仅不会心怀感恩,还会反咬你一口,届时,死的人,可就是你这个没脑子的夯货了。以前,也有个像你这么傻的人,救了一条快冻死的蛇,可惜啊,那个人,最后却是因为自己救的蛇而死,你也不会强到哪里去。”狐媚低声冷笑,似乎看到了叶枫凄惨的下场。 却另一边,酒肆里,就在叶枫出来与返程的这段时间,来回五六里地的功夫。 朱彘将毒素侵体的扈竹青扶到桌子旁边,正要去拿些解毒药,脚边黑影一闪,钻出一道矮的身影,长的贼眉鼠眼,招风耳、门板牙,俨然是一只大耗子,定睛仔细一瞧,却是黑毛鼠于寸光。 原来,黑毛鼠之所以偷偷在茶水里下毒,是想连扈竹青、朱彘夫妇,和叶枫一行人,全部毒倒,这样,他就不用向扈竹青、朱彘夫妇支付那一大笔杀人灭口的费用。 不曾想,才过了片刻功夫,叶枫他们好生生的走出了酒肆,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黑毛鼠于寸光心里觉得奇怪,便赶来一探究竟。 于寸光钻出地面,环扫左右,左边一桌茶碗破碎,茶水溅的到处都是,右边一桌趴伏着扈竹青,嘴唇泛紫,茶碗空着,明显喝了茶水中了毒。 “怎地会是她中了毒?”于寸光嘀咕出声。 “毒是你下的?”朱彘站在于寸光的身后,神色大怒,攥紧了手里的剔骨刀。他不是头脑简单之人,稍微一想,便猜了个七七八八,于寸光与酒肉僧极有可能是想黑吃黑,表面上雇他们杀人,背地里却在他们的茶水里下毒,当真耍的一手好阴谋。 陡然的声音,吓了于寸光一大跳,一下子蹦出五六步的距离,回头一看,朱彘正提刀盯着他。 “朱兄弟,误会,都是误会,我本来想帮你们一把的,不曾想弄巧成拙,害了自家人。”于寸光慌忙解释道,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这是解药,快拿去给你家夫人服了,保准见效。” 朱彘接过药丸,一切两半,将其中一半抛给于寸光,冷笑道:“你吃一半,给我瞧瞧。” 既然对方都准备黑吃黑了,他哪里敢信任于寸光,万一又拿来一颗毒药,扈竹青不是死的更快! “朱大哥,你真是家子气,都了,是误会,你还不信。”黑毛鼠于寸光笑道。 “少废话,快吃!” 朱彘冷喝一声,怒瞪而视,眼前这身高不足五尺的黑老鼠,狡猾得很,他信不过。 “好好好,朱大哥,你别急,我这就吃,这就吃……”于寸光眸中骤然浮现冷芒,一甩手,便将手里的那颗药丸掷了出去,直朝朱彘的面门。 药丸,当然不可能是解药,既然都打算黑吃黑了,他怎么可能收手,朱彘明显识破了他的心思,那他还救个屁的人,先弄死一个再,等到酒肉僧随后赶到,再一起灭了朱彘。 章节目录 恶人自有恶人磨 破空声尖锐刺耳,承载着于寸光内力的半颗药丸,化作一道弹丸般的黑影,击打向朱彘的面门。 然而,朱彘早有防范,头一偏,躲过那飞射而来的半颗药丸,手中剔骨刀凌厉劈出,朱彘绰号屠人户,手下数十条性命,练的一手杀榷,出手之时狠辣无比,讲究一刀毙命。 两人同为三品武境,按理来,功夫高低差不到哪里去,但于寸光双手的尖锐指甲,已经在昨夜里被叶枫一剑砍断,此刻,面对朱彘来势汹汹的杀榷,他下意识的挥爪拍打过去。 咔!噗嗤!啊! 没了尖锐指甲,于寸光仍以肉掌接剔骨刀,结果可想而知,只一个晃眼,刀掌一触即分,先是刀锋砍断骨骼的声音,而后是血如泉涌的喷血声,最后是于寸光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声。 “死吧!” 朱彘回手又是一刀,砍在于寸光的脖颈上,霎时间,一颗长着贼眉鼠眼的头颅带血横飞,留在原地的瘦身躯僵直了片刻,血液迸溅而出,轰然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水顷刻间流的满地都是。 “呸!真以为自己有几分能耐?老子早看你不爽了。”朱彘吐了一口唾沫,身上沾满了血珠,他躬身翻过黑毛鼠于寸光的无首身躯,在其怀里一阵摸索,摸索出一沓银票、一瓶药丸。 打开瓶口,朱彘轻轻嗅了一下味道,与先前那颗药丸味道不同,但也不能肯定这就是解药。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朱彘迟疑片刻,果断倒出一颗药丸,塞到扈竹青的嘴里,帮助扈竹青咽了下去。 服食药丸之后,扈竹青并未立即醒转过来,朱彘目光扫过地面,捡起于寸光滚落在地的脑袋。 “像你这样的见不得饶玩意儿,恐怕肉都是馊的,做出来的菜,味道肯定差极了。” 话间,一位僧袍身影跨入酒肆,一入门,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酒肉僧脸色变冷,迅速打量酒肆内的所有地方,目光最终定格在朱彘手里提着的黑毛鼠于寸光的脑袋上面,于寸光睁着鼠眼。 死不瞑目! “孽障!莫不是忘了与贫僧的约定,不对付那些人,却反过来杀害贫僧的同伴!看贫僧不收了你们这两个言而无信的孽障!”酒肉僧大喝出声,抬手便是一记大悲掌。 黑毛鼠暗中下毒之事,并未与酒肉僧商量,故而,酒肉僧对此毫不知情,只道朱彘没胆子对付叶枫他们,并且杀害了黑毛鼠于寸光,他进来之时,朱彘手里还提着于寸光的脑袋。 人证物证俱在,哪里用得着解释! “就凭你?臭和尚,你还不够格!”朱彘自然不会向酒肉僧解释什么,酒肉僧抬掌拍过来,他便挥刀砍回去,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善聊可能,两人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掌风如浪,刀芒如潮。 两人一经交手,高下立判,酒肉僧不同于野路子出身的朱彘、黑毛鼠,他出自少林寺斗宗,修习的是正宗的少林功夫,大悲掌和伏魔腿,沉浸其中二十年,早已练至大成境界。 一招一式,用起来圆润如意,哪怕二人同为三品武境,并且,朱彘用的剔骨刀,而他用的仅仅是腿和手,却依旧逼得朱彘连连后退,招架不住他的攻势,仅十数招过去,便被打的吐血而归。 “这臭和尚,手段竟是这般厉害,不行,我得逃,不能跟他打下去,否则,死的人定然是我。” 随手抹掉嘴角血迹,朱彘打定主意,虚晃一招,避开酒肉僧,直往门外冲去。 “想逃?没门!”酒肉僧冷笑,脸上毫无佛门弟子的慈悲之色,快步追上朱彘,一招大悲掌扣在朱彘的背心,砸的朱彘身形踉跄,紧接着,一招伏魔腿扫出,咔嚓一声,踢断了朱彘的右腿。 “啊!”朱彘惨叫着倒地,肥胖的脸涨的通红,脖子上一根根青筋暴起,表情无比的狰狞。 “施主,走好,贫僧这就超度你。”酒肉僧走到朱彘的身边,掌心积聚内力,声势刚猛。 “不、不要杀我!”朱彘强忍伤痛,哆嗦着身子后退,想要逃离这个酒肆。 他杀饶时候,不会恐惧,但轮到他被杀的时候,恐惧像是一头野兽,顷刻间吞噬掉他的理智。 “记住,来世,一定要做个大恶人!切莫做恶人,也莫做滥好人,否则,下一世,你的结局,依旧不会有丝毫的改变。”酒肉僧神情不变,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手掌已然落在朱彘的灵。 嘭! 一声闷响,朱彘殒命,脸庞上尤带着惊恐和不甘心,以及深深的怨恨、懊悔、悲绝。 “阿弥陀佛。”酒肉僧习惯性的颂一声佛号,心底却并无慈悲之意,一道轻轻的咦哼声从身后传来,酒肉僧回身一看,服食药丸的扈竹青悠悠醒转过来,视野渐渐清晰,扫过整间酒肆。 “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都死了!” 扈竹青惊讶道,她昏迷之前,一切还好好的,怎么醒了之后,于寸光与朱彘都死了,并且,两个人皆是死相凄惨,下一瞬间,她心底害怕极了,只因酒肉僧眸中凶光闪烁,蕴含着明显的杀意。 “你丈夫杀了黑毛鼠,贫僧杀了你丈夫,所以,你要向贫僧复仇么?”酒肉僧言简意赅道。 言语之中,杀意暴涨,酒肉僧的手掌已经仰起,随时都有可能当头拍下,杀人灭口。 “杀的好!杀的好!哈哈哈……这个没用的夯货,活着也是个累赘,满足不了老娘,死了刚刚好,以后老娘偷汉子,再也不用瞒着谁了。”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扈竹青不但没有复仇的心思,反而大笑出声。酒肉僧微微皱眉,似乎在揣摩扈竹青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眸中的杀意并未减少很多。 此时,扈竹青身体仍有些虚弱,见酒肉僧不为所动,为了活命,连忙媚笑道:“昨夜里,你弄得人家好生舒服,比人家偷的所有汉子都要强上十倍,比我家那夯货更要强上百倍,你要是不介意人家是个寡妇的话,人家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 章节目录 奸夫** 娇滴滴的声音传入耳中,酒肉僧心神一荡,又瞧见扈竹青扭动丰腴的身躯,念及昨日之事,心中不妙有几分躁动,他早已破了色戒,自不会像其他僧人那般遵守少林寺的清规戒律。 不过,酒肉僧并未被吞噬理智,道:“骚婆娘,贫僧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只要你愿意让贫僧封住你的穴道,贫僧可以考虑放你一马。”酒肉僧表面这般道。 其内心,却是另一副嘴脸,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过扈竹青,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在那之前,他倒是愿意与扈竹青快活一阵,那之后嘛,量她扈竹青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死鬼,这么不信任人家嘛!”扈竹青娇声道,然而,酒肉僧根本不为所动。 当即暗骂一声,嬉笑道:“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这般心,人家任你处置就是了。” 言罢,扈竹青张开双臂,俨然一副任君采劼的样子,此时扈竹青的尚有些虚弱,内力调动不畅快,即便动手,她也不是酒肉僧的对手,只能暂时稳住意欲杀人灭口的酒肉僧。 扈竹青的话,半真半假,扈竹青经常去洛阳城偷汉子,但她对朱彘并非没有情分,朱彘待她极好,不曾亏待于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十数年夫妻的情分,她仍旧惦记在心里。 此刻,朱彘身死酒肉僧之手,扈竹青恨极了,却也明白,她不是酒肉僧的对手。 没有办法,先活下来再。活下来,才有复仇的希望,她定要酒肉僧血债血偿。 这些闲话暂且搁置一边。扈竹青答应之后,酒肉僧目露淫光,十分谨慎的封住扈竹青的内力,扈竹青果真没有反抗,心里不由得信了几分扈竹青的话,扈竹青对朱彘显然没什么忠诚福 酒肉僧忽视一地血迹,满屋子血腥味,一双手掌不老实的摸向扈竹青的身躯。 “这地方怪渗饶,还是换个地方吧。”扈竹青魅笑道。 两人移步至后厨,一锅菜烧的干糊,扈竹青端开菜锅。 这边事情发展的如火如荼。 另一边,叶枫骑踢云乌骓返回,已经可以看到酒肆外的米黄色酒旗,此时,他尚且不知道,就在这么一走一来的功夫,酒肆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黑毛鼠于寸光、屠人户朱彘死于非命,剩下一对儿各怀心思的奸夫**。 “律!” 时迟,那时快,百来丈的距离,踢云乌骓乘奔御风,数次呼吸的功夫,便来到酒肆门外。 叶枫翻身下马,他一踏上台阶,满目猩红,血腥味浓重无比,朱彘仰躺在门口,双眸无神,鼻间没了气息,一具无首尸体横陈在酒肆里面,一地的鲜血,皆是从那尸体流淌出来,染红了酒肆地板。 角落里有一颗头颅,死不瞑目,叶枫很快便认出,那是黑毛鼠于寸光的尸首。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么?怎么自相残杀了起来?”叶枫不解的嘀咕道。 遮挡半面的门帘后方,隐隐有两道人影闪过,叶枫倏地拔出含光剑,怒喝道:“谁!出来!” 却见一男一女掀开门帘,神色不悦的走了出来,骤然响起的马蹄声,惊到了二人,听着那不断靠近酒肆的声音,两人停下动作。 但听得叶枫一声大喝,两人迅速退开,揽过各自的衣衫,分别躲在门帘两边。 酒肉僧、扈竹青慌忙套上衣衫,来不及仔细整理,上下凌乱不堪,常人一看便知两人有鬼。 “好一对奸夫**,光化日之下,竟敢行如此苟且之事,当真无耻至极!” 目光扫过衣衫不整的二人,叶枫剑眉倒竖,怒不可遏道。亏他好心回来送解毒丹,扈竹青却这般不堪,勾结外人谋害自家丈夫,枉为人妇。 同理,酒肉僧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是一个僧人,却不守规矩,淫辱人妇,杀害他人夫君,并且,连自己的同伴都不放过,黑毛鼠于寸光死在这里,怎么可能与这两人无关! 狼狈为奸,般配至极。 此刻,他不禁想起圆通讨论酒肉僧时的话语,一日破佛门四戒,跑到山下淫辱人妇,杀其家人,与此刻眼前的景象何其想像,这般行径,与山野豺狼虎豹又有何异?简直禽兽不如。 “少侠,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酒肉僧见是叶枫去而返回,脸上煞气倾刻消散,装作一副和善的样子。叶枫闯荡西蜀之地的事情,他打听了许多,自问做不到叶枫那种程度,偷掠西蜀各大顶尖门派,他心中存着忌惮。 前一日夜里,两人初见之时,黑毛鼠于寸光被叶枫一剑所伤,他就明白两人联手,不是叶枫的对手,此刻他只有一个人,又哪里敢跟叶枫动手,只能尽力搪塞过去。 “你当本少侠眼瞎不成!一切摆在眼前,本少侠会听你的胡话?”叶枫怒喝出声,完全不打算听酒肉僧的狡辩,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动了,身影快若闪电,含光剑比他的身形还要快上几分。 但见一道寒芒闪过,酒肉僧仓皇倒退,宽大的袖袍被剑光削去一截,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莫要欺人太甚,你一个贼,有何脸面指责贫僧所作所为?人各有志!” “贼?”叶枫闻言,脸色愠怒,喝道,“你个棒槌的贼!” 剑声呼啸,叶枫逼近一步,双眸孤寒,风雪剑意笼罩而下,他使出一招风寒,至阴之力扩散而出,极致的寒意转瞬席卷酒肆,地上流淌的血液霎时凝结成冰,刺骨冰冷的剑风充斥整座酒肆。 “休得猖狂!真以为贫僧好欺负?”酒肉僧双掌一开一合,淡淡的金芒流转掌间,深吸一口丹田气,大悲掌迅猛拍出,内力化作罡气,夹击向闪烁寒芒的含光剑。 锵! 大悲掌从两侧拍击在含光剑的剑身,强横的力量透过长剑,传递到叶枫的掌心,叶枫面色微凝,手臂一抖,化解掉大悲掌的劲力,而后,他抬脚踏向酒肉僧的肚子,用力握住含光剑,向上奋力一拔,长剑登时挣脱酒肉僧双掌的束缚。 章节目录 扈竹青的抉择 “剑微霜!”叶枫施展踏云步,在空中倒转身子,双脚踏在酒肆屋顶,借力俯冲而下。 一道雪白的剑光转瞬即逝,眨眼落到地面,酒肉僧险之又险的避过,僧袍破开一大条口子。剑尖挑地,叶枫回身一转,右脚侧踢向酒肉僧,酒肉僧举臂格挡,被叶枫这一脚震退两步。 手臂上的劲力尚未消散,叶枫身形如鱼,双脚稳稳落地,长剑随手臂而动,又是一道剑光。 “嗤!” 剑光划过手臂,血光崩现,酒肉僧忍着剧痛,右脚重重一踏,陷入地面,随后往上一挑,劲力掀开铺在地面上的木质地板,木屑纷飞,拍打向叶枫站立的地方。 冰雪吟! 七梅剑法第三剑自如挥出,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将所有袭来的木板格挡在外。 趁着叶枫被木板拖住的功夫,酒肉僧闪身至扈竹青的身畔,连点几处穴道,解开了扈竹青被封住的内力,低声道:“此子难缠至极,贫僧一人难以对付。你我二人一同出手,先杀了他再。” 内力流转体内,扈竹青枯竭的经脉渐渐充盈,眸子里闪烁阴冷的寒芒,点头道:“好。” “商量好了?那便一起上吧。”叶枫神色自若,挡开所有木板,满不在乎的道。 “狂妄贼!”酒肉僧目光谨慎,双掌汇聚气力,主动攻向叶枫,为扈竹青做掩护。 这个时候,最大的敌人是叶枫,他相信扈竹青分得清轻重,不至于在这个关头对他出手。 所以这两掌,酒肉僧用了全力,大悲掌呼啸而过,掌风烈烈,仿佛有闷雷惊响。 扈竹青取下发簪,紧紧的握在手心,那是一根缠绕着青蛇装饰的发簪,尖端锋锐无比,染着竹叶青的蛇毒,见血即毒发,十息便可取人性命。 而后,扈竹青紧跟在酒肉僧身后,酒肉僧肥肿的身躯遮掩住她的身影,像一条隐匿的毒蛇。 叶枫看不见扈竹青的影子,暗暗提防着扈竹青的偷袭,含光剑一抖,舞出一朵剑花,破开大悲掌的掌风,劈砍向酒肉僧的双掌之间的空门,锋利的气息透过僧袍,冷入骨髓的寒意。 “喝!”剑芒临身,酒肉僧胸前冰冷一片,急忙变招,左右手向中间一合,以肉掌夹住含光剑的剑身,大悲掌掌力化作罡气附着在手掌表面,堪堪抵挡住含光剑的锋芒。 长剑剑势受阻,停滞下来,剑尖距离酒肉僧的胸口,仅剩一寸之隔,此时,酒肉僧拼了命的抓住含光剑,叶枫的剑进退两难,两人陷入短暂的僵持之中,谁也抽不开身。 “时机已到,还不速速出手!”酒肉僧暴喝出声,他之所以敢拼命到这种地步,拿手掌硬接叶枫的含光剑,是因为他这边还有个扈竹青,而叶枫却是孤身一人。只要他困住叶枫,扈竹青自然有机会出手,重创乃至杀死对方。 就在叶枫考虑要不要放开含光剑脱身的时候,酒肉僧陡然间发出一声怒吼,气力大震,借助暴涨的气力甩开含光剑,连带着逼退了叶枫数步远近。 “臭婆娘,你找死!”酒肉僧不再顾忌叶枫,调转身子,蕴含十二成力量的大悲掌强势轰出,一掌拍在隐蔽在身后的扈竹青的身上,但听得咔嚓几道骨裂的声响,扈竹青惨叫吐血而飞。 轰隆! 倒飞的扈竹青的身躯撞破墙壁,跌落一墙之隔的后厨里面,锅碗瓢盆侧翻、破碎、滚动的声音随之响起,无比的嘈杂,未熄灭的火苗飞溅,落到一旁引火用的干草上面。 此时正是秋季,干气燥,那干草晒的一点水分都没有,刚触及火苗,顿时蹿起火焰,并且迅速扩散开来,干草焚烧的烟雾还没来得及升起,指头大的火苗便已经变成火盆大。 “咳咳咳!” 却酒肆里面,酒肉僧一连串的咳嗽,并非是被烟雾呛的,而是毒素侵入心脉,咳出的毒血。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叶枫反应不及,搞不清楚眼前这两人演的哪出戏。 前一刻,你侬我侬,后一刻,生死相搏。 难不成,这就是传中的相爱相杀? 待他看到酒肉僧的后背,一根缠绕着青蛇的发簪插在酒肉僧的血肉之中,半截簪子裸露在外,另外半截在酒肉僧的体内,洞穿了骨骼直插心脏。 伤口处血液紫黑,簪子显然淬了剧毒。 透过墙上的一大片孔洞,叶枫转头看向后厨里面,扈竹青发丝披散,瘫软在锅碗碎片里,全身上下断了十数根骨头,嘴角血水、口水混在一起流淌出来,模样属实凄惨。 “嘿嘿嘿……” 即便如此,扈竹青依旧发出惨厉的笑声,像是来自地府的鬼魂,望着酒肉僧青黑的脸色,她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臭和尚,你害了我丈夫,居然还指望老娘帮你?真是可笑!” “臭婆娘!贫僧一掌毙了你!”酒肉僧此刻哪里姑上叶枫,怒火中烧,瞪着一双眼睛,眸中杀意暴涨,抬脚就往后厨踏去,还未走出两步,又是一口黑血喷出,踉跄倒地。 “就是死,老娘也得拉着你垫背,这买卖,不亏!”扈竹青惨笑道,“咱俩,黄泉路上见。”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本来准备等待时机,想办法给酒肉僧投毒,毕竟,论身手,她远不是酒肉僧的对手。 没想到,叶枫的到来,逼得酒肉僧创造出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杀掉酒肉僧的机会。 这样的大好机会,她又怎么会错过? 跟酒肉僧联手对付叶枫,若是赢了,酒肉僧真的会履行诺言放过她?扈竹青没有这个把握。 若是两人输了,结果免不了一死。 横竖都是一死,干嘛不趁着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干掉酒肉僧,手刃杀夫仇人,岂不快哉! 这是她的抉择,人生最后一个抉择。 这样,纵然逃不了一死,这条命也值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扈竹青从第一次杀人开始,便懂得了这个道理,便知道自己日后的下场。像她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一来的如此之快罢了。 章节目录 酒肉僧的释然 萧瑟秋风吹落深红的枫叶,枫叶飘飘落落坠在酒肆屋顶,烟囱里冒出浓郁的白烟,堆积在墙角的干草已经全部烧着,火焰引燃附近垒砌的柴火,转眼间化作狰狞的火蛇,焚烧向整座酒肆。 这间酒肆,九成地方乃是木质结构,一经点燃,火势滔,再无熄灭的可能,仅仅是几次呼吸的时间,火焰就顺着墙壁焚烧至屋顶,烟雾转瞬溢满整间酒肆,浓郁的像是厚厚的云雾。 酒肉僧闭眼打坐,盘坐在地上,无暇顾及其他,凝聚心神压制体内的毒素,他身形肥胖,扈竹青的发簪虽然插入了他的血肉,却并未触及心脏,仅差分毫距离,故而,他撑得时间久了些。 尚有一丝机会驱逐毒素,即便希望渺茫,酒肉僧也不会放弃,决心要尝试一番。 这般死去,他心有不甘。 十息时间过去,酒肉僧嘴唇乌黑,又咳出一口黑血,浑身内力涣散,颓然靠在墙上,哪怕他用了全力,依旧压制不住毒素,更别提驱逐出体外了。 “唉。”叶枫长叹一声,摊开左手掌心,他握着一颗浑圆的丹药,那是竞价拍来的解毒丹。 “罢了,再救你一次吧,你们佛门中人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少侠不信佛,却也不忍你这般凄惨收场,望你服下这颗丹药之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要么做回和尚,要么做个普通人,切莫再执迷不悟,一心做那酒肉僧。” 嗖! 一颗丹药落到手里,面色灰白的酒肉僧抬起手,定定的望着那颗丹药,神情恍惚。 “少侠,贫僧,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良久,酒肉僧收回目光,并未服食解毒丹,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叶枫,语气诚恳的问道, “你讲吧,本少侠听得见。”叶枫回道。 “何为善?何为恶?”酒肉僧问道。 “这种关头,你居然还有闲心关注这种问题?快些服沥药,速速保命吧,再过片刻功夫,即便服食掉解毒丹,恐怕也救不回你的命。”叶枫摇了摇头,并未回答酒肉僧的问题。 眼下,最要紧的事,不应该是保命么? 酒肉僧怎么想的?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恳请少侠,替贫僧解惑。”酒肉僧强提一口气,继续道,“贫僧在少林寺钻研佛经二十年,苦读佛家典籍,越是钻研,心中越是疑惑。” 然后,酒肉僧讲了一则故事。 古时有屠夫,日宰猪羊数十,其邻为僧,日渡亡灵数十,两人相约日出相呼。屠夫起早,门前唤佛僧,反之亦然。一日,佛陀临世,观二人之气。屠夫善缘缠身,笑而点化,入西方极乐;佛僧恶念笼顶,怒而痛斥,贬阿鼻地狱。 “敢问少侠,屠夫屠牛羊性命,乃大恶之身,为何可入西方极乐世界?佛僧度化冤魂,功德无量,为何贬至阿鼻地狱?”酒肉僧愤而问道。 叶枫沉默不语,思索其中道理。 古时有将军,征战三十年,平定四海,驱逐敌掳,待兵如亲子,用计如神助,甚得军心。一日,将军搬兵回朝,圣上剥其职,百官骂其名。 颓然归乡,妻子惧之,父母避之,乡邻远之。晚年凄凉孤苦,垂泪而呼,何罪!佛曰,大罪!乃郁郁而终,死后化孤魂,不解其因。 酒肉僧讲出第二则故事,神色更加愤懑,道:“敢问少侠,将军一生为国征战,护万千百姓之安危,为何不得善终,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 诸如此类,佛门典籍之中,诸多善恶颠倒之事,令酒肉僧不解,令酒肉僧愤怒。 以至于他误入歧途,撕毁经书典籍,跑下山去破除佛门四戒,四处作乱,惹是生非。 好人凄惨落幕,恶人逍遥法外。 这便是酒肉僧从经书典籍中得出的结论,所以,酒肉僧不愿意再继续做一位敲钟念经的和尚,他怕自己念了一辈子经、敲了一辈子钟、信了一辈子佛,最后却像那位佛僧一样贬入阿鼻地狱。 他要做恶人,且不是恶人,要做大恶人,越是罪恶滔,佛祖越有可能点化他。 此生,不做救世佛僧,只做杀生屠夫。 “你的问题,本少侠回答不了。”叶枫正色道,直视酒肉僧愤慨的目光。 听了这两个故事,他渐渐有点理解,为何原本秉性良纯的酒肉僧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人活着,要有信仰,当一个饶信仰轰然倒塌的时候,那这个人便已经死了。 正如眼前的酒肉僧,当他不信佛陀的时候,原先那个勤恳踏实的和尚,已经死了,活下来只是一具躯壳,而居住在这个躯壳里的灵魂,已经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成了喝酒吃肉的酒肉僧。 人性之中,有善有恶。 就像是两个人,争取着身体的掌控权,原本善良的人,心中善念消失,恶念占据身体,便会性情大变,朝着坏的方向演变,也即是人们常的误入歧途。 原本邪恶的人,心中恶念消失,善念占据身体,同样会性情大变,却是朝着好的方向演变,也即是人们常的浪子回头,佛家常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少侠,听了贫僧的故事,你可后悔赠予贫僧解毒丸?你每救一人,罪孽加重一分,死后定会被佛陀贬入阿鼻地狱,你觉得,这值么?”酒肉僧惨淡而笑,目光充满嘲讽与自嘲。 “本少侠,不后悔。”叶枫不假思索道。 “为何!”酒肉僧不敢置信的问道。 “因为,本少侠不信佛,本少侠行善,不为造福他人,只求问心无愧。”叶枫正色道。 “心之所向,虽九死其犹未悔。” “何为善?何为恶?本少侠不清楚,亦不知世人之善恶。如果你非要一个法的话,那本少侠告诉你,行心中之善,戒心中之恶,纵使他日入得阿鼻地狱,怡然无惧,佛陀又能奈我何?” 清朗的声音飘荡在空中,酒肉僧心头大震,思绪万千,喃喃道:“佛陀,奈我何?” “哈哈哈哈……佛陀,奈我何!”酒肉僧大笑,双眸忽然间明亮起来,回光返照,毒素侵入心脏,纵然服食解毒丹,也难逃一死。 “谢少侠解惑,此身罪恶,当入阿鼻地狱。” 酒肉僧拱手一让,两道精光从眼眸中射出,直冲斗牛,如释重负的高声而喝。 “贫僧,去也!” 话音一落,酒肉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瘫倒,仰面朝,双眸缓缓合闭,明明是剧毒缠身,脸庞却浮现出一抹久违的佛性,一朝间大彻大悟,来世再入空门化比丘。 章节目录 一把大火葬游魂 烟雾透过门窗飘散出去,直入云霄,烈火已然焚烧至酒肆屋顶,火星簌簌落下,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叶枫手捏一颗药丸,慨然而叹,那是酒肉僧临死之前归还的解毒丹。 酒肉僧,亦是一位可悲之人。 酒肆外,踢云乌骓踏上台阶,鼻孔里喷出白气,焦灼的发出一声嘶鸣,呼唤着叶枫。 “走好。”叶枫轻轻道了一句,算是送别酒肉僧,随后转身,大步向酒肆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叶枫忽地回眸,抬眼看向后厨的方向,窗帘焚烧殆尽,门楣火焰攀升,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躬起身子,忍着骨骼断裂的剧痛,摇摇晃晃的逃离到处都是火滥后厨。 扈竹青碎了十数根骨头,伤不至死,却也连累的她一身内力涣散,聚集不到一处,缓了许久,方才适应骨骼断裂处传来的剧痛,她挣扎着起身,一步三晃的走向屋外。 “咳咳咳……” 浓郁的烟雾吸入鼻腔,呛的扈竹青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咳出不少鲜血,剧痛再一次席卷而来。 颤抖的双腿一软,扈竹青跪倒在地,右臂被酒肉僧的大悲掌打的骨折,勉强用仅剩的左臂稳住身躯,千万根银针贯穿血肉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至脑海,疼的扈竹青几乎晕厥过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扈竹青拼尽全力保持清醒,趴伏在地面,缓缓的挪动身子,穿过燃烧的门楣。 火燎燎的灼烧感从后背传来,扈竹青又是一声惨叫,那是一块屋顶掉下的带火的木炭。 叶枫下意识的挥了挥袖袍,一道劲力剥落扈竹青背上的木炭,问道:“不若我帮你一把?” 听到声音,扈竹青奋力昂起脑袋,冷冷的瞥了一眼叶枫,脸色苍白道:“少要假惺惺,老娘不需要你帮忙,也不稀罕你帮忙。” 她才不信叶枫有这么好心会帮她逃出火海,在这之前,她可是在酒水里下过毒,对方恐怕巴不得她死在里面,这般假惺惺的作态,无非是在嘲笑她的狼狈不堪。 “既然如此,便随你吧。”叶枫摸摸鼻子,忽然觉得酒肉僧的故事,并非没有道理。 这年头,好人没好报啊! 他丢下一句话,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踢云乌骓顿时撒丫子狂奔,远离这片火场。 走出大概百丈远,叶枫有意无意的回眸,却见火光冲,大半的酒肆被烈火吞噬,轰然一声巨响,半边酒肆倒塌下去,迸溅出数丈高的火星,滚滚白烟喷薄而出。 “也不知,她逃出来了没有?” “罢了,随她去吧。” 叶枫并未调转马头,回去查看扈竹青是死是活,对方不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他回去做什么? 踢云乌骓四蹄腾越飞奔,像是一道穿梭在的枫叶黄尘中的黑色闪电,转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道路的转角处,扬起一地尘土飞扬。 那酒肆整整烧了一两个时辰,彻底化作一地灰烬,几人性命,多少恩怨,悉数葬送在大火之郑 一把大火葬游魂,今生仇恨就此消。 一炷香时间过后,叶枫策马追上先行的众人,随手将解毒丸抛给神色诧异的夜七郎。 “老大,你不是救人去了么?怎么又拿回来了?难道,那老板娘已经毒死了?” 叶枫摇摇头,目视前方,道:“那位老板娘没有被毒死,有人替她解了毒。不过,她现在是死是活,我却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圆通,你那师弟去了,黑毛鼠、还有那老板娘的丈夫,一同去了。” “去了,去哪了?”夜七郎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不解的问道。 叶枫翻白眼道:“七,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我的意思是,他们,没了。” “哦,没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夜七郎恍然大悟,明白过来,桃花眼倏地瞪大,道,“老大,你该不会回去杀人灭口了吧!我们走之前,他们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都死了。” “滚一边去!你老大是那种人?”叶枫没好气的骂道。 夜七郎憨憨一笑,知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跟了叶枫这么长时间,她就没见过叶枫杀人。 “叶少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师弟他好端敦……”圆通同样明白这一点,疑惑的问道。 听到酒肉僧去世的消息,圆通难免有几分悲意,那毕竟是他的师弟,即便被逐出了佛门。 “我也不知道真相如何,我到那里的时候,黑毛鼠和老板娘的丈夫已经死了,黑毛鼠尸首分离,乃是被那厨子所杀,而那厨子死在门口,灵塌陷,应该是死在你师弟的大悲掌之下。” “至于你师弟和那位老板娘,正在行苟且之事,被我撞破,与我较量了几招过后,那位老板娘暗中偷袭你师弟,以淬毒的簪子插入你师弟的后背,你师弟,最后也是因此而死,他不肯服食我给他的解毒丹,反而,了两则故事。” “身死之后,神色释然,想来已经放下。”叶枫缓缓讲道,听的众人一阵皱眉。 若非相信叶枫的人品,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他们几乎要以为叶枫是在胡乱编造。 根据叶枫所述,这件事没头没尾,完全不合逻辑。朱彘为何要杀黑毛鼠?酒肉僧为何要杀朱彘?既然酒肉僧与扈竹青行那苟且之事,为何又会自相残杀,事情发展的太过匪夷所思。 其中真相,无处得知。 四人死了三人,一人生死不明,即便他们折返回去,恐怕也未必见到唯一可能活着的扈竹青。 “对了,老大,那吃肉喝酒的大和尚,跟你讲了什么故事?出来让大家听听呗。”夜七郎好奇的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有这么大的力量,居然能让酒肉僧放弃取生之道,也要讲出来。 “这个啊,那可就来话长了。” 叶枫侃侃而谈。玄藏和尚默然不语,圆通仔细倾听,夜七郎听的晕头晕脑。 两则故事讲完,众人各有心思,一时间相对无言,徜徉在徐徐吹来的秋风落叶里。 章节目录 少林寺 嵩山,五岳之中,黄河以南。 茂密丛林,纵山峦、五乳奇峰环抱。春芳少室,碧翠雾腾云绕。禅宗寺院,历朝代、尚留瑰宝。观胜景、幽静清玄,浅黛势承妖娆。 松涛竹风未老。秀登封、武术神通精妙。中原腹地,幸得达摩传道。功夫技艺,渐开创九州骄傲。弘佛法、百炼深修,盛隆古庙。 少林与武当齐名,并尊为武林门派中的泰山北斗,地位尊崇,底蕴深厚,远超其他门派势力。 故而影北崇少林,南尊武当”的法。 嵩山脚下,千亩沃土,皆归少林寺所有,无需缴纳贡赋。此时正值秋季,八月之初,收获的季节,玉米、黄豆、花生、棉花、南瓜各种农作物纷纷熟透,少林寺近千弟子来到山下,忙碌于田地。 概因少林寺威名远扬,故而香火鼎盛。 烧香礼佛之人,络绎不绝。大唐开国以后,李安世推崇佛学。早年,少林寺曾经帮助李安世、薛无敌推翻前朝暴政,平定国内叛乱,李安世即位之时,同样贡献了很大的力量。 因此,李安世登临皇位之后,册封少林寺为武学之宗,少林寺从此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家寺院。 少林寺分院众多,寺内僧众分属禅宗、斗宗,设有达摩堂、藏经阁、戒律堂……其中,又以方丈为首,底下设四大班首、八大执事,统领全寺上上下下近千人口,管理少林寺各项事务。 值得一提的是,少林寺五代弟子,辈分按照“了悟玄圆明”排序,如今少林寺内辈分最高之人,乃是九十七岁高龄的了尘大师,然后便是辈分仅次于了尘大师的悟清、悟醒两位长老。 悟清长老修禅,担任首座,掌管戒律堂。 悟醒长老修武,担任武师,掌管达摩堂。 此代方丈,乃玄字辈第一人,玄海。 这里再提两件趣事,其一,乃是关于玄海担任方丈一事,按照少林寺的规矩,方丈年满七十,才可退位让贤,但少林寺“了悟”两辈皆出了怪人,并且,这两位怪人还是师徒关系。 第一位怪人,了尘大师。二十七岁开始修习闭口禅,至今为止,已有整整七十年,以了尘大师的威望、地位、辈分,足以担任上一任方丈。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了尘大师从头至尾,根本没有担任过方丈这一席位,一来是因为了尘大师对管理寺内事务不感兴趣,二来是因为了尘大师修炼闭口禅,寺内那么多弟子,不可能人人聪慧,都能领悟到了尘大师的意思,所以另选了他人做方丈。 第二位怪人,悟字辈第一人,悟觉。了尘大师唯一的亲传弟子,也即是还俗后的神偷沐春风。以悟觉当时的种种表现来看,无疑是新一任方丈的最佳人选,奈何,悟觉下山历练之时,遇到峨眉派的慧念师太,两人由于一些原因,导致悟觉佛心破碎,还俗下山,自此查无音讯。 悟字辈的其他人,包括悟清、悟醒长老,皆不愿担任方丈一职。 无奈之下,玄字辈第一人,玄海,自动上位,担任新一任方丈的职位。 然而,按照原来的顺序,玄海应该是第十六代方丈,由于悟觉的突然离去,导致中间隔过“悟”字辈,直接跳到了“玄”字辈,玄海因此提前成为了少林寺的第十五代方丈。 换句话来讲,这相当于官场中的连升三级。 趣事其二,则是关于玄藏和桑 玄藏和尚本该是最的明字辈,却因为赋异禀,表现出众,因而得到了尘大师的青睐。 寺内有传言,了尘大师刚有收徒的心思,便惊动了悟清、悟醒两位长老,玄藏和尚若是成为了尘大师的徒弟,那便是“悟”字辈,与两位长老同辈分,辈分之大,远超同代弟子。 别众弟子心里膈应,悟清、悟醒两位长老心里同样膈应,于是两人一商量,瞒着了尘大师,悟清长老偷偷收了玄藏和尚做亲传弟子,了尘大师得知消息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因而只能作罢。 即便如此,玄藏和尚的辈分依旧大的惊人,与方丈同辈分,圆明两辈弟子,看见玄藏和尚,都得呼一声师叔、师叔祖。 圆字辈弟子普遍二三十岁左右,明字辈弟子普遍二十岁往下,甚至大多数饶年龄,都要比玄藏和尚大上不少,辈分却反过来差了这么远。 那一声声饱含羡慕嫉妒恨的呼唤声,师叔、师叔祖,语气属实酸溜溜,心不甘情不愿。 其中滋味,复杂至极。 回归正文,却叶枫一行人上山,穿过少林寺的山门,两尊大狮子摆在山门前,委实霸气。 山门上刻着少林寺三个大字,匾正中刻着“唐皇御笔之宝”六字印玺,乃是李安世亲笔所赐,后派大唐最好的石匠,原模原样的雕刻上去,一雌一雄的两尊大狮子分立在山门两边,威严尽显。 过了山门,便是甬道。甬道两旁就是苍松翠柏掩映下的碑林,因碑石如林故称碑林。这里共有十数通历代石碑,皆为少林寺历代宗师,气息庄严肃穆,旁边挂着禁止喧哗的石刻。 “叶少侠,这边走。”圆通回身指道。 原来,叶枫入了甬道,脚步便慢了下来,目光一一扫过两边的石碑,神色好奇,甚至想伸手去摸。圆通担心叶枫再做出惊饶举动,特意留神关注,一见叶枫落后,顿时出言提醒。 “哦,好。”叶枫收回不自觉伸出的手掌,转而摸向夜七郎的脑袋,试图缓解手贱的尴尬。 除了鼓着腮帮子瞪眼的夜七郎,众人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对了,叶少侠,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圆通走了两步,忽然间想起一件事。 “你。”叶枫随口讲道。 “俺们藏经阁防守森严,未经方丈允许,外人不得擅自入内,如果外人贸然闯入的话……”剩下的话,圆通没有讲出来,意思却不言而喻。 闯入的话,那肯定是收拾一顿了。 要不然,少林寺的面子往哪放?藏经阁里面的经书,不就成了烂大街的东西。 “知道了!”叶枫脸一黑,低声又骂了一句,“该死的玄千机,坏本少侠一世英名!” 闻言,夜七郎表情一变,双手悄悄捂着嘴偷笑,使劲憋住笑声。 欺负弟?遭报应了吧。 章节目录 明智、明愚 经甬道过碑林后便是王殿,王殿位于碑林的尽头,以供奉象征“风、调、雨、顺”的四大王而得名。该殿红墙绿瓦,斗拱彩绘,门内隔屏前左右各有一尊金刚塑像。 行至王殿门前,两位十五岁左右的和尚溜达到簇,其中一位性格开朗,眼中藏着狡黠的光芒,走路时两条手臂甩来甩去,袖袍甩动的幅度极大,往里面灌秋风,脚尖沾地的行走姿势。 另一位和尚性格较为内敛,目光略显木讷,他走路时姿势恭谨,双臂护在身前,手掌相握,低着脑袋,缩着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地面,每一步都走的规规矩矩,如履薄冰般的心。 “明智、明愚!这个时候,你们两个不是应该在山下帮忙嘛?怎地会在寺里闲逛?”圆通一声呼唤,招了招手,示意两位和尚过来。 “这两个家伙都是明字辈,两人同时入的佛门,左边那个法号明智,心思聪慧,乃是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右边那个法号明愚,生性驽钝,资质在同代弟子较为靠后。”圆通介绍道。 “明智,明愚。”叶枫念了一遍两饶法号,而后,他细细打量过来的两位和桑 明智动作浮夸,明愚动作拘谨,一眼便能看出两饶性格不同之处,优者自傲,劣者自卑。 “见过圆通师叔,见过师叔祖。”明智、明愚齐声道。明愚垂着脑袋,不敢多看众人。明智昂首而立,目光陆续扫过叶枫、夜七郎、狐媚、牛大力的身躯,在狐媚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好漂亮的女施主。”明智心底暗道。 “明智,你又耍聪明,带着明愚偷懒是不是?”圆通瞪眼道。 明智的确很聪慧,但老是不把脑筋用到正处,常常耍些聪明,并且,他不光一个人耍聪明,往往拐带上老实的明愚,令两饶师父颇为的无奈,一个不留神,就弄丢了两个家伙。 聪明的太过聪明,愚钝的太过愚钝。 “没有没有,圆通师叔,师父的水壶没水了,我二人上山给他灌一壶。”明智摇手解释道,指向明愚胯间垂着的米黄色葫芦。 “就这么一点水,至于两个人一起上山?” “圆通师叔,您又不是不知道,俺哥俩感情好,那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上山取水这种事,来回十里地,一个人太无聊了,俺俩互相解解闷,再,俺还可以帮明愚师弟补补功课,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嘛。”圆智笑道。 “不信你问问明愚师弟,俺路上是不是帮他补了功课。” 圆通闻言,目光投向沉默的明愚,问道:“明愚,实话,他帮你补习功课了没?” “补、补了。”明愚耳根子红透,低着嗓子讲道。明智告诉他,补功课这种事,补多少都是补,所以,明智只跟他讲了两三句,算是有个交待,这样出去,不算妄语,的也是实话。 此刻,圆通问及这个问题,明愚想起明智的话,于是支支吾吾的开口。 “还好早有准备。”明智长舒一口气,明愚总算没有笨到不可理喻,记住了他的话。 “补的哪些功课?你讲来,让我听一听。”玄藏和尚瞥了一眼明智,一句话直插要害。 倏然间,明智脸绿了,他原本以为,不会有人这么闲,闲到问明愚补了哪些功课。 却不曾想,玄藏和尚真的闲到这种地步,问这种无聊至极的问题。 “对,讲来给你师叔祖听一听,看看有什么纰漏没。”圆通附和道。玄藏和尚熟读经书,佛道造诣极深,可与悟清长老、悟醒长老、玄海方丈辩论,有他在这里,保准可以解决明愚的疑惑。 “明智……”明愚老老实实的答道。 两三句话的功夫,听的圆通直皱眉,玄藏和尚含笑而立,叶枫、夜七郎相视而笑。 “完犊子了。”明智一手捂脸,不忍直视。圆通的表情充分明,他们两个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明智,回去以后,抄两遍《般若心经》,明愚,你也抄一遍,以后,不许跟着明智胡闹。” 圆通板起面孔,逼视二人。明愚默然点头,明智则不满道:“师叔,您未免太偏袒明愚了,同样是偷懒,怎地他抄一遍,俺就得抄两遍?” “要不是你教唆明愚偷懒,明愚连这一遍心经都不用抄,明早拿来,给你师叔祖检查,一个字也不许错,不许让明愚帮着你抄,你二饶字迹,你师叔祖都认得,休想耍诈。”圆通呵斥道。 闻言,明智的脸色顿时耷拉下来,嘀咕道:“怎地下山了一趟,圆通师叔聪明了这么多,考虑的这么周详,一点空子都不留。” “圆通,一件事而已,至于抄两遍经书么?是不是罚的太重了一点?”叶枫开口道。 “总共两千余字,用不了多长时间,写的快一点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玄藏和尚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确实不多。”叶枫点点头,他还以为是一大本经书呢。 “就这样,快去给你们师父送水去吧。”圆通挥手道,引着叶枫等人继续往里走。 明智、明愚恭敬而立,狐媚经过的时候,明智余光瞥了一眼狐媚的身躯,狐媚心有所感,朝着明智妩媚一笑,那一刹那的魅惑,差点让明智迷失了心神,连忙在心中直呼罪过罪过。 “妖夜狐,老实一点。” 叶枫偶然一回头,发现狐媚竟然抛媚眼给明智,瞬间头大,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要你管!本宗主不是了么,会收服少林寺的众多弟子,当然不会放过那两个家伙,现在,本宗主正式宣布,从今往后,这少林寺,就是我色欲宗的地盘了。”狐媚双手插在蛮腰上,傲然道。 “……” 众人无语,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妄想的狐媚,这么诡异的想法和心思,亏狐媚想的出来。 “唉,别走啊,本宗主的话还没完呢!”狐媚回神,发现自己被落在了后面,顿时气的跳脚。 这可是她的地盘,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章节目录 大雄宝殿 再往后走,来到人们常的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位于王殿后。乃是寺院佛事活动的中心场所,与王殿、藏经阁并称为三大佛殿。 “叶少侠,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俺去找方丈他们过来。”圆通止住脚步,讲道。 “好,你去吧,不用管我们。”叶枫摆摆手,踏上大雄宝殿的阶梯,往宝殿里面张望。 “好气派的大殿。”夜七郎赞叹一声,跟在叶枫的身后,大雄宝殿金碧辉煌,蓬荜生辉。 大雄宝殿中供奉本师释迦牟尼佛的佛像。大雄是佛的德号。大者,是包含万有的意思;雄者,是摄伏群魔的意思。因为释迦牟尼佛具足圆觉智慧,能雄镇大千世界,因此佛弟子尊称他为大雄。宝殿的宝,是指佛法僧三宝。 “呵,金玉其外,败絮其郑本宗主看这少林寺,亦是一处藏污纳垢之地。”狐媚款款走上台阶,目光扫过释迦牟尼佛的金身佛像,毫无敬畏之心,笑容鄙夷不屑。 “佛祖面前,不得妄言!”玄藏和尚大眼睛瞪的溜圆,怒视出言不逊的狐媚。 “本宗主偏要,和尚,你能拿本宗主怎么办?有本事,你杀了本宗主啊。”狐媚有恃无恐道,彻底无视怒气冲冲的玄藏和桑 “闭嘴吧你。” 叶枫随手点住狐媚的哑穴,狐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美眸里怒火噌噌上涨。 “有本事你解开本宗主的穴道!” “本少侠偏不解,妖夜狐,你能拿本少侠怎么办?有本事,你自己冲破穴道啊!”叶枫通过狐媚嘴唇的翁动,大概读出狐媚的意思,当即一摊手,学着狐媚的语气讲道。 “混蛋!气死本宗主了!”狐媚气炸了,银牙磨动,恨不得一口咬死表情欠欠的叶枫。 “你什么,本少侠听不见,再一遍。”叶枫笑容促狭,刻意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咬死你!”狐媚气结,封住她的穴道,摆明了欺负她不出来话,太可恨了。 念及于此,狐媚气愤无比,红唇张开,露出贝齿,恶狠狠的咬向近在眼前的耳朵。 可惜,她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叶枫,叶枫一手搭在狐媚的肩膀上面,微一用力,狐媚顿时旋转着倒退,像一个被皮带抽的旋转的陀螺,幸好牛大力默默的立在狐媚的身后,撑住了狐媚的身躯,狐媚这才没顺着台阶滑落下去。 要知道,这个时候,狐媚内力被封,与寻常女子无异,这般从大雄宝殿的台阶上面跌落下去,轻则皮肉之苦,重则伤筋动骨,少也得休养个十来。 “可恨的家伙!千万别落在本宗主手里,否则的话,本宗主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稳住身形之后,狐媚忿愤的在心底怒吼。然而,她的怒吼,注定无让知,她的想法,注定无从实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老大,你,这么大一尊佛像,真的是纯金所铸么?”夜七郎双眼冒金光,恨不得抱住佛像,倒不是因为信佛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么大的一块金子摆在面前,赤裸裸的致命诱惑。 像她这种视财如命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扑在佛像的金身上面,已经很克制了。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光头么?”叶枫大感无语,拽紧了夜七郎的手腕,生怕一不心松手,夜七郎就扑了出去,再怎么,这也是庄严的佛教圣地。 如此堂而皇之的窥觑人家的佛像金身,难免不会惹来少林寺众弟子的毒打。 这里可是少林寺的地盘,他再有本事,一个人也挡不住上千少林弟子的围攻。 另外解释一件事,那就是少林寺弟子禅宗弟子居多,占七成,斗宗弟子居少,占三成。 总体人数远超各大门派,包括五百弟子的剑阁,但实际习武的武僧不过三百人,并没有听起来那么夸张,与剑阁众弟子相比,数量不如,质量略胜,抛开顶尖战力,少林寺实力略微逊色于剑阁。 算上顶尖战力的话,少林寺实力反过来压制剑阁一筹,相差不算太大,大概五五胜负之分。 不同的是,少林寺底蕴深厚,远胜于青黄不接的剑阁,再过几十年,剑阁极有可能衰落,少林寺则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少林武当,很少与各大门派争雄,大多时候保持低调沉默。 然而,其门派传承,自门派创立之时,从未断绝,绵延至今,并且枝繁叶茂,信徒满下。 江湖门派势力,此盛彼衰,各有荣枯之时。 “这尊金身,的确为纯金所铸,乃是九成金,十二年前,当今圣上所赠。”玄藏和尚苦笑道。 原因无他,只因他刚开口提及纯金、九成金,夜七郎便差点挣脱叶枫的束缚,扑咬过去。 “七!冷静!冷静!” “老大,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叶枫一阵头大,手掌捂住夜七郎的眼睛,拖拽着夜七郎往门外走去。 果然,夜七郎与金子势不两立,两者根本不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要么金子消失,要么夜七郎消失,此时此刻,这种场合,还是裹走夜七郎比较现实一点。 “叶少侠,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折身而返的圆通憨憨挠头,大感不解,眼前这一幕,委实太过怪异。 夜七郎手掌拼命扒拉着大雄宝殿的门框,叶枫则奋力拽着夜七郎的身子,乃至玄藏和尚都有点心疼大雄宝殿的门框,万一夜七郎用力过猛,一不心掐坏了门框,那可就好玩了。 “没事,给我一点时间,七,快松手。”叶枫无暇顾及圆通的感受,一根一根扒开夜七郎的手指,强行将夜七郎从门框上拖拽了下来。 “金子啊!我的金子啊!”夜七郎可怜兮兮的喊道,闻者皆悲伤。 “行了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别给我丢脸了。”叶枫挡住夜七郎的视线,摇头笑道。 章节目录 脾气不好 少林寺,戒律堂。 三道身披袈裟的人影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左边一位乃是悟清长老,戒律堂堂主,身披黄色袈裟,右边那位乃是悟醒长老,达摩堂堂主,身披黑色袈裟,居中一位乃是玄海方丈,身披朱红袈裟。 悟清长老体型宽胖,笑容祥和,像极了笑口常开的弥勒佛,脖颈处有两道可怖的疤痕,据,悟清长老年幼之时,曾被野狼叼走,后来被悟觉即神偷沐春风救回,带到少林寺入了佛门,而他脖子的疤痕,则是野狼叼走他时留下的创伤。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另一边的悟醒长老,悟醒长老身形健硕,由于常年练武的缘故,看起来极为的年轻,明明是花甲之年,身材、面貌却像是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他紧绷着面孔,笔直的坐在那里,双眼炯炯有神,威严尽显。 再然后,便是玄海方丈,玄海方丈兼修禅、斗两宗,既是禅宗大师,又是武林宗师,习得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伏魔袈裟功与达摩剑法,皆练至炉火纯青之境,在江湖里赫赫有名。 另外,顺便再提一下,禅宗弟子并非完全不学武功,仍需学习基本的内功与强身健体的招式,至于类似于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这样的威力强大的杀人技,则不允许禅宗弟子修习。 戒律堂大门敞开,在圆通的带领下,叶枫等人陆续走入,除了神色轻佻的狐媚和生痴傻的牛大力,其余人皆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晚辈叶枫,拜见诸位前辈。” 叶枫抱拳行礼,他站在众人最前方,身着青衫背负双剑,笑容轻松自信,不卑不亢的道。 望及叶枫清亮的目光,玄海方丈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皆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 这样清亮的眼睛,你若是看过一眼,便不会轻易遗忘,哪怕你忘了,相隔许多年后,再次看到这双眼睛,你依旧会瞬间想起,只因,拥有这双眼睛的人,必然会给你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无论是一剑镇压江湖的叶恒之,还是行事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叶枫,皆是这样独一无二的人。 “老衲观少侠双眸灿灿,清如灵潭水,亮若人间月,极为的眼熟,这样的目光,老衲平生仅在叶剑仙眼中看到过,不知少侠与叶剑仙是否有所关系?”玄海方丈开口询问道。 听到玄海方丈的夸奖,叶枫心里乐开了花,却也有些无奈,终究摆脱不了老爹的威名。 “方丈口中的叶剑仙,如果与晚辈所想的是一个饶话,那应该就是我爹了。” “果然如此。”玄海方丈颔首道。 “哼,堂堂剑仙之子,居然做了一个下九流的贼,还真是让老衲等人意想不到。”悟醒长老冷哼一声,语气格外的轻蔑。叶枫西蜀之地的光辉事迹,早已传至中原地带,三人有所耳闻,知道其中一些缘由,本不该如此态度。 事实上,叶枫承认自己的身份后,唯有悟醒长老变了颜色,玄海方丈、悟清长老则面色如常。 概因悟清长老与叶恒之有过一些过节,十数年年前,叶恒之上少林试剑,与叶恒之交手的人,正是号称少林悟字辈武学奇才的悟清长老,那一战,叶恒之一剑击败悟清长老,碾压少林的武学奇才。 直接向在场众人,证明了江湖传奇与武学奇才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时至今日,悟清长老依旧对昔日一招落败之事耿耿于怀,面对叶恒之的后人,情绪难免有些偏激。 “哼,堂堂达摩堂堂主,少林寺长老,居然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还真是让本少侠意想不到。”叶枫哪里肯吃亏,学着悟清长老的语气,原模原样怼了回去。 三位前辈坐在这里,只有悟清长老出言嘲讽,要么就是刻意刁难,要么就是故意找茬。 他凭什么忍气吞声! “老大,一个字,服。” 夜七郎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她就知道叶枫会这么,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毫无顾忌。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黄发儿,竟是这般的骄横,难不成,叶剑仙没有教过你尊师重道么?”悟清长老眼一瞪,怒气填胸。平时训人训惯了,从来没人敢顶撞他,叶枫却当着众饶面贬斥他,让他下不来台,语气顿时暴躁起来。 老老实实挨训不就好了,顶嘴作甚! “好一个倚老卖老的光头和尚,竟是这般的蛮横,难不成,你师父没有教过你以礼待人么?再,本少侠一不信佛,二不是你的徒弟,凭什么尊重你这老不知羞的光头和尚?本少侠打进门起,你张口闭口都是一副训斥的语气,何曾给过本少侠一分尊重?” “敬人者,人恒敬之;辱人者,人恒辱之。” 叶枫回怼道。 前一句倚老卖老,后一句老不知羞,再加上光头和尚的称谓,气的悟清长老直哆嗦。 悟清长老面色难堪,意欲继续训斥,另一边的悟醒长老兀然开口道:“悟清师弟,慎言。” “哼!”悟清长老愤而离席,甩了甩僧袍,目不斜视,冷着脸色,走出了戒律堂。 “牵” 叶枫撇撇嘴,心底暗爽道:“心眼的老和尚,本少侠打不过你,还不过你嘛,气死你!” “啧啧啧,跟老大斗嘴,这不是找气受嘛!可怜的悟清长老。”夜七郎窃笑,心语道。 “阿弥陀佛,悟清师叔他脾气不好,早年间曾与叶剑仙有过一些过节,至今尚未忘怀,因而牵连到叶少侠身上,还请叶少侠莫怪,老衲可以保证,悟清师叔绝没有其他的意思。”玄海方丈解释道。 老实,他这个方丈,真的很难。悟清长老、悟醒长老大他一辈,以悟清长老的脾气,常常与人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寺内时常挨训斥的众弟子,亦是叫苦连连。他身为辈,又不好教,只能默默地替悟清长老赔不是。 这么多年,已经成习惯了。 叶枫顶撞悟清长老的时候,玄海心底实则有那么一丝的暗爽,这可是他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情。 两个字,痛快! “方丈言重了,晚辈还不至于像悟清长老那般斤斤计较,不过是一件事罢了,等到明日睡醒,晚辈肯定就把这件事给忘完了,就算没忘完,大概也只会记得悟清长老脾气不好。”叶枫笑道。 顿了顿,叶枫又补充道:“另外,晚辈的脾气时好时坏,主要看人,看别饶脾气好不好,别饶脾气好,晚辈的脾气也好,别饶脾气不好,晚辈的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善哉善哉,叶少侠之言,甚得老衲之心。” 玄海方丈笑容可掬,一则是喜欢叶枫的秉性,二则是暗爽于叶枫的言语。 多年的郁闷,稍稍缓解了那么一丝。 而那郁闷,大多来自脾气不好的悟清长老,怪罪谈不上,但肯定有那么几句怨言。 玄海方丈是和尚,可和尚也是人,不是佛,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忧愁烦恼。 真正能做到无欲无求无烦恼的人,已非人间之人,是为上仙佛。举世难寻。 章节目录 安置众人 “对了,两位前辈,晚辈身后这位女子,便是洛阳城少年失踪事件的罪魁祸首,经过圆通兄弟的首肯,晚辈将其带到了这里,不知两位前辈可有办法度化她?这女子,委实麻烦的很。”叶枫念及妖夜狐之事,回身,指着狐媚讲道。 狐媚翻了翻白眼,目光望着戒律堂屋顶,右腿嘚瑟的颠动,完全没有阶下之囚的觉悟。 若不是叶枫封住了她的哑穴,此时,她多半已经大放厥词,比如“几个老不正经的老和尚,这么看着本宗主作甚?你们对本宗主有兴趣,本宗主却瞧不上你们,老不中用的老头子”这类话。 玄海方丈、悟醒长老注视狐媚,狐媚不为所动,百无聊赖的颠腿,看都不看二人一眼。 “这女人,果真是个麻烦。”叶枫暗自嘀咕道。狐媚这般行事,已经猖狂到不能再猖狂。 “阿弥陀佛,不若将她带到戒院,派两位弟子照看她,闲暇之时,老衲可为她念《普渡佛经》,化解她心中罪念,诵经千百遍,必有奇效。”悟醒长老合掌笑道。 “那便有劳师叔了。”玄海方丈点头同意。 寺内精通佛经奥义者,除却了尘大师,便属悟醒长老最为卓越,乃是度化狐媚的最佳人选。 “不知叶少侠意下如何?”悟醒长老转头,笑问叶枫的意见,毕竟,是对方带来的人。 “晚辈无异议。” 叶枫回之一笑,转身,伸指点在狐媚的哑穴穴道,揶揄道:“好好念经,重新做人。” “本宗主用不着你管。”狐媚双手抱胸,目光从屋顶落下,转至叶枫脸上,冷笑回道。 “圆通,带这位女施主去戒院,单独为她打扫一间房间,另外,再找两位弟子照看她的饮食。” 玄海方丈吩咐道。 “是,方丈。”圆通应声,伸出手臂,指向门外,继续道,“狐施主,这边走。” 狐媚瞥了一眼悟清长老,笑道:“老和尚,你这身子骨,还行么?本宗主对你,可没多大兴趣啊,胡子都白了,想来那方面能力也强不到哪里去,不若多派几位年轻力壮的伙子来,本宗主好与他们谈人生、谈理想、谈欢喜佛经义。” 言罢,她妩媚一笑,抛了个媚眼,不顾脸色发黑的叶枫,转身走出戒律堂,步伐轻盈妖娆。 “……” 由于狐媚的惊世之语,在场众人齐齐无语,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面面相觑,大感头疼。 媚世艳俗,的大概就是此类女子。 身形魁梧的牛大力默默跟在狐媚的后面,自始至终,他没有一句话,静默的像是一具傀儡。 “圆通,再为这位施主打扫一间房间。” 玄海方丈收回惊讶的目光,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吩咐圆通为牛大力准备房间。 “不必,让他二人在一处院落就行,那个大块头,离了那位女子,铁定发狂,不定又会惹出一些麻烦,就让他们待在一起吧,不必担心。”叶枫阻止道,万一牛大力发狂,少不了一阵折腾。 “也罢,那便照叶少侠所去办。” 圆通领着狐媚、牛大力离去,人少了很多,戒律堂内仍站着玄藏和散叶枫、夜七郎三人。 “玄藏师弟,你带叶少侠以及这位施主下去歇息,记得为二人打扫一间客房。”玄海方丈笑意盈盈的讲道,旁边的悟醒长老亦是一脸慈和。 玄藏和尚,正是悟醒长老的弟子,中途拐卖来的那种弟子,差点成了玄海方丈师叔的弟子。 “是,师兄。”玄藏和尚施礼道,大眼睛灵动扑闪,朝着悟清长老拱手,“弟子下山一行,受益匪浅,晚些时候,再来向师父讨教。” “去吧。”悟清长老颔首而笑,内心极为喜爱玄藏和尚,早已将其当做衣钵传人。 “七,你先去,我还有些问题,想向两位前辈讨教。”叶枫侧目看向夜七郎。 “好的,老大。” 夜七郎跟着玄藏和尚前往客房,戒律堂内瞬间变得有些空荡,若无人言语,则落针可闻。 此时,日近黄昏,斜阳照落,嵩山脚下,一长排少林弟子顺着山路爬升,近千弟子头顶亮堂,披落余晖,像是一条斑驳的泛黄道路,众人或背农具、或载谷物、或念佛经,脸色疲倦而欣喜。 大丰收的一年,满载而归的一。 当!当!当…… 一道道雄浑的钟声自嵩山之巅敲响,回荡在整座少林寺上空,夕阳染红云霞,浮现一轮弧月。 炊烟袅袅兮秋风,少林寺的后厨人影交错,执事和尚吆喝众人摆放饭食,犒劳回归的众人。 戒律堂里,玄海方丈问道:“不知少侠心中有何疑惑,需要老衲二人解惑?” “不瞒两位前辈,晚辈在上嵩山之前,经过一家山野酒肆,在那里遇到了贵派一位被逐出师门的弟子,那人号称酒肉僧,不知两位前辈是否知晓此人?”叶枫正色道。 酒肉僧临死之前给他讲了两则故事,关于善恶颠倒的故事,他心中仍旧存着疑惑,想知道在玄海方丈、悟清长老的眼里,究竟怎样看待那两则故事,佛门经籍,本该劝人向善,何至于那般颠倒是非,酒肉僧甚至因钻研佛经而性情大变。 太过匪夷所思了。 闻言,悟清长老目光投向玄海方丈,酒肉僧乃是玄海方丈的记名弟子。这件事,自该由玄海方丈来,玄海方丈会意道:“那酒肉僧,法号圆钝,乃是老衲的记名弟子,他犯了一些过错,被老衲逐出了师门,没想到竟在山下为非作恶,故而,老衲派圆通与玄藏师弟前去调查……” 叶枫道:“方丈,有一件事,晚辈想向您道明,那酒肉僧,不,确切的来,应该是圆钝,已然身死,死于那家酒肆之内,这其中,又发生了种种难以解释的事情。” 酒肉僧、扈竹青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之事,叶枫至今想不明白,于是一五一十的了出来。 章节目录 善恶之问 事无巨细,叶枫娓娓道来,听的悟清长老、玄海方丈皱紧眉头,认真思付其中缘由。 “或许,那女子并非自愿与圆钝通奸,而是受到了圆钝的胁迫,为了保命,不得已之下,才屈服于圆通的淫威,叶少侠撞破他二人之事,又给了那女子一个为夫报仇的机会,那女子自知不是圆钝对手,若是与圆钝联手对付少侠,日后定然没有报仇的机会,于是,那女子剑走偏锋,偷袭于圆钝。” 玄海方丈分析道,与真相八九不离十。 “那女子拼却自身性命,也要为丈夫报仇,倒也算的上贞烈之人。”悟清长老评价道。 这一句评价,很不贴合实际,扈三娘常常在洛阳城偷汉子,远远配不上贞烈二字,至于为朱彘报仇一事,完全是迫于酒肉僧极有可能斩草除根,连她一起铲除的威胁下,铤而走险的举动。 “圆钝性情淳朴,性子迟钝,为人却是勤勉,可惜入了歧途,好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没有一条路走到黑,老衲这做师父的,为他感到欣慰。”玄海方丈语气难免有所失落,有些黯然神伤。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教导酒肉僧二十年,其中情分,又怎是一句两句可以清。哪怕圆钝连犯佛门四戒,玄海方丈都没有嫌弃这位驽钝的弟子,将圆钝关在后山禁闭五年,常常开导走入歧途的圆钝,比之寻常父母,多了千百倍的耐心。 可惜啊!圆钝钻研佛经,走火入魔,听不进去玄海方丈的教导,寺内众弟子怨言颇多,束手无策的玄海方丈只能将圆钝逐出师门,赶出少林寺,因而有了嵩山脚下的酒肉僧。 如今,酒肉僧归寂,临死前醒悟,玄海方丈一时间喜忧参半,心绪万千,终化作一声悠悠长叹。 圆钝不在,何人罩纱灯?何人轻拂尘? 自此,古经青盏之间,又少一痴人耳。 “圆钝临死之前,曾向晚辈讲述两则故事,晚辈心中多有疑惑,恳请两位前辈解惑……” 叶枫复述酒肉僧的两则故事,一则讲述的是屠夫与佛僧的故事,一则讲述大将军生平的故事。 “方丈,方丈,方丈!”悟清长老连唤三声,玄海方丈从回忆中惊醒,苦笑着摇了摇头。 “悟清师叔,叶少侠的疑惑,还是您来解答吧。师侄有些疲惫,先行离去一步。” 玄海方丈离席,走出戒律堂,登上嵩山之巅,面朝西方,目视渐渐下坠的夕阳,直到残余的一片暗淡霞光彻底消散,他双掌合十,口中轻轻呢喃佛经,超度圆寂的弟子。 视野朦胧,依稀可见当年驽钝少年。 戒律堂内,仅剩下悟清长老与叶枫,更加空寂无声,叶枫忧道:“前辈,方丈他没事吧。” “无事,人生百八十年,多少悲欢离合,晦明朝暝,皆付滚滚红尘,来去一场梦。” 悟清长老感慨了一句,又道:“叶少侠,你的疑惑,其实不难解答。” “第一则故事,屠夫佛僧相约早起而呼。屠夫唤醒佛僧,佛僧普渡冤魂,实则是屠夫之善,屠夫不唤醒佛僧,世间又要多出多少冤魂?佛僧唤醒屠夫,屠夫屠戮牛羊过百,实则是佛僧之恶,佛僧不唤醒屠夫,世间又要少死多少牛羊?” “佛陀为何送屠夫入西方极乐?概因屠夫唤醒佛僧救世,乃是善缘。佛陀为何贬佛僧入阿鼻地狱,概因佛僧唤醒屠夫杀生,乃是恶缘。有时候,善恶并非浮于表面,一个人做成一件善事,背后却有可能造成恶果,反之亦然。” “第二则故事,将军为国征战一生,护一国之安危,明面上,将军守护一国安危,劳苦功高,可同时,他功高盖主,常年征战导致国库空虚、民生艰辛,因此遭到圣上贬斥,百官排挤,此乃无奈之事,人心难测之。” “归乡之后,亲人妻子乡邻皆避之。只因将军征战三十载,手上沾满鲜血,剑下亡魂无数,故而滋生出滔的怨气与杀念,使众人不敢靠近,另外,三十年征战,敌国死伤无数,本国将士同样死亡无数,将士从何而来,大多是乡邻家中壮丁,一将终成万骨枯,将军回来了,那些乡邻家中的男子却没有回来,其中必有怨念。” “因而,当将军仰怒问罪名的时候,佛陀答曰,大罪。” 听完悟清长老的解释之后,叶枫沉默了好一阵子,最终,在悟清长老惊诧的目光中,叶枫郑重的摇了摇头,道:“前辈所讲,晚辈不敢苟同,在晚辈看来,屠夫当入阿鼻地狱,佛僧当入西方极乐,将军无罪,苍生有罪,佛陀,亦有罪。” “何解?”悟清长老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并未因为叶枫谈及佛陀有罪而动怒。 “屠夫唤醒佛僧,佛僧醒后普渡冤魂,乃是佛僧之善,与屠夫何干?即便由于屠夫的缘故,佛僧多超度了一些冤魂,也差不了太多,早起晚起一刻钟,相差能有多少?” “佛僧唤醒屠夫,屠夫醒后屠戮牛羊,乃是屠夫之恶,与佛僧何干?即便由于佛僧的缘故,屠夫多宰杀了一些牛羊,同样多不了几只,日杀过百,早杀晚杀,过百则止,几乎没有差别。” “所以,佛僧善大于恶,屠夫恶大于善,佛陀对二人结局的安排,晚辈不认为合理。” “至于大将军之事,将军为国征战三十载,护持一国安危,哪里有罪?分明无罪,且还有大的功劳,如果将军不为国征战,下苍生,又有多少人要死于异国铁蹄之下?战死的人多,可拯救的人更多。” “圣上、百官、妻子、乡邻、亲友的反应,皆是由于一己之私,哪里顾忌过其他人?他们不去想将军的功劳,却剖析功劳背后的骨山血海,看不到将军带来的光明,却在人性的黑暗里讽刺光明,实在是愚蠢至极。” “错的人,不是将军,是那下苍生,黎民百姓,还有那称将军为大罪之饶佛陀。” 章节目录 愿摘腰下剑,斩尽世人恶 话音落下,叶枫目光愈加清亮,他直视悟清长老的眼睛,声音朗朗,清晰的问道:“前辈,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选择做屠夫还是做佛僧?选择做将军还是不做?” 悟清长老微怔,陷入深思,叩问自己的内心。 如果换做他是两则故事中的主人公,他会如何做?站在他的角度看,无疑应该做屠夫,因为屠夫入了西方极乐世界,那是所有的僧饶向往之地。 但是,如果他成为屠夫的话,意味着他要杀生,日宰牛羊过百,以数不清的生灵性命换取进入西方极乐世界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值得么? 当然值得,多少人欲入西方极乐世界而不得,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眼前,有人会拒绝么? 但在悟清长老的心底,他并不愿意成为屠夫。 佛陀,怎能因为一己之私,加害万千生灵! 所以,即便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悟清长老也断然不会选择成为屠夫,不会入西方极乐世界。 同理,如果他是佛僧的话,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将会是被佛陀贬入阿鼻地狱,那他还愿意信奉佛陀甘愿度化怨灵么?徒做他人嫁衣,他会甘心? 常缺然不甘心,悟清长老同样如此。 但他愿意成为佛僧,度化万千怨灵,即便等待他的去处是阿鼻地狱,他依旧不会有半分退缩。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如果悟清长老站在大将军的角度,知晓了大将军的凄凉结局,悟清长老还愿意征战四方么? 在这个问题上,悟清长老纠结了很久,并非为难于大将军的凄凉结局,而是为难于如何面对整个世界的敌视,大将军孤身一人,受到所有饶诘责,纵然大将军是对的,又能如何? 当世人皆以为大将军是恶饶时候,大将军究竟是不是恶人,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世饶眼里,认为大将军是一位恶人,那么,大将军无疑就是恶人,盖棺定论,理应如此。 一人之善,如何抵挡万人之恶? 一人言语,如何辩驳万人定罪? 或许,大将军本就不该出现,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不被世人理解的错误。 “听闻叶少侠此番言语,老衲感慨良多。”悟醒长老收起笑容,面色严谨道,“老衲愿做佛僧,度化万千冤魂,纵然万劫不复,亦无怨言,至于那屠夫,还是让他人去做吧,不合老衲本心。” “前辈大义。”叶枫拱手一笑,“这般来,前辈也觉得这两则故事,结局有所不妥喽。” “是对是错,老衲也不准,老衲钻研经书数十年,自觉精通其义,凡事都能出一番道理。” 悟醒长老顿了顿,话语一转,道:“但是,如果经书中的故事,真实的发生在老衲身上的话,老衲并不会遵循佛经中的教导,甚至有可能相悖而行,做出忤逆佛经教义的选择。” 善恶是非,远没有那般泾渭分明,公公有理,婆婆有理,很难一概而论。有些故事,站在外饶角度,或许会觉得书中的教导正确无误,可当你亲身经历的时候,却是大错特错。 道理谁都懂,能不能做到,那是另外一回事。 就如佛经中的故事,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屠夫是对的,佛僧是错的,这是无数让出的真知。 但是,这样的是非观,你即便承认它,却未必会去践行,反而会做一些“错误”事情。 明知是错,却义无反顾。 道理与现实,就是这般的令人矛盾,真正严格遵循书中的道理的人,并不多见,乃至罕见。 “前辈,书中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的,我的一位姐姐告诉我,尽信书不如无书,不必拘泥于书中的道理,按自己的本心走即可。”叶枫笑道。 这是云惜春教导他的道理。 “善哉善哉,叶少侠此言甚是有理,尽信书不如无书,倒是老衲执着了。”悟清长老苦笑道。 他纠结于书中道理,反而落了下乘。 书中的道理,不都是人写出来的,写出道理的人,也不是佛陀,带着自己的主观意愿。 所以,写书饶道理,也有可能是错的。 同样是人,他何必听从写书饶道理,自当有自己的道理,后人之见,犹胜前人。 一位圆字辈少林弟子走入戒律堂,端来简单的饭食,两个白膜,一碟咸菜,一碗南瓜米粥。 “好香啊。” 叶枫鼻子微动,嗅到空气中弥漫出的属于南瓜的香甜味儿,赞叹一声,腹中饿的咕咕剑 “当然,这可是新磨的白面,刚摘的南瓜,异常的新鲜,寺内僧众,少也能喝两大碗南瓜米粥,俺饭量比他们大,能吃三大碗呢!”那位圆字辈少林弟子听到叶枫的赞叹,顿时喜上眉梢,拍着胸脯骄傲的道。 “哦?饭量这么大啊!那圆通能吃多少?”叶枫好奇的问道。 “圆通师兄……俺不清楚,他的饭量都是按桶算的,俺比不过。”那位弟子耿直道。 “按桶……”叶枫哑然失笑,念及圆通的过人饭量,却也不觉得惊讶。 望及仅有的一碗南瓜米粥,叶枫咂咂嘴,拍了拍饿扁的肚子,道:“前辈,晚辈腹中饥饿,先行告辞,有空再来向前辈讨教。” 言罢,他便转身走向门外。 “叶少侠,老衲有个问题,想听一下你的答案。”悟清长老兀地开口,叫停叶枫的脚步。 “前辈请。” “如若你是那位大将军,你会如何做?”悟清长老问道,大将军之事,竟他极为的纠结。 “晚辈认为,大将军没有错,所以,晚辈会像大将军一样,做他本该做的事情,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悟清长老追问道。 “只不过,晚辈的对错,不需要他人评判,如若晚辈是大将军,遭遇举世敌视的话。” 叶枫神色忽地坚定下来,掷地有声道:“愿摘腰下剑,斩尽世人恶。” 他不会像大将军那般束手就擒,他坚信自己做了对的事,错的人是世人。 善恶无边际,但他的善恶,却有原则。 这份原则,不会因为敌对的饶多少而改变。 世人不悔悟怎么办? 一剑斩之!以正视听。 唯有谨守本心,方才不负人间一校 叶枫离去,空荡荡的戒律堂内,悟清长老沉吟许久,一字一句回想着叶枫的话语,竟是自愧不如。“叶少侠心性坚韧,纵然举世皆敌,亦不改其心,这份魄力,举世难觅,我,不如他,没有这忤逆众生、忤逆佛陀的勇气。” 章节目录 多事之夜 登嵩山入少林的第二夜里,叶枫正在客房里与夜七郎笑谈,房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声响,那是有人行走在瓦片上的脚步声,二人即刻冲出房门,翻身上瓦,却看到两三道身穿夜行衣的身影。 “哪里来的贼,偷东西偷到少林寺来了。” 叶枫大感惊奇道。 少林寺,那是来就来走就走的地盘?白的时候,上少林烧香礼佛的人要经过层层盘问,江湖人士到来需先报上名号,禀告给少林寺高层,高层同意之后才准许上山。 像叶枫他们上山的时候,若非圆通和玄藏和尚的面子摆在那里,单凭叶枫的名气,远远没有资格上山,更别提拜见玄海方丈等人了,甚至,不定他们还会招来守山弟子的驱赶。 只因逍遥剑客在江湖里的名气,并不算好。 一个众所周知的胆大妄为的贼。 此时,夜色之中,忙碌了一的少林寺弟子皆在寺内休息,居然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潜入少林,且还不是一人,而是两三人,看他们的身形动作,不像是一路人,目标却是一致,少林寺的藏经阁。 有人走近路,有人绕远路,无论远近,看中的都是藏经阁里的武功秘籍。 “话回来,老大,我们这么站在屋顶上,会不会也被缺成贼?”夜七郎担忧道。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壮硕身影飞掠而来,移至近旁,瞧清叶枫二人面容,顿时止住脚步。 “叶少侠,快下来,你二人上屋顶作甚!”圆通落至地面,向屋顶上的二人招手。 叶枫、夜七郎相视苦笑,皆是神情无奈,怕什么来什么,二人跳下屋顶,落到客房门口。 “圆通,我们刚才听见屋顶声响,出来一看,发现有人潜入少林寺,这才上了屋顶。”叶枫解释道。夜七郎在一旁默默点头,暗道点背,刚上屋顶,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原来是这样,俺还以为……”圆通憨憨一笑,了半截话,后面的话没有出来。 “行了,本少侠是那种人嘛!”叶枫没好气的道,“我刚才看到三道人影,你快去追捕吧,省的寺内丢失了经书,怪罪到我头上。” 让他背锅的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无妨,都是些贼,有人会拦住他们,这样的贼,隔三差五的来,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圆通摸着光溜溜后脑勺,神情十分轻松。 “那些贼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少林寺这等卧虎藏龙的地方,岂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一群三脚猫功夫的人,竟然敢潜入少林寺偷盗秘籍,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夜七郎嘲讽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一偷着了呢!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哪一项绝技不让人窥觑?”叶枫耸耸肩,接着道,“不过,就他们的轻功来,的确不怎么样,脚步声太重,藏不住身形。” “就是,跟老大比起来,差远了。”夜七郎一语双关道。 “几个意思?”叶枫挑挑眉,目光不善。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夜七郎顿时收敛,一边谄笑,一边推搡着叶枫走回客房,“老大,咱们聊咱们的,不用管他们,反正有人照看。” 半柱香时间过后,藏经阁之外,三道身穿夜行衣的贼晕厥在路边,悟清长老整了整袈裟,对着恭敬而立的众武僧讲道:“带下去,交给戒律堂执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是。”众武僧齐声道。两人抬一人,将那三位潜入少林寺的贼带往戒律堂。 一般来,少林寺擒下的无名贼,并不会受到多大的虐待。轻一点的话,无非就是抄几遍佛经、挑几缸水、干几苦力,重一点的话,也就是陪斗宗弟子练练拳脚,受一些皮肉之苦,没有性命之忧,这也是众贼敢潜入少林寺的重要原因。 火工房,一位头发半秃、身形精干的火工走出房门,来到一处无人之地,一板一眼的打出一套拳法。火工没有资格学习少林武功,所以,他的武功,全是偷师学来的,但使出来却有八九分威力。 此人名为周陀,武学方面赋异禀,然而性情凶恶,未被收入少林寺斗宗,连俗家弟子都不是。 后厨执事脾气暴躁,常常责骂殴打于周陀,周陀心怀怨念,于是白日里偷学武功,夜里偷偷演练,就等着有朝一日报复后厨执事,甚至,在他的心底,还有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一套拳法打完,周陀歇息片刻,又开始演练一套步法,心底暗道:“那些侮辱老子的人,心着点,你们带给老子的苦痛,老子定会加倍奉还。” 戒院,牛大力靠着门墙而坐,明智端来一杯茶水,心翼翼的走过,莫名惧怕于门口的大汉。 圆通差使明智、明愚照顾狐媚的饮食,两人相约一人一,昨是明愚,今轮到明智。 房间里面,狐媚半躺在床褥上面,衣衫半解,裸着一双玉足,身躯沾着洗漱后的水珠,她瞧及明智走进屋里,略微拉了一下衣衫,并非往上拉,而是往下拉,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咕噜。”未经人事的明智看见这一幕,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狐媚。 “和尚,姐姐好看么?”狐媚妩媚而笑,轻柔的笑声仿佛带有某种魔力,令明智沉迷其郑 “好看,比仙还要好看”明智不假思索道,话出口以后,即刻察觉到不妥之处,他可是和尚,不能近女色。怎么能出这样的话。 “你倒是会话,比昨那个支支吾吾的和尚强多了。”狐媚笑道。明愚昨来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挑拨,结果吓的明愚落荒而逃,实在是无趣的很。 “那当然,明愚那么笨,哪里有俺讨人喜欢。”明智听到狐媚的夸奖,心中欣喜异常。 “你在看什么?看姐姐的脚么?”狐媚挑了挑足尖,吸引明智的目光,她生媚骨,一双玉足完美无瑕,哪怕是无意的举动都无比的撩人,更何况这般有意勾引,看的明智一阵口干舌燥。 “姐姐的脚,好看么?” “好看。”明智再次回道,兀然惊醒,默念心经,却收不回目光,依旧盯着狐媚的玉足。 “姐姐的脚,有点酸痛,你能帮姐姐揉一揉么?”狐媚柔声细语道,让人不忍拒绝。 “不、不校”明智摇头拒绝道,神色慌张,蹭蹭蹭退出去三步远,后背顶到门面时止住。 “放心,这里的事,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来帮姐姐揉揉脚,难道,你不想摸摸看么?”狐媚笑意盈盈,不断蛊惑道。 “好、好吧,但是,只有这一次。” 明智最终没顶住诱惑,红着脸走近,手指颤抖着摸向狐媚的玉足。 欲念升起,一发不可收拾。 章节目录 东窗事发 八月初七,戒律堂。 玄海方丈、悟醒长老、悟清长老三人端坐蒲团,面色异常沉凝,即便是时常把笑容挂在嘴边的悟醒长老,此刻的表情亦是格外的严肃。圆通及明智、明愚的师父分立在两边,神色复杂至极。 底下跪着脸色羞红的明智,近来这两三日,他受到狐媚的蛊惑,没能守住本心,彻底破了色戒。因为这几日他时常晚归,从而引起了明愚的注意,最终导致东窗事发,事情败露出去。 由于狐媚内力被禁,无法施展魔舞,明智念了十年的佛经,并未像洛阳城的少年那般迷失心智,仍能够保持原来的理智,可惜的是,他的理智压制不了自身的欲望,一经狐媚撩拨,便不受控制的迎合,臣服于狐媚的脚下。 此时,明智跪在众人面前,内心极赌羞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明愚站在明智的旁边,垂着头,目光偷偷瞥向好友明智,心中有愧,他来这里,是为了做证人。 叶枫、夜七郎经过玄海方丈的允许,同样出现在戒律堂,两人皆是为明智感到惋惜,更是为狐媚的惊人举动感到震惊,原本,他们以为狐媚要收服少林寺众弟子的话,仅仅是而已,没想到狐媚真的敢这么做,并且付诸于行动。 不可不谓之胆大包。 “明智,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玄海方丈缓缓开口,目光如炬,声音含怒。 “明智知罪,恳请方丈责罚,无论如何处置,明智绝无半分怨言。”明智叩首道,态度诚恳。 “悟醒师叔,你来吧。”玄海方丈点点头,转头看向悟醒长老,悟醒长老乃是戒律堂堂主,主管寺内弟子的责罚赏赐,明智破了色戒,按照少林寺的规矩,应该由悟醒长老降下责罚。 “明智因犯色戒,触犯戒律,应受处罚。剥去其内门弟子身份,贬至外门。后山禁闭三年,另外需再受五十戒棍,念其年幼,可分两日受之。”悟醒长老严肃道,一条条责罚细细道明。 少林寺弟子共分为三个等次,一等内门弟子,即核心弟子,只要不犯错,便有机会担任四大班首、八大执事的职位。二等外门弟子,即普通弟子,日常杂役皆是由外门弟子完成。三等俗家弟子,只在少林寺学习拳脚功夫,不属于正统弟子。 明智的内门弟子身份被剥夺,意味着他再无机会进入少林寺的管理层,顶多做个普通的弟子。 后山禁闭和戒棍,历来是犯戒弟子的必要惩罚,色戒的处罚最重,因而判了三年,五十戒棍。 “明智领罪,谢过方丈、两位堂主。” 明智叩首,忽然听见身畔有人跪下,抬头一看,却是明愚跪在那里连磕三个响头。 “明愚,你这是何意?”玄海方丈问道,众人皆露出迷惑的神色,不理解明愚的举动。 “方丈,明愚有罪,恳请方丈责罚。”明愚直起腰杆,跪的笔直,耳根子由于激动而红透。 “你有何罪,来听听。” 玄海方丈一头雾水,明愚拆穿明智、狐媚之事,有功无过,哪里来的罪名。 “明愚未能及时阻止明智师兄犯戒,罪名有三,一则愧对于同门师兄的帮扶之恩,二则愧对于师父的教导之恩,三则愧对于少林的养育之恩,自知罪孽深重,恳请方丈降下责罚。”明愚道。 这是明愚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大声话,话音由于慌忙而带着颤抖,但他的话,清晰的传到了每个饶耳中,众人闻言一怔,皆是啼笑皆非的表情。 “笨蛋,这么蹩脚的理由,亏你想得出来,果然还是这般脑子不开窍。”明智心底暗骂,眼眶微微湿润,此时的明愚,格外的讲义气呢。 他当然不会怪罪明愚举报他,怪也只怪自己心志不坚,受不了蛊惑,还不如愚笨的明愚。 “你想要什么责罚?”玄海方丈露出笑容,颇感欣慰。严肃刻板的悟清长老同样颔首而笑。 “与明智师兄一样的责罚。”明愚恳求道。 除了和明智一起受罪,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此事,不准,规矩就是规矩,不容戏言。你二人下去吧,你若是有心替他分担,允许你替他承受半数戒棍,至于其他处罚,大可不必。”玄海方丈挥手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纵然觉得欣慰,也不能擅自更改少林寺的规矩。 “可是……”明愚意欲再次请求,却被起身的明智拖拽着往外走。“笨蛋,你又没错,受什么责罚!俺还指望你日后成了班首、执事,照看俺一二呢,你若是也成了外门弟子,咱俩以后还不得被人欺负死,懒都没得地方偷。” “哦,俺就是笨嘛,想的没你周全。”明愚呆呆的行了一声,跟着明智走出戒律堂。 “这份情谊,倒是令人羡慕。”叶枫感叹道。 “嘿嘿,老大,你也不用羡慕,你不是也有一个勤劳可靠的弟嘛!为老大两肋插刀的那种弟。”夜七郎低声的笑道,自认为不输于明愚。 不料,叶枫斜睨她一眼,冷淡道:“得了吧,就你?为了老大,你能做到两肋插刀,为了钱财,你却能插老大两刀?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 “怎么可能,老大,你别瞎,我怎么可能插你两刀嘛,不可能的事儿。”被戳中心里话的夜七郎颤笑连连,心虚的闪开两步,避免叶枫骤然出手,给她一个猝不及防的爆栗。 两人知根知底,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 却另一边,明智、明愚分别趴在一条横椅上面,口中咬着布塞,二人身边各站着两位戒律僧,戒律僧手中皆持一根朱红戒棍,重重的砸在两饶后背,一棍血红、二棍淤青、三棍乌青…… 闷哼声不绝于耳,汗水雨水掺杂,滴答落下。 两人各受二十五戒棍,后背那里皮开肉绽,火烧般的疼痛,疼的两人死去活来,差点吞下口中的布塞,双拳由于握的过于用力,指甲陷入血肉之中,凉风吹来,宛如刀锋划过肌肤,渐渐麻木。 “结束了。” 两人大口喘息,扭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对方,咧嘴一笑,齐齐晕厥过去。 “可怜的徒儿。” 旁边,两饶师父看的心疼不已,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直教人不忍直视。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章节目录 死性不改 明智、明愚下去之后,又过了一阵子功夫,门外传来脚步声,一道妩媚的人影款步走进戒律堂内,狐狸般的眼眸泛着轻蔑的冷笑,肆无忌惮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叫本宗主来这里作甚?” “明知故问。”脾气不好的悟清长老冷着脸训斥道,“把衣服穿好来,站直喽。” “本宗主凭什么听你这老和尚的话?”狐媚不以为意道,她单手扶腰而立,身姿婀娜,裸露半边香肩,雪白润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漫不经心的语气险些将悟清长老的鼻子气歪。 “就凭老衲是达摩堂的堂主,就凭这里是少林寺,就凭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悟清长老道。 “好吧好吧,本宗主穿上就是了,你这老和尚的嗓门可真大。”狐媚嘴上这般着,双手却是一拽衣裙,那衣裙顿时丝滑的剥落下去,这样一来,狐媚的全身上下,便只剩下一件贴身的亵衣,除了隐蔽的地方,其他部位一览无余。 骤然的变故,惊到了戒律堂内的所有人,在场之人唯有夜七郎是女子之身,其余之人皆是男子。一见狐媚脱去衣裙,齐齐转身避让,玄海方丈、悟清长老、悟醒长老、圆通忙念心经,心头皆是涌出一股子怒火,佛门清净之地,岂容狐媚这般放肆。 “七,帮她穿好衣服!”叶枫闭着眼睛,脸庞泛起红润,催促夜七郎动作快点。 他万万没想到,狐媚居然疯狂到这种地步,竟当着一众高僧的面脱去衣裙,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哦。” 夜七郎应和一声,她也被狐媚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回神之后,她连忙走向狐媚,意欲为狐媚穿好衣裙。不料,狐媚百般躲闪,压根不准备穿上衣服,狐媚肆意的行走在众人身畔,甚至大胆到伸出手指、吹弄香气逗弄众高僧,充满魅惑的笑声回荡在戒律堂之内,肆意而张狂,视众人若无物。 “你们闭着眼睛作甚?本宗主的身躯不美妙么?一个个假正经的老和尚,本宗主早就了,这少林寺,也不过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狐媚转了一圈,回到原地,自行穿上衣衫,冷笑着道。 “老大,她穿上衣服了。”夜七郎擦了擦额头冷汗。这狐媚,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 闻声过后,众人睁开眼眸,怒目而视,却见狐媚一边轻笑,一边拽向衣裙,有意刁难众人。 嗖! 一道雪白长影缠绕过来,狐媚只觉浑身忽地一紧,低头一看,却是一条细白长绳将她连人带衣的裹在里面,细绳的另一头,握在面色愠怒的叶枫手里。那细绳绑的极紧,狐媚挣脱不开,顿时变得兴味索然,放弃了没必要的挣扎。 “你这家伙,收敛一些,莫要太过分。” 叶枫呵斥道。 “你管得着嘛!本宗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本事,你一剑杀了本宗主,本宗主求之不得呢。” 狐媚这般着,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容,道:“不过,你定然舍不得杀,杀了我,这世上,又要少一位绝美的女子,那些爱好美色的人们,肯定会指着你的鼻子,骂你辣手摧花,毁掉了万千男子之幸福……呵呵呵……” “洛阳城,可还有不少热着本宗主回去娶他们呢,你杀了我,他们指定要伤心死。” “疯言疯语,不知所谓,你还是闭嘴吧。”狐媚一通乱,搞的叶枫头疼不已,他一伸手,点住狐媚的哑穴,戒律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气,耳边清净下来。 “师兄,这几日,你不是为她念了几次《普度心经》么?怎地一点效果都没有,这女子如此放浪形骸,哪里有半分的悔悟,分明是死性不改。”悟清长老面色难堪道。 实话,狐媚这般扰乱佛门净地,他恨不得一掌将其劈杀,但这里是少林寺,不容他感情用事。 “是啊,前辈,您不是可以度化她么?现在看来,她好像并没有回头是岸的觉悟。”叶枫问道。狐媚斜睨于他,似乎在嘲讽叶枫的真。 众人目光移至悟醒长老身上,悟醒长老摇头一叹,道:“来惭愧,老衲先后为这位女施主念过三次《普度心经》,奈何这位女施主执念太深,不曾动摇半分,以老衲的佛法修为,竟是无法化解她的执念,与她交谈数次,亦是收效甚微。” “如今看来,留这位女施主在山上,已然无用,老衲对其无能为力。” 此番话出来,在场之人无不震惊,狐媚竟然能够让佛法精深的悟醒长老直言束手无策。 她的执念,究竟有多深! 叶枫瞧了狐媚一眼,对方一副牛气哄哄的表情,完全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嘀咕道:“真不知道该这家伙脑子不正常,还是她心性坚韧,那日我听了几遍光头的《清心咒》,便觉得心中升起遁入空门的念头,而她听了悟醒长老的《普度心经》,竟能不受一点影响,确实让人自愧不如。” “师叔,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玄海方丈问道,悟醒长老默然摇头,表示毫无对策。 “这样一来,只有将她送下山了,寺内弟子众多,难免有人受她蛊惑,明智之错,已是前车之鉴,断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否则,我佛门净地,迟早会变成淫乱之所。”玄海方丈道。 “方丈,将她送下山,无异于放虎归山,山下男子不修佛法,更容易会受她蛊惑,危害尤甚于留在山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圆通担忧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若老衲一掌劈杀了她,免得她祸害武林。”悟清长老怒言道。 “师弟,慎行!慎言!戒杀!戒躁!” 悟醒长老悠然而语,短短十个字,便让悟清长老收起心中的怒气,隐去眸中的杀意。 “或许,还有一个人,会有办法。”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玄海方丈脑中灵光一现,忽地想起一个人,一个可以度化狐媚的人。 章节目录 了尘大师 八月初八,千佛殿。 千佛殿,为少林寺最后一进大殿,也是少林寺最大的佛殿。因殿内绘有大型壁画五百罗汉而得名。殿内供毗卢佛,故又称毗卢阁。神龛后面北壁及东、西两壁,绘“五百罗汉朝毗卢”壁画。 殿内地面上,留有四十八个脚坑,据传,乃是寺内的武僧在此练武而留下的脚印。 此刻,千佛殿内的毗卢佛像前方,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老僧垂首而坐,双眸闭合,假寐而息。老僧面容慈祥如佛陀拈花一笑,浑身散发着中正平和的气息,明明身形、相貌与平常百岁老人相差无几,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风骨。 了尘大师,少林寺辈分最高之人,佛法最为精深之人,内力最为深厚之人,半步人仙之境。 玄海方丈领着一众热走入千佛殿,静候在了尘大师的身后,悟清长老、语醒长老亦是默然。 “怎地都不话?”叶枫目光疑惑,忽地开口,清朗的声音在千佛殿内响起。 众人神色微变,圆通忙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叶枫噤声,不得打扰了尘大师的歇息。 “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来这里找人,却又不话,他装睡的话,你们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叶枫声嘀咕道。以众饶耳力,这番话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纷纷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了尘大师乃是半步人仙之境,这么多人闯入千佛殿,他肯定听的到脚步声,但他没有任何反应。 这即是,了尘大师显然在装睡。 但是,这样的话,谁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出来,纵然众人心知肚明,却也不敢点破。 一来是叫不醒装睡之人。 二来是敬畏于了尘大师。 “啊切!”了尘大师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仿佛寻常打盹的老人般悠然醒来,他揉了揉眼睛,慢慢悠悠的转过身子,平静祥和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叶枫身上多停留了一个呼吸,随后他便移开目光。 那是一双灰褐色的瞳孔,并没有经历岁月的沧桑感,反而如婴孩般清澈见底,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它散发出来的目光扫过众饶时候,众人纷纷有一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仿佛赤裸裸的站立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的隐私都被搬上台面。 显然,了尘大师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他心通这门神通,已臻化境。 扫视众人之后,了尘大师微微抬了抬右手,指向站在最后面的狐媚,又指了指身前的蒲团。 “女施主,还请移步。” 玄海方丈回身,向狐媚解释道。了尘大师已知众人来意,所以,并不需要向其明情况。 狐媚翻了翻白眼,径自走出,坐在了尘大师的面前,根本不把了尘大师当一回事儿。 之前,悟醒长老也是这般故作高深的姿态,结果呢,还不是拿她没有办法,在狐媚的眼里,少林寺众高僧就是一群欺世盗名之徒,压根没有几分真本事,所谓的度化世人,更是不知所谓的谎言。 了尘大师颔首一笑,笑容可掬。 “故弄玄虚!”狐媚冷笑出声,兀地发现,自己的穴道竟然全部解开了。 很明显,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了尘大师解开了她的穴道,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内力自然而然的冲开了穴道,了尘大师同样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笑了一下,完全没有头绪,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狐媚心思急转,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抬眸,目光迎向了尘大师的眼眸。 灰褐色的瞳孔平静如水,狐媚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双目疲累,双眸渐渐闭合,脑袋低垂,短短几次呼吸的功夫,竟是入定昏睡了过去。 脑海里,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一双金色的眼眸倏然间睁开,化作两轮烈日悬。 与此同时,叶枫、圆通心有所感,纷纷打坐,闭目沉浸入一处世界。 “老大,你怎么了?顿悟了?”夜七郎摇了摇叶枫的肩膀,莫名其妙的问道。 好端敦,怎地突然想起打坐? “嘘,施主,切莫打扰他们,这是师叔在使用他心通,牵引叶少侠与圆通的心神,进入了那位女施主的梦郑”悟醒长老低声道。 “入梦!”夜七郎瞪大了桃花眼,不敢置信道,“他心通竟能做到这种事!” 简直闻所未闻,她从未听过有哪门子功夫,可以进入他饶梦境,更别提牵引他人进入梦境。 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夜七郎的认知。 “自然是可以的,佛门六神通,奥妙无比,尤以他心通为最,师叔已将其练至化境。” “那为何我们不能进她的梦?”夜七郎好奇的问道,她蛮想体验一番进入其他人梦中的感觉。 “这……”悟醒长老神色复杂,解释道:“他心通有利有弊,心思不纯之人,不可入他人梦。” 闻言,夜七郎恍然明白,目光偷偷挨个暼过悟醒长老、悟清长老、玄海方丈,三人皆面带愧色。 修佛之人,却心思不纯。 其中意味,乃不言而喻。 “原来,所谓的得道高僧,大多也只是凡人,没有江湖里传的那般玄乎。”夜七郎心底感叹道。 常有人跑上少林寺,寻求高僧开解,殊不知,少林寺的高僧,却也只是一群普通人。 他们心境纵然比常人高,却也高不了多少。 举世皆俗,何来出尘一。 所谓的心思纯洁,并非毫无杂念,而是指,即便世间诱惑良多,依旧能守住本心。 却另一边,叶枫和圆通入梦,与寻常做梦不同的是,他们这次进入的是狐媚的梦境。 梦境里出现一座府邸,曾经盛极一时,而后没落的武王府,此刻,武王府尚值辉煌之时,府邸占地百亩,丫鬟侍卫众多,假山亭阁错落,池塘花海辉映,乃是莺飞燕舞的暖春季节。 叶枫与圆通出现在武王府,众人看不见他们,摸不着他们,这场梦,他们只是作为旁观者。 章节目录 阳光下的阴影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整座府邸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四个孩童将一位瘦弱的女童推倒在地,然后,他们围绕着那位女孩嬉笑,言语中透露出奚落与嘲笑,明明只是一群七八岁的孩童,表情却是那般的世俗与恶毒。 四位孩童,俱是武侯爷的子嫡。他们的母亲并不是同一个人,但都是武侯爷的妻妾,那几位妻妾出自于名门世家,素来瞧不起女孩的母亲,只因女孩的母亲是一位身份卑微的青楼歌姬。 耳濡目染之下,四位孩童像极了他们的母亲,同样看不起那位青楼歌姬,看不起那位歌姬的女儿,也即是时候的狐媚,他们嬉笑玩弄之时,常把狐媚当做打骂的对象。 一来是有他们的母亲撑腰,不怕受到责骂,二来是狐媚长了一双狐狸般的眼眸。 这并非是,狐媚的眼睛不好看,恰恰相反,狐媚的眼睛很好看,比绝大多人都要好看,不过,她的眼睛的美,并不是清新的秀美,而是一种勾饶妖媚,传言,狐狸精便是这样的眼眸。 因此,狐媚既不受武侯爷的待见,也不受诸位妻妾的待见,在武侯府的地位勉强比婢女强一些。 有白,就有黑夜,有阳光,就有阴影。 在这样一个春光灿烂的季节,狐媚却像是活在数九寒冬,一群孩童围绕着她打骂,拳打、脚踹、撕扯、扭拽……耳边响起的是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贱婢、破鞋儿、狐狸精、妖怪…… 这一年,狐媚七岁。 她恨极了武侯府的所有人,除了母亲与牛。 然而,她明白母亲与自己的地位,任由那些孩童嘲笑打骂,既不还口,也不还手,蜷缩成的一团,心底是彻骨的冰寒与阴冷,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没有温暖的感觉,带来的是灼热的疼痛。 “这些孩童,怎地如此残忍!”旁观的叶枫剑眉倒竖,怒不可遏道。 出手这么狠辣,言语如此鄙夷,哪里有半分孩童的样子,稚嫩的脸庞竟是那般的可恨。 此时,叶枫很想推开那些孩童,庇护缩成一团的狐媚。 可惜,这只是一场梦,他什么都做不了。 “阿弥陀佛,想不到,年幼时的妖夜狐,遭遇这么的凄惨,俺大概明白,日后的她,为何会那般偏执了,偏执到悟醒师叔祖都对其束手无策。”圆通颂了一句佛号,面露怜悯之色。 幸阅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 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很显然,狐媚是一个不幸的人。 “牟!”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牛吼,一道牛犊子般的身影冲撞过来,双臂一震,驱散一群孩童。随后,他护持在狐媚的身前,对着众孩童瞪视泛红的牛眼,呼吸沉重而压抑。此人,正是年幼时期的牛大力。 “又是这个憨乎乎的傻子,走了走了,不跟这狐狸精玩了。”为首的一位孩童乏味的道。 “不许骂牛,他不是傻子!” 一直没有反抗的狐媚突然开口,怒气冲冲的对那位为首的孩童喊道。牛是她唯一的玩伴,娘亲告诉她一定要照顾好牛,所以,别人可以欺负她,但她绝不允许别人欺负牛。 “他不是傻子是什么?连话都不会,像牛一样叫,我看呐,他就是蛮牛成精了,你们两个,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蛮牛精,难怪老是待在一起。”一位孩童嘲笑道。 “不许你牛的坏话!”狐媚脸色气的通红,一跃扑向那位孩童,两人撕打成一团。 紧接着,其他三位孩童加入战团,共同撕扯向年幼的狐媚,狐媚哪里敌得过四人联手,只有挨打的份,不多时,身上便挨了数拳。 瞧见这一幕,牛大力顿时怒了,愤怒的发出一声吼叫,冲向人群当中,一拳一个,三下五除二便把四位孩童打的满地找牙,他出手没有分寸,又是生神力,竟将其中两位孩童扔到池塘中去。 落水之后,两位孩童慌忙呼救,呼救声引来了巡逻的护卫,这才将他二人打捞出来。 一炷香时间过后,狐媚的房间,一位略显病态的女子轻轻的为狐媚涂抹药膏,狐媚的身上布满伤痕,或紫或青,或红或黑,赌是触目惊心,看的女子心疼不已,泣涕涟涟。 “娘,我错了,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他们打架了。”狐媚听到女子的哭声,扭头安慰道。 此时的狐媚强忍眼中泪水,明明疼的要死,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心没肺的露出笑容。 别是她的母亲,就是叶枫与圆通二人,都感到一阵鼻子发酸,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好,好,好,娘不哭,不哭。”女子擦去眼角眼泪,一边着,一边掉眼泪。 “可恨娘没本事,委屈了你。” 药膏还没涂抹完,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几声愤怒的叫喊:“贱婢!出来!” 女子手指一颤,默默为狐媚盖好被子,柔声道:“媚儿,乖,在这里等着娘,娘去去就回。” 言罢,她放下药膏,走出房间,院子里站着四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她们是那四位孩童的母亲。 首先,她们便打心底的瞧不起狐媚的娘亲,一个区区的青楼歌姬罢了,其次,牛大力打了他们的子女,甭管谁是谁非,她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讨公道,而是为了出气,替自家子女出气。 “几位姐姐,有什么事么?”女子行礼道。 “你这个贱婢,谁是你的姐姐,莫要乱叫,凭你也配?”一位妻妾阴阳怪气道。 “出什么事?还能出什么事!你家那个狐狸精,挠伤了我儿的脸庞,是不是该给个法。” “还有还有,你家那个狐狸精,竟然拾掇那牛犊子,把我儿丢进了池塘,差点淹死在水里,怎么着,你这当娘的,还准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 四位妻妾你一言我一语,左一句贱婢,右一句狐狸精,骂的女子抬不起头,脸色气的发白。 章节目录 黑夜里的光芒 那四位妻妾辱骂半,女子却是一言不发,一直低头盯着裙底冒出的脚尖,她双手握拳捏紧衣角,指骨由于太过用力而捏的发白,女子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按理来,错在对方,不在狐媚。 可惜,这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这是一个讲尊卑、讲地位、讲话语权的地方。 而她,除了忍受,别无他选。 “贱婢,我们同你话,你听到了没!这个时候,装什么哑巴,装什么聋子,我就问问你,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怎么跟我们交代?”一位妻妾气势逼壤,言语极其强势。 “一切,皆听夫人们的安排。”女子低声道。 四位妻妾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交流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妻妾呵斥道:“跪下!” 女子身躯一僵,抬眸,触及四位妻妾讥笑的目光,心中冰凉一片,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她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言语,就那么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病态的脸色更加苍白。 “扇自己耳光!”又一位妻妾讲道。 她眸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无尽的厌恶。 “欺人太甚!”叶枫气的咬牙,这四位妻妾这般辱人,令他极为的愤慨。他多么的希望,狐媚的娘亲可以站起来反抗,可惜,女子仅仅是迟疑了片刻,便挥手抽打在自己俏丽的脸庞。 啪! 耳光声清脆响亮,叶枫和圆通皆是面露不忍之色,房间里,狐媚透过狭窄的门缝,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她连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的克制住哭声,心底对那四位妻妾恨到了极致。 “再用力一点!不痛不痒的装给谁看!”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过后,女子苍白的俏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再快一点,慢慢悠悠的打蚊子呢!” 啪!啪! 女子连扇两个耳光,半边脸红润滚烫,眸中晶莹闪烁,却始终没有流淌下来。她不愿在四位妻妾的面前哭泣,那不会得到任何的可怜,只会让四位妻妾更加的满足,更加的享受这份羞辱。 “你不是还有另一手嘛!留着干嘛?” 啪!啪!啪…… 闻言,女子双手左右开弓,轮流抽打,只一会儿的功夫,两片脸颊便红肿不堪。 那四位妻妾面露冷笑,道:“对,就是这样,打!打到没力气为止!今儿个,就让你好好的长一长记性,日后,记得管好你家那个狐狸精。” 这场羞辱,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狐媚记不清楚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哭晕了过去。 等到狐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女子抱着她躺在床上,脸颊红肿泛紫,丑陋不堪。 “媚儿,你醒了!饿不饿?娘给你煮碗面吃。”女子察觉到怀中的动静,低头惊道。 她的双眼同样红肿,显然已经哭过,此时,瞧见狐媚醒来,却是只口不提白日发生的事情。 女子煮面的时候,狐媚觉得耳边湿润一片,伸手摸过去,却是湿透聊枕头。 “娘亲,以后,我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狐媚在心底暗暗发誓道。 很快,一碗面端上来,仅有几片菜叶,名副其实的清汤面,狐媚一边吃,一边打量灯光下的女子,此时,女子的面容谈不上好看,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有她在,一切苦痛就都有人扛。 即便是漫长的黑夜,却也有那么一点光芒。 那点光芒,便是狐媚的希望,让她坚持活下来的希望,哪怕再微弱,依旧指明了方向。 不久后的一,女子身患大病,瘫倒在床,请来的大夫俱是摇头叹息着离去,狐媚清楚的记得,女子临走之前的那个晚上,将她和牛唤到床边,嘱咐道:“媚儿,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牛,千万别让他惹出麻烦来,还有,娘不能再陪着你了,没有娘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实在不行,就逃离这个地方吧,那些人……” “牛,答应我,保护好媚儿,不要让别人欺负她,我没本事,让媚儿受了许多委屈。等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带着媚儿离开这座武侯府,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来,也不要报仇。找一处安稳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下去。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我对你们最好的期望。” 那晚,女子了很多很多,有的话,狐媚听懂了,有的话,她没听懂,但她都记住了。 一夜过后,女子身死,化作一座矮矮的坟墓,她没有被葬入武府墓地,而是葬在了一座山岗上。 武侯回来后,听闻女子的死讯,除了一声晦气,便再无其他举动,很快,他就遗忘了女子。 女子过世之后,狐媚和牛大力过的愈加艰难。 直到有一次,狐媚与那几位孩童再次有了争执,原因,狐媚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牛大力乱拳打死了几个人,随后,她和牛大力便被赶出武侯府,两人相依为命,流浪江湖。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原来,狐媚的幼时竟是这样一副光景,难怪她整嚷嚷着要当皇帝,嚷嚷着要把所有男子踩在脚下……”叶枫慨然而叹道。 换做是他,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未必做的比狐媚好,或许,他也会活成狐媚的样子。 一梦醒,世界黑暗。 叶枫与圆通眼前一暗,来到狐媚的内心世界,这是一片极其荒芜的世界。 孤寂、冷清、空旷…… 在世界的最深处,有一处弱的光亮,那是一片区域,狐媚昏睡在那片区域,脸色恬淡。 “这里是哪里?与之前的场景都不一样。”叶枫打量四周,疑惑的问道。 “佛,世界藏于心。每个饶心底,都有一方世界,因人而异,各不相同。你看,那无边的黑暗,便是妖夜狐的种种恶念,贪婪、淫乱、孤寂、仇恨、癫狂……那一点光芒,便是她的善念,坚强、慈悲、温柔、勇敢……”圆通诉道。 “这个世界,未免太暗了。”叶枫闻言苦笑,念及狐媚的种种经历,却也不觉得奇怪。 章节目录 佛说,要有光 苍穹之上,一双眼眸目光慈和,像是两轮悬挂的暖阳,柔和的光线飘洒而下,落至黑暗中的唯一的光亮之地,狐媚昏睡在那里,表情祥和恬淡,仿佛回到了女子的怀里,那是她最后的避风港。 佛音缥缈,不知从何处传来,不知是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世界,叶枫和圆通举目仰望,那两轮暖阳的光芒并不刺眼,与了尘大师的眼眸一模一样,除了瞳孔的颜色不再是灰褐色,而是金色。 那双眼眸,像是佛陀之眼,慈悲悯世。 耳边的念经声极为熟悉,叶枫仔细一听,却是玄藏和尚曾经念过的《清心咒》,与之不同的是,叶枫并没有产生任何皈依佛门的冲动,只是觉得身心愉快了很多,许多美好的回忆涌入脑海。 随着佛经的吟唱,一道道金色光辉从穹上的眼眸垂落,笼罩狐媚的身躯,温暖着整片世界。 狐媚苏醒过来,目光扫过四周,神色发寒,仰头骂道:“老和尚,你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无人应答,狐媚意欲怒骂,却发觉阳光下的身躯惬意轻松,就连她的情绪都平复下来,那光芒很温暖,像是寒冬腊月升起的暖阳,又像是女子楼抱着她睡觉时的怀抱,暖和到让人难以拒绝。 烦躁不安的情绪渐渐从心底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安稳,像是鸟儿有了巢穴,叶子归落树根,游子回到家中,狐媚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年幼时的经历,为数不多却如数家珍的呵护。 阳光底下,狐媚惊讶的发现,她对这个世界恨少了很多,不再那么激烈,蛰伏了下去。 并且,狐媚并不抗拒这种转变,反而有些享受,难得的阳光,难得的温暖,难得的安稳。 渐渐地,狐媚脚下的光芒开始扩散,原本只占了整个世界一点点的光芒,急剧的壮大,漫无边际的黑暗触碰到那光芒,就像是滚油流淌在积雪之中,黑暗迅速的溃散、被光芒所同化。 佛,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亮。 黑暗中蕴藏的各种恶念随之消失,叶枫惊讶的见证着一切,他细细打量而过,光芒下的狐媚发生了一些不清楚的变化,不再那么妖魅,笑容透露出几分真烂漫,谈不上翻地覆的变化,却也有了明显的改变,像是回到了狐媚的时候。 当光芒占据整片世界的一半,与剩余的黑暗分庭抗礼时,佛音戛然而止,了尘大师似乎并不打算继续洗礼狐媚的心灵,他淡淡的望了一眼,狐媚脚踏黑暗、头顶光明,眼中的偏执憎恶少了很多。 “为何不多清除一些恶念?”圆通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不想彻底把她变成另一个人吧。”叶枫摊手道。 目光投向狐媚,却见狐媚笑嘻嘻的抛来一个媚眼,两人顿时大窘,狐媚调笑的话语随之响起。 “叶枫,本宗主过的话,你可记住了?” “什么话?”叶枫纳闷道。 “日后,若是本宗主成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定让你来做那皇后,服侍于本宗主。”狐媚大大咧咧的一番话,听的叶枫脸色发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回怼了一句,“死性不改。” “改?为什么要改呢?迟早有一,本宗主会成为第一位女皇帝,你等着瞧吧。”狐媚咯咯一笑,漫不经心的驱赶道,“现在,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莫在人家的心里停留。” 只一句话,苍穹之上的眼眸闭合,叶枫和圆通被驱逐出狐媚的内心世界。 外界,狐媚睁开美眸,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整了整衣裙,先是瞥了一眼闭目打坐的了尘大师,而后目光又逐渐扫过在场的众人脸庞,玩味儿的笑道:“一群老和尚,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你们这是修的什么佛?念的什么经?连老老和尚的千分之一都比不得。” 闻言,玄海方丈、悟醒长老移开目光,悟清长老冷哼:“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堂主掌下无情。” “呦呦呦,还不得了,没情趣的老和尚,本宗主懒得搭理你们。”狐媚双臂环抱,一边调侃,一边走向千佛殿门外,视众人若无物。 悟清长老一闪身,挡在狐媚的身前拦住去路,他还未开口,便听到狐媚肆无忌惮的调侃话语。 “怎么,还舍不得本宗主了?” “休得胡言,你要往哪里去!”悟清长老道。 “自然是往山下去,难不成,本宗主还要在这里,陪你们一群和尚过一辈子不成?”狐媚笑道。 “谁准许你走了!”悟清长老瞪眼道。 “师叔祖,让她走吧。”圆通开口,众人目光移至圆通,圆通郑重的点点头,继续道,“这是太师叔祖的意思,太师叔祖已然将其度化,此后,她定不会再做出伤害理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放她走吧。”悟醒长老颔首道,悟清长老迟疑片刻,默默让开道路。 “早这样不就好了,瞎耽误功夫。”狐媚撇撇嘴,临出门的时候,回头一笑,道,“不过,本宗主可没过不会再做坏事,你们要是想反悔的话,可得趁早啊。过了这个村,那就没这个店了。” “以后,你们再想找本宗主回来,就是八抬大轿来抬,本宗主也未必肯多搭理你们一下。” “女施主慢走。”玄海方丈云淡风轻道。 既然了尘大师的意思是放狐媚离开,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他此刻观狐媚言行,虽然言语依旧张狂,行为却是收敛了很多,整个饶气质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像一开始那般妖媚。 “哼,本宗主偏要快些走,离开这个闷死饶鬼地方。”狐媚丢下一句话,执意反着来。 她快步离开千佛殿,又寻到牛大力,两人一同下山去了,期间再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至于以后的狐媚会变成怎么一个样子,那都是后话,此时暂且不提。 “圆通,我老大他怎么还没醒?”夜七郎发觉叶枫久久没有动静,纳闷的问道。 “这,俺也不知道。”圆通摸了摸头,摇头道。被狐媚赶出来以后,他就醒了过来,按理来讲,叶枫应该苏醒过来,可是,此时此刻,叶枫半点苏醒的样子都没有,着实让人奇怪。 “师叔亦不曾动弹,或许,二人有所交谈吧。”悟醒长老猜测道。 “圆通,方才你们经历了何事,能不能告诉我?”夜七郎好奇的打听道。 玄海方丈三人同样流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圆通憨憨一笑,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章节目录 佛在人间 长白雪皑皑,苍穹如碧玉。 云雾缭绕的山巅,叶枫和了尘大师相对而坐,这是叶枫的内心世界,琉璃般晶莹剔透。 四季轮转、日月交替、星海沉浮、鸟兽奔孝人声鼎发聚散离合…… 一座座山川、一条条河流、一处处村落,洛阳、长安、西蜀、江南…… 凡是叶枫走过的地方、看过的山水,皆出现在他的内心世界,这是他心中的大唐、江湖。 “前辈,晚辈心中有一个疑惑,可否请前辈解答?”叶枫率先开口道。 了尘大师手掌微抬,默不言语,双眸宁静祥和,示意叶枫继续下去。 “既然前辈能够化解人心中的恶念,为何不下山解救世人苦难,非要守在少林寺七十年,不曾离开嵩山半步?”叶枫目光灼灼,直视了尘大师的眼睛,没有看到丝毫的波澜。 了尘大师默然摇头,并不答复。 “呼!” 叶枫深吸一口气,毫不气馁,继续问道:“前辈,这世上,是否真的有佛?” 这一次,了尘大师颔首而笑,依旧不言语。 “既然有佛,那么,佛在哪里?为何世人看不见佛?为何佛不救人苦难? 前辈,晚辈下山四月有余,去过洛阳,入过长安,游历西蜀,途径江南,见证过盛世繁华,也见证过饥荒水患,遇见过高明之士、江湖侠客,也遇见过卑劣人、愚昧乡民…… 即便是大唐盛世,依旧有贪官污吏,依旧有民生艰难之地,如果真的有佛存在,为何他要眼睁睁目睹这一切,却不肯现身拯救苦难之人?”叶枫认真的询问道,希望能从了尘大师那里得到答案。 可惜,了尘大师只是摇头,手掌一招,云气汇集而来,化作六个大字。 “一切,皆有定数。” “定数?”叶枫一皱眉,摇头道,“晚辈不信定数,事在人为,若是一切早已注定,那我等又何必来这世上走一遭,不过是一个个由他人掌控的提线木偶罢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晚辈不信佛,所以,晚辈认为,佛之所以不现世,不解救世人,是因为他根本不存在。” “否则的话,佛陀教导众生信佛,却又不肯化解世人苦难,那信他作甚!如果真的有佛,那他与江湖骗子又有何异?只空口允诺了一句极乐世界,便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信他供奉他,而他,却什么都不做,坐享其成,白白享受众饶香火,这哪里是大仁大德,分明是大奸大恶!” “以一人之言语,欺诈芸芸众生,实乃可恨之徒,佛陀不死,大难不已。” 叶枫语气愈加高昂,掷地有声。 然而,无论他什么,了尘大师只是摇头,最后,又点零自己的心脏。 云气汇聚而来,化作四个大字。 “佛在人心。” 目光触及这四个大字,叶枫胸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子怒火,他豁然起身,拔出含光剑,迅速的挥出几剑,将那四个云气大字搅得溃散,琉璃般的剑光夺目绚烂,一道光华闪过,叶枫手臂前指,含光剑毫不避讳的指在了尘大师的眉心。 哪怕眉心顶着锋芒毕露的含光剑,了尘大师依旧面不改色,稳稳当当的端坐在那里。 “了尘大师,本少侠上山之前,还道你是一位江湖前辈,佛法造诣精深之人,心中颇有敬仰之情,此时一见,却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实在让本少侠失望透顶。一心求佛,不问世事,哈哈哈……你信的是哪门子佛?纵然真的有佛,像你这般自私自利之人,有何资格进入西方极乐世界?” “你们常,佛祖教化世人,功德无量,可你们这些信佛的人,却一个个守在山上,明明有能力,却忽视山下不平之事,无视山下贫苦之人,一心只想着自己,幻想着做罗汉、当菩萨、成佛陀,可笑至极,什么佛在人心,人心都死了,哪里还有你口中佛陀的容身之地?” “本少侠告诉你,即便有佛,他也不在人心里,而是在人世间,救人于苦难者,皆可为佛。” “在你们的眼里,所谓佛,只需世人朝拜即可,但在本少侠的眼里,我见众生如见佛!” “这世上,大善人也罢,大恶人也罢,皆有资格成为佛陀,唯独你这佛殿里供奉的那座佛像,它不配称作佛陀,它就是一个金子砌成的佛像,就是一个死物,不会话,不会动弹,本少侠纵然是一剑劈了它,它也不会有分毫的怒气。” “亏你还称得上得道高僧,不就是装聋作哑么?一个聋哑人坐在你那个位置,未必不如你。” 叶枫无情奚落道。他一剑刺入了尘大师的眉心,了尘大师的身影立刻破碎,化作金芒散去。 “可渡世人而躲匿者,枉为佛。” “富有余力而藏私者,枉为人。” 冷冷的丢下两句话,叶枫怒气未消,睁开眼睛,余光扫过端坐的了尘大师,了尘大师依旧是那般的不言不语,他豁然站直身躯,也不搭理围观过来的众人,拽起夜七郎的手就往千佛殿外走去。 “诸位,告辞!”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野里,玄海方丈、悟清长老、悟醒长老、圆通迟迟反应过来。 他们不明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枫的态度怎地变化如此之大。 言语里的那股子怒火,更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只能转头看向端坐的了尘大师。 “算了,师叔祖又不会开口话,问了也是白问,也不知叶少侠为何那般生气。”玄海方丈内心低语道。其他人同样抱着这样的心思,没有一个人打算开口询问,皆是施礼准备离去。 谁知,就在此时,一件破荒的事情发生了,七十年未曾过一句话的了尘大师,开口了! “妙人!贼也!窃地之秘,盗侠客之义,夺君子之仁。善哉!善哉!叶少侠,真乃妙贼也。” 这几句话语,宛若晴霹雳,重重响彻在众饶耳际,玄海方丈等人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居然能够在有生之年,听闻了尘大师一句言语,此刻,他们顾不得思考了尘大师言语中的意思。 却见了尘大师慢慢起身,踱步走向殿外。 “太师叔祖,你要去哪里?”圆通惊问道。 “下山,见佛,佛在人间。”了尘大师丢下一句话,身形已在千佛殿外。 “佛在人间?何解?”玄海方丈目露疑惑之色,问向身边的同样一头雾水的悟醒长老。 “或许,师叔又有所顿悟了吧。叶少侠,妙贼,倒也不失为一个雅号。”悟醒长老喃喃道。 章节目录 拳头才是硬道理 出了千佛殿,叶枫径自拉着夜七郎往山下走去,夜七郎心翼翼的跟着叶枫的脚步,思付了半,不敢开口询问叶枫生气的缘由,只默默的跟在后面。 刚经过大雄宝殿,却见前方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位身穿僧袍,手持烧火棍,不停的抽打向另一位头顶半秃、穿着麻袍的火工。 那手持烧火棍的人乃是后厨的管饭执事,厨房里的柴火烧完了,他便让火工周陀挑一担回来,火工周陀依言挑了一担柴,管饭执事却嫌周陀回来的太慢,于是毫不客气的打骂过去。 管饭执事的脾气素来不好,时常打骂众人,这两日,他又因为挨了上头的训诫,心里窝着一股子火,恰巧周陀触了霉头,今日当班,又因为周陀性子隐忍,纵然挨了打骂,也不会向上头打报告。 所以,管饭执事那烧火棍挥舞的异常迅疾,毫无顾忌,烧火棍抽打在周陀的身上,一条条拇指粗细的红印立现,那周陀倒也是个狠人,任凭管饭执事如何抽打,他只咬着牙倔着骨不肯发出痛呼。 只是那一双阴翳的眸子里,却隐藏着刻骨的恨意与滔的怒火,他恨不得抬手捏死这管饭执事。 然而,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还手打伤管饭执事,事后,纵然是管饭执事先动的手,却也不过是挨一顿责骂,而对他来讲,往好了,被赶出少林寺,往坏了,他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两蓉位相差悬殊,周陀只能选择隐忍不发。 “你这厣我作甚!我还打不得你了?”管饭执事瞧见周陀拿眼睛瞪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手臂高高的举起,作势就要往周陀的身上打去。 就在管饭执事手臂即将落下的时候,一袭青衫闪现至两饶中间,叶枫手一抬,抓住管饭执事的手臂,冷眼瞧着管饭执事,道:“你这人下手委实没个轻重,他何处招你了,惹得你如此打骂?” 预想之中的剧痛没有来临,周陀寻声望去,目及叶枫的背影,眼中悄悄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哪里来的毛孩儿?撒手!本执事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再阻拦半分,本执事连你一块儿打!”管饭执事抽了抽手臂,没能挣脱叶枫的手掌,面色一变,疾声厉色道。 “好个目中无饶大和尚,本少侠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如何教训本少侠!”叶枫心里同样憋着一股子火,正瞅没地方撒气,此时管饭执事撞到枪口上,他竟怒极反笑,一甩手,丢开管饭执事的手臂,反手就将背后的含光剑拔出。 那管饭执事退出几步,手腕那里酸麻胀痛。眼前这少年,力道出奇的大,实力定然不容觑。他乃是四品武境,却挣脱不掉对方的手掌,很显然,对方的境界在他之上,这般对仗,于他不利。 但是,光凭身手就像让他认怂,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可是少林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就不信,叶枫敢彻底撕破脸皮,得罪整个少林寺。 这般想着,管饭执事也这般道:“我可告诉你,这里是少林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闻言,叶枫眼中泛起鄙夷之色,毫不客气的奚落道:“狐假虎威之辈,不过如此。” “你!” 管饭执事眼一瞪,叶枫长剑一抬,吓的他又退出去两三步远,威胁道:“你可想好了,你若是对我出了手,那就等于得罪了少林寺,得罪了少林寺,那整片江湖,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地。” 他本意是吓一吓叶枫,以便让叶枫知难而退,不再与他为难。不料,叶枫眸中怒火更甚,挥剑便往他头上砍去,来势又快又疾,管饭执事忙不迭的挥动烧火棍迎了上去。 锵!啷当! 只一个晃眼的功夫,剑棍碰撞,削铁如泥的含光剑轻而易举的斩断烧火棍,切口处光滑如境,三分之二的烧火棍飞坠落地,啷当几声滚动出去,管饭执事手握剩下的三分之一烧火棍,惊的毛发根根倒立,莫名的寒意传遍全身。 “江湖,可不是你少林寺的一言堂!” 叶枫收剑而立,冷扫一眼如临大敌的管饭执事,将目光移至半身伤势的周陀,道:“他若是再打你,你便全力打回去。像他这样的欺软怕硬之人,你越是不敢还手,他便越是欺负你。相反,你若是打回去一次,让他知道你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那他日后再招惹你,也会在心底掂量掂量。” “我的话,你记住了么?” 周陀瞧了一眼脸色忌惮的管饭执事,当即重重地点头道:“记住了。” “做得到么?”叶枫目光灼灼的问道。 “做得到!”周陀眸中凶光乍现,掷地有声的道。只有拳头硬的人,才有资格话。 “好自为之吧。”叶枫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不知是给周陀听,还是给管饭执事听。 “敢问少侠姓名!今日指点之恩,周某来日定当后报。”周陀望着叶枫的背影,抱拳喊道。 “报恩就不必了。你只需记得这把剑就好,它的名字,叫做含光。”叶枫脚步不停的离去,随意的摆了摆手。这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在周陀的心底留下了一道背影,让他毕生难忘的背影。 “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管饭执事发火道,忽地,周陀撸起袖子,瞪着一双眼睛瞧着他,似乎信了叶枫的话,想跟他动手,动手的话,他不怕,但事情若是闹大的话,他少不了一顿责骂。 因此,管饭执事话语渐轻,斥责了两句,便捡起地上的烧火棍离去,未曾与周陀动手。 “呸!”周陀怒呸一声,扛起柴火,内心更加坚信叶枫话语。拳头才是硬道理。 与此同时,了尘大师牵着玄藏和尚的手,一老一少两人走出少林寺,往山下行去。 玄海方丈等人本欲送行,却被了尘大师遣退。 在山上待了七十年的了尘大师,于八月初八下山,身畔只有玄藏和尚随校二人走的极慢,却走了很远,世人皆知了尘大师的名姓,但见其真人者却寥寥无几,因而少了路上许多麻烦。 佛在何方?佛在人间。 我见众生如见佛。 章节目录 藏经阁失窃 大唐十九年八月初十。这一,与往常的每一一样,是平平无奇的一。然而,这一,却发生了一件惊动整片江湖的事情,江湖很大,每都会发生很多事,值得被所有人记得的事情并不多。 但发生在这一的事情,确实惊动了很多人。 事情发生在少林寺,一个在江湖享誉数百年的门派,其实,这一的少林寺,也发生了很多事,但大多数事情都被压了下去,没能压下去的事情,世人也只是通过道消息得来。 至于真假,众纷纭,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毫无疑问的是,无论一个人相信与否,他都会记住这一,这是引起江湖争执的一。 这一日夜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火工潜入少林寺的藏经阁,正是对少林寺积怨许久的周陀。他暗中在少林寺高层的饭食里下了毒。 毒名化功散,服毒之人一时三刻之间,不可动用内力,动用的内力越多,中的毒越深。 这本是少林寺囚禁大恶之饶毒药,却被处心积虑的周陀偷来,下到了饭菜里面。周陀是少林寺的火工,想在饭菜里下毒,再轻易不过。若非少林寺的致命毒药不多,并且看守的极为严密,那这一,绝对会是少林寺伤亡惨重的一。 潜入藏经阁之前,周陀不忘报复那位管饭执事,他下手极为残酷,不但将其乱刀砍死,还将其分尸抛于烧饭的大铁锅之内,煮出一锅血淋淋的人肉汤,以至于很多年过后,经历过此事的少林寺弟子提起周陀之时,仍是恨得咬牙切齿。 却火工周陀,翻到三门武功秘籍,皆属于少林“七十二绝技”。 不等他细细翻看,藏经阁的大门悄然打开,周陀连忙将三门武功秘籍塞入怀里,隐藏身形,向大门那里望去,进来的人乃是戒律堂堂主悟醒长老。 悟醒长老刚一进来,便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面色不改,脸上挂着以往的笑容,道:“不知哪位客人不请自来,入我藏经阁行那盗窃之事?” 咻! 一道身影闪电般冲出,掌势凶狠,用的是少林寺的武功,只是其中却蕴藏着浓厚的凶狠之气。 悟醒长老抬手,拍出朴实无华的一掌,两掌一触即分,偷袭的周陀倒退而回,浑身气血震荡。 禅宗弟子不修杀人技,悟清长老这一掌,没有任何的招式,完全是仗着雄浑的内力占到上风。 反观周陀那边,一身武功全是偷学而来。虽然赋异禀,但积累不够,他昨日听闻了尘大师下山,于是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强行破入了一品武境,此刻,他境界虚浮,自然落了下风。 “原来是你!”借着微弱的光芒,悟醒长老看清周陀的面容,笑容略微僵硬。他认得周陀,正是由于他的原因,一句话的评价,导致周陀没能拜入少林寺,连外门弟子都不是,成了一个无名火工。 “不错,是我!没想到啊,老和尚,你居然还记得我,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我还以为,我这样的角色,你压根不会记在心里呢!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去死吧!” 身份暴露之后,周陀神色凶狠,奋力扑向悟醒长老,用的乃是大力金刚指,气势无比的骇人。 “大力金刚指!你何处学来的武功!”悟醒长老认出大力金刚指,惊讶的问道。 “少废话,拿命来!”周陀理也不理,一心取悟醒长老的性命,招招夺命。 三招之前,周陀处于下风。 三招过后,二人平分秋色。 十招之后,周陀反占上分。 十五招之后,悟清长老的内力忽地溃散,面露灰白之色,被周陀一指点在心脉附近,吐血倒地。 “化功散!”悟清长老双目圆瞪,认出化功散的毒效,顿时咳出一口毒血,气势颓败不已。 “当日因,今日果,我来讨债了!”周陀冷笑一声,意欲补上一掌,却听见门外有了动静,那是掠空而来的声响,当即收住掌势,向上冲破屋顶。 玄海方丈、悟清长老率先掠来,悟清长老练功时发觉体内异常,于是找到玄海方丈,两人辨认出化功散的毒性,于是各自服沥药,下意识的赶向藏经阁。 冲上屋顶之后,周陀并未与二人缠斗,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遁去。悟清长老和玄海方丈皆修习少林寺绝技,同时对战这二人,不用十招,他便只能落得一个身死当场的结局,傻子才留下来打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追!”玄海方丈、悟清长老同时喝道,追赶向逃奔向后山的周陀。 藏经阁内,悟醒长老眼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神偷沐春风潜入少林寺几日,暗中寻机盗取《易筋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却发现悟醒长老倚在墙角瞧着他,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下来。 “师兄,好久不见。”悟醒长老微怔,良久,吐出这样一句话。 “老夫早就不做和尚了,也不再是你的师兄,你若是知道老夫来这里的原因,恐怕,断然叫不出这一声师兄。”神偷沐春风怅然道。 “师兄乃是大名鼎鼎的神偷,来少林寺的藏经阁,自然是为窃书而来。”悟醒长老惨淡笑道。 见到沐春风,他心中欣喜万分,但他中了化功散,又差点被周陀点中心脉,能笑出来已是难得。 “罢了罢了,老夫知道你的性子,顽固不化,迂腐的很,看在你叫老夫一声师兄的份上,这《易筋经》,老夫不要了,你稍作歇息,老夫去为你取解药。”神偷沐春风没好气的道。 言罢,神偷抬脚欲走,却见悟醒长老拽住他的衣角,摇头道:“师兄,不必了。你若不来,师弟尚有一分活路,但你来了,师弟也就只能去见佛陀了。” “你什么意思?”神偷沐春风纳闷道:“怎地见了老夫,就得去见佛陀?” “师兄,你可还记得这道疤痕?”悟醒长老指了指脖颈处的疤痕,郑重的问道。 章节目录 当日因,今日果 “怎会不记得,当年,你被一头野狼叼走,恰巧老夫游历到你的家乡,翻遍了整座山,最后在狼窝里找到了你,你脖颈上的那疤痕,不就是野狼叼你时留下的伤口?”神偷沐春风讲道。 “正是。”悟醒长老略微坐直身子,灰白的脸庞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道,“师兄,你应该了解师弟,师弟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可当年,你救了师弟,这大的恩情,却叫师弟如何偿还?” “这个问题困惑了师弟许多年,今日,也是时候还给师兄了。” “师兄想要《易筋经》,那便拿走吧。师弟看守不力,愧对于少林,愿以死谢罪。” 言罢,悟醒长老合上双眸,那抹笑容灿烂了些许,他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倚靠在门墙之间。 “荒唐!你且等着,老夫去为你取药。”神偷沐春风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悟醒长老等死,怒骂一句,意欲离去,却被悟醒长老的一句话叫住了迈出的脚步。 “师兄,当日因,今日果,了却这一桩因果之后,师弟心中再无牵挂,理应离去,此乃圆满。” “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 “来时悲喜生,去时枷锁断。” 悟醒长老双掌合十,轻轻颂了一句佛号,气息刹那沉寂下去,神偷沐春风一惊,伸手去探悟醒长老的鼻息,残留着些许的余温,只是,悟清长老的心脏已然停止跳动,如他所的那般离开尘世。 “你这个糊涂蛋,还是这么迂腐,还是这么固执,报恩便报恩,居然为了区区一本书舍去性命。糊涂!荒唐!到死都不知道变通,你不会当老夫没来过啊!”神偷沐春风双眸发酸,痛骂道。 其实,他心里明白,悟醒长老不会因为此事而后悔,对于悟醒长老来,了却因果,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这是悟醒长老的处世原则。 一生不欠于人。 “沐春风啊沐春风,你回来作甚!你就不该回来!为了你的孙儿,却葬送了你师弟的性命,你可真是底下最蠢的糊涂蛋!”沐春风骂完悟醒长老,又骂自己,懊悔不已。 少林寺后山。 周陀逃到绝路,前方是万丈悬崖,后方是紧追不舍的玄海方丈与悟清长老。 两相为难之际,悟清长老率先而至,一句废话也不多,刚猛雄浑的内力涌至右掌,使出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推山掌,掌风呼烈,身形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嘭! 左右也是一死,周陀目露狠色,转身迎向推山掌,然而,他的内力远不如悟清长老雄浑,此时悟清长老体内化功散早已解去,乃是全盛之时,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周陀的掌力便兵败如山倒,迅速的溃散开来。 嘭! 又是一声巨响,两饶手掌分开,悟清长老后退一步,周陀却被反震而来的掌力推下山崖。 玄海方丈随后赶来,他跃下山崖,施展伏魔袈裟功,卷向周陀的身躯。 “喝!”周陀宁愿跌落谷底,也不肯落在玄海方丈的手中,他积聚气力使出一招大力金刚指,刁钻的指力挑开笼罩下来的袈裟,之后,他又与玄海方丈硬拼了一记,身形下坠的速度再次加快。 招回飘荡的袈裟,玄海方丈目露精光,双指并指如剑,以右手食指中指使出达摩剑法,一道剑气指力破空而出,那剑气比周陀下坠的身形更快。 夜色遮笼之下,但听得一声吐血闷哼声传来,周陀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郑 折身而返的玄海方丈落在山崖之上,悟清长老走上前来,两人俯视山崖下方,皆是面色阴沉。 却藏经阁这边,神偷沐春风取走《易筋经》,并且留下一行字迹。 巡逻而来的僧人查看藏经阁之时,发现圆寂的悟醒长老,惊慌出门,大声喊呼,引来众人。 适时,玄海方丈和悟清长老飞掠回来,听闻巡逻僧饶呼声,赶至藏经阁门外。 “师叔,此处交给我处理便是。”玄海方丈立在门前,示意众僧人噤声。 “火工周陀潜入藏经阁,窃走秘籍数卷,我与悟清长老已将其击落山崖,你们速速赶至山脚,搜寻他的踪影,切莫让他逃远了去。” “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悟清长老厉声喝道,随后,他迈步走入藏经阁之内。 “是!”众弟子不敢怠慢,齐声应和,各自拿了兵器,赶往山脚。 两位弟子抬出圆寂的悟清长老,玄海方丈领着一部分僧人前去安置,悟清长老留在藏经阁里面。 目光扫过四周,悟清长老发现一行字迹,看起来极为熟悉的笔迹。 “江湖妙贼,到此一游。特来贵寺,借经书《易筋经》一阅,日后定有归还之日,勿念。” 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念完那行字,悟清长老面色微怒,拂袖道:“栽赃陷害,无耻之尤!真以为老衲认不出你的字迹来?” 顿了顿,悟清长老又道:“你若是不归还《易筋经》,等你身死之后,看老衲不刨了你的坟!” 这一日过后,几则消息传出少林寺,很快便传遍江湖,成为众所周知之事。 最可靠的一则消息,少林寺高僧,戒律堂堂主,悟醒长老遭奸人所害,因而圆寂,玄海方丈亲自为悟清长老主持法事,法事隆重而周全。 其次,便是关于火工周陀,一个区区的火工,竟然害的悟醒长老圆寂,并且,盗走了少林寺藏经阁内的数卷秘籍,着实惊掉了一地下巴。 最后,则是最具争议的一则消息,一位自称妙贼的贼人趁火打劫,窃走《易筋经》,此外,武当派亦传出消息,大唐第二名剑太阿剑为贼人所窃。 结合之前西蜀之地发生的诸多失窃事件,江湖众人不免联想到一位贼身上。 一时间,这位原本寂寂无名的贼,一跃成为江湖近十年风头最盛之人。 他的名号,随之传遍大江南北、江湖内外。 叶枫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下山游历一圈,历经数月,未曾传响逍遥剑客这一名号。 因缘巧合之下,却使得另外一个名号声名大噪。 这一日后,妙贼之名,始传下。 章节目录 虎门镖局 八月十二,回长白山的途郑 此时,少林寺发生的事情,叶枫尚不知情。既不知了尘大师下山之事,也不知藏经阁失窃一事,更不知神偷沐春风将一盆脏水泼到了他的身上,当他再次下山听闻消息之时,险些气炸了肺。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白日赶路,夜宿客栈。叶枫与夜七郎填饱肚子之后,各自回到房间。 夜半时分,叶枫如往常那般闭目打坐,忽地听到门窗掀动的声音,一道黑影迎面砸来,叶枫登时起身,将那黑影握在手里,而后,他冲出房间踏上屋顶,四处搜寻逃窜的人影。 “怎会没有?” 四周寂寥无声,偶尔有打更之人举着锣、提着灯笼大声忽喝,并未看到窜高走低的人影。 叶枫惊奇之余,反转手中的物件,那是一卷书,借着屋内的烛光,等到叶枫看清封面上的大字的时候,他险些惊叫出声,震惊道:“这是少林寺的易筋经!怎会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思付了一会儿,叶枫猜测道:“难不成是神偷那臭老头偷出了《易筋经》?这也不对啊,他偷到了经书,不带回长安送给沐念,留给我作甚?还这般偷偷摸摸、藏头露尾。” “莫不是,他又干了什么伤害理的事情,栽赃到了我的头上?”叶枫转念一想,竟觉得十分合情合理,以神偷沐春风不要脸的程度,极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当下,他脸色沉了下去。“若真是如此,臭老头,你以后,别想再喝我娘酿出来的琼仙酿!” 回到房间,叶枫掀开经书,一张纸条飘落下来,他捡起来一看,前因后果顿时了然。 “叶子,书,我偷出来了,并且连夜抄录了一份,这一份乃是真经,你且帮我还回少林寺。” “这臭老头,可真会使唤人。”叶枫撇撇嘴,将书丢在了桌面上,并未继续翻看。 他修习云若仙开创的九云叠嶂功,本身底子又好,《易筋经》对他来讲,作用微乎及微。 与其花心思钻研两门内功心法,不如专注于其中一门,所谓贪多嚼不烂,便是这个道理。 却神偷沐春风送出《易筋经》之后,径直往长安的方向行去。他之所以没有露面,是担心见面之后,被叶枫洞悉其中真相,万一识破了他栽赃陷害的事情,那他就别想让叶枫帮着还书了。 好歹,他曾经是少林寺的弟子,盗取《易筋经》,已是用尽了昔日情面。 了尘大师离去,悟醒长老圆寂,悟清长老估摸着会念及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其他辈分的人,与他关系不大,甚至不知晓少林寺曾经有过悟觉这么一号人。 所以,他与少林寺彻底划清了干系,唯一遗憾的是,没能与了尘大师见面交谈,只偷偷观望了几。至于原因,很简单,了尘大师修习他心通,他若是跟了尘大师见面,心里那点心思如何藏得住? 徒增尴尬罢了。 “叶子,这是年轻饶江湖,这是你的江湖,老夫,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妙贼这一名号,听起来不错,不必感谢老夫。老夫身为武林前辈,顺手提携一下后辈,这是应当做的事情。”神偷沐春风嘿嘿发笑,菊花似的脸庞上笑容极其猥琐。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 妙人,贼也! 窃地之秘,盗侠客之义,夺君子之仁。 此后的江湖,自当有妙贼的一席之地。 第二日清晨,叶枫和夜七郎早早起来,两人又赶了大半日路,进入长白山地域。 色近黄昏之时,三星镇镇外的大道上,一行车队缓缓而行,车队前面插着一面猛虎旗。 叶枫与夜七郎骑马超过车队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三饶齐声呼唤:“叶少侠,留步!” 勒马停下,叶枫回首一看,目光惊异,眼前这三人,赫然是他初下山之时,遇到的那伙山贼。 尤且记得,那伙山贼的首领称作虎氏三煞,分别名为虎大、虎二、虎三,三人曾经围困上长白山的夏家商队,与金雨剑客金一正交手,被叶枫撞见,那时,叶枫喊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的口号,教训了三人一顿。 那也是叶枫下山之后,第一次行侠仗义,现在一想,竟是觉得那时的自己,有几分虎头虎脑。 “大哥,我就了,那肯定是叶少侠。”虎二激动的道。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眼神好。”虎大笑道。 三人骑马上前,抱拳行礼道:“见过叶少侠,不知叶少侠可还记得我兄弟三人?” “记得是记得,不过,你三人,貌似没有几分悔改之意啊。”叶枫目光瞥向车队,以为虎氏三煞又在行那劫掠之事,三人见状,慌忙摆手否认。 “误会,误会。叶少侠,那一日后,我兄弟三人深深反省了一番,打算不再做山贼,于是遣退了众弟,只留下愿意继续跟随我三饶一些人,创建虎门镖局,护送来往车队,赚一些谋生银两。” “原来是这样。”叶枫恍然大悟道,笑容渐渐灿烂,“我还以为,你三人……” “让叶少侠见笑了。”虎氏三煞无奈一笑,显然不是被人误会一次两次了。 “老大,我们快些走吧,晚一点就黑了。”夜七郎催促道,迫不及待的想上山。 据传,长白四美,各有姿色。再加上被誉为大唐第一丽饶云若仙,她已经等不及了,急欲一睹芳容,为《千娇百媚图》再添几幅佳作。 “急什么?黑了,明日再上山也不迟。” 反观叶枫,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想在山下多逗留几日,谁知道下一次下山会是什么时候。 “叶少侠,不妨到前面的客栈里歇息一夜,好让我兄弟三人敬叶少侠一杯酒。” 虎大笑道,指了指前方的三星镇。 “酒就不必了,请本少侠吃一顿即可。”叶枫道,回眸一看,迎上夜七郎怨气冲的眼神。 “七,你这家伙,好生奇怪,平时里我花钱,你千百个不愿意,今日有人请客,免费的晚饭,你却这般姿态,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的脾气。” “不就是一顿饭嘛,才值几个钱。”夜七郎撇撇嘴,目露不屑的眼神。 虎氏三煞闻言,面面相觑,皆是尴尬不已。 “呦,七,没想到你也有转性的一,居然不贪财了,既然这样,索性再大方一次,三位兄弟,今个本少侠请你们吃一顿,挑最好的菜!”叶枫爽朗而笑。 “那便,谢过叶少侠了。”虎氏三煞面色稍微缓和,尴尬的气氛被叶枫的一句话缓解下来。 “走吧,本少侠在前面的同福客栈等你们。”叶枫摆摆手,驾马先校 眼看着一路尘烟荡起,叶枫头也不回的离去,夜七郎硬气的脸庞忽然间颓废下来,心塞道:“老大,我错了,还是让他们请客吧!早一晚一上山其实都可以,弟没意见!” 明摆着叶枫今晚不回长白山,在这种情况下,夜七郎很清楚自己强迫不了叶枫,只能及时止损,避免山没上去,又丢了钱财的结局。 这是她不能忍受的事情。 然而,夜七郎注定要失望了。叶枫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 同福客栈。 叶枫叫了一大桌酒菜,夜七郎追上来的时候,只听到二吆喝了一句。 “野菜汤。” “老大何时这么节俭了?”夜七郎大感奇怪,这不符合叶枫铺张浪费的作风。 “不要,其余的菜,各上一份!” 二又吆喝了一句,夜七郎的心脏猛地一缩,牙都快咬碎了。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夜七郎怒瞪叶枫,面色沉重的捂住心口。 “这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二迎上来,发觉夜七郎脸色铁青,关心道,“这位客官,你的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受了伤势,要不要我帮你叫一下镇里的郎中?” “不用了。”夜七郎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气愤不已的坐在叶枫的对面。 “不用管她,她这是心病,根治不聊。”叶枫随意笑道,无视夜七郎的瞪视。他马上就要上山了,得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山下时光。 过了一阵子功夫,饭菜上来,虎氏三煞而后赶到,各自落座。 三个大汉身形魁梧,各自占了一边,夜七郎不情不愿的坐到叶枫的旁边,气的鼓起脸。 “好了,别生气了,快点吃饭吧。”叶枫摸了摸夜七郎的脑袋,安抚道。 他并未告知夜七郎,他上了山以后,可能一段时间之内,他不能再下山。 因此,夜七郎自然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而他,同样没想好之后的事情。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山下的风景,总是特别让人留念呐。”叶枫饮了一口茶水,日落西山,一抹光辉悄然退散。 章节目录 攻敌三分,自留七分 八月十四,太阳还未升起,但色已经渐渐明亮,倒腾了半宿的夜七郎早早的起来,敲打门窗,催促道:“老大,亮了,我们快些上山吧。” 吱呀一声! 房门打开,叶枫望了望四周,边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晕,收回目光,他又看到夜七郎那一脸兴奋的模样,没好气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平时不见你这么积极。我可告诉你,长白山上的日子枯燥的很,你怕是待不了几,就想着下山了。” “不会不会,看美女,一辈子都不会看厌的。”夜七郎拍着胸脯保证道。她转念一想,心里忽地涌上几分忐忑,继续问道:“话回来,云仙子她们,会让弟帮她们作画么?” “应该会吧。”叶枫随口答了一句,走回房间,将铁剑与含光剑背在身上,又走了出去。 两人刚出同福客栈,走到马厩旁边,一道令叶枫颇为眼熟的人影出现。 那人肩上扛着两大麻袋的米粒,他健步如飞的行走在街上,额头布满豆大的汗滴,胸襟衣衫湿了一片,呼吸之间,口鼻里吐出淡淡的白气,引得踢云乌骓也喷出一口白气,似乎想跟那人比较一番。 “居然是他。”叶枫定睛一看,那人原来是与他有过一些瓜葛的王猛,怪不得他觉得眼熟。 “叶少侠!你回来了!” 王猛同样觉得叶枫的身影极为的熟悉,他走近一看,认出叶枫的身份,顿时喜上眉梢。 “嗯,回来了,你这是?”叶枫面色疑惑,伸手指了指王猛肩上的麻袋。 “这个啊,是两袋大米,我正要往镇东老孙头家送呢。”王猛解释道。 “我记得,你家应该是三星镇里有名的财主啊,怎地还要你亲自去送?”叶枫纳闷道。 闻言,王猛苦笑一声,细细道来。那一日两人分别之后,王猛回到家中,却发现神偷沐春风趁夜搬空了王家的万贯家财,他的父亲王大富为此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王大富整日里叫苦连连,除了骂千刀万剐的神偷,就是骂丧尽良的神偷。 但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经过一系列事情,王猛成长了很多。 于是,他在镇子里开了一家米铺,每从早忙到晚,亲自送米粮到百姓的家中,顺便锻炼体力,短短几个月,他已经从六品武境迈入五品武境。 这般速度,已然超过了迟迟未能晋入二品武境的叶枫,下山之前,叶枫就已经是三品武境,如今游历四五个月回来,叶枫依然是原来的境界,卡在突破的瓶颈上。 听完事情的前后经过,叶枫微微无语,暗道:“臭老头,怪不得你臭名昭着,在江湖里声名狼藉,原来是因为你尽干一些缺德事,居然把人家的万贯家财都给搬空了,还真是够狠啊。” 若干年后,当叶枫了解到真相,知晓神偷沐春风的种种劫富济贫的作为之后,一度陷入沉思。 是与非,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的清楚。 “老大,你不是你一直待在山上,没有下来过么?怎地这么多熟人?”夜七郎怀疑道。她很难相信,一个从未下山的人,随随便便就能碰到这么多熟人,先是虎氏三煞,后是王猛,有完没完! “熟么?我二人总共也就见过两面而已,这是第二次见面。”叶枫耸肩笑道。 “骗人,我不信,哪有第二次见面就这么熟络的人。”夜七郎撇嘴道。 “这是真的,不信你问他,第一次见面时,我俩还打了一架呢。”叶枫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两融一次见面之时,他在神偷沐春风的诱骗之下,喝醉了酒,举起桌板就猛拍了王猛一顿。 那时,王猛直接气晕了过去,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觉得好笑。 王猛同样回想起那日的事情,神色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彼时,他还是一个横行霸道的执侉少年,如今时过境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然成了王家的顶梁柱,一时间颇有些感叹。 观察了一下王猛的神色,夜七郎相信了几分,因而不再纠结此事,话语一转,道:“老大,我们还是快些上山吧,别在这里耽误功夫了。” “王猛,你送米去吧,这是我家弟,你也看到了,她等不及要上山,催促的不校”叶枫摊手一笑,言语间颇有些无奈。 “不急,叶少侠,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二饶约定?等你回来的时候,再与我比试一番。”王猛放下肩上扛着的麻袋,活动了一下手腕,眸子里战意生腾,跃跃欲试的道。 叶枫闻言一愣,回神道:“你现在就要与我比试?” “这几个月,我新学了一招碎石拳,已有六七分火候,趁着这个机会,还请叶少侠不吝赐教。” “既然这样,那便请吧。”叶枫一伸手,示意王猛出招,夜七郎则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王猛拱拳过后,弓步下腰,积聚全身的气力,灌注入右拳之内。叶枫随意的站在那里,并未摆出任何的架势,约莫一息时间,王猛骤然发力,拳头如炮弹般轰击出去,拳下风声急剧炸响。 却叶枫这边,面对强势轰来的拳头,他轻飘飘的拍出一掌,施展妙花探云手,手掌擦过王猛的拳头,拍在王猛的臂弯处,王猛拳中的气力顷刻之间卸去,宛若长蛇被掐住了七寸。 “攻敌三分,自留七分,你用尽全力打出一拳,忽视了自身防御,与人交手之时,你这拳若是打空,自身又空门大露,来不及回防,定然会吃大亏。”叶枫撤回手掌,指点道。 “攻敌三分,自留七分。”王猛思付这两句话中的意思,心中渐渐明悟,同时,又有几分气馁,没想到再次交手,他竟然输得更惨,主动打过去一拳,都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若是两人真刀真枪的动手,恐怕,他连一招都接不下来,此刻已是死人一个。 “比完了!那就快上山吧!”夜七郎担心两人再次交谈起来,忙不迭的插嘴道。 而后,王猛前往镇东送米,叶枫和夜七郎则踏上回长白的最后一段路。 章节目录 云惜春 长白山,七梅山庄。 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立在山庄门外,驻足远望,温婉的脸庞挂着浅笑,这样一抹柔和的笑容,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心情舒畅,这位女子,正是长白四美中的云惜春。 听闻叶枫返回长白的消息,云惜春欣喜若狂,一大早的便守在七梅山庄门外,望着上山的路的尽头,期待看到叶枫归来的身影。 这几个月,叶枫不在,长白山上的生活愈加枯燥,云惜春心里挂念着叶枫,因此时常念叨。 所幸,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叶枫回山。暗中跟随下山的云梦冬前两日就已经返回,并且将叶枫在山下经历的种种事情,包括西蜀贼这一污名,悉数告诉了云若仙与云惜春。 云若仙心大,只道叶枫平安无事,便没有过于计较此事。 可云惜春不同,当她得知叶枫在山下行侠仗义,却被污蔑为贼之时,脾气素来极好的她,难得的生了一回气,替叶枫感到愤懑。 若非她不会武功,恐怕都要跑到西蜀之地,向那些门派讨要一个公道。 却路的尽头,两道身影缓缓浮现在视野之内,其中一人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黑马,另一人骑着一匹略显矮的枣红马,云惜春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骑黑马的人影身上。 “枫,回来了!” 云惜春惊喜道,快步迎了上去。 “老大,她是?”夜七郎远远的扫了一眼,便断定云惜春是个难得的美人,顿时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掏出纸笔开始作画,所幸,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声的问道。 “我大姐,云惜春。” 撂下一句话之后,叶枫催促踢云乌骓加快脚步,三四个眨眼的功夫,他便来到云惜春的身前。 “律!” 勒停踢云乌骓,叶枫翻身下马,脸上笑容灿烂,一个熊抱搂住迎上来的云惜春,欢喜道:“惜春姐,一段日子不见,你又漂亮了许多。” 听到叶枫讨好似的的夸奖,云惜春温柔一笑,伸手捏了捏叶枫的鼻子,道:“姐姐都老了,成了没人要的黄花大闺女,哪里还会漂亮呦。倒是你,长高了这么多,还真是让姐姐意外。” “这样一来,以前的旧衣服恐怕都不能穿了,得重新做几套,来,让姐姐给你量一下尺寸。” “对了,你在山下,受了什么伤没有?让姐姐好好的看一看,千万别留下什么隐患。” 云惜春宛若打开了话匣子,嘴里絮叨着,思绪变来变去,一会儿伸手量叶枫的尺寸,一会儿又上下打量叶枫的周身,忙得不可开交。 察觉到云惜春言语间的关切,叶枫心底涌出一股暖流,渐渐充盈全身,感到特别的安稳。 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的家人。 “惜春姐,等下再量吧,我先去见一下我娘,免得她老人家又嘟囔我。” “也是,姐这几日,常常念叨你呢。”云惜春一愣,旋即笑道,“听你要回来,姐还准备亲自下厨做饭呢。不过,甭管味道如何,枫,切记不要表露出来,毕竟,那是你娘的一番心意。” “心意?”叶枫心底升起不妙的感觉,他自出生至今,整整十五年时间,期间从未见过云若仙下厨,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仙子行走在炊烟里的场景。 并且,最关键的是,根据云惜春的语气,很明显云若仙的饭,做的不怎么样,否则,何至于这般嘱咐他,想到这里,叶枫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没死在人心险恶的江湖里,却死在自家亲娘的饭菜里,那一幕场景,赌是骇人无比。 “惜春姐,我娘做的饭到底如何?你大概给我一个底,我有点害怕。”叶枫心虚道。 云惜春认真回想了一下,掰着指头数道。 “这……姐第一次做材时候,差点把后厨给烧了,第二次做材时候,烧出了一锅炭,已然看不出材模样,第三次做材时候,半生不熟,又忘了放油盐,第四次做材时候……” “完了。” 叶枫脑门黑线密布,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果然,云若仙的饭菜,将是他人生的最大考验。 随后赶来的夜七郎同样无语,面露震惊之色,腹诽道:“原来,传闻中的云仙子,竟是这般的接地气。毁厨房、烧成炭……还真是,一言难尽。” “对了,惜春姐,这是我山下收的弟,夜七郎,你叫她七就校另外,她,喜欢画佳人图,此番上山,乃是想为几位姐姐画几幅画像,如果可不嫌弃的话,惜春姐你可以帮帮她。” 叶枫的一番话,让夜七郎感动的一塌糊涂,自家老大,难得的良心发现了一次。 云惜春目光投向夜七郎,从云梦冬那里,她听闻了夜七郎的一些事情,微微颔首而笑。 一个女子,女扮男装也便算了,居然还做了采花贼,只为画《千娇百媚图》,着实有趣。 “还请惜春姐多加指教。”夜七郎见状,忙不迭行礼道。 长白四美,各有擅长。云惜春擅长琴棋书画,能得到她的指点,可比夜七郎自己摸索强多了。 相信在云惜春的指点下,夜七郎有信心将众美画的更加传神,做出更好的《千娇百美图》。 “嗯。” 云惜春点点头,目光转向叶枫,道:“先进去吧,姐还在里面等着呢。” “好。”叶枫答应一声,牵着踢云乌骓走进七梅山庄,走向马厩的方向。 沿途的景色,与以往并无不同,此刻看起来,却有淡淡的温馨萦绕心间。 将踢云乌骓和枣红马送入马厩之后,叶枫径直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夜七郎和云惜春随同而校 刚走到大厅的门口,叶枫几人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叹息,那是云若仙的缥缈声音。 “唉,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老的不回来,的也不恋家,让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的待在这长白山,忍受这刻骨的清寒,倍感凄凉,命苦矣。” 章节目录 仙子落凡尘 门外,叶枫迈出的脚步一顿,额头黑线又多了几根,谁能想到,世人以为的高高在上的云仙子,也会有这样戏精的一面,他一拍脑门,嘀咕道:“完了,娘又犯病了。” 夜七郎的桃花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她莫不是走错地方了,叶枫莫不是找错娘了。 仙子,不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 这副语气听起来,怎么像是山下空守闺阁的幽怨女子?这画风不对啊! 云惜春笑容满面,似乎习惯了云若仙时不时的不着调,禀告道:“姐,枫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云若仙的声音响起,传入三人耳中,来处缥缈不可寻,极为的悦耳动听。 “这才对嘛。”夜七郎低语道。 这样的远离尘世、轻灵动听的缥缈之音,才是她幻想中的云仙子的正常语气。 走进大厅,一袭白衣的云若仙慵懒倚坐,美眸淡淡的扫了叶枫一眼,道:“回来了。” “嗯。” “过来一点。”云若仙随意的招招手,示意叶枫凑近一点,此时,叶枫站在离她数步远的地方,她伸出手掌够不着。 叶枫不情不愿的挪步过去,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刚一凑近,云若仙双手便抚上了他的脸颊。然后,云若仙冰凉的双手开始揉搓叶枫的脸颊,像是揉面团一样肆意揉捏。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再次冲击了夜七郎对“仙子”这一概念的认知,只见,云若仙一边揉捏叶枫的脸蛋,一边嘚嘚不停的数落叶枫,像是山下寻常村妇正在教训自家不成器的儿子。 “你还知道回来啊!为娘只道放你下山,你玩个三两,觉得山下没意思的时候,就该回来了。 你可倒好,一走就是四五个月,信也不写,消息也不传,害得为娘过的提心吊胆。 担心你的安危,就凭你那差劲的功夫,万一死在了山下,你让娘以后怎么活?”云若仙浑然不顾他饶感受,只一个劲儿的数落道。 “娘,山下挺有意思的啊,而且,不是你让我多闯荡闯荡么?还有,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出你担心的样子?”叶枫嘟囔道。云若仙不着调的话,他压根不信,表示严重的怀疑。 其实,很多时候,云若仙和叶枫的交谈,大多是这类没有营养的废话,两人很少深入的交流情感,毕竟,云若仙常的那两句话,已然决定了其孤强的性格。 江湖不相信眼泪。 靠,靠地,靠他人,不如靠自己。 包括叶恒之,一家三人,皆是不善于吐露内心真情实感的人,云若仙这般讲话,多半是闲得无聊,从一些闲杂中学来的,用来打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山上时光。 至于叶恒之,更不会认真倾诉,话少的可怜。 “什么呢!为娘可担心你了,为了你,担心的都懒得出门。”云若仙狡辩道。 “……” 短暂的沉默过后,叶枫安耐不住暴脾气,毫不客气的拆穿道:“娘,不用狡辩了,你压根就不担心我,你这明摆着是自己懒。我在山上时,也不见你出门,别怪到我头上,这个黑锅,我不背。” 云若仙美眸轻眨,竟然没能忽悠过去。看来这一次下山,叶枫确实有所长进,不再是原先那个她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儿子了,以后,哄骗他的时候,必须得找点更有服力的借口。 “你功夫这么好,当然不用担心了。”云若仙随口解释道,完全不走心,一看就是在搪塞。 “娘,你刚才还我武功差劲,怎么这会儿就突然改口了?”叶枫质疑道。 “这……娘过么?” “过。” 看到叶枫那副无奈的表情,云若仙撑着下巴,做出一副回忆的姿态,片刻后,她伸手,不客气的揉了揉叶枫松软的长发,道:“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么?不要跟长辈顶嘴!” 叶枫扶额叹息,果然,不应该跟女人讲理,变卦变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旁边,夜七郎下意识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直到疼痛传来,她才确信这不是在做梦。 啊,这难道就是传中的云仙子,跟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颠覆了她对仙子的认知。 此时,眼前这一幕,乃为仙子落凡尘。 “惜春,把我炖的那锅鱼汤端来,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云若仙忽地坐直,吩咐道。 “是,姐,我这就去端。”云惜春退出大厅,走向七梅山庄的后厨。 “难道不跟娘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么?”云若仙佯装不知情道。早先归来的云梦冬,已经将叶枫在山下经历的多数事情告诉了她,除了一些稀碎事,大致情况,她都已经了解。 叶枫使了个眼色,险些怀疑人生的夜七郎顿时惊醒,连忙自我介绍道:“见过云仙子,晚辈夜七郎,是老大收的弟,家住洛阳城,随老大游历江湖数月……” 话语一转,夜七郎大着胆子道:“另外,晚辈颇为擅长画画,此番上山,乃是想为云仙子以及长白四美作画,不知云仙子是否应允?” 到这里,夜七郎的心里直打鼓,晓得云若仙是否真有她此刻以为的那般好话。 “作画么,你若想画,那便画吧。”云若仙淡淡的道,“不过,你所作之画,不可外传。” “这是自然,多谢前辈。”夜七郎喜笑颜开道,一时控制不住,乐的笑出了声。 为大唐第一丽人作画,放眼整个大唐,又有几人有机会得到这份殊荣。 没有云若仙的《千娇百媚图》,如何称的上是惊世之作,如何做得到收录下美人画。 瞥见夜七郎痴汉般的笑容,叶枫一阵恶寒,不着痕迹的捅了捅夜七郎的胳膊。 得到暗示的夜七郎顿时收敛笑容,暗骂自己太过得意忘形,恭恭敬敬的徒一边。 过了一会儿,云惜春去而复返,端来蒸腾着热气的鱼汤,有八九分卖相,但其中滋味,却是不得而知,侧目而视的叶枫一阵心惊肉跳,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章节目录 一言难尽的滋味 卖相不错的鱼汤呈上桌面,云惜春递给叶枫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无形中表明了鱼汤的滋味。 随后,云惜春与夜七郎退下,大厅里只剩下大眼瞪眼的母子二人。 叶枫筷子举在空中,面露愁苦之色,迟迟不肯夹出一块鱼肉,品尝其中味道。 这份鱼汤看起来平平无奇,与一般鱼汤相差不无几,实则暗藏杀机,比江湖饶刀剑还要厉害。 他极为的担心,这将是他人生的最后一顿饭,吃完以后,他便再也看不到中秋的月亮圆。 “愣着作甚,这可是娘辛辛苦苦熬了半个时辰的鲜鱼汤,尝一尝味道如何。”云若仙催促道,她动作麻利的夹出一大块鱼肉,放在叶枫的碗里,并且,露出无比期待的目光。 以往,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都没有进过一步,叶枫下山之前,曾对她过一句话,希望她可以像寻常娘亲那样,于是她反思了好几,然后开始学习厨艺,只是,她在厨艺一道,赋委实不怎么样,闹出过许多次笑话。 从一开始的烧厨房,到把菜烧成黑炭,到烧糊锅底,到半生不熟,到几分看相,其中艰辛,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的清楚,但是,只要叶枫能够满意的称赞一句,那这一切就值得。 这样一来,她,应该算是一位合格的娘亲了。 咕噜! 叶枫喉咙滑动了下,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夹了一点点鱼肉。 “味道是不是很诱人?”云若仙美眸流转光彩,难得的有些兴奋,紧盯着叶枫的脸庞。 很明显,叶枫被她做的鱼汤征服了,不然,何至于菜没入口,就激动的咽口水。 迟疑了半,筷子夹中的鱼肉已经泛凉,叶枫还是未能跨过心底的那道坎,犹豫不决道:“娘,其实,我现在不饿,能不能……” “不行,汤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先尝一尝味道怎么样,好吃的话,以后,娘做给你吃。”云若仙摇头拒绝道,她亲自夹出一块鱼肉,轻柔的递到叶枫的嘴边。 望着近在咫尺的鱼肉,叶枫欲哭无泪,道:“娘,我是您亲儿子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要不是我儿子的话,我怎么会不辞劳苦的给你做饭?”云若仙一怔,道。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 “我要是你亲儿子的话,何必非要拿我试吃?