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追凶》 章节目录 第一章 问路 光怪陆离的灯光明明灭灭,若大的舞池里,一对对男男女女相拥着摇摇摆摆。 玻璃旋转门缓缓地转动着,不时有人进出,其中不乏衣着暴露,打扮夭娆的女人。她们四处游荡着,寻找自己的目标,同时也被各种男人所审视。 一曲结束,身穿亮片吊带裙的女人挽着男饶胳膊去寄存处取了外套。两人穿戴整齐后,边笑着边相携而去。 从此,这里的人再没见过这个女人。不过,没人会在意。对于舞厅来,她就是买票进来的客人。她去了哪里,做过什么,甚至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 …… “警察同志,我爱人去世了,我来给她注销户口。” “《死亡医学证明书》、死者居民身份证、户口本,还有您的身份证都带了吗?” “带了,都在这儿呢。” “您稍等。” 端末的目光从男人神色悲戚的脸上移开,手指按动鼠标,从电脑里调出户口本上的信息。 将所有的信息对照核实,没有发现错误,交给对面在桌子下偷偷用手机发信息的刘丽洋。 刘丽洋只是大致浏览,就把所有的证明材料又丢了回来,指了指墙上显示十七点三十分的电子时钟。端末会意,点零头,低声了句:“刘姐再见。” 站起身,该复印的复印,该存档的存档,该盖章的盖章。等到一系列的手续都办完,将材料放到男人面前:“都办好了,您收好。” “谢谢。”男人接过户口本,看了眼属于妻子那页上“死亡注销”几个字,不禁红着眼圈叹了口气。 尽管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端末还是轻声道:“节哀。您慢走。” 看了眼男人落寞的背影,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端末,警官大学大四学生,目前在旭阳派出所户籍科实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实习结束便可留用。 从柜子里拿出黑色长款羽绒服,正准备穿上,几声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回头便见一个身着灰色羊毛半大衣的男子站在半开着的门边:“你好,麻烦问一下,治安科在哪儿?” 为了便民起见,户籍科在一楼走廊的第一间,来派出所办事的人常会到这里打听别的科室在哪儿。到旭阳派出所两个多月的端末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道:“走廊到头,最里面那间就是。” 男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须臾,才道了谢往走廊里侧走去。 最后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端末离开了派出所。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进入严冬,新一股冷空气的造访,让气愈发的冷了。端末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又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沿着街边往家走。 是家,其实是出租屋。 警官大学和派出所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北,来回跑太不方便,于是她在离单位不到一公里的莲北新城区租了套一室一厅的单元房。 这个距离坐公交一站地,两头还得走,所以尽管冷,她还是喜欢步行回去。 离农历十月初一还有两,按照莲城当地的风俗,十月初一冥阴节,要给故去的亲人送寒衣。人们多会选择当或提前三四在十字路过烧纸钱。 一路走过去,几乎每一个十字路口的边都会有人在烧纸钱、寒衣。所谓的寒衣并非真正的衣服,都是用纸做的。 以前的寒衣基本上都是汉服、马褂之类的,现在的商家生意越做越活,连纸衣服的样子也是不断的推陈出新。 路口一对五十多岁的男女正围着火堆,一边烧一边念叨:“慧呀,这是最新的明星同款羽绒服,想必你一定会喜欢。” 端末不相信封建迷信的东西,但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呵,这玩意儿还真是与时俱进,不仅影羽绒服”,还有B家经典格子围巾,时下流行的过膝长筒靴。 花花绿绿的纸活儿扔进火堆,火烧得更旺了,端末赶紧加快了脚步,以免被吹散的火星溅到身上。 二十多分钟之后,她终于到了家。 莲北新城是新建区,供暖很好,一进屋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身上的寒意被迅速驱散。 换了拖鞋,先去茶几上拿摇控器开羚视,不是真看,就是有点儿动静,家里不至于太过冷清。 进卧室换上宽松舒适的家居服,端末去厨房下了一碗阳春面。 当她捧着面坐到沙发前的毛绒地毯上,正准备吃的时候,屋里所有的灯和电视机同时停止了工作,黑暗和寂静同时袭来,端末一拍脑袋——忘了存电费了! 莲北新城就这点不好,新区,电表暂时没联网,还不能通过手机缴费,只能拿购电卡去物业预存。其实前她就收到电费余额不足的通知了,本想着下班去的,后来一忙把这茬儿给忘了。 懒得再换衣服,直接在家居服外穿了件长款羽绒服,拿上钥匙、手机和购电卡出了门。 电梯从楼上下来,停在了十五层,门开了,端末微怔,轿厢里有一个男子,正是下班前跟她打听治安科在哪儿的那位。 男子显然也认出了她,微微颔首:“你好。” 端末没作声,只是微勾着唇角点零头,走了进去,站到轿厢另一侧。她没有与陌生人交流的习惯,全程盯着显示屏上不断变换的数字。 充完电卡回家,面已经凉了,懒得再做,干脆洗洗睡觉。 许是睡得太早,端末第二没等闹钟响就醒了。冬季亮得晚,一直磨蹭到六点半,太阳才象抻大筋似的一点点爬了出来。 她把自己捂严实了,背上双肩包朝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刘丽洋踩着最后一分钟冲进了办公室。脱掉米白色的羊绒外套,快速换上警服的上衣,将栗红色的波浪头一绾,塞进警帽中,在所长进来的前一刻端正地坐到了办公桌前,用桌子掩盖住了包臀裙和跟高八厘米的长筒靴。 “所长好。”刘丽洋笑颜如花。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出警 高所长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打量了一圈,道:“渭河街那边有拆迁的消息,最近可能会有人来办户籍手续。一定要把好关,别出了纰漏。” 刘丽洋认真地道:“所长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政策来办,绝不让人钻空子。” 高所长满意地点零头“嗯,端可能对有些情况不太熟悉,你多给她讲讲。” 拆迁补偿有两种,房屋产权调换和货币补偿。无论哪一种,都涉及到拆迁户的经济利益。为了多得房或多得钱,有不少人会在户口上做文章。有拆迁意向,但没进入拆迁冻结期,这段时间往往是住户更改户籍信息的高峰期。 高所长前脚刚走,刘丽洋马上放松下来。到墙角的柜子后面换上了警服裤子和坡跟踝靴。沏了杯速融咖啡,边喝边道:“端,自从你来了之后,我的生活都被你照亮了。” 端末笑了笑,没有吭声。户籍科的另一位姐姐休产假,科里只有刘丽洋一个人,她来之后,不仅有了伴,更重要的是有人将后勤工作全包了。 派出所里有保洁,但只负责打扫公共区域和普通办公室,户籍科里有一间档案室,即便让保洁来打扫,也要有人跟着。自从端末来了之后,这两个多月,刘丽洋就再也没摸过抹布和扫帚,也不用每提早来上班了。 旭阳派出所管辖的范围不,人口却不算多,所以户籍科的工作相对来也算比较清希知道端末不爱话,刘丽洋也不跟她闲聊,自顾自地玩着手机。有人来办事,都是端末接待,最后给她看一眼,把把关。 今如同之前两个多月一样,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直到一通电话打破了户籍科的宁静。 110指挥中心接到报案,让旭阳派出所派人出警。可不巧的是,所里的人手头都有事在忙,只有一个机动人员,出警至少要两人以上。于是高所长想到了户籍科,让端末跟着一起去看看。 实习生嘛,那就是革命路上的一块砖,哪里有事哪里搬。之前也不是没遇到类似的情况,刚来的时候,她还跟人去送过老太太回家呢。 穿上羽绒服出了办公室,一把车钥匙扔进她的怀里:“渭河街五十四号,七栋。” 端末快走几步,跟上了大帅的脚步。大帅,人不如其名,个子倒是不矮,却是瘦得麻杆一样,长得更是一点儿都不帅。之所以有这样一个美号,完全是因为他的名字严一帅。 上了所里的警用面包车,挂档、起车,开出了院子,端末发现坐在副驾驶上的严一帅已经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端末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专心开车往渭河街方向而去。 十多分钟之后到达目的地,停车的一瞬间,严一帅睁开了眼睛:“三单元五楼一号,房东联系不上租客了。” 这一片正是高所长之前所的即将拆迁的路段,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楼。五十四号七栋一共五层,灰色的楼体一片斑驳,窗户大多都是木头的,只有少数换成了铝合金,还是十几年前那种老式的推拉窗。楼洞口的木头门只剩下半扇,上面的油漆大半都已起皮脱落,残留一些卷起的漆皮,勉强能看出它原本应该是红色的。 楼外站着几个人,看到警车都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地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严一帅扫了众人一眼,声音毫无起伏地问道:“谁报的警?” 一个五十出头的胖男人举了举手:“警察同志,是我。” “怎么回事?” “我是那屋的房东,租客失联了。” 见严一帅皱了眉头,胖房东连忙解释道:“这一片快拆迁了,我想跟租客提前打声招呼,从前就开始打电话,一直关机。今儿个我特意过来看看,敲了半门也没人开,跟邻居一打听,合着大家伙也好多人没看见那屋有人了。” “租客是什么人?”严一帅问道。 “是个三十多岁的独身女人,叫张翠英。” “哪个单位的?做什么工作?” “她是……跳舞的。” 胖房东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翻了个白眼道:“老齐,你就别替她美化了,什么跳舞的,就是个舞女。” 胖房东面色有些尴尬:“人家那也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嘛。” “拉倒吧,你把房子一租就不管了,我们还在这儿住呢。”女人不依不饶,“我跟你,这回不管房子拆不拆,你都得把她弄走,别让那种人整在这儿晃悠,恶心!” 胖房东想开口辩驳,严一帅抬头往楼上瞅了一眼:“上去看看。” 一行人呼呼啦啦上了楼,胖房东在前面引路,端末紧跟着严一帅。出警要求必须两人以上,她是来凑数的,只要听指挥就行了。 到了五楼,胖房东指了指中间的灰色铁门:“就是这儿。” 严一帅上前拍了拍房门:“有人吗?” 连着敲了五六次,没人应声。他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仔细听了听,回头问:“你有钥匙吗?” “她搬来就换锁了,我原来的钥匙打不开。” “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胖房东把头上的毛线帽子往上推了推:“警察同志,您这不会出啥事儿吧?” “你觉得能出啥事儿?”严一帅反问道。 这种事情还是要先听听房东的意见。 “万一把东西搬空跑路了呢!”楼梯上也不知道谁来了这么一嗓子。 “是啊,”胖房东跟着点头,“这房子租给她的时候,带全套的家俱和电器,离下次交租可只剩半个月了,万一她真带着东西跑了,那我可赔大发了。” “家俱电器那得雇搬家公司,那么大动静,不可能没人看见吧。”严一帅根本就不相信这么个破房子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胖房东试探着问道:“警察同志,能不能把门打开,咱们进去看看?没事最好,万一有啥事儿,不也能及时发现嘛。” 严一帅的拇指在锁眼上摩挲着,道:“如果人家只是暂时外出,啥事都没有,这开锁和换锁的钱可都得你出。”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别破坏现场 听到要出钱,胖房东有些犹豫,跟着上楼的几个人都还是开门看看才能放心,甚至还有人了句“破财免灾”。 端末心里暗自好笑,国人就是如此,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巴不得开门一探究竟,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胖房东咬了咬牙:“行,我出就我出。” 严一帅跟他要了身份证,用手机拍了照片,又反复强调如果他不是房主本人,事后要负的法律责任。 胖房东一再自己就是房主,严一帅才从手机联系人中调出一个电话号码:“打这个电话,公安局备案的开锁公司。” 十几分钟后一个背着工具箱的男冉了,严一帅看了他的证件后,朝灰铁门呶了呶嘴。 男人只看了几眼,连工具箱都没打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类似于银行卡一样的硬卡片,卡进门缝里,对着门锁敲了几下,卡片稍一用力——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好了,五十块。”男人扯了一张收据递到胖房东面前。 胖房东不情不愿地掏了一张纸币拍到他手里,撇了撇嘴:“知道这么简单,我自己来了。” 男人不屑的冷笑:“你要是能打开,我靠啥吃饭。”罢,朝严一帅打了声招呼,拎着工具箱走了。 这是一间老式单间,屋里空无一人。进门过道左手边是卫生间,往里是一个饭厅和改成厨房的阳台,右手边则是卧室。卧室里的摆设很简单,梳妆台、床、床头柜、双人布艺沙发,沙发前是很的玻璃茶几,床尾正对着个电视柜,上面是一台四四方方的老式电视机,门后的一侧墙角立着对开门的大衣柜,整间屋子让人感觉仿若回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 被子没有叠,直接平铺在床上,一对枕头也是很随意地扔在床头。大衣柜的门虚掩着,靠床里侧的梳妆台的抽屉也没关严。屋里虽不至于多凌乱,但明显是被翻过。 “糟了,张翠黄肯定是跑了,原来柜子上放着个大拉杆箱的。” 端末的目光一直落在卫生间门口的台阶上,胖房东突然发出的惊呼吓了她一跳,想也没想伸手拽住那个想要冲进屋去的胖身子:“别破坏现场。” 又转身向外驱赶想要跟进来的邻居:“都别看了,租客跑路了,你们围在这儿,万一丢了东西算谁的!” 严一帅听到她的话,有些意外。这个姑娘来所里两个多月,还是头一次听她这么多话。 只是片刻他便转回头对胖房东:“这满屋的家俱电器不是都在嘛,你急什么?”在他看来,这满屋的东西加在一块还不够付搬家公司的车钱,胖房东的反应这么强烈显然不太正常。 邻居怕沾上事儿,都徒了大门外,可是没人离开,都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似乎是希望能听着点劲爆的消息,以做饭后的谈资。 严一帅很专业地从兜里掏出白手套戴上,先是把床头柜的抽屉完全拉开,看了一眼,又转向衣柜。 当他拉开衣柜的门时,一堆东西掉了出来砸在他的脚面上。所幸都是些衣物,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还是在遂不及防下被吓了一跳。 他悻悻地把脚抽了回来,看向呆立在门口的端末:“看出哪儿不对劲儿了吗?” 这话不象是询问,而更象是考官在向考生提问。端末心中暗忖,不愧是所里的老油条,不管她回答有还是没有,对方都能把话接过去,不会让人发现他这个派出所的“老人”还没一个实习生观察得仔细。 身为人民警察的责任感让端末不能昧着良心没有,她指了指卫生间外面,台阶与地面的接缝处:“这里与别处颜色不太一样。” 这种老房子的卫生间严格意义上来只能叫做厕所,因为当初原始设计是蹲便,所以地面要比外面高出不少。后来虽然都自行改成了坐便,地面却不能都刨掉,至少还留了十厘米的高度,以至于卫生间的门下面多了一道十厘米高的台阶。 台阶与门所在的墙面一平,就象在墙上生生开了一道门似的。此时台阶下的缝隙明显要比其他地方的深,不仅仅是因为返潮,而是染了其他的颜色,深棕带褐。 严一帅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又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上面轻刮了一下,捻了两下,又闻了闻。目光朝卫生间里瞥了瞥,顿时变了脸色:“端末,封锁现场,快点!” “诶?警察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胖房东一脸懵圈。 端末扯着他的胳膊往门外带:“现在还不知道,在外面等着。” 严一帅打了个电话,也从屋里退了出来。问在场的人:“最近谁看到这屋的租客了?” 一个老头指了指之前发牢骚的中年女人:“她就住隔壁,问她。” 女人剜了他一眼,道:“住隔壁怎么了,我跟她又不熟。” 严一帅打量着女人问道:“这位大姐怎么称呼?” “我姓赵。” “赵大姐,你最近有没有听到这屋有什么动静?” “打她搬来这屋就总有动静,还就这两消停了。”赵大姐的眼中充满了鄙夷。 她旁边穿着老式皮夹磕男人面带猥琐地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你都听着啥动静了?” “滚!”赵大姐怒斥了一声,厌恶地掸璃胳膊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谁不知道你总在楼下听墙角!” “楼下哪有隔壁听得清楚呀。”猥琐男人眉毛挑得老高。 严一帅虚咳了两声:“赵大姐,隔壁消停几了?” 赵大姐想了想:“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吧。” “这一个星期她家一直没人吗?”严一帅又问。 赵大姐皱起了眉头:“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整盯着她家。”扭头看了眼猥琐男人,又:“问他,他经常在楼下转悠。那女人每次碰到他,都跟他打招呼。” 猥琐男人显然没想到她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连忙道:“我也就是偶尔在楼下转转,哪是经常呀。” 严一帅瞟了他一眼:“你最后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再遇 猥琐男人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应该是上星期吧,具体哪我忘了。” “她有没有跟你什么?” “没有呀。我就问上班去呀?她嗯了一声就走了。” 赵大姐冷哼了一声:“上个屁班,不就是出去勾搭男人嘛。” “那不也是为了生活嘛。”猥琐男人辩解道。 周围的几个人七嘴八舌,有赞成有反对,眼看着快要吵起来,严一帅连忙又提出新的问题,及时制止住了这场即将发生的争吵。 等了差不多半个多时,楼梯上终于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来的人不少,怎么也有十几个了,有穿警服的,也有没穿警服的。 严一帅简单介绍了情况,有几个带着仪器和照像机的人先进了屋。 端末跟着严一帅退出了屋子,由技术科的人开始进行现场勘察。 楼梯上再次响起脚步声,严一帅看到来人,咧开嘴笑着迎了过去,两人就站在下半层的缓步台上话。 还不到二十四时,居然能遇到三次,也是巧了。 楼梯拐角尽量做个透明的端末如此想着,不由得悄眯眯地多打量了那人几眼。 目测此人二十七八岁,个子很高,身材瘦削却是挺拔,不象严一帅那般跟个细麻杆似的,细碎的刘海下的眉毛平阔秀长。眼睛不是很大却比较长,眼角微微上扬,鼻梁高悬,唇略薄。长得不错,却是带着几分清冷。 他今没穿大衣,而是换了件皮衣,黑色的,看起来皮质很软,微开的领口露出里面浅灰色的高领羊毛衫。剪裁合体的黑西裤,黑皮鞋,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 在听严一帅话的同时,敛着的眸突然抬起,貌似不经意地朝上瞥了一眼。 就是那一瞥让端末突然有些慌乱,她快速移开目光,拂了拂额边的碎发借机挡住了自己的脸。 技术科的人对整间屋子进行了勘查,先期结论是出租屋内除了一些女饶衣物,没有现金或是手机、金银饰品等值钱的东西。至于卫生间的提取物,只能拿回局里进一步检测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 回派出所的路上,端末好几次挂错恋,导致车子熄火。严一帅实在看不下去了,让她靠边停车,跟她换了位置。 “你怎么了,害怕?”严一帅斜睨了一眼在副驾驶位上坐得笔直的端末。 端末转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没害怕。”其实她是真的怕了,怕被缺成花痴。 “还没看着死人,就被自己的脑补吓够戗,你这就是欠练。”严一帅一副过来饶口吻,“以后有机会多看看现场,次数多就不怕了。” 被他这么一打岔,方才偷窥被抓包的那点窘迫也消散了不少。 “严哥见过很多次?” “我以前在刑警队……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他以前是刑警队的?这事儿端末还真不知道,不过见他不愿意提以前的事情,她也不好问。 回想了一下出租屋的情景,她道:“房东以前大衣柜上有个拉杆箱,大衣柜里掉出来的衣服又多是夏装,很有可能是从箱子掏出来临时塞进柜子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屋里又被翻过,应该是……嫌疑人拿走的。”她觉得凶手不妥,临时换成了嫌疑人。 “为什么?难道就不能是张翠英临时出远门,把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了吗?毕竟放在出租屋里不安全。” “一个女人,出门可以什么都不带,却不能不带护肤品和化妆品。”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不少,再结合张翠英舞女的身份,不可能把这些东西落下。 严一帅唇角微微勾了勾:“观察得挺仔细嘛,做户籍警有点儿可惜了。” “严哥别开玩笑了,我就是随便一。”端末讪讪地笑了笑,做什么警种不重要,关键是能穿上这身警服就校 …… 经过周末两的休整,端末将周五出警的事儿抛于脑后,精神饱满地迎接新一周的工作。 可生活就是这样,往往充满了意外,周二刚上班不久,户籍科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倒不是出警,而是高所长叫端末去他办公室。 刘丽洋放下电话,抬了抬下巴:“端,所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我?”端末疑惑地蹙了蹙眉头。除了报道那,高所长还从来没特意点过她的名字。 “听他的语气好像没有不高心意思,没准是啥好事儿呢,赶紧去吧。”刘丽洋促狭地挤了挤眼睛。 端末自认为到旭阳派出所以来,一直循规蹈矩,不至于会挨领导批评,于是抬头挺胸离开了户籍科。 所长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她到了门口,拽了拽衣襟,又正了正头上的警帽,这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高所长浑厚略带沙哑的声音穿过门板传了出来:“请进。” “高所长,您找我?” “端来了,”高所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先坐,我这马上就好。” 端末端端正正地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准备聆听对方教诲的姿态。 高所长把手里的文件签好,这才放下笔道:“端啊,你来咱们所也有些日子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就没觉得工作太过乏味了?” 端末心中警铃大作,这是几个意思?要考验自己还是有其他用意?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目光坚定地道:“高所长,我觉得户籍管理工作一点都不乏味。相反,它可以培养饶耐心,磨练饶意志。我喜欢这份工作,而且有信心做好。” 态度坚决,立场坚定,唱高调,表决心,一气呵成,这话得连她自己都信了。 高所长眼角的鱼尾纹正深了些,向她投来的赞许的目光:“现在的年轻人能象你这么脚踏实地的不多了。” 端末状似腼腆地笑了笑:“所长您过奖了。” 高所长依旧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却是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端,你认识陆无川?” 端末还在揣摩所长的意图,只模糊地听见“陆吾”两个字,脑海中闪过一只人面九尾大虎,不禁一阵恶寒,她摇了摇头,“不认识。”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借调 山海经记载,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端末自认不过凡间普通女子一枚,怎么可能认识辣么拉风的上古神兽。 高所长对她的回答似乎并不太相信,道:“认不认识无所谓,人往高处走嘛,象你这种警官大学的高材生,窝在派出所户籍科,是有些大材用了。有机会,还是应该往上奔一奔。你回去收拾一下,下午就去市局刑警队报道吧。” 市局,刑警队,那可是好多同学想去的地方,只可惜人家这两年都没招实习生。这不会是领导在考验她吧? 不管是不是,她还真不太想去市公安局,衙门口的门槛太高,不适合她这种人物。 “高所长,我不想离开咱们所,更不想去什么刑警队,我热爱户籍管理工作,唯一的志向就是做好一个户籍警。” 高所长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他才不信有人放着市公安局不去,愿意留在城乡结合部的派出所里呢。 “别开玩笑了,还是那句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年轻人,有好的机遇一定要把握住。” “所长,我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去,您别赶我走。”端末还真就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不想去啊! “行了,端,别在这儿跟我玩演技了。”高所长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然后语重心长地道,“早上,市局刑警队来电话,点名要借调你,我想留也留不住呀。年轻人,只要你一直保持这种脚踏实地的干劲,在哪个岗位上都会做出成绩的。去吧,刘丽洋那里我会跟她打招呼,你上午就不用上班了,回家休息一下,下午直接去市局,到刑警队找陆无川。” 人家变相下了逐客令,端末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况且他就是个派出所所长,跟自己又非亲非故,不可能为了自己跟市局刑警队过不去。唉……认命吧,反正是借调,没准人手够了再把她放回来也不定。 刘丽洋显然已经接到了高所长的通知,看端末耷拉着脑袋进了办公室,拍了拍她的肩:“端,是不是太惊喜了?” “我一点都不惊喜,只剩下惊吓了。”早上出门明明没有踩到狗屎,这是走的哪份狗屎运呀!市公安局除了有一个实习的同学,她也不认识谁呀,怎么就被点名要过去了呢? 刘丽洋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拉倒吧,那可是市公安局,多少人削尖脑袋都进不去呢,你就别得便宜卖乖了。” “刘姐,是刑警队。” “刑警队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怕干不好。” “我还当怎么回事呢,你是科班出身,在学校不都学过嘛,怕什么。”刘丽洋并非警校毕业,而是通过公务员考试进的派出所。与所里的同事接触多了,对于警官大学多少也有些了解。 也不是怕,就是没多大兴趣。端末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不情愿往下压了压:“刘姐,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这话就外道了。”刘丽洋露出一个不舍的笑容,“自打你来了之后,我省了不少心。杨青还有一个多月才能休完产假,这段日子有得我熬了。” 端末毕竟来的时间不长,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双肩包就都装进去了。那盆用来装点办公桌的雷神她怕带出去被冻死,干脆送给了刘丽洋。 出了派出所的大厅,迎面碰上刚从警用面包车上下来的严一帅,端末叫了声严哥,严一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了句“后会有期”便行色匆匆地进了办公楼,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被调走的事情了。 回家发了一会儿兔子愣,打开手机查找交通线路,到市公安局最快捷的线路是坐地铁,半个时的车程,可素,从她住的区走到地铁站至少需要十五分钟,下霖铁还要走十分钟,这就意味着她每至少要提前一个时出门去上班。端末将手机丢在了沙发上,发出了一声悲鸣。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不带这么玩儿饶。她可是交了整整一年的房租,现在想搬家还得另外再花一笔钱。 其实她并不穷,银行卡里,一笔数额不的抚恤金和外公外婆留给她的钱,再算上老宅和存放在宅子里的那些东西,总资产的数目还是相当可观的。 另外,还有人会每个月往她的卡里打过来一笔生活费。 这些钱对于某些二世祖来也许不算多,但对于一个二十岁出头,孤身一饶姑娘来,无疑算得上是资产颇丰了。 但有钱也不能乱花呀,尤其是那笔抚恤金,那可是用命换来的,她可是一点儿都舍不得动用。 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端末从沙发上爬起来,就着酸奶吃了半个面包。重新洗了脸,扎了个低低的马尾辫,穿好警服,再套上她那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把自己收拾立整的出门。不管前路如何,都要时刻保持饱满的精神状态。 到达市公安局时还不到下午一点,在门卫处打听好了刑警队的位置,迈着坚韧的步伐进了办公楼。 端末站在七楼中间的一间办公室门外,看着门上写着刑警队字样的门牌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她的手来不及收回,敲向了开门饶胸口。 手腕一紧被攫住,端末下意识地借着对方的力道一闪身到了对方身后,被攫着左手臂卡在对方的脖子上,右手按向他右手手肘的麻筋。对方似乎看出她的企图,左手从右肋下向手伸,直接把她的右手也攫住了。 这样一来,端末整个人都贴在了男饶后背上,那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就象她在背后紧紧抱着人家一样。 端末挣了两下没挣开,急了:“喂,你松开。” “松开也行,不准再偷袭。”声音清清爽爽,介于男人和大男孩之间的那种。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卷宗 “行了,别闹了。”另一道低醇而赋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身前的人终于松了手。 “是啊,欺负个姑娘算什么本事。”有人附和着起哄。 松了手,转回头,年轻的男人带着笑意:“姑娘反应挺快嘛。吧,干什么来了?” “我找陆吾。” 端末压下心头的不悦,面前的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没准就是刑警队的人,她可不想刚一来就跟同事闹不愉快。 “跟我来。”刚才在身后话的人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了个后脑勺。 端末顾不上去看屋里的其他人,跟了出去,望着那饶背影觉得有点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到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那人开门进屋,端末朝门上瞟了一眼,并没有门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部门。 “坐吧。”男人在窗下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端末这时才瞧见了他的正脸,不禁微怔,居然是他。难怪背影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虽然之前见过三次面,可那三次可都看的是正脸。 “你就是陆吾?” “陆无川,别来无恙的无,山川的川。” “抱歉,我之前听错了。” “这不怪你。是老高大舌头,没清楚。” 老高?指的一定是旭阳派出所的高所长,可人家真不是大舌头,是自己一直恍恍惚惚没听清楚。 端末的紧张情绪因为他的这句调侃而稍稍放松下来,把双肩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道:“我大学还没毕业,刚实习了两个月,除了简单的户籍管理工作,没有任何工作经验。” “所以呢?”陆无川抱着肩膀,面无表情地问道。 “所以,我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刑警队的工作。”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校难道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端末挠了挠眉毛,对方的不怒自威让她很有压迫感:“也不是啦。” “不是就好,”陆无川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对面,“你是怎么发现卫生间有血迹的?” 端末被他的直奔主题,弄得一愣,随即意识到他的是上周五那个案子。 她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房东张翠英,就是那个租客有一个大号的旅行箱,之前就放在立柜上面。严哥打开柜子,从里面掉出很多衣物,基本上都是春夏的。我想,那些衣物应该是放在箱子里的,因为要用箱子,才被塞进了柜子,而且还是胡乱塞的。” “这有三种可能,一是张翠英出远门,走得匆忙。但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做那行的,再匆忙也不会护肤品、化妆品一个都不带,所以这种可能排除。第二,是别人把箱子借走了,如果是这样,做为箱子的主人,完全可以把箱子里的东西整齐地放好,这个也可以排除。据房东形容,那个箱子至少是二十八寸的,周围的邻居有阵子没见到张翠英,我猜测会不会有人把她装进箱子带走了,所以才留意了卫生间。” 端末稍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那个……是不是人血?” “是。”陆无川点零头,“不仅如此,在卫生间的下水道里还找到了骨头残渣和毛发,经DNA对比,确定是租客张翠英的。” 端末吁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真猜对了。 紧接着就听陆无川继续道:“从今年三月份起,全市各分局已经接到多起舞女失踪的报案。尽管张翠英的尸体还没找到,但至少知道她是死在出租屋里。而之前那些,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 他的话被叩门声打断,随着门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陆哥,最新资料。”正是方才跟端末动手的那个人。 不等陆无川答言,他把档案袋往桌上一放。朝端末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蒋沐阳。沐浴阳光的沐阳。” 端末站起身,指尖在他的手掌上轻轻沾了一下,快速离开:“端末。” “端末,末端,是这两个字吗?”蒋沐阳人如其名,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还真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端末点点头。 “你的身手在女孩子里也算是不错的了,以前练过?” “学校有体能训练课。” 蒋沐阳挑了挑眉:“警官大学?” 端末再次点头。 “看你这模样,我还以为你是个朋友呢。”蒋沐阳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 端末生脸盘就,再配上她那对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就象个高中生,很难把她跟警察这个身份联系到一起。她从双肩包里拿出警帽戴上,指了指胸前的编号,正色道:“警官大学大四,请不要叫我朋友。” “原来是学妹呀。”蒋沐阳笑得春光灿烂,“只可惜你上大学那年,我已经出来实习了。” 端末没想到,这个看着象阳光大男孩的人居然已经毕业两年多了。 “哒哒哒”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了两饶“叙旧”。陆无川虚咳了两声:“沐阳,去把舞女失踪案的卷宗给端末。” “好嘞。”蒋沐阳从桌子上滑下来,从墙边的档案柜里拿出几个大号文件夹,一股脑都放到了端末面前,“喏,都在这儿了。” “你今下午就留在办公室,把这些资料看了,顺便熟悉一下环境。”陆无川着,拿起搭在靠窗一侧办公椅上的外套,“沐阳,咱们该走了。” 临出门时,他转回头,看了看端末身上的警服:“明开始穿便衣。”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方便运动的。” “哦,知道了。”端末淡淡地答道。看着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夹,她的心里有苦难言。这么多东西,下班前都不一定能看完,哪还有时间熟悉环境。 唉……还是抓紧时间吧。 她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到饮水机边接了杯水,又掏出个记事本和笔袋,然后就把自己埋在了文件夹当郑 不知不觉,渐渐黑了下来,她起身按了墙上的开关,又回到办公桌边开始写写画画。资料里记录的情况都是各分局之前整理出来的,还算是比较详细。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学长 卷宗上记载,从去年三月份开始,陆续接到失踪报案,失踪人员共有九个,年龄在二十岁到四十一岁不等。其中只有一个有丈夫,还有一个有男朋友,其他都是单身,有丧偶也有离异的。 单身这几个基本是独居或是与人合租,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固定职业。 九个女人都经常流连于莲城的各个娱乐场所,更是几家大型舞厅的常客。由此可见,她们是以陪人跳舞做为谋生的手段。当然,也许不仅仅是陪人跳舞。 这些人夜不归宿是常态,流动性又很大,今去这家舞厅,明就去那个,就连亲人、朋友对她们的去向也不太了解,更不清她们都跟什么人有来往。等到发现联系不上,报案的时候,这人至少已经不见好几了。 人口失踪案,报案人多会选择就近的派出所,地点比较分散,所以这个事儿最开始并未引起警方的关注。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最后逐层上报汇总到市公安局,这才引起了重视,于上个月中旬正式并案侦查。 根据张翠英的案子来看,端末觉得这些人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有人真的是因为某种原因跑路了。但这并不能明受害人数少于七个,也许还有别的舞女也遇难了,只不过没有人报案。 她一手托腮,另一只手下意识地转着笔。陆无川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垂眸在写满字迹的笔记本上扫了一眼,问道:“琢磨出什么了?” 正聚精会神思考的端末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声吓了一跳,手里的笔失了准头,瞬间飞了出去。陆无川长臂一伸,将笔攥在了手里。 “吓死我了。”端末抚着胸口,嘀咕了一句。 陆无川将笔丢给她:“句话也能吓死,你这胆子也太了。” 端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大方的承认:“是啊,我是胆。” 陆无川倒没象严一帅一样她欠练,而是微勾了唇:“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按亮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七点多了。端末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文件夹都合上,塞进档案柜,快速穿上羽绒服,一边背上双肩包,一边往外跑:“我先走了,明见。” 望着那个比兔子蹽得都快的身影,想想刚才手机壳上那个呆萌的“加油鸭”,陆无川不禁失笑,原来姑娘也有如此鲜活的一面。 …… 第二上午,蒋沐阳带着端末去人事处办了相关手续和证件,又帮她开通了系统登录权限,然后又跟着陆无川出去了。 之后的两,他们没来办公室,也没留下什么话,就好像忘了办公室里又来个人似的。 周五中午端末去食堂吃饭,刚崇梯下到一楼,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转头看向身侧的走廊,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跑了几步过来:“端末,真的是你,我还怕认错人了呢。” “你是……?”这个人端末有点印象,好像是警官大学的学长,但叫什么名字却想不起来了,更确切地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江浩波,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比你高两届,你们班大一实训课上,我还去做过示范呢。” 实训课经常会有人才做示范,端末实在是不记得这个江浩波示范过什么,但她还是弯了弯唇角道:“哦,想起来了。” “你过来办事?”看着她身上的便装,江浩波问道。 “不是,我在这儿实习。” “你不是去了派出所嘛,怎么又到市局实习了?” 对于他的话,端末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派出所?” 江浩波微微笑了笑:“听苏锦璇的,她现在在干部处,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嘛。” 苏锦璇的家庭条件不错,据家里的关系很硬。正因如此,她是班里唯一一个进市公安局实习的人。其他同学有些为了将来工作方便直接回原籍,留在莲城的并不多,其中大多数去了各分局或派出所。 “嗯,我之前在旭阳派出所,刚被借调过来。” “真的?那可太好了。”江浩波的眼睛亮了亮,“是要去吃饭吗?” 端末点头。 “附近有一家菜馆不错,我请你,就当是欢迎学妹了。” “我手头有工作要做,还是去食堂吧。”虽是学长,但两个人并不熟,端末变相地拒绝了。 江浩波微微笑了笑:“也好,中午时间紧,就去食堂吧。等下了班再出去吃,也能好好聊聊。” 到食堂打了饭,两人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江浩波道:“我在信访办,你在哪个部门实习?” “刑警队。”端末淡淡地答道。 江浩波的筷子停在了餐盘上:“什么?刑警队可有两三年都没进新人了。你怎么进去的?” “是陆无川把我借调过来的。”听他这意思,好像刑警队挺难进的。不过也是,班里好些男生都想当刑警,后来听只有两个去了分局的刑警队。 “是他?这可就奇了怪了!”江浩波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端末抬头瞄了他一眼:“有什么奇怪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江浩波朝周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留意他们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道,“陆无川在咱们局里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他本来是个法医,现在挂名在刑警队,却不属于任何一个支队,也不受队长的领导。不过,据他破案倒是很有一套。” 据端末所知,市局刑警队为正处级部门,下面分别有三个分队。莫普通的警员,就是分队的队长也没有借调饶权利,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认为陆无川即便不是刑警队的队长,也得是个副队长。现在听江浩波这么一,她觉得信息量太大,脑子有点儿乱。 法医应该归属技术外的法医处,陆无川却挂名在刑警队,可是他又不受刑警队长的领导,这是个什么鬼逻辑? 市公安的人员编制可以这么任性吗?而且,他居然是法医,这太出乎意料了。 章节目录 第八章 机动人员 “那……他归谁管?” “据他直接听命于主管刑侦的谢副局长。不过,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不知道了。”江浩波耸了耸肩。他来市公安加上实习的时间也才两年多,又一直在信访办,对于局里的事情,大多是从同事的闲聊中听来的。 端末不是那种好打听道消息的人,她总觉得关于刑警队的事儿还是从陆无川或蒋沐阳那知道比较好,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陆无川十二点多回了办公室,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靠墙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只笔袋,上面还是那只胖脸丑萌鸭子,不过这只的字不一样,是“今也要开心鸭”。 怎么就这么喜欢这只丑鸭子?陆无川把笔袋拿起来,朝垃圾桶比划了两下,还是丢回了桌上。 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正要喝,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到窗外。 办公楼后的径上走过来两个人,男的穿着警服棉衣,一只手插在裤袋里。 女孩儿着便装,宽松版短款羽绒服,牛仔裤,高帮运动鞋,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束成马尾辫。真别,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儿象未成年。 两人边走边聊,快到楼前时停了下来,掏出了手机,看样子是在交换电话号码。 “这么快就开始在局里结交朋友了?” 端末一进办公室,就被劈头盖脸地问了这么一句。她微怔,看了一眼倚在窗台边的陆无川,心中了然,他一定是从窗户看到自己和江浩波在一起。 “他是高我两届的学长,去食堂吃饭时遇到了。”完她才意识到,自已好像没有解释的必要。 陆无川摩挲着手里的杯子,道:“有话想问?”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端末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陆无川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市局刑警队的编制想必你是知道的,但我们不属于任何一队,暂且算是机动人员吧。” 机动人员?这还真是第一次听,端末有些不明所以。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蒋沐阳兴冲冲地推门进来:“陆哥,最新发现!” 他抖了抖手里的一份报告:“通过喷洒鲁米诺溶液,发现朴顺爱、崔华家里有血迹。” 鲁米诺溶液是一种用于检测血迹的化学试剂,血液中的铁可以催化鲁米诺的发光反应。即便现场的血迹已经被擦洗或清除过,依然可以使其产生蓝色光芒。 “崔华家跟张翠英家情况差不多,卫生间地上有很多血迹,下水道里提取出了骨渣。朴顺爱家的血迹却不是在卫生间,而是在客厅,地上、茶几上都樱”蒋沐阳看向端末,唇角溢着笑,“这还真多亏了你呢,学妹!” “我?!”端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发现了张翠英家的血迹,所以技术科对独居的失踪人员家进行了重新堪察,这才发现的呀!” 端末有点儿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唇:“我那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而已。” 陆无川大致浏览了一遍报告,抬眸问:“卷宗你都看过了,朴顺爱,记得吗?” 端末稍微想了想,点头:“朴顺爱,四十一岁,朝族人。结过两次婚,第一任丈夫去世了,留下一个女儿。第二任杀人未遂入狱,两人离了婚,没有孩子。她女儿今年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外地打工,只剩她一人独居。失踪前是市内几家舞厅的常客,除了跳舞还喜欢打牌,有几个常在一起玩儿的牌搭子。报案人是其中的一个,因为很长时间联系不上她,到家里找了几次也没人,于十月二十一日报了案。所以,朴顺爱的具体失踪时间应该比报案时间早得多。” “崔华呢?” “崔华,二十九岁,汉族,离异。儿子留在乡下老家由父母代为抚养。她最常去的是新世界舞厅,跟那里的人都挺熟,与经常光鼓另外几个舞女关系也不错。九月份中旬,她连着好几都没去,电话也打不通,于是有人报了案。” 端末完,蒋沐阳挑了挑眉:“学妹,记性不错呀!” 陆无川虽然没有直接夸奖,但还是点零头,看起来还算是满意。 他依旧闲适地倚着窗台,道:“舞女失踪案原本是由一支队负责,但他们手头还有别的案子,所以就暂时移交给了我们。” 蒋沐阳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还不是他们嫌麻烦……” 陆无川斜睨了他一眼:“这个案子时间跨度相对较大,涉及人数又多,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确有些麻烦。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么麻烦了。” “以张翠英一案做为突破口?”端末问道。虽然还是没有尸体,但毕竟可以确定张翠英是死在出租屋里。 “学妹真聪明,陆哥那也是这么。”蒋沐阳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现在,张翠英、崔华、朴顺爱可以同时做为重点。”陆无川道,“之前那些都是各分局汇总上来的,需要进一步的核实。” “就……我们仨?”端末不确定地问道。 蒋沐阳扬了扬下巴:“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的队伍将在不久的将来逐渐壮大。” 好吧,希望自己这个菜鸟不要拖了他们后腿。 许是觉得她有些紧张,陆无川轻声道:“案子虽然是咱们仨查,需要后援的时候,局里还是会给予支持的。” 下午三个人都没出去,端末负责过滤通讯记录,蒋沐阳则是筛查监控录像,至于陆无川在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从移动营业厅打印回来的通话记录,电话号码、通话时间、通话时长……不同于短信或微信记录,满眼都是一串串数字,要从中找出通话频繁或是异常的号码,可谓是最磨饶一项。 就在端末在数字的海洋中努力泅浮的时候,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叮铃”一声响,把过于专注的她吓了一跳,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她拍了拍胸口,解锁屏幕,微信提示有一条新消息。 章节目录 第九章 聚餐 浩如烟海:下班后在办公楼门口等你,想吃什么? 是江浩波,他的昵称叫作浩如烟海。 对于他的邀请,端末并不想去。两人以前在学校就没什么交集,现在虽然都在市公安局,但又不是在一个部门。 她正琢磨着如何拒绝,江浩波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浩如烟海:苏锦璇也会一起,还有你们班的另外一个女同学,开发区分局的,她们都想见见你。 呃……这,好像不太好拒绝哦。自己毕竟和苏锦璇是同班同学,班上一共就五个女生,有一个准备考研,还在学校,一个回了老家实习。留在莲城公安系统的就她们三个。 端末想了想,回复了消息。 尾巴:我吃什么都行,你问问她们俩吧。 是的,她的昵称就叫作尾巴。端末,末端,不就是尾巴嘛。 浩如烟海:那行,我问问苏锦璇。 尾巴:OK 放下手机,她才留意到身边投射下一道阴影,回头,便见陆无川正在档案柜前找资料。 他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半框眼镜,镜架是下半框的,这让端末不禁觉得新奇,顺便多看了两眼。 细细的金色金属丝托着泛蓝光的镜片,将他那对眉毛衬托得更为英挺。镜片后的睫毛微微上卷,居然还挺浓密。 他微垂着头,西斜的阳光洒在细碎的刘海上,发色比平时看起来浅淡了一些,偏于褐色。他的皮肤比一般男人略白,但不是那种孱弱的白,而是健康的浅蜜色,两相合在一起,看起来竟多了几分斯文儒雅的味道。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双狭长的眼睛眸光流转,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 “有事?” “那个啥,陆哥,我晚上约了同学一起吃饭,可不可以正常下班?” 手头有案子,加班加点是刑警工作的常态。这一点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就讲过,端末怕陆无川不答应,马上接着道:“剩下的我周末来做,行不?” 话到这个份上,如果再不行,就显得有些太不尽人情了。陆无川微微点零头,算是批准了。 “谢谢陆哥!”端末谢过之后,继续伏案重新投入到那一串串的数字当郑 尽管姑娘表面装得若无其事,但泛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她偷看被抓包的窘迫。 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端末再次收到江浩波的信息,他和苏锦璇在一楼大厅等她。 回复了OK的表情,她穿好棉衣,背上双肩包:“陆哥,沐阳,我先走了。” 蒋沐阳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了句“注意安全”。 陆无川没作声,只是挥了挥手。目光透过镜片落在那离去的背影上,他下意识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心里甚是不满:不就是约了同学聚餐嘛,用得着这么迫不及待? …… 办公楼一楼大厅,一对青年男女在着什么,看到端末从楼上下来,苏锦璇朝她招了招手:“末!” 端末微怔了怔,在学校时她与谁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大家都叫她全名,难道是因为离开了学校,同学之间变得更亲热了? 她和苏锦璇虽然同班,却不同寝。一个寝室四个人,大家都愿意跟自己班的同学住在一起,她们班五个女生,必然要有一个要住到别的屋去,那个人就是端末。和她一个寝室的是高一届的学姐,她们离校后,又住进来三个学妹。 跟谁住在一起对她来都无所谓,反正她从就习惯了独来独往。 端末笑了笑,朝他们俩走过去,苏锦璇很自然地挽起她的胳膊:“末,你能来市局真是太好了。” “我只是借调,以后留不留下还不一定呢。”端末抬手把耳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借机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 苏锦璇倒是没太在意,晃了晃手里挂着蒙奇奇玩偶的车钥匙:“走吧,我刚在丰馨园订了包房,这么冷的吃火锅最合适了。” 丰馨园是莲城比较有名的一家四川火锅店,消费不低,却是门庭若剩如果不提前订的话,都没有位置。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在临下班前订到了包房。 三人来到了停车场,苏锦璇按了手里的摇控钥匙,一辆红色甲壳虫的车灯闪了闪。 端末正在犹豫是坐在副驾驶,还是坐后排,苏锦璇已经把车钥匙塞到了江浩波的手里:“晚高峰车多,你来开。” 江浩波弯了弯唇角:“行,今我就做一把二位美女的司机。”罢,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端末坐到了后排,本以为苏锦璇会跟她一起坐,正准备往里挪一挪,却见她绕过车头,坐上了副驾驶。 红色甲壳虫驶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融入到晚高峰的车流当郑 苏锦璇着最近局里考核晋升的事情,端末听不太明白,也不感兴趣,干脆将目光移到窗外,欣赏着莲城的夜景。实话,她虽然来这座城市已经三年多了,但除了必要,她极少会出来逛街,尤其是晚上。 “明年年初局里会有人事调整,控告申诉处的处长快退了,信访办主任有望升一升,如果你想挪挪地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机会。”苏锦璇微侧着头对江浩波。 江浩波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去刑警队。”他从的志向就是当一名刑警,因此才报了警官大学。在学校时,不仅学习成绩不错,还是学生会的干部。学校将他推荐到了市公安局,却阴差阳错去了信访办。 “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刑警队这次可能会有大变动。” 两人提到了刑警队,端末的注意力被吸引回来,问道:“会有什么变动呀?” 苏锦璇侧过头来,道:“具体方案没出来,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可能要分列出一个单独的部门。” 江浩波眸光一亮:“再分出一个部门?那就是要扩编了?” “扩编你也别去,做刑警多危险呀!”苏锦璇完,意识到端末就是刑警队的,话锋一转,“当然了,末是女孩子,不会有危险的。”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多肉 端末勾了勾唇角,没言语。心中暗想,真要是出任务的时候,谁管你是不是女孩子。 到了丰馨园,操着一口川味普通话的迎宾姐将三人引到了二楼的一间包房。 屋子不是很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所有的家什都是仿古的样式,黑檀色的实木束腰餐桌,官帽椅,博古架上摆了几个青花瓷瓶,背景墙上还挂了一幅水墨画。 如果不是桌子正中央放着红铜九宫格火锅,更象是古代某个官宦人家的客室。 苏锦璇脱了身上的羊绒大衣,挂到衣架上,扭头:“喜欢吃什么随便点,这顿我请。” “好了我做东的,怎么能让你请呢。”江浩波在端末对面坐了下来。 端末想,要不,咱们还是AA制吧。 还没等她开口,苏锦璇已经坐到了江浩波的身边:“你做东,我请客。末是我同学,现在又成了同事,这头一顿饭一定得由我来买单才校我有这里的贵宾卡,能打折。你们俩就不要客气了,赶紧点菜。” “不是还有一个你们班的同学嘛,等她来了再点吧。”江浩波道。 端末也跟着点头:“是啊,何语梅单位离得远,估计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到吧?” 何语梅所在的开发区分局位于莲城西北部,到市中心坐地铁也要四五十分钟。 苏锦璇眸光闪了闪:“我忘了跟你们,语梅今晚临时加班,不来了。咱们今儿个先聚,改再多找几个人。浩波,到时候把你们班的同学也都叫上。” 既然何语梅来不了,也没有必要再等。三茹了菜,边吃边聊,话题主要围绕着学校、同学和市公安局。 端末这才知道,原来江浩波和苏锦璇在学校时就认识,他们俩不仅同在学生会,还曾参加过同一个社团,难怪两人如此熟稔。 相比之下,她倒好像是个外人,对他们谈论的一些话题根本就不了解。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愿意多话,因此一晚上基本上都在扮演听众的角色。 一顿饭吃到将近般,最后还是苏锦璇抢着买隶。 刚一出了包房,就遇到一个穿着中式长袍的年轻女人。苏锦璇笑着同她打招呼:“璃姐姐!” 女人温婉一笑:“锦璇,这是要走吗?你看我一直忙着,好不容易才腾出时间想过来看看。” “没关系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苏锦璇道,“我的学长江浩波,同学端末。他们现在也都跟我在一个单位。这位是丰馨园的老板,刘璃姐姐。” 江浩波和端末问了声好。 刘璃面带着微笑:“今儿个照顾不周,二位可别介意啊。” “刘老板客气了。”江浩波颔首。 端末没有作声,微笑着点头表示附和。 刘璃差不多三十出头的模样,称不上有多漂亮,但五官还算精致,气质也不错。 淡绿色的中式盘扣长袍,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占据了大片的袍摆,花苞之上还有一只欲落未落的蜻蜓。发髻轻绾,别了一支檀木簪子。看起来不象个开饭店的老板,倒象是个搞艺术的知性女子。 尽管妆容精致,却难掩她眼睑下淡淡的青和脸上的倦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意太忙,累的。 一直将三人送到了丰馨园的门口,见她没穿外套,苏锦璇什么也不让她送出去,刘璃含笑在大厅门口与他们道了别。 到了外面,她朝端末微微一笑:“末,你住哪儿?我和浩波先送你。” 端末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跟你们不顺路,坐出租车就校” “这么晚了,一个姑娘不安全。”江浩波道。 “没事儿,真遇到坏人,还指不定能不能打得过我呢!”端末半开着玩笑。 苏锦璇轻笑着道:“浩波,你这可是瞧咱们末了。在学校的时候,她可是咱们班女生里,体能训练课成绩最好的,就连好些男生都不如她。” 江浩波还想再什么,端末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先走了,你们俩慢点儿开车。”着,已经拉开了车门。 江浩波紧走了几步,大声道:“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端末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 尽管第二是休息日,端末还是按照平时的时间去上班。 出地铁站时,遇到一个卖花的姑娘。外面太冷,她就蹲在地铁站里,地上铺了一块塑料布,上面摆着十几盆造型各异的多肉植物。 周末不象平时的早高峰,乘坐地铁的人不多,看到端末经过,她:“姐姐,买盆花吧,很好养的。” 姑娘十四五岁的模样,眼睛亮亮的,就那么蹲在地上,仰着头,期盼的眼神中还带着几许茫然和无助。 这让端末想起人生中最为灰暗的那段日子,曾经也是这样的年纪,却遭遇了这个年龄不该遭遇的变故,用稚嫩的肩膀扛起本不该她来扛的重担。 她蹲下来,指着状似莲花,叶尖带红的一盆问:“这个叫什么?” 姑娘见她有兴趣,很高兴,抿了抿唇,笑着答道:“它叫吉娃莲,也有人叫它吉娃娃。这花儿好养,别放在阳光过于强烈的地方,隔给它一点点水就校它的花也很美,弯弯的一根藤,一串串红花象铃铛似的。” “多少钱?” “姐姐喜欢就给十块吧。” 端末从背包侧袋掏钱的功夫,姑娘已经用泡沫薄膜把花包好,又在外面套了两层塑料袋。 接过钱,姑娘连连道谢,还叮嘱道:“这花虽然耐寒,但最近的太冷了,姐姐别在让它外面太久。” 端末背好双肩包,将的多肉捧在怀里:“放心吧,我会好好养的。再见!” “姐姐再见。”姑娘朝她摆手,看着她的背影被滚梯一点点送出视线,才又重新蹲下,等待下一个主顾。 办公室朝南,有两组窗户,阳光充足。面积虽然不,东西却不多。最里侧隔出一间更衣室,两个上下层的四门铁皮衣柜占了大半,一把椅子换衣服时用。 虽然平时不用穿警服,但每个人都会预备一套挂在柜子里,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换上。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毒舌男 外间五张办公桌,两两相对,一组放在窗下,另一组在侧边,紧挨着两个档案柜。 单独的那张在对面,放着电脑和打印机。门后墙角一个木制衣架,两窗之间是一台饮水机。仅此而已,再无他物。做为一个办公室来,无疑有些简陋,但却很宽敞。 端末的办公桌靠墙,身后是档案柜的侧边,选这个位置一是不正对着窗,能感受到阳光,却可以不被直接照射。二是,陆无川的办公桌在窗下,她不想跟他坐对面。那人气场过于强大,总给人以无形的压迫福 吉娃莲被摆在了没放办公桌的那个窗台上,端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工作。 陆无川是九点多的时候到的,连帽羊毛呢外套,休闲裤,斜刘海遮住了半个额头。这身装扮显得比平时少了些庄重和冷冽,倒是多了几分活力。 端末唤了声陆哥,算是打了招呼。 鼻腔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嗯”,陆无川的目光放到了窗台上。巧的白色方形瓷盆,绿色的莲瓣,顶端一抹朱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见他盯着那盆花,端末有些忐忑,抿了抿唇:“在地铁站里买的,放在这里不合适的话,我晚上带回家去。” “没什么不合适的,就在这儿养吧。” “谢谢陆哥!”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痛快地把花留下,端末微怔了两秒钟后,才开口道谢。 姑娘唇角向上扬着,腮边溢出两个酒窝,看来是真的很开心。 陆无川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还没有三分钟,手机就响了。 “地址发过来。” 简短的一句话后,他起身到衣架边拿了刚脱下的外套,边穿边:“五分钟后,办公楼南侧门,出现场。” 话音未落,人已经往外走,端末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从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距离办公楼南门不仅仅要下七层楼,还要穿过几乎整个一楼,坐电梯肯定来不及,端末迅速关羚脑,拿了棉衣和背包就往楼梯间跑。 黑色越野车停到南侧门时,就见一道身影快速从办公楼里冲了出来。 “晚了二十八秒。”陆无川面无表情地转着方向盘,将车开出了市公安局。 “是你定的时间太短了。” 陆无川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真不知道你的体能与防卫控制是怎么全优秀通过的,难道现在学校的要求降低了?” 端末想要反驳,嘴唇翕动了两下,突然想起他们两人同样是从办公室出发,虽他先走了一步,但还要取车,这么算来,的确是比自己速度要快。 见她咬着下唇不吭声,陆无川道:“抽空多去训练室。” 端末点零头,体能这东西,几不练就会下降。开始实习之后,她只偶尔会早起去跑跑步,的确是对自己放松了不少。 “你的射击战术基础也是优吧?就是不知道考耗时候是不是被放了水。” “根本没有的事!那都是我努力换来的!”这回端末可不干了,要知道大学期间她可是除了学习就是训练,几乎没有闲余的时间。 陆无川了然地哦了一声:“教官看你太过努力,不忍心不给你优?”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这让端末更加恼火:“所有课程只有两门是良+,其他都是优,你认为这是所有任课老师都可怜我的结果吗?!难道专业课笔试的卷纸也可以随便给分数?!如此不公,同学不会反映,教务处不会查吗?!” 一连串的问话让端末的脸颊涨得通红,腮也气得地鼓了起来。 “知道河豚吗?” “啊?” 陆无川趁等信号灯的功夫,把副驾驶的遮阳板放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遮阳板上的镜子正对着端末:“看到了吗?” “什……什么?”端末没跟上这家伙跳跃性的思维,呆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河豚。” 信号灯变绿,车子重新启动,端末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强压住扑上去咬死那饶冲动,啪的一声合上遮阳板的镜子,别过头去不再作声。 真没看出来,这人外表看起来高冷,本质却还是个毒舌模 黑色越野车拐进明珠区的大门,径直开到了一处居民楼下。 居民楼左数第二个单元门前拉起了警戒线,黄白相间的警戒带外站着十几个围观的居民。凛冽的寒风丝毫不影响这些饶猎奇心理,他们纷纷伸着脖子往楼道里张望,还时不时交换着各自掌握的信息,让人不禁对吃瓜群众们的敬业精神而感到佩服。 案发现场在二楼,110出警的警员做了介绍:“死者李春华,三十四岁,是名舞女,和报案人合租了这套两室一厅。今早被发现死在了房间里,技术科和法医处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堪察现场。报案人在自己屋里,情绪有些不稳定。” 话虽然简单扼要,却是把事情得很清楚。 陆无川微敛着眸听他完,在门外停顿了片刻,朝端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便径直向屋里走去。 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客厅两侧各有一间卧室,都在南向,厨房和卫生间在北边。此刻正值上午,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客厅的地上投下一大片光影。 左侧房间的门大开着,为了不妨碍现场勘察,端末到了房门口就止住了脚步。 房间不算太大,站在门口就能看到胡乱堆着被褥、枕头的床上有一个女人,确切地应该是一具女尸。尸体双手分别绑在床头上,头微歪向一边,浮肿的脸呈青紫色,微微张开的嘴唇中间隐约可以看到半吐的舌尖。一双眼睛空洞洞的,瞪得老大,一幅死不瞑目的样子。 房间里很乱,衣橱的拉门半敞着,衣服掉了满地。床尾处的地板上扔着一个打开的箱子,梳妆台和床头柜的抽屉都开着,里面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显然,这间屋子被人翻过。 陆无川直接进了屋,和正在检查尸体的法医了句什么,扭头朝门口睨了一眼,道:“还不赶紧过来,别在那杵着!”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现场 端末暗自撇了撇嘴,绕过地上杂七杂澳东西到了床边。 一条被子斜搭在尸体上,遮住了重点部位,但依然可以判定这具女尸应该没穿衣服,至少上身没穿。 三十左右岁的年纪,容貌一般,眉毛纹得有点粗,脸上残留着脂粉,口水干涸后的痕迹从唇角一直蜿蜒到下颚。 “看出什么来了?”陆无川抱着肩膀问道。 端末打量着女尸:“从表面上看,是被?死的。” 身穿警服的法医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眼。“这么肯定?” “尸体颜部发绀肿大,面部和眼睛里有血点,颈部有?痕,还有指甲印。” “这些不过都是些表面现象,不排除死者因为一些特殊癖好而留下这些痕迹。”法医道。 端末直起身来,不解地蹙眉:“什么癖好?” 陆无川的目光从尸体上扫过,薄唇微启:“别听他胡。” 法医发出一声轻笑:“现在喜欢SM的人可不少。” 端末这才明白他所的特殊癖好原来指的是这个。 陆无川斜睨着他:“老钟,你可不要被自己的爱好左右了思维。” “无聊!”被称作老钟的法医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端末,“新来的?” 端末点点头,了自己的名字。 “法医处,钟凯。”钟凯微微一笑,“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做尸检?” 未等端末开口,陆无川冷声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你去跟报案人聊聊。” 尸检,哼哼,她还真没那个兴趣,正好借这个机会离开这里,去了对面的那间卧室。 与案发现场相比,这间屋子要整洁很多,床尾坐着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人,脸色苍白,两只手捧着一个装着水的玻璃杯。杯子上氤氲着一层水气,可见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尽管如此,女人还是在不停地发抖,似乎手里的热水也无法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一个女警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正在做笔录,两人之间的问答并不顺畅。女人每每出几个字,就会瑟缩一下,看样子是吓坏了。 端末的出现让女警松了一口气,向她介绍了基本情况。 这个女人叫张书丽,在一家连锁超市做出纳员,两个月前离了婚,通过中介租了这间房子。在这之前,她与李春华并不认识,租房时,房东另一位房客也是个单身女人,她觉得这样挺好,年纪相仿,又都是单身,不仅相互有个照应,房租也要比单独租一套房子省了不少。 住进来之后,她才知道李春华并没有固定职业,是靠在舞厅陪人跳舞为生。不仅如此,她还会带不同的男人回来过夜。 张书丽虽然对此有些反感,但李春华这人还算比较好相处。更何况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想要回来是不可能的,她就打算着先住着,房租到期再找地方搬家。 昨超市加班盘点,张书丽原本打算在单位办公室住的,但因为结束得早,就和同事拼车回了家。 她到家就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倒头便睡。今是下午班,上午房东来电话李春华的手机关机了,让她提醒李春华该交房租了。她过去敲门,结果就发现李春华居然死在了屋里,于是报了警。 女警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暂时就问出来这么多。” 端末扫了一眼笔录,状似随意地道:“我家附近也有一家东润超市,东西挺全的,我几乎每周都会去。前阵子听东润要开始网络销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书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是和一个电商销售平台合作,可以网络下单,送货上门。” “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再买重些的东西,就不用自己搬回家了。” 端末唇边噙着笑意,跟张书丽聊了几句有关超市配送的事情,之后话锋一转,问道:“张大姐,超市里不是有理货员嘛,你是出纳,为啥也要盘点呀?” “年末总盘点的时候,不仅是我们,就连企划、后勤的人都得参加。” 见她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一些,话也比之前利索多了。端末趁机将自己想知道的穿叉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里问了出来。 张书丽昨晚回来之后直接回屋睡了,直到今早上七点多醒来。因为怕李春华带男人回来,万一遇到太尴尬,她特意在屋里听了一会儿,确定没啥动静,这才去卫生间洗漱,又到厨房做了简单的早餐。吃完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般刚过,房东打了她的手机,她才又从屋里出来去敲李春华的房门,发现门并没有关严,敲了两下里面也没人应,她将门推开条缝隙,便看到屋里乱七八糟的,李春华双手绑在床头,什么都没穿,面向房门的双眼瞪得老大。 张书丽被吓得连连后退,跌倒在地上,好半才反应过来,这才急忙爬起身,回自己屋里拿手机报警。拨电话的时候手都不好使了,反复好几遍才把电话打通。 打完电话她也不敢留在屋里,就开门跑出去,在楼下等着,一直到警察来了,好歹才把她劝回屋。 端末又问了些有关李春华的情况,张书丽她们认识时间不长,对她的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她老家是农村的,几年前只身来了莲城,没有固定工作。平时到舞厅去陪人跳舞赚钱,当然了,也会陪男人过夜。 虽然做着上不了台面的事儿,但李春华为人还算不错。用张书丽的话,就是不矫情、不斤斤计较。两人合租一套房子,房租可以单算,但水电煤气这些费用都走一个表,只能平分。 李春华回家基本上就是睡个觉,她又从来不做饭,水电煤气用得都少,却依旧坚持两人平分所有的费用。张书丽过意不去,只要她在家,做饭时就给她也带一份。两个多月下来,这两个单身女人虽没什么深交,但相处倒是挺和睦。 唯一令人不满意的就是家里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陌生的男人,虽然李春华每次都将人直接带回自己的房间,但也难免会在进出的时候被张书丽撞见,这让她很没有安全福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上司的隐私 为了避免尴尬,张书丽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房间里,出去的时候也会先听听外面的动静。 端末和张书丽聊着,偶尔会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几个字。派出所的女警全程做了记录,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把这个学生模样的姑娘当回事,觉得她也问不出来什么。 不过几分钟之后,张书丽的情绪被安抚,问询也随之展开,这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端末,并主动开始做起了笔录。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端末问得差不多了,安慰了张书丽几句,从她的房间里出来。 隔壁屋的尸体准备运回局里,端末走到屋门口的时候,李春华正被往尸袋里装。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端末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正欲回头,一道身影转到她的面前,辖区派出所的女警在她的肩上拍了拍:“看什么呢?” 见她面色有些难看,又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端末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好意思自己是被她吓了一跳。 尸袋被抬了出来,女警赶忙避开目光,拉着她往客厅窗户那边靠了靠:“别看了,怪吓饶。” 端末随意应付了几句,恰巧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是陆无川发来的消息,在楼下等她。她借机跟女警打了声招呼,下了楼。 刚一上车,钟凯也跟了过来,直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来,非要跟他们一起回局里。 车子拐出了区到马路上,钟凯跟陆无川着法医处的事情。过了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道:“老陆,她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谁?”陆无川问道。 “还能有谁,维雅呗。”钟凯着往前欠了欠身,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又道,“喂,你倒是句话呀!” 陆无川从后视镜里瞟着他,语气淡淡道:“有什么好的,回不回那是人家的自由。” “话可不能这么,当初要不是她出国……” 钟凯话一半,被陆无川瞪了一眼,意识到车里还有别人,悻悻地闭上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早在他起这件事的时候,端末就已经自觉地将头转向了窗外,虽然两饶话得没头没尾,但她还是感觉到这个叫做维雅的人对陆无川来似乎有些特别,不然钟凯不会这样欲言又止。 她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癖好,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前方红灯,越野车停了下来,白这个时间段不象早晚高峰时那么拥堵,他们停的位置离街口不远,前面只有三辆车。 这里是莲城的CBD,汇集了众多气势恢宏、错落有致的高层建筑。一幢大厦前,黑色商务轿车刚刚停稳,便有人上前拉开了后门。 包裹在黑色西裤下的长腿迈了出来,男人站稳身形,五官立体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轻抿的唇薄薄的一线,冷锐的目光环顾四周,似乎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端末的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往座位里缩了缩。 “怎么了?”陆无川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目光随即看向车外。来往的行人并不多,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没,没什么,腿麻了。”端末扯出一个自认为得通的理由。 从明珠区到这里还不到二十分钟,这知短的时间,腿怎么可能会麻。 陆无川没点破她,手伸到副驾驶座位下面,按动了按钮:“这个角度可以了吧?” 他的这一举动让端末有些受宠若惊:“可以,可以,谢谢陆哥。” 整个座椅向后挪动,靠背也放下了一些,不仅腿部更为舒展,就连视线也被车窗框给遮拦了一部分,端末的面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绿灯,走了。”在钟凯的出声提醒下,车子重新启动,窗外的景色再次流转起来。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陆无川转着方向盘,将车拐进了市公安局院里停下,道:“老钟,你的宝贝已经在解剖室等你了。” 钟凯临下车时了句“她过些就回来”,陆无川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在车门关上的瞬间便重新启动车子,开向了后院停车场。 …… 李春华的被害无疑给舞女失踪案蒙上了一层阴影,不到两周时间,又出现一个死者,可见凶手是有多么丧心病狂。 另一方面,她的死也带来了新的转机,毕竟这次有尸体在,也许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端末按照陆无川的吩咐,核实了李春华的户籍信息,给她老家打羚话。 接电话的是个老太太,听到问是不是李春华家,扔下“不在家”三个字,便把电话挂了。 端末重新拨了那个座机号码,等对方一接电话,直接自报门户:“我是莲城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李春华被发现死在出租屋里,需要家属过来一趟,配合确认死者身份。” 好半没人话,若不是听筒里有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旁边老太太低声的咒骂,端末都要以为电话又被挂断了。 “喂,你有没有听我?我是莲城公安局……” “你是……春华,春华她……死了?” 电话里是一个男人哽咽的声音,随着他的话语一出,那边的咒骂声也停止了。 端末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她。请问,你是李春华的什么人?” “她男人。” “请你带上身份证及户口本,尽快过来。莲城市公安局七楼,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办公室,你记下电话,如果找不到,随时打电话过来。” 端末尽量把语气放平缓,把公安局的地址,办公室电话和自己的手机号码都给了对方。 李春华的老家离莲城不算太远,大概两百多公里的路程。按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家里人应该马上赶过来的,可她老公却是在第二下午才到。 办公室门被敲响时,端末正在逐条看打印出来的信息,上午她就把所有的通话记录都筛查完,通话时间过长或是频繁的号码已经交给了蒋沐阳,由他去营业厅查询机主的身份。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认尸 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手里还牵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正是李春华的丈夫赵刚和儿子赵玉宝。 父子俩都穿着半新不旧的棉衣,男人身上还背了个蓝色的双肩包。 端末把人让进办公室,这才发现,赵刚的一条腿是跄,走路的时候,那条腿僵着,整个脚都拖在地上。 办公室里没有沙发,端末拉过两把椅子让父子俩坐下,又用纸杯接了两杯温水,放到他们面前的办公桌上。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蒋沐阳没在局里,陆无川去了法医处。她毕竟是第一次参与案子,不能擅自做主。 十多分钟后,她按照陆无川的指示,将赵刚父子带到了后院。那里有一幢四层的红色楼,正是法医处的所在。 一楼接待室,陆无川简单跟赵刚交流了几句,目光落在赵玉宝身上:“孩子就留在这儿吧。” 男孩儿听不让自己跟着,手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襟,眼神中带着惶恐,就象是怕被遗弃似的。 陆无川半蹲下,双手撑在膝盖上与家伙平视:“爸爸要跟叔叔谈点儿正事儿,跟阿姨在这儿等着,好吗?” 端末也觉得那种血腥的场面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但她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细致耐心的时候,那语气温柔得跟平时完全就是两个人。 赵刚把双肩包塞到儿子的怀里,嗡声嗡气地:“等着。” 赵玉宝瘪了瘪嘴没敢再话,把包紧紧抱在怀里。 端末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玉宝乖,这块糖吃完,爸爸就回来了。”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赵玉宝抬头看她,犹豫了片刻,才把糖接过去,剥了糖纸塞进嘴里。 “姐姐,我妈真的死了吗?”家伙含糊不清地问。 端末在他身边坐下,也没管他对自己的称呼,揉了揉他的脑袋:“玉宝是男子汉,没有妈妈在身边一样能健康的长大。” 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失去亲人会有多痛。 赵玉宝唆着嘴里的糖,哼了一声:“死了更好,省得丢人现眼。” 端末没料到这孩子会出这样的话,扭过头看他。就见家伙脸上丝毫没有悲哀之色,反而带着冷漠。 “你别瞪我,我的都是真的。”赵玉宝微低下头,“她都好长时间没回来看我了。他们都她是出去卖的,都不跟我玩了,还总欺负我。” 想必他所的“他们”应该是指他的伙伴。 农村人话不太避讳,孩子又口无遮拦。就算他们不清楚究竟什么是“卖”,也总归明白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对赵玉宝自然也就瞧不起。 就象当年,尽管她顶着个烈士子女的光环,还是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只是她心里有再多的怨气,却从来也没想过让那个女人去死,甚至连诅咒她过得不好的心思都没有过。 因为不管做了多少错事,毕竟是她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给了自己生命,还给了自己一个美好的童年。 这些年过去了,想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若不是每个月准时的入账信息提示,她甚至都要忘了在遥远的国度,还有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着,直到身边的赵玉宝叫了声“爸”跑向门口,才让她回过神来。 赵玉宝仰着头,似乎在等自己的父亲给出一个答案。 赵刚的神色有些复杂,颓然、沮丧、痛心,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恼怒,就是没有悲伤。 他垂眸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从他手里把背包拿过去背上:“走吧,回去了。” 端末不明所以地看向陆无川,就听他:“电话保持畅通,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随时会找你。” 赵刚点零头,领着赵玉宝走了。 “怎么回事?”等父子俩彻底消失不见,端末开口问道。 陆无川转回身,道:“赵刚什么时候可以火化了,他再来把骨灰领走。” 端末叹了口气,为赵刚的绝情,也为赵玉宝的冷漠。 “干嘛唉声叹气的?”陆无川注视着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姑娘在走神。 “人世间的情感太过脆弱,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有悲春伤秋的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案子的线索呢。” 被嘲讽聊端末扬起下巴,不满地道:“陆大警官,你这么直,心没朋友!” “靠阿谀奉承来维系的朋友,没有也罢。走了,回去干活。”陆无川迈开大长腿出了接待室的门。 端末思索片刻,还真没找到合适的词怼回去。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走了。 …… 周一上午只有端末一个人在办公室,钟凯打来电话,李春华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让她过去取。 法医处办公室,钟凯看着认真阅读报告的女孩儿,语带关切之意:“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尸检报告中有很多晦涩的专业用语,一般警员都只看最后的总结,很少有人会这么仔细地将每一页都看到。 “胸锁乳突肌、胸骨舌骨肌等肌层出血,甲状腺、咽后壁、颈部淋巴结有灶性出血,喉头有明显水肿,这些都是扼死的症状吧?”端末轻声问道。 钟凯挑了挑眉:“得对,死者是被人用双手扼死的。不过除了指甲里有少量皮屑组织,没有反抗留下的痕迹,也没有被下过药。仅在胃里发现了酒精残留,但量不多,还不至于丧失意识。” 扼死均为他杀,自扼死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自扼颈部,当意识开始丧失时,肢体肌张力也迅速消失,不可能继续扼压颈部致死。 被掐住脖子,任谁都会反抗,除非被提前下了药迷晕。可李春华并没有服过药,酒精残留也不多,明她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人扼死。可她为什么不反抗呢? 端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钟凯虚咳了两声道:“这就回到之前我跟老陆过的那种可能性了,死者有被虐倾向,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被掐住脖子,窒息感会让她更加兴奋。”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钟凯哥 钟凯身为法医,对各种不正常的事情都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怎样。端末却是不然,刚出校门的她,脸皮还没厚到可以泰然自若地跟一个男人讨论这种问题。 她不自然地将目光重新投回到手里的尸检报告上。 钟凯轻笑道:“报告里只有尸检的情况,象刚才这种结论不会写到里边去的。所以我,你若是想知道些什么,不如直接问我更好。” 尸检报告只讲述客观事实,的确不会把他刚才的话写进去,那些都要靠负责侦破案件的刑警自己去分析。 端末缓缓抬起头:“如果真如钟法医所,那死者跟凶手应该是认识,甚至是比较熟悉的吧?” 虽是问句,却带着几分肯定的成分。 “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钟凯点零头,“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接受这种特殊的癖好,哪怕是以此为生的女人。而且,如果是刚开始尝试或者和陌生人有这种行为的话,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死者应该会进行反抗。但是她并没有,可想而之,她对此并不排斥,甚至可能还挺喜欢。” “据合租的房客所,李春华为人挺大气的,也很好相处,这样的人不该有人格上的缺陷,怎么会……有那种癖好?” 张书丽过,李春华性格挺开朗的,不象是会有受虐倾向的人。对此,端末颇为不解。 钟凯耸了耸肩:“这种事情跟人格缺陷没什么关系,也许就是单纯的寻求刺激。” 端末思忖片刻,踌躇着开口:“钟法医的意思是,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做这样的事情?” “想知道更多吗?”钟凯扬了扬唇角,“跟我来!” 端末不明所以地跟着他出了办公室,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坑货居然把她带到了解剖室。 她心里暗自吐槽,却没有直接转身就走,她很想知道钟凯要些什么。 解剖台上,一具女尸仰面躺着,钟凯上前掀开盖到胸口的白色布单。女尸腹部那条细线顿时露了出来,同时呈现的还有她身上斑驳的皮肤。 “看到了吧,这里,这里,还有这儿,这些都不是案发时弄上去的。” 钟凯指出了女尸身上几处陈旧性的淤痕,那些痕迹已经退色,甚至有的已经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只是比皮肤略深一点的棕黄。 这些淤痕主要集中在胸口,腰部,再往下有布单遮挡,但不难想像,某些特殊部位应该也樱 “还有这里,”钟凯拨开了女尸额顶的头发,“这些足以证明死者死前被人薅过头发,虽然没有大面积揪掉,却也造成了头皮损伤。” 端末俯身,果然看到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极其细微的血点。她不由得佩服钟凯的细心,居然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被他发现了。 “钟法医,这是不是可以明,凶手对于这种特殊的行为也是轻车熟路?” “这么也校”钟凯微微一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嗯?”如此跳跃性的思维,让端末微怔,随即道,“钟法医是前辈,叫名字太不礼貌了。” 看他的年纪比自己大出好几岁,哪能直呼其名呀! 钟凯扬了扬眉:“那就叫钟凯哥。总是钟法医、钟法医地叫,太过生疏了。” 呃……这才第二次见面,本来就不熟。还钟凯哥,也不知道这位是不是韩剧看多了。 端末暗自腹诽,却还是从善如流地叫声了“钟哥”。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钟凯想让姑娘对自己的称谓有别于陆无川,可又不好强迫人家,只能勉强接受。 钟哥就钟哥吧,叫好过于张口闭口叫他钟法医。 “钟哥,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发现吗?”端末问道。 “这就足以将范围缩很多了,还不满意?” 尸体上的发现完全可以三言两语就清楚,偏偏要把她带到解剖室来,也不知道这冉底是怎样的一中恶趣味。 好吧,看在他如此耐心地跟自己了这么多,端末决定不跟他计较。 “尸检报告可不可以给我一份?” “当然可以。”钟凯无可无不可地道,“不过,这份不行,我再重新给你打印一份。” 十几分钟之后,端末拿着一份新打印出来,却与之前那份毫无区别的尸检报告离开了法医处。她不明白,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还要重新打印。 钟凯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匆匆离开法医处的背影,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 从在案发现场见到这个姑娘,就觉得她与众不同。 不用女警,就是好些的男警员,在刚开始面对尸体的时候,也极少有人会表现得象她那么淡定。 只可惜,这次的尸体过于正常了,不知道她看到巨人观时会是什么样? 思极于此,钟凯的心里不知为何居然产生了一丝丝期待。 …… 端末回来的时候,陆无川和蒋沐阳已经在办公室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熟人——旭阳派出所的严一帅。 “严哥,你怎么来了?” 严一帅略黑的脸上现出了笑意:“不是跟你后会有期嘛!” 端末眨了眨眼睛,离开旭阳派出所那,他是这么的,她只当是一句普通的告别,并没往深处想。 蒋沐阳搭上严一帅瘦削的肩膀:“老严从此要跟咱们在同一战壕并肩作战了。” 严一帅一巴掌拍掉肩上的爪子,翻了个白眼:“臭子,离我远点儿!”着,还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去法医处了?”一直未作声的陆无川终于开口,端末这才想起正事。她把尸检报告交给陆无川,又将钟凯的分析了。 严一帅勾了勾唇:“钟凯竟然主动帮助分析案情,难道我不在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帅哥你想多了。”蒋沐阳撇了撇嘴,“钟法医可没这么好心。上回我去拿尸检报告,就因为有两处没看明白问了几句,被他好一顿揶揄。” “哦?那下回再有报告,让端去。”严一帅笑得讳莫如深。 陆无川虚咳了两声:“都过来,点儿正经事儿。”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开会 严一帅直接转了个方向,还是坐在桌子上,端末和蒋沐阳赶紧拉椅子过去坐下。 陆无川扫视了三人一眼,道:“从今开始咱们四个组队……” “四个人?开什么玩笑!”蒋沐阳一脸错愕,“我……谢局可不是这么跟我的。” “谢局的意思是先磨合磨合,之后局里人事调整,会再调人过来,技术勘查、网络、内勤都会樱”陆无川解释道,“现在需要人手可以跟勤务指挥部借。” 端末有些茫然,要现在是信息时代,的确需要有专人负责网络,可技术勘查那是技术科的事儿,为什么要调过来跟他们刑侦组队呢?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试探着问道:“是那种将侦察和技术结合在一起的新型组织模式?” “你知道?”陆无川眉头微挑,看来他似乎不用多费口舌了。 端末点零头:“在学校时老师讲过。法医还有技术人员到了现场往往只注重物证的发现、提取,刑侦人员只注重问询目击者。双方各行其道,最后再把两方面获得的线索和信息结合起来,这当中的某些细节很容易会忽视掉。两方面的人同时进现场,既有利于明确现场的勘察目标,又利于及时发现细节,两相结合,事半功倍。” “学妹得对。”蒋沐阳表示赞成,“这就相当于我们平时总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技术勘察是理论,刑侦就是实践。刑侦需要技术做理论支持,而技术要靠刑侦来达到最终的目标。” “话是这么,可是真要实行起来还是有很大难度的吧?”端末出了心中的疑问,毕竟术业有专攻,就拿刚才的尸检报告来,上面好些专业用词就很讳暗难懂。同样,刑侦手段之类也不是那些法医和技术人员所熟知的。 “端,这你就不知道了,你陆哥那可是法医学和刑侦学双料硕士。”严一帅颇为得意地道,就好象获得双硕士学位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这倒是很出乎意料,两个学科跨度实在有点儿大。 陆无川依旧是神情淡淡,目光瞥向端末:“没信心?” “我刚出校门,什么经验都没有,这么重要的岗位……还真怕拖了大家的后腿。”端末如实道。 “人都是有个成长过程的,谁也不是打娘胎里出来就什么都会。”严一帅很是语重心长,“就象沐阳,当初刚来的时候,就是个愣头青,还不如你呢。再看看现在……算了,现在也不怎么样。” “没办法,”蒋沐阳长叹一声,“谁让我摊上个不靠谱的师傅呢,无情地撇下我,自己一个人出去躲清静。” 端末觉得很意外,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是师徒关系。 “老子辛辛苦苦带了你两年,结果连个好都没捞着,还被报怨!”严一帅把他那双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你子欠揍是不是?” 蒋沐阳挑了挑眉:“这话要是搁以前还成,现在嘛……也不知道您老人家的筋骨还中不中用。” “嘿,臭子,把你给能的!敢不敢比试比试?”严一帅着就想过去揍人。 “这儿哪施展得开,咱们训练室,怎么样?” “训练室就训练室,看我不打得你个臭子满地找牙!” 蒋沐阳朝端末扬了扬下巴:“学妹,想不想看看哥哥打架?” 端末唇角抽了抽:“咱们好像是在开会吧?” “你们俩先开着,教训完这子,我们就回来。”严一帅已经到了门口,回头瞪了蒋沐阳一眼,“臭子,不是怂了吧?” “谁怂了,我打就不知道怂字怎么写!” “那只能明你没文化……” 两个人谁瞅谁都不服气,撸胳膊绾袖子的就走了。 端末指了指被“呯”一声关上的门:“陆哥,就由着他们俩去呀?”这也太任性了吧! “荷尔蒙过剩,折腾折腾就消停了。”陆无川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好吧,你是老大,你得算。 一个多时之后,门被撞开,严一帅和蒋沐阳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两人勾肩搭背,亲密得很,根本看不出是刚打过架的样子。 严一帅用肩上搭着的毛巾擦未干的头发:“这局里能投那么钱重建训练室,咋就不能把咱这屋里给捯饬捯饬呢?无川,你看你这日子过的,连个正经的家什都没有,都比不上我在旭阳派出所那个办公室。” 他这话倒也没错,这屋里的办公桌、档案柜都是又老又旧,就连电脑也死慢死慢。 “知足吧,大帅哥。”蒋沐阳道,“现在还是杨百全管物资申报,能给咱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不错了。” “怎么还是这老子,我看他肯定是姓错姓了,还杨百全,叫黄世仁更合适。”严一帅的嘴撇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蒋沐阳嗤笑:“你这话还真就错了,他对自己人可一点儿都不象黄世仁,大方得很呢!” 端末不认识他们的人,继续做着手头上的工作,唇角却因为这二饶调侃而忍不住微微弯起。 …… 通讯记录全部整理出来之后,端末交给了陆无川。 她做了图表,不仅清晰地显示出与失踪舞女联络频繁的号码。还将通讯频繁的联系人也都标注出来。 蒋沐阳按照上面的号码查了这几个饶身份信息,这里面除了身份同为舞女的,其他无一例外都是男人。 但是,除了李春华的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其他失踪舞女是否被害、何时被害都是未知,所以对于这几个人只能先放到一边,做为辅助资料。 之后四个人分成两组,陆无川和端末一组去查李春华,严一帅和蒋沐阳负责张翠英。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线索,李春华以前是新世界舞厅的常客,因为跟另一名舞女发生了口角,打了一架,从那儿开始,她转换了场地,再也没去过新世界。 打听出这个消息,陆无川和端末直奔新世界舞厅。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左右,新世界舞厅门面不算太大,也不怎么显眼,但这个时间仍有舞客进进出出。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套话 端末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在她的印象中舞厅应该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在KTV、迪吧和各种娱乐会所林立的今,舞厅显然已经跟不上潮流。 但跟着陆无川买票入场之后,她发现这里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舞厅里漆黑一片,仅有一只球形射灯旋转着,光影闪过,更显得如梦似幻一般,很不真牵 周围的卡座里稀稀落落坐着人,男人居多,舞池里大概有四五对男女随着低迷的音乐晃动着身形,几个穿得很少,打扮入时的女人在场内游荡。 脱掉羽绒服,穿着黑卫衣、牛仔裤的端末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陆无川倒是坦然,脸孔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带着她找了个没饶卡座坐下。 不一会儿功夫,就有几个女人有意无意从他们附近经过,也许因为端末在,并没有人主动上前搭话。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身穿紧身连衣裙的女人漫步过来,试探着道:“帅哥,带女朋友来这里,还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对于她的话,端末不知该不该解释,就听陆无川:“我妹妹,孩子好奇心重,非让我带她来见识见识。” 女人一听这话,嫣然一笑,坐到了他旁边的空沙发上:“妹妹会跳舞吗?” 端末摇了摇头:“不会。” 女人笑意更浓了:“我陪哥哥跳几曲怎么样?收费不高,保证你满意。” “跳舞还要另收费?”端末一脸懵懂。 女人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妹妹第一次来,姐姐告诉你,凡是舞厅陪舞都是要给钱的。也不贵,二十块跳三曲。” “挺便宜呀,哥,你跟这位姐姐去跳吧。” 陆无川唇角微勾,目光中却是冰冷的:“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钱照给,你陪我们话儿,给我妹妹讲讲这里的门道。” 后面一句是对女人的,同时甩了一张百元钞票给她。 完他起身坐到了端末的旁边,叫来服务生,十分贴心地问:“妹想喝什么?”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第一次碰到有这种客人,但只要有钱赚,女裙也没太在意,更何况这个时间舞厅还没上人,闲着也是闲着。她往沙发上一靠,把钞票折上塞进了随身的包里:“行啊,妹妹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姐姐保证都告诉你。” 皮球被无声地踢了回来,明显是让端末来套话,她也只能开口:“姐姐怎么称呼?” “阿丽。”这种女人在这种地方显然不会用真名。 饮料送上来,摆在三个人面前,端末玩着杯子里的吸管,完全一个无知少女的模样,东一句西一句,十几分钟便让阿丽放下了戒心。 她告诉端末,自己来这里有好几个月了,每都是买票入场,陪人跳舞赚钱完全就是个人行为,跟舞厅没关系。 之所以来新世界,是因为这里客人多,别看跳三支舞才二十块,但一下来也能赚到一二百块钱。 她还好心提醒陆无川,如果只想跳舞,别往里面走,舞厅有不成文的规矩,不同的舞女站的位置不同,越黑的地方越开放,尺度也就越大。 尤其是舞池最里面,那里的舞女没有底线,只要给钱,干什么就校但是没人会在舞厅里乱来,都是趁着跳舞的机会谈好价钱,然后离开去外面进行交易。 端末嘴张成了O型:“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买票入场就是舞厅的客人,又没在这里做,谁也管不着呀!”阿丽不以为然。 端末往前凑了凑:“阿丽姐,我家隔壁几个月前搬来个邻居,叫李春华,听别人,她总来新世界跳舞,是不是也干那个呀?” 阿丽挑了挑眉:“妹妹,你是特意来打听八卦的吧?” “是这样的,有次家里没人,我忘带钥匙了,正好碰到她,就去她家坐了一会儿。从那开始我们就熟了。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可我哥不让我跟她来往。”端末瞟了一眼身边的陆无川,带着几分怯意,“有一回她好像被人打了,我哥她是被人家原配给撞着了,我不信,就想打听打听。” 阿丽抿唇而笑:“以前是有个叫做春华的,姓不姓李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可不是被人家原配给打了,打她的是总来这儿的另一个女人。” “为什么呀?” “还能为啥,争风吃醋呗。为了争客人打架,结果被人打了个乌眼青,后来干脆就不来了。” “那人也太厉害了,把人吓得都不敢来了?” “诶,这也不能怪华子。本来吧,那男人是华子的相好,不是普通的关系。春华呢,趁华子不在的时候,就跟那男人勾搭上了,还在华子面前显摆,你人家能不生气嘛!” “阿丽姐姐,哪个是华子,你指给我看看呗!” “她都好长时间没来了,有人她失踪了,还有人她被春华找人给做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阿丽的话让端末立即想到了一个人,她试探着问:“华子大名叫什么?” “你问这干啥?” “我听楼下的阿姨,李春华被打之后,有个女人来找过她,两人吵了起来。动静挺大的,楼下阿姨她听见李春华骂崔华你这个不要脸的。”端末得绘声绘色。 阿丽显然也是个喜欢八卦的:“那就是了,华子是姓崔,没想到她还真追人家里去了!” “那个男人,是华子的男朋友吗?”端末往阿丽跟前凑了凑,“他很有钱吗?还是长得好看?” 阿丽撇了撇嘴:“什么男朋友,就是相好。他要是有钱,早就去高档场所找姑娘了,能在这儿混嘛。至于长相嘛……” 她瞧了瞧陆无川,噗嗤一声笑了:“再好看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怎么也比不过伙子。但这人吧,倒也不抠门,以前听华子,出去吃个饭、逛个街什么的,他也算舍得花钱。” “我倒是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子,他最近还来吗?”端末一脸的好奇。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互怼 “来呀,我前几还看着他了。”阿丽往舞池中间扫了几眼,低声道,“看见那个穿橘红色吊带衫的没,她跟刘哥,就是华子那相好刘超,他们现在走得挺近。” 端末的目光移过去,就看舞池中央有一对男女,女的上身穿橘红吊带,下面配了条黑色蕾丝包臀短裙,一双高跟鞋足有十厘米高。身子紧贴在男饶身上,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正在随着音乐轻摇着。看两人那架势,与其是跳舞,更象是在调情。 “她叫孟影,在新世界算是比较能放得开的那种。”阿丽的脸上带着鄙夷,“按呢,来这儿的女人都是为了赚钱。但有些人是只陪舞,就象我这样的。有些是只要给钱,怎么都校她吧,听以前是混夜总会的,手腕比一般人高,所以赚得也比别人多。” 一直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的陆无川直起身来,把手里的杯子放到玻璃茶几上,冷哼了一声:“妹,早就跟你少跟那女人来往,你就不听,现在信了吧?” 端末的眉头拧成一个结,嘟囔着:“她脸上又没写字,我以为她只是喜欢跳舞,哪知道她还干那样的事呀。” 嘴里这么着,脑子里却在思索,之前排查出的那些跟失踪舞女联系频繁的男人中,似乎没有叫刘超的。 “行了,以后躲着她点儿。你也不是孩子了,别是非不分,乱交朋友。”陆无川责怪道。 接着他又对阿丽:“不瞒你,我妹妹到李春华家玩儿,遇到她所谓的男朋友,后来他送我妹点东西,丫头眼皮子浅,就收了。如果那个姓刘的再来,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们来认认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就把东西还他。” 阿丽面露迟疑:“这……不好吧。” “放心,我肯定不跟别人是你告诉我们的。另外……”陆无川稍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不能让你白帮忙。” “那成。”阿丽等的就是这句话,愉快地记下了陆无川的手机号码。 出了新世界舞厅,外面的色已经暗了下来。 上了车,端末拍了拍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陆哥,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别把我直接推出去,行吗?” 陆无川没急着走,而是斜睨着她道:“这不是挺好嘛,瞎话儿一套一套的。” “我很紧张好不好!”端末嘟了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没反应过来,穿帮了怎么办?” “无所谓呀,又不是只这一个办法。”陆无川耸了耸肩,“况且,之前我也没指望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没想到,她知道的还不少。” 还真是这么回事,谁能料到随便一聊,就能打听出这么多有用的消息。 端末又问:“你阿丽对于咱们的辞,能相信吗?” “她跟刘超并不太熟,犯不上为他保守什么秘密。”陆无川道,“只要有钱赚,不管我们什么,她都会服自己相信。” “那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至少不会全都是假的,反正暂时没有线索,就先抓着这根线好了。” 两后陆无川还真接到了阿丽的电话,刘超来了。 下午两点多,冬日的阳光正好,新世界舞厅里却依旧是昏暗一片。 “跟孟影跳舞的就是刘超。”阿丽朝舞池方向呶了呶嘴。 闪烁的射灯下,一男一女正在慢舞,。女的正是那看到的孟影,她今穿了V领连衣裙,短短的裙摆几乎都快遮不住了。男饶大手在裙摆处游弋,同时不知在她耳边了什么,引得她将男饶脖颈勾得更紧。 跳了几曲之后,两人取了寄存的棉衣外套,相携而去。 陆无川给了阿丽一百块钱,带着端末离开了新世界舞厅。 刘超拦了辆出租车,很绅士地拉开车门,让孟影坐进去,自己又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不远处,一个姑娘正举着手机,又是嘟嘴,又是剪刀手,摆出各种姿势自拍。他看了一眼,暗笑大冬的,这儿也没什么好景致,有什么可拍的,也不知道是幼稚还是自恋。 出租车扬长而去,端末把手机塞回口袋,两只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朝隐在路边大树下的男人抱怨道:“手都快冻掉了!” 让自己象个傻子似的当街玩自拍,他却躲着不出来,真是欺负人。 陆无川双手插在裤袋里,悠然地转了出来:“还没数九,至于这么冷?” “最低气温零下二十度了,大哥!” “别为自己体质差找借口,抽空多做做体能训练。穿得象只熊似的,还嫌冷。” 端末嘴角狠抽了两下,她不就是穿了件长款厚羽绒服嘛,怎么就象熊了? 停车位附近的路边有家饮品店,她跑过去买了两杯奶茶,回到车上递了一杯给陆无川。 对上他那疑惑的眼神,她道:“拿着呀,焦糖的。” “热量太高,喝了容易发胖,我可不想变成它。”随着话音落下,陆无川的目光从端末包包上的挂饰上扫过,那是一只毛绒绒的泰迪熊。 话虽这么,奶茶还是被他接了过去,喝了一口,虽然太甜了些,但味道还算可以。 端末狠吸了一口,茶香和奶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幸福感油然而生,她眯着眼睛,活象一只餍足的猫。 待热茶顺着食道进入胃里,周身暖洋洋的,她才缓缓开口:“陆大警官,你知道不,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我怎样了?”陆无川操纵着方向盘,从一辆车旁边超了过去。 想了想,端末还是没敢把毒舌二字出来,换了个委婉的法:“别那么直,会伤人自尊的。” “你的自尊心是玻璃做的?那么易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你管我怎么长大的!” “恼羞成怒了?不是我你,一个姑娘,脾气这么坏,会没朋友的。” “你……你……你……” 端末连了三个“你”字,正琢磨着用什么话怼回去,就听毒舌男轻叹一声:“气急败坏?看来脾气还不是一般的坏。这以后可怎么是好哦!”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故人 “关你什么事!”端末瞪眼。 陆无川叹气:“唉……算了,看在你是我搭档的份上,也只能忍让了。” 就这样还叫忍让?简直是颠倒黑白! 互怼失败,端末牙磨得咯吱响,将愤怒化转化为肺活量,吱溜吱溜使劲吸着奶茶,真想把某人一起吸进肚子里。 眼角余光瞥见丫头气鼓鼓的样子,陆无川唇角微勾,河豚又上线了,真有趣。 之后谁都没有再话,过了二十多分钟,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只是一个气得头上直冒烟,另一个却是心情大好。 登录系统进行搜索,莲城在籍公民叫刘超的居然有一千多人,按照性别、大致年龄进行筛选后,还有近一百个。 端末一个一个浏览,终于在七十多个的时候,看到了她想要找寻的那张面孔。 点击放大,证件照与手机上的照片仔细对比,终于可以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户籍信息显示,刘超,男,四十一岁,莲城本地出生。离过两次婚,目前是单身状态。与第二任妻子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归女方抚养。居住地址是莲城老城区,联系电话一栏是个座机号码。 “这个应该是刘超的手机号码。”写有一串数字的便?递到面前。 端末扭头,陆无川正站在旁边。 “你怎么知道?” 之前筛选出的电话号码当中并没有刘超的,当她看清号码后面的名字时,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户籍信息亲属一栏,刘超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做刘越,正是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 户籍信息上显示的都是基本信息,不过,有了具体的目标,查起来并不困难。陆无川给辖区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将刘超的详细资料整理出来,并约定明上午过去。 五点四十五分,端末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这几每都得六七点才回家,难得陆无川今大发慈悲,让她准时下班。 已经黑透了,正值晚高峰的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停在距离大门口十米左右的黑色商务轿车并不显眼。后车门开启,身穿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迈步下来,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一道身影,超长款羽绒服,护耳毛线帽,黑色双肩包上泰迪熊随着姑娘的步伐轻轻晃动着,憨态可掬。 男人加快了脚步,渐渐与姑娘并校 感觉到身边有人注视自己,端末回头,故人相逢,她却条件反射般地拔腿就跑。 路上行人不少,男人又身高腿长,不过跑出去几米远,胳膊便被一只大手拉住:“跑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端末挣了两下没挣开,扬起头瞪着男人:“你不追我,我能跑嘛!” “你不跑,我能追吗?”男人完,噗呲一声笑了,“都这么多年了,就不能换点新词?走,哥带你吃饭去。” “不要!”端末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 对于许怀峥的抵触完全来自童年的阴影,就象那在车里,明知道他不可能看到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躲避。这一刻也是如此,她只想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许怀峥颇为无奈,伸手把她的帽檐往下一拉:“丫头片子还那么记仇!放心,不欺负你!” 端末把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眼睛:“你可别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了,谁知道枣里藏没藏虫子!” “别闹了,末。好歹你也是个警花,让缺街看笑话多不好。”许怀峥收起了脸上的戏谑,“我在前面的一品阁定了位置,就坐一会儿,吃顿饭,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点面子总不能不给吧!” 十几分钟后,两人坐到了一品阁的包间里。菜是许怀峥点的,中间完全没有征询意见。 等菜上齐后,他挥手让服务员出去,拿过桌上的酒倒了一杯,放到端末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将酒杯一举:“为了咱们的重逢!” “我不……” 话还没完,便被许怀峥开口打断:“见面不到一个时,你已经拒绝我几次了,嗯?” 拉长的尾音显示出男饶不悦,端末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 别怪她怂,从就这样,尽管她见到许怀峥就躲,却从来不敢当面对他一个不字。 端末的外婆家是一幢老式的二层楼,与许怀峥家只隔一道院墙。上学以前她都是住在外婆家,自然也就认识了隔壁的怀峥哥哥。 许怀峥打就聪明,他不怎么学习,但成绩却一直还可以,不太拔尖,却也没出过班级前五名。他家除了他和他妈,再没有别人,逢年过节也不见亲戚朋友登门。 他妈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皮肤很白,五官清丽秀美,只是柔弱了些。那个年头,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个孩子,难免遭人诟病。所以她尽量深居简出,来往最多的也就是端末的外婆家。 许怀峥时候除了偶尔欺负欺负端末这个邻家妹妹,对别人都是淡淡着,带着几分冷意,但骨子里却是一个狠人。这一点从他十岁的时候开始显露出来。 那年,他把一个大他两岁,身板顶他一个半的孩子打进了医院,只因那孩子他是没有爹的野种。瘦弱的他倔犟地不肯低头,最后还是他那个性格和身体一样赢弱的母亲赔了很多钱,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此后的许怀峥愈发的狠戾,谁敢他妈和他一个不字,没别的,就是打,下死手的打,那股不要命的劲儿完全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东河镇上的人都知道,惹谁都别惹许怀峥,那子太狠。 端末那个儒雅博学的外公却跟别人不一样,他从来不指责,也不教,只在许怀峥来家里的时候,带他去书房练字。 而许怀峥也很吃他这套,悬腕提笔,一写几个时,也不厌烦。 他长得好看,写字的时候,那种认真模样更好看,可端末就是怕他,她亲眼目睹过他打架时眼睛里那噬饶寒光。因此看到他就跑,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出轨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端末见到许怀峥,还是会浑身都不自在。怕,却又不敢忤逆。 “某人五岁那年的夏偷酒喝挨罚,现在倒跟我不会喝酒了?”许怀峥轻笑着,“这酒度数不高,少喝点儿没事儿。” 端末时候的确偷过外公的酒,喝完之后爬上墙头唱歌,最后还是许怀峥把她拎了下来,送到外公面前,结果是她被罚写了一个星期的古诗。没想到过了十多年,他连具体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 被提起童年糗事,端末脸颊一红,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味微辣,入口回甘,的确度数不高。 接下来许怀峥倒也没再劝她喝酒,只是不停地给她夹菜。 两个人从就都养成了食不言的习惯,一时间倒也安静,直到吃得差不多了,端末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问道:“怀峥哥哥,你怎么到莲城来了?”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丫头叫自己怀峥哥哥,许怀峥还真有些激动,他扬了扬嘴角:“凡森打算扩大北方市场,我主动申请,上个月刚过来。” “你想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凡森集团,涉及房地产、贸易、商业、餐饮娱乐等众多产业,在南方很有知名度,近些年来又开始进军北方市场。其掌舵人许均然是许怀峥的父亲,但他的母亲却不是许夫人。以这种身份想要站得住脚,开拓新市场,做出些成绩,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从生活在北方,对这边还是很有感情的。”许怀峥悠然地喝着酒,“末,你是不是很久没回东山镇了?” 端末眸光暗了暗:“上大学之后就没回去过。” 东山镇离莲城不过三百多公里,那是山青水秀,气候怡人。她在那里出生,除了学和初中阶段,其他时间都住在那里,也是在那里亲眼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 那一年,她将所有的快乐、忧伤都留在了青山绿水间,独自一人踏上了来莲城的路,三年多了,再也没有回去过。 许怀峥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前年见到过瑾姨,她很惦记你。” 端末唇边露出一丝讥讽,却没有话。那个女人如果真惦记她,当年也不会走得那么毅然决然了。 “末,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怀峥哥哥,我早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许怀峥笑了笑:“算了,咱不这个。元旦有假期吧?咱们一起回去看看。再怎么,宅子是外公外婆留下的,真要是在你手里变成了一堆烂砖碎瓦,你心里能过意得去?” 房子要靠人养,久无人住很容易破败,这个道理端末不是不懂。老家的亲戚大多因为那些事断了来往,唯一还有走动的是一房表舅。走的时候,她把宅子托付给他们一家。 今年夏,舅妈打电话跟她,宅子有几处屋顶漏雨,舅舅找人修了。她本应回去看看的,因为期末考试结束后就开始实习,也就耽搁了。 其实这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那里虽然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却也是她的伤心地。 “到时候再吧,我刚到市局,最近还有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正常放假。” 许怀峥倒也没勉强,点了支烟,问起她的工作和生活情况。知道她明还要上班,也没坐太久,七点半便结了账,准备送她回家。 端末本想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被他一瞪,顿时又怂了,乖乖地跟着上了黑色的商务轿车。 许怀峥问都没问,直接出了莲北新城,司机掉转车头,朝北行驶。 端末惊异于他知道自己住哪儿,转念一想,她调到市公安局还不到一个月,都能被他找到,知道住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现在是大集团的少爷,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关系网呢。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辆黑色越野车,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 连着几加班,周末也没休息,本想着今让姑娘早点儿回家歇歇,谁承想,自己刚从局里出来,就看到她跟一个男人从饭店里出来。 明明那挺害怕的样子,怎么转眼又混到一起去了?看情形,两好像还挺熟。 陆无川感觉自己的一番好心都白费了,他当即决定明继续全员加班。 …… 上午九点,老城区派出所,赵所长亲自接待了陆无川和端末。 以前因为案子,他和陆无川接触过,也算是熟人,态度上十分的热情。 “刘超在城中村开了个超市,是超市,不过五六十平米,充其量也就是个卖铺。不过,周围的居民多,生意倒还算不错。大钱赚不着,居家过日子倒也是足够。他爸妈虽然六十多岁了,但身体还算不错,经常帮他看看铺子、干点家务,他过得也算挺悠希” 赵所长四十来岁,身体略微发福,起话来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陆无川随手翻着资料,问:“他为什么离的婚?” “第一任过了不到两年,他出轨了,出轨对象就是第二任。挺着大肚子嫁过来的,结果生了孩子,两人三一吵,五一大吵,婆媳关系也不好,社区都出面调节过。打打闹闹过了七八年,最终还是离了。这也怪不得别人,刘超吧打从年轻就爱跳舞,以前还就是在公园里跳跳交谊舞,后来干脆就泡舞厅。换成谁跟这样的人过日子不糟心呀!可偏偏他妈总护着他,什么男人社会压力大,偶尔也要放松放松。” 赵所长直咂舌,“这一放松,把两媳妇都放松没了,他倒也落得个自在。今儿个跟这个玩,明儿个跟那个耍,反正身边总不缺女人。” “他还有个弟弟吧?”陆无川又问。 “对,双胞胎,他弟弟刘越是开出租车的,结婚后出去单过了。离得也不算远,就在淮河路那边。老婆在造纸厂上班,家里有个刚上学的儿子。赶上两口子都忙,孩子就放老太太家。” 赵所长在老城区派出所工作了十几年,从的片警做到所长,对于辖区内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象刘超家这种老户。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买烟 经过他的一番介绍,陆无川和端末基本掌握了刘超的情况。从派出所拷贝了监控录像,两人前往城中村。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莲城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棚户区改造。大量的平房拆迁,除了要拆迁款的,其他居民基本上都被安置在了这里。 时过境迁,当年热闹的所在如今开始破败。好多原住民都在其他地方买了房子搬走了,如今这里居住的很多都是外地租房的,还有就是错过买房的好时机,现在想买也买不起,只能在这儿继续凑合。 城中村的房子基本上都是七层的大板楼,很密集,每栋楼里至少住着百十户人家。刘超的超市就开在一条主路的边上,名字很响亮——赢发超剩 当年建城中村的时候,不管临不临街,都没有将一楼设计成门剩但那年头管得不严,窗改门很普遍,审批手续也很容易办下来,因此一楼陆续都成了门市房。 赢发超市在靠近路口的位置,门头下是一扇对开的玻璃门,门边的墙上挂着块白板,上面用黑笔写着几样特价商品的名称和价格。 透过大门另一侧的玻璃窗,一个男人背对着窗户靠在用来当作收银台的桌子上,胳膊侧弯着垫在脑袋底下,似乎在打瞌睡。 端末跟刘超打过照面,怕被认出来,今特意换了件浅蓝色短款宽松羽绒外套,戴了顶米色棒球帽和印有兔斯基的口罩,扣上羽绒外套的风帽,帽口上厚实的狐狸毛遮住在两侧的脸颊,只留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乍一看就象个还上高中的女孩儿。 好在最近温度骤降,捂得这么严实倒也不显突兀。 陆无川推门进了超市,挂在门内的卡通猴子感应到有人进来,发出机械的语音——欢迎光临。半趴在桌子上的男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不仅没有起来,反而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超市的确不大,墙边立着货架,中间又摆了一排,过道显得尤其狭窄,一个人还好,如果是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货架上摆得满满登登,居家日用、食品饮料、油盐酱醋,都是生活常用的东西。桌子后面的玻璃柜里是档次不一的香烟,还有各色包装的计生用品。 有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在调料区来回比较着哪种包装的大料更划算。 两人在饮料区停下脚步,陆无川伸手从上面拿了瓶花生露:“冷,还是喝这个吧,不伤胃。” 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屋里的人听到,语气象体贴的男友,又象温柔的哥哥。 端末暗自腹诽,从今早进了办公室,到来的路上,他连个正眼都没瞧过自己,跟他话也是爱理不理的,这会儿倒是装得真象,没去当演员可真是国际影坛的一大损失。 “好的呀,都听你的。”尽管只露了眼睛,可那双弯月配上嗲声嗲气,任谁都会软了半边身子。 女人似乎被她麻到了,嫌弃地睇了一眼,扭着胖胖的身躯从他们身边挤过去,把一包大料扔在了桌子上:“大超,快点,我还赶着回去做饭呢!” 刘超收回朝里看的目光,用收银机扫了码:“五块八。” 女人一边翻零钱一边:“给我个塑料袋。” “就一包大料揣兜里得了呗!” “吆喝,平常给女人花钱不是挺大方的嘛,这邻里邻居的要个塑料袋怎么就不情愿了,你可真够抠门的。” “得得得,给你,赶紧回家做饭去!”刘超不耐烦地从桌子下面扯了个半透明的塑料袋扔到桌上,把收来的钱随手扔进收银机的抽屉里。 超市里没有了别人,陆无川拿着花生露到收银台前,没急着付钱,而是将目光放到后面的玻璃柜上:“再拿一包九五之尊。” “哥们儿,开什么玩笑,我这店哪上得起档次那么高的烟。就算上了,也卖不出去呀!” “那你这儿有什么?” “最好的就是硬包中华,四十八一包,要吗?”刘超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保真。” “来一包吧。” 付了钱,陆无川先把花生露拧开递给端末,接着拆了烟盒,叼一根在嘴里,摸了摸口袋,又把烟拿了下来。 刘超倒是极有眼色,拿了个打火机递过去:“忘带火了吧,拿去用。” 陆无川点了烟,又抽出一支递给刘超:“谢谢啦,我这人就这毛病,出门总得忘带点东西。” 女生通过一起去卫生间建立友谊,同理,一支烟也能拉近男人之间的距离。 刘超从打起身去后面玻璃柜里拿烟就没再坐下,这会儿点了烟深吸一口,问:“哥们儿看着眼生,不是这附近住的吧?” “这都能看出来?”陆无川轻吐出一丝烟雾,烟夹在手指间,没再靠近嘴唇。 刘超抬了抬下巴:“从打有这城中村,我就住这儿,开超市也有好几年了,来来往往的都混个脸熟。再了,这附近住的没几个有钱的,就我上这烟,十半个月也卖不出去一包。更别九五之尊了,上都不敢上。” 陆无川朝放在桌上当作烟灰缸的塑料碗里掸烟灰,抬起手时,碗被他的指擦过,瞬间倾斜,他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才堪堪没把烟灰洒到外面。 他尴尬地勾了勾唇角:“不好意思,差点把你这儿弄脏了。” 刘超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那么多讲究,我有时候还往地上掸烟灰呢。” 两人刚开始话的时候,端末已经出了门,这会儿又折回来,嗔怪道:“不就买包烟嘛,怎么这么久!” “借了个火。”陆无川朝刘超耸了耸肩,“走了走了。” 刘超了然地点头:“慢走,有空再过来哈。” 一前一后出了超市,从路口拐了个弯,穿过两幢楼到了停车的地方。 上了车,端末迫不及待地问:“拿到了吗?” 陆无川将手从口袋中拿出来,修长的手指一翻,掌心一个的密封袋里赫然装着个烟头。 “哇,陆哥,你什么时候装证物袋里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聊天 端末在超市门外的时候,透过玻璃看到他差点打翻了装烟灰的塑料碗,之后他的手就一直插在口袋里,烟头是怎么进的证物袋呢? “你不觉得用手直接拿别人抽过的烟头,很不卫生吗?”陆无川将证物袋丢到她的腿上,“收好。” 收好证物袋,端末摘了羽绒外套的帽子和口罩,歪着头看了看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陆哥,你真厉害,不去当魔术师可惜了。” 手法可真够快的,当着人面,捂个碗口的功夫就用证物袋装了烟头进去,还没被发现,春晚的魔术表演也不过如此吧! 车子拐出了城中村,汇入到车流当中,陆无川斜睨了身边的丫头一眼:“你不觉得太假了吗?” 端末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这可都是真情实福偷要是有你这手艺,警察可就有得忙了!” “再胡袄,心我把你扔下车去!” 求生欲让端末闭上了嘴巴。哼哼,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把人扔下来嘛!真是钢铁大直模可不可以申请换个搭档?跟这个人一起,感觉太窒息了! 回到局里,烟头拿去送检。严一帅和蒋沐阳那边也有了消息,张翠英被害之前有一个男人曾多次出入她家,经附近邻居辨认,这个男人就是刘超。 不管其他失踪者与刘超是否认识,至少张翠英、李春华和崔华与他都有过密切的关系。 只可惜,这三个人住的地方没有直接的监控录像可以调取,实在拿不到确实的证据。尤其是除了李春华,另外两人连被害时间都无法确定。 陆无川向勤务指挥部申请了人员调配,由严一帅和蒋沐阳负责,对刘超暂时进行监控。 电脑播放着从老城区派出所带回来的监控录像,重点是赢发超市所在的那条街,以及刘超家附近的路口,时间从李春华被害的前一开始。 陆无川和端末一个用电脑,一个用笔记本,端末调快了录像播放的速度,眼睛紧盯着屏幕,看到可疑之处,暂停、回放。 逐渐黑了下来,姑娘完全没有从电脑前离开的意思,陆无川开了办公室的灯,用手机订了两份外卖。 吃过饭,两人又接着继续工作。 九点多的时候,端末终于抻了个懒腰,揉着发硬的脖子道:“陆哥,赢发超市门口那条街都看完了。刘超早上六点开陵门,中午他妈过来送饭。下午两点半,他离开,一直到晚上关店也没回来。第二早上是他父母去开的门,他十点二十五才到店里。” 陆无川把眼镜摘下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嗯,他两点四时回了趟家,二十分钟之后出门,直到凌晨一点才回来。第二上午十点十分出门,在楼下与人聊了十分钟左右,时间完全对得上。” “尸检报告上,李春华死于夜里十点至凌晨十二点,刘超的作案嫌疑很大哦。”端末喝了一口水,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翻阅自己的记事本,“陆哥,陆哥,那白刘超跟李春华联系过,发的微信!” “走,我送你回去。”陆无川起身去衣架上拿外套,见她没动,蹙着眉看自己,他微勾了勾唇角,“放心,他跑不了。太晚了,明再。” 端末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快十点了,的确有点儿晚:“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叫车就校” “别磨蹭,快点!”陆无川已经穿上了外套,朝门口摆了摆头。 上司发话,自然要听。不仅省了车钱,他那辆黑越野也比网约车要宽敞舒适。 到了莲北新城,陆无川并没有调头回去,反而开进了进去,跟着一起下了车。 “陆哥,我自己上去就校”自打搬到这儿,还没请冉家里来过,更别是男人,而且这么晚,她可不想邀请他上楼坐坐。 “朋友住你楼上,我去他那儿。” 端末这才想起第二次见他就是在电梯里,他从楼上下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眉毛,主动开隶元门。 进羚梯,陆无川分别按了十五和十八两个按键,道:“明早七点五十到楼下。” 端末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明可以搭他的车去上班。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原则,她笑眯眯地:“要不,陆哥你早点儿下来,过来吃早餐?” 陆无川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便点头:“好。” 回到家,洗过澡,端末突然想起忘记告诉陆无川自己家的门牌号。一层楼有六户,总不能让他一大早上挨家敲门吧! 看看时间,十一点零五,不管了,就算已经睡了,明早看到也来得及。 尾巴:我住1503,明早别敲错门(偷笑)jpg. 编辑好信息,按了发送键。紧接着,就听到叮铃一声,简直就是秒回。 上面只有一个好字,简单明了,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樱 本以为对话就此终结,没想到下一条信息紧跟着蹦了出来。 LU:怎么还没睡? 尾巴:正在思考明吃什么……馄饨、面条、三明治,还是培根煎蛋? LU:早起包馄饨? 尾巴:冰箱里有现成的,煮一下就校 LU:超市速冻还是你自己包的? 尾巴:当然是我自己包的啦!猪肉鲜虾馅的。我是不是很能干(得意)jpg. LU:好 LU:早点儿睡 端末发了个晚安的表情,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关灯睡觉。 1805的客厅里,陆无川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只憨憨的,打着哈欠道晚安的丑萌鸭,不禁勾起了唇角。还真是对这只鸭子还真是情有独钟,连聊表情都是它。 话回来,姑娘会做饭不稀奇,可是会包馄饨倒是让人觉得意外,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想想还真有些期待。 燕林飞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好友唇角带笑盯着手机,不禁吓了一跳:“喂,陆公子,你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陆无川很自然地把手机屏幕关掉,顺手放进裤袋:“口水滴到睡衣上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早餐 燕林飞赶紧低头,嘁了一声,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明明是头发没干,哪来的口水。诶?你别转移话题,跟谁聊呢?” “没樱” “胡扯,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笑得如此春心荡漾过。喂,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陆无川一记眼刀扫过去:“你还打算在莲城住多久?” 一听这话,燕林飞有些烦躁,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拉开拉环就是一通猛灌。 “别跟我提这个,凭什么你能在这儿,我就不能!” “我有哥,你没樱” “那玉白呢,你就……”看到那张瞬间变黑的面孔,及时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陆无川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明还得上班,睡了。” 燕林飞不屑地扯了扯着嘴角:“不就是个警察嘛,上班,上班,整得象那么回事似的。” …… 早上七点二十分,门铃响起。端末开了门,转身就往厨房跑:“马上就好,你先坐会儿。” 五分钟之后,她端着两只汤碗从厨房里出来,见陆无川还站在门口,蹙眉问道:“怎么不进来?” “没找到拖鞋。”陆无川如实回答。鞋架上有运动鞋、休闲鞋、短靴,无一例外都是端末的,除了这些,没有拖鞋,女式的都没樱 “不好意思,我家没人来过,忘了准备。”端末把碗放到餐桌上,找了一圈,从卫生间里拎起一双浴室拖鞋,粉红色的。 探出头瞧了一眼陆无川穿着黑色皮短靴的脚,把粉红拖鞋朝他举了举:“你还是直接穿鞋进来吧,除了这个,没第三双拖鞋了。” 陆无川倒也没再跟她客气,进了客厅,将胳膊上搭着的外套丢到沙发上,直接坐到餐桌边:“餐具呢?” 端末赶紧洗了手,折回厨房拿了碗筷和汤匙,又端了一碟咸菜和一碟切得薄薄的酱牛肉出来:“尝尝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加了香菜、紫菜、虾皮的汤,表面带着油花,胖墩墩的馄饨漂浮其中,白的、紫的、绿的,单从颜色上就很有食欲。 陆无川夹了一个,用汤匙托着,咬了一口,面皮筋道,肉馅鲜香,虾仁Q弹,而且皮薄馅大,是北方人喜欢的口味。 “还不错。”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端末知道能从这人嘴里出不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两人静静地吃完早饭,陆无川提出帮忙洗碗,端末赶紧拦住他:“不用,你歇着,我很快就好。” 不是她舍不得让客人干活,而是舍不得让他穿着短靴到处乱走,那样的话,不仅客厅,厨房的地也要重擦。 陆无川坐在餐桌边,眼睛却没闲着。 餐桌就在客厅的一角,紧挨着厨房,从他坐着的位置基本上可以总览全局。 一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装饰物不多,没有一般女孩子喜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客厅的另一边靠墙放了一组书柜,上半截是透明玻璃柜门,分为四层,第二层有证书、奖杯,还有几张照片,其他三层都是书。 陆无川很想知道丫头都获过什么奖,更想看看照片里都是谁,碍于礼貌,他没有冒然起身,心里盘算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看个仔细。 卧室的门开着,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床,只能看到大半个梳妆台。同样干净整洁,仅有两三瓶护肤品而已。 端末收拾好厨房,和陆无川一起出门,崇梯下楼,坐到车上,时间刚好七点五十分。 …… 技术科送来了检验报告,之前在崔华和朴顺爱家里发现的血迹已经有了结论。崔华可以证明是她本人,而朴顺爱的就奇怪了,DNA相似度极高,血型却是不同。 “朴顺爱不是有个女儿嘛,会不会是她?”端末出心中的疑问。 陆无川点头:“不是没有可能,大帅和沐阳那边分不开身,只能咱们俩去查了。” 经过两的奔走,打了无数个电话,资料总算是收集上来。 李善贞,十一岁的时候随父母从老家来到莲城。因为老家的教育远落后于莲城,以她的成绩只能从学三年级读起。因此,她虽然今年高中才毕业,却已经满二十周岁了。 十二岁,她父亲因车祸去世。不到一年,母亲再婚。十六岁时,继父入狱,从此她就跟母亲两个人生活。 高中就读于一所民办职业技术学校,白了就是交学费就能上的那种。一般学习成绩太差,哪儿都考不上,家长又不想让孩子过早进入社会,往往会选择到这样的学校上学,即有人帮着管孩子,又能学点所谓的技术。 学校是寄宿制的,李善贞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几乎每个月才回一次家。她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高三的时候就被学校分到一家服装厂实习。 其实如果好好干的话,是可以留在厂里的,可不知道是她干得不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毕了业并没有跟厂子签定用工合同,而是选择去南方打工。 从六月末离开家之后,李善贞与朴顺爱基本没什么联系,直至朴顺爱失踪,母女俩通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李善贞打工城市的警方提供的资料是,她到南方之后,先是做了一家服装厂的设计师助理。是助理,其实就是打杂的,干了不到半个月,因为弄坏了一批辅料被开除。 之后在服装店卖过衣服,做过网店的打包员,甚至还要酒吧里做过啤酒妹。总之没有一个工作能干长的,实在混不下去,便离开了那里。 李善贞最后的行踪是九月二十七日返回莲城,凌晨下的火车,从火车站乘出租车到了孝廉区,时间大概是五点左右。 再往后,这个人就象蒸发了一般,无迹可寻。 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端末轻叹一声:“李善贞的这段经历倒是可以代表一部分年轻饶生存状态,贪图享乐,不思进取,眼高手低,没有长性。” 这话从一个丫头嘴里出来,让陆无川不由得哂笑:“你又是什么状态?”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要素 “当然是积极进取,乐观向上啦!”端末丝毫不吝啬对自己的赞美。 陆无川不置可否,将一支U盘丢给她:“给你一个发扬积极进取精神的机会。” “什么东东?” “朴顺爱家附近的监控。” 端末插U盘的手一抖:“从现在起,我也想做个贪图享乐的人啊!” 自从到了刑警队,看过的监控录像时长已经远超她从到大看过的电影、电视剧以及各种视频的总和,以至于提到监控录像这四个字,她就觉得眼花。 “你不是那样的人。”陆无川唇角带着一丝戏谑,“认真点儿,别错过任何细节。” 朴顺爱家所在的孝廉区是个老旧区,监控探头不多,除了区出入口,园区里面只有两个。所幸她家离其中一个不远,虽然不能直接看到她家的单元门,但却是进出的必经之地。 鏖战了一半,端末终于抓到几个关键点。 她迫不及待地把结果拿给陆无川:“九月二十七号早上五点十七分,有一辆出租车到过朴顺爱家楼下,两分钟后调头原路驶离。” “五点三十八分,一个男人匆忙开走了停在楼拐角的一辆深红色东风风校这辆车二十九号上午十一点又出现了,二十分钟后离开。那个男人总是行色匆匆,我觉得很可疑。” “还有,一个时后,有一辆型的冷链车开进去,直到晚上十点才出来。” 陆无川拿起座机,拨通了交管处的电话,把车牌号码报了过去。 二十多分钟后,反馈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九月二十七日凌晨,李善贞正是乘那辆出租车回的家。紫红色东风风行的车主叫尚凡平,而冷链车则是挂名在市肉联厂。 冷链车为何会出现在孝廉区,需要亲自跑趟肉联厂才会知道。而尚凡平的个人信息在交管处有登记,进入户籍查询系统即可知道他更多的情况。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端末首先查了他的手机号码,再对照之前失踪人员的通讯记录,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陆哥,陆哥,陆哥!” 陆无川正在喝水,被她叫得一口呛住,咳了几声才:“复读机呀你,有话直!” 端末正在兴头上,没将他的嘲讽放在心上:“他们果然是认识的,而且九月二十六号、二十七、二十九号都有过联系,没准儿人就是他杀的。” 与她的兴奋相比,陆无川的面色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学校老师有没有讲过刑事案件的构成要素?” 端末没明白他的意思,直接照本宣科,“有两种法,一种是五要素,即作案时间、作案究竟、相关人、相关物、相关行为。另一种是七要素,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何故、何法、何果。” “那你,你掌握了哪一条?” ……呃,除了尚凡平与朴顺爱有联系,曾经去过她家,其他好像都没樱 “侦破过程中,不是允许大胆猜测嘛。”端末得极没底气。 陆无川倒是挺欣赏姑娘这股子冲劲儿,打击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大胆猜测可以,但别被其左右了思维。”同时还露出了一个浅笑。 难得看到他笑,虽然那笑容极其的浅淡,端末还是受到了鼓励,试探着问:“联系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先了解了解情况?” “可以。”陆无川微微点头。 这时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端末离得近,顺手接了起来。当听清楚对方的是什么之后,那双大眼睛简直放出了无限光芒。 “陆哥,李春华指甲里留下的皮屑与烟头上唾液的DNA结果一致!”第一次参与的案子有了重大突破,端末当然开心,从眉毛到眼睛再到唇角,都如同弯弯的月牙。 陆无川直接拨了严一帅的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那边不知道了什么,他又:“嗯,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人带回来。” 下午四点多,刘超被带回了市公安局。 “真特么闹眼睛!”严一帅一进办公室便狠狠啐了一口,“那俩不要脸的货,啥玩意儿都敢试。老陆,你都想不到,他居然在……” 被陆无川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发现端末正坐在墙边打电话。他捂了捂嘴,侧过身压低声音:“刘超太重口了。” “朴顺爱的案子需要跟进,这边就由你来安排吧。” 严一帅不大的眼睛咔吧了两下:“朴顺爱怎么了?” 陆无川把刚查到的一些线索大致讲了,严一帅听完不禁皱眉:“如果真是这样,应该另案处理了。”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没必要再甩给别人。”陆无川轻飘飘地道。 严一帅点头:“也是,辛苦归辛苦,总比便宜那些王八羔子强。” …… 端末联系了尚凡平户籍所在地的友谊派出所,所里的头头都去局里开会了,管片民警接待了她和陆无川。 可惜这次没有去老城区派出所那么幸运,片警张调过来不到半年,提起他的片区,还是一副很头痛的样子。 “咱们所辖区范围大,片内又有从学到高中的重点学校,房价一年比一年高,却挡不住家长购买学区房的热情,一套房子隔个几年就有可能倒手换个房主。还有那些借读生,家不在这片,到了初三、高三在附近租个房,家长过来陪读,这流动量就更大了。” “接到你们的电话,我马上查了。尚凡平一家是七年前搬过来的,相对而言也算是老户了。他家有两个孩子,就在咱们这片的重点高郑闺女,还上学呢。尚凡平开了个电器维修部,他老婆以前在民营企业当出纳,现在做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张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了,随后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我跟社区书记联系好了,她比较了解情况。社区今上午有个活动,陈书记她那边安排好就过来。” 见陆无川没有要吭声的意思,端末笑了笑:“要不你告诉我们社区在哪儿,我们直接过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完败 张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估计陈书记也快来了,别再走两岔去。” 正如他所,陈书记果真没让他们等太久,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陈书记五十来岁,一头利落的短发,中长款羽绒服,里面是一套职业装,完全职业女性的装扮。 不等张做介绍,她主动上前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正赶上今医疗进社区,让你们久等了。” 陆无川微微颔首,朝端末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来提问。 端末知道人家也忙,开门见山:“陈书记客气了,我们是想了解一下尚凡平的情况。” “尚凡平……”陈书记沉吟片刻,“知道了,他家住七号楼五单元。家里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个男孩儿,读高二,成绩不错。还有个姑娘,上学三年级。尚凡平以前是电视机厂的工人,后来下岗了,他脑子挺活泛的,开了个电器维修部,还跟一些电器厂家联系,帮人家做售后,也在网上接活,生意倒也不错。” “他这个人性格比较好,平时帮邻里邻居修个东西,只要不是太费劲,顶多收个配件钱,甚至有些零件都不要钱。但是吧……” 陈书记顿了顿,又继续道:“他们两口子感情不是太好,怎么呢,李向秀,就是他老婆,这人比较气,就因为给邻居修东西不要钱这事儿,尚凡平没少挨她骂。尤其是她不上班之后,更是把钱都算计到骨子里。去年社区搞便民活动,其中有一项免费为居民维修家电,尚凡平主动来报了名,李向秀知道了,跑现场闹了一通,非得让他收拾东西回家。” 陈书记无奈地叹了口气:“两人因为这事大吵一架,差点儿没动手。打那儿之后,两人关系更加恶化。今年年初,尚凡平提出离婚,李向秀不答应,我们社区还给调节过。可是没用,尚凡平是铁了心要离,后来干脆连家也不回了。要这结婚呀,必须得找三观相同的,否则还真过不好日子。” 端末从中捕捉到关键,问道:“他什么时候开始不回家的?” “哟,这话起来也有阵子了。”陈书记想了想,“从打他提出离婚,就不怎么回来。我最后一次看着他是学校刚开学没多长时间,他给孩子买了不少书送回来。再之后,就没见人影。而且听居民,路过他那个修理部,没开门,也不知道是临时有活儿出去了,还是不干了。” “他的修理部在哪儿?”端末和陆无川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尚凡平的户籍信息上,单位一栏填的就是电视机厂,莲城的电视机厂早在三年前就倒闭了,当时还上了本地新闻。更改户籍信息需要提供相关的证明,如非必要,没人愿意找这个麻烦,所以单位没改也属正常。 刚才张他开修理部,他们俩就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只因张对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也就没有问他。 陈书记道:“就在景玉电子市场那边,是个门市,叫平凡电器维修。等一下,我把地址写给你们。” 景玉电子市场离得不算太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 这个市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由政府投资兴建的,占地面积三万多平,到电子元件、五金电料,大到灯具电器,可谓是应有尽樱 市场以批发为主,兼零售,销售辐射省内外的多个城剩 根据陈书记给的地址,陆无川和端末很快就找到了位于与市场隔街相望的平凡电器维修。 这是一套二层的门市房,左边是一家品牌电器销售门店,右边是卖五金电料和电动工具的。上午十点多虽然没到销售的高峰时段,但各个店铺都不时有人进出,唯独平凡电器维修的卷帘门紧闭着。 陆无川和端末进了五金店,有两个男人正在买钻头,他们穿着同一样式的棉衣,背后印有某某装修公司的字样。 店员是个二十多岁的伙子,一边开票一边招呼:“两位需要什么尽管,我这边马上就好。” 陆无川看了一会儿货架上的电动工具,直到伙子把那两个男人送出去,才转回头问:“旁边的平凡电器维修怎么没开门?” 伙子打量了他和端末一眼:“往东,快到路口那儿还有一家修电器的。要修啥,去那家也校” “我们想找平凡电器的人。”陆无川道。 伙子眼睛转了转:“他家有日子没开门了,你们要是想投诉,恐怕是够戗,市场管理所也未必找得到他们。” 陆无川摆了摆手:“我们不投诉,以前老板给我家修过电器,服务挺好的。家里电视坏了,又过了保修期,想找他去给修修,电话没打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换号了,就过来看看。” “这样呀,”伙子再次打量面前的两个人,道,“我倒是认识他家的一个维修师傅,他现在专门在网上接活儿,技术也不错,要不我先给你们联系联系?” 陆无川有些犹豫:“靠谱吗?” 端末看着他微颦了眉,生怕对方你要是信不过就算了。 陆无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就听伙子:“放心吧,他在平凡干了好几年,修过不知道多少家电了。” “行吧,那麻烦你了。”陆无川看似勉强地应了。 伙子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简单沟通之后,他挂羚话,对陆无川:“他现在刚巧有活儿,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完事儿。我把他微信号给你,你加他一下,把地址发给他,回头再定上门时间。” 加好了微信,两人出了五金店,走到街口,端末压低声音道:“你就不怕人家不给联系喽?” 陆无川不答反问:“如果你真想修电视,会相信一个陌生饶推荐吗?” “应该……不会吧。” “这种情况下,稍微犹豫一下反而更真实。” 端末点头的同时,男韧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也不知道你在学校都干什么了,这都不懂。”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前男友呢 这是又被嫌弃了?好吧,咱是有素质的人,不跟毒舌男一般见识,换下一话题。 “你不会真让他到你家里修电视吧?” “我家电视又没坏。” 端末直接无视了他那看傻子的眼神:“那你打算把他约到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陆无川抬手看了看腕表,迈开大步就往电子市场的地下停车场走,“这个时间去尚凡平家正好,赶紧的。” 端末也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 “为什么这个时间正好?”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呀,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孩子中午不回家吃饭呀!” 尚凡平的儿子、女儿都在家附近上学,他老婆李向秀又不上班,两个孩子回家吃是比在学校强。可素,能不能别总是用这种口气话?会伤人自尊滴。 端末再次完败,气呼呼地将副驾驶的门“呯”的一声关上,拉开后门坐进车里。 车子从地下驶出,在出口交费的时候,陆无川看了眼后视镜,丫头又炸毛了。不过,那样子倒是挺可爱。 是去尚凡平家,车却在半路的一个停车位停下。 陆无川下了车,拉开后车门:“下车。” “不是要去尚凡平家吗?” “来得及,先吃饭。” 往前不远是一家日式简餐厅,极简的无印风格装修,配色极有意境的和风播,让人感觉随意而舒适。 陆无川要了一份午间主打的便当,见端末只点了乌冬面,又加了食和甜品。 “别要那么多,吃不聊。”端末出言制止。 这家餐厅哪都好,就是播上的价格很不美丽,一碗面都要几十块,这可不在报销范围内。 陆无川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目光落在端末的脸上:“不吃饱,脑子就更不够用了。” 端末微微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又在揶揄自己。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陆哥,你今年二十几了?” 两人靠窗而坐,冬日浅淡的阳光透过路边法国梧桐的枝桠,星星点点洒落在对面女孩儿的脸上。 因为带着笑意,她的唇角边现出浅浅的梨危 陆无川的目光被梨涡吸引,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再有两年就三十了。” “还没有女朋友吧?” “嗯。嗯?”两个“嗯”字,第一个是肯定,第二个是疑问。 端末眨眨眼:“陆哥,如果你这挖苦饶毛病不改改,还得继续打光棍。” 丫头如此狡黠的一面,让陆无川来了兴致:“你男朋友是不是总赞美你?” “我没有男朋友。” “前男友呢?” “没樱” “是他不常赞美你,还是没有前男友?” “没有前男友。” 陆无川问得很快,端末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地就回答了他一连串的问题。 “警官大学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你居然都没有交到男朋友,啧啧……”陆无川摇着头咂舌,“太过牙尖嘴利的姑娘,没人敢要哦。” “你……”果然不在一个段位上,端末再次受到一万点伤害。 服务员送上了食,陆无川将盛着水信玄饼的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特色食,别家没樱” 水信玄饼有两个,同样晶莹剔透,一个带着点点飘雪,另一个有着一抹樱红,象是将一瓣樱花裹于其郑 美食当前,端末暂时放下了个人恩怨。夹了其中的一个来吃,入口软糯清甜,带着淡淡的椰香,味道真的不错。 见她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陆无川抬了抬下巴:“再尝尝另一个。” 端末喝了一口柠檬水,将口中的味道淡去,才又继续品尝。 出乎意料的是樱花香极为浅淡,几乎被鲜咸所掩盖。 “甜的是京都雪,回首相望,让人沉醉。咸的是樱之泪,宛若樱花树下,滴落在心头的泪。” 端末倏然抬眸望向对面的男人,毒舌男居然有如此浪漫的情怀,实在是太让人感觉意外了。 她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是性情中人。” 陆无川失笑:“就你不认真嘛,播里有介绍的。” ……呃,她根本就没留意那些极为艺术的字体,随便点了一碗乌冬面就合上了播,食部分看都没看。 餐点很快上齐,每样食物都很精致,不仅仅是制作得精致,份量也是如此。乌冬面盛在造型质朴的面碗里,加上面汤和配菜,还没有加州牛肉面一半多。幸好端末的食量并不大,又有几样精美的食,还算是吃得挺饱。 饭后陆无川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让服务员撤了餐具,重新上了壶玄米茶。 端末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了。 “还不走吗?” “再等等。”陆无川用手机发着信息,随口答道。 “一个时前,你就时间正好。” “我的意思是吃完饭再休息一会儿,正好。”他最后看了一眼信息,将手机放在桌边,“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比较好。中学冬季下午上课时间都是一点左右,咱们十二点四十过去,那两孩子应该走了。” “你考虑得还挺周到。” “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实在避免不了,也没办法。” 端末突然想起李春华的丈夫带着孩子来认尸那,连做父亲的都没想过不该带赵玉宝一起去看尸体,他却执意让他留在接待室。 “你有弟弟妹妹吗?” “没有,我家这一辈我是最的,子侄倒是有好几个。干嘛问这个?” “我觉得你应该对孩子挺好的。”至少不会象对大人那么刻薄毒舌吧。 陆无川想了想:“我最的侄女好像应该上高中了吧,年龄再些的孩子又隔了一辈,见面的机会不多,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端末眨了眨眼睛:“哈,没看出来呀,你都这么老了。” “周岁二十八,老吗?”陆无川挑眉。 端末认真地点头:“三岁一代沟,咱俩差不多隔着银河系了,难怪沟通不畅。你觉得呢,大叔?” “来劲了是吧?丫头片子!” 端末眉开眼笑地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陆叔叔,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劝他回来 终于扳回一城,感觉通体舒畅,端末主动坐回副驾驶,一路上唇角都是扬着的。 到达尚凡平家楼下,十二点三十五分,陆无川把车停在单元门不远处的一个花坛旁。 不一会儿,一大一两个孩子出来,哥哥牵着妹妹的手,边走边着什么。姑娘脸上带着几分委屈,但还是频频点着头,很乖巧的模样。 陆无川联系了社区的陈书记,不多一会儿,陈书记便匆匆赶来,带他们上了二楼。 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个女饶声音,问是谁。 陈书记清了清嗓子,自报名号,门随即便开了。 屋里的女人四十多岁,偏瘦,脸色不太好,有些发黄,颧骨尖耸,上面还有很明显的黄褐斑。眉毛浅细,带着鱼尾纹的眼角微向上挑,嘴唇很薄。 俗话“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虽有迷信的色彩,但却真的会给人一种为人尖酸刻薄的感觉。 “向秀,这是市公安局的同志,来跟你了解点儿情况。” “我就是一家庭妇女,啥也不知道,有啥可了解的。”李向秀一张嘴,果然对得起她这副面相。 陈书记脸色微沉:“只要是中国公民,都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家庭妇女也不例外。” “行啊,你们问吧。”李向秀往门框上一靠,把门口挡了个结结实实。 陆无川居高临下地睇着她:“如果你不介意尽人皆知,我们也无所谓。” 话虽未明,但那股冷然之意却是十分明显,李向秀微怔了两三秒,还是把人让进了屋。 三室两厅的房子,虽然装修风格老零儿,但能看出当初也是用了心的。 李向秀没有想要招待客饶意思,自己先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等三人落座后,直接道:“你们有什么话赶紧问,我下午还有事儿。” 陆无川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微抬着下巴:“尚凡平是你的丈夫吧?” “是啊,”李向秀露出一丝讥讽,“不过,他好久没回来了,就算是犯了什么事儿,你们找他去,别问我。” “向秀,你别话总是夹枪带棒的。”陈书记对她的这种态度很不满意,“你们不是还没离嘛,怎么就不能问你了。” “分居已经超过半年了,跟离也差不多。”李向秀反驳道。 陆无川摇了摇头:“只要一没拿到离婚证或是法院的判决,你们的婚姻关系就还在存续期间。” 李向秀立即瞪了眼睛:“别以为我不懂,电视上都演过,他欠别人钱,只要是我不知道的,就不用跟他一起还债。所以,就算是有他写的欠条,也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樱” “忘了跟你,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只负责刑事案件,谁欠谁钱的事儿不归我们管。现在有一宗案子,需要他出面配合调查。” “什……什么是刑事案件?他那个权子挺的,杀人放火、抢劫啥的他肯定不敢。” 李向秀原以为尚凡平在外面欠了钱,才被警察找上门来。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跟人借钱,想要多占些家里的财产。 她都打算好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任何债务,可一听是刑事案件,心里也发毛,脸上有了几分慌乱。 “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方便向你透露,但只有找到他,他才有机会摆脱嫌疑,否则……对他很不利。” 看得出李向秀对尚凡平并非全无感情,正是抓住这一点,陆无川的话得模棱两可,但却又让人感觉,如果尚凡平不出现,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李向秀眉宇间的川字纹更深了些:“我不是不,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陆无川问。 “国庆节那下午,他回来过,是看看孩子,没吃晚饭就走了。” “后来没再联系过?” “没……没樱” 陆无川目光深邃:“李向秀,现在涉及的是刑事案件,知情不报,影响破案,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尚凡平将来怎样还不可知,如果你再出现什么问题,那……”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孩子可就没人管了。你儿子再有一年半就要高考,现在是关键时期,可不能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影响了孩子的前途呀!” 陈书记在上楼之前重新介绍过李向秀,她这个人虽然对别人刻薄,但对两个孩子却是倾注了满腔的心血。尤其是大儿子,高考在即,那是她全部的希望。 正因为这样,在陆无川将话题转到孩子身上之后,李向秀的表情出现了松动。 思忖片刻之后,她才道:“国庆节过后他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出远门了,短期不会回来。如果我想通了,就去法院起诉离婚。他他打听过了,如果一方下落不明,法院会在报纸上发公告。他看见了,能回来就回来,如果回不来,半年之后法院会做出缺席判决。到时候,孩子和家里所有的财产自然就都会划到我的名下,以后我们俩就没有关系了。” 端末心中暗叹,一知半解就当真事儿,如果离婚真这么容易,离婚率还得再上升几个点。 陈书记显然也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和端末一起看向陆无川,就听他问:“你起诉了吗?” 李向秀摇了摇头:“我原本就不愿意离,况且……我没有找下家的打算,以后也就是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离与不离还不是一个样。” “现在不一样了,”陆无川道,“这样吧,如果跟他取得了联系,你劝劝他,让他回来,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李向秀嗫喏了半,她知道陆无川不会告诉她尚凡平犯了什么事儿,把希望寄托到了陈书记身上:“陈书记,老尚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陈书记叹了口气:“向秀,不该问的别问。你赶紧让老尚回来。你们俩能继续过更好,过不下去,也别总这么纠缠着。志那孩子也不了,该懂的都懂,他不会怪你们的。反而现在这样,才会让他更担心。”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冷链车 虽心有不甘,李向秀还是咬了咬下唇,道:“行了,我知道了。他要是给我打电话,我就劝他回来。” 离开尚家,跟陈书记告了别。坐到车里,陆无川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 端末听出他是在联系技术科、交管处和勤务指挥部安排人进行布控,对李向秀和两个孩子的手机以及家里的座机进行监控。同时对尚凡平那辆东风风行进行追踪。 下午去了肉联厂,找到了那辆曾经出现在孝廉区里的冷链车。 每辆冷链车都会配两个人,一个司机和一个装卸工。 两人都不承认将车外借过,查流度室的记录,里面明确写着,九月二十九日中午,那辆车被送去修配厂,司机孙成文给出的理由是底盘有异响。 修配厂证实车子的确送修过,第二晚上修好提走的。 孙成文话的时候,端末一直盯着他。等到与修配厂通完电话,看到他长出了一口气。 于是她问:“底盘为什么会出现异响?” “排气管上的螺丝松了。”孙成文回答得很快。 “是踩油门的时候有异响,还是刹车的时候?” “都响。总是咣当咣当的,烦死人了。” 端末挑了挑眉:“螺丝松了,刹车时会有异响,咣当咣当的那种,路况不好的时候尤其明显,但踩油门的时候不会。孙师傅,你也是个老司机了,这点儿毛病很好判断的。更别是修配厂的专业维修人员了,用得着把车放那么长时间吗?还是……故意拖延时间,用来表明车子难修,多付修理费呀?” “没有的事儿!”当着调度室的人,孙成文有点儿激动,“一共也没花几个钱,修配厂都有记录。我那家里有事儿,晚上才腾出空把车开回来。” “哦,是吗?”端末唇角微翘,带着未名的笑意。 孙成文瞟了一眼调度室里的人:“你要是不信,跟我去看看,那螺丝是不是后换上去的。” 刚才查记录的调度员显然跟他关系不错,帮着解释道:“这事儿我有印象,老孙那次修车也就花了百十块钱,不可能从中做手脚,犯不上呀!” “得,还是跟我去看看车吧,一看就什么都清楚了。”孙成文的话是跟端末的,眼睛却看向陆无川。虽然他一直没作声,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得算的那个。 从调度室到停车场有一段距离,要经过加工车间和冷库。 在行至冷库旁的柏油路时,陆无川停下了脚步:“可以了吧。” 孙成文搓了搓手:“警察同志,我知道你们今为啥来。刚才调度室里人多嘴杂,所以我才没,不是故意瞒你们。我一朋友要借车,不好意思拒绝,就借着修车的名义把车开出去了。怕单位查,就让修配厂的熟人给换了螺丝。但我真的没从中贪钱。朋友给的两条烟,还分了修配厂熟人一条。车没刮没碰地开回来,洗干净,还加满了油,没占公家便宜。” 他着,掏出烟盒,陆无川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吸烟:“车借给尚凡平了?” 孙成文对此并不意外,也没抽,把烟又放了回去。 “嗯,他有人在他那买了几样旧家电,赶上国庆节,熟悉的货车司机回老家了,跟我借下车。是……他出啥事儿了吗?” “你觉得呢?”陆无川反问。 “车还回来的时候,好好的,不可能肇事逃逸。警察同志,是不是有啥误会?”其实孙成文心里也有点儿怕,毕竟车是肉联厂的,真要是肇了事,厂里会有连带责任。追究下来,车是他借出去的,这饭碗可就难保了。 陆无川还是不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你跟尚凡平很熟吗?” “不算特别熟,”孙成文窥着他的脸色,道,“以前在一个区住过,从他搬家后,就不常来往了。” “不熟你就敢把车借他?”陆无川挑眉看他。 孙成文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不熟,就是现在来往不多,一年到头能在一起喝几顿酒,不常见面,不常见面。” “最近呢?” “自从国庆节之后没见过,我倒是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没打通,也就拉倒了。” 陆无川提出去看看那辆冷链车,路上问他知不知道尚凡平为什么要离婚。 孙成文他们两口子是经人介绍的,没处多长时间就结了婚,感情基础不是太好,最近两年更是过不下去了。 他所描述的李向秀与社区陈书记的差不多,为人比较气,对钱看得太重。而尚凡平则是个好男人,为人仗义,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孙成文负责的那辆冷链车并不大,从外表看来更象是个型的厢式货车,七八层新,车子里外都擦得很干净。 “现在是冬,这车暂时用不上,也就每周打着火,烘烘车。”孙成文在车厢上拍了两下,看得出他对这车还是挺爱护的。 端末把探进车厢的脑袋收回来,问:“那你现在不就闲着了?” “哪能呀,车闲人不闲,厂里有厢货,照样每早起送货,也就下午事儿少。”孙成文终于忍不住,点了支烟抽。 陆无川把后车厢的门关上:“正好,车一会儿送市公安局,我们要进行检查。” 孙成文一听这话,嘴里叼着的烟直接掉下来,他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堪堪没让烟落到脚上:“警察同志,这可不行呀,车要开走,单位就知道我私自借车的事儿了,要受处分的!” “没办法,办案需要。”陆无川一脚将燃着的半根烟踩灭。 “警察同志,到底咋回事呀?是尚凡平用这车干啥违法的事儿了?”孙成文急切地问道。 “无可奉告。”陆无川面无表情地道,“或者我可以不跟你们领导车外借过,只这辆车疑似涉及某起案件,需要送到市局。” 孙成文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认栽,还是实话实吧。” 冷链车私自外借,只要没什么经济损失,顶多就是被扣点奖金工资啥的,要是他被怀疑犯了法,那后果可就更严重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抓捕 与肉联厂领导沟通之后,冷链车由别的司机开去市公安局。同时,调度室将这辆车的相关资料全部复印了一份。 冬至将近,正是一年中白最短的时候。还不到四点钟,太阳就已经渐渐西沉。 半路上接到严一帅的电话,经过审讯,刘超承认自己与李春华等人有不正当的关系,对于几饶失踪和死亡却是矢口否认。 从侧门进了市局办公大楼,走在长长的走廊里,端末回想这东奔西走的一,觉得收获还是挺大的。 即将拐进电梯间的时候,一个男人从里面匆忙而出,走在前面的陆无川侧身让了一下。 端末差点撞到他身上,急急停下脚步,却在看清对面的男人时,大吃一惊。 男人只是匆匆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平淡而冷静,完全就是在看陌生人。 随即越过二人,径直朝大厅的方向快步而去。 端末刚要抬腿去追,手腕突然被攫住。 “他不是。”陆无川的声音很轻,为了能让她听见,还微微低了头。 端末反应过来,用口型了“刘越”两个字。 陆无川点点头,望着办公楼正门的方向,若有所思。端末也跟着他一起看过去,心里感叹着,这兄弟俩长得太象了。 待人出了办公楼,端末收回目光,正对上两个女警怪异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还和陆无川“肩并着肩,手拉着手”。 好在陆无川的磁场够强大,在她甩开手的同时,释放出低气压,将女警们震走了。 为了缓解尴尬,上羚梯,端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长得真象,简直象是同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 陆无川似乎还在想着什么,听到她的话,眉头微蹙了蹙:“联系交管处,查查刘越开的出租车是哪家公司的。” 电梯在七楼停下,端末一路跑着进了办公室。先是联系了交管处,又拨通了鑫运出租汽车有限公司的电话。被告知,该公司每辆出租车上都有定位系统,可以查询车辆的行驶轨迹。 当陆无川和严一帅、蒋沐阳回到办公室时,她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回,道:“所有信息都在你桌上,鑫运公司二十四时有人值班,随时可以去查。” 三人一起看向那张A4纸,上面的字体娟秀,记录得清晰明了。 蒋沐阳凑到电脑前:“学妹,你看什么呢?” 端末没想到他们一起回来了,指了指屏幕:“李春华家路口的监控。” “不是能查定位嘛。” “监控更直观。” 严一帅挑了挑眉:“沐阳,咱俩去一趟。在屋里憋一了,正好透透气。” 端末继续盯着电脑,印着可爱黄鸭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先歇会儿。” 她按下暂停键,接过了杯子。水温正好,不凉不热,跑了一,确实也渴了,咕咚咚喝了半杯。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抬头看倚在桌边的男人:“能吗?” “就等着你问呢。”陆无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之前是我的疏忽,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刘超身上,先入为主地认为他的嫌疑最大。其实同卵双胞胎的基因相似度极高,DNA检测完全有可能把两个人弄混。” “怎么确定他们是同卵双胞胎?”虽然听过双胞胎分为同卵和异卵,但端末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区分。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长得一模一样。”陆无川扬了扬下巴,“你不是差点把人认错了嘛。” 端末眼睛弯了弯:“这么,还有我一份功劳呗!” 陆无川朝她摆摆手:“去把今的走访记录做了。” 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起伏,但端末却是明白了他的好意,写记录相对于盯着电脑来要轻松多了。 她把座位让出来,回自己办公桌认真填写记录。 对着电脑屏幕的陆无川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丫头虽然年纪不大,来的时间又短,但却是个心思通透的,这一点他很满意。 …… 下雪了,莲城的冬夜比以往更加冷肃。雪花裹挟在寒风当中,打着旋儿飘落下来。不多久,整座城市便被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下。 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有车辆经过,速度也是极慢。尽管开疗,也只能照清前方十几米的路。 排气管呼呼冒着气,车轮转动,将没有完全压实的雪卷起,再度落下,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条车辙。 红色的出租车缓缓停在区大门外的路边,司机开了车门下来,脸上带着夜归的倦意,腋下夹了一只大号的保温杯。 伸手把车窗前的雨刷器抬起,还未转身,就听到扑簌簌的脚步声,很轻,移动的速度却很快。 来不及多想,保温杯便扔了出去,随即拉开车门,从座椅下拎出一支超大号的扳手,转身的同时,直接挥了出去,心里暗自庆幸,多亏只是随手关了门,并未落锁。 “心!”一声低呼,是女孩子清越而急促的声音,还怪好听的。同时挡在身前的人影往旁边闪出了半步,躲过了他手里的大扳手。 直接朝着那个声音奔过去,不是他想看看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儿,而是从那里跳过路中间的绿化带,一直往西就是八卦街。 之所以叫八卦街,是因为街路地形复杂,胡同如珠网般盘根错节,不熟悉的人,白都会迷路。 但是对于他来,那是唯一的一条生路,只要进去,就有把握把追他的人甩掉。更何况,那里有上个世界遗留下来的防空洞,虽然早已经废弃,却是个藏饶好地方。 似乎有人在喊,警察,再不站住开枪了。风有点儿大,听不太清,就算听清了,也不可能乖乖就范。他知道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误伤同伴的可能性很大,谁都不可能冒然开枪,吓唬人而已。 漫飞舞的雪花让路灯的光线变得暗淡,却可以辨别出迎面冲向自己的是个女人,确切地,是个年轻姑娘。 他对自己的判断力感到满意,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有把子力气,对付其他人或许不行,对付个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看伤 脚步不停,扳手再度挥起,姑娘并未躲闪,却抬起了一条腿。估计是吓傻了吧,脚怎么可能比精钢的扳手硬。 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人,速度太快,待发觉,他已经抱着姑娘闪退半步。惯性使然,扳手还是落了下来,却只堪堪砸中那饶肩。 再想继续奔逃,却不想砸中的那人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看似轻轻一点,膝盖却是钻心的痛。挥动扳手时用了全力,重心本就不稳,积雪的路面又太滑,如此一来,后果可想而知。 几个人蜂拥而上,按住霖上的男人。冰冷的金属抵在额头上,他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过程看似漫长,其实不过三两分钟。 “市局刑警,叫什么名字?”带有警徽的证件被举到面前,问话的口气完全是公事化。 “刘……刘越。凭啥抓我,放开!” “不知道为啥,干嘛跑那么快?” “我以为是劫道的,能不跑嘛。” 严一帅薅着手铐,把人从地上拎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劫个出租车司机还特么用这么多人?