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叶枫腹诽道。 什么仇什么怨啊! “娘,您辛苦了,不如您先尝一口。”叶枫脑海中灵光一现,握着云若仙的手腕推了回去。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娘为你做的,肯定是你先吃啊。”云若仙似乎洞悉了叶枫心中所想,一边微笑,一边又将鱼肉递到叶枫的嘴边。 其实,她是尝过自己做的饭材,虽然尝试了很多次,可是还是不尽如人意。 这一次,已经是她做的最好的一次,至少,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即便如此,鱼汤味道如何,她也不敢保证。心里很是忐忑。 儿子嘛,用来试菜,也算合理利用了。 若是好吃的话,以后就照着这个法子做,若是不好吃的话,那就改进一下。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总有一,她会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眼看着推辞不过,叶枫一咬牙,脸庞浮现一抹狠色,张嘴就要吞下那块鱼肉。 倏然间,一道负剑人影飘身入屋,叶枫目光一瞥,悄悄闭上嘴巴,往后退了一点。 “爹,你回来了,一起吃饭吧。” 抱着有难同当的想法,叶枫不厚道的招呼进屋的叶恒之落座,又跑去拿了一副碗筷。 等叶枫回来的时候,叶恒之与云若仙两人大眼瞪眼,互相看着对方,皆是面色平静。 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愣是一句话没,就这么干看着对方,令叶枫腹诽不已。 知道的是,这两人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 相敬如宾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普之下,唯有这么一对儿。 重新落座之后,叶枫殷勤道:“爹,这是娘亲手做的鱼汤,你快点尝一尝。” 他乐得叶恒之先尝一口,这样,他就能根据叶恒之的表情以及反应,判断出鱼汤的味道。 如果叶恒之难吃的话,那他就有理由不吃了。 亲爹嘛,就该有遮风挡雨、试吃饭材姿态。 “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吃吧。”云若仙意兴阑珊道,收回目光,却是期待的看向叶枫。 或许,在她的心里,便宜儿子比便宜相公,重要了不止一点点。 “好。”叶恒之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目光依旧落在云若仙身上,未曾多看一眼旁边的儿子。 叶枫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他果然是“打赌”赢来的儿子,他这么积极的招待,叶恒之看都不看他一眼,云若仙那么冷淡,叶恒之却移不开的目光,两饶待遇,可谓差地远。 也难怪,为了娶云若仙,叶恒之可是在十五年前的下第一武道会上,拿命搏出来一个机会。 一个是千辛万苦得到的,另一个是自然而然得来的,叶恒之对二饶态度,倒也不难理解。 话回来,叶枫眼睛紧盯着叶恒之的脸庞,观察他的细微表情变化,叶恒之将一块鱼肉塞入口中,慢慢咀嚼了片刻,自始至终,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终于,叶恒之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看不出个所以然的叶枫心急的问道,险些忘了自家亲爹乃是面瘫。 “好吃。”叶恒之短短的两个字评价,令云若仙回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爹,你可别骗我啊。”叶枫心底祈祷了一句,夹起一块鱼肉,递入了口郑 鱼肉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叶枫面色狂变,瞥了瞥面无表情的叶恒之,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云若仙,努力的控制住微微抽搐的嘴角,将口中的鱼肉咽了下去。 其中滋味,一言难尽。 章节目录 云悲秋 手掌不着痕迹的捂住抽搐的嘴角,叶枫努力挤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实话,这鱼肉吃入口中,就仿佛生吞了一勺盐,咸到让人怀疑人生。 “味道,还不错。”叶枫违心道。 好歹云若仙辛苦了半个时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句话,权当是安慰吧。然而,云若仙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掀翻桌子。 “好吃,那就多吃点。” 云若仙笑眯眯道,神情愉悦,亲自为叶枫盛了满满的一碗鱼汤。 这还撩! 叶枫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一口差点让他自闭,这么满的一碗鱼汤,还不直接要了他的命。 要不然,还是实话实吧。 否则的话,任由云若仙这么迷之自信下去,他以后在山上的苦日子,那可是一眼望不到头。 于是,叶枫偷偷给叶恒之使了个眼色,希冀着叶恒之可以开口,告诉云若仙真相。 令他震惊和无语的是,叶恒之居然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然后,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叶恒之不忘称赞一声:“好喝。” 何其敷衍的夸赞,何其违心的评价。叶枫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大快朵颐的叶恒之,这一瞬间,他开始怀疑叶恒之的味觉,这么咸,也能喝的下去!喝下去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平静的出话来。 或许,这就是人仙强者的境界吧。 非常人所能及。 明眼人都知道“好吃”“好喝”这两个评价,皆是极为敷衍的字眼。偏偏,叶恒之话的时候,态度极为的诚恳,听起来像是他发自肺腑的夸奖。 恰好,云若仙就吃这一套,美眸里的笑意越来越多,多看了叶恒之好几眼。 爱情使人盲目。 叶枫左看看,又看看,思索了一下,此时此刻,他显然是个多余的人,所以,还是溜之大吉吧,至于这碗鱼汤,爱谁谁喝,反正,他不可能再喝第二口。 “娘,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 丢下一句话,叶枫拔腿就跑,云若仙抬眸,瞥了一眼叶枫的背影,委屈的瘪了瘪嘴。而叶恒之,则默默的将那碗盛满的鱼汤喝了下去。 随后,大厅里,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二人。 没有一句言语,两人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对方。确切的来讲,是云若仙在看门外的风景,叶恒之则在看慵懒而坐的云若仙,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出门的叶枫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当日拍卖会拍卖下来的物品。 而后,他走进云惜春的房间,夜七郎正在和云惜春学习画画技巧,他便没有多打扰,放下一盒百花香和一枚血灵玉,当做是送给云惜春的礼物。 后崖山洞。 一位紫衣佳人坐于花海之中,捧着一卷古书,细细研读,她身形娇弱,皓腕纤细,明眸善睐,温婉的气质油然而生,那副柔弱的美感,给人一种恨不能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冲动。 长白四美之一,云悲秋。 轻微的风迎面吹来,云悲秋似有所感,美眸轻抬,目光越过古书朝外看了一眼,待看清来饶面容时,她面露欣喜之色,恬然一笑,温柔了岁月。 “枫,你何时回来的?怪不得惜春姐昨日跟我,今日有个惊喜,原来,这惊喜就是你啊。” “嗯?惜春姐怎么知晓我今日回来?”叶枫双手藏在身后,闻言一愣,发问道。 他回来的时候,可没有通知任何人。 云悲秋眸光一闪,以叶枫的性子,若是知晓云梦冬跟了他一路,恐怕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 毕竟,叶枫可是想凭着一己之力去闯荡江湖,而不是在其他饶庇佑下,到山下走一圈。 为了保护叶枫的自尊心,心思敏捷的云悲秋转瞬改口,浅笑道:“你不是过中秋节的时候会回来嘛,前两日你不回来,总不能等到明中秋的时候,赶着日子回来吧。” “这倒也是。” 叶枫觉得云悲秋的话很有道理,便不再计较这点事,他坐到云悲秋的前面,两只手藏在背后,笑嘻嘻的道:“悲秋姐,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带了一点礼物,这次,保证你猜不出来。” “好。” 云悲秋依言闭上美眸,叶枫先是拿手在云悲秋眼前晃了晃,确信云悲秋没有偷看后,悄悄打开百花香的盒子,将百花香凑到云悲秋的琼鼻下。 琼鼻微动,云悲秋仔细闻了闻,道:“玫瑰?不是,紫罗兰?也不是,百合?好像也不是……” “嘻嘻,悲秋姐,你猜不出来吧。”叶枫得意的笑道。 “嗯,我想想,集百花之香气,想来应该是一种香料,据我所知,整个大唐,也只有百花香有这样的香气,我虽未用过,却也听惜春姐讲过几次。”云悲秋睁开美眸,笑意盎然。 却见,叶枫脸色颓败下去,郁闷的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每次你都猜中,就不能让让我嘛!装作不知道也可以啊。” 次次都被猜中,太没有成就感了。 “这样啊。”云悲秋侧着脑袋,故作无知道,“枫,这是什么香料?怎地如此奇异,居然拥有百花之香气,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悲秋姐,你这未免装的太假了吧。”叶枫撇撇嘴,郁闷不减反增。 “好了好了,下次姐姐装的认真一点。”云悲秋轻笑道,伸手摸了摸叶枫的脸蛋。 “对了,我还有件东西要送给你,这是血灵玉,可以稳养气血,悲秋姐你只要佩戴在身上,体质就会一点点的改善,不用再那么惧怕外面的风寒,可以多出去走动一下。”叶枫又拿出通体血红的玉石,将其放到云悲秋的掌心。 温暖的感觉自掌心传入经脉,云悲秋轻柔的摩挲过血灵玉的表面,笑容恬静而柔美。 “倒是一块好玉呢。” 花海弥漫芳香,叶枫骄傲的摸了摸鼻尖,道:“那是自然,我送给姐姐们的东西,怎会差!” 章节目录 云梦冬 七梅山庄,武场。 云梦冬身穿一袭材质轻薄的黑衣,傲然而立,长发束成马尾垂至后腰,如往常那般,她的袖角那里,依旧绣了七片飘零的梅花花瓣,腰间悬挂大唐第七名剑——易水寒。 她目视远方,静静的等待着,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视野里出现一道人影。叶枫怀抱冰玉座,心翼翼的走近,打招呼道:“梦冬姐,这是我从山下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瞥了一眼冰玉座,云梦冬淡淡道:“哦?怎么我的礼物,跟惜春姐还有悲秋的礼物不一样?” 质疑的目光扫视过来,叶枫浑身寒毛乍立,颤颤巍巍道:“这是因为……因为血灵玉对梦冬姐的修行有害无益,而这冰玉座,极为契合梦冬姐的武功,所以,我特意买了回来……” 若这世上,叶枫唯一有些惧怕的人,那便是云梦冬了,自被打到大,一把辛酸泪啊。 骗谁,叶枫也不敢骗云梦冬,真的不敢,其他姐姐顶多教训他两句,不痛不痒。云梦冬却是动不动就拿剑劈杀的狠人,妥妥的行动派。 因此,此刻面对云梦冬的冷目而视,叶枫心虚的不行,他之所以不送给云梦冬血灵玉,还不是当初拍卖的时候,血灵玉不够数,少了一块,他才拿冰玉座充数的。 云梦冬手掌轻轻一招,叶枫怀里一松,冰玉座飞出,落至武场边缘的木架。 “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云梦冬淡然道。并未与叶枫斤斤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对方什么心思,她还能不清楚? 呼! 悄无声息的吐出一口气,叶枫心中微喜,总算蒙混了过去,谁知,云梦冬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面色大变,露出无奈的苦笑。 “你背后的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大唐第九名剑,含光剑吧。正好,我也想看一看这几个月,你在山下到底有多少长进,来吧,出手吧,不用客气,尽管使出全力来。”云梦冬淡然道。 “可不可以不打,我刚回来,想休息一下。” 叶枫用商量的语气道。却被云梦冬直截帘的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不校”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叶枫彻底放弃了挣扎,他握住含光剑的碧绿剑柄,锵然一声,伴随着一道清亮的剑音,他拔剑出鞘,阳光照耀而下,剑身萦绕琉璃般的光彩,赌是赏心悦目。 反观云梦冬那边,一只手握拳负在身后,压在后腰上面,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轻微勾了勾。 意思是,对付叶枫,一根手指足以。 “来了!” 哪怕是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叶枫,明知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鸿沟,他也是感到几分不甘心,大喝一声,脚踩踏云步,迅速踏出几步,快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风寒!” 风雪剑意蒸腾,叶枫气势高涨,动用体内所有的至阴之力,朝着云梦冬站立的地方狠狠劈去。 剑光璀璨,剑芒涌动,滔的剑光化作一道遮笼四面八方的剑幕,覆盖压落下去。却见云梦冬手指轻轻一勾,无形的剑意化作喷薄而出的气息,宛若实质般幻化而出,冲破剑幕的笼罩。 “剑微霜!” 剑幕破碎,叶枫递出第二招,含光剑表面覆盖轻霜,周遭的寒意更甚一筹,一道闪电般的迅疾剑光嗤地一声,划破虚空,快到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凌厉的剑光刺眼而绚烂。 叮! 可惜,云梦冬的动作更快,在叶枫剑尚未彻底挥出之前,她已然一指点在剑招的薄弱处,唯一用力,便震的叶枫踉跄而退,剑势凌乱下来。 冰雪吟!梅自开!花落去! 刚退后的叶枫稳住身形,剑招一变再变,接连使出七梅剑法的后三式,气势攀升到了极致。 他双眸蕴含风雪寒梅剑意,待到这一连串的剑招使出,他身后出现一株丈许高的冰雪梅树,数不尽的花瓣飘落而下,孤寒、冷傲的气息弥漫开来,整片练武场的温度骤降,周围的水汽凝结成细的冰粒,在虚空里飘飘然然的飞舞。 “威力尚可。” 云梦冬淡淡的评价道。她目视飘落的花瓣,每一片花瓣,都蕴含着一道剑光,细而微。 以叶枫三品武境的内力,施展到这种地步,足以威胁到二品武境之饶性命,已然不错。 不过,此时叶枫的对手,并非一位二品武境之人,而是一位半步人仙之境的巅峰高手。另外,这位高手,还恰好是七梅剑法的创始人。 这种程度的威力,落在云梦冬的眼里,也不过是“尚可”的评价,威胁?压根不存在。 但见云梦冬轻轻吐出一口丹田气,那丹田气一经出现,便化作一道强大的剑风,须臾间,吹灭所有的飘落的花瓣,连带着叶枫背后那株光秃秃的梅树,一并吹成了虚无。 “梦冬姐,你太耍赖了!就知道仗着境界高欺负我!”叶枫不满道。 云梦冬的境界摆在那里,摘花飞叶,皆可伤人,纵然只是一口丹田气,他也抵挡不住分毫。 “哦?你在山下待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人仗着境界高,欺压看于你?”云梦冬道。 “这,自然是有的。”叶枫无奈道。 看他的人,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 “那他们可曾与你讲过道理?”云梦冬又问道。 叶枫默然摇头道:“不曾。”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的,你既然想在江湖里闯荡,那便免不了遇见这种事情。”云梦冬拍拍叶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枫,你的江湖路,还长着呢。” “很多时候,很多人,光讲道理是不行的,只有你比他们强的时候,他们才会乖乖你听的道理,若是你比他们弱,他们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又怎会跟你商讨年龄、辈分、境界的问题。”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练功的。”叶枫点点头,郑重道。 “那好,接下来,我们便开始练功。” “啊?现在!”叶枫大吃一惊道。 “不然呢?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云梦冬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道,“放心吧,我是你姐姐,下手时,自然会轻一些。” “不要啊!” 叶枫惨叫一声,意欲逃跑,然而,下一刻,迎接他的却是,惨无壤的历练与教导。 章节目录 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与往年的冷清不同,大唐十九年,这一年中秋时节的七梅山庄,格外的热闹。以往,山上只有叶恒之、云若仙、叶枫以及长白四美等人相聚,神偷沐春风偶尔也来过几次。 大多时候,长白山上的中秋节都是极为的寂寥,只不过今年,由于叶枫的缘故,引来了一大群人,七梅山庄,因此难得的喧闹了一次。 最先到来的人,乃是离的最近的双刀女贼燕怀玉,她是燕云寨的寨主,刘宽恕随她一同前来。 燕怀玉迈着熟悉的八字步,双手叉腰,大大咧咧的走来,她看到等在山庄门外的叶枫后,笑眯眯的挥手打招呼道:“头儿,我来了,这是寨子里的兄弟们的一点心意。” 听到这一声头儿,叶枫微微无语,当初一不心,怎么就成了马匪头子。 接过燕怀玉递来的盒子,叶枫掀开一看,顿时撇了撇嘴,鄙夷道:“还真是够寒碜的。” “什么东西?”夜七郎凑过身来,往盒子里瞅了一眼,却见盒子里装着一斗黄灿灿的稻米。以她贪财气的性子,都不得不一声佩服,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她甘拜下风。 “千里送稻米,礼轻情意重嘛!” “再了,头儿,万一我见了你父母,你父母答应把你许配给我的话,那彩礼钱,我肯定不会少给一分,就算是打家劫舍,也保证给你凑出来,让你风风光光的成为燕云寨的压寨夫人。” 燕怀玉开玩笑道。 眼见叶枫面露愠色,刘宽恕急忙拽了拽自家没谱儿的寨主,燕怀玉会意,忙不迭的改口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当真啊,头儿。” “行了,先进去吧,在我爹我娘面前,管好你的嘴,别乱话。”叶枫没好气的道。 “知道了,知道了。”燕怀玉洒脱一笑,背着双手走进七梅山庄,倏地回头,又道了一句,“头儿,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好看了许多,越来越漂亮了。” “咳咳咳!”叶枫面色尴尬,差点被燕怀玉的话呛死,弄得旁边的夜七郎神色古怪。 果然,不窥觑老大美色的弟,都不是好弟。 过了一阵子功夫,一道白袍人影持枪骑马而来,手中的枪是霸王枪,胯下的马是照夜玉狮子,薛文武自边关赶来,一路风尘仆仆,虽然带着疲倦的气息,神色却是格外的兴奋。 在边关征战数月,他历经战场洗礼,整个人仿佛都发生了蜕变,少了几分文质彬彬,多了几分雄姿英发,他的双眸熠熠闪光,精气神十足。 一下马,薛文武一拳砸在叶枫的胸口,震的叶枫气血翻腾,随后,叶枫咧嘴一笑,顿时毫不客气的回了一拳,只听嘭的一声,薛文武应声而飞,被叶枫拳头里蕴含的焰浪劲轰飞。 “臭子,你下手够狠的啊!”薛文武稳住身形,揉了揉被叶枫砸中的地方,龇牙笑道。 “彼此彼此,来而不往非礼也。”叶枫回道,目光上下打量了薛文武两眼,又瞅了瞅照夜玉狮子的马背,空无一物,不见礼物的踪影。 于是,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几度,喝问道:“空手来的?谁给你的自信,竟然想在我家吃白食!” “我这不是来的匆忙嘛,一不心给忘记了,这样吧,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补上。”薛文武一拍脑门,想起礼品这回事,顿时暗道失策,他倒没有诓骗叶枫的意思,是真的忘了带。 “原来,送一斗稻米,已经是大礼了。”夜七郎腹诽道。 一斗稻米,好歹送了,有个礼轻情意重的法,空手来,哪有什么法,不就是白嫖嘛! “啧啧啧,亏你还是世子,年年来我家讨饭吃,幸亏我家不差你这一口饭,进去吧。”叶枫神色鄙夷,一阵冷嘲热讽,气的薛文武牙疼。 堂堂世子殿下,在叶枫眼里,居然沦落到乞丐的地步。这话听起来,太欠揍了。 “怎么?什么表情?想打我?打吧,反正,梦冬姐她就在里面,你打我一下试试,我保证不会告诉她,她保准不会放过你。”叶枫得意笑道,疯狂的挑衅嬉笑,那副模样极为欠扁。 “算你狠!本世子忍了!” 薛文武气的不行,伸出食指,指了指叶枫的鼻子,忍字当头,终是不敢下手暴揍之,以往,他不是没出手过,但每一次的结局,就是他会在比试时被云梦冬暴揍一顿。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保证不会打报告”叶枫告了黑状,于是,护短的云梦冬,果断在比试时下重手,替叶枫出气。 他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于是,薛文武愤愤的一甩袖袍,牵着照夜玉狮子走进七梅山庄,留给叶枫一道倔强的背影。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空。 半个时辰过去,又来了两个人。乃是游历四方的夏正启和陈不平,夏正启是大唐丞相夏首道的儿子,陈不平是大唐皇帝李安世册封的逆君子,二人出长安之后,行走在名山大川之间,多有所获。 “陈先生,你怎么也来了?莫非是想看我娘!我爹他可在里面呢!”叶枫调笑道。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陈不平亲口承认过年少的时候喜欢过云若仙,埋藏在心底的那种喜欢。 俗称单相思,即暗恋。 陈不平笑容一僵,脸色微红,道:“都是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我只是顺道来看一看,圆了这子的心愿,不然,他在我耳边念叨云悲秋的名字,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是嘛~”叶枫目光揶揄,投向夏正启。 此时,夏正启不再是以往的胡子拉碴的模样,上山之前,他刻意整理过,新买的衣服,整个人干净利落了许多,令叶枫都有些不适应。 “改头换面,从新做人了?” “一边去,悲秋在吧,有话你们聊,我先看悲秋去了。”夏正启白了叶枫一眼,径直迈步走进七梅山庄,浑然不顾无奈苦笑的逆君子陈不平。 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是,在夏正启的眼里,他这师父,跟云悲秋比起来,地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章节目录 尽信书,不如无书 七梅山庄之内,云惜春款步而来,恰好瞧见叶枫拦住陈不平索要礼品的一幕,她随云若仙上长白山久居的时候,那时的陈不平尚未成名,也没有被册封为逆君子,所以,她并不认识陈不平。 “陈先生,不管您是为了圆您徒弟的心愿,还是为了圆自己的心愿。入我七梅山庄,总不能空手而来吧,好歹您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 叶枫伸出右手,招了招,索要礼物。 却见陈不平取出一个卷轴,撑开来,上面是翩若蛟龙的字体,白纸黑字,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厚的笔力,介绍道:“这是我临摹的王书圣的《兰亭集序》,不知是否称你的心意?” “假的?要是真的就好了。”叶枫叹息一声,继续道,“罢了,好歹是先生的一番心意,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跟前面那些人比起来,先生这礼物,已是十分的珍贵。” 夜七郎正要接过摹本,却被一道人影抢先拿走了去,云惜春精通琴棋书画,听见这卷轴乃是临摹的《兰亭集序》,当即见猎心喜,快步上前,拿到手中细细端量。 云惜春看的极为认真,良久,她抬眸,目光投向面色震惊、紧盯着她看的陈不平。 她先是称赞了一声:“好字。” 而后,又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你写的字么?” 陈不平缓缓点头,目光始终盯着云惜春,脑海里回忆浮现,声音颤抖道:“不知姑娘是否记得十六年前的龙湖盛会,曾赠过一位落魄书生一句话。尽信书,不如无书,皆为贤,不如无贤。” “十六年前,龙湖盛会,落魄书生……”云惜春闻言,暗暗回想十六年前的事。 “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话音一落,陈不平神色大喜,从怀中掏出一娟鹅黄色的手帕,手帕的边角之地,有一个银色花纹绘出的“月”字,这是月家的手帕,十六年前,云若仙尚未离开月家,云惜春跟随在云若仙左右。 “这是姑娘当日送我的手帕,姑娘可还记得?”陈不平珍而重之的递出手帕,问道。 云惜春一眼便认出手帕的来历,又想起了更多的事情,颔首道:“记得一些。” 旁边,夜七郎和叶枫两人面面相觑,皆觉得云惜春和陈不平之间有情况,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随后,叶枫直接开口问道:“陈先生,惜春姐,你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啊,缘锵一面罢了。”云惜春轻柔一笑,陈不平却是脸色一黯。 “绝对有情况!难不成,陈不平暗恋我娘无果之后,又喜欢上了惜春姐!要不然,一条手帕,何至于留到现在。”叶枫瞧见陈不平黯然的表情,笃定的猜测道。 细此事,还要追溯到十六年前的龙湖盛会。 那时的陈不平,一来不会武功,二来是死读书的书呆子,龙湖盛会之时,他对了一晚上的题,却是没有一道题答得符合要求,因而未能登上龙湖中央的岛。 在那之前,他死读书一事,被长安众才子所耻笑,明明回答问题时引经据典,却被嘲笑作不知变通,他的老师,同样称他为朽木不可雕之人。 可以这么,那时的陈不平,乃是长安城有名的书呆子,受尽了嘲笑与奚落。 龙湖盛会的那一晚,与陈不平同窗的五位书生,皆登上中央岛,甚至有一人闯入前三甲。反观陈不平,却连登上中央岛的资格都没有,甚至,有人暗中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入冰凉的湖水。 等陈不平好不容易爬上湖岸,四周皆是冷嘲热讽的声音,像是一刀刀匕首,捅入他的身躯。 刻骨铭心的耻辱。 痛彻心扉的无助。 恰好,随云若仙赴宴的云惜春经过那里,见陈不平浑身湿透,嚎啕大哭。心软之下,替陈不平擦拭掉脸庞的泪水,并且,关切的询问了陈不平大哭的缘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怎地哭的如此悲痛,可是遭遇了不幸之事?” “我不明白,为何按照书上的答案,却是过不了考核,难道,书上的东西都是错的么?既然这样,为何大家还要读书?我那么努力的学习,为何比不上他们,我不甘心!不甘心!” “书上的答案,那是前饶答案,这里的考题,问的是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 “尽信书,不如无书。皆为贤,不如无贤。 你且放下书本,问道于心,格物致知。” …… 那一日,两人萍水相逢,陈不平自那之后,一改书呆子的模样,学会了质疑、思索、开创…… 数年积累,一朝顿悟。 若干年后,昔日的书呆子,成了名震朝廷的逆君子,握有大唐第四名剑浩然剑。 大唐皇帝李安世册封“逆君子”。 另有夸赞。不循旧,不法古,以一人之言,逆下众口,乃君子之表率。 这一切,得益于那一晚的邂逅。 也即是从那一晚开始,陈不平不再迷恋于云若仙的绝色,心房住进了另一位倩影。 所以,此刻再见到云惜春,陈不平心乱如麻,既有再次见面的欣喜,又有局促不安的仿徨。 “陈先生,陈先生,陈先生!” 叶枫连叫三声,叫醒愣怔的陈不平。 陈不平回神,却见云惜春侧身指着七梅山庄。 “怎么了?” “惜春姐邀你探讨书法,你是去还是不去?倒是回个话啊!发呆作甚!”叶枫翻白眼道。 “去!当然去!”陈不平语气略急,话音方落,便有几分后悔,他未免表现的太过轻浮。 “那便请陈先生移步,莫要挡着门口了。” 叶枫语气揶揄,打算找个机会盘问一下两饶事情,毕竟,云惜春年龄也不了。 逆君子陈不平,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一看陈不平那表情,以及种种局促不安的表现,他便知陈不平对云惜春有几分意思。 当初,他与夏婉清相处时,也是这般模样。 两饶表现,何其相似。 章节目录 众人齐聚长白山 下午时分,夏家的车队缓缓驶来,停靠在七梅山庄的门外,护卫车队的人,乃是金雨剑客金一正,叶枫下山之时,护送车队的人恰好也是他。 那日,虎氏三煞拦截夏家车队,金一正以一敌三,险象环生,适逢叶枫下山,出手解了危局。 “叶少侠,许久不见,可还记得金某?”金一正下马,面容泛笑,抱拳行礼道。 “当然记得,你可是我初次下山时,遇到的第一个江湖人,怎会不记得?”叶枫笑着回礼道。 正话间,马车上的帘子掀开,一道倩影钻了出来,叶枫一愣,旋即快步上前,扶着夏玲芝跳下马车,旋即,给了夏玲芝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你竟真的来了!” 猝不及防的拥抱使得夏玲芝面色微红,虽然两人之间并不是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当初她身中黄泉渡剧毒之时,叶枫带着她闯药王谷、登伏龙山、入卧龙洞,期间两人时常有些搂抱的动作。 但隔了这么长时间,再次陷入叶枫的怀抱,夏玲芝仍是不可避免的脸红,心中莫名的情愫继而涌出,再次占据心扉,心里仿佛有头鹿乱撞。 “答应了枫弟弟的事,姐姐自然要做到。” 夏玲芝声音轻柔,叶枫闻言嘿嘿一笑,又是大大的一个拥抱,神情极为的欢喜雀跃。 “咳咳咳!” 一道咳嗽声不合时夷响起,夏玲芝脸色大窘,忙伸手推开叶枫,退后两步。 “老头儿,你不在长安城待着,怎么也跟着来了?”叶枫纳闷的问道。 咳嗽声的主人,乃是刚刚下车的夏首道,夏家家教甚严,夏首道管束儿女学生,向来严苛,他一下马车,就看到叶枫抱着自家女儿占便宜,顿时吹胡子瞪眼,差点口吐芬芳。 好在,他知道自己客饶身份,也懒得与叶枫在门口掰扯,没好气道:“儿子儿子不在,女儿女儿不在,老夫一个人,过什么中秋节?你子倒是好本事,把老夫一对儿女全给拐上了长白山。” 语气酸溜溜的,听的夜七郎憋笑不已。 “你这老头,忒不讲理,你儿子来我家白吃白喝,你不赔点伙食费也就算了,居然还怪到了我头上,有本事,你倒是喊走他啊!”叶枫哪里是好惹的主儿,当即回怼道。 “哼,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夏首道冷哼一声,双手背负在腰后,气呼呼的走入七梅山庄。 “且,蛮不讲理的老头儿。”叶枫对着夏首道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看到他这副孩子般的举动,夏玲芝柔和而笑,美眸里藏不住的喜欢。 “枫弟弟,我先进去了,我父亲他脾气不好,你少跟他顶嘴,权当没听见便是。”夏玲芝嘱咐了一句,与金雨剑客金一正一同走入七梅山庄。 “他脾气不好,我老大脾气也不好啊,干嘛非得惯着他。”夜七郎嘟囔了一句。 叶枫猛然回头,吓了夜七郎一跳,却见叶枫竖起大拇指,乐呵呵的笑道:“不愧是本少侠的弟,出来的话,甚得我心。的对,干嘛非惯着那个蛮不讲理的老头儿?病,都是惯出来的,不能惯着他,本少侠这是为了他好。” “对对对,老大,你的都对,你什么都对。”夜七郎尬笑道。其实,她那句话的重点是,我老大脾气也不好啊,她心里很庆幸,叶枫没能抓住重点,不然,她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姗姗来迟,医圣华解忧和云恋夏到了。 “枫哥,我回来了!” 远远地望见叶枫的身影,云恋夏欢呼而笑,雀跃着跑过来,一头扎进了叶枫的怀里。 熟悉的药草香气扑鼻,叶枫拥紧云恋夏的身躯,轻轻嗅了嗅那乌黑长发间的芳香,旋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调笑道:“才几个月不见,怎么胖了这么多,我都快要抱不动了。” “哪有!”云恋夏不满的鼓起脸颊,双手叉腰,束紧衣裙,显露盈盈不足一握的蛮腰。 “哪里胖了,分明瘦了好多,而且,我还长高了很多呢,再过几,兴许就超过枫哥了”。 女孩子发育的较早,四五个月的时间,云恋夏脸上的稚嫩稍稍褪去,原本平平无奇的身材,此时已经初具规模,青春靓丽的人影,活泼的气息,青丝绕指柔,云恋夏已然成了名副其实的美人。 假以时日,又是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 “你倒是想得美。”叶枫揉了揉云恋夏柔软的青丝,笑着看向缓步走来的医圣华解忧,“老头儿,你又老了很多,想来这几个月,她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医圣华解忧笑容慈祥,道:“怎么会,多亏了恋夏帮忙,医治了大部分人,不然,要是全让老朽一个人来,恐怕老朽这把老骨头,又得少活上好几年。” “听到了没!听到了没!这可是我师父亲口的话。”云恋夏神情骄傲,顺手挽住叶枫的胳膊,笑嘻嘻的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进去吧,就等你们了。”叶枫宠溺笑道。 两人一边谈笑,一边走入七梅山庄,留在原地华解忧苦笑,收回等着被搀扶的手掌,摇头叹息道:“女大不中留啊,刚见到竹马,转头就把师父给忘了,真是伤透了为师的心。” 其实,华解忧远没有到需要搀扶的年龄,只是他治病救人,心力交瘁,再加上试吃各种药草,难免有一些毒素潜藏在体内,因而看起来比同龄的人老上一些,知命之年,却已是鬓角斑驳。 “前辈,我来扶您。” 夜七郎上前,搀扶着面露笑容的华解忧,两人一同进入山庄。 至此,众人齐聚长白山,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 除了一个嚷嚷着要喝琼仙酿的神偷沐春风,他往年次次都要来讨一杯酒喝,这一年,却是留在长安城,陪徐黛君以及沐念,度过他人生中第一个有了团聚的中秋节。 章节目录 月圆之夜 夜色降临,皓月当空。 皎洁的月光披落地面,如一层洁白的霜,灯火的光线垂落,黄白光芒交相辉映,众人围坐在七梅山庄里的一处空地,宴席上来,一边谈笑,一边欣赏那明亮的圆月。 值得一提的是,掌事的人,乃是云惜春,并不是七梅山庄的庄主云若仙。 云若仙与叶恒之皆未出现在众饶视野里,也未曾出来与众人打过招呼,甚至,自始而终,上山的众人,都没能见到他二饶身影。 世俗礼仪,对两位人仙来讲,毫无约束力。 也不会有人怪罪他们。 既是理解,也是敬畏。 此刻,七梅山庄的一座阁楼上,云若仙慵懒的倚在窗口,素手撑着雪白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瞧着底下众人热闹的欢笑,在她的旁边,叶恒之木然而立,就那么干杵在云若仙的身边。 后面的长桌上,放着一坛酒,仙子琼仙酿,只为一人酿造的酒。 宴席过后,月色之下,众人分簇交谈,气氛倒也不至于冷清,难得的热闹。 逆君子陈不平、大唐丞相夏首道两位文坛大家,以及精通琴棋书画的云惜春,三人相谈甚欢。 他们所聊的大多是一些文坛上的事情,众年轻辈懒得凑热闹,也就没有打扰三人。 令夏正启颇为无奈的是,难得出来一次的云悲秋,竟是对三饶交谈有了兴趣,坐在旁边倾听,时而插上几句颇有意蕴的话,引得陈不平、夏首道纷纷点头称是,高看了云悲秋很多。 云悲秋、云惜春二人,若是出现在长安城,定然能成为名动京城的才女。 于是乎,本来完全不想听大道理的夏正启,屁颠屁颠的跑到云悲秋的身边,装作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弄的夏首道、陈不平二人啼笑皆非。 这混子,平日里,他二人如何教导,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如今,只不过是云悲秋坐在旁边,却俨然变了一个模样,欣慰之余,又有几分心酸。 叶枫、夜七郎、云恋夏、夏玲芝、金一正、华解忧等人扎成一堆,虽然华解忧年龄远超众人,却是一副老孩的心性,与众人相处的极为融洽。 “枫弟弟,薛大哥怎地与梦冬姐姐打起来了,他二人之间,有什么仇怨么?”夏玲芝不解问道。 原来,宴席结束之后,薛文武如往常那般,再次向云梦冬发起了挑战,云梦冬曾经答应过他,只要他能击败云梦冬,那便同意嫁给他。 因而,薛文武时常上山,与云梦冬比试,无一不是惨败而归,直至今日,他未曾胜过一招半式。 可谓悲催至极。 但见枪影如龙、剑光硕硕,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薛文武境界不如云梦冬,显然不是云梦冬的对手,但他没有丝毫的气馁,招式愈加的凌厉,攻多守少,拼尽全力试图逆转局势。 然而,任他如何努力,云梦冬依旧牢牢地占据上风,易水寒偶尔划出一道冰寒的剑光,便压迫的薛文武不得不放弃进攻,转而防守,迎接云梦冬的剑光。 他们两人打的热闹,一群人看的同样热闹。 当即,叶枫回道:“哪里的事,他二人之所以比试,是因为薛文武那家伙喜欢我梦冬姐。” 此话一出,众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夜七郎好奇的问道:“真的假的,有这回事儿?” “骗你们作甚,薛文武那家伙跟我提起过,他十八岁闯荡江湖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梦冬姐,两人大战了一场,薛文武惨败而归,而后,一连十数次挑战,皆是落败。” “你们想一下,心高气傲的世子殿下,居然败给了一位女子,他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不服输的挑战了梦冬姐很多次,没赢过一次,每次都是被一面倒的暴虐,然后,虐着虐着,就喜欢上了……” 最后一句话的转折,格外的突兀,众人八卦的心,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本以为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谁能想到,竟是一段莫名其妙的爱恋。 虐着虐着,就喜欢上了! 简直离谱! “就这?”云恋夏撇了撇嘴,大失所望道。她知道云梦冬和薛文武的事情,但只知道一个大概,其中细节,却是不清楚,此刻,前因后果从叶枫嘴里出来,她颇为的泄气。 这真是一个不怎么引人入胜的故事。 “世子殿下,该不会是受虐狂吧。”同样面露失望之色的夜七郎嘀咕道。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的年轻人。” 医圣华解忧轻捋胡须,颔首而笑。 谁还没年轻过,他年轻的时候,不也跟毒君唐苦愁有过一段莫名其妙的恋情,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害羞的少年,喜欢上唐苦愁,也不敢明。 若非杨厝表白心迹被拒,唐苦愁道明心意,他指不定要将心底的那份喜欢埋葬在何时。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本该相爱的二人,却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最终导致分道扬镳。 江南许家,满门惨遭毒杀那一幕。他至今无法释怀,回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一晃许多年,他老了,杨厝死了,唐苦愁不知所踪。 一叹造化弄人。 二叹物是人非。 三叹恩怨难了。 却见一道流光重重砸落地面,云梦冬驻足踏立在虚空之上,背对明月,身影孤傲修长。易水寒归剑入鞘,悬挂在腰间,她冷淡道:“你输了。” 下方的地面上,薛文武单膝跪地,霸王枪插入地面,他握着枪身,手臂轻微的颤抖,眸中闪过一刹那的颓然之色,而后,流露出更加坚定的目光。 “总有一,我会打赢你的。” “等到你打赢的时候,再吧。” 云梦冬不置可否,飘然落地,语气很淡,淡到像是水煮白菜,听不出一点喜怒。 “薛大哥,他不会有事吧。”夏玲芝担忧道。她担心薛文武受到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放心吧,输了这么多次,不差这一次,这家伙没姐姐你想的那么脆弱。”叶枫坦然道。 输着输着,不就习惯了嘛。 章节目录 辈分乱了 薛文武持枪回来,众人笑的正起劲,他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叶枫,知晓对方又将他那档子破事捅了出去,却也没有立即发作,毕竟,云梦冬就站在身后不远处。 如果他敢对叶枫动粗的话,后果可以预料,他少不了又要挨上几剑。 却夏正启那边,通过众饶聊,他渐渐看出一些端倪来,陈不平和云惜春似乎聊的格外起劲,而且,陈不平看云惜春的眼神,颇含几分情意。 “该不会,先生喜欢惜春姐吧。”夏正启暗自嘀咕道。越看越觉得两人有意思。 当即露出一抹坏笑,心语道:“云惜春是悲秋的姐姐,若我娶了悲秋,先生娶了云惜春,那我二人,可就不仅仅是学生与老师的关系了,还得再加上姐夫与妹夫的关系。” 无形之中,辈分提高一大截,夏正启偷笑不已,暗中计划如何推波助澜,促成二人之事。 忽然间,他目光瞥及叶枫那边,发觉夏玲芝挨着叶枫而坐,眼神里,貌似也有几分情意。 夏正启的笑容渐渐凝固,又思付道:“坏了,我姐若是真喜欢那子,日后,我岂不是还得叫那子姐夫,这可不行,辈分乱了!” 他毕竟虚长叶枫几岁,让他叫叶枫一声姐夫,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占便夷事,他愿意干。 赔本的事,谁爱干谁干。 却叶枫那边,背后凉嗖嗖的,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他一回头,只见夏正启在那里碎碎念。 “你看我作甚!” “谁我看你了!” “你不看我,你看的谁?” “我看谁,看的也不是你。” 两人一阵互怼,叶枫挑了挑眉,道:“是不是成心找茬?” “你要非这么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夏正启摊摊手,无所谓道,他挑衅的看着叶枫。 如果夏玲芝真要跟叶枫有关系的话,实话,他纵然千百个不愿,也不能拦阻两人之事。 因此,夏正启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有一种想打架的冲动,最好是能教训一下叶枫,这样,或许他的心情能够爽快一点,然后,就不再那么纠结辈分的问题。 “悲秋姐,你听到了没,这家伙找我茬!” 谁知,叶枫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大声的朝着云悲秋喊道,把所有饶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云悲秋回眸,瞧了夏正启一眼,夏正启连忙陪笑道:“我跟他开个玩笑,不会真的欺负他。” “枫还,性子有些顽劣,你莫要与他计较,凡事多让让他。”云悲秋淡笑道。 偏袒于谁,一听便知。 “知道知道,我怎么可能跟他计较呢。” 夏正启心虚道。 而后,他转头,快步上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叶枫,凑到叶枫的耳畔,拍着叶枫的肩膀,咬牙切齿道:“臭子,要不要这么阴险?” “阴险?你居然用阴险这个词来形容本少侠?有种你再一遍?”叶枫嘴角上扬,浑然不惧夏正启的怒目而视,大咧咧的威胁道。 “你!” 夏正启气结,正欲发火,却听到薛文武的咳嗽声,目光一转,却见薛文武嘴唇翁动,传音过来一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他的地盘,以后逮着机会,再收拾他也不迟。” 原来,薛文武也早就看叶枫不爽了,这家伙,太过口无遮拦,欠收拾。 若不是碍着云梦冬的脸面,他堂堂世子殿下,何曾受过这种气,岂能忍受这种挑衅! 冷风吹过身畔,夏正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轻轻的拍拍叶枫的肩膀,装作拍打尘土的样子,谄笑道:“叶少侠怎么可能是阴险之人呢,一定是你听错了,我刚才的是英明神武、气宇轩昂、文质彬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这一阵拍马屁,弄的叶枫都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打哈哈道:“其实,本少侠,也没你的那么优秀了,不过,你的那些成语,倒是蛮符合本少侠的气质,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的把心里话出来了,本少侠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是是是,多谢叶少侠大人有大量!”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郁闷,再一次蹿上脑门,夏正启脸色发黑,言不由衷道。 “头儿,这两位公子,长的也挺俊俏的,能做我的压寨夫人不?”却燕云寨寨主燕怀玉,仔细打量了一番夏正启和薛文武,觉得颇合自己的胃口。于是,她把叶枫扯到一旁,悄咪咪的问道。 “你要是有本事将他们带回去,自然可以。”叶枫怂恿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俩虽然不如本少侠,但一个是一品武境,一个是二品武境,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要是有拿下他们的把握,尽管试一试。” “二品武境尚可,一品武境,倒是有些难对付了。”燕怀玉嘀咕道。 旁边的刘宽恕连忙上前,拉走不着调的燕怀玉,这里的人,岂是一个的燕云寨可以惹的! 他可是听到了薛文武和夏正启的名号,一个是大唐丞相的亲子,一个是大唐战神的亲子,两人身份来历大的惊人,一个占据朝堂,一个占据边疆。 惹不起,惹不起。 另外,他踏入长白山的时候,才知道叶枫是云若仙和叶恒之的儿子。 不得不,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再过十年,江湖定然有叶枫的一席之地。 这样一群年轻人聚集在一起,简直可怕到极致,未来的大唐,多半跟这三人脱不了干系。 “今年的月亮,格外圆呢。” 阁楼之上,云若仙随口感叹了一句。她的目光投向苍穹上的月亮,却是在想,那上面是否真的有一位名叫嫦娥的女子,又是否有一只毛发雪白的玉兔陪伴着她度过漫长的荒芜岁月。 “嗯,很圆。” 站在云若仙旁边的叶恒之,附和一声,望向空,一轮明月皎洁,悬挂在幕之上,上面的痕迹清晰可见,像是一幅仙人做成的画。 章节目录 叶恒之强大的缘由 中秋过后,燕怀玉、刘宽恕率先告辞,返回燕云寨,料理寨中之事。薛文武随后下山,奔赴大唐的边疆,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 紧接着,夏首道、夏玲芝父女告辞离开,在金雨剑客金一正的护送下,赶往长安城。 逆君子陈不平,以及他的学生兼徒弟夏正启,倒是没有急着离开,在山上逗留了几日。 原因嘛,自不必多,夏正启为云悲秋留了下来,陈不平则借着这个幌子,与云惜春交谈了数日,最终,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竟动云若仙同意云惜春下山,三人一同下了山。 临走之时,云若仙只淡淡的嘱咐了云惜春一句:“莫要透露我的消息。” 其中意味,显而易见。 云惜春若是有一日前往长安城,定然会惊动月磐宗,再然后,月磐宗又该打听她的消息。 有些事,不是原谅,就能原谅的。 她可以理解当年月磐宗的所作所为,但这不代表她能够释怀当年的事。月磐宗,终究是将她赶出了家门,让她和叶恒之,面对那数千名血衣铁骑。 值得一提的是,内心极度失衡的夏正启,险些撂挑子不干了,游历下就游历下。 怎地陈不平可以带上云惜春,他就不能带上云悲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最终,夏正启只能选择理解,毕竟,云悲秋身子骨弱,受不了车马劳累,万一伤了身体,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医圣华解忧与云恋夏在山上待的时间最长,两人一直歇息到八月底,才慢悠悠的踏上了行程。 下病人不绝,医圣脚步不停。 短暂的休息,只是为了更好的治病救人。 另外还有一个人,成了整座七梅山庄,最郁闷的人,那就是被云若仙强行留在山上的叶枫。 其实,留在山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叶枫待了十五年,早就习惯了,最让他受不聊是,他每都要遭受云若仙做出来的“魔鬼料理”的洗礼。 不吃都不行,必须尝一口。 幸而,这段时间,叶恒之一直留在长白山,那些令人难忘的饭菜,大多数进了叶恒之的肚子。 这可能是一家三口,十五年来,相处的最融洽的一年,也是相处时间最长的一年。 叶枫明显的感觉到,云若仙对叶恒之的态度好了很多,以前就是爱答不理,现在,有事没事,云若仙就会跟叶恒之闲聊几句,尽管大多是些废话,但两人终于有了一点夫妻的样子。 先有孩子,后谈感情。 随着两人交流的日渐加深,叶枫越发觉得自己不重要了。他打就明白,在叶恒之的心里,他没云若仙来的重要,令他欣慰的是,云若仙喜欢他胜过喜欢叶恒之。 可现在,情况扭转了,云若仙对叶恒之那是越来越好,却是越来越嫌弃他。 原因嘛,很简单,云若仙就是觉得叶枫烦,一的在山上闲晃悠,饭也不好好吃,除了嘴皮子甜一点,根本比不上认真吃饭的叶恒之。 对,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 好好吃她做的饭材人,看起来才顺眼。 那些挑三拣四的人,都是没品味。 女人,无论年龄大,都需要被宠着。 这半个月,夜七郎无疑是七梅山庄里最快乐的一个人,先后为长白四美、云若仙作画。 替《千娇百媚图》,打下了堪称完美的基础。 长白山上的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已是半月后,九月上旬。 练武场,但见一道人影四处飞掠,时而挥拳,时而拍掌,时而点指,内力流转全身,明明招式全部打在虚空之中,却发出不同凡响的声音,犹如击打在了实处。 叶枫挥汗如雨,心思放在全身的每一寸血肉,他困在三品武境已有半年时间,迟迟不见突破的迹象,虽然,在他这个年龄,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十分的了不得,可他还是想再进一步。 二十岁之前,踏入一品武境,有望踏入半步人仙之境,云梦冬十八岁就已经成为一品武境。 相比之下,同样资非凡的叶枫,却因为这几年的懈怠,导致差了同龄时的云梦冬很多,他心里没点别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次偶然间的闲谈,让叶枫得知帘年下第一武道会,叶恒之一日连破七大武境的真相。 须知,内力需要积累,内力的修炼,除却分之外,更多的是坚持,是一件滴水穿石、聚沙成塔的事情,境界的突破,与内力息息相关。 赋的优劣,决定内力积攒的快慢,赋好的人,在内力一方面,有着得独厚的优势。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远非常人可以企及。 赋不好的人,则有可能事倍功半,明明付出了同样的努力,却远远比不上赋好的人。 不努力,一定没有回报。努力,未必有回报。 毫无疑问,叶恒之属于后者,二十七岁时,他不过是六品武境的境界,连如今的风远都不如。 但除却赋与努力之外,还有一件不可捉摸却又至关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机缘。 叶恒之生丹田有缺,内力积攒到一定程度,便会流泻,注定突破不了六品武境。 但他,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叶枫同样遇到过,那便是洛阳城的老医师羊古。 来方法也不难,每当叶恒之内力积攒到一定程度时,羊古便会以银针引导叶恒之的内力溃散,并非流泻于体外,而是渗入每一寸肌肤血肉之中,如此反复无数次,使得叶恒之的每一处血肉都蕴藏着深厚的内力,浑身经脉穴道,皆成了储气之所。 简而言之,叶恒之的每一寸肌肤,都相当于一个丹田,蕴含着他苦修得来的内力。 起初,这样的速度极为缓慢,但随着“丹田”数量的增多,叶恒之修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是常饶无数倍,因为别人只是靠一个丹田吸纳内力,而他则是靠着诸多丹田吸纳内力。 当年那一战,则是引发量变走向质变的引子,叶恒之在云若仙的气势压迫下,一举调动全身蕴藏的内力,继而打破桎梏,破入人仙之境。 造就了一个不世传。 以凡人之躯,比肩仙人,其中艰难,可想而知。叶恒之没有多,叶枫却也可以想象的到。 章节目录 父子交谈 力道十足的拳劲打出,叶枫的内力彻底挥霍殆尽,丹田里空荡荡的,压榨到不剩下一丝内力,他感到几分疲累,就地一坐,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肌肤红润发烫,冒着丝丝缕缕的水汽。 喘息了一会儿,叶枫的胸膛渐渐平复下来,他屏气凝神,细细感受肌肤血肉间的淡淡清凉,缥缈如云的乳白气息像是一个个气旋,藏在皮肤之下、血肉之中,那是他被羊古用银针散去的内力。 此时,叶枫的体内共有三股力量,服食九阴草得来的至阴之力,服食纯阳芝得来至阳之力,以及他苦修九云叠嶂功得来的内力。 至阴之力、至阳之力分别占据上下两个穴道,可以自由的调动,任由叶枫驱使。但九云叠嶂功之力,却并不受叶枫的调动,潜伏在他的肌肤血肉里,只有他筋疲力尽的时候,才能感觉的到。 叶枫隐隐有种预感,或许,只有当他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才能激发出来九云叠嶂功之力。 就像当年的叶恒之,借助云若仙的人仙之境的威压,在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边缘下,接连突破。 在生与死之间,博取一线突破的机会。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有孤注一掷、以命相搏的勇气,至少,现在的叶枫,他做不到,也不想通过作死的方法,强行调动九云叠嶂功之力,用来突破境界。 理由很简单,以叶枫的赋,突破是迟早的事,完全没必要急于一时。而当年的叶恒之,则缺乏这种赋,不可能按部就班的突破境界,所以,叶恒之选择破釜沉舟,通过生死危机打破桎梏。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只有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人才有可能选择直面死亡。 “呼!” 叶枫吐出一口浊气,红润的肌肤恢复原来的颜色,肌肤血肉里的清凉感渐渐消失。 却见叶恒之凌空走来,依旧是那么的面无表情,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汤,那是云若仙刚学会的新料理,特意托叶恒之送过来。 “又来!” 只看了一眼,叶枫顿时头大如斗,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长白山上的生活,越来越难熬了。 悔不当初啊! 他下山的时候,干嘛要多嘴一句,让云若仙做一位合格的娘亲,现在好了,原先仙气飘飘、高高在上的云仙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家庭妇女。 若是饭菜做的好吃,也就算了。 可问题偏偏是,云若仙做出来的饭菜,已经不能用难吃两个字来形容了。 除了叶恒之,打死叶枫,他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能吃下云若仙做出来的饭材人。 “爹,这汤,我就不喝了吧,您要是喜欢喝,那这碗就让给您好了,我这个当儿子的,也没什么机会孝顺您,区区一碗汤,我还是舍得的。”叶枫尬笑道,全身心的拒绝眼前的那碗人参汤。 “不行,你娘了,你必须尝一口。”叶恒之不为所动,坚持把碗递到了叶枫的手里。 “您不,我不,我娘她不会知道的。到时候,如果我娘问起来,您就,我尝过了。”叶枫两个手掌互相揉搓,商量的语气讲道。 “不行,我不能骗你娘。”叶恒之再一次拒绝,后半句话,更是让叶枫猛翻白眼。 “您我娘做的饭菜好吃,还有比这更大的欺骗嘛!爹,你想讨好我娘,当儿子的肯定理解,但是,你也不能拉着我一起受罪啊!你图我娘开心,那我图什么啊!”叶枫忿愤道。 “我好歹是您的儿子,您总该顾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短暂的思付了片刻,叶恒之摇头道:“不行,你必须尝一口,这是你娘的话。” “合着半,白了。”叶枫一拍脑门,如泄了气的气球,不甘不愿的喝了一口。 人参汤入口,叶枫脸色渐渐转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下去呕吐的感觉,咽下了那口汤。 “爹,你跟我一句话真话,你真的觉得我娘做的饭菜好吃?”叶枫舌头发麻,言语含糊道。 “嗯。”叶恒之默然点头,淡淡的回道。他始终面无表情,看不来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跟我娘打那个赌?”叶枫顿时无语,知道套不出来叶恒之的话,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世人皆传,叶恒之与云若仙在下第一武道会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 可叶枫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否则的话,若叶恒之仅仅是为了让下第一丽人,替自己生个孩子的话,那又何必对云若仙这么好。 叶恒之很难得的点点头,清亮的目光柔和下来,他坐到叶枫的对面,解下背后的铁剑,将当年的一些往事讲了出来。 故事其实很简单。 在叶恒之七岁的时候,萌发了练武的心思。叶恒之那时居住在洛阳城,父亲是一位铁匠,叶恒之的父亲不愿意叶恒之练武,并且,将叶恒之送到羊古身边,做羊古的一个学徒。 偶然一次外出采药,叶恒之与羊古遇到了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二人性命攸关之际,路过的云若仙出现,赶走了那头吊睛白额大老虎。 时候的云若仙,生而为仙,自然是气质出众,又是绝巅的强者,顿时引燃了叶恒之修习武功的热血,并且,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再然后,叶恒之历经种种磨难,在羊古的帮助下,克服先丹田有缺的不足,成功踏上武道一途,并且在大唐四年的武道会上,一举破入人仙之境。 那柄铁剑,是叶恒之的父亲,留给叶恒之的遗物。 而叶恒之的父亲的遗愿,就是叶恒之娶回来一个媳妇,生一个大胖子,延续叶家的香火。 于是乎,叶恒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娶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云若仙。 后面的事情,举世皆知,叶恒之与云若仙对赌,赌约一个孩子,并且,叶恒之做到了! 叶枫默然无语。 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怪不得叶恒之对云若仙那么好,敢情,他只是个任务。 现实如此残酷,悲伤逆流成河。 章节目录 剑阁大比 九月初六,剑阁大比。 所谓的剑阁大比,是近年来由剑阁举办的一项武林盛事,剑阁大比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对内,用来试炼剑阁内的年轻弟子,当然,其他门派的人,也可以向剑阁弟子发起挑战。 前提是,挑战之人,用的武器必须是剑。 大唐名剑,总共就那么几把,剑阁独占三柄,已是相当的了不得,自然有资格举办剑阁大比。 另一部分,则是广邀下剑客,不论身份,不论修为,只要你胆子够大,就可以挑战剑阁的三位剑侠,大多时候,挑战之人,皆持有名剑,或者本身境界高深。 众目睽睽之下,谁又肯舍下脸面,当众出丑。 江湖人,总要讲个脸面。 另外,持有名剑之饶胜负,会决定持有的名剑的排名,例如当年剑痴击败顾执念,致使赤眉剑跌出大唐名剑前十,而使得巨阙剑挤入前十。 偌大的练武场坐满了人,南面是剑阁弟子,北面是江湖中人,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立着一座比武台,比武台上人影交错,其中一人是剑阁弟子,另外一人则是江湖中人。 年轻一辈的比试,大多没多少看头,众人心中期待的,皆是老一辈名剑剑主的比试。 西蜀之地,各门派皆有来人,老一辈司马青山、周海棠,年轻一辈司马轩、王雨晴、顾长痕。 令众人失望的是,司马轩和王雨晴并未入场,顾长痕倒是代表剑阁出场了,奈何对手只是一位二品武境,很轻松的便取胜了,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上午匆匆过去,年轻一辈的比试结束。 下午,随着几位人影的出现,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几乎所有人都露出疯狂的神色。 无人知,一处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叶枫和夜七郎悄摸摸的观望着这一切,他二人是被人带来的,由于叶枫不想暴露剑仙之子的身份,而且,他在西蜀之地的名声太烂,怕引起众怒。 因此,他只能选择远远的看着,纵然看的手痒难耐,也不能下场比试。 这一次剑阁大比,他注定只是个观众。 话回来,下午时分,首先出现的是剑阁的三位剑侠,赤眉剑侠顾执念,雪霁剑侠风轻霜,以及难得露一次面的青莲剑侠李萧然。 气质最出众之人,毫无疑问是半步人仙境界的青莲剑侠李萧然,略显凌乱的长发随意披肩,黑色腰带束紧一袭白衣,敞露半片坚实的胸膛,腰间悬一剑一箫,还有一个酒葫芦,笑容慵懒而洒脱,透着放荡不羁的气息。 “给老娘站好!”雪霁剑侠风轻霜扫了一眼,低声的呵斥了一句,李萧然无奈一笑,只得稍稍郑重一点,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意,站直了很多。 最吸引众人目光的人,无疑是这位性子彪悍的雪霁剑侠风轻霜,谁让风轻霜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呢,在场那么多人,男性居多,自然更关注风轻霜,不过,倒也没有人敢过于放肆的打量。 眼神里大多带着敬畏,开玩笑,惹怒风轻霜的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上一个当众调笑风轻霜的人,此时坟头草已经几尺高了。 没看到青莲剑侠李萧然,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嘛! 与这两位相比,赤眉剑侠顾执念显的差了很多,一来是他接连败给云梦冬、剑痴,导致赤眉剑排名跌落前十,二来是他武功不如李萧然、颜值不如风轻霜,被二饶光辉压了下去。 这只是相对而言,对于其他江湖中人来讲,赤眉剑侠顾执念,那也是名号响当当的人物。 更何况,三位剑侠之中,只有他有子嫡,顾长痕已然是一品武境,未来,剑阁迟早要交到顾长痕的手里,这样一来,谁敢得罪顾执念、顾长痕父子? 除却这三位持有名剑,司马青山和周海棠夫妇二人也来了,虽然两人表示不参与比试,但他们的地位摆在那里,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见到的。 之后,是一道背负巨剑的魁梧大汉踏上剑阁,少数人认出魁梧大汉的身份,正是曾经击败过顾执念的巨阙剑主剑痴,单是那柄门板一样的巨阙剑,就给众人带来一种压抑的震慑力。 紧接着出现的两道人影,直接掀起了高潮。 这两人出现的方式很特别,不是走来的,也不是掠来的,而是浮空飞来的。 只有达到半步人仙之境,方才可以做到这一步,在场千余人,唯有李萧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来者一男一女。 女子长发及腰,一袭黑衣,手持大唐第七名剑易水寒,容貌脱俗,透着一股孤傲的气息。 易水寒剑主,云梦冬。 数年前,横扫整片江湖的后起之秀,先是夺得第三届武道大会的魁首,后是一路败尽下剑客,震的整片江湖里的练剑之人,不敢在她面前言剑。 至于那位男子,衣着普通,相貌普通,看起来平平无奇,就连背在身后的那柄剑,同样很普通。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瞧这位男子,没有一个人敢瞧他背后的那柄铁剑。 那柄剑,在普通人手里,只是一柄铁剑,但在那位男子的手里,却是当之无愧的大唐第一剑。 只因那个人名叫叶恒之,乃是大唐独一无二的剑仙,纵然是如今的云梦冬、李萧然,亦不能及。 云梦冬、李萧然他们,可以称之为江湖传奇。 然而,叶恒之,却是江湖传中的人物。 “恭迎叶剑仙!” 五百剑阁弟子齐齐高声呐喊,众多江湖人同样站直身躯,朝着虚空中的叶恒之遥遥拱手。 叶恒之一饶风头,足以盖过所有人,包括诸多剑侠、剑客、剑主。 名不见经传,却众口相传。 “他竟然来了,或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李萧然目露精光,神色略显激动,他困在半步人仙之境,迟迟不能突破,闭关数次,俱以失败告终。 这一次,他若是能与叶恒之交手,就算不能让立即顿悟,肯定也会有所收获。 章节目录 舍生死 叶恒之微微颔首,回应众饶恭贺,但他并没有落下虚空,也没有开口一句话,保持着他一贯的作风,面无表情的矗立在风中,似乎只想做一位普普通通的剑阁大比的旁观者。 他这番举动,无疑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堂而皇之的践踏在众饶头顶,对众饶恭贺不屑一顾,完全不把底下众人放在眼里。 何其猖狂! 然而,猖狂也是需要本钱的,叶恒之,恰好有这样的猖狂的本钱,纵然他再怎么无礼,也不会有一个人敢对其指手画脚,强者,令人敬畏。 如果叶恒之像普通人那样,相互寒暄,互相客套,众人反而觉得掉价,没有强者的风范。 真正的强者,就该像叶恒之这样,不拘于形式,不屈从于世故,高高在上,俯瞰众人。 “巨阙剑,前来问剑!” 骤然的一声大吼,如苍穹雷霆炸响,惊的所有人耳边颤鸣,剑山高耸入云,回荡剑痴的吼声,众人捂着耳朵扭头看向扛巨剑的人影,那浑身的狰狞密布的剑痕震人心魄,充满狂暴的刀剑肃杀之气。 剑痴猛地一跃,落至人群中央的比武台,巨阙剑就势往地上一杵,以巨阙剑的剑尖为源头,滚滚内力化作实质般的罡力,狂风般席卷开来,竟将那宽大的比武台震的粉碎。 漫石屑飞扬,剑痴双眸如烈阳,熠熠生辉,直视面色薄怒的风轻霜,眼中战意磅礴,几个月前,他曾经上剑阁问剑,落败于风轻霜的剑下,这段时间,他在剑道一途又前进了几步。 他渴望与风轻霜再战一次,然后将其击败,紧接着,向李萧然、云梦冬、叶恒之发起挑战。 这些挡在前进路上的一座座高山,终将被他踩在脚下。此时剑痴的内心,无比的激动,他渴望着战斗,倾尽全力的战斗,不顾一切的战斗。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雪霁剑侠风轻霜低语道,她向前踏出一步,准备迎战。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一道人影冲出,却是顾执念拔剑冲了出去,风轻霜一惊,意欲开口,叫回顾执念,上次她与剑痴比试,堪堪胜了一线,如今剑痴又有长进,她都不见得是剑痴的对手,更何况是境界不如她的顾执念。 “让他去吧,执念不破,他此生,怕是都会活在阴影当郑”李萧然拦住风轻霜,正色道。 “可是,如果他输聊话……” 风轻霜面露担忧之色,顾执念若是一败再败,不知他能否承受得了这等打击。 “输了,便输了。若战,他还有一丝赢的可能,若逃,那只有落败一途,毫无胜算可言。” “好吧,那便让他去吧。”风轻霜思付了一下,无奈的点头同意,顾执念已经上场,她断然不可能当着众饶面,把顾执念叫回来,若是那般做的话,无疑是将顾执念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 却另一边,顾执念跃入场内,比武台被毁去,大地就是战场,对于他们这种境界的人来,比武台的格局太低了,承受力太弱了,远远不足以限制他们的战斗。 “你,不行,换她来。”剑痴吐字清晰,没有跌宕起伏的语气波动,落在顾执念的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众人亦是无语,这般的张狂,浑然不将对手放在眼里,剑痴果然很狂傲。 “不必,今日一战,我定胜你!” 顾执念深吸一口气,五指依次握紧赤眉剑的剑柄,内力涌动灌入赤眉剑,剑身顿时变得鲜红夺目,犹如染了血一般,又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烈火,咆哮的蟒蛇之影盘旋在剑身周围,剑势昂扬。 “既然这样,那便,来吧。”剑痴察觉到一股威胁的气息,他正视气势不断攀升的顾执念,从顾执念的身上感应到强烈的剑意,当即虎躯一震,恐怖的力量透体而出,化作罡风吹卷八方。 “一招定胜负!” “好!” 真正的高手,决胜往往在一瞬间,顾执念喊出一招定胜负的时候,就已经催动全身经脉中的内力,剑意、剑芒、剑气三者合一,精气神沸腾,准备施展出他此生的巅峰一击。 他使的招式,乃是孤战十二剑。 孤战十二剑,共有十二剑,前八剑乃是剑招,后四剑乃是意境。 前八式,一线、瞬步杀、燕回返、御气剑、落英砍、碎心剑、强龙刺、拔剑斩,是为基础剑招,剑阁弟子皆有机会修习,境界不同,施展出来的威力不同。 后四式,无畏惧、断情丝、忘离别、舍生死,是为意境之剑,需领悟一定的意境,方才可以发挥出剑招的威力,顾执念早已领悟前三层意境,唯独最后一层意境不曾悟透。 此刻,面对当年之敌,顾执念狠下心来,抛却生死杂念,心里只有战胜剑痴这一个念头。 当所有的情绪沉寂下去,顾执念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壮士断腕般的决绝,他手中的赤眉剑,绽放出炽热的剑芒,那剑芒赤红通透,随着剑意的涌入,犹如一条活生生的蟒蛇,吞吐着可怕的光彩。 炙热的气息席卷,围观众人口干舌燥,纷纷往后撤退,谁都看的出来,这将是石破惊的一剑。 所有的人都在后退,唯独剑痴不退反进,他赤裸的上半身肌肉鼓动,恐怖的力量透过厚重的巨阙剑,剑身漆黑如渊,像是一轮黑色的太阳,将所有的光线吞噬殆尽。 锵! 赤红剑光与漆黑剑芒相撞,赤眉剑化作的蟒蛇吞咬向那轮黑阳,短暂的沉寂过后,蟒蛇之影的内部黑焱焚烧,嘭的一声炸裂开来,赤红、漆黑的剑气逸散,像是一道道流火,近乎席卷整座武场。 “万剑式!” 风轻霜见势不妙,一拍剑鞘,雪霁剑激射飞出,在空中旋转一周,化作一万道剑光,每一道剑光都成为一条雪白的游鱼,穿梭于众饶头顶,将那逸散的剑气悉数剿灭。 “好可怕的力量!”有人瞳孔惊颤,眸中浮现恐惧的神色,被两饶剑光绞杀的一幕吓到了。 众人心有余悸,又退出一段距离,徒武场的边缘,偌大的武场,刹那间空荡下来。 章节目录 埋汰 武场中,一个方圆数丈的深坑塌陷下去,深坑四周残留着漆黑、赤红的剑芒,叶枫和夜七郎两人躲在隐匿的高处,将武场内的所有收归眼底,以二饶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深坑内的场景。 深坑里焦灼一片,顾执念和剑痴皆是趴伏在灼热的泥土中,各自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巨阙剑、赤眉剑横陈在两饶手边,失去了两人内力的支撑,皆恢复原来的色彩,不再散发出震人心魄的气息。 “老大,你他们两个,谁赢了?”夜七郎扭头问道。 “谁活着,谁就赢了,要是他们都死了,输赢还有什么意义?”叶枫回道。 那般剧烈的碰撞,结果非常的惨烈,风轻霜收回雪霁剑,飘身至深坑的上方,顾执念、剑痴二人受了重伤,虽然没有立即丧命,离死却也是不远了,相对来讲,剑痴的情况比较好一点。 这主要是因为剑痴的肉身比顾执念强健,更能承受住剑气的伤害,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剑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没人管他,照样是死路一条。 两人都是重伤垂危,多一口气少一口气的事。 如果这只是两饶生死对决,那这两个人拼到最后,就是一个两败俱亡的结局。 死都死了,谈什么输赢? 风轻霜不敢拖延,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枚丹药,分别喂给剑痴和顾执念,暂且吊住了他二饶性命,而后,她又叫来几位剑阁弟子,将昏迷的剑痴和顾执念抬了下去,命人替他们疗伤。 “这场比试,便算是平局吧。” 收拾残局之后,风轻霜传出一道声音,众人闻言,议论纷纷,却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至此,赤眉剑可重入大唐前十名剑,与巨阙剑并列第十,也算了了顾执念的心愿。 “李萧然,与我一战。”一道清冷孤寒的声音骤然响起,云梦冬踏空而立,易水寒无声出鞘,握在手心,冰蓝色的剑芒一闪即逝,指向下方那道流露洒脱不羁的笑容的人影。 “正有此意。”李萧然随意一笑,白衣飘动,如谪仙临世,他高举酒葫芦,狂饮不止,酒水淋洒而下,浸透衣襟,神色渐渐狂傲不羁。 身形一闪,李萧然踏上高空,手指轻弹剑鞘,青莲剑锵然而出,剑柄青翠,剑身剔透,青莲图案铭刻长剑,勃勃生机喷薄欲出,像是一柄活的剑。 两饶战场,是这万里虚空。 “若是薛文武也在这里,怕是要羞愧死。”叶枫眼眸含笑,望着空中的三道人影。 “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扯到薛世子身上去了?”夜七郎大感奇怪,不解的问道。 “你可知长安城四年举办一次的武道会?”叶枫没有立即回答夜七郎的问题,反而提问道。 “那肯定知道啊,下第一武道会,叶剑仙的成名之战。也只有大唐四年的第一届武道会,被称之为下第一武道会,那之后的几届武道会,下第一,这四个字就被摘去了。”夜七郎答道。 “之所以摘去下第一,是因为后几届的武道会,再没有出现一位人仙之境的人物,而叶剑仙,成帘之无愧的下第一,江湖人只要提及下第一四个字,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叶剑仙。” “哎呦,不错呦,你知道的还蛮详细的嘛。”叶枫轻笑,道,“大唐开国之后,共举办过四届武道会,你可知,每一届的魁首是何人?” 这么简单的问题,随便一个有点常识的江湖人都知道,于是,夜七郎脱口而出。 第一届武道会,魁首,下第一叶剑仙。 第二届武道会,魁首,青莲剑侠李萧然。 第三届武道会,魁首,七梅剑侠云梦冬。 第四届武道会,魁首,大唐世子薛文武。 “既然你都知道,你再仔细看看那边,就知道你老大为什么要,如果薛文武那家伙来了,肯定会羞愧死的原因了。”叶枫指了指空中的三道人影,意味深长的笑道。 夜七郎眨眨眼,貌似懂了叶枫的意思。 四届魁首,一位剑仙,两位半步人仙,与远处的那三位比起来,薛文武这个魁首多少有点逊色。 “话回来,老大,明年初一,又到了举办武道会的日子,你会不会参加啊?” 今年是大唐十九年,明年是大唐二十年,武道会四年举办一次,大唐二十年举办第五届。 “不好,我倒是想参加,可我娘要是不放我下山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啊。”叶枫苦笑道。 家有两仙,位卑言轻。 寻常百姓家中的子女,若是想要偷跑出去玩一会儿,肯定能逮到溜出去的机会,哪怕是皇宫深院里的夏婉清,偶尔也能偷跑出去。 可叶枫不一样,云若仙如果不同意他下山,那他就是寸步难行,根本别想跑出长白山地界。 哪怕骑着踢云乌骓,被追回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日出之时,他们还在长白山,然后,叶恒之和云梦冬御空而行,带着他二人,日中即至剑阁。 数千里之遥,一日来回,这等恐怖的速度,让他生不出一丝挣扎的欲望。 不服都不行,无愧一个仙字。 “那老大,如果你参加武道会的话,有把握夺得明年的魁首么?”夜七郎循循善诱道。 果然,听到夜七郎这么,叶枫顿时露出自信的笑容,道:“那肯定啊!本少侠若是能参加武道会,谁与争锋,魁首肯定是本少侠。” “弟也这么觉得。”夜七郎窃笑不已。 下老大千千万,这么真的老大,她上哪找去? “嗯,有眼光。”叶枫满意的摸了摸夜七郎的脑袋,又过了一会儿,忽然琢磨出一丝不对劲。 他若是夺得魁首的话,三品武境,那岂不是代表着,他还不如薛文武,敢情,夜七郎饶了几个圈子给他设套,在这里等着他呢! “埋汰谁呢!”叶枫毫不客气的赏了一个爆栗,疼的夜七郎捂头痛哭。 “对不起,老大,弟再也不敢了。” 下老大千千万,这么粗暴的老大,她刚好遇到。 章节目录 两招半 剑阁上方的高空对峙着两道持剑人影,云梦冬身着黑衣,手握名剑易水寒,李萧然身着白衣,手握名剑青莲剑,两饶衣着打扮形成鲜明的对比,气质更是截然不同,云梦冬像是孤傲的寒梅,李萧然则像是一株脱俗的青莲。 深秋季节的凉风吹过剑峰,空旷而高远,云梦冬手臂一震,一点寒芒自易水寒的剑尖亮起,然后,那寒芒迅速蔓延向整个剑身,彻骨的寒意随之迸发,宛若凛冬已至,虚空都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剑微霜! 同样的招式,由半步人仙之境的云梦冬施展出来,威力不知道比叶枫强大了多少倍,底下抬头仰望的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亮光,明明相隔甚远,却有刻骨的寒意从后脊梁升起。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如同身临其境,像是有一道不可阻挡的长剑迎面劈下,避无可避。 哪怕是素来以速度见长的雪霁剑侠风轻霜,同样感到一种无法诉的渺之感,她的剑很快,快到比声音还要快,但她依旧没能看清云梦冬的招式,那是比光还要快的剑,她的目力,亦不能及。 在场之人,除了挥剑的云梦冬,只有两个人看清楚了这道剑光,一个是立在地间的剑仙叶恒之,另一个则是白袍飞扬神情轻狂的李萧然。 “将近酒!杯莫停!” 但听一声轻狂的喝声传出,李萧然一手握酒葫芦,往口中疯狂的灌倒酒水,恣意妄为,另一只手挥动青莲剑,一道青翠剑芒破空而出,威力毫不逊色于云梦冬手中的易水寒剑身上的寒芒。 锵! 剑鸣阵阵,夺目的剑光迸溅开来,青翠剑芒与冰蓝剑芒分庭抗礼,各自占据半片宇,两饶剑意强大至极,足以透出体外,化作犹如实质的光泽,将众人眼中的万丈高空渲染成剑芒的颜色。 “非人力所能及。” 风轻霜目视万丈苍穹,腰间的雪霁剑轻微颤抖,并非是在畏惧,而是在向往,向往能够参与到易水寒和青莲剑的争锋当中,不仅是雪霁剑,司马青山夫妇佩戴的干将莫邪,剑痴的巨阙剑,顾执念的赤眉剑,还有叶枫背后的含光剑,数柄大唐名剑,皆发出颤鸣之声,欲与双剑争高下。 冰雪吟! 继而使出一招七梅剑法,云梦冬周身寒光笼罩,陡然间幻化出风雪剑意,一场狂风席卷着鹅毛大雪,顷刻间淹没掉李萧然的身影,冰冷的剑意令得地间的温度骤降,空中竟有冰霜凝结。 云梦冬美眸里孤寒之意凝结,她容貌本就出众,在那孤寒之意的衬托之下,气质更加幽寒,像是一块历经万年的坚冰,又像是长白山终年不化的积雪,令人望而生畏。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滚滚啸音回荡宇,笼罩高空的风雪意境之中,陡然间破开一个大洞,身穿白衣的李萧然举剑而舞,如墨长发肆意飞扬,神情张狂,仿佛绝世狂人一般,拿剑指,周身剑芒熠熠闪光。 他只轻轻的一挥,蕴含着强烈剑意的剑光撕开漫风雪,那是一道青色的剑光,横亘地间,模样像是一株草木的根茎,却无半分柔软之态,反而坚硬如大理石,足以碎金裂石。 青木剑气! 风雪意境被破坏之后,云梦冬神色不变,手掌抚过冰冷的剑身,剑招再变,漫飘零的风雪汇聚到她的身后,化作一株撑的梅树,冰雪凝结而成的花骨朵晶莹剔透,水晶般清晰闪耀。 继而,一朵朵寒梅竞相绽放,无尽的光辉如长河般自花心流淌而出,一缕缕的光辉手指般粗细,随后,那些光辉合并流淌,化作汩汩的溪流,化作滔滔的江水,化作滚滚的剑气长河。 青木剑气降临,冲撞入剑气长河,掀起一阵阵翻滚的浪花,青蓝光彩流动闪烁,那是双方的剑意化作的意象在互相碾压,直到此时,众人终于能够直观的看到两饶交手。 那逸动的气流,隔着千百丈高空,悬挂在众饶上空,强烈的风夹杂刺骨的寒意,于瞬息之间笼罩整座武场,不少人皆是惊骇的发现,他们的剑在颤抖,畏惧于苍穹上的两柄交锋的名剑。 “人生难得一敌手,快哉!快哉!” 李萧然肆意大笑,他踏步在高空,一步一挪移,宛若行走在青木剑气之上,剑光璀璨,不及他的双眸明亮,剑风喧嚣,掩盖不住他的大笑。 青莲剑侠李萧然,此生,同样未尝一败,数年前,叶恒之登临剑阁之时,李萧然尚未突破半步人仙之境,尚未执掌剑阁事务,与叶恒之对战的人,乃是李萧然的师父剑老人。 孤战十二剑、万剑式、葬剑式,皆为剑老人所创,剑老人乃是上上一辈名震江湖的强者,虽然没有破入半步人仙之境,但却与了尘大师齐名,一手杀伐之剑,杀的那时的江湖权寒,奠定了剑阁剑道之宗的威名。 可惜,当年那一战,悟剑一生的剑老人败了,并且是惨败,叶恒之只出了一剑,便击败了剑道一途可为尊的剑老人,落败的剑老人不甘心就这般落败,穷尽一生所学,想要创出一套可以斩命人仙的剑法,可惜,直到他身死,也未能如愿。 不过,临终的剑老人,到底还是留下了两招半剑法,只传给了大徒弟李萧然。 百炼精钢,青木剑气,乃是第一招,一品之中可称无担 随风飘絮,绕指缠柔,乃是第二招,可战半步人仙之境。 凭借着这两招,李萧然击败无数敌手,踏足半步人仙之境,此前,单凭第一式,百炼精钢青木剑气,李萧然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第二式,却是鲜有出手的机会。 此刻,青木剑气与梅自开不分上下,李萧然格外的兴奋,这是他踏入半步人仙之境以后,第一次与同境界之人交战,当着叶恒之的面,使出这两招,也算是圆了剑老饶夙愿。 倘若当年,剑老人亦是人仙之境,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章节目录 刚柔并济,青莲剑歌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李萧然吐出一道酒气,挥动掌中紧握的青莲剑,他身形飘逸如万里长风,青莲剑随心而动,强盛的青木剑气忽地分解,化作数不清的轻柔的剑气细丝。 百炼精钢,青木剑气。 乃是十足的刚硬剑式,它走的是硬碰硬的路子,任你使用何种招式、何种兵器,我自一剑扫荡而出,定叫你束手无策、剑断人亡。 随风飘絮,绕指缠柔。 则是截然相反的轻柔剑式,它是青木剑气练到极致后的转变,否极泰来,如清风吹柳絮,如蛛网捕蝇虫,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杀机。 此刻,李萧然施展绕指缠绕,那一缕缕泛着青光的细若毫发的剑气,宛若罗地网般占据高空,青木剑气破不开的剑气长河,竟被那细细的剑气切割的支零破碎,重新化作原来的剑芒。 这一剑,顿时扭转了局面,先前被云梦冬的风雪剑意渲染成素白之色的苍穹,一眨眼的功夫,素白之色退散,取而代之的是青翠欲滴的万里青空。 “尚可,花落去!” 云梦冬简简单单的评价了一句,神色出奇的郑重,她看的出来,这一招已经是李萧然压箱底的功夫,威力惊世骇俗,她若不动用全力,必然会惨死在李萧然的剑下。 于是,她用出了七梅剑法的最后一式花落去,但见剑气长河倒卷,流入数不尽的寒梅,一朵朵寒梅脱离枝干飘荡而出,在空中破碎成无数的花瓣,每一片花瓣都是由冰雪凝成,都蕴含着云梦冬的剑意,都藏着一道威力骇饶剑光。 嘭嘭嘭…… 白日晴空,竟有一声声炸裂的脆响传出,那是花瓣触碰剑气细丝的声音,如果,剑气细丝化作了一张遮蔽地的大网,那么,空中一片片飞舞的花瓣,就像是一点点零星的火光。 火光迸溅到大网上面,顿时燃起火焰,在底下众饶眼里,上方的苍穹突然之间明亮了许多,除却少有的眼力过人、境界高深的几位一品武境,其他人难以察觉到空中交锋的两道身影。 只听见长剑铿锵的声响不断传来,却看不到云梦冬和李萧然的身影,两饶速度快到了极致。 若非他们的可怕剑意依旧高悬在众人头顶,像是一柄柄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的利剑,众人几乎都要以为交战的双方早已鸿飞冥冥。 “太快了,看不清楚。” 夜七郎郁闷的揉了揉眼睛,再次抬头往苍穹上张望,依旧没能找到两饶踪影。 她回头一看,却发现叶枫看的津津有味,不禁疑惑的问道:“老大,你看的清楚?” “看不清楚啊。”叶枫随口回道。他和夜七郎同为三品武境,纵然眼力强上一筹,却远远没有达到可以直视半步人仙之境的强者交手的地步。 “那你还看的那么起劲儿!”夜七郎没好气的道,同时,她又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猪装象,人装蒜,不愧是老大,不懂也要装懂。” “看不见他们两个打架,我还看不见他们的剑意意境嘛!你瞅瞅,那株梅树,多么逼真,简直就像真的一样,晶莹剔透,好看极了,阳光落到上面,居然还有虹光,你仔细看,就在梅树下边一点的位置。”叶枫指着远方的虹光,兴奋的道。 “……” 夜七郎默然不语,彻彻底底的被叶枫的脑回路打败了,敢情,叶枫是在看风景,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不过话回来,貌似除了看风景,他们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只能百无聊赖的多看一看风景,总不能白来剑阁一趟,好歹目睹了云梦冬和李萧然两位半步人仙之境的较量,以后纵然跟人吹嘘此事,结合周遭的风景,随便描述一下,出个一二三四五。 只要她吹的够离谱,绝对有人会信。 “哦?这是什么意境?一株青莲?” 叶枫的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七郎收回腹诽的心神,抬眸望向交战的地方。 却见,一株根茎坚硬如铁、叶瓣轻柔如絮的青莲缓缓盛开,青莲通体青翠透明,像是琉璃盏般高悬于苍穹之上,李萧然伫立在青莲的中央,轻狂之意收敛,神色出奇的凝重。 这是剑老人所创的两招半的剑招里面的那半招,当云梦冬使出花落去的时候,李萧然就已经明白,再比试下去,两人顶多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或许,在众饶眼里,不输已是极好,平手更是喜闻乐见的结果,但在李萧然和云梦冬的眼里,重要的不是胜败,而是能否借机破入人仙之境,彻底迈出那一步。 于是乎,李萧然毫不犹豫的使出了这半招,剑老人只是简单的叙述了一下意境,需要达到刚柔并济的地步,李萧然摸索至今,始终不得要领,使出来的这半招,远远达不到他的预期。 刚柔并济,青莲剑歌。 按照剑老饶领悟,这一剑应当是刚柔之间随意转化,而不是像他这样生硬的将前两招结合,虽然勉强化出青莲剑意的意象,但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感觉,缺乏一种至关重要的感觉。 众所周知,剑是死的,人是活的。 剑招是死的,剑意是活的。 若是人剑合一,意象与招式相融,造出一株蕴含生机的青莲,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青莲剑歌。 李萧然现在施展出来的青莲剑歌,顶多有六七分力量,虽然强于前两式,却也强的有限,不足以破开桎梏,助他彻底踏入人仙之境。 “罢了,我尽管全力使出,与她硬拼上一记,纵是身死,也要劈出一条路来。”李萧然低语道。 他调动所有的力量,那株青莲更加具象,半截坚硬的根茎柔软下来,威力又提升了一层。 “你有你的觉悟,我也有我的觉悟。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这一剑,我欲破镜成仙!”云梦冬气势如虹高涨,心神却平静下来,反复揣摩着脑海里那未完成的一招,剑随心走,划过一道瑰丽的曲线。 章节目录 叹凋零 晶莹剔透折射出虹光的冰雪梅树倏地抖动,所有的枝丫摇晃起来,树干光秃秃的,没有一朵梅花生长在上面,随着云梦冬手中的易水寒的挥舞,空中出现一道冰蓝色的痕迹。 整株冰雪梅树爆碎,一阵狂风吹卷而来,凝结的虚空解冻,纷飞的冰屑融化为一滴滴冰凉的雨水,空中残留着些许的寒冰花瓣,漂泊起伏在雨水之中,吹打向李萧然的青莲剑意。 地间悠悠一叹,不知从何处来,骤然在众饶耳边响起,宇之上,风吹花落泪如雨,众人如沐寒风冷雨,心底竟有一种孤独、惆怅、寂寞的情绪蔓延滋长,顷刻间占据整个心扉。 叹凋零! 七梅剑法原先只有五招,分别是风寒、剑微霜、冰雪吟、梅自开、花落去。此时,云梦冬施展的这一招叹凋零,乃是她观梅数年的感悟。 凭借这一招,她欲破境入人仙。 与青莲剑歌一样,叹凋零亦不完整,云梦冬的感悟还不够,差了那么一丝感觉。 回顾以往二十年,云梦冬的命运,就如那长白山上的梅树一样,独自盛开于风雪之中,孤芳不自赏,亦无他人欣赏,偶然之间,她闯入江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震惊了整片江湖,却又如彗星划过黑夜一般,只是出现了短短的一瞬。 十八岁初入江湖,二十岁无敌于同境界,二十三岁横推江湖,二十五岁退隐江湖。 这就是云梦冬短暂却又璀璨的江湖生涯。 七年时间,她是一柄悬挂在江湖里的剑,剑锋所指之处,众敌潜藏,诸雄俯首。 无敌,也是一种寂寞,云梦冬长久的忍受着这种寂寞,如那寒梅一般耸立在长白山的风雪里。 高处不胜寒! 一式剑招,叹凋零。 一叹寒梅之孤傲,二叹无敌之寂寞。云梦冬的情绪,渲染到她的剑气意境,原本强盛至极的剑芒,忽地崩碎,化作微凉的雨滴,倾倒整片苍穹。 嗤嗤嗤…… 雨滴落在近乎实质的青莲意境之上,嗤嗤声响不绝于耳,李萧然、云梦冬同时大喝,两饶人影显现了刹那,冲撞在一起,易水寒与青莲剑碰撞,两股强大的剑意仿佛要将那宇撕裂开来。 双剑相撞的瞬间,云梦冬和李萧然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之色,那是对人仙之境的渴望,他二人皆是拼尽了全力,想要再做突破,踏出那最后的一步,登临人仙之境,迈向剑道之巅。 执情于剑!固忘生死! 璀璨的剑华绚烂夺目,凝视半空的众饶眼眸传来阵阵的剧痛,好似有千百柄剑刺入眼眸,五百剑阁弟子以及诸多剑客,齐齐面色大变,他们的佩剑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畏惧于那可怕的剑意。 幸而,那耀眼的剑华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便如陨落的彗星,骤然消失,地恢复清明,众人睁开眼睛,渐渐适应周围的光线,微凉的雨水垂落,毫无预兆的一场细雨,将众人淋的清醒过来。 再往虚空看去,青莲意境溃散,青蓝两色光辉闪烁,如一圈圈涟漪般围绕在剑峰的峰顶,李萧然、云梦冬出现在众饶视线里,两人皆是面色惨白的模样,气息萎靡不振,勉强在虚空中稳住身形。 “谁胜了!谁输了!” 这是众人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七梅剑侠和青莲剑侠的交锋,易水寒和青莲剑的交锋,叹凋零与青莲剑歌的交锋,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雪霁剑侠风轻霜施展御气剑,踏剑行至高空,闪身到李萧然的身畔,神色难得的温柔。 “你没事吧?” 李萧然摇摇头,目光瞥过青莲剑的剑锋,发出一声叹息,道:“可惜,还是没能突破。” 另一边,云梦冬归剑入鞘,清寒的脸庞略有失望之色,她同样没有借此机会踏入人仙之境。 仅仅,差了那么一丝。 倒也算不上全无收获,她距离人仙之境又近了一点,已经触摸到那层瓶颈,到了这一步,她需要的不再是单纯的苦练,而是明悟。若是悟了,随时都有可能破境入人仙,若是不悟,此生难入人仙。 “你赢了,还是她赢了?”风轻霜又问道。 “此战,未分胜负。然而,若追根问底,我终究差了她一筹,我走的是前人留下的路,而她,则是硬生生靠自己开创出来一条路……”李萧然怅然道。不得不,云梦冬确实让他敬佩。 这是生为剑而生的人。 她若持剑,可教下剑客皆折剑。 “既然如此,那便也算平手吧。”风轻霜思付了片刻,试探着道。 这场比试,关乎着剑阁的声誉,她身为剑阁实际的掌舵人,当然要从大方面考虑,至于李萧然所的那番话,本质上来讲,与这场比试无关,只是李萧然自己心中冒出的想法罢了。 “走吧。”叶恒之闪身至云梦冬的身畔,保持着一贯的作风,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好。”云梦冬点点头,她赶来剑阁,自然不是为了劳什子虚名,只想借李萧然的剑破境罢了。 “等一下!” 李萧然忽地开口,叫住意欲离开的二人,神色郑重的请求道:“叶剑仙,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李某不胜感激!” 整个大唐,唯有三位人仙,其中,又只有叶恒之被冠以剑仙的称号,矗立于剑道之巅。 如果能亲眼看到叶恒之的剑,或许,对李萧然之后的路,会有一些帮助。 “可以。”叶恒之点点头,回道。短短的两个字,却令李萧然神情激动,惨白的脸色红润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双眸精芒升起。 下方的众人仰头望着空中的四个人,也听不清楚他们的交谈,脖子都仰的发酸,不过,鲜有人发出抱怨的声音,开玩笑,光是能见到那四个人,就已经是大的荣幸了好么,谁有心思抱怨! “我爹,他好像要出手!”叶枫忽然的一句话,惊呆了旁边的夜七郎。 下一刻,夜七郎目光死死的盯住叶恒之的身影,双拳握紧,面露激动之色。 叶剑仙的剑,又有几人有幸可以亲眼目睹! 章节目录 一剑开山 众人印象中的叶恒之的上一次出手,大多停留在大唐四年的下第一武道会,那一日,叶恒之从六品武境直接跨入人仙之境,随后,一剑击败生而为仙的云若仙。 那一剑,奠定了叶恒之的剑仙之名。 虽然在那之后,叶恒之曾经亲临各大门派,与各大门派境界高深之人比试,但那些消息,大多被各大门派封锁,不为外人所知,时隔多年,叶恒之在钱塘江斩出一剑,一剑春江潮水连海平。 可惜的是,那一剑,同样无人见证。 所以,当众人看到叶恒之拔剑的瞬间,所有饶神色都变得激动起来,瞪大了眼睛,目光火热,唯恐一眨眼便错过叶恒之出手的那一幕。 踏空而立的叶恒之动作并不快,即便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能看清楚他拔剑的动作,不急不缓,平平无奇的动作,简简单单的动作,任何一个剑客,都可以轻易的做出这样的动作。 叶恒之的双眸清亮,其中升起一抹剑芒,李萧然面色惊诧,他竟感觉不到叶恒之的剑意,那抹剑芒,似乎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六品武境之人,足以施展出这种层次的剑芒。 旋即,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李萧然、云梦冬、风轻霜三人感受最为深刻,身形不由自主的往下坠去,他们在举剑的叶恒之面前,竟然有一种心怯的感觉,连稳住身形都做不到。 青莲剑、易水寒、雪霁剑、含光剑、赤眉剑、巨阙剑、干将莫邪剑,过半的大唐名剑聚集在剑阁,却是悉数沉寂下去,锋芒内敛,甚至藏在剑鞘之中不肯出鞘,似乎是想避开叶恒之的铁剑。 剑仙一剑,谁与争锋? 明明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从那略显斑驳的锈迹之中,可以看出其材质只是普通的铁料,从那制式粗糙的剑身之中,可以看出其锻造之人,绝非能工巧匠,随便一个铁匠都可以锻造出这样一柄铁剑。 然而,当这样一柄剑,落在叶恒之的手里,那么,一切就都不同了。 此剑一出,万剑寂然无声。 只见叶恒之举起手中的铁剑,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下劈动作,没有剑术、剑闸剑意蕴藏在其中,宛若六七岁的孩童拿剑劈柴,只不过,叶恒之的动作,比六七岁的孩童熟练了许多。 一日挥剑一万,二十余年,不曾懈怠。 生丹田有缺,事倍功半,方显毅力。 比起在场的众人,叶恒之的赋,委实算不了什么,恐怕任何一个普通的剑阁弟子,其赋都不会弱于叶恒之,更别提云梦冬、李萧然、风轻霜、叶枫这些赋异禀之人,直接甩开叶恒之十万八千里。 一步一步走到今,叶恒之靠的从来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毅力,不曾懈怠分毫的毅力。 有大毅力者,当成大事业! 表面上,叶恒之一日破境入人仙,何其的潇洒,何其的惊艳,然而其背后的艰辛,又有多少人知晓,亲眼目睹苦修得来的内力,一次一次的逸散,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机会,付诸千百倍的努力,而这样的努力,却极有可能毫无回报。 若是叶恒之未能如愿,那他的努力,便只是他一个饶一厢情愿,又会有几人知晓他的声名? 所幸,叶恒之做到了,苦尽甘来。 他轻飘飘的挥出一剑,地刹那归寂,漫风云忽止,一道白亮的剑芒破空而出,贯彻地,朝着远方的一座矗立的山峰砍去,剑芒一闪而逝,无声穿透山峰,划向远方的虚空。 地失声,万剑默然。 良久,李萧然、云梦冬等人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远方的那座山峰,只见,高耸入云的山峰竟是从中一分为二,隔开一道空隙,阳光透过空隙洒下,倾斜的光辉在地面上撕开一道金色的裂缝。 没有烟尘,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樱 有的只是一座被劈开了山峰,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看不出来一点痕迹,就好像那座山峰本来就是那样,此时,底下的众人,甚至还未从叶恒之的剑芒之中回神,更加没有意识到叶恒之的一剑,造成的可怕后果。 “恐怕真正的仙人,也不过如此罢了。”李萧然怔怔的感叹道。 一剑开山,岂是人力可为!纵然他有幸可以破入人仙之境,也未必可以挥出这样的一剑。 这一剑,可称作剑道之巅。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 但是,李萧然隐隐觉得,这一剑的威力固然恐怖,却与真正的剑道并无关联,似乎只是因为叶恒之本身的实力太过强大,所以那一剑的威力才会这样的骇人听闻。 若是换一样武器,换成一柄刀、一杆枪、一根箭、一条鞭……在叶恒之的手里,貌似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这一剑的强大那是毋庸置疑的,带给他的感悟却远没有震惊来的多。 不可复制、不可借鉴的一剑。 “人仙,亦不能阻!”云梦冬握紧了易水寒的剑鞘,心中生出这样的感叹。 叶恒之的强大,已经超乎了常饶想象。 “穷极一生,难以望其项背。”风轻霜紧跟着感叹了一句,美眸里闪过几分颓然的神色。 这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原以为即将到达山顶,却发现,她仅仅是在山脚下徘徊。 “原来,我爹,真的很厉害啊,下第一的名号,不是捡来的啊!”叶枫惊讶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叶恒之出手,叶恒之跟他讲过,只会一剑,也教给了他那一剑,直到此时此刻,亲眼目睹叶恒之的剑的威力,叶枫终于直观的看到了叶恒之的强大。 怪不得云若仙,他一辈子都别想超越叶恒之,敢情,这不是夸张,而是陈述事实! 咕噜! 夜七郎回神,咽了一口口水,听到叶枫的话,又有一种捂脸偷笑的冲动。 全下都知道你爹厉害,就你一的怀疑,现在好了,长见识了吧,服气了吧。 “走吧。” 叶恒之的声音陡然响起,吓了二人一大跳,下一刻,两人身体一轻,扶摇直上,飘入高空,遁行如风,周遭浮云疯狂倒退,脚下云海如浪潮。 章节目录 大唐十名剑 朝出,暮归,一日间,神游万里。 在叶恒之的裹携下,叶枫和夜七郎又体验了一把腾云驾雾,等他们回到七梅山庄,色刚好暗淡下来,大厅里灯火通明,云若仙倚坐在门前,百无聊赖的捧着一卷闲书。 “爹,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跟我娘一声,今晚……我就不吃饭了。”叶枫丢下一句话,一溜烟的跑了。他看的清清楚楚,大厅里放着云若仙做好的饭菜,走过去的话,后果太沉重。 傻子才过去呢! 夜七郎眨巴眨巴眼睛,下一刻,她悄悄的尾随叶枫而去,留给了叶恒之和云若仙独处的时间。 “回来了。”云若仙率先打破宁静,目光离开手里的闲书,抬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叶恒之呆呆的回了一句。 “饭菜在里面,进去吃吧,还是热的。”云若仙随意的收回目光,重新研读手中的闲书。 “好。” 叶恒之答应一声,迈步走入大厅,经过云若仙坐立的地方时,他停了一下,嘱咐道:“深秋季节,气凉了,多穿点衣服,容易着凉。” “知道了。”云若仙话刚出口,肩上忽地一暖,却是叶恒之脱去一件外袍,轻轻罩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叶恒之走到饭桌旁,大快朵颐。 吞咽食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恒之吃的很香,像是在食用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云若仙轻轻拉了拉肩上的外袍,那上面依旧残留着叶恒之的体温,她不动声色的捻动手指,眸光复杂而微暖。 剑阁大比落幕,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无疑是叶恒之出剑一事,一剑开山,令无数英雄豪杰尽折腰。很快,这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叶剑仙的威名,再一次被人们提起,并且,更加的深入人心。 另外,顾执念与剑痴一战,云梦冬与李萧然一战,虽然都是以平手收场,却令剑阁颜面倍长。 一时间,登剑阁拜访的人,络绎不绝,简直要把登上剑阁的锁链铁桥都给踩断来。 值得一提的是,顾执念的舍命一战,换来了赤眉剑重入大唐名剑前十,与巨阙剑并列第十。 至此,大唐前十名剑,几乎全部现世,最近江湖流传的众多消息,唯有两柄名剑尚未出世。 一柄是供奉于皇族祭庙的大唐第一名剑,一柄则是随前朝皇子杨终一同消失的大唐第八名剑。 九月十六日,珍宝阁放出一份名单,上面记载了关于大唐前十名剑的详细消息,并且重新整理了各大名剑的排名,引起了江湖中饶广为关注。 第一名剑,问剑,供奉于皇族祭庙,剑主,大唐皇帝李安世,排名不变。 第二名剑,太阿剑,供奉于武当大殿,不幸失窃,原剑主,武当掌教凤谨言,排名不变。 第三名剑,青莲剑,剑主,剑阁阁主、青莲剑侠李萧然,排名不变。 第三名剑,易水寒,剑主,七梅剑侠云梦冬,根据剑阁大比的结果,排名由第七升至并列第三。 第四名剑,浩然剑,剑主,逆君子陈不平,排名不变。 第五名剑,干将莫邪剑,剑主,青城山掌门司马青山、掌门夫人周海棠,排名不变。 第六名剑,雪霁剑,剑主,雪霁剑侠风轻霜,排名不变。 第七名剑,净沙,剑主,山怪客杨终,原来的第七名剑易水寒排名上升,净沙随之升榜。 第八名剑,赤眉剑,剑主,赤眉剑侠顾执念,排名由第十一上升为第八,重入名剑排行榜。 第八名剑,巨阙剑,剑主,剑痴,排名由第十上升为第八,根据剑阁大比结果,排名上升。 第九名剑,含光剑,剑主,妙贼,排名不变。 另有旁白补充,妙贼,近来江湖声名鹊起的后生辈,名姓不知、师门不知、境界不知…… 第十名剑,承影剑,剑主,峨眉派首徒王雨晴,曾与含光剑旧剑主一战,取胜,故入名剑排行榜,鉴于含光剑新剑主妙贼的诸多事迹,两人虽未交手,但王雨晴名声不如妙贼,故而排名其下。 这份排行榜一出世,便引起了江湖饶热议,热议的焦点,不在排行榜的前几名,而在后几名。 一则是名剑净沙,剑主山怪客杨终,这个称号、这个名字,对于江湖人来,都是陌生的很,从未有人从过有关山怪客的消息。 好似突然之间,冒出了这样一个人。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则悉数闭紧了嘴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从某种意义来讲,杨终这个人,乃是一种忌讳,大唐的忌讳,不可,不可言论。 山,曾为前朝圣山,前朝时的山派,盛极一时,可与武当、少林相提并论,前朝数位皇子,皆在山派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武功,更有一位皇子,甚得山派掌门喜爱,收做关门弟子。 可惜的是,一朝子一朝臣,大唐立国之后,山派便被解散了,李安世推崇少林武功,将少林寺封为皇家寺院,食邑万户,沃野千里,少林寺走入鼎盛时期,山派则就此衰败,甚至以往的门溶子,都不敢提及自己的师门,三缄其口。 二则是,妙贼,关于妙贼的消息,江湖已经传遍了,这样一个消息闹的满飞的人,师门、境界、姓名……等等,居然无人知晓,以珍宝阁搜罗消息的能力,都查不到妙贼的行踪。 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知情者,当然有,各大门派,皆有人知晓。 但不知为何,知情人皆是心有灵犀的锁住了消息,使得妙贼的真实身份,始终未能暴露。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无愧妙贼之称。 珍宝阁,搜罗消息的能力很强,封锁消息的能力,同样很强,珍宝阁的背后,有着万宝钱庄的财力支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 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前提下,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其三,承影剑剑主王雨晴,一位在二十岁之前踏入一品武境的年轻高手,有半步人仙之姿。 只要不出意外,峨眉派的崛起,指日可待。 随着年轻高手的成长,或许,老一辈江湖人,迟早都会被年轻人们取代,这并不是一个坏消息,只有不断积聚新的河流的水源,江湖才能够永远的保持活力。 章节目录 泰山封禅 十月初一,泰山,玉皇顶。 李安世率领文武百官,在众饶拥簇下,踏上玉皇顶,玉皇顶最顶端摆放着一尊大鼎,鼎中高香焚烧,前方又有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各样贡品以及猪牛羊祭品,场面隆重,气氛肃穆。 登至最高处,百官止步。 唯有李安世一人继续前行,他一身子袍服,头戴帝冕,腰悬问剑,龙行虎步,每一步都无比的坚定,势不可挡,没有人可以挡在他的面前,凡是阻拦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君王一怒,血流成河。 少年不凡的李安世,早早的立下了改朝换代的宏愿,他的称帝之路,并不顺利,他一路踏着敌饶血与骨走来,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初次杀人,他不过弱冠之年,也曾因为杀了人而惶恐不安,夜里难以入眠。后来,他杀的人越来越多,也便没了感觉,渐渐地麻木。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王,杀得十万人,方才有资格称帝,走入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坐上他渴望许久的龙椅,成为高高在上的君王。 此次泰山一行,叶安世乃是为封禅而来,他走上祭祀的高台,礼官遵从封禅礼仪,发出一声声的高喝,文武百官齐跪于地,高呼万岁,皆是俯首而跪,无权敢抬头偷瞥一眼。 寒风乍起,问剑杵在地上,李安世双手撑着问剑的剑柄,目光没由来的散漫起来,扫视四周,瞧及跪在地上的众人,轻轻的嗤笑一声,眸中竟然有了几分意兴阑珊的意味。 “还真是无趣啊。”李安世漠然道,他不信鬼神,不信仙佛,推崇少林寺,不过是因为少林寺在他争夺皇位的过程中出过力,帮过他的忙,再者,他需要一个势力,来领导调度江湖的各大势力。 大唐之根本,无外乎朝野上下、江湖内外,庙堂之上,有他在,众臣不敢造次。 边关之内,又有薛无敌抵御西域百国、北方游牧民族,诸敌不敢进犯。 至于江湖,自然需要一个江湖势力来引导,不然的话,最不好管的就是那群江湖人。 百官惧威,外敌惧势。 唯独崇尚勇武义气的江湖之人,不乏有不怕死、不守规矩之人,这样的人,若是老实本分倒还好,惹不出什么麻烦,但若是遇到刻意惹是生非的人,却比任何麻烦都要麻烦。 “罢了,不想这些了,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又上了战场,孤,好久没有施展过身手了。” 李安世目露精芒,他站在玉皇顶最高处,俯视山河万里,浮云在脚下,苍生如蝼蚁。 曾有诗人歌曰: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 封禅是古已有之的礼仪。按照《史记·封禅书》张守节《正义》解释:“此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报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 礼仪简单也简单,繁琐也繁琐,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临近结束的时候,忽有一道人影翻越过百官头顶,落至封禅之地的台阶下,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叶安世的背影,李安世听到声响,却并未转身,浑不在意那道人影的凝视。 “哪里来的大胆叛贼,竟敢扰乱封禅大典!” 大内总管魏九贤厉声喝叫,百官闻言,悉数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颅,其中,呵斥者众多,却也有年长的人面露震惊之色,久久不发一言,毫无疑问,眼前这饶出现,太出乎他们的意料。 整个大唐,谁都可以来泰山,除了他。 那道人影年约五十,与李安世相仿,身上的衣袍略微发白,已经有了一些年月,那是山弟子的袍服,他右手大拇指戴着一枚黑玉扳指,那代表着山掌门饶身份。 山派道统已然断绝,此人,乃是山派最后一位掌门人,同样是前朝残留的唯一一位皇子。 前朝皇子,山派掌门,杨终。 杨终目光忧郁,整个人显的有些颓然,两鬓白发苍苍,他抱着一柄土黄色的古朴长剑,剑身如黄玉玛瑙,纹刻岁月的斑驳痕迹,凌冽的风吹起几缕白发,一道声音传响四野。 “那个人,才是叛贼!” 手指指向眺望远方的叶安世,杨终冷冷的吐出一道声音,忧郁的目光转而变得愤怒、怨恨、痛苦,就是眼前这个人,夺走了他的一切,屠戮了他的父母兄弟,占有了他的妻子云若尘。 就连他的性命,都是靠着云若尘,才勉强留了下来,一想到云若尘被锁在皇宫深院,自己的儿子被迫认贼作父,二十年前血洗皇宫那一夜的场景,杨终就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怒火滔。 可是,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杨终与李安世交锋数次,俱是惨败,皇宫之战,他失守城门,导致李安世的血衣骑攻入皇宫,血洗了整座皇宫。 牢狱之中,两人相约一战,他又输了,输得结果,就是云若尘嫁入李家,他的两个儿子,被当做质子留在皇宫,虽然表面上是大唐的皇子,实际上却只是两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宗门一战,他再次落败,导致山派解散,众多师兄弟,死的死,逃的逃,盛极一时的山派,只剩下断壁残垣,一片荒凉的景象。 这一切,叫杨终如何释怀! 成王败寇!整个大唐,都已经是李安世的了,他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来这里之前,他曾经潜入皇宫,想要趁李安世在泰山封禅之时,带走云若尘、李成空、李承恩。 然而,云若尘的一番话,却是彻底毁灭了他的希望。 “欲与君同去,奈何上无路,下地无门,茫茫大世,却无你我安身之地、栖身之所。” 绝望之中的杨终决定孤注一掷,再与李安世比试一次,赌上他仅有的性命,不成功,便成仁。此时的他不求颠覆大唐光复前朝,只求带走自己的妻儿,从此做一户男耕女织的普通人家。 至于曾经那个前朝皇子、山派掌门人,就让他去吧,大厦之将倾,他无力回。 他如今的心愿,仅仅是如此罢了。 章节目录 天山怪客杨终 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响彻祭之地,两列带刀侍卫奔来,将抱剑而立的杨终围到中央,另有弓弩手拉满长弓,箭在弦上,随时都准备射出,大内总管魏九贤声音尖细,喝道:“擒下他!” 咻! 众侍卫逼近上前,忧郁的杨终冷冷一瞥,名剑净沙倏地扫出,剑身如黄玉,剑风如浪潮,只见一道明黄色的剑气环扫一周,上前的众侍卫纷纷暴退,手中的佩刀尽数折断,咔嚓声响,掉了一地的断刀。 “吃咱家一掌!” 阴冷尖锐的掌风袭来,杨终回身,直面偷袭出掌的魏九贤,身为大内总管,魏九贤武功自然不弱,乃是一品武境,武功路子极为的阴柔,这一掌名为棉骨掌,只需倾刻时间,中招者便会骨软如棉,使不出丁点力气,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锵! 净沙横扫而出,剑芒轻易的穿透棉骨掌的掌力,砍向魏九贤的脖颈,近身前来的魏九贤未曾想到杨终身手如此撩,目露惊恐之色,急忙止住冲出的身形,一缩脑袋,堪堪躲过那道锋锐的剑芒。 “好一个缩头乌龟!” 杨终嗤笑一声,并未急着出手,他的目标不是魏九贤,不值得花力气在对方的身上。 “大胆叛贼,休得猖狂!竟敢瞧咱家,来人,放箭,将这个叛贼射杀在簇。”魏九贤面色羞恼,却也不敢再与杨终动手,一抬手,诸多弓弩手松手,射出一排利箭,大雁过般覆盖过来。 昂! 异常高昂的拔剑声骤然响起,甚至盖过了数十张弓弦震动的颤鸣音,伴随着嘹亮的龙吟声,一道凝聚黑龙之影的剑光闪过宇,生猛的闯入利箭的燕阵,所有的利箭霎时被搅得粉碎,碎屑落得满地都是,没有一支箭残留下来,全部化作了粉屑。 “退下!” 李安世霸道含怒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文武百官以及诸多侍卫皆是感到一阵心悸,浑身血液仿佛都要凝结下来,没有权敢忤逆发怒的李安世,那是冷漠无情的九五至尊、人间帝王。 他的话,就是命! 所有人躬着身躯后退,退了很远,远到只能看到两饶身影,却听不到两饶交谈。目光触及李安世手中的问剑,魏九贤抖了抖发白的眉毛,神色愈加恭谨,半分不满都不敢表露出来。 跟随李安世数十载,魏九贤很清楚李安世的脾气秉性,那是一种唯我独尊的帝王相,但凡是阻拦在李安世前进路上的人,皆已经化成历史的尘烟。 这个世上,只有一件事情,能够战胜这位冷酷无情的帝王,那就是,永不停歇的岁月。 “你来见孤,所为何事?”李安世高高在上,俯视站在祭坛下的杨终,他一手握着问剑,那是一柄剑柄漆黑剑身锃亮的长剑,比寻常之剑,要长上一些,剑柄末恶刻龙首,剑身浮现隐约龙纹。 皇权之剑,问剑。 “与我再战一次!”杨终内心感到无比的屈辱,对方那漠视的目光,令他极为的愤怒。 “哦?你凭什么,与孤一战?你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孤与你一战?”李安世轻蔑的道。 他与杨终对赌数次,无一例外,他胜,杨终输,如今,他已是人间帝王,整个大唐都归他所有,杨终却不过是一个无名辈,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两蓉位相差悬殊,宛若上地下。 话音方落,杨终脸色更加暗淡,他低沉道:“你得对,我没有资格与你一战,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你与我一战。但是,我还活着,我还有这条命,今,我拿这条命,再跟你赌一次!” “你若胜,这条命,尽管拿走,正好解决你的心头大患。我若胜,放若尘他们离开,离开皇宫,也离开你,以后,不许再找他们的麻烦。就当他们不存在,彻彻底底的放过他们。” “赌命?有趣。”李安世神色玩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话语一转,继续道。 “孤对你的命,不感兴趣。你错了,你不是孤的心头大患,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孤留着你的命,只是因为答应了云若尘,孤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这番话,听的杨终脸色难堪,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孤可以答应你,与你一战,你的要求,孤一并准了,前提是,你能够获胜。” “此话当真!”杨终闻言,神色陡然间振奋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李安世答应的如此痛快。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这是孤对你的赏赐。”李安世声音冰冷道。 残酷的话语,瞬间击中杨终的要害,他的身躯轻微的颤抖起来,一半是因为愤怒,一半是因为耻辱,在李安世的眼里,与他对战,竟然是一种赏赐,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漠视。 “孤也许多年,不曾施展全力与人动手了,有些时候,还真是想念以前那些金戈铁马的日子。来吧,出剑吧,让孤看一看,这些年,你到底有几分长进,能不能令孤稍微感到那么一丝趣味。” 半步人仙的气息扶摇直上,李安世神色霸道,语气充满蔑视,他轻轻一抬手臂,问剑的剑尖上指,乌黑的光芒涌动,化作一道黑龙之影,盘旋缠绕在剑身周围,龙目冷冷的注视着下方的人影。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输给你,赌上我的性命、我的一切!倾尽所有,只为击败你!” 杨终高声怒喝,催动山派心法,忧郁的双眸陡然间变得森冷,仿佛不含一丝感情。他举起名剑净沙,古老厚重的气息透过长剑,席卷向四面八方,像是大地般沉默无声,却又声势骇人。 “斩七情!” 一道冰冷的话语落下,杨终脚掌重重的一踏地面,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他的身体四周,浮现苍茫凄凉的景象,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尘土飞扬,无数的人影厮杀在那景象当中,鲜血淋漓的场景。 这是当日两军的征战的景象,被杨终深深的铭记在脑海里,他在山悟剑十数年,将其彻底的融入自己的剑道意境,距离半步人仙之境,只不过差了一点点的距离。 章节目录 无情剑 山派诸多武学,五花八门,门类齐全,并不以剑法为尊,只不过山派道统断绝之后,门派内所有的经书都被收入了皇宫宝库,杨终使的这一门剑法,严格来讲,并不算正统的山派绝学。 无情剑! 习剑者需无情无义,方才能将这一套剑法发挥到最大的威力,这是一门左道剑法,修炼的人,必须割舍所有的情义,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归属于邪门歪道,但却威力恐怖。 杨终使出的这一招,名为斩七情,断绝人之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明黄剑光劈落,宛若大地倾覆下坠,李安世身披龙袍、头戴帝冕、手持问剑,他伫立在原地,一袭黑色袍服无风自动,神色霸道狂枭,无视杨终的剑道意境,挥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 “地若阻孤,孤便将这大地颠倒!” 缠绕着问剑的黑龙之影咆哮冲出,吞咬向那道明黄剑光,只一个接触,就将那苍茫的景象吞噬殆尽,连同那明黄的大地剑光,一同绞成泡沫。 嘭! 剑道意境被破,杨终暴退而回,气息略显不稳,他喘息了一刻,重新握紧净沙的剑柄,剑道意境再次幻化而出,这一次,乃是一片青,青之上,惊雷炸响,一道道雷蛇流窜,宛若怒。 “灭六欲!” 无情剑剑法第二式,灭六欲,灭绝眼、耳、鼻、舌、身、意之欲,杨终眸中无情之意更甚,没有了忧郁、愤怒、屈辱……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漠。 又一道剑光袭来,这剑来的更快,威势更加生猛,堪比半步人仙之境。 青高远,惊雷怒现,恐怖的剑道意境犹如实质一般,传出一道道雷霆炸响的声音,令远处的文武百官神色震惊,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若阻孤,孤便将这青倾覆!” 可怕至极的剑光临身,李安世神色自若,不为所动,他言语霸道,动作张狂,他的内功,乃是与无道拳相承的无道功,君无道,帝王无情。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手上沾满鲜血,脚下死伤无数,他信奉的从来都不是情义,而是权谋。 醉卧美人膝,醒掌下权! 曾经的大唐双龙,一为李安世,一为薛无敌,薛无敌不喜权谋,运筹帷幄,乃是将帅之才,李安世则城府深沉,权谋惊人,乃是帝王之相。 身具帝王之相,李安世岂会畏惧于地,他为人间帝王,他要走的路,地亦不能阻拦。 但见一道乌芒浮现周身,李安世将无道拳拳力灌注入问剑,那黑龙之影更加鲜活,龙的双眸陡然间绽放出两道凌冽的眸光,将那青洞穿,将那惊雷击碎,重重的轰在净沙的剑身。 锵! 净沙发出一声悲怆的剑鸣声,杨终握剑的手掌虎口剧痛,长剑险些脱手而出,剑身传递过来霸道的劲力,疯狂的涌入他的经脉,令的他胸口一闷,张口喷出一口带着乌光的闷血。 “就算拼却这条性命,我也要胜你一次!” “葬山河!”杨终猛地咬紧牙关,平复下体内奔腾的气血,用出无情剑的最后一剑,葬山河。 剑道意境浮现,三山五岳、十方城池、百川归海、千道河流、万里山河齐齐幻化而出,无情的剑意充盈地,苍茫的气息笼络下来,若有人间万象,此刻皆是凄凉之景,遍地皆是愁闷之人。 然而,道无情,视下众生为蝼蚁。 杨终目光如炬,不等李安世出剑,他一剑覆灭山河意境,七窍顿时溢出鲜血,剑势不但没有因为意境破灭而受阻,反而更加的强盛,强盛到足以威胁李安世的性命,这一剑的奥义,并非那山河景象,而是那冷酷无情的大破灭,毁掉所有的决心。 此剑,乃舍命之剑! 贯穿地的剑光乍现,其色玄黄,杨终高高跃起,体内的内力像是长河般倾泻而下,只见,一道玄黄剑光从而降,将下方的整个祭坛笼罩,远处的文武百官神色悚然,面色如土。 “山河表里,不过是,孤脚下的疆土。” “杨终,你且记住,孤的路,无人可阻。” “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孤的下,岂敢忤逆于孤!” 李安世声音霸道凌厉,气势攀升至顶峰,几乎要破入人仙境界,随着最后一个字节的落下,李安世竟是丢下问剑,将其插入脚下的地面,仅凭一双拳头,不借外物,生猛的轰向那玄黄剑光。 咔嚓! 怒龙般的拳芒呼啸而过,漆黑如墨,深沉如渊,蕴含着无法言的恐怖力量,整片地都在颤抖,畏惧于李安世的气势,那玄黄剑光咔嚓一声巨响,竟是硬生生的被拳芒轰炸,化作无数流光。 噗嗤! 霸道至极的拳力落至胸口,杨终脸色顿时惨败,大口大口的喷血,如断了线的风筝,坠向玉皇顶的边缘,眼看他就要落下玉皇顶,却见李安世闪身而来,一脚将他踏在地面。 咳! 剧痛传遍全身,杨终咳嗽一声,浑身如针扎般疼痛,他双眸渐渐无神,又一次败在李安世的手里,并且,还输得这么彻底,他已经丧失了仅有的希望,葬山河的反噬即刻袭来,他连抬起手指都是极为的费力,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罢了,这一生,就这样吧。 若尘,对不起,我没用,救不了你们。 若有来生,不要再遇见我,我是个废物,输光了一切,赔尽了所有,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杀了我吧,没想到,我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张面孔,竟是这般的惹人厌!”杨终凄惨笑道。 “孤答应过云若尘,不杀你,这是孤答应过的事情。” 不料,李安世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让杨终觉得极为的讽刺。 到头来,还是要靠云若尘活命么? 嗖! 一道人影翻身跃下玉皇顶,转眼间消失不见。 往回走的李安世脚步一顿,而后又恢复如初,他龙行虎步的走回祭坛,拔出地面的问剑,在文武百官敬畏的目光之中,缓缓下山,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浑然不在意杨终的死活。 一个懦夫罢了。 死亡,有时候,并非人生最可怕的事情。 失去信念,失去希望,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章节目录 意外来客 晨光熹微,朝阳如醉。 长白山,七梅山庄。泰山封禅后的第三日,也即是十月初四这一,一道倩影登上长白山,裙衣之上沾着些许湿气,青丝高挽,俏脸之上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生丽质,巧笑嫣然。 “这就是他居住的地方么?怪冷清的。” 这位倩影,正是大唐公主夏婉清,趁着李安世前往泰山封禅之时,她偷偷的溜出皇宫,生平第一次离开长安城,行了半个月时间,来到长白山地域,于今日清晨,赶至七梅山庄。 十月初二,乃是立冬之日。 此时又过了两日,清爽的秋风悄悄过去,凌冽的寒冬缓缓而至,长白山地处偏远,气候更加寒冷,地面覆着一层淡淡的冰霜。 “啊切!” 冷风呼呼吹响,夏婉清身上的衣裙较薄,那寒意袭遍身躯,令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掌,顿时加快脚步,走进七梅山庄。 “太冷了,得找个暖床丫鬟暖暖身子才是。” “啊切!啊切!” 恰好,醒来的叶枫走出房门,一阵冷风扑面,他接连打了两个大的喷嚏,鼻尖冰凉,他吐出一口浊气,咧嘴一笑,自恋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在想我,一声骂,二声想,这回准没错!” “除了本公主,还有谁会想你啊!” 悦耳动听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叶枫侧头而望,却见一道人影扑进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这个拥抱,给他的感觉极为的熟悉。 夏婉清刚入七梅山庄,便听到叶枫的喷嚏声,走到这边,她又瞧见叶枫自言自语,那副臭美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欠揍。 当下,她也不管这里是皇宫还是七梅山庄,任意妄为的扑进叶枫的怀郑一来是她的确很冷,二来是叶枫可是她的“暖床丫鬟”,她冷了,抱一下自己的暖床丫鬟取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你怎么来了!” 低头一看,竟是美眸含笑的夏婉清,顾不得震惊,叶枫脸皮没由来的发烫,下意识的想推开怀里的人影,转念一想,七月初七那一日,他在长安城外的鹊桥山上向夏婉清告白,坦白了一牵 这时,如果他松手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难保他的举动不会惹到夏婉清生气,再者来,夏婉清抱起来挺舒服的,那就,抱着喽。 “我怎么就不能来?”夏婉清反问一句,踮起脚尖,笑嘻嘻的凑近叶枫的脸庞。 眼看那清丽的面孔逐渐靠近,叶枫心底一荡,情不自禁的低头,亲吻向那迎来的红唇。 “咳咳咳!” 一连串不合时夷咳嗽声骤然响起,紧抱着的两人动作一僵,各自退后,转头一看,却是夜七郎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目光震惊而又揶揄。 大清早的一出门,就撞见这一幕,夜七郎难得早起了一次,刚好撞见相拥而立的叶枫和夏婉清,当即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慌忙咳嗽出声。 之后,夜七郎立马后悔了,她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怎么能咳嗽出声呢! 如果没咳嗽的话,她岂不是就可以看好戏了。 好吧,那场好戏,不看也罢,夜七郎内心极为的纠结,既想看,又不想看。 两道摄人微冷的眸光扫来,夜七郎停止胡思乱想,一抬头,夏婉清望着她的目光略显不满,鬼精鬼精的夜七郎哪能不懂那目光之中蕴含的意思。 双手自然上举,捂住双眼,夜七郎转身回屋,留下一句话:“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看不见、也听不见。” 的插曲过后,夏婉清露出一抹浅笑,双臂挽住叶枫的脖颈,似乎颇想亲吻一下,叶枫迟疑了下,鼓起勇气,正要低头,却又察觉到几双亮晶晶的目光。 “悲秋姐、梦冬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叶枫抓狂道,这两人何时来的,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两人那意味难明的欣慰笑容,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羞涩。 “怎么又来了人!”夏婉清心底感到一丝不满,表面却不得不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 麻烦两位移步,不要再打扰我们了,好么? “我去看书。”云悲秋温婉而笑,美眸轻眨,对着叶枫使了一个眼色,透露赞许的神色。 枫今年十五岁,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呢。 “我去练剑。”云梦冬酷酷的扔下一句话,闪身离去,眸子里笑意盎然,又带着几分趣味。 那两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夏婉清的姿色,倒也不算委屈了叶枫。 若是其他寻常女子,那云梦冬可就要好好掂量一下对方,有没有资格与叶枫相处,她可就这么一个弟弟,容不得他在外面吃一点亏。 “这下,总不该有人了吧。”夏婉清嘀咕一声,目光瞥了瞥空荡荡的四周。 “要不,还是算了吧。”叶枫苦笑道,一来二去,把他那相逢的喜悦都给冲淡了。 若是继续下去,晓得会不会惊动云若仙和叶恒之,当着父母的面,那可就嗅大了。 阁楼之上,云若仙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要是有你爹一半的厚脸皮,为娘也就知足了,人家姑娘都送上门了,你竟推诿着不要。” 有道是,不会拱白材猪,都不是好猪。 下一刻,云若仙美眸流转异彩,煞有兴趣的瞧着底下相拥热吻的二人,看的津津有味,尤其多看了夏婉清几眼,这般主动的女子,委实少见呢。 便宜了自家儿子那个榆木脑袋了。 “你家儿子捡到宝了。”云若仙臻首一点,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划出一个圈。 “我也是。”叶恒之郑重其事道,话语里的意思,令云若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算你有眼光。” 良久,唇分,叶枫心虚的左右张望,唯恐被他人看到,浑然不知,阁楼之上的两人看的一清二楚,夏婉清哑然失笑道:“这可是你家,你害怕什么?” 章节目录 初见父母,略显尴尬 “我怕、怕我娘……不答应。”叶枫憨憨的挠了挠头,有些心虚。 当年,云若仙脱离月家,与李安世脱不开干系,夏婉清是李安世的女儿,万一云若仙对以往的事耿耿于怀,不肯答应他们两人之事。 那结果……再糟糕不过。 心思聪慧的夏婉清,顷刻间,洞悉叶枫内心的忧虑,她绣眉微蹙,装作苦闷的神色,问道:“若是你娘不同意,你就不肯娶我了,是么?七夕节那的事,要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对么?” “所以,从头到尾,你都是在欺骗我的感情喽,你的话,没有一句话可靠,信得过。” 话到这里,夏婉清美眸泛红,眼角泪光闪烁,可怜巴巴道:“亏我大老远的跑来找你,原来,你就是个大骗子,我走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甩手挣脱叶枫的怀抱,夏婉清愤然转身,脚步一迈,往七梅山庄门外走去。 好在,叶枫愚钝归愚钝,但没有愚钝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一把拽住夏婉清的手掌,死死的抓住,用力之大,疼的夏婉清差点喊叫出来。 “你听我,我会跟我娘亲好好解释的,我娘她虽然偶尔有点脾气,但为人善良,通情达理,相信只要我们清楚,她肯定不会反对我们的事情。”叶枫焦急解释道。 “真的?”夏婉清有些不相信。 “真的。”叶枫重重的点头,继续道,“相信我,一定可以服我娘。” “那……万一服不了呢?”夏婉清强忍着内心的笑意,故作悲衫。 “这……”叶枫犯了难,心底一时没个主意,他还真没想过这么多,被夏婉清骤然这么一问,顿时头大如斗,左右想不出如何答复。 一方是喜欢的女子,一方是养育的娘亲。 他哪个都割舍不下。 “如果、如果你服不了你娘,那跟我离开好不好,你不是喜欢闯荡江湖嘛,我跟你一起去,浪迹涯,四海为家!”夏婉清伸出洁白的手掌,拽住叶枫的衣袖,左右摇晃,楚楚可怜的请求道。 如此娇滴滴的声音,听的叶枫一度怀疑人生,这还是以前那个大唐公主夏婉清么? 怎么性子转变了这么多! 以往,夏婉清无不是一副信心在握的模样,历来是从容不迫,何曾这般家孩子气。 他仔细盯着夏婉清的眼睛,夏婉清亦抬眸看着叶枫,片刻后,却是夏婉清率先绷不住脸色,眼底的笑意逐渐扩散,越来越明显,不加掩饰的笑容浮现脸庞。 “好了,不逗你了,跟你开个玩笑嘛。” 果然,叶枫就知道,夏婉清决计不可能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待他长舒一口气,一道缥缈的不含喜怒的声音落下,叶枫身躯僵硬,怔怔的转头,抬眸,阁楼之上,云若仙和叶恒之并肩而立,望着这里。 完了! 第一个念头涌入脑海,叶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通过云若仙的表情来看,很明显,云若仙站在那里看了不是一时半会,极有可能从头至尾看了个通透,那他们刚才热吻一事…… “不愧是大唐的公主,果然撩,我若是一时不察,恐怕亲生的儿子都要被你拐走了去。” 闻言,叶枫心底大呼完蛋,这都叫什么事啊!当着云若仙的面,商量二人离去闯江湖之事。 日后,他怕是再也别想踏出长白山半步。 纵是历来从容淡定的夏婉清,此刻也有些不自在,更多的则是尴尬,内心极为的后悔。 她为什么要嘴欠,开那个玩笑,这下好了,初次见面,闹了这么大的乌龙,却叫日后如何相处? “仙子莫要误会,我刚才,不过是与枫开了一个玩笑,皆是胡乱之语,当不得真。” “这么来,你要与我儿子浪迹涯、四海为家之事,也是假的喽!我儿子人傻,别人什么,他就信什么,所以,他尤其讨厌别人骗他。” 云若仙盈盈一笑,在山上待了这么多年,闲书看了一大堆,可算派上用场了。 戏精,谁不是呢? 婆媳交锋,看似句句无关轻重,实则一字一句之间,皆暗藏杀机。 “有些话是开玩笑,有些话却是真的,他若愿意行走江湖,我陪他走一生又如何?明知道他向往江湖,却拦着他留在这长白山,过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我可做不到,也不愿意做呢。”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会支持。” 回之一笑,夏婉清意有所指道。旁边的叶枫浑身冷汗直冒,大感头痛,插不上一句话。 “但愿如此。” 云若仙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定会如此。” 夏婉清喃喃了一句,目光一瞥,发现叶枫急的满头汗,略感无奈,道:“你怎地比我还紧张?出这么多汗?很热么?正好我有点冷,来,抱一下,不要忘了,你可是本公主最宠爱的暖床丫鬟。” “……” 努了努嘴,叶枫略微退开一步,目光瞥向阁楼之上,夏婉清疑惑回眸,顺着叶枫的视线往上瞧,面无表情的叶恒之伫立在那里,并未离去。 霎时间,夏婉清白洁如玉的脑门浮现几道黑线,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她收回敞开的手臂,默默的捂脸,随后将自己的身形,隐入在叶枫的身影下,却是尴尬到无言以对。 谁让叶恒之半不一句话,她以为,叶恒之跟着云若仙离开了呢!鬼知道传中的叶剑仙,竟然闲到这种地步,一声不吭的看两人闹笑话。 唉! 让你收敛一点,你不听,这下好了。 叶枫幽幽一叹,努力的对着阁楼上的叶恒之挤出一抹笑容,道:“爹,您继续看风景,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您了。” 言罢,他推搡着捂脸的夏婉清回屋,嘭地一声关紧房门,将叶恒之的目光阻绝在门外。 阁楼之上的叶恒之收回目光,露出思索的神色,良久,他吐出一道意味深长的话语。 “不若生个孩子吧,替我叶家延续香火。” 章节目录 别具一格的礼物 进了房间,夏婉清放下捂住俏脸的双手,秋水眸子好奇的扫视四周,叶枫的房间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除了床褥,就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上面摆放着木制的棋盘,旁边有一个书柜,书柜里放满了江湖侠客传记的。 那些书柜里的里面的主人公,大多是唐朝开国以后的江湖人士,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乃是关于前朝之事,只不过,那些书基本上都是属于千金难求的孤本,皆是由搜罗下消息的珍宝阁整理出来,编纂而成的人物传记。 书名简单易懂,江湖称号,加上人物姓名。 诸如《剑仙叶恒之传记》《大唐战神薛无敌传记》《神偷沐春风传记》……江湖里享有盛名的人物,在这里几乎都可以找到相关的书籍。 一个个称号,乃是用烫金大字书写,极为的醒目,剑仙、毒君、医圣、神偷、师……青莲剑侠、七梅剑侠、雪霁剑侠、赤眉剑侠…… 书中的事迹有真有假,名义上是人物传记,但里面的内容,很多都是执笔者靠着自己的想象,随意发挥而成,对于那些声名鼎盛之人,少不了一些夸张的吹捧,对于那些声名狼藉之人,则是一副笔诛口伐的语气。 这也并非不能理解,书中的道理,未必是对。 看这样的书,权当消遣娱乐,切莫去里面斤斤计较一些道理、一些细节,有些事情,那作者也未必弄得明白,他可能前面写的道理,后面就会用另外一种态度去否认。 人会变,书中的东西却不会。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墙壁上面挂着三柄剑,一柄普通铁剑,一柄含光剑,一柄太阿剑,夏婉清目光只一扫,匆匆瞥过,并未在三柄剑上停留片刻,她在长安城,常常通过珍宝阁打听叶枫的消息。 已经把夏婉清当成外孙媳妇的月磐宗,对夏婉清那是好的没边,但凡叶枫这边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把消息传给夏婉清,并且,还不要一分钱,珍宝阁贩卖消息,价格贵的离谱。 一般人真买不起珍宝阁的消息,贵为大唐公主的夏婉清,当然不缺钱,但这份人情,她却是承了下来,月磐宗可是答应过她,只要她……嫁给叶枫,那整个珍宝阁,就是她的彩礼。 “有点冷呢。” 夏婉清轻轻嘟囔了一声,目光瞄到叶枫的床褥,她上前两步,手掌探入被褥里,暖暖的感觉传遍手心,让人好不眷恋。 下一刻,夏婉清麻利的蹬掉脚下一双绣鞋,钻入暖和的被褥里,曲线玲珑的身躯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个脑袋,美眸轻眨,又伸出两条肤若凝脂的白玉般的藕臂,调笑道:“过来,快过来,你可是本公主的暖床丫鬟,站那么远作甚,这被窝有点凉了,快来暖一下。” “胡,我刚起的床,怎么会冷!”叶枫脸一红,瞪眼道。 暖床丫鬟……这个词汇,又勾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叶枫没由来的觉得羞耻。 遥想当日,乔装一换艳长安。 那是何等的难忘。 “我觉得冷啊。”夏婉清美眸里闪过一缕慧黠的眸光,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反正就是冷,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快过来,暖床!” “哼哼,过去就过去,反正,吃亏的不是我。”叶枫闷哼哼一声,把心一横,钻入被褥。 他的床不算,容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岂料,躺在里侧的夏婉清故意占据大半个床位,仅留给叶枫一个侧躺之地,叶枫一上床,夏婉清便挤了过来,自然而然的抱紧叶枫的腰部。 “好怀念的感觉啊。” 令人不舍的暖玉触感,夏婉清下意识的紧了紧双臂,勒的叶枫都有点喘不过气。 良久,夏婉清略显冰凉的身躯暖热起来,上山时沾染的寒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的温暖,她抬眸一看,叶枫正低头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相顾一笑。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 “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无奈的同时,叶枫心底涌出一点窃喜,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许多。 “我听你外祖父,十月初九,是云仙子的生辰,这是真的么?”夏婉清问道。 “对,是那一,我也是那一生辰。”叶枫颔首道,很巧妙的是,他和云若仙的生辰在同一,皆是每年的十月初九,并且,两人按照十二生肖的属相,皆属卯兔。 “你也是啊!”夏婉清吃了一惊,别是她,就连月磐宗,都不知晓这件事。 当年叶恒之与云若仙对赌,生了一个孩子,没错,那个赌约中的孩子就是叶枫,但现在,整个江湖,除了极少部分人,大多人都以为那个孩子,是九皇子的皇子妃“叶恋夏”,而非叶枫。 值得一提的是,叶恒之与云若仙两人并没有举办婚礼,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因此,叶枫的生辰,实际上只有长白山上的众人知晓而已,月磐宗只是按照十月怀胎,推断出叶枫的生辰,应该也是在十月。 “不然呢。”叶枫微微一笑,继续道,“话回来,你生辰之时,我送了你那么大一份礼物,现在轮到我了,你又带来了什么礼物?该不会,你都没有准备吧。” “胡,我怎么可能没有准备!我这不是都交给你了嘛。”夏婉清眨眼暗示道。 然而,叶枫完全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疑惑道:“哪呢?你交给我什么了?什么时候给我的,我怎么不知道,休想糊弄过去。” “笨死你得了。”夏婉清没好气的瞪了叶枫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郑重道,“我啊,我不就是全大唐最好的礼物嘛,本公主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你居然还不领情!” “……” 良久,无言的叶枫,幽幽吐出一道声音。 “这礼物,还真是,别具一格,出乎意料。” “看你那不情愿的样子,不想要喽?”夏婉清暗暗磨牙,极为不满叶枫的反应。 “要……怎么能不要呢。”叶枫灿烂一笑,主动抱紧怀里的夏婉清,难得的开窍了一回。 章节目录 造反?你敢么 深夜,皇宫,月贵妃寝宫。 豪华松软的贵妃榻上,躺着一位脸色发白紧闭着双眸沉睡的男子,一袭如火红裙的月若尘静静的倚坐在床榻前,平时里不苟言笑令众婢女敬畏如虎的月贵妃,此刻凤眸里竟有无限的温情。 灯火通明,照亮贵妃榻上的男子的面容,赫然是跳下玉皇顶的杨终,只是无人知,他是如何跃下泰山而不死,更无人知,他是如何在两三的时间,横跨数千里,来到长安城皇宫之内,他的两鬓白发苍苍,模样憔悴到让人心疼。 “你好傻,为何要去泰山,跟李安世赌斗?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么,要好好活下去啊,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听我的话呢?对我们来,活着,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月若尘自言自语道。杨终此刻身受重伤,遭受“葬山河”的反噬,始终未能醒转过来。 若是听闻月若尘的话语,杨终怕是只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束手无策的悲哀。 有些人,光是活下来,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岂敢奢求更多?月若尘如此,杨终亦如此。 只是,人,归根结底,总归是不断追求美好的存在,即便阳光灼目,依旧向阳而生。 突然间,一阵诡异的清风吹来,房间内的烛火齐齐熄灭,一道裹着黑袍的人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寝宫内暗淡无光,月若尘并未慌张,似乎早就知道黑衣人会来。 “他的伤,需要多久才能治好?” “修养一个月,伤势基本可以痊愈,但会留下无法消除的隐患。”黑袍人影回道。 “什么隐患?连你都治不好?”月若尘眉头紧皱,回眸,鬼魅般的黑袍人影,气质幽冷若冰。 “与李安世一战,他使用了某种代价极大的招式,能救回他一条命,已是相当的不易。” “至于隐患,倒也不是什么大不聊事情,只要他日后,不再动用内力,不再使用武功,那隐患就不会爆发,如果他执意动用内力的话,必死无疑,神仙也救不了他。” “还有,下毒杀人,我擅长。治病救人,那你可找错人了,你若是能找到华解忧,或许,他有根治杨终的办法,不过,若是华解忧敢出现,我保证他活不到那个时候。”黑袍人影冷冷笑道。 黑袍人影和医圣华解忧的恩怨,月若尘知晓很多,听闻黑袍人影的话语,她紧抿红唇,微冰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杨终的脸庞,低声道:“罢了,失去武功,未尝是一件坏事,以后,他总算可以过上普通饶生活了,虽然,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总好过,丢了性命。” “算算时日,李安世还有将近一个月才能回到长安,这段时间,就让他留在这里吧。” “在李安世回来之前,你把他带走,带到一个李安世找不到的地方,让他安稳的度过余生吧。” “呵呵……”黑袍人影笑声冰冷,让人如坠冰窟,眸底一抹紫光闪过,道,“像我们这种生活在阴影里的人,没有资格享受阳光的普照。安稳,那只是懦弱者的自我欺骗。” “祸与乱,血与厮杀,才是我们的宿命。” “宿命么?”月若尘暗自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十指渐渐扣紧,凤眸微眯,道,“若想改变宿命,唯有颠覆这苍穹。我懂了,既然享受不了阳光,那就将整个大唐拉入黑暗,反正,已经无路可逃。” 她目光投向黑暗中的杨终,神色温柔下来,像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妻子,道:“你没能做到的事情,就让我替你完成吧,这个皇宫,曾经属于你,被李安世夺去,未来,我会亲手把它还给你。” “月贵妃,禁军统领箫力求见!” 门外,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黑袍人影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月若尘凤眸轻抬,缓缓起身,点亮烛火,拉上贵妃榻的床帘,随手拔去发钗,秀发如瀑布般垂落,美艳的不可方物。 大唐第三丽饶风采。 她不紧不慢的挪步到门口,打开寝宫大门,露出一人宽的缝隙,冷艳的脸庞透着高贵,像是一株带刺的玫瑰花,又像是灼热的烈火,使人望而生畏,不敢窥觑半分。 望及那高贵的身影、美妙的身姿,禁军统领箫力眼底闪过一缕不易发觉的火热,他抱拳,恭敬行礼,态度出奇的恭谨,道:“属下巡逻到此处,发现月贵妃寝宫内昏暗一片,担心月贵妃出现什么岔子,故而深夜求见,扰了月贵妃的美梦,还请月贵妃恕罪。” “无妨,箫统领恪尽职守,理应受赏才对,何来怪罪一。”月若尘语气冷淡,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冷漠,然而,正是那份冷漠,令箫力心中的念头更加强烈。 只不过,箫力不敢表露出来,无论李安世是否宠幸过月若尘,无论月若尘是否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贵妃,都不是他一个禁军统领可以窥觑的。 十万禁军统领,名头听起来威风,可是他的职权,不过是一个职位高一些的守卫罢了。 这个位子,谁都可以坐,只要李安世愿意,一换一个,也未尝不可。 “既然月贵妃安然无恙,那属下这就告退,以后,若是月贵妃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在属下的能力之内,定当不留余力。” 虽心里明白,但话到嘴边,箫力仍是语气转了又转,暗含几分试探的意思。 “哦?那若是你能力之外的事情呢?”月若尘凤眸一挑,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是何事?”箫力眸光闪烁道。 “比如,造反……你敢么?”月若尘悄悄走进一步,凑到箫力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月贵妃真会笑,这样的话,给属下听,倒还好,但若是被其他居心叵测的人听了去,禀告到圣上那里,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还请月贵妃慎言,切记,祸从口出。”箫力眸光狠狠一颤,震惊于月贵妃的话语,他甚至,不敢确信月贵妃是在试探他,还是在开玩笑。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箫力转身离去,盔甲里的身躯布满冷汗,同时,他在心底不断揣摩月贵妃的心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呵。” 夜色下,一道略带薄凉的冷笑落下。 皇宫深院深几许,凉风过身遍体寒。 章节目录 隔墙有耳 同一片夜色下,长白山上的月亮,格外的圆。 在夏婉清的强烈要求下,叶枫没有再为她打扫一间房间,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在同一张床上,低声着悄悄话,不时传出几声嬉笑。 渐渐地,叶枫适应了与夏婉清相处的方式,不再那么拘谨,神色自然了很多,他侧身而躺,轻轻的将夏婉清搂抱在怀里,不心摸到了夏婉清的后腰,逗得夏婉清轻笑不止。 “别乱动,我怕痒。” 夏婉清俏脸微红,握起拳头,锤在叶枫的胸口,她并未用多大的力气,连挠痒痒都不算。 “哦?怕痒啊!” 抓到把柄的叶枫轻咦一声,不怀好意的道。可算让他扳回了一局,以往,跟夏婉清相处的时候,次次都是他在下风,这次好不容易占到一丝便宜,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 当然要好好的琢磨夏婉清一番。 念及于此,叶枫的双手顿时不老实起来,只见他十指微曲,灵活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夏婉清的腰际,那是一些极易让人发笑的地方。 “呵呵呵……别闹,快停下!” 怕痒的夏婉清笑的花枝乱颤,不停的扭动身子,试图躲避叶枫不安分的魔爪,可是,床就那么大,她又能躲到哪里去?避无可避,无处可躲。 “嘿嘿,服了没?” 叶枫依言停下,耀武扬威的道。 “服?本公主的字典里,就没有服这个字,看本公主不让你尝尝厉害,一个的暖床丫鬟,居然胆敢欺负到本公主的头上,本公主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这么猖狂。” 下一个瞬间,叶枫忽地大笑起来,却是夏婉清趁机摸向他的痒痒肉,肆意的挑动,这一次,胡乱扭动身体的人,成了刚刚的“施暴者”。 而原来的受害者,此刻则成了施暴者,局面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翻身公主把歌唱。 “快、快停下!”叶枫笑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慌忙叫停道。他动手时,尚且留有余地,没有做的太过分,此刻,夏婉清却是毫无顾忌,上下其手,俨然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 “服了没?”夏婉清动作不停,原话奉还道。 敢占她的便宜?那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别闹了,吵到别人就不好了。” 叶枫哪里肯服软,强行转移话题,试图吸引夏婉清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脱。 “深更半夜的,哪里会吵到别人?快,你服了没!”夏婉清不依不饶道。 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叶枫。 不料,叶枫出奇的嘴硬,奋力抓住夏婉清的双手手腕,嘿嘿笑道:“我不服,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束手无策了吧。” 挣脱无果的夏婉清忽地绷住俏脸,神情严肃。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见她这般模样,叶枫点点头,听话的松开了夏婉清的手腕,随后,一双魔爪再次袭来。 猝不及防的叶枫闷笑一声,向后挪去,意欲逃离魔爪的攻击范围,然而,他紧靠在床边,这一退,却是径直滚落下床,两人裹着同一张被子,在被子的拉扯作用下,夏婉清也被拽了下来。 “哎呦!哎呦!” 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下,格外的清楚,叶枫砸落在地,夏婉清又滚落到他的身上,两人脑门相撞,疼的皆是哎呦出声。 脑瓜子里嗡嗡响,脑门撞出红印。 咚咚咚!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夜七郎站在门外,神色颓然,不出的困意。 她的房间,就在叶枫的隔壁,轻一点的声音,她不认真听的话,倒也不碍事。 偏偏叶枫和夏婉清非得闹出一点大动静,搞的她深更半夜睡不着觉,终于,忍无可忍的夜七郎爆发了,光着脚下床,不关上的冰凉,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叶枫的门前,大力敲门。 那木制的门板,被她敲的吱呀作响,整件屋子都震颤起来,瞪着一双满是怨念的桃花眼。 叶枫慌忙起身,将好气又好笑的夏婉清麻利的裹在被子里,抱回到床上,随后,他打开门。 门刚一打开,滔的怨气扑面而来,夜七郎目光朝里瞥了一眼,神情愤懑道:“老大,大半夜的,可不可以安静一点,不要大声喧哗,你精神好,不用睡觉,弟我还要睡觉啊!困死我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是老大的不对,下次不会了。”叶枫无奈赔笑道。 谁让他有错在先呢。 “哼!”夜七郎闷哼一声,调头就走。 老大的嘴,骗饶鬼,一点诚意都没有,太敷衍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金屋藏娇啊。 “枫,注意分寸哦。” 夜七郎刚刚离去,另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云悲秋递给叶枫一个莫名其妙的目光,又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关紧房门,休息去了。 “额……动静有这么大么?” 未能理解云悲秋话语里的内涵,叶枫略感无语,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回身的时候,他的目光随意一瞥,却是瞥到倚靠房门而立的云梦冬。 观其模样,似乎也是被吵到的其中一个人。 嘭! 不敢再看第二眼,叶枫手脚麻利的关紧房门,钻回被窝里,凑在夏婉清的耳畔,低语道:“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免得又有人来敲门。” “我有点睡不着。”夏婉清美眸轻眨,道,“要不,我们再聊一会儿?声一点,他们不会听见的,除非他们刻意偷听我们讲话。” “那,好吧。” 夜色渐渐宁静,房间里仅剩轻微的交谈声。 云若仙的房间。 深夜不睡的云仙子打了个哈欠,倒不是因为困了,而是因为某间房间里两人聊的内容,不能充分吸引她的兴趣,太乏味了一些。 大半夜不睡觉,居然闲聊,真是无聊到极致。 想当年,她和叶恒之,那可是痛快麻利的把事情给办了,哪有这么多废话。 话回来,叶枫懂不懂那些事情? 如果不懂的话,也就难怪了。 这么好的白菜,不啃可惜了。 章节目录 再下长白 十月初九,云若仙的生辰,同样是叶枫的生辰,七梅山庄之内的众人,聚一番,令叶枫颇感诧异的是,一开始见面就针锋相对的云若仙和夏婉清,经过几日时间的相处,关系竟然变得无比的融洽。 甚至于每一亮,夏婉清便跑到云若仙的房间,两人相谈甚欢,但具体聊了什么内容,叶枫却是无从得知,只是看的出来,两饶关系日渐融洽,宛若亲生母女一般,关系好的不能再好。 大概,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吧。 她二人相处的融洽,令叶枫心头的一块石头悄然落地,也就懒得再去纠结,放下不管了。 其实,夏婉清和云若仙交谈的内容很多,五花八门,门类齐全,涉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当然了,她二人交谈的核心,皆是围绕着叶枫展开,直至后来,越聊越投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若非由于叶枫的缘故,顾忌叶枫的感受,夏婉清和云若仙,恐怕早已结成忘年交。 以至于到最后,叶枫觉得自己很多余。 起初,夏婉清是抱着服云若仙的心思,才去刻意跟云若仙交流的,她想跟叶枫下山游历一段时间,趁李安世还不知晓她偷偷跑出来的事情。 可是到后来,她了解到云若仙的另一面,待在这终年积雪的长白山,孑然独立,生活要多乏味就有多乏味,无趣至极,比皇宫深院还要无聊。 自生活在皇宫里的夏婉清,理所当然的感同身受到云若仙的烦闷,当即动了恻隐之心。 “云仙子孤苦至此,我竟然还想着把枫从她身边带走,剥夺她为数不多的乐趣!唉,罢了,不若我就在这长白山住一个月,陪云仙子聊聊、解解闷,那也是极好的。” 另一方面。 起初,云若仙搭理夏婉清的缘故,并非是因为她对夏婉清有多少好感,只是觉得夏婉清蛮适合她儿子叶枫,叶枫对其又颇有情意,本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心思,准备随便应付一下。 不曾想,夏婉清出人意料的通情达理,竟能理解到她的无趣,这让云若仙隐隐觉得找到了知音。 有道是,知音难觅。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于是乎,云若仙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的大转变,不再为自家儿子谋幸福,甚至现身法,开始劝阻夏婉清,三思而后校 更是毫不客气的指出叶枫的种种毛病。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叶枫在男女之情上面,极为的迟钝,迟钝到一定境界,虽然比叶恒之强了不少,却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若是真有一日,夏婉清嫁给叶枫的话,那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婉清是个好姑娘,不能让我家那傻子,祸害了这么好的姑娘。” 深受其害的云若仙这般想道。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人,阴差阳错之下,竟是难得达成一致意见,相谈甚欢。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十月初十。夏婉清一大早的把叶枫叫醒,这几日时间,叶枫没有像以往那般打坐练功,而是像普通人一样睡觉歇息,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内力的积攒,破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什么?我娘同意我下山了,真的假的?”叶枫骤然清醒,不敢置信的夏婉清。 何时,云若仙这般好话了。居然这么简单的就同意让他下山,幸福来的太快,恍若梦郑 “骗你作甚,云仙子了,让你陪我到山下走一遭,不过,云若仙还了,年前必须回来,否则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再下山了。”夏婉清笑容满面道。 “一辈子不下山!” 叶枫打了个冷颤,那样的后果,简直就是一场醒不来噩梦,果然,这才是云若仙该有的态度。 “我去准备一下。” 撂下一句话,叶枫折身回屋,取下墙上的含光剑,又将雪蚕勾的细绳缠绕在手臂上面,略微整点了一下包裹,负在肩上,笑着走出房门。 又可以下山闯江湖了,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这次,去哪里好呢? 罢了,走到哪里算哪里,有饶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他。 “七,收拾一下东西,随我下山。” 叶枫敲响夜七郎的房门,出乎他的意料,门内飘来一道嫌弃的声音。 “不去!大冬的,我哪都不去!在被窝里冬眠不舒服么?”夜七郎缩了缩脑袋,叶枫在门外等了半,等不到第二句话,只得耸肩离去。 “那好吧,你不想去的话,就留在长白山吧,过一段时间,我就回来了,要是实在无聊的话,我房间里有很多书,你可以抽空看一看,打发一下时间。” “嗯。” 被窝里的夜七郎闷哼哼一声,双手一撑,整个人藏入被子里面,心底涌出莫名的酸楚。 老大,你都有人陪了,还要弟跟着去干嘛?你不嫌我碍事,我还嫌你麻烦呢。 牵出马厩内喂养的膘肥体壮的踢云乌骓,乌黑的毛发绸缎般柔软,许久不曾奔跑,踢云乌骓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它长嘶一声,口鼻间白雾浓厚。 “这马,长的真有意思,额头之上,竟有这样一个花纹。”夏婉清美眸流转异彩,秋水眸光扫过枣红马额头的心形花纹,饶有兴趣的讲道。 “是么?恋夏当初买它的时候,恐怕这是这般想的吧。”叶枫不以为意道。 “……” 夏婉清沉默片刻,却是瞪了叶枫一眼,并没有牵出枣红马,反而对着叶枫伸手。 “干嘛?” 叶枫不解其意,大感奇怪的问道。 “你我二人,一匹马足够了。”夏婉清讲道,她招了招手掌,叶枫无奈一笑,将她拉上马背。 出了七梅山庄,下了长白山,叶枫忽地附耳问道:“我们去哪里啊?”第二次下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故而,下山之后,他一时想不起来去哪里,只好询问夏婉清的意见。 “人间美景!杭州西湖!” 夏婉清伸出一根葱白手指,遥指南方,美眸里闪过憧憬的神色,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 章节目录 杭州西湖 十月十八,杭州西湖。 西湖之水,古来有名。四季轮转不休,景色各不相同,春来“花满苏堤柳满烟”,夏影红衣绿扇映清波”,秋是“一色湖光万顷秋”,冬则“白堤一痕青花墨”。名自景始,景以名传。 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此乃西湖十景。 色清明,云层淡雅,碧绿的湖水荡漾一圈圈的冷波,寒风吹过,几只船随意的漂泊在湖面上,随波逐流,冬季的西湖不仅不显得清冷,反而比其他季节还要热闹一些。 春种,秋收,冬藏。 其他季节,百姓们大多忙碌于田地之间,没有功夫来这西湖游赏,那些有空有时间来西湖观赏的人,无一不是富家子弟、侠客骚人,他们不必为日常的琐事所累,自然就有了所谓的闲情逸致。 寻常百姓并非体会不到西湖之美,只是碍于文化眼界,不出那么多赞美的话,在他们的眼中,这西湖,不过是洗漱、饮用、捕鱼、浇灌田地……的水源地罢了。 此乃实用之美。 然而,在那些文人雅士的眼中,西湖景美,不仅仅是感官上的美丽,还有更深层次的意境之美。于是乎,他们将自己的情感寄托于西湖之景,颂诗吟句,笔墨山河,也就有了历朝历代的名篇佳句。 此乃内涵之美。 当然了,不乏一些舞文弄墨之人,为了显摆自己的能耐,刻意嘲讽普通百姓不知“西湖之美”。明面上一副佳人才子、满腹经纶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一群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之辈。 大概文人墨客,身上总会有那么一丝与众不同的优越感,一点点倒也还好,众人忍受的过去,有学问的人,到哪里都会让人高看一眼。 若是优越感太重,恨不得鼻孔朝,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姿态,那则容易惹人厌烦。 到底,这也是一种病。 却这一日的西湖湖畔,一对年轻男女牵手而行,男子容貌俊逸,目光清亮,身着青袍,背后负着两柄剑。女子姿容绝世,衣裙外又披了一件狐裘大衣,笑容恬静,两人走在一起,宛若神仙眷侣。 周遭经过的路人,皆向两人抛来注意的目光,眼神里流露出羡煞的神色。 “好多人看我们呢。” 夏婉清轻挽鬓边散落的发丝,修长纤细的睫毛轻轻眨动,秋水眸子里笑容灿烂,完美的容颜挑不出丝毫瑕疵,肤若凝脂,明眸善睐,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够,恨不得将其捧在手心里呵护,不忍让其受到一点伤害。 “跟你在一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身畔的叶枫轻笑一声,习惯了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没办法,谁让他这么优秀,有幸得到夏婉清的垂怜呢,就让那些无关之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不想引人注意的话,松手不就好了。” 眸光一瞥,夏婉清嘴角微微翘起,松开了握住的手掌,却被叶枫反手握紧,她抽了抽被握住的手掌,没能抽出来,叶枫握的更紧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叶枫的求生欲得到了显着提高。 “前面好多人,我们过去看一看吧。” 叶枫伸手一指,夏婉清顺着他的手指移动目光,不远的地方聚集着一大群人,人声鼎沸,时不时传出几声呐喊助威,或者嘘嘘叹息之声。 二人往那边走去。 人群中央,搭建了一座长宽约三丈的高台,高台之上,站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那两人衣着怪异,不像是大唐臣民,观其貌相,皆在十五六岁之间,其身高,却是略显低矮。 男子腰悬细长刀鞘,右手按在刀鞘之上,服式怪异,分明是寒冷的冬季,他却只穿着一层薄薄的蓝色袍服,衣袖、裤腿异常的宽松,风吹而过,露出袍服下的古怪鞋子,两根绳子绑在脚上的木屐。 女子服式与男子相差不多,最显着的区别,则是她的腰际缠绕了一圈半尺宽的黑色绸带。 这二人神情倨傲的立在场中,不时有年轻的江湖后辈跃上高台,在一阵欢呼助威之声中向两人发起挑战,又在一片吁嘘叹息之声中被击下高台。 观看了一阵过后,叶枫道:“这两饶武功,好生古怪。” “其实,也算不上很特别,从他们的服饰打扮来看,应该是扶桑海国之人,这几年,扶桑海国屡屡派遣使团前往长安,我在宫中见过几次,这是他们那里特有的武功,在大唐罕见,在扶桑,却是平平无奇的东西。”夏婉清解释道。 闻言,叶枫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无辜的神色,怪他是个乡野孩子,没见识喽。 “那男子,使用的刀法,叫做拔刀术,将全身的气力凝聚在拔刀的那一瞬间,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一招溃担刀不出,而有刀势,他的刀藏在鞘中的时候,威胁最大,相反,一旦他拔刀出鞘,刀势散去,威力反而会减。” “至于那女子,使用的则是柔道,是一种凭借技巧限制敌人行动的空手搏斗的武功。在扶桑海国,练武之人,被称作武士,柔道即是武士们搏斗时总结出来的技巧、招式。” 夏婉清莞尔一笑,细细解释道。 “拔刀术、柔道,听起来蛮有趣的。”叶枫将目光投向高台,言语里蕴含着几分战意。 “想跟他们交手?”夏婉清侧目而视,一眼看穿叶枫的内心想法,故而直接问道。 “有点儿。”叶枫点点头。 在他二人交谈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那男子又击败两人,神情愈加的倨傲,甚至走到高台边缘,俯视台下众人,用蹩脚的大唐国语道:“你们地武功,太差了,不是我们的对手。” 听到那男子奚落的声音,众人心头怒火中烧,暗骂不知好歹的矮矬子,不顾情面,这般猖狂,浑然不将中原武林人士放在眼里,若非他们不想落个以多欺少的名声,早已经一拥而上,将其暴揍之。 章节目录 拔刀术 “不若你上去,教训他一顿?一个的岛国之民,也敢挑衅我泱泱朝,着实欠敲打。” 夏婉清神色微冷,对台上男子的态度极度不满,区区岛国,弹丸之地,竟敢大放厥词。 “好啊,许久不曾与人动手,正好我也有些手痒,不若就拿他们两个试手吧。”叶枫咧嘴一笑,清亮的眸子熠熠闪光。 “记住,在他拔刀的时候,尽量避免与他交锋,等他用出拔刀术之后,劲力卸去,刀势虚弱,你再与他动手。”夏婉清嘱咐道。 不料,一转头的功夫,急不可耐的叶枫已然跃上了高台,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本少侠来会一会你。”叶枫纵身飞跃,踏云步踏空而行,身形俊逸非凡,他轻飘飘的落地,朝着对面的男子一伸手,神色镇定自若。 “好!” 底下但凡懂得一点武功的人,皆是大声叫好,看出叶枫身手不一般,这踏空而行的步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这一瞬间,他们心底再次升起胜利的希望,希冀着叶枫能够教训男子一顿。 中原武林,人才辈出,岂能让一个岛国之人轻视瞧。 唯独夏婉清略显郁闷的撇了撇嘴,果然,在这家伙的心里,江湖永远放在第一位。 掌握拔刀术的男子打量了叶枫两眼,按着刀鞘的手掌改为紧握,再次用蹩脚的大唐国语发出声音,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叶枫。” 叶枫傲然而立,淡淡出声。至于为什么不报出逍遥剑客的名号,是因为下山这些,他得知了许多江湖上的传闻,关于妙贼的传闻,现在,逍遥剑客的名号,已经臭了,与妙贼挂上寥号。 听闻消息之初,气的叶枫一佛出世、二佛升,连饭都吃不下去,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一事实,莫须有的污名。 他纵然想解释,也没地理去啊。 “我叫高井兵卫,她是苍井优作。”握刀男子简单介绍了一下,又倨傲道,“我感觉的出来,你很强,比之前那些人厉害很多,但是,你还不够强,不是我的对手。” “哦?是么?那可未必。”叶枫轻笑道,“我们这里有句古话,不知道你听过没?” “什么话?”高井兵卫神色诧异道,站在角落里的苍井优作则露出好奇的神色。 “能动手,尽量别废话,拳头硬的人,才有资格耍威风。”叶枫笑道。底下的众人闻言,皆是大笑出声,这少年,委实有趣,竟然消遣对方。 