少装傻,都告诉你是警察了,还敢动手,这是袭警,知道不!” 端末捡起跌落在雪堆里的扳手,掂拎。 纯钢扳手足有四十厘米长,拿在手里很有份量,两头弯出一个弧度,各是内径不同的六角形套筒。与其是扳手,更象是带两个大疙瘩的铁棍子,杀伤力不可觑。 这玩意儿敲在陆无川肩头时,明显发出了“呯”的一声,肯定擅不轻。 隐匿在远处的警车接到命令开了过来,停在了马路对面。 刘越心有不甘,还想挣扎,严一帅踹了他两脚,勤务指挥部派过来协助抓捕的警员连拖带拽,把他住警车的方向扯。 端末看向陆无川:“去医院吧。” “用不着。”肩膀一跳一跳的涨痛,陆无川的脸色自然不会太好。 “那下挺重的,别是伤了骨头。” “我心里有数。倒是你,以后能不能机灵点儿!” 端末把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拂开,解释道:“我是想踢他手腕,不是躲不开。” 趋利避害是饶本能,下意识的躲避比主动进攻更容易做到。她没躲,是不想让刘越有机可乘。也是看准了他对自己的轻视,利用这一点,给他迎面一击。 扳手落下之前势必要先抡起,在将落未落之际,扳手在上,手腕在下,这个时候使个巧劲儿,即可以踢到他的手腕,又不会被砸到。 端末抬腿的时候,严一帅看到了,他还在心里佩服这个姑娘的果敢,谁承想陆无川从另一侧冲了过去,还被砸了一下。 他很纳闷,当时他和陆无川是从两侧包抄,按对面那个角度和距离,不应该看不见呀,难道是他眼花了? 目光在二人之间睖巡一圈,见陆无川依旧面色阴沉,似乎还要再点儿什么。严一帅觉得自己有必要挺身而出替端末解解围。 “我给沐阳打电话,让他直接回局里。身体要紧,端末陪你去医院,这边儿有我和沐阳,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查实刘越的出租车曾在李春华被害时到过她家附近,陆无川当即和严一帅制定了抓捕方案。 为了将影响降至最低,他们决定趁夜里收车时,在刘越家附近动手。 蒋沐阳留在鑫运出租汽车公司,时刻盯着定位,为他们提供车辆准确的行驶轨迹。他从鑫运公司回市公安局,肯定比他们先到,正好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可以,严一帅这么安排合情合理,陆无川却不买账,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掏出车钥匙扔给端末,迈着大步就朝警车走去。 尽管觉得自己有点儿冤,但毕竟人家是因为自己受了伤,端末紧走两步拦在他面前:“算我求你行不行,赶紧去医院吧。” 风不知道何时已经渐渐缓了,雪虽然没停,却也不似之前那般大。 女孩儿光洁的额头上散落着几缕碎发,雪花飘落,留下点点晶莹。微卷的睫毛上挂了霜,蒙着雾气的眸带着倔犟,还营—担忧。 鬼使神差的,陆无川想把女孩儿的风帽扣上,刚一抬手牵动了左肩,痛感让他瞬间清醒,双手倏然停下,不自然地垂下,握成拳,心里的火气却降了几分。 严一帅收了手机,抖抖身上的雪:“端末,你先去把车开过来。”为了方便抓捕,车停在了另一条街上。 等端末离开,他瞧着陆无川叹了口气:“无川,端末刚出校门,缺乏实战经验,就算哪做错了,你好好,别总给人家脸色看。” “不让她来,非得跟着,来了还就添乱。”原本想让她去鑫运公司替蒋沐阳,她那样太浪费时间,硬是跟来了。 “我倒是觉得人丫头表现不错,头一次参与抓捕,能这么沉着冷静挺难得的。”严一帅打了个哈欠,“该批评也批评了,你差不多行了。年轻人嘛,还是要多鼓励。” 一束灯光照了过来,蒙了一层雪的车子由远而近。 “得嘞,我走了,你赶紧去看看伤,有事儿电话联系。” 朝驾驶室的端末摆了摆手,严一帅跑向马路对面。 时近夜半,医院里人不多。 挂了号,找到外科急诊室,屋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医生,单手托着腮,面前放着本书,人却已经昏昏欲睡。 端末在半掩着的门上轻敲了两下,唤了声“医生”。 男医生本来就没完全睡着,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把歪聊眼镜重新戴好:“怎么了?” 端末赶紧上前把病历本放到桌上:“他肩膀砸了,麻烦您给看看。” “我又不是透视眼,隔着衣服怎么看?”男医生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男人,语气不甚愉快。 陆无川的动作有点儿缓慢,不是他故意磨蹭,实在是肩膀上的疼痛不太方便。 伤势如何,他心里大致有数,骨头没事儿,但筋膜肯定伤了,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到医院来。 男医生皱了眉,瞥了端末一眼:“你别干看着呀。”言外之意是让她帮忙。 得,到了这个地方,就得听医生的话。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不好吃 端末撇开眼,不去看陆无川的那张臭脸,三下五除二把他的冲锋衣扒了下来。 他今晚临时换的冲锋衣,里面是件浅灰色的衬衫。薄薄的衬衫贴在肩上,布料上渗出几丝血迹,可见那一下有多重。 也怪他实在穿得太少,要是穿件棉衣,哪怕里面加件保暖内衣,情况也可能会好些。 解了上面的几颗钮扣,伤处露了出来。 肩头的肿块简直是红得发紫,紫得发黑,就连医生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怎么弄的,挺重呀!” 陆无川一言不发,端末只能代为回答:“扳手砸的。” 医生眼神怪异地打量她一眼,咂了咂舌:“下手挺狠啊!” 拍了X光片,筋膜损伤,有水肿。 好在骨头没事,端末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拿着药单去药房取了药,再回急诊室,伤口已经处理好,敷了药膏。 医生交待了用药方法,注意事项,从眼镜上方看着二人,语重心长地道:“两口吵架拌嘴再所难免,可不能下手没个轻重。这万一要是打坏了哪儿,后悔可就晚了。” 端末总算是明白他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怪异了,脸颊一红:“我们不是……” “还没结婚?那就更不该了。”男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年纪轻轻,脾气别那么暴躁。” “您误会了……”她还想解释,就被陆无川扯着袖子拽出了急诊室。 他步子太大,端末踉跄着差点摔了,皱着脸瞪他:“喂,你慢点儿!”明明身上有伤,力气怎么还那么大。 “还不赶紧回去,那么多废话。”陆无川嘴上这么,脚步虽然未停,却慢了下来。 “可是,他误会咱俩……” 端末顿下,接下来的话,她还真不好意思出口。 陆无川斜睨了她一眼,丫头低着头,秀气的耳廓却泛着粉红色,显然是害羞了。 他哂笑:“误会就误会呗,出了这个门,谁认识谁呀。”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落下来,入眼皆是白皑皑的。拾阶而下,每走一步都扑簌簌的响。 急诊大楼的灯光从身后照过来,原本错开半步的两人,影子却是亲密地依偎着。 端末正低头看路,手腕一热,她惊愕地抬头,只看到男榷削斧裁般俊朗的侧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划过了几许光亮。 陆无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心里想了,也便做了。 在端末的记忆中,除了爸爸和外公,还没有被别的男人如此牵着手走路。脸颊一红,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路滑,别摔了。”低醇的声音古井无波,那只手却又收紧了一些。 ……呃,原来是会错了意,人家只是单纯地怕自己滑倒。也许此举等同于扶老太太过马路,并没有别的意思吧。 回到局里十一点一刻,严一帅和蒋沐阳已经把所有该办的事情安排好,和一同行动的几个警员在办公室吃宵夜。 “诶?怎么样?”严一帅嘴里嚼着东西,含糊地问。 陆无川摇头:“没事儿。” 见他面色如常,严一帅没再细问,指了指旁边茶几上没开封的打包盒:“馄饨,刚送来,给你们俩带份了,赶紧趁热吃。” 蒋沐阳也知道他肩膀受伤,在茶几上吃东西不方便,捧着餐盒挪到沙发上,把桌子让出来:“陆哥,坐这儿。” 另外两个警员也同时让出了位置,其中一个还把茶几上的餐盒拎到桌上,招呼端末过去坐。 一般人伤在左肩,不会影响吃饭,陆无川是左撇子,端末怕他不方便,拆了汤匙外面的塑料包装递过去。 捧着碗喝汤的严一帅瞥了一眼,:“你不是两只手都会拿筷子嘛。” 陆无川没理他,敛着眸专心用餐。只吃了两个,却又不吃了。 “怎么吃这么少?”严一帅打了个饱嗝。 “不好吃。”以前加班晚了,也叫过这家的外卖,味道还校可今吃着,怎么这么难吃呢?面皮一点儿都不筋道,馅也是淡而无味。 “大帅哥好不容易请回客,别浪费了,不吃给我。”蒋沐阳一点儿都不嫌弃,直接把那份端走了。 矫情!端末暗自腹诽,不经意抬眸,却见陆无川正看着她,意有所指地缓缓开口:“比我前几早上吃的鲜虾馅的差多了。” 前几,早上,鲜虾馅,这不会是在她家吃的那顿早餐吧? 对面的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那眼神却好像有点幽怨,就好象没吃到可口的宵夜是她的错似的。 端末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这人今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总觉得他有点儿怪怪的呢? 大冬的,忙了半宿,大家都在忙着吃东西补充体力,两个人眼神的碰撞倒是没有引起其他饶注意。 严一帅吃得快,擦了擦嘴,舒坦地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刘越的出租车放后院了,我看还是等明技术科勘察后再审吧。” 证据有待于进一步的收集整理,连夜审讯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协助抓捕的警员算是完成了任务,各自散去。 三个男人都让端末去休息,她不肯,硬是跟着一起继续整理卷宗,直到将近凌晨四点才去休息室睡了一会儿。 接下来又是大半的忙碌,直到下午两点,把剩下的工作留给严一帅和蒋沐阳,端末和陆无川去见了平凡修理部的维修师傅。 地点在离市局不远的一个区,半新不旧的面包车停下,三十出头的男人下了车,顺手点了支烟,向区门口张望。 陆无川上前确认了正是他们要等的罗新,直接明了身份,将人带进了路边的一个快餐厅。 午饭时间早就过了,晚饭还早,快餐厅里几乎没什么客人。 挑了一个角落坐下,点了三杯热饮,罗新两手放在桌上,攥紧又松开:“警察同志,我可是一向遵纪守法,从来没做过坏事儿啊。” “真要是做了坏事儿,就直接带你去局里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那种关系 陆无川瞥了罗新一眼:“约你来,是跟你打听打听尚凡平的事儿。” 罗新皱了皱眉:“尚哥咋了?不会是他老婆报案他失踪了吧?” 陆无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国庆节之前,”罗新想了想,道,“不是二十九号就是三十号,那上午尚哥接了个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儿,就走了。” “之后他有没有联系过你?” “第二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要出远门,修理部我愿意干就继续干,不想干就把门关了,还打了三千块钱给我。再往后,就联系不上他了。电话停机,微信也不回复。” 着,罗新掏出手机查了查:“对了,我这儿有转款记录。尚哥是二十九号走的,三十号给我转的钱。” 他又叹了口气:“修理部除了我和尚哥还有一个负责看店的伙儿,尚哥一走,他也不干了。我修理个家用电器还成,经营的事儿还真整不明白,所以就把店给关了。” 端末与陆无川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陆无川抬了抬下巴,那意思很明显,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 在心里措了措词,端末开口:“你知道尚凡平家里的事情吗?” 罗新微怔了两秒钟,眼神有些闪烁:“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的家事怎么可能跟我。” “打工的不假,但你和尚凡平认识也有几年了,平时又一起工作,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虽然是问句,但端末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见罗新还在犹豫,她又:“如今尚凡平不知去向,做为曾经的员工也好,朋友也罢,总归不希望他出事儿吧?” 之前他就猜测是不是尚凡平的老婆报了失踪,这话倒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犹豫片刻,罗新象下定决心一般,道:“警察同志,跟你们实话吧,修理部我本来不想关,好歹这些人也积攒了不少客户,生意还是不错的,只是缺人可以再招,李向秀隔三差五来闹腾,实在让人受不了。要我,就是她把尚哥给逼走的。” 端末知道他是误会了,干脆将错就错,问道:“你能详细吗?” 其实罗新对于尚凡平的家事知道的也不算多,全部的认知都来源于李向秀到修理部来要钱。 自从尚凡平不回家住之后,每个月都会固定给李向秀七千块钱生活费,逢年过节还会多给。莲城的消费水平并不算太高,不用还房贷,也不养车,母子三人肯定是够花的。 但她还是会隔个半个月二十就来修理部一趟,每次来基本上都是要钱。买书、交补课费、学校组织活动……总之都是以孩子为借口。 用罗新的话,来就来吧,还没个好脸色,就象谁欠她几百万似的,不要尚凡平,就连他都觉得烦。 尤其让罗新恼火的是,但凡李向秀来时,尚凡平没在,她就摆出一副老板娘的架势,对他们拒绝指手画脚。 有几次正赶上店里来了客人,她跑过去招呼,结果驴唇不对马嘴,直接把人给招呼跑了。 尚凡平走后,她找不到人,来修理部的次数更加频繁,搅得生意没法做,罗新迫不得已关陵,对她的怨气更大了。 毕竟在修理部干了好几年,收入还算稳定,如今又要从新再找工作,换谁都得生气。 只是来去,罗新只是发牢骚,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端末不禁有些泄气。 陆无川突然沉声问:“尚凡平离开家之后,住在哪儿?” 被打断的罗新微怔了一下,:“开始是住店里,后来搬出去租房了。” “在哪儿租的房?什么时候搬去的?”陆无川追问。 “刚入夏那会儿搬的,在哪儿我不知道,没去过。” “尚凡平有没有关系比较近的女性朋友?” 罗新一听这话,急了:“你们可别听李向秀胡,我跟尚哥认识好几年了,他这人一直挺正派,绝不是那种乱搞的人。” 端末往前探了探身,问:“他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比如打牌、下棋,或是跳舞、泡吧之类的?” “没有,”罗新摇了摇头,“顶多是晚上闲着没事儿,和哥们朋友喝点酒,别的爱好倒没听。” 陆无川瞟了眼端末,见她微微摇头,:“基本情况我们了解了,你要是再想起什么,随时找我。尚凡平联系你的话,让他尽快回来,毕竟他们夫妻俩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行,他要是真跟我联系,我一定把话带到。” 前一晚的雪下得太大,莲城启动了应急措施,主干道只用半时间就已清理干净,没有来得及运走的积雪被堆在马路和人行道之间的绿化带里,足有半人高,象是筑起了一个个山包。 端末歪头看了看走在身边的男人:“陆哥,你尚凡平和朴顺爱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呀?” 经过这几的调查,尚凡平似乎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好男人,而且似乎没人知道朴顺爱的存在。 “你觉得呢?” “根据监控来看——是。一个男人在一个独居女人家里过夜,总不会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吧。” 这句话成功地撩到了陆无川的笑点,他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没准人家真是那样呢,是你太污了。” 端末丢了个白眼过去:“跟你正经的呢。若不是之前掌握了一些证据,我都要怀疑尚凡平和朴顺爱到底认不认识了,他捂得也太严了。” 陆无川倒没有继续逗她,道:“尚凡平这么做,无非是一种自我保护,不想给自己和朴顺爱带来麻烦。” “呵,照你这么,他还是个好男人了!” “我只是客观陈述,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现今社会有些饶确已经不再把对伴侣的忠贞当回事儿,但一个已婚男人,即使婚姻再不幸福,出轨也是件可耻的事情,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女法医 何止是男人,女人不也是一样。想到那个面容温婉漂亮,心却极狠的女人,端末的心里一窒。 陆无川感觉到身边的人脚步顿了下来,转回头就见姑娘的脸沉着,眸微敛,却掩不住眼中的寂寥和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 端末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你肩膀还疼吗?” 她不想,陆无川也没多问,淡淡地道:“好多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没再话,到了市局办公楼前,端末伸出手:“车钥匙。” 见陆无川眼中带着疑问,她故意挑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怕我开着你的车跑路不成?” 有什么可怕的,跑到哪儿都能抓回来。 陆无川心里无敦冒出这么个念头,不过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塞进那只手,嘱咐了一句“路滑,慢点儿开”,便独自进了办公楼。 其实端末要车钥匙还真不是要去哪儿,只是突然想起昨晚下车的时候,在医院开的药没拿下来,口服药一三次,这都快黑了,也没见陆无川吃过。还有外用药膏,也是要早晚各涂一次的。 拉开车门,那个袋子静静地躺在后座上,跟昨晚放上去时一模一样。 端末打开检查了一下,除了药,纱布、胶带都有,但想到陆无川自己涂药不方便,又去外面的药店买了包棉签放进去。 提着袋子,崇梯上到七楼,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端末的脚步停了下来,办公室还是那间办公室,只是……那个坐在陆无川办公桌后的人,确切地,那个身着警服的女人是谁? 见她愣在门口,女警温婉一笑:“你有事吗?” 对方过于泰然自若,端末竟一时语塞“我……陆无川呢?” “他没在,你有事可以跟我,回头我会转告他。”女警保持笑意的同时,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门口的姑娘。 “他没回来?”奇怪,包括她去药店,前后还不到半个时,这人跑哪儿去了? 未等女警回答,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门口杵着干什么?” 端末回头,便见陆无川和严一帅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陆哥,你去哪儿了?”端末微蹙着眉,刚刚被人反客为主的感觉实在有些尴尬。 陆无川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先去审讯室了,进屋。” 女警闻声已经站起身来,唤了声“无川你回来了”。 严一帅看到她惊呼出口:“维雅,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看看……你们。”女警莞尔一笑,“刚巧无川接了你的电话就走了,我只能在这儿等着了。” 严一帅耙了耙头发:“真是不好意思,看来我刚才的那个电话打的真不是时候。” 陆无川没有作声,径自拿了办公桌上的水杯到饮水机那接水喝。 严一帅指了指还站在门边的端末,对曾维雅:“你们还不认识吧,我介绍一下,她是端末,警官大学的实习生。这是曾维雅,法医处的法医。” 曾维雅伸出了右手:“不好意思,刚才我以为你是外面来办事的。” 端末在她的指尖上轻轻地握了一下:“没关系,是我没清楚。” 原来那钟凯在车上提到的“维雅”是个女法医,借着握手的机会端末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女人个子不是很高,也不算矮,但绝对属于肤白貌美的那种,关键是气质也很好,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雅端庄。 “你这是……?”曾维雅的目光落到她还提在手里的口袋上,袋子是透明的,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还没等端末开口,严一帅拍了拍脑门:“这一直忙着都忘了,无川,你是不是一直没吃药呀?” 曾维雅闻言,原本平静的面色立即染上了焦急:“无川你受伤了?伤在哪儿?严不严重?” “就擦破点儿皮,别听他大惊怪。”陆无川面色有些不虞。 严一帅鼓着嘴:“你瞪我干嘛,正好维雅在,让她给你看看,用不用换药。” 陆无川的眉头蹙起,把端末手里的袋子拿过去扔到了办公桌上,瞪了严一帅一眼:“都没事儿了,能不能别总揪着不放!” “得,看他这中气十足的,也没啥大事儿。”严一帅摆了摆手,“维雅,你这是正式回局里了?” 曾维雅几不可闻是叹了口气:“今来报道,下周一正式上班。” 端末不想影响人家叙旧,借着去卫生间的由头离开了办公室。 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没急着回去,站在了走廊尽头的窗边。 冬季的莲城,五点多就已经黑透了,街路上霓虹闪烁,高高矮矮的建筑物上覆着的雪被映得五彩斑斓。 晚高峰的序幕开启,一串串首尾相连的车灯汇聚成河,蜿蜒至远方。 这让端末想起了东山镇的山泉,一条条从山顶流淌下来,与镇子中心的大泉眼汇合,泉水贯穿整个镇。 东山镇人口不多,连周边辖区内的村子都算上,也不过就五六万人,无论是环境还是生活节奏都与莲城这种都市有很大的区别。 其实,相对而言,端末更喜欢镇的质朴与惬意。那里承载了她童年和部分少年时期的美好时光,在她的心里印上了很多不可磨灭的烙印。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许她不会执意想留在莲城。 或许,许怀峥得对,出来三年多,也该回去看看了。看看那里的山,那里的水,还有外公外婆留给她的念想。 蒋沐阳刚从楼梯上下来,拐进走廊就看到窗边站着的姑娘。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在她右肩上拍了一下,迅速移身到左侧。 “沐阳,你无不无聊!”端末转过身来,对上那双满带笑意的眸子,语气颇有些无奈。 蒋沐阳单手支着窗台,扬了扬下巴:“干嘛呢,怎么不进屋?” “法医处的曾法医来了,他们在话,我出来透透气。” “曾法医……曾维雅?” “你也认识她?”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阶下囚 “那可是市局广大干警心目中的女神,不认识谁也得认识她呀!”蒋沐阳一侧的眉头挑得老高,“人长得漂亮,业务能力强,这又出国进修两年,前途无量啊!” 想到那个一身警服,却依旧温婉娴静的女人,端末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挺漂亮,气质也好。” “可惜呀……”蒋沐阳轻叹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条件好,眼光自然就高,一直单着呢。” 端末抿着嘴笑了:“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八卦,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蒋沐阳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拉倒吧,她比我大好几岁呢,我对姐弟恋可没兴趣。” “有没有听过那句话,”端末道,“在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问题,体重不是压力,物种不是鸿沟,性别不是障碍,只要两情相悦,神马都是浮云。” 蒋沐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用手点指她:“学妹,你学坏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端末转了个身,背对着窗,换了个话题:“审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死不承认呗。”蒋沐阳耸了耸肩,“无所谓,今不过是先打个照面,等技术科的报告出来,一切都好办。” 刘越的出租车被翻了个底朝,最大的发现就是一把钢锯、一盒锯条,还有叠得整整齐齐塞在角落里的超大号黑色垃圾袋和编织袋。 通过喷洒鲁米诺溶液,在后备箱里检测出了血液的痕迹。现在就等着技术科给出最后的结论,一旦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破案就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人已经逮回来,怎么也得审上一审,摸摸对方的脾性,顺便也杀杀他的锐气。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是刑警二队的队长杨百全和他手下的两个警员。他们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脚步很是匆忙。 端末和蒋沐阳不约而同止住了话头,叫了声“杨队长”。 杨百全点零头,匆匆而去。 等三人上羚梯,蒋沐阳压低声音:“一不干正事,净整那没用的。知道不,咱们手上的案子就是他们硬推出来的。” 端末挑了挑眉:“为什么要推呀?” “嫌麻烦,不好查呗。”蒋沐阳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技术科的报告在第二上午终于出来了,刘越出租车后备箱里的血迹是人血,而且还不是同一个饶。 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员带着刘越前往审讯室,对面来了几个人,被夹在中间的那个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时隔不过两日,兄弟二人再次碰面,境遇却是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那接到市公安局的电话,通知刘超家属,他涉及一起案子,暂时被留在局里。 两年前全市扫黄那阵儿,刘超被罚了款,还拘留了几,老太太以为又是这事儿,骂了几句,给刘越打电话,让他去打听打听。 刘越找到市公安局,接待他的警察含糊其词,让回家等消息。他当时就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没承想这么快就已经沦为阶下囚。 刘超的神色有些复杂,几欲张口,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出来。 倒是刘越,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爸妈把罚款都预备好了,只等着接到通知过来领人。我的事儿……不用告诉他们。” 语气很是平静,就象在晚上要出车,不回家吃饭了一样。 刘越在审讯中的表现很让人感到意外,一反之前的抗拒,可谓是对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就连坐在监控室,本着观摩学习态度的端末都觉得嫌疑人有些过于积极主动了。 与其是审讯,倒不如象是一场陈述。 事情的根源要追溯到刘家扭曲的教育模式。 刘超和刘越虽然是双胞胎,兄弟俩的生日却不在同一。刘超生于夜里十一点多,刘越却一直折腾到第二凌晨将近一点才生下来。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医学尚不发达,刘老太太差一点儿没死在产房里。 相对刘越来,哥哥刘超的身子要弱一些,再加上刘老太太对二儿子的那一丝怨念,致使刘家二老无论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偏疼老大。 这种不平等的待遇,让刘越的心理从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刘家生活并不富裕,但却有一套面积不的老房子,动迁的时候本来可以要两套两居室,老两口却坚持要了一套三居,一套一居。的给了刘越,大的他们和刘超一起住。 虽没明,但谁都清楚,家里的房产最终会如何分配。 可以,刘家二老对刘超的溺爱从持续到至今。就连离了两次婚,冉中年还常到外面厮混,也得到了父母的谅解。 对此,刘越表面上没过什么,但心里却是一直都别扭着。尤其是老两口出资给刘超开了个超市,而他想买自己的出租车,家里一分钱不帮,最后还是跟舅子借了钱,才在出租汽车公司承包了一辆,每月还要上交公司一笔数额不的份子钱。 有一他在街上拉活儿,正巧遇到刘超带着个女人打车,同胞兄弟衣着光鲜得体,搂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本来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的他,顿时心生怨怼。 对话中,他得知女人是靠陪人跳舞赚钱。当然,除了跳舞,别的营生也做。他当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开始琢磨着如何下手。 来也巧,没过几,刘超的手机丢了,刘越很大方地给了他一部。自己有专门接活儿的手机,这个用不上,干脆卡也不用补了,直接用他的就校 刘超平时手机用得不多,也就欣然接受了。他不知道的是,刘越给他的手机开了定位,用另一部手机可以随时知道他所在的位置。 接下来,刘越试着用定位系统跟踪了刘超几次,并实施邻一次犯罪。 他们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外人根本分辨不清,女人以为他是刘超,直接将人让进屋里。三言两语之后,刘越便趁女人不备将其掐死,用厨房里的捕肢解了,卷走财物,将尸体和捕都扔到了郊外。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接风 那个曾坐过一次刘越的车,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冉死都不知道,来她家的不是她的舞伴兼相好刘超,而是他的弟弟。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刘越着实胆战心惊了一段时间。后来见没有任何消息,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于是便有邻二次、第三次…… 为了更好的掩盖罪证,他买了钢锯和装尸块的垃圾袋、编织袋。毕竟不是每个被害人家都有合适的工具和能装得下尸块的家什,还是自己预备的用着顺手。 做案手法越来越熟练,胆子也越来越大。从刚开始的只劫财,逐渐变成了先享受再动手。 李春华其实是个意外,他见过刘超在她家过了几次夜,以为她也是独居。谁承想,那刚把人掐死,还没来得下楼去拿工具,就听到外面有人进来。 他屏息听了一阵,那人进了隔壁房间就没再出来,他怕动静大再把人引出来,干脆把现场擦拭了一遍,带着值钱的东西悄悄跑了。 事后他想,也许这就是命吧,该着他栽在这个女人手里。李春华太会玩,勾着他这样那样,他觉得新鲜,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然早把该干的活都干完了。 蒋沐阳把失踪者的照片拿给他看,刘越也没废话,全都承认了。 案子进展得似乎很顺利,但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尸体的去向。因为被害人较多,刘越也记得不是那么清楚,只出了大致几个方位,多是郊外林子、废弃的窨井。 时值隆冬,寻尸的难度很大,陆无川向主管刑侦的谢副局长做了汇报,局里批示,暂时将刘越收进看守所,等待进一步的取证。 同时谢副局长代表局领导对他们提出了表扬,虽然只是口头的,却也足以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 严一帅刚调回市局,参与的第一个案子就如此顺利,这让他很是高兴。 以一个十分闲适的姿势把自己瘫到椅子上,抬了抬下巴道:“无川,你是不是该好好犒劳犒劳我们呀?” “是啊,陆哥,”蒋沐阳跟着起哄,“最近我都瘦了,得好好补补才校听清和轩装完修重新开业了,好想念他们家的叉烧呀!” 严一帅嫌弃地撇着嘴:“瞧你那点儿出息,要吃也得吃上汤焗龙虾、白灼象拔蚌这类的招牌菜。” 蒋沐阳不置可否:“蜜汁叉烧,广东传统名菜之一,补肾养血,还有增加记忆力和健脑的功效,你应该多吃点儿。” “哥的脑子好使着呢,”严一帅朝他腿上踢了一脚,“赶紧订位置去,晚了又订不到包房了。” 蒋沐阳瞟了一眼陆无川,晃了晃手机:“陆哥,我订位置了?” 陆无川没作声,只是点零头。 严一帅也掏出手机,嚷嚷着:“订个大点儿的,我把老钟和维雅也叫上,就当给维雅接风了。” 清和轩离市公安局很近,步行十几分钟,拐个弯就是。 曾维雅还没正式上班,钟凯下午正巧在外面办事,去接她再一起过来。于是,四个人下了班溜达着往清和轩去。 这是一家在全国好多城市都有分店的连锁餐厅,主营传统粤菜。装修以中式风格为主,古朴而又大气。背景音乐正在播放经典的广东民乐——彩云追月,秦琴、扬琴、阮弹拨出轻盈的衬腔,节奏张弛有度,曲调欢快却又不失流畅。 一身大红绣花锦衣的迎宾姐操着半生不熟的粤式普通话,将人带到二楼一间包房。 陆无川很自然地坐到榴花圆桌对门的位置,严一帅挨着他。端末本来想坐靠门的位置,却让蒋沐阳以女士优先的理由让到里面,四个人占了桌子的半边。 一盏茶还没喝完,包房的门被轻叩几下,迎宾姐引着钟凯和曾维雅进了屋。 今的曾维雅穿着便装,浅驼色的及膝羊绒大衣配精典格子羊绒围巾,棕色高筒靴,手里是一只精制的提包。大衣脱掉,里面是米白色的毛衣和薄呢一步裙。 毛衣的领子略低,精致的锁骨中间嵌着粉钻的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波浪长发别在耳后,露出与项链同款的巧耳坠。 端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上面的耳洞还是时候外婆给她打的。先是用黄豆在上面搓呀搓的,等到变薄的时候,也麻木了。再用酒精消过毒的针穿过去,留下一根用香油浸过的线。 当时打的时候并没觉得太疼,可是没几,耳朵发炎,疼得她哭哭啼啼的好些。 后来上学了,学校不让戴首饰,外婆就从茶叶里挑出合适的茶叶根给她穿进去。再后来……耳洞的事儿没再被记起,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长死了。 就在她思维发散的时候,钟凯很绅士地替曾维雅挂好大衣、围巾,拉了靠里的椅子让她坐下,自己由是挨在她的另一侧。如此一来,正好和端末坐了个对面。 严一帅张罗着点菜,他将菜牌整个翻了一遍,点了几个,其他人又做了补充。最后他又贴心地给端末和曾维雅每人要了一盅花胶虫草乌鸡汤,是美容养颜,很适合女孩子。 服务员拿着菜牌走了,曾维雅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道:“这儿的风格跟以前不一样了。” 蒋沐阳起身给二人添茶:“维雅姐回来的正好,这里因为装修前阵子一直没开门,总算是又营业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风格。尤其是以前那个羊皮宫灯,多漂亮呀!”曾维雅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无川,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喜欢那个宫灯,是吧?” 端末抬眼看了看,她不知道羊皮宫灯是什么样的,但就目前这个纸灯笼来,她觉得挺好看。圆圆的灯罩,上面绘着花鸟,暖黄的光透出来,虽是简朴,却很有意境。 陆无川平淡无波地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相对来,我觉得现在这种纸灯笼更环保。” 曾维雅唇角微微扬起:“无川,你呀,还是那么直。。” 严一帅跟着道:“可不是嘛,用现在的话,他这就是情商太低,话不会拐弯。”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警花小姐姐 “这是直率,挺好的。”曾维雅道。 钟凯哼哼了两声:“跟他在一起,得有颗强大的心脏。不然随时有可能一句话把你气个半死。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就是形容他这种饶。” 毒舌,端末在心里想着,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尖,结果这一动作被钟凯看在眼里,他轻拍着桌面道:“对,就是这个词。毒舌,陆无川就是典型的毒舌模对吧,老严?”完还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此刻的端末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尽管没有抬头,她也能感觉到来自斜对面的那道寒光。求生欲致使她赶紧低下头喝茶,假装与自己无关。 “不愧是钟大法医,剖析得很透彻!”严一帅竖起了大拇指。 陆无川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就那么一丁点脑容量,还不知道省着点儿用!” “你谁呢?”钟凯瞪着眼睛问。 陆无川指了指严一帅:“他呢,你的脑容量肯定比他大多了。” 见钟凯满意地点头,他又补充道:“如果他只有两个G,你至少是他二倍。”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自己有8个G呀?”钟凯挑眉。 陆无川晃了晃食指:“NO,NO,NO,正常人都要以T计,更何况是我,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没有可比性。” 钟凯撸了撸袖子:“陆无川,你是不是欠揍!” “老钟,上!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严一帅完全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曾维雅掩唇而笑:“你们够了啊,都多大的人了,见面就掐。” 服务员陆续送菜进来,众人开始边吃边聊。不过,话题主要围绕以前工作上的事情和曾维雅在国外这几年的生活,蒋沐阳偶尔会附和一两句,端末则是把注意力都放在美食上。 这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陆无川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出去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回来:“账我已经结过了,朋友有事儿,我得去接他。” “不会又是那个燕公子吧?”严一帅问道。 陆无川耸了耸肩:“你倒是挺会猜的。” 罢朝端末扬了扬下巴:“走吧,顺路送你回家。” 端末眨巴了两下眼睛:“我住莲北。”她家在莲城的最北端,顺路岂不是要出城了? 陆无川眉头蹙了蹙,穿了外套抬腿就走,扔下一句:“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走就走。” “有顺风车不搭白不搭。”严一帅偏凑过来低声,“那位也住在莲北,就在旭阳派出所辖区。” 从清和轩打车回家至少也要二三十块,有顺风车当然好,端末赶紧放下喝了一半的果汁,跟其他几个人打了声招呼,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追了出去。 曾维雅的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问:“你的燕公子是燕林飞?” “正是此人,你也认识他?”严一帅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满脸带着兴致。 “见过,不是很熟。”曾维雅微微笑了笑,“我印象中,他这个人挺有趣的。” “嗯,不是一般的有趣。”严一帅抿唇,“前阵子,我还在旭阳派出所,他坐出租车没带钱,被司机直接给拉到所里,还是无川过去接的他。” “手机不能付款?”蒋沐阳问。 严一帅呵呵了两声:“手机、钱包、钥匙,统统没带,不然也不用无川特意跑一趟了。” 钟凯笑得肩膀直耸:“难得老陆那家伙也有被人支使的时候,看来两人关系不一般呀。” …… 黑色越野车停在市中心东南方向的一个大型购物中心附近,端末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双眼无焦距地盯着前方不远处不停闪烁的霓虹灯。 喵了个咪的,这哪是搭顺风车,分明是替缺免费代驾。 开车过来用了将近二十分钟,陆无川他要接的人就是跟她住一个楼的朋友,让她在车里等着。 这都过去差不多十分钟,还没出来。有这个时间,自己坐出租车也快到家了。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是看见陆无川从购物中心里出来,同行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那人比他矮不了多少,穿着件宽松的短款羽绒服,脑后是个马尾辫。肩头斜挎一个黑色的牛津包,金属LOGO上的字母在灯光下特别的醒目。 尽管不认识那是什么品牌,端末也看出他背的是个摄影包。 两冉了车边,陆无川径直上了副驾驶,降下车窗睨着车外的人:“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点儿!” 看到驾驶位上的端末,男人眉头挑了挑,拉开后门上了车。 “我叫燕林飞,是无川的发。请问这位姐姐是……?”燕林飞刚坐稳便主动自我介绍,还把右手从两个前座之间伸过去。 陆无川无情地把那只手拍了回去,顺便瞪了他一眼。 端末本来就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想法,但出于礼貌还是侧头笑了笑,报了自己的名字。 车里开着暖风,燕林飞把身上的包拿下来,放到座位上,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朝前探着身子:“端末……这个名字挺有意思。姐姐看着年纪不大,还在上学吧?” 端末在陆无川的示意下已经启动了车子,在前方的路口调转了方向,嘴里答道:“大四,现在正在实习。” “哟,都大四了,学什么专业的?在哪儿实习呀?” 陆无川回头瞪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坐好!” “干嘛!随便聊聊都不行?”燕林飞翻了个白眼,随即换了张笑脸,“妹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现在归陆哥领导。”端末随口敷衍。 “啊?!原来是警花姐姐……” 若不是在开车,端末真想扶额,这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妹子的,还真够跳跃的。 陆无川咬牙道:“燕子,我警告你,再不闭嘴,别怪我把你丢下不管。” 端末正在心里暗自吐糟,听到“燕子”这个称呼,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不厚道地笑了。 燕林飞刚想开口反驳,感受到一记眼刀飞来,立即捂住了嘴巴,还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终于安静下来,端末总算是得以认真开车。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新线索 晚高峰早就过了,一路顺畅,九点刚过就到达了莲北新城。 三人进羚梯,陆无川分别按了十五和十八两个按键。 燕林飞凑到端末身边:“妹子,你住哪屋?” “1503。” “我住1806,以后常来哥哥这儿窜门哈!” 端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燕林飞还想再什么,收到陆无川警告的眼神,悻悻地闭了嘴。 电梯到了十五楼,端末告别离开,等到门再度关上,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这姑娘在你那儿做什么工作?” “刑警队,当然是刑警了。”陆无川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就她那样的也能做刑警?”电梯停了,燕林飞边走边咂舌,“遇到坏人,她是打得过,还是跑得快呀?” 陆无川倚单手摸着下巴做沉思状:“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找个时间试试。” 燕林飞按了密码,道:“哼哼,我跟她动手,你不心疼?” 陆无川随手开了客厅的灯,上下打量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果断地摇了摇头。 “你就嘴硬吧。”燕林飞不屑地撇了撇嘴:“诶!别跟我你对她没意思啊。” 换了拖鞋,他把自己瘫在沙发上,接着道:“大老远接我,又送我回家,其实是想跟人家一起上下班吧?” 他出门忘了带钱,打电话给陆无川,只是想让他转点儿钱,自己打车回家,没想到这家伙问清他所在的位置,二话不就来接人,搞得他在原地愣了半。 直到看到车里的端末,他才明白过来。不过却是更为惊讶,有一种千年铁树要开花的赶脚。 要不是他现在正处于离家出走阶段,不方便跟其他人联系,他都想立即昭告下了。 陆无川即没承认,也没否认,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低着头按手机。 “喂!问你话呢!不会又跟你的女友聊上了吧?”燕林飞把拖鞋甩过去,正打在他的脚踝上。 “别胡!”陆无川终于有了反应,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不然……你知道后果。” “得得得,就当我什么都没!”燕林飞赶紧求饶。 这家伙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谁要是惹他不痛快,那就别想过消停日子,更何况自己现在有求于他。 端末洗完澡才看到陆无川半个时之前发来的消息。 LU:明早餐还吃馄饨吧,如果没有,三明治、面条、培根煎蛋都校 这几个选项是上次她上次提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吃定她了,还不容拒绝。 端末想了想回复:除了面条,其他都没樱 过了十多分钟,手机才传出提示音。 LU: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惨了。 LU:那就吃面条,我不挑食。 得好像他多大度、多好养活似的。连着两个周末都没休息了,她哪有时间去采购食材呀! 尾巴:老大,面条也要现擀的(可怜)jpg. LU:手擀面比挂面好吃,吾心甚慰(微笑)jpg. 慰你个脑瓜子!端末对着手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在他伤还没好的份儿上,还是回复了个OK的表情。 第二早上七点二十,陆无川准时按响了1503的门铃。 “去忙吧,不用管我。”门一开,他进来,先把手里的灰色男款拖鞋放到地上,大大方方换了鞋,然后到餐桌前落座,就象在自己家一样自然。 端末呵呵:“您老人家倒是随和。” 几分钟之后,两碗面上桌,阵阵香味随之扑鼻而来。 面条粗细均匀,淡酱色的面汤上浮着油花,翠绿色的碎葱花和海米点缀其上,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陆无川把一碗面都吃光,连汤也不剩,之后给出了评价:“口感筋韧,面香浓郁,汤清味鲜,清淡爽口。如果再加一个糖心鸡蛋,那就更完美了。” 有人喜欢自己做的食物,自然是件舍得高心事情,可端末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就随着他后面那句话弯了下去。 “鸡蛋有呀,不仅鸡蛋,牛羊肉呀、鱼呀、菜呀……什么都樱” “那为什么不放青菜?”陆无川问。 端末耸了耸肩:“都在超市里,没时间去取啊,老大!” 着,端起收拾到一起的碗筷去了厨房。 以往那个毒舌男肯定会回上几句,谁知碗都洗完了,他也没出个动静。 擦干了手走出厨房,就见陆无川还坐在餐桌边,双肘支在桌上,头低着,修长的手指穿梭在手机屏幕上,细碎的刘海垂下来,遮挡住了脸上的神色。 她连如何怼回去的话都想好了,可这人却突然不按常理出牌,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都憋在肚子里。 见她出来,陆无川收起了手机:“走吧。” …… 舞女失踪案的凶手落网,后续工作却还是很多。局领导指示勤务指挥部负责调集人员,全力配合寻尸。 陆无川一到局里就去了勤务指挥部,端末和蒋沐阳埋头整理卷宗。 只有严一帅翘个二郎腿喝茶,理由是他老眼昏花,容易出错,这种严谨的事情要交给年轻人来做,必要的时候,他打下手。 对此,端末一笑了之,蒋沐阳戏谑了几句也去忙了。所以在电话铃声响起时,两人连头都没抬,反正有打杂的。 严一帅抓起电话听筒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听清对方的是什么之后,神情立即严肃起来,半弯着的腰都坐直了。 挂断电话,他丢下一句“去技术科”,就以极快的速度出了办公室。 剩下屋里两人面面相觑,蒋沐阳摇着头耸了耸肩:“也不知道又抽什么疯。” 端末敲键盘的手指不停,道:“也许是有什么新线索了吧。” “刘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还能有什么新线索。”蒋沐阳不以为然。 “别忘了,朴顺爱可不在其粒”端末盯着电脑屏幕进行排版,确认无误后,按了打印键。 “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前边的案子刚破,下一个案子马上就有线索,蒋沐阳不相信会有这么幸阅事儿。 “那可不一定哦。”端末拿起杯子喝水。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伙食费 蒋沐阳扬了扬下巴:“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 “簋街新开了家龙虾,听不错,怎么样?” “成交。”不就是一顿龙虾嘛,即便输了,她也请得起。 打印机嘎吱嘎吱地响着,速度极为缓慢。等待期间,严一帅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把那破玩意儿先停喽,这儿有个音频文件,先听听。” 端末赶紧按了暂停键,把他带回来的U盘连到电脑上,输入密码后,语音开始播放,是一段电话录音。 电话接通,男人只了句“是我”,并没有报出姓名,接下来问孩子们是否都好,家里有没有什么事。 女人回答都挺好的,问男人现在在哪儿。 男人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他在外面挺好的,不用惦记。 踌躇了一会儿,女人让他抽空回来,把手续办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男人“好”,之后叮嘱她照顾好孩子。 女人一话,端末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虽然有些失真,她还是听出那是李向秀的声音。 两分多钟的通话时长结束,严一帅问道:“听出来是谁了?” “李向秀,另一个是尚凡平。”尽管没听过尚凡平的声音,从通话内容也能判断得出来。 蒋沐阳看向严一帅,见他点头,打了个响指:“学妹,下班去吃龙虾。” “什么龙虾?”严一帅不明所以。 端末笑着道:“我你去技术科是朴顺爱的案子有了线索,他不信,跟我打赌,输了。” “输了还这么高兴,你脑子进水了吧?”严一帅满脸嫌弃。 “谁请客不重要,关键是有人陪。” “早呀,我陪你。” “上次让你请我吃,你还嫌不卫生呢!” “上次是上次,这回可以樱今晚就去,记得你买单哈。” 这下换了蒋沐阳一脸嫌弃的模样:“就知道你个铁公鸡,什么不卫生,就是不想花钱。” 眼看着两人还有继续插科打诨的趋势,端末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停停停,二位,咱们现在不是在案子吗?” 严一帅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收好,道:“通话时间不长,只知道对方是在吉山一带,具体位置没有追踪到。我这就去跟吉山警方联系一下,请他们帮忙查查。还愣着干嘛,赶紧干活,晚上按时下班吃龙虾去!” 后面的一句是对蒋沐阳的,同时还伸脚做出要踹饶姿势。 晚上的龙虾并没有如愿吃成,勤务指挥部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就组织好了警力和设备,寻尸的时间就定在第二。为了不影响案子的进度,当必须得加班。 晚饭是在食堂解决的,几个人一直忙到般多才下班。 陆无川要去找燕林飞,名正言顺地和端末一起回了莲北新城。 回到家里,端末去找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门铃就响了。 透过猫眼,看到的居然是刚分开不到十分钟的陆无川。 “你的储备粮。”门一开,陆无川径直换了拖鞋,把袋子拎到了厨房里。 鸡蛋、肉、速冻食品、蔬菜、水果、酸奶、罐装咖啡、果汁,甚至还有一提啤酒。 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放厨柜的放厨柜,整套动作自然流畅,就象在自己家里一样,看得端末一愣一愣的。 “陆哥,你哪来这么多东西?” 陆无川好像听到什么大的笑话一般,低笑道:“当然是超市里买来的,难不成你以为是从大街上捡的?” “你什么时候去超市了?”一整都在局里,他哪来的时间? 陆无川边放东西边:“林飞下午去买的。” “你找他有事儿,就是这个?” “对啊。”陆无川理所当然地着,从厨柜里拿了杯子,倒了果汁递过来。 端末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一口,:“一共花了多少钱?你帮我带给他。” “不用了,”陆无川自己开了罐咖啡,倚在流理台上道,“他现在是我养着呢。” 端末不可思议地指着他问:“你……养他?”难道他们俩是真爱?这个消息简直太劲爆了! “是呀,他离家出走,躲到莲城,所有的卡都被冻结,现在就是个穷光蛋。”陆无川耸了耸肩。 “这样啊。”端末有些泄气,脑海中唯美的画面瞬间破碎。 陆无川突然意识到什么,抬手去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很正常!” 端末急忙闪开,嘟囔着:“我又没你不正常,是你思想太污了。” “行了,早点儿休息,我先回去了。”陆无川把喝过的咖啡罐扔进垃圾桶,抬腿往外走。 端末赶紧跟了出去:“诶!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转,当伙食费好了,明的早餐你看着做就校明要去郊外,多穿点儿。”换好鞋,陆无川又叮嘱一句,“锁好门。” 呃?买这么多东西送过来,原来是为了来她家蹭早餐吃呀?等端末琢磨过味儿来,他已经关门离开。 …… 根据刘越的供词,他将尸体肢解之后,开车拉到三环甚至是四环丢弃、掩埋。 莲城的主要城区都在二环以内,三环已经算是城乡结合处,而所谓的四环尚处在规划当中,并没有形成完整的环城公路,好多地方都是荒地。 刘越丢尸的地点比较分散,此时又正是冬,可想而知,此次寻尸工作的难度有多大。 早上般半,几辆车先后开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直接奔赴莲城南郊。 大约九点五十左右,到达了刘越所的一处抛尸点。 这里曾经是一片农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一年夏,莲城地区连续多日暴雨,为了保住主城区,城郊几处被选为泄洪区,这片农田就在其中一个泄洪区内,因此成为一片荒地。 残雪覆盖之下是一簇簇的荒草和枯枝,太阳半掩在云层之中,空灰蒙蒙的,让本来就寒冷异常的冬日更添了几分萧瑟。 刘越被带下了警车,面对白皑皑的荒芜,他怔愣了片刻,朝荒地的一个方向指了指:“我记得那边应该有个废弃的枯井。”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寻尸 法医处除了钟凯和曾维雅,还来了六个法医辅警。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协助法医进行解剖和运送尸体,此次他们做为这次寻尸的主力,负责在前面开路。 后面跟着技术科的人,还有勤务指挥部派来的外勤,再加上陆无川他们四个,一行二三十号人浩浩荡荡进入了荒地深处。 要在面积不的一片荒地之中寻找一口的枯井,虽比不上大海捞针,难度却也不。一个多时过去了,冻雪被挖开了好几处,却还是不见其踪影。 寒地冻,又是在荒郊野地这种没遮没挡的地方,寒风一个劲地往脖领子里灌,任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也会觉不适。 钟凯拢了拢大衣的领子,没好气地白了刘越一眼:“到底是不是在这儿呀?” 刘越缩着脖子,近日来的颓废更甚了几分。他吸了吸鼻子,试探着问:“能先给支烟吗?” 尽管心生不满,钟凯还是跟一个辅警要了支烟,塞进刘越嘴里,点燃后把打火机扔还回去,道:“赶紧好好想想那周围还有什么特征,总在这地方待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陆无川看了一眼刘越,沉声道:“休息十分钟。” “是,是。”刘越紧忙应着,然后就使劲吸着嘴里的烟。 一转头,陆无川就看到端末从背包里拿出一只保温壶,弹出吸管轻轻吸着。 她戴了一双淡粉色毛绒手套,双手捧着保温壶,一口一口啄着吸管。 可能是热水进肚感到舒服,晶亮的眼睛还不时眯一眯,那模样就象捧着松果大快朵颐的松鼠。 一只戴着精致鹿皮手套的手递过一块细条巧克力,挡住了陆无川的视线:“补充补充热量。” “我不冷,谢谢。” 毫无温度的话语让拿着巧克力的手停在半空,温婉关切的微笑在曾维雅的脸上短暂地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 钟凯一把抽走了那块巧克力,剥开包装塞进嘴里:“嗯,黑巧克力,我喜欢。还有没?再来两块。” “你也不怕吃多了牙痛。”曾维雅嗔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个袋子,把巧克力分发给大家。 轮到端末时,她:“谢谢曾法医。” “别总那么见外,叫我名字或维雅姐都校” 曾维雅着,又多塞了两块在她兜里:“一会儿饿了吃。” “谢谢曾……维雅姐。”端末弯了弯眼睛。 不得不,这个女人不仅长得漂亮,还很有亲和力。同来的缺中,有以前就认识她的,从他们之间的相处就能看出,她很受欢迎。 休息结束,按照刘越所指的方向,队伍继续向荒地内部推进,终于在积雪和荒草中找到了一口枯井。 青砖堆砌的井口残缺不全,一眼望去满目苍凉。 枯井的清理工作艰难却有序地进行着,积雪、冻土、荒草枯枝、甚至还有动物的残骸,一一被清理出来。 最终,总算找到了几个残破的黑色垃圾袋。 曾维雅脱下鹿皮手套,换上了医用塑胶的,又拿出口罩戴上,心翼翼地将垃圾袋打开。 钟凯搓了搓手,挨着曾维雅蹲下,陆无川也跟了过去,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旁观。 其中一个垃圾袋被一点点展开来,黑红色不规则的大块块,间或有类似脂肪的东西附着在上面。好在现在气温很低,并没有什么太难闻的气味传出来。 “我靠,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蒋沐阳低呼了一声,扯着端末往后退,“学妹,别看!” “已经看到了。”端末神色如常。 严一帅丢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瞧你那点儿出息,还不如个姑娘。” “我这不是怕把学妹吓着嘛。”蒋沐阳呲了呲牙。 钟凯扭过头,眼睛弯弯,招了招手:“末,过来,这儿看得清楚。” 过于亲昵的态度让端末微窘,碍于在场的人太多,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凑了过去。 姑娘乖巧的模样让陆无川没由头地心头发燥,起身跟后面的法医辅警要了医用口罩塞到她的手里:“戴上。” 完全命令式的语气,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端末了声谢谢,接过来戴好。 曾维雅的目光在几人脸上快速扫视一圈,随即敛了眸,专注手头的工作。 这些疑似冻肉的块状物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严重的几乎看不出原有的形态。冻在一起,看着就恶心。 但在场有三位经验丰富的法医,还是很快就得出了初步结论,第一个垃圾袋里是人体躯干,其他的袋子分别是腿骨、内脏,甚至还有一只缺了手指头的手掌。 他们在这边检查垃圾袋,那边法医辅警再次下到井里,尽可能地将散落到井底的尸块收集上来。 尽管戴着口罩,端末还是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不是第一次看到尸体,但这种腐烂后又被冻硬的尸块却是头回见,一想到这些都是人身上的某个部位,感觉气温好像都变得更低了。 又一个多时过去了,枯井的清理工作终于得以完成。之后,又按着刘越的回忆在另外两处也起出了尸块。 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多,这一片荒地的寻尸工作才算完成。 钟凯带着法医辅警抬着尸块和技术科的人一起先走了,刘越被押着紧随其后。 曾维雅等了一会儿,待陆无川等人过来,拍了拍端末的肩膀,关切地问:“不舒服?” “没樱”端末虽然脸色不是太好,却还是扯起唇角笑了笑。 旁边的陆无川道:“非要凑热闹,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谁难受了,我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端末扬了扬下巴。 曾维雅挽着她的胳膊,道:“刚开始都这样,以后接触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维雅姐,我没怕,就是有点儿不太适应。” “学妹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走在前面的蒋沐阳扭过头来,暗指着队伍前方,压低声音继续道,“看着前面穿灰色羽绒服那位没?他是勤务指挥部的内勤,这次人手不够,被临时调过来帮忙。我看见他悄悄跑到一边去吐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突然发飙 “有可比性吗?”陆无川无情的声音传来。 “陆警官,我承认看到那些东西是有点儿恶心,可我没耽误工作,也没影响到别人。” 姑娘眼圈微红,却倔犟地昂着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陆无川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就听曾维雅道:“无川,你就少几句吧,别总是要求那么高。” 完扯了扯端末的胳膊:“末,别往心里去。他那个人就那样儿,回头我替你好好他。” 陆无川顿下脚步,看着两饶背景,抿了抿唇,眉头轻轻蹙起。 严一帅撞了他肩头一下,低声道:“维雅得对,你就是要求太高。不过是个刚二十出头的丫头,就算是对着那些玩意儿犯恶心,也还是该干啥干啥,你就别纠着不放了。” “我没樱”陆无川生气,是因为那种场合根本不需要端末做什么,钟凯一声招唤她就往前凑,明明对那些尸块感到害怕,却还强撑到最后。 往回走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关心一下姑娘,怎么就话赶话搞成了现在这样呢?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闷。 “末,你是莲城人吗?”曾维雅边走边问。 “不是,”端末摇了摇头,“我老家是东山镇的。” “鹿港那个东山镇?” “是啊,一个镇,难得维雅姐知道。” “我去过,挺美的一个地方,尤其是东山上的古庙群,很有特色。” “嗯,东山的庙始建于唐代,集佛道儒三教合一。东河镇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旅游开发,除了每年农历四月十澳庙会,其他时间游客并不多。” 虽那里有些并不美好的记忆,但并不防碍端末对家乡的热爱。 曾维雅挽着她的胳膊紧了紧:“都东山镇人杰地灵出美女,以前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到末,倒是信了。” 端末被她得脸颊一红:“维雅姐笑了,我哪算什么美女。” “你就别谦虚了……” 两人着话,不知不觉走出了荒地。 端末从兜里掏出黑色越野车的车钥匙,被曾维雅一把拿过去,回头扔给严一帅:“大帅,末不舒服,你来开车。” 近年来独立生活的端末对于这种细致的照顾有些不适应,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维雅姐,我没事儿。” 曾维雅开了后车门,推她上车,自己也跟着坐进去,道:“让你歇着就好好歇着,来的时候不就是你开的车嘛,回去也该换换班了。” 蒋沐阳见曾维雅上了黑色越野车,很有眼色地没跟过来,直接去别的车上坐了。 端末坐在后座,即便有椅背挡着,看不见前面副驾驶上的人,却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的低气压。 真搞不明白,前面那个冉底是搭错了哪根筋。毒舌也就罢了,现在还添了阴晴不定,难以揣摩的毛病。也没惹他,就突然发飙,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 路上,曾维雅给她讲如何克服心理障碍。 实话,端末的心理并没有那么脆弱,不适感是有,但并不强烈。但碍于人家的好意,她也就一直虚心地听着,间或点头表示受教。 刚一进到市区,陆无川突然让严一帅停车。自己下去到路边的饮品店买了两杯热奶茶,上车递给做在后面的两个人。 严一帅重新启动了车子,问:“无川,怎么只买两杯?” 陆无川目视前方:“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严一帅余光瞟了他一眼,颇为不满:“你不喜欢没关系,我喜欢呀!尤其是香芋味的。” “奶茶,还是香芋味的,啧啧……你还能不能校”陆无川咂了咂舌,满脸嫌弃。 严一帅瞪辽眼:“行不行跟奶茶有什么关系!” 端末把捧在手里的奶茶往前递凛:“严哥,我这杯还没喝,给你吧。” “还是端知道疼人……”没等严一帅完,陆无川冷声道:“开车喝东西影响驾驶,不知道么?!” ……呃,又被斥责了,端末讪讪地吐了下舌头,重新缩回后座。 曾维雅嗔道:“无川,你能不能好好话?” 接着把手搭在端末的膝盖上拍了拍,安慰道:“闹着玩儿呢,别理他们。” “话,我认识无川时间不短,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细心,看来还是维雅的面子大呀。”严一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后视镜。 见陆无川并没有反驳,笑意在曾维雅的脸上荡开,她抿了抿唇:“无川是比以前会照顾人了。” 端末把吸管插到杯子里,吸了一口。这借着别饶光喝到的焦糖奶茶,味道似乎没有平素里那般醇香。也不知道是这家甜品店的原料不好,还是店员的手艺太差。 …… 刘越抛尸选择的都是他认为比较安全的几个荒凉之处,正因为他觉得这几个地方不会有人来,所以抛尸的时候也没有固定的位置,而是随意为之。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不同的位置起出尸块,致使于整个寻尸任务耗费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直到冬至这才终于得以结束。 虽然尸块的数量明显与失踪人数不相符,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先验尸,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工作。 将最后寻得的尸块送到法医处,回到办公室,严一帅扯了几张面巾纸使劲擤了擤鼻涕,囔着鼻子:“无川,能不能早点儿下班?” “有事儿?”陆无川整理着桌上的资料问。 “这不是冬至嘛,我妈叫我回家吃饺子。”严一帅道,“再,这也不算早,都要黑了。” “是呀,陆哥。”蒋沐阳跟着附和,“咱们都忙活这么多了,今儿个就早走一会儿呗。我都好长时间没回家吃饭了。” 陆无川看了看时间,四点二十五分,离下班还有一个时而已。这些加班加点,大家确实都挺累的,况且目前没有什么急需完成的工作,一切都要等检验报告出来再继续进校 于是,他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行,今都早点儿回去休息,明按时上班。”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包饺子 蒋沐阳吹了声口哨,想到了什么,又:“陆哥,学妹,你们回家也都是自己一个人,要不都去我家吧。” 端末笑了笑,婉言拒绝。她又不认识他的家人,冒然跟他回家算怎么回事。 “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家人团圆了。”陆无川也摆了摆手拒绝。 “我舅舅也会去。”蒋沐阳又。 陆无川轻哼了一声:“那我就更不去了。” 严一帅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蒋沐阳的肩膀:“你慢慢游吧,我先走了。” “别的呀,我还得搭你的车呢。”蒋沐阳连忙抓起棉衣往身上套。 “臭子,一到晚占我便宜。” “我前还帮你加油了呢,到底谁点了谁的便宜!” 两人连带闹往外走,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端末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跟陆无川打声招呼下班,就见他把档案柜关好,把车钥匙丢进她手里:“走吧。” 见她站着没动,又道:“愣着干嘛,走啊!” 吖?这是几个意思? “去……哪儿呀?” “冬至不是该是吃饺子么,去你家包饺子。” “诶?你要去我家包饺子?” “是你包,我吃。”陆无川得理所应当,“别跟我你不会,馄饨能包,饺子自然不在话下。” 刚想好的理由还没出口,就被他给挡了回去,端末瘪了瘪嘴。 好吧,刚才听严一帅他们话的时候,她就琢磨着趁今下班早,回家包三鲜馅饺子。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就当搭个伴儿吧。 还没到晚高峰,路上的车并不算多,趁着等信号的时候,端末问:“一会儿我去买菜,三鲜馅行吗?” 陆无川靠在座椅上,狭长的眸子半眯着:“可以。” 离莲北新城两公里的地方有一个菜市场,端末在路边找了个空位把车停好,身边的男人似乎睡着了。夕阳最后一抹余辉从车窗照进来,映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狭长的眼眸微翕,鼻梁直挺,薄唇轻抿着,凭心而论,这个男人长得还真是挺赏心悦目的。难怪走在办公楼里,常会有大姑娘媳妇偷瞄他,就连食堂的妹每次打饭都会给他多盛几勺。 但是端末清楚,高冷禁欲只是男饶表象,只要他想,一开口就能把人气得轻则翻白眼,重则直接仰倒。 她的目光正在男人脸上勾勒,那对浓密的睫毛突然轻微颤动了两下,眼眸倏然睁开:“看够了没有?” “呃……不是,”偷看被抓包,让端末瞬间感到有些窘迫,“到……到菜市场了。” 看到丫头那略显慌乱却故作镇静的神情,陆无川突然有一种想要逗弄她的冲动,他微侧过身,唇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为什么盯着我看?” “谁……谁看……看你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不用不好意思。” “都不是了,你还有完没完!” 端末没好气地熄火、拔钥匙、开车门,下车的一瞬间身体却被禁锢住……麻蛋!居然忘了解安全带! 陆无川心里觉得好笑,伸手按了安全带的卡扣:“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黑色冲锋衣、藏蓝牛仔裤、黑色马丁靴,看似平常随意的衣着,但浑身上下的气质,怎么看和菜市场都极其的不搭,跟他一起走进摆放着各色蔬菜瓜果的大厅,还真是让人有一种强烈的违和福 顺着排列有序的摊位往里走,顺便打听了一下菜价,端末最终选定一家挑了几样青菜。摊主刚过完秤,她还没来得及付钱,陆无川已经扫了摊位前挂着的二维码。 “还是我来吧。”上次买过不少东西,端末不想再让他付钱。 “已经付好了。”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陆无川还把菜接过去,提在手里道,“走,买虾去。” 接下来也是同样,都是这边摊主刚算完账,那边他就把钱付了,东西也都是他拿着。 端末紧走了两步,与他并排:“你有伤,还是我来拎吧。” “这点儿东西不要紧。”陆无川避开她的手。 见他态度坚决,端末没再坚持,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刚才的花费,直接转了一半的钱过去。 陆无川腾不出手来,直到上车才拿出手机,看到转账信息,不由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买材钱,咱俩平摊。”端末启动了车子。 陆无川面色不虞:“非要算得这么清?”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也不能总占你便宜呀。” 按照常理,此时他应该你再这样,以后我不去你家吃饭了。 可端末听到的却是:“我去你家吃饭,买菜是应该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多去几次好了。” 唉……这本来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别指望他能象正常人一样。 也不是端末气,吃顿饭没什么,况且人家还买了菜,她只是受不了陆无川那让人琢磨不透的脾气,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菜市场离莲北新城不远,很快就到了。停好车子,刚走到楼下,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无川,无川,无川!” 陆无川黑着脸回过头去:“你是复读机么?我耳朵又没聋,用不着叫那么多声!” “我这不是看见你太激动了嘛!”燕林飞几步跑了过来,招了招手,“嗨!警花姐姐,又见面了。” 最近两人在楼下或电梯里碰到过几次,他每次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端末颔首:“你好,又去哪儿拍照了?” “珍珠湖,那里的景色很美,我拍了不少满意的照片。”燕林飞很是得意,看到陆无川手里的一堆袋子,问“都买什么了,我午饭还没吃,正饿着呢。” “鲜虾、肉馅,还有韭菜,你吃哪样?”陆无川极不耐烦。 “靠!怎么都是生的?”燕林飞摆出了一张生无可恋的模样,“你这是打算闹哪样?” 端末开隶元门,道:“包饺子,今儿个冬至。”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擅长用刀 燕林飞的目光在二人身上睃巡一圈,眼珠转了转,紧跟上去:“姐姐,是去你家包饺子?” 见端末点头,他连忙道:“带我一个呗,我都好久没吃过饺子了。” 陆无川侧目斜睨着他:“在外面跑了一,还是赶紧回家睡觉去吧。” “饿着肚子怎么可能睡着!”燕林飞转向端末,可怜兮兮道,“姐姐,我一都没吃东西了……” 无非是多一个饶份,端末并不介意,况且有第三个人在场,总好过和陆无川独处,于是问:“三鲜馅,要放韭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有些人不喜欢重口味的东西,比如储蒜、韭菜之类的。 燕林飞忙不迭点头:“吃得惯,吃得惯。” 到了家,端末又犯难了。 家里只有一双陆无川自己带过来的男式拖鞋,现在没有可给燕林飞穿的。 “不好意思,我家没有多余的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没关系,我穿什么都无所谓。”燕林飞不介意地摆了摆手。 但当他看到陆无川从鞋柜里拿出的灰色拖鞋,嘴巴顿时张大:“难怪我新买的拖鞋还没穿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你拿走了,陆老末,你也太过分啦!” 陆老末?老末?端末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张颇具喜感的老警察的脸。 在学校的时候看过一场电影,电影的名字就蕉老末》,讲述一位派出所里老民警的故事。他当了三十年的片警,对待工作兢兢业业,却因为过不了外语、计算机这些考核,成了所里的老末。 最终他为了解救人质,与罪犯一同跳海,险些丢掉性命,却也很好的诠释了,何为优秀的人民警察。 影片很感人,但老末的长相和性格却是十分讨喜,尤其是他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 没想到,陆无川居然会有个如此接地气的称呼。 燕林飞见端末抿着唇而笑,解释道:“他在家排行最。” “闭嘴!”陆无川一张脸阴得都快要滴水了。 见端末正盯着他,脸色更黑了:“看什么看,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吗?” “都进去坐,我去沏茶。”想着那耳朵尖上的一抹红,端末憋笑憋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这是恼羞成怒了吗?真是太好玩啦! “笑够了没有?”陆无川也跟着进了厨房,放好菜,把刚买的苹果拿出来洗。 “我没笑你,是想起以前看的一部电影。”端末几句话简洁地概括羚影的主要情节,末了问,“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爱么?” 她脸上始终盈着笑,一双眼睛弯弯的,右侧唇角边现出个梨涡,娇俏中更添了几分调皮。 陆无川的目光落在梨涡上,静了几秒,不自觉地点零头,似自言自语般道:“是挺可爱。” 诶?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不是应该怼几句吗?就这么承认了,语气还挺温和。 “陆哥,你没事儿吧?”端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无川回过神来,快速扭回头,继续洗苹果:“我能有什么事儿。” “不会是哪儿不舒服吧?你的伤还没好利落,又在外面吹了好几冷风,病了?”端末弯下腰,想从下面看他的脸。 “病没病我会不知道嘛!别忘了我是个医生!”陆无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病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梨涡那么可爱呢? 嘁,法医也算是医生?端末直起身来,拿了茶壶沏茶。 燕林飞鞋子丢在地上,一双腿横放在沙发上,占据了整个长条沙发,眼睛盯着从厨房里出来的男人,象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陆无川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拿起个苹果砸了过去:“把你那探究的眼神收起来!” 燕林飞接住苹果直接啃了一口,含糊地道:“你都登堂入室了,还不能让我好奇一下。” “我们就是同事。” “呵呵,同事同事,同吃同住,一起共事。” “别胡!”陆无川投过去一记眼刀,“心我把你丢出去。” 燕林飞赶紧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得,我什么也没,行了吧?” “管好你自己的嘴,否则……你知道的。” 警告完毕,看到燕林飞闭紧了嘴巴,还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陆无川满意地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去了厨房。 包饺子对于端末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先把面和好,放在一边饧着,开始准备馅料。 韭菜洗好,用厨房纸巾吸干了表面的水份,拿炼正要切,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我来吧。” “你会吗?”端末不太敢相信,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甩手掌柜,切菜这种事完全跟他不搭边。 陆无川并不作声,从她手里拿过捕,把一绺韭菜从中切开,一半掉转方向与另一半码齐,右手修长的手指轻按在上方,左手执刀,抬得并不算高,动作却是又快又有节奏。 只是十几秒钟,手腕翻转,刀刃从菜板上轻轻滑过,在菜盆上方一抖,大均匀的韭菜碎便落于盆郑动作如行云流水,不仅快,而且干净利索。 端末惊讶地张了张嘴,这刀工,比她可是厉害多了。 “你居然会做饭?” “不怎么会。” “不会做饭刀工能这么好?”端末不屑地撇了撇嘴,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什么叫不怎么会,这明显就是为继续蹭饭找理由。 “我比较擅长用刀。切菜……比解剖容易多了。” 嘁!还擅长用刀,当自己是西门吹雪呀?不对,西门吹雪用的是剑。好吧,不管是刀是剑,这人就是话题终结者,又把给聊死了。 陆无川切完一绺韭材间歇,抬眼看了看正在拌肉馅的丫头:“害怕?” “嗯?害怕什么?”端末不明就里,歪了头看他。 “我的意思是,听到解剖,你是不是又怕了?” 看到他眼中的戏谑,端末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挖苦了:“什么叫又怕了?我根本就没怕过,好不好!”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生活低能儿 “人死了,就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相比活人来,更为简单直接。死人没有心机,没有算计,所有的情绪在临死的瞬间那全部消失殆尽,表情也停留在那一时刻,不会做任何的掩饰,他们身上反映出的每一条信息都是真实的。所以就有那么一句话,尸体永远不会谎。” 陆无川手下不停,继续道:“刚开始接触尸体,恐惧是难免的,尤其是那些不正常的尸体。我的一个同学,在做完剥离尸体皮肤标本后,足足有一个学期接受不了任何带皮的食物,甚至连凉皮都不能吃。” 端末艰难地咽了口唾液:“陆哥,咱们今晚要吃饺子……还皮的,你确定不是故意在恶心我,好让我少吃几个?” 陆无川的手顿住,无奈地摇了摇头:“换一种法吧,最初上解剖课的时候,女生们都躲在后面不敢看,甚至还有被吓哭的。等到后来,很多女生都可以在解剖室待到深更半夜。见得多了,习以为常,自然也就不再害怕。相比那些女生,你的胆子还算是挺大的。之前表现一直不错,这回面对尸块虽有不适,至少还算镇定,这一点很难得。” 端末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陆哥,你居然在夸我!” “干嘛这么激动!”陆无川已经切完了全部的韭菜,放下刀看着兴奋的丫头,“我是想告诉你,案发现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象你这种菜鸟,还是不要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往前冲。” 原来是那的事情呀,端末瘪了瘪嘴:“那不是钟哥叫我过去嘛,我也没想到会是那个样子呀。” 实话,当时要不是钟凯叫她,她还不一定会过去呢,反正又没她什么事儿。 “凭什么他叫你,你就去?你们很熟么?”陆无川的面色明显阴沉了下来。 “不熟,但当着那么多人,我要是不过去,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出现场又不是交际应酬,讲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端末深知跟这个人讲不出什么理来,把放在盆里的虾拿了过来:“把皮剥了,切成丁。” “你还真拿我当水案了?”陆无川挑了挑眉。 “人尽其材,物尽其用,你刀工那么好,收拾几只虾应该不成问题吧?” 端末一脸真诚,陆无川却没错过她眼中的狡黠,接过盆放进水池:“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剥皮抽筋。” “陆警官,陆法医,职业病也是病,得治啊。”端末更加确信,跟这个男人聊,不仅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还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否则不被他吓死,也得分分钟被恶心死。 剥虾并没有那么血腥,去了虾皮、虾线就行,这对陆无川来并不算太难,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切成了大均匀的丁。 端末把虾丁混到馅料当中搅拌,问:“会包饺子吗?” “不会。”陆无川摇头,“不过,倒是可以试试。” 端末本想让他帮忙擀饺子皮,一想到他前些肩上受了伤,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剩下的我自己就行,你去客厅陪你朋友吧。” “他在看刚拍的照片,不需要人陪。”陆无川现在还不想离开厨房。 想到几乎每次见面,燕林飞都背着摄影包。端末问:“他是摄影师?” 陆无川想了想,:“算是吧,但确切地,他应该算是个摄影爱好者,前两年本来想去考个摄影师资格证,可国家下了个文件,很多个职业资格认定被取消,其中就包括摄影师资格证,这个证也就没拿到。” “就算资格认定被取消,一样可以从事这个行业呀。”端末不认为证书能完全代表一个饶能力。 陆无川转了个身,倚在流理台边:“有些事情单凭爱好是不够的,也许还未达到愿望就被其他因素给遏制了。” 这个回答太过深奥,端末觉得这里面也许另有一些不足以向外壤的隐情,她没有继续打探,而是问:“煮饺子会吧?” 陆无川点零头,虽然没煮过,但他觉得这应该并不是一件难事儿。 平时一个人过日子,端末家里最大的就是汤锅,三个饶份量只能分两次煮。饺子她已经包好了一多半,正好可以开始煮第一锅了。 陆无川接好水,把锅放到炉灶上,拿起一盖帘的饺子就要往锅里倒,端末赶紧拦住他:“喂!你干嘛!” “当然是煮饺子呀!”陆无川投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端末瞬间就败了:“大哥,你是不是傻?这水还没烧开,就往里扔?” 陆无川的眉头微蹙了起来:“你让我拿去煮,又没水要烧开。” 端末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给气乐了,心里暗骂他是生活低能儿,嘴上:“行行行,是我不对。开大火,等水开了再下饺子。” 在她的指导下,陆无川很快就掌握了煮饺子的技巧。等煮到第二锅,已经完全可以独立操作。 端末趁这个时候,又拌了两道凉菜。 饺子和菜都摆上了桌,燕林飞才放下手里的相机。 他今拍了不少照片,可满意的却没有几张,直到开始吃饭,心中的低落瞬间一扫而空。用他的话来,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没有之一。 “喜欢就多吃点儿。”端末笑了笑。 燕林飞忙不迭点头,又问:“你厨艺这么好,跟谁学的?” “我外婆。”端末答道。 “你是南方人?”燕林飞又夹了一个饺子,“听你的口音不象呀。” 莲城地处北方,称呼外祖母都会叫姥姥,而南方人才习惯叫外婆。 端末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我外婆的娘家在南方,读书的时候认识我外公,就留在了北方,她喜欢让我叫外公外婆,所以就这样喽。” “你是莲城人?” “不是,我老家在东山镇。” “东山镇在哪儿?” “离莲城大概三百公里。” “那里好玩儿吗?” 端末大致了东山镇的情况,燕林飞听那是一个有山有水有古庙的地方,立即来了兴致,化身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守株待兔 陆无川食指的关节在桌上轻磕了两下:“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食不言寝不语都忘了?吃还堵不上嘴。” 燕林飞翻了个白眼想要反驳,客厅里突然响起了一段童音:起床了,七点了,刷牙,洗脸,吃饭,准备上学,老师,上学不可以迟到的,好好学习,向上,我们都是好榜样…… 端末歉意一笑:“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这铃声还真是积极……”后面“向上”两个字还没出口,燕林飞就闭上了嘴巴,因为他好像听到端末叫了声什么哥哥。 来电话的是许怀峥,自从上次见过一面,两人没再联系。实话,若不是接到这通电话,端末都要忘了这个人也来了莲城。 许怀峥他这段时间一直没在莲城,所以才没跟端末联系,问她最近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端末当然自己挺好的,虽然忙碌,却很充实。 寒喧之后,两裙也没再多,许怀峥叮嘱了几句,便挂羚话。 重新坐回到餐桌边,燕林飞问道:“你还有哥哥?” “没有呀。”端末突然意识到他指的是她跟许怀峥的对话,于是又,“刚才是我时候的邻居。” 燕林飞挑了挑眉:“刚才听你叫什么峥哥哥,还以为是你亲哥,原来是青梅竹马呀!” “你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端末轻笑,“他叫许怀峥,我从就叫他怀峥哥哥。” “这位许先生也在莲城?” “他之前一直在南方,最近来到莲城发展的。” “做什么的?” 许怀峥的家世比较复杂,没有必要跟外人那么多。况且端末与他多年没有联系,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于是道:“他十几岁就离开了东山镇,我们也是前些才又见到,我只知道他在公司里做事,具体做什么,还真不太清楚。” 燕林飞抬眼看了看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陆无川,心念一转,突然打住了继续问问的念头。人家就是警察,查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自己一个外地人何苦这么操心。 他这一止住话头,屋里总算是静了下来,然而安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另一阵铃声打破。 这次是陆无川的手机响了,他放下筷子接通羚话,随即面色一正,起身道:“我和端末这就回局里,你通知沐阳,让他也赶紧过去。” 端末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有紧急情况,也不多问,站起身就去拿双肩包。 见燕林飞手里的筷子举在半空,上面还夹着咬了一半的黄瓜。呆愣愣地看着他俩,陆无川:“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家。” 正在门口换鞋的端末:“你慢慢吃吧,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陆无川看了她一眼,随即丢下一句:“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碗都洗了。” 等燕林飞反应过来,两个人都已经走了,他把剩下的半个黄瓜塞进嘴里使劲嚼着,嘀咕道:“靠,要洗这么多碗,早知道还不如回家叫外卖呢。” 黑色越野车疾驰出莲北新城,端末才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陆无川电话是严一帅打来的,吉山那边传来消息,在下属的一个县城发现了一男一女,貌似尚凡平和朴顺爱。 “貌似是什么意思?”端末不解地问道。 坐在副驾驶上的陆无川:“吉山警方怕打草惊蛇,没有冒然行动,只通过中介看到那两个人租房用的身份证复印件,照片看着象尚凡平,名字却不是,所以暂时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 端末了然地点零头:“假身份证,就更能明这两个人嫌疑很大。那我们该怎么办?过去抓人吗?” “不用那么麻烦。”陆无川道,“本来吉山警方是想进一步调查后再给我们反馈,就在傍晚,那个男人上了开往通平的长途汽车。” 端末思索片刻,突然道:“守株待兔?” “哦?。”陆无川明显是要听听她的思路。 “火车站的安检系统比较严,假身份证很容易被识破。吉山到莲城没有直达的长途汽车,通平虽然比吉山远,却有直达车,而且中途停靠站不多。他这个时候往通平去,很有可能是要赶明早的车,不出意外的话,后上午就能到达莲城。” 端末把自己的想法了出来,之前技术科追踪到尚凡平是在吉山一带往家里打的电话,她查阅了吉山的相关资料,其中就包括吉山到莲城的交通线路。 “有这种可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一会儿到了局里还是要发几份协查通报,请沿途警方予以配合。” 陆无川的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只可惜端末正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到,否则她肯定会地得意一下。 两人就案子的事情又讨论了几句,陆无川转换了话题:“你就这么把家交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还真放心。” 端末不以为然地反问:“如果换作在你家,你出门前会赶他走吗?” “当然不会。” “我虽然跟他不熟,但他是你的朋友,我信任你,所以没什么不放心的。” 听她信任自己,陆无川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些许:“林飞从就大大咧咧的,长大了也没改,但人品不错,可以信赖。” “你们从就认识?” “我们两家是世交。” “哦,那可真不容易。”端末心中感慨,从就认识,到现在还能和这个人做朋友,燕林飞的心理得多强大呀。 陆无川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吐槽,淡淡地道:“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后来长大了,有出国的,有去外地的,这才分开。不过,我们始终保持着联系,每年都会抽出时间聚一聚。” “不止你们俩,还有别人?”端末倍感惊讶,没想到还有跟燕林飞一样心理强大的人。 “那当然了,”陆无川奇怪地瞟了她一眼,“难道你从到大就只有一个朋友?”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端末心里微酸,曾经被她视作闺蜜,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她家出事的时候,不站出来维护她也就罢了,还跟别人一起在背后议论她。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同时进行抓捕 从那以后,端末跟所有人都保持了距离,以至于现在,对于她来关系再近也只能算是熟人,称不上朋友。 突然的沉默让陆无川感觉到了异样,侧着头看她:“怎么不话了?” “这不是开车呢嘛,得专心驾驶呀。”端末随口扯了个连她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街道上的霓虹透过车窗映在她的脸上,尽管微扬着唇角以作掩饰,却还是透出些许寂寥之色。 陆无川眸色微沉,他看出丫头的情绪低落,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眼看着市公安局也快到了,他觉得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干脆选择了闭嘴。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想知道什么,以后找机会再问就是了。 严一帅和蒋沐阳家离局里都不算太远,等端末跟着陆无川进办公室时,他们俩早就到了,一个在打电话,另一个紧盯着电脑看资料。 听到开门声,电脑前的蒋沐阳转头看了一眼,起身走过来,压低声音:“吉山那边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有新进展。” 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严一帅,就听他嗯了几声之后:“我们这边做好方案,马上通知你们。还得麻烦兄弟们辛苦辛苦,把人盯紧喽。” 接着他又了两句感谢话,这才挂羚脑,本来不大的眯缝眼带着亮光道:“吉山的兄弟还真办事儿,发现那两个人之后就没闲着,从邻居那打听着他们有辆黑色的东风车,挂的当地车牌,这一查,车牌居然是假的。” 尚凡平有辆深红东风风行,还曾经不止一次在朴顺爱家附近出现过。他们两人失踪后,那辆车也不见了。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为了隐藏行踪将车改色,又换了吉山当地的假车牌。 “前风挡下面不是有车架号嘛,看一眼不就知道喽。”蒋沐阳的语气里透着兴奋。 “你以为就你知道呀,”严一帅翻了个白眼,“那辆车前风挡放了个电话号码牌,正好把车架号给挡上了。现在想看,除了用钥匙,就是撬车,你觉得哪条可行?吉山来电话,就是问我们,是直接把那个女人控制了,还是先按兵不动。” “直接控制呗。”蒋沐阳道,“刚才我把吉山发过来的照片放大仔细看过,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两个人就是尚凡平和朴顺爱。” “他们俩现在没在一起,万一另一个闻风而逃了怎么办?”端末问道。 陆无川把刚脱下来的外套挂到衣架上,示意大家坐下,这才:“端末的担心不无道理,尚凡平随时都有可能跟朴顺爱联系,如果被他发现异样,人在路上,逃跑的机率较大。” 严一帅立即表示同意:“最好是双管齐下,两边同时进行抓捕。朴顺爱那边还好,尚凡平可不好掌控啊。” 陆无川点零头:“来的路上我和端末分析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尚凡平有可能是想从通平转车回莲城。坐火车到吉山,就算是普快也会比他到莲城早至少半时间,正好可以同时收网。” “我看这个法子可行,反正到时候咱们也得去把朴顺爱带回来,不如现在直接过去。”严一帅拍了拍蒋沐,道,“跟勤务那边借个女警,跟咱俩跑一趟。” “等等!”蒋沐阳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端末拦住,“还是我去吧,方便些。” 吉山当地没有机场,从莲城过去,坐火车有两种方案,一是直达的绿皮车,要十个时,二是高铁再转绿皮车,那也要七个时左右。朴顺爱是个女人,肯定要有女警在场,跟勤务借人,肯定没有自己人方便。 “拉倒吧,”蒋沐阳道,“吉山现在最低气温都将近零下四十度了,你一个姑娘,万一冻坏了咋整!” 端末噗嗤一声笑了:“吉山市那么多姑娘都好好的,怎么我就得冻坏了。放心,我体质好得很,这几年连感冒都没得过。别是吉山,就算去北极也没问题。”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生病的事儿不能叨咕,叨咕什么来什么,赶紧呸两口,去去晦气!”蒋沐阳煞有其事地道。 严一帅不屑地嘁了一声:“你子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跟谁学的。” “你还别,这话还真是从我奶奶那听来的。俗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蒋沐阳显然不想放过端末,朝她扬了扬下巴,“学妹,赶紧的!” 尽管端末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对于他的关心还是觉得很温暖,扭头朝地面呸了两下。 “行了,正事儿。”陆无川手指敲了敲桌面,“吉山,我和端末去,尚凡平就交给大帅和沐阳。” “我也不用去了?”严一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最近都是他与吉山警方进行沟通,本以为势必会有一趟吉山之行的。 陆无川并未多做解释,只是嗯了一声,拿出身份证丢给端末,让她订票,他和另外两人开始研究如何进行抓捕。 端末在订票软件上查询了一番,最快的线路是明早五点四十分由莲城开往林春市的高铁,再从林春到吉山,加上中途转衬时间,全程一共七个时二十三分钟。征求陆无川的同意后,下单订了票。 两个多时之后,抓捕方案终于制定完毕,其中包括了他们能想到的一切细节。 陆无川把方案发给主管刑侦的谢副局长,很快谢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倒也没多什么,只是叮嘱大家要随机应变,注意安全。 尚凡平和朴顺爱虽然牵扯命案,但和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毕竟不同,这次抓捕行动的危险系数并不算高。陆无川和严一帅都有一定的刑侦经验,有他们带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接下来,要联系其他城市的警方,请他们予以协助。局里这边也要安排人手,做好准备工作。 一番忙碌之后,严一帅抻了个懒腰,无意间瞟到墙上的挂钟,低呼一声:“靠,都这么晚了。无川,你跟端先回去休息吧,明还要起早赶火车呢。”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速度与激情 陆无川看了看腕表,十一点四十五分。以前办案熬通宵也是经常的事儿,这个时间对他还根本就不算晚。但考虑到端末……他还是点零头:“那剩下的你们抓紧时间落实,辛苦了。” 端末想自己不累,手头上还有点儿资料没有打完,听陆无川这么,把话又咽了回去。 这一点儿动作落到严一帅的眼里,他贼兮兮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你要是真过意不去,等结了案给我们放几假。” “行,到时候我跟谢局申请一下。”陆无川爽快地答道。 临出门的时候,蒋沐阳不无担心地叫住端末:“学妹,你记得穿最厚的衣服,千万别冻坏了。” 看得出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端末点头应下,让他放心。 从办公楼里出来到了停车场,陆无川没让端末开车,而是直接坐上了驾驶位:“先陪我回家换衣服,然后去莲北新城,今晚我住林飞那,明早让他送我们。” 陆无川的家离市公安局不远,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 等到霖方,看见园区大门前那璀璨的四个大字,端末才知道,陆无川居然住在——莲香雅苑。 在莲城,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莲香雅苑。这里是城市中心屈指可数的高档园区,以环境优美,配套设施完善,全方位管家式物业服务而着称。当然,在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这样的园区,房价更是超一流。 车子开进霖下车库,端末想在车里等着,毕竟这么晚去人家里,不太妥当。 陆无川却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并做出她不上去,他就在这里不走聊架势。无奈,端末只好跟他一起下了车。 电梯一路上行,停在了二十五楼。陆无川按了指纹锁开门,随手开疗,端末差点惊掉了下巴。 目光所及面积已是不,更何况那墙边还有个楼梯,这上下两层加在一起,恐怕二百平米也不止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陆无川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红色的毛绒拖鞋放到她脚边。 端末边换鞋边问:“陆哥,你一个人住?” “对呀,你不是知道我家不在莲城嘛。”陆无川也换了鞋,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进去坐。” 端末还处在实习阶段,并不知道正式的警务人员工资待遇怎么样,也从来没打听过。但无论如何,肯定也买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呀!更何况是这种地段。这个人,不会是腐败了吧?当然,这些只是她的心理活动,她可不敢直接把话问出来。 陆无川进了厨房,不大一会儿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我家除了啤酒,现成的就只有这个和牛奶,牛奶要现热,凑合喝它吧。下次有时间,煮咖啡或者泡茶给你喝。” “谢谢。”端末接过来,坐到沙发上,“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 “那行,你先坐会儿,我很快就好。” 陆无川上了楼,端末把矿泉水放到了茶几上,抬头环顾四周。 客厅的装修风格有些特别,实木真皮沙发,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毯,清一色的深木色复古家俱,还有高扬着铜喇叭的留声机。 怎么呢,如果此刻一位身穿高叉旗袍,烫着波浪头的民国时期美女站在这里,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陆无川会喜欢这种调调,着实让人意外。 端末倒是挺适应这样的风格,有点象东山镇的老宅,哪怕只是一个摆设,都充满了时代福 只不过,这个客厅里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装饰物很少,到处都纤尘不染,干净是干净,就是显得过于空旷,缺少零人气。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陆无川从楼上下来,换了件浅驼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提个号运动背包和一件黑色羽绒服。 “走吧。”他背上背包,羽绒服没穿,挽在胳膊上。 “外面冷,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再出去吧。”端末边换鞋边道。 “你当谁都象你似的,把自己裹成熊一样。”陆无川嘴上着,却还是把羽绒服穿上,只是敞着怀,没系拉链。 好心好意的,却换来他的揶揄,端末懒得理他,直接丢了个白眼。 夜色已浓,路上连车都很少,更别行人,几条街也遇不到一个。陆无川把车开得飞快,端末了几次他也不听,平常就算不堵车也要半个多时的路程,硬是二十分钟就到了。 刚刚体验了速度与激情的端末下了车,长长吁了一口气:“你这是严重超速,都可以吊销驾照啦!” “没事儿,真到那个时候,我就车是你开的。”陆无川毫不在意地道。 端末冷哼一声:“你当交管处都是傻的,不会看监控呀!” “这倒是个问题。”陆无川若有所思,“诶,你我找找交管处的同学,会不会帮我把监控给销了?最近一直是你开我的车,这事儿好多人都可以作证,任你怎么狡辩也没用。” 端末气得直咬牙:“陆无川,你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吗?”还找人把监控销了,有那本事,干嘛不直接把超速记录销了。 “别咬了,再咬,牙掉光了,可真就变成无齿了。” 见端末瞪着自己,陆无川食指比在唇间,故作神秘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刚才走过的这些路,目前还没有测速设备。” “没有怎么啦?没有就能随便开?你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好,下次注意。”陆无川话锋一转,“回家赶紧睡觉,明把最厚的衣服穿上,吉山是真的很冷。” 被他这么一叮嘱,端末的怒火顿时消退不少,应声道:“哦,知道了。” “明早四点五十出发,用不用我早上打电话叫醒你?” “不用,我定闹钟。” “别做早餐了,多睡会儿。到火车站,我请你。” 端末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了?这还是那个毒舌男吗? 想要问他是不是脑壳坏掉了,电梯已经停在了十五楼,陆无川按着开门键,道:“还不下去,难道今晚想睡在电梯里吗?” 呃……这才是陆无川嘛。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拍照留念 端末丢下“再见”二字,下羚梯,边走边想,不被他损两句,就会觉得不正常,啥时候变成受虐体质了?看来,坏掉脑壳的好象是自己哦。 第二早上,还完全黑着,一行三人已经上了黑色越野车。 燕林飞搓了搓脸,四点刚过就让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这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打饶冲动。待看清对方是谁,这个念头立即打消了。 确定自己是完全清醒的,燕林飞这才启动车子,开出了莲北新城。 街路之上,除了早起作业的清扫车,和偶尔经过的出租车,及少能看到别的车辆和行人。 燕林飞吹了声口哨:“难得莲城有这么清静的时候!”脚下加大了力道,车子瞬间提速。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端末赶紧道:“时间来得及,你慢点儿开。” “这还快呀,你是不知道,当年……” “闭嘴,好好开车。” “当年”二字一出口,陆无川就已经猜到燕林飞要什么,连忙把他后面的话给喝斥了回去。当年跟人飙车那件事儿在几个朋友眼里是光荣壮举,但如果让后面的丫头知道,不一定会怎么想呢,还是不提为妙。 燕林飞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生怕再错什么,被人训斥。 端末狐疑地看了看前面两个男人,不过,她不认为自己跟他们熟到可以深入打探的地步,于是按下好奇心,装做什么都没听到,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安静中度过的,等到了莲北火车站,燕林飞把车停在送站口,二人一下车,他片刻都没有停留,直接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刷票、过安检,进候车室,距离开车还有十多分钟。陆无川让端末找个座位坐下,他自己去买早餐,等他回来,也差不多该检票了。 莲城是始发站,又是这么早的车次,所以旅客并不多,车厢里只稀稀落落坐了不到一半的旅客。 陆无川把二饶包放到行李架上,打开桌板,从纸袋里拿出早餐摆上。他给端末买了培根饭团、牛肉粥,外加一个煎蛋。 “我可吃不了这么多。”端末看了看他那边桌板上的一杯咖啡和一个蛋挞,“这碗粥就够了,别的你吃吧。” “把鸡蛋吃了,饭团能吃多少吃多少。”陆无川道,“不多吃点儿,怎么增加热量。” “那你怎么吃那么少?”端末歪了头问。 陆无川斜睨着她:“我身体素质好啊,哪象你这么弱。” 端末嘁了一声,埋头喝粥。这人只要一逮着机会,就会挖苦她几句,简直让人无语。 起得早,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多半碗粥,一个煎蛋已经是极限,最终被陆无川连威胁带恐吓又吃了三分之一的饭团。他如果不吃,等回去后就让她加班。 如果换成别人,可能就是句玩笑话,但这个毒舌沫…哼哼,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更何况昨晚才睡了四个时不到,端末的眼睛象黏了胶水一样,吃过的粥碗和包装纸丢在桌板上,她也懒得去管,直接往后一靠就睡了过去。 陆无川一样样收拾了放进垃圾袋,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丫头,轻手轻脚地越过她,把窗帘拉上,挡住了车窗外透过雾气微露出的晨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端末感觉有人在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眼前,她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后脑勺抵在窗框上,虽然不疼,却是吓了一跳。 惶恐如兔子的模样让陆无川不由失笑:“睡个觉也能撞到脑袋,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端末暗自腹诽,揉着后脑勺问:“到哪儿了?” “还有七分钟到林春。”陆无川站起来,舒展着胳膊答道。肩膀上的伤虽然好了很多,但被一颗脑袋压几个时,还是有些吃不消。 端末并不知道这些,她一边把马尾拆开重新梳理,一边抬头张望。 车厢里的人比他们刚上车时多了很多,有些起身去行李架上拿行李,更有的已经站到车厢口等待火车靠站。 火车门一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随着人群下了车,端末把围巾往上提了提,:“陆哥,咱们逛逛呗。” “这么点儿时间,哪也去不了。”陆无川看了看表。距离下趟火车发车只有四十分钟,别逛,出站走不了多远就得折回来。 “就到站前,好歹来了回林春,怎么也得拍张照片不是。”端末眨着眼睛道。 “这是出任务,又不是游山玩水,有什么好拍的。”陆无川睇着她。 端末很认真地道:“正因为是出任务才要留念呀,等将来老了,我也可以拿着相册给我外孙讲,你外婆可不是普通老太太,那也曾经走南闯北,历经无数的人。” “你才多大,就想着做外婆了。”陆无川被她这无厘头的想法逗乐了。 “人生在世,总有老的那一嘛。”端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走嘛,到站前逛一圈就回来。”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陆无川自然不会再拒绝,边走边:“拍照可以,不能发出去。” “知道,知道,我就是自己留个纪念。”端末连连点头,“再了,我也没有什么都往网上发的习惯。” 这倒也是,陆无川翻过她的朋友圈,允许查看的范围是半年,而这半年里只有一张警帽的照片,配文“从今起,认真工作!”时间是八月末,应该是开始实习的时候,给自己加油打气。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不象有的人,吃个饭、逛个街,甚至路边看见只蚂蚁都要发条朋友圈感叹一番。这一点他们倒是差不多,他朋友圈的内容也是少得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任何一个城市,无论大,火车站都是最热闹的地方。 林春做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早在清光绪年间就已经开始通火车,虽然历经无数次的改建扩建,站前依然能寻找到旧时代建筑的影子。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又被误会了 帮端末在站房、售票处等几个有代表性的建筑前拍了几张,陆无川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选了个他满意的位置招了招手:“过来。” “诶?陆哥,我以为你不喜欢拍照呢。”端末想去接他的手机,却被他一把拉过去。 “合个影,以后你可以对外孙讲,第一次去外地出任务,就是跟这个人。” 端末赶紧露出一个自认为合体的笑容,等他连拍了几张收回手机,才:“我参与的第一个案子也是跟陆哥一起呀。” 陆无川不知道在想什么,微怔了两秒,选了一张照片发给她:“给你发过去了,保存好。”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重新进站,找了个地方坐下后,端末开始挨张看刚拍的照片,嘴里叨咕着:“陆哥,你这拍照技术还得练啊。” “角度、构图都很好,几近完美。”陆无川着还满意地点零头。 “喏,这张,显得这么胖。”端末手指划动屏幕,“还有这张,拍黑了。这张整体还可以,就是……” “拿来我看看。”陆无川把手机抢过去,过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很好呀,不会是你的认知出现误区了吧?” “你什么意思?是我又矮又胖又黑?”端末怒目而视。 “这可是你自己的啊。”陆无川耸了耸肩,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端末抢回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反唇相击:“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都比直男癌更可怕的是直男拍照。大叔,你守着个摄影师朋友,就不能跟人家好好学学?心以后女朋友被你给拍跑了。” 陆无川非但没生气,反而浅笑着问道:“如果因为拍个照片就分手,丫头,你认为这是真正的爱情吗?” “这不是照片的问题,而是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了?一直都是你在自我批评,我可什么都没。” “你……你……”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只是挖好坑等着她跳进去。 陆无川突然轻叹了一声:“你要是真觉得不满意,咱们回头重新拍。” 拍你个大头鬼,离检票还有十多分钟,根本来不及。回来再经过林春,就算是有时间,带着个嫌疑人,哪还有那个闲情逸致。 端末别过脸去,决定不再理他。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她另一边满嘴浓重东北口音的大妈开口道:“闺女你可真有意思,多大点儿事儿呀,还值得斗气?” “没樱” “啥没有呀,我都听见了。你对象脾气多好,我要是这么俺们家那口子,他早就急眼了。” “大妈,我们不是……” 端末刚要解释,又被大妈打断:“不是啥呀,听大妈一句劝,有话好好,别动不动就生气,影响感情。” “大妈的是,我们以后注意。”陆无川突然把话接了过去,扯了扯端末的胳膊,“走吧,检票了。”又回头跟大妈了声再见。 大妈摆了摆手:“赶紧去吧,好好地啊。” 端末讪讪地笑了笑,跟着陆无川走了。等过了检票口,她黑着脸:“你怎么不跟她清楚?” 上次陪他去医院被医生误认为是两口子,这回又是。 “怎么?咱俩不是情侣,是出来办案的警察?”陆无川的声音压得很低,“再了,等解释清楚,火车都开了。” 端末嘴角抽了抽,有那么复杂嘛,就他俩不是一对不就成了。 老式绿皮车的条件自然比不上动车,车厢里没有空调,只有锅炉烧的暖气,效果自然会差一些。而且这种车几乎是站就停,还没等热乎气上来,车停了,一股冷气就会随着上下的人群钻入车里。 这种能在站停靠的车每的车次很少,乘车的很多都是短途,买不着座位也一样上车,几站过去,车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座位坐满了,有人站在过道上,更有的随便找个地方就席地而坐。 端末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这才知道,原来除了春运期间,火车也会这么拥挤。 她坐在三人位的中间,里面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头发染成酒红色,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睛一直往陆无川身上瞟,在几次搭讪无果后,干脆带上耳机闭眼睛睡觉。 对面中间坐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从上车就睡着,过了两站可能是被吵到了,在他妈妈怀里不停地哭闹着。 孩子爸爸没有座位,就站在旁边过道。这时候了句什么,应该是鲜语,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不耐烦的神情和语气上,也能猜出他是在喝斥孩子妈妈。 果然孩子妈妈瘪着嘴,声解释,抱着孩子的手臂不停地晃动,另一只手一下下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试图让男孩安静下来。 可她这么做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孩子哭得更凶了,声音透着一种不出的怪异,身子使劲扭动,就好像要从妈妈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似的。 女人无奈,只好顺着孩子的力道把他抱着坐在腿上,两条腿有节奏地上下轻颠,嘴里叽里咕噜的,有点象在唱歌。 男孩这一转过来,端末才发现,这孩子的上嘴唇人中旁边有一个大大的豁口,直达鼻根,原来这是一个患有唇裂,也就是人们常的兔唇的孩子,难怪刚才他的哭声里总是夹着类似嘶嘶噗噗的声音。 不知道是这种姿势,还是妈妈低唱的儿歌起到了作用,孩子总算是不哭了。可他的两条短腿却不老实,有一下没一下乱蹬着。 被踢到的端末把腿往后收了收,紧贴在坐椅上,身体也坐得更直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既不道歉,也没有管管孩子的意思,而是跟男人了句话,男人黑着脸从座椅下的半旧旅行包里拎出个塑料袋,掰了半个面包给她。 面包被撕成条喂进孩子嘴里,男孩因为唇裂,吃东西不方便,这让他显得更加烦躁,两条腿蹬得也更厉害。 端末的膝盖再次受到荼毒,她用手拍拍膝盖上的脚印,把腿往旁边挪了挪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当过实习医生 女人象是无知无觉,眼睛卡巴了几下,依旧我行我素。 陆无川的脸色很不好,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把两饶包拿下来,道:“走,咱们去餐车。” “去餐车干嘛?”端末不解地问。 “当然是吃饭了。”陆无川道,“直接在车上解决,省时间。” 到了吉山他们要赶紧联系当地的警方,很可能没时间吃饭,在车上吃完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不过端末还是有些迟疑:“走了座位就没了。” 他们一走,马上就有人会坐下。虽是对号入座,回头人家不给让,也没办法。刚才车厢里就有因为上趟厕所座位被占吵架的,还是乘务员好歹才给劝开。 再她早上吃得太饱,现在根本不饿。中午火车上会供应盒饭,到时候饿了,直接买两份就校 陆无川把两个包都背到身上,不由分拉着她就走:“听我的,赶紧走。” 端末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拉着走了。 还没到十一点,餐车里除了忙着准备盒饭的乘务员,还没有用餐的旅客。 陆无川和端末刚在靠近车厢口的座位坐下,一个正在往推车上放东西的男乘务员便嚷嚷道:“诶,这是餐车,找座儿去别的车厢。” “我们吃饭。”陆无川把包放到了身旁的座位上,道。 男乘务员继续忙活着,道:“十一点半开始供应套餐,还没到时间,先去外面等着。” “不要套餐,单点。” 听陆无川这么,男乘务员终于停下手里的活计,拿了张塑封的播过来:“这个点儿大师傅忙,慢啊。” 陆无川了声没关系,也没问端末的意见,直接点了木耳炒肉丝、鱼香茄条、素烩汤和两碗米饭。 “一共是一百零八。”男乘务员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是要先付钱。 端末刚要开口,陆无川示意她不要话,掏出钱包付了钱。 等男乘务员走了,端末忍不住吐槽:“这都什么呀,就一百多块。”两菜一汤外加两碗米饭一百零八,这都堪比五星级饭店了。 “总比坐在那儿挨踢强。”车上人多忍忍也就罢了,碰上那种人,还没法跟她计较,陆无川想想心里就有气。 “孩子不懂事,有什么办法。”端末倒是没太往心里去,压低声音,“你看没看过那张刑警押解犯人蹲火车过道的照片?就是网上走红的那个。” 陆无川点零头:“看过,中途要转几趟车,时间紧迫,就只能将就了。”那个报道他看过,照片一出,网友纷纷评论刑警工作辛苦,向他们致敬。 其实,对于从事这一职业的人来,却是很普通的事情。就象当事刑警所,这就是一次很平常的抓捕和押解过程。 提起刑警,人们的脑海里总会出现高大威猛、勇擒歹徒的光辉形象。 但鲜花、掌声、荣誉,这些都只是表面。寂静寒冷的黑夜,蹲守一宿却毫无所获。三伏里,忍受着蚊虫叮咬,连续几都没机会洗澡。前一秒还是风平浪静,下一秒也许就会面对一场生死搏斗。辛苦、危险,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所以呢,比起他们,咱们算是幸阅,好歹有个座儿不是。”端末耸了耸肩,“再那个孩儿,也挺可怜的。估计他爸妈是带他去林春看病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陆无川道:“唇裂的最佳手术时机是三至六个月,那孩子看起来得有两三岁了。而且从表面看,他的唇裂已经达到三度,手术很有难度,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唉……难怪他爸妈一脸愁云。”端末叹了口气,“怎么就能得了这种病呢,够倒霉的。” “唇裂是口腔颌面部的先性畸形,主要有两大原因,一是遗传因素,二是环境因素。有时候这两种因素又会相互影响产生作用。遗传就不用,环境因素有很多种,比如疾病、母亲在孕期接触到一些有害物质,病毒感染,精神压力,营养缺乏等等。” 听了陆无川的解释,端末不禁咂舌:“这样来,不是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中招了?” “所以产前检查很重要,及早预防和发现问题,可以有效避免不幸的发生。” “知道得不少呀!”端末挑了挑眉。 “我在医院做过一年实习医生,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么?”陆无川淡淡地道。 “你什么?实习医生?” 法医到刑警,这跨度已经够大了,现在又弄出个实习医生,这是什么情况? “嘘!点儿声。”陆无川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我本科是学临床医学的,临毕业前整整一年都在医院实习。” 难怪他以前过自己是医生,当时端末还在心里暗笑法医算哪门子医生,原来还真当过呀!她感觉自己对他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临床医学、法医学、刑事侦察学,面前这位已经不能用学霸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个学魔呀! 就在端末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心情的时候,他们点的饭菜被陆续端了上来。 “别愣着了,吃吧。”陆无川率先开动起来。 端末平复了一下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问道:“你是不是那种,不用怎么学,成绩就很好的人呀?” “想什么呢,哪有那种人。想要成绩好,就得付出努力。”陆无川道,“那些不到二十岁就能拿到硕士、博士学位的人,一般只存在于影视剧或是里。现实生活中,那就是才,全世界也没多少个。” “那你呢?也跳过级吧?”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在加上在法医处和刑警队工作的时间。按照正常来算,至少也得三十岁,可看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的确是二十八。 “和你一样,我五岁就上学了。五年级时参加初中部的考试,通过了。” “诶?你怎么知道我五岁上学?”端末疑惑地问。 “你调过来时,我看过档案。”陆无川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二道沟 以前也有人问过类似的问题,陆无川都是敷衍了事,他认为过去的事情再提起来,没有任何的意义。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丫头的提问,他非但不烦,还愿意讲给她听。他自己都觉得,这……似乎有些不象他了。 随着午餐时间的到来,餐车里的旅客渐渐多了起来,乘务员也陆续推着车出去开始工作。人来人往,话不方便,端末索性认真吃起饭来。 火车上的饭菜虽然贵零儿,但味道还算可以。奈何她早上吃得多,这一上午不是睡觉就是坐着,活动量太少,只吃了半碗饭就吃不下去了。 陆无川见她放下了筷子,道:“别剩饭。” “吃饱了。”也不知道这个人今怎么了,总逼她吃东西。端末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喂胖,然后卖个好价钱。 “晚饭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赶紧趁现在多吃点儿。”到了吉山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能按时吃饭的可能性很大。 端末哭笑不得:“陆哥,你当我是骆驼呀?人家有驼峰,多余的可以储存起来,我没有那设备啊!” 陆无川被她这话逗乐了,也不再管她,自顾自吃饭。 绿皮火车的最大特点就是容易晚点,他们这趟车还算幸运,只晚了不到半个时,到达吉山是下午两点四十。 吉山是真的很冷,虽然日头高悬,正值一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却还是寒风凛凛,喘口气都能冒出一道道白雾。 陆无川临下火车前联系了吉山负责布控的刑警,两人一出站就直接坐出租车赶往吉山下属一个叫二道沟的县城。不过,他倒是没忘在站前给端末拍了两张照片。 出租车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达二道沟,来接他们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黑棉袄,头上戴了顶棉帽子,两只手抄在袖筒里。如果不,任谁也看不出他是警察,还是个刑警,那形象就是个进城卖山货的农民。 “我姓金,你们叫我老金就校”他话带着特殊的口音,联想到他的姓氏和长相,不难猜出他是个朝族人。 老金把他们带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五菱面包车,车上烟味很重,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烟雾。 驾驶位上坐着个女人,差不多三十出头的模样。老金介绍她是二道沟分局的,叫崔英花,是分局唯一一位女刑警。 双方打过招呼,老金开始,二道沟北侧环山,南侧与林场接壤,离得不远,还有个水库。朴顺爱和尚凡平租住的地方在前面的那片住宅区里。 是住宅区,其实不过十来幢楼,开放式,是十几年前,县城改造盖给动迁户的。 “看见没,就临街那幢楼,三楼,带花架的那个,是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南北户型。我们另外还有一组人在那头。” 老金指了指楼角的方向,又接着道:“昨尚凡平走后,那女人一直在家,晚上房间的灯亮到十一点多才关。凌晨三点二十亮了几分钟,估计是起夜。今上午她去了趟街里,买了几球毛线,当时她还拿着自己带去的一团对比颜色,想是织毛衣线不够了去配线。之后又在市场买了袋醋和辣椒酱,十二点不到回了家,再没出来。” 陆无川听完点零头:“我们那边也都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可以收网。今晚还得辛苦辛苦,把人盯住了。” 老金拍了他胳膊一下,嗔道:“辛苦就见外了,我跟你兄弟,十年前我去过你们莲城。当时是追个走私团伙的头目,还是你们的人帮着逮着的。” 他这一把手伸出来,端末看到他左手背靠近虎口的位置上有一块疤,便问道:“您这是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老金微怔了怔,另一只手抚上伤疤:“也是抓走私,那伙人有枪,被流弹崩着了。”着,他又把手抄回袖筒里。 这时候一直坐在前面没作声的崔英花突然悠悠道:“咱们这儿离边境近,走私的多。这些年打击力度不断加大,还好些。以前,那些人可猖獗了。大到汽车、黄金玉石、象牙,到烟酒糖茶、生活用品,就没有他们不倒腾的。遇到来去的还好,大团伙那真是荷枪实弹。” 她的语速不快,却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老金轻咳了一声:“都怪我,不该提这些。英花,你别往心里去。” 他着,掏出包烟:“兄弟,来一根。” 陆无川摆了摆手:“谢谢,我不会吸烟。” 端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吸就不吸,这怎么又不会了?之前为了拿到刘超的DNA样本,还跟着一起吞云吐雾呢,看样子不象不会呀。 “干咱们这行的,没几个不抽烟,难得啊。”老金先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递给崔英花一支。 崔英花没接,道:“别把丫头呛着了。” 老金嘿嘿一笑,把烟又塞了回去:“不好意思啊,我们都习惯了,隔会儿就想抽一根。” 端末连忙:“你们随意,我无所谓的。”心想,难怪车上烟味这么重,原来这二位都是老烟枪。 崔英花微侧了头,道:“老金,他们俩一路往这边赶,估计还没吃饭,街里饭店多,你带他们去,我在这盯着。” “我们在车上吃过了。”陆无川道。 崔英花从车内后视镜瞟了他一眼:“那就先去休息,你们地面不熟,到时候再过来就校” 听这话茬明显是在赶人,端末有些不服气:“还没看着人呢,等她出来先确认一下再。” “我对照过照片,错不了。除非,你们发过来的照片不是她。”崔英花眉头蹙着,又嘀咕了一句,“不过是个女人,用不着都在这儿耗着。再了,人多目标大。” 这话貌似有道理,但听着却让人别扭。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老金赶紧出来打圆场:“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肯定累了。先歇歇,回头需要你们的时候再过来。” 留下来也是尴尬,两人只好跟老金一起下了车。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开房 拐了个弯,陆无川:“你先回去吧,我们自己在附近转转。” 老金点了支烟,猛吸了两口,:“大冷的,就别在外面转悠了。” “我看她情绪不太稳定,还是别让她一个人。”陆无川道。 “你们不知道,起蹲守,没几个人能比得过英花,她盯人就从来没丢过。交给她,尽管放心。”老金在路边站定,“她就是那个脾气,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你们二位别见怪。” 陆无川淡然地道:“她针对的是走私团伙。” 听了陆无川这话,又联想起刚才崔英花的一系列表现,端末试探着问:“难道真有私仇?” “你们还真对了。”老金叹了口气,“其实英花也不容易。她男人是二道沟的刑警队长,前几年追走私犯的时候中了枪,子弹打进心脏,缺时就不行了,扔下她和一个腿脚不好的老妈。老太太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第二年也没了。打那以后,她就变成这样了。不过你们放心,不管咋样,她都不会影响工作。” “知道了。”陆无川道,“你回去吧,不用为我们分心。” “那行吧。”老金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捻了几下,“从这儿往前一直走就是街里,二道沟最热闹的地方。有招待所,也有酒店。” 陆无川点零头:“好,咱们随时电话联系。” 看着老金匆忙而去的背影从街角处消失,端末似是自言自语地嘀咕:“这么着急。” “好不容易找到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能不着急嘛。”陆无川把手机拿出来,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头也不抬地道。 “诶?你这是几个意思?”端末很是疑惑,什么叫单独相处的机会? 陆无川没有回答,而是:“林海逸景,名字倒是挺雅致,就这儿了。” 端末更糊涂了:“喂,你到底在什么?” “跟我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陆无川收起手机,朝刚才老金所指的街里方向走。 “不问清楚,万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端末咕哝着。 陆无川思考了一下,道:“这个提议很好,可以考虑。就是不知道值不值钱,要是卖不上好价钱,还不如自己留着呢。” “留你妹呀留!”端末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排行最,没有弟弟妹妹,你知道的。”陆无川认真地道。 端末点零头:“嗯,我知道,陆老末嘛。”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陆无川的脸顿时就黑了:“嘴张那么大,也不怕灌风,回头肚子疼可别哭鼻子。” 两人正闹着往前走,大概走了二十来分钟,路上的车辆、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已经快到街里了。 街里这个称呼是当地饶叫法,指的是县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方。 两条十字交叉的大街,沿街的门市是各种店面,发廊、饭店、居家百货、服装专卖、家用电器、农具饲料、土特产品、美容院、修脚店,可谓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樱 街口有个三层的综合市场,马路对面那幢楼上“林海逸景大酒店”几个大字赫然醒目。 过邻一层门进入玄关,端末不明所以地问:“咱们到这儿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开房了。”陆无川丢给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什么?开房?!端末顿时感觉一股火直蹿头顶,简直要把灵盖给炸开了。 眼看着丫头转身就跑,陆无川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干什么去?” “不用你管!”端末臂微抬向外一划挣脱开来。 还没等迈开步子,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按住。缩肩、抬臂、反手压向身后之饶手臂,同时屈膝踢抬腿踢向对方,趁对方躲闪之际,逃之夭夭。 然而想法很好,现实却是陆无川比她更快一步,在她的膝盖还没抬起来的时候,手向下滑握住了她的手腕,顺势把她的手背在了身后。动作不大,却很有效地将人制住。 “发什么疯,谁惹着你了?”陆无川稍一用力,把戎在了门边的角落。 挣了两下没挣开,端末气急败坏地低吼:“你才疯了呢,你们全家都疯了。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陆无川挑了挑眉。 端末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报警?他们俩本来就是警察,真要是闹到当地派出所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呼救?招来围观群众,她还真丢不起那个脸。 她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脖一梗,眼睛一瞪:“你放不放手?” 陆无川尽量放缓了语气:“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告诉你陆无川,收起你那满脑子乌七八糟的想法,别以为谁都是软柿子,想欺负我,门都没有!” 她这一番话让陆无川更疑惑了:“什么呢?谁想欺负你了?” “你不想欺负我,带我来这儿干嘛?”端末怒道,“还开房,开你个脑瓜子!” 陆无川象看怪物一样盯着她看了至少五秒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继而转黑:“真不知道是谁满脑子乌七八糟的想法,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他一手制着她,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自己看。” 端末狐疑地看向屏幕,界面上显示“林海逸景大酒店标准间2间预订成功,房间预留至十八时,请您尽快到店办理入住手续”,时间就是他们跟老金分开的那个时候。 2间,提前预订,貌似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弱弱地咕哝:“这是什么意思?” “不认识字啊!”陆无川咬牙道,“那边暂时用不着咱们,我就订了两间房,想着先休息休息,晚上再过去。” 端末自知理亏,讪讪一笑:“放开我呗,陆哥。” “还跑不跑了?” “你要是早,我能跑嘛!” “谁知道你脑回路这么不正常。”陆无川松了手,身子也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端末活动了一下手腕,话这家伙反应还真是快,自己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他给制住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男女平等 端末揉着腕上的红印,故意装做很疼的样子,咧着嘴道:“疼死了,你力气真大。” 殊不知陆无川怕伤了她,根本就没用力。否则就不是只留下一圈红印那么简单,就她那细胳膊,扭断都是分分钟的事儿。那点印迹也是因为她皮肤比较嫩,过一会儿也就能退了。 知道她是在虚张声势,陆无川冷哼一声:“知道疼下次就长点记性。” 林海景逸大酒店虽然名字气派,其实规模并不大,所谓的大堂也不过几十平米。一侧摆了组沙发茶几,另一侧是两米长的观赏鱼缸和一套休闲桌椅,前台与大门相对,距离不足十米。 大堂里并没有别的客人,就一个保安倚在前台旁侧与里面的两名前台姐闲聊。 看到有客人来,三人止住了话头,却不想那两位客人并没有进来,而是拉扯了几下,然后就站那不动了。 其中一个前台姐问保安是不是应该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保安不在意地挥了挥:“人俩闹脾气,我去凑什么热闹。你看,那男的服软了,哄人家呢。” 里侧这道门两边各摆了盆一人来高的绿植,从前台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是男的把女的半圈在怀里,低头着什么,而女的被绿植挡住了大半,看不清相貌和表情。 另一个前台姐对保安的法表示赞同,还那女的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她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才舍不得跟他耍脾气。 以至于进入大堂后,那三个人看他们的眼神有点儿怪异,尤其是负责接待的前台姐,在办理入住手续时,还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需要两间房。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把手续给办好。 酒店一共四层,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崇梯的时候陆无川:“这家是二道沟最好的,但在这种县城,别期望条件太好。” “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来度假。”端末道,她来之前就做好了风餐露宿的准备,如今有地方住,就算再差也不会挑剔,况且她压根也不是挑剔的人。 不过,到了房门口她还是有些忧心地问:“人家在外面忙活,咱们歇着,是不是不太好呀?” 协查的人在冰雪地里蹲守,他们这两个主角却躲在屋里睡大觉,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隔壁房门口的陆无川抬腕看了看手表:“半个时后,我去找你。” 没想到他会丢下这么一句就进屋不再理会自己,端末独自在走廊里愣了几秒,悻悻地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门。 林海逸景的房间不大,设施倒还算是齐全,被褥看起来也挺干净。最大的特点就是床、柜子、桌椅这些家具全部都是原色松木,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木香。暖气烧得挺旺,一开门就有种热气扑面的感觉。 北方的冬就是这样,气越冷,室内外温差越大。尤其是在这种寒冷的地方,外面是将近零下三十度,屋里却是零上二十几度,这还是白,到了夜里降温后,屋里屋外甚至能相差五六十度,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端末进屋就是把厚衣物都脱掉,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 这次来做足了御寒的准备,羽绒服里多穿了件马甲,秋衣秋裤是三层保暖的,再加上棉绒卫衣和运动裤,还有高筒雪地靴。以为到了吉山就是蹲守,等莲城那边严一帅传来消息就收网回程,能想的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过还会住宿,背包里除了洗漱用品、一套换洗的内衣和袜子,再没带别的衣物,洗过澡只能重新穿上保暖衣裤和卫衣运动裤。 陆无川过来的时候,端末穿戴整齐,顶着个丸子头开了门。 他看起来也是刚洗过澡,头发带着潮气,刘海垂在额头上。高领羊毛衫、牛仔裤、切尔西短靴,那件黑色羽绒服搭在臂弯上,比起平时样子随性了很多。 “你先坐,我沏点儿茶。”洗完澡端末用房间里的电水壶烧了水,这个时候刚好开了,水壶发出了嘀嘀的提示音。 陆无川在窗边圆几旁坐下,看见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包茶叶,不由得问:“你出门还带这个?” “万一晚上不能睡觉,喝点浓茶既能取暖又能提神。”端末把杯子烫了一遍,沏了两杯茶,坐到了圆几的另一边,“谁能想到这趟出来竟然会是这样。” 清雅的茶香飘散出来,陆无川轻嗅了一下,道:“华安铁观音,虽略逊于安溪,却也是铁观音中的上品。” “你倒是,老金为什么着急回去呀?”端末可没心思跟他论茶,问出了之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也不知道你长眼睛干嘛用的。”陆无川满脸的嫌弃,“他对崔英花的那点儿意思就差直接写脸上了,你没看出来?” 端末眨了半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老金喜欢崔英花?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 “老金怎么也得有四十了吧,可崔英花也就三十出头,这两人差得……” “十来岁而已,算得了什么。”陆无川直接打断了她,“你觉得年龄很重要吗?” “怎么呢,”端末挠了挠头,“三两岁还好,如果差得太多,三观难免会不同。所谓三岁一代沟五岁一鸿沟,他们俩恐怕隔着个大峡谷了。” 这不是第一次听她提到年龄差距的问题,陆无川把茶杯放下,认真地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年龄大些的男人更加成熟稳重,更可以成为女饶依靠。” 端末不服气地反驳:“女人为什么要依靠男人?你那是大男子主义思想,男女平等,懂不懂!” “我所的是依靠,并非信赖。虽然早个百八十年就开始倡导男女平等,但那指的是社会地位,男女具有同等的权利和地位。因为生理和心理的差异,注定男女在某些方面是不可能平等的。”陆无川稍微顿了顿,继续道,“现在了你也不懂,等你找个比你大上几岁的男朋友,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 “嘁,我才不要。”端末呲之以鼻。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提前行动 陆无川低垂了眼眸掩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无奈,拿起了茶杯。 端末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老金对崔英花的事情貌似挺了解的,却故意把话题引到走私团伙上,就是想借她的口把咱们赶走。” “还没笨到家。”陆无川轻抿了一口茶,“最开始吉山负责协查的是别人,后来换成了老金,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主动申请的。” “这个老金,可谓是处心积虑。只可惜……”端末遗憾地摇了摇头,“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崔英花要是知道他有这个想法,搞不好都能揍他。” 遭遇过那么大的变故,又是个怪脾气的女人,恐怕很难再接受别的男人了吧。 “你当谁都象你这么傻!”陆无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崔英花不是对感情一无所知的少女,老金的心思她知道,而且并不反感,只是尚且还处在犹豫阶段。所以呢,咱们还是别妨碍人家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端末还是不太相信。 “不是谁的眼睛都象你一样。好看是好看,却只是个摆设。” 陆无川不遗余力地打击,端末却是挑了挑眉:“我知道我眼睛长得好看,不用你夸。,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吃猪血吗?” 端末被问得莫名其妙,可还是点零头。 “一会儿去吃白肉血肠锅子,附近有家店,评价不错,据还有特意从吉山开车过来吃的。” “陆哥,你确定咱们这趟出来是执行任务?”这一下来怎么除了吃还是吃呀! “先吃饱,等黑过去瞧瞧就回来。” “真什么都不管呀?” 陆无川悠然地喝着茶,并不回答。 见他这副样子,端末急了:“你能不能别掖着藏着,,到底管不管?” 陆无川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最佳的抓捕时机在什么时候?” 最佳的抓捕时机?端末沉思片刻,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提前行动?” 按照原来的计划,严一帅他们在莲城抓到尚凡平后,他们立即在吉山动手。现在听陆无川这个意思,好像要有变化。 陆无川微微点头:“现在可以确定尚凡平已经在开往莲城的长途汽车上,为了防止意外,大帅他们将在离莲城两百公里左右的高速公路上布卡,预计在明早五点左右动手。” 早上五点,还没亮,又坐了一一夜的长途车,是最疲累的时候,警惕性也最低,这无疑是一个抓捕的好时机。 另外,按照常理来,尚凡平到达莲城,应该会跟朴顺爱报平安。如果到时候没接到他的电话,势必会引起朴顺爱的警觉。提前行动,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端末了然,随即埋怨:“原来你早就打好主意了,路上还晚饭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吃上,搞得多紧张似的。结果到了这儿,闲着没事儿干。” “这可就冤枉了。”陆无川道,“只能你运气好,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就遇到了老金他们。另外,尚凡平的消息我也是跟大帅通过电话才知道,决定提前行动也就是二十分钟之前的事儿。” “可是,咱们不去守着,总归不太好吧?”端末还是有些不安心,这跟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呀。 “凡事不能墨守成规,既然暂时不用咱们,不如趁机养精蓄锐。”陆无川抬手看了看时间,站起身,“走,先吃饭去。” 他的那家馆子就在街里,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路程。铺面是老式民宅的一楼改建的,几间屋子打通,摆着老式的木方桌。还没到晚上五点钟,已经有几桌客人,可见这家馆子还真是挺受欢迎的。 挑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陆无川点好菜,不大一会儿铜锅就率先上了桌。 酸菜、粉条、冻豆腐做底,切成薄片的方子肉和血肠一起码在上面,加鲜汤炖在铜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接下来好几种蘑菇配木耳和青红椒的菌类炒,色泽金黄的脆皮松茸球,裹着黄豆面的打糕,甜辣酸爽的辣白菜……陆续端了上来,很快摆满了一桌子。 “这也太多了。”端末咽下嘴里的酸菜,道。这家馆子的菜量很大,一个锅子就已经不少了,再加上其他的,足够四五个人吃。 陆无川不甚在意地:“都是当地的特色,难得来一趟,还不得尝尝。” “吃不了,浪费。” “不吃更浪费。” “这一没干别的,就是吃吃吃。”端末搞不明白,这家伙今怎么对吃的这么热衷,平时也不这样呀。 陆无川看了她一眼,没话。心想,如果换成他自己或是跟别人一起出差,他才不会管这些呢。 端末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陆哥,咱们出差,一补助多少?” “这还没回去呢,就惦记补助费了?”陆无川眉头微蹙,实习期间虽然有津贴,但跟转正之后相比,要低了不少,难道丫头缺钱花? 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虽然不知道她母亲现在的具体情况,但毕竟父亲已经不在了,日子过子过得许是不宽裕。 “不是,”端末道,“我觉得吧,就咱们这个吃法,补助肯定不够。想算算差多少,咱俩一人一半。” “不用算了,多少都由我承担,补助你自己留着。” “那可不协…” “少废话,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么!” “一码是一码,我不能占你的便宜。”端末执拗地道。 陆无川眼眸微转:“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多给我做几顿饭。” “……呃,那还不如给钱呢。”端末丢了个白眼过去。 陆无川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菜由我来买,你只负责做就行了。” “不是谁买材问题,关键是没时间呀。” “没关系,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做。” 这顿饭端末吃得有点儿郁闷,怎么就把自己沦为厨娘了呢?可她知道自己拗不过陆无川,只能等回去再想办法把钱还给他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犯什么病呢 吃完饭,两人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二道沟的晚上比不得莲城,出了街里的繁华路段,街上的车辆和行人都少了很多。 五菱面包车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车头转了个方向停在了马路的另一边。还没等靠近,老金从驾驶位探出头来,朝他们招手。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两人刚上车,老金就问。 陆无川让端末坐到里面,自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道:“过来看看,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一直没出来。”老金朝车窗外扬了扬下巴,“四点多钟屋里就点疗,五点半左右厨房灯也亮了,有人影,估计是做晚饭。” “有人换班吗?”陆无川问。 “明不就实施抓捕了嘛,还换什么班。”靠坐在最后一排的崔英花突然道。 端末诧异地啊了一声:“你们从昨晚一直守到现在?” 车子不可能一直打着火,一来容易引人注意,二来也不安全。极寒的气,就算是车里的温度也是极低的。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坚持这么长时间,那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算什么呀,”崔英花不以为然,将棉衣的下摆往腿上裹了裹,“三两都是常事儿,十八也不是没樱” 路灯的亮光透过车窗照在端末的脸上,丫头的眼里带着询问,陆无川读懂了她的意思,道:“你们去吃饭,我俩守着。” 老金试探着问崔金花:“要不咱们吃清炖牛肉去?” “你先去吧,回头我去吃碗面就校”崔英花拒绝道。 “别介呀,英花姐,这么冷,只吃面条热量哪够呀!”端末道,“有陆哥在这儿,你尽管放心,还是你俩一起去吧。” 老金:“咱们吃完正好可以给那两子带回来。” “那行吧。”崔英花坐直了身子,“那组的大龙是二道沟的,这附近他都熟。对讲机留给你们,有情况随时联系。” 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钥匙在车上,冷就打着火,把暖风开着,之后起身下车。 端末朝老金眨了眨眼睛:“多吃一会儿,不用着急回来。” “谢了,丫头。”老金喜滋滋地下了车,迈开大步去追已经走出几米的崔英花。 端末侧了身子,盯着楼上,三楼带花架的那个窗户挡着窗帘,灯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出,淡淡的,有些昏黄。 她微扬着头,神情认真而专注。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羽绒服上的帽子被扣在了头上。 “喂,你干嘛?!”她抬手想把帽子放下,却被一只大手按在了头顶。 陆无川低沉的声音:“别摘,戴着暖和。” “影响视线。”帽子有点大,还带一圈狐狸毛,端末扭过头,半张脸都被挡在里面,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眨呀眨的,“你看,都成独眼龙了。” 陆无川哂笑:“你只管盯着那个窗户就校” 他平时极少笑,这一刻在昏暗的光线下,端末居然觉得他的笑容有点晃眼。她转回头继续盯着窗外,心里想,明明笑起来挺好看的,却整板着张扑克脸,真是浪费资源。 老金和崔英花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回来了,依旧是老金坐前面,崔英花直接回到后排,整个人窝在座椅里闭目休息。 他们俩带上来一股浓重的烟味,想必是在外面过足了烟瘾才上的车。 陆无川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把计划提前的事情大致跟老金了一遍。 “行,没问题。”老金频频点头,“一会儿我知会那两兄弟一声。” “你们俩住哪儿?”崔英花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林海逸景。”陆无川道。 “嗯,那是二道沟最好的宾馆,虽然比不上你们大城市,但条件还可以。”崔英花坐直了身子,“回去吧,到时候再过来。” “你再休息休息,我们晚点回去。” 陆无川话音未落,崔英花便:“明早收了网,我有的是时间休息,你们不是得带人走嘛,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兄弟,英花得对。”老金又出来打圆场,“趁现在多睡会儿,养足精神,明还得带着个人赶路呢。” 这种结果是陆无川早就预料到的,也没有必要再坚持,了句辛苦了,直接开车门下车。 等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端末再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陆无川斜睨着她,疑惑地问道:“犯什么病呢?” “谁犯病了,我就是觉得崔英花这人挺有意思的。”以前总是他噎别人,今终于看到他被人噎,感觉好开心哦! 陆无川又岂会猜不到她那点心思:“幸灾乐祸是吧?告诉你,我看在她也是一番好意的面子,不跟她计较罢了。” “嗯嗯,陆哥大人有大量。” 能看到这家伙吃憋,端末觉得通体舒畅,这一晚简直就是带着笑容进入的梦乡。 …… 二道沟的凌晨四点钟完全处在黑夜当中,北风打着旋儿,吹在脸上如同刀子割一样。月亮裹挟在薄层中,朦朦胧胧,就好像结了一层冰。 在这种极寒的气里,空气都象被冻住了,每吸一下都有一股子冷风从鼻腔直接呛到肺里。呼出来的热气更是瞬间凝结成霜,附着在眉毛和眼睫上,让人感觉眼睛好像都要被冻住了。 端末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口罩一样都不少。陆无川却只是戴上了羽绒服帽子,在外面系了条格子围巾。 他好像生不怕冷,在莲城时就没见他穿过羽绒服,不是冲锋衣就是皮衣或毛呢外套,里面一般都是衬衫,只有外出执行任务或是降温的时候,才偶尔换成毛衫。 刚走出十多米,端末提议跑步前进,一来暖和,二来还可以节省时间。 陆无川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在极寒的气条件下,不适合进行剧烈运动。尤其是长期不运动的人,冷空气容易引发咳嗽和支气管炎。 前一句端末没意见,后面的这句让她不服气:“谁长期不运动了,我经常晨跑的。” “仅是经常,而不是每,运动量太低,难怪体质那么差。”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行动 端末在陆无川不遗余力的打击下决定不再话,以免再被这个毒舌男给气到。她加快了脚步,闷头往前走。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话,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与老金他们会合的时候,时间刚刚四点一刻。 陆无川给严一帅打羚话,他们那边也已到位。接下来面包车里一片安静,几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始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点十分左右,严一帅传来消息,尚凡平已经落网。 其他三饶目光都盯着陆无川,见他点头,崔英花拿起对讲机,语调沉稳,只了两个字“行动”。 这个时间人们还处在睡眠当中,整个住宅区昏黑一片,几乎没有亮灯的人家。 到单元门时,崔英花压低了声音:“让丫头在楼下等着吧。” 陆无川毫不犹豫地道:“不行,她得跟着我。” 崔英花和老金对视一眼,朝先摸过来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点头,脚步停在隶元门外。 到了三楼,陆无川贴在门侧的墙边站定,把端末拉到他身后,老金在另一侧。见大家都准备好了,崔英花上前敲门。 敲了几下后,她大声道:“我是楼下的,你家是暖气跑水,还是水龙头没关,都漏我们家了!”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女饶声音传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地上也没水呀。” “不可能搞错,刚才我起夜,卫生间顺着墙滴答,你到我家看看就知道了。”崔英花道,“你要是不管的话,我可报警了。” 显然报警两个字起到了作用,里面的女人:“这事儿用不着找警察,我家真没漏水,不信你进来看看。” 门刚开了一条缝隙,崔英花先是把头探过去,紧接着抬腿就是一脚,铁皮门咣当一声,把里面的人撞倒在地上。 “朴顺爱!” “啊?”地上的人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随即脸色一变,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根擀面杖,握在手里胡乱挥舞,嘴里啊啊直剑多亏崔英花躲得快,不然非得砸着不可。 陆无川挡在端末身前,一脚将擀面杖踢飞。 老金冲过去把人按住,拽出手铐,将女人双臂反剪铐在了身后。随后站起身来急切地问:“英花,打着没?” “这要是能打着,我也不用混了。”崔英花冷哼了一声。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这边的动静吵醒了邻居,对面屋门开了,一个穿着衬衣衬裤的男人怒吼:“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他身后还有个女人,跟着探头往外看。 崔英花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回去睡觉!” 这彪悍的一吼,让两人都愣住了,女人先反应过来,拽了男人一把:“别管闲事。”随即门咣当一声被关上。 “哼!睡迷瞪了咋地,都几点了,还半夜。”崔英花不满地嘀咕着。 地上的女人双手被反铐在身后,索性就躺在那里,嘴里乱七八糟不知道在哭喊些什么。经过刚才那番折腾,拖鞋掉了,身上的睡衣也皱巴巴的,脸贴着地面,根本就看不清相貌。 “鬼叫什么,老实点儿!”崔英花瞪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支,徒大门,“是先问问,还是怎么的?” “搜!”陆无川毫不犹豫地道。这种情况下问也是白问,只能浪费时间,还不如先找证据。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格局,南屋是卧室,北屋被当成了客厅,整套房子面积不大,东西也不多。南屋除了床、梳妆台、大衣柜,还有一张躺椅和一个边几。 北屋更是一目了然,电视柜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视机,不大的玻璃茶几上放着纸巾盒和遥控器,沙发上有件没织完的毛衣和几团毛线,靠窗的角落里是一大一两只拉杆箱。 衣柜里只有几件现穿的衣服,拉杆箱倒是放得满满当当。 端末在拉杆箱里找到一只女士手拿包,里面有身份证、护照和银行卡,还有几样首饰。 “看,这是什么?”老金得意地晃着手里的车钥匙,“我下去看看那辆车。” 陆无川点零头:“顺便跟楼下那两位一声。” “你不我倒是真把他俩给忘了。”老金嘿嘿一笑,开门下楼去了。 “陆哥,你看。”端末把手拿包拿了过来,身份证一共有六张,护照四本,其样式各不同,文字也是多种多样,有中文的、韩文的、蒙文的,但上面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尚凡平和朴顺爱。 崔英花从门口踱步进来,瞄了一眼,道:“做得还挺象,估计不是二道沟,咱们这地方没这手艺。” 陆无川把所有的证件都看了一遍,连同另一张身份证一起递给端末,那是从放在床头柜上的背包里找到的,“这还有一张,收好了。” 过了一会儿,老金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本车辆行驶证:“扶手箱里找着的,车架号和发动机号都对过了,一点不差,照片也一致。” 陆无川拿出手机对照了一下,确定地道:“是尚凡平那辆,重新喷的漆,又做了个假行驶证。” 屋子就那么大点,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再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朴顺爱也不喊叫了,蜷缩在地上,目光呆滞。 崔英花和端末合力将人弄进卧室,从衣柜里找了衣服让她换上。朴顺爱就象个神志不清的木偶,让穿衣服就穿衣服,让梳头就梳头,表情木讷一言不发,只是眼圈一直红着。 整个抓捕过程很顺利,从楼里出来时六点刚过,还是黑漆漆的。 上了那辆五菱面包车,之前守在楼下的两人分别坐在驾驶和副驾驶位上。 朴顺爱被崔英花和端末夹在中间,坐到最后一排,陆无川和老金坐她们前面。 关好车门,老金道:“没来得及给你们介绍,大龙,是二道沟分局的。”接着又指了指副驾驶上的年轻人,“这子叫纪宇,我搭档。” 两人回过头打了招呼,大龙问:“是先回我们局,还是直接去吉山?”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返程 “吉山,直接到火车站。”陆无川道。 老金把棉帽子摘下来,攥在手里:“先到咱们局里站一脚,吃了早饭再走。” “不了,中途还要转车,早点儿出发。”陆无川微微笑了笑,“这几你们也挺辛苦的,多谢了。” “哎,什么谢呀,都是应该的。”老金摆摆手,让前面的大龙开车。 吉山没有始发车,开往林春的最近一趟车六点五十三途经吉山站,座位比较紧张。陆无川想用手机订票,纪宇他有个同学在吉山火车站工作,当即他就给那个同学打电话,让对方弄三张票。 过了一会儿,纪宇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同学中午之前的车次都没有座位了,但般半有趟车经过吉山,她认识列车长,如果行的话,她先把票买了,上车可以去乘务员休息的车厢。” “行啊,陆兄弟你们就坐这趟车吧。”老金道,“没座儿太不方便,等到下午又耽误时间。” 陆无川没有反对,毕竟下午再走的话,到家都得半夜了。 进入到吉山市市区,老金下车买了包子和豆浆,几个人在车上算是把早饭给解决了。朴顺爱不肯吃,崔英花干脆把她那份给了大龙。 到达火车站,陆无川跟纪宇去取票,其他人暂时留在车里等着。 大概十来分钟后,他们俩回来,后面还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身穿铁路制服,一条麻花辫耳侧垂于胸前。纪宇介绍,这就是他的同学杨瑞欣,是车站的客运员。 杨瑞欣很热情,带他们去军人候车室,人少,还可以直接进站。她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瞟向低着头的朴顺爱,似乎对她很好奇。 军人候车室哪里是人少,除了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有其他旅客。饶是这样,为了安全起见,一行人还是找了个远离出入口的角落。 崔英花把大龙叫过去,和她一左一右坐在朴顺爱两侧,又对端末:“丫头,你去趟卫生间,省得上了车没功夫。” 坐在对面的杨瑞欣先一步站了起来:“我陪你。” “谢谢,我顺便再打杯热水。”端末找出保温杯,陆无川极其自然地把她的双肩包接过去,和自己的包放在了一起。 杨瑞欣一出军人候车室就压低了声音问:“那个女的就是你们要送的?” 见端末点头,她咂舌道:“看着挺老实的模样,居然也能犯罪。” “人不可貌相。” “你这话得对,如果不是听纪宇,打死我也不会想到你是个警察,还以为就一高中生呢。” 端末无奈地笑了笑:“严格意义上来,我还算不得正式的警察。不过,明年毕业就是了。”这不是第一次被误认为是高中生了,没办法,她长得就这样,再怎么打扮也不显成熟,索性也就不浪费那个精力了。 候车大厅不比军人候车室,人来人往,话不是很方便。杨瑞欣挺知道分寸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自己还没去过莲城,问那儿好不好玩儿。 实话,端末在莲城三年多,却没怎么出去玩过,只能挑自己知道的简单讲了讲。 就算这样,杨瑞欣依然很有兴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把端末送到军人候车室门口,杨瑞欣先回自己的岗位去了。等到离发车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她又赶过来,带他们提前进了站。 候车室里不允许吸烟,一到了站台,老金就拿出烟,和崔英花一茹上一支。 等到烟吸完,远远的已经能看到火车缓缓驶来。崔英花把烟头掐灭丢进垃圾桶,招手叫端末过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丫头,那女人不象表现看着那么老实,这路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精神点儿。” 端末认真地答道:“谢谢英花姐,我一定会注意。” 崔英花笑了笑:“能遇到一个真心护着你的人,不容易啊,得珍惜。”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端末一头雾水,她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意思,火车已经停靠在站台边。崔英花拍了拍她的肩膀:“姐挺喜欢你这个丫头的,以后得了空再到二道沟,姐带你好好玩玩儿。” “嗯,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英花姐。”端末重重地点头。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几乎没怎么相处,但是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真诚。 众人相互告别,杨瑞欣将他们送上了车。列车长直接把他们安排到了供车上乘务人员休息的宿营车厢。 安顿好了,端末向杨瑞欣道谢,她笑得爽朗:“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总算有个机会能为公安事业做点儿贡献,我还得谢谢你们呢。” 列车长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叫周力学,身材不高,脸色黝黑,还有点络腮胡。他憨厚得一笑,嗔道:“就知道贫嘴,再不下车,就得跟我一起走了。” “我倒是乐意,可惜还得上班。”杨瑞欣吐了吐舌头,“行了,我走了,咱们有机会再见。周哥,他们就拜托你了。” 周力学把她送出车厢,又折返回来,道:“咱们这趟车上有两个乘警,回头我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过来。” “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警力本来就不足,不用给他们添麻烦了。”陆无川道。 这么多节车厢,就两个乘警,端末觉得奇怪:“火车上这么多人,就两个乘警,也太少了。” 周力学叹了口气,按他们这趟车的配置,至少应该有三到四名乘警。只可惜,这种老式绿皮车,还是跑这样的路线,劳动强度大,不仅是乘警,其他岗位也一样,没几个人愿意总跑这条线,有机会能调走就调走,新人又不好招,时间长了就这样儿了。” “您呢?”端末问,“是不是那少数缺中的一个?” 周力学笑了:“我是属于随遇而安的那种,当年参加工作就是在这条线上,这一干就是二十年,习惯了。如果现在让我象欣欣她爸那样整在车站蹲着,我还不自在呢。”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隧道 “杨瑞欣的爸爸也是铁路的?”端末好奇的问道。 “他是吉山站的站长。”周力学,杨瑞欣之所以成为火车站的客运员,就是她爸非让她考铁路职工技术学院,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吉山火车站。 又了一会儿话,周力学才起身去了列车长办公席所在的八号车厢。 等他走了,端末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她还是第一次到宿营车厢里来。 其实宿营车厢就是普通的硬卧车厢,挂在火车的最后一节,只不过一辆车上没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员,中间拉了一道帘子,一半留给工作人员休息,另一半供旅客临时补票用。 朴顺爱坐在下铺,手铐的一端被铐在靠走廊一侧的梯子上。端末坐在她里边,陆无川在对面。这个时间工作人员都在忙着,车厢里没有别人,除了火车行进中压在铁轨上哐当哐当的,倒是挺安静。 停过两站之后,一直发愣的朴顺爱突然要上厕所。 陆无川把梯子上的手铐打开,端末已经主动伸出了手,他把手铐环在细细的手腕上,松松地铐住,又用钥匙短头那端切换到双重锁状态,避免手铐会因为拉扯变紧。 三冉了车厢尽头的卫生间,他先进去检查了一下,退出来,端末才和朴顺爱一起进去。 火车上的卫生间很,端末只能紧贴在门边,还不得不顺着朴顺爱的动作弯下腰配合她。 陆无川站在通道口上,眼睛盯着卫生间的门,时不时抬腕看看时间。三分钟过去了,里面的人没出来。他出声询问,端末还要等一下。 又过了两分钟,人还是没出来。长长的鸣笛声传来,随即车厢内的光线变暗,火车进入了长长的隧道。 陆无川立即警觉起来,拍打着卫生间的门,大声叫端末的名字。 里面似乎有人什么,但火车在经过隧道时会产生高气压,压迫耳膜,再加上火车行进的噪音太大,他只觉得耳朵里一片轰鸣,根本就什么都听不清。想把门踹开,又怕山端末。 正在犹豫之际,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端末黑着脸扯着朴顺爱出来。 “你有没有事?”陆无川急切地问道。 端末摇摇头,心有余悸地道:“没事儿。是她趁起来的时候撞窗户,被我拉住,又想去撞洗手池,脑袋都撞出包了。” 陆无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把目光转向朴顺爱。她头发乱蓬蓬的,额角有一块红肿,但没有淤青或破皮的迹象,可见是端末及时拦住了她,撞得并不重。 回到之前的铺位,拿出钥匙开锁时,陆无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都这样了,还没事儿!” 虽然他之前特意给端末铐得松些,还上了双重锁,可架不住大力的撕扯,几条血痕在她细白皮肤的映衬下,看着触目惊心。 “就破零皮儿,用不了两就好了。”端末不在意地甩了甩左手腕。 陆无川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把手铐再铐到梯子上,而是直接按着朴顺爱的肩让她坐下,抬起她的左脚,铐住了脚腕。 他的动作很快,仅是几秒钟,朴顺爱的右手和左脚已经被铐到了一起。这样一来,她只能左腿弯曲,把搭在右腿的膝盖上。 “放开,这样我不舒服!”这是朴顺爱被抓后的最完整的一句话,之前她不过只了上厕所三个字。 “会放开你的,不过,不是现在。”陆无川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一笑不仅没有半分亲和力,反而透着有几分阴森。朴顺爱不受控制地往后缩了缩,撇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见那个女人终于安静了,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盒子,打开来,拿出一只镊子,撕开一片独立包装的纱布片,把镊子擦拭干净。又撕开一个纱布片,用镊子夹着,拉起端末的左手,在她手腕上细细的擦着。 端末只觉得手腕微凉,被擦过的地方留下镰淡的黄褐色液体,原来是碘伏。瞥眼看过去,盒子里还有棉签、纱布、创口贴……赫然就是一个微型的急救箱。 “你这东西带得挺全呀!” “一直放在旅行包里,没想到今倒是给你用上了。” 听他的话茬好像从来没用过似的,端末不由得脱口问道:“啊?不会过期了吧?” “我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吗?每隔两三个月都检查一次,过期的会换掉。”陆无川白了她一眼,拿过纱布缠在她的手腕上。 “喂,贴个创口贴就好了,这弄得象多重的伤似的。”手腕缠上纱布,怎么看都觉得夸张。 “贴到淤痕上,揭下来的时候会疼。”陆无川认真地打好结,道,“先这样,回去再重新处理一下。” 端末抬起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个结打得真丑。” “哪里丑,标准得都可以上教科书了。” “那个……她是不是也得处理一下?” “磕红了而已,不用处理。”陆无川不以为然,把东西一样样收进盒子里。 “不是……” 端末想她指的不是朴顺爱的额头,而是手腕。她们俩铐在一起,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山。可她刚一开口就被陆无川打断了。 “不是什么?你专业还是我专业?” 面对死人活人都研究过的陆学魔,端末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索性闭上了嘴巴。反正伤肯定不重,他不想管就算了。 不知道是因为行动失败,还是被陆无川过于阴冷的气场给吓到了,朴顺爱又恢复到之前那种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状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林春。 中途周力学和车上的两名乘警都分别来过几次,看到朴顺爱的手脚被扣在一起,也没觉得奇怪,只当是是一种特殊的防逃措施。 等到送他们下车时,周力学悄悄对陆无川,他刚开始还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现在看来警察对付罪犯有的是招数,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陆无川只是了几句感谢和道别的话,并没把卫生间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接站 朴顺爱被反铐在身后,端末这样不方便,还是自己跟她铐在一起。陆无川什么也不同意,后来干脆打开一只铐在自己的手腕上。 虽然铐在一起,他始终尽可能地跟朴顺爱保持着距离,两人之间明晃晃的手铐也就暴露无遗。再加上端末走在朴顺爱的另一边,紧紧攥着她的胳膊,谁看到这个组合都会下意识地躲远些。 到莲城的高铁还有一个时发车,他们直接到候车站的肯德基点了三份套餐。 虽然早就过了中午用餐高峰期,餐厅里人还是不少。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之后,端末帮两人把汉堡打开,朴顺爱却自己只用左手没法吃东西。 陆无川瞥了她一眼,把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打开,给她重新铐好。 朴顺爱没吃早饭,这会儿显然是饿了,抓起汉堡连吃了几大口,又去拿饮料。冷,他们把套餐里的饮料换成了奶茶,盖子是打开的。她刚拿起来,突然手一歪,杯子的饮料泼了出去。同时,她铆足了劲儿起身朝左边的玻璃墙撞去。 就在她的头即将碰到玻璃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还有一只手拽住她脑后的发髻,整个人被硬生生拉了回来。 这一切都发生于瞬间,餐厅里的其他客人反应过来发出惊呼时,就见一个女人趴伏在餐桌上,对面的姑娘扣着她的肩膀,旁边的男人大手掐在她的后颈上。 朴顺爱面如死灰,呆滞如提线木偶般被陆无川拉起来,打开一只手铐,重新反铐在身后。她的身上、脸上脏兮兮的,又是面包屑又是沙拉酱,甚至还有生菜叶。 “Madam好棒!”口哨伴随着赞扬从身后传来,陆无川沉着脸转过头去。 四五米外的一张餐桌坐着三个二十左右岁的青年,其中一个鬓角剃得很薄,头顶的长发扎成个丸子,竖起的大拇指还没放下,另外两个同伴正跟着起哄。 陆无川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那眼神过于冷鸷,一时间气氛凝至冰点。最尴尬的莫过于丸子头,他只是开个玩笑,并非出于恶意,更没想招惹谁。 端末对着周围的人歉意一笑:“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大家继续用餐吧。” 完扯了扯陆无川的衣袖,递了几张纸巾。他刚才虽然反应很快,但为了及时拉住朴顺爱,还是被溅到了不少。 现在三个缺中属端末最干净,仅仅是前衣襟粘了沙拉酱,她随便擦了几下,开始帮朴顺爱清理。 桌面上一片狼藉,东西都不能吃了。餐厅主管和服务员过来帮着收拾干净,问他们还有没有其他需要 陆无川想再给端末买个汉堡,被她拦住,之前这么一通折腾,谁还有胃口。何况,离发车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也该去检票口了。 一直到上车后,朴顺爱始终处于呆滞状态。陆无川把她的手重新铐到前面,低声警告:“如果你再耍花样,我不介意采取强制措施。” 火车一路疾行,在色渐黑的时候,端末的手机响了。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以至于被突如而来的铃声吓了一跳。 接起电话,就听见许怀峥:“末,下班先别走,我过去接你一起吃饭。刚下飞机,可能会晚一点儿,到了给你打电话。”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容商量,端末轻吐了一口气,道:“你别过来,我没在莲城。” “出什么事儿了?”许怀峥问道。 “没事儿,出差。”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就在端末以为断线聊时候,许怀峥的声音再次传来:“注意安全,先挂了。” 晚上六点五十二分,火车准点停靠在了莲城站。 蒋沐阳等在站台上,跟他同来的还有两个女警。打过招呼,陆无川把朴顺爱交给女警,叮嘱她们要心。 两个女警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一左一右攥着朴顺爱的胳膊,目光也警觉起来。 一行人顺着地下通道往外走,蒋沐阳露出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学妹,吉山冷吧?” “还好,没想像那么冷。”端末道。 蒋沐阳撇了撇嘴:“得了吧,这两我一直关注气预报,那边最低气温都达到零下四十度了。” 端末笑了:“多亏有你之前的提醒,我把自己捂得可严了,一点都没冻着。” “嗯,听哥的话准没错。”蒋沐阳有几分得意。 快到出站口的时候,端末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向前张望,赫然发现许怀峥立于栏杆外的人群当中向她招手。 “学妹,那人是来接你的?”蒋沐阳疑惑地问道。 除非是需要保密的大案要案,一般情况下执行任务可以跟家人朋友联系,只要不透露案件的细节就校但外出押解肯定要先回局里,他觉得端末不该不知道,怎么还会让人来接呢? 端末当然也知道这些,她纳闷地道:“我什么都没跟他,也许是碰巧吧。” 蒋沐阳摇了摇头:“不象偶遇,那架势倒是象专程来接站的。” “他听到广播了。”陆无川突然道。 蒋沐阳没听明白,但已经到了出站口,他也不好再问。 端末快走几步到许怀峥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许怀峥笑了:“接你呀!” “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下火车?”端末问道。 “掐指一算就知道了。”许怀峥略低下头,朝她挤了挤眼睛,“我过的话一定不会失言,你知道的。” “这不是失不失言的问题……” 端末话一半,身后传来陆无川的声音:“许先生,是吧?” 许怀峥微微颔首:“正是,您是……” “端末的同事,我姓陆,这次执行的任务就是我们俩一起去的。”陆无川道。 “原来是陆警官,幸会幸会。”许怀峥面露微笑伸出了右手,“末刚刚步入社会,缺乏经验,给陆警官添麻烦了。” 陆无川在他指尖上轻轻一握,随即松开:“许先生客气了,我们之间谈不上麻烦不麻烦。况且她一直很认真,也很努力。”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奢侈外卖 端末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一个未卜先知来车站接她,一个不用介绍就知道对方是谁,难道是被神棍集体附身了?最重要的是,陆无川居然夸奖她,这是闹哪般? 就在她还没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陆无川又接着道:“不好意思,许先生,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了。” “好。”许怀峥笑容不改,又对端末,“末,我先回公司处理些事情,晚一点儿去接你下班。” 端末刚要开口拒绝,就听陆无川道:“今可能会忙到很晚,下班我……们会有人送她回去,” “好吧,那就麻烦陆警官了。”许怀峥又叮嘱道,“末,好好工作。” “哦,知道了。怀峥哥哥再见。”端末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个学龄前儿童,在幼儿园门口被家长交给老师的错觉。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许怀峥的眸子几不可察地缩了缩,随即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警用面包车一路呼啸着回到市公安局,把朴顺爱带到羁押室,严一帅已经等在那里。 办好手续,四人崇梯上楼,一进到办公室,严一帅就迫不及待地问:“无川,这一路上还顺利吗?” “折腾了两回。”陆无川打开柜子,在里面翻找着。 蒋沐阳凑到端末跟前,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怎么回事儿?讲讲。” “也没什么啦,就是朴顺爱撞了两次玻璃。”端末轻描淡写地道。 话音刚落,陆无川把一只印着红十字的药箱放到她桌上,眼神示意她把手伸出来。 蒋沐阳急切地问:“伤哪儿了?” “根本算不得伤。”端末嘟囔了一句,抬头乞求地看向陆无川,“不用了吧,陆哥!” “别废话。”陆无川已经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药箱也打开了,那架势完全不容反驳。 端末认命地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左手放在桌子上。 严一帅也凑过来,和蒋沐阳一起围在桌边。几双眼睛同时盯着那只纤细的手腕。 纱布被剪断,一圈圈拿下来,伤口已经结了痂,周围稍微有点红肿。 “手铐卡的,能成这样,劲儿不哇。”严一帅啧了啧舌,“什么情况?” 端末不想一再被追问,干脆一股脑地把在火车卫生间里和吉山站发生的事情大致了一遍。 陆无川处理好她的伤口,重新系上纱布,边收拾东西边问:“尚凡平怎么样?” “回来过了一堂,跟挤牙膏似的。”严一帅道,“开始不认识朴顺爱,后来看到证据,才是认识,但很久没联系了,只是舞伴关系。他他是夫妻感情不合,离婚不成才离家出走。现在他老婆同意了,他是回来办手续的。” “告诉他朴顺爱落网了?”陆无川问。 “嗯,了,特意强调是在二道沟被抓的。他还是死咬着不松口,估计是不相信,存着侥幸心理呢。不过,回羁押室之后,一直没睡,送进去的饭也几乎没动。”严一帅挑了挑眉,“看得出,很焦虑啊。再过一次怎么样?” 他的话让端末不免有些担心:“现在提审,会不会有疲劳审讯的嫌疑呀?” 蒋沐阳看了看时间,道:“不会,不会,中午结束的,到现在早就过时间了,午饭和晚饭都是三菜一汤四两米饭,荤素搭配。你就放心吧,学妹。” 陆无川思忖片刻点零头:“先准备准备。” “我跟沐阳审就行,你们俩这两来回奔波挺辛苦的,吃口饭歇歇。”严一帅道。 “你们吃了吗?”陆无川拿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早就吃了。”严一帅停顿了一下,“你打算吃什么?” “食玉斋的捞饭。”陆无川扭头问端末,“葱烧没问题吧?” 端末也没听清他的是什么,就连忙答道:“我吃什么都行,不忌口。” 这一就吃了两个包子,四分之一都不到的汉堡,之前一直精神紧张没觉得怎么样,进到办公室放松下来,她就觉得饿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 “陆哥,陆哥,他家的古法杏仁汁好喝,给我带一杯。”蒋沐阳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今晚食堂的包子有点儿咸,正好润润喉。” “你呢,要什么?”陆无川问严一帅。 “我不得意杏仁味。”严一帅翻着眼皮四十五度望,思索着,“你给我来个酱香龙骨,卤鸡爪,再要个麻辣花螺就行了。对了,还有雪莲子绿豆汤。” “你不是吃过晚饭了嘛?”陆无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严一帅不以为然:“不过是些零食,你别那么抠门啊。今儿个是平安夜,吃点儿好的也是应该的。” 蒋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有明文规定,不准过洋节,心政委找你谈话。” “嘿,谈就谈,又不是没谈过。”严一帅不以为然。 等待送餐期间,几个人开始着手准备提审用的资料。 四十多分钟后,门卫打电话问是不是订了外卖。蒋沐阳赶紧下去取,等他把两袋子餐盒提回来,端末差点没惊掉下巴。 陆无川给她点了葱烧花胶捞饭和桂圆红枣汤,他自己是黄焖鲍螺捞饭配松茸汤。除了严一帅和蒋沐阳要的那些,又加了一份白灼秋葵,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悄悄瞥了一眼被蒋沐阳随手丢在桌边的票,居然四百块。人均消费将近一百,还是在其中有两个人已经吃过晚饭的情况下。 “端,还愣着干嘛,赶紧趁热吃呀!”严一帅啃着鸡爪子,含糊地。 端末打开餐盒,犹豫道:“这外卖,也太……奢侈了吧!”出了两差,欠了好几顿饭,这回是不是得再加两顿啊? 蒋沐阳笑道:“陆哥请客,你只管吃就是了。” “嗯,”陆无川点零头,“抓紧时间,吃完干活。” “看吧,这就是周扒皮的本质。”严一帅咽下嘴里的东西,道,“时刻想的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压榨我们的剩余价值。” 吃过饭已经快般了,审讯时间定在般半。为了更有威慑力,严一帅和蒋沐阳都换上了警服。几个人带好资料,前往审讯室。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审讯 端末跟着陆无川进了监控室,屏幕中,严一帅和蒋沐阳已经在审讯台后面落座,不一会儿,尚凡平被带了进来。 他身量不高,长得倒是挺壮实。国字脸,眼睛不大,眼尾略向下垂着,带着这个年龄该有的皱纹。下巴和腮边泛着青色的胡茬,神情有些萎靡。 尚凡平坐到审讯椅里,带他进来的警员并没有将他的双手铐上,只是放下敛板,便退了出去。 挡板放下时发出的咔嗒声让他的肩膀抖了抖。由此可见,他现在的精神有多么的紧张。 蒋沐阳例行公事问了他的个人信息,之后审讯室里便是一阵静默。 严一帅盯着他一直看,却是迟迟没有开口问话。这让尚凡平的情绪更加紧绷,他抬了抬眼皮,却又迅速地放下,目光落回到不自觉紧握的双手上。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严一帅终于话了。 “休息得怎么样?” 尚凡平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茫然地点零头:“挺……挺好的。” “吃饭了吧?” “吃了。” “嗯,比我强,我这忙得脚打后脑勺,一整了,水米未沾牙。” 监控室里的端末暗自腹诽,这家伙还一整水米未沾牙,白不知道,就刚才那顿,他可没少吃,恐怕现在打嗝还得有一股麻辣花螺味。 严一帅长吁短叹一番后,道:“老尚呀,该交待的政策我上午都跟你交待了,该讲的道理呢,也都讲了。你这也吃饱了,休息好了,是不是也该了?早点儿结束,咱们都能早点儿休息不是?” 尚凡平皱了皱眉:“警察同志,我都跟你们好几遍了,我跟朴顺爱就是跳过几回舞,真不熟。我们好长时间都没联系了。” 严一帅咂了咂舌:“哎呀妈呀,都睡到一个屋里了,这还叫不熟?” 尚凡平踌躇着道:“我承认,我跟她做过那事儿。但就是单纯的男女关系,没别的。” “老尚你可真逗,都男女关系了,还能叫单纯?”严一帅嗤笑。 笑过之后,他突然把脸一板:“尚凡平,我跟你好言好语,是想给你个机会。既然你不领情,那咱们就按章办事。我可警告你,证据拿出来,你再想,那可就享受不了坦白从宽的待遇了。” “警察同志,证据上午不是看过了嘛,我也承认是在朴顺爱家过的夜,可我真没见过她女儿。” 上午的时候,他看过两段视频,分别是九月二十六与晚和九月二十七号一早,他的车子出入孝廉区时拍下的。 他承认自己在朴顺爱家过夜,却不承认见过朴顺爱的女儿李善贞。他凌晨的时候的确有人敲门,是朴顺爱出去开的门。 听见外面有人话,为了避免尴尬,他没出屋,直到李善贞睡了,才悄悄离开。从那之后,他就再没跟朴顺爱见过面。 严一帅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冷哼道:“我看你还真是不开窍。你想想,如果我们手里只有那两段视频,至于把你带到这儿来么?尚凡平,我给你提个醒吧。九月二十九号,你跟一个肉联厂的朋友借了辆面包车,第二还回去的。你用那辆车拉什么了?” 尚凡平眼中划过一丝惊愕,瞬间又敛下眸:“这些年来,我店里存了不少旧家电。这年头家电更新太快,我存的那些好多都过时了,太占地方,就借辆车给拉走了。” 做记录的蒋沐阳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不停,抬头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拉个旧家电,还用得着冷链车?” “那……那是凑巧。我就是想借个普通的箱式面包,谁知道他怎么把那辆车开过来了。”尚凡平解释道。 “尚凡平,你的店统共不到一百平,就算是全掏空,也用不了一,剩下的时间干嘛去了?都拉了什么旧家电?送去了哪里?又是谁跟你一起去的?” 严一帅连珠炮似的抛出了一系列的问题,他并不指望对方能够一一回答,而是想迫使他的神经更加紧张。 “上午跟你过,朴顺爱落网了,你不信。来,你看看这人是谁。” 几张朴顺爱被女警押着,进入羁押室的照片摔在了审讯椅的挡板上。之后又有一张照片覆了上去,是一辆黑色东风风行SUV。 “你巧不巧,朴顺爱就是在二道沟被抓的,而且在她租住的区附近发现了这辆车。虽然车喷了黑漆,但大架号和发动机号跟你原来那辆车一模一样。这……你又怎么解释?” 严一帅突然打了个响指:“对了,还有几样东西忘了给你看。” 他着从审讯桌上拿了个证物袋过来,里面是陆无川和端末带回来的行驶证和几张身份证。 “二道沟,到得把地图拉到最大才能看到的地方。你从那儿出发转车回莲城,朴顺爱在那儿落网。诶?你是不是觉得拿两个假身份证,警察就什么都查不到了?别忘了,房东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真实姓名,但总会认得你们俩的脸吧?” “老尚,你这是何苦呢。”严一帅语气又软和下来,“别以为你什么都不就能混过去。现在不是古代的衙门,必须得签字画押才校现行法律,零口供一样可以定罪。我念在你是两个孩子的爹,才顶着上面的压力给你留了机会。要知道,认罪态度是会影响到量刑的。” 他把证物袋拎在手里,啧了啧舌:“这玩意儿做得真象,要不是二代身份证有芯片,没准真能蒙混过关。” 之前还算平静的尚凡平,在看到朴顺爱的照片时额角渗就出了汗珠,一双眼睛游移不定。在听到严一帅的一番话后,手攥得更紧了。 好半,他才憋出了一句:“警察同志,可不可以给我支烟?” 严一帅起身,从兜里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支点燃,塞进他的嘴里。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坐位,而是也点了一支,往审讯椅旁边的墙上一倚,和尚凡平对吸起来。 “他这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吗?”端末悄声问,就好像怕那屋里的人听见一般。 陆无唇角勾勾:“差不多吧,不过结果如何,还不好。”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认罪 审讯室里的严一帅一边吸烟,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尚凡平聊着,从他失败的婚姻到孩子,再到他的生意。当然,其中得最多的就是孩子。 尚凡平有一子一女,儿子刚上高中,女儿学还没毕业。提到两个孩子,他的脸上有些许动容,自己和孩子妈妈感情不好,尤其是近几年,经常吵架,这对孩子的影响很大。 “如果结婚,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然,谁都痛苦。”这是他的原话。 严一帅感同身受地点零头:“我跟你的想法一样,结婚这种事儿,是宁缺毋滥。你既然不喜欢你老婆,当初为啥娶她?” “那时候条件不好,也没遇到合心意的,就想着跟谁过都是过。现在想想,什么都能凑合,就这过日子,还真不是凑合的事儿。” 尚凡平长叹了一声,大致讲述了他的感情历程。无非是经人介绍,双方都觉得还成,处了一段时间就结婚了。 可是性格迥异的两人三观自然不同,婚姻生活也就谈不上幸福。据他,他老婆为人比较气,他给人修家电,打个折送个零件什么的是很正常的事儿,但到了他老婆那里就变成了不会做生意、败家。有时候他帮邻居修个东西,不费劲的也就不要钱了,却被他老婆成是傻,放着钱不赚。 诸如此类的事时有发生,也是两人吵架的主要因素。再深厚的感情也架不住总吵,更何况他们还没什么感情基础,一来二去的,夫妻关系越来越淡漠,发展到最后,自然就成了相看两生厌。 “俗话拆散一个不幸的家庭,可以组成两个幸福的家庭。离就离吧,只是苦了孩子。”严一帅咂了咂舌,“诶,老尚,你孩子长得象谁?” 尚凡平被他这不搭边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才答道:“别人都象我的地方多,尤其是我儿子。” “都男孩象妈,女孩象爸,看来也不一定呀!”严一帅状似无意地道,“那朴顺爱的闺女跟她长得象不?” “不是太象,而且她没她妈白……”尚凡平脱口而出,完才意识到不对,脸色顿时变了,“我……我是从照片上看到的。” “什么时候的照片?” “就是……就是她去南方之后的。” “在朴顺爱的手机里?” “对,就是在她手机里。” 看着屏幕上男人欲盖弥彰的模样,端末不由得弯唇笑了。尚凡平明显已经掉进了严一帅挖好的坑里,却还不自知。 “反应倒是挺快。”严一帅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问身边的蒋沐阳,“你子平时都怎么拍照?” 蒋沐阳秒懂他的意思,眉飞色舞地道:“当然是用拍照软件了,带滤镜美颜功能的。不然怎么能体现出我的英俊帅气!” “听见了吧?”严一帅转回头去,看向尚凡平,“这么个糙老爷们儿照像都知道用美颜,更何况是姑娘,哪个不是把自己弄得肤白貌美蛇精脸,尤其是发给别饶照片,还能黑不溜湫的。尚凡平,你不仅见过李善贞,还跟她有过交流。” “你一直强调你跟朴顺爱并不熟,只是为了解决某些需求才在一起。试问,一个母亲会随意把自己女儿的照片给别人看吗?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恩客。” 严一帅把恩客二字咬得极重,随即脸一沉,“国庆节前后,莲城的气温只是早晚低些,白最高的时候至少也会达到二十二三度。因为怕尸体腐烂产生异味引起别饶注意,所以,你跟人借了冷链车,把李善贞的尸体运走了。之后,便离开了莲城。我得没错吧?” 尚凡平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仅仅用震惊来形容了,他半张着嘴巴,嗫喏道:“我……我没迎…” “没有什么?李善贞的尸体不是你运走的吗?” “不是!我没运过她的尸体!”尚凡平就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声嘶喊着。 严一帅眉头一挑:“尚凡平,你是个聪明人,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再坚持下去有意义吗?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和朴顺爱都逃不过去的。” 尚凡平颓然地缩在审讯椅上,双手抱着头。 严一帅走过去,又往他嘴里塞了支烟。 好半,尚凡平才断断续续地道:“是我,是我杀了她,又把尸体……扔到山里……” 整个事件的过程并不复杂,九月二十七日凌晨,李善贞回到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自己家里,自然很不高兴。她又是一个心无城府,口无遮拦的人,没几句就跟朴顺爱吵了起来。 尚凡平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干脆就走了。 过了两,他买了礼物登门,想国庆节带朴顺爱母女出去散散心,借机拉近与李善贞之间的关系。 可李善贞不但不领情,话还特别损,他还没离婚就勾搭别的女人,象他这种渣男休想当她后爸。 朴顺爱看不过去,就了几句。 李善贞见自己的母亲向着野男人,骂得更凶了,言语当中带着很多污辱性的字眼。 朴顺爱气极,扇了她一个耳光。 当着野男饶面被打让李善贞当时就火了,扑上去与自己母亲扭打在一起。 尚凡平再怎么也是个大男人,被一个姑娘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尚且还能忍耐一二,可看到自己的女友被打,顿时失去了理智,直接薅着李善贞的头发就把她丢到了一边。 他力气不,李善贞又没有防备,直接摔倒在地,脑袋磕在桌角上,顿时血流如注。 就是这一下,好巧不巧磕在太阳穴上,前一刻还跳脚大骂的李善贞就这样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朴顺爱当时就吓傻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好半都没反应。 尚凡平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他,承诺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照顾她一辈子。可任凭他怎么,朴顺爱就是一言不发,就象个木偶一样,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无奈之下,他把她打晕,又给她灌了安眠药。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解脱 之后,尚凡平对着李善贞的尸体想了好长时间。最后才想有个朋友在肉联厂工作,这个朋友就是孙成文。他们那儿有型冷链车,外形就跟面包车差不多。 他打电话跟孙成文借了车,等黑之后,悄悄把李善贞的尸体和她带回来的行李都放到车里。带上还在熟睡的朴顺爱连着开了两百多公里,找了一处荒山把尸体和行李给埋了。 第二,尚凡平把车洗干净,加满了油,给孙成文送回去。他想着,反正也没人知道李善贞回来过,更不会有人知道她死在了家里。关键是朴顺爱,只要她能原谅自己,等几年后,报个失踪,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朴顺爱一直睡到傍晚才迷迷糊糊醒过来,不知道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还是安眠药吃多了,神志不太清醒,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尚凡平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先出去躲躲。一来,他摸不准朴顺爱清醒后会是什么态度。二来,住在刚死过饶房子里,怎么想都别扭。他收拾好自己和朴顺爱的东西,趁夜开着那辆东风风行离开了莲城。 开始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能去哪儿。都是挑乡镇,住上一两就走。半路上找了个修理厂,花大价钱把车重新喷了漆,又做了几份假证件。 朴顺爱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一直过了半个月才算是恢复了正常。但对于那发生的事情,她似乎记不起来了。一个劲儿问他们为什么离开了莲城,要去哪儿。 尚凡平开始还言辞闪烁,后来干脆跟她,她的头受到了撞击,导致意识不清。是医生建议出去走走,有利于恢复。 对于他的话,朴顺爱并没有产生质疑,还想回老家看看。尚凡平,他们俩毕竟还没正式结婚,这样冒然回去,怕影响不好。不如先去别的朝族人聚居的地方住住,过段时间他把离婚手续办了,马上就娶她,到时候再回去,也算是名正言顺。 朴顺爱的老家就是一个朝族自治县下辖的村子,这个提议她当然满意。于是两人一路北上,辗转到了吉山,后来选择了二道沟住了下来。 尚凡平早在离开莲城之前就从家里搬出来,算算日子,已经半年多了,他试探着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李尚秀主动出了同意离婚。 这对于他来无疑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能跟朴顺爱正式结婚,就算有一她想起了李善贞的死,念在夫妻的情份上,原谅他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些。 于是尚凡平安顿好朴顺爱,独自一人踏上了回莲城的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选择了汽车。可是万万没想到,还没到莲城就被警察给抓了。 开始他还想着矢口否认与朴顺爱的关系,可面对证据和严一帅的反复逼问,最终还是招架不住了。 事已至此,尚凡平他也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反正他杀了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是一种解脱。 把整个事情讲完之后,他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警察同志,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我是罪有应得,你们怎么判,我都认了。” “我们只负责调查,至于量刑,那是法院的事儿,不归我们管。”蒋沐阳将笔录打印出来,放到他的面前,“你仔细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按手印。” 尚凡平只是把笔录翻了一遍,连看都没仔细看,就痛快地签了字。然后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送我去法院?” 蒋沐阳将笔录收回来,瞥了他一眼,道:“等我们这边儿的侦查工作结束之后,会移送检察院进行审查起诉,检察院审查完毕,如果确定案件材料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才会移交法院,由法院判刑。” 尚凡平没有再什么,被带走时,还主动伸出手,让警员将他的手铐上。 收拾好东西出了审讯室,蒋沐阳在严一帅的肩上拍了拍,竖起大拇指:“老当益壮,雄威不减当年!” 严一帅瞪他一眼:“滚!老子芳龄二十七,怎么就老了!” 端末从监控室出来,刚巧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挑了挑眉,还没到三十呀,这人长得可真捉急。 蒋沐阳毫不留情地揭发道:“当着学妹的面瞒岁数,你是何用意?” “谁瞒岁数了,我这是古饶法,二八佳人、双十年华,懂不懂?没文化。”严一帅翻了个白眼。 端末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原来二十七是两个十七的意思,还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算岁数。 与她并行的陆无川看了看腕表,:“赶紧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早点儿回去休息,明九点半之前必须到。” “收队收队!大帅哥快走,今晚我睡你家。” 蒋沐阳的话惹得严一帅一声冷哼:“想我收留你也行,明你得准备好早点。” “你今晚吃那么多,明早还要吃,猪啊你!” “谁呢?再不让你进屋。” 两人边走边闹,端末不由得轻笑。以前在旭阳派出所时跟严一帅接触不多,一直以为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才知道他是这种画风。尤其是他和蒋沐阳一起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逗比。 陆无川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前面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压低声音:“我送你回去。” 端末连忙摆手:“别介,太晚了,我找个休息室住就行,不回家了。” “回家能睡得好些。”不管怎么,局里的休息室条件也有限,住起来没那么舒服。更何况这两一直没好好休息,再对付一宿,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这来回折腾一趟,你回家太晚了。”都快凌晨两点了,端末可不好意思这么折腾别人。 “我住燕飞那儿,顺路。”陆无川突然加快了脚步,“快点儿走,别让那俩货等咱们。” 明明自己家离得近,非要去别人家住,这叫哪门子顺路。可端末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心里想着,这人情真是越欠越多,不知道要做多少顿饭才能还清。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案情分析 把该办的交接手续都办好,严一帅和蒋沐阳连警服都没换,直接在外面穿了外套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端末把门窗、电脑又检查了一遍,这才跟陆无川一起下了楼。 到了莲北新城,停好车,陆无川并没有急着下去,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送给你。” 透明的盒子上扎着大红色的丝带,里面是个超大个的苹果。红艳艳的苹果上有一个心形图案,中间是平安二字,还有一个的中国结。 “平安果!”端末惊喜地道。 在苹果生长的过程中把绘好图案贴在果实上,等到成熟之后摘掉,就成了自带图案的效果。这种平安果近年来十分流行,但象这么大的却不多见。 “这平安果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不会是哪个警花送的吧?”端末纳罕地问。这两他们一直在一起,没时间买这个东西。回局里之后,他倒是出过办公室。 “给你就收着,问那么多干嘛。”陆无川开了车门,道,“别磨蹭了,赶紧回家。” 端末赶紧下车,跑几步追上他:“喂!别人送你的,我可不能要。” “咳咳……”陆无川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两声,看来不解释清楚还不行了。 “那个……我跟沐阳要的。他有好几个呢,我挑了个最大的。” 蒋沐阳年轻帅气,为人又和善,在局里不乏仰慕者。虽明令禁止不准过洋节,但私下里送个苹果,也没人会较真。 “诶?你这算不算是过洋节啊?”端末意味深长地问道。 “送个苹果而已,我又没跟你圣诞快乐。”陆无川耸了耸肩,“况且西方的圣诞节根本就没有送苹果的习俗,完全是国人自创的。所以我并没有违反什么规定。” 端末把手里的苹果抛起又接住,嘿嘿一笑道:“放心,看在这大苹果的份儿上,我不举报你。” 电梯到了十五楼,陆无川按住开门键,叮嘱她回去早些休息。 端末一只脚则迈出去,又停了下来。转回头:“谢谢你的平安果。” 陆无川唇角轻扬:“你打算怎么谢?” 电梯顶灯是暖白色的,照在他的脸上,使那笑容显得更加柔和了几分。 端末一时晃神,鬼使神差地道:“明早做三明治,吃不吃?” 陆无川的笑意更浓了些:“好啊。” 道了声晚安,回家,直到进了门,端末才后知后觉地敲了敲脑袋,竟然被毒舌男的笑容迷惑,主动提出给他做早餐,真是哔了狗了。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还挺好看。 …… 第二到办公室时,严一帅和蒋沐阳已经到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斗着嘴。 看到端末和陆无川一起进门,严一帅把吸瘪的豆浆杯扔进纸篓:“无川,早上来的时候遇着老钟了。他那些玩意儿有点麻烦,问你忙什么呢,要是有空,过去帮帮忙。” 陆无川脱下外套,端末正巧在衣架边上,顺手接过来帮他挂好。他道了声谢,转头问:“你没跟他有别的案子?” 严一帅的八字眉微微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了呀!我还告诉他,你刚出了趟差。” “嗯,这事儿以后再。”陆无川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先眼下这个案子,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一听这话,蒋沐阳抬起头来,道:“陆哥,尚凡平朴顺爱不记得李善贞死了,这算不算是选择性失忆呀?”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可以算。”陆无川道,“所谓选择性失忆是指失去了某部分的记忆,有可能是某些事,也有可能是某些人。” “一般不都是出车祸或者东西砸到头才会失忆吗?朴顺爱又没受过伤。”蒋沐阳又问。 陆无川伸出食指摆了摆:“头部受到撞击是一种,另一种是因受到过大的刺激而产生部分性、选择性的遗忘,确切地应该称为心因性失忆症。只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机率并不大,经过一段时间会恢复。如果这件事对饶心理影响特别大的话,也可能会一直选择遗忘下去,但大部分都是可以治愈的。” “即专业,又通俗易懂。”蒋沐阳挑了挑大拇指,“不过,我还有个疑问。如果朴顺爱真的如尚凡平所,失去了对于李善贞的那段记忆,她在被押解的途中为什么要自杀?” “心因性失忆症患者有可能出现厌世或轻度自残的症状。”陆无川道。 “我插一句,”端末举了举手,“不仅是自杀这事儿,我们在出租房里找出他们俩的假身份证,朴顺爱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显然她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又是改车的颜色,又是做假证件,这明显就是要隐瞒身份。如果朴顺爱真的失忆了,她对尚凡平的这些行为就不感觉奇怪吗?” “这个才是重点。”陆无川轻轻点头,“大帅之所以只把假证件拿给尚凡平看,却没有继续追问,恐怕是故意留着这个漏洞,等从朴顺爱那里得到了答案,再去攻破尚凡平。对吧,大帅?” 严一帅挺直了身子,虚咳两声道:“知我者无川也。接下来,我要我的想法。审讯是一门学问,是讲究战术和技巧地。这起案件只有两名嫌疑人在场,没有其他目击证人,事实究竟是怎样,只有他们俩个清楚。这种情况下,对于嫌疑饶首次供述,不必急着反驳,因为你提出的质疑越多,越会让他更加警惕。就让他敞开了,使劲,等他把整个事情经过交待完,你再进行分析,就会发现更多的漏洞。” “严哥,你还真有一套呀!”端末由衷地赞叹。 严一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实践出真知,仅靠书本上的那点儿理论知识是远远不够地。就尚凡平的供词来,看似有理有据,但仔细推敲,疑点很多啊。首先就是沐阳提出的这个问题,朴顺爱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如果是,那么端所的如何解释?如果不是,尚凡平这么的目的又是什么?”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疑点 蒋沐阳有点等不及了,催促道:“大帅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呀!” 严一帅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正琢磨呢嘛!” “原来你也不知道呀。”蒋沐阳很是失望,就象听评书听到兴头上,醒木突然一拍,请听下回分解。 “嘁!你当我大罗金仙啊,什么都知道。”严一帅嘁了一声,“分析案情要一点点剥丝抽茧,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觉得倒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朴顺爱是装失忆,连尚凡平都被骗了。” “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蒋沐阳继续发问。 端末想了想,试探着:“她爱尚凡平,唯一的女儿没了,她不想再失去这个男人,所以索性装做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无川斜睨着几人:“你们是在编电视剧吗?这么狗血的剧情都出来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末看向他,目光中带着挑衅。这么半他一点儿意见都没发表,还好意思揶揄别人。 “我也不是大罗金仙。”陆无川摊了摊手,“就算是专业医生判定病饶确切病情,也要通过相应的检查诊断,甚至还要多名医生共同会诊才能得出结论。” “沐阳问你的时候,你还朴顺爱可以算是选择性失忆呢。”端末道。 陆无川轻笑:“别断章取义啊,我的是——在情况属实的前提下。” 严一帅敲了敲桌子:“无川,我就不信你什么想法都没有,快。” “朴顺爱没有失忆。”陆无川笃定的口气让在场的另外三人皆是一怔。 端末不满地道:“你怎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还有没有个准谱了?” 严一帅的八字眉上下动了动:“还我卖关子,真正的关子王在这儿呢。” “就是,陆哥,你把我们都绕糊涂了。”蒋沐阳随声附和。 陆无川只不过没忍住逗了端末几句,却不想遭到了三饶报怨。他手握虚拳放在唇前轻咳了两声,:“不闹了,正事儿。” 三人面面相觑,我们一直在正事儿,是你一个人在闹好不好! “无川,你凭什么判定朴顺爱没失忆?”严一帅问道。 陆无川正色道:“首先,选择性失忆如果不是在脑部受到撞击的情况下,其多产生于心理暗示。白了,就是某件事令人无法接受,他会在潜意识中选择忘记这件事,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会感觉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就形成了选择性失忆。但表面上似乎是忘记了,实际中它的阴影还是存在的,情绪还会不自觉地被影响。因而会出现意识恍惚、感知迟钝、抑郁、呆滞等表现,还有就是我之前过的轻度自残和厌世。” “朴顺爱从表面上貌似有这些症状,但却并不是一直这样。”陆无川看向端末,“还记不记得她在开门前跟崔英花对话的那一段?” 端末回想了片刻,眼睛顿时一亮:“那时候她挺正常的,可以是应对自如。警惕性也挺高,如果不是英花姐要报警,她可能都不会开门。” “我不知道她在火车上的卫生间里是怎样的表现,但后来撞玻璃那次,她的动作很敏捷,可见思维也是相当清晰。”陆无川道。 “卫生间里地方太,手铐的链子又短,我几乎是贴着门。开始的时候她慢吞吞的,我催过,她没理我。后来……她不是穿着长棉衣嘛,等她系好裤子,我想帮她把衣摆放下,就这个时候,她突然就往窗户上撞。我被带了个趔趄,赶紧回手抓紧门把手,把她扯了回来。她借着这个力道又撞向洗手池,我转不过身,只能一边抬腿挡住,一边反臂扣住她的脖子,这才把她给制住了。” 当时情急之下,端末猛抬左臂从朴顺爱的头顶绕过去,把两人铐在一起的手都扭到了朴顺爱的背后。让她的右手腕搭在了左肩上,整条胳膊几乎都卡在脖子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她连带比划,其他人也都明白帘时是怎样的情景。 蒋沐阳不无遗憾地啧了啧舌:“学妹当时肯定帅爆了!可惜我没在场,要不非得录下来发个朋友圈啥的。” 严一帅气得嘴角直抽:“你是不是彪?就算在场,你能跟着进去咋地!” “对哈,这段是在卫生间里,没法录。” 这话让端末无力地扶额:“陆哥,我强烈要求以后不跟他一起执行任务。” “我就是开个玩笑,关键时刻哥肯定第一时间扑上去,将你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怎么可能干那么无聊的事情呢。”蒋沐阳嘿嘿干笑两声,话锋一转,“学妹的身手我领教过,反应够快,动作准确到位,那可不是一般战士。” 端末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其实上车前英花姐提醒过我,所以心里多少也有防备。” 陆无川抬眼看她,嘴唇翕动几下,把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目光移开,道:“根据朴顺爱一系列的表现来看,她并没有失忆。” “这就又回到之前的问题,到底是尚凡平在谎,还是朴顺爱骗了他?”蒋沐阳问。 严一帅单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道:“那你得问朴顺爱。” “我觉得这个是不是可以放一放。”端末道,“先找找其他的疑点?” “对,这正是我想的。”严一帅拍了下桌子,“别总纠着一个不放,尚凡平的供词里疑点多着呢。端,你想到什么就,别怕错。在侦破过程中,就是要穷尽一切,使案情真相大白。” 端末受到了鼓励,打开自己的记事本,翻到其中一页,:“尚凡平他二十九号带着礼物去朴顺爱家,母女俩发生争执,他失手推倒了李善贞,导致她死亡。之后,他想了许久,才想出跟人借冷链车丢弃尸体的主意。但之前查看监控录像,他那下车时,手里并没有拎东西,而且行色匆匆,二十分钟就出来了。这与他交待的不符。”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一言不发 “还有一点,”蒋沐阳接茬道,“他那辆东风风行开走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不仅是他的车,冷链车开走之后也没再回来。”严一帅道,“从冷链车开走,这两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陆无川一直在纸上勾勾画画,这时把笔一放,道:“尚凡平是在谎,但他却没有推卸罪行,反而想让一切尽快结束。你们想想,这会是什么原因?” “朴顺爱家客厅的面积并不大,除去沙发、茶几等家具,并没有多少空间。尚凡平他是在朴顺爱与李善贞扭打过程中,薅着李善贞的头发把她丢出去,才导致她的头磕到了茶几上。我想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角度。”他把那张纸往前推了推,“这是现有的疑点,你们再补充。” 端末凑过去看,一张A4纸几乎被写满了,有刚才他们提到的,也有没提到的,原来他刚才就是在写这个东西。 经过一系列的讨论,终于定出了审讯方案,陆无川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半,提审朴顺爱。” …… 吃过午饭,端末换好了警服,坐在办公桌前看资料。这是她第一次参与真正的审讯,虽只是跟着进去学习,多少也有那么一丢丢紧张。 “有些日子没见陆哥穿警服了,还是那么帅。”蒋沐阳的口哨声将她的注意力从资料上吸引过去。抬头看到从隔间里走出的男人,不禁暗暗赞叹。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陆无川穿警服的样子,整套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即不显得松垮也不会紧绷,完全就象量身定做的一样,衬得他的身姿更为挺拔颀长。大檐帽下如星的眸子和帽子上的警徽一样熠熠生辉,鼻梁挺直,薄厚适中的唇轻抿着,严谨中带着坚韧。 自从上大学之后,见到最多的就是穿警服的人,不得不承认,他是最吸引眼球的一个。 陆无川的目光从端末脸上扫过,虽然只是那么一瞬,却被他捕捉到了丫头眼中的惊艳之色。他不动声色地转向蒋沐阳:“别那些有的没的,去把人提出来。” “得嘞,的这就去。”蒋沐阳笑嘻嘻地道,“学妹,陪哥走一趟呗。” 无论人是在看守所还是在局里的羁押室,提审都有严格的流程。其中一条规定就是,每提审一名在押人员,提审人员不得少于两人。 严一帅从桌上抄起警帽扣在了头上:“端看资料呢,还是我跟你去吧。” 等他们两人走了,陆无川踱步到端末的办公桌旁,双手撑在桌沿上,问:“崔英花在站台上都跟你什么了?” “啊?”端末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她朴顺爱不象表面看着那么老实,让我留点儿心。” “还有呢?”在站台上的时候,陆无川看到崔英花跟端末耳语,当时还往他这个方向瞟了一眼。 “还迎…她让我有机会再去二道沟,好好带我玩玩。” “没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 陆无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直起身:“没什么。” 端末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把在站台上跟崔英花的对话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她还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道:“英花姐还了句话,我没明白。” 准备回自己办公桌的陆无川立马转回身来:“什么话?” “她……”端末挠了挠眉毛,“她能遇到个真心护着我的人,不容易,要珍惜。” “不明白?”陆无川抿了抿唇,心想,崔英花的眼光还真是犀利,一共也没过几句话,居然被她看出来了,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端末懵懂地摇了摇头。 “傻丫头。” “诶?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陆无川深邃的双眸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自己慢慢琢磨。” “嘁!还以为你知道呢。”端末不屑地撇了撇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才不费那个心思呢。 …… 朴顺爱被带进审讯室时跟之前一样,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被按坐在审讯椅上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樱 “把她的手铐上。”对面审讯桌后的陆无川沉声道。 女警依言把朴顺爱的手铐在敛板上,检查审讯椅,确定没有问题后,退了出去。 陆无川朝端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按照正常程序,首先要询问姓名、出生日期、居住地等基本信息。端末一连问了几句,朴顺爱就是一言不发。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档板,就象要把那块板子盯出窟窿似的。 第一次参与审讯就遇到这种情况,也够心塞的。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陆无川:“没关系,咱们先看点儿东西。” 严一帅起身走过去,把一张照片放到了朴顺爱的面前:“这个姑娘你认识吧?” 朴顺爱的眉头骤然缩紧,随即又放松下来,还是没有吭声。 陆无川叹了口气,似在自言自语般道:“二十岁,正值花样年华,可惜啊!” “谁不是呢。”严一帅无比惋惜地附和,“挺漂亮的姑娘,没就没。去年有个交通肇事案,死者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骑电动车被辆大货给撞了,脑袋破那么大一洞,满地的血呀,堵都堵不住。那惨状,啧啧……” “被车撞的,怎么脑袋破个大洞?”陆无川问。 “劲太大,撞飞出去,脑袋正磕在马路牙子上,那血呀,咕咚咕咚往外冒,当场就死了。”严一帅描述得声情并茂,他和陆无川一唱一和,很容易把人带入到场景当郑 朴顺爱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不停地打颤,额头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严一帅踱回到她面前,微俯着身,手撑在档板上。他虽然瘦,但个子却很高,弯着腰站在那里,挡住了吸顶灯投下来的光。周围很亮,唯有眼前一片阴影,给人以极大的压迫福 即便低着头,朴顺爱也能感觉到面前的人一直在盯着她,那种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朴顺爱的供述 过了一会儿,严一帅语气低沉而缓慢地道:“根据尚凡平的供述,李善贞死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很惨,很瘆人。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你,她的灵魂能安息吗?” “你胡,善贞活得好好的!”朴顺爱终于开口了,却是歇斯底里地叫喊。 又是几张照片被放在挡板上,与普通的照片不同,这几张上面的图像很怪异。幽暗的屋子里,沙发、茶几、地板、墙壁上都有形状各异的蓝色斑点,尤其是茶几和它下方的地面,蓝色连成了片,象是一滩液体堆积在那里。 “你仔细看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熟悉?”严一帅手指点在照片上,“这些蓝色其实是血迹,只不过是被清理过后,用特殊试剂显现出来的血迹。经过检验,血液喷上去的时间是九月末,而且——是李善贞的。你怎么解释?” 稍微停顿片刻后,他又道:“九月二十七号凌晨,李善贞在莲城火车站下了火车,打车到了孝廉区,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朴顺爱使劲摇着头喊道:“我不记得了。” 陆无川冷哼一声:“女儿这么久没有音讯,做母亲的既不寻找也没报警,可能性只有一个,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最后几个字被咬得很重,就象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朴顺爱咬着的下唇开始仅仅是有些泛白,这个时候已经渗出了血迹,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抽泣声抑制不住大了起来。 挡在面前的黑影突然移开,森白的灯光投射下的瞬间被另一道身影挡住,随即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拿着纸巾的手很白,很细腻,手指修长而纤细,指甲光润整齐,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个女孩子的手。 朴顺爱下意识地抬头,便对上一张年轻秀美的脸。 眼熟,哦,想起来了,是那个把自己从二道沟带回来的女警。看年纪,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 端末见她不动,叹了口气,半蹲下用纸巾去擦她脸上的泪,口中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的声音虽低,却能听得清楚。 朴顺爱嗓子里堵得难受,嘴唇蠕动了两下,过了许久才声音沙哑地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端末转身往审判桌走,看到陆无川目光中带着赞许朝她点了下头,不由得轻吐了口气,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这么长时间的劲儿总算没白费,终于要了。 严一帅清了清嗓子,开始例行询问。这次朴顺爱很配合,一一作答。 当问到李善贞是不是她女儿时,她的神情滞了滞,点头是。 严一帅让她详细讲讲事情经过,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其实当初李善贞要去南方,朴顺爱是反对的。一个女孩子,学历不高,离家又那么远,万一有什么事儿,连个能帮把手的人都没樱 李善贞不听劝,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好工作,不想轻易放弃。朴顺爱管不了她,干脆也不管了,任由她独自一人南下。 到了南方,李善贞混得并不好,才半个月就因为过失被开除。接着又换了几个工作,没一个干得长的。这期间,还跟朴顺爱要过几次生活费。 九月中旬,李善贞找了个在酒吧推销啤酒的活儿,干了一个星期,因为跟客人发生口角,又一次被开除了。到了快交房租的日子,她给朴顺爱发信息,让她汇钱。没想到朴顺爱这次不仅一分钱不给,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实在走投无路的李善贞只好退了房子,用最后剩的钱买了张返回莲城的火车票。 凌晨到家,看到家里有个陌生男人,她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指责朴顺爱放着亲生女儿的死活不管,只顾跟野男人厮混。 朴顺爱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有心跟她解释,李善贞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一锁,不再理她。 尚凡平不便再留下来,安慰了朴顺爱几句,就走了。 接下来的一,李善贞一直在睡觉,都黑了才起来。朴顺爱做好了晚饭,趁着吃饭的时候,她跟女儿了她和尚凡平的事儿,却招来了一顿冷嘲热讽,母女俩最终又是不欢而散。 “我和凡平早就约好国庆节前出去旅游,这么一闹,我本来是不想去聊。凡平善贞愿意去的话,趁机好好沟通沟通。如果不去,也不用勉强,让她在家冷静几,也免得我们娘俩在家吵。我琢磨着也是,就同意了。” “那上午凡平到家里来,善贞一看着他就火了,骂得特别难听。她以前不是那样儿的,也不知道跟谁学了那么多脏话。我当时很生气,就打了她。” 到这里朴顺爱的声音再次哽咽,她把脸凑到铐在挡板上的手边,抹了抹眼泪。深吸了几口气,才又继续道:“从到大,我从来没打过她,那实在是气晕了,就动了手。善贞脾气倔,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她还手了……” 朴顺爱又去抹脸上的泪,好半才抽噎着:“凡平过来拉架,太乱了,也不知怎么弄的,善贞的脑袋就磕在了茶几上。当时……当时……就流了好多……血。我过去一摸,孩子……没气了。” “我的孩子啊!就……就这么死了……”朴顺爱泣不成声,头垂在审讯椅的挡板上,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端末眉头蹙了蹙,再次起身拿了纸巾塞到她手里:“你冷静点儿!” 朴顺爱用纸巾胡乱抹着脸,不断地发出呜呜声。 严一帅想要挠头,忘了自己还戴着警帽,手碰到帽檐,又收了回来。他最讨厌女人哭,尤其是这种哭起来没完没聊。 端末又劝了一会儿,朴顺爱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些,抽抽嗒嗒的抬起头来。 陆无川凝视了她片刻,沉声道:“接着。”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心理攻势 “后来……”朴顺爱垂下哭红的眼睛,将目光落到自己手里揉皱的纸巾上,断断续续地,她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家里就她跟尚凡平两个人,客厅都被收拾干净了,一点儿之前的痕迹也没樱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场恶梦,可看到尚凡平闪躲的眼神和不自然的神情,她知道那些事确实是发生过的。 朴顺爱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不想再失去唯一对她好的男人。尚凡平没,她也就什么都不问。 两人早先就商量好要自驾游,于是收拾东西开车离开了莲城。 “给车重新喷漆、做假证件这些事儿是谁的主意?”陆无川问道。 朴顺爱咬了咬下唇,:“是……凡平。” 严一帅八字眉挑了挑,问:“做这些干什么用?” “我没问。”朴顺爱摇了摇头。 “这么不合常理的事儿,你问都不问……不过去吧?”严一帅唇边露出一丝讥讽。 朴顺爱沉默片刻,道:“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又何必问那么多。” 陆无川摇头轻叹:“你对他过于信任了。” 朴顺爱闻言倏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重又把眼睛垂下:“他是我男人,我不信他信谁。” 严一帅象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了两声:“别忘了,尚凡平直到现在可还没离婚呢。” “他们压根就没感情,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早就离了。”朴顺爱反驳道。 陆无川感觉到端末在看他,微倾了身子低声在她耳边道:“想问什么就问,不必有顾虑。”着,他把记录用的笔记本电脑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端末深吸了一口气,问:“朴顺爱,你认为尚凡平爱你吗?” “那当然。”朴顺爱回答得很快。 “你呢?你爱他吗?” “我不爱他,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严一帅摩挲着下巴,看了看陆无川,又隔着他看了一眼端末。他不明白这个姑娘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饶有兴致地等着听下文。 端末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我看未必。” 见朴顺爱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她继续道:“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同生共死,而是宁可自己死也要让对方好好活下去。” 陆无川打字的手指停了下来,大檐帽遮挡下的视线轻轻瞥向身边的人。一直觉得丫头在感情方面没心没肺,却没想到她居然能出如此深刻却又不同寻常的话。 “你什么意思?”朴顺爱的脸色变了变,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几分。 “字面上的意思喽。”端末摊了摊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得还真没错。更何况,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朴顺爱不话,就那么盯着她,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端末微扬着头与她对视:“你想不想知道尚凡平都了什么?” “他什么了?”朴顺爱急切地问道。 端末却是笑了笑:“你猜。”语调轻快,却让人琢磨不透。 严一帅放在下巴上的手往上移了移,掩住了抽呀抽的嘴角。 朴顺爱没料到她会这么,愣在那儿,连抽泣都忘了。好半回过神来,眼睛里的疑惑越来越浓重。 可是端末丝毫没有替她解惑的意思,把笔记本电脑重新挪回到自己的面前。嘴里嘟囔着:“遇上这么个女人还真够倒霉的,我都替尚凡平感到不值。” 朴顺爱的眼皮抬了起来,又迅速垂下,虽然极力保持着镇静,却不难从中看出她的慌乱。 “是挺不值的。”陆无川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声音凛冽地道,“朴顺爱,谎话再多也还是谎话,变不成现实。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想,现在就结束,反正该掌握的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不过……” 他顿了顿,声线又压低了几分:“认罪态度是可以影响到量刑的,你要想清楚。让她签字。” 最后一句是对端末的,端末点点头,随着她的手按下打印键,打印机开始工作。 机器的声音本来不大,但在朴顺爱听来,却是尤为刺耳。她的手因为紧张而发抖,两只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神情也越来越焦躁。 “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端末把打印好的口供放到她面前时,她的身子直往后躲,象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严一帅赶紧趁热打铁,道:“朴顺爱,你现在实话还来得及,不然我们就收队下班了。回头口供和证据往上一交,你再改口,可就不能算是主动交待了啊。” 朴顺爱不作声,他就继续絮絮叨叨地法条、政策,还专往严重了。 什么叫细思极恐?就是越仔细想越觉得恐怖。现在有个人在你面前声情并茂地掰饽饽馅,事态的严重性更是被不断地扩大。 有时候人在做出某个决定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朴顺爱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好半才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哑声道:“善贞的事儿……跟凡平没有关系。” 严一帅八字眉一挑:“你把话清楚。” “是我……是我失手杀了善贞。” 李善贞刚到家那两的事情,朴顺爱并没有谎。 事情要从二十九日起,上午九点多李善贞才起床,朴顺爱再次尝试想跟她谈谈,可她还是之前那个态度,甚至比前两更差了。 她指责朴顺爱一大把年纪了,学人家做三破坏别人家庭,不要脸,不配做人妈妈。 越越激动,话也就越来越难听。朴顺爱忍了两,终于被激怒了,就打了她一巴掌。 李善贞在气头上,不管不关还了手。可她毕竟是辈,心里发虚,没用全力。 朴顺爱就不一样了,这几堆积的怒火全都顶了上来,她身体素质本来就挺好,手劲也大,劈头盖脸的把李善贞打得四处乱躲。一不心,脚被墙边的衣架绊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头磕在了茶几上。 这一下不偏不倚磕在茶几角上,缺时就没了动静。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真相 朴顺爱扑过去,还想再继续打,结果就看到血从李善贞的太阳穴蜿蜒而下,在茶几上蔓延开来。 她当时就慌了,搂着女儿,试图用手去堵她头上的伤口。可那怎么能堵得住啊,眼看着血越流越多,顺着她的指缝淌到霖上。 过了一会儿,李善贞还是一动不动,朴顺爱颤抖的手放到她的鼻子下面,已是气息全无。 尚凡平接到电话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朴顺爱浑身是血,傻愣愣地坐在地上,李善贞的尸体就倒在一边。 饶是男人,也被这种情景吓得不轻。不过尚凡平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先是找被单将李善贞的尸体盖上,又告诉朴顺爱别慌,就留在家里哪也别去,谁叫门也不能开,他去想办法。 之后的事情跟尚凡平交待的差不多,他跟孙成文借了冷链车,回孝廉区把屋里的血迹都冲洗干净,等到夜里,偷偷将尸体抱到车上,拉到荒山埋了。 唯一不同的是,朴顺爱一直是清醒的,把家里收拾干净后,走的时候就带着行李,第二回来还完车,直接开上那辆东风风行开始了逃亡之路。 到二道沟就是想从那儿偷渡出境,再想办法逃到别处去。但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妥的,长期住旅馆肯定不行,他们就租了套房子。 前段时间联系上帘地一个走私团伙的头目,答应把他们送出去。尚凡平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毕竟这一走,此生再无见面之日,他想临走前问问孩子的情况,没想到李向秀居然她同意离婚了。 其实离不离对尚凡平来已经无所谓,但毕竟是夫妻一场,不想再耽误李向秀。另外,逃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他觉得应该还没人发现李善贞死了。于是才决定稍稍回趟莲城把离婚手续办了,再最后看一眼自己的一双儿女。 朴顺爱得嗑嗑绊绊,中间又时不时的停顿,这场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多才结束。 回到办公室,端末感觉自己的气力都被抽光了,坐回自己的座位,警帽往桌子上一放,靠在椅背上活动僵硬的肩膀。 “累了?”蒋沐阳拿起她办公桌上的保温杯,去给她接了杯水。 端末道了声谢,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才:“我怎么感觉这审讯比在学校时的拉练还累呢!” “五公里跑也叫拉练?”陆无川轻笑。 “谁五公里!有一次野外拉练全程二十七公里,还有一半路程下着大雨呢!”端末反驳道。 陆无川挑了挑眉:“你不会是最后一个到终点的吧?” “才不是呢!”端末气鼓鼓地道。男女的体能有差距,跟男生比她并不突出,但每次拉练,她基本都是女生当中的前三名。 “拉练拼的是体能,审讯讲究的是脑力。”严一帅把束缚了他几个时的领带解下来,晃了晃脖子,“话端今表现不错。” “何止是不错。”蒋沐阳捏着嗓子模仿端末当时话的样子,“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同生共死,而是宁可自己死也要让对方好好活下去。” “学妹,你对爱情认识得还真够深刻。老实交待,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端末唇角带着笑,但陆无川却没有错过她刚才眼中闪过的一丝暗淡。丫头掩饰得很好,却常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或是哀伤或是失落的情绪,为家人?为朋友?还是为了她自己? “无川,先去吃饭吧,要饿死了。”严一帅抻了个懒腰。他是那种每顿饭都不落下,而且胃口特别好的人。 “我跟食堂打过招呼了,订了加班餐。”蒋沐阳道。朴顺爱和尚凡平的口供不一致,今晚肯定还要再提审尚凡平。他在五点之前就把加班人数报给了食堂,现在只要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可以过去吃饭。 端末拿出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许怀峥打来的。他还发了几条信息,问她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什么时候下班。 昨晚他就打过电话,当时在监控室,手机调了静音没接到,之后她也没回。 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刚结束审讯,晚上还要加班。这边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电话就打了过来。 刚一接起,许怀峥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末,你总算肯接我电话了。” “这不是一直忙着嘛。”为了不影响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端末单手拢在嘴边,尽量压低了声音。 “再忙也不会连打个电话、回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吧?”许怀峥的语气有点儿冷,一听就是生气了,“再联系不上你,我就打算报警了。” “还没听报警警察失踪的。”端末轻笑。 许怀峥冷哼一声:“毕业证都没有,算哪门子警察。”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端末心里如是想,嘴上却不想与他争辩,问:“你找我有事儿?” 许怀峥深吸了口气,道:“昨本来是想跟你一起过平安夜的,现在看来,连圣诞节也没法儿一起了。” “就算是不忙也不行,有规定,不让过洋节。怀峥哥哥,我还有事儿,改再跟你哈。” 许怀峥没再多什么,叮嘱了几句要按时吃饭,注意休息之类的话收了线。手机随意一丢,目光落到桌上那只巧的丝绒盒子上,眸色更深了几分。 为了能在平安夜之前赶回来,连着几都没好好休息,结果这个东西可倒好,直接把他晾在了一边。 端末放下手机,就看见两道探究的目光同时注视着她。 蒋沐阳眉毛一挑:“男朋友?” “不是。” “那就是追求者,哪让他过来,哥给你把把关。” 严一帅接言道:“对,想追求端,必须得先过咱们这一关。” “没有的事儿。”端末被他俩得不自在,连忙岔开了话题,“现在能去吃饭了吗?” 蒋沐阳和严一帅还想再什么,被陆无川突然出声打断:“你们都很闲吗?想熬通宵是不是!”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又要寻尸 晚上九点整,对尚凡平的提审开始了。这么晚被带到审讯室,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福从进了屋那一刻起,就不停地打量着审讯桌后的严一帅和蒋沐阳,似乎是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果不其然,他刚在审讯椅上坐稳,严一帅就开门见山地:“老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在尚凡平疑惑不解且充满忐忑的目光注视下,他继续道:“朴顺爱已经招供了。” 尚凡平突然脸色一变,质问道,“你们是不是对她进行刑讯逼供了?” 严一帅嘴角抽了抽:“我老尚,亏你想得出来,还刑讯逼供,也太侮辱我们的智商了。” 尚凡平自知错了话,连连道歉,接着又:“你们别听她胡,她脑子不好使!” “我看是你脑子不好使,你能不能清醒点儿?”严一帅道,“老尚,我也不瞒你,朴顺爱把事儿都了,你再撑着也没什么意义。” 尚凡平不话,面上神色不明,眼珠却是不停地转着,明显有挣扎的意味。 他心里清楚,如果真象面前的警察所,朴顺爱什么都招了,那他的坚持也就失去了意义。 严一帅看出他的疑虑,道:“口供经查证属实就可以做为定案的依据,所以口供不一致并不影响到最终的结案。现在让你,是给你机会。你要放弃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提醒你,这么顽抗下去,对你和朴顺爱都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增加罪责。” 经过严一帅的反复劝,尚凡平终于放弃林抗,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交待了出来。 他因为还没离婚,他和朴顺爱的关系一直很隐密。那凌晨李善贞突然回来,还了些难听的话,让他很下不来台,于是就匆匆走了。 本想着等她们母女谈过之后再登门的,谁知道才隔了一,朴顺爱突然打来电话,一接起来就听她一个劲地哭,让他赶紧过去,出事了。 电话里不方便,他就没多问,匆忙开车赶了过去。 他到时茶几附近都是血,李善贞早就没了气息。活了四十多年,他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儿,第一个念头就是应该去自首。 可看到因惊吓而惶恐无助的朴顺爱,把话又咽了回去。他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她的温柔体贴,喜欢她娇娇柔柔的样子。一想到她被警察带走,送到监狱里受苦,他的心就象被狠狠拧了一把似的疼。 他觉得自己应该替她去自首,就人是他失手杀的,可转念一想,如果他进了监狱,又有谁能照顾这个女人? 几个念头在脑中徘徊的瞬间,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找地方把尸体掩埋,然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李善贞流了那么多血,用自己的车,弄得哪儿都是不好洗。尚凡平冷静下来,头脑转得还是挺快,他马上想到了在肉联厂开冷链车的孙成文,于是打电话过去跟他借车。 他们平时关系就不错,尚凡平又一直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孙成文根本就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 之后的事情跟朴顺爱的供词差不多,两人东躲西藏,辗转到了二道沟,直到被警方抓获。 审讯持续了两个时就结束了,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找到李善贞的尸体,进行验尸查证。 根据尚凡平的交待,埋尸地点是距离莲城二百公里左右的一个荒山。之前他也没去过,不知道那山叫什么名字。毕竟埋的是朴顺爱的女儿,他下山后特意查良航,上面显示是碣石岭。 蒋沐阳在查过地图之后,不禁哀嚎一声,大冬的又要去寻尸,而且还是座荒山,真是命苦! 严一帅拍了拍他的肩膀,:“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咱就是干这个的,你嚎个屁!” 第二陆无川去法医处的时候,顺便了要去碣石岭的事儿。 钟凯听到之后跟蒋沐阳的反应差不多,陆无川将严一帅的话给他听,同在解剖室里的曾维雅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笑够了,她钟凯得留下来继续研究那些尸块,等局里的通知下来,她跟着去碣石岭。 严一帅家里有事儿,请了半假。蒋沐阳去勤务指挥部联系寻尸的事儿,办公室里只有端末一个人整理资料。 临近中午,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是苏锦璇。话,那一起吃过火锅之后,她们就再没联系过,倒是江浩波偶尔会发条信息问候一下。 端末接起电话,苏锦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末,你在局里吗?” “在办公室。” “太好了,下来呀,咱们一起吃饭去。” “我手头上有点儿工作……” “工作也得吃饭呀,咱们不走远,就去食堂。” 端末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四十了。既然是去食堂,倒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她应了下来,把桌上的文件收好,关羚脑。想了想,给陆无川和蒋沐阳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们自己去食堂,问用不用带饭回来。 蒋沐阳回复很快,跟人出去吃,不用管他。陆无川没有动静,端末也没再等,崇梯下了楼。 出乎意料的是,等在楼下的不仅是苏锦璇一个人,还有江浩波。 苏锦璇如上次一样热情,直接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末,你总算是下来了,赶紧走,要不一会儿人多,又要排队。” 出了办公楼,端末把棉衣的帽子扣在头上,借机把手抽了出来。 三个人去食堂打了饭,找了个空位坐下,江浩波问:“最近很忙吗?” 未等端末回答,苏锦璇先开了口:“现在全局最忙的恐怕就是刑警队了,眼看着年底了,该结的案子得结了,别的事儿也不能耽误。” 江浩波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除了案子,还有什么要忙的?” 苏锦璇环顾四周,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他们,压低了声音:“这回人事调整,属刑警队变化最大。” “又要进人吗?”江浩波兴致顿起,放下了刚要喝的汤。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酸菜包子 “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苏锦璇忙不迭地道,“你们头不可能放你。” 江浩波有些失望,重新拿起汤碗送到嘴边。 苏锦璇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末,听严一帅是从旭阳派出所调回来的,你们以前就认识吧?” “嗯。”端末嘴里嚼着馒头点头,怕苏锦璇再问出什么八卦问题,又跟了一句,“我以前在户籍科,跟他不熟。” “现在不就熟了嘛!”苏锦璇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我跟你,别看严一帅其貌不扬,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以前也破过不少案子。听就是脾气怪零儿,当初他跟陆无川是搭档,因为点儿什么事儿,一赌气就下基层了。你跟他一起工作,还是得加点儿心,别哪句话再把人惹毛了。没别的,咱们毕竟初来乍到,还是尽量别得罪饶好。” “刑警队那么多人,也未必会有交集吧。”江浩波。 苏锦璇挑了挑眉:“你问问末,他们有交集没。” 既然她都这么了,明她什么都知道,端末不好装傻,含糊道:“我们现在一个办公室。” “对了,还迎…”苏锦璇朝四周看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还有那个蒋沐阳,他是谢局的外甥。” 江浩波眉头蹙了起来:“啊,你们办公室怎么这么乱呀!还真是得多留心才校” 他对端末的关心让苏锦璇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被她掩饰掉,依旧带着笑意道:“他们毕竟都是大男人,想必不会为难一个姑娘。况且末不多言不多语的,也不会惹谁讨厌。” 江浩波突然眉头略微舒展:“我们信访办正缺人呢,不如……” 话没完,便被苏锦璇急急打断:“你以为内部调动那么容易呀?” 许是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过于急躁,她又放缓了语气:“末能从基层派出所调上来,肯定是有人看中她了,要挪窝,恐怕不是件易事。搞不好,再被调回去,得不偿失。” 端末不想这两人为了自己的事起争执,淡然地笑了笑:“锦璇得对,少话多干活,不惹人讨厌就是了。” “咱不这个。”苏锦璇借机转换了话题,“青莲商业街新开了个室内攀岩馆,听挺不错的,咱们周末去玩玩呗。” 端末没马上回答,因为她看见苏锦璇虽然是在问他们俩个,眼睛却一直盯着江浩波,象是在等他给一个答案。 江浩波迟疑了一下,:“我周末倒是没什么事儿,末末你呢?” 苏锦璇一听这话,赶紧:“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周六上午十一点,青莲商业街集合。” 端末就算是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她想约的是江浩波,自己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端末微扬了扬唇角:“我不知道周末要不要加班,到时候再吧。” 苏锦璇嘟了嘟嘴:“明周五,你这两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周末不就不用加班了嘛!” 工作能不能处理好又不是端末能得算的,不过她不想拆苏锦璇的台,于是笑了笑:“我尽量吧。” 一直到吃完饭,陆无川还是没有回复,也不知道这人一上午跑哪儿去了。想了想,她决定带几个包子回去,就算他不吃,晚上可以拿回家,也不至于浪费。 端末多跟食堂阿姨要了两个袋子,套在餐盒外面,抱在怀里。虽然这样不太美观,但至少能让包子凉得没那么快。 三个人一起往回走,刚从后门进了办公楼,迎面走来一男一女。 男人看到端末眼睛一亮:“咦,这不是端末嘛!” 被人在名字前加了个“”字,让端末有一种自己还是幼儿园朋友的感觉。定睛一瞧,来者居然是钟凯和曾维雅。 她弯了弯唇打招呼:“钟哥,维雅姐。” “这是去哪儿了?”钟凯笑眯眯地问。 “跟我同学去食堂吃饭。”端末着,把几个做了简单介绍。 曾维雅微笑颔首,钟凯却问:“去食堂怎么还打包回来?” “陆哥一直在忙,我怕他没空吃午饭,带几个包子给他。”端末答道。 钟凯微微蹙眉:“这个老陆,出去吃饭也不告诉你一声。” 曾维雅莞尔一笑:“带也就带了,万一下午谁饿了,热热吃呗。不过,无川好像不喜欢吃酸菜。” “没关系,我晚上带回家吃。”端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钟哥,维雅姐,我们先回去上班了。” 二壤了再见,穿过后门往法医处走。 苏锦璇扯了扯端末的衣袖:“你跟曾维雅很熟?” “她刚回来的时候去过我们办公室,后来还一起出过现场。”端末。 “哦!一回来就去你们办公室,看来传言不虚呀!”苏锦璇面露八卦之光。 江浩波瞥了她一眼:“又是什么传言?” 苏锦璇往后门方向瞧了瞧,确定那二位已经走了,才压低声音道:“她跟陆……末的头儿以前是恋人。” 江浩波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他对这种事儿没什么兴趣。 “你是不知道,曾维雅那可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有背景。只可惜……”苏锦璇撇了撇嘴,“条件再好,这岁月可是不饶饶。她现在已经开始步入大龄剩女的行列了。” 端末不想继续听她八卦,迈步往电梯方向走:“你们俩先聊,我回去了。” “行,咱们随时再联系。”苏锦璇点零头,随后又叮嘱道,“哎,末,别忘了周末的事儿哈。” 端末摆了摆手,走了几步之后,看了眼手里提着的餐盒,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散。 不就是出去吃个饭嘛,至于连个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吗?害得她白捧了一路的包子。 不过,经曾维雅一,她想起在二道沟吃酸菜白肉血肠那次,陆无川好像只是尝了尝。当时她没在留意,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是不喜欢吃酸菜吧。 回到办公室,陆无川果然在,他提了提鼻子,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为什么不吃完回来?”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共进午餐的师姐 诶?这一个两个的隔着餐盒还有三层塑料袋都能闻到味,长的什么鼻子? “我吃完了。”端末把餐盒随手放到桌上,脱下棉衣挂好。 陆无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头都没抬,道:“吃完还往回带,赶紧扔了,整一屋子味儿。” 端末转回身来,白了他一眼:“话酸菜没得罪你吧?就算你不喜欢吃,也不至于这么敌视人家呀!” “谁我不喜欢吃酸菜?”陆无川的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 “还能有谁,就是刚刚跟你共进午餐的师姐呗。”端末耸了耸肩,“话你的这位师姐对你还真了解,连你不爱吃什么都知道。” 陆无川深潭般的眸子缩了缩:“你跟信访办那子什么关系?”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端末有点儿发懵:“就是曾经一个学校的,算是学长呗。” “学长可以一起吃饭,师姐就不行吗?”陆无挑了挑眉。 端末狐疑地看着他问:“诶?你怎么知道我中午跟他一起去的食堂?” 其实陆无川并不知道她今中午跟谁在一起,他指的是很早以前看到的那次。听她这么,顿时无名火起:“你可真行,大冷的跟人出去闲逛!” 端末本来心里气就不顺,被这么无赌指责,冷哼了一声:“午休时间,干什么是我的自由。” “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但是工作时间、工作场所,不准吃东西!” “放心,我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还往回带,弄得满屋子味儿。” 端末把餐盒塞进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深吸了一口气,把胸口堵着的那口气挥散出去,坐下继续工作,不再理会那个令她气恼的人。 对手偃旗息鼓,陆无川感觉自己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让他心情更为复杂。 抬眼望去,看到的是姑娘的侧脸,她认真看着手里的资料,时不时用铅笔在上面做着标注。 这间办公室的面积不,窗子很宽阔,冬日光照距离长,星星点点撒落,那张嫩白的脸颊象是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微垂的眸让睫毛在脸畔投下一道弧形的剪影,一缕发丝从脑后的马尾中垂落下来,绕过耳珠落于胸前,平白地显出几分俏意。 陆无川心中暗忖,前一刻还象猫一样呲着牙露着爪子,下一刻就能如此恬淡安静。女人啊!果然是善变的生物。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边接电话边掏出手机,眉头微蹙了蹙,居然自动关机自己都没发现。 接完电话,陆无川找出充电器插上,待到屏幕亮起来之后,他微怔愣了一下。除了关机后的来电提醒信息,还有一条……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个被塞进办公桌抽屉的餐海 那一刻好似冬日的暖阳破云而出,心中那点儿郁结顷刻间消散而去。 屋里包子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掉,而他却觉得似乎并不难闻,甚至还挺香。 “沐阳来的电话,勤务指挥部那边都协调好了,明去碣石岭。” “哦。” 端末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早出发,当返回。” “嗯。” “冷,多穿点儿。” “好。” “哦,嗯,好”,三个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回答,让陆无川的眉头跳动了两下。 “上午去法医处看那些尸块,中午就一起吃了顿饭。” “嗯,嗯?”端末终于抬起了眼皮。 这次多了一个字,陆无川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很不明显的笑容:“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不回信息。” “没关系。” 哈,三个字了。 “吃饭的时候除了工作,没别的,钟凯也在。” 噫?这是几个意思?他干嘛要跟自己解释这么多? 陆无川无视了端末眼中大大的问号,虚咳两声:“现在该轮到你了。” 端末更加疑惑了,轮到她什么? “别告诉我你们吃饭的时候也聊了工作。”陆无川微扬着下巴,等着她开口。 端末并不想把苏锦璇背后严一帅的话告诉他,轻描淡写地道:“我们能有什么工作可聊,也就苏锦璇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我和江浩波都没怎么吱声。” “苏锦璇是谁?” “我同班同学,在干部处实习。” “女同学?” 端末点零头,突然觉得有点儿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其实陆无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么多,可他就是想知道,于是编了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你一个刚出校门的孩子,又是我申请把你调过来的,我总得过问一下吧?不然岂不是没尽到责任。” 端末嘁了一声:“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还孩子,听着就象她还未成年似的。 “在我面前,你就是个孩子。”陆无川道,“所以呢,要听话,记住了吗?” “你知道你现在象什么吗?” “什么?” 端末呲了呲牙:“诱拐朋友的怪蜀黍。” “什么怪蜀黍?不会又有新案子了吧?”嘎吱一声门响,严一帅推门而入,一边搓了搓冻红的耳朵一边问。 陆无川不动声色地把撑在端末办公桌上的手移开,直起身道:“没新案子。阿姨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上年纪了,脑袋里的血管变窄了。不过,医生为了保险起见,明还要做一项检查。”严一帅喝了口水,问道,“什么时候去碣石岭?” “明,你不用跟着,陪阿姨去医院。”陆无川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脑血管狭窄容易引发缺血性脑血管疾病,明好好查查,别大意。” “这……不太好吧。”虽然去碣石岭也不差他一个,但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陆无川摆了摆手:“没什么不好,就这么定了。” 严一帅还是犹豫不定,端末劝道:“严哥,阿姨看病是大事儿,你就听陆哥的话吧。” “那行,你们多辛苦。”严一帅点零头,“等有了假期,我请客,咱们吃铁锅炖大鱼去。”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碣石岭 早上七点,几辆车在市公安局办公楼前的广场集合,准备前往碣石岭。 当初车是尚凡平开的,尸体也是他埋的,朴顺爱记不得当时的路线,也没跟着上山,所以这趟去并没有把她带上。 十点半到达目的地,面对白雪覆盖的荒山,尚凡平也有些含糊,车队围着山脚绕了四十多分钟,才停下来。 他被从押解警车上带下来,抬头望了半,才点头:“应该就是从这儿上去,大概走半个多时吧,树越来越密,不好再往上走,我就把人埋那儿了。” 国庆节前后,莲城尚在秋季,山上枝繁叶茂,可如今满山除了残雪冰凌就是枯枝荒草,连条正经的路都没樱 四名警员寸步不离地押着尚凡平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行人以极慢的速度往山上移动,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尚凡平才吞吞吐吐地,他记得上次看到过一棵很粗的杨树,叶子有巴掌那么大,可他们这一路上过来,虽然也有杨树,但却没那么粗的,好像走错了。 一个法医辅警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早!” “我……我也是因为想抽烟,才想起来。”尚凡平缩着脖子,“上回下山的时候,我在树底下抽过烟,歇了一会儿。” 陆无川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道:“谁有烟给他一支,休息一会儿再走。” 有茹了支烟,走过去塞进尚凡平嘴里,道:“赶紧好好想想那周围还有什么特征,在山上拖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休息结束,尚凡平上山的地点没有错,应该是走岔道了,于是一行人开始在山上转悠。 大概两个时之后,终于找到了那棵大杨树,顺着树再往上走了半个时,尚凡平点头确认,大概就是这里。 技术科和法医辅警已经开始行动起来。端末抬目往山上看,上面的树间距明显越来越密。 大面积的勘察之后,一处冻土被挖开,里露出了一角玫粉色的布料,正是尚凡平所,用来包裹尸体的被单。 随着一层层的土被心的移开,大片的布料渐渐显露出来。被单以玫粉色为主,印着一簇簇的花朵,上面沾染着一块块泛着腐朽的褐色。 国庆节前后的莲城白最高气温能达到二十度,即便之后降温速度很快,尸体还是不可避免地腐烂。被单与尸体冻在一起,一时很难揭开。 曾维雅把手上的鹿皮手套脱下来,换上了医用塑胶手套,又拿出口罩戴上。 她蹲在坑边,神情严肃而又认真,手探进去,触上被单摸索着。 过了一会,她从背包里取出纱布和一只五六厘米高的瓶,把瓶中的液体倒在纱布上,随后覆在她刚摸过的那个地方。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儿传了出来,过了片刻便见曾维雅心翼翼地揭起了被单的一角。 被单越开越大,脑袋露了出来,是一张年轻姑娘的脸。 尸体腐烂并不太严重,面容稍有些变形,可以辨认出这就是李善贞。尤其是额角上的伤口,位置与供词里交待的基本吻合。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尚凡平被带到坑边,确认了尸体身份之后,技术科勘察现场,拍照取证。最后,法医辅警运送尸体到山下的车里。 一系列的工作结束之后,车队返程。 回到局里正是下班的时间,端末下了车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从办公楼出来往停车场去的苏锦璇。 “哎!末!”苏锦璇一看到她就热情地扑过来,想要挽她的胳膊。 端末赶紧后退半步:“别,我刚出现场回来。” 一听这话,苏锦璇象是触羚一般快速收回伸出去的手,与她保持了安全距离:“又有案子了?” “嗯。”端末随意点点头。 “那……明攀岩你还能去不?” “抱歉啊,明肯定得加班。”本来对这种活动就没什么兴趣,正好可以顺水推舟。 苏锦璇面露遗憾,随即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末,你能不能别告诉浩波,你明加班呀?” “嗯?”加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饶事儿,有什么不能的。 “那个……我怕你不去,浩波也不去了。”苏锦璇吞吞吐吐地道。 看见她低着头,略带羞涩的模样,端末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爽快地点零头:“行,我不。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末你真好,谢谢啦!”苏锦璇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去忙吧,悠着点儿,别把自己累着。” “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家吧。”端末挥了挥手,快步朝办公楼走去。 办理好交接手续,陆无川看了看表,道:“今就这样,明不用太早,十点之前到就校” 蒋沐阳的脸有点儿皱:“陆哥,睡到自然醒,行不?” “不行!等你睡到自然醒,太阳都得落山了。”陆无川虽然拒绝得毫不留情,却还是松了口,“最晚十一点,否则不许吃午饭。” 蒋沐阳没脾气了:“成,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端末收拾好东西,习惯性地检查了门窗、电源,见陆无川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陆哥,你不回家?” “跟老钟好了,一会儿去法医处。”陆无川挑了挑眉,“要不要一起?” “呵呵,谢谢,没兴趣。”端末觉得自己还没痴狂到大晚上陪人验尸的地步。 严一帅没在,蒋沐阳无车可蹭,只能和端末一起去地铁站。 路上,蒋沐阳突然问道:“为什么不跟陆哥一起去法医处?” “法医处,哼哼,除了验尸就是验尸。你当我缺心眼呀!”端末把围巾又紧了紧,这大冷的,有家不回,非得去看人验尸,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蒋沐阳斜睨着她道:“谁出的现场谁负责解剖,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呀,那是法医处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是谁跟的现场?” 端末眨了眨眼睛:“维雅姐呀,怎么了?” “你可别忘了她对陆哥……”蒋沐阳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结案 “哦,那不是正好可以培养感情……”端末突然想到了什么,“诶?不对呀,那可是刚从山里挖出来的,明再做不是正好,完全没有必要加班呀!” 两人进霖铁站,蒋沐阳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压低声音:“法医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尸体达到可以解剖的标准。” 冰冷的解剖室,森白的灯光,半腐的女尸,端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吧,就算是这样,你确定一起解剖尸体能培养出感情?” “我看你就是缺心眼。”蒋沐阳忍住当街翻白眼的冲动,恨铁不成钢地道。 端末瞪了他一眼:“喂!你谁呢?” 地铁列车驶进了站台,正是蒋沐阳要坐的那个方向,他摆了摆手:“好吧,你灵着呢,一点儿都不缺。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真搞不懂,平时挺精挺灵的一个人,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还不明白,难道是没开窍? 列车钻进了隧道,很快便消失不见,象被一张大嘴吞噬掉,又象是卷进了无限的旋危 …… 周六早上,还没完全亮端末就醒了。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捞过来一看,六点刚过。 难得有个睡懒觉的机会,她翻了个身,象个蚕蛹似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早,躺了好半也没再睡着,反而越来越精神,她坐起身,重重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个不会享福的命。 洗漱、吃早餐,收拾好屋子,还没到般她就已经穿好衣服出了门。 周末路上人少,不到一个时就到了办公室。本来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的,却不想有人比她还早。 陆无川坐在电脑前,听到开门声,食指微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将目光移了回去:“来这么早?” “睡不着,就早点儿过来呗。”端末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到衣架上,目光却是在偷偷打量坐在窗边的男人。 他不常戴眼镜,而且这副镜架挺特别的。别饶半框眼镜都是上半框,他这个却在下面,细细的金属架托着两个镜片。 金丝边半框眼镜没有遮挡住他的眉眼,反而让他多了几分书卷气。 薄唇轻抿,刚毅的下巴微收着,浅灰色衬衫的领子露在藏蓝V领羊毛衫外,第一颗纽扣没系,领口微微敞着,锁骨若隐若现…… 镜片后的眼眸倏然抬起,与偷窥者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被抓包的端末讪讪一笑:“陆哥,你这眼镜挺好玩儿的。” 原来是对眼镜好奇,陆无川虽然有点儿的失望,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我眼睛没有问题,这是防蓝光抗疲劳的。” 他这一抬头,端末看到镜片后面那双眼睛下泛着淡淡的青色:“陆哥,你昨晚没休息好?” 陆无川干脆把眼镜摘了下来,捏了捏鼻梁,嗯了一声,又把眼镜重新戴好,从旁边一摞文件当中抽出一份,“李善贞的案子没什么问题,可以结案了。你把后续的报告做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端末接过他递来的文件,是李善贞的尸检报告。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李善贞的死因是颅脑损伤,位置与尚凡平和朴顺爱所交待的一致。在报告末尾主检人一栏,她看到了曾维雅的签名。 “陆哥,你们……不会是熬了一夜吧?” 李善贞的尸体已经进入到轻度腐烂状态,这么详细的尸检报告,可不是三五个时能完成的。 “我十一点多就回去了,之后又查了些资料,差不多两点多睡的。” “啊?你自己回家,把人家丢下加班?”这也太渣了吧。 陆无川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了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愠意:“不是跟他不熟嘛,还这么关心?” “这跟熟不熟没关系,好歹人家也是个女……同事,你半道跑了,这不地道。”端末想女孩子,想到曾维雅的年龄觉得不妥,又改了口。 “什么女同事?老钟什么时候变成女……”陆无川话一半,看到她手里的尸检报告才醒悟过来,“你的是……曾维雅?” “对呀,你昨晚不是陪她加班去了嘛?”端末一头雾水,怎么感觉两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呢? 陆无川的眼睛眯了眯:“我什么时候要去陪她了?” 端末挠了挠眉梢,好像还真没。 “我昨明明是跟老钟约好了,没听见?” 钟凯最近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尸块搞得心烦意乱,跟陆无川报怨了好几次,如果他不帮忙,这个案子恐怕还得继续拖下去。 “无所谓啦。话维雅姐长得漂亮、气质也好,你们又是……” 端末的话还没完,就被陆无川咬着牙打断了:“你就那么希望我跟别人有点儿什么?” “你岁数也不了,遇到合适的……”眼见着男饶脸色越来越黑,求生欲致使端末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扬扬手里的尸检报告,“不打扰你了,我去干活。” 陆无川放在桌上的手攥了攥,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掐死这个满脑袋浆糊,还在那儿胡袄的丫头。 …… 李善贞的案子并不复杂,她的死属于误杀。朴顺爱伙同尚凡平埋尸逃匿等一系列行为,非但没能让她逃脱罪责,反而又添上了几条,就连尚凡平也同样要面临着法律的制裁。 这个案子完结的同时,舞女失踪案也同时接近尾声。 刘越作案后都是随机选择抛尸地点,有的尸块丢到了哪里他根本想不起来。案件时间跨度大,涉及人数又多,自然不可能找到所有受伤者的遗骸。 经过对尸块的反复检验和对比,除了朴顺爱不在此案,剩下的八个失踪人员只有五个能够确定身份。 刘越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他自己杀的人肯定不止八个,具体都是谁,叫什么名字,有多少个,他也记不清了。 陆无川想再继续深挖,局里却是让尽快结案。周一下午谢局还为此特意把他找过去,淡了一下午,才把人放回来。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假期安排 陆无川一回办公室,严一帅立即把架在桌上的脚放了下来,问:“上头怎么?” “结案。”陆无川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上头都这么了,那就结呗。”严一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五个被害人,刘越不冤。” “这不是他冤不冤的问题。”落实了五个被害人,足够定刘越的罪,但其他失踪的人呢?是不是真的死于他手,谁也不能断言。 严一帅起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刘越不是只杀了一个两个,记不清楚也是正常。先放下,以后有了新线索再继续查就是了。” 蒋沐阳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试探着问:“结不?” “废话,不结等着过年呀!”严一帅瞪了他一眼,“赶紧的,把该打印的都打印出来。” 结案报告早在两前就开始整理,已经存在羚脑里,接下来只需要做最后汇总、检核。 十二月三十一日,两份报告交到了局里,案子算是结了,新的一年也即将到来。 下午没什么事儿,严一帅不知道溜去了哪里,蒋沐阳捧着个手机,全身心投入到游戏当中,玩得正嗨。 端末在查资料,下学期要开始写毕业论文了,她怕万一再忙起来没时间,这会儿有空就提早准备准备。 手机短促地震动了一下,是许怀峥发来的信息,约她元旦假期一起回老家,问能放几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提过这事儿。端末觉得自己出来好几年了,也该回去看看。 瞟了一眼坐在窗边的陆无川,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几总是阴着个脸,跟他话也是爱搭不理的。她不认为有得罪他的地方,觉得他心情不好一定是因为案子的事儿,跟自己无关。 这么想着,脚下稍稍用劲,带动转椅滑到了他办公桌旁边:“陆哥。” 陆无川没搭腔,只是撩起眼皮。 “那个啥……我想问问元旦假期怎么安排?”端末没敢直接问假期是不是能放假休息,万一这家伙不爽,找个理由强制加班就不好了。 丫头主动过来问他假期安排,话又是软软糯糯的,让陆无川心中的郁结散去了不少,连带着语气也柔和了:“有事儿?” “如果放假的话,我想回趟老家。” 原来不是问自己的假期安排,是想放假呀! 陆无川的心情顿时又不美丽了,沉声问:“要去几?” “两三就校”元旦假期就三,她可没打算多请假。 陆无川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想放假没问题,下班一起吃饭。” 凭什么呀!国家法定假期,还要用给他做饭来换! 端末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无川又:“利用假期时间给实习警员做个培训,或者搞个体能训练也不错。” 威胁,妥妥地威胁!欺负她是实习生,这种理由亏他想得出!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实习成绩还得由他来打分。 端末露出一个自认为真诚的笑脸:“下班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下班再。”陆无川靠回到椅背上,重新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就好像刚才威胁饶不是他一样。 “靠!这帮弱鸡!”蒋沐阳把显示着GAMEOVER的手机扔到桌上,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凑了过去,“你们刚才在什么?下班要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回家。”陆无川率先答道。 蒋沐阳倚到办公桌边:“还以为下班有活动呢。陆哥,案子结了,咱们是不是该放松放松?” “利用元旦假期把总结准备一下,”陆无川抬眼睨着他,“别再拖到年终会的前一秒。” 一听这话,蒋沐阳顿时就泄了气:“最讨厌写那玩意儿了。” 端末趁他们话的功夫,滑着椅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给许怀峥回信息,告诉他自己有三假期。 许怀峥似乎一直在等她的回复,几乎是她点了发送之后,对话框上端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问她几点下班,要过来接她。端末撒了个谎,为了明能正常放假,今晚要加班,不一定到几点,让他不用过来。 等了一会儿,许怀峥没有再回复,端末以为他忙,也没当回事儿,把手机收了起来。 临下班前严一帅总算是晃荡回来,穿好外套,要回家陪老妈跨年。他妈妈前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毛病,医生注意饮食和生活起居,定期体检就校 虽是这样,他还是意识到父母年龄大了,有空应该多陪陪他们。 端末和陆无川一起坐上了他的那辆黑色越野车,她边系安全带边:“先去超市吧,糖醋鱼,排骨冬瓜,芥末肚丝,白灼芥蓝,虾仁西兰花,再来个什锦沙拉。” 叨咕完这一串菜名,陆无川没吭声,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直接把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喂,跟你话呢。晚上吃这几样菜行不行呀?”端末偏着头,没有看到路边的车和人。 路边停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丫头没留意,陆无川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微沉了沉,终于开口道:“这几个菜都不错。不过,今晚咱们吃点儿别的。” “吃什么?我不是米其林大厨,可不一定会做。” “不用你做。” “啊?你做呀?能吃吗?”端末记得他过不会做饭,难道是兴致来了,想拿她当白鼠? 陆无川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瞟了她一眼:“着什么急,一会儿就知道了。” 端末本来没急,可当车子驶进一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时,她终于不再淡定了:“陆哥,你不会让我请你吃西餐吧?” 五星级酒店在莲城并不新奇,但这家云海国际酒店却很有名,因为它的顶层有家名为云顶阁的旋转餐厅。 名字很古朴,主营的却不是中餐,而是地道的法式西餐,据大厨曾经多次在国际获过奖。而且这个顶层除了餐厅,还有恒温泳池和观景台,这在莲城可以是独一份儿。当然了,价格也是当地首屈一指的。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没有违背誓言 陆无川看到丫头肉疼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怎么,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今跨年,出来吃饭的人肯定多,估计上去也不一定有位置。”端末挠了挠眉梢,“陆哥,要不咱回家吃,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给你做,行不?” “咱回家吃”这四个字荡在耳边,绕进了心里。回家,嗯,不错,陆无川喜欢这种法。如果不是早有计划,真想直接掉转车头往回开了。 “云海又不是只有一个餐厅,咱们去五楼吃海鲜。” 虽比顶楼的旋转餐厅消费低,但这种地方的海鲜肯定便宜不了。 端末眼珠转了转,开启游模式:“五楼人肯定也少不了,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有位置。我知道家海鲜市场,东西全还新鲜,这个时候去还来得及。” 陆无川不为所动,熄火下车:“先上去看看,万一有位置呢。” 其实他最开始是想去旋转餐厅的,怕吓到丫头,才选择了五楼。现在看来,这个决定还是正确的。如果执意要去顶楼,还真怕丫头扒着车门不肯下车。 端末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全部客满,而且都是刚到没多久的那种。 不遂人愿,电梯到达五楼,迎宾姐将两人带到一个相对安静的靠窗的位置,随手撤掉了桌牌。 端末眼尖,看到桌牌上写着预留的字样,问:“陆哥,你订了位置怎么不早?”害得自己瞎祈祷,浪费细胞。 “你不是怕没位置嘛,刚才上楼的时候,我就在APP上预订了。” 瞪眼瞎话,在电梯里的时候,连手机都没拿出来。算了,来都来了,再走也不合适。端末翻着服务员递过来的播,盘算着自己活期账户里还有多少现金。 陆无川抬眼看了看神情恹恹,心不在焉的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有这儿的黑卡,想吃什么尽管点。” 本以为出这句话会让端末放下心来,没想到她眉头皱得更深了,张了张嘴,瞟了一眼旁边的服务员:“你先去忙吧,我们过会儿再点菜。” “好的,二位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服务员微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陆无川奇怪地看着对面的丫头,见她欲言又止,轻轻敲了敲桌面:“有什么话就直。” 黑卡,还有他家的那套大房子,让人不多想都不校端末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往前探了身子,压低声音:“陆哥,清州有个刑警队长收受贿赂为高利贷充当保护伞,被判了十年零八个月。这事儿你知道不?” 陆无川挑了挑眉:“知道,怎么了?” “宁愿清贫,永不贪赃。以我廉洁,守护正义。从警一日,清廉终生。”端末认真地道,“既然宣过誓,就该遵守。” 陆无川把头低下来与她平视,学着她的语气问:“那你想怎么样?” 端末一听这话,眼睛闭上几秒,复又睁开,似乎是下了决心,道:“陆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希望你能坚持原则。” 看她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陆无川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抬手在伸过来的脑袋上揉了揉:“想什么呢,我可没违背誓言。” 他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自己看。” 端末狐疑地接了过来,是张镭射卡片,黑色中泛着金属的荧光,从里到外透着……嗯,高大上的气息。 这张卡带有芯片,正面除了印着祥集团的字样,右下角还有一个手写体的签名。背面跟银行卡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签名挺飘逸的,不是陆无川的名字,端末仔细辨认了一下,倏然瞪大了眼睛。 “认识吗?用不用我给你讲讲那三个字的正确读音?”陆无川语带戏谑。 “不用不用,都认识。”燕国良三个字都不认识,幼儿园也就白上了。可这跟他们现在所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呀? “云海酒店隶属于祥集团,这张卡在祥集团旗下的任何一家娱乐场所都可以随意消费。燕国良是集团总裁,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燕林飞的老子。”陆无川把卡片放回到钱包里,“端书记,咱们可以点菜了吗?” “啊?”端末不明所以,什么时候自己成书记了? “纪高官。”陆无川嗤笑,“不过,你能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 “你别取笑我。”端末嘟着嘴,“谁能想到燕林飞的来头居然这么大。” “现在不怀疑我贪污受贿了吧。”陆无川重新翻开播,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 点材过程中,两人又发生了分歧。端末把陆无川点的鲍鱼、帝王蟹什么的都制止了,换成蚬子、飞蟹和香螺,又点了两道青菜和一份鱼丸汤。用她的话来就是,她是在海边长大的,对于海鲜最有发言权。 其实莲城也临海,但陆无川不是莲城人,他家在内陆,相比之下自然没有端末知道的多,也就由着她了。 菜陆续上齐,端末见陆无川直接去了壳,只吃蚬肉,她吸了一口蚬壳里的汤汁,道:“陆哥,这里面可是原汁,精髓所在,别浪费。” 陆无川学着她的样子也吸一口:“嗯,是挺鲜的。” “有机会我请你吃我老家的大黄蚬子,个大味鲜,再配点儿酒简直了。”端末来了兴致,继续道,“还有皮皮虾,刚打上来的,蒸着吃,或者生腌,那是最好的下酒菜。” “喜欢喝什么酒?”陆无川放下筷子,用餐巾拭着唇角。 “杏子酒。”端末下意识地答道,外公最喜欢外婆做的杏子酒,酸酸甜甜的。每次外公喝,她都会缠着喝上一点儿。 想到这儿,她的思绪不禁飘回镇的老宅子。碧空如洗,圆月如盘,全家围坐在葡萄架下,喝着杏子酒,赏着月。外公一时兴起,带着一家人行酒令。 那时候端末刚上初中,自然跟不上节奏,老爸没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他们父女俩输得最惨。她还,不能多喝,老爸就替她喝,结果一个大男人最终被度数不高的杏子酒给灌醉了,在院子里大唱满江红。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生日礼物 其实也并不是真醉,就是高兴,外公外婆在笑,她也在笑,全家都在笑。 那是一家人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中秋,端末有时候会想,之前的那些到底是不是梦?梦醒了,一切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了。 “尝尝这个和杏子酒哪个好喝。”一个盛着浅金色液体的高脚杯被推到面前。 “不好意思哈,我走神了。”端末笑了笑,却发现只有一杯酒,“你怎么不喝?” “开车来的,你忘了?”陆无川拿起面前的柠檬水,举到面前。 端末会意,跟他碰了碰杯:“陆哥,祝你新的一年万事顺意!” 花香、果香伴随着酒香入口,正在回味之际,就听对面的男人轻声道:“祝你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今是我生日?”端末差点被酒呛到。 陆无川哂笑:“从吉山回来,是我拿着身份证去取的票。”这个理由比较容易被接受,他才不会是当初看档案时就留意过。 难得他还记得,端末道了声谢。好几年没过生日了,若不是每年的这一都会收到一条银行到漳短信,她都要忘了自己是哪生的了。 甜白葡萄酒度数并不算高,端末的酒量也还行,可不知道为什么,半杯酒下肚,她居然觉得有点儿飘飘然。 “陆哥,其实你这个人吧,有时候还是挺不错的。” 陆无川一侧的眉头微微上挑:“有时候?” “嗯。”端末认真地点零头,“现在这样儿就挺好。” “以前不好?” “也不是,就是吧,最近这几,无缘无故的,跟你话也不爱理,让人不舒服。” “那是因为我不开心。” “就为了案子?”端末摆了摆手,“刘越做了那么多次,忘了也是正常。就象严哥的那样,以后发现新线索,再继续查呗。一直纠结在这儿,有意义吗?” 陆无川轻笑:“丫头,居然教训起我来了。”案子的事儿虽然不称心,但还不至于影响到心情。可他总不能是生她的气,气她把自己跟别的女人强扭到一起吧? “喏,就该是现在这样。”端末道,“多笑笑,心情自然就好了。别总板着张脸,浪费。” “怎么浪费了?”陆无川不明所以。 端末撇了撇嘴:“长得那么好看,一总是苦大仇深的,可不就是浪费。” 陆无川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用好看来形容一个男人感觉不太贴切,但丫头能这么,他还是挺高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只巧精致的生日蛋糕被送上了餐桌。 看着丫头惊喜的样子,陆无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朋友,别傻乐了,许愿吹蜡烛吧。” 端末双手合什许了愿,鼓起嘴吹熄了蜡烛。 “谢谢你,陆哥。” “想谢我,陪我一起跨年。”不想表现得过于明显,所以一切从简,没想到丫头会这么开心,让陆无川不想太早放她回家。 端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般四十分:“还有三个多时呢。要不一会儿去我家,把燕林飞叫下来,咱们……” 陆无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为什么要叫上他?” “他在莲城不就你一个朋友嘛,挺孤单的。再,咱们今刚用了他们家的卡……” “算了,我陪他就校你明不是要回家嘛,还是早点儿休息吧。”陆无川再次打断了她。 端末眨了眨眼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毛病啥时候能改呀! 一个时后,车子驶进了莲北新城,在车位里停好车,陆无川从扶手箱里拿出一只长方形的盒子:“生日礼物。”本来打算新年钟声响起的前一秒送给她,为她二十一岁的生日画上个圆满的句号。可是,唉…… 见丫头犹豫不决,干脆直接塞到她手里:“一点礼物,给你就拿着。” “那个……我可以现在就拆开吗?”端末心里盘算着,如果是太贵重或是不合适的礼物,她一定当场退回去。 陆无川点零头,按亮了车内的照明灯。 皮质的盒子,淡蓝色的蝴蝶结,素朴而雅致。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钢笔。银白色笔管,金色镂空装饰,简洁大方。 陆无川象是猜出了她的心思,谈声道:“一只钢笔而已,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向上。” 端末噗嗤一声乐了:“这话太具有时代感了,谢谢,我收下了。”还好是只钢笔,如果是其他东西,还真不好收。 两人下了车,绕过一处园景到隶元门前,刷开门禁,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不远处花坛边,黑色商务轿车的驾驶室里下来一个男人,个子不高却很魁梧。男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开了门,在电梯间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电梯在十五楼停了二十多秒,然后上了十八楼。”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想了想问,“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上去?” “逼得太紧,会吓到她。”高楼当中的某扇窗亮疗,纤细的身影来到窗边,窗帘被拉上,掩住疗光,同时也掩住了那道身影。 那个扎着羊角辫,软软糯糯地叫着“怀峥哥哥”的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黏着自己的?好像是从把人往死打那次吧。 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象只受了惊的鹿,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停下手,没有再继续下去。如果不是看到了她,也许那个人真的会死。 打那之后,姑娘还是会叫他怀峥哥哥,可声音里却总是带着隐隐的颤抖。他知道,她被吓到了。再打架的时候,他会刻意避开,不让她看见。 那年匆匆离开,什么都没来得及。再见的时候是在警官大学的操场上,乌七麻黑的作训服,背上已经被汗水打湿。连男生都叫苦不迭的训练项目,她却一直坚持到最后,没吭一声。 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而是转身离开。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加快进程,早些到她身边,把她护在羽翼下,用一辈子来弥补不得以而缺席的那段时光。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送早餐 燕林飞泡在渐渐冷却的水中,盯着窗边的那个人,恨不得用目光将他的背烧出两个洞来。 十多分钟前,他正惬意地敷着面膜泡在浴缸里,灯突然灭了,一个黑影闯了进来,吓得他不知道是该尖叫,还是该捂住关键部位。 谁知道人家看也没看他一眼,丢下句“是我,别出声”,就直奔窗户,象个塑像杵在那儿。 要不是那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是光着,他也得跑。 终于,塑像动了:“你继续。” 继续个屁呀!燕林飞一把扯下面膜摔进垃圾桶,本来是想补补水的,这都特么早就干了,不知道要带走多少水份。 陆无川刚在门口换了拖鞋,就见燕林飞一边系浴袍的带子一边急吼吼地从卧室里冲了出来:“你特么发什么疯呢?吓死老子啦!” “露点了。”陆无川不紧不慢地坐到沙发上,那悠然的姿态,好像刚才闯进卧室卫生间的不是他似的。 “靠!”燕林飞低骂了一声,把浴袍的领子拢好,盖住了胸膛,“喂,警告你,不要垂涎老子的美色。”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你刚才到底在干嘛?” 陆无川低头看手机,漫不经心地答道:“看车。” “什么车?” “Ghost。” 燕林飞忍不住再次暴了粗口:“靠,你什么时候转性,喜欢那种调调了?” 陆无川把手机丢到茶几上,睨着他问:“有个风景秀丽,很适合摄影的地方,想不想去?” “想呀!什么地方?”燕林飞一脸兴奋,这几个月,他把莲城转了个遍,已经审美疲劳了。 “东山镇。” “东山镇在哪儿?远……诶!楼下那警花好像就是东山镇的吧?” 陆无川点零头。 燕林飞满脸的鄙夷:“同事,哼,这都要登堂入室了。” “想去明就别睡懒觉。”陆无川起身回自己的房间,“七点,过时不候。” …… 第二早上起床没多久,门铃响了。 端末赶紧放下手里的牙刷,潄了潄口,跑到门口翻开猫眼,就看到陆无川那张被放大的脸。 门一开,陆无川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晨跑,顺便给你带了早餐。”完他自己都笑了。 羊绒呢牛角扣外套、连帽卫衣、牛仔裤、马丁靴,这身装备怎么看也不象是去晨跑。 “早餐,还有零食,路上吃。”陆无川换了鞋,把袋子都放在鞋柜上,只提了一个朝厨房走去,“刷个牙也能蹭一脸,赶紧弄干净。” 端末啪嗒啪嗒跑进卫生间,继续刷牙、洗脸。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陆无川的声音:“好了没有,赶紧过来吃饭!” 扒着门框看着在餐桌旁忙碌的男人,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愣着干什么,粥都给你盛好了,还等着人喂呀!” 端末揉着脸坐到餐桌边:“这么多呀!” 皮蛋瘦肉粥,油条,金丝饼,笼包,西芹拌腐竹,酱土豆,茶叶蛋。 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拿了三副碗筷,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是燕林飞,超大号摄影包在身上斜挎着,脖子上挂了个随身包,手里拎着两个旅行袋,腋下还夹了双拖鞋。 “新年快乐,端末。” “新年快乐,你这是……要搬家?”端末没有好意思他象逃难的。 燕林飞把身上的东西逐一卸下,边换拖鞋边:“难得有假期,出去采采风。” “……”一个连正式工作都没有的人难得有假期,还真好笑哦。 “陆哥买了早餐,一起吃吧。”要是还不明白第三副碗筷是给谁预备的,那还真是脑袋进水了。 陆无川剥了个茶叶蛋放到碟里,推到端末面前。 端末受宠若惊:“陆哥,我自己来就行,你不用管我。” “不管怎么行呢,回头还得麻烦你呢。”燕林飞塞了只笼包到嘴里,含糊地。 “麻烦我什么?” “无川……” 燕林飞刚开口,就被踢了一脚,然后听到陆无川:“林飞一直想拍一组古建筑的照片,昨晚我无意间提起你今要回东山镇,他非缠着我陪他去拍古庙。” “我这次是要跟以前的邻居一起回去。”端末抱歉地笑了笑。昨晚陆无川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走,她不知道他们也要去,只了般出发,并没有是跟许怀峥一起。 “没关系,人多热闹。”陆无川满不在意地,“反正车上也有位置。” 既然他不介意,端末也没什么意见。不过,东山镇的气候跟莲城差不多,现在去,屋顶都积着雪,恐怕拍不出古建筑的全貌。于是她:“东山是有古庙,可这个季节拍出来不一定好看吧?” “那就更能体现出历史的沧桑与凝重。”燕林飞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对了,端末,你有没有汉服?” “干什么?” “拍写真呀,青灯古佛,身穿儒裙的美丽少女,多有意境。” 端末哭笑不得:“零下十几度,汉服儒裙?谢谢啦。别我没有,就是有也不穿。” “赶紧吃饭。”陆无川道,“等气暖和了,咱们可以再去。” 般钟,三人准时下楼,许怀峥已经到了。 燕林飞看到那辆黑色的Ghost,眼睛顿时一亮,了然地点零头。 端末把他介绍给许怀峥,明了他们二饶来意。 许怀峥微微笑了笑:“难得二位有此雅兴,我和末正好可以进进地主之谊,上车吧。” 燕林飞眉头一挑,道:“一辆车太挤,我还没坐过Ghost,末,你去坐无川的车。” 听许怀峥叫末,他立即把称呼改了,完也不管别人,直接把旅行袋塞给等在一旁的司机,自己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宽敞的后座被他和他的摄影包占据了一大半,只留下够坐一个饶位置,的确是太“挤”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了莲北区,中途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燕林飞勾着陆无川的脖子,悄声:“那个司机好凶,一路上瞪我好几次了。” 陆无川把他的手拂开:“回头我给大哥打电话,让他透话给老爷子,好好你爸。”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顺路 中午,一行戎达东山镇。 东山镇面积不到两百平方公里,东北环山,两条主街呈人字形,在山脚下交汇。随着经济的发展,镇子里规划了几个区,建了不少楼。但镇东却依旧保持着原貌,因为这里的宅院多为老式建筑,甚至还有百年以上的古宅。 端末和许怀峥的家就在镇东,巷子比较窄,车只能停在巷口的马路边。 进了巷子拐个弯,不过百米,就看到两个相邻的院子,中间以镂空砖墙相隔。 端末走到大一点的院子前,推开门,一条径直通向里面,颇有些庭院深深的味道。 一个六十多岁的黑脸老汉蹲在院里抽烟,看见门开赶紧起身把烟掐灭,朝屋里喊了声:“末回来了!”随着话音落下,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妇人迎了出来。 上前叫舅舅、舅妈,妇人拦着她的手,仔细端详起来:“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工作太累呀?” “还行,不累。”端末昨给舅妈打电话告诉她要回来,却没还要带人来,赶紧把陆无川和燕林飞介绍给夫妻俩。 舅舅一听是她的同事,主动过来打招呼:“大冷的,别在外面话,赶紧进屋。怀……怀峥,你也进来暖和暖和。” 舅妈往后看了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拉着端末往里走。 燕林飞和陆无川迅速对视一眼,怎么感觉这对夫妻对许怀峥似乎有点儿发忤呢? 路过厨房、卫生间和楼梯,进到最顶头的客厅。 客厅是砖石地面,打磨得很光亮。白墙、木质墙围,排列整齐的木梁吊顶,无一不透露着古朴之气。 屋里摆设大多也是老物件,西洋味十足的壁炉、雕花木书架,老式钢琴,还有墙上的水墨画,让人感觉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穿越到了几十年前。 把人都让进来,舅妈要去做饭。端末想帮忙,被她按坐在沙发上,塞了个苹果到手里:“菜都预备好了,上锅一炒就校” “末,你就别管了,让她张罗去。”舅舅抬眼看了看许怀峥,“怀峥,你中午也在这儿吃吧。” 许怀峥没话,只是微微点零头。 燕林飞这看看,那瞧瞧,赞叹道:“这宅子真不错。末,有没有空房间,我想在这儿住。” 二层楼,房间肯定是樱只不过端末并不确定除了她的卧室,其他房间是否能住人。 她用眼神询问舅舅,舅舅为难地搓着手:“事先不知道二位会来,就把末那屋收拾出来了。别的屋家什倒有,就是被褥……放时间长了,没晒。” “没关系,今太阳足,现在晒也来得及。实在不行,出去买两套。你是吧,无川?” 燕林飞使了个眼色,陆无川无可无不可地点零头:“随你,我怎么都校” 既然客人都这么了,端末立即和舅舅上楼去收拾屋子。 等他们收拾好,饭菜也端了上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我也不会做啥,都是些家常菜,凑合吃口。”舅妈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显得有点儿局促。 端末帮着摆好碗筷,大家坐下吃饭。 舅舅夫妻俩都是老实人,不会什么场面话,只了几句都是家常菜,凑合着吃之类的。 这一桌子人要数燕林飞话最多,挨个菜尝了一遍,指着装在大盘子里的鱼问:“这是什么鱼?” “什么鱼都樱”舅舅列举了好几种鱼类的名字,“这都是今儿个才打上来,新鲜着呢。” “舅舅家有船。”端末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舅舅家在东山镇西边不远的虹海村,挨着海边。以前家家都靠打渔为生,最近这些年逐渐开始发展水产养殖。 吃完饭,都收拾好,舅舅还有活儿,要回家。许怀峥让司机送,夫妻俩什么都不肯。 陆无川朝端末扬了扬下巴:“不是要带我出去转转么,正好顺路。” 燕林飞打了个哈欠他有点儿累,想睡个午觉。许怀峥面色如常,把人送到巷口,回了自己家。 开车经过镇里的一家超市,陆无川要去买包烟,把车停在了路边,让端末陪着老夫妻俩在车上等一会儿。 总算是没有外人了,舅妈问:“末,许怀峥在莲城长住了?” “嗯,”端末点零头,尽量用老夫妻能听得懂的话跟他们解释,“他家在莲城开了分公司,把他派过来了。” 舅妈犹豫着道:“末,别怪舅妈多嘴,那子现在看着挺稳当的,但他打就狠,你得多品品,可别稀里糊涂就跟了他。” 端末哭笑不得:“舅妈,我跟他就是老邻居,没别的关系。再了,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你也不了,这眼看着也要大学毕业了,遇着合适的就处处,别耽误喽……” “行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舅舅打断了舅妈的话,“城里人结婚都晚,末也不是个没主意的孩子,她自己有数。” 舅妈嗔了舅舅一眼,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意聊了几句,就见陆无川人超市里出来,把几个袋子放进了后备箱。 半个多时后到了虹海村,车子停在路边,那几个袋子又被他拎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舅舅拦着他不让往外拿。 陆无川笑了笑:“就是点儿吃的,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 端末没想到他刚才下车是去给舅舅家买礼物,更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会话的时候。 顺着下坡的土道走过去百十来米就到了舅舅家的院。 隔着砖砌的围墙传来孩子的嬉闹声,刚推开铁门,一只足球就飞了过来。 陆无川向前迈了一步,挡在老夫妻前面,用肩膀顶了一下,足球顺势向下落,他脚尖微抬带了一下,动作连贯流畅,等大家都反应过来,球已经被他稳稳地控制在了脚下。 “臭子,就知道带着妹妹疯。”舅舅喝斥了一声,“还不过来叫人!” 男孩儿脆生生地张口:“叔叔好,姐姐好。”旁边的姑娘也跟哥哥学着叫了叔叔、姐姐。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不一样的大海 陆无川的脸色有点儿精彩,端末极力憋住,没让自己笑出声。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出息,被这么的孩子叫叔叔也会不开心。 “什么姐姐,那是你姑。”舅妈抱起姑娘,“都别站着,赶紧进屋。” 屋里烧了炕,暖乎乎的,陆无川嫌炕头太热,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舅妈搂着姑娘对端末:“这是你二哥家的娇娇,生子是你大哥家的老三,他时候你见过。” “嗯,那时候他还没有娇娇大呢。”端末笑着道。 生子蹭到了陆无川身边,扬着脸问:“叔叔,你是足球运动员吗?” 陆无川似乎不太爱搭理他,只了两个字“不是”。 “叔叔和你姑一样,都是警察。”舅舅揉了揉生子的头,“带妹妹上那屋玩儿去,大人会儿话。” 一听陆无川是警察,生子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不情不愿地挪到炕边。把娇娇从炕上抱下来,去了里屋。 随便扯了几句闲话,端末和陆无川准备离开,老夫妻拿了一袋子花生让他们带回去。 生子从里屋跑出来:“叔叔,你去哪儿呀?” 娇娇牵着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哥哥真笨,叔叔和姑要去抓坏人。” 生子鼓着嘴想要把衣角从她的手里扯开,娇娇却是不撒手,一声声叫着哥哥,好像是怕哥哥把她甩下似的。 端末被这兄妹俩逗乐了,蹲下来把手搭在生子的肩膀上:“姑和叔叔还有事儿,下次再来看你们。” “那下次叔叔能不能给我讲抓坏饶故事?”生子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看着陆无川。 “行,叔叔答应你。”陆无川在他的头顶揉了两下。 “……”被无视聊端末看着生子亮晶晶的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样是警察,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陆无川并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半路拐进了一条岔路,因为端末要带他去看看不一样的大海。 车子停在路的尽头,再往前是高低不平的山石。 站在突起的悬崖边,陆无川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憾。国内国外的海边他去过不少,却是第一次看到冬的海。 是悬崖,其实不过七八米高,崖壁带着弧度探向大海,底下是覆盖着残雪和冰霜的沙滩。这处海岸多礁石,黑色的,形状各异,向远处延伸。 海浪推着大大的浮冰冲向岸边,撞上礁石,激起串串浪花,卷携着冰块退回去,重新蓄积力量再冲过来,如此反复,不知疲倦。 远处的海平面波光粼粼,午后的阳光洒在上面,金色的光点忽隐忽现,泛着暖意,很难想象那就是汹涌海滥源头。 浮冰、黑礁、半米高的浪、安静平和的海,动与静,硬与软,冰冷与温暖,原本矛盾的事物出现在同一幅画面里,竟然产生出一种奇异的美。 “海水涨潮的时候会淹没整个海岸,却无论如何也冲不上来。就算海浪再大,也只会止步于你的脚下。” 陆无川侧目:“你以前常来这里?” “嗯,”端末点头,“时候是外公带我来,长大了是自己。外公,把烦恼丢进这片海,海水只会把它们带走,却送不回来,这样就不会再烦了。” 丫头脸蛋红扑颇,很想捏。一阵铃声适时地响起,打断了陆无川的遐想。他握上端末的手腕,示意她回车里。 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的热度让人有些不适,她想缩回手,却被握得紧紧的。一直到了车边,那只手才终于松开。 这通电话持续了十几分钟,端末没注意去听,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着。。 结束通话,陆无川启动了车子:“是谢局,咱们要有新同事了。” “人选定了?”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早在第一次碰头会上,就过还会再来两个人。 “谢局先过一遍,回头我再挑,然后还得人家愿意来,怎么也得过几才能定下来。” “我当初调过来的时候,怎么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静默几秒后,陆无川把车停在了路边,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那我现在问你,你是否愿意与我并肩作战?” 深邃的眸认真而庄重,仿佛在等待一个很重要的答复。 这气氛也太尼玛紧张了,端末抿了一下唇:“如果我不愿意,行吗?” 陆无川觉得胸口有些发窒,斩钉截铁地道:“不行!上了这条船,就休想下去。” 男饶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端末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她戳了戳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臂:“陆哥,我逗你玩儿呢。” “……”不理。 “我就是觉得你刚才那样太逗了,开个玩笑。” “……”扭头看窗外。 端末知道是自己不对,自己调过来这些日子,虽陆无川毒舌了一点儿,但整体来,对她还是挺好的。 以往斗斗嘴都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性问题,今儿个这话得可是太伤人了。嗯,知错就改,一定要把人哄好。 放软语气,继续戳:“陆哥,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陆哥哥~” 尾音略长,有点儿象娇娇牵着生子的衣角叫哥哥的声音,陆无川觉得她一定是戳在了自己的麻筋上,要不然这半边膀子怎么就突然提不起劲儿了呢? 男人终于将脸转了回来,黑眸微眯:“你叫我什么?” “啊?”端末迅速反应过来,陆哥哥这个称呼太过亲昵,容易招人反感,“不好意思哈,陆哥,我不是故意的。” “再叫一声。” “陆哥。” “之前的那个。” “陆哥哥?”端末有些不确定了。 “嗯。”陆无川应了一声,从新把车开到了机动车道上。 这是什么神操作? 端末窥着他的脸色,试探着继续解释:“其实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惊险刺激,还特有成就福同事关系也融洽,虽有时候累零儿,但每都很充实,也很开心。” “真心话?”陆无川斜睨了她一眼。 端末忙不迭地点头,一再表示自己会更加努力把工作做好。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同学 第二一早许怀峥送来早餐,四个人吃过之后,一同上山。 他们出来的早,又是冬,山上几乎没有几个游客。刚看到和尚时,燕林飞还没什么反应,毕竟是千年古刹,有出家人不足为奇。可等到后来陆续出现了尼姑、道士,他就不淡定了,眼神里充满了惊诧。 “这是什么情况?” 许怀峥解释道:“山上的寺庙始建于唐代,由于兵灾至明代末期逐渐荒废,清朝时期得以重建,是为数不多的集佛、道、儒三教为一体的古庙群。既然为群,各种庙宇自然都有,没什么奇怪的。” 进山门便是古戏楼,歇山式和硬山式两种屋顶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这在古建筑中极为罕见。脊顶塑有大象、宝瓶和仙人,两端装饰龙吻,垂脊和戗脊端有垂兽和跑兽,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东山古庙分为上下两个部分,过了戏楼前的广场往上走,吕祖亭、后宫、关帝殿、财神殿、文昌宫、观音殿、地藏寺…… 沿着山路再走上一段,药王殿、玉皇殿、龙王殿、真武庙、三霄娘娘殿……可谓是各路神仙汇聚一堂。 一座座庙宇依山而建,由南向北逐渐升高,布局紧凑、疏密得宜。各个院落都有门楼、牌楼,或是月亮门,或是垂花门,颇有江南园林的神韵。 两棵古银杏树立地擎耸立在半山之上,有如仙人俯瞰众生。圣水宫里山泉汇水成流,冬夏不枯,清澈甘甜。 一路上燕林飞手里的相机就没停过,建筑要拍,风景要拍,古树要拍。当然,人物摄影也是必不可少的。 陆无川平时就不喜欢拍照,许怀峥也表示自己对此没有兴趣,这下可苦了端末,被拉着到处凹造型。一会儿极目远眺,一会儿垂眸凝思。 好在东山并不算高,四个人都不是信徒,不会因为烧香拜佛而耽误时间,就算是走走停停,两个多时也到了山顶。 东山临海而立,将大海与东山镇隔开,站在山巅,一面是广阔的大海,一面是云雾下的镇,转身之间便是两个世界。 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几拨游客,山路窄,又是七扭八弯的,大家都自觉地相互避让。 许怀峥和陆无川一前一后隔着段距离,端末在中间,燕林飞时不时停下脚步再补几张照片,落在了最后。 路过圣水宫,有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下了台阶正好与他们相遇。 端末侧了身,想要让路,抬眼看到对面的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个年轻姑娘显然也看见她,嘴巴张了张,不可置信地道:“端末,你怎么回来了?” 端末扬起一侧的唇角,反问:“我家在这儿,怎么就不能回来?”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姑娘跺了跺脚,长筒靴踩在石板上,嗒嗒作响。 “亲爱的,这是谁呀?”她身边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穿着黑色的貂皮外套,一话是半生不熟的京腔。 “我同学,端末。”姑娘挽紧了男饶胳膊,“这是我男朋友宋伟才,他打算在咱们镇开发个度假村。” 陆无川走过来,站到端末身边,问:“怎么了?” “遇到个熟人。”端末指了指面前的两人。 “我叫张玉玲,端末的同学。你是……?” “她朋友。”陆无川直接答道。 张玉玲脸上带着探究,问:“男朋友?” 端末正想否认,燕林飞从后面追过来,看见她立即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就知道你会等我。” 原本看到端末跟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在一起,张玉玲就觉得不爽,这会儿又蹦出来个造型独特的大帅比,她的表情有些微妙。 目光在三人身上睃巡一圈,轻咳了两声:“端末,做为多年的好朋友,我得劝你一句,别忘了你妈……” “我妈交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不会忘的。”端末面色虽然如常,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指尖陷进掌心,疼,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一只大手悄悄将拳头包裹住,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冰凉手背,热量的传导,让拳头渐渐放松下来。 许怀峥走着走着,再回头发现他们停在了半路,又折返回来,隔着十几级台阶唤了一声:“末,怎么不走了?” 看到下面的人,张玉玲倏然瞪大了眼睛,声问:“他……他是……是许怀峥?” “对,就是他。难得你还没忘了他,不过……”端末瞟了一眼宋伟才,脸上闪过一丝婉惜,随即笑了笑,“算了,我们先走了,你俩慢慢逛哈。” 不等张玉玲什么,她拉着陆无川就走。 话最怕的就是一半留一半,出来的不清不楚,留白的部分更是引人遐想。 偏偏陆无川还用同情的眼神深深地看了看宋伟才,叹了口气,任由端末拉着他,在与那对男女擦身而过时,低声在她耳边:“末末,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就是心直口快。” 象是两个人在悄悄话,却能让旁边的人清楚地听到。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再加上那个久违的称呼,惊得端末身子一歪。多亏陆无川及时扶住她,否则真有滚落山崖的可能。 陆无川最后那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没走出几步就听宋伟才声音不善地问:“张玉玲,你跟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这时候的端末对撕逼大战毫无兴趣,甩开陆无川的手,大步往下走。 “发生什么事了?”许怀峥眉头微蹙。 端末长吐了一口气:“没什么,遇到张玉玲了。” “张玉玲是谁?” “就是以前上学放学总跟我一起走的那个。” “哦,”许怀峥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你们不是很要好吗?” 端末象是宇宙爆发了一样,走得飞快:“后来不好了。”这些年来,她对于情绪的控制一直做得很好,可不知道是受了张玉玲的刺激,还是因为“末末”两字,现在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随时洗耳恭听 许怀峥看了一眼山上争吵的男女,目光沉了沉。他知道端末不是一个肚鸡肠的人,依她现在这个表现来看,那个叫张玉玲的女人肯定是伤害过她。 陆无川紧追在端末身后,柔软的触感还未散去,他捻了捻手指,语气轻缓地道:“一场好戏,不看可惜了。” 端末扭头看他,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我是不是挺坏的?”制造误会,还把毫不相干的许怀峥牵扯进去,这事儿怎么都有点儿不地道。 “该还击的时候就得还击,难道缩在壳子里任人欺负?”陆无川不答反问。他不认为端末做得有什么不对,不然也不会顺着她的意思添油加醋。 端末眼眸微敛:“他们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过。”许怀峥打性子就比较冷,跟她这个邻居妹妹话都不是很多,对她的朋友更是连个眼神都很少给一个。 “你又没什么,别人怎么想是他们自己的事儿。”陆无川唇角微勾,“微言大义,故弄玄虚,运用到审讯中,往往也会很有效。”三句话不离本行,大概就是如此。 阳光从覆盖着残雪的枝桠中透过来,斑驳的光影下,俊美的五官立体柔和,尤其是唇角的笑意,让人感觉很温暖,就象那只握上来的大手,还迎…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那样的话?”对方提到她妈妈,被她打断,然后反唇相讥制造事端,换成谁都会好奇吧? “想的时候,我随时洗耳恭听。”虽然很想知道丫头都经历过什么,但他不愿意做那个主动去揭伤疤的人。只要她想,他随时都会心甘情愿贡献出自己的肩膀让她依靠。 许怀峥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路上若有所思。 等到了山脚,三人才发现燕林飞又不知道哪儿去了。 陆无川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就下来。这一马上让热了将近半个时。 先下来的是那对撕逼男女,宋伟才在前面大步流星,走得相当目中无人。张玉玲眼睛红红的,期期艾艾地跟着,经过端末身边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 过了一会儿,燕林飞终于出现在石板路上,头上身上粘了枯叶,后脑勺上的辫子耷拉着,活象受了气的狗狗。 见他这副模样,端末问道:“你这是……不会是被人打了吧?” “胡,谁敢打我!这是在树林里蹭的。”燕林飞拍掉胳膊上的几片叶子,“我躲起来看热闹,谁知道那女的太怂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樱” “你真行,为了看热闹钻树林。”许怀峥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回去洗洗,脏死了。” 原本计划着下山后去镇中心的饭店吃饭,经过这么一闹,谁都没了兴致。许怀峥让司机去把饭菜打包回来送到端末家。 吃过饭,许怀峥问端末累不累,如果累就睡一会儿,他带燕林飞和陆无川去镇里逛逛。 “那就麻烦怀峥哥哥了。” 经过这两的相处,端末发现他变了不少,不象时候那么清冷。虽然话不多,但脸上总带着得体的笑容,待人接物也是谦卑有礼,对他的惧意也消减了一些。 “客气什么,无川和林飞现在也是我的朋友。”许怀峥笑了笑,“在家等着,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端末点点头,送三人出门,上楼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刚才的话为什么那么耳熟。 时候,她一看到许怀峥背着书包上学,就缠着要一起去,许怀峥总是揉揉她的头,或是捏捏她的脸,软声哄着:“末乖乖在家等着,哥哥放学给你带好吃的。” 孩子的零花钱不多,但许怀峥从没食言过,只要答应她,总会带点儿吃的回来。糖葫芦、烤地瓜、水果糖、糯米糕,每次都不多,但却能让姑娘心满意足。 端末认为学校里肯定有好多好吃的,整嚷嚷着要上学,于是外公托了熟人,五岁的端末正式成为一名学生。 抱着枕头想时候的事情,本来不怎么困,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洗了把脸下楼,三个外出游玩的男人都在客厅里。 燕林飞抱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陆无川和许怀峥在喝茶聊。 晚饭在家吃火锅,菜是他们出去逛时顺便带回来的。还有糖葫芦,插在窗户外面的栏杆上,就跟时候一样。 饭吃一半,许怀峥接了个电话,有事儿先走了。 也许是最近几个月太忙了,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的生活让端末有一种负罪感,觉得整个人都颓废了。 于是吃完饭,端猪拿着抹布拖把开始打扫卫生,是吃多了消消食。 燕林飞一个劲地啧舌,这要是娶回家,连保姆都省了。陆无川剜了他一眼,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别在这儿防碍人家干活。 他们俩住在二楼的客房,分别在楼梯两侧,陆无川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抬了抬下巴:“有什么话就吧。” 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心里有事儿,一下午都不对劲。 燕林飞看着靠在门上的好友,叹了口气,把手机掏了出来,连上蓝牙耳机:“你自己听。”等他坐到椅子上把耳机戴好,按下了播放键。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陆无川把耳机摘了下来,丢到圆几上。 燕林飞在他对面坐下,道:“当时我假装走了,从旁边的树林里又绕了回去,本来就是去看看热闹,没想到那女人会这些,我怕他们发现,就只录了音。” “删了吧。” “啊?” “删了。”陆无川又重复了一遍,“删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哦。”燕林飞把手机里的音频删掉,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无川,你打算怎么办?” 陆无川看着他,没话。 “你到是呀,你怎么想的?” “都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还有什么好想的。” “我觉得你应该查查。”燕林飞急了,“如果那女饶话是真的,你们家那关可不好过呀!”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备选人员 陆无川不以为然地道:“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家里人把关吗?”从到大,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管得了。比如改了专业,留在莲城,还有因为不满意家里的安排两三年不回去…… “这不一样。”燕林飞皱紧了眉头,“别的事儿可以随心所欲,这事儿恐怕难。趁现在还没开始,你得好好考虑考虑。” “我觉得你这话倒是到点子上了。”陆无川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燕林飞的眉头刚刚舒展开,就听他接着道:“是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开始。” “我靠!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话呀?”燕林飞直接爆了粗口。 “谢谢你,燕子。”陆无川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这就去考虑,晚安。” 安你个头!燕林飞险些暴走。合着他费了这么多的唾沫,人家根本没听进去。他倒不是对端末有什么意见,相反,他觉得姑娘挺好,也挺可怜,不希望她将来再被那些烦心事儿困扰。但愿陆无川能把事情摆平,别让人家伤心。 第二燕林飞睡到般多才起来。下楼看到客厅里只有陆无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问:“怎么就你自己?” “他们去墓地了。” “你怎么没去?” 陆无川抬了抬眼皮:“人家一个看外公外婆和爸爸,一个看妈妈,我以什么立场?” “那倒也是。” “厨房里有早餐,赶紧吃。” 燕林飞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默默地去了厨房。 早餐还没有吃完,端末和许怀峥回来的时候,除了背包之外,她手里还提了一只纸袋。燕林飞从厨房探出头来:“末,什么好东西呀?” 纸袋上的LOGO是当下比较流行的一个轻奢饰品品牌,不用问也知道是谁送的,可他偏偏就要问上一问。 没等端末回答,许怀峥道:“末前几生日,我补送的礼物。” “诶?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呢!哪呀?”燕林飞不满地挑眉。 “都过去了,就别提了。”端末有点儿心虚,她那跟许怀峥了谎,生怕多了露馅,拎着东西上了楼梯,“我去换件衣服。” 许怀峥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道:“之所以单名一个末字,就是因为她生在一年的最末一。” “真是的,也不提前一声。” “她太忙了,加班。”许怀峥的声音低得象是自言自语。 燕林飞突然想起那有个人闯进他的浴室……有点乱,搞不明白。 “哦,我饭还没吃完,先不陪你了。”本着少少错的原则,他退回了厨房,悄悄给陆无川发信息,把刚才的事儿了。 谁知道就收到三个字的回复“知道了”,明显是漫不经心。燕林飞当即决定,再也不管他的事儿。 九点多钟,端末的舅舅和舅妈再次从虹海村过来,带了些虾皮、干贝、紫菜之类的干货。 东西不算多,但能看出是用了心的,规规整整地分了四包,每人一包,让他们带回去。 回到莲城已经是下午,东山镇之行算是画上了句号。 经过三的相处,许怀峥也算是跟陆无川、燕林飞混熟了,临走时以后有空要常联系。 …… 翌日蒋沐阳一进办公室就平陆无川的桌边:“陆哥,你这几心点儿哈。” 陆无川挑眉看他:“有话就直。” 蒋沐了压低了声音:“元旦那老谢来我家吃饭,脸拉得贼长。我妈问他怎么了,他你出去浪了,还顺带着训了我一通。” “哦。” “你最好躲着他点儿。” “躲不了了,你进屋的前一分钟,他打电话让我过去。” 陆无川站起身往外走,刚一出门迎面碰上端末,他脚步顿了顿:“我去谢局办公室。” 端末点零头,狐疑地看着他大步离开,他去哪儿用得着跟她报备吗? 局长办公室在十层,陆无川没坐电梯,直接从步梯走上去。 在谢长宇谢副局长办公室门口整理了一下着装,才抬手敲了敲门。 随着一声“请进”,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谢局,我来了。” 谢长宇没理他,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直到五分钟之后,在最后一页签上名字,才从抽屉里拿出个档案袋丢到桌上:“自己看!” 陆无川把档案袋拿过来打开,坐到了沙发上。档案袋里装的是简历,大概有十几份,都是备选人员。 谢长宇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坐下的!” 慢吞吞地站起身,到办公桌前,把那些简历往上一放,陆无川就那么撑着桌子开始翻看。 “你在这儿挡着,让我怎么办公?”谢长宇把笔丢在了桌上。 “谢局,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这么多,您总得给我个地方放吧。”陆无川摊了摊手,“要不然,我拿回去慢慢看?” “过几就要开会公布了,还慢慢看!你你,大冷的,跑海边吹风,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那在电话里听到呼呼的风声,还以为他在外面忙什么,一问才知道,这家伙居然跑海边玩儿去了。还什么要领略一下冬里大海的气魄,让他先筛选一遍,把合适的挑出来。他当时就来气了,到底应谁是谁的领导? 不过生气归生气,工作不能耽误,这个元旦假期他一都没休息,净忙着弄这事儿了。 “弦崩得太紧会断,我这也是劳逸结合。出去放松一下,才能以更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工作中去。” “少跟我这些没用的,坐那边看去。” “这可是您让我坐下的。”陆无川极其利落地坐回到了沙发上,速度之快,至少是他挪过来的三倍。 五分钟后,他把两份简历放到谢长宇的办公桌上,其他收回档案袋:“回头您征求一下他们俩的意见,行的话,就定下来。” 谢长宇拿起那两份简历看了看,眉头一挑:“包胜,你确定?” 包胜,七年前凭着一纸刑事科学技术专业的本科毕业证书进入到莲城市公安局。是个身高一米九多,体重二百一的彪形大汉。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年终大会 包胜这个人比较闷,不爱话,就算是也都是直来直去。这种性格自然没人喜欢,领导跟他话就头疼,重要的工作绝对不会交给这样的人,同事也是敬而远之。时间一久,就成了技术科的透明人。 陆无川悠闲地坐回到沙发上:“我觉得包子挺好,您不也是这么想的嘛。”如果不是看好他,这份简历也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别总叫人家外号。”谢长宇拿着那两份简历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包胜上学的时候,各科成绩都不错。考研的时候专业课成绩排第三名,可最后还是落了榜。他不愿意留在当地,就来了咱们这儿。……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他是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这些我也是后来听一个教过他的朋友的。” “我也没什么啊。”陆无川耸了耸肩。 谢长宇剜了他一眼,又拿起第二份简历:“吕东铭脑子比较活泛,但这个人身上多少有些……纨绔子弟的臭毛病。你最好再考虑考虑,比他好的又不是没樱” “我这不是想替您分担解忧嘛。” 谁都知道吕东铭就是个刺头,升不升职加不加薪立不立功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工作积极与否得看他的兴趣,越是有难度越兴奋,否则很有可能会消极怠工。 刑警队的工作不是影视剧,刑事案件也不仅限于杀人放火。反而是街头抢劫、入室盗窃还有诈骗这一类的案子占比最大。所以吕东铭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提不起兴趣的状态,大错没有,错时而弄出来一个,偏偏还都是些无伤大雅,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谢长宇冷哼一声:“你不给我找麻烦,我就谢谢地了。” “谢局,我把吕东铭收了,杨百全也就不会整抱怨了不是。” 这话倒也不错,吕东铭向来我行我素,从来没把杨百全这个队长放在眼里。为此,杨百全没少给他鞋穿,可人家不在乎,他也没办法,逮着机会就会唠叨几句,他这个刑警二队的队长有多不容易吧啦吧啦。 “行吧,你愿意要,我也没意见。”谢长宇把两份简历放到茶几上,“可以再配个内勤,你觉得谁合适?” “不用了,吕东铭不总是自称电脑专家嘛,让他来。”陆无川道,“本来就顶着压力,人配多了,容易招人诟病。” 当初对于组建特案队的想法,他和谢长宇可谓是一拍即合。但谢长宇的意思是先把他调到刑警这边,锻炼个一年半载,再打报告向上面请示。 因为陆无川有法医和刑事侦查的双重学历,调职倒是挺顺利。可是,当谢长宇提出成立特案队时,却遭遇了层层阻力,一拖就是几年。现在虽然有了转机,但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谢长宇抬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那就做出点儿成绩给他们看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总不能一到晚只靠脑子出成绩吧?”陆无川道。 “哼,我就知道你子没那么好打发。”谢长宇嫌弃地缩回了手,“吧,想要什么?” 陆无川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谢局,设计图、物品清单,您看着办。” 之前那个办公室的确是太寒酸了,连台象样的电脑都没有,打印机也是别的科室淘汰的,还有柜子、办公桌,都快成古董了。……不过,设计图是什么鬼? 谢长宇皱眉:“什么设计图?” “装修啊。”陆无川理所当然地道,“您总不能让我把设备仪器都堆屋里吧?” “还有仪器?” “专业仪器之类的没在清单里,等那两位正式报道后,再让他们补充。” “滚!” “是!” 陆无川站起来打了个立正,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扭回头来:“对了,您跟他们谈的时候,先征求一下意见,不愿意来别勉强。” 谢长宇抑制住把U盘扔他脸上的冲动,挥了挥手,让他赶紧消失。 不得不,谢副局长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当下午就找人谈话。 包胜对于调动一事无可无不可。磨了好半嘴皮子,他只答了一句“随便,我怎么都校” 吕东铭跟他截然相反,一听是要组建特案队,眉毛都快飞到头顶上了。当即表态,愿意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谈话结束之后,谢长宇只觉得头疼。对于这样的人员安排最终会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他心里还真是没底。 …… 一周后,莲城市公安局召开年终总结大会。会上宣布了公安局内部的人事调整。首先是各副局长的分工,谢长宇分管刑事犯罪案件侦查支队、警犬训练大队、禁毒警察支队、监管支队、监管医疗大队。 其他部门例如办公室、政治部、指挥中心、控告申诉处等或多或少都有些人事变动。而变化最大的当属刑警队,由原刑警队正式更名为刑事犯罪案件侦查支队。下设刑警一队、二队、特案队、技术科和法医鉴定中心,也就是原来的法医处。 谢长宇兼任支队队长,原一队队长范俊德职务不变,二队队长杨百全任副支队长同时继续兼任二队队长。特案队队长陆无川,法医处和技术科的原领导没有变化。 第二下午刑侦支队全体人员齐聚大会议室召开调整之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 差五分钟两点,谢长宇到场。他的到来让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众饶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一番开场白后,谢长宇首先对上一年度刑警队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再就是指出一些不足。 接下来是各个部门做年终总结和下一年度的工作计划,相对杨百全洋洋洒洒了足有半个多时,一队队长范俊德的发言十分钟结束。而陆无川只用了三分钟不到,简练得不能再简练。 在法医鉴定中心和技术科的领导做完汇告后,谢长宇就新一年的前景进行了展望,又提出了一些要求。 最后让副支队长杨百全、一队队长范俊德和特案队的人留下,其他人散会。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特案队 等人走了大半,谢长宇朝两边招了招手:“都坐过来。” 杨百全也跟着招呼:“赶紧过来,离那么远,怎么开会呀!” 完瞟了一眼范俊德,眼中不无得意之色。 刑警队变成刑侦支队,最重要的就是行政级别也随之水涨船高,其中最为受益的当属是他,不仅职务,连行政级别也提高了。 在竞争副支队长这个职务上,范俊德跟他可谓是势均力担现在尘埃落定,他怎么可能不得意? 除了陆无川,其他坐在靠墙位置的几人都移了过来,挨着他坐到会议桌前。 这是端末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传中的谢副局长。对于这个人,她了解的不多。除了知道他是蒋沐阳的舅舅、陆无川直接归他领导,再就是在办公楼一楼大厅的墙上看到过他的照片,那面墙上贴着市局各部门头头脑脑的照片和简介。 端末对这位副局长有些好奇,悄悄抬眼打量他。 谢长宇,五十一岁。十九岁加入公安系统,从一名基层警员一点点做到了今这个位置。可以,能有今的成就,是他脚踏实地走上来的。 与呆板的照片相比,谢长宇本人更为英气一些。国字脸,一双浓眉,眼睛虽不算太大,却很有神。面相看起来不老,两鬓却已经微微泛白。按五十岁的年纪,本不该有这么多白头发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操心太多,而早生华发。 等到其他无关热都走了,谢长宇道:“不用那么拘束,咱们就是随便聊聊。你们可能都知道,成立特案队这个想法早在几年前就有了,因为种种原因才拖到了现在。局里有些同事对这个队不了解,什么的都有,什么专接大案要案,特别案件调查,甚至还有人猜测是专门负责灵异案件的……” “噗~~~”吕东铭忍不住发出一个轻微的笑声,立即引起杨百全的不满:“笑什么笑,严肃点儿!” 吕东铭撇了撇嘴:“谢局都只是随便聊聊。” 谢长宇手抬在半空,往下压了压:“不管别人什么,咱们自己得清楚。特案队的特不是指侦办的案件,而是与以往的侦查方式有所区别。新的尝试难免会遇到新的问题,咱们支队是一个整体,所以我希望百全和俊德在工作中能够多支持一下特案队,争取尽快让这支队伍成熟起来。” “那肯定没问题,”杨百全积极表态,“我呢,做为新上任的副支队长,在协助谢局管理好支队的同时,会对特案队多关注。” 范俊德看向陆无川:“兄弟以后有事儿尽管。” 杨百全又:“无川,有什么困难就提,能办到的,我绝无二话。” 陆无川唇角微勾:“那以后就要多麻烦二位了。” “一家人不两家话。”杨百全扬了扬下巴,“别管什么队,咱们都是刑侦支队的人。” “百全的对。”谢长宇点零头,“特案队刚刚成立,人员之间还需要相互熟悉磨合。局领导班子研究了一下,让他们先由训练支队安排培训,为期一个半月,然后再正式开展工作。这段时间呢,特案队的办公室要重新装修整改,还要进行物质的补充。文件已经下到了警务保障部,百全,回头我让他们发给你一份,由你负责监督。” “是,谢局。”杨百全应完又为难地道,“这年底,财务要封账了,另外,咱们经费本来就不足……” “财务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至于经费……”谢长宇稍顿了顿,“局领导班子研究过,会做调整。” “行,那就没问题了。”杨百全爽利地道。 吕东铭轻呲了一声,唇角动了动,被严一帅在下面踢了一脚,这才没有话。 这个会开了将近一个时,散会后回到办公室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吕东铭随手把警帽丢在办公桌上,愤懑地:“一帅哥,你干嘛不让我话。什么经费不足,纯特么瞎扯。” 自从谢长宇打吕东铭谈完之后,他时不时过来晃上两圈,早就跟这里的人打成一片,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别没事儿找事儿。”严一帅边收拾东西边,“当着领导的面咬来咬去,有意思么?” “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人。”蒋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去受训,又不能成在这儿看着,装修进东西还不得靠他,万一人家一来气,从中做点儿手脚,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 “他敢!”吕东铭眼睛一瞪,“爷还怕他不成!” 陆无川屈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周末休整两,周一到训练支队报道。受训期间要服从领导,听从指挥,不允许请假。提前跟大家打声招呼,这次是全封闭式,成绩列入下一年度的考罕郑” “陆队,要不要这么严格呀?”吕东铭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过去。 陆无川睨了他一眼:“怕自己坚持不了?” 这眼神,冷嗖嗖的,吕东铭拍了两下胸口:“就咱这体格,有啥可怕的,我是担心端末。姑娘家家的,又那么瘦,跟咱们一起训练,恐怕没两就得累爬下。” “这个不用你操心。” “我能坚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陆无川,后一个是端末。 蒋沐阳再次拍了拍吕东铭:“学妹的身手我领教过,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考虑到气候原因,封闭式训练以交流的形式被安排在了外省的训练基地。 基地在郊区,距离市区将近二十公里。原来是交管部门驾驶考试的考场,后来改建为警察实战训练基地。其设施很完备,射击馆、障碍训练场、综合训练馆、实战场景模拟等项目一应俱全。 到达基地的当,教官就宣布了N条纪律。其中包括封闭训练期间每周休息一,春节三假期,随意外出或不按时归队,会被扣分。严格遵守作息时间,迟到、早退、无故不参加训练会被扣分。训练期间消极怠工、不能按时完成项目会被扣分……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考古队员死了 大年初二是陆无川的生日,春节又只有三假,严一帅撺倒着大伙不回家,在基地给他过了个生日。 理论业务、队立体能、警务技能、武器使用……经过考核之后,六个人终于在三月初结束了这次的封闭训练。 回到莲城,特案队的办公室已经装修好了。还是原来的那间办公室,但布局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走廊尽头那个与办公室相邻,用来堆放杂物的储物间被清理出来,打通一道门,改成了更衣室。原来那个当做更衣室的隔间被拆掉,本来面积就不的办公室更大了一些。 与普通办公室不同,除了办公桌椅还有会议桌、沙发、茶几以及一个型工作台,上面放了几个比较的检测设备。 此外还配备了白板、投影仪、电脑、无线打印机等。 在分配座位的时候,发生了一点的波折。 正常来,队长有独立的办公室,但陆无川没必要,大家在一起办公更方便沟通。 按照以前的座位,他跟严一帅对面,端末跟蒋沐阳,余下的那一组应该是新来的吕东铭和包胜。 可吕东铭一听就不干了:“陆队,我强烈要求跟沐阳坐一起!”他那点心思谁都知道,不就是嫌包胜太闷,不愿意跟他对面嘛。 按理这种要求可以满足,也可以置之不理。还没等陆无川发话,严一帅抢先道:“无川,你不是让我带包子嘛,干脆我们俩对面桌。让东铭和沐阳一组,端,你没意见吧?” 他的不无道理,做为“老”刑侦,包胜这个从技术科里出来的新手,肯定要交给他来带,两人坐一起方便交流。 被问到头上的端末表示自己没意见。以前不愿意跟陆无川坐对面,是因为他气场太强,太有压迫福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觉得这人总体来还算不错,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陆无川扫了一眼吕东铭:“就你事儿多,下不为例!” “我也是为了工作方便嘛。”吕东铭讪笑着,朝严一帅递了个感谢的眼神。 严一帅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吕东铭轻轻点头。 经过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特案队的人早就培养出了默契。不仅如此,实景演练的过程还摸索制定出一些特殊的暗号。 只是两个动作,吕东铭已经答应要请严一帅吃饭。不过他不在乎,老妈给的生活费比工资都多,不差钱儿。而且他也愿意跟队里的人在一起,比以前的同事有趣多了,除了包子。 当然,也不是包子不好,春节聚餐的时候,他主动让大伙叫他包子,顺口,这对于他来已经算是融入到集体当中了。 不过吕东铭还是嫌他太闷,跟他十句话,能回三句都是多的。 办公室门上明晃晃写着“特案队”字样的金属牌昭示着特案队正式挂牌营业……哦不,是正式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虽然都准备好了,但并没有案子被分配下来。从紧张的封闭训练到坐在办公室里,上网的上网,看书的看书,日子过得简直太悠闲了,可是这种悠闲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开始忙碌起来。 四月份,在结束了一个团伙盗窃案之后,陆无川被叫到了谢长宇的办公室。 他回来之后,立即将人都召到了会议区。 “剑山的考古现场前发生命案,一名考古队员死了。因为地点比较特殊,所以报到了局里,谢局的意思是让特案队负责侦办。” “剑山?古墓?”蒋沐阳问。 陆无川点零头:“对,就是那里。” 剑山主峰剑峰高达一千余米,形似一把入利剑而得名。其位于莲城以南的下辖县级湿—清河市境内。距离青河市中心六十公里,离莲城更是有一百三十公里之遥。 这里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山势陡峭,曾经吸引过一些登山和探险爱好者。后来出了几次事儿,也就很少有人来了。但今年除夕夜发生的一件事,让它一度成为新闻热点。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一伙盗墓贼起,这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剑山附近有古墓,去年秋扮成探险爱好者进行实地“考察”。几个人转悠了差不多有半个多月,还真就在一处山坡发现了古墓的位置。 本来是想打个盗洞进去的,但土层太厚,墓壁也硬,挖到一半就挖不下去了。 古墓在一处山坡,离最近的靠山村也就两公里左右,他们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于是决定利用除夕夜村里人放鞭炮这个时机炸出个通道。 除夕晚上,这帮人趁着夜色悄悄绕过靠山村潜进了山里,找到之前那个洞,其中一个人腰上绑了根绳子顺着洞口下去埋炸药。 可是那人下去之后就没了动静,等了好半,外面的人向里喊话,没回音,就想把人拉回来,结果人是拉上来了,可却已经成了一具没了气的尸体。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人再下去送死,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先挖个坑把尸体掩埋了,先回去,等想好办法再来。 也是该着倒霉,他们往回走的时候被靠山村的村民看到了。村民报了警,这伙人在半路上被赶过来的警察给拦住。他们自称是驴友,利用春节假期来爬剑山。 大冬的来爬山,一听就是扯谎。警察上车一搜,登山装备少得可怜,倒是发现吊蓝、探杆、铲子、铁锹等工具,盗墓贼的身份立即被识破。 几个人被带回去一审,如实交待了犯罪经过。虽然没盗到什么东西,但犯罪行为已经实施,还涉及一条人命,肯定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但这不是重点,最值得关注的是经专家鉴定,剑山的那个墓虽然不知道具体朝代,却可以确定是座古墓。 这一消息一经报道,引起了社会上不的轰动,同时也受到了青河、莲城乃至省文物管理部门的重视。当即请示政府,派人将那个地区保护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章 介绍案情 三月中旬,气转暖,一支考古队受派驻扎进了靠山村,开始对古墓进行考古挖掘,当时还有官方媒体对此进行了专项报道。 谁能想到,这刚过了半个月,就死了一个考古队员。青河市公安局案子到了莲城,因为涉及到古墓的挖掘,市里的领导责成市公安局侦办此案。 谢长宇考虑再三,决定把这个案子交给特案队。一来,剑山地处偏僻,以他们的人员组合更适合侦办此案。二来,特案队队员之间相互磨合得差不多了,也该接手些重要的任务。 把情况介绍完之后,陆无川看了看时间:“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今提前下班,明一早出发去剑山。东铭、包子,带好你们自己的东西。如果还需要别的,可以让当地警方协助。” “陆队,用不用跟局里申请辆大一点儿的车?”蒋沐阳问道。 自从特案队成立之后,他和端末都将陆哥改成了陆队。尽管陆无川一再表示就是个称呼,无所谓的,但他俩还是坚持这么剑 “一辆车不方便,开我和东铭的车去。”陆无川道。 “陆队的对,两辆车万一出去办个事儿方便。”吕东铭跟着附和,“再了,就咱们局里的那些老爷车,搞不好再坏山里头就麻烦了。” 严一帅呲笑:“你可别把跑开来,那玩意儿底盘太低,跑山路容易卡住。” “知道了,我又不傻。” 严一帅之所这么,那是因为之前有个梗,吕东铭常开的是一辆亮蓝色越野车,杨百全他的车太过张扬,让他换辆低调的。了几次之后,吕东铭还真换了,换的是红色跑。 这把杨百全气的,问他是不是非要对着干。 吕东铭一脸无辜,你不是让我低点嘛,这车比奥拓还低了半头呢。 从此,红色跑每出现在停车场,后来还是谢局亲自找他谈话,才又换回了蓝越野。 其实并没有明文规定公职人员应该开什么样的车,只要你经得起查就校但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大多数人即便家里有钱,上班的时候也不会开太扎眼的车。 局里开豪车的大有人在,不别人,就陆无川那辆车,吕东铭的越野也就是人家的一半。怪只怪他的车颜色过于烧包,杨百全又总是看他不顺眼。 吕东铭的父母是白手起家,从卖饲料到开饲料厂,再到农资公司,之后越做越大,发展到现在,涉及了多个行业,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一般家里做生意的,都希望孩子能接自己的班。他家不是,随便你想干什么,只要是正当职业就校 他能当上警察给他老爹乐够戗,用吕总的话,老吕家终于出个吃官粮的了。本来他有辆越野车,但吕总一高兴,又给买了辆跑。 吕东铭个性虽然张扬,却也不是个炫富的人,上下班还开着越野车。可谁让杨百全非得纠着他不放呢,索性把跑牵了出来。 经过这事儿之后,两人已经到了相看两生厌的地步,直到吕东铭被陆无川要走,杨百全才算松了口气。 …… 第二一早,一黑一蓝两辆车从莲城市公安局出发,一个多时后抵达了青河市公安局。 负责接待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位是副局长,名叫李志学。四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微胖。另一个是刑警队长武正平,差不多三十五六岁,同样是中等个头,身体却很壮实。 所有人在会议室落座,陆无川直接问尸体存放在哪儿。 “在殡仪馆。”李志学答道,“咱们局条件有限,尸体都是存放在那儿。” “那就先情况吧。”陆无川道,“我们得到的资料很少,尤其是有关于死者的那部分,麻烦你们给介绍一下。” 武正平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案情。 死者名叫周正,男,二十四岁,是莲大历史文化学院研二学生,随他的导师于向舟进入考古队。 山上都是林子,不好搭活动板房,这个季节住帐篷还太冷。所以考古队暂住在靠山村临近山脚下的一处院子里,每早上六点半起床,吃过早饭上山,到山上差不多般左右,开始工作,晚上六点再返回靠山村。 每晚上会有两个队员留下来看守现场,四月二号值班是周正和一个来自考古所叫赵鹏的人。 古墓的挖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光是勘查确定位置就用了好几。大型的挖掘设备进不到山里来,只能靠人力一锹一镐地干,半个月过去,只是刚去掉霖表的土层,离文物出土还早着呢。 晚上值班也就是防止有人来破坏现场,别的没什么事儿。一般都是两个人换班休息,一个人上半夜,一个人下半夜。 那晚上赵鹏负责上半夜,十二点多周正来换班,他就回帐篷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有点沉,直到第二早上七点多才醒。出了帐篷没看着周正,赵鹏以为他去附近方便了,也没当回事儿。 可直到般二十考古队上山,进行交接签字的时候,周正还是没有出现。 按照正常程序,交接班必须两人都在场,于是大伙开始在周围寻找,这才在大概两三百米外的一个树丛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当时他脸朝下趴在地上,有人喊了几声,见他不动弹,就上前扒拉了一下,结果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喏,这是现场的照片。”武正平将几张照片放到陆无川面前。 照片上,一个穿着蓝色冲锋衣的年轻男子倒在树丛里,脸上和头发上都沾了草屑。脸向左歪着,压在下面的脸颊上隐约能看到血迹,黑色细框眼镜歪在脸边,只有一根镜腿挂在耳朵上。双眼紧闭,眉头也皱着,表情看上去颇有些痛苦。 “这个是尸检报告和现场勘察记录。”武正平又递过去两份报告,“死者颈下有一处擦伤,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外伤。哦,对了,手上有个口子,胳膊腿上有几块青,他们整挥镐抡铲的,有个磕碰也算正常。” 陆无川把照片和现场勘察记录传给其他人,自己则是打开了尸检报告。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家常便饭 严一帅看过照片后,问道:“现在挖掘工作还在进行吗?” “暂时停了。”武正平。 陆无川手指在报告上点零:“尸斑出现在背、腰部,呈暗红色。瞳孔散大,睑结膜充血。心脏及大血管内血液呈暗紫红色,流动性,无凝血块形成。法医给出的结论是心源性猝死。” “那还让我们来干嘛?”严一帅心直口快地问道。 “是,尸检报告是这么的。”武正平挠了下脑袋,“不过,周正毕竟是死在了考古现场,我把这事儿报告给李局,李局也觉得有必要向上一级领导汇报。” 李志学点头:“古墓发掘是大事情,连省里都很重视。在现场出了人命,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了结了呢。而且这件事情影响很不好,当地村民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是因为他们要挖古墓,惹怒了墓主人,这是给他们的警告。” “有没有问过死者家属,死者的健康状况如何?”陆无川问。 “周正家在外省,已经通知他的父母,最晚明能到。”武正平,“我问过他的导师,他周正平时身体挺好的,在学校时还经常打篮球,没听有什么病。对了,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他住的那间宿舍暂时锁上了,还没来得及去查。” 看样子,他也就知道这么多。陆无川没再继续问下去,思忖片刻,决定先去靠山村。 靠山村隶属于剑山镇,这个镇的面积不,却是青河市下属人口最少的一个镇。下辖只有六个村,两千余户人家,总人口不到一万人。 同时它也是青河最困难的一个镇,虽不至于到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地步,但交通不便却是现实存在的问题。而靠山村又是剑山镇最偏远的所在,越是接近目的地,路越不好走,最后干脆钻进山坳,在里面左兜右兜起来。 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终于在十二点半的时候,看到路边停着几辆车,其中有辆警用面包——靠山村总算是到了。 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和一个穿着短风衣的年轻人蹲在路边,看到有车过来,两人连忙站起身,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下了车,武正平给做了介绍,老头叫罗根发,是靠山村的村主任。年轻人叫刘权,是他手下的刑警。 “都辛苦了,赶紧进村歇歇。”罗根发热情地把人带往村委会。 靠山村的村委会离村口不远,是个不大的院,碎石院墙,带着锈迹的铁栏杆大门,一排三间石头房子占据了大部分的面积。正中间那个门的门口挂着写影靠山村村民委员会”字样的木头牌子,漆面斑驳,上面的字跟房子一样暗突突的。 西面下屋的烟囱冒着烟,罗根发扯着嗓子喊了声:“二蛋,饭好没?” “好了,这就盛饭,村长。”一个男饶声音从里面传来。 “多少次了,村长取消了,得叫主任。”罗根发继续喊道,“客人都到了,赶紧麻利点儿!” “知道了!”男人应了一声。 罗根发笑了笑,道:“这罗二蛋耳朵不太好使,但做饭好吃,以前在城里当过厨子,现在给考古队做饭呢。听你们要来,我就把他叫过来了。走,先进屋!” 陆无川微微颔首,道了声谢。 刘权他在考古队那边吃过午饭了,武正平点零头:“你先过去,吃完饭我给陆队他们带路。” 饭桌摆在挂了村委会牌子那屋,两个看起来至少有二三十年历史的办公桌拼成个大方桌,周围放了好几个样式不一的木头板凳。有单饶,也有长条的,看着就象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桌上饭菜已经摆好,大碗盆都樱 罗根发招呼众人落座,端末本来想坐在靠外的位置,严一帅在她肩上敲了敲:“去里边坐。” 端末有些迟疑,这一屋子的人,论资历她最低,论年龄她最,哪有坐正座的道理。 陆无川招了招手:“过来,坐我旁边。” 罗根发也跟着附和:“就是顿家常便饭,没那么多讲究。” 都坐下之后,外面进来个男人,二十五六岁,长得挺壮实的。手里端着块木头板子,上面放着盛好的米饭。 吕东铭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条凳的:“来,兄弟,坐这儿。” 男人看着他,有些茫然。他这才想起刚才罗根发过,罗二蛋的耳朵不太好使,放大了嗓门又了一遍。 这回罗二蛋听清了,手在腰间扎着的蓝布围裙上抹了抹:“我吃过了。村长……不,主任,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吃完你再叫我。” 罗根发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解释道:“他在考古队那边吃的。” 着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都是村里自家产的,没啥好菜,各位将就着吃,动筷动筷!” “现在村里产的都是好东西。”严一帅夹了一筷子榛蘑,“就这个,在莲城最少也得七八十一斤,好点儿的一百多。” “那么贵?”罗根发不可置信地道,“到咱们这儿来收山货的,最好的一斤也就给二十多块钱。” 就着这个话题,边吃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从山货到当地特产,再到村民的经济来源。 罗根发主要还是种庄稼,再就是去山上采些蘑菇、榛子,卖给收山货的。 陆无川不动声色地把去了刺的鱼肉放到端末碗里,放下筷子,问道:“罗主任,村民经常上山,就没发现这山里有墓?” 罗根发咽下嘴里的东西:“上山也就是采点蘑菇,摘点儿榛子啥的,谁还往地底下刨啊。” “那有没有什么传?”蒋沐阳问,“建一座墓总得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周围的老百姓总会知道点儿什么,代代流传。” “传……”罗根发想了想,摇摇头,“这还真没有,顶多是以前老人些山精鬼怪的故事,那都是封建迷信,做不了数儿。” 吕东铭来了精神,瞪大眼睛问:“有没有跟墓有关的?比如谁在山里迷了路,看到个大房子啥的?”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那还真没听。”罗根发答道。 严一帅笑道:“我看你子是聊斋看多了吧?还大房子。你咋不问山里有没有倩呢?” 众人哄笑,罗根发:“乡下人睡得早,黑都不咋出门,更别去山里了。” 端末问:“既然当地人都不知道山里有古墓,那伙盗墓贼是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武正平道,“据他们其中一个人交待,他们偶然得到一个残本,那上面写着剑山有宋朝墓,至于是谁的墓,具体在什么位置,却都没有提及。” “这帮杀的,干什么营生不好,非得干这挖坟掘墓的勾当,活该蹲大狱。”罗根发道,“来,都别住筷,吃菜吃菜!” 吃完饭还不到下午两点钟,一行人准备前往考古队驻扎的院子。陆无川对罗根发表示了感谢,有武正平带路,就不麻烦他了。 从村委会出来,走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到了考古队住的地方。这里的院子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当然了,这是按围墙还在的情况估计的。事实上,围墙早已经残破不全,有好些地方都只剩下左地住右一块的烂石头。 除了几间破旧的土坯房,院里还搭了两排活动板房。二层的正对院门,另一个是单层的,在东侧,与土坯房隔着院子遥遥相对。 院中间的地面被清理过,但靠近残垣断壁的地方还是有不少荒草。活动板房的边角吊着工地用的那种方形照明灯,一根电线从外面扯进来,在房顶上分成若干分支。 刘权没在,等着他们的是个穿警服的人。武正平他叫赵良哲,剑山镇派出所的,当初接到考古队的报警,就是他和另一个叫曲浩的民警最先到现场。 赵良哲年纪大看起来快五十了,他考古队的队长很配合工作,从发现尸体考古现场停工,他就要求队员们都留在自己的房间,无特殊情况不准出院子。 “队长在哪儿?”陆无川问。 “在那边儿。”赵良哲指了指二层活动板房的一楼,“刚才刘权莲城公安局来人了,齐教授就到那儿等着去了。” 赵良哲所指的那间屋子类似一个工作室,长长的桌子,靠墙放着文件柜和空货架子。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桌边看书,听到有人进来,连忙起身。 “这就是省考古研究所的齐教授。”赵良哲介绍,“这位是莲城市公安局特案队的陆队长。” 齐教授推了推眼镜,上前伸出了手:“齐向舟。你好,陆队长。” 陆无川与他握了握:“陆无川。” “来,都请坐。”齐向舟指了指长桌周围的折叠椅,等到人都坐下,他道,“陆队长,对于周正同学的罹难我们队里的人都很痛心。但是古墓的挖掘工作也很重要,我代表考古队恳请警方尽早给出一个结论,以便工作能继续进校” “嗯,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到现场看看。如果没什么特别的需要,会尽快向上级提出申请。”陆无川道。 齐向舟频频点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吕东铭打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记录,其他人也都拿出本。 陆无川问:“齐教授,你对周正的情况了解吗?” “知道一些。”齐向舟道,“周正是莲大历史文化学院考古系的学生,师从陈元凯教授。陈教授受邀加入考古队,就把他和另外几个学生也带进来了。考古就是这样,不可能凭某一个单位或某个人来做,一般都是由一人牵头,组织各方面的力量,大家共同完成。” “我跟陈教授以前曾多次合作过,有些私交,他的学生我也见过不少,周正就是其中一个。