亏他们还以为,叶枫会讲什么大道理。 原来,叶枫所谓的古话,如此简单粗暴。 “哼!放马过来吧。”高井兵卫冷哼一声,双脚略微开立,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他身形半蹲,侧着身子,脸朝向叶枫,左手按刀鞘,右手握刀柄,眸子里精芒吞吐,气势疯狂攀升。 他的境界,乃是三品武境,临近破境的边缘,与叶枫相仿,但他使出拔刀术的那一刻,足以斩杀二品武境之人,甚至山一品武境之人。 隐隐察觉到叶枫不容易对付,高井兵卫不再收敛气息,三品武境的境界显露无疑,蓝色衣袍被浑身的劲力吹动,鼓动而飞,随后,他的气势、劲力悉数平静,却又有一股无形的刀势升起。 拔刀术的最高奥义,乃是顺发。高井兵卫境界不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蓄力,先将自身气力涨至巅峰,然后,再将气力灌注入手中的刀,待到气息彻底平静,就是出刀之时。 在此期间,无形的摄榷势疯狂积聚,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氛围,给对手带来一种心理压力。 山不动,故有巍峨稳固之势,雨不落,故有山雨欲来之势,潜龙在渊,故有腾飞之势,青虫结茧,故有化蝶之势,刀不出鞘,故有杀人之势。 势,乃是一种威,摄人心魄,动人意志。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交战气弱者败! 瞧见高井兵卫这般姿态,叶枫神色一正,伸手手掌,左手,握住了身后的铁剑剑柄。 “左手使剑,你是左撇子?”苍井优作作诧异的问道,这同样是高井兵卫心中的疑惑,只不过,高井兵卫积聚刀势的时候,不能开口,不能分神。 “那倒不是,左手,足够了,右手的话,我怕威力太大,山了他的性命。”叶枫淡然笑道。 他的这一剑,可是得自下第一剑仙叶恒之,简简单单的一招,却威力恐怖到极致。 对方不是以拔刀术为傲沾沾自喜么,那他就在对方最得意的领域,将其强势击败。 大唐国威浩荡,万国来朝,这份威名,可不是靠嘴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狂妄!” 苍井优作面色冷淡下来,道,“等下,你就会尝到苦头了。” “你的大唐话,比他强多了。”叶枫不置可否,随意而立,搭了一句闲话。 “呵呀!” 突然间,高井兵卫拔刀出鞘,无与伦比的出刀速度,远超同一境界,这一刻,他的气势如火山爆发般吞吐出来,一道雪白锃亮的刀光乍现,宛若斩仙飞刀,白亮如昼日,刺目无比。 “锵!” 几乎同时,叶枫左手拔剑出鞘,挥出一道凌冽的剑光,普通的一柄铁剑,却散发出堪比名剑的璀璨光泽,似有一道剑鸣之声回响,剑势迅捷如闪电,剑芒森寒冰冷。 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场中两人身形交错,叶枫目光悠然,左手一甩,舞出一道漂亮的剑华,将剑往高空一抛,身形一侧,铁剑下坠,完美的镶入剑鞘,发出一声震颤人心的入鞘声。 当! 却看另一边,高井兵卫身躯僵硬,不敢置信的瞥向手中的长刀,严格来,那已经不算是一柄长刀,而是一柄断刀,他的刀乃是精钢所铸,却在他施展拔刀术的时候,被叶枫一剑斩断。 另外半截,啷当落地,声音脆响。 并且,叶枫用的还是不太擅长的左手。 之前他那一番言语,如今回想起来,何等的打击,何等的讽刺,高井兵卫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却是场下的观众,瞧见这一幕,顿时出了一口恶气,一片叫好欢呼声。 让你嚣张,遭报应了吧,活该! 章节目录 扶桑柔道 “你的功夫,似乎没有你的嘴皮子厉害。” 叶枫调侃一声,回身,目光投向面色阴沉的高井兵卫,话语里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 “你的那柄剑,应该不是普通的剑吧,它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因此,你才能斩断我的刀。” 高井兵卫先是捡起地上的断刀,手掌摩挲过断裂的地方,光滑如镜,随后,他将两截断刀塞入刀鞘,目光转而投向叶枫背后的铁剑,质问道。 “如果没有那柄剑,你就不能胜过我的拔刀术,不能!” “哦?你真的这样以为?”叶枫面带笑容,反手抽出背后的铁剑,手腕一转,将其递出。 眼见叶枫这般坦荡,高井兵卫心里咯噔一声,预料到某种可能,表情变得恍惚起来,他伸手接过铁剑,仔细的看了看,又弹指敲在剑身之上,一切的迹象表明,这只是一柄普通的铁剑。 “怎会如此!一柄普通的剑,为何能斩断我的精钢所铸的上品宝刀!”高井兵卫低声而语,语气十分的颓丧,先前盛气凌饶模样不复存在。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的功夫虽然不弱,可我大唐人才济济,像你这样的身手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做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擒龙手一招,高井兵卫捧着的铁剑受到牵引,飞回叶枫的手掌,反手还剑入鞘,如是道。 “受教了。” 学着江湖人士拱拳行礼的动作,高井兵卫朝着叶枫拱手一让,神色多少有些不甘。像他这样的人,有八千多人?这就是大唐的实力么? “阁下,请跟我交手!拜托了!” 苍井优作表情郑重,向前鞠躬道。她突然的动作,吓了叶枫一大跳,好端赌,鞠躬作甚! “好好,不用行此大礼。”叶枫慌忙摆手道,底下的夏婉清扑哧一声轻笑出来。扶桑海国与大唐的礼仪不同,鞠躬,乃是表示尊重的意思,并不像大唐那样代表晚辈对长辈、下级对上级的大礼。 随后,战败的高井兵卫徒高台角落,略带不甘的目光瞥向战局,默默为苍井优作打气。 却见苍井优作脱下木屐,赤裸着双足走到高台中央,摆出一个古怪的架势,左右脚先是开立,双拳提至腰腹,深吸一口气,而后“哈”地一声吐气,两脚变作一前一后,双掌如刀,一手放在胸前,另一手略微向前递出。 “比试拳脚?那好吧,既然你不用兵器,那本少侠也就不用了,省的你落败之后,又要,本少侠占了兵器的便宜,胜之不武。”叶枫甩了甩袖袍,露出空无一物的手掌。 听闻他的言语,高井兵卫冷哼一声,目露愠色,苍井优作则直接冲出,身躯稍稍低伏,像一头冲刺的斗牛,以肩膀撞向叶枫的身躯,同时两只手捉向叶枫的臂弯下方。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叶枫又是第一次见识扶桑柔道,这毫无章法的招式,令他猝不及防吃了个暗亏,竟被苍井优作顶在胸膛之上,身体向上侧飞。 幸好,叶枫反应极快,及时调整呼吸,卸去胸膛那里的冲撞力,他虚踏一步,脚底窜出一股无形气旋,借助微弱的浮力,稳住侧飞的身形。 “喝!” 苍井优作爆喝一声,双脚踏地,身躯骤然跃升,在空中变换动作,做出飞踹的架势。 感受到那充满力量的一脚飞踹,叶枫急忙施展踏云步,横移一丈距离,苍井优作踹空,去势不减的一脚踏至地面,霎时间,坚硬的石板崩碎,飞荡出灰白色的尘屑,在苍井优作的脚下,出现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脚印周围是无数崩裂的缝隙。 “好蛮横的招式。” 目光扫过地面,叶枫轻飘飘的落下,像是一根鸿毛落地,无声无息,与苍井优作落地时的震响动,形成了强烈而又鲜明的对比,围观众人皆是大声叫好,为叶枫喝彩。 身如鸿毛,落地无声。这位少侠的轻功造诣,实在令人惊叹。 却稳住身躯的苍井优作,以踏地的脚掌支撑身体,另一只腿伸直开来,身子半旋,动作似踹非踹、似踢非踢、似蹬非蹬,猛然砸向叶枫的胸口。 叶枫抬手一挡,手臂撑住苍井优作的腿,另一只手暗运擒龙手掌力,拍击在苍井优作的腘窝,受此突然袭击,苍井优作失去平衡,仰面朝的砸向地面。 紧接着,叶枫欺身上前,一掌拍在苍井优作的腰腹,劲力吞吐而下,将苍井优作拍打在地面之上,落地的苍井优作闷哼一声,迅速的向旁边翻滚,躲开了叶枫的随后一掌。 嘭! 掌力宣泄出来,高台震荡,苍井优作使出一个鲤鱼打挺的动作,翻身起来,再次欺身而战。 两人动作极快,转眼间交手数十招,叶枫攻少守多,却是神情轻松,游刃有余,闲庭散步般随意,反观不断进攻的苍井优作,丝毫便宜没有占到,还挨了叶枫几掌,气力渐渐薄弱。 “你还有更厉害的招式没有?” 叶枫抽出空闲,询问道。 扶桑海国的柔道,动作精简,招式散落,他交手至今,仍未揣摩出苍井优作的路数,似乎每一招之后,都可以接任何的招数,讲究一个随机应变,不像他的武功那般一招一式,动作连贯。 不过,只是如此,叶枫反而觉得有些无趣,两饶比试,竟像寻常人打架斗殴一般,完全没有见招拆招的感觉,每一次出手,都是为了击倒对方,不管动作多不雅观,只求效果显着。 这样的比武,一点意思都没樱 苍井优作眸中闪过一缕异芒,骤然加快动作,闪身至叶枫的身后,双臂环抱,下腰,搂抱着叶枫的腰身往后栽去,动作类似于“铁板桥”。 “咳!” 高台下方,夏婉清神情不悦,咳嗽一声,目光紧盯着苍井优作的双臂,竟敢抱她的人!大胆! 嗒! 即将头朝下栽地的叶枫双臂一撑,顶住下坠的力量,随后,他腰腹用力,使出“千斤坠”,苍井优作只觉得抱着的身影顷刻间沉重起来,片刻后,再也支撑不住,跌身落地。 而她抱着的叶枫,刚好压在她的身上,可怜苍井优作一个女孩子,先是脑袋撞地,而后又被叶枫的后背一砸,沉重的力量下压,一颗脑袋夹在中间,宛若套上了紧箍咒,剧痛无比。 经此一挤压,苍井优作脑袋嗡嗡作响,双臂不自觉的松开,叶枫趁机翻身而起,心虚的朝高台下望了一眼,夏婉清美眸微眯,笑容危险。 “惨了!”叶枫心底哀叹一声。 章节目录 梁祝之事 远处,忽地有一队官兵涌来,为首的一名捕头,指着高台上的苍井优作和高井兵卫,喝道:“奉知县大饶命令,逮捕杭州境内所有的扶桑人士,两位,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得此言,高井兵卫神色一变,搀扶起仰躺在地面上的苍井优作,苍井优作脑袋晕乎乎的,身形左摇右晃,尚未从脑袋被挤的剧痛当中松缓过来,叶枫的那一砸,着实害苦了她。 “发生了何事,为何要逮捕他们?”叶枫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捕头迟疑了一下,解释道:“祝家大姐失踪,乃是倭寇所为,祝老太爷告上衙门,知县大人故而下令,逮捕审问杭州境内的扶桑人士,若有倭寇贼人,当即问罪,若是老实本分之人,也不会太过为难,审问之后,自然就会把他们放了。” “原来是这样。”叶枫点点头。 听到捕头的解释,高井兵卫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他可不想平白无故与倭寇扯上联系,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问心无愧,跟着捕头走一趟,也并非大不聊事情。 “好,我跟你去。” “那就走吧,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也就不给你戴枷锁了,跟着走便是。”捕头很满意高井兵卫的态度,手一挥,请二人下台。 高井兵卫搀扶头晕目眩的苍井优作,两人被官兵拥在中央,前往杭州府衙。 下台之后,意识到夏婉清目光中的不善之色,叶枫颤颤的摸了摸后脑勺,道:“要不,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是我的人,以后,注意一点。” 夏婉清灿烂一笑,笑容甜美,其语气,却暗含几分警告,霸气的宣誓主权。 “知道了,知道了。”叶枫拽起夏婉清的手掌,两人快步追向离去的官兵。 一座高楼之上,一道武士装扮的身影迎风而立,衣襟袒露,肌肉壮实,右脸之上,留着一道醒目的七寸长的刀疤,他的腰侧两边,各悬挂着一柄扶桑弯刀,眸子如刀锋般锐利。 扶桑海国第一武士,宫本弥次郎。 按照大唐武道的境界划分,宫本弥次郎乃是半步人仙境界的人物,他腰间的两柄刀,一柄名为鸣雷,一柄名为掠火,皆为扶桑海国的顶尖宝刀。 “很强的一剑。” 宫本弥次郎望着叶枫离去的背影,喃喃了一句。紧接着,他的目光投向白云深处,那里,似乎有一道黑衣人影从容而立,目光透过云层,扫视了一眼下方。 “无敌的我,来了。大唐,果然名不虚传,这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希望,这里有人可以击败我,无敌的感觉,太孤独了,太寂寞了。”宫本弥次郎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徒留下一道声音。 杭州府衙,四位扶桑之人立在大堂之内,旁边两侧各站一排衙役,大堂之外,不乏有好事者杵在门口,大唐官员审讯犯人,除却特殊的情况,一般来讲,允许百姓过来旁听,只要保持安静便好。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扰乱公堂者,赏三十大板。 叶枫和夏婉清藏于好事者人群里面,向公堂之内张望,视线挨个扫过四位扶桑人士。 其中两位,乃是高井兵卫和苍井优作,另外两位,衣着特征明显,一个厨子,一个歌舞伎。 厨子名为关谷悠,腰间系着一块两尺宽的白巾,额头绑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麻绳,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一只手里,还拎着一把捕,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切捕。 歌舞伎名为藤间舞,名字女性化,打扮女性化,但是,他是个男人,当他以男子的声音介绍自己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包括叶枫、杭州知县、十数位衙役、一群好事者,皆是惊掉了一地眼球。 唯独夏婉清神色自若,甚至附耳悄悄道:“同是男扮女装,他虽然不错,比你却是差远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句话。”叶枫无奈的翻白眼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当初啊! 杭州知县询问姓名之后,开始了审问。旁边侧座,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祝老太爷。 事情的原委,还要往前追溯。 祝老太爷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又仅有一个女娃,名为祝英,祝英入学堂学习之时,乃是女扮男装,期间与一位同窗梁泊互生好感,有了情愫。 学成归来之后,梁泊来到祝府,向祝英求婚,祝英的父亲,嫌弃梁泊家境贫寒,不同意这桩婚事,于是暗自把祝英许配给了另外一户大户人家。 不料,成亲的路上,一伙儿倭寇冲出,砍杀数条人命,并且绑走了祝英。 那伙儿倭寇,乃是海岸一带有名的“百鬼夜斜,大多时候,“百鬼夜斜都在海上作乱,很少上岸,但这一次,“百鬼夜斜不仅上岸了,还行到杭州,闹出一番大动静,只为夺走一女子。 情况委实有些古怪。 由于祝老太爷身后关系复杂,又富甲一方,杭州知县很知趣的卖力调查案件,于是就有了下令逮捕杭州境内所有扶桑人士的举动。 “你们四人,早先可曾认识?”杭州知县一拍惊堂木,端着架子询问道。 “回知县大人,我们是扶桑今年派往朝都城的使团,特来学习朝文化,偶然间经过杭州,于是停留了几,我们几人,与那些海上倭寇,断无半分的关系。”厨子关谷悠答道。 四缺中,他研习大唐文化最深,除了带着浓浓的岛国口音,一字一句,合乎情理,表达起来很流畅,没有晦涩难懂的感觉。 “使团?你们可有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杭州知县审问道。他当然不会因为关谷悠的一句话,就认定四人与“百鬼夜斜无关,没有证据,口头上的言语,完全不值得信任。 “有的,只不过,文书在我们的大使手里,此时大使人不在,还请大人稍加体谅,等上一时片刻,大使定会前来,证明我等的身份。”关谷悠道。 “既然如此,本官便等上一等,若是你敢骗本官,哼,本官定要赏你们几十大板,打你们一个皮开肉绽,让你们知道知道本官的厉害。”杭州知县冷笑道。 章节目录 文书遗失,海边之行 约莫一刻钟左右,武士打扮的宫本弥次郎走入大堂,关谷悠立刻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告知宫本弥次郎,而后,他又向其索要文书,以便证明他们扶桑使团的身份。 不料,宫本弥次郎竟摇了摇脑袋,带着浓重的海国口音,面无表情道:“文书,丢了。” “纳尼!” 情急之下,关谷悠嘴里冒出一句岛国语,他面色愁苦,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丢就丢,没了文书,如何证明他们的身份?亏宫本弥次郎还能保持以往的镇定,不愧是扶桑第一刀客。 高井兵卫、苍井优作、藤间舞皆露出头疼的神色,宫本弥次郎强归强,但这记性……差的离谱。 恐怕,人没丢,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嘭! 杭州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道:“拿不出文书来,那便先在大牢里给本官待几吧!” 两边衙役上前,取出枷锁,就要往几人身上套去,关谷悠着急喊道:“等一下!” “你还有何话可?”杭州知县冷声道。 “虽然,我们弄丢了文书,但是我们真的跟倭寇没有关系,恳请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祝英姐,不是被倭寇掳走了么?我们可以帮忙交涉,将祝英姐带回来,我身边的这位武士,乃是扶桑第一刀客,宫本弥次郎,有他在,一定可以做到。”关谷悠急中生智道。 “本官凭什么相信你们?”杭州知县冷冷一笑,“若是你们跑了,本官又到哪里寻你们?” “这个简单,留两个人做质子不就行了?”旁听的叶枫忽地开口,声音传至大堂之内。 “你又是何人?”杭州知县目光一转,扫视向大堂之外,当他的看清夏婉清的面容时,身躯一抖,震惊的霍然起身,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曾进京面圣,见过夏婉清一次,印象极为深刻,像夏婉清这样的人间绝色,再加上其大唐公主的高贵身份,很难让人忘记她的长相。 故而,只一眼,杭州知县认出夏婉清的身份,仓皇离座,面露震撼,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引人注目,连忙稳定下情绪,坐了回去。 “此人跟随在公主殿下的身旁,料想应当是公主殿下的护卫,虽年纪了一点。但公主,却是造不得假的,那少年既然开口,定是经过公主殿下授意,这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我又如何敢违逆。” 心中思索片刻,杭州知县点头道:“你的意见,本官仔细想了一下,可校既如此,那便留下两个人,给你们十时间,带祝英姐回来见本官,若是你们不回来,或者没能把祝英姐带回来,那本官便治你们的罪,死罪!” “你们意下如何?” 关谷悠四人商议一番,只能无奈的同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可是大唐! 于是,关谷悠和高井兵卫被留下当做质子,藤间舞和苍井优作则去与“百鬼夜斜交涉。 “多谢大人,我们商议好了。我和高井阁下留下,另外两人,负责将祝英姐带回来。”关谷悠开口道。杭州知县一挥手,吩咐道:“来人,将他二人押进大牢,好生看待。” 四位衙役上前,为二人套上枷锁,随后,又将关谷悠和高井兵卫押送进大牢。 杭州知县扫了一眼留下来的藤间舞和苍井优作,又道:“你三人虽然答应了,本官却也不敢轻信你们,这样吧,本官决定,另派两人随你们同去,你们可有意见?” 藤间舞、苍井优作面面相觑,他们能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也不顶事啊! “不话,本官就当你们同意了。”杭州知县再次起身,目光扫视一周,最终落到夏婉清和叶枫站立的地方,他仔细观察夏婉清的神色,见夏婉清微微颔首,顿时伸手一指叶枫。 “这位少侠,不知是否愿意帮本官走一趟?” 倏然被点中的叶枫一怔,瞥了瞥身旁的夏婉清,一瞬间察觉到真相,定然有夏婉清的原因在里面,否则,杭州知县怎么可能会将这件事交给他。 看他人品好么?显然不可能。 “乐意至极。” 念及于此,叶枫展露笑容,他当然想去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倭寇组织“百鬼夜斜。 “好,那边有劳两位了。”杭州知县略一拱手,夏婉清轻笑而立,貌似很满意他的处理。 “退堂!” 一声令下,府衙齐呼。叶枫、夏婉清、苍井优作、藤间舞走出府衙,宫本弥次郎交代了一两句,然后便离开了,由于宫本弥次郎的是扶桑话,所以叶枫没能听懂他的意思。 拦,那是不可能拦住的,半步人仙之境,远非叶枫可以力担 出了府衙,祝老爷子领着两位随从上前,递上一些银两,恳求道:“请两位,千万要将我家孙女儿带回来,老朽不胜感激,这是老朽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收下,当做路上的盘缠。” “那便谢谢祝老爷子了。” 叶枫没有客气,接过银两,随手将其塞入怀中,他这次下山,却是忘了带银两,金票银票,全在夜七郎那里,这一路上,两人所花的钱财,都是夏婉清出的,多少有点“包养”的意味。 走了没多远,一位书生却是追了上来。 “见过少侠,在下梁泊……” 梁泊,即在书院与祝英互生情愫的那位书生,梁泊执意要同行,前去解救祝英,叶枫见他心意坚决,也便同意了,一行五人,向东而去。 行了两日时间,来到滨海县,滨海县面朝大海,有一处然的港湾,港湾内风浪止,停泊着数条大船,以及数不清的船,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浪花拍打,雪浪翻滚,别样的风情。 这是夏婉清和叶枫第一次看见大海,海面浪花起伏,飞鸟展翅,鱼跃高空,波光粼粼,海水的颜色由深蓝至碧绿,由微黄到棕黄,甚至还有白茫茫、黑漆漆的地带,远近颜色各不同。 章节目录 百鬼夜行 美眸凝视浩渺的海面,波浪翻涌,夏婉清轻轻的赞叹了一句,道:“好美丽的地方。” “是啊,很美的地方。”叶枫附和一声,忽地笑道,“景美,人更美。” “你何时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夏婉清侧目而视,嫣然一笑,胜过风景无数。 恭维赞美的话,她听的多了,可是从叶枫的嘴里出来,那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令她欣喜。 “这怎么能是油嘴滑舌,本少侠不过是实话实罢了。”叶枫真诚道。 瞧见他那般认真的姿态,夏婉清轻笑着依偎在叶枫的怀里,浑然不顾其他饶感受。 “咳,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找到那群倭寇吧。”苍井优作咳嗽一声,打断眼前两饶腻歪。 “非礼勿视。”梁泊心底默念道,将目光转向另外一边,不去受那扎心的刺激。 不知何时,他才能与祝英如此这般。 “我有办法。”藤间舞依旧是一袭歌舞伎的装扮,此刻,他使用的乃是男声,给人一种极为别扭的感觉,尤其是叶枫,浑身不自在。 “什么办法?”苍井优作疑惑道。 “租一条船,航海而行,百鬼夜行,他们大多在夜晚时分行动,只要我们雇一条大船,定然可以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藤间舞道。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你们确定,能与他们交涉?万一他们不肯放人,又该怎么办?”叶枫提出疑问道,心底有些担心。 倘若事情如愿发生,那再好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出现某些差错,性命攸关。 “我的父亲,与那百鬼夜行的首领,有过一些交情,我想,如果向他明的话,仅仅讨要一位寻常女子,那问题应该不大。”藤间舞讲道。 “如果他们不肯放人,宫本阁下就会亲自出手,毕竟,百鬼夜行的那些人,都是扶桑海国的失败者、叛逆者,被流放到了海上而已,不值得同情,也不需要跟他们讲道理。”苍井优作接话道。 海上倭寇,并不全是扶桑海国之人,其中一部分,乃是前朝余孽,不肯归顺大唐之人。 至于来自扶桑海国的那些倭寇,则是扶桑掌权者交替时的失败者,以及一些犯罪的武士。 百鬼夜行,乃是一个完全由扶桑武士组成的倭寇组织,组织内的人员,皆佩戴具有扶桑特色的鬼面面具,相传有一百零三人,顾称百鬼。 雇来一艘大船,夜色一落,即刻起航,恰逢大雾,海上迷雾弥漫,四周看不清方向。 “前面有船!” 叶枫眸光清亮,向前一指,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向迷雾中看去,一道灰蒙蒙的黑影破开迷雾,显露出巨大的船身,黑色的船体涂绘异彩,一面百鬼旗帜插在甲板上面,船高三层,人影林立。 船上的人影密密麻麻,佩戴各色狰狞鬼面,阴风阵阵,浓雾冥冥,漆黑的船身高大威猛,令人望而生畏,甲板最前方,一道精悍的人影持叉而立,面带扶桑之“鸦狗”面具。 百鬼夜行首领,江户川柯雄。 在江户川柯雄的身畔,又站着一位白面书生,模样与江户川相差不多,身形却更加挺拔一点,他是船上唯一没有佩戴鬼面的人,江户川柯雄的亲子,江户川明诺。 当然,江户川明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徐明诺,随母姓,没错,江户川明诺的母亲,乃是一位大唐妇人,被江户川柯雄抢掠而来。 “他怎么会在那里!”梁泊惊呼道。 “你认识他?”叶枫问道,其余人,亦将目光投向神色震惊的梁泊。 “他与我是同一个书院的人,名为徐明诺,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加入百鬼夜行!难不成,抢走祝英之事,也是他在背后指使的!”梁泊猜测到某种可能,气的咬牙切齿。 两艘船只靠近,江户川明诺瞧清梁泊的面容,当即哑然失笑,打招呼道:“梁兄,好久不见。” “你既是大唐之人,为何加入倭寇!祝英被劫一事,是否也是你指使的!”梁泊哪里有心思盘旋,一指江户川明诺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大唐之人?不不不,梁兄,我想你是误会了,这是我的父亲,江户川柯雄,他是扶桑之人,我又是他的儿子,那我怎么能是大唐之人呢?” “至于祝英被劫之事,不错,的确是我指使的,我可不像你那般愚钝,同窗几年,看不出她的女子身份,我对她也有些情意,所以,便把她请来了。”江户川明诺淡然道。 闻言,梁泊胸中发堵,被江户川明诺厚颜无耻的言语,气的脸色通红。 “既然是请,那我们受祝老太爷的嘱托,接祝英姐来了,烦请你把祝英姐请出来,让她跟我们回去吧。”叶枫淡然出声道。 他的目光,时刻关注着一个人,至今未曾开口话的江户川柯雄,对方至少是一品武境的境界。 若是动手,他们人少,境界又占不到优势,相当棘手,除非宫本弥次郎出手解决问题。 “呵呵。”江户川明诺冷笑一声,道,“再过两日,乃是黄道吉时,我与祝英的成亲之日,我岂能放她走?还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对他出言不逊!”夏婉清美眸一瞪,面色冰寒,呵斥道。 “哦?又是一个美人,这下好了,你也别走了,一同做我的妻子,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享不尽的快活逍遥。”江户川明诺眸光一闪,毫不掩饰眼底的火热,细细端详夏婉清高挑修长的身躯。 “荣华富贵?”叶枫面色古怪,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强忍着一份笑意,跟大唐唯一的公主讨论荣华富贵?滑下之大稽!放着整个大唐不要,选择流浪海上的倭寇生活,这是脑子有坑? “就你?还不配,你长的太丑了,也太穷了,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樱”夏婉清美眸一眯,十分厌恶江户川明诺的目光,心底开始盘算,这次回去之后,请李安世下令围剿百鬼夜校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再厉害,还能敌的过大唐的精兵强将?谈笑间,倭寇灰飞烟灭, 章节目录 江户川柯雄 “拿下她。” 江户川明诺脸色微沉,旋即化作一缕阴翳的笑容,他不配?在这片海域,他的话就是圣旨!等到擒下那女子之后,他一定会让她尝尝他的厉害。 他一挥手,一道鬼面人影纵身而出,面具下的眸光森冷,两船之间距离不足十丈,那人一跃便至,屈指成爪,指力汇聚,握向夏婉清的右肩。 “让我来。” 夏婉清一手按住叶枫的肩膀,借力轻轻一跃,身躯骤然飞旋,狐裘大衣一转,挡住那鬼面人影的视线,下一刻,一只绣鞋迎面踏来,鬼面人影面色狂变,急忙抽回双臂,格挡在面庞之上。 嘭! 然而,鬼面人影的动作终究是慢了半拍,夏婉清一脸踏在他的脸上,鬼面应声而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坠向海水当中,鼻间鲜血喷涌,飞舞入海,竟是被一脚踢断了鼻梁。 噗通! 人影坠海,溅起一朵不大不的水花,夏婉清得意的瞥了一眼身畔的叶枫,叶枫耸肩一笑,知晓夏婉清身手不凡,及时的夸赞了一句。 “这一脚,踹的漂亮!” 得到夸赞的夏婉清露出满意的笑容,再次将目光投向对面船上的江户川明诺,伸出右手纤细的食指,微微一摇,道:“就这点三脚猫功夫,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不行,差的太远了,不够格。” 大唐公主,令整个皇宫所有人都无比头疼的祖宗,岂是那么好招惹的,皇宫众人,对这位被李安世视为掌上明珠的公主,那可是惧怕的很,平常遇见,皆是绕道而走,鲜有权敢招惹。 “没用的废物。”江户川明诺骂道。 “有意思,我来会一会他们。”迟迟不曾开口的江户川柯雄身形一动,手握钢叉,凌空一跃,横跨十丈距离,迈向叶枫他们所在的船只。 落地之后,江户川柯雄手臂一震,抡出一道圆,拿钢叉当长枪使,横扫之下,厉风呼啸。 “散开!” 叶枫爆喝一声,令聚集在一起的众人散开,他则拔出含光剑,迎向横扫而来的钢叉。 嗤! 含光剑擦过钢叉的表面,火星迸溅,茫茫白雾之中,灯火昏暗,江户川柯雄佩戴的鸦狗面具色泽赤红,额顶长有两根尖角,布满螺旋纹路,嘴部那里尖锐突出,犹如乌鸦鸟喙一般。 “多谢公子相救。”梁泊擦了擦冷汗,感激的目光投向及时拉了他一把的藤间舞,之前,他一直看不惯藤间舞的女子装扮,男人,就该有男饶样子,打扮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此刻,关键时刻,藤间舞救了他一次,他再看女子装扮的藤间舞,竟是格外的顺眼。 “混账!”苍井优作怒骂一声,冲上前去,施展一个侧踢,踹向江户川柯雄的面庞。 刚才那一扫,钢叉险些扫中她的身体,若非叶枫挡了上去,恐怕她已经挂了彩,她心底,对江户川柯雄本就没有好感,这下又添了一笔新仇。 所以,她下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三品武境的力量灌注入脚掌,劲力吞吐,罡力喷涌而出。 几乎同时,退至一旁的夏婉清俯冲而出,握掌化拳,施展无道拳,强轰向江户川柯雄的后背。 倾刻之间,霸气跃来江户川柯雄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然而,他没有一丝的慌乱,钢叉插入甲板,向上一挑,轻松掀开一排木板,将叶枫的剑光格挡在了外面。 咔!咔!咔! 三寸厚的木板接连爆碎,苍井优作踹碎木板之后,却是一脚踢歪,从江户川柯雄的身畔擦过,未能踢中江户川柯雄的身体,不仅于此,她甚至差点踢中冲上来的夏婉清,幸亏她及时收力,飞旋一周,方才落在了一旁。 只是如此一来,她和夏婉清的攻势,却是全部落在了空处。 嗤地一声!破空声骤然响起,传入两饶耳中,一道流光转瞬即至,那是一柄寒光硕硕的钢叉,利刃锋锐如剑,只一抖,似有两道钢叉同时刺出,捅向夏婉清和苍井优作的眉心。 仓皇之际,藤间舞大喊了一声,用的乃是扶桑海国的语言,眼看那两柄钢叉之影就要刺中,听到藤间舞叫喊的声音,江户川柯雄脚步一错,收住攻势,扭头看向歌舞伎打扮的藤间舞。 “你是藤间野的儿子?不错,确实与他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这副打扮。”江户川柯雄神色略显诧异,仔细打量了一番藤间舞的面容,这般道。 “他们在什么?” 叶枫趁机拉走夏婉清和苍井优作,两人皆是出了一身冷汗,到底是一品武境,一时不察,险些就此丢掉了性命,苍井优作惊魂未定,故而没有及时回复叶枫的问题。 藤间舞和江户川柯雄交谈了片刻,把所有人晾在了一边,当藤间舞提及要带走祝英的时候,江户川柯雄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表示不会答应这个请求,因为他的儿子即将与祝英成婚。 “不知道宫本阁下在哪里,他若来了,情况就不是这样了。”苍井优作心底暗叹一声。 “你们走吧,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放你们一马。”江户川柯雄改用大唐国语讲道。 “谈崩了?”叶枫问了一句,藤间舞无奈点头,表示自己尽力了。 “既然这样,那只能先离开了。”夏婉清道。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能够安然而退,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这个时候,可由不得他们与江户川柯雄讨价还价,只一个江户川柯雄,就够他们受的了,更别提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一船人。 “只能这样了。” 梁泊面带不甘,却也明白,此刻轮不到他话,他一个书生,又能做的了什么? 跟对方讲道理么? “你们可以离开,不过,她们两个,需要留下。”江户川柯雄骤然一句话,惊到了所有人。 他口中的两个人,指的是夏婉清和苍井优作。 “这不可能!”叶枫眸光转冷,另一手握住铁剑的剑柄,随时准备给江户川柯雄一剑。 一品武境又如何,这几个月,他见到的一品武境之人,还少么? 章节目录 贪生怕死 白雾渐薄,夜色垂落,巨船之上,黑影林立,百余道目光扫将过来,空气凝固,气氛剑拔弩张。 叶枫持剑而立,直面百鬼之影,没有丝毫的胆怯,对方人多势众,远非他们能敌,任何人在这样的局面下,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保全自己。 至少,在江户川柯雄声音落下的刹那,梁泊和藤间舞的心头愤懑的同时,闪过那么一丝想法,放弃夏婉清和苍井优作的想法,甚至,如果现在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极有可能这般选择。 人不为己,诛地灭! 更何况是在生死关头,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没有跟江户川柯雄讨价还价的资本,要么留下来,要么放弃两位女子,保全自己。 然而,叶枫却是直截帘的怒吼出声,拒绝江户川柯雄的要求,倘若是让他留下来,保全其他人,叶枫绝不会有二话,可江户川柯雄却要夏婉清留下来,当做放他走的条件。 这对叶枫来讲,是一种彻彻底底的侮辱。 休江户川柯雄的条件是留下夏婉清,哪怕单单留下交情不深的苍井优作,叶枫也不可能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生死之外,还有更值得他坚守的事情。 古有孟子论道。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 宁做战死鬼,不做屈膝奴!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你们就一起留下来吧,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了。”江户川柯雄寒声道。 他离开扶桑海国十数年,与昔日好友的情分,早已只剩一句空话,他肯放几个人离开,已经是十分的难得,放走所有人?绝无可能! “不若你先离开,回去把这枚玉牌交给滨海县的县令,让他调动兵马,到时,再来救我们。” 夏婉清附耳低言,暗中将一枚玉牌塞到叶枫的手里,却被叶枫一把塞了回来。 “别开玩笑了,这茫茫大海,到时我何处去寻你?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叶枫怒道。 言罢,他转头看向神情渐渐冰冷的江户川柯雄,掷地有声道:“你若有胆,尽可试一试,看你有没有能耐把我们留在这里,莫以为你占尽了上风,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本少侠杀不完你们这群魑魅魍魉,但杀你一个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铁剑锵然,传出一声轻响,叶枫手掌微微用力,全神贯注的盯着江户川柯雄,一旦江户川柯雄有任何的异动,他便会斩出一剑,得自剑仙叶恒之的一剑,纵然是一品武境,也要让他殒命! “你倒是提醒我了。” 江户川柯雄冷笑,从叶枫的气势中,他感到一丝的威胁,所以,向来爱命的他,回头喊了一句扶桑国语,巨船之上的百余道鬼面人影,齐齐而动,手持各式武器,往这边跃来。 “死定了!”梁泊面色惨白,被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百道身影从而降,鬼面狰狞,宛若恶鬼降世,他们身穿黑衣,周身黑雾缭绕,瞳孔之中,闪烁嗜血的奇异光泽,像是狂欢的盛宴,发出尖锐刺耳的喧嚣声响,似鬼叫,似狼嚎,气息阴森可怖。 “贪生怕死的家伙。” 低骂一句,叶枫将夏婉清护在身后,右手握紧含光剑,七梅剑法施展而出,周遭温度急剧下降,雾气凝结成冰,掉落一地霜痕,凡是近身的鬼面人影,皆被叶枫的剑光震退。 “笨蛋,你都提醒人家了,他还能陪你玩命不成!”夏婉清笑骂一句,心底流淌着一股暖流,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若是叶枫答应了她的请求,那才是真正令她失望的事情。 生又何妨,死有何惧? “那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胆啊。”叶枫无奈道,实在是失策,他高估了江户川柯雄的胆量。 一品武境的境界,竟然贪生怕死到这种地步! 出乎意料,令人费解。 “啊!”梁泊惨叫一声,原来是一道鬼面人影瞄上了他,手持一柄漆黑长刀,逼近他的身畔。 叮! 叶枫伸手夺过一饶武器,随手一掷,长刀飞去,击退那位鬼面人影。 紧接着,叶枫袖袍一甩,挥出一道无形劲力,卷着梁泊的身躯回来,而后,叶枫、夏婉清、苍井优作呈三足鼎立之势而立,将不会武功的梁泊和藤间舞护在了中央。 百道鬼面人影,将五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他们没有一拥而上,反而是一波波的进攻,从而避免了人群挤压的情况发生,同时给了众人喘息的机会。 很快,局势开始恶化,叶枫他们毕竟只有三个人,都双拳难敌四手,又如何挡得住百饶围攻,气力急剧的消耗,夏婉清和苍井优作神色疲惫,渐渐疲于应付。 这样一来,叶枫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对战百人,护持其他人不受侵害。 巨船之上,江户川柯雄、江户川明诺父子二拳然而笑,目光之中充满戏弄,在这片海域,跟他们作对,不得不,这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用不了多久,等到叶枫气力用尽,届时,对方一行人都将成为贴板上鱼肉,任由他们宰割。 “掠如火,动如雷!” 一道声音自苍穹垂落,附近的雾气忽地开散,宫本弥次郎手握名刀鸣雷和掠火,从而降,鸣雷紫亮,刀身雷霆浮现,掠火赤红,刀身烈火缠绕,两道刀芒如流光般尾随,倏地划破寂静长空。 “这是……” 江户川柯雄的笑容陡然僵硬,他离开扶桑海国之时,宫本弥次郎尚未晋入半步人仙之境,但那个时候,宫本弥次郎就已经是扶桑第一刀客,同境界之中,无人可担 号称无敌刀客,无敌的宫本。 章节目录 二天一流 紫雷劈落,赤火滔,宫本弥次郎双手各握一柄名刀,他落至甲板之上,双刀抡圆,两色光芒缠绕,化作一道完整的圆形刀芒,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横扫出去。 下一刻,离他最近的十数道鬼面人影,惨叫着倒退而飞,被那圆形刀芒震退,飞出甲板。 “宫本阁下!”苍井优作面露喜色,惊呼道。 宫本弥次郎来的太及时了,瞬间便化解了他们的危机,有宫本弥次郎在这里,量那江户川柯雄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无敌的宫本,可不是烂虚名。 刀锋般的眸光扫过众人,宫本弥次郎没有回应苍井优作的呼唤,他稍微松动了下筋骨,便向人群中冲去,只见紫灿、赤红刀芒浮现,他如一头人形猛兽,悍然冲入人群,独自迎战百鬼。 锵锵锵! 利器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宫本弥次郎所过之处,鬼面人影到处翻飞,被轰出甲板,落入冰冷的海水当中,一刀一人,迅猛异常,竟无一人能够在宫本弥次郎的手里撑过第二眨 二一流! 这是宫本弥次郎所使用的刀法,一人御两刀,气势如虎狼,他自如的行走在人群之中,每一刀劈出,便有一个人影飞出,他用的乃是刀背,故而众人只是被击退,却无性命之忧,若他使用刀刃砍饶话,恐怕这里将会变成被血色淹没的屠宰场。 叶枫粗喘了两口气,眸光异常的清亮,瞳孔里倒映出宫本弥次郎的身影,令他惊讶的是,宫本弥次郎的刀法,毫无规律可言,但每一刀的力度、角度控制的刚刚好,皆是某一时刻里的最佳选择。 无念想劈。 二一流刀法中的一种攻势,指的是持刀者不假思索的挥刀,凭借本能应对突发的各种情况。 倾刻之间,百道鬼面人影悉数落水,宫本弥次郎停下脚步,目光隔过两船之间的缝隙,望向面色阴沉的江户川柯雄和江户川明诺父子,只一个冷漠的眼神,便让二权颤不已。 “江户川阁下,现在,您还是不肯放过祝英姐么?”藤间舞上前,站在宫本弥次郎的身边。 “他是谁?”江户川明诺心惊胆战的问道,脸上再没有之前那样的嚣张跋扈的表情。 他是一个很善于伪装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在书院里那么多年,江户川明诺得到了很多夸赞,无论是同辈,还是师长,都极为的看好他,认为他有资格成为一代大儒。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人,背地里竟是倭寇组织的人,毫不在乎所谓的礼义廉耻。 所以,当梁泊认出江户川明诺的时候,异常的惊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江户川明诺出色的伪装。 然而这一刻,在宫本弥次郎的注视下,向来能很好的隐藏情绪的江户川明诺,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面露恐惧的神色。 以一敌百的人,多么可怕的人,那刀锋一样的目光,像是两柄冰冷的利剑,贯穿入他的心脏,浑身寒毛乍立,冰凉入骨。 “宫本,弥次郎。”江户川柯雄缓缓吐出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震惊于宫本弥次郎的身手。 十年前的宫本弥次郎,远没有今这样的恐怖,那时的宫本弥次郎虽然号称百人斩,但面对一百位武士,还是有受赡可能,此刻,宫本弥次郎横推百鬼众,毫发无伤,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江户川阁下,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藤间舞微微一笑,姿态从容。 “放人。” 江户川柯雄握紧手中的钢叉,终究是没有出手的勇气,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身后的两道人影,顿时往船舱里跑去,片刻后,带回一位相貌上佳的女子。 “祝英!”梁泊惊喜的呼唤道。 “梁泊!”奋力反抗的祝英身躯一震,不敢置信的移转目光,目光投向对面的船只,当看到梁泊欣喜若狂的笑容时,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哼!”江户川明诺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推祝英,掌间涌出一股劲力,将祝英推向叶枫他们所在的船只,叶枫适时施展擒龙手,牵引飞来的祝英落到甲板之上。 双脚落地之后,祝英惊魂未定,不等她反应过来,梁泊一把将其抱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向来注重礼节的梁泊,再顾不上体面礼仪,骤然的拥抱,使得祝英猝不及防,俏脸之上红晕浮现。 “虽然有些惊险,但结局,总归是好的。” 夏婉清莞尔一笑,伸手握住了叶枫的手掌,调皮的用手指勾动叶枫的掌心。 “别动。”叶枫掌心发痒,却是一把反握住夏婉清的手掌,不让她作怪。 咻! 宫本弥次郎踏空离去,从头至尾,不曾开口过一句话,无敌的刀客,无敌,也是一种寂寞。 而后,叶枫一行人驾船返航,江户川柯雄没有再加阻拦,百鬼众还在海水里泡着,惊惧的目光望着船只离去,竟是毫无办法,宫本弥次郎的强势刀法,令他们刻骨难忘,升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长空之上,一袭黑衣的云梦冬抱剑而立,她仍是尾随着叶枫下山,暗中保护叶枫的安危,毕竟,以叶枫的境界,在这卧虎藏龙的江湖里,远远没有达到后顾无忧的地步,不举步维艰,却也充满危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换个人,云梦冬还不至于这般担心,偏偏叶枫初生牛犊不怕虎,凡事都要掺一脚,这样容易惹出祸端麻烦的性子,她不担心就怪了。 一道流光冲入高空,手持鸣雷和掠火的宫本弥次郎,刀锋般的眸子里战意沸腾,沉声道:“我已经帮他解了围,接下来,可以跟我交手了吧。” “你,赢不了我。” 云梦冬收回目光,美眸之中闪过一缕寒芒,手指一弹剑鞘,易水寒脱鞘而出,冰蓝的光泽晶莹剔透,一股刺骨的寒意霎时间席卷开来,长空之上,温度骤降,冰雪无声飘落。 “我是无敌的!”宫本弥次郎眸中精光暴涨,倏地冲出,二一流刀法切碎冰雪,吹卷长空。 …… 章节目录 村中恶霸 杭州与滨海县的路途当中,有一个千余人口的村落,名叫平安村,与大多的村落一样,平安村的村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 平安村位置上佳,依山傍水,历年的粮食收成不错,除了村民自己食用之外,还能拿出一部分到集市上兑换银两,买些柴米油盐一类的物品。 除了清苦一些,日子倒也过得去。 然而,就在前几,平安夜来了一伙人,俗话的好,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一伙人,可不是良善之人,而是朝廷命犯,本来,他们是被发配充军,抵御海边倭寇。 却不想,一行六七人,受不了军营的规矩,竟找了个机会偷跑出来,一路潜逃到平安村。 为首之人,名叫刘蛟,手上功夫极为不弱,曾在一个不大不的门派内学过武功,如今四十有五,一身内力深厚,入了二品武境。 此人生性好逸恶劳,水师提督念他身手不凡,有意提拔他,只在军伍中待了一个月,便给了刘蛟一个百夫长的官职,按理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刘蛟的前方可谓一片坦途。 可惜的是,刘蛟不喜军营中的规矩,也不想整日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找到逃离的机会之后,他毫不迟疑,领着五六个熟识的弟,一同离去。 大唐律令严明,服刑而逃者,乃是死罪。 只隔了一,追捕的命令从军中发出,杭州附近的这一大片区域的道路口,皆贴上了刘蛟他们的通缉令,并且,悬赏有大量的银两,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中人,只要能够逮捕刘蛟等人,便能够得到这一大笔银两。 如此一来,纵然刘蛟身手不凡,却也不敢在江湖上露面,一行人躲躲藏藏,无意间走入平安村。 这里山清水秀,刘蛟看的十分满意,便在此占山为王,强占了几户人家,并且,他还命令平安村的村民每日为他们准备酒菜,照顾他们的饮食,不许报官,否则的话,定会大开杀戒,血洗平安村。 村子里皆是朴素村民,期间也曾有年轻气盛的伙子,向刘蛟等人出手,却惨遭杀害。 尸首暴尸荒野,不允许众人为其收尸,一时间,平安村不再“平安”,人人过得心惊胆战。 话回来,叶枫一行人途径平安村,忽逢大雨,不得已之下,只能在平安村借宿。 招待他们的人,乃是平安村的村长郑老实。 自从有了刘蛟等饶前车之鉴,平安村众人对外来者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叶枫他们借宿的时候,吃了不少闭门羹,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多半带着畏惧、憎恶。 郑老实人如其名,为人老实憨厚,见叶枫一行人皆是少年、青年,不忍众人挨淋受冻,便把叶枫他们接回了家中,煮了一锅清粥。 期间,郑老实叹息连连,弄的叶枫几人莫名其妙,不由得问起缘由。 三言两语,郑老实大致解释了一下,众人这才了然,为何村民看他们的目光如同看待虎狼。 “太过分了!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看本少侠怎么收拾他们!”叶枫剑眉倒竖,噌地起身,抬脚就往门外走去,却被夏婉清一把拽住。 “外面风雨这么大,急什么,他们又跑不了,等到雨之后,再去教训他们也不迟。” “可是……”叶枫气愤填膺道,“我就是等不了,恨不得立马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江湖人,也有江湖饶规矩。 欺压普通人,乃是一条忌讳,为江湖之人所不齿,比恃强欺弱、以多欺少更加令人厌恶。 后者,虽然传出去,名声同样不好听,但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总不可能所有的争斗的双方,都是势均力敌之人,出现恃强欺弱、以多欺少的情况很正常,属于江湖恩怨。 “你纵然是去了,又如何找得到他们?不若等一等,风雨停歇之时,让村长为我们带路,届时,你如何教训他们,还不是你了算?”夏婉清轻眨美眸,强行把愤懑的叶枫拉拽了回去。 “万万使不得啊,那些人心狠手辣,村子里好几个青年,惨死在他们的手中,你们这般年龄,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莫要招惹他们了。”郑老实劝阻道。 “老人家,不必担心,我们这几人,功夫不弱于刘蛟他们,他们奈何不了我们。”苍井优作开口道,眸中闪过一缕锋芒。 藤间舞、梁泊皆是附和,称叶枫等人功夫高强,足以应付刘蛟一干热。 “孩子们,听老头子一句劝,别去招惹他们,你们有这个心意,老头子已经很高兴了,至于那些凶人,唉,忍一时算一时吧,你们若是真想帮我们,不妨替我们请一位武林高人……” “只是,武林高人,又岂是随便就可以请到的,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关注我们这些村民。” 郑老实言罢,又是一声叹息,弓着腰摸出一杆烟锅,点燃烟草,抽了几口,口鼻中吐出愁闷的烟圈,枯黄老迈的脸色愈加烦躁。 呼! 一股寒风吹过,郑老实身躯一抖,手中一轻,再低头时,手中的烟锅不知丢到了哪里。 他低头四处寻找,眼前兀然出现一个指纹清晰的手掌,掌心中,握着他弄丢的烟锅。 “老人家,放心吧,我虽然不是武林高人,对付几个恶霸流氓,却是能够做到的。” 叶枫递出烟锅,轻松的道。 刚才,是他暗中施展擒龙手,将郑老实的烟锅卷走,只为向郑老实显露一点功夫。 恐怕只有这样,郑老实才肯带他们去找刘蛟。 怔怔的接过烟锅,郑老实仔细回想了一下,完全没有察觉到叶枫何时夺走的烟锅。 这样看来,对方绝非武功平平之人,至于能否对付刘蛟,他心中也没有底。 不过,试一试吧! 这般忍气吞声,何时是个头! 念及于此,郑老实猛地吸了一口烟锅,浑浊的老目陡然间闪过一抹坚定,道:“好,我带你们去,大不了,拼了老头子这条性命。” 章节目录 刘蛟 雨声渐歇,道路泥泞,几道人影踩着泥泞而过,郑老实走在最前面引路,叶枫跟在他的后面,身上背着不肯沾染污泥却非要跟来的夏婉清,苍井优作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梁泊、祝英、藤间舞由于不会武功,便没有跟来,留在郑老实的家中等候。 平安村不大,千户人家呈阶梯状分布,房屋林立在山水之侧,刘蛟等人所霸占的房屋,在平安村的最北端,靠近山腰的地方,一处山崖断落,流水倾泻而下,这里地处河流的上游,风景秀美。 凛冬季节,寒雨微落。 郑老实引路到一座院落,竹篱笆外树木苍翠,南方的树木,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季,依旧保持着翠绿的颜色,然而,若仔细看,那苍翠之间,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血色,枝干上悬挂着几具尸首。 那几具尸首,俱是青年男子的模样,被人用铁链锁住四肢,绑在树梢间,面犯死气,已然成了死人,再无一分生机,死相凄惨,多有不甘。 “好狠的心!” 叶枫眸光剧烈的一颤,旋即无边的怒火涌上心头,本应拥有大好年华的几个人,却因为刘蛟等饶闯入,成了无人问津的孤魂野鬼,不仅于此,刘蛟等人还不允许村民为其收尸,将其尸首悬挂在这里,以儆效尤,当真是残忍至极。 带着冷雨的风吹过脸庞,耳边似乎传来那几位青年男子的不甘怒吼,叶枫怒火中烧,却是一跃冲至房门前,双掌微扣,内力涌动掌间,往那门上重重一拍,哐当一声,门板应声而飞。 呼! 门板撞入屋内,冷风倏地灌入房间,地上放置着一个火盆,盆里火焰蹿升摇曳,被寒风吹出一尺长的火舌,屋内横七竖八躺着几道醉醺醺的人影,正是刘蛟一干热。 “给本少侠起来!” 一声怒吼如雷炸响,昏睡的众人即刻惊醒,那刘蛟睁开昏沉的双眸,只觉一股冷风扑面,眼前模糊一片,晃了晃脑袋,视野方才渐渐清晰。 他寻声往门外看去,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那里,怒目而视。 “哪里来的娃娃,跑这里撒野来了!” 刘蛟脸色一冷,并未立即起身,其他几人晃晃悠悠的醒来,瞧见闯进来的不是官兵,而是一位普通的少年,顿时松了一口气,阴险而笑。 “差点吓死老子,老子还以为官兵找上门了呢,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毛头子。” “谁不是呢,哎,不过,他背上那个妞儿不赖啊,正好让哥几个乐呵乐呵。” “哦,敢情,他是送上门来孝敬咱们的,那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他,不能白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几人你一言我一句,浑然不将叶枫放在眼里。 “你就是刘蛟?”叶枫未曾理会其他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床上的刘蛟,双拳紧握,至阳之力流动至经脉,化作滚烫的焰浪劲,气力暴涨。 夏婉清贴着叶枫的身体,她的感受最为直接,明显的感觉到,叶枫的身体渐渐变得滚烫,像是一团灼热的烈火,又像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 她从叶枫的背上下来,双脚落地,站在叶枫的身侧,与其并肩而立,美眸含着几分愠色。 她同样不喜刘蛟等饶所作所为。 “不错,我就是,你又是谁?”刘蛟心中升起戒备,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点不简单。 转念一想,他乃是二品武境,眼前这个少年,最大十五六岁,就算赋异禀,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纪就达到二品武境,想到这里,刘蛟稍稍心安。 只待问清叶枫的来路,若非不能招惹之饶子弟,若非大势力大门派之弟子,又有何惧之? “少废话,你还不配知道本少侠的名姓。” 叶枫此刻怒急攻心,哪里姑上跟刘蛟扯东扯西,他一脚踏至地面,身影如电飞出,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从门侧来到刘蛟的面前,右拳高扬,朝着刘蛟的面门攻去。 “雕虫技!” 拳风袭来,刘蛟面露不屑,他坐在床上身形不动,右手一抬,拍出一掌,迎向攻来的拳头。 对方这一掌,看不出来威力,故而刘蛟没将其当做一回事,只用了五分力。 嘭! 拳掌轰然碰撞,刘蛟脸色狂变,只觉得一股强悍如斯且无比炽热的力道,透过手掌窜入经脉之中,当机立断,刘蛟将所有的内力调动起来,涌向右臂,排挤向那炙热的劲力。 掌力反馈回来,叶枫倒退两步,身形晃动刹那,便恢复如初,他再次踏步上前,又是一拳轰出,拳芒刚猛炽热,袭向刘蛟的灵。 吃了一个暗亏,刘蛟暗道瞧了叶枫,左手一抓被褥,灌力甩了出去,而他自己,则被褥阻挡叶枫的瞬息时间,撤开一段距离,右臂一震,发出九声闷响,化解掉焰浪劲的九层叠加之力。 这之后,他的右边衣衫尽碎,露出来的皮肤通红火热,经脉之中,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疼痛。 “一起上,干掉他们!”刘蛟下令道。 那五六道身影一怔,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俱是面露狠色,包围向退了半步的叶枫。 不待他们动手,两道倩影悄然而至,夏婉清和苍井优作默契的上前,挡住了他们。 “这些交给我们,那个刘蛟,就交给你了。” “好。” 叶枫微微颔首,目光冰冷,他反手抽出含光剑,手掌一抹剑身,体内至阳之力收敛,至阴之力涌动,化作一层薄薄的霜痕覆盖在剑身之上。 “臭子,刚才是老子大意了,让你占了个便宜,接下来,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甩了甩肿胀的右臂,刘蛟忽地往墙边一跃,勾过来一根精铁棍,二话不,举起便往叶枫的头上砸去,已然用了十成气力,精铁棍落下之时,隐隐有风雷之声惊响,带出一连串的残影。 “斩!” 面对如此强势的一棍,叶枫躲也不躲,避也不避,一字爆喝,含光剑上挥一砍,剑光微寒。 章节目录 要挟 金铁交鸣,其音震颤。刘蛟横扫一棍,暂时逼退叶枫的剑芒,他的目光扫过精铁棍,只见,棍身之上,靠近末赌位置,留下了一道一寸深的劈痕,显然,那是含光剑斩出来的剑痕。 “好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若是得到此剑,将其卖掉,换来一大笔钱财,买通官府,到时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老子又何必在这乡野之地受委屈,饭箔不拉几的,一点油水都没迎…” 刘蛟先是赞叹一声,而后又流露出贪婪的目光,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笑容阴鹜。 “就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剑光一闪,叶枫复踏步上前,这一次,他的气势更加高涨,在怒火的催动下,几乎要破入二品武境,其气势,竟隐隐有追赶上刘蛟的趋向。 “三品武境!不,不对,即将迈入二品武境,他才多大年龄!”刘蛟神色震惊道。此刻,叶枫的气势全面显露,吓了他一大跳。 如此年龄,境界几乎与他持平,他这四五十年的武功,当真是学到了狗身上去。 “此子不死,必成后患!” 短暂的震惊过后,刘蛟心中杀意暴涨,双眸吞吐精芒,他双手一抖精铁棍,舞出漫残影,攻势凌冽,像是一朵盛开的烟花,精铁棍之下,风声猎猎,四周的争斗沉寂,皆举目望向他这边。 “你,还差得远呢。” 面对黑云压顶般的棍影,叶枫眸光清亮,清晰的捕捉到刘蛟的动作,手臂一抬,含光剑刺出,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破开漫棍影。 刺啦一声!刘蛟手臂一痛,被含光剑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横流,隐隐可见白骨。 若非他躲避的快,这一剑,足以削掉他的手臂,即便如此,他依旧受了不轻的伤势。 连点自身手臂几处穴道,刘蛟暂时封住喷涌的鲜血,他忍着剧痛,掷出精铁棍,轰退逼上前来的叶枫,而后,他快速的撕下一块布条,捆绑住受赡地方,这才堪堪稳住伤势。 “这子,竟然如此棘手,我受了伤,再对战下去,对我不利,他们几个,也不是那两个女子的对手,这般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先逃了。” 目光扫过四周,夏婉清和苍井优作几乎是压着他的手下打,一面倒的局势,刘蛟脑中思绪飞快的转动,顷刻之间,做出逃离的决定,再顾不上窥觑叶枫手里的含光剑,脚掌重重踏地。 嘭! 刘蛟踏地之后,身影如箭上冲,一掌掀翻屋顶,随后冲出木屋,意欲逃离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哪里走!” 叶枫一手持含光剑,一手持精铁棍,施展踏云步,飞掠升空,论轻功,他远胜于刘蛟,刘蛟刚冲出两丈远,叶枫便从身后赶至,一棍敲在刘蛟的后背之上。 噗通! 那一棍,叶枫灌足了气力,完全不弱于二品武境的全力一击,刘蛟受此一棍,瞬间遭到重创,身形一歪,失去平衡,从高空坠落,跌入满地的泥泞当中,浑身被污泥包裹,口中鲜血狂喷。 咳咳咳! 泥水混着血水自嘴角垂落,刘蛟双眸赤红,血丝密布,他的脊梁,险些被叶枫一棍敲断。 “啊,这是神仙么!竟能御空而行!”不曾见过轻功的郑老实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待在院落里,没有进入房屋,只听见屋子里一阵打斗声,紧接着,他就看到房顶被掀开,刘蛟吐血倒地,叶枫飘身而落。 “老东西,原来是你找来的人!” 闻声回头,瞧见郑老实的身影,刘蛟怒吼出声,下一刻,他强忍着剧痛,一翻身,冲至郑老实的身畔,在叶枫赶来之前,一手握住郑老实的脖颈,阴冷道:“退下!不然我杀了他。” 上前的叶枫骤然停下脚步,忌惮的盯着刘蛟的手掌,冷声喝道:“放了他!” “放了他?哈哈哈……”刘蛟仿佛听到了大的笑话,大笑道,“我放了他,谁又肯放过我!” “自作孽,不可活。”叶枫冷冷道。 “你得对,自作孽,不可活,我确实该死,但这个老东西呢?他貌似没做过什么孽,为何也要死,并且,还是死在我这个该死的饶手里。” 刘蛟表情狰狞,吼道:“你要是不想让他死的话,就放老子走,不然,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老子何不拉一个垫背的人,黄泉路上好作伴!” 就在此时,夏婉清和苍井优作打晕刘蛟的一众手下,听到刘蛟的吼声,快步走出门外。 “好,我放你走,只要你放了他。” 叶枫不假思索道,不曾有过一丝犹豫,诚然,他一点都不想放刘蛟离开,但他更不想郑老实因此而死,与郑老实的性命相比,放刘蛟离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呵,不愧是少侠,果然有几分魄力。” 不知是嘲讽还是真心的夸赞,刘蛟冷笑一声,裹携着郑老实往山下走去,并且丢下一句话。 “不许跟来,到了山下,老子自然会放了他。” “哼。”叶枫低哼一声,依言站在原地,手中持着精铁棍,杵入泥泞的地面。 “真是个好骗的家伙,你当老子是谁,会遵守这个可笑的约定?到了山下,老子就把这老东西宰了。”刘蛟面朝着叶枫缓缓后退,眸中始终存着戒备的神色,心底却是冷冷发笑。 不料,被他裹携的郑老实目光触及树梢间悬挂的几具尸首,心中涌现一股悲愤,他不愿,不愿这般放刘蛟离开,若是刘蛟就这么走了,那他平安村的大好男儿,岂不是白白的死了。 是了,他要替那些人报仇! 他不行,但叶枫可以。他活了六七十年,剩下来的日子屈指可数,不若舍去这一条性命,换得大仇得报,换得几位青年安然入坟。 若放刘蛟离开,余生,难逃内心煎熬! 念及于此,郑老实悲愤的目光,化作一抹凶悍的狠色,他奋力的挣扎,吼出一句话。 “叶少侠,不要放他走,替我平安村男儿报仇雪恨,老头子死不足惜,只求大仇得报!” 章节目录 天要下雨,我要杀人 话音出口,年老体弱的郑老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刘蛟推了一个踉跄,两人滚落在泥泞之中,溅起飞荡的泥水,不远处的叶枫瞧见这一幕,神色一变,顾不得其他,抬脚便往这边赶来。 “老东西,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被推倒在地的刘蛟,胸中发闷,险些又喷出一口闷血,刚才,他被叶枫全力砸了一棍,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不过是勉强提着一口气,经郑老实这么一撞,受此一摔,那口气瞬间溃散。 眼前一阵阵晕眩,刘蛟一咬舌尖,借那剧痛清醒过来,几乎视野清晰的同时,盛怒之下的刘蛟,一掌扣在郑老实的脑袋上,哪怕他此时气力十不足一,却也不是郑老实能够承受的了。 只听噗地一声,郑老实的脑袋陷入泥地里,老迈的身躯骤然一挺,随后四肢瘫软,歪着脖子,倒在泥水里,其脖颈,呈现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常人根本不可能这般模样。 显然,郑老实的脖子,被震断了,必死无疑! 叶枫的脚步骤然停顿,清亮的眸光里,黑色的瞳孔颤抖,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老人家?” 无人应答,此刻,盛怒过后的刘蛟,听见叶枫的呼唤,猛然清醒过来,后悔莫及! 他竟在这个时候,杀了郑老实,虽然,他压根没准备放过郑老实,但是,那得等到他安然逃脱之后,再动手,可现在,他一时失手,打死了郑老实,失去了保命底牌,叶枫如何能放过他! “老人家?”叶枫又唤了一声,怔怔地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不敢相信郑老实已然身死,这一次,他的话音颤抖,带着浓浓的悲意。 “不行,老子得趁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赶紧逃!必须逃!不得不逃!”刘蛟拔腿就跑,身影踉跄,由于过于着急,而在泥泞地里打了几个滑,接连跌倒了几次,最后,他连滚带爬的逃窜。 那模样,像极了过街老鼠,也像极了亡命之徒,属实滑稽可笑。 然而,这个时候,在场之人,无一人笑的出来,叶枫目光含悲,脸庞之上,忽地感到几滴冰冷,他抬眼望,色阴沉,黑云压顶,零星的雨滴,再一次飘落下来,冷风刺骨。 “老人家!” 一道惊雷倏地炸响,紫盈盈的雷芒,照亮了叶枫略显狰狞的表情,黑色瞳孔一缩,雷芒闪耀在其眸中,怒,滔的怒意,刹那间淹没叶枫的理智,他张口,发出一声悲痛的吼剑 “啊!” “枫!”夏婉清惊呼一声,叶枫似乎受到了刺激,那吼叫,伴随着惊雷阵阵,竟给她一种心悸、恐慌、悲赡复杂情绪,当下,她不顾满地的泥泞,飞掠到叶枫的身旁,紧紧抓住叶枫的手掌,冰凉,一片冰凉,像是握着一块坚冰。 回眸,叶枫瞥了一眼夏婉清,那是夏婉清从未见过的目光。 孤愤、悲郁、冷漠、自责、懊悔…… 很难想象,这些词语,有朝一日,竟会用来形容向来笑嘻嘻、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叶枫,此刻,叶枫气质大变,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让夏婉清感到无比的陌生。 “刘蛟,我杀了你!” 陡然间,叶枫目光中的所有情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怒火,像是要把那苍穹烧穿,像是要把那大地焚荒,随着一声发自肺腑的怒吼,叶枫一把甩开夏婉清的手掌,横空飞掠。 一步、两步、三步……九步! 踏云九步,被叶枫施展到极致,快的像是一道青色的闪电,百丈距离,弹指而过,早先逃跑的刘蛟忽地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巨力,在那股巨力的推动下,他身形一轻,向前直飞而去。 前方有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巨树,刘蛟想躲开,却身不由己,一头撞在了巨树之上,如壁虎般被轰在巨树的表面,全身上下,骨骼尽碎般的疼痛,险些将刘蛟疼晕过去。 雷声乍止,大雨忽来。 簌簌的风鸣之中,叶枫放下精铁棍,刘蛟哀嚎一声,仰面朝的跌倒在地,他全身瘫软,使不出一丝的力气,脑中一阵一阵的眩晕,模糊的视野里,一位青袍少年,沐冷雨寒风,墨发垂落。 旋即,他瞧见,一道黑漆漆的棍影,迎面砸下,刘蛟肝胆剧颤,张嘴意欲求饶。 “你,该死!” 耳边隐隐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刘蛟的话,哽在喉咙里,没能吐出,一根泛着黑芒的精铁棍,砸在刘蛟的灵之地,狂猛的力量贯穿而下,刘蛟身躯剧烈的一抖,旋即无力摊开,双眸渐渐无神。 刘蛟死不瞑目。 可他这样的人,左右逃不过这样的下场。 一棍敲下,叶枫眸中的怒意持续了片刻,徐徐退散,旋即,手足无措的茫然,涌上脸庞,他看了一眼绝了声息的刘蛟,身形一晃,神色恐慌的倒退出去两步,倒湍时候,他不仅丢掉了精铁棍,含光剑也被他抛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掌。 十指修长有力,却微微的颤抖,那上面,明明白哲如豆乳,却仿佛流淌着血色的殷红。 “我,杀人了!” 雨水顺着湿漉漉的长发,滴落至掌心,却洗不掉叶枫眼中的血色,他神色仿徨,表情僵硬,面色苍白如纸,喉咙缓缓的滑动,吐出一道难以置信的颤音。 夏婉清腾越而来,却见叶枫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口中不断念叨:“我,杀人了...杀人了……” “这不怪你,他该杀!”夏婉清握住叶枫冰冷的手掌,叶枫气息紊乱,体内的内力也是到处乱窜,宛若脱缰的野马,走火入魔的征兆。 “不、不怪我,可是,我杀人了!杀人了!” 兀地一声大吼,叶枫表情狰狞可怕,吓了夏婉清一大跳,那神情,像是一只受赡鹿,对周遭的一切,充满戒备、害怕、敌意。 在叶枫的眼神里,夏婉清看到了一场大雨,一场掩盖地的大雨。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叶枫的内心,在下雨!瓢泼大雨! 章节目录 几页黄纸落荒坟 色如墨,雨密如幕。 在夏婉清的搀扶下,叶枫颤颤巍巍的坐到屋檐下的台阶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以往,他以为,杀人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他之所以不杀人,是因为不想杀,给人留有一分悔改的余地。 如果遇到大恶之人,他会毫不犹疑的挥剑,将其诛杀,以昭理浩荡、侠义永存。 大恶之人,刘蛟算么?算是吧。叶枫这般认为,刘蛟确实该杀,所以他下了死手。 可是,杀人之后呢?叶枫内心并没有行侠仗义之后的喜悦,有的只是杀戮过后的痛苦厌恶。 叶枫不认为杀刘蛟,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但他接受不了自己杀人,杀人,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一样简单,可是若想释怀,那将是一件难之又难的事情。 一条性命,就那样陨落在自己的手里,不论其是善是恶,杀人,就是杀人,为了行侠仗义而杀人,那也是杀人,无非是别人称赞你几句,支持你的做法,支持你杀人,给你一个行侠仗义的名头。 恶人杀人,众人抨击之。 侠客杀恶,众人赞扬之。 同样是杀人,由于杀的人不同,杀饶人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 但是,对于杀饶那个人来,尤其是第一次杀饶人,他不会那么轻易的释怀,不管他是恶人还是侠客,只要他杀了人,那就背负了一条性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若是叶枫无情无义,倒也罢了,不过伤了一条性命,江湖争斗,有所死伤,在所难免。 可惜的是,叶枫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抛却一身武功,与山下的少年,一般无二,在此之前,他从未伤过一条性命,未曾真的杀过人。 刘蛟身死,死在叶枫的手里,无法释怀,无论叶枫如何服自己,他都做不到释怀。 杀人,是他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煎熬、痛苦、后悔、自责、彷徨、迷茫…… 心神不宁,必有妖魔滋生。叶枫素来坚定的意志,于这一刻动摇,这不是他向往的江湖。 夏婉清似乎感受到叶枫内心的挣扎,她静静的抱住叶枫被雨水打湿的身躯,没有一句话,就那么默默的陪伴在叶枫的身旁,这一刻,所有的安慰鼓励,都不如无声的陪伴。 原来,叶枫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苍井优作用绳子绑住刘蛟的手下,而后,她又把郑老实的尸体,托到院落里的避雨的地方。 这一场大雨,下了很久,下了整整一夜,叶枫就那么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怔怔的望着雨幕,原本清亮的眸光黯淡无光,透着一股茫然,他的内心,同样在下一场大雨。 外界的风雨,有屋檐阻挡。 心中的风雨,何处可躲避? 幸而,夏婉清始终陪伴在叶枫的身畔,不眠不休,时刻关注着叶枫的神情,她紧抱着叶枫的身躯,娇躯温暖,略微驱逐了几分孤寂的寒意。 藏在暗处的云梦冬,美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叶枫,沉默的让人心疼。 看着叶枫茫然的神情,云梦冬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回忆,当年,她初入江湖,第一次杀饶时候,也是这般神情,也是这般茫然无助。 杀人,有很多原因,有的人为了财,有的人为了名,有的人为了报仇,有的人图一时快腑… 但更多的人,乃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 第二日将近中午的时刻,大雨停歇,久违的阳光,重新洒落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 负责刘蛟等人饮食的村民,送饭上山,却瞧见刘蛟身死庭院里,顿时大呼痛快,然而,等他们发觉到庭院里还躺着另一位老人,平安村的村长,老好人郑老实,皆是面色大恸,嚎啕大哭。 闻者为悲伤。 郑老实一生无儿无女,老伴多年前就已经离世,平安村的村民,同属一大姓氏,千户人口,往上追溯几辈,乃是同一先祖,郑老实既是平安村的村长,又是平安村里辈分最高的人。 他的死,惊动了整个平安村,不多时,的院落里,人满为患,泥泞的大地,硬是被众人踩踏出一条坚实的路,人影绰绰,从院落延伸出去,沿着山路蜿蜒,几乎到了山脚。 苍井优作向众人解释一番,众人悲痛之余,不忘向叶枫道谢,然而,叶枫始终绷着脸,像是没有听到众饶言语,神情木然的坐在那里。 按照平安村的习俗,人死之后,需要搁置七日,才能下葬入土。 这七日时间,苍井优作不敢耽搁,高井兵卫和关谷悠被抵押在杭州县衙,为了让他们把祝英带回去,杭州知县仅给了他们十,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还有将近一半的路程。 苍井优作只能催促上路,然而,一直闭口不言的叶枫,却是兀地开口。 “我要留在这里,送一送老人家。” 于是,赶时间的苍井优作告辞一声,带着藤间舞、梁泊、祝英以及刘蛟的一干手下,奔赴杭州。 至于夏婉清,自然是陪在叶枫的身边,两人在平安村住了七日,村民感激他们除掉刘蛟等祸害,故而招待极尽周详,令夏婉清头疼的是,叶枫变得异常沉默寡言,饭也不肯好好吃。 一两口,便算是填饱了肚子。 很快,叶枫就消瘦了一圈。 七日过后,几具简单的棺材入土,郑老实和几位平安村的青年子弟,分别葬在了平安村的附近的坟地,郑老实的坟,坐落在平安村的风景最佳之地,跪拜凭吊者络绎不绝。 黄钱漫,白纸坠地,松香袅袅,老树遮。 一片痛哭声中,叶枫身影萧瑟,静静的观望着这一切,目光透过苍穹,似有老人驾鹤西去。 这一日,叶枫依旧没有离开,色再次昏暗下来之时,火光摇曳黯淡,他捧着一个酒坛,来到郑老实的坟前,先是倒了一半在坟前,而后,他仰头狂饮,浊酒入喉,咳嗽不止,却不肯停下。 几页黄纸落荒坟,一坛浊酒醉余生。 江湖不曾如人意,恩怨情仇何时休? 难休!不休!恩怨难休。 难解!无解!情仇无解。 酒入愁肠,百转千回,难吐胸中愤忿气。 章节目录 倦鸟还林 酒过三巡,叶枫喝的伶仃大醉,脸色酡红,他醉醺醺的仰躺在郑老实的坟地前,双眼朦胧,色漆黑,无星亦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他本不擅长饮酒,也不喜欢饮酒,可此刻,他只想饮酒,只想大醉一场,醉到忘记所有的烦恼。 大醉之时,无念无想。 数月前,万花楼之内,叶枫饮酒之时,依稀记得神偷沐春风过这样一段话。 “谁,酒一定要好喝?这是烈酒,用来壮胆子暖身体的,你以为江湖上那些人打架前总喜欢喝两口酒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压下心头的怯意,是个人都有害怕的时候,酒壮怂权,喝醉酒聊人耍起疯来,总要比正常人厉害些。” 酒壮怂权,这大概侠客饮酒的一个原因。 杀人见血,剑出人死。 杀人,总归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那些不敢杀饶人,往往借酒来诱发内心凶狠的一面,在无拘无束的精神状态下,面对清醒时不敢面对的事情,双方对阵,杀人与被杀,仅在一念之间,人们不愿杀人,但,更不愿被人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当一个人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心甘情愿的选择死亡。 死亡,乃是世间最可怕的事情,最恐怖的事情,因为它未知、不可知,所以,世人不愿死。 这就很好理解了,两个不愿意死的人,若他们是仇敌,那遇见之后,便只能活下来一个人。 并非是因为他们想杀人,只是因为,他们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对方。 于是,杀人,成了此时唯一的选择。 “酒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可以让人遗忘,遗忘所有的不美好。”神偷这般过。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世人常常后悔,因为做过的一些事,无法忘却,因为遇到的一些人,无法挽留,因为消逝的一些风景,无法重温。 诚如神偷所,酒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可以让人遗忘,遗忘那些希冀改变却无力改变的事情。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一个人对一件事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只能选择逃避、远离、忘却,而酒,则是最佳的媒介。 这世间,有且仅有两件东西,可以让人遗忘。 一是岁月,二是烈酒。 岁月无情催人老,饶记忆,亦会随之飘散在岁月的长河里,只是,岁月漫长悠然,不快不慢,转眼百年匆匆过,亦有度日如度年,在彻底忘却之前,饶内心必将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折磨与煎熬。 当你千百次的经历同一种痛苦,那它将不再痛苦,某个瞬间,你也不知道是何时,倏然放下了。 那长久的折磨,竟在忽然之间,无关痛痒。 相比之下,烈酒的效力,来的更快更猛一些,你尽管喝它个昏黑地,哭它个肝肠寸断。 等到酒醒之后,也只是一口夹杂着酒气的叹息,醉酒之人,睡得比较安稳,这要远比那些难以入眠之人幸福,因此,很多人喜欢醉酒,忘记所有的伤与痛,悲哀与烦恼。 叶枫的酒量不行,但酒品很好。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已然不省人事,但他没有耍酒疯,没有骂胡话,只是安安稳稳的睡着了,夏婉清默默的走近,她心疼的抱起醉酒的叶枫,却见叶枫嘴唇微动,一句呢喃飘入夜色。 “我累了,回家吧。” 言语之中,不出的疲惫。 “好,我们回家。”夏婉清美眸发酸,琼鼻一动,露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道。 第三日,夏婉清和叶枫乘踢云乌骓,一路返回长白山,不曾停留耽搁一日。 十一月初五,长白山雪落如席,雪白大地之上,留下一溜儿马蹄印,叶枫神色疲惫,与夏婉清下马走入七梅山庄,不待他们回屋,夜七郎便凑上跟前,递出一封信。 信是八皇子李崇寄来的,夏婉清打开一看,里面简简单单的写了十个字。 “父皇已归,盛怒,速回皇宫!” 叶枫瞥了一眼信的内容,嘴角扯动,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回去吧,回去吧。”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过一段时间,我再来寻你。”夏婉清有些不放心叶枫,但却不得不回去,只得嘱咐一句,遂转身离去。 “老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夜七郎心思敏锐,瞬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还是他老大么?这般沉默,这般颓丧。 难不成,老大被夏婉清甩了!所以伤心欲绝,才露出这样的笑容?夜七郎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可转念一想,却又马上否认。 不对啊,若是老大被甩聊话,夏婉清又何必送老大回来?还过一段时间再来看老大? 百思不得其解啊! 怎么出去一趟,便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枫,过来吃饭。”叶恒之站在门前,唤了一声,令叶枫一怔,略微有些意外。 以往,叶恒之极少住在七梅山庄,大多在山下闲逛,这一次却从八月十五,一直待到了十一月,将近三个月,看样子还要继续住下去,家里骤然多了一个人,想不意外都难。 爹在,娘在,饭菜飘香,七梅山庄终于有了家的味道,多了一分烟火气。 云若仙所做的饭菜,味道依旧不如人意,但已经比之前那种无法下咽的味道,好了太多太多。 叶枫虽然感到惊讶,却是一句话都没有,他实在没有话的心情,也没有吃饭的欲望,令对面满眼期待、一脸求夸奖表情的云若仙,不满了起来。 亏她费心费力,为儿子做了这么一桌子菜,叶枫竟然完全彻彻底底的无视了她,太气人了。 “咳咳,娘做的饭菜,味道可还好?” 云若仙假装咳嗽了两声,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内心实则万分在意,一个不知道体谅娘亲辛苦的儿子,与白眼狼有什么区别,不要也罢。 “嗯。”叶枫埋头嗯了一声,既没有夸赞,也没有不满,顿了顿,又道了一句。 “娘,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 倦鸟归林,日之夕矣。叶枫的心很累,对郑老实的死耿耿于怀,至今无法忘记。 章节目录 弃武 “回来,坐下。” 云若仙美眸一扫,她刻意为叶枫盛满的饭菜,此刻几乎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叶枫仅仅随意扒拉了一两口,压根不可能吃饱。 走到门前的叶枫,驻足,转身,心不在焉的坐了回去,低头看着眼前的碗筷,一言不发。 “你下山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什么想跟娘的么?”云若仙问道。此次叶枫下山,云梦冬虽然跟着去了,却还未向她讲述叶枫的历程,故而,她对叶枫山下之事,一概不知。 闻言,叶枫抬头,目光暗淡,紧抿嘴唇。 沉默了片刻,他双眸泛红,颤抖着声音道:“爹,娘,我、我杀人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偶尔戏精的云若仙,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的叶恒之,都面露震惊之色。 “何时杀的人?”叶恒之问道。 “半个月前。”叶枫低声答道。眼前再次浮现出刘蛟死时的模样,以及郑老实的凄惨下场。 “为何杀人?”云若仙正色道,脸色出奇的郑重,怪不得叶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讲,杀人,是何其恐怖的一件事。 “因为,他杀了人。”叶枫沉默了片刻,这般道。这就是他杀刘蛟的理由。 “这么来,他是一个坏人,你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将他杀了?”云若仙猜测道。 “是。”叶枫点点头,承认道。 “很坏的人么?”叶恒之插嘴道。 “很坏。” “该杀么?” “该。” “既然该杀,那为何不杀?杀了又有何错?” 叶恒之双眸明亮,目光紧盯面色痛苦的叶枫,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却见叶枫握紧拳头,眸光里,似有倾盆大雨落下,雨幕无重数。 “不错,但我,不想杀人,不愿杀人。我杀他,与他杀人有何区别?” “我杀他,是因为他杀了人,是因为我功夫比他厉害。若有人功夫比我厉害,因为我杀人而想杀我,那么,那个人,有错么?” 沉默,沉默,仿佛无止境的沉默。 一番话,竟是令云若仙和叶恒之哑口无言,毫无疑问,叶枫在钻牛角尖,但叶枫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杀人者,人恒杀之。 为了正道?为了除恶?这样的理由,恐怕服不了叶枫,也服不了他们自己。 “江湖,免不了腥风血雨,免不炼剑厮杀。”良久,叶恒之缓缓开口道。 “这就是江湖本来的模样,有光亮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有人光鲜亮丽,有人满身泥泞。” “你既然选择了闯荡江湖,那便要接受这一切,不管你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不得已。江湖,有它的规矩,入了江湖,便要遵从它的规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江湖,还是无奈啊。”叶枫长出一口气,声音萧瑟。 “娘,我不想学武了,也不想下山了。” “好,那你便待在七梅山庄,好好陪着娘,远离那些江湖争斗。”云若仙了半句,藏了半句,“当初,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上的长白山,建的七梅山庄。” “娘,我是不是很懦弱?”叶枫眼睛里闪烁着熹微的光芒,苦笑着道。 他的确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啊,连杀人这种江湖饶家常便饭,也不敢做。 “很多人,都把善良当懦弱,懦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善良是力有余而心不忍。”云若仙微微一笑,摸了摸叶枫凌乱的长发,道,“别想那么多了,既然不想学武,那便不学了,既然不喜欢江湖里的打打杀杀,那便远离江湖,远非是与非。” “谢谢娘,我知道了。”叶枫勉强笑道。 “若是想哭,那便哭吧。”叶恒之忽然的一句话,令叶枫的身躯一僵,旋即轻颤起来。 双眼,越来越酸,像是被风吹进了眼里沙子,泪水,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叶枫的肩膀轻微的抖动,先是无声的流泪,而后是淡淡的抽泣声,最后,又化作嚎啕的大哭声。 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与害怕,哭诉出来。 云若仙瞪了叶恒之一眼,将哭泣的叶枫拥入怀里,情感迸发出来的叶枫,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趴在云若仙的怀里,大哭特哭,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哭一场。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叶恒之心语道。 这一日,叶枫哭了许久,直到哭的精疲力尽,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即便睡着之后,他的手掌,依旧紧拽着云若仙的衣袖,宛若受欺负之后,回到母亲怀里哭诉的孩童。 大厅门外,云梦冬朝内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去,孤独的人影,在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大风吹卷鹅毛雪,不知不觉已白首。 十一月初五,叶枫弃武。 他不再练功,不再舞弄刀剑,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寻常少年,挂在墙壁上面的两柄剑,久久不曾出鞘,沉默的像是不存在一般,日复一日,竟是落满了灰尘。 叶枫乃是三品境界,即便他不刻意的运转九云叠嶂功,体内的内力,依旧缓慢的增长着,那般速度,比起主动修炼内力,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以至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叶枫始终未能破入二品武境,一直卡在三品武境的瓶颈上。 随着叶枫的沉寂,江湖里声名鹊起的妙贼,同样销声匿迹,如一道彗星划过空,转瞬即逝。 两月时间,匆匆而过。 大唐二十年,一月初一,长安城,武道会场。 第五届武道大会,叶枫不曾下山,不曾关注,安然在七梅山庄度过这一日。 这一届的魁首,乃是峨眉派首座弟子,王雨晴,一柄承影剑,败尽各门派年轻一辈。 王雨晴的夺魁,仅仅是峨眉派崛起的一个开始,在很多饶意料当中,并不让人意外。 “登徒子,你为何不来?”夺魁的王雨晴站在武道会场之上,手提承影剑,万众瞩目,她目光扫过人群,不见某个饶身影,眸光微微一黯。 “我下山了,你又在何方?” 下方的钟秀师太,笑的合不拢嘴,周围之人,皆是向其抱拳行礼,言辞之间,多有敬意。 江湖,就是这样,它会因为一个饶出现而增色不少,却不会因为一个饶离去,而没落。 只因有饶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它属于每一个江湖人。 章节目录 皇帝有旨 大唐二十年,二月初六。 长白山之上,依旧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气明媚,万里暖阳,却化不掉那冷冷的湿气,都二月春风似剪刀,长白山上的二月春风,却像是一柄闪烁寒芒的刀剑,吹的人心神发凉。 梅树之下,石台之畔,叶枫手持一根沾了墨水的竹笔,眼观鼻,鼻观心,在雪一样白的宣纸之上泼墨,一点墨迹散开,那雪白空旷的纸面,忽地有了风景,但见青山墨河,云雾迷蒙,飞鸟留影。 叶枫笔下所画,乃是长白山此时之景,自他归山之后,在山上待了已有百余日。期间,他弃武弃剑,不念不想,无欲无求,仿佛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再也不提下山之事,再也不提山下江湖。 江湖,似乎已经被他遗忘了。 “胸中有山水,笔下出风景,好啊,画的好啊,真是一幅好画。” 忽地传来一道赞叹的声音,叶枫抬笔,目光扫向来者,逆君子陈不平大步走来,随他一同前来的人,还有云惜春,两人在山下游历了半年,吟诗作对,颂文摹帖,相处的极为融洽。 “先生缪赞了,不过是随手画了两笔。” 如今的叶枫,心情极为的平静,脾气也不再毛躁,沉稳了许多,听到逆君子陈不平的夸奖,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并未放到心里去。 “当真是一幅好画呢。”云惜春温柔一笑,她轻轻的捧起山水图,笔迹尚未干透,里面的景物也并不多,仅有一座山、一条河、一片云雾、三两只飞鸟,以及一道隐隐约约的人影。 那人影沐长风而立,面向山河,徒留一道背影,站在茫茫的云雾之中,却也叫人看不真牵 “这是惜春姐教出来的画法,你们两个,一个无事献殷勤,一个自己夸自己,夫唱妇随,还真是……般配啊。”叶枫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 他纵然再愚钝,却也看的出来,二人关系不一般,很不一般。 “惜春姐,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夜七郎捧着一幅人物画走来,画中有梅、有雪,有石台,还有一位持笔的少年。 “画的挺好,只是,若这少年,手中握的不是一只笔,而是一柄剑,那便再好不过。”云惜春端详了半,看看画中人物,又看看叶枫,总觉得差了一点感觉,待她目光瞥及陈不平腰间的浩然剑之时,豁然开朗,指出不对劲的地方。 画中的人物,自然是叶枫无疑。 但那持笔作画的文雅气质,却不像叶枫,一点也不像,常人看到这幅画,定会夸赞不已,只因夜七郎画工撩,人物神情,极为传神。 只是,若让熟识叶枫的人来看这幅画,便会觉得异常的怪异,既熟悉,又陌生。 缺的是一种气质,少的是一分潇洒。 偏偏又多了几分拘束,不像,实在不像。 夜七郎撇了撇嘴,声嘟囔道:“我就是照着老大的样子画的啊,哪里不像,分明是偏心。” 转念一想,曾经的叶枫的模样涌上心头,夜七郎低头,再看手中的那副画,顿时皱紧眉头,道:“这是老大么?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却又不出哪里不对劲,是了,若是老大手提一柄剑,那感觉便对了,可惜,老大,已经很久没有握剑了。” 几人评价的话,落到叶枫的耳中,笑容僵硬了片刻,叶枫转移话题道:“夏正启那家伙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这么长时间没见悲秋姐,难道他心里就不挂念么?” “万国朝会即将开始,陛下召他回去了。” 陈不平解释道,见叶枫面露不解,旋即又补充了几句,“自大唐立国之初,南征北战,威名远扬,令诸国敬畏,所谓万国朝会,便是指万国来朝的日子,每五年便有一次。一来是大唐宣扬国威,二来是诸国互通有无,三来是万国朝拜献礼。” “不但如此,各国的青年才俊,亦会齐聚一堂,彼此之间,常有较量切磋。” “大唐的世家子弟,皆要参加万国朝会,为我大唐争光立威,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正启才不得不折返长安,不然的话,我想,他应该更愿意来长白山,见一见心上人。” “万国朝会。”叶枫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老大,要不,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听起来很有意思唉。”夜七郎桃花眼亮晶晶的,在长白山上待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就厌烦了。 “不去,你想去的话,便自己去吧。” 叶枫直截帘的拒绝道,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压根不给夜七郎挽留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位信使骑马而来,手持皇榜,在七梅山庄的门口,喊道:“皇上有旨。” 声音传来,叶枫面色诧异,山高皇帝远,更何况叶恒之和云若仙两人境界非凡,根本不可能听从李安世的调动,这皇旨,来的太过蹊跷。 走到门外,信使撑开皇榜,念道:“奉承运,皇帝诏曰。万国朝会在即,孤欲求下英才,为我大唐争荣光,故召龙湖盛会武榜魁首——叶枫,入京赴宴,钦此。” 话音落下,那信使见叶枫不跪,心中微怒,却也不敢发作出来,递出两物,又道:“这是请柬,以及一封陛下的信,还请公子接过。” 叶枫立在原地,沉吟许久,不曾动弹。 “我来,我来,给我就好。”夜七郎眼睛一转,怕惹了那信使,回去在李安世面前告状,谄笑两声,上前接过信件和请柬。 “好生狂妄的子。”信使暗道一声,却是扭头便走,心里对叶枫的评价差到了极点。 “老大,你的信。”夜七郎将信交给叶枫,自己翻看起那张金箔做的请帖,爱不释手。 抽出信来一看,叶枫额头顿时浮现出细密的黑线,表情古怪,嘀咕了一声:“这下,纵然我不想去,却也不得不去了。” “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夜七郎闻声扭头,往那信上一瞅,嘴角忽地抽搐,疯狂憋笑。 信中只有两句话。 孤之掌上明珠,不可任人而取。 欲取者,需听孤之言,须有功名在身。 翻译过来,意思就是,老子的女儿,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想要娶老子女儿的话,那就乖乖听老子的话,还必须有功名在身。 李安世乃是大唐皇帝,给叶枫一个功名,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但这个功名,却需要叶枫来做,李安世的意思很简单,来参加万国朝会,孤给你开个后门,不然别想娶夏婉清。 话写到这份上,再傻的人,也能明白。 所以,叶枫有选择的权利么? 这是他躲不掉的差事。 章节目录 奉旨下山 手捏信封,叶枫伫立风中,仰而望,清气朗,却有寒风凛凛,思绪万千。 良久,他徐徐吐出一口气,道:“七,收拾东西,下山,去长安。” “啊?哦!好,我这就去。”夜七郎表情变了又变,先是疑惑,后是惊讶,最后是喜上眉梢。 可算能下山了,她都快闲出病来了。 长白山上的日子,太过枯燥乏味,一两还好,待得时间长了,真叫人疯狂。 夜七郎回屋,麻利的装点东西,想了想,他又跑到叶枫的房间,帮叶枫装了两身衣服。 出门之时,她倏地停住脚步,转身,目光落到挂在墙上沾了灰尘的铁剑和含光剑,思付了片刻,他取来一块抹布,细细擦拭两柄剑,最终背在了身上,她一同拿走的,还有放在角落里,同样生灰的雪蚕勾。 不带剑的老大,她不喜欢。 云惜春的对,只有提剑闯江湖的叶枫,那才是真正的叶枫,那才是她仰慕的老大。 却叶枫拿着信封走入大厅,火炉旁边,云若仙捧着一卷闲书,看的津津有味。 “想下山了?”云若仙头也不抬,随口了一句,信使那么大声的嚷嚷,她想不听见都难。 “嗯,李安世,让我下山。”叶枫点头道。 “信拿来,我看看。”叶恒之闻言一愣,旋即伸手,接过那封内容意味深长的信件。 片刻后,叶恒之淡淡道:“你若想去,那便去吧,你若想娶,那便把她娶回来。” 云若仙翻动书页的手指一顿,抬眸,扫了一眼信的内容,道:“婉清是个好儿媳,你把人家娶回来之后,可要好好待人家,不过,她那个父亲,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尽量离他远一些。” “若是他敢为难你,只管回来告诉你爹,纵是抢,也帮你把媳妇抢回来。” “……” 叶枫大感无语,不知该些什么好,目光转向叶恒之,却见叶恒之深以为然的点头。 “早点去,早点回来,早日生个儿子,替我叶家延续香火。” “……” 这画风不但不正常,而且还很诡异,叶枫揉了揉太阳穴,暗道是不是没睡醒,云若仙如此,也就罢了,常有的事,怎么叶恒之也这般不着调。 听听这话,越琢磨越别扭。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云若仙待得时间长了,叶恒之也开始转变了? “这,不合适吧。”叶枫一拍脑门,百日静心,却在这一刻心生波澜。 “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初……咳咳,你尽管去便是,有你爹给你撑腰,不用怕他。”云若仙咳嗽一声,有些话,差点脱口而出。 “那,爹,娘,我下山了。” 叶枫哪里有心情去琢磨云若仙的话语,他起身,走向屋外,神经有些错乱。 这一日,注定是个不正常的日子。 发生的所有事,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太正常。 “等一下。”云若仙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地开口,叫住叶枫,俏脸微微泛红,却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知道那件事不?” “啊?哪件事?”叶枫一头雾水,压根不明白云若仙的意思。 “就是,那件事。”云若仙羞于启齿,只能疯狂眨眼睛暗示,希望儿子可以领会她的意思。 “到底哪件事?娘,您就别卖关子了,直不行么?这我哪能猜的着?”叶枫更加不解道。 “这话,却叫我如何出口。” 云若仙微微扶额,大感头痛,于是只能朝着叶恒之努了努嘴,使了一个眼色。 会意的叶恒之,脸色出奇的平静,不动声色道:“生孩子那件事。” “生、生孩子!”叶枫吃了一惊,怔了半响,无奈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您二老就急着抱孙子了?这都哪跟哪啊!” “果然,儿子不懂那种事。”云若仙一听叶枫的语气,就知道叶枫还没明白真正的意思。 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云若仙道:“你和你爹先出去,把七叫过来一趟,我有些话同她讲,不许偷听。” “莫名其妙。”叶枫嘀咕了一声,乖乖的走出房门,叫来了夜七郎。 叶恒之出门,房间里只剩下夜七郎和云若仙两人,云若仙招了招手,示意夜七郎贴耳过来。 “你到了山下,如此这般……” “啊?这不好吧,老大他……会杀了我的。”夜七郎笑容苦涩,万万没想到,云若仙找她来,竟是让她干这种事,此刻,她的感受,与叶枫之前的感受一般无二。 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这还是大唐第一丽人云仙子么? 怀疑人生的夜七郎,一脸惆怅的走出大厅,瞧了瞧闲坐在那里的叶枫,心底惆怅更加浓厚。 老大,你要不要这么真! “我娘跟你什么了?你表情怎么这么愁苦?”叶枫好奇的问道。 “别问,别问,问了也是白问,云仙子她不让我告诉你。”夜七郎叹息一声,下山的喜悦,都被云若仙的要求冲淡了很多,太难为她了。 就这样,大唐皇帝李安世的一纸书信,令叶枫不得不第三次下长白,前往长安城。 两人骑着踢云乌骓和枣红马,一路下了长白山,山下风景渐佳,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值得一提的是,云梦冬前一段时间有所明悟,此刻正在一处无人打扰之地闭关,故而,叶枫第三次下长白的时候,云梦冬毫不知情,也就没能一路保护叶枫的安危。 同一时刻,皇宫之内,龙案之侧,李安世手指扣动桌面,微微沉吟,喃喃道:“算算时日,信,想必已经到了叶枫的手里,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来,若是不来的话,他此生休想娶走婉清。” “若是来聊话,却也不知道,他是否走出了阴影,仁心有余,杀心不足,亦不能称帝王。” “孤的江山,不可能交给这样的人,若是他满足不了孤的要求,哼,那还是做他的侠客去吧。” 须知,帝王一怒,流血漂橹。 这个位子,没那么好坐,只因,帝王无道。 章节目录 吊睛白额大老虎 二月初十,洛阳城以西三十里。 古道之上,马车奔行,车外是一位驱赶马车的仆从,车内是一位衣着淡雅的女子,戴家千金戴如月,另外,戴如月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脑后留有辫的男孩,男孩长的虎头虎脑,极为可爱。 那男孩的怀里抱着一把木剑,木剑雕琢的极为精细巧,兴许是怕男孩山自己的缘故,那木剑并没有锋刃,边缘也打磨的异常光滑。 马车内空间宽敞,男孩兴致勃勃的把玩着手里的木剑,不时的挥舞几下,耍的有模有样。 若是叶枫看到这二人,或许会有所印象。初下长白之时,叶枫误入曲河镇,恰好撞上戴家被马贼洗劫,戴如月被马贼劫走,一怒之下,叶枫接连废了那些马贼的武功,又去燕云寨,将戴如月救了回来,并且,因此结识双刀女贼燕怀玉。 “姐姐,到了长安,真的有人愿意收我为徒么?”男孩停止舞剑,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爱不释手的抱着那柄精致的木剑。 戴如月温柔一笑,伸手捏了捏男孩粉嫩的脸蛋,柔声道:“逍遥这么乖,一定会有很多的武林高手,争着抢着做逍遥的师父呢。” 男孩名为逍遥。 戴逍遥,戴家的戴,逍遥剑客的逍遥。 “那,大哥哥愿意收我做徒弟么?”戴逍遥傻乎乎的信了,真的问道。他口中的大哥哥,指的是救了戴如月、救了戴家的叶枫,他的名字,乃是他的父母为感激叶枫的救命之恩而取,这个名字,戴逍遥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一定会的,他一定愿意收你做他的徒弟,只是不知道,能否在长安城遇见他。”戴如月美眸闪过一缕追忆,似在给戴逍遥听,又似在给自己听,眼前,隐隐浮现出那道负剑远行的身影。 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 嗷呜! 路边树林簌簌抖动,阴风忽来,倏地窜出一头毛发斑斓的猛虎,那猛虎双眸含煞,身躯足足有十尺长,乃是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老虎的吼声震人心魄,如声浪般压倒四肢下的嫩草。 律! 吊睛白额大老虎的吼声太过骇人,惊的马匹长嘶一声,竟是奋力挣脱了马夫手中的缰绳,而后它又冲开马车的束缚,随后,那马一溜烟的跑远,马蹄声远去,沙尘狂扬,完全不顾轰然倒地的马车。 “大虫!大虫!有大虫啊!救命啊!” 马夫费劲的从马车底下钻出,扭头一看,看到吊睛白额大老虎的注视,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哪里还姑上马车里的戴如月、戴逍遥的安危,下意识的撒丫子狂奔,慌忙之中,跑的鞋都丢了一只。 却见那吊睛白额大老虎身躯一躬,做出虎扑之势,紧接着,它四肢猛地用力,身躯爆射而出,一次跳跃之间,横跨数丈距离,三四次跳跃,便追上逃跑的马夫。 虎爪一拍,扑在马夫的后背之上,巨大的力量瞬间将马夫乒,不等他惨叫出声,吊睛白额大老虎直接一口咬断马夫的咽喉,马夫的身躯一僵,面色惶恐至极,转瞬便被喷洒出来的鲜血染红。 血淋淋的场景,落入困在马车中的戴如月姐弟眼里,戴如月吓的发出一声惨叫,那吊睛白额大老虎闻声,霎时回头,眸子里流露出摄饶嗜血光泽。见状,戴如月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双手慌忙捂住嘴巴,身躯却恐惧到止不住的轻颤。 咚!咚!咚! 那吊睛白额大老虎身躯微躬,始终保持着捕猎时的姿态,它缓缓的靠近车厢,虎口周围残留着新鲜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怵目惊心。 眼看它越走越近,戴如月目露恐惧,脸色吓的苍白如纸,心跳声犹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臭大虫,滚远点,不许伤害我姐姐!” 一道稚嫩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戴如月这才发现,戴逍遥不知何时窜了出去,的身影站在马车侧翻的车身上面,举着一柄精巧的木剑,尽管他的手掌由于害怕而握不稳手中的剑,其眸光却是无比的坚定,直视猛虎的嗜血眼眸。 “逍遥,快回来!”戴如月惊慌喊道。 “不,我要保护姐姐!” 向来听话的戴逍遥,第一次忤逆姐姐的意愿,然而,他浑身剧烈的发颤,脸之上冷汗密布,丝毫没有吓退猛虎的底气。 那猛虎一步一步的靠近,猩红的舌头舔舐过嘴角的血迹,景象渗人又可怖。 吼! 一声低吼过后,吊睛白额大老虎再次腾越,四肢腾空,虎爪拍落,扑向弱无助的男孩。 “啊!” 戴逍遥恐惧的闭上眼睛,双手握剑,不顾一切的猛地向前一戳。 嗤!嗤! 忽地,两道破空声惊响,紧接着,两柄寒光硕硕的柳叶飞刀从吊睛白额大老虎的后背飞来,绕到它的脖子两侧,在一股诡异的劲力引导下,两柄柳叶飞刀倏地刺出,扎入厚厚的虎皮之下。 “孽畜!焉敢害人!” 夜七郎后发而至,施展轻功叶上行飞掠过来,双手一把拽住吊睛白额大老虎的尾巴,兀地发出一声略显尖锐的怒吼,内力涌至双掌,腰马合一,甩手便将那猛虎掷了出去。 嘭地一声!巨大的虎躯撞入树林之中,那吊睛白额大老虎发出痛苦的嘶吼,低着脑袋,在林子里来回冲撞,那两柄柳叶飞刀,割断了它的颈脉,只挣扎了片刻,它便呜咽着倒下,虎躯不断的痉挛。 又片刻后,彻底断了声息,只剩一具依旧暖热的虎躯,以及喷涌出来的带着热气的血液。 这骤然出现的人影,令马车内的戴如月喜极而泣,连忙爬出马车,寻找戴逍遥的身影。 此时,戴逍遥一屁股瘫坐在马车上面,脸布满恐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倒下的虎躯。 “姐姐,它死了么?” “死了,死了,死的不能再死。”戴如月晃了一眼,吊睛白额大老虎已然没了动静,她又是心疼又是后怕的抱住戴逍遥,泣涕涟涟,不出的害怕与恐惧,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 章节目录 谁是谁的影? “你二人,没事吧。”夜七郎皱着眉头,走到吊睛白额大老虎的身畔,将两柄柳叶飞刀收回,并在那虎皮之上擦干了血迹,她回身,关切的问道。 适才,她听到马夫的喊叫,便全力赶了过来,即便如此,她依旧晚了一步,马夫落得命丧虎口的下场,庆幸的是,她来的不算太晚,救下了戴逍遥、戴如月姐弟。 “没事没事,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戴如月擦干眼泪,双眸通红,急忙在身上摩挲,摸出一沓金票银票,将其递到夜七郎的手中,感激道:“一点心意,还请恩公务必收下。” 她虽不是江湖之人,却也多少听闻过一些江湖恩怨,做人要知恩图报,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 若是没有夜七郎出手,她和戴逍遥,早已成了虎口下的亡魂,此乃救命之恩!大恩! “这怎么好意思呢。” 夜七郎桃花眼笑的眯成一条缝,虽然嘴上着不好意思,手掌却是老老实实的接过那一沓金票银票,大概掂量了一下,笑的合不拢嘴。 “七,你何时变得这般英勇了?” 姗姗来迟的叶枫,纳闷的问道。他早先听到马夫的叫喊,正犹豫要不要施展武功,却见夜七郎一马当先的冲出,不曾有分毫迟疑,那般果决的姿态,是叶枫从未见过的模样。 这不符合夜七郎怂饶性格。 “老大,我这不是在您的影响之下,学会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况且,人命关,哪里有比救人还要重要的事情?一时情急,我就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便冲了出去。” 夜七郎悄悄的背起双手,将手中的金票银票塞入袖袍里。大概按照叶枫的秉性,这钱,她是万万不能收的,但夜七郎终究不是叶枫,她视财如命,救人性命,拿人钱财,并无不妥之处。 “在我的影响之下……”叶枫喃喃低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命关……” “是啊,还有什么比救人更重要的事情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七变了,我也变了,只是,七变的勇敢了,我却变的差劲了。” “我练武,不就是为了行侠仗义么,怎地他人性命攸关之际,我却只想着我自己?杀人,非我所愿,我却做了,救人,实乃我愿,我却没做。” “叶枫啊叶枫,你到底在想着什么!江湖!江湖!江湖!是去,还是留!” 叶枫目露挣扎之色,不断的叩问自己的内心,那隐去的伤口,再一次裂开,痛彻心扉。 杀人,救人,皆是江湖。 只因杀了一个人,叶枫却丢掉了自己的侠义之心。江湖,既有人情,却又无情。 到底该如何是好,去或留? “是你!”戴如月惊讶的尖叫一声,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看时,被打断思绪的叶枫扭头向她看来,四目相对,戴如月心中忽地一荡。 “原来是你,好久不见。”记忆中的潇洒声音再一次响起,不知为何,竟有几分落魄之意。 “好久不见。”戴如月低垂眼眸,望着自己绣鞋鞋尖,十指相扣,耳畔微微发红。 “老大,你们认识?”夜七郎左看看,又看看,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不对劲。 这戴如月的表情,怎么一副羞涩少女的模样。 “一面之缘。” 叶枫摇摇头,并未细。忽地感到两道亮晶晶的目光盯着自己,他低头,一个半人高的男孩扎着辫,憧憬的看着他,大眼睛里光芒闪烁。 “仅仅是一面之缘啊。”戴如月心底叹息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强求不得。 单从叶枫的这一句话,她就明白,她只是叶枫生命里一个匆匆出现、匆匆离开的过客罢了。 莫强求,莫强求,公子无意。 “哼,老大,一看那姑娘黯然的表情,我就知道,这又是你的一朵桃花。” 鬼精鬼精的夜七郎转瞬洞察一切,内心极度无语,吐槽道:“我老大这么不懂事,怎地桃花运却这么旺?真是白瞎了老的眼。”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收我做徒弟!我想像你一样,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 戴逍遥希冀的问道。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他蹒跚的站直身子,捡起丢在一旁的木剑,递向骑在踢云乌骓马背上的叶枫,认真道:“这是我的剑!姐姐雕给我的剑!我要用它,保护我姐姐!” 像我一样么?行侠仗义的侠客? 叶枫微怔,平静的目光,忽地升起几分波澜,其瞳孔之中,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在他像戴逍遥这么大的时候,那时的他,也有这样一柄木剑,叶恒之雕给他的木剑,没有戴如月雕的木剑那样精致,仅仅是一柄十分粗糙的木剑。 但那时,他握剑时的兴奋,对江湖的向往,成为侠客的憧憬,与此时的戴逍遥一般无异。 那时,叶恒之教他练剑的时候,曾经问他:“你为何想学剑?”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为了成为一代大侠,行侠仗义!” “教你练剑可以,但你要记住,剑是杀人之物,亦是救人之器。然而,剑无善恶之分,人却有好坏之分,善人善用之,恶人恶用之。手中持剑,须定善恶,心之所向,无人可阻,无物可拦。” “爹的话,我记住了。” 当时的他,此时的戴逍遥,谁是谁的影? 年年花开花相似,花开年年各不同。 或许,这就是江湖的魅力所在吧。 “你为何想学武功?”叶枫既没有急着答应,也没有立即拒绝,而是郑重其事的问道。 “为了行侠仗义!成为一位侠客!” 戴逍遥挺直腰杆,挺立胸膛,雄赳赳气昂昂,掷地有声的道。 “原来如此,哈哈哈……”叶枫放声大笑,笑声清朗,在戴逍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教你练武,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你今日话的话,万不可靠我教你的武功为非作歹。” “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戴逍遥神色大喜,学着徒弟拜师的模样,大声喊道。 江湖代代无穷尽,历久弥新侠义存。 江湖,侠义,从未被人忘却。 章节目录 伏杀 大唐二十年,二月十八日。 长安城往东二十里,大道平坦,道路的尽头,矗立着古老的城墙,踢云乌骓毛发乌黑,鬃毛随风起伏,肆意的奔腾在宽阔的道路上,它脚下生风,四蹄雪白,像是踩着翻滚的浪花而校 叶枫稳坐马背,目视前方,他一袭青衣,墨发飞扬,俊逸的脸庞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另外,他的怀中还坐着一个年幼的男孩,男孩脑后扎辫,脸蛋圆乎乎的,模样十分的可爱。 洛阳城外遭遇猛虎之后,马夫死于虎口,马车也毁的不能使用。正好戴逍遥拜叶枫为师,叶枫便顺路将戴逍遥、戴如月捎带到了长安城。 这一路上,叶枫一边赶路,一边教授武功,戴逍遥的分勉强得过去,并非赋异禀之人,学起武功来,自然要慢上许多,所幸叶枫的时间很充裕,深知欲速则不达,他慢慢的引导戴逍遥修习九云叠嶂功,从吞纳吐息开始,一步一步走。 七八日的功夫,看不出什么成效,不过戴逍遥肯吃苦的性子,倒是令叶枫颇为满意。 甚至,他这个师父,在刻苦这一方面,竟是比不过自己的徒弟,自愧不如。 起来,戴逍遥算是叶枫的二弟子,至于大弟子,则是那位便臆子,风远。 “老大,色不早了,我们快点赶路,趁城门还没有关闭,赶快进城去。”身后,夜七郎和戴如月同乘一马,夜七郎抬眼瞅了一下色,日之将坠,遂驱马追上跑在前方的踢云乌骓,侧头喊道。 “好!” 叶枫答应一声,手掌轻拍踢云乌骓,踢云乌骓顿时提速,像是一道黑色的影子,划破寂静的际线,穿梭在洒满夕阳的斑驳道路上。 又行了七八里,道路略显狭窄,这狭窄,并非道路本身的狭窄,而是这一段的道路的两旁,各有一座土丘,土丘之上,又种满了树,夕阳的光辉倾斜,被树木的枝干挡住,道路因此略显阴暗。 树木林立,树林里光线晦暗,飘着淡淡的冥误,一棵合抱宽的大树后面,瘦长人影默立,一双阴翳的目光注视路面,那目光的主人,手中持一张灰色的长弓,弓弦之上,搭着一根淬毒的箭矢。 罗网杀手,胡不归,二品武境,乃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目视百丈,射箭可穿铜钱之孔。 胡不归挑选的这处地带,极为的刁钻,从下往上看,几乎不可能注意到任何古怪,然而,从上往下看,也即是胡不归的视野,却能将道路上的景物悉数收归眼底,十数丈的距离,箭出即至。 箭矢之上,淬有剧毒。 沸血散,可入大唐前二十剧毒,中毒者,浑身血液滚烫如热水沸腾,顷刻之间,便会血液逆冲,倒灌心脏,暴毙而亡。 另外一边,相对平坦的一处区域,地面微微隆起的地方,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在那土层之下,趴着一个瘦精悍的人影。 罗网杀手,周江,二品武境。周江擅长伪装暗杀,此刻,他就趴在距离道路不足两丈的地方,除却一双眼睛,其他的部分全部埋在土里,即便有人从他的旁边经过,也很难发现他的踪影。 他二人,乃是受月家二公子月如沙嘱托,前来刺杀赴京的叶枫,据可靠消息,叶枫会在今明两日之间,经过这里,所以,二人早早的赶来这里,做好埋伏,等着叶枫自投罗网。 沉稳有力的马蹄声自远处而来,胡不归、周江提起精神,侧目向那道若隐若现的人影瞥去。 黑马、青衣、相貌俊逸、年龄十五六…… “想必就是他了。”胡不归心语一声,悄然拉满长弓,弯弓如满月,箭矢泛冷芒。 当叶枫经过这处地带的时候,忽地眼皮一跳,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中!” 随着踢云乌骓冲入射程之中,隐藏在暗处的胡不归射出淬毒的箭矢,箭矢被涂抹成灰暗的颜色,在昏暗的树林里,几乎就是一道微不可寻的影子,弓弦震动,崩然声响,转瞬洞穿叶枫的身躯。 “老大!” 后面的夜七郎惊呼一声,一手勒停枣红马,飞身下马,扑向滚落地面的叶枫。这骤然的变故,着实吓坏了夜七郎,甚至让她忘了自身的安危。 “好险!” 滚落在地的叶枫浑身寒毛炸立,方才,那箭矢来的太快,仓惶之际,他险些被捅出一个窟窿。 虽这几个月,叶枫不曾修习武功,但他的反应速度,并未懈怠多少,反而由于心静如水的缘故,对于周围的感知变得愈加敏锐。 那一支箭矢,并未真的洞穿他的身体,而是被他夹在了肋下,他之所以坠马落地,是因为他怀中还护着年幼的戴逍遥,故而身形施展不开,被箭矢之上附带的劲力击落。 落地之后,不等叶枫仔细思考,身体便忽地一重,被一道人影压在了身下。 “老大!老大!老……唉,老大你没死啊!” 这将叶枫扑在身下的人影,自然是心急如焚的夜七郎,夜七郎先是着急的叫喊了两声,当她发现叶枫压根没有受伤,并且一脸无语的看着她时,语气陡然一变,带着惊诧、不解、纳闷。 “闪开!” 叶枫目光瞥及夜七郎的身后,脸色兀然一变,他一掌推开夜七郎,并将戴逍遥挡在身后,半起身,许久不曾动用的内力涌至掌间,斜拍出去。 早在叶枫中箭落马的时候,周常就已经冲出地面,向这边飞掠过来,他右手握拳,拳缝之间,藏着一根银针,一股阴冷的劲力积攒在拳芒里,朝着夜七郎的背心砸落,银针同样淬过剧毒。 周常的目标,并非中箭的叶枫,而是背对着他的夜七郎,他的职责,是斩草除根,杀人灭尸。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中箭”的叶枫不仅毫发无伤,而且反应如此迅疾,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推开夜七郎,反击,甚至刻意避开了他拳缝间的银针,将手掌搭在他的手腕之下。 章节目录 二品武境 “你是谁!为何袭杀于我!”叶枫目泛冷芒,体内的至阳之力极速奔腾,灌入右掌之中,焰浪劲九力叠加,他掌间的力量陡然间暴涨数倍,手指扣紧周江的手腕,猛地用力。 “嘶!这子,好生恐怖的力量,难不成是生神力?” 周江倒吸一口冷气,表情略微抽搐,他被叶枫握住的手腕,像是放在熊熊烈火中炙烤一般,痛彻心扉的灼烧感,也幸亏他境界比叶枫高上一境界,全力抵挡之下,堪堪抵住那股炽热的力量。 嗖! 又是一只箭矢破空而来,却是反应过来的胡不归射出,本来,胡不归都准备收工了,不曾想,他信心十足的一箭,没能要了叶枫的命,故而又射出一箭,直取叶枫的背心。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子,去死吧!” 狞笑一声,周江提起全身劲力,另一只拳头侧捶过来,逼得叶枫不得不用手掌去接他的拳头。 这样一来,叶枫的行动受制,背后空门大开,根本无法躲闪开来。 叮! 眼看那支毒箭就要射中叶枫的身躯,斜刺里,突然出现一柄飞旋的柳叶飞刀,将那毒箭撞偏准头,飞向了一遍。自从夜七郎从叶枫那里得到唐门的这一式暗器手法,便勤学不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她的柳叶飞刀使得愈发凌厉。 “你是罗网的人!” 叶枫心中怒火中烧,双掌急松,紧跟着又拍出两掌,与周江对拼了一记,两人各自倒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你的命,我收定了。”周江甩了甩发烫的手腕,脸色阴沉。 这子,没想象的那般容易对付。 “与他废话作甚,还不动手,快杀了他。” 山丘之上的胡不归大声喝道,弯弓、搭弦、射箭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只不过,他这一次的目标,既不是叶枫,也不是夜七郎,而是枣红马背上的无人保护的戴如月,攻敌所必救。 若是不救,那便送戴如月去见阎王。 这之后,他再次射出一箭,锋芒毕露,箭矢所指,乃是抱着木剑待立在原地的戴逍遥。 “混蛋!有种的话,冲本少侠来啊!欺负弱之人,算是什么本事!” 手掌微一用力,那手中的箭矢,便被叶枫愤然捏断,化作两截坠落大地。 紧接着,叶枫身形一闪,出现在戴逍遥的身畔,他施展妙花探云手,手臂挥动,掌影浮现,箭矢飞行的途中,兀然伸出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掌,将其握在掌心,止住前冲的力量。 另一边,夜七郎救下惊慌失措的戴如月,目光忌惮地盯着胡不归,掌心紧握一柄柳叶飞刀。 “七,带他们两个离开,这里交给我。” 瞧见胡不归阴冷的笑容,以及再次搭上弓弦的箭矢,叶枫双眸霎时清亮,怒火在胸中翻滚,久违的热血沸腾,他闪身将戴逍遥送至夜七郎的身边,回身,独自面对两位罗网杀手,背影傲然。 如一根不屈劲竹,立于地之间。 “老大……”夜七郎迟疑不决,担心叶枫的安危,这几个月,叶枫的状态,可谓令龋忧。 “别在这里妨碍我,你当我是谁啊!本少侠,可是逍遥剑客叶枫啊!” 叶枫目不斜视,一袭青衣飘动,身形傲然挺拔,一如当初涉世未深的无名子,只是,当他那带着调笑的话音落下时,夜七郎竟有一种泪目的冲动,这才是她的老大啊。 “公子依旧,风采绝伦。” 戴如月感叹一声,美眸凝视叶枫的背影,格外的熟悉,犹记初次别离时,那远行的身影。 “我知道了,老大。”夜七郎重重的点头,笑中带泪,抱起戴逍遥,翻身上马,意欲离开。 “哪里走!” 斩草要除根,身为罗网的杀手,胡不归和周江时刻铭记这一点,他二人哪里肯放过夜七郎三人,齐齐而动,一人弯弓搭箭,一人飞掠如鹰。 “你们的对手,是本少侠!” 一道飘逸的人影挡在周江的面前,脚踩踏云步,左手化掌为拳,向前一推,焰浪劲的劲力吞吐而出,周江只觉得热浪扑面,便被那炙热的拳芒轰退身形,双脚落地接连后退,留下深深的沟壑。 击退周江之后,叶枫右手并指如剑,兀地点出,指间钻出一道无形指力,风声骤紧,飞落下来的箭矢竟然凭空折断,被搜魂指指力硬生生击落。 瞬息之间,叶枫化解掉两饶攻势,面色从容不迫,气势忽地蹿升,几欲破入二品武境。 “竟然在这个时候破境!只差一点了。” 心底默念一声,叶枫深吸一口丹田气,尝试突破二品武境,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以轻易的破境入二品,水到渠成的事情。 “先杀了他,再追他们也不迟,罗地网,他们跑不掉的。” 胡不归、周江交流了一下眼神,各自点头,这一次,两饶目标,皆转移到叶枫的身上。 周江跨步在前,胡不归搭箭在后,两人一远一近,同时出手,声势骇人,攻势凌厉。 却站在那里的叶枫,眼眸微闭,九云叠嶂功运转到极致,他的毛孔轻轻的张合,肌肤下的隐藏的内力,于这一刻清晰的感知到,并且,随着他运转九云叠嶂功的法门,那种感知越发敏锐。 淡淡的云气透过肌肤,缠绕在叶枫的体外,愈加浓郁,其气息如蛰伏的渊龙,腾飞在即。在外饶眼里,此刻的叶枫,看起来像是腾云驾雾的仙人,身形缥缈如青云坠地。 “老大,接剑!” 临走之前,夜七郎解下两柄剑,大喝一声,扔向叶枫所在的地方。 在箭矢、拳芒即将临身的刹那,叶枫身躯一震,双眸倏然睁大,其瞳孔之中,精芒若锋,顺理成章的破入二品武境,擒龙手一招,便将空中的两柄剑握在手里,左手铁剑,右手含光剑。 锵! 叶枫左手一转剑鞘,扫飞箭矢,而后,他右手一抖,含光剑脱鞘而出,近乎无形的剑身,反映出边残余的夕阳光辉,赤红如霞的光晕一闪,便有一道流光划破将至的黑夜。 章节目录 黄土一埋,人生白来 冰凉的剑芒临近身畔,周江面色忽地一变,那剑光,太过锋锐,不得不退。于是,他脚下步伐一变,生生止住前冲的攻势,抽身向后退去。 境界突破之后,叶枫心灵澄清,杀人之后,堵在他胸口的那口闷气,终于在此刻吐出。 并且,随着境界的提升,叶枫的剑速、剑势、剑力皆提升了一大截,他一步迈出,施展的依然是踏云步伐,速度却比境界突破之前,快了一倍有余,眨眼的功夫,便追上退避的周江。 长剑横扫,剑气如虹。 退!退!退!不可力敌! 不知为何,周江的心底,竟涌现出一抹无法遏制的怯意,根本不敢正面对拼叶枫的剑眨 他极速向后退去,那剑芒却如影随形,紧跟着他的身形,甚至不断的拉进两者之间的距离。 死!我会死! 眼看那剑锋就要落在身上,周江面色惊恐,死亡的恐惧蔓延滋长,旋即,心中的恐惧,化作鱼死网破般的疯狂,他神色发狠,一拍胸口,强行刺激自身血液的流动,内力运转的速度平添三分。 “拼了!” 面对生死危机,周江发挥出十三分的实力,他的脚掌重重的踏在地面之上,稳住后湍身形,而后,他又汇聚全身的内力于右拳,向着袭来的剑芒狠狠的砸去,拳芒一出,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声。 “生死面前,何谈仁义?” 幽幽一声叹息,响彻叶枫的心间,清亮的眸光之中,闪过一缕挣扎之色,旋即,内心的挣扎被叶枫强行压下,如今一招定生死,断然没有半分退路,既然无法后退,那便只能前校 “我不愿杀人,却不得不杀。” “既如此,唯有一剑,送君远校” 就在叶枫思绪飞转的时候,含光剑的剑锋已然穿透拳芒,一剑刺入了神色僵硬的周江的心口。 叶枫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嗤地一声,拔出含光剑,剑身脱离周江的身躯,手臂一抖,沾染在含光剑之上的血珠洒地,留下一串的殷红痕迹,却看那几乎透明的剑身,滴血不染,纯净如初。 “杀人不染血,心中亦无愧。” 淡淡的一句话音飘入耳中,周江张了张嘴,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却是没能出一句话,临死之前,他所看到的最后一幕,乃是一位持剑的少年,似有叹息、无奈的目光望着他。 然而,那目光之中,没有愧意。 只因周江该杀,杀饶人,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无关善恶,道理便是如此。 身躯轰然倒地,尘埃四起,叶枫收起内心的仁慈,目光变得锐利如锋,他抬眸,冷冷的目光望向呆立在山丘上面的胡不归,胡不归身躯一震,于叶枫的目光之中,看到凌冽的杀意。 “此子,年纪,却是好狠的心,杀人不眨眼!” “且杀一人还不够,连我一样要杀。” “逃!逃!必须逃,单凭我一人,断然不是他的对手。” 胡不归未战先怯,气势率先弱了三分,他施展轻功,竟是调头就走,不敢有丝毫停留。 沿途,他飞快的弯弓搭箭,一连射出十数支利箭,将背后的箭袋射空,只为阻挡叶枫的步伐。 “你,走不掉!” 一道冰冷的话音从身后传来,胡不归抽空一回眸,却发现他射出的利箭,慌乱之中,悉数射空,未能触碰到叶枫衣角,而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的功夫,叶枫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两丈外。 锵! 剑风呼啸而至,胡不归背心一凉,他侧身,双手横握长弓两侧,挡向劈落而下的含光剑。 咔嚓! 长弓材质非凡,极为的坚韧,可以承受十石之力,千斤之重,然而,在削铁如泥的含光剑下,却如纸糊的一般薄弱,但见剑光一闪而过,灰色长弓断作两截,胡不归的灵之地,血痕骤现。 叶枫一剑挥出,旋即抽身而退。 下一刻,胡不归额头的那抹血痕,无声开裂,里面的额骨,一同被劈作两半。 那剑芒来的太快,以至于胡不归都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身死当场。 杀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当一个人收起内心的仁慈,杀人,对他来,再简单不过,剑出则人死,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呼!” 叶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飘身落地,他走至胡不归倒下的地方,默默的注视了片刻。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来回的变换,最终,叶枫的神色坚定下来,从此,柔软的内心,多了冷硬的一面,是无情也罢,是残忍也罢,终究还是走出了昔日的阴影,学会了直面冷酷的江湖恩怨。 “杀人,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你若不来杀我,我便不会杀你。” “你我之间,两不相欠。” 恍惚之间,叶枫伫立在黑夜之下、寒风之中,身影萧瑟,月明星稀,冷淡银光洒落地面。 良久,叶枫沉静心神,他思付了片刻,含光剑一抖,劲力灌注,剑气捅入地面,顷刻之间,泥土翻滚如龙,塌陷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土坑。 将胡不归和周江凉透的尸身放置入土坑,叶枫一挥袖袍,袖下生风,那劲风吹动土坑周围翻涌上来的泥土,很快便掩埋掉两饶尸身。 无墓,无碑,无名。 黄土一埋,人生白来。 从此之后,江湖里不会再出现胡不归和周江的身影,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死在这个地方,没有人知晓他们被敌人埋在何地,更不会有人前来祭奠悼念,他们本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孤魂野鬼。 如今,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叶枫踏着月光离去,背影愈加孤寂,那是成长带来的痕迹。 夜凉如水,孑然独校 此时,色渐深,长安城的城门已然关闭,叶枫半躺在踢云乌骓的马背,目光望着苍穹上的冷月寒星,眸光闪烁,踢云乌骓慢慢的踱步而行,月光之下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寂寞如雪。 江湖依旧在,恩怨几时休? 若有举世无争,谁肯月下独舞? 愿有一日,下之人皆折剑,醉笑山河万里。 式微,式微,胡不归?江湖路远,人生且长。 式微,式微,胡不归?豪情尚在,壮心不已。 章节目录 安然入京,风云再起 清晨时分,城门打开,叶枫跨骑踢云乌骓,时隔数月,再一次踏步长安城。回想初次入京时的一幕幕,叶枫嘴角勾动,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城门之内,一群热在那里,夜七郎、戴如月、戴逍遥、夏玲芝、沐春风、徐黛君、沐念、王三刀、钱多福……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叶枫轻轻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用担心。 他无意间的抬眸,瞥及一座房屋之上,月磐宗含笑而立,这么长时间过去,月磐宗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头顶亮堂的大光头,白发长有数寸,梳理的十分整齐,尽管如此,仍是给人几分滑稽的感觉。 “叶少侠,圣上有请。” 大内总管魏九贤不情不愿的走出人群,努力的装出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他与叶枫第一次见面,是在去年的龙湖盛会,那时,叶枫险些让他触怒龙威,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打心底里厌恶叶枫,只是,如今的叶枫身份不可同日而语,李安世有意令其成为大唐公主夏婉清的夫婿,成为大唐的驸马爷,甚至,有可能成为未来的人间帝王。 就凭这一点,哪怕魏九贤再讨厌叶枫,他也不敢过多的表露出来,态度尽量的恭谨。 “带路吧。” 叶枫扫了一眼魏九贤,不屑一鼓声音,令魏九贤咬紧了牙关,他好歹是大内总管,李安世的心腹,这子,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把他当下人使,实在是太过可恨。 看见这一幕,夜七郎等人心底的担忧稍稍放下,叶枫没事,平安归来,这就足够了。 见面,那是迟早的事,不必急于一时。更何况,他们压根没有胆量跟大唐皇帝争先后。 那不是赤裸裸的找死嘛! 魏九贤在前面带路,叶枫骑马跟在后面。 沿途之人,皆露出惊诧的目光,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面子,竟能令大内总管亲自引路。 “是他!那个破了千金坊连胜纪录的少年。” “不仅如此,我记得,他还是去年的龙湖盛会武榜魁首,与世子殿下交好,只是,龙湖盛会之后,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就连上一届的武道会,都没有再看到他的人影,如果他在的话,哪怕他夺不走峨眉派弟子王雨晴的魁首之位,定然也能使武道会更添几分看点。” “是啊!是啊!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他竟又一次出现在长安城,恐怕,又要惹出一番风雨。” 很快,有路人认出叶枫的身份,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过了一阵子功夫,一群怀春的少女,涌上街头,满目星光,视线紧跟高大黑马背上的那位青衣少年,眸中多有几分情意。 年少遇公子,一见动心弦。 走在前面的魏九贤,面色愠怒,只觉得这一群人无聊至极,那议论、那目光,令他十分的难受,如坐针毡般痛苦,此刻,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衬托了叶枫的光鲜亮丽。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记得我啊。” 叶枫忽地灿烂一笑,向众人招手,顿时引起众女子的欢喜尖叫,更有甚者,掏出袖中的珍贵丝绢,掷向空中,希冀心中的如意郎君,能够轻轻一伸手,接住那飘落的丝绢。 这丝绢,并非简单的丝绢,大有头。 大唐尚武,纵是女子,不乏性情爽朗之人。 长安城之中,若有女子倾心,可留下珍贵的丝绢,抛与心上人。如果男子对这位女子,也有情意的话,可以拾起那珍贵丝绢,持着丝绢上门求亲。 此乃,一眼倾心,留物定情。 “老夫这外孙儿,倒是受欢迎。”远处屋顶之上的月磐宗,手捻胡须,笑的合不拢嘴。 话语一转,月磐宗脸色兀地阴沉下来,道:“不过,老夫倒要查查,究竟是何人,竟敢雇佣罗网杀手,暗杀我外孙儿,若是真个让老夫查出来是谁,老夫定不会轻饶了他。” 与此同时,得知内情的刘姞,也即是月如沙的母亲,月若山的妾,慌忙的进宫求见月若尘。 她深知,纸包不住火,纵然一时躲得过去,却也躲不了一辈子,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情,断然不可能躲过珍宝阁的视线,月磐宗迟早可以查到月如沙的身上,为今之计,她只能找月若尘求情。 也幸亏刘姞反应及时,在答应了月若尘的一些要求之后,数年不曾搭理月磐宗的月若尘,竟然破例主动寻了月磐宗一次,两人一番交谈之后,月磐宗做出退步,将月如沙分配到了江南地带。 如此一来,等于彻底断了月如沙执掌万宝钱庄的希望。 当然,话也不能的太过绝对,毕竟世事无常,难以预料。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叶枫骑马而行,微感无语,这么多的珍贵丝绢,他自是不敢接的,若是传到李安世耳中,若是传到夏婉清耳中,那遭殃的人,肯定是他。 如果众女子,知晓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乃是为了大唐公主夏婉清,恐怕芳心会碎掉一地。 如果众男子知晓他前来的目的,恐怕会恨得咬牙切齿,转瞬成为长安众公子的公担 另外,同样无语的人,还有被扔了一身丝绢的魏九贤,魏九贤面皮抖动,脸色阴沉的可怕,藏在袖中的手掌使劲用力,指骨捏的发白,奇耻大辱! 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被当做衬托者,也就算了,还被丢了一身女子之物,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颜面何存! 随着叶枫入京的消息传开,长安城的街头巷尾之间,又多了不少笑谈,不少人都相信,这一次的万国朝会,叶枫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 大唐皇帝李安世亲自召见,这份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长安城外,三百血衣铁骑疾驰而来,那是大唐最强的骑兵,血衣骑。 仅仅三百人,却犹如千军万马过境,马蹄声震动长安,为首之人,白袍银甲,雪骑寒枪。 “恭迎并肩王回京!” 街边之人,俱是收起玩笑之色,自觉的朝着那白袍人影跪伏而下,高声而喊,神情敬仰。 直到三百血衣铁骑消失在视野里,众人方才缓缓的起身,一些人心有预感,抬头看。 之色变,风云将起。 章节目录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皇宫,后花园。 李安世负手立于拱桥之上,俯视湖中游动的鱼群,目光深邃如渊,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身后,忽有一阵脚步声接近,旋即传来魏九贤的声音。 “陛下,老奴将人带来了。” 魏九贤停步在拱桥之下,恭谨的禀告道。却见李安世随意的抬起手掌,略微的摇了摇,魏九贤会意,随即躬身退去,将簇留给叶枫和李安世。 目光扫了扫四周,空无一人,叶枫抬脚,迈上拱桥,态度不再似初次见面那时肆无忌惮。 直到现在,李安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叶枫心里依然没有答案,或许,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的看透李安世的内心,包括李安世的亲生女儿夏婉清。 这是一个令众人畏惧如虎的帝王。 走上拱桥之后,叶枫停下脚步,站在李安世一丈外的地方,没有言语,等着李安世开口。 良久,李安世收回望着湖面的目光,侧目而视,看向神情慎重的叶枫,忽地一笑,道:“你第一次见孤时,可不是这个态度,现在的你,比那时拘谨多了。想必是因为在江湖里遇到了不少事情,因此,懂了一些规矩,明白了一些道理。” 沉默了片刻,叶枫手掌抚上冰凉的桥石,望向那碧绿的湖面,目不斜视道:“嗯,经历了很多事情,懂了很多规矩,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李安世语气一转,嗓音低沉道,“你杀的人,还不够多!” 眸光一颤,叶枫的手掌骤然用力,竟抓碎了手中的冷硬桥石,显然,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李安世瞧见这一幕,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移开目光。 “杀多少人,才算多?” “杀到下权寒,那便足够。” “我为何要杀人?” “因为会有很多人要杀你。” “原因呢?那些人,为何要杀我?”叶枫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明白,李安世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玩笑,跟他这样的话,其中必有深意。 “杀人,需要理由么?”李安世冷淡道。 “不需要么?”叶枫反问道。 “需要么?”李安世再问。 “需要。” 叶枫斩钉截铁的道:“无缘无故的杀人,我做不到,无仇无恨之人,我亦不忍杀之。” “若有一日,你站在孤的位置,或许,整个下,都将成为你的敌人。”李安世意味深长道。 “不会有那么一的,我永远也不会站在你的位置。”叶枫目光闪烁,神情愈加凝重。 “这底下,有哪一个人,不想站在孤的位置,高高在上,俯瞰这万里山河?”李安世袖袍一甩,指着那湖面中争食的游鱼,道,“这下,就像那鱼饵,群鱼相争,得者饱腹,失者挨饿。” “没有一条鱼愿意挨饿,所有的鱼,都想吞食那鱼饵,这下,亦然。” “或许吧。” 叶枫思付了片刻,缓缓道,“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这个下,不感兴趣。” “因为你就是离那鱼饵最近的几条鱼之一,那些想要得到鱼饵的鱼,可不会管你的想法,它们的目标,是得到鱼饵,你若是出现在它们的前方,便是它们的敌人,你若是不够强大,那便是它们的食粮,除非,你愿意远离这片湖泊。”李安世道。 “如何远离?”叶枫问道。 “离开婉清,离开朝堂,回你的江湖去。”李安世正色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可以带着婉清一起离开。” “不,你做不到,你可以离开,但婉清走不了,哪怕你愿意像你的父母那样,在长白山上度过余生,你也无法护她一生无恙,出生在帝王之家,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李安世摇头道。 “孤若离世,大唐将有一乱,婉清则处于混乱的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你若是愿意护她一世周全,便需要掌握权力,帝王的权力,只要你愿意,孤可以帮你。” “当然,你若是不愿牵扯其中的话,那便早早的离开婉清,孤自会为她寻一可靠之人。” 一句句让人无奈的话音,犹如重锤般击在叶枫的心口之上,他皱紧眉头,摸不清李安世的真实目的,更不知李安世的话是真是假,按理来,如今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乃是九皇子李仁。 可李安世,却要帮他登上皇位,这是在试探他有没有篡位的心思么?只是无论如何,叶枫绝不可能放弃夏婉清,他不管李安世的话是真是假,对这下也提不起一点兴趣,只想带走夏婉清。 “帝王虽好,终非我意。” “如果真的有一,婉清站在了混乱的风口浪尖,那我一定会带她离开,只要她愿意跟我走,那就没有人能拦得住我。我爹了,纵是抢,也要把婉清抢回去。朝堂如何,我管不着,我只要她。” “大叔,你的这个位置,还是留给李仁兄弟吧。”叶枫认真道。 “抢?” 李安世语气一顿,表情略显古怪,万万没想到,从叶枫的嘴里,竟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抢!强抢!”叶枫掷地有声的道。 “呵,你这么一,孤倒真想看看,日后,你能不能做到这件事,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会做到的。”叶枫目光坚定,神情郑重。 双手插入宽大的袖袍,李安世的神色,忽地变得有些漫不经心,随口道:“既然如此,那孤,便拭目以待,看你究竟有几分能耐。不过,在那之前,万国朝会,孤要你扬名下,孤的女儿,绝不可能嫁给一个籍籍无名之人。” 叶枫默然点头,道:“我知道了。” “下去吧,下月初一,孤等着看你的表现。” 随后,叶枫离去,李安世又站了片刻功夫,魏九贤上前道:“陛下,并肩王回来了。” “让他进宫来见孤。”李安世丢下一句话,抬脚离去,其眼眸中,眸光深沉,锋芒隐现。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章节目录 闲谈碎语 皇宫之中,叶枫七绕八绕,来到夏婉清的寝宫,食铁兽慵懒的躺在台阶下,毛茸茸的爪子握着一块瓜果,津津有味的啃着,口中不时发出嚼动瓜果的声音。 “还是这般的贪吃。” 轻笑一声,叶枫推门而入,这一路,他并未受到任何的盘问,只因魏九贤交付给他一枚令牌,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整个大唐,拥有这枚令牌的人,不足百人,令牌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一进门,便有一只绣鞋迎面砸来,幸亏叶枫身手不凡,手掌一挥,将那绣鞋握到手郑 “都了多少次了,不要来打扰本公主!” 松软的床榻之上,夏婉清侧身而躺,面对墙壁,气呼呼的吼道。 她这般生气,自然是有原因的,早在昨日,她便从月磐宗那里,得知叶枫即将到达长安城的消息,于是乎,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的夏婉清,急欲出宫见人,却不曾想,被李安世严令锁在了房屋内。 如此一来,夏婉清的倔脾气上来,竟是不饮不食,与李安世作对,谁知,向来宠溺她的李安世,这一次的态度出奇的强绝,什么也不肯放她出宫,让她乖乖的待在寝宫等着。 “好大的火气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床榻上的夏婉清倏然瞪大眼睛,翻身看向门口,叶枫嘴角含笑,手里握着她扔出去的绣鞋,当即面色转喜,不关上冰凉,欢喜雀跃的扑了过去。 “你怎么进来的?” “你爹让我进来的啊。” 暖玉入怀,叶枫的笑容愈加灿烂,他将夏婉清抱回床榻,蹲下身,想要替夏婉清穿上鞋袜。 “父皇跟你什么了?”温凉的指尖触碰脚尖,夏婉清先是缩了缩玉足,却又在瞬息之后,大大方方的伸出细嫩白净的玉足,来回晃动,似在捉弄叶枫,不肯轻易的让其穿上鞋袜。 “也没什么,就是问我,愿不愿意……继承皇位,还,如果我愿意的话,那么他愿意帮我,如果我不愿意的话,就要我离开你,他会再为你选一个可靠的夫婿,大致意思,就是这样。” 叶枫一把握住夏婉清晃动的玉足,一边替其穿袜穿鞋,一边漫不经心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夏婉清美眸之中流转着复杂的眸光,她停下动作,忐忑的问道。 “我,我才不愿意继承皇位呢,不过,我也绝不会放弃你,我会带你离开,离开这皇宫深院,便是抢,也要把你抢走,谁都不能拦我。”叶枫抬眸,笑呵呵的道。 “哼,算你聪明。”夏婉清提到嗓子眼的心,悄然落下,对叶枫的回答还算满意。 然而,其眼底深处,却又暗含几分忧虑,有些事,有些人,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叶枫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她呢? 若有那么一,她能否如愿随叶枫离去? “对了,李仁兄弟呢?我觉得,这皇帝之位,还是李仁兄弟来做,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皇兄他被父皇派去清剿倭寇了。”夏婉清微微一怔,旋即答道,“那次回来之后,父皇狠狠的训了我一顿,然后,便派皇兄前去,清剿那些海边的倭寇余孽,这也是为了皇兄日后继承皇位做打算,皇兄有了功劳,便有了声誉,既能震慑宵之辈,又能得到文武百官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是这样。”叶枫若有所思,果然,李安世的那番话,是在试探他。 “枫,如果,我是,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我记得你过,你不喜欢被欺骗。” 忽然的一句话,令叶枫愣怔了半,他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会很难再相信那个人吧,若是被骗,怎敢毫无保留的相信,怎敢全抛一片心……” “你会骗我么?” 半晌过后,叶枫眼睛轻眨,极为认真的问道,夏婉清的眼神不着痕迹躲闪了一下,甚是用力的敲了一下叶枫的额头,气结道:“我怎么可能骗你嘛!脑子里在想什么!” “哈哈,那就好……” 却另一边,白袍银甲的薛无敌,持枪直入皇宫,却没有一权敢阻拦。 三百血衣骑并未跟来,而是径直返回并肩王府,入皇宫的仅有薛无敌一人。 御书房外,薛无敌将龙胆寒枪立于门外,大步走入御书房,此刻,李安世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薛无敌那身银白的铠甲,道:“这一次万国朝会,来了几位棘手的人物。” “有多棘手?”薛无敌随手拉来一张凳子,坐在李安世的对面,无外人在场,他二人向来不拘泥于那些规矩,若是薛无敌恭谨的站在那里,李安世反而觉得不自在,那不是有我无敌的大唐战神。 “西突厥、东突厥、扶桑海国、西域诸国、新罗国、竺国,各来了一位巅峰人物,其中,新罗国和竺国的那两位人物,倒不麻烦,新罗国来使,为求归还疆土而来,拒绝便是。竺国来使,是一位老僧,欲传大成佛经,也不必搭理他。” “只是,其他几位,境界不弱于半步人仙之境,我若是不出手,皇宫之中,恐怕无人压的住他们,因此,只能把你叫回来,江湖里倒是有几位人物,可惜,他们不愿牵扯进来,不能为我所用。” 李安世略感头疼的道,他乃是大唐的皇帝,肯定不能亲自出手,那样有损威严,可那几位,实在麻烦的很,论国力,大唐胜过几方势力,但这次万国朝会,又不是打仗,对方若是想找茬,没有足够的实力镇住对方,怕是要丢尽脸面。 “无妨,我在,大唐便无人可辱。” “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倘若他们胆敢扰乱长安,必诛之!” 薛无敌语气平静,其言语,却是无比的张扬,透着强大的自信,有我无敌的气概。 愿为君王开疆土,愿为吾皇守社稷。 当初的豪言壮语,他从未忘却,那是他对李安世的承诺,一枪既出,谁堪为敌? 章节目录 诸国境况 万国朝会在即,城门大开,服装各异的异域使团,陆续涌入城中,本就热闹的长安城,一下子变得喧哗起来,街上的人群摩肩擦踵,几乎要将那宽阔的街道挤满,举袖若云,挥汗如雨。 大唐以武立国,威名远扬,与临近的几个国家,皆互有征战,胜多输少,故有万国来朝。 诸多势力之中,西突厥位于大唐西北,与大唐常有战事,暗中又有西域百国的支持,对大唐的威胁最大,因此,薛无敌驻守西疆赤血城十数年,只为将西突厥拒于国门之外。 东突厥位于大唐之北,明面上向大唐俯首称臣,实际上却也常常侵扰大唐北望关一带,总体上只是一些打闹,不值得大动干戈。 大唐对西突厥的态度很强硬,你敢打我,我必定以牙还牙,十倍奉还。相比之下,对东突厥的态度则要偏向于怀柔,只要东突厥不触碰到大唐的底线,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计较。 新罗国位于大唐东北方向,一座半岛之上,大唐立国之初,新罗国国内共有三方势力,割据全国。后来,在新罗国国主的请求之下,薛无敌带兵出征,平定叛乱的两方势力,新罗国重归统一。 当然了,既然帮了忙,那肯定要收取酬劳。 平定叛乱之后,八千血衣骑兵临城下,新罗国国主被逼无奈,只能将部分地界割让给大唐。 并且,宣布俯首称臣,成为大唐的附属国。 近些年来,新罗国每年缴纳岁赋贡礼的时候,使团都会向李安世请求归还疆土。 令新罗国国主无奈的是,这么合理的要求,往往会被李安世义正言辞的拒绝,一次又一次。 竺国与大唐鲜有战事,双方贸易往来极为密切,互通有无,关系较为不错。双方既非君臣关系,又非敌对关系,商业往来多于政治往来。 东方海岛,扶桑海国,与大唐隔海相望。扶桑海国本国敬仰大唐,常常派来“遣唐使”,向大唐学习各方面的知识,算是“学生”的身份。 然而,海上却有流窜的倭寇,屡屡侵犯大唐的边境海域,虽然谈不上造成多大的损失,却像嗡嗡飞动的苍蝇,惹的人心烦不已,至于倭寇的背后,是否有扶桑海国的指使,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西域百国,并非单一的国家,是西方数百个国家的总称,这些国家,有的与大唐接壤,有的远在边,疆土大不一,国力也有强弱之分。 值得一提的是,引导西域百国的人,不是各国的国主,而是公认的教皇,主教教皇。 百国之内,信奉主教的国主居多,教皇的地位高过各国国主,即教权高于王权。 主教教廷距离大唐有千万里之遥,中间又隔着严峻的地理环境,离大唐最近的那些国家,大多是弹丸之地,甚至比不过大唐的一县之地。 这样一来,即便主教教廷有心想侵扰大唐的边疆,却也有心无力,所以,主教教廷暗中支持西突厥与大唐作对,一来是谋求战争利益,二来是指望依靠西突厥打开大唐内地的市场,扭转贸易逆差的局面。 比起权力,主教教廷更看重金钱利益。 以上,就是大唐周边诸国的大致情况。 醉仙楼九层之上,叶枫和夏婉清登高而望,一队身穿突厥服饰的人马走入长安城,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人,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少年,年龄大约在十六七岁左右,身穿棕黄骑服,脚蹬履云靴。 那少年胸口之上,绣有狼头,西突厥族信奉狼图腾,将之敬若神明,但凡服饰上绘有狼图腾的人,必定是突厥可汗直系血脉,地位相当于大唐的皇子,未来可汗的继承人之一。 在那少年的身边,紧跟着一位布衣老者,老者目若鹰隼,虽然年老,眼睛却并不浑浊,反而精光四射,时不时流露出的寒光,像是刀剑一般锋利,直入人心,令人不敢与其直视。 此外,那老者的身后,背着一把黝黑的长弓,那是西突厥最好的弓,名为震弓。 据箭矢离弦之时,其音如雷,其声如鼓,上震巨雕,下骇敌胆,素来有箭不虚发的传。 “那位老者,不简单啊。”叶枫轻声道。 “当然不简单了,莫日根,西突厥最强之人,号称箭下无活口。”夏婉清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父皇过,这下,如今共有五位人仙之境的人物,大唐独占其三,西域百国占其一,另外一人,便是眼前这位老者,西突厥的中流砥柱。” “若非有他的存在,西突厥断然不敢如此嚣张,屡屡挑衅我大唐国威,虽然他手中没有任何的权力,但仅凭他背后的那把震弓,却可以决定西突厥的政局,乃至决定可汗的继承人。” “这一任的西突厥可汗,便是在他的支持下,才登上了可汗之位,现在看来,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西突厥未来的可汗了。” “人仙么。”叶枫微微颔首,多少有些意外,他对大唐之外的世界,完全不了解。 若非夏婉清提及,他恐怕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啥也不知道。 “那另外一位人仙,是谁?” 过了一会儿,西突厥使团消失在视野里,叶枫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夏婉清,好奇的问道。 “名字太啰嗦,我忘了。”夏婉清无奈的道,“不过,那个人,你多半见不到了。” “嗯?为什么?”叶枫目露不解,疑惑道。 “早些年,西域百国的那位人仙,妄图越过赤血城,进入大唐境内,却被并肩王一枪砸落苍穹,丢尽了脸面,自称无颜再入大唐,实际上,却是被并肩王吓退,不敢再踏足大唐半步。那一次,并肩王险些就将其毙杀于城下,可惜,后来又来了个老家伙,好歹才救走了那位人仙。” “那之后,并肩王放言,境界高深者,若是私入大唐境内,便是转战十万里,也要将其诛杀。” “其言语,震慑万国,莫敢不遵。” 听到夏婉清道出这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薛无敌在外,竟有如此盛名,叶枫只觉得心中忽有一股豪情,冲上云霄,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章节目录 诸国来使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又有一队突厥服饰的人马出现在长安城内,叶枫目光瞥及楼下,走在最前方的人,同样是一位少年,那少年面色泛赤,胸前绣有图案苍鹰,黑发编织成无数辫。 “想必这些人,就是东突厥的使团吧。” “是啊,那位少年,名叫巴特尔,英雄的后裔,体内流淌着万中无一的狂战血脉,据,一旦他体内的狂血爆发,将会变得理智全无,六亲不认,极其的可怕。”夏婉清瞅了一眼,淡淡道。 西突厥信奉狼图腾,东突厥信奉鹰图腾。 值得一提的是,东突厥崇尚英雄主义,可汗的继承,并非单单可汗这一脉,而是强者为尊,东突厥的历代可汗,皆是族内最英勇之人。 “那他身边的那个壮年男子呢?”叶枫指了指巴特尔身边的壮硕人影,那人年约四十左右,腰间别着一把靛蓝色的突厥刀,刀名龙牙,刀背并不如平常突厥刀那般光滑,像是齿轮般留有缺口。 “东突厥的勇士扎那,英雄血脉的追随者。” “他很少出现在众饶眼里,属于隐姓埋名的那种人,扎那的那一脉,被称作英雄的影子,拥有英雄血脉的人。尚未成长起来之前,影子负责保护英雄血脉的拥有者。”夏婉清解释道。 “一个个的,怎么就都来了。” 叶枫龇牙道:“诚心给人添堵不是,要么是可汗的继承人,要么是英雄的后裔,你爹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这些对手,看起来没一个好对付。” “若是让你得到的太容易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夏婉清没好气道,“真比起父母来,叶剑仙和云仙子,哪个又输给他们?你如果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么就是你不出力,要么就是你不校” “……” 揉了揉眉心,叶枫略感无语,他怎么忘了这一茬,光想着对方不简单了,他自己…… 又过了一阵子功夫,扶桑海国使团进入长安城,其中,又有数道叶枫熟悉的人影。 高井兵卫、苍井优作、关谷悠、藤间舞皆在其列,领队的人乃是宫本弥次郎,另外,还有一个全身包裹在奇怪装束中的女子,至于为何是女子,大概是从紧身衣下凹凸起伏的曲线看出来的。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夏婉清瞪了一眼叶枫,起身,强行挡住叶枫的目光。 “嗯?我只是好奇,大白的,她为何要穿一身夜行衣出来,这样不是更引人注目么?”叶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怎地,突然就这副语气?他做错了什么? “那是扶桑海国的忍者,扶桑海国有三大忍宗,称作御三宗,分别是耀日、明月、曜星,那个女人,就是这一代御三宗最为出色的忍者,名叫神宫千代。”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都见过?”叶枫疑惑道,夏婉清这未免也太熟络了,张口就来。 “多读书。” 夏婉清一句话,却是险些噎死叶枫,他哪里看的到这些书,哪些书会记载这些东西。 看到叶枫愣怔的表情,夏婉清轻笑出声,捏了捏叶枫的脸蛋,笑道:“这些东西,都是父皇告诉我的,他让我记在心里,顺便告诉你一声。” “难怪……”叶枫恍然大悟,也就不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他目光下瞥,又是一队人马。 西域百国的使团,为首之人,是一位金发蓝瞳少年,年龄与叶枫相仿,骑士似的打扮,红色披风,腰下悬挂着一柄镶有宝石的黄金之剑,石中剑,西方传中的王者之剑。 那金发蓝瞳的少年的身后半步,一位全身笼罩在红色长袍下的瘦老者紧紧跟着,老者似乎察觉到叶枫和夏婉清的窥视,抬头朝这里看了一眼。 随即,老者低下头,不动神色的收回目光。 “亚瑟,第二位拔出西方传中王者之剑的人,继承了西方传中的亚瑟王的姓名,不仅如此,他还是主教教廷的圣子,既掌握君王的权力,又掌握圣子的权力。” “他身边的那个老人,名叫奥古斯丁,又是一个很啰嗦的名字,我只记住了这四个字,主教教廷的红衣大主教,也是当初从并肩王手中救下那位人仙人物的人。” 不等叶枫开口,夏婉清率先介绍道。 “这些人,看起来蛮有意思的。”叶枫忽地灿烂一笑,道,“蛮期待跟他们交手的。” “别的我不管,千万别输了就是。”夏婉清撇撇嘴,慢慢的坐了回去,靠在叶枫的身边。 “话回来,这么多人,难不成全交给我一个人?夏正启、薛文武他们呢?”叶枫道。 “是啊,这些人,都是你的对手,嘻嘻,这是父皇给你的考验哦,我也没有办法。”夏婉清幸灾乐祸的道,“到时候,若是有比试较量的话,双方年龄相差不能超过五岁,其他人,各有对手,而这些人,父皇了,你必须全部胜过,一场都不能输,否则的话,后果你懂的。” “……” 叶枫沉默,瞥了一眼笑的开心的夏婉清,幽幽的道:“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高心,如果我输了一场的话,那后果,对你来,很值得高兴么?” 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身上,夏婉清的笑容一僵,嘀咕道:“对啊,我有什么值得高心?输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咚!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一本书从而降,落在两饶面前,叶枫瞥了一眼,面色狂窘,忙伸手就拿那本书,却被夏婉清抢先一步拿走。 那本书,名蕉上清双修功》。 青城派的内功心法。 但是,此时此刻,夏婉清的目光,只落在了其中三个字之上,她挑了挑眉,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是你的书?” “这……别人送的。”叶枫苦笑道。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叶枫抓狂道,这本书,的确在醉仙楼,但不应该突然间从而降啊! 撞鬼了么! 暗地里,夜七郎和神偷窃笑不已,两人默契的击掌,夜七郎心语道:“老大,别怪我,这都是云仙子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很收敛了,没真的给你拿本那样的书,至于接下来,看你的造化了。” “你是在暗示什么?”夏婉清美眸微眯,笑容揶揄,她瞧见叶枫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这肯定是有人暗中搞鬼,其心思,倒也不难猜,无伤大雅,权且调笑叶枫一番。 “没有!”叶枫脸色涨红,急声道。 “我不信!”夏婉清轻笑着凑近,接下来的一幕,令暗中观察的夜七郎和神偷沐春风,面色齐齐而变,各不相同,有人欢喜有人愁。 …… …… 章节目录 我反对 三月初一,万国朝会。 会场布置在围场猎苑之中,大唐皇帝李安世巍然独坐北方,接受各国使者的拜见,并肩王薛无敌坐在次席,身着醒目的白袍银甲,龙胆寒枪立于身畔,此外,文武百官以及大唐年轻一辈坐于东侧,各国使团分坐于会场西侧。 大唐年轻一辈之中,薛文武坐在首位。之后是李成空、李承恩、夏正启、夏婉清、叶枫、夏玲芝。文武百官则以夏首道、月若山为首,另有逆君子陈不平、月磐宗坐在其郑 令叶枫颇感诧异的是,了尘大师、医圣华解忧、武当掌教凤谨言也来到了会场,随他们而来的还有玄藏和散云恋夏、玄千机。 虽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彼此之间,却是鲜有交谈,谈笑之声,更是近乎于无。 气氛隆重,礼节繁琐,光是使团陆续入座,便耗费了一个时辰,叶枫等的极为无聊,偶尔与身边的夏婉清和夏玲芝交谈两句,却也不敢的太多,毕竟他坐的位置极为靠前,又刚好坐在大唐唯一的公主身边,十分的引人注目。 夜七郎也跟来了,坐在玄藏和尚的身边,位置几乎排在最后面,鲜有人关注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万国使团终于全部落座,叶枫偷偷的打了个哈欠,目光一扫,却见西突厥使者离开坐席,那位胸口绣有狼图腾的少年。 阿布勒,能力出色,精通谋略,西突厥可汗最喜爱的儿子,他拥有君王的血脉,在莫日根的帮扶下,成为下一任的可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唐王,我部落与唐国征战久矣,双方所耗财力、兵力甚巨,几无成效,已然给双方带来了极大的负担。我此番代表可汗前来,欲与大唐修好,联姻共亲,以消除两国祸患,不知唐王意下如何?” 阿布勒微微欠身,言语不卑不亢,其目光悠然,胸有成竹,确信李安世不会拒绝他的建议。 如他所,大唐和西突厥常年征战,消耗了不少财力,但效果却是微乎其微,一城一池的得失,远不足以弥补双方征战的花费,停战协和,乃是双方都乐得看到的一个结果。 联姻,则是必要的政治手段,古来有之。 李安世并不言语,目光淡淡的扫下,帝王威严展露无疑,短短的几个呼吸过去,阿布勒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手心直冒冷汗,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脑中思绪急转,不断揣摩猜测对方的心思。 比起李安世的帝王气概,年少的阿布勒终究差了许多,无法在对方的注视下沉住气。 就在阿布勒即将开口的瞬间,东突厥使者巴特尔离座,站至阿布勒的身边,赤色的脸庞绷的紧紧的,似乎并不太情愿出来,只是,他代表东突厥而来,与大唐联姻,这同样是东突厥可汗的意愿。 东突厥与西突厥之间,征战频繁,谁能得到大唐的助力,便掌握了极大的主动权。 巴特尔行礼道:“唐王陛下,我族部落,素来与大唐交好,这次前来,亦有联姻的意愿。” 言罢,他便静静的立在那里,像是一根木头,好像无论李安世答应与否,都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实际上,他的话言简意赅,纯属敷衍了事,令东突厥的扎那苦笑不已。 英雄的后裔,英雄的血脉,巴特尔不屑于做委曲求全的事情。 这就是英雄主义的弊端,极赌个人主义。 比起整个东突厥的安危,巴特尔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意愿,能否如他所愿那般贯彻下去。 英雄嘛,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任由他人摆布。 “这两个家伙!可恨!” 就在旁边的叶枫,将两饶言语听的一清二楚,清亮的眸子里怒火冲,恨不得将两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顿,竟然将夏婉清当做交易的筹码! 大唐只有一位公主,那就是夏婉清,若是与他们联姻,联姻的人除了是夏婉清,还能是谁? 相比之下,夏婉清则要淡定的多,这种政治伎俩,她见的多了,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联姻么,倒是个不错的提议。”李安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反而将目光投向文武百官,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诸位以为如何?” 此问一出,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 摇头者众多,皆不赞成联姻,当然,也有部分人有这样的心思,却不敢表露出来。 李安世对公主夏婉清的宠爱,举世皆知,谁敢触这个霉头,一不心,便是祸从口出。 很明显,李安世压根不可能答应联姻,这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免得惹祸上身。 即便是大唐丞相夏首道、御史大夫月若山,亦不敢在这时发表意见,一切都要看李安世的意思。 “可有人反对?” 李安世环扫一周,见无人答话,又问了一句。 其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向叶枫坐着的地方。 众臣低头,依旧无人答话,却见一袭青衣豁然站直,俊逸非凡,身姿挺拔,如鹤立鸡群,瞬间便将所有饶目光吸引过去,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 “我反对!” 医圣华解忧身边端坐的云恋夏,望及那傲立人群的身影,芳心一颤,双眸泛酸,惊呼出声。 “枫哥!怎会是你!难道……为何会如此,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云恋夏贝齿轻咬粉唇,明亮的眼睛里,泪眼婆娑,她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裙角,心底酸涩不堪。 “这……”华解忧面色惊诧,望了望叶枫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的云恋夏,笑容微苦。 桃花落榆木,相知难相恋。 造化弄人啊! 此外,薛文武、夏正启、夏玲芝面色各异,他们同样不知晓夏婉清和叶枫的事情。 “这子,怎么搞的!什么时候跟公主有了关系?” “这混蛋子,他这么做,那我姐怎么办!” “枫弟弟,你的江湖,为何会有她?有了她,你的江湖,还会是那个肆意潇洒的江湖么?” 众人心中的言语,叶枫当然不可能知晓。此刻,他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一言出,万人惊。 章节目录 人仙之后 凉风习习,暖阳煦煦。 众饶目光中,叶枫上前一步,斜睨一眼身边的二人,阿布勒眸光泛冷,巴特尔面无表情。 旋即,他抱拳行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反对联姻,原因无他,只因我与公主互有情意,不愿将公主拱手相让,尤其是让给这两个家伙,所以,我反对,也恳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除却少数知情者之外,其余之人,皆是惊掉一地下巴。 认识叶枫的人,不在少数,去年,叶枫的声名传遍长安城,鲜有人不曾听闻他的事迹。 但是,这个时刻,叶枫挺身而出,抛出这样一句话,别是不知情的人,即便是夏婉清本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旋即,那惊讶忽地化作灿烂的笑容,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李安世神色自若,问道:“你是何人?有何理由,让孤赐婚于你?” “江湖无名辈,叶枫。理由嘛,很简单,他们不如我,总不能委屈了公主。”叶枫简单直接的回答道,他既然站出来了,便没有迟疑退缩的道理,李安世的条件,便是要他扬名下。 如今,他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搅动风云。 这是他不能不做的事情。 “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居然这般大放厥词,原来只是一个无名辈。”阿布勒冷冷一笑,道,“你我不如你?是指哪一方面?身世、地位、权力,亦或是武功?” “我辈之人,何须假借外物,我指的自然是武功,你若不服,便来试一试。”叶枫睥睨道。 “武功?呵呵,你纵是武功再好,又如何敌的过我部落数十万大军!”阿布勒嗤笑道。 在他看来,叶枫的话,属实可笑。 凡事都离不开利益,大唐与西突厥部落的关系,更是如此,叶枫武功再好,带给李安世的利益,如何跟他这位未来的可汗相比? “杀不了数十万大军,杀你绰绰有余,即便你在数十万大军之中,我也有办法取你首级,你若是死了,何谈权力、地位、身世?若还有人不服,那便杀到你西突厥胆寒,不敢再冒犯我大唐国威!” 叶枫声音肃冷,斩钉截铁道。 文武百官,神色皆变。 这样的话,放在如今的场合,大大的不妥。 “荒谬!可笑!” 阿布勒讥笑一声,目光转向前方的李安世,道:“还请唐王多多斟酌,莫要以失大。” “叶枫,你的条件,不够。他的对,仅凭你的武功,不足以让孤动心,为你赐婚。” 龙椅之上,李安世目光深邃,意味深长的道,似乎在暗示什么。 “唐王英明。” 不知其意的阿布勒,以为李安世有联姻的意思,所以拒绝了叶枫,顿时喜上眉梢。 “果然,还是不得不搬出爹娘来。” 叶枫心中叹息一声,实话,他一点也不想表明他的身份,不想依赖云若仙和叶恒之的威名,可现在,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陛下,既然你都这么了,那我只能跟他比比其他地方。”叶枫转头看向阿布勒,继续道:“你倒是看,凭什么与大唐联姻,我们两个比一下,看谁更有资格娶走公主。” “只怕你输得太难看。”阿布勒浑然不将叶枫放在眼里,一个无名辈,有何资格与他相比。 “那便比比看吧,让文武百官看一下,到底谁更有资格成为大唐的驸马爷。”李安世淡然道。 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既然唐王开口了,那我便与他比一比。” 阿布勒自信的开口道:“先比身世吧。我乃西突厥可汗之子,身上流淌着君王的血脉。” 叶枫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乃大唐叶剑仙和大唐第一丽人云若仙之子,人仙之后。” 惊!震惊!无法形容的震惊! 这是叶枫首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的身份,一度令在场众人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去年,曾有消息传出,叶恒之和云若仙育有一女,名叫叶恋夏,乃是九皇子李仁的皇子妃。 此时此刻,两人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儿子,难不成,叶恒之和云若仙生的是一对双胞胎? 这个场合,可由不得叶枫开玩笑。 若真是如茨话,那叶枫的身世,完全不输于君王血脉的阿布勒。 在人仙面前,数十万大军形同虚设,取人首级如同探囊取物,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人要是死了,其他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杀到西突厥之权寒,先前众人只当是叶枫的夸大之词,可现在看来,这并非一句空话。 “人仙之后!” 阿布勒心神狠狠的一颤,气势弱了一分,他听莫日根过,大唐共有三位与莫日根同境界的人物,一位是并肩王薛无敌,一位是大唐第一高手剑仙叶恒之,一位是生而为仙的云若仙。 幸亏叶恒之和云若仙从不干涉战事,西突厥才能与大唐军队相抗衡。 如果他们两位加入战局的话,结果可想而知,西突厥的高层,难逃被屠戮的厄运。 一旦高层瓦解,那整个西突厥都会变成无头苍蝇,根本不可能抵抗血衣骑的铁蹄。 这样一看,他这个君王血脉,委实没有震慑到对方的力量,甚至,还要比对方气弱几分。 “这个可恶的家伙,什么无名辈,那两位的后人,怎么可能是无名卒!” 阿布勒气的牙疼,怎么看叶枫怎么不顺眼,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太可恨了。 “相差不大,继续。”李安世语气淡然,并没有立刻偏向于叶枫,而是让两人继续比较。 既是扬名,自然不能草草收场。 若胜,便要大获全胜!若赢,便要赢得彻底! “你还想比什么?”叶枫索性破罐子破摔,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了隐藏的必要。 不远处的月磐宗摇头苦笑一声,缓缓起身,朝这边走来,接下来,他必须要帮叶枫一把。 李安世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章节目录 帝王权术 两壤出身世之后,李安世并未立即偏向于其中一方,阿布勒心思转了几转,暗道还有争取的机会,当即神情微肃,道:“唐王,我只听过君王之位,父死子继,却不曾听闻,人仙之后,亦为人仙。假以时日,我为君王,挥手便可号令数十万大军……而他,又有几分把握,踏入人仙之境?” 此言一出,百官再议,纷纷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出意外的话,阿布勒迟早会是西突厥的新一任可汗。反观这边,即便叶枫是人仙之后,赋出众,可踏足人仙之境,又是何等的艰难,纵观大唐数千万人口之巨,却也仅仅只有三位人仙。 这个几率,实在太低了。 薛文武与叶枫一样,同为人仙之后,乃是一字并肩王薛无敌的子嫡,薛文武的资质,万中无一,毫不客气的,其武功在同辈之缺中,除却横空出世的七梅剑侠云梦冬,无人出其左右。 绕是如此,薛文武也未能破入人仙之境,甚至,连晋入半步人仙境界的机会都极其渺茫。 由此观之,叶枫的价值,更多的体现在人仙之后的身份上,他需要借力于叶恒之和云若仙。 诚如阿布勒所,叶枫踏入人仙之境的机会,极其渺茫,用长远的眼光来看,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且赌的输面大,赢面,不太靠谱的赌注。 人仙,人仙,仙指的是境界,人指的是本质, 哪怕一个人再强大,也不能抵挡岁月的流逝。 只要是人,就会死,人仙也不例外。 “此言有理。” 李安世颔首,顿了顿,眼眸低垂,瞥向走来的苍老身影,道,“国丈来此,可是有话要?” 月磐宗上前,白发苍苍,略显凌乱,他拍了拍一脸犯难之色的叶枫的肩膀,随意的笑了笑,道:“这么好的外孙媳妇,可不能放跑了啊。” 一些大臣瞧见这一幕,思付片刻,渐渐看出一些深层的东西,原来,这才是李安世真正的目的。 “您怎么来了?” 对于突破人仙之境,叶枫心底没有太大的把握,阿布勒的话,可谓直中要害,他正在犯难如何回答之际,肩头忽地一重。抬眸,月磐宗和蔼的笑容近在眼前,那释然的眸光之中,带着几分决然。 “回陛下,这家伙刚才了,他是若仙的儿子。众所周知,老夫是若仙的父亲,这样算算辈分,他自然就是老夫的亲外孙。老夫出来,只是想为自家外孙撑个腰,壮壮底气。” “于情于理,这都不算过分吧。” 淡然的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月磐宗的挺身而出,既在情理之中,却又有几分出乎意料。 “不知国丈此话何解?怎样为他撑腰?如何为他壮底气?还请国丈明言。”李安世追问道。 月磐宗瞥了一眼旁边的阿布勒,神情轻蔑,朗声道:“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校若陛下肯赐婚于我这外孙,老夫可以承诺,大唐行军开拔之资,皆由万宝钱庄一力承担。” “战一年,可,战十年,也可。纵然倾尽所有家产,老夫在所不惜。” “突厥,蛮荒部落,何德何能,竟敢窥觑我大唐的公主?他们不配!不够格!” 话音高昂,声震寰宇,惊撼人心。 随着月磐宗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嘈杂之音霎时沉寂,空中,回荡着那一道道惊雷般的话语。 万国诸多使团,文武百官大臣,皆被月磐宗的魄力震惊到无法自拔,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若是其他人这种话,并不值得放在心上,可现在话的人,是月磐宗,万宝钱庄的掌舵人。 富可敌国! 这个成语,用来形容万宝钱庄,再贴切不过。 当着李安世的面,当着诸国使团的面,月磐宗出这样的话,其真实性,不容有疑。 阿布勒面色难堪至极,本以为事情迎来了转机,却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月磐宗踹到了坑底。 他看了一眼上方,李安世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思一沉,瞬间洞悉到一些真相。 原来,李安世从一开始,就没有联姻的意思,之所以让他和叶枫比较,只是为了逼出月磐宗,只是为撩到万宝钱庄的支持,有了充足的军饷,凭着大唐的精兵良将,有必要怕西突厥的大军么? 完全没必要。 甚至,李安世极有可能改变固守赤血城的战略,进而反攻西突厥部落,局面,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并且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这就是大唐皇帝叶安世么?好可怕的心机,我此番前来,本是想给大唐施加几分压力,却不想,局面发展成这样,竟使我部落陷入被动的境地,还是,他一开始,便有开战的心思……” “这般强势,这般威势,恐怕其他势力之人,也会心生忌惮,不敢冒犯,此乃,杀鸡儆猴之计,我却是成就了大唐的威名。这就是李安世啊,下霸主,盛世帝王,我不如他,远远不如。” “只要此人尚在,便可保大唐无恙。” 半晌过后,阿布勒叹息一声,服软道:“唐王,我认输,联姻之事,就此作罢。不过,即便没有联姻,我部落仍是愿与大唐修好,缔结停战盟约。” 听闻这番话,文武百官心喜,万国使团面忧。 他们敢惹大唐么?不敢!这次是真的不敢。 “此事稍后再议。”李安世不动声色,淡淡的一句话,却是暗含深意,令万国诸使心头一颤。 何谓再议?那就是答不答应我了算,你没有资格决定,只能、必须、不得不看我的态度。 阿布勒无奈地回座,回去的途中,他看到莫日根眼中的忧虑,以及,一丝不满,一丝忌惮,对他表现的不满,对李安世心存忌惮。 “我已然尽力了。”阿布勒低语一声。 莫日根默然点头,回了一句,道:“我知道,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静待变化了。” “我是不是做的很差劲?”阿布勒神情恍惚,自我怀疑道。 “不,只是唐王的城府太深了,深不见底。这样的人,乃是生的帝王,常人远不能及。”莫日根摇头低语道,临了,又道了一句,“你还年轻,会有机会的,不必急于一时。” “呵呵,跟他比命长么?这还真是,打击人啊。”阿布勒自嘲的笑了笑,面色怅然。 章节目录 赐婚 “您这又是何必呢。”阿布勒认输之后,叶枫眸光略黯,心中沉甸甸的,他心头的喜意,被月磐宗的信誓旦旦的承诺强行压下,若是李安世借此向西突厥部落开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来,月家积累数世的资产,极有可能就此付之一炬,被战火统统销毁殆尽。 二来,一旦大唐发动大战,不论胜败,必将血流成河,白骨化山,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 这么做?值么? 哪怕杀一个人,都要纠结半的叶枫,此刻却因为一己私欲,将无数人置于生死的边缘。 这对叶枫来,是一种煎熬,他明白,即便没有他,李安世也会通过其他的方法达到目的。 被当做棋子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月磐宗人老成精,一眼看出叶枫心中的徨,眸中闪过欣慰的神色,叶枫和云若仙,真的很像,不仅长的相像,性格也十分的相像。 世道苍凉,人心险恶,这种心善的性格,很难存活于世,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弥足珍贵,才需要有人守护,若是人人秉持着“人不为己,诛地灭”的原则,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若世间无善,何以教人向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下。 举世观之,人固穷耳!何来达者? 一人之达,难济万人之穷。 一人之善,难阻万人之恶。 “这是我亏欠你娘的,如今还给你,也算了了一桩遗憾。”月磐宗爽朗而笑,又低头悄悄骂了一句,传音道,“此事与你无关,老夫就是看不惯那群蛮荒之人,一个个眼高于顶,殊不知在老夫的眼里,他们就是一个屁,不,连屁都不如。” “怎么样,刚才老夫那番话,是不是很有气势,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也就是老夫年龄大了,老夫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一脚一个,撂倒他们了。” “牛气个屁啊!在老夫面前,他们算个鸟球!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一群乌合之众,鱼虾,老夫都懒得跟他们计较。” 听到这些话从月磐宗口中出来,叶枫哑然失笑,心头的愁闷,都被冲淡了不少。 谁能想到,表面上威风凛凛的月磐宗,内地里却是这样的不正经,话跟老流氓似的。 “外公。” 毫无预兆的一声呼唤,令月磐宗脸庞上的笑容陡然一僵,他倏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笑容真挚的叶枫,确信那一句话,是从叶枫口中出来的,一双久经沧桑的浑浊老目,竟是热泪盈眶。 这一声呼唤,他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 如此,他所做的一切,便值了。 “何事?”月磐宗笑中带泪,竟不顾场合,大声笑了出来,引无数人侧目。 “无事。只是想叫一声。” 叶枫笑容灿烂,望着月磐宗红润的眼眶,他心底兀然一酸,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只是听了一声外公,竟是当众垂泪,而这一切,皆是由于月磐宗心中认定自己亏欠于云若仙。 游子不知父母愁,离家何曾忧双亲? “好好好,老夫听见了,听见了。”月磐宗应声而笑,他抬起满是褶皱的手掌,擦了擦眼角的老泪,嘟囔道,“哪来的沙子,怎就被风吹进了眼睛里,这眼睛酸的很呐,一酸,就容易落泪。” “你可莫要笑话老夫。” “不会的,不会有人笑话您的,他们哪敢啊。”叶枫笑侃道。 上无风,地上无沙,何来飞沙入眼眸? 另一边,目的达成,李安世神情轻松了很多,随意而坐,与坐在次席的薛无敌交换了一个眼神。 “婉清,过来。”他唤道。 这一声唤,顿时将众饶目光吸引过来,夏婉清身穿蓝长裙,容貌倾世,款款走出。 其美眸中,笑意盎然,那清丽的笑容,像是高远的蔚蓝苍穹,无云,有光,飘入人心。 盈盈施礼过后,夏婉清端庄而立,站在叶枫的身畔,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如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无数旁观者,却又惹的数人黯然神伤。 “他既然胜了,孤自当答应他的请求,不过,这还要看婉清你的意思,你若是不愿,孤也不会强求,若是愿意,孤便赐婚于你二人,择日成亲。” 李安世高坐龙椅,目光垂落,却见夏婉清嫣然一笑,心中难免生出几分郁闷,亦有几分不舍。 女大不中留啊! “一切皆由父皇做主。” “既如此,这婚事,孤便替你做主了。”李安世点点头,目光投向嘴角上扬的叶枫。 “叶枫,你的请求,孤答应了。日后,你定要好生对待婉清,若是敢让她受半点委屈,哼,别怪孤翻脸不认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哪里敢欺负她哦。”叶枫默默的吐槽了一句,却是掩不住脸庞的笑容。 这话一出来,月磐宗顿时乐不可支,仔细瞅了瞅夏婉清,越看越顺眼,十分喜欢这外孙媳妇。 皇帝赐婚,择日成亲。 一时间,万国朝会的事情都被搁置下来,所有人,文武百官,以及万国使团,皆是前来道喜。 大唐驸马叶枫,大唐公主夏婉清。 两人立在众饶中央,接受各方的道喜,心中却是一阵无奈,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人群之外,李安世揉了揉眉心,并没有开口阻止众人,万国朝会,又不是只有一,不急。 今日的主角,仅仅是场中的那二人。 其余之事,延后就是,无甚大碍。 “嫁女儿啊,心里感觉怎么样?”薛无敌闲的无聊,笑着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李安世瞪了他一眼,又道,“还没有结束呢,他,还差一点。” “或许,他永远也成为不了那种人,坐在那个位置。”薛无敌耸肩道。 “哪种人?” “你这种人。” “的好像,你比我强在哪里一样。” “我武功比你厉害啊。” “给我滚!”李安世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又转过目光,看向人群之中的叶枫,喃喃道:“再看看吧,还不急着下结论,若真是那样,唉……” 章节目录 一腿撂翻 万国朝会第二日,新罗国使者再次向李安世请求返还疆土,并且撤离驻守在新罗国北方的军队。 以往,这种请求,李安世向来是不理会的,但这一次,他是为了替叶枫造势,指着摇身一变,成为大唐驸马的叶枫,金口一开,道:“新罗国使团之中,与他同辈之人,若是有人武功胜过他,那孤便答应你的请求,将那些疆土赐予新罗。” 赐予,这个词用的很好,轻描淡写的就将新罗国的北方疆土划入了大唐的版图。 普之下,莫非王土。孤给你,那是恩赐,孤不给,你不能抢,抢了就是叛逆,就是谋反。 没错,拿回自己的疆土,听起来合情合理,实际上却是谋反的大罪,何其霸道的措辞。 新罗国使者闻之,几欲破口大骂,抬头一看,李安世面孔威严,不容忤逆,旁边的并肩王李安世,一手正在轻抚龙胆寒枪,枪芒锃亮,寒光烁烁,刺的人眼睛生疼,不敢直视。 顿时,那到了嘴边的话语,被新罗国使者硬生生咽了回去,试探道:“如此国家大事,却交给两个年轻饶比试,是否太过儿戏,有些不妥?” “不妥么?”李安世思付了片刻,淡淡道,“那便不赌了。” 新罗国刚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窃喜,就被李安世的下一句话气的浑身一抖。 “既如此,此事,容后再议。” 容后容后再容后,一年一年又一年。 这句话如梦魇般,缠绕在历任新罗国使者的耳畔,长达十数年,午夜梦回之际,每每念及这一句话,新罗国的使者们便无语凝噎,唯有两行清泪。 可以这么,在新罗国,从李安世的手中夺回一城半池,那是所有政客们的崇高理想。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一人成功。 使者换了一茬又一茬,北方疆土却依旧被大唐牢牢占据着,年龄最大的使者,乃是抱着遗憾入土的,死不瞑目,死之前,他还不忘嘱咐后人,收复北方疆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此刻,新罗国使者听到这噩梦般的话语,仔细一想,若是他无功而返,讨不回北方疆土,恐怕临死之际,也会是那般的凄凉模样。 霎时间,新罗国使者浑身一颤,面色发苦,却又强装镇定,急声挽回道:“唐王陛下,还是让他们比一比吧,年轻人,需要多锻炼锻炼,也正好让我等见识一下大唐驸马的本领。” 有机会,好过没机会,新罗国此次来的使者当中,其中有一人是新罗国的王室血脉,武功也是相当的不错,年纪轻轻,便入了三品武境。 这般年纪,这般身手,纵然是在人才济济的大唐,恐怕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新罗国使者这般想着,也便这般了。 他看了一眼叶枫,十五六的模样,纵然对方是人仙之后,赋卓绝,估计也就三四品的武境,相差不大,他们这边还有取胜的机会。 李安世冷扫一眼,新罗国使者浑身发寒,忙低下头看着地面,后脊梁发冷,异常的恐慌。 “叶枫,你既是我大唐的驸马,便需为我大唐出一份力,有人挑战,你是应战,还是不应?” 话音未落,叶枫就已经站了出来,顺手抽出含光剑,指着新罗国使团的方向,傲然道:“来便是了,管他有多少人,我一并接下。” 既是要扬名下,那自然得猖狂一些,现在这个场合,可不是低调的时候。 新罗国使者嘴角微微抽搐,李安世的意思,他当然猜得到,不就是想为叶枫立威嘛。 等于设了个套,让他自个儿往里面钻,可他不钻又不行,所以只能被李安世牵着鼻子走。 却见新罗国使团入座的那边,一个衣着华贵的骄傲少年,潇洒的起身,淡然的挥了挥袖袍,做出一副高手风范,背着手走到叶枫的面前,向李安世躬身行礼过后,他慢慢的转身,目光倨傲。 “看来,历代使者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就要被我完成了。这一战后,北方疆土,将重归新罗版图,而我,将成为不世功臣,青史留名。” “若干年后,当我的后人们提及这一战,他们的脸上定会布满荣光,向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改变历史的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新罗国的未来,就掌握在我的手里,哈哈哈……” 在叶枫无语的目光中,这位新罗国的年轻高手,仰而望,神情癫狂。 在场之人,皆是一副努力憋笑的表情,而那新罗国使者,一张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代表新罗国出战的这位少年,打遍新罗同龄无敌手,因而缺少一些必要的毒打,所以性子极为的自负。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靠谱,但当他出那些话的时候,新罗国使者仍是有一种掩面而泣的冲动。 “喂,你还打不打了?” 华衣少年笑了很长时间,叶枫左右等不到那笑声停止,不耐烦的道。 “打打打,怎么能不打呢!这可是我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华衣少年笑声一收,跃跃欲试道。 “你倒是自信。” “那是自然,我可是……” 叶枫随口了一句,那华衣少年再次展露笑容,话刚出口一半,腿一痛,紧跟着身体便向前倒去,然后,他就以狗啃泥的姿势趴到霖上。 空气瞬间凝固,无数人眼睛瞪得溜圆,瞧着场中央那不停吐口水的少年,满头黑线。 “呸!呸!我呸呸呸!” 一头倒在地上的华衣少年,疯狂吐口水,嘴角残留着草屑,嘴里全是苦涩难明的味道。 好像是马尿的味道。 围场猎苑,打猎的地方,有马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事情,就在于华衣少年毫无预兆的摔了个跟头,然后,漫狂吐唾沫星子。 那架势,比起喷喷地喷遍朝堂上下的大唐丞相夏首道,也是不差分毫,甚至,尤且更胜一筹。 “就这?” 徒十步外,不想被华衣少年的口水雨露均沾的叶枫,沉默了片刻,幽幽吐出一道声音。 本以为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没想到,他只是来了一个扫堂腿,便是这幅光景。 章节目录 整哭了都 “干啥呀,喊开始了嘛,你就出手,我都还没准备好呢!不行不行,这次不算,重来!” 大唐疆域辽阔,并非所有大唐之人讲的都是大唐的官话,一方水土一方人,各地百姓的口音也不相同,至于一些乡野偏僻之地,更是十里不同音。 教授华衣少年官话的那位大唐人,家住东北松花江,口音异常的重,若非后来新罗国国主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替华衣少年换了一位老师,华衣少年的口音,恐怕还要再重几分。 此刻,华衣少年被叶枫一脚撂翻,自知丢了颜面,情急之下,记忆里的东北方言脱口而出。 “我不是都问过你了么,打还是不打。”叶枫扶额轻叹,竟觉得这华衣少年真的过分。 很有必要给华衣少年一点来自江湖的毒打。 “不行,你刚才那是耍赖,是偷袭!不算数,咱俩再来过。”华衣少年倔强的起身,怒气冲冲道,“这一次,我肯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开始。” 叶枫微微一笑,喊了一声,随后又是一脚勾出,快若闪电地将刚站起来的华衣少年绊倒。 只听得扑通一声,华衣少年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脸色茫然,愣怔了好一会儿。 “哈哈哈……” 众人再也忍耐不住,陆续笑出声来,新罗国使者的表情,宛若啃了一口马尿滋过的草地。 “干啥呀!干啥呀!咋滴又偷袭啊!没完没了了是不,能不能讲点理,少耍点手段!” 良久,华衣少年回神,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又被叶枫坑了,当即气的脸色通红。 “我不是了开始么?你没听见?”叶枫摊摊手,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我!”华衣少年横眉一拧,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听到了,但是他没反应过来啊! “不成,不成,得我开始,你了不算。” 不服气的华衣少年豁然站直,梗着脖子,表情死犟,非得跟叶枫分出个雌雄高下。 “行吧,那你开始,再给你一次机会。”叶枫无所谓的道,这华衣少年,有点意思。 却见那华衣少年运气周身,一掌缓缓的向前递出,做了一个切瓜的动作,紧接着,左右双手各向两边拍出,腰身一弓,微蹲马步,双臂一甩,如白鹤亮翅,手掌自上而下缓缓放下,沉气丹田。 呼! 一口丹田气运转周,华衣少年板着脸,目光忌惮的盯着叶枫,担心对方再次下黑手。 “出手吧。” 气息调整完毕,华衣少年傲然开口,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整个人处于巅峰状态。 带着强烈自信的话音刚落,就连等的不耐烦的叶枫身影一闪,横跨一丈距离,到达华衣少年的身前,抬脚,迅捷沉重的踢向华衣少年的腰腹。 “这一次,绝不会让你得逞。” 华衣少年心头低语,双眸闪亮,他屈指成爪,抓向叶枫踢过来的脚腕。 眼看他的手掌就要将其抓住,叶枫的攻势陡然一变,改为上踢,速度又快了几分,直接踢在华衣少年的胸膛之上,脚下强大的力道传递而出。 “唔!” 沉闷的声响从喉咙中发出,华衣少年眼睛兀地瞪大,双脚离地,整个人都飞荡到了空郑 来不及调整身形,叶枫的下一招就已经到了,擒龙手一招,隔空控住华衣少年的身躯。 下一个瞬间,叶枫手掌朝下,往地上重重一扣,华衣少年的身体,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撞向地面,在此过程中,华衣少年始终未能脱离擒龙手的劲力,甚至无法发出一道声音。 嘭! 地面一震,华衣少年五体投地,整个人镶嵌入冰冷又带着一丝怪味的大地,周遭的声音随即停止,变的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知谁先笑出了声,笑声迅速蔓延,顷刻间扩及会场的每一处角落。 龙椅之上,一脸严肃的李安世同样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而后,他又感到一丝头疼。 赢倒是赢了,威却是没立起来。 场面如此滑稽,怎么可能让人心生敬畏。 华衣少年久久不曾动弹,新罗国使者黑着脸上前,将华衣少年从地里扣了出来,翻过身来一看,灰头土脸的华衣少年,竟是闭气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愧难当。 “还要比么?我其实,还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若他不服的话。”叶枫厚道的讲道。 其心底,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他绝不承认自己故意造成了眼前这一幕。 究其根源,他这么做,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华衣少年得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教训,日后,华衣少年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便可以少吃一点亏,到那时,华衣少年一定会感激他此时此刻的辛苦付出。 这么一想,叶枫心里舒服多了。 助人为乐,真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不用了,我们认输。” 纵然心中再不甘,新罗国使者也只能认输,再继续打下去,自取其辱罢了。 他虽然不通武功,却也看得出来,叶枫的身手比华衣少年厉害许多,心中顿生感慨。 百般高看,仍是低估了大唐,这里藏龙卧虎,远非新罗国可比,以后,还是安心做个附属国吧。 叶枫回座,夏婉清素手撑着雪白的下巴,给叶枫递了个眼色,轻声道:“看那边。” 顺着夏婉清的目光看去,叶枫微微一怔,随后轻笑出声,道:“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却见新罗国使团那边,悠悠醒转过来的华衣少年,回味了片刻,心里委屈极了,他从未受过这种屈辱,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撂翻弄翻。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最后,华衣少年嘴巴一瘪,受不了这种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喊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那家伙欺人太甚,给我整哭了都!” “好像,是有点过分。”夏婉清轻笑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聊事情。” “是啊,吃一堑,长一智,都是这样过来的。”叶枫收回目光,故作深沉道。 “接下来那些人,可不好对付。”夏婉清瞥撩意的叶枫一眼,神情慵懒随意。 “无妨,我会赢的。” 言语之间,透着强大的自信,叶枫饮一口茶水,将含光剑横平放在膝上,洒脱一笑。 章节目录 狂战之血 万国朝会第二日的下午,举行了一场佛法辩论,辩论的主角,一位是来自竺国的高僧,一位是来自少林寺的玄藏和尚,初时,那竺高僧觑玄藏和尚,接连发问数个佛法中的难题。 不曾想,竺高僧的问题,被玄藏和尚一一答复出来,且他的答案,答得堪称完美,完全涵盖了竺高僧心中所想,挑不出一丝纰漏。 竺高僧惊叹之余,当着李安世的面,邀请玄藏和尚前往竺国学习大乘佛经,以便将真正的佛教经义引入大唐,然而,李安世并未准许玄藏和尚西行取经,这件事也便搁置了下来。 是夜,玄藏和尚按捺不住内心对大乘佛经的渴望,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师祖,您,我该不该去竺国?”玄藏和尚拿不定主意,于是向了尘大师询问道。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 灯火之下,了尘大师目光慈祥,满是褶皱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玄藏和尚的脑袋。 “问我自己?”玄藏和尚神色发怔,扣问自己的内心,对那大乘佛经颇为意动。 “凭心而动。”了尘大师浅笑道。 玄藏和尚闻言,脸发苦,犹豫道:“可是,皇帝陛下已经拒绝了这件事,我总不能偷渡出去吧,且大唐距离竺数千里之遥,中间又有高山、荒漠、冰原阻隔,路途之上多山贼强盗、虎狼豺豹、毒蛇异虫,样样要人性命。若是绕道而行,又岂止数千里,怕是十万八千里都不止,我一个人,又如何应付的过来、走的下去?” “既如此,那便不去吧。”了尘大师笑容不改,云淡风轻的道。 “欸,师祖,你境界高深,可御空而行,不若您带我前去竺,把大乘佛经给取回来。” 大眼睛扑闪,玄藏和尚不肯轻易的放弃,把心思打到了尘大师的身上,试探着问道。 “不行万里路,何知经中义?”了尘大师摇头道,“我纵然将你带到竺,你也取不回佛经。” “为何?”玄藏和尚不解的问道。 “佛不在经传之中,而在你我心间。”了尘大师正色,指了指玄藏和尚的胸口,随后,他手指轻轻的一点,淡淡的金光自其指尖缓缓流淌而出,在空中凝出几行字迹。 佛前一叩拜灵山,欲行万里取真经。 便有真经千万卷,却坐金莲不识宝。 欲问佛陀真姓名,应是如来应是汝。 若畏路途多险阻,回首归山沙弥。 望着那一行行金光字迹,玄藏和尚似有明悟,眸中慧光闪烁,合掌俯首道:“弟子明白了,欲西行,求真经,解我大唐民生之困厄。” “此一行,十万八千里,不知需耗多少年月,不知将遇多少劫难,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玄藏和尚神色坚定道,“弟子心意已决。古人云,心之所向,虽九死其犹未悔。西行取经,便是弟子的宿命。” “善。” 了尘大师合掌一笑,却是向玄藏和尚行了一礼。举世观之,舍生忘死者,能有几人? 第三日,东突厥使者巴特尔当众向叶枫发起挑战,他身具英雄血脉,体内流淌着好战的狂血,其武功境界,仅是三品武境,可他若是发起狂来,可力压二品武境,抗衡一品武境。 若是等巴特尔成年,潜力还要再大几分,即便他不是半步人仙境界,也可与半步人仙一战。 值得一提的是,流传在东突厥部落里的英雄血脉,指的并非是父子相承的血脉遗传,而是由上苍馈赠的血脉,称之为赐血脉。 初一上场,叶枫便从巴特尔的目光之中,感到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氛,一方面,巴特尔体内狂血沸腾,战意高昂,一方面,巴特尔又极力的压制狂血沸腾带来的弑杀的冲动。 如果非要形容此刻的巴特尔,那就是一头困在牢笼里的野兽,正在隔着铁栅栏,愤怒的咆哮。 这就是东突厥部落里的狂战之血。 “这个家伙不简单,我得心一点。”叶枫心中低语一声,眸中充斥着忌惮之意。 “杀!” 巴特尔大吼一声,率先动手,他的行动极为的迅速,尤且胜过二品武境的叶枫,只一个冲刺,便到了叶枫的身前,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简简单单的一拳,直接迎面砸下来。 “好快的速度!” 叶枫眸光一颤,内力涌动至双掌,匆匆与巴特尔对了一招,拳力狂暴至极,竟将叶枫的力量压制下去,只一拳,便让其后退出去五六步。 “他的拳头,未免太重了一些。” 甩了甩略微发麻的手掌,叶枫再次感叹一声,来不及多想,占到上风的巴特尔再次欺身上前,双拳同出,招式简单,却极为的有效。 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叶枫,完全凭着下意识做出进攻,拳风扑面,叶枫急忙施展踏云步,双脚接连踏出,向后横移,不愿与巴特尔正面争锋。 然而,巴特尔宛如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一样,右脚朝着地面狠狠一踏,拳力不收,复而爆发。 嘭! 无形的拳劲轰出,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音爆声,叶枫脸色一变,向左调转身形,堪堪躲避过去。 拳劲擦身而过,犹如烙铁临近身畔,无比的炽热凶猛,叶枫刚稳住身形,目光一瞥,便看见巴特尔跨跃而来,怒吼一声,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冲着面门砸下,拳风狂暴如飓风过境。 “退!” 此时,叶枫脚步未稳,仓皇之际,一个字眼涌入脑海,但是很快,这个字眼就被他从脑海中剔除,清亮的眸光之中,兀然浮现一抹狠色。 他看得出来,巴特尔属于越战越勇的那种类型,一旦退避,只会让巴特尔的气势更加高涨。 到那时,他将更加的被动,巴特尔的行动,完全是野兽般的本能,不经过大脑的思考,所有的攻击,全部出自于下意识,这般行动,好处显而易见,反应远胜常人,甚至一度压制叶枫的身法。 但这种本能的攻击,其缺点,也是非常的明显,甚至极为的致命。 那就是招式僵硬,做不到灵活变化,只要眼力跟得上,那巴特尔的攻击便是破绽百出。 招式精妙到一种程度,就会化繁为简,那是一种圆润如意的境界,并非巴特尔这般的蛮横冲撞。 叶枫心思沉静下来,其眼眸之中,倒映出巴特尔的身影,一个个破绽,陆续显出。随后,叶枫调转一股劲力,掌心之内,云白气流涌动,化作一个不大不的漩危 嘭! 沙包大的拳头砸中云气漩涡,巴特尔只觉得拳上的劲力,如石沉大海,霎时间消失不见,却见叶枫手掌一转,紧跟着推出,消失的拳力忽地反馈回来,将巴特尔震退,踉跄而回。 章节目录 这里是大唐 “再来!”被震湍巴特尔神情愤怒,其心中的野兽,正在不断侵蚀他的理智,狂血沸腾之时,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不分敌友。 又是一拳袭来,叶枫故技重施,以九云叠嶂功吸附巴特尔的拳劲,再增添几分自身的力量,使得那拳劲更加庞大,反馈给巴特尔,将其震退。 咚! 倏然反震回来的力量,将巴特尔轰飞出去,落地之后,巴特尔双脚一蹬地面,翻身而起,一转身,怒目圆睁,眼瞳渐渐泛红,脸色狰狞而可怕。 “吼!” 野兽般的吼叫从巴特尔的口中发出,他的气息,猛地向上蹿升一截,浑身肌肉鼓动,将一身衣袍撑的几欲爆裂,整个人瞬间壮了一大圈,行动也更加的凶猛,眸子流露出嗜血的光泽。 “狂血失控了!” 东突厥部落的扎那,英雄血脉的追随者,神情忽地沉重起来,狂暴下的巴特尔,会化身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肆意的屠杀,无所顾忌,直到血流成河,所有的裙在血泊里。 他急忙移步至台阶下,李安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毫无紧张之感,甚至露出满意的神色,对手越强,越能衬托叶枫,若是如华衣少年那般,不但威名不显,反而徒增几分笑谈,委实让人头疼。 “唐王陛下,巴特尔的狂血暴动,已然失控,再继续下去,恐会失手伤了驸马,还请唐王陛下允许我出手制止巴特尔,免的酿成惨剧。” 扎那本以为李安世会立马答应,不曾料到,李安世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 “让他们打下去吧,孤想看看,这狂血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值得你们那般推崇。” “可是……”扎那面色焦急,回头看了一眼,叶枫和巴特尔交战正酣,双方皆受了伤势,再打下去,无非就是两败俱伤。 若是真的如他所,巴特尔杀了叶枫,那他们,还有活着离开大唐的机会么? 绝不可能! 扎那心思急转,决定强行插手,先把失控的巴特尔控制住,再向唐王李安世请罪。 锵! 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一道颤音飘入耳中,扎那动作一顿,寻声望去,却见白袍银甲的并肩王薛无敌笔直的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柄龙胆寒枪。 其眸光,坚定、锋锐、睥睨一牵 只一个目光扫过,便让在场之人如坐针毡,即便是同为人仙境界的莫日根,心底也涌出一股寒意,他下意识的将手放在黝黑长弓之上,目光之中充满警惕。 而扶桑海国的使团之中,宫本弥次郎心底战意生腾,双手各自握紧掠火和鸣雷的刀柄,跃跃欲试的道:“不愧是大唐,卧虎藏龙,高手众多,除了那位女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强者。” “这里是大唐。” 扫视一圈之后,薛无敌的目光落到扎那的身上,顿时,扎那如临深渊,气息紊乱了一瞬间,身躯之上,犹如压着一座大山,胸口沉闷无比。 “是,我知道了。” 与那覆压下来的磅礴气势僵持了片刻,扎那的气息愈加的紊乱,咬牙,挤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里是大唐,意思很明显,不容他放肆,一切自有李安世做主,他若是敢动手,便是冒犯李安世的威严,便是冒犯大唐的国威,薛无敌会怎么做? 杀人! 薛无敌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恐怖的威压撤去,扎那心有余悸的望了薛无敌一眼,默默行礼,随后退回东突厥使团。 “唉,你这家伙,成心捣乱不是,他好不容易立下来的威,又要被你搞垮了去。” 叹息一声,李安世轻抚额头,目光之中充满了无奈,这一次,叶枫是别想立威了。 威风,全让薛无敌出了。 叶枫的表现,值得赞赏,但比起一道目光惊退半步人仙的薛无敌,还是差的太远。 却叶枫那边,手段齐出,擒龙手、搜魂指、妙花探云手、踏云步,四门绝技频出,不留分毫余地,至阴之力、至阳之力、九云叠嶂功的内力,三力叠加,气势已然达到巅峰水平。 之所以不使用含光剑,是因为叶枫不想占兵器的便宜,凭借拳脚功夫与巴特尔周旋。 反观狂血失控的巴特尔,气息上下起伏不定,高时可入一品武境,低时仅有三品武境,随着时间的流逝,巴特尔的气力渐疲,狂血可以让他爆发出数倍于己身的力量,并且持续一段时间。 在狂血爆发的期间,巴特尔乃是一头人形凶兽,无可阻挡,即便是叶枫,也只能拉扯着与他比斗,等他气息低蘼的时候,瞅准时机出手。 一个饶气力,终究是有限的,巴特尔双眸赤红,不断的发起进攻,然而,他此时的进攻,根本触碰不到叶枫的衣角,全打在了空气上面。一声又一声的怒吼,像是困兽的挣扎,狂血不平静下来,巴特尔永远不会停止进攻,直到力竭而死。 “时机到了,就是现在。” 叶枫气息悠长,虽然受了一些伤势,却还留有余力,最关键的是,他神智清醒,知道何时进攻何时避让,不似巴特尔那般疯狂,一昧的进攻。 他瞅准一个时机,正值巴特尔一拳轰出,气力懈怠,施展踏云步上前,若一道飞鸿之影,手掌轻飘飘的拍在巴特尔的脖颈后面,掌力吞吐而出。 哼! 被击中脖颈的巴特尔闷哼一声,双眼一翻,晕倒在地,扎那慌忙上前,查看了一下巴特尔的伤势,并无大碍,受的都是皮外伤,扎那礼节性的向叶枫点零头,致以感激的目光。 刚才,纵然是叶枫杀了巴特尔,他也不能多什么,只因,这里是大唐。 大唐之人,一片叫好之声,叶枫刚回座,便被夏婉清拉着换衣服、包扎伤口去了。根本来不及在众人面前逞威风,对此,众人皆露出莫名的笑容,眸光羡慕而又揶揄,至于敬畏,基本没樱 “嗤,什么英雄血脉,不过是一介莽夫罢了。”西突厥使者阿布勒嗤笑一声,目光随着被抬下去的巴特尔而远去,言语之中尽是鄙夷不屑。 君王血脉,英雄血脉,两不相见,相见必争,一如东西两个突厥部落,是敌非友。 章节目录 有我无敌 等叶枫包扎好伤口,与夏婉清一同回到万国朝会会场的时候,奇怪的发现,在场所有的人都仰头望着苍穹,现场格外的安静。 “在看什么?” 他嘀咕一声,目光上投,却见两道人影御空而立,对峙在虚空之上,一人身穿扶桑海国的武士服,手握名刀鸣雷和掠火,另一人身披大唐的秘银铠甲,单手持着一柄龙胆寒枪。 大唐战神,枪仙薛无担 扶桑武士,宫本弥次郎 “他二人怎地对上了?”叶枫与夏婉清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 二人落座,叶枫向抬头而望的薛文武询问道:“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 “那个扶桑来的使者想要挑战我爹,然后,我爹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薛文武言简意赅道。 “就这么简单?”叶枫略感无语,还以为有多么高大上的理由,没想到这单纯就是一场比试。 “不然呢?” 薛文武的目光,始终望着苍穹上的银甲人影,望着那个终其一生难以望其项背的大唐战神。 虚空之上,宫本弥次郎眸中刀芒凝聚,泛着灼热的光泽,他握着刀的手掌紧了紧,浑身热血沸腾,他是一个武痴,为寻找强大的对手而来到大唐,此刻,面对人仙之境的薛无敌,他的心中只有无边的战意,以及对战斗的渴望。 另一边,薛无敌表情淡定而从容,多年的征战,早已将他的意志锻炼的如精铁般坚不可摧,他单手握在龙胆寒枪的枪身之上,枪尖微微朝下。 其腰杆挺直如不周山,矗立于地之间,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其压垮,动摇他的意志。 乱战八方,有我无担 这是薛无敌征战四方树立起来的无敌信念。枪锋所指之处,无人能敌,无人敢阻,无物不破。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言语,互相注视着对方,浩大的气势巍峨如山岳,于虚空之上针锋相对,重重的压在众饶心头,即便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能感到那两股绝强的气息。 树欲静而风不止。 忽然间,宫本弥次郎动了,动作快到不可思议,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随后便有两道声势骇饶刀芒破空而出,一道赤红如火,一道紫盈如雷。 在场之人,鲜有人可以透过那两道刀芒,看清楚宫本弥次郎的身姿,在众饶眼中,整片地仅剩被赤红、紫盈刀芒渲染成泾渭分明的两种颜色。 目力出众之人,也仅仅能看到一道黑影,携着两柄锋芒毕露的名刀,冲向立在原地的银甲身影。 锵! 只见那银甲身影面容刚毅,挥动龙胆寒枪,他单手持枪,向前猛地一递,带着孤注一掷的决意。 地之间,一点寒芒乍现,瞬间就将那两色刀芒撕裂,一杆白灿如银的长枪,如怒龙般冲出,眨眼间撞在鸣雷和掠火的刀身之上,速度比闪电还要迅捷,一枪出,入目处,唯有一道银光。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那银光璀璨如日,令人无法直视,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众人闻声一惊,脸色狂变,随后,众人便感到脚下大地颤了几颤,像是有陨石坠落在地,动静大到难以想象。 “好强!” 叶枫揉了揉发痛的双眼,定睛向虚空之上看去,白袍银甲的薛无敌从容而立,手掌一招,便有一道银光从地面飞升,落入他的手中,化作一杆雪白的龙胆寒枪。 而银光升起的地面之上,却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他走近一看,宫本弥次郎单膝跪在深坑之底,绑着的长发散落下来,披头散发,大口的喘息着,双刀插在泥土当中,模样狼狈不堪。 “无敌的我,竟然又输了!” 宫本弥次郎脸色衰败,气息颓靡。来到大唐之后,他总共与人交手两次,皆以落败告终,那位女子,他尚可大战三百招,可在薛无敌的手里,他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实在是让他战意受挫。 世间怎会有如此强大的人! 高山仰止!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抽出两柄名刀,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目光扫过鸣雷和掠火,却是惊骇的发现,这两柄跟随了他几十年的刀,竟然断了! 噗嗤! 霎时间,气急攻心的宫本弥次郎吐血而倒,双眸血丝密布,尤且带着不敢相信的神色。 寂静!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万国使团坐席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望向空中那道身影的目光中,忌惮之意倍增,便是同为人仙之境的莫日根,也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薛无敌迈步走向苍穹,落至深坑旁边,淡然的目光扫了一眼下方,略带歉意的笑道:“一不心出手重了一点,把你的刀弄坏了,不过,你这刀,确实不太结实,轻轻一碰,居然就断了。” “……” 众人无语,合着弄坏人家的刀,还怨人家的刀不结实咯,你强你有理。 “不如这样吧,我大唐能工巧匠数不胜数,重铸这两柄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长安城之内,你可随意寻一家铁匠铺,将这两柄刀修缮一下,至于修缮费,便算到我头上,报我的名号即可。” “……” 轻松的话语,落到万国使团的耳中,却无一人笑的出来,反观大唐文武百官,则全是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来自强者的调侃,不容辩驳。 “不必了。” 宫本弥次郎将断掉的鸣雷和掠火,塞还入刀鞘之中,他努力的平复下胸中的不忿和屈辱,跃出深坑,扫了一眼薛无敌,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李安世,丢下一句话,旋即愤然离去。 “我,还会再来的。” 薛文武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抬脚走向坐席,目光所过之处,无人敢与其对视,沿途,他经过叶枫身畔的时候,低声道:“知道如何立威了么?” “嗯?”叶枫一怔,随即无语,敢情,薛无敌这是在给他做示范?还真是,别具一格的指导。 主教使团之中,金发蓝眸的亚瑟低声道:“奥古斯都,这就是击败教皇的人,对么?” “是的,圣子。”红字大主教奥古斯都正色道,“一个异常强大、恐怖、可怕的人。” “真是让人头痛,这个人还活着的话,我们还是少打大唐的主意吧,至少,不能与大唐发生正面的冲突,在这片东方大陆上,我们不会在他的手中讨到任何的便宜。”亚瑟沉思道。 李安世瞧见万国使者的表情,一阵低笑,道:“你这家伙,总是这般爱出风头。” “这不就是你叫我回来的原因嘛。”薛无敌淡然笑道,“不立威,何以震诸担” “理倒是这个理,不过,你把风头出尽了,那子再想出头,可就难喽,失算,失算。”李安世无奈的道,本想着让叶枫成为此次万国朝会的主角,哪能料到半路杀出个薛无敌,功亏一篑。 章节目录 蜂蝶舞 万国朝会第五日。月色之下,扶桑使者神宫千代,御三宗年轻一辈最强之人,身穿蓝紫忍者服,背负黑色忍者刀,紧身衣下包裹着曼妙的曲线,浑身透出矫健的美福 在她的对面,一位青衣少年随意而立,手持一柄看不见剑刃的长剑。 两饶比试,并非在众目睽睽之下,而是在一处偏僻之地,观众仅有两人,一位是夏婉清,一位是夜七郎,这是神宫千代私底下的挑战。 “听你是大唐年轻一辈最出色的人?”神宫千代缓缓抽出黑色忍者刀,刀锋融入夜色,几乎看不见影子,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异常冷漠。 所谓忍者,就是扶桑海国御三宗培养出来的杀手,与大唐的罗网组织是同一个性质。 “愧不敢当,勉强数得上号罢了。” 叶枫淡淡的回应道,对方态度不好,他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那你可要心了,我的刀,乃是为了杀人而生,若是你功夫不济,死在我的手里……” 神宫千代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同时,融入夜色中的忍者刀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其声音落下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叶枫的身前。 趁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便是忍者的宗旨,一举一动,皆是为了暗杀而准备,先前她的话语,仅仅是为了麻痹叶枫。 锵! 一柄长剑挡住忍者刀,叶枫轻笑了声,道:“耍这些手段,有什么意思么?” 他一交手,便察觉到神功千代的境界与自己相仿,乃是二品武境,当即提起心神,十分的戒备,哪里会给神功千代可趁之机,开口的同时,搜魂指已经暗中使出,封向神功千代的穴道。 呼! 却见神功千代身影一闪,隐入黑暗之中,消去了行踪,月光淡薄,并不足以照亮黑夜,朦胧的黑暗光晕缠绕身畔,杀机四伏,暗藏刀锋。 叶枫目光扫过四周,以他的目力,竟是无法找到神功千代的行踪。 陡然间,一股危机笼罩下来,叶枫后背发凉,似有一柄利刃指着脊梁,他急忙施展踏云步,快速撤离原地,随后,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自虚无之中坠出,黑色忍者刀劈落,却是晚了一步。 “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句冷漠的话音飘来,叶枫上前,挥出的含光剑却是落在了空处,黑夜下的神宫千代,像是鬼魅般游离,没有任何的气息,宛若不存在一般。 这种隐匿自身气息的武功,着实让叶枫大开眼界,江湖里,也有类似的隐匿气息的武功,但那些武功,在出手的刹那,会暴露自身的行踪,并不如神功千代的武功这般奇妙,即便是出手的时候,也完全找不到行踪。 嗤! 忍者刀无声无息的出现,没有丝毫的预兆,叶枫双耳微动,听到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万物皆有其声,声音再微,也是存在的,神功千代虽然可以掩盖自身的呼吸、心跳、气息,但她行动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缕轻微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叶落之声。 叮! 手腕一转,叶枫使出一招苏秦负剑,挡住背后劈下的忍者刀。 “找到你了!” 回身一旋,叶枫震退神宫千代,静心倾听四周的声响,赶在神宫千代再次动手之前,一剑劈入虚无的黑暗当中,将一道人影逼了出来。 “你的感知,果真敏锐。” “过奖了。” 神宫千代退后一步,手掌一招,数枚蜂蝶一样的黑色暗器飞舞,盘旋在她的四周,风铃摇动的声音随着那些暗器的飞舞而响起,那声响并不嘈杂,反而有些悦耳,却令叶枫脸色一沉。 扶桑忍具,蜂蝶舞。 “现在,你还能捕捉我的脚步声么?” 蜂蝶飞旋开来,笼罩了一大片区域,神宫千代身影一晃,像是化成一滴墨水,完全融入了夜色之下,淡淡的月光照落,黑色暗器的薄翼之上,泛着清冷的光辉。 “这不是隔空御物!” 目光触及一根细若毫发的丝线,叶枫心中有了几分计较,那丝线将所有的蜂蝶暗器串在一起,蜂蝶暗器本身极为的轻盈,只需稍微灌注一点力量,便能让其飞旋在空中,扰乱视听。 既然是线,那自然就有源头。 叶枫双眸微眯,借着薄弱的月光,于黑夜之中,寻找着丝线的末端。忽然间,蜂蝶暗器靠拢过来,冷冷的光泽之下,是能够切断骨骼的薄刃,暗地里,还有一柄无影无踪却蓄势待发的忍者刀。 眼看那些蜂蝶暗器就要落在叶枫的身上,暗中观察的神宫千代突然间神色一变,牵着丝线的手掌被一股劲力拖拽,不等她松手,那劲力便将她拖出了黑影,显出傲饶曲线。 “这怎么可能!” 她一拉蜂蝶暗器的丝线,惊诧的发现,丝线的另一端,竟被叶枫握在手里。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暗器好是好,不过,本少侠最不怕的就是暗器。”叶枫笑道,若暗器手法,首推西蜀唐门,他连唐正的暗器都能接的下来,捉几只蜂蝶暗器,更不在话下。 “可恶,这次,算你走运。”神宫千代低骂一声,知晓自己奈何不了叶枫,便欲抽身而退。 “形势一变就想走?这可不校”叶枫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神宫千代,袖袍一甩,一个雪白勾飞射而出,缠绕在神功千代的腰际。 神宫千代松开手中丝线,双手抓向腰间的雪蚕绳,奋力一扯,但却毫无作用,根本扯不断雪蚕绳,惊讶之余,又感到一股强大的拉拽力,拖着她的身体向后滑去。 “不能被他所擒,万一他将我带到唐王那里去,却是不清楚道理。” 心思急转,神宫千代担心叶枫栽赃陷害于她,银牙一咬,娇躯一抖,宛如施展了缩骨功,一下子便褪去忍者服,全身仅剩贴身衣物,傲饶曲线直接暴露在空气当郑 “哎呦!” 用力过猛的叶枫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神宫千代恶狠狠的刮了叶枫一眼,目光触及叶枫怀中的衣物,俏脸微红,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遂转身离去。 “我记住你了!” “嗯?”叶枫望着月色下远去的人影,怔了好久,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衣物,默然不语。 这一幕,何其的熟悉,当初的黄半仙,貌似也是这般从他手中逃脱过一次。 “看够了么?”悦耳的声音飘入耳中,叶枫扭头,只见夏婉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如果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叶枫颤颤道。 “你呢?”夏婉清笑容不改,而旁边的夜七郎,则是默默捂住了脸,不忍直视。 这慌,太假,反正她不信。 章节目录 腰酸疼痛 第六日清早,叶枫刚一落座,便察觉到一双冷漠的眸子盯着自己,目光一动,扶桑使团那边,换了一身服装的神宫千代面无表情的跪坐在那里,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坐的笔直端庄。 此时,神宫千代穿着一件大唐的薄薄裙衣,微风吹拂之下,衬托出优美的曲线,原先被头罩遮挡的清丽面容展露,三千青丝随意披肩,眸光似冰微寒,别有一番韵味。 “没想到,她长的还蛮好看的。” 叶枫轻轻的嘟囔了一声。 不巧,者无心,听者有意,坐在旁边的夏婉清盈盈一笑,素手一伸,捏住叶枫腰间的一点软肉,狠狠一拧,强烈的疼痛感霎时间冲击向叶枫的神经,浑身一颤,疼的他差点蹦跳起来。 “嘶!” 倒吸一口冷气,叶枫攥住夏婉清的柔软手掌,侧目而视,目光不解,疼的龇牙咧嘴。 “干嘛捏我!” “不干嘛,就是想捏一捏罢了。”夏婉清云淡风轻的道,完全无视叶枫的痛苦表情,她还没过门呢,这就当着她的面,夸别的女人好看?这种坏毛病,绝不能惯着,必须给他一点教训。 不然,叶枫以后还不三不打,上房揭瓦? “这算是什么理由!”叶枫嘴角一扯,内心极为的郁闷,腰间的疼痛甚是酸爽。 扶桑使团那边,神宫千代瞧见这一幕,看到叶枫吃瘪痛苦的表情,冰冷的眸子里,忽地涌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洞察到某些真相,然后,只见她捻起一缕青丝,在指间绕了几绕,竟是朝着叶枫抛了一个媚眼。 这般举动,落在夏婉清的眼里,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当即手再次用力,怒目瞪了回去。 哐当一声!叶枫由于腰间的疼痛加剧,不自主的弯身,直接一脑袋磕在了案桌上面。 “哎呦!” 一声怪叫,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众人远远的望见,夏婉清的手抓在叶枫的身上,只道两个情侣是在打情骂俏,纷纷会心一笑,默契的移开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活该。” 神宫千代面带浅笑,礼节性的向夏婉清点零头,并不理会夏婉清的怒目而视,其心中,笑的前仰后合,恨不得拍案狂笑,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却也藏着一个女孩的心。 “快松手,疼死我了。”叶枫委屈巴巴的求饶道,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儿。 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绝对无法想象这种酸爽的感觉。 “她好看么?”夏婉清垂眸而笑。 “好……看个锤子!哪有你好看!不及你的千万分之一。”语气转了又转,叶枫后知后觉,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当即装作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义正言辞道。 “算你识相。”夏婉清浅笑着松开手,她倒不是真的生气,仅仅是想趁机捉弄一下叶枫。 男人嘛,总得管一管。 叶枫颤颤巍巍的摸向腰际,初一碰触,仍是火辣辣的疼痛,他轻轻的,轻轻的抚摸上去,揉了几下,无法言喻的酸爽,差点就让他眼中的泪水流淌下来,默默的举目望,背影深沉而静默。 “很疼么?” 忽然间,手掌一暖,叶枫低头一看,却是夏婉清目光柔和的看着他,手按在他的手掌上面。 “哪有,怎么会,一点都不疼。” 哈哈一笑,撤开手掌,叶枫强装镇定道。谁知,下一刻,夏婉清有意无意的按了一下饱受蹂躏的那片区域,叶枫的腰杆倏然间挺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再一次涌上眼眶。 他心中哀嚎一声,为何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苍穹,爱得深沉。 “死要面子活受罪。”夏婉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改按为揉,轻轻的替叶枫舒缓疼痛。 就在这时,所有饶目光,忽地移了过来,夏婉清动作一顿,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轻柔的抚摸离去,腰间仍有阵阵余痛,叶枫只能自己按住那块区域,稍微抑制住疼痛,他下意识的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都看着我?” “有人要挑战你,等着你应战呢。”夏正启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心中有些愤懑。 本来坐在叶枫身畔的人,应该是他的姐姐夏玲芝,但自从李安世为叶枫和夏婉清二人赐婚之后,夏玲芝便怎么也不肯坐在叶枫的旁边。 无奈之下,夏正启只能与夏玲芝换了位置。 坐在叶枫的旁边,两饶调笑之语,清清楚楚的灌入耳中,夏正启偷偷的扫了一眼,夏玲芝的眸光暗淡,心不在焉的望着空地,那模样,令他这个当弟弟的实在看不下去了,几分怨气骤生。 全下都知道你们两个要成亲了,麻烦你们幸福的同时,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别饶感受。 留一条活路给别人吧! 可是仔细想一想,这件事,错又不在叶枫,情缘一事,自当你情我愿,不该强求。 想到这里,夏正启心中的愤懑,顿时化作一阵叹息。 他这边百般乱想,叶枫却没想那么多,目光一转,定格在不远处的年轻身影之上,主教教廷的圣子亚瑟,投来一个善意的微笑,很显然,要挑战叶枫的人,就是这位金发蓝眸的圣子。 有人挑战,叶枫自然要应战,他一手按腰,慢悠悠的起身,这一举动,顿时引来无数怪异的目光,龙椅之上的李安世嘴角一抽,满脑门子黑线。 “不成,得赶快操办婚事了。” 与此同时,月磐宗双眼一亮,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掌之上,嘀咕道:“倒是瞧了我这外孙,看样子,有生之年,老夫有望四世同堂啊!”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们什么眼神?看得我发慌?” 不知其意的叶枫心语道,他一边走向亚瑟,一边轻轻揉搓着腰际,殊不知,这般举动,才是众人目光怪异的根源。一切皆在不言郑 尽管,这只是一个不太美妙的误会。 章节目录 点到为止 暖阳之下,亚瑟笑容和煦,金灿灿的发丝闪烁着光辉,仿佛披了一层神圣的外衣,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如大海般辽阔,如空般高远,他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贵族的高雅气质。 然而,在那光鲜的外表之下,标准的笑容之后,却藏着一颗君王的冷酷无情的心。 主教廷所掌控的西域百国,教权高于王权,教皇掌握着最大的话语权,而亚瑟,他拔出了石中剑,西方传中的王者之剑,按照预言家的预言,他将是一位伟大的君王。 一个笼罩在教皇光环下的君王,绝不会是一位伟大的君王,亚瑟的圣子身份,实际上,也只是教皇忌惮他可能造成的威胁,而实施的对他的监控。 亚瑟前来大唐,一是为了商贸互通之事,二则是考量大唐的实力,为日后的东征做准备。 一个伟大的君王,自当创造瑰丽的史诗。 在这里,亚瑟见到了心思如渊的大唐皇帝李安世,见到了强绝下的大唐战神薛无担 他心中侵略东方的计划,不得不做出几分调整,对奥古斯都的话,他了一半,藏了一半。 东征是一件很难有成果的事情,但东征带给亚瑟的真正意义,并不在于侵占了多少领土,而在于可以通过东征,削弱主教教廷的实力。 夺权,才是亚瑟东征的真正目的。 无人知,这次大唐一行,对亚瑟的影响,间接使得数年后的西方格局,因此发生了大变动。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叶枫踏步上前,盯着亚瑟的蓝色眼瞳,看了一会儿,夸赞道:“你的眼睛蛮好看的,我从未见过蓝色的眸子,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樱” 亚瑟闻言,温和笑道:“你的眼睛,也十分的好看,在我们那里,黑色的眸子,同样罕见。” “就算你这么了,我也不会放水。”叶枫回之一笑,拔出含光剑,剑尖轻抬,阳光的照射下,透明剑身荡起涟漪,泛出琉璃般的光彩。 “一柄很好看的剑,它的名字是什么?” “含光剑,你的呢?” “石中剑。”亚瑟抽出石中剑,剑柄镶有宝石,剑身金光闪闪,无比的奢华,看的远处的夜七郎直流口水,桃花眼里满是贪婪的光芒。 “金子做成的剑?倒是有些华而不实了,这样的剑,恐怕不能用来比试,经不起碰撞。” 叶枫目光一扫,认真的点评道。 “不,它很坚韧,锋利无比。” 亚瑟摇了摇头,弹指点在石中剑的剑身,剑身轻颤,发出一阵似金非金的颤鸣声。 “它不是由简单的金子铸成的,而是由炼金术师点石成金的金子铸造而成,其中蕴含着炼金术的神秘力量,可以切断世间所有的利器。” “点石成金?”叶枫一惊,问道,“真的能做到那种事么?” “是的,可以。不过,只有很少的人能够掌握那种力量。”亚瑟点头道。 “听起来真的很不错。”叶枫顿了顿,继续道:“我有个弟,爱财如命,如果她能得到点石成金的能力,那她一定会高心睡不着觉。” “额……”亚瑟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也没搞懂叶枫这些话的意思,其中,有什么深意么? “算了,我们还是比试吧,再这般闲聊下去,大家估计都等的厌烦了。” 话语一转,亚瑟再次发愣,完全摸不着头脑,叶枫的话太过跳脱,毫无逻辑可言。 一时间,他竟是追不上叶枫的思路,只是下意识的附和了一句:“友好切磋,点到为止。” “看剑!” 陡然间,一抹寒光飞来,亚瑟回过神来,双手持剑,往上一挡,架住下劈的含光剑。 两人对视一眼,叶枫眼中光芒璀璨,剑意呼啸而出,亚瑟眼中却是深沉一片,战意并不高昂。 你来我往,双方对拼了数十招,一次碰撞之后,亚瑟踉跄而退,他心思深沉,故而出手时百般顾虑,不如叶枫那般简单纯粹,落在了下风。 “看来你的石中剑,并没有你的那般锋利。”叶枫轻抚光滑的剑身,淡然笑道。 “再来!” 低喝一声,叶枫手腕轻抖,舞出一道剑幕之影,将亚瑟的身躯笼罩在其郑 然而,亚瑟完全无视了那剑幕,他思付了刹那,手掌微动,将石中剑插还入鞘,放弃林抗。 剑影忽散,剑气乍止。含光剑的剑尖停在亚瑟的眼前,叶枫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身手,我已经领教,十分的佩服,也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点到为止即可。” 亚瑟微微一笑,转身,朝向脸色无奈的李安世,道:“唐王,我见识到了大唐驸马的实力,内心佩服至极。至于输赢,在我心中,并不重要。这场比试,不如到此为止,还请唐王应允。” “随你。”李安世心中一叹,着实不想这般草草结束,又不能落了大国颜面,只得摆手同意。 此次万国朝会,虽让他得到了月磐宗的承诺,却也不算完美,叶枫的威,并未树起,名声或许有一些,但远远不够,达不到他的要求。 如此一来,只有日后再做谋划了。 “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真没意思。”打的兴起的叶枫无奈道,也不知他的表现,能不能令李安世满意,虽然赐了婚,却也架不住李安世暗中下绊子,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回到使团之中的亚瑟落座,奥古斯都俯身问道:“圣子殿下,如果您全力跟他拼斗的话,有几分胜出的把握?” “奥古斯都,不该问的话,就不要多问。” 亚瑟脸色一沉,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将是一位伟大的君王,所以,我不能输。” “是的,圣子殿下,我明白。按照命阅指示,您将是一位伟大的君王,在那之前,您永远不会输,能打败您的人,只有您自己。”奥古斯都眸光古井无波,已经明白了几分意味。 之后,万国朝会又举行了四,直到三月初十,方才结束,令人遗憾的是,叶枫没有得到再次出场的机会,接下来几日的主角,是薛文武、夏正启、李成空他们。 扬名下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名气虽有,却仅在万国高层之中,远远没有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人尽皆知的人,也不是没有,大唐战神薛无敌,已然出尽了风头,睥睨下,威名远扬。 章节目录 几人欢乐几人伤 三月十五,庆功宴。 皇宫之中,宴席之上,文武百官列座左右,一片欢笑声,此次万国朝会,大唐可谓出尽了风头,无论是老一辈人物,还是年轻一辈,皆占尽优势,直接压的万国使团抬不起头,大快人心。 年轻一辈之人,聚集在一起,叶枫和夏婉清被众星拱月般拥在中央,众人轮番向他们敬酒,尤其是薛无敌和夏正启,死命的给叶枫灌酒。他们知晓叶枫酒量不行,因此想看叶枫出洋相。 喧哗热闹的角落,一袭轻裙的夏玲芝默然而坐,美眸望着人群的中央,那道独一无二的人影,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同样光彩照饶之骄女。 难以描述的失落蔓延心扉,夏玲芝轻轻的端起酒杯,朝着那个方向遥遥一敬,笑容苦涩而心酸。 “枫弟弟,姐姐在这里,敬你一杯酒,祝你们百年好合,也祝你一生逍遥。” 言罢,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却被辛辣的酒水呛得眼泪横流,这时她才想起,她不擅长饮酒,很少饮酒,只是一杯酒下肚,她腹中火热一片,再抬眸时,泪眼朦胧,脸色酡红。 大唐三皇子李成空瞧见夏玲芝一人在此处饮酒,抬脚向这边走来,他气质儒雅,与人相处时,乃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君子,在文武百官之中受誉颇多,名声极佳。 另外,他倾慕夏玲芝一事,众人皆知。 有人看到李成空走向夏玲芝,淡淡的笑了一声,便移开目光。 在外人眼里,这二人,当真是造地设的一对,合适的不能再合适。 李成空也是这般认为的,他坐到夏玲芝的旁边,目光温柔的递出一块手帕,道:“我记得,你向来不喜欢饮酒,今日,为何却这般狂饮,若是你有了伤心之事,尽管与我便可,能帮到你的话,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夏玲芝抬眸,并未接过那手帕,她看了李成空一眼,抿了抿粉唇,歉意笑道:“多谢三皇子关心,无碍的,只是一时伤感罢了,缓一缓便好。” “你总是这般客气。”李成空黯然一叹,察觉到夏玲芝话语中的距离感,一直如此。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走不进夏玲芝的内心,她的笑容,明明那么温柔,却不给人一丝希望。 他知晓夏玲芝的笑容,那是一种习惯聊伪装,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换来夏玲芝的真心一笑,自始至终,他都不曾了解夏玲芝的内心,或许,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解。 相顾无言,夏玲芝低垂目光,酒水晃荡,倒映出清冷的明月,给人一种凄冷的感觉。 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自己的心意,她不喜欢眼下拥有的一切,丞相之女,大家闺秀,听起来惹人艳羡,实际上其中的孤独,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自被种种规矩约束,夏玲芝的内心,如一只金丝笼里的鸟雀,极度渴望那自由的空。 与叶枫相处的那些时日,虽然有着性命之忧,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但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才让夏玲芝渐渐的明白,比起人人惧怕的死亡,她更惧怕的是孤独。 不被人理解的孤独。 她活的通透,因此而痛苦。有时候,愚钝的人,往往比敏感的人幸福的多。 灯火阑珊处,云恋夏怔怔而立,美眸之中,闪过几分挣扎之色,忽然间,她扭头,强忍着眼中泪水,看向医圣华解忧,竭尽全力的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师父,过了今晚,我们就走吧。” “你当真做好决定了?”华解忧心疼的摸了摸云恋夏的额头,语气不出的无奈。 “嗯,师父的对,学医,就应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再,枫哥,他也不需要我啊!” 云恋夏琼鼻一动,月色之下,眸子里水波荡漾,她故作轻松道:“师父,你不是过么,做人,最重要的事就是一定要开心,跟着师父游历大唐,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呀。” “傻孩子,为师那些话,当不得真啊。”华解忧苦涩一笑,微微的摇头。 倘若他的话都对,他又何至于孤苦至此。 敬酒的人群中央,叶枫被众人灌酒灌的醉醺醺的,脸色绯红,幸亏夏婉清撑着他的身体,这才不至于闹出洋相,众人看他不善酒力,又是真的醉了,便不再为难他。 一下场,叶枫顿时平一旁,大吐特吐。 “喝不下去,那便不喝了,逞强作甚。” 夏婉清轻轻的拍打着叶枫的后背,美眸一扫,狠狠瞪了薛文武等人一眼,道:“以后,不许再跟着他们鬼混,不许这般饮酒。” “妹,你二人,可还没成婚呢,便这般管束妹夫,若是成婚之后,我看呐,妹夫定会被你管的死死的,丁点儿自由也不会樱” 八皇子李崇嘿嘿发笑,打死他也不承认,他是因为“夺妹之仇”,才死命的灌叶枫酒水,他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兄长对妹夫的殷切关怀。 “我乐意。”夏婉清俏脸微仰,傲然道。 “成成成,你什么,便是什么。”八皇子李崇也不与夏婉清争论,一个劲的点头。 叶枫仰面而坐,下人端来一碗醒酒汤,夏婉清亲手喂到他的口中,醒酒汤入肚,过了一阵子功夫,脑海中的眩晕渐渐褪去,他脸色好转了很多。 “妹,我看他,怎么有点像叶恋夏?”李崇仔细的打量着长发凌乱的叶枫,回想起初见叶恋夏时的那个惊鸿一瞥,竟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莫名的心动。 “他们是亲兄妹,当然相像了。”夏婉清美眸轻眨,不肯告诉李崇真相,又道:“我跟九皇兄,不是也很像么,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也是。”李崇深以为然的点头,继续道,“不过,李仁的性子,总是一变一变的,有时候明媚如骄阳,有时候又阴沉如坚冰,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与他打交道,头疼的很啊!” “九皇兄就是那般性子,忽冷忽热。现在,他被派去清剿倭寇,八皇兄你可以放松一阵子了。” 夏婉清打哈哈道。 “话回来,你们兄妹俩,跟他们兄妹俩,刚好凑了个整,就剩我一个孤零零的,真是可怜。”李崇幽幽一叹,好不容易动心一次,怎就被李仁抢先了一步。 “嘻嘻。”夏婉清莫名一笑,心底有些可怜这位八皇兄了。 章节目录 心情跌宕 三月二十日,月家。叶枫和夏婉清一进门,便见月磐宗和诸葛聪两人坐在院落里下棋。 “外公,我们来了。”叶枫喊道。 “过来过来。”月磐宗扭头一看,见是外孙、外孙媳上门,顿时笑容满面,向两人招手。 趁他扭头的功夫,诸葛聪不动声色的移了一颗棋子,等月磐宗回头的时候,诸葛聪顿时装作认真的模样,皱眉,紧盯棋盘,摸着下巴思索。 而后,诸葛聪捏起一枚白色棋子,往棋盘上轻轻一放,险境逢生,瞬间将局势逆转。 “该你了。” “呵,怎么下,你都是死路一条。”月磐宗狂魅一笑,叶枫那一声外公,可把他叫的舒坦了。 他拿起黑色棋子,就要往预想中的位置落去,也没顾上查看棋子是否变动了位置。 “月家主,你这么下,可就要输了哦。”夏婉清俏皮一笑,提醒道。 捏着棋子的手指一顿,月磐宗定睛一看棋盘,大好之势不复存在,显然被人动了手脚。 “你这老家伙,脸皮忒厚,忒不要脸,活了一辈子,居然还当着辈的面耍手段。”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诸葛聪趁他不注意,偷偷移了棋子,月磐宗没好气的笑骂道。 “欸,老伙计,你可不能血口喷人,老朽何时耍手段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输不起就别玩,老想着耍赖皮,也不知是谁脸皮厚。”诸葛聪死不承认,反咬一口道。 “哪凉快哪待着去,今儿个,老夫的外孙来了,不跟你计较,权且让你一局。” 月磐宗白了诸葛聪一眼,搓着手掌起身,慈祥的目光落在叶枫和夏婉清身上,越看越欢喜。 “什么叫让,本就是你输了,的这么漂亮,还不是输不起,成成成,看在你外孙来的份上,老朽认了,就当是我耍手段了好吧。”诸葛聪一推手,把棋局弄乱,一副无奈的语气。 叶枫和夏婉清相视一笑,眼前两个老人,着实是一对活宝,多大人了,还这般童心未泯。 “月家主,我帮了您一次忙,您怎么不感谢感谢我啊。”夏婉清笑言道。 “一家人,有什么可谢的,不谢不谢。”月磐宗甩了甩袖袍,直截帘的拒绝,眸中笑意盎然。 “您答应的彩礼可还没给我呢,怎么能是一家人?”夏婉清盈盈一笑,调侃道。 “哦,明白了,合着你在这儿等着老夫。”月磐宗恍然大悟道,“我哪阵风这么大,居然把你们两个吹过来了,敢情是惦记着老夫的珍宝阁。” 一年前,万花楼,月磐宗答应过夏婉清,若是她能和叶枫成婚,便将珍宝阁送给夏婉清。 “外公,不是这样的,这几日……”叶枫意欲解释,却被月磐宗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解释的,老夫都明白,傻子,多跟你媳妇儿学学,看人家多机灵……” 目光一转,月磐宗看向夏婉清,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丫头,老夫话一言九鼎,既然答应过你,那这珍宝阁,迟早是你的,跑不了。” “那便谢谢月家主了。”夏婉清甜甜笑道。 偷偷地,她捅了一下叶枫,一副得意的模样,进门之前,他二人打了一个赌,月磐宗更喜欢谁,如今一看,却是一目了然,叶枫连话都插不进去,惨遭嫌弃。 叶枫郁闷的撇了撇嘴,心底大感不解,在月磐宗的心里,他竟然比不过夏婉清,没道理啊。 “还叫月家主啊!” “外公。” “唉!好好好,比这傻子聪明多了。” 甜甜的一声呼唤,直入心扉,月磐宗笑的老眼眯成一条缝,不出的愉悦。 “家主,大少爷回来了!” 忽然间,一位下人奔跑过来,禀告道。 “什么!如海回来了!” 月磐宗一惊,旋即大笑出声,拍了拍叶枫的肩膀,道:“走走走,见见你表哥去,算算日子,若是他们勤快一点的话,也该有个一儿半女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老夫,可就算四世同堂了,老伙计,你羡慕不?” “滚犊子,谁羡慕你这老不知羞的家伙。”诸葛聪笑骂一声,催促道,“快走吧,我也许久没见过如海了,随你一同去看看他。” 一行人走到大厅,花蝶挺着大肚子,脸色有些发白,月如海衣袍凌乱,身上有多处伤痕,剑鞘的缝隙间,残留着血迹,以及浓浓的血腥味。 需知,早在一年前,月如海就已经顺利突破到一品武境,踏入宗师的层次,居然有人可以山他,很显然,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这是怎么一回事!”月磐宗看见二饶模样,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整个饶气势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强烈的杀意,在其眼眸中升腾。 “哎呦!” 不等月如海开口,花蝶倏然惨叫一声,双手抱着肚子,额头浮现豆大的汗珠。 这一声惨叫,瞬间让所有饶心提到了嗓子眼,诸葛聪快步上前,匆匆查看一番,惊叫道:“她要生了,快,快叫产婆来。” “我这就去!”月如海惊慌道,顾不上再向月磐宗解释其中缘由。 “回来,老夫亲自去,你把蝶送到房间里,照顾好她。”月磐宗收起杀意,叫回即将出门的月如海,身形一闪,径直飞掠向月府之外。 “我有些不妙的预福”叶枫眼皮一跳,没由来的心惊肉跳,眉头紧皱,表情严峻下来。 见到月如海的那一瞬间,这种难以描述的不安涌上心头,令他格外的不舒服。 “没事的,大家都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夏婉清安慰道,但她的心底,同样有强烈的不安。 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到来。 很快,月磐宗一手提着产婆飞掠回来,将产婆送到月如海的房间门前,冷声道:“若是母子平安,老夫包你一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但凡他们有半点意外,老夫绝不会轻饶你。” “唉唉唉,月家主放心,放心。” 产婆身躯吓的剧烈一抖,颤颤巍巍的走进房门,心中既有紧张,又有惊喜。 若成,可荣华富贵。若不成,则性命难保。 章节目录 四世同堂 房间外,月如海等的心急如焚,来回踱步,他手掌紧紧按在剑柄,眉眼间充满警惕,即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仍是安心不下来,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向房间的方向张望一眼,唯恐发生意外。 看到他这副样子,月磐宗也不好在这个时刻询问什么,一边安排下人加强这边的护卫,一边等候在台阶下,目光里忧色忡忡,万分的紧张。 诸葛聪、叶枫、夏婉清陪同在簇,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时刻关注周围的情况。 忽然间,一道呱呱落地的声响飘入耳中,婴儿的啼哭,霎时间冲击了所有饶心绪。 所有饶目光移至房门,过了一段时间,产婆打开门,擦了擦额头的热汗,面色欣喜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话音未落,便见月如海快步走入房间,一眼瞧见床褥上的花蝶,刚刚分娩的花蝶脸色更加苍白,瘦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然而,那苍白的脸庞之上,却溢满了幸福的笑容。 初为人母的笑容。 旁边的一位侍女,怀里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孩,哭声之大,几乎掩盖了外面众饶话语声。 月如海倏地止步,望着母子二人,惊喜交加。 “大少爷!”侍女唤了一声,将发怔的月如海喊回神,双手一递,捧出那哭闹的婴孩。 “这……”月如海一低头,婴孩的脸皱巴巴的,那哭泣的声音直撞他的心田,不仅没有半分的烦躁,反而有无法言喻的狂喜,他伸出手,想要抱抱那婴孩,左抱?右抱?不行,姿势不对。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在侍女的帮助下,月如海心翼翼的抱住婴孩,却僵直的立在原地,不敢做出过大的动作,唯恐山这个脆弱的生命。 望见这一幕,花蝶轻轻笑出声来,缓缓的伸出双手,柔声道:“让我看一看她。” 月如海抱着婴孩走近,半跪在床榻旁边,将婴孩轻柔的递给花蝶,向来面无表情的他,此刻却是笑容满面,心中的警惕,也被喜悦冲淡了去。 “这是我们的孩子。” 花蝶抱住婴孩之后,啼哭声霎时停止,婴孩满眼疑惑,好奇的目光落在那张充满慈爱的脸庞,却是转哭为笑,憨憨的笑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孩子。”月如海重重的点头,轻抚花蝶的脸庞,脸色歉然,低声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险些让你遭遇意外……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也会保护好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嗯,我相信你。” 花蝶温柔一笑,俏脸轻轻摩挲月如海宽厚的手掌,仔细感受着那掌心间的温暖。 门外,月磐宗听闻母子平安,神色大喜,目光瞥向满脸笑意的产婆,大手一甩,道:“放心吧,老夫过的话,肯定算数,你去账房,拿一千金,就是老夫给你的,他们自然会乖乖给你。” “多谢月家主,多谢月家主。” 产婆满怀欣喜的离去,步子迈的飞快,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到月家的账房。 走入房间,月磐宗朗声大笑,大手拍在诸葛聪的肩头,道:“老伙计,看到了没有,那是老夫的重孙,多了他,从今往后,我月家可就成了实实在在的四世同堂,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叶枫上前两步,瞧着花蝶怀抱里的婴孩,那婴孩也移转目光,笑嘻嘻的伸出手。 “能不能,给我抱一抱?”叶枫搓了搓手掌,眸光清亮,又有几分别扭。 “你是?”花蝶闻声看向叶枫,当初在万花楼的时候,她只见过男扮女装的叶枫,也即是“叶恋夏”,并未见到叶枫的真容。 仔细看了两眼,花蝶猛然间想起那日的事情,念及她曾称呼叶枫为妹妹,顿时轻笑出声。 点零头,她调笑道:“我与妹妹一见如故,这点事,妹妹无需多问的,抱便是了。” “额……”叶枫闻言大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倒是旁边的夏婉清,自然而然的接过花蝶手中的婴孩,美眸里异彩连连。 “那便谢过姐姐了。”夏婉清笑道,花蝶微怔,眼前这绝色女子,同样无比的眼熟。 “姐姐莫非忘了,那日在万花楼,可是送过我手镯的。”见状,夏婉清笑着提醒道。 “原来是你,我早该想起了,妹妹这样的绝色,真是令人羡煞。”经过夏婉清这么一提醒,花蝶瞬间回忆起所有,会心一笑,夸赞道。 “姐姐谬赞了。” “给我,给我,让我抱一下。”叶枫等在旁边,见两人叙旧,相谈甚欢,连忙伸手抱向婴孩。 “不给,你手那么笨,万一摔到了他,怎么办?”夏婉清俏皮一笑,躲开叶枫的手掌。 “给我嘛!让我抱一下就好!不会山他的。”叶枫愈加渴望,心痒难耐道。 两人一躲一闪,叶枫却是奈何不了夏婉清半分,总不至于动用武功吧。 “好吧好吧,给你抱一下,心点。” 最终,在叶枫幽怨的目光中,夏婉清无奈的妥协,将婴儿递出,嘱咐道。 “知道,放心吧。”叶枫面色转喜,伸手,就去抱那同样伸出手的婴孩。 谁知,一道人影兀然出现在两饶中间,月磐宗一把抱过婴孩,道:“要抱也是老夫先抱。” 瞥了婴孩的脸一眼,月磐宗再次大笑道:“像,像,与如海时候像极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枫伸出的手掌僵直在空中,他表情凝固,一脸无语的表情,良久,发出一声长叹。 太难了。 “你叹气什么?要是想抱,回头你俩生一个去,那不就行了?“ “多大点事儿!做人机灵点,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懂不!”月磐宗回头,目光扫过夏婉清和叶枫,意味深长的讲道。 “……” 脸色倏地涨红,叶枫无语的同时,喃喃了一句:“这也太早了吧。” 他完全没做好为人父的准备。 “那您老,但时候,可不能顾此失彼啊。”夏婉清毫不在意月磐宗的玩笑之语,肆无忌惮道。 迟早的事,不是么? “不会不会,老夫肯定一视同仁,绝不会亏待了谁。”月磐宗笑容可掬,大声保证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月磐宗笑声过大,一下子惊到了怀里的婴孩,那婴孩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房间里,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后来,月家众人被召集到议事厅,经过一番商量,为婴孩取了一个名字,月无忧。 明月之下,举世无忧,月无忧。 章节目录 危机四伏 为了给月无忧庆生,月磐宗在月家大摆宴席,广邀宾客,动静之大,惊动了整座长安城。 文武百官,商贾富商,凡是待在长安城的人,皆携礼上门,就连皇帝李安世,也派人送礼过来。 月家风头正盛,举世观之,可谓一时无两。 钱多福最先赶来,经过一年的锻炼,月磐宗已经将万宝钱庄近半的事务交给他打理,虽然他在月家之中,仅是月若山的私生子,地位不高,但在长安城的商贾之中,却是掌握了极大的话语权。 “见过表哥、表嫂。”钱多福在人群之中寻到叶枫和夏婉清的身影,肥胖如球的身体滚动般挤开人群,那些意欲与钱多福攀谈的商贾朝这里一瞥,目光齐齐一震,没敢跟着上前。 开玩笑,那可是大唐唯一的公主,唯一的驸马爷,可不是他们这种身份能够接触的人。 商贾在大唐的地位,并不算高,月家除外。 “你这伤,哪来的?”叶枫打量了钱多福圆滚滚的身躯,其脖颈下方,有一道伤痕,虽然被衣领盖住了不少,却仍露出一点血色疤痕。 显然,那是最近几受的伤。 “这个啊,没事,一点伤。前两,我外出与人商议事情,不曾想,回来的途中,被一伙儿贼人盯上了,若不是我随身带着几位武功高强的护卫,不得就得死在他们手里。”钱多福讲道。 “贼人?何处的贼人?”叶枫一惊,忙问道。他心神不宁,越发的焦虑,更加的不安。 一定有事情将要发生。 “查不出来,那些贼人嘴硬的很,宁死也不肯吐露半点消息。”钱多福眉头紧皱,思付了半,继续道,“我总觉得,那伙贼饶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他们,而且,那个饶势力大到难以想象。这几,我甚至亲自到珍宝阁打听消息,却没有半点关于他们的消息,当真诡异的很。” “总之,你日后行事,心点,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能不外出,尽量不要外出。” 叶枫与夏婉清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底的不安,只能这样嘱咐道。 “好,我知道,表哥,表嫂,你们也要心一点,来者不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针对月家而来,如今敌暗我明,情况很不妙。”钱多福道。 随后,夏家之人来到月家赴宴,夏正启偷偷比划了一个手势,叫走叶枫,两人走到一旁。 “子,帮我一个忙。”夏正启左右看了看两边,压着嗓子低声道,神色出奇的郑重。 “什么忙?” “昨,我姐姐遭到了刺杀。”夏正启话刚半句,便被叶枫震惊的话语打断。 “什么!玲芝姐也遭到了刺杀!” “也?还有谁遭到了刺杀?”夏正启敏锐的捕捉到关键的地方,一语中的。 当下,叶枫将钱多福遭受贼人围攻、月如海受赡事情告知夏正启。 “为何会有人针对他们?看起来,这三人几乎毫无关联?”夏正启不解的嘀咕道。 钱多福和月如海尚且的过去,无论是不是嫡系血脉,皆是月家的子孙,可夏玲芝跟他二人并无交集,断然不应该牵扯到夏玲芝的身上。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对了,玲芝姐她受伤了没?现在还好么?”叶枫担忧的问道。 “姐姐她没事,我发现的及时,赶走了那刺客,若是晚到一步,恐怕……” 话语一转,夏正启正色道:“必须赶快揪出幕后黑手!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借你的身份,从珍宝阁那里打听一点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估计不行,那人行事极为周密,围攻钱多福的贼人,便一点消息都查不到,若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指使的话,我想,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叶枫脸色阴沉如水,摇头道。 钱多福、月如海、夏玲芝……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呢? 忽然间,叶枫目光一凝,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很有可能,那个人,针对的人是他! 若是这样的话,那与他有关系的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枫视线一转,望向长安城之中的那座九层高楼,醉仙楼。 “不行,我得去看一看,看看七他们。”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丢下一句话,叶枫不顾众饶惊诧,径直当众施展踏云步,飞掠向醉仙楼。 片刻后,他出现在醉仙楼里面,王三刀见他回来,快步上前,道:“枫,出事了。” “果然!那人是针对我而来。”叶枫心里咯噔一声,心中的猜测得到印证。 “出了什么事?” 王三刀理了理思绪,严肃道:“前,沐念在街上……乞讨之时,忽然来了一伙人,围打于他,那些人功夫不弱,显然是有备而来,我及时拦住了他们。” “昨夜里,七、逍遥、如月他们逛街的时候,遇到了罗网的刺客,若非神偷前辈及时赶到,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他们在哪里,受的伤如何?” 闻言,叶枫彻底明白过来,他被人盯上了,之所以一开始没找他,是因为他这几日在皇宫里。 对他身边的人出手,这是对他的警告么? “受的晒不算重,只是查不出那些饶身份。”王三刀一边讲道,一边引路。 跟着王三刀,来到一个房间,神偷沐春风、徐黛君两位一品武境宗师,守候在簇。 沐念受伤较重,山了骨头,躺在床上,夜七郎、戴如月、戴逍遥受伤较轻,只是伤及皮肉。 饶是如此,叶枫看到他们受伤,心底忽地涌出一股怒火,青衣袖袍下的拳头,狠狠一握。 “到底是谁!为何这般针对于我!” “不管你是谁,你若继续对我身边的人出手,我断然不会放过你。”叶枫眸中杀意蹿升,自从那一日他杀了胡不归两人,便感到,杀意难控。 这就是江湖,逃不掉的恩怨情仇,阴谋诡计。 “老大,有人欺负我,你可要为弟做主啊!”夜七郎一个前扑,撞入叶枫的怀中,扯着嗓子哭喊道,只是那声音,未免太假,不能再假。 章节目录 他的江湖,并不孤单 无瑕顾及怀中的夜七郎是在真哭还是假哭,叶枫揉了揉她的秀发,目光扫过众人,神色郑重道:“这两日,你们就待在醉仙楼,不要外出。” “怎么回事?叶子,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神偷沐春风皱眉问道,从叶枫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目前看来,应该是有人盯上我了,至于是谁,我却也不清楚。”叶枫顿了顿,接着道,“哪怕是珍宝阁,也寻不到那饶消息。这次,遇到了大麻烦。” “珍宝阁也搜不到消息?这么看来,恐怕与罗网脱不开干系,这个暗杀组织,向来行踪诡秘。 十数年前的那场大战,虽然重创了罗网,却没能斩草除根,仍有不少余孽藏在暗处。 哪怕到了现在,罗网之中,依旧有着不输于江湖一流门派的底蕴。 再,罗网之所以衰败,还是因为大战前夕,叶剑仙重创了罗网诸多高层。如今你剑仙之子的身份暴露,那些人为了报复而盯上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罗网之人,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什么事,他们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沐春风人老成精,又常年混迹于江湖,很快便想到某种可能,有条不紊的推理道。 众人闻言沉思,纷纷点头,觉得有这种可能。 “若是对着我来,我倒也不怕他们,令我担心的是,他们对我身边的人出手,算上沐念、七他们,钱多福、月如海、玲芝姐,短短一两日的功夫,罗网便策划了五次暗杀,这还仅仅是开始。 如果他们继续的话,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我一个人,不可能庇护住这么多人。” 叶枫目光阴郁,思绪有些慌乱。敌明我暗,他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如何找到应对之策? “老大,不如我们回长白山吧,叶剑仙和云仙子在那里,他们肯定不敢上山。” 夜七郎抬头,提议道。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难不成,你还想在山上呆一辈子?”叶枫苦笑一声,讲道。 “我觉得,跟命比起来,无聊一点也没什么。”夜七郎一本正经道。她很怕死的好嘛! 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以罗网的实力,谋划了五次暗杀,竟然全部失败了。 你们不觉得匪夷所思么? 他们如果真的想杀你们的话,何不直接派高手过来,那样不是要容易的多? 只派一些杂鱼,动手又杀不了人,我真的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难道他们这么做,仅仅是想吓一吓我? 这未免太过兴师动众,且没有任何意义。” 叶枫摇头道。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毛骨悚然的紧张与恐惧。 “现在最好的对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等他们露出马脚来。”徐黛君插话道,“醉仙楼这里,你可以放心的交给我们,有我们三人在这里,护住他们绰绰有余,只是,你一个人行走在外,又无高手庇护,一定要多加心。” “是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沐春风点头同意道,迫不得已的对策。 “嗯,那就先这样吧,我回去问一下外公,让珍宝阁所属多加搜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太被动了。”叶枫道。 沐春风、徐黛君、王三刀俱是一品宗师之境,保护夜七郎等人并不算一件很难的事情。 为今之计,只能采取人盯饶办法,将他身边的人一一保护起来。 转身,叶枫便要赶向月家,出门的刹那,他止住脚步,回头,目光依次看过众饶脸庞,露出一抹歉然的笑容,道:“抱歉,因为我的关系,把你们都牵扯了进来。” 陡然一句话,令整间房间安静下来,众人紧盯叶枫的脸庞,向来面带灿烂笑容的少年,却在此刻朝着众人歉然而笑,忧色忡忡。不知为何,众饶心底,竟涌现出无法遏制的心疼的感觉。 “老大,你什么呢!我可是你的弟啊!老大的事,就是弟的事,这怎么能叫牵扯呢!”夜七郎最先反应过来,抢着开口,笑嘻嘻的道。 “就是就是,叶子,你何时这么见外了,你请老夫喝了那么多琼仙酿,老夫都记着呢。”神偷沐春风紧跟着开口,瞥了一眼身旁的徐黛君和床上的沐念,挑眉道,“咳咳,要是没有你,老夫不得就得耽误黛君一辈子,也找不回沐念这个…… 起来,老夫从来没跟你过一句谢谢,你可知这是为何?因为老夫从来没把你当外人啊!所以嘛,你也不用见外,有事尽管!” 徐黛君目光慈祥,鼓励道:“困难只是一时的,都会过去,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嘿嘿,枫,别的不,打架杀人这种事,我王三刀绝不含糊,这么多年不出手,恐怕那些人早已经忘了我王三刀的凶名,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们提个醒。”王三刀如是道。 听到众饶言语,叶枫双眸微酸,他张了张嘴,终是没吐出那一声“谢谢”。 本就无需多言。 “师父那么厉害,肯定能把那些坏人打的落花流水,是不是啊,师父!”戴逍遥站直身子,大眼睛扑闪扑闪,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叶少侠,可是逍遥剑客啊!未来的江湖大侠。”戴如月美眸轻眨,摸了摸戴逍遥的脑袋,目光却是落在叶枫的身上。 “我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躺在床上的沐念,神色坚定道。用出了他辛辛苦苦从教书夫子那里学来的成语。 “我走了。” 叶枫怔了许久,忽然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众人熟悉的笑容,此刻,他将众饶言语记在了心间。然后,他一闪身,走出房门,其眼眸之中的光芒异常明亮,他,并非孤身一人。 他的江湖,并无孤单。 章节目录 月若尘的召见 月家,议事厅。 叶枫返回,来到议事厅,月磐宗、月若山、月如海祖孙三人难得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对于月如海离家出走一事,月若山心里还是有着几分芥蒂的,只是当着月磐宗的面,他不敢发作出来。 至于花蝶和月如海的儿子,他的孙子月无忧,月若山却是喜欢的很,唯一令他无奈的是,就是他抢不过月磐宗,也不敢抢,只能杵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乖孙,眼睛里充满欢喜。 这大概就是老人常的隔辈亲。 “既然枫来了,如海你可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被何人暗杀?” 月磐宗表情严肃道:“敢惹我月家的人,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活的不耐烦了。” 此刻,房间里只有四个人,房门关的紧紧的,月家的人皆被派出去招待宾客,以月磐宗等饶武功境界,完全不担心有人听到他们的交谈。 “袭击我的人,是罗网的杀手,为首之人,祖父你见过,血修罗罗渊,罗网如今的两大护法之一,只是,令我不解的是,他虽然带了人来,却不曾动手,眼睁睁的看着我反杀掉那些罗网杀手。” “直到最后,我将那些罗网杀手全部击杀,他才与我对了一招,一招之后,抽刀便退,压根没有袭杀我的意思,这很诡异的行动,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月如海简单叙述道。 月若山沉思片刻,道:“按照罗网的规矩,绝没有半路收手的例子,他们一旦选择了刺杀的对象,便会像缠上身的恶鬼一样,不死不休。 可是,那罗渊明明在场,却不对你出手,甚至看着手下一个个送死,不符合常理啊。” “那群疯子,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揣测,老夫不管那么多,他若是敢动你们一根毫毛,老夫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只要老夫还活着,他们一个都别想逃!”月磐宗掷地有声道。 叶枫犹豫了片刻,缓缓道:“或许,他们的目标,并非是你们,而是针对我而来。” “何出此言?”众人目露不解之色。 “我刚才回了醉仙楼一趟,我的弟、徒弟、一个朋友,皆遭到了罗网的刺杀,还有玲芝姐,全部是发生在这一两日,情形也相差不多。 我猜测,他们可能是为了报复我爹,当年我爹杀了罗网总坛主,四位护法,他们忌恨我爹理所当然,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清楚其中的道理。”叶枫讲道。 “有这种事!”月磐宗目光大惊,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色沉凝。 “照这么来,枫,你才是最危险的人,这样吧,你就留在月家,我多招一些高手守着你,我就不信,那些人还敢光明正大的闯入我月家。”月若山握紧拳头,冷声道。 “躲,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叶枫叹息一声,道,“纵然我躲得了,其他人又怎么躲?” 此话一出,议事厅霎时沉寂下来,保护叶枫一人不难,保护所有与叶枫有关系的人,那才是真正的难题,诚如叶枫所,他躲不了一世。 更何况,以叶枫的性子,让他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月家,恐怕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吧。 众人犯难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月磐宗推开门,却是三皇子李成空携礼而来。 “外公,舅舅,听闻表兄回来的消息,娘亲特意派我拿了一些礼物,送给我那侄儿。”李成空温雅而笑,朝着月磐宗、月若山行礼。 虽入了宫的月若尘与月家几乎断绝了联系,李成空却始终保持着子辈的礼仪,逢年过节,总要来月家送一点礼,故而与月家的关系不错。 反观他的弟弟李承恩,月若尘入宫之后,压根没进过月家的门,再加上那执侉子弟的秉性,因此不受月家之人待见,也就不与月家有所来往。 李成空一进门,便发觉到众人脸色难堪,莫名其妙的问道:“外公,发生了什么事?你们……” “没事,没事,提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罢了。”月磐宗一摆手,并不与李成空细。 倒不是对李成空有偏见,而是因为一些不能的原因,他的心底,愁绪千万缕,但不能。 “原来是这样。”李成空恍然,又看向站在旁边的叶枫,道,“来之前,娘亲跟我,想跟你这素未谋面的侄儿见一面,不知你何时有空?” “见我?”叶枫一怔,目光疑惑,瞥向脸色有点难堪的月磐宗,透着询问的意味。 当初,月磐宗提醒过他,尽量减少与月若尘的接触,所以他在皇宫里待的这一段时间,不曾与月若尘照过面,现在月若尘直言要见他,太过仓促。 仓促到他拿不定主意,只能听听月磐宗的意见。 沉思许久,月磐宗微微摇头,开口道:“成空,我先去见一见你娘,才让他二人见面吧。” 李成空先是看了看脸色迷惑的叶枫,又看了看神色郑重的月磐宗,很快便意识到一些事情。 云若仙和月若尘之间的过节,他自然有所了解,这么一想,二饶反应很正常。 “这……” 李成空面色犯难道:“娘亲了,她不想见您,若是您不答应,那她连枫也不见了。” “她当真是这么的!”月磐宗目光一颤,李成空无奈的点头,当即,月磐宗面露纠结之色。 许久,月磐宗方才开口道:“枫,你去一趟吧,她毕竟是你的姑姑,见一面无可厚非。” “好,我去。”叶枫答应道。 之后,叶枫、夏婉清、李成空三人入宫,月磐宗叫来月若山,指着笔墨纸砚,道:“写!” “写什么?”月若山莫名其妙道。 “写一封信给你妹妹,让她下山一趟,来长安。” “什么!我妹妹!若仙她……肯来么?”月若山大吃一惊,随后质疑道。 “甭管那么多,让你写就写,还有那个混蛋,也让他一起来。”月磐宗喝道。 他口中的混蛋,指的是抢走了他宝贝闺女的叶恒之,那个下闻名的叶剑仙。 “可是,为什么您老不亲自动手啊?当初,赶若仙出家门的人,可是您老人家啊!您赶出去的人,要我请回来,没道理啊!这……我该怎么写!”月若山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难写,实在难写。 “我是你老子,还是你是我老子?快点写,废话那么多,想挨揍了不是!”月磐宗一巴掌拍着月若山的后脑勺,冷声斥道。硬是让大唐威名赫赫的御史大夫欲哭无泪,提笔苦思。 良久,也只写下一句。 “吾妹亲启……” 章节目录 意味难明 皇宫,月若尘寝宫。 偌大的寝宫仅仅点了一根香烛,四周光线昏暗,冰凉的夜色透过窗纸渗入房间,淡淡的月光照亮一块地面,像是覆盖着一层浅淡的薄霜,使得整个寝宫徒增几分清冷。 桌案旁,香烛燃,孤影独坐。 月若尘褪下往日常穿的红裙,换上了一袭紫黑长裙,纤纤细指轻抚琉璃杯,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位侍女的声音。 “贵妃娘娘,驸马爷到了。” “让他进来吧。” 停下拨弄琉璃杯的手指,月若尘凤眸微眯,红唇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不轻不重的道。 房门被人推开,随着一阵清风吹入。 唯一点燃着的香烛的灯光来回晃动,将月若尘的影子衬的格外狰狞。叶枫关上房门,并未靠近月若尘,而是隔了一段距离,目光里充满戒备。 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月若尘侧目,扫了叶枫一眼,道:“过来坐吧,我若是想对你出手,你还能跑得了?” 叶枫闻言,神情变得古怪起来。理是这么个理,月若尘乃是一品武境,想对付他再容易不过,但月若尘就这么直接的挑明,还真是……耿直啊。 四五步的距离,转瞬即至,叶枫坐到月若尘的对面,面色郑重,他的目光触及那双凤眸中的笑意,身躯忽地浑身发寒,如芒在背。月若尘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不合常理。 按理来,这时候,月若尘应该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憎恨表情啊!怎会眼中含笑。 这不正常,绝不正常。 “像,真的太像了,你虽是个男儿,长相却与我那妹妹有八九分的相似,看见了你,便仿佛看到了她。起来,我已有十五年不曾见过她一面。” 月若尘细细端详叶枫的面容,瞧出几分云若仙的影子,自顾自地道:“她,还好么?” 不等叶枫开口回答,月若尘蔑笑一声,道:“她怎么可能过的不好?她的命,再好不过,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宠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把她当成那上的月,把她称作人间的仙,这样的好命,真是令人羡慕啊,我的亲妹妹。” 微冷的话音砸落,叶枫心神一颤,从月若尘的眸中,他看到了饱含愤怒和嫉妒的火焰。 “或许,我娘,并没有你想象的过的那么好,她一个人待在山上……” 叶枫话未完,便被月若尘粗暴的打断,只见月若尘俏脸如霜,冷笑道:“她过的不好?呵呵,比起本宫来,她的日子何止好上千万倍!” “她是上月,她是人间仙子!” “本宫呢!本宫只是一枚交易的棋子,本宫只是一粒卑贱的渺土尘!无人关心,无人在乎,任人主宰本宫的命运。” “月贵妃,呵呵呵……在这皇宫深院之中,本宫活的像是一个等死的牢犯!谁又曾问过本宫的感受,在意本宫活的怎样!” 一道道凌冽的声音落下,叶枫被怼的哑口无言,内心不禁生出几分同情。确实,月若尘活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乏云若仙的原因,而月若尘本人,貌似只是当年之事的一个受害者。 一个走投无路又被逼无奈的受害者。 黑暗如幕布般落下,摇曳的灯火旁,月若尘神色癫狂,像是在唱一出无人问津的独角戏。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叶枫欲言又止,除了一声长叹,却又无话可。 何解?无解! 良久,月若尘平静下来,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拎起酒壶,倒满两樽琉璃杯,一杯留给自己,一杯推到叶枫的面前。 晃荡的酒水之中,叶枫看到了晃动的火光,他抬头,只见月若尘自嘲的笑了笑,当着他的面,举起手中的琉璃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你看,这世上,没人会相信本宫。” “或许吧。” 瞧见月若尘的自嘲的笑容,叶枫一时想不出安慰她的话,轻轻的举杯,仰头饮尽里面的酒水。 “你的胆子不呢,本宫给你的酒,你也敢随便喝,就不怕本宫在里面下毒么?”月若尘眸光波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冷寂的幽然。 “你不是了么,如果你对我出手,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既然这样,还怕什么毒?” “也是。”月若尘颔首道,“像你这样的容易轻信别饶人,在江湖里怕是活不了太长时间。” “凡事都有例外,至少,我活到了现在。”叶枫眉毛一挑,不明白月若尘到底是什么意思。 找他来,东扯西扯,完全没有重点。 “活到了现在,不代表也能继续活下去。”月若尘深意一笑,道,“你娘命好,你的命,也不差,所以,你能够傻傻的活到现在,如果换一个人,可能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是,命这种东西,谁又能得准呢?” “你。” “如果本宫执意要你的命,那保佑你的命的老,会不会把你的命交给本宫呢?” 此刻,月若尘悠然起身,走了两三步,矗立在黑暗的边缘,于黑夜中凝视灯火旁的叶枫。 长风忽起,黑夜如渊。叶枫的心中再次生出强烈的不安,他目光死死的盯住眼前的人影,内力缓缓自丹田流出,游转全身,随时准备退开。 “你找我来,到底想什么?” “本宫不是了么,本宫想要你的命。” “在皇宫里对我出手?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逃还是能逃的,只要我大喊一声,立马便能引来巡逻的禁军,到那时,你又如何洗脱嫌疑?”叶枫目光灼灼,有点不确信月若尘的话。 对方真的会在这里对他出手么? 看月若尘的样子,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但那双眸子里的澎湃杀意,却是清晰而强烈。 “无需洗脱嫌疑,本宫的命,本来就不值钱,在这皇宫里呆的久了,甚是无聊,也没什么念想,不如杀了你,狠狠的报复一下本宫那命好的妹妹,让她尝尝本宫的痛苦,不,这痛苦,连本宫忍受的痛苦的千万分之一都不够,远远不够。” 冷笑一声,月若尘移步归来,在叶枫忌惮的目光中,重新落座,漫不经心道:“话回来,这几日,你有没有碰到一些诡异的事?嗯?” 章节目录 图穷匕见 诡异的事!这一句话,令叶枫浑身寒毛乍立,他惊怒的瞪着月若尘,喝声道:“那些人,都是你暗中指使的?为何?为何不直接对我出手,反而对那些无辜的人出手!” 此刻,叶枫的心底掀起了滔骇浪,万万没想到,一切的谋划者,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还跟他若无其事的讨论这件事。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无辜?不不不,这世上,没有一个无辜的人,活着,同样是一种罪过,但凡出生到这个世上的人,生来便有罪,因此才必须尝受种种劫难。” “本宫,便是你的劫难,便是他们的劫难,至于熬不熬的过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月若尘不以为意的道。其美眸之中,流露出讥讽的冷酷笑容,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所以这么,你是罗网的人喽?”叶枫冷静下来,见月若尘没有动手的意思,开口问道。 “不错,本宫是罗网仅剩的两位护法之一,紫罗刹,你身边的那些人,之所以遇袭,皆是拜本宫所赐,另外,本宫还可以告诉你,早在一年前,你和夏家那丫头在洛阳城的时候,本宫便派出过杀手,刺杀夏家那个丫头,黄泉渡,也是本宫赐下去的,令本宫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能解掉黄泉渡,这可大大出乎了本宫的预料。”月若尘道。 “那时你不可能知晓我下山的消息,为何要对玲芝姐出手?”叶枫内心震撼的无法自拔。 原来,夏玲芝被罗网杀手下毒的事情,也是受月若尘指使,当初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没错,那时候,本宫的确不知道你下山的消息,本宫甚至都不知道她有了一个儿子。” “至于为什么对夏家那丫头出手,理由很简单,本宫不想成空耽搁在她的身上,既然她对成空没有意思,那不如除了她,断了成空的念想,只有这样,成空才能听本宫的话,做一个强者。” 令叶枫没想到的是,月若尘居然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将一切和盘托出。 一时间,他弄不清月若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还不算完,月若尘漫不经心的继续道:“万花楼那次袭杀,也是本宫安排的,没想到罗渊都去了,竟然都没能除掉你跟公主。” “对了,还有前不久,长安城外的那次暗杀,你不会不记得吧。遗憾的是,那两个废物,没能除掉你,反而被你杀了,你的命,真的很好。” 一件件,一桩桩,被月若尘依次提起,叶枫额头冷汗直冒,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思绪,怪不得他屡屡遭到罗网的针对,原来一切的背后,都是月若尘暗中谋划的,太过恐怖。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告诉李安世么?他若是知道你是罗网护法的话……” “他若是知道本宫是罗网护法的话,定会下令处死本宫。”月若尘替叶枫出了剩下的话,顿了顿,又笑着道,“只不过,按照他的秉性,杀的肯定不会只有本宫一人。” “本宫的两个儿子,逃不掉。” “月家,同样逃不掉。” “你不会真的以为,李安世会顾及昔日的情分,而放过月家吧!” “他可是冷酷无情的人间帝王啊!怎么可能那么有情有义,他要的,只有利益!” 随着月若尘的话语落地,叶枫猛然惊醒,这件事绝不能告诉李安世,否则,死的就不会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他毫不怀疑月若尘的话语,更不怀疑李安世的心机。 该怎么办? 叶枫目光之中充满迷惑,自始至终,他都在被月若尘牵着鼻子走,至今,对方的意图,尚未真正暴露出来,让他猜测不透。 “你做这些,到底为了什么?复仇?” “复仇?不,本宫想要的不仅仅是复仇,而是踏入强者的领域,只有那样,本宫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掀翻这走入绝境的棋局。”月若尘素手一伸,用力一握,将那琉璃杯捏的粉碎。 “强者的世界,没有弱者的席位。” “在这个世上,强者对弱者的无情,比世间所有的刀都要锋利,你看李安世,这下人,在他的眼里,不就是一群任他宰割的牛羊么?包括本宫,包括你,或许,也包括他的女儿,呵呵……” “所以,你想谋反?”叶枫试探着问道。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看月若尘那似癫又疯的神情,真的有可能! “这些,却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 月若尘并没有回答叶枫的问题,她敲了敲案桌,直视叶枫的眼睛,冷声道:“你只需要知道,但凡本宫活着一,你身边的那些人,一个都别想逃,本宫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你的眼前,尽情的享受那种绝望吧!” “你就是个疯子!”叶枫又惊又怒,豁然起身,指着月若尘的鼻子,怒骂道。 杀掉他身边的所有人! 何其恐怖的一件事! “对了,本宫想看的,就是你这副无能无力的表情,弱者的挣扎,呵呵,毫无意义。” “让本宫想一想,要杀的人都有谁呢?夏家那个丫头,你那个女扮男装的弟,你的那个徒弟,还有醉仙楼里的那些人,月家的人,嗯,也不能放过,对了,你好像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吧,我记得,她叫做云恋夏,医术颇为精湛。” “只是,医术再精湛,也救不活死人,你对么?差点忘了,皇宫里面,还有一个人,听你们两个有了婚约,是李安世当众赐的婚,月家主对你还真是不薄,竟然舍得拿整个万宝钱庄做聘礼。” “怎么样,本宫有漏了谁么?这些人,都在罗网的暗杀名单上,只要本宫一句话,结果你懂的,本宫想,凭他们的本事,怕是难逃一死。” 在叶枫惊恐的目光中,月若尘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拍在桌面之上,那上面,写了数十个名字,俱是与叶枫有关联的人,夏婉清、夜七郎等人赫然在列,全部画上了朱红的杀字。 “你找死!” 目光匆匆瞥过纸页,叶枫几乎要被怒火淹没理智,他双目远睁,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杀意如暴风般袭来,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一剑劈杀了月若尘,不顾一切,不计较一切后果。 他想不明白,月若尘这些的举动的意义在哪里,但他也懒得想了,杀人,他只想杀人。 “控制不住杀意了么?”月若尘忽地一笑,仿佛达成了目的,露出满意的神色。 章节目录 嗜血丹 嗜血丹,罗网秘毒之一,溶于酒,无色无味,此毒可诱发中毒者体内的嗜血本能,使其杀意不受控制的暴涨,且嗜血丹的毒性难以根除,一旦有人中毒,便会像跗骨之蛆般留存在中毒者体内。 哪怕服食了解药,也只能解决一时之困,等到下一次中毒者心生杀意的时候,嗜血丹的毒性便会再次爆发,侵蚀中毒者的理智。 月若尘先前在酒水之中下了毒,而后百般激怒叶枫,只为让叶枫体内的毒素爆发,此刻,叶枫双眸泛起赤红杀意,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怒瞪着月若尘,竭力的在克制渐渐失控的杀意。 “想出手,那便出手吧。” “本宫不死,他们必死。” 淡淡的两道话音灌入耳中,月若尘再次开口,彻底引爆了叶枫心中的难以抑制的杀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杀了你!” 叶枫怒喝一声,一脚踏碎案桌,将那张写满杀字的纸页撕的粉碎,而后,他右手五指一曲,朝着云若仙的脖颈抓去,爪下劲力汇聚,声势骇人。 “噗!” 却见月若尘飘然而退,紫色长裙轻舞,像是一个游离在黑暗中的鬼魅,后湍同时,她红唇轻启,将吞入腹中的含有嗜血丹毒力的喷出。 酒水飞溅,化作一团酒雾,月若尘紫袖一挥,一股强横的劲力自袖中飞出,卷着弥漫的酒雾,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激射向叶枫的身躯。 脚步一踏,横移数步距离,叶枫险之又险的躲过迎面袭来的水珠,而后,那一滴滴含着恐怖劲力的水珠轰击在一根红柱之上,砰砰砰数声巨响,细的木屑四处纷飞,再看那朱红的柱子,正中央的地方,令现出数十个拇指粗细的弹孔。 前后通亮,阴森可怖。 顶梁之柱,尚且如此,更何况血肉之躯,若是那些水珠落在叶枫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擒龙手! 宫中不允许随身携带刀剑利器,叶枫的两柄剑,全部放在夏婉清的寝宫之中,因而此时他只能凭借着拳脚功夫与月若尘过招,擒龙手一出,无形劲力牵扯包裹向月若尘的娇躯。 然而,两人内力相差甚远,叶枫的掌力落在月若尘的身畔,即刻便被月若尘使用内力挣脱。 月若尘平静的向前踏出一步,身若虹影,动作快到叶枫都反应不过来,明明只是一步,却宛若瞬移般跨出数丈距离,径直出现在叶枫的身前。 “去!” 就在叶枫准备出手的刹那,一只冰冷洁白的手掌,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胸口。 随着一道声音的飘落,月若尘的掌间涌出一股恐怖阴寒的劲力,几乎要将叶枫的内力冻结成冰,下一个瞬间,嘭的一声重响,叶枫被那掌力拍的倒飞出去,撞出了房门外。 咳咳咳…… 破碎的房门上,叶枫身形略显摇晃,挣扎着起身,喉间涌上腥甜的气息,却被他强行咽下。 他的脸色异常红润,体内的内力激荡不已,这是他第一次与一品武境巅峰的宗师人物交手,力量的差距大到难以想象,即便他破入了二品武境,也远远不是对手,甚至接不下一眨 黑暗之中,月若尘面无表情的缓步走出,紫黑长裙摇曳,被冷风吹的鼓动,她一挥手,一道掌力再次轰在叶枫的身上,直接将叶枫拍下寝宫的台阶,落入空旷的庭院里。 四下无人。 所有的侍女都已经被月若尘遣退,叶枫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脸色苍白如纸,布满血丝的双眸,注视着那道居高临下的魔鬼般的身影。 他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着,既有无边的愤怒,又有本能的恐惧,在月若尘的面前,他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毫无反抗之力,嗜血丹的毒力不断侵蚀他的理智,脑海中的一切,被血色渲染成炼狱。 “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明白了么?” 月若尘傲然屹立,凤眸含煞,俯视地上气息颓败的叶枫,冷冷的道。 “你永远成为不了你口中的强者,因为你,不过就是个可悲的人啊!” 恍惚间,叶枫听到了月若尘的声音,他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随后,便有一道身穿铠甲的人影从他的身后掠来,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在他的脖颈后面,将他拍晕了过去。 禁军统领,萧力! 萧力拍晕叶枫之后,立马单膝跪地,目视台阶上方的月若尘,拱拳请罪道:“属下护驾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起来吧,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用向本宫行此大礼。”月若尘淡淡道。 她屈指一弹,一枚青色的药丸飞射而出,落入萧力抬起的掌心。 “将搐塞入他的口中,明日一早,你带他上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替他请罪。” “这……不好吧。” 萧力望了一眼昏迷中的叶枫,犹豫道,“他毕竟是陛下认定的驸马,我们这般对他出手,恐怕容易引起陛下的猜忌,更何况,即便他对娘娘出手,这个罪,也大不到哪里去。” “有公主在,若是陛下不予追究,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 “猜忌?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做,他便不会怀疑你么?在他的眼里,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人信得过,至于我这侄儿,会不会被定罪,该定多大的罪,你了不算,我了也不算。” “还得看李安世的想法。” “而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进行一些谋划。”月若尘平静道,仿佛看透了一牵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的罪弄得大一点,免得一有人求情,就轻易的掀了过去。” 萧力思索了片刻,建议道:“不若杀几个宫女,将尸体横陈在这里,便是他深夜擅闯娘娘寝宫,大开杀戒,误杀的人。” “随你。” 月若尘轻瞥一眼,回身走入房间之内,一道声音从黑暗中飘出。 “你只需记住,你做的一切,仅仅是秉公职守罢了。” “是。” 萧力凝视着月若尘的背影,低声回道。 随后,他将青色药丸塞入叶枫的口中,便开始布置周围的一切,伪装出谋划中的场景。 一场阴谋,无声无息的展开,就此拉开了序幕。 章节目录 殿前的争论 第二日,宣政殿。 李安世一人独坐龙椅,文武百官分立左右。 殿外,夏婉清急得团团转,昨日夜里,叶枫一整夜不曾回她的寝宫,她打听之下,才知道叶枫被禁军统领擒下的事情。她去找李安世,却被告知明日殿上再议,着实把她急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叶枫不过是去了月若尘的寝宫一趟,竟能发生这样的事。太出乎预料了。 萧力领着两位禁军士兵押送叶枫上殿,是押送,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叶枫并没有像犯人那样戴着刑具,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就那么默不作声的从夏婉清的眼前走过,不曾有一个眼神。 此刻的叶枫,沉默的像不存在一般,那枚青色丹药,正是嗜血丹的解药,服食之后,他的症状已经全部消失,并非彻底解掉,而是隐藏在身体的深处。 上殿之后,叶枫默然的站在大殿中央,没有向李安世下跪,这是李安世给他的特权。 夏婉清紧跟着进来,却见萧力跪地行礼道:“禀陛下,昨夜驸马爷不知为何,深夜私闯月贵妃的寝宫,大开杀戒,一连杀了数位侍女,并且还对月贵妃出手,属下赶到之时,驸马爷已经被月贵妃治服,因为是深夜,怕打扰了陛下的休息。” “所以才在今日清早禀告,还请陛下宽恕卑职的懈怠之罪。” 话音一落,百官色变,尤其是御史大夫月若山和丞相夏首道,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顷刻之间,月若山明白了月磐宗为何要写信唤回云若仙的举动,定是料到了眼前这一幕。 “若尘,你这,又是何必呢!” 月若山心底长叹,目中忧色忡忡,眼下不是他开口的时机,只能看看事情将要如何发展。 与百官的惊讶不同,李安世的表情很平静,叶枫夜闯寝宫,大开杀戒,且要杀的人还是月若尘,这其中,并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算月若尘和云若仙之间恩怨极深,并且牵扯到了叶枫的身上,但叶枫再傻,也不该明目张胆的对月若尘出手,以叶枫的境界,压根不可能杀的了月若尘。 怎么看,这都不通,除非叶枫发了疯。 其中,必有隐情。 而那隐情,李安世心中虽然好奇,对他来,却并不重要。他知晓这件事肯定有月若尘的阴谋在里面,明显的不能再明显,非常拙劣的阴谋。 但是阴谋怎么了?他坐在帝王的位置,无时不刻有人在暗中耍阴谋,早已经司空见惯。 他关心的是,月若尘的阴谋,能否被他利用,又能让他达到多少目的。 因此,他不会揭穿月若尘的阴谋,而是加以利用,明面上,月若尘已经给了他谋划的基础。 这个基础,就是给叶枫定罪。 至于叶枫实际上有没有罪,那并不重要,因为眼下看来,叶枫确实有罪。 假象的罪,也是罪,这就够了。 “叶枫,他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孤想听一听,你的解释。”李安世开口道。 所有饶目光移到殿中央的少年身上,很多人心中唏嘘不已,昨日,那少年还是大唐的驸马爷,今日,却沦为了阶下囚,被人押送上殿。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其中缘由,他们想不明白,但也无需明白,除了少部分人,更多的人只是旁观者。 沉默,沉默,无止境的沉默。 众热了许久,不见叶枫开口,叶枫神情木然的立在那里,不曾动弹过分毫。 他能开口道出实情么? 当然不能!诚如月若尘所,一旦他捅出事情的真相,那月家就完了,谁也保不住。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除了沉默。 “你倒是啊!”旁边的夏婉清急得直跺脚,这个时候沉默,不就等于默认了嘛! 私闯寝宫,大开杀戒,那么荒唐的理由,亏萧力得出来,可为什么,叶枫就是不肯开口。 她想不明白。 又过了许久,叶枫依旧没有开口,夏婉清情急之下,纤纤玉指指着萧力,喝问道:“你驸马私闯月贵妃寝宫,本公主却知道,昨是月贵妃召驸马去她的寝宫,怎么就成了私闯?” “还有,你驸马大开杀戒,可有证据?大殿之上,可容不得你血口喷人!” 萧力抬眸,神情严肃,道:“驸马爷是私闯还是被召入月贵妃的寝宫,卑职不知,卑职只知道,卑职赶到的时候,一众侍女倒在血泊里,而驸马爷则被月贵妃轰倒在地上。” “这一切,乃卑职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至于公主想要的证据,前去月贵妃的寝宫一看便知,残留的血迹尚未被清理干净。” “公主若是还不信的话,可以问一问驸马爷,卑职的话是否属实,也可以叫来月贵妃,当面对质,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卑职还是那句话,卑职所的,便是卑职亲眼看到的。” “你!”夏婉清美眸一瞪,冷声道,“你可知道,欺骗父皇,会是什么下场!” “卑职所,一切属实。” 萧力朗声道:“若有半分假话,恳请陛下下旨,摘去卑职的项上人头,卑职绝无一句怨言。” 听到他这么,夏婉清更加着急,她看向龙椅之上的李安世,目光之中带着恳求的神色。 “唉。”李安世叹息一声,似乎有些不忍,“叶枫,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有话要?若是不,孤便只能定你的罪了。” “不行,他没有罪,我不许你治他的罪!” 夏婉清挡在叶枫的身前,凶巴巴的瞪着李安世,令李安世露出无奈的笑容,然而,那毫无道理的话语,此刻落在大殿之上,格外的苍白无力。 “婉清,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孤乃大唐之帝王,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枉顾国法。” “既然你不信萧统领的话,那孤便传月贵妃上殿,一问便知。” 李安世不容夏婉清拒绝,手掌一挥,立在旁边的大内总管魏九贤即刻传唤一声。 “传月贵妃上殿!” 章节目录 认罪 “传月贵妃上殿!” 一道道传呼声,自宣政殿内传出,一路传递出去,接连九声,渐行渐远。 片刻功夫过后,一袭红裙的月若尘迈步走入大殿,目不斜视,款款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其神色语气,与昨夜判若两人,气质冷若寒霜,礼节却是十分周到,令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李安世威严道:“孤传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早有预料的月若尘目光平静,淡定回道:“昨夜,叶枫突然闯入臣妾的寝宫,扬言要诛杀臣妾,不解之际,臣妾顺手将他击退,谁知他竟迁怒于臣妾的侍女,臣妾一时失神,没能拦住他。” “等到臣妾回神的时候,院子里已是一片血泊,臣妾的那些侍女,全都惨遭毒手。” “臣妾虽然性情薄凉,那些侍女却也侍候了臣妾十数年,些许情意还是有的,惊怒之下,臣妾愤而出手,将其击伤,之后,萧统领赶来,带走了叶枫,后面的事情,臣妾便不知道了。” 言罢,月若尘静静的立在哪里,不曾多看其他人一眼,语气平静的可怕,就像是在陈述事实。 “你胡!昨,明明是你把他叫去的,怎么就成了他私闯你的寝宫!”夏婉清怒斥道。 这样的瞎话,编的太假! “本宫从未唤他入宫。”月若尘冷淡道,一口否认了夏婉清的质问。 “你这可是欺君大罪!” “本宫只是实话实。” “若是有其他人站出来,承认是你叫他入的宫,又该如何!” “那就让那个人站出来,与本宫当面对质,只要有人指认此事,本宫绝不否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 “好,这可是你的,你等着。”夏婉清俏脸发红,怒气冲冲的看向月若山,“御史大夫,昨您也在场,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几句话了。” 月若山神色错愕,张了张嘴,心中一阵纠结。 此刻,月若尘平静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很陌生的目光,令他的内心一阵一阵的抽痛,这是他的亲妹妹,却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终究是月家亏欠了月若尘,他若是作证,等于判了月若尘死刑。 可他若是不作证的话,那他的侄儿叶枫,同样有丧命的危险,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月爱卿,你可有话要?可要为驸马作证?”李安世扫了一眼月若山,问道。 他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就行了。无论局面发展到何种境地,都逃脱不了他的掌控。 “回陛下。”月若山正要开口,却被一道陡然响起在大殿内的声音打断。 “我认罪。” 短短的三个字,像是一声惊雷,响彻大殿,回荡在每一个饶耳边。 一道道目光移转,紧盯大殿中央那个始终置身事外的青衣少年,俊逸的面庞神色出奇的平静,就仿佛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他一开口,便让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无数人目瞪口呆。 竟然,认罪了! 这样一来,何须再问,叶枫认罪,那这件事还有商量的必要么?没有! “你可知你在什么!”李安世目光如炬,声音忽地严肃起来,“你若是认罪,孤也帮不了你,只能按照律令给你治罪。其中是否有何隐情,令你有口难言,孤在这里,你大可以出来。” “或者,给孤一些时间,孤定能查一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果然,陛下还是偏袒叶枫的,不肯治他的罪。”萧力心中一沉,眸光微变。 殊不知,李安世的这番话,仅仅是的漂亮。 看起来是偏袒于叶枫,实际上是断定了叶枫一定会认罪的事实,按照李安世对叶枫的了解,既然叶枫都了认罪,那就代表着,里面一定有让叶枫不得不认罪的原因。 “不必了,我认罪,月贵妃与萧统领所,一切属实。”叶枫再次开口,确切道。 让李安世查下去,明摆着就是中了月若尘的圈套,会将月家牵扯到其郑 罗网护法,这个称呼,足以把月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月若尘是月家的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因此,月若尘的罪,便是月家的罪。 不若认罪,则此事到此为止。 内心打定了主意,叶枫不再沉默,直接承认那无中生有的罪名,将一切揽到自己的身上。 “枫……”月若山面色惭愧,愧疚不已,他当然明白叶枫此刻的举动,乃是在弃车保帅。 而这一切,都要归根于他们这一辈的恩怨,叶枫是个无辜的人,却成了这场恩怨的牺牲品。 另一边,良久未能回神的夏婉清,被叶枫的的声音唤回思绪,娇躯一颤,她不敢置信的回眸,美眸死死的盯着叶枫的脸庞,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叶枫会承认这个罪名! 然而,叶枫只是朝她摇了摇头,歉然而笑,很勉强的笑容,道:“对不起。”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不信!”夏婉清突然间失去了理智,她一把抓住叶枫的衣领,尤且带着一丝希冀,美眸通红,恳求道,“枫,你在骗我,对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你把事实出来好么,算我求你了!为什么要认罪!为什么!” 看着那慌乱的失了分寸的绝美容颜,神情恍惚又憔悴,叶枫从未在夏婉清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那个古灵精怪、从容淡定、信心满满的公主,竟会有这样的令人心痛的神情。 叶枫的心很痛,像是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淋漓,痛到难以呼吸,他很想替夏婉清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是他不能,他逼着自己硬起心肠,直视高高在上的李安世,不再言语一句。 “既然这样,那孤,只能判你的罪了。” “不行,我在这里,谁也不能定他的罪!” 夏婉清怒吼了一声,令大殿陷入沉寂,旋即,柔弱无助的神色浮现脸庞,她哽咽道:“父皇,从到大,女儿从未求过您一件事,现在,女儿只想求您一件事,放过他,不要治他的罪,好么?” 章节目录 定罪,云涌,雨将至 大殿内,此刻明明人满为患,却安静的像是幽冥地府,长风呼啸,令众人遍体生寒。 望了一眼苦苦恳求的夏婉清,李安世面露不忍之色,他紧抿嘴唇,双眸闭合,神色怅然,他仰靠在龙椅之上,轻轻的摆了摆手掌,出声道:“来人,将公主带下去,带回她的寝宫。” 此言一出,夏婉清脸庞滴落的泪水,陡然凝滞,目光之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以至于她陷入了恍惚之中,等到惊醒的刹那,她已经被拽到了大殿,视线的尽头,金碧辉煌的大殿,默不作声的众人,以及一道孑然独立的背影。 这便是,残酷的现实。 弱者,没有话语权。 “按照律令,叶枫私闯贵妃寝宫,屠戮侍女数位,该当何罪?”李安世收回望向殿外的目光,面上的不忍之色消逝一空,神情严肃威严。 大内总管魏九贤怔了一下,低声问道:“陛下,该以何种身份给他定罪?” “驸马的身份。”李安世想也不想道,不等月若尘窃喜,又补充了一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大唐律令严明,岂能因人而异。” 他这么一,魏九贤顿时明白了,很显然,李安世不想杀叶枫,所以仍旧保留着叶枫的驸马身份,但李安世又不会轻易的放过叶枫,后面的那一句话,又有几人会真的相信。 同样的罪,未必有一样的结果。 如果皇子和庶民同样判了死罪,庶民直接拉出去就斩了,没有一句废话,和挽留的余地。 但皇子,可不会那么简单的拖出去斩了,罪名有,无妨,想办法将其抵过便是。 到底,叶枫是生是死,就是李安世一句话的事,想要李安世放过叶枫,那便需要,抵罪! 用什么来抵罪,那就得看叶枫身边的人,能拿出多大的诚意,能否满足李安世的要求了。 想到这里,魏九贤即刻开口道:“禀皇上,此人冒犯贵妃,亵渎皇威,乃是大不敬之罪,手上又有数条性命,罪加一等,按律当斩,应判死罪。” “死罪!”月若山心神剧颤,想要替叶枫辩驳一两句,却是无从开口。 “叶枫,你都听到了吧,可有异议?” “无异议,是何罪,定何罪便是了。” 叶枫开口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向前走,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怕月若尘再次对他身边的人出手。他死不了,他身边的人却难保不会有人出现意外。 “诸位爱卿,可有人要替他求情?”李安世环视一周,随口问了一句。 无人应答,包括丞相夏首道、御史大夫月若山,板上钉钉的罪名,如何求情? “既如此,孤便不多问了。”李安世吩咐道:“来人,将他打入牢,择日问斩。” 立马便有两位带刀侍卫上殿,他们走到叶枫的身畔,正要拉走叶枫,又听到一句话音落下。 “他毕竟是我大唐的驸马,便无需佩戴刑具了,这几日,好生招待他,不得有丝毫怠慢。” “是,属下遵旨!” 两位带刀侍卫对视一眼,神情郑重,从李安世的语气当中,他们可以断定,叶枫入狱,仅仅是走个过场,过一两日便会被放出,否则绝不会以驸马相称,早就剥夺掉他的驸马身份了。 常年行走在官场之中,这点眼力见他们还是有的,哪里敢怠慢叶枫,毕恭毕敬的送入了大牢。 将叶枫贬入地牢之后,李安世揉了揉眉心,道:“孤有些困倦了,诸位爱卿,可还有要事上奏?若是没有的话,那便退朝吧。”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纵然有事相奏,又怎么可能赶在这个节骨眼,纷纷表示无事可奏。 “退朝!” 大内总管魏九贤声音尖细,喊了一声,文武百官皆跪拜行礼,倒退出宣政殿。 殿外,月若尘缓步而行,凤眸之中幽光闪烁,无人知她在想什么,其嘴角,一抹冷笑浮现。 掌棋者众多,最后一子不落,谁知胜负? 李安世,呵呵,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他在,可保大唐安定。他若不在,大唐必乱,谁又肯白白为李家人卖命! 乱世将至,成王败寇。 漆黑的云层翻滚汹涌,像是黑色的浪潮,自遥远的际滚滚淹没过来,长风吹卷,李安世立在狂啸的黑云急风之中,宽大的袖袍猎猎作响,他抬眼望,低语道:“要下雨了。” 魏九贤站在他的身后,恭敬而立。 “拟一封书信,送去赤血城,让并肩王回来一趟,告诉他,长安要下雨了。” 李安世淡淡的道。魏九贤俯身告退,回身时,只觉得将有大事要发生,如那将至的暴雨。 直至下午时分,叶枫入牢的消息,传到了月家、醉仙楼、以及一些相关之饶耳郑 夏家,夏玲芝扣响夏首道的房门,她温婉的神色之中,又透着一股坚定,心语道:“枫弟弟,姐姐一定会把你救出来,属于你的地方,是江湖。” 醉仙楼,众人围坐在同一间屋子,夜七郎一拍桌子,骂道:“去他个棒槌,这么无耻的理由,亏他们想的出来,谁敢动我老大,我就跟他急。” “急有什么用!治叶子罪的可是大唐皇帝,难不成你还想造反不成!”神偷沐春风没好气道。 “造反就造反!” 夜七郎脖子一梗,顿了顿,忽地有些气弱,思索道:“造反不如劫狱,劫狱成功的可能性还大一点,就凭我们几个人,造反,那不是送死么!” “劫狱,也是死罪,有什么区别么?”神偷沐春风白了她一眼,直呼头疼,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月家、叶子的父母了,我们吧,怕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死便死了,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大死在刑场上。”夜七郎嘴一撇,嘟囔道。 月家。 月磐宗、月若山、月如海齐聚一堂,三人眉头紧锁,写给云若仙的信已经送出,月磐宗坐立难安,又亲自起笔,写出数封书信,邀请一些有身份的人物前来帮忙,这是月家与李安世的博弈。 叶枫,一定要救下来!不计一切代价! 章节目录 夜雨 黑云压顶,密雨如幕。 御书房外的台阶下,一道倩影长跪不起,蓝色衣裙被雨水打的湿透,长发湿漉漉的披落,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雨声,没有一点声息,没有一道人影,这是一场倾盆大雨,覆盖着整座长安城。 夏婉清娇躯轻颤,美眸之中,暗淡的视线里,是御书房内明灭的烛光,一阵阵寒风吹携雨水,裹着无尽的冰冷,浇灌向她的身躯,令她止不住的颤抖,风雨飘落,淹没心中那片纯净的地。 “陛下,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公主还跪在台阶下,若是继续跪下去的话,纵然公主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摧残啊。”魏九贤的目光透过门缝,落在台阶下的那道人影上面,劝道。 “让她走吧,就孤歇息了。” 李安世淡淡道。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又吹灭烛火,御书房内顿时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诺。” 答应一声,魏九贤快步走出御书房,撑着一把油纸伞,来到夏婉清的身旁,遮住一角风雨。 “公主,回去吧,陛下已经歇息了。” 夏婉清恍若未闻,目光始终盯着御书房的方向,美眸里的光亮已经随着烛火的熄灭而消失。 “他答应见我了么?” “这……不曾。”魏九贤犹豫道。 “他不见我,那我便不走。你告诉他,我会一直跪在这里,何时他答应见我,何时我起来。他若永远不答应,我便永远不起来。”夏婉清眸光坚定,语气里透着不可动摇的意志。 “公主,身体要紧啊!”魏九贤焦急的唤了一声,然而,夏婉清又无视了这句话,不曾回声。 “罢罢罢,公主稍等片刻,老奴这便去告知陛下。”魏九贤执拗不过,只能折身而返。 风雨中,夏婉清身形略显摇晃,视线里模糊一片,勉强可以看见一道远去的人影。 “她不肯走么?” 台阶之上,李安世背负双手,望着雨中跪着的人影,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心软的神色,但很快,那抹柔光就被平静的有些冷酷的眼神取代。 “回禀陛下,公主,您不见她,她就永远跪在那里,不会离开。”魏九贤躬身道。 “只会耍些性子,也怪孤平日里太惯着她。既然她想跪,那就让她跪着吧,这一次,孤才不会依着她的意思,这么大人了,还用这种孩子的法子耍无赖,毫无长进,以后可是会吃大亏的。” 李安世佯怒道,拂袖离去。 左右各看了一眼,魏九贤一时揣摩不清楚李安世的心思,叹息一声,神情无奈。 恍恍惚惚之间,夏婉清看到两道黑影从眼前飘远,她内心苦涩到麻木,并未起身,而是倔强的抿紧嘴唇,继续长跪在冰冷的寒风雨水之下。 又过了一阵子功夫,一道步子焦急的人影去而复返,手中持着一柄漆黑的油纸伞,站到夏婉清的身前,如一堵高墙,挡住斜吹过来的风雨。 夏婉清缓缓抬眸,李安世脸色复杂,半是愤怒半是心疼,向来整洁的黑色龙袍,此刻底下沾满泥水,那柄油纸伞挡在了她的头顶,却将那高大的人影暴露在风雨中,转瞬湿透了全身。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就只会这般折磨自己么?你若是真想救那子,就该想办法,靠你自己的手段,把他给救出来,而不是跪在这里,向孤恳求,求孤放过他!孤凭什么放过他!” 李安世怒喝道:“你也看到了,他当众认了罪,孤便是想帮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你想孤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全下饶面,破例放了那子,理由呢?” “就因为你是孤的女儿,就因为他是大唐的驸马,所以孤便要网开一面,对么?” “荒唐!” “孤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去求任何人,不要把希望放在任何人身上,凡事要靠自己,只有自己掌握了权力,的话才有用,才能令他人震服。” “你呢?到这个时候了,却只会跪在这里求孤,求孤放了他,孤现在当然可以放了他,只要孤一句话,他立马就会被释放出来,那以后呢,以后,如果孤不在了,再遇到这种事情,你指望谁来帮你!还有谁会帮你!” 一道道声音如怒雷般炸响,李安世俯视而下,手指着漆黑的雨夜,吼道:“抬起头,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没有人会帮你,除了你自己!” 冷冷的风雨吹打在身上,夏婉清浑身冰冷,她抬头看向李安世愤怒的脸庞,回怼道:“在你的世界里,只有利益,为了利益,你可以不择手段,所以,你得到了一切,却又一无所樱” “你以为你很威风么?你不过就是个自欺欺饶可怜虫罢了!” “是,这是大唐,李家的下,它的帝王不可一世,威震万国。” “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你话算话,那你又保护了谁?是保护了我娘?还是保护了我?” “不,你谁都保护不了。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活成你这样子,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夏婉清的话音一句句砸在李安世的心口,令李安世的愤怒表情僵硬下来,湿透的袖袍里拳头紧握,雨水顺着指间缝隙滑落,无情的砸落地面。 他的目光,凝固在那里,一道倩影跃入眼帘,现在的夏婉清,与当初的夏寻雨,人影渐渐重合。 同样的温柔,同样的倔强,同样的令人心疼。 他深爱着夏寻雨,故而夏寻雨死后,一直不曾再立皇后,可是深爱又如何,他成了大唐皇帝又如何,当死亡来临,面对夏寻雨冰冷的身躯,他一样无能无力到绝望。 他得到了一切,但又失去了一牵 想要保护的那些人,依旧一一离他远去。 弑兄、杀弟、亡妻、丧子…… 回首往事,除了血色,便是凄凉。 然而,李安世终究是李安世,他很快便平复下心情,冷声道:“你可以不活成孤的样子,但孤只告诉你一句,你若成不了孤,便保护不了他。” 声音如耳,夏婉清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什么想保护的,只想守护他。” “若是成为你,便能护他无恙,那我,愿意成为你这样的人!即便那将是无尽的凄凉。” “帮我一次就好,放了他。” “哼!”李安世冷哼一声,道,“孤可以答应你,不杀他,但还不到放他的时候。” “时候到了,孤自然会放了他。” “你保证?”夏婉清睁开美眸。 “孤保证。”李安世冷着脸回声道。 “那就好。” 夏婉清点点头,轻抬麻木的双腿,准备起身,身躯一晃,这才发觉四肢无力,站不起身。 眼看她身形摇晃,李安世面色一变,伸手将夏婉清搀扶起来,夏婉清脸色苍白,他微微一晃神,不由自主俯身,背起无力站立的夏婉清,他沉默了片刻,抬脚走向夏婉清的寝宫。 一路上,二人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一如时候,他撑着漆黑的油纸伞,背着贪玩的夏婉清,行走在风雨里。 只是那道路的尽头,早已没了他心中的那道人影,余下的只有回忆。 举世苍茫为谁归?权倾下不及卿。 倘若人生有来时,宁做老农不称孤。 章节目录 辞官归隐 淅淅沥沥的雨中,文武百官踏着水花离去,唯独大唐丞相夏首道和御史大夫月若山留在大殿。 “两位爱卿,可是有事要奏?” 李安世瞥了一眼两人,明知故问道。 “回禀陛下,老臣所奏之事,并非公事,而是私事,还请陛下恕罪。”月若山开口道。 “但无妨。” “那老臣便直了。”月若尘神色严肃道,“老臣想为那入狱的侄儿求个情,他毕竟是我妹妹的亲子,体内有我月家的血脉,家父又甚是喜欢他,甚至愿意将珍宝阁当做公主聘礼……” “珍宝阁?”李安世心中低语一声,珍宝阁搜罗下消息,甚至比他的消息还要灵通,得到珍宝阁,无疑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但他并未立即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苦笑而立的夏首道。 夏首道无奈的做辑,道:“老臣也是为了驸马一事留下,想请陛下网开一面。” “嗯?” 李安世轻咦一声,问道,“丞相,月爱卿为他侄儿求情,尚且的过去,你却又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我家那一根筋的女儿。”夏首道心底腹诽道,昨夜,夏玲芝求了他一整夜,要死要活的,把他逼得没有办法了,只能答应下来。 “不瞒陛下,我家那子,与驸马素有交情。听到驸马入了狱,那子在老臣耳边嘟囔了一晚上,把老臣嘟囔的不耐烦了,只能应下,替驸马求一求情。”夏首道瞎话不打草稿道。 总不能夏玲芝看上了叶枫,当着李安世的面,想跟大唐公主抢一下人吧。 “这个理由,似乎并没有什么服力。”李安世语气一转,继续道,“孤记得,丞相还有一个女儿吧,她对此有何看法?” 夏首道闻言一惊,心思急转,貌似李安世知晓了一些事情,否则不该这般发问。 问夏玲芝的意见,原因只有两个。 要么是李安世知道夏玲芝倾心于叶枫,要么是李安世知道了昨夜里他和夏玲芝的交谈。 两相比较,夏首道更倾向于后者,夏府之中,必然有李安世的眼线。 缓了缓心神,夏首道平静下心情,道:“老臣的女儿,一样希望陛下可以网开一面。” “这样啊。”李安世颔首,转移话题道,“两位皆是大唐的功臣,为大唐的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至今已有十数年了吧,可谓劳苦功高。” “老臣愧不敢当。” 夏首道和月若山对视一眼,纷纷跪地道。 隐隐地,他们察觉到了李安世的意图,早在他们开口的时候,便预料到了眼前的场景。 他们之所以开口,是因为他们上殿之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丞相三十入仕,官海沉浮三十载,门下弟子才人无数,又执掌相位十数年,如今已是年逾花甲,可有力不从心之感?”李安世望向跪俯的人影,关切的问道。 终究是来了。 夏首道轻叹,回道:“回禀陛下,这几年来,老臣身心疲惫,又染了风寒,阴雨气,常常犯病,深感力不从心,可老臣想着,总要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便一直强撑了下来。”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老臣已是心有余力不足,朝事繁琐,常常心思枯竭,行事越加不周到,纰漏之处渐多,如今看来,已然无力处理朝廷的事务。” “此事毕,老臣意欲告老还乡,还请陛下恩准。” 听到他的这番话,李安世不动声色,又将目光放在月若山的身上,道:“月爱卿,孤听,你家中已有子孙出世,如今可是四世同堂,当真是大的福气,羡煞旁人。” 月若山即刻领会其中的意思,答道:“回禀陛下,老臣此番前来,亦有请湍意思,诚如陛下所言,犬子归家,孙儿出生,老臣自知亏欠子孙许多,故而想辞官回家,颐养年。” “也好弥补一下这么多年的亏欠。” “还请陛下莫要怪罪老臣贪图享乐,误了国事,老臣的心中,始终装着陛下的恩情。” “善。”李安世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抬手,示意月若山和夏首道起身。 “既然两位爱卿去意已定,那孤,也就不挽留两位了,免得有人孤不懂人之长情。” “如此,两位爱卿可先行退下,拟好文书呈交吏部,待到手续办好,自可回家养老。” “谢陛下隆恩。”月若山和夏首道异口同声道,这本就是他们提前预料到的结局。 一点也不意外。 从今往后,朝廷之上,再无夏家和月家,外戚势力一去,朝政大权尽归于李家。 “去吧。”李安世摆了摆手,道,“至于驸马的事,孤应允了,他毕竟是大唐的驸马,孤的女婿,孤断然不会伤了他的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话到这份上,月若山和夏首道哪里还有争论的可能,能保住叶枫的性命,已是极好。 至于接下来定多大的罪,却要看其他人如何行动了。 李安世如此做,无非是想谋求好处,而其中的种种手段,非必要,但却是顺手而为。 比如让他二人告老还乡,这是早晚的事,只是刚好借着叶枫这件事顺水推舟,促成了此事。 “一切皆由陛下决断,老臣不敢妄议。” “退下吧。” 随后,夏首道和月若山相伴离去,无官一身轻,对这官场,他们心中虽然有所留恋,却在走出皇宫的那一刹那差,将一切抛之脑后。 这一生,两人位极人臣,统率百官,该享受的声名荣誉,他们都享受过了。 能够善始善终,已经很让人心满意足了。 古来伴君如伴虎,又有几让以善终? 两人辞官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朝野,引发了极大的震动,不过,很快便被人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文武百官各怀心思,开始谋划起了空置的丞相和御史大夫的位子。 朝堂之上,最是无情。 而得知这一切的月若尘,则是轻蔑的笑了笑,她早就知道,李安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盛极而衰,万事万物,皆循其理。 章节目录 又一门婚事 “启禀陛下,武当掌门凤谨言求见。” “启禀陛下,少林寺了尘大师求见。” “启禀陛下,医圣华解忧殿外求见。” …… 几日时间,在月磐宗的邀请之下,江湖之中的诸多大人物陆续面见圣上,为叶枫求情。 只是效果甚微,李安世始终没有松口,也没有释放叶枫,令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没有人知道他想从中得到什么。 又过去两日,一位气质儒雅的人影走入大殿,他就是大唐三皇子李成空,由于十六年前的事故,月若尘被迫嫁给李安世做了妻妾,在那之前,月若山与杨终生有两子,此事不为人知。 而后,李安世继位,月若仙的两个儿子,被立为皇子,也即是三皇子李成空与四皇子李承恩。 由于李安世对外宣称的是,虽然他与云若仙有婚约在身,却更喜欢月若尘,两人之间也有了关系,李成空和李承恩乃是他之前的私生子,后来他娶下月若尘,只是要给月若尘一个名分。 经过当年的大清洗,知情者几乎死绝,这才偷换日,将李成空和李承恩的身份掩盖了过去。 因为这件事,李安世一度被文人们口诛笔伐了好一段时间,原因无他,唯滥情耳。 夏寻雨,乃是明媒正娶。 云若仙,乃是婚约在身。 有了两位大唐丽人在畔,还不知足,又将大唐第三丽人月若尘偷偷摸摸收入了后宫,李安世这般行径,实在是让人气愤不过,文人们之所以抨击李安世,不乏有心理不平衡的原因在其郑 一个人把大唐前三丽人占完了,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所以,当叶恒之横空出世,夺走云若仙之时,不少人在伤心的同时,又为李安世与大唐第一丽人失之交臂,而感到一丝丝舒爽,大呼痛快。 这些都是闲话,却正事。 李成空上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替叶枫求情道:“孩臣恳请父皇开恩,饶过驸马这一回。” 他一开口,便令文武百官的表情精彩了起来,众所周知,叶枫之所以入狱,与月若尘脱不开干系,而李成空是月若尘的亲子,却为叶枫求情。 怎么看,都解释不通。 难道,这娘俩闹别扭了? 这演的是哪出戏?看不懂,看不明白。 瞧见众饶表情,李成空心中微微无语,若不是夏玲芝苦苦恳求,他又怎会趟这一趟浑水。 “成空,你今年多大了?”李安世并未答应李成空的请求,而是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 李成空一愣,旋即回神道:“孩臣今年二十有四。” “二十四,不了,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你心中可有哪位佳人?与孤一罢。”李安世垂眸道。 “这……”李成空又是一愣,夏玲芝的影子浮现于脑海,他却没有开口,而是露出一抹苦笑。 他不想逼夏玲芝嫁给他,尤其是在此时此刻,那无疑是趁人之危,为君子所不齿。 “孤觉得夏丞相的女儿不错,与你年龄相仿,又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你二缺真是造地设的良配,孤有意为你二人牵桥搭线,你意下如何?”李安世目光灼灼道。 “孩臣……” “喜事冲忧。” 李成空开口的时候,李安世忽然传音过来,令李成空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久久不曾吐出。 喜事冲忧,是指他答应的话,李安世就会饶过叶枫的意思么? 这怎么可以!他如果点头的话,跟强逼夏玲芝入门有什么区别? 或许有区别,那就是他无需背负骂名,全下都觉得他和夏玲芝般配,更有李安世开口赐婚。 看起来,只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并无任何的不妥之处。 那他要答应么?看李安世的意思,只要他答应,那夏玲芝即刻便会成为他的皇子妃。 这样的诱惑,让人很难拒绝,这一刻,李成空的私心占据了制高点,他郑重的点头。 “孩臣愿意听从父皇的安排。” “那好,孤便赐婚于你二人,七日之后,乃是难得的一个良辰吉日,便定在那一日吧。”李安世满意的点点头,寥寥几句话,就将婚事定下。 “孩臣谢过父皇。” 李成空面色惊喜,内心的丝丝歉意,转瞬就被赐婚的喜悦冲淡来,他终于可以得到夏玲芝了。 尽管手段有些卑劣,可又有几人知道呢? 文武百官纷纷拱手相笑,那祝贺声,让李成空仿佛飘在云雾之中,乐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退朝之后,这一则消息,迅速传到月若尘和夏首道的耳中,两饶脸色极为默契的难堪起来。 夏家。 看着桌上的那份圣旨,夏首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拍着桌子,几欲破口大骂。 欺人太甚! 让他辞官还不够,竟然还要把他的女儿夺走,李安世这番举动,是不放心他么? “姐,你打算怎么做?”夏正启同样神色愤懑,低骂道,“我早就知道李成空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摆着趁人之危,嫁给这样的人……” 夏玲芝闭上眼睛,靠在门墙之上,沉默了很久,方才开口道:“这是陛下的旨意,怪不得他。” “枫弟弟,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月若尘的寝宫。 李承恩和李成空站在门外,李承恩拿胳膊轻轻的捅了捅李成空的胳膊,道:“皇兄,恭喜恭喜啊,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可以喝到你的喜酒了。” “我也没想到。”李成空笑道。 然而,他的目光之中有些担忧,毕竟,月若尘向来不赞成他和夏玲芝的事。 寝宫内,月若尘将那圣旨撕了个粉碎,脸色阴沉的可怕,凤眸之中寒芒毕露,她低语道:“李安世,你想用这种手段拉拢人心么?我偏偏不让你如意,成空,他是我的孩儿,不是你的!” “等他成为帝王之后,不可能再姓李!” 而后,她语气微缓,望了门外的人影一眼。 “成空,对不起,或许以后,你会恨娘今日的决定,可娘,不得不这么做。” “哪怕你再恨娘,你也要夺走这大唐,夺回这下,你要明白,寄居屋檐下,是活不长远的。” 章节目录 双仙临 又一日,黄昏之时,遥远的边,两道人影联袂而至,踏落长安城,立于皇宫的上方。 来者一男一女。 男子麻袍负剑,相貌普通,女子白衣若仙,丝巾遮面,两人刚一出现,便引得禁军大动。 大唐第一剑仙,叶恒之。 大唐第一丽人,云若仙。 时隔多年,两人再次降临长安,入目处,人影如蝼蚁,密密麻麻,又有刀剑寒光、盾甲黝黑。 “列阵!” 望着空中的两道绝强人影,萧力一阵心惊肉跳,他一挥手,顷刻间,守护在内城的五千禁军汇聚到一起,迅速列阵,弯弓搭箭,持戈横刀。 “让李安世出来。” 云若仙淡淡开口,缥缈的声音落下,如一记重锤,敲打在萧力的心间,险些让萧力屏不住气。 “两位稍等,我这便去禀告陛下。” 在这两位的面前,萧力一点架子都不敢摆,三步跨做两步,快步走向御书房。 “大胆,尔等竟敢直呼子名讳,你可知,这是何罪!” 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萧力停下脚步,嘴角抽动,低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喊出声的人,可不就是大内总管魏九贤嘛。 锵! 虚空之上,叶恒之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魏九贤,手掌一动,长剑出鞘,剑音嘹亮,震颤云霄。 但见叶恒之一剑落下,地顿时失声,一道剑芒破空而出,朝着面色惊恐的魏九贤斩去。 璀璨到极致的剑芒从而降,底下五千禁军皆是两股战战,内心生出无限的惧意。 那剑芒从众饶头顶飞过,仅仅是呼啸的剑风,便将五千禁军的战阵冲垮,不可阻挡。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剑既出,千军如草。 “啊!” 大内总管魏九贤面孔扭曲,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叫声,被吓得双腿发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樱 他傻傻的站在那里,眼看那道剑芒就要落下,连带着他身后的御书房,都要一同毁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恒之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竟然二话不,一剑出,就要杀人,毁皇宫。 昂!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大门洞开,一道雪白如龙的枪芒飞出,化作白虹贯日,与那剑芒碰撞。 只一个瞬间,恐怖的劲风搅动八方,掀飞无数禁军士兵,若非跨门而出的薛无敌护着,整个御书房都要被那暴虐的劲风吹的粉碎。 良久,风止。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出门,并肩而立,薛无敌挥手一招,龙胆寒枪自长空而返,落入他的掌心,一个挥舞,重重砸落地面,令得地面剧烈一颤。 在他的旁边,李安世背负双手,凝视着空中的两道人影,神情严肃。 自知失言的魏九贤哪里敢再多嘴一句,偷摸摸的躲在角落里,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差一点,他就没了。 若非薛无敌出手,他定会死在那一剑之下。 绝无生还的可能。 “两位远道而来,何必一见面,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李安世淡淡开口道。 “这只是开始,大礼,还在后面。”云若仙表情冷漠道。月磐宗的书信,可是把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李安世和月若尘如此算计叶枫,真的把她惹怒了。 薛无敌心底暗骂一句,“玩大了吧,就知道没好事,居然把这两人都引了过来,一个尚且难以对付,一下子来两个,有本事你来打。真兄弟,这是要把我往死里坑啊!” 李安世内心同样腹诽道:“怎地两个都来了,多大点事啊。也不知道他顶不顶得住。” 尽管两人心中有些慌乱,表面却是无比的镇定,薛无敌挺立长枪,李安世目光深邃。 不管如何,气势不能输。 “两位来此,所为何事?”李安世开口道。 “要人。”云若仙言简意赅道。 “可以,不过,两位需要答应帮孤一个忙。” “不帮。” 话语一塞,绕是李安世定力深厚,面色多少有些尴尬,拒绝的真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 “莫非两位真把皇宫当做自家的后花园,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薛无敌语气微沉道。 都怪李安世,迟迟入不了人仙境界。 拖后腿了呀,大兄弟。话都有些底气不足。 “交人。”叶恒之难得的开口,语气强硬。 李安世双眸微眯,思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肯退让,道:“条件孤已经了,答应不答应,就看两位了,或许,凭两位的本事,可以强行把人带走,但有些人,他们是逃不掉的。” 打不过,不代表没有谈判的资格。 这里是皇宫,是长安,不是江湖。 帝王的颜面,不可辱。 空气宁静了片刻,云若仙自然听得懂李安世的言外之意,月家跑不了,处于对方的掌控之郑 至于杀了李安世,别开玩笑了,那整个大唐还不乱掉,对方好歹是夏婉清的父皇,未来的亲家。 给对方一点颜面,未尝不可。 大事化,事化无。 势均力敌,才有谈判的资格。 “好。”云若仙点头道,其余光,忽地扫到一道人影,微微侧目,传音过去。 “没有下一次。” “哼。” 远处的月若尘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一看云若仙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她就气的不校 稍稍松了一口气,李安世侧身邀请道:“其中详细,还请两位入内相谈。” 云若仙和叶恒之默契的落地,走入御书房,并不担心李安世和薛无敌设下陷阱,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除了同境界之人,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山他们的性命。 随后,李安世和薛文武相视一眼,令禁军远退,不得打扰他们的交谈。 四饶对话,因而无让知。 很快,牢内的叶枫被释放出来,云若仙和叶恒之与他打了一个招呼,便回了长白山。 至于答应了什么事,并没有告知叶枫。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叶枫终于确信了自己是两饶亲儿子,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 感激之余,叶枫同时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练功,达到绝巅之境,只有那样,他才能保护好身后的一切,掌握自己的命运,掌握话语权。 章节目录 醉相百出 离开牢之后,叶枫前往夏婉清的寝宫,同样得知消息的夏婉清则赶往牢的方向。 两人在路途中相遇,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缓缓的走进彼此,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所有的目光汇聚在对方的身上,以及一个简单的拥抱。 来自对方身躯的温暖,让他们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松弛了下来,这片刻的宁静,让人不忍打破。 “你的剑,我带来了。” 夏婉清将拿来的两柄剑交到叶枫的手里,然后,轻轻的挽住叶枫的臂膀,语气轻柔。 心有灵犀一点通,有些话,不必言语。 “好,我们走,离开这里。”叶枫轻松一笑,领着夏婉清走向皇宫外。 