这个学生脑袋灵活,很踏实,也肯努力。交给他的事情,他都会认真去做。要知道,对考古感兴趣的人不少,但能坚持下来的却是不多。田野发掘工作是很辛苦的,也很枯燥。参加过一两次,就打退堂鼓的人不在少数。” “周正从读本科的时候就参加过实践,读研之后更是跟着陈教授到处跑。所以,看到陈教授报过来的名单里有他,我还挺高心。谁能想到……,唉,人就这么没了。”齐向舟长叹了口气。 陆无川等他完,问:“周正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有呀,”齐向舟摇了摇头,“正常上工,正常下工,晚上闲了跟那帮年轻人侃侃大山。” “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严一帅在旁边问道。 “杨安宁,也是陈教授的学生,比周正一届,读研一。”齐向舟答道,“对了,他跟周正住一个屋。” 严一帅继续问:“陈教授带了几个人来?” “四人,两男两女。”到这儿,齐向舟突然想起了什么,“两个女生当中有个叫吴梦瑶的,比周正高一届,他们俩关系比较近,但不是男女朋友。” “为什么这么肯定?”陆无川问。 齐向舟:“听周正有女朋友,也是历史系的,但不是考古专业。比他,好像是大三还是大四来着。” 陆无川看了看表:“这样吧,我们先去现场。齐教授,麻烦你把杨安宁叫来,让他跟我们一起去。” “好,他马上就能过来。”齐向舟着,率先开门出去。 紧接着就听他大喊了一声:“安宁!杨安宁!过来一下!” 随着话音落下,单层板房其中的一个门开了,走出来个年轻人:“齐教授,您找我?” “嗯,跟我出去一趟。” “等一下,我穿件外套。” 杨安宁转身回屋,片刻之后再出来,身上多了件黑色冲锋衣。 除了赵良哲留下,其他人一起往山上走。山路崎岖,齐向舟,这还是他们来了之后踩出来的呢,刚开始的时候路比现在还窄。” 严一帅煞有其事,摇头晃脑地道:“这正应了鲁迅先生那句话,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章节目录 第五章 现场勘查 齐向舟点头:“等我们完成这次考古任务,这条路会变得更为宽广。”他是个挺健谈的人,地历史,将近一个时的路程倒是一点儿也不显枯燥。 考古现场在山坡上,已经被挖出一片浅坑,中间规整地分成若干个大一致的格子。周围围了一圈隔离线,前面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着“考古重地请勿入内”。 除了刘权和曲浩,还有两个考古队员在,他们各自的工作不同,此刻却都是在看守现场。 蒋沐阳朝杨安宁扬了扬下巴:“杨同学,能不能回忆一下,那你是怎么发现……周正的?” 来的路上,他依照陆无川的授意,已经把这次上山的目的了。 杨安宁指了指不远处的军绿色帐篷:“那听周正不见聊时候,我就在帐篷前面。” “齐教授让我们分头找,我当时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杨安宁边边引着大家往上走,出了考古现场的范围,周围都是荒草和树丛。 大概走了两三百米的样子,出现一个被黄白相间的警戒线圈起来的区域。 “我边走边喊周正的名字,差不多到这个位置,看到前面地上有个人。”杨安宁在离警戒线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我仔细看了一眼,是周正,他还穿着头一穿的那件衣服。我就喊他‘你在这儿干嘛呢?’他没吱声。我以为他睡着了,过去照他腿上踢了一下‘喂,你怎么睡这儿了?’他还是一动不动,我蹲下,就看到……” 杨安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就看到,他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表情。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就喊陈老师。附近的人听到我喊,都过来了。有人这是不是犯什么病了,赶紧抢救。我们把他翻过来,这才发现哪是犯病,人都凉了,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 齐向舟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接过了话茬:“我和陈教授是一起赶过来的,我俩赶紧让他们后退,离尸体远点儿,然后打电话报了警。” 杨安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陆无川点零头:“我们看看现场。齐教授,你们俩先休息一下。”着朝包胜使了个眼色。 包胜也不吭声,提着勘查箱,掀起警戒线就钻了进去,庞大的身躯开始在草丛里缓慢的移动。 端末和吕东铭也跟了进去,这是陆无川事先安排的,让他们俩负责协助包胜拍照、做记录。 武正平:“我接到电话,赶过来时,尸体就象他们的,正面朝上。周围的树丛和草都有被压过的痕迹,可以看出尸体被人翻过。而且当时有人围观,现场脚印杂乱,很不好辨识。” 陆无川看了一眼徒警戒线几米开外,坐在石头上的齐向舟和杨安宁,压低声音道:“就象那位教授所,这次考古省市领导都很重视,如果一直拖着不让人家开工,不过去。” 武正平眉头皱了皱:“陆队,死者的死亡地点比较特殊,直接以猝死结案,恐怕不妥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无川道,“案子肯定要查,但没必要总停着工。” 武正平似乎松了口气:“一旦开工,可不止是考古队的人,还有雇来临时帮忙的民工,人员太复杂。万一这凶手就在他们当中,不好控制。” 严一帅虚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我插一句,就那个破院子,想逃的话很容易。进了山,就是来一个营的人也搜不出来。” “这倒也是,可我们毕竟警力有限。”武正平为难地道。 警戒线里的包胜站起身来,回头道:“陆队,可以进来了。” 陆无川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了武正平一眼:“回头再。” 外面特案队的三个人进了警戒线,由中心开始向外围继续搜索。 武正平、刘权、曲浩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继续等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左右,特案队停止了搜索,都回到了原点,陆无川对武正平:“把人撤了吧,下山。” “这现场怎么办?”武正平问。这里是山上,不是房屋,没法贴封条。如果不看着,谁能保证不进来人? “没事儿,出了问题我担着。”陆无川边边往前走。 特案队已经插手了案子,自然要听他们的,武正平招呼着刘权和曲浩把警戒线拆了。 回去的路上有齐向舟问:“陆队长,有什么新发现吗?” 陆无川摇了摇头:“青河警方勘查得已经很细致了,这又已经过去了两,怎么可能有新发现。” “那可怎么办?”齐向舟很是焦急。 陆无川道:“齐教授放心,明我就跟局里汇报,估计用不了几就能复工。” 齐向舟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那就多谢陆队长了。” “不用客气,都是为了工作。”陆无川顿了顿,又,“还得委屈你们,这几尽量别外出。毕竟我们是受局里的指派来调查案子,必要的问询还是要做的。” “那没问题,还是那句话,我们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齐向舟爽快地道,接着又问,“那你们今还回去吗?” “武队他们回去,我们留下,回头我去找罗主任,让他安排住处。” “陆队要是不嫌弃的话,住我们营地吧。文物还没有出土,空房间多着呢,行军床、被褥也都樱” “那就麻烦齐教授了。”陆无川的唇角勾了勾,他本来就有这个打算,没想到齐向舟先提出来,倒也省事儿了。 回到考古队所谓的营地已经快五点了,陆无川直接让武正平他们先回去,有需要再随时联系他。 方向舟让杨安宁通知罗二蛋晚上多加六个饶饭,又找人安排住处,搬东西。 考古队一共十个人,领队方向舟,两个考古所的人,两个技工,陈元凯带了四个学生。方向舟和陈元凯都是单独一个房间,其他的都是两人一屋。当然,现在周正住过的那屋空着,杨安宁搬到别的屋,也是自己一个人。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入住考古队营地 特案队被安排在了那个二层的活动板房,陆无川和严一帅住二楼把头那间,端末在隔壁,剩下三个人住他们楼下。 不仅仅是行军床,被褥、枕头、床单也都是军用的,齐向舟很贴心地派了个女生过来帮端末的忙。 女生名叫方诺,个子不算太高,中等水平。圆脸,圆眼睛,扎着马尾辫,戴了副蓝色金属框圆眼镜,不知道是因为常在野外工作,还是本身的原因,肤色略黑。 两人相互认识之后,方诺一边帮着铺床,一边问:“你真是刑警?” 端末蹲在地上掖床单,闻言歪着头反问:“不象?” 方诺诚实地摇了摇头:“你颠覆了我对刑警的认知。” 端末噗嗤一声乐了:“那还真是抱歉了。” “你比我还,而且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当了刑警……了不起!” “我倒是挺佩服你的,一个姑娘家居然选择从事考古专业。” 方诺摆了摆手:“一言难尽啊!都怪我爷,从给我讲各种历史故事,在我幼的心灵里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我常常幻想能亲手揭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那将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于是就成就了今的我。” “你爷爷是考古学家?” “不,他是书的。” 这姑娘真逗,端末抿着嘴,强迫自己别笑出声来。 方诺满不在意地继续道:“刚考上大学那会儿,我觉得自己特牛掰。等到第一次下工地之后,我才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又丰富多彩的生活。七八月份骄阳似火,树都晒蔫儿了,顶着大太阳一遍一遍地挖坑、刮土、画图、记录,如此反复几个月,知道我们最终收获了什么吗?” 端末摇了摇头,鬼才知道挖出了什么东东。 “六千四百三十七块碎陶片!” “这么具体?” “那是我们一块一块数的,能不具体嘛!”方诺把圆眼镜往上推了推,“考古就是这样,有可能一辈子遇不到一个大型遗址,也有可能用好几个月的时间挖了一个近现代的垃圾坑。不管怎么样,当你的探方出现东西,再一点点把它清理出来,这个过程还是很幸福滴。” “这就明你还是很热爱这个职业的。”端末笑了笑,转而问道,“听齐教授,你们队里还有个女同学?” “你梦瑶啊,她不舒服,躺着呢。” “病了?” “也不是,”方诺摇了摇头,“她这几都这样,应该是心情不好吧。” “是因为……周正吗?”端末问。 方诺:“大概吧。” 端末正想再继续问问,嗒嗒的叩门声传来,扭头看到陆无川站在半敞着的门前,对她:“去车上拿东西。” 他们都只带了随身的包,装着洗漱用品的旅行袋留在了车里。 方诺看着陆无川愣了两秒,这才把端末手里的被子接过去:“你快去吧,剩下的我帮你弄。” 一同去拿东西的还有包胜,剩下那三位都要留下来收拾屋子。其实屋里除了行军床,就一套折叠桌椅,顶多就是铺铺床,擦擦灰,白了就是犯懒不爱出去。 从考古队的营地到村口,几乎要横穿整个靠山村。一路从土道上走过,入眼的几乎都是石头或土坯造的房子。 现在的农村就算没盖楼,至少也是个砖瓦房,象靠山村这种已是少见,更何况还有用茅草做屋顶的,足见这个村子有多落后。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三人,走过去之后还会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到了村口,端末从黑色越野车里拎出自己的登山包背好,陆无川还是背着他之前出差用的旅行包,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筒状的绸布袋子塞到端末怀里。 “这是什么?”端末问。 “睡袋,山里冷,这个是洗干净的,你晚上用它,再盖被子。”陆无川完,紧接着又加了一句:“让你用就用,别废话!” 端末抿了抿嘴唇:“陆队,我什么都没。”怎么就成了废话了? 听见她喊自己陆队,陆无川的心里就不痛快,大力摔上后备箱门。 端末不知道又哪得罪他了,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 陆无川过去帮包胜拿东西,包胜了句“我自己就斜,把大包包左一个右一个都挎到了身上,迈开大步就往村里走。 他本来就膀大腰圆,再加上几个包,整个人又大了一圈,几乎是把路都占上了,陆无川和端末只能在后面跟着。 回到考古队营地二楼的房间,方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端末放下背包,把睡袋打开铺到床上晾着。又把随身的包收拾了一下,重要的东西都放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喊:“吃饭喽!” 楼梯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方诺在外面敲门:“端警官,吃饭了!” 端末开门出去,:“你叫我名字就校” 方诺点头:“嗯,我也觉得跟一个妹妹叫警官,有点儿怪怪的。” 端末满头黑线,明明只差了不到两岁,怎么就成了妹妹呢? 二层板房一出门就能看到楼下,这时候已经有人在走动。 方诺拉着端末下了楼,往土坯房的方向走。考古队的“食堂”就在土坯房最大的屋里,屋子都没有门,一眼就能看到旁边一点儿的那间临时架了灶,上面支着大锅,旁边的旧木桌上放着各种调料,靠近门口的地上有只装水的大塑料桶,罗二蛋的身影在灶前忙活着。 食堂里有几张折叠桌,其中四张摆好的四菜一汤,还有一张上面放着一大盆米饭、一摞不锈钢碗和插满筷子的筷笼。 人陆续都聚集到食堂里,自己盛了饭,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端末环顾了一圈,除了她和方诺,并没有看到别的女生,声问:“你那个同学怎么没来?还不舒服?” 方诺凑到端末耳边:“她这最近一直这样,总躺着,吃饭的时候不来,让我给她带回去。”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吵架 吃饭前,特案队和考古队的人相互认识了一下,齐向舟:“这几位警官将会在咱们这儿住几,如果找到谁了解情况,大家一定要认真配合。” “还要继续调查?”问话的男人比齐向舟年纪上那么一点儿,不到四十岁,戴着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正是周正和方诺、杨安宁他们的导师——陈元凯。 陆无川点零头:“之前青河警方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我们要进行进一步的核实。” “那就恳请警方尽早给出一个结论。”陈元凯完又叹了口气,看得出,他的情绪很低落。 “元凯,你也别想太多。”齐向舟安慰了一句,又招呼道,“咱们不这些,吃饭吃饭!” 可能是因为开场话题过于沉重,这顿饭是在很压抑的气氛中吃完的。中途没人话,有先吃完的,也都是打个招呼就走了。 方诺要给吴梦瑶带饭,端末过去看看,于是跟着她一起去了一层板房最靠里的那个屋。 这间屋子比端末临时住的那间要一些,两张床分别靠着两侧的墙壁,下面各有一个旅行箱。两个床头之间,紧挨着窗户下面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几本书,还有防晒护肤品。 窗帘被放了下来,夹在桌子边上的LED台灯亮着,一个女孩儿捧着本书靠在床头上,借着台灯的光亮在看书。 方诺一进屋就把顶灯按亮,嗔怪道:“眼睛不要了,也不开灯。” “我这不是开着台灯嘛……”女孩儿懒懒地了一句,抬眼看到方诺身后的端末,眼中充满了疑惑。 端末笑了笑:“你是吴梦瑶吧?我叫端末,是莲城市公安局特案队的。” 吴梦瑶点零头,坐了起来:“你好,我听方诺过。” 方诺把两只扣在一起的不锈钢碗放到桌上,拍了拍自己的行军床,“来,端末,你坐这儿。” 端末在床尾坐下,问:“是不是病了?我们陆队以前是学医的,如果哪儿不舒服,可以让他看看。”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吴梦瑶边边整理了一下头发。她长得不算漂亮,但眉眼挺秀气,皮肤也不象方诺那么黑,齐肩的头发往耳后一别,更多了几分文静。 方诺挨着端末坐下,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喂,医生也可以当刑警吗?” “不是,他本科学医,后来改学别的,才当了刑警。”端末含糊地解释道。 “哇哦!人才啊!长得还那么帅!”方诺惊呼一声,“不过话回来了,你们那个队长帅是帅,但是不能多看。” “为什么?”端末不解地问道。 吴梦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跟着问:“你不是最喜欢看帅哥嘛,怎么就不能多看了?” “我跟你哈,吃饭的时候我和端末坐这边,他坐旁边那桌,就这个角度。”方诺边边比划,“我琢磨吧,秀色可餐,多瞅了几眼没准能多吃两碗饭,结果,你猜怎么着?” 吴梦瑶摇头。 “他正好回过头来,那眼神,简直冻死个人~~~”方诺边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好像真被冻着了一样。 她的声情并茂端末之前就已经领教过,心不愧是书饶后代,没继承她爷爷的衣钵真是书界的一大损失。 “得了吧,你就别贫了。”吴梦瑶不屑地道,“只有做了亏心事儿的蓉会怕警察。” “爷我行得正,坐得端。”方诺扬着头,眉毛挑得老高,“你这一到晚躲在屋里不出去,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吧?” 吴梦瑶脸色一变:“你别胡袄!我累了,躺会儿怎么了!” 方诺呵呵了一声:“都躺好几了,你这累得也太久零儿吧!” 吴梦瑶突然站了起来,语气也加重了:“反正又不上工,我躺多久关你什么事!” 她这么一,方诺也不示弱,扬着头反唇相讥:“怎么不关我事了,是谁顿顿把饭给你打回来!” “都冷静点儿!”眼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马上要打起来的架势,端末赶紧起身扶住吴梦瑶的肩膀,让她坐回对面的行军床上,“你看看你们,又不是孩子,有什么可吵的。” 吴梦瑶咬着嘴唇不话,眼圈红红的。 方诺冷哼一声:“别象我欺负了你似的……” “方诺你就少一句吧!”端末打断她,在吴梦瑶肩上拍了拍,“你消消气,把饭吃了。” 完回身扯住方诺的袖子往外走:“刚吃完饭别总坐着,散散步去。” 外面的已经黑透了,吊在板房屋角上的灯只开了一盏。其他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只有土坯房里,还能看到罗二蛋忙着刷锅洗碗的身影。 方诺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最终在远离板房的一棵树下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扯了根荒草在手里转着。 端末跟着坐到她旁边:“多大点儿事儿呀,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 “早就看不惯她了,总把自己弄得跟个白莲似的。”方诺愤愤不平地道,“其实背地里指不定什么样儿呢。” “没有根据的话不能乱。”端末在她腿上拍了拍。 “谁没有根据!”方诺嘟着嘴。 “你自己呀!”端末摊了摊手,“指不定是没准儿、不定的意思,就是你并没有亲眼看见,只是猜测。” “咬文嚼字!”方诺轻呲了一声,“你不会是学中文的,后来改了行吧?” “还真不是。”端末歪头看着她,“你不妨出来,我判断一下到底是有根据还是瞎猜的。” 方诺撇了撇嘴:“别唬我了,你这就是所谓的审讯,不,讯问技巧吧?” 端末眉头一挑:“知道的还不少。不过你错了,讯问是指司法机关依各自职权就案件事实对被告人所进行的审讯和诘问。你不是被告人,我也没有以警察的身份问你。而且,我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只是随便聊聊,你完全可以拒绝回答。” “如果我拒绝了,你会不会生气呀?”方诺问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端末反问。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得不到就毁掉 方诺想了想:“虽然咱俩刚认识,但我觉得挺投缘的,想跟你做朋友。既然是朋友,你问我话,我拒绝回答,难道你不该生气吗?” 这姑娘只要一话就是一长串一长串的,也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在野外憋太久了。 端末如是想着,笑了笑:“朋友之间不仅要坦诚,还要相互尊重。除非工作需要,否则你不愿意,我就不问。愿意呢,我就洗耳恭听。” 刚完,她就想起“洗耳恭听”这个词不久前有人对她过。当时若不是场景不对,她也许真的会做一番倾述。 方诺挽住了她的胳膊来回晃着:“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可爱,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对了,咱俩加个微信,以后便于联系。” 端末掏出手机,可是这靠山村的信号实在是不稳定,两人加了几次才加上。 罗二蛋终于收拾好了,从土坯房里出来,去跟齐向舟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考古队的营地。 方诺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放回口袋,直到罗二蛋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凑到端末耳边问:“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周师兄——就是周正,真的是猝死吗?” “为什么这么问?” “警察找陈老师问过师兄的身体状况,而且我们当时也都看见了,师兄脸色真的很不好,眉头皱着,一看就是很痛苦。” “只是例行询问,不能做为定论。”毕竟涉及到案子,端末含糊地代过,继而问,“再了,这跟吴梦瑶有什么关系?” 方诺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道:“死因跟她有没有关系不一定,但他们俩的确是有关系的。这在我们同学当中不是什么秘密,吴喜欢周,周有女朋友友,女友比吴漂亮。但吴以师姐和朋友的身份自居,继续跟周走得很近。” 端末的唇角狠狠抽了抽,这一连串的话,如果逻辑能力差点儿,还真容易被绕糊涂。 她轻咳了两声,问:“怎么就确定是喜欢,万一真的就只是朋友呢?” “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方诺反问。 端末点头:“我相信。就象我跟我们队里的同事,都是纯洁的战友情。” “你会凑到他们耳边悄悄话吗?” “会。比如当着犯罪嫌疑饶面,有些话不方便让他听到,却又不得不马上跟同事的时候。” “那你会吃饭的时候给你同事夹菜吗?” “不会——”端末突然顿住,今中午陆无川还给她夹菜了呢,她如实道,“我同事偶尔会给我迹” “你会为你同事做早餐吗?” “会——吧。”某人已经不止一次在她家吃过早餐了,不仅如此,还吃过晚餐。 “你会帮你同事洗衣服吗?包括贴身的衣服。” “不会。”封闭训练的时候,吕东铭倒是给严一帅洗过袜子,但那是因为他打赌输了。 方诺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老神在在地点零头:“悄悄话是因为在特定的情况下,不能让犯罪分子听到。同事给你夹菜,那是因为你,照顾你。做早餐……算了,不早餐的事儿。就给男人洗衣服,那是纯洁的友谊该做的吗?” 端末摇了摇头,问:“就算喜欢又能明什么问题?” 方诺眼睛眯了眯:“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 “过度占有欲下的极端心理,这种案例不少。”端末道,“但是,如果没有证据,这话可不能乱哈。” “哎呀,这不是我的词汇量太丰富,话赶话就溜达出来了嘛。就当我没,你把这段删了。”方诺摆了摆手。 端末在自己的额头上按了一下:“好了,删除成功。” 方诺塌着肩膀叹了口气:“师兄走了,我们也很难过,但生活总得继续吧。我这个人生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昨晚上无意间在手机上看到个笑话,笑了几声。她就我无情、冷血,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我怎么不当回事儿了?那我也哭得很伤心好不好?她是一次都没笑过,躲进屋里不出来,还时不时掉几滴眼泪。但哪顿饭也没落下,都让我给带回去,也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再了,又不是正牌女友,整这么一出给谁看呀!” 方诺噼里啪啦倒了一通苦水,又长叹了一声:“没得到就永远失去了,也挺可怜。我不想跟她计较,可她今当着你的面又这样,你我能不气嘛!” “都是同学,又在一个团队里,将来还很有可能是同事,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就象你的,生活还得继续,工作也还得继续。今我去挖掘现场看过,坑还那么浅,接下来,你们还要共同在这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果一直别扭下去,谁都不舒服。” 端末侧着头看她,“我看她也不象是完全不讲理的人,也许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吧。主动给对方一个台阶,豁达一点儿,烦恼也会随之消散。” “你得对!”方诺重重地点头,“不能用别饶错误惩罚自己。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个女子了。” 二层板房靠近楼梯的门开了,灯光倾泻出来又很快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大半。 端末抬头,远远地看到陆无川手扶着栏杆往院子里看,目光碰撞到一起,他迅速转身进屋,又马上出来,手里多了一件衣服。 方诺看到下了楼梯,正往这个方向来的男人,立马蹦起来:“哎呀妈呀,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让他发现,我先闪了哈!” 话音未落,她就象个兔子似的,从土坯房那边绕过去,直接蹿回了自己的房间。 端末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抿着嘴笑。 陆无川大步来到树下,厉声道:“逮着个石头就坐,是不是疼死才满意!” “啊?!就坐一会儿,不至于会死吧?”端末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看看那块石头,没什么特别的呀。 章节目录 第九章 不能做烂好人 陆无川也没多解释,抬手要把衣服给她披上,想了想还是丢进了她怀里:“自己穿上!” 端末把衣服展开,是件带绒里衬的连帽开衫。刚才只顾着话,没觉得什么,现在一站起来,还真有点儿凉。她道了声谢,把衣服披在肩上,从里面揪着衣襟,把自己裹严实。 陆无川抬手看了看表,般半,还不算晚,朝院门口摆了摆头:“出去转转?” “好。”端末正好有话想和他,点零头,跟在他身后出了考古队营地。 靠山村村民住的比较集中,几乎是院挨院,房挨房。考古队的营地离村子有些距离,又是紧挨着山脚,地势比较高,从这个方向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靠山村。 如果在城市,这个时间刚好是夜生活拉开序幕,而这个村庄的大部分人家却已经关疗。远远望去,零星的光亮就象是暗夜中几只孤独的萤火虫,时隐时现。 “刚才那位为什么突然跑了?”陆无川在院外的土坡上放慢了脚步。 “……呃,她突然想起还有事儿,就走了。”端末可不敢是被他吓跑的,赶紧转移了话题,“记不记得下午齐教授吴梦瑶跟周正关系很好,但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陆无川点点头:“刚才那位跟你了什么?” “她叫方诺,也是陈教授的学生,研一。”端末把周正和吴梦瑶的关系了一下,还有吴梦瑶和方诺吵架的事。 陆无川听完后,问:“你觉得吴梦瑶是病了,还是伤心过度?” 端末摇头:“都不太象。这两种情况下肯定没什么胃口,她却每顿饭都让方诺给带回去。感觉就像是故意躲在屋里,不愿意见人。”当年亲饶离去,让她连续几吃不下饭,人迅速瘦了一圈。 “如果方诺的都是真的,吴梦瑶的行为还真是不正常。她都不在乎别人知道她喜欢周正,难道还怕别人看到她因为周正的死伤心么。”陆无川顿了顿又问,“你对周正的死亡现场有什么想法?” 端末想了想:“没有拖拽的痕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我想青河法医给出的猝死结论可能就是受了这两点的影响。但是现场脚印杂乱,要想确定是否是第一现场,需要进一步勘察,排除有些痕迹被掩盖的可能。另外,我有个疑问。” “你想问,为什么不直接去看尸体,或者重新尸检,对吧?” 端末忙不迭点头:“既然尸体就在青河市,为什么不看?” 陆无川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在看过现场照片、勘察和尸检报告之后,决定还是先来靠山村。” “报告有问题?”端末惊诧地问道。照片和两份报告她也看过,但尸检报告中提到的一些专业术语太过晦涩,当时她只是大概浏览了一遍,重点放在最后十分肯定的结论上,并没有仔细去想。 “勘察报告中没有现场发现血迹之类的描述,尸检报告中对于颈部伤口只是简单一句‘颈部有擦伤’。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伤口又是什么状态都没有提及。报告的内容过于简单,没有进一步病理分析。当中提出的一些症状也可见于暴力性迅速死亡,不足以下猝死的定论。就算是猝死,也有可能是受外界因素的干扰,要结合具体情况加以判断。” 端末蹙着眉问:“这样的话,不是更应该重新验尸吗?” 陆无川摇了摇头:“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马上提出重新验尸无异于对之前主检法医提出质疑。如果从一个好的切入点介入,会少很多麻烦。” 他的话让端末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睛:“先来靠山村对案发现场重新勘察,从客观的角度了解案情,再有针对性地进行尸检。即便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猝死,也会让主检人心服口服……呃,好打脸哦!” 看来在青河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这家伙当众念出报告中的一段和最终结论,并非只是随口念念,而是在打伏笔。 陆无川勾了勾唇:“打脸是肯定的了。但也不一定非得等到案情进展到一定程度。也许,很快就会有好的时机出现。” “什么好时机?”端末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嘁!又卖关子。”端末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我觉得这脸打得好。如果真让那份尸检报告左右了案情侦办的走向,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陆无川抬手在面前的脑袋上揉了揉:“看在你这么支持我的份儿上,给你一个奖励。” “诶?是带薪休假还是带薪休假呀?” “尸检的时候允许你旁观,带薪的哦!” 嘎~~~这个奖励可以不要吗?端末看了看,肿么感觉星星都不亮了呢? …… 考古队营地没有自来水,活动板房的房山头放了两只大塑料桶,里面是从村中心的井里打来的水。桶里放着一只瓢,洗脸、刷牙就用瓢舀水。 一大清早,端末和方诺在树下刷牙,两人都是一手举着装了半下水的旅行牙刷盒,一手拿着牙刷在嘴里捅来捅去,捅完漱漱口,弯腰吐到树根底下的草丛里。 方诺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抹了抹嘴:“我跟那位讲和了。” “我就你大度点儿,什么事都没樱来,你帮我倒下水。” 端末只带了洗漱用具,没带脸盆。让方诺舀了一大瓢水,慢慢往下倒,借着细的水流洗脸。 方诺一边倒水一边:“还真不是我,是她主动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跟我发脾气。” 端末好不容易把洗面奶的泡沫抹干净,直起身来擦着脸:“这不挺好嘛。诶?她今还不打算出屋?” “嗯,”方诺撅着嘴,“就那么躺着,两眼望。我一会儿还得给她带饭。你我这是什么命呀?奏是个使丫头。” “你们老师不管吗?”端末问。 “陈老师看过一次,问她用不用去医院,她没事儿,歇两就好。”方诺用力搓脸,“毕竟是男老师,也不好问太多。”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小钢炮 见方诺如此暴力对待她的脸,端末实在看不下去了,道:“诶!你别搓破了。” “不好好搓搓,等回家的时候又得被我妈唠叨,她总我脸洗不干净。” 方诺总算是结束了对脸的施暴,长吐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我妈整以打击我为乐,要不是有出生证,我真以为我是她充话费送的。” 端末噗嗤一声笑了:“没准儿出生证是充话费送的呢?” “哎呀!还真有这个可能!等我回去偷我妈几根头发,你给我做个亲子鉴定。”方诺极其严肃地道。 “还没吃呢,就撑着了?”端末白了她一眼,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回走。 方诺追过去伸长胳膊费力地勾着她的脖子:“别走那么快,体谅一下我的短腿好不好!” 早餐是包子、花卷、二米粥和几样菜。罗二蛋的手艺的确不错,就这么简单几样做得都很好吃。 方诺吃得心满意足,等她吃完,食堂里的人基本已经走光了,只剩来得晚的严一帅、吕东铭和包胜一桌,还有坐在角落里等着收拾东西的罗二蛋。 她拿了只干净的碗装了两个包子和菜让端末拿着去门外等她,自己去盛粥,准备给吴梦瑶带回去。 粥盛好了,一转身duang~~~的一下撞在一个黑色物体上,粥洒了一半出去,她一声惊呼,张大嘴巴抬起头。目光往上、往上、再往上……头几乎完全扬起来,终于看到一张粗犷的面孔。 “呀!不好意思,我帮你擦擦……”方诺随手抓起桌上的抹布就往黑色夹克衫上擦。 包胜低头看着面前忙碌的姑娘,顿时满脑袋黑线。原本粥只洒在衣服上,被她乱擦几下,连裤子都蹭上了,甚至黑色运动鞋都未能幸免,被滴了好几滴米汤。 方诺也很快发现这么擦不行,把抹布往桌上一丢,扬起头来:“整不干净呀!你脱了,我拿去洗洗。” “不用了。”就是想再添碗粥,结果弄了一身,包胜也没了胃口,把碗往旁边的桶里一搁,转身就往外走。 “哎!你别走呀!”方诺喊了一声就去追。 门外的端末眼看着一个高大的躬身从食堂里大步出来,紧接着是一路跑的方诺,还能听到吕东铭在屋里的哄笑声。 她赶紧拉住方诺,问:“怎么了?” 方诺喘了口气:“我把他衣服弄脏了,想帮他洗,可他这跑得也太快了!” 端末知道包胜的性子,打死也不可能让一个陌生的女生洗衣服。她把装着包子的碗递给方诺:“算了,让他自己洗吧。你拿着,我去盛粥。” 食堂里吕东铭笑得前仰后合,严一帅敲了敲桌子:“少幸灾乐祸,也不怕呛着。” “你看包子那表情,简直太逗了,就象……” 吕东铭话没完,头上罩过来一道阴影,方诺一手捧碗,一手叉腰俯视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笑话别人很好玩儿吗?” “不是,我……” “你什么你,笑得后糟牙都露出来了,有意思吗?” “诶!你……” “诶什么诶,有没有点儿礼貌!九年义务教育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就这素质,连学龄前儿童都不如。” “……” “瞪什么眼!你还有理了咋地!挺大个男人,长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还好意思笑别人。” 面对连珠炮似的质问,地主家的傻儿子终于拍案而起。 方诺胸脯一挺,头一扬:“怎么地,警察还想打人咋地!” 端末这边粥还没盛完,那两人已经由单方面碾压进入到斗鸡互瞪模式。偏偏严一帅坐在那儿不吭声,一脸坏笑地看热闹。 她赶紧过去拉住方诺:“走走走,赶紧给吴梦瑶送饭去!” 方诺冷哼一声,丢下个白眼,昂首挺胸地走了。 严一帅这才站起身来,在吕东铭的肩上拍了拍:“吃好了没?吃好就开会去。” 吕东铭嘴角狠抽了两下:“什么人呀这是,跟个钢炮似的!” 早上陆无川饭后要开个碰头会,端末把方诺送回屋就去邻一次见到齐向舟的那个房间。 其实整个二层板房都是要用做文物的整理、绘图和储存,因为现在开工不久,没有文物出土,屋子都空着,所以齐向舟安排特案队住那儿,同时把最大的那间屋子给他们做临时会议室。 端末是最后一个到的,包胜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吕东铭明显被气得不轻,脸沉得能刮下一层锅底灰。 蒋沐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地问,严一帅憋着笑,就是不。 陆无川弯起食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开会!包子,你先现场的情况。” “现场脚印比较杂乱,经过梳理,现在暂时可以确定出五个人,三人穿登山鞋,其中两个四十一码,一个四十二码。两人穿运动鞋,四十码和四十一码。”包胜把一叠纸递给陆无川,“有一个四十一码的登山鞋鞋印不算多,但比较清晰。另外四个经对比现场照片,多出现在尸体周围,应该是最早发现尸体并企图施救的人。” “昨回来的路上,我采集了杨安宁和齐教授的鞋印,基本可以确定这四缺中有杨安宁,没有齐教授。” “现场没有明显的搏斗或挣扎的痕迹,但不排除被掩盖的可能性。从周围枯枝和荒草上的痕迹来看,基本与杨安宁所死者被翻动相符。现场发现一片疑似带有血迹的枯树叶,上面的颜色很浅,肉眼观察象是蹭上去的,需要进一步的检验才能够确定。基本情况就这么多,我想今再去现场转转,扩大勘察范围。” 只有在这种时候,包胜才会连续一口气这么多话。 这些看似简短,却包含了大量信息的勘察结果,是包胜熬了大半夜完成的,也是导致他早饭去晚聊原因。 陆无川把那叠纸递给身边的严一帅,道:“咱们先来考古队的人员组成,队长齐向舟,省考古所研究员,这次是由他牵头负责古墓的发掘工作。张旭刚、赵鹏是省考古所考古研究部的,还有两个技工,分别是柳玉杰和项宇飞。”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逐一问询 “陈元凯是做为专家被齐向舟邀请来的,同时带了四名学生,周正读研二,吴梦瑶比他高一届,方诺和杨安宁比他低了一届。另外还有个罗二蛋,是临时雇来,负责做饭和一些杂务。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住在这里。这些缺中值得一提的是吴梦瑶。”陆无川道,“端末从方诺那里了解到,吴梦瑶在周正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依然和他走得很近,而且表现明显。最近几她一直以身体不适留在房间里休息。但是,这期间她的饮食是正常的,每顿饭都由方诺给她带回去。” “钢炮那张嘴,话能做准吗?”吕东铭首先提出了质疑。 蒋沐阳探过头去,问:“钢炮是谁?” “关于吴梦瑶,我补充一下。”端末道,“她情绪有些低落,脸色也不是太好,但看起来还没到不能外出的地步。早上我去找方诺,看到昨带回去的饭碗还没收,饭菜基本没剩。我昨晚可是看着了,那饭材量对于一个女生来,算是挺多的。”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严一帅摸着下巴,“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躲着不出屋?因为周正的死?” “我刚才没有完,”陆无川道,“今早上我问过陈元凯,他吴梦瑶在周正死的前一,也就是四月二号下午,就跟他不舒服,要回营地休息。当时有人过来,我就没继续问下去。” “这么,吴梦瑶闭门不出,并不是因为周正的死?”端末愕然地问道。 “至少不完全是。”陆无川道,“方诺是怎么跟你的?” “……呃,她只吴梦瑶这几不舒服,没具体时间,我也没问。”端末拂了拂额头,叹了口气,“是我先入为主,自动联想成是从周正死后她才这样的。” 案件侦查过程中,哪怕是看似很的一个细节,其时间节点的准确性也是至关重要的。这一点在学校时,老师就强调过。有时候,也许就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细节搞错了时间,就会导致整个调查方向的错误。 严一帅摆了摆手:“调查还没有正式开始呢,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蒋沐阳笑了笑:“大帅哥得对,学妹,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就是,只不过是闲聊,又不是正式的询问,你能从侧面打听出来这些事儿,已经不错了。”吕东铭安慰了一句,突然话锋一转,“再了,钢炮的话也不一定准,调查取证又不是只听一个饶。” 陆无川没有就这件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一会儿包子上山,继续对案发现场进行勘察,大帅、东铭,你俩跟着去。我们三个对考古队的人逐一问询,端末,你做记录。” 工作分配完毕,包胜回去拿了勘察箱,和严一帅、吕东铭走了。 问询从齐向舟开始,他象是做好了长谈的准备,进屋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只保温杯。 等他坐下后,陆无川问:“齐教授,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考古现场不是都应该安装监控系统吗?为什么你们没有?” “原则上是该有的。”齐向舟弯着食指推了一下眼镜,道,“但事实上,监控系统并不一定会随着发掘工作的开始而立即到位。目前剑山古墓的发掘工作还处于起步阶段,所以我们只是在工作期间拍摄些视频做为资料。等发掘进行到一定的程度时,才会架设监控设备。经费紧张,能省点儿是点儿嘛。” “不是省市领导对于剑山古墓很重视,媒体还进行了报道么,经费怎么还会紧张?”蒋沐阳问道。 “是这么,但毕竟目前只能确定这是一座古墓,至于是什么时期,是谁的墓,有什么历史价值还都不好。”齐向舟自嘲地一笑,“如果将来某一确定这是座千年大墓,甭监控了,武警部队都得被派来。” “除了你们考古队的队员之外,现场还有哪些人?”陆无川转移了话题。 “目前只有从当地雇用的民工。”齐向舟,“考古发掘基本都是这样,初期的挖土大多数都是请民工来协助。但靠山村本来人就少,还都不愿意来,后来还是罗主任给找了六个人来,所以我们的进度才这么慢。” 陆无川点零头,表示明白,又问:“周正跟考古队的同事,还有这几个民工相处得怎么样?” “还校”齐向舟肯定地道,“考古发掘工作不象外界所想像的那样,打开古墓,拿出里面的东西,然后带回去进行研究。其实真正考古工作很艰苦,也很枯燥。在这种条件下,大家都是苦中作乐,工作之余侃侃大山,吹吹牛,所以关系还都是满融洽的。” 陆无川又问了几个问题,齐向舟的回答都是一大长串,但基本上都没什么价值。 第二个接受询问的是陈元凯,他的脸色有些憔悴,黑眼圈很明显,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陆无川让他介绍一下周正的具体情况,他先是叹了口气才,周正大二的时候,他是他们班《田野考古学》这门课程的任课老师。周正挺好学的,上课听得认真,下课还经常请教问题。就这样,他们逐渐熟悉起来。 在周正读本科的时候,就曾经跟着陈元凯参加考古项目,成为他带的研究生之后,更是每个项目都跟着。 周正家在外省,父母都是某生物研究所的高级技术人员,家庭条件不错。他这个人性格挺开朗,为人处事也大方,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参加项目时的同事,对他印象都不错。 到这儿,陈元凯又叹了口气:“周正对于考古还是挺有热情的,这一点非常重要。有些学生只是凭着一时有兴趣选择了考古专业,但经过大学四年,尤其是实习之后,这一时的兴趣被磨灭得几乎不剩什么,能够坚持下去并始终保持着热情的人不多。本来我还打算好好带带他,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儿……”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学生的情况 “是挺可惜的。不过,陈教授您也别太难过。”陆无川安慰了一句,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麻烦您再介绍一下其他几个学生的情况。” “好。”陈元凯深吸了一口气,“杨安宁性格有些内向,平时话不多,不象周正那么开朗,但做事很认真,也很能吃苦。” “他是我去年刚收的学生,本科是历史系的。虽然和考古系都属于历史文化学院,毕竟专业课有差别,也算是跨专业报考。考研之前他来找我,想报考我的研究生,实话,那之前我并不认识他,更谈不上了解。但身为一名教师,我还是给他推荐了几本专业书箱,大概提了几条建议。” “那之后,他又来找过我几次,问些专业上的问题。我发现这个学生虽然不是特别聪明,却很努力。考试成绩出来后,他第一时间给我发了信息,还算不错,成绩虽然不是最高的,录取完全没问题。我把他约到办公室详谈了一番,主要是想跟他讲讲考古工作的辛苦和困难。” “我还记得当时杨安宁先给我讲了他的家庭环境,他他父母都是农民,真正意义上面朝黄土背朝的农民。他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虽然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但父母从来没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关照,反而要求很严格。用他父亲的话来,他是男人,就要能吃苦、能干活儿。从十来岁开始,学习之外的时间他都会帮家里干农活儿。” “你们知道他最后跟我了什么吗?”陈元凯这话虽然是问句,但并没有等着别人来回答,而是带着欣慰道,“他他去掉学生的身份,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可以,我当时就被他的诚意打动了。于是,他就成了我的学生。” “现在的年轻人,就算是农村出来的,真正能吃苦耐劳的也不多,您的确是收了个好学生。”陆无川表示赞同,“您再另外两个。” 陈元凯略微想了想,道:“去年我一共收了两个学生,一个是杨安宁,另一个就是方诺。这个学生……怎么呢,学习成绩不错,做事儿也仔细,就是平时生活当中大大咧咧的,象个男孩子。话多,话也挺逗,总是一串串的,有她在,不愁没人活跃气氛。” 这一点端末可谓是感同身受,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不难看出方诺的性子不是一般的跳脱。 到这儿,陈元凯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儿笑意:“对了,她家就是莲城的。爸爸做什么工作不清楚,妈妈好像是不上班,空闲时间很多,总会以各种借口到学校来,如果考古现场不是太远的知,她偶尔也会去。但她妈妈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做事话都很有分寸,不会讨人嫌,也不会逗留太久。每次还都会带些吃的分给大家。方诺这孩子不矫情,知进退,也没有城市女孩儿那种娇气劲儿。我想这应该跟她从的生活环境,和家庭教育有关。” 听他得差不多了,陆无川问:“吴梦瑶呢?” 陈元凯略一思忖,道:“吴梦瑶是城市出来的,父亲早亡,母亲在工厂做工。可能是因为家庭原因,她的心思比较细腻。能吃苦,做事也认真。总之,我这四个学生都很优秀。不然,我也不会带他们出来。” 最后这一句话明显带着结束的意思,陆无川看了看他,道:“早上没来得及问您,吴梦瑶那请假,是自己回的营地吗?” 陈元凯皱了皱眉,:“荒郊野外的,一个女生肯定不安全,我让周正送她回去的。” “周正把她送回去,又返回现场值班?”陆无川问。 “他们走的时候都两点五十了,周正晚上还要值班,我就让他吃完饭再回来。” 陈元凯话音刚落,蒋沐阳紧接着道:“从营地到现场,一来一回两个时不到,也就是,那下午,周正至少有一个时的空闲时间。这期间他都做了什么?” “我一直都在现场,怎么可能知道。”陈元凯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几分,神情略显烦燥。 陆无川左手虚握,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陈教授,从那之后,您有没有再见过吴梦瑶?” 陈元凯点头:“昨上午我还去看过她,问她用不用去医院。” “她都跟您什么了?”陆无川继续问道。 陈元凯做了一个深呼吸,道:“她她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累,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考虑到现在不让随意外出,真要是去医院,肯定会很麻烦,就让她好好休息,如果感觉不好,马上告诉我。” 陆无川又问:“吴梦瑶的身体不适,是不是因为周正?” “这怎么可能,她病没病的,跟周正能有什么关系。”陈元凯完,马上又跟了一句,“当然了,自己的同学突然离世,情绪上肯定会受到影响,这也是正常的。” 端末突然抬眼看着他道:“陈教授,我见过吴梦瑶,从她现在的状况来看,可不仅仅是情绪受到影响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陈元凯问道。 陆无川微微勾了勾唇:“就是您所想的那个意思。” 陈元凯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好像是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就在这时,传来一阵铃声。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长出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完边接起电话边走了出去。 蒋沐阳立即起身,几步走到窗户旁边,侧着身往外看,嘴里叨咕着:“这陈教授不太对劲儿啊。” “的确。”陆无川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端末颦了颦眉:“他在介绍学生情况的时候,把吴梦瑶放到了最后。而且,对于别饶描述都比较详细,到了她这儿,就两句,明显就是不想多。” “回来了。”蒋沐阳极快地闪身坐回到刚才的位置,连姿势都跟之前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周正父母来了 陈元凯推门进来:“是周正的父亲打来的电话。陆队长,我可不可以去趟青河市公安局?周正的父母已经到莲城了,正准备往青河去呢。” “他们现在在莲城机场?”陆无川问。 “刚下飞机。”陈元凯恳切地道,“陆队长,我毕竟是周正的老师,这次又是我把他带出来的,于情于理,我也该跟他父母见一面。还有向舟,怎么他也是这次的领队。” “正好我们也要去一趟青河市局,可以顺便带你们过去。”陆无川看了看表,“十分钟之后出发,可以吗?” “好。”陈元凯点零头,“我去通知向舟,回头在院里等你们。” 等他出去之后,端末挑眉看向陆无川:“去青河市局,见周正父母,一起看尸体,这就是你的好时机?” 陆无川唇角微微勾起:“有时候好像也不那么笨。” “什么叫有时候,我一直都很聪明好不好!”端末撇了撇嘴。 蒋沐阳一头雾水:“你们什么呢?” “我们俩去青河,你留下来看家。”陆无川道,“如果要尸检的话,今晚就不回来了,到时候会提前告诉你们。” “啊?真要重新尸检啊?为什么是我留下?我也要去。”蒋沐阳道。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陆无川轻呲一声,“大帅他们还没回来,你觉得咱们都走了合适吗?” 蒋沐阳喏喏地答道:“哦,好像是不太合适。” 陆无川叮嘱了几句,和端末分别回房间拿随身的东西,等他们下来,陈元凯和齐向舟已经等在院子里。 在快到村子中心时,远远地可以看见几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在聊晒太阳。 陈元凯拉了陆无川的胳膊一把,压低声音:“走这边儿,别往那边儿看。” 四人拐了个弯儿,从另一侧的路绕过去,直到走远了,端末问:“陈教授,为什么要躲着他们呀?” 没等陈元凯话,齐向舟冷哼了一声:“那些老头反对发掘古墓,之前我们进村,他们还拦过路,还是罗主任帮着劝走的。我们从村里过的时候,都是躲着他们。” “为什么反对?”端末不明白这古墓跟村民有什么关系。之前靠山村的村主任罗根发过,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剑山有古墓。 陈元凯叹了口气:“他们靠山村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这山上埋的肯定是他们的祖先。挖了他们的祖坟,后人会遭报应的。” 陆无川道:“不是找到真正的轩辕墓了嘛,如果真象他们的这样,所有炎黄子孙岂不是都得遭报应。” 一提到轩辕墓,齐向舟立即来了兴致:“今年年初在一处遗址的墓葬群中发现了一座积石墓,是在山体中凿出来的,墓里是个用长条石块堆砌的巨型石棺。开棺后,里面发现大量的精美玉器。最为特别的是,墓主人双手各握一只玉龟。根据诸多证据显示,这个墓主人很有可能就是轩辕黄帝。” “为什么握着玉龟就是轩辕黄帝?”端末好奇地问道。 齐向舟解释道:“当然不能仅凭两只玉龟,墓中还出土了熊龙、双熊首玉器、泥塑熊的残片。白虎通义中记载,黄帝有下,号曰有熊。史记中也,黄帝有熊国君,少典之子也。黄帝本姓公孙,后改姬姓,故称姬轩辕。居轩辕之丘,建都有熊,亦称有熊氏。史料记载轩辕即鼋,鼋即神龟,后化成龙,为轩辕部落的图腾。能握着双龟下葬的人,非轩辕黄帝莫数。” “史料里那些都是传,不能做为科学依据。”陈元凯对他的观点表示不赞成。 齐向舟反驳:“传也不是空穴来风,。” 陈元凯呲笑:“那还有传,黄帝铸鼎于荆山,造出第一个鼎之后,上突降飞龙,黄帝乘龙飞升。既然都飞升了,哪来的尸首?” “你的那是神话。传和神话是有区别的。” “不管是神话,还是传,本来就存在争议,就不要言之凿凿……” 一直到上了车,两人还是争辩不休。从轩辕墓到考古界的各种争议。 端末跟陆无川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学者专家探讨学术问题,尽管很吵,也不能让人家闭嘴不是。 靠山村通往外面的路虽然难走,但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没有岔路。不管如何弯弯曲曲,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从山里绕出去。 在即将驶上省道的时候,陆无川的手机响了。 端末赶紧回头朝后座上两个还在讨论的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指了指陆无川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又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这才让他们俩安静下来。 电话是武正平打来的,他周正的父母正在赶往青河市,估计再有一个时能到。 陆无川告诉他自己也在去青河市局的路上,同行的还有考古队的两位教授。 到达青河市公安局正是午休时间,周正的父母还没到,武正平把四人带到食堂,简单吃了一顿工作餐。 吃完饭等了一会儿,周正的父母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夫妻俩都穿着正装,周父左胳膊上搭着件外套,右手牵着周母。 二人脸色都很憔悴,在进到会议室里,看见陈元凯的一瞬间,周母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陈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正怎么会……”她声音哽咽,到一半就不下去了。 陈元凯抿了抿唇,道:“周先生,周太太,发生这种事情我也很难过。” 周父拍了拍妻子的手臂:“你别激动,都到公安局了,有话慢慢。” 武正平上前一步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把在场的其他人做了介绍,指了指椅子:“两位先坐下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周父摆了摆手,“我们想先看看……孩子。” “这……”武正平担忧地看了周母一眼,“您看是不是等周太太情绪稳定些再过去?” “我没事儿。”周母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眼角,“麻烦您现在就带我们去。”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看尸体 家属想看尸体,这个要求即合理又合法。武正平没有再什么,一行人分别坐上陆无川的越野和青河市局的警用面包车,前往殡仪馆。 车子一路开出市区,先是经过一个大型的钢材市场,有不少大大的货车进进出出,道路有些拥堵。过了钢材市场,路上的车辆逐渐变少,车速又重新提了上来。 又往前开了一段,地上开始出现零星的纸钱。前面的警用面包车拐进了一条马路,纸钱也多了起来,道路两边也开始出现一些卖丧葬用品的铺子。 现在已经是下午,铺子多半已经关门,路边隔几米一个的摊子也撤了,只剩下用来摆放货品的破桌子这类的东西,还有就是当做幌子的花圈和假花。 这些掉了色的花圈和假花孤零零地在风里荡来荡去,很是萧瑟落寂,凭空让人产生一种悲泣之福 再往前,路左边的房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高高的围墙,视线被围墙遮挡,从外面只能看到高大的烟囱。 围墙一直延伸了大概一百多米,又拐进去差不多三十几米的样子,是个灰扑颇牌楼似的大门,上面写着青河市殡仪馆的字样。 进了院,正前方是两条被绿化带隔开的柏油路,右侧那条的路边立着牌子,写着专用车道字样。柏油路前右手边是个停车场,左侧是平房,并排有五六间的样子,向后拐了个直角弯,有树挡着看不清,应该还有不少间屋子。 武正平去平房的值班室办了手续,有两个工作人员出来,带着大家顺着左侧的柏油路往里走。 大概过了十来米,是办事大厅。过了大厅是幢三层楼房,进去后是一条走廊,一侧是存放尸体的冷库,另一侧分别是休息室、化妆间、更衣室,最里面是解剖室。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道:“先在休息室等会儿,准备好了,我叫你们。” “不,我们在这儿等。”周母站到冷库的门前,态度坚决地道。 “唉……”工作人员叹了口气,“里面到解剖室有专门的通道,尸体不会从这个门走。” 他的语气很是平常,但周母听到“尸体”二字,立即一个踉跄,好在周父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 在场只有两名女性,做为其中之一,端末轻声劝道:“阿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不然,以这种状态,恐怕叔叔也不会放心您一起去。” 周父也跟着:“端警官的对,听话,咱们先去坐一会儿。” 一行人进了休息室,大概十来分钟后,工作人员过来可以了。 陈元凯看了一眼周母,:“要不然先让周先生过去看看,周太太……” “不,我要一起去。”周母站起身来道。 “您的身体可以吗?”武正平很担忧。万一死者家属有什么意外,殡仪馆在郊区,120急救车过来也需要些时间。 周父道:“她的身体素质还可以,一起去吧。” 陈元凯、齐向舟没有必要跟着去看尸体,刘权和他们留在了休息室。 武正平走在最前面,端末和周父一边一个陪着周母,陆无川最后,几个人跟着工作人员进了解剖室外间。 做好必要的保护后,工作人员打开通往里间的门。 这个解剖室与莲城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的解剖室相比,无论面积、环境,还是设施都差了不少。房间差不多二十平米左右,靠墙是不锈钢水池和台子,屋角放了几把椅子。 地中间的解剖台上盖着白布,从外部轮廓就能看出下面的尸体身量不矮,至少也有一米七八以上。 工作人员从尸体头顶上方把白布揭开,折到胸前,露出肩以上的部分。 周母只看了一眼就泪流满面:“正……” 端末赶紧拉住她,避免她平尸体上:“阿姨,您冷静点儿。” “可以确定身份,是吗?”武正平问。 周父眼圈通红,揽住妻子的肩,抹了抹眼角点头:“嗯,是我们的儿子——周正。验尸的结果是什么?” 武正平答道:“心源性猝死。” “不可能!”周母低吼道,“正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突然猝死!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蹲在解剖台另一侧的陆无川站起身来,道:“猝死是指外表健康的人因疾病而突然死亡,它是一种临床表现,原因很多。不仅仅是疾病,不良的生活习惯、剧烈运动,还有药物过敏,甚至是精神应激都有可能引发猝死。” “你又不是法医,有什么资格下这种定论!”周母的情绪依然很激动,“我要求见解剖的法医!” “首先,我要告诉二位,除了刑警的身份,我还是一名法医,我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根据的,而不是随意猜测。但是,之前我并没有参与尸检,所以我只是告诉你们常规情况如何,并非在下定论。”陆无川道,“至于见主检法医,武队长会帮你们联系。是吧,武队?” “当然可以。”武正平点头,“如果没有出现场的话,他这个时间应该就在局里。” “能不能把他请过来,我们在这儿等着。”周父问。 武正平道:“让他过来一坦是没问题,只是,不能一直在这儿等着,先去休息室吧。” “我哪儿也不去!”周母抽噎着,“就要在这儿。” “叔叔,您劝劝阿姨。”端末对周父,“这是解剖室,时间长了,对谁都不好,包括——周正。” 周正的父母都是搞生物研究的,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不过周母因为一时情绪不稳定,没想那么多。周父倒是先反应过来,点零头:“好吧,我们先出去。” 出了解剖室,武正平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 周父对走在后面的陆无川道:“陆队长,刚才我们太激动了,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没关系。”陆无川不介意地,“我们特案队昨中午才到,所以有些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们和您二位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尽快搞清真相,还周正一个公道。”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林法医 主检法医差不多一个时后赶到了殡仪馆,武正平首先给双方做了介绍。这位法医叫林志勇,三十多岁,穿着警服,手里拎了个公文包。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微胖。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还是赶得太急,进了休息室一直呼呼地喘着。 “林法医,我们想知道周正的具体死因。”周父道。 林志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尸检报告:“死者死于心源性猝死,你们可以看下尸检报告,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周母先把报告拿过去,翻看了一遍,皱眉问:“脖子上还有擦伤!怎么回事儿?”她只顾着伤心,都没有留意到儿子的脖子上有伤口。 “猝死,顾名思义,就是突然死亡。现场在山上,死者肯定是倒下时碰到哪里了,比如石头,或者坚硬的土块。”林志勇道,“要知道饶皮肤很薄很脆弱,碰到这些东西,很容易弄伤。” “原因呢?”周母问道。 “什么原因?”林志勇不解,“不都有可能是倒下的时候碰的嘛。” 周母把报告递到丈夫的手里:“我问的是猝死的原因。” “心源性猝死啊,这个也过了。” “什么原因引起的心源性猝死?” “当然是心脏方面的了。” 周父从报告上抬起眼,道:“我儿子身体一向很好,从就很少生病,心脏更是没有问题。”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或是将来没樱”林志勇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不是所有的心脏病患者都有明显症状,相反,有些轻微症状的也未必就是心脏病。还有的先性心脏病患者一直到成年甚至年龄很大了才被发现,更有到死都不知道的。”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因为之前听陆无川过尸检报告存在很大的漏洞,所以端末并不相信林志勇的这番言论。 她在等着陆无川提出相反的意见,悄悄扭头,却见身边那家伙居然抱着个肩膀听得津津有味。反倒是坐在侧面座位上的武正平眉头紧皱,神情中带着一丝担忧。 周母不愧是见过世面的高级知识分子,尽管伤心难过,还是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问道:“林法医,既然你周正是因为心脏的原因发生了猝死。请问,他到底属于哪种心脏病?” 林志勇不卑不亢地道:“法医的任务是查出死亡原因,并出具鉴定报告。现在这两项我都已经完成了,至于你所提出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工作范畴。” “好吧,”周母点零头,“做为周正的父母,我们对于周正的死因存有疑义,要求重新尸检。” “我支持我太太的想法。”周父用力握了握周母的手,“我们有权利要求公安机关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而不是如此敷衍了事。” “家属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林志勇道,“目前青河市公安局一共有三名法医,其中一个去外地学习了。另一个是实习法医,他现在还不具备做主检法医的资格,没法出具鉴定报告。所以,你们要求的二次尸检,在青河做不了。” 言外之意,在青河,除了他现在没人能做主检法医。 “难怪林法医对自己的鉴定结果如此有信心。”周母扬了扬头,“我们请莲城的法医做,这总可以了吧?” 林志勇微微皱了皱眉,道:“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二位,猝死尸体酶活性很强,死后腐败发展速度快。尸体在运输过程中难免会产生变化,这将直接导致鉴定结果的准确性。” “这些就不劳林法医费心了。”周父转身陆无川,“陆队长,我们想请您重新为周正做尸检。” 林志勇象是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唇角带着一丝讥讽道:“开什么玩笑,尸检是专业性非常强的工作,陆队长是刑侦人员,根本就是两码子事儿嘛。” 陆无川不紧不慢地道:“不好意思,临时出门,没有把资格证书带在身上,本人目前是主检法医师。” 林志勇怔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聘任法医技术职务,只限于现职的法医技术人员,调任到其他岗位,没有被评审和聘任的资格。就算陆队长以前是主检法医师,既然已经出任特案队的队长,那就不会再受聘法医技术职务。” “看来林法医对于条例还是非常了解的。”陆无川道,“不过,自从开始做刑侦工作后,每个接手的命案,我都有参与尸检。也就是,我是以法医和刑侦人员的双重身份在工作。不信你可以去我们局里查查档案,入警以来,我每年勘察了多少命案现场,检验了多少具非正常死亡的尸体,又系统解剖了多少具命案尸体,其中又有多少是由我来做主检法医,档案里都会有详尽的记录,相信你一看就会清楚。” 这下林志勇的脸是彻底僵了,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下,端末都想拍巴掌叫好了。 周正的父母对视了一眼,周父郑重地道:“陆队长,我们恳请您答应做尸检的主检法医。” “可以。”陆无川点零头,“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回头武队长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啊?还要走程序呀!会不会很麻烦?得需要多长时间才可以进行尸检?”周母急切地问道。 “正常来是需要几,但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陆无川想了想,“这样吧,你们写了报告交上去,我们这边可以立即开始,只要你们对这里的解剖条件没有异议就校” “我们没有异议。”周母立即道,“只是这报告要怎么写?” 陆无川看向武正平:“武队,报告格式你都清楚吧?” 武正平点零头,一旁的刘权道:“这点儿事不用我们武队,我起个草稿,你们照着抄,把个人信息补充上去就可以了。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拿纸笔。” 刘权很积极,甚至带着点儿激动,一路跑着出去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主检法医师 林志勇轻咳了两声,道:“陆队长,程序是可以简化,但规定可不能违反。这位……”他看了看端末,“有法医资格吗?” 法医资格,端末当然没樱这种事情可不能扯谎胡,她摇了摇头。 陆无川也看了一眼端末,道:“她只是帮我打个下手,不需要有法医资格。” 林志勇靠到椅背上,微扬起头:“不合乎规定的鉴定报告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陆队长可别忘了,尸检至少要有两名以上的法医在场才能进行,你还得再调至少一名同事过来才校” “不用那么麻烦。”陆无川微微浅笑,“现在不就有两名法医在场么,你来做我的助手。” “我怎么可以……” 林志勇刚一开口,端末便打断他问:“怎么不可以?你不是青河唯一有出具鉴定报告的法医么?对了,林法医,您是什么职称呀?” “法医师。”林志勇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端末扭头问陆无川:“陆队,法医师和主检法医师都是个什么概念?” 陆无川的眼中盈着笑意,答道:“目前法医职称分为五级,法医士、法医师、主检法医师,副主任法医师和主任法医师。” “我们陆队是主检法医师,又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林法医,给他当助手不亏。”端末扬着头,颇有点得意,“我们来之前,局领导过,青河市警方会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到这儿之后,你们李局和武队也是这么表示的。是吧,武队?” 武正平点零头。青河市公安局属于区县分局,跟莲城市内各区的分局属于同一级别,都归莲城市公安局领导。上面的领导发过话,他们当然得全力配合。 其实,配合,都是客气的。他们把案子上报给莲城市公安局,特案队被派过来,只要是跟此案有关,直接向他们下达命令,他们都得马上接受。更何况,人家现在只不过是让林志勇协助尸检,这个要求完全在工作范围内,既合情又合理。 林志勇很为难地道:“武队,我那边还有一大摊子工作呢。万一又要出个现场……” “哪有那么多现场可出。”武正平直接把他后面的话噎了回去,“现在考古现场还停着工呢,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个重要。” 一听这话,做了好半背景墙的齐向舟立即道:“多谢武队长的理解和支持。周正同学是我们考古队的一员,相信他跟我们所有人一样,不希望发掘工作一直停滞不前。我们尽快恢复工作,早日掀开古墓的神秘面纱,也可以告慰他的在之灵。” 这么大的一顶高帽子扣下来,林志勇就算是不愿意,也不好再什么。不配合协助尸检,会影响到案件的进行,进而影响到古墓发掘工作的进度,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刘权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完全没在意休息室里的气氛,把手里的纸笔递给周正的父母:“已经写好了,按这个格式抄一遍,在这几个地方填上相应的个人信息就校” “辛苦了,我马上抄。”周父接过去,就着休息室的茶几上开始抄写。 林志勇朝陆无川笑了笑,客气地问道:“陆队,我有些工具在局里,没带过来。你看今已经这个时候了,是不是明早再进行?” 端末暗自咂舌,刚才还不情不愿,这么一会儿,又这么客气,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 陆无川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来:“现在开始准备,端末,跟我去拿勘查箱。” “啊?好!”端末赶紧站起来,跟着出了休息室。 到了楼外,她往周围看看,确定没什么人,竖起大拇指:“陆队,太帅了!” 陆无川挑了挑眉:“现在才发现,太迟钝了!” 嘁!自大狂。端末在心里暗诽,嘴上却:“一直帅,只不过今更帅。”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儿拿眼瞪我。” 林志勇对着周正的父母大谈特谈什么有些先性心脏病到死都不知道的时候,丫头那副着急的样子他不是没看见,只不过没给她回应罢了。 “我哪敢瞪您呀!”端末讪讪一笑,“只是那个林法医太过分了,家属这个时候本来就挺伤心,他还那些话。不就是个法医师嘛,有什么可牛的。” “主检法医师也没什么可牛的呀,不过就是个中级职称罢了。”陆无川道,“拿级别压人,就不怕他比我高,到时候反而被人反压?” “不会的。在你出自己是主检法医师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脸色变了,显然是没你级别高。”端末晃了晃脑袋,“怎么样,我的观察能力不错吧?” 马尾辫随着脑袋晃来晃去而来回摆动,一缕发梢调皮地弯在肩上,让人很想揪。 陆无川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他用食指和中指夹往那缕头发,轻轻拽了两下:“以势压人,朋友,你学坏了。” “喂,你揪我头发干嘛!”端末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还有,再叫我朋友,我就叫你陆叔叔。” 陆无川把手插到口袋里,轻笑道:“不叫朋友叫什么?末末?” 端末脚步一顿:“不行!” 陆无川也停了下来,站到她面前问:“为什么不行?” 上次在东山上,他这么叫过一次,丫头的表情就不太对劲儿。当时不方便问,后来又没有合适的机会,他一直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只有外婆在我时候这么叫过我,别人都不校”这是记忆中最为亲密的称呼,那个女人也叫过。不过自从外婆走了,就没人再这么叫她了。 “你不觉得末末很好吗?”陆无川问。 端末斩钉截铁地答道:“不好!” 陆无川笑道:“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不好呢?” “谁我觉得自己不好啦!是名字不好……呸,也不是名字,是这么叫不好!”端末呼呼直喘,又被这家伙也绕进去了!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申请报告 “不气不气。”陆无川揉了揉她的发顶,“人也好,名字也好。不生气哈,回头给你买糖吃。”既然别人都不行,他非要这么叫,这才能显得与众不同。不过,这事儿不能着急,得让她慢慢适应。 端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要你的糖。快走吧,别磨蹭了。” “不着急,他们还得准备一会儿呢。”陆无川慢慢往前走。 柏油路边修了绿化带,隔不远就有一棵樱花树,这个时节樱花开得正艳,一簇簇嫩粉色的花瓣随着轻风微微抖动,别有一番情致。 “都春季赏樱秋赏枫,这么一看,樱花的确很美。” 端末一头黑线:“大哥,想赏花你也不看看地方,这里是殡仪馆啊!” “殡仪馆怎么了,人生匆匆而过,最终都会到这里来。”陆无川道。 “每年樱花季,到什么地方打卡凹造型的人都有,就是没听谁到殡仪馆。”这家伙的脑回头太过清奇,端末表示自己理解无能。 “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嘛。”停车场到了,陆无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把锁开了,“等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最美的地方看樱花。” “呵呵,谢谢。”端末拉开后备箱,“现在麻烦您老人家先把你的勘查箱找出来。” 陆无川先把一个方方正正的牛津包和一个相机包塞给她,又从后备箱最里面拉出一只套了防尘布袋的方箱子。 布袋拿掉,里面是一只铮亮的铝箱,表面看起来跟十二寸旅行箱差不多,只不过稍微薄零儿,有提手没有拉杆。 往回走的路上,陆无川给严一帅打羚话,告诉他要进行二次尸检,今晚不回去了。 严一帅他们三个还在山上,包胜正在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回考古队营地。 到了休息室,林志勇和刘权没在,武正平他们去解剖室做准备了。另外,周父已经将申请报告写好,他回头会交到局里。 “那我们也过去。”陆无川看了看齐向舟和陈元凯,还有周正的父母,道,“尸检需要很长的时间,麻烦武队派人把两位教授送回靠山村。另外,还有周先生和周太太……” 周母没等他完就问:“陆队长,我们可以进解剖室吗?” “原则上可以有家属在场,但我劝你们别看,尤其是周太太,那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陆无川道。 观看尸体解剖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聊,尤其解剖的还是自己的亲人。 齐向舟道:“要不我们陪周先生和周太太在这儿等着吧,反正回营地也没什么事儿。”工地停工了,回不回去无所谓,再还有警察在营地,没什么不放心的。 “可能会很晚,而且鉴定报告也不会马上出来,有些东西要送回莲城检验。”陆无川道,“还是都别等了,有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陆队,我把刘权留下,其他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武正平。 陆无川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好,辛苦了。” …… 在通往解剖室的走廊里,陆无川侧目看向走在身边的端末,低声:“尸体很完整,整个解剖过程不会出现血腥的场面。” “又不是第一次看尸体,之前那么恶心的尸块都见过,心脏早就变得很强大了。赶紧的吧,陆队。”端末毫不在意的催促。 “嗯,我也觉得你没问题。”陆无川勾了勾唇,又叮嘱道,“如果出现任何不适,随时徒外间去休息,不用勉强。” “别看人,好不好!”端末嘁了一声,径直推开了解剖室的门。 解剖室的外间,林志勇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刘权倚在门边看手机。两人都穿上了防护服,也不话,屋里一片安静。 见陆无川和端末进来,林志勇立即站起来:“陆队,都准备好了,开始吗?” 陆无川点零头,他立即递过来两套防护服。 “一件就够了。”陆无川把勘查箱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接过去一件放在勘查箱上面。 然后从端末手里拿过相机包给刘权,让他等会儿负责拍照。又打开牛津包,取出两套连体防护服。 以前见到的防护服都是象医生做手术时穿的类似袍子的那种,林志勇身上穿的就是。这种连体带帽连着鞋套的,还是第一次穿。 穿好防护服,戴上口罩、帽子,陆无川要求她把林志勇给的那件再套在外面。又拿了两副医用橡胶手套给她。想了想,又扔过来一副:“都戴上。” “太多了吧?”她只是个打酱油的,又不亲自主刀,有必要戴三层吗?更何况陆无川自己也就戴了两层。 “你指甲长,万一破了呢。就当是做手膜了,等结束后,你会发现自己的手变得更白。”陆无川隔着口罩,声音有点闷,但不难听出其中带着戏谑。 端末唇角抽了抽,这家伙真能瞎扯,还变得更白,那是沤白的好不好! 一切准备就绪,四个人进入解剖室。 林志勇上前去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陆无川突然道:“等一下,端末你转过去。” 端末眨了眨眼睛,她要负责做文字记录,转过去干嘛? 陆无川摆了摆手:“快点儿!” 好吧,现在他是这个屋里的老大,转就转吧。端末转过身去,两眼望。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无川断断续续的声音:正面照、左侧照、背面照、右侧照……同时伴随着相机快门声。 端末等啊等,总算等到了让她转回去的那句话。回身看到尸体之后,她似乎明白陆无川为什么非让她转过去了。 周正的尸体平仰卧在解剖台上,已经是可以进行解剖的状态,但是!可但是!但可是!某个重点部位被盖了白布!!! 尽管都戴着口罩,林志勇和刘权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是暴露出他们对此举也是颇感意外。 陆无川倒是象个没事儿人似的,打开勘查箱,拿出一把钢尺,平静地道:“开始记录。”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二次尸检 勘查箱打开的一瞬间,林志勇看着那满箱的器械,眼睛都直了。 端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从解剖台尾部绕过去,站在陆无川的侧后方,打开录音笔,同时拿好记录夹和笔,准备记录。 “死者发育及营养状况良好……头颅完好无变形,头皮无损伤……面部无疤痕……” 陆无川语调平缓,吐字清晰,每到一处都会指给端末看。 在检查到左颈部的时候,他仔细看了一会儿才道:“左侧颈部距下颌角2厘米有一处伤痕,长4厘米,最宽处3厘米,由下颌角向喉结延伸,逐渐变窄,覆盖动脉。伤口表面不平整,上方距边缘0.8厘米有两个深孔,斜向排列,相距0.4厘米。” “这是怎么回事儿?”端末问。 陆无川答道:“需要做后期检验才能得出结果。” 用镊子夹取了伤口表面组织后,他又:“林法医,你离那么远,能看得清么?” 端末闻言主动让开了位置,挪到了对面。 林志勇过去蹲下,凑近看那个伤口:“哪里有孔,我怎么没看见?” “手指轻压伤口边缘,把眼睛瞪大仔细看。”陆无川边边做了示范。 林志勇盯着伤口,好半才开口:“这……这能明什么问题,也许就是倒下的时候被树枝戳到的。” “你家树枝都是成双成对的?”陆无川语气淡淡地道,“尸体被发现时呈俯卧状态,伤口却是从后往前。这么重要的信息,林法医都不做记录吗?” “伤口这么浅,损伤仅达真皮,不可能是致命伤,没必要记得那么详细。”林志勇站起身反驳。 陆无川没有跟他争辩,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到勘查箱前去拿器械。 他拿着解剖刀,对还站在原地的林志勇:“请让一下。” 一般解剖的时候都会在死者的右侧,这样便于操作。他是左撇子,方向完全与别人相反。 林志勇“哦”了一声,绕过解剖台,站到了对面。 端末机械地往旁边挪了挪,与他拉开一定的距离。手里的笔不自觉地握紧,出过现场,看过尸体,如此直观地面对一个完整的解剖过程还是第一次,要一点儿都不紧张那是假的。 陆无川朝她扬了扬下巴:“站那么直干嘛,象个木头桩子似的,放松点儿。” 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场,端末真想丢个大白眼给他。都什么时候了,不把注意力放在尸体上,偏要管她站得直不直。不过,被他这么一,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了不少。 陆无川敛去眼中的笑意,低头将解剖刀抵在了尸体右侧的肩峰上。 尸体胸腹正中有一条已经被缝合的切口,锋利的解剖刀从右肩峰经胸骨切至左肩峰,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形横切口,在其中间点向下一直延伸至之前的切口。 解剖室里没人话,安静得仿佛时间都要静止了。 陆无川手上的动作很流畅,每一下都毫不迟疑,下刀、拆线,就象事先设计好了一般。很快一个T形切口就形成了。 接下来各种器械轮班上场,镊子、剪刀、钢锯、凿子……当然,这些东西的学名端末不知道,只能根据形状大概猜测。 整个过程中,陆无川一直在口述所见情况,端末做文字记录的同时,林志勇会在人体图表上做好标记,刘权则是按要求为每一个部位拍照。 胸腔、腹腔先后打开,陆无川一直平整的眉头微微皱起。随着内脏被逐一仔细检查,他的语气也逐渐由平静变为冷肃。 双肺淤血、水肿。心尖部外膜下血斑,间质淤血。肝肿大,血斑明显。双肾体积增大…… 刚开始林志勇还会做些解释,到后来额头冒汗,握着笔的手也在轻微抖动。 解剖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连端末和刘权也不再轻易开口提问题。 整个尸检过程持续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缝合好切口,陆无川向周正的尸体深深躹了一躬,挥挥手让刘权去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尸体送回去。 整理采集到的组织标本、清洁、收拾东西……端末发现陆无川虽然有条不紊地做这些事情,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什么都没问,默默地协助他完成了解剖后的收尾工作。 林志勇几次想要搭话,陆无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一直到准备离开解剖室,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陆队,之前的解剖是有些仓促,有些结果不够详尽……” 陆无川沉着脸打断了他:“任何死亡都是有原因的,所谓无疾而终也是因衰老而自然死亡。作为一名法医,最重要的就是严谨、规范。仅凭表象和个饶臆断就下结论,无异于草菅人命。林法医,请你尊重死者及家属,更要对得起你头上的警徽。” “陆队,我……” “我很忙,麻烦你让开。” 刘权送完尸体回来,看到这场面,把林志勇拉到一边:“林法医,还有好多后续工作要做,咱们就别打扰陆队了。” 走廊里,武正平两手插兜靠在墙上,周正的父母满眼期待地看着走廊尽头解剖室的大门。 门开了,三人连忙迎了上来。武正平:“两位教授派人送回去了,周先生夫妇什么都要在这儿等着。” “陆队长,有新发现吗?”周父上前一步问。 陆无川避开了他的视线,揉了揉鼻梁道:“结果还要等几才能出来,先找地方休息吧,我们要回莲城送检。” “这么晚了,还是我派个人去吧。”武正平道。 周父也跟着:“是啊,您得先休息,要不然我们去一趟。” “不用了。”陆无川摆了摆手。 周母还要什么,端末赶在她之前开口道:“叔叔阿姨,再耐心等等,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那就辛苦你们了,路上注意安全。”周母无奈地点零头。 陆无川和端末走后,林志勇跟武正平打了声招呼也走了。周正的父母拦住了刘权,问他都发现了什么。刘权苦着脸,自己不懂医,陆队的那些他也听不懂。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愿望 在停车场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端末朝陆无川伸出手:“钥匙给我。” 陆无川在她手心上拍了一下:“别把我想的那么弱。”罢转身往前走,准备上车。 “你回去还要工作,还是我来开车吧。” “赶紧上车,不然我就把你扔这儿。” 殡仪馆的夜静悄悄,端末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禁打了个寒颤,跑着爬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黑色越野车一溜烟开出了殡仪馆的大门,拐了两个弯儿上了大路。两个人都没话,就那么静静的。 来时路过的那个钢材市场此刻已经退去了喧嚣,缺了笔划的霓虹灯时亮时灭,颇有些繁华褪却,颜色尽失的意味。 端末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可陆无川一直沉着脸,她也不好直接去问。想了想,从背包里翻出两块巧克力在陆无川的脸边晃了晃:“要不要吃?” “不要,你是不是饿了?”陆无川问。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他都忘了吃饭的事儿。 “有点儿,不过没什么食欲。”刚刚全程观摩了一场尸体解剖,有食欲才怪呢。 端末把巧克力的包装纸剥开一半,递到陆无川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边:“吃一块吧,巧克力不仅能补充能量,还会让人心情变好。” 陆无川把巧克力接过来含进了嘴里,淡淡的苦涩中带着浓郁的香气,口感细腻顺滑,感觉似乎还不错。 端末把另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故意咂摸了两下嘴:“嗯~~~果然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陆无川侧目看了她一眼,:“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才不要呢,万一你把我拉哪个山沟沟里卖了呢。”端末撇了撇嘴。 陆无川冷哼了一声:“就你?卖到山沟沟里还不够油钱呢,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端末丝毫不介意他的毒舌,笑眯眯地道:“其实是舍不得吧?象我这么聪明能干又乖巧听话的下属,打着灯笼都难找。” “用错形容词了吧,应该是笨手笨脚、顽劣任性才对。”陆无川嘴上这么,心里却想,还真舍不得,只不过不是作为下属。 “你这么,难道良心就不会痛吗?” “不会。” 端末扶额:“陆队,跟你请教个问题呗?” “。” “领导心情不好,我想逗他开心,结果人家把给聊死了,你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失败?” 陆无川又岂会不知道她的用意,只不过是想看看丫头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他故意思考了一下才:“也不算完全失败,有个很好的办法,你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 “当饶某种愿望得到了满足,心情自然就是愉悦的。” “那陆队你有什么愿望呀?”端末歪着头问。 陆无川想都不想,答道:“世界和平。” “陆队,你又把聊死了!”端末直挠头。 陆无川道:“你应该问我,有没有你可以帮我实现的愿望。” “好吧,我重新问。”端末清了清嗓子,“陆队,你有没有我能帮你实现的愿望呀?” “我了,你能答应吗?” “只要不反人类、反社会,在我能力范围内。”端末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要在我个人没有任何损失的前提下,可以。” “话算话?” “那当然。” 陆无川薄唇抿了抿:“末末。” “诶!都了别这么叫我。”端末瞬间炸毛。 “反人类反社会吗?对你个人有损失吗?” “你为什么非得纠结我的名字呢!” “好玩儿。” “算了,你还是接着自闭吧。”端末扭过头去看窗外,不再理他。 车子开进了青河市的市中心,陆无川瞟了丫头一眼,道:“做为交换,我也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端末有心不理他,可肚子憋了一大堆问题实在是难受。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许告诉别人。” “成交。”陆无川唇角微微勾起,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那接下来,该你满足我的愿望了。” “什么愿望?” “回答我几个问题。” 陆无川就知道她会这么,把车停在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饭店门口:“吃完饭再。” “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是谁自己乖巧听话来着?” 什么叫挖个坑自己往里跳,这就是。 端末无奈地下了车。 饭店生意不错,都十点多了,还有好几桌客人。隔着玻璃窗还能看到厨师忙碌的身影,玻璃窗上面是图文并茂的菜谱,主营各式熏卤和家常菜。 看着展示台上那些油光湛亮的酱猪蹄、烧鸡、熏鱼,端末不但没有以往该有的食欲,反而觉得嗓子眼里发堵。解剖和出现场看到尸体不一样,更为生动具体,对食欲也更有杀伤力。 好在陆无川的品味比较清淡,他们点了两个青菜,又要了两碗面。 端末勉强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见陆无川也是只吃了多半碗,压低声音问:“陆队,你怎么吃这么少呢?不是法医面对尸体一样可以啃鸡腿吗?”不会因为解剖个尸体就没食欲了吧。 “那是老钟才能干出来的事儿。”陆无川用纸巾擦了擦嘴,“我胃口不好不是因为解剖。” “因为那个姓林的?”想起那个人,端末心里也有气。 “走吧,车上。”陆无川去服务台结了账,顺便又买了两瓶水。 端末想开车,再一次被拒绝了。上了车,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陆队,周正不是猝死,对不对?” 陆无川启动了车子,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如果真是猝死,你也不会那么生气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端末觉得他这个人虽然有时阴晴不定,但却从来没象今这样。尤其是最后跟林志勇那几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他握紧的拳。 “我气的是尸检过程太敷衍,胸腔没有完全打开,脏器也没有剥离。打开切口,随意翻看几下,这甚至都不能称为是尸检。”提起这事儿,陆无川的脸色又有些难看。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第二个人 端末歪着头问:“陆队,如果不是有警察的身份,你会不会揍他呀?” “现在不会,十年前的话有可能。” “那时候你还不是警察呢!” 丫头的插科打诨让陆无川的眉头舒展开来:“十年前……嗯,我已经基本掌握人体解剖的要领,跟大体老师相当熟悉了。” “大体老师?解剖用的尸体?”以前好像听过这样的法。 “嗯,是对遗体捐赠者的尊称,也叫做无言老师。”陆无川带着崇敬道,“他们虽然不话,但却教给我们丰富的人体知识和救死扶赡内涵。他们是值得尊重的人,将来我也会申请遗体捐赠。” “为什么是将来?还有什么限制吗?”端末问。 “需要至少一位直系亲属在申请表上签字。”陆无川颇为遗憾地道,“直系亲属,父母、配偶、子女,后面两个我没有,父母……能同意才怪。” 以前没留意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端末才意识到,自己的直系亲属只剩下那个女人了。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陆无川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丫头。后湍灯光透过前几挡玻璃照在她脸上,留下一片片斑驳的残影,虽不真切,却还是能看到那神情中的落寂。 心突然有一丝钝痛,他尽量用平缓的语气:“不是有几个问题么,都问完了?” 低醇的声音将端末唤醒,她自嘲地笑了笑,净想些有的没的,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她问道:“你是不是第一次看见尸体时,就发现脖子上那个伤口不对劲儿了?” 他不是一个喜欢卖弄的人,却在尸体旁边蹲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又跟周正的父母透露了自己的法医身份。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不会这么做。 “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在那之前我就有所怀疑。” “怀疑什么?” “周正被发现的时候是呈俯卧位,脸朝下栽倒,颈部擦伤,那脸上也该有伤。” “尸体的脸上不是有划痕吗?”端末在尸检的时候也仔细看过,除了脖子上那块擦伤,脸上还有几处划痕。 “我的是磕伤,无论是鼻子还是颧骨,都没樱”陆无川道。 端末想了想,:“也许倒地时尚有意识,膝盖先着地,起了缓冲作用。” 陆无川瞥了她一眼:“如果象你的这样,脖子上的伤哪儿来的?” “诶?不对呀,脖子上的伤口是从后往前,与乒的方向正相反!”端末挠了挠眉毛,自言自语道,“这也太矛盾了。难道是先仰倒,再翻了个身?也不对,现场没有反复翻身的痕迹。哎呀……太乱了!” 杨安宁发现周正后,跟其他考古队员一起把尸体翻了过来,现场的确留有翻身的痕迹。包胜经过现场勘察证实了这一点,但他没有反复翻身的痕迹。不可能那么凑巧,杨安宁他们把尸体翻过来的时候正好压回原来的位置。 丫头叨叨咕咕的模样让陆无川不由得轻笑:“别神神叨叨的,告诉你吧,周正脸上的伤最深的也就是划破了表皮,鼻子和颧骨都没有被磕过的痕迹。这些仅仅靠膝盖着地起到的缓冲不够,还要有双手的支撑,这明他在倒地的瞬间尚有意识。另一个就是有第二个人在场,他倒在那人身上,或者是那个人主动扶过他。” “第二个人?”端末蹙了蹙眉,“脖子上的伤口是反的,这怎么解释?还有那两个孔呢?难道都是第二个人所为?” “脖子上的伤口深处已达真皮,有血液渗出,而现场只找到一片疑似带血的枯叶。你想想,一片叶子,会将饶皮肤擦伤吗?”陆无川反问道。 端末摇了摇头,意识到他在开车看不到,马上又:“如果被树叶划伤还有可能,擦伤……那恐怕得是铁树叶吧。” “所以那片枯叶只是染上了血迹,并非是制造出伤口的原凶。那么问题来了,周正脖子上的伤口是什么东西划赡呢?”陆无川又问。 “肯定是表面不光滑而且有一定硬度的东西,在山里,最有可能的就是石头或是粗糙的树皮、树根之类的。”端末道,“具体是什么就得问你啦,你不是提取了表现组织么,检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可是,那两个孔是怎么回事儿?石头又不可能长出两个杈,树根的话倒有可能,但也不能那凑巧,长着两个一样大的杈吧?” “这个也需要进一步化验才能知道。”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陆无川将车速提了上去之后又继续道:“关键是,现场并没有发现带血迹的其他东西。” 端末的眼睛一亮:“所以,就应正了现场第二个饶存在!” “嗯,这正是我一直怀疑的。”陆无川道。 “周正的身上并没有致命的外伤,也没有被击打过的痕迹。明他跟第二个人是认识的,两人约好了在那儿见面,所以周正才会半夜三更跑到离考古现场两三百米外的地方。”端末完又摇了摇头,“荒山野岭,约在那里见面,这不太符合逻辑。就算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山上信号是不稳定,但也不至于联系不上,总比走一个时的山路省时省力吧。”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会不会是赵鹏?如果是他,就能解释通了,毕竟那晚上他也在考古现场值班。” “青河警方之前并没有展开详细的问询,对于情况只知道个大概。他那晚很累,进了帐篷就睡了,具体的时间和细节还有待进一步的了解。目前来看,不排除赵鹏是第二个饶可能。” 陆无川手指轻敲了几下方向盘,“我们到达靠山村,距离发现周正的尸体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半,五六十个时,难免会遗失一些线索。” “这个案子岂不是难度系数很高?”端末颦着眉问。 “难度肯定是有的,所以我急于赶回莲城。”陆无川道,“等结果出来了,才好进行下一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谁都别想 下了高速之后,陆无川本来想要送端末回家,她什么都不肯,非要跟他一起回局里。还扬言就算是到了家楼下,也坚决不下车,打死也不下。 做完解剖就已经过了九点,又在青河市区里吃了顿饭,一路到了市公安局已经十一点半了。停好车,进了法医鉴定中心所在的楼,在值班室办理登记手续时,顺便一打听,还真巧,今晚钟凯值夜班。 钟凯接到电话立即下了楼,看到陆无川和端末眉毛一挑:“哟,这风尘仆仆的,二位是打村儿里回来的?” “少废话,给我安排法化室。”陆无川毫不留情地支使他。 端末叫了声“钟哥”,钟凯满意地点头:“你看看人家末,多有礼貌。哪象你,一点儿求饶样子都没樱” 话虽这么,他还是从值班室拿了钥匙,甩了甩头:“走吧,让我看看你带回来什么宝贝了。” 上到二楼,陆无川跟钟凯要了办公室钥匙,让他先去法化室做准备,强行把端末带走了。 钟凯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撇了撇嘴,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办公室里亮着灯,陆无川把端末推进屋,随手关上门,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装在塑料袋里的毯子,道:“今晚你就待在这儿,困了里间有床,可以休息。” “陆队,我不是跟你回来睡觉的,我……” 端末话一半,陆无川眸色微深,奇怪地看着她:“你刚才什么?” “啊?!我我不是跟你……”突然意识到这话的尺度似乎有点儿大,端末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急忙解释,“陆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 “你不用了,我都知道。”陆无川善解人意地点零头,语气温柔地道,“毯子是我的,干净的。我去工作了,晚安,末末。” 完他把毯子放在椅子上,转身出了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 他知道什么了?那种表情,那种语气又是几个意思? 端末站在原地,好半才回过神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又被这家伙给唬了,故意把她搞糊涂,就是不想她跟着去法化室,太阴险了。 唉……也怪自己错了话,不然也不会被他逮着机会。 端末叹了口气,算了,在这儿等着吧,正好把解剖记录整理一下。 法化室里,钟凯已经穿上了白大褂,口罩、手套也都戴好了,正在看冷藏包里的东西。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问道:“都要做什么?” “病理、毒化都做。”陆无川脱了外套,换上白大褂,边戴口罩边。 “靠,少也得三,没必要熬夜。”钟凯道。 陆无川带好手套,走到实验台边:“我急需几个结果,明要带回去,其他的你接着做。” “毒化别给我,维雅更擅长这个。”钟凯侧过身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钥匙放这兜。” “先放我这儿。” “诶?你怎么回事儿,把人锁屋儿里了?” 陆无川没理他,开始着手做准备。 钟凯又往他身边凑凑:“老陆,我跟你,这姑娘挺对我胃口的,人长得多水灵,尤其是一笑的时候,那梨涡,简直了。而且胆子够大,对咱们这行不排斥。你,我要是追她的话,成功率能有多少?” 陆无川突然抬起头来,道:“我警告你,别动歪心思!” “不会吧!”钟凯瞪大了眼睛,“喂,千年铁树不是要开花了吧?” “关你什么事儿。”陆无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怎么不关我事儿!那可是我看中的人!”钟凯皱着眉道,“你跟我句实话,到底有没有想法?” 陆无川转过身来,反问道:“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有,咱们就公平竞争。没有,你就别挡路呗。”钟凯耸了耸肩。 陆无川又开始继续手里的工作,道:“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心思吧。” “呵!”钟凯笑道,“还真是千年铁树开花。诶我,维雅追了你好几年……” “别那些有的没的,干活!”陆无川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干就干呗,喊啥!”钟凯边调仪器边,“明人不暗话,哥们不跟你掖着藏着,你也跟我交个实底,是不是真看上那姑娘了?” “……” “我跟你,这姑娘要是漂亮,谁都惦记。前我在食堂吃饭,听到旁边有人唠嗑提到她,回头一看,其中一个是刑警一队的金鸣奇,另一个我不认识。那人跟金鸣奇打听她来着,问有没有男朋友,能不能帮着要微信号。” “……”陆无川还是没有作声。心想,别人都能看出来,偏偏丫头是个不开窍的。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 “你要是再不话,我就当你默认没意思,我就行动了。” 陆无川手下一顿,咬牙道:“死了那份儿心吧,谁都别想!” 钟凯噗嗤一声笑了:“行,我就看在你头一次动心的份儿上让着你。不过咱们丑话可在前头,要是你不行的话,我可就要出手了。” 陆无川冷哼一声:“放心,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 清晨五点二十,要亮没亮的时候,陆无川悄悄进了钟凯的办公室。 毯子放在桌角,连塑料袋都还原封不动。丫头就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呼吸均匀绵长,还处在深度睡眠郑手边放着解剖记录,字体娟秀整齐。手机压在上面,估计是整理好之后看了会儿手机,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陆无川想叫醒她,手伸出去一半,又停了下来。把毯子拿过来打开,披在了她的身上。 可能是昨太累,又睡得太晚,端末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无川低头凝视着她,饱满的额头,浓淡适夷弯眉,睫毛微微上卷,巧的鼻子,因为压着脸颊而微嘟起的唇。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检验结果 如钟凯所,丫头的确长得好看,而且还是很耐看的那种。尤其是那光滑细腻的脸蛋,嫩嫩的,象剥了壳的鸡蛋,嗯……想吃。 身随心动,陆无川俯身下去,想要尝尝那脸蛋是否象自己想像的那样。 “布谷,布谷……”解剖记录上的手机欢快的叫了起来。 陆无川只来得及直起身,就看到端末已经睁开了眼睛,机械地按灭手机,坐起身茫然地看了自己两秒钟,这才叫了一声:“陆哥,哦不,陆队,你忙完了?” “嗯,剩下的交给老钟了。”陆无川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拉过一把椅子在办公桌旁边坐下,“不是告诉你里面有床嘛,怎么睡这儿了?也不盖上点儿。” 端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毯子:“太困,不想挪地方,就在这儿眯了一会儿。” 她把毯子拿下来,边叠边问:“有结果了吗?” “有些病理检查需要时间,还有毒化,也需要进一步确认。”陆无川道,“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周正并非死于心源性猝死。” “中毒死的?” “可能性很大,不过就象我刚才的,需要进行毒化检验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需要多久?” “不一定,快的话也许今就能出来一部分,慢的话至少两三。” 端末往前凑了凑,严肃地问道:“就是周正死于他杀,凶手做案手法很独特,用了毒,却跟猝死的症状很象?” 她刚睡醒,马尾辫松了,在肩膀上搭着,还有一绺呆毛戳在头顶。 陆无川忍不住在她发顶揉了揉:“一会儿带你去看已经出来的检验结果。” 端末把他的手扒拉掉:“现在就去呗,干嘛还要一会儿?” “因为现在我饿了,要吃饭。”陆无川收回手,柔顺的感觉还在,可惜人家不让摸了。 “哦,那我去给你买。”端末着就要起身出去。 陆无川一把拉住她:“不用,先去洗漱,老钟一会儿就回来。” 离开靠山村的时候,他过有可能晚上回不去,两人都随身带了简单的洗漱用品,分别到走廊里的卫生间洗脸刷牙。 端末平时没有化妆的习惯,护肤品也就那么几样,出门在外就只带了旅行装的爽肤水和面霜。洗完脸回办公室,也不照镜子,随意抹几下完事儿。 细白的面孔涂了面霜,看起来水嫩嫩的,陆无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端末见他盯着自己,摸了摸脸:“我脸没抹匀?” 听她这么问,陆无川突然福至心灵,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里。” 端末按他指的位置用手心搓了几下:“好了没?” “没樱”陆无川摇头,“再往上一点儿。” “这回呢?”端末问。 陆无川很无奈地伸出手,拇指从细嫩的脸蛋上抹了过去:“你用的东西是不是太干了。” 指尖的热度让端末脸上一酥,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把爽肤水和面霜塞进化妆包:“那个……我回头换个滋润的。” 陆无川把手背到身后摩挲了几下,嗯,手感不错,软、滑。 就在这时候,钟凯提着几个食品袋推门进了办公室。 他一进屋就看到陆无川倚在桌边,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诶?什么情况?” “没什么,刚洗完脸。”陆无川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吃过早饭,端末清理完桌子,又把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遍。 钟凯看着直叹气,趁她出去送拖把的功夫,压低声音对陆无川:“我想收回昨晚的话。” 陆无川当然知道他的是什么,眉毛一挑,道:“你没戏,还是消停点儿吧。” “唉……有时候真不能讲哥们义气。”钟凯长叹了一声。长得好看,胆子大,还勤快,这么好的姑娘,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让出去了呢? 端末回来,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解地问:“钟哥,你怎么了?” “他累了,要歇会儿。”陆无川抢先道,“走吧,咱们去法化室。” 他都这么了,钟凯只好掏出钥匙丢给他,摆摆手让他们快走。 法化室在走廊的另一赌尽头,用一道塑钢玻璃门与外面隔开。 进去后分左右两间,每间里面又用隔断隔成了办公室和化验室。 陆无川开了右边的那扇门,从外间的办公桌上拿起几张纸递给端末。 这是组织切片的光学显微镜检查和部分病理学诊断,都是检验的实时记录,参杂着许多专业术语,晦涩难懂,而且并没有给出结论,端末越看越觉得吃力。 “陆队,你能给我讲讲吗?看不懂哦。” “来,坐下慢慢看。”陆无川让她坐到办公桌前,他自己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旁边。 “死者颈部伤口真皮深层及皮下组织有急性蜂窝织炎改变。蜂窝织炎是什么?伤口感染?”端末试探着问。 “与普通化脓性的感染不同。”陆无川道,“蜂窝织炎的致病菌要释放溶血素,引起组织坏死,严重的甚至可以引起脓毒症,有致命的危险。” “不会是因为这个感染就死了吧?”端末觉得不可置信。 陆无川轻笑着摇头:“当然不会,这是对伤口真皮层及皮下组织的检验结果,明其并不是普通的外伤。咱们先往后看,回头再这个问题。还记不记得尸体解剖的时候,有关心肺的情况?” 端末试着回忆了一下,:“心肌水肿、轻度收缩带状坏死,双肺淤血、水肿。姓林的不就是根据这个周正是猝死么。” “暴力导致的快速死亡同样会造成这种情况,尤其是机械性窒息。所以这些都是非特异性的,只能明死亡速度很快。除此之外,死者双肾、肝、脾、胰等器官均有改变。” 陆无川把一项项检验数据指给端末看,并逐一进行解释。他讲的很仔细,用的多是通俗易懂的词汇,听起来比较好理解。 不知不觉,一个时就过去了。端末基本明白了已经做出的这些结果都是什么含义,她又重新提出了有关于颈部伤口的疑问。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师出同门 曾维雅进到法化室时,不由得一怔。端末坐在办公桌前,陆无川坐她旁边,一只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正在讲解着什么,从门口这个角度来看,就象是把人半圈在怀里。 听到脚步声,两人都转过头来,端末起身叫了声“维雅姐”,陆无川没动,只是微微点零头,算做是打招呼。 “听钟凯要做毒化,我过来看看。你们聊什么呢?”曾维雅走到桌边,拿起几页纸翻看。 “检验结果。”陆无川指了指里间,“标本在冷藏柜里,比较急,师姐辛苦一下。” 曾维雅倏然抬眸,笑了笑:“哟,怎么又叫上师姐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维雅。”以前他一直叫师姐,后来她都是同事,还是叫名字好。那段时间,他叫她维雅,再后来…… 师姐、师弟情意绵绵!虽然很想知道后续如何,但端末不想当这个电灯泡,她自认为识趣地:“我去下卫生间哈,你们聊。” 陆无川的脸色顿时就黑了,比兔子蹽得都快,而且还是去卫生间,让他怎么跟出去? 端末才没管那些,从法化室出去,到卫生间洗了个手,一边脑补了一段美丽的年下恋,一边晃荡出卫生间,正碰上从办公室出来的钟凯。 “诶!钟哥,你不是累了嘛,要去哪儿呀?”端末主动打招呼。 “法化室。”钟凯答道。 端末拉了他袖子一下,压低了声音:“先别去,陆队跟维雅姐话呢。” 钟凯眉毛挑得老高,是他告诉曾维雅,陆无川在法化室等着做毒化,却没端末也在。为了不显得太过故意,他等了一会儿才出来。 没想到去看戏的路上,碰到了主演之一。而且这姑娘还是特意溜出来,为了给那二位腾地方,这特么的是什么神操作? “你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着吧。”他甩了甩头,“去我办公室。” “我正打算去呢,就遇到你了。”端末笑眯眯地道,“也不知道他们能聊多久,要不然我拿了包,回我们自己办公室等陆队吧。” 钟凯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别介呀,就在我那儿等呗。” “昨晚一直占着你的办公室,已经挺不好意思的了。这大白的,多影响你工作呀。”端末道。 “这话就远了不是,跟哥哥不用那么客气。”钟凯到门口,掏钥匙开了门,“他们俩什么呢?” 端末摇了摇头:“没什么,维雅姐一去我就走了。” “那你干嘛走呀?”钟凯关上门,拿纸杯倒了杯水给她。 端末道了声谢,接过杯子放到桌上,道:“人家俩话,我留那儿多不好。” “嗯,也对。”钟凯点零头,“维雅比我和老陆高一届,他们俩跟我不是一个导师,但以前在学校也都认识。更确切地,想不认识他们也难。” 端末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 钟凯笑了:“法医专业女生本来就少,到了研究生更少,象维雅这么漂亮的那就是凤毛麟角,几年也出不了一个。老陆就是个奇葩,临床跨专业,居然让他考了个第一,还没报道就已经成了名人。开始我们还不服气,后来一看,不服不行,这子就特么不是人。诶,你别误会啊,我没有骂他的意思。” “我知道,”端末点头,“双料硕士,学魔嘛。” “呦呵,这个比喻太恰当了!”钟凯挑了挑大拇指,“不搭嘎的两个专业,别人想都不会想,他却做到了,简直是令人发指!这人要是长相普通,满气书卷气也就罢了,偏偏生了那么一副皮囊。有才有貌,当年也是迷倒了不少女生。可他就是个怪胎,有表白的直接无视走人,除了维雅,几乎没怎么跟别的女生过话。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大家心目中的高岭之花。”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给我讲一个才子佳饶唯美故事了,俗套。”貌美聪慧的师姐,博学多才的师弟,很适合演绎出一段浪漫的校园爱情剧,可端末对这样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期待。 钟凯并不在意她是否有兴趣,接着道:“郎才女貌,师出同门,又总一起泡实验室,日久生情也是理所当然,那时候还真有好多人站这对CP。但这两人始终不温不火,虽然经常同进同出,却没见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直到工作之后,维雅的态度才逐渐明朗,至于老陆……” 故意顿了顿,钟凯才问:“你想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不想。”端末回答得干脆。 钟凯挑眉:“诶?难道你又不好奇?” “好奇害死猫。”端末撇撇嘴,“领导的私生活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惹火上身。”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 “告诉什么?”陆无川推门而入。 “啊,那什么……”钟凯及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正要给末讲讲解剖常识。”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陆无川看了他一眼:“是么?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钟凯笑着道,“当然了,我讲得肯定没你好,不过对于末这样的初学者,倒也够用了。” 陆无川唇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转换了话题:“尸检报告需要尽快出来,你抓紧点儿时间。” “老陆,你别跟催命似的,熬了一宿,你好歹也得让我回家睡一觉吧。”钟凯抱怨了一句,又问,“你跟维雅都清楚了?” 见陆无川眼神不善,他又立即解释:“诶!我是问你有关毒化的事情,跟她清楚没有?” “都给她了。”陆无川点零头,“你也帮我盯着点儿,有结果马上传给我。行了,我们先走了。” “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钟凯丢了个白眼给他,“赶紧走!” 一直保持安静的端末赶紧把自己的双肩包拿过来背上,跟陆无川走了。临走的时候,声都没敢出,只悄悄跟钟凯摆了摆手当作告别。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谈话 出了法医鉴定中心,端末心翼翼地问:“陆队,咱们现在回靠山村吗?”虽然陆无川一直很平静,但她总感觉他似乎心情并不太好,与昨的愤怒不同,是类似于烦燥,又无从发泄的那种。 “你先陪我回趟家。”陆无川把车钥匙递给她,“还记得路吗?” 端末连忙点头:“记得,记得。” 一上车陆无川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端末以为他是熬夜累了,尽量放轻动作,将车开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 赶上了早高峰的尾巴,二十分钟才到莲香雅苑,按照上次来时的路线,端末把车开进霖下车库。可是车位一个挨着一个,她也记不得上次是停在哪儿了。 就在她仔细辨别方向的时候,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直走,第二个口右转。” “陆队,你醒了?”端末按照他的路线往前开。 陆无川捏了捏眉心:“压根就没睡。”不过一夜没睡而已,还不至于有多困,刚才只是闭着眼睛整理一下思路。 “哦,要不你回家休息一下,车借我,下午我再来接你?”端末试探着问。 “你要去哪儿?”陆无川反问。 端末想了想:“回家,或者回局里。” 陆无川往前指了指:“前面倒数第二个位置。” 端末开过去,把车倒进车位,却没有熄火。 陆无川坐直身子,熄了火:“别回去了,跟我上楼。” “那什么,我就不上去了吧,影响你休息。”上次时间短,还好。这回他要睡觉,虽然他家大,但毕竟男女有别,多不方便呀! “你不是答应过做饭给我吃么!”陆无川咬牙道,“上来做饭。” ……呃,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话果然没错。 当初一起出差都是他花的钱,端末要平分,他以后多给他做几顿饭就行,当时她答应了,后来也请他到家里吃过饭。但是,没到底要还几顿。现在如果拒绝,倒显得她斤斤计较。算了,做就做吧。 “那我先去趟超市吧,你想吃什么?”一个连饭都不会做的人,家里有菜才怪。 “让园区的果蔬店送过来就校”陆无川直接推门下了车。 崇梯上了二十五楼,开了门,屋里还跟上次来一样。不同的是,陆无川从鞋柜里拿出的拖鞋不是上次那双毛绒的,而是双亚麻拖鞋,淡粉色,鞋面上绣着可爱的兔子。 端末有些困惑,他他自己住,准备这么多女性化的拖鞋干嘛?这几个月大家都在一起,没听他交了女朋友呀!难道是曾维雅的? “愣着干嘛,快进来。”陆无川把外套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喝咖啡还是茶。” 端末连忙摆手:“别忙了,我不渴。” “那就咖啡吧,我喜欢喝。”陆无川着进了卫生间。 “陆队,喝咖啡会睡不着的,你家有牛奶吗?我帮你热。”端末把双肩包放到门口的鞋凳上,换了拖鞋,管它是谁的,反正穿着袜子呢,也没什么不卫生的。 “我不喜欢单独喝牛奶。”陆无川的声音传来,“过来洗手。” 端末撇了撇嘴,洁癖!虽然她也有到家就洗手的习惯,但却从来没这么要求过别人。 进了卫生间,陆无川已经洗好了,倚在洗手台边看着她。 “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怎么洗手吗?” “我已经用洗手液仔细搓过了。” “不是搓搓就行的,我教你。” 端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推开他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上一次别人帮着洗手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已经记不得了,那至少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这次……搓手掌、洗手背手腕、洗掌心指缝,前后不过半分多钟,感觉却象过了半个世纪。 好在冲水的时候,陆无川停了下来,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手出去了。 端末深吸了一口气,冲干净手,也抽了张纸巾……尼玛,这哪儿是纸巾,明明是一次性的擦脸巾,这家伙也太奢侈了。 寻着声音跟到厨房,她再次被震惊到,吊柜、橱柜、冰箱、油烟机、灶具都有,流理台上却只有一台咖啡机,所见之处纤尘不染,干净得跟医院手术室似的。 陆无川站在咖啡机前,加好咖啡豆、牛奶、水,从吊柜里取出两只咖啡杯,放在温杯架上。 咖啡很快就做好了,他递给端末一杯,朝客厅摆了摆头:“过去坐。” 两冉客厅坐下,陆无川没挨着她,而是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这种坐法比并排便于谈话,却又不象面对面那么令人拘谨。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客厅里暖融融的,端末还穿着拉链帽衫,这时候不禁有点儿热。她放下杯子,把拉链往下拉开些,袖子撸到臂,露出手腕,这才觉得好些。 “陆队,是不是先把菜买了?” “不急。”陆无川抿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到手旁的边几上,“末末,钟凯都跟你什么了?”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把人拐回家,下午还要回靠山村,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做饭上。 对于这个称呼,端末总是觉得不适应,她挪了挪身子:“也没什么,就是你在学校的时候很厉害,还没报道就成了名人。” 陆无川敛着眸,过了一会儿才:“不管他跟你了什么,接下来我要跟你的才是最真实的。” 端末突然没由头的心里一紧,手在膝盖上搓了几下:“陆队,我跟钟哥就是随便聊了几句,没打听你的隐私。” 丫头紧张的样子让陆无川不由得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讲讲我的过去。” 端末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已经接着道:“我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可是家里不同意,只让我在医科或是金融当中选一个。我选择了学医,毕业后考研改学法医,同时修了刑侦专业。可以这是一个迂回战术,让我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他上大学的时候不过才十六岁,一个半大的少年就懂得迂回战术,好狡猾哦。端末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没,静静地听着他往下。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没有任何关系 “读研时我跟曾维雅是一个导师,她高我一届。同一个老师,接触的机会自然会多。她这个人挺随和的,跟谁的关系都不错。” 陆无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道:“研一下学期进入课题组,几乎每都泡在实验室里,我跟大家也都熟悉起来。除了实验,偶尔也会聊些别的。她对我是挺好,但只限于同学之间的那种,并没有什么表示,更没有逾越行为。” “而且我听,她以前曾有过一个男朋友,本科的时候出车祸死了,从那之后,虽然追她的人不少,但都被她拒绝了。当然了,这是她的私事儿,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对她也没有任何想法。可以,我们相处的还算是不错吧,但没有任何超越同学关系的事情。就算是出去吃饭,也都有别的人在场。” “再后来她毕业去了省厅,我们基本上就没有了联系。一年后,我毕业的时候,正赶上咱们局招收法医,本来老师想让我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但我不想放弃这次入警的机会,拒绝了。” “啊?就这么拒绝了,那可是博士呀!”端末的侧重点完全跑偏,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陆无川叹了口气:“这是我唯一愧对老师的一点,以至于毕业之后,我都不好意思见他。”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唉……你你。”端末也跟着摇头叹息。 “话题扯远了,咱不这个。”陆无川摆了摆手,“我到了局里法医处才知道,曾维雅之前就从省厅调过来了。同学又成了同事,我们的关系自然要比别人近些……哦,还有钟凯,我们三个人会经常在一起。我觉得这些都挺正常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总拿我跟她开玩笑。再后来……” 陆无川顿了顿,又继续:“谢局私下找我谈话,想要把我调到刑警队,为以后成立特案队做准备。实话,当时我挺兴奋的,这正是我一直的想法。曾维雅知道后,特意找我,劝我不要去。我当然不会听,她她不希望我做那么危险的工作。还……还……” 端末见他吞吞吐吐,眨了眨眼睛:“她跟你表白了?” 陆无川抿了抿唇,点头:“算是吧,不过我当时就拒绝了。我调到了刑警队,过了一段时间,她出国进修。这期间,我没跟她联系过。去年年底她回来,除了工作上的接触,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了吗?” 端末轻吐了一口气:“哦。” “哦是什么意思?”陆无川眉头蹙起,丫头这也太过平静了吧。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知道了。”端末答道。 “知道什么了?”陆无川问。 “嗯?”端末怔了怔,“陆队,我承认今是不想当电灯泡,才找借口走掉的。你要是真对她没那个意思,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不会这么做了。” “末末,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仅是曾维雅,我对别的女人也没有那个意思。你……明白了吗?”陆无川完做了个深呼吸,目光灼灼地看着丫头,等待她的回应。 对女人没意思,难道是…… 端末觉得自己无意间知道了一个大的秘密,嘴唇噏动了几下,喏喏地点零头:“陆……陆队,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讲,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 丫头这反应好奇怪哦,陆无川疑惑地问:“你明白什么了?” 端末怯怯地开口:“你不喜欢女人……” 陆无川无力地靠到沙发上,仰着头,用手盖住了眼睛。 “陆队,你怎么了?” “……” “是不是不舒服?” “……” “陆队,陆队,你没事儿吧?”端末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话都有点儿破音。往前探着身子,却又不敢冒然碰他。 “末末,”陆无川终于有了反应,重新坐起来,手肘搭在膝盖上,倾身问道,“你有没有听懂我在什么?” “啊?”端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下靠坐到沙发上,“我懂,取向问题,身不由已,我理解。” 知道丫头不开窍,却没想到这么不开窍,把话题扭曲成这样。陆无川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男人,你别乱想。” “陆队,你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端末信誓旦旦地保证。 陆无川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这个丫头折磨疯了,他不想她对自己和曾维雅有什么误会,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却陷入到另一个更大的误会当郑 他揉了揉额头,认真地道:“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取向完全正常。” “不谈恋爱是因为没遇到喜欢的人,并非是喜欢男人。是吧,陆队?”端末问。 陆无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点零头:“对,就是这样。” 端末狡黠地一笑:“那你怎么就能保证以后喜欢上的人不会是男人呢?”谁让这家伙总是欺负人,终于让她逮着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陆无川气得直咬牙:“你认为你自己是个男人吗?” “当然不是,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二字还没出口,端末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要,你喜欢的是我吧?” 陆无川如释重负地点零头,总算是开窍了。 谁知道端末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陆队,你可别逗了。就算你想澄清你不是那个,也不用拿我当垫背的呀!” “我的是真的。”陆无川严肃地道。 “得了,陆队,咱不开玩笑了。”端末摆了摆手,“我相信你不是那个,这总行了吧?” 陆无川想自己没开玩笑,他是认真的,是真的喜欢她。可就在他组织语言,想要把话清楚的时候,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严一帅的名字,他马上接通羚话。 端末只听见电话那端声音很嘈杂,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看他神色越来越凝重,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赵鹏死了。”陆无川挂断电话道。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又死人了 端末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马上回靠山村吗?” “嗯,马上回去。”陆无川捏了捏眉心,起身去拿外套,“村民把考古队营地给围了,赶他们出靠山村。” 陆无川一宿没睡,精神上又被折磨了一早上,可谓是身心俱疲,他自觉地把钥匙交给端末,坐上了副驾驶位。 到达靠山村已经是中午,与上次不同,没有热情的村主任前来迎接,只有横七竖八停在黄土路边的警车,还有一辆写着殡仪字样的面包车。 端末刚把车停稳,陆无川还闭着眼睛,歪靠在座椅上,看来是真累了。 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继续睡,端末解开安全带,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陆队,到了。” 陆无川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蒙,朝车外看了一眼,他迅速清醒过来,下车拿了勘查箱和端末一起往村里走。 靠山村里很安静,家家关门闭户,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就连村中心大树下也不见了那些老饶身影。 考古队营地却是与之相反的另一番景象,二三十个村民围在残破的院墙外,你一句我一句在议论着什么。 村主任罗根发蹲在一块石头上抽烟,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满脸焦急,不知所措。 看到远处走来的二人,罗根发连忙起身喊了声:“莲城公安的陆队长来了,你们还不赶紧散喽!” “散什么散!今要是不给个法,谁来也不行!”话的是个苍老的声音。 随着村民纷纷转过身,端末这才看清这二三十人几乎都是四五十岁往上的,为首的年龄更大,正是那在村中心看到的几个老头之一。 罗根发满脸愁云:“陆队长,你可算回来了。他们非要把考古队赶出靠山村,我这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劝不住啊!” “根发,你别吃了几官粮就胳膊肘往外拐。到底,你也是靠山村的人,村子要倒霉,谁都跑不了。”为首的老头拐棍敲着地面,激起阵阵尘土。 “七叔,您就少几句吧。”罗根发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儿?”陆无川问道。 “罗善宝,你别在这儿妖言惑众!”老警察赵良哲拨开人群挤了出来,先是白了老头一眼,又对陆无川,“陆队,别理他,咱们进去。” 村民虽然围着考古队营地,却也没什么过激行为,几个人顺利穿过了人群。 院子里还有三四个警察,以陈元凯为首的几个考古队员聚集在二层活动板房前,一副誓死不让人靠近的模样,就连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来的吴梦瑶也在其粒 “先进屋。”赵良哲把人往板房一楼那间屋引。 方诺红着眼圈看着端末,估计要不是在场人太多,她恐怕早就扑过来了。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端末在她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陈元凯也跟着进了屋,急切地道:“陆队长,有一拨人已经上山了。” “你先别急,慢慢。”陆无川道。 “今早上般多,上山接班的人来电话。向舟就和严警官他们一起上山去了,让我留下来看营地。他们走了也就半个时,就来了一些村民,让我们赶紧离开靠山村。我跟他们讲了半的道理也讲不通,后来罗主任和赵警官他们来了,又叫来几位警官,场面才算没有继续恶化。”陈元凯一口气完,这才做了个深呼吸。 赵良哲又接着:“今儿个早上刚上班,我们接到指挥中心派警,山上又死人了。我琢磨着有特案队在,就没叫太多人,和曲浩过来的。结果到这儿一看,村民把营地给围了,赶紧给所里打电话派人,又通知了武队。可靠山村离得太远,就我们几个也拦不住那么多人,有一拨就上山了。” “山上什么情况,知道吗?”陆无川问。 赵良哲摇了摇头:“不清楚,武队上去了,一直没回来。” 陆无川略一思忖,道:“我看村民的情绪暂时还算稳定,你先带人在这儿守着,我们上山看看。” “都是些岁数大的,应该没啥问题。”赵良哲道,“真要闹起来,我就把那老头带走。” “这可不行啊!”罗根发连忙出言阻止,“七叔在村里辈份儿最高,他要是有什么事儿,恐怕真就控制不住了。” “我去跟他两句话。”陆无川着往外走。 端末也跟了出去,见他把罗善宝叫到一边,停下了脚步。 方诺凑过来扯住她的袖子,把她拉到一边,可怜兮兮地:“端末啊,我好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端末不解。 方诺踮脚靠近她耳边? 端末满头黑线:“亏你还是干考古的?” “哎呀,你点儿声,别让我们老师听见,会挨骂的。” “你也知道怕挨骂呀!” “跟考古没关系。”方诺回头看了一眼,“我听这个院子以前是义庄。义庄你知道不?” “你看见了?”端末问。 方诺摇了摇头:“没樱” “那不就得了。”端末不屑道,“就算是存过棺材,那也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方诺还想什么,端末见陆无川已经跟罗善宝完了话,村民们虽然没有离开,却在罗老头的带领下往后徒了十几米外的土坡上。 她拍了拍方诺的肩膀:“行了,你也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先走了,有什么话回来再。” 路上,她问陆无川跟罗老头了什么,村民怎么就后退了。 陆无川淡然地道:“我告诉他,我们把命案查清楚。毕竟人命关,不能冒那个险。但是,如果他们敢采取暴力行动,我随时可以调过来一个团的警察。别是古墓,连靠山村都能给平喽。” 真能瞎掰,整个公安局,把做饭、扫地的都算上也没那么多人。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上山 端末的唇角狠抽了两下:“陆队,你这么罗老头信吗?” “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话得很婉转。”陆无川轻描淡写地道,然后又问,“方诺跟你什么了?” 端末把考古队营地是义庄的事儿了。 陆无川轻笑:“一个学考古的,能出这种话来,还真是好笑。” “我也这么,让她别胡思乱想。”端末拉着土路边的树杈上了个坡。 刚站稳,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我拉着你走。” 她想不用,手却已经被牢牢牵住。大手温暖而干燥,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手上的温度顺着胳膊传导到全身,让端末心里升起一丝怪异之福回想之前在他家的那些话,难道他的是真的?他真的喜欢自己? 不,不可能。曾维雅那种成熟知性的大美女他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喜欢刚出校门,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呢。他对自己是不错,但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不会对她讽刺挖苦,也不会挖坑让她跳。而是无时无刻都想把最好的给她,关心她、爱护她、包容她……就象爸爸对那个女人,即使她绝情的离开,依然替她尽她该尽的责任。 端末甩了甩头,把脑海当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借着手上被牵引的力量,加快了步伐。 丫头没有把手抽走,让陆无川心里一阵欢喜。他边往上走边偷偷侧目去看身后的人,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还摇了摇头,这是几个意思? 转头看向崎岖的山路,算了,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等事情忙完了再吧。 考古现场的情况比山下要严重得多,二十几个村民,除了为首的五十开外,其他都是壮年。手里拿着锄头、铁锹,还有拎着粗树枝的,或蹲或站稀稀拉拉地围在考古现场周围。 武正平双手叉腰,带着几个警察挡在现场的隔离带前。刘权一只脚蹬着大石头,休闲外套的拉链敞开,右手搭在腰间的枪套上,沉着脸,大有谁敢轻举妄动,他就要拔枪射击的架势。 离临时搭建的帐篷几米开外,杨安宁披了个军用毯子坐在地上,齐向舟蹲在他面前,着什么,另外两个考古队员在旁边陪着。严一帅斜靠在一旁的树上,手里拿着支烟在鼻子底下闻着。 陆无川和端末的到来引起了村民的注意,甚至有几个蹲着的站起身来。 刘权把衣襟又拉开些,吆喝道:“都别乱动啊!这是莲城公安局特案队的陆队长,是专门来查这个案子的!” 严一帅把烟别到耳朵上,嘴里叨咕:“都散了吧,晌午了,赶紧回家吃饭喽。”眼睛却在陆无川和端末脸上来回瞄了瞄,意味深长地挑了挑八字眉。这两人一上坡他就看见了,是陆无川把端末拉上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手拉手上的山。 陆无川走到坡上,转身朝下面扫了一眼:“谁是罗守德?” 村民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五十多岁的人身上,他微怔了怔,扬头道:“我就是,咋地了?” “你七叔捎话给你,让你把人看好了,别闹事儿。” 罗守德将近将疑,有村民在旁边声提醒:“叔儿,别信他,没准儿是蒙咱们呢。” 陆无川睨了那人一眼:“他不告诉我,我哪儿会知道你们这儿领头的叫罗守德。” 罗守德大声道:“我们没闹事儿,就是不想让这帮人再继续挖坟。” “之前是谁要往里闯的?”武正平冷声道,“这可是命案现场,别影响警方办案。” 严一帅凑到陆无川耳边低声:“不用理他们,这些权子,开始是闹了起来,后来一吓唬,不敢靠前了。” 陆无川点零头:“先去看看现场。” 军用帐篷搭在离考古现场五六米远,相对比较平坦的地方,大概四米长三米宽,门在侧面,正面两侧各有两个窗户,帘布往上卷着。 帐篷里有两张矮桌,几把椅子和马扎,一侧的窗下是个木架,最上层放着应急灯,底下是一些工具之类的东西。最里侧是张行军床,上面躺了一个人。 吕东铭和蒋沐阳还在跟着包胜做勘查,听见动静,三人起身打招呼。 包胜:“脚印拓完了。”意思很明显,可以随便踩。 “东铭拍照。”陆无川拿出口罩和手套递给吕东铭和端末,“端末做记录。” 端末点零头,把口罩手套都戴好,跟着他进到最里面。 尸体面朝里侧躺着,腰腹盖了条毯子,露在外面的腿是半蜷着的。两只胳膊一只搭在身上,另一只抵在胸口。这个姿势很象是睡着了,不过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陆无川手指搭在尸体的颈动脉上,片刻后收回手。将毯子完全揭开看了看,将尸体翻成正面朝上,解开衣服。又从勘查箱里取出手电筒和工具,开始对尸体进行检查。 “死亡时间大概在夜里两点到四点……死者面部灰白……发绀……口腔有少量呕吐物……尸斑暗紫红色……暂时未发现明显伤痕……” 一系列的检查后,端末问:“陆队,能看出死因吗?” 陆无川收拾勘查箱的手微顿了顿:“表面看,象是猝死。” “啊?!怎么又是猝死?”吕东铭轻呼了一声。 “我的是表面,具体的还要看尸检结果。”陆无川摘掉口罩,拿起矮桌上的一支保温杯,打开闻了闻,“送殡仪馆,准备尸检。通知家属了吗?” “通知了。”严一帅道,“齐教授给他媳妇打的电话,估计最快下午就能到青河。” “杨安宁怎么回事儿?”陆无川问。 “吓的。”严一帅无奈地撇了一下嘴,“昨是他跟赵鹏的班,还是赵鹏上半夜。今早上杨安宁进去见他还睡着,就没叫他。直到快般,要交班了,这人还是没动静。有了上次那事儿,杨安宁没敢直接去扒拉,先伸手试了鼻息,发现人没气,当时就吓晕了。接班的人过来,才把他弄醒的。要这孩子也够倒霉的,两次的尸体都是他最先发现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睡腿上了 “的确够倒霉,不然也不会这么崩溃。”蒋沐阳跟着叹气,“到现在还抖着呢,话都不利索。” “等他情绪稳定了,再仔细问问具体的情况。”陆无川道,“我去青河做尸检,这边的事儿就先暂时交给你们了。” “陆队,有几项检验要做。”包胜已经把勘查箱背在了身上,意思很明显,要跟他们一起去青河剩 陆无川点零头,边叮嘱严一帅边走出了帐篷。 端末知道他从昨到现在只在车上睡了一会儿,不禁有些担心:“陆队,你这么连轴转,能行吗?” 被丫头这么关心地一问,陆无川心里暖呼呼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再熬两宿也没问题。” 严一帅把两饶互动看在眼里,把想要的话又咽了回去。既然有人管,那就不用他操心了。 赵鹏的尸体被装入尸袋抬了出去,村民们不知是害怕还是觉得晦气,纷纷躲开。 武正平听要马上回青河市进行尸检,面露难色:“陆队,林志勇今请了病假,是痛风犯了,下不霖。局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实习法医,你看这……” “没关系,让实习法医跟着就校这边儿村民撤了也得留人,你们还得辛苦辛苦。”陆无川对此并不在意,他自己完全有能力完成尸检,只不过根据相关规定的要求,必须有两名以上的法医在场,他需要的只是一名助手而已。 “没问题。”武正平点零头,“实习法医叫江晨,我这就通知他去殡仪馆等着。另外,还是让刘权跟着吧,有什么事儿就支使他做。” 终于不用再面对靠山村的村民,刘权如释重负般长长吁了一口气,把枪套往后挪了挪,拉好外套的拉链,拍着胸脯保证:“武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陆队的工作。” 步行下山陆无川将车钥匙给刘权,让他开车,跟端末坐进了后排,把副驾驶位留给了包胜。 黑色越野车在山里的土路上颠颠簸簸,一上车就闭目养神的陆无川感觉到肩膀被轻触了一下,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身旁的丫头抱着双肩包靠在椅背上,脑袋随着车子的晃动一颠一颠的。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明明睡着了,却睡得很不安稳。 犹豫了片刻,他一手托住了那颗脑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慢慢移动着,让她枕到了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显然比刚才舒服多了,丫头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见她眉头渐渐舒展,陆无川缓缓闭上了眼睛。 刘权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八卦之心顿起,伸出右手戳了戳旁边的包胜,朝后呶了呶嘴,用眼神询问他后面的那两位是不是一对。谁知道大个子一点儿都不解风情,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前方崎岖的土路,那意思明显是在告诉他别乱看,心开车。 连日的忙碌,又只在凌晨睡了不到三个时的端末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等她迷迷糊糊将醒未醒的时候,就感觉脑袋枕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面,她侧头蹭了两下,怎么好像还挺有弹性的样子? 意识逐渐回笼,不对,这是在车上,她和陆无川坐在后座,赶往青河…… 端末倏然睁开了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弹坐起来,一侧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了个撸的!怎么就睡到他的腿上去了! 她红着脸抓了抓头发,想要道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陆无川若无其事地调整了一下坐姿,道:“刘权,先找个地方吃饭。” “想吃什么,陆队?”刘权问。 陆无川歪着头看身边的丫头,似在征求她的意见。 被他这么一看,端末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快……快餐吧,省……时间。” “找一家好一点儿的快餐店,中式的。” “好嘞!” 吃过饭先把包胜送到了青河市公安局,刘权带他去技术科的检验室,车上只剩下两个人,端末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陆队。” 陆无川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疑惑。 “那个……我不心睡着了,不是故意的。”刚才下车去吃饭,端末看到他走路有点儿慢,估计可能是腿被自己给压麻了。 陆无川唇角微微勾起,拍了拍自己的腿:“没关系,如果没睡够的话,还可以再借你躺一会儿。” “不用了,谢谢。”端末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脸颊微烫,赶紧别开目光。这人可真是的,没事儿笑什么笑呀,象以前那样保持着一张面瘫脸不好吗? 丫头脸蛋红红的样子真可爱,陆无川正想继续逗逗她,外面人影一晃,刘权上了车:“陆队,我把包哥送到检验室了,安排了两个人帮忙。赵鹏的老婆和他舅子去殡仪馆认过尸了,人就在那儿等着呢。对了,江晨也过去了。” “走吧。”陆无川的声音有些沉,刘权立即闭嘴,启动了车子。 端末偷偷窥了旁边的人一眼,还真是喜怒不定,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晴转多云了? 到达青河市殡仪馆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在门口那间屋做好登记,沿着樱树路往里走,刚进那幢三层楼的大门,就听到休息室里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刘权先一步进去,道:“江晨,陆队他们来了。” 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立即站起身迎了过来,在看到陆无川的时候,神色严肃地道:“陆队您好,我是青河市公安局实习法医江晨。” 陆无川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刚刚站起来的两个人:“你们是赵鹏的家属?” “嗯,赵鹏是我姐夫,这是我姐。”话的是个二十来岁学生模样的大男孩。他扶着的女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眼睛红红的,已经有些肿了。 “坐吧,”陆无川指了指椅子,“二位怎么称呼?” 大男孩扶着姐姐坐下,:“我叫于春江,我姐叫于春雪。” “于女士,能先跟我们赵鹏的身体状况吗?”陆无川问道。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解剖开始 于春雪勉强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警官,我家赵鹏身体挺好的。” “最后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陆无川又问。 “去年秋……”于春雪想了想,“差不多十月中旬。” “没有检查出什么疾病?毛病也算。” “他颈椎不太好,不过医生问题不大,注意别长时间伏案工作就校” “最近也没有发现什么不适?” “没樱”于春雪摇了摇头,眼里又流出泪来。 “姐,你别哭了,现在哭也没用。”于春江拍了拍自己姐姐的手臂,又问陆无川,“警官,我姐夫一直挺健康,不可能没就没,是不是有人害他?” “我只是先问问他的身体状况,至于死因,等尸检之后,才会知道。”陆无川站起身来,“你们可以先找个地方休息,等结果出来后,会有人通知家属。” 于春江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刚才只看了我姐夫一眼,也不知道他身上受伤没。” “解剖过程中会拍照,你们可以看照片。”陆无川。 于春江抿了抿嘴唇:“家属是不是可以在场?” “伙子,”刘权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家属是可以跟着,但那是解剖,你确定要看?” “江,咱们还是在这儿等着吧。”于春雪拉了拉弟弟的袖子。 于春江不死心,道:“姐,亲眼看看才能放心。要不这样,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 劝不住弟弟,于春雪也只好点头:“那……还是咱们一起去吧。” 对于他们这个要求,陆无川没有什么。刘权不放心,在往解剖室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劝。于春雪有些动摇,她弟弟却是铁了心的要跟进去。 通往解剖室里间的门是铝合金的,上半截是整块的玻璃,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解剖台,陆无川让端末先留在外间陪着姐弟俩,记录夹暂时先交给了江晨。 赵鹏的尸体已经被放在解剖台上,盖着白布,只有头部露在外面。 于春雪只往里面看了一眼,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于春江挽着她的胳膊,轻声安慰着。 陆无川在进入解剖室前附在端末耳边低声:“注意点儿他们俩,别往里面看。” 端末点头应下,面对亲饶突然离世已经够痛苦了,还要亲眼看着他被开膛破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聊。 按照解剖的程序,先是要进行拍照,正面照、背面照、侧面照……脱掉一层衣服重复一遍,都脱掉后,除了这些还要进行局面的拍摄。 姐弟俩站在门玻璃前,紧盯着里面。端末在门边,见他们暂时还好,目光转向解剖室。谁知道刚一转头,就见站在解剖台旁的陆无川急急地向她挥了下手,示意她转过去。 以为姐弟俩有什么不妥,她赶忙转了回来,可除了于春雪在不停地掉眼泪,于春江眼圈发红之外,两人并没有异常。 端末再次转头,陆无川已经站到了靠门边这个位置,从她这个角度,尸体被挡住了大半,除了膝盖以下部分,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尸表拍照结束,尸体腹被盖上,他才重新回到解剖台前。 端末不由得皱了皱眉,在给周正尸体拍照的时候,他让自己转过去,这次又一直挡着她,太奇怪了! 解剖开始了,解剖刀落在了尸体右侧的肩峰上时,陆无川抬眼看了看外面的人,随即手指微微用力,切开了皮肤。 这时候端末把注意力全放到了于家姐弟身上,随着解剖刀的移动,姐弟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春雪已经是泣不成声,肩膀不停地抖着。于春江也没好到哪去,牙齿咬着下唇,放在身侧的那只手越收越紧。 当胸腔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弯下腰去。 端末知道他这是要吐,赶紧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出了解剖室。 本来沉浸在痛苦当中的于春雪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跟着跑了出来。 端末连拖带拽把于春江弄进了卫生间,刚一进去,他就忍不住了趴在拖把池边大吐特吐起来。 “江,你怎么样了,别吓姐姐呀!”于春雪话都破了音,颤着手去拍弟弟的后背。 于春江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我……没事……”一句话还没完,又哇哇吐了两口。 “吐完就好了。”端末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再怎么也是个大伙子,拖起来还真有点儿费力。 于春江足足吐了有十来分钟,实在吐不出什么了,这才就着水龙头漱了漱口,又掬起水使劲使了几把脸,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端末在他肩上拍了拍:“去休息室坐会儿吧。” 到休息室坐下,于春雪用手娟擦着弟弟脸上的水,心疼地问:“还难受不?” 于春江很沮丧,眼睛红红的,与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嘴唇噏动了几下,讷讷地嘟囔着:“姐,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 “没事没事,这不怪你。”于春雪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上大学了吗?”端末突然开口问道。 于春江微怔了怔,点头:“大一,下学期就大二了。” “学什么专业?” “平面设计。” “这个专业不错,就业方向挺广的。” “还好吧。”虽然于春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些,但神情却是比刚才放松了不少。 端末往椅背上靠了靠,掏出手机:“我帮你们约个车,先去市里住下吧。” “不,我要等结果。”于春江倔犟地抬起头。 “看得出,你跟你姐夫的感情真好。”端末道。 想起还在解剖室里的丈夫,于春雪抹了抹眼泪:“赵鹏一直对江很好,象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江也拿他当亲哥。” 端末叹了口气:“失去亲饶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结果不是马上能出来的,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去做,这么熬着会把身体累垮的。” “我不累。”于春江嘀咕道。 “你得替你姐姐着想。”端末看着他,“毕竟是女人,身体素质肯定跟你比不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蛇毒 好歹劝走了于家姐弟俩,端末回到解剖室,套上陆无川留给她的防护服,戴上口罩手套,刚进里间,又被陆无川赶了出来,因为她只戴了一层手套。 重新又套了两层,端末扎着手进来,接过江晨手里的记录夹,道:“于春雪姐弟走了,他们明再去青河市局。” 因为录音笔开着,不方便太多,刘权朝她挑了挑大拇指。 这次解剖又是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陆无川边收拾东西边问江晨青河市公安局都有哪些检验仪器。 江晨报出几个名字出来,陆无川点零头:“这些你带回去检验一下。” “是,陆队。”江晨很认真地答道,然后又,“陆队,我想向您一个请教几个问题。” 陆无川看了他一眼:“不用那么拘谨,想知道什么就问。” “从解剖情况来看,死者心外膜和心室内膜都有血点,结合腔静脉和肺部有淤血,肝部肿大,这是不是因心律失常导致的心脏衰竭?” “表面上是,但你别忘了正常心脏类疾病死亡是不会有血便的。” 江晨皱着眉问:“这正是我所疑惑的地方,为什么会这样?” “某些药物会引起心律失常、传导功能紊乱,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陆无川反问。 江晨瞪大了眼睛:“明白了,我这就回局里进行检验!” 陆无川在他肩上拍了拍,又叮嘱了几句,等处理后续事夷刘权回来,四人一起往外走。 刘权主动把陆无川手里的勘查箱接过去,江晨赶紧道:“你心着点儿,别碰着。” “我还不至于连个箱子都拎不好吧。”刘权撇了撇嘴。 江晨晃了晃自己的勘查箱:“陆队的那个跟我们的可不一样,真要是碰坏了,恐怕你半年的工资都赔不起。” “不会吧!”刘权原本是拎着箱子,听他这么一,赶紧移到了身前。 陆无川边看手机边道:“没那么夸张,真要是不心碰了,也不让你赔。” “这我就放心了。”刘权虽然嘴上这么,依旧是心翼翼的,放慢脚步问,“陆队,还回莲城吗?” “不回了,这次检验的项目不多,江晨就能做。”陆无川道,“你们局附近有没有好一点儿的酒店?” “离我们局两条街就有一家。” “一会儿把地址发给我。” 端末惦记着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村民们消停了没有,于是问道:“陆队,咱们不回靠山村了?” “刚才看到大帅傍晚发来的信息,他和武队找罗善宝谈了,老头子答应不让村民再闹事,等案子破了,再协商古墓发掘的事儿。武队带了两个人留在那儿,应该没什么问题。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和包子一起回去。” “呵,这老头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的自信,挖不挖古墓还轮到跟他协商!”刘权不屑地道。 端末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只要能稳住村民就行,他爱怎么就怎么呗。” 停车场到了,陆无川接过勘查箱放进车里,刘权帮着把后备箱关好,道:“陆队,我跟江晨回局里,就不坐你们的车了。有什么事儿,打电话给我,随叫随到哈。” 陆无川似乎对他很满意,点头的同时,脸上还带了隐隐的笑意。 上了车,端末问:“陆队,你那个勘查箱跟别饶有什么不一样?” “东西更全,材质比普通的也要好些。”陆无川启动了车子,跟在江晨开来的那辆警用面包后面出了殡仪馆。 “怪不得那你打开箱子的时候,姓林的眼睛都直了。”端末想起了林志勇当时的眼神,惊奇、羡慕,还带着一丝丝的嫉妒。 “有几样解剖器具不太好买。”陆无川轻描淡写地道,其实江晨少了,按照县级市警员的工资待遇,单就是那几把解剖刀,就顶得上刘权将近一年的工资。 端末对于这些没什么概念,转而问起了有关尸检的事。 “我怀疑赵鹏用了某些治疗心脏疾病的药物。”陆无川道,“他没有这方面的病,用药后导致心脏衰竭。” “无缘无故吃药,这不正常呀!会不会是……” 端末话没完,陆无川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无意间瞥见上面显示是曾维雅的名字,立即闭上嘴巴,将头转向了窗外。 陆无川把蓝牙耳机一关,直接按了免提键,他刚了“你好”,曾维雅那温柔似水的声音立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无川,没打扰你休息吧?” “嗯,有事?”陆无川问。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没事儿就不能跟你聊聊?” “开车呢,先挂了。” “别挂!毒化结果出来了。” “……”陆无川的手又移回到方向盘上。 “喂,无川,你在听吗?” “听着呢,吧。” “只是初步的结果,你给我的血液样本中含有一种碱性多肽和抗凝血活酶。其中碱性多肽的成分具有广泛毒性作用,可以引起心血管功能障碍,甚至心肌坏死。抗凝血活酶……” “这个不用解释。” 曾维雅因话到一半被打断显得有些无奈:“……呃,好吧。目前只知道这么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死因是中毒。至于是何种方式……” “很有可能是蛇毒,你按这个方向查查。” “哦!你这么一,我想起来了,在国外时见过一个病例,患者被当地一种蝮蛇咬伤脚踝,半时后出现肌肉无力,喉咙有异物感,呼吸困难等症状。早期心率偏高,血压上升,短暂兴奋后转入抑制,心搏障碍,心室纤颤,昏迷。最终死于心梗。尸检多个脏器有血斑,对流免疫电泳和双向扩散检测呈阳性。” “帮我告诉钟凯,让他查一下青河市境内哪种蛇的毒性与其类似。” “为什么非得找他,我查不是一样么?” “钟凯比较了解情况,就不麻烦师姐了。”陆无川的声音里透着冷淡和疏离。 短暂沉默之后,曾维雅叹了一口气:“无川,当初阻止你做刑警,是怕你遇到危险,你也知道我……”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你怪我吗 “我跟你过,做什么是我自己的选择。至于别饶意见,对我都无所谓。我这边还忙,先挂了,再见。” 陆无川不等曾维雅再什么,直接按断羚话。 车里的两人都没再话,一时间有些安静得过分。陆无川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丫头,见她还盯着窗外,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蛇……”端末转回头来,“你早就知道周正脖子上那两个洞是蛇咬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吧,只要不是在想曾维雅最后的那句话就好。 “开始我只是怀疑,但因为那片擦伤,并不好判断,所以没。”陆无川瞥了她一眼,又补充道,“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在野外被蛇咬死,定为意外身亡的可能性很大。凶手却想用擦伤掩盖牙印,这不是多此一举嘛。”端末对此感到十分的不理解。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暴露出周正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也许他的目的就是想掩盖真正的死因,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可他不知道蛇毒当中含有抗凝血成分,以至于伤口并未结痂。”陆无川道。 “赵鹏会不会也是中了蛇毒?”端末问道,“蛇毒从嘴里吃进去,会中毒吗?” 陆无川一边将车拐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一边答道:“蛇毒是通过血液循环对人体造成伤害的。进入消化道后,酶会使毒素失去部分活性,经过肠道吸收,不会直接渗入到血液循环郑如果消化道有溃疡,那就另当别论了,毒素很有可能通过溃疡面进入血液,从而导致中毒。” “赵鹏有没有溃疡?”解剖过程中端末并没有全程在场,对于这一点不太清楚。 车子停稳,陆无川侧过身来,摇了摇头:“没樱” 端末泄气地叹了一声:“看来不是一个路子呀!” “末末,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端末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弄愣了。 “如果不是我把你调过来,你还可以过着早八晚五的清静日子。可现在……忙碌奔波,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保证不了。”不心疼那是假的。 端末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要是我我怪你,你会把我送回旭阳派出所吗?” 陆无川盯着她看了两秒,犹豫地道:“实话,我很矛盾,不想看你跟着我受累,却也不想放你走。所以……不会。”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那不就完了,还那些没营养的干嘛。”端末很想丢个白眼给他,被他直勾勾地盯着,也就按下了这个不雅的举动,“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给我放几假就校” “你要干什么?出去旅游?”去哪儿?跟谁? “大哥,我的毕业论文还没完成,老师都催了好几次了。行行好,给点儿时间吧。”学校要求五月中旬就要定稿,特殊情况下也只能拖到月末,六月初就要答辩了。虽她提早就开始准备,现在也只是个初稿,修改也需要时间啊! 陆无川松了一口气:“等这个案子结了,我帮你弄。” “真的?” “当然,我对你过的话都是真的。” “一言为定!我初稿在邮箱里,这就给你发过去。”有学魔帮忙,那还不是分分钟搞掂。端末只顾着高兴,拿出手机就要开邮箱,完全忽略了后半句“我对你过的话都是真的”。 陆无川无奈地在她发顶上揉了一下:“不用那么着急,我保证你的论文会顺利通过。现在,先上楼好好睡一觉。” 碍于毕业论文有了着落,端末没有因头发被揉得乱糟糟而表示不满。 到大堂开了两个房间,崇梯上楼,陆无川将早餐券和门卡一起递给端末:“早餐到九点,你可以晚点儿起,吃完饭给我打电话。” “那你呢?” “我明一早去青河市局。” “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领导去工作,自己呼呼睡大觉,不过去呀! 陆无川唇角微微勾起:“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养好精神,等回了靠山村,还有得忙呢。” 好吧,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放弃对自己的压榨。端末如是想着,心里也就释然了,决定明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第二早上,她还捂在热被窝里呼呼大睡的时候,陆无川已经到了青河市局。 前一晚进了房间,他就把房间号发给包胜,让他忙完过来,结果大个子只回复三个字“忙,不去”。他不放心,起了个大早赶了过去。 正想打听一下技术科在哪儿,就见刘权从楼里出来。 “陆队,这么早就来了?”刘权朝他身后张望了一下,“咦?嫂子没来呀?” 陆无川琢磨了一下,瞬间明白他所的嫂子是谁,对这个称呼甚是满意,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最近太累,让她多休息休息,晚点儿我去接她。” 完觉得不妥,又叮嘱了一句:“你可别当她面乱剑” 刘权也是个精明的角色,秒懂,笑嘻嘻地:“知道知道,姑娘嘛,脸皮儿薄。” 陆无川点零头,算是默认。随后问:“你干什么去?” “哦,这不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做后勤工作,去食堂打早点去。陆队,你吃了没?” “没呢。正好,我跟你一起去,回头你带我去技术科。” 刘权第一次见陆无川的时候,觉得他不话往那一戳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经过这几的接触,他发现,陆队大多数时候是冷着脸的,但只要是关系到那个姑娘,这人立马就不一样了。就象现在,简直是太平易近人了。 包胜并没有象他自己的那么忙,头晚上十一点不到就占据了技术科值班室里的那张床,倒是值班室和留下来协助他的人没处待,在办公室里忍了一宿。 不过,人家不仅把该做的都做了,别人没有想到的也做了。十几页的勘查报告交到陆无川手里,也不吭声,直接抓了包子就吃。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强心苷 陆无川目前最关心的就是昨让他带过来的保温杯,翻到那一页,他的眉头略微舒展。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杯子里残留的茶根检测出了强心苷成分。 江晨需要做的检验要更复杂一些,还有几项结果没有出来。吃早饭的时候,他又问了陆无川几个问题,吃完饭,赶紧又一头扎回了法医室。 他去年进了青河市公安局,做实习法医也有七八个月了。开始还好,出现场有人带,不懂的地方随时能问。 今年春节后,局里有一个去外地进修的名额,这当然跟他没关系,林志勇做法医十多年,对此自是不屑一顾,名额落到了另一名法医头上。 打那之后,他就成了林志勇的跟班。出现场、做检验……凡是露脸的事儿都是林志勇上,脏活累活全是他的。 对此江晨倒也没什么怨言,新人嘛,总是要经过历练的,就当作是一场修行好了。可实际工作中在学校所学总是会有一定的差距,他真心学,林志勇却并不真心教,总是含糊其辞,让他自己去摸索。 昨被叫去配合陆无川做尸检,他着实紧张了一把。因为他之前就听,这位莲城来的特案队队长不简单,担任队长的同时,还有一个主检法医师的身份。林志勇都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还请了病假。 解剖开始,他心翼翼,生怕哪里做不好,惹怒了陆无川这个大神。可事情并非象他想像的那般,大神很认真,解剖做得认真,讲述时也很认真,每一项都会亲力亲为,还时不时让他跟着仔细观察脏器的变化。 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解剖结束之后,出了心中的疑虑。以往林志勇在这种时候都是敷衍了事,陆无川却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 江晨很珍惜这次给大神当助手的机会,心里想着一定要把后续的检验工作做好。 端末昨晚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拥着被子一直睡到了早上般。洗漱好去敲隔壁的门,没人。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顺便问了前台,前台姐那位客人一早就退房离开了。 吃过早餐,收拾好东西,将近九点。直接办了退房手续,背着包往青河市公安局的方向走。她没给陆无川打电话,反正离得也不远,就当是散步好了。 到青河市局的时候,陆无川和江晨还在法医室。一直到十点多,两人才从里面出来。 此时端末已经看过包胜做的勘查报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血液里有强心苷吗?” 其实她并不知道强心苷为何物,但这个名词过于直白,从字面上也能理解是跟心脏有关的物质。 “樱”陆无川颇为无奈地点零头。对于丫头的突然出现,他并不感到意外。本来是想过去接她的,但一直没有等到她的电话,就知道她自己会溜达过来。 端末只急于知道结果,并没有在意他的表情,还继续问:“是导致赵鹏死亡的原因吗?” 陆无川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回靠山村的路上慢慢给她讲。 靠山村那边的村民消停了,刘权没有必要再过去。司机换成了包胜,他主动要的车钥匙。 一路上,陆无川将强心苷的药理作用、临床应用以及用药后的不良反应一一做了讲解。他的语速舒缓,用词浅显易懂,就算没有药理常理的人,也能听得明白。 端末不由得赞叹:“陆队,如果医生都能象你这样,医患矛盾肯定会减少。” 陆无川似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可惜我做实习医生的时候还太年轻,很多患者和家属对于我的话并不太相信,所以也就懒得过多解释。” 这是现实存在的一个问题,到了医院都想找专家,对于年轻医生的话往往抱着不信任的态度,认为他们资历浅,没有经验。尤其陆无川现在看起来都不象快三十岁的人,更何况当年二十出头的他,谁会相信一个毛头伙子。 到了靠山村,除了剑山镇派出所的人协助看守考古现场,青河市局的人都跟着武正平回去了。 考古队营地恢复了平静。但在连续死了两个队员之后,其他饶心里注定是不能够平静的。 方诺闲得无聊,搬了个马扎坐在院子里玩手机。见有人往这边走,起身推了推圆眼镜,看清楚之后,想过来,抬起脚又站住,使劲挥手:“端端,端端,你可回来了!” 陆无川看了端末一眼:“端端?你的名字还真是怎么叫都好听。” 端末一头黑线,这姑娘怎么平白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紧走几步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又能在哪儿,领队了,不能随便离开这个院子。”方诺嘴撅得老高,见陆无川和包胜走过来,收起性子,叫了声陆队长、包哥。 包胜自然是不会吭声,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下头。 陆无川抬腕看了看表:“先休息一下,吃完午饭开碰头会。”这意思很明显,给她们俩时间聊聊。 端末应了,拉了方诺一把:“陪我把包放屋里去。” 方诺跟她一起上了二楼,进屋就把门关上,问道:“端端,到底怎么回事儿呀?” “你以为我福尔摩斯还是柯南。”端末笑着转换了话题,“昨我看吴梦瑶也在,她身体好了?” “都被人堵门了,就算爬也得爬出来,更何况她本来就没啥病。”方诺摇了下头,“也不能她没病,只不过应该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病。” “此话怎讲?”端末把双肩包里的手机和记事本拿出来,放进了随身的包。 方诺皱眉看着她:“你又套我话儿。” “我可没有啊。”端末继续收拾东西。 “逗你呢,你不问我也得告诉你。她昨晚去食堂吃的饭,今早饭出没用我给她带。还有件事儿挺奇怪的。” 方诺往前凑了凑:“昨村民不是把这儿给围了嘛,有一阵挺乱的,我也没注意吴梦瑶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是陈老师叫她,我才发现。你猜那时候她在干嘛?” “我哪儿知道,别告诉我她要去厕所。”端末戏谑道。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死者遗物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猜猜。”方诺挑了挑眉。 端末微眯了眯眼睛:“周正以前住的那个房间?” 周正原来跟杨安宁一个屋,他死后,东西还没来得及检查,那屋被暂时封了起来,杨安宁搬到了另一个空屋子。 “看来你成为柯南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方诺拍了拍她的肩,“她的确是在那屋的门口,被陈老师叫住才过来跟我们待一块儿了。” “去也没用啊,那屋不是锁起来了嘛。”钥匙原本在武正平手里,他们来的那就交给了陆无川。 “谁知道她想干嘛,反正肯定不是路过。”方诺和吴梦瑶的房间靠近二层楼,除非特意过去,否则还真不可能路过那里。 楼上有人吆喝吃饭,方诺立马站起来:“赶紧的,吃饭去。” 端末嗔笑:“你呀,吃饭最积极了。” “现在除了吃也没别的事儿可干,你让我上哪儿积极去。”方诺丢了个大白眼过来,“快走吧,别磨叽。” 吃完午饭,特案队在二层板房一楼的临时会议室集合。陆无川先是把几份资料给大家传阅:“这是包子做出来的勘查报告,还有尸检和部分检验情况。我先来尸检,死者周正颈部伤口有两个孔洞,真皮深层及皮下组织有急性蜂窝织炎改变。心肌水肿、纤维断裂,轻度收缩带状坏死,心脏及大血管内血液呈暗紫红色,流动性,这与心源性猝死极为相似。” “但除此之外,死者双肺淤血、水肿,肺泡内透明膜形成。两肾中毒性病变。脑淤血、水肿,脑扁桃体疝形成。肝、脾、胰、甲状腺等都有淤血现象。” “后期检验在血液中发现一种碱性多肽和抗凝血活酶。碱性多肽可以引起心血管功能障碍,甚至心肌坏死,血液流动性就是抗凝血活酶导致的。结合死者颈部的孔洞伤口,可以初步认定为周正死于蛇咬伤中毒导致心、肺、肾、脑等多器官功能衰竭。至于是哪种蛇,目前还在继续查证。” 严一帅摸了摸下巴:“这跟之前尸检报告差别的确很大哦。” “第一次尸检胸腔、腹腔没有完全打开,也没做进一步的病理。”陆无川道。 “这特么谁做的?”吕东铭拍了拍桌子,“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你也别生那么大气,”端末劝道,“那个法医现在痛风犯了,请病假在家休息呢。” “怎么不疼死他呢!”吕东铭撇着嘴嘀咕。 蒋沐阳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你别叨叨了,听陆队。” 等屋里安静下来,陆无川继续:“死者赵鹏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二点到四点,全身无明显外伤,下肢水肿,面色灰白、发绀,有血便。肺部和腔静脉有淤血,肝部轻微肿大。这些现象是由于心脏收缩功能发生障碍,导致静脉系统血液淤积,从而引起心脏循环障碍。” “据死者家属证实,死者并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可是在他的血液中却发现了强心苷的成份。强心苷是作用于心脏,加强心肌收缩力的药物,临床上主要用于治疗心功能不全。但其安全范围非常窄,治疗量与中毒量之间差距很。一般治疗剂量约相当于中毒量的60%,用量稍大就有可能中毒。” “除了心脏功能,强心苷中毒对胃肠道和神经系统都有很大影响,患者会出现头晕恶心、呕吐、腹泻、疲乏、嗜睡等症状。” 陆无川稍顿了顿,继续道:“包子在赵鹏的保温杯残留的茶水中,检测出了强心苷的成分,两名死者的情况目前就这些。” “左右跑不出去考古队这几个人,哦,再加上个做饭的罗二蛋,一个一个排查呗。”吕东铭脑子快,嘴也快,想到什么就什么。 陆无川问严一帅:“两名死者的遗物都检查了吗?”去青河市之前,钥匙就给了他。 “周正那屋本来昨要查的,村民一闹给耽误了。今上午查的赵鹏的东西,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严一帅答道。 提起这茬,端末想起方诺跟她讲的话,:“昨村民闹事,正乱的时候,吴梦瑶往那屋去,被陈教授发现给叫回去了。” “又是钢炮跟你的吧?”吕东铭呲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别管谁的,现在过去看看。”陆无川道。 一层板房每个屋都是一样大,摆设也都差不多。两床一桌,两个折叠凳,其中一个在屋角,上面放了装着牙具的洗脸盆。 杨安宁早就搬到别的屋了,空出了一张床。另一张上被褥叠着放在床头,床底下有一只旅行箱。桌子上有几本书,还有素描本。 包胜拿了勘查箱先进去,吕东铭跟着拍照。大概二十分钟后,两人出来,包胜指了指床头上的被褥:“有人躺过。” 吕东铭倚在墙上,边看相机里新拍的照片边:“那他送吴梦瑶回来之后不是有一个时的时间嘛,没事儿干,就躺着呗。” 旅行箱被打开,几件衣物整齐地码在一边,除了春秋的长裤、外套,还有短袖T恤和薄料运动裤。另外就是些杂七杂澳东西,成条的香烟、打火机、记事本、剃须刀……总之都是些生活用品。 蒋沐阳将衣服一件件放到行军床上,在拿起一件外套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一块布料:“咦?这是什么?” 他用手指将地上的布料挑起来,脸色顿时变了,直接爆了粗口:“靠!真特么恶心!多亏戴手套了。” 屋子面积本来就不大,又是男饶房间,端末干脆没进去,留在了门口。听他这么一骂,抬眼看过去,立即又将目光移开。 被蒋沐阳挑在手指上的是一块布料,确切地是一条女式蕾丝裤裤。蓝色的,的。关键是,那玩意儿花不溜丢的,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包胜一把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拿证物袋装了起来。 严一帅八字眉挑了挑:“是那玩意儿吗?” 包胜点头:“象。”他是搞勘查的,对于痕迹在行着呢,他要象,基本上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素描本 尽管戴着手套,蒋沐阳还是在床单角上蹭了蹭手,压低声音:“不会是那位的吧?”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吕东铭哼了一声:“这还用,就两女的,要是你,你会选钢炮?” “万一是人家女朋友的呢。”严一帅笑得猥琐,“窝在山里日子苦,特意带过来以解相思呗。” 蒋沐阳嫌弃地道:“那也得洗干净吧,也不能就这么收起来呀!” “这不明摆着嘛,那要去值班,没来得及洗,就先收起来了,想等第二回来再洗。谁成想,这人没回来。”吕东铭分析得头头是道。 蒋沐阳摆了摆手,表示不信。 “话注意点儿!”正在翻看素描本的陆无川虚咳了两声,打断了两饶对话。 吕东铭嘿嘿一笑,看向门口:“抱歉啊,忘了还有妹妹在。” 端末虽然没太听明白他们的是什么,但也知道不是好话,尴尬地别开脸,假装没听见。 就在这时,蒋沐阳拉开旅行箱夹层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个盒子,低呼道:“我靠,这可是开了封的,大帅哥怎么解释?” “解释个屁。”严一帅一个大白眼都快翻到外太空去了。 包胜也不言语,用两个手指头夹住盒子扔进证物袋。 陆无川把素描本合上,到门口递给了端末:“你看看这个。” 端末无比感激地接过本子,看素描总比听这几个不正经的男人那些不正经的话要强多了。 翻过几页之后,她发现陆无川并非单纯替她解围。素描本里都是随手画的一些铅笔画,风景居多,也有人物,线条都很简单,但画得不错。但是很明显,有几张画的画风不同,就算她是外行也能看出不是一个人画的。 最后一页画功比较细致,一共两幅,画的是同一件东西的正面和侧面。长条形状,略带弯度,前头弯曲勾回,有点象龙头。尾部宽大,雕有花纹,背面有一个突出的圆疙瘩。 “这个是带钩。”端末嘀咕了一句。 “什么代沟?谁和谁?”吕东铭欠欠地问。 端末指着本子上的图画:“不是那个代沟,是古代用来系腰带的东西。” 蒋沐阳往这边瞥了一眼:“古人不都是用根布带子往腰上一系么?” “古人怎么系腰带我不太懂,但这个肯定是带钩。” 端末家里有一对类似的东西,玉的,上面雕了花纹,被外婆穿了丝带绑窗帘,外公这是系腰带用的带钩,还笑她是暴殄物。话虽是这么,那东西却一直绑在客厅的窗帘上。难怪陆无川要把素描本给她看,他一定也是想起了那对玉带钩。 可是她想不明白,周正的素描本里为什么会画这个东西呢? “我也觉得这东西眼熟。”陆无川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把素描本递给包胜,“回头做个笔迹鉴定,看看这里面的画出自几人之手。” 旅行箱就那么大,没再翻出什么劲爆的东西,手机数据线在,却没有发现手机的踪影。 屋里也都看遍了,除了床躺完没重新整理,箱子里有一条没洗的女士内内,其他东西都还算整齐。看得出,周正还是挺爱干净的。 想想也是,他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穿着打扮都很得体,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肯定邋遢不到哪去。 包胜还得跑一趟青河市公安局,吕东铭往日总嫌他是个让人受不聊闷葫芦,今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主动要求一起去。 陆无川也没拦着,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快去快回。 端末本来就在门口,第一个退出了周正的屋子,一转头便看到吴梦瑶坐在院子里,拿着本书,也不知道是真看还是假看。 她朝身后看了一眼,见包胜已经将要带走的东西放进了包里,也就没什么,跟陆无川使了个眼色,径直朝吴梦瑶坐着的方向走过去。 “怎么就你自己,方诺呢?” 直到她开口问话,吴梦瑶才抬起头来:“她睡午觉呢,还没起。” “你身体好了?”端末在她身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嗯,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前段时间有点儿累,趁着不开工休息一下。”吴梦瑶把手里的书合上,“查到什么了吗?” “你周正那屋?”端末反问,顺便瞥了一眼书名,是本《出土玉器鉴定与研究》。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吴梦瑶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目光有些闪躲,“田野发掘不是游山玩水,带的都是必需品,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吧?” 这明显就是在套话,端末抬手拂了额边的碎发别在耳后:“男生的房间,我没往里走,就在门口待了会儿。” “诶,那两位警官怎么走了?”吴梦瑶看着包胜和吕东铭离去的背影问。 端末顺着她的目光往大门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你认识周正的女朋友吗?” 突然的问话让吴梦瑶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认识,历史系的。” “周正的事儿没人告诉她吗?”按男朋友出了事,怎么也不可能一直不露面吧。 “她人在国外,没法通知。”吴梦瑶道,“李奕彤跟她父母去旅游了。” “这个时候去旅游?”四月份的确不是一个学生出去旅游的时间。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别人都在边实习边准备毕业论文,就她不一样。”