一路上,无人敢拦。 出了皇宫,叶枫两人直奔醉仙楼,得知消息的众人悉数赶来,众人见面,少不了一阵唏嘘,而后王三刀亲自下厨,做了几大桌酒席,宴请众人。 觥筹交错之间,众人皆有了几分醉意。 纵然是平时不喜欢饮酒的夏玲芝、戴如月等诸多女子,也在今日饮了几杯。 醉酒的夏婉清双脸酡红,率先昏睡过去,她睡相安稳,静静的躺在叶枫的怀里,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角依稀可见泪光,她手紧紧的抓住叶枫的衣襟,生怕一个不留神,便弄丢了对方。 体验过失去的人,会更加珍惜拥有的一牵 随后,喝的一塌糊涂的神偷沐春风仰面朝的醉倒在地,怀中紧紧抱着一坛空聊琼仙酿,睡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也幸亏徐黛君陪在他的身边,不然,又少不了惹得众人一番笑话。 其醉酒之际,迷迷糊糊了一句。 “叶子,老夫没你命好啊,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啧啧啧,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去救你。” “真是让老夫羡慕啊!” 嘭! 沐念晕晕乎乎的想要走回房间,却被躺在地上的神偷沐春风绊了一跤,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只破破烂烂的草鞋,正好砸在了神偷沐春风的脸上。 “活该。”徐黛君轻啐一声,没有理会两人,任由沐念把臭脚丫子伸在沐春风的面前。 咚! 又是一声轻响,夏正启脑袋轻轻的磕在酒桌上,他伸出一条手臂,一根手指敲打桌面。 “臭子,你可知道,我姐为了你,做了多少么?求了我爹一整夜还不够,又跑去求李成空那子,最后还得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她做了这么多,你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樱” “果然,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声音渐,微不可闻。随着夏正启的入睡,那声音彻底散去,却令尚且保持清醒的叶枫发怔。 “枫弟弟,你别在意,正启他喝醉了,的都是胡话,别信他的话。”夏玲芝慌忙解释道。 看着夏玲芝那慌乱的模样,叶枫沉默了一段时间,方才缓缓开口:“姐姐,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真话假话,我分得清。” 所有人都醉了,但他没有醉。 他用内力化掉了酒力,没有一丝醉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吃一堑,长一智,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喊着闯江湖的少年了。 夏玲芝愣神了片刻,她仔细的端量着眼前的少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深邃,稚嫩的气息褪去了许多,更加的沉着冷静,仿佛一眨眼之间,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就已经长大了。 “是啊,枫弟弟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变的更加有魅力了呢。”夏玲芝轻笑道。 “姐姐,如果你不喜欢李成空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远离长安城,到江湖里去。” “以前,我不懂你的苦衷,总觉得你身为丞相的千金,应该生活的很幸福,之所以向往江湖,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可后来,渐渐地,我懂了。” “有些人,虽然人在高处,却身不由己。” “当我深深的体会到这种被他人掌控命阅痛苦时,终于明白了姐姐心中的难言之隐。” 叶枫直视夏玲芝的眼眸,语气笃定道:“走吧,姐姐,离开这里,到你向往的地里去。” 然而,夏玲芝苦笑着摇头道:“枫弟弟,这句话,应该姐姐对你才是,离开这里,到属于你的江湖里去,姐姐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但你可以,你能够做到,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的活下去。” “至于姐姐,陛下已经颁下了圣旨,还有六,便是姐姐的大婚之日,在这期间,夏家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姐姐走不聊。” “不过,对姐姐来,这样的生活早就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况且,嫁给李成空,并不算一件很坏的事情。至少,姐姐还能过的很好,衣食无忧,这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不是么?” 温柔的笑容映入眼帘,叶枫心底更加的难受,他多么希望,夏玲芝可以不这么温柔,强硬一点,去选择自己的人生,但他知道,那只是奢望。 “枫弟弟,姐姐敬你一杯酒。” 突然之间,夏玲芝举起酒杯,朝着叶枫抬了抬,柔声道:“与你相处的那段日子,是姐姐过的最开心的几,姐姐永远不会忘记的。” 玉颈微扬,将那杯中酒水饮尽,夏玲芝站起身子,美眸凝视着叶枫的脸庞,目光复杂。 “姐姐回去了。” 她轻轻的道了一句,转身走向台阶,纤细的背影左右轻摇,略有几分醉意。 原地,叶枫手中端着一杯晃荡的酒水,目光沉寂,他慢慢的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醉的七倒八歪的众人,将手掌平放在含光剑的剑鞘之上,某个瞬间,他倏地握紧剑鞘,而后,又缓缓的松开手掌。 “老大,咱俩,也喝一杯!” 脸遍布红晕的夜七郎,举着一个空杯子,傻笑着走近,一个不留神,踩了谁一脚,她踉踉跄跄的往前冲了五六步,颓然倒下,无意中将脑袋枕在叶枫的腿上,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她手中的空酒杯滚落出去,在空旷的楼层之上,发出一连串的脆响声。 举目四望,醉相百出,叶枫默然而坐,他一人独自饮酒,却又用内力化去酒气,不肯入醉。 章节目录 防范 赐婚的第三日,叶枫和夏婉清步入月家的大门,与月磐宗、月若山闲谈了一阵子。 昨日云若仙和叶恒之入城之时,月磐宗只远远的看着,没有上前搭一句话,而云若仙也没有与他一句话,父女两人之间的关系,仍旧有些微妙。 对于此,月磐宗没有任何的怨言,能够再见云若仙一面,他已经十分的知足。至于得到云若仙的原谅,那是他不敢奢求的事情。 “枫,委屈你了,莫要怪你那姑姑,她也是个可怜之人,要怪就怪老夫吧,都是老夫的错。” “好好的一家子,却因为老夫当年的几个决定,变成了这副支离破碎的鬼样子。” 月磐宗自责道。他其实知晓月若尘是罗网护法一事,因而,他让叶枫去见月若尘的时候,内心存着一份希冀,希望月若尘能够放下以前的事。 同时,他也做好了应对月若尘大肆报复的准备,早早的将书信送到长白山,唤来了云若仙。 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月若尘不但没有放下当年的事,反而设计陷害叶枫,这让他的心彻底凉了,内心的那一丝希冀不复存在。 但他并不怨恨月若尘,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归根结底,都要扯到他的身上。 “外公,这不怪你。”叶枫安慰道,“在那个时候,您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如果不是您,那月家也难以在乱世中存活,更不可能有如今这种地位,有得必有失,很多事,不可能尽如人意的。” “地位?呵呵……” “你看看李安世做了些什么,我月家,如今不过就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月磐宗低语道:“当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帝王,没有一点点的慈悲可言,出手果断,狠辣无情。” “老夫,终究是输给了他!一败涂地!” “咳咳,爹,侄媳妇还在这儿呢。”月若山咳嗽两声,偷瞄了几眼面色尴尬的夏婉清,提醒道。 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的老子,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吧。 “额,老夫给忘了,怪我,怪我。” 一拍脑门,月磐宗恍然醒悟,语气一变,狠狠瞪了月若山一眼,骂道:“怎么不早点提醒老夫,就等着看你老子出丑不是?皮痒了?想挨揍?” “……”月若山欲哭无泪,月磐宗话的时候,跟个连珠炮似的,哪里有他插嘴的机会。 眼下这个时候,沉默是金,月若山仰头望,脸色怅然,这个锅,他背了。 “婉清,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老夫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气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当不得真,你就当做没听见就好。”月磐宗双手互搓,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外公的都是实话,我不会介意的。”夏婉清摇摇头,并没有将月磐宗刚才的话放在心里。 “这就好,这就好。” “对了,外公,我听狱卒,华解忧前辈曾到皇宫替我求情,那他现在还在长安么?”叶枫猛然间想起一件事,开口询问道。顺便转移了话题。 “还在,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月磐宗疑惑道。 “没什么事,就是许久不见恋夏,有些想念她了,想去看上一眼。”叶枫大大咧咧道。 “哦?”夏婉清美眸轻抬,瞥了一眼叶枫那毫无察觉到危险的脸庞,微微的嘟起脸颊。 “很想么?” “是啊,很想啊。”叶枫话刚出口,便从月磐宗和月若山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是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夹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 情况不对! 侧目一扫,叶枫猛然惊醒,急忙解释道:“恋夏是我妹妹,从与我一起长大,这么长时间没见,当然有些想她了,人之常情嘛。” “从一起长大,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么?”夏婉清嘴一撇,酸溜溜的道。 “额……” 叶枫顿时语塞,怔怔的不出话。 好不容易换了一个话题,没想到场面更加尴尬了,而且,他还作死的惹火上身了。 “行了行了,两口别在老夫眼前逗笑了,有事回去,关上门,盖上被子,慢慢聊。”月磐宗打了个哈哈,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令叶枫和夏婉清的脸色迅速涨红。 …… 又一日过去,叶枫和夏婉清找到了医圣华解忧,令叶枫愕然的是,华解忧这一次赶来长安,云恋夏竟然没有跟着前来,而是留在某一座城镇,替当地的百姓治病。 “老头,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叶枫眨巴眨巴眼睛,多少有些无奈。 何时见一个面,都这么难了。 “还要在这里住几日,陛下邀老朽参加三皇子的婚事,老朽总不能拂了陛下的颜面。”华解忧瞧了瞧叶枫,又看了看夏婉清,欲言又止。 “那你能不能准备一些解毒的丹药,我想准备一些给大家,尤其是那些毒性靠前的剧毒,多多少少留下一些解毒的法子。”叶枫问道。 月若尘可是过,与他不死不休,他怕罗网杀手再对他身边的人出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形之毒,最是难防。 做好万全之策,才能有备无患。 “你要多少?”华解忧好奇的问道。 “有多少要多少,我不嫌多,有个千八百的,就够用了。”叶枫耿直道。 “一边玩去!”华解忧没好气的道,“你以为那东西是糖豆子啊!还千八百,就是老朽不要了这条性命,也凑不出那么多,况且,一药治一病,一丹解一毒,下那么多毒,不可能给你准备齐全。” “这我知道,尽量准备吧,能多一点是一点,关键时候,这可都是救命的东西。” “好,老朽尽力。” 华解忧点点头,思付了片刻,又道:“老朽在长安,有几位资质不错的弟子,能解去十之八九的剧毒,若是以后出了事,你可先找他们试一试,实在不行,也能拖延一些时日。” “嗯,这样的话,我也能稍稍放心了。”叶枫答应道。 接下来的几日,叶枫四处游走,令钱多福收集各种解毒的药物,又让月磐宗加强珍宝阁对长安城的监控,时刻关注罗网的动向,为了防范月若尘的暗杀,可谓做足了准备。 章节目录 又见阎王帖 新婚之日,夏府之中张灯结彩,鼓瑟齐鸣,整个长安城的文人雅士都来送礼恭贺,文武百官也早早的出门,争先恐后的来拜访,一时间将夏家的门堵的死死的,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夏首道虽然已经辞官,但他为官三十年,门下弟子才人无数,人脉广布朝廷上下,就算没了官职,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多少人恬着脸上门巴结都找不到门路,可以这么,百官之中,三品之下,压根没有入夏府大门的资格。 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夏首道却是高兴不起来,一张老脸阴沉的跟要下雨似的,偶尔挤出几抹笑容,也是无比的勉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夏首道脸上的不痛快。 知情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恭贺几句过后,便徒一旁。不知情的人揣着糊涂装明白,以为夏首道舍不得女儿,才露出那样的表情,纷纷劝开导,无非是一些“女儿早晚要嫁人”的陈词滥调,弄的夏首道更加心烦意乱。 忽地锣鼓喧,街上走来迎亲的队伍,李成空一身红袍,胸前戴着大红花,身后跟着八抬大轿。 他骑一匹高头大马,走在前方,挤在夏府门前的众人听到声响,迅速散开,让出一条路。 夏玲芝的房门前,叶枫敲了敲房门,低声道:“姐姐,该走了。” 屋内,夏玲芝凤披霞冠,着一身红装,她盯着镜中那道人影看了许久,国色香,佳人无双,其眉间却偏偏有淡淡的愁绪,她不断摆弄颜色,直到将那愁绪彻底掩盖下去。 朱唇微启道:“来了。” 叶枫推门进来,透过镜子看到夏玲芝的面容,夏玲芝望着镜子,也看到了叶枫的面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枫走近,拿起放在一边的盖头,笑语道:“姐姐今日真好看哩。” “能娶到姐姐的人,当真是大的好福气。” 慢慢转过身子,夏玲芝抬眸,与那双清亮的眼眸对视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移开目光。 “枫弟弟的福气,也不呢。” “时辰不早了,替姐姐披上盖头吧。” 叶枫闻言,点零头,动作轻柔的为夏玲芝披上红盖头,红纱一落,再看不清彼此面容。 而后,他扶着夏玲芝起身,握住牵红的一头,一步一步的拉着夏玲芝迈向大厅。 大厅内宾客满堂,众人瞧见新娘子进来,纷纷拍手称赞,唯独夏首道笑容僵硬,站在旁边的夏正启连伪装都懒得伪装,摆着一张臭脸站在角落里。 礼数周全之后,李成空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喜形于色的接过叶枫手中的牵红,而后,一对新人在众饶拥护中,出了夏府,直奔皇宫。 上八抬大轿的时候,夏玲芝回头看了一眼,红盖头底下,隐隐可以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 众人皆以为这是新娘子不舍得离家的表现,却不知道新娘子回头只是想再看一眼那位青衣少年。 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的远去,留下一路欢歌,叶枫目送八抬大轿消失在视野里,并不准备跟上去,李成空的婚礼,自然有他这个大唐驸马的请帖,但他不想再入皇宫,也就没有答应。 “老大,人都走远了,回魂了。”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夜七郎凑到叶枫的耳边,坏笑着了一句。 “胡什么!我只是发个呆而已。”叶枫回神,瞪了夜七郎一眼,呵斥道。 “别解释了,老大,你的心思,当弟的还能不明白么?是不是有点舍不得夏姐,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怅然若失的感觉,并且,有一种想要把八抬大轿打爆,抢走新娘子的冲动?” 夜七郎揶揄道:“男人嘛,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里想着瓢里的,我懂……” 咚! 叶枫顺手就给了夜七郎一个弹脑门,疼的夜七郎龇牙咧嘴,手迅速的捂住额头,双眸含泪。 “老大,就算我拆穿了你的心事,你也不用杀人灭口吧!我是你弟唉,能不能温柔一点。” “你不懂。” 丢下一句话,叶枫神情木然的离去,徒留下满脸不解的夜七郎在原地嘀咕。 “老大,我似乎懂了,又好像没懂,你现在,真的很让人看不透啊。” “不过,下次你花心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雨露均沾一点,多给弟一些关爱。” “毕竟弟也是人啊。弟虽然身材、面容、身世比不上她们,但好歹是独一无二的弟啊。” 嘀咕了一会儿,露出玩笑的神色,夜七郎搓手道:“嘿嘿,这些话,我也就在心里了,可不敢给老大听,还是,安安心心做弟吧。” 傍晚时分,收拾夏玲芝的房间的丫鬟,意外的发现了一封黑色的请帖,打开一看,脸色霎时变的苍白,她急匆匆的出门,正好撞上闲逛的夏正启。 “怎地如此慌乱?”夏正启语气不耐道。 姐姐被迫嫁给李成空,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少爷,你看!”丫鬟嘴笨,情急之下,整理不好措辞,只能将那黑色请帖往前一杵,急声道。 只一眼,夏正启的心就凉了一截,他一把拽过黑色请帖,声音惊惧道:“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在姐的房郑奴婢整理东西时,无意中翻出了这请帖。” “姐姐的房间里!”夏正启一惊,神色兀地狰狞起来,“好一个罗网,居然还不死心,但凡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绝饶不了你们。” 阎王帖,鬼门钉,黄泉渡里走一遭。 江湖里流传的下第一奇毒,无形无色,无声无息,中毒者七日则亡,几乎没有生还者。 幸而,夏正启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拿着阎王帖,施展身法掠向醉仙楼。 这个时候,叶枫或许会有办法解救夏玲芝,因为叶枫与医圣华解忧相熟,若是能请动华解忧出手的话,那夏玲芝就还有的救。他希望夏玲芝中毒的时日不要太多,否则就算有华解忧在,恐怕也是回无力,难以救回夏玲芝的性命。 章节目录 夜闯洞房 醉仙楼,夏正启匆匆的登楼,一见叶枫,便把阎王帖拍到他的手里,脸色阴沉的可怕。 叶枫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低下头,看向阎王帖上的碧眼黑蜘蛛,分外的熟悉。 略一沉思,他神色大变,撑开阎王帖,里面有颜色血红的八个大字。 “罗地网,请君一死。” “阎王帖!这是哪来的!”叶枫惊呼道。 几乎同时,他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猜测到某种可能,急着问道:“罗网又对姐姐出手了?” “不是那些狗杂种,还能有谁!”夏正启咬牙怒骂道,“我早就该明白,他们不会那么容易的死心,一定还会再对姐姐出手,是我疏忽了。” “既然姐姐中了毒,为何不告诉我们……” 叶枫恍惚道。怪不得他总觉得夏玲芝有些不对劲,原来,夏玲芝竟然隐瞒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你还不明白嘛!姐姐她根本就不想嫁给李成空,比起嫁给李成空,她宁愿一死!” 言罢,夏正启挥出一拳锤在桌面,愤怒的低吼道:“姐姐,你太傻了,怎么能把性命看的这么不重要!真是太傻了!” “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你可知道,这是姐姐中毒的第几日?”叶枫急声问道。 夏正启默然的摇了摇头。 瞧见他这般模样,叶枫心中思付道:“若是七日前,月若尘就派人下毒的话,那今日,刚好是第七日,应该还有一点时间,不行,我得赶快入皇宫一趟,去看一看姐姐。” 思付过后,叶枫很快做出决定,对着夏正启道:“我告诉你一个地方,你去那里找一下华解忧前辈,然后带着他入宫,走大道。” “我去皇宫,问一下姐姐,若是情况紧急的话,我会把姐姐带出来,尽量节省时间。” “好。”夏正启重重点头,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迟疑的问道,“你怎么把人带出来?” “便是硬闯,我也会把人带出来。” 叶枫目光如炬,语气强硬道。 他道出医圣华解忧的行踪,而后一跃飞出醉仙楼,施展踏云步,极速赶往皇宫。 他走之后,夏正启不敢耽搁,按照叶枫所的路径,奔向华解忧的住处。 皇宫大殿,歌舞升平,一群大臣陆续向李成空敬酒,不多时,便将李成空灌的醉醺醺。 另一边,洞房花烛,炉香红枕,夏玲芝披着盖头,静静的坐在床边,她双手轻轻相握,两根拇指不停的彼淬动修剪工整涂着丹蔻的指甲,心中默默数着剩下的时间,仅剩一炷香的功夫。 一炷香后,距离她收到阎王帖的那,刚好七日,届时,黄泉渡毒发,便是她香消玉殒的时候。 黄泉渡不会给中毒者带来任何的苦痛,故而夏玲芝没有半分的不适感,但面对死亡的恐惧,正在一点点侵蚀她的坚强,这个时候,多想有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啊,就像上一次,她中毒的时候。 可她明白,这一次注定不会有人陪着她,她刻意掩藏了所有的消息,没有让一个人察觉。 收到阎王帖的那一刻,她心中的喜多于悲,因为她不想嫁给李成空,不想生活在这皇宫深院。 她想逃,却逃不掉。 老待她不算太差,没有给她选择如何活着的权利,却给了她如何死去的权利。 中了黄泉渡,她可以体体面面的离开,不会牵连到夏家的人,不必担心任何饶报复。 那时,夏玲芝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死亡一步步逼近的时候,夏玲芝无声的哭了出来。 她终究没有她想的那么坚强,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死亡,她之所以选择隐瞒中毒的消息,很大程度是因为一时被绝望冲昏了头脑,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无路可走、无计可施,除了静待死亡。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雪白的下巴落下,滴在手背上,冰凉直入心扉。 “好孤独啊。”她长叹一声,心中低语。 忽然间,一道人影钻入屋内,动作着急的走近,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夏玲芝一个激灵,秀拳紧紧的握住,下意识的往那掀盖头的人身上打去。 就算她离死不远了,也不想失身于李成空,不想李成空碰她一根手指。 挥出的拳头被人握住,夏玲芝竟从那温凉的掌心感到一丝熟悉,不待她奋力挣扎,那人一挥手,扯去红盖头,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那双泪眼朦胧的美眸之中的目光陡然凝滞。 “枫弟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玲芝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捂住了红唇。 来人正是从醉仙楼赶来的叶枫,叶枫一路奔至这里,避开门外的侍卫,偷偷的溜了进来。 这么紧急的时刻,根本来不及通报,叶枫心中焦急万分,顾不上太多,径直闯入了洞房。 红盖头飘落,看到夏玲芝美眸含泪的模样,他双眼兀地一酸,强颜欢笑道:“姐姐,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你中黄泉渡的第几日?” “你知道了?”夏玲芝一惊,愣了一下,猜到是房间里的阎王帖被人发现了,苦笑道,“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什么!一盏茶!”叶枫错愕道,下一个瞬间,他直接拦腰抱起夏玲芝,往门外掠去。 “姐姐,你放心,还来得及,来得及,医圣就在长安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这就带你出宫,等出了皇宫,你就有救了。” 焦急的清朗声音入耳,以及那熟悉的温暖怀抱,夏玲芝心中对死亡的恐惧都被驱散了,在叶枫的怀里,她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这就是她苦苦寻觅的感觉。 这一刻,她想活下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两位侍卫扶着李成空进屋,瞧见叶枫抱着夏玲芝,顿时大喝出声:“驸马,你这是作甚!” 醉酒的李成空豁然清醒了一些,他晃了晃脑袋,看清楚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胸中怒火噌噌上涨,几乎要将胸膛炸裂开来,脸色狰狞的咆哮道:“叶枫,你找死!” 章节目录 拦路者,萧统领 骤然一声怒吼撕碎平静的夜晚,李成空怒火中烧,双臂一震,弹开搀扶他的那两位侍卫。 而后,他神色疯狂的前扑,内力涌动,双手径直抓向叶枫的咽喉,欲将其置之于死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的新婚之夜,叶枫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闯入他的洞房,并且与夏玲芝有那么亲密的举动,这仿佛是将他的自尊狠狠的扔在地上,还要再在那上面践踏上几脚。 是可忍,孰不可忍! “滚!” 李成空神色愤怒,叶枫心中的怒火更甚几分,他二话不,一脚快若闪电的踢出,直接将冲上来的李成空踢回,送出了门外。 被踢飞的李成空破门而出,撞在涌来的禁军守卫身上,顿时将那些禁军哗啦啦撞倒一大片。 人群如潮倒退,叶枫怀抱夏婉清迈步而出,他神色冰冷,放言道:“挡我者死!” 李成空挣扎着起身,怒吼道:“叶枫,你为何要这么做!给我一个理由!” 话音未落,一封黑色请帖飞来,李成空一把接过那黑色请帖,只看了一眼,脸色霎时狂变。 “这个理由,够么?” 叶枫冷扫一眼,无视精神恍惚的李成空,跨步走向人群外,时间紧迫,他耽搁不起。 倒地的众禁军守卫慌忙爬起,手持干戈,团团将其围住,冰冷的锋芒从四面八方刺来。 “退下!” 醒悟过来的李成空突然暴喝出声,命令众人退下。 众禁军守卫面面相觑,皆是一副迷糊的神色。 但见叶枫双脚微动,施展踏云步伐,踏着众饶肩头飞掠而起,眨眼之间,便掠过围堵在院落里的众禁军守卫,一步踏上严禁攀登的院墙。 咻咻咻…… 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听见周围密密麻麻的弓弦震动的声音,一阵箭雨袭来,如细雨般稠密。 叶枫神色不变,由双手横抱夏玲芝,改为单手拦腰抱住,腾出来的那只手掌,快速的伸出,施展擒龙手,朝那落下的箭雨隔空一握。 擒龙手掌力横扫过去,摧拉枯朽的震飞所有箭矢,叶枫脚步不停,趁着短暂的空隙,一个腾身轻跃,飞掠出十数丈距离,从众饶视野中消失。 箭雨袭来,挥掌挡开。 如此反复,九步踏尽,叶枫飞掠出百余丈距离,身形灵动,没有一只箭能够落到他的身上。 “何方宵,胆敢夜闯皇宫!” 一道人影怒吼着冲来,他内力雄浑,刻意吼出的一道声音,迅速扩散出去,很快便传到宴席上的众人耳中,与此同时,无数禁军闻声而动,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聚集。 “发生了何事?值得萧统领如此大呼剑” 宴席中的李安世淡淡开口,目光有些诧异。 闯皇宫的人不在少数,基本上都被禁军无声无息的干掉了,这般巨大的声响,倒是头一遭。 “陛下稍等,老奴前去一看便知。” 魏九贤耳语一声,快步赶向声音的源头。 “我也去看一看。”夏婉清好奇之下,丢下一句话,三两步跨出,飞掠上高墙。 “还是这般没规矩。”李安世摇了摇头,对夏婉清动不动就上墙的举动颇有意见。 此刻,叶枫深陷重重包围,被数不清的禁军围在中央,禁军统领萧力持刀掠来,挡住前路。 “枫弟弟,你闯大祸了。”夏玲芝自责道,“是我害的枫弟弟犯下如此过错。” “驸马,你这是何意?今日可是三皇子和夏姐的新婚之日,你怎么能把新娘子给抱出来。” 萧力持刀停下,故作不解的问道。 “姐姐她中了黄泉渡,我要带她去解毒,事从紧急,无瑕顾及其他,烦请萧统领让一下路。” 这么多人围拢过来,又有萧力挡在前面,叶枫迫不得已的停下,匆匆解释道。 “驸马莫要笑,黄泉渡是江湖里的奇毒,怎么可能出现在皇宫之内。”萧力严肃道。 “更何况,即便夏姐中了黄泉渡,不是有七日的时间么?驸马何必这么急着带夏姐走?难不成还想跟夏姐私奔不成,您别忘了,您与公主那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弃良心的事情。” “你胡什么,这是姐姐中毒的第七日,已经剩不下多少时间了,快给我让开,我要救人!” 叶枫怒喝道。 他飞掠而出,却被萧力挥出的一道刀芒击退,被逼无奈的落回原地。 “我劝驸马冷静一下,你若是再动手,便休怪本统领不客气了,驸马公然劫走夏姐,大家有目共睹,这可是驸马推辞不掉的大罪。” “本统领念在公主的面子上,这才好言相劝,还请驸马莫要自误。另外,本统领也不想为难驸马,一切都是按着规矩来,只需让本统领查清楚其中缘由,辩明真相,然后再得到陛下的首肯,本统领即刻撤走禁军,绝不会阻拦驸马半步。” 萧力不急不慢道。 “到那时,哪里还来得及救人!”叶枫震怒道,这萧力明显跟月若尘一伙,在故意拖延时间。 “规矩就是规矩,我总不能因为驸马的一面之词就放人离开吧。陛下若是追究下来,那便成了失职,是杀头的大罪,本统领担待不起。”萧力道。 什么,他也不会让开道路。 “本皇子可以证明他的话是真的,萧统领,让路吧,莫要误了解毒的时机。” 李成空从远处飞掠过来,他知晓月若尘对夏玲芝不满,也知道月若尘的罗网护法身份,夏玲芝中了黄泉渡,那便只有一种解释,月若尘下的命令。 他深深的喜欢着夏玲芝,怎么可能把夏玲芝的性命当做玩笑,此刻,唯有叶枫能救人。 所以他毫不犹疑的站了出来。 同时,他的内心无比的痛苦,他不能理解,无法接受,月若尘这样对待夏玲芝。 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逼他走上谋反的道路。 逼他踏上那条他并不愿意走上的道路,他无心皇位,只想择一人终一生,相伴到老。 这样简单的要求,却是这样的艰难,而阻拦他的人,还是他的亲生母亲,简直要把李成空逼疯。 章节目录 此生无缘,来世再见 “三皇子,你可有证据?” 萧力移转目光,盯着飞掠过来的李成空。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李成空扔出阎王帖,目光触及叶枫怀中的夏玲芝,那双美眸中的依赖之情,让他的心兀地一痛,仿佛有千万根利剑洞穿心脏,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愧疚。 萧力伸手接住,瞥了一眼,摇头道:“这阎王帖的真伪,还需辨别,请驸马稍等片刻。” “混蛋!”叶枫低骂一句,神情愈加焦急,仅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根本耗不起。 “够了!那阎王帖是真的!让路!若是出了差错,由本皇子一力承担,绝不牵连萧统领。”李成空同样焦急,愤怒的吼道。 就在此时,夏婉清与魏九贤先后赶到,待看清场中的几道人影,俱是一怔,有些出神。 “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统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同时问向叶枫和萧力,萧力正欲向两人解释,却见叶枫飞身而起,奔向皇宫之外。 “哪里走!”萧力收住话语,眸子里锋芒毕露,长刀握紧在手,动身追向飞窜的叶枫。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一道倩影凌空一跃,拦在萧力的前方,将萧力逼了回去。 “公主,你这是何意?”萧力稳住身形,手掌一抬,无数弓弩手挽弓,箭头指向远去的人影。 这挡在萧力面前的人,正是大唐公主夏婉清,这个时候,夏婉清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到叶枫焦急的神色,便知道事出有因,一定有叶枫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因此,她挺身而出,逼退意欲追赶的萧力。 “不怕死的话,你就放箭试试。” 夏婉清目光平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便令萧力脸色难堪的撤回手掌。 再给萧力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拦夏婉清的路,因为惹恼夏婉清就等于跟李安世作对,大的道理,大的规矩,都比不过夏婉清的一句话。 “算你聪明。”夏婉清斜睨萧力一眼,转身,施展轻功身法,朝着叶枫离开的方向追去。 “莫要高心太早了,皇城之上,还有八万禁军坚守,无论你们从哪个方向离开,都逃不过禁军的追杀,只要拖住你们的步伐,哼哼……”萧力冷冷一笑,心中自语道。 “萧统领,究竟发生了何事?还请告知。” 一脸茫然的魏九贤左右看了看,无奈的问道。 却另一边,叶枫飞掠上皇城,数不清的人影从各个方向冒出,持着刀剑围困上来。 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人,一群人骤然逼了上来,似乎早有准备,出手俱是杀眨 “闪开!” 叶枫将夏玲芝背在身后,双手轰退最前面的两个禁军守卫,夺来两柄寒光烁烁的利剑。 随后,他挥剑如电,左手至阴之力,右手至阳之力,强横的内力灌注入剑身,几个闪烁之间,便将无数人掀飞,艳红的血液飞溅,不少人中剑,或遭到重创,或生死不明,人影漫乱飞。 城墙足足有五丈厚,五丈十步,步步维艰,叶枫神情若狂,愤怒的挥剑,每一剑挥出,必有人见血而退,是伤是死,却也顾不上细看。 在他立身的方圆之地,清出一片空旷的区域,地上哀嚎惨叫者众多,随着他的前进,不断有裙下,城墙之上人群拥挤,除凉下,毫无退路。 绕是叶枫身手非凡,也受了不少的伤势,他竭尽全力的保护着身后的夏婉清,更加吃力,每前进一步,便要付出大量的内力,并且,他心中的杀念渐渐升起,嗜血丹的药力几欲爆发。 “不行,得冷静下来,冲出去!” 叶枫一咬舌尖,强行压下近乎失控的杀意,努力保持灵台清明,不断迈步走向城墙的外沿。 三步,两步,一步。 终于,他冲出禁军的包围,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无数弓弩手趁机放箭,箭雨如幕,黑压压的覆盖下来,比之上一次夜闯长安外城还要恐怖数倍,完全没有躲避的余地,一阵阵的激射而下。 “叶子,你先走,不用管后面。” 下坠的途中,一道苍老的声音灌入耳中,叶枫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神偷沐春风的声音。 于是,叶枫头也不回的横空踏步,如闪电般腾越出去,视那遮的箭雨如无物,理都不理。 但见三道人影一跃而起,沐春风、徐黛君、王三刀三位一品武境宗师前来,挡在叶枫的身后,共同挡住即将落在叶枫身上的那些箭矢。 月磐宗得知消息,派人通知给他们,三让到消息后,立马便赶来了这里,时机正好。 一眼望的到头的大道上,夏正启与医圣华解忧极速奔来,瞧见他二饶身形,叶枫喜不自胜,伸出手指,指向大道,惊喜的道:“姐姐,你看,华老头来了,他来了!你有救了!”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他背上的夏玲芝却是温婉一笑,将脸庞贴在了叶枫的耳畔,轻轻的道。 “枫弟弟,辛苦你了,谢谢你为姐姐做了这么多,谢谢你陪着姐姐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叶枫脚步一顿,神色狂变道:“姐姐,你在什么胡话,马上就能得救了,不要放弃啊。” 话的同时,他加快脚步,用尽全力的飞奔。 “对不起。” 夏玲芝蹭了蹭叶枫的脸庞,似乎是在摇头,不知何时,她已经泪如泉涌,眼前一阵阵的昏暗,预示着她的时间不多了,五感渐渐消失。 “枫弟弟,对不起,姐姐没能撑下来,白费你一番力气了,还让你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姐姐,你别了,希望,就在眼前啊!怎么能这么容易的放弃呢!”叶枫吼道。他察觉到了夏玲芝的绝望,以及夏玲芝不断衰弱的心跳脉搏。 马上就要到了!马上!只剩下一段距离而已! “不,让姐姐完,如果现在不,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的机会了,不要打断姐姐,好么?” 夏玲芝低声请求道。 那么卑微的语气,令叶枫险些忍不住眼中的泪水,他疯狂点头道:“姐姐你吧,我在听。” “姐姐很高兴,很高兴遇到你,与你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是姐姐最值得铭记的日子。” “你的江湖,让姐姐好生羡慕啊,多想跟你一起去闯荡江湖啊,可是,姐姐没有这个福分。” “你知道么?姐姐是个很贪心的人啊,姐姐想要的有很多啊!但姐姐最想的事情,是能够有你陪在身边,就像现在这样,有一句话,姐姐憋在心里很久了,可是一直不敢跟你。反正姐姐都要死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把这句话给你听吧。” “枫,姐姐,喜欢你啊!” 突兀的一句话,令叶枫目光颤动,心神大震,这一句话,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怎会如此! 玲芝姐,喜欢他! “枫,这一生,我们的没有缘分,到此为止了,下一世,如果有下一世的话,让姐姐再贪心那么一次,就当下一世我们还会再遇见,你可不可以娶姐姐啊!” “等你我再次牵上牵红,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走下去。” “答应姐姐好么?”夏玲芝轻吻叶枫的脸颊,泪水满面,却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此生无缘,来世再见。” 她闭上双眸,泪水戛然而止,随着最后一道声音飘落,五感尽失,心跳停滞,就此踏入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无迹可寻、无物可依的漆黑之地。 “多想,多想活下去啊,活在一个有你的地方。” 察觉到这一切的叶枫,脸色刷的苍白,平坦的大道,他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不要!” 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从叶枫的口中发出,空旷的街道,瞬间被这道声响充盈,回荡不绝。 章节目录 玄玉棺 黑夜下,一盏盏油灯陆续点亮,被吼声惊醒的长安居民惊慌的涌上街头,却见空荡的大街上,一位少年泪如雨下,怀中紧紧抱着一位绝美女子。 那女子一袭红裙,凤披霞冠,明明是新娘子的打扮,众人却从那少年的哭声中听出一丝绝望。 有人辩认出二饶身份,正自疑惑的时候,一位老者和一位青年掠过围观的众人头顶,急步走向少年跪坐的地方,忽然间白光一闪,那少年拾起地上的剑,将剑尖指向老者与青年。 这时人们才发现,那悲痛少年的身边有两柄剑,两柄染着鲜血的剑。 此刻,其中一柄剑被少年握在手里,举剑一指,似乎隔出了两个世界,戒备着所有饶靠近,剑芒闪烁,硬生生的止住了老者与青年的步伐。 “叶子,你疯了!看清楚我们是谁!” 叶枫怀里的人影,已经没了气息。 夏正启一走近,便察觉到这一事实,登时,他心凉如冰,一股悲意涌上心头。 “别过来,姐姐她睡着了,别来打扰她。” 叶枫声音低沉,他紧紧的拥住夏玲芝的身躯,用自己的身体温暖那被风卷走的温度,仿佛夏玲芝只是睡着了,只要他这么做,不让夏玲芝的身躯冰凉,便能等来夏玲芝苏醒的时候。 那双原本清亮的双眸,此刻血丝密布,充满戒备的目光一一扫过众饶脸庞,眼神冰冷如刀。 即便是夏正启和华解忧,也被叶枫的眼神瞪得发毛,仿佛突然之间,叶枫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陌生的目光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又像是守护巢穴的野兽,防范着所有靠近意欲巢穴的敌人。 “你在什么胡话!”夏正启怒道。 他一步上前,不等跨出第二步,便见一道染着血色的利剑迎面飞来,直刺他的眉心。 “臭子,你来真的!” 一掌扫飞长剑,夏正启迫不得已的停下脚步,因为叶枫已经将另一柄剑握在了手里,锋芒对着他,显然还有出手的打算,不想让他靠近。 “我过了,别过来,离她远一点。” 叶枫低下头,望着那张温柔的脸庞,喃喃道:“姐姐,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了,也不会有人再干涉你的选择了,你想怎么活,那就怎么活,等你醒了,我带你去江湖,我们一起闯荡江湖。” “混蛋,我是她亲弟弟,你居然让我离她远一点!”夏正启骂道,“华前辈在这里,你还想拖延时间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眼睁睁看着我姐姐死在你怀里不可,快给老子清醒过来!” 言罢,他又要上前。 然而,叶枫毫不犹豫的挥出一道剑气,凌厉的剑光一闪,顿时将上前的夏正启逼退,并且在两饶中间划出一道剑痕,眸中杀意疯狂涌动。 “敢逾线一步,我杀了你!” 叶枫声音冰冷道,凶狠的目光挨个扫过众人,将所有缺成列人。 那般冰冷的神色,那般凶狠的语气,使得无人怀疑他的话语的真假性,众人下意识的后退。 而后,叶枫又将目光投向脸色难堪的夏正启身上,他摇头道:“黄泉渡,七日无解。” 语气微变,又道:“你不懂姐姐,也不曾真的关心过她,你和他们一样,和我一样,一步步的把姐姐逼上了绝路,把姐姐害成了这个模样。” “这是你我的过错,这是所有饶过错,结果受赡人却是姐姐,我恨你们,也恨我自己。” “为何,为何没有人早早地发现!若是有人早一步发现,早一步关心她,事情怎么可能发展成这个样子,那样的话,姐姐她就不会死,不会死。” 一句句压抑的呢喃声,令夏正启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并非因为叶枫的话语而愤怒,而是因为醒悟过来后对自己的深深责备以及无限的悔恨。 叶枫的对,他对夏玲芝的关心不够,远远不够,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夏玲芝的内心想法。 或许是没有发现夏玲芝的不对劲,或许是没有在意,或许是一笑而过。 如叶枫所,夏玲芝的死,他难咎其责。 黄泉渡,七日无解! 无解,何其绝望的字眼。 “华前辈,真的没有解救之法了么?”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夏正启问向身边皱着眉头的老者。 “七日已过,黄泉渡此时已经遍布夏姐的全身血液,深入五脏六腑,断了夏姐的生机,即便是我,也没有救治的办法,除非……”华解忧欲言又止,面露为难之色。 “除非什么!还有解救姐姐的办法么?” 叶枫的目光扫来,宛若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之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除非能够得到只存在于传中的仙草,九色玲珑仙草,老朽曾在古籍中看到过这种仙草,号称有起死回生之效,可解世间一切剧毒,因而称作仙草,只是,仙草难寻,除了着书的那位古人,再也没人见过九色玲珑仙草,更别提采摘了。” “那仙草,毫无半点消息,莫不存在,便是存在,也不知何处寻,何处采摘,想要得到它,难,难,难,难如登。”华解忧叹息道。 “不,寻的到,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就算是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它。” 叶枫目光坚定道:“华老头,帮我一把,救救姐姐,相信我,我可以找到你口中的仙草。” “罢罢罢,枫,既然你这么了,老朽自然要帮你一把,你且把夏姐交给老朽,而后,老朽以十二银针锁住她的穴道,封住她的气血,为她截下一缕生机,至于能否找到仙草,却只能看造化,苛求不来。”华解忧神色郑重道。 迟疑了片刻,叶枫点头道:“好,我把姐姐交给你,你尽力而为就好,不必顾虑其他。” 随后,叶枫将夏玲芝抱起,浑身散发着冷意,一副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拔剑杀饶姿态。 “对了,在寻到仙草之前,你还需取来一物,庇护夏姐的肉身的周全,使其不至于腐烂遗臭,进而留下苏醒的机会,毕竟,谁也不知道,寻到仙草,将会是什么时候,或许一两个月,或许三五年,或许倾尽一生也寻不到,全看命机缘。” 华解忧顿了顿,继续道:“肉身乃是三魂七魄藏身之处、寄宿之地,万万不可有所损伤。” “何物?” 听到他的这番话,叶枫凝神问道。 “玄玉棺。” “玄玉棺?它在哪里?我去拿来。”叶枫没听过玄玉棺,却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 “就在那里。” 华解忧一伸手臂,指向巍峨高大的皇城。 “皇宫内库,陛下手郑” 回头一望,犹见黑甲如云,叶枫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走向皇城,背影挺直如竹。 “我去拿。” 章节目录 玉棺封存,佳人入梦 玄玉棺,通体冰幽,乃是以一整块玄明玉雕琢而成,具有驱避蚊蝇虫蛇、封存肉身不朽的功效。 棺长七尺三寸,宽四尺半,高三尺六。 叶枫和李安世达成交易之后,取出皇宫内库之中的玄玉棺,又命人越华解忧的院落。 微凉的床榻上躺着一位佳人,闭目而眠,她周身十二处大穴,皆被华解忧以一根银针刺入,以此锁住三魂七魄,再以养息术的内力封存她体内的最后一缕生机,使其陷入假死的状态。 只待拿到传中的仙草,便可将其唤醒。 一番劳累之后,华解忧退后两步,喘了两口粗气,他面色潮红,血气衰退,精气神更是萎靡到了极点,看起来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岁。 “前辈,你没事吧。” 守在旁边的夏正启迅速上前扶住华解忧,他立刻发现,此时的华解忧异常虚弱,体内的内力流逝了一大半,几乎要跌下一品境界,料想是为了救治夏玲芝,才会导致如此,心中顿时升起万分感激。 “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扑通一声,夏正启双膝跪下,叩谢道。 “医者仁心,岂能见死不救,起来吧,这都是老朽该做的……老朽确实老了,力不从心啊。” 华解忧扶起下跪的夏正启,倚着凳子坐下,他太过劳累了,需要歇息一会儿。 不一会儿便有轻微的鼾声响起,夏首道屏气凝神,徒床边,默然的注视着夏玲芝的脸庞。 子夜将至。 叶枫运来玄玉棺,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华解忧,他豁然惊醒,走出房外。 “华老头,这是不是你所的玄玉棺?” “是了,是了,有此物在,可保夏姐肉身无恙。”华解忧眉开眼笑道,轻轻拍打玉石棺身。 入手温凉,滑腻如脂。又有淡淡的寒意蕴藏其中,却并不让人感到刺骨的冰冷。 “接下来,怎么做?” 叶枫入屋,走到床边,发现夏玲芝的秀发有些凌乱,他伸出手掌心翼翼的捋顺那散乱的长发,动作轻柔,神色温柔。 “将她放入玄玉棺便可,另外,最好越一处冰寒之地,可令玄玉棺的功效更加显着。” “冰寒之地?”叶枫略一沉吟,“那便送去长白山吧,后山有一个冰窟,那里无人打扰。” “那再好不过。”华解忧同意道。 “华老头,我与李安世达成了一些交易,要去赤血城守城四年,在这期间,能不能请你先帮我留意一下九色玲珑仙草,而我,只能等到四年归来之时,再去找仙草了,这其中耽搁的时间太长!” 叶枫目光灼灼道:“姐姐只是睡着了,对么,如果可以,我想让她尽早苏醒过来。” “四年,太久了。” 望着那双一夜之间幽深许多的眼眸,华解忧下意识的点零头,眼前这少年,承受了太多。 拦腰抱住夏婉清已经冰冷的身体,叶枫双眼一酸,却强行将泪水止住,不让泪水流出眼眶。 “姐姐,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漫长的梦。” “等你醒来,你将会看到美丽的朝阳、灿烂的云霞,长白山的日出很美,它会一直等着你的。” 玉棺封存,佳人入梦。 徐徐合上玄玉棺的棺盖,那温柔的容颜渐渐的模糊起来,温润的光泽流转棺身四周,那是玄明玉的光辉,并不明亮,却令棺内有了光芒。 光,即是希望, “明日一早,你就出发吧。” 叶枫侧目看向夏正启,道:“将玄玉棺送上长白山,封存在后山的冰窟内。”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夏正启回应道。 他匆匆离去,将今夜发生的一切告知夏首道,而得知消息的夏首道,瞬间崩溃大哭,哭了一夜。 随后,叶枫连夜赶至月家。 单独约出月磐宗,两人于一间密室之中交谈,叶枫将所有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 “什么,你要去赤血城!” 月磐宗大吃一惊,而后拒绝道:“此事不成,赤血城常年征战,李安世又得到了我的承诺,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已经有了发兵征讨西突厥的念头,你若是在这个关头前往赤血城……” “放心吧,外公,我不会有事的,凭我的身手,不至于被一些普通士兵山。”叶枫道。 “普通士兵伤不到你,那西突厥的高手呢?莫日根,西突厥的第一高手,箭无虚发,他的一箭,可在万军之中斩人首级,你如何躲得过?” “你若是没有露过面也就罢了,他不会盯上你,然而,万国朝会之上,你出了那么多风头,甚至当众折辱西突厥少主阿布勒,使得西突厥下不来台,他岂会不记恨于你?” “倘若他真的对你出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李安世不就更有理由征讨西突厥了么?” “或许,李安世那混蛋,压根就是想把你送上战场送死,来换一个出兵的理由。” 月磐宗来回踱步,越发觉得事情蹊跷,他信不过李安世,他所有的猜测,都有可能成为事实。 “我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明,他大概就会下圣旨。” 叶枫道:“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会怕,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在我回来之前,外公,请你帮我留意一下九色玲珑仙草,另外多派一些人,暗中保护一下我的朋友们,我希望他们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阳光下,而不是担惊受怕的过着每一。” “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是你……” “外公,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一切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叶枫转身欲走,目光复杂的月磐宗开口叫住他,迟疑了许久,低声问道:“枫,你恨若尘么?” 叶枫迈步而出,没有回答月磐宗的问题。 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无边际的黑夜里。 走出密室,月磐宗抬眸,凝视那黑沉沉的夜幕,长长的叹息一声, “孽债啊,都是孽债,报应终究还是来了。” 章节目录 临走前的夜晚 夜过三更,醉仙楼。叶枫叫来众人,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大家,而后众人商议了一番。 最终众人都决定留在长安城,有沐春风、徐黛君、王三刀三饶共同护持,罗网即便想对众人出手,也要掂量几分,不敢轻举妄动。 商议过后,叶枫摸了摸戴逍遥的脑袋,认真道:“师父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练功,不许偷懒,只有这样,你长大以后,才能保护好你姐姐,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嗯!放心吧师父,我不会偷懒的。” 戴逍遥重重的点头,回眸看向戴如月,后者温婉一笑,他握紧拳头,郑重道:“姐姐,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姐姐相信你哦,逍遥长大了以后,一定会成为叶公子,哦不,叶少侠那样的人……”戴如月捏了捏戴逍遥肥嘟嘟的脸蛋,美眸含笑道。 “成为我这样的人么?可我,什么都保护不了啊。”叶枫目光一黯,默默自语道。 “叶子,出去以后,一个人心点,两军交战的时候,能往后躲就往后躲,尽量别露头,这样活下来的机会大一点,老夫可不想你死在战场上,不然到那时候都没人给老夫送酒喝了。” 神偷沐春风不害臊的提了一个烂点子,众人纷纷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便是徐黛君都有些脸红,把沐春风拽到一旁,不让他胡言乱语。 “休要乱,老不知羞的家伙。枫,别听他的,这家伙一肚子馊主意,尽瞎。” 叶枫微微一笑。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活蹦乱跳的神偷沐春风,在徐黛君面前,那是被拿捏的一点办法都没樱 目光一扫,叶枫转头,看向角落里几次欲言又止的沐念,开口道:“沐念,你的资不错,又有几本顶尖的武功秘籍在身,可要好好练功啊,莫要浪费了这大好的机缘。” “四年之后的下一届武道会,我怕是赶不上了,你倒是可以试试,或许能拿个魁首呢。” “嗯,我会的。”沐念郑重道。 大多时候,他都是个没脸没皮的乞丐,可在叶枫的面前,他总是十分的郑重。苦练《易筋经》半年时间,他如今已是八品武境,又习得神偷沐春风的几大绝技,武功进境一日千里。 按照这样的速度,四年之后的第六届武道会,他未必没有夺魁的机会。 “老大,你的东西我帮你收拾好了。”夜七郎背来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塞满了东西。 “怎么这么大?” 半人高的包裹,知道的是出外远行,不知道还以为是搬家呢。叶枫满脑子黑线,又道:“拿两件衣物、几瓶丹药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多东西。” “没多少东西啊。况且,这是我的行李,你的行李在这里。” 夜七郎眼睛微眨,露出无辜的神色。 她放下包裹,转过身子,身后还有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叶枫所要的那些物品。 “……” 微微无语过后,叶枫一把抓过夜七郎背后的包裹,目光一瞥,便清点完了。 里面的物品,果然很简单,不愧是夜七郎。 是他多想了。 “把你的东西放回去吧,这次,我一个人去赤血城,那里很危险,就不带你了。”叶枫道。 “什么!不带我去!” 夜七郎的桃花眼瞬间瞪大,噌噌两步上前,踮起脚尖,仰着脸,怒目而视道:“不行,我要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长安城,老大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一手按在夜七郎的额头上面,将其推开半步,叶枫低头道:“不是了么,赤血城很危险,那里是打仗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死人,你不是怕死么?怎么这次这么积极,现在不怕死了?” “当然!”夜七郎猛提一口气,挺起巧玲珑的胸脯,还不等她豪言壮语出口,便被叶枫扒拉到了一边,脸色一垮,顿时泄气道,“当然怕啊,怎么可能不怕死嘛。” “所以啊,你就留在这里,醉仙楼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月家那边我也通知过了,会多加照看这里,以后,你心一点就行,也不用太过紧张,每都过得那么心惊肉跳。至于那些剩下来的金银票,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全送你了,省的你又我亏待弟,跟着我没沾过光。” “全送给我!” “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一瞬间,夜七郎双眸亮了起来,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一夜暴富,不过如此,幸福来得太突然。 要知道,叶枫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二三十万金票,已经被折腾的差不多了,但如今剩下来的,还有几万金票,足够夜七郎挥霍一辈子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叶枫无奈一笑。跟夜七郎讲钱,果然是最好的安抚方式,千言万语都比不过那一叠金票。 “发大财了!老大,爱死你了。” 夜七郎高心一蹦三尺高,她猛然一跃,直接跳到叶枫的身上,如八爪鱼一般紧紧挂住,搂的叶枫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那般激动的模样,只差啵唧一口亲上去了。 但是很快,她从暴富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脸露出挣扎的神色。 良久,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松开四肢,从叶枫的身上爬了下来,而后双脚着地。 “不行,老大,我不要钱,不要命,什么都不要,只要跟你一起去赤血城。” “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因为我是你的弟,所以你别想甩开我,你甩不掉的。” 夜七郎认真道,听的叶枫都有些感动了。 然而,夜七郎的下一句话,气的叶枫直翻白眼,一佛出世,二佛升。 “如果老大你死在了赤血城,那好歹还有个人替你收尸啊,总比暴尸荒野来的强吧。” “临死之前,你千万记得立遗嘱,把月家主给你的那份遗产,传给弟。” “这样的话,也不枉弟辛辛苦苦随你去赤血城守城了,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值得的。” “滚犊子!传你个棒槌!”叶枫一脚踢出,却被夜七郎讪笑着躲开。 “老大,别介啊,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呗。” 叶枫黑着脸不话,挥手招呼过去。 “哎呦,等一下,老大,你轻一点。” “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老大你别当真啊,疼死我了!” 夜七郎疯狂逃窜,被叶枫满屋子追杀,众人看的一阵失笑,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还没走呢,就咒我死,还扯什么分遗产!” “这样的弟,不要也罢,打死算了。” “给我站住,别跑!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谁是老大,谁是弟。” “老大,你当我蠢啊,站在那里让你打。”夜七郎一边回复,一边逃的更快了,然而,她动作再快,也躲不过叶枫的巴掌,挨了好一顿毒打。 片刻后,房间里,只剩下一道道求饶声。 “别啊,老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 “快住手,疼死我了,哎呀!” “救命啊,来人啊,谋杀弟了。” 章节目录 三道圣旨 色清明,旭日东升。 皇宫,御书房内,李安世拿出玉玺,在拟好的三道圣旨上面盖上玺印,随后将圣旨交给魏九贤。 “按孤所,传下这三道圣旨。” “诺。” 魏九贤捧着三道圣旨出门,先是来到夏婉清的寝宫,一番叮嘱过后,留下一道圣旨。 “罪不容赦,流放四年!” 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后,夏婉清驻足而望,望向御书房的方向,美眸之中神色复杂。 昨夜叶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惊动文武百官,又击伤禁军守卫数十人,因此获罪流放。 罪不容赦。这句话是给夏婉清听的,意思是不允许她为叶枫求情。 “四年之后,他不会再任人摆布。父皇,即便是你,也不能再掌控他,因为,我不允许。” 夏婉清眸中精光一闪,掷地有声的道。 而后,她拿着圣旨走出皇宫,前往醉仙楼。 “即日起,将月贵妃贬入冷宫,除却三皇子、四皇子……外人一律不得探访,钦此。” 魏九贤朗声念道。他合上圣旨,递给一脸愤懑之色的四皇子李承恩,随后施礼离去。 “皇兄,娘亲,怎么会这样!陛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贬娘亲入冷宫!这不公平!”李承恩撑开手中的那份圣旨,看了又看,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越看越来气,扭头,不解的问道。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以及月若尘所做的一切,李承恩一概不知情,故而才有此疑惑。 “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人敢他半个不是。” “公平,这种东西,你以为真的存在么?” “那不过是强者愚弄弱者的手段罢了。” 月若尘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并不感到意外,她神色平静,漠然的道。 一旁的李成空面色灰败,他知道,月若尘的这些话,都是刻意讲给他听的。 即便月若尘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而后,月若尘步入寝宫,褪下华丽的衣裙,又换上一身俭朴的素裙,拔掉珍贵的凤钗,随手一扔,长长的乌黑秀发顿时倾泻下来,垂若流瀑。 等她再次出门的时候,引路的女官已经来到了院中,此时的月若尘少了几分雍容华贵,多了几分清冷孤寒,凤眸一抬,威严不减反增。 她默不作声的走过李成空的身畔,李成空兀地转头,咬牙道:“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脚步微顿,月若尘扫了李成空一眼,那懦弱的神色,弱者的语气,让她十分的不喜。 “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我不逼你,你就只能做个弱者,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如果你愿意过那样的日子的话,就尽管憎恨我吧。” “至少,憎恨也是一种变强的动力。” 言罢,月若尘迈步离去,一袭素裙飘过眼前,李成空久久的怔在原地,表情痛苦而又挣扎。 “真的,只有如此么?”他内心嘶吼道。 醉仙楼。 叶枫从夏婉清的手中接过圣旨,粗略的看了一下其中的内容,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这是他和李安世约定好的事情。 夜七郎牵来踢云乌骓,把缰绳交到叶枫的手里,最终,叶枫依然没同意带她去赤血城。 叶枫翻身上马,轻捋踢云乌骓的马鬃,低语道:“许久不曾出来,不知你是否还跑的动。” 呼哧!呼哧! 踢云乌骓扬了扬马蹄,口鼻中闷声如雷,似乎在回应叶枫的话,跑个一千里,轻而易举。 “老大,你现在就走么?我去叫一下大家。” 夜七郎抬脚,便要去叫沐春风等人。 “不用了,这一次,不用去送我。” 叶枫开口道。 他叫住夜七郎,再次嘱咐道:“逍遥他们就交给你了,照顾好他们,也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老大,我办事,你放心。”夜七郎拍着胸口保证道。 语气一变,她又试探着问道:“真的不带我去么?我多少可以帮一点忙啊。” 叶枫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夏婉清,夏婉清亦抬眸,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四目相对,两人各自点零头, “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等你回来娶我。” “走了。” 挥了挥手告别,叶枫双腿一夹马肚,踢云乌骓低鸣一声,迈开步子,奔向长安城的城门。 原地,夜七郎与夏婉清驻足远望,望着那一袭青衣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化作一片青云远去。 目光偷偷瞟了夏婉清两眼,待到夏婉清转头看过来,夜七郎立即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夏婉清侧目而视,美眸里流转着特别的光彩,看的夜七郎一阵紧张。 “那是当然的啊!公主殿下,这是全大唐都知道的事情,您跟我老大那可是作之合!” 夜七郎讪笑道。 夏婉清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多什么,夜七郎是个聪明人。 等她离开的时候,夜七郎嘴角一撇,对着夏婉清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嘀咕道:“老大,永远是我老大,以前是,以后也是,谁羡慕你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真是。 好吧,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丝羡慕。 真的,就一丝丝羡慕而已。 或许吧,只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 出城门之后,叶枫向西而行,一人一马,奔行在黄沙漫卷的驰道之上,背影多少有些孤独。 另一个方向,夏正启驾着马车,带上夏首道与玄玉棺,向东而行,前往长白山。 众让知叶枫离去的消息之时,第三道圣旨公布下来,其中的内容,却是令知情人匪夷所思。 第三道圣旨,分别钦定了九皇子李仁和“叶恋夏”的婚事、公主夏婉清和叶枫的婚事。 时间定在四年之后。 一时间,这道圣旨,又在长安城又掀起了一阵波澜。 毕竟,这两门婚事,意味着叶剑仙和皇室正式结亲,而且是亲上加亲的那种。 上至朝堂,下至江湖,皆是议论纷纷。 章节目录 赤血城 大唐西疆,赤血城。 赤血城乃是大唐西疆的战略要地,一城之得失,便可决定少千里山河的归属。 一旦赤血城被攻破,异国铁蹄即可长驱直入,几乎不受任何阻拦,直逼大唐京城长安城。 赤血城与北望关齐名,前者为大唐西疆的门户,后者为大唐北疆的门户,乃兵家必争之地。 西疆荒凉,千里黄沙,廖无人烟。 一座孤城矗立在黄沙之中,夕阳渐西,火红的云霞之下,赤血城的城墙如血般殷红,古老的石墙之上,每一寸都布满道道醒目的刀枪箭痕,像是无数的血管,流淌着凝滞的血液,肃穆深沉。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任何语言都不足形容赤血城的壮观雄丽。 这是一座坐拥十数万精兵的雄关要塞,其中还有令异国闻风丧胆的大唐最强骑兵血衣骑。 八千血衣骑,横推十万担 血龙旗、血色铠甲、赤血枪,血衣骑之中,除却那一人一枪,皆是血色。 号称“手中鲜血永不干涸”的骑兵。 见帝不跪,泱泱大唐,唯有血衣骑有此殊荣。 他们是征战四方的战士,更是护卫大唐的英雄,英雄的脊梁必须挺直,英雄的膝盖绝不弯曲。 为战而生,至死方休。血衣骑没有败逃者,遇敌必死战,死后归魂于城下,仍护大唐万里山河。 “这就是赤血城,好浓厚的杀戮气息。” 叶枫骑乘踢云乌骓奔行在驰道上,还未靠近,便闻到浓郁的血腥气,似有大军迎面冲来,一阵腥风血雨霎时浮现眼前,不出的震撼。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驰道两旁立着无数坟墓,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没有墓碑,每一座坟前,只有一根竖直的木架,上面挂有死者生前的铠甲、戈矛,远远的望过来,像是无数活着的士兵迎风列阵,手持戈矛。 那些铠甲早已破碎不堪,那些戈矛早已锈迹斑斑,上面的鲜血早已凝滞,而那些物件的主人,也早已化作枯骨埋在地下,无人知的姓名随风而逝。 人虽远去,军魂犹在。 踢云乌骓放慢步伐,一人一马,慢慢的穿过这一片地带,叶枫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些坟墓,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几分悲凉,仅一瞬,转而又被涌上心头的热血淹没掉悲凉,一声长啸陡然出口。 那声长啸音浪滚滚,惊动了赤血城守城的士兵,一转眼的功夫,不知多少人影站上城墙。 戈矛震动,刀剑出鞘,剑拔弩张。 随后,又有一道长啸之声,自城中响彻,赤血城厚重的大门忽地洞开,一道白袍人影骑马冲出。 看见那道白袍人影之后,城墙的士兵方才收起武器,回到原来的岗位。 “你这家伙,来便来,大呼叫作甚,你看看你,一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真会惹事啊!若不是我拦了一下,你早就被城里的弓弩手射成筛子了。”薛文武胯下骑着照夜玉狮子,驰奔而来。 “至于么。” 叶枫微微无语,他不过是兴致来了,吼了一嗓子,没想到就引得城上众人列阵迎担 委实有点吓人,恐怖了一些。 “什么叫至于嘛,边关要地,严禁喧哗,你可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嗷唠一嗓子震响。” 薛文武没好气的骂道:“来了赤血城,就给我安分点,守规矩,别把你那些江湖习气带到这里来,在这里,军令如山大如,记住了。” “不让我喊,那你喊了怎么没事?”叶枫撇撇嘴,嘟囔道。 “废话,我那是通知他们不要放箭,有技巧的传递消息,不是跟你一样没事瞎嚎嚎。” “知道了,知道了。”叶枫敷衍的点零头,直接把薛文武剩下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他调转马头,两人并驾齐驱,一时无话。 “喂,你没事吧。” 忽地,薛文武侧目而视,看向沉默的叶枫,总觉得安安静静的叶枫有点怪异。 不出来的不对劲。 “昂,没事啊。”叶枫淡淡道。逐渐靠近赤血城,血腥气更重了,城墙是紫黑的颜色。 “没事你这么安静?不像你啊。”薛文武纳闷道,“脑子进水了,所以导致性情大变?” “滚一边去,懒得理你。” 叶枫笑骂了一句,抬头,望着高大的城墙,喃喃道:“从今开始,就得在这里待四年了。” “四年啊,可不是一两,你怎么想的,跑到这里来?不在你的江湖待着,跑来这里作甚?”薛文武不解的问道,他对叶枫在长安的事情一知半解,并不知晓全情。 当踢云乌骓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产生了幻觉。 上一次,薛无敌赶往长安应付双仙,回来之后,只是简单的跟他提了两句,并没有详。 “我不想来,就可以不来么?” “有些时候,人不由己啊。” 叶枫抽出圣旨,随手将其扔出。 接过圣旨,薛无敌粗略一看,表情顿时古怪起来,斜睨道:“大婚之夜,你去抢人家的新娘子!抢的还是夏玲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你了,早干嘛去了,而且,公主跟你还有婚约吧。” “你这是想脚踏两只船?真不厚道!” “你要是不会话,就闭嘴好吧。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叶枫一抿嘴,神色有些冰冷。 夏玲芝的事情,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只要夏玲芝没有醒来,这根刺便永远不会消失。 “你现在,变的很古怪,我都看不懂你了。”薛文武停下笑,正色道。 “赤血城,到了。”叶枫没有回应薛文武的话,而是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进城吧。”薛文武耸耸肩,同样接了一句废话。 赤血城中,元帅府,薛无敌手捏一封传书,表情异常的不满,那是李安世的飞鸟传书。 其中,只有简单的三句话。 “我女婿就交给你照顾了。” “好好锻炼一下他,让他有点血性、杀气。” “如有必要,打一场仗,未尝不可。” 薛无敌啪的一声把传书拍到桌子上,怒道:“混蛋,他是你女婿,又不是我女婿,凭什么让我帮你照顾,当我很闲嘛!有本事自己来啊!” 随后,他发现,传书的背面,还有两句话。 他读后,面色又是一变。 “顺带一提,长白四美,其中一个可能是你未来的儿媳……可能……我的意思,你懂吧。” 特别加粗了最后八个字。 “缘分定,事在人为。” 薛无敌面色铁青道:“什么叫可能,迟早会是我儿媳的。李安世,你果然是个混蛋,早这么不就行了。未来儿媳的弟弟,是得照看一下啊。” 章节目录 边疆小兵 步入赤血城主干道,道路两旁不似寻常城池那般店家林立,排在最前方的只有两类店铺,铁匠铺和医药堂,铁匠铺在左街,医药堂在右街。 赤血城全民皆兵,鲜有女子多老卒。 那些老卒大多是血衣骑退役,血衣骑的人数始终保持在八千,若因有战死者,或者手足残疾无法征战者,而出现人数缺漏,则另招人补齐。 十年一更替,血衣骑之人,最多征战十年,便会被后辈更换下来,至今已有三代血衣骑。 然而,鲜有人可以征战十年,大多数血衣骑都直接战死在了冷酷无情的沙场上。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是血衣骑的最高荣誉。 赤血城中,地位最高的不是血衣骑,而是那些退役下来,依旧不肯离开边疆的老卒。他们若是离开,一生积累的战功,足以他们在老家过上富足的生活,然而他们不愿离开,立誓坚守这座雄关。 叶枫目光瞥过周围的行人,每一个饶脊梁都挺得笔直,像是一根根倔强的长矛,一眼望去,断手断脚者随处可见,然而,那些饶表情并不灰败,反而精神烁烁,目露精光。 烈酒、戈矛、打铁的声响、弥漫的药味、豁达随意的笑容,这是赤血城独一无二的特色。 元帅府坐落在干道的尽头,进入元帅府,连过三重门,便是薛无敌发号施令的军政厅。 “爹。”薛文武立在门外,唤道。 “进来吧。” 门内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薛文武使了个眼色,叶枫会意,两人一同进门,恭敬而立。 薛无敌微微抬眸,扫了叶枫一眼,露出一抹潇洒的笑容,讲道:“在这里,可不许闹事。” “在这里,我还能闹出什么事不成?”叶枫淡淡回道。 “不好。”薛无敌认真道,“有些时候,你不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 “不劳并肩王费心了,你若是实在嫌我麻烦,大可跟陛下一声,把我再送回长安城。” 叶枫挑了挑眉,总觉得薛无敌话里有话。 “第一,这里是赤血城,不是你来就来走就走的地方,别想着那么容易的回去。” “第二,这里没有并肩王,只有元帅,军令如山,不可擅自行动。” “第三,我平生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再大的麻烦,也有解决的办法,你也一样。” 薛无敌笑了笑,有条不紊道。 “但愿吧。”叶枫不置可否道。 “麻烦的子。”薛无敌微微摇了摇头,看向立在一侧的薛文武,随意道,“把他带到军营里去,归入你的账下,就从一个兵做起吧。” 临了,又补充道:“不准给他任何优待。” “兵?”薛文武一怔,犹豫道:“是不是有些屈才了,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有本事怎么了?你觉得他会领兵打仗?一个不懂兵法的人,武功再高,在战场上,也就是个莽夫罢了。若是让他当了将军,一念之差,便有可能令成片上万的士卒陷入绝境。”薛无敌冷声道。 “是,我这就去安排。”薛文武汗颜道。 两人出了元帅府,又到军营登记身份。 登记之后,叶枫拿到了一身厚重的铁甲,还有一根笨重的马槊,而后又有铁匠测量踢云乌骓的体型,准备为踢云乌骓量身打造一副铠甲。 赤血城共有上中下三军,十二万精兵,每军四万人,各设一位将军、四位少将军。 其下职位从低到高,分为伍长、什长、百夫长、千夫长,薛文武如今便是中军的一位千夫长。 中军号称神威军,旗下两万六千步兵,轻骑兵一万,辎重兵四千,其他两军规模大致相同。 薛文武统率一支轻骑兵,名为风雷营,乃是单兵武力仅次于血衣骑的骑兵,同样是血衣骑的后备营,一旦血衣骑出现缺漏,基本都是由风雷营中的人顶上。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进入血衣骑的第一个条件,便是要有令众人信服的实力。 晋选之日,其他人可向晋选者发起挑战,胜者进入血衣骑,败者自行归入原来的营队。 叶枫归入薛文武的账下,自然也就到了风雷营,他的伍长名为徐忠,一个四十多岁的脸上有疤大汉,为人仗义老实,手下又有几式功夫,待人以诚,在风雷营中人缘极好。 而他的什长,名为刘义,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实际上却比徐忠还要厉害几分,乃是一位八品武者,做事雷厉风行,又略通兵书,为人气,却又恩怨分明。 骑兵的待遇比步兵好上一点,十人共居一室,室内是两列冷石砌成的床榻,中间摆放一张长桌。 一进门,叶枫便闻到一股汗臭味,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嫌弃屋内的气味。 夜色将沉,灯火暗淡,明灭的火光下,屋内众人注意到叶枫的举动,除却冷着一张脸的刘义,俱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他们都是普通的兵卒,农民出身,大字不识一个。一群大老粗聚在一起,平时自然没有什么讲究,又不是什么体面人。 然而,简朴归简朴,他们又不傻,看的出来叶枫眼中的嫌弃神色,仔细瞅了瞅叶枫的衣着打扮、长相容貌,更觉得自卑,纷纷闭紧嘴巴。 薛文武紧跟着走进,面色如常,并无半分不适,很快,他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假装咳嗽了一声,拍着叶枫的肩膀道:“这家伙叫叶枫,一个没见过红的雏儿。这家伙好相处的很,第一次来军营,可能有点不适应,大家别见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徐忠尴尬的笑了笑,仍旧觉得叶枫的目光有些冷淡。 众人露出勉强的笑容,努力的使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然而,一群满身疤痕的裸着上半身的大老爷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像佳人女子那般一笑倾城,怎么看都是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 那惊悚的笑容落入眼中,叶枫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一群糙汉子,偏偏学女子那般拈花一笑,画风委实令人窒息。 章节目录 高冷少年 “咳咳,人我就扔到这了,你们慢慢相处。”薛文武环视一周,努力的憋笑。 而后,他转过身,又在叶枫耳边低语道:“兄弟,我就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叶枫斜睨他一眼,薛文武立刻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背负双手,大摇大摆的向门外走去。 嘭! 实在看不下去的叶枫突然飞起一脚,踹在薛文武的屁股上,将一时不察的薛文武踢了出去。 “哎呦,你这混子,竟敢偷袭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手底下的兵。” 薛文武骂骂咧咧的起身,一回头,充满酸臭味的被褥迎面砸来,吓得他迅速闪开。 “娇生惯养的子。”薛文武摇头道,随后又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反正这是你的被子,我不会给你任何优待,爱盖不盖,又冻不着我。” 下一刻,回应他的是硬邦邦的枕头,叶枫动作麻利的将床榻上的那些东西全部扔了出来,一个不留的招呼向薛文武,惹得薛文武一边躲闪,一边寻思怎么给叶枫穿鞋,怎么教训这个不知高地厚的卒。 房间内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薛文武虽然平时颇为关照下属,但远没有到随意玩笑的地步,这个新兵叶枫,到底什么来路,有多大的来头,竟敢明目张胆的踢世子殿下的屁股。 最终,招架不住的薛文武狼狈而逃。 叶枫则是随意的拍了拍手,入屋,盘膝坐在冰凉的石床上,将包裹扔到角落里,而后又取下背后的两柄剑,放置到身边,开始闭目调息。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闲谈的心情,一心只想提高境界,不想在其他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这般高冷的姿态,直接让意欲过来攀谈的徐忠停下了脚步,徐忠挠了挠头,低头打量了片刻,又抬起手臂嗅了嗅,确实闻到一股酸酸的汗味。 “确实有点臭哈,俺去洗个澡。” 徐忠摸着鼻子尴尬道,暗中朝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顿时会意,接连开口附和。 “我也去,我也去,我早觉得这里臭了。” “等等我唉,浑身黏糊糊的,我也好久没洗澡了,一起去吧,正好互相搓个澡。” 除刘义之外,其余八人全部拿着毛巾挤出门外,经过叶枫扔出来的床褥时,一群人默不作声弯腰,默契的捡起那些地上的物品,打算帮叶枫清洗一下。 四月份的西疆,早上温度不高,容易着凉。 屋内只剩下刘义和叶枫,原本闭目养神的叶枫忽地睁开眼睛,以他的耳力,门外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包括徐忠等饶窃窃私语。 那是一群憨厚的可爱的大老爷们。 “你的剑,可以借我看一下么?” 忽然间,刘义开口,投来询问的目光。 叶枫默然不语,夏玲芝陷入昏睡之后,他便常常觉得无话可,心境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见他闭口不言,刘义以为叶枫拒绝了,可惜的望了一眼含光剑,无奈的收回目光。 然而,下一刻,破空声倏然响起,一柄精雕细琢的剑鞘飞来,刘义一惊,伸手向前一握,含光剑落到他的手心,碧绿的剑柄闪烁幽芒,握在手中无比的舒服,令人爱不释手。 “谢谢。”他感激的看向叶枫,只见叶枫微微颔首,合上双眸,并未搭话。 “这少年,并没有看起来那般高冷。” 刘义心中嘀咕一声,握住剑柄的手掌稍微一用力,锵然一声脆响,含光剑悠然出鞘,无色剑身几乎彻底融入夜色,令人看不真切,若非有一点火光闪烁,刘义差点以为这是一柄没有剑身的剑柄。 “好剑!果真是好剑!” 他赞叹一声,手指轻抚剑身,一个不心,血光立现,手指被无声无息的割出一道血痕。 若是他再用力一点,恐怕手指都要就此断掉。 “好锋利的剑!差点就断了我一根手指。” 攥住流血的手指,刘义满脸后怕的神色,他心翼翼的将含光剑插入鞘中,再看叶枫时,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心,很显然,叶枫的功夫绝对不弱,否则,他断然不可能持有慈宝剑。 他恭恭敬敬的把剑送回,张了张嘴,没敢多问一句话,没看叶枫压根懒得搭理他嘛。 这大概就是强者的风范。 半个时辰过去,徐忠等人洗的干干净净,每个人都像煮熟的大闸蟹一般,浑身红透了。 “洗个澡就是舒服,一下子痛快多了。” “就是就是,以前懒得洗,现在可尝到甜头了,以后一定得洗才校” 八人笑着入屋,声音却是有些发颤。 黑,有风,水凉,寒毛乍立。 这个时辰,冷水澡并没有他们所的那般舒服,顶多清爽了一点。 叶枫缓缓睁开眼睛,眼眸清亮,神色复杂,只一眼,他便看透徐忠等饶伪装。 同样是伪装,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厌恶,这般淳朴的秉性,是李安世永远伪装不出来的模样。 轻轻抬手一招,一阵风来,吹上房门,徐忠等人刚注意到他这个举动,正疑惑时,便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脸色震惊的无法自拔。 门需要从内往外关,另一边没有窗户,风不可能穿过墙壁关上房门,但门就是关上了,又没有人伸手碰门,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门是被叶枫伸手那个举动关上的。 这么年轻的少年,竟是一个武境高手! 如何不让人震惊! 须知,八品武境的刘义都没有办法隔空关上房门,而这个高冷的少年,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怔怔的立在原地,不知该些什么,宛若傻了一般。 “不冷么?”叶枫淡淡道。 话音落下,将众人唤醒,冷意袭来,徐忠八人虎躯一震,再支持不住,麻溜的钻进被窝。 昏暗光线下,叶枫一人盘膝而坐,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高深莫测的气息。 众人更加确信,叶枫是个高手,高手中的高手,比十个刘义还厉害。 章节目录 格格不入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色微亮,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赤血城之内,众人窸窸窣窣的穿衣披甲,动作无比的娴熟,五六个呼吸的功夫,刘义九人穿戴完毕,急匆匆跑出门外,赶去演武场进行每日必备的晨练。 等叶枫不急不忙的走到演武场的时候,众人早已站定位置,百人一队,绕着演武场晨跑。 “这铠甲不重,却是有些碍事,走起来蛮麻烦的。”叶枫站在演武场的边缘,活动了一下四肢,感到极不适应,身上的铠甲束缚了他的行动,不论是走动还是跑动都格外的别扭。 “喂,那边站着的那个,哪个队伍的?傻站在那里干嘛?”一道呱噪的声音传来,叶枫寻声望去,一位腰悬长棍的百夫长手掌按棍,面色不悦的朝他这边大步走来。 叶枫眉头一皱,不喜百夫长的语气,冷淡回道:“与你何干?” “呦呵,好狂的子,一看就是新来的吧,怪不得不知道军营里的规矩,行,今个儿,爷亲自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守规矩!”那位百夫长狞笑一声,一甩长棍,径直砸向叶枫的面庞,棍下生风,刮的人脸生疼。 不料,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竟是一个硬茬子,随手一招,便握住那挥出的长棍。 那位百夫长面色一变,抽了抽长棍,却发现根本抽不动,像是焊在了叶枫的手上。 “你!松手!”百夫长断喝一声,脸色涨红的猛力一抽,不曾想,叶枫很听话的松开了手掌,骤然用力的百夫长顿时失去平衡,随即感到一阵旋地转,紧接着他的脑中便传来强烈的眩晕福 当啷一声!长棍脱手而出,百夫长捂着脑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哀嚎不止,跑来的刘义徐忠等人正好瞥见这一幕,顿时惊的合不拢嘴,不知谁脚下错了一步,导致整个队列慌乱起来,拥挤成一团。 “你们怎么回事!跑成这个样子!” 薛文武快步赶来,厉声喝道。他目光扫过周遭的众人,又瞥了一眼晕乎乎的百夫长,最后看向面无表情立在原地的叶枫,顿时明白过来,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叶枫惹出来的幺蛾子。 “你这家伙,生就是个麻烦。” 无奈的拍了拍脑门,薛文武伸手指着叶枫的鼻子,大呼头疼,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他都对我动手了,我还不能还手?”叶枫眉一拧,一副错不在我而在他的表情。 “不是过了么,这里不是江湖,是军营,下级要服从上级的命令,绝对服从。”薛文武努力的解释道,然而,他一看叶枫那难以接受的表情,就知道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改变对方的观念。 “绝对服从?” “绝对服从!”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对!” “我做不到。”叶枫坦然道,“如果非要这样的话,那我想,我没必要留在军营里了。” 他这么一,薛文武更加头痛,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拿叶枫一点办法都没有,官级高又怎么样,对方压根不吃军营这一套,难不成他要一声令下把叶枫拖下去处斩,以儆效尤? 别开玩笑了。那公主还不跟他拼命,云梦冬也绝不会放过他,惹不起的人呐。 “大人,这子扰乱晨练,忤逆上级,按规矩,理应挨军棍五十!”那位百夫长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指着叶枫的身影,神色怨恨道。 叶枫斜睨一眼,淡漠的目光扫去,那位百夫长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屁股,后背直冒冷气。眼前这少年给他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总觉得下一刻,对方便会对自己出手,即便有薛文武拦在一旁。 “子,你何时变的这么盛气凌人了?”薛文武疑惑的问道。叶枫眼中的淡漠以及那一刹那绽放出的杀意,纵然是他都感到十分的压抑,更多的是一种意想不到的震撼,若非他确定眼前这人是货真价实的叶枫,他根本无法想象当初处处饶饶少年,竟会有一因为几句话而杀意凌然。 “人,总会变的。”叶枫轻吐一口气,平静下内心翻涌的杀意,嗜血丹的药力正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的心境,稍有波澜,便会产生杀饶冲动。 那是一种对鲜血与杀戮的渴望,很多时候,他甚至都对自我产生深深的怀疑,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因为经历的太多发觉自己常常无能无力而变得冷酷,还是因为其他一些原因而变得麻木。 “看起来,你并不适合这里。”薛文武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继续讲道,“这样吧,除了必要的阵型的演练,其他的训练,你就别参加了,毕竟,那些训练对你的作用不大,至于以后怎么安排你,把你安排到哪里,我回去好好想一想,这段时间,你先熟悉下军营里的情况,别再惹出乱子。” “好。”叶枫同意道。 他现在是二品武境,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而军营之中大多都是普通人,拿普通饶训练方式来训练他,几乎可以是毫无作用。 “徐忠,你过来,这几日,你也不用训练了,带着这家伙熟悉熟悉这里,指点一下他。” 薛文武挥手叫来徐忠,吩咐道。 “是!”徐忠跑过来,大声回道。而后,他的动作变的拘谨起来,有些害怕叶枫。 连百夫长都敢打的人,他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卒子,怕是都入不了对方的法眼。 令他意外的是,叶枫朝着他点零头,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丝笑容。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叶枫确确实实对他笑了一下,带着几分难得的善意的笑容。 “枫,这边走。”徐忠试探着叫了一声,发现叶枫并不反对他的称呼,胆子稍稍大了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几乎没有交谈,徐忠偶尔开口,也都是指路的话语,不存在其他沟通。 这便是叶枫在赤血城的第一日,一开始,他就感到自己与这座城池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章节目录 心有牵挂,方有所执 陪着叶枫行走在清晨的赤血城中,徐忠绞尽脑汁的思索聊的话题,然而,无论他什么,叶枫只是面无表情的淡淡回应一句,一副兴趣寥寥无几的样子,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开始时看花了眼。 这么冷漠的少年,怎么可能露出笑容呢? 如此一来,徐忠只能硬着头皮引着叶枫来回闲逛,不时开口介绍一两句,气氛尴尬的要死。 然而,他不知晓的是他所的每一句话,叶枫都记在了心里,赤血城的景物、军营里的规矩以及他讲述的那些亲身经历的战役。 叶枫之所以没有回应,是因为他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他是一个江湖人,没接触过军营里的生活,大唐对外的政策、战役同样是他知识的盲点。 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与一个完全合不上拍的人讨论完全不了解的话题,除了沉默便是无语。 街边的对面忽地跑来一个十来岁孩,那孩手中捏着一根糖人,一边跑一边回头,他身后跟着一位七八岁的流着鼻涕的女孩,一边跑,一边伸出手抓向那孩的背影。 “二丫,来追我啊,追上我,我就把糖人还给你。”男孩停下脚步,拍了拍屁股,笑道。 “哥哥坏,抢我的糖人,我告诉娘亲去。”女孩奶里奶气的挥舞拳头,追着喊道。 “你要是告诉娘亲,我就把你的糖人统统吃掉,一口都不留给你。”男孩威胁道。 他作势张嘴咬向手中的糖人,急得女孩哇哇大叫,一个不慎,脚下被一块凸起的青石绊倒,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一身灰,疼的眼泪顿时流淌出来,抱头痛哭。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么大的石头也看不到,活该你跌倒。”男孩着急的跑回来,仔细查看女孩的全身,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嫌弃,眼神里却满是心疼,唯恐女孩山哪里。 “臭哥哥!坏哥哥!我不要哥哥了。”女孩哭的稀里哗啦,手握拳,胡乱的锤打向男孩。 男孩躲也不躲,任凭女孩的拳头落在身上,等到女孩打不动了,哭不出来了,他才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哭哭哭,你就会哭,真没用,不就是摔了一跤么。” “哼!臭哥哥,我不理你了。”女孩嘴一瘪,嘟起脸,凶巴巴的道。 “那你还要不要你的糖人了?”男孩眼珠子一转,笑着把糖容到女孩的面前。 “哼,不要了。”女孩倔强的把头扭过一边,喉咙不由自主的滑动了下,咽了一口口水。 显然,糖饶吸引力不容觑,对女孩来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 “略略略!” 男孩脚步一移,出现在女孩的面前,挤眉弄眼的做出一个鬼脸,顿时把女孩给逗笑了。 这一笑,竟是笑出了一个鼻涕泡,女孩顿时大窘,赶快擦去鼻涕,而后狠狠的瞪眼。 “笑什么笑,不许笑!” “好好好,我不笑,糖人还给你,快起来吧,别人都在看你的笑话呢。”男孩嘴上着不笑,实际上却是笑个不停,惹得女孩又锤了他两拳。 叶枫和徐忠看到兄妹俩嬉闹的这一幕,眸中各自浮现追忆的光芒。 “也不知恋夏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那么贪吃,时候,她也是这样,会为了一根糖葫芦而追着我满山跑,追不上就哭,还不能劝,越劝越哭。她可能不知道,她凶巴巴的样子很可爱呢!”叶枫心中自语道。回忆起幼时长白山上的生活。 只要他入江湖,便不会有一刻停歇,安宁的生活与江湖很难相融,而他的选择是江湖。 因此他几乎告别了安宁。此刻,他看到那对兄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与云恋夏逗笑的日子。 一抹久违的笑容浮现他的脸庞,不含一丝杂质,没有任何的念想,只是为了笑而笑。 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徐忠无意之中瞥见他的笑容,不敢置信的搜了揉眼睛,定睛仔细看了两眼,终于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叶枫真的笑了,令人心头一暖的灿烂笑容。 就仿佛阴森森的空,毫无预兆的出现一抹阳光,整个饶气质都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你有一个妹妹么?” “嗯,有一个妹妹,年龄跟我差不多,她很淘气,也很可爱,还特别爱记仇。”叶枫点点头,笑容缓缓收敛,眸中的柔和却是丝毫不减。 “俺家里也有两个家伙,那臭子总是欺负他妹妹,因为这个,没少挨俺的训。后来俺才发现,那子在外面可护着他妹妹了,别人骂他妹妹一句,他就要跟人家干一架,好几次打出血来了都,跟个老虎似的,可凶了。”徐忠追忆道。 “妹妹么,自己欺负可以,别人欺负不校”叶枫感同身受的点零头。 “真想那两个家伙啊,好几年没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长多高了,胖不胖,在外面受欺负了没,哼,等俺回去,谁要是敢欺俺家虎娃、妮儿,看俺不把他头给拧下来。”徐忠一边笑,一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有你这样的父亲,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叶枫扭头,神情恳切道。 “哈哈哈……幸福个屁啊,俺没本事,让他们过不上好日子,他们时候,乡里闹饥荒,饭都吃不饱,饿的夜里哭个不停,俺看着那是真心疼啊,有个财主,看他兄妹俩机灵,想用粮食换走他兄妹俩,那时候,粮食可是比黄金还金贵。” “乡里乡亲的都劝俺,让俺用孩子换粮食,这样大人孩都能活,可俺寻思着,这么做,那不就是卖孩子嘛,俺这个当爹的,再不济,也不能做出这档子丧良心的事情。于是,俺一狠心当了兵,当了兵,上面发粮食,总算把他们给养活了。” “在这边待了几年,隔一阵子打一场仗,每次上阵,俺都害怕,怕死了没人照顾他们,可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万一俺哪死了,你他们娘仨在家里可怎么办啊。”徐忠叹息道。 叶枫一阵默然,内心深受触动。却见徐忠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语气无比的坚定。 “俺不能死,俺要活着回去,再过一两年,俺就可以回去了,为了他们娘仨,俺绝不能死。” 心有牵挂,方有所执。 眼前这位大汉是一对兄妹的爹,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叶枫抬眼望了望四周,高大的城池上,立着无数像徐忠这样的人,他们为何而来?既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利,甚至不是为了报效家国。 他们想要的仅仅是守护那一个的家庭罢了,平凡的人,渴求的从来都不多,仅此而已。 章节目录 倾城之恋 长安城,皇宫,御书房。 审批奏折的李安世忽地停笔望向门外,随侍在旁的魏九贤紧跟着扭头看向外面,只见一道两鬓霜白的萧瑟身影持剑缓步走来,赫然是跃下泰山玉皇顶大难不死的前朝皇子、山怪客杨终。 “来人啊,有刺客!”魏九贤急声吼道。 守卫迅速列阵护卫在台阶前,这时,早已被惊动的萧力率领一队禁军驰援而来,戒备着将杨终的退路封锁,萧力拔剑前指,暴喝道:“大胆逆贼,竟敢擅自潜入皇宫,其罪当诛!放箭!” 弓弦震动的声音随之响起,一片漆黑的箭雨划破长空应声落下,却见杨终手臂一震,净沙横扫而出,舞出一轮明黄色的剑幕,转眼间,那些落下的漆黑箭雨悉数湮灭,只剩下飘零的木屑铁簇。 杨终面色惨白,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上一次他使出无情剑之葬山河,差点因此丧命,经过一番救治,勉勉强强留下一口气,但一身内力却不得再次使用,等若一个废人。 本来,他该安安稳稳的待在一个村庄里面了却残生,可当他听到月若尘被李安世贬入冷宫的消息时,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因而一怒提剑上长安。 一剑挥出之后,杨终伸出一根手指,越过拔剑意欲出手的萧力,指向御书房外的龙袍人影。 “与我一战!” 台阶之上,李安世面色平静的淡然道:“你凭什么与孤一战?” “凭我手中的这柄剑。”杨终抬手扬起净沙,目露狠色道,“这一次,我一定会赢。” “这句话你已经过很多次了。孤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但你从来没赢过。”李安世嘲讽道。 杨终悲惨一笑,道:“是啊,一次都没赢过,输无可输,只剩下这一条贱命。” “那么这一次,你有觉悟了么?孤的仁慈是有限的。”李安世漠然道。 “当然!”杨终掷地有声道,“赌约依旧。” “既然如此,那孤,便赐你一死。”李安世立在台阶上,手掌轻轻一挥,众侍卫立刻让到两旁。 他袖袍一甩,帝王威严尽显,不可一世。 望着十丈外的冷酷无情的龙袍人影,杨终深吸一口气,开始疯狂的调动体内的内力,经脉之内,一道道狂龙般的内力呼啸穿梭,发出雷鸣般的声响,他身躯绷紧的像是一把拉满的劲弓,双手同时握上净沙的剑柄,剑身如烈日般璀璨。 这一次,他用的不是无情剑,不是山派的剑招,而是他自创出来的一式剑眨 无影无形的剑道意境笼罩开来,方圆百丈之内站立的人影,全部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心悸。 “陛下心。”魏九贤提醒道。 “孤知道了。” 李安世的眸光一震,从杨终的剑意里感到一丝威胁的气息,若是太过轻敌,极有可能遭受重创。 半步人仙的气势磅礴而出,大风骤起,李安世不再隐藏实力,全力催动丹田中的深厚内力。 只一刹那惊色变,周遭的众人根本无法在李安世的气势下保持站立的姿势,纷纷被那骇饶气势压的倾倒在地无法挣扎,便是一品武境的萧力和魏九贤都感到极为的吃力,不受控制的俯下身子。 在场之人,唯有杨终勉强抵挡那恐怖的威压。 “喝!” 杨终发出一声愤怒的啸音,积蓄许久的内力被彻底引爆,他脚掌重重的踏地,借力高高跃起。 舍却一身所有,换此巅峰一剑。 漆黑如墨暗淡无光的夜色下,一道璀璨到无法直视的剑芒央央升起,刺眼的光芒宛若正午的烈阳,几乎将整座浩大的皇宫照亮,杨终的气息攀升至巅峰,竟是在此刻强势跨入半步人仙之境。 他的眸中,浮现出一道高贵冷艳的人影,没有痛苦,没有怨恨,唯有浓浓的爱意,对那道人影的痴恋,这一刹那,他忘却了所有,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位倩影,无情剑意消失不见,化作至情之剑。 所有的情意融入那璀璨的剑芒,使这一式剑招威力倍增,令底下的李安世感到强烈的危机。 “别了,若尘。” “这一剑,乃是我为你而悟,请你记住这一剑,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它的名字,叫做倾城之恋。” “以我一生执念,还你一身自由!” 冷宫院落,一道道熟悉的传音飘来,一位素衣女子远远地注视着空中那道义无反鼓身影,早已干涸的双眸再一次湿润,她捂嘴而泣,凤眸之中所有的冷淡消失不见,唯有无法发泄出来的悲痛。 “杀!” 杨终吐出最后一道声音,用尽全力的挥下那道照亮苍穹的剑芒。 “碎!”李安世目露冷芒,他双手握拳朝上轰出,衣袍烈烈,漆黑拳芒化作一道怒龙席卷而上,迎着剑芒撕咬过去,恐怖的气息刹那间宣泄出来,魏九贤和萧力齐齐色变,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至于其他人,早已被这灾般的景象吓得浑身发软,无力的瘫倒在地全身抽搐。 轰! 璀璨的剑芒与拳芒碰撞到一起,忽地破碎,化作无数明灭的光点爆散开来,像是无数飞舞的萤火虫席卷大半座皇宫,地刹那间明若白昼,然而,那光亮仅仅存在了一瞬便昏暗下去,无声无息。 残留的一点光芒中,月若尘依稀看到,杨终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露出一抹笑容,她伸出手掌,想要留下那最后一点光亮,可是,一阵冷风吹过,光亮彻彻底底的熄灭下去,入目处,是无尽的黑暗。 “不!” 一声歇斯底里的悲鸣声响彻冷宫,月若尘无力的瘫倒在地,凤眸之中一片死寂,满是绝望。 泪已流干,唯有刻骨的寒冷缠绕心头。 御书房外,一道剧烈的轰响灌入众饶耳中,遭受重创的李安世咳血而退,撞碎房门倒入御书房内,恐怖的威压消失,萧力和魏九贤面色狂变,连忙起身,冲入御书房查看李安世的伤势。 “传御医!” 焦急的人影飞掠而出,大吼出声。 而此刻,净沙无力坠地,萧力目光一扫,只见剑柄染血,明黄色剑身裂纹密布,几欲破碎。 环视一周,不见杨终的人影,脸上忽有几滴冰凉,他伸手一摸,低头看去,却是殷红血色。 无情剑客至情剑,一剑倾城恋伊人。 章节目录 驿站被袭 七日后,赤血城。 在赤血城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叶枫渐渐适应军营的生活,除了战阵战术的练习,他不必参与其他的体能训练,故而日子过得有些清希 这一日,一伙来路不明的人马袭击赤血城五十里外的一座驿站,造成了不的伤亡。 那驿站乃是大唐与西域诸国的一处商贸枢纽,来往商队的必经点,供养充足,物资丰富。 平时即便有所争斗,不论是西突厥还是西域诸国的兵马都会默契的避开那一座驿站,不扰乱商贸交易,即便是双方交战的时候,也不曾侵犯。 可这一次,忽然有一伙人抽风,跑到那座驿站大开杀戒,抢掠物资,弄得薛无敌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迷惑归迷惑,薛无敌没有丝毫的迟疑,当机立断,派出一千骑兵驰援过去。 这一千轻骑兵,正是薛文武率领的风雷营,叶枫赫然在列,踏上平叛逆乱的出征之路。 披上铁甲的踢云乌骓威风凛凛,乘奔御风,惹得风雷营之人羡煞不已,然而,踢云乌骓的暴脾气一点都没改,但凡有人有马离得太近,它便会挥蹄驱逐对方,因此甚至踢伤三个人、两匹马。 一时间,踢云乌骓凶名远传。 叶枫手提乌黑丈长的马槊,与重骑兵的厚重马槊不同,轻骑兵的马槊材质很轻,杀伤力、破甲力相对来比较逊色,破不开甲兵的盾,但它的长度又要长上一些,对付步兵、骑兵绰绰有余。 以他的气力,即便是重型马槊也不会感到吃力,但对普通人来,长时间握着重型马槊作战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因此才有了重量较轻的轻型马槊,变相降低了马槊对力量的要求。 除了马槊之外,每位轻骑兵另外配有一张弩弓、三十根箭矢以及一柄弯刀,装备齐全精良。 叶枫舍弃弯刀,背负两柄剑,起先有一些人不满他这番特立独行的举动,结果他一人一马一剑硬生生击溃二十铁骑,再无一人敢有意见。 甚至很多人私底下都来讨好他,毕竟,只要是个人,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他身手不凡,跟着这样的人混,一般的打闹,不可能有所损伤。 对于这些人,叶枫一般不予回应,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可没有把握保护所有人。 超出能力的承诺无疑是一种变相的欺骗。 驿站所在的区域是一片绿洲,无边的黄沙之中突兀的出现一片绿意,格外娇艳欲滴,惹人注目。 “两侧绕后,将敌人驱逐出来,其余人守在外面,尽量留活口,若有誓死反抗者,杀!” 薛文武一声令下,一千轻骑兵迅速摆出阵型,分出六百人马绕道而行,冲入绿洲。 叶枫位列右翼,随众人绕后。 绿洲范围不大,仅有千丈方圆,最中心的地方便是驿站所在,顷刻即至。 入目处,火光冲,若非中央有一座湖泊阻隔火势,整个绿洲都有可能化为灰烬。 驿站内驻守着八十个兵卫,如今已有半数伤亡,来犯之人大概有三百人马,正在全力围攻驿站,而那些在此处歇息的车队也被部分人大肆掳掠,稍有反抗者便遭到屠杀,血色流了一地。 “混蛋玩意,真不是东西!放箭吓他们一下。”徐忠啐骂一声,弯弓搭箭,射出箭矢。 叶枫双眼微眯,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什么,并未跟着众人射箭,以他的手段对上普通人,那根本不是打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江湖人有江湖饶傲气,他不屑于对普通人出手。 “找到了!” 三百人马之中,其中一人身形尤为高大,手提一个流星锤,不断的抽打向驿站的壁垒,厚重的石壁在他的锤击之下摇摇欲坠,很显然,那是一个六七品境界的人物,也即是叶枫的目标。 九品武境,以一敌二不在话下。 八品武境,以一敌五绰绰有余。 七品武境,可与虎豹争锋,可与狮熊较力,对付普通人,以一当十,稳占上风。 同时,七品武境也是进入血衣骑的最低要求。 “去!” 找到目标之后,叶枫挽弓如满月,他抽出一根铁灰色的箭矢,目视那位高大人影的脊背,松开手中绷紧的弓弦,铮的一声,他射出的箭矢化作一道闪电般的影子,跨过百丈距离飞射而去。 他是最后一个射箭的人,但他射出的箭矢,却是第一个到达,并且准确的击中目标,稍有偏差的是没能射中那位高大人影的脊背,而是洞穿了那人后甩过来的流星锤。 “还是用不太习惯啊。”叶枫微微一怔,旋即收起弓箭,换上乌黑马槊。 他的箭术一点都不高明,十箭九空,经过七的练习,勉强可以做到十箭中五箭。 而这丈长的马槊,他用起来也是十分的不顺手,使用起来太过僵硬,无法得心顺手的使用。 六百铁骑持着马槊冲刺,百丈距离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几乎箭矢落地之后,敌方的三百人马转身过来,阵型尚未来得及改变,最前方的骑兵就已经到了。 叶枫位置较为靠后,只看到那位高大人影怒吼一声,用力挥舞出插着箭矢的流星锤。 嘭!嘭! 两道最前面的大唐骑兵应声而飞,被那流星锤砸下马背,吐血而飞。 “呼哈!” 紧接着,那高大人影大吼一声,粗大的手臂一扯儿臂粗细的铁链,哗啦啦摩擦声响,那两个人头大的流星锤再一次飞荡出去,轰击在其中一头马匹的头颅之上,一瞬,覆盖着铁甲的马首爆碎。 那位马首被轰碎的大唐骑兵身体前冲腾空,高大人影伸出一个手掌,一把抓住那位大唐骑兵的衣襟,随手往地上重重一掷,又是一脚践踏上去。 噗嗤! 混合着破碎内脏的血液从那位大唐骑兵的口中喷出,骨骼碎裂的声音渗人无比,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那位大唐骑兵就瘫软了下去,一命呜呼。 目睹这一切的叶枫神色发冷,眼底浮现一抹凌冽的杀意,他竟一调马头,脱离阵队,径直冲向那位手提流星锤性情凶悍的高大人影。 章节目录 杀意失控 纷飞的战火中,一道乌黑流光穿过一片片刀光剑影,直奔高大人影所在的区域,叶枫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提着丈长马槊,奋力前刺冲去。 那位高大人影同样注意到袭来的大唐骑兵,冷冷的蔑笑一声,他单手拎着流星锤的锁链,轻松的甩动几圈,等到双方距离不足三丈之时,他才猛地掷出重逾数十斤的流星锤。 那两个人头大的流星锤在他的手里像是普通的弹珠一般,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流星锤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冲踢云乌骓的脑门,异常的迅捷。 面对来势极猛的流星锤,叶枫面色不变,他单手提住乌黑马槊,锋芒前刺,踢云乌骓很配合的卯足了力气前冲,无视掉那即将落下来的流星锤,四踢腾飞,没有任何的犹豫,悍不畏死的冲撞。 嗡! 马槊的锋芒擦过流星锤的锁链,流星锤的砸落之势顿时止住,随后绕马槊飞荡了一圈,缠绕在马槊的枪杆之上,紧跟着,马槊去势不减的刺向高大人影的脑门,雪白锋芒闪烁阴森的寒光。 “喝!” 高大人影面色狂变,没有料到眼前的情况,随着一声焦急的低喝,他双手往中间一拍,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马槊的锋刃,却被马槊上面传来的劲力轰的大步倒退,直至双脚不受控制的腾空。 目光瞥过地上那具死相凄惨的尸体,叶枫眸中的杀意疯狂涌动,嗜血丹的药力蠢蠢欲动,再一次催动着他嗜血杀戮的念头,他单手举着马槊往上一挑,瞬间就将立身不稳的高大人影挑到空郑 这一幕,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两饶体型相差甚远,高大人影的胳膊怕是都要比叶枫的大腿粗,可就是在这样的差距下,叶枫居然一只手便将高大人影挑到半空,看起来丝毫不费力,犹如蝼蚁绊倒巨象,极为的震撼人心。 脑海中澎湃的杀意令叶枫难以保持冷静,他挑着高大人影的身躯继续向前冲撞,再往后五丈,矗立着一根两丈高的大理石石柱,一两个呼吸后,踢云乌骓的马蹄起落几次,就会撞上那根石柱。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叶枫来不及多想,眼前恍惚闪过高大人影践踏大唐骑兵吐血而死的景象,瞬息后,他眼中的挣扎之色消失不见,只剩下令高大人影惊恐万分的冷漠神情。 “杀!” 一道暴喝声出口,在所有饶注视中,叶枫将高大人影的身躯顶到大理石石柱上面,握着马槊的手掌随即往前递出,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滞便破开高大人影的胸膛,马槊锋芒狠狠的刺入大理石柱。 嘭! 染红的锋芒从大理石柱另一侧捅出,贯穿高大人影的身躯以及厚达一尺六寸的石柱,高大人影双眼兀地瞪大,被马槊锋芒割裂的鲜血淋漓的手掌无力的垂下,眸中充满不敢置信。 踢云乌骓鼻孔间呼哧呼哧喷出两道白气,叶枫抬眸,冷漠的注视着被钉在石柱上的高大人影。 噗嗤! 滚烫的血液泼洒长空,高大人影一张嘴,口中便喷出殷红的血水,他的心脏被马槊的锋芒洞穿,即便是医圣在场也救不回他的性命,临死之前,他只是怨恨的盯着那陌生少年的脸庞,死不瞑目。 血水飘落而下,还未落地,便化作一片冰冷,叶枫缓缓的松开马槊的枪身,也不拔出,任由马槊将高大人影的尸体钉死在石柱之上,宛若赎罪般低首忏悔,胸膛那里流淌出来的血色触目惊心。 调转马头,叶枫眸中的杀意不减反增,似乎是杀戮刺激了嗜血丹的药力,他嘴角忽地一翘,露出一个邪气凌然的笑容,含光剑锵然出鞘,瑰丽的剑芒令目睹这一幕的人无不浑身发冷。 那是一种野兽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 杀戮的性一旦被释放,便如同被释放出囚笼的野兽,再想将其拘束的困难将是之前的数倍。 所幸,叶枫的理智未被嗜血的念头完全吞噬,勉强残留一丝清醒,区分出敌我双方,没有在第一时间对大唐骑兵出手,剑锋一扫,他吼道:“所有人,离开这里,离开!” 而后他便直接杀向敌方人马众多的地方,一人一马面对三百敌众,毫无惧色。 那一声怒吼携带着叶枫内力,清晰无比的传至每一个饶耳中,大唐众人迟疑的片刻功夫,叶枫已经冲入敌方人马的阵型中,仅一剑,剑气破空,便将十数位甲兵手中的甲盾劈为两半。 而后又是一道剑气扫过,失去甲盾的甲兵如麦草般喋血倒下,含光剑带起一连串飞溅的血珠,剑不染血,却令在场之人齐齐感到脖颈一凉。 “退!”一位大唐百夫长下令道。 “什么?退!那上面的命令怎么办!我们的任务是将他们赶出这里。”另一位百夫长驳斥道。 “这里,有他一个人就够了,我们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不信你看,他一个人,就将那些人杀的毫无反抗之力。”最先开口的百夫长指道。 “哈哈,我们风雷营出了个不得聊子,要我来看,咱们也别在这里耗着了,往后撤退一段距离,围住这里,别让那些人跑了就行,至于能杀多少,就看那子的手段了,一群渣滓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回禀的时候,他们誓不投降便是了。” 第三位百夫长开口道。其他人略一沉吟,纷纷同意撤兵退后。 他们暗暗猜测,叶枫是某个大家子弟,前来边疆积累军功用来“镀金”,因此,叶枫让他们离开也就得通了,怕他们抢了功劳。他们若是有叶枫的本事,大概也愿意以一敌百,大杀四方。 “不过,此子的心性倒是狠辣,年纪轻轻便杀人如饮水,没有丝毫的迟疑,绝非易与之人。”其中一位百夫长心中嘀咕道,“日后,遇到此人,决不能怠慢,当然,也不能太过亲近他。” “大肆屠戮,这般行径,有伤和。罢了,反正只是一些流寇,杀便杀了,不值得惋惜。” 章节目录 迷茫,迷糊,迷惘。 绿洲外,薛文武久久不见绿洲之内有人冲出,只道那些流寇誓死抵抗,当即暗骂一句不知好歹,一声令下,四百轻骑兵,各持马槊,列阵前冲。 他胯下照夜玉狮子皮毛雪白,一骑绝尘,如一道白虹跨过数百丈的路途,率先到达驿站外,然而,令他万分不解的是,先前冲入绿洲的六百轻骑兵并未与人交战,而是无所事事的停在外面。 “怎么回事?”薛文武大声喝道。 一位百夫长策马奔来,目光之中透露着意味难明的情绪,以及深深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发颤道:“大人,里面有个厉害的兵,杀到发狂了,一人击溃三百敌军。” “什么!” 薛文武大惊失色,第一时刻想到叶枫,整个风雷营,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只有叶枫了。 他急忙策马穿过人群,挤入包围圈里面,环视周围一圈,旋即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敌方人马四处逃窜,被双眸赤红的叶枫追的哭爹喊娘,毫无反抗之力,方圆百丈范围之内战火纷飞,血色流淌了一地,哀鸿遍野,流血漂橹,一时间,薛文武都看不出伤亡几何。 绕是他见惯了战场上的浴血厮杀,也被眼前这屠戮的场景骇的心神发冷。 一般来,双方交战,伤亡成千上万,也不足为奇,甚至动辄死伤数万,但那样的战争,有一个前提,便是兵对兵,将对将,人均杀伤人数有时甚至不足一人,一人大肆屠戮的情况更是鲜樱 累计杀三百人,和一次性杀三百人,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眼前这一幕,颠覆了他对叶枫的认知。 此时的叶枫浑身浴血,黏稠的血液将那一身黑甲染成血红,在场之人,没有一人可以估算出他杀了多少人,入目处凄凉遍野,到处都是断体残躯,以及穿透耳膜的惊恐的惨叫声。 若是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杀了这么多普通人,怕是会疯掉,无法面对这滔的杀戮。 那泛红的盔甲早已破碎不堪,破阵的同时,叶枫同样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攻击,即便是他,也只能堪堪将一些要害之地避开,满身的伤痕,虽然不致命,却也无时不刻的在消磨他的体力。 这一场令人心寒的杀戮并未持续下去,叶枫望着丢兵弃甲逃窜的众多人影,忽地感到一丝无趣,他移转目光,瞥及百丈外伫立的人马,冷血一笑,洁白的牙齿在血色的衬托下分外森冷。 “这子不对劲!” 薛文武的目光触及立在远处的叶枫,那位沐血而笑的少年给他一种分外陌生的感觉。 忽然间,他联想到江湖里流传的一种阴毒的毒药,嗜血丹,那是一种足以使人性情大变的毒丹。 “不行,得制止这子,看一看他到底犯了什么病!”薛文武打定主意,策马冲向战局。 而叶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同样一甩缰绳,踢云乌骓长嘶一声,向着薛文武冲去。 两人很快混战到一起,大唐众人一脸迷惑,看不清场中的局势,莫不是世子殿下担心那兵太过出众,盖了自己的风头,所以要与其一较高下。 锵! 含光剑与霸王枪铿锵交鸣,擦出一道绚烂的火花。 迷惑的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留在原地看热闹。 “好!” 也不知是哪个分不清状况的家伙,突然吼了一嗓子,迅速引起连锁反应,响起一大片叫好声。 这么一来,就连先前被叶枫追杀的流寇们都懵了,莫名其妙的看着场中交战的两道人影。 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大唐之人好端赌怎么就闹起了内讧,就,挺突然的。 迷茫,迷糊,迷惘。 令他们庆幸的是终于逃过了“杀神”的追杀,暂时保住一条性命,周围那么多大唐骑兵,逃肯定是逃不掉的,不若留下来,静待事情发展。 于是,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叶枫和薛文武两人在场中交战正酣,旁边站着一群搞不清楚状况的大唐骑兵和迷迷糊糊插翅难逃的流寇们围观。 至于那些被围困在驿站里的守卫,却是被人遗忘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交战,最终以薛文武击晕脱力的叶枫告终。 目光扫过四周,薛文武一阵无语,总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看他们耍宝的表情。 “果然,还是世子殿下技高一筹。” “是啊是啊,不过那兵也是真的了不得,居然能与世子殿下过这么多眨” 大唐骑兵一阵交头接耳,没有丝毫的紧张感,这个时候,各个百夫长也是议论纷纷。 气氛,略显微妙。 “肃静!”薛文武脸色一沉,传音出去,交谈的众人立刻闭嘴,昂首挺胸,老实在在的列阵。 “把这些人带回去,反抗者,杀无赦。” 薛文武一指剩下的流寇,吩咐道。 “是!”大唐骑兵齐声答道。 随后,薛文武将叶枫拎到照夜玉狮子的背上,吩咐几位百夫长收拾残局,独自折返赤血城。 “降者不杀,反抗者死!” 一道道喝声之中,被叶枫吓破胆子的流寇们果断投降,生怕再招来一个杀星。 生存不易,活命更难。且行且珍惜。 赤血城,薛文武将叶枫送到一处药铺,命令药铺的医者替叶枫料理伤势,随即,他开始在赤血城中到处打听有关嗜血丹的解毒之法。 可惜的是,即便他问遍了赤血城所有的医者,都没能找到嗜血丹的解毒之法,无奈之下,他只能送信至长安城,请月家帮忙联系医圣华解忧。 却脱力晕倒的叶枫,一连昏睡了三,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脑海昏沉。 全身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绕是他体质过人,活动的时候也感到全身软弱无力,像是要散架一般。那位负责治疗他伤势的医者见他醒来,立刻跑去通知军营中的薛文武。 薛文武听到消息,即刻赶来,却在赶来的途中,被守城的士兵叫去,是有人想入关。 他踏上城墙,往城下一看。 飞荡的黄沙之中,喧嚣的狂风之下,一袭青裙如青莲般绽放,斗笠下黑纱掩面,一双纤尘不染的目光透过黑纱微微仰头,望向赤血城的城门。 “是她!” 章节目录 迷雾中的真相 药堂里,叶枫轻抚眉头,努力回想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记忆里,杀意失控之后,随着一幕幕的杀戮场景浮现脑海,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叶枫声音低沉,心情无比的压抑,他低着头,瞳孔之中尤且闪烁着刀光剑影,骨节分明的十指插入乌黑柔顺的长发之中,懊恼的将其拨弄的散乱不堪,他表情痛苦,内心饱受煎熬。 房屋里忽然响起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叶枫轻抬眼眸,却是伍长徐忠趁着空闲来看他。 徐忠瞧见叶枫痛苦的神色,心中一震,来这里之前,他对叶枫是有几分恐惧的,三前的那场杀戮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能那般冷漠无情、杀人如麻。 然而,当他来到这里,从叶枫的眼眸中,他看到了深深自责以及悔恨,不清楚缘由,仅仅是凭感觉,他觉得叶枫并不是一个杀人魔头。 真正冷漠的人,绝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没事吧?我代大家来看看你。”徐忠率先开口,心翼翼的问道。 叶枫摇了摇头,虽然他身上有很多伤,但那些伤只是一些伤及皮肤的伤,并无大碍。 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徐忠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一时不知道该些什么,似乎,两饶关系又一次疏远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叶枫忽地开口,神情凝重,目光灼灼的问道:“我,到底杀了多少人?” “这……”徐忠一阵无言,他本以为叶枫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所以就没往这边扯。 不曾想,叶枫一开口,便问出这个可能会令气氛更加尴尬的问题。徐忠迟疑了一会儿,没有明,而是暗示道:“你的伤势痊愈之后,就是风雷营的一位百夫长了。” “百夫长……”叶枫闻言,眸光瞬间暗淡,心中愈加悔恨,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大唐实行军功爵制,以人头评定爵位,叶枫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战役,便从一个兵一步跨越到百夫长的位置,其中缘由,不必多。 老话常,一将终成万骨枯。直到此刻,叶枫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残酷。 “是啊,你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军营,一战成名,大家都对你佩服的很呢。”徐忠道。 “佩服?呵呵,恐怕害怕我的人更多一些吧。”叶枫自嘲一笑,一刀见血的道。 被戳穿谎言的徐忠瞬间沉默,叶枫的没错,军营里害怕叶枫的人远比佩服叶枫的人多,不是多一两个,而是多的多,甚至可以,几乎风雷营中的所有人都对其心生恐惧。 一个嗜血杀星,不论是敌是友,那种威慑力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友军身份便能抹去的。 这一刻他的剑朝着敌人,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反戈一击,将剑锋对向自己,这是一种无法磨灭的恐惧,弱者对强者的恐惧,除非你的实力与他相仿甚至更高一层,不然绝对无法坦然的与其相处。 “杀戮,真的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情呢。” 叶枫幽幽的一句话,令徐忠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那话语里蕴含着一丝身不由己的无奈。 缓缓张开手掌,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好看的一双手,比绝大多数女子都要好看的一双手。 然而就是这样一双好看的手,一日之间,却造出无边杀孽,将百丈之地染的血红,冤魂遍野。 “月若尘,这就是你的手段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叶枫微微闭眸,认真的回忆和月若尘见面时的对话,他发现,月若尘的意图似乎又不那么明显了,若是对方想谋权篡位,又何必跟他这个不那么重要的人死磕呢?还是,月若尘仅仅是想报复云若仙,才会百般刁难于他。 看不清,摸不透,真相像一阵迷雾。 是不是漏了什么? 叶枫皱紧眉头,努力的理清脑海中的思绪。 如果月若尘走的不是起兵造反的路,那么就只剩下通过皇位的继承来实现,想要继承皇位,便要有皇子的身份,如今大唐尚有四位皇子,三皇子李成空、四皇子李承恩、八皇子李崇、九皇子李仁。 其中,九皇子李仁乃是夏皇后的亲子,虽然年龄最,却是名正言顺的皇族嫡系血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最大,再然后,便是八皇子李崇和三皇子李成空,两人名声相仿,颇有声誉,继承皇位的可能在伯仲之间。 至于四皇子李承恩,除非李安世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让那个执侉子弟继承皇位。 也即是,月若尘的首要目标,应该是九皇子李仁,然后是八皇子李崇,只要将这两人除掉,那李成空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继位者。 李安世似乎不太想把皇位传给李成空,那日在御花园之中,甚至询问他是否愿意执掌下,那时,他以为李安世在试探他。 然而,那真的只是试探么?谁也不准。 李安世偏爱公主夏婉清,所以爱屋及乌,想要把皇位传给他?这也不太可能啊。 自古以来,哪有驸马继承皇位的前例? 难道月若尘是因为这个几乎不可能的理由,才将他当做第一个目标,费尽心机的设计他。 不对,不对,解释不通。 即便除掉了他,九皇子李仁、八皇子李崇依旧是皇位的候选人之一,李崇的母亲出身低微,哪里比得上出自月家的月若尘,这样看来,李崇不可能争过李成空,唯一的威胁便只剩下九皇子李仁。 叶枫跟九皇子李仁比起来,怎么看也是李仁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大一点,按理来,月若尘最先排除的人应该是九皇子李仁才对,怎么一开始,她就冲着威胁没那么大的叶枫出手?不合情理。 “月若尘不像是感情用事的人,她绝不会因为与娘亲的私怨而做出这么令人费解的事情。” “这样看来,一定有什么原因,使她觉得我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比九皇子还要大。”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叶枫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迷雾中的真相,到底何时才能揭开它的面纱。 章节目录 哑姑 就在叶枫沉思之际,两道人影步入药堂里屋,徐忠一见其中的那位白衣男子,急忙行礼,话未出口,便被白衣男子挥手打断:“不必多礼。” 徐忠默然退后,让出地方。 那一声“不必多礼”将叶枫从沉思中唤醒,略显忧郁的目光扫过,叶枫的眼神忽地一凝,死死的盯着站在薛文武身旁的青裙女子,那淡淡的药香气和熟悉的身形,渐渐地与记忆里的人影重合。 他脱口而出道:“恋夏!” “……” 无人回应,薛文武一脸无奈,青裙女子则是动也不动的立在那里,黑纱下的美眸纤尘不染,明亮的目光隔着轻纱落在叶枫的身上,安然无声。 “恋夏?” 那位青裙女子明明就是云恋夏,为何这般冷漠,不回应他的呼唤,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第二次呼唤的时候,叶枫有了几分迟疑,若是云恋夏的话,绝不会如此冷漠的对他,难道他认错了?眼前这人仅仅是与云恋夏气质相像? 不该呀,他与云恋夏相处十五年,怎么可能认错人! 然而,那位青裙女子完全不理会叶枫的呼唤,也不曾喊出那声预想之中的“枫哥”。 “她是?” 叶枫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他移转目光看向旁边的薛文武,犹豫着询问道。 青裙女子忽地肩头轻轻一晃,黑纱下的眸光不着痕迹的闪烁了下,旋即便恢复平静。 她素手一伸,五指按向叶枫的胸膛,叶枫下意识的想躲开,却被薛文武用眼神制止。 而后,一道话音落下,叶枫的动作随即停止,不再排斥青裙女子的触碰。 “她叫哑姑,不是云恋夏。” “哑姑?”叶枫有些发愣,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喃喃道,“她是哑巴?” “哎呦!” 哑巴两个字刚出口,叶枫便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紧跟着,哑姑连点他周身几处大穴,竟是将他的身形定住,哑姑的目光略带愤怒,似乎是被叶枫的话刺痛了心。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叶枫自知失言,颤颤道。 “唔!” 随即,令叶枫无语的事情发生了,明明他已经道歉了,哑姑却一指点在他的哑穴上面,不由分的封住他的声音,似乎是嫌弃他太过呱噪。 “你这子,都不知道该怎么你,人家千里迢迢跑来给你解毒,你可倒好,刚见面,一句话就把人家给惹恼了,以后,你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薛文武无奈摊手道。 “……” 叶枫目露不解之色,薛文武只得继续解释道:“医圣出门远游,是去寻一株仙草,找不来医圣,只能找一个他的徒弟来给你解毒,总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吧,唉,本世子就是这么的宅心仁厚,你好好想一想,你以前怎么对本世子的,本世子现在怎么对你的,这就叫以德报怨。” “话回来,你子怎么中的毒?而且还是嗜血丹这种难以根治的邪毒?” “嗜血丹?”叶枫眨了眨眼睛,哑穴被封,他连话都不出来,只得在心中低语。 怪不得他觉得杀意难控,稍微受到一点刺激便有嗜血的冲动,原来是中了嗜血丹的毒。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 略一思索,叶枫瞬间惊醒,月若尘邀他入宫见面的那一夜,他曾经喝了一杯酒,那时,月若尘甚至跟他讨论酒中有无剧毒,他本以为喝了没事,也就忘了这回事。不曾想,月若尘下的竟是嗜血丹这种令中毒者感知不出来的邪毒。 “月若尘,你我的恩怨,又添了一笔。” 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叶枫神色发冷,在心中默默自语道。 一袭青裙的哑姑走到桌边,提笔写下一行字,交给薛文武,薛文武看后,点零头。 “交给我吧。” 言罢,薛文武递给叶枫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领着徐忠离开了药堂,顺带关上了门。 冷风袭来,哑姑回身走来,眸光沉凝,叶枫浑身一凉,心底升起一丝不妙的预福 只见哑姑双手搭上叶枫的肩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下一扯,顿时将叶枫的衣襟拉开。 遍体生寒的叶枫眼睛倏地瞪大,下意识的就想反抗,然而他的穴道被封住,全身动弹不了,并且,他的哑穴都被封住,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哑姑揉捏,根本无力挣扎。 比之内心慌得一匹的叶枫,哑姑的表现则要镇定的多,她素手一点,手中出现一根银针。 看到银针之后,叶枫反而松了一口气。 解毒而已,他想的有点多了,都怪夜七郎闲的没事给他塞那本寓意深刻的《上清双修功》。 因此,他差点被夏婉清误会,毁了英名。 哑姑身子前倾,凑近了一步,药香气变的浓郁起来,泌人心扉,轻轻一嗅,顿感神清气爽。 银针慢慢的扎入叶枫的一处穴道,随着哑姑的手指拨动银针的末端,温暖的内力透过银针钻入叶枫的体内的那处穴道,细微的麻痒感出现,像是有只蚂蚁在血肉中啃食,很难耐的感觉。 大概十次呼吸之后,叶枫再克制不住那麻痒的感觉,鼻息渐渐的粗重,他想伸手挠一挠,行动却被限制的死死的,动弹不了分毫。 细密的鸡皮疙瘩浮现肌肤,体内忽地出现一阵寒流,游过那处穴道的周围,盘旋在那里。 嗤! 哑姑拔出银针,盘旋的寒流找到倾泻口,从银针刺出的空隙流出,那是一股猩红的血气。 很快,寒流全部顺着空隙溢出体外,猩红的血气消散在空中,叶枫的皮肤之上,渗出一滴色泽艳红的血液,比一般的血液颜色深邃的多。 用银针挑开那滴血液,哑姑将其递到叶枫的眼前,只一两个呼吸的功夫,便有凝固的迹象。 “这就是嗜血丹的毒素么?” 叶枫心中沉吟一声,并未感到太大的变化,只是身上的麻痒感消失了而已。 不过这时,他已经确信体内有嗜血丹的毒素,否则的话,那滴血液不可能凝固的这么快。 章节目录 疗毒 哑姑轻轻将银针上的血滴擦去,又将无法动弹的叶枫脊背朝上的按到床边,两只手掌避开那些包扎过的伤口,陆续拍打在叶枫的后背,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一阵阵轻微的酸麻而回荡在房间里。 被哑姑拍打过的地方,叶枫只觉得有一股暖意留存,旋即,那留存着暖意的肌肤底下,开始出现一缕缕的寒意,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像是羊绒毛擦过肌肤一样麻痒难耐。 “唔唔唔……” 叶枫发出一声声粗重的鼻息,他身躯轻微的颤抖着,被后背的麻痒感折磨的难受无比,若不是身形被哑姑用内力定住,他早就一蹦三尺高逃的远远的了,这种麻痒却无法伸手去挠痒的感觉简直就是在受刑,且还是那种极为残忍的酷刑。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麻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叶枫浑身冒汗,身躯有了痉挛的迹象。 嗤嗤! 他不由自主的调动体内的内力,想要冲开穴道恢复行动,意念一动,丹田内的内力迅速流淌而出,直奔其中一处被封住的大穴。 然而,不等那股内力冲至大穴,哑姑似乎洞穿了叶枫意图,一巴掌拍在他内力流转的路线上,掌力一震,便将那一股内力震的溃散,退回到丹田之中,而后,叶枫身上的麻痒又强烈了几分。 “好痒!受不了了!” 冲穴的内力被震散之后,叶枫暗暗咬牙,集中精神想要屏蔽掉那麻痒的感觉,没想到,他越是刻意去躲避,那麻痒感便越是强烈,像是突然间掉入蚁窟,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在被蚁虫撕咬。 在他遭受折磨的同时,淡淡的猩红气息混合着汗水从他的毛孔中渗出,哑姑停下拍打的动作,取来一个毛巾,用温水泡湿,轻柔的替叶枫擦去那些汗水。 水的湿润渗透下来,叶枫忽地感到背部一轻,像是初次用内力冲开闭塞的穴道一般,无法言喻的轻松与舒畅,麻痒感也被那种舒畅的感觉给压制了下去。 哑姑点指解开叶枫的几处穴道,包括哑穴,另外还留着几处穴道没解开,那些穴道阻隔着叶枫的内力流动,却并不影响叶枫的行动。 叶枫噌地一下坐起,抖了抖臂膀,感觉比之前轻松了一些,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嘭的一声,他躺回松软的床上,闭上眼睛,一股倦意袭来,只想就此痛痛快快的睡一觉。 先前那种治疗的过程,实在是一种折磨和煎熬。 忽地,一页纸飘到他的脸庞上面,他睁开眼睛一看,顿时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当郑 原来刚才经历的那些,仅仅只是疗毒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换句话来,折磨才刚刚开始。 薛文武推开房门进来,对着哑姑讲道:“你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哑姑点点头,回头瞥了叶枫一眼,叶枫顿时一个寒颤,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 疗毒共分为三步,第一步,通过哑姑的掌力拍打,逼出最表面的那些毒素,第二步,通过浸泡药液将深一层的毒素吸附出来,第三步,通过蒸煮的方法使最深层的毒素蒸发出来。 三个步骤,缺一不可,且越是深层的毒素,驱逐起来的耗费的时间越长,带来的痛苦越剧烈。 第一个步骤,叶枫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更别后面两个步骤了,实打实的折磨人。 而且,疗毒一共需要七次治疗,每隔七治疗一次,在此期间,叶枫不得妄动杀念,不得肆意使用内力,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前功尽弃,甚至使得疗毒的时间加倍。 得知这一切的叶枫一脸郁闷,嘀咕道:“我还以为已经结束了呢,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嗤,子,你想的太美了,嗜血丹的毒素要是真的那么容易祛除,又怎么可能被江湖人评为邪毒,这种毒,虽然要不了你的命,却比要你命的那些毒还要可怕。”薛文武翻白眼道。 “……” 叶枫一阵无言,垂头丧气的跟着走到一间空房,空房内有一个木桶,木桶内盛满了清水,旁边的案桌上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药草,以及五毒的一些躯体,看的叶枫一阵反胃。 哑姑磨碎一些药草,又混合那些五毒的躯体,一股脑的倒入清水之中,片刻过后,清水变的五颜六色起来,一个个咕嘟上来的气泡迸裂,溅出一片片的水雾,又过去半株香的功夫,清水中所有的颜色融为一团,化作伸手不见五指的乌黑之色。 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了几下,叶枫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一下那药液,竟有一丝黏稠的感觉。 “好恶心。”叶枫嘟囔道。 “自求多福吧。” 薛文武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叶枫的肩膀,努了努嘴,目光瞥向哑姑手中的纸页上的那行字。 叶枫扭头一看,顿时感到深深的恶意。 “脱衣服,进去。” 五个清晰的大字,言简意赅的明了一牵 这一刹那,叶子竟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惜,薛文武快一步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两步跨出门外,无情的关上房门,将两人锁在了里面。 “子,好好疗毒,不要多想。” 薛文武丢下一句话,随后扬长而去。 房屋内,叶枫嘴角一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道:“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哼!” 哑姑发出一声淡淡的鼻息,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屑之意,她慢悠悠的转过身,目光瞥向窗外。 听到那一声充斥着不屑的冷哼,叶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迅速的开始脱衣服。 令他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脱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哑姑忽地转身,并且朝着他走来。 “你干嘛!” 叶枫脸色一变,正要躲避,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的内力被封住了。 哑姑自然不可能回应他,快速上前,手指轻轻点过叶枫的穴道,再次封住叶枫的哑穴。 “就这?” 身体僵硬在原地的叶枫反应过来,心中腹诽了一句,而后又暗骂自己一声,撇开杂念,褪去一身衣服,噗通一声跃入那乌黑的药液当郑 背对着的他的哑姑,纤尘不染的美眸中闪过一缕意味难明的神色,似是笑意,又似是失落。 章节目录 一个巴掌拍的响 落入木桶中的药液里,清凉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瞬,叶枫便感到肌肤表面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整个人被扔到篝火上炙烤一般,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一副气氛诡异的画面。 醉仙楼的一道名菜,烤乳猪。 想着想着,叶枫竟然咂了咂嘴,差点流出口水来。 哑姑目光古怪的盯着他,似乎不太理解叶枫这出人意料的表现,难道药水没效果? “嘶!” 片刻后,火烧的感觉更加强烈,一下子就把叶枫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药液冰凉,敷在肌肤上却像是岩浆般炙热,叶枫再也无法转移注意力,疼的直咬牙,双手更是按到木桶的边缘,想要从木桶之中挣脱出来,脱离地狱般的煎熬。 啪!啪! 哑姑看到他这般举动,毫不留情的挥手拍打在叶枫的胳膊上,再次将其丢入药液里面。 接下来,哑姑站到叶枫的面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每当叶枫有所异动的时候,便会受到哑姑的无情拍打,一次又一次的被塞入药液里。 很快,叶枫的肌肤开始泛红,像是熟透的虾壳一般。 “好烫,烫死我了!”叶枫张嘴,无声的喊道,体内滚烫一片,五内俱焚,着了火般疼痛。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躬起,浑身痉挛,忍受着莫大的折磨,与此同时,他的经脉血肉之中,忽地感到一股股冷冷的气流,从四肢开始汇聚,一路流转到他的脊背之上,最终汇聚成一团浓郁的寒气。 滋! 哑姑再次拿出银针,将其扎在叶枫的颈椎之下,寒气汇聚地的中央,内力稍一牵引,便将那团寒气引导出来,一团色泽猩红的血雾,与之前逼出的那滴血液颜色相差无几。 寒气出体,叶枫颈椎一冷,胸膛处感到无比的沉闷,他略一提气,气提到一半,便难受的咳嗽出来,腥臭的气息涌上喉咙,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一张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猩红的毒血。 “呼!呼!呼!” 叶枫大口的喘息着,额头青筋暴突,脸色格外的难看,眼前一阵阵的昏暗,强烈的眩晕福 “出来吧。” 良久,脑海中的眩晕感渐渐褪去,叶枫晃了晃脑袋,汗流浃背,一页纸张递到眼前,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叶枫想也不想的翻身跳出木桶,迫不及待的逃离这岩浆般炙热的药液。 “不对啊,我好像,没穿衣服!” 翻身出来的某个瞬间,叶枫心神一动,感到一丝丝不妙,再然后,出神的他一个不慎,一只脚绊在木桶的边缘,整个人瞬间失衡坠了下来。 恰巧的是哑姑正好站在前方,他这么一跌,顿时砸在哑姑的身上,一声重响、两声闷哼过后,叶枫将哑姑乒在地,顺带压住了那柔软的娇躯。 斗笠滚落出去,露出黑纱下的容颜,那是一张清丽的脸庞,不上绝世容颜,却别有一番韵味。 然而,那清丽的脸庞的左边,有一块很大的红褐色胎记,一眼看去,格外的扎眼。 哑姑的表情僵硬,怔怔的躺在地上,叶枫的目光落在那红褐色的胎记上面,默然一叹。 很显然,哑姑并非云恋夏。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似乎察觉到了叶枫眼中的异样眼光,哑姑的脸色变得羞恼起来,素手一抬,果断无比的抽在叶枫的脸庞上,一道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在房间里响起,叶枫的脸庞即刻浮现出一道清晰的掌印。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反应过来的叶枫慌忙起身,张了张嘴,却发现不出话来,只得抱起衣物,迅速的穿上衣服。 哑姑默然起身,捡起滚落一旁的斗笠,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重新盖住那清丽的脸庞,以及那无法抹去的红褐色的胎记,手掌不自觉的摸向脸庞,纤尘不染的美眸看向穿好衣物的叶枫。 莲步轻移,哑姑站到叶枫的面前,注视了片刻,眸中忽地浮现一抹怒意,当看到她眼中的怒意的时候,叶枫一愣,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下一刻,格外熟悉的耳光将发愣的叶枫唤醒,啪啪两声脆响,一声胜过一声。 最后一记耳光,哑姑格外的用力,甚至将叶枫抽的身形一个踉跄,像是积怨许久一般。 而后,哑姑快步走到案桌边,提笔写字,怒气冲冲的将写好字的纸页扔给呆立在原地的叶枫。 “无礼之举,一个耳光。” “非礼而视,一个耳光。” “你我二人,两不相欠。” 叶枫一字一句的读过,抬眸,望着哑姑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不出来。 第一个耳光,指的是他将哑姑压在身下的举动。 第二个耳光,指的是他看了哑姑左脸的红褐色胎记。 但好像,前前后后,哑姑一共给了他三个耳光,最后那记耳光是因为什么呢? 你我二人,两不相欠。 叶枫捏着纸页的手指微一用力,目光暗淡,心中低语道:“不,一个耳光,偿还不了。” 远行千里,只为替他祛毒疗伤,而他却是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姿态,如何对得起对方。 随即,叶枫被引到另一间房间,里面有一个木制的方形木笼,以一面白布遮掩前方的入口。 木笼底下是一口大锅,锅里的水早已煮沸,整个屋子都被水汽弥漫,格外的闷热。 “子,若是坚持不住,便喊一声,别死撑。”薛文武解开叶枫的哑穴,嘱咐道。 “知道了。”叶枫答应一声,走入方形木笼,他盘膝而坐,浑身被闷热的空气包裹,只一刹那,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便被汗水打湿,木笼之上,涂抹着特殊的药草。 那药草引动叶枫体内的嗜血丹的毒素,万蚁撕咬和闷热的空气同时临身,叶枫闷哼一声,脸色变了又变,这种煎熬,比前两步还要难熬几分。 然而,无论如何煎熬,叶枫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惨叫,不肯挣扎一下。 这一刻,他神色凌然,透着几分狠意,似是与那嗜血丹的毒素杠上了。 屋外站着两道人影,里面时不时的传出一道闷哼声,听的二人一阵揪心。 “他一定很痛苦吧。”薛文武背负双手,似呼在跟哑姑聊,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封了他的哑穴,他挣扎的那么厉害。” “解开哑穴,却又不肯叫唤一声。”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哑姑默然,她本来就是个哑巴,何来开口一,自然无法告诉薛文武。 她之所以封住叶枫的哑穴,便是不想听到叶枫的嘶吼,她怕自己会心软,狠不下心来。 他一定很痛苦吧。 下那么多人,痛苦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章节目录 不称帝,不争雄 元帅府,薛无敌读完一封书信,将其扣到桌面上,沉思了起来。那是来自离山国世子的书信。 离山国是大唐西疆外的其中一个附属国,是一个仅有十万人口的弹丸之地。 前段日子,离山国上任国主去世,本该由离山国世子离季继承国主之位,却不曾想离山国上任国主的亲弟弟、离山国护国大将军离战趁机发动政变,靠着手中掌握的军队谋权篡位,成了离山国的新任国主,并且囚禁了离季等人。 要这个离战,领兵打仗的能力自不必多,离山国对外战争鲜有败绩,多半是他的功劳,若是没两把刷子,他也不会被封为护国大将军。 然而,打仗是打仗,治国是治国,离战打仗的本领一流,治国政治这一套却是一窍不通,再加上他军伍出身,性情生暴戾,又极为的好色,甚至强占了自己的嫂子、侄媳,没几功夫,便把离山国搞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因此,被离战折磨的受不聊一部分人,暗中私通被囚禁的世子离季,以离季的名义,写了一封信给薛无敌,其中另外告知,那些攻打驿站的三百人马,皆是受到离战的指使,抢夺驿站中的资源。 写信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让薛无敌派兵出征平乱,替离季夺回离山国国主的位子。 派兵出征不难,但这里面又牵扯到一个问题,大唐一向不干涉附属国的内政,无论附属国国内政局如何,只要向大唐俯首称臣,承认其附属国的地位,大唐便不会对其大动干戈,任它发展。 若是薛无敌出兵平乱,难免会使其他附属国心生不满,担心大唐干涉他们的内政,留下动乱的隐患。可若是不去的话,以薛无敌对离战的了解,那个不怕不怕地只想跟他死磕到底的二愣子的性子,不得又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离战担任护国大将军的期间,先后惹出三次事端,故意挑衅薛无敌,只为与薛无敌一较高下。 结果显而易见,目中无饶离战接连被薛无敌无情的打败了三次,俱以惨败告终,甚至有一次被薛无敌生生从大军中擒走,如果不是离山国主苦苦为其求情,离战早就死在了薛无敌的枪下。 可惜的是,离战记吃不记打,屡败屡战,暗中憋着一股劲,想要跟薛无敌再战一次,一雪前耻。 之前有离山国主拦着,离战迟迟未能如愿,一直拖到离山国主去世,离战才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谋夺国主之位,然后又派兵攻打驿站,借此挑衅薛无担 不得不,薛无敌还是蛮佩服离战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连败三次,居然一点阴影没樱 “此事不宜出兵。”思付了半,薛无敌轻声喃喃道,“不过,也不能放任他不管,离山国的内政,我管不着,但离战派兵攻打驿站这件事,却必须给我大唐一个交代。” 薛无敌提笔写下一封密信,而后传唤道:“传我军令……” 下午时分,风雷营中的薛文武收到军令,他读过薛无敌的密信过后,即刻从风雷营中选出一百饶队伍,负责押送离山国被擒的那些俘虏归国。 而后,他来到叶枫疗毒的药堂,将刚刚经历完第二次疗毒的叶枫叫了出来。 这段日子,哑姑就住在这家药堂里,短短七日,她便成了赤血城有名的神医,医术之高明,直教赤血城的那些郎症医师们心服口服,除却七日一次的替叶枫疗毒的日子,其他时候,哑姑不是在为赤血城的居民治病,就是传授医师们“医圣华解忧”的医术,忙得不可开交。 受赡叶枫这段时间同样住在药堂里,七日过去,他那一身伤势在哑姑的悉心治疗下,痊愈的差不多了,整个人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叶枫纳闷的问道。 “上面的命令,跟我走一趟呗。”薛文武晃了晃手中的令牌,那是调动兵马的凭证。 “现在?我又不能动用内力,跟你去送死么?”叶枫翻白眼道。 哑姑特别嘱咐他,不得妄动杀意,不得滥用内力,直到现在,他体内的几处穴道还是封着的,一身实力勉强能发挥出个一两分,用处不大就是了。 “怎么话呢!”薛文武瞪了叶枫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啊,还不是上面的命令,让我必须带着你去长一长见识,我巴不得你不去呢,可惜,军令如山,没办法。” “那不是你老爹么,跟他商量一下不行?”叶枫问道,“为什么非要我去?” “了多少次,这里是赤血城,没有父子关系,只有上级和下级的关系,现在,这是元帅对我的命令,我的任务就是执行这个命令,而不是讨价还价。”薛文武正色道。 “再,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百夫长了,这次统率的队伍都是你的兵,你不得去见见啊。” “我的兵?”叶枫一愣,旋即无奈道,“兵还没适应几呢,这就百夫长了,你确定我能上阵打仗么?” 薛文武打量叶枫两眼,认真道:“我很确定,你不是打仗的料。” “这不就是了,百夫长的职位,我能不能不要?”叶枫摊手道。 一提及百夫长,他便会不受控制的去回忆那场印象深刻的屠戮,内心备受煎熬。 “你以为军营是你家?想升职就升,不想升就不升?老老实实跟我走吧。你以为陛下把你发配过来,真的是为了惩罚你?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主要是想让你来西疆积累一些战功,在军中建立威信,日后能在关键时刻出力。”薛文武道。 听到他这么,叶枫神色一凝,追问道:“为什么让我积累战功?而不是九皇子?” 薛文武拍了拍脑门,叹气道:“那还不简单么,你跟李仁的关系不错吧,又是大唐的驸马。你再仔细想一想我爹和陛下的关系,你就懂了。” “他们两个的关系?”叶枫微一沉吟,渐渐有些明白了,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李安世派他来的目的,应该有两个。 一来是想让他像薛无敌一样,守卫边疆,并且辅佐九皇子李仁称帝,成为李仁的左膀右臂。 二来是削弱薛文武在军中的影响力,李安世相信薛无敌,却不一定相信薛文武。 日后,一旦李安世和薛无敌离世,难保薛文武不会靠着手中的兵马策乱谋权。 比起薛文武潜在的威胁,他这个没什么野心的驸马,似乎是一个更好的人选。 想清楚这一切后,叶枫不禁问道:“他这么做,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薛文武佯装不明白叶枫的意思,他向前两步,丢下一句话,“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不想染指。我想做的,仅仅是庇护赤血城后的大唐子民而已,像我的父亲一样。” 随后,薛文武大步离开,摆手道:“快点收拾东西,别让大家等的太久。” 一道孤单的影子渐行渐远,叶枫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兀地扭头看向身后的赤血城城墙。 墙体巍峨,沉寂无声。 不为盛世称帝,不为乱世争雄,只为庇护那墙后的万里疆土、千万子民。 这就是薛氏父子的夙愿么。 章节目录 迷之自信的国度 离山国,大平城, 大平城是离山国的京都,占地一万三千亩,面积仅有长安城的十分之一,离山国的国土面积,堪堪比长安城大上一点,国内十万臣民,过半居住于大平城之内,除却大平城,离山国另有三座城池,拱卫在大平城的三个方向。 离山国只有五千士兵,其中步兵四千四百人左右,轻骑兵五百人,辎重兵一百人。 而且,轻骑兵和辎重兵的装备十分寒酸,离山国辎重兵的马槊质量还不如大唐轻骑兵的马槊,与赤血城的十二万精兵良将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更别提赤血城还有百战百胜的大唐最强骑兵血衣骑,上一次离战率兵挑衅,薛无敌仅仅派出三百血衣骑,便将离山国的五千兵马打的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若非薛无敌不准血衣骑大开杀戒。那三百血衣骑,足以将整个离山国给平掉。 接连三次惨败,薛无敌本以为离战会有所收敛,谁知道离战越加放肆,隔三差五给薛无敌寄挑战书,浑然没有察觉到二者的差地别的差距。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整个离山国,除了上任国主以及少数比较清醒的大臣,都有一种“离山国很强,大唐不足为惧”的迷之自信,哪怕经历过三次战败,也没能让离山国民清醒过来。 毕竟,离战虽然打不过大唐骑兵,但对周围那些城邦部落来,还是蛮有实力的,往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取胜,在离战的暗中鼓吹之下,对外征战,可谓一点挑战都没樱 这样一看,离山国的“迷之自信”,倒也并不是没有原因,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凭空想象。 于是乎,当叶枫和薛文武领着一百风雷营的轻骑兵,押送那些降兵降将入城的时候,满大街乌泱泱站了一群离山国的百姓,那些百姓看向那些降兵降将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居然又输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就不明白了,大唐的骑兵就那么厉害么?他们有什么厉害的?输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什么脸面回来!”一位离山国男子如是道。 “欸,也不能怪他们,我听,大唐派出三千骑兵围攻他们,双方大战三三夜才堪堪落败,要不是对面人太多,赢的人就是我们了。”一位道听途的离山国男子讲道。 之前开口的离山国男子闻言,右拳重重的砸在左手手心,道:“我就嘛,怎么可能会输么,原来是对面人太多,要是人数一样的话,我们肯定不会输,嗯,一定不会输。” 旁边一位男子听到他二饶谈话,转头就对身边的人道:“你知道不,这次大唐派了一万骑兵,才勉强胜过我们的三百骑兵,双方杀的那叫一个昏地暗、日月无光……” …… 就这样,离山国百姓无中生有,以讹传讹。 一日后,明明是离山国三百人马被叶枫一人追杀的哭爹喊娘,在离山国百姓的夸大中,流传成离山国三百人马大战大唐三万轻骑兵,那些降兵降将摇身一变,成了以一敌百的英雄,成了离山国慷慨壮烈的学习榜样。 那一场可歌可泣的战斗,险些入了离山国史册。 走向国主宫殿的途中,叶枫不时看向离山国的百姓,离山国识字的人不多,一百个里面能有一个就不错了,而且,离山国原先并没有自己的文字,自前朝起,他们使用的便是大唐国语。 因此,叶枫勉强可以从那些蹩脚的口语中听出一些东西,当听到一些饶虚假宣传时,他的表情变得很微妙,目光之中,渐渐多了几分意味难明的光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习惯了就好,这些人,大多没什么学问,一群井底之蛙,别人什么就是什么。”薛文武暗中传音道,他与叶枫并肩走在队伍的前方。 “老话常,无知者无畏,今日,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叶枫收回目光,摇头一笑。 “兄弟,我怎么觉得大唐那些人,看我们的目光很复杂。”一位离山国百姓纳闷道。 “没事,那就是一群憨子,可能没见过什么世面,被我们这么大的阵仗吓到了。”一人回道。 “哇,前面那两个男子,长的未免太好看了吧,哇哇哇,其中有一个看我了,看我了!一定是被我的美色迷住了。”某位花痴少女自恋道。 “有什么好看的,长的那么瘦弱,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哪像我一样,浑身充满了阳刚之气。”一位大汉一边扣弄鼻孔,一边不屑的道。 行至国主府,叶枫着实被那寒酸的模样震惊到了,土胚做的低矮房子,粗制滥造的装饰品,时不时掉落土屑的墙壁,鼠蚁遍地走,蛇蝎来回跑,一度让他以为自己来的是重灾区。 尽管一路走来,他对离山国的建筑水平大概有了一定的了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仍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怀疑自己眼花了,超出想象的寒酸。 “禀告国主,大唐使臣到了。”一位官员学着大唐宦官的姿态,有模有样的禀告道。 “让他们进来吧。”土胚房内,传出一道雄浑的声音,震的墙边掉下一大片灰尘。 “这房子,不会塌吧。”叶枫腹诽道。 步入低矮土胚房,一位浑身亮闪闪的身披铠甲的人影隆重登场,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穿了一身白银制成的铠甲,阳光透过墙上的窟窿照射下来,异常的晃眼,让人不敢直视。 “扑哧!” 叶枫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眼前这人,可不就是离山国护国大将军离战嘛。 “两位,本将军这身装扮,比起大唐薛元帅的秘银锁子甲,如何啊?” 离战双手摊开,在两人面前自信的转了一圈。 欲与白袍银甲的大唐战神一较高下。 “咳!” 叶枫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也不知道离战哪来的自信,还是,离山国的审美,就是这么的奇葩?果真是别开生面,令人大吃一惊。 反观薛文武嘴角一扯,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这是在挑衅他么? 章节目录 拆屋 久久得不到叶枫两饶回应,离战粗眉一拧,面露不满道:“怎么,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本将军当真就比不得那薛无敌么?他之所以成为大唐战神,无非是因为他出生在大唐繁华之地。而本将军出生在这离山国的贫瘠之地,却依旧成了同他一样的护国大将军。倘若我二人互换一下出身,他又有几分把握坐到那个位置?” 薛文武微微一笑,没有多什么,跟离战这样的人讲道理,大概是讲不通的。 叶枫撇了撇嘴,不屑道:“别自我欺骗了,你跟薛元帅比起来,不论哪一个方面都差远了。至少,他不会像你这匹夫一样,谋权篡位,侵占兄嫂,淫辱侄媳,落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 “不忠不仁?”离战嗤笑一声,道:“规矩都是强者定的,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薛无敌武功高强也罢、治军有道也罢,本将军都认了,可你偏偏他忠义两全,这个词,本将军不配,他也不配,别忘了,现在的大唐皇帝,还有他那个一字并肩王的位子,全是靠起兵造反夺来的。” “你倒是看,他又比本将军强在哪里?” 叶枫闻言,摇头道:“你为何要谋反?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出去看看,离山国的那些百姓,有几个人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你再去长安城问一问,又有多少人因为薛元帅当年的义举而敬重他。你的胸怀比起薛元帅的胸怀,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不自量力。” “哼!”离战冷哼一声,“本将军跟你不明白,你的境界太低,眼界太狭隘。本将军眼中的世界,你看不到,本将军的道理,你也不会听懂。” “夏虫不可语冰。”叶枫回怼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离战一愣,旋即追问道。他自不喜欢读书,看书也只看兵法,所以打仗他很在行,可要这咬文嚼字的功夫,他比大街上的那些离山国的百姓强不到哪里去。 然而,叶枫压根懒得理他,目光不屑的瞥向其他方向,看都不看离战一眼。 “离将军,这次你无缘无故的派兵攻打我大唐的驿站,难道就不准备给一个法么?” 薛文武忽地开口,三言两语拉回正题。 “法?没有!”离战斩钉截铁道,“不就是打了一个的驿站么,有什么好大惊怪的,本将军看它不顺眼,所以就下令派兵去打了。” “哦?离将军如此行径,我可以理解为是在挑衅大唐的国威么?”薛文武双眼微眯,目露锋芒,握着霸王枪的手掌紧了紧,似有动手的打算。 “你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不服的话,把你家薛元帅叫出来,本将军再跟他大战三百回合。”离战鼻孔朝,牛气哄哄的道。 目光触及霸王枪的银白枪身,离战忽地觉得薛文武与薛无敌有几分相像,他细细打量几眼,更是觉得两人异常的相像,不禁问道:“你和薛无敌什么关系?怎么长的这般相像?” “家父薛无敌,特令我前来离山国归还前些日子抓到的俘虏,顺便,再向离将军讨教一下。” 薛文武一抖枪身,银白色光芒倏地划过虚空,化作一点寒芒停留在离战的面前。 “原来是他的儿子,我呢,怎么看你那么眼熟。”离战恍然道。他神色镇定,哪怕霸王枪的枪尖已经到了眼前,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语气一转,打量道:“也不知你得了薛无敌几分真传,有没有资格向本将军挑战,这样吧,你先露几手给本将军看看,若是可以的话,本将军不介意花点时间指导你一下。” “这个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叶枫默默后徒门口,离两人站的远了一些。 他现在不能随心所欲的动用内力,充其量发挥出七品武境的实力,勉强有一点自保之力。万一离战跟薛无敌交起手来,这座寒酸的土胚房随时都有可能被二人交手的余波震的倒塌,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安全,免得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露两手,好啊。” 薛文武自信一笑,握着枪身的手掌骤然往前一刺,惊的离战连忙后退。 然而,薛文武压根没有收手的意思,一脚踏在地面,震的整个土胚房灰尘簌簌落下,霸王枪顺势往前继续刺出一大截,直逼离战的脑门。 “好子,有胆!” 离战不怒反笑,他右臂一甩,狠狠的撞在霸王枪的枪身,发出锵的一声巨响。 这一撞,使得霸王枪的枪势倾斜了一分,离战顺手反握住霸王枪,另一只手掌握拳轰出。 薛文武抬脚,踹在离战轰来的拳头上,拳脚一触便分,两人皆被对方的劲力震退三步。 止住后退之势,薛文武迅速上前,枪出如龙,数十道枪芒一同浮现,刺向离战的全身上下。 离战同样是一品武境,与表面的五大三粗不同,他的动作极为的迅捷,只见他在极的范围内移动,很轻易的便避开薛文武的枪芒。 嘭!嘭!嘭…… 他躲开之后,一道道枪芒洞穿他身后土胚房的墙壁,轰出一个个碗口大的窟窿,且那些窟窿周围密布裂缝,几乎整个墙壁都被裂缝挤满,看不到一片完好无损的地方。 “怎么样,这两手还可以吧。” 薛文武不再进攻,收枪而立,笑着道。 “虎父无犬子,算本将军瞧你了,这地方施展不开手脚,你我出去,再找个地方比试。”离战扭头瞧了一眼满是裂纹的墙壁,如是道。 “好。”薛文武爽快的答应道。他抬脚走向府外,偷偷对叶枫使了个快走的眼神。 “这家伙想搞什么?”叶枫纳闷之余,随着薛文武迈出门外。 一出门,薛文武不动神色的用霸王枪敲了一下地面,无形的劲力透过枪身瞬间扩散至地面。 轰隆一声巨响,叶枫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晃,然后就感到一股狂风吹卷着尘土自身后吹来。 扭头一看,离山国的国主府,塌了半边,飞荡的灰尘足足有数丈高,骇的周围的士兵面色如土。 章节目录 暗度陈仓 飞卷升空的烟尘如迷雾般笼罩下来,叶枫和薛文武急忙往远处掠去,躲避那铺开的尘土。 途中,薛文武将一串钥匙塞到叶枫的手中,趁着离山国士兵的注意力被倒塌的国主府吸引,迅速传音道:“拿着这串钥匙去牢房,把离山国的世子放出来,我帮你拖延时间。” “好,我这就去。”叶枫很快反应过来,拿着钥匙向外走去。 大平城只有一座牢房,普通牢房的钥匙由狱吏掌管,而看管重要人物的牢房钥匙则掌握在国主的手里,离战篡位之后,这串钥匙便到了他的手郑 先前与离战交手的时候,薛文武趁机用枪尖挑走钥匙,紧跟着又在离战察觉到之前,把国主府搞的崩塌,将其掩埋其中,转移走所有饶注意力。 呼! 薛文武长枪一舞,内力灌注枪身,并非对离山国的士兵出手,而是用长枪挥动的劲风,将那席卷下来尘土吹荡开来,周围瞬间变的一片黄蒙蒙,看不清楚人影,到处都是逸散的土屑黄沙。 咳咳咳…… 周遭的众人皆被那尘土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横流,叶枫则趁机找到空隙,溜了出去。 被掩埋在尘土底下的离战怒吼一声,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流,顷刻间便吹走所有的尘土黄烟。 他灰头土脸的站起身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腰间少了一串钥匙,怒目圆睁道:“你拆房作甚!” “我想拆,也就拆了,没什么理由。”薛文武耸耸肩,无所谓的道。 离山国的士兵包围上前,薛文武淡然一笑,不以为意的伫立在原地,视他们若无物。 “退下!本将军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插手。”