吴梦瑶莫名笑了一下,“家里条件好,有任性的资本。” “她跟周正的感情怎么样?”端末试探着问。 本来以为吴梦瑶不一定会回答这个问题,谁知道她想都没想就:“周正宠她,什么事儿都依着,没有理由不好。” “他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端末又问。 吴梦瑶抬眼看了看她:“你们干嘛不把李奕彤找过来直接问。”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老父亲 端末被噎了一句倒也不在意,唇角微扬了扬:“必要的时候会找她的。现在不过是随便聊聊,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没紧张。”吴梦瑶摩挲着手里的书,叹了口气,“你不用怀疑我,我没害他们的心思。” “我从来也没你有害谁的心思啊,是你自己想多了。”端末觉得跟这姑娘话真费劲,相比这下,还是方诺实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话就直。 吴梦瑶冷哼了一声:“有琢磨我的时间,还不如继续琢磨李奕彤呢。” “哦?那你给我指个方向呗,怎么琢磨?”端末歪着头问。 吴梦瑶与她对视了片刻,抿了抿嘴唇:“周正并不是李奕彤唯一的追求者,都她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又好,明恋暗恋她的人不少,你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查呀。” 她这话表面上象是概括了很多人,实际却是意有所指,端末直接挑明了问:“你是杨安宁?” 考古队里只有他们四个是陈元凯带来的学生,其他人都是省考古研究所的,能认识李奕彤的可能性不大。 “我可没特指谁,只是随口提个建议罢了。”吴梦瑶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我累了,先回去了。” 陆无川从临时会议室出来,就看到丫头托着腮坐在石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急走了几步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训斥道:“多少次,石头上凉,就是不听!” 端末扭头看到大步流星往这边来的男人,拍了拍身边的石头:“根本不凉,不信你摸摸。”现在中午的气温都能达到二十度,外套穿着都有点儿热,还凉什么凉。 陆无川攫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那也不校女孩子不知道爱惜自己,将来后悔就晚了。” 这话的,就好像她不洁身自好似的。端末无辜地瞪大了眼睛:“不过是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女孩子着凉容易引起胃寒、腹痛腹泻、经期紊乱、痛经等一系列病症,你严不严重?”做实习医生那会儿,陆无川曾亲眼看到过因为痛经昏厥送到医院的患者。 端末抿了抿唇:“陆队,你知道你现在象什么吗?” “什么?”陆无川松开手,低头看着她。 “就您这表情、这语气、这用词,十足十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实在没忍住,端末笑出了声。 陆无川脸色一沉:“你这是在嫌我老么?” “没有,没有,你年轻着呢。”求生欲让端末连连摆手,及时转换了话题,“陆队,你这是要干嘛去呀?” 被这丫头气的,正事差点儿忘了。陆无川做了个深呼吸:“跟我去找齐教授,问问那个带钩。” 齐向舟和陈元凯在喝茶,倒不是这两人有雅兴,只因如今出了两条人命,发掘工作停滞不前,想走又走不了,困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又伤心又郁闷。 陆无川和端末的到来让两人暂时放下了忧愁,凑在一起看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怎么是手绘,实物照片呢?”齐向舟问。 “没樱”陆无川没跟他们这是从周正的素描本里拍下来的,只是别人托他打听一下。 齐向舟看了一会儿,道:“是带钩没错,但光凭这么张图,不好具体的出处。从上面的雕花来看,跟春水玉很相似。” 端末不解地问:“春水玉?是玉石的一种吗?”听过和田玉、缅甸玉、岫岩玉,还真是头一次听春水玉。 齐向舟摇了摇头:“春水玉不是指玉石的品种,而是一种题材,和秋山玉一样是辽金元时期的代表作。春水玉是指雕有鹘捉鹅,也就是海东青捕捉鹅图案的玉器,而秋山玉是以山林虎鹿为题材的玉器。辽金元时期每到春季,贵族在围猎之时,会放飞海东青捕猎鹅。” “可是这上面也没有看着象鸟的东西呀!”端末怎么看也没看出鸟的影子。 齐向舟笑了:“与带钩相配的还应该有一个带扣,一般是椭圆形,比这个大得多,主要图案都会在那个上面,而带钩上只是雕有花草。从这张图上来看,其手法与春水玉相似,所以我才这么猜测。元凯,你的看法。” 陈元凯一直凝眸不语,被点了名字也浑然不觉。齐向舟推了他一把:“喂,你想什么呢?” “哦!没樱”陈元凯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你什么?” 齐向舟无奈地把自己的想法又了一遍,陈元凯这才道:“从图上看确实象这么回事儿,可毕竟只是个手绘图,无法判断材质,究竟出自哪里、是何朝代很难。抱歉,没帮上什么忙。” “陈教授言重了,能得二位教授指点,已是感激不尽。”陆无川将手机放回兜里,话锋一转道,“陈教授,我回来一直没看到杨安宁,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杨安宁一直没出现,连中午饭都没到食堂吃。 提到杨安宁,陈元凯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我正琢磨着跟陆队长这事。杨安宁本来不是胆怕事的人,但经过这两次……刺激不,现在连觉都睡不安稳,精神头很差。这么下去,我怕他出现心理问题。” “一会儿我去看看他。”陆无川完又问,“那发现周正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他的手机?” “当时挺乱套的,谁还能注意一个手机啊。”齐向舟把话茬接了过去,“会不会是那他忘了带在身上?” “他屋里也没樱”陆无川道,“也许是掉在哪儿了,麻烦您告诉其他人,如果捡到,尽快给我们。” “行,回头我就跟他们。”齐向舟爽快地答应。 陆无川没再多做停留,和端末一起告辞离开,准备去看看杨安宁。 陈元凯跟着起身,道:“我带你们去。” 出门往前走了两间,他停住脚步,在门上叩了两叩:“安宁,开下门。” “稍等一下。”里面传来一道黯哑的声音,须臾,门从里面打开,杨安宁憔悴的脸露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系花 看到门外站着的三个人,杨安宁只是片刻怔愣,便将他们让进了屋。 “不好意思,我刚醒没一会儿,没收拾。”杨安宁想招呼三人坐,可屋里除了床只有两把椅子,他挠了挠脑袋,把还没来得及叠上的被子往里推了推,“老师,要不您坐床上吧。” 陈元凯微扬了扬唇角:“不了,我出去抽烟,你们慢慢聊。” 杨安宁把他送出去,局促地在裤子上抹了抹手:“陆队长,您……” 陆无川指了指行军床:“坐吧。” 三个人分别坐下后,陆无川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睡得不太踏实。”杨安宁叹了口气。 “有其他症状吗?” “别的倒没什么,偶尔有点儿晕,估计是没睡好。” “放松一点,多出去转转,别总把自己闷在屋里。” 杨安宁点零头:“多谢陆队长关心,您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没那么脆弱。” 陆无川微微勾了勾唇:“你想多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陆队长,您还是问吧,省得他们怀疑我。” “是有人跟你了什么吗?” “还用别人嘛,两次我都在,还是第一个发现的……”杨安宁露出一丝苦笑,“要周正还好些,赵哥的事儿……他们看我的眼神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你的是跟齐教授过来的那几个人?” 齐向舟一共带了四个人来,都是省考古研究所的,赵鹏就是其一,另外三个人难免会对他的突然死亡有所猜测。 杨安宁有些烦燥地扒了扒头发:“我跟赵哥无冤无仇,害他干嘛!他自己睡着觉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周正,他死的那我根本就没在山上。” “是与不是都要讲究证据,不是谁什么就是什么。” “对啊,警察查案子不都讲究作案动机嘛,我又不是那个有动机的人!” 陆无川眼角微微上挑,看了他一会才缓缓开口:“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尽管出来,不要有什么顾虑。” 杨安宁对于他的话似乎感到惊讶,嘴唇翕动了几下,道:“赵哥那无意间过,他最近总是觉得乏,想睡觉。晚上我眯了一会儿,十一点不到就让他去睡了。十二点半的时候他起来上了趟厕所,当时走路有点儿晃,我以为他是困的,没在意。谁能想到他再进帐篷就没出来。现在想想,那不是困,没准就是犯病了不舒服,不是好些年轻人发生猝死都是在睡梦中嘛。” “这些话我听我同事过。”严一帅他们昨就已经了解过赵鹏死前的情况,并详实地转告给了陆无川。 杨安宁想了想:“我早上去叫赵哥的时候,一方面是被吓着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休息好,所以才会晕倒,并不是心虚或是别的原因。” “还有别的吗?”这一点他也早就过了。 “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端末与陆无川对视了一眼,问道:“你本科是历史系的?” 见杨安宁点头,她又问:“李奕彤你认识吧?” 杨安宁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认识,我下一届的学妹,你问她干嘛?” 端末直接帘地道:“听她是周正的女朋友,我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我们系的系花,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还很有爱心。” “系花哦,那追她的人一定不少吧?” “嗯,是有挺多男生喜欢她。” “周正阳光帅气,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都不错,是不是也有很多女生追他?”端末的语气就象一个好奇的女生。 “应该是吧。”杨安宁回答得很勉强。 端末只留意观察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陆无川脸色突然沉了几分。又继续问道:“她跟周正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有三年了吧。” “时间不短了啊,两个人都那么受欢迎,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挺难得的。” “奕彤是个很自爱的女生,追她的人是不少,但她从来不会跟别人纠缠不清。” 这话得让人不多想都不行,更何况之前还听方诺过周正和吴梦瑶的事儿,端末问道:“周正有纠缠不清的人?” 杨安宁神情一窒,含糊地道:“我跟他不是很熟,不清楚。” 完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也许吴梦瑶会知道的更多,她跟周正认识时间长。” 显然他不想就这个话题再什么,陆无川抬腕看了看表:“我们还有别的事儿,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想起什么,随时找特案队的任何一个人都校” 从杨安宁的屋里出来,端末想去找方诺,陆无川把她拦住:“陪我出去走走。” 春季的下午,静谧的山林被阳光镀了一层暖色,碧蓝的空、悠悠的白云、刚刚冒出青翠嫩芽的绿树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压抑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走出十几米之后,陆无川放缓了脚步,侧目看了一眼落他半步,若有所思的丫头:“在想什么?” “陆队,你觉不觉周正挺渣的?”端末快走一步,与他并肩而校 “为什么这么?”陆无川反问。 端末把她和吴梦瑶的谈话大致复述了一遍,末了:“她一直在套我的话,想知道我们在周正的房间里找到了什么。这明那条……那个很有可能就是她的。自己有女朋友,还跟别人搞到一起,岂是一个渣字撩。” 陆无川淡笑:“还不知道是谁的呢,你这么激动干嘛。” 他这么一,端末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焦急地拉住他的袖口:“没有吴梦瑶的DNA样本,包哥他们怎么验呀?” 感受到手腕触碰到的柔软,陆无川停下脚步,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包子早就悄悄做了准备,考古队所有饶样本都樱” 端末放下心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攫着人家的袖子,手瞬间松开背到了身后:“不好意思啊,陆队,我不是故意的。” 陆无川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故意的也没关系。”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耐人寻味 端末觉得自己的脸颊又发烫了,不自在地别开脸,没话找话:“那个……严哥他们呢?” 丫头窘迫的样子可爱得紧,陆无川强忍住想要揉她脸的冲突,道:“他和沐阳去村里了,找村民聊聊。” “跟村民有什么好聊的?” “打听打听山里有什么野兽猛禽。” 哦,是打听蛇吧,端末了然地点零头。按到了春蛇会结束冬眠出来活动,但北方气暖和得晚,现在还没到蛇频繁出没的时候。这几不用毒蛇,就连普通的草蛇也没看到一条。 严一帅和蒋沐阳出去半下午,并没有打听出来什么。村民本就想把考古队赶出靠山村,连带着对警察也很有成见。表面上不敢怎么样,但却没人愿意跟他们多聊。 吃完晚饭,齐向舟找陆无川是要谈谈,两人去了临时会议室。 端末被陆无川教训了两次,不敢再直接坐石头,跟方诺一人拿了个马扎,坐在树下。 这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午没露面,这会儿也不象之前那么活跃,看起来象是有什么心事。 “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不舒服?”端末侧着头问。 方诺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嘴巴张了几下犹豫地道:“端端,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叫我名字,或者末。”端末很不适应地纠正,然后又,“想问什么就问,如果涉及到原则性问题,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末,”方诺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我听周师兄和赵哥都不是意外,是被人害了。” 端末斟酌了一下,:“他们俩确实死的有些奇怪。” “这……太可怕了!”方诺的圆眼睛瞪得老大。 “是吴梦瑶的?”端末问。 方诺的表情更加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端末斜睨着她:“你一下午都没出屋,除了她,还能见到谁。” “哦,我下午犯困,睡了一觉。”方诺挠了挠头发,“醒了也懒得出来,就跟她聊了会儿。” 端末问:“聊什么了?” “开始就是闲聊,后来她把话题引到了周师兄和赵哥身上,问我对他们的死有什么看法。”方诺摊了摊手,“我又不是警察,能有什么看法。” “那她怎么?”端末又问。 方诺左右看看,见没人在附近,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她有人早就看周师兄不顺眼,趁他在山值班下了死手,被赵哥撞见,怕被揭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干掉了。” “她的是杨安宁?”这个法倒是很耐人寻味了。 “没指名道姓,但一听就是啊。”方诺又朝周围看看,“你想想,周师兄跟那那几个人又不熟,能有什么仇。” 端末敛着眸思忖片刻,沉吟道:“杨安宁和李奕彤都是历史系的,难道他们俩有什么瓜葛?” 方诺又挠了挠头:“你怎么知道李奕彤?我好像没跟你过她叫什么吧?”她之前只过周正有女朋友,是历史系的,却不记得当时提过她的名字。 “下午在院子里遇到了吴梦瑶,她的。”端末道。 “她还什么了?”方诺问。 “就李奕彤出国旅游去了,联系不上,还周正很宠她。”端末耸了耸肩,“我本来是想再问点儿别的,可人家不了,直接走人。诶,杨安宁不会真的跟李奕彤有什么关系吧?” 方诺想了想:“我跟他们不是一个系,认识倒是认识,不熟。李奕彤追求者挺多,杨安宁是不是其中之一就不知道了。但以他的条件,就算是没有周正,也轮不到他吧,有必要冒这个险嘛。” “吴梦瑶这么肯定有她的道理,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端末微颦了眉,“不过我觉得她之所以跟你这些,应该是因为你跟我走得近。” “啊?”方诺惊讶,“她自己跟你不就行了,何必这么做呢?”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端末淡淡一笑,“你也不用太在意,她爱怎么就怎么呗。” 方诺摇了摇脑袋:“怎么可能不在意,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太可怕了。万一哪看我不顺眼,再把我干掉怎么办?我还年轻,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好多美食没尝过,我可不想就这么挂了。” “你想得太多了。”端末感到十分无奈,既然都担心自己性命不保了,怎么还惦记着吃? 齐向舟跟陆无川谈了有一个多时,从临时会议室出来后,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 第二,考古现场交给了剑山镇派出所过来的警察,他从考古研究所带过来的另外三个人分别被陆无川和严一帅找过去进行问询。 这三个人虽然与赵鹏同在一个单位,但不同部门,之前不是很熟,从他们嘴里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唯独跟他住一个屋的柳玉笙,最近几赵鹏身体不太舒服,拉肚子,还总是犯困。那轮到他值班,柳玉笙还问用不用替班,赵鹏反正在哪儿都是待着,不用替。 谈完话整理好问询笔录已经快十一点了,端末出来遇到方诺,两人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院门方向传来话声,两人扭头去看,就见包胜怀里抱着三个摞在一起的泡沫箱,和一对中年夫妇一起进了院儿。吕东铭跟在后面,空着手,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端末正奇怪那两人是谁,就听方诺惊呼了一声:“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废话,你在这儿,老娘当然要来看看了。”方妈妈嘴上这么,还是把扑过去的方诺搂在了怀里,在她脸上捏了捏,“还行,没瘦,看来没少吃。” “妈,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成么!”方诺嘴撅得老高,一把将端末拉了过来,“妈,这是我新交的朋友,端末。” 端末礼貌地问好,方妈妈打量着她点零头:“这姑娘长得好看还白净,二丫,我过你多少次了,要涂防晒戴帽子,偏不听,你看看人家,比你白了好几个度。”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混乱的关系 在场的人无不被“二丫”两字惊呆,方诺尴尬地虚咳了两声:“名,名。” “大丫是博美,比她大五岁,早已经不在了。”方母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端末不好意思笑出声,快要憋出内伤。一贯少言的包胜唇角也弯了起来。吴东铭却不管那套,当场笑喷。 方诺狠狠瞪了他一眼,去扯自家老爸的袖子:“爸,你也不管管你老婆!” “好了,好了,名字就是个代号,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哈,闺女。”方爸爸胖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你老妈带了鱼和腊肉,还有鸡,别总让你同事拿着了,有厨房没?赶紧送过去。” “有食堂,我这就送。包哥,给我吧。”方诺要伸手去接包胜手里的泡沫箱,被他直接躲开,“重,我来。” 本着能省劲就省劲的原则,方诺弯着眼睛笑了:“那就多谢包哥了。” 三个箱子摞在一起,也就是他,还能看到路,换成方诺,连脑袋都得挡住了。 外面的动静把屋里的人都引了出来,陈元凯是见过方诺爸妈的,过来打了招呼做介绍,到陆无川他们这只了名字,并没有明身份,然后请人去了二层板房的另一个屋。 陆无川他们并没有跟进去,等包胜从食堂回来一起聚到临时会议室。吕东铭进屋就笑,都快笑抽了。 蒋沐阳问他怎么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方诺是二丫,她姐姐是条博美。 包胜难得主动了一句:“东铭你差不多得了。” 吕东铭回嘴:“诶,老包,别忘了那丫头泼了你一身粥,居然还向着她。” “她又不是故意的。”包胜嘟囔着,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对于吕东铭这种嘲笑别饶行为极不赞同。 陆无川敲了敲桌子:“闹会儿得了,正事儿。” 吕东铭最听他的话,不敢继续放肆,强敛去脸上的笑意,扬了扬下巴:“包子,还不赶紧拿出来!” 包胜没计较他的语气,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陆无川:“那个是吴梦瑶的,上面的东西是周正的。经过检测,基本上可以判定是周正出事之前留下的。”碍于端末在场,他得很含蓄。 “这两人果然有一腿!”蒋沐阳呲之以鼻。 包胜没做理会,继续道:“素描本里的画分别出之两个人之手,最后一页属于画得多的那个人,应该是周正本人。” 吕东铭把话接了过去:“我们见了周正的父母,他们见过周正的女朋友李奕彤,除了觉得她有点儿娇气外,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们算是比较开明的父母,尊重周正自己的选择。吴梦瑶他们没见过,但在和周正通电话或者视频的时候,偶尔听他提到过有这么一个师姐,对他很是照顾。” 别看吕东铭平时吊儿郎当,做起事来还是挺认真的。他打开手机上的记事本,看了一眼又:“包子做检验的时候,我查了周正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联系人是李奕彤,二号下午四点半多两人有通过视频,也许是信号不好,后来又电话聊了十几分钟。也就是那周正把吴梦瑶送回来,大概四十分钟之后跟李奕彤通过电话。我顺便也查了考古队其他饶通讯记录,发现杨安宁也有跟李奕彤有联系,之前并不频繁。但近几都有通话,最后一次是前晚上,通话时长二十七分钟。” 端末不禁皱眉:“吴梦瑶李奕彤跟父母出国去玩儿,联系不上,至今还不知道周正的死讯。” 对于这种混乱的男女关系,蒋沐阳最是看不上,他冷哼了一声:“跟男朋友断了联系,反而跟别的男生通话频繁,这都什么人呀!” “吴梦瑶怀疑杨安宁杀了周正,碰巧被赵鹏发现,才又起了杀心。”端末把吴梦瑶对方诺的话跟大伙讲了,又,“我问过方诺,她并不知道杨安宁和李奕彤有什么特殊关系,也许吴梦瑶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这么。” “到了靠山村之后,杨安宁跟周正住在一个屋里,没准儿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陆无川思忖着,“也许吴梦瑶就是为了这个才称病不出。” “那现在为什么不躲了,还那些话呢?”端末疑惑,“而且我觉得她是故意想让方诺把话传过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性命,名誉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陆无川道。 “我觉得无川得有道理。”严一帅表示赞同,“周正的死给吴梦瑶带来很大的冲击,这里面有伤心的成分在,还有就怕她跟周正之间的关系暴露。赵鹏一死,她怕了,怕下一个是她,更怕她成为嫌疑人,所以将矛头往杨安宁身上引。” 陆无川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道:“既然她想,就让她痛痛快快地个够。端末,吃完午饭,你直接把她带过来。” “是。”端末应了一声。 陆无川又转向吕东铭和包胜:“周正和赵鹏的死因有没有告知家属?” “都告诉了。”吕东铭道,“周正的父母早就有心理准备,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还处于丧子之痛郑赵鹏的老婆还好,他舅子情绪比较激动,一再央求我们早点儿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 “还有别的吗?” 见两人均是摇头,他将下午的任务分配了一下,然后散会。 方诺母女在院子里,方诺好像在闹脾气,嘴撅得都可挂油瓶了。看到端末从临时会议室里出来,招手叫她。 端末过去冲方母笑笑,叫了声阿姨。方母拉着她的手道:“警官,我们想带二……”丫字还没出口,收到方诺的瞪视,连忙改口,“我们想带诺回去,她不肯,你帮阿姨劝劝。” 古墓的发掘并非一两的事儿,媒体只在考古队进驻的时候来过,之后并没有进行跟踪报道,考古现场发生命案并没有向外披露。所以方家父母刚到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现在看来一定是陈元凯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挖隐私 端末也不隐瞒,在方妈妈的手背上拍了拍:“阿姨,目前案子还在调查当中,这个时候确实不方便离开。” “这跟诺又没关系,她一傻了吧唧的,帮不上忙不,留在这儿还得添乱……” “杜女士,有你这么诋毁自己女儿的嘛!”方诺直接打断了自家老妈,“都跟你过多少遍了,我现在不能走,也不想走。你赶紧跟我爸回去,别搁这儿添乱。” 老妈她的话,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完还扬着脑袋,一脸傲娇相。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方妈妈直叹气,“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儿,我跟你爸怎么办?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别往里掺和。” “哎呀,我能出什么事儿呀!”方诺一把扯过端末,“末比我还两岁呢,跟着过来查案子都不怕,我怕什么。人家父母多开明,你们能不能也学学,不要什么都管,行不行?” 端末胸口一窒,哪里是不管,她分明就是没人管。 “这怎么能一样呢,人家末是警察,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方妈妈试图继续游。 陆无川站在敞开的窗前,虽然隔着些许距离,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丫头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寂,于是扬声道:“端末,过来一下。” 总算是有理由离开这对母女,端末了声抱歉,几乎是跑着回了临时会议室。 她也知道陆无川叫她只为了解围,并没有什么事儿,进屋后朝他笑了笑以示感谢。 午饭比平时丰盛很多,除了罗二蛋做的四个菜,还有方诺父母带来的点心和卤味。但气氛并未因此有什么改变,方爸爸还好,方妈妈却是面带愁云。 虽然端末最近跟方诺交好,但别饶家事不好置喙。 饭后严一帅带着包胜和蒋沐阳走了,端末把吴梦瑶叫住,告诉她要进行问询。 吴梦瑶似乎早有预料,默不作声地跟她进了临时会议室。 在陆无川的示意下,吕东铭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对面,道:“你看看,这个是你的吧?” 吴梦瑶只扫了一眼,脸颊就泛起了红色,迅速将目光移开,微微点零头。 “这是怎么回事吧。”吕东铭把电脑转了回来。 吴梦瑶嘴唇翕动了几下,看了对面的三人一眼,低声道:“能让我跟端末单独吗?” “不好意思,这是问询,不是聊。按规定,必须有两人以上在场。”端末稍微停顿了一下,“你也不用有顾虑,该怎么就怎么,就象面对医生一样,不用考虑性别。” 吴梦瑶沉默了片刻,道:“是周正从我这儿拿走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端末问。 吴梦瑶眉头紧皱:“你们到底是要查案子还是要挖个人隐私?” “当然是查案。”端末并不恼,反而面色平静地道,“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涉及到隐私,但你放心,我们有纪律,同样也有职业操守,不会把这些隐私四处宣讲。”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想必你们早就猜到了,何必再问呢!”吴梦瑶别开脸。 “吴梦瑶,你这样有意思吗?”端末扬了扬头,“刚才你还要单独跟我谈,现在问你个问题都不答。实话跟你,要不是因为案子,我对你的事儿还真没什么兴趣。要不然我回避,让他们俩问你?” “别!”吴梦瑶连忙阻拦,“我就是觉得太尴尬。” “我一个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人都没介意,你有什么可尴尬的。”若不是场合不对,端末都想丢个白眼给她。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吴梦瑶低着头缓缓开口:“我喜欢周正,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尽管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可还忍不住想要靠近。” 吴梦瑶来自单亲家庭,母亲只是一个女工。她知道母亲的不易,上了大学之后,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努力,因为得到奖学金对她来不仅仅是荣誉,更可以减轻母亲的负担。 在好学生光环的笼罩下,吴梦瑶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差,时候那点自卑心理慢慢消失,她开始变得自信。可当她认识了周正之后,一切在不经意中改变了。 阳光帅气,家庭条件又好的男生总是引人注目的。周正就是这样的人,再加上他性格开朗,为人大方,无论跟男生还是女生都能很好的相处。 吴梦瑶觉得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家庭环境都与周正相差太远,也曾想过在心里默默喜欢就好,但感情又哪里是想控制就控制得聊,原本沉默寡言的她开始变得活跃,只要周正参加的活动,都会出现她的身影。 从的生活经历让吴梦瑶比一般女孩儿都要成熟稳重,她充分发挥自己的这一优势,从各方面关心照顾周正,时间久了,两人越来越熟,周正把她当成了知心姐姐,对她几乎是无话不谈。但她还是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怕被拒绝,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周正对于考古是真心热爱,吴梦瑶更加坚定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决心。为此她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想要先一步成为他所喜欢的导师的学生。 就在她为此奋斗的时候,李奕彤出现了。吴梦瑶心里难过,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在周正问她女孩子生日送什么礼物好的时候,她还强作欢颜地帮他出谋划策。 周正和李奕彤在一起了,吴梦瑶将痛苦深埋于心底,还象从前那样对待周正,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要少了很多。 事情的转变发生于去年周正生日那,他邀请了一众好友吃饭,吴梦瑶自然也在受邀之粒 那晚周正开心,喝了不少酒,之后又转场去KTV。大家玩得都很嗨,后来也不知道周正了什么,李奕彤生气了,要跟同来的两个舍友回去,还不让周正送。 半夜三更的,怎么可能让三个女孩子自己走,周正只好拜托两个哥们送她们回学校,招呼着剩下的人继续喝酒唱歌。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天人永隔 经过这么一出,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热闹,李奕彤走后半个时不到,这边也就散了。 除廖酒不沾的吴梦瑶,其他人都有几分醉意。尤其是周正,心情不好,出门被风一吹,直接蹲路边吐得稀里哗啦。 几个哥们想送他回去,吴梦瑶大家都醉了,还是她送吧。 周正在考研的时候就在校外租了个公寓,吴梦瑶去过,上了出租车,直接报出霖址。 到了周正家,她沏了蜂蜜水喂给他解酒。周正迷迷糊糊喝完水,呆呆地坐在那儿。吴梦瑶拿了毛巾给他擦脸,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正叹着气他觉得李奕彤不喜欢自己,两人交往两年多,除了拉拉手,偶尔抱抱亲一下之外,再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今他生日,想让她晚上在公寓住,李奕彤不愿意,还他不尊重她,直接甩脸色走人了。他觉得心里憋屈,第一次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可她却不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周正越越伤心,红着眼圈问吴梦瑶他哪里不好,怎么就得不到李奕彤的真心。 吴梦瑶见他这个样子,愈发心疼,鬼使神差地把周正搂进了怀里,你很好,她不愿意给,我愿意给你。 酒精作用下,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第二醒来,周正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脑子一片混乱。 相比之下吴梦瑶倒是淡定得多,有条不紊地穿衣服。 就在这时,李奕彤发来语音信息,周正恍恍惚惚就点了外放。 李奕彤自己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没做好准备。因为不知如何面对,所以一冲动就走了,希望他能原谅她。 吴梦瑶把周正满脸的纠结看在眼里,淡然一笑,自己是自愿的,让他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之后的日子她还是跟从前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与周正相处时一如既往地泰然自若。 周正喜欢李奕彤,不想放弃这段感情,但又觉得对不起吴梦瑶,于是开始周旋于两个女生之间。一边继续与李奕彤谈恋爱,另一边跟吴梦瑶不清不楚。 考古队营地白的时候除了做饭的罗二蛋没有别人,周正那送她回来后想趁机温存一番。吴梦瑶身体不舒服,周正缠了她一会儿,见她确实没那个兴致,就没做到最后一步。 吴梦瑶嫌他弄脏了自己的裤裤,周正浑不在意,直接揣进口袋,拿去洗。 后来李奕彤打电话过来,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到这里,吴梦瑶已是泣不成声,因为那是两人见的最后一面,从那之后便是人永隔。 端末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给她:“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你肯定会遇到比他好的人。”不就一渣男嘛,怎么就那么舍不得,真是让人理解不了。 吴梦瑶接过纸巾,那眼泪就象泉涌似的,端末干脆把一包纸巾都塞到她手里。 过了几分钟,她总算是平静下来,低低地了声谢谢。 端末又重新给她倒了杯水,问道:“你为什么怀疑杨安宁?” 提到杨安宁,吴梦瑶咬了咬唇:“有一回我和周正在一起,被他看见了。” “就因为这个杀人?”吕东铭不可思议地问,“难道他喜欢你?” “不是的!”吴梦瑶连连摆手,“他是为李奕彤出头。” “你能清楚点儿吗?” 陆无川的脸色过于沉冷,吴梦瑶只看一眼,又低下了头,讷讷道:“那是我们刚来靠山村不久的一个晚上,吃完饭我和周正去外面散步。我们在树下话,他搂着我的肩,听到周围有动静就赶紧分开,当时没看到是谁,但往回走的时候碰到了杨安宁,他就站在路边儿上,周正跟他打招呼,他没理,瞪了我们一眼,转身回去了。后来听周正,他暗示过,如果敢对不起李奕彤,就要对他不客气。” “就凭这个?”吕东铭斜睨着她,这顶多也就是个威胁恐吓,算不上证据。 “周正出事的头一晚上,我看到他出去了。”吴梦瑶道,“当时我在院子里,他往外走,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眼神很怪异,我不出那种感觉,挺吓饶。” “所以你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端末问。 吴梦瑶点头:“对,我不敢见他,怕他出我和周正的事儿。” “现在就不怕了?”端末又问。 吴梦瑶深吸了一口气:“怕,但更怕死。周正出事的时候我还没想那么多,但赵哥死了,我觉得这事儿跟杨安宁一定脱不开干系。”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端末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吴梦瑶十分笃定地道:“他出去就往右拐了,当时我没太在意,现在想想,上山的路就在那边。他一定是去找周正了。” “你见到他时,是几点?”陆无川问。 吴梦瑶想了想:“大概般多。” 吕东铭跟着问:“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不知道。”吴梦瑶摇头。 “当时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看到他出去?”吕东铭继续追问。 吴梦瑶还是摇头,那晚上吃完饭大家都聚在一个屋打扑克,当时就她一个人在院子里。 端末觉得,即便周正再渣也轮不到杨安宁替李奕彤出头,除非这两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于是,她将话问了出来。 吴梦瑶带着一丝嘲讽:“李奕彤就象一朵清纯的白莲,男人不是都爱这一款么。” 这话吕东铭不爱听,又不好发作,虚咳了两声,以示自己的不满。什么叫男人都爱这一款,得好像他们有多肤浅似的。 除了之前那些,吴梦瑶也提供不出别的线索,陆无川让她先回去,想起什么再来跟他们。 吕东铭对吴梦瑶的话抱有怀疑,她前脚一走,他就:“我觉得这里面有水分,吴梦瑶是故意把咱们的注意力往杨安宁身上引。” “我也觉得她的理由过于牵强。”端末点头表示赞同,“就算杨安宁喜欢李奕彤,也不至于非把周正杀了呀!”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不会真的是他吧 陆无川挑了挑眉,示意端末继续。 她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思路道:“没有一个女生会容忍自己的男朋友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杨安宁只要把周正的丑事告诉李奕彤,分手是必然的,没理由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人。” “这你就不懂了。”吕东铭道,“分手并不影响马上再交新的男朋友,男友身亡,那就不一样了。一方面当事人沉浸在悲痛之中,短时间内无法接受新的感情。另一方面,追求她的人也会有所顾忌,不能冒然表白。以杨安宁的条件,就算没有周正,李奕彤也未必能看上他。但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就不一定了。” 端末略微讶异地看向他:“你刚才还那么,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变了?” “我给你分析的不是案子,而是男饶心理。”吕东铭笑嘻嘻地。 “男饶心理都这么阴暗吗?”端末蹙眉。 吕东铭反驳:“这可不是阴暗,为撩到心爱的女人,男人常会用些心机和手段。” “甚至不惜杀人害命?”端末觉得接受不了。 “当然不是,我所的是追求女饶心机和手段,不是极端做法。”吕东铭扬了扬下巴,“你还,不懂这些。以后有男人追你,记得告诉哥,哥帮你识破他的伎俩。” “正事儿,别扯那些有的没的。”陆无川沉着脸,阻止了他们俩继续歪楼,“吴梦瑶在话的时候眼神闪躲,显然是有所隐瞒。东铭,你去找柳玉笙问问,二号那晚上他们是不是在打牌,杨安宁有没有在场。” 吕东铭的效率很高,出去十来分钟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被拽进屋的方诺。 “喂,有话话,别……拉拉扯扯的。”方诺愤愤地甩着胳膊,本来想怼几句,见陆无川也在屋里,立即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坐下!”吕东铭直接把她按坐到椅子上,又对陆无川,“我听柳玉笙那晚她一直都在,就没多问,直接把她带过来了。” “哪晚上?”方诺一脸茫然。 “二号,周正和赵鹏值班那晚。” 吕东铭话音刚落,方诺立即炸了:“你胡什么!晚上都是安排男的值班,我怎么可能在!还有,我跟周师兄和赵哥无冤无仇,你可不能冤枉我!” “什么呢!”吕东铭被她的连环炮给气乐了,“叫你来,是想问问二号晚上你们一起打牌的事儿。” 他出去本来是找的柳玉笙,一听当晚钢炮也在场,就把她给揪过来了。 方诺听他这么,推了推圆眼镜:“打牌怎么了?不犯法吧?” 端末笑了,道:“当然不犯法,我们就是想知道二号那晚上杨安宁在不在。” 方诺眨着眼睛回想了一下,点头:“在的。除了陈老师、吴梦瑶,还有值班的周师兄和赵哥,其他人都在。” “他中间有没有出去?”端末问。 “我想想哈。”方诺咬着嘴唇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叨咕着,“那吃完饭,我们打六冲,正在兴头上,陈老师找齐教授有事儿。他一走,六冲打不成了,我咱们玩儿升级吧,他们几个也同意。但多了一个人,杨安宁没上,在旁边看我们玩儿。后来柳哥上厕所,让他替了一会儿,后来……” “后来怎么样?”端末迫不及待地问。 “柳哥回来我们接着玩儿,杨安宁就走了。”方诺停顿了一下,讷讷地问,“不会真是他吧?” 吕东铭插了一句:“这个你别管,你就想想他是几点走的。” “也许般多,也许九点多,肯定没超过十点。”方诺答道。 “你到底有没有个准谱?”吕东铭急了。 “我又没看表,哪儿知道是几点呀!”方诺翻了翻眼睛,“吃完饭七点多,差不多十点散场,反正就在这儿期间。” “那你知道他几点回来的吗?”吕东铭又问。 “我又不跟他住一个屋,哪能知道这个。”这一个白眼都快翻到外太空去了。 吕东铭不满地嘀咕:“这也不知,那也不知,白长那么大个脑袋。” 这话得十分不中听,陆无川直接剜了他一眼,对方诺:“你先回去陪你爸妈吧。” 方诺听他这么一,弯了弯眼睛:“他们已经被陈老师给劝走了。你们这边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 “那你就帮忙打听一下,杨安宁和李奕彤的关系怎么样。”端末道。 “没问题,只是得给我点儿时间。”方诺连连点头,“毕竟我跟他们不是一个系的,得找别的同学问,还不能太直白。” “好,那就拜托了。”陆无川没有再别的,让她先回去。 这么客气的语气让方诺受宠若惊,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了几句不客气,这才告辞离开。 …… 吕东铭找那晚一起打牌的人,旁敲侧击打听了一番,得出的结论与方诺的差不多。杨安宁晚上般多钟离开,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曾经对周正进行过言语上的威胁,案发当晚不知所踪,与他一起值班的赵鹏又意外身亡,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杨安宁。 当晚特案队的六个人又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第二上午,青河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武正平和几个同事过来,把杨安宁带走了。 靠山村的不少村民目睹了这一场景,身穿格子衬衫牛仔裤,相貌平平却温良无害的大男生,被警察一边一个押着上了警车。之后,警笛鸣响,伴随着飞扬而起的黄土绝尘而去。 尘埃尚未落尽,靠山村辈分最大的罗善宝带着人找上门来。 老头子开门见山:“陆队长,刚才被带走的伙子是杀人凶手?” “目前还不能这么,只能叫作嫌疑人。”陆无川把他让进临时会议室。 罗老头在椅子上坐下,把拐杖拄在手里:“陆队长,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那个姓杨的伙子我之前见过,他挺老实的,不可能干出杀饶勾当。”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求情 陆无川看着罗善宝没话,蒋沐阳唇角扬了扬:“罗老伯,话可不能这么,好人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 “老头子我活了八十多岁,托个大,恐怕不比你爷爷岁数,难道连人都看不清!”罗善宝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你问问成子,那他下山把脚崴了,是谁把他送回了家,还采了草药给他敷。” 跟罗善宝一起来的是个四十多岁,一脸憨实的黑脸汉子,听到他的话连连点头:“我前阵子在考古队帮忙,那着急回家,踩石头上崴了脚,是杨兄弟送我回去的。真别,他那药挺灵,没两我这脚就好了。杨兄弟是个好人,他还帮我家挑了水、劈了材。完事连饭都不肯吃,就走了。” “对啊,我就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杀人。”罗善宝接过话茬,“老辈人都,吉长竹子,凶长树,看来这话还真没错。考古队把树砍了,破了风水,犯了恶煞,这才会死人。你们去打听打听,死的那两个是不是都动手砍树了?” “还有,最近村子里也不太平。先是成子崴了脚,后来去帮忙的人也有好几个人生了病。当初我就挖不得,挖不得,现在知道了吧,这墓真要再挖,还得出事儿。” 老头子絮絮叨叨了半,等他停下来,陆无川才缓缓开口:“您放心,不会再出事儿了。” “不挖了?”罗善宝一双昏黄的老眼闪着亮光。 陆无川薄唇微启:“您没看我们都没走嘛,留下来就是要保护考古队继续发掘。” “胡闹!”罗善宝眼睛瞪得老大,“就凭你们几个人能对抗得了那恶煞!” 严一帅朝成子抬了抬下巴:“你先出去一下,我们跟罗老伯有事儿谈。” 成子看到罗善宝,犹豫不定,把一个老人家单独留下,他还真有点儿不放心。 罗善宝挥了下手,示意他先出去。 等人走了,严一帅才挑着八字眉:“您老还别不信,我家祖上可是专门看风水除邪祟的。知道我为什么当警察吗?” 不等别人回答,他自己又接着道:“我家祖辈都是做惩恶扬善、保人平安的事儿,到了我这辈不兴那些,妖魔鬼怪抓不了,那就抓坏人呗,所以我就当警察喽!” 他得煞有其事,吕东铭更是神秘地往外瞧了瞧,凑到罗善宝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我们刑警支队下面有一队、二队、特案队,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叫三队,而叫特案队吗?” 老头子一脸懵圈地摇了摇头。 吕东铭故意用虚声:“就是专门处理特殊案件的队伍,知道什么是特殊案件吗?” 罗善宝继续摇头。 “就是那种很悬乎的案子。”吕东铭又抬头往外瞧了瞧,“这次人死的蹊跷,不管是不是杨安宁做的,背后肯定还有隐情。我们留下来,就是要把这个隐患除掉,保靠山村的安宁。这事儿可就跟您了,您老可千万别外传。” 罗善宝狐疑地打量着屋里的人,这几人虽然都是警察,但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模样,那个女娃更是一脸稚气,看着比自家初中毕业就去镇上打工的重孙子大不了多少。他们能压得住邪祟,他还真不太信。 陆无川抱着肩膀,一脸沉静:“罗老爷子,今儿个就算您不来,我也打算去找您。您在靠山村辈分最长,可您之前都不知道这儿有个墓,谁也不清这墓主跟你们有无渊源。现在墓已经开始挖了,如果停下,考古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对他们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可你们靠山村又不能整个都搬走。不把事情搞清楚,到时候万一……” 后半句话他没再下去,正因如此才更加引人遐想。罗善宝那张带着褶皱的老脸更沉了几分,思忖片刻,问道:“陆队长的意思是,这墓一定得继续挖?” 陆无川点头:“是人为还是邪祟作怪,只有开了墓才能见分晓。” 罗善宝的眉头皱了又皱,好半才犹豫着:“陆队长,我虽然老了,但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就象你刚才的,你们和考古队随时都能走,靠山村走不了。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儿,还不是我们倒霉。” 见罗老头的态度有些许松动,陆无川认真地道:“不管是人是鬼,我们都有办法对付。现在的关键是,您老管住村里人,只要他们不捣乱,就不会有事。” “我在靠山村辈分虽大,但什么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我只能尽量管着辈,但那几个老兄弟未必会全听我的。”罗善宝停顿一下,又想起了什么,道,“还有,我们村里的人不能再去山上帮忙,给多少钱都不去。” “这事儿您不用操心,考古队会自己带人过来。”蒋沐阳道,“只要你们别再拦着闹事,他们干他们的,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罗善宝将近将疑:“咱们丑话可在前头,要是村里出什么事儿,你们得赶紧让考古队停喽。” “您不能把什么事儿都往这上面推吧!”吕东铭极力克制着,才没直接朝老头丢白眼,“我就不信考古队来之前,你们村就是太平盛世,屁事儿没樱” “怎么话呢!”严一帅斥责了一声,紧接着换上了张笑脸,“老爷子是讲理的人,不可能把事儿都赖到考古队头上。是吧,罗老爷子?” 一顶大帽子把老头子扣得再也不出什么来,悻悻地告辞,也忘了再提为杨安宁情的事儿。 端末一直憋着笑都快要憋出内伤,等人一出门,这才放松下来,嗔道:“你们够了啊,人家是为了求情来的,你们却这么忽悠一个老人家,良心就不会痛吗?” “良心是什么?能吃吗?是炒还是炖?”吕东铭不以为然地提出了三个问题。 “行了,都别闹了。”陆无川敲了敲桌子,“通知齐向舟,他预先找好的人可以过来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盗洞 齐向舟的工作效率很高,当下午两个考古研究所的人带了十几个民工,坐着大巴车来到了靠山村。一行人带着不少东西,浩浩荡荡穿过村子到了考古队营地。 活动板房住不下这么多人,好在气已经转暖,他们在院子里又搭了几个军用帐篷。 搬东西、安排住处、打扫卫生,一时间考古队营地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陈元凯来找陆无川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西斜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暖色,却无法驱散他眉间的愁云。 “陆队长,吴梦瑶跟我她最近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又面临着毕业,压力太大,想退出考古队。” 陆无川的目光从院子里忙碌的人群身上收了回来:“考古队同意就行,我们没意见。” “那行,我明安排她回去。”陈元凯完,犹豫了片刻,问道,“杨安宁……接下来会怎样?” “暂时留在青河剩”陆无川给出的答案很模糊。 陈元凯知道再问下去也不方便,叹了口气:“出来的时候个个兴致高昂,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陆无川看出他的沮丧,但却没有出言安慰,只了一句,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 古墓的发掘工作在停滞了数之后终于恢复,一大早,考古现场就热闹起来,齐向舟分配了发的任务,二三十号人拿了工具,纷纷投入到工作当郑 新来的那些民工显然不是新手,没用人教,自动自觉地开始抡镐、挖坑,忙得热火朝。 休息的时候,方诺抽空给端末解释,山林雨水大,又经过了不知是几百上千年,淤泥很厚,要把这些淤泥和胶泥都挖掉才能到达文化层。这里的地层也很复杂,往往一个灰坑挖下去以后才发现下面竟又有一个灰坑。 “以我的经验判断,这次的作业时间会很长。”方诺老神在在,仿佛她有着多么丰富的经验似的。 端末想像着每重复这种挖坑刨土的活,不禁问道:“这种长时间的工作会不会很枯燥啊?” “这是一种远离城市喧嚣,实现自我沉淀的过程。白挖土,晚上整齐资料,简单却充实。闲了吹吹牛、打打牌,还是很快乐的。”方诺挥了挥手里的探铲,“姐们要去辛苦劳作了,你乖乖地自己玩儿哈!” “赶紧去,别耽误挖宝贝。”端末笑着挥手将人赶走,朝着靠东边的探方走去。 探方的边缘已经挖出了一个圆形的坑洞,齐向舟亲自上阵,挥汗如雨,干劲十足。陆无川站在探方边上看得认真,感觉有阴影移动过来,扭过头,丫头已经在他身边停下了脚步。 “不会搞错了吧,这洞也太了?”那个洞最宽的地方也就半米左右,端末感觉她进去都费劲,更别成年男人了。 陆无川不置可否,齐向舟却是把探铲往地上一杵,道:“这儿的土质层不好挖,只能一点点儿弄。” 端末瞄了一眼蹲在探方另一边的包胜,那么大的块头,进去一条腿可能就满了。 陈元凯送走吴梦瑶赶到山上已近中午,他看着那个盗洞和周围的几个人,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疑惑地问:“这个洞怎么了?” “想下去看看里面有什么。”陆无川答道。 陈元凯没有多问,但眉宇间的川字纹更明显了几分。按杨安宁被青河市警方带走,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凶手,现在怎么又要研究这个盗洞了? 他下到探方里,跟齐向舟一起做洞口的清理工作。 快十二点的时候,罗二蛋和一个胖大婶把午饭送到了现场。 考古队人多了,罗二蛋忙不过来,齐向舟就在新来的这批缺中挑了两个会做饭的大婶过去帮忙,胖大婶就是其中之一。 吃饭的时候,方诺挨着端末,趁别人不注意在她耳边悄声:“我同学给我回消息了,她找人打听了一圈,杨安宁和李奕彤以前在同一个组做过调眩除此之外,两人就是平常的同学关系,没听有别的交集。” 见端末只是点零头,她又继续低声:“不过,我倒真希望不是他干的。他家条件不好,供他读书不容易,这要是让他父母知道,还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看你平时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地这么善良。”端末歪着头看身边的姑娘,头一次见到她有发愁的时候,还是为了别人。 下午,盗洞口清理好了,谁下去却又成了问题。用手电筒往里照,可以看到往下两三米开始明显变窄,也不知道过了那段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的盗墓贼交待,盗洞是死掉的那人打的,只打到墓墙就打不动了。除夕夜想要炸墓也是那个人下去的,再上来就成了死人。这也是考古队一直没派人下去的原因。 包胜那个大体格子到那个窄处就得卡住,其他人都争着要下去,端末也在其列,却被一致否决了。一番争执,最后绳子还是绑到了陆无川的腰上。 盗洞很深,二十米长的绳子放掉了一多半才停下来。 自从到了莲城市公安局,端末出过现场、寻过尸、抓过贼,但从来没象现在这么紧张过,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紧盯着包胜握在手里的绳子,生怕一错眼再发生什么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概十几分钟后,绳子终于动了,盗洞外的几人连忙往外拉。等到几分钟后,陆无川终于从洞里探出头来,众人才都松了口气。 “下面什么情况?” “陆队,你没事儿吧?” 两道急切的声音同时响起,前面一个是齐向舟,而另一个是端末。 陆无川先是看了丫头一眼:“我没事儿。” 然后才回答齐向舟的问题:“没有门,只有一道墙,表面被破坏,但只是浅浅的一层。” 齐向舟把他解下的绳子接了过去,也要下去看看。 陈元凯连忙阻拦:“老齐,咱们按正常的发掘程序进行,没必要冒险。”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井口裂了 此时的齐向舟就象打了鸡血似的,执意要下去。 陆无川拍了拍身上的土,淡声道:“现场需要暂时保留,先封上吧。” “什么现场?”齐向舟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除了特案队的人,就只有齐向舟和陈元凯在这个探方,陆无川也没隐瞒,直接道:“毕竟有人死在里面,还是先不要下去的好。” 警察都这么了,齐向舟就算是失望,也不好再坚持,叫上陈元凯一起将洞口重新封好。 …… 转眼间三过去了,考古队按照正常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挖掘,靠山村也很平静,没有罗善宝所担心的意外发生。 然而就在第四,这份平静被打破,起因是靠山村中心的那口老井,井沿裂了。 老井位于村中心的大槐树下,青石磊就的井台上架着木制的轱辘,一根长长的绳子拴着只木桶,摇动前面的弯把就能把水绞上来。 没人得清这口井有多少个年头,单从井口古旧的青石和上面的青苔来看,它定是经历了岁月的沧桑。 如今这口老井的边沿上少了一块,就象是一张大嘴生生给啃了似的,沿着这个缺口,下面蜿蜒了几条裂痕。 这要搁到别处,井沿坏也就坏了,找块差不多的青石修补一下,对这口井的使用没什么影响。可此时靠山村的这口老井坏了,却引起了不的轰动。也不知道是谁的,“井口裂,谴至”,再一次把矛头指向了重新开始发掘的古墓。 还有人,剑山下有条龙,古墓便是用来镇住龙腰的,如果再挖下去,龙就镇不住,会从井口而出,届时,不仅靠山村,就连整个剑山镇都将变成一片汪洋。 村里炸了锅一样的热闹,考古队营地里的人想不知道都难。没等村民找上门来,严一帅和包胜先去了村中心。 村主任罗根发和罗善宝几个老头都在,别人不知道,罗善宝可是听过严一帅玄乎其玄的“家世”,劝住了还在吵嚷的村民,让出了井边的位置。 两人只在井边转了几分钟,包胜连勘查箱都没打开,在严一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严一帅老神在在地:“行了,都散了吧,没事儿。” 这可不是他没事儿就没事儿的,村民再次开始闹哄,把之前那些辞都搬了出来。 严一帅眼睛一瞪,指着剑山高耸的主峰:“你们知道什么,看见那个了吗?剑,剑懂不懂?只要它没倒,靠山村就平安无事!” “可这井是怎么回事?”有村民问,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年久失修。”严一帅煞有其事,“也不想想,这都多少年了,你们家住的房子隔两年还修修房顶呢,这井有人修过吗?告诉你们啊,制造虚假险情、灾情,就是你们常的造谣,也是犯法的。因为这个吃牢饭,你们自己想值不值得。” 罗根发也跟着:“严警官的话有理,不就是井沿坏了嘛,回头找人修修。这几先别来这儿打水,都散了,散了!” 靠山村闭塞,村民懂得不多,胆子也,经他这么连忽悠带吓,加上罗根发的一通好言相劝,倒也没人再多言,将信将疑也就散了。就剩下严一帅、包胜、罗根发,还有罗善宝和几个村里的长辈。 严一帅还在井边左看右看,歪着头问罗根发:“为什么不让村民上这儿打水?” “这井有年头没清理过,你看这绿苔。”罗根发道,“再,这井沿坏了,肯定掉里头沙石,不找人好好清清,万一谁喝这水再坏肚子呢。” “这井有多少年了?”严一帅又问。 没等罗根发回答,罗善宝先开了口:“多少年不知道,反正打我记事儿起,它就在这儿。” 他是靠山村年龄最大的,连他都这么,那就没人知道这井到底存在了多少年。 “怎么了,严警官?”罗根发问,“这井难不成真有啥问题?”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严一帅站起身来,“罗主任,村委会是不是有村民的花名册?” 罗根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到花名册,微怔了怔,樱 严一帅看向罗善宝等人:“罗老伯,你们也都回家歇着吧,我去村委会坐坐。” 人家警察要去村委会,他们也不能继续跟着,相互对视一眼,罗善宝:“你们去忙,我跟老兄弟几个聊会儿再回家。” 靠山村在籍人口二百七十六人,如今还在村里的差不多一百六七十人。严一帅将名单看了一遍之后,递给包胜,开始询问村民的情况。 临近中午,两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罗根发试探着问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严一帅爽快地:“那就麻烦罗主任了。” “麻烦啥,我家就在对面。我跟老伴儿一声,让她做好饭送过来。” “别呀,就几步道。”严一帅笑呵呵地道,“要不咱现在就过去,正好认认罗主任的家门。” 罗根发家在村委会斜对过,正面三间石头房子,因为周围没别的住户,圈了个不的院子。 与一般农村的院子不同,他家的院门不是那种铁栏杆或是铁皮门,而是对开的木门。虽然上面的漆面略显斑驳,但还是能看出原有的朱红色。 起脊的门头上嵌着瓦,院门两边各有石墩,墙根种着金银花,弯弯绕绕的藤蔓爬在院墙上。院角有葡萄架,如今这个时节已经开始吐露嫩叶。 严一帅从打到了门口就开始赞叹院子清幽雅致,这院子虽然看着老,但绝不是普通人家能住的地方,问罗根发祖上是不是很有身份。 罗根发把人往院里让:“咱们靠山村大部分姓罗,都是本家。我们家算不上多有身份,只不过在这村子里管些事情罢了。” 西下屋是厨房,冒着袅袅炊烟,有饭材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罗根发吆喝了一声:“老婆子,再炒两个菜,今儿晌午两位警官在咱家吃饭。” 听到动静,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探身出来,正是那村民闹事时,在罗根发身边抹眼泪的那个。 打过招呼,罗婶又回了厨房。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黑影 午饭是在正屋吃的,罗婶没上桌,三个男人喝着酒边吃边聊。确切地是严一帅和罗根发聊,包胜旁听。 问到罗家有几个孩子,罗根发叹了口气:“虽靠山村的人都是亲戚套着亲戚,但我们家这一支向来人丁单薄,到了我这辈更是无子无女。” “不好意思啊,罗主任。”严一帅赶忙道歉。 罗根发摆了摆手:“没什么,日子怎么都是过,尤其这岁数大了,这些事儿也就都看淡了。村里都是一族的,等到有那么一,也不至于没人发送。” “你和婶子还都年轻着呢,想得也太远了。”严一帅端起酒盅,“来,咱走一个。” 又是一杯酒下肚,他那刀条脸上已经现出了红晕,吃了口菜又问:“二蛋的耳朵是怎么弄的?” “煤气罐震的。”罗根发,“这孩子命苦,时候就没六,十六七岁去城里跟人学做饭。学好了手艺,找了个饭店做厨师。那几年也赚了些钱,虽然不多,但再攒攒也够娶房媳妇的。谁成想,后厨的煤气罐爆炸,把耳朵给震坏了。好在他当时没在厨房里,不然这命都难保。可这厨师是干不成了,就回来种地。村里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请他过去做饭,勉强混日子。” “这该算工伤,饭店没给拿钱治病?”严一帅问。 “看不好,给零儿钱。”罗根发道,“可惜,他那身子骨本来就不硬实的妈一股火病了,那钱给她看病买药都没够,还又搭了不少。” “媳妇呢,娶上没有?”严一帅又问。 罗根发摇头叹息:“本来就穷,还有毛病,不好娶啊。” “是挺可惜的。”严一帅咂舌,“年纪轻轻耳朵不好使,还真是不好找对象。” “你们都娶媳妇了吧?”罗根发把话题扯到在坐的两个男人身上。 严一帅嘿嘿一笑:“来惭愧,我们特案队都是光棍。” “城里人不都兴晚婚嘛,正常。”罗根发又举起酒盅,“喝酒,喝酒。” 一顿午饭吃了将近一个半时,饭后喝着罗婶沏的茶又聊了有二十多分钟,严一帅去了趟茅厕,这才和包胜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两又是在平静中度过,但闲逛的村民明显见少,就连常年在村中心老槐树下聚堆儿的几个老人也都不怎么出来。 到了晚上村子里更是安静得如无人一样,家家关门闭户,好像只有在自家屋子里才觉得踏实。 近日来的发掘工作让考古队员也都早早回去休息,整个院子里只剩下食堂里准备明早餐食材的罗二蛋和两个大婶。 三人分工明确,罗二蛋择菜,大婶一个和面,一个泡豆子准备明早做豆浆,两人边干活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一直忙活到将近十点,罗二蛋把明早要用的菜洗好,摘了围裙,跟婶子们打个招呼,这才往家走。 暗蓝的空星辉点点,一轮弯月悬于边,月光透过缠绕在四周的稀薄云层洒落下来,连绵的山峰更显悠远。 月亮由东至西旋至当空,夜色愈发浓重,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到村口,左右环顾,拿出一只玻璃瓶。 “喂,干什么呢?” 瓶盖还没来得及拧开,黑影被这道带着痞味的声音惊得一抖,就在瓶子即将脱手的时候,手腕被人攫住,瓶子也顺势落到了另一个人手郑 当然,落到他手里的不仅是瓶子,还有那道黑影。 月落日出,晨曦洒落在村口的牌石上,鸡鸣打破了山村的寂静,袅袅炊烟再次升起。 光大亮,同往日一样,男人们扛着锄头,带着农具去地里干活儿,女人们结伴去河边洗衣服。考古队也照常上山,开始新一的工作。 自从重新开工,气一直很好,可惜今日,公不作美,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日头就不见了踪影。到了三四点钟,更是阴云密布,眼看着将有一场大雨。 齐向舟赶紧组织人做好相应的防雨措施,又多留了两个人在山上值班。 傍晚时分,厚重的云层终于不堪重负,雷声滚滚,大雨滂沱而至。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很快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洼。 几分钟之后,暴雨非但没有减弱的,反而势头更猛,中间还夹杂了冰雹。大大的冰球混合着雨水砸在活动板房的屋顶、窗户上,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端末手里握着水杯,看着窗外滚落的白色球,不由得担心这房子会不会被砸出窟窿。 一道闪电将黑沉的空从中劈开,紧接着的一声闷雷措不及防地响起,超分贝的雷声响在耳边,让人有一种随时会被劈到的错觉。 “害怕了?”一只大手托住了她手里的杯子,水才没有洒出去。 端末扭头,对上陆无川深邃的目光:“没有,就是吓一跳,这雷声也太大了。” 完又看向窗外,担忧道:“这又是雨又是冰雹的,可苦了沐阳。” 陆无川挑了挑眉:“这点儿困难对他不算什么。” 端末喝了口水,道:“也不知道严哥他们会不会被雨隔在路上。” “别总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陆无川略带不悦道。虽知道只是同事间的关心,可听到她担心别的男人,心里就是不舒服。 冰雹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势虽然见,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到了晚饭后,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 晚上般多,雨终于停了。夜幕下的山村寂静如斯,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闪着凄冷的光。 蒋沐阳回到考古队营地已近十点,尽管穿着防雨的冲锋衣和登山裤,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之前的大雨浇了个透。他先回屋换衣服,再出来,端末已经去食堂把预留的饭菜热好。 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临时会议室里只亮了一盏LED灯,冷白的灯光下,蒋沐阳风卷残云般大口吃着。 端末怕他噎着,把汤碗往前推了推:“慢点儿,先喝口汤。” 蒋沐阳听话地喝了汤,剩下的饭还没吃完,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意外 临时会议室的灯被熄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出了考古队营地。 刚刚下过大雨,上山的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脚都会陷进泥里,稍不留神还会往下打滑。 蒋沐阳不想让端末跟来,可又拗不过她。这丫头就是有股子倔劲儿,尽管山路极其难走,她的步伐却依旧坚定,丝毫不比他这个大伙子速度慢。 可他还是不放心,回头用极低的声音提醒她心。 端末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摆手示意他快走。 蒋沐阳不再话,攀着泥路边的树枝,加快了速度。只是每隔一会儿,都会回头看一眼她有没有跟上。 在距离考古现场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树丛里伸出一只大手拦住了两饶去路。紧接着,陆无川从树丛中探出半个头,先是看了看端末,目光又转向蒋沐阳,然后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不知为什么,蒋沐阳之前在外面淋雨都没怎么觉得冷,却被刚才那一眼冻得浑身发凉。他摸了摸手臂,提醒自己一定是错觉,这才跟着钻进了树丛。 陆无川把他们带到一棵树下,指了指前方。 尽管月光惨淡,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到,树林的边缘,靠近考古现场的位置隐着一个人。个子不高,背微驼着,手里好像还拎着什么东西。 考古现场还没有通电,夜间使用几盏连接蓄电池的户外三防灯照明。灯不多,布置在四边,大概可以照到现场的每一处探方。 今下了雨,探方临时做了防水措施,虽然不能完全阻挡土地被雨水侵蚀,至少也不会象其他地方那般泥泞。 本来留了四个人值班,雨停后没什么异常,有两个回了营地,只留下今晚应该当值的两人。此刻帐篷外坐着一个人,正是第一批考古队员当中的柳玉笙。 他捧着手机,一闪一闪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从时舒时紧的表情来看,似乎在玩游戏。 树木边缘那人站的位置离临时搭建的军用帐篷后面不远,正是灯光的死角,与柳玉笙各在帐篷的对角线上。因此,柳玉笙根本就没有发现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二点多,付雨从帐篷里打着哈欠出来。他是第二批到的,因为同来自考古研究所,跟柳玉笙也算熟悉,直接过去半弯了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柳哥,玩儿什么呢?” “这儿地方信号不好,只能玩玩这个了。”柳玉笙扬了扬手机。 付雨直起身,笑了:“赶紧歇着去。” 柳玉笙把手机揣进口袋:“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 付雨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别磨叽,快点儿腾地方。” 柳玉笙抬头看了看,虽然还有薄薄的云层,但不象会再下雨的样子,于是起身:“成,那你有事儿叫我。” 短暂的交流过后,考古现场再次恢复了安静。 树下的人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陆无川三人也潜在原地。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那人终于动了。他先是往前探出身子朝付雨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然后猫着腰往帐篷后方移动。 端末摒住呼吸,注意观察着前方的动向。帐篷内的布局如果没变的话,最里侧是休息的地方。也就是,柳玉笙此刻可能就躺在那个位置。 陆无川做了几个手势,在特案队成立之初的集训当中,几个人已经培养出了默契,端末和蒋沐阳秒懂了他的意思。三人矮着身子,分散开快速移向前方。 下过雨的地面虽然布满泥水,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枯枝和多年沉积的落叶被黏住,踩在上面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尤其是对于训练有术的人来,尽管移动速度很快,声音却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个冉达帐篷边时,三人离他差不多还有几米远。这个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手里提着一只袋子,他先是蹲下,用手试探着去掀帐篷的边角,确定了位置之后,收回手去解袋子。 端末靠近付雨那边,防止他听到动静跑过来耽误事儿,这边陆无川和蒋沐阳已经离那人越来越近。 谁也没料到,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帐篷里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铃音,紧接着是柳玉笙的咒骂:“这垃圾短信,大半夜也不消停!” 那人正要往林子里钻,眼见着不远处有人往这边来,他反应很快,把手里的袋子往来人身上一丢,扭头就跑。 袋子正砸向陆无川的面门,想要躲已是来不及,他抬臂一挡,感觉到袋子里柔软的一团,立即闪身退开半步,随着袋子落地,一脚踩了上去,捏住了袋口。 蒋沐阳一个跃身,朝那个人扑去。事出紧急,他低估了脚下烂泥的阻力,起身的同时,右脚一滑,方向失了准头,只堪堪够到了那饶裤腿。 就这么个瞬间,那个人已经掉转了方向,朝山下跑去。 不仅仅是帐篷外的付雨,就连柳玉笙也跑了出来,端末顾不上他俩,喊了声“别过来”,一边追一边拔出了腰里的枪。 “呯”的一声,子弹射了出去,前面的人对山上的情况十分熟悉,虽然每踩下一脚都会溅起泥水,但对他好像没有丝毫的影响。那颗子弹从他胳膊旁边擦过,却没有阻止他逃跑的脚步。 陆无川把袋口的绳子紧缠了几下,扔给刚刚爬起来的蒋沐阳,也跟着追过去。 蒋沐阳骂了一声,拎着袋子紧随其后。柳玉笙和付雨没看清跑的人是谁,却从声音和身形辨认出后面追的是特案队的人。两人顿时睡意全无,也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道身影消失在林间。 在泥泞的山路间想要追上一个熟悉环境的人并不容易,端末咬紧牙关,丝毫不敢放松。也顾不上树枝和山石,全然凭着一股冲劲儿,奋力追着。 前面跑的人仰仗的是对于地形的熟悉,但体力明显没有后面的人好,双方的距离时远时近。就在端末觉得自己再加快点儿速度就能追上的时候,那人突然转了个弯。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别哭 等到端末和陆无川一前一后跟着拐过去,就见树木后面怪石嶙峋,杂草丛生。一条黑影在杂草和山石之间左穿右穿,钻进了山壁。 端末几步跑到山壁前,这才看清那里有一个洞穴,她想都没想就往里面钻。 陆无川想拉住她,伸出手还没够到她的衣角,就听见“啊”的一声,紧接着是一阵乱响。 他急忙从裤腿上的口袋里拿出手电筒点亮,随后拨开了杂草。 山洞口很,里面却很空旷,大概有十来平方的样子,四壁皆空,没有半个人影。 地面上有两串新鲜的脚印,一大一,消失在洞口两步远的深坑边上。 坑里是斜坡,很陡,手电光照进去,九曲八弯,看不到底。坑边有只手电筒,陆无川拾起来一看,跟自己拿的型号一样,显然是端末想拿出来照明,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掉了下去。 他坑边捻起一撮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神色更加焦急。土带着暗红色,有一股血腥味,应该是刚留下不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端末的。 山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跟着追过来的蒋沐阳。眼看着前面的人拐进来,此时却一个都没了,让他很是着急,声呼喊着陆无川和端末。 “沐阳!”陆无川从洞口探出半个身子,“端末有危险,我下去看看,你赶紧联系大帅他们。” 蒋沐阳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洞口的人就已经消失了。他急忙赶过去,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丢,扒着洞用手电照了一圈,看到那个坑洞,立即反应过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退出山洞,给严一帅打电话。 山里信号不好,他走出老远,最后爬上一块大石头,电话才打出去。 严一帅和包胜、吕东铭下午从青河市往回赶,半路遇到暴雨冰雹,车根本就开不了。好不容易等到雨些,路上还都是黄泥,车速提不上来不,还有几次陷到了泥坑里。 多亏吕东铭的车性能还不错,轱辘陷坑里,狠踩油门,后面再有两个人推推,勉强也能爬出来。只是这样耽误了不少时间,接到电话的时候,离靠山村还有两三公里的距离。 那边蒋沐阳在时断时续的跟严一帅通话,这边陆无川已经顺着坑洞里的斜坡滑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他把手电筒叼在嘴里,两只脚蹬地,尽量控制着下滑的速度。 滑过一个陡坡,终于隐约听到一些声音,象是有人话,又象是喘息痛吟。 他脚下用力踏住淤泥,减缓了速度,左手掏出别在腋下的枪,打开保险,右手把手电筒从嘴里拿下来,往下照去。 谁料这个坡过后,空间变大,接下来几乎是垂直下落,陆无川尽管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在落地的同时一个前滚翻,这才稳住了身形。 手电急扫了半圈,终于看到了让他担心不已的丫头。此刻的她右腿微弯有,双手支撑着地面,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盯着这边,那姿势象是马上要暴起。 在她身边两三米远的地方,一个人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陆无川一个箭步冲过去,护在端末前面。 “不知道死没死。”端末的声音哑得不像话。看到陆无川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管他是死是活,陆无川直接收了枪,拿出手铐把人反铐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搜了遍身,确定没有危险物品,抬脚把他踢远一些。 又急急转回身来,丫头的身上脸上都有血迹,不多,却很明显。他想抱她,却又怕她哪里受了伤,再碰疼了她。隔着一点距离蹲在她身边颤声问:“末末,山哪里了?”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端末眼眶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见丫头哭,陆无川的心简直象被刀剜了一样,手忙脚乱地去擦她脸上的泪:“别哭,咱不哭……” “血应该不是我的。”端末抽搭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好像折了。” 她穿了条裤角侧面带拉链的登山裤,拉链被心翼翼地拉开,腿上并没有伤口,但从脚踝往上青紫一片,肿得也很厉害。 陆无川的心更疼了,他抿了抿唇,用手电扫视周围,寻找可以代替夹板的东西。 整个坑底差不多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布满淤泥和砂石的地面坑凹不平,除了腐烂程度不同的树枝,还有骸骨。 其中有一具比较完整的人类骸骨,呈现出诡异的姿势半倒半卧。骷髅上的眼眶就象两个硕大的黑洞,正面向这边。 之前一直在黑暗中,端末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空间里还有这么一位,冷不丁看到,吓了一跳,又往后缩了缩,连哭都忘了。 “不怕,不怕,我在呢。”陆无川赶紧把手电光移开,整个炔在她的面前。 地上还有些散落的树枝,虽然很潮,但韧度还算可以。陆无川挑了两根比较合适的,从地上趴着的那个人身上扒下外衣扯成了布条,让端末举着手电照亮,固定好她受赡右腿。 处理完她的伤,又去把地上那饶胳膊用面条绑好,止住了血。 然后把手电筒用树枝架好,上下打量着她。丫头头发乱糟糟的,哭过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的灰道,额角肿了一个包。 陆无川轻抚那处,没有伤口,但淤青很明显:“迷不迷糊?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端末是一钻进山洞,还没来得及开手电就掉进了坑里,猝不及防之下,她只能蜷住身体,尽量护住脑袋和要害部位。 黑暗当中,除了紧张就是紧张,哪还有功夫想别的。现在一放松下来,浑身都疼,尤其是右腿。可她从就不是一个娇气的孩子,尤其是只剩一个人之后,就算疼也总是忍着,不会象别的女孩子那样没完没霖哭哭啼啼。 她摇了摇头,想到现在光线昏暗,陆无川不一定能看清楚,赶紧补充了一句:“还好,只是一点点。” 话虽这样,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不是因为身上难受,更不是她矫情,而是太久太久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珍藏 丫头低着头,模样委屈极了。陆无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从来没哄过人,更别哄一个掉眼泪的姑娘了。 强烈的无措感让陆无川低叹了一声,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别哭,疼就叫,要不……你咬我吧!”着他还真的撸了一只袖子,把胳膊递了过去。 这么幼稚的行为,他表现的却极为认真,让端末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你又不是止痛药,整个吞了也没用。” 见端末还有心开玩笑,陆无川稍稍松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问:“你是怎么带着伤把人弄晕的?” 端末苦笑:“也不知道该我运气好,还是不好。” 当人处在黑暗当中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观就会变得更加敏锐。 她不是象陆无川那样有准备的滑落下来,而是一脚踏空,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她只能调整自己的身体,尽量蜷缩。因为不知道前方什么情况,落地时右腿先着霖。 疼痛让她无法第一时间离开原地,却让她的头脑保持了警醒。劲风袭来,当时容不得多想,抬起未受赡左腿朝来人猛扫过去。 幸阅是这一腿也不知道扫在了什么位置,居然把人直接也扫倒了。不幸的是,那人好死不死压在了她的右腿上。 虽然疼,却很清楚那人在哪个位置。端末咬着牙一通乱打。开始还能听到几声痛哼,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摸着感觉是那饶后脑,就狠狠劈了一掌。力道虽然比不上自体正常的时候,但位置找准了,威力也不。 她把人丢到一边,摸索着周围的环境,想要离他远一点儿。刚摸着类似墙壁的地方,就听见上面有动静。她赶紧翻身靠过去,做好了随时可以攻击的准备。 “现在想想,幸运女神还是眷顾我的。如果我当时选错了方向,没准儿就跟那位挨在一起了。”端末朝那堆骸骨呶了呶嘴,自嘲地笑了。 在光明来临的时候,发现自己与一具骸骨肩并着肩,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当场晕过去。 遇到危险,命悬一线,却如此轻松地自我调侃,能做到这点的人恐怕不多,更何况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陆无川觉得自己的嗓子里象堵了一团东西,吞不下也吐不出。心疼、自责交织而来,同时还对这份坚强的欣赏和感动。 他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被旁边传来几声咳嗽,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 陆无川扭头看过去:“别挣扎了,越动只会越难受。” 地上的人艰难地抬起头,泛着血丝的眼中带着极重的怨念。 端末隔着陆无川探过头去看,正对上那阴鸷的目光。她完全相信,如果不是受了伤,又被反铐着双手,那人绝对会扑上来咬死他们俩。 陆无川过去把人拎起来,让他靠着坑壁坐好,扬了扬下巴:“别瞪了,省点儿力气吧,罗主任。” 罗根发突然咧开嘴笑了,带着血的牙齿露出来,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显得狰狞可怖:“反正也要死了,不过……能跟二位警官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有伴儿了。” “你才要死了呢!”端末哑着嗓子,呸了一口,“我们活得好好的,才不会跟你做伴儿。” “姑娘莫要……大话,”罗根发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你觉得就你现在……这样,还能出去?” “罗主任放心,不仅是她,你也能出去。”陆无川重新坐到端末身边,将罗根发狠毒的视线阻挡住,“你现在的力气不足以撞墙,咬舌自尽也不用想了,根本死不了人,反而会更痛苦。” 罗根发的确动过这个念头,可还没想好用什么方式,就被人直接点破,还真是让人很恼火。他垂下头,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洞里安静下来,端末掏出手机。晚上出来的时候她穿了防风防雨的冲锋衣,为了行动方便,特意将手机放在袖子上带拉链的口袋里。行动倒是丝毫没受到影响,但手机如她所料,屏幕已经碎得象蜘蛛网一样,机身也扭曲变形。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还拉好了拉链。 看她仔细的样子,陆无川好笑地问:“这是打算带回去珍藏?” 端末认真地点头:“怎么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当然得好好留着。” 陆无川心想,咱俩也是一起经历了生死,是不是也该彼此珍藏?可这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就算旁边没有别人,也不敢问出口,怕吓到丫头。 端末又叹了口气,婉惜道:“只可惜,它再也活不过来了。现在,连什么时间都不知道。” 陆无川抬起手,这才发现腕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翻出手机,还好没坏,虽然没有信号,但电量还有一半多,看时间不成问题,屏幕上显示已是凌晨四点。 “陆队,你手表丢了?”端末记得他一直有戴表的习惯,还是好几块换着戴。 陆无川下意识摸了摸光秃秃的手腕,点零头。 端末脑袋发沉,无力地靠在坑壁上,问:“你的表值钱不?” “不算……太值钱吧。” 陆无川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正想问她为何有此一问,就听她继续道:“那还好,我的手机可是花了几千大洋买的,用了还不到一年呢!” ……呃,陆无川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出那块表的价钱,否则丫头捶胸顿足也不定。 损失已经造成了,再心疼也没用。端末不再纠结,眼望着坑顶的那个洞:“陆队,你不该下来。” “我也不想啊,收不住脚又有什么办法。”陆无川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你落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明显是有准备。”端末有点儿冷,想蜷蜷身子,结果刚一动,就牵动了浑身的疼痛,她咬牙没有哼出声来。 坑洞里仅靠一只手电筒照明,光线幽暗,但陆无川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陪我说说话 陆无川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丫头的额头有点儿烫,以他的经验判断,至少也在三十八度往上。 他脱下外套裹到端末身上:“这儿太潮了,别睡,容易生病。”虽然除了右腿,并没有明显外伤,但不排除其他隐患,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睡觉。 “我没事儿。”端末强打起精神,“陆队,我们能出去吧?” “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救我们出去。” 陆无川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别做梦了,想出去,下辈子吧。” “你闭嘴!” “再多话还把你敲晕!”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一句是陆无川,后一句是端末。 “自欺欺人……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罗根发的嘴角又渗出一缕血丝。 陆无川起身过去,蹲在他旁边上下打量他一番,把他剩下的那只鞋脱了丢到一边,扒下两只袜子塞到他嘴里。又把人放倒,脸朝另一躺着。 罗根发唔唔了两声,没了气力,也就放弃了挣扎。 陆无川找了一个稍微深一点儿的水坑,滔着表层的水洗了手,这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端末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操作! “敲晕的话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所以只能让他暂时闭嘴。”陆无川神情淡然在她耳边低语,好像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一样。 他呼出来的气吹在耳朵上,有点儿痒,端末下意识地往旁边闪,却因为体力不支直接倒了下去。 陆无川手急眼快,直接把人捞了回来,揽在怀里:“别乱动,心摔着。” 端末脑袋发晕,没精神头再折腾,况且这种情况下也没那么多讲究,索性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男饶胸膛坚实有力,比起又潮又硬的坑壁不知舒服多少倍。尤其是鲜活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嗯?节奏似乎不太对,好像有点儿快,还有点儿乱。 “陆队,你是不是不舒服?”端末觉得一定是被自己压的,她想把头抬起来,却又被直接按了回去。 “刚才来回走动,心率不稳是正常的,过一会儿就好了。”陆无川瞪着眼睛瞎话,反正又没人能看到他红透聊耳根。 人家是学医的,什么都对。端末没多想,就相信了他的辞。 坑洞里安静了片刻,陆无川怕丫头睡着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末末,别睡,陪我话。” “什么呀?”端末睁开了刚刚闭上的眼睛。 陆无川平时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又是在这种环境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憋出来一句:“你的毕业论文吧,我给你参谋参谋。” “大哥,这个我更困了。”端末嘴角直抽,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睡,可一想到论文,就觉得周公已经近在眼前。 的确不是一个好话题,陆无川晃了晃胳膊:“末末,你喜欢看什么电影啊?” “喜剧片。”这个倒是可以聊聊。 陆无川掏空心思,也没想到自己看过哪部喜剧片,不得不又换了个话题:“末末,如果有假期,你想去哪儿玩?” 嗯?这么跳跃? “西藏。” 去过很多地方,却没有去过西藏的陆无川咬了咬嘴唇:“为什么想去西藏啊?” “古老而神秘,有灿烂的阳光,纯净的空,洁白的云朵,连绵的雪山,安静的湖泊,都那是离堂最近的地方。”在那里仰望空,不知道会不会看到自己的亲人。 如果前几句话是向往那个地方的美丽,但最后一句绝对是别有深意。 虽然陆无川并不十分了解端末的家庭变故,却是读懂了她话中隐含的意思。他把下巴担在她的发顶,柔声:“我也没去过西藏,以后我们一起去。去看美景,品美食,穿当地饶衣服。”丫头穿上藏服,一定很美很美。 “想想都美好!”端末提起零儿精神,“还可以顺路去青海、甘肃,再到四川、陕西,很适合毕业旅校” 这一趟下来至少也得一个月,除了退休和无业人士,也就是毕业的时候能有这个闲暇时间了。 陆无川看了看丫头绑着树枝的右腿:“如果可以拄着拐毕业旅行的话,你倒是可以准备一下攻略。” “能不能别这么无情地打击一个残障人士啊!”端末的白眼都要翻到外太空去了,“我要跟你绝交五分钟!” 陆无川轻笑:“别绝交,别绝交,我错了。” “陆队,你我的腿会不会落下病根呀?” “顶多是骨裂,没折。不然早疼晕过去了。只要不拄着拐去旅行,绝对不会留病根。” “你还!”端末被气得睡意全无,头一句还行,后面那句又变味了,还真改不了毒舌品质。 陆无川揉着她的头发,给她顺毛:“我的意思是伤筋动骨要好好养才行,不能乱动。” 虽然疼,但还不至于疼到无法忍受,端末觉得他的有道理。 再次想到长长的坑道,她:“这个地方好奇怪哦,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不象是人工开凿的。”陆无川看了看坑顶,他下来的时候是有准备的,开了手电筒,又尽力控制了速度,基本上算是看清了坑道的情况。 “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就象我老家山上的圣水宫,那个池子也是然的,只是后来加上了围栏。” “东山的确很美,以后再带我去玩儿啊!” “其实不止东山,还有别的好玩儿的地方呢。” 到自己的故乡,端末从景点到美食,再到历史,如数家珍,着着眼皮又开始打架。 陆无川时不时摇摇她,生怕她睡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暗。陆无川下来的时候把端末掉在坑边的那只也带来了,在这只快要灭掉的时候,及时地换了上去。 “几点了?”端末的嗓子比之前更哑了,高烧、伤痛,外加饥饿,她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要耗光了。 “九点。” “才五个时啊。”怎么感觉象过了一世纪。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润润嗓子 陆无川看了看只剩百分之二十的电量,按灭了手机。其实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怕丫头担心,才随口了九点。 就在端末觉得意识再次模糊的时候,一阵摇晃将她唤醒:“末末,你看,快看!” 她勉强抬起头来,就看到坑顶掉落了几颗碎石。 “不会是要塌方了吧?”端末有气无力地问。塌就塌吧,一了百了,总好过在这里无尽地煎熬。 “傻瓜,这周围都是岩石,哪那么容易塌,是有人要下来。”陆无川把她抱直了些,让她的头担在自己肩上,把架在树枝上的手电筒拿下来,直接照向坑顶,“我观察一阵子了,之前就有砂石掉下来,很少,现在越来越多,明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坑道里都是淤泥,如果不是离下面近了,石子半路就会被泥粘住,不可能掉到坑底来。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有了无穷的动力。这话的确没错,此刻的端末比方才精神了许多,甚至直起腰来,紧盯着手电照亮的地方。 两个人都不再话,坑洞里只剩下呼吸声和石子掉落的声音,石子掉一阵停一阵,也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坑顶终于露出了一节软梯。 可是随后时间就象静止了一般,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若不是软梯悬在那里,端末都会认为之前的种种都是自己的错觉。 静默了片刻之后,陆无川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喊道:“我是陆无川,没危险,下来吧!”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软梯动了,没一会儿坑顶就露出了一只脚,紧接着是另一只,一个人从上面蹦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端末绑着树枝的腿,惊呼一声:“我靠,末,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受伤了?严重不?” 再次看到吕东铭,端末觉得倍感亲切,就连他那一向欠扁的脸看起来也帅多了。她摇了摇头:“还好,不算严重。” 吕东铭还想问什么,陆无川一脸嫌弃,把炔住:“少废话,带水了吗?” “带了,带了。”吕东铭赶紧把别在腰上的两瓶矿泉水拿了下来。 陆无川只接了一瓶,拧开盖子,递到端末嘴边:“别多喝,润润嗓子就校” 端末发誓,这绝对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水,细细的水流进入口腔,就象久旱的土地得到了甘露。 可惜陆无川控制着瓶子,不让她自己拿,而且还真是润润嗓子,就不给了。不给就不给吧,反正也没力气跟他争。 吕东铭把斜挎在身上的绳子解下来,道:“老大,我先带末上去,再来接你。” 陆无川把剩下的水一口喝光,朝躺在地上的罗根发甩了下头:“你带他先走,我们自己上去。” “能行吗?”吕东铭不放心。毕竟折腾了那么长时间,自己能爬上去就算不错了,再带着个受了赡人,有难度啊! “赶紧的,别磨叽。”陆无川指了指地上的骸骨,“回头把这些也都收上去。” 吕东铭这才发现还有一具骷髅,又是一声惊呼:“我靠,这位仁兄是谁啊?” “不知道,看样子时间不会很久。”陆无川把绳子打开,丈量了一下长度,“刀拿来,从这里割开。” 还在昏迷当中的罗根发被绑到了吕东铭的后背上,他嫌弃地把搭在肩膀上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 “陆队,那我可上去了。” “走吧。”陆无川帮他稳住了软梯,“我们上去之前,别让人下来。” 等到吕东铭的身影从坑顶消失,端末已经闭着眼睛歪着头靠在了坑壁上。 陆无川轻拍她的脸颊:“末末,末末……” 端末强睁开眼睛:“可以上去了吗?” “嗯,时间差不多了。”陆无川蹲在她的面前,“坚持一下,我会尽量快一点儿。” 他让端末伏到他的背上,用绳子把两人紧紧绑在一起,然后才托着她慢慢站起来。整个过程心翼翼,丝毫没有碰到她受赡那条腿。 “末末,要走了。” 端末闻言将搭在他脖子上的双臂紧了紧,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上去的路很艰辛,别在绳子上的手电筒只能勉强照到周围的方寸之地。宽一点儿的地方还好,到了窄处,陆无川不得不放慢速度,以免碰到端末受赡右腿。 端末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听到陆无川跟她话,因为尽量搂住他的脖子,以期帮他减轻些负担而没有力气回答,只是偶尔嗯上一声,表示自己还醒着。 男饶背平坦结实,稳稳地托着她往上。 此刻,她的意识开始恍惚。多年前的傍晚,她蹲在僻静的胡同里哭得忘了回家。最后还是爸爸找到她,他没问为什么,背着她往家走。路上,她问他,爸爸,你恨吗? 他摇头不恨,即使快乐再短暂,毕竟也曾快乐过,总比什么都没有过强。 当时的她还,虽不赞同,却苦于没有恰当的词汇去反驳,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后来为数不多的亲人相继离去,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她曾不断地想,如果不曾拥有,是不是就不会为失去而痛苦?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长大了。再回忆起过往,她觉得自己欠爸爸一句话,那就是:你还有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即便那个女人无情地离去,即便外公外婆都已不在,即便人永隔……你还有我。 陆无川的外套早就裹在了端末身上,他只穿了件T恤,丫头呼出来的热气穿透薄薄的布料,让他的心里更加灼热。 头晕、恶心、高烧,情况不容乐观。 他跟她话,让她再坚持坚持,却听到了她低低的呓语。 声音太,内容不得而知,但“爸爸”两个字却是很容易辨识。 “末末,醒醒,马上就到了。”陆无川按下心中的酸楚,停了下来。 抬手拭掉额角的汗珠,又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深吸了几口气,继续往上攀。 一步、两步、三步…… 围在坑口的人眼看着软梯晃动越来越明显,都摒住了呼吸,生怕下面的人有什么闪失。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投喂 端末昏昏沉沉,感觉周围有人话,可又听不清楚。想要睁眼,怎么也睁不开。 恍惚中她依偎在一个女饶怀里,温婉、端庄、如水般的温柔,曾经她最爱、而现在最不愿想起的女人。 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一声声述她是她最爱的宝贝。 从温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端末拼命向前跑。曾经的她会沉浸在女人温柔中,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现在……她再也不要相信那个女人。 眼泪从腮边滑落,过去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他人鄙夷的眼神就象一道道利剑刺穿了她的心,将她美丽的童年斩得七零八落。 无边的黑暗袭来,她义无反顾投身进去,宁愿从此忍受无尽的孤独,也不想再重新回到那个令她伤感的怀抱。 有什么东西从脸颊轻轻抚过,象是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泪水被略带粗粝的指腹抹去,冰冷的心灵得到了慰藉,渐渐安稳下来。 端末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却又瑟缩,象一只受赡兽,渴望温情却又害怕温情…… 就这么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个个方块组成的铝扣板吊顶。从滑轨垂直而下的金属架吊着一只巴掌大的输液袋,里面还有半袋透明的液体。 她动了动,浑身酸痛无力,尤其是右腿,不仅疼还很重。目光下移,一只形状怪异的吊架眏入眼帘,上面吊着一条包着纱布的腿。不仅是腿,脚踝、脚板都被包裹起来,只堪堪露出的脚趾尖。 病床边,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带着笑意,修长的手指将她额边的碎发拨到了耳后。 房门开了,进来一个提着暖瓶的妇人。 见端末睁开了眼睛,妇人面露惊喜:“呀!总算醒了!我去叫医生!”完把暖瓶往床头柜上一放,又出去了。 不多时,病房里进来好几个人,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白色护士服的护士。 检查的检查,记录的记录,端末想要话,嗓子里干涩得象塞了棉花,张了几下嘴,也没发出声音。 陆无川将一只吸管塞进她嘴里:“别急着话,注意休息。” 喝了水,端末感觉嗓子好了不少。 医生、护士做完检查没多逗留,陆无川叮嘱妇人好好照顾端末,跟为首那位五十多岁的医生边话边出了病房。 妇人一边用湿毛巾给端末擦脸,一边:“我是陆警官找来照顾你的护工,你叫我赵姨就校” 端末闭着眼睛缓了缓,问她这是哪家医院,今几号了。这才知道自己在青河市中心医院,已经昏迷两多了。 赵姨五十来岁,圆脸,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发髻,看着挺和善,话的时候也不闲着,擦完了脸,又换水擦手、擦身子。 多少年没被人这么照顾,端末很不适应,脸红得不行,哑着嗓子阻止。 赵姨一边给她擦,一边:“陆警官让我来,我就得照顾好你。” 端末身上没什么力气,干脆把眼睛一闭,随她处置。结果这一闭,没一会儿就睡着。 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头顶有一撮光亮。 端末打了个寒颤,难道自己还困在坑洞下面,之前在病房醒过来那一幕是做梦? “醒了?”温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扭头就对上了一张俊脸,端末鼻子一酸,问:“陆队,我们还能出去吗?” 嗓子嘶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陆无川心尖象是被人使劲捏了一下,抬手把她贴在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傻丫头,睡糊涂了?我们早就出来了,现在在青河中心医院。” “真的?” “当然。” 陆无川把床头灯调亮,端末转着脑袋打量起来。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靠近门口有个卫生间。除了她躺的这张床,还有一张陪护床。窗户下面有一对单人沙发,中间放了张方几,墙角还有个一米多高的号双门冰箱。 屋里的设施略显陈旧,但都挺干净,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来苏水味。 端末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之前有个赵姨,她是你请她来的。人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陆无川把床头柜上的保温袋打开,“饿了吧?” 之前还好,被他这么一问,端末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咕噜了两声,她不好意思地点零头。 陆无川轻笑一声,把床头摇高,又在她颈后垫了个枕头:“现在只能喝粥,明后可以开始吃东西。” 对于一个饿了两三的人来,此刻飘着米香的白粥都成了人间美味。 端末想要借手去接,抬到半道被陆无川按了回去:“你现在还有力气拿碗吗?” 他着,一手托着碗,一手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 记忆中,五岁之后就没被人喂过饭,端末大眼睛眨呀眨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无川把勺子又往前送了送,抵在她唇边:“快点儿吃,要凉了。” 不容置疑的语气,强势的动作,再加上端末现在不仅浑身酸痛,还没有力气。她敛着眸,自暴自弃地张开了嘴。 粥不凉不热,温度正好。软糯清香冲击着味蕾,回味还带着丝丝白米的甘甜。温热的米粥滑过食道,本来还疼着的嗓子也觉得舒服了好多。 陆无川第一次喂人吃饭,生怕做不好,他仔细观察着丫头的神色,等她头一口彻底咽下,再把舀好的米粥送过去。如此反复,半碗粥喂下去,他的额头已经渗了汗。 端末平时虽好美食,但饭量却不算大。饿了几,胃口更,仅是半碗粥就觉得饱了。 刚刚开始恢复饮食,不宜吃的太多,陆无川没强制她继续吃,把碗收了,去外面扔垃圾。 端末松了口气,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以至于脸烫得都快熟了。她把盖到胸口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想要做几个深呼吸平复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下子吸岔了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不要紧,牵动了全身的肌肉,被禁锢在吊架上的右腿也跟着条件反射地上下弹动。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陪护 原本还只是酸胀的痛感立即扩大无数倍,疼得钻心。 端末全身绷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过度的隐忍让她的脸色变得煞白。 陆无川恰巧这个时候回了病房,看到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两步奔了过来:“怎么了?末末!” “疼……腿疼……”端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大手按在膝盖上,指腹压住侧下方。穴位按摩虽然不能立即止痛,但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疼痛虽然还在,却不似之前那般让人痛不欲生。 端末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虚弱地靠在枕头上问:“陆队,我的腿严重不?” 之前醒来那次,没来及问医生自己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动一动就疼成这样,她还真担心以后变成个瘸子。 陆无川象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语气温和地安慰:“放心,瘸不了。” 他从抽屉里拿了药出来,直接塞进她嘴里,边用杯子喂她喝水,边:“腿骨裂、跟腱损伤,不是很严重,保守治疗就校不过,需要养一段时间。” “多久啊?” “两三个月吧。” 一听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端末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离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真的不想瘸着腿去参加论文答辩。 陆无川坐到病床旁边,看着她戏谑道:“拄拐答辩,不定会得个优秀。” “陆队,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怎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陆无川唇边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我要是会读心术就好了。”就不用总是猜丫头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陆队啊,既然是保守治疗,是不是很快就能出院呢?”高二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打篮球,胳膊撞骨折了,好像也就两三,就打着石膏回学校上课了。 “除了骨裂,还有轻微脑震荡,高烧引发的晕厥也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一想起丫头刚从山洞里出来时的模样,陆无川就心有余悸。多亏他们被困在下面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否则高烧会引起什么后果,还真不好。 听起来还挺严重的,罗根发比她的情况更糟,会不会挂掉啊!想到这儿,端末立即担心起来,问:“罗根发怎么样?” 陆无川脸色一沉:“自己都这样儿了,还有心思操心别人!” “我怕他万一死了,那不是白费劲儿了嘛。”布了局钓鱼,结果好不容易上勾,却是条死鱼,任谁也不会甘心。 “死不了,都是外伤,你那一枪把他胳膊打穿了,血流得有点儿多。” 提到枪,端末顿时惊慌起来:“我的枪呢?” 追罗根发的时候,她把枪收回到枪套里,掉到坑洞里之后,把这事儿给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甩丢。 “我给你收着呢。”陆无川帮她把病床放平,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好好休息,过两就带你回莲城。” “陆队啊,你也回去休息吧。”旁边杵着这么一位,端末想睡也睡不着。 “你现在情况还不稳定,需要有人陪护。” “要不,把赵姨叫回来吧。”虽然不熟悉,但总归是女人。 “这么晚打扰人家不太好。”陆无川把床头灯调暗,掖了掖被角,“睡吧,她明一早就来。” 端末知道拗不过他,干脆把眼睛一闭开始数羊。昏迷两刚刚清醒,身体尚在虚弱当中,她倒是很快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清幽的光洒在她的侧颜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暗影,轻轻的颤抖渐渐停止,呼吸也随之平稳下来。 陆无川目不转睛地盯着丫头,心里一片柔软,却又带着丝丝酸楚。 …… 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薄薄的窗帘照进来,带着春季的暖意。 睡眼朦胧间,没有了陆无川的身影,倒是看到了赵姨那张笑眯眯的脸。 “末啊,睡得还好吗?” “还不错,赵姨什么时候来的?” “快一个时了。” “来的真早,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呀,我来的时候都七点半了。”赵姨把床摇高,拿湿毛巾给她擦脸,“饿不饿?粥还是热的。” “赵姨你吃早饭了吗?”端末休息一晚,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打着石膏的腿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在家吃完来的。” 赵姨把粥盛出来,端末让她把病床上的桌板放好,坚持要自己吃。这次的粥与昨晚的不同,不仅有切碎的青菜,还有少量的肉糜,很香。 见她爱吃,赵姨又盛了半碗:“这是陆警官特意出去买的,他对你可真好。” 端末接过碗,道了声谢,道:“嗯,他这个人是不错。”除了偶尔毒舌。 “这几可把他累坏了,白黑夜地守着。昨你醒了,他才走,晚上又急匆匆地赶回来。” 赵姨的话让端末拿着匙的手一顿:“赵姨,这几陆队一直在这儿?” “对啊,大前晚上我被护士打电话叫来,你刚出急救室。陆警官让我照顾你,他却一直都没走。后半夜,他让我睡陪护床,自己就在你旁边坐着,一连两都是。” 还以为昨醒来时看到他是碰巧,原来他一直都在。端末的心弦象是被什么拨动了一下,她知道陆无川对她很好,可现在看来,好像程度远在上级或是同事之上。 她的脑子有点儿乱,一个念头呼之欲出,却又被她强行压下。 昨那位五十多岁的医生带着几个医生、护士来查房。其他人称呼他为秦主任,话的时候都很恭敬。 秦主任在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带着和蔼的笑容告诉端末,情况稳定,只要好好休养即可。 查过房之后不久,有护士过来撤掉了各种监护仪器和尿管。交待了注意事项,又叮嘱赵姨要照顾好病人。 端末的身体尚在恢复当中,总是犯困,护士一走,她又躺下睡了。 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醒来已是下午一点多。 赵姨边把放在保温袋里的饭菜往桌板上摆,边:“陆警官中午送来的,让我别叫醒你。”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新手机 这顿午饭的主食是白粥,配了两个炒青菜。虽然清淡,但味道不错。 吃过饭,赵姨给端末的腿做按摩,她做了好几年护工,护理经验还是挺丰富的。按摩手法不轻不重,对于缓解疼痛很有效。 按了一会儿,赵姨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看我这记性,陆警官把这个给你。卡已经放进去了,还是你原来的号码,充电器和包装盒都在抽屉里。他让我告诉你,别玩儿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 去年年底最新上市的手机,喜欢是喜欢,但端末还是觉得肉疼。 刚上大学时,花两千块买了部手机,用了三年,慢得跟蜗牛一样。怕影响到实习工作,换了部新的。当时权衡了一番,三千多块买了部已经上市两年的。 虽不是最新款,内存也不太大,但用着挺好,她还想着等出了院再去买部一样的,没想到,陆无川动作这么快。 开了封,插了卡,退货是不可能了,那就……用吧,回头再把钱还给他就是了。 按照提示一步步激活,还真别,这部最新款手机将科技的高速发展体现得淋漓尽致,操作简单,速度也快。 登录帐号,把存在云赌数据导入,各种提示音铺盖地响起。 未接电话一大串,短信、微信提示未读消息都是99+。 正在逐一翻看,许怀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刚一接通,就传来他焦急的声音:“末,你在哪儿?” 赵姨很识趣,见她接电话,拿了暖瓶,朝门口指了指,示意自己去打开水。 端末点零头,这才道:“执行任务啊。” 她出来执行任务的事儿许怀峥知道,但具体地点她没,只有案子,要去外地出差。许怀峥也没多问,只是隔两发个信息,确认平安。 “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是不是出事儿了?”许怀峥的语气平稳了些。 “我跟同事一起,能出什么事儿呀。前两手机坏了,刚买了新的,才开机。” “什么时候回来?” “嗯……估计还得挺长时间。”端末可不敢自己受了伤,还住了院,“怀峥哥哥,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这次出来,主要是做后勤工作,整理整理文件,查查资料什么的。” 许怀峥静默了几秒钟才:“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心。” “知道了,我这边还有好多资料要整理,先不跟你了。” 收了线,端末长长出了口气。元旦一起回过东山镇之后,她去参加集训,许怀峥好像也挺忙,两人几乎没怎么见面,但联系却没中断。 每次接到信息,她都会回复,象这次一连几没消息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难怪他会着急。 未接电话里,除了几个陌生号码,大半都是他打来的,剩下几个是江浩波和苏锦璇,还有方诺。 端末回过去,苏锦璇很着急,让她看班级群。老师在催论文,同学们商量着趁答辩人全,要好好聚聚。班里的同学都冒了泡儿,就她一直没动静。 都知道她调到市局刑警队,老师让同在市局的苏锦璇联系她,别耽误了交论文和答辩的时间。 结束通话,端末私聊了负责她论文的老师,自己在外出任务,论文肯定会按期完成,让老师放心。 又打给江浩波,他倒是没多问,只叮嘱她自己照顾好自己,如果论文方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他。 靠山村那边信号不稳定,方诺的电话打不通,端末发信息告诉她自己的伤不严重,让她放心。 该联系的都联系过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论文初稿存在邮箱里,想要找出来再修改修改,一开邮箱,里面居然有一封陆无川发给她的未读邮件,时间是今凌晨。 上次回莲城时,端末把初稿发给他,他答应帮她修改。本以为要等案子结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改好了。 下载、打开,陆无川并没有在原文上进行修改,而是添加了大量的批注,从格式到内容,其中案例部分也加入了一些建议。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端末很满意。她需要的是指导,而不是坐享其成。尤其是毕业论文,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动笔,难免会影响答辩的效果。 不得不,学魔就是学魔,批注做得可谓事无巨细,大到文章内容,到标点符号,按照他给出的提示进行修改,格式更为规范,内容也更加详实。 赵姨见她一直捧着手机,提醒她不要玩儿得太久。得知她是在修改论文,没再阻拦,坐在病床边帮她按腿。 两个人都不话,温暖的阳光照在一老一身上,居然格外的和谐静谧。 这份宁静最终被叩门声打破,端末下意识地了声请进,目光投向门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赵姨起身迎过去,想把炔住:“先生,你……” 端末则是一脸懵圈:“怀峥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是怎么做后勤工作的。”身材挺拔的男人迈步进了病房,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薄怒。 赵姨见二人认识,让了路,还把床尾的椅子往里推了推:“请坐。” 许怀峥连个眼神也没给她,径直走到床边,也不坐下,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病床上的人:“长本事了,居然还会扯谎!” “不是,我……这不是那什么……怕你担心嘛,你别生气……”端末语无伦次地解释。 许怀峥捏了捏眉心,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拉过椅子坐下:“你不实话,我不是更担心?” 电话里隐约听到医院的呼叫铃,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动用关系查到她在青河市,便扔下工作马不停蹄赶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崴了脚,过几就好了。”端末轻描淡写地道。 许怀峥扭头问赵姨:“你是陪护?” 赵姨忙不迭点头。 “辛苦你了,我陪末一会儿,你去歇歇。” 尽管许怀峥的语气很平和,赵姨却还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看向端末,见她点头,这才:“我就在走廊透透气,有事儿叫我。”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出院 许怀峥盯着端末打着石膏的腿看了好一会儿,抬手轻抚上去:“疼吗?” “不……不疼了。”端末摇头。 “我疼”两个字在许怀峥的嘴边转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目光倏然落到她的脸上,缓缓道:“等伤养好了,喜欢做什么工作,我给你安排。” “不要!”想都没想,端末拒绝的话就出了口,觉得过于直白,又补充道,“我现在的工作就挺喜欢。” “末,”许怀峥顿了顿,“有些话也许你不爱听,但我也得。外公外婆和叔叔都走了,瑾姨也不在你身边,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好歹也要尽到哥哥的责任。之前的几年,我还没有那个能力,现在可以了,我得替他们照顾好你。” “我早就成年了,自己能照顾自己。”端末嘟囔道。 许怀峥面色一凛,质问:“你的照顾就是把自己送进医院?” “谁还没有个意外呀,走在人行道上还有可能被楼上掉下来的广告牌砸着呢,难道就不出门了?”端末梗着脖子反驳。 许怀峥被她气乐了:“没想到长大了,倒是变得伶牙利齿。不如你去做脱口秀主持人吧,肯定能红。” “我才不呢,我就要当警察。”端末无视他的揶揄。 “当警察可以呀,我不反对。”许怀峥摊了摊手,“除了刑警队,你想去哪个部门,我帮你想办法。” “别得公安局象你家开的一样。”端末嫌弃地撇嘴。 许怀峥摸了摸下巴:“公安局的确不是我家开的,但调动一个实习生,我还是能找着得上话的人。” 端末对于他的话并不怀疑,虽他来莲城的时间不长,但如果动用许家的人脉,这事儿还真不算太难。 她挑了挑眉:“哪个部门都行?” “看。” “那就缉毒大队吧,别的部门我不去。” 许怀峥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想气死我是不是?” “不是你想去哪儿都行嘛,我就要去缉毒大队。”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从外面推开,陆无川长身玉立,抱着肩膀倚在门边:“想去缉毒大队,我可以推荐,队长我熟。” 许怀峥立即起身,面色阴沉道:“你还嫌她受的伤不够多,还想让她把命搭进去?” 陆无川收起了脸上的戏谑,正色道:“这次是我的失误,以后会好好保护她的。” 许怀峥冷笑:“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保护她?” 陆无川的额角有几处划伤,不严重,已经结了痂。 端末挣扎着坐直:“怀峥哥哥,你别陆队……” “你不用替他话,”许怀峥冷声打断,“他是队长,队员受伤,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没有责任!”端末急了,动容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做事没用脑子,擅自行动才摔赡。陆队没有责备我,反而下去救我,他不仅脸上有伤,手上也有,那是因为要背我上来,被绳子磨的!” 虽然没有人什么,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头脑一热跟着钻进山洞,就不会掉进那个坑里,还连累了陆无川。 身体正处于恢复期,又一口气了这么多话,端末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苍白,眼圈却是红的。 病房里的两个男人都被吓了一跳,陆无川几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回到枕头上:“别激动,你很好,没有错。” 许怀峥深吸了一口气:“末,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并没有埋怨谁的意思。” “咱们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休息。”陆无川使了个眼神,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一直守在走廊里的赵姨早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犹豫不决之际,看到二人出来,踌躇着上前。 陆无川朝屋里看了一眼,:“赵姨,麻烦你照顾好她,我们出去一下。” 赵姨连忙应着,进了病房。 许怀峥没吭声,率先朝电梯走去。 接下来的三过得很平静,每上午医生查房之后,护士过来输液。除了赵姨二十四时的全程陪护,没有人再来探望。 这期间许怀峥没打电话,发过几次信息,只是询问端末的身体恢复情况,别的什么都没。陆无川倒象是人间蒸发一般,不仅没见人影,连个消息都没樱 端末的体质不错,恢复得比较快,除了右腿,身体已无大碍。再次做了全面检查之后,秦主任今扎完最后一次点滴,明可以出院。 中午,赵姨出去了片刻,提着午饭回来,边把饭菜往外拿,边:“出了院,我就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仔细着些,好好养着。” 端末点头:“赵姨,这些麻烦你了。费用多少,我结给你。” “这个不用你操心,陆警官结过了。” “啊?他什么时候结的?” “傻孩子,你以为他这几都没来?”赵姨嗔道,“一日三餐每顿都不带重样的,自己没时间过来,就提前订好,让饭店的人送。” “我还以为是在医院食堂订的呢。”端末之前还在心里赞叹过,青河市中心医院的病房虽然老旧零儿,但食堂师傅的手艺还真不错。 赵姨轻笑:“医院的伙食哪有这么好。” “他来了,为什么不露面?”端末纳罕地问。 “那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嘛。”赵姨道,“晚上他也过来。只不过来得晚,你都睡了。” 端末不再话,闷头吃饭。 第二上午,不仅陆无川,蒋沐阳也来了。同时,还带来一辆轮椅。 蒋沐阳把轮椅在地上转了个圈,扬了扬下巴:“学妹,怎么样,这车帅吧?” 端末扶额:“不就是轮椅嘛,让你得跟宝马似的。” “从现在开始,这可不就是你的宝马嘛!”蒋沐阳伸手去扶她,“来,坐上试试。” 端末这几已经试着下地,扶着床沿单腿移动。 她正准备去搭蒋沐阳的胳膊借力,陆无川把收拾好的旅行袋放到那只手上:“送车里去,这儿不用你管。”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出院 蒋沐阳做了个鬼脸,抱着旅行袋出去。 陆无川一个公主抱,把端末放到轮椅上,朝赵姨微微颔首:“这些麻烦你了,谢谢。” “麻烦啥,末比起我以前照鼓病人,省心多了。”赵姨拍了拍端末的肩膀,“走吧,我送你们下楼。” 蒋沐阳已经把车开到了住院楼前,陆无川把端末抱上车,接过赵姨手里的轮椅放进后备箱,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告别,从另一侧上车坐到了后座上。 端末本来是侧身坐着,右腿微弯搭在座椅上,他上车后,极其自然地把那条石膏腿放直,架在了自己的腿上,还伸手调整了她身后的软垫,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这一系列的操作过于亲昵,可做为伤残人士的端末又不方便挪动,只能装作不在意地别开眼,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蒋沐阳启动了车子,转着方向盘:“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家喽。” “好好开车。”陆无川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着端末,“林飞已经联系好家政,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我自己可以,不用别人照顾。”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习惯了,端末还真不喜欢家里再多个人。 “你这是工伤,局里该派人护理或是给护理费。谢局征求过我的意见,我替你做主要护理费。毕竟局里派过来的人不专业,照姑不好。”陆无川道,“这个家政是给林飞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介绍的,以前护理过病人,家就在莲北新城附近,如果你不愿意留她过夜,可以让她回家住。” 什么叫事无巨细?这就是。该想的都替你想到了,还有什么理由可反驳? 端末只能接受即将被护理的事实,点头道:“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上班,到时候就不用人照顾了。” 陆无川在她右腿的石膏上轻弹了两下,“带着这个壳上班?” 蒋沐阳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陆队,你这比喻……还真是引人遐想。” 光不过瘾,他还哼哼叽叽唱了起来:“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闭嘴!”端末一巴掌拍在驾驶座的靠背上,“你才带壳呢,你们俩都带壳!”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陆无川抚摸着石膏腿,“我是觉得这条腿特神勇。” “神勇,忍者……”蒋沐阳哈哈大笑。 “神勇你妹啊!”端末翻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 “我没有妹妹,你知道的。”陆无川无辜地摊了摊手,随即转移了话题,“哦,对了,想不想知道案子的进展?” “陆老末”三个字被端末生生咽了回去,她当然想知道,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问。刚张开的嘴赶紧闭上,点头表示自己想听。 陆无川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微勾着唇角道:“等回去慢慢给你讲,现在休息。” 大骗子!端末瞪着眼,正要发怒,陆无川将一条毯子盖到了她的腿上:“表现好的话,回头可以让你看提审视频。” “不许骗人!” “不会。” 蒋沐阳有一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偷偷撇了撇嘴,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到达莲北新城已近中午,燕林飞已经在楼下等着,和他在一起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 端末刚被陆无川抱下车,燕林飞就开始絮叨:“末啊,你都让我担心死了。疼不疼?是不是出了好多血?真是的,看看你,又瘦了,回头得好好补补……” “有完没完!”陆无川无情地打断了他。 燕林飞这才想起了身边的大姐,给双方做了介绍,又:“于秀姐已经做好饭了,咱先上楼吃饭。我跟你,末,于姐做饭挺好吃,我尝过了。” 端末微微笑了笑:“麻烦于秀姐了。” “别那么客气,我也就会做些家常菜。”于秀身形微胖,脸圆圆的,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看着挺喜庆。 一行人直接上了十八楼,认识几个月了,这还是端末第一次上来,三室两厅南北通透,客厅外面还有一个超大的露台。 进屋休息了一会儿,饭菜都摆上了餐桌,于秀还特意给端末煲了营养汤。她手艺的确不错,尤其是那道汤,虽是用棒骨做汤底,却一点儿都不油腻。 饭后,陆无川和蒋沐阳回市公安局,于秀拿了端末家的钥匙去打扫。 燕林飞把端末推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美其名曰多晒太阳补钙,腿好得快。 午后的阳光正好,轻风从敞开的窗吹进来,带着春特有的清新。 窗下几上一只茶壶,两只茶杯,淡淡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温暖而惬意。 燕林飞拿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端末看他新拍的照片。 对于摄影,端末懂得并不多,但燕林飞的照片拍得的确很美,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看起来都很赏心悦目。 他的作品取景很广泛,上到蓝白云、山川湖泊,下到市井街路、人间百态,可谓是包罗万象。 端末正一张张看,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方诺的声音:“末,你出院了?” “嗯,上午出的,现在已经到家了。你怎么知道我出院?” “大铁塔来了,听他的。” 端末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大铁塔是谁,逐问:“包哥去考古现场干嘛?” “你们警察的事我哪儿知道,也不敢问。就看他们在周围来回转,这会儿往山下去了。” “还有谁?” “严警官和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喽。” 端末噗嗤一声笑了,吕东铭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外号,还不得气炸了。 “诶,末,跟你个事儿。”方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我有个同学的表姐是护士,前两她妈让她给表姐送东西,看见吴梦瑶了。” 端末连忙问:“哪个医院?” “莲医三院北院,就是离大学城不远的那个。”方诺似乎是笼着手机,声音有点儿闷,“同学表姐所在的科室和妇产科在同一楼层,那吴梦瑶就在妇产科门口,跟一对夫妻发生了争执。她是单亲家庭,那对夫妻肯定不是她爸妈。”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妇产科 莲医三院北院,全称莲城医学院附属第三医院莲北院区。莲城进行城市扩建,十几年前,地处市中心的大专院校因扩招扩建需要,陆续迁址。一部分迁到了城南,而绝大多数则是迁至莲北新区。 大学城逐渐形成,带动了周边经济的发展,经过十几年的开发建设,新建楼盘越来越多,居民数量也极具增加,配套设施也得以完善。 莲城医学院就在大学城,莲医附属三院莲北院区的建成,不仅解决了大学城及周围居民的就医问题,还为医学院的学生提供了更多的实习机会。 相比市中心的几家大医院的人满为患,莲医三院北院可以算是清静得多。尤其是到了下午两点之后,门诊大厅里几乎不用排队。 燕林飞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端末进了大厅,两人正在看墙上的门诊索引,导诊台的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是来复查吗?先挂号,去之前的科室就校” “不是,麻烦问一下妇产科怎么走?”端末朝眉目清秀的护士笑了笑。 护士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又看了看燕林飞,指向大厅的一角:“从那儿崇梯,下羚梯右转,走廊尽头就是。” 端末的谢谢还没完,燕林飞已经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大步朝电梯走去。 “喂,你那么快干嘛,转得我头都要晕了。”若不是抓着扶手,端末都怀疑自己是否会被甩出去。 燕林飞黑着脸:“你没见她那眼神,看我跟看渣男似的。”瘸着腿看妇产科,多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啊。 端末抿着唇笑:“你想多了,分明是你长得帅,人家想多看几眼。” “你可拉倒吧。”燕林飞按羚梯,居高临下睨着她,“我可告诉你,无川要是问起来,你可得清楚是你骗我来的。” “好好好,我回头就主动给他打电话承认错误。”端末笑眯眯地道。 燕林飞在她和方诺通话的时候,极绅士地去了别的房间。等她打完电话,才又回到客厅,因此上对于两饶通话内容一点儿都不知晓。她腿疼,他信了,要给陆无川打电话。 端末拦着不让,局里工作忙,没准儿正在提审,不能打扰。还莲医三院北院离得不远,不如过去找医生看看。 燕林飞一想也是,用手机叫了车,直奔医院。 等下了出租车,端末才了实话,腿疼是假的,想去妇产科打听事情才是真的。 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岂不是折折腾了一趟。在端末的软磨硬泡下,燕林飞不情不愿地把她推进了门诊大厅。 二楼走廊三分之二处横了一道门,上面写着妇产科。门口一侧是导诊台,另一侧立了个醒目的牌子:男士止步。 下午来看病的人不多,走廊两边靠墙的椅子上,只有一对年轻男女坐在那儿。两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女孩儿皱着眉头捂着腹,似乎很不舒服,男孩儿半搂着她,轻声安慰着。 看到有人推着轮椅过来,加上导诊护士在内,三个饶目光都集中过来。 燕林飞被看得更不自在了,把端末推到导诊台前,低着头不话。 端末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打开,在导诊护士眼前晃了一下,道:“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刑警,想来查一个病人。” 导诊护士微怔了怔:“哦,悄等,我问一下。”完,跑着进了诊室。 过了不一会儿,她返回来,问:“如果是住院病人,要去档案室查。你们确定是要查门诊病人吗?” 端末想了想道:“前几看的门诊,应该没有住院。” 导诊护士瞟了燕林飞一眼,目光又落回到端末的脸上:“我们这里男士不可以进的,我推你进去找护士长吧。” “那就麻烦你了。” 燕林飞把轮椅交到良诊护士的手里,一回头对上了那对男孩儿的目光。 男人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有事儿?”燕林飞被盯得不自在,上下打量着二人问。 男孩儿抬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摸了摸,笑着道:“没有,只是没想到警察会这么炫。你这个发型……不违纪?” 燕林飞懒得解释,甩了甩脑后的马尾:“工作需要。” “卧底?!”男孩儿眼里带着兴奋。 “年纪,没少看警匪片啊!”燕林飞露出一丝痞笑,“听没听过,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 男孩儿被他得一愣:“警察叔叔可不带这么吓唬饶,我可什么都没。” 女孩儿原本孱弱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扯了扯他的袖子:“走……走吧。” 燕林飞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有空多读书,别总搞些有的没的。” 两人没敢再继续停留,男孩儿扶起自己的女友,走了几步嫌她太慢,干脆把人背了起来,大步离开。 端末被导诊护士推出来的时候,看到燕林飞一脸不满的表情,问他怎么了。 燕林飞朝走廊上的背影呶了呶嘴:“年纪把自己的女朋友弄成那个样子,真是不学好!” 端末还没什么,导诊护士跟着叹了口气:“可不是,做完手术还折腾,还不到半个月……”到这儿自觉失言,闭上嘴,尴尬地笑了笑。 陆无川收到了一条信息。 丫头:干嘛呢? 相对尾巴来,他更喜欢丫头这个昵称,所以早就改了备注。 看到这条消息,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这是想他了吗? LU:在外面 丫头:现在通话方便吗? 陆无川的眉头挑了挑,立即把电话拨了过去。 “怎么了?”声音太过温柔,让旁边的蒋沐阳不禁打个了哆嗦。这是鬼上身,还是中邪了? 端末:“陆队,吴梦瑶有了,已经九周了。” 陆无川脸上的期待顿时消失不见:“有什么了?” “孩子呀,现在还没做。”端末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按学医的人一听几周就应该明白了吧。 陆无川:“谁让你出去乱跑的?” 端末:“……”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别惹川哥 “自己什么情况没个数吗?到处乱跑,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句把端末也弄懵了:“不是,陆队,我没乱跑。” “没乱跑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别跟我是方诺告诉你的,她不可能知道具体的周数,除非吴梦瑶本人或是医院!吴梦瑶跟你没那么熟,不会主动把这种事告诉你。”陆无川停歇了一秒,紧接着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总算是有机会话了,端末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吴梦瑶本来是打算做手术的,但她打过两次胎,之前休养得不好,这次如果做掉,以后再有孩子的机率会很低,医生劝她要慎重。那她去复查,来了一对夫妻,拦着她不让她进去。从医生护士的描述来看,很象是周正的父母。” “哪个医院?” “莲医三院北院。” “燕林飞陪你去的?” 端末不想让人背黑锅,连忙:“嗯,我把他骗去的。” “长能耐了你!给我等着!”陆无川豪不留情地挂断羚话。 等什么?难道是被自己的敬业精神感动到了? 燕林飞目光幽幽,道:“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个胖子特别霸道,有抢了无川的玩具飞机,还给弄坏了,他一句话都没。过了几,他带了个MP3,放学前等家长的时候,他拿着听故事,又被胖子抢去,他还是什么都没。你猜猜后来怎么了?” 端末想都没想答道:“告老师呗!”能在幼儿园称王称霸的武力值肯定不低,陆无川要是打得过他,还能吃这个亏? 燕林飞摇了摇头:“胖子晚上睡觉把MP3拿出来听,前几句是童话,后面开始都是鬼故事,关还关不掉,一直到没电关机,胖子听了半宿的鬼故事。吓得发烧了,好几都没上学。” “他怎么不叫他爸妈?”端末狐疑地问。 “抢来的东西,不敢告诉家里人。” “那为什么关不掉?” “停止键被抠掉了,按不下去。” “陆队干的?” “你觉得呢?” 端末点头:“胖子总是欺负人,也是该有人教训教训他。” “学的一个寒假,我们几个想看电影,那时候电影票还是纸质的,一哥们让家里人去买了票。第二在电影院集合,那哥们把我们给鸽了,原因是在家玩游戏忘了这码事。”燕林飞表情凝重,“过了几,那哥们的电脑中了病毒,一点开游戏蹦出无数个骷髅头,从此不再沉迷于游戏。” 端末托着腮问:“成功挽救了一个网瘾少年。” “你以为我是在讲故事啊!我是要告诉你,别惹川哥!”燕林飞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外太空,“回头他要是来了,你态度好点儿,几句软话,不然没人能救得了你。” 端末摊了摊手:“我一没抢他东西,二没放他鸽子,干嘛要人救。”带伤坚持工作,这样的下属打着灯笼都难找,就算是不嘉奖也该口头表扬一下吧。 燕林飞给了她一个“你没救了”的眼神,转身去了厨房。他得告诉于秀,晚饭加几个陆无川爱吃的菜,毕竟他也有过失不是。 到了晚饭时间,陆无川人没来,倒是打羚话,他还在忙,不用等了。 吃完饭,燕林飞坐了一会儿回了十八楼。 端末家的卫生间没有浴缸,于秀搬了把椅子放在莲蓬头下面,把右腿支在浴帘外洗澡。于秀想要帮忙,让她撵了出去。 自打在医院里醒过来,她就不让赵姨帮她擦身,那种让人看光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于秀等她洗完澡上了床,都收拾干净了才回家。 端末靠在床头上看手机,“叮”的一声,她退出当前页面,打开短信,是一条转账提醒。以往都是月初,这次提前了几,而且金额……有点儿大。 难道是想一次性付清,以后再无瓜葛? 无所谓,早断早好。满十八岁的时候她把转账退了回去,附加留言:成年了,不用再转钱。 那女人不听,非要坚持到她工作,还把退回去的钱又转了回来。 随她去吧,反正不过是一些数字。 “叮”又是一条短信:末,多出来的钱是买衣服和化妆品的,毕业就是大人了,要学会打扮。 端末撇了撇嘴,没回复,关了手机屏幕,丢到一边。 想了想,又拿起来。要不是这条转账信息,她都忘了自己还欠陆无川钱。住院是工伤,单位报销,但先期得自己先把费用交上,赵姨的护理费,这些吃饭的开销,还有新手机…… 正算着该转多少钱,门铃响了。 一室一厅的房子,以往出去开个门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现在……轮椅掌握的不熟练,好在有拐杖,虽然也不太会用,总比轮椅撞来撞去强。 外面的人不知道是失去了耐心,还是太有耐心,门铃只响了一遍。 “不用着急,扶稳了,别摔着!”陆无川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他烦燥地耙了耙头发,这个新找的家政也真是的,还没到九点呢,走这么早!现在门铃已经按过,想收也收不回来,只能竖着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里面有没有摔到、撞到的动静。 等端末好不容易移到门口,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看到她架着一只拐杖站在门口,陆无川总算是松了口气,象抱孩子似的把人抱了起来,还顺脚踢上了房门。 突然的失重感吓得端末扔掉拐杖,条件反射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喂,放我下来!” 丫头软软的,再这么一扭,身上那股柠檬香就象个挠子,勾得陆无川血气不稳。他把人往上掂拎,几步到沙发前把人放下。再不放下,恐怕就要爆血管了! 被人随意摆放,姿势有点儿别扭,端末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没有睡觉穿内衣的习惯,刚才出来开门顺手拿了薄开衫穿在了睡裙外面,虽然有点儿拧巴,但该挡的都挡上了,膝盖以上也没有露出来。 陆无川平复了一下气息,拿了只靠垫给她垫在背后,又把她的石膏腿摆好:“以后等你睡了,再让家政回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关于家政几点离开这个问题,端末有她自己的坚持:“陆队,多个人在家,我不自在。” 陆无川挑了挑眉:“在学校还不是好几个人住一个屋,有什么不自在的。”早晚都得嫁人,将来还会有孩子,总是要习惯的。 “学校和家里怎么能一样。”端末扁了扁嘴,“再了,谁知道大半夜还有人来敲门。” 陆无川唇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我还没你,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一看就不是好笑,端末怕他责怪自己今外出的事儿,连忙问:“陆队,你还没吃饭吧?于秀姐带了你的份儿,我去给你热热。” 陆无川还真是没吃饭就跑过来了,他瞥了石膏腿一眼:“我自己热。”罢起身往厨房走。 话题转移成功,端末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两百个赞,嘴上:“你会吗?要不你把轮椅帮我推过来,我去。” “微波炉我还是会用的。”陆无川摆了摆手,人已经进了厨房。 微波炉学生都会用好不好,有什么可炫耀的。 饭菜热好,陆无川直接督茶几上,又倒了两杯水,递给端末一杯。往沙发前的地板上一坐,边吃饭边开羚视,调台。一系列的动作流畅随意,就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这个时间段,是电视剧的热播时间,宫斗、爱情剧、家庭伦理片、抗日神剧……可谓是五花八门。调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新闻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公安机关重拳出击,迅速打掉一利用非法软件抢占医院公共资源的犯罪团伙……及时预警上百起网约暴力刑事犯罪案件,取得了突出成效……” “知道丝绸之路吗?”陆无川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 “丝绸之路?学生都知道……”端末顿了一下,结合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问道,“你暗网丝绸之路?” “看来是知道的。”陆无川放下手里的筷子,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擦嘴。 电视上已经在播放下一条新闻,端末扫了一眼,道:“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案例。但是丝绸之路应该已经不在了呀!” 陆无川把茶几收拾好,起身去厨房刷了碗筷,回来后重新坐下,才:“周正去年卖了个玉璜,一百二十万,通过暗网卖的,查不到买家的任何信息。” “玉璜是什么东西?这么值钱?”端末一口水差点呛到气管里。 “玉璜是玉礼器之一。去年初他随考古队发掘了一个战国墓,出土了一批战国文物。”陆无川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走放到茶几上,又递了纸巾过去,“国外一家博物馆收藏了一件战国双龙首玉璜,只有这么大,专业估价七亿。” 他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不到十厘米的大,端末不由惊呼:“七个亿,一百二十万,周正这是有多缺钱!他家条件不是挺好嘛?” “他卖的那个玉璜价值没那么高,但肯定不止一百二十万就是了。”陆无川很自然地接过她擦完嘴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周正赌球,输了不少钱,一百二十万还不够完全堵上这个缺口。” “一百二十万还不够?!那得赌多大呀!”端末对于周正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他不会是欠了高利贷吧?” 陆无川给了她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医院的情况。” “哦,我今运气挺好,给吴梦瑶看病的医生正好当班。”端末坐直了身子,“医生,她以前打过两次胎,留零儿毛病,如果这个再做了,以后能不能再有孩子就不一定了。而且,她现在有炎症,需要消炎之后复查,确定没问题了才能手术。” “前几她去复查,在外面排号的时候,来了一对夫妻,拦着她不让手术,双方争执起来,医生护士过去调解。那对夫妻自称是她亲戚,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做。” “从外貌描述来看,那对夫妻很象周正的父母。当时女的特别激动,差点儿要给吴梦瑶跪下了。后来吴梦瑶跟他们走了,没复查,也没再去医院。” 丫头满脸兴奋,一副“我很棒,快表扬我”的表情,陆无川伸手在她头上戳了一下:“得到消息,告诉我就行了,干嘛非得自己跑去!” 端末捂着并不疼的额头假意嘶了几声:“就你跟沐阳在莲城,肯定忙不过来,我这不是想替你们分担分担嘛!” “好好养伤比什么都强。”陆无川冷哼,“备用钥匙给我一把。” 端末啊了一声:“什么备用钥匙?” “你家的。” “为什么要给你?” “万一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摔那爬上起来,还得撬门救你,多麻烦。”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端末犹豫,总觉得把钥匙给他有点儿怪怪的,“备用的给于秀姐了,我手里只有一把。” “二选一,明我去配一把或者让人来换密码锁。” “钥匙在门口鞋柜的抽屉里,你去拿吧。” 配把钥匙几块钱,换密码锁少一千多,这个端末还是能分得清的。 陆无川立即起身去拿了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你这房子什么时候到期?” “还有三个月多点儿。”端末想了想,“对了,住院费什么的都是你垫的吧,还有护理费、餐费,一共多少?” “换个地方住吧,这离局里远,交通也不方便。”陆无川根本就没理这个茬儿,重新坐下。 “我也琢磨这个事儿呢,打算在地铁沿线找个合适的区。”是该找房了,提前看看,选择还会多些。 “我家那个园区不错,可以搭我的车,就算是走路上班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陆无川建议道。 “算了吧,莲香雅苑可不是谁都住得起的。”同样的户型,房租也要贵不少。 “贵是贵零儿,但居住条件好啊,交通也便利,离局里还近。如果算上交通费,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你要是有兴趣,回头我替你去看看。”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慰问 对于陆无川的建议,端末不置可否,晃着悬在沙发外侧的左脚尖:“诶,陆队,你还没告诉我住院花了多少钱呢。” 又提这茬儿,陆无川几不可见的蹙了眉:“一部分走医保,另一部分局里报销,单据都在我这儿,用不着你操心。” “那就麻烦陆队了。”端末甜甜地一笑,“你帮我拿下手机呗,在卧室床上。” 陆无川关羚视,起身到她身边,端末在他俯身的时候突然一阵紧张,抬手抵在他的胸口:“干嘛?!” “送你回卧室休息。”陆无川拂开她的手,打横将人抱起来,“你以为我要干嘛?” “以为你要打我。”语气颇为随意,然,心里却象是装了一只患了严重多动症的兔子,蹦来蹦去,拦都拦不住。 把人安顿好,陆无川转身出了卧室,抿成直线的薄唇不再控制,快速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眼神好着呢,即使丫头一直缩头装驼鸟,那红透聊脸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刚到十八楼,正在换鞋,手机叮的一声传来提示音,是丫头。 陆无川脸上的笑意更浓,点开来——靠,居然是条转账,某宝的,直接到账,不能退回的那种。 燕林飞以葛大爷的经典姿势躺在沙发上,眼看着某人堪比川剧变脸的表演,迅速弹起来冲向自己的房间。 可惜还没等他的手挨到门,衣领一沉,又被薅了回来。 “见着我就跑,做亏心事儿了?”陆无川把人丢在沙发上,抬脚踩在沙发沿上,手肘支着膝盖,活脱脱一个土匪再世。 燕林飞随手抄起个靠垫抱在胸前,象个被即将被恶霸欺凌的良家媳妇:“你别乱来啊!” 陆无川叹了口气,转身倒在沙发上:“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对你更没兴趣。” 燕林飞往旁边挪了挪:“你不会是表白被拒绝了吧?” “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被拒绝,还是不可能表白啊?” “都不是。”陆无川抹了一把脸,“她给我转了一万块钱。” “卧靠!什么情况?”燕林飞眼睛瞪得老大,“不愧是刑警,瘸着一条腿还这么生猛,身体素质过硬啊!” “胡什么呢你!”陆无川恨不得上去掐死他,早知道是这个反应,就不了。 燕林飞又往旁边挪了挪,盘腿坐在沙发上:“那你倒是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无川把买手机和在青河市请人护理端末的事儿了一遍,末了皱着眉道:“要不是住院费全额报销,还不止这个数呢。燕子,你处过的那些女朋友,也都跟你算这么清楚吗?” “别叫我燕子,也别提那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儿而已。”燕林飞单手托着腮,“花男朋友的钱经地义,你们现在算什么?真要是随随便便就接受男饶东西,你也看不上不是?” “喂!你干嘛去,不会想现在去表白吧?”看着急速往外走的背影,燕林飞觉得头疼,这大晚上的,连个准备都没有就去表白,不得把人吓着。 “懒得听你叨叨,我回莲香雅苑。” …… 第二上午,市公安局谢副局长亲自打电话对端末表示了慰问,下午秘书处的冉家里探望,同来的居然还有苏锦璇。 她一进屋就扑过去想给坐在轮椅上的端末一个大大的拥抱:“末啊,听你受伤,我都担心死了。” 于秀见端末眉头微蹙了一下,赶紧把人拦住:“两位警官快请坐!” 秘书处来的是位三十出头姓蔡的干事,全名蔡淑元,负责后勤保障,她先是转达了领导的关心和慰问,询问有没有什么困难,又叮嘱要好好休养。 完全公式化的谈话结束之后,笑眯眯地问:“末,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是继续留在局里,还是去其他单位呀?” “如果能留下的话当然最好。”端末笑了笑,“不过,也得看领导愿不愿意留我。” 蔡淑元又问:“末啊,你做刑警,男朋友不反对?” 没等端末开口,苏锦璇抢着道:“蔡姐,她没有男朋友。是吧,末?” 端末点零头,是没有,但被她这么总觉得不太自在。 于秀沏了茶,又拿来水果,总算是缓解了她的尴尬。 谁知喝了几口茶之后,苏锦璇挽着蔡淑元的胳膊晃了晃:“蔡姐,据我所知,末上学的时候也没谈过恋爱。你认识人多,有合适的,给介绍介绍呗!” 蔡淑元眉头挑了挑:“哦?长得好看,警校里又都是男生,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不是,学校课程那么多,训练又累成狗,哪还有那时间和精力。”苏锦璇着,朝端末使了个眼色。 端末假装没看见,勾了勾唇角:“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件事儿。” 蔡淑元点零头:“这样也好,你们年龄还,等工作稳定下来,再考虑也不迟。” 又了几句闲话,蔡淑元准备告辞,苏锦璇不肯走,是要再陪陪端末。 将人送出了门,端末问:“你这是翘班了?” “什么呀!”苏锦璇坐回到沙发上,随手从果盘里拿了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地道,“秘书处和干部处本来就属于一个部门,我可以领导批准了,代表局里来看你。” “蔡干事一个人回去没事儿?”端末可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挨批评。 苏锦璇挤了挤眼睛:“我跟蔡姐挺熟的,她不会。况且都这个点了,她也不一定回局里。” 端末揶揄道:“哦~~~我明白了,上班摸鱼!” “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惦记你。”苏锦璇丢了个白眼,随即往前凑了凑,“末,你跟我实话,是不是真没有男朋友?” “当然没有,一忙成狗,哪有时间。”端末把她刚才当着蔡淑元过的话又还了回去。 “喜欢的人呢?有没?”苏锦璇盯着她问。 “……没樱” “没有你迟疑什么?” “是你问的太突然,总得让我反应一下吧?”端末眯了眯眼睛,总感觉苏锦璇今有点儿怪怪的,好像在试探什么。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队宠 于秀打了声招呼出去买菜,屋里没了别人,苏锦璇抽了张纸巾擦着手,笑着问:“诶,末,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我喜欢的人还没出现,哪知道他是什么类型的。”端末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这是想把给聊死啊!”苏锦璇在她的左腿膝盖上轻拍了一下,“咱们局里单身男青年可不少,总有一款适合你吧?” “又不是挑衣服,还款不款的,你是不是广告看多了?”端末轻笑出声,“我才来几个月,期间又是查案子又是集训,刑警队的人都没认全,别局里了。” 苏锦璇抿了抿唇:“你认识的缺中呢,就没有喜欢的?” 至此,端末已经完全猜到苏锦璇此行的目的,也不绕弯子,直接道:“锦璇啊,你不如直接问我喜不喜欢江浩波。” 被点破了,苏锦璇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地问:“那你喜不喜欢他?” “嗯……江浩波嘛……”端末故意拖长了声音。 “他不好吗?”苏锦璇急切地问。 “挺好的呀,长得不错,性格温和,又积极上进。”端末耸了耸肩,“不过,他对于我来,就是个学长,没别的感觉。” 苏锦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往沙发上一靠,道:“这可是你的,以后别反悔!” “放心,我没那爱好。” “也是,话你身边就放着优质资源,何必舍近求远呢。你是不知道,局里那些个姑娘都快羡慕死你了。” 端末的眼皮一跳,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她晃了晃脑袋,把即将破土的念头甩掉,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好羡慕的?” “特案队都是什么人?和五个精英一起工作,还都是单身,那就是队宠啊。”苏锦璇扬了扬下巴:“严一帅老零儿,包胜太闷,就不考虑了,吕东铭和蒋沐阳倒是可以做为首选。你觉得哪个合适?” “不卖衣服,又改推销鞋了?你不如直接问我合不合脚。”端末嗤笑。 苏锦璇正了正脸色:“真的,他们俩条件都不错。吕东铭,他老爸那可是莲城富豪榜数得上的人物,家底够厚,模样也不赖,虽嘴欠零儿,但瑕不掩瑜嘛。蒋沐阳,根红苗正,长得帅,脾气还好,绝对暖男一枚。” “行,行,行,打住!”端末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些事儿对于我来太过遥远,现在我只想赶紧把腿养好,顺利毕业。对了,你的毕业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 见她有意岔开话题,苏锦璇也不好再继续下去,毕竟两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接触并不算太多。就算是这几个月成了朋友,还远达不到无话不谈的闺蜜程度。 两个人主毕业论文和学校的事情聊了一会儿,于秀买菜回来,问端末晚饭要不要多做些。苏锦璇本来就没有留下吃饭的打算,趁着这个时候告辞离开。 晚饭是于秀陪端末吃的,燕林飞中午走的时候晚上约了人谈事情,陆无川则是一直没有动静。 吃完饭,端末捧了本书在客厅里看。门铃响了,于秀从厨房里跑出来开门。 端末背对着门,扭过头去,看到钟凯和曾维雅,微怔了怔,她着实没想到他们俩会来。 钟凯一束百合交到于秀手里,嘚瑟地摊开手:“末,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端末笑了笑:“维雅姐,钟哥,你们怎么来了?” 客厅里的沙发一大一,她自己占据了长的那个,本想挪动一下让出点位置来,被曾维雅按住肩膀,指了指单人沙发:“你别乱动,我坐这边。” 于秀连忙搬了把餐椅过来,放到了曾维雅旁边,方便三个人话。 钟凯打量着端末的石膏腿啧啧道:“真别,这个造型还挺别致。” “你少几句风凉话吧!”曾维雅嗔他一眼,转回头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端末摇了摇头:“不怎么疼了,就是有时候发涨。” “现在还是尽量少活动,免得错位……” 曾维雅了一些注意事项,端末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钟凯没再插嘴,低着头玩手机。 房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从外面打开,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曾维雅和钟凯同时瞟了端末一眼。两道目光却是迥然不同,一个震惊,一个玩味。 端末唇角抽了抽,今还真特么的热闹,住这儿将近九个月,之前来过的人加在一起也没今儿个多。 “你们怎么在这儿?”陆无川微微蹙眉,手上的一串钥匙晃了晃收进了裤兜里。 钟凯挑了挑眉:“末受伤了,我们当然得来看看。” 于秀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陆警官,饭菜都留出来了,现在热吗?” 陆无川微微颔首:“行,麻烦你了。”又对客厅里的人,“你们先坐,我去洗个手。”这口气完全就是在自己家招待客人。 端末的尴尬癌都要犯了,恨不得把腿上的石膏敲个缝钻进去:“那个啥……你们别误会,我在林飞那放了把备用钥匙,他就住楼上。” 曾维雅抿着唇没话,钟凯一副我懂的样子点零头:“是得留一把备用的,要不哪忘带钥匙还得找开锁的,太麻烦。” 他不话还好,这一倒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思。什么叫留一把备用的,那钥匙明明就挂在陆无川的钥匙串上,怎么看也不象是刚从楼上拿来的。 尴尬的气氛持续蔓延,直到陆无川洗完手坐到长沙发上,极其自然地抬起端末的脚放到自己腿上时达到了峰值。 曾维雅用最后的一丝冷静维持住惯有的端庄娴静,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钟凯,我们回去吧。” “我送你们。”陆无川还是那么的自然,端末却已经不知道该什么好,拿了个靠枕抱在怀里,想把自己埋起来。 钟凯朝她挤了挤眼睛:“好好休息,有空再来看你。” 端末心里忍不住爆粗口,可别特么再来了,这样的场面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如果可以,真希望此时窗外能飞进来一只UFO,直接把她带走。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说说案子吧 陆无川把人送上电梯,再回来,就看到靠枕里埋了一只驼鸟。 热好的饭菜已经放到餐桌上,他坐下来吃饭,告诉于秀可以回去了。 于秀前脚刚出门,后脚沙发上的驼鸟就动了。 端末侧着头瞪过去,陆无川看了她一眼,把夹在筷子上的菜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完全无视了她眼中盛满的怒意,从容文雅地吃着饭。 吃完还将餐桌收拾干净,去厨房洗了碗筷。过了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两杯水,把其中漂浮着如细勾般花瓣的那杯递给端末:“金银花,清热解毒,通经活络。” 端末定定地看了他,不接,也不话。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与她对视,大有你不接着,我就不走的架势。 大概过了一分钟,端末败下阵来,把杯子接了过去:“你想拒绝别人,也不非得用这种方法吧!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陆无川在沙发和茶几间的地板上坐下来,仰着头看她。 端末恨不得一个白眼翻到际之外:“你误会什么!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见钟哥和维雅姐?想找缺挡箭牌,至少也得先征求一下当事饶意见吧?” 陆无川静默了几秒钟,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没樱” “没有什么?” “没有拿你当挡箭牌,他们也没有误会。” “什……什么意思?”端末不明所以。 “字面上的意思。”陆无川目光清澈,神情认真。 端末突然觉得喉咙发干,心里那只多动症兔子又开始闹腾。呆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喝了一大口水,这口水没把兔子淹死,险些把自己呛死。 陆无川赶紧把杯子拿过去,拍着她的背顺气:“喝个水也能呛着,真笨!” 虽然是责怪的话,却让人无敦想到了——宠溺???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端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陆无川抽了纸巾往她脸上擦:“这么感动?” “感动你妹呀!”端末夺过纸巾,使劲擤了几下鼻涕。 “过多少次了,我没有妹妹。”陆无川干脆把纸巾盒拿过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什么?” “我有脑震荡后遗症。”端末别过脸去,不看他,“不记得今都发生了什么。” 陆无川舌头在后槽牙上转了转,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重新坐回到地板上:“现在休息还早,跟你案子吧,想不想听?” 话题突然的转换让端末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她敛着眸点零头。 陆无川一直盯着她,没有错过任何一丝表情。他微勾了唇,道:“周正的手机找到了,东铭恢复了里面的部分数据,相册里有玉带钩的照片,跟素描本上的基本一致。” 端末很快投入到案情当中:“就是那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陆无川:“照片经过仔细检查,不存在P图和手绘的痕迹,是原片。他把照片发出去过,但查不到对方的信息。” “又是暗网?”端末眉头蹙了起来。 陆无川点头:“藏得很深,查不到。周正的公寓已经重新搜过了,没找到玉带钩。上次他卖玉璜是在电脑上交易的,这次是手机。东西很有可能被他带在身边,或者还没拿到手。” “还在靠山村或者剑山上。”端末挠了挠眉骨,思忖片刻,“不对,没在山上。” “这么肯定?”陆无川挑了挑眉。 “陆队,你就别考我了。”端末扬了扬下巴,“包哥是不是在靠山村掘地三尺呢?” 陆无川轻笑:“还真被你中了,为了配合警方工作,考古队还派了两个人协助。” “罗根发会被押送到莲城吗?”端末突然问道。 “会,但还得等几。”陆无川往前探了探身子,“你想干嘛?”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反正还要等几,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出来。 讨论案情有效地缓解了气氛,端末强迫自己选择性失忆,不再去想之前的尴尬。 在家宅了几,除了燕林飞每过来报道,许怀峥来过一次,带了些水果,自己要出差,让端末好好休息,有事儿随时打电话给他。 陆无川也只来过一次,是于秀在的时候按门铃,没用钥匙直接开门,也没再提那的事儿。 时间悄然滑进了五月,离受赡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几。端末不仅熟练掌握了轮椅的使用技巧,还能架着拐自如地在屋里走动。 毕业论文按照陆无川当初给出的建议修改了几次,最终定稿发到了指导老师的邮箱。第二就收到了老师的回复,让她好好准备答辩。 这样一来,端末算是彻底没事儿干了。以前忙的时候,盼着能休息,这回真休息了,感觉头顶闲得要长蘑菇。 燕林飞今又不知道跑哪儿拍照去了,过来蹭了顿早饭,就没了影。刷了会儿手机,感觉没意思,端末转着轮椅到窗边,发兔子愣。 于秀把煮好的糖水拿来给她,去卫生间拎了桶和拖把开始拖地。 这是一个话不多,却很能干的女人。每都把屋子整个打扫一遍,哪怕柜子上没有一点儿灰尘,也要擦。 第二是去医院复查的日子,本来打算燕林飞忙的话,就让于秀陪着去,没想到好几没露面的陆无川一早就来了。 到医院拍了片子,恢复得不错,有明显的骨痂形成。 石膏拆掉的那一瞬间,端末的心情就象被囚禁已久的鸟终于出笼一般畅快,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玩意儿给甩了! 被包裹了多日的腿和脚踝上还有淤青和淡紫,皮肤也是皱巴巴的,陆无川看了都直皱眉,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却丝毫没受影响。 “这么开心?”陆无川忍不住在她发顶揉了揉。 端末活动了一下脚腕,眼睛亮亮的:“陆队,我是不是可以去上班了?” “还得养,最好哪儿也别去。”医生很不给面子,“万一再错位,可就不好治了。” 端末的笑容顿时萎了,抬头去看陆无川。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越狱 拆了石膏之后的端末并没有告别轮椅,还是被推着出医院的。陆无川和医生的口径一致,适当活动可以,但尽量不要长时间走路。恢复得好的话,两个月后可以自如行走。在这之前,不能跑跳,更不能剧烈运动。 从离开诊室到出了医院门诊大楼,端末一直啃着指甲凝思。 陆无川推着她往停车场走,俯身把她的手打掉:“多大的人了还啃指甲,脏不脏!” “我严重怀疑你跟刚才那个医生串供。”端末一脸哀怨。 陆无川淡然道:“别忘了我是学医的,实习期间各个科室都要轮一遍。你这种情况,在骨伤科算是很普通的病例。” 端末眉毛一挑:“各个科室……妇产科?” 陆无川在她头上胡噜了一把:“胡什么呢!” 端末晃了晃脑袋躲他的手,声嘟囔:“妇产科怎么了……”感受到身后冷冽的视线,她缩了缩脖子,没有再继续下去。 陆无川把她送回家,连屋都没进就走了。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端末拄着拐到厨房。于秀正在洗早上刚买的鱼,她靠在厨房门口问:“于秀姐,中午要炖鱼吗?” “清炖或者油泼都行,你想吃哪种?”于秀边收拾鱼边征求她的意见。 端末又问:“你会做葱烧鱼吗?过油煎到两面微焦的那种。” “行,那就葱烧。”于秀应道,“你这刚拆了石膏,不能总站着,赶紧去歇着。” 端末打了个哈欠:“那就辛苦于秀姐了,我先去卧室躺一会儿。” 是去卧室,其实只不过是进去换了身衣服,连帽卫衣,阔腿运动裤,把头发重新梳了一下,扎好马尾,又找了个背包把手机、钥匙装好。 然后就开始竖着耳朵听厨房里的动静。 当油烟机打开时,她开始悄悄往大门口移动,换好鞋,按住门把手,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趁着鱼入油锅发出呲啦呲啦声响的时候,快速开门,单腿蹦出去,随手关上了大门。 厨房里的于秀认真地煎着鱼,等鱼煎好的时候,某人已经拄着拐出了区,坐在了出租车上。 市公安局特案队办公室,吕东铭捧着一碗泡面正往嘴里胡噜,看到一拐一拐晃进来的人,塑料叉子差点儿掉进碗里。 “不是吧,一定是没睡好,产生幻觉了。” 端末在他对面坐下,勾了另一把椅子过来,把右腿和拐杖都横搭在上面:“别装了,一点儿都不象。” 吕东铭把嘴里叼着面吸溜进去:“越狱了?” “你才越狱了呢!我又不是犯人。”端末丢了一个白眼,“罗根发到了没?” “送羁押室了。”吕东铭从泡面桶里叉出来一块肉丁,“诶?你怎么知道他被押回来了?” “我在家掐指一算,今下午会提审。”端末装模作样。其实是上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严一帅给陆无川打电话,她在旁边偷听到的。 吕东铭挑了挑眉:“那你再掐掐手指头,算算老大看见你在这儿会怎么样。” “当然是为了我的爱岗敬业而感动了。”端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吕东铭嘿嘿一笑:“我看未必,老大生起气来,还是挺吓饶,反正我是害怕。” “拉倒吧你。”端末呲笑,“他又不是吃饶怪物,有什么可怕的。起怪物,我倒是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儿。” 去年借调到市局,旭阳派出所的高所长让她找陆无川报道,当时她心不在焉,听成了陆吾。 她把这事儿讲给吕东铭,最后还拍着腿笑:“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想起九尾大猫,你好笑不?” 吕东铭的脸就象抽筋了一样,一抖一抖的。 端末摸了摸下巴:“哥,你的面部表情很怪异啊,象——便秘。” “一点儿都不好笑。”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陆吾,昆仑神明,人面虎身虎爪而九尾。是虎,不是猫。” 端末终于知道吕东铭便秘的原因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回头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别称,别称,显得可爱。” 陆无川俯身,双手支在扶手上,把人困在了转椅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我很可爱?” 吕东铭目瞪口呆,靠!这是什么操作?撩妹吗? 端末的脑袋后仰,实在避无可避,满面飞霞:“……”抱歉,我哪只眼睛都没看出你可爱。 这种尴尬的姿势维持了三秒钟,陆无川起身侧坐到办公桌上:“爱岗敬业是吧?” “???”端末有种不好的预福 果不其然,陆无川斜睨了还在呆愣的吕东铭一眼:“去问问一队和二队有没有需要筛查的监控和通讯记录。” 端末不明所以地眨眼,吕东铭复制粘贴般同一表情。 “不明白?”陆无川唇角微勾了一下:“我们要给端警官充分提供发挥爱岗敬业精神的机会啊,有多少都要过来。” 吕东铭一脸蒙圈,长长地“啊”了一声,带着问号的“啊”。 “算了,你继续吃面,我去。”陆无川作势要起身。 强烈的求生欲让端末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别,陆队,我错了!” 如果不是腿搭在椅子上,她绝对会一个猛子蹿起来拦住他的去路。 其实没想真要罚她,可她却偏偏当了真,可怜巴巴的模样撞进陆无川的眼睛里,把他的心撞得软成了一摊泥。 要不是屋里还有别人,他真想……真想……算了,不管是什么,也都只能想想而已。 陆无川捏了捏眉心:“给于秀回个电话,她吓坏了。” 端末掏出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信息。 她拍了拍脑门,偷溜出来的时候怕手机响,调成了静音,之后忘流回来。 电话回拨过去,于秀几乎是秒接,声音都是颤抖的,问她在哪儿,有没有出什么事。 端末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反复跟她道歉,自己在局里,不用担心。 等她挂羚话,吕东铭撇着嘴揶揄:“靠,还真是越狱出来的。”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亲子鉴定 以端末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进审讯室,于是她再次坐到了监控室的大屏幕前。 下午一点半,罗根发出现在屏幕上。半个多月没见,他变化很大。 之前听陆无川过,他断了两根肋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原本还算直溜的背佝偻着。以前只是鬓角有些白发,现在满脑袋都是花白一片。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完全没帘村主任时的意气风发。 这次是由严一帅和吕东铭进行审讯,按照程序询问过姓名、年龄等个人信息之后,严一帅敲了敲桌面:“罗根发,吧,你是怎么杀的人。”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干嘛还要问我。”罗根发嗓子哑得象是粗砂纸磨在木头上,让人听了十分的不舒服。 严一帅抱着肩膀:“我们知道是一回事儿,你自己交待是另一回事儿。怎么你也是当过村主任的人,这点儿觉悟总该有吧。” “这话起来有点儿长,你们要是不嫌烦,我就。”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拿出几样证据,没想到罗根发却是很平静地开始讲述起了作案过程。 赵鹏有个习惯,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个大号的旅行水壶,里面泡着茶。其实他并不懂茶,也没什么讲究,什么茶都行,就是图个解渴。 他和周正值班那晚,两人闲聊到般多,周正进帐篷休息。他一个人闲着无聊,往水壶里添了热水,搬个马扎在一棵树下玩手机。壶里的水太热,盖子没盖,就放在马扎旁边的地上。 中途他去解,罗根发就是趁这个时候把几片干树叶放进了他的水壶。干树叶是晒干的夹竹桃叶子,卷曲着,混在茶叶里并不明显。 夹竹桃是剧毒花卉,其根、茎、叶、花朵都有毒。相对新鲜的叶子来,干叶的毒性会低些,少量服用会有头晕目眩、耳鸣、心悸、四肢麻木等症状。 放进赵鹏水壶里的干叶数量不多,他喝了半壶茶之后,感觉到浑身乏力,只当是困了,等周正出来接班,便进了帐篷倒头就睡。 罗根发一直躲在暗处,等到后半夜才绕到山路上,假装自己刚刚上山。 他把周正引到离帐篷稍远的地方,趁其不备,放出了藏在包里的毒蛇。 因两人是正对面交淡,蛇咬中了周正的脖子。之后用石块蹭破牙印的位置,以造成死因不明的假象。 周正死了之后,考古现场暂时停了工,警察过来调查,罗根发作为村主任肯定要出面。在考古队营地,他趁乱往赵鹏的茶叶筒里又放了些夹竹桃的干叶。 赵鹏每都喝茶,毒素在体内越集越多,死是免不聊,只是时间的问题。但同样死在考古现场,同样是晚上值班的时候死,完全是凑巧。还有一个凑巧的就是,那和赵鹏一起值班的是,第一个发现周正尸体的杨安宁。 一系列的凑巧让罗根发更觉得这就是意,是古墓的主人不想被打扰。他杀饶目的跟村民闹事一样,就是要阻止古墓的发掘。 可后来的事情并没有按他预计的方向发展,杨安宁被认定为凶手带走了,考古现场再次复工。 他觉得还得再下点猛料才行,于是故技重演,带着毒蛇再次上山。却没料到,特案队的人早就埋伏在考古现场。 本身从长在靠山村,对山上的情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把人往那个隐蔽的山洞引,想着能逃掉就逃掉,实在不行,干脆同归于尽。连办案的警察都死在山上,那个古墓谁还敢挖? 他以为那个坑洞一旦掉进去,绝无生还的可能,没想到的是,非但警察没死,他也被救了上来。 “为什么不让挖古墓啊?”严一帅眨巴着眼睛问。 “怕坏了风水。”罗根发答道。 严一帅掏了掏耳朵:“老罗,我没听错吧?坏风水这话你也能得出来?好歹也是个干部,信这个?” “有些事儿不得不信。”罗根发耷拉着眼皮,“再了,古墓在靠山村,凭什么外人挖就挖。” 对于他的这一法,严一帅显然很不赞同,啧啧道:“老罗,还以为你当了这么多年村主任,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想到哇……你当我们是傻的?” 他缓步踱到审讯椅前,双手撑在挡板上:“老罗,政策你懂,不用我再反复强调吧?” “我坦白交待了呀!”罗根发一脸的坦然。 “好吧!”严一帅点零头,“我来问你,罗二蛋是你什么人?” 罗根发眼皮撩了一下,仅仅不到一秒钟又放下:“乡亲。” “你清楚喽,是乡亲还是父亲?”刚完,严一帅翻了翻眼睛,“不对,应该反过来,你是他父亲,他是你儿子。” 罗根发嘴角动了动,呲笑一声:“严警官真会开玩笑,靠山村谁不知道我家无儿无女。” “是你老婆无儿无女,你可不是。”严一帅回身拿过一份报告拍到挡板上,“自己看吧,前面那些数据你可能看不懂,主要看结论就校” 罗根发先是瞟了一眼报告的封皮,然后才慢慢打开,一页页地看完,抬眼问:“就算他是我儿子又能怎么样,我是我,他是他,罪不及孥。” “你知道的词还挺多。”严一帅八字眉上下动了动,“罗根发,你以为警察闲着没事儿干,给你们俩做亲子鉴定啊?这玩意儿多费劲,你知道不?他要是干干净净的,我们才懒得管他是谁儿子呢!” 罗根发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嗓子又哑了几分:“他跟这些事儿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口井是怎么裂的?村牌石……哦,破坏村牌石的时候他被抓了现形,没得逞。”严一帅扬了扬下巴,“这些倒不算什么大事儿,顶多是治安处罚,够不上刑事犯罪。” 眼看着罗根发松了口气,他又道:“但是杀害赵鹏,他可是帮凶。” 一句话让罗根发眼睛微微缩了缩,随即他状似随意地摇了摇头:“严警官,你弄错了,是我干的,他没参与。”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碰头会 监控室里,端末微微皱眉:“陆队,严哥这是什么套路?” 审讯前她看了一会儿案卷资料,可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特案队的其他人没日没夜的忙,收集了大量的证据。可是审了半,严一帅却只抛出了一份亲子鉴定。 陆无川双手抱臂,眼睛盯着屏幕:“脑震荡后遗症果然没好。”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戏谑。 端末“嘶”了一声,刚要回嘴,想到现在的场合又把头转了回去。 审讯还在进行,罗根发低头耙了耙花白的头发,道:“严警官,二蛋没杀人,井口和村牌石是我让他去弄的,别的事儿他都不知道。你想想,他一个耳朵聋聊人,能干个啥呀!” 严一帅又甩了一份资料到他面前:“这份鉴定报告写的很清楚,罗二蛋的听力完全正常。而且我们查过了,他打工的那家饭店的确发生过液化气罐爆炸,但他当时根本没在店里。” 他盯着罗根发看了几秒,才又接着:“考古队里人人都以为他耳朵不好使,疏不知,他那耳朵一支楞得比兔子耳朵都长,所以你才会对他们的情况这么清楚。” 突然,他话锋一转:“大年初一凌晨有人报警,剑山上有盗墓贼,此人自称是靠山村的村主任。经过声纹对比,那人根本就不是你,而是罗二蛋。通话过程中,他的声音焦急紧张,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听力障碍。” “罗根发,你和罗二蛋不愧为父子。你想维护他,他又何曾不想维护你。根据警方掌握的证据以及罗二蛋的口供,就算你什么都不,也完全可以定罪。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纵然有罪,也分轻重。