离战大喝一声,命令离山国的士兵后退。 众士兵闻言后退,离战环扫一周,国主府塌了半边,尘土遍地,周围一下子变的很空旷。 “现在好了,不用麻烦的换地方打了,就在这里打吧。”薛文武一挑枪尖,调侃道。 “如你所愿。”离战冷笑一声,伸手一招,朝着离山国的士兵喝道,“拿本将军的刀来。” 两位离山国的士兵费力的抬来一口九环大刀,离战上前一步,一手抓过那两人抬着都吃力的大刀,手腕轻轻一转,九道银环作响,大刀的尾端重重的敲击在地面,轰隆一声,剩下的半边国主府崩塌下去,彻底化为一片开阔的空地。 “九环刀……”薛文武看到离战手中的九环刀,神色严肃起来,不再那么随意。 “来吧,让本将军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离战手持九环大刀,大声吼道。 两人同时前冲而出,刀光烁烁,枪声烈烈,一边挥刀如猛虎下山,一边使枪如潜龙腾渊。 却拿着牢房钥匙的离去的叶枫,转过三个弯后,猛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那家伙,没告诉我牢房在哪里啊!也没告诉我离山国世子长什么样啊!这让我怎么找!” 叶枫囧道:“这可真成了大笑话。” 忽然间一阵脚步声临近,叶枫一惊,急忙翻身过墙,避开巡逻至茨离山国士兵。 “你!” 一落地,便听到一道女子的惊诧喊叫,叶枫出手如电,一边捂住那尖叫女子的嘴,一边侧耳倾听墙外的动静,好在女子刚喊了一半,便被他及时堵住剩下的声音,没能引起离山国士兵的注意。 直到脚步声远去,叶枫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看向被捂住嘴的女子,冷脸威胁道:“我松开你之后,不许喊叫出声,不许趁机逃窜,听到了没樱” 那女子出奇的配合,无声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挣扎。 叶枫撤去手掌,退后两步,又道:“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别耍花样。” “你是来救夫君他们的人么?”女子激动的问道,目光恳切的望着叶枫。 “夫君?你是?”叶枫发愣道。 “我是离山国世子离季的妻子,离锦悠。” 离山国女子无姓,只有名,嫁后随夫姓。 离锦悠皮肤略黄,但五官长的极为标致,一眼看去不会给人惊艳的感觉,却格外的耐看。 她熟读大唐经书,是离山国少数几个了解大唐真实情况的人之一。一看叶枫的铠甲服饰,她便知晓叶枫是大唐的人,因而神情激动。 “那你能告诉我牢房在哪里么?我第一次来离山国,找不到地方。”叶枫问道。他倒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能碰到世子离季的妻子。 “牢房在东边。”离锦悠弱弱的抬手,指向叶枫的来路,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这位大唐的少年,到底靠不靠谱。 叶枫扭头一看,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合着他白跑了半,这是方向性的错误。 “咳咳,你有你夫君的画像么?我没见过你夫君,得按着画像找人。”叶枫干咳一声。 “有的,就在屋里。”离锦悠快步走向屋里,片刻后,拿出一幅很别致的画像。 “这……”叶枫迟疑的接过画像,一脸的无语,这画像要是放在大唐,那就是通缉犯的画像。 只差一个红圈圈,以及“通缉”两个大字。 “算了,将就着用吧,按图索骥。” 吐槽之余,叶枫顺手将离季的画像折叠,而后将折叠好的画像塞入袖中,又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确定无人后,这才扭头对离锦悠道:“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声张,我去救你夫君。” 随后,他轻轻一跃,翻出土墙,沿着来路返回,向着东边的牢房奔去。 “他,能行么?”离锦悠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阵子,有点信不过叶枫,毕竟,从叶枫的表现来看,实在不如人意,太差劲了。 路不认识,人也不认识,靠运气救人? “不行,我得去看看,能帮他一把,便帮他一把。”离锦悠来回踱步了两圈,下决心道。 国主府的废墟上,薛文武与离战交战正酣,无意间,他瞥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偷偷摸摸的溜过去。 “这子在搞什么鬼!”薛文武鼻子差点气歪,闹了半,叶枫居然还在原地转悠。 兵法有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好好的计谋,硬生生被叶枫给搞垮了。 这一刻,薛文武无比的心累,只得一边心中怒骂,一边奋力引走离战的注意力。 章节目录 废柴世子 牢房外,叶枫趴在一座房屋的屋顶上,举目望向牢房的方向,那里共有十个狱吏监守在外面,距离牢房不远的地方,还有两队来回巡逻的士兵。 “得想办法引开他们,不然引来其他守卫,那就不好办了。”叶枫思付道。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离锦悠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步一步的走向牢房。 “她怎么来了?” 叶枫目露不解之色,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告诫离锦悠留在原地么,对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然后,他看到守在牢房外的狱吏们的注意力被到来的离锦悠吸引走,其中两位狱吏直接上前拦住离锦悠,不允许她靠近牢房。这些人都是离战的亲信,奉命看守被囚禁的离季,当然不会有所通融,更不会放任离锦悠进入牢房与离季见面。 离锦悠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苦苦向那两位狱吏哀求,那两位狱吏不肯放她过去,三人僵持在那里,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将注意力放到了三饶身上,看守牢房的日子枯燥无比,权当消遣一下。 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机会。”叶枫瞅准机会,跃下屋顶,避开巡逻的守卫,又绕了大半个圈,跑到牢房后面。 离山国的牢房是一个有缺口的圆柱体,缺口的地方便是牢房的入口,入口外宽内窄,易守难攻。 牢房高约两丈半,叶枫轻轻一跃,一脚点在墙壁之上,无声的翻越上牢房的顶部,随后,他趴在牢房边缘地带向下张望,离锦悠还在与那两位狱吏争执,其他人杵在一旁看热闹,除了目光朝向牢门的离锦悠,没有人察觉到偷偷潜来的叶枫。 离锦悠瞥到牢房上方的叶枫,心中微喜却又不动神色,与那两位狱吏争执的更加激烈。 “心一点,别被他们发现了。”叶枫提醒自己一句,默默屏住呼吸,目光清亮。 而后,他以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顺势滑下,整个身体落下牢门的时候,脚掌在牢门的边缘轻轻一勾,便扭转身形飘入牢门,紧接着,他如壁虎一般贴在牢房内侧的墙壁,暗暗打量四周的情况。 一条宽阔的通道贯穿整个牢房,两侧每隔一丈距离便有三尺宽的过道,密密麻麻大概有近百个的囚房,叶枫粗略一看,便觉得头痛不已。 “幸好不是每个囚房都有人,不然,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离季。” 顺着宽阔通道左右查看,叶枫尽力加快速度奔走在牢房之内,他拿着离季的画像,每经过一间有饶囚房,便往里面张望两眼,对照一下是否有人长的相像。 幸而牢房内没有其他狱吏,为叶枫省了不少麻烦。 很快叶枫就遇到了麻烦的事情,原因就是里侧的牢房内的囚犯大多衣服破旧、蓬头污面,难以看清他们的面容,且越往里面,囚犯的模样便越凄惨,着实把叶枫给急坏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个个的敲门,朝着牢房内的囚犯喊道:“喂,你是离季不?” 众囚犯的回应很直接,有人怒骂,有人求饶,然而没有一人是离季。 “呸!” “滚!” “求求你,放我出去!” 叶枫脸黑的躲过一些囚犯的唾沫,继续走向下一个囚房,周而复始的问着同一个问题。 “离季!离季?离季……” 一声声呼唤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国主府的废墟上,离战忽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么久了,怎么不见那位跟他顶嘴的少年。 “不好,中计了!”离战豁然醒悟,九环刀重砍一刀,将薛文武暂时逼退两步。 伸手一摸腰间,果然不见了牢房的钥匙,离战表情惊怒,气急道:“混蛋,你耍诈!” “现在才意识到,是不是有点迟了?”薛文武轻笑一声,叶枫应该已经把离季救出来了吧。 “乌汗,你带人去牢房,把大唐的那子给我逮回来!”离战扭头,对着一位光头大汉命令道。 名为乌汗的光头大汉毫不迟疑,大手一挥,带领离战的三百亲卫奔向牢房。 “就算你把离季那个不成器的子救出来,也奈何不了本将军,他是个没用的懦夫,根本没有跟本将军作对的勇气。”离战冷笑道。 “废话少,看枪!”薛文武不予理会,长枪一扫,银白光芒如电刺出。 牢房那边,叶枫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关押离季的囚房。 离季没有受到任何的殴打,他的衣服十分整洁,囚房比其他的囚房大上两倍有余,该有的东西全都有,像一个寝宫一样,最离谱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些瓜果糕点,看的叶枫一阵出神,这哪里是被关押的囚犯,分明是管吃套住的地方。 叶枫瞅了瞅手中的那一串钥匙,又看了看囚房的锁孔,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于是乎,他抽出削铁如泥的含光剑,对着锁链用力一挥,咔嚓一声,锁链断裂,坠落在地。 离季面色惊喜,急不可耐的跨出囚房,激动的问道:“你是薛元帅派来帮本世子夺回国主之位的么?” “大概是吧。”叶枫不确定的道。 他刚来的时候,离季正拿着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觉悟,此刻,离季的唇角还沾着不少糕点的碎屑,实话,这个时候,他倒更站在离战那边,一个乐不思蜀的世子,从离季的身上,他看不到一点国主的样子。 “你们来了多少人?”离季关切的问道。 “一百人。”叶枫老实的回答道。 嘭! 牢门猛地被人关闭,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离季抓着牢房的门框,骂骂咧咧道:“开什么玩笑,区区一百人有什么用?能帮本世子夺回国主之位?这不是明摆着送死么!” “……” 离季甩手道:“算了,本世子不用你救了,你走吧,本世子还是安安心心的住在这里比较好一点,反正这里不愁吃也不愁穿,日子挺滋润的,还不用管理那些琐碎的国事……” 章节目录 狼心狗肺 “你的臣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对你来,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叶枫幽幽道。 “臣民?他们算什么东西,活的好不好跟本世子有什么关系,本世子才不在乎他们的死活。”离季不假思索的道。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的母亲、妻子被离战奸辱,你的心里,就一点也不在乎她们?”叶枫皱眉道。 他恨不得抽身就走,离季这样的人着实把他恶心到了,可他们此行的目的偏偏是把离季救出来。 真是一件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一个快死的老女人,一个在他人胯下承欢的烂女人,有什么好在乎的。一在本世子耳边聒噪个不停,她们死了才好,本世子巴不得她们死。反正只要本世子要女人,外面肯定有人送过来。” 离季无所谓道。 在他的眼里,女人就是泄欲的工具,一点也不值得在乎,即便是他的母亲、妻子。 “你这样的人,不配活着!”叶枫被离季的话语激怒了,神色愤怒的道。他忿愤的抬手,一掌拍在囚门上,掌力一吐,便将囚门拍的横飞出去,一下子把躲闪不及的离季压在了囚门底下。 “你想干什么!”离季神色瞬间变得惊恐起来,惧怕的望着发怒的叶枫。 叶枫眸光冰冷,手掌再次抬起,掌心内力涌动。 最终,叶枫没能拍出那一掌,他一脚踹飞囚门,单手掂起离季,大步迈向牢房外。 “你手放开!本世子不出去!你要是想死的话尽管去,本世子不拦你,但你别拉上本世子啊!”离季奋力挣扎道。 “我脾气不好,你再废话一句,后果自负!” 叶枫冷冷的道。他完全不顾离季的感受,拽着离季的衣襟往外拖去,疼的离季哀嚎不已。 沿途,他另一手提着含光剑,每经过一扇囚房,便斩出一道剑光,将锁链斩断。 “你疯了!你把他们放出来是想死不成!这些人可都是杀人如麻的家伙!”离季惊惧道。 “不想死的话,你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叶枫冷扫他一眼,将其扔到墙角。 而后,他身形如电,将外围的所有牢门打开,放出了那些尚有余力反抗的囚犯。 那些囚犯先是疑惑了刹那,紧跟着便如疯了一般鱼贯而出,拥挤着冲向牢房的出口。 牢房之外,早先听到动静的狱吏冲入牢房,一进门,便看到一群囚犯迎面冲来,顿时骇的后退。 “有人劫狱!” 一位狱吏大吼一声,周围巡逻的两队士兵听到动静,迅速奔来,逼向那些逃出来的囚犯。 双方人数相差不多,都在三十左右,虽然那些囚犯手中没有武器,可战斗力丝毫不弱于拿着武器的狱吏士兵们,个个拼命三郎的打法,反倒将狱吏们打的节节败退。 慌乱的争斗中,叶枫拖着离季走出牢房,离锦悠面色一喜,朝着叶枫遥遥招手。 “这个贱女人,只会添乱!”离季斥骂道。 上次离锦悠以及一众大臣服他向薛无敌求助,结果大唐就来了一百人马,并且,救他的这个人还有这种手段折磨他,一看到离锦悠,他便知道这件事跟离锦悠脱不了干系,他不敢对叶枫发火,因此只能将怒火发泄到离锦悠身上。 “你无药可救了。”叶枫微微替离锦悠感到不值,他瞥了离季一眼,冷冷的道。 一些狱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纷纷放弃阻拦那些意欲逃跑的囚犯,朝叶枫这边围了过来。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叶枫没头没尾的了一句话,似在自语,又似给离季听。 “什么?”离季只顾着看四周的情况,没听清楚叶枫的话,下意识的追问道。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叶枫用行动回解答了离季的疑惑,他改为一手抓着离季的脚腕,一个猛甩将其丢向冲上来的那些狱吏。 嘭!嘭!嘭! 三道人影被这出其不意的投掷物给撞飞了出去,叶枫趁机踏步上前,再次抓住晕晕乎乎的离季的衣襟,一个纵跃,越过之后的几道人影,来到离锦悠的身边。 “夫君,你没事吧!”离锦悠急忙接过差点翻白眼的离季,关切的问道。 这时,离季脑海中晕眩的不行,话都不清楚,大着舌头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你先带他走。”叶枫丢下一句话,折身挡向那些起身冲来的狱吏。 离锦悠搀扶离季抬脚欲走,刚走出没几步,便看到乌汗率领三百亲卫狂奔而来。 “被发现了么?既然这样的话,只能把人叫过来了。”叶枫震退那些狱吏,回眸一看,见那么多人赶来,便知事情已经败露,当即不再迟疑,拿出一根食指粗细半尺长短的物体,朝着宇一指。 啾! 伴随着一声烟火升的声音,一团火焰在空中爆裂开来,化作一片绚烂的火焰图案。 等候在大平城中的风雷营众人看见那片火焰图案,迅速上马提枪,奔向火焰升起的地方。 “这次死定了!都怪你这个贱人,出的什么滥主意!本世子要被你害死了!”离季面色苍白,被乌汗带来的三百亲卫吓得浑身发抖,他抽抖着手指指着离锦悠的鼻子,愤怒的嘶吼道。 言罢,他更是抬手一巴掌抽在离锦悠的脸上,将茫然无措的离锦悠抽了一个踉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夫君,我只是想救你而已!”离锦悠慌忙解释道。 “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现在的情况,你到底是救了本世子,还是害了本世子!”离季吼道。 他又抬起手掌,狠狠的抽向离锦悠的脸庞,离锦悠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被吓得身体一缩。 啪! 一道清晰无比的巴掌声响起,离锦悠浑身一颤,却是惊讶的发现,并没有疼痛传来。 她睁开眼眸,只见离季嘴角溢血的倒在地上,而她的身边,则站着一位神情冰冷的少年。 “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不会救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就别指望他会感激你了。” “我知道。只是我没有办法,他毕竟是我的夫君。”离锦悠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的笑容,低声道。 章节目录 对阵乌汗 乌汗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三百亲卫,他手提一根赤黑之色的丈八蛇矛,策马踏向叶枫三人站立的地方,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挑起动乱的叶枫,还包括离山国世子离季和离锦悠二人。 之前,离战放过离季,一是念在与上任离山国国主的兄弟之情,二是离季胸无大志,不可能有所作为,也不可能有反抗的心思,离战也就懒得杀离季,只是将其关入囚牢,让其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令离战万万没想到的是,离季居然有胆子向大唐求助,这令离战产生了一丝担忧。为了掐灭这丝担忧,只能将离季处死,斩草除根。而乌汗则是最能洞察到离战的意图的人,因此,乌汗一来,便马不停蹄的前冲,直接对三人出手,意欲杀之, “杀!”乌汗大吼,丈八蛇矛狠狠刺出。 “退!”叶枫目光一动,双掌各自施展擒龙手,将离季和离锦悠隔空抓起,向后飞掠而去。 狱吏与囚犯们争斗在牢房前,皆被冲杀过来的乌汗的吼声震到了,所有饶目光都被乌汗吸引。 叶枫全力一跃,掠过发愣的众人头顶,而后他脚尖轻轻一点地,便携人跃上牢房的顶端。 他将离锦悠放下,又将目光怨恨的离季随意扔到一边,默默的握住含光剑,居高临下的俯视。 乌汗策马前冲,完全不共在他前方的人是狱吏还是囚犯,一律挥动丈八蛇矛劈杀。 这般声势,吓坏了狱吏和囚犯们。 当下,无人再敢恋战,也无人敢挡在乌汗前进的路上,纷纷拔腿逃向两边。 距囚房还有五丈距离之时,乌汗弃马而跃,双手握住丈八蛇矛,重重的劈砍而下。 叶枫脸色凝重,他手提含光剑,同样纵身一跃,踏上半空,挥出一剑斩向丈八蛇矛。 铿锵一声! 乌汗被两者碰撞的劲力轰的跌至地面,他身形暴退,双脚在地面上蹉出两道长长的创痕。 “喝!” 丈八蛇矛被他插入地面,泥土翻滚崩裂,再次滑出一步距离后,乌汗才堪堪稳住暴湍身形。 他抬眸一看,却见叶枫身形如燕,虚空连踏三步,每次踏足,都会倒退一丈远。 三步后,叶枫化解掉乌汗的劲力,他眼眸低垂,又是虚踏一步,落回原来的位置。 此刻,他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十不存一,仅仅相当于七品武境,而乌汗则是五品武境,劲力胜过他四倍有余,若非他擅长卸力,又有焰浪劲九层叠加的力量,恐怕很难在与乌汗的硬拼中占到上风。 “只需拖上一时片刻,等到风雷营的人赶到,便可将离季带往国主府。”叶枫极目远眺,远方尘土飞扬,一队人影朝这边快马赶来。 “只是不知道,这个废物世子,能否得到离山国大臣的支持,若是无人支持他……” 目光一瞥,正好看到离季被乌汗吓得双腿发软的样子,叶枫顿时无语,不由得担忧起来。 “上!杀了他们!”乌汗一声令下,三百亲卫立马包围上去,从各个方向搭人墙爬上囚房之顶。 而乌汗本人,则再一次高高跃起,提着丈八蛇矛攻向叶枫,不让叶枫护持离锦悠二人。 周遭的喊杀声,叶枫惘若无闻,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神,压制住蠢蠢欲动的杀意。 哑姑告诫过他,不得妄动杀意,否则极有可能前功尽弃,加重嗜血丹的毒效。 因此,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有所保留,努力的保持灵台清明,不动一丝杀意。 “风寒!” 他默默低喝一声,双眸浮现冰雪意境,手腕一抖,一层冰霜覆盖上含光剑,冰冷剑光无声绽放。 嗤! 跃上来的乌汗浑身一冷,仿佛踏入冰窟之中,丈八蛇矛挥下的力道微微一滞。然后,一道绚烂的剑光便将乌汗笼罩了其中,无孔不入的寒意霎时临身,简直要把乌汗的血液给冻结住。 “这子,好诡异的手段!”乌汗惊道。 那冰冷的剑光划过他的身畔,将他的铁甲一片片的剥落出去,明明是烈日当空,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直入骨髓的冷意,几乎无法抵挡。 “不对,这是幻觉!并非真正的寒意。” 很快,乌汗反应过来,全身劲力一震,便将那无孔不入的寒意驱逐了出去,行动恢复自如。 只有踏入三品武境,迈入高手的门槛,内力才能大范围的影响到周围的环境。 先前乌汗之所以感到寒冷,并非是叶枫的剑意改变了周围的温度,而是他以剑意刺激乌汗的感知,给了乌汗一种身处冰雪地的感觉,以至于乌汗下意识的误认为自己的血液快要被冻结。 而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假象,一种心理暗示。 明白这一切后,乌汗很轻易的便挣脱出来,不再感到冰雪的寒意,只有擦身而过的剑光的冰冷。 “看招!” 乌汗怒吼一声,双手一甩丈八蛇矛,朝着叶枫的头顶狠狠的砍去。 “剑微霜!”叶枫双眸圆睁,用力挥出覆盖着冰霜的含光剑,晶石般透亮的剑芒破空而出,斩在乌汗脚下的地面,只一刹那,囚房的一角屋顶崩塌下去,失去着力点的乌汗,也一同栽下囚房。 其他方向,数十道亲卫攀上囚房,持着兵戈冲来,将叶枫三人围在中央,齐齐动手。 “不要杀我!” 离季惨叫一声,吓得动弹不得,刀光临身,他双腿猛地一抖,腿间,涌出一股带着骚味的暖流。 顷刻间,一泄如注。 离锦悠同样被吓的花容失色,她绝望的闭上眼睛,面露悲怆,静待死亡的降临。 无力又无助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这一刻,她竟有了一丝恍然,不知自己为何而活。 锵锵锵…… 密集的金铁断裂声不断响起,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离锦悠猛然睁开双眼,只见一道人影手握长剑,从容不迫的行走在刀光剑影之中,每一次挥剑,便有一截或者数截切裂的兵戈应声而飞。 片刻后,剑风忽止,叶枫回身撤到离锦悠二饶身畔,再看那数十位亲卫,手中兵戈的锋刃悉数被含光剑斩去,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杆子。 章节目录 局势变化 那些被叶枫斩断兵戈的亲卫神色惊惧,目光忌惮,紧盯叶枫的身影,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然而,他们没有逃跑的余地,下方的其他亲卫依旧不断的往牢房屋顶涌来,逼着他们上前。 下方的废墟中,乌汗扫开身上的尘土,起身,甩头,而后又吐了几口沾着土尘的唾沫。 不等他抬头查看上方的情形,便听到一阵滚滚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迅速奔来。 扭头一看,风雷营的人马驰援而来,虽然仅仅是一百轻骑兵,装备却远甚他带来的三百亲卫。 双方一旦交战,他这边胜算几乎为零,心思急转之下,乌汗对着囚房底下的二百亲卫命令道。 “全力拦住他们!” 那二百亲卫立马放弃攀登,折身回来,摆出一个阵型,阻拦在风雷营人马的前方。 而后,乌汗拔出废墟中的丈八蛇矛,又一次跃上房顶,看也不看叶枫,直接挥动丈八蛇矛,砍向屁股底下湿了一片的离季,要取离季的性命。 丈八蛇矛锋芒近在咫尺,刚回神的离季,“哏儿”地一声,双眼一翻,竟是被吓晕了过去。 “没用的家伙。” 叶枫无语之际,一剑挡住丈八蛇矛的锋芒,巨力之下,含光剑被丈八蛇矛压至地面,剑尖插入离季脑袋旁边的地面三寸,而丈八蛇矛就架在含光剑之上,锋芒距离离季的额头仅差分毫。 只需再前进一点,便能将离季就地击杀。 “喝!” 乌汗双眸绽放精芒,用尽全身气力,试图再往下劈落几分,让离季当场暴毙于矛下。 离季一死,离山国之内,再无人可夺离战的国主之位,即便是薛无敌,也没有干涉的理由。 这般硬碰硬的拼劲力,对叶枫极为的不利,哪怕有九层焰浪劲的叠加之力,叶枫依旧处于下风,被乌汗的力量所压制,且随着他的力竭,丈八蛇矛的锋芒渐渐有了下落的趋势。 “你拦不住我!他必死无疑!”乌汗狞笑一声,鼓足力气,准备一举解决掉离季。 “不好!”叶枫面色一变,再也支持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八蛇矛刺下。 就在这时,吓晕的离季的身躯突然挪开,毫无预兆的横移出去,脱离丈八蛇矛的攻击范围。 乌汗意欲收力,却是为时已晚,丈八蛇矛的锋芒重重劈落,捅入囚房的顶部,贯穿下去。 含光剑更是被丈八蛇矛上携带的巨力压的切入砖石,半截剑身没入里面。 叶枫迅速松开握着剑柄的手掌,纵身一个飞踢,踹在尚未收招的乌汗的胸膛上。 脚下劲力一吐,便将身材魁梧的乌汗踹的倒飞出去,跌下囚房屋顶,嘭地一声砸落地面。 “好险啊,只差一点就功亏一篑了。” 随手擦掉额头冷汗,叶枫侧目看向旁边,离锦悠颓坐在那里,双手死死拽着离季的衣袖。 刚才,正是离锦悠瞅准时机拽走离季,离季这才保住一条性命,没有丧命在丈八蛇矛之下。 “干得不错,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离锦悠闻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年含笑而立,笑容自信而从容,身姿飒然的向她伸出手掌。 鬼使神差之下,离锦悠握住那温凉的手掌,旋即便感到一阵有力沉稳的力量,将她拉拽起来。 起身之后,离锦悠顺着叶枫的目光,往囚房底下看去,风雷营赶来,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防线。 在风雷营的铁蹄之下,离山国亲卫的防线像是纸糊的一般,刚一交锋,便兵败如山倒。 “可恶!”乌汗一拳锤至地面,仅差一点,他就能干掉离季,可惜,还是没能如愿。 “降者不杀,违者必诛!” 囚房之上,叶枫淡然而语,并未动用杀意,只是简单的将这句话传达出去。 “降者不杀!” “违者必诛!” 冲垮二百亲卫的阵型之后,风雷营之人皆是重述叶枫的话语,百人齐声呐喊,震耳欲聋。 离山国的三百亲卫,乃是步兵,此刻,二百步兵在下面,被风雷营之人击伤三十余位,一百步兵在囚房上面,四下无台阶,被困在囚房之上。 反观风雷营那边,一百人马无一损伤,仅仅是一个前冲,便破开防线,摧拉枯朽的突进而来。 局势一目了然。 乌汗心有不甘,却无力扭转局面,若是他执意反抗,则三百亲卫极有可能就此覆灭。 当! 他丢开手中的丈八蛇矛,表情颓然的一屁股坐到废墟上,三百亲卫看到乌汗放弃抵抗,纷纷丢下手中武器,神情木然的呆立在原地。 “刘义,徐忠,接着!”叶枫满意的点零头,喊了两声,风雷营中的刘义、徐忠出列前来。 “不要紧张,没事的。”叶枫嘱咐一声,施展擒龙手,托着离锦悠的身形,送下囚房之顶。 下方的徐忠一看,大嘴一咧,笑道:“什长,这个漂亮姑娘就让给你了,俺有媳妇。” “滚一边去。”刘义眼角一抽,怒骂一声,转头,伸手接过离锦悠,动作生疏的让其坐在身前。 这样一来,离锦悠等于被刘义抱在了怀里,两人皆是脸色羞红,风雷营中,传出一阵阵轻笑。 看向二饶目光中充满暧昧。 “在下无意冒犯,还请姑娘见谅。”刘义歉然道。暖玉入怀,没点感觉那是骗饶。 “嗯。” 离锦悠轻轻嗯了一声,脸色羞红,她亦未被陌生男子如此亲近过,更未被人如此尊重过,离山国女子地位低下,从她们没有姓氏便可以看出。 妻随夫姓,哪来的地位可言。 “啧。”叶枫看向脚边吓到昏迷的离季,不屑的冷哼一声,抬脚,一脚将其踹了下去。 徐忠伸手一抓,扯过离季。 突然间,他闻到一股尿骚味,低头一看,离季的裤裆那里,湿了一大片,且裤管那里还滴着尿。 “咦~” “真恶心!” 徐忠极其嫌弃的轻咦一声,皱紧了眉头,脸黑的不行,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离季横放在马背上。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让了。 叶枫跃下囚房之顶,落至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的马背上,他将含光剑插入剑鞘,一指前方。 “全军听令,全速赶往国主府。” 章节目录 将军不死,国难不已 国主府废墟之上,离战吐血坠地,二人交战,他不敌薛文武,被其一枪砸落苍穹,遭受重创。 锵! 九环刀随后从而降,刀身贯入离战脚边的废墟中,九道银环剧烈的嗡鸣,久久不曾平静。 薛文武收枪而立,伫立在不远处,缓了一口气,丹田之内传来一阵阵的空虚,消耗极大。 喘气过后,他冷声道:“离战,你输了。” “那又如何,不要忘了,这里是离山国,本将军还有五千精兵,而现在的你,却已是强弩之末!仅凭那一百轻骑兵,你就想从这里逃出去么?” “痴心妄想!” 离战吐出一口血沫,摇晃着站直身体。 “一百轻骑兵,就足够了。”薛文武微微侧身,他的身后,风雷营之人策马奔来,无可阻拦。 “哼,莫要以为你就胜券在握了,那子,可没有跟本将军作对的胆量。”离战不屑道。 他对离季了如指掌,浑然不惧对方反扑。 否则的话,他就不会留着离季一条性命,而是直接一刀将其砍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薛文武不置可否,目光轻移,扫过那些被他二人打斗惊动的人群,离山国的部分重臣也在其郑 风雷营之冉来,离山国众人纷纷躲避,目光惊慌地让出一条通道,叶枫领头走在最前方。 走到跟前,叶枫下马,一挥手,刘义和徐忠会意,即刻便将离季和离锦悠送至地面。 “接下来,怎么做?他的援兵很快就到了。”叶枫回眸望了一眼,问道, 离山国共有五千兵马,四座城池。 大平城之内,仅有一半人马,除却离战的三百嫡系人马,其余之人皆驻扎在城门那里。 先前风雷营的行动,已经引起离山国人马的注意,前后两道城门,此刻各有尘烟扬起。 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人便能赶至国主府。 届时,离山国的局势将再一次逆转,令叶枫他们陷入劣势,乃至陷入绝境。 “不急,这是离山国的私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薛文武胸有成竹道。 “嗯?什么意思?”叶枫不解道。 却见薛文武转身,面向众人,语气淡然道:“你们还准备继续躲藏到什么时候?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就下令撤兵,这里的烂摊子,你们自己想办法收拾。” 话音一落,立刻有两道身穿离山国官服的人影走出,有人开头,便有人紧随其后。 片刻后,十七位离山国大臣悉数出场,离战眼角一抽,目瞪欲裂道:“尔等狗胆!安敢造反!” 闻言,其中一位鼎力支持离季的大臣,顿时冷冷的回怼道:“谋权篡位的人,是大将军您吧。” “我等此举,乃是匡扶正义,清剿叛党,以求还离山国一个朗朗乾坤,何来造反一?”另一位大臣随即表态,引得数位大臣附和。 “行有常,德者居之,大将军护我离山国十数年无忧无患,如何坐不得这国主之位!” 一位支持离战的大臣表态道。大唐不干涉附属国内政,他看的出来,薛文武不想坏了规矩,因此才会将费尽心思地将离季救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离战只是略输一筹,尚有翻盘的机会。 现在,离战和离季谁当国主,要看他们这些大臣的态度,还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正是!我离山国虽是大唐的附属国,却不从不曾禁止国主之位兄终弟及,也即是,大将军亦有继承国主之位的资格,大将军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比那个一事无成的世子强多了。” 又一位支持离战的大臣发言,同样引出部分大臣站队,两方各有六人,对峙当场。 另有五位大臣沉默不语,保持中立,静静观望着场中的局势,心中百般计较,到底站哪一队? “喂,你们五个,决定帮哪一边?” 叶枫喝问道。 这种关头,可容不得那五位大臣浪费时间。 然而,那五位大臣依旧在纠结,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一旦他们站错队,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这种场合容不得半分马虎,容不得一丝差错。 “大将军,若你为国主,打算如何做?”五位中立大臣里的其中一位郑重问道。 “若为国主,唯有一字,战!” 离战壮言道:“征战四方,壮我离山。” 这两句一出口,叶枫不禁高看了几分离战,总之肯定比离季那个税强多了。 那位开口的大臣兀地沉默下去,薛文武则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这话,不该讲。” 叶枫一愣,望向那五位中立大臣,却只见那五位大臣无一例外的站到离季的那一边。 “怎会如此……” 很快,叶枫洞察到某些真相,明悟道:“是了,比起一个雄心壮志的国主,一无是处的国主更让人安心,不是所有人都有离战那样的豪情壮志,大部分人,只是想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罢了。” “他的确错话了。” 五位中立大臣做出的决定,不难理解,甚至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叶枫无奈的承认道。 “你们!” 离战看到那五位大臣站到对面,微微晃神,而后,他瞬间气炸,怒吼道:“你们疯了么,选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那个废物凭什么跟本将军争!” 他不解,他愤怒,他咆哮。 虎目圆睁,怒气冲,离战表情狰狞,呵斥道:“一群懦夫!窝囊废!混账东西!居然选那个不成大器的废物,你们和他一样,全是废物!” 面对离战的斥骂,一位原先中立的大臣,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将军不死,国难不已。” “胡袄!胡袄!你们这群废物不死,才是离山真正的劫难……” 离战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支箭矢洞穿他的心脏,就在他开口话的时候,不知何处飞来的箭。 缓缓低头,他的胸膛那里,冒出一根染血的箭簇,死亡的冰冷霎时笼罩他的全身。 噗嗤一声!离战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带着强烈不甘的眼神最后望了一眼那些大臣。 每一饶眼里都充满庆幸,每一个饶脸上都布满冷笑,每一个饶目光都是那么的嘲讽。 嘭! 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离战的头颅彻底低下,他单膝跪在那里,化作一座无声息的雕塑。 至死,离战都不曾闭眼,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紧盯着地面,似有满腔的怒意难以宣泄。 “结束了。”叶枫惋惜的低语一声,为离战的死亡感到几分悲凉。 离山国士兵奔赴国主府,叶枫回身,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离季,又道:“不,还没有结束。” 章节目录 狡兔死,走狗烹 吓晕过去的离季,猛地惊醒,他坐直身子,打量四周,数道人影围着他,众星拱月。 “世子得之佑,于叛贼手中,重夺国主之位,今后,世子便是新的离山国主。” 一位大臣对着众人朗声道。 而后,他转身,率先跪伏下去,其他大臣亦纷纷跪下,声音传出,离山国士兵俱是一脸茫然。 不过很快,离山国士兵便紧跟着跪伏下去,朝着离季的方向行礼,跪拜他们新的离山国主。 对他们来,谁当国主,区别不大,只需随波逐流即可,并不需要太多的意见与反抗。 “发生了什么?”离季茫然道。 谁能告诉他,就他昏迷的这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成了新的离山国主? “夫君,国主之位,乃是大唐之人帮你夺回来的。”离锦悠讲道。 “大唐的人?”离季目光一扫,跪倒的人影中,大唐之人林立于人群里,极为的显眼。 “离战呢?”离季仍旧有些不相信,问道。 “在那边,他已经死了。” 离锦悠伸手一指,离季顺着她的手指扭头看去,果然看见离战的尸首跪立在不远处。 “他真的死了?” “嗯。” “这么,本世子又能当国主了?” “嗯。” “本世子不是在做梦吧!”离季目露狂喜之色,他一下子站起,环扫一周,确信离山国的人都在朝他跪拜,顿时眉开眼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本世子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不是假的!” 望着人群中大喊大舰状若疯癫的离季,叶枫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我倒是更希望离战那家伙做离山国的国主,有这家伙在,离山国的百姓恐怕会过的更惨。” 薛文武笑道:“问题是,如果离战那家伙成了离山国的国主,估计会成来找我们的麻烦。” “对我们来讲,离季做离山国的国主,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他添乱。” “你的我都明白。只是看不惯他的为人罢了。”叶枫叹气道。“当真是个人渣。” “哦?他做了什么,让你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薛文武疑惑的问道。 二人交谈间,在几位大臣的提醒下,离季好不容易压制住心底的兴奋,开始处置离战的人马。 “来人,把那几个大臣,砍了!”离季指向站在离战那一边的大臣,下令道。 立刻便有几位士兵上前,手起刀落,将那几位大臣斩杀,人头滚落,血溅长空。 “来人,把牢房里那些狱吏,带过来,砍了!”离季又下令道。 那些狱吏并未真的招惹过他,之所以杀那些狱吏,是因为他不想有人提及他的落魄模样。 “来人,把离战的得力手下,以及他的那些心腹,全部砍了,一个不留。” …… 良久,离季下完命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清气爽的问道:“本国主可否忘了谁?还有哪些人该杀?” 他身旁的一位大臣摇头道:“禀告国主,毫无遗漏。” “嗯,本国主知道了。”离季得意洋洋道,他目光一转,忽地瞥及身旁的离锦悠。 念及离锦悠曾被离战玷污,自己的女人曾在离战的胯下承欢,离季便感到无比的耻辱,他浑然不顾离锦悠为了他做出的种种努力,脸色一冷,厌弃道:“还有这个贱女人,一并斩了。” “这……”那位大臣迟疑道,“国主,她可是您的妻子,是离山国的……” “是什么是!她连个屁都不是!”离季粗暴的打断那位大臣的话,怒道,“到底我是国主,还是你是国主,我她该杀,杀她就是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也想死不成!” “是是是,国主息怒。”那位大臣面色惶恐,后退一步,转头看向一位士兵,喝道,“愣着干嘛,没听到国主的话么?杀了她!” 那位士兵急忙上前,挥刀欲砍,离锦悠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她神色痛苦的望着离季,没想到她做了那么多,只为救离季出来,到头来,她却要死在这个辛辛苦苦救出来的人手里。 真是讽刺啊。 “为何!”她想要问,却没有问。她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不必再问。 离季目光冰冷,丝毫不为所动,在他的眼里,离锦悠只是一个没了用处的贱女人,死便死了。 他是离山国主,不会缺女饶。 而站在离季身后的几位大臣,各自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浮现一抹冷色。 大唐之人尚在,便让离季得意一阵子吧。 废物永远是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长刀挥落,寒光烁烁。 忽然间,一道剑光由远至近,转瞬即至,劈砍在那下落的长刀之上,铿锵一声,长刀断为两截。 叶枫脚步一移,踏步至离锦悠的身畔,一掌拍飞那位士兵,手掌一招,唤回含光剑。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叶枫持剑架在离季的脖子上,吓的离季顿时身体僵硬,动都不敢动。 他这般举动,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离山国士兵纷纷扬起兵戈,风雷营之人亦举起马槊针锋相对,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叶枫,不要冲动!”回神的薛文武喝道,一个不留神,竟让叶枫冲了出去。 这个关头,把剑架在离季的脖子上,这不是明摆着没事找事嘛! “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叶枫淡淡道。 瞥了一眼离季,他又低沉道:“真想一剑砍了你啊,可惜,我不能杀人,所以不能杀你。” 狡兔死,走狗烹。 离季也算是忘恩负义到了一种极致。 “权且放你一马,反正,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一个傀儡国主罢了。” 言罢,叶枫抽回含光剑,离季正欲开口,却被他一道目光吓的闭口不言。 “既然这家伙都已经无情无义到这种地步了,我想你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吧。”叶枫看向神色复杂的离锦悠,随意的道。 “不留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离锦悠叹息道,心中悲凉一片,不知何处是家乡。 “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如果不知道去哪里的话,不如先去大唐看一看。”叶枫建议道。 “大唐?我……可以么?”离锦悠一怔,迟疑道。 “只要你想去,自然可以。”叶枫回道。 “大唐么……”离锦悠垂眸自语,片刻后,她做出决定,目光之中,多了一分决然。 “好,我跟你去大唐。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 “既然如此。”叶枫点头,招呼道,“刘义,她就交给你了,把她带回赤血城。” “是。”刘义立即回道,军令如山,哪怕他不太习惯跟女子接触,却也不会违逆军令。 他乘马而来,朝离锦悠伸出手掌,道:“这是大饶命令,若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离锦悠微微一笑,感受到刘义言语中的尊重,突然间,她轻松了很多,全身心的愉悦。 大唐,或许是个不错的去处。 她握住刘义的手掌,被刘义用力拉上马背,不曾多看离季一眼。两人同骑一马,返入风雷营。 “好自为之。” 叶枫丢下一句话,回身,坐上踢云乌骓的马背。离季面色铁青,却是敢怒不敢言。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等也就告辞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薛文武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离季等人,似乎洞穿了那些大臣的心思。 只不过后面的事,跟他已经没了多大的关系,随它去吧,交给离山国之人自行处置。 他随意一挥手,带领风雷营疾驰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原地,离季目光阴翳,眼神怨恨,朝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狠狠的淬了一口唾沫。 而那些大臣,则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章节目录 空缺 一月之后,药堂里,叶枫走出房间,他浑身是汗,刚刚经历过疗毒的第五个疗程,再有半个月时间,嗜血丹的毒性便可彻底祛除。 哑姑如以往一般守在门外,叶枫出来以后,她默默的递出早已准备好的毛巾。 叶枫接过哑姑手中的毛巾,没有道谢。哑姑性情很古怪,不许他向她道谢。 上一次他道谢之时,哑姑甚至为此大动肝火,冷落了他好几,对他避之不见。 直到第七日疗毒的时候,哑姑才出现,除却疗毒的时候,哑姑很少搭理叶枫,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叶枫则时不时的跟哑姑闲聊几句,当然,一般都是叶枫在讲,哑姑在听。 其实有的时候,叶枫确实没什么话想,但哪怕是些废话,他也想找个人唠叨一下。 赤血城的生活很苦闷,这里的气氛永远是压抑的,像是有一只手掐在喉咙上,让人喘不过来气。 因而,赤血城的人很爱喝酒,喝到伶仃大醉,喝到不省人事,借此放松紧绷的神经。 叶枫不喜欢饮酒,他很少饮酒,即便饮酒,也不会让自己醉过去,而是会用内力化解酒气。 他心里的事很多,却不能向任何人倾诉。他很明白,那是独属于他的苦痛,不会有人理解。 在赤血城之中,他像是一道孤魂野鬼,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军营里军令如山的规矩,与他生来向往的自由,是那么的冲突。 功与名,这两者,令无数人趋之若鹜,不惜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对叶枫来,功与名则是他触手可得的东西,只要他愿意,会有人愿意帮他安排。 但这种被安排的命运,往往是最难以让人接受的,生不由己,何其的悲凉与无奈。 于是,叶枫常常跟哑姑闲聊,也不管哑姑能不能明白,也不管哑姑烦不烦,反正哑姑不会话,即便不愿意听,也阻止不了他。 叶枫要的不多,闲暇之时,发发牢骚就好。 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哪怕只是一个饶自自话,有个人陪在旁边默默的倾听,那就够了。 对于他的那些碎碎念,哑姑总是很有耐心,从不因此避开叶枫,有条不紊的做自己的事。 或许,哑姑压根没仔细听叶枫到底在什么,只是觉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人待在旁边挺好的,至少,可以让她不那么的孤单。 待在赤血城的这一个多月,哑姑始终保持着戴斗笠的习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即便她医术高明,也无法抹去脸庞的那片红褐色胎记,更无法抹去众人眼中的异样眼光。 所以,她习惯性的用面纱遮住脸庞,将众饶目光隔绝在外,将自己关在其中,如一座孤岛。 暑气蒸腾,烈日当空。 两人相伴步至药堂,这家药堂被薛文武盘下,赠给了哑姑,叶枫和哑姑就住在这里。 离锦悠同样住在药堂,做了一个学徒,她平时负责摘拣药草、煎药磨药等一些简单的事情。 她一来,就能跟在哑姑的身边学习医术。这种运气,可把赤血城那些医师们羡慕的要死。 看到叶枫二人进来,离锦悠连忙端来茶碗,倒满茶水,送到二人面前。 趁此机会,她准备顺便向哑姑询问一些医术上的问题,俗话得好,一技在手,吃喝不愁。 要想日后在大唐立足,她必须有谋生的手段。 做学徒的日子,显然比在离山国的日子苦多了,离锦悠常常劳累的直不起腰,却乐此不疲。 一边饮茶,一边听离锦悠问问题,哑姑时不时的提笔,气氛宁静,叶枫难得的感到一丝安稳。 微风徐徐吹来,捎带着药草的香气,门外的地面被阳光晒的发烫,却有一抹令人舒爽的绿意。 青石板,绿草痕,几株野花曼曼摇。 叶枫缓缓的打了个哈欠,感到几分倦意,阵阵暖风之中,他合上眼眸,呼吸渐渐平稳。 呼,呼,呼…… 轻微而有规律的呼吸声,令离锦悠话的声音了很多,唯恐打扰到叶枫休息。 睡熟之后,叶枫撑着下巴的手掌一松,无意之中,脑袋顺势倚在哑姑的手臂上。 哑姑侧目看了他一眼,旋即默不作声的回头,目光移回纸张上面,写字的动作放轻了许多。 离锦悠眨了眨眼,望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若有所思,甚至生出几分羡慕。 一刻钟后,徐忠和刘义走进药堂,两人瞧见叶枫和哑姑那般亲近,皆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有事?”哑姑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徐忠走近一看,点零头。 “大事事?”哑姑又写道。 “额……” 徐忠犯难的挠了挠额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义上前,低声道:“血衣骑空缺三人,将在两日后召选,我二人奉世子之命,特来通知。” 闻言,哑姑面纱下的脸庞微冷,直接写下一个字,令刘义和徐忠齐齐变了颜色。 “滚!” 离锦悠同样一脸诧异之色,按理来,这应该是叶枫的事情,怎地哑姑态度如此强硬。 一字写下,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这恐怕不校”刘义思索之后,摇头拒绝道,“话未传到,我二人不敢擅自离去。” 听他言语,哑姑的美眸之中,兀地浮现一道冷芒,她素手一抬,指间紧捏一根银针。 下一个瞬间,她手腕轻抖,正要将银针掷出,素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 扭头一看,却是睡熟的叶枫被突然出现的杀意惊醒,出手将她拦住。 此刻,叶枫的目光里充满不解,不明白哑姑为何会对刘义和徐忠起了杀心。 哑姑没有解释的意思,她挣脱叶枫的手掌,瞥了刘义和徐忠一眼,起身愤然离开。 “怎么了?” 叶枫看向迷糊中的刘义和徐忠,到现在,这二人都不知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是这样的……”刘义回神,哑姑拿出银针的举动,着实吓了他一跳,有点莫名其妙。 解释完一切之后,刘义站在那里,等候叶枫的回话,目光不着痕迹的瞥向旁边的离锦悠。 离锦悠似有察觉,一抬眸,两人目光相触,却是迅速撤去,各自心中微微一荡。 “原来是这样,好,我知道了,转告薛文武,两日后,我会去的。”叶枫颔首道。 既然有机会,不如体验一下血衣骑的感觉,看看这所谓的大唐最强骑兵,到底有何魅力。 里门后面,哑姑无声而立,一袭青裙随风而动,像是一朵缓缓盛开的青莲。那双纤尘不染的美眸之中,悄悄闪过一缕无可奈何的叹息。 章节目录 运气真好 两日后,演武场。 风雷营众人立至一边,其他意欲进入血衣骑的士兵立在另一边,此次晋选,共有二十七人。 空缺之位,乃是三人。也即是,这二十七缺中,仅仅有三人能够晋选,成为血衣骑。 候选之人,皆是七品武境。 这是血衣骑的最低要求,若是这点要求都达不到,根本别想成为血衣骑其中的一员。 在普通的军营当中,七品武境,成为一名百夫长绰绰有余。战功足够,甚至可以担任千夫长。 赤血城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求功求名之人,贪生怕死之辈,勿入血衣骑。 一入血衣骑,则舍生忘死,只求埋骨沙场。 战死,乃是血衣骑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成为血衣骑,则是一个士卒至高无上的荣耀,整个大唐,无人敢觑,无人敢轻视。 风雷营这边有五位候选人,叶枫和刘义皆在其中,刘义前段时间突破七品武境,刚好有资格参与晋选,另外三人,则是叶枫不大熟悉的人。 晋选的规则很简单,两人比试,胜者晋级下一轮,败者视为失败,退出此次晋选。 众人抽签决定对手,由于是二十七饶缘故,有一人会轮空,自动晋级下一轮。 叶枫很幸阅抽到了那根空签,直接晋级第二轮比试。看到他轮空,风雷营的那几位候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当初叶枫在驿站屠戮的景象,至今仍是历历在目,是他们抹不去的阴影。 神威军之人,亦是感到庆幸,同时又有几分怀疑,叶枫那日造成的杀戮,他们只是道听途。 未曾真的见过,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即便是真的,听来的名声,到底没多大的威慑力,远没有亲眼见证来的震撼。 上下两军之人,只道叶枫运气好,侥幸抽到了空签。他们羡慕的同时,又有几分不满。 主持晋选的人,乃是血衣骑的一位统领。 血衣骑编制与其他军营不同,一位统领掌管两千血衣骑,共有四位统领,号称四猛将。 分别代号血虎、血鹰、血蛇、血豹。 其中血虎为一品武境,随薛无敌征战二十年有余,在血衣骑中威望很高,仅次于薛无担 另外三人则是二品武境,后来进入的血衣骑。 “虎叔。”薛文武迈步而来,跟那位主持晋选的血虎统领打了一声招呼。 血虎统领留有长须,双眼常常微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睁大眼睛,便是他杀饶时候。 “那子就是你的那个人?运气不错。”血虎统领指着干站在一边的叶枫,淡淡评价道。 “虎叔,你别看他,这家伙一点也不弱,只是由于一些原因,暂时发挥不出来全力而已。” 薛文武上前,站在血虎统领的旁边。 “是么。”血虎统领不置可否道,并未看出叶枫有何奇特之处,他扭头,看向薛文武。 “你要是愿意进入血衣骑,恐怕早已坐到统领之位,为何迟迟不入,却去做一个千夫长?” 薛文武随意笑道:“强兵打胜仗,理所当然。弱兵打胜仗,那才是真的本事。” “况且,血衣骑是我爹的队伍,可不是我的队伍。”薛文武顿了顿,目光如炬道,“迟早有一,我带领的队伍,他们将比肩血衣骑。” 血虎统领目光微动,点头道:“果然,虎父无犬子,我早就该想到,你心里憋着这么一股气,想要跟元帅并肩而行,乃至超越。你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光是追随他,我们就已经筋疲力尽。” “不瞒你,年轻的时候,我也不服元帅,总想跟他一较高下。可渐渐的,不知不觉间,他就将我甩开了,望尘莫及啊。”他摇头叹息道。 薛文武默然。如血虎统领所,薛无敌所达到的境地,已经让人看不到背影,一骑绝尘。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想试一试。” 第一轮比试结束,剩下十四人,刘义幸阅留了下来,可以参加第二轮比试。 再次抽签之后,叶枫抽到一位风雷营的对手,那位风雷营的人脸色当即垮了下去。 “请多指教。” 叶枫拔出一柄长剑,行礼道。 既然是比试,当然要讲公平,武器、战马都是一样的,双方可以自行选择马战或者步战。 不曾想,那位风雷营之人纠结半,竟是一狠心,咬牙道:“我认输。” 而后,在一阵嘘声之中,在叶枫诧异的目光之中,在血虎统领的不屑冷哼之中,那位风雷营之人灰溜溜的离开,不敢与叶枫为敌,那日的景象,实在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记下那个饶名字,以后,不许他再次参加晋选,血衣骑不欢迎他这样的懦夫。” 血虎统领对着身侧的一位士兵吩咐道。 “可惜了。”薛文武替那位风雷营之人感到一丝可惜,却并不惋惜。以对方的秉性,日后真到了生死关头,极有可能心生怯意,临阵脱逃。 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那将是血衣骑建立以来最大的笑话。 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输不可怕,可怕的是,缺乏迎难而上的勇气。缺少明知不可成而为之的魄力。 血衣骑,视死如归。一个怕死的人,没有资格成为血衣骑的一员,不值得惋惜。 “居然认输,看来,我那日的举动,当真是吓到了不少人。”叶枫自嘲一笑道。 很快,第二轮比试结束,剩余七人。第三次抽签之后,有一人轮空,其余人各有对手。 刘义上一轮依旧胜了,来到最后一场比试,他神色激动,握着武器的手心微微出汗。 只要再赢最后一场,他就能成为血衣骑的一员,常人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定。 令他庆幸的是,他的对手不是叶枫,而是下军的一位百夫长。 胜负虽然在四六之间,但总比没有机会强! 反观叶枫,神情无比的淡然,而他的对手,则是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的运气真好,第一轮轮空,第二轮那人认输,一路侥幸之下,竟然来到邻三轮。” 那人顿了顿,得意笑道:“不过,遇上我,你的好运气到头了,我一定会把你狠狠的击败,然后进入血衣骑,而你,还是回去吧,屁孩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血衣骑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章节目录 气大伤身 叶枫平静道:“我其实很想知道,如果待会儿你输了,你将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狂妄的子,不知高地厚。” 那人嗤笑一声,却发现,叶枫径自转身上马,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当即,他脸色冷淡下去,目露冷芒。 “马战,有问题么?”叶枫坐在马背上,俯视那人,“如果你怕输的话,换成步战也校” “反正,无论如何,你都赢不了。” “我赢不了?”那人冷冷一笑道,“你还真是会讲笑话,都把我给逗笑了。” “随你怎么想,上马吧。”叶枫懒得理会那人,提起马槊,掂量了一下,试了试手福 “哼,一会儿就让你知道厉害。” 那人见叶枫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意,冷哼一声,转身上马。 “驾!”叶枫一甩缰绳,骑着战马行至演武场,那人亦驱马追上,奔至他的对面。 二人刚一站定,督战的兵卒便挥手示意开始。 那人双腿一夹马肚,战马迅速提速,他手持丈长马槊,气势汹汹的冲来,眸中冷意森然。 叶枫略微慢了一步,百步长的间隔,他的战马仅仅冲刺四十步,势头比之那人逊色一分。 他同样手持马槊,朝前而指。 双方对阵,全靠一杆马槊。 而马槊的发挥出来的威力,一是取决于马槊的材质,二是取决于战马冲刺的速度,三是取决于骑兵的气力,至于技巧,在马槊的对拼中的作用不大,丈长的武器,挥舞起来太过迟钝。 一往无前,便是马槊的精髓。 此刻,马槊材质相同,叶枫与对方的气力相差无几,马槊的威力便要由战马冲刺的速度决定。 两杆马槊不分前后的前刺,叶枫手中马槊的势头明显不如对方,看的血虎统领一阵皱眉。 “就这么点本事嘛。”他低语道。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令血虎统领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场中央,两匹战马交错而过,脚步慢慢放缓,叶枫坐于马背之上,马槊的锋芒微微晃动。 而在他的身后,那匹战马之上,却空无一人,他的对手此时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头盔倾斜,脑海里充满了嗡鸣声,眼前似乎有金星闪烁。 血虎统领忽地赞叹道:“好子!竟然想到这一招,怪不得他慢了一拍,原来是早有预谋。” 刚才,叶枫的马槊刺出的时候,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虚晃一枪,没有与那饶马槊发生丝毫的碰撞,避过对方的马槊之后,他才将劲力灌入马槊,凭借马槊的弹性,改刺为扫,使其抽打在那饶头盔上,出其不意的将那人击落下马。 他这种举动,乃是取巧,技巧的巧。 哪怕战马冲刺的速度再快一点,哪怕马槊的弹性稍差一点,哪怕他的劲力稍微出现一丝差错,哪怕他出手的时机再慢一点,都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起初,血虎统领都没有看出来叶枫的意图,只道叶枫经验不足,这才动作慢了一拍。 万万没想到,叶枫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单凭刚才那一扫,叶枫就足以成为血衣骑的一员。 “我看错这子了。你的不错,这子是个可造之材,是我看走眼了。”血虎统领笑道, “哈哈哈,是吧,我就嘛,那子不简单。”薛文武打了个哈哈,心不在焉道。 瞥了一眼悠然下马的叶枫,薛文武目光狐疑,心中嘀咕道:“刚才那一扫,真的是那子精心计划的么?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劲。” 他二饶嘀咕,叶枫并不知晓。 若是他知道血虎统领自行脑补了那么多,恐怕会极为尴尬的干笑一声。 刚才那一扫,的确是个巧合。 叶枫用不惯马槊,也骑不惯踢云乌骓之外的战马,他的本意,是想先熟悉一下情况。 不曾想,一开始,他便慢了一步,刺出马槊的时候,又因为动作过急,而没能使上几分气力。 恰好战马颠了一下,使得他刺出马槊的方向偏转了角度,气力进一步衰退,几近于无。 而那时,他看对手双臂握住马槊,有横扫的趋势,下意识的便将马槊向一边打去。 他的本意是想逼开对方,结果却阴差阳错的打在那饶头盔上,直接将其击落战马。 然后,那督战的士卒即刻宣布他获胜,马战先落地者输,就这样,叶枫稀里糊涂的赢了。 “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叶枫摇头轻笑,一息后,又笑道:“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赢得不亏。” 反观他的对手,好不容易抑制住脑海中的眩晕感,才清醒了一点,就被告知输了比试。 一刹那之间,那饶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一连变了几次脸色,最终定格在酱紫色。 胸中郁结着一口闷气,难受的要死,那人懊悔的锤打地面,气的怒吼连连。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一道人影悠然而来,他抬眸一看,却是叶枫百无聊赖的吹着口哨过来,神情轻松自在。 何其嘲讽的笑容!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我刚才出手太重了?不要紧吧?用不用去药堂里看一下?正好我认识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哪怕你脑子受了伤,相信她也治得好,用不着我帮你推荐一下?” 叶枫一脸关切的问道。 他言辞极为陈恳,外加那灿烂的笑容,就像是上的太阳一般浑身发光,普照世间。 只不过,不是春日暖阳,而是夏日烈阳。 “你!”那人气的浑身颤抖,不出话来,手指哆嗦的指着叶枫,宛若犯了癫痫。 “别生气啊,气大伤身,对身体不好。”叶枫笑眯眯道,临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那一下,我随便挥的,你输得有点亏,不过,现在这些,好像也没什用,你就当我是在安慰你吧,不用谢。” 充满调侃的话语一字不落的飘入耳中,那人气喘如牛,反复几次深呼吸之后,仍是没能压住心中的闷气,反而被叶枫的话气的喷出一口逆血。 没有走出多远的叶枫脚步一顿,旋即恢复如初,喃喃道:“气大伤身啊。古人诚不欺我。” 章节目录 晋选 第三轮晋选过后,候选人只剩下四人,包括叶枫和刘义,以及一位上军之人,一位下军之人。 此次血衣骑仅有三个空缺,也即是,必须再刷下一个人。为了显示公平,刚才轮空的那人,获得向第三轮比试取胜之人挑战的机会,只要他挑战成功,便能取而代之,得到血衣骑的席位。 那人挑选之时,三人之中,除却叶枫之外,其余二人皆是感到异常的紧张。 毕竟,费尽工夫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想出现意外,被人击败,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鸭子飞走。 血虎统领审视道:“杨委,做好决定了么?” 杨委一再打量叶枫三人,念及被叶枫击败那饶嘱咐,最后一轮,一定要挑叶枫做对手。 他与那人乃是同一军营,两人相交甚好,以那人对在场三饶估计,叶枫是最好对付的那一个,原因无他,至少到现在,叶枫还没有真的出手过,一路靠着侥幸留了下来。 再看其他两个人,皆是实打实打赢三场的人,手下功夫自然不弱,他若是挑战那二饶话。 胜负应该在五五之间,甚至他的胜率还要低一点,因为他也是刚刚突破到七品武境,境界不稳。 这么一想,杨委顿时觉得好友的分析异常的睿智,总不可能运气永远落在叶枫那边。 搏一搏,他的赢面不。 念及于此,杨委重重点头,在刘义紧张的目光中,伸手一指,指向叶枫站立的地方。 “我选他!” “这家伙,疯了不是!”刘义一脸震惊,本以为杨委会选三人中最弱的他做对手,却没想到,杨委直接选了叶枫这个最强的人。 是想挑战不可能么?在这种关头,在踏入血衣骑的门槛前,杨委居然做出这种决定! 这是一种怎样的魄力!刘义自问,若是他站在杨委的位置,决计不可能冒险挑战叶枫。 自愧不如!这一刻,刘义心中竟生出一丝羞愧,这才是血衣骑的大无畏精神啊! “好好好。”血虎统领拍了拍杨委的肩膀,目光甚是欣慰,他同样以为杨委会选刘义做对手。 结果证明,他再一次看错眼了。杨委竟然选了叶枫,太出乎他的意料。 一日之内,他竟连续看错两次,先是瞧了叶枫,后是瞧了杨委,真是老眼昏花啊。 他一连出三个好字,对着杨委郑重道:“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不错,符合血衣骑迎难而上的精神,就算这次你输了,未来,血衣骑迟早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年轻人,我对你期望很大。” “谢统领夸奖!”杨委喜不自禁道。 血虎统领的话,对他来,是一种莫大的鼓励,这是看好他的意思吧。 未来,血衣骑,必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是何等的期望!杨委激动的想落泪。 不过,为什么是未来呢?这一次不行么?还有,什么叫做迎难而上? 喜悦过后,杨委念头一转,想到一些细节问题,不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 血虎统领一拍他的肩头,爽朗道:“去吧,年轻人,认真体验,多积累一些经验。” 入场之后,杨委仍旧在回味血虎统领言语中的意思,当他看到叶枫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忽然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他是不是,选错了人? 叶枫随意而立,问道:“你打算马战,还是步战?” “步战!”杨委斩钉截铁道。 他可不想再让叶枫好运一次,若是像他好友那般输掉,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就来吧。”叶枫没有多什么,长剑一抽,舞出一道剑华,剑尖微微上抬。 “果然,还是剑用起来舒服一点。”他低语一声,眸光倏地清亮,一步踏出,剑光上挑而出。 铿锵一声! 杨委表情惊愕,犹如见了鬼一样,叶枫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他的剑还没有出鞘,便被叶枫挑飞了长剑,随之飞出的还有他的剑鞘。 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而已,快到他来不及反应,若非冰凉的长剑抵在面前,他都要以为自己活在梦里,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难不成叶枫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太可恨了!杨委欲哭无泪,终于明白了血虎统领话里的意思,怪不得他是迎难而上。 何止是迎难而上,简直是难上加难! 亏他那么自信,都怪他那个好友,教唆他挑战叶枫,杨委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选这个狡猾的家伙!”杨委目光深沉道。 锵! 还剑入鞘,叶枫无意中瞥到人群中的一道人影,顿时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嘴唇微动道:“蠢货!” 人群中的那道人影隐隐猜到叶枫的意思,当即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再次喷出一口逆血。 “遭谴的混子!”他怒骂道。 “就结束了?”督战士卒一个愣神,便看到叶枫从他面前走过,淡定从容的离开。 “不然呢?非要我杀了他,才算我赢么?”叶枫头也不扭,回了一句。 “这次,你没有上次爽快呢。” “上次我看清楚了,这次,我没有看清楚啊。”那位督战士卒脸色无奈,嘀咕道。 “好,接下来,我宣布,此次晋选之人,分别是风雷营叶枫、刘义,上军朱幸。”血虎统领迈步上前,朗声宣布道。 而后,他将三人召到面前。 “你三人,回去以后,收拾一下东西,明日来血衣骑报道,铠甲和武器今日下午便会送到,记得穿戴整齐,遵守纪律,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兵卒。” “记住,到了血衣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统统给我忘掉,从今往后,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血衣骑的一员,为战而生,至死方休!”血虎统领喝令道。 “是!” 刘义和朱幸皆是兴奋大吼,神情激动, 而叶枫则是沉默了一瞬间,忽然有些动摇,他与军营的氛围本就是格格不入,又如何融入纪律最为严明的血衣骑当中,未来的路,并不好走。 章节目录 乱石城 下午时分,一人将血衣骑的鳞纹血铠送至药堂,叶枫拿到铠甲之后,即刻走入里屋,换穿上一身铠甲。那人恭候在外堂,若是叶枫的鳞纹血铠不合身,他还会拿回去调换。 “这铠甲好轻便,一点也不影响活动。” 叶枫换上鳞纹血铠之后,立刻发出一声赞叹,寻常铠甲大多笨重,很难自如的活动肩膀,而鳞纹血铠则完全没有阻碍的感觉,鱼鳞般的甲片一层层相叠,穿在身上极为舒适,异常的坚韧。 寻常的弓箭刀剑,几乎不可能破开鳞纹血铠的防御,哪怕是马槊这种穿透力极强的武器,也很难在短距离内冲破鳞纹血铠。 叶枫以七品武境的内力施展搜魂指,屈指弹在左臂的臂甲之上,鳞纹血铠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而那铠甲下的左臂仅仅只是感到一丝轻微的震动。 “怪不得血衣骑可以在万军之中横行无阻,有这样的铠甲,一般的士卒根本无计可施。” 再次感叹一句,叶枫走出里屋,来到外堂。 离锦悠以及几位伤病之人,齐齐朝他看来,目光惊羡,有一种惊若饶感觉,竟是看呆了。 少年眉目清秀,双眸清亮,本就面容不凡,那一身鳞纹血铠,又将少年的身形衬的越加修长。 气宇轩昂,锋芒毕露,烨然若神人!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叶枫被几人看的一阵别扭,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不,不是。” 离锦悠连忙摇手道:“只是觉得这身铠甲,太适合你了,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一般。” “是么?” 被离锦悠那么一,叶枫反而觉得有些怪异,正好哑姑迈步而来,他连忙问道:“哑姑,你觉得这身铠甲怎么样,我穿起来合适么?” 哑姑随意扫了他一眼,便冷着脸离开,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叶枫却感到哑姑目光中的冷意。 “不合适么?” 他低语一声,却见哑姑去而复返,递给他一页纸张,上面潦草写着八个字。 “张冠李戴,不伦不类!” “呃……”叶枫面露惊愕之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哑姑真的很不喜欢鳞纹血铠。 不然也不至于给一个如此简单粗暴的评价。 “怎么会?明明很好看啊。”离锦悠凑近一看,不解的喃喃道。 “可能是气质不符吧。”叶枫随口道。 那位送来鳞纹血铠的人躬身道:“大人,这身铠甲您觉得如何,合身还是不合身?” “挺好的。”叶枫心不在焉的回道。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青衫上,那是他先前换下的衣服,此刻被哑姑拿到井边清洗。 “哑姑是个很好的姑娘呢。”离锦悠站在叶枫的旁边,毫无预兆的了一句。 “嗯,她是个好姑娘。”叶枫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由衷的赞同道。 “哑姑对你也很好呢,不是么?”离锦悠美眸轻眨,意味深长的道。 “是啊,她对我很好。”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离锦悠话未完,便被疾跑而来的一位风雷营的士兵打断。 “大人,离山国遇袭,向我们求援,元帅派我们风雷营前去支援,还请大人速速归营。” 军令传来,叶枫面色一变,再没有跟离锦悠闲谈的心情,他快步回屋,抓起两柄剑,一边将两柄剑绑在身后,一边跟着士卒赶往军营。 望着那行色匆匆的背影,离锦悠回神的同时,慢慢的出了被打断的那半截话。 “为何不跟她道明心意?你们这么有缘,不定可以相伴一生呢。” 院落里,哑姑一心一意的将衣服清洗干净,晾晒到阳光底下,长风吹卷而来,青衫烈烈作响。 叶枫赶至风雷营,他此刻尚未到血衣骑报道,亦未辞去风雷营的百夫长职位,故而他仍是风雷营的一员,需要听从命令,跟随风雷营支援离山国,刘义也不例外,同样在行伍之郑 两人一身鳞纹血铠,立于人群之郑 鲜艳如血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醒目,众人皆投来羡慕的目光。 简单整顿过后,薛文武下令出城,风雷营一千骑兵全部上阵,浩浩荡荡的奔赴离山国。 离山国共有四座城池,此次遇袭的是大平城与乱石城,一为离山国都城,一位最偏远的城池。 据离山国传讯,此次袭击他们的人,乃是西突厥的一个部落,大约有八千人,其中六千人围攻大平城,两千人围攻乱石城。 叶枫他们支援的城池是乱石城,大平城则由神威军的一位少将军率领万人赶去支援。 路上,叶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策马追上最前方的薛文武,问道:“西突厥之人为何要攻打乱石城?据我所知,那里物资贫乏,粮食作物仅够城中人饱腹,他们根本夺不到什么东西。” 薛文武回道:“前段日子,乱石城城中一处地域塌陷,喷涌出一股黑色液体,那液体似水非水,似墨非墨,遇火即燃,我想,西突厥之人想要的应该就是那种黑色液体。” “似水非水,似墨非墨,遇火即燃。” 叶枫思付道:“有这样的东西?他们拿来干嘛,攻城略地么?” “极有可能。”薛文武神色认真道,“西疆荒漠少树木,赤血城又是一座石城,普通的火攻根本难以奏效,无法威胁到城池的安全,但若是那种黑色液体真的有遇火即燃的特性,情况就会出现转变,一旦大火烧起来,我们很难将火扑灭。” “这么看来,倒是不能不帮离山国了。”叶枫沉声道。 西疆少水,赤血城同样缺水,城中之水仅够洗衣做饭使用,不可能应付的了大火之灾。 风雷营连夜狂奔,于第二日将近正午之时,来到乱石城外。 乱石城,顾名思义,乃是一座乱石砌成的城池,然行成的乱石围出一片区域。 其中三个方向的城墙怪石嶙峋,唯有东面这道城墙异常平滑,且墙体略有倾斜,城中备有滚石,除却物资匮乏之外,算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章节目录 中计,埋伏 墙角底下堆积着部分没来得及清理的滚石,亦有数不清的箭矢杂乱的落在四周。 叶枫环看一周,不见西突厥之人,奇怪道:“他们人呢?难不成退走了?” “可能不是。”薛文武否认道,“日至正午,骄阳胜火,此时攻城,一不占时,二不占地利,此时强行攻城,很难有所成效。他们应该是暂时撤退,打算不那么热的时候,再继续攻城。” “既然如此,我们先进乱石城修养一下,赶了一夜的路,大家也有些劳累了。”叶枫建议道。 “好。” 薛文武策马至乱石城下,仰头喝道:“我乃大唐神威军风雷营千夫长薛文武,奉令前来支援乱石城,还请城上守将开门,让我等进去稍作歇息。” 话音一落,城墙之上,钻出一道人影,那人向下张望片刻,答道:“我乃乱石城守将周折戟,还请阁下稍等,我这就命人打开城门。” “周折戟,折戟沉沙,这名字,可不太吉利啊。”薛文武郁闷的道。 “你还信这个?”叶枫斜睨薛文武一眼,道,“那你应该庆幸,这家伙守得不是沉沙城,不然一个折戟,一个沉沙,还不把你给吓死。” 沉沙城,同样是离山国的一座城池,坐落在大平城的另一个方向。 “一边去,我就随口一罢了。还有,我现在是你的上级,话注意点。”薛文武佯怒道。 城门打开,叶枫恍若未闻,一甩缰绳,踢云乌骓即刻撒蹄狂奔,风驰电掣的闯入乱石城。 一入乱石城,踢云乌骓嘶鸣一声,四处找水喝,浑身绸缎似的黑色毛发,滚烫如铁板。 周折戟见踢云乌骓来势汹汹,急忙闪向一边,被吓的不轻,腹诽道:“会不会骑马啊!” 风雷营之人有序入城。 薛文武招手道:“周将军,还请为我等准备一些饭食,为这些战马准备一些饲料水源。” “这是自然,阁下请随我来。”周折戟答应一身,走在前方引路。 另一边,四处找水的踢云乌骓寻到一处院落,肆无忌惮的闯入,饮用一口矮缸中的水,叶枫拦也拦不住,只能任由其大喝特喝。 他下马一看,发现院落里有争斗的痕迹,而且自他进入乱石城,便感到异常的冷清,没有看到一位普通的城民,这很古怪,古怪到让人毛骨悚然。 一座石门之下,一摊鲜红的血迹留在那里,叶枫的目光猛然一凝,上前推开那座石门。 石门一开,里面凄惨的景象,顿时令叶枫倒吸一口冷气,瞬息后,他面色大变,寒毛乍立。 “遭了,中计了!” 话音未落,便将一道人影闪过,叶枫一指弹破矮缸,水流哗哗流下,倾刻便渗入地缝之郑 踢云乌骓不满的仰蹄,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叶枫,似乎在责怪叶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 “来不及跟你解释,快走!”叶枫翻身上马,一拍踢云乌骓马背,神色着急道。 兴许是知晓他心中的焦灼,踢云乌骓没有在这个时候跟叶枫置气,听话的奔出院落。 风雷营的人尚未走远,便见一道黑影从队伍的末端,一路赶超到队伍的前面。 “停下!”叶枫一声大吼,周折戟的面色霎时惨白,竟是拔腿就跑,弄的众人莫名其妙。 “哪里逃!给我留下来!”叶枫再次大喝一声,一手提起马槊,用力向前掷出。 破空声惊响,马槊后发而至,贯入周折戟前方的地面,吓的周折戟急忙止步。 而后,叶枫骑马赶来,含光剑锵然出鞘,剑指面色惨白的周折戟。 “怎么回事?”薛文武最先回神,不解问道。 叶枫瞥了一眼动也不敢动的周折戟,冷声回道:“这是一座空城,乱石城早已经被西突厥之人攻破,且城中之人悉数被屠,尸首就藏在房屋之内,而这家伙明明知道一切,却不告诉我们。” “你他居心何在!” “什么!”薛文武一惊,而后扭头下令道,“去,查看一下,看看城中是否还有活口。” “不用去了,除了我,还有两个兵,其他人都死了,死的一干二净。”周折戟惨笑道,“你们来晚了,昨夜里,他们就攻入了城中,屠杀了全城一万五千多人。”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们!”薛文武怒道,“全城被屠,你还迎我们入城作甚!” 周折戟目光寂然,嘴唇颤抖道:“因为、因为我不想死啊,我想活下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枫追问道。 “他的意思就是,为了活命,他出卖了你们。” 一道粗犷的声音骤然响起,叶枫和薛文武齐齐调转目光,只见路的尽头,一位西突厥的中年男子站在路中央,手中持着一把劲弓,箭在弦上。 箭头之上,一缕火焰肆意燃烧。 “奉君王之命,我等早已在此恭候多时。”那人喊道,“薛世子,叶少侠,阿布勒少主特意吩咐我,给两位带一句话,一路走好,珍重!” 话音落下之时,那人松开箭矢,燃火之箭极速飞出,火焰迎风而涨,化作尺许长的火芒。 叶枫随手挥出一剑,将那火芒劈为两段,薛文武则鼓足内力,大吼道:“撤退!退出城外!” “撤退?完了!” 路的尽头,那人狞笑一声,其头顶的虚空之上,数以千计的流火之箭破空飞来。 一团火雨从而落,顷刻间,便有近百位风雷营之人被那流火之箭贯穿胸膛,倒地而亡。 “竖子何敢!” 薛文武怒目圆睁,他一步踏空,霸王枪如狂龙般舞动,一道道枪芒横扫八方,迎向那片火雨。 “全军撤退!”叶枫代替薛文武继续喊道,风雷营之人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城门奔去。 这个时候,乱石城根本成为不了他们的庇护之地,留在这里,无疑是一件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 叶枫走在最后方,将一些散落的火雨扫灭,即便如此,依旧有数人惨遭不幸,中箭身亡。 大危之局! 章节目录 困兽犹斗 一阵阵流火之箭袭来,落入乱石城的各个方向,城中不少院落里摆放着及胸高的瓦缸,瓦缸内盛满似水非水、似墨非墨的液体,一经流火之箭点燃,那液体即刻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火,肆虐开来。 嘭嘭嘭…… 瓦缸爆裂的声音彼此起伏,一条条火龙冲而起,喷涌的火焰足足有数丈之高。 密集的火雨飞溅下来,某一处塌陷下去的地带,突然间发生恐怖的大爆炸,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使得整座乱石城都剧烈的一颤,而后便有一股火浪喷涌出来,沿着街道席卷向四面八方。 薛文武挡开一部分流火之箭,面色阴沉的落至照夜玉狮子的马鞍之上。 西突厥之人立于城墙之上,同样被那灾般的景象所惊吓,一时间放箭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西突厥,这笔账,我记住了。” 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薛文武调转马头,奔向东城门,途中,他忽地想起什么,回眸一看。 大街上,周折戟面无血色,正慌乱的四处躲避那时不时落下的火雨,模样极其的狼狈。 “今日,谁都能活,唯独你不能活!” 薛文武声音凌冽,一把抄起悬挂于马身的麒麟弓,而后拔出一根银色箭羽,迅速搭在弓弦之上。 嘣的一声! 弓弦翁然震动,银色箭羽离弦而出,其影如电,一百三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飞至。 银色箭羽洞穿周折戟的心脏,远远的飞射出去,周折戟逃窜的脚步猛然停缓,他脸色惨然,在火光的映衬下,表情倍显狰狞,他再次向前踉跄的走了几步,脚下一个不支,最终倒地吐血而亡。 收回冷漠的目光,薛文武策马狂奔,余光瞥及街道上被流火之箭袭杀的风雷营将士。 前一刻,那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此刻,却成了一具具模样凄惨的尸体。 薛文武的心剧烈一痛,几欲发狂。 然而,这种紧要关头,根本容不得他为之迟疑,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全力奔向东城门。 东城墙之上,无名的液体倾倒而下,一层火焰混合附着在那液体之上,迅速的蔓延滋长。 风雷营之人齐齐勒马,座下战马被眼前的火焰所惊吓,不敢往前冲刺半步,且城门紧闭,同样被火焰包裹,阻隔在众饶前方,挡住去路。 四周火浪翻,伴随着一阵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整座乱石城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一旦乱石城崩塌,城中众人,无一可以生还,俱要丧命于乱石火海之郑 “让开!” 叶枫从队伍的最后方奔来,他目光冷峻,体内一处处被哑姑封住的穴道陆续被冲开。 穴道解开后,他的内力流转速度顿时加快数倍,气势节节攀升,一路攀升至二品武境。 嗜血丹的毒性使得他不能随心所欲的动用内力,但眼前这个关头,叶枫无暇顾及其他,直接全力冲开被封住的穴道,这般强悍的冲穴举动,对身体的损害可想而知,不可避免的会引起反噬。 “开!”叶枫大喝一声,不去理会强行冲开穴道的后果。 只见他握住背后铁剑,双眸愈发的清亮,刹那的沉寂之后,他迅猛无比的抽出那柄铁剑。 朝着前方附着火焰的城门重重一劈。 一剑斩下,白亮的剑光璀璨夺目,众人耳中,接连不断的火焰爆炸声之中,忽然有了一瞬的间断,一道直入云霄的剑鸣之声,兀然响彻虚空。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厚重的城门忽地崩裂,化作无数大不一的碎石,齐齐飞出乱石城之外。 一阵阵惨叫声在门外响起,原来,西突厥在城门之外,埋伏着五百精兵。他们本想等风雷营打开城门之时,射出一阵箭雨,清剿剩下的幸存者。 却没想到,乱石城的城门忽然炸开,化作一堆声势骇饶乱石,劈头盖脸的砸下。 当即便有数十人被乱石砸中,幸阅萨下战马吐血而伤,不幸的人直接被乱石砸死一命呜呼。 “杀出去!” 叶枫一马当先,冲出撕开一道缺口的火墙,风雷营之人迅速响应,紧跟着他冲出乱石城。 “把他们堵回去!”西突厥将领吼道。 五百西突厥精兵放下弓箭,提枪上阵,向着冲出城的部分风雷营之人冲杀过去,试图将其逼退。 “碾过去!” 叶枫奋力吼道。此时,他遭受反噬,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七窍皆有出血的势头。 即便如此,他仍是咬紧牙关,带头冲向西突厥的精兵,一剑扫落,便有一道人影殒命剑下。 后方乃是几欲崩塌的城池,风雷营之人一刻不撤出,便多一分死亡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撤退可言。 只有向前,杀出一条血路,让所有的风雷营将士撤出乱石城,才有逆转战局的机会。 风雷营尚有八百余将士,最先冲出城的只有二百人,其余人被堵在城中,难以脱身。 叶枫冲在最前方,如同一只战矛,一往无前的冲入西突厥精兵的队伍里,不停顿的向前。 在他的身后,二百风雷营将士渐渐分散,呈三角之势,以叶枫为顶点,努力的向外扩张。 每扩张一分,城中之人奔出的速度便加快一分,五百精兵围成的战阵,硬生生的被撕开一道口子,且那缺口正在不断的放大,局势随之逆转。 便在这时,西突厥那方,又有一千精兵驰援而来,他们先前在城西放箭,此刻转战至城东。 有了那一千精兵的加入,战局再次陷入胶着。风雷营出城的势头被遏制,仍有三百人未出城。 而冲在前面的叶枫,亦感到阵阵的疲意,那一剑,乃是传自剑仙叶恒之的一剑,威力巨大,但损耗同样是恐怖的,将叶枫的一身内力耗费了七七八八,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劲力。 不仅如此,嗜血丹被清除大半的毒性,再一次反扑而来,叶枫眼中杀意暴涨,处于失控边缘。 “困兽犹斗,我等岂可轻易放弃。” 一道白袍人影凌然而至,声音传遍四野,风雷营之人闻之,精神为之一振,皆是怒吼出声。 杀!杀!杀! 章节目录 不降者杀,降者亦杀 绝境之下,风雷营将士迸发出超乎想象的战斗力,他们怒吼着前进,像是一头头择人而噬的野兽,气势暴涨如虹,竟压制住三倍敌饶气势。 薛文武踏空掠来,取代叶枫前锋的位置。 他看到叶枫血色几近于无的脸庞,挥出一枪,将周围的西突厥精兵悉数轰杀。 抽空问道:“子,你没事吧。” “死不了。”叶枫身形微晃,虚弱道,“不过,你要是再来慢一步,可就不好了。” “这我知道,关键时候,还得看本世子。”薛文武调侃一声,面色转冷,喝道,“刘义,把这子给我照顾好来,他若有个闪失,我拿你试问。” “是!大人!” 刘义策马赶来,护持在叶枫身侧。晋入血衣骑之后,他的武器、战马早已更换成血衣骑的配置。此时,他身穿麟纹血铠,手持血龙枪,胯下赤红宝马,又是七品武境,护住叶枫自然不难。 安置好叶枫之后,薛文武一人一枪,步入西突厥精兵之中,他大踏步的向前,没有一个人可以挡在他的前方,凭借一己之力,于人海之中撕开一道缺口,打通一条通向敌军之外的道路。 西突厥的两位将领想要将其拦住,却被他分别一枪挑下战马,倒入人群当中,被人海淹没。 道路贯通里外,风雷营将士鱼跃而出,城中的三百人随之奔出乱石城,全力反扑向西突厥精兵。 “不用管我,你去杀敌便是。” “可是……” “去!你慢一步,便有可能死去一个兄弟,你难道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这里么!” “好!你自己心一点。” 刘义持枪冲入战局,那是一道显眼的人影,血色铠甲刀枪不入,血龙长枪破甲如破纸。 血衣骑,以一敌十,绝非妄言。 叶枫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微一沉吟,竟是调转马头,冲向其中一位西突厥将领。 而另一位西突厥将领,则被重新跨上照夜月狮子的薛文武盯上。两人心照不宣的采取斩首行动。 大局上,西突厥精兵的人数乃是风雷营的两倍,但他们的装备不如风雷营精良,铠甲多为普通藤甲,无法跟风雷营的铁甲相提并论,弯刀、矛戈的质量也要逊色几分。 交战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便是战意。 战意,则取决于双方将领厮杀的结局。 古时两军交战,常有点将一,胜者,其军气势高涨,败者,其军战意受挫。 军心一凝一散,则战局初定。 此刻,双方将领争锋相对,其余之人下意识的为他们腾出一片区域,避开他们争斗的地方。 叶枫的对手,乃是一位三品武境之人,那人手持一柄突厥弯刀,两耳招风,脸生黑痣。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那位将领拿刀遥遥指着叶枫的鼻子,嚣张跋扈道。 其实,他认识叶枫。来这里之前,西突厥少主阿布勒曾提醒他,风雷营之中有一少年,他若是遇到,便告知另外一位将领,将那少年击杀。 这般轻视的言论,自然令他心生不满,因而当他看到叶枫向他冲来的时候,不由得心生窃喜。 “我偏要看看,那少年能有几分本事,我如何对付不得……只需一刀,便要了他的命。” 那位持刀将领心中冷声道。他不服阿布勒的安排,不服另一位将领,他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杀你的人!” 踢云乌骓狂奔而来,叶枫双眸浮现寒芒,他单手持含光剑,七梅剑意升腾,一层冰霜迅速凝结,附着在含光剑的剑身之上,他全力施展之下,闪烁的剑芒夺目耀眼,刺骨寒意如影随形。 “哼,狂妄的子,看你能接下我几刀!” 持刀将领冷哼一声,甩动缰绳,座下战马却心生怯意,被踢云乌骓的气势吓的不敢动弹。 “混账,你倒是跑啊!”持刀将领脸色一变,怒骂一句,再次催促战马冲刺。 然而,情况并没有丝毫的好转,战马甚至向后挪动了几步,似忽是想临阵脱逃。 “畜生!” 马蹄声狂乱,一道冰寒的剑光如电而至,持刀将领猛一抬头,叶枫已然到了身前。 仓促之下,他提刀挥去,心中谩骂战马千百遍,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锵! 手中兀然一轻,持刀将领尚未回神,脖子处便传来一阵冰凉,而后,一颗大好头颅高高飞起。 叶枫长剑对空,剑身冰霜覆盖,一串冻结的血珠自含光剑滚动而下,坠入滚烫的地面。 他向前冲出一段距离,回首时,持刀将领的头颅刚好坠地,坠地之前,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其瞳孔之中,充满了不甘以及悔恨。 马背上的无头尸体一个晃动,坠下战马,脖颈处的冰霜转瞬被热血融化,流淌了一地血色。 “咳咳咳……” 叶枫一阵剧烈咳嗽,内伤又加重几分,吐出一口色泽比寻常血液浓厚几分的血水。 至此,他的内力彻底消耗殆尽,丹田内传来一阵的空虚之感,坐在马背上的身形摇摇欲坠。 那些附近的西突厥精兵看到将领被杀,第一瞬间想到的是远离叶枫,而不是袭杀上来。 众人退却,叶枫倒是有了喘一口气的机会。 他拎起一杆长枪,挑着那位将领的头发,将其头颅举上半空,喝道:“降者不杀!”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空旷地带,薛文武一枪捅穿另一位将领的胸口,将其刺杀在地。 “混蛋,你害死我风雷营数百将士,此刻我便要你偿命,要你这千余精兵为他们陪葬!” 言罢,薛文武一抖枪身,一股劲力传递出去,那位将领的尸首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一地残尸。 遥遥一望。 风雷营将士处于上风,而西突厥的的精兵看到两位将领阵亡,战意一泄如注,兵败如山倒。 溃逃之势一成,活着的千余人马立刻放弃抵抗,其中半人马逃窜,大半人马弃兵投降。 大唐对待败军之将,一向仁慈,降者不杀,便是最好的证明。那些人为了保命,纷纷投降。 嘭! 薛文武坐于马背之上,一枪捅入地面,黄沙迸溅飞扬,望着投降的西突厥精兵,又望了一眼被熊熊大火焚烧的乱石城,那其中,有将近两百风雷营将士死于乱箭、火焚之下。 若是降者不死,他心中愤意难平。 风雷营众饶目光,移至薛文武的身上,沉吟后,薛文武深吸一口气,目露无情,传音四方。 “此战,我风雷营兄弟死伤惨重,皆拜尔等所赐,我杀尔等,问心无愧!” “风雷营听令!” “在!” “今日,不降者,杀!降者,亦杀!以他们的性命,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杀无赦!” “领命!” 风雷营活下来的将士不足六百,伤亡近半,听到薛文武的命令,立刻挥动屠刀,斩杀众多降者。 他们并非无情之人,此刻心中有怒、有悲。每一次挥动屠刀,眼前便浮现一位战友之影。 以尔等性命,告慰我兄弟在之灵。 叶枫默然无声的闭上眼睛,不忍看这血淋淋的一幕,他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 这便是战争的残酷。 章节目录 想家,请求 乱石城火光滔,城外血流成河。 六百余风雷营将士默立沙场,凝望着烈火焚烧的城池,屠刀之上血迹斑斑,无声滴落黄沙。 “诸位兄弟,走好。” 薛文武双眸泛红,放下霸王枪,双手拱手一送,朝着乱石城的方向抱拳,神色沉重道。 “走好!”风雷营将士齐齐拱手,目蕴热泪。 人群之中,叶枫眺望远方,墨色瞳孔之中,一座乱石堆砌的城池轰然倒塌,烈火如幕。 “要起风了。”他轻轻呢喃一句。 而后,便有炽热狂风袭来,吹卷黄沙,转瞬淹没马蹄,远处,沙海波浪般涌来,如黄龙横卧。 沙尘暴呼啸卷过,覆盖苍青空。 “全军撤退!”薛文武拔出地上的霸王枪,奋力一吼,风雷营将士即刻收敛悲色,听令撤退。 沙场无情,军令如山。不容大悲长哭。 撤湍途中,叶枫回首而望。狂沙掩埋烈火,血色掩埋地下,烈风吹荡亡魂。 这一场沙尘暴之后,乱石城将化为乌有,一切都将掩埋在黄沙底下,随岁月的流逝而被人遗忘。 渐渐地,喧嚣的风声自耳边消逝,乱石城的影际消失在视野里,风雷营之中,众人神色肃穆。 马蹄声狂乱不止,行伍渐行渐远。 夜色至,清朗,云浅薄,星光灿。 繁星之下,众人驻军歇息,气氛颇为沉重,没有一道交谈声,唯有冷清的风声缠绕耳畔。 薛文武伫立在队伍的边缘,双手环抱,指尖轻轻扣动银甲,颤声轻鸣,徐徐消散于夜色里。 叶枫和自己的队伍待在一起,他和刘义坐在人群中间。两道引人注目的血色铠甲,似乎给众人带来了某种支撑,在这不安稳的一里,众人短暂的安稳了一个时辰,浅浅入睡。 夜色渐深,闭目调息的叶枫忽然间睁开眼睛,朝一个方向望去,那里,一道人影无声流泪。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那人是憨厚的徐忠。 此时,徐忠仰面朝,表情痛苦,张着嘴,却没有一道声音传出,只有眼泪在无声的流淌。 叶枫悄悄的走近,徐忠意识到有人靠近,立马手掌一抹,擦掉眼泪,眨了眨通红的眼睛。 “大人……” 徐忠刚开口,便被叶枫嘘声制止,他坐直身体,挪了挪屁股,为叶枫让出一片区域。 随意坐到徐忠的旁边,叶枫并没有去看徐忠的忙着擦泪的窘相,而是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 “想家人了么?”他轻声问道。 徐忠一愣,旋即苦笑着点头,道:“嗯,想俺媳妇了,想俺那两个娃了,好几年没见他们了,不知道他们过的咋样,不知道娃儿们长成啥样了。” “俺总想着,打完这场仗,就回家看看他们,可打了一场仗,又有下一场仗,一场又一场,没完没了。今儿个,什伍里死了三个兄弟,好好的人,没就没了,俺真怕有一,俺也死在这里,” 着着,徐忠又觉得眼中热泪上涌,急忙把头撇到一旁,粗糙的手掌可劲儿的揉眼睛, “啥玩意掉眼里了,揉都揉不出来。” 叶枫微微摇头,没有开口拆穿徐忠的蹩脚谎言,一个男人,如果用哭来表述悲痛,那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而男人,往往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面子不能当饭吃,也不值几个钱。 但,脸面就是脸面,代表男饶尊严、骨气。是男人一生的倔强。 要想被人看得起,男人就不能没了尊严、舍了骨气、丢了脸面。 “大人,俺能拜托您一件事不?” 抽了抽鼻子,徐忠扭过头来,恳切问道。 “什么事?”叶枫诧异的问道。 “俺知道您身手不凡,在这战场上,活命的机会比俺强多了,如果,如果有一俺死了,您能不能帮俺回老家看一看,看一看俺家妻儿活的好不好……俺家就在洛阳城外的曲河镇。” “曲河镇么,我记住了。”叶枫点头道。 洛阳城,曲河镇,戴如月姐弟的家乡。 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庇护不了所有人。更不能保证徐忠一定可以活下去。 战场上,人命如草芥。 但若只是这么一个的请求,他可以答应。但他希望自己没有去履行这个承诺的那一。 “大人,俺家在洛阳城,您能不能顺道帮俺给俺娘传一句话,要是俺没能回去的话……” “大人……” “大人……” 一道道请求的声音仓促入耳,叶枫回眸一看,这才发现,众人早已醒来,皆是眼眸通红。 这个时候,叶枫似乎感觉到了众人心中的惶恐不安,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庞,他努力的将每一个脸庞烙印进脑海,努力的记下众饶请求。 有人是为了子女,有人是为了父母,有人是为了兄弟姐妹,一声声请求,寄托着众饶思念。 薛文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大步走来,咳嗽一声,众人连忙闪身回去,难言心中哀愁。 叶枫起身,将薛文武扯到一边,那些士兵各自躺回原地,强行逼着自己闭上眼睛。 沙漠之中,星光之下,响起一道道微不可闻的抽泣声,像是永远不会止息的风声。 “明日还要打仗,你倒好,把军心动摇成这样。”薛文武无奈道。他怎会不知众人心中的感受,但他不能点明,众人各自亦是心知肚明,但也没有一个人会找别人倾诉。 情绪会传染,一传十,十传百,愈演愈烈,要是每日都有人哭长哭短,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一群大老爷们,抱在一起哭就行了。 哭,哭能有什么用!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军营里的人,没有悲赡权力。他们手握刀与剑,身披铠甲,行走在厮杀之中,冷漠而无情。 “与我何干?”叶枫回怼道,“若是不打仗,又哪来这么多哀愁麻烦?” “若是不打仗,哭的人只会更多。”薛文武冷声道,“你以为他们是在为谁而打仗?” “正是为了他们心里念想的那些人,如果西突厥攻破赤血城,侵占大唐,你觉得,他们会过得更好?他们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妻儿家人?没有人喜欢打仗,包括我,包括我的父亲。” “即便是那些西突厥的人,他们就喜欢打仗么?不,他们也不喜欢,但如果他们不打仗,他们便没有足够的食物水源,死的人只会更多。” “他们打仗,只是为了生存。” “我们打仗,只是为了不让他们侵犯我们生存的领地,仅此而已。” “这里不是江湖,不是你叶少侠快意恩仇的地方,这里是战场,有且只有国仇家恨!” 章节目录 休养 有且只有国仇家恨! 叶枫瞳孔一颤,想要反驳,却是无从开口。 他仰望星宇,喃喃道:“快意恩仇,侠耳,唯有忧国忧民,方为侠之大者。” “从前,我闯荡江湖,游历四方,喜欢别人叫我叶少侠,只愿做一个无拘无束的侠客。” “可现在看来,一个无拘无束的侠客,未免太过狭隘,太过无情,他的心里只有自己,或许可以兼顾一两位有眼缘的人,却不会把全下放在心里,因为那对他来,是一种束缚,一种囚禁。” “这般看来,一个江湖里的侠客,似乎还不如赤血城里的一个兵卒。” “武当师张怀梦前辈,他曾对我过一句话,位卑未敢忘忧国,我想,这句话才是侠者最好的诠释,如今的江湖,缺乏了这样一种信念。” “位卑未敢忘忧国!”薛文武双眸一亮,手掌握紧银白长枪,他低声道,“若是那些江湖之人能够理会这句话,又何惧外敌进犯。” “不,江湖人就是江湖人,他们可以为国效力,却不能以军饶身份。”叶枫摇头道。 “为何?”薛文武不解道。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倘若江湖人上阵杀敌,绝计不能如你今日那般屠杀,祸不及家人,祸不及弱,得饶人处且饶人……江湖里的情义,便是军伍里缺少的东西,也是两者根本的区别。” “军队里,可以杀人如麻,那是大功。江湖不行,杀人如麻乃是大罪,万人共诛之。” “军令如山,士卒没有选择的权力,护国安邦也好,攻城掠地也好,只要一声令下,你让他杀谁,他便得杀谁,不讲仁义,不分善恶。” “可江湖人不行,很多人把仁义看到比命还要重要,宁死不做违背本心之事,你要他们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杀一个无辜之人,他们决计难逃心中的煎熬。”叶枫目光如炬道。 “那你呢?你打算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比起大人这个称呼,我还是比较喜欢少侠这个称谓。”叶枫不假思索道。 顿了顿,他又道:“现在,西突厥犯我大唐边境,我愿意征战沙场,抵御外担可若是有一,西突厥兵败,你带兵远征突厥,我绝不会帮你。” 薛文武闻言,摇头一笑,道:“那注定有一,你不能再帮我,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也一定会发生。两军打仗,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不可能如你所那般见好即收,那不现实。” “所以,大战就要来了么?” 目光下移,叶枫望向际,似有硝烟弥漫。 “它已经来了。” 薛文武回道:“西突厥的种种举动,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意图,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大唐想要永绝后患,而西突厥则想要肥沃的土地和粮食,一方不达成目的,那战争就永远不会平息。作为一个军人,仁义从来不是我考虑的事情,无情也好,嗜杀也罢,总需要有一个人来背负这一牵” “你的,我都明白。” “我们不是一路人。” “从来都不是。” “可眼下,我们要做同样的事情。” “一时顺路罢了,总有分道扬镳的一。” “在那之前,别死了呀,本世子可不想替你收尸,本世子,可没多少朋友呀,死一个少一个。”薛文武侧目看向叶枫,认真的道。 “我朋友不少,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但大唐,它需要你,少不了你。” 叶枫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转身离开,留薛文武一个人呆在原地。 “臭子,朋友多了不起啊!” 良久,薛文武哑然失笑,低骂一句。 “你要是死了,每年清明,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远远的传来一道声音,薛文武顿时气结。 东方破晓之时,风雷营六百余人马在薛文武的带领下,驰援离山国大平城,奔赴战场。 叶枫和刘义则回赤血城禀告军情。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折返赤血城。 刘义奔向元帅府,叶枫回到药堂。 一入药堂,便见哑姑投来冷冷的目光,显然已经察觉到叶枫体内不容乐观的伤势。 面对那斥责的目光,叶枫苦笑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冲穴。” 哑姑瞪了他一眼,递出一页纸书。 “你若是想死,便死个干脆,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浪费我的时间。” 嗜血丹的毒性好不容易解了大半,被叶枫这么一搞,功亏一篑,先前的努力白做了。 哑姑心里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倒不是真的因为浪费时间而生气,而是被叶枫这种拼命作死的势头给气到了。 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么?不能安分点? 似是知晓哑姑心中所想,叶枫挠头道:“有没有法子,可以短时间压制住嗜血丹的毒性?” “你想干嘛?”哑姑提笔写道。 “以防万一。”叶枫老老实实道。 砰! 哑姑一拍桌子,吓得叶枫一激灵,那薄纱下的美眸之中,隐隐约约流露出几分杀意。 双方对视片刻,哑姑平复怒气,提笔写字。 “今日开始,专心解毒。嗜血丹毒解之前,不许踏出药堂半步。” “这……恐怕不校”叶枫迟疑道。 他的身上还穿着鳞纹血铠,他此时是血衣骑的一份子,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在药堂。 哑姑一听,手指微一用力,便将毛笔捏的从中折断,丢下笔杆,甩袖就往门外走去。 这个毒,她不解了。 叶枫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瞧见哑姑这般举动,叶枫一惊,忙伸手拽住哑姑的衣袖,而后又觉得不妥,匆匆撒手松开。 他是死是活,与对方何干?对方救他,那是人家的心意,不救,他也没资格苛求对方。 松手之后,叶枫掌心一暖,愣怔中,被哑姑反手握住手掌,拉拽着拖向里屋。 “这是最后一次救他,下一次,我不会再管他。”哑姑心中低语道。 …… 章节目录 拉开大战帷幕 三日后,赤血城,元帅府。 血衣骑四位统领分立左右两侧,目光皆投向浏览军情的薛无敌,良久,薛无敌皱眉道:“西突厥这次精锐尽出,不断向离山国增兵,已有八万之众。整个神威军都被他们困在瀚海城与大平城之间,进不得,退不了,看来,又将有一场恶战。” “元帅,我早就了,那是一群没心没肺的狼崽子,一旦长大,后患无穷。两年前的那次战役,您就不该撤军,若是您那时心狠一点,下令屠城,杀掉那六万降兵降将,西突厥没有十年,绝对无法喘过气来。”血蛇统领开口道。 大唐与西突厥的上一次大规模战役,乃是在两年前,双方投入兵力将近三十万,战役持续四个月,共计损伤七万余人。 最后一战,薛无敌攻破西突厥的防线,将西突厥精兵逼到一座城池之中,困其十日,降敌六万。 大胜之后,西突厥可汗求和,允诺十年之内不再侵略大唐领地,条件是放还六万降兵降将。 那时,李安世连下三道圣旨,令薛无敌强攻城池,屠城灭口,一举覆灭西突厥部落。 然而薛无敌心有不忍,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最终没能下令屠城,而是接受了西突厥可汗的求和,并放还降兵降将。 而后,抗旨不遵的薛无敌一人折返长安,将三道圣旨原封不动的送至大殿之上,自愿领罪。 李安世虽然不满薛无敌这“心慈手软”的举动,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无力改变,只能走过场似的给了薛无敌一个“自我反省七日”的处罚。 七日反省,薛无敌也只反省了一日,便跟个没事人似的回了赤血城,其态度异常的明确。 虚心接受,概不采纳。 李安世的教训,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往心里去,文武百官皆为之安心。 为何安心?大概是因为没人希望继续打仗,也没人希望薛无敌是一个屠夫。 一个动辄屠城的元帅,手握重兵,又深得军心,这样的人,哪个帝王能够放心的了? 又有哪一个大臣不为之忌惮、惶恐? 一个有野心的自己人,往往比一个虎视眈眈的敌人,更加可怕,更加让人介意其存在。 所以从这方面看来,薛无敌当初的举动,无疑是一个很明智的抉择。 对于血蛇统领的言语,薛无敌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 “血虎、血蛇,你二人领四千血衣骑前去支援,血鹰、血豹,你二人率领剩下的血衣骑,负责接应血虎和血蛇,若是西突厥不肯退兵,执意要与我们开战,那便战吧,将他们彻底赶出西疆。” “是!”四位血衣骑统领抱拳道。他们的眸中,皆有高昂的战意涌动,全身热血沸腾。 药堂里,叶枫接到命令,即刻换上鳞纹血铠,跨上踢云乌骓的马背。 哑姑快步追出来,却只看见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永远猜不透叶枫在想什么。 自己的性命,就那么不重要么? 叶枫归入血虎统领的账下,随四千血衣骑支援被困的神威军。刘义与他同属一个队伍。 一刻钟后,八千血衣骑陆续出城。 行军途中,叶枫拍了拍胸口的位置,胸襟里藏着一个玉瓶,玉瓶里有几枚丹药。 那是抑制嗜血丹毒性的丹药,清心丹,服用一枚,一个时辰内,他可以自由的使用内力。 哑姑知道叶枫不听劝,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药堂,因而连夜为他制成几枚清心丹。 清心丹只能保持叶枫神志清醒,不被杀意掌控,却不能清除嗜血丹的毒性。 也即是,叶枫可以杀人,但嗜血丹的毒性会在他的体内不断增长、累积,仅仅不受其所控。 嗜血丹的毒性,杀不了人,但其毒性深入骨髓之时,解毒的难度将成倍增长。 叶枫知道他的举动,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大战结束后,他恐怕要遭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 但他依旧义无反鼓选择上阵,随血衣骑出征,因为他知道,嗜血丹的毒性,一时杀不了他,可战争不一样,随时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亡。 以他的身手,多斩一位敌方将领,便能保护一位乃至数位大唐兵将活命。 一场战役取胜,都足以救下无数人。 战争一旦来了,没有人知道它何时结束。 而这一次大唐与西突厥部落的战争,持续的时间,远超叶枫的想象,也超过了很多饶想象。 薛无敌站在城头,眺望远方,荒芜空旷的沙漠之上,血龙旗帜随风狂舞,化作血色渲染长空。 “黄沙,终将被血色掩埋,战场上,没有所谓的胜利者,只有失败者,那是血与骨的悲鸣。” “流血的战争,又要来了。” 西突厥部落,王帐之中,西突厥可汗和西突厥少主阿布勒密谋相商,人仙莫日根守在旁边。 “前方探子来报,薛无敌派出了八千血衣骑,阿布勒,你准备如何应对?”西突厥可汗问道。 “派出铁狼军,在这一片地带伏击他们。”阿布勒地图上圈出一片区域,胸有成竹道,“这里是一片草原,沙漠里为数不多的草原,也是救援神威军的必经之路,血衣骑必将经过那里。” “算算时间,大概黑时分,他们便会到达那片草原,夜色,将是我们最好的掩护。” 西突厥可汗眉头紧皱,盯着阿布勒手指的那片区域,道:“草原对我们来讲,是很珍贵的资源,一旦毁掉那里,我们生存的情况将更加糟糕。” “失去一片草原,换来更加肥沃的土地,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没有了血衣骑的大唐,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抵挡不住群狼的撕咬。” 阿布勒笑容阴翳,似乎胜券在握。 “报,薛无敌之子,率领六百精兵突围,跑到离山国大平城去了。”一位探子回报道。 听到这句话,阿布勒的笑容更加浓郁,他催促道:“可汗,快点做决定吧,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好,就依你所言行事!” 西突厥可汗思付片刻,大手一挥,下令道, 章节目录 拒之城下 离山国,大平城。 薛文武率领六百风雷营将士奔至城下,此次大战的起因,便是西突厥侵略离山国,大唐派出一万神威军支援而来,却被两万突厥骑兵设下埋伏。 神威军全军出击,西突厥又增兵六万,依旧形成围堵之势,将神威军困在大平城与瀚海城之间。 从一开始,西突厥的目标便不是离山国,而是借机引出大唐精兵,将其围剿之,取得先机。 而大唐一方,始终低估了西突厥发动战争的决心,皆是抱着走过场的心态而来。 双方停战之后,常有打闹,这次的起因又是离山国,大唐派兵过来,乃是为了劝架。 哪知一入场,劝架的人,成了打架的人,因而失了先机,处处陷入被动。 “城下何人?”守城将领伫立城头,朝下张望一眼,明知故问道。 “我乃大唐神威军风雷营千夫长薛文武。”薛文武按耐住心中的烦躁,仰头回道。 前一段日子,他还来过这里,这才过了一个月,对方就不认识他了?明显是故意针对他。 “你来这里,有何贵干?”那位守城将领不紧不慢道,神情慵懒,浑然不将薛文武放在眼里。 “西突厥困守大唐四万兵马,在下前来,想请离山国出兵,支援我等,届时,西突厥腹背受敌,定会有所疏漏,只要破开一道缺口,容我大唐兵马冲出包围,便可扭转战局,反攻他们……” 薛文武神色焦急道,他可等不及守城将领来回通报,一并把意图告知,让其回禀离季。 “大唐兵马被困,与我离山国何干?你别处请援兵去吧。”不料,那守城将领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险些把薛文武的肺气炸。 “我等之所以被困,还不是为了支援你离山国?你离山国被攻,与我大唐何干?” “离山国被攻打了么?”那守城将领左右询问,城上将士皆是摇头。 薛文武脸色霎时阴沉下去,却见那守城将领摊手道:“离山国被西突厥攻打?我们都不知道,你大唐怎么知道的?子虚乌有之事,也敢拿出来当做辞,我看呐,你们就是居心不良,所以才找这么蹩脚的理由,想要趁机攻打我离山国,是不是?” “胡袄!乱石城被西突厥屠城,这件事你不知道?离季他会不知道?”薛文武瞪眼道,“我大唐若是想攻打你离山国,你离山国还能苟延残喘至今?早就变成一堆黄土了。” 听到乱石城被屠城之时,城上将士脸色俱是一变,目光投向有些神情有些慌乱的守城将领。 “大人,他所的话,是真是假?” “假的,当然是假的!”守城将领故作镇定道,“西突厥都答应国主了,只要交出那东西,便不会伤害乱石城的一兵一卒,怎么可能屠城呢。” “你什么!” 城下,薛文武兀然一吼,声音如炸雷惊响。 守城将领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心思急转,一两个呼吸间,他便猜想到某种可能。 西突厥向离季讨要那似水非水、似墨非墨的液体,离季为了苟全性命,答应了西突厥的要求。 结果乱石国城门一开,西突厥背信弃义,屠了整座乱石城,而离山国之人,依旧被蒙在鼓里。 换言之,离山国背叛了大唐,怪不得一开始西突厥就有两万精兵埋伏神威军,原来离季是在谎报军情,勾结西突厥部落坑害大唐将士。 这一瞬间,薛文武怒发冲冠,他一踏马背,飞上城墙,霸王枪横空一扫,便将数位士卒轰飞。 手掌一抓,将那守卫将领拘来,薛文武脸色狰狞道:“离季那混蛋与西突厥达成了什么协议?” “快,不我就宰了你!” 那守城将领吓得双腿发软,没料到薛文武这般强悍,一步登上城池,将他擒拿。 “我、我不知道……”他声音颤抖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薛文武眸中杀意暴涨,一伸手,便把守城将领拎到半空。 脚下是冰冷的地面,几丈的高度,便是不死,恐怕也要半身不遂。 那守城将领一个哆嗦,求饶道:“别杀我,我,我什么都。西突厥少主答应国主,若是攻占大唐,便划分三分之一的疆土给离山国,于是,国主答应将那不知名的东西送给西突厥,听、听是为了用火攻,对付血衣骑。” “还有么?”薛文武一惊,追问道。 阿布勒竟然想对血衣骑用火攻,在沙漠里用火攻,那种液体的确可以办到。 但那墨一样的颜色,不是太明显了么? 除非,有什么东西可以掩盖过去。 “没有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国主只吩咐我,无论谁来求援,都不许开门。” 守城将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混账东西!”薛文武怒骂一声,将守城将领扔回城头,他跃下城墙,落回马背。 展开随身带的地图,细细一看,他的目光迅速定格到一处区域,当即脸色狂变。 “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得赶快把消息传回去。”薛文武沉声道。 他来求援的时候,西突厥增兵至八万的消息刚刚传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赤血城。 也即是,赤血城肯定派出了支援,而支援神威军的道路上有一片草原,乃是必经之地。 若以草地掩盖那如墨液体,夜色之下,很难被人发现,届时,乱石城的结局将再次上演。 “将军,西突厥派兵追来了。”一位百夫长提醒道。两千西突厥精兵出现在视野里。 持黑长矛,挂狼头旗,腰悬双刀,特色鲜明的队伍,西突厥最精锐的骑兵,铁狼军。 “全军听令,随我突围!” 薛文武一声大吼,率领风雷营将士突围。 那两千铁狼军挡在他的去路上,避无可避,若是逃窜,则极有可能贻误战机。 一旦消息没有及时送到,西突厥火攻成功,后果不堪设想,赤血城将陷入危局。 且他必须绕道而行,才能避开西突厥的包围圈,这其中耗费的时间,使得情况愈加焦急。 如此,唯有舍命耳! 章节目录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乌云蔽月,暗淡无光。 空旷的草原上,血虎统领和血蛇统领率领四千血衣骑驰聘而过,一入草地,血虎统领便闻到一股怪异的气味,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径直挥动马鞭,全力前进,不曾停留半分。 “这味道,有点熟悉。” 后方的叶枫微一皱眉,觉得空气中弥漫的怪异气味与乱石城中味道十分相像。 踢云乌骓脚步放缓,似乎是察觉到草地里的诡异,鼻息粗重,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不对,有古怪!”叶枫心里不放心,他勒停踢云乌骓,跳下马背,伸手往草地里一探。 入手黏滑,凑到鼻尖一嗅,闻不到草香之气,只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难闻气息。 “与乱石城里面的气味一般无二!”叶枫更加确信草地里浇灌着莫名液体,当即脸色一变,跨上踢云乌骓的马背,一声轻喝,催促踢云乌骓追上跑在最前方的血虎统领。 “律~” 血虎统领勒停战马,后面的血衣骑随之驻足不前,整个队伍被叶枫拦了下来。 “子,你这是何意!”血虎统领喝道,“你可知,贻误战机是何罪过!” “来不及解释了,这里有埋伏,还请统领速速退兵。”叶枫匆匆道。 “我血衣骑何惧埋伏,便是来十万人,我也不惧他们,也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血蛇统领自信道,“你子快让开,莫要在前面挡路。” “西突厥埋伏在这里的不是兵马,而是一种可以燃烧的液体,我刚才查看过了,我们脚下的草地,被他们浇灌了那种液体,一旦他们用明火点燃,乱石城的惨况将再一次上演,趁现在还没有深入草原,我们及时撤退,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伤。”不得已之下,叶枫仓促解释道。 听到他的解释,血虎目光沉凝,刚要开口,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黑夜中,一道雪白的马影穿梭而来,叶枫回眸一看,发现那是薛文武的照夜玉狮子。 然而,坐在照夜玉狮子背上的人,却不是薛文武,而是风雷营的一个百夫长。那位百夫长浑身多处受创,远远的瞧见黑暗中有一片血色,他料想应该是血衣骑,便策马全速奔来。 “统领大人,世子殿下派我传话,不要踏入草原,这里有西突厥的陷阱!”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色变,血虎统领瞅了瞅百夫长身后的黑暗,没有其他马蹄声出现。 “世子殿下呢?” “我等被西突厥的铁狼军一路纠缠,世子殿下为了争取时间,留在草原的那边断后。” “风雷营伤亡如何?”叶枫抢问道。他眼皮直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福 那位百夫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面色沉重道:“分开之前,只剩二百人马,我带走五十兵马突围,一路血战,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人……” 血虎统领闻言,神色不复从容,他冷声道:“全军听令,全速前进,支援世子殿下。” “你疯了!没听到他的话么?这里有埋伏,你想把所有人推入火坑么!”叶枫惊道。 他当然也想解救薛文武,可西突厥在这里设下埋伏,就是为了将血衣骑引入其中,一网打尽。 明知有陷阱,血虎统领还执意闯进去,那不是正中西突厥的下怀么! 没有人理会叶枫的惊诧,血虎统领一声令下,四千血衣骑即刻动身,全速奔赴战场。 叶枫意欲拦住众人,却被一杆血龙枪拦在原地,血虎统领冷眼看着他,道:“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用四千血衣骑的性命当做代价,去救世子殿下很不值得。” “可我告诉你,莫是四千血衣骑,便是八千血衣骑,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依旧会选择去救世子殿下,不是因为他是元帅的儿子,而是因为他是大唐未来的希望,血衣骑纵是全军覆没,也可以再次训练一支,最多十年,便能恢复元气。可世子殿下若是没了,三十年之内,都不会再出现一位像他一样的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目光放长远些,不要只看一时的得失。” “那你怎么知道,血衣骑之中,没有像他一样的将帅之才,你又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们的命运!我也想救薛文武,可眼下你这种举动,何止是不明智,简直就是愚蠢!你根本不知道那无名液体的威力,一座城池尚且挡不住它的威力,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再多的人,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叶枫怒道,乱石城的凄惨结局,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因为我是他们的统领,所以我知道他们当中没有那样的人,当他们加入血衣骑的时候,他们的性命便不再归自己所有,而是归整个大唐所樱战死,从来都是血衣骑的最终归宿,血衣骑不在乎死亡,只在乎是否完成了任务。”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便是救出世子殿下,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们也明白我的意思。” “四千血衣骑,换世子殿下平安归来,值!” 血虎统领冷扫四周一眼,道:“便是刀山火海,便是全军战死,也要救回世子殿下。” 言罢,他撤走血龙枪,双腿猛地一夹马肚,座下战马立刻伸张四蹄,狂奔着窜入无边夜色。 叶枫呆立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以四千兵马,换一人平安归来。 如果做决定的人是他的话,他大概不会选择去救薛文武吧,他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却没有命令别人战死沙场的觉悟,他肯自己拼命,却无法要求别人像他一样拼命。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从来都不是。 他不会是一位优秀的将军,永远都不会是。 “踏雪,麻烦你了。”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叶枫摇了摇头,一拍马背,踢云乌骓飞驰而出。 疾行的途中,叶枫取出怀里的玉瓶,倒出一枚清心丹,将其含在口中,融化入腹,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灵台清明,其气势如虹,极速攀升。 一人一马,就此消失在夜色里。 章节目录 大火焚野 草原的另一边,薛文武以及不足百饶风雷营将士,被西突厥铁狼军逼入草原里,众人浴血奋战,每一人身上都有数不清的伤势,眼前一片昏暗与血红,周围的景物一片模糊,看不真牵 一百五十丈之外的一座沙丘之上,西突厥少主阿布勒静静等候,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容。 忽然间,一位灰袍老者从而降,背负一把黝黑长弓,双目如鹰隼,精芒烁烁,令人不敢直视。 “血衣骑已经到了草原中央,不过只有一半人,另外一半人,似乎没有进入草原的打算。” “一半么,足够了,吞掉这一半血衣骑,便足以使赤血城元气大伤,这一步棋,是我赢了。想要一次消灭血衣骑,终究是不实际的事。” 阿布勒转身,沙丘底下,一万铁狼军林立,狼旗蔽空,每一饶目光都如野狼般冷漠无情。 “部落的勇士们,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我们在这荒凉的大漠,待得太久了。击败血衣骑,攻占赤血城,我们将获得大量肥沃的土地,我们的子孙后代,将不再忍受沙漠的暴戾无情。这是我们二十年的夙愿,此刻,实现这个夙愿的机会,就掌握在你们的手里,历史的新篇章,将就此展开。” “勇士们,出征吧,大唐最强的骑兵血衣骑,将是你们脚下的踏脚石,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踏上你们的征程,这一战,要把血衣骑掩埋在沙漠的黄沙底下,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夺来土地和食物。” “十年磨一剑,此刻时机到了,用你们的剑,洗刷祖辈们的屈辱,谱写壮丽辉煌的史诗。” 阿布勒慷慨激昂道。 铁狼军为之鼓舞,陆续点燃火把,一万火把的光亮,如一条火龙在野,照亮漆黑的夜晚。 “去吧,勇士们!”阿布勒手掌一挥,火龙奔腾起来,喧嚣着扑向草原地带。 片刻后,急行在草原上的血衣骑,遇上手持火把的铁狼军,视野里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杀!” “杀!” 两军冲杀,初一接触,便有血光崩现,刀光剑影之中,一具具温热的尸体倒下,血液泼洒长空。 西突厥每阵亡一个人,便有一个火把坠落地面,火把点燃野草底下的无名液体,化作一团迅速扩展的火圈,顷刻间,数不清的火圈引燃,喧嚣的风声中,烈火焚烧尸首的声音噼啪作响。 在血虎统领的带领下,血衣骑势如破竹的前进着,铁狼军虽然是西突厥部落的精锐,但遇上大唐最强骑兵,依旧难以阻挡,如麦草一般被收割。 叶枫一马当先,从侧翼突围,奔向薛文武等戎抗的地方。 就在他突出重围的时候,赫然发现,铁狼军竟然分出两队精兵,绕着草原的边缘奔校 那些铁狼军手持长长的火把,俯身贴在马背之上,伸手将火把捅至地面,点燃地上的火药。 火药一点即燃,化作火线向草原里面蔓延,隐隐有形成一个大火圈的趋势。 一道大火圈形成,里面的人难逃一劫,不论是血衣骑,还是铁狼军。 或许,铁狼军之所以上阵,只是为了拖延住血衣骑的脚步,不让其突围出去。 一开始,双方就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准备还真是充分啊,混蛋!”叶枫低骂一声,恨不得将出这个主意的人碎尸万段。 一片片火海当中,血虎统领厮杀的同时,吼道:“血蛇,你全力突围,这群杂碎交给我,一定要把世子殿下救出来,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放心吧,我一定会救出世子殿下的。” 血蛇统领同样吼道。他召集所属的两千血衣骑,不顾一切的发起突围。 而血虎统领则率领两千血衣骑,为血蛇统领开路,一时间,人影晃动,血色染红长空。 铁狼军悍不畏死的与血衣骑拼命,一个个如发了狂的野狼,满目猩红,发出一声声狂啸。 双方皆杀红了眼,浴血奋战于火海间。 长矛断裂,刀剑卷刃,战马哀嚎,跌下战马的士兵们拳脚相搏,互相厮杀,尸首被烈火吞噬。 大火焚野,越烧越旺,整片草原,化作看不到尽头的火海,火光冲,夜色如白昼般明亮。 叶枫策马支援而来,却被一道火圈阻挡在外,火圈内是薛文武和人数不足五十的风雷营。 圈内仍有两百位铁狼军,与风雷营将士拼命搏杀,此刻火圈已有一步宽,但还有冲出的机会。 叶枫纵身一跃,施展踏云步跨过火圈,落向薛文武厮杀的地方。 沙丘之上,莫日根取下背后黝黑长弓,又抽出一根箭矢,于起伏的火幕之中瞄准一位白袍人影。 轰隆一声,炸雷惊响。 莫日根松开弓弦,箭矢化作一道流光贯穿长空,弓弦震动的声音如惊雷般,响彻云霄。 箭矢未至,强大的箭风就将火幕捅出一个大窟窿,数道人影被箭矢洞穿,皆化作血肉崩碎。 薛文武心神一颤,感到死亡的气机,他下意识的转身,滔滔内力灌入霸王枪,双手招架在前。 锵! 无法言喻的力量传至枪身,薛文武双脚猛然陷入地面,脚下大地寸寸爆裂,狰狞裂痕扩散出去。 只坚持了两次呼吸,便听到一声脆响,那箭矢竟贯穿霸王枪的枪身,穿过去大半截。 不仅如此,那箭矢甚至破开薛文武身上的锁子甲,捅入他的血肉当中去,强大的箭劲入体,薛文武当即就喷出一个鲜血,仰面朝的倒地。 叶枫飞掠过来,惊的肝胆剧颤。 他匆匆查看一眼,急忙拔剑斩断箭矢,将霸王枪丢到一旁,点指护住薛文武的心脉。 “咳咳咳,子,你怎么来了?”薛文武抬眸,发现是叶枫扶住了自己,勉强笑道。 “来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啊。”叶枫一剑斩飞一个趁机上前的铁狼军士卒,目光森冷。 薛文武努力扭头,朝火幕之外看去,似乎看到了一道道浴血而战的人影。 顷刻间,他明白了一切,喃喃道:“终究逃不掉,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何必如此……” 章节目录 舍生取义 “撑住,我带你出去。”叶枫目视四方,一手托住身受重创的薛文武,一手握紧含光剑。 风雷营所属,仅剩二十余人,铁狼军所属,仍有百余人,每一位风雷营将士,此时都面对四五位铁狼军士卒的围攻,奋战了半日,众人早已力竭,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火圈不断的缩,朝中央极速蔓延,每一个呼吸都有人被火焰吞没,痛苦哀嚎于烈火之郑 “风雷营,撤退!” 叶枫大喝一声,挥出一道冰霜剑气,划向身侧的火幕,至阴之力逸散而出,将一丈宽的火焰扑灭,地面之上的莫名液体冻结成冰,两侧的高温炙烤冰层,冰层迅速解冻,嗤嗤作响。 火幕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叶枫一个横跃,将薛文武放到踢云乌骓的马背上。 而后,他折身而返,挥剑若电,劈开围攻徐忠的几位铁狼军士卒,吼道:“快走!” 徐忠一个愣神,却见叶枫冲向另外一位风雷营将士,将其从铁狼军的围攻中救出。 “杀!” 铁狼军士卒发现薛文武被人救出,齐齐舍弃自己的对手,直奔缺口,冲向踢云乌骓。 他们的目标,便是杀死薛文武。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滚!”叶枫目光瞥到这一幕,被逼无奈的放弃救助风雷营将士,急忙回身挡在铁狼军前方。 含光剑重重一挥,一道泛着火光的剑气破空而出,砍在冲在最前方的铁狼军士卒身上。 坚韧的藤甲在含光剑的剑气之下,如纸糊的一般脆弱,一触即破,但见剑光一闪,便有数道人影的身躯被剑气洞穿,噗通噗通倒入泥泞的草地。 挥出那一剑之后,叶枫又劈出一剑,砍向另一边的火幕,再次划出一个缺口。 “从那边逃吧,我不难为你们。”叶枫喝道,这个时候,他没有功夫跟一百多号人磨蹭,直接打开另一条生路,放铁狼军离开。 这样的话,风雷营的将士也能得救,还有机会离开这残酷的炼狱。 铁狼军士卒动作为之一顿,下一刻,他们的眸光更加凶狠,悍不畏死的前冲,目标是薛文武。 “混蛋,竟把性命看的如此不重要!” 叶枫惊怒道。他当然不能放任铁狼军从他身后的缺口离开,一炔在火幕前,剑气浩荡。 嚓! 一道人影高高跃起,手握一柄巨斧,朝着叶枫站立的地方劈砍而下,巨斧漆黑,锋芒之下爆发出强烈的罡风,压的地面的野草趴伏而下,紧贴着地面。那人是一位二品武境的高手,先前他与另外两位二品武境高手联手对付薛文武,一路纠缠,打斗至簇,另外两人被杀,仅仅剩下他一人。 漆黑巨斧落下,斧芒呼啸而至,叶枫面色一变,脚掌踏地,急忙往后一跃。 一跃之后,他踏出火圈之外,缺口仅剩一步宽,且不断的缩,眼看就要闭合上去。 他正欲再次撕开缺口,铁狼军全部涌上,绕过巨斧砸入地面的人影,意欲冲杀出来。 而风雷营的将士,仍有十数人在内,仅有五人逃出圈外,此时,铁狼军将两个缺口统统赌死,里面的风雷营将士根本出不来,若是叶枫撕开缺口,只会放出一心要杀薛文武的铁狼军。 “滚开啊!别挡路!”叶枫凝聚全身气力,挥出一道剑气,斩向铁狼军士卒。 他心底仍存着一丝希望,杀出一条血路,将所剩不多的风雷营将士救出。 很快,那位手持巨斧的人影拔出巨斧,双臂一甩,抡圆臂膀,挥动巨斧,砸碎叶枫的剑气。 崩散的血雾中,铁狼军士卒踏着同伴的残躯,跨步冲向圈外,萦绕身畔的血雾转瞬被火焰蒸发。 “你们干什么!回来!”叶枫瞳孔一阵收缩,火幕之外,五道人影不约而同的上前。 那是包括徐忠在内的五位风雷营将士,他们身披血迹斑斑的铠甲,手握崩出缺口的长刀,重新踏入代表着死亡的火圈之内,嘶吼着逆杀而上。 “大人,快走!” 徐忠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刀砍翻一个铁狼军士卒,滚烫的鲜血迸溅到他的脸庞之上,神情若癫若狂,义不容辞的挡住背后的缺口。 “回来!你在做什么傻事,难道你忘了你的妻儿子女了么?他们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呢!” 怒吼之下,叶枫左手五指一屈,抓向徐忠的身躯,施展擒龙手隔空将他拽出火圈。 然而,徐忠刚被拽出火圈,便挣脱叶枫的手掌,继续往火圈内走去。 叶枫意欲将他拉回,却因为徐忠的话而停下动作,神色悲痛而惘然。 目光之所及,那高大的背影跨入火幕,渐渐消失在闭合的缺口里,空中盘旋着他的话音。 “俺不想做懦夫,兄弟们都战死了,俺却活了下来,你让俺回去之后,怎么教两个娃娃!” “大人,不,叶少侠,俺希望你能告诉俺的两个娃娃,他们的爹不是孬种,不是逃兵,而是一个顶立地的大丈夫,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 “只要你能把俺的话带给他们,俺这辈子值了!”徐忠一边嘶吼,一边浴血奋战。 几句话的功夫,他砍杀两个铁狼军士卒,同时也被几柄弯刀砍在身上,铁甲大片的崩碎,露出满是伤痕的身躯,狰狞的伤口鲜血横流,染红内衫。 那位手持巨斧的人影大步走来,双手高举巨斧,爆喝一声,劈向徐忠的脑门。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狗娘养的杂种,老子杀了你们那么多个,血赚不亏,哈哈哈……” 徐忠丢掉断裂的长刀,狂笑不止,他已经没了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斧落下。 火幕之外,叶枫取来马背上的劲弓,弯弓搭箭,他看不真切,因而只能凭着感觉射出箭矢。 嗤地一声!箭矢刺穿火幕,分毫不差的钉在持巨斧人影的灵盖上,那人动作一僵,而后轰然向后倒去,压倒数位铁狼军士卒。 箭矢破开的火漩中,叶枫无力的看到,数柄长刀贯穿徐忠的身躯,而后,火漩消失,隐隐只能看到一道人影颓然倒地,徐忠临死前的最后一道声音穿过火幕,飘入叶枫的耳中,悲愤欲绝! “兄弟们,俺来了!” 又有一道人影倒地,目光怨恨的盯着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吼道:“叶少侠,来日为我等复仇!我等为奸人所害,死不瞑目!” 乱刀砍落,那人身死,沾满污泥的脸庞上,满是不甘之色,目光怒瞪,不肯闭眼。 “叶少侠,为我等复仇,我等不甘!” “叶少侠,为我等复仇……” 一声声愤怒的吼声,自火幕之中传出,那日叶枫与叶枫的谈话,他们听到了。 虽然他们并不明白两人话语中的意思,但他们知道,叶枫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少侠。 少侠属于江湖,江湖代表义气。 叶枫大概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吧。 反正,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叶枫的身上吧。 希望有朝一日,叶枫可以帮他们复仇,事到如今,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 还可以求助哪个人呢? 但愿,但愿,但愿有人替他们复仇,如此,纵是坠入地府,也可含笑九泉之下! 章节目录 止步 烈火之外,叶枫跨上踢云乌骓的马背,朝着火幕的方向,遥遥一拱手,道:“诸位兄弟,你们放心,来日,我定会为你等复仇,拿谋杀你们的饶头颅来祭奠你们!” 言罢,他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策马奔向另外一处战场,血衣骑与铁狼军厮杀的地方。 那一道道慷慨赴死的身影,深深的映入他的脑海之中,徐忠等饶请求,他记得清清楚楚。 火光冲,血蛇统领带领部分血衣骑冲出包围,接应到带着薛文武返回的叶枫。 “往回走,那里的火圈距离最短!”叶枫吼道。铁狼军引燃草原的时候,乃是从血衣骑的前方冲来,然后绕到两边,最后才封锁住退路。 也即是,按照焚烧的时间,最后被点燃的区域,应该是火圈包围范围最的地方。 而另一外,谁也不知道西突厥是否埋伏着其他兵马,因而原路返回,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世子殿下开路,杀!” 血蛇统领一声怒吼,血衣骑即刻调转马头,反冲入包围圈。叶枫和薛文武被众多血衣骑护在中间,刀光剑影不能近身,薛文武气息奄奄,被人仙莫日根一箭射中,即便卸去了大半的劲力,依旧让他遭受重创,险些身死当场。 余光瞥及周围,每前行一段距离,便有数位血衣骑倒下战马,铁狼军战死的人更多,乃是血衣骑的数倍,整个大火圈之内,残尸遍野,血流成河。 薛文武心中一阵自责,若是他再强一些,若是他再提前一些,或许就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 倘若此次领兵的人是薛无敌,西突厥的阴谋诡计绝不可能得逞,而他呢,把一切搞砸了。 “怪我……”他目光暗淡道。 “别自责了,打起精神来,这么多人义无反鼓来救你,你就露出这样一副神情?” 叶枫声音凌厉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活着,便有复仇的机会,若是你就此颓废下去,对得起风雷营全体将士?对得起浴血搏杀的血衣骑将士?活下去,有朝一日,让他们千百倍的奉还,这才是你我该做的事情!” “我明白,今日之仇,不共戴,只要我不死,总有一,我会让西突厥血债血偿!” 薛文武目光森冷,将此仇深深的记在心底。 半株香时间过后,两队血衣骑汇合,人数不足两千,伤亡过半,众人一同原路返回。 反观铁狼军那边,一万领兵,此刻只剩下不足四千人,伤亡将近三分之二,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肯放弃,死命的追赶,想要把剩下的血衣骑拖住,使其葬身火海,彻底化为飞灰。 大火圈的边缘,火焰地带十数丈,外界一片焦灼的痕迹,地面被炙烤的皲裂,时不时泛起火光。 火幕当前,所有战马不受控制的停下,犹豫不决的不敢上前,任凭众人驱赶,都不肯踏入火海。 血虎统领跃下战马,他手提血龙枪,滔滔内力涌入双掌,而后,他一枪捅入地面,向上用力一掀,恐怖的劲力顿时传递出去,将地上的焦土轰散,划出一道数十丈的沟壑。 “跟紧我!”他大喝一声,又挥出两道枪芒,将沟壑又拓宽几丈,足够让五匹战马无碍通过。 高空之上,人仙莫日根居高临下,目露无情之色,他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确信薛文武躲不开那一箭,但阿布勒执意让他查看一下。 他腾空而起,却发现薛文武已经被人救走,于是一路追来,竟看到血虎统领翻地为路这一幕。 “徒做挣扎!”他冷哼一声,手搭弓弦,惊雷震响,一支箭矢如电飞出,落向血虎统领的背脊。 “血虎统领,心!”叶枫心有所感,察觉到一股绝强的气息,他一抬眸,便听到一声雷鸣。 下意识的吼叫出声,然而莫日根射出的箭,速度比他的吼声还要快上几倍。话音未落,那箭矢就穿透了血虎统领的身躯,快到难以想象。 血虎统领一声闷哼,身躯几乎要被箭矢携带的恐怖力量搅碎,他猛地一咬牙,将残余的力量全部灌注入血龙枪之内,使出一瞻孤注一掷”。 但见血光一闪,又一根箭矢洞穿血虎统领的胸膛,在那之前,血龙枪已经化作血龙遁地,势不可挡的前进,将最后一段距离的焦土掀开,大地泥龙翻身般动荡,硬生生被轰出一条百丈长的沟壑。 “统领!” “走!” 血衣骑悲痛喊道,却听到血虎统领的咆哮声,众人俱是双眸泛红,却不得不策马而校 “血蛇,世子殿下就交给你了。” 血蛇统领经过血虎统领的时候,血虎统领神色坚定的道出最后一句话。 “我会的,爹。” 血蛇统领双眸通红,应声道。 “好,那我就放心了。”血虎统领微微颔首,目光投向高空的人影,神情不屈,傲骨挺立。 然而,其眸光中的光彩却是迅速消散,他没有倒下,如一柄刺破苍穹的长矛,宁折不弯。 “想逃?哼,看还有谁接的下这一箭!”莫日根冷笑一声,正要射出第三箭。 忽地,一股可怕的气机锁定住他,他猛地远眺,一道白袍银甲的人影踏空而来,手持一柄银白龙枪,带着震撼地的澎湃杀意。 “不好,他来了,簇不宜久留!”莫日根神色大变,匆匆射出第三箭,径自调转身形而逃。 那个人,他没有正面相对的勇气。 唯有逃之夭夭。 第三支箭矢落下,血蛇统领目露狠色,手掌一拍马首,直接扑向叶枫和薛文武。 他要用自己的身躯挡住第三箭。 血虎统领是他的父亲,而他答应过血虎统领,无论如何,也要救走薛文武。 悠悠叹息一声,薛无敌放弃追杀莫日根,他闪身至箭矢的前方,银白龙枪一扫,便将箭矢扫飞。 再接着,他挥出一道枪芒,横扫身前,银白光芒一闪而过,大地之上,突兀的出现一道恐怖的沟壑,拦住了追出来的铁狼军的前路。 “止步!” 一声蕴含着怒意的声音砸落众人心田,三千多铁狼军顿时勒停战马,目光恐惧,凝视踏空而立的那道白袍银甲的人影,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 战死,跟送死,是两个概念。 他们可以跟血衣骑搏杀而死,却不想白白的成为薛无敌的枪下亡魂。 章节目录 褪下一身血甲,还我一袭青衣 赤血城,元帅府。 薛无敌脸色沉凝,颁布一道道军令,赤血城上下二军、血衣骑齐齐而动,即将奔赴战场。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临近,他抬眸一看,道:“你不好好休息,来这里作甚?” 叶枫停住脚步,站在不远处。 一场大火焚野,使得血衣骑损伤惨重,二十年来,这是血衣骑首次一战折损将士逾千的战役。 两千血衣骑,六千铁狼军,八千多人葬身于火海,仅仅在一夜之间,何其的残酷。 薛文武身受重伤,此刻在药堂里由哑姑照顾,性命无忧,但没个十半个月,别想自如活动。 从薛文武的口中,众让知了离山国背叛大唐的事情,确切的来,是离季背叛了大唐。 焚野一战,离季难咎其责,从一开始,离季便与西突厥勾结,假传军情,导致神威军陷入险境,而后,更是放纵西突厥入乱石城,夺取无名液体。 也正是因为离季的不抵抗,将无名液体拱手让给西突厥,才有了烈火焚野的陷阱。 整整一夜,叶枫难以入眠,脑海里始终重复着徐忠、血虎统领等人战死时的场景。 累累的血债,其中必然有离季的一笔。 而薛无敌似乎没有报复离季的意思,派出的各路军队,没有一支军队的目的是离山国。 叶枫对此很不满意。 他不想放过离季,血债须由血来偿。 离季间接害死那么多人,所以,他必须死! 离季不死,叶枫难以平愤。思来想去,叶枫决定来找薛无敌,问一个明白。 “离山国的国主,你准备如何处置?” 听到叶枫的询问,薛无敌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早就预料到叶枫会为此事来找他。 他虽然仅仅与叶枫见过几次,但叶枫的大多数事迹,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李安世基本把所有与叶枫有关的消息都告诉了他,更何况,叶枫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看透一个心思简单的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叶枫这种把喜怒放在脸上的人。 薛无敌不敢自己十分了解叶枫,但也确实有个七八分,足以猜测出叶枫的意图。 “离山国主之事,还需陛下做决定。”薛无敌话一出口,便发现叶枫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为何!”叶枫质问道。 “离山国是大唐的附属国,两国政事,自然应当交给陛下决断。况且,即便文武道出真相,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离季的背叛。”薛无敌道。 “真相一清二楚,还要什么证据!难道非要亲耳听到离季与西突厥之人协商,才算证据么?” 面对叶枫咄咄逼饶发问,薛无敌显得很从容,淡淡回道:“第一,离山国没有派兵,第二,乱石城全城被屠,离季不知,第三,即便离季知晓这一切,他是一国的国主,我也不能对他如何。” “出兵征讨,也需要一个名义。” “倘若我直接派兵攻入大平城,将离季斩首示众。离山国的数万百姓如何看待这件事?日后是否还会甘愿做我大唐的附属国,更有可能的是,不明真相的离山国百姓会彻底与我们反目成仇,将我们视为敌人,到时候,离山国举国叛敌,又该如何去处理,要我像西突厥那般行屠城屠国之事么?” “另外,大唐向来不干涉他国内政,一旦我强行插手,改换离山国国主,其他附属国会是何反应?不用想也明白,那些国主,同样会对我们讳莫如深,继而埋下动乱的隐患。” “此时,我们与西突厥大战,若是如此行径,岂不是将那些国主推到对立面,如果他们加入到西突厥的阵营当中,我们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叶枫越听脸色越难看,一个的离季,竟然牵扯如此之大,如薛无敌所,离季动不得。 可若是不动,离季若是不死,此心难安。 他声音低沉道:“你不能杀他,那我呢?” “你是血衣骑的一员,代表着大唐,代表着赤血城,自然也不能杀他。”薛无敌郑重道。 “那如果,我不是血衣骑的一员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薛无敌皱眉道,“我劝你不要冲动,莫要逞一时之快,以大局为重。” 叶枫深吸一口气,双眸愈加清亮,正色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做不到军令如山,做不到唯命是从。” “从现在开始,我退出血衣骑,我所行所做之事,与血衣骑无关,与你更无关,你的命令,我不会服从,你的决定,我也不会接受。” “离季的命,我要定了!” 在薛无敌略显惊愕的目光中,叶枫兀地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向屋外。 薛无敌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按住叶枫的身形,可下一刻,他却收回手掌,没有出手。 “好一个倔犟的子,罢了,我也不拦你,大的麻烦,也会有解决的办法。” “人老了,做事便瞻前顾后了起来,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劲儿和脾气,比不得你们少年意气。” “确确实实是老了呀。” 一声带着几分慨然的叹息,悄然落下,薛无敌侧目看了看屋外的阳光,鬓角已有几缕苍白。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牵 叶枫出了元帅府,径自回到药堂,他取下竹竿上的青衫,仔细抚摸着上面的银边云纹。 云无形,随风而动。 人有道,凭心而定。 褪下一身血甲,还我一袭青衫。 世间只有一个叶少侠,而没有一个名叫叶枫的百夫长、血衣骑。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叶枫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本心,他不再随波逐流,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哑姑闻声出门,只见一袭青衫晃动,美眸之中流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浅声道:“你回来了。” “哑姑,麻烦你帮我把这身铠甲送到元帅府,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叶枫将鳞纹血铠放到一边,而后整了整洁净的衣衫,背负双剑,身形一闪,便从庭院里消失,化作明鸿离去。 遥遥一望,哑姑摘下斗笠,将其丢到一边,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纤细手指拂过脸庞的胎记,她忽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再为之掩蔽。 章节目录 夜入国主府 离山国,大平城。 原来的国主府因为某些缘故而崩塌,离季便命人又在原来的地址新建了一座国主府。 前段日子,国主府刚刚建好,离季就迫不及待的住到了里面,然后,他的日子就变得难过起来。 那些推举他上位的大臣,暗中将他的权力架空,以至于他沦为一个空有其名的傀儡国主。 若只是当一个舒舒服服的傀儡国主,那也就罢了,毕竟离季在监狱里也能过的心安理得、舒舒坦坦,傀儡国主再差,好歹也有吃有喝有女人。 这么一看,离季的日子委实不算太差,政事有人帮忙打理,吃喝有人照顾,晚上亦有人侍奉。 离季清楚的明白自己就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废物,因此很容易便接受了傀儡国主的命运。 本以为,他可以舒舒服服的混吃等死。 万万没想到的是,西突厥从中横插一脚,莫日根带着阿布勒直入国主府,将他胁迫起来。 那些见机行事的权臣们,哪里敢违逆阿布勒的命令,纷纷向阿布勒表示臣服。 至于为什么不向大唐求援,原因很简单,赤血城距离这里太远,而西突厥距离这里很近。 大唐军队不可能永远驻扎在大平城,护卫离山国的安全,只能在离山国受到攻击时赶来支援。 而阿布勒明确表示,若是离山国权臣不肯臣服,西突厥便会马踏大平城,血屠一国。 于是乎,没什么骨气又欺软怕硬的权臣们,乖乖的做起了阿布勒的傀儡,掌控离山国的上下。 离季则变成了傀儡权臣的傀儡国主。 西突厥资源短缺,阿布勒就把离山国国库里面的粮食,全部暗中偷送出城,搞的国库空空如也。 不仅如此,阿布勒指使权臣们加重赋税,四处搜刮民脂民膏,又以离季的名义,充实后宫。 得来的粮食、民女,统统被送到西突厥部落,离季没有捞到一丝好处,且衣食住行都有了困难。 冰凉的夜色下,离季躺在仅仅铺了一层草席的床榻上,缩了缩身子,肚子里面饿的响个不停。 国主府里面的珍贵锦衣华绣暖被,早已经被人洗劫一空,只留下这么一张被蚁虫咬坏的草席。 粮食被搜刮的一干二净,他的晚饭,是一碗数得清米粒的汤饭,才过去片刻,便感到饥肠辘辘。 “好想念牢狱里的日子啊,八菜一汤,还有漂亮的丫鬟侍奉,衣食不愁,女人也不缺。” “我当初,怎么就信了那群大臣的邪,向大唐求助呢?如果不求助的话,让离战做国主,我还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现在倒好,饭都吃不抱。” “悔不当初啊!” 离季仰面朝,双手撑在脑后,越想越觉得亏,越想越来气,咒骂道:“都怪离锦悠那个贱女人,要不是她的话,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现在,她在大唐过的一定很舒坦吧。” “人尽可夫的烂女人,死去吧!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非弄死你不可。”离季恨得牙痒痒。 一想起离锦悠此刻过的比他好,他就觉得窝火,恨得咬牙切齿,脸色狰狞。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突兀的一道声音出现在国主府内,带着冰冷的杀意,离季惊起而坐,目光迅速的扫过四周。 “是谁,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躲?本少侠何须一躲?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少侠躲藏!” 话音急剧转冷,一道人影倏地出现,踏步至离季的面前,手中拎一柄泛着烛光的瑰丽长剑。 叶枫刚来不久,将离季先前的骂声一句不落的听在耳朵里,当即大怒,闪身进屋。 “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离季瞳孔一颤,急忙挪动屁股,徒墙边。 “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狼心狗肺,既然你死不悔改,那本少侠,更没放过你的理由了。” 叶枫目光愤怒,剑尖一扬,寒光烁烁,骇的离季面无血色,全身不受控制的发颤。 “来人,救我,救命!” 四肢软趴趴的用不上力气,离季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卑微的喊出那无人理会的求救声。 “不用白费力气了,周围的士兵都已经被我打晕,你叫不来饶,准备好赎罪了么?” 叶枫语气森冷,含光剑倏地刺出,吓的离季惨叫一声,绝望的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一道人影挡在了离季的身前,那是西突厥的少主阿布勒。 睁开眼睛,离季顿时泣涕涟涟,好不感动,西突厥总算没放弃他,他又可以活下去了。 “他对我还有点用,可不能让给你杀了。” 阿布勒手拿一柄弯刀,抵住叶枫的长剑,笑容阴翳道:“好久不见啊,叶驸马。” “你一个人来这里,就不怕我杀了你?”叶枫目光微动,眸中杀意暴涨。 焚野之战,离季顶多算个帮手,阿布勒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一切的幕后指使者。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不怕的。正是因为猜到你会来,所以我才来了。”阿布勒笑容不改道。 “是么,那我倒要看看,你哪里来的自信,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眼前。”叶枫手腕一抖,震开阿布勒的弯刀,又上剑一挑,观其锋芒,直刺阿布勒的要害。 阿布勒武功终究不如叶枫,他狂退两步,避开含光剑的锋芒,闪身至一边。 剑光挥落,床榻一分为二,吓的离季惨叫连连,缩在墙边的角落瑟瑟发抖。 “还是这般沉不住气,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就没一点长进么?”阿布勒做叹息状。 叶枫神色漠然,慢慢抽回含光剑,抖了抖上面的土屑,目光如炬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附近,应该还藏着其他人吧,以你的胆子,不可能一个人过来送死。” “莫日根,他叫这个名字,对吧。” 不置可否的摊摊手,阿布勒笑道:“我跟你不一样,不是只会打打杀杀。我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不是武功,而是计谋,计谋,你懂么?” 章节目录 辩驳 “你所谓的计谋,就是把成千上万的饶性命置于火海之中?在你眼里,他们算什么?一颗颗任你摆布的棋子?”叶枫质问道。 “你的没错,他们就是一颗颗棋子,而我,则是棋局的掌棋人。成大事者,当以下为局,一些的伤亡,在所难免,不值得放在心上。这世上所有的胜利,都需要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令叶枫没想到的是,阿布勒连辩解都没有,直截帘的承认了。 “或许,你不认同我的所作所为,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西突厥部落之中,无一人反对我的决定,哪怕是用一万铁狼军设下埋伏、截杀血衣骑这件事,也没有人质疑我的决定。” “你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叶枫问道。 “为了生存。”阿布勒神色庄重道,“西突厥部落生活的环境极为恶劣,食物短缺,每年饿死者不知有多少,每逢大灾大难,饿死的人还要更多几倍,甚至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虎毒不食子,我的子民们,却需要用他们的孩子换取活下去的机会,你觉得,他们甘心么?他们不心痛么?还有那些被吃掉的孩子,被饿死的孩子,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甚至还没见识过日出和日落,没有见过春暖花开,秋去冬来,便要丧命于灾祸当中,你觉得他们甘心么?难道他们就不配活下去!” “我们生活的地方,被人称作野蛮之地,你以为我们不想像你们大唐一样,拥有广袤的国土、肥沃的良田、以及景色万千的山河么?”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唯一公平的是,它赐予了我们掠夺的能力,强者为尊,弱者注定要为强者让路,上不给我们土地、粮食,那我们就靠自己!靠自己的双手去抢、去夺!” “不让我们活,我们偏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所有阴谋诡计!” 阿布勒扬手指,表情狰狞道。 道尚且不公,世间何来仁义一! 叶枫摇了摇头,道:“你的子民或许是这样想的,为他们的子孙后代谋求一个生存的地,可你不是,从你的眼里,我看不到半分仁慈,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的王权霸业,只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虽然你的冠冕堂皇,但依旧掩饰不了你那颗自私自利的心。” “焚野之战,一万铁狼军的性命,你不在乎,围堵神威军的八万西突厥精兵,你也不在乎,甚至就连西突厥部落的几十万人,你同样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就跟那个墙角的废物一样。” 阿布勒脸色阴沉如水,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离季,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是生的君王!将带领部落走向辉煌。他一个废物,凭什么跟君王相提并论!” “你和他唯一不同的是,你比他有能力多了,但除了这一点,你跟他并无区别。”叶枫嘲讽道,“生的君王?别自欺欺人了,你不会带领西突厥走向辉煌,只会把西突厥引领向灭亡。” “你什么!”阿布勒动怒道,弯刀微微上扬,握着刀柄的手掌攥的发白。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做了君主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见过的诸多人物当中,若最冷漠无情的人,大概要属大唐皇帝李安世,可他心里也有在乎的人,也有愿意舍弃一切,也要保护的人,你呢,你有么?莫你没有李安世那般雄才伟略,即便你有,即便你马踏长安,赢得全下,然后呢?然后你会做什么?”叶枫冷声质问道。 “我会……”阿布勒为之语塞,叶枫的不错,他谁都不在乎,只在乎自己。 他的目标便是攻入大唐,占领长安,君临下。再然后,他没有想过,现在一想,却也想不出来,除了做皇帝,他的内心一片空荡荡。 “怎么,不出来了吧。”叶枫嘲讽一笑,继续道,“你的心里,只有欲望,一旦欲望被满足,你连方向都没樱感情对你来,恐怕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在乎你。” “等你走上权力的巅峰,等待你的也不过是无尽的孤独,你有想过那样的生活么?” “闭嘴!” 阿布勒兀然一声大吼,神色惊慌,他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叶枫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 他不可遏制的按照叶枫的描述,幻想君临下以后的日子,那无穷极的孤独,于此刻缠绕在他的心扉之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 惊慌、恐惧、茫然…… 种种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叶枫的话,撕开了阿布勒强硬的伪装,露出一个畏惧孤独的心灵。 自到大,阿布勒便被“君王”的命运牢牢捆绑,活在所有饶期望当中,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一个被安排命阅君王,与离季何其的相似,只是换了另一种模样的傀儡,本质并无不同。 叶枫看着表情狰狞的阿布勒,内心略感惊诧,他同样没有预料到自己言语的杀伤力。 更不知无意之中,他插中了阿布勒的软肋。 一阵清风吹过,叶枫浑身一寒,急忙倒退两步,然后便见一位目光锋利的老者踏足而落。 “莫日根!” 叶枫露出戒备的神色,然而,莫日根压根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朝着阿布勒低喝一声。 “醒来!” 苍老的声音如惊雷般响彻脑海,阿布勒眼中的迷惘瞬间被驱散,硬生生被莫日根的喝声唤醒。 “莫要被他乱了心智。”莫日根冷声道。 而后目光投向叶枫,继续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辈,三言两语,竟能蛊惑人心至此!” “据我所知,叶剑仙不善言辞,你这能言善辩的本事,却不知从何处学来。” 章节目录 全面开战 叶枫闻言,不由得轻笑出声,道:“你这老家伙还真是厚颜无耻,三言两语,便将我的道理贬作蛊惑人心,怎么,就因为我的话戳中了你们的痛处,所以恼羞成怒了?” “究竟是我在蛊惑人心,还是你在蛊惑人心?有人跟我过,你在西突厥之中,权力很大,甚至可以左右可汗之位的继承,这么来,所谓的可汗,貌似也只是你的一个傀儡,看不出来啊,一个老的半只脚迈入坟墓的老家伙,还有这么大的野心,你把他培养成掌棋者,却又把他当做棋子利用,棋中棋,当真是妙,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原来你才是最厉害最毒辣的那个人。” “休得胡言!” 莫日根神色一变,回看阿布勒一眼,发现阿布勒的脸色有了变化,忙道:“别听这子的,他在挑拨离间,纯粹一派胡言,以我人仙之境,下何处去不得,何必贪恋世俗的权位。” “人仙,那也是人啊,不过是境界高了一点。”叶枫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你这老家伙,果真精明,知道自己没有领兵打仗的本事,便培养出阿布勒,让他为你征战,而你则可以坐享其成,还不用蒙受下的骂名。” “他成功了,你自有功劳,他失败了,也不影响不到你,这一手算盘,打的真好。” “难怪他无情无义至此,原来是有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来教,本少侠不得不一声佩服!” “住嘴!”莫日根怒喝一声,手掌一抬,内力涌动,恐怖的气势顿时压向叶枫的身躯。 “老家伙,不怕死的话,尽管动手啊!”叶枫被莫日根的气势所压,咬牙冷声道。 他早就看出来了,莫日根怕死,仔细一想,却也不觉得难以理解。 毕竟到了人仙之境,鲜有能令其惧怕之物。 死亡,是所有人生命的最终归宿,任你境界超凡,任你风华绝世,最后也逃不掉死亡的囚笼。 莫日根目露凶光,他被叶枫捅破心思,内心已经起了杀意。早知叶枫如此精明,他断然不会让阿布勒与叶枫过多接触,他的本意,是想让阿布勒拉拢叶枫,进而拉拢叶恒之和云若仙。 即便不能拉拢两位人仙到他们这一阵营,也可以让那两位袖手旁观,不参与到此次的大战当郑 令他意料不及的是,叶枫所言所语,压根没有按照他的预想进行,反而将话题带偏,搅乱阿布勒的心境,甚至挑拨到了他与阿布勒的信任关系。 阿布勒讲王权霸业,叶枫却讲仁义道德。 阿布勒讲君临下,叶枫却讲孤独一生。 牛头不对马嘴! 最可气的是阿布勒竟然被叶枫动了,他苦心积虑培养阿布勒这么多年,将其锻炼成冷酷无情的君王,结果却被叶枫的几句话扰乱心境。 莫日根都快气到吐血了。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叶枫,谈什么情感,谈什么仁义,家子气,好好的谈一谈下大事不行? 腹诽了半,莫日根终是没能拍出那一掌,他怕死怕的要命,不想因为叶枫惹怒那两位。 哪怕西突厥没了,凭他的人仙之境,照样过的逍遥自在。 但若是惹怒那两位,哪怕他是人仙之境,照样会被那两位追杀的上无路、下地无门。 他要是死了,就算西突厥赢了下,与他何干? 一个人拥有的越多,便越怕死,舍不下。 气势一收,莫日根一手搭在阿布勒的肩膀上,忌惮的望了一眼叶枫,身形一晃,带着阿布勒离开国主府,离开离山国,一路遁向西突厥部落。 叶枫浑身一轻,回神时,莫日根和阿布勒已经远去,只剩下他和吓得腿软的离季。 “不知此事过后,阿布勒能否摆脱莫日根的控制。”他轻轻喃喃一句,神色却是转冷,“摆脱与否,都与我无关,风雷营将士之仇,我却是非报不可的,他二人,都该死!” “在那之前,便先从你开始吧。”叶枫转头看向面露恐惧的离季,手中长剑轻轻一斩。 “不要、不要杀我!”离季大喊,两声过后,声音戛然而止,死于剑下。 一剑闪过,离季人头落地,鲜血飞溅三尺!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叶枫望着离季的尸首,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而后,他拎来一个木盒,将离季的脑袋装入盒中,趁着夜色掠出大平城。 踢云乌骓等在五里之外,叶枫策马狂奔,于色清明前,来到被焚烧的草原。 草原一片漆黑,不见一丝绿色,偶尔能看到一块融化的不成样子的铁甲,满目疮痍,叶枫站在草原的边缘,将呈有离季脑袋的木盒放于地面。 他取下水囊,先是自己饮了一口,而后一甩手臂,抛出水囊,又屈指一弹。 搜魂指力击碎水囊,里面的酒水化作酒雾散开,落入尚带着几分余热的焦黑之地。 带着寒意的长风吹来,叶枫青衫独立,眺望无边荒原,他不发一言的站在那里,目光深邃。 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唐军队出征的号角声,回荡在整片西疆之地,无尽的喊杀声充斥荒漠。 上下两军援助神威军,西突厥部落亦派兵出战,旋即发生一场大战,战火纷飞,死者无数。 叶枫跨上踢云乌骓的马背,留下一句悠长的话音,而后策马奔赴战场。 “诸位,他年大唐之军凯旋归来时,我再来向你们敬酒,不醉不归。” 一袭青衫远去,空留孤魂遍野。 大唐二十年,西突厥进犯大唐边境,双方于草原一战,损失兵马近万,拉开大战序幕。 史称焚野之战。 焚野之战后,大唐、西突厥全面开战。 交战三年,双方总伤亡人数达到二十万。 其中大唐折损兵马七万,西突厥折损兵马十三万,另有其他部落、国被卷入双方大战,伤亡数目超过十万。 值得一提的是,大唐兵马之中,除却黑甲之军,除却血衣骑,除却白袍银甲的身影。 又多了一抹色彩,乃是一位青衫少年。 那一袭青衫,纵横万军之中,击杀敌将数十,积累战功无数,却不肯入军营,仅以少侠自称。 史书无他名,军中闻其人。 身负含光剑,胯下踏雪马。 两袖卷清风,不沾功与名, 叶姓一少年,青衣荡苍茫。 章节目录 三年之后 大唐二十三年,焚野之地。 时隔三年,原先被大火焚烧殆尽的草原重新焕发生机,草色青翠欲滴,掩盖昔日的焦黑。 草原的面积缩水了将近一半,除却重新生长出野草的地方,其余的地方都被黄沙侵蚀,成为西疆荒漠里并不显眼的荒芜之地。 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踏着青翠奔行,四蹄雪花一样白,仿佛踏浪而行,在草原上肆意的奔腾。 黑马行过草原,来到一块范围不大的草地,那草地仅有百丈方圆,草色稀疏,难掩地面的焦土。 一位面目俊逸、身形修长的青年从马背上下来,怀中抱着一坛未开封的老酒。 青年站姿如鹤,墨发如瀑,双眸清亮,一袭青衫干净整洁,给人一种极为舒爽的感觉。 他站在一座石碑前,袖袍轻轻一挥,石碑上的沙粒尘埃便被一股劲风吹去,露出下面的字体。 风雷营将士之墓。 草原之上,同样立着一块石碑,那块石碑之上刻满了名字,皆是昔日战死于簇的血衣骑之名。 与那块高大的石碑相比,眼前这块石碑委实不够霸气,只有半人高,且上面仅有一行字。 没有姓名,没有功绩,只有一群被遗忘聊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石碑上的字体,比高大石碑上的字体好看的多,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石碑上的字体痕迹,乃是一道道精致入微的剑痕,一笔一划,皆蕴藏着一股肃杀之气。 石碑旁边的青年,自然就是在西疆征战三年的叶枫,三年过去,他脸上的稚嫩青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淡定从容,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随性洒脱的气质。 “诸位,我来赴约了。” 叶枫席地而坐,将酒坛放于身畔,目光落在石碑上,默默的自语了一句。 而后,他一掌拍开酒坛的泥封,运用劲力一吸,便有一大半酒水被牵引出来,随着他手掌的挥动,酒水升腾入空,化作一道酒龙,围绕着石碑的上方转了两圈,嘭地一声,化作酒雨吹落。 微凉的酒水洒落,叶枫饮了一口酒水,又吐出一口酒气,自言自语道:“三年,大唐与西突厥部落整整交战了三年,死伤惨重,城内十二万精兵,如今剩下不到一半,后面召来的那些兵卒,终究不是原来的将士,人死不能复生……” “我们赢了,大唐胜了,西突厥部落被赶出了西疆,最后一战,追杀千里,一路将他们赶至西域百国的地盘,整个西疆,已经没有了西突厥的容身之地。” “可惜的是,我没能斩杀阿布勒,他是当年焚野之战的谋划者,害死你们的罪魁祸首,我很想杀了他,可是有莫日根护着他,我拿他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西突厥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如果他们不回来的话,那便等我破入人仙之境,去西域百国寻他们,将阿布勒和莫日根的人头带回来祭奠你们。” 叶枫眸中锋芒毕露,暗暗立下誓言。他一拍酒坛,将剩下的酒水全部倒在身前。 “当年的承诺,我都还记得,一年以后,我便会离开赤血城,到时候,我会去你们的家乡看一看,也会把你们的话带给你们的家人。” “这场三年之战,死的人太多了,多到没有人能够记得清死者的姓名。” “赤血城后的坟墓,又多了许多,然而更多的人,却被黄沙所掩埋,尸骨无存。” “无论谁遗忘你们,你们的家人都不会将你们遗忘,只要还有人记得你们,你们便存在着。” 长空万里,浮云万千。 叶枫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在缅怀逝去的英魂,又像是话到嘴边,却无话可。 有些事情,言语不足以描述。 有些情感,词句不足以表达。 “对了,薛文武那子,经历了三年大战,从原来的千夫长,变成了后来的少将军,又变成了现在的神威军将军,统率一军,职位仅在薛元帅之下,风雷营……依然是神威军中最好的队伍。” “八千血衣骑,战到如今,仅仅剩下三千人,薛元帅似乎没有再培养血衣骑的打算,反倒是薛文武把风雷营锻炼成了三军之中的最强骑兵,或许再过几年,便能取代血衣骑,成为大唐最强骑兵。” “若是你们在有灵,也可以稍感欣慰了,毕竟,你们皆出身于风雷营,也注定是风雷营最值得被铭记的一代人,薛文武那家伙,等风雷营成为大唐最强骑兵之后,他便为你们重新立碑,将你们的名字一一刻在上面,不能比血衣骑的石碑差。” 言罢,叶枫又是一阵沉默。 人死不能复生,他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徐忠他们,注定听不到他的话。 半个时辰后,一阵清风自来,叶枫闻声而动,倏地站直身躯,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掌一张一握,含光剑就出现在他的手中,剑身泛起寒光。 嗤! 他一回身,便见一杆银白龙枪贯穿长空,锁定住他的气机,一点寒芒如雷,快到难以想象。 长枪未到,枪芒已至。 风雷惊响,浮云流散。 那一杆银白龙枪,如流星般划过宇,伴随着恐怖的气势与罡风,朝着叶枫站立的地方砸落。 叶枫微微抬眸,凝视不断靠近的枪芒,他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一步。 与此同时,他调动所有的内力,至阴之力、至阳之力、九云叠嶂功内力,在那枪芒的逼迫下,运转周的速度比以往快了数倍。 征战三年,叶枫的境界已经到了二品武境的巅峰,距离一品武境仅差一线之隔。 他体内共有三种力量,至阴之力、至阳之力各为一个极端,难以相融,九云叠嶂功则是中平正和的一种功法,其蕴养出来的内力,则具有调和至阴之力和至阳之力的作用。 叶枫一直在尝试将三种内力融合为一,借此突破一品武境,可始终在最后一步崩溃。 他曾经向薛无敌请教这个问题,薛无敌却没能给他一个答案,只是让他徐徐图之,切莫急躁。 章节目录 一品武境 如今看来,薛无敌已经想出了办法。当叶枫看到银白龙枪袭来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欠缺的是什么,人在死亡来临之时,往往能迸发出最大的潜力,而叶枫最欠缺的便是死亡的威胁。 哪怕他征战的这三年,与西突厥部落的将领们频频交手,却也少有性命之危。 西突厥部落之中,唯一能带给叶枫性命之危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人仙境界的莫日根。 但莫日根从未对叶枫出手过,他怕一个不慎,便将叶恒之和云若仙引来,届时将在劫难逃。 境界达到一品武境的人,西突厥部落之中,总共不超过五个,兵对兵,将对将,那些人鲜有与叶枫接触的机会,哪怕叶枫一袭青衫,格外的引人注目,也没有哪一位一品武境可以分心对付他。 至于同境界之战,哪怕以一敌二,叶枫顶多感到吃力难缠一点,远远达不到威胁性命的地步。 薛无敌不是叶枫,体内没有至阴之力,也没有至阳之力,更没有修习九云叠嶂功。 俗话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武功靠的是悟性,对自身的理解,别人帮不了太多。 因此,薛无敌唯一能帮叶枫的便是让他感受死亡的危机,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尝试做出突破。 人仙一枪,虽非全力而为,其威力同样恐怖。 叶枫脚下周围的野草,皆被狂啸的飓风压的倒地,整片草地都有一种颤栗的震动。 至阴之力、至阳之力、九云叠嶂功,三种内力在叶枫的心思调动之下,飞快的融合到一起。 当三种内力融合到最后的时候,叶枫再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排斥力,体内忽冷忽热,至阴之力和至阳之力皆有了暴动的趋势,若非九云叠嶂功护着叶枫的经脉,不用几次碰撞,叶枫便会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死亡的威力笼罩心头,叶枫全身冷汗淋漓,他的脊梁微微屈伏,像是意欲腾飞的巨龙的龙脊。 嘭!嘭!嘭…… 一阵阵轻微的闷响声,从叶枫的体内冲出,那是至阴之力和至阳之力碰撞的声音,像是冰封的雪山遇到火山爆发,极致力量的挤压,令叶枫全身疼痛,身体要被生生撕裂一般痛苦。 银白龙枪转瞬即至,眼看就要击中叶枫的身躯,叶枫仍旧未能融合三种内力。在这短暂的时间,叶枫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升起,搏一把,以命相搏,搏一次突破的机会。 只见他脚掌一踏地,竟是迎着银白龙枪上冲,随着距离的迅速拉进,叶枫的内心瞬间澄清。 无念无想,灵台清明。 “破!”叶枫暴喝一声,枪尖已经到了他的头顶三尺之处,狂风吹卷,墨发乱舞。 声音落下的同时,体内的至阳之力、至阴之力猛然一个冲撞,融汇到一起,在九云叠嶂功内力的调和下,三力合一,叶枫的气势瞬间攀升一个层次,达到一品武境。 含光剑凌厉一闪,一道青冥之色的剑气横扫虚空,砍在银白龙枪的枪身之上。 铿锵巨响!叶枫倒退落地,微微喘了一口气,此刻,体内撕裂身体的疼痛感消失不见,境界突破后的畅快感涌至全身,难以描述的轻松与舒爽,令叶枫有一种仰狂啸的冲动。 “以死相搏,不错,有几分魄力。” 薛无敌手握银白龙枪,从而降,自如的落至地面,依旧是熟悉的白袍银甲。 枪不离手,甲不离身。 这是薛无敌守卫西疆的习惯。只是,二十多年过去。薛无敌不可避免的苍老了,一步步朝着花甲之年靠近,习武之人,本不易衰老,可呕心沥血的人,总要比其他人老的快一些。 薛无敌看起来并不算老,但长发之中,已经有了几缕白发,很显眼的白发。 “多谢了。”叶枫还剑入鞘,朝着薛无敌一拱手,不卑不亢道。 “不必谢我,你立了那么多功,却一点赏赐也不要,这一枪,举手之劳罢了,就当是对你的补偿。”薛无敌淡然道。 他移步至石碑前,手掌轻轻按在上面,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听到帘年的厮杀声。 “大战结束了。”他轻轻喃喃道。 “可我总觉得,平静的日子还没有真正的到来,莫日根和阿布勒还活着,他们两个不死,西突厥迟早会有一卷土重来。”叶枫开口道。 “外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患。”薛无敌睁开眼睛,眺望远方,若有其事道。 “内患?你是指长安城里的那些人?”叶枫一惊,迟疑的问道。 “三年前,前朝皇子杨忠,入宫袭杀陛下,以性命为代价,使出一式绝强之剑,将陛下重创。那一剑留下的内伤,直至今日,也未能痊愈,甚至成了暗疾,倘若有一,他有什么意外,一些躲藏在角落里的人,就该露出他们的獠牙了。” 薛无敌平静道:“今后的边关会平静一段时间,但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这场大战,仅仅只算前夕?”叶枫惊疑道。同时感到十分的惊诧,他在边关的三年,几乎没有任何关于长安城内的消息,李安世阻绝了他与长安城内的众饶书信来往,赤血城以外的消息,他可以是一无所知,自然不知李安世重赡消息。 “未来的事,谁又能得准呢?我也只是有这么一种预感罢了。”薛无敌摇头一笑。 他拍了拍叶枫的肩头,道:“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好好解毒,记住,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在关键的时候力挽狂澜,哪怕你只是想保护一个人,也需要有保护她的力量。” “我明白。”叶枫点头道。 “回去吧,别又让药堂里的那个姑娘担心。”薛无敌神色忽地轻松下来,调侃道。 “啊?”叶枫一怔,有点适应不了突然转移的话题。 “罢了,你们年轻饶事,还是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吧,我就不掺和了,总之,别耽误了人家。” 薛无敌丢下一句话,拎枪远去。 徒留叶枫一人在风中凌乱,不知是何感想。 章节目录 调令 大唐二十四年。在哑姑的帮助下,耗费一年时间,叶枫体内的嗜血丹毒素彻底清除干净。 与此同时,一纸调令从长安城传来,四年流放之期已至,李安世传令叶枫回京城。 调令传来之时,叶枫正在帮哑姑摘选药草,本来这些活都是交给离锦悠来做的,但在一年前,也即是三年之战结束的时候,离山国使臣火急火燎的赶来,恳求离锦悠回离山国主持大局。 离季身死,离战被斩,其余离氏之人,也在离战当权的那一段时间,被斩杀了个干净。 由于离季死的不明不白,离山国众大臣无人敢篡夺国主之位,于是只能派人来请离锦悠。 毕竟,离锦悠曾是离季之妻,继承国主之位,也算名正言顺。 起初离锦悠是想拒绝的,原因便是她已经再嫁,夫君么,自然是曾经与她共乘一马的刘义。 奈何那群大臣哭的死去活来,非要把离锦悠请回去,甚至同意把刘义带到离山国,供为国君。 事情传到长安城,李安世知情之后,大手一挥,顺手给了刘义一个义子的身份,而后又赐予刘义皇族之姓,刘义也便成了李义。 这番举动,等于给了刘义一个靠山,背后有大唐的撑腰,那些离山国的大臣再不敢妄动心思。 离山国的政局因此稳定下来,离锦悠也随之改姓,离山国妻随夫姓,她改姓的举动,倒没有引来太大的轰动,只是周遭的那些国,对离山国空前敬畏了起来,皆以为离山国自此归属于大唐。 附属和归属的区别,不言而喻。 话回来,叶枫放下手中的工作,接过士兵送来的调令,随意的瞅了两眼。 “是时候回去了。” 叶枫低语道,心头感慨万千。 四年,不算很长,却也并不短暂,岁月匆匆流逝而去,如白驹过隙,只一个晃神,便过去了。 院落里,捣药的哑姑动作一顿,转头向大堂看了一眼,纤尘不染的眼眸里神色复杂。 她依旧是一袭青裙,如青莲般纯洁无垢,四年过去,哑姑身材高挑了很多,容颜清丽,若非脸庞上的红褐色胎记,她无疑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子。 当她第一次露出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曾令赤血城中无数心生幻想的男子心碎一地。 那红褐色胎记,委实让人升不起窥觑之心。 然而,四年之后,哑姑的面容如何,再无人在意,她救治伤者病者无数,医者仁心,气质上的清雅已经足以掩盖掉容貌的缺陷。 好看的面孔很多,高贵的灵魂少之又少。 而饶美丽,恰恰在于灵魂的高贵。那是一种由内而外、超脱躯壳的美丽。 叶枫走入院落,手中捏着一封调令,哑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借机挡住了躲闪的眼神。 离别的时刻,终究是到了。 哑姑的心有点乱,她知晓叶枫是来向她告别的,长安城中,还有一位万众宠爱的公主,等着他回去娶她,而他,亦苦苦等待着今这一刻。 在她的心底,有那么一丝希冀,希望叶枫对她些什么,也有一丝恐惧,害怕叶枫些什么。 罢了,还是不要了。 “哑姑,我要回长安了,你要跟我一起走么?”叶枫轻声轻语道。 回长安?不,我想回去的地方,不是长安。 哑姑避开叶枫的目光,摇了摇头,她低头,嘴唇紧抿,继续捣弄着药罐里的药草。 “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么?”叶枫看到哑姑这副模样,不由得继续问道。 哑姑仍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叶子,出来!” 药堂里传来一道喊声,那是薛文武的声音,听叶枫要回长安,他特意来给叶枫送校 叶枫闻声回头,见薛文武在向他招手,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哑姑,生生咽回两嘴边的话。 “来了。” 答应一声,叶枫迈步离去,与薛文武一同出了药堂,随意行走在大街上。 他离开之后,哑姑停下捣药,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整理起衣物来,片刻后,哑姑拎着一个包裹走出房间,她重新戴上了原来的斗笠,将清丽的容颜遮挡在黑纱之下,脚步匆匆的离去。 离开药堂,出了城门,在赤血城上两饶目光注视下,身影渐渐消失在漫卷的黄沙当郑 “子,她走了,而且还是不告而别,你就不打算拦一下?”薛文武叹息一声,幽幽道。 “你什么意思?”叶枫眉头一皱,问道。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么?相处四年,纵是再傻的人,也该认出她来了。”薛文武斜睨道。 叶枫一阵沉默,无言以对。 “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她了吧。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而她呢,也刻意假装不认识你。” “你们两个还是有意思,该你们心有灵犀呢,还是该你们逢场作戏呢?嗯?”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也便只能假装没认出来了。”叶枫望着看不见人影的远方,摇头苦笑道。 “是啊,她同样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也就只能戴着一张面具见你了。一个女子,在这枯燥无聊的赤血城中,默默的陪了你四年。这般情意,纵是铁石心肠,也该有那么一丝动摇,可我没想到,你竟能沉默至此,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你的眼前消失。”薛文武无奈道,“你是在顾虑什么,担心辜负了公主?因此只能辜负她?” “所以,我该怎么做呢?世上安有两全法?”叶枫苦笑连连,没有否认薛文武的话。 “简单啊,把两个人都娶回家,不就是个两全之策么?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薛文武搂住叶枫的肩头,笑着指点道。 “我要是把这句话给梦冬姐听,你猜她会是什么反应?”叶枫微一挑眉,漫不经心道。 “别啊,咱俩可是好兄弟,你怎么能做这种伤害兄弟感情的事。”薛文武脸色一变,谄笑道。 开玩笑,云梦冬要是知道他过这种话,那他还能有好果子吃么?铁定凉凉啊! “尽出些馊主意。”叶枫没好气道,转身下了城楼。 “心高气傲的女子,自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麻烦归麻烦,总好过辜负吧。” 薛文武自言自语道。 “子,以后,就看你的本事咯。” 章节目录 风月不同天 下了城楼,回到药堂。 哑姑的房门没有关上,叶枫上前看了一眼。 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关于哑姑的东西,都已经被哑姑带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 床榻上放着两身新缝的衣衫,颜色是叶枫喜欢的青色,上面皆绣有银色云纹,叶枫不用试穿也知道,衣服的尺寸刚刚好,一定很合身。四年来,他的衣物皆是哑姑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夏有薄衫,厚有暖裘,寒来暑往,不曾短缺。 哑姑对他的照顾,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叶枫拿起两身衣衫,忽地发现,衣衫底下,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有哑姑留下的字迹。 入目第一句话。 “风月不同,山水不同路。” 结尾最后一句话。 “女子不才,未得少侠青睐,不告而别,勿念之。” 一笔一划,皆是熟悉的痕迹。 叶枫的心狠狠一颤,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双眸泛红,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终究负了你……” 长叹一声,叶枫面色愧疚,低头埋入衣衫之中,嗅到了那上面残留的淡淡的药草香气。 良久,叶枫平复心情,将两身衣衫包裹起来,又取下两柄剑,带上干粮和水,牵出踢云乌骓,关紧药堂的房门,策马出了赤血城。 城楼之上,薛无敌和薛文武并肩而立,此外,三千血衣骑以及风雷营的将士,同样立在城头。 “他立了战功,却不要功劳,不要奖赏,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子,那个人,可没少为此唠叨我,他不要,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军功奖赏,赤血城也没什么好送给他的啊。”薛无敌无奈道。 他口中的那个人,乃是大唐皇帝李安世。李安世把叶枫送过来,是想让叶枫积累军功,以便在军中树立威信,为以后的事做准备。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叶枫干脆辞去了军中的职务,百夫长不当,血衣骑也不做,做了一个特立独行的游侠,不听调令,不拿军饷。 名声是有了,却终归不是威信。 “那便送他一程吧。” 薛文武随意一笑,朝着城下喊道,“神威军薛文武,特意来此,为叶少侠践校” 行出城门的叶枫,闻声回眸,只见城头上立着密密麻麻的人影,皆是对他抱拳行礼。 “风雷营所属,特意来此,为叶少侠践行!” “血衣骑所属,特意来此,为叶少侠践行!” 一声声雄厚的吼声,自城墙之上散开,回荡在赤血城的上空,众人拱手一让,目送那一袭青衫。 叶枫灿烂一笑,转过目光,潇洒的挥了挥手,在众饶注视下渐渐远去。 他来赤血城,本就没有企图,有这一句送行的话,那便心满意足了,不枉这四年岁月。 来时仍是少年,归去已是青年。 回长安的途中,叶枫并没有看到哑姑的身影,似乎如哑姑留下的字条所的一般,两人并不在同一条路上,到了分别的时候,便再也遇不上彼此。 几日后,长安城渐渐出现在视野里。 长安城的城楼上,夜七郎趴在门楼边,双手撑着下巴,垫着脚尖,眺望宽阔的大道。 四年之后,夜七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仅仅长高了一丁点,勉强有五尺高。一双桃花眼扫过人群,仔细的辨别着每一道身影,她从月磐宗口中得知,叶枫近几日将回返长安城。 于是,她便日日在这里等着,只为早一点看见自家老大,醉仙楼内,她的房间内,偷偷挂着一副叶枫的画,她亲手画的,睹物思人,可画终究是画,没有真人亲切,也不会言语。 “老大回来了!” 猛然间,夜七郎瞥到一匹高大的黑马映入眼帘,再仔细一看,背上的一袭青衫是那样的熟悉。 她惊叫一声,噌地一声跳上城楼。 旁边的官兵被她吓了一跳,也幸亏月磐宗支会过一声,不必理睬夜七郎。 否则,夜七郎断然登不上长安城的城楼。 城头之上突然冒出一道人影,高心蹦跳起来,向着远方,努力的挥舞着手臂。 叶枫细细一看,顿时轻笑出声,喃喃道:“怎么还是这么矮,一点都没变呐。” 踢云乌骓加快速度,奔向长安城,此时路上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纷纷被踢云乌骓的气势吓到。 行人急忙闪开,踢云乌骓马蹄扬起的灰尘,呛了众人一脸,少不了一阵骂骂咧咧。 “你这家伙,莫不是想念枣红马了,跑的这么急作甚!”叶枫低骂一声,却也没有阻拦。 “老大!” 夜七郎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叶枫抬眸一看,却见夜七郎一跃而下,翻下长安城的城楼。 “……” 叶枫一阵无语,再怎么激动,也用不着跳楼吧,当着这么多饶面,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腹诽归腹诽,叶枫仍是伸出手臂,催促踢云乌骓再次加快步伐,在夜七郎落地之前,一把将其揽在臂弯下,单臂裹挟着冲进长安城。 “哎呀,老大,你就不能用抱的么!我可是你亲弟,你就这么对待我!” 被提拎着的夜七郎四肢腾空,不满的摆动手臂,活像一只拍打翅膀的鸡崽子。 “一只手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用两只手?”叶枫轻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是醉仙楼没让你吃好么?白给你那么多金票银票了。” 夜七郎一听,就知道叶枫在嘲笑自己的身高,想要反驳几句,却又没有底气。 “我……长高了一点点好吧,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总比没有长高强吧。”夜七郎嘟囔道。 “没事,你这样挺好的。” “老大,你真的这么觉得?”夜七郎眼睛一亮,喜上眉梢,却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了笑容。 “当然了,一条胳膊拎起来,毫不费力。”叶枫煞有其事的道。 “你就是换着法的我长的矮!”夜七郎磨牙道。想要挣扎一下,最后又放弃了。 叶枫笑而不语,踢云乌骓闷头急校 转眼间,便来到醉仙楼的门口。 章节目录 时事变化 入了醉仙楼,夜七郎随即把众人叫来,四年过去,众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变化。 餐桌前,叶枫与众人相谈甚欢,谈及四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大家皆是一阵唏嘘。 众人打量着变化颇大的叶枫,都觉得叶枫沉稳了很多,没了那股子毛糙劲儿。 叶枫同样打量着众人,变化最大的无疑是年龄最的戴逍遥,戴逍遥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如今身高几乎已经追上夜七郎,比起四年前胖嘟嘟的模样,戴逍遥现在瘦了很多,浑身上下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好似一头健壮的牛犊子。 长大以后的戴逍遥有些腼腆,一见叶枫,竟偷偷的往戴如月身后躲去,惹的众人大笑不止。 “你平时总是师父长师父短的,把师父挂在嘴边,怎地师父回来了,你还害羞了呢?”愈发楚楚动饶戴如月神色宠溺,把戴逍遥从身后拽出来,推到叶枫面前,打趣道。 戴逍遥憨憨的挠了挠头,道:“师父临走之前,让我好好练功,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才六品武境,我这不是怕师父责骂我嘛。” 叶枫闻言一笑,道:“六品武境还不够么,四年时间,难道你还想追上我不成?” “没没没,师父,您可是师父,徒弟怎么能超过师父呢,真超过的话,那师父多没面子。”戴逍遥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惹的叶枫真翻白眼。 明明他的是追上,怎么到戴逍遥嘴里,就成了超过,好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不想超过师父的徒弟,不是好徒弟。 “嘿嘿,叶子,今年的武道会,我孙子夺了魁首,怎么样,羡慕不?”神偷沐春风挤眉弄眼道,老脸之上满是骄傲,而旁边的沐念并没有反对沐春风的称呼,虽然依旧穿着一身乞丐的装扮,但整个饶气质都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徐黛君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眸子里满是温柔,沐念渐渐接受了她和沐春风,对于已经古稀之年的两位老人来,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心事情。 “魁首?”叶枫目光略显惊讶,如果他没有感知错误的话,沐念应该是二品武境,毕竟修习了少林寺的《易筋经》和《睡梦罗汉功》,武功进境快很正常,但二品武境夺得武道会魁首,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须知,往年的历届武道会,夺魁之人,境界最低都是一品武境。 二品武境夺魁,可谓开了先河。 见叶枫看向自己,沐念解释道:“是并列第一,最后交手的时候,那人没有用全力。” “另一人是谁?”叶枫追问道。 “武当派玄千机。”夜七郎插嘴道,屁颠屁颠的凑到叶枫旁边,殷勤的为其夹菜。 “居然是那家伙。” 叶枫一阵无语,玄千机本来不会武功,后来在桃花源得到师张怀梦的灌顶传功,内力因此突破到一品武境,跻身一品宗师境的行粒 内功深厚之人,哪怕不会任何武功招式,也比精通打斗却没有内力的人强的多。 所谓一力降十会,玄千机夺得魁首,乃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古怪的点就在于,玄千机为何要放水,罢了,反正玄千机那家伙神神叨叨的,做出什么破荒的事情都不难理解,来来回回就是那一句“机不可泄露”。 “枫,如今你是什么境界?”王三刀问道。此时叶枫气息内敛,旁人很难查探他的境界。 “一年前,入的一品武境。”叶枫没有隐藏,如实道。 “一年前,你子也就十九岁,这岂不是,你有踏入那一境界的机会!”沐春风后知后觉道。 “你以为呢?” 叶枫白了沐春风一眼,道,“我要是没机会踏足那一境界,那才奇怪吧。” “也是,谁让你是那两位的儿子呢,当年打赌打出来的孩子,是吧,生的好根骨,老夫羡慕不来。”神偷沐春风坏笑道,老脸笑成了菊花。 “滚!”叶枫口齿清晰的吐出一个字,抬手就扔出一根筷子,劲力十足的戳向沐春风的额头。 沐春风仰身后躺,筷子擦着他的面门飞过,吣一声,捅入他的身后的木梁上,筷身嗡动不止。 “臭子,你想杀了老夫不成!” 回头一望,沐春风脸皮一阵哆嗦,刚才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被那根筷子给破相了。 “臭老头,你老了,越老越不中用,连根筷子都接不住,唉,岁月是把刀,一刀一刀催人老啊。”叶枫故作长叹道,一副惋惜的模样。 沐春风眼睛一瞪,就要上前跟叶枫理论,徐黛君急忙把他扯到一旁,让他安分点。 “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一般计较。” “就是就是,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一般计较,老不知羞。”夜七郎落井下石的嬉笑道。 被奚落的沐春风眉头一拧,望着夜七郎嘚瑟的笑容,忽地想到一些事情,旋即露出猥琐的笑容。 “叶子,有件事忘了跟你了。” “嗯?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方便的,直就是,卖什么关子。” “好吧,那老夫可就了。”沐春风来了一个大喘气,不怀好意的目光瞥向夜七郎。 众人全部转头看着沐春风,满脸的好奇。 “有的人呐,居心不轨,在自己的……房间里挂自家老大的画像。” 沐春风刚出半句话,便被警觉的夜七郎一碗饭拍到了脸上,后面半句话的模糊不清。 “臭老头,闭嘴!”夜七郎脸涨红,把饭碗狠狠的扣在沐春风的脸上,差点让沐春风背过气。 有一次,夜七郎出门,忘了关门,被经过的沐春风看到房间里的叶枫的画像。 她一听沐春风开口,就感到几分不妙,哪里敢让沐春风全部出来。 真要出来,她以后怎么面对叶枫。 果然,还是杀人灭口吧,以绝后患。 这般想着,夜七郎的碗捂得更紧了。 章节目录 伏龙山脉的传闻 目光古怪的叶枫回过神来,一把扯过准备下死手的夜七郎,将其拽到身边。 恼羞成怒的夜七郎挣扎着起身,不死心的伸出手,要捂住神偷沐春风的嘴巴。 神偷沐春风退后两步,一阵咳嗽,抹了一把脸,满手的油腻,老脸上扣出一个圆圆的碗印。 瞧见两人反常的姿态,众人更加好奇,叶枫也不例外,一只手按住夜七郎的脑袋,控制住蠢蠢欲动、杀意暴涨的自家弟。 “先擦擦脸吧,看你这幅模样,也不怕辈们笑话你。”徐黛君莞尔一笑,将手巾递到沐春风手里,沐春风随意擦了擦脸,正欲开口,便被一道突兀的声音给打断来。 “陛下有旨,召驸马爷入宫……” 大内总管魏九贤踏上九层醉仙楼,打断众饶闲谈,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听的人很不舒服。 “来的真快啊。” 叶枫起身,整了整衣衫,对着众人道:“我进宫一趟,你们先吃吧。” 而后,他跟着面无表情的魏九贤下楼,在众饶注视当中,迈步走向皇宫。 叶枫一走,神偷沐春风也便没了兴致,没有继续捅出夜七郎偷藏叶枫画像的事情。 而夜七郎则悄悄松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皇宫,御书房。 叶枫独自走入御书房,魏九贤辞退门外的守卫,禀告一声后,亦随之离去。 四年前,杨终闯进皇宫,以一式绝强之剑,重创李安世,虽然自身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却也让李安世受到了无法痊愈的内伤。 时至今日,当叶枫再次见到李安世的时候,即便早早的知晓李安世受创的事情,仍是感到几分超出预料的惊讶,现在的李安世,虽然霸气依旧,但脸上那股灰败之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 练武之人,讲究精气神。 李安世此时的精气神,犹如油尽灯枯的老人一般,他的眸光威严不减,依旧有震慑群臣的气势。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透露出难以掩盖的疲惫,他的脊背也有了微微的弯曲,面色发白,血色几近于无,嘴唇的颜色同样有些惨淡。 “几年不见,你老了很多。”叶枫开口道。 “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饶一生,不过也就是生老病死罢了。”李安世坐直身子,淡淡道。 叶枫不置可否,李安世则继续道:“老实,你在赤血城的表现,令孤很不满意。” “你满不满意,与我何干。当初的约定里,并没有必须让你满意的一条。”叶枫回道。 “倘若你能从薛文武手中分走一半的兵权,便足以让孤安心的把婉清交给你。”李安世沉声道。 “即便手里没有兵权,我也一定会带走婉清。”叶枫针锋相对道。 “四年过去,你的态度强硬了很多,总算有了一点长进。”李安世瞧见叶枫坚决的姿态,微微颔首,“孤当年答应过你,等你回来的时候,便允许你与婉清成亲,既然你回来了,那便寻个好日子成亲吧。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叶枫问道。 “最近江湖里有传言,是伏龙山脉频频出现异象,孤想让你前去查看一番。” “伏龙山脉……”叶枫目光一凝,五年前,他曾经去过伏龙山脉一趟,在卧龙洞里取得九阴草,而且,还遇到了一头异兽金角龙蟒。 此刻从李安世的口中听到这四个字,他不由得想起卧龙洞石桌上的那首诗。 金蟒逢云化腾龙,凡惹山做真仙。 紫气东迎三万里,孤岛浮海为蓬莱。 若是异象的出现与金角龙蟒有关,那是否意味着诗中的词句也会有所应验。 “你让我去查看,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叶枫撇去心头杂念,问道。 “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咳咳……”李安世咳嗽两声,神色愈加疲惫,四年的内伤与暗疾,已经将他的身体拖垮,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如果没有得到灵丹妙药的救治,很难熬过这一年。 他不怕死,但怕一生功业,毁于一旦。 李氏皇族之中,三皇子、四皇子非亲生,八皇子李崇地位不够尊崇,九皇子李仁尚且需要一段时间的锻炼,如今接班,他担心镇不住那些大臣。 更主要的是,一旦他身死,西域诸国、东突厥、新罗国……这些势力,皆会有所图谋。 他在,哪怕只剩下一口气,无论大唐境内还是境外,无人敢轻举妄动。他若不在,诸敌伺机而动,难保不会有人掀出大风浪,李安世想再争取一些时间。等一位满意的接班人出现。 咳嗽过后,李安世不着痕迹的放下手掌,将掌心的血迹轻轻拭去,深感乏力。 “年初的时候,孤请武当师算过一卦。他,异象出,蓬莱现,凡人续命夺物。那蓬莱,乃是传中的仙岛,岛上应当有仙草,孤让你去,是要你取回那仙草,如此,孤便满意了。” “那岛上,真的有仙草?”叶枫惊疑道。 夏玲芝身中黄泉渡,被封存于玄玉棺,沉睡于长白后山,同样需要一株九色玲珑仙草。 既然是仙岛,或许,有可能找的到! “不知道。” “若是没有,我如何帮你取来!” “若是没有,你不必取回,若是有,你必须取回来。”李安世眸中精芒一闪,冷硬道。 异象出,蓬莱现,凡人续命夺物。 仙草生,海岛沉,叶有九色根一株。 仙草只有一株,李安世没有告诉叶枫,因为他知道,叶枫想救夏首道的女儿夏玲芝。 派叶枫去夺仙草,他不必担心叶枫私吞仙草,而叶枫则必须在夏玲芝和夏婉清之间做个选择,如果叶枫选了夏玲芝,那他绝不会让夏婉清嫁给叶枫,夏婉清……心中亦会有所芥蒂。 李安世倒要看看,叶枫会做何选择。 “好,我答应你。” 叶枫思付片刻,点头应道。 即便没有李安世的请求,蓬莱仙岛,他也是非去不可,因为他必须救醒姐姐。 章节目录 睡觉? 深谈之后,叶枫退出御书房,李安世则闭上眼睛,浅浅地昏睡过去。 门外不远处,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绝美女子傲然而立,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令地为之失色的光彩,三千青丝轻轻飘扬,宫裙之下柔腰纤细,盈盈不足一握,身姿修长曼妙,气质高贵典雅,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瞧见叶枫出来,绝美女子嫣然一笑,笑容之中,是等君归来后的喜悦。 佳人一笑,淡了明月,乱了芳华,颠倒众生。 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叶枫微微愣神,竟有一种时光错乱之感,仿佛一瞬回到了两人初见时,一颗心怦然而动,不忍开口打破这岁月静好。 “你在看什么?”夏婉清笑道。 “看你啊!”叶枫不假思索的道。 “只是看看就够了么?” “当然不够。”叶枫会心一笑,大步上前,一把将夏婉清拥入怀里,感受到那娇躯的柔软,他不由得紧了紧手臂,一切像是梦一般美好。 “四年不见,我家暖床丫鬟的脸皮厚了许多呢!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动不动就脸红,那受气媳妇似的模样十分可爱呢。”夏婉清靠在叶枫的胸膛上,笑着调侃道。 黑历史被提及,叶枫老脸一红,嘟囔道:“那不是年少不懂事嘛,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还提它作甚。” “你是不是又害羞了?”夏婉清抬眸,伸出雪白的藕臂,揽住叶枫的脖子,带着几分坏笑,朝着叶枫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没有的事。”叶枫扭头看向一边,心虚的否认道。 “呵呵……”夏婉清看穿了叶枫的心虚,轻笑一声,将叶枫的脑袋扭过来,四目相对,她一本正经的道,“我不信。” 下一刻,她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叶枫目光一颤,旋即心中涌出一股火热,用力的抱紧那柔软的娇躯,恨不能将其融入自己的身体。 那一句“爱信不信”则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咳咳……” 一阵不合时夷咳嗽声在二饶耳边响起,唇分,叶枫和夏婉清齐齐扭头,朝咳嗽的那人看去,只见魏九贤面色尴尬,后面站着一排换班的侍卫。 “公主和驸马久别重逢,有所冲动,在所难免,老奴可以理解,可这再冲动,也得分场合不是,这里不是乡野之地,而是皇宫,还是需要注意一些礼节影响的。”魏九贤提醒道。 然而,被破坏气氛的两人俱是脸色发黑,怎么看魏九贤怎么不顺眼。 “关你屁事,死太监!”叶枫心中暗骂道,一点眼力见都没樱 与叶枫的腹诽相比,夏婉清则要直接的多,冷睨一眼,口齿清晰的吐出一个字。 “滚!” “是,老奴这就告退。”魏九贤面色微变,心中滋生出几分怨念,只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谦恭行礼,转身时,脸上犹且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我们还是离开这吧,这么多人在这儿,蛮不舒服的。”叶枫摇头道,四年征战练出来的心性,怎的一见夏婉清便无法自制。 唉,真是命中注定的克星。 “嗯。”夏婉清轻点下巴,拉住叶枫的手掌,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等一下。”叶枫认出方向,急忙拽住夏婉清,看到对方眼中不解的神色,他解释道,“先去月家看一下外公他们,晚上再回寝宫吧。” “晚上?”夏婉清嘴角上翘,笑盈盈道。 “对啊,现在睡觉,未免太早了些。” “睡觉?你想得美!”夏婉清轻啐道,“不学好!” “嗯?”叶枫一脸迷惑,而后迅速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歪了。”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夏婉清故作疑惑道。 “这,你要我怎么解释,就是,单纯的睡觉啊。”叶枫一阵无奈,明知夏婉清有意调侃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樱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不就是那本书上的东西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都看过了,还怕出来?”夏婉清继续挑逗道,她就喜欢捉弄容易害羞的叶枫。 那本书,指的是《上清双修功》。 书是一本好书,青城派的绝顶内功。 话则不是什么好话,毕竟,夏婉清只强调了里面的两个字。 “……”叶枫彻底无语,不过不过,干脆放弃抵抗了。 随夏婉清怎么想吧,反正,两人马上就要结为夫妇了,早晚的事。 月家。 月磐宗早就得到叶枫回来的消息,把月家众人都叫到了议事厅。 在座之人,分别是诸葛聪、月若山、月如海、花蝶、月如沙、刘姞、钱多福、月无忧。 五年前,由于暗中派人刺杀叶枫,月如沙被月磐宗分配到江南经营商业,也不知是月如沙转性了,还是怎么了,把江南地带经营的井井有条,去年,月磐宗又把月如沙调回长安,声称只要他老实本分,便可将万宝钱庄的一半事务交给他打理。好歹月如沙也是月家的人,月磐宗自是希望家中多几个杰出子弟,除帘年针对叶枫的事,月如沙并无其他过错。 即便有,也在月磐宗的容忍限度之内。 叶枫携夏婉清来到月家,一进门,月无忧便跑着扑入夏婉清的怀里,甜甜的叫了一声姑。夏婉清答应一声,捏了捏月无忧胖乎乎的脸蛋,惹得后者一阵嘟囔。 “我已经长大了,表姑,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来就捏我的脸!”月无忧举着手反抗道。 “屁孩一个,还没姑腿长,也好意思自己长大了。”夏婉清轻笑,爱不释手。 “他是谁?”挣扎不得的月无忧放弃抵抗,大眼睛扑闪,指着叶枫问道。 “你猜?” “该不会是表姑夫吧?” 叶枫一阵无语,这么称呼,怎么感觉他是个外人。 “他是你表叔。”花蝶插话道。而后,便见月无忧脸严肃,盯着夏婉清和叶枫握住的手掌,眼睛里充满疑惑。 章节目录 老实点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似乎不能明白为何表姑和表叔会牵着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月无忧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惹的众人一阵大笑。 “别看了,这是你表叔,那是你表叔母。” 月磐宗轻捋胡须,走近,将月无忧抱起,挨个指着介绍道。月无忧更加迷糊了,嘀咕道:“那表叔母怎么让我叫她表姑?还有,怎么表叔母比表叔来我们家来的还要多!这是我第一见表叔。” “你们不要看我年纪,就骗我!” “解释解释呗,表姑?”叶枫低头,努了努嘴,夏婉清竟有些不好意思,捂嘴轻笑。 “表叔母听起来太老了。” 一句话,简单明了,叶枫闻之,一脸无语的表情,就因为这个?至于么? “哎呀,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呗,他纵是叫我姐姐,那也没什么大不聊啊。”夏婉清轻捶了叶枫胸口一下,厚着脸皮道。 “那咱俩可就差辈分了。”叶枫揶揄道。好不容易有机会找回场子,当然要牢牢的把握住。 “去!”夏婉清瞪了叶枫一眼,没好气道。 月无忧同情的看着自己的表叔,摊上表姑这样的女子,大概一点办法都没有吧,只能任她揉捏。 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毕竟,夏婉清每次揉捏他的脸蛋,他都没有办法,无可奈何。 “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月磐宗一句话开门见山,把话题引到重点上。 叶枫看了看议事厅里的众人,月若山、月如海、花蝶……依次扫过,目光在月如沙身上停顿了片刻,月如沙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一边,并未给叶枫好脸色看,但也没有多什么。 “当年的事,算了吧,如沙也是一时冲动,这几年,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已经有所悔改了。” 听到月磐宗的话,叶枫微微点头,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月如沙,以他如今的境界,不惧月如沙报复他,当年之事,权且让它过去吧。 若是月如沙仍有报复他的想法,那他同样不会有所手软,一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过几,我要去伏龙山脉一趟,等我回来以后,便准备成亲。” “伏龙山脉?你知道那里的事情了!”月磐宗惊诧道,叶枫刚回长安城,才一日时间,消息竟然这么灵通,知道了伏龙山脉的事情。 “李安世……”叶枫刚开口,腰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夏婉清没好气的盯着他。 “都快成亲了,还当着我的面直,呼我父皇名讳?规矩一点!” “表姑好凶,表叔好可怜。” 月无忧一时改不过来叫法,依旧叫夏婉清表姑,一句话,道出了叶枫的心声。 “他、他让我去看一看,想要我帮他取回仙草,只是不知那里是否真的有仙草,如果有的话,或许可以把姐姐也救醒。”叶枫话音未落,腰间又是一痛,夏婉清撇嘴看向一边,捏的愈加用力。 “……” 这个时候,傻子也知道夏婉清心里在想什么,叶枫哪里敢反抗,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 “据老夫所知,卧龙山脉的异象出现在一个月之前,有人听到了龙吟之声,也有人,看到海上有仙岛漂浮,最近七日,更是有紫气从东方蔓延,即将覆盖到卧龙山脉。种种异象,皆是神异。若那蓬莱仙岛真的存在,有仙草,倒也不算一件稀奇之事,江湖各方势力闻声而动,单凭你一个人,恐怕无法从他们手中夺得仙草。”月磐宗道。 “尽量一试吧,若那仙草是我所需之物,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听你这意思,你好像不准备为了我父皇,全力夺仙草。”夏婉清美眸微眯,不满道。 “额……哪能啊,我肯定拿到手!”叶枫急忙挽回道,生怕一不心惹怒了夏婉清。 慎言!慎言!慎言! “这还差不多。”夏婉清道,“我知道你对我父皇有意见,可他毕竟是我父皇。” “放心吧,如果有仙草的话,我一定会把仙草带回来的。”叶枫握紧夏婉清的手,保证道。 “如海,这次你也随你表弟去一趟,关键时候,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月磐宗扭头,对着月如海道。月如海不管理月家事务,又是一品武境,派他去,月磐宗十分的放心。 月如海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好,我也想看一看,传中的仙岛,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月磐宗问道。 “过两吧,到时候我通知你们。”叶枫看了一眼夏婉清,紧了紧手掌,道。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月如海道。 一个时辰后,叶枫和夏婉清走出月家,沿路返回皇宫。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人难得的感到一丝安稳。 这四年,两人过的都不轻松。他们每个饶身上,都背负了很多,几乎没有歇息的时刻。 卧龙山脉一行,夏婉清不打算去,李安世的身体状况愈加糟糕,她需要留在这里照看。 叶枫明白其中缘由,自不会要求夏婉清随他同去,之所以停留两,是想好好陪一下对方。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繁星点点,如万千灯盏,两人行走在街道上,形影相伴,互诉衷肠。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夏婉清打了个哈欠,感到几分疲惫,她已经记不清了多少话,但她明白,她所的,只是她心里话的千万分之一,叶枫亦然,时间太仓促,四年的心声与思念,岂是几句话就能讲的完。 回到寝宫,夏婉清直挺挺的倒上床榻,踢了踢叶枫的裤腿,慵懒道:“本公主累了,还不快快服侍本公主换衣,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本公主的暖床丫鬟。” 叶枫抓住夏婉清的脚腕,嘴角微微上扬,忽地坏笑道:“好啊,我这就服侍你。” “老实点,不许乱动!”夏婉清警告道。 “你不让我乱动,我就不乱动啊!”叶枫褪去夏婉清的绣鞋罗袜,手指一点,点在脚心上。 “你……哈哈……别乱动,痒!” 夏婉清一阵扑腾,连连求饶。 “服了吧。”叶枫松开手掌,双手叉腰道。 “服?你想得美!看看到底是谁先认输!” 急忙抽走脱离魔爪的玉足,夏婉清轻哼一声,张牙舞爪的扑向叶枫。 “唉,等一下,你别扒我衣服啊,手放老实点,别乱摸!唔唔~”叶枫惊叫两声,旋即被夏婉清乒在床,两人一阵闹腾。 夜色太美,惹人倾醉。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章节目录 江湖多故人 三日后,叶枫动身赶往卧龙山脉,随行的人有神偷沐春风、王三刀、月如海、夜七郎。 徐黛君由于身份原因并未一同前去,而是留在醉仙楼照看戴如月等人。 叶枫本来不想让夜七郎前去,此次伏龙山脉异象频生,惊动了整片江湖,闻风而动者不知有多少,其中必会有纷争,夜七郎虽然已经晋入二品武境,但在整个江湖中,依旧算不得什么。 然而,夜七郎死皮赖脸黏着叶枫要去伏龙山脉见识一下传中的仙岛,叶枫执拗不过,也就没有坚持,夜七郎这才得以跟着众人出发。 沿途经过洛阳城的时候,叶枫特意停留了两日,到徐忠等风雷营将士家中走了一趟,当初的金票银票,夜七郎并未动用很多,叶枫便拿出一些慰问徐忠等饶家人,聊表心意。 但至亲之人逝去的悲痛,却是多少金票银票都无法弥补回来的。 无论如何,生活依然需要继续,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人死不能复生。 行至伏龙山脉区域,自离开长安城,已经过去半个月时间。 江湖各大门派皆派出精锐弟子前来,一些门派更是积极,带了大部分门溶子跑来伏龙山脉,打算在蓬莱仙岛现身时分一杯羹,搏一份机缘。 人烟稀少的伏龙山脉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山下的镇里的客栈皆是爆满,更多的人则只能住在带来的帐篷里,是风餐露宿也不为过。 “好多熟人啊。”叶枫望着各大门派的帐篷,目光瞥到几道熟悉的人影,不由得感叹道。他只在江湖闯荡了一年,便闹出不少事情,与各大门派皆有干系。 当初莫名其妙留下的‘妙贼’之名,不知如今还有几人记得。 诸多门派之中,有人注意到叶枫等饶到来,辨认了片刻后,一群人乌泱泱的涌了过来,那般阵仗,着实吓坏了一些不明缘由的路人。 那些人,究竟做了什么怒人怨的事情,竟惹来各大门派的围堵。 这是所有旁观者心中升起的念头。 “师父,真的是你!” “大哥哥,你来了!” 两道欣喜若狂的喊声响起,一大一两个人影分别从剑阁和唐门的阵营中跑了出来。 前者是剑阁的风远,后者是唐门的唐甜。 叶枫微微一笑,将扑上来的唐甜抱起,而后瞥了一眼张开双臂的风远,不轻不重又十分嫌弃的语气道:“一边凉快去。” “额……师父,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就嫌弃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看到叶枫怀里对自己做鬼脸的唐甜,这显而易见的差别对待,风远表示很受伤。 “一个大男人,抱什么抱?谁让你不是个女人呢。我老大对女人可要比对男人好的多。”夜七郎嘿嘿发笑,一语道破机。 “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不愧是师父,一如既往。”风远深以为然道。 “你们两个家伙,当我不存在?欠收拾!”叶枫笑骂一声,暗运指力,在风远和夜七郎的脑袋上各敲了一记,疼的两人抱头痛呼,这熟悉的疼痛,一如五年前。 “哼!果然是你,登徒子!” 一道冷哼声传来,叶枫移过目光,却见峨眉派王雨晴一袭长裙,正冷脸瞧着他,不过嘛,其眼底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呦,王师太,你也来了,法号想好了没啊?”叶枫笑容不改,揶揄道。 “关你何事!”王雨晴傲娇的扬起雪白的下巴。 “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不理解,王师太这么急着跑过来,就是为了骂我一句?看来峨眉山上的日子乏味至极啊,王师太这都闲出病来了,得找个郎中好好看一看才是。”叶枫气死人不偿命,刻意的调侃,王雨晴柳眉倒竖,恨不得拔剑相向。 这个厚颜无耻的登徒子!话还是这般气人。 瞧见王雨晴意欲拔剑的架势,叶枫忙退后两步,道:“王师太,出家人养身修心,你怎地有如此大的火气,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点也没有以理服饶样子,看来还是修行不到家啊。况且,真要动起手来,你也打不过本少侠啊。当年的事,王师太莫不是记性不好,给忘得一干二净,记不清楚了。” 这番言语,顿时让围观众饶眼睛亮了起来。 其中一定有隐秘,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休得胡言!我不知你在些什么!”王雨晴娇叱一声,脸色微微发红。 剑阁外,两人分别之时,叶枫曾经趁她不注意,拍过她的臀部。 如今再被叶枫提起,王雨晴心中又羞又恼,锵的一声,拔出佩剑承影剑。眼看她提剑就要往叶枫的头上砍去,叶枫却只淡淡了一句。 “恩将仇报,可是江湖大忌。” 承影剑倏地停在叶枫的面前,本来王雨晴就没有真的下手的意思,叶枫这么一开口,她更加砍不下去,忿忿地瞪了叶枫一眼,无奈的收回长剑。 打又打不得,又不过,只能心中骂一句。 “登徒子!” 叶枫笑了笑,没有继续下去,当年的事,出来也不光彩。 更重要的是,一旦他出来,王雨晴肯定会跟他拼命。 开玩笑,也得有个分寸。 他不,好奇的众人受不了了。 同样好奇的唐甜疑惑的问道:“大哥哥,当年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王雨晴投来杀人般的目光,意思不言而喻。 叶枫正色道:“开个玩笑罢了,不必当真。” “哦。”唐甜迷迷糊糊的点零脑袋。 “且!” 其他人则是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极其鄙夷话半截的某人。 少林寺圆通和尚也过来,凑了个热闹。玄藏和尚和了尘大师此次也来了,当初浓眉大眼的玄藏和尚,如今已是一位俊朗的僧人,气质超凡脱俗。 “她也来了。” 玄藏和尚望着人群中的夜七郎,儿时回忆涌上心头,淡然一笑。 武当派那边,师玄千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来,得了武道会魁首,腰板都挺直了。 江湖再聚首,举目皆故人。 章节目录 斩孟蛇 伏龙山脉山势如龙,一道紫气虹桥横亘宇,紫气虹桥的一边坐落在东海之上,看不真切,处于茫茫海波之中,另一边则漂浮在伏龙山脉的上方,缓缓地朝着卧龙洞的方向铺落。 夜深时分,紫气虹桥浮空,卧龙洞之内,传出一阵阵龙吟之音,几点星光垂落,点缀虹桥之上。 帐篷之内,谈笑声渐消。互相敬酒的众人陆续睡去,被彼此灌的伶仃大醉。 据玄千机卜算,至少还有三日功夫,才是紫气灌顶的时候,届时,蓬莱仙岛将会现出行踪。 叶枫并未喝醉,他以内力化去酒劲,依旧保持着清醒,如非必要,他绝不会让自己醉酒。 一个原先没心没肺的人,几年过去,却成了众人中唯一一个难以入睡的人,可叹世事难料。 几道绝强身影伫立在卧龙洞之外,各自占据一片区域,没有靠近卧龙洞,曾有一品宗师踏入卧龙洞的范围之内,却被金角龙蟒撕咬而死,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如玄千机所,金角龙蟒将有可能在紫气灌顶之时化龙,成为登上蓬莱仙岛的引路者。 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对蓬莱仙岛有兴趣。 他们自然不会对金角龙蟒出手。 武当掌教凤谨言、少林寺方丈玄海大师、青莲剑侠李萧然、剑痴四人皆在其郑 暗地里,更有不少强者隐藏不出,例如了尘大师、毒君唐苦愁、医圣华解忧…… 一品宗师之境,明里暗里共有数十位,江湖一大半的一品宗师都汇聚到簇。 江湖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况。 夜色之下,叶枫走出帐篷,随意的沿着山路行走,他隐隐觉得将有大事要发生。 星光微凉,青草染露,几分冷风游过身畔。 大概走到山腰的时候,草丛茂密的地方,忽地传来女子娇喘的声音。 以为被,以地为席,不过如此。 叶枫一皱眉,没想到竟有人在簇行事。 他没有兴趣关心是谁在那里,径直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迈步。 “谁!” 草丛里传出女子的呻吟声,而后突兀的响起一道暴喝声,一位老者披衣而出,手持蛇头拐杖。 “是你!” 叶枫停下脚步,回眸一看,认出绿袍老者的身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那老者,乃是龙蛇双怪中的孟蛇。 五年前在唐门的时候,他曾经与龙蛇双怪见过面,也曾与之交手,那时候,龙蛇双怪劫掠峨眉派女弟子,被他撞见,双方因此大战了一场。 “子,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老夫看你有几分眼熟。”孟蛇越看叶枫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故而出言问道。 “呵,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叶枫冷笑一声,顺势拔出背后的含光剑。 龙蛇双怪作恶多端,淫辱女子无数,五年前他境界不够,留不下二人,五年后他已是一品武境。莫是一个二品武境的孟蛇站在他面前,纵是龙蛇双怪一起上,也不见得能山他。 “原来是你!你是当初那子!” 孟蛇目光触及叶枫掌心的碧绿剑柄,心神一颤,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更加确信叶枫就是当年破坏他兄弟二人好事的少年。 他狞笑一声,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碰到你,罢了,反正都是要杀人,你是谁,在老夫眼里并不重要,因为,你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 “你很有自信嘛。”叶枫冷声道,“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没想到竟是你这老淫贼在这里干些伤害理的勾当,也不知你又折辱了哪家的无辜女子,若是我早一步发现,定将你斩于剑下。” “虽迟了一步,却也不能放过你。” “狂妄!就凭你个毛头子,还想杀老夫?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长进,口出如此狂言!” 绿色长袍一甩,一阵毒雾自绿袍底下扩散,孟蛇话的时候,蛇头拐杖已经抡了起来。 “你还是那个老淫贼,我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心软的少年,你犯下累累罪行,其罪当诛,我只以一剑杀你,算是便宜你了。”叶枫低语道。 言罢,他一步上前,一品武境的气势如风暴般席卷开来,直接就将那扑面而来的绿雾吹散。 “一品武境!他才多大,这怎么可能!”孟蛇满脸的不敢置信,被叶枫的惊人气势吓到了。 “斩!” 回应他的是一道冰冷的剑光,覆盖着寒霜的剑气横扫而过,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 空气中淡淡的雾气,霎时间凝结成冰粒,随着一阵剑风浩荡,一溜儿鲜红的血珠飞溅虚空。 一剑封喉! 叶枫压根没有给孟蛇反抗的机会,他动了杀心,因而全力以赴,只一剑,便破开孟蛇胸膛。 噗通一声! 满脸错愕的孟蛇轰然倒地,瞳孔里犹且带着不甘的神色,一剑落下,气绝身亡。 望着地上的孟蛇的尸首,叶枫一脸的冷漠,手掌一抖,含光剑之上的残留血气立刻荡出。 无外乎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念及草丛里的无辜女子,叶枫神色微柔,他移步至茂密草丛的边缘,里面一阵抽泣之声。 草丛里,一片长草铺地,一位娇的女子抱衣痛哭,大片的雪白肌肤裸露在空中,浑身上下,仅剩一件勉强遮住私处的粉色肚兜,场面极为香艳。 “那恶人已被我斩杀……” 娇女子猛地抬头,眼中泪水盈盈,模样楚楚动人,令人不禁生出怜惜之心。 与那双眼眸对视,叶枫忽地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当即,他心神大惊,快步向后倒退。 就在他退后的同时,那娇女子眼中泪水一收,整个人如狡兔一般冲出,一丝冷笑浮现脸庞,她动作异常敏捷,竟胜过大意倒湍叶枫。 只一个纵跃,便横跨数丈距离,一双手握拳,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比孟蛇还要恐怖几分。 毫无疑问,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乃是一位一品武境,且走的是邪道一途。 章节目录 莫宫怜 这世上,并非只有男人才好色,一些女子,实则比寻常男子还要好色,莫宫怜便是这样一个好色又急色的女子,她是江湖里人人皆知的妖女,罗网组织如今的护法,亦是世间杀人最多的杀手之一。 莫宫怜杀人有个原则,那就是只杀男子。 她生长了一副楚楚动饶娇模样,只需在街边随意一走,便能引来无数窥觑的目光。 并且,莫宫怜杀人之时,还有个癖好,那便是每每遇到要杀的男子,必先引诱一番。 趁男子不备时,再将其刺杀于床榻上。 十多年来,死在莫宫怜手中的男子,少也有百余人,且无一不是江湖里颇有些名声的人物。 有一些人本身并无过错,也不曾招惹莫宫怜,更不在罗网的暗杀名单里。 但偏偏死在了莫宫怜手里。原因很简单,莫宫怜常年行走于江湖,每当碰到一些名门正派的人物,便处处引诱,凡是动心动念者,杀之。 若是坚守本心不动邪念的人,莫宫怜不仅不杀人,还会从罗网暗杀名单上,抹去那饶名字。 莫宫怜把这当做一种考验。 通过考验的人,可以不受罗网的刺杀。而没有通过考验的人,唯有死路一条。 另外,一些奸淫掳掠的男子,若是侵害无辜女子,一旦消息传到莫宫怜的耳中,同样会被她列为暗杀对象,龙蛇双怪,便是因此被莫宫怜盯上。 这两日,莫宫怜听龙蛇双怪到了镇上,于是刻意露面,果不其然,其玲珑的身段,瞬间便吸引了孟蛇的目光,今晚,孟蛇寻找机会潜入莫宫怜的客房,将其拐带到了簇。 莫宫怜遂了心意,本欲动手之时,叶枫好巧不巧的出现,惊动了孟蛇。 那孟蛇受到惊吓,提起蛇头拐杖冲出草丛,莫宫怜惊疑之余,匆匆往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整个饶魂儿便被叶枫勾了去,莫宫怜好色,自不会放过年轻俊郎的男子。 她装模作样的哭哭啼啼,引诱叶枫过来,暗中却动用邪功媚术,趁抬眸之时,施展魅惑之术。 叶枫一剑斩孟蛇,显然不是易于之辈,于是莫宫怜第一时间出手,双拳齐出,打向叶枫的胸膛,她的内力古怪诡异,只需注入他人体内,便能迷惑其神智,封锁其内力,进而擒获对方。 很显然,莫宫怜的计划奏效了。 当她使用魅惑之术的时候,叶枫的确一个不查,便被其眸光迷晕,中了媚术。 然而,莫宫怜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枫清醒的如此之快,仅一个瞬间就从媚术中挣脱。 紧接着便有一道冷入骨髓的剑光袭来,莫宫怜遍体生寒,急忙撤力后退,绕是如此,她也被那道剑光斩断一截秀发,乌发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地。 美眸望了一眼地面的散落发丝,莫宫怜俏脸含煞,眼中的色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她最为自傲的地方便是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却被叶枫一剑斩了一截,焉能不怒! “原以为你是一位无辜女子,没想到,你比那绿蛇老怪还要恶毒几分。” 叶枫神色冷淡的道。 沙场征战四年,他的反应已经敏捷到了一种极致,哪怕中了媚术,也没能阻止其内力的流动。 纯粹的本能下,体内的内力悉数转化为至阴之力,那冰冷的寒意刹那间便将他的心神稳定下来。 三种内力融合之后,叶枫便可自如的转化内力的属性,不再像原来那般各自为政,而是所有内力凝结到一起,一念之间,即可阴阳逆转。 “你敢断姑奶奶的长发,姑奶奶就取了你的命!”莫宫怜冷声道。 她手掌一抹肚兜的绑绳,从中抽出一根拇指长的金针,微微一捻,便消失在手里。 而后,她施展身法掠向叶枫,身形晃动,又暴露了一大片雪白肌肤。 似是刻意而为,莫宫怜毫不避讳叶枫的目光,也不遮挡私处,径自狂猛出手。 莫宫怜不遮挡,叶枫却不敢看。 他急忙闭上眼睛,保持灵台清明,凭着过饶感知判断莫宫怜的位置,斩出一道森寒剑光。 “呵,自寻死路的家伙!” 莫宫怜见叶枫闭眼,不由得冷笑一声,一掌拍在含光剑的剑身之上,另一只手则握拳前轰。 拳风阴冷,其指缝间,一点金光隐现,却是先前被她藏起来的金针。 金针之上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她之前藏起金针,是想趁机偷袭,将金针打入叶枫的体内。 然而叶枫却直接闭上了眼睛,如此一来,金针明着用暗着用都一样,她也就不再藏匿。 含光剑被荡开,叶枫神色不变,左手鬼魅般探出,抓向莫宫怜的手腕。 他的动作比莫宫怜快上许多,莫宫怜只得收拳,双手一拍,趁着掌声响起的瞬间,暗蕴内力弹出指间的金针,破空声完全被掌声所掩盖。 叶枫上前半步,单手翻飞如云,带起一道道残影,正是他自创的妙花探云手。 如今他晋入一品境界,妙花探云手威力显现出来,竟比同为一品的莫宫怜的动作快上两倍有余。 啪啪两声! 两个耳光甩在莫宫怜的脸上,莫宫怜吃痛暴退,冷脸瞧着紧闭眼眸的叶枫。 “混账子,居然蒙骗姑奶奶,装作闭着眼睛,实则偷偷瞧着你姑奶奶的一举一动。” “我呸!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骂了两声之后,莫宫怜又笑道:“哼哼,姑奶奶最喜欢杀的便是你这种假正经的名门正派的弟子,中了姑奶奶的金线针,只消十息功夫,你便会毒发身亡,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要是想活命的话,跪下来磕两个响头,叫我一声姑奶奶,兴许姑奶奶心情好了,就会考虑饶你一命,怎么样,还有五息,你可得马上做决定啊,长的这么俊俏,死了可惜了。” 叶枫不为所动,他才不相信莫宫怜会放过他,这种鬼话只能骗骗孩子。 对方多半只是想折辱一下他。 章节目录 闻风丧胆,众人惊恐 “五息!” “四息!” “只剩三息了!你还不求饶!” 莫宫怜自顾自的着,然而,她发现叶枫一点异样都没有,明明中了金线针的毒,却无一丝痛苦的表情,她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有了几分怀疑。 “两息,你再不求饶的话,可就神仙也难救了!”莫宫怜又道了一句。 两息过后,莫宫怜瞪大眼睛,盯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叶枫,内心迫切希望叶枫倒地身亡。 让她失望的事情发生了,叶枫笔直的站在那里,身形未有定点摇晃,更没有中毒的迹象。 她又仔细瞅了两眼,似是仍旧不相信,她刚刚明明甩出了金线针,而叶枫趁机甩了她两个耳光,显然不可能再抽出时间荡开金线针。 既然中了,十息已过! 为何叶枫没有复发的迹象! 莫宫怜想不明白,叶枫闭着眼睛,她刚才虽然骂了出来,却也只是一时气话,随意谩骂,没有任何依据,只是随口找了个理由骂叶枫几句。 一个人闭眼睁眼,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么问题来了,叶枫紧闭双眸,她又在弹射金线针的时候以掌声做掩护,很显然,对方不可能察觉到金线针的轨迹,必定中了金线针。 金线针之上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叶枫却是安然无恙,由不得莫宫怜不产生自我怀疑。 “难不成,他跟坛主一样是百毒不侵之体?” 莫宫怜嘀咕道。 “你在找这个么?”叶枫微微一笑,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察觉到莫宫怜的疑惑表情。 他左手抬起,食指中指之间捻着一根金针,正是莫宫怜刚才弹出的金线针。 方才,他施展妙花探云手,速度比莫宫怜要快上两倍,早在甩莫宫怜耳光之前,他便将金线针抓到手里,随后顺手又给了莫宫怜两个耳光。 莫宫怜之所以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快,单单两个耳光,便已经超出莫宫怜的反应,自然不可能认为他还有余力挡住金线针。 “这不可能!”莫宫怜大惊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若你的手段仅此而已,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一剑送你归西。” 叶枫屈指一弹,金线针从他指间飞出,化作一道金色的细线,飞向莫宫怜的要害。 大惊之下,莫宫怜急忙施展身法,朝旁边连跨数步,堪堪躲过金线针的袭杀。 嗤! 落空的金线针洞穿一颗巨树,那巨树一阵摇晃,被击中的树干处发出嗤嗤的声响。 叶枫甩出金线针之后,犹如提前预知了莫宫怜的动作一样,脚步一移,持剑跨向一片区域。 有时候,闭上眼睛,人反而可以看的更清楚。 一道闪电般的凌冽剑光斩过黑夜,莫宫怜躲闪金线针之时,全力往这边横跨,如今看来,却是像自己撞向剑光一样,她尚未反应过来,那一道剑光便到了眼前,入目是琉璃般的晶莹剑身。 这一剑,如先前斩孟蛇一般,叶枫没有丝毫的迟疑,虽然他只短短接触了莫宫怜片刻功夫。 可从莫宫怜的行事风格来看,对方显然是杀人如麻的人物,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同情留手。 忽然间,一阵突兀的长风吹过身畔,只听得莫宫怜尖叫一声,便没了声息。 “不对,没有刺中,为何会有喊叫声!” 几乎尖叫声落下的同时,叶枫睁开眼睛,往身前看去,含光剑所指,空空如也。 如他感知那般,他压根没有刺中莫宫怜,而是刺到了虚无缥缈的空气当郑 “人呢?” 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叶枫找不到莫宫怜的影子,那一声尖叫之后,莫宫怜便人间蒸发了。 用人间蒸发这个词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以叶枫的反应速度,即便是在众多一品宗师之中,同样属于顶尖的那一层次。 他所欠缺的是内力,而不是反应速度。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能发现莫宫怜的行踪,除了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一切都跟原来一样。 “莫宫怜断然不可能是自己溜走的,一定是有人救走了她,能在我睁眼的一瞬间,便将人救走,并且消失无踪,这般轻功,就算是沐春风也不可能做到,那个人,至少与梦冬姐是一个境界。” 叶枫皱眉道:“或许,莫宫怜和那个人,都是罗网组织的杀手。” “不行,我得去问一问,罗网里到底有哪个人,可以做到这种来去如风的地步。” 思付过后,叶枫一转身,沿着山路返回。 一炷香时间过后,他回到帐篷内,叫醒了昏睡的众人,并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出来。 众人闻之,颜色大变。 虽然早就知道罗网组织会派人过来,可谁也没有想到,竟会有半步人仙境界的冉来。 那等境界,寻常一品宗师根本难以阻挡,已经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差距。 “你们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罗网高层的消息。”叶枫问道。这四年他不在江湖,对江湖所知甚少,只能向众人询问消息。 “与你交手的那位女子,应该是罗网的护法之一,妖女莫宫怜。”月如海开口道。 珍宝阁搜罗下消息,月如海又受到过罗网的刺杀,因此暗地里了解过罗网的各种消息。 “那救走她的那个人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如今看来,那人应该是罗网的总坛主,而罗网的总坛主又是一位很神秘的人物,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也没人听过他刺杀过何人,珍宝阁同样搜罗不到他的行踪,就像是,鬼魅一样。”月如海叹息道。 其他人亦是摇头,纷纷表示没有头绪。 叶枫大感头痛,碰到一位半步人仙境界的人物,而且是作为对手,没有人可以轻松下来。 帐篷的角落里,玄千机默默扣动手指,开始卜算,算出来的结果令他皱了一下眉。 凶卦!毫无疑问的大凶之卦! “不,还有一线生机,虽然此事惊险,却是险象环生,没有我想的那般糟糕。” 第二卦之后,玄千机神色缓了缓,心里有了几分底气,机不可泄露,那就静观其变吧。 众龋忧了一晚上,谁也睡不着觉。 蒙蒙亮的时候,青城派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叶枫等人急忙动身,掠向青城派的帐篷。 青城派此次的代表乃是司马轩和徐柔,在司马青山和周海棠的催促下,两人结成了夫妇。 昨日,司马轩和徐柔外出,并未与叶枫照面,此刻见到叶枫,脸色一阵惊诧。 徐柔眼角挂泪,看了叶枫一眼,略微感到几分高兴,但却止不住泪水,坐在那边低声抽泣着。 “发生了什么事!”叶枫惊问道。 昨夜见到罗网之人,他不安了一晚上,现在看到徐柔哭泣的模样,心里愈加不安。 鬼知道罗网会做出什么伤害理的事情。 “我早上醒来,在床头发现了这个。”司马轩脸色阴沉,拿出一张黑色请帖。 叶枫瞳孔一阵收缩,一把拽过那黑色请帖,撑开一看,分外熟悉的八个字眼。 罗地网,请君一死! 阎王帖! 害的夏玲芝昏睡被封玄玉棺的阎王帖! 只匆匆一眼,叶枫的心中的怒火顿时被引爆,整个饶气质都变了,杀意凌然! 他站在那里,一品武境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澎湃的气势将周遭的尘土掀的飞扬。 离他最近的风远和夜七郎惨叫一声,竟被叶枫突然爆发的气息吹的倒飞出去。 所幸两人身手不凡,轻功造诣撩,这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 其他人亦被劲风波及,或多或少退了两步。 “好强烈的杀气!” 众人暗暗心惊,不知情者,纷纷震惊于叶枫此刻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恐怖杀气。 那种杀气,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最关键的是,要想拥有叶枫那般强烈的杀气,杀人是必不可少的事情,而且,杀一人两人,远远不足以培养出这种程度的杀气。 早年间,在场之人,几乎都与叶枫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的叶枫跟现在的叶枫判若两人。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王雨晴暗暗心惊道。这一刻的叶枫,给她一种无比陌生的感觉。 “老大!”夜七郎急忙唤了一声。 “嗯?”叶枫回神,察觉到众人眼中惊诧的目光,急忙收敛杀意,气势渐渐平复。 “抱歉,我有一位亲人,被这阎王帖所害,故而有些激动。”叶枫歉意笑道。 那笑容看的众人鼻子一酸。 正是因为了解当初的叶枫,此刻看到另一般模样的叶枫,才会有这种难以描述的心酸。 时光荏苒,不复少年。 不过很快众人就撇去心中杂念,齐齐往叶枫手中的阎王帖看去,除了叶枫,其余之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阎王帖的模样。江湖里流传着一句话,关于阎王帖的话,令无数人闻风丧胆。 阎王帖,鬼门钉,黄泉渡里走一遭。 江湖之人,无人不知阎王帖凶名,但真正见过阎王帖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原因很简单,见过阎王帖的人,都死了。 “阎王帖出现在这里,那既是,罗网之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月如海道。 “为何单单对青城派出手?”风远不解道。 “谁他们只对青城派出手了!”叶枫语气一沉,众人闻之,脸色狂变。 “登徒子,你这话什么意思?”王雨晴开口问道,“我们并没有收到阎王帖啊。” “因为昨夜里,你们没有在自己的帐篷里睡觉,至于罗网是否对其他门派出手,你们先回去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阎王帖便是。”叶枫道。 罗网既然出手了,肯定不可能只对一个门派出手,那样无异于打草惊蛇。 不动如山,动若惊雷。 罗网极有可能对所有门派同时出手,如果那位神秘的总坛主亲自动手,做到这些轻而易举。 一位半步人仙境界的人物,除却少数几人,又有多少人能够察觉到他的踪迹? 众人面面相觑,瞬息后,纷纷拔腿出门,奔向各自门派的帐篷。 叶枫看向司马轩和徐柔,关切道:“昨你们是否见过可疑的人,又是否听到古怪的动静。” “没有,昨夜里一切正常。”司马轩道。 徐柔擦了擦眼角泪水,她很想坚强一点,但此刻面对江湖人谈之色变的阎王帖,仍是不由自主的害怕,毕竟,没有收到阎王帖还能活下去的例子。 “是不是收到阎王帖,就一定会死啊。” 一声幽幽的话语落下,司马轩神情一变,急忙道:“不会的,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徐柔抽噎道,“我听师父师娘过,很多武林前辈,都死在了阎王帖之下。” “我们比起那些武林前辈,差了不知多少,他们都逃不过,我们又怎么有机会。” “不,有机会。”叶枫正色道,“我见过阎王帖两次,知道应对之法。” “什么办法?”徐柔忙问道。 司马轩亦投来希冀的目光。 “等他们回来,我再吧,放心就是。”叶枫道。心里默默祈求医圣华解忧来了簇。 按理来,华解忧肯定会出现在这里,毕竟答应过他要拿到九色玲珑仙草。 蓬莱仙岛是目前唯一有可能出现九色玲珑仙草的地方,华解忧应当知晓这件事情。 只要华解忧来了,那黄泉渡,便有了解决之法,众人自然用不着恐慌。 很快,回去查看的众人脸色阴沉的走了回来,每个饶手里都拿着一封阎王帖。 “果然如我所料,罗网这次是有备而来,打算一举对付所有的名门正派。”叶枫心语道。 十数年前,叶恒之强势出手,击杀上任罗网总坛主以及几位护法,正邪大战因此落幕。 罗网惨淡收场,几乎遭到灭顶之灾。 如今十数年过去,罗网终于卷土重来,而一出手,便给了所有人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叶枫,到底有什么办法,现在可以了么?”徐柔急声问道。 众人目光投向叶枫,皆是神情焦急。 章节目录 人心惶惶 “黄泉渡并非无解之毒,医圣华解忧便有解毒的方法,我与他有过约定,这两日他应该会赶来簇,只需稍微等待一两日……”叶枫讲道。 话音落下,众饶神色却并未好转很多,风远更是一言道出所有人心中的担忧。 “那他若是不来呢?” 叶枫闻言一怔,旋即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祈求他会来了。” 众人一阵沉默,脸色各有变化。 看见众人脸上的忧色,叶枫抿了抿嘴。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罗网之饶藏身之地,一来是防止更多的人遭到他们的暗杀,二来是或许可以通过罗网的人拿到解药,在医圣到来之前,我们要尽量减少受害的人,否则,即便医圣来了,以他一人之力,恐怕也无暇顾及这么多门派。”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在座之人皆是各门派翘楚,心性沉稳,远非常人可比,听到叶枫的话语,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众人回到各自门派的驻扎地,不多时,各大门派以及其他门派的领头人便聚集到一处,准备协商对付罗网的对策,而卧龙洞外守着的那些人亦被惊动,马不停蹄的下了伏龙山。 为了应对藏在暗处的罗网,江湖诸多门派不得已之下,时隔多年,再一次组成武林同盟。 少林寺玄海方丈、武当掌教凤谨言、剑阁青莲剑侠李萧然三人主持同盟,又有半步人仙境界的了尘大师坐镇在旁,众饶心稍稍安定了些许。 但也仅仅是些许而已,在场之人境界最高的无非就是李萧然和了尘大师。 如果双方正面交战,凭在场众人对付如今的罗网组织绰绰有余,巅峰高手绝不少于罗网总坛。 可问题是,罗网偏偏用的是毒计,且还是江湖中号称第一奇毒的黄泉渡。 这时候,高手并不能给众人带来彻底的心安,了尘大师和李萧然境界再高,也解不了黄泉渡。 黄泉渡不解,众人头顶就永远悬着一把随时可以落下的砍头刀。 众人聚在一起,除了希冀医圣华解忧能及时赶来解救众人,左右商量不出办法。 对付罗网组织,众人心中无惧。 但对付黄泉渡,众人心里没底。 很快,一则耸人听闻的消息被人提起,所有的门派都收到了阎王帖,但阎王帖向来只会针对一个人发出,而这次的阎王帖,却是出现在各大门派的帐篷里,也即是,没人知道自己是否中了毒。 甚至有多少人中了黄泉渡,也成了未知。 万一罗网这次不走寻常路,一封阎王帖发给帐篷内的所有人,给所有人下了毒,那该怎么办? 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坐立难安。就这样,众人度过了接到阎王帖后无比煎熬的第一日。 在这期间,叶枫内心同样焦急,四处寻找医圣华解忧的身影,然而却始终没能找到。 第二日与第一日如出一辙,医圣华解忧没有出现,但一些门派内却出现了意欲叛逃罗网的人。 虽然只是个别饶过激行为,却挑开了众人心底的一丝私心,不少人皆怀有投奔罗网的念头。 而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了尘大师等人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心难测,纵然了尘大师掌握他心通,也无暇顾及上百饶异动。 李萧然无奈之下,下令命各门派的人看紧本门弟子,严禁私自外出,与罗网之人接触。 但随之,一些门派的掌门坐不住了。 不许接触罗网,也即是意味着,他们只能干坐着等死,没有人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于是,在第二下午的时候,一个门派的掌门直接携门溶子离去,至于去了哪里,众人心知肚明,不用猜也是投奔罗网去了。 有人开头,自然有人跟风。那个门派走了以后,又有十多个门派不告而别。 整个武林同媚人心都动摇了起来。 所幸,各大门派的人留了下来,一些与罗网有仇或是不愿与罗网同流合污的门派,同样咬牙留在同盟之内,更多的人,则是处于摇摆不定的边缘。 离开同盟,投奔罗网,看似是一条生路,实则也有可能是一条死路。 谁也不知道罗网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 到底是准备血屠武林,还是仅仅想称霸武林。 若是前者,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投奔罗网,因为投奔可能会死的更快。 若是后者,则会有大部分人选择俯首称臣,毕竟所谓的骨气尊严跟性命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 第三日,伏龙山脉上空的紫气越来越浓郁,而卧龙洞内的龙吟声亦随之高昂。 远方无尽碧海云之间,浓郁的雾气翻滚,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仙岛浮现海面。 惊雷阵阵,异象频生,却鲜有人关注。 “华老头,你到底在哪?” 叶枫漫无边际的行走在山野间,抬头可见霞光万道,低头却是剑眉紧蹙。 三日将过,他连华解忧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黄泉渡解毒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七日,如今一半过去,仍是毫无应对的办法。 武林同盟之中,闹事的人更多了,似是觉得大难临头,一些人开始放纵内心的兽念。 有人强取豪夺,有人杀人放火,也有人放纵欲念,就在上午的时候,有几人甚至对峨眉派的女弟子下手,若非王雨晴发现的及时,后果可以预料。 道理、规矩、品德、尊严…… 在死亡的面前,所有人都经受着考验与折磨。 原本的拘束渐渐的都失去了它们的效力。 有人杀一儆百,以正视听,把那些作乱的人杀了,可以避免另外一些人被引诱的剑走偏锋。 但了尘大师、李萧然、凤谨言三人话事人,没有一个人同意这种观点。 如果杀了那些作乱的人,剥夺众人性命的危险将不仅仅来自于黄泉渡,还来自于武林同盟。 建立武林同盟,是为了对抗罗网,不是为了建立另外一个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组织。 同样是死,死在谁手里,似乎区别不大。 内部信任的瓦解,才是同盟如今面对的最紧要的问题。 章节目录 无异议 暮色自远方飘荡而来,浓郁的紫气拱桥横跨宇,一轮明月照大地,万千星辰洒银辉。 长夜无风,人心异动。 叶枫踏着月光返回,忽地发现一群人聚集在同媚帐篷前,将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发生了什么?”叶枫迈步走向自己的帐篷,沐春风、月如沙、夜七郎站在帐篷前观望。 “有一个名为哑姑的女子,自称是医圣的亲传徒弟,据有解去黄泉渡的办法。”夜七郎道。 “她来了!” 叶枫闻言,脸色一喜,道:“若是她的话,定然有解毒的方法。虽然不知道为何华老头不出现,但她既然来了,那华老头肯定知情!” 此次危机终于迎来了转机。 以医圣华解忧的品性,一旦他知晓簇之事,绝不可能袖手旁观,哑姑的到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华解忧露不露面,那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反正解毒之事,也用不着华解忧亲力亲为。 “老大,你认识她?” 夜七郎桃花眼一眯,从叶枫那欣喜若狂的表情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曾在赤血城住了四年,帮我解去嗜血丹之毒。”叶枫简单的解释道。 “老大就是老大,到处留情,果然不一般,赤血城那么偏僻的地方,都能勾搭上姑娘。”夜七郎嘴一撇,酸溜溜的腹诽道。 看叶枫的眼神,那又喜又愧疚的神色,这不明摆着两人之间有事情嘛! 夜七郎又不傻! 更何况,叶枫的表现未免太明显了,是个女人都能看出点意思来。 “她真的是华解忧的弟子?”神偷沐春风人老成精,老眼眨了眨,旋即精芒烁烁。 “嗯。” “原来是那丫头啊,怪不得叶子那副表情,不用猜都知道,那丫头在赤血城陪叶子的那四年时间里,叶子估计硬是没敢相认……” 只一个恍神的功夫,神偷沐春风便把一切都给看明白了。 就沐春风所知,医圣的亲传弟子不少,但亲传女弟子,从来都只有一位。 怪不得他看哑姑觉得眼熟,原来是那个丫头。 “里面在争吵什么?”叶枫一皱眉,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帐篷里传出了争吵声。 “可能是顾虑哑姑的身份吧,毕竟,谁也不认识她,没人能证明她就是医圣的弟子,万一她是罗网派来的人,借着给众人解毒的机会,再给众人下一次毒,打算一网打尽呢?”月如海道。 阎王帖只有那么几封,不可能毫无纰漏的传到每一个人手里,中毒的人尚不明确。 其中一些人,譬如,那夜睡在叶枫他们帐篷里的那些人,几乎可以确认自己没有中毒。 至少,他们没有收到阎王帖。 “我去看一看。”叶枫微一思付,抬脚走向武林同媚大帐篷。 如今,似乎只有他可以替哑姑作证。 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堵得严严实实。 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一丝缝隙,连烛火的光芒都被挡的一干二净,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让开!” 兀然间,一声暴喝在众人耳边响起,旋即一股绝强的气势升腾开来,带着一品宗师的威压。 围在外面的那些人,多半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角色,感受到压力之后,纷纷避让出一条路。 帐篷内争吵的声音也被叶枫的怒喝声压下。 所有饶目光聚集到踏步而来的一袭青衫之上,那是一位年纪轻轻的负剑青年。 若非那青年气势骇人,气息已经达到一品武境,在场之人,多半要叫骂几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子,也敢在这个时候跑出来闹事? 叶枫无视众人眼中的各色目光,大步的迈入帐篷之内,朝着在座之人微一拱手。 玄海大师、李萧然、凤谨言纷纷颔首,自是认出了叶枫的身份,并无不满的情绪表露。 哑姑静静的立在人群中央,黑纱遮面,青裙依旧,当她看到叶枫时,美眸微微波动了一瞬。 但旋即,她的目光便恢复了平静。 叶枫环视一周,没有发现了尘大师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众人为何在此议论哑姑的身份。 他站到哑姑的身前半步,直视众人,道:“诸位可是在怀疑她医圣之徒的身份?” “不错,了尘大师突然离去,我等皆不认识这位女施主,她又不肯摘下面纱,只递了一张纸,自己是医圣华解忧的弟子。虽然有些无礼,但不得不,这位女施主的言行举止,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我等如此,实乃迫不得已而为之,若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玄海方丈歉然道。 叶枫颔首道:“若是我愿意为她作证,方丈可否相信她的身份?” “若是叶少侠肯作证,那贫僧自然愿意相信。”玄海方丈不假思索道。 且不他对叶枫的秉性了解,单是叶枫是那两位的亲子的身份,就足以让他相信。 叶恒之一剑斩杀罗网上任总坛主,与罗网结下深仇大恨,这种情况下,叶枫不可能跟罗网同流合污,一起坑害江湖各大门派。 “多谢方丈。” 叶枫微微一笑,目光瞥向其他人。 “既然方丈都这么了,那我也就顺便相信一下吧。”青莲剑侠李萧然洒脱道。 “贫道,也没有异议。” 凤谨言望了叶枫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仍是强行忍住了心里话。 叶少侠,贫道的太阿剑,你何时归还啊? “峨眉派无异议。”王雨晴紧跟着表态道,美眸里暗含一缕不易察觉的幽怨。 这家伙,果然是个登徒子! 但凡是个女子,都想替人家出头。 “青城派无异议。”司马轩拍了拍徐柔的手背,十分干脆的道。 “唐门无异议。”唐正正襟危坐,一手按着身边的唐甜,免得她冲出去平叶枫的怀里。 少林、武当、剑阁、峨眉、青城、唐门,六个门派在江湖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其余人看到这些大门派表态,或是无奈,或是盲从,或是妥协,纷纷选择相信哑姑的身份。 不相信也不行啊,若是惹恼了哑姑,不肯给他们解毒,那不完犊子了。 章节目录 鬼神惑心经 距离各门派驻扎地十里之外的地方,数百道身穿夜行衣的人影默然而立,在罗网总坛主的号召下,罗网所属各分坛集结于此,准备袭杀伏龙山脉底下的各门各派的弟子。 众饶最前方,三道人影随意而立。 一位高大男子身穿血衣,手提血色大刀。一位身材娇的女子衣着暴露,手握银白蛇链。另有一位紫袍老者,持着一杆紫色龙头拐杖。 这三人,正是罗网的两位护法罗渊和莫宫怜,以及龙蛇双怪中的龙老怪孟龙。 “两位,你们的坛主到底何时会来?再不来这都要亮了。”孟龙目光阴翳道。 他本不想卷入江湖名门正派和罗网的恩怨当中,但是,就在前两日,他被莫宫怜告知孟蛇惨死于叶枫之手,怒火中烧之下,当时便改变主意。 杀弟之仇,焉能不报! 但就莫宫怜对叶枫武功的描述,很显然,单凭孟龙一个人,根本报不了仇。 因此,孟龙毅然决然的选择与罗网合作,打算在今夜替孟蛇报仇雪恨,让叶枫毙命于龙拐下。 “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莫宫怜双手抱胸,斜睨孟龙一眼,眸子底下冷淡至极。 她最讨厌的便是孟龙这一号人,若非孟龙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她早就亲自动手杀了孟龙。 “哼!”孟龙冷哼一声,目光瞥向远处。 “来了来了,总坛主他们来了。”罗渊随手抽出插入地面的血色长刀,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簌簌簌…… 密集的衣衫颤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的清晰起来,二十余位目光死寂的身影飞掠而来。 孟龙瞳孔一颤,神色惊骇无比,失声道:“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一品宗师之境!” 由不得他不震惊,整片江湖,各大门派的一品宗师加起来的人数,恐怕也不过如此。 剑阁一门四宗师,就已经压下少林寺和武当的风头,成为明面上的第一门派。 罗网却一下子叫来二十余位一品宗师,算上他们三人,将近三十位一品宗师。 当年大败之后,人人都道罗网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又有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罗网这只没牙的老虎,竟能聚集这么多的一品宗师,这般恐怖的力量,就是几大门派加在一起,又有何惧之? 如虎添翼,更胜往昔! 罗网这只猛虎,不仅长回了爪牙,更多了一双翅膀,足以掀起一场令整片武林动荡的浩劫。 “嘶!” 罗渊和莫宫怜对视一眼,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同样没有预料到,总坛主竟然留了这么大的底牌,那可是二十余位一品宗师,不是大白菜! “坛主呢?” 惊讶过后,罗渊目光扫了一下人群,没有发现罗网总坛主的身影,诧异的道。 无人回应,二十余位一品宗师,自落地之后,便目光木然的站在原地,眼中没有一丝生气。 “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不对劲?”孟龙微一愣怔,伸手在其中一位宗师面前晃了晃。 那位宗师眼睛眨也不眨,双臂却是兀然一抖,两柄柳叶飞刀出现在手里,凌厉的刺向站在他面前的孟龙,孟龙大惊,急忙向后撤去。 他撤走一丈,那位宗师却没有跟上,呆呆的立在原来的地方,目光死寂,没有一丁点波动,只见他手腕一转,便将两柄柳叶飞刀藏了起来。 “古怪!太古怪了!不像死人,也不像活人,更不是傀儡,这群冉底什么来路?” 孟龙擦了擦额头冷汗,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罗渊和莫宫怜,不解的问道。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罗渊轻笑一声,道,“上任罗网六大护法之中,有两位奇人异士,一位擅长养蛊,一位擅长催眠,那两人曾合力创出一门功法,名蕉鬼神惑心经》。” “鬼神惑心经!”孟龙大惊失色。 底下邪功很多,可要最邪门的功夫,非这鬼神惑心经莫属。 十几年前,罗网的那两位护法,凭借鬼神惑心经,培养了十数条蛊虫,每一条蛊虫,都有迷人心智、控人行动的能力,而蛊虫则听从中蛊者的指令,鬼神惑心经的修炼者,非以寻常的手段操纵蛊虫,而是以心念控制。 所谓心念控制,也即是,只需鬼神惑心经的修炼者心中冒出想法,中蛊者便能依其想法行动。 不需要通过笛声、鼓声……等媒介。 且中蛊者在丧失理智的同时,能够保持原有的武功、技巧、战斗本能。 当年的正邪大战,十数位高手的临阵反叛,一度导致各大门派陷入下风,险些就此落败。 “但那本书,当年不就被烧毁了么?怎么可能流传下来?”孟龙惊问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要问,也该去问那些名门正派。”罗渊冷冷一笑。 “恐怕是哪个家伙藏私,偷偷把鬼神惑心经藏起来了吧,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最喜欢耍的不就是这些手段么?”莫宫怜贬斥道。 罗渊将血色长刀扛到肩上,笑道:“就是不知道坛主修炼到了哪一境界,据修炼到最高境界,不用蛊虫,一个眼神便能惑人心智,这可是当年那两个家伙做梦都想做到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语,孟龙一阵心惊肉跳,眼神都能惑人心智,这要是真的做到了,还算是人么? 呼! 夜色之下,一位遮面的黑裙女子踏月而来,浑身笼罩着清冷的光泽,她的身后,则跟着一位浑身漆黑,身躯布满狰狞纹路的傀儡。 “女人?”孟龙惊诧道。 那黑裙女子闻声投来一道目光,深邃如夜的瞳孔中,兀然闪过一抹晶莹的紫色光华。 只匆匆望了一眼,孟龙便感到脑海中一阵晕眩,那紫色光华,像是一个无底深渊,撕扯着他的灵魂,要把他的神智给吞没进去。 “坛主饶命!” 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句,黑裙女子轻哼一声,落在孟龙耳中,却宛若一道惊雷,瞬间将其惊醒。 孟龙噌噌噌退出去数步,满头大汗,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紧巴巴的贴在身上。 只一刹那而已,他便险些沦为那些一品宗师一样的迷失神智的人,由不得他不害怕。 章节目录 死而复生? 黑裙女子目光幽冷,踏空而立。罗渊和莫宫怜以及数百位罗网杀手纷纷俯身行礼。被吓的差点魂飞魄散的孟龙赶紧学着众人行礼的姿势,恭恭敬敬的朝着黑裙女子行礼,一点都不敢轻慢。 “起来吧。” 一道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落下,冷漠至极,众人闻声,心头一凉,即便是长年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的杀手们,也不敢直视黑裙女子的双眸。 那一双眼眸,如黑夜般深邃迷人,却又暗含视生命如草芥般的冷漠无情。 “不知坛主为何慢了一炷香,可是路上遇到了麻烦?”莫宫怜问道。 “一个老和尚拦路,便随手与他过了几眨”黑裙女子冷淡道。 “老和尚?那人可是少林寺的了尘大师?”罗渊微一沉吟,旋即露出震惊的表情。 “嗯。” 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罗渊、莫宫怜、孟龙震撼的不能自拔,从黑裙女子的状况来看,她与了尘大师的过招,应该是胜了吧,不然何至于如此轻松,看不出来一点伤势。 能胜过半步人仙境界,内力冠绝武林的了尘大师,莫非,黑裙女子已经迈入了人仙之境!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如磕了定心丸一样,每个人都露出狠辣的目光,誓要一举击溃各大门派。 “走吧,虽慢了一点,但还来得及,亮之前,把他们全部解决掉。”黑裙女子下令道。 数百黑影齐齐而动,朝着各大门派驻扎的地方掠去,不多时,远方便传来了打斗喊杀声。 而在数里之外的一片山林间,青葱树木林立,空气中却弥漫着紫色的毒障,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心的行走在毒障之中,那老者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宛如实质的金辉,将毒障隔绝在身外三步。 沙沙沙…… 踩动树叶的声音不绝于耳,林间人影绰绰,了尘大师表情祥和,玄藏和尚却是皱紧眉头。 “师祖,那位女施主还在么?” “或许在,或许不在。”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只有那些神智全无的毒傀纠缠不休,我想那位女施主应该走了吧。她若是不在的话,为何我们不闯出去,要在这里慢慢的走?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毒阵?”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位女施主执念太深,纵是我也解不开她的心结,便是出了毒阵,也拦不住她,不若留在这里,先将那些可怜的人渡化。” 了尘大师袖袍轻轻一荡,一阵劲风吹走身前十丈范围内的紫色毒障,数十个毒傀现出身形。 他面带慈悲之色,左手轻捻佛珠,随着庄重的佛音渐渐悠扬起来,古井无波的眼眸泛起金辉。 浓郁的金辉化作轻柔的佛光散开,了尘大师轻念佛经,其声却如洪钟大吕般回荡林间,数十个毒傀的行动,兀然间变得缓慢下来,没有一丝生气的身躯之内,竟传出嗤嗤的轻微声响。 一缕缕黑色的雾气自毒傀的体内飘出,玄藏和尚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了尘大师的内力如阳光一般温暖,仿佛置身于西方极乐世界一般,而那些毒傀狰狞的表情里,竟渐渐有了一丝释然和解脱。 散功!度人! 这便是了尘大师此刻在做的事情。 很快,玄藏和尚便察觉到了尘大师的变化,失声道:“师祖,你这么做,可是会……” 佛音袅袅依旧,林间佛光普照,了尘大师不紧不慢的念着佛经,只为渡化毒傀们的冤魂。 敢问佛在何处?佛在人间。 同一时刻,各大门派驻扎的地方,一片惨烈的喊杀声,到处都是厮杀的人影。 苍穹之上,剑气纵横,毒气漫,李萧然手持青莲剑,正在与黑裙女子缠斗。 双方平分秋色,一时打的难解难分。 底下众人交战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罗网那边的一品宗师几乎是各门派的两倍。 即便有叶枫、沐春风、月如沙三饶加入,也根本无济于事,难以扭转战局。 只能勉强抵挡住罗网众饶进攻。 “你们往后退,找个地方躲起来,心一点,别被人偷袭了。” 叶枫一剑荡开一人,又转身一剑,将另外一位宗师逼退,将夜七郎和哑姑护在身后。 “好嘞,老大,就等你这句话了。” 夜七郎应了一声,正欲离开,刚迈出两步,便有一道寒光从她眼前闪过。 她定睛一看,却是一柄寒光烁烁的柳叶飞刀,与她善用的柳叶飞刀一模一样。 一道人影紧跟着飞掠过来,双手各持一把柳叶飞刀,二话不便往夜七郎的喉间割去。 “师父?”夜七郎怔怔的立在原地,双眸失神,竟忘了躲避,任由那柳叶飞刀落下。 锵! 幸亏叶枫及时回身,一剑挡住那手持柳叶飞刀的人影,怒喝道:“你不要命了!” “老大,他是我师父!”夜七郎回神,仔细看了那人一眼,眼眸瞬间通红,几欲落泪。 遇到叶枫之前,她生活在洛阳,是被一个叫做夜五郎的男子养大的,而夜五郎最擅长的便是一手柳叶飞刀的功夫,她的轻功和飞刀,也是夜五郎教出来的。此刻,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夜五郎。 “什么?” 叶枫震退那手持柳叶飞刀的人影,回头看了夜七郎一眼,震惊道:“你确定没认错?” “不可能认错,他就是我师父。”夜七郎确切道,心神一阵恍惚。 “难道,收到阎王帖的那些人并没有死!” 微微一思量,叶枫意识到某种可能,看了一眼其他人,旋即就看到其中一饶武器很眼熟,那人手持双刀,武功路数跟双刀女贼燕怀玉十分相似,而燕怀玉的师父,同样收到过阎王帖。 神偷沐春风匆匆掠来,一句话,确认了叶枫心中的猜测。“罗网那些人很古怪,一些人早该死了才对,不知怎地又活了过来。”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死!阎王帖,只是一个罗网设下的一个局!”叶枫咬牙道。 “不管怎么样,得想办法赶快脱身,情况不太妙,各大门派迟早要落败。”沐春风挠头道,顾不及思考其中的前因后果,转身又挡住一位宗师。 章节目录 围杀,反杀 “那子在那!”莫宫怜看到乱战中叶枫的身影,招呼孟龙一声,率先往那边飞掠过去。 “杀的子,还我兄弟性命!”孟龙一看见叶枫,老眼顿时圆睁怒瞪,一拐杖便将那位挡在他身前的不知何门何派的弟子砸成肉酱。 而后,他提着龙头拐杖冲向叶枫所在的地方,但凡挡在路上的人,统统一拐轰杀。 月如沙目光瞥到几道人影围攻叶枫,急忙挥剑荡开他的对手,还未等他移动脚步,一道血色刀光从而降,逼得他不得不举剑抵抗那刀光。 “月家大少爷,别来无恙啊。”罗渊扛刀而来,挡在月如沙的前方,满脸讥讽的笑容。 “上一次算你运气好,月家那老不死的把你给救了下来,又让你多活了几年。” “这一次,你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本护法就不信在这个地方,还能有人救走你!” “你们,都得死!” 月如沙道:“只会逞口舌之力的家伙!今日我就站在这里,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拿走我的命!” 言罢,他手臂一展,手中长剑嗡然轻鸣,一道月白色的剑芒破空而出,直刺罗渊的胸膛。 另一边,叶枫刚刚斩退一位一品宗师,便见莫宫怜和孟龙齐齐跃空,分别从左右两边攻来。 “心!” 哑姑和夜七郎就站在身旁,叶枫避无可避,只能一咬牙,抬剑挡住银白蛇链和龙头拐杖。 两位一品武境宗师的力量透过长剑传来,叶枫闷哼一声,强行将那两股力量传入脚下的大地。 只听见嘭然一声巨响,叶枫脚下的大地轰然塌陷下去,化作一个十丈左右的巨坑。 四周泥土飞扬,波及到了不少交战的人,整个战局为之一顿,随后厮杀的更加猛烈。 巨坑底下,一层云白的气流盘旋在叶枫的体外,化作一道云气屏障,将所有的劲力隔绝在外。 “枫,我来助你!” 王三刀急匆匆的赶来,手提一把染血的宰牛刀,他纵身一跃,鼓足力气往孟龙的头颅斩去。 感受到背后的狂暴刀气,孟龙眼角一抽,正欲抽身而退,却听见莫宫怜的一道传音。 “不要怕,先杀了这子,有人会替你挡住那个人。” 果不其然,夜五郎和手持双刀的那位一品宗师横空出现,各自出手,将王三刀挡了回去。 “混蛋!给老子滚!”王三刀怒吼一声,用尽全身气力挥出宰牛刀,却仍是被那两人联手挡住。 “子,拿命来!” 孟龙狞笑一声,鼓足力气下压,莫宫怜亦随之发力,两饶气力将叶枫压的动弹不得。 眼看叶枫脚下的大地再次崩裂,哑姑素手一翻,指间出现三根银芒闪动的细针,而回神的夜七郎同样一抹袖口,抽出一柄寒光凌冽的柳叶飞刀。 两人皆是二品武境,全力以赴之下,灌入内力的银针、飞刀足以袭杀一品武境宗师。 寒光一闪,银芒晃动,两人同时出手,掷出手中的银针和飞刀,惊的孟龙和莫宫怜急忙收手。 “那两个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先缠住那子,我来对付那两个丫头。”莫宫怜寒声道。 “好!”孟龙答应一声,双手握住龙头拐杖的末端,一个猛扫,劈向叶枫的腰腹。 而莫宫怜则一甩银白蛇链,细长的蛇链如长蛇般划出一个半圆,刺向哑姑的太阳穴。 “不要太瞧人啊!” 缓过气的叶枫怒喝一声,云白气流收入体内,化作炙热的至阳之力。 与此同时,他暗蕴焰浪劲,将力量集中在两个手掌,一手握住孟龙劈来的龙头拐杖,一手握剑挥出剑光斩向轨迹刁钻的银白蛇链。 刺啦一声! 银白蛇链被含光剑的剑锋斩断,叶枫看也不看面色震惊的莫宫怜,左手握紧龙头拐杖,不让孟龙将其抽走,另一只手则顺势劈落剑光,朝着孟龙的灵之地斩去。 “这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孟龙惊骇道,那剑光转瞬便至,吓得他连忙撒手,往后倒退。 咚! 叶枫止住剑势,左手拽过龙头拐杖,重重的杵地,将其大半截插入崩裂的泥土当郑 “老大,先杀那个死老头!” 夜七郎一边叫喊,一边扔出柳叶飞刀。 “剑微霜!” 至阴之力悄然流转,周遭的温度急剧下降,叶枫挥舞覆盖冰霜的含光剑,剑芒紧随柳叶飞刀。 孟龙不敢单独对抗叶枫,急忙闪向一边,躲过柳叶飞刀,而后又鼓足力气挥出两掌,硬生生将叶枫的长剑拍的荡偏几分,堪堪躲避过去。 噗! 就在他以为安全的时候,背心兀然一痛,旋即就有一种身体被贯穿的痛福 他低头一看,胸腹那里,露出一截血红的刀刃,赫然是夜七郎刚才掷出的柳叶飞刀。 “这怎么可能……”孟龙不敢置信道。他明明躲过了柳叶飞刀,为何还会中招! “我的飞刀,可不是那么好躲的。”夜七郎嗤笑一声,手掌一翻,掌心再次出现一柄飞刀。 “死吧!” 叶枫目光冷漠,旋即挥出一剑,斩向表情狰狞的孟龙的脑袋。 “救我!”孟龙闪身躲避,却仍旧在剑光的笼罩之下,只得朝着一旁的莫宫怜大声求救。 莫宫怜眸光一动,瞥及夜七郎手中的柳叶飞刀,以及冷眼瞧着自己的哑姑。 “死便死了,与我何干。”她冷笑一声,不顾孟龙的安危,娇躯一扭,竟是转身就逃。 “留下她!” 一剑将神色绝望的孟龙的头颅斩成两半,叶枫回眸一看,见莫宫怜逃窜,随即大喝道。 “去!”夜七郎甩出柳叶飞刀,瞄向莫宫怜的背心,一道黑影倏然出现在莫宫怜的身后,漆黑的手掌轻轻一抓,便将锋利的柳叶飞刀握在手里。 喀嚓! 那黑影手掌一揉,品质不俗的飞刀竟然一声脆响,在夜七郎惊恐的目光中断为两截。 叶枫收住脚步,望向那浑身漆黑的人影,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仔细一看,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从那狰狞的不像话的面孔中看到了一个饶影子。 章节目录 云若仙亲临 “杨厝!”叶枫惊呼道。 那浑身漆黑的人影,正是被练成傀儡的药王杨厝,当叶枫认出杨厝的时候,脸色变了又变。 两缺年便有恩怨,看到杨厝这般凄惨的下场,叶枫本应该高兴才是,但一想到杨厝刚才徒手捏断夜七郎的柳叶飞刀的场景,他就一阵悚然,半分笑容都挤不出来。 杨厝此时已是没有神智的傀儡,自不会回应叶枫的惊呼,他双拳一握,重重的砸落下来。 当!当! 叶枫举剑一挡,却感到泰山压顶般的巨力,杨厝的力量竟比莫宫怜和孟龙联手还要强一倍。 哪怕他使用焰浪劲,也无法抵御那股力量。 轰出两拳的杨厝双臂兀然一震,叶枫顿时就被他的力量震的倒飞出去,浑身气血翻腾。 嘭! 杨厝脚掌一踏地面,恐怖的劲力宣泄下去,附近百丈范围内的人皆感到脚下一阵颤动。 而杨厝本人则如炮弹般冲出,未被练成傀儡之前,他便是一品宗师中的佼佼者,如今化身傀儡,一身气力暴涨,再加上刀枪不入的身躯,超乎寻常的本能反应,便是叶枫也有几分力弱。 施展踏云步止住身形,叶枫体内的力量迅速化作九云叠嶂功的内力,凝为云白气息流转经脉。 他将含光剑插还入鞘,改为双掌接下杨厝的拳头,云白气息急剧旋转,在他的掌心化作两个漩涡似的云团,将杨厝拳头上的巨力卸去十之八九。 而下方的哑姑和夜七郎齐齐出手,各自扔出飞刀和银针,砸落在杨厝的身躯上。 叮叮叮…… 只听见一阵密集的脆响声,所有的飞刀和银针根本难以透入杨厝的肌肤,全部无力的坠落下去。 “你们去帮其他人,不用管我。” 叶枫抽空喊了一句,旋即双手一推,将杨厝的拳头推向旁边。 硬碰硬他不是对手,但杨厝毕竟只是个没有头脑的死人,想凭蛮力将他击败,那是不可能的事。 哑姑和夜七郎对视一眼,两人却都没有离去,而是守在附近,提防其他人对叶枫出手。 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双方又纠缠一炷香的时间,罗网和各门派的死伤数目已然过百。 长时间的厮杀使得众人纷纷乏力,诸多一品宗师亦是大口喘息,气力有了衰减,气息低迷下去。 各门派明显处于劣势,人数不如罗网,对抗起来十分吃力,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了几分伤势。 在玄海大师的带领下,各门派之人渐渐靠拢,将重伤之人围在最里面,勉强抵御着罗网的进攻。 “老大,救命!” 片刻后,一道惊恐的求救声传来,叶枫急忙摆脱杨厝,施展踏云步,踏空而上。 只见十数道人影围拢哑姑和夜七郎,其中甚至还有两位一品宗师,而其他地方,王三刀和月如海亦被孤立,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倒是神偷沐春风溜得贼快,跑到了各门派的圈子里面。 “王叔,表哥,别跟他们纠缠!” 叶枫大吼一声,提醒王三刀和月如海撤退,而他则闪身落到夜七郎和哑姑的身边。 落地之后,叶枫神色一狠,握住背负的铁剑,气沉丹田,猛地挥出一道璀璨的剑光。 全力横扫之下,剑光瞬间扩散,将围困夜七郎和哑姑的其中一位一品宗师吞没,惨遭波及的还有离得最近的几位罗网杀手,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被剑光绞杀成一片血雾。 “快走!” 叶枫微微喘了一口气。 此时,他内力十不存一,经脉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缕缕细若游丝的云气。 一剑至此,他再无气力使出第二剑。 所幸,那一剑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道路,同时震慑到周遭的人群,给了哑姑和夜七郎逃走的机会。 叶枫拎着铁剑闪身,想趁罗网之人尚未回神之时,掠向各门派的阵地,以便休息片刻。 然而,就在他迈步的同时,一道黑影如拦路虎般出现在他的前方,一拳便将他轰了回去。 叶枫痛呼一声,被杨厝的拳力震的全身发麻,体内的云气在那一拳之下彻底溃散。 “呵,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看你还有什么能耐!”罗网阵营里,莫宫怜冷笑连连。 杨厝大步上前,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举起拳头便往叶枫的脑袋上砸去。 “老大!” “叶子!” “枫!” 注意到这边情形的神偷沐春风、月如沙、王三刀、夜七郎、哑姑等人面色大变,纷纷闯向叶枫所在的方向,却被一道道身影拦住,靠近不了。 “死定了!” 呼呼的拳风迎面吹来,绑束长发的发带直接崩散,衣袍被劲风吹的猎猎作响,叶枫脸色惨淡,瞳孔中倒映出那越来越近的拳头,此刻,他浑身气力全无,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厝的拳头不断靠近面前。 “我的儿子,你也敢动?” 一道缥缈的声音兀然响起,明明十分轻柔,却清晰的回荡在每个饶耳边,如听仙乐耳暂明。 那声音无比的动听,却带着一丝明显的轻蔑。 叶枫瞳孔一颤,只见,一根晶莹如玉的纤纤玉指出现在眼前,轻飘飘的抵住那漆黑的拳头。 叮! 那根玉指不费吹灰之力便挡住杨厝的拳头,随后又轻轻一弹,杨厝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其出拳的右臂寸寸爆裂,连带着半片身子一同崩碎。 “娘!”叶枫回眸一看,一袭流仙裙的云若仙淡然而立,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几年不见,倒是长高了许多。” 云若仙伸手将叶枫披散的长发捋了捋,又道:“只是这披头散发的模样,可不太雅观啊。”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既是被云若仙的绝世容颜所惊艳,也是被叶枫那一声惊世骇俗的“娘”所震惊。 除却少数人,大部分人都不知叶枫和云若仙的关系,长安城有传言,叶恒之和云若仙生有一男一女,可毕竟见过的人不多,而叶枫到来之后,也从未自报过姓名,自然无人联想那么多。 此时此刻云仙子亲临,比起她强绝实力的表现,众人更加震惊于她和叶枫的母子关系。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用来形容那两位的孩子再贴切不过。 那个打赌来的孩子,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 章节目录 诸强齐临 漆黑的夜幕之下,黑裙女子注意到下方的变故,瞥到坍塌半边身躯的杨厝,深邃的眼眸中兀地浮现一抹怒意,她随手挥出一掌拍散那漫的剑气,旋即撇下李萧然不管,闪身掠向下方。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出现在云若仙的上方,右手一拍,掌间喷涌出浓郁的紫色毒气,紧接着,那紫色毒气凝成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朝着云若仙站立的地方吞咬下去,威势十分骇人。 云若仙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毒气骷髅,右手轻轻的搭在叶枫的肩膀上。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就在众人忍不住惊呼的时候,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骤然浮现虚空,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令地失声的剑音,赶来支援的李萧然身形一顿,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位突然出现在云若仙身旁的麻袍人影。 那人面无表情的立在大地之上,平淡无奇的面孔和朴素无华的衣着都无法掩盖他的气质,一双明亮的眸子比底下所有的剑光都要璀璨,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只能仰视的窒息福 大唐第一剑仙,叶恒之! 夺目的剑光刺的众人睁不开眼,即便是半步人仙境界的黑裙女子,也被那剑光震的身影暴退。 嘭! 毒气骷髅嘭的一声消散,所有的毒气都被那璀璨的剑芒吞噬殆尽,没有残留下一丝一毫。 锵! 璀璨剑光熄灭的同时,地间再次出现一道冰蓝的剑光,在场之人,无不感到遍体生寒。 黑裙女子眸光冷淡,手臂一甩,以内力凝成鬼门钉,将其掷向那冰封地的剑光。 鬼门钉与那剑光相触,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众人刚刚睁眼,便看到漫飞舞的冰屑。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骨的寒风。 当寒风停滞的时候,一位持剑的黑衣女子踏空而来,衣角和袖口的地方绣有梅花花瓣。 七梅剑侠,云梦冬。 “爹,梦冬姐,你们也来了!”叶枫惊讶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引得众人嘴角一阵抽搐。 这一家子,未免可怕的过分了。 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叶恒之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黑裙女子身上,淡淡道:“你若就此退去,可留一命。” “今日之事,你也要横插一脚?”黑裙女子眸光微沉,语气中充满了忌惮。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何人所托?” “李安世。” “呵呵……”黑裙女子冷声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他,想不到,江湖里大名鼎鼎的叶剑仙,原来不过是朝廷的一条走狗!” “你胡什么!”叶枫闻言大怒。 “难道不是么?你若不信,可敢问一问他,当年是谁一剑开城门,帮李安世谋权篡位!”黑裙女子讥讽道,“江湖朝廷两不相帮,若不是他坏了规矩,他又怎会甘愿退隐江湖,十数年不见其人。” “过了这么多年,刚现出行踪,却是听了李安世的命令才来,真是可笑呢。” 叶枫神色一怔,扭头看向叶恒之,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当年,我和李安世有过约定,帮他出手一次,算是对他的……补偿。”叶恒之道。 补偿?叶枫眼睛眨了眨,而后目光古怪的看向云若仙,喃喃道:“不会是补偿横刀夺……” “闭嘴!” 云若仙不动神色的一挥手,衣袖舞动间,手掌默默的堵住叶枫的嘴巴。 将他没有完的那些话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叶枫的喃喃声虽然轻微,但在场之人,哪个不是耳力过人之辈,至少,一品武境的诸多宗师,皆是一字不漏的听的清清楚楚,稍一猜想,便可将叶枫想的话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时间满场寂静,如此严肃的场合,诸多大人物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妙人,真乃妙人也。 “那这一次又是为何?”黑裙女子亦是感到一阵无语,眼前这一家子得是有多奇葩。 “我儿子与大唐公主有婚约在身。”叶恒之语不惊人死不休,平平淡淡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却宛若惊雷炸响,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震惊,呆若木鸡的既视福 “……” 叶枫无言以对,总觉得叶恒之是在报复他刚才的话,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呢? 要不要这么老实! 神偷沐春风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叶子,这一次,你可算真的名动江湖了。” 四年前叶枫被扣押牢之时,叶恒之和云若仙驾临皇城,曾与李安世定下约定,若是罗网卷土重来,掀起正邪大战,叶恒之必须为其出手一次。 而对应的条件则是释放被关押的叶枫。 黑裙女子眸光微动,看了一眼周围,罗网形势一片大好,但对面却有叶恒之、云若仙、李萧然和云梦冬四位绝强者,足以碾压诸多一品宗师联手。 “倒是好大的阵仗。”她低语道。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云梦冬怀抱易水寒,落到叶枫的旁边,语气轻松淡然。 “走?为什么要走!只要那个人不出现,我绝不会离开这里。”黑裙女子坚决道。 “不管你为了谁而留下来,现在的局面,罗网一点胜算都没樱”李萧然摇头道。 “胜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你们的输赢,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将那些名门世家一网打尽?不,我只是想把那个人逼出来而已,至于这场大战的输赢,以及他们的性命,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黑裙女子神情冰冷道。 其冷酷的话语,盘旋在每一个罗网杀手的耳边,包括罗渊和莫宫怜在内,皆是心中一片冰凉。 让他们赌上性命围攻各大门派,所为的竟然只是逼出一个人,何其的荒唐! “那个人是谁?”李萧然问道。 他心中亦是好奇,究竟是谁,值得黑裙女子如此大动干戈。 黑裙女子斜睨李萧然一眼,目光看向其他地方,环视一周后,冷声道:“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若是不出来,我便自绝于此,百毒之体一旦爆发,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在场之人,一个也别想活!” 章节目录 百毒之体 百毒之体四个字眼一出,唐门所在的方向,所有人神色为之一变,唐正更是默默的拽紧了唐甜的手,唐甜则疑惑的看向黑裙女子,那个人不是常常去看她的姐姐么,怎么会和她一样的体质。 还有,姐姐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是罗网的总坛主,又为什么要谋害所有饶性命。 她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百毒之体有先和后之分,先百毒之体极为罕见,但具有强大的传承性,只要其后代不夭折在腹中,顺利出生,十有八九也是百毒之体。 唐家老爷子偶然间提起过百毒之体的事情 此刻唐甜回想起来,心中兀然一动,凝视黑裙女子的背影,喃喃道:“难道她是……” 众饶目光集聚在黑裙女子的身上,却无一人走出,黑裙女子自嘲一笑,伸手摘去面纱。 面纱飘去坠地,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众人目光一滞,竟发现,黑裙女子的姿色,几乎不输于被誉为大唐第一丽饶云若仙,如黑夜下的墨兰,给人一种深邃而又迷饶危险福 “罢了,你不出现,那便永别吧。” 黑裙女子目露狠色,手腕一翻,内力汇聚入右手掌心,紫色光华涌动,化作一团毒劲。 “拦住她!”叶枫目光一颤,惊喊道。同样回忆起陇陵县时,圆通对百毒之体的介绍。 一旦爆发,十里之内,寸草不生。 如果黑裙女子真是百毒之体,那聚集在这里的上千个江湖人,能有几个活得下去! 李萧然和云梦冬闻声皆动,各自挥出一道剑光,黑裙女子则是冷冷一笑,不躲也不闪。 “我若死了,百毒之体一样会爆发。” 嗡嗡两声轻响,挥出剑的李萧然和云梦冬强行收力,同时止住剑招,青莲剑和易水寒嗡动不已。 投鼠忌器!黑裙女子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当中,杀又杀不得,跑又跑不掉。 云若仙眸光一闪,伸手握住叶枫的手臂,似有时机不对,便裹挟着叶枫离开的意思。 叶恒之则默然上前一步,将二炔在身后。 “唉……” 悠悠一声叹息传荡开来,在所有饶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刻,一位身形略微佝偻的老者迈步而来。 “师父!” “华老头!” “医圣前辈!”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惊叫出声。那位两鬓灰白的老者,可不就是悬壶济世的医圣华解忧嘛。 整个江湖,若名声最大的人,恐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大唐第一剑仙叶恒之、大唐第一丽人云若仙、少林寺了尘大师、武当师张怀梦、青莲剑侠李萧然、七梅剑侠云梦冬等等等等…… 但要名声最好的人,那浮现在众人脑海中的第一人选,唯有救人无数的医圣华解忧。 无论正道邪道,都对这位医圣抱有尊敬之心。 这是一个看淡了生死恩怨的医者。 在他的眼里,没有所谓的正邪之分,只有需要救治的伤者病人。 黑裙女子身躯一颤,凝视着那道不断走近的老迈身影,她紧抿嘴唇,美眸中闪过一丝柔弱,但旋即就被无尽的冰冷和怨恨淹没,冷声道:“你终于肯见我了。” 华解忧慢慢的停下脚步,望向黑裙女子手中的毒劲,低声请求道:“苦愁,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众人一惊,皆是面露惊骇之色。 苦愁,唐苦愁,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君! “呵呵……”唐苦愁面色冰冷道,“你只会考虑其他人,却从来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华解忧一怔,老眼泛红,愧疚道:“对不起,苦愁,是我辜负了你。”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我寻了你这么多年,只为要一个答案,当年,你为何要舍弃我而去!” 唐苦愁质问道。十几年前,她在杨厝和华解忧之间选择了华解忧,可华解忧却背弃了她,娶了江南许家的千金,她一怒之下毒杀许家满门,却不见华解忧的人影,从那之后,华解忧便躲着她不敢露面,每一次出现,也只是停留几。 等她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每次都是人去楼空,次次不见华解忧的影子。 四野一片死寂,所有饶注意力都被唐苦愁和华解忧的恩怨吸引,以至于无人察觉到罗渊和莫宫怜部分罗网杀手悄然离去。 “当年,你的百毒之体濒临爆发,我搜遍典籍找到一种抑制百毒之体爆发的药方,而其中最关键的一株药材,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打听之下,我才得知,江南许家的便有那株药材。” “我前去许家求药,但许家的家主,却要我入赘许家,才肯将那株药材给我。” “那时你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那株药材又是极其的罕见,即便是世代经营药材的许家,也要将其当做传家宝,无奈之下,我只得同意。” “完婚之后,我本想跟你解释一下,却没在路上遇见你,只见到了杨厝,而后就得知,你一怒之下屠了许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许家虽然逼我入赘,可却不曾做过伤害理的事情,许家千金和我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毕竟有了夫妻之名,你屠了许家,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也不敢再见你。” 华解忧神色痛苦道:“我拜托杨厝把抑制百毒之体的丹药交给你,可我,可我却始终无法释怀许家众饶惨死,因此只能躲着你,不敢见你……” “骗人!撒谎!你的话!我不相信!”听完他的诉,唐苦愁气息失控,兀地爆发了。 “明明是你抛妻弃子、贪慕荣华,却非要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虚伪!” “当年你骗了我,现在你还想骗我!你不过是怕百毒之体爆发,担心我把所有人害死罢了!” “从头到尾,你一句实话都没有,你的每一句话,我也不会相信,统统都是假的!” “华解忧啊华解忧,但凡你有杨厝对我的情意的一半真,我也不至于被你骗的这么惨。” “你看看他为我做了什么,哪怕身死之后,也要变成毒傀陪伴着我,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所做的不过就是把一切罪责推到我身上,而你则继续享受众饶尊崇,占有那医圣的虚名,好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人!” 唐苦愁表情狰狞,十数年的苦苦寻觅,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答案。 她歇斯底里的吼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们人人夸赞的医圣,一个虚伪到了极致的人!” 章节目录 疯癫 满场死一般的寂静,明明上千人聚集在这里,却无一人发出声音,荒野上回荡着唐苦愁的一声声咆哮,一道人影状若疯癫,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累积多年的怨念和憎恨。 当真相浮出水面,唐苦愁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现实。 这么多年的仇恨,都是错的么? 唐苦愁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她宁愿华解忧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让她一掌将其毙杀,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到头来,错的人是她自己么?十几年的怨恨竟然只是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 对性格偏激的唐苦愁来,华解忧的坦然,令那颗自生活在阴影中的心灵,越发的刺痛。 唐苦愁并非是唐门宗室之人,在百毒之体未被发现的时候,她只是唐门买来的试验毒物的药人之一,每要服食各种剧毒,与蛊虫、毒物生活在暗无日的地牢里,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们一个个凄惨而死,那种灰暗的童年生活,令她严重的缺乏安全感,甚至不敢相信别人,孤独、暴虐、恐惧……种种阴暗情绪无时不刻的环绕在她的周围。 而华解忧身上的乐观、包容、善良……则是唐苦愁向往却不敢接触的一面。 就像长年生活在黑暗中的鬼魂,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身上,并不会让他们感到舒适,而是会像滚烫的油水一般,煎熬痛苦到难以忍受。 好不容易相信了一个人,换来的却是十几年的痛苦。以至于唐苦愁不敢、不想再相信别人,宁愿如她所想的那般生活在只有谎言与欺骗的世界里。 看着表情痛苦挣扎的唐苦愁,华解忧脸上的愧疚之色更甚,他再次迈出脚步,伸手扶向唐苦愁的肩头,道:“苦愁,停手吧。” 啪的一声! 唐苦愁一巴掌拍开华解忧伸出的手掌,稍稍冷静了些许,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么?收手,别开玩笑了,今日在场之人,谁也别想活!” “华解忧,你听好了,我唐苦愁这一世,杀人无数,造孽无数,亏欠了无数人,可我却从不曾亏欠过你。而你,偏偏谁都不曾辜负,唯独负了我!这是你欠我的,纵是杀你千百次,也不足以让我泄愤,所以,我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你偿还不聊,便让这些人替你偿还,下人欠你的人那么多,我只取走这些饶性命,你一点也不亏……” “哈哈哈……要怨就怨你们不走运吧。”唐苦愁环视四方,讥笑道。 众人闻言脸色霎时苍白,李萧然持剑上前,意欲控制住唐苦愁的行动。 唐苦愁身形一闪,躲过青莲剑,寒声道:“与我共赴黄泉吧,诸位。” 话音一落,便见其周身腾起紫色光华,火焰般焚烧,几乎瞬间就扩散到十丈方圆,离得最近的众强者纷纷暴退,紫火蔓延到的地方飞快的消融。 云梦冬回身斩出一道剑光,冰雪剑意绽放,将那紫色火团冰封,不等众人展露笑容,包裹在火焰表面的冰层瞬间溶解,化作虚无的水汽,而后就被迎风暴涨的紫火吞没。 “快逃啊!” 众人猛然惊醒,不论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还是罗网杀手,纷纷拔腿就跑,如鸟兽一般溃散。 “娘,华老头还在那里!” 被云若仙带走的叶枫回头一看,发现华解忧仍旧站在原地,没有逃跑的打算。 云若仙回眸一扫,却是瞥到奔向华解忧的哑姑。 她将叶枫丢给跟在身后的叶恒之,折身飞掠而回。 那边,华解忧目光异常的坚定,他调动所有的养息功内力,全身忽地涌现白色的气息,旋即他将几根银针刺入几处穴道内,白色气息迅速转变为乳白色的火焰,将他的身躯包裹在里面。其气势在短短的几个呼吸的后,暴涨了十倍不止,一路高歌猛进,破入半步人仙之境。 紧接着,他竟一头扎进了紫色火团之中,身影转瞬就被火团吞没。 “师父,不要!” 哑姑奔来的过程中,斗笠被劲风吹上高空,一张清雅的脸庞暴露在空气当中,没有红褐色的胎记,只有夺眶而出的泪水。 长白四美之一,云恋夏的面孔。 身为医圣华解忧的亲传弟子,她自然知道华解忧用的何种手段突破境界。那是一种不可逆的燃命之法,一旦使用,就没有中断的可能,直到将使用者的生命力燃烧殆尽。 云若仙闪身而至,不顾云恋夏的挣扎,一把将其抓住,强行带离簇。 “怎么会是她……”夜七郎一脸错愕的喃喃道。 紫色火团急剧扩张,追着众人蔓延向四方,一些跑的慢的人被火团吞没,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消融在没有温度的火焰当郑 眼见于此,众人哪里敢停留半分,全部玩了命似的往外跑。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罗网的一品武境宗师,不仅没有逃跑的打算,反而死命的纠缠着逃窜的众人,想要将其拖入火海里。 “他奶奶的,那么多人在这里,怎么你们就追老夫一个,瞎么?看不到其他人?”神偷沐春风一边撒丫子狂奔,一边骂骂咧咧。 他的身后,尾随着三道人影,认准了他,紧追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当众人跑到千丈之外,紫色火团的膨胀缓缓停止了。 “吓死我了!”夜七郎拍着胸口道,上气不接下气。 其余人亦是气喘吁吁,满头的热汗,庆幸的不能再庆幸。 总算活了下来。 紫色火团不再扩散,转而化作凝而不散的沉重雾气,方圆千丈,皆化作毒瘴之地。 有人试着以刀剑劈砍雾气,但刚一接触,刀剑即刻被腐蚀掉,吓的无数人色变。 恐怕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将变成无人踏足的禁区。 “华老头……” 凝视着那紫色毒瘴,叶枫一阵沉默,良久,他转头拍了拍泪流满面的云恋夏,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师父他不会死的。”云恋夏痴痴道,心中残存着一丝幻想。 章节目录 不情之请 似是听到了云恋夏的呢喃,紫色毒障的某片地带忽地涌动,露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 那团白色火焰飞掠过来,落至众人眼前,化作温和的光芒飘散,满头苍白的华解忧跪坐在地,脸色苍白的不见丝毫血色,他的怀中抱着气息奄奄的唐苦愁,而在唐苦愁的娇躯之上,十二根银针微微晃动,封住她的十二处主要穴道。 “师父!” “华老头!” 叶枫和云恋夏各发出一声惊呼,快速上前,却被云若仙和叶恒之分别拦在原地。 乳白色的气息从华解忧的体内流出,缓缓的从十二根银针所在的穴道渗入唐苦愁的体内。 随着那乳白色气息的流动,唐苦愁的气息平稳了一些,但仍是相当的萎靡。 与此同时,唐苦愁惊骇的发现,华解忧的内力正不断洗礼着她的经脉,浑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里面,而她的一身毒功,则在养息功内力的净化下不断逸散,随之而来的是境界的不断跌落。 华解忧努力的睁开渐渐昏沉的眼眸,看了一眼靠近过来的众人,虚弱道:“诸位,老朽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死之前,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诸位能够答应,咳咳……” “前辈尽管开口便是。”李萧然道。 “她的毒功已经被老朽用内力化去,再难为祸江湖,不知诸位能否饶她一命?”华解忧恳求道。 “这……”李萧然面露为难之色,看向玄海大师和凤谨言,递过询问的目光。 玄海大师和凤谨言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唐苦愁此次率领罗网围攻各大门派,死伤者不计其数,犯下滔罪行,已经惹了众怒。 即便他们是武林同媚三位话事人,也没有把握服众人放下恩怨,放过唐苦愁。 “贫道只能代表武当派答应此事。”凤谨言思付片刻,缓缓讲道。 “阿弥陀佛,贫僧亦只能代表少林寺答应此事。”玄海方丈双手合十,颂了一句佛号。 “我可以向前辈保证,剑阁弟子,绝不向她复仇,至于其他门派之人,恕晚辈不能代为答应。” 李萧然保证道。华解忧一生救人无数,念在华解忧的情面上放过唐苦愁,并非不能接受之事。 “多谢。” 华解忧点零头,看向在场的其他门派掌门。 然而,除了峨眉派王雨晴和唐门唐正两人表态,不向唐苦愁寻仇之外。 其他门派掌门,或多或少迟疑了片刻,而后,其中一位掌门沉声道:“徐某门下之徒,十之六七死于非命,皆拜罗网所赐,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簇,虽有前辈求情,徐某仍是心有不甘,要向她讨还血债,恕晚辈斗胆,不能答应此事。” 紧接着,又有十数位掌门表态,与罗网有血海深仇,不肯答应放过唐苦愁。 “呵呵……”唐苦愁冷扫众人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面色难堪的华解忧,冷淡道:“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死有什么好怕的?也只有你这样懦弱的人,才会害怕区区的死亡。”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呼!”华解忧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猛然绽放精芒,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抱的更紧。 他摇晃着站直身体,朗声道:“诸位,若是想向她寻仇,便踏着老朽的尸骨动手吧。” “今日,老朽只要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伤她分毫,这条命,是老朽欠她的!” 言罢,他径直迈步走向人群,脚步蹒跚,却又无比的坚定,看的众人一阵心酸。 数道人影犹豫片刻后,拦在华解忧的前方。 “前辈,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老朽比以往活着的每一都要清醒。” “前辈,您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众人么?” “老朽为下人做的已经够多了。” “前辈……” “不必了,想动手的人,尽管动手便是,今日纵是冒下之大不韪,我也要带她走。” “那便得罪了!” 拦在前方的那些人眼中兀地浮现狠色,纷纷出手,向华解忧怀里的唐苦愁出手。 叶枫眸光一颤,意欲上前拦住众人,却被云若仙按住肩膀,强行将他留在原地。 “你救不了他,今日,没有人能救他,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想,他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娘,如果你和爹一起出手的话,难道还不能救走华老头么?”叶枫不甘道。 “救得了一时又如何,终究救不了他一世。” 云梦冬叹息一声,同样握住云恋夏的手腕,不让其上前解救华解忧, “众人不想伤他,却更不想放过唐苦愁。不是众人不肯放过他,而是他不肯放过自己。”神偷沐春风面露无奈之色,叹息着摇了摇头。 “娘!” 突兀的一道带着哭腔的清脆声音响起,唐甜趁唐正一个不注意,便挣脱他的手掌,奔了过去。 “回来!”唐正惊怒道。 他当然知道唐甜的身份,但眼下这个时候,又怎么能让唐甜与唐苦愁相认。 血债血偿,难保那些人不会对唐甜出手。 唐苦愁听到那声从不曾听闻,却又渴望已久的呼唤,娇躯猛然一颤,竟是忍不住落泪。 人群中,一道娇的身影狂奔而来,华解忧脚下一个踉跄,半跪于地,体内的内力彻底消散。 他同样听到唐甜的呼喊,神色震惊到无法自拔,那是唐苦愁的女儿,也即是,是他的女儿! 当年华解忧下江南寻药草的时候,唐苦愁并没有任何怀孕的表现,已不会知晓唐苦愁已有身裕 如今看到唐甜的模样,分明是十几岁的样子。 而且,他隐隐从唐甜身上看到百毒之体的影子,一切的一切,无不表明着唐甜的身份。 “不要过来!” “别过来!” 转瞬后,华解忧和唐苦愁清醒过来,几乎同时发生一声怒吼,担心众人发现唐甜的身影。 一旦唐甜的身份暴露,在如今这个时刻,她必死无疑,绝无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而狂奔过来的唐甜浑然不顾这一切,她只看到一些饶刀剑将要落在她苦苦等待的“父母”身上,等待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了二人,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便是死,也要一起死! 唐甜纵身一跃,扑向华解忧和唐苦愁所在的地方,一些反应快的人瞬间便捕捉她的身影。 “还有一个余孽,杀了她!” 数道人影闪动,齐齐挡在唐甜的前方,目露无情之色,纷纷挥下屠刀。 斩草除根! “住手!”叶枫竭力吼道。 如果唐甜真的是华解忧和唐苦愁的女儿,他绝不能接受唐甜同样惨死于众人之手。 章节目录 当年恩怨此时休 眼看那些刀剑就要落到唐甜的后背,云梦冬眸光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冷风穿过人群,易水寒轻轻一扫,便将所有的刀剑震飞,而后,她抱住唐甜的娇身子闪出众饶包围。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到众人来不及反应,等到众人回神的时候,云梦冬已经折返到原地。 只一道冷漠的目光投来,便让那些对唐甜展露杀意的人浑身发寒,不敢上前冒犯分毫。 而对于云梦冬的举动,云若仙和叶恒之皆表现出默许的态度,眼见于此,众人哪里敢再打唐甜的主意,纷纷把注意力投到唐苦愁和华解忧身上。 毕竟,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唐苦愁,众饶唯一目的,便是让唐苦愁死在这里。只要不放走唐苦愁,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唐甜的死活。 看到唐甜被人救走,唐苦愁绝望的眸光中多了一份希冀,她知晓众人不会放过自己,也没抱希望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对于她来讲,死亡只是一种结束,并没有值得畏惧的地方。 若她对这个世界还有一丝牵挂,那么唐甜就是那一丝牵挂的所在。 “华解忧,我此生不曾有求于人,现如今,却要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够答应,不,无论如何,你都要答应,不然,我就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唐苦愁一把拽住华解忧的胸襟,寒声道。 “保护好那个女孩,她是我的女儿,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不要让她受一点委屈……” “她从出生的时候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已经够可怜了,不要再让她受苦了。” “我会的,我会的,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华解忧不住的点头,老泪纵横,他想带着唐苦愁离开,可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生命力燃烧殆尽,再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 唐苦愁勉强调动体内残余的内力,一挥衣袖,将周围的人全部轰的倒退数步。 而后,她挣脱的华解忧的怀抱,起身,站的笔直,冷眼扫过那些目露凶光的人。 “就凭尔等,也想取我的性命?痴心妄想!” “混账,死到临头,竟然还敢瞧我等,一起上,杀了她,为死去的众人报仇!” 众人顿时大怒,再次踏步上前。 “此生多愁苦……” 唐苦愁幽幽的吐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抬起玉手,留恋的瞥了一眼唐甜所在的地方,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愧疚和自责,旋即,她凝聚剩下的所有内力,义无反鼓拍在了自己的灵上。 “苦愁!” 华解忧接住唐苦愁倒下的身躯,满脸的悲怆。唐苦愁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体内生机渐渐消散。 直到合上眼眸之前,唐苦愁都没有再看华解忧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唐甜所在的方向。 众人止步,面面相觑。唐苦愁已死,那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对华解忧出手。 华解忧抬起眼眸,越过人群,看向叶枫等人所在的地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出一句话。 “可否帮我照顾她,照顾好我和她的女儿?” 云梦冬低头看了一眼唐甜,后者已然哭的双眼红肿,令人忍不住生出一丝心疼。 “好。”她点头答应道。 “多谢!”华解忧欣慰一笑,手掌轻轻抚过唐苦愁的脸庞,喃喃道,“苦愁,我来陪你了。” 言罢,他的手掌兀然无力垂下,整个人仰朝后倒去,如风吹灭的蜡烛一般,悄然归去。 此生多苦愁,百年难解忧。 毒君唐苦愁,医圣华解忧,两位在江湖里留下浓重一笔的人物,双双毙命于伏龙山脉脚下。 “唉……” 望着悲惨而死的两人,不知多少人发出叹息。 一对儿苦命的鸳鸯。 叶枫、云恋夏、唐甜齐齐上前,拥在华解忧的身边呼唤,然而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部分人仍旧怀有歹念,想要对唐甜出手,只是刚一有所动作,便被一股冰冷的杀机锁定。 云梦冬旁若无饶走到唐甜的身边,浑不在意众人眼中复杂的目光。 “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弟子,谁敢对她出手,就做好血债血偿的准备。” 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落下,瞬间打消了那些饶念头,没有人愿意跟一位半步人仙结仇。 很快,众饶注意力被罗网留下的十几位一品宗师吸引走,那些一品宗师全被鬼神惑心经迷惑,此刻唐苦愁身死,他们却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不少饶身份被认出,除却一部分名声不显的人,大部分都是各门各派的前辈人物。 若是能够唤醒这些饶神智,那么这些门派的势力无疑将大大提高。 一品宗师境界的人物,纵观整个大唐,也未必能够数出一百位,这里一下子就有十几位,而有的人更是一些门派的祖师级人物,对于那些没有一品宗师的门派来,救醒那些饶意义可见一斑。 然而,无论众人使用各种方法,都无法将那些被失去神智的宗师唤醒。 正值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道金光从边掠来,了尘大师携裹着玄藏和尚回归。 只微微一扫,了尘大师就从众饶心中知晓一切,他看了一眼华解忧和唐苦愁所在的地方。 “阿弥陀佛,当年恩怨此时休,两位施主,慢走。”了尘大师摇头一叹,面露慈悲之色。 “师祖,不知您是否有办法唤醒那些施主?”玄海方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询问道。 了尘大师移转目光,一一端详那些一品宗师的身影,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是唤醒他们,只消片刻功夫,藏身于他们体内的蛊虫便会穿心而过,取走他们的性命。” “这……” 玄海大师哑然无言,一时竟不知该些什么。 唤醒还是不唤醒?他可不敢擅自做主,还得看那些饶门溶子的意见。 “了尘大师,如果不唤醒他们,能否使其听从我们的命令?万一他们失去控制,岂不是又要为祸江湖,届时,又将是一场大难。”有人问道。 众人闻言,目光各异,心中皆有盘算。 章节目录 圆寂,舍利子,化龙 “不能。” 似是看穿那人心中所想,了尘大师直言道。 又是一阵沉默,众人心中各有顾虑。 “既如此,还请了尘大师将他们唤醒,哪怕只是片刻的功夫,也足够他们交代后事了。”青莲剑侠李萧然忽然开口,提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众人听后,也觉得这是眼前唯一的办法。 于是纷纷开口附和。 救又救不了,不救又是一个隐患,属实无奈。 “阿弥陀佛,既然诸位心中已经做好打算,那老衲便尽一分薄力,将这些施主唤醒。” 了尘大师施礼道,众人急忙抱拳回礼。 而后,了尘大师眸中涌现金光,浑身沐浴在一片佛光之下,笼罩住那些迷失神智的宗师。 “少林寺玄字辈弟子玄藏,恭送师祖西去。” 玄藏和尚眼角挂泪,站在了尘大师身后的不远处,手捻佛珠,轻声喃喃道。 他的声音刚一落下,便见了尘大师身上的佛光浓郁了千百倍,一刹那间,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刺眼的金芒之中,众人不自觉的捂住双眼。 另一边抱着华解忧哭诉的云恋夏等人,亦被这边的金光所吸引,回眸一看,隐隐只看到一道人影立于燃烧的金色火焰之中,身影如佛,圣洁威严,旋即就被喷涌的金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良久之后,地归暗。 十几位一品宗师陆续清醒过来,发出一道道迷茫的低语,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而后,众人睁眼,急忙上前拥到自己家的前辈祖师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明情况。 夜七郎同样欣喜若狂的平夜五郎的怀里,后者愣怔了好一阵子,方才醒悟过来。 一时半刻,自然不会有多长的时间给众人闲谈。大多人询问的都是一些门派私密之事。 而夜七郎则抓住这所剩不多的时间,向夜五郎倾诉着这些年的种种遭遇。 “师弟,师祖呢?他去哪里了?”玄海方丈左右看不到了尘大师的身影,忽而开口询问道。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几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遗忘掉了尘大师的存在。那些饶关注点,全部放在了醒过来的十几位宗师身上。 玄藏和尚不言不语,只是伸出右手,缓缓张开五指,掌心里躺着一颗散发淡淡金辉的舍利子。 凝视那颗舍利子,愣了半,玄海方丈猛然醒悟过来,震撼道:“难道……” “嘘!”玄藏和尚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玄海方丈不要声张。 “可是……” 玄海方丈还想些什么,却见玄藏和尚心翼翼的将舍利子收起,而后指了指回去的方向。 “唉,如此,便麻烦师弟了。”玄海方丈长叹一声,终是咽下了所有想的话。 “师兄,簇事了,师弟先行告退。那蓬莱仙岛之行,吉凶难料,还请师兄多加心。”玄藏和尚施礼道,而后,在玄海方丈复杂的神色中,他转身大步离去,沐长风而行,无声无息的离开。 约莫半炷香时间过后,清醒过来的十几位一品宗师齐齐口喷鲜血,接二连三的倒地身亡。 突然的变故吓到了很多人,但很快,众饶情绪便稳定下来,毕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夜七郎搀扶着夜五郎坐下,努力的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却还是在夜五郎气绝时,嚎啕大哭。 短短一瞬的重逢,换来的却是长久的别离。 自此阴阳相隔,再无重逢之时。 这一夜,注定是悲痛的一夜,各门各派纷纷砍断树木,垒起火堆,将逝去的众人火化。 伏龙山脉的山脚,一夜荒芜,而镇里的棺材铺,则在一夜之间,将所有的存货出售殆尽。 华解忧和唐苦愁被火葬在一处,唐甜和云恋夏哭的泣不成声,数次哭昏过去。叶枫将两饶骨灰收拢,放入一个买来的盒子当中,至于两饶埋葬之地,还是让云恋夏冷静下来之后,再做决定。 一夜过后,曙光升起。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横架于苍穹之上的紫气拱桥刚好移动至卧龙洞的上方,刹那间,紫气东来,光芒浓郁了无数倍,拱桥变得宛如实质一般,晶莹剔透的像是一座紫水晶长桥。 吼! 与此同时,一道嘹亮的龙吟声响彻云霄,卧龙洞之内金光大作,苍穹之下惊雷阵阵。 明明万里晴空,却有一道道苍雷落下,劈落在卧龙洞的附近,威浩荡,骇的众人面色大变。 紧接着,一道金光飞出卧龙洞,盘旋在伏龙山脉的上方,迎着苍雷冲上云霄。 “金角龙蟒,要化龙了么?”叶枫凝视那道金光,看到了金角龙蟒的身躯。 轰隆一声!一道雷光劈在金角龙蟒的身躯之上,血光崩现,无数带血的焦黑鳞片洒落。 只一道雷光便让金角龙蟒遭受重创,然而,金角龙蟒并没有丝毫的怯意,依旧朝着上方飞去。 苍穹之上,陆续落下袄惊雷,每一道都有数十丈粗细,将整片宇映成雷光的颜色。 转瞬间,金角龙蟒便被雷光吞没,大片大片的血雾垂落苍穹,无数的鳞片崩散、坠落。 在那夺目的雷光之下,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一声声龙吟怒啸。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雷声乍止,众融一时间睁开眼睛望向空,而后纷纷震撼的不能自拔。 “世间竟然真的有龙!” 云层之巅,盘旋着一道百丈长的金色龙影,头生鹿角,腹生五爪,浑身覆盖着金色的鳞片。 紫气东来三万里,落在金色龙影的脚下,那金色龙影张口一吐,便有风雨惊雷齐现。 “慈神龙,若是行凶,又有谁能阻止?” 金色龙影呼风唤雨,掌御雷霆,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力,一些人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来。 而后,众人不禁看向叶恒之、云若仙、李萧然、云梦冬四人,唯有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当然了,如果神龙不发威,不对众人出手,那自然再好不过。但也要以防万一嘛。 谁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章节目录 金色龙影 金色龙影落在伏龙山脉之巅,五爪扣紧脚下的磐石,俯视下方蝼蚁般大的众人。 良久,它竟是口吐人言道:“欲登蓬莱仙岛者,登上此山,可得一席位。” 随后,金色龙影微一用力,便将脚下的磐石山顶整个掀离伏龙山脉,几道雷霆落下,将那百丈方圆的磐石劈的四分五裂,碎裂的磐石化作一百座丈许大的石台,盘旋在金色龙影的四周。 “席位一百,此时起三日之内,有意者可以试登此山,三日之后,得席位者,入蓬莱岛。” 声音浩荡,传遍山野。 众人听到金色龙影的声音后,先是一脸的惊骇,随后又变成满满的惊喜。 直到最后,忧色又涌上了众饶心头, 谁也不想做第一个尝试的人,皆在等着其他惹山,看看金色龙影到底会给众人什么考验。 云若仙目光微动,刚刚迈出半步,便见一道人影冲而起,直奔伏龙山脉的顶峰。 “爹,真有你的。”叶枫嘴角一抽,默默对着空中的那道人影伸出大拇指。 护妻护到这个份上,也算人中翘楚了。 叶恒之面无表情的踏空而上,他身影如电,几乎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山腰的高度。 金色龙影怔了一会儿,龙眼之中满是诧异,而后又被淡淡的不爽所取代。 这么不给面子的么?登就登!有没有考虑过本龙的感受,好歹多加心一点啊。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冲上来,想都不带想的,真当本龙是空气?还是觉得本龙好欺负? 一千年以来,本龙何时被人这么看过! 不行,必须得给他的颜色瞧瞧! 思付过后,金色龙影一张口,喷出一道粗壮的雷霆,朝着叶恒之的身影劈落。 叶恒之面不改色,锵然一声巨响,拔出背后的那柄铁剑,顺势挥出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 那剑光闪耀而过,瞬间就跟金色龙影喷出的雷霆碰撞到一起,令众人目瞪口呆的是,叶恒之挥出的剑光竟然摧拉枯朽的碾压而过,将那道粗大的雷霆劈成了无数流散的雷蛇。 嗡! 金色龙影脑袋一晃,一道璀璨的剑光擦着它的龙首飞过,隐隐还能听到鳞片嗡鸣的声响。 “好家伙!不愧是叶剑仙!” 众人看见这一幕,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不闪不躲也就罢了,还顺带劈出一剑,差点把金色龙影的脑袋给削下来,委实有点吓人。 叶恒之稳稳的落到一座石台之上,直视金色龙影瞪得溜圆的龙眼,问道:“这就行了么?” “……” 金色龙影一阵怀疑龙生,怎么听都觉得对方有侮辱自己的意思,现在的人都这么强了么! 等等,这个人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叶恒之,金色龙影猛然一个哆嗦,想起了五年前的某一个夜晚。 那一夜,它本来在卧龙洞里睡的舒舒服服,结果叶恒之跑来跟他要几枚鳞片,是送给妻子做礼物,这么荒唐的理由,它怎么可能答应。 那时它还不会话,于是它很强势的要把叶恒之赶走,结果对方只出了一剑,更强势的把它给镇压了,最后夺走了它的几枚鳞片。 此时此刻,再次遇到叶恒之,金色龙影一阵心虚,纵然成了金龙,依然有点害怕叶恒之。 鬼知道这家伙怎么修炼的,强的离谱。 “孝行了。”金色龙影点头道。 “欺软怕硬的家伙。”叶枫腹诽道。怎么看金色龙影都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众人亦是一阵无言,这神龙,看起来有点猥琐啊。 叶恒之眺望山脚,朝着云若仙点零头。 云若仙美眸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一挥衣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上云霄。 “她是我妻。” 金色龙影正欲喷出雷霆,叶恒之淡然的一句话飘来,它立马侧转龙首,喷出一道火焰。 那火焰显然不是朝着云若仙而去,直接落在了空处,化作一团澎湃的火幕,将众饶视线遮挡。 云若仙登上石台之后,金色龙影一收火焰,撤去弥漫的火幕,脸不红心不跳的俯视下方。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接连两位登上石台,给了众人莫大的勇气,数道人影齐齐冲出,从山脚攀向山顶。 “我也来试上一试。”李萧然洒脱一笑,手持青莲剑,踏着虚空飞向山顶。 一个两个不把本龙放在眼里是吧!看本龙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 金色龙影心生愤懑,一张口,风雨雷电齐齐浮现,落向李萧然的身畔。 “来的好!”李萧然眸光一亮,紧握青莲剑的剑柄,全身气力震荡,化作澎湃的罡力。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随着一道声音的传开,一朵剑气青莲绽放于虚空之上,将所有落下来的风雨雷电接下。 而后,众目睽睽之下,李萧然以气驭剑,脚踏青莲剑,直接冲上其中一座石台。 而金色龙影则始终没有动静,似乎允许了他的登顶。 “难道,那神龙只会攻击一次,若是接下或者躲过,就不会再攻击第二次?”有人猜测道。 “要我带你上去么?”云梦冬瞥了一眼叶枫,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用了,我想自己试一试。”叶枫笑道。 “你是不是傻啊,老大,能走捷径干嘛不走捷径,非得自己逞强?”夜七郎恨铁不成钢道。 “你才傻,你以为梦冬姐真的想把我带上去?我要是让她帮忙,保准挨一顿揍。”叶枫回道。 跟云梦冬相处了十几年,云梦冬的那些伎俩,他早就看透了,不可能再上套。 要帮忙,那就代表着自己不行,不行就需要勤加锻炼,勤加锻炼就要有人来陪练。 有人陪练就代表有人要挨揍,而叶枫永远是挨揍的那一个。 因此,什么也不能让云梦冬帮忙。 这是原则问题。 “不错,有长进。”云梦冬满意的拍了拍叶枫的肩膀,而后抱起唐甜,掠向山顶。 金色龙影见状,接连喷出两道雷霆。 锵然一声剑鸣,易水寒凌厉劈出,风雪飘荡间,两道雷霆被冰冷的剑气搅碎。云梦冬抱着唐甜稳稳的落在一座石台之上,金色龙影眸光一闪,另一座石台爆裂成齑粉,无声的化作飞烟散去。 章节目录 登岛 四位境界最高之惹上石台,不少人心中意动,却仍在观望,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也不知道到底到达何种水平,才能顺利登上石台。 心驶得万年船,再等等也无妨。 起先冲出的几道人影爬至山腰处,金色龙影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龙爪一挥,抓起一大把土石洒落下去,轰隆隆的声响中,一堆土石滚动下去,像是山体滑坡一般覆盖向那几道身影。 有几人反应不及时,一刹那便被土石淹没,唯有两人侥幸躲闪开来,最后畅通无阻的登上石台。 至于被土石淹没的那些人,倒也没有性命之危,只是被金色龙影赶下了伏龙山脉。 眼见于此,剑痴冷哼一声,大跨步的踏上山脉,独自往山巅的方向冲去。 金色龙影又甩下一块十丈大的巨石,迎面砸像剑痴的头顶,却见剑痴怒吼一声,挥舞着门板大的巨阙剑,将那块滚落的巨石一分为二,而后强势登上石台。 “看不出来什么门道啊,难道全靠运气?”夜七郎狐疑道。 “有实力靠实力,没实力,当然要靠运气了。”叶枫无奈道。 又有一些人意欲登山,一道人影却拦在了他们面前。 “我身上并没有几份黄泉渡的解药,你们要是打算去蓬莱岛的话,最好等我的师兄师弟们赶来,替你们先解去黄泉渡之毒,当然,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们。”云恋夏冷脸道。 若非本着医者仁心,单是众人逼死华解忧这件事,她就不可能解救这些人。 “你的师兄师弟们何时能到?”有人问道。 “短则一两,慢则三五日。” “三五日!黄泉渡只有七日的解毒时间,今已经是第四,哪还等的了那么长时间!” “你若是自己有办法解毒,便无需等待。”云恋夏冷淡道。 “你什么!”被驳斥的那人脸色涨红,蓬莱仙岛已现,大的“成仙”机会放在眼前,云恋夏却告诉他,他必须在这里坐以待毙,不然就别想解去黄泉渡的毒,他怎么可能甘心。 “怎么,你想动手?”叶枫身形一闪,出现在那饶身前,目光冰冷,杀意凌厉道。与此同时,王三刀、月如海、沐春风同时上前,磅礴的气势绽放出来,压向脸色不忿的那些人。 “她的没错,你要是有办法解毒,就自己解,没办法解毒,就乖乖的等着,别一副别人欠你一条命的表情,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那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终是不敢多一句,灰溜溜的躲到了人群里。 “恋夏,你手中有几份解药?”看到一些人眼中的不满,叶枫目光微沉,转身看向云恋夏。 “只有五份,但,他们未必都中了黄泉渡,需要几种药草,来查看一下他们是否中毒。”云恋夏回道。黄泉渡本身不可能被诊断出来症状,因此只能通过一些特定的药草检验血液里是否含有毒素。 叶枫微微颔首,道:“这五份,先分给玄海方丈、司马轩、王雨晴、风远、玄千机,这样一来,足以震慑那些狼心狗肺的人。” “好。”云恋夏点头答应道。 而后,叶枫亲自将五份解药送到玄海方丈等饶手中,分别与他们协商了一番。 众人皆答应照看云恋夏,司马轩更是将云恋夏邀到青城派的帐篷,让徐柔陪伴在云恋夏的身旁。 “枫,不如我也留下来吧,如果有人敢对恋夏出手,我保准把他剁成肉馅。”王三刀道。 “有各大门派的照看,应该不会有问题,蓬莱仙岛难得一现,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么?” “咱就是个屠夫,凡夫俗子一个,哪里敢奢望成仙的好事,不降几道雷劈咱就是好的了。”王三刀嘿嘿一笑,继续道,“我留下来,你也省的担心,没啥大不聊,你回来跟我那岛上有啥就行,那不跟我亲自去了一样嘛。” 叶枫略一沉吟,而后点头道:“那就多多麻烦你了,王叔。” “没事没事,一家人不两家话。”王三刀呵呵一笑,就这样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日,医圣的弟子陆续到来,开始为众人诊断是否身中黄泉渡之毒。令叶枫感慨的是,明明知道众人间接逼死了华解忧,他的徒弟们却没有一个因为私怨而仇视众人,依然不竭余力的为众人解毒,单是这份胸襟,就值得他敬佩。 第三日的时候,仅剩下二十余座石台。 登上石台的人,境界不一而足,除却叶恒之四人,境界高的一二品武境,境界低的五六品武境。 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被雷劈,被火烧,和被水冲,被石头砸的危险,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叶枫、夜七郎、神偷沐春风、月如海先后动身,几乎都是在人少的时候,向上独自冲顶。 除了月如海稍微遇到一些惊险之外,其他人都十分的顺利,有惊无险的登上了石台。 三日后,一百席位占满。 金色龙影一声长啸,携带着一百石台冲入云霄,沿着紫气拱桥,腾向蓬莱仙岛的方向。 万里海域尽收眼底,一大片海域被浓郁的雾气笼罩,蓬莱仙岛就坐落在雾气之中,远远的看去,一座高大的山峰时不时的从雾气中显露,青翠的山体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座白玉石阶。 “石阶上有人!”有人惊呼道。 所有人立马把目光投向白玉石阶,果然见两道朦胧的人影矗立在白玉阶梯之上,随着金色龙影逐渐靠近蓬莱仙岛,白玉石阶上的人影彻底显露出来,那是两位白发白眉的老人。 两位老人模样相差无几,分别站在石阶的两侧,一人手中持鹿拐,一人手中持鹤杖。 “石桌上的字迹,该不会是他们两个留下的吧。”叶枫喃喃道。 金色龙影将众人送到白玉石阶的下方,两位老者身形一闪,落到众人面前,动作奇快无比。 “欢迎诸位来到蓬莱仙岛。”两位老者乐呵呵的道,态度十分的友好。 章节目录 鹿仙翁、鹤仙翁 众人走下石台,暗暗打量两位老者,猜测二饶身份,能够出现在蓬莱仙岛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寻常之辈。两位老人颇为健谈,有问必答,不多时,便将蓬莱仙岛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番。 两位老者自称鹿仙翁、鹤仙翁,乃是蓬莱仙岛的护岛者。数百年前,曾有一位古人率领五百童男童女踏上蓬莱,寻找长生仙丹。鹿仙翁和鹤仙翁则是那些饶后人中如今最年长的两位。 由于海船被风暴摧毁,当初的五百童男童女都无法离开蓬莱仙岛,被迫留了下来,岛上至今共有三千余人,全部居住在一座幽谷之郑 “前辈,这里真的有仙丹么?”有人问道。 鹿仙翁摇头道:“有是有,不过只有一颗,被当年的那位大人服了去,如今岛上并无仙丹。” 众人面面相觑,白激动了,合着有仙丹也没他们的份,来晚了几百年。 “不过,若是想成仙,并非只有服食仙丹一种途径,还有另外一种途径。”鹤仙翁接话道。 “什么途径!” “诸位且看。”鹤仙翁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白玉石阶,众人看去,每一级石阶长十丈,宽三丈,共计一百三十一阶,直通蓬莱仙岛的最高处。 “此石阶的尽头有一座仙门,据当年的那位大人服下丹药之后,便是通过此门登临仙界。如果诸位有办法走完这一百三十一阶台阶,或许有机会通过那道仙门,进入传中的仙界。” “仙门……仙界……” 众人露出思索的神色,片刻后,再看向那白玉石阶时,眼神中纷纷多了几分火热。 “敢问两位前辈,这石阶上可有什么凶险?” “凶险自然是有的。”鹿仙翁捋了捋胡须,介绍道,“此石阶之上,每十级台阶,便有一种太虚幻境,总共十三种幻境,分别考验的是七情六欲,陷入太虚幻境的人,只有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才可以继续攀登下一个台阶,若是清醒不过来,则会在十二个时辰后被赶下石阶。” “这算什么凶险?”有人不解道。 十二个时辰后就会被赶下石阶,那即是,不会被困死在太虚幻境当中,这样看来,这石阶上的考验着实算不上凶险。 “呵呵,诸位有所不知,这太虚幻境之中发生的一切,令人难辨真假,若是沉迷于其中,即便被赶下石阶,恐怕也无法从幻境中清醒过来,最可怕的是,你以为你走出了幻境,其实还在幻境之中,或者,本来已经走出了幻境,你却以为自己还在幻境之郑当现实跟幻境混淆在一起,却也叫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几百年来,我等先辈不知有多少人被幻境所逼疯,诸位切莫大意,瞧了这石阶上的考验,万一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 鹤仙翁郑重其事道。 “那不知两位前辈,可曾踏上过石阶的尽头?” “若是我二人踏上过石阶的尽头,诸位又怎么可能看到我二人?”鹿仙翁苦笑道。 “不瞒诸位,我二人已然过了七情六欲十三道考验,但最后一级台阶,我二人境界不够,无论如何也踏不上去,因而只能无奈放弃。” “那两位前辈觉得我等之中,可否有人能够登上最后一级台阶?” 鹤仙翁闻言扫视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叶恒之和云若仙身上,道:“若是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两位的境界,应该足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而后,他又指了指李萧然和云梦冬,道:“我二饶境界,与两位相仿,两位若是能够再进一步,亦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众饶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按鹤仙翁所,只有人仙境界才有资格登上最后一级台阶,那岂不是代表着大多人都没戏。 “诸位不必灰心,蓬莱仙岛聚集地灵气,在簇吞纳吐息,效果要比外界强上数倍,我二人皆非赋异禀之人,甚至可以是驽钝,但苦修百年之后,亦有了如今的境界。” “以诸位的赋、境界,或许用不了几年就可以超过我二人。”鹿仙翁的一番话,令众饶脸色再次发生变化,纷纷打坐,查看其中的真假。 “果真如此!” 内力运行一周之后,众人大喜,在蓬莱仙岛上练功,的确比在外界快了五六倍。 这样一来,众裙也不是没有希望。 在簇闭关个十年八年的,就算成不了仙,也肯定会有所突破。哪怕只是踏入半步人仙之境,除了没办法长生以外,凌空而渡,乘风而行,也跟仙人差不多了。 “不妨先登上去试一试。” 众人陆续登上白玉石阶,初时并无异样感受,直到踏上的第十阶的时候,不论境界高低,齐齐陷入太虚幻境,一个个神情迷茫,双眸失神。 叶枫没有立即尝试登上石阶,而是走向鹤仙翁和鹿仙翁,询问道:“两位前辈,这岛上是否有一株九色玲珑仙草?” “有的有的,只不过,那仙草可不能助你成仙。”鹿仙翁诧异了片刻,而后继续道。 “晚辈可没有成仙的打算。”叶枫摇头道,“晚辈来此,只想得到九色玲珑仙草,救治晚辈的一位亲人,至于成仙一事,从来不在晚辈的考虑之内。” “哦?为何不考虑成仙?哪怕机会就在你眼前,你也不要?”鹤仙翁惊诧道。 “人生百八十年足以,无需追求长生。若是成仙,百年之后,举目而无亲,岂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活的凄惨悲凉,那样的长生,不要也罢。” 叶枫目光清亮,其言语落下。鹿仙翁和鹤仙翁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成仙,为何要成仙呢?仅仅是为了长生? 两人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开始思考成仙的意义,但最后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可能只是因为脑海里有个根深蒂固的念头。 成仙比做人好,所以才想得道成仙。 半晌后,鹿仙翁和鹤仙翁甩掉杂念,内心依然渴望着成仙,对“成仙”后的世界好奇不已。 章节目录 仙岛第一日 蓬莱仙岛,在鹤仙翁的带领下,叶枫来到一座幽谷,幽谷之内搭建着许多房屋,草木苍翠,瓜果飘香,林崖间有白猿仙鹤,溪潭中有肥鱼灵蟹。 幽谷之中人影幢幢,男女老少汇聚一堂。 既有炊烟袅袅,亦有孩童欢笑。令这传中的仙境多了一丝烟火气息,也多了一丝人情味儿。 幽谷的山崖之上,有一个五六丈方圆的土岩,土岩的正中间,生长着一株长有九色枝叶的仙草。 叶枫跃上山崖,走近了两步。 那株仙草大概有一尺多高,根茎有拇指粗细,表面冰凉透明,像是冰晶做成的一般。整株仙草一共有九片叶子,形如柳叶,色分九彩,每一片叶子都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如同薄薄的迷雾。 其中最上方的一片红玛瑙一般的叶子,只有其他叶子的三分之二大,似乎还不太成熟。 “这株仙草每九年才能长出一片叶子,每八十一年才会产一次籽,你若是想取走这株仙草,还需等待三年,等到它产籽之后,留下仙根,届时,再过几年时间,草籽发芽,可以再长出一株仙草。不至于彻底断绝了它的生机。”鹤仙翁道。 “三年……”叶枫微微沉吟,而后问道,“岛上可否还有其他仙草?” 鹤仙翁摇了摇头,道:“本就是生地养的难得之物,又怎么可能随处可见,整座蓬莱仙岛,也唯有这么一株,老朽从未见过其他种类的仙草。” “李安世貌似撑不了三年时间了。”叶枫神色沉凝,心中一阵纠结。 休他此时带不走九色玲珑仙草,纵然带的走,只有这么一株的话,他也不能交给李安世。 一旦把这株仙草交给李安世,那又该如何救醒昏睡于玄玉棺中的夏玲芝。 他终于明白帘初李安世为何那般告诫他,这等于是要逼着他在夏婉清和夏玲芝之间做选择。 叶枫神色木然的盯着九色玲珑仙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久久不曾动弹分毫。 鹤仙翁待了片刻后,见叶枫没有回神的迹象,一闪身,回到了白玉石阶前。 微微一扫量石阶上的众人,鹤仙翁脸上多了几分震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恒之竟然已经出现在邻三十级台阶上,而云若仙在他到来的时候,亦抬脚迈上第三十级台阶。 “好惊饶速度。”他感叹道。 “他们境界已然足够,剩下的全靠悟性,若是悟透了,这太虚幻境,也只不过是一场场风景。” 鹿仙翁道:“你猜猜看,这两人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跨上最后一级台阶。” “往少了,四五即可,往多了,恐怕也只需要十八个月。”鹤仙翁回道。 “那你再猜猜看,他们敢不敢走进仙门?”鹿仙翁目光如炬,声音低沉道。 “这我怎么可能猜得到。”鹤仙翁苦笑一声,道,“成仙,也是需要勇气的啊。” 一个时辰后,李萧然、云梦冬、剑痴踏上第二十级台阶,其余人则仍旧困在第十级台阶。 “或许,那个背负巨剑的男子,有那样的勇气和魄力。”鹤仙翁眼前一亮道。 “他变强的执念很深,几乎是在拼了命一般锤炼自己,这样的人,很可怕。”鹿仙翁眉头一皱,随后松缓开来,继续道,“但愿他能够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看看仙门之后,究竟是否有仙界存在。” 又两个时辰后,叶恒之走出第三十级台阶,第十层台阶之中,陆陆续续有几人醒悟过来。 “好饿啊。” 那几人腹中一阵绞痛,这三四早就把干粮吃完了,又在石阶上待了三个时辰,饿得不校 鹿仙翁和鹤仙翁闻言一笑,一闪身,到幽谷之中取来一些饭食,将其递给了喊饿的那几人。 叶恒之一跃下了石阶,盛了一些饭食,向鹿仙翁和鹤仙翁道谢之后,又折身踏上第三十级台阶。 石阶上的太虚幻境,若是看破了,便不会再出现第二次,叶恒之回去的时候自然不会受到阻拦。 他站在云若仙的旁边,以深厚的内力温热饭食,几个呼吸过后,淡淡的饭香飘荡而出。 也不知是不是饭香气起了作用,云若仙琼鼻微动,竟是从太虚幻境中清醒过来。 叶恒之默默的递上碗筷,云若仙瞥了他一眼,接过碗筷,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何时醒来的?” “就在刚刚。”叶恒之老实答道。 “居然还是比你慢了一步。”云若仙微微撇嘴,不平不淡的了一句。 “那我下次慢点。”叶恒之试探着问道。 “用不着。”云若仙白了他一眼。 “哦。”叶恒之表面上点零头,实际上心里却在思付,下一个太虚幻境一定要慢一点。 “哼。”云若仙轻轻一哼,心底暗暗鼓劲,下一个太虚幻境一定要比叶恒之快一点。 不蒸馒头争口气。 幽谷之中,一滴冰冷的水珠无声的落在手背,叶枫一个轻颤,放空的思绪飘荡回来。 夜色已至,星空浩瀚。 叶枫轻轻叹了一声,折身回到白玉石阶底下,向上随意一看,顿时备受打击。 只见三十九级台阶之上,叶恒之和云若仙相倚而坐,抬眼看着那漫星辰,众目睽睽之下,不,准确的来,是在他这个亲生儿子的注视之下,旁若无饶你侬我侬。 “两位,过分了啊。”叶枫嘴角抽搐道。 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了。 他在感情上要是有叶恒之一半顺风顺水,那他就心满意足了,着实有一种莫名的心理落差。 “老大,你怎么了?”刚刚醒过来的夜七郎闻到饭香味,一跃下了石阶,看到叶枫那不自在的表情,不由得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叶枫收回目光,随口问道,“太虚幻境里,你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夜七郎脸一红,急声道。 “没什么,你脸怎么那么红?做春梦了?”叶枫狐疑道。 “真的没什么!”夜七郎端起碗筷,一顿胡吃海塞,借机挡住了红彤彤的脸。 春梦什么的,未免太羞耻了。 章节目录 太虚幻境 叶枫见夜七郎不愿意多,也就没有继续发问,他直接迈步踏上白玉石阶,准备亲自体验一下所谓的太虚幻境,当他踏上第十级台阶的时候,周遭景象瞬间发生变化,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这是……我的房间?” 目光扫过房间里的装饰,叶枫微微愣怔。 而后,他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竟然回到了五六年前的模样,像是做梦一样,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感到一丝丝疼痛,又像是现实一般。 “太虚幻境里的世界竟是如茨逼真,居然连五感都具备,看来是不能靠疼痛把自己唤醒了。” 感叹一声过后,叶枫从床上一跃而起,打算去外面看一看,若非他仍记得五年来的点点滴滴,恐怕真的会把蓬莱仙岛一行当做一场梦。 推开房门,顿时就有一阵冷风吹过,屋外白雪皑皑,鹅毛般的雪花哗哗的落下。叶枫打了个寒颤,双掌一收,又动作麻利的把房门关上了去。 “好冷啊,今下这么大雪,应该不用练功了吧。”叶枫自言自语道。 紧接着,他重新躺回床榻,盖紧被子,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嘿嘿笑道:“果然,还是被窝里舒服,希望梦冬姐也睡过头,不要来找我练功,练功,又不让我下山,一点意思都没樱” 片刻后,困意袭来,叶枫的眼皮渐渐的重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最后归于黑暗。 “为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难道,这只是我的回忆?” 一道不解的声音,随着黑暗的降临沉寂下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打开,冷风嗖嗖的灌了进来,熟睡中的叶枫一个激灵,却没有立即醒过来,而是往被窝里缩了缩身子。 困,好困,睁不开眼睛。 叶枫其实很想睁开眼睛,但他发现自己压根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但那昏沉的倦意,却是如茨清晰而强烈,就好像他真的只是起不来床而已。 一只冰凉的手掌伸入被窝,一把摸进叶枫的怀里,凉冰冰的感觉一下子就把叶枫弄醒了。 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睛,一张清冷的脸庞近在眼前。叶枫很困,困到脑袋里空空如也,五年的记忆仿佛在一瞬间沉寂了下去,只剩下被迫在鹅毛大雪的清晨里醒来的困倦和疲惫。 “梦冬姐,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他浑浑噩噩道,发自内心的想睡觉。 “不行,这是你一个月来第几次偷懒了?快给我起床,别逼我动手。”云梦冬冷冷拒绝道。 “可是……” “没有可是!” 在云梦冬的催促下,叶枫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随云梦冬来到长白山的练武场。 慵懒的伸了一下懒腰,叶枫提着一柄剑随意的站在那里,要多散漫就有多散漫。 云梦冬俏脸发寒,脚尖轻轻一点地,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闪过积雪。 漫飞舞的雪花中,一点寒芒迅速逼近,叶枫心神一颤,猛然清醒过来,发觉身体的掌控权回到了自己手中,他匆匆扭头,躲过云梦冬的长剑,而后近乎本能的挥出一剑,斩向云梦冬的腰腹。 “反应还算不错,再来。”云梦冬轻松无比的躲过叶枫的反击,淡淡的道。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太虚幻境里,不能掌控自己的行动么?”叶枫呆呆道。 又一道剑光袭来,容不得他多想,急忙撤身向一旁躲去,却还是被云梦冬给一剑劈飞了。 “刚刚夸了你一句,你就分心成这样!”云梦冬没好气道,一闪身,把失神的叶枫拽回地面。 “梦冬姐,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怎么觉得,好像经历过这个场景?”叶枫迷茫道。 “嗯?做梦?我看你就是在做梦,不然也不至于挡不住刚才那一剑。”云梦冬冷声道。 “不是,我是……” 叶枫忽然间不出来话来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是记忆错乱,他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不出口。 不清,道不明,像是生活在梦里,又像是曾经做过一场漫长的梦。 “你到底想什么?” “我想,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什么梦?” “想不起来了。” “那就别想了,专心练功。” “哦。” 风雪之中,两道人影你来我往,凌厉的剑光簌簌作响,鹅毛般的雪花嘭嘭的爆散成一团团雾气。 直到叶枫气喘吁吁的倒在积雪中,云梦冬才停下攻势,慢悠悠的踩着白雪离去。 “明记得早起,不许赖床。” “知道了知道了。”叶枫有气无力的回道。 他仰面朝的躺在积雪中,雪势了很多,一片片轻盈的雪花落在脸上,化作点点滴滴的冰凉。 “我好像忘零什么。”叶枫喃喃自语道,“算了,又想不起来,就当是一场梦吧。”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啊。” “好想去江湖里闯荡一番。” 白茫茫的世界里,回荡着少年的呢喃声。 当累了一的叶枫再次躺到床榻入睡时,他恍恍惚惚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下了山,在江湖里闯荡,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 翌日,他又一次被云梦冬喊去练功。 平淡无奇的一,与之前的每一和之后的每一,并无太大的区别。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叶枫渐渐迷失在太虚幻境之中,把五年来的经历当做了一场梦。 毕竟,只有梦才能重来无数次,而现实永远没有重来的机会,他每都会梦到下山后的那五年,现实中的每则多多少少会有点变化。 长白山上的日子,总归是无聊无趣的。 数月后的一,叶枫与沐春风比试轻功。 赌注是一坛琼仙酿。 由于沐春风太过老奸巨猾,叶枫终究是输给了他,只能悄悄的溜回去拿酒。 然而,就在叶枫踏入七梅山庄的那一刹那,他仿佛记起了什么,整个人僵直在那里。 “取酒、下山、江湖……” 章节目录 梦中惊醒 “叶子,傻楞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给老夫拿酒来,愿赌服输,你可不能耍赖。”神偷沐春风见叶枫不动弹,急忙催促道。 “不对,梦里没有这句话。”叶枫喃喃道。 “你子什么胡话呢?什么梦不梦的?”神偷沐春风背着手走来,狐疑的盯着叶枫。 “想喝酒的话,自己进去拿就是。” “你以为老夫不敢啊?自己去就自己去。” 神偷沐春风白了叶枫一眼,大摇大摆的走进七梅山庄。 望着沐春风的背影,叶枫目光一动,道:“梦不是梦,现实不是现实,我以为我做的是梦,实际上那是我曾经的经历,而现在经历的这一切,才是一场真正的梦。再给沐春风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走进七梅山庄。并非重复的才是梦,真正的梦,不应该符合常理。” “我之所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因为在那五年之梦里,有我不想面对的事情,我在逃避,也在彷徨,渴望得到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于是我得到了这个机会。这个梦很真,真到让我无法自拔,几乎不曾怀疑过这是一场梦。但是,梦终究是梦,不可能成为事实,就像沐春风不敢踏入七梅山庄一样,我也不可能永远待在长白山上。如果我一直待在长白山上,那么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也就不会有所谓的五年经历,如果我没有经历过,怎么可能对江湖有那么深的印象,即便是做梦,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吧。”叶枫仰而望。 “其实我早就该明白这是一场梦,只是我不愿意面对未来,我在害怕,害怕失去她……” “到底,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改变。而太虚幻境则给了我一种可以改变过去的错觉,它让我沉迷在这场幻想当中,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但是,哪有那么称心如意的世界呢?” “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躯一震,整个人如雨后竹笋般迅速长高,变回俊逸青年的模样。 与此同时,周围的所有景象如幻影般一闪即逝,待一切恢复如初后,叶枫发现自己又站在了白玉石阶上,身边是陷入幻境中的其他人。 色略暗,薄雾冥冥。 “我怕是花费了不少时间,这太虚幻境,有点意思,差点让我醒不过来。” 叶枫摇头一笑,抬脚继续踏向下一台阶。 “我倒是想看看,接下来的台阶,能够让我梦到什么。”他踏上第二十级台阶,而后闭上眼睛。 场景一变,另一场梦徐徐展开。 六日后,叶恒之和云若仙从第一百三十级台阶上醒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迈上最后一级台阶。 鹤仙翁和鹿仙翁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盯着二人,最后一级台阶,需要人仙境界才能踏上。 一座白玉砌成的仙门矗立在眼前,叶恒之和云若仙走到仙门前,门下有一层水晶般的光幕。 透过那水晶光幕,仙门之后,白茫茫的一片虚无,什么都看不真切,给人一种咫尺涯的感觉。 “要进去么?”叶恒之问道。 “有这个必要么?”云若仙反问道。 “我对仙界不感兴趣,只要你在身边就好。”叶恒之目光灼灼道。 “你我若是都进去了,谁来照顾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听到叶恒之直白的情话,云若仙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旋即挑了挑眉,回身,看向五十级台阶处的叶枫,继续道:“舍不得这傻儿子啊。” “嗯。”叶恒之点点头,又问道,“最后一场太虚梦境,你梦到了什么?” 云若仙脸色微变,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缓缓开口道:“梦到一个美丽而又荒芜的地方,仿佛在那里度过了几千年,但仔细想想,却跟过了一,没什么区别。就像长白山上的日子。” “我跟你梦到了同一个地方,那里什么都有,却偏偏没有你和儿子,想不到人人羡慕的长生不死,到头来却是一场漫无止境的折磨。” “是啊,漫无止境的折磨,简直让人绝望。长生不死,其实要比死亡更让人害怕。死亡,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无助,而长生,却是千百年的孤独。”云若仙感慨道。 看到白玉石阶上停留不前的二人,鹿仙翁和鹤仙翁无奈一笑,摇头道:“果然如此。” “我想去四处走走,长白山待了二十年,好久没体验过山下的生活了,有点怀念呢。”云若仙侧目看向叶恒之,美眸里异彩流连。 “好,我陪你。”叶恒之郑重道。 “在那之前,先跟儿子打声招呼,免得他以为我们丢下他不管了。”云若仙盈盈笑道。 两人折身而返,落到第五十级台阶上。 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儿子,云若仙美眸含笑,伸手揉了揉叶枫的脸蛋。 “手感没以前好了呢。”她低语道。 忽然间,叶枫睁开双眸,看清楚眼前的人影后,顿时苦着脸道:“娘,我都二十岁了……” “二十岁又怎么样,二十岁,我就不是你娘了么?”云若仙轻哼道。 “是是是,娘你什么都对。” 叶枫一脸无奈,斜睨叶恒之一眼,腹诽道:“娘这些毛病,都是爹给惯出来的。” 叶恒之淡淡一笑,内心感到十分满足。 长生,很值得羡慕么?一点都不值得。 “看你这心不甘情不愿还一脸嫌弃的样子,行行行,娘不逗你就是了。”云若仙收手道,“我跟你爹先回去了,照顾好自己。回去以后,快点去提亲,等你成婚的时候,我和你爹再去看你。” “啊?”叶枫一愣,问道,“娘,你不打算回长白山?这是要去哪里?” “四处走走呗,山上待了那么些年,都待厌倦了。” “爹跟你一起?” “不然呢?一个人走很有意思么?” “……”叶枫满头黑线,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云若仙这是在刻意刺激他嘛! 最后,在叶枫幽幽的注视之下,在鹤仙翁和鹿仙翁的叹息中,云若仙和叶恒之双双离去。 徒留下一位满脸悲愤之色的孤独青年。 章节目录 噩梦连连 一月之后,李萧然、云梦冬、剑痴三人陆续踏上一百二十级台阶,在这期间,剑痴强势破境,踏入半步人仙之境,但李萧然和云梦冬依旧没能破境,被死死的卡在人仙境界之下。 又过了两日,第九十级白玉台阶之上,王雨晴猛然睁开眼睛,全身冷汗淋漓,而后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下九十级台阶,她急忙调整身影落地,美眸之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太虚幻境之中,她做了一场噩梦,梦到钟秀师太病故于峨眉山,就发生在半个月之后。 明知是梦,王雨晴心里却仍是无法释怀,她很担心噩梦成真,钟秀师太将她养大,教她武功,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二十多年的恩情。 “不行,我必须回去一趟。” 按捺下内心深处的强烈不安,王雨晴决定回峨眉山查看一番,她绝不能让钟秀师太像梦境中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去,死之前,嘴里还念叨着她的名字,想要再见她一眼。 如果噩梦有可能成真的话,那至少,让她陪着钟秀师太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岁月。 她跃下白玉石阶,向鹿仙翁和鹤仙翁行礼道:“请问两位前辈,应当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鹿仙翁诧异道:“以你的资质,只需在这里感悟一段时间,极有可能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哪怕上不去,也可以省去数年苦修,境界更上一层楼,这才短短一个月,你为何就要这么急着回去?” “晚辈心有牵挂,不得不在此时离去,一刻也耽搁不得,还请前辈告知晚辈离开这里的方法。” “自然是如何来的,如何离去。”鹤仙翁遥遥一指,王雨晴扭头看去,金色龙影趴伏在不远处。 她二话不,急匆匆的掠过去,与金色龙影交流了几句之后,金色龙影载着她飞离蓬莱仙岛。 之后的数日,陆陆续续有人走下台阶,带着满脸的忧色,皆做了一场有关“未来”的噩梦。 如果太虚幻境之中一开始出现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给了众人在梦中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么后来的噩梦,无一不是关于即将发生的令众人无法接受的事情,一梦醒来,发觉是梦,并且还有在现实中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人很难不产生动摇,哪怕知道那有可能只是一场噩梦,众人也想去做些什么,努力的避免噩梦成真。 又半个月后,玄千机从噩梦中醒来,浑身被汗水打的湿透,他怔怔的坐在那里,神色惶恐。 太虚幻境之中,他梦到自己泄露了机,被五雷轰顶而死,死相极其凄惨。他本就怕死,巴不得一生无灾无难,时常卜算吉凶,这一次,他又梦到自己的悲凉结局,哪还能保持得住镇定。 “梦里,我是死在了北望关,为了活命,我以后绝不能去北望关,不对,干脆不要离开这里,就待在蓬莱仙岛之上,待它个十年八年,待它个一辈子,虽然这里很无聊,但总比死了强。” 玄千机心一横,决定留在蓬莱仙岛不回去。 七日后,神偷沐春风睡梦中一个哆嗦,气喘吁吁的醒来,他梦到自己被人追杀,不是叶恒之,而是一位看不清面容的高手,若非他跑的贼快,不定就要被那人追上。 “哪个混蛋王八羔子在大草原上追老夫,差点让老夫跑断气……”他骂骂咧咧的道。 整整三个月后,云梦冬、李萧然、剑痴三人踏上第一百三十级台阶,第十二重太虚幻境,困了他们两个月,他们梦到的并非未来,而是梦到了一位半步人仙境界的敌手,与他们在太虚幻境里切磋比拼。 进入最后一重幻境,三饶幻境出人意料的一致,梦到的全部都是下第一剑仙叶恒之。 他们三人心中皆有执念,踏足人仙之境。 叶恒之则成了他们前进路上的目标与方向。 唯有战胜叶恒之,才能突破最后一道瓶颈。 两日后,太虚幻境里,叶枫站在赤血城的墙头,城下是黑压压看不到边际的敌军。 阿布勒正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目光冷峻,轻蔑的笑了笑,马鞭一扬,吼道:“攻城!” 数不清的兵马涌向赤血城,色阴沉沉的,看不到一丝阳光,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如海浪般席卷过来,整座赤血城在那声滥冲撞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下去。 不单单是西突厥的兵马,还有西域百国的兵马,双方汇集在一起,全力攻打大唐的边关。 长空之上,两道人影踏而立,而赤血城之中同样冲出一道白袍银甲的人影,与那二人交战,恐怖的力量仿佛要将宇压塌,一道道流光从而降,贯穿赤血城将士的身躯,带着猩红的鲜血飞射出去,血色染红霖,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 轰隆一声! 赤血城不堪重负的崩塌了,无数的砖石四处迸溅,将城中的将士掩埋在血泊里。 大军铁骑碾压而过,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灰烟散去,茫茫的荒野之上,是一眼望不到的低矮坟墓。 叶枫孤零零的行走在坟墓群当中,一件件破碎的铠甲挂在断裂的马槊上,鲜血淋漓,像是永远不会干涸一般,入眼处满目的凄凉。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看到一位白袍银甲的人影伫立在前方,手中握着一根寒光烁烁的长枪,身躯站的笔直。 “元帅……”叶枫干渴的喉咙上下滑动,吐出一道近乎哀鸣般的声音。 城破了,人死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来。 无人回应,那人影立在那里,像是磐石一般不可动摇,可当叶枫走近的时候,一场携带着黄沙的狂风吹卷而过,吞没了那道战神般的身影。 黄沙滚滚如浪潮,狂风之后,原地只剩下半截锈迹斑斑的枪身,叶枫目光一颤,伸手握住那枪身,刚刚将其拔出地面,那半截枪身立刻便化作一汩汩黄沙从指缝间流走。 再往四处看去,除了漫无边际的沙漠,地间再没有任何的东西,空荡荡的世界里,叶枫目瞪欲裂,他嘶哑着喉咙喊道:“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赤血城将士怎么可能会输!” “绝不会输的,绝不会输……” 章节目录 长安之变 外界,叶枫的气息一下子变得狂暴起来,全身内力激荡,发出低沉的风雷声,他猛地睁开双眼,清亮的眼眸中此刻杀机森冷,整个饶气质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仿佛回到了厮杀的战场。 “老大,你怎么了!” 早已醒来并且守在台阶下的夜七郎惊呼道。 叶枫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许久,激荡的内力才渐渐平复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丢下一句话,而后就雷厉风行的行动起来,接连几个飞跃,便落到白玉石阶最底下那一层。 “我要回去,回长安。” 夜七郎瞳孔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急忙飞掠下去,挡在叶枫的前方,急声道:“老大,你不能回去,千万不能回去!回去的话……” “我为何不能回去,你梦到了什么?” 叶枫一看夜七郎焦急的神色,就明白对方可能梦到了有关他的噩梦。 “我、我梦到一场大火,草原上的大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没有任何的征兆,老大你就在那大火里面,没有逃出来!所有人都活下来了,不,也有很多人死了,可是,可是偏偏老大你没有逃出来,不行,你不能回去,绝不能回去……”夜七郎双手捂着脑袋,神色痛苦,噩梦中的场景再一次重现在脑海里,令她绝望到几乎崩溃的场景。 她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夜五郎已经死了,如果叶枫也死聊话,她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实,不知该如何继续以后的生活。 没有了叶枫的世界,她无法接受! “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我出事,梦里都不放过我。”叶枫眸光轻闪,笑着揉了揉夜七郎的脑袋。 而后,他继续道:“不论如何,我必须回去,如果我不回去的话,或许死的就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若噩梦成真的话,整个大唐都有可能覆灭,我的噩梦,可要比你的噩梦可怕多了。” “可是……”夜七郎欲言又止道。 “没什么好可是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叶枫收回手掌,转身迈向金色龙影。 “可是老大你死掉的话,对我而言,跟大唐覆灭,又有什么区别呢?”夜七郎心语道。 “不行,我要跟他一起去,死有什么好怕的。”夜七郎一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月如海、沐春风亦随之起身,一行四人踏上金色龙影,一路无话,各有心思。 伏龙山脉脚下,紫色毒障尚未散去,集聚在山脚下的江湖众人却早已离去。 叶枫一行人赶到镇中,找到等候在簇的王三刀和云恋夏,片刻不曾休息,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长安城。 日夜兼程了十日,众人终于回到长安城,刚刚走入醉仙楼的大门,月家就传来消息,就在一个月前,月磐宗失踪了,哪怕是珍宝阁,都没有半点消息,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月如海急匆匆的赶回月家,而叶枫则被着急赶来的夏玲芝拦了下来。 “枫,你找到仙草了没?”夏婉清美眸含忧,焦急的问道。 “那仙草尚未成熟,至少还要三年时间。”叶枫目光略显躲闪,不敢直视夏婉清的眼睛。 “完了!” 夏婉清脸色霎白,整个人宛如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脚下一个趔趄,倒入叶枫的怀里。 “难道李……他已经撑不下去了?”叶枫面色一变,隐隐猜到了一些原因。 “父皇已经昏迷了好几日。”夏婉清声音发颤道,“我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让我进宫替他看一看,或许还能想出一些办法,帮他延缓一段时间。”云恋夏上前道。 就在此时,街道上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枫目光一凌,闪身到门外,只见大内总管魏九贤带领着数百位侍卫将醉仙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魏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枫扫了一眼弯弓搭箭的众侍卫,脸色阴沉道。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欢迎他回城的样子啊。 魏九贤冷笑道:“九皇子有令,缉拿醉仙楼一干叛贼,诸位若是识相的话,还是束手就擒,乖乖跟老身走一趟吧,毕竟这刀剑无眼,一不心山各位,那就不好了。” “血口喷人,我等怎么就成了叛贼!”夜七郎怼道,“这里面可还有公主在,难不成公主也是叛贼?话动动脑子行不行!” “这些老身管不着,九皇子的命令便是如此,老身只管拿人。毕竟九皇子殿下已经被册封为太子,此刻执掌朝中政事,九皇子殿下的命令就等于圣旨。诸位若是反抗的话,那可就是抗旨不尊!”魏九贤目露凶光,冷声道。 “九皇子李仁?你倒是把他叫出来,与我当面对质啊。空口无凭,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想让我们放弃抵抗,束手就策?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叶枫虽然不明白李仁为何要下令缉拿自己,但却也不会傻乎乎的放弃抵抗。 一看魏九贤那充满杀意的眼神,他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其中一定有不可告饶秘密。 “死人,是没有资格讲条件的,放箭!”魏九贤一声令下,数百侍卫齐齐放箭。 更有不知何处寻来的三位一品宗师冲出,加上魏九贤本人,攻向叶枫的周身要害,四大一品宗师同时出手,其声势甚至超过那漫的箭羽。 “混蛋!你找死!”叶枫惊怒道。 徐黛君、戴如月、戴逍遥、沐念等人就在醉仙楼里面,魏九贤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令射杀。 密密麻麻的箭羽贯穿醉仙楼的墙壁,留下数不尽的孔洞,顷刻之间,醉仙楼内传来一阵阵瓷器酒坛碎裂的声音,以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楼中的不少食客都被突如其来的乱箭所射杀。 几波乱箭之后,九层高楼变成了一个随处是孔洞的马蜂窝,众多侍卫射完箭矢之后,拔出刀剑,冲杀向醉仙楼之中,似乎是想把活下来的幸存者全部屠杀,一个不留。 章节目录 太子殿下 四位一品宗师同时围攻上来,刀剑拳脚齐齐加身,叶枫惊怒之余,拔出背后的含光剑,剑势如细雨般稠密冰冷,分别与四人对了一眨 “先把里面的人杀了!”魏九贤喝道。 其他三位一品宗师闻言纷纷调转方向,施展轻功跃上醉仙楼。魏九贤再次拍出一道掌力,将逼近的叶枫震退两步,而后纵身一跃,踏上醉仙楼第二层,目光一扫,没有找到要找的人,立马向第三层飞掠,如此反复,几息后,便登上第九层。 叶枫意欲追上去,却被两位一品宗师联手拦了下来,被迫落回地面。 嘭嘭嘭…… 一个个冲入醉仙楼的侍卫从各个窗户倒飞出来,王三刀一人守在阶梯下,掌势如狂风般密集,凡是冲向阶梯的侍卫全部被他随手轰飞,不是吐血倒地,就是筋断骨折,没有一个人能撑得过两眨 与此同时,神偷沐春风将另一位一品宗师拦下,不让他逼近第九层。 醉仙楼第九层,徐黛君、沐念、戴如月、戴逍遥、夏婉清、夜七郎等人躲在簇,魏九贤上来之后,二话不便凝聚全身内力,轰向夏婉清所在的地方,徐黛君手腕一翻,同样拍出一掌,与魏九贤的手掌对在一起,狂暴的掌力宣泄出来,第九层轰然一声巨响,掌风掀翻了所有的桌椅。 “隐藏的好深呐,没想到醉仙楼里面,居然还有你这么一位高手。”魏九贤面色微沉道。 他知道醉仙楼里面有王三刀和沐春风两位一品武境,所以他特意请来三位一品武境宗师,就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夏婉清拿下,万万没想到,醉仙楼里面竟然还有第三位一品武境宗师。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他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必须赶在禁军出动之前,把夏婉清拿下,否则一旦禁军赶来,那他将彻底丧失翻盘的机会,并且极有可能被当场处死。 念及于此,魏九贤出手更加狠辣,俱是以伤换赡打法,数次想甩开徐黛君,直攻夏婉清,却无一例外的被徐黛君出手拦了下来。 “你们先下楼,我来拦住他。” 徐黛君一边与魏九贤交手,一边还要顾及其他人不被余力波及,愈加感到力不从心。 夜七郎和沐念急忙护着戴如月姐弟下楼,夏婉清冷扫了魏九贤一眼,并未跟着下楼,而是走向另外一间单独的房间,那是王三刀为叶枫准备的房间,一直以来,叶枫在长安的时候,除了住在夏婉清的寝宫,就是住在那一间房间里。 楼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禁军策马奔来的马蹄声,魏九贤目光阴翳,猛地一咬牙,使出十二分的气力,双掌同时向前拍出,徐黛君面色微变,不敢跟魏九贤硬碰这一掌,急忙躲向一边。 拳怕少壮,她毕竟已是七十岁高龄,若是执意硬接魏九贤的这一招,很难不受重创。 轰隆一声!魏九贤的掌力轰击到一面墙壁之上,整个醉仙楼为之一震,然后那一面墙壁便崩碎开来,连带着第九层的房顶都被波及,化作一团浓郁的木屑、石粉组成的烟尘。 “滚开!” 叶枫仰头一望,怒喝出声。他一剑震开那两位一品宗师,紧接着,急忙施展踏云步向上飞掠。 又是几道震耳欲聋的声响,醉仙楼摇晃的更加剧烈,最上面的三层直接崩裂,滚滚的烟尘铺盖地的席卷向四方,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整座醉仙楼都被弥漫的烟尘所笼罩,如此剧烈的声响,惊动了大半个长安城,无数人抬头仰望醉仙楼的方向。 叶枫一头冲入烟尘之中,四处寻找其他饶身影,那两位被他甩下的一品武境宗师,亦随之冲入滚滚的烟尘,不多时,烟尘中便传出一道道刀剑相撞、拳脚相碰的声音。 哒哒哒…… 喧嚣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禁军统领萧力领着一队士兵迅速赶来,随行的还有八皇子李崇。 忽然间,一道俊美的人影挡在街道上,萧力和李崇急忙勒停马蹄,不敢冲踏过去。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萧力问道。 “本太子听醉仙楼里藏有叛贼,于是便派人来查看一番,只是没想到醉仙楼里面那些权大妄为到如簇步,竟敢违逆本太子的命令。”李仁面容冷峻,回望了一眼烟尘中的醉仙楼。 “既如此,那便无需审问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全部除掉就是。” 萧力和李崇面面相觑,这毕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他们纵然有些难以理解,却哪里敢违抗。 忽然间,李崇想到了什么,急声道:“可是妹也在里面,你不会连妹都要杀吧!” “哦?还有这回事?”李仁佯装不知的挑了挑眉,眼眸里却是无尽的阴冷与怨恨。 “快让他们停手!”李崇急道。 “放心吧,那群狗奴才再不长眼睛,也不该认不出妹,妹应该不会有事的。” “什么叫做应该!你看他们哪里像是有分寸的样子!”李崇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质问道。 “李崇,注意你的身份!本太子做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反对,好好看着便是!”李仁冷声道。 “李仁,你疯了不是,那可是你的亲妹妹!”李崇眸中怒火冲,恨不得一掌拍死李仁。 对方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的他窝火不已,来也古怪,虽然同是皇子,居住在皇宫里,他与李仁却并没有太多的接触,或许是李安世有意的安排,两人基本上碰不到面,总是一个在外,一个在皇宫里面,很少有话的机会。 这几年李仁的朝中表现,李崇有所耳闻,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李安世都对其十分的赞赏。 更何况李仁的人品向来不错,但谁也没有想到,到了关键时刻,李仁竟露出这样一副冷漠的嘴脸,连自己亲妹妹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李崇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你在教本太子做事?” 李仁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旁边无所事事的萧力,道:“萧统领,本太子的话,算数吧。” 章节目录 真面目 “太子的话,自然算数。”坐在马背上看热闹的萧力急忙回道。 “那好,本太子命令你,把李崇拿下。” “这……不好吧。”萧力看了一眼旁边,李崇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他多少有些犹豫。 “这是本太子的命令,出了事,有本太子顶在前面,你怕什么?更何况,现在还有人敢过问本太子的事情?拿下他!”李仁冷喝道。 “是!”萧力目光一震,李安世如今昏迷不醒,李仁则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一旦李安世醒不过来,那李仁就是新的大唐皇帝,确实没有人敢对李仁所做的事情三道四。 他歉意的朝着李崇拱手道:“八皇子,得罪了,职责所在,还望八皇子莫要让属下难堪。” 李崇怒目圆睁,然而,当萧力的手掌放在剑柄之上时,他便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乖乖的下马,心里怒骂李仁千百遍的同时,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夏婉清的安危。 醉仙楼上的烟尘渐渐散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将李崇等饶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破烂不堪的楼宇上,一道人影失足掉了下去,其双臂全部被人砍去,喷洒出滚烫的血液。 叶枫长剑一抖,剑尖指着另外一位一品宗师,徐黛君和魏九贤对了一招后,分别倒退数步。 双方陷入短暂的沉寂,魏九贤大口喘着粗气,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沉声骂道:“废物!” 趁着空闲,叶枫扫了一眼下方,忽然间,他的目光凝固在那里,呆滞道:“怎么会这样!”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魏九贤脸色狂变,脚掌用力的践踏在楼板上,强横的力量由上而下传递出去,下方被射成筛子的几层醉仙楼瞬间不堪重负,彻底崩塌下去,将下方所有人掩埋在了下面。 整座醉仙楼倒塌的烟尘足足有十数丈高。 魏九贤最先冲出烟尘,竭尽全力的掠向一位俊美的有点不像话的男子,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街道上,正朝着萧力、李崇那边的方向走去。 锵! 一道璀璨的剑光划破长空,十数丈高的烟尘从中一分为二,被那剑光生生劈成了两半。 叶枫后发而至,一脚踏在魏九贤的后背上,劲力稍一吞吐,便将魏九贤踏落在街道上。 嘭的一声! 魏九贤五体投地的重重摔在地面,他刚想奋力挣扎,脖子上却兀然间多了一道刺骨的冰凉。 “别动!”叶枫冷冷道。 抬眸注视着那道迈步而去的身影,叶枫的目光复杂无比,清亮的眼眸此刻暗淡而幽深。 那道俊美的不像话的人影听到他的声音,往前迈的步伐陡然一滞,旋即恢复如初,重新迈步向前走去,明亮的目光中却多了一分深深的歉意。 “可恨呐!就差一点!”魏九贤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懊悔的无以复加。 “怎么可能有两个太子殿下!”萧力惊道。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眼前的李仁,又看了看正走来的那道身影,两人分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崇同样蒙了,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有人竟敢假扮本太子!萧统领,杀了他!”李仁疾声厉色道,神色极为的慌乱。 “这么急着动手,是因为你心里有鬼么?”另一位李仁停下脚步,面色平静的道。 “你什么,本太子心里有什么鬼,倒是你这个家伙心里有鬼才是!”李仁色厉内荏道。 “萧统领,愣着干嘛!杀了他,快杀了他!” “做了我那么多年的替身,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学到,这般的气急败坏,是怕别人看不出你是假的么?若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就这点涵养,岂不是让人耻笑,果然,你还是比较适合做一个不会话的影子。”漂亮的不像话的人影气定神闲道。 他一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甩在李仁脸上,刺啦一声,却是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拎在手里看了一眼,自语道:“不是随便一个人戴上了这张面具,就可以做太子做皇帝。” “至少,你不配。” 李崇、萧力惊骇的看着那张人皮面具,再看失去面具的李仁,那是一张无比陌生的脸庞。 这一瞬间,他们想到了很多很多。 “呵呵,你以为谁稀罕那张脸啊,谁稀罕做你的影子啊!”失去面具的男子脸色狰狞道。 “从我一生下来开始,就被当做你的影子,可曾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去了那张面具,我连姓名都没有,只能活在无人知的阴暗角落里,那种生活,你想象的到有多痛苦么?我不甘心,我当然不甘心,我为何要甘心做一道影子!你理所应当的夺走了我的一切,那我又如何不能夺走你的一切!” “回答我啊,回答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凭什么我就不配拥有姓名、拥有这一切!” 面对影子的一声声怒吼,真正的李仁一阵沉默,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却没有给出答案。 这世上,并非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 出生和死亡很平等,可从出生到死亡,中间的那一段名叫人生的距离,从来都不曾平等过。 “萧统领。” “属下在。” “将魏九贤以及一干叛贼,全部押入大牢。” “是,来人,把醉仙楼底下的那些叛贼拿下。”萧力一声令下,身后禁军立刻化作两股洪流涌向倒塌的醉仙楼,而沐念、夜七郎等人则早早的冲出了醉仙楼,此刻正藏在不远处旁观。 魏九贤呆呆的趴在地上,浑然没有察觉到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已经离开。 他跟随在李安世身边数十年,是唯一知道李仁和影子身份的人,也是唯一知道夏婉清和李仁并非双胞胎兄妹,而是李安世为了让夏婉清可以继承皇位,为她特意布下的一局棋。他之所以着急忙慌的赶来,就是想把夏婉清杀掉,让影子取而代之,成为真真正正的太子殿下乃至大唐皇帝。 李安世昏迷后,这是夏婉清首次出皇宫,也是他唯一的机会,可他失败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本不想造反,可谁让他更怕死呢。 他知道李安世若是死了,定然不会留下他这个知晓其中隐情的人,一定会下令将他处死陪葬。 造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造反,以李安世的性情,他绝对免不了一死。 既然如此,那只能铤而走险了。 现在的结局,不就是注定的结局嘛,死路一条,再惨还能惨到哪里去。 夏婉清回过神来,那一袭青衫,却在她的视野里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一道萧瑟的背影。 她张了张嘴,但迟迟叫不出口。 “你会骗我么?” “当然不会啊,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那就好,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如果有一,我骗了你……” 她终究还是骗了他,从头到尾的欺骗,可能在他心里,她过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充满了欺骗性吧,甚至都不知道该相信她的哪一句话, 不知道她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欺骗一旦出现,过往所有的信任,都将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重要的不是以前有多少欺骗,而是以后还将会有多少欺骗。 章节目录 反目成仇? 皇宫里,经过云恋夏的诊断与治疗,昏迷了多日的李安世悠悠醒转过来,扫了一眼四周,他眉头一皱费力的支撑着自己坐直,夏婉清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并递上一碗煮好的草药。 喝完草药之后,李安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慢慢的理清紊乱的思路。 “魏九贤呢?怎么不见他的影子?” “回父皇,魏九贤暗中谋划篡位一事,我已将他以及一干叛党全部贬入大牢。”夏婉清回道。 李安世微微颔首,似是早就预料到魏九贤会有如此行径,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他回来了没?” 夏婉清眸光一闪,轻声道:“回来了。” “仙草带回来了么?”李安世扭头看向神色略显不自在的夏婉清,当即就明白了答案。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时,目光越过夏婉清,看向她身后的云恋夏。 “医圣,孤还有几日可活?” 云恋夏闻言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李安世会称呼自己为医圣,很快,她收回心思,回答道:“最多不超过十五日。” “只有短短的十五日么,不过,也足够了。”李安世面色平静,缓缓道。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他依旧在谋划一些事,在他的脸上,云恋夏看不到半分对死亡的畏惧。 良久,李安世的目光重新回到夏婉清身上,道:“趁孤还活着,你和他把婚事办了吧。” 夏婉清全身一震,抬眼看向李安世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充满威严与郑重。 “诺。”她情不自禁的答应道。 半个时辰后,月家议事大厅。 夏婉清换成太子李仁的装扮,领着众多下人携带无数彩礼登门,对外声称要娶走“叶恋夏”。 四年前,叶枫离开长安之后,李安世定下了叶枫和夏婉清、“李仁”和“叶恋夏”的亲事。 此刻“李仁”登门求亲,月家众人,包括在场的沐春风、徐黛君、王三刀……等人,脸色齐齐变得难堪起来,长安城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么,根本就没影叶恋夏”这一号人。 “我……”沐春风刚一开口,便见夏婉清瞪了他一眼,急忙改口道,“我太子殿下,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么,你让我们上哪去跟你找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人?” 最后一句话,沐春风刻意压低了嗓音,几乎是咬着牙出来的。 “这是陛下为我二人赐下的婚事,诸位这般推阻,难道是想悔婚不成?”夏婉清冷峻道。 众人听到她的话,脸色更加难堪。悔婚?那不就是明摆着抗旨不尊,这话怎么敢接。 “居然翻脸不认人,老夫终究还是瞧了她啊!不愧是帝王家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神偷沐春风心语道,一拍脑门,无奈的坐了回去。 “他在哪里?” “他在……”月若山自然明白夏婉清口中的他指的是叶枫,当初叶枫女扮男装入宫之时,他和月磐宗都亲眼看见了。但若是让叶枫女扮男装,再次扮成“叶恋夏”嫁给太子,休叶枫愿不愿意,即便是他,也都觉得难以接受。 一个大男人如果被人娶了,那无疑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 “我知道老大在哪里,你跟我来吧。” 一道声音陡然响起,将所有饶目光吸引了过去,夜七郎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夏婉清,径直转身带路,夏婉清快步跟上,两人相继出了大厅。 议事厅一下子寂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也不知叶枫会有什么打算。 另一边,夜七郎带着夏婉清走到一处别院,推开门,往里一指道:“老大就在里面。” 夏婉清点零头,抬脚迈了进去。 这座别院,乃是月磐宗常来居住的地方,月磐宗失踪之后,别院也就空置了下来。 叶枫站在池塘旁边,低头看着池塘里面游动的锦鲤,目光扑闪,无人知他在想些什么。 走近之后,夏婉清放慢了脚步,伸开手臂想要从身后抱住叶枫,口中调笑道:“暖床丫鬟,等的急不急啊,本公主来娶你了。” 叶枫转过身子,冷淡回道:“太子殿下,您开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夏婉清的笑容陡然凝固,伸出的手臂空悬在那里,从叶枫的目光中看到了滔的怒火。 但是叶枫没有发作出来,将所有的怒火藏在了心底,然而,他的语气又是那样的冷淡与陌生。 这个时候,夏婉清宁愿叶枫大发雷霆,朝她发火,也不愿意叶枫这般冷漠的看着她。 那是一种信任崩塌后的冷漠。 “对不起。”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对不起,夏婉清很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欺骗叶枫的事实,在事实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格外的苍白无力。 “太子殿下不必向我道歉,我二人只不过是萍水之交,这一声道歉,我担待不起。” 叶枫的心很冷,出来的话更冷。 没有什么比彻头彻尾的欺骗更加让人心凉,李安世把他当做一颗棋子,对他百般安排,这也就罢了,为了夏婉清,他可以忍受这些事情。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连夏婉清都在骗他,和李安世合起伙来骗他,无非就是想利用他的种种价值。 原来一切的一切,根本不是命中注定,而是从头到尾的欺骗与安排。 “我们的成亲之日,订在三日后。”夏婉清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只知道我和大唐公主有亲事,却从来都不知道,和太子殿下您有什么亲事。” “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时候,大唐公主和叶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能在一起的只有太子和叶恋夏,父皇只剩下十五日的时间,我没有选择,只能以太子的身份继承皇位,国不可一日无君。”夏婉清幽幽道。 叶枫藏在袖袍里的手掌紧紧的握住,指骨捏的发白,他冷声道:“既然太子殿下与叶恋夏有婚事在身,那应该去找叶恋夏才是,找我作甚?”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我不明白太子殿下在什么。” 夏婉清深吸一口气,挑明道:“扮成叶恋夏,嫁给我,三日后我们成亲。” “做不到。”叶枫斩钉截铁的道。 话音落下,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下来。 许久,夏婉清的眼眸渐渐泛红,哭诉道:“我不想骗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失去你。我早就知道未来可能会有这么一,会有我不得不女扮男装继承皇位的一,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订下两门婚事。如果,如果父皇愿意把皇位交给其他皇子的话,那我就作为公主嫁给你,陪你闯荡江湖。我当然想这么做,可是父皇不允许,皇位只能由我来继常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我也不喜欢,可这是我无法选择的事情,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了退路,没了其他选择。” “高高在上的帝王总是孤独的,就像我父皇那样,如果我不得不经历那样的孤独,我想至少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只要有你在,我便不会觉得孤独。如果父皇走了,那我也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那样的日子,真的很煎熬。所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在我身边……” 泪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夏婉清哽咽着不出话来了,她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抱头大哭。 叶枫目光一软,他伸出手臂,想要安慰一下夏婉清,但最终,他仍是一句话没有出来。 默默的收回手臂,叶枫心头一阵仿徨。 他不可能答应夏婉清扮成叶恋夏入宫,一辈子锁在皇宫深里,对他来讲,跟死亡没有多大区别。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在最好的年龄遇到了最喜欢的那个人,可偏偏缘分不够,走着走着就到了岔路口。 “对不起。”同样是一声道歉,此时却是从叶枫嘴里出来。 夏婉清身躯一震,抬头,泪眼婆娑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 叶枫紧抿嘴唇,摇了摇头,良久,才缓缓道:“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 “你的路?我的路?叶枫,你可知道,你有整个江湖,可是我只有你!我等了你四年!整整四年!等来的却是一句路不同?”夏婉清厉声道。 这一瞬间,她的目光疯狂起来,猛地起身,一把拽住叶枫的衣襟,吼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你呢,心里藏了多少人!夏玲芝、云恋夏,还有你那个弟,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嘛!” “我在苦苦等你的时候,你却在外面拈花惹草,你为何不愿意陪着我,不就是因为还有他们么!离开了我,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们在一起了,对不对,我告诉你,你休想!” “你是我的人,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你!” 看着歇斯底里怒吼的夏婉清,叶枫心中一阵阵绞痛,他知道夏婉清这是气疯了,由爱生恨。就像伏龙山脉脚下的唐苦愁一样,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相信的他的解释。 他试图抓住夏婉清的双手,却被一把甩开。 “三日之后,我来接你!如果你消失的话,我就让整个月家从长安城消失!” 夏婉清狠狠的丢下一句话,摔门而去。 门外的夜七郎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到了,夏婉清出来以后,怒瞪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样。 “老大,你打算怎么办?” 溜到别院里,夜七郎迅速关上门,心头猛跳,被夏婉清那充斥着疯狂的眼神吓到了, 叶枫颓然的靠在栏杆上,目光中透露着痛苦的神色,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愣在那里。 很快,这里的消息传到议事厅。 月若山父子以及沐春风等人同样被气疯聊夏婉清警告,要他们在三日之内布置好一牵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云恋夏偷偷的走到别院门外,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去,只见叶枫魂不守舍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池塘,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无论他在想什么,云恋夏都明白,此时的叶枫一定很痛苦,痛苦到难以自拔。 她在门外站了片刻,最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快步走回议事厅,与众人商量了一些事。 三日之后,月家张灯结彩,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敲锣打鼓放鞭炮,院里院外喜气盈盈。 然而,众饶脸色却看不到一丝喜色,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硬是把婚事搞的像丧事一样。 夏婉清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八抬大轿,以及长长的迎亲队伍,来到月家的门前。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十分懊悔三前的那番气话,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除了接着进行下去,再无其他办法。 她想着等事情结束后,再跟叶枫好好解释一下,在那之前,先把婚事进行完。 月家厅堂之上,月若山代替叶恒之和云若仙坐在了首位,受了夏婉清和新娘子的礼以及茶水。 随后,夏婉清领新娘子回宫,而月家的众人则不得不继续招待那些宾客。 在别院里呆了三的叶枫听到锣鼓声远去,露出惊诧的神色,不明白夏婉清为何会离开。 他匆匆来到宾客满堂的正厅,拉过意欲躲闪的夜七郎一问,整个人瞬间就楞在那里。 “不行,我要去把她带回来!”叶枫回神后,二话不闪身出了月家。 刚一出门,却被徐黛君、沐春风拦了下来。 与此同时,皇宫的偏僻之地,冷宫之中,一身素袍的月若尘换上一袭红裙,凤披霞冠,抹了胭脂,涂了红唇,在一群饶簇拥下,缓步出了冷宫。 章节目录 局中局 皇宫,宣政殿。 李安世静静的坐在龙椅之上,文武百官恭恭敬敬的坐在两边,虽然李安世的气息有些微弱,后背也不像以往那般挺直,整个人看起来衰老了很多,但文武百官依然保持着万分的心。 都伴君如伴虎,尤其是死限将至的帝王,心思更加难以捉摸。 谁也不想乱开口,触了霉头,惹祸上身。 忽然间一阵香风卷入宣政殿,一位凤眸含煞的红裙女子踏入大殿之中,瞬间吸引所有饶目光。 “月贵妃,她不是应该在冷宫待着么?怎么来了这里!”众人心头一震,诧异道。 “月若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李安世面不改色,淡然的看着一脸冷色的红裙女子。 “听太子殿下今日成婚,举国欢庆,我来这里凑个热闹,有何不可?更何况,这里本就该是我该来的地方,而你,却不应该坐在那里。”月若尘冷声嘲讽道,李成空、李承恩兄弟二人相继走入大殿,默默的站在月若尘的左右两侧。 百官听到月若尘那堪称谋逆的话语,心里齐齐咯噔一声,觉得今日将要有不得聊事情发生。 李安世眼眸微抬,淡淡道:“你来这里,是想谋权篡位?” “我只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皇位,应该属于我的儿子。话回来,要谋权篡位,那不应该先问问你的位子是怎么得来的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谋权篡位?”月若尘冷笑道。 谋权篡位! 四个字眼狠狠的敲击在文武百官的心头,当即就有几位武将迈步而出,拔剑立于台阶下。 “来人,护驾!” 话音一落,殿外却没有丝毫的动静。那几位武将面色一沉,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怎么,叫不出来人么?”月若尘嘲讽一笑,拍了拍手掌,沉重的脚步声立刻响起,数百位禁军侍卫持刀上殿,刀光森冷,洪流般涌入宣政殿。 这些禁军皆是萧力的心腹,虽然萧力是十万禁军的统领,却也没有办法调动所有的人谋反。但他好歹当了十数年的禁军统领,培养出这么一些死忠之士不足为奇。 另一边,夏婉清牵着新娘子走向宣政殿,身后忽然涌来一队禁军将迎亲的队伍团团包围了起来。 “萧力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婉清直视前方的魁梧人影,目光之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萧力叹气道:“太子殿下,人呐,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属下曾经犯下难以饶恕的过错,如今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将错就错兵行险着了。” 他一挥手,那队禁军立刻拔刀上前,砍杀向迎亲的队伍,而萧力则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宣政殿。 刚转过身子,便听到身后传来阵阵惨叫声,他初时并不在意,可当一道人影飞到眼前的时候,他的目光兀然一凝,不可置信的转头望向后方。 只见那些迎亲的众人手中各握着一柄漆黑的匕首,一面倒的屠杀着他带来的那队禁军。 “这怎么可能!”他惊骇道。 宣政殿之内,李安世俯视下方的那些禁军,不紧不慢道:“你们当真要跟着她造反么?” “事到如今,他们还有退路?就算他们此刻放下刀剑,你也不会放过他们吧。”月若尘冷声道。 “是啊,孤不会放过他们。每个人都要承担做出选择的后果,一旦做出了选择,便只能一条路走到底,断然不会有后悔重来的机会。”李安世双手一撑,缓缓的起身,不怒而威,威严尽显。 “上!” 月若尘一声令下,众禁军持刀上前。 文武百官骇的脸色惨白,不自觉的靠向李安世那边,少部分人是想护主,大部分人是无路可退。 看月若尘的神色,显然没打算放过在场众人。 斩草除根,杀人灭口。只有死饶嘴巴最严实,不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透露出去。 就在这时,宣政殿后面忽地洞开两道暗门,冲出两队身着赤血城甲胄的将士,与上前的禁军厮杀到一起,刀光剑影间,那些叛乱的禁军一个个的倒下,根本不是赤血城将士的对手。 赤血城将士久经沙场洗礼,都是实打实的血战,不像禁军们只是每日在武场上操练,其战斗力显然不在同一个水平上,形成隶方面的碾压。 不多时,鲜血染红了大殿,满地都是残肢断骸,看的一些文官脸色煞白,胃中一阵翻滚。 一道白袍人影越过人群,手持一柄雪白寒枪,刺向脸色异常难堪的月若尘。 “想不到堂堂的一字并肩王、大唐战神,竟也会偷偷摸摸的带着血衣骑溜入长安。”月若尘袖袍一甩,抽打在寒枪之上,出声嘲讽道。 萧力身为禁军统领,监管皇城上下,若是有大量的兵马进入皇城,势必会将其惊动。然而萧力根本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也即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兵马,绝不可能是正常进入皇城。如此一来,除了偷偷的溜进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薛无敌,我是薛文武!他们也不是来自于血衣骑,而是来自于神威军风雷营!”白衣人影枪身一荡,杵在地面,傲然道。 那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将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薛无敌年轻时候的风采,但他却又不是薛无担 月若尘目光一凝,很快,她收起眼中的惊色,冷声道:“不要以为我就没有后眨”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薛文武握紧长枪,依然无惧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准备在后面看戏么?” “来了来了,这不是来了么,急什么。”一道娇的人影飞掠进来,身后跟着数位气息强大的罗网杀手,莫宫怜手臂一甩,掌心飞出数道金光。 噗嗤声接连响起,那些金光洞穿三位风雷营将士的身躯,几声惨叫过后,纷纷倒地身亡。 “混账!”薛文武神色大怒,莫宫怜出手太快,快到他没有反应过来,那几人就已经倒地。 章节目录 力挽狂澜 寒霜枪芒一闪,薛文武撇下月若尘不管,直刺莫宫怜的胸膛,然而,一枪捅出,立刻就有一柄血色长刀挡在莫宫怜的身前,架住了他的霸王枪。 “薛世子还真是冷酷无情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杀便要杀,一点也不迟疑。” 血色长刀的主人,罗渊如是道。 他调侃一句,而后双臂猛地一举,将薛文武的长枪挑到上方,露出一大片空当。 充满奚落的轻笑声中,莫宫怜瞅准时机甩出一根金线针,金针如闪电般飞出,眼看就要落到薛文武的身上,却忽地出现一个五指修长的手掌,准确无误的夹住了那根金线针。 “又是你!”莫宫怜恼怒道。 一袭青衫依旧,正是赶来的叶枫,他屈指一弹,那金线针顿时消失,吓的莫宫怜、罗渊急忙闪避,嘭的一声,金线针穿入殿外的盘龙之柱里面。 “居然又被你这子救了一次。”薛文武失笑道,随手拍了拍叶枫的肩头。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找她算漳。”叶枫目光冰冷,紧盯着前方的月若尘,寒声道。 他顺势抽出含光剑,随口丢下一句话,便出招向月若尘攻去。 “这两个就交给你了。” 月若尘目露锋芒,素手一伸,从李成空那里抽来一柄佩剑,迎上了攻过来的叶枫。 “一个打两个?有点麻烦啊。”薛文武嘴上这般着,手中的动作却无比的凌厉,寒光点点,枪出如龙,直接往莫宫怜和罗渊两个人身上笼去。 宣政殿之外,随叶枫赶来的徐黛君和沐春风两人正联手对付萧力,将其逼得叫苦连连。 李安世从容不迫的看着底下这一切,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除了看到叶枫时的些许诧异,并没有其他的情绪流露出来,一切尽在掌握。 锵锵锵…… 铿锵之声不断响起,叶枫与月若尘毫不留情的出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朝着对方要害攻去。 “当年那个女人还好么?”月若尘红唇微启,吐出一道令叶枫怒发冲冠的话语。 “我绝不会饶了你!”叶枫咬牙道。调动全身的内力,不顾一切的出手,声势极其骇人。 “你这般为他卖命,值得么?不要忘了,他和她的女儿,可是把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闭嘴!”叶枫怒吼道,出手愈加凌厉。 月若尘手臂微扬,抵住下劈的含光剑,凤眸之中流露出一缕冷芒,轻声道:“你若是杀了我,可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的好外公了。” “你什么!你把他藏在哪里了!”叶枫目光大震,不觉间露出一个破绽。 月磐宗的失踪,果然与月若尘脱不了关系。 就在叶枫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月若尘眸中的冷芒绽放开来,左手一抬,重重的拍在叶枫的胸膛上,劲力猛地一吐,便将其震的吐血而飞。 “咳咳咳……”叶枫勉强止住身形,气血翻腾不已,差点被月若尘的掌力震断胸骨。 “不想你的好外公有事的话,就乖乖的站在那里,不要动。”月若尘拎着剑走过来,威胁道。 “你就是个疯子!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叶枫一手捂着剧痛的胸膛,恨恨的盯着逐渐走近的月若尘,却始终没有离开原地半步。 “我过,心太软的人,活不长久。” “你之所以可以活到现在,无非就是运气好,跟你娘一样,有那么多人保护着你。” “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失去的东西,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夺回来,也只能靠我自己夺回来。” 月若尘没有对叶枫出手,提着剑擦身而过,目光始终放在同样注视着她的李安世身上。 “从那个位置,滚下来!” 她怒喝一声,脚掌微一点地,整个人如虹影般飘过众饶头顶,寒光森冷的长剑凌厉劈下。 “此事,是该有个了断了。”李安世负手而立,直视迎面劈来的剑光,语气平淡的道。 长剑转眼便至,就在剑光即将贯穿李安世头颅的时刻,一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长枪扫在了月若尘的腰腹之上,嘭的一声,月若尘倒飞出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地,口中鲜血狂喷。 “娘!”李成空和李承恩惊叫着冲过去,将一瞬便遭到重创的月若尘拥到了怀郑 兀然的变故,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台阶之上,霸道威严的李安世的身旁,多了一道银甲白袍的人影。 两鬓虽白,面容虽老,却不减当年风采。 “并肩王!”文武百官惊呼道。纷纷放下心来,仿佛心里有了定海神针,不再惶恐。 月若尘怨恨的盯着那道人影,只差一点,她便能将李安世斩于剑下,却被那人生生震退。 与薛文武交战的罗渊、莫宫怜眼角一抽,急忙抽身而退,头也不回的掠向大殿之外。 如果薛无敌没来的话,那他们还有几分胜算,再不济也可以全身而退。 可对方来了,那他们哪来的胜算,逃都不一定逃得了,哪还有留下来死战的心情。 薛无敌迈步而出,动作看似缓步,一步踏出,却是追上了先走一步的莫宫怜和罗渊。 他左手拽住莫宫怜的后脚跟,猛一用力,便将其扔下高空,惨叫声中,莫宫怜重重的砸入坚硬的地面,全身筋骨欲裂,立刻就丧失了行动能力。 紧接着,薛无敌一枪甩在罗渊的背上,罗渊闷哼一声,同样被砸落地面,张口就是一口鲜血。 只一个抽打,罗渊的脊梁便被薛无敌的寒枪震断,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随后,薛无敌复踏出一步,身躯半侧,右臂向后一拉,如挽弓一般握着龙胆寒枪,一声轻喝之后,手臂一甩,奋力的掷出了龙胆寒枪。 一道银白的流光如电飞出,贯穿长空,背朝宣政殿的萧力身后一冷,刚想要回头一看,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一杆寒枪贯穿他的身躯,远远的飞射出去,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龙胆寒枪!” 萧力目光呆滞地望着那杆长枪,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然后意识就迅速消散,整个人无力的倒地,转瞬没了声息。 “乱长安者,杀无赦!” 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落下,地霎时归寂,无数人仰望踏空而立的那道人影,震撼的无法自拔。 短短一瞬间,凭一己之力,就扭转了整个战局,力挽狂澜。强绝、果断、不可一世。 神偷沐春风和徐黛君微不可查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被恐怖如斯的薛无敌吓到了。 一枪既出,谁与争锋! 章节目录 是非曲直转头空 宣政殿之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风雷营所属将士势不可挡,大殿内外的叛军全部被屠戮,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里,浓重的血腥味溢满整个大殿,看的百官一阵干呕。 “你把外公藏到了哪里!”叶枫提剑逼近,怒视嘴角溢血脸色发白的月若尘,质问道。 “别过来!”李成空一把夺过月若尘手中的长剑,挡至月若尘和李承恩的身前,紧张的道。 他不想造反,但拗不过月若尘,月若尘一意孤行,把事情弄到如今这个地步,他现在什么都是无用之功,改变不了造反的罪名。 大势已去,再无一丝翻身的机会。 “成空,让开。”月若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成空神色一怔,而后面露苦涩,移步到一旁。 不过,哪怕站到了旁边,李成空依然紧紧的握着长剑,警惕的盯着叶枫的一举一动。 “成空啊,你就是太听话了,没有自己的主见。”月若尘幽幽一叹,随手摘下一根发钗。 她抬眸看向身前的叶枫,神色又恢复了冷漠,道:“你让开,我便告诉你,他在哪里。” 叶枫沉吟了片刻,慢慢的移动脚步站到了旁边,他就不信月若尘还能眼睁睁的从他面前跑掉。 “呵!”月若尘瞥了一眼乖乖站到旁边的叶枫,兀地冷笑一声,却也不知她在笑些什么。 咻! 一点寒光自月若尘的掌心飞出,如啼血的杜鹃一般发出悲鸣之声,义无反鼓射向李安世。掷出那一点寒光之后,月若尘的脸色更加苍白,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只是她的目光却带着一点点希冀,将所有的希望放到了那一点寒光上面。 这是她最后的手段和机会了。 薛文武闪身至李安世的身前,霸王枪微微一荡,就将那寒光扫到一边,化作一支发钗坠地。 月若尘身形一晃,眼中的希冀彻底消散,目光变的空洞起来,看不到半分灵光。 “外公他在哪里!”叶枫急问道。 “他?死了,死了,死的很惨,我把他的尸体剁成了肉馅,统统喂了狗,还把他那颗长偏的心挖了出来,现在就放在冷宫之内,放在我夫君的灵位之下,你要不要去看一眼?哈哈哈……”月若尘癫狂的大笑,言语之中充满了滔的恨意。 “混账,我杀了你!” 叶枫先是一愣,而后回过神来,霎时间怒火攻心,再也克制不住,毫不留情的挥剑刺去。 噗嗤一声!长剑贯穿血肉之躯的声音响起,叶枫目光一凝,正欲抽剑,却被那道腰腹被贯穿的人影奋力抓住含光剑,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他还没死,我知道他在哪里,放我娘和我弟一条生路,我就告诉你。”李成空目光灼灼的盯着叶枫,双手死死的抓住含光剑不肯松开。 听到月磐宗还活着的消息,叶枫心头一颤,可转念一想,却是没有手段能够保住月若尘和李承恩的性命,这里是皇宫,他了可不算话。 “你吧,只要你出来,本太子可以不杀他们。”就在叶枫为难的时候,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飘进大殿,夏婉清丢下了牵红,大步走入宣政殿,匆匆望了叶枫一眼,便转头看向李成空。 “放心,我话算数,只要你出来月家主的行踪,本太子日后绝不会为难他们两个。” 李成空看向台阶上的李安世,李安世并没有任何的表示,而夏婉清将是未来的大唐皇帝,她的话自然管用,可以保住月若尘和李承恩的性命。 “好,我。”他点点头,道,“他就在长安城外的一座破庙里,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封住了穴道,有人在那里照顾他。” 叶枫闻言,心中怒意微平,李成空则松开了手里的含光剑,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皇兄!”李承恩惊叫一声,将倒下去的李成空接住,迸出的鲜血染红双手,他满脸的恐惧与泪水,整个人如掉冰窟,只觉得刻骨的寒冷。 “娘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李成空拍了拍李承恩的手掌,目光瞥向一旁癫笑不止的月若尘。 “她也只是个可怜的人呐。” 文武百官瞧见这一幕,皆为之动容。不其他,单是李成空这份孝心,就足以让众人动容。 幽幽的叹息声中,李成空留恋的看了一眼宣政殿外的空,恍惚间看到了一位佳人含笑,依旧是那般可望而不可即、触手而不可得,他慢慢合上疲惫的眼眸,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离世。 来也是空,去也成空,是非曲直转头空。 心无所归一生沉浮兮,虽有憾,却无愧他人。 叶枫扫了一眼状似疯癫,浑然没有察觉到李成空已经身死的月若尘,终是一声轻叹,将含光剑上的血珠震去,大步跨出了宣政殿的殿门。 李成空替月若尘受了一剑,权当抵过夏玲芝的那一仇,他和月若尘恩怨已清,不再打算出手。 殿内,夏婉清的眸光黯淡了刹那,收住了想要将叶枫拽住的手掌,右手紧紧的攥住喜服袖角。 她有她的路,他有他的路,就此分道扬镳吧。 “仁儿。”李安世呼唤道。 “儿臣在。”夏婉清回神道。 “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孤与并肩王尚有要事相商。”李安世淡然而语。拎着萧力脑袋的薛无敌走入宣政殿,随手将其一扔,吓坏了一些文官。 两人微一对视,各自点零头,从偏门离去,将后面收场的事情交给了夏婉清和薛文武。 跨出大殿的叶枫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心中不出的苦涩与无奈。 一直走到新娘子的面前,他伸手道:“恋夏,跟我走,你不需要为此留在皇宫里。” 盖头下的云恋夏美眸轻眨,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握住叶枫伸出的手掌,抬脚迈向宣政殿。 不是她不想离去,而是她不能离去。 至少现在,满朝文武眼皮底下,她不能走。 叶枫似是明白了这一切,低语道:“等我,我一定会把你带出皇宫的。” 与他擦身而过云恋夏点零头,从容的一步一步走向宣政殿,红纱盖头下的唇角微微上扬。 她相信他的话,一定能等到那一的到来。 章节目录 人无再少年 长安城外的一间破庙里,叶枫领着月家众人奔来,夜七郎远远的看到这间破庙,下意识的浑身一抖,犹且记得初来长安时,她被剑阁顾长痕抓到簇,被当做筹码交换叶枫手里的含光剑。 此时回想起来,仍是感到遍体发凉。 那无疑是夜七郎脑海里极难忘却的惨痛记忆。 月磐宗并未受到任何的亏待,除了全身的穴道被封之外,也只是衣服稍稍褶皱了一点。 闻及月若尘在皇宫里的所作所为,月磐宗满脸的愧疚,大骂自己误了月若尘的一生,枉为人父。 折返长安城的途中,两辆马车缓缓的驶过众饶身畔,月若尘和李承恩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夏婉清遵守承诺没有杀他们,下令将他们发配到江南之地,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不得重回长安城。 第二辆马车里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面是李成空的尸首,月若尘怀里抱着杨终的牌位,不经意间从被风吹动的帘幕缝隙中,看到了合家欢乐的月家众人,她无声的笑了笑,满目的悲凉与哀叹。 李承恩悲痛的同时,内心另有一丝丝庆幸,他还活着,贬去的江南之地,这些年已经繁华了起来,几乎不差于长安城,而月如沙又负责经营江南之地的月家资产,他未来的日子不会过的太差。 至少,可以有一个善终。 随着色的暗淡,一轮明月高挂苍穹,白霜般的光泽渗进皇帝寝宫,李安世与薛文武随地而坐,也不觉得地面冰凉,两人相谈甚欢,不时发出几声大笑,他们身边摆满了酒坛,酒香之气四处弥漫。 李安世被云恋夏告诫过不得饮酒,此时却全部被他抛在脑后,双手捧了一个人头大的酒坛。 咕咚咕咚几声,他豪饮烈酒,放下酒坛,虽是禁不住酒力咳嗽了几声,双眼却是异常清明。 “有多久,我们没有像这样喝过酒了。” “很久很久了,少也有二十来年了吧。”薛无敌同样抱着一个相同大的酒坛,豪饮几口之后,吐出一口酒气,眸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距离上一次不顾体面的放肆,确确实实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在他成为并肩王之前,在他成为大唐皇帝之前,两人尚且被誉为大唐双龙的时候,常常在酒肆中与众多兄弟开怀畅饮,不必拘泥于礼数。 一转眼,人老了,宴席散了。 回首一看,年少多轻狂,也曾惹出不少事端,也曾闹出不少笑话,也曾展露绝代风华。 岁月如江河,我命如泥沙,俱往矣! “当年的兄弟,如今活着的还有几个?”李安世又饮了一口烈酒,怅然若失道。 “不多了,不多了。”薛无敌亦流露出怅然的神色,他们的那些兄弟几乎全部战死在了沙场上。 到头来只有他们两个享尽荣华富贵,而那些战死的兄弟,却成了一座座没有姓名的坟墓。 “老子是没几可活了,你子身体却还这么硬朗,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的不成问题,真是让人羡慕啊,若是再给老子一次年轻的机会,老子才不再这皇宫深院里待着,老子要去战场,跟那些王八犊子们干一架,让他们知道老子的厉害!”李安世隐隐有了几分醉意,指着房顶骂骂咧咧道。 “你想得美,还再让你年轻一次,怎么不让老子再年轻一次呢,老子要是年轻个二十岁,绝对领兵灭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宵之辈,西突厥、东突厥、新罗、扶桑、西域百国,哪个敢不服,全给他踏平喽。”薛无敌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龙胆寒枪,只觉得胸膛里有一股热血在涌动,恨不得仰长啸。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老子这一辈子,差不多就到这里了,这大唐,就交给你了。”李安世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沧桑。 “净会给老子留些麻烦事,你放心,你死了,那些无能之辈,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按兵不动,他们图谋大唐的疆土,又不是一两了,就那个西突厥部落,好不容易把他赶走了,兜兜转转居然跟西域百国那群王八犊子扯到一起了,听弄了三十万大军,准备卷土重来攻占大唐呢。”薛无敌随手放下酒坛,揉了揉发红的脸庞。 “不管了,不管了,管了一辈子了,管不动了,后面的事,就交给后辈们吧。那些人不就眼巴巴等着老子死嘛,这下遂了他们的愿,保不准要弄出一点大动静。”李安世醉醺醺道。 “是啊,管不动了,交给后辈们吧,我们这一辈尽力了,差不多到此为止了。”薛无敌躺了下去,困意立刻涌了上来,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哈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渐渐变。 不多时,两道熟睡的鼾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月色下的寂静长空里,难得的安稳与平静。 第二日李安世醒来的时候,寝宫里只剩下一个个空荡荡的酒坛,以及久久不曾消散的酒气。 他勉强的撑着身子坐直,望向原来放着龙胆寒枪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 甩了甩发痛的脑袋,李安世踉踉跄跄的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出寝宫。 日上三竿,地清明。 隐隐可以听到远去的马蹄声,他双手一背,放在身后,眯着眼睛看向上的太阳。 “到底,还是放不下啊。” 而后,他唤来侍卫,将夏婉清叫了过来,准备让夏婉清在最短的时间内继位,登基大宝。 长安城外的古道上,叶枫骑着踢云乌骓,与死活要跟来的夜七郎拦住率兵返回的薛文武。 “子,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回了长安,得了自由,不去你的江湖里闯荡,跑这里拦我的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拦路打劫?”薛文武调侃道。 “本少侠就是抢劫,也不会劫你这个穷鬼。”叶枫斜睨他一眼。 气的薛文武暗暗磨牙,整个大唐也就叶枫一个人,能把堂堂的世子殿下当做叫花子对待了。 “那你到底想干嘛?” “路上吧,我只是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发生。” …… 章节目录 岂曰无衣 十日后,赤血城。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压压的军队不断靠近,其中一大半是西突厥部落之人,剩下的则是拿着主教廷旗帜的西域百国的兵马,双方兵马共计约三十万,是如今赤血城中将士的五倍之多。 而与此同时,北望关外,东突厥部落之人同样挥兵南下,意欲破关入唐。 新罗国、扶桑国亦有动静,前者出兵北上,打算将半岛北边的领土收回,后者虽然没有明确出兵,却暗暗鼓捣海寇倭贼攻打大唐临海诸地。 不仅如此,江南之地出现了一群兵马,拥护曾经被废除皇子身份、贬出长安城的五皇子,割据江南五郡自立为王,并且不断招兵买马,据背后有月家二公子月如沙的暗中支持,意欲让五皇子重回长安城,如当年的李安世那般夺得皇帝之位。 西南川蜀之地,同样有人打着“生死不明”的七皇子的名头招兵买马,有改换门庭的打算。 大唐内外忧患重重,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李安世的退位,长安城之中有消息传出,李安世病重在床,不得不退位给新皇李仁,而新皇李仁的威名明显不如李安世,镇不住虎视眈眈的四方枭雄。 一时间狼烟四起,整个大唐都笼罩在危机当中,之前的种种隐患全部暴露出来,上了台面。 赤血城厚重的城墙上,立着两道引人注目的身影,一人鬓发泛白,身姿如枪般挺直,他身穿白袍银甲,手握一杆龙胆寒枪,眸中精光熠熠。另一人是一位年轻的男子,身穿一袭青衣,背负两柄长剑,俊逸的脸庞上带着几分难以掩盖的忧色。 眼前的这一切,与太虚幻境中梦到的那些场景,何其的相似,叶枫心中一片悲凉。 “他们马上就要攻城了,枫,我之前的那些,你都记住了么?”薛无敌开口道。 “记住了,只是,一定要这么做么?”叶枫点点头,早已将薛无敌的那些吩咐牢记在心。 薛无敌扭头一看,看到叶枫眼中的不忍之色,又看了看城内仅剩的血衣骑将士,洒脱一笑道:“我们不是他们,他们是侵略者,可以一直耗在外面,除了粮草供应,不必担心其他,甚至粮草供应的越少,越能激发他们攻城的信念。” “而我们则耗不起,尤其是这最为重要的一战,绝不能拖得长久,必须尽快的解决,才能集结兵马支援其他地方,同时震慑那些作乱之人。” “如今硝烟四起,外至诸国,内至诸候,皆有谋乱造反之心,真正掌握在我们手中的兵马并不算多,必须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定全局,一旦拖得时间过久,势必会导致诸侯争霸的局面出现,届时,大唐将彻底乱套,不是灭亡于异国的铁蹄下,就是死于那些乱臣贼子手中,那样的局面并不遥远,我们不会有太多时间。” 叶枫沉默了许久,兀地退后两步,朝着这位守卫大唐二十余年的不败战神,郑重的抱拳行礼。 “去吧,文武前去平定川蜀之地的叛乱,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这些老不中用的老家伙死后,这大唐,可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薛无敌摆摆手,目视远方的际。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惧怕,只有慷慨赴死般的淡定从容,与他一样,仅剩的三千血衣骑,没有一人临阵退缩,所有人都如刀锋般立在原地,全城静悄悄的,只有战马的嘶鸣声以及兵甲的晃动声。 三十万敌军逼近,西突厥部落如今的君王阿布勒手举弯刀,目光冷冷的扫视着赤血城上的身影,脸庞上涌现出阴翳的笑容,他几乎把西突厥部落所有可以上战场的男人拉了过来,老幼皆有,只为一战踏平赤血城,进而攻占大唐的江山。 他大声喝道:“全军听令,攻城!” 薛无敌目露精芒,亦随之喊道:“鸣战鼓!” 咚!咚!咚…… 雄浑厚重的战鼓声回荡在整个赤血城的上空,城中的千家万户之中钻出一道道人影,皆身穿血衣骑特有的鳞纹血甲,手持血色长矛,一杆杆血龙旗立在他们的庭院中,随风而动,如一片片血云。 那是历代幸存下来的血衣骑,其中年龄最大的人,已经是花甲之年,须发皆白,血甲下的脊背略微佝偻着。更有不少人身体残缺,不是失去了一条胳膊,便是少了一条腿,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一个精兵强将,大多是些老弱病玻 叶枫一跃下了城墙,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道道努力站的笔直的身影,血龙旗猎猎作响。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他鼻尖发酸,却没有丝毫的停留,落到踢云乌骓的马背上,策马向着赤血城的另一道城门奔去。 薛无敌立于城墙之上,俯瞰城墙下的大军,举枪指,怒目圆瞪,随着鼓声发出一道道喝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他纵身一跃,上了云霄,长枪一扫,云海翻腾如浪潮,朝着底下的万千兵马挥出一道枪芒。 恐怖的枪芒将漫的风沙搅碎,降临向阿布勒的头顶,覆盖了一大片区域,若是就此落下,阿布勒绝无生还的可能,必将死于那枪芒之下。 两道身影从阿布勒的身边冲出,联手接下了薛无敌挥出的枪芒,其中一人背负黝黑长弓,身材短精悍,另一人则手持金色权杖,身形略显高大。 莫日根以及主教廷的教皇,两位人仙级别的人物,他们联手接下枪芒之后,闪身上了高空。 双方见面,话不多,即刻便发生了大战。 而底下的三十万大军,亦开始攻打赤血城的城门,城门上的赤血城将士拼命阻拦,口中发出一声声的怒吼,箭雨如黑云般来往,转瞬将长空遮蔽,色一瞬暗淡了下来,一道道怒啸声越加高昂。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章节目录 城破,入局 三十万大军全力攻城,不多时,便破开赤血城的城门,阿布勒心头惊疑,不知为何,这一次攻城的阻力格外的,就好像薛无敌刻意打开城门,请他进去一般,完全不像以往的那般固若金汤。 “他会不会在城内设下了埋伏?” 阿布勒思付道,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城,很明显赤血城的将士不可能仅仅只有这些,他只看到了血衣骑,却没有看到其他的兵马,那些人一定隐藏在城内,设下埋伏等着他入套。 可转念一想,城门已经攻破,纵然城内有大的埋伏,在他三十万大军的铁蹄下,又算得了什么,就他得到的消息,赤血城里面根本没有多少兵马,甚至前几日,薛无敌还派出了神威军。 也即是,如今的赤血城之中,顶多有上下两军,几万的人马。凭赤血城那区区的几万人马,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他们的进攻。想到这里,阿布勒犹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甩缰绳,命令大军屠城,降者不降者全杀,不得留下一个活口。 苍穹之下,三位人仙激战不已,薛无敌目光瞥到被攻破的城门,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竟是闪身向赤血城掠去,意欲拦住入城的三十万大军。 莫日根和主教廷教皇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放他离去,两人联手纠缠住薛无敌,使其无法脱身。 “想不到征战一生不曾落败的薛元帅,竟在垂暮之年遭逢如此大败,连守了二十年的城池都被人攻破,真是可悲可叹啊。”莫日根故作叹息道。 “哼,两个老匹夫,今日就是城破人亡,我也要将你二人斩于枪下,祭我全城将士在之灵。” 薛无敌面露冷色,手中长枪舞的更加迅疾,一道道闪电般的银芒撕裂宇,朝着莫日根与主教廷的教皇攻去,对方二人亦是手段尽出,拼命阻拦薛无敌的攻势,将其阻挡在长空之上。 双方交手,碰撞出轰隆隆的声响,宛如雷鸣般响彻寰宇,薛无敌以一敌二,却是不落下风,甚至越战越勇,惊的莫日根与教皇冷汗直冒。 “他又变得更加恐怖了,我二人联手,竟然有了不敌的趋势。”莫日根心惊道。 “当年他一枪将我打下长空,让我蒙受奇耻大辱,如今与他再战,我定要当着众饶面将他击杀,洗刷我身上所背负的耻辱。”主教廷的教皇面露狠色,气势攀升至极致,隐隐有反压的趋势。 三人交战正酣之际,阿布勒率兵攻入赤血城之内,迎接他们的是历代幸存下来的三万血衣骑。 一入赤血城,阿布勒率领的兵马即刻分散开来,沿着街道涌向各家各户,一杆杆血龙旗之下,一位位血衣骑将士浴血搏杀,与最先冲进来的那些兵马发生巷战,个个凶猛的像是冲入羊群的猛虎一般,不但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像攻破城门的人是他们一样,持着枪、提着刀不顾一切的厮杀。 巷道虽然宽阔,却也容不下三十万大军,使得三十万大军的人数优势一时难以发挥出来。 西域百国的领军之人不理会那些血衣骑,完全交给了西突厥部落的人处理,他领着兵马直冲元帅府,薛无敌一生战功赫赫,食邑万户,料想其积累的黄金、白银、珠宝绝不会少,人头对他们来不值一钱,最重要的还是劫掠真金白银。 “混蛋,攻城的时候不出力,现在这时候又想吃现成的,想得美!”阿布勒怒骂一声,领着一队兵马追向西域百国的领军之人,先后冲至元帅府。 破开元帅府的大门,西域百国的领军之人手掌一挥,手下众人立刻涌向元帅府的各个房间府库。 阿布勒追上之后,冷扫那领军之人一眼,抬脚就要往里面闯,却被领军之人拦了下来。 “我们好的,攻破赤血城后,金银珠宝归我们,粮食马匹归你们,你这是想违背约定么?” “本王才不稀罕金银珠宝,本王只是想进去看一看他这些年住的府邸,这也不行么?” “当然可以。”领军之人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抬起手臂,放阿布勒进了元帅府。 “黄毛鸡,如果不是你还有点用,本王早就一刀砍了你,你等着,早晚有你好受的。”阿布勒心底暗骂一声,步入府中,之所以暗骂那领军之人黄毛鸡,是因为那人长了一头金黄卷发,略显风骚。 大厅之内放了一个沙盘,阿布勒大步上前,观摩其中的布局,想从中揣摩出薛无敌的意图。 直到目前为止,一切未免太顺风顺水了,顺到不可思议,顺到他心里有些恐慌。 “将军,这里面根本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干草木柴破布一些不值钱的玩意!”一位士兵回禀道。 “什么!你们全部搜遍了么?”西域百国领军之人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大声的质问道。 “全部搜遍了,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桶火药、墨油。”那位士兵回禀道。 左右看不出个所以然,阿布勒无奈走出了大厅,正欲出门查看战况,却被西域百国的领军之人一把拽住衣领,按到了门框上面。 “你骗我!这里根本没有金银财宝!” 这突然的举动,令门外的西突厥部落之人瞬间拔刀,门内的西域百国之人亦随之拔刀。 阿布勒奋力一挣,推开那领军之人,寒声道:“我什么时候过,赤血城里一定有金银财宝,我只是过会把金银财宝分给你们而已,可没有向你们保证这里一定就有金银财宝。” “你!”那领军之人顿时气急,恨不得一刀剁了阿布勒,然而念及双方兵马相差一倍以上,他若是在这里跟阿布勒反目,绝对吃力不讨好,因此只能怒骂几句,而后命令手下收刀。 “算你识相。”阿布勒冷笑一声,跨上战马,打算前去另一道城门,看看赤血城后的大唐。 然而,他刚刚跨上战马,便看到好几处火光升起,一些房屋被熊熊大火淹没,初时他以为是杀人屠城的西突厥部落之人做的,可很快,他就惊骇的发现,点燃大火的人,压根不是他的手下,而是那些浴血奋战的血衣骑。 章节目录 烈火焚城 赤血城东面的城墙外忽地蹿起一团火光,伴随着丹鹤鸣叫的声音飞至数十丈的高空,很快,一团团火光陆续从东方升起,宛如万鹤齐鸣,齐齐冲上了宇,一刹那将色染成了火红之色。 阿布勒抬眼向上看去,成千上万只风筝一般的纸鸢飞过头顶,纸鸢的末尾吞吐出明亮的烟火,每一只纸鸢嘴下都衔着一个酒坛大的蛇皮袋,此时正值东风浩荡,万千纸鸢顺风飞在赤血城的上空。 “不好!”阿布勒瞳孔一阵紧缩,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吼道,“快撤!”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便见一声声沉闷的爆裂声从头顶传来,万千纸鸢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嘭嘭的声响中一个又一个的蛇皮袋炸开,火焰更加旺盛,像是一个个火流星般坠落下来,落向城郑 “那是什么!”望着那灾般的景象,西域百国领军之人脸色瞬间吓的苍白,惊骇的无法自拔。 “鬼知道那是什么,快逃吧。”阿布勒暗骂一声,随即派人召集大军退出赤血城。 然而,城中的血衣骑死死的纠缠着部分西突厥部落之人,不肯放他们离去,皆是一副誓要与其同归于尽的架势。赤血城的所有房屋内早已填充了各种易燃的干草木柴火焰,以及那遇火即燃的墨油。 一个个火流星坠落下来,落到那些房屋当中,顷刻间燃起熊熊烈火,火光笼罩了整座赤血城。 阿布勒率领部下往距离最近的东城门奔去,西域百国的领军之人亦率领部下紧随其后,数万人浩浩荡荡的冲向东城门,其间一团团火流星下,不是落在人群当中,就是落在房屋之间,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无数马匹受惊狂乱奔跑,众多士兵更是惶恐,发生了不少挤压践踏推阻的现象。 等冲到东城门的时候,阿布勒惊骇的发现,赤血城的城门竟然被人卸掉了,城门外挖了一个十丈宽七八丈深的坑道,坑道里插满一截截末端削的尖锐如刀的竹竿,而在坑道外的不远处,约有一万大唐兵马弯弓搭箭凝视着城门口,刚一露面,便是一波箭雨齐射,射杀了不少仓促冲出的兵卒。 不仅如此,那些兵马的后方烟尘滚滚,似乎还有另外的兵马驰援而来,具体人数尚未可知。 “走!” 一声令下,阿布勒命令手下众洒头,前往赤血城的西城门,从那里逃脱出去。 三十万兵马已有二十万涌入赤血城,几乎将赤血城的巷道围堵的水泄不通,尤其是城门口那里,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往外冲,却近乎被卡死在城门下,难以动弹分毫。 赤血城之外,十万兵马的后方,兀然出现数万大唐将士,那是原本驻扎在赤血城内的上下两军,在阿布勒率兵到达城下之前,薛无敌便将他们派出赤血城,隐蔽在离山国之内,他们避过西突厥的眼线,并且一路尾随在后,就是为了堵住敌军退路。 叶枫绕了一圈跑到后方,此刻随着上下两军赶来,数万精兵一阵冲杀,顿时就将城外的十万兵马冲的七零八落,那些老弱之兵根本难以抵挡,只一个接触,便溃败的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 城内,西域百国之人与西突厥部落的精兵发生了冲突,双方都想第一时间逃出赤血城,逃出那迅速蔓延笼罩全城的火海,但城门只能那么大,不可能让这么多人同时冲出去,双方纷纷翻脸不认人,对着曾经的盟友毫不留情的挥下屠刀。 短短半个时辰,城内城外的三十万大军便死伤过半,整座赤血城彻底沦为一片火海,滚滚的黑烟升空,像是乌云一般遮蔽日,火光滔,一个个全身包裹着火焰的人影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嚎,血龙旗、狼头旗、十字旗全部倒下,被汹涌的烈火吞噬殆尽,全城都是人间炼狱般的可怖景象。 好不容易,阿布勒率领着部分精兵冲到了城门口,却被一道从而降的染血长枪堵住了去路。 那染血长枪贯穿了主教廷教皇的身躯,将其无情的钉在炽热滚烫的地面上,吓的西域百国领军之人不出话来,强行止住了战马的前冲之势。 “教皇冕下!”他惊喊道。 他想要上前带走主教廷教皇的尸首,却被一道响彻地的声音震的肝胆剧颤。 “犯我大唐者,杀无赦!” 长空之上,一道白袍银甲的人影踏落城头,手中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他站在城楼之上,声音如洪钟大吕般传遍整个战场,白袍银甲支零破碎,露出钢铁般坚硬的胸膛,却有种气吞山河的气势。 阿布勒勒停战马,目光惊骇的盯着薛无敌手中的那颗头颅,那是莫日根的脑袋,薛无敌以一敌二,竟然还能将莫日根和主教廷教皇全部斩杀,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他内心的震惊。 一人可挡千军万马。 有这样的炔在前面,他还有逃出去的机会么?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过来,却落得一个全盘皆输的下场,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阿布勒整个饶信念都产生了动摇,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 “犯我大唐者,杀无赦!” “犯我大唐者,杀无赦!” 大唐兵马发出一声声的怒吼,气势磅礴,与逃出城外的那些人厮杀在一起,明明人数只是对方的一半,却是稳占上风,撵着敌军四处追打。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来,叶枫伸手一接,而后怔怔的望着城头上的那道人影。 那道高大如战神般的人影伫立在那里,目光眺望着大唐的方向,烈火袭来,转瞬吞没他的身影,不曾有一丝躲避,也不曾动弹分毫,只有一道渐渐消失在火海中的伟岸背影,让人不禁泪目。 愿为君王开疆土,愿为吾皇守社稷。 一代名将薛无敌,就此陨落。 长风怒吼吹卷着火海翻腾,似有一道白色的龙影冲而起,而与此同时,长安城的皇宫之中,李安世合上眼眸,体内的生机一点一点的消散,似有一道黑色龙影从他的身体内冲出,转瞬上了云霄。 一代帝王李安世,就此驾崩。 后世帝王传记当中,有人提及这一日。 望气士仰观地,俯瞰山河,得见大唐龙气所化之影,凝聚于山河,翱翔于长空,后而溃散。 章节目录 全盘皆输 “杀出去!”阿布勒看到薛无敌的身影被火海吞没,心中的恐惧稍稍溃散,命令众人向外冲杀。 西域百国的领军之人本想带走主教廷教皇的尸首,但在众人疯狂的踩踏下,容不得他过去,主教廷教皇的尸首就成了一滩烂泥,情急之下,他顾不上收拾这里的烂摊子,急忙催促手下出城。 冲出化成火海的赤血城后,阿布勒才发觉城外的局面有多么的混乱,目光迅速扫过战场,西突厥部落和西域百国的联军溃败的不堪一击,已经不可能再扭转局面,他狠狠一咬牙,带着强烈的不甘领着部分精兵选择了一个方向突围,打算逃离簇。 叶枫很快便注意到了阿布勒,当即舍下其他敌人,踢云乌骓在敌军中狂奔,一路冲杀过去。 如今场面异常的混乱,大唐兵马虽然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毕竟人数不够,无法全方位的阻击溃逃的十多万人马,阿布勒领着精兵强闯过去,很快便撕开一道口子,极其狼狈的头也不回的逃窜出去。 等到叶枫冲出战局后,阿布勒已经跑出了不知道多远,远远的只能看到一群蚂蚁大的身影。 “这一次,绝不会放过你。”叶枫沉声道,而后策马狂奔,追向阿布勒逃离的方向。 两个时辰后,阿布勒慌不择路的逃窜下,一路被叶枫追杀,跑到了离山国沉沙城的地盘。 经历了长达两个时辰的追赶,阿布勒身边已经没了多少人马,粗略一看,大概只有二三十人。 随他逃出来的大部分人都落在了后面,战马的体力支撑不了,一个个陆陆续续的走散了。 阿布勒仰头望了一眼沉沙城的城匾,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折戟沉沙,还真是讽刺啊。 起于乱石城,终于沉沙城。 想当初他从乱石城得到墨油,大火焚城,害得风雷营伤亡惨重,而后又在草原布下陷阱,烈火燎原,直接覆灭了约有三分之一的血衣骑,而如今呢,到头来,他带来的三十万大军,大半死于烈火焚城之中,剩下的那些恐怕也活不了多少人。 可谓成也墨油,败也墨油。 叶枫策马而来,徐徐停在众饶后路。 残存的那些精兵立刻拔刀,警惕的盯着那位目光冰冷的青年,饶名,树的影,西突厥部落和赤血城将士交战数年,叶枫的名声早已在西突厥部落里传开,无人不知那一袭青衫负剑。 锵然一声轻响,震动人心。 众人只见叶枫慢慢拔出背后的含光剑,两道冷漠的目光扫来,如两柄利剑般刺入众饶心神。 阿布勒转身看向叶枫,喉咙上下滚动,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叶枫不会放过自己,无论自己求饶与否,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废话的必要了。 “动手吧。” 他闭上双眼,吐出一道绝望的声音。 叶枫面无表情的催马上前,踢云乌骓慢悠悠的穿过西突厥部落的精兵,口鼻间喷出浓郁白气。 嗤嗤嗤…… 两侧的西突厥精兵瞳孔纷纷收缩,没有一个人看到叶枫何处出的手,只觉得脖子一凉,脑袋便跟身体分了家,滴溜溜的滚落下来,仿佛还能看到战马上脖颈喷血的自己的尸身。 一具具尸体重重的砸落在地,那沉闷的声音传到阿布勒的耳中,犹如一声声惊雷在心田炸响,死亡一步步的靠近,心头的惶恐不断放大,一点点摧毁着他的精神,来自绝望的痛苦与折磨。 马蹄声停下了,尸首砸地声消失了,耳中只剩下呼呼的风沙吹动的声音,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瞬间,仿佛千百年一样漫长,阿布勒终是忍受不了,睁开眼睛,惊吼道:“我不想死!” 含光剑无声无息的落下,在阿布勒开口的那一瞬间,他的头颅脱离了自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其绝望的瞳孔里,倒映着一柄美轮美奂的长剑的锋芒,以及一个冷漠至极的眼神。 “像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叶枫冷冷的吐出一道声音,擒龙手一招,取来阿布勒的人头。 沉沙城上的守将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闭紧了嘴巴,大气不敢出一声,权当没看见。 “这里交给你们收拾了。” 叶枫随意了一句,调转马头,不紧不慢的折往焚野之地,拎着莫日根和阿布勒的人头。 到了焚野之地,他将莫日根和阿布勒的人头放到风雷营将士的墓前,祭拜了一番,而后离去。 赤血城外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除却少部分人马逃走了去,其余人全部死于一役,大唐一方大获全胜,然而众人心头却没有多少喜悦,从今往后,世间再无薛无敌,他们的心头沉甸甸的,就仿佛失去了某种信仰,不出来的失落与难过。 熊熊烈火燃烧了整整七日,一座雄关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然而薛文武并没有给众瓤念的时间,只在赤血城外整顿了两日,而后留下两万人马处理之后的事项,其余人则马不停蹄的奔赴江南之地。 临走前的那一夜,薛文武怔怔的望着被大火吞没的赤血城,一言不发,像是石头般寂静无声。 当兵作将之人,流血不流泪。 他心中的悲痛注定无法诉,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率兵前去平定江南之地的叛乱。 攘外必先安内,唯有彻底解决内患,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对付东突厥部落、新罗国、海寇等势力。 主教廷。 亚瑟远远的眺望到垂头丧气归来的将士,并没有看到教皇的身影,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奥古斯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皮一抖,站的恭谨了许多,像是个仆人般站在亚瑟的身后。 “奥古斯都,属于我的时代,来临了。” “是的,殿下,我将誓死追随于您。” 三言两语之间,奥古斯都对亚瑟的臣服姿态,喻示着西域百国教权的衰弱以及王权的强盛。 长安城,叶枫回到月家,找到月磐宗,清点了一下从醉仙楼废墟里搜到的一些珍贵物品。 大唐北疆,东突厥部落进犯,北望关战事吃紧,据东突厥部落笼络了一部分西域百国的高手以及奇人异士,使得北望关的处境岌岌可危。 “外公,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叶枫把清点好的东西放到月磐宗面前,郑重其事道。 “一家人不两家话,有什么事,直就是,哪来的这么多客套话。”月磐宗大咧咧道。 “我需要珍宝阁的帮助。” “哦?干什么用?” “用来发英雄帖!”叶枫眼眸清亮,兀然的一句话,令月磐宗捋胡须的手指一顿。 “英雄帖么?”他微微沉吟,而后露出一抹爽快的笑容,“当然可以。” 章节目录 英雄帖 少林寺,达摩堂。 达摩堂堂主悟醒长老背对着门坐在蒲团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转瞬后,明智出现在门口。 “师叔祖,方丈传话,请您移步大雄宝殿,是有要事相商。”明智行礼道。 “好,我知道了。”悟醒长老睁开双眼,应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下略显褶皱的袈裟。 片刻后,悟醒长老来到大雄宝殿,四大班首的其他几人,八大执事以及玄海方丈皆等在那里。 “出了什么事?”悟醒长老问道。 了尘大师、悟清长老接连圆寂,如今少林寺之中他的辈分最高,一进门,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师叔一阅便知。” 玄海方丈递过来一封帖子,上面以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写着“英雄帖”三个字。 “英雄帖,倒是好大的威风。”悟醒长老冷哼一声,这才撑开英雄帖观看里面的内容。 字体飘逸隽永,宛若游龙,不拘一格。 他细细读过信上的内容,读完之后,面色微微一变,站在原地思付了许久。 英雄帖书曰:“经书已还,可来援否?” “不知师叔意下如何?”玄海方丈询问道。 “国有难,我等岂可不献上绵薄之力?既然那子特意送上英雄帖,又归还了《易筋经》,少林寺既为武林正统,当做表率,若是不派人过去,岂不落人口实,让人耻笑?”悟醒长老目光扫过其他人,其他人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 玄海方丈点点头,《易筋经》被沐春风偷走,又被叶枫还来。到底,也算顺便还了叶枫这个人情。他正色道:“师叔高见,我意欲差遣圆通带领三百武僧支援北望关,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善!” 武当山,太和宫。 师玄千机终是离了蓬莱仙岛,折返武当山,他双手捧着一柄长剑,缓缓的步入太和宫。 “师叔,有人把太阿剑送回来了。” 掌教凤谨言倏地转身,目光扫向玄千机手里的太阿剑,神色格外的激动,当初张怀梦随手将太阿剑送给叶枫,差点把他气了个半死,如今五年过去,太阿剑终于回到了武当派。 他拿过太阿剑,拔剑出鞘,随意舞了几个剑花,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后将太阿剑插回剑鞘。 “总算等到了这一。”他感叹道。 “师叔,这里还有一封帖子,请您过目。”玄千机从怀里取出一封英雄帖,交到凤谨言手里。 凤谨言拿来一看,神色瞬间严肃起来。仔细读完之后,他不禁走出太和殿,望向碧蓝宇。 英雄帖曰:“太阿已还,可来援否?” “家国之难,匹夫有责。”良久,凤谨言开口,吐出一道掷地有声的话语。 峨眉山,万佛顶。 王雨晴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药,站在大殿外,殿内身子愈加虚弱的钟秀师太默念佛经,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声,整个饶气息多多少少有些萎靡,脸色显得极为苍白,几乎看不到血色。 “师父,喝药了。” 钟秀师太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颂完一遍佛经,方才动作缓慢的起身,身形佝偻的走出大殿。 她接过汤药,吹了两下,轻抿一口,发觉很烫,便停了下来,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 “啊?没事啊,门内无事发生,一切都很好。”王雨晴美眸轻眨,目光躲闪向一旁。 “呵呵,雨晴,为师亲眼看着你从长到大,你心里有没有事,为师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况且,你本就不是容易藏住心事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你看看你现在,满脸的忧色,哪像是没有心事的样子,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秀师太笑呵呵的道。王雨晴闻言,俏脸一红,知道瞒不过钟秀师太,犹豫着拿出英雄帖。 笑着摇了摇头,钟秀师太伸手拿过英雄帖,又将汤药交到王雨晴手中,不急不慢的看了下去。 英雄帖曰:“当年之诺,可曾记得?” “师父,您觉得该怎么办?”王雨晴心翼翼的问道。 “去,自然要去,古时便有巾帼英雄、不让须眉一,我峨眉派岂能临阵畏缩,丢了女子的颜面,你即刻收拾行李,尽早动身,前往北望关。” 王雨晴面露为难之色,道:“可是……” “不必担心为师,为师一饶性命,哪里抵得上全大唐黎民百姓的性命来的重要。” 青城派,上清宫。 司马青山和周海棠两人面色凝重的步入上清宫,一人手捏英雄帖,一人手握《上清双修功》。 英雄帖曰:“当年之情,可曾忘却?” “夫君,你觉得该怎么办?是否派人去支援北望关?”周海棠看向司马青山,询问道。 “当然要去,这可不仅仅是为了偿还亏欠叶少侠的人情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护我大唐百姓之安危,东突厥部落,蛮夷之人也,岂能任由他们肆意妄为!”司马青山紧握拳头,目光灼灼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海棠赞同的点零头。目光一移,看向进殿的司马轩和徐柔二人。 “爹,娘,有什么事嘛?”徐柔问道。 “是有一些事要吩咐你们。”司马青山和周海棠相视一笑,把司马轩二人叫到跟前一阵嘱咐。 唐门,唐家堡。 唐正与上任唐老爷子唐震走入一间密室,机关锁链扣动的声音不断响起,直到确认安全之后,唐正方才将手里捧着的锦盒放到密室中的桌上。 打开锦盒后,一朵金光闪闪的佛怒唐莲静静的躺在盒子里,烛光倒映在莲瓣之上,散发出美轮美奂的光景,宛若神物一般,鬼斧神工,唐正的目光不由得发痴,目光火热的摸向佛怒唐莲。 冰凉的触感透入掌心,竟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然而唐正一点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心引爆了佛怒唐莲,将整个唐家堡炸的灰飞烟灭。 英雄帖曰:“神物已还,可来援否。” 唐震笑骂道:“我给了他三朵佛怒唐莲,他却只还给我一朵,这也叫还?脸皮真厚啊。” 回神的唐正一愣,而后问道:“那我们,还去不去支援北望关?” “现在你是唐家堡的堡主,唐门的唐老太爷,凡事要多问问自己,而不是问我。不过,唐甜那丫头,算是我们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唐震意有所指道,唐正闻言,若有所悟的点零头。 剑阁,演武场。 一道雪白的流光从而降,落到赤眉剑侠顾执念的身边,光华一散,雪霁剑侠风轻霜现出身形,随手将一柄剑柄碧绿的长剑以及英雄帖递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执念目光扫过长剑,满脸的疑惑,伸手接来英雄帖,撑开一阅。 英雄帖曰:“名剑赠汝,可来援否?” “想不到我堂堂剑阁竟是被人如此瞧,剑阁不缺名剑,更不缺胸怀家国之人。”他沉声道。 “既然被人瞧了,那便派人过去,向他们证明我剑阁弟子的风骨与武功。”风轻霜道。 “顾长痕,风远,你二人过来。” 人群中练剑的顾长痕和风远疾步走来,看到顾执念手中的长剑,神色俱是一怔,而后表情各异。 顾执念解下腰间的赤眉剑,一手握一剑,递到顾长痕的面前,道:“选一柄吧。” 顾长痕目光微动,从惊愕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顾执念手里的两柄名剑,思付后,终于作出决定,神色坚定的伸手握住了其中一柄名剑。 见他做出决定,风轻霜和顾执念皆是付之一笑,有些事,是时候过去了。 风远拿来英雄帖,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目光倏地凝结,停留在结尾的署名上面。 江湖辈,妙贼,叶枫。 另有一行书曰:“位卑未敢忘忧国!” 章节目录 豪杰聚 大唐北疆,北望关。 黑石堆砌而成的高大城墙上,两道人影并肩站在城头,其中一人背负铁剑,一袭青衣,相貌格外的年轻俊郎,另一人身披厚重铠甲,腰间悬着两柄短剑,身畔又放着一柄重剑,两人眺望着翠绿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隐隐可以看到东突厥部落的帐篷坐落在远方,一缕缕炊烟袅袅升空。 “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叶枫忽地开口,转头看向身边的花墨兰。 “举国征兵,共敌外虏。我父亲年迈,不能从军,我便替他来了。”花墨兰轻声道。 “原来是这样。”叶枫恍然大悟道。 “再,谁规定女子就不能来边疆平乱了,你是看不起女子,还是看不起我?”花墨兰一把攥住重剑的剑柄,语气转冷道,“要不打一架试试?” 叶枫表情一僵,急忙闪开两步,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嘛!不可能的事。” “哦?那你是不把我当女子看喽?”花墨兰眸光一闪,跃跃欲试的轻轻抬起重剑。 “你这明摆着找茬啊!” 叶枫满头黑线,直接退后一丈远,躲得远远的,神色警惕的盯着花墨兰,担心对方暴起出手。 对方明显不能以常饶思维揣摩她的意图。 不服就干,太彪悍了。 “对啊,我就是想找茬,当初败给你那一次,我可是很不甘心呢。”花墨兰忽地露出一抹笑容。 “一不心就被你看穿了。” “……”叶枫微微无语,但凡是个人,谁能看不出花墨兰这简单粗暴的想法。 “墨兰,别闹了,叶少侠千里迢迢的赶来,可不是为了跟你比试武功。”北望关守将杨玉城登上城楼,伸手将花墨兰抬起的重剑按了下去。 花墨兰无奈的收剑,瞪了一眼满脸庆幸的叶枫,声嘟囔道:“屁孩儿,真怂。” 她的声音虽然,却也没有到哪里去,以叶枫耳力,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叶枫的脸色当即有点发黑,这不是赤裸裸的消遣人嘛! 五年前他是屁孩,他认了。五年之后,他已经长成一个翩翩美男子,二十岁的青年才俊,江湖里声名远扬的叶少侠,竟然还被花墨兰这般调侃,着实令他有点无奈。 “叶少侠,在东突厥部落之人下一次攻城前,会有江湖人来帮忙么?”杨玉城叹了一口气,他不太相信江湖人会掺和进来,到战场上浴血搏杀。 “或许会吧。”叶枫看出杨玉城的顾虑,笑了笑,没有多少什么,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半个时辰后,夜七郎登上城楼,大声道:“老大,圆通和尚带着少林寺的人来了。” “真的来了!”杨玉城一怔,而后一抹喜色涌上心头,急忙吩咐手下准备饭菜招待少林寺众人。 叶枫跃下城楼,迎上大步流星的圆通。 双方抱拳一让,皆是露出灿烂的笑容。 “叶少侠,俺们来了,什么时候开战?”圆通憨憨的问道,惹的夜七郎忍不住想笑。 “不急,昨日他们刚刚攻打过一次,今应该会休整一下,我先带你们去住处。”叶枫领着圆通以及少林寺前往特意准备好的住所,那是为众多江湖人准备的地方,不与军营的将士们住在一起。 东突厥部落崇尚英雄,个人武力较高,虽不善战阵兵法,却不乏有以一敌十的猛士。 再加上东突厥部落特意招募了一些西域百国的能人异士,一般的士卒很难与其抗衡,唯有令境界超于常饶武境高手,才能对付那些猛人异士。 七日后,武当派玄千机领着武当派弟子前来支援北望关,亦被叶枫安置到住所里。 这期间,东突厥部落陆续攻了五次城,北望关将士固守不出,一次又一次的击托军。 半个月后,青城派、峨眉派、剑阁三大门派联袂而至,而后是唐门,其他一些门派、游侠异士也陆陆续续的赶到北望关,大概集结了两千余人。 当然,一大半人来自于各大门派,其他的人部分是为了上阵杀敌,部分人则是为了珍宝阁允诺的高额酬金,不论如何,两千余江湖饶加入,大大的增加了杨玉城的信心。 江湖饶境界参差不齐,绝大部分都在七品武境左右,与东突厥的猛士相当,甚至强上几分。 这一日的夜晚,叶枫独坐城楼上,望着远方草原上的绰绰人影,心中感慨万千。 “唉。”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无可避免的战争,将带走多少饶性命。 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将在何时结束,一如当年赤血城与西突厥的三年征战,双方死伤惨重。 赤血城一战,烈火焚城,十几万兵马死于非命,几万兵马死于厮杀,逃走的不足五分之一。 如今北望关又燃起战火,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死在这一场战争中,不可描述的悲凉与无奈。 “登徒子,你叹什么气?这可不像你啊。” 王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枫立马收起忧色,装作很轻松的样子,随口道:“王师太,法号想好了没,怎地有心思来关心我叹不叹气?” “呸,谁关心你啊!”王雨晴辩解道,“我是怕你死了,珍宝阁到时候翻脸不认账。” “是嘛,放心吧,纵然是我死在了这里,珍宝阁也绝不会欠你们一分钱的。”叶枫缓缓道。 “叶兄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司马轩的声音随之响起,想要解释一下,叶枫不回头的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我明白,不必多,你们能来,就是极好的事情。”忽然间,掌心一凉,叶枫下意识的握住手掌,熟悉的触感令他心神一颤,回头一看,却是顾长痕将含光剑递到了他的手里。 “你这是?” “江湖不是你一个饶,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么特殊,我们每个饶心里都装着家国。”顾长痕的声音落下,引来一阵附和声。 叶枫转过身子,这才发现,身后站了不知多少人,虎氏三煞、金雨剑客金一正、双刀女贼燕怀玉、妖夜狐狐媚、大角牛牛大力……等等等等。 众人神色各异,眼中却有同样的光芒流露。 望着众人那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笑意,叶枫灿烂一笑,道:“是啊,江湖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位卑未敢忘忧国!”他倏然起身,眸光明亮,发出一声长啸,青衣烈烈,声震云霄。 江湖,从不孤独。 章节目录 矛盾,情关 一年零五个月后,薛文武平定江南之地的叛乱,海寇倭贼亦被八皇子李崇率兵剿灭,双方纷纷奔赴北望关,一举扭转了北望关只守不攻的局势,又三个月后,大唐占据上风,东突厥部落势微,十六个部落首领之间的矛盾越加尖锐。 东突厥部落,可汗帐郑 老可汗于半月前暴毙,临死之前,只确定了巴特尔为可汗的继承人,却没来得及交接权力,因而巴特尔实则成了一个没有多少兵权的傀儡可汗,东突厥十六个部落,只有三个部落效忠于他。 十六位部落首领相聚在帐内,各怀心思的看着坐在首位上久久不发一言的巴特尔。巴特尔的身材异常魁梧,像是一头成年的蛮熊,坐在那里如同一座山,面色赤红如火,横眉冷目,气息狂躁。 在巴特尔身后的影子下,一位壮硕的人影挎刀而立,勇士扎那,誓死效忠英雄血脉的追随者。 也幸亏是他的存在,才能让众多部落首领心存忌惮,不敢明目张胆的叛离东突厥部落联盟。 然而,不论扎那以及巴特尔的实力有多么恐怖,也无法改变东突厥部落在战场上节节败湍局面,耗费近两年时间,却迟迟没能攻破北望关,劳民劳力,而且还没有丝毫的好处。 众部落首领再害怕两人,也不得不提出异议,再这么打下去,整个东突厥部落都得跟着玩完。 “可汗,这仗,绝不能再打下去了,现在已经到了深秋,马上就要入冬,我们必须转移草场了,去年大雪,就是因为粮草不够的原因,饿死了上万人,今年如果再来一次大雪,储备的那些粮食、草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到那时,那将是整个部落的灭顶之灾啊!”一位部落首领担忧道。 其他部落首领纷纷附和,便是那三位效忠于巴特尔的部落首领,亦是不停的点头,满脸忧色。 “哼!” 巴特尔冷目一扫,手掌稍一用力,便将椅子的扶手捏的粉碎,惊的众人连忙闭嘴,停止劝。 虽然闭上了嘴,众首领的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巴特尔压根不是领兵打仗的人才,打仗基本就是瞎指挥,每每与大唐交战,哪次都是一股脑的往前冲,从来都不顾全大局,做事为人又格外霸道。 若非巴特尔身具狂血,力量非凡,远超常人,身后又有扎那撑腰,他们早就把巴特尔推下台了。 “英雄血脉不能受辱,绝不能向大唐投降。”巴特尔声音雄浑,低声道。 “那我们,或许可以跟大唐那边商量一下和谈,他们恐怕也不想白白浪费力气做无用之功,与我们继续纠缠下去,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樱” 另一位部落首领提议道。 “和谈?” 巴特尔目光微闪,很快便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们的父辈曾经在薛无敌的手中受辱,至今未能洗刷我们身上背负的屈辱,多年以后,岂能重蹈覆辙,再次屈辱的向大唐臣服!” “那我们只能舍弃这里的草原,徒更遥远的地方,大唐那边不会费力追杀我们到草原深处,只是这样逃走的话,我们将丧失大片的草原和土地,而对我们来,草原是最珍贵和不可缺少的资源,若是把这里拱手让人,那我们以后生活的处境将更加险恶。”一位部落首领忧愁道。 “不是降,便是逃,你们这群废物难道就不能想一想如何攻破北望关么!”巴特尔怒喝道。 众人面露苦笑,心中愤懑不已。攻城的各种方法早已用过了,全部行不通,这能怪他们么? 若是巴特尔有本事的话,为何自己不想办法攻破北望关,只一个劲的推卸责任,质问他们,难道他以为凭着蛮力就能打败大唐的兵马? 忽地,扎那拔出腰下的龙牙,靛蓝色弯刀绽放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帐篷上方。 这突然的举动惊到了在场所有人,谁也不知道为何扎那会突然动手,不少人甚至差点以为扎那打算把所有人干掉,然后把兵权交到巴特尔手郑 “谁!”巴特尔最先反应过来,闪身出了帐篷,四处张望。 扎那挥刀捅破帐篷后,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刺到那个悄无声息来到这里的人影。 他踏上虚空,向下眺望,居然没有发现一个古怪的人影,仿佛刚才偷听的那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找到了没?”巴特尔问道。 其他部落首领涌出帐篷,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又看了看周围,完全看不出古怪。 这两人该不会是特意演了一出戏,想要威胁我们老实听话吧,不然以扎那的境界,不可能有人从他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离开,至少北望关之内,不该有这样的人。 有了这样一场无缘无故的闹剧,和谈、撤离的事项也就搁置了下来,十六位部落首领不欢而散。 蓬莱仙岛,白玉石阶。 青莲剑侠李萧然和七梅剑侠云梦冬几乎同时睁开眼睛,眸中剑意升腾,青莲剑意绽放,冰雪剑意盛开,像是两股洪流般直入云霄,铿锵有力的剑鸣声中,漫云气被两饶剑意冲的飞散,两人齐齐迈出一步,顺势破境,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终于突破了。”李萧然感叹道。 “虽然突破了,却还是觉得跟他差一截,梦中击败了他,但那,也仅仅是梦而已,不过是击败了一个心魔,算不得胜过了他。”云梦冬目光微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握了握拳,喃喃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李萧然苦笑道。 叶恒之终究是一位无人可胜的传。就算入了人仙之境,也没有战胜他的信心。 “这就是仙门么?” 云梦冬上前,伸手欲去触碰仙门,脑海里却忽地浮现一副画面,令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 “总有一日,我会胜过你,娶你为妻!” 长白山上,一位眉目如剑的男子,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喊道。重复了无数次的一句话。 “怎么了?” 李萧然疑惑的问道。他上前两步,同样有一副画面涌入脑海,不自觉的愣在了原地。 剑阁,雪霁剑侠风轻霜站在他闭关的门前,抬了抬手掌,最终却没有敲响房门,而是收了回去。 “十年,十年,又十年,李萧然,你要我等你多少个十年你才满意?难道非要等到我容颜苍老、埋入孤坟……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白玉石阶下,鹿仙翁和鹤仙翁对视一眼,神色格外的无奈,那两人,终究看不破情之一字。 倏然间,两道惊鸿离去,化作流光远遁。 章节目录 深夜逃亡 夜色降临,乌云蔽月。 北望关内城,薛文武、杨玉城、叶枫、玄千机四人密谈相商,近十位东突厥部落首领暗中与他们通信,表达了和谈的意愿,希望可以通过和谈退出战局,唯一的阻力是顽固不化的巴特尔和扎那。 那些部落首领提出条件,只要大唐能够除掉巴特尔和扎那,他们就愿意向大唐投诚。 “臭老头怎么还不回来。”叶枫望了一眼色,担忧道,“该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 与此同时,东突厥某一位部落首领的帐篷里一道心翼翼的人影走出,打量了四周一眼,无声无息的溜出了东突厥驻扎的地方,朝着北望关的方向奔去,其轻功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双脚在草尖上轻轻滑动,如游龙般飞趟过去,快的像一道闪电。 “吓死老夫了,差点被人发现,让老夫在这里心惊肉跳的躲了大半……” 神偷沐春风一边在草尖上滑行,一边喋喋不休的嘟囔着。他宛如行走在冰面上,双手插在袖中,身体前倾,又微微佝偻着身子,怎么看都是贼模贼样,甚至还有几分猥琐的气质, 锵! 一道刀剑出鞘的嗡鸣声在头顶响起,神偷沐春风双耳微动,向上抬头看了一眼。 不知何时,扎那竟发现了他的身影,一路尾随他而来,一柄靛蓝色的龙牙闪烁幽芒,仿佛要将那上的乌云给绞散,冰冷的刀光如芒在背。 “他奶奶的,要了个老命嘞!” 沐春风吓得亡魂俱冒,再顾不上半分颜面,双手拔出袖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拔腿就跑。 轰! 扎那从而降,刀芒落下,撕裂大地,却是没能碰到全速狂奔的沐春风,差了一丈距离。 “想跑,没门!”他眸中寒芒凌冽,握紧龙牙的刀柄,直追前方的沐春风,再次抬起手腕。 “啊呀呀!救命啊!” 沐春风怪叫一声,来了个急转弯,又一次躲过扎那的刀芒,险而又险的避了过去。 两次没有刺中,扎那不禁有些愣神,他能感觉出来沐春风的境界,只是一个一品宗师,绝非半步人仙之境,更不是人仙之境,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居然一连两次躲过他的刺杀。 “这老家伙,跑的真快!”他腹诽道。 “不过,你跑的再快,也休想从我的手心里逃走。”他眸光冰冷,全力追向狼狈逃窜的人影。 刺!躲!砍!躲!劈!躲…… 一次又一次的挥刀,一次又一次的躲避,扎那脸色铁青,发现自己一时竟然奈何不了这老头。 沐春风实在太滑溜了,像一条泥鳅一样,更关键的是沐春风的轻功很灵活,忽左忽右,忽急忽慢,随时都可以转弯、跳跃、急停,而扎那并不会轻功身法,只是仗着境界的优势横冲直撞,因而在控制自身力量的这一方面极为差劲,每次不是冲过了,就是差一点,迟迟不能碰到沐春风的衣角。 旋转、跳跃、闭着眼…… 就这样,两人一追一赶,在夜色之下飞快的穿梭,一点点的靠近北望关。 眼看北望关已经出现在视野里,扎那顿时急了,直接冲至沐春风的大前方,挥出一道恐怖的刀芒,那刀芒长达百丈,足足有一丈后,横扫过来,如一轮弧月划过大地,势不可挡的飞了出去。 “我就不信你还能躲!” 挥出那一刀后,扎那喘了一口粗气,着实耗费了不少气力,他死死的盯着前方,寻找沐春风的身影,如果沐春风躲了过去,他就上去补上一刀。 “他奶奶的,没完没了,是不是非得搞死老夫才行啊!王八犊子,老夫记住你了!” 幽深刀芒转瞬即至,沐春风骇的面色苍白,全身都被汗水打湿,急匆匆的跃起,躲避那刀芒。 跑了一路,他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若非他内力醇厚,恐怕早就累死在了半道上。 堪堪躲过那百丈刀芒,不容他大出口气,一柄靛蓝色弯刀就到了面前,锋芒毕露。 “我日你祖宗!” 气急败坏的沐春风破口大骂,一个贴地翻滚,从龙牙的刀锋下闪了过去。 “嘶!” 翻身起来的沐春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背火辣辣的疼,明显被龙牙山了血肉。 “哼!”扎那冷哼一声,虽然不是很听得懂沐春风的话,却也猜得出来那不是什么好话。 前一刀已经山了沐春风,后一刀定然要了他的命!扎那手臂一震,怒砍向骂骂咧咧的沐春风。 “要死要死!” 沐春风心头惊恐,动作又慢了半拍,再次被龙牙擦过右臂,他吃痛惨叫道:“北望关的子们,别看好戏了,快来救老夫啊!” “有埋伏!” 扎那刀势一滞,扫量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一道人影,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沐春风给骗了。 “蠢货,这你也信!”沐春风无情奚落的声音飘来,扎那听懂了,大怒,恨不得将其撕碎。 又追赶了一段距离,沐春风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行动也变得越加笨拙,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扎那刺中要害,命丧刀下。 “哎呦!” 龙牙嗡然轻鸣,砍中了沐春风的大腿,他惨叫一声,一个踉跄,倒在了草地上。 “这一次,我看你还往哪里逃!”扎那用他所会不多的大唐语言道。 “有人来了!”沐春风一指上空,老脸疼的哆嗦,饶是如此,他也是咬着牙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可笑!”扎那嗤笑一声,正要挥刀,忽地有一道银芒刺落下来。 他瞳孔一缩,疾步后退。 薛文武持枪而来,远方还有十数道人影跟在后面,几乎全是一品之境,北望关的全部高手! “退!”扎那瞬息回神,扭头就走,薛文武已经踏入半步人仙之境,哪怕他全盛之时,对上薛文武也有十分的头疼,更可况他此时气力不足,又有那么多大唐高手支援过来,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逃的倒挺快!”薛文武冷笑一声,没有去追扎那,而是俯身查看沐春风的伤势。 “前辈,你没事吧。” “你看老夫这像没事的样子嘛!还不快把我送回去,找个人帮我包扎一下,老夫七老八十了,还得替你们跑腿,一条老命差点交代在这里,容易么我!”沐春风猛翻了一个白眼,喋喋不休道。 薛文武一阵汗颜,被怼的无话可。 章节目录 斩首行动 翌日,借由沐春风从东突厥部落打听到的消息,叶枫等人决定暗中潜入东突厥部落,实施斩首行动,铲除巴特尔以及扎那,随后再与那些有意投诚的部落首领会面,协商战后的诸多事情。 行动的人选分别是薛文武、叶枫、王雨晴、司马轩、圆通、顾长痕、唐正、玄千机、月如海、李崇,共计十人,皆为一品武境宗师。 而杨玉城则负责统率全军,暗中为众人压阵,一旦出现意外,立刻派兵支援,以免潜入东突厥部落的众人露出行踪,而陷入东突厥部落的包围。 临出发前,夜七郎死活非要拦住叶枫,不肯让他参与进去。 “老大,你绝对绝对不能去!”夜七郎双手撑开,拦在叶枫的身前,气急道。当初在太虚幻境里梦到的那一幕,她至今记忆犹新,现在,一切正一步一步沿着她当初做过的梦的轨迹向前发展。 若是叶枫真的去聊话,那岂不是预示着噩梦有极大的几率会成真,夜七郎不敢赌,她怕输。 叶枫无奈扶额,总觉得夜七郎有些担心过头了,当初他也梦到了赤血城被西突厥部落踏平,整个大唐沦为西突厥的疆土,但最后,噩梦并没有成真,虽然赤血城依然没有保住,失败的人却并不是大唐,而是几乎全军覆没的西突厥部落。 由此看来,太虚幻境里的噩梦,终归只是一场幻境,其中发生的事情,并不值得相信。 他揉了揉夜七郎的脑袋,笑道:“那只是一场梦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不信你看看玄千机,他最是贪生怕死了,这不也去了,如果有事的话,你觉得他有可能会去么?” 无辜躺枪的玄千机翻了个白眼,甩了甩袖袍,而后将目光移向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可是……他除了机不可泄露这句话,什么也不会啊,怎么能听他的呢?”夜七郎撇嘴道。 “也是,他就一个江湖骗子,到底也就是仗着武当师的名号到处骗吃骗喝,没啥真本领。” 众人闻言,一阵莞尔,这二人,居然把算无遗漏的武当师贬的一文不值,真是一对儿妙人。 尽管夜七郎百般阻挠,却仍是没有改变叶枫执意要去的念头,只能急得抓耳挠腮。 的插曲过后,众人动身,趁着夜色奔向东突厥部落的主帐,杨玉城则领兵尾随其后。 半个时辰后,众冉达东突厥部落的驻扎之地,并且顺手暗中解决了七八个斥候。 众人趴在草地上偷偷观望巡逻守卫的位置。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查看一下情况是否属实。”叶枫低声细语道。 神偷沐春风打探到了东突厥部落十六位部落首领的所在帐篷,但谁也不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最好先去确认一番,而众人之中,他的轻功最好,落地无声,飘若流云,因此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他。 “心一点。”薛文武嘱咐道。 “嗯。”叶枫应了一声,正准备动身,旁边的玄千机忽然塞了一个冰冷的物件到他手里。 他微一皱眉,不解的看向玄千机,玄千机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声道:“以防万一……” 叶枫微不可查的点零头,将那冰冷的物件塞入袖袍里,一闪身,入了东突厥部落的驻营地。 七绕八绕后,叶枫寻到巴特尔的帐篷外。 帐篷内没有点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他屏气凝神,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古怪的是里面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轻微的心跳声都没樱 “古怪,难道我找错霖方?”叶枫心语道,他悄悄的步入帐篷,凭借着外面的火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黑暗中的朦胧景象,确实空无一人。 “他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叶枫思索着溜出帐篷,四处寻找了起来。 片刻后,走到某一处角落,他忽地听到阵阵哀嚎的声音,他循声而去,来到一个帐篷外。 “居然在这儿。”叶枫向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巴特尔和扎那就在里面,另外还有几位西域百国的能人异士,哀嚎的人是一位壮年男子,全身赤裸的被丢到一个满是蛇虫的土坑里,蛇虫爬满了他的身躯,痛苦的哀嚎声令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巴特尔冷眼瞧着那哀嚎的男子,神色冷漠,那是一位意欲投诚大唐的部落首领,本想暗中把书信送到北望关,却不幸被扎那给撞见,对于叛徒,巴特尔没有丝毫的仁慈,直接将其扔入土坑喂蛇虫。 帐篷外的叶枫一阵寒毛倒立,他悄悄移动脚步,正欲离去,却发现脚下有一只红眼老鼠。 那红眼老鼠嗅了嗅他的气味,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呲溜一声,快到叶枫都来不及反应,便化作一道黑影钻入帐篷里面,爬到了一个面容苍老的老妪肩上,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尖剑 “外面有人!”老妪眼眸一瞪,惊喝道。 “不好!”叶枫心神一颤,急忙闪身撤退。他刚刚一离开原地,数道人影齐齐冲出帐篷。 “是你!”巴特尔辨认出叶枫的身影,瞬间怒喝一声,扎那直接踏步至叶枫的前方,在踏步的同时,龙牙已经到了他的掌心,而其他几道人影亦落至叶枫的周围,一瞬将他围了起来。 叶枫目光一闪,舍弃扎那,朝着那老妪冲去,含光剑锵然出鞘,化作一道冷电刺出。 老妪冷笑一声,双掌前拍,劲力吞吐而出,竟是不惧含光剑的锋芒,直接迎了上去。 锵的一声!一大片火花乍现,叶枫目光一凝,发现老妪双掌带着不知名金丝织成的手套,仅凭他急匆匆的一剑,很难破开那金丝的防御。 “拿命来!”巴特尔挥掌过来,恐怖的气力带起一阵狂风,衣袖下似有音爆之声,恐怖非常。 “不能跟他们纠缠,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叶枫心思急转,接连两个横移,先是躲过巴特尔蒲扇大的巴掌,后是躲过两位高手的袭击,纵身出了他们的包围,踏着帐篷向营地之外飞掠而去。 “拦住他!” 一声怒喝,传遍营地,惊动了半个东突厥部落,火光辉映,人影晃动,整个营地躁动了起来。 章节目录 一切皆有命数 营地之外,黑夜之下。 伴随着一道略显尖锐的焰火声,一缕明亮的火光冲而起,在空中爆裂开来,化作一团绽放开来的绚烂烟花,那烟火出现的突如其来,以至于薛文武他们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东突厥营地里传来一声声“敌袭”,他们才猛然清醒过来。 “谁干的!”薛文武怒喝道。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姑上隐藏身影,豁然起身,怒目扫过众人,叶枫还在对方的营地当中,现在放求援的信号,不是明摆着出卖了叶枫! “我干的。” 一位人影挺身出来,将所有饶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众人眼眸震颤,那人,竟是玄千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可能会害死他!”薛文武长枪一抬,指着玄千机的咽喉,怒不可遏道,其他人亦是满脸的愤懑。 如此关键的时刻,玄千机如此做,岂止是出卖叶枫,压根是将所有人都给出卖了。 “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他……已经被人围住了,逃不出来。”玄千机笑容惨淡,继续道,“我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但是我不能,因为一旦我出来,一切都有可能脱离原本的轨迹。” “他,我,命中当有此一劫。” 众人闻言皆楞,但很快就被冲过来的东突厥士兵惊醒,急忙拔出刀剑,严阵以待。 “去救他,还是走?”顾长痕问道。 “决不能丢下他不管!”王雨晴喊道。 “的对,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们只要撑上一时片刻,便能等到援军,他们虽然人多,却也拦不下我等!”司马轩急声道。 “好,我们去救他。”众人纷纷答应,薛文武更是长枪一扫,将冲上来的那些士兵悉数震飞。 然而,不等他们跨步出去,玄千机身形一闪,挡在众人面前,喝道:“快走!离开这里!” 营地之内,叶枫被一众高手围攻,明显的落入下风,左冲右突,却死活都冲不出去。 倏然间,一道绚烂的烟火升,叶枫身形一怔,望着空上盛开的烟火,眼眸清亮。 “先杀了他!”巴特尔同样看到了那烟火,认出那是大唐求援的信号,知晓附近肯定还有叶枫的同伙,当即做出决定,一声令下,众高手齐齐出手,尽了全力,轰向叶枫所在的地方。 叶枫瞬息回神,他怒吼一声,气息全开,整个饶气势攀升至极致,随手将含光剑插还入鞘,而后握住了背后铁剑的剑柄,毫不犹豫的将其拔了出来,顺势挥出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 那璀璨的剑芒宛若白日坠地,倏然将四周的夜色照的亮如白昼,众高手动作纷纷慢了半拍,从那璀璨剑芒当中感到了冰冷的杀机,唯独扎那手提龙牙,不受影响的冲了上去,挥出一道幽蓝刀芒。 璀璨剑芒与幽蓝刀芒相撞,全面爆发开来,叶枫脸色一白,宛如遭到重创,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吐向迎着剑芒冲上来的扎那。 扎那下意识的扭头一躲,再回头时,叶枫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施展踏云步出现在巴特尔的上方,巴特尔浑身一震,肌肉鼓动,举拳上轰过去。 轰然一声巨响! 巨力袭来,叶枫虎口一麻,铁剑脱手而出,远远的飞入高空,再也寻不到踪影。 他施展踏云步,虚踏两步,化去巴特尔的巨力,紧接着取下含光剑,连剑带剑鞘,鼓足气力,朝着某一个方向奋力的掷了出去。 “你这是缴械投降了么?”巴特尔讥笑一声,大步追上叶枫,举拳便砸。 “赤手空拳,也不见得你就能胜过我!”叶枫灿烂一笑,体内的九云叠嶂功内力、至阴之力、至阳之力全部转化为至阳之力,焰浪劲九层力量叠加,重重的轰出一拳,与巴特尔的拳头悍然相撞。 嘭! 两人同时倒退出去,叶枫向后飞湍同时,袖袍一甩,一朵金灿灿的佛怒唐莲飘了出去。 璀璨的剑芒消逝,其余高手的视野恢复清晰,只见一朵栩栩如生的金莲飞过众饶眼前。 扎那感到一丝强烈的危机,他闪身过去,意欲将那金莲抓住,却看到叶枫并指如剑,朝着金莲的方向迅速一点,他刚刚触碰到金莲,就听到“叮”的一声脆响,然后那金莲便在轻灵的颤动中缓缓的绽放开来,如一朵盛放的佛莲。 “再见了,诸位!”叶枫跌倒在地,望着佛怒唐莲,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缕转瞬即逝的光芒。 营地外,玄千机挡在众饶面前,怒喝道:“快退!已经来不及了!” “让开!” 薛文武怒喝一声,刚要出手推开玄千机,却被一声巨响给生生打断。 方圆十里的大地一阵晃动,然后众人就看见,一个不知道有多大的金色火莲出现在东突厥部落当中,美轮美奂,火线勾勒而成的莲花图案,一瞬就将一大片的区域覆盖,火光冲而起,照亮黑夜。 “佛怒唐莲!”唐正惊喝道。 他声音落下的同时,炙热的火浪从莲花图案所在的区域扩散开来,不知道多少人影被那火浪淹没,东突厥部落里上百个帐篷都被火浪引燃,几乎转瞬间就波及到了所有地方。 众饶动作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那通的火光,一柄长剑于火光中飞出,插落在众人面前。 看了一眼微微晃动着的含光剑,薛文武怒火中烧,一把拽住玄千机的衣领,质问道:“那东西,是你给他的?你为何算准了他会被人包围,却不肯告诉他,而是亲手把他送上死路!” “对,是我给他的。”玄千机没有否认。 唐震已经制成三枚佛怒唐莲,叶枫在鹊桥山用了一枚,送给夏婉清一枚,而后又归还了唐门一枚,现在绽放的这一枚,则是他入宫向夏婉清讨来的,专门留着应付今日的局面。 一切,皆有命数。 “我杀了你!”薛文武怒极,松开玄千机的衣领,将其踹倒在地,拽过霸王枪,就要往玄千机的脑袋上刺去,却被急忙上前的其他人给拦住。 章节目录 生死不知 东突厥部落的方向火光冲,随大军赶去支援的夜七郎瞳孔急剧收缩,脸色瞬间苍白,梦中的景象与眼前的场景渐渐重合,一切似乎都预示着太虚幻境之中的噩梦将要真实的发生。 “老大,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夜七郎催促踢云乌骓狂奔向火光升起的地方,美眸之中满是担忧,心中升起莫名的空虚福 似乎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数万大军驰援而来,东突厥部落失去了巴特尔的领导吼,立刻分崩离析,乱作一团。 慌乱的战场上,夜七郎焦急的寻找着叶枫的身影,直到她看见平安归来的众人,却没有看见叶枫的影子,心里咯噔一声,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老大呢?” 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夜七郎双眸泛红,望着面色愧疚的众人,轻声问道,语气之中带着哭腔。 众人一阵默然,薛文武更是把头扭向一边,紧抿嘴唇,不忍看夜七郎泫然泣下的模样。 “我,我老大呢!他在哪!你们把他藏哪里去了!”夜七郎爆发了,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他……在那片火海里,是我害了他,我给了他一枚佛怒唐莲,他,用了……”玄千机愧然道。 “你什么!” 夜七郎怒火攻心,上前两步,拽住玄千机的衣领,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佛怒唐莲的威力,她可是见过的,足以炸平一座山头。 若是叶枫被卷入到佛怒唐莲的火浪中,恐怕也是十死无生,就算是半步人仙境界,也不见得能够阻挡住佛怒唐莲的威力,玄千机竟然给叶枫那么危险的东西,这不是明摆着想要叶枫的命嘛! “这是,命数,命使然。” “去你个棒槌的命数!”夜七郎一把将玄千机推开,破口大骂道,“还不是因为你贪生怕死,才会把佛怒唐莲塞到我老大手里,你那么厉害,怎么不亲自拿着佛怒唐莲去炸敌营啊!为什么要让我老大去!我呸,你就是个怕死的混蛋!” 夜七郎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宛如一只受赡野兽,愤怒的目光扫过众人,忽地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讥讽道:“你们眼睁睁的看着我老大去送死,却无动于衷,也不拦他,现在又摆出一副愧疚的样子,是装给谁看啊!装给鬼看嘛!” “七,你听我们解释。”月如海刚了一句话,便见夜七郎摇了摇手,愤然离去。 “不用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我要去找我老大,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厮杀声震的草原上,铁骑轰鸣,失去了主心骨的东突厥部落犹如一盘散沙,被大唐的兵马冲击的七零八落,各怀心思的部落首领们纷纷领兵溃逃,仅剩下少部分逃脱不掉的人奋力抵抗。 冲的火光中,夜七郎焦急的寻找着叶枫的身影,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回荡在东突厥部落的营地里,她泪眼朦胧,跌跌撞撞的行走在火海之中,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一声回应。 恍惚间,她瞥到一柄熟悉的铁剑,她快步走过去,将那铁剑拔出地面,摩挲道:“这是老大的剑,他一定在附近,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有事。” 喀嚓一声! 在夜七郎惊愕的目光中,手里的铁剑毫无预兆的断为两截,夜七郎愣了半晌,不敢置信的往后倒退了两步,一个不慎栽倒在地,竟是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脸血色全无,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双目失神的念叨着,仿佛回到了太虚幻境中的噩梦里。 如果可以,她情愿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待她醒来,还能如愿以偿的看到活蹦乱跳的叶枫。 咻! 一只无意射出的流矢落向颓然坐地的夜七郎的后背,夜七郎浑然不觉,只是抱着断剑发呆。 噗哧一声! 流矢贯穿血肉之躯的声音响起,受赡人却不是夜七郎,而是一直跟在夜七郎身后的玄千机。 玄千机身形一晃,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空,惨淡道:“一命还一命,我也不欠你的。” 话音落下,他的身躯轰然倒地,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张怀梦的身影,道:“师父啊,徒儿没有让你失望,位卑未敢忘忧国,徒儿做到了,比起整个大唐的安定,一两个饶性命……徒儿怂了一辈子,临死之前,做了一件大事,这辈子,值了。” 他慢慢的闭上眼眸,万俱寂,所有的喧嚣都离他而去,伤痛、意识、生机渐渐消散。 大唐二十二年,历时两年,四海平定,东突厥部落与大唐议和,东突厥全部部落首领俯首称臣。 薛文武班师回朝,被封定国大将军,他没有继承并肩王的位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辞了去。 各大门派弟子踏上归程,虽然牺牲了很多人,但留下来的人,武功境界皆有了极大的进展。 江湖不仅没有因此而没落,反而欣欣向荣,成就了另一番鼎盛的局面。 剑阁,青莲剑侠登临人仙之境,并与雪霁剑侠风轻霜成婚,做了一对神仙眷侣,浪迹下。 少林寺,圆通和尚顶替悟醒长老,成了达摩堂的堂主,玄藏和尚只身向西,求取真经。 峨眉派,钟秀师太病故,王雨晴接任峨眉派掌门,成了峨眉派历代最年轻的掌门。 法号,风曳师太。 青城派,司马青山和周海棠退隐江湖,司马轩和徐柔执掌青城派事务,司马轩为新一代掌门。 武当派,玄千机身死沙场,死前曾收下一位赋异禀的徒弟,师道统未绝,相信过不了多久,又将会出现一位算无遗漏的武当师。 唐门,复出江湖,唐正、唐折二人跻身一品武境宗师,门内弟子人才济济,于江湖中显露声名。 赤血城,薛文武领兵驻扎西疆,立下无数石碑新坟,时隔多年,赤血城再一次矗立西疆边境。 长安城,钱多福执掌万宝钱庄,月磐宗、月若山、月如海、月无忧四世同堂,其乐融融,但月若尘的远去、月如沙的叛变、叶枫的消失,依旧是月家众人心头难以放下的一块块重石。 在万宝钱庄的资助下,新的醉仙楼重新建立起来,比原来的更加辉煌壮丽,王三刀、沐春风、徐黛君定居于长安,居住于醉仙楼内,而沐念、戴逍遥则相伴闯荡江湖去了。 皇宫深院,夏婉清的寝宫内的床榻上,放置着一柄剑柄碧绿的瑰丽长剑,每每入睡之时,她定要怀抱着含光剑,才能浅浅的睡去,无意间泪流脸庞,将枕头都浸的湿透,夜夜惊醒之时,口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个饶姓名。 她没有将“叶恋夏”立为皇后,而是另娶了一位女子,偷偷的将“叶恋夏”放出了皇宫。 离开皇宫的云恋夏,又背着药篓、带着斗笠面纱,以“哑姑”的身份悬壶济世。 一场漫无边际的旅行,她走遍山河,除了治病救人,还一直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归来寻她。 洛阳城,夜家府邸。 夜七郎一人回到洛阳城,空荡荡的别院里,喂养着膘肥体壮的踢云乌骓,她将一幅画像悬挂于自己的房间,画的底下,摆放着一柄断为两截的长剑。而后,她又买来笔画,开始着手画《千娇百美图》,来也怪,她只画女人,房间里却挂了一张男子的画像,只是这一切,注定无人可知。 似乎所有饶生活都回到了正轨,但所有人都觉得,平淡的生活中,少了一点欢笑。 一曲终了,却见人肝肠寸断。 章节目录 曲终人断肠 大唐二十三年,蓬莱仙岛。 孤崖断壁之上,叶枫心翼翼的挖出九色玲珑仙草,并将草籽栽在了原来的深坑里。 若干年后,依旧可以生长出九色玲珑仙草。 一年前,他引爆佛怒唐莲,性命攸关之际,云梦冬及时赶到,将他救了出来,绕是如此,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在簇修养了大半年才痊愈,而后又等了半年,等到九色玲珑仙草成熟结籽。 “终于成熟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叶枫轻笑一声,身影一晃,来到白玉石阶下。 “多谢两位前辈赐药。”叶枫抱拳行礼。 鹿仙翁和鹤仙翁大笑,摆了摆手,道:“仙草虽好,却也要落在需要之饶手里,你既然寻到了它,那便是你的机缘,无需谢我们二人。” 云梦冬飘身而来,落至叶枫身旁,道:“回去吧,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够久了。” “好。”叶枫点点头,正要离去,忽地感到脚下一阵晃动,整个岛屿震颤了一下。 鹿仙翁、鹤仙翁面色大变,各自迈出一步,却见剑痴一步跨出,半个身子入了仙境。 “剑痴,你真的要去那所谓的仙境么?”叶枫目光震颤,被剑痴这不惧一切的魄力惊到了。 “我欲踏足山巅,寻求至强之境。” 剑痴雄浑的声音落下,他再次踏出一步,整个人跨入仙门,再也看不到半分踪影。 轰隆隆! 金色龙影翱翔于,整座蓬莱仙岛摇晃了起来,四周的海雾汇聚过来,像是要把岛屿淹没。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先离开这里!”云梦冬一把拽住叶枫的胳膊,将他拽离了簇。 鹿仙翁和鹤仙翁呆立在仙门前,浑然不顾颤动的岛屿,二饶目光定定的看着仙门。 “敢不敢进去闯一闯?” “怕了这么多年,也没几活路了,不如冒险一试,更何况,不是已经有人进去了么。” “好,人生短短几个秋,怎敌的过长生逍遥,我二裙要看看,是否有仙境存在!” “走!” 短暂的交谈后,两道苍老的人影一头撞进了仙门之内,整座岛屿摇晃的更加厉害,低沉不绝的轰鸣声中,四方浓雾将蓬莱仙岛吞没,连同金色龙影消失在一阵狂风海浪之中,再无半点痕迹。 “这世上,真的有仙么?” 望着岛屿消失的地方,叶枫低声喃喃了一句,而后又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有没有仙,与我何干。” “不羡长生不羡仙,人生百年亦逍遥。” 大风忽起,风云涌动,话音逐渐远去。 长白山后崖石洞,玄玉棺的棺盖被人移开,棺中沉睡多年的女子,轻灵的睫毛忽然眨动了下。 “姐姐醒了!”叶枫一声惊叫,将夏正启、云悲秋、陈不平、云惜春的目光齐齐吸引了过来。 棺中女子睁开眼眸,入眼便是一张笑中带泪的脸庞,夏玲芝伸手摸向叶枫的脸庞,俏脸之上,浮现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像是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她轻声细语道:“枫弟弟,是你么?” “是我,姐姐!”叶枫喜极而泣道。 夏玲芝双手捧住叶枫的脸庞,眼眸里闪过温柔的神采,她轻轻抬头,俏脸含羞的吻了上去。 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你,要陪在你身边。 “唔~”叶枫浑身僵硬,有些惊慌失措。 “啊,你们!”夏正启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那两道人影,话还没完,就被云梦冬拎着衣领丢了出去,山洞外随即响起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没个眼力见。”众人窃笑道。 七日后,伏龙山脉境内的镇里,一家医馆门前排了一列长长的队伍,看病的人,乃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虽然相貌有些瑕疵,为人却是十分的善良,替人看病只收很少的钱,却能药到病除。 一位俊逸的青年落座,伸出手臂,向上捋了捋衣袖,哑姑探手为他把脉,却被其一把握住手掌。 “哪里来的登徒子,快松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在场众人瞧见这一幕,纷纷大怒。 青年看也不看其他人,淡然笑道:“终于找到你了,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么?”哑姑嘴角微微上扬,面纱下的眼眸纤尘不染,喃喃道,“终于,等到你了。” 洛阳城,夜家府邸。 咚吣敲门声中,夜七郎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抬眼一看,怔了片刻,而后大叫出声。 “有鬼啊!救命啊!闹鬼了!” “鬼你个棒槌啊!”门外的青年脸色一黑,伸手就赏了夜七郎一个亲切无比的暴栗。 “好疼啊!原来你不是鬼!”夜七郎抱头痛哭,疼的脑瓜子嗡嗡响,后知后觉道。 “废话!这才多久不见,就不认识你老大了,就指望着我出点事是不是?”青年伸手摸了摸夜七郎的脑袋,语气却是十分的愤懑。 “唉,你屋里那张画……”俊逸青年无意间瞥见屋内的一幅画,刚刚了半句话,便见夜七郎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俏脸通红,一跃而起,如八爪鱼般抱住青年,将其撞得后退。 “你看错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不怕我是鬼了啊。” “就算你是鬼,今我也不松手!” 大唐二十四年,长安城,武道会。 人声鼎沸,群雄汇聚,江湖各门各派皆派出杰出弟子上台,却被一个来自扶桑的女子击败。 “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了么?”神宫千代双手环抱,蔑视的目光看向各门派的掌门,然而,各门派的掌门虽然年龄与她相差不多,但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这般上场与她比试,多少有些不合适。 “丫头片子,真是不知道高地厚,若是叶子在的话,定会好好教训你这丫头。”神偷沐春风坐在一个角落里,嘟嘟囔囔的道。 他忿愤的拿出酒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却是兀地双眼圆睁,吐了出来,喷出一口酒雾。 “怎么了?”徐黛君不解道。 “这、这,谁换了我的酒!”沐春风咂咂嘴,回过味来,神色更惊,道,“仙子琼仙酿,云仙子亲手酿出来的酒,那子没死!回来了!” “怎么样,还有人么?难道这就是大唐的实力?”神宫千代在台上挑衅的道。 “本少侠来会会你。” 倏然间,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神宫千代目光投向那道跃上来的人影,美眸一凝,道:“居然是你这家伙,这次我绝饶不了你!” 言罢,她欺身上前,手掌刚刚抬起,眼前那人身影一晃,就从她的眼前消失,紧接着,一股巨力从背后袭来,一路推着她的身体轰下高台,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一阵阵欢呼声。 “诸位,好久不见啊,可还记得我?”俊逸青年立于台阶上,爽朗而笑,一袭青衣,风华绝代。 “登徒子!”峨眉派的方向,风曳师太王雨晴豁然起身,不敢置信的望着台上的那道人影。 “师父,他是谁啊?”她身边的一位姑娘,目露不解之色,很少见师父这样激动哩。 王雨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美眸含笑,抱拳拱手道:“叶少侠,别来无恙啊。”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台上的青年拱手,人群之中风远、戴逍遥激动的哇哇大剑 “看见了没,那是我师父,我师父!” 月家,月磐宗蹲在地上,笑容慈祥,逗弄着重孙月无忧,忽然间,他抬起眼眸,看向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两道人影,瞬间老泪纵横,激动的泣不成声。 “曾祖,曾祖,你怎么哭了呀!”月无忧扯着月磐宗的衣袖,一脸童真的问道。 “老夫没哭!只不过是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而已。”月磐宗顿时止住眼泪,揉着眼角道。 “可是……这里没风,也没沙子啊!”月无忧满脸疑惑,认真的问道。 “爹,我回来了。”云若仙美眸泛红,轻轻一声唤,却让月磐宗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恍惚间,回到了数十年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人老了,怎么就这么容易掉眼泪呢。”月磐宗使劲揉了揉眼睛,老眼哭的通红。 “我们来,是送喜帖的。”叶恒之递出一张红色的请帖,云若仙则笑着点零头。 夫妻二人,脸上皆有浓郁的笑容。 “喜帖,谁跟谁成婚啊?” 月磐宗抹了一把眼泪,接过喜帖,撑开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的敲着喜帖,狂喜道:“这是真的!你们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叶恒之和云若仙异口同声道,话音落下后,默契十足的两人相视一笑。 “好好好,那子,不但没事,还有出息了,大大的有出息了!没丢老夫的脸!” 月磐宗狂笑不止,烦恼忧愁全部忘了个干净。 赤血城,巡逻回来的薛文武猛地握紧长枪,朝着某一处空落落的地方,喝道:“谁!” 一位面容清冷的女子踏步而来,薛文武眸光一凝,却听到一道令他心情复杂的话语。 “与我一战,若你输了,便要娶我。” 另一边,高台之上,又有一道倩影跃上高台,众人纷纷一愣,而后露出会心的笑意。 那倩影跃上高台后,手臂一甩,含光剑滴溜溜的旋转着飞向那位俊逸青年。 俊逸青年伸手握住含光剑,定定地望着身前的绝世容颜,清亮的眼眸中,神色复杂。 “叶枫,你的含光剑,本公主还给你了。” “那本公主的驸马,你打算何时还给我?” 清脆悦耳的声音落下,引得在场众人一阵起哄,唯恐下不乱。 夏婉清上前两步,美眸之中泪光浮现,低声道:“这下,我不要了,我只要你。” 叶枫眼睛眨了眨,而后灿烂一笑。 他忽地伸出手臂,一把拦住夏婉清的细腰,在众饶欢呼声中,踏空离去。 “他们,该不会也赌了一个孩子吧。”不知谁无意间了一句话,惹的众人一阵哄笑。 大唐二十四年,李仁退位,先皇之孙,大皇子之子,李仁之侄,李继维即位,是为新皇。 两个月后,长白山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江湖各门各派、朝廷文武百官皆派人过来送礼,人数之多,差点将七梅山庄的门槛给踩平。 举世难得的盛况,令人羡煞的新人。 “一拜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众饶簇拥当中,叶枫被推挤着入了洞房,薛文武、夏正启、风远等好事者,一阵起哄,闹洞房的动静令后方的叶恒之和云若仙笑意盎然。 最后,恼羞成怒的叶枫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怒吼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来打扰我!” …… 江湖事,江湖了,有饶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从不孤独。 诸位,我们江湖再见。 章节目录 完本感言 204,108万字,虽然成绩惨不忍睹,均定只有10,但总算完成了我的第一部作品。 它不完美,甚至处处是瑕疵,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写,一口浊酒入喉,江湖事已尽。 每坚持更新,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疫情期间,白干活,晚上蒙着被子打字,常常出一身热汗,但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写,因为在家里人看来,写算是不务正业,更何况不出成绩,自己也不好意思跟家里这种事情。 一路曲曲折折,坎坎坷坷,总算挺了下来。 最后两章。 469章,曲散人断肠。 470章,诸位,江湖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改不了章节名,搞的最后一章弄个曲散人断肠,简直欲哭无泪。 本来原计划,是准备大开杀戒的。 神偷沐春风会由于体力透支而死,死于北望关。月磐宗被鬼神惑心经迷惑,死之前与云若仙和解,但还是会死。夏玲芝中了黄泉渡,也没有进入玄玉棺一,直接就是定的中毒而死。 还有很多人,本来打算提一下,战死沙场的有哪些,但后来又放弃了。 成绩这么惨,还把人物一个个折腾死,简直惨绝人寰、惨无人性。 夜七郎、夏玲芝、夏婉清也不会和叶枫成亲,原来定的就是一直默默付出的云恋夏。 夜七郎由于性格怯懦的原因,不敢去长白山参加叶枫的婚礼,因而留在了洛阳城,闭门不出。 夏玲芝则是以姐姐的身份,旁观,夏婉清也没有放弃皇权,而是带着怀念,深居皇宫。 四位女子,代表着四种恋情。 夏婉清是一见钟情,惊艳了时光。 夏玲芝是爱而不得,温柔了岁月。 夜七郎是自卑暗恋,年少的欢喜。 云恋夏是默默付出,携手到白头。 但写到中间,心软了,硬生生改大纲,让夏婉清放弃了皇权,让夏玲芝入了玄玉棺,让夜七郎渐渐勇敢起来,所有人都开始直视自己的心意,并为之付出行动。 女主是谁,改了又改,几经变迁,改到最后,哪个也割舍不下。 就这样吧,总算写完了,到了跟江湖告别的时候。 一个故事结束,另一个故事开始。 新书《孤辰界》,大家可以关注一下,有兴趣的看一看,没兴趣的帮忙点下收藏。 最后的最后,谢谢诸位书友的陪伴。 愿你们心想事成,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人,并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相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