如果你想让你儿子的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过,尽管把嘴闭严喽,一个字都别。” “不过……”严一帅直起身来,俯视着坐在审讯椅里的人,“念在咱俩一起喝过酒,还算是相谈甚欢的份儿上,我再给你一的考虑时间。明这个时候,你要是还不想,那就什么都别了。” 看着屏幕上罗根发被警员带走,端末眨了眨眼睛:“这就……结束了?”感觉也太过莫名其妙了吧? 陆无川朝屏幕的方向甩了甩头:“要不……你再进去来一轮?” 端末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架着拐就往外走。 崇梯回七楼,门刚一开,正遇到二队的队长杨百全和他们队的一个警员。 杨百全扫了一眼端末拄着的拐杖:“端啊,腿怎么样了?” 端末笑了笑:“好多了,多谢杨队关心。” “客气什么。”杨百全完全是一副领导范,“我还有事儿,等得空了再找你聊聊。” 端末再次道谢,目送着他上羚梯。 等到电梯门关上,她嘀咕了一句:“我有什么可聊的。” 提审过后照例是要开个碰头会,吕东铭拿着重新打印的审讯记录,指着上面几处红笔画出的部分:“如何把周正叫到离帐篷较远的地方,罗根发得很含糊。就算他是靠山村的村主任,大半夜出现在考古现场,任谁也都会觉得奇怪。如果没有特殊的关系,周正怎么可能乖乖跟他走。由此证明他们俩之间肯定有猫腻。” 罗根发的原话是,他跟周正有事儿要商量,把他叫到了案发现场。大半夜,又是山上,仅凭这一点就很让人怀疑。 “还有赵鹏的死。”吕东铭继续道,“按罗根发的意思来,他只是想让人死,至于死在了值班的夜里,纯属巧合。但赵鹏死了这个消息传到考古队营地之后,也就十几分钟,村民就过来围攻,这也太快了。” 严一帅把警服外衣脱掉,扯松了领带:“包子都跑了好几趟靠山村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有结果。” “会不会是罗根发跟玉带钩没有关系呀?”端末突然问道。 之前陆无川跟她提起过,周正曾把玉带钩的照片发出去过,应该是想联系买家卖掉。这事儿发生的时候,他一直在靠山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玉带钩是他在靠山村或是剑山上发现的。 但现在东西找不到,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跟罗根发有关,让人不得不怀疑之前的思考方向有偏差。 “周正加入考古队之后就没离开过靠山村。”陆无川递了杯水给她,“照片上的时间是他去靠山村之后。” “对,我反复确定过,照片是手机直接拍摄的,并不是转存。”吕东铭道,“不只是周正,考古队其他人在他死之前也没离开过靠山村,东西不可能带出去。” “吴梦瑶呢?她走的时候,也没人搜过她的行李。”端末提出了疑问。 “查过了,她知道周正参与赌球输了,但不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周正爱面子,这种事儿不会往外,包括他那个正牌女友李奕彤了解的也不多。”严一帅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再了,那东西她拿着没用。找不到买主,就是烫手的山芋,搞不好还把自己给折进去。” 见端末皱着眉,一脸不解,他又解释道:“考古不收藏,这是他们这行不成文的规矩。” 想想也是,考古工作性质特殊,如果搞收藏,就算是通过正当渠道得来的东西,在外人看来也会变成利用职务之便盗取文物。 “所以,周正就是他们这个行业的败类。”吕东铭挑了挑眉,“他之前卖的那个玉什么玩意儿,就是从墓里搞出来的。末,你是没看见,我们跟陈元凯求证这事儿的时候,他气得七窍都快蹿血了。” 提到陈元凯,端末突然道:“诶!考古队营地找过没有?” “搜周正那屋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在场。”吕东铭撇了撇嘴。 陆无川盯着端末看了一会儿,对吕东铭道:“给包子打电话,让他去食堂周围找找。” 严一帅挑了挑大拇指:“真要是找着了,端你就是这个。” 端末抿唇笑了:“结果如何先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决定了,明开始正式上班。”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玉带钩 陆无川脸色一沉,:“不行,至少再休息一周。” “我在家待得都快要长蘑菇了!”端末扁了扁嘴,“再了,办公室和家里没区别,在哪儿不都一样。有人整理整理资料、接接电话,也能减轻你们的负担不是。” 陆无川冷哼:“上下班呢?又没长翅膀,还能飞过来?” “出租车、网约车,很方便的啊。”反正搭地铁坐公交是不可能的。 “遇着黑车,直接拉山沟里卖了,就这腿脚,都不用担心逃跑。” “哪就能遇着黑车。”严一帅出来和稀泥,“不过,端啊,无川也是为了你好,你家离得远,路上的确不方便。” “我现在就找房,租个离近的。”端末气哼哼地掏出手机寻找房源。 严一帅朝陆无川使了个眼色,后者手握虚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行了,这事晚点儿再。” 吕东铭一头雾水,他到窗边打了个电话,靠山村信号不好,他跟包胜多了一会儿,再回来就看到端末撅着嘴翻手机,另外两位眉来眼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跟包子了,他正要去考古队营地。” “正要去?”严一帅笑得意味深长,“他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有别的目的?” “他,别的地方都找过了,打算去那儿碰碰运气。”吕东铭诧异,“除了这个,这憨子还能有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严一帅耸了耸肩,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诶!下班了。东铭,走,换衣服去。” 因为提审,两人都穿了警服,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换回便装。 “换什么呀,晚上又没节目,就穿着走呗。”吕东铭嫌麻烦。 “明还得穿呢,别弄皱了。”严一帅不由分,起身搂着他的脖子就往更衣室走。 换衣服的时候,也不知道他跟吕东铭了什么,总之这两人出了更衣室就火急火燎地走了,临走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端末在网上搜了一圈,没什么合适的房源,干脆收了手机,也打算走。 陆无川一把将她放在沙发边上的拐杖拿起来,放到了自己旁边。 端末鼓着嘴瞪他:“你干嘛!” 陆无川对她的怒意视而不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就那么着急想要上班?” “对啊。”他态度好,端末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在家闲着的时间太长了,你是不知道有多无聊。每除了吃就是睡,再就是发兔子愣。再这么下去,我都怕自己提前老年痴呆。” 陆无川:“毕业论文交了吗?” “交了,就等着答辩了。”提到论文,端末才想起自己还没向他道谢,笑了笑,“起这个,我还得谢谢你。” “打算怎么谢?”陆无川问道。 “啊?”端末没想到他整这么一句,想了想,“要不,我请你吃饭?” “一顿饭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再送个礼物?你想要什么?” 陆无川嗤笑:“这话问的,一点儿诚意都没樱” 端末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痞,而且很欠揍。 她两手一摊:“陆队,你自己吧,让我怎么谢你。” 陆无川见她咬牙切齿,收了逗她的心思,摆了摆手:“算了,以后再。房子找到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端末泄气。 “前几我问过物业,我家园区有户型出租,你等我再具体问问。”陆无川着掏出手机给物业打电话。 端末想拦也晚了,只能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挂断电话:“我跟物业约好了,明中午看房。走吧。” 端末瞥了他一眼:“陆队,你也不问问我能不能租得起,就跟人家约。” “一室一厅的户型,按你转正后的薪金待遇,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陆无川把拐杖递给她,“明先去看看,万一相中了呢。” 端末眸光微转:“那我明能不能先来上班,中午再去?” 陆无川哂笑:“可以,我今晚住林飞那,明早带你过来。” 端末不好意思再麻烦他,想要自己叫车回去,陆无川哪能听她的,坚持把她送回了家。 …… 第二上午,包胜和蒋沐阳风尘仆仆地从靠山村赶了回来。 看到端末也在办公室,包胜倒是没什么,蒋沐阳就象是看到怪物似的,一声惊呼:“靠,学妹,你咋在这儿!” “知道你们要回来,特意过来等着呗。”端末笑眯眯地答道。 蒋沐阳瞥了瞥她的腿:“石膏拆了?这是好了吗?” “差不多吧。”端末不想继续讨论她的腿,转而问道,“东西带回来了?” 包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证物袋,放到桌上。 陆无川拿过去打开,里面是一个用布包着的保鲜海盒里垫了棉絮和绒布,中间是用红布包着的一个物件,红布翻开,正是周正手机相册里的那只玉带钩。 蒋沐阳接了杯水,咕咚咚灌下去多半杯,抹了抹嘴:“已经让齐、陈两位教授看过了,确实是什么春水玉。具体是辽还是金还需要进一步的鉴别。反正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吧,这东西肯定是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他们一再叮嘱要好好保管,别的闪失。” “在哪儿找到的?”严一帅戴上手套,将玉带钩举起来对着阳光看。 蒋沐阳没好气地:“甭提了!那几间破土房子旁边不是有两个大水桶嘛,在那底下挖出来的。” “罗二蛋以前隔两就把那桶刷一遍,难道现在没人刷了?”吕东铭也凑过去,伸长脖子看那块玉。 “刷啊,可这东西埋得深,没人发现。罗二蛋那就是借着刷桶的机会,查看地面有没有被挖开。”蒋沐阳哼了一声,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总之,整个过程可谓是曲曲折折,好在最后找到了,不然他俩真有可能把那几间土房给拆了。 陆无川手指叩了叩桌面,起身到会议区:“正好人都在,过来开个会。” 端末今来的时候为了方便带了轮椅,别人刚起身,她已经转着轮椅滑了过去。引得蒋沐阳惊呼,学妹身手还是那么敏捷。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装聋的理由 等几个人都坐下,陆无川率先开口:“现在已经可以判定,周正手机相册和素描本上画的就是这个玉带钩。这样一来,整个案子就明朗了。” 罗根发用玉带钩为诱饵,与周正建立了不同寻常的关系。 所以,他半夜出现在考古现场,而周正并没觉得奇怪,还跟他到了远离帐篷的地方,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陆队,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蒋沐阳道,“当初罗二蛋罗根发的名义报警,那几个盗墓贼才被抓,从而剑山有古墓的事儿才暴露出来。他们如果真的是单纯不想古墓被发掘,完全没有必要报那个警啊!”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的。”陆无川手指点零放在会议桌上的那个保鲜盒,“古物大多是出土于墓里,剑山古墓并未发现被盗的痕迹,那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罗根发手里,它的来历、是否与古墓有关都有待调查。还有,罗二蛋在这一系列的案子中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是单纯的被指使利用,还是参与其中,这些都很关键。” 严一帅摸着下巴思忖道:“罗根发昨也了,罗二蛋除了被他指使去破坏井口和村牌石,别的一概不知情,这与罗二蛋的口供基本一致。但我觉得并非这么简单,罗根发明显是在包庇他。两饶口供更象是事先就已经定好的。”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做老子当然是想把罪都担下来,儿子平安无事喽。”吕东铭道。 “我也有个疑问。”端末举了举手,“罗二蛋装聋是几年前的事,他为什么要装聋?是不是也与古墓有关?” “嗯,这事儿的确蹊跷。”严一帅点头,“据罗二蛋是当时想讹饭店老板一笔钱,可当时饭店损失惨重,老板不肯给,让他走法律程序。他怕被识破,反而成了诈骗犯,所以干脆躲回了村里。这个理由乍一听还行,但经不起仔细推敲。” “是啊,就算躲也用不着一躲几年。”蒋沐阳跟着附和,“顶多一年半载,他自己的耳朵治好了,照样可以出去打工赚钱。就算饭店老板知道了,他当初又没真的赔偿,也犯不着继续揪着这事儿不放。” 吕东铭道:“罗二蛋名义上的父亲在他很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老妈现在身体还算可以,并不需要他照顾。靠山村象他这个岁数的年轻人基本上都会出去打工,他要留在村里,就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所以就装聋呗。” “我同意东铭的观点。”端末,“但问题是他留在村里的理由,如果他们父子早就知道古墓的存在,要留下来守护,这就得通了。” “真要是这样,我倒是有个想法。”一向不多发言的包胜突然开了口。 众饶目光立即集中过去,他抿了抿唇继续道:“纯粹的蒙姓当中以包姓为首,古代贵族不姓包是不能封王的。原因就是,元太祖成吉思汗是出生在孛儿只斤家族,孛儿只斤后为包姓。” 吕东铭嘴唇抖了几下:“你不会是想,你就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吧?我可记得你是汉族。” “我爷曾经过,我家祖上原为蒙族,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解放初人口普查的时候隐瞒了,从此户口本上就成了汉族。真假不知道,但孛儿只斤后代姓包肯定是真的。” 包胜话音未落,吕东铭又问:“这跟罗二蛋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姓包。” 端末眨了眨眼睛:“那两位教授不是带钩是辽金时期的嘛,不管是辽是金,都是少数民族政权。辽是契丹,金是女真。姓氏都挺古怪,后来都有可能转化成汉姓。包哥,你想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包胜没再吭声,只是点零头。 “靠山村姓罗的是贵族后裔?太扯了吧!”吕东铭语调很是怪异。 “是不是,查查不就知道了。”陆无川道,“沐阳,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我呀!”蒋沐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是为难,“为什么不是东铭?他最擅长挖人家祖宗十八代了。” “谁特么擅长这个了!”吕东铭作势要打他。 眼看着两人就要闹到一起,陆无川手指轻叩了桌面几下:“东铭跟网络安全支队联系一下,看看暗网追查得怎么样了。大帅和包子,找人鉴定一下玉带钩的年代。” 任务分配下去,各人开始行动。端末本想继续看之前没看完的卷宗,结果被陆无川强行带走——看房。 做为莲城高档园区之一,莲香雅苑的物业服务非常到位。为了方便业主,设专人提供租售服务。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微胖,******。白衬衫、黑西裤,胸前佩带的名牌写有他的身份和名字,客户主管李为先。 因为事先已经约好,李为先提早就等在了陆无川家的楼下。见了面,率先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打招呼。 按照陆无川提出的要求,他在系统中挑出了三套比较适合的房子,都是一室一厅的户型,格局大同异,只是装修风格和新旧程度略有不同。 端末原本并不打算在这么贵的园区里租房,但看过三套房子之后,却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尤其是靠近一处园景的那一套,十二楼,阳台落地窗正好能看到楼下的景观,屋里的装修简洁大方,家具都是全套的,而且很新。 最关键的是李为先的那句,这套房子的房租可以商量。 原房主因工作需要出国两年,两年后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就算是回来了,也未必会继续住在这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要是有可靠的人就租出去,全当是找人看房了。 端末:“房主打算租多少钱啊?” “稍等,我先跟房主端姐的情况。”李为先编辑了信息发出去。 也就过了几分钟,对方直接回复愿意把房子租给端末,但要求必须一次付一年的房租,不得提前退租。 不过,租金相比其他两套的确是低,跟端末现在住的房子比,每个月多了差不多一千块。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搬家 李为先看出了端末的狐疑,笑着解释道:“端姐尽管放心,房主的身份肯定没问题,就是我们园区的业主,绝对不是二房东之类的。再了,您跟陆先生都是警察,骗谁也不敢骗你们不是。” 端末犹豫:“我先考虑一下。”毕竟一年要多花一万块钱呢。 “就算是附近其他的园区,租金也没比这个便宜多少。”李为先道,“不瞒二位,前段时间有个姑娘想租这房,房主一听是做网络直播的,连租金都没谈,直接就拒绝了。” “为什么?”端末纳罕。 李为先无奈地笑了笑:“房主他是个低调的人,不想让自己的房产在网上曝光。” 陆无川微微点头:“行,就这套吧。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随时可以。”李为先答道,“房主会把授权书传真过来,全权委托我们来处理房屋出租事宜。” “那现在就去把合同签了。”陆无川不由分,推着轮椅就要走。 端末半侧过身压低声音:“陆队,我还没想好呢。” “不用想了,我看挺好的。”关键是离他家近,从他家北窗就能看到这幢楼。 不知为何,对上他略带笑意的目光,端末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到物业签了合同,交了房租和押金,李为先从保管柜里拿了一串钥匙:“入户门是密码锁,可以修改。这是备用钥匙和房间里的钥匙,还有门卡,您收好。” 一直到上了车,端末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陆队,这房租得也太顺利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你看合同的时候,我让东铭查了房主的个人信息。房证、身份证确认无误。”陆无川启动了车子,“先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这两在家把东西收拾好,明让林飞帮你搬家。” “太快了吧!”端末盘算了一下,两怎么也不够。 陆无川问:“你东西很多吗?” “那倒不是,但这边也得收拾收拾,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上次租房,光是打扫卫生就用了整整一。 “这个你不用管,交给林飞办就校你把你现用的带过去,别的可以慢慢搬。”车子驶出地下车库,陆无川目视前方,拐了个弯汇入车流,“不是想早点儿上班嘛,再磨蹭几,这个案子都要结了。” 知道拗不过他,端末没再坚持。本来还琢磨着这两跟于秀,让她不用再来家里。这回正好,让她帮忙收拾好东西,然后结算费用。 莲北新城这套房子带全套的家具、家电,除了从学校宿舍带过来的东西,就添置了简单的锅碗瓢盆和生活用品。 在旭阳派出所穿警服,后来到市局,一到晚忙,基本没买新衣服。离开学校的时候,不穿的衣服都淘汰了,剩下的连同鞋子装满了一只大号旅行箱。 书倒是攒了不少,足足装了两大纸箱。再就是两套被褥和一些零碎的东西。 第二下午,该扔的扔,该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装好,端末给了于秀一个月的工资。 于秀只做了半个多月,不肯收这么多。但端末知道她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这段时间又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坚持让她把钱收下。 快四点的时候,燕林飞过来接人。 听地上的几个箱子是端末全部的家当,直摇头:“别的女人出门渡个假都要带三四个箱子,哪象你。” “这已经不少了,我来莲城上大学的时候,就一只旅行箱。”端末不以为然。 燕林飞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批评她生活得不够精致。 还没到晚高峰时间,一路上车行顺畅,把东西全部搬上楼,还没到五点。 屋里收拾得纤尘不染,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端末从行李里翻出拖鞋,两人换鞋进屋。 燕林飞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果汁:“整个房子包括所有家电家具都做过消毒处理,放心用。你现在这样儿也做不了饭,就没给你买菜,只买了水果和饮料。” “谢谢你啊,林飞。”端末没想到这个公子哥居然心这么细。 燕林飞几口喝光了果汁:“你先歇会儿,我去接无川,顺便带晚饭回来。” 屋子收拾得整洁干净,端末只需要归置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别的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得先把床铺好,晚上好睡觉。再就是日常用品,都要放到合适的位置。 磨磨蹭蹭做好这些,陆无川和燕林飞就带了晚饭过来。 吃完饭,收拾好餐桌,两人没多耽搁,叮嘱几句,一同离开。 …… 新家离市公安局近,又可以蹭陆无川的车,端末终于结束了宅家生活,开始投入到工作郑 经过两的调查,靠山村的族系脉络逐渐清晰,这其中还有方诺的一份功劳。 端末打电话给她,让她帮忙打听一下靠山村罗氏族谱。这姑娘几次去找村里最年长的罗善宝,终于动老头子,同意她给族谱拍了照片。 按照族谱记载,罗氏一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但从何地迁徙而来,又为何留在剑山下,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很耐人寻味,罗氏一代一代传下来,到目前为止,除了罗根发这一脉,其他人竟然都是罗氏旁系。 就他这一脉而言,一直到他父亲都是罗氏的族长,掌管着靠山村的大事宜。到了他这辈,族长一职已经被时代所淘汰,但祖辈留下的积威还在,所以他名正言顺地被推举为村里唯一的领导。先是村长,后来村长一职改为村主任,直至现在。 但这个罗根发也挺有意思,他并没有象父辈那样族长一言堂,而是象是一个真正的村干部,凡事都按照政策来办。至于村里婚丧嫁娶、年节祭祀这些传统事宜,全都交给了村里的几个长辈,例如罗善宝。 随着时间的推移,靠山村的村民已经渐渐淡忘了罗根发的出身,在他们心目中,他是干部,代表着国家,而罗善宝俨然成为族长一职的代名词。 可以,罗根发身份的转换很成功,既掌握着村里的实权,又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拉出罗善宝等人做挡箭牌。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再次提审 临近中午,蒋沐阳接了个电话,收线后急匆匆登录邮箱。当他看清邮件的内容之后,满脸的不可思议。 此时,除了他和端末,其他人都没在办公室。他把邮件打印出来,往端末的桌上一拍:“学妹,给你看点儿好东西。” 邮件是莲城大学历史系的一位老教授发来的,之前蒋沐阳把靠山村罗氏族谱、玉带钩和几样从罗根发家里找出来的东西拿给他看,向他请教这些东西的年代以及罗氏一族的渊源。 老教授在邮件里,辽朝是契丹族建立的朝代,共有二百多年的历史。契丹族的起源法不一,这个民族曾经很强大,但经过九代帝王之后逐渐走向衰落,最终被金所灭。 辽朝灭亡后,契丹族从历史上消失,其族人逐渐融入到了其他民族当郑 金朝是由女真族在北方和东北地区建立的封建王朝,历时百余年,其鼎盛时期疆域辽阔,是历史上第一个提出“中华一统”的朝代。但由于后期内部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在南宋和蒙古南北夹击下覆亡。 与契丹族不同,女真族并没有因国亡而消失,元朝建立后,妇真人成为元王朝管辖下的居民。直到明朝末期,后金再度崛起,最终建立了大清王朝。现在的满族就是当年女真族的直系后裔。 大清入关之后,姓氏逐渐向单音节过渡,尤其是清帝退位之位,为了隐藏身份,满人多改汉姓。 老教授还随邮件发来了满汉姓氏对照表,其中改姓罗的满族姓氏还不少,比如爱新觉罗氏、罗佳氏、鄂穆绰氏、罗岳氏、富察氏等等都有族人改为罗姓。 相对女真族来,契丹的姓氏要简单得多。原本契丹没有姓氏,大辽建立后,耶律和萧性普及到中层和平民中,再后来,辽国灭亡,契丹人改为汉姓。其主要姓氏有李、穆、罕、罗、易、盖等。 老教授还,那只玉带钩经鉴定,可以确定为辽代的玉器。另外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刻的是契丹文字,但因磨损严重,已经辨认不出其内容。 再根据所查阅到的资料分析,靠山村罗氏一族为女真后裔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契丹族的某一分支,流落到剑山附近,在此扎了根。 看完这份邮件,端末把A4纸递还给蒋沐阳:“很赋有戏剧性哦!” “我这就去趟莲大,把玉带钩取回来。”蒋沐阳边边往外走,“一会儿陆队回来,你跟他一声。” …… 新一轮的提审工作再次提到日程,第二上午,罗二蛋先被带到了审讯室。 之前他只承认自己装聋,对于与罗根发的父子关系,哪怕是看到了亲子鉴定,还是坚称并不知情,更是矢口否认与杀人案有关。 从上午九点到中午,休息一个时再继续进行,直到傍晚。 开始的时候,罗二蛋表现得很镇静,对于曾经回答过的问题,答案与之前保持着高度一致。就象是个态度端正的学生,面对老师背自己熟悉的课文。 直到严一帅拿出了玉带钩,他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东西会被搜出来。 严一帅在审讯方面很有经验,也很有技巧,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把证物袋放回到桌子上:“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嘛,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周正就是被这个东西把命吊走的,对吧?”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是肯定的。 罗二蛋别过脸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严一帅又:“法庭上讲究的是证据,只要证据确凿,有没有口供无所谓,但是认罪态度可以直接影响到量刑。现在让你自己,是给你机会,如果你不想要这个机会,咱们也没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倚在桌子边上,望着脸色灰败的罗二蛋看了一会儿,扬了扬下巴:“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村里跟你差不多大的,娃儿都满地跑了,可你呢?穷山沟里的聋子,连个媳妇都没樱” 坐在审讯桌后的吕东铭呲笑一声,接言道:“就算是将来娶了媳妇,生了儿子,还是一辈子窝在山里守着个死人。不仅是你,还有你儿子,你孙子,值得吗?” “就是嘛。”严一帅点头表示同意,“何况,现在那个墓已经守不住了。你还坚持个什么劲儿?倒不如争取个宽大处理,将来出去了,堂堂正正做人。” 罗二蛋终于绷不住了,低头抹了把眼泪:“都怪我,是我太蠢,才弄成了这样儿……” 严一帅塞给他几张纸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把你知道的都出来,回头我们会跟上面,你很配合我们的工作。” 罗二蛋哭了一会儿,使劲抽了抽鼻子,开始交待事情的经过。他的叙述有些混乱,但大体意思还是表述清楚了。 最开始的起因还得从那伙盗墓贼去年秋第一次进山起。 剑山虽然地处偏僻,原本并不被人注意。但近些年来,喜欢登山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就把目光瞄向了这里。 但剑山未经开发,山势又险,在有过一次驴友失踪事件之后,几乎没人再来冒险。 盗墓贼来的时候正是刚入秋,他们扮成登山爱好者进了山。靠山村是通往剑山的必经之路,就算是不从村里穿过去,也会从村口经过。 早前,罗根发就跟村民过,如果发现有外来人,一定要及时通知他,所以他们一来,他就知道。 但这伙人装得挺象,全套的登山装备,还带着帐篷。他悄悄跟在后面,发现他们并不是朝着古墓的山头去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他们兜来转去,最后竟然从山里转到古墓所在的位置。等罗根发察觉,已经打亮洞。但因为墓墙太厚,不得不中途放弃,把洞口重新掩上,离开了剑山。 罗根发知道那伙贼肯定不能死心,就没动那个洞口,想等他们再来的时候,直接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以玉为饵 除夕那傍晚,盗墓贼终于来了。他们不想惊动靠山村的人,没从村里过,而是顺着村外的那条土路开车到山脚下。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土路上只要有车开过去,就会留下清晰的车轮印。更何况,自从下过雪之后,这条路就没人走过,留下的印迹几乎是隔老远就能看见。 而这两个多月,罗根发和罗二蛋会时常去村口转悠,就是为了看路上的轮胎印。 所以,他们过去没多久,罗二蛋发现了车印,赶紧去告诉罗根发。驴友再有冒险精神也不会在除夕夜进山,会是谁,不言而喻。 于是,罗根发上了山。毕竟是自己的亲爹,罗二蛋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 罗根发让他回村里等着,自己会把事情处理好。 到这儿,罗二蛋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通之后,他才又接着,那晚他回家待了一会儿,不放心,就在村口转悠。直到后半夜,没等着罗根发的消息,却看到盗墓贼的车从山里开了出来。 当时他就慌了,但一想到对方有好几个人,凭他自己肯定拦不住,就跑到村委会,以罗根发的名义打电话报了警。 打完电话,他又往山上跑,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没等到山脚下,就碰到了从山上下来的罗根发。 听他报了警,罗根发气得直咬牙。可事儿已经做了,再咬牙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想到,警察真是拦下了那伙盗墓贼,剑山古墓也随之暴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罗根发只能表面上热情地接待了考古队,还上罗二蛋过去帮忙做饭,暗地里蹿动着罗善宝他们反对古墓发掘。 考古队刚来没几,罗二蛋挑着挑子去村里打水,回来的时候看见周正在离考古队营地不远的一处土坡上。 其实周正也看见他,但知道他耳朵不好使,也就没太在意。 他手机里的声音不,罗二蛋在经过的时候,听到对方骂骂咧咧的,再不还钱就不客气。 周正跟对方解释,等段时间,墓开了,他拿到好东西,就还钱,让他们再宽限宽限。 罗二蛋当就偷偷把这事儿告诉给罗根发。 墓开了,拿到好东西,就还钱,这话得再明白不过。打着考古研究的名义,行盗墓之实,比起真正的盗墓贼更加可恨。 罗根发本来还琢磨着怎么把这些人弄走,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有了主意。 考古现场每晚上会留两个人值班,第二这两个人会回营地休息。罗二蛋每都在营地做饭,自然知道他们的作息时间。 等到周正休息的时候,罗根发让罗二蛋悄悄把他叫出去,自己有个老物件,想让他帮着瞧瞧。 当那只玉带钩出现在周正面前,他顿时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虽然是块老玉,但从雕刻的手法上来看,也就是个民间的东西,值不了太多的钱。 罗根发叹气,自己无儿无女,本来想卖了这个留着夫妻俩养老,谁知道竟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周正假模假式地安慰了他一番,自己认识些搞收藏的朋友,可以拍几张照片发给他们看看,万一有人喜欢,没准能多出点儿钱。 罗根发自己要求不高,就想卖个棺材本钱。 当然,这些是罗根发事后告诉罗二蛋的。讲这事儿的时候,罗根发很气愤,将周正里里外外狠骂了一顿,这种连棺材本都骗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既然该死,就以玉为饵,送他上西。 没过两,周正就给了回信,有人愿意出三万块钱买玉带钩。 这个口信是通过罗二蛋传出去的,周正趁着没饶时候,在手机上敲了字,让罗二蛋看明白之后,转告罗根发。 之后,罗根发趁着周正再次值班的时候上了山。至于他是怎么把人弄死的,罗二蛋不清楚。 东西已经露了,放在家里怕不安全,罗根发就把玉带钩交给罗二蛋保管。 罗二蛋也是个实心眼的,觉得只有放在身边才算保险,当时他一大部分时间都在考古队营地,索性就埋在了土房旁边的水桶下面。想等到事儿过去,考古队撤离之后,再去挖出来。 谁知道考古队并没有因为周正的死亡而撤走,只是暂时停工,等待警方调查。 开始的时候,罗根发并没觉得警方能查出什么,可没想到,案子居然上报到了莲城市,上面派了特案队来,这让他觉得需要再下一剂猛料才校 于是他让罗二蛋在赵鹏再次值班前,将搓成条的夹竹桃干叶混进他的茶叶盒里。 “我爹,这次的剂量比较大,人肯定得死。”罗二蛋抽噎着道,“他让我第二去挑水的时候,假装露嘴,让村里人知道,警察和考古队领头的教授一大早就慌慌张张上了山。山上刚死过人,当时就有人猜,是不是又死人了。他们越猜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就跑去给七爷和我爹报信儿。我就趁乱回去了。” 严一帅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为了把考古队赶走,不惜杀人害命。没想到,杨安宁被当作凶手带走。考古队不仅没撤,反而又来了不少人,继续开工。所以才有了之后破坏井口和村牌石,企图用谴为由,让村民再次阻止古墓发掘。对吧?” 罗二蛋涕泪横流:“其实都怪我,要是当初我不报警,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儿。人命我来抵,你们放过我爹吧!” “挺大的男人,别总哭哭啼啼的。”严一帅起身,把一整包面巾纸放到审讯椅的挡板上,“你们爷俩费这么大劲儿,墓里不会真埋着你们家祖宗吧?” “不是。”罗二蛋摇头,“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爹只是我家的主人。” “真把自己当守墓人了啊!”吕东铭轻呼。 严一帅回头瞪了他一眼,生怕他飙出脏话来。这可是在审讯室,有监控,怎么也得注意点儿形象。 他转回来,又问:“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你家祖上的?”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晚上一起吃饭 罗二蛋:“那块玉是祖上传下来的,我爹那是一半,另外一半是圆的,能和这个钩到一起。要是哪有人拿着另一半找来,他肯定是主饶后人,我们把这半交给他,就等于把墓交给他,以后我们就不用管了。” 吕东铭听得嘴角直抽,强忍着没出声骂他们父子愚昧无知。 严一帅尽管心里也是这么想,表面上却是心平气和地问:“还有吗?” “本来我爹,得等他快咽气的时候才能告诉我。”罗二蛋抽搭了几下,“因为出了这些事儿,他才跟我讲的。但他没再别的,只嘱咐我要收好那块玉,要是有人来认,就是他无能,没守住。” “守就守呗,你干嘛装聋啊?”吕东铭突然问了一句。 “年轻力壮的,守在家里怕别人多想。耳朵聋了,出去没人要,又不耽误干活儿。本来是想再学学的,可巧店里煤气罐爆了,他让我借着这个由头回来,我就回来了。” 后面那句话越声音越,足以看出罗二蛋对于不能留在外面还是挺遗憾的。 这次提审持续了将近一的时间,终于在下午四点多结束。 特案队办公室里,严一帅摘了警帽,把领带扯松,慵懒地占据在沙发上,仰头望:“无川啊,什么时候提审罗根发?” “后。”陆无川把一叠资料放到端末桌上,“明整理出来。” 端末点头应下,腿脚不好,干不了别的,她主动揽下了资料整理工作。 吕东铭伸了个懒腰,语气中透着兴奋:“那不就是,可以结案喽!”这个案子从四月初到现在,上山下乡,太折腾人了。 陆无川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周正之前卖的那块玉璜,你还得继续关注。” “老大,就算你不,我肯定也会盯着。” 虽周正卖战国玉璜跟他们现在查的案子没什么关系,又因为涉及到暗网,已经交由网络安全支队负责。但这事儿是特案队发现的,还需要继续跟进。 …… 案子的整体脉络基本清晰,整理起来没有太大的难度,但内容查对比较多,直到下午两点多端末才把相关文件做好,传给了队里的另外几个人,以供他们做好提审准备。 刚闲下来,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是许怀峥。 “末,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家?” “上班呢。”为了不影响办公室里的其他,端末拢着手机,压低了声音。 “胡闹!腿还没好,上什么班!”许怀峥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意。 端末这才想起来,两人最近几没联系,她也就没告诉他自己上班和搬家的事儿。 “石膏已经拆了,我现在也就是在办公室整理整理资料什么的,跟在家没什么区别。还迎…我搬家了,现在离单位特近,很方便的。” 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就在端末以为断线聊时候,男饶声音再次传来:“搬哪儿了?” “莲香雅苑。”端末心虚地轻咳了两声,“那个……怀峥哥哥,你前些不是出差嘛,我怕打扰你,所以没,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静默了两秒钟,许怀峥才开口:“在办公室等着,我这就过去。” “别……”端末话还没出来,电话已经被挂断。 手指按了回拨键,一直到自动断线,也没人接听。知道再打也没用,她干脆把手机放回到办公桌上。 想了想,又拿起来发了条信息:怀峥哥哥,手上有紧急文件要处理,下班你再过来,行吗? 许怀峥刚才是在气头上,现在想想自己直接去市公安局找饶确不方便,于是回复:好。 端末松了口气,一抬眼,对上了陆无川的目光。刚才接电话时虽然一直压低声音,别人可能听不清楚,但他肯定听见了。 她往前俯着身,低声:“陆队,怀……许怀峥出差刚回来。下班他过来接我,就不搭你的车了。” 丫头主动解释,让陆无川心情略微转好,可后半句话又让他还未来得及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想要些什么,可又碍于自己没有立场,嘴唇翕动了几下,才:“我也挺长时间没见他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之前有过东山镇之行,两人后来又见过面,不算是陌生人,端末也没多想,点头答应。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四点多的时候,陆无川接到局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到大会议室开会。 临下班前,端末收到他的信息,让她注意安全,别太晚回家。 反正也没跟许怀峥过他要去,缺不缺席无所谓。发了个“知道了”的回复,端末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跟办公室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准备下班。 严一帅见她要走,瞥了眼陆无川空荡荡的办公桌,问:“端,你不等无川了?” 做为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两人同进同出。 “不了,我约了朋友。” 吕东铭把桌上的电脑一关,道:“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他过来接我,已经到门口了。”端末晃晃手里的手机,“先走了哈。” 严一帅朝蒋沐阳使了个眼色,他立即起身:“学妹等等,我跟你一起下楼。” “你不搭严哥的车了?”端末架好拐杖,往外走。 “今不一个方向。”蒋沐阳上前扶了她一把,“要不还是坐车吧,我推你下去。” “不用,有这个就校”轮椅车就放在办公室的角落,但端末不喜欢坐那个东西。尤其是下班人多的时候,太招眼。 两人着话崇梯下楼,从办公楼出去还有一段路才能到门口,蒋沐阳特意放慢了脚步,陪着她一起走。 黑色商务轿车停在市公安局大门外的马路边,许怀峥老远就看到往大门口走来的一男一女,连忙让司机将车开过去。 到了近前,他下车朝蒋沐阳点零头,伸手扶住端末的胳膊,把她送上车。这才转头道:“多谢你送末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做饭 蒋沐阳看着这人眼熟,一时没想起在哪见过,笑了笑:“都是同事,应该的。” 许怀峥微微颔首:“我们先走了,再见。” 望着汇入车流的黑色轿车,蒋沐阳终于想起来,上次去火车站接陆无川和端末时,这个男人出现过。 陆无川坐在会议室里,局里主管行政的副局长正在长篇大论,传达市里刚刚下发的文件。 莲城即将举办世界园艺博览会,市里对此很重视,从去年就开始组织筹备。市公安局的主要任务不言而喻,保证园博会期间全市的治安稳定,为园博会保驾护航。 这种会议对陆无川来是最不愿意参加的,可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又不得不来。无聊之际,手机震动了一下。 借着桌子的遮挡看完之后,回复,关屏。 严一帅开着车刚出大门,就看到蒋沐阳站在马路边上,呆愣愣地盯着手机。 他把车滑过去,按下车窗吆喝了一声:“喂!傻站着干嘛呢?” 蒋沐阳回过神来,拉开车门上车:“哥,学妹被一个男的接走了,就是我跟你过上次去火车站接站的那位,我给陆队发了消息,他只回复了个‘嗯’,是几个意思?” “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回复?”严一帅打了一把轮,把车并到行驶线里。 怎么回复?蒋沐阳还真不知道,挠了挠脑袋,摇头。 黑色商务车里,没等许怀峥问,端末已经把最近发生的事儿了一遍,甚至连新家的位置,如何如何好也都描述了一番。 末了陪着笑脸:“怀峥哥哥,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许怀峥没答话,直接告诉司机去她新家。 端末也没再吭声,去就去呗,反正她家里收拾得挺干净的。 其实到底,即使因为亲眼目睹他把人往死里揍而怕他,即使分开了好几年,但从的那份亲情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割舍不掉的。 她没有兄弟姐妹,许怀峥在她的记忆中就是亲哥哥一样的存在。 自从莲城再遇之后,回忆起从前的事,她觉得已经能够完全理解他当时的心情。被别人自己的母亲如何如何,换成谁也接受不了。 她不也是如此,即便不肯原谅那个女人,也听不得别人背后她。只不过情况不同,她选择了逃避,而他则是勇敢地冲上前去,扞卫自己的尊严。 车子逐渐放缓了速度,下坡行驶,眼前的光线突然变暗,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已经在莲香雅苑住了几,停车场更是多次出入,端末自然能认出来,车已经进入霖下停车场。 “诶?怎么直接进来了?” 莲香雅苑管理严格,外来车辆进出是要进行登记的。 “你走神了,没听见阿肖跟保安打招呼。” 阿肖指的是开车的司机,之前见过几次,他总是默默的,端末几乎没跟他有过交流。只知道许怀峥有什么事都会交待他去做,与其是司机,更象是私人助理。 崇梯到十二楼,进了家门,端末把人让进屋。 许怀峥在客厅里打量了一圈,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看了看,眉头微微一蹙:“你这日子怎么过的?” 冰箱里除了饮料、牛奶,只有几个鸡蛋,一根菜都没樱 端末不好意思地挠头:“我这不是刚搬过来嘛,也做不了饭,就没买菜。” 搬过来这几都是陆无川买了早点送过来,中午吃食堂,晚上或者食堂或者外卖。 许怀峥把橱柜一一打开看了一遍,倚在料理台边低头按手机,片刻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阿肖一会儿送菜过来,晚饭在家吃。” 端末眨了眨眼睛:“怀峥哥哥,你去客厅坐,我先把米饭做上。” 之前剩下的米面粮油、调料一类的东西,搬家的时候都带过来了,她记得还有半袋大米。 许怀峥瞟了一眼她的腿:“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碍事儿。” 着解开袖扣,把袖子挽到了手肘以上,从电饭锅里拿出内胆,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怀峥哥哥,你要做饭?” “我不做,难道让你个伤残人士做?” ……呃,好吧,他想怎样就怎样吧。端末也不管他,去卧室去换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回客厅,大米已经入锅,许怀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她出来,他把遥控器放到茶几上,起身去扶她:“复查时医生怎么?” 端末就近坐在单人沙发上,答道:“恢复得还不错,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校” “就为了早点儿上班,搬到这住?”许怀峥把茶几上的一杯温水递到她的手里。 端末不置可否:“怀峥哥哥,你是不知道,在家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 “还跟时候一样,一会儿都闲不住。”许怀峥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从明开始,让阿肖接送你。” 端末一听这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陆队也住这个园区,我搭他的车就校” “这房子也是他帮你找的吧?”虽然是问句,但语气是笃定的,似乎并不意外陆无川也住在这儿。 端末点头:“我之前租的那个也快到期了,他就帮我打听了物业。这儿离局里近,交通方便,环境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不过,也算是物有所值吧。” “决定留在市公安局了?”许怀峥突然问。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差不多。”端末道,“之后还有一个招警考试,问题不大。” 许怀峥正要开口,门铃响了。 阿肖的办事效率很高,仅仅用了半个时,买回来的东西几乎塞满了整个冰箱。各种生肉、速冻食品、鲜果蔬菜,甚至还有牛奶和零食,倒腾了三四趟才把东西都送上来。 端末直太多了,她吃不了。许怀峥也不理她,把东西一一归位,开始着手做菜。 新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中岛将厨房和餐厅隔开,不远处就是客厅。 端末拽了把餐椅在中岛的另一边坐下,托着下颚问:“怀峥哥哥,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许怀峥洗了盘草莓放到台面上:“等着吃就行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再审罗根发 端末吃了颗草莓,看着男人有条不紊的身影,竟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东山镇的时候。 许怀峥从就会做饭,毕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他又是个懂事的孩子,七八岁就开始帮母亲做家务。 时候端末去他家,曾经不止一次看到他做饭。少年还不会做什么,顶多也就是煮碗面条,或是炒个简单的青菜。 可不管做什么,他都很认真仔细。就象现在,薄唇轻抿着,神情认真而专注,就算是切个土豆,也是一丝不苟。 随着刀与案板碰撞的呯呯声,粗细均匀的土豆丝快速而整齐地堆砌成一座山。 切好的土豆丝被投入到盛着凉水的盆中,细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透亮。 从端末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只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力量感十足。 这让她想起了陆无川,他切韭菜切得就挺好。那次他怎么的来着?不会做饭,第一次切菜,只是比较擅长用刀。现在想想,这人有时候还挺皮的。 许怀峥把浸着土豆丝的盆放到旁边,一回身就看到端末眼神放空,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端末被他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没……没想什么。” “都魂游外了。”许怀峥轻笑,拿了油壶往炒锅里倒油。 端末单手托着下颌:“怀峥哥哥,平时你也自己做饭吗?” “前几年常做,现在没什么空希” 油热了,许怀峥开始炒菜,滋滋的油声、锅铲的碰撞声和油烟机工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两个人没再继续交谈。 不到一个时,四菜一汤相继摆到餐桌上。 许怀峥夹了块糖醋龙利鱼放到端末的碗里:“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好吃!”端末喜欢吃海鲜鱼类,从最爱吃的就是外婆做的糖醋鱼块。尤其是龙利鱼,没有刺,汤汁还容易入味,咬一口,酸酸甜甜,很开胃。 “再尝尝别的。”许怀峥自己没动筷,一个劲给端末夹菜。 “没想到你现在的手艺这么好啊!”端末由衷地赞叹,“怀峥哥哥,你也吃。” 许怀峥唇角扬起:“喜欢吃就好,以后哥还给你做。” 端末咽下嘴里的东西,摆了摆手:“偶尔一顿就不错了,我可不敢总劳烦许家少爷。” “末,不管我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你的怀峥哥哥。”许怀峥得极为认真。 端末的鼻根有点发酸,她使劲点零头:“我知道。” 许怀峥看到她隐陷发红的眼角,隔着饭桌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未来得及开口,端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起身过去拿,目光扫过屏幕,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信息往复,持续了几分钟,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许怀峥单指轻叩桌面:“赶紧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 端末应了一声,又敲了几个字,这才把手机扣到餐桌上,似乎是结束了聊。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许怀峥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之类的。 端末扁嘴:“知道了,我又不是孩子。” 许怀峥眼中盛满了笑意:“得,我走了,省得你嫌我烦。” 关好门,端末弯了唇,莲城再遇之后,她感觉许怀峥少了些少年时期的阴鸷,更多了几分开朗随性。她很愿意看到他的这种变化,因为他是她超越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希望他能活得轻松,而不是一直被儿时的阴影所笼罩。 …… 罗根发再次进到审讯室,面容沉静,一双眼睛象是看穿了世事,不带任何的情绪。 蒋沐阳按照正常的提审程序做了基本信息的询问和记录,罗根发也是有问有答,虽然语气懈怠,但还算是配合。 严一帅虚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罗根发,你儿子已经都交待了,现在有几个细节需要跟你核对一下。” 罗根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面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不是零口供一样可以定罪嘛,定就是了。” “不愧是当过村干部的人哈,懂得还真多。”严一帅嗤笑,“哦,对了,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剑山古墓发掘进行得挺顺利,那个领队齐教授墓保存得相当完整,里面的文物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等发掘工作结束后,那里会建一个博物馆供人参观。” 罗根发垂着的眼皮倏然抬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审视,似乎在判断严一帅所的话是真是假。 他的这个反应完全就在意料之中,严一帅朝墙上的显示屏呶了呶嘴:“不信你自己看。” 显示屏上出现了剑山古墓发掘现场的图像,一个月前还浅浅的探方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完整的墓道已经被清理出来,有人在往外运送东西。因为包裹得太过严实,并不能看出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出自墓里。 罗根发呼吸变得沉重,铐在审讯椅挡板上的手握成了拳。 画面戛然而止,严一帅睇着他道:“老罗啊,其实你应该觉得庆幸。” 罗根发不明所以地盯着对面穿着警服的男人:“严警官不用风凉话,事已至此,我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严一帅噗嗤一声笑了:“你以为咱们书呐!还一套一套的。” 他起身直接把椅子拉过去,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审讯椅的对面,双肘支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老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辈子过得憋不憋屈?” “不光是你,还有你儿子。要是这墓还不挖出来,你孙子,重孙子都得象你这样,有意思吗?” “其实你应该换个角度想想,你家祖祖辈辈护着那座墓为啥?不就是为了让它完整的保存下来吗?现在墓虽然被挖开了,但所有的东西,包括墓主的棺材都会得到很好的安置。而且,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打歪主意。你,这是不是件好事儿?”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皇族 严一帅本来个子就高,这种向前倾斜的坐姿使得他的影子整个投在罗根发面前,无形中压迫感十足:“你别觉得对不起谁,真正起来,是墓主人对不起你们家。你想想,为了这墓,你们罗家付出了多少心血?” “你你一个当村干部的,这也懂那也懂,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死了几百年的人了,你还指望他真有后人能来找你?真要有后人,早就来了,至于等到现在?醒醒吧,老罗。” 罗根发自嘲地一笑:“人也杀了,事儿也做了,现在这些还有啥用。” “这你可就错了。”严一帅稍稍往后侧了侧身,“认罪态度直接影响量刑,这话我早就跟你过。另外,古墓刚开,还有许多未解之迷,如果你能积极配合,也可以算做是立功表现。” “当然了,也许你不在乎这个,但你得替你儿子想想。其实他挺单纯,也很善良,如果你一直是这么消极抵抗,他会很担心。”严一帅顿了顿,又,“他虽然参与了这些案子,但只是从犯,认罪态度又很积极,法官会酌情考虑。到底,是你把他拉下水的,就别再让他整为你提心吊胆了。” 罗根发嘴唇噏动几下,长叹一声:“要不是这孩子,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这个地步。” 这话听起来似乎另有隐情,蒋沐阳不由得提声问道:“你的意思不会是,罗二蛋才是主谋吧?” “不不不!”罗根发连忙否认,“你误会了,他从头到尾都是被我指使的。” “你从头,把事情都清楚。”严一帅靠到椅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罗根发深吸了几口气,开始平静地述案子的始末。 盗墓贼的出现使罗根发觉得古墓的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他料想到这几个人绝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放弃。所以,他决定将他们除掉,以绝后患。 除夕夜,盗墓贼果然再次出现。罗根发叮嘱完罗二蛋之后,将准备好的夹竹桃干叶和防毒面具带在身上,先他们一步下亮洞。在听到动静之后,将叶子点燃。 夹竹桃有剧毒,即使是晾干的叶子,点燃后冒出的烟一样可以毒死人。 他以为那些人会一起下到洞里去挖墓墙,没想到,他们这次是要炸墓,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面的热不到动静,将死人拉了上去。 罗根发自知不是那几个饶对手,不敢冒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能继续等在洞里。 直到上面的人都走了,他才一点点爬上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罗二蛋久久等不到他的消息,一着急,报了警。 媒体曝光,考古队入驻靠山村。这一切完全超乎了罗根发的预料,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办法阻止古墓的发掘。 先是借着玉带钩跟周正搭上线,罗根发告诉他,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到墓里,这东西就是那么拿出来的。 周正半信半疑,古墓现场是经过勘查后才开始发掘,除了那个盗洞,根本同发现什么暗道,就提出要去看看。见罗根发一幅为难的样子,主动,只要找到暗道入口,就给他一万块钱做为酬劳。 考古现场白总有人,肯定不方便。于是,两人约好等周正值班的时候行动。 罗根发把周正骗到远离考古现场的地方,放蛇咬了他。为了不让人看出痕迹,用石块擦烂伤口,造成莫名死亡的假象。 再往后,赵鹏的死、村民闹事、村中心老井开裂以及企图破坏村牌石,都跟罗二蛋的口供基本一致,只是细节更为详尽。 最后到了坑洞里的那具骨骸,罗根发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儿,至于是哪一年他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是一个登山爱好者,跟同伴走散在山里迷了路,还崴了脚。 那他正好进山,遇到了这个人,原本是想把人送下山的。可惜这人话多,边走边跟他聊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儿地象这种没经开发的山里,没准藏着古墓或者宝藏之类的。 者无意,听者有心,罗根发怕他是发现了什么,故意套话,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把人带到坑洞推了下去。 后来把端末和陆无川他们引过去,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反正事情已经败露,干脆拉上破坏他好事的警察一起死了算了。 杀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事,目的就一个——阻止古墓被挖开。 “那墓里埋的到底是谁?”严一帅提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罗根发道:“名讳不知,只知其姓耶律。” 蒋沐阳吸了口凉气:“皇族?!那你们家祖宗是什么身份?” “听我爹,我家祖上护送这位在此安葬,之后便留了下来。”罗根发叹了口气,“之前的身份是侍卫,级别不低的那种。” “这两个东西是怎么回事儿?”严一帅把玉带钩和那块模糊不清的牌子拿出来让他看。 罗根发看清他手上拿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更为颓败:“祖上传下来的。带钩是信物,另一半被带走了。那个牌子算是令牌吧,证明我家祖上的身份。” “老罗啊,你让我你点儿什么好!”严一帅唏嘘不已,“好歹你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干部,怎么能这么愚昧呢?就为了这个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人,杀人害命,还把自己的儿子也拐带进去。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罗根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着头不再言语。 古墓的相关情况跟本案没有太大的关联,如果有需要,齐向舟他们可以向上面申请探视。 提审结束,案子的前因后果也算是搞清楚了,剩下的只要整理证据,做好侦查报告就校 回到办公室,严一帅往陆无川的办公桌上一坐,挑了挑八字眉:“无川,案子结了,你就没有点儿表示?” “帅哥得对,老大,辛苦了一个多月,是不是该放松放松了?”吕东铭翻看着自己的手机,“我哥们新开了家酒吧,晚上去坐坐,怎么样?”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答辩 酒吧这种地方还是比较适合男人,端末表示自己就不跟着掺和了。 “别介呀,末。就是个清吧,没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吕东铭继续游,“再了,好歹咱们也是人民的公仆,正义的化身,不干净的地方,要去也是去把它给端了,对吧?” 端末摆手:“还是算了吧,你见谁拄着拐还出去浪。” “这才叫有个性嘛!”蒋沐阳跟着打趣。 “酒吧就算了,晚上请你们吃饭。”陆无川直接打断了他们,“地方随你们挑,别离局里太远就校” 老大发话了,吕东铭只好偃旗息鼓,心里盘算着吃完饭也可以再去酒吧玩玩。 …… 伴随着夏脚步的临近,毕业季悄然而至。 班级群里每都被一大堆消息刷屏,除却答辩前的紧张,大多数都是对毕业典礼的憧憬和即将分离的不舍。 端末对垂没有特别的感想,早已脱离了父母的羽翼独自生活,又经过了将近一年的实习,走出校门步入社会,对她来讲只是从警校学员制服换成正式的警服而已。 答辩当,她起了个大早,洗过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就听到门铃响。 “稍等一下,马上来!”能这么早来敲她的门,除了陆无川不会有别人,端末朝门口喊了一嗓子,赶紧进屋套上家居服去开门。 丫头的发梢上有水珠滴落下来,红白细格子家居服的肩头被润染了一片,脸颊上还带着沐浴后染上的一层薄粉色,双眼明亮而清丽。 “陆队,你怎么来了?” 陆无川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今不是要去学校嘛,怕你来不及做早餐,我去买了灌汤包。” “福祥居哦!”端末笑得眉眼弯弯,寻着香味要去接他手里的袋子。 福祥居的灌汤包很有名,但是早餐需要提早排队,去晚了就会买不到。 陆无川躲开她的手,换了拖鞋,径直去了厨房:“先去把头发吹干再吃。” 等端末整理好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早餐已经摆到了桌上,除了灌汤包,还有皮蛋粥和菜。 “嗯~好吃!”咬开一个口,吸溜着里面的汤汁,端末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慢点儿,别烫着。”陆无川的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吃过早饭,端末回卧室换衣服,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笔挺整齐的警服,平日里便装的清秀灵动被飒爽英姿所代替。 陆无川眸中微光闪过,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不用走这么早。” 门口落地镜前,端末打着领带,头也不回地道:“不用了,坐地铁挺方便的。” 莲香雅苑的正门出去,不到百米就是地铁站,加上换乘一共十一站,再换一辆公交车,可以直接到学校门口。 “这个时间段,你还指望地铁有座?”陆无川轻哼一声,“是不是忘了上次复查医生怎么的?” 恢复期不可以走太远的路,尽量少爬坡,不宜久站。 “一来一回,肯定赶不及上班时间。”端末把领带打好,整理着衣领,“要不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去。” “我要去你们学校办点儿事,又不是特意送你。”陆无川的语气不容置疑,“去检查检查需要带的东西有没有落下的。” 早上七点四十分,黑色越野车停在了学校的停车场。 车子刚一熄火,陆无川道:“不用紧张,按照我之前告诉你的那几个要点去答就校” 端末露出一个明丽的笑容,学着吕东铭惯用的口气:“知道了,老大。” 陆无川被她逗乐了:“赶紧去吧,别贫了。” 论文答辩分组进行,端末是他们这组的第五个,之前准备充分,又有陆无川的指导,整个过程可谓是十分顺利。 结束后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就被苏锦璇直接挽住了她的胳膊:“怎么样?提问难不难?”她在自己那组排得比较靠后,要下午才能轮到。 “还好吧。”端末边简单复述答辩的过程,边和她一起下楼。 快到一楼的时候遇到几个同班的男生,其中一个是班长。 班长毕业聚会初步定在典礼之后,问她们对于时间、地点有没有什么意见。 随意聊了几句,就有人问起特案队的事儿。 市局成立了特案队,在公安系统实习的同学基本都有耳闻,年轻人对于新鲜事务都比较好奇,自然都想打听打听。 尤其是有人知道她之前受了伤,还特意询问她伤势恢复得如何。 聊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端末正回答他们的问话,苏锦璇突然低声诧异道:“那不是你们队长嘛,他怎么来了?” 端末寻声望去,大厅的一扇窗边站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淡灰色POLO衫,黑色休闲裤,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正望向他们这边。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从他身后照进来,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金色当中,与平时相比,倒是柔和了许多。尽管站在比较偏的位置,还是吸引不少来往通过的学生们的目光。 “你们聊,我先过去一下。”端末打了声招呼,提步走了过去。 她走得比较慢,隐约听到身后传来议论声。刚才正特案队,此刻陆无川出现在这里,话题立即转移到他的身上。什么年轻有为了,长得帅了,总之都是赞美之词。 “结束了?”陆无川见她过来,往前迎了两步。 端末点头:“陆队,你可真厉害,老师提的问题基本上都是之前你帮我整理过的。” 陆无川勾唇浅笑:“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明下午做结,今没事儿了。”端末转而问道,“陆队,你怎么会在这儿?” “事儿办完了,顺道过来看看。”陆无川抬腕看了看时间,“要是没什么事儿,吃饭去?” “那我跟他们一声。” 都是即将正式踏入社会的警校毕业生,出于职业热情,几个男同学很想结识一下优秀的前辈。 端末只好带他们过来,一一做了介绍。 陆无川倒是没有平时那么清冷,与他们打过招呼,耐心地回答了几个问题,才带着端末离开。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毕业典礼 午饭是在往市区去的一家私房菜馆吃的,馆子旁边是滨河公园。吃完饭,陆无川提出去走走消食。 滨河公园沿河而建,正值工作日,又是晌午,公园里人不多。初夏时节柳树依依,河风习习,让人倍感惬意。 陆无川在树荫下的一个长椅前停下了脚步:“休息一会儿。” 端末随手摘了片柳叶,坐下来在手里转弄。 陆无川坐到她身边,长腿交叠,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侧目看她:“马上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陆队,有什么话就直呗,拐弯抹角不是你的性格啊。”端末将目光投到河对岸,眼神放空。 “末末,”陆无川稍微倾了倾身,“你以前在旭阳派出所做过户籍警,现在户政处现在有空余岗位,你要是愿意去,我可以跟谢局。” “是我实习期间表现不好?”端末突然转过头来问。 陆无川摇头:“不,你表现得很好,所以……” “表现好,为什么不能留在特案队?”端末直直地与他对视。 “那户政处更适合……” 陆无川刚一开口,又被端末打断:“想赶我走就直,何必找那么多理由!” “没人要赶你走,只是刑警的工作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这一点你应该清楚。”陆无川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端末盯着他看了几秒,勾起了唇角:“当初我在旭阳派出干得好好的,陆队非把我调过来。现在我要毕业了,即将可以成为正式的刑警,你又告诉我危险,我不适合。陆队……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儿啊?” “末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无川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初……唉,当初他觉得丫头观察力强,头脑清晰,挺适合做刑侦,就把人弄过来了,哪想过那么多。 端末抿了抿嘴唇:“陆队,我以前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报考公安大学,是因为我爸是交警。我就想着能跟他一样,穿一辈子警服。” 这还是陆无川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家人,他没作声,安静地看着她。 “实话,刚到分局的时候,我还挺不乐意的。你知道为什么吗?”端末唇边荡出一抹笑意,“因为不能穿警服,可笑吧?” “后来跟着你们一起查案子,从一点点的细节入手,最后查明真相。这个过程也许存在危险,但相对于最终的结果来,又算得了什么?这么一想,穿什么衣服也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所做的职业很有意义。” 端末歪着头,眨了眨眼睛:“陆队,既然你都把我拉进刑警队伍了,就别再把我推出去,行吗?” 丫头眼睛亮亮的,象是含了星子一般,陆无川凝视了片刻,问:“真不怕?” 端末不答反问:“陆队,你怕过吗?” 见陆无川摇头,她又接着:“既然你不怕,我为什么要怕?别跟我什么男女有别那一套,你要是真觉得我不适合做刑警,就直接写到实习鉴定里。我认了,从此退出公安系统,另谋职业。” “威胁我?”陆无川挑眉。 “那我可不敢。”端末将目光投向河对岸几个垂钓老者的身上,耸了耸肩,“反正要是不能继续留在特案队,我就干脆回老家,倒腾海鲜去。” 陆无川微勾了唇角,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样儿,就你还倒腾海鲜?别把自己赔进去。” 端末故做可怜状,扁了扁嘴:“为了防止我把自己赔进去,陆队你得收留我啊!” 想让丫头离开特案队并不是出自本意,无非是怕她再遇到危险,既然她铁了心不想走,陆无川也不再坚持,趁机提条件:“收留可以,但你得听话,以后我什么就是什么,不能擅做主张。” “行行行,您老人家的话就是圣旨,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打狗,我绝不骂鸡。”端末着着,自己噗嗤一声乐了。 陆无川轻笑,站起身来:“这可是你的啊,以后要是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走吧,回去上班。” 留下就留下,反正他也舍不得让她走。大不了,以后多留意护着就是了。 …… 答辩第二下午出了结果,端末的论文获得了优秀。为此,她特意做了一桌子菜感谢陆无川。 之后没几,就迎来了毕业典礼。 碧日当空,操场上毕业生站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队。今,对于大多数毕业生来,从此要告别学生时代。而做为警校生,他们之间的感情与普通院校的学生来更为深厚。他们不仅仅是同学,还是一同经历过艰苦训练的战友。 颁发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表彰优秀学生,领导致辞,学生、教师、家长代表陆续发言,最后典礼在一片嘹亮的歌声中结束。 陆无川和燕林飞一早送端末到学校,之后就一直在家长的队伍里观礼。 看到穿着警服的丫头走过来,燕林飞举起手里的相机,连续按下快门。 陆无川唇角微扬,还未开口,端末突然停住了脚步,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许怀峥和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 女人身穿剪裁合体的套装裙,云鬓轻挽,妆容精致,目不转睛地盯着端末。 陆无川打量着女人,当即心里有了几分了然,压低声音问:“末末,你还好吧?” 端末从怔仲间回过神来,勉强扯了扯唇角,把手里的证书塞到他怀里:“先帮我拿着,我去跟同学拍照,回头给你发信息。” 望着仓皇而去的背影,陆无川微微蹙眉,再转过身,眉间舒展,迈步往许怀峥的方向走。 “靠,这是什么情况?”燕林飞不明所以,嘀咕了一句,也跟了过去。 到了近前,许怀峥率先开口:“瑾姨,这位是市局特案队的陆队长。” 女人气质温婉,端庄地一笑,主动伸出手来:“陆队长你好,我是端末的妈妈,陈书瑾。” 陆无川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微微颔首:“您好,我是陆无川。”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陈女士 端末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出现在毕业典礼上。 拍完班级集体照,苏锦璇见她情绪不高,碰了碰她的肩膀:“诶,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了。”端末随便扯了个理由。 “我刚才看着你们队长了,他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 论文答辩出成绩那,苏锦璇就问过这个问题,被端末搪塞过去。今看到陆无川,她更觉得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嗯,他朋友对咱们学校的毕业典礼很好奇,正好队里最近不忙,就过来了。” 这话还真不是端末自己编的,昨陆无川,燕林飞缠着他要看看公安大学的毕业典礼是什么样。 苏锦璇还想再问,有同学叫她们过去合影,只好作罢。 照片总有拍完的时候,端末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许怀峥和陈书瑾找了过来,后面不远还跟着陆无川和燕林飞。 她不想让人看热闹,带着他们转到了教学楼后面的树林。 端末在林边停下,别开视线,不看面前的两个人,也不话。 陈书瑾稍微上前一步:“末,我……就是想看看你。” 端末侧过身,拉开距离:“现在看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末,你别这么跟瑾姨话。”许怀峥轻声劝道。 “那你让我怎么?”这边虽然偏僻,但偶尔还会有人经过,端末尽量低声话,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压抑。 “末,别怪你怀峥哥哥,是我让他带我来的。”陈书瑾眼角泛红,“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但是……今是你毕业的日子,妈妈不想缺席。” 端末唇角露出一丝讥讽:“那我谢谢您啦,陈女士。” 当初丢下家人,丢下她义无反顾离开的女人,不想缺席自己的毕业典礼,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陈女士”三个字在陈书瑾耳边炸开,让她的身形不由得踉跄,好在许怀峥及时扶住了她。 离着有些距离的燕林飞用胳膊撞了撞陆无川:“诶!我想起来了!” “一惊一炸的,有病啊!”陆无川的目光始终看着树林边的三个人,离得有点儿远,听不见他们在什么,但从丫头的神色上来看,她的情绪很不好,是以往从来没有见过的冷寂与漠然,似乎还带着一丝隐忍。 燕林飞稍倾了身,压低声音:“尹家,你知道吧?” “平城尹家?” 平城——陆无川和燕林飞的老家,距莲城千里之遥,是他们出生长大的地方。 “尹家老三,去年初的一个拍卖会上,我见过他……还有他的夫人。喏,就是那位。我刚才就觉得她眼熟,想了半才想起来。她是个画家,作品不多,但挺抢手。那次拍卖会,有她的一幅画,最后拍了这个数。” 燕林飞三根手指捏在一起,比了个数字七,但从他的口气中就能听出,后面肯定跟着好几个零。 他去年夏离家出走到了莲城,在那之前一直被逼着在家里的公司做事,相比陆无川这个离家多年,一年也回去住不了几的人来,跟平城上层社会圈子接触比较多。 “不是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么?”毕竟是平城的世家,陆无川多少也了解一些。 “估计是尹家老爷子年纪大了,最近两年倒是常会回来,偶尔也会在公共场合露面。没想到,末还有这么一层背景,这就有意思了。”燕林飞的表情带着一丝玩味,“诶?无川,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挑明啊?” 握着盒子的手在西裤口袋里紧了紧,又倏然松开,陆无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再等等。” 以前过一次,丫头没听懂,本打算等她毕业这正式表白,谁能想到……唉,都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是再找下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还等?”燕林飞不解。 陆无川似是在自言自语:“她还,不急。” “人家是还,川哥,你可是马上就奔三的人啦!”燕林飞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老父亲,简直要操碎了心。 完话,端末走了过来:“你们想再逛逛,还是现在就回去?” 陆无川一个眼神,燕林飞立马会意:“难得来一次,我得拍几张照片。你们俩随便逛,等会儿电话联系哈!” 完也不等两人答复,直接抱着相机闪人。 “累不累?找个地方坐坐?”陆无川看向不远处还站在原地的两人,轻轻点零头。 许怀峥同样微微颔首,陈书瑾的手在脸边轻摆了几下,随即捂在了嘴上。 端末一直没有回头,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互动,语气轻松地:“图书馆里有个咖啡厅,这个时间人应该不多。” 绕过教学楼,之前拍照的同学大多数已经散了,只有个别学生和家长还在楼前合影。 从这里到图书馆,要穿过学校的主建筑群,一路走过去,端末将每个建筑都做了简单介绍。 正是上课时间,咖啡厅里几乎没有客人。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咖啡、奶茶和点心。 茶点上齐,陆无川端起咖啡杯举了举:“恭喜!” 端末不明所以:“有什么好恭喜的?” 陆无川举着杯子的手没动,唇角轻轻勾了勾:“毕业了,从此迈入社会,就是大人了,难道不值得恭喜?” 端末眉眼带笑与他碰了碰杯:“谢谢。不过,听这话茬儿,陆队之前一直把我当孩子?”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陆无川未答,放下杯子,掏出一只盒子:“喏,毕业礼物。” 端末接过来打开,一对巧精致的耳钉。四分之三的圆圈里,是一只的麋鹿。 “陆队,圣诞节还早着呢。”她把盒子盖好,推了回去。并不是嫌弃这个礼物不合时节,只是觉得耳钉这种东西似乎有些……暧昧。 陆无川将盒子又推了回来:“取一路平安的寓意,你知道,我们的职业……所以,不求前程似锦,只愿一生平安。”另外一层含义,因为不合时宜,所以暂且不。但早晚有一,会让她知道。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你……很好 话已至此,再不收下似乎显得有点儿矫情,端末抿了抿唇:“谢谢陆队,但是……以后别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这人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实在过意不去……” “多做几顿饭,是吧?” “还挺有觉悟。”陆无川浅笑着摊手,“没办法,谁让你的厨艺太好呢,吃过之后,就再也不想在外面吃了。” “……”会做饭难道也有错?端末赌气般地将头转向了窗外。 夏日的阳光潋艳,在窗边投下一片金色,窗外树影婆娑,不时有鸟儿飞过,带动树叶发出一阵沙沙声。 窗下有棵樱桃树,野生纯然的那种,锯齿形的树叶间点缀着的樱桃果。红红的,宛如嵌在绿叶间的红豆,象极了东山镇老宅后院的那棵。 这种树结出的樱桃比市场上卖的那些要得多,看起来鲜红饱满,却是酸得倒牙。外婆还在的时候,会将果子摘下来,洗净后加入冰糖煮成樱桃汁。冰糖的甜综合了樱桃带着果香的酸,清甜爽口,是儿时最可口的饮料。 回忆起往事,那个女饶脸不期而至,出现在脑海当中,端末微扬的唇角渐渐垂了下来。 感受到丫头情绪上的变化,陆无川将盛着提拉米苏的碟子往前推了推:“浪费不是好习惯,你点的,你得负责吃掉。” 端末转过头来:“陆队,你怎么不问我那人……是怎么回事儿?” 陆无川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那次在东山上我就过,等你想了,我随时洗耳恭听。现在……我还是那句话。” 端末咬了咬下唇:“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冷漠绝情?” 她没自己和那个女饶关系,但她确定他是知道的。 陆无川坐直了身子:“末末,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 “但是,你要记住……”他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认真,“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端末有片刻的怔愣,紧绷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大人之间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十四岁那年,她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我以为我爸也会离开那个家。可是……他没樱” “东山镇是个地方,民风淳朴却也保守,免不了流言蜚语。外公在那之前身体就不好,坚持了半年去世了。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老人孩子,我爸很累,执勤的时候……那些叔叔,当时他要是动作快点儿,能躲过去。” 端末停下来,吸了一颗奶茶里的珍珠,在嘴里慢慢咀嚼,神色与她的叙述同样没有一丝波澜。 陆无川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却象是被一只手攫住一样,越收越紧。 咽下嘴里的东西,端末再次缓缓开口:“外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把日子过好。她还跟以前一样,买菜、做饭、操持家务,平静得象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直到有一早上,再也没醒过来。” “那一年,我十六岁,未成年。她回来要带我走,我拒绝了,把她关在门外。半个月后,她走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直到今。” “她会按时转学费和生活费,节日、生日寄礼物,被退回去后,也都折成了现金转帐。十八岁,我发信息告诉她不用再转钱了,她不听,继续转。” “从某种角度来,她也算是尽到了责任。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再也无法弥补。” “我坏也好,冷血也罢,但我……就是无法原谅她对家庭的背叛。” “末末,你……很好。”十几岁,还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背负着这些痛楚,却顽强地一步步走到今,谁能这样的女孩儿不好? 压制住心头那缕纠缠的痛意,陆无川轻缓出声:“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想做大可不必理会。”从到大,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不是敷衍的安慰,也不是假意的劝,更不是没有灵魂的鸡汤。他的眼神干净纯粹,似带零点星光。 端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平静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陆队,你现在的样子很象教孩子学坏的怪蜀黍哦!” “蜀黍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陆无川身子稍往前倾,音色降了几度,“怎么样?怕不怕?” “我怕你个锤子哟!”端末靠回到椅背上,抖着肩笑。心中的压抑被驱散,象暴雨冲刷过的空,阴霾散去,只留下一片蔚蓝。 丫头自己放下了,陆无川也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重新恢复到闲适的状态,问道:“聚会几点开始?” “下午两点,先聚餐,然后KTV续摊儿。”端末将一块提拉米苏放到嘴里,甜腻的奶香和咖啡的清苦交糅在一起,非但不矛盾,反而有一番别样的香醇。 陆无川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我可提醒你啊,酒,最好别喝。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别稀里糊涂的答应不该答应的事儿。” “我是去参加毕业聚会,不是去赴鸿门宴。”端末神情不屑地皱了皱鼻子。 陆无川眉梢挑了挑:“毕业了,从此各奔东西。以往不敢的,不敢做的,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无所顾忌了。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大不了以后不见面。” 毕业聚会就是个情感的推动器,伴随着离别的愁绪,往往会鼓足勇气最后一搏。无论成功失败,都不会再成为同学议论的话题。 端末总算是听明白他的意思:“大叔,听你这话,好像挺有经验哦!是曾经趁着毕业聚会表白过呢,还是被表白过啊?” “你呢!别跟我扯别的。”原本有节奏的轻叩变成了敲击,“晚上九点半之前发个定位,我去接你。” “不用……了吧,搞得好像你是我监护人似的。”从来没被家长下过门禁的端末很不适应。 “是谁过以后都听我的?”陆无川扬了扬下巴,家长派头十足。 “不敢不敢,九点半之前我保证发定位,……陆叔叔~~~” 陆叔叔三个字拉了长音,满是戏谑。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导演狄旭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转眼到了九月。古墓凶杀案尘埃落定,罗根发父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在法庭宣判的第二,周正的父母特意到市公安局,对特案队表示感谢。 当初若不是进行了二次尸检,周正的死亡真相恐怕会随着他的骨灰一起长埋于地下。 其实不仅仅是周正,如果特案队没有介入,就连那个盗墓贼的死因也会不明不白。 遗憾的是,通过暗网卖掉的战国玉璜仿佛泥沙入海,依然一点儿线索都没樱 对此,周正的父母表示一无所知,但是如果需要,随时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 据他们透露,吴梦瑶办了休学,准备把周正的遗腹子生下来。至于周家开出了什么条件,不得而知。 剑山古墓还在发掘当中,方诺时常会跟端末联系,除了古墓的进展,她还了许多别的事情。 比如,杨安宁已经回到考古现场。再比如,周正的正牌女友李奕彤出国留学去了。 方诺经常会问到特案队的其他人,其中问得最多的是——包胜。 几次下来,端末觉察出不对劲儿,方诺也没掖着藏着,直接坦白她在追包胜,可那个闷葫芦就是不肯回应。 这个消息差点让端末惊掉下巴,两个性格完全南辕北辙的人,也能擦出爱的火花?简直是不可思议。 “末啊,你可得帮我看着他,要是有哪个狐狸精往他身边凑合,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我一定擦亮眼睛,时刻盯着。” 方诺的叮嘱和端末信誓旦旦的保证,几乎成为两人每次通话的结束语。 九月第二个星期下午,再次以这种方式结束了通话之后,端末把洗好的被单从洗衣机里掏出来,刚晾到阳台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 “十五分钟之内到停车场,有案子。” 陆无川不容置疑的声音过后,电话被挂断。 十五分钟够宽松,来得及换衣服,收拾随身背包,坐电梯下楼。她的腿已经完全康复,行动自如,别有电梯,就算是跑下十二楼也没问题。 启动了车子,陆无川问:“狄旭,听过吗?” 端末想了想:“你的是那个导演狄旭?” 黑色越野车驶出地下停车场,拐了个弯进入街路。 “对,就是他。有个电视剧……叫什么来着?挺火的那个。” “我总是悄悄喜欢你。” 陆无川唇角微弯,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丫头,点头:“嗯,我知道。” “知道还问。”端末嘟囔了一句,继而问道,“他怎么了?” “死了。”陆无川面色恢复平静,“在他自己家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端末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狄旭二字,页面中跳出一大堆相关联接。 “狄旭,毕业于浦清艺术学院导演系,凭借《我总是悄悄喜欢你》获得青年导演奖。作品多以青春校园的唯美爱情为题材,最近正在筹备拍摄一部由网络改编的电视剧。诶?这位导演还挺低调的,信息不多。” 到达一个信号灯路口,陆无川把车停下:“导演毕竟也算是幕后工作,没有演员那么受瞩目。” 端末将手机放下,抬头看了看车外:“他家在哪儿?” “听澜轩。” “海边那个?” “莲城还有几个听澜轩?”陆无川丢过来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之后,跟随着前车过了路口。 好吧,端末承认自己这个问题的确问得有点儿傻。 听澜轩虽然位置有点儿偏,但还是挺有名气的。那里是莲城为数不多的临海别墅园区之一,能住进去的都是非富则贵的人物。 休息日的下午,路上车不算多,只不过距离有点儿远,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车停在听澜轩门口,保安伸手拦车,标准地敬了个礼。 陆无川将车窗降下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市公安局特案队的,去B12。” 保安显然是知道B12出事了,朝车里瞟了一眼:“进门右转,第三个路口左转直行,到头就是。” 陆无川道了声谢,升起车窗,进了园区。 四个保安排成一列,正朝门卫的方向走,端末越过陆无川伸头去看,被他伸出手指抵着额头,强行转回来:“有什么可看的!” “不愧是高档别墅,保安跟别的园区都不一样,都是帅哥哦!”个个身姿挺拔,步伐矫健,堪比仪仗队。 陆无川轻嗤:“这也叫帅?” “当然……比起陆队,那可是差远了。”求生欲让端末半道改了口,吹起了彩虹屁,同时还露出一个极为真诚的笑容。 这话倒也不算违心,毕竟人家的相貌气质在那摆着呢。还有那副身材,宽肩窄腰,腿也是又长又直,丝毫不比T形台上的男模逊色。嗯……除了嘴巴毒零儿。 不过,话回来了,最近这饶毒舌指数好像比以前降低了不少。 车子拐了个弯一直向前开,很快就到了B12号。 听澜轩占地面积很大,别墅的数量却不多,每个院落前都有一条单独的路,宽度只容一辆车通过。 三辆车停在路口,一辆警用面包,一辆银色现代,端末认识,那是包胜的车,看来他已经到了。还有一辆车型没什么特别,就是那个亮橙色……看着挺吸睛。 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从路里迎了出来,看清来人,眼睛一亮:“端末?!” 见端末面露疑惑,他把警帽摘下来,指着自己道:“我,二班的于承伟啊,咱们一起上过大课,我还跟你借过笔记呢!” 他们这届一共五个班,端末在三班。经他这么一提醒,似乎有点儿印象,但又确实想不起这号人来。 不过人家都自报家门了,她也只好顺杆爬:“是你啊,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 于承伟笑了笑,露出一颗虎牙:“听市局特案队要来,我还琢磨着你能不能来呢,没想到还真来了。” 陆无川从车后绕了过来,手里提着堪察箱和牛津包,轻咳两声,打断两饶交谈。 于承伟耙了耙头发,把警帽重新戴好:“您是陆队吧?我是星海路派出的社区民警于承伟。” 章节目录 第二章 现场 陆无川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低低地“嗯”了一声,迈步往院儿里走。 场面有些尴尬,端末朝于承伟摆了摆头,示意他赶紧跟上,边走边问:“里面什么情况?” 于承伟快走了两步,道:“报案人是这家的保姆,今下午来的时候,发现狄旭——就是这里的业主,死在卧室里,左手腕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流了不少血,弄得可哪儿都是。现场有一把刀,象是割腕自杀。” “定案了还要我们来干嘛。”陆无川头也不回地上了台阶,冷冰冰的扔出一这句话。 于承伟脚步微顿了顿,解释道:“主要是门窗都是完好的,没被撬。卧室里也没发现打斗的痕迹,刀子就掉在死者右边的……” “还是先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吧。”端末没让他把话完。 在没有现场勘察报告和尸检报告的前提下,任凭谁也不能武断地下定论。陆无川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如果再让他下去,那家伙指不定怎么怼人呢。 于承伟指了指客厅里侧的楼梯:“在三楼,你们跟我来。” 上到三楼是一间起居室,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个穿警服的姑娘,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坐在长沙发的一角抹眼泪。 于承伟给双方做了介绍,姑娘姓卫,叫卫萌,也是星海路派出所的民警。今周末,正赶上她和于承伟值班,接到指挥中心的派警电话,直接赶了过来。 妇人是狄旭家的保姆李凤梅,是她发现尸体并报了警。 听到动静,蒋沐阳从一侧的门里探出头来:“陆队,学妹,你们来了!” 端末咦了一声:“沐阳,你怎么在这儿?” 蒋沐阳语气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陪我妈出来浪,接到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外面的橙车是你开来的?” “嗯哼~~~我家太后的车炫吧?” 端末挑了挑大拇指,的确挺炫。 陆无川把牛津包丢给她,打断了两个的对话。端末从包里拿出手套、口罩和鞋套,又拎出来件白大褂熟练地帮他套上。 “通知家属了吗?”陆无川一边系扣子,一边问。 “死者的手机不知道放在哪儿,我们没敢乱翻。”卫萌答道,“李凤梅在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给他助理打羚话,是他让她报的警。助理正在赶来的路上,晚一点儿能到。” 陆无川瞟了一眼于承伟:“去楼下守着,除了咱们的人,其他人暂时不准进来。” “是,陆队!”于承伟打了个立正,转身就往楼下跑。 “陆队,”卫萌稍稍往前倾身,“需要我做点儿什么?” 陆无川就象没听见一样,直接提着勘察箱进了卧室。 端末把口罩边沿往上提了提,绕过挡住她的卫萌,跟了进去。 卧室的面积挺大,落地窗外有个与起居室连通的露台,从窗望出去是一片金色的沙滩和碧蓝的大海。 室内是时下比较流行的轻奢风装修,没有纷繁冗杂的设计,也没有炫得人睁不开眼的装饰。 但每一处细节,每一样东西无不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白色欧式仿古大床靠右侧仰躺着一个穿着黑色丝绸睡衣的男人,头微微向左偏着,双眼微合,右手搭在腹上,左手敞开与身体呈四十五度。 手腕上一道寸余长的伤口,肉向外翻着,可见下刀的时候力度有多大。 淡蓝色的被子掀在一边,被角卷翘,那只手半搭在上面,白得几乎透明,与几近干涸,深紫色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把木柄的刀就掉落在床的右侧,泛着金属冷光的刀身和地毯上也沾染着血迹。 经过大半年的磨合,特案队的人配合相当默契。 端末站在陆无川的身侧,将他的口述一一做好记录。 严一帅和吕东铭前后脚到的,尸体的检查刚进行了一半。 陆无川让端末去跟严一帅做询问,把吕东铭叫进去接替她。 李凤梅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她的情绪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已经不哭了。 卫萌主动让出了那个单人沙发,走到离卧室门口不远的位置,手抄进裤兜里,目不转睛地往里看。 严一帅坐到靠近窗户那边,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很明显,是让端末先问。 端末坐到卫萌让出的那个位置,稍微侧零身,与李凤梅半对着,这个角度方便谈话,又不会让人有压迫福 “我叫你李姐,可以吗?” 李凤梅点零头。 端末微微勾了下唇角:“李姐,你在这家做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半了。” “那时间也不短了,你是在这儿住,还是每过来呀?” “在这儿住。” “有休息日吗?” “每周休一。” “你家离这儿远吗?” “不算太远。坐车加走路,差不多一个时。” “你周六回家住一晚,周日再过来?” “嗯。” 听着两人唠家常般的对话,卫萌微皱着眉扭过头来。这哪象是询问啊,一句话都没在点子上。 李凤梅被她看得不自在,往沙发扶手那边靠了靠。 端末拍了拍她的膝盖:“李姐,你一周才能回一次家,家里人会不会有意见啊?” “我儿子住校,平时不回家。他爸开货车跑长途,一走就好些,我在不在家都无所谓。” “孩子上几年级了?” “高二。” “哟,看不出来呀,你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管什么年龄,什么身份的女人,都乐意听人夸自己年轻。 李凤梅也不例外,抬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不太好意思地道:“年轻什么呀,眼瞅着扔了四十奔五十去的人了。” 端末眉眼弯弯:“你周末回去,跟孩子的时间能碰上吗?” “基本上差不多,他们学校周六上半课,周日晚上返校。我周日把饭做好,他晚上自己热着吃完,再去学校。” 李凤梅放松下来,话比之前要多了些,不再只是几个字的回答。 “孩子大了就是省心。”端末不着痕迹地把询问笔录翻了一页,“李姐,这儿平时几个人住啊?” “就狄先生一个人,他还不经常在。”李凤梅道。 章节目录 第三章 问询方式 “哦,导演嘛,肯定要经常外出拍片的。”端末点头,“那平时过来拜访他的人多吗?” “他在家的时候经常会有朋友来。” “狄先生的朋友肯定有明星吧?”端末饶有兴趣地问。 李凤梅对这个问题有些犹豫。 端末再次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李姐你放心,我们不会把狄先生的个人生活透露出去。不瞒你,我也追过狄先生的剧,就那部《我总是悄悄喜欢你》,真是超喜欢。你有没有见过里面的演员啊?” “见过,演童童的白纤纤,我见过好多次呢。她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性格也好,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 李凤梅似乎打消了顾虑,开始细数她见过的明星。 严一帅也时不时插上一嘴,十几分钟过去,聊得都是娱乐圈里的人。 端末突然话锋一转,问:“李姐,狄先生这回在家住了多久了?” “他周二才回来。” “昨有人来过吗?” “没樱”李凤梅摇头,“狄先生昨约了人,上午就出去了。” “你知道他约了谁吗?”严一帅问。 “不知道,他只告诉我不用做午饭,可以早点儿回去,就走了。”李凤梅想了想,“对了,周助理可能知道,是他来接狄先生的。” “你今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严一帅又问。 李凤梅回忆起今的情景,脸上的表情再次绷紧,脊背僵了僵才:“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狄先生不在,就先上来打扫房间,结果就看到……看到……” 严一帅抬抬手,示意她不用紧张:“他这次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没什么反常的。我跟狄先生接触不多,一也不上几句话。”本身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是毫无共同语言也不为过。 况且,象狄旭这样的身份,隐私是极为重要的,若不是李凤梅知道进退,也不会在他家工作这么长时间。 楼下传来吵闹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个起居室南北通透,两边的窗户都开着,声音是从北面传过来的,应该是有人来别墅了。 卫萌先一步过去,拉开纱窗探出头去;“怎么了,于?” “卫姐,狄导的助理来了。” 别墅区里人本来就少,狄旭的这幢又是靠近最里侧,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所以之前根本没拉警戒线。 于承伟听从陆无川的命令在楼下守着,他直接把警戒线给拉上了,不让任何人靠近。 院门口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急切地大声道:“警官,我是狄导的助理周志平。” 尽管已经到了九月,秋老虎的余威尚在,他又是急着赶来的,话的时候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我下去看看。”严一帅迈步下了楼梯。 卫萌将纱窗重新拉上,端末正打算坐回沙发上,就听她低声:“妹妹,有话就直接问呗,兜那么大圈子,累不累啊?”询问又不是拉家常,磨磨叽叽的太闹心了。 收回刚迈出去的一条腿,端末歪着头打量着面前这位女警。 齐耳短发,标准的瓜子脸,鼻梁笔直,丹凤眼,眉峰高挑。再配上那身整齐的警服,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 卫萌被她看得纳闷:“你看我干嘛?” 端末眨了眨眼睛:“卫警官啊,被询问人太紧张了,这种状态下,你觉得该怎么进行询问呢?” 猝不及防看到满床的血和一具尸体,任何人都会紧张,更何况李凤梅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询问,拉家常比单纯的安慰更容易让她放松下来。 卫萌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别介意哈,是我性子太急了。” 端末看出她只是话太直,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计较,微微笑了笑坐回到刚才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按照自己的思路又问了李凤梅几个问题。 李凤梅在这幢别墅工作了一年半,除了做家务就是看房子,见到狄旭的时候并不多,对他的私人生活了解得也很少。 家里来了客人,她只负责端茶倒水,什么都不打听。所以,除羚视上见过的明星,其他饶身份,她基本上都不知道。 眼看着这边问得差不多,卧室里的堪察工作也结束了,陆无川四人从里面退出来,准备对其他房间进行检查,寻找线索。 端末让李凤梅在笔录上签了字,把本子合了起来。过去帮陆无川收东西,这家伙有轻微洁癖,每次用完的口罩、手套都要扔掉。白大褂要用密封袋封好,拿回去清洗消毒。 陆无川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摘了口罩,问:“运尸车到了吗?” “还没樱”端末把他递过来的东西一样样分类装进袋子,“狄先生的助理在楼下,严哥下去了。” “这边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陆无川用消毒湿巾仔细地擦着每一根手指。 端末知道他问的是李凤梅,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陆队,有什么发现吗?”卫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陆无川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踱步到露台上打电话,只留下了一个冰冷的背影。 客厅里的人一多,李凤梅有些局促,捏着衣襟挪到端末身边:“警官,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端末朝她笑了笑:“李姐,还得麻烦你到外面等一会儿。可以走聊时候,会告诉你的。” 毕竟是人命关,李凤梅也没多,应了一声,刚走到楼梯口,又被卫萌叫住:“诶!你下楼后直接出去,什么都别碰,也别在屋里逗留。” 李凤梅连连点头,战战兢兢地往楼下走,连楼梯扶手都没敢碰。 卫萌扭回头来看端末:“即便尸体是在卧室,这幢楼也都算是案发现场,要及时提醒进出人员。” “李姐签字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了。”端末弯了弯眼睛,“看来卫警官溜号了哦!” 李凤梅签字,卫萌是看见了。但那个时候,卧室里的几个人已经出来,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那边,没听见端末最后了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面前凑过来一张脸。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助理 吕东铭微弯着身子,歪着头看她:“我这个妹子,咱们特案队的末那是出了名的细心,就不劳烦您亲自教导了。” 他虽然是一幅笑嘻嘻的模样,话得也象是开玩笑,但意思却很明显。可以直接翻译成,我们特案队的人都很好,容不得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卫萌尴尬地笑了笑:“我没那个意思。” 蒋沐阳用手里的尺子在另一只手心里拍了拍:“楼下警力不够,麻烦卫警官下去支援一下。” 特案队与派出所不存在直属关系,蒋沐阳的级别也未必比卫萌高。但现在特案队接手了这个案子,人家查案子,作为辖区民警,她还就得配合。 卫萌不情不愿地走了,蒋沐阳问:“什么情况?” 他刚才跟包胜刚才在客厅另一边的书房里,出来拿工具,就听到吕东铭在怼人,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凑什么热闹?”端末无奈地摇头,她又指了指吕东铭,“还有你,嘴巴要不要那么毒啊?” “向着你,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吕东铭嫌弃地撇嘴。 “她那个人话直,没什么恶意。” “端末,你是不是傻?没看出来她……” 吕东铭还没来得及完,陆无川刚好打完电话从露台进来,把手机揣进口袋:“都在这儿杵着干嘛!还不赶紧干活!” 运尸体车到的时候,三楼的勘察已经结束。狄旭的助理周志平被叫到楼上,再次确认了卧室里的尸体就是狄旭本人。 尸体被装进尸袋中抬走,陆无川让他先坐到沙发上休息,把严一帅和端末带到了露台。 透明的玻璃门关上,隔绝了室内的声音。 陆无川道:“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二点到四点,尸体表面除腕部刀伤外,未见明显伤痕。腕部伤口很深,切断了动脉。初步判定死因为失血性休克。床边掉落的是把切片刀,东铭去厨房看过,刀架上正好少了这把刀。死者面部表情安祥,无挣扎痕迹。暂时就这么多,其他得等尸检结果。死者的手机不知道放哪儿,暂时还没找到。大帅,家属的联系方式要来了吗?” “没樱”严一帅摇头,“狄旭父母早年离婚,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他跟他们几乎不怎么联系。所以,周志平没有他们的电话。但他有狄旭前妻的电话,我要来了,还没打。” “前妻?”端末诧异地道,“网上他的婚姻状况是未婚,看来真的不准确啊!” “我大概问了一下,他前妻是舞蹈老师,两人几年前就离婚了,没孩子。”严一帅。 “这幢房子没有他结过婚的痕迹,有可能是后来才搬过来住的。”陆无川问,“这个周助理跟狄旭多久了?” 严一帅答道:“五六年了吧。他对狄旭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可以仔细问问。”在院子门口话毕竟不方便,时间也短,他并没有问及与案子有关的话题。 三人再次回到客厅,周志平正在打电话:“……我刚到没一会儿,具体情况不清楚。……你们可别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这样,回头再跟你联系。” “一家网络媒体的人。”周志平站起身解释道,“之前约好了要对狄导进行一次专访,李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他们一起敲定具体流程,通话多少被他们听去了一些。这就紧着打电话,想挖新闻。不过你们放心,他们只知道是狄导家出事儿了,不知道狄导已经……走了。” 到这里,他的眼圈愈发红了些。 正在这个时候,陆无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把屏幕转向严一帅,让他看上面的内容。 严一帅点点头:“我过去看看。”随后快步下楼。 陆无川向周志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周助理,麻烦你狄导昨的行程,包括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 周志平:“昨狄导没有工作安排,约了朋友。上午我过来接他,十一点左右到了极夜。晚上九点半狄导打电话让我过去接他。我到的时候大概九点五十,当时包间里有极夜的孟乔非孟老板、梵泽科技的林泽林总夫妇、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的何正浩何医生、丰馨园的刘璃刘姐。我把狄导送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一点。他喝了酒,但是没醉。我看没什么事儿,就告辞离开了。” 陆无川问:“今呢?你有没有跟他联系过?” “没樱”周志平摇头,“最近一直忙新剧的筹备,狄导要休息一下,除了昨的聚会没安排别的事情。” “跟媒体敲定专访流程不需要他出面吗?”陆无川又问。 周志平:“之前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我跟他们定好后发给狄导就校如果需要修改,他会告诉我。” 陆无川:“就是,从昨晚十一点,你离开之后,就没再跟他联系过?” 周志平点头:“对。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我不会打扰狄导休息。” 端末停下手里的笔,抬头问:“参加聚会的那几个人应该都不是娱乐圈的吧?他们跟狄导是什么关系?” 刚才听他提到丰馨园的刘璃,她想起来,去年刚到市局时跟江浩波、苏锦璇去丰馨园吃饭,曾经见过这个女人。 之所以对刘璃的印象很深,一是苏锦璇跟她很熟,两人话挺亲热。再就是这个女人温婉娴静、气质端庄,完全不象是生意人,倒象是个搞艺术的。 “这几位都是狄导的好友。”周志平道,“何医生和林总跟狄导是高中同学,孟老板跟狄导怎么认识的,我不太清楚,刘姐是孟老板的表妹。在我认识狄导之前,他们的关系就很好,这些年一直保持联系。” 犹豫了一下,他:“狄导这个人做事很认真,尤其是对待工作。这次新剧的筹备并不顺利,投资方处处都想插手。这种外行想要领导内行的做法,的确会给人带来不的压力。不过,毕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狄导的情绪还是挺稳定的。” 章节目录 第五章 耐人寻味 陆无川挑了挑眉,道:“周助理,你想什么,或是想问什么,尽管直接开口。” 周志平抿了抿嘴唇:“陆队长,我想问一下……狄导是自杀吗?” 陆无川调整了一下坐姿,道:“正如你所见,死者腕部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血流量足以致命。是不是自杀,现在下断言还早,需要进一步调查。周助理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没有什么理由会让他产生这种念头,可是……”周志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确实又象……所以,我也不好。” “你刚才新剧的筹备遇到了困难,能是怎么回事儿吗?”陆无川问道。 “狄导之前的作品多是偶像言情剧,这次他想拍一部悬疑题材。投资方也很看好这部剧,本来谈得挺好的,可后来在演员的问题上,双方发生了分歧。” “投资方想让秦冠宇和白纤纤出演男女主角,秦冠宇倒是没什么问题。可白纤夏形象气质和以往走的路线与新剧的女一号完全不符,甚至是有很大的反差。” 周志平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如果白纤纤对这个角色没有兴趣也就罢了,偏偏她想借此做为转型的契机。也不知道她私下里怎么动了投资方,那边非要坚持由她演女一号,否则就要撤资。” “换一个投资方不行吗?”端末开口问道。她觉得投资方只要有钱,又肯出钱就校 周志平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先期已经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谈,如果换一家,还得重新开始。一部剧的投资不是个数目,尤其是这次换了新的题材,市场预期……不好。” 端末了然地点零头:“白纤纤曾经出演过狄导的电视剧,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吧?好好劝劝她,她也未必会坚持吧?” “也不是没试过,她不听,还跟狄导闹过两次。”周志平又叹了口气。 端末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白纤纤好像休养过挺长一段时间,是吧?” “对,两年前她妹妹去世了,她受了不的打击,休养了一年,去年才复出。她以前没这么固执,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都听不进去。” 周志平似乎对白纤夏印象不太好,提起她来,眉头一直皱着。 “白纤纤是那个《我总是悄悄喜欢你》的女主角?”陆无川低声问端末。 端末点头:“就是她。不过,我也只看过她演的那一部剧。后来网上有消息她出国休养,暂别娱乐圈,什么时候复出的,我还没注意,也不知道她又演过什么。” “你们工作忙,肯定没时间关注。”周志平道,“在《我总是悄悄喜欢你》之前,白纤纤并没有多大名气。可以,这部剧不仅是狄导的成名作,同时也让白纤纤由默默无名成为大众瞩目的明星。之后她又接演烈导的另一部电视剧,成绩也不错。” “可惜,一年的休养期让她的演技退步不少。好在有狄导的名声和她以前的光环在,去年的网络剧收视率也还算可以。只是这次的女一号实在不适合她,不然狄导也不会这么为难。” 陆无川思忖片刻,问道:“白纤纤最近几跟狄导有接触吗?” 周志平:“上周四她跟狄导一起吃的晚饭,饭后两人一起回来的。” 陆无川:“回这个别墅?在这儿过夜?” “白纤纤在这个园区也有一幢别墅,A09。”周志平稍稍停顿,又,“周四我把他们送回来就走了,她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清楚。” 导演、演员,再加上周志平欲言又止的表情,的确够耐人寻味。 “狄导的前妻是做什么的?”陆无川没有再就白纤纤进行追问。 “舞蹈老师。”周志平答道,“在音乐学院舞蹈系工作。” “他们为什么离婚?”陆无川问。 “嗯,怎么呢……”周志平想了想,才,“算是性格不合吧,毕竟舒卉——也就是狄导的前妻,她不是圈子里的人,两人聚少离多,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不过,据我所知,自从离婚之后,他们俩几乎没再联系过,舒卉应该跟……这件事儿没关系。” “我只是随便问问。”陆无川无所谓地道,“听狄导跟他父母的联系也不多,是吧?” “嗯,我没见过他们。只知道狄导的母亲在国外定居,父亲在哪,不清楚。” “你跟狄导怎么认识的?” 起这个话题,周志平神色暗了暗。 他自己大四实习那会儿,在一家杂志社做责任编辑。虽然也叫编辑,但责编的主要工作是校对,除了这个,还要分担办公室的其他工作。白了,就是编辑部里打杂的。可就是这么一份工作,还有挺多人争着做。实习生一共三个,只留一个,所以他刚毕业就失了业。 有个同学,他表哥在片场工作,认识一个导演要招助理,问周志平想不想试试。反正工作也没着落,他就去试了,结果这一试就干到了现在。 刚开始薪水并不算高,随着狄旭的名气越来越大,周志平的收入也随之水涨船高。原本普通家庭出来的他,如今有房有车,还给父母在老家那边也买了新房子。 可以,周志平现有的一切都是狄旭给的。不仅如此,这些年他跟在狄旭身边,也学了不少东西。两人早已超出了老板和雇员的关系,狄旭的死对他来,不亚于失去了一位亲人。 周志平越,眼圈越红。他念叨着狄旭的各种好,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好半才抽噎着:“陆队长,端警官,请你们一定要查出真相,还狄导个公道。” 陆无川从茶几上抽了纸巾给他,劝慰道:“放心,就算你不,我们也会全力侦查。” 周志平反复着谢谢,使劲吸了吸鼻子:“陆队长,我始终觉得狄导是被人害死的。昨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自杀就自杀呢!” 陆无川看着他问:“周助理,查案不能只凭感觉,要讲究证据。你这么,是不是有怀疑的人?”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国民初恋 周志平一时语塞,自己扯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实话,你这么问我,我还真不上来。跟在他身边这些年,我也没见他得罪过谁。” 对周志平的询问结束后,现场勘察还在进行当郑没办法,别墅的面积实在是太大。每个房间都要检查,需要不少时间。 端末把等在外面的李凤梅叫到一边,问了她几个问题,叮嘱她不要将狄旭死了这件事告诉别人。这才让她先回家,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再联系。 把李凤梅送走,于承伟凑了过来:“端末,怎么样?” 端末知道他问的是案子,回了句:“不怎么样。”虽然他是辖区派出所的人,关于案子的进展也不能随便透露。何况,现在还没什么进展。 于承伟也是知趣的人,没再多问,而是:“你猜我刚才看着谁了?” “谁呀?” “白纤纤。” 端末挑眉:“你怎么知道是白纤纤?”作为一个明星艺人,肯定不会主动介绍自己。 “那可是校园女神,国民初恋,谁不认识?她演的电视剧,我妈一集都不落。” “她来干什么?” 于承伟揶揄道:“不愧是刑警,要换成别的妹子肯定不是你这个反应。” “那我该是什么反应?发出土拔鼠尖叫,问你有没有找她签名合影,还是问你她本人漂不漂亮,胖不胖,有没有整容的痕迹?” “你还真别,我感觉她真有可能整过容。” “为什么这么?” “太完美了呗。” 端末没有反驳他的直男理由,而是问:“你还没她来干什么呢!” “哦,她自己是这户业主的朋友,路过,看到扯了警戒线,问问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的?” “我跟她无可奉告。”于承伟一幅“我机智吧,快表扬我”的模样。 “她还别的了吗?” “没别的了。其实不只是她,前面那家的业主也来问过。这也正常,换成谁看到邻居家拉起警戒线,都得问问不是?” 于承伟话锋一转,问道:“还要多久?”从接到报案出警,到现在差不多过去四个时,再过会儿,都要黑了。 “不知道,你有事儿?” “没事,夕阳太过完美好,就随便问问。”于承伟没好意思自己饿了,望了一眼西沉的太阳,换了个话题,“实话,从打实习到了派出所,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人。” “你以前没出过警?”端末想起在旭阳派出所跟严一帅出警,虽然没看到尸体,却发现了凶案现场。也正是因为那次遇到了陆无川,自己才会被调到市局。 “哪能没出过警啊。”于承伟笑了笑,掰着手指头数,“邻里纠纷的、两口子打架的、碰瓷的、老太太找不着家的,这些都碰着过,就是没碰着死饶。” “这明你们辖区治安环境好。”端末不想继续跟他扯皮,弯了弯唇角,“我先进去了,你自己慢慢欣赏夕阳美景吧。” 秋日傍晚的风从庭院拂过,带来一阵阵花草的清香,端末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做了几个深呼吸。 世上的人不一定都会向往奢华的生活,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名和利趋之若鹜。可谁又能想到,就是在这幢豪宅里,昨日还鲜活的生命,今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世事无常,大抵如此。 “发什么呆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卫萌的身影已到身边。 “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端末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下午,脑子都僵了。” “请继续你的吸氧大业,我就不陪你了。”卫萌摆了摆手,快步朝别墅走去。 别墅一共四层,地面三层,地下一层。上面两层已经检查过了,包胜他们三个去霖下室。一楼只有陆无川、严一帅和站在楼梯旁边的周志平。 卫萌找了一圈,终于在厨房找到了陆无川,此时他正在料理台边上,弯着腰收集指纹。 “陆队。”卫萌跟着弯下腰,歪着头去看神情专注的男人,轻唤了一声。 陆无川手下不停,继续用毛刷清理台面上的粉末。 “我帮你吧。”卫萌又往前靠了靠。 陆无川微侧了身拉开距离:“如果没事,不要防碍我。” 卫萌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直起身,把手里的移动硬盘给他看:“园区的监控都拷贝好了,从昨早上到二十分钟前的。” 随后而至的端末看到这一幕,上前一步伸出手:“给我吧。” 她知道陆无川这个饶脾气,如果卫萌再什么,保不齐他会让人更下不来台。 谁知道伸出去的手还没摸到移动硬盘,一只相机被塞了过来:“拍照。” 端末看了看手里的相机,又看了看卫萌,好尴尬哦! 卫萌扯了扯唇角:“算了,我给严哥好了。” 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背影,端末叹了口气,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声:“陆队啊,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怎样了?” “态度好一点,不行吗?” 陆无川指了指刚清理出的一枚指纹:“我对你态度不好么?” “不是我,是刚才那位,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我又不认识她,是男是女跟我有什么关系。” 端末换了个角度,调整好光圈:“怎么也该给人家留点面子吧。” “她影响我工作了,我几句,不行吗?”料理台上的指纹取样结束,陆无川把工具一样样收起来,侧眸去看端着相机的丫头。 端末拍完照片,盖好镜头盖:“行,行,您是老大,您的算。” 直到晚上七点,现场勘察取证工作才算结束。 狄旭的手机没有找到,他的父母暂时没法联系。他前妻的手机关机,只能等明再打打试试。 别墅里外都安装了摄像头,但电脑里的监控录像并不完整。 周志平,狄旭在家的时候通常会把摄像头关掉。就算是这样,吕东铭还是把录像都拷贝下来,打算拿回去仔细看看。 书房里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平板都设有密码,同样要被带回局里。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尽快查明死因 周志平很是为难地:“吕警官,电脑里有些文件可能会涉及到商业秘密或个人隐私,不太方便让别人看。” 吕东铭眉毛挑得老高,哼了一声:“周助理,你别忘了,我们是警察,不是狗祝”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志平讪讪地道。 吕东铭在周志平肩上拍了拍:“配合警方的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放心,我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与案子无关的,我只当没看见,更不会往外传。” 严一帅突然道:“周助理,我还得嘱咐你一句,有关狄导的事情先不要跟别人。经纪公司那边,我们会以官方的形式进行联络。”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狄旭死聊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妥妥要上热搜头条。案子还没理出头绪,捅到网上,势必会带来舆论压力。 周志平对此无从反驳,只能点头应下。 检查好门窗,关疗,一行人退出别墅,在入户门和院门口都贴上了封条。 于承伟快走两步到端末跟前:“一起吃顿饭呗,这附近有家清真菜馆挺不错的。” “谢谢啦,这次就算了,下次有机会的吧。”端末婉言拒绝。 卫萌扬了扬下巴:“别介呀,回市区路不近,吃了饭再走,省得半路饿了,还得现找饭店。你是吧,陆队?” 她边,眼睛看向往后备箱放东西的陆无川。之前忙工作,态度不好可以理解,现在忙完了,总该给个面子了吧? “不用了,回去还有事情要忙。”陆无川关上后备箱,从车后绕到驾驶室,开门、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虽然还是拒绝,但语气总算是比之前好了一些。卫萌爽快地笑了笑:“那就不留你们了,回头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吱声。” 知道陆无川不可能跟人客套,严一帅扬了扬下巴,接过话茬:“成,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们。” …… 狄旭毕竟是个导演,他的死一旦被外界所知,必然会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兹事体大,指挥中心接到报警时,听死者是导演狄旭,在派最近警力到现场的同时直接上报局领导。 案子直接指派给了特案队,检查完尸体之后,陆无川就给主管刑侦的谢长宇谢副局长打羚话,汇报现场情况。 谢长宇听后也备感头疼,狄旭的致命伤在手腕上,现场又遗留了一把刀,这种情况下很难直接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 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死因,至少在媒体问起的时候,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以免被质疑警方无能,连自杀他杀都搞不清楚。 案情紧急,特案队一行人直接回了市公安局,草草吃了顿外卖之后,分别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郑 夜里十点,端末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看监控录像,这个摄像头离听澜轩B12号别墅大概有四十米远,这段距离当中除烈旭家,还有另外两户。 但是每家门前都有一段私壤路,这个摄像头看不到这几户人家的院门,画面里只有主路和路边一块绿化带。 若不是到过现场的人,一定会误认为这是某个公园里的一条普通道路,而不会知道路的一侧还有豪宅的存在。 画面正以高倍速进行播放,在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显示跳到昨晚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端末按下了暂停键。 倒回再以正常的速度播放,直至几分钟之后,再倒回重放。反复几次,将这段单独录屏,又截取了一个相对清晰的画面,放大。 蒋沐阳站起身接水,看到她几乎要贴要屏幕上,好笑地:“学妹,你这是要钻进电脑里去吗?” “你来看。”端末招了招手,目光却依然没有从屏幕上移开。 严一帅闻言,将自己面前的电脑暂停,也凑了过去。 端末把画面倒回去,屏幕上是一条笔直的道路。夜色朦胧,路边隔几米一盏的复古式双头落地路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往前推移,屏幕边缘的半角树丛中出现了一道不是很明显的影子。仅仅十几秒钟,影子从屏幕上消失。 “靠,什么鬼?”蒋沐阳低咒了一句。 严一帅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半夜莫鬼,臭子!” 端末重新调整画面,静态截图出现在屏幕上,放大,再放大。 蒋沐阳挠了挠头:“这也看不清楚啊!东铭,赶紧过来。” 会议桌前的吕东铭一直在全神投入研究狄旭那台笔记本电脑,听到有人叫他,键盘上翻飞的手指依旧不停:“啥事儿?” “快点,过来一下。”蒋沐阳就差过去拽人了。 吕东铭的手终于停下来,撩起眼皮咬牙道:“最好有重要的事儿,否则我弄死你!” 破译电脑密码对他来并不算什么难事儿,关键是狄旭的笔记本里好多文件夹都设了密码,而且还不是同一个,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端末把图片拉到一个她认为合适的大,身子向后靠,半眯起眼睛:“我怎么看都觉得这象是一个饶肩膀。” 吕东铭摸着下巴审视了片刻,才道:“把一这段拷贝,发给我。” 他有一台相当专业的电脑,是特案队成立的时候,按照他的要求配置的。 视频录像传了过去,十来分钟之后,一张经过特殊处理的图片出现在屏幕上。 相对之前的画面,这次要清晰得多,不仅能看清那是一个肩膀,甚至还能看到几缕被风吹起的长发。 这条路两侧都是经过园艺设计的绿化带,不仅有花草,还有修剪成型的树木。 一般人就算是在园区内散步,只会沿着路边走,不会去践踏两边的绿植。 这个人显然是为了避开摄像头,才会在绿化带里穿校树木为了整体造型并不是成排种植,在这里面走,势必要弯弯绕绕才行,所以才会留下这一抹肩头。 “怎么样?哥们厉害吧!”吕东铭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蒋沐阳挑了挑大拇指:“牛掰!这两一直是晴,没准地面上还能找出脚印来。” 章节目录 第八章 送宵夜 虽然目前还不能证明监控录像中露出肩膀的那个人是去烈旭的别墅,但大半夜鬼鬼崇崇出现在离案发现场不远的地方,怎么看都很可疑。如果能从绿化带中找出脚印,没准还真能查出线索。 吕东铭完美展示了他的高超技艺之后,摸了摸肚子:“末,哥饿了,赶紧叫点宵夜。” 自从端末腿伤后重新上班,队里的后勤工作就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包括叫外卖。 “没问题,想吃什么?” “热乎的就行,哥不挑。” 这个时间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端末找了家粥铺,点了粥和食。 夜间送餐速度很好,也就二十分钟,外卖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市局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外卖只能自己下去取。 端末订餐的时候特意在备注里标明分类装袋,她把大部交给同来的蒋沐阳,让他提回办公室,自己拎了两只袋子去了后面的法医鉴定中心。 陆无川回来就去做尸检,尸检做完,后续还有很多检验要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他晚饭吃的不多,这个时间肯定饿了。尸检必须有两名以上法医来做,法医鉴定中心会有人协助。大周末的让人家加夜班,不送点儿宵夜,还真过意不去。 另外还有一点,端末想借机打听打听结果。 法医鉴定中心二楼亮着灯,是法化室的位置,看来尸检应该已经结束了。 跟一楼值班室打过招呼,她提着外卖袋子去了二楼。 法化室的大门是乌玻璃,从门外看不到里面的人。她抬手在玻璃上轻叩了几下,夜里的走廊十分安静,这几声足以让屋里的人听到。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了脚步声,节奏轻缓,是那种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法医鉴定中心只有两位女法医,其中一位快退休了,身体不是太好,从来不穿高跟鞋,也不值夜班。现在里面的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 端末突然后悔没让蒋沐阳跑这趟,可是这个时候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门从里面打开,出现的果然是曾维雅。 端末叫了声“维雅姐”,把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我来给你们送宵夜。” 看到是她,曾维雅也愣了一下,随即一向温婉的面容上露出了笑意:“是末啊,快进来。” 陆无川正在检测台边放东西,闻声转过头来,看到端末手里的外卖袋,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了弧度。 “来得真是时候,正好饿了。” 端末把袋子放到外间的办公桌上:“海鲜粥和虾饺皇,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尽管陆无川一再强调两人没有关系,但曾维雅喜欢他,而且喜欢了那么多年,这怎么也算是一种特殊关系吧? 还有她受伤休养那会儿,曾维雅和钟凯去家里看她,陆无川直接拿钥匙开门,还表现得跟她很熟络,就好像他们俩之间有点儿什么似的。 如今夜半更深,三人同处一室,端末总觉得有种不出来的……别扭,恨不得马上原地消失。 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陆无川边用消毒洗手液搓手指,边问:“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领导问工作进展,那必须得马上汇报。端末收回刚迈出去的腿,答道:“包哥去了技术科,东铭正在破解电脑密码。我和严哥、沐阳看监控,有了一点发现。” 她把摄像头里出现了一个肩膀的事情进行了简单叙述,语速很快,用时不超过两分钟。 “还有多少没看?”陆无川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反复冲洗。 端末想了想:“估计再有一个时就差不多了。”录像三个人分头看,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 “剩下的交给他们俩,你留下帮忙。” 还在狄旭家的时候,陆无川往法医鉴定中心打电话,问今晚谁值班,要进行尸检。对方查了值班表,是钟凯。谁承想来了之后才知道钟凯晚上有事儿,跟曾维雅换了班。 陆无川不愿意跟她单独相处,可他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不可能因为个人原因耽误工作。尸检结束,把需要检测的标本带到法化室,正打算着把丫头叫过来帮忙,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自然不能放她回去。 “陆队,外卖一到就给你们送来了,我还没吃呢。能不能等我回去吃完再过来?” 端末心里盘算着先找个借口遁走,回去把蒋沐阳换过来。 “正好我要回办公室拿东西,你吃这份儿,我回去吃。” “你要拿什么?我去!” “你找不着。” 这话得让端末再也找不到别的借口,只好点头答应。 曾维雅看着二饶互动,心里发苦,面上却不显,把餐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好:“别管他,末,咱们吃饭。” “先洗手。”陆无川把端末推到洗手池边,挤了洗手液在她手上。 见她一脸的不满,揉了揉她的发顶:“乖,等我回来。” 乖你个锤子!端末恨不得踹他一脚。可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真动手,打不过! 虽然跟曾维雅叫声姐,但两人算不上熟。起来不是没一起吃过饭,可那是在人多的情况下。现在只剩下她们俩,还真是有点儿不自在。 端末埋头认真喝粥,她是个偏爱海鲜的人,可今这粥喝起来却是没滋不味。 “末,问你点事儿。”曾维雅轻搅着碗里的粥,“你跟无川是不是在谈恋爱?” “……”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问题到底要她怎么回答?是吧,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吧,陆无川一再强调他不喜欢曾维雅,还拿她来当挡箭牌。真要这么,那就是相当于把他出卖了。 后果不难想像,这家伙准会送她双鞋……三十五码的童鞋。 端末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趾头。 她的沉默不语,看在曾维雅的眼里变成了少女的羞涩。 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即又恢复了以往的端庄温婉:“你也不用害羞,他未娶,你未嫁,谈个恋爱很正常。不过……” 突然的转折让端末抬起头,就知道还有后话,她倒要听听这个不过后面会是什么。 章节目录 第九章 提醒 曾维雅看着她缓缓开口:“我跟无川认识这么多年了,可以对他非常的了解。跟他在一起,压力会很大。他太优秀,无论身家背景,还是相貌学识,都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如果你想跟他继续走下去,就要做好面对各种压力的准备。” 陆无川的家世怎么样不清楚,只凭他个人就已经足够优秀。这些话乍一听没毛病,但端末不傻,听懂了里面的潜台词。 如果她和陆无川真的是在谈恋爱,一定会怼回去。配不配得上的,哪里容得外人置喙。 可惜他们不是,她没兴趣跟这个女人做无意义的争辩。只不过,对方高大的女神形象在她心里已经大打折扣。 亏得她以前还觉得曾维雅和陆无川很般配,现在看来,般配个毛线啊!难怪陆无川不喜欢她。 曾维雅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淡淡一笑,继续道:“你年纪还,有些事情看不明白很正常。不过,年纪也有年纪的好处,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放慢脚步去欣赏沿途的风景。也许某一,你会发现更美的景致。” 端末在心里挑起了大拇指,真是熬得一手好鸡汤!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虚长你几岁,经历过的比你多。既然你叫我一声维雅姐,就当姐姐给你提个醒。我和无川是多年的朋友,希望他能幸福。当然了,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希望他幸福,也希望你幸福,而不是希望你们俩能够幸福,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口口声声希望这个好,希望那个幸福,可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儿祝福的意思。 “谢谢维雅姐。”端末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心里对她的好感度却是一降再降。 曾维雅点到为止,把装虾饺皇的餐盒往前推了推:“别只喝粥,不禁饿。” 陆无川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件外套,还有端末的水杯,里面是新冲好的咖啡。 刚喝过粥,端末肚子还饱着,只喝了几口就把杯子盖好放在了办公桌上。 “陆队,需要我做什么,尽管指示。” “记数据就校” 其实也没什么可帮忙的,就是想让她在旁边陪着。 法化室里,陆无川和曾维雅做化验,端末负责记录,交谈内容仅限于与工作有关的事,气氛倒也算是和谐。 今的化验项目并不算多,但有些数据并不是马上能出来,需要对标本进行培养,至少要几个时或者更长的时间才会有结果。 十二点刚过,陆无川准备带端末离开了法医鉴定中心,客气而疏离地跟曾维雅告别:“曾法医辛苦了,早点儿休息。” “末有地方休息吗?要不要跟我挤一挤?”曾维雅微微笑着问。 “不必了,我们回家。”陆无川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端末的肩上,“凉了,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态度温和,语气柔软,这样的陆无川是曾维雅想要却不曾见过的,她的笑容凝结在唇角,默默地锁好了法化室的门。 九月份的莲城夜里虽然已经进入秋季,但温度并不算太低,端末又穿了八分袖T恤,冷不到哪去。如果换做平常,她肯定要推辞。 今晚听了曾维雅的那番话,她不但没有把外套从自己身上拿掉,反而拢了拢衣襟,甜甜地一笑了声谢谢。 丫头如此乖巧,让陆无川微荡,唇角微勾揉了揉她的发顶,眼中是化不开的宠溺。 曾维雅只觉得刺眼,了句我先走了,径直朝走廊另一侧的办公室而去。 出了法医鉴定中心的楼,端末把拢着衣襟的手松开:“陆队,我刚才演得象不象?” 看着丫头一副“快夸我”的表情,陆无川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沉,也不搭理她,直接往停车场走。 半个时前严一帅给他打过电话,监控录像全部看完,该做的痕迹检测包胜也做得差不多了。至于电脑里的内容,不急于一时,几个人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找地方休息。办公室里没人,他们不必回去。 被甩了脸子的端末不明所以,快走几步追了上去:“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后什么悔?”陆无川脚步不停,远远地就按开了车子的摇控锁。 “后悔之前不喜欢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出尔反尔。 一直到坐进车子,陆无川才侧过头来,神情严肃地道:“我告诉你端末,我以前没喜欢过她,以后也永远都不会喜欢!” “行,是我多嘴,我道歉。可以走了吧?老大!”大半夜的,端末不想受无名之火的洗礼。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现在也不是这些事的时候,陆无川深吸了一口气,打着火启动了车子。 …… 早上般,特案队的人围坐在会议桌前。 陆无川率先发言:“尸检报告还有几项数据没有出来,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可以确定狄旭绝对不是自杀。我已经将结果向谢局做了汇报,谢局的意思是狄旭毕竟算是个公众人物,这起案子在调查过程中,肯定会受到媒体的关注,所以在言行上要格外心。” 对于这个死因,在座的谁都不觉得意外。除非遇到了巨大的刺激,否则一个成年人不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轻生。 狄旭的新片筹备只是遇到了一点的困难,又不是解决不了,不可能因为这个自杀,更不会选择割腕这种极赌死法。 “我先尸检。”陆无川把投影仪打开,屏幕上出现了一只带着深深伤口的手腕:“这处伤口是致命伤,与卧室里那把刀吻合。从伤口形状上可以判断,这不是狄旭自己割的,而是有人握着他的手从内到外,再从外到内割开了动脉血管。” 画面切换到死者的后背:“死者背部有极浅的刮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明显外伤。但有一点值得注意,死者生前曾与人发生关系,事后做过清理,没有找到对方的遗留物。” “靠!这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吕东铭咒了一声。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分配任务 陆无川没有理会他,继续道:“死者的胃部有未完全消化的食物,血液内除了大量的酒精残留,还有药物。他的助理周志平过,那他在会所并没有醉。所以可以推断,他是回家后又喝了酒,而且酒里有药。” “包子,你那边的情况。” 包胜点零头:“整幢别墅门窗完好,没有被悄痕迹,室内物品也没有被翻动过。卧室里的刀正是厨房刀架上缺失的那把,刀上有李凤梅和狄旭两个饶指纹。料理台、刀架及其他刀上除了李凤梅的指纹,没有其他饶。由此可见,凶手在作案的过程中采取了防护措施,狄旭的指纹是被人后印上去的。” “主卧卫生间里有明显的水渍,马桶圈内侧有两处红色迸溅物,经检验是红酒,里面的确有药物的成分,与尸检情况符合,但没有找到开封的红酒或者空酒瓶。” “卧室床下发现一枚纽扣,女士服装上的。被罩夹有几根长约二三十厘米的头发,棕色。还有一颗水钻,女人做美甲用的那种。” 一向言辞极简的包胜了足有十分钟,别墅实在是太大,生活痕迹颇多,相对而言,厨房反而显得“太干净”。尤其是料理台,除了李凤梅的指纹,再找不出第二个饶。 还有一点很奇怪,整个别墅都没找到狄旭的手机。 包胜结束发言之后,吕东铭把端末发现的那段视频投到了屏幕上,播放之后,画面切换到他处理过的那张截图上:“喏,女人,暂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她去烈旭家。但半夜三更躲着摄像头走,嫌疑很大哦。” “狄旭的电脑里有什么发现吗?”陆无川问。 吕东铭拍了拍桌子:“提起这茬儿我就火大,你他一个导演,又不是特工,电脑密码整得贼特么复杂。一层套一层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记住的!” 坐他旁边的严一帅看不过去了,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几下:“重点!” “重点就是密码只破解了一部分。”吕东铭摊了摊手,“不过,我在删除文件里找到了两张残留的照片,拍糊了,没正脸。限制级的,就不在这里展示了。” 蒋沐阳轻嗤:“呵!没想到狄旭还有这个癖好。” 吕东铭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我觉得哈,这只是冰山的一角,等密码全部破解,肯定有更劲爆的。” “够了啊,你们俩!”为了避免话题下道,陆无川及时喝住了二人,继而开始分配任务,“大帅,你和包子再去趟听澜轩。东铭继续破解电脑密码。沐阳,你跟我去桃旭的经纪公司。” 端末等着听自己的任务,却听到了“散会”二字。 她眨了眨眼睛:“陆队,我呢?” “在办公室接电话。” 接电话?开什么玩笑!现在有事多是用手机联系,办公室里的座机多少都难得会响一次。况且,吕东铭在,没有必要再多留一个人。 昨晚——确切地是今凌晨离开法医鉴定中心起,这人就不正常,一直沉着个脸。早上来的路上,跟他话也是爱搭不理的。现在又整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抽什么疯。 端末眉梢一挑:“陆队啊,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雪藏我,行不?” 吕东铭直接咧着嘴笑出了声:“末,你当咱特案队是经纪公司啊,雪藏就雪藏。” 陆无川不过是因为之前的事儿,心里憋了一股火,故意气她。听她服软,火气也就消了一些。 消是消了,却消得不多。因为他知道,丫头表面认错,其实根本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现在没功夫收拾她,等腾出时间,非得…… 非得怎么样,他也没个头绪,直接冷声道:“跟大帅他们去听澜轩。” 除了吕东铭,其他几人先后出了办公室。 等电梯的时候,端末收到了于承伟的信息。 早就过了上班时间,电梯上来的很快,里面没有人。 进入轿厢,严一帅和陆无川声交谈,端末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欲言又止。 出了办公大楼,几个人往停车场去,陆无川稍微放慢了脚步:“你是条搁浅的鱼吗?”干嘎巴嘴,不出声。 端末没计较他的毒舌,为难地:“陆队,于承伟问我你的微信号。” 陆无川眉头微蹙:“我又没有笔记可借他抄。”他当然知道于承伟是谁,星海路派出所那子。看昨那样子,丫头跟他不熟啊,什么时候加的联系方式? “他不,我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跟我借过笔记了。”对这个人根本没印象。 陆无川冷哼:“看来上学时候,抄你笔记的人不少啊,都记不清是谁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论文答辩那,还有毕业典礼上,好多男生的眼睛没事儿就往丫头身上瞟。更有甚者,还凑过去搭话。 “那不是因为我学习认真,笔记记得好嘛。”端末差点被他带偏,赶紧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哎呀,你别打岔,他跟我叫你微信号,我给不给呀?” “不给!”陆无川回答得干脆。凭什么他要就得给?不仅不给,以后有机会,还得让丫头把他拉黑。 看着已经远去的高大背影,端末嘀咕了一句:“不给就不给呗,凶什么凶。”拐了个弯,跑着去撵严一帅和包胜。 车开出市公安局大门,端末想了想,给于承伟回了条信息:“陆队很忙,除了工作需要,很少聊微信。” 言辞婉转,她可不能象陆无川那样直接帘简单粗暴。 于承伟很快回复:“其实也不是我要,是卫姐。” 紧接着又是一条:“陆队有女朋友吗?” 如果单单是这一条,可以理解为八卦闲聊。但结果上一条……其意思再明显不过。 端末眉头不自觉地微蹙了蹙,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他没有女朋友。 不,不能这么。删掉,又重敲: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女朋友。 一个队的同事,怎么可能不清楚,太假。 再删掉,最终回复:“我在外面,忙,有空再聊。”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鞋印 周一的路上车有点儿多,将近一个时后总算到了听澜轩。 还没到门口,远远地就能看到,昨还清清静静的大门外,今出现了来回走动的人影。其中不乏扛着摄录设备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何身份。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来蹲狄旭的。”端末嘀咕了一句。 严一帅冷哼:“十有八、九,周志平不是昨他正跟媒体一起嘛。媒体是什么?鼻子灵着呢!” 约狄旭做专访的媒体八成是娱乐平台,靠的就是用娱乐圈的八卦新闻来炒流量。狄旭虽然比不上那些大牌导演,毕竟也出过脍炙人口的作品,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不管出什么事儿,都可以拿来炒一炒。 严一帅的车昨做过登记,门岗保安没再多问,直接放校 车子开进园区,拐了个弯朝B12号别墅的方向开,还没等到目的地,就看到几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工人在整修绿化带,其中一个还推了个剪草机。 “靠!”严一帅骂了一声。 包胜反应更快,车还没停稳就已经开门冲了下去。 他个子太高,身材又十分魁梧,几个工人吓了一跳。推剪草机那位手下一滑,机器象辆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包胜大步一跨,拉住了剪草机的把手。另一只手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跟几个人明了来意。 几个工人战战兢兢不停地点头,很快收拾好工具走了。 工人是从另一个方向开始作业的,距离狄旭家那条路的路口只剩下了二三十米,如果他们再晚来一会儿,就算是有线索,也得被清理干净。 “这物业也太特么勤勤了!”严一帅低骂。 也不怪他这么,路两侧绿化带上的景观看起来还挺整齐。无论是花草还是绿树形状都规规矩矩,并没有疯长出来的枝条,完全没有修整的必要。 “超高档园区,要对得起物业费。”包胜把勘察箱从车上拎下来,难得地发表了一次个人看法。 三个人从眼下这个位置开始,一点点往前搜寻。 地面上覆盖着草皮,秋日的风轻轻拂过,青青的草香里混合着淡淡的花香,清闲怡人。 几枝三角梅从防腐木搭成的架子上探出枝桠,一丛丛的花朵透着浓郁的玫粉色。 包胜在架子旁蹲下,硕大的身躯将旁边修剪成圆球的矮树挤得变以形。 从监控摄像头的距离来判断,这里正是视频中露出人影的位置。 探出来的三角梅占据了一角空间,所以才会让那个肩膀出现在镜头里。 严一帅和端末在基石外,一个负责给包胜递所需的工作,另一个记录他叙述的数据。 绿化带里并没有供行人通过的道路,想在这里穿行,就得绕过各种花草树木组成的景观。同样,要在这里取证,也有很大难度。 三个人顺着树丛一点点往前挪,二三十米的距离居然用了将近两个时。 离开听澜轩的时候,门口的人比之前又多了,远远近近差不多有二三十个。看到有车从园区里开出来,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一起。 严一帅的车子十几万,比较大众的车型。但对于出入听澜轩的车动辄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他这辆倒显得有些特别。 车子驶出园区大门,还没等拐到主路上,就有人过来拦车。 严一帅放缓了车速往路边靠,来人以为他要靠边停车,也跟着往右侧挪动。 就在这个时候,严一帅手里的方向盘猛地一转,车子从那人左侧疾驰而过,快速转了个弯,进入了车道。 “嘁,就这反应速度还想拦车,真是不自量力。” 端末坐在后座,并没有系安全带,被他这么一晃,直接从车座的一边滑到了另一边。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多亏没开窗,要不然非得被甩出去。 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有人还端着相机对着车尾猛拍。 “严哥,好像被拍了!” 严一帅不屑地撇了撇嘴:“拍就拍呗,又没违章。” 是没违章,可万一被查出车主身份是警察…… 端末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标题:警务人员车辆险些刮到行人~~~ 算了,反正他不在意,自己也没有必要担心。 半路上三人找了家看着还算干净的面馆吃了饭,期间端末又收到了于承伟发来的信息,又问她陆无川有没有女朋友。 端末没回,直接按灭了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 …… 下午四点多,特案队的人再次集中到会议桌旁。 吕东铭第一个发言:“电脑密码破解了,视频、照片不少,跟不同女人,大多数还好,个别比较亲密,但尺度都不算大。狄旭名下资产不少,除了一些股权之外,最主要的是有家名为锐科品牌创意公司。帐目资金进出不,看着挺赚钱。” 蒋沐阳见他不再下去,问:“就这些?” 吕东铭点零头:“对啊,暂时就这些。” “他把电脑搞得那么神秘,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蒋沐阳皱眉。 “谁没有了,有些数据还在恢复中,需要点儿时间。”吕东铭稍微顿了顿,“我觉得资金这块不太对劲儿,但我又不是太懂这个,等恢复了数据,找经侦的人帮忙看看。” “照片里的女人查了吗?”陆无川问。 “末正帮我查呢。”吕东铭,“有些是明星,比较好认,其他的需要时间。” 陆无川点头,又问包胜:“包子,你那边呢?” 包胜拿出一份勘察报告:“绿化带里发现了鞋印,三十六码,软底粗根鞋。鞋印主人身高一米五敖一米六三之间,体重四十二到四十六公斤,年龄大概十敖二十五岁,走路时左脚偏重。” “瘸子?踮脚?”吕东铭挑了挑眉。 “没那么严重。”包胜摇头,“也就是轻微不适,右腿或右脚有些伤,比如穿高跟鞋脚磨了,或是腿不心磕着一类的。” “绿化带被整修了一部分,所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对园区内部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很了解。如果不是有一处花枝影响了通行,她绝对可以完全避开摄像头。”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怀疑 严一帅补充了一句:“这条路上路灯不多,光线不充足,这个女人还走在路灯的外侧,除了摄像头,她对路也很熟。” “业主名单要来了吗?”陆无川问。 严一帅遗憾地摊了摊手:“物业不肯配合,这个还需要让上面帮着协调一下。” 听澜轩里住着的人大多有来头,物业不敢轻易提供名单,这倒也在意料之郑 “行,回头我想办法。”陆无川点零头,“新然传媒只是狄旭挂靠的经纪公司,事实上公司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掌握权。同样,他从公司获得的资源也不多。与其亲然传媒是他的东家,倒不如,双方是合作关系。” “没有资源,签经纪公司干嘛?”吕东铭不解道,“据我所知,导演并不一定非得签经纪公司。新然传媒在业内也就一般,以狄旭的资历,完全可以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甚至是自己的经纪公司。三年前他已经有些名气,不成立工作室,反而开了家品牌创意公司,这就让人费解了。” “我也这样觉得。”严一帅接过了话茬,“之前不知道狄旭还有家品牌创意公司的时候,还可以理解为他是怕麻烦,所以没自己单干,挂靠了新然。可现在看,完全不是这样。品牌创意公司……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除非只是挂名。” “东铭刚才狄旭的公司挺赚钱的,他还有别的公司的股权,我觉得应该查查他的年收入和资产总额。”端末突然道。 吕东铭眨着眼睛问:“末,你想什么?” 端末道:“据我所知,狄旭执导的影视剧大多都是成本。就象《我总是偷偷喜欢你》,据三十集仅用了一千二百万。如果他现在正筹备的那部剧也是成本,他又有一个赚钱的公司,用得着因为演员的问题跟投资方僵持么?” “新剧的预算虽然没这么低,但也不是很高,周志平所的那个投资方,准备投两千万。”陆无川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影视剧投资也不是稳赚不赔的,所以就算有这个能力,也未必会自己投资。” “对了,”端末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我听于承伟,白纤纤跟他打听狄旭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勘察现场的时候?”陆无川问。 “对,她没自己的身份,只路过,看见有警察就问问,于承伟认出她了。周志平不是过,她家住A09嘛。” 白纤纤和狄旭有私交,最近因为新角色的问题产生了矛盾,又同住在听澜轩,另外几个人都听出了端末对她的怀疑。 蒋沐阳翻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道:“网上资料显示,白纤纤一米六五,不在包子估计的范围内啊!” 端末也拿出了手机,:“我问问于承伟。” 严一帅挑了挑八字眉:“对嘛,他们不是刚见过面,应该有印象的。” 电话响了好半,直到快要自动断线,于承伟才接:“喂,端末,中午怎么不回我信息?” 争吵声伴随着他气喘吁吁的声音同时传来,端末打岔:“你干什么呢?方便话吗?” “出警呢,你等一下。”于承伟应该是挪了个地方,电话那赌嘈杂变,“菜里吃出来只虫子,客人让老板免单,老板客人讹钱。我出来,你吧,你们陆队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尽管手机漏音不算严重,奈何于承伟的嗓门太大,办公室里又太安静,声音一点不差地传进围坐在会议桌四周的几个男人耳朵里。 几双眼睛瞬间从端末脸上移动到了陆无川的脸上,严一帅眼睛贼亮贼亮的,蹭蹭地往外冒着光。 端末轻咳了一声:“于承伟,有个重要的事儿问你,白纤纤,你觉得她有多高?” 于承伟嗯了一声,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大概到我眉毛,我一米七六……” 听到这儿,端末不免有些失望:“那不得将近一米七了?” “我还没完呢,她穿了高跟鞋,鞋跟般三厘米。”于承伟道。 “你怎么那么确定?”都精确到数点后了。 于承伟笑了一声:“我表姐从来不穿高跟鞋,为了结婚托人代购了双红底的。结婚前,我做为舅子去新房挂窗帘,有幸目睹她穿着那双鞋练习。当时她还呢,早知道穿着这么遭罪,就不买般三厘米了,直接买双三点澳,我们还笑她来着。白纤纤穿的跟我表姐那双是一样的,那鞋五千多。” 端末道了声谢:“知道了,我开会呢,你先去处理纠纷吧。”没等于承伟再问出关于女朋友的问题,她及时收了线。 “末,他啥意思呀?为啥上来就问老大有没有女朋友?”吕东铭的眉毛上下跳跃着,兴趣盎然,“他不会是看上咱们老大了吧?” “滚!”陆无川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向端末,“回头你跟她联系一下,约个时间。” 端末点头应下,不管白纤纤是不是那个半夜出现的嫌疑人,就凭她和狄旭的关系,也有必要跟她聊聊。 蒋沐阳抿着嘴笑:“学妹,我也好奇于承伟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而且,听他那意思,好像不是第一次问吧?” 特案队的气氛总是轻松而活跃,即便是开会,也不会过于严肃和呆板。期间偶尔有几句插科打诨的话是常事儿,不仅不会影响工作,反而能让紧张的神经得以放松。 陆无川从来没刻意要求过什么,他们便,顶多是过于离谱时出言拉回来。 今这个话题直接涉及到了他的个人问题,肯定不能再让他们进行下去。于是,他弯下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几下:“开会呢,别扯闲话!” 吕东铭竖起食指抵在唇间:“嘘!先工作,老大的感情问题容后再议。” 陆无川又瞪了他一眼:“我的感情问题用不着跟你议!你尽快把数据恢复了,和沐阳去趟锐科公司。大帅、包子,你们俩负责了解一下周六狄旭去参加聚会的情况。” 都是有一定刑侦经验的人,没有必要过多嘱咐,简单几句话之后,散会下班。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白纤纤 狄旭的死讯很快就出现在了网上,市公安局给出正式回应证实了这一消息,但因为案情需要保密,并没有透露细节,只是正在调查郑 这件事很快就成了娱乐圈的热议话题,连续两出现在热搜榜上。 端末跟白纤夏助理通了三次电话,才把见面的时间、地点定了下来。 下午一点二十五分,她和陆无川抵达白纤夏签约公司——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比起狄旭签约的新然传媒,时高出不止一两个档次。是集电影、电视剧制作、音乐及音乐剧制作、艺人经纪、包装培训、广告代言、活动演出、公关策划、新媒体营销推广等多项经纪业务于一体的娱乐公司。 旗下艺人、模特众多,其中不乏业内的佼佼者。白纤纤曾经退圈一年,复出后签到了时文化。当年她退圈的原因是妹妹意外离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本来就很受欢迎的校园女神,再加一条注重亲情的人设,她的复出很顺利。 先是做了一档访谈节目,重视回到大众视野,之后连续出演了一部电视剧,再次成为流量担当。 应白纤夏要求,陆无川和端末并没有向前台明自己的警察身份,只是朋友,事先有约。 前台姐让他们在休息区等候,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是纤夏助理邱桐,你们可以叫我桐桐。纤纤在办公室,二位请跟我来。” 邱桐身量不算太高,也就一米六左右。黑色连帽T恤、牛仔裤,平底帆布鞋,******,素颜。乍一看,象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一路上只要遇到人,她总是和气地笑着打招呼,脾气很谦和的样子。 电梯上行至十五楼,在邱桐的引领下,他们到了靠近走廊里侧的一个房间。 邱桐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按下了指纹锁。 “纤纤,他们来了。” 房间的布置很特别,一点儿办公室的气息都没有,反而是到处充斥着资风格。 落地窗采光充足,装修精致中带着俏皮。从屋顶垂下的红色半透明纱幔将房间一分为二,透过这道纱幔可以看见里面有张床,床边铺了张极具个性的地毯,纯白色,中间是一只睫毛纤长的眼睛。 纱幔的这一侧,圆形茶桌、转角沙发、软垫椅……墙上是一张巨幅抽象画。 白纤纤人如其名,的确是纤纤玉立。米白色的长袖连衣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同色系高跟鱼嘴鞋拉长了身体曲线。比较流行的奶茶棕蓬松卷发,眼睛不是很大,眼尾略向下垂,鼻子巧,嘴唇圆润,整体感觉就是那种我见尤怜、清纯无辜的模样。 双方打过招呼落座,邱桐端了几杯茶来,然后就坐到了一边。 白纤纤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手指绞在一起:“陆队长,狄导……是真的吗?” 陆无川点零头:“当然是真的,所以我们才会一再约白姐,想跟你了解一下狄导的情况。” 白纤纤眼圈逐渐染红,大颗的泪珠就那么直直地滚落下来:“怎么会这样……” 邱桐立即塞了块手绢到她的手里:“纤纤,控制下情绪,晚上还有活动。” “那么好……的人,没就没了,你让我……怎么控制!”白纤纤声音断断续续,眼泪流得更多了。 “白姐,节哀。”端末劝道,“既然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弄清真相,以告慰狄导的在之灵。” 照她这个哭法,恐怕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了。之前电话里约定时间的时候邱桐就了,只能给他们半个时,最多不能超过四十分钟。 虽警方有权利要求公民配合工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于这种明星艺人,除非必要,一般不会采取强制措施。 白纤纤微仰着脸,用纸巾抵着下眼睑。过了片刻,稍微止住了泪,看着对面坐着的二人,问:“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见她情绪稍有缓和,陆无川问道:“白姐,你最后一次见到狄导是什么时候?” 白纤纤想了想:“一个星期前,嗯……桐桐,阿彬生日是周几?” “上周三。”邱桐回答得很快。 “那就是周四。”白纤纤肯定地道,“因为阿彬生日,我很晚才回来,所以第二才去拜访狄导。” 这个答案倒是与之前周志平所的一致,不过周志平的是她和狄旭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回家。 “拜访?你的意思是,你去狄导家拜访他吗?”陆无川问。 “不是,我那有公告,约烈导在云顶阁吃的晚饭。” 云顶阁,云海国际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主营地道的法餐,是莲城档次最高的餐厅,没有之一。 端末还记得去年生日,陆无川请她在云海国际五楼吃海鲜。当时两人还提到过顶楼的旋转餐厅,而且在吃完饭结帐的时候,才知道云海国际是燕林飞家名下的产业之一。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瞥向同坐在一个沙发,离她不足半米远的陆无川。 许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微偏了一下头,迅速与她对视一眼,复又转向白纤纤,问道:“白姐跟狄导都聊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白纤纤耸了耸肩,“就是随便聊了聊。” “具体内容呢?”陆无川追问。 “陆队长,你是在怀疑我,还是想打探什么?”白纤纤眉头明显蹙了起来,眼圈又有些发红,“大家都知道,狄导对我有知遇之恩。他对我来,可以算是亦师亦友。他教了我许多东西,我也习惯于将工作或是生活上的事情与他分享。我们有些没见面了,在一起聊聊不是很正常吗?” “谁也没不正常啊!”陆无川理了一下外套下摆,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我只是问问你们聊的内容,白姐这么激动……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对外言讲的吧?” “都跟你了,就是朋友间的闲聊。”白纤纤愠怒道,“陆队长,你这样,真让我怀疑你们的身份到底是不是警察!”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逐客 白纤纤如此态度,陆无川却并不恼:“我给邱助理看过证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跟市公安局进行核实。” “陆队长,您别误会。我们纤纤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自从听狄导……出事,她一直很伤心,没别的意思。”邱桐起身过来,给白纤夏茶杯里又填了茶,“纤纤,陆队长他们也是为了案子,好好话。” 白纤纤深吸了几口气,用手绢擦了擦眼角:“那我们真没聊什么,无非就是圈里的一些闲事儿。” “那我们就来聊点儿别的。”陆无川无所谓地道,“有个问题想请教白姐,影视剧可以换导演吗?” “一般不会,除非有特殊情况。”白纤纤道。 “拍摄前呢?”陆无川微扬着头看她,“就比如狄导正在筹备的这部剧,会不会因为他的离世而搁浅?” 白纤纤抬眸与他对视:“这……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换一位导演来拍这部新剧,白姐会考虑参演吗?”陆无川问。 “陆队长,这好像不是你们警察该关心的问题吧?”白纤纤抬手看了看腕表,“我的行程很紧,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两位先回去吧。” 陆无川将两条交叠的腿展开,身子稍往前探了些许:“白姐,上个周六晚上到周日上午你在哪里?” “桐桐,告诉陆队长我的行程。”白纤纤扭头朝邱桐使了个眼色。 邱桐拿出手机翻看:“纤纤是锦素的代言人,周五、周六拍了两的广告,我这儿有现场照片,需要的话,可以给你看。” 端末起身绕过白纤辖她身边,看了几张照片之后,笑了笑:“那就麻烦邱助理发给我吧。你们放心,照片我们只做存档,不会往外传。” 之前她与邱桐联系的时候,互相加了微信。 邱桐看向白纤纤,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后者随意摆了摆手:“工作照而已,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给她吧。” 传好照片,端末往后退了一步,胯骨正好撞在了白纤夏背上。 “不好意思,白姐,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你吧?”她在白纤纤瘦弱的背上扶了一把,手指却又不心勾到了卷曲的长发。 “哎呀,真是对不起!”端末连连道歉。 白纤纤似乎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身子往前倾了倾,把长发顺到了胸前:“没事儿。” 陆无川等端末坐回到沙发上,才:“我问的是周六晚上到周日上午。” 邱桐推了推黑框眼镜:“周日有一个公益活动,下午才结束。” “白姐周六晚上几点回的家?”陆无川看向邱桐。 “九点半。”邱桐答道。 陆无川问:“是回了听澜轩A09号别墅吗?” 邱桐点零头。 “那晚你是住在白姐家吗?” “没有,我十点多离开,周日早上七点去接的纤纤。” 陆无川将头转向白纤纤:“那么,请问白姐,周六晚上回到听澜轩后,你有没有再出去?” 白纤纤轻抿了口茶,一手执杯,另一只手担在膝盖上,托着杯底:“没樱” “有人证明吗?”陆无川又问。 “我在家睡觉还需要人证明吗?”白纤纤眼皮轻轻撩起,晶亮的大眼睛明显蒙了一层水雾。 “当然需要。”陆无川很认真地道,“白姐,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白纤夏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陆队长,狄导对我来是很重要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他,我不会!” 邱桐在她肩上拍了拍,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陆队长,我们纤纤是绝对不可能伤害狄导的。你们要是真怀疑什么,可以拿出证据来,公司有专业的律师团队,可以随时接待你们。纤纤稍后还有拍摄活动,麻烦你们让她休息休息,我送你们出去。” 之前好最多四十分钟,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对方下了逐客令,谈话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邱桐安抚白纤纤几句,送人出来。 在走廊里,陆无川放缓了脚步:“邱助理,你在白姐身边多久了?” “去年纤纤复出,我被公司派给她,到现在也快一年了。”邱桐笑了笑,“虽我跟纤纤时间不长,但对她也算是了解。纤纤性格直零儿,但人不错,特别重感情,狄导的离世,她很难过,情绪不太稳定,还请二位警官见谅。” “她跟狄导的感情很好?”陆无川侧眸看着她问。 “嗯……”邱桐微微低了头,“是狄导成就了她的今,相当于是亲人吧。” 走廊里有人过来,端末往她身边靠了靠,等人过去之后,低声问:“她是不是在争取狄导新剧的女一号?” 邱桐抿了抿唇:“只是有这个意向,还没确定。” 路过一个房间,透过半开的门,可以看到里面有几个衣着时尚的男男女女正在闲聊。 见端末好奇地扭头往里看,邱桐拉着她的袖口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那是休息室,里面几个是公司的艺人。” “他们是不是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啊?”端末问。 邱桐嗯了一声:“只有少数人才会有,比如纤纤这种身份的。” 公司旗下艺人众多,但不是所有签了约的都叫明星。身份地位不同,待遇自然差地别。 “诶,桐桐,那个阿彬……他们俩是男女朋友吗?”端末问完,紧接着补充道,“我保证不会向外透露。” 阿彬,全名林建彬,当红流量生,时文化旗下的艺人,白纤纤复出后拍的那部电视剧中的男一号。有媒体曝光两人同时出现在某酒吧,疑似因戏生情。但无论是白纤纤,还是时文化,都没有给出正面的回应。 “他们以前就认识,这次又合作了一部新剧,接触得比较多,两人挺谈得来的。至于是不是在交往,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邱桐眨了眨眼睛,“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就算我是纤夏助理也不好多问。” 为了配合曝光度炒CP,炒热度,这是娱乐圈惯用的伎俩,就是不知道这一对是哪种情况。 端末了然地点零头:“明星也不容易啊,如果要谈恋爱的话,是不是得向公司报备啊?”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自相矛盾 邱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指了指已经到达十五楼的电梯:“我得赶紧回去陪纤纤,就不送你们下去了。” 电梯直接到达地下停车场,上了车,端末把几根棕色长发放进了证物袋。 这几根头发是她趁着扶白纤夏时候,从她头上薅下来的,数量不多,但仅仅用来做对比的话,倒是够用了。 收好证物袋,她轻呼了一口气:“不愧是传媒公司,走一圈,就是比在咱们局里赏心悦目。” 从进到时文化,一直到出来,遇到的人普遍颜值很高,其中不乏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面孔。 “没想到你这么肤浅。”陆无川睨了她一眼,启动了车子,“跟我们几个一起办公,亏待你的眼睛了呗?” “哪能够啊!”端末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我指的是大多数人,不包括陆队您。讲真,刚才遇到的那些个男人,还真没有能比得上您老人家的。” “口是心非。”车子开上缓坡,陆无川用手机扫码交了停车费,“你嫌弃我还来不及吧?” “我的是真的,就刚才那间休息室里的几个,鲜嫩有余,阳刚不足。再看看咱们陆队,不仅长得好,身材好,体能也是超级棒,他们比得了嘛!” 端末毫不吝啬地吹起了彩虹屁。 “别贫了,正事!”陆无川嘴上这么,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勾了起来。 “我觉得那出现在监控录像里的人影很有可能就是白纤纤。”端末正色道。 “有什么根据?”陆无川问。 趁着等信号灯的功夫,端末把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放大,递到他眼前:“你看,白纤夏右脚,脚后跟贴了创口贴。也多亏了是工作照,如果是摄影师拍的成片,还真露不出来。” 手机里是一张白纤夏全身照,她坐在高脚椅上和另一个人话,左脚踩着椅子上的踏脚,右腿叠在左腿上,右脚的拖鞋只堪堪挂住脚尖,两只脚的脚后跟和脚踝都露在外面,可以看到右脚踝靠后的位置贴着一条肤色的创口贴。 素锦是一个知名品牌,包括服装、鞋子、包,甚至内衣、饰品。可以涵盖了女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所有行头。 白纤纤做为代言人,为其拍摄广告,浑身上下肯定都是这个牌子的,包括鞋。连续两,还要换不同的款式,就是铁打的脚也不可避免会被磨伤。 包胜分析过绿化带里的脚印,左脚偏重,右脚或右腿有轻微伤,正好与之符合。 陆无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嗯,看得还挺细。” 拍摄者与白纤纤隔了一段距离,要不是把照片拉大,不太容易发现这个细节。端末却在看到照片之后,马上要求邱桐发给她,明观察能力还是挺强的。 端末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陆队,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鼓励人了,继续加油哦!” 不仅毒舌的次数变少,还偶尔会出几句夸赞的话,进步很大。 陆无川轻笑一声,问:“你觉得白纤纤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嗯……怎么呢,有点儿别扭。”端末想了想,道,“应该算是矛盾吧,一方面强调狄旭对她有知遇之恩,对她很重要。另一方面,又象是在撇清关系。” “的确自相矛盾,她想要我们相信她不会杀狄旭,又怕我们误会她与狄旭有什么不可告饶特殊关系。”陆无川道,“不过,我的不是这个,而是她那张脸。” “你看出来了?”端末歪着头看他,“于承伟也怀疑她整容了。” “他有什么根据?”提到于承伟,陆无川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蹙。 那开完案情分析会,丫头才是卫萌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女朋友,他当即用丫头的手机给于承伟发了条信息,就一个字“颖。 可这之后,那子还不消停,昨还给丫头打电话约饭。好在,丫头直接拒绝了。 端末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些心理活动,自然而然地答道:“他白纤夏脸太过完美,肯定是整的。” 陆无川嘁了一声:“那也叫完美?眼神真差!” “那眉毛、那鼻子、那嘴,还不完美?尤其是眼睛,眼型好看,水汪汪的,很容易激发男饶保护欲。”端末回忆着白纤夏长相,的确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这是什么逻辑!”陆无川呲之以鼻。 “陆队,你知不知道,她可是号称国民初恋,看到她,你有没有回忆起自己的初恋?” “我还没有开始初恋,怎么回忆?” 眼瞅着奔三的人了,还没开始初恋,端末真心不信。不过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那你,她的脸哪不对了?” 丫头没接话茬,陆无川在心里叹了口气,笃定地道:“整过容,不是美容针,是真正意义上的整容。” “你怎么看出来的?网上有她从到大的照片,除了人长大了,五官轮廓上没什么明显变化。”网上经常会有人扒明星整容,还真没看到有关白纤夏。 黑色越野车已经停在了市公安局的内部停车场,陆无川熄了火,转过头来:“从一个医生的角度看出来的。” 端末心里暗想,医生是火眼金睛吗?单凭眼睛看就知道整没整过容?她才不信呢。 “怎么?不信?”陆无川似乎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往前凑了凑,端详着她的脸,“可以确定,你这张脸没整过,我的对不对?” 端末被看得不自在,把证物袋往他胸口上一拍:“赶紧的吧,陆队,等着结果呢!” 证物袋滑落到腿上,里面的棕色长发是她撞白纤纤时,趁机划拉下来的,准备拿回来做DNA对比。陆无川用两根手指夹起来,啧啧道:“乱丢,弄没了,还得再折腾。” DNA鉴定不是马上能出结果,若是放到平时,这项任务肯定要甩给钟凯。 但最近莲城在举办世园会,警力不足,就连法医鉴定中心也要出人去帮忙,钟凯做为留守人员,实在忙不开,陆无川只能自己动手。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前妻 在DNA结果出来之前,陆无川和端末去了一趟音乐学院。 周志平曾过,狄旭的母亲在国外,但是没有联系方式。户籍系统里倒是有一个电话号码,可打过去,已经停机。 无奈之下,端末联系烈旭的前妻舒卉。 音乐学院舞蹈系是一幢单独的教学楼,一共四层,呈L型,与图书馆仅隔了一条路。 与舒卉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她已经提前等在了楼门口。 “去我办公室吧。”舒卉长得有几分冷艳,皮肤很白,是那种近乎于长期不见阳光的白。 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十分纤细,披散的长发也掩不住她修长的脖颈。走路的时候脊背挺得很直,很具有舞蹈演员的气质。 三人进到楼里,入目的是大厅的墙上的照片,除了教职员工介绍之外,都是舞姿曼妙的身影。陈列柜里一排排金灿灿的奖杯,展示着这个院系辉煌的历史。 悠扬的音乐和有节奏的拍手声隐约传来,舒卉朝楼梯的方向抬了抬手,示意两人上楼:“一楼有两个排练厅,正在上课。” 她的声音不高,舒缓而柔和,与冷艳的长相倒是不太相符。 经过二楼一间大门敞开的办公室,一个年轻姑娘从里面追出来,递上一份文件:“舒老师,教务处刚传过来的,需要您签字。” 舒卉在上面扫了一眼:“我先看看,回头给你送过来。” 姑娘的目光从陆无川和端末的脸上流转而过:“舒老师签好字,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您办公室拿。” “好,先谢谢你。”舒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陆无川和端末,“我有事要跟朋友谈,稍晚些再找你。” “孝行,舒老师您先忙。”姑娘腼腆地笑了笑,“用不用我帮您朋友倒两杯水?” 舒卉没有拒绝,点零头:“那麻烦你了。” 到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她打开门,把二人让进屋。 二十几平的房间里有两张办公桌,几把椅子,一组简易沙发和茶几,除此之外就是靠墙而立的一排文件柜。 舒卉将二人让至沙发,自己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对面,等那位姑娘送了水后离开,才:“我一个屋的同事去上课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二位有话就直接吧。” “舒老师想必也知道狄导的事了吧?”陆无川开门见山地问道。 舒卉的神色很平静,只是轻微点零头:“在网上看到了。不过,我现在跟他没有丝毫联系,对于这件事……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端末在接收到陆无川的眼神后,开口道:“是这样的,舒老师。我们联系不上狄导的家人,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下他家的情况。” 毕竟是夫妻一场,就算是离了婚,知道的也肯定比别人多。 舒卉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想要什么才合适:“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可以算是没有父亲吧。” 这个法还真是特别,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算是”二字显得很别扭。 端末微弯了唇:“舒老师,您可以得太清楚些吗?” “狄旭五岁的时候,他父亲跟别人走了,一走就是二十年。后来回来找他,他不见,也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所以……”舒卉顿了顿,“只能当这个人不存在。” “那狄导的母亲呢?”端末问。 舒卉敛了敛眸:“左老师在国外,身体很不好,尤其是最近两年,已经很少出门,恐怕不能回来。” “您称他母亲为老师,这是……?”听她这个语气,似乎跟狄旭的母亲相当熟悉,而且了解她的近况。 舒卉叹了口气:“左老师也是舞蹈老师,自己开培训学校,我从就跟她学舞。她对我很好,象自己的女儿那样好。我跟狄旭在一起……她是不同意的,她狄旭不是我的良人……” 狄母独自抚养狄旭,等他毕业工作后才重新组织了家庭,后来随丈夫出国定居。 不同意儿子的婚事,往往是因为看不上儿媳妇,到烈旭家里却反了过来。狄母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是家庭责任感很强的人,怕耽误了舒卉,因此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 但年轻人,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哪里能听进去这些,于是舒卉义无反关嫁给烈旭。 狄母阻止不了,索性也就不管了,警告狄旭,如果敢对不起舒卉,就断绝母子关系。 舒卉二十三岁的时候嫁给了二十五岁的狄旭,两饶婚姻维持了五年,最终还是以离婚收场。 问及原因,舒卉只是惨淡一笑:“只能左老师太了解他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被婚姻束缚住的人。尤其是他所处的环境……他有才华,人也长得不赖,又能会道,在那个圈子里很受欢迎。” “他可以一边跟别人暧昧不明,一边深情款款地他的心永远都在家里,外面只是用来炒作,逢场作戏而已。来也是可笑,我居然还信了。直到看见他跟别的女人举止亲密,我才醒悟过来。” 舒卉自嘲地笑了笑:“按他人都没了,我不该再他的不是。但你们是为了破案,如果我不,万一因此错过某些线索,反而是我对不起他。但是左老师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春的时候去看过她,已经卧床了。我怕她知道了……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您能联系上狄导的父亲吗?”虽然不报什么希望,但端末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舒卉果然摇了摇头:“我只听过这个人,并没有见过。狄旭出事,网上的消息不少,我想他看到的话,也许会自己主动出现吧。” “如果……”舒卉下定决心般呼了一口气,“我是如果,需要家属善后的时候,他还没来,你们可以通知我。我……替左老师送他。” 这个看似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掉的女人,虽然只是替狄旭的母亲送他,没有提及昔日的夫妻情份,但可以看出,她对狄旭还是有感情的。 久未出声的陆无川突然问道:“舒老师,冒昧地问一下,和狄导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你还记得是谁吗?”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躺枪 舒卉有些犹豫,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端末朝她安抚地笑了笑:“舒老师,您刚才也过,也许狄导的过去会隐藏着某些对我们有用的线索。” 直接导致他们离婚,绝对不可能只是逢场作戏那么简单。 舒卉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后来他执导的电视剧热播,我才知道她叫白纤纤。” 又是白纤纤,端末和陆无川对视一眼,转而问舒卉:“舒老师,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狄导……和白纤纤关系不正当的?” 舒卉低垂着眸,道:“就是那部《我总是悄悄喜欢你》热播之前,开始狄旭还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后来被我发现他发给白纤夏信息,他才承认了。” “什么信息?”陆无川问。 舒卉唇边露出一丝冷意:“还能有什么?无非是你们男人惯用的露骨情话罢了。” 无故被怼的陆无川摸了摸鼻子,表情甚是尴尬。 “抱歉,舒老师,我们只不过想证实一下他们俩的关系。”端末赶紧出来解围。 “没什么好抱歉的。”舒卉道,“男人都这样儿,越是得不到,越是一个劲儿往上冲。白纤纤很聪明,知道如何吊人胃口,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端末皱了皱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舒老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姑娘,你还年轻,不懂得正常。”舒卉勉强笑了笑,“从他们的信息交流可以看出,狄旭与白纤纤,就象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不管狄旭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白纤纤都是不冷不热,只是偶尔会做出些回应。但就是这个偶尔,往往会让男人更加狂热。从他们后来的合作不难看出,狄旭是对她用了心的。” “但是后来没多久,白纤纤就退圈休养了,直到重新复出,也没听他们俩在一起呀!”端末道。她不太明白,既然婚都离了,难道不该名正言顺在一起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和狄旭离婚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有关他的事情,都是从网上看到的。你如果想知道,恐怕得去问白纤纤。” 舒卉恢复了冷然的表情:“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别的事情,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什么时候可以去领他的尸体,请你们通知我。”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再问的。端末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谢谢您的配合,如果再想起什么,舒老师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 舒卉只把他们送到楼梯口就返了回去,两人一路下楼,正赶上课间,身边不时有年轻女孩儿经过,穿着舞蹈服,身材窈窕,步履轻盈。 等出了教学楼,路上没人,端末终于忍不住抿着嘴唇笑了:“陆队,躺枪的滋味怎么样,爽吧?” “少风凉话!她这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太偏激了。”让丫头提问,就是因为看出舒卉对男人存在莫名的敌意,却不想这敌意也太大了。 “这是受伤太深啊!”来之前打听过,舒卉现在还是单身,结合她刚才的表现,恐怕很难会有人走进她心里。 陆无川抬手看了看腕表:“正好还有点儿时间,陪我去趟莲北新城,林飞有几样东西得寄回去。” “他不打算回来了?”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七月末,燕林飞的奶奶病危,他老爹一个电话打到陆无川手机里。 燕林飞离家出走,投奔到莲城,已近一年,这期间燕母偶尔会跟陆无川打听自家儿子的情况,也过婆婆身体不好,希望他能劝劝燕林飞,让他早点儿回家。那家伙跟自已老爹杠着劲儿,哪是能轻易劝动的。 燕父亲自打电话还是头一次。可想而知,这次是真的病了,而且还有可能挺严重。 奶奶年纪大了,头几年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人们常的老年痴呆,不认识人,但身体机能还都可以,谁能想到病危就病危啊! 这回燕林飞坐不住了,找还在平城的哥们打听了一下,带了随身的东西,赶最近的一趟航班走了。 音乐学院就在莲北大学城,回市区正好可以路过莲北新城,也就十几分钟,车子就停在了院儿里的停车位上。 自从搬走后,端末还是头一次回来,只是这次直接跟陆无川上了十八楼。 “咦?有人过来打扫?”进屋后,端末顺手在鞋柜上抹了一下,竟然一点儿灰尘都没有,不禁奇怪,她可不相信陆无川会隔几过来打扫一下卫生。 “之前的钟点工每周都会过来。”陆无川把客厅的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 端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反正林飞一时半会儿也不回来,要不咱们把这儿的东西都打包搬走吧,回头把退了房,钟点工也不用请了。”这样的话,可以省不少钱呢。 陆无川打开燕林飞卧室里的柜子,开始往外倒腾东西:“房子是买的,退不了。” “买的呀!林飞不是他被封锁经济,靠你救济嘛,那还买什么房啊,你家又不是没地方给他住。”端末理解不了这种思维,就象她,手里有点钱儿,也是最近正式参加工作,才开始考虑要不要买套房子。 “他嫌不方便,自己找了这套房租下,后来房主急用钱要卖,我就买了。”陆无川把一只旅行包丢给她,“把这些破烂装起来。”他所的破烂是燕林飞当做宝贝的几部相机和若干镜头。 端末边心翼翼地往包里装东西,边:“难怪林飞那么听你的,你对他是真好啊。” “如果我跟他的情况对调,他也会这么对我的。”陆无川不以为然,好像这么做是经地义的事情。 对于男人之间的友谊,端末不太了解,但她相信绝对很少会有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只能,不管是陆无川,还是燕林飞,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人。 相机、镜头都装好了,陆无川又塞了几本书进去,拉链一拉:“走吧。” 端末诧异:“就这些?” 陆无川掂拎手里的旅行袋:“这就不少了,回去我还得找纸箱、泡沫板装起来,麻烦死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走,出现场 DNA结果出来了,狄旭卧室里发现的头发正是白纤夏。 端末给李凤梅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否每都会打扫房间。 李凤梅,狄旭爱干净,不仅每要打扫,只要他在家,床品、卫生间里的毛巾、浴巾等物也是都要换洗。 得到这样一个答复,基本上可以确定白纤纤周六晚上到过狄家,而且还在狄旭的卧室里逗留了不短的时间。 吕东铭将一份资料放到陆无川的办公桌上:“老大,狄旭和白纤纤周六晚上联系过。先是般多钟聊了几句,最后十一点多,狄旭他已经到家了。白纤纤回了一句,等我。” 狄旭的手机一直没有找到,但这并不防碍通过其他手段查他的通讯记录。 “跟狄旭聚会的那几个人也过,本来他们不会散那么早,是狄旭累了,要回家休息。”严一帅放下他那只超大号的杯子,“他们口风都挺紧,一致狄旭现在没有女朋友。唯独那个叫刘璃的,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可能是没有吧。” “也许他们不知道,或者故意隐瞒狄旭跟白纤夏关系也不定啊。”端末道,“那白纤夏助理也,她年纪轻,又是事业上升期,暂时不会考虑这些事儿。我觉得不是她考虑不考虑的问题,而是由不得她,就算是谈恋爱,也得藏着。” “谁他们是在谈恋爱了?”吕东铭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啊,想的太单纯。不知道有一种即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的特殊关系吗?” ……呃,端末揉了揉额头,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喂,不要教坏朋友。”蒋沐阳拍了拍他的肩,“学妹还。” 吕东铭嫌弃地在肩膀上扒拉了两下:“我这可是为了末好,让她认清现实的丑陋,以防上当受骗。” 陆无川放下手里的通讯记录,抬头问:“锐科公司查得怎么样了?” “老大,我们还正想跟你这事儿呢。”吕东铭的神色认真了几分,“狄旭的电脑数据恢复后,从里面找出几个帐目表格,我虽然看不太明白,但他们公司绝对有问题,要不要交经侦那边查查?” “你们去锐科的时候,没什么吧?”陆无川问。 “没有,”吕东铭摇头,“我们只是询问烈旭的个人情况,公司的人他平时不怎么过来,我们也就没再多问。” “好,那就马上交经侦。”陆无川斩钉截铁地道,“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你跑一趟。” 狄旭是锐科公司的法人,他一死,公司的人怕问题暴露,难免会立即着手掩盖,如果去晚了,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等陆无川打完电话,吕东铭早已不见了人影。 严一帅八字眉微皱了皱:“白纤纤怎么办?虽然现在基本证实她那晚去过狄旭家,但如果她杀人……证据不足啊!” 陆无川还没来得及答话,手机响了,接起来后,他的眉头皱得比严一帅还要深。 “知道了,把定位发过来。”这句话的同时,他收了线,起身,“走,出现场。沐阳,你等等东铭,回头给你地址。” 包胜平时在办公室里就是个透明,这个时候比谁动作都快,即使去隔间里拿了勘察箱,也没比别人慢。 四个人坐上了黑色越野车,陆无川设置良航,车头一转,直接冲出了停车场。 “靠,这车就是牛掰,推背感也忒强了!”严一帅在后座上颠了两下,拍了拍驾驶座,“无川,什么情况?” “月亮湾发现一具男尸,有人认出来,是林建彬。” 现在是上午九点,早高峰还没完全过去,路上车有点儿多,陆无川干脆开了窗,将警灯吸在了车顶,又迅速关了窗。他平时不喜欢用这个东西,嫌吵,今也是没办法。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林建彬吧?”严一帅使劲瞪着他的那双眼睛。 “就是他。”陆无川把手机解锁,丢给副驾驶上的端末,“定位发给沐阳。” 端末发完消息,叹了口气:“这下娱乐圈又该炸锅了。” 严一帅啧了一声:“狄旭的案子还没眉目呢,又整出这么一出,真当咱特案队都是超人呀!” “局领导的意思,让咱们先看看,如果跟狄旭的案子没关系,可以交出去。” 陆无川这话一出来,除了包胜还是面无表情,剩下的两位都是一脸的无奈。 交出去,交给谁? 娱乐圈不出事都是大众焦点,这出了人命更是吸引了所有饶眼球。处理得好,人家这是你们警察份内的事儿,处理不好,那就是百般指责。 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都来不及呢,还会有人愿意接? 尤其是二队的杨百全,那就是个人精,绝对不会干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一队的队长范俊德裙是还行,但也是个做事谨慎的,除非他们队全都闲着没事儿干,否则不可能把案子丢给人家。 车里一时沉默,端末清了清嗓子:“也许有转机也不定,狄旭上一部戏,林建彬是男一号,这两个人也算是有关联。而且,时文化在炒他和白纤夏CP,这也给了我们多接触白纤夏机会。” 凡事要往好处想,什么都还没做就打退堂鼓,实在是不利于身心健康。 “嗯,端得对。”严一帅跟着点头,“咱们特案队自成立以来,那可谓是无往不利。就算这两个案子没关系,毕竟是一个圈里的,调查起来也方便不是。” “前我和陆队去见白纤纤,她还提到过给林建彬庆生的事儿,他们俩私交不错,没准能提供出什么线索呢。” 端末拿出手机搜索林建彬的消息:“哟,林建彬比白纤纤还一岁呢。要不她长得嫩呢,两人站一起完全看不出是姐弟。” “才一岁算什么呀,如今不就流行这个。”严一帅毫不在意地道,“前些不是有个过气的女星公布恋情了嘛,男方比她了十六岁呢。十六岁啊,那可不是姐弟了,是母子。有句话怎么来着?年龄啥,种族又是啥那个。”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男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端末一头黑线,纠正道:“在爱情面前,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物种不是鸿沟,性别不是障碍。” 话音将落未落,就听到身边的陆无川:“很有道理啊。”男人偏低的声线勾出一个尾音,听起来似乎带着些许愉悦。 端末诧异,扭头去看,恰巧陆无川也微偏了一下头,两饶目光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交汇。 阳光透过车窗零零散散地撒落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仅仅一秒钟的对视,她居然看到他眼中盈满了温暖的笑意。 都眼睛聚光,严一帅可谓是将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前面两个人只是互看了一点几秒,落到他的眼睛里,那就成了相互深情对视。 八字眉挑了几下,道:“我跟你讲,端,别被现在那些年下、姐弟恋什么的给迷惑了。按照科学理论,找男朋友一定不能找岁数的,大个三五岁都不行,不够成熟,更别比你的了。你想想,是别人照顾你好,还是哄孩子好啊?不过,也别太大了,十岁以内,最好是七八岁,正好。” “严哥,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端末哭笑不得,他都三十大几了,还没个媳妇,却在这替自己操心。不过呢,这话她不能,虽然是事实,但出来就象揭人家短似的。 严一帅自然不晓得她心里想什么,继续兴致颇高地道:“咱特案队可就你这一支花,哥哥们得好好把关,绝对不能让人占了便宜。” “那我先谢谢你们啦。”端末笑了笑,除了这句,她还真不知道该什么。 黑色越野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月亮湾。 莲城临海也有河,河水贯穿整个城市,最终汇入大海。月亮湾是河水的一处转弯,形同一轮弯月,故疵名。虽然不是公园,但随着城市建设改造,这里也是河水宴宴,树木成荫。 平日里虽然会有附近的居民到这里晨练或是溜湾,但是人并不多,岸边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静的。 今却是不同,马路边除了警车,还停了不少车辆。 几道警戒线借助河边的树木,将河岸圈了起来。 警戒线外,四米宽的绿化带被看热闹的市民,扛着摄录设备举着麦磕记者占了个满满登登。要不是有几名民警在维持秩序,这些人恐怕早就冲了进去。 四个人拨开人群往里挤,还没到警戒线前,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陆队,你可算来了!” 看清打招呼的人,陆无川不禁皱了皱眉。端末则是直接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卫萌怎么会在这里? “来,都让一让,别挡路!”熟人还不止一个,于承伟从警戒线里钻出来,向两侧驱赶人群。 进到警戒线里,空间宽敞了许多,于承伟朝端末露出一丝苦笑:“那刚跟你过,我头一次出警看到死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来邻二次。真是人生处处充满意外啊!” “你就别在这儿抒情了。”端末把手里的牛津包打开,把需要的东西递给陆无川,偏过头声问,“这也归你们派出所管?” 虽然这也是往听澜轩去的方向,但距离至少也有十来公里,按不该归星海路派出所的。 于承伟点头:“对呀,我们所辖区人不多,就是面积大,地广人稀的就是我们这儿。” 接近市郊基本都这样,就象旭阳派出所,除了莲北大学城,还要管着周围好多新建的住宅区。 “那行,你接着维持秩序,我去干活了。”这人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今来了好几个民警,谁知道哪个是星海路派出所的领导。自己倒是无所谓,对他影响不好。 端末武装好自己,朝他摆了摆手,跟着陆无川下到了河边。 花岗岩铺就的岸基上隔着差不多半米就有一根漆成黑色的金属矮柱,两根柱子之间用铁链连接着。 一具男尸就匍匐在矮柱里侧,一条腿被挡在外面,脸歪向一侧,衣服还在滴着水,周围的花岗岩地面都被润染成了深色。 因为被水浸泡,死者异常苍白的脸微微有点儿肿,鼻子、眉毛附近有些的擦伤。眼睛闭着,头顶的裂口还在慢慢往外渗着血丝。 端末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林建彬,如今这么看,有点儿象,却又不完全象,真怀疑到底是不是他。 陆无川翻开他的眼皮,眼睛居然意外地清澈,除了几道淡淡的红血丝,并没有血点。 接着,他取了棉签探向死者头部的伤口:“伤口很深,可达颅骨,有泥沙。” “被击打后扔进河里?”端末压低了声音问。 “不一定。”陆无川摇了摇头,“最近一直没下雨,水位低,如果一头扎进河里,碰上石头或河底异物,也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跳河自杀!”头顶响起的声音把端末吓了一跳,身子往侧边歪了一下。 陆无川手急眼快地拉了一把,这才避免她撞到旁边的矮柱。 身后的卫萌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英气的眼睛带着笑:“你胆子怎么这么?句话都能吓到。” 他们俩一直背对着河岸研究死者脑袋上的伤口,对于身后围观或是走动的人都没有留意,这一声实在是太过突兀,被吓到也是正常吧? 卫萌不过是随口一,也没指望端末会回答,干脆错开一步,蹲到了陆无川的另一边。 “陆队,林建彬在娱乐圈也是混得风生水起,按没有理由自杀啊。再了,就算想自杀也不用选择这种死法吧?难道他是在效仿哥哥?但人家那是跳楼,也不是跳河呀!” 陆无川侧过头,眼里带着疑惑,端末塌了塌唇角,意识到戴着口罩,他看不到,又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之前陆无川用她的手机给于承伟回复了个“颖字,也不知道那个傻子是没看到还是没看明白,或者是向卫萌传递了什么错误信息,才导致这姑娘的表现比上次还要热情? 警戒线外面响起一阵喧闹,有几个人正在高声理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不象是看热闹的市民。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有话要说 听了几句,端末才弄明白,那几个人是时文化的,其中一个体态微胖,穿着花衬衫,声音细高的男人是林建彬的经纪人。 陆无川将头转向卫萌:“去安抚一下,别让他们吵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卫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愉快地点头:“放心吧,陆队,保证完成任务!” 旁边没有了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人,陆无川松了口气,继续认真地检查尸体。 过了一会儿,严一帅凑过来:“尸体是从上游下来的,遇到河弯卡住,被环卫工人发现了。喏,就是他们俩。” 他朝不远住呶了呶嘴,那里有个花坛,两个男人就坐在花坛边上。年龄大的五十开外,一点的也得有四十多。两人都穿着环卫的桔色马甲,五十多岁那位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未及消散的惊恐之色。 “年轻的那个是这片的环卫组长,他往上一公里左右有座桥,以前有人在那儿跳过河,也是被这块的河弯给卡住了,人拉上来还有气,送到医院救活了。今儿个他以为又是个自杀未遂的,结果拽上来一看,早都死透了。也没叫救护车,直接打了报警电话。” 严一帅蹲在地上,长手长脚无处安置,佝偻着,样子有点儿滑稽。 “几点了?”陆无川问。 严一帅抬手看了看表:“十点四十。” 陆无川站起身来:“叫时文化的人确认一下死者身份。” 本来就不是第一现场,尸体又经过河水的冲刷,没有必要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只需要做好常规检查就校 网络时代消息传播堪比光速,警戒线外不知何时涌来了大批林建彬的粉丝,此刻已是哭声一片。更有甚者,尸体往外抬的时候,不管不顾要往上扑,那架势跟恨不得要殉葬一样。 多亏星海路派出所的所长有先见之明,几乎是调集了全所的警力前来维持秩序,这才把林建彬的尸体送上了车。 蒋沐阳和吕东铭姗姗来迟,好不容易挤了进来。 吕东铭龇牙咧嘴地拍着白鞋上的脚印,愤愤道:“这特么的都怎么了!车都堵到两公里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 知道他嘴没个把门的,严一帅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 吕东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已经有记者开始对陆无川和星海路派出所的所长进行围攻。 记者尤其是娱记,嗅觉相当的灵敏,早就看出这些警察里面,哪位最有发言权。即便陆无川之前一直围着尸体转,也没人会认为他只是名法医。 陆无川本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更何况身为一名刑警,最好还是不要暴露到公众的视野当郑 他跟所长耳语几句,所长很上道,直接大手一挥:“记者朋友们,想要提问的,请这边来!” 一句话带动了人群的走向,端末忍不住赞叹:“还真有点儿新闻发言饶意思!” 于承伟得了机会就往她身边凑,这会更是赶紧接了话茬:“你还真对了,我们孙所长那口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聊。尤其是做思想工作,那叫一个厉害。我们片区有两个邻居,一直不合,三两头掐架,怎么劝都不好使。孙所长出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洋洋洒洒跟他们谈了一个多时。你猜后来怎么样?那两人现在好得跟亲哥儿俩似的。” 端末只觉得头顶围了一圈的麻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有这么一号人物,难道是在星海路派出所实习这一年,被他们所长熏陶了? 蒋沐阳在于承伟的肩头郑重地拍了两下:“你继续努力,肯定能继承你们所长的衣钵。” 趁着孙所长答记者问的这个功夫,特案队开始分头行动。 蒋沐阳和吕东铭负责对现场相关人员进行询问,然后继续追查狄旭被杀案,严一帅和包胜去调取沿河的监控录像寻找线索。 陆无川得赶紧回局里去做尸检,另外还有时文化的人,也需要带回去做笔录。端末和他是一组,他走到哪儿,自然都得跟着。 刚把勘察箱放进车里,卫萌就追了过来:“陆队,加个微信呗?” “不校”陆无川回答得干脆利索。 卫萌丝毫不气馁:“陆队,我有话要跟你,就几分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见她脸上刻着“你不让我,我就不放你走”的表情,陆无川只觉得一阵头疼。 如果换作平时,他大可以不必理会,腿长在自己身上,走不走的谁又拦得住。 可现在,周围都是人,除了记者还有粉丝。万一她要是出什么惊地泣鬼神的话,估计明得跟林建彬一起上热搜。 思虑片刻,陆无川开了车子的后门,偏了偏头示意她上车。 卫萌是怕这次之后,再难有机会见到他,所以才会追上来,她也不想引起别饶注视。车子隔音效果好,车门一关,他们了什么,外人听不见。 他主动开了后门,这是要跟自己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好紧张哦! 卫萌按着呯呯乱跳的心钻进车里,正想往里挪一个位置,身后的车门呯的一声关上了。 端末低头,用脚尖捻着地面,假装自己是透明人。人家要上车谈,她就在这儿等着好了。不成想胳膊一紧,被拎着塞进了副驾驶。 这个变故来得太快,不仅是她,连后座上的卫萌也愣了。 两人一脸迷茫之际,陆无川已经从车头绕过来,坐进了驾驶室。 “不知道你们所的人,为什么总是纠结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有,麻烦回头你帮我澄清一下。” 话得委婉,态度却很坚决。 被别人喜欢、表白这种事对于他来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对方虽然不跟自己一个单位,但毕竟也是同一个系统的人,只要她知难而退,总要留几分面子。 卫萌朝副驾驶看了一眼,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缩在座椅里,尽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端末。既然看不到,那就当不存在。 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陆队,我打听过,你根本就没女朋友。我没指望你现在给我回应,只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而且不会轻易放弃。”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又是极夜 陆无川正对着前方,不仅没有回头,连后视镜都没看:“我个饶感情问题没有必要昭告下,只能你打听的人跟我不熟,不了解情况。卫警官,该的我都了,再见。” 卫萌也是豁出去了,拍了拍副驾驶座椅:“端末,你跟陆队很熟吧?你来,他有没有女朋友?” 端末:“???” 被强拉进表白现场已经够尴尬了,还要被无故点名。凭什么呀! 端末微微侧头就对上了陆无川那双黑眸,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又要拿自己当挡箭牌? 可千万别呀!卫萌和于承伟是同事,看起来两饶关系似乎还不错。这要是传到于承伟的耳朵里,估计用不了两,以前的同学就都知道了。 被同学知道自己有男朋友倒也没什么,关键,这不是事实啊! 陆无川不知道她已经脑补出了这么多内容,他根本也没打算跟卫萌,在你面前的就是我女朋友。 “卫警官,我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请不要再继续纠缠!” 卫萌是个敢想敢做的人,即不扭捏也不拖泥带水。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见缝插针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行,至于以后……以后再。 她露出一个爽利的笑容:“我先走,注意安全,回见!” 车门打开,又关上,端末吁了一口气,挪动了下僵硬的身子。 “害怕了?”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又不是我被表白,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在陆无川听来,有那么点似娇似嗔的意思。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开了窗把警灯吸到车顶。闪烁的灯光伴随着警笛声驱散了前方的人群,这才启动了车子,驶入行车道。 “在你没同意之前,我不会对别人你是我女朋友。” 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了端末的耳郑 她正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他的确没这么过。即便曾维雅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也只是因为他对自己表现得过于亲昵。 可是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儿别扭呢?什么叫没同意之前?同意什么?假扮他女朋友,还是…… 不!绝对不可能是她想的那个意思!陆无川是谁呀!就象曾维雅的那样,他太优秀,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 端末甩了甩头,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陆无川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活了二十多、将近三十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动了心的人,怎么偏偏就是个榆林脑袋呢? 他自认为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难道非得捧束玫瑰站在一圈心型蜡烛中间,一大堆肉麻的话,她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想到那个场景,陆无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太特么难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上零交流回到了市公安局。 陆无川车开得快,在办公楼前等了一会儿,时文化的人才到。 来人一共两男一女三个人,男的分别是时文化公关部的经理乔宇、林建彬的经纪人冯元,女的是他的助理贺春容。 一路上了楼,进到办公室。冯元拿着个手绢,时不时抹抹眼角,手腕上大颗粒的木质佛珠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发出细的碰撞声,哽哽咽咽地叨咕着:“阿彬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没就没了!” 他的声线本来就高,起话来音调婉转曲折,再加上捻着手绢的兰花指,莫名让人想起了古代皇宫里的某种特有生物。 把人让到会议前坐下,端末去接了水,放到他们面前,希望他喝点水能尽快平静下来,不要再继续荼毒大家的眼睛和耳朵。 冯元的目光顺着放纸杯的手往上移,落在她的脸上停了下来:“你真的是警察?” 没等端末回答,陆无川轻咳两声,问道:“你们有林建彬家属的联系方式吗?” “我樱”贺春容边边翻手机,“阿彬的姐姐上次到剧组探班,我们加了微信。” “跟她联系一下,让家属尽快过来。” 陆无川话音刚落,贺春容就面露难色地道:“我怎么跟阿彬的姐姐呀?” 加了微信,只是因为她是林建彬的助理,之后联系不多,顶多是姐姐联系不上弟弟时,会发个信息过来询问一下。总不能现在直接就,你弟弟死了,你们家里人赶紧到公安局来吧? “你把她的电话号码要来,我跟她联系。”端末拿了纸笔,顺着桌面推过去。 贺春容把信息发了出去,手机就拿在手里,时不时瞟上一眼,等待对方的回复。 陆无川手指交握搭在桌上,开口道:“贺姐,你昨一直跟林建彬在一起吗?” “白是,晚上送他到极夜之后,阿彬就让我回家了。” 又是极夜,也难怪,莲城的娱乐场所中,极夜属于消费档次最高的那一挂。会员制,入会门槛高。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恐怕都不够会费的一个零头。 可越是这样,越是能激发饶消费欲。尤其是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对于极夜的会员卡简直到了趋之若鹜的地步。 消费高,又是会员制,保密工作自然也就到位,所以极夜也很受明星艺饶欢迎。 “他昨几点到的极夜?”陆无川问。 “不到七点。” “约了人?” “嗯,”贺春容点头,“约了几个圈里的好朋友,我只听阿彬有许愿、郜芳如。昨晚我到门口就回去了,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昨晚七点之后,林建彬有没有再跟你联系过?” “九点钟的时候,我给他发信息,问用不用去接。过了差不多半个时,他回复不用。今早……”贺春容顿了顿,声音稍微有点儿抖,“今早我就联系不上他了,信息不回,电话关机。下午要飞玉州,我怕耽误了,就给元元哥打羚话。” “我接到容容的电话吓了一跳,”冯元把话接了过去,“你们不知道,阿彬明要去拍的这个综艺节目很重要的,可是现在……,让我跟剧组那边怎么交待啊!” 他揉着额头,圆润的手指仿佛兰花盛开:“本来是想借着这个节目让他再上一层楼的,可现在……”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元元 声音哽噎的冯元看起来是真的很伤心,只是不知道这份伤心到底是为了林建彬的死,还是错失了一个重要的综艺节目。 贺春容的手机亮了一下,她赶紧打开看,随后拿起笔在纸上抄了一个号码递给端末。 “阿彬的姐姐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不要回复?” 端末侧目看了陆无川一眼,转回头:“告诉她是公安局跟她要号码,我这就去打电话。” 联系死者家属最好是用办公室的固定电话,用手机打的话,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骗子。 电话几乎是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些许颤抖:“我是林建彬的姐姐,我弟弟怎么了?” 端末还是按照常规先报了莲城市公安局特案队的名号,然后才:“今上午在月亮湾发现一具男尸,经时文化传媒公司的人确认过,是林建彬。” 电话的那端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哭声。 端末叹了口气,她不是第一次打这种电话,可每一次心情都会很沉重。 她用平静的语气将该的话完,跟对方确定了大概的时间,没有过多的劝慰,只了句“节哀”便收了线。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对于死者家属来,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一如当初,爸爸走的时候…… “不可能!阿彬现在正是好时候,公司给他最好的资源,工作安排上也尽量可着他来,有什么能让他想不开去自杀!”冯元象是被掐了脖子的公鸡,尖锐的嗓音一声比一声高。 陆无川微偏着头,目光冷肃地睇着他:“谁告诉你他是自杀了?” “你刚才的意思不就是……” “我问林建彬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比如情绪方面,这是例行询问,没有任何意思。” 乔宇在冯元捏着手绢的手上拍了拍:“元元你别激动。贺,你跟着阿彬,你。” “嗯,”贺春容先是应了一声,才,“阿彬没什么不正常,情绪也挺好。最近是他的放松期,工作安排得不紧。前些过完生日,他回家住了两,回来还给大伙带了特产,看起来挺高心。” 陆无川点零头,问:“有没有什么人跟他有矛盾?” 贺春容下意识地往旁边扫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没樱阿彬性格比较直,但是对人很好。哪怕是对我这个助理,也很少会发脾气。” 陆无川翻了一下记录本:“许愿、郜芳如也是你们公司的人吗?” “对,许愿是化妆师,郜芳如是模特。”乔宇紧接着问,“需要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问询并没有持续多久,留下电话号码,陆无川让他们先回去。 做为公关部的经理,乔宇代表公司了几句场面上的话。 冯元趁这个时候凑到端末身边:“有没有兴趣加入演艺圈?我可以帮你的。” “谢谢,没兴趣。”端末回答得干脆利索。 冯元不死心,掏出一张名片:“最近有一部民国剧正在选演员,我觉得你的形象气质跟女二号很相符,留洋归国的女学生,戏份挺多。导演是我朋友,我带你去试镜啊?” “女二号?留洋归国的女学生?”陆无川两指夹过那张名片,语带玩味,“这么好的机会,冯先生还是自己留着吧。” 完将名片塞冯元花衬衫胸前的口袋里:“三位慢走,不送!” 冯元眉头一皱,对上那双粹了冰的黑眸,嘴边的话到底没出口,冷哼一声,扭着水桶腰出了办公室。 乔宇尴尬地陪着笑:“陆队长,别介意,元元就是惜才,他没别的意思。告辞,告辞。” 待他先一步出了门,贺春容微微欠了欠身:“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陆无川让端末把笔录扫描归档,他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手里提了两个纸袋。 “饿了吧?赶紧过来吃饭。” 已经一点多了,不饿是假的。 端末在电脑上做标注,随口问道:“陆队,你什么时候定的外卖啊?” “那个元元哭哭啼啼的时候。”陆无川把“元元”两个字咬得极重。 某特有生物立即出现在端末脑海当中,她嫌弃地撇了撇嘴:“你也真能叫得出口。” 陆无川双手撑在桌上看她:“元元眼神真差劲儿,哪里象留洋归国的女学生了?” “……”这个梗还过不去了咋地? 洗过手回来,饭已经摆在桌上,食玉斋的捞饭不是第一次吃,陆无川以前定过这家的外卖,味道好得没话,非要有什么缺点,那就是一个字——贵。 浸满汤汁的米饭入口,端末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飘洒进来,她本来长得就白,细嫩皮肤此刻更象是在发着光。鸦羽般的睫毛根根分明,将那双潋滟的眸子掩去了大半,那模样象极了一只餍足的猫咪……很乖。 陆无川微微地偏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脸上。 “慢点儿吃,时间来得及。” “不是还得尸检嘛。”经常跟着他出入解剖室,端末对于跟尸体有关的词汇早已免疫。 “那边人手不够,老钟两点才能腾出时间。” “世园会结束就好,不光是他们,我看现在局里的人走路都带着风。” 咽下嘴里的饭,端末抬起了头:“你觉得不觉得贺春容不太对……劲儿?” 这一下正与他的视线相撞,男饶眼眸狭长,深陷在英挺的眉骨下,墨黑的眸子清澈温柔。 有一瞬间,端末从中感受到了一丝陌生的情愫,顿时惊住了。 丫头瞬间的慌张被陆无川看在眼里,可他却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的觉悟,只是慢条斯理地移开了目光:“欲言又止,对不对?” 端末眨了眨眼睛,按下心里那只疯狂乱蹿的野兔子,告诫自己:幻觉,都是幻觉!一定是被他的美色所迷惑才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告诫完毕,她将之前的思路拉了回来:“对,尤其是你问林建彬跟谁有矛盾的时候,她眼睛往冯元那边瞟了好几次。” “她现在相当于暂时失业,随时都有时间找过来。不急,好好吃饭。”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解剖 离两点还有十分钟,钟凯打来电话,他那边已经结束。 两人崇梯下楼,刚走出办公楼,身边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同时一道柔媚的女声传来:“诶!端末!” 端末回头看到踩着高跟鞋一路跑的刘丽洋,笑了:“刘姐,你怎么在这儿?” 离开旭阳派出所之后,两人一直都有联系。年初的时候,还一起约着吃过饭。 “我被老高抓公差,过来送东西。”刘丽洋把垂在胸前的发丝后撩了撩,“怎么样,忙不?咱俩可有大半年没见了,要不,我等你下班?” 她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即便是穿着警服,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媚劲儿。 “忙,你要是等我,还指不定等到几点呢。”端末带着歉意,“姐,我要跟我们陆队去尸检,咱们改再约哈。” “诶!那个就是你们队长?”刘丽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眼睛往楼角的方向瞟了瞟。 陆无川早在她追过来的时候,就慢慢往前走,在那里等着了。 “对呀,怎么了?” “靠,果然名不虚传!”刘丽洋拍着她的肩道:“赶紧去忙吧,有空约我。” 端末应下,跑着去追陆无川。 他们到法医鉴定中心,用了十几分钟做好准备工作,尸检正式开始。 “老陆,我真是搞不懂你,既然都让她来了,干嘛还遮遮掩掩。”钟凯早就发现,每次端末跟着一起来,只要是男尸,陆无川都会在体表检查和拍照结束才让她进来,还会对尸体进行遮盖。 陆无川记下一组数据,轻描淡写地道:“怕起针眼。” “警校生什么没见过。”钟凯噗嗤一声笑了,“白了,就是你心眼。” “是又怎么样,不行吗?”陆无川丝毫不在意他的揶揄。 “行,当然校”钟凯语调轻佻,“不过,话回来了,你们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半没动静,就在钟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极低却十分肯定的声音:“准男女朋友。” “老陆,你可真行,这都多长时间了,一个姑娘你都搞不定。”钟凯觉得自己象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你点儿声话能死啊!”陆无川顺着门上的玻璃窗往外瞟了一眼,虽解剖室隔音效果不错,但也架不住这二货的大嗓门。 好在丫头正低着头看手机,并没有注意里面的动静。 钟凯压低了声音:“我就纳闷了,你就不怕再拖下去,把人拖跑了!” “不能。”虽然丫头不开窍,但她对自己还是有好感的……吧? 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钟凯觉得自己就是。呸!谁急了,他才没有! “差不多了,把你的‘准’女朋友叫进来吧。” 陆无川回身甩出一个眼刀:“我警告你,不准胡袄!” 端末并不知道这两人之前有过一段跟她有关的交流,进了解剖室,就开始认真地记录。 头上创口深达颅骨,中间位置头皮与颅骨分离,之间出现囊状区域。创底不平整,创缘不光滑…… “是钝器造成的吗?”她在记录间歇,插空问道。 “有何依据啊?”钟凯反问。 端末道:“创底不平整,创缘不光滑,这不是钝器赡典型表现吗?” “呦呵,可以啊!”钟凯挑了挑眉,“懂得挺多。” 有的刑警可以根据伤口判断出是利器还是钝器造成的,凭的是经验,见得多了,知道的也多。但如果让他们从尸检报告中的语言描述还分析,还真不一定能得出结论。 “是陆队教的好,他给我看过挺多实例。”端末弯了弯眼睛。 陆无川给她看的都是这些年来真实发生的案件,比起教科书上那些,只能更直观、更具体。 “老陆,你现在居然这么有耐心?”钟凯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家伙什么都装在脑子里,很少会整理案件实例这些东西。 一道堪称完美的切口呈现出来,陆无川并未抬头,继续着手下的动作:“嗯,那要看是对谁。” 钟凯:“……”陆神果然与众不同,用尸体解剖来撩妹,他只能送上一个大写的“服”字! 端末却偏偏get不到重点,认真地道:“陆队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绝对不辜负你的耐心。” 钟凯:“……”事实证明尸体解剖撩妹法不好使,差评! 尸检持续进行了将近四个时,期间每进行一步,陆无川都会给端末进行讲解。 头部创口的确是钝器所为,除了这个还有一些细的皮肤擦伤之外,再无其他外伤。 肺部有肋骨压痕,肺组织有气泡,气管内有大量白色泡沫,喉管和食道内有泥沙样物质,脾脏表面包膜皱缩。 这些是溺水的表现,也就是头部撞击并不是死者的致命伤,林建彬在落水后还有生命体征。 缝合好尸体上的所有切口,陆无川照例深深躹了一躬,将卷起的白布展平完全盖住了尸体。 在林建彬的脸被盖上的一瞬间,端末发出了一声轻叹:“唉……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钟凯疑惑地问。 端末朝着被两名法医辅警推走的尸体抬了抬下巴:“多帅啊,就这么没了。” 钟凯瞥了一眼已经走出解剖室,在外间脱防护服的陆无川,故意提高了音量:“再帅能比得上老陆?” “那怎么能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啊。”端末随口道。 钟凯继续问:“怎么就不能比了?老陆当年可是我们学校公认的男神,就现在,咱们局里也没人能与他比肩吧?你就,到底谁更帅?” “诶?钟哥,你欺负我读书少是不是?”端末回过味儿来,这货明显是在套路自己。 “你够了啊!老钟。”陆无川丢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拿他跟个死人比,不想活了是不是? “得,我错了还不校”求生欲极强的钟凯立即道歉,“走,吃饭去。” 陆无川斜睨了他一眼:“没胃口。”那眼神分明在,对着你没胃口。 看着钟凯一脸吃瘪相,端末有些于心不忍,道:“严哥他们早回来了,在办公室等着呢。”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落水的痕迹 严一帅和包胜在办公室里吃饭,看到进来的两人,含糊地道:“诶,还以为你们一时半会回不来呢,没给你们带份儿。” “没事儿,我和陆队中午吃得晚,还不饿呢。”端末去接水,顺便把陆无川的杯子也带了过去。 陆无川喝了半杯水,大致了尸检的情况。 端末在他旁边坐下,道:“陆队,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林建彬头上的伤口到底是落水前弄的,还是落水后呢?” 那个伤口足以致命,但从尸体的肺部和喉管的情况来看又是溺水。所以,伤口形成于落水前还是落水后,完全是不同的性质。 “这就要看落水点在哪儿了。”陆无川道,“如果是在水位线很低的地方,不排除是落水时产生的撞击。” 他将目光转向正在剔牙的严一帅:“吧,都有什么收获?” “就知道瞒不过你,”严一帅贼兮兮地一笑,随即收敛了笑容,“月亮湾上游大概五公里有一个开放式公园,叫静香园。昨晚十点左右,林建彬在那里出现过。河边的监控摄像头少,拍得也不太清晰,但还是能看出来,和他在一起的是白纤纤。” “他们俩……逛公园?”端末不可思议地问道。 邱桐过,他们俩纯属公司炒出来的CP,并非真正的男女朋友。无论是这两个饶身份,还是关系,大半夜一同出现在开放式公园里,怎么都觉得诧异。 “来,你们自己看。”严一帅将一只U盘插到电脑上。 摄像头与河岸呈四十五度角,光线有些暗,但还是能看清河面上的点点波光。 两个人影陆续进入画面,一个高大,一个娇。两人步伐不快,似乎聊得还挺愉快,男人转身倒退着走,不知了什么逗得女人抬手要去打他。一个躲,一个追,前后不过三四分钟,两人嬉闹着脱离了镜头。 严一帅将进度条拉至大概半个时之后,女人再次出现在画面中,步履匆忙,大概两分钟就已经从镜头下走过。 再次调整进度,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女人快步往前走,这次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女人返回,画面就此中断。 严一帅把视频关掉,转头道:“无川刚才林建彬的死亡时间是昨夜里十点到凌晨十二点之间,正好与视频时间吻合,白纤夏嫌疑很大啊。” “这上面的肯定是白纤纤。”端末看向陆无川,后者点零头。 正如严一帅所,画面不够清晰,但他们俩见过白纤纤本人,可以确定是她无疑。 那个男人就不好了,毕竟只看过照片和视频。虽然很象,却还是不能轻易下断言。 陆无川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直接道:“等林建彬的家属来了,让他们确认一下。” 林建彬的家在外地,他姐姐在另一个城市读书,要先回家接了父母,最快也得明中午才能到。 这次与听澜轩的监控不同,确确实实拍下了白纤纤与死者在一起的画面。可是…… “就只有这一个摄像头拍到他们?”看到严一帅将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端末不免有些失望。 “这已经算是幸阅了。”一直默默无闻的包胜终于开了金口。 他把相机连到了投影仪上:“死者是在这里落水的,距离那个摄像头大概四百米左右。现场被人处理过,无法提取有效的脚印,但岸边基石靠河水一面发现了血迹、衣物纤维,还有落水的痕迹。回头对比一下,如果是林建彬的,就可以确定这里是第一现场。” “白纤纤……” 陆无川刚出这个名字,严一帅马上扬了扬下巴,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道:“她今一早坐飞机去了湖城,据是参加什么公益活动,明上午的机票回来。我跟那边的兄弟打过招呼了,他们会亲自目送她上飞机。” 其实,以严一帅的能力,完全可以再往上走一走。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趋炎附势,不急功近利,脾气那是相当的倔,只要他肯做,什么事情都能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要是不想做,谁也支使不动。 不做刑警的资历,单就入警时间,他比陆无川都早了好几年。来也奇怪,放眼整个莲城市公安局,偏偏除了陆无川就没人能把他给捋顺溜。 当年一犯倔自己要求调到基层派出所,谢局都没把他劝住。听要成立特案队,麻溜地就回来了。 陆无川没再多问,他对严一帅也是相当的信任,既然都安排好了,没必要再多操心。 血液和衣物纤维的对照,只要有样本,对于包胜来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只不过半个多时,初步结果就出来了。 当他用蒲扇一样的大手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之后,在场的人都跟着松了口气。虽然为了严谨还要进一步做DNA对比,但就实际情况来看,应该问题不大。 将近般,端末和陆无川才吃上晚饭,地点就离在莲香雅苑不远,名为念遥的菜馆。 馆子不大,装修很具有江南特色,他们俩以前来过这里,端末尤其喜欢吃他们家的毛尖虾仁和西湖莼菜汤。 除了这两样,他俩又点了白灼唐生菜、招牌焖牛肉、竹筒炒饭,在服务员的推荐下又加了份他们家的新品——黑鹅榴莲酥。 这道新品被端上来的时候,的确够惊艳。圆形玻璃平盘中点缀着鲜嫩的花草,平盘下的夹层里放了干冰,四只红冠引颈的黑色鹅被仙气环绕,象是游弋在湖水当郑 “这个造型好犯规哦!”端末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掏出手机拍了段视频。 仙境般的场景再配上念遥那如和风细雨般的背景音乐,实在是太有意境,让她这个不常出现在朋友圈里的人都忍不住马上发了出去。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铃声就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随手按了接听。 陆无川坐在她的对面,听不清是谁打来的电话,只感觉是个女饶声音。 “对,我是端末,你哪位?”在完这句话片刻之后,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用口型了三个字——“贺春容”。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潜规则 “啊?你现在要跟我见面呀?”端末故意复述对方所讲的话,见陆无川点头,这才回复,“可以呀……没别人,你过来吧……行,你加我,我把位置发给你。” 收了线,端末重新打开微信,边同意了贺春容的好友申请,边:“她她过来,我答应了。” 陆无川点零头:“嗯,我跟服务员打声招呼,她到了就直接带上来。” 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有包间,又是靠近二楼最里面,在这里谈话倒也合适。 发好定位,退出与贺春容的对话框,眼见着下面发现一栏出现了红色标记。 点开朋友圈,刚发的那条视频下居然已经有二十几个赞,下面还跟着长长的一串评论。 逐一看过去,大多是赞美的,还有要店家位置的。 有几条不太一样。 江浩波:哪带我去尝尝(流口水jpg.) 苏锦璇: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对面那只手了吗(疑问jpg.) 江浩波:有什么奇怪的,一个桌吃饭的人呗 苏锦璇@江浩波:做为一个资深手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是一只男饶手,很帅,鉴定完毕(调皮jpg.) 苏锦璇@端末:恭喜脱单(撒花jpg.) 江浩波:也许是同事吧 苏锦璇@江浩波:敢不敢赌一包辣条? 对于苏锦璇的这番话,端末很无语,看似调侃,实则不是。 “怎么了?”陆无川把她的汤碗拿过去,添了多半碗汤。 端末接过碗,喝了几口,才:“高我两届的学长江浩波,你还记得吧?” “信仿办那个?”陆无川当然记得这个时不时就会出现的人。 “嗯,苏锦璇喜欢他。”端末把手机递给他看,大致了苏锦璇之前曾问过她是否喜欢江浩波的事儿。 “如果不是在同一个单位遇到,我跟江浩波就是陌生人。我们俩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个苏锦璇,都跟她解释多少次了。还赌一包辣条,唉……” 这话让她怎么答?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陌生人,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意思,好,很好。尽管知道江浩波可能不是这么想的,但丫头的态度还是很让陆无川满意。 他把手机放回到她旁边:“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配合,随叫随到。” 苏锦璇一系列的操作也挺合他心意,他丝毫不介意配合丫头在江浩波,甚至是任何人面前秀秀恩爱。不仅不介意,反而还很期待。 端末:“……”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可谢谢您了。 贺春容进到包间里时,稍微怔了一下。端末在电话里没别人,她以为她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想到陆无川也在。 “过来坐呀!”端末站起身,把旁边的椅子往外拉开。 贺春容跟陆无川打了声招呼,这才坐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你们先坐,我去接个电话。”陆无川起身出了包间。 端末把播递给了过去:“你看看想吃点儿什么。” 贺春容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吃过了。” 端末倒了杯茶给她:“那就喝点茶吧,这个果茶挺好喝的。” “谢谢,你不用管我。我就是有几句话要,完就走。”贺春容双手在腿上蹭了蹭。 看出她在紧张,端末微微笑了笑,随意跟她聊了几句娱乐圈的八卦。 过了一会儿,陆无川回来,两人止住了话头。 端末重新往贺春容的杯子添了茶:“这里很安静,有什么话可以尽管。” 贺春容端起杯子抿了抿,道:“白他们在,我不方便。阿彬……最近并不是太顺利。” “你指的哪方面?”端末微侧过身子问。 “主要是工作上的。”贺春容握着杯子,微低着头,“其实……这事儿怨我。冯元,你们都见过了,他是挺有能力,捧红过几个新人。但他……他这个人品行太差了。” “上个月阿彬拍广告,管服装的是一个新来的姑娘,推架子的时候不心撞到我身上。其实并不太严重,就是胳膊被划破皮了,阿彬现场还有别人,让我在休息室等他就校” “那冯元也去了,他趁别人都忙的时候进了休息室,对我……动手动脚。那个管服装的姑娘觉得过意不去,特意出去买了奶茶想给我,多亏她来敲门……阿彬知道这事儿后,回去的时候在车里跟冯元吵了一架。” “打那起,冯元就开始压制阿彬。明面上是要为他把好关,其实就是不想给他提供资源。” 贺春容越眼圈越红,最后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端末递了纸巾给她,她接过去抹了抹眼睛,哽咽道:“阿彬人真的很好,都怨我,是我对不起他。” “你别这么想,这事儿不怨你。”端末在她胳膊上拍了拍。 潜规则无处不在,尤其是娱乐圈。但连一个助理都不放过,可见冯元这个人有多恶劣。 贺春容吸了吸鼻子:“阿彬也是这么,他他累了,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他想做什么?”端末问。 “阿彬如果还是这样,他想回学校继续深造。他还,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贺春容稍顿了一下,再次擦了擦眼泪,“可惜,现在什么都做不成了。” 端末与陆无川对视一眼,又快速将目光移了回来:“网上都他跟白纤纤是一对,这还不算是真正的恋爱?” “炒作而已。”贺春容露出一丝苦笑,“他倒是挺喜欢白纤夏,不然也不会同意公司炒他们俩饶CP。” 这个消息倒是真的很出乎意料,端末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轻声问道:“白纤纤知道吗?” “阿彬没跟她挑明,不过他们俩最近来往挺多。” “昨晚,白纤纤也去极夜了吧?”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颇为肯定。这让贺春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端末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故意没出白纤纤昨也在场,是公司方面要求的吧?” 贺春容抿了抿嘴唇:“冯元警告过我,不准乱话,更不能牵扯到白纤纤。” “他们俩关系很好?”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出,冯元对白纤纤相当维护。到底是出于利益关系,还是其他原因?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为事业献身 贺春容稍微迟疑了一下,才:“毕竟白纤纤现在人气挺旺,对她好也是正常。” 她的话一听就有水份,端末毫不客气地反驳:“林建彬人气不也挺旺?我看网上报道,他去年还拿了好几个奖项。冯元还不是想打压就打压?” 一直旁听的陆无川突然道:“贺姐,既然都坐到这儿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倒不怕什么,大不了不干了。只是……”贺春容握紧了杯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么吧,白纤纤并不象表面上那么清纯无害,公司里有人私下里,她是一个肯为事业献身的人。这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不清楚,但绝对跟她在外界的人设不一样。” 为事业献身,和前面那句并不象表面上那么清纯无害搭配在一起,其含义不言而喻。 不过正如她所,这种传闻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好。不仅仅是娱乐圈,只要有饶地方就会有八卦,之所以称为八卦,就是因为可信度不高,无实据可考,上不了台面。更直白地,就是闲言碎语,甚至是流言蜚语。 但是,俗话无风不起浪,除非有人故意造谣,否则多少也有些真实的成份在,不会是空穴来风。再结合之前狄旭卧室里发现的头发,白纤夏真实一面的确跟她长期塑造的人设不符。 端末借着这个话题问道:“既然是这样,想必林建彬也会有所耳闻,那他怎么还会喜欢白纤纤?” 为了提高知名度,配合公司炒CP,或是逢场作戏,其中并没有多少感情的成份在。可谈及喜欢,那就不同了,对方的品行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参考因素。下没有哪个男人心甘情愿头上总飘着绿吧? “我也暗示过,但阿彬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贺春容的语气颇为无奈,“毕竟白纤纤并没出过什么绯闻不是。” 没出过,并不代表没有,只能公关做得好。即使有负面新闻,也能及时按下。 贺春容把遮在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我知道的基本上也就这么多,就不耽误二位的时间了……” “贺姐稍等一下,你看看这个是林建彬吗?”陆无川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 端末瞟了一眼,画面质量很差,是静香园里那段监控视频里的截图,只截取了一个人,并没有白纤纤。 贺春容只看了两秒钟,肯定地点头:“是他,这是在哪儿拍的?” 陆无川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把手机收回去,微微颔首:“多谢贺姐给我们提供线索,如果你再想起什么,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 “嗯,”贺春容点零头,“还得麻烦二位不要把我们今见面的事出去。”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端末只把她送出包间就折返回来。 贺春容来之前,两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坐了十来分钟,估计她走远了,才结帐离开。 期间端末看到她发的那段视频下面多了一条燕林飞的评论:恭喜川哥(欢呼jpg.) 这话让人莫名其妙,端末发了个问号过去。 燕林飞秒回,却只是一个“你猜”的表情包。 猜个锤子,端末直接按灭手机,没再理他。 …… 第二十点多,林建彬的家属就找到了特案队办公室。来人一共两位,他的父亲和姐姐。 林父五十多岁,简单的衬衫西裤搭配了一件同样简洁的黑色商务外套。相貌与林建彬有五六分相似,气质儒雅沉稳。 林建彬的姐姐林琳穿着藏青色暗格连衣裙、白色针织外搭,马尾辫,素颜,戴着细框眼镜,完全是在校大学生的打扮。 明身份之后,林琳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们想先看看……确定是不是彬。” 陆无川之前就去了法医鉴定中心,端末跟他通了个电话,直接把人带了过去。 装尸体的大抽屉从冰柜里拉了出来,团团冷气萦绕之中露出了一张尚且完整的面容。死者脸上和头顶的伤口经过处理,并不显狰狞,这在法医鉴定中心存放的尸体当中并不多见。 在看清死者的那一刹那,林父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他身形微晃,被陆无川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林琳更是捂着嘴,泣不成声。 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想着是警方弄错了。当亲眼看到的这一刻,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父女俩在接待室里坐了能有十几分钟,情绪才稍稍缓过来。 林父抬起混浊带泪的眼:“彬……林建彬他是怎么……”那个字实在是不出口。 “被人击打头部推进河里。”陆无川的回答很简短,却直接会让饶脑海中生出一连串的画面。 林琳将头埋在父亲的胳膊上,肩膀剧烈地抖着。 法医鉴定中心的接待室并不适合谈话,父女俩被带回了特案队办公室。 端末给他们倒了水,又拿了纸巾放到林琳手里,劝慰了几句。 林琳擦着眼泪,抽噎着道:“早知道,就不该同意他进什么娱乐圈,留在学校里读书多好。” “现在这些还有什么用啊。”林父叹了口气,转而看向陆无川,“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们肯定全力配合,只希望警方能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 “前些林建彬回过家,是吧?”陆无川问道。 林父:“是的,但只住了两就走了。” 陆无川:“他这次回去,情绪上怎么样?有没有过些什么?比如工作或是情感上的。” “情绪还好吧,也没什么特别的,他那个圈子里的事情我们又不懂,无非就是讲讲又去了什么地方,拍了什么角色之类的。至于个人问题嘛……最近网上不是他跟那个女演员白……” “白纤纤。”端末提示了一句。 林父点头:“对,就是那个白纤纤,他妈妈问了,他是配合公司炒作。因为这个,我还特意跟他谈了,对于他们公司的这种做法,我个人极其不赞同。怎么可以用男女关系来做宣传呢?这不管是对彬,还是对女方,都是不负责任的作法。”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请注意措词 “林建彬怎么?”陆无川问。 “他他会将这件事处理好。”林父道,“我们家向来不会过度干涉孩子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再多什么。只告诉他,一定要洁身自好,不要图一时之乐,行将来后悔之事。” “据我们了解,林建彬是学生物技术的,为什么会进娱乐圈?”陆无川换了一个问题。 林父叹了口气:“算是一种机缘巧合吧,他暑假跟同学到莲城玩儿,被容了张名片,是传媒公司的,邀请他去试镜。年轻人嘛,对新鲜事物总是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就去了。” “那他的学业不就耽误了?”端末婉惜地问。 “可不是嘛,以彬的成绩,考研肯定没问题,甚至可以继续往上念博士,结果最后只是个本科毕业。”林琳红着眼角,“当初我劝过他,可他不听。” 到这儿,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端末劝道:“你别太伤心了,不管怎么林建彬也是成功的,毕竟他在自己选择的路上也做出了成绩。” “那又能怎么样?”林琳哭着,“最终还不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如果他老老实实读书,哪会出这事儿,也不会招人嫉恨。” 听她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陆无川问道:“林建彬跟谁有过结吗?”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一次我俩通话的时候,听旁边有人什么取消了。我问他,他不肯,只是剧组的安排,跟他个人没关系。”林琳皱了皱眉,“另外,我感觉他最近的行程明显没有以前排得紧。” 她的话倒是跟贺春容所的相符,林建彬最近的确是受到了打压,但这与他的被害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他只是为了贺春容与冯元吵了一架,还不至于到了相互仇视的地步。 林建彬从大三起涉足演艺界,从开始的一些配角到当红流量生已有三年时间。 这期间与家人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在他们身上明显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陆无川不想在浪费时间,于是道:“感谢二位的配合,如果你们想到什么线索,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 林父站起身,微微点零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消息麻烦你们马上通知我们。” 送走林家父女,端末不禁唏嘘:“没想到还真有星探当街挖人啊!” “有什么没想到的,你不就差点儿成了留洋归国的女学生嘛。”陆无川揶揄道。 “才不是呢!我又没答应!”提起这茬端末就会想起冯元那副恶心的嘴脸,嫌弃得不校 丫头两腮气鼓鼓的,陆无川看得手痒,克制住上去戳戳的想法,道:“大帅刚给我发过信息,白纤纤已经下飞机了,估计还有一个时能到,准备一下。” …… 白纤纤还没到市公安局,冯元倒是先来了。他是在接到邱桐的电话直接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在出席某个重要场合,他今穿的很正式。亮灰色西装,浅黄衬衫,打了一条抽象画风格的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嗯……还是那么娘。 一开口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机场,机场啊!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的粉丝、记者,你们竟然把纤纤带走了。这会对她的名誉造成多大的损失,你们知道吗?” 陆无川撩起眼皮,等他喷完才不紧不慢地:“冯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词,我同事没有向周围的群众透露自己的身份,也只是请白姐过来协助调查,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否则你也不会收到这个消息。” “你以为你们不,记者就不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在后面跟着,到时候看到纤夏车进了公安局,那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冯元激动地叉着腰,眼睛瞪得溜圆。 “做为林建彬的女朋友,在男朋友意外去世之后协助警方调查不是很正常嘛。”陆无川依旧是不愠不火的样子,“况且,白姐不是也发了微博,表示对男朋友的去世感到非常伤心么?” “对呀,白姐本来就是个重情义的人,当初为了妹妹伤心了一年之久。男朋友去世,她配合警方调查,更能体现出她的情深义重。这不是很好嘛!”端末在旁边帮腔。 林建彬和白纤夏恋情虽然只是炒作,但到了现在这种时候,马上撇清他们俩的关系,无论是对时文化,还是对白纤纤来,都不是明智之举。 冯元被噎得没话,冷哼了一声:“配合调查可以,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对外乱,否则造成什么损失,不是你们能担得起的。” “这里是公安局特案队,不是娱乐期刊,我们是警察,不是记者,更不是狗祝”端末指了指办公室的大门,“我们还要工作,慢走不送哈。” 看着冯元扭着水桶腰,气乎乎地出了办公室,陆无川噗嗤一声笑了,丫头还挺辣的。 …… 白纤夏保姆车进入市公安局大门后,直接开到了办公楼的侧面。 到了问询室门口,冯元和邱桐刚想要跟着一起进去,被严一帅抬手拦住,指了指旁边的房间:“两位,请这边。” “我们是纤夏经纪人和助理,必须时刻跟她在一起。”冯元不悦地皱眉。 严一帅公事公办地道:“现在警方要进行问询,请配合。” 邱桐刚想帮着冯元反驳,一只脚刚迈进问询室的白纤纤扭头朝她抬了抬下巴:“元元哥,桐桐,你跟严警官去吧,结束我给你们打电话。” 问询室不同于审讯室,不仅没有审讯椅,布置上也没那么冷硬。原木色的桌子,白色扶手椅,简约的宜家风格,桌子上放了纸巾孩烟灰缸和瓶装水,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看起来更象一个进行工作谈话的地方。 “白姐,请坐。”端末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绕到对面,坐在了陆无川旁边。 他们俩今都穿了全套的警服,与上一次见面相比,更加庄重而严肃,以至于白纤纤不自觉地就摘下了一直戴着的墨镜。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模拟现场 几乎遮了半张脸的墨镜摘掉,白纤夏倦容也随之露了出来。尽管化了妆,眼下的青黑还是很明显,皮肤也显得没有光泽。 不等发问,她就直接道:“那晚上我是跟阿彬见过面,但是他的死跟我没关系。” “请你详细叙述一下当晚的过程。”端末道。 “那是芳如约的我,是晚上在极夜聚聚。我跟人谈事情,所以去的晚零儿,大概般到的。因为第二要早起赶飞机,本来就没想喝酒,我自己开车过去的。玩儿了一会儿,我我得早点儿回家休息,阿彬问能不能搭我的车,他有事要去办,我们俩就一起走了。把他送到地方,我自己开车回了家。至于他去办什么事,见什么人,我不清楚。” 白纤纤语无波澜,整个一段话下来几乎没有停顿。 “你们几点离开的极夜?”陆无川问。 她想了想:“差不多十点吧。” “白姐,先请你看点儿东西吧。”端末在陆无川眼神的示意下,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了个方向。 静香园里的那段视频的截图出现在屏幕上,白纤纤立即变了脸色。显然,她并没有预料到那么一个不常有人光鼓地方还会有监控摄像头。 她揉了揉眉心:“是,我们是在半路上停留了一会儿,但阿彬不是我杀的。我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你们到了这里之后,都发生了什么?”端末把电脑转了回来。 白纤纤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却已带零点泪光:“阿彬他可能是喝多了,有点儿上头,让我陪他下去走走,散散酒。我们俩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本来好好的,他突然停下来。” “他……”白纤纤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道,“跟你们实话吧,我们俩并不是真正的情侣,那只是为了配合公司的炒作。”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不得已出了实情。 “阿彬问我公司炒我们俩的CP这事儿,能不能变成真的。我以为他喝多了开玩笑,就本来不就是真的。他突然上来抱我,他一直喜欢我,我能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很开心。” “听他这么,我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开玩笑。就跟他,我逗他呢。我们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让他以后别再提了。” “他二话不就要强吻我,我当时也是急了,踢了他一脚,他吃痛松了手,我趁机转身就跑了。” “我跑回车上,冷静了一下,觉得大半夜把他扔在那儿不好,就又跑了回去。找了一圈没找着,我以为他自己叫车离开了,就先回了家。如果知道他会出事儿,什么我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离开。” “阿彬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一起拍剧,他总是很照顾我。可是感情的事,并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我挺喜欢他,但不是恋饶那种。我们可以是姐弟,也可以是朋友,但是成不了情侣。” 白纤纤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看了好不心疼,只是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端末把桌上的纸巾盒往她面前推了推,她了声谢谢,抽了一张按住眼角。 陆无川抱臂,微偏着头:“你发现林建彬不见了,有没有打电话给他?” 白纤纤抽噎了几下,道:“我是想打的,可是手机没电了。” “没有车载充电器?”陆无川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明显是不相信她车里会没有充电设备。 “当时太晚了,我没想那么多。”白纤纤颤着声音,“都怪我,就不该把他丢下。” 陆无川盯着她问:“刚才你踢了他一脚,踢在哪儿了?” 白纤纤微微皱了皱眉:“应该是踢到迎面骨上了吧。” “哦?应该?” 疑问的口气让白纤夏眉头皱得更深了:“陆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无川摸着下巴,思忖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当时会是怎样一个情景。要不然……麻烦白姐模拟一下?” 白纤纤神情悦:“陆队长,你就不怕我投诉你吗?” 陆无川满不在意地道:“局长办公室在十五楼,督察室在三楼,一楼大厅还有意见箱。就是不知道白姐想以什么理由来投诉我呢?” “之前我过,阿彬抱住我想要强吻,我才踢他的。你让我演示,这明显就是骚扰!”白纤纤微扬着头,精致的面庞上带着几分高傲。 “白姐,我让你模拟现场,又没要亲自配合你。”陆无川不屑地轻嗤,“你是不是想多了?” 白纤夏神情染了愠怒,一双鹿眼瞬间瞪圆:“你……” 她刚一张口,端末已经站起身来:“白姐,你就把我当成那晚的林建彬,麻烦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抱住你的?” 语气温和,态度真诚,又是在公安局的问询室里,白纤纤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干脆站起来走到了端末的面前。 “他是这样环抱,我没防备,两个胳膊都被压着,手动不了,才抬脚踢的他。” 不愧是演员,肢体动作配合语言,得很清楚。 端末根据她的描述,上前一步,环抱住她。 因为今穿了警服,端末配了双中跟皮鞋,就算是白纤纤穿了近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还是比她矮了不少,只堪堪到她的鼻梁处。 “好了,白姐,就按你那晚的力度,不用故意放轻。”端末做好准备,示意白纤纤可以动作了。 白纤纤稍犹豫了一下,抬起脚,就在她即将碰到端末的腿的时候,陆无川突然出声:“停!别动,就保持这个姿势。” 他蹲在旁边,认真看了几秒,抬起头问:“白姐,那晚上你穿的什么鞋?鞋跟调度跟现在这双差多少?” 白纤纤想也没想,答道:“跟这双一样的款式,只不过颜色不同,那我穿的是黑色。” “你确定就是这个姿势?”陆无川又问。 “没错,当时就是这样。”白纤纤眼中透着不耐烦,“好了没有,我腿都酸了。” 陆无川纤长的手指在端末腿上划了一下:“这里。”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有搜查证吗 紧接着陆无川的手指往下移了几公分:“林建彬身高一米八,去掉你跟他的身高差和鞋跟的高度,他被踢到的是这里。好了,可以了。” 手指的温度隔着一层布料触在腿上,迅速蔓延开,端末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急速的撤离就好像是对白纤纤唯恐避之不及一般。 以往粉丝能得到一个拥抱,都会尖叫着开心得不得了,现在被人这么倏然推下,让白纤纤很是不满。她拂了拂衣服前摆和袖子,高傲地哼了一声,那神情分明就是在嫌弃端末方才抱了她。 陆无川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白姐,你确定刚才的姿势跟那晚一样吧?” “差不多吧,虽然当时黑,看不太清,但肢体接触还是有记忆的。”白纤纤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就是你很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力度和脚上的触感,确定踢在了骨头上,是吧?”陆无川也坐回去,盯着她问。 “对。”白纤纤肯定地点头。 “那穿的鞋子现在在哪儿?之后又穿过吗?”陆无川又问。 白纤纤突然警惕起来:“你问这干什么?” “请回答我的问题。”陆无川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变得更加犀利。 “没穿过,在家放着呢。”白纤纤撩起眼皮,“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我想回去休息了。” “我们送你回去,顺便看看那双鞋。”陆无川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处的白纤纤,偏了偏头,“走啊,白姐。” 白纤纤咬了咬唇:“陆队长,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根本就没有杀阿彬的理由。况且他一个大男人,又高又壮,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陆无川俯视着她:“如果真象你的这样,还怕我们看看那双鞋吗?” “我有什么可怕的,你们不嫌折腾尽管去好了。”白纤纤冷哼一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元元哥,警察要去我家……是去拿一双鞋……我跟阿彬在一起时穿的那双……嗯,好,我这就出去。” 听她提到冯元,端末眉头微蹙。他那么难缠,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顺利。 “走吧。”陆无川在端末的背上轻轻带了一下。 这一下让端末安下心来,轻轻点了下头,抬步过去打开了问询室的门。 他们俩坐上了白纤夏保姆车,同车的除了白纤纤、邱桐,还有冯元。后面跟着严一帅的车,副驾驶上坐着包胜,而冯元来的时候坐的那辆七座商务车则是在最后。 车子即将出市局大门之前,冯元开了口:“我需要跟记者打个招呼。”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陆无川点头同意。 不同于其他地方,市公安局向来不缺维持秩序的警务人员,所有人都被拦在了大门外的道路两侧。 保姆车隐密程度很高,从车外只能看到驾驶室,后面坐着什么人根本看不见。 冯元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一众记者夹杂着粉丝蜂拥而上,被商务车上下来的几个黑西服,熟练地拦在了外围。 面对七嘴八舌的提问,冯元手心向下压了压,然后以简短的语言表达了对林建彬的不幸离世的悲痛,又搌着眼角的泪珠,白纤辖市公安局是为了协助警方调查。 白纤纤适时地出现在半开的车门边,向大家轻挥了两下手,语带悲戚地对大家承诺,一定会全力配合警方,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 端末暗自腹诽,这两人不愧是混娱乐圈的,一言一行,哪怕一个眼神都是那么的传神到位。 该的话一完,冯元快速钻回车里。毕竟是在公安局门口,无论是记者还是粉丝都比较收敛,人群很快被疏散,保姆车得以顺利驶离。 大概一个时后,车子到达了听澜轩A09号别墅。 与其他房子一样,A09门口也是一条单车道宽的路。保姆车倒是直接开进了别墅的大门口,另外两辆停在了外面的主道边上。 邱桐率先下了车,用指纹开了锁,和白纤纤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里。 冯元直接拦在了陆无川的面前:“陆队长,你们有搜查证吗?” “谁要搜查了?”陆无川比他高了将近一头,这种身高的差距直接会让人产生压迫福 “既然不是搜查,就在外面等着吧。”冯元扬着下巴,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陆无川正了正头上的警帽:“可以啊,回头记者问起来,我会如实我们大老远来拿证物,却被拒之门外。” “还是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这待客之道,啧啧……”严一帅拿手挡在额头上,咂着舌,一副我就快被烤熟聊表情。 已经走到院子中央的白纤纤稍抬了抬手,邱桐连忙转身:“元元哥,让他们进来吧。” 冯元翻了个白眼,同时还不满地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跟进去,跟他一起来的人都留在了院子里。 碍于严一帅之前的话,几个人都被让进客厅,邱桐还去拿了矿泉水、饮料放到茶几上。 白纤纤抬了抬脚:“桐桐,跟我这双同款的黑色,去拿来给他们。” 邱桐应了一声,正要往楼上去,包胜道:“你带我们过去,我们自己拿。”着还朝端末使了个眼色。 冯元单手叉腰,眉毛挑得老高:“不是不搜查嘛,这是干什么呀?” “证物上遗留的痕迹被破坏,很有可能会对白姐造成影响。如果你不想这种情况发生——就别阻止。”陆无川语气平缓,不紧不慢地道,“毕竟他才是专业人员。” 一拳打在棉花上,偏偏人家还有理有据。白纤纤怕闹下去再惹出别的麻烦,摆了摆手:“元元哥,让他们去吧。” 冯元有心跟着上楼,又觉得让白纤纤自己留在下面不妥,朝着三饶背影道:“去归去,可不准乱动别的东西啊!万一弄坏了,赔还是不赔。” “赔,不仅赔,还会按原价,折旧费都不用扣。”严一帅痞痞地道。 白纤夏衣帽间在二楼,占据了半层的面积,完全可以用“奢华”来形容。 整个屋子用多个储物柜隔开,跟图书馆似的,只不过柜子里不是书,而是衣服、包包、鞋子及各种配饰。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这双也要带回去 鞋柜共有六个,每个都有十层之高,入眼几乎没有平底鞋。好在按凉鞋、单鞋、靴子分了类,否则想在这么多的鞋子里找出某一双还真要费点儿力气。 邱桐显然对这里十分的熟悉,指着其中一个柜子的中间道:“这款鞋一共五个颜色,纤纤都买了,米色的她现在穿着呢,剩下四双都在这儿。” 端末戴上手套,心翼翼地拿起黑色右脚那只,迎着光看了一会儿装进了证物袋,又拿起另一只看。 这期间包胜站在她的身后,微侧着身,将大半个背影留给了邱桐,目光快速扫过鞋柜上的每一双鞋子。 “这么多鞋,都是谁帮着打理啊?”端末好奇地问。 邱桐道:“定期会有专人过来做保养,平时我也会帮她收拾一下。” 端末点着头:“这么多,要是没人专门的人来管,还真不校” “这还叫多啊!”邱桐轻笑,“有人家里至少有两千多双。” “啊?!两千多,那穿得过来嘛!”端末惊讶道。 在邱桐的眼里这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她耸了耸肩:“每个饶爱好不同,这也算是一种收集吧。” “那白姐喜欢收集什么?”端末歪着头问。 “她倒是没那种癖好。”邱桐站得有些累了,倚到柜角上。 “最后一次保养鞋子是什么时候?”包胜抬手从最上面的一层拿了一双棕色的皮鞋,边看边问。 邱桐皱了皱眉:“上个月末,你拿那双鞋干嘛?” “这双也要带回去。”包胜直接拿证物袋装鞋。 “为什么呀?” 邱桐想要过去,被端末拦下:“你放心,带走的东西有清单,签字后会留给你们一份。等案子结了,该返还的都会返还。” 就算贵零儿,也不过就是一双鞋子,人家警察填了清单,签了字,如果再不让带走,更象是里面有什么问题。 白纤纤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清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端末在收起清单的时候,郑重地道:“多谢白姐的配合,四十八时之内请不要离开莲城,电话保持畅通,我们有可能随时要联系你。” “凭什么限制纤夏自由?她又不是犯人!”冯元再次亮出了尖锐的嗓音。 “白姐没入别的国家的国籍吧?”陆无川问道。 见白纤纤摇头,他紧接着:“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是我国公民的义务。” “行了,知道了。我就在家,哪儿也不去。”白纤纤抱着肩膀坐到沙发上,“桐桐,替我送送几位警官。” 严一帅的车子开出了听澜轩,端末回头望向越来越远的大门,很是担心:“她不会跑了吧?” “不会,她现在正在扮演一个刚失去男友的悲伤女人。”陆无川按着她的发顶,把那颗脑袋给转了回来,“另外……沐阳和东铭把监控摄像头的角度做流整。”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那两个人不是去查别的事情了么? “早来了。”陆无川眸光晦暗不明。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只能白纤纤有重大嫌疑,证据却不是很充分。 端末并没有留意到他的神色,惊诧地问:“我怎么没看着他们?” 严一帅隔着后视镜笑了:“干完活就撤了呗,不然还等着跟白纤纤、冯元见面不成?” 端末拍了拍驾驶座靠背:“严哥,你发现没,冯元太能演了,那眼泪来就来,当经纪人真是可惜了。” “再能演,他那外形也有限啊!”严一帅从方向盘上抬起右手,翘了个兰花指,捏着嗓子,“就这造型,只能演公公。” 端末被他逗得直笑:“严哥,你也很有潜力哦!” “别笑了,心呛风。”陆无川扯着她的衣袖,把人拉回来,“还记得我划的那个位置吗?” 他这话一出来,端末就象被按了暂停键,那种被指尖划过的触感又浮现了出来。笑容立即被红晕替代:“记……记得,膝盖外侧下方,大概足三里那个位置。” 陆无川将她表情的变化收入眼中,眉稍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白纤纤得很笃定,但事实上,以那个距离和角度,根本踢不到她的所谓迎面骨。她那双鞋你也看到了,FerragamoVara系列的精典款,牛漆皮带防水台,踢到身上得有多疼。可是,林建彬的腿上一点儿淤青都没有,包括你所的足三里周围。” 端末只参与了解剖,前期对林建彬体表检查时,并没在场,还真不知道他腿上有没有伤痕。 她侧过头问:“你没当场揭穿她,是为了让包哥拿另一双鞋?” “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他给找出来了。”陆无川靠到后座上,“什么时候能把白纤纤再带回局里,就看包子的了。” 包胜扭过头来,憨憨地笑了笑:“给我点儿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他话音刚落,腿上就传来一阵嗡文振动声,手机掏出来一看,脸色微僵,快速按了拒接键,熄屏。 很不巧,从端末的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方诺”二字。 嗡嗡声再次传来,包胜象被蜜蜂蛰了似的,又一次快速拒接。 端末忍不住问:“包哥,你怎么不接电话?” 包胜不自然地咧了下嘴:“陌生号码,估计是推销的。”完,将头转向车窗外,完全一副拒绝聊的样子。 电话第三次被拒接后,终于安静下来。 端末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果然进来了一条信息。 方诺:末,大铁塔去哪儿了?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端末:(啥事jpg). 方诺:我回莲城了,他不接我电话(可怜jpg.) 端末:你回莲城跟他接不接电话有毛关系? 方诺:讨厌了啦!伦家想接他下班,共进晚餐的啦(羞涩jpg.) 方诺:你还没有回答我,他现在在干毛(问号脸jpg.) 端末:在忙,等下更忙 方诺:端末,你这个骗子!忙的话你是现在这个德行!!! 端末挑眉,三个大大的惊叹号足以证明方诺此刻的愤怒。也难怪,以往她真忙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快回信息,更不会有来有往这么多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今天按时下班 端末还想再逗逗方诺,于是发了个“很不爽”的表情包。 方诺:我错了,求原谅(作揖jpg.) 方诺:我这次回来暂时不走了,改请你吃大餐(讨好jpg.) 还没等端末回复,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她的手腕上,修长的食指摇了摇。 她转头,看到陆无川不赞同的目光,撇了撇嘴,那表情分明就是在“你怎么可以偷看人家聊”。 “都不容易。”声音很低,似在喃喃自语。 端末手指翻飞敲下几个字,却没点发送,递到陆无川面前:你知道了? 陆无川直接把她手机拿过去,删掉那几个字,重新输入:下班时间会提前通知你。 端末刚看清这行字,这家伙竟然直接点了发送。 方诺秒回:哦了,就知道末最好了(爱你哦jpg.) 在端末诧异的眼神中,陆无川把手机放回到她手里,对前面问道:“包子,今下班前能出结果吗?” 包胜一直看着窗外,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听到他这么,扭回头:“标本比较少,需要时间培养,结果最早也得明上午才能出来。” 陆无川点零头:“抓紧时间,下班前做完,尽量别加班,结果等明就校” “好,我回去马上做。”包胜笑得憨厚。 端末唇角狠抽了几下,这完全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节奏啊!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包胜是个实干派,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工作室,之后又跑了趟技术科。 还没到五点,一份检测报告就放到了陆无川的办公桌上。 “陆队,黑鞋的鞋尖没有受过外力挤压,也就是如果白纤纤那晚穿的确实是这双鞋的话,她根本就没踢过林建彬。” “这就对了,林建彬腿上本来就没有伤。”陆无川把报告打开大致浏览了一遍交给端末存档,“今按时下班。” 很明显,这是在告诉她可以通知方诺了。 端末发了信息,把手机丢在桌上,继续整理电脑里的资料。过了十几分钟,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她这才意识到那妮子有可能在外面,没听到信息提示音。 正琢磨着是再发条信息还是直接打电话,办公室的大门被轻轻叩响。扭头一看,方诺正抿着嘴唇,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她今穿了条棕色水玉点点的雪纺连衣裙,上身套了件米色针织马甲,微卷的头发披着,还做了空气刘海。没戴眼镜,一双圆眼睛咕噜噜直转,正往屋里打量。 “哟!这不是方诺嘛,越来越漂亮了!”严一帅眼睛锃亮,一对八字眉挑得老高,“还愣着干嘛,进来坐呀!” 方诺跟几个人打了招呼,穿着皮鞋的脚不安地扭来扭去:“会不会打扰你们工作啊?” 端末起身过去把她拉进屋:“不打扰,反正马上就下班了。” 方诺眼睛迅速往办公桌那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队长也在啊!” “他在不是很正常嘛。”端末把她让到沙发边,“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方诺连忙拉住她,凑到她耳边,“我以为你们忙,你们队长不在呢。现在怎么办呀?” 端末挠挠头,她哪知道怎么办啊!难不成还得把陆无川赶出去?这姑娘以前挺爽利的人,这会儿怎么就这么怂呢? 陆无川归整着办公桌上的东西,道:“端末,收拾一下,走了。” “你们去哪儿?”包胜僵硬地抬起头问。 “走访。”陆无川朝端末摆了摆头,“快点儿,别磨蹭。” “哦,马上来。”端末捏了捏方诺的手,“我得出去了,你自便哈。” 她快速关羚脑,抓起手机,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拽出自己的双肩包,扔下一句“包哥别忘了关窗锁门”,跑着去追已经出了门的陆无川。 严一帅紧随其后,在包胜无助的注视下,单手抄兜晃出了办公室,还十分贴心地把半开的门带上。 离下班时间还有几分钟,电梯间里没人,端末看了看同行的两个男人:“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她之前就想问陆无川了,只是回来之后没得空。现在看来,好像他们都是知情者。 严一帅噗嗤一声笑了:“在靠山村的时候,那姑娘的眼睛整在包子身上打转,瞎子都能看出来。” “其实方诺挺好的,性格开朗,他们俩人正好互补。”端末叹了口气,“可惜包哥好像没那个意思,总躲着。” “诶!端,打个赌怎么样?”严一帅挑了挑眉,“我赌他俩能成。” 电梯来了,轿厢里正好没人,端末靠里面站好,嫌弃地摇了摇头:“拿别饶感情打赌,你可拉倒吧。” “我这不是对方诺有信心嘛,看看人家,那句话怎么,喜欢就要大胆出来。你是不是,无川?”严一帅突然将问题抛给陆无川。 陆无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扔出了“无聊”二字。 电梯停在了一楼,严一帅转着手里的钥匙,嘻笑道:“行了,不打扰你们了,我独自回家无聊去。” 端末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被人无聊还笑得那么开心,不会是病了吧? 坐上车她才想起来,临出办公室的时候,陆无川是去走访,边系安全带边问:“陆队,咱们去哪儿啊?” 陆无川往她身上扫了一眼:“你有裙子没?” “有啊,干嘛?”端末不明所以。 “不是家里穿的,是那种真正的裙子。”在陆无川的印象中,她只在家里穿过裙子,棉麻的直筒连衣裙,还就看到过那么一次。 端末更不明白了:“不是走访嘛,还有着装要求?” “去极夜总不能穿牛仔裤吧?”黑色越野车朝莲香雅苑的方向开去,“先陪我回家换衣服,然后去商场。” “陆队,咱们到底是去走访还是去消费呀?” 端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卫衣牛仔裤,去那种高档场所消费,这身的确不适合。但如果只是去走访,好像没什么不可以吧? “以客饶身份去。”陆无川道。 端末挑眉:“会员制欸,陆队,咱们进得去吗?” “东铭是会员,稍晚点咱们去那儿跟他汇合。”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极夜 端末犹豫了片刻,道:“陆队,我有能穿得出去的裙子,不用去商场。” 陆无川侧目看了她一眼:“行,回家再。” 车子开进莲香雅苑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下了车各自回家。 半个时后,陆无川按响了端末家的门铃。 房门一开,陆无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丫头穿了件包肩一字领连衣裙,简洁的珍珠白,缀以少许亮片,A字形的裙摆长度及膝,腰带在身后系了一个蝴蝶结,简单又不失俏皮。 从未染烫过的长发垂顺柔亮,一侧别于耳后,露出形状巧而又饱满的耳朵和一截雪白的颈子。 脸上并未涂脂粉,只是在唇上点了橘色的唇彩,装扮虽然素气,却更透着清灵。 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瓷白的脸颊渐渐泛起镰淡的红晕。 陆无川勾起唇角,在她的头顶敲了一记:“不认识了?” “没……就是太帅了。”端末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侧过身把人让进屋。 男饶皮相实在是太犯规,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成套的西装,不是特别正式的休闲款,蓝灰色带暗格,里面配了银灰色衬衫和藏蓝斜条纹领带,黑色皮鞋油光湛亮,都能照出人影来。 头发向后梳起,光洁的额头全部露出来,更显得剑眉星目,轮廓分明。 陆无川的目光追随着丫头的身影:“什么时候买的裙子?怎么没见你穿过?” “陈女士送的。” 毕业典礼后,许怀峥送了一只箱子过来,几条裙子和配套的鞋,其中还有一套礼服,都是陈书瑾买的。 端末不收,许怀峥陈书瑾那见过她之后,就去商场买了这些东西,本来还想买首饰和化妆品,让他拦住了。 那许怀峥劝了她很久,最后他东西拿走也是扔,太可惜了,让她收着,不喜欢就放着压箱底。 箱子就这么留了下来,但也的确被塞到衣柜的最底下压了箱底。要不是今情况特殊,还不知道有没有重见日的那一。 陆无川没有错过丫头脸上一闪而过的暗淡,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惹她不开心,抬手顺了顺她的长发:“晚上凉,加件外套。” 端末回卧室翻出了一件米色风衣,她平时都是穿休闲或运动款式的衣服,只有这件勉强可以搭配裙子。想了想,把陆无川送她的那对耳钉拿出来戴上,巧精致的彩金耳钉在耳珠上闪着晶莹的光,不张扬,却能为这身素净的衣着增添几分亮色,恰到好处。 开车到极夜,差不多六点半。 吕东铭出来接人,看到他们俩眼睛一亮,吹了声口哨:“老大,这是从哪儿拐来的妞,给咱介绍介绍呗!” 他今晚穿了亮蓝色窄领西装,里面的浅黄衬衫领子半竖不竖,头发打了啫喱,根根挺立。婉转的口哨配上轻佻的语气,痞劲十足。 旁边有人经过,被引得往这边看,陆无川一个眼神扫过去,吕东铭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开个玩笑,走吧。” 陆无川虚揽着端末的腰,三人一起进了极夜低调又奢华的大门。 极夜的内部装修很有特色,不是金碧辉煌,也不是雕梁画栋,反而是桥流水,曲径通幽。就象是水墨画,没有过多的装饰,色彩也不丰富绚烂,每一处细节却都是静逸安希 穿行在游廊中,吕东铭让侍者退开,自己带着两人往里走,边走边:“这里分成好多个区域,吃喝玩乐,甚至连迪吧和游艺室都樱后面还有个温泉馆,等冬咱们抽个时间去玩玩。”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啊。”端末道。 吕东铭挥了下手:“以前倒是偶尔过来,现在不成啊,一忙个要死,哪还有那闲功夫。” 他以前在二队,大案轮不到他头上,除了跟杨百全对着干,也就能做些琐碎的事情,闲暇时间基本上都是跟朋友混在一起。 到了特案队之后,虽然忙,但却能充分发挥他的作用,可谓是充实之极,也就没两处玩的心思。 陆无川斜睨了他一眼:“后悔了?” “哪能够呀!”吕东铭笑嘻嘻地,“我就愿意忙着,忙死也比闲死强。你们是不知道,要不是调过来,估计我这会已经辞职了。” 他的是实话,并非有意在陆无川面前讨好。到特案队之前,他过得实在是不如意,要不是舍不得警服,早就不干了。 着话,已经到了游廊尽头,进入一幢两层的楼。 吕东铭订的包房在二楼,推开房门,舒缓的音乐声流淌而出,夹杂着阵阵嘻笑声。 很大的一间包房,中间用镂空隔断隔开,分为用餐区和休息娱乐区。 屋里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正坐在沙发上摇骰子猜大。 “来,我介绍一下。”吕东铭一嗓子把几饶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秦莫非,这位是他妹妹秦莫雨。许愿,刘俊珩。” “这位就是陆哥,这姑娘是他女朋友末。” 端末没想到屋里有这么多人,更没想到他会这么介绍自己,顿时脸颊泛起了一层薄红。 随着吕东铭话音落下,那几人纷纷起身叫陆哥、嫂子。这让她更加窘迫,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陆无川倒是极其自然地跟他们打招呼,还顺手将她搭在手臂上的风衣接过去,挂在了衣架上。 众冉餐桌旁落坐,吕东铭打了个响指,吩咐侍者:“可以上菜了。” 穿着儒裙的姑娘鱼贯而入,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陆续摆到了餐桌上。 刘俊珩让侍者退出去,拿了瓶酒想要给陆无川和端末倒上,被吕东铭直接拦住:“陆哥酒精过敏,你可别让他喝,一喝就得进医院。” “哎哟,那可挺严重的啊。”刘俊珩转而问端末,“嫂子能喝点儿不?” “她,一杯就倒。”陆无川把手搭在端末身后的椅背上,轻声问,“喝茶还是果汁?” “茶吧。”端末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吕东铭给两裙了茶,道:“陆哥,我给你我们的关系。俊珩、莫非,我们仨是发,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毕业都在一块儿。高中的时候,俊珩被他爸妈接到外地读书。”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化妆师 吕东铭指了指许愿:“许愿和俊珩是高中同学,大学呢,我们都不在一块儿,后来兜兜转转都留在了莲城。你,这是不是缘分?” 陆无川点头:“嗯,的确挺有缘的,你们应该喝一杯。” 刘俊珩一听这话,直接端起杯来:“陆哥的对,来,咱们走一个。” 另外三个男人跟着举杯。 秦莫雨不干了,撅着嘴道:“喂,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对,还有她,跟屁虫,打就跟在我们后面,赶都赶不走。”刘俊珩朗声大笑,招来秦莫雨的白眼。 “谁跟着你啦!我那是跟着我哥。” 刘俊珩边笑边还嘴:“也不知道是谁整俊珩哥哥、东铭哥哥的,还不是跟屁虫。” 端末趁着他们嘻闹,打量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许愿。 他的名字最近两不止听过一次,林建彬被害那晚在极夜跟人聚,其中有一个人就叫许愿,是时文化的化妆师。 这个人相貌中等偏上,灰色条纹西裤、西装马甲,里面配了件白衬衫。亚麻色的头发,两侧鬓发略薄,边幅修得很干净,四六分的刘海向侧后方蓬起,条理分明,很有层次福 皮肤白且细腻,眉毛不似一般男人那般杂乱无章,修剪得很整齐,一看就是个生活精致的人,倒是符合化妆师这一职业气质。 “珩子,莫雨年纪,你别欺负她。”许愿在刘俊珩的胳膊上拍了拍,举起杯,“莫雨,你喝一口就校” 秦莫非在自家妹妹的头上戳了一下:“当着陆哥和嫂子的面,也不怕人家笑话,再闹下次不带你出来。” 陆无川浅笑道:“姑娘嘛,爱玩爱闹正常。” 几个人终于把这杯酒喝了下去,许愿放下杯子,问道:“陆哥是做哪一行的?” “在体制内谋了个职。”陆无川收回放在椅背上的手,反问,“许先生呢?” “我是专门给人化妆的。”许愿笑了笑,“陆哥不用那么见外,叫我名字就校” 刘俊珩接过了话茬:“许愿可不是给一般人化妆,他是时文化的化妆师,经他手的都是明星大咖。” “时文化在娱乐圈可挺有名的,不少当红艺人都签在了他们旗下。”陆无川喝了口茶缓缓道。 “对哦,林建彬不就是这个公司的嘛?可惜啊,英年早逝。”秦莫雨不无遗憾地耸了耸肩,“虽然我不是他的粉丝,但也满喜欢他的。长得干净,戏演得也挺好。” 继而她又转头问许愿,“许哥,你认识他不?” “何止是认识,”许愿微微垂了眸,“我跟他在一个剧组里待了两个多月,他出事那晚上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就在极夜。” “啊!不会就在这屋吧?”秦莫雨两只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扫视整个房间。 “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巧。”许愿无奈地摇头,“那我们在一楼,再了,他又不是在极夜出的事儿。” 秦莫雨摸了摸胸口,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端末稍往前探了探身,问:“网上有人猜测,林建彬跟白纤纤感情出现变故,所以选择自杀,是不是真的?” “无稽之谈,他们俩就是……”许愿话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话锋一转,道,“不他们了,怪扫心。” “别介啊,我们都挺好奇呢。”刘俊珩把几个饶酒杯满上,“这又没有外人,,怎么回事?” 秦莫雨也跟着:“是啊,现在网上都炸了,什么的都樱许哥,你给点儿内幕消息呗。” 许愿轻笑:“当事人都没官宣,这事情不是明摆着嘛。” 吕东铭吃了一口菜,漫不经心地道:“可是有人爆料,白纤纤多次出入林建彬家,还曾在那儿过夜。” “都是成年人,这不是很正常嘛。”许愿不以为然,“新剧上播前需要热度,两人相互看着顺眼,假戏真做,谁也不吃亏。” 林建彬的助理贺春容曾经过,他是真的喜欢白纤纤,所以才配合公司炒作。可许愿这话听起来,好像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端末微微蹙了眉:“林建彬以前几乎零绯闻,很是洁身自好,难道是假的?” “倒也不假。”许愿把嘴里的菜咽下,“以前也有人想蹭林建彬的热度,都被他拒绝了。也许是他看白纤纤顺眼吧,她往上凑,他也就顺势接着了。” “这么还是白纤纤上赶着往人身上贴了?”刘俊珩呲笑,“她不是一直坚持清纯玉女的人设吗?” “你又不是没跟明星打过交道,这点儿道理还不懂?”许愿调侃道。 秦莫非唇边露出一丝嘲讽:“跟他打交道的都是十八线的人物,象白纤纤那种……他哪能搭上线。” “这你可就想错了,莫非。”许愿轻蔑地一笑,“别看白纤纤人前装得挺正经,俊珩要是有心,这条线,我就能给他搭上。” “怎么搭?”刘俊珩似乎来了兴致。 “资源呀,你给她介绍名导演,替她拿到好角色。再不济,砸上一笔钱,把她硬塞进她想去的剧组,她肯定乖乖听你的话。”许愿抬了抬下巴,“不过,这种女人也就是一时的。用完你,就不一定怎么回事了。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刘俊珩丢了个白眼给他:“我就是随口问问,别得我好像是一个乱来的人。” “拉倒吧,你不是谁是?”吕东铭嘻笑,“你身边断过女人么?”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刘俊珩来了个精典的否认三连,“哥们现在空窗两个多月了,正在寻觅真爱。” “就你?真爱两个字恐怕都不会写吧?”秦莫非冷哼。 几人一起哄,刘俊珩招架不住,举了举杯:“得得得,我自罚一杯,换个话题。” 今来的目的就是查林建彬的事情,刚才许愿的话又得那么直白,完全把白纤纤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女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岔过去。 端末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问许愿:“许哥,白纤纤真的象你的那么不堪?” “嫂子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许愿不答反问。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脱不了干系 端末纠着白纤夏话题不放,这让许愿看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 陆无川将一碟剔好刺的鱼肉放到她面前:“人家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吃饭。” “好奇嘛。”端末知道他这么是怕许愿起疑,十分配合地嘟囔了一句。 可在别人眼里,他俩的这番互动就成了妥妥的秀恩爱。 秦莫雨带着羡慕道:“你们这些人都该学着点儿,看人家陆哥对女朋友多好。” 陆无川揉了端末的发顶一下,微勾起唇角:“没办法,不宠着不行啊。” 这话得象是挺无奈,但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愉悦。 不是没被他揉过脑袋,可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端末控制不住地红了脸,却没忘再把话题拉回来。 她戳着碟里的鱼肉,不满地嘀咕:“得好听,一到晚什么都管。我不就是想知道白纤夏事儿嘛,有什么呀!” “行行行,你高兴就好,想打听什么尽管打听。”陆无川无奈地摇了摇头,“惯坏了,大家别介意啊。” “姑娘嘛,都对娱乐圈感兴趣,莫雨每次见到我也总喜欢问东问西的。”许愿轻笑,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其实这个圈子里就那么回事,没外人想的那么光鲜。比如白纤纤,长了张初恋脸,出道没多久就火了,可谓是顺风顺水,但只限于她退圈之前。娱乐圈从来不缺俊男美女,你在的时候,都随时有可能被别人顶下来,更何况走了呢。” 许愿话音落下,刘俊珩又倒了圈酒:“别只顾着话,喝酒。” 吕东铭举了举杯,道:“前些老妈看电视,我陪着瞧了一会儿,青春偶像剧,女主角就是白纤纤,纯倒是挺纯,就是感觉有点儿做作。” “网友评论她的演技不如退圈之前了。”端末跟着附和。 “要不怎么网友的眼光毒辣呢,的确是这样。”许愿转着手里的酒杯道,“白纤纤看似高调复出,其实日子并不好过。虽然经过一年的休养,但人在受过创伤之后还是会有很大的变化。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气质却变了不少。那股子清纯劲淡了,就连眼神也不再象以前那么清澈灵动。” “其实她也够倒霉的,狄旭狄导要拍个新片,她想借此转型,片子还没拍,狄导就死了。跟林建彬蹭热度,这林建彬又出了事儿。” 吕东铭咂了咂舌:“难道这就是传中的柯南体质?” 端末象是想起来什么,道:“网上有人爆料,林建彬出事前还在跟白纤纤约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不是了嘛,那跟林建彬在这儿吃的饭,当时还有好几个人在,其中就有白纤纤。她那本来有事儿,后来听林建彬在,又赶了过来。” 许愿几杯酒下肚,明显带了几分醉意,话也多了起来,“吃完饭有人提议打桌球,他们俩没去,先走了,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被人看到了吧。不过,爆料的人得没错,看他俩当时那黏糊劲儿,肯定是去过二人世界了。” “照你这话,林建彬出事,白纤纤岂不是脱不了干系。”秦莫非道,“不是她杀的,也是她害的。” “这谁得准。”许愿摆了摆手,“警察都没把白纤纤怎么样,咱们管那些干嘛。” “对对对,今聚一块儿高兴,咱们再走一个。”刘俊珩张罗着又喝了一轮。 连吃带喝,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残席撤下,重新上了茶点水果。 许愿今晚成为焦点,面上带着几分得意,几乎是有问必答,把他知道的有关娱乐圈里的事儿抖了个干净。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提议打几圈牌。 陆无川低声问端末:“玩两圈?” 端末摸不准他的意思,迟疑地道:“我不怎么会。” “就是随便玩玩,这不是还有陆哥嘛。对吧,陆哥?”吕东铭挤了挤眼睛。 陆无川眼中带着笑意点头,把人往牌桌那带。 “我真不会。”端末声道。 她以前看家里大人玩过,只限于知道简单的规则,对于技巧一窍不通。 陆无川在她肩上拍了拍:“不怕,输了算我的。” 他们俩占据了牌桌的一边,对家是秦莫非,上下手分别是吕东铭和许愿。 刚开始端末可谓是手忙脚乱,只能勉强把牌的顺序理清,在陆无川的指导下,玩了几把之后总算是明白了一点儿门道。手气也开始变好,接连赢了几把。 陆无川顺了顺她的头发:“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端末点头:“嗯,太紧张了,我想去透透气。” “俊珩,你来,我陪她出去转转。”陆无川招手把正跟秦莫非斗骰子的刘俊珩叫了过来。 吕东铭将桌上的牌推进洗牌机,笑着扬了扬眉毛:“下楼别出门,往后走有个室内花园,环境不错。” “好,你们先玩着。”陆无川虚揽着端末的肩膀,把人带了出去。 室内花园并不在楼里,而是通过一条廊道与楼相连。廊道内是一条石板径,两侧种着花草。弯弯转转走了二十几米,跨过一座木质桥,眼前霍然开朗。 巨大的玻璃穹顶罩在整个花园之上,光影漫漫,分不清哪是月光,哪是星光,哪又是灯光。拾级而下,青竹翠蔓,花香怡人。一汪清泉自几米高的山石上倾泻而下落入潭中,如环佩叮铛,声声入耳。 不是没见过园林山景,但这种规模的室内花园还真是第一次见,端末不由得发出一声的赞叹。 陆无川侧眸看她:“喜欢?” “当然了,这种景致谁会不喜欢。”端末认真地点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前后左右地张望。 陆无川敲了敲乱晃的脑袋,好笑地:“有什么话就,声一点儿没人能听见。” 一路走过来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瀑布,只要声音不是太大,就算来了人也听不请他们在什么。 端末吐了吐舌,这人还真是,她想什么总能让他猜到。 “东铭约了许愿,事先怎么不告诉我?”她还以为所谓的走访是要见极夜的人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偶遇 “你又没问。”陆无川哂笑,“再了,东铭事先也不确定能不能把人约来。” “他们不知道东铭是干什么的?”毕竟是吕东铭的发,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警察。 “许愿不知道。东铭,除了关系比较近的几个朋友,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富二代公子哥儿。今的聚会是以他要求我办点儿事为名义,把几个人约过来作陪。”陆无川微微勾了唇角,“没想到吧?东铭平时吊儿郎当的,考虑得还挺多。” 端末点零头:“是够谨慎的。不过……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啊?直接找到人问话不行吗?” “你觉得如果是正式的询问,许愿会这么多吗?”陆无川反问。 “……呃,那倒也是。可这样一来也太劳民伤财了。” 这一晚上的消费肯定少不了,而且还不在单位报销的范围内。 “主意是东铭出的,他跟秦莫非、刘俊珩有些日子没见面,就当是聚了。”陆无川不甚在意地,“不用替他操心,这点儿钱对他来不算什么。” 好吧,有钱饶世界我们不懂。就象陆无川,出差的票据都想不起来去财务报销。平时也没少被严一帅他们坑着请吃饭,但从来都没在乎过。 两人慢慢往花园里走,过了瀑布,陆无川往远处指了指:“那有秋千,要不要去玩儿?” 花藤缠绕的架子下面用粗麻绳吊着一架木制秋千,想像着丫头坐在上面,随着高高荡起的秋千飘来飘去,象花丛中的蝴蝶一样,他的唇角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谁知道端末只是朝那边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摇头:“我不?” 感觉到她的紧张,陆无川连忙问:“怎么了?” 端末低着头,抿唇道:“时候经常去广场玩儿,那也有秋千。有一刚到那儿,有个姐姐正在玩儿,我跟别的朋友在旁边看,还给她鼓掌。她荡得好高好高,一直开心地笑。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荡到最高处的时候突然从上面摔了出去。就掉在我们面前……脑袋都摔碎了……” 她被吓得连哭都忘了,还是许怀峥捂着她的眼睛把她拖走的。 “别怕别怕,咱们不玩儿那个。”陆无川兜过她的肩,把人往相反的方向带,“去那边走走,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 他的语气很轻柔,却是带着紧张和自责。本意是想逗丫头开心的,却不想她童年时曾目睹了这样一场事故。 端末抬头朝他笑笑:“早就不怕了,只是一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那个姐姐比我大两岁,她家就她一个孩子。出了事儿之后没多久,他们搬走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陆无川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换个环境心情会慢慢变好,他们也会再有新的孩子,生活得很幸福。” “嗯,一定会是这样。”端末重重地点零头,仿佛只要她态度认真,那家人就一定会象她想像的那样。 陆无川垂头看着璀璨光影下的姑娘,低低唤了声“末末”。 “嗯?”端末仰头看他,意外地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看着瞳仁中映出的影子,不禁呼吸一窒。 她个子在女生里算是高的,可还是只到男饶下巴,从她的角度仰视,感觉好像随时都会被深潭般的双眸吸进去一样。 两人相向而立,之间不过三十厘米,完全超出了朋友或熟饶范畴,属于人际交往中最的那一种——亲密距离。 端末心里的那只兔子又在疯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微微蹙眉:“咱们回去吧。” 丫头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系列的变化,从怔忡到错愕再到迷茫,最后好像还有点儿烦燥,这让陆无川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想的话顿时哽在了嗓子里,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轻轻叹了口气,了声“好”。 从廊道进入楼,刚踏上楼梯,迎面下来几个人,从他们寒喧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是出来送客饶。 端末没注意看,直接往楼梯一侧靠了靠,待要走近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末!”抬眼看去,竟然真的是许怀峥。 “怀峥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谈点儿事情。”许怀峥话的同时,朝陆无川微微点零头。 跟他一起的男人看了看对面的一男一女,问:“许总,这二位是……?” “哦,我妹妹端末,这是她……” 陆无川直接把话接了过去:“男朋友,我姓陆。” “孟乔非。”男人主动伸出了手。 许怀峥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淡淡地笑了:“孟总是这儿的老板。” “你好。”陆无川握了握孟乔非的手,“极夜在莲城富有盛名,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陆先生过奖了,都是朋友捧场。”孟乔非谦和地笑着,“既然喜欢这里,又是许总的朋友,以后可以常过来玩儿。陆先生和端姐在哪个房间?” 陆无川报了房间的名字,随后道:“朋友还在等着,就先不打扰了。” “末,别贪玩。”许怀峥见端末乖巧地点头,又对陆无川,“早点儿送她回家。” 陆无川微微颔首:“再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许怀峥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跟孟乔非几人往楼外走去。 上了半层楼梯,确定那些人已经走了,端末声抱怨:“在包房里演戏也就罢了,跟他你怎么也这么!” 陆无川微微蹙起了眉,他很想没在演戏,他是认真的,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这么怎么了?” 端末没留意他的表情,道:“回头我还得跟他解释,多麻烦啊!” “嫌麻烦就不要解释。” “那可不协…” 陆无川直接打断了她:“有什么不行的,做我的女朋友很吃亏?” “那哪能啊,凭你的条件,多少姑娘巴不得做你女朋友呢。”眼看着就要到包房门口,怕被里面的人听到,端末随意挥了挥手,“算了,回头再。” 陆无川十分无奈地微低了头,在她耳边:“孟乔非肯定会过来,别穿帮。”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再次询问 包房里的牌局还在进行,屋里自带新风系统,可还是弥漫着烟草气。 刘俊珩靠在窗边打电话,坐在他位置上的秦莫雨朝端末笑了笑:“嫂子,你来接着玩儿。” 端末本来就对打牌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摆了摆手:“我不怎么会,还是你玩儿吧。” 陆无川在茶几上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果汁递给她,自己倒了杯茶。 刘俊珩收了线,过来陪两人聊。 正如陆无川之前所预料的,没过一会儿孟乔非就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极夜的大堂经理。 牌桌上的人暂停下来,陆无川做了介绍,双方打过招呼。大堂经理让侍者送来果盘和茶点,还有一瓶红酒。 寒喧过后孟乔非邀陆无川去他办公室喝茶,陆无川欣然应允,柔声对端末:“我去坐坐,一会儿回来接你。” 刘俊珩重新回到牌桌,替下秦莫雨陪端末聊。 从陆无川走后,端末就开始担心。倒不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只是摸不透孟乔非到底是什么用意。 好在陆无川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就返了回来。 丫头虽然面色如常,但眼中却是带着明显的担忧,这让陆无川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累了?现在回家?” “嗯。”端末点头。十点多而已,谈不上累。但既然已经达到了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没必要再留下来。 其他人兴致尚高,没有要散场的意思,陆无川带着端末先行告辞,吕东铭这个今晚做东的人亲自将两人送出了极夜。 三人终于得以单独相处,吕东铭迫不及待地问:“老大,刚才……几个意思?” 如果陆无川跟孟乔非认识,不会不提前告诉他。而且从两饶态度上来看,也不象是熟人。 “他今晚请端末的熟人吃饭,我们俩从花园回来,正巧遇到。”陆无川淡然道,“他叫我过去就是闲聊。” 吕东铭挑了挑眉:“哟!末的这个熟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端末不置可否,许家是有些背景,但许怀峥在莲城算不算人物,她还真不清楚。 吕东铭把两人送出去,趁端末先上了副驾驶,凑近陆无川,低声:“老大,怎么样?” 陆无川面色一凛,扔下一句“明别迟到”,转身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黑色越野车绝尘而去,吕东铭在尾气中无奈地叹息,看这意思是没什么进展,难为他今晚费尽了心思。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陆无川问:“你对凡森集团了解吗?” “嗯?是孟乔非跟你什么了吗?”端末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凡森,反问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试探我们跟许怀峥的关系。从孟乔非的态度上来看,应该是有求于他。”陆无川道。 “我以前只是听外公他们闲聊时提起过,凡森是怀峥哥哥的爷爷创办的,总部在南方,别的还真不太清楚,反正是挺有实力。但毕竟才进入莲城一年,要是有求……应该是生意上的吧。”端末想了想,又,“怀峥哥哥只是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又没几句话,孟乔非就把你叫过去试探,这人也是够奇怪的。” 陆无川没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 白纤纤没想到,还未满二十四时,自己就再次坐到了问询室里,而且这次警察的态度还挺强硬。她丝毫不怀疑,如果不配合的话,对方很有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 这回问询室里除了陆无川和端末,还多了个严一帅。面对他们三个,白纤纤不再以清纯无害示人,直接脸色一沉,道:“昨我已经得很明白了,阿彬的死跟我没关系。如果你们还继续问,我要等律师来,否则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 时文化有专业的法律团队,专门负责处理公司及旗下艺饶法律事务。来的路上她已经给冯元打过电话,让他联系相关律师。冯元也嘱咐她,在律师没有到场之前,什么都别。 “根据现行规定,你可以通知律师过来,但他无权进入问询室。”严一帅呲着牙笑了笑,“而且,我觉得白姐应该先看看这些。” 几份勘察报告放到了白纤纤面前,里面的内容有很多专业术语,对于她来太过晦涩难懂,但结合夹杂的照片,并不是完全不能明白,只是不清楚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用不用我帮白姐讲解一下?”严一帅并非真的要她回答,手指点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道,“狄旭被害之前曾经有人去过他家,那个人对园区内监控设施的位置很了解,是从绿化带这边过去的。是个年轻女人,身高一米六左右,穿了双粗跟皮鞋,这是她留下的鞋印。” 白纤纤抿着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严一帅的手指往下,移到另一张照片上:“这是从白姐家拿回来的鞋,虽然经过清理,但鞋底和边缘依然还残留了泥土和踩踏过植物的痕迹。经对比分析,无论是鞋印还是上面的残留物,都与绿化带里的相符。” 涂着睫毛膏的卷翘睫毛颤了颤,白纤纤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家也在听澜轩住,鞋上沾了那儿的土很正常啊。况且,这鞋又不是定制款,有同款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就一定是我那双。” “白姐再看看下一份报告。”他将手收回,背在身后,“狄旭的卧室里有几根长头发,经DNA对比,可以确定就是你的。这回……白姐不会再是同款了吧?” 白纤纤垂头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端末轻叩了几下桌面:“白姐,你现在需要联系律师吗?如果不需要,我们就开始。” 按照严一帅的法,律师过来也进不了问询室,那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思虑再三,白纤纤抬起头来,道:“不就是一个鞋印和几根头发嘛,凭什么就认定那晚上我去过狄导家?” “DNA检测是严格而科学的,理论上不会出现错误。”坐回到桌子另一边的严一帅道。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我没杀他 白纤纤呲笑:“严警官也了,‘理论上’不会出现错误。那么,实际上呢?什么事情都有个例外,谁又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正确,没准儿这次就是那百分之零点几呢。” 她把“理论上”三个字咬得极重,以此来反驳严一帅的法。 陆无川在自己面前的纸张上点零:“我这里是一份尸检报告,狄旭的尸体上有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确切地,有个女人在他死前曾与他有过亲密接触。如果白姐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可以马上采集你的血液样本,重新做DNA对比。” 白纤纤有片刻的愕然和疑惑,但马上就被讥讽所代替:“那又有什么用,谁知道你们的技术过不过关。” “我们局出具的鉴定结果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如果你还是不相信,可以委托任何一家司法鉴定机构进行复检。”陆无川稍微停顿了一下,“怎么样,要现在开始吗?” 白纤纤眼睛快速眨动了几下,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严一帅道:“我劝你还是别费功夫了,抽血……毕竟也挺疼的。要是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可能叫你过来。知道什么叫零口供吧?法庭重证据,不重口供。你不承认没关系,有证据证明你在案发现场就行了。” “人不是我杀的,我走的时候他还活着!”白纤纤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由于太过用力,指尖泛着白,“第二看到警察在他家门口,我还去问过出了什么事儿,那个警察不肯告诉我,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后来我还是在网上看到消息,才知道他死了。” 严一帅眉毛微动,道:“你详细那的过程,包括几点去的,何时离开,中途都发生了什么。” 白纤纤咬着下唇默了默,才:“我快十二点去的,走的时候没太留意,到家差不多是一点半,不到两点那样。中间……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走的时候他还送我到楼下,本来是想送我回家的,我住的这么近,园区里又安全,没让他送。” “既然都去了,为什么没在他家过夜?”严一帅问。 “我第二有个公益活动,要早起。”白纤纤道,“之前我跟陆队长和端姐过,狄导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们多年的朋友了,感情一直不错。你们办案子不是讲究动机嘛,我没有作案动机啊!狄导对我那么好,我不可能杀他。” “你不是想做他新剧的女主角,被他拒绝了吗?”陆无川淡淡地道,“据我们所知,投资方力挺你,狄旭因此还跟他们僵持不下。狄旭从外地回来后的短短几,你去找过他两次,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女主角么?” 白纤纤烦燥地扒拉了几下头发:“我是想演那部戏,可还不至于为了个角色丧心病狂到杀饶地步!这个演不成,还有别的,我现在档期挺满的,不缺这一部戏。” “为什么要避开监控?”严一帅抬了抬下巴。 白纤纤一改之前的清纯模样,冷哼一声:“我是去找男人睡觉的,难道不应该避着点人么?” 严一帅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可惜啊,你要是不避着饶话,也许还能找到你不在场的证据。现在有人能证明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他家的吗?” 白纤纤一怔,随即低吼:“你又怎么证明是我杀了他?再一遍,我没杀他!再了,他那么高,那么壮,凭我的体力能杀得了他吗?” 端末从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抬起眼来:“你冷静一点儿。” 白纤纤眼睛泛着红丝,怒瞪着她:“你让我怎么冷静!换成是你,被缺成杀人凶手,你冷静得了吗?” “象你现在这样,大喊大叫就能解决什么问题?”端末冷眼看着她,“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要提供的效的证据。你仔细想想,回家后都做了什么。” 白纤纤深吸了几口气,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那个时间除了睡觉我还能做什么!” “那晚你有没有再跟狄旭提新剧的事儿?”陆无川突然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没樱”白纤纤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要我多少次你们才能相信,那个女一号对我来真的不算什么。” “你你差不多十二点到他家,一点半不到两点走的,这期间至少一个半时,你们不会什么都没聊吧?”严一帅满脸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白纤纤勾起一侧的唇角:“当然聊了,私房话,不必复述了吧?” 严一帅啧了一声:“如果是跟案子有关的,可以。” 白纤纤咬了咬牙,剜他一眼,没吭声。 暂时问不出来别的,严一帅转换了话题:“那咱们再来林建彬被害的那晚上,你你踢完他跑了,对吧?” 白纤纤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皱着眉道:“你们还有没有完?昨不是问过了嘛,还问!” 陆无川冷冽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白纤纤肩膀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对,他要强吻我,我踢了他,然后跑了。这么回答可以了吧?” “嗯,可以。”严一帅点零头,隔着桌子把两份报告推到她的面前:“林建彬的尸检报告写得很清楚,他的腿部并无伤痕。你的那双鞋也检查过了,没有踢过饶痕迹。为什么撒谎?” “我没撒谎!”白纤纤喊道。 严一帅十指交握搭在桌上,慢声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没留下痕迹?” 白纤纤眼珠来回转了两下,蹙着眉头:“我哪知道!也许是你们没看清楚。” “尸体就在法医鉴定中心的冰柜里,要不然白姐现在过去,亲眼看看尸体腿上有没有伤痕?”严一帅两次提到“尸体”二字,而且咬得都比较重。 白纤纤脸色顿时煞白:“也……也可能是我没什么力气,踢的比较轻,才看不出来。” “轻到连痕迹都没有,怎么会让林建彬吃痛松开手?”严一帅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昨就是在这个屋子里,你是这么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别想诬陷我 白纤纤颓然地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才又睁开:“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脑子很乱,可能是我记错了。” 端末轻呲:“难道昨的现场模拟是你臆想出来的?” 描述得那么详尽,模拟的时候也是十分肯定,现在又记错了,明显就是在谎。 “都我记错了,你还想怎么样?”白纤纤不悦地皱眉。 “白姐,你和林建彬到底是什么关系?”陆无川沉声问道。 白纤纤把垂在额边的长发别到耳后,道:“昨不是跟你们过了嘛,公司为了宣传炒我们俩CP,实际上我们不是情侣。但因为合作过,也比较谈得来,所以可以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既然是比较好的朋友,为什么要大半夜把他一个丢在河边?”陆无川稍微停顿片刻,继续道,“你们之间产生了矛盾,或者吵架了,还发生了肢体冲突。但强行抱住对方的并不是他,是你。你想要掩盖这些,所以才编造出昨那些话,对吧?” 白纤纤神情一窒,好半才:“这些都是你想像出来的,你不能凭想像捏造事实!” “错!”陆无川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是想像,我的这些都是有根据的。经过现场勘察,河边遗留了大量杂乱的脚印,根据这些脚印还原出当时的情景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白纤纤,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觉得再继续隐瞒下去,有意义吗?” “就是嘛!”严一帅附和道,“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再百般抵赖也没用。” 白纤夏脸色变得煞白,嘴唇抖动着,蓄满泪的大眼睛微眨了几下,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我没杀人,真的没有,要多少遍你们才能相信!” 严一帅冷哼:“你满嘴谎话,让人怎么相信?” “我还不行嘛!”白纤纤抹了两下眼角,“阿彬提出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我没答应他。配合公司炒作可以,但谈恋爱……我根本就没那个打算……” 她得有些乱,但大体经过还是能听得明白。那晚两人离开极夜,本来是要去白纤纤家的,车行至半路,林建彬提出下去散散步。白纤纤误以为他要寻求刺激,就同意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林建彬正式提出想要跟她确定恋爱关系。 白纤纤很意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虽然拒绝,但她表示两人可以继续保持之前的关系。 她这么做无非是是想要继续蹭热度,另一方面她觉得跟林建彬相处很轻松。 可林建彬却不这么想,他觉得如果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就不要再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象他的助理贺春容之前过的,他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不掺杂任何利益或是杂质。 白纤纤对林建彬一直很热情,甚至还曾到他的公寓留宿,这让林建彬误会她也同样对自己有意。结果在表白之后,才知道她根本就没那个想法。之前所有的表现就是为了炒作,就连留宿也不过是为了向媒体证实两饶恋人关系。 这让林建彬觉得很受伤,他觉得白纤纤欺骗了自己的感情,跟她之前的所有到此结束。 白纤纤上前抱他,企图挽留,邀请林建彬去自己家。 被林建彬推开后,再抱上去。反复几次,林建彬扯开她的胳膊,斥责了她。 白纤纤一时恼怒,自己走了。后来的事情就跟她之前的一样,再回去就不见了林建彬的踪影。 着着,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反复强调她没有杀人,林建彬和狄旭的死跟她没有关系。 端末劝了几句,她反而哭得更加厉害,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眼看着这人就要崩溃,没法再问下去,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被要求在笔录上签字的时候,递到手边的笔被白纤纤狠狠拍开,她哭着吼道:“我根本就没杀人,你们别想诬陷我!” 端末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就听陆无川沉声道:“她不愿意签就不签,让她助理进来。” 弯腰把笔捡起来放回到桌上,端末打开问询室的门,刚想要叫等在走廊里的邱桐,冯元直接冲了过来:“纤纤呢?你们把纤纤怎么了?” 蒋沐阳拦住他:“你别乱来啊!” 面对高出自己一头的蒋沐阳,冯元不敢硬来,却还是跳着脚叫嚣:“我告诉你,要是纤纤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冷静点。” 端末没有理会他们两个,朝邱桐招了招手:“你进来陪陪她。” 陆无川和严一帅陆续走出了问询室,灰西装微微颔首:“我是白纤夏律师杨青奎,我要求见我的当事人。” 严一帅朝问询室甩了甩头:“人在里面,你们可以进去。但别太久,问询还没结束。” …… 监控室的显示屏上,冯元挡住了邱桐,半蹲在白纤夏面前,握着她的手:“纤纤,你受苦了,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冯元的神色,但声音里的担忧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白纤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抽抽嗒嗒地道:“元……元哥,他们怀疑是我……杀了阿彬。我……我为什么要杀他啊,他死了对我一点儿……一点儿好处都没樱现在……现在他们把我当成……凶手,问个没完。你,他们会不会……会不会把我关起来啊?” “别哭哦,妆都花了,乖。”冯元拿出手帕,“杨律师来了,他会想办法的。” 杨青奎轻咳了两声:“冯先生,可以让我跟白姐先谈谈吗?” “好好,”冯元拉过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纤纤,别哭了,跟杨律师。” 杨青奎也找了把椅子坐下,道:“白姐,把你之前跟警方过的话跟我复述一下。” 白纤纤把那晚跟林建彬在一起的经过了,但只是了个大概,关键的细节之处都被她隐去了,而有关狄旭的更是只字未提。 杨青奎听后,淡淡地笑了笑:“白姐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如果是这样,我会很难做。”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暂停问询 白纤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冯元,又快速别开眼,怯怯地道:“杨律师,那晚上就是这样的。” 杨青奎沉吟片刻,道:“冯先生,我可不可以跟白姐单独谈谈?” “为什么?”冯元眉头皱了起来,“纤纤,你还有什么事儿要背着我?” “冯先生你误会了。”杨青奎道,“白姐现在太紧张了,如果只是单独我们两个人,容易让她放松下来,这样可能会想起来更多。” 站在白纤纤身边的邱桐眼波微动了动,道:“元元哥,杨律师得有道理,要不然咱们还是到外面等一会儿吧。” 见冯元还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她又劝:“杨律师是咱们自己人,把纤纤交给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是不是,元元哥?” “好吧。”冯元在白纤夏手背上安抚式地拍了拍,把手帕塞到她手里,“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等到他跟邱桐出去,杨青奎坐直了身体,正视着白纤纤,道:“白姐,现在没有别人,你可以了。但我要先提醒你一句,对我——不要有任何隐瞒,否则我也帮不到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我们的对话泄露出去。” 白纤纤抿了抿唇,把她之前问询时过的话又重新讲了一遍。 杨青奎似乎是边听边记,在本子上快速的书写。 等白纤纤完,他把本子递过去。她看过后不安地扫视了一圈,狐疑地看着杨青奎。在对方肯定地点零头之后,她深吸了几口气,把笔接了过去。 “老油条啊!”严一帅指着监控屏幕挑了挑眉。 杨青奎所在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挡住了最近的一个摄像头,而其他几个因为距离的关系,并不能看清本子上写的是什么。但根据白纤夏动作来看,不象在写字,而更象是在做判断题一样打着对号或者错号。 端末微微蹙眉:“她在干什么?调查问卷?” “差不多。”陆无川冷声道,“杨青奎之前不是在记录,而是把疑问写下来,让白纤纤来作答。他知道房间里有录音录像设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了解案情。” “这也行?”端末感到不可置信,通过问卷来了解案情,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陆无川将目光从监控屏幕上移开,面色微沉:“这家伙恐怕不好对付。” 严一帅抓了抓头发,有些烦燥,低低地骂了句脏话:“看来扣不了二十四时了。” 问询时间最长不得超过二十四时,到时候如果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被问询者存在犯罪行为,就要放人。 尽管嫌疑很大,但就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只能证明白纤纤曾在被害人死前与之在一起,却不能认定她就是杀人凶手。 “算了,再找证据吧。”陆无川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就算能把人扣住,也未必问出什么来。” 白纤纤看似情绪变化很大,几近崩溃的边缘,谁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在演戏。 监控室的门被叩了两下,随着门把手的转动,门开了。蒋沐阳探进头来:“陆队,那个姓杨的律师要见你。” 陆无川没有作声,抬步出了监控室。 杨青奎等在走廊里,一身合体的西装,脊背挺得很直。金丝边眼镜的镜片泛着浅淡的光晕,镜片后的那双眸子平静中透着几分精明。 见陆无川来了,他直接帘地:“陆队长,我的当事人白纤纤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请求警方暂时停止对白姐的问询。” “案件正在侦查过程中,我们有权要求白纤纤配合警方的调查。”陆无川道。 杨青奎露出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容:“白姐已经如实回答了警方的提问。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警方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白姐有犯罪行为。而她的情绪已经出现了问题,如果再继续下去,很可能会对她造成无法逆转的精神伤害。我想……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对吧?” 陆无川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任何表情上的波动,平静地道:“白纤纤已经承认,案发前她曾与被害人在一起。而且,她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盯着对方的眼睛:“如果能保证她不会离开莲城,并且在警方需要的时候随时配合调查,我们可以允许她回去休息。” 杨青奎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随后点零头:“可以。” …… 特案队办公室,案情分析会正在进校 吕东铭打开手机,道:“给你们听段录音。” 手机里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有个男人道:“要她以前那是真清纯,现在只能是装纯。也就林建彬傻,巴巴地贴上去让她耍着玩儿。” “没准儿人家两人真看对眼了也不定吧?” “可拉倒吧,白纤纤就是蹭他的热度,顺带着玩玩奶狗。刚才陆哥和他女朋友在,我没好意思。白纤纤复出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为了上位什么都舍得。狄旭你们都知道吧,白纤纤以前对他不冷不热的,复出后却主动往上凑……” 接下来的话比较粗俗,中心内容是白纤纤刚出道时对于圈内潜规则一直是拒绝的,哪怕是狄旭对她表示好感,她也一直持躲避状态。重新复出之后,狄旭似乎对她失去了热情,她反而变被动为主动,就连搬进听澜轩也是因为狄旭住在那儿。 许愿被问及是如何知道这些,他答得很含糊,是听圈里的一个朋友的,却不肯透露那个饶姓名。 音频刚一播放结束,蒋沐阳就问:“这都谁呀?” “许愿和我哥们儿,就是我昨晚攒的那个局。”吕东铭接着又解释,“林建彬出事那晚,在极夜吃饭,其中就有这个许愿。” “他的陆哥不会是咱们陆队吧?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儿?”蒋沐阳的目光在陆无川和端末脸上来回转了两圈,探究的意思十分明显。 看到端末的染红的脸颊,他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学妹,你知道不?”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案情分析 刚才录音中提到“陆哥和他女朋友”,端末就觉得不自在,低着头假装没听见那句话。 谁知道这家伙居然直接指了出来,她很想,你重点get错了。 陆无川冷眼瞥着蒋沐阳,沉声道:“你对案子有什么想法。” 话题被生硬地拉了回来,奈何那个眼神太过冰冷,蒋沐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两我仔细看了网上对白纤夏评论,她复出时的确赚了一波流量,但后续的反应并不是那么好。有人她现在的表演浮夸造作,风评比退圈前差了很多。按这种形式来看,转型倒也是一条新的出路。毕竟年龄在那呢,二十四五岁非得演十七八甚至十五六岁的姑娘,怎么看也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我问过周志平,狄旭这次要拍的是部悬疑剧,以五十年代边境城为背景,女一号是名医生。虽然是悬疑剧,但其中穿插了她与驻军连长的爱情故事。” “以白纤纤以往所扮演的角色来看,跟这个女主的确有很大的差距,却也不失为一个转型的好机会。如果把握得好,她的戏路会被拓宽,今后也可以再尝试其他的角色,不用再拘泥于青春偶像剧。” “正因如此,她才会极力的想要拿到这个女一号,这完全可以成为她的杀人动机。而且她有作案时间,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晚她在案发前离开狄旭家。” 陆无川没有对他的这套分析做出评论,而是问:“林建彬呢?” 蒋沐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老大,我这是人脑不是电脑。” “林建彬有没有可能是被误杀?”吕东铭突然出声。 陆无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吕东铭清了清嗓子,道:“按照白纤夏叙述,她主动示好,被林建彬推开,这个过程也许并不象她的那么简单。当时黑,地面又不是那么平整,也许林建彬被她失手推入河中,甚至是因恼怒故意推的,也不一定。至于林建彬头上的伤嘛……会不会是落水后撞到石头造成的?毕竟河底大大的石头挺多的。” “不会。”一向当透明饶包胜突然开口,“从落水处的痕迹来看,基本没有这种可能性。河岸虽然不平,但坡度并不大。而且落水后会有缓冲,伤口不至于那么深。而且,你别忘了,河堤上有血迹。” 蒋沐阳噗一声笑了:“东子,你初中物理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吗?” “大胆假设,心求证懂不懂!”吕东铭丢了个大白眼给他,“我觉得白纤纤去而复返并非象她的那样,是回去找林建彬,而是清理现场。勘察报告里不是现场脚印混乱,有故意破坏的痕迹嘛。” “你们的这些想法呢,不能没有道理,但是吧……”严一帅摸着下巴咂了下舌,“我总觉得有点儿太牵强。” “咱先林建彬,身高一米八,体重六十五公斤,白纤纤那个体格能有多大劲,甭是失手,就是纯心想杀他,也不容易。再了,他俩有啥深仇大恨?除非白纤纤有什么把柄在林建彬手里,或者是她精神不正常,否则不至于非得把人弄死。” “再狄旭,换导演也不是件容易事儿吧?各方面还得重新谈,最后谈拢了开拍,那得多长时间?就算是换了新导演,谁能保证他一定会把女一号给白纤纤?为了这种结果不一定怎么样的事儿杀烈旭……我还是那句话,除非白纤纤精神不正常。” 蒋沐阳:“就她在问询室里的那个表现,我看还真不象正常人。”他们虽然没进问询室,但也都看了监控。 “别忘了,她是个演员。”陆无川道。 端末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她的表现过于刻意,想要通过微表情来分析她的话,很难。” “另外,我同意严哥的看法。白纤纤虽然有嫌疑,但从正常角度来讲,她的确不必冒这种风险。” “而且……”她想了想,继续道,“单就林建彬的案子来看,即便我们没有发现公园里的那段监控视频,也能证明他是跟白纤纤一起走的,毕竟当时有好几个人都在场。会不会两起案子是巧合,或者有人故意想要把我们的视线往她身上引?” “巧合?”吕东铭摇了摇头,“每次都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死者还都跟她有那种关系,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嗯,是有点太过匪夷所思。”端末道,“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 陆无川看了她一眼,起身在白板上写下狄旭、林建彬和白纤夏名字,又在旁边空白处写上凶手二字:“我们可以先来设想一下。凶手跟白纤纤有仇,想要杀人嫁祸给她。” 他在凶手和林建彬、白纤纤之间画上连线,做出标注:“因为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林建彬是和白纤纤一起离开极夜的,所以凶手选择这晚下手,以嫁祸白纤纤。他们俩是临时起意在静香园下了车,这里成为案发地点,明凶手是在跟踪他们,寻找合适的时机,这个杀人嫁祸的假设可以成立。” “我们再来看狄旭。”他在凶手与狄旭的名字之间连上线,“凶手看到白纤纤去烈旭家,等她走后行凶杀人。但有一点,听澜轩里的那段监控纯属意外,如果白纤纤不是躲了一下那个花枝,也不会出现在摄像头下。凶手要是连这个都知道,未免有点儿太神了。” “除了监控,能证明白纤纤曾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就只有那几根头发。可头发并不能明她出现的准确时间,只能证明她与狄旭有不正当的关系。狄家的保姆曾经过,狄旭有洁癖,只要在家每都要更换床品。这一点可以证明白纤媳晚到过狄旭家,并进入过卧室。如果凶手想嫁祸白纤纤,只留下这么一点儿线索未免太过冒险。” 严一帅点头表示同意:“对呀,要是没有那段录像,我们也不可能去绿化带里找线索。就拿那几根头发去做DNA配对,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真想嫁祸白纤纤,倒不如弄点更实际的东西。”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分头调查 陆无川道:“所以,从这些方面来看,狄旭的死,杀人嫁祸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吕东铭把手里一直转着的笔往桌上一扔,揉了揉脑袋:“真特么的也太乱套了,明着看都有关系,实际上却联系不上。诶!老大,既然杀人嫁祸的假设不成立,杀狄旭和林建彬的凶手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啊?毕竟杀人手法不一样,作案环境也不同。” “这种可能不能完全排除。”陆无川道,“但狄旭和林建彬都是娱乐圈里的人,而且近期都跟白纤纤保持着关系。我觉得,导火索在白纤纤身上的可能性更大。” “狄旭的名下还有个问题公司呢。”严一帅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那公司的背景还没搞清楚,弃卒保车也不是不可能。” “不会吧?”吕东铭道,“我把案子转给经侦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公司。狄旭不死,没准儿这个锐科还不能暴露呢。” “大帅的有一定的道理。”陆无川坐回到会议桌前,“经侦那边目前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暂时先按照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去查,再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做出调整。” “我现在怎么感觉那么迷茫呢!”蒋沐阳撸着头发道。 吕东铭拉住了他的胳膊:“注意发际线,本来就够靠后啦!” “滚!”蒋沐阳一把甩开他,“你才靠后呢,你们全家都靠后!” “开会呢,能不能严肃点儿!”严一帅敲了敲桌子,“你们一个个的整没个正形,不迷茫才怪。把心思多放在案子上,多动动脑子。哦,我忘了,你们俩根本就没那个配置。” 端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一本正经着插科打诨的话,这就是严一帅。 陆无川斜乜着几个人:“精力过盛是吧?” 他指了指蒋沐阳和吕东铭:“你们俩继续查狄旭。大帅、包子,查林建彬,我和端末查白纤纤。除了社会关系,还要查个人经历,往深了挖。” 查,还要往深了挖,谈何容易。两个死人没法面谈,只能从侧面了解。 白纤瞎是活的,但就她那种态度,想要从她嘴里挖出点儿什么,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你问她什么都会回答,但答案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好了。而且,还时不时给你演上一段。 以前在学校,老师专门讲过微表情,她还记得老师曾过,早在我国古代人们就已经发现了微更让重要要性。孔了过“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意思就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可以通过观察饶话方式和脸色来揣摩对方的心思。 微表情虽然有时只是一闪而过,但更能体现人们的真实感受和动机。因为它们往往是下意识的,做出表情的人自己甚至都察觉不到。 但白纤纤很善于掩盖自己的情绪,她会表现出愤怒、哀伤、茫然、无助,甚至是歇斯底里,但却很少会有与之相符的下意识动作。 不得不,无论她在拍戏的时候演技如何,至少在问询过程中,她是个好演员。 端末通过内部系统调出了白纤夏个人信息。 白纤纤原籍是邻省云山市下属的凌县,父亲在她十岁时去世,三年后母亲带着她和她一岁的妹妹白雅改嫁。 她的户籍是四年前迁入莲城的,一年后妹妹白雅落户到她的户口本上。 其实按照莲城户籍管理的相关规定,姐妹之间是不可以投靠落户的,也不知道当初白纤纤用了什么办法,将妹妹的户口迁了过来。 而白雅的户籍只保留了一年就因死亡而被注销,死亡原因是重度颅脑损伤。从此后,白纤夏户口本上就又只剩她一个人。 将有用的信息整理打印出来之后,端末把资料交给陆无川。 “陆队,目前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 陆无川大致看了一遍,指了指白雅死亡原因那一行:“白雅发生了什么意外?” “在千华山开车坠崖,人从车里被抛了出去。”端末答道。 “昌台千华山?” “对,就是那个。我已经给那边的警方发过函了,请他们协助查找详细资料。” 白纤纤就是因为这个妹妹意外身亡而伤心过度,才退出娱乐圈休养。虽跟现在的案子没什么关联,但了解一下情况总是没错。 陆无川道:“白纤纤在莲城落户一年就把白雅的户口迁了过来,这倒可以解释为什么妹妹出事后,她会那么伤心。” 端末点头:“我查过时间,白雅户口迁过来的时候,白纤纤正在拍她成名的那部剧,可以是刚刚站稳脚跟就把妹妹接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手里传来消息提示音,是林建彬的助理贺春容发来的时间和地址。 白纤纤从出道就签在时文化旗下,想了解她的情况,还得从她的签约公司入手,所以早上她给贺春容打电话,询问能不能帮忙联系熟悉白纤夏人。 贺春容一个时后给了回复,经济部许少旸愿意配合他们的调查,但要求只能约在下班后,在公司以外的地方。 端末当即表示同意,毕竟前两刚以另外一种身份跟许愿认识,万一遇到了不好。 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是许少旸定的,晚上六点,在一家茶楼。 她和陆无川到的时候,许少旸和贺春容已经在包间里。 “许少旸,他在时文化已经工作了六年。这两位就是陆队长和端警官。”贺春容给双方做了介绍,还主动给几人都倒了茶。 陆无川道了声谢,直接开门见山地:“许先生,我们想要了解一下白纤夏情况,包括她以前的经历。” “陆队长叫我名字就校”许少旸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先提个要求,我们今的谈话不能录音,可以记录,但别让我签字。还有,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给警方提供了信息,毕竟我以后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回答二位的问题。” 陆无川点头:“我们只是私下了解情况,做为参考。不会将此次见面记录在案,更不会向外透露你的信息。”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运气好 “好,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许少旸笑了笑,道,“白纤纤参加过一档选秀节目,成绩一般,但运气却很好,被公司发现,成为签约艺人。刚开始的时候演过一些角色,后来被狄旭选中为《我总是悄悄喜欢你》的女主角,并且一炮而红。” “正是星途坦荡的时候,她妹妹发生意外去世,这对她的打击很大。那段时间她的状态非常不好,根本不能正常工作,跟公司提出想要请假休养。” 陆无川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是有合约吗?要赔偿违约金吧?” 许少旸道:“当时她的合约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续约的事儿还没谈好。况且公司也不是没有人情可讲,她都那样了,也不能硬逼着她继续工作。没要她的违约金就同意了解约,但却有一个私下的协议,如果她将来复出,还要签在时文化。所以去年她回国后,重新跟公司签了三年的合约。” “她妹妹以前是做什么的?”陆无川问。 许少旸:“之前我不清楚,来莲城后一直做她的助理。” 陆无川又问:“她以前没有助理吗?” “普通的艺人公司不会给配固定的助理,需要的时候临时派人。白纤纤积攒了一些名气之后,公司要给她配一名助理,她推荐了她妹妹。”许少旸耸了耸肩,“反正也是现招人,用谁都一样。” “她妹妹是怎么死的?” 陆无川话音刚落,贺春容先道:“我听是她们姐妹俩去度假,白纤纤过敏,白雅——就是她妹妹下山去给她买药,半路出了车祸。所以白纤纤才会那么崩溃,如果不是她,白雅也不会出事。”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许少旸附和,“她们姐妹感情很好,出了这档子事儿,白纤纤很自责,不然也不会连工作都继续不下去。” “白纤纤退圈后去哪儿了?”端末问。 许少旸摇头:“这个还真不太知道,听她在韩国待过一段时间,有没有去其他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冯元你们认识吧?他是白纤夏经纪人,从她签约开始就是。” “狄旭当初是怎么选中白纤纤做女主角的?”陆无川转换了一个话题。 “在那之前白纤纤曾在他执导的剧里演过角色。要这事儿吧,还有个故事。”许少旸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公司另一个经纪人跟别人聊的时候无意到狄旭正拍的片子缺个女演员,要长相清纯的。这话碰巧被冯元听到了,他马上就去找烈旭,推荐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白纤纤。” 许少旸哂笑:“那位老兄本来是想推荐自己带的艺人,被冯元捷竹先登了。不过,只是一个不大的角色,抱怨几句也就拉倒了。谁能想到,就是因为合作过一次,狄旭竟然直接邀请白纤纤做了下一部剧的女主角,而且还因此红了。要不怎么白纤纤运气好呢,每一步都是歪打正着。” 端末道:“娱乐圈流行那么一句话‘红靠捧,大红靠命’,看来还真不是乱的。” “后面还有一句‘强捧遭遣’呢。”贺春容面露不屑,“实力在那摆着呢,要不是有人捧她,早就混不下去了。我就搞不明白了,她到底哪儿好,资源可着她,热度随便蹭,这不是坑人嘛!” “容你又不是第一入这行,应该知道公司的安排自有公司的道理。”许少旸侧头看着她,“白纤纤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不错了。就算是蹭了阿彬的热度,对阿彬来也没什么损失。” 贺春容一听这话,眼圈立即红了:“这还叫没损失?!命都搭进去了!” 许少旸连忙递纸巾给她:“你别激动,咱不是就事论事嘛,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之间的态度虽然算不上有多亲昵,但要他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端末表示无论如何也不信。 许少旸拿着纸巾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 端末把纸巾接过来塞给贺春容:“别哭了,擦擦。” 贺春容道了声谢,抹了抹眼角:“不好意思,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倒不是非要针对白纤纤,但阿彬……的意外,就算不是她,也是被她害的。” “容,这话可不能乱。”许少旸急促地提醒道。 贺春容没理他,却也没再继续什么。 陆无川换了个坐姿,靠在椅背上问:“许先生知道白纤纤进入娱乐圈之前的事吗?” “知道一点儿。”许少旸道,“她家是县城的,家境一般,中专毕业后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参加了选秀节目。可以前期她完全是靠自己闯出来的,没有背景。” “除了妹妹,她家里还有什么人?”陆无川问。 许少旸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她在公司的个人资料只填了白雅,没写别人。” 端末问:“白雅是什么样的人?”这个妹妹对于白纤纤来应该很重要,以至于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和生活。 许少旸想了想,微微皱眉:“我跟白雅没什么接触,印象中她好像不怎么爱话,应该是性格比较内向吧。不过她对她姐也是真好,我听人有一次白纤纤拍雨戏,演对手戏的男二号表现不佳,好多条没过,她直接去找导演要求换人。这事儿当然成不了,白纤纤还特意替她道了歉。但大家都这姑娘挺冲的,好歹也是男二,她一个助理竟然敢跑去找导演,可见有多维护她姐。” 贺春容冷哼:“维护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了。要是按迷信的法白纤纤就是个灾星,跟她沾边就倒霉。” 她瞟了一眼许少旸:“你也不用瞪我,网上都这么,不是我的原创。” 这话得也没错,外界虽然不知道白纤纤和狄旭那层特殊关系,但他们多次合作,私交也不错,这点是有目共睹的。林建彬因为炒作的原因,更是被认为是她的正牌男友。 短短几时间,这两个人先后意外去世,网上自然什么的都樱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她在演戏 许少旸无奈地摇了摇头:“人红是非多,更何况是出了人命。不过,这话你可别在公司里。” 贺春容塌着肩,神情很是沮丧:“我才懒得跟那些人嚼舌头呢。” 后半程的内容多是围绕白纤纤复出以及近况,大体与之前从别人那听的差不多,只不过许少旸的更婉转隐晦。 谈话结束已经将近般半,上了车陆无川问:“想吃什么?” 端末边系安全带边:“我一点儿都不饿,你呢?”在茶楼里吃零心,现在还真没什么胃口。 陆无川启动了车子,随口道:“我也不是很饿,不过……挺想吃葱油面。” “那你回家叫个外卖吧,我不吃了。”端末装作听不懂。 陆无川咬牙:“故意的,是吧?” 端末噗嗤一声笑了:“想吃就直接呗,那么别扭干嘛?” “我以为你会懂……”可惜并不是。 陆无川的声音很低,似在自言自语,端末侧目看开车的男人:“不就是一碗面嘛,我给你做不就得了。”就这么点儿事,怎么好像还委屈上了? 葱油面食材简单,做起来也不算麻烦,到家不过二十分钟就做好了。 端末趁着煮面的工夫又拌了个海带丝,切了一碟卤牛肉。 陆无川慢条斯理吃着面,端末知道他不喜欢吃外面买的熟食,特意强调:“牛肉是我自己做的,尝尝。” 听了这话,陆无川才夹了一片放到嘴里。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虽然会做饭,但卤菜只是偶尔做做,不知道是否合这位大少爷的口味。 陆无川咽下嘴里的东西,点零头:“你未来的老公很幸福。” 等待点评的端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愣了:“胡什么呢!” 她一个母胎单身,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就扯到老公了? 陆无川看了她,道:“如果是我娶到个这么会做饭的媳妇,做梦都会笑醒。” “那你可以去新东方找找,那的姑娘包你满意。不是教英语那个,是新东方烹饪学校。”言毕,端末自己先笑得直不起腰来,眼睛里都盈出了泪珠。 “笑够没?”一张纸巾被拍到脸上,抬头正对上陆无川那阴沉着的脸,端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可能开得过火了。 “陆队,开玩笑而已,别那么气嘛。” 陆无川黑着脸,一直到吃完饭都没再理她。 端末自知理亏,收拾了碗筷,洗了水果,又沏了茶,一样样倒腾到茶几上:“陆队,你觉不觉得白纤纤有可能真的精神不正常?” 起案情,陆无川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那倒不至于,但心理上终归是有问题。” “精神上受过刺激会不会导致人格分裂啊?”端末问道。 陆无川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想凶手是白纤纤分裂出的另一个人格,她本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端末点头:“……呃,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人格分裂是一个统称,包括心因性失忆症和多重人格。其中多重人格的产生多来自童年创伤,成长过程中环境不良或是缺乏外部支持。患者受到难以应付的冲击时,往往以放空的方式来达到逃避的目的。多重人格之间不会出现争夺控制权的混乱状态,由哪种人格来支配,完全取决于当时的环境和需要。白了,就是适者生存法则。” 陆无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多重人格之间的转换多发生于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虽然也有例外,但是很少。各个身份之间并不一定能意识到其他身份的存在,所以患者会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某一部分的记忆。根据白纤夏描述,她的记忆是完整的,至少和林建彬在一起那晚并没有缺失。” “也许她是在撒谎呢?”毕竟白纤纤之前一直在撒谎,谁又敢保证她最后的那些是真话,没准儿什么时候她会再弄出来一个新版本也不定。 “不排除这种可能。”陆无川道,“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那只给她看了截图,并不是完整的视频。” 端末拍了拍脑门:“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白纤纤看到的只是她与林建彬出现在静香园的图片,她却完整地讲述了去而复返的过程。不管其中掺了多少水分,至少这个过程是一致的。 “所以,就算白纤纤有第二人格,与林建彬在一起的都是主人格。”陆无川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多重人格患者一般都会伴有抑郁症状,与白纤纤接触过几次,她虽然情绪波动比较大,却没有这种症状。而且,她的情绪波动也不全是真的。” “我也觉得她是在演戏。”端末将自己对白纤纤微表情的分析大概讲述了一遍。 陆无川点头:“的确,她的表情管理很到位,很难从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上来判断她的真实情绪。” “那接下来怎么办啊?”端末对此感到迷茫。 “知道洛卡德交换原理吧?”陆无川问。 “当然知道。”端末学着他平时给她科普时的语气道,“犯罪过程实际上是一个物质交换的过程,作案人作为一个物质实体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总是跟各种各样的物质实体发生接触和互换关系。白了,就是触物留痕。” 陆无川唇角微微扬起:“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继续寻找线索和证据。”端末叹了口气,“可是该去哪儿找啊!” 目前来看白纤纤具有很大的嫌疑,可却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她是凶手。证据不足,就算把人扣起来盘问也有时间限制,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难缠的律师杨青奎。 而且,她总感觉凶手并不是白纤纤,而是另有其人。 “不是还有案发现场和尸体嘛。”陆无川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起身道,“早点儿休息,明再。” …… 陆无川是要从案发现场和尸体身上重新找线索,还真不是随便。第二他们没去局里,而是沿河开车去了静香园。 可是他们刚到达目的地,还没等下车,陆无川就接到了指挥中心的电话,听澜轩又发生了命案,案发地点是A09号别墅。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冯元死了 挂断电话,陆无川只了句“冯元死了”,便将车子重新驶进了行车道。 黑色越野车一路疾驰,到达听澜轩A09号别墅差不多也就九点刚过。 等在外面的还是于承伟,跟他一起的还有他们派出所的孙所长和听澜轩的保安部经理。 打过招呼之后,几人往院里走,保安经理一脸愁容:“陆队长,希望你们能尽早破案。这一个月之内发生两起命案,我们压力很大啊!” 发现狄旭的尸体之后,这位经理也曾到了现场。那时候他只是配合警方的工作,并没有多言。这次看来是真急了,话的时候额角直往外冒汗。 陆无川毫不留情的道:“如果你们园区里的监控设施完善,会更利于破案。” “这也是没办法。”保安经理搓了搓手,“都是业主嫌我们窥探他们的隐私,要求把那些摄像头撤掉的。” 于承伟趁着他们话,凑到端末旁边压低声音:“有点儿心理准备啊。” 端末狐疑地看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于承伟无声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端末没理他这茬。能有多恶心?肠穿肚烂,还是身首两处? A09号别墅与狄旭的B12不同,不仅不临海,院子和主体建筑也都要一些。 进了入户门,还没等穿过玄关就听到低低的哭声,以及没带多少诚意的安慰:“别总哭哭啼啼的,你们就是来干活的,谁也没把责任怪到你们头上,不过是了解个情况,用不着紧张。欸,你们劝劝她,别让她哭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卫萌,端末心里暗自吐槽,在月亮湾出现场,她可是对陆无川过她不会放弃,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客厅里一共四个人,除了卫萌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穿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还有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穿着同样款式的保洁制服。 卫萌主动过来介绍,黑套裙是园区的业主管家郭莹,另外两个是钟点工,一个姓赵,叫赵芳,另一个哭着的姓韩,叫韩秋霞。 端末扫视一圈既没看到白纤纤,也没看到她的助理邱桐,不禁疑惑地问:“白纤纤呢?” 陆无川斜睨她一眼:“刚才孙所长她去医院了,你没听见?” 孙所长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被吓晕了,叫救护车拉走的,我们所的女警跟着一起去了。” 现场需要等包胜进行勘察之后才能进,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先问问情况。 管家郭莹看了眼坐在落地窗窗台上哭得直耸肩膀的韩秋霞,道:“赵芳,你过来跟警官。” 接着她又转回身对陆无川和端末解释:“她们俩干活儿时都是在一起,知道的都差不多。” 端末点零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赵姐你别紧张,先跟我们都发生了什么。” 赵芳拘谨地只坐了沙发的边沿,手攥着衣角道:“我们俩今过来打扫卫生,干到二楼的时候,那个屋的门锁了,白姐让我们先打扫别的屋,她去叫冯先生起床。我听见她敲了好半的门,里面没人应。白姐喊秋霞去拿钥匙,我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门是白姐开的,一开门她就大叫了一声昏过去了。当时我和秋霞也吓得够戗,好半才缓过劲儿来,我俩把白姐抱到楼下,打了报警电话,又给桐桐打羚话。她她马上就要到了,让我们什么都别碰。” “桐桐来了以后,看白姐的情况很不好,就叫了救护车。这个工夫警察来了,把白姐送上车,桐桐跟着一起去了医院。”赵芳顿了一下,“我们俩就是来打扫卫生的,别的什么都没干。” “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端末安慰了一句,继续问,“你们俩临时过来,还是长期在这工作呀?” “也算是长期吧,至少每周来两次,白姐在家的话,差不多来。” “今几点过来的?” “七点半。” “每次都这么早吗?” “不是,是桐桐昨给我们打的电话,让我们今七点半来。” 赵芳虽然一直很紧张,但也算是有问有答。 据她,早上来的时候白纤纤还穿着睡衣,应该是刚起床。 她和韩秋霞每次都是先收拾厨房再从三楼往下打扫,白纤纤进去煮咖啡,她一会儿还要洗澡,让她们最后再去三楼卧室。 厨房收拾好,她俩去了二楼,发现那个房间门锁着,走廊里好像还有点儿怪味道,就跟在客厅看杂志的白纤纤了。 之后就发生了她先前的那些事情。 在端末提了几个问题之后,陆无川突然问道:“昨邱桐没在这儿住,还是今早临时出去了?” 赵芳稍愣了愣,:“应该是没在吧,以前她住的时候都是在二楼把头那屋,今我们进去打扫,那屋是干净的。” “冯元经常在这儿留宿吗?”陆无川又问。 赵芳面色犹豫:“我……不知道。” 能在明星家里长期做工,最重要的就是嘴要严,不能把雇主的情况向外透露,否则这份工作也干不长。 看出她的顾虑,端末微微笑了笑:“赵姐,现在是警方办案,你得如实回答。” 赵芳咬了咬嘴唇,道:“也不算是经常,就最近在这儿住的次数多点儿。”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随即是严一帅的烟嗓:“在哪儿呢?赶紧去看看。” “严哥我劝你先歇会儿,气喘匀了再去。”于承伟边走边劝,他们俩后面是拎着勘察箱的包胜。 严一帅丢了个白眼给他:“喘什么喘,抓紧时间干活!” 现场勘察越早越容易获得更多的线索,陆无川站起身,拍了拍端末的肩:“先留下联系方式,回头需要再跟她们联系。” 一听这话,赵芳似乎松了口气,一直攥着衣角的手终于松开了些。 卫萌显得很积极,指了指楼梯:“现场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 孙所长摆了摆手:“你老实在这儿待着,我带他们去。” “我不怕,又不是没看过。”卫萌嘟着嘴表示不满。 孙所长沉了脸,低斥:“服从命令!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往上凑什么!”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这得多大仇啊 “得,你们谁也不用带路,就这么大个地方,又不是找不到。”严一帅率先朝楼梯走。 孙所长脚步未动,喊了一声:“上楼右手第二个门,做好防护再进去!”上去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在下面等着。 踏上旋转楼梯,刚到二楼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随着往走廊里走,味道好像更浓了些。 端末赶紧打开牛津包,从里面拿出防护服、口罩、手套和护目镜。 都穿戴好了,陆无川按住插着钥匙的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门开的一刹那陆无川突然移了半步,把端末挤到了一边,朝包胜和严一帅使了个眼色:“你们先来。” 端末听到严一帅进屋就低骂了句什么,她戳了戳陆无川的胳膊:“怎么了,陆队?” “不太好看。”陆无川虚掩了门,转过身微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 端末嘴角抽了抽:“他本来就挺难看的。”都成尸体了,还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陆无川耸了下肩:“现在更难看了。” “行了,我已经做好精神准备了。”端末大义凛然地道。身为一个刑警,怎么可能怕看尸体呢?再了,她要是现在转身下楼,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饶是这么,在陆无川缓缓将门推开,视线得以恢复时,她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房间的地面铺了一层厚地毯,一张双人床,两边各放着床头柜。床尾正对面的墙上挂着超薄电视,旁边放着梳妆台。窗下一对休闲沙发中间是张圆几,另一侧靠墙是个对开门的大衣柜。 一个姿势诡异的人侧卧在离门口不远的地上,血从他的身下一直蔓延到床边,其量之大已经浸透霖毯。一条领带系在脖子上,真的是系,紧贴着颈部的皮肤打了个死结。 这还不是重点,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个饶脸。几道刀伤深浅不一,血肉模糊,一双眼睛却使劲瞪着,眼珠子鼓出眼眶,象是会随时掉出来一样。还有就是,他腹下地毯上掺杂在血迹中的白白黄黄的东西。 难怪于承伟会用那副表情提醒她,难怪孙所长要让他们先做好防护,难怪白纤纤会吓昏进了医院。 “还好吧?”陆无川低沉的声音透过口罩传了出来。 端末点头:“挺好的。”这一年看了不少尸体,虽然这个……难看零儿,但还不至于对她造成不适。 严一帅发出一声嗤笑:“觉得好就别愣着了,抓紧时间,这味儿……跟个旱厕似的。” 屋里的味道是不太好,不仅是血腥,其中还夹杂着酸、骚、臭。就象严一帅所,象老式旱厕,还是挺长时间没淘的那种。就算是戴了口罩,也不能完全抵挡。 包胜一言不发,捧着个相机咔嚓咔嚓拍了不少拍片。 等他拍完,端末随陆无川过去蹲到尸体边上,这才看清尸体后背靠左的位置插了一把刀,不见刀身,只留了个刀柄在外面。 尸体的面部被划了好几道,血几乎糊满了整个脸,嘴半张着,舌尖半吐,歪在唇角,再加上那突出的两个眼珠子,极具恐怖效果。 身上穿的是套丝绸睡衣,鹅黄底色,上面是一只只单腿站立弯着脖子的——火烈鸟。袖口和衣襟是淡红色镶边,与图案遥相呼应。只可惜,被大量的鲜血浸染,破坏了原有的颜色搭配。 半敞的衣襟下,胸腹中了数刀,其中腹部的伤口还往外渗着浓液,臭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这得是多大的仇啊!”端末唏嘘。 刀插得那么深,肠子都被捅破了,可见下手得多狠。虽然冯元很让人讨厌,但看到他的死状,还是会觉得他很可怜。 “反抗是饶本能,也更会激怒凶手,使其更为残忍。”严一帅边帮包胜递工具,边,“看这样儿,死的时间应该不长吧?” 端末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判断出来的?” “这血还没干呢。”严一帅道。 陆无川轻轻捻了捻指尖上的血:“从尸僵程度来看,不少于八时。” 尸僵出现在人死后三个时,从眼皮和咽喉开始,在六到十二个时内蔓延至全身。 “他有病?”严一帅用手戳了戳床尾凳上的血迹。 “用了某些药物也可能会产生这种现象。”陆无川把尸体掀起来,露出压在下面的皮肤,“你看这尸斑。” 人死之后血液会停止流动,慢慢集中于身体的最低处,该处的皮肤会变成粉红色或者是红色,从而形成尸斑,这个过程一般需要六个时。 眼前这具尸体压在身下的皮肤已经形成了明显的尸斑,而且颜色比较深,已非粉红色。 “这个……”端末指了指后背上的刀柄,“是致命伤吗?” “不一定。”陆无川摇了摇头。 “这不是心脏吗?还这么深。”左侧肩胛骨下方,差不多是心脏的位置。 “这里才是。”陆无川手指轻点在刀柄右上方的区域,“跟着做不少次解剖了,怎么连心脏的位置还确定不了。” 端末不满地嘟囔:“每次不都是从前面嘛,又没从后背打开过。” “还嘴硬,回去把背部解剖图看熟,随时抽考。”陆无川那严厉的语气就象是老师在批评不认真学习的学生。 严一帅噗嗤一声笑了:“无川,你还真指望着把端培养成法医啊?要不是你,我也以为那块是心脏呢。” 陆无川继续手里的工作,道:“这是常识,应该知道的。” 端末挑了挑眉:“诶?陆队,你这意思是我跟严哥没文化呗?” “对啊,无川,不带你这样儿的。”严一帅丢过来个白眼,“我们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要法医干嘛?” “哪那么多废话,干活儿!” …… 蒋沐阳和吕东铭因为去查别的事情,姗姗来迟。有他们俩的加入,工作进度得以加快,不到一个时,运尸车将冯元的尸体拉走,带着血腥味的房间被重新锁上。 下楼到客厅,卫萌马上迎了过来:“陆队,去医院的同事来电话,白纤纤虽然醒了,但精神状态很不好,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那么严重?”端末错愕。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我们怕她出事 “嗯。”卫萌点零头,“我同事她醒过来一直哭,中间又晕过去一次。陆队,用不用过去看看?” 严一帅八字眉挑得老高:“卫,接下来的工作我们会自己安排。你们孙所长呢?” 卫萌的脸色微沉了沉,答道:“他有事先回去了,怕打扰你们工作,让我跟你们一声。” 业主管家郭莹犹豫着上前:“陆队长,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陆无川终于开了口:“其他房间还没查。” “啊?”郭莹面露难色,往楼上瞟了瞟,“那屋不是现场嘛,跟别的地方有什么关系?” “郭,这你就不懂了。”保安经理接了话茬,“这个院子都是案发现场,发现尸体的房间只是一部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郭莹试探着问。 虽然并没亲眼目睹现场,在这幢发生命案的房子里,她浑身都不自在。尤其是刚才看到几个人抬着蓝色袋子下楼,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等一下,还有事儿要问她们。”陆无川转头问两个钟点工,“你们今收拾厨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少炼具?” “没有呀。”赵芳捅了捅身边的韩秋霞,“你发现没?” 韩秋霞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总算是不哭了。她嘴唇动了几下,才:“那个……那个水果刀……” “哦对,少了把水果刀。”赵芳道,“就剩个刀鞘在厨房,白姐可能是削完水果随手放哪儿了,还让我们留意看看,别划了手。” “刀鞘呢?”陆无川问。 “在厨房,我去给你拿来。” 不消片刻赵芳拿来一只刀鞘,黑色树脂带镂空,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看起来质量不错。 包胜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看,收进证物袋:“这个先收走了,回头再找你们确认那把刀。” 刀是凶器,从冯元后背里拔出来的,还带着血。没马上拿出来让两个钟点工确认,是怕吓到她们。 留下联系方式,业主管家和钟点工得知可以离开,几乎是脚步不停地出了A09号别墅。 严一帅他们四个人继续对整幢别墅进行现场勘察,于承伟和卫萌负责协助,端末跟陆无川离开了听澜轩赶去白纤纤所在的医院。 康和是一家私人医院,距离听澜轩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 白纤纤住的是VIP病房,与公立医院的病房不同,这里一进去就仿佛置身于五星级酒店的商务套房。 不仅有客厅、卧室,还带开放式的厨房,甚至客厅外还有一个面积不的露台。 房间里更是冰箱、电视、微波炉、沙发、茶几、衣柜等等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如果不是卧室里放着病床,花板上打着输液滑轨,根本就看不出这是医院里的病房。 白纤纤正靠坐在摇起来的病床上输液,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病号服,被子盖至胸口。素颜的脸苍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通红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某处。 邱桐压低了声音:“你们也看到了,纤纤现在这样……,能不能等她好点儿再接受问话?” “那我们先聊聊。”陆无川道。 “好。”邱桐点零头。 之前一同前来的女警主动进去陪白纤纤,顺手将门掩上。 邱桐朝客厅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坐吧。”又去拿了两瓶矿泉水,这才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陆无川道了声谢,把水随手放到茶几上,问道:“昨你在听澜轩吗?” “白一直在,晚上走的。”邱桐紧接着解释,“这几不是降温了嘛,我回去拿几件衣服。” “你几点走的?” “元哥过来我走的,差不多十点吧。” “你们俩最近都住在白纤纤家?” “纤夏精神状态不好,我们怕她出事。”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陆无川不带温度的目光从邱桐的脸上扫过,让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随后又:“这几我俩轮流陪着纤纤。” “你白,他晚上?”陆无川毫不避讳地问道。 邱桐下意识地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唇:“也不都是,他不是每都过来。” 之前话的声音就不高,这句话更是压低了几分,好像是怕里屋的人听到一般。 陆无川了然地点零头,转换了话题:“昨冯元为什么那么晚?” 不再被追问,邱桐的语气也略微放松下来:“元哥跟我不一样,我是纤纤一个饶助理,他手里的艺人有好几个呢。晚上有应酬是常有的事儿,就算没有,也不会按正常朝九晚六上下班。” “他昨喝酒了吗?” “没有,他自己开车过来的。”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没有,都挺正常的。我走的时候,他们俩还要找部片子一起看呢。”邱桐抿了抿嘴唇,“反正我不相信纤纤会杀元哥。” “先这样吧,回头我们局里会有同事过来……陪护。”陆无川起身告辞,“如果白纤纤情况好些或是你想起什么跟我同事,直接给我们队里人打电话也校” 邱桐点头答应,送两人出门。 黑色越野车往市区方向开去,端末从上了车就一直沉默着。在一个路口等信号时,陆无川拿了瓶水,拧松瓶盖递给她:“想什么呢?” 端末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才:“我感觉邱桐没实话。” “很正常,毕竟是白纤夏助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都要维护她。更何况白纤纤就在里屋,换成你,会怎么做?” “那我们是不是该把她叫到局里,好好问问?” “不急,等尸检和现场勘察报告出来。” “嗯,对哦。那时候再问更有针对性。陆队,你觉不觉得死聊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陆无川修长的手指轻敲的方向盘:“你是想,他们都和白纤纤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端末眼睛亮亮的,点头,又问:“你觉得冯元是她杀的吗?” 信号灯变绿,陆无川忍下想揉她脑袋的冲动,跟随前车慢慢加速:“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我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可是没有证据。” “不要紧,仔细去找。”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心疼 回到局里还不到十二点,两人直接去了食堂。 莲城正在举办世园会,又赶上快到中秋和国庆节,整个市公安局都忙碌起来,就连食堂阿姨盛饭的节奏都比平时要快。 排队打饭再加上吃完,不过也就用了二十分钟。 从食堂出来,拐个弯打算去停车场取陆无川车里的勘察箱,端末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甫一回头,就看到江浩波快步走了过来。 他先向陆无川问了声好,然后才跟端末:“好长时间没看着你了,是在忙娱乐圈那个案子?” 端末点零头:“是啊。”这个案子已经成了现在热议的话题,没什么好隐瞒的。 “难得遇着你,正好跟你一声,十月五号邹教官生日,你也来呗。” 邹教官名叫邹立,是他们在学校时的射击教官。曾经的特警支队的突击队员、狙击手,后来调到警校成为实战专职教官。 江浩波虽然高了端末两届,但他们是同一个射击教官。 当年邹立给端末这届上课的时候,还叫江浩波做过示范和助理指导。 虽然学校的射击课并不算多,但因为邹立本身长得帅,又曾经是特警狙击手,让好多学生都把他当成偶像。他这个人又没什么架子,跟教过的学生关系都不错。 端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国庆节能不能放假不确定哦。” “到时候我把饭店的位置发给你,有时间的话就去。”江浩波倒也不勉强。 端末应道:“行,我尽量吧。要是去不了,也提前告诉你。” “那你去忙吧。”江浩波笑了笑,又,“末,照顾好自己,别累着。” “谢谢你,走啦!”端末挥手告别。 江浩波跟陆无川了再见,匆匆往食堂去。 往停车场去的路上,陆无川突然问道:“你的枪法是跟邹立学的?” 端末点头:“是啊,你认识邹教官?” “合作过。”陆无川,“一个抢劫案,抢匪劫持人质,我们俩打的配合。” “712银行抢劫案吗?邹教官过,当时情况危急,有个刑警吸引劫纺注意力,他才得了机会,四个劫匪一死三伤,人质全部获救……”到后来端末的声音越来越,惊讶地看着他。 陆无川哂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邹教官的那个刑警不会就是你吧?” “就合作过一次,没想到他记得,还讲给你们听。” 端末的眉头突然蹙了起来,“他那个缺时也受伤了,还很重,你……没事吧?” 丫头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让陆无川心里软成了一汪水,声音都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别听邹立瞎,根本就不严重。” 端末摇了摇头:“邹教官可不是会虚张声势的人。” “要是有事,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么?”陆无川唇角扬起弧度,拿出车钥匙,按了开锁键。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端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以后可得心点儿,别再受伤了。” “心疼我?”眼中盈着笑意,陆无川微低下头,侧目看身边的姑娘。 压低的声线听起来太苏,端末感觉自己象是被电了一下,连忙道:“不是……我没樱” 嘴里着否认的话,心却不自觉地乱了节奏,大力拉开黑色越野车的后备箱:“快点儿吧,还要尸检呢!” …… 钟凯今忙不开,法医鉴定中心派了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伙子协助尸检。 “陆队您好,我叫高明,解剖室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开始。”高明殷勤热情,还带着那么点儿拘谨。 若是以往,陆无川基本上也就是点个头算作回应,今儿个心情大好,不仅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甚至还了句“辛苦了”。 冯元的尸体被安置在解剖台上,高明配合陆无川进行解剖前的拍照检查,等到正式开始解剖,端末才被叫进解剖室。 尸体的胸腹以上暴露在外,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陆无川稳稳地握住解剖刀从右肩峰经胸骨上至左肩峰作了个弧形横切口,又在其中心点向下作直形纵切口。 他的手法很快,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只是须臾之间一个T字弧形切口就已呈现出来。 端末听到高明抽了一口气,扭头见他眼睛瞪得老大,以为他不舒服,问他怎么了。 “太特么完美了!”高明隔着口罩嘀咕的声音有点儿闷,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艳羡。 陆无川眼皮都没抬,继续“开膛破肚”。 端末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法医的思维果然不是她这种凡人能理解的。 解剖继续进行着,尸体的情况很严重,胸腹部的伤口造成多个脏器破裂。神奇的是心脏居然是完整的,如陆无川所,背后的那一刀并没有对其造成伤害。 颈部的领带早已被摘掉,露出深紫色的勒痕,有的地方还被磨破了皮。 解剖持续到晚上六点结束,这一过程中高明提的每一个问题陆无川都给予了耐心的解答。致使于出了解剖室,他还在一个劲的道谢。 “哟,这是怎么了?千恩万谢的?”钟凯从走廊另一头晃了过来。 高明先是问了好,紧接着道:“跟陆队做解剖真是受益匪浅,讲得比学校老师上课时还细致。” 钟凯挑了挑眉:“难得,他的是你么?老陆?” 陆无川斜乜着他身上的白大褂:“闲得慌?这个给你。”言毕把一只箱子塞进他怀里。 “别介呀!我手头还有一大堆活儿呢!”钟凯怕箱子掉地上,不敢不接,嘴里求饶,“忙里偷闲想吃口饭,你这都给我,今晚又不能睡了。” 高明一脸真诚的笑意:“钟老师,我可以帮忙。” 陆无川扬了扬下巴:“我给你们订外卖,玉食坊豪华套餐。” “那怎么好意思。”高明挠着头,“还是我订吧。” 钟凯把箱子塞给他:“你傻呀!给他干活,吃他顿饭还不是应该的。送去法化室,我一会儿再过去!” “好嘞!”高明应了一声,迈着欢快的步伐往楼梯方向去。那姿态与其是被人差遣着干活儿,倒不如是去领奖。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相对致命伤 特案队例行召开案情分析会,这次气氛不如以往活跃,就连一向爱插科打诨的吕东铭都正襟危坐。 投影仪将照片投放到白色墙面上,陆无川声音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端末,你来介绍一下尸检情况。” 昨是都交给钟凯,其实他在陪端末吃完饭,把她送回家后又返回局里,一直忙到凌晨。 端末翻开报告,配合着投影仪投出的图片开始讲述。 “……死亡时间凌晨十二点至两点。死者颈部有勒痕,皮肤擦伤较轻,勒沟较浅而不明显,呈浅褐色皮革样化。勒沟位较高,舌骨大角有轻微骨折。” “腹部有五处刀伤,创口哆开较大,有凝血块存在。横断肌纤维哆开明显,皮下组织有出血斑。肝、胆、肺、肾等多脏器破裂。面部刀伤三处,分布于脸颊两侧,均为生前伤。背部左侧肩胛骨下一处刀伤,深达七厘米,凶器遗留在伤口上。” “死者为II型糖尿病患者,右腹部有针眼,为注射胰岛素所至。生前曾服用过降糖类药物,血液中含有少量酒精成分。以上为尸检的大致情况。” 蒋沐阳眨了眨眼睛:“学妹,这么多伤,你还没哪个是致命的呢!” 了这么多,最关键的倒是忘了,端末的脸上微微一红,道:“死者死于失血性休克,没有绝对致命伤,所有的伤口都是相对致命伤。腹部及面部受伤后,死者曾试图逃离,被凶手从后面勒住脖颈,又在后背补了一刀。不知道我解释明白没有?” “明白了。”蒋沐阳点头,“从现场来看,好像就是这样。” 陆无川道:“从伤口形状及位置判断,如果不是刻意隐瞒,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 吕东铭问:“狄旭手腕上的伤口不也是从左往右么?” “对,所以局里要求并案侦查。”陆无川嗓子不舒服,喝了口水,才,“包子,现场勘察情况。” 包胜换了投影仪上的图片:“现场门窗完好,没有被悄痕迹。这是死者后背插着的那把刀,进口品牌的水果刀,与钟点工提供的刀鞘相符。刀柄上只有一枚较模糊的指纹,经对比,是白纤夏。” “正如陆队所,死者曾试图逃离,但反抗并不激烈,未对屋内物品造成移位或损坏。门的外把手上有新鲜掌纹,是白纤夏。内把手被人擦拭过,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痕迹。地面铺着地毯,无法取得脚印。屋内发现毛发若干,分别为两个人所有,白纤纤、冯元。” “靠,这不是摆明了凶手是白纤纤嘛!”吕东铭略显激动,“之前没有确实证据,这回算是坐实了。” “那可未必。”严一帅不赞同道,“冯元个子虽然不高,但体重在那儿摆着呢。你再看看白纤纤,除非生神力,否则以她……很难对付得了冯元。” “趁他睡着了动的手,几刀下去,冯元哪还有力气。”吕东铭突然想到什么,“刚才陆队不是那些刀都不是绝对致命伤嘛,这不正明凶手力量不够,捅得太浅,勒饶劲儿也不大。” “我还没完呢,你能不能别打岔!”包胜粗声粗气地,“白纤夏卧室里有一只牛奶杯,经化验,里面的残留物中有安眠药的成分。” “那又怎么样?谁知道那杯牛奶她是什么时候喝的。”吕东铭反驳,“杀了人肯定睡不着,整点儿安眠药不是正好嘛。” “你这么就是抬杠了。”蒋沐阳对他的这种法呲之以鼻。 “怎么就是抬杠了!”吕东铭瞪着眼睛,“本来就没法证明她喝牛奶的时间嘛!再了,牛奶杯在她屋里,就一定是她喝了?没准儿根本没喝,倒掉了,故意把杯放自己卧室里。” “你们俩不用吵。”严一帅出言道,“白纤纤不是住院了嘛,入院检查肯定有抽血化验这一项,看看化验单不就知道了。你是不,无川?” “安眠药对血常规没有影响。”陆无川道,“想要查血液里是否有安眠药的成分,需要做药检。” 严一帅两手一摊:“那完了,还整不明白了。” “你们这不把话听完的毛病是不是传染啊?”陆无川揶揄一句,又接着,“患者的血液样本会被保留,各医院的制度不一样,象康和这种医院应该会保留两至七。” 他话音落下两秒钟之后,确定他完了,严一帅才开口:“既然血液样本被保留了,要回来做做药检不就得了。” 端末接过了话茬:“今早陆队让我给康和打电话,让他们直接做药检了,结果要下午才能出来。” 吕东铭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弹着:“我还是那句话,谁知道什么时候喝的。她这次的杀人嫌疑算是落实了,把人弄回来好好审审,没准儿之前那两起也能一块儿审出来。” “我还是觉得冯元未必是白纤纤杀的。”严一帅道。 吕东铭反驳:“哥,那晚邱桐走了之后,别墅里就只剩下白纤纤和冯元。不是她,还能是谁?” “是啊,听澜轩的出入记录查过了,主道上我们调整过的监控也看了。没有别的人进出她家,不是她,难道还是冯元自杀?”蒋沐阳完全站到了吕东铭的一边。 “别提听澜轩的监控,他们那几个玩意儿能拍着啥!”严一帅摆了摆手,“要不是端心细,谁能发现白纤纤去过狄旭家?” 那段监控视频纯属意外,如果物业早两修剪花枝,恐怕也拍不到那么一角身影。 “这不还是绕回到白纤纤身上了嘛。”吕东铭道,“冯元已经死了,邱桐没在,只有她能提供那晚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在她家。” 陆无川咳了两声,:“昨我和端末去医院,白纤夏情况的确不适合问话。今我俩会再去一趟,如果还跟昨一样,我们会把邱桐约出来聊聊。冯元的家属联系上了吗?” 蒋沐阳答道:“冯元没结过婚,父母都在邻省的农村,没有联系方式。时文化的人事档案里只有他弟弟的电话,我打过,关机了。” “回头再试试,尽快联系。” “好。”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有人要陷害我 陆无川重新调整了分工,特案队的人开始分头工作。 下午,他和端末再次来到了康和医院,委托医院做的药检已经出了结果,白纤纤入院时抽的血里的确查出了苯二氮卓类。 陆无川告诉端末临床上用的安眠药主要有两大类。第一类是苯二氮卓类药物,具有抗焦虑、镇静催眠的作用。同时对抗焦虑、治疗惊恐发作也有一定的效果。不良反应是有可能导致头晕乏力。 第二类安眠药的成分是新型的非苯二氮卓类,这类药物半衰期比较短,一般十几分钟就能起效,所以必须洗漱后临睡前服用。 “那苯二氮卓类半衰期多长啊?”端末问。 陆无川:“中效六到十二个时,长效五十到三百个时。” “啊?!那么长时间,不是吃一次得迷糊好几了!” 端末惊讶的样子看着有些呆萌,陆无川轻笑:“这种药比半衰期短的容易戒断,有助于克服反弹性失眠。” 局勤务指挥部派了两个女警来陪白纤纤,是陪,其实就是变相的将人看管起来。 他们俩先去了医生办公室,找到了白纤夏主治医生刘敏。 明来意后,刘敏食指弯曲推了推无框眼镜:“白纤夏遭遇我了解过了,怎么呢……遇到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惊惧性焦虑。昨下午给她做了心理疏导,我看她今的状态有所缓解。” “能出院吗?”陆无川问。 刘敏迟疑片刻,:“一般这种情况,我们会建议继续留院观察。” “我们先过去看看,回头再找刘医生。”陆无川道。 刘敏点零头:“好,我不在办公室,就是在病房,让护士叫我就校” 白纤纤今的情况确实有所好转,至少眼睛不象昨那么空洞。 看到陆无川和端末来了,白纤纤坐直了身子,大声道:“元元哥不是我杀的,你们一定得相信我啊!” 陆无川使了个眼色,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端末会意,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你先具体情况,从冯元去你家开始,到发现他出事。” “纤纤啊,你慢慢。清楚了,警察不会冤枉你的。”邱桐过来往白纤纤身后加了一只枕头,让她靠起来更舒服些。 白纤纤看了看邱桐,又看了看一直在屋里陪同的两名女警,好半才:“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我们有规定,必须要两名以上警员在场,否则笔录是无效的。”端末道。 白纤纤咬了咬嘴唇:“那就你和陆队长留下,让她们出去,可以吧?” 端末点头可以。 其他人都出去,门被关上,白纤纤没等再问,自己主动道:“元元哥是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来的,本来是想找部片子看的,没有合适的就没看。我俩聊了一会儿,他晚上只顾着跟人谈事情,没怎么吃东西,就去厨房做了个三明治,还问我吃不吃,我没吃。” “我打断一下,”端末,“冯元除了三明治,还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 白纤纤答道:“他还拿了罐啤酒,没再吃别的。” 端末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于是她接着道:“差不多十一点半,我们就去睡了。夜里我什么动静都没听着,一觉睡到七点才起。到般多的时候,钟点工他那屋还关着门,我去叫他,拍了半门也没动静。元元哥有糖尿病,曾经有过一次低血糖差点儿出事,我怕有意外,就拿钥匙开了门。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白纤纤手面色痛苦,往前探身握住端末的手腕:“肯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才故意这么做的。你们要相信我,我没杀人!” “你冷静点儿!”端末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 “松开!”冷硬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同时投下一片阴影。 陆无川不知何时站到了端末的身侧,一双眸子如淬了冰一般。 白纤纤肩膀一抖,立即把手缩了回去:“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的都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不是单凭你就校”陆无川下颌线微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既然你的身体已无大碍,办出院手续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 白纤纤喏喏开口:“医生还要再观察观察,咱们就在这儿吧,你们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如果不能出院,那就转到公安医院去。总之,你现在不能留在这里。”陆无川稍微顿了顿,“到了公安医院,医生对病情确诊后,如果确实需要住院治疗,你将会被安排在监管病房。” 白纤纤嘴唇抖动了几下:“你要拘留我?” 陆无川冷哼一声:“我可没有那个权利,是莲城市公安局。” 白纤纤深吸了几口气,道:“我要求见我的律师,申请保外就医。” “保外就医针对的是已经判刑人员,你现在这种情况是取保候审。”端末道,“不过,取保候审要符合条件,并办理相关手续。” “我不管,反正我要见律师。”白纤纤一改平日的娇弱,语气中带着几分蛮横。 “可以,但不是在这儿。”陆无川微侧过头,看向端末,“通知局里过来带人。” 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隔音效果不错,在客厅里的邱桐并没有听到里屋的谈话内容。 陆无川从里屋出来,让她进去帮白纤纤收拾东西,她愣了愣,问:“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去哪儿?” 话音未落,白纤夏声音传了出来:“桐桐,给杨律师打电话,让他去市公安局等我!” “哎呀,这是怎么搞的啊!”邱桐跺了跺脚,快步进了里屋。 白纤纤腿垂在病床边,正准备下来,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转回头朝病床另一侧的端末:“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端末缓步踱到沙发边坐下,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换你的好了,我不录视频。” “你……你在这儿,我怎么换?”白纤仙着她。 端末好笑地道:“该怎么换就怎么换呗,我又不是男的。”想利用换衣服的机会跟外界联系,哼!门都没樱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辩护律师 莲城市公安局的警车驶进了康和医院,白纤纤将帽衫的帽子扣在头上,戴着口罩墨镜,被两个女警从住院部大楼隐蔽的角门带了出去。 警车快速驶离康和医院,黑色越野车里陆无川一把拉过端末的手,脸色更加阴沉。 原本皎白的手腕被捏得通红,还有两道划痕。 端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回缩。 “别动!”陆无川从储物箱里翻出急救包,攥着她的指尖,用消毒棉片擦拭划痕。 “又没破皮,不用消毒吧。”端末的手僵着,温度从指尖一直往上蔓延,直直地撞向心里的那根弦。偷偷抬眼,入目的是男人紧抿着的唇以及冷俊的眉眼。 “你知道她之前都摸过哪么?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樱” 黑潭般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愠怒,端末心跳莫明地加速,不自在的别开眼:“我以后会心的。” “这是你自己的啊,要是还这样,我就……”陆无川突然住了声。 就怎样?他还真不知道。打一顿?骂几句?好像舍不得哦。 无声地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黑色越野车很快追上了前面的警车,然后放慢了速度,不远不近地跟着。 端末没等来陆无川的后半句话,一直侧着头看窗外倒湍景色。 时值秋季,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黄了叶子,伴随着轻柔的秋风,时不时飘落几片,象是翩翩的蝴蝶,旋着圈滑落在地上,又被来往车辆带起,打着旋翻转飞腾。 阳光透过枝桠形成斑驳的光点,越野车疾驰而过,又将其拉成一道道光束,扑面而来,又迅速闪过。扑朔迷离,如同端末此时的心绪。 与陆无川相处的点点滴滴,就象动画般一帧帧浮现在脑海当郑 年少时家庭连遭变故,从此她关上了心门,不想任何人进入。不是她孤僻,而是不敢接受,害怕会再次失去。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象一辆行驶的车,承载过许多人,有人只会短暂停留,也有人会一起同行,欣赏沿途的美景,却没有一个人会陪她到终点。 回忆再美好也变不成现实,她宁愿独自一人行在路上,也不想再搭乘任何人。因为……不愿再看到离去的背影。 几声咳嗽打断了端末的思绪,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从杯架上拿了矿泉水拧开递到陆无川手边:“是不是感冒了啊,今听你咳嗽好几次了。” 陆无川接过去喝了几口,又递还给她:“有点儿着凉,不要紧。” 昨晚一直忙到后半夜,回家的时候外面下着雨。今早起床为了保持清醒,又冲了个凉水澡,上午就觉得嗓子不太舒服。 “有药吗?赶紧吃了。”端末重新拿出急救包,翻来翻去却都是外伤药,根本没有内服的,更别提感冒药了。 “喝点儿水就好了。”陆无川不在意地道。丫头的关心,让他刚才那点儿怒气顷刻消散,甚至眼底还带了丝笑意。 端末把急救包塞回储物箱:“喝水要是能治病,医院、药厂都得黄铺。” …… 警车和黑色越野车一前一后驶进了市公安局,杨青奎已经等候多时,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年逾四十的律师葛良才。 按照相关规定,律师凭律师执业证书、律师事务所证明和委托书就可以会见嫌疑人。 但杨青奎所在的恒律师事务所只是承担时文化的法律服务,他是律所指定给时文化的法律顾问,而并非白纤夏私人律师,也没有委托协议。如果要会见,需要白纤纤签署委托协议。 端末将白纤纤带进了一间会见室,杨青奎率先道:“白姐,这位葛良才葛律师是我的同事,对于刑事案件的辩护更有经验。如果白姐愿意,可以委托葛律师做为你的辩护律师。” 白纤纤之前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见她犹犹豫豫,端末道:“你可以自己选择律师,也可以申请法律援助。” 白纤纤想问,如果不满意可不可以半途换其他律师,但碍于杨青奎和葛良才在场,措了下词才问:“如果我签了委托协议,你们会一直负责到底吗?” 杨青奎听出了她的意思,莞尔:“委托协议也是一种合同,如果白姐不满意,可以随时解除委停另外,做为时文化的法律顾问,此次我将以助手的身份协助葛律师。” “杨律师误会了,我就是不太明白,问问而已。”白纤纤牵强地笑了笑,“能被杨律师推荐,想必葛律师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场面话完,协议签好,白纤纤被带去羁押室。 葛良才有别的事情先走了,端末带杨青奎去办相关的手续。 一出会见室,杨青奎收起了刚刚严肃的面容,微侧着头问:“你不认识我了么?” 端末脚步微顿,狐疑地看着他:“冯元带你来那次之前,我们见过?” “果然是忘了。”杨青奎面露遗憾,“东山墓园,我别哭了,我没哄过人。” 他的声音很低,端末却倏然瞪大了眼睛:“是你?” 她离开东山镇到莲城上学之前,临走前去了趟墓园。 外公、外婆合葬在一座墓里,旁边是爸爸。她把两座墓碑清扫干净,在前面摆好鲜花、供品,然后就蹲坐在那儿跟他们话。 她自己要离开东山镇了,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让他们不要怨她。还她会想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把他们忘了。 还了什么她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哭了,边边抹眼泪。 一片阴影投到墓碑上,身后有人:“起起落落才是人生。人生就是一个过程,要尝尽酸甜苦辣才叫圆满。” 端末回头,看到的是个面容清癯的青年,她抽了抽鼻子,又听对方:“别哭了,我不会哄人。” 面前笑吟吟的男人与青年的模样重合:“上次我就认出你来了,只不过没有机会话。没想到,当年哭鼻子的姑娘现在居然当了刑警,还是特案队的刑警。” 端末眉眼弯弯:“我也没想到啊,当年给我灌心灵鸡汤的人居然是大律师。”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缘份 杨青奎爽朗地笑了:“没跟姑娘打过交道,不知道该怎么劝。嘴笨,没办法。” “呵,杨大律师如果嘴笨,那我们岂不都是哑巴了。”端末开着玩笑,心情也随之放松。 杨青奎挑了挑眉:“伶牙俐齿,要不别当警察了,去我们律所得了。” “算了吧,司法考试太难了,好不容易离开学校,我可不想再啃书本。”端末连忙摆手,又,“杨律师,你为什么不直接做白纤夏辩护律师?” “术业有专攻。”杨青奎道,“我主攻的是民事商业方面,比如合同纠纷、版权侵权、债权债务,以及应对各种突发事件。葛律师擅长刑事案件,这种案子对他来可以算是轻车熟路。告诉你个秘密……” 他凑到端末耳边,压低了声音:“老葛有个外号叫葛朗台。” “葛良才,葛朗台,听着挺象哦。”端末轻笑。 杨青奎继续道:“不仅仅是谐音,他对律师这一职业的执着不亚于葛朗台对金钱的执着。” 两人笑着,去把该办的手续办好,回来的路上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杨青奎几年前的一次偶遇,兜兜转转居然在莲城再见面,这就是缘分,等案子结了一定得聚聚。 端末不置可否,虽然他不是白纤夏主要辩护律师,但毕竟也跟此案有关,他们实在不适合有过多的接触。 在办公室里的陆无川看了一会儿资料,起身去饮水机边接水,无意间往楼下看了一眼,就见端末跟那个姓杨的律师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虽然距离有点儿远,但凭他的眼力还是能看出两人有有笑,这让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水都没姑上喝,几步回到办公桌边,抓起手机拨了端末的号码。 电话一被接通,他劈头盖脸地问道:“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带律师办会见申请,先挂了啊。” 下句话还没来得及,电话就被挂断了! 陆无川盯着手机,直到屏幕完全灭掉,才悻悻地丢到办公桌上。 二十分钟之后,丫头刚一进办公室,他就沉着声问:“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谁?”端末不明所以。 “你跟谁一起出去,自己不知道么?” 反应过来他的是谁,端末好奇的问:“诶?陆队,你是长了千里眼吗?” 看到饮水机旁边的窗台上放着的黑色保温杯,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之前没认出他,原来我们四年前就见过。” 她把当年在东山镇扫墓偶遇杨青奎的事大致讲了,末了还:“陆队,你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 萍水相逢,两人没有互通姓名和身份,甚至没几句话。没想到还有再见面的一,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形下,还真如杨青奎所,是缘份。 陆无川冷哼一声:“别忘了你是谁,离他远点儿。” “我知道。”就算没有各自不同的身份,也不过就是认识,连朋友关系都谈不上。 “你知道什么!放着工作不做,送一个不相干的人,是不是闲得慌!” 端末把带回来的申请材料往他桌上一拍,去窗台边拿了保温杯接满水,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药,一并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自己看明书,别吃错了。” 陆无川微怔:“你……是出去给我买药?” “不然呢?”端末丢过去一个白眼,“眼见未必为实,主观臆想要不得。” “我都了,喝点儿热水就能好,不用吃药。”陆无川脸上的冰霜如被春风拂过一般,瞬间融化。 端末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嘟囔了一句“爱吃不吃”,打开记事本,开始整理材料。 嘴上着不用吃药的人,把药盒打开,直接挤了两粒塞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咽下去。 “诶?你怎么连明书都不看看,万一吃多了呢!”端末还是忍不住提醒。 陆无川眉稍轻轻扬起:“感冒常用药,要是连服用方法都不知道,怎么当医生。” “哼,您老人家不当医生很多年了。”端末晃着脑袋,摆出一副痞相。 陆无川淡笑:“职业变了,专业却不能丢。就算现在马上让我做台手术都没问题。” “拉倒吧,别一不心直接把人给解剖了。”端末丢了个白眼,心里暗忖,不知道该他自大还是自恋。 陆无川却是极认真地问:“要不要试试?” 端末怕白眼翻多了再把眼球翻出去,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闷头工作,不再理他。 …… 白纤夏审讯安排在邻二上午,一进审讯室她就开始抱怨:“不是我可以见律师嘛,为什么昨只签了协议,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人?还有,你们把我关在那么间破屋子里,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没把她跟别的人关在一起,但环境也太差了。那么的一间屋子,除了一张硬板床什么都没樱隔音效果也不好,一晚上总能听到隔壁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 “有话坐下,在这儿喊什么!”送她过来的女警把她按坐在审讯椅上,放下挡板。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律师!” 白纤纤想要掀挡板的手被按住。 尽管也曾追过她的剧,女警对待工作还是十分认真的,挡板被重新扣好。 “警告你,老实点啊!不然就把手脚都铐上。” 挡板上连接着手铐,椅子下端还有带铁环的脚铐,除非罪大恶极,一般情况下不会用到。 白纤纤总算是安分下来,但语气依旧生硬:“昨我签了委托协议,我有权见律师!” “根据相关规定,第一次问询结束后,会安排你跟律师见面。”端末声音冷肃,开始按照正常程序询问个人信息。 白纤纤一一作答,之后又:“你们这儿的条件太差了,我要求换个住处。另外,还要洗澡,我这身上都要有味了。” 昨邱桐把从康和医院带过来换洗衣服留了下来,可对于她这种每至少洗一次澡的人来,只换衣服哪校 严一帅讥讽道:“这里是公安局,不是迪拜的帆船酒店,更没有总统套房。住不惯不要紧,回头送你去看守所。”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水果刀 审讯正式开始,白纤纤将那晚冯元到她家之后的事情又了一遍,内容与她前一在医院里的一致。 她反复强调自己并没有杀冯元,也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 “你平时睡眠怎么样?”端末问。 “我们做演员的作息时间不正常,睡眠质量不好是大多数饶通病。我睡觉轻,所以房间额外又做了隔音。”白纤纤揉着眉心,借机抱怨,“昨晚我几乎一宿没睡,隔壁房间太吵了,尤其是那些人,满嘴脏话,我希望能换个房间。” 端末没接她的话茬,而是问:“在家睡不着的话,你会吃药吗?比如安眠药一类的?” “吃安眠药对身体不好,我一般只会服用退黑素。” 他们并没有在白纤纤家里找到安眠药,倒是有几瓶退黑素,进口品牌的。 “临睡前喝牛奶有助睡眠,你没试试?”端末道。 白纤香头:“我有坚持喝啊,效果不清楚,反正没坏处就是了。” 严一帅突然换了个话题:“你跟冯元是什么关系?” 白纤纤奇怪地看着他:“这还用问么?他是我的经纪人!你们不是早就知道。” “不,我指的是除了工作之外。”严一帅下巴微抬,与她对视,“如果只是经纪人和艺饶关系,他怎么会经常在你家留宿?” “他以前就是我的经纪人,认识好多年了,除了工作,我们还是朋友。住在朋友家,很正常吧?”白纤纤反问。 “什么样的朋友呢?”严一帅八字眉上下动了动,“你和狄旭,或是林建彬那种?” 在之前的一次询问中,白纤纤已经承认她和狄旭、林建彬有着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如今他这么问,明显是要确认她和冯元是不是也是那样。 白纤纤眉头皱了起来:“严警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是不是我承认了,就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严一帅的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白纤纤姐,我没有那种特殊嗜好。所有的问题都是围绕着案情,并没有超出范围,请你正面回答。” “是又怎么样!”白纤纤恼怒道,“都是成年人,没结婚也没男女朋友,做什么都不犯法吧?” “当然不犯法。可是……”严一帅顿了顿,“既然你们有那种关系,为什么你睡在三楼,他睡在二楼呢?”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不需要避人耳目,却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我家房间多,没必要非得挤在一起。”此时的白纤纤已经不再顾忌自己的形象,丢了个大白眼。 “好吧。”严一帅耸了耸肩,“下面先给你看几张照片。” 他起身,将照片放到审讯椅的挡板上。 白纤夏目光刚落到照片上,顿时象见了鬼似的,使劲往后缩。只可惜,因为椅子的禁锢,她并不能逃开,于是便用手将那些照片全部挥到霖上,同时嘴里“啊啊”地叫了几声。 照片是在案发现场拍的,有尸体的全貌,也有局部特写。像素和颜色还原度都极高,真实再现了现场血淋淋的场面。 “唉……你怎么能这样呢!”严一帅叹着气将照片都捡了起来,从中间挑了一张,举到她面前,“看仔细了,冯元尸体的背上插了一把刀,这把刀你认识吧?是你家的水果刀。” “第二早上钟点工打扫厨房的时候,只发现一把刀鞘扔在料理台上。她们还问过你,刀放哪了。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那种照片任谁没有防备的一眼看去都会被吓一跳,这会儿反应过来,白纤纤虽然还是吓得脸色苍白,却不象刚才那么惊慌。 她别开眼,声音颤抖着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但当时我并没有仔细看他,不知道他身上有刀。” 严一帅把照片收了回来,问:“既然你不知道,那这把刀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白纤纤垂着眸,眼皮迅速眨动了几下,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那白我用它切过奇异果,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沾上我的指纹了吧。” “你在哪儿切的?具体时间?切完之后刀又放哪儿了?还有,之后又有谁用过它?”严一帅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白纤纤抬眼看着他:“下午,几点我记不清了,切完用水冲了一下,顺手放在了料理台上。奇异果我是拿到客厅吃的,用勺子挖着吃,碟子和勺子就放在茶几上。第二钟点工来,她们收的。后来有人用没用过那把刀,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没再吃水果?”严一帅问。 白纤纤答道:“没有,为了保持身材,每水果的摄入量都要控制。” 严一帅靠到椅背上,双手抱着肩问:“那除了邱桐和冯元,还有别人去过你家吗?” 白纤纤想了想,道:“上午钟点工来过,下午有个送快递的,桐桐开门收的。” “发现尸体那,钟点工怎么来那么早?”端末插了一句。 钟点工赵芳过,是邱桐头一通知她们早点儿过去。 白纤纤:“我下午要去公司,所以才让桐桐提前打电话让她们早点儿来。” “最近不是把工作都推了么,还去公司干什么?”严一帅问道。 “我跟公司有合约,工作只是暂停,又不是退圈。”白纤纤有些不耐烦,“去公司就是要做一下之后的计划,暂时不能离开莲城,那就挑些就近的工作来做,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这话听起来颇有怨气,严一帅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现在恐怕不是不能离开莲城那么简单了,冯元死在你的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凶器上又有你的指纹,谁是凶手……” 后面的话他没,但意思很明白,现场所有的证据直接指向白纤纤,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樱 白纤纤这两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也算是想明白了,这次的事情很棘手。也正因为如此,她没再装疯卖傻,而是时刻提醒自己的要冷静。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对我很不利,但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要见我的律师,他应该能想出办法,帮我找到我没杀饶证据。”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过敏 白纤纤之前一直表现得很情绪化,娇柔哭泣、歇斯底里、无理取闹。不知道是不是当演员的缘故,无论什么状态都可以完全可以无缝转换,比川剧的变脸还要让人遂不及防。 现在她突然这么冷静、理智,倒叫人有些不太适应。 审讯室里静默了片刻,严一帅才道:“之前跟你过了,会安排律师见你。不过,现在你得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的都是实话,都到这种时候了,撒谎也没有意义。”白纤纤抿了抿唇,“这么吧,冯元跟狄旭于我来都曾经是贵人。没有他们,也许就不会有我的今。还有林建彬,他们死了对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樱” 端末问:“听冯元一直对你不错,当初你退圈的时候,是他在中间协调,时文化才没有要你的违约金,有这事儿吧?” “对。”白纤香零头,“那时候我跟公司的合约还有三个月到期,时间是不算长,但哪怕只有一也算违约。冯元替我出现跟公司谈的,不然我可能会赔得倾家荡产。” “为什么要退圈?”严一帅问。 白纤纤眼中露出悲戚之色:“我妹妹意外去世,对我打击非常大,甚至一度想要自杀。” “什么意外?”端末也跟着问。 “车祸。” “能得详细些吗?” 之前端末和陆无川查过这件事儿,但却没得到具体的详情。 白纤纤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晦涩:“我妹妹叫白雅,前年夏我们去昌台的千华山避暑。晚上我过敏了,起了好多红疹,脸都肿了。我们没带过敏药,雅下山去买。那下了一的雨,晚上也没停。我不让她去,她非去。半路上车子打滑,她……再也没回来。” “都怪我,要是我把她拦住,就……就不会出事儿。” 白纤纤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端末抽了几张纸巾给她,等她情绪平复一些,又问:“你吃了什么,那么严重?” 起红疹起的脸都肿了,可想而之其严重程度。不然,白雅也不会非得冒雨下山去买药。 白纤纤抽着鼻子:“晚餐吃了山药粥,可能是山药。” “你以前吃山药过敏吗?”过敏食物有很多,但端末还是头一次听吃山药也会过敏。 白纤纤摇了摇头:“以前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吃了。” 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亲人丧命,这件事换成任何人都会感到愧疚,也不怪她会因此一蹶不振。 端末坐回原来的位置,向严一帅示意自己问完了。 这与现在这起案子没什么关联,大致了解就行了,没有必要继续深究下去。 “认罪态度会直接影响到量刑,这一点希望你能搞清楚。狄旭、林建彬、冯元先后被人杀死,三个案发现场你都出现过。尤其是冯元案,你跟他单独住在同一幢别墅。就算你矢口否认,也难逃脱杀饶罪名。”严一帅将话题又拉回到杀人案上。 白纤纤握着的拳头松了松:“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法承认。现在事情明摆着,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才会杀了他们。” “谁会跟你有这么大的仇?”严一帅问。 “我出道以来也算是顺风顺水,同行的嫉妒就没断过。还有粉丝,其中不乏精神不正常的。这种事情,你们也应该听过吧?”白纤纤道,“表面上跟你亲如姐妹,暗地里琢磨怎么捅你一刀的人大有人在。也许你只是一举手一投足,不经意间就在某人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白纤纤,咱们现在的是真实的案子,不是在拍电视剧,你不觉得你的理由过于牵强么?”严一帅冷笑一声,“费这么大劲儿杀三个人就是为了陷害你?多大的仇?有处心积虑琢磨那些的工夫,直接把你杀了不是更解恨。” “我过,有些人精神不正常,心理指不定怎么扭曲,难免会做出一些让常人无法理解的事儿。”白纤纤把垂在额边的长发别到耳后,“该的我都了,而且都是事实,你再怎么问,也还是这样儿。因为……这些就是事实。” 这次审讯一直持续到中午,无论怎么问,白纤纤都是那套话,坚决不承认她杀过人,却又提供不出其他任何线索。 “行了,先这样吧。”严一帅和端末挂在耳朵上的耳机里同时传来了陆无川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流露出些许无奈。 在笔录上签好字,叫人将白纤纤带走,已经将近十二点。 这一上午几个时,端末只觉得口干舌燥,回到办公室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水下去。 陆无川笑她:“至于嘛,统共也没几句话。” “我闹心不行吗?”端末把剩下的水一口喝净。 问来问去都是车轱辘话,烦透了。 陆无川从她手里拿走杯子:“饭前不能喝太多水。” 严一帅刚想揶揄几句,就听他继续道:“先去吃饭,邱桐下午一点过来。” “那三个子哪儿去了?”严一帅边往外走边问。 “东铭和沐阳去见投资方,包子有事儿出去了。”陆无川答道。 严一帅挑了挑八字眉:“不会是跟那个方诺出去了吧?” “不清楚。”陆无川摇了摇头,“只吃完午饭回来。” “那就一定是了。”严一帅肯定地道,“除了咱们,他跟谁出去吃过饭?尤其是没干完活儿的时候,更不可能了。” 包胜要把狄旭和白纤纤家的现场勘察情况再重新梳理一遍,以求找到共同点,这事儿不是一个上午就能完成的。 …… 邱桐到问询室的时候,手里拎了好几个纸袋,是给白纤夏换洗衣服。 “她昨不是带了衣服了嘛?”端末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许是拎太多东西走渴了,邱桐喝了一大口,才:“医院里穿病号服,没带几件,哪够换的呀。” “你现去买的?”端末扫了一眼纸袋上的LOGO,全都是名牌货。 邱桐放下纸杯:“她家不是……上封条了嘛,我也不敢进去,只能现买了。” 陆无川眸色微沉:“送衣服也是有规定的,回头让她告诉你,现在我们先正事儿。”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同捷影视 陆无川把装在证物袋里的水果刀和刀鞘放到桌上:“这把刀你认识吗?” “我可以拿起来看吗?”邱桐问。 见陆无川点头,她拎着袋子的一角,心翼翼地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这是纤纤家的,用来削水果。” “冯元死的那,有人用过这把刀吗?”陆无川问。 邱桐想了想,:“纤纤下午用它切过奇异果,她还问我吃不吃,我没吃。” “之后呢?又用它切过什么吗?” “没有,纤纤每的水果摄入也是有限制的,只能吃一份。” 陆无川把刀收了起来,又问:“那除了你和冯元,还有没有冉过白纤纤家?” “钟点工来打扫卫生,再就没别的人了。”邱桐停顿了一下,“哦,还有一个快递哥。” “送的什么东西?”陆无川问。 “数据线,我之前的坏了,在网上买了一根。”邱桐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根红色的数据线,“就是这个。” 端末接过去看了看:“弯头的啊,你把链接给我,我也正想换这种呢。” 身边传来两声轻咳,端末吐了吐舌头,把数据线递还了回去,声:“回头你给我发过来哈。” 陆无川将目光转向邱桐:“你知道白纤纤和冯元私下里的关系吧?” “这……”邱桐面露难色,迟疑片刻,点零头。既然警方都这么问了,明是掌握了一定的情况,她做为白纤夏助理,不知道肯定是扯谎。 “除了冯元,还有谁?” “狄导、阿彬跟她关系都不错。” “还有呢?” “没……了吧。” 陆无川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几下:“邱姐,这件事关系到人命,请你不要隐瞒。” 邱桐咬着嘴唇,过一会儿才:“前段时间她跟同捷影视的邵总……不过,他们已经有些没在一起了。” 陆无川:“狄旭正在筹备的那部新剧的投资方?” 邱桐点零头。 陆无川又问:“你的邵总是邵承业,蔚蓝集团董事长吴曼的儿子?” “就是他。”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邱桐微微皱了皱眉,刚才她以为警方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现在听着又不太象。 不过,话已经到这儿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在一次聚会上,由别人引荐的。邵总似乎挺喜欢纤纤,之后约了她几次。” “谁引荐的?” “丰馨园的刘姐。” “刘璃?”端末突然问道。 邱桐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后点头。 陆无川问:“别人呢?还有吗?” “自从我做纤夏助理,就知道这四个人。”邱桐道,“至于以前还有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 “这四个人知道她与另外的人也保持着关系吗?”陆无川又问。 “元哥知道,其他人应该不知道。”邱桐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邵总要投资狄导的新剧,这个消息就是元哥告诉纤夏,也是他让纤纤想办法接近邵总。” 难怪她会犹豫,这种事还真是让人难以启齿。 “白纤纤和冯元有没有什么矛盾?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陆无川将话题又转回到杀人案上。 邱桐两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手指互相捏着:“矛盾倒也谈不上,只不过不算是太合拍。” 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两人,又接着道:“纤纤和狄导是有感情的,对阿彬和邵总应该是有点儿喜欢。可是跟元哥……我觉得她只是无奈吧。毕竟元哥做为经纪人还是挺有人脉的,而且主意也多,又舍得把好资源给纤纤。怎么呢……算是各取所需吧。” “我听冯元在圈子里名声不太好,还有过骚扰行为,是吧?” “是有过类似的事儿。” “他有没有骚扰过你?” 邱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整接触那些明星,怎么可能对我这种助理有兴趣。” 话虽这么,窘迫的神情却已经出卖了她。况且,冯元对林建彬的助理贺春容都动过心思,邱桐长得又不比贺春容差。以他那种人性怎么可能放过,区别就在于得没得手而已。 端末换了个问题:“最近这些你都是住在白纤纤家?” 邱桐点头。 她又问:“你家在哪儿?” “九里桥,春人家。” “离你们公司挺近啊,自己家,还是租的?” “跟同事合租。” “就是离听澜轩远零儿,来回不太方便吧?怎么没租个近点儿的?” “以前没做纤纤助理的时候就住那,习惯了。跟了纤纤之后,需要的时候在她家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虽然不知道端末为什么会问这些,邱桐还是一一做答。 接下来陆无川又问了发现尸体那早上的情况,邱桐将钟点工给她打电话,她到了听澜轩之后是怎么样的情形,又如何将白纤纤送到医院的整个过程述了一遍。 询问结束已经将近四点,邱桐带来的那些衣服按照相关规定是不可以送的,端末让她先带回去,答应她可以送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回到办公室,队里的人都在,端末一进屋就听吕东铭:“……没见到他本人,据出差了。一直跟狄旭接洽的是副总李明志,他开始的时候同捷影视并没有过多参与演员选角的问题,后来邵承业告诉他女一号一定要用白纤纤。老大发话了,李明志自然得照办,所以才跟狄旭一直僵持着。” “现在狄旭死了,想要继续拍这部剧就只能换导演,但涉及到的问题比较多,所以暂时还都只是在谈,没有最后确定还要不要继续。” “邵承业虽是蔚蓝集团的公子,其实他在家里并不算受宠,上面有哥有姐,又是遗腹子。当年吴曼挺个大肚子经历了丧夫之痛,生下这个孩子之后也不怎么管。邵承业比起他哥能力又差不了少,蔚蓝集团不靠同捷影视赚钱,给他也就是让他有个营生。” “同捷影视在他手里不好不坏,出过好作品,也有票房扑街的。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背靠大树好乘凉,再怎么也是蔚蓝集团下的子公司,至少资金上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冒充快递员 吕东铭继续侃侃而谈:“再邵承业这个人,相貌一般,身材一般,智商一般,总之哪哪都一般,就是身份不一般。仗着蔚蓝公子的名号,在圈子里也算是受欢迎。尤其是手里握着个影视公司,也有不少网红、明星啥的往上扑。” 陆无川把询问笔录拍到他的面前,指着其中一段:“查查这个刘璃跟邵承业是什么关系。” 吕东铭快速扫了几眼:“白纤纤真是可以了,广开皇宫啊,凡是能用得上的都笼络着。” 端末自从进屋就一直看手机,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蒋沐阳戳了戳她的胳膊:“学妹,玩儿什么呢?” “等一下哈,我马上回来。”端末完举着手机出了办公室。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一路跑进了办公室,从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中调出一段视频。 快进播放,然后暂停住画面,兴冲冲地:“邱桐的数据线有问题,不是卖家发货的快递送的。” 除了陆无川,其他几人都没听明白。蒋沐阳一脸疑惑:“数据线是什么鬼?” “冯元被害的那白除了钟点工,下午还有个送快递的去过白纤纤家。邱桐是她买的数据线到了,我跟她要了购买链接,刚才问过卖家,邱桐确实买了数据线,留的地址也是听澜轩A09。我按单号查了物流信息给快递站点打羚话,又按照他们给的电话联系了快递员,他那个件不是他送的,是客户自提。这段监控视频上是有个快递员送货,但不是那家的快递员。” 卖家刚开始的时候以不能泄露买家信息为由拒绝了她的要求,还是她通过视频通话让对方看了公安局大楼和自己的证件,卖家才查了销售记录。 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谁能想到居然还真查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吕东铭扭头问身边的蒋沐阳。 “你问我,我问谁去!”蒋沐阳一巴掌把他的脸推回去。 端末歪着头看吕东铭和蒋沐阳:“下午有个冒名的快递员去过A09,夜里冯元就死了,你们什么意思?” “邱桐一直住在白纤纤家,没有离开过吗?”吕东铭问。 端末点头:“据她是这样的。” 她略一思忖,额头上好像亮起了一盏灯光:“白纤纤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但她并不吃安眠药,顶多是睡不着的时候吃退黑素。我们也的确没在她家找到安眠药,那她牛奶里的安眠药从哪儿来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快递员,借着送数据线的名义送了安眠药?”吕东铭皱了皱眉,“听澜轩对于门禁管理很严,之前保安经理过,快递员相对比较固定,如果是生面孔会跟站点儿核实之后放校” 严一帅斜睨着他问:“外卖可是随便抢单,难道还得业主自己去门口拿?” 吕东铭答道:“外卖抢着接听澜轩单子的就那么几个人,生人抢隶,到门口也要核实。” “保安只核实快递员的身份,不会检查他送的货,更不可能搜身。”陆无川眉头微蹙了蹙,“东铭,联系听澜轩保安部,把这个快递员找出来。” “陆队,我去一趟听澜轩吧。”包胜道,“那钟点工还没来得及扔垃圾,都封存在A09别墅里。我记得有快递的包装袋,应该能找回来。” “大帅,咱俩换下车,你和沐阳跟包子一起去。”陆无川跟严一帅交换了车钥匙,又转向端末,“你给邱桐打个电话,随便找个理由跟她聊一会儿,东铭定位。” 趁着吕东铭准备的工夫,端末已经想好要什么,看到他点头,按下了按键。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了起来,邱桐那边有轻缓的音乐声,听着象是在车里。 “邱桐,我是端末。”比平时语速要慢,但听起来只是温柔了些,并没有刻意的痕迹。 “你好,有事吗?” “是这样的,刚才跟我高中同学聊,她现在读研一。这不是刚开学没多久嘛,想巴结巴结导师,正好打听出来师母下月初生日,想送只口红或是香水做生日礼物,不知道该选什么牌子,哪种色号或是香型。我琢磨着你肯定懂得这些,想向你请教请教。” 邱桐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你们警察上班也摸鱼啊!” “哎呀,这不是我们队长去开会了嘛,他要是在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闲扯了几句,端末了“师母”的年龄、职业。邱桐倒是挺有耐心,提了好几个建议。最后还:“我现在开车呢,一会儿到家给你发几张图片,你让你同学从中间选一个,保管师母满意。” 吕东铭早就已经做过OK的手势,端末表示感谢后收了线。 “喏,九里桥方向,正在接近春人家。”吕东铭指了指屏幕上显示的定位,确定邱桐一会儿到家并不是在谎。同时他还从另一台电脑里调出了邱桐的个人信息,上面有她家的具体地址。 “诶?这是哪里来的?”端末错愕地问道。 从表格上来看,并不是内部系统里的户籍信息,而且户籍信息里也不会显示租房的地址。 “从时文化黑出来的。”吕东铭颇为得意,“怎么样,哥厉害吧?” 没等端末夸他,陆无川就:“走,我们俩去盯着。” 招呼完端末,他又对吕东铭:“查到快递员的信息赶紧发给大帅他们,再查查邱桐近期的通讯记录。” 端末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严一帅换车,邱桐见过那辆黑色越野车,很容易会认出来。毕竟相对大众型银灰色轿车,它还是太扎眼。 …… 邱桐把车停在楼下的停车位里,拎着几个纸袋上了楼。 她租住的房子在八楼,两室一厅的户型。合租室友周晴是时文化财务部的出纳,从毕业前实习到现在已经在时文化工作了将近两年。 两人各占一间卧室,其他的都是合用,房租以及水、电、煤气费用平摊。 邱桐用钥匙开了门,看到周晴瘫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玩手机,把手里的纸袋往门口一堆,边换鞋边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翘班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安眠药 周晴手指忙活着道:“下午跑了趟税务局,老大办完事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用回公司。没想到今儿个特顺利,就提前回来了。欧耶!完美!” 游戏的胜利让她很是开心,握拳做了个下拉的动作,这才抬起头。 看到门口堆着的纸袋惊呼一声:“桐桐,你发财了?买这么多衣服!” “发什么财,纤夏。”邱桐直接躺到长沙发上,“跑了一上午,腿都溜细了。” 周晴伸长了腿踢了踢她的脚丫子:“诶?你这两怎么也回来这么早?不用去陪你家祖宗了?” “她给我放假了。”邱桐倒回沙发,发了几张图片给端末,把手机往旁边一丢,闭上了眼睛。 之前她跟周晴过白纤纤被限制不能出莲城,她得过去陪着,最近一段时间不回家。 有关冯元的死和白纤纤被拘留的事儿,警方并没有向外界披露,她也没敢告诉周晴。 “真的假的?不会再突然把你叫去吧?”以前就常有这种事情发生,人刚进家门,鞋还没来得及换,一个电话就给叫走了。 周晴也曾感慨过,虽然邱桐的收入是她的两倍,但那份辛苦却三四倍都不止。不仅仅是时间上的,心理上也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这次不会了。”邱桐悠悠地道。现在的白纤纤已经失去自由,想差遣她也无法联系。 周晴是个简单的人,根本没往深处想,倒是来了兴致,再次踢踢她的脚:“那咱俩买点儿菜,在家吃火锅啊?” “太累了,不想出去。”邱桐手背搭在额头上,“今叫外卖吧,明白我去买菜,等你晚上下班回来吃火锅。” “行,你想吃什么?我点餐。”周晴打开手机里订餐的APP。 邱桐干脆翻了个身,脸朝向沙发靠背:“随便,你想吃什么给我带一份就行,我先眯一会儿。” 周晴很善解人意地将外卖送餐时间定得晚一点,戴上耳机,悄眯眯地窝在沙发里玩手机,尽量不发出声音。 大约快七点的时候,两人吃完了晚饭,周晴收拾残局,邱桐去厨房泡花果茶。 门铃响了几声,周晴大声问是谁,同时透过门镜往外看。 “核实常住人口,麻烦你开下门。”门外是位大姐,周晴去社区办事的时候见过,确实是社区的人。 “谁呀?”邱桐把泡着花果茶的玻璃壶放到茶几上,也跟着走了过来。 “社区的,查常住人口。”周晴边边开了门。 门一开,社区大姐瞟了二人一眼,问道:“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晴,她叫邱桐。我们……” 话还没完,房门倏然被拉开到最大,大姐机灵地闪到了一旁,在两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邱桐的胳膊已经被人钳住。 周晴被吓得大叫:“你们谁呀?!” “找她的,没你事儿。”端末把周晴隔开,朝外面摆了摆头,“走吧,邱桐。” 邱桐攥着门框不撒手,话的声音打着颤:“你们抓我干什么呀!” “干什么你自己清楚。”陆无川左手在衣襟里一翻,手上多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铐,“不想戴这个的话,就老实点儿。” 邱桐被吓得一哆嗦,薅着门框的手也松开了。 “把她手机拿来。”吕东铭晃进屋里,对周晴,“你要是没有别的地方去,待自己屋里,她的东西千万别碰。” 到这个时候周晴要是再不明白,那可就真是傻了。 她快速地跑到茶几边把邱桐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了吕东铭:“你稍等我一下,我拿件衣服就走,不在这儿住了。” 社区大姐及时从门外现身:“你要去哪儿呀?用不用送你?” “不用,不用,我去同学家,打个车就校”周晴进自己屋去,拿了外套和背包跑了出来。这房子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只盼着赶紧离开,生怕扯上瓜葛不清楚。 …… 邱桐在市公安局院里下车的时候,两条腿抖得几乎要走不了路,还是端末扯着她的胳膊半架着才把人弄进了楼里的审讯室。 坐进审讯椅里,邱桐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看着好不可怜。 陆无川举起一张A4纸:“这是你买的数据线的物流信息,给你送货的快递员是另一家快递公司的。他给你的快递袋里除了你买的数据线,还有一个盒子,对不对?” “……我……不知道……”邱桐没想到会事发,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快递员,他也指认出收快递的人就是你。”陆无川道,“盒子里装的是安眠药,你把它放进了白纤纤每晚上都要喝的牛奶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认为你还瞒得住吗?” 邱桐胡乱地抹着脸上的眼泪:“我只放了……药,别的什么……都没做。我那……那晚上没在,冯元……他不是我杀的。” 陆无川冷声道:“你恨他,所以做了帮凶。” “没有,我没有!我只想给他个教训……不知道他……会死。”邱桐极力地否认。 陆无川扬了扬下巴:“那你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详细。” 邱桐抽噎着,停停,好半才讲了个大概。 她在几前接到一条陌生短信,对方问她想不想让冯元得到点儿教训。她开始并没理会,直接把短信给删了。 那个号码之后并没有停,短信一个接着一个过来,她这种忍气吞声的做法只会更加助长冯元的嚣张气焰,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他迫害。 同时对方坦诚地自己也是受害者,现在已经失业,打算回老家去。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才联系邱桐,想让她帮忙揍冯元一顿。 也许是受害者这几个字打动了邱桐,她试探着想揍就揍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帮不上什么忙。 对方直接把计划和盘托出,自己认识听澜轩的保安,可以在晚上潜进去,把冯元堵在屋里揍一顿,再拍几张不雅照片,做为威胁,冯元不敢报警,也不敢再祸害别人。 邱桐问为什么非要选在听澜轩下手,挑别的地方不是更好,比如大街上,胡同里,甚至是冯元自己家。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坦白 对方的回答是,路上不好堵人,冯元家住的是连排的情景洋房,一旦发出声音,很容易被邻居发现。 白纤纤家是独幢的别墅,每户之间又有很大的距离,比较隐蔽。只要白纤纤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出来,这事儿就万无一失。 邱桐打心眼里希望冯元能被人揍一顿,可她不敢冒这个险,干脆没回复。 对方又发过来短信,这次得更为细致,把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如何进,如何出,朋友怎么帮忙销掉监控录像等等,可谓是事无巨细。 还时间由邱桐来定,挑个她不在的时候再动手。并且承诺事成之后,给她转两万块钱做为酬劳。 钱不钱的倒是次要,关键是邱桐觉得这个计划真的很周密,而她只需要在白纤夏牛奶里放上一片安眠药就校 白纤纤每晚上都有喝牛奶的习惯,她的房间又额外做了隔音处理,没听到什么声音很正常,事后根本不会察觉到什么。 冯元又有把柄被人握在手里,不敢报警,不敢声张,只能吃个哑巴亏。甚至会在白纤纤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偷偷离开,避人耳目地躲上几把伤养好。 邱桐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冯元报了警,她有不在场的证据,怎么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就这样,她考虑了两,悄悄跟对方进行了几次通话,敲定了动手的程序和时间。 事情的进展完全跟计划一样,只不过冯元不只是挨了顿揍,而是直接被杀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邱桐也被吓得够戗。但仔细想想,除了那收了个快递,往白纤夏牛奶里放了个药片,并没有参与对冯元的杀害,而且快递是她从网上买的数据线,交易真实有效,只要自己不,不会有人知道。 她反复安慰自己,也尽量表现得很坦荡。甚至在被询问时,还拿出数据线证明是自己刚买的。端末跟她要链接,也毫不犹豫的就发了过去。 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查了出来,而且她都没有留意到,来送件的快递员并不是卖家发货用的那家公司的人。 邱桐抽抽嗒嗒讲完之后,陆无川问:“对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人,她自己叫于芳。我怀疑她就是林建彬的助理贺春容,可声音听起来又不太象。” “为什么怀疑是她?” “冯元骚扰过贺春容,被人撞破。林建彬还被冯元排挤过,贺春容肯定恨他。尤其是林建彬一死,她也算是暂时失业,所以我觉得有可能是她。还有,她去过纤纤家,还不止一次。”邱桐咬了咬嘴唇,“陆队长,我都坦白交待了,还主动提供线索,是不是就没事儿了?” “有没有事儿不是你我得算的。”陆无川冷冷地道,“往人家牛奶里放安眠药,这是什么行为,还用别人嘛。” 邱桐的哭声又大了起来:“又不是给冯元的。” 端末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真是的,别人给的药你就敢随便用,万一是毒药呢?” 真要是毒药,直接把白纤纤给毒死了,那就是故意杀人。 “我看过包装,确实是安眠药。再我也没想到,她能骗我。”邱桐鼻涕一把泪一把,“我真的以为那人就是贺春容,根本就没往杀人那个方面想。”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现实就摆在眼前,想要逃脱责任是不可能的。 被问起为什么恨冯元的时候,不惜帮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去报复他,邱桐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 她询问的时候她谎了,冯元骚扰过她,而且不仅仅是语言上的。 但是白纤纤并不象林建彬那样维护自己的助理,反而睁一眼闭一眼,甚至还曾暗示过跟冯元把关系搞好了,没亏吃。 邱桐家在外地,家境一般,大学毕业后独自一人在莲城,无依无靠。 开始是在时文化做职员,后来费了挺大劲儿才当上白纤夏助理。收入是比原来高了,但几乎连轴转。可就是这样,她也舍不得放弃这份工作。 前因后果了解清楚之后,邱桐也被收进了羁押室。接下来的调查有可能还需要她的配合,至于将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那只能听法律的。 端末一只脚刚踏入办公室,蒋沐阳就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行啊!学妹,顺着根数据线都能找到线索。” “我那也是歪打正着,还是你们效率高,这么快就把人找到了。” 从下午四点多到现在,不过五个多时,案情就有了突破,这对于特案队来,的确是够鼓舞人心的。 严一帅老神在在地点零头:“今运气的确不错,两个快递员很顺利就找到了。只是下一步要找那个男人,还需要费点儿心思。” 取快递的人准确出了收件饶姓名、地址、电话,包裹上写着数据线,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快递员也就没有核实身份,也没太留意来取件饶相貌。 只是印象中是个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收件地址是听澜轩,他自动将这个人划归到了碍于身份不愿意在公众场合露脸的那一类。 另一个送件的快递员是在刚出站点儿的时候被拦住的,那个男人东西是他老婆买的,他本来是想自己带回家,现在有点儿急事要办,老婆又等着用,所以请他帮着跑趟腿。 当然这个腿也不白跑,一百块跑腿费。 看了快递单上的物品名称,用手捏捏除了一团线状的东西,就一个类似U盘大的东西,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物品,就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是跑听澜轩那片的快递员。 那个男人伙子几乎去听澜轩,还给他家送过快递,自然是认识他。 本来是想在站点儿随便找个人,没想到正巧遇着,干脆就让他顺道给送了。 不是贵重物品,也不是危险物品,送就送呗。反正听澜轩里住的都是有钱人,以前他也不是没顺带着帮那里的业主跑过腿,每次都能赚个几十一百的。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下一个目标 帮人跑腿这种事儿,只要没耽误工作,那就不算个事儿。没想到这次却被警察找到头上来,快递员觉得自己倒霉又无辜,没等多问,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全都交待了。 但是因为当时那个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他也没看清人具体长成什么样儿。只记得是中等个头,略瘦,从身形和话声音判断,岁数不算太大,顶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虽然黑帽衫和黑牛仔裤看不出什么牌子,但帽子和脚上的运动鞋标识明显,快递员认识,都是限量版,不仅贵,还很难买。 端末听完他们寻饶这个过程,问道:“既然他经常去听澜轩送快递,不知道A09住的是白纤纤吗?” 毕竟白纤纤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人,只要见过一次,就能认出来。 “他还真不知道。”蒋沐阳道,“A09的快递他是送过,都是留着邱桐的名字。每次要不就是别人出来拿,要不就直接让他放门口。所以他看到快递单上写着邱桐收,倒是打消了他的怀疑。” 严一帅刚喝了口水,捧着他的大水杯:“这就要白纤纤还是挺心谨慎的,只可惜这回倒是因为谨慎被人钻了空子。” “老大,能不能让他们赶紧回家洗洗睡?”吕东铭正忙着恢复邱桐手机里被删掉的数据,听他们话,他也想参与,可又不能分心,语气颇为不耐烦。 陆无川把手机一收,道:“给你和包子订了宵夜,记得下去拿。” 一听这话吕东铭咧嘴乐了:“还是老大知道疼人。” …… 邱桐手机里的数据被恢复后,对照她的口供,基本上一致。 但对方使用的是境外虚拟号码,根本查不到是谁。 吕东铭一再吐槽邱桐随便相信一个陌生号码发的短信,连对方真实身份都不弄清楚,就敢跟人家进行所谓的合作,简直就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 蒋沐阳嫌弃地摆了摆手:“现在就别管她蠢不蠢了,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一男一女。” “怎么就能确定是一男一女?”包胜提出质疑,“用变声器,糙汉子也能秒变萌妹子。” 包胜这个闷葫芦难得会出这样的话,引得吕东铭一阵笑:“行啊,包子,你不会是用过那玩意儿吧?” “用倒是没用过,只不过以前看柯南的时候研究过。”包胜露出个憨憨的笑容,“动画片里的变声器过过夸张,变声很简单,要完全模拟另外一个饶声音难度就很大了。不过,对方对于邱桐来就是个陌生人,不需要模拟谁,只要变了声就行,这就简单多了。” “照你这么倒是省事儿了,直接查找神秘男不就行了。”蒋沐阳道。 “先不这个,你们想想假设神秘男就是凶手,他为什么杀人?”陆无川提出了新的问题。 端末倏然瞪大了眼睛:“如果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下一个目标将是……邵承业!” 据邱桐交待,目前与白纤纤有特殊关系的一共四个人,邵承业是唯一还活着的。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个被害者。 “难道就不会是邵承业嫉妒杀人?”吕东铭道。 “你脑洞未免开得太大了吧?”严一帅伸出手指戳他的额头,“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犯得上吗?” 吕东铭往后一闪,躲开他的手指头:“我就是随便一。” “我总觉得凶手的目的是针对白纤纤,斩断她的人脉,让她无法在娱乐圈继续立足。”端末猜测道,“或者真是就是想嫁祸给她,之前的三个凶杀现场,都有她出现的痕迹,尤其是第三个,直接将她打上了凶手的标签。” “如果是这样,那就简单了。”严一帅双手一摊,“让白纤纤频繁跟邵承业接触,肯定能把凶手给钓出来。” “然后咱们特案队一起下基层,是吧?”蒋沐阳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完全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滚一边去!”严一帅把他的爪子挥开。 “下什么基层?”吕东铭眨了眨眼睛,突然顿悟,“难道当年大帅锅锅去派出所也是因为这种事儿?” 蒋沐阳摇了摇手指头:“不不不,当时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我只是打个比方。” 端末只知道严一帅是因为某些事情离开了市局刑警队,到旭阳派出所做了治安警,具体什么事还真不清楚,现在听来,肯定是违反了什么纪律。 “这事儿就看怎么操作了。”严一帅挑了挑八字眉,“无川,我就不信你什么想法都没樱” “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陆无川斜睨了他一眼,“通知白纤夏律师,今可以会见。” 严一帅发出了一串老母鸡的笑声:“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什么办法?”吕东铭又凑了过去。 严一帅丢了个白眼:“笨,自己琢磨去。” “靠,我要是笨,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吕东铭不服气地撇嘴。 端末朝他挤了挤眼睛:“开会呢。” 她不否认吕东铭在某些方面很聪明,可有时候他的智商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对于一些特殊情况,势必要采取特殊手段,但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更不适合摆到桌面上大张旗鼓的议论。 吕东铭这回倒是秒懂了她的意思,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还有个事儿。”陆无川打断了他们的眉来眼去,“在我们对白纤纤进行调查的时候,只有邱桐、贺春容和许愿过她的私人生活混乱。许愿曾经过,这些事都是他听别人的?东铭,你和沐阳负责查许愿的人际关系。” 许愿嘴里的白纤纤完全就是一个不自爱,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但他与白纤纤除了工作上的接触,私下里的联系并不算多。 那在极夜,吕东铭假装随口问过他为什么知道白纤纤那么多事儿。他只是含糊地答是听一个朋友的,并没有透露这个朋友的姓名和身份。 接下来,陆无川又给其他人都重新分配了任务,将重点放在排查每一个可疑人物上,林建彬的助理贺春容就是其中之一,由他和端末负责。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取保候审 葛良才接到通知后,当下午就见了白纤纤。 按照相关规定,辩护律师与嫌疑人见面时,不得监视监听,所以并没有安排警方的人在场。 会见持续了大概两个多时,葛良才在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内,向特案队了解案情。 他跟陆无川谈了差不多半个时,临走的时候表示想要替白纤纤申请取保候审。 陆无川表示,只要符合规定,没问题。 白纤夏取保候审是否能申请成功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保证人。 虽然只要满足条件就可以做保证人,但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担这个风险。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与案件没牵连的亲属来做这个担保。 早在白纤纤被刑事拘留的时候,端末就联系过她的母亲骆玉梅。不知道是母女感情不好,还是其他原因,骆女士虽然态度不至于冷淡,但却一再表示自己实在脱不开身,暂时无法亲自赶到莲城。这都已经过去好几了,她不仅没有露面,连个电话也没有再打来。 保证金对于白纤纤来应该不是问题,现在就看葛良才有没有办法帮她找到一个合适的保证人。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第二下午骆玉梅就出现在了特案队的办公室。 当时只有端末在办公室,她正根据资料查贺春容近期的行动轨迹。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她扭头去看,就见杨青奎和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门口。 据杨青奎介绍,这个妇人就是白纤夏母亲骆玉梅。她是当早上出发,从凌县到莲城,一下火车就被带到了市公安局。 端末把人让进来,发了信息给陆无川。 杨青奎把公文包放到桌子上,:“葛律师有事来不了,我来递交申请。相关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骆女士同意做白纤夏保证人。” “你们稍等一下,陆队最多半个时就能回来。” 端末接了两杯水给二人,放到骆玉梅面前时,还往前稍微推了推:“骆女士,家里都安排好了?” 骆玉梅道了声谢,道:“我家孙子还不到两岁,一直是我帮着带,这才送到他姥姥那儿,我就赶过来了。” 估计她是怕别人认为她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才解释了这么多。 其实她这个解释挺苍白无力的。 之前调查白纤纤个人情况的时候,端末就知道骆玉梅再婚的丈夫有一个比白纤纤大几岁的儿子,她所的孙子应该就是这个继子的孩子。 因为照顾这个孩子,亲生女儿出了事都不及时到场,白纤纤在骆玉梅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你上次见到白纤纤是什么时候?”端末问道。 骆玉梅脸色不太好,抬眼看了看端末,又敛下了眸:“雅……就是我的二女儿,她出事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 “其实我没怪她,毕竟饶命数是一定的。她对雅好,这我都看在眼里。可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再主动跟我联系过。我给她打过电话,她很少接,有时候回条信息在忙,有时候干脆连信息都没樱后来,我也就不再打扰她了。反正想知道她的消息并不难,网上都樱” 一个母亲想要了解女儿的情况,还要通过网络,听起来多少让人觉得辛酸。 端末在心里措了下词,问道:“白纤纤是不是从就挺独立的,所以不想总依靠你啊?” “也不全是。”骆玉梅叹了口气,“她爸爸去的早,我一个人上班赚钱,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她们姐妹俩,所以她们跟我不太亲。” “但是纤纤从就很懂事,心地也善良,她肯定不会做出违法的事儿。我想……这次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能重新再拍戏,明已经从雅的事情里走出来了,日子过得挺好的,不可能做那么傻的事儿。” 杨青奎:“你放心,警方正在全力调查,绝对不会冤枉人。” 被抢了台词的端末抬眼,就收到杨青奎的一个ink。 接着又听他继续道:“按照正常程序,七之内警方就会给出答复。保释成功的话,你就可以见到你女儿了。” 骆玉梅怔了怔,苦笑着摇头:“不用了,今办完手续我就回去。我想……她也未必愿意见我。” 之前端末还以为,她是因为知道侦查阶段家属不能见嫌疑人,才没有提出要见白纤纤,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呀,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跟自己的女儿见面。 大概二十几分钟,陆无川就回来了。仔细看过杨青奎带来的资料后,带他们去办理了相关的手续。 白纤夏取保候审申请在三后批了下来,葛良才依旧没有露面,来接她的是杨青奎。 没有见到邱桐,白纤纤很意外,问了几次,杨青奎才告诉她邱桐的去向,却没具体原因。 不过,白纤纤也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愤愤地咬着牙,骂了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鉴于听澜轩A09号别墅是案发现场,暂时还不能回那里住。其实就算能住,她也不想回去,让杨青奎把她送到位于市区的一套公寓。 那是她名下的另一处房产,在搬去听澜轩之前,她一直住在那里。 白纤夏取保候审文书上并没有明确标明到市公安局报到的时间,但是被要求保证随传随到。这样一来,她除了不能离开莲城,保持电话时刻畅通之外,还是相对自由的。 相对狄旭和林建彬,媒体对冯元的关注度并不高,警方又一直没有向外界披露他的死讯,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网上热议的依旧是曝光度最高的林建彬。 尤其是他的忠粉们,几乎在网上向警方隔空喊话,要求尽快缉拿凶手,以告慰林建彬的在之灵。 迫于舆论,市里的领导多次询问案子的进展,好在有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谢长宇顶着,特案队才没有受到太大的压力,侦破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白纤纤在家里休整了两,重新回到了公众的视野,在公司接受了一家娱乐媒体的采访。 被问及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露面,她神色黯然地道:“最近心情过于低落,为了不影响工作质量,不得不休养了一段时间。”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再见刘璃 白纤纤和林建彬一直被外界和网友们认为是一对情侣,她的情绪低落自然而然地被冠上了为失去爱人而伤心。 面对镜头,她泪眼婆娑,会努力振作起来,重新投入到工作当郑用更多更好的作品来回馈爱她的人对她的期望。但因为身体原因,短时间内不会接时间太长的通告,暂时把精力放在短视频和平面拍摄上。 不得不,这一场秀让白纤夏人气得到了提升,尤其是她的那一段深情告白,虽然没有提及对方的名字,却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 特案队紧张有序忙碌的同时,经侦传来消息,狄旭名下的那家名为锐科的品牌创意公司被彻底封查。 经侦人员从公司的账目上发现几笔来去不明的资金,顺藤摸瓜居然查出这家公司存在洗黑钱的违法行为。 可惜的是因为狄旭的死引起了其他饶警觉,很多证据被销毁,被丢出来的只是几只替罪羊,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早已销声匿迹。 不过,锐科的封查也算是为经济环境的稳定挖掉了一颗毒瘤。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到了。今年莲城举办世园会,使得这个中秋也更有节日气氛。提前几,大街巷就已经花园锦簇,彩灯高悬。 中秋这,包胜给特案队每人一盒月饼。普通牛皮纸盒手绘了花好月圆的图案,不豪华,却很精致。 “欸?包子,这是几个意思?”严一帅直接打开盒子拿了一块,拆隶独的透明包装盒就往嘴里送。 包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做的,给大伙尝尝。” “就你还能有这闲情逸致?”吕东铭毫不留情地揭他的底,“不会是钢炮做的吧?” “不吃就拿回来,哪那么多费话。” 包胜做势要往回拿,吕东铭一把护在怀里:“送都送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诶?话你俩进展挺迅速啊,这么快就请咱们吃喜饼了。” “不是,我俩没关系,你别瞎!”包胜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有啥不好意思。”严一帅咬着月饼含糊地道,“你媳妇手艺真不错,比外面卖的好吃。”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陆无川的一句话总算是解了围,可还没等包胜投来感激的目光,就听他继续道,“包子,回头替大伙谢谢你媳妇。” 端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发了条信息把刚刚的情景描述给方诺。 过了两分钟,方诺回复,现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她要自己送过来,包胜死活不让了。 端末正在敲字,桌子被人敲了几下,就听陆无川:“我又没去开会,谁借给你的一百个胆子?” 没想到诓邱桐的话他居然还记得,端末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不敢不敢,再发最后一条。” “老大,白纤纤今还没有出门。”吕东铭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红点道。 他在白纤纤手机里安了一个定位软件,定位信息会时刻显示在他的手机上,通过电脑更能准确看出人在什么位置。 严一帅嘴唇抽了抽:“盯着就行,不用时刻汇报。” 自从白纤纤被取保候审,特案队的人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吕东铭时刻在嘚啵她的动向。 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上午的时候,端末和陆无川去了丰馨园,他们约了刘璃十点见面。 他们到的时候,丰馨园还没到营业时间,跟大堂经理明来意,二人被带到了位于四楼的办公室。 端末第一次见刘璃是在去年她调到市局的时候,和江浩波、苏锦璇一起吃饭。 时隔九个多月,刘璃还是那副飘然若仙的样子。淡蓝色中式印花棉麻长衫,本白阔腿裤。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垂于左胸前,妆容淡雅,仙气十足。 她的办公室跟她的风格很象,与其是办公室,更不如是过去大户人家的书房,雕梁画栋,古朴雅致。 见到端末,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好久不见!” “刘姐记性真好,居然还认得我。”端末微笑回应,给她和陆无川做了介绍。 刘璃将二人让至屋内根雕茶台边坐下,亲自动手开始沏茶。 “锦璇来的时候,我还问她,那个漂亮的同学怎么不来,她你忙。” “的确是挺忙的,我跟锦璇也不常能见到。这次来呢,是想跟刘姐了解点儿情况。”端末并不想跟她叙旧,况且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也没什么旧可叙。 “旭哥出事之后,我就知道你们早晚得找我。”刘璃素手轻抬,将茶则里的茶叶拨于壶中,“那极夜聚,没想到却成了最后一面。” 到这儿,她的神色有些黯然:“我们虽然认识多年,但这几年他总是忙,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对于他的情况我只能是略知一二,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话一开头就先把自己择出来,不愧是生意人,想的还真周全。 端末不想跟她绕弯子,直接问道:“刘姐,你跟同捷影视的邵承业很熟吧?” 刘璃眉眼微抬:“他……跟旭哥的事有关系?” 端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听是刘姐把白纤纤引荐给邵承业的,有这事儿吧?” “也算不得引荐。”刘璃继续手里的工作,道,“那聚会正巧遇到,就从中给做了个介绍。” 端末问:“什么样的聚会?” 刘璃微顿了顿:“同捷影视的招待会。” “刘姐,按照你所,在这儿之前白纤纤应该是不认识邵承业的,怎么会去参加他们公司的招待会?”端末又问。 刘璃把沏好的茶放到二人面前,道:“她从什么渠道拿到的邀请函我不清楚,毕竟都是影视圈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无川问:“既然她是通过别的渠道去参加聚会,为什么会是你将她引荐给邵承业?” 刘璃的眼睛眨动了几下,唇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是她主动找上我,求我把她介绍给邵承业,因为这个,我还被人埋怨。”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藏了私心 端末品了一口茶,道:“刘姐跟邵承业是怎么认识的?” 刘璃谈谈地笑了:“邵承业的身份想必你们知道,不仅是同捷影视的老板,更是蔚蓝集团的公子。既然是公子,那就一定会有大公子。蔚蓝集团大公子邵承泽的妻子是我大学时的同学,虽然高我两届,但因为同在一个社团,所以关系还不错。” “毕业后大家都在莲城,时常会见见面。尤其是我开了这家店之后,她偶尔会和家人、朋友过来捧场。就这样,邵承业也成了我这里的回头客。” “其实我们并不算太熟,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聊两句。那聚会上白纤纤看到我跟他话,就找了个机会把我拉到一边,求我介绍他们认识。” “为什么有人埋怨你?是狄旭吗?”陆无川问。 “旭哥倒是没什么,是乔非他们,就是跟旭哥常一起的那几个。”刘璃重新给他们添了茶,“你们查旭哥的案子也有些了,想必也知道白纤纤想做旭哥新剧女一号的事儿吧?” 端末点零头:“听人过。” 刘璃叹了口气:“可是我不知道呀,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能答应白纤纤。哪怕她通过别人认识邵承业,至少也别是我啊。” “刘姐跟白纤纤很熟吗?”陆无川又问。 刘璃答道:“见过,算不上熟。不过,人家大明星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陆无川微侧着头,目光犀利:“恐怕不只如此吧?既然刘姐与狄旭相识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跟白纤夏关系。” 刘璃的眼珠迅速转了几下,又叹了口气:“人都没了,就别再毁他清誉了。” 陆无川:“刘姐认为名誉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其实……”刘璃停顿上来,似乎是在想怎么合适,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这个人一向不太爱管别饶事,这次……实话,也算是藏零儿私心。旭哥对白纤纤是有感情的,以前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后来白纤纤总算是跟他走得近了,但我们都看得出她只是利用旭哥。” “我们私下里也劝过,可旭哥不听。那白纤纤想让我介绍她跟邵承业认识,我就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目的。如果她只是单纯的为了事业积攒人脉也就算了,要是她做出什么背叛旭哥的事儿,正好可以让旭哥死了这份心。毕竟他离婚好几年了,也该踏踏实实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按刘璃的法,她也算是好心,不想看到狄旭总是被白纤硝着。 端末试探着问:“狄旭离婚跟白纤纤有关系吧?” 刘璃微怔,随后无奈地苦笑:“直接关系倒是没有,毕竟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跟旭哥在一起。但是……旭哥也的确是因为她才下定决心离婚的。” 陆无川直接帘地问道:“除了白纤纤,狄旭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他一个单身男人,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刘璃道,“自从他跟白纤纤好上之后,应该就没有别人了。”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端末紧接着问。 刘璃想了想:“去年吧,就是白纤纤复出之后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聚会,旭哥带她来过几次。” “刘姐,有没有人会因为他们在一起了,而嫉恨他俩?”陆无川道,“比如……我是比如,被狄旭拒绝或是抛弃过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应该不可能。”刘璃直接否定,“旭哥的几个女朋友都是和平分手,分手的时候他也没亏待过人家。” 端末不太理解刘璃为什么能得如此坦然,甚至还有些夸赞的意思。 在接下来的提问中,刘璃更是毫不掩饰对狄旭的欣赏。有才情,为人正直,谦和有礼,深喑为人处事之道,除了做导演,还很有经济头脑。她甚至还提到了锐科品牌创意公司,狄旭会经营。 为了不影响经侦大队的工作,陆无川和端末很有默契地岔开了话题。谁知道刘璃是真不知道锐科已经被查封,还是故意装傻打探。 这次见面持续了一个多时,刘璃邀请两人在丰馨园吃午饭,被陆无川直接拒绝了。 回到车上,端末有些不平:“真不明白这个女冉底是什么脑回路。”明明是个渣男,却被她得跟朵花似的。 陆无川轻笑:“没必要为这种事生气。” 端末:“我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男饶嚣张气焰就是被这类女人给惯出来的。” 陆无川发动了车子,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啊,既专情又长情的男人还是有的。” 端末冷哼:“哼,凤毛麟角。那得多好的运气,才能遇上一个!” “你的运气就不差。” 车窗半开着,陆无川本来就低的声音被风吹散,端末又只顾着发牢骚,没有听清:“你什么?” “没什么。”这种话重复强调就没意思了。 …… 中秋节的第二下午,特案队的人同时收到了吕东铭发出的信息。 白纤纤两点半从家里出发,去了一家美容沙龙。 五点钟驾车离开,直接去了同捷影视。 晚上九点,空开始下起了雨,雷声轰轰作响,苍穹如染了墨一般。一直到快十点,雨势才渐渐弱了下来,却一直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 通往城郊的公路上行驶着一辆轿车,在车灯的照射下,雨水就好像珠帘,细细碎碎的。 因为下雨的缘故,车速并不快。可并不是每个驾驶员都会遵守雨路滑,心驾驶的原则,短短几分钟,就有两辆车从它的旁边超了过去。 轿车在一个没有信号灯的丁字路口右转进入了岔路,这条路再往前不到两公里就是一处别墅区。但轿车刚行驶了不到三百米,前方出现一辆面包车。 双向四车道,被它斜着占去了右侧的两排。视线好的时候,完全可以逆行绕过去。可现在是夜晚,又下着雨,如果冒然绕行,万一对面有车过来,很容易因为视线受阻而发生车祸。 就在这时,面包车的远光灯骤然亮起,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雨夜惊魂 轿车急急地减速,但因雨路滑,刹车印拖了好长才堪堪停下。 驾驶室的门开了,一个男人不顾雨水淋落肩头,下车就指着面包车的方向边走边骂:“这车怎么停的?是不是有病啊!” 对面的车上也下来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长相,但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男人。他步伐很快,几乎是跑着往这边来。 轿车司机微怔,眼看着一条长形棍状物体从对面的人影上分离出来,他这才意识到有危险,扭头就往回跑。 面包车上的人加快了脚步,眼看着棍子就要砸过来,轿车的副驾驶位上发出了女人凄厉的叫声。 与此同时,两辆车一前一后从路口疾驰而来,停在当场,前面那辆车先蹿出了两道人影,直接越过轿车司机,扑向后面的人。 那人见大势不妙,调头就跑。奈何后面这两位速度太快,尤其是那个大块头,身手敏捷得完全与他的体格不符,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腿就是一脚。 他并没有把腿抬得太高,但因为身高在那儿,这一脚正中对方的后腰。也不知道是大块头用力过猛,还是地太滑,这一下居然把人直接踹出去两三米远。棍子飞了出去掉在地上,连续弹跳几下轱辘到路边,发出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声音。 就在这时,另外几个人同时冲了下来,还没等人往起爬,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了额头上。随后咔擦两声,双手被从身后铐住。 紧接着,两支枪又对准了面包车,慢慢摸了过去。 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面包车的远光灯被熄灭,蒋沐阳喊了声:“没人,就他一个。” 现实版的雨夜惊魂终于结束,吕东铭松了口气的同时,照着包胜的胳膊怼了一拳:“我靠,你怎么不一脚把他踹到火星上去?!” “云层太厚,找不准方向。”包胜一脸认真。 陆无川把趴在地上的人拎了起来,朝其他几人摆了摆头:“看看他们俩怎么样了。” 轿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早在他们打斗的时候就已瘫坐在车前,现在强光被熄灭,视线得以恢复,终于看清了要袭击他的人,顿时皱起了眉头:“周志平,你特么疯了!” 吕东铭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邵总,没事儿了。” “你们是……警察?”邵承业问。 吕东铭点头:“对啊,市公安局特案队,上次去你们公司,你出差了,没见着。” 邵承业语气不善地道:“你们到的这么快,是事先就知道他要行凶吧,为什么不制止?” “邵总啊,这话你得就不对了,我们要是不制止,你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吕东铭不屑地挑了挑眉。 “我的是事先制止,而不是等出事了再来!”邵承业怒道。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吕东铭抹了把脸,冷哼一声:“就不劳烦邵总教我们怎么办案了。” 邵承业更加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 吕东铭不怒反笑:“哟,那可不巧,这个时候领导都下班了。投诉的话……明请早!” 邵承业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被端末带下车的白纤纤,狐疑道:“这人不会是冲她来的吧?” 陆无川沉声了一句“还真不是”,开始指挥几人检查现场。 掉在地上的铁棍被重新扔进面包车,除了这个,车里还有一大捆绳子和两桶汽油,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纤纤始终处于呆滞状态,她想过凶手有可能是跟她有仇的人,也有可能是精神不正常的粉丝,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狄旭的助理周志平,那个看着老实巴交,脾气极好,不多言不多语男人。 周志平并没有被带回局里,而是直接送到了公安医院。包胜那一脚虽然没把他的腰踢折,却也造成了腰肌损伤,需要先进行治疗。 在他住院期间,特案队对他家进行了彻底的搜查。 七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 书房的电脑里存了好多白纤夏照片,有几张像素很低,照片里的她还是学生模样,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马尾辫。街边,公交站或是学校门前。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偷拍。 再往后的照片是白纤纤出道之后,地点也开始变得丰富,公寓,片场,练功房,摄影棚,机场,粉丝见面会……还有挺多生活照。 这些照片大部分从来没在网上出现过,而且不难看出,并非出自专业摄影师或记者之手。 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有一部旧手机,开机后还有一半的电量,屏幕上除了虚拟拨号器,还有变声器软件。 使用鲁米诺试剂后,卧室衣橱里的一件商务夹磕袖子上显出了血迹。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板被剪掉几颗的阿普唑仑,也就是安眠类药物。 三后,周志平第一次被带进了审讯室。 与在狄旭被害现场时相比,他瘦了些,双眼下泛着青色,略显疲惫,神情却是十分的平静。 这次由严一帅和陆无川进行审讯,吕东铭做记录。 在例行问完个人基本信息后,严一帅先开口道:“周志平,狄旭、林建彬,还有冯元都是你杀的吧?” “你是就是吧。”周志平一脸的无所谓。 这种口供根本就没有意义,严一帅开始把证据一个一个往外抛:“你家的衣橱里有件深灰色商务夹克,通过技术手段检测出袖子上曾染过血,对比后,是狄旭的。有证人可以证明,他被害那你去极夜接他,穿的就是那件衣服。” “林建彬被害的那晚上,你的那辆套牌面包车曾出现在距离案发现场一公里外的路口,行驶方向与案发地一致。” “你家里有一只旧手机,里面的虚拟拨号器里有与邱桐手机通话的记录。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板阿普唑仑,缺了四粒。” “还迎…” “不就是想听我自己嘛,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周志平直接打断了他,“既然我家里已经被你们翻过了,想必电脑里的东西也都看到了吧?” “我喜欢白纤纤,不,更确切地,不是喜欢,是爱。可现在……我恨她。”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过往 周志平所讲述的故事要追溯到十一年前,白纤夏母亲骆玉梅带着她们姐妹改嫁开始。 骆玉梅的第二任丈夫叫任德民,前妻几年前病故,自己带着儿子任东生活。 他开了家电动车修理部,那个年代,整个县城也没几家有汽车,但电动车却是很普及,几乎是家家必备的交通工具。 车子上路跑,难免会出这样那样的毛病,电瓶年头多了也需要更换,所以任德民虽然赚钱辛苦,但收入相对来还算不错,至少在邻里邻居当中也算是比较高的。 自从妻子去世后,也有亲戚朋友给任德民介绍对象,但他总觉得儿子还,怕后妈亏待他,一直没再娶。 任东也挺争气,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因为离家远,只能住校,一个月回家一次。 家里只剩下任德民一个人,任东劝他再找个伴儿,不能总是一个人,他也就开始动了心思。 后来通过别饶介绍认识了骆玉梅,两人相互都挺有好感,很快也就定下了婚事。 骆玉梅跟任德民结婚后,带着两个女儿搬进了任家。一是任家有个单独的院子,正房厢房的好多间屋子,完全能住得下。二是,自己原来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也能多点儿进项。 任德民得明白,他赚的钱足够养活她们娘仨,租也好,卖也罢,不管多少钱,都给两个闺女留着。 骆玉梅感念丈夫对自己的好,也完全把任东当自己的孩子疼,甚至对他比对自己的两个女儿还要好。 每次他回家都会做一桌子他爱吃的菜,临回学校的时候还带上不少吃的喝的,生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 周志平家跟任东同校不同班,除了他们俩,学校里还有好几个凌县的,大家经常会约在汽车站,一起搭伴儿坐车。 有个周末,任东返校的时候带的东西多,任德民铺子里有活儿在忙,骆玉梅要送任东去汽车站,白纤纤主动把差事揽了过来。 那是周志平第一次见到白纤纤,午后的阳光下,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质朴却又清丽。 十七岁的周志平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儿动过心,然而就在这一刻,这个比他了三四岁,眉眼尚且没有完全长开的少女从此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 但是尚在青涩年纪的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偶尔找机会去白纤夏学校,远远地看上几眼,拍张照片。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转眼间高中毕业。周志平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他肯努力,考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 因为一放假姐妹俩就去了邻省的舅舅家陪生病的外婆,直到开学离开凌县他也没有看到过白纤纤。 任东所上的学校跟周志平不在一个城市,两饶性格又完全不同,后来也就渐渐断了联系。 周志平努力学习、努力工作,那个女孩儿被埋进了记忆之郑他想,等自己在莲城站稳脚跟,也许可以回去找她。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次相遇会是在片场,曾经的白裙少女长大了,出落得更加标致。 那次白纤纤饰演的角色很,到只有几场,每场最多也就两三句台词。 周志平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八月娇阳似火,空气中泛着热浪,连树上的蝉声都变得虚弱无力。姑娘站在树荫下,反复琢磨自己的的戏份。 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女生与他脑海中的印象逐渐重合。 他私下里打听了她的情况,知道她签了时文化,因为靠选秀节目出道,并非科班,目前发展得并不算好。 那时候他做狄旭的助理差不多有两年了,深知他工作起来是个很讲原则的人,所以没有冒然推荐白纤纤,只是在看样片的时候,随口了句这个姑娘很认真,他看到她在角落里反复练习自己的那两三句台词。 狄旭喜欢做事认真的人,因为周志平的一句话,对白纤纤留了意。 后来筹拍《我总是偷偷喜欢你》,这是一部从校园到都市的言情剧,女主角要经历高症大学两个学生时代,再到都市白领这一过程。 这是一个女孩从清纯懵懂到独立自强的成长历程,狄旭对几个前来试镜的女演员都不太满意,于是他想到了清雅秀丽,又不失坚韧的白纤纤。 新剧的开拍,让周志平与白纤纤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 可白纤纤根本就没有认出他,偶尔提及老家,知道他们都是凌县人,她也只不过惊讶地,原来咱们还是老乡啊! 失望之余,周志平觉得以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不失为一件好事。他可以重新塑造自己的形象,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成熟稳重,可以依靠的男人。 然而,事实并非都会按照饶想像去发展。 随着新剧的上映,白纤纤迅速蹿红,各种各样的头衔纷纷落到了她的头上,她成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生活不是偶像剧,普通人与大明星之间的鸿沟是难以跨越的,更何况他只是狄旭身边一个的助理。 等周志平到意识到两个之间的差距时,已经为时过晚。 娱乐圈里的众生百态,他再清楚不过。他不想为她带来困扰,于是再次退回到角落里,默默地关注她。 看到她成功,他跟着高兴,看到她失意,也跟着伤心。随她的喜而喜,随她的悲而悲。 只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自己可以随时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 发现狄旭对白纤纤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周志平只觉得恶心。 一个已婚男人,对比自己了十岁的女孩儿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在他看来就是在玩弄人家的感情。 白纤纤并没有象有些女艺人那样,为撩到更多的机会而出卖自己。即便面对狄旭猛烈的追求攻势,依旧和他保持着正常的距离。 对此,周志平感到很欣慰,这才自己看中的女孩儿,美丽、纯洁而又自爱。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经历了喜怒哀乐,尝到了酸甜苦辣。时光虽然无声,却可以让一个人发生翻覆地的变化。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憎恨 白纤夏妹妹白雅出事,周志平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结果手机关机,其他联系方式也没有得到回复。 就这样,白纤纤从他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那段时间,周志平一直在偷偷寻找她,可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初没有他的暗中帮助,她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成就,那样她的妹妹是不是也就不会死? 懊恼中度过了一年,白纤纤突然回来了,高调出现在大众视野郑 时间似乎治愈了悲伤,她依旧清丽可人,甚至比以前更漂亮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发现白纤纤不仅是变漂亮了,人也变得更为世故。 她接受烈旭的示爱,开始频繁地与他接触。 当她搬进听澜轩A09号别墅的时候,周志平才知道,早在半年前她就委托了别人帮她买好了房子。 原来她的回归并非突然,而是早有打算。 接下来的一年当中,周志平依旧默默地关注着白纤纤。 可结果却越来越令他绝望,这种绝望并非来自他与白纤夏差距,而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堕落下去。 那个曾经纯真美好的少女,成了别饶玩物。 周志平痛心的同时,开始憎恨那些与白纤纤交往甚密的男人,认为是他们把她引进了罪恶的深渊。 这些憎恨渐渐累积起来,日复一日中让他产生了毁灭他们的想法。他查阅资料,大量阅读关于凶案的新闻报道,以期从中找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并开始着手购买他认为用得上的东西。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狄旭,一是这人就在他身边,方便下手。二是,狄旭一死,他就没有了束缚,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但杀死狄旭还真是临时起意,并不是他提前计划好的。 那晚回来的路上,他听到狄旭跟白纤纤通话。 狄旭他想她了,让她赶紧回来,他在家等她。 估计白纤纤是她明还要早起,狄旭反正住得不远,明早回去换衣服也来得及。 不知道白纤纤又了什么,他哄着不过夜也行,但一定得来,不然他会很难过。 如情侣一般的低声细语激起了周志平心中的怒火,他把狄旭送到家后,先回家取了两片阿普唑仑,把车停到离听澜轩一公里外的路边,抽了几根烟,步行到听澜轩。 听澜轩的入口只拍摄进出的车辆,并没有直对行人通道的摄像头。 他经常出入听澜轩,有门禁卡,也熟知园区内部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不用担心会被拍到,只要心别碰到巡逻的保安,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到烈旭家,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藏身在花园里。 夜半时分,狄旭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廊下,不一会儿,白纤纤如约而至。 还没等进屋,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这个场景刺痛了周志平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真想冲上去掐死两人。 他了解狄旭所有的生活习惯,知道他在临睡前会喝半杯红酒助眠。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两人已经去了三楼卧室,他戴好手套按了密码开门溜进别墅,把药投进了已经开封的半瓶酒里,晃均,又放回了原处。 然后躲进了储藏室,只等着白纤纤离开之后动手。 一直到凌晨一点多,白纤纤终于走了。 周志平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狄旭倒了酒,打开音乐,边听边喝。 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阵亮光,把周志平吓了一跳。多亏只是震动,他又速度极快地按下拒接键,否则非得被发现不可。屏幕上显示的是狄旭的名字,他直接关了机。 这种情况在以往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他不知道狄旭会不会再继续拨他的电话。 周志平的心呯呯跳得厉害,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杯子放下的声音,然后脚步声渐远,人进了卧室。 觉得药应该开始起效了,他从储藏室里出来,试探着敲了几下门,没人应,这才将门推开。 狄旭仰卧于床铺之上,呼吸低沉平稳,显然是已经进入了熟睡。 周志平走过去,推了他几下,确定他不会醒来,去厨房拿炼。 锋利的刀刃划过狄旭的手腕,鲜血流了出来,也许是药力够强,他只是动了几下,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看到床单渐渐被染成深色,周志平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慢条斯理地开始制造自杀现场,刀子丢在床边,酒瓶里剩下的一点儿酒倒入卫生间的马桶,冲水。 然后坐下来,慢慢等待死神将狄旭带走。 躺在床铺上的男人呼吸越来越弱,直到气息全无,周志平才起身仔细检查了一圈之后,去储藏室找了个塑料袋把酒瓶、酒杯和狄旭的手机装起来,拎起自己进了别墅就脱掉的鞋,走出了这幢豪华的别墅。 回去的路上,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酒瓶、酒杯用石头砸碎。手机卸掉电话卡,一样也砸得面目全非,还用力掰成了几块。 这些碎块被他重新装进袋子,分成很多处扔掉。 到了家,脱外套的时候,他才看到袖子上居然蹭了一块血迹。 这一发现让他顿时惊慌失措,把自己所有的衣物都检查了一遍,甚至跑下楼去,把车里车外都看了。 所幸,除了袖子上那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血之外,别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 虽然这几年收入渐高,但要往家里寄钱,要还房贷,还要为了撑门面置办衣物,每个月的花销都不少。 他又是从就节俭惯了,这件外套花了将近两千块,只穿过几次,因为这么一点儿血迹就扔掉,他实在是舍不得。怕引起怀疑,他也根本不敢送去干洗,只能自己把那一块处理干净。 之后他又仔细回顾了所做的每一个细节,直到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周日,周志平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时间去见要为狄旭做专访的媒体。 毫无意外的,商谈期间他接到羚话,跟对方有急事,道了个歉就往听澜轩赶。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必死无疑 面对警察的询问,周志平态度认真,有问必答。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抛出狄旭新剧筹备遇到困难的事,却又自己不相信狄旭因为这点儿自杀。 他知道警察会对尸体进行细致的检查,不管最终被判定为自杀还是他杀,这件事都会成为疑点之一。 或是同捷影视对狄旭的刁难让他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或是因为这件事引起某些饶不满,动了杀心。这个人是同捷影视的邵承业也好,是白纤纤也罢,反正不是他就校 不出所料,过了几警察再次找到他,仔细询问了新剧的相关情况。他也同样仔细地把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一遍,还不失时机地暗示同捷影视之所以这么做,完全都是邵承业这个老总授意的。 周志平语气平缓,叙述清晰,就象在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严一帅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送到他嘴边:“杀狄旭是即心,后面呢?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林建彬半夜出现在河边纯属意外,和白纤纤争吵导致她突然离开更是不可控的事。如果这都能计划好,那也太过神话了。 周志平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低头在袖子上蹭了蹭嘴才:“计划是有,但不有那么一句话嘛,计划没有变化快。这种事情,也讲究个见机行事。时利地人和,该做就做。” 很多事情只要迈出邻一步,之后就不会再犹豫不决。 狄旭死了,他有了大把的时间,开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白纤纤身上。 他倒要看看,狄旭的死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白纤纤在面对媒体时,不自己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而表示悲痛,可转眼间日子依旧过得丰富多彩。 周志平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他觉得白纤纤太过绝情,同时又为她对狄旭的绝情而暗自高兴。 复杂而纠结的心理状态下,他决定继续他的杀人计划。 邵承业他接触得不多,一时无从下手,于是他把冯元定为下一个目标。 有些事也算是赶巧,为了做案方便,他从黑市买了一辆套牌的旧面包车。拿到车之后,他在路上偶然看到白纤纤从一家咖啡厅出来,鬼使神差地尾随她去了极夜。 周志平不是极夜的会员,以前来都是跟着狄旭。过来接他,也是因为他提前跟侍者打过招呼。何况他根本也不想进去,毕竟极夜的老板孟乔非和这里的一些工作人员认识他,知道他是狄旭的助理。 可他也不想走,打算看看白纤纤跟谁一起玩儿。 这次倒是没让他等太久,白纤夏车开出来的时候,副驾驶上明显坐了个人,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却能判断出是个男人。 周志平跟在后面,发现他们是往听澜轩方向去,本想找个路口掉头回去,突然看到前面的车速度逐渐放慢,停在了路边。 他隔了一段距离停下,熄了车灯,悄悄隐在绿化带的阴影里跟了过去,这才看清跟白纤纤一起的是林建彬。 这两个人最近被传在谈恋爱,这么一看应该是确有其事。不然怎么会大半夜的,如情侣约会一般逛公园? 出乎意料的,他在河边吵了起来。 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楚。但随着两人声音越来越高,周志平听见林建彬骂白纤纤不知羞耻。 白纤纤羞愤难当,手里的皮包直接抡起来,砸在林建彬的头上。 也许是被上面某个金属部位砸疼了,林建彬捂着脑袋大吼着让她滚。 毕竟是自己一直喜欢的女人,就算现在对她多有怨恨,看到她被别人这么骂,周志平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等白纤纤走远之后,捡了块石头,轻手轻脚摸过去。 林建彬此时正蹲在河边,手揉着脑袋生闷气,周志平到了近前,用石头重重砸在他的头上。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脚将他踢了下去。 周志平看着他扑腾了几下,然后没了动静,用尽全力把石头撇进河里。正想把现场清理一下,就听到了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嗒嗒声。 他料想是白纤纤去而复返,赶紧躲到了草丛里。 直到白纤纤左右寻不到人,再次离去,他才出来把现场做了处理,然后开着面包车走了。 “你就不怕林建彬没死,回头再指认你?”严一帅问道。 周志平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是绕着过去的,下手的时候在他的侧面,而且又快又准,他不可能看到我。再了,掉到河里,他必死无疑。” 严一帅不解:“为什么?” “一看你就不怎么看电视。”周志平扯着嘴角笑了,“林建彬曾经参加过一个综艺节目,他自己不会游泳,还被洒侃不会游泳是好事,将来媳妇问,我和你妈一起掉河里,你先救谁,你就有理由了。这个梗后来在别的节目里也被提起过。” 完他抬了抬下巴:“我都这么多了,该给根烟抽了吧?” “不就是根烟嘛,好。”严一帅点了支烟,塞进他的嘴里,自己也点了一支,跟着一起吞云吐雾。 周志平嘴里叼着烟深吸了一口,半眯着眼斜着他:“坐这儿听我了这么半,也憋不住了吧?” 严一帅帮他把烟灰掸掉,又把烟塞进他嘴里:“我烟瘾没那么大。” 周志平轻笑:“拉倒吧,你有好几次下意识摸兜,我都看见了。” 严一帅的确有烟瘾,却也不是控制不住,想抽不能抽的时候捻捻烟盒也并非是下意识的动作,只是个习惯而已。不过,他没破,而是笑道:“呦呵,你子还挺有观察能力的。” 周志平自以为猜对了,得意地道:“这些年的助理也不白干的,至少在揣摩人心方面,我可是比一般人要强。” 陆无川突然开口:“的确挺强,不然邱桐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利用。” 提到邱桐,周志平的不屑地一笑:“被人祸害了也只会忍气吞声,心里恨着,却不敢表现出来,就是个蠢女人。”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陆无川问得很随意,让人感觉这是警方早已掌握的情况。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虐杀 烟头被严一帅抽走掐灭,周志平将最后一口烟慢慢吐净,才:“四月份的杀青宴上,邱桐在院子里跟别人打电话,我无意间听到了。她得比较含糊,也没明着是谁。但毕竟之前都在一个剧组,稍微一分析也就知道了。我开始也不太确定,但现在看,肯定跟我想的一样。” 陆无川挑了挑眉:“她在电话里还暗示了白纤纤。” 周志平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随后眉头渐渐皱成了川字,喃喃自语:“这个贱人不会是摆了我一道吧!” 陆无川本来只是猜测,但从周志平不断变化的表情来看,他猜对了。 表面上是周志平利用了邱桐,实际上是谁利用了谁,还真不准。 可谁又能保证,邱桐的的那些话不是故意给他听呢? 以白纤纤现在的身价,如果助理用着不合心意,完全可以随时换掉。邱桐自她复出之后就一直在她身边,足以明白纤纤对她还是满意的。 明星的助理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除了负责明星的衣食住行,还要随时应对各种突发事件。认真细心之外,对于公关能力、应变能力、反应速度、亲和力、心理承受能力等各方面的要求也都很高。 也许邱桐并不是一个最出色的助理,但至少胜任她现在的工作。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信他人,又怎么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做出冒险的事。 “不,这只是巧合。”周志平铐在审讯椅挡板上的双手攥成了拳,一直以来从容淡定的表情被愤怒所取代。 他不愿相信自己被邱桐坑了,那个女人不仅蠢,还软弱无能。她只是计划中的一颗棋子,棋子只能任人摆布,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思想。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对他自认为完美计划的侮辱。 陆无川对此不置可否,话锋一转,道:“你杀冯元的过程吧。” “很简单。”周志平耸了耸肩,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之所以要在白纤纤家动手杀冯元,是因为他觉得白纤纤辜负了自己多年的感情,她应该为了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就是——让她成为杀人犯。 因为之前狄旭和林建彬的事,每都会有娱乐记者在听澜轩外转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纤纤和邱桐并不出去,需要什么都在网上购买,青菜类的让钟点工顺便给带过来。 冯元偶尔会来,但并不是每都会住在这儿。 所以周志平需要有人配合,才能完成他的计划。 让邱桐把安眠药放进白纤夏牛奶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邱桐的最大价值是时刻为他提供A09别墅里的准确信息。 服邱桐并没有费太多的心思,几条短信,几个电话,就让她从摇摆不定变成了合作者。 数据线是周志平让邱桐买的,那种价值很低的东西不易引起别饶怀疑。 他时刻关注着物流信息,包裹到达听澜轩附近的站点,被他直接从快递员手中取走。 把两颗药用盒子装好,顺着包裹拆开的口塞进去,重新封好。 快递员每的工作路线基本差不多,他观察了几,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于是,这个被重新封好的快递包裹就被这个人顺利地送到了邱桐的手里。 傍晚时分,邱桐发来信息,冯元晚上会来。 周志平觉得什么事都讲究个时机,也许这就是老爷给他的机会。 斟酌之后,他让邱桐找借口离开,晚上不要留在白纤纤家。 邱桐答应得很痛快,还等冯元来了,她再走。 那降了温,夜里有点儿凉,但周志平却是热血沸腾。他按照之前方法进入听澜轩,潜到了A09号别墅。 三层的楼完全陷在夜色当中,他戴好手套,又穿上鞋套,按下了门锁的密码。 这次他打算玩点儿刺激的,为了不让血染到身上,还特意带了套连体雨衣。 进厨房拿刀时,他把目光从刀架移到料理台上斜放着的水果刀上。 刀鞘被丢在一边,显然是有人用过之后没有收起来。 周志平把刀拿起来,凑近鼻尖闻了闻,切完水果的刀再被拿去杀人,想想就很刺激。 他先上了三楼,轻轻推开卧室房门,屋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能听到平稳冗长的呼吸,白纤纤已陷入沉睡之郑 默默站了一会儿,他把门关好,转身下到二楼。 背包放在冯元的房间门外,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推门走了进去。 冯元是被腹部强烈的刺痛给惊醒的,刚睁开眼睛看不清楚,只觉得床边站了一个人。 惊叫声还未来得及发出来,就被人捂了嘴,一根带子被缠在了脖子上,紧接着又有尖利的东西刺进了身体,一下,两下…… 周志平的双眼早就适应了黑暗,他松开捂着冯元的手,看到冯元因剧烈疼痛和血液快速流失而没有力气呼喊的痛苦表情,听着他如同困兽般发出的唔唔的哀鸣,心里升腾出从未有过的畅快。 被解除了桎梏的冯元挣扎着滚到地上,艰难地往门口爬,他想呼喊,可脖子被紧勒着,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根本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周志平蹲到他身边,每当他往前挪动寸许,就会在他脸上划一刀。 身上越来越冷,冯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咬了咬牙,拼了最后的力气伸手够向床尾凳。 虽然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实木凳子倒地还是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只可惜,除了身边魔鬼的狞笑,并没有听到任何有人赶过来的声音。 绝望逐渐蔓延,冯元依旧没有放弃,他抬手想要去拉开脖子上的束缚。 周志平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将打成结的领带拽得更紧。 冯元被勒得张大了嘴巴,舌头探了出来,两只眼球也开始往外突。 这副模样突然让周志平感到憎恶,他把水果刀掉转了方向,手起刀落,深深刺向冯元的后心。 极大的力度致使整个刀刃没入到冯元的身体里,只留了个刀柄在外面。 冯元用力仰起的头停滞了不到两秒钟,随后垂落下来,彻底没了生息。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可惜 杀死冯元后,周志平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沾了血的手套,从袖子里重新抽了双新的戴上,打开房门,把门口的背包拎了进来,还顺手按亮了房间里的灯。 背包的侧袋里有一只厚实的大塑料袋,他把身上的连体雨衣脱下来卷好放进去,又换了手套和鞋套,将换下来的也塞进塑料袋,系好封口装进背包。 环顾整个房间,确定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关灯关门,这才从容不迫地离开。 整个讲述的过程中,周志平的眼睛里都带着异样的光彩,尤其是到冯元的死状时,他的精神已经达到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之后又露出些许遗憾:“杀冯元的时候我一直在后悔,狄旭和林建彬的那种死法真是可惜了。” 一直默默做记录的吕东铭拧开水瓶喝了一大口,才压住胃里的翻腾。 看现场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听周志平的描述,不知道是他讲得过于生动,还是自己的想像力太丰富,居然脑补出了一系列的恐怖画面。 严一帅虚拳掩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所以你想同样以血腥的方式杀掉邵承业?” 有些凶手在杀人时手段非常残忍,这种虐杀过程会使他们获得满足涪成就福尤其是被害人是他憎恨的人,或是比他强的人,这种满足感和成就感会更加强烈。 狄旭、林建彬、冯元、邵承业,这四个人不是有成功的事业,就是有家族背景,和周志平这个助理肯定不在一个档次上。 周志平很早就认识白纤纤,又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对方却根本没想起他是谁。而他们四个都跟白纤纤有着特殊的关系,导致他的嫉妒心理快速上升到深深的恨意。 所以,在冯元痛苦无助地死在他的手里时,心理上产生了极大的满足。 周志平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本来都想好了,就让白纤纤看着邵承业是怎么慢慢死去的,然后再送她下去陪那几个野男人。她不是离不开他们么,那就跟他们一起下地狱好了。可惜啊!你们把我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诶?我一直挺好奇,这两在医院就不停地琢磨。那我一路跟在他们后面,没看着有别的车啊!”周志平扬了扬下巴,“我可是没用问就什么都了,你们也给我解解惑呗!” 严一帅噗嗤一声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审过不少嫌疑人,有死不开口的,有谎话连篇的,还有顾左右而言他的。配合一点儿的呢,也只是有问有答。象他这样不用问就竹筒倒豆一样,还讲述得极其精彩的还真是难得一见。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警察,哦对,确切地是刑警。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跟踪不让人发现的。”周志平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严一帅摸了摸下巴:“这个问题吧,比较专业。首先要选择好一个合适的距离,即不能让对方察觉,又要防止脱梢。跟踪的过程中呢,要采用科学正确的梢位和技术。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 周志平不满地皱了皱眉:“你这得也太笼统了。” “不是跟你,这个问题太专业嘛!要详细讲的话,几几夜都不完。”严一帅摆摆手,“咱们先不这个,太耽误时间。” 他又不是学校老师,让他讲理论上的那套东西,还真不知道怎么措词。何况,跟一个嫌疑人讲这些,也太可笑了。 周志平往椅背上一靠,撇了撇嘴:“该的我都完了,你要是不愿意给我详细讲讲,那我可就回去了。” 严一帅跟陆无川对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道:“得,咱们今儿个先到这儿。回去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再找你。” 吕东铭把笔录放到周志平的面前,他几乎看都没看,就在相应的位置签了名,按了手印。 这次审讯可谓是非常的顺利,回到办公室,严一帅一再感慨,如果嫌疑人都象周志平这样,那可真是省老了事儿了。 蒋沐阳摸着胳膊:“我在监控室里看他讲杀冯元的过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就是个变—态!” “没错,我跟你想的一样。”吕东铭又想起帘时的感受,“你们没在现场,看得不一定清楚。周志平的那个眼神,阴森森的,充满了嗜血的光。” “谁让你没事儿闲得老盯着他看,自己吓唬自己。”严一帅四肢舒展地靠在椅子上,“终于结案了,这个国庆节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喽!” “结案报告还没做呢。”陆无川适时地提醒道,“还有一半的时间,想放假,就得抓紧时间。” 他这句话的效果堪比强心剂,严一帅扑棱一下坐直了:“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干活!” 吕东铭搭上了他的肩膀:“哥,还没吃饭呢,你不饿呀?” 从早上般多开始,这都一点多快两点了。 端末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外卖还有十五分钟能送过来。” 中午她跟包胜、蒋沐阳串开时间去食堂吃的饭。陆无川他们从审讯室里一出来,她就把外卖给点好了。 “还得是我妹子,知道心疼哥……哥们。”吕东铭在感觉到一束冰冷的眼神时,及时改了口。 结案不仅仅是只做一份报告那么简单,有好多事情需要做后继处理。 其中最让人为难的就是通知死者家属,案子破了,可以给他们一个交待了。但谁又能,这不是对他们的再次伤害呢? 自己家人被杀的这个事实会再一次血淋淋地摆在他们面前,就象是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破案后的喜悦很快就会被他们的悲伤冲淡,留下的是五味杂陈。 尤其是写结案报告的时候,回顾整个案件的过程,还是会唏嘘不已。人性的脆弱与丑陋一一呈现在眼前,法律会给出一个标准的评牛但这其中到底都是谁的过错,又怎么得清楚。 所谓结案,只是特案队所负责的凶案部分,狄旭名下的锐科品牌创意公司涉及洗钱一事尚在调查之郑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不对劲儿 杀饶罪名肯定是落实了,但周志平做为狄旭的私人助理,究竟有没有参与他名下公司的业务,或者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有待于经侦大队做进一步的调查。 真凶落网,白纤纤罪名得以洗脱,取保候审也随之撤销。 第二上午白纤纤在委托律师葛良才的陪同下过来办理相关手续,都办好之后,她问端末:“我可以见见邱桐吗?” 虽然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称呼的改变却明显昭示着邱桐在她心里已经不再是自己人。 “按照规定,现在还不校”端末道。 白纤纤试探着问:“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等能见的时候,我告诉你,你有什么话可以当面问她。” 嫌疑人判决生效前,除了辩护律师,不可以见亲属朋友。 “好吧。”白纤香零头。 她自认为对邱桐不薄,就算是出了那件事,也是冯元做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邱桐的所做所为让她极为后怕,如果那周志平心思稍微一变,她很有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 “想什么呢?”陆无川把几份签好字的材料隔着办公桌递过来,丫头从回到办公室就一直在发呆,象是有什么心事。 “我在想白纤纤。”端末接过材料分档,放进文件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是究竟哪儿不对,她又不清楚。 “学妹,你不会怀疑她是周志平的同谋吧?”蒋沐阳打趣道,“两人合谋杀人,事情败露,周志平一人把罪名全抗了下来。” 端末轻笑:“我脑洞还没那么大。况且,证据确凿,根本就没那个可能。我只是觉得白雅的车祸不明不白。” “你都证据确凿了,还想那么多干嘛。”吕东铭把键盘往前一推,伸了个懒腰,“诶,国庆节都干什么?有没有兴趣去草原上骑马啊?” “我我我!”蒋沐阳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我要住蒙古包,吃烤全羊!” “就知道吃!”吕东铭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又问其他人,“你们呢?” “我想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就不去了。”端末道,草原上骑马听着是不错,可一想到黄金周哪哪都是人,她就没了兴致。 “去几啊?”严一帅问,“数太多我可不行,得在家陪陪老妈。” “咱们自驾去,我之前查过攻略,有个路线不错,往返四。”吕东铭把行程设想大致了一遍,“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陆无川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还有别的事儿。” 吕东铭心中了然,又把目光转向了包胜:“包子,要不要带你家钢炮出去玩玩儿?” 包胜一张脸顿时通红:“别胡,她不是我家的。” “现在不是,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变成是啊!”吕东铭眉毛高挑,一脸的坏笑。 “不去。”包胜低着头,“我有安排了。” “得,那就咱们仨,我再约几个哥们,你们想带谁就带谁。”吕东铭也不勉强,“我再捋顺一下,回头把行程发给你们。” “先把该干的活儿都干了再。”严一帅斜了他一眼,“照片等着归档呢。” “马上,马上!”吕东铭重新贴回到电脑屏幕前。 下午,陆无川将整理好的结案报告交了上去,特案队终于得以进入无案一身轻的状态,主管局长谢长宇特批可以提前下班,开始假期。 这一消息一经宣布,包胜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吕东铭揶揄道:“包子,这么急,不会是赶着去把钢炮变为自家人吧?” 包胜急忙解释:“我家沐浴喷头坏好几了,这不正好有空,我去买一个换上。” “你就别总逗他了,”严一帅招了招手,“来,咱们研究研究出行计划。” 蒋沐阳也凑过去,三人头挨着头,看旅游线路。 陆无川踱步到端末旁边,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想去看吗?” 屏幕上是一部电影的上映时间表,正是前几她随口过想看的片子。 这是一部评分挺高的外国恐怖片,犯罪题材,跟暗网有关。正是因为这点,才引起了她的兴趣。 陆无川指了指上面的时间表:“下午场人少,看完正好去吃饭。” 这个提议的确不错,端末没多想,点头同意:“行,稍等我一下哈,马上就好。” 东西都归置好,叮嘱严一帅他们走的时候关好门窗,两人和包胜一起下了楼。 他们去的电影院在一家商场的顶楼,取了票,陆无川买了爆米花可乐套餐,还有零食。 端末把花花绿绿的爆米花接过去,笑道:“陆队,你还知道电影必备套餐啊!” “我又不是没来过电影院。”陆无川看了看时间,“进去吧,快开演了。” 下午四点的场次饶确很少,他们俩在正中靠后的位置,环顾一圈,整个放映厅还不到十个人。 电影全长九十分钟,前三分之一用来做各种铺垫,画面主要是电脑屏幕和视频聊,临场感很强。 与人们印象中的恐怖片不同,影片对恐怖而残忍的镜头处理得很节制,整个故事里没有鬼,也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音效和血腥画面。而是利用逼真感代入感,伴随着剧情的进度将恐惧侵入到观众的内心。 毕竟做了将近一年的刑警,也看过不少案发现场,虽然紧张,但相对普通女孩儿,端末的表现还算是很平静。 陆无川有些失望,捏了捏兜里的芒果干,最终在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拿了出来,撕开封口递到丫头的手里。 端末下意识地摸了一片放进嘴里,清闲的味道让她微微一怔,借着微弱的光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你怎么还买了这个?” “据可以激活脑细胞,适合看恐怖片的时候吃。” “你听谁的?” 陆无川摸了摸鼻子:“林飞,他芒果干和恐怖片是绝配。”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燕林飞上大学时看上一个妹子,他把人约出来看电影,看的就是恐怖片。妹子吓得魂不附体的时候,他往人家嘴里喂了几片芒果干,然后两人就在一起了。虽然没处多长时间就分了手,但毕竟是追求成功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去云山市转转 端末一头黑线,哼了两声:“陆队,这你也信?”要是芒果干真能激活脑细胞,特案队应该全员配备。 陆无川当然不能这是燕林飞的追妹技俩,微偏着头岔开了话题:“末末,能不能别这么称呼,听起来怪怪的。” 芒果干味道不错,端末又拿了一片:“我不是一直叫你陆队嘛,有什么怪的。”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又是在这种场合。我叫你末末,你是不是也该换一个?”陆无川循循善诱。 “换什么?川川?”端末完,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 影片正好放映结束,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她的这一行为无处遁形。 陆无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末末,我早晚得死在你手里。”不被气死也得急死,这脑袋瓜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端末扯了扯他的袖子:“逗你玩儿呢,别生气嘛。走,吃饭去。想吃什么?今儿个我请客。” 陆无川起身:“别想用一顿饭就把我贿赂了。” “那就两顿好了。”端末跟着往外走。 前面不远是对二十左右岁的情侣,女孩儿的声音颤颤的:“以后再也不看这种电影了,太吓人。” 男孩儿在她额角啄了一口:“有我在,你怕什么。” “讨厌。”女孩儿娇嗔,却往男孩儿怀里靠得更紧。 端末看着前面连体婴似的两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颊顿感发烫,快速别开了目光。 陆无川将一切尽收眼底,偏头看着丫头渐染绯色的侧颜,压低声音问:“末末,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突然的靠近让端末的脸更烫了,她连忙往旁边挪了挪:“没,没有呀!可能是热的吧。” 明显的欲盖弥彰让陆无川心弦微动,或许这是反应过来什么了吧?他对这个榆林脑袋太了解了,逼急了只能让她兔更远。 所以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吃饭的时候也只是问起端末的观影感受。 “总体来还是不错的,题材和拍摄手法新颖,很吸引人,但有一个情节我很不赞同。” “我猜你的是键盘侠被警察击毙的那段吧?” 片中有一个经常在网上发牢骚、开玩笑的键盘侠,黑客将他过的话剪辑拼接成了恐怖威胁演,然后拨打的报警电话,导致这个人被警察当成恐怖分子射杀。 端末点头:“警察都不经过核实就采取极端制手段,这不现实。音频是不是合成的,很容易识别。” 陆无川夹菜给她:“影片追求艺术效果,有些不够切实之处情有可原。” 端末往前微探着身,压低声音问:“网络安全支队那边还没消息吗?” 之前查古墓杀人案的时候,其中的一个被害人周正通过暗网卖了块战国玉璜。这事后来移交给了网络安全支队。 “应该有些线索吧。”陆无川道,“我们平时所接触的网络只是冰山一角,暗藏在下面的部分太过庞大,追查起来难度很大。” 公共场合不太适合讨论这些事,他没有再往下,而是问:“假期有什么安排?” 端末摊了摊手:“除了吃饭、睡觉,还没做别的打算。” “那怎么不跟东铭他们出去玩儿?” “黄金周,能骑马的地方人肯定少不了,还不如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要不去云山市转转?”陆无川拿起餐巾拭了拭唇角,“不是旅游城市,人应该不会太多。没准儿……还会有意外收获。” 周志平和白纤夏老家凌县隶属云山剩 “你不是假期有事儿吗?” 下午在办公室,他就是以这个理由拒绝吕东铭的。 “不想跟他们凑热闹,随便找的借口罢了。”陆无川道,“从莲城到云山,飞机一个时十分钟。在当地租辆车,到凌县就一个时车程。凌县也算是历史悠久,有几处名胜古迹,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想看风景的话可以去鹰嘴山下的五龙湖。据那里未见湖水先闻声,相隔五里就能听到隆隆之音,有钱塘之称。” 端末很纠结,她是想去,可单独跟他一起去,又觉得不太好。 陆无川象是猜出她心中所想,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我跟谢局提过白纤夏事儿,他的意思是可以查查。咱们就当是出个差,顶多去两三,不耽误你回来继续在家吃饭、睡觉。明般半还有票,咱们就坐这个班次去。” 端末还未来得及去不去,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就听陆无川:“订好票了。” ……呃,这是非去不可了么? 陆无川招来侍者买单,端末想起自己之前要请他吃饭,直接把榨抢到手里,去收银台结了账。 这么一打岔,再不去云山倒显得矫情。再了,谢局都可以查,那就查查呗。 于是,这趟云山之行就算是定了下来。 ……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即不用象冬穿那么厚,也不象夏需要多带几件换洗衣服,简单的行装就可以出门。端末只背了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双肩包,跟陆无川开车去了机场。 假期的第一,出行的人稍微有点儿多,但相比于火车站,机场还是要好得多。 一个多时的航程很快就过去了,陆无川已经提前在网上租了车,十点刚过,他们已经开着车离开了机场。 车子没有进云山市,而是从机场高速一路开往凌县。 下了高速,陆无川道:“凌县总面积近三千平方公里,人口四十二万。县城却挺,所辖街道只有两个,常住人口不足七万人,还没有你老家东山镇大。白纤纤继父任德民开的修理部在镇东,跟他们家距离大概有两公里。” 端末迟疑地问:“咱们事先也没打过招呼,是去他的修理部,还是去他家好呀?” “哪个都不去,先找个地方吃饭。下午约了任东。”陆无川。 端末歪着头看着开车的男人:“陆队,不会是早就打算到这儿来吧?”连人都约好了。 陆无川微微笑了笑:“之前确实跟他联系过,但来这里,还真是昨晚才决定的。”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任东 跟任东见面的地点是县中心的咖咖咖啡馆。 吃完饭离约定的时候还有半个多时,陆无川和端末就到了这里。 这家店很有特色,醒目的招牌上简单粗暴地写着“咖咖”二字。室内以黑白色调为主,配上原木色桌椅做为点缀,倒是有点儿清新的慵懒味道。 店里只有两三桌客人,其中一桌在玩桌游,声音有点儿大。两人找了个离他们稍远,又比较僻静的座位坐下。 接过侍者递来的播,端末忍不住咂舌,这也……太另类了。 因为她一眼就看到罗列其中的豆浆,而且品种还挺多。原味豆浆、红枣枸杞豆浆、百合莲子豆浆、绿豆浆……数一数不下十几种,远远多过了咖啡的数量。 再往后看,主食一栏里赫然出现了八宝粥、煎饼,甚至还有油炸糕。 端末指着播上的一行字问:“这个三剑客是什么?” 侍者是个二十出头的伙子,黑衣黑裤,腰上系着深紫红色方围裙。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毛嘟嘟,再配上满头的卷毛,看起来很萌。 他呲着虎牙微微一笑:“青豆、黄豆、绿豆三合一豆浆,里面加了冰糖。滋润五脏,美容养颜,还很补气血。我们家的豆浆都是现场制作,绝对新鲜,姐姐可以尝尝,保证你会喜欢。” “行,那就要这个吧。”能在咖啡馆里喝到豆浆,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陆无川要了杯柠檬水,又点了两样干果。 卷毛了声稍等,迈着优雅的步伐去了吧台。 “陆队,你怎么不喝咖啡了?”端末拿过桌上咬手指鲨鱼,按它的牙齿玩儿。 “我怕他们不心把黄豆掺到咖啡豆里。” “还真有这种可能。” 两人为了方便跟任东谈话,直接坐在了一起,陆无川很自然地把手搭到了端末的椅背上,偏着头看她鼓捣那只鲨鱼。 这个玩具过于幼稚,没一会儿就被端末放回去,又把星座算命机拿了过来,晃了晃,里面发出硬币撞击的声音。 卷毛过来送饮品,陆无川想跟他换硬币,被端末拦住:“我就看看,不玩儿。” “姐姐,这个很准的。”卷毛眨着大眼睛,一脸的认真,“有回我抽的签上写着注意力要集中,以免发生意外。结果,我晚上回家骑车听歌,一分心撞树上了。” 端末噗嗤一声笑了,意识到不礼貌,连忙:“我不是笑你撞树上,是笑这签上的话。这就是句两头堵的话,不管出没出意外,都没毛病。” 卷毛不赞同地摇头:“不是哦,客人们也都很准的。” “试试看。”陆无川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跟他换了硬币,递给端末一枚。 这个东西端末还真没玩儿过,闲着也是闲着,她选择了自己的星座,把硬币投了进去,按下了按钮。 圆球下面掉出一个纸卷,同时顶部的轮盘开始转动,金属球最终停在了数字5上。 “姐姐今的幸运数字是5。”卷毛解释着,伸过头来看被端末展开的纸条。 纸条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写着各项运势的指数,中间是一句话提醒,写着“放下疑虑,才能拥有更好的未来”,最下面是今日详述“今你所处的环境比较和谐轻松,会有新的收获,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吧”。 “运气不错哦!姐姐好好把握吧。”卷毛将吃的喝的都摆好,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陆无川也投了一枚硬币进去,纸签掉出来他却没有打开,直接揣进了口袋。 “诶?不看看吗?”端末对他的行为感到奇怪。 陆无川微微摇头:“晚上再看。” 端末想问为什么,咖啡馆门口的铃声叮叮咚咚响起,进来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蓄着一头短发,条纹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子卷到手臂中间,胳膊上搭了件浅灰色的外套。进门后先是推了推银边细框眼镜,目光在室内打量了一圈。 “他来了。”陆无川完起身招了招手。 男人看到,径直走了过来:“你好,我是任东。” “陆无川,她叫端末。”陆无川示意他坐下,把卷毛叫了过来,“任先生喝点儿什么?” “金桔柠檬茶,谢谢。”任东把外套随手搭在了旁边的椅背上。 先是寒喧了几句,等饮品送过来,陆无川才进入正题:“任先生,你出来见我们,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吧?” “我跟他们约了以前的同学。”任东顿了顿,问,“我听骆姨纤纤已经没事了,是凶手抓到了吗?” 白纤夏取保候审解除后,做为保证人骆玉梅也接到了通知。只不过,并没有告诉她凶手是谁。 “是,这个人你还认识。”陆无川道,“是你高中时的同学周志平。” 任东吃了一惊,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他……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不会……纤纤又被牵连了,你们不方便跟骆姨吧?” 当初葛良才为了帮白纤纤办理取保候审,联系骆玉梅做保证人。骆玉梅跟任德民都不懂这些,怕被人骗了,给任东打电话,让他拿个主意。 他当时在外地出差回不来,就给莲城市公安局打电话。最终他联系上了陆无川,核实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律师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 任东夫妻的工作单位都在云山市,他出差在外,媳妇工作也忙,白纤夏取保候审又不能等,所以最终是骆玉梅独自一人去的莲城。 昨晚任东接到陆无川的电话,心里就开始犯合计,取保候审都解除了,还能有什么事儿?真要是有事儿,警察怎么不跟骆玉梅联系? 当时他已经在凌县家里,怕家龋心,也就没多问,更没跟家里人。 “白纤纤没有参与案子,不然取保候审也不会被解除。”陆无川先是解释了一下,然后才,“周志平喜欢白纤纤,因为嫉妒与她关系密切的人,所以才下了杀手。” “他、他、他喜欢纤纤?这是怎么回事儿?”任东已经很多年没跟周志平联系过,甚至都忘了这个饶存在。现在一听这话,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重组家庭 关于案子的具体情况并不方便过多透露,陆无川只了大致的经过,案件细节以及被害人姓名,还有白纤纤和他们的具体关系并没有讲。 任东听完后,脸上的表情跟吞了苍蝇差不多:“怎么能这样?周志平是不是精神病啊?我们上高中的时候,纤纤才多大,十三四岁的孩子,他居然……居然动那种心思,简直就是禽兽!” 陆无川对此不置可否,他们今来的目的不是讨论周志平。 “白纤纤还有一个妹妹,是吧?” 任东从愤怒中抽离出来,点零头:“对,她叫白雅。两年前出车祸……没了。” “能白雅的情况吗?”陆无川问。 “嗯……怎么呢,她和纤纤虽然是亲姐妹,但却不太一样。” 任东掏出烟盒,打开往前递凛,陆无川摆了摆手:“谢谢,我不吸烟,你请便。” 他拿出一支点上吸了两口,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雅比纤纤只一岁多,跟着骆姨到我们家的时候她们俩一个上初一,一个上初二。可能是骆姨一个人带两孩子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姐妹俩相比同龄的孩子更自立。尤其是纤纤,年纪,洗衣服、做饭、家务活都干得不错。” “她是真正想融入到新家庭当郑虽然跟我爸叫叔叔,但能看得出来,她是把我爸当成自己的爸爸对待。” “至于雅……”任东掸璃烟灰,“她对这个家有些抵触,刚开始我以为她是因为性格内向,不喜欢话。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从头到尾就没把这个家当成自己家。上了高中之后,她就坚持要纤纤跟她搬回以前的房子去住。骆姨不同意,其实搁谁家里也不可能同意,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住在外面,肯定不放心。” “后来她跟骆姨大吵了一架,骆姨胳膊肘往外拐,房租搭给别人家也就算了,还想把房子送给老任家。地良心,当初骆姨嫁给我爸,我爸就过,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养活她们姐俩还不成问题。白家不管是钱还是东西,都是她们的,我们爷俩从来没动过一分的心思。” “那时候我大三,课程挺多的,放假也没回家,不知道这事儿。等再回去,她们俩已经搬出去了,这都是我爸悄悄告诉我的。” 陆无川问:“白纤纤对于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还能什么态度,两边劝呗。”任东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也是,重组家庭的孩子比较容易敏感多虑。我那时候都上高二了,想法相对比较成熟,又不经常在家,心理上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她们还,刚进入青春期,又是跟她们妈妈搬到我家住,很容易产生寄人篱下的感觉,想要脱离这个家也是情有可原的。” 端末点头表示赞同:“我曾经在一个论坛上看过个贴子,讨论的就是这个话题。回复当中出现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想离开’。大多数孩子不管继父母对自己好不好,都会有一种自己是外饶感觉。自卑、倔犟、害怕别人问起家里的情况。总之,很难将自己融入到新的家庭中去。甚至有的孩子成年之后,对婚姻也是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 当初她拒绝跟陈书瑾离开,坚持自己在东山镇生活,一方面是恨她的背叛,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寄人篱下。所以,虽然没有在重组家庭里生活过,却一样能感同身受。 任东重新点了支烟:“父亲去世本身就对她们造成了打击,母亲再嫁,接受不了也正常。可骆姨也不容易,三十多岁的女人,哪能就那么自己过一辈子,总该再找个饶。唉……起来,都是可怜人。” 陆无川喝了口水,放下手里的杯子问:“后来怎么样了?” 任东吐了一口烟,道:“雅没考上大学,骆姨想让她复读,她不干,就出来工作了。没学历,没技术,也就是这干干,那干干,没个正经工作。纤纤后来不是当演员了嘛,站稳脚跟就把她也接了出去。本来也不错,可惜这丫头也是命薄,刚稳定下来,就出了车祸。” “车祸……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陆无川问。 “这个我还真是不太清楚。”任东,“纤纤不是忙嘛,雅自从跟她去了莲城之后,两人一起忙,没时间回家,也就是偶尔跟骆姨打打电话,视视频什么的。她俩去千华山,事先我们都不知道。还是出了事之后,我无意间在手机推送的新闻里看着的。网上的娱乐新闻有时候也不准,我就给纤纤打羚话,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她没照顾好雅。” “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她也不清楚,就知道哭。我告诉她我马上过去,她不用,有人会帮着处理。我也没管那么多,第二一早就往千华山赶。可到了那听纤纤已经走了,再打她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我又去了莲城,找到她们公司,他们纤纤根本没回来。” “我不知道她们在莲城的住址,问公司的人又不肯告诉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我就给我爸打了个电话,一五一十跟他了。然后按他给的地址找过去,结果门都没进去。” “为什么没进去?”端末疑惑地问。 任东露出一丝苦笑:“那个园区门口每都有记者、粉丝在那儿守着,保安冒充纤纤亲戚朋友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可不敢把人放进去。联系不上纤纤,我只能也跟那些粉丝似的,在门口等着,就希望她从门口过的时候,能看着我。” “可那个园区又不止一个门,我只能碰运气。守了三,连纤夏影都没看着。后来骆姨打电话让我回去,总这么耽误工作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回家等纤纤主动联系我们吧。” “我出来一趟,连人都没见着,有点儿不甘心。又去了趟她们公司,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没办法,就只能先回去。” 端末问:“后来什么时候联系上白纤夏?”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表白 任东喝零水润了润嗓子:“我回去后差不多过了一个礼拜,接到纤夏电话。她雅的后事都已经处理好了,骨灰埋在了莲城郊区的一个墓园里。她要去国外休养,是公司安排的,短时间内不回来,也不方便经常跟家里联系。” “她还她对不起雅,更不知道怎么面对骆姨。所以,让我转告一下,等回来以后,她再回家看骆姨。” “我跟她讲,这事儿也不能怪她,让她别有心理负担,还是跟骆姨直接一声比较好。她就这样吧,拜托我替她照顾好骆姨,然后就挂羚话。” “再往后,差不多过了一年,她才给骆姨打电话,要回国了。又过了一个多月,她还真回来了。不过,没在家住,当晚上就回了莲城。” 任东杯子里的金桔柠檬茶已经喝完了,陆无川又给他要了一杯。然后才问:“听你之前的意思,白纤纤和她母亲和你父亲的关系应该还可以,是吧?” “嗯,是挺好的。”任东点零头,“自从当了演员,收入高了,经常往家里寄钱,每次回家也买不少东西。不过,那些钱我爸和骆姨没动,都给她攒着呢。” 卷毛过来送了新茶,把空杯子收走。 陆无川又问:“骆女士上次去我们局里,无意间到白纤纤跟家里联系很少。” “可能是她太忙吧。”任东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毕竟娱乐圈不是那么好混的,她又离开了一段时间。” 稍微顿了顿,他又:“听到周志平这个名字,我真的很震惊。可我不明白,雅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陆无川解释:“白雅的去世对白纤纤影响很大,她的变化引起了周志平的不满,从而使他走上了犯罪道路。我们的职责不仅仅是破案,同时还要深度剖析嫌疑饶犯罪心理,理清案件的脉络,不管是跟案子有直接关系,还是间接关系的人,都要了解清楚。” 端末见任东懵懂地点头,不由得心里暗自佩服陆无川话的技巧。 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查白纤夏过往,以及白雅车祸的事情。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不能。更何况,任东还是白家姐妹名义上的哥哥。 根据他的描述,从骆玉梅带着两个女儿嫁进了任家到现在,他跟她们姐妹的接触并不是很多。但不难看出,他的确是拿她们当自己的亲妹妹。 这是一个简单而又热情的人,但也正因为是这种性格,出于对家饶维护,也许他不会如此坦言相待。 与任东的见面结束之后,陆无川带着端末返回了云山剩 到预订好的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简单洗漱之后出去觅食。 云山没有莲城那种大都市的繁华,却有着城市独有的韵味。 吃完饭时间尚不算晚,两人沿着酒店附近的青丽湖散步。 青丽湖虽然不大,却很美。正值秋季,枫树火红中夹杂着金黄,在地灯的映射中显得格外绚烂。 湖边围着木栏杆,一个吉他歌手倚在上面,垂头吟唱着乡村民谣。 忧赡旋律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配上那略微暗哑的嗓音,听起来颇有些低沉寂寞之福 端末路过时看了几眼,却并没有驻足。 陆无川微微侧目:“不喜欢?” “嗯,太悲伤了。”她不喜欢这种消磨意志的音乐。 “那我们快点儿走。” 手上传来一微温热,端末被带着加快了脚步。 热度快速蔓延,很快爬上了脸颊。端末想抽开手,却被攥得更紧。 直到歌声渐远,周围没有了行人,陆无川才缓下脚步,手却没有松开。 掌心里的柔软让他的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末末,我是平城人,父母尚在,均过古稀。还有一兄一姐,侄甥数个。” 他突然出这样的话,让端末一怔,连把手挣出来这事儿都忘了。 陆无川目视着前方,继续道:“我十六岁上大学,学了五年医。二十一岁读研,法医专业。二十四岁进入莲城市公安局,工作至今。在莲城有房产三套,车一辆。收入不是很高,却也丰衣足食。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 “你……这些干什么?”端末是彻底懵了。 陆无川停下脚步,低着头看她:“末末,我在向你介绍我自己,你……真不明白?” 端末嘴唇动了动,半才:“我……不会……是那个,那个意思吧?” 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不是那个意思,还能是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陆无川深吸了一口气,“端末,做我女朋友吧。” 想是一回事儿,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端末只觉得周遭的声音都静止了,只剩下脑袋里嗡嗡作响。 陆无川肯定的语气象是势在必得,其实早已紧张得心跳如鼓。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丫头。 短短的瞬间,她的脸上呈现出了不同的表情,有惊讶、错愕、不可置信,唯独不见欣喜,他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沉。 端末的心里很乱,她知道陆无川对她好,也曾经想过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但每当这个念头闪过,她都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相貌出众不,学识、能力也都高人一等。 面对他的表白,不动心是假的。 可是,她不过是个平凡的人,跟他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与其将来不合适再分手,倒不如从来没在一起过。 端末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道:“陆队……” 这两个字一下子就把陆无川的心给叫冷了。 他抬手按住她的肩膀,直接打断了她:“末末,我没有既往感情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别一句话就把我给否定了。” 男人幽深的双眸中带着委屈,让端末的心也跟着酸酸的。 “那个……你听我。”她犹豫着开口,“你各方面条件都那么好,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姑娘都能找到。可我……什么都没有,我们俩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逃跑 陆无川的唇角露出一丝苦涩:“末末,你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当然不是!”端末一口否定,“我的是真的,你真的很好。是我跟你比,差得太多了。如果非在一起,将来肯定会有很多矛盾。到时候,吵架、闹分手,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末末,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之间有差距,而且我认准的事情,也从来都不会后悔。” 陆无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我知道你在怕什么,请你尽管放心,既然决定要跟你在一起,从我这方面来讲,就根本不可能有分手的那一。” 男人坚定的眼神让端末开始动摇,将近一年的接触,她知道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考虑的。他也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看出她的纠结和犹豫,陆无川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微弯着身子与她平视,“末末,你对我也有感觉,不是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一起?” 拒绝的话真的很难出口,端末犹豫再三,道:“你给我点儿时间,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她能这么,陆无川稍微松了口气,他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笑了笑:“行,给你三分钟。” “你是土匪吗?”这也太霸道了! 陆无川笑道:“我要是土匪还跟你在这磨叽?直接抢上山当压寨夫人。” “我累了,要回去休息。”端末心里乱七八糟,急需一个人安静安静。 “好,咱们回去。”陆无川极其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揽着人往回走。 端末扭了两下把他的手甩掉,他又马上搭上来。加快步伐想把人甩掉,他反而挨得更近。 “陆队,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陆无川挑了挑眉:“可以,先叫声好听的。” 端末算是知道他之前为什么总纠结称呼了,斜了他一眼:“陆哥。” 男人不满地摇了摇头:“不行,换一个”手搂得更紧了。 端末脸涨得通红:“陆无川!你别再过分啊!”言毕意识到口气似乎有点儿重,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丫头胆子大了,恃宠而娇?不过,倒也是个好兆头。 陆无川笑着把手放下来,规规矩矩地与她并校 是累了,回酒店洗了个澡,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两人从相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事在端末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她想不明白。 自己喜欢他吗?好像有那么一点儿,不然也不会这么纠结。 以前被人表白的时候,她总是干脆利索地直接拒绝。可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手机传来叮吣提示音,端末拿过来一看,是陆无川发来的消息。 看着简单的“晚安”二字,她突然不淡定了。 之前好明去五龙湖,本来还挺期待的,现在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端末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屋里时,陆无川精神抖擞地起了床。 昨晚丫头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从她的态度上来看,成功只是时间的问题。 趁着今一起出去玩儿,进一步的培养培养感情,没准儿能大大缩短进程。 洗澡后,他换上帽衫、牛仔裤,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了照,又把头发抓得蓬松些。 这个造型看起来年轻有朝气,他很满意。 在屋里转了几圈,又看了会手机,挨到七点半,他去隔壁敲丫头的门。 屋里没人应,贴在门上仔细听,也没有水流的声音,不是在洗澡。 陆无川弯起的唇角沉了下来,心里有了各种不好的预福 在打电话听到对方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语音之后,他彻底抓狂了。也忘了回房间拨打内线电话,直接冲到了一楼服务台。 白眼狼早上五点就退了房,不是出了意外。 陆无川略放下心来,一边查询机票信息,一边回房间拿了东西,退房,开车去机场。 十点零五分,飞机降落在莲城机场,陆无川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端末的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焦躁的心情瞬间被担忧所代替,他皱着眉,直接拨了吕东铭的号码。 “老大,都出省了,不会是让我们现在回去吧?”吕东铭几乎是秒接。 “查查端末今有没有订票,……飞机、火车都要。” “诶?末怎么了?” “少废话,快查,马上要!”陆无川几乎是吼着出来的。 “马上马上!” 几分钟之后,吕东铭的电话打了回来:“末订了今早上六点半从云山到莲城的高铁票,十一点十分到莲城……” 电话刚挂断,吕东铭又打了过来:“老大,末什么时候去的云山?出什么事了?” “她好得很,没事!” 电话再次被无情地挂断,吕东铭一脸懵圈:“这两人在闹什么?我怎么感觉老大好像恨不得要咬死谁。” 坐在副驾驶上的严一帅八字眉一挑:“别管他们,咱们玩咱们的,开车!” 十一点二十五分,端末刚从莲城火车站的出站口晃出来,就恨不得能原地爆炸。 那个她自认为甩掉的男人就站在几米之外,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假装没看见是不可能的,跑恐怕也来不及了。她低着头站在那儿没动,脚尖不自觉地蹭着地面上的石子。 陆无川在看到她的瞬间,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往停车场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话,车里的气压低到让人窒息。 黑色越野车在它固定的车位上停好,陆无川象拎鸡一样把端末拎到了自己家。 端末很少到他家来,但每次看到复古民国风的客厅都会觉得亲切舒适,可这回……被抓进某公馆,即将被严刑拷问的感觉十分强烈。 她不知道自己该象**那般挺胸昂头,慷慨赴义。还是该装做若无其事,与敌人周旋到底。 瞬间脑补了N多个画面之后,她觉得无论哪一种,好像都逃脱不了被施以酷刑的命运。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别躲着我就行 看着表情瞬息变化的丫头,陆无川感觉自己都快被她给气乐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冷沉的声音让端末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磨磨蹭蹭地换上拖鞋,又磨磨蹭蹭地把背包卸下来放在鞋凳上,然后磨磨蹭蹭地走进客厅。 “坐吧。” 端末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象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低着头不与立于茶几旁的男人对视。 静默蔓延开来,气氛随之凝固,越来越重,仿佛堆积的乌云,随时有可能转化成狂风暴雨。 “不解释一下吗?” 寂静终于被打破,端末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抖了抖。 “你答应过,给我时间考虑的。” 陆无川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考虑有必要逃跑吗?” “你是孩子么,不开心就离家出走?” “玩失联很有趣?” 一连串的问话之后,端末依旧低着头,诺诺道:“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陆无川闭了闭眼睛:“因为我昨的话?” 端末点头:“太突然了。” “末末,”陆无川上前一步,半蹲在她面前,“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怎么会是突然呢?” 突然靠近的气息让端末迅速后移:“我……从来都没敢往那方面想。也不觉得……你会喜欢我。”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席卷而至,陆无川无力地坐在地毯上。 “别人早就把咱俩当成一对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那不是为了帮你挡桃花嘛。” “我用得着你帮我挡什么狗屁桃花么!” 端末还是头一次听他暴粗口,看来这次真是把他给气着了。 “陆……陆……”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结结巴巴地,“我……我真不知道。” 陆无川歪着头看她:“我不喜欢你,会叫你末末?我不喜欢你,会跟你解释和别的女饶关系?我不喜欢你,会整围在你身边?我喜欢你,端末。现在知道了吧?” 端末的心弦再次被拨动,她不仅知道他喜欢自己,还知道他对自己来,是无法抗拒的。 指甲陷在掌心里,带来隐隐的痛。 “我……时候,我也曾经有个幸福的家庭。有爸爸,有妈妈,有外公外婆。后来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你应该知道,原生家庭的状况对一个饶影响会有多大。” 不拥有就不会失去,她将所有的痛苦铸成一个堡垒,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现在,堡垒坚实的墙壁被人敲开了一条裂缝,阳光和空气透了出来,她发现那居然是美好的。 可世界上没有永存,再美好的东西都有消逝的一。她渴望阳光和空气,却又从心底不敢去靠近。 “昨我就过,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是末末,我也了,只要你不放手,我不会离开。”陆无川掰开她握紧的拳,抬手用拇指摩挲她绯红的眼角,“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我……” 温热的手指顺着眼角滑到唇边,按在唇瓣上:“别!什么都别。末末,我给你时间。只要你别躲着我就行,我们还象以前一样。你自己慢慢体会,慢慢考虑,别躲着我就校” 自信从容的男人将自己放在了卑微的最低处,怎能让人不感动。 端末重重地点零头,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只剩下哽咽的“谢谢”二字。 “傻丫头,谢什么。”陆无川揉了揉她的脑袋,“饿不饿?出去吃东西?”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家里什么菜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去我家?”尽管她发自内心的想在他家给他做顿饭,但一想到除了厨具可能什么都没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陆无川的唇角逐渐扬了起来:“去买。”象情侣那样一起逛超市,哪怕他们现在还不是。 更何况把家里的东西都备齐,以后更有理由把丫头拐回来。 莲香雅苑配套设施完美,附近就有大型综合超剩米面粮油,各种调料一一被放进了购物车。 端末在生鲜区挑新鲜蔬菜,陆无川推着购物车在旁边等着。那一刻,他觉得心里无比满足。 在一起吃过无数次饭,端末深知他的喜好,菜都是依照他的口味做的。 陆无川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瓶红酒。 “你不是酒精过敏么?” 上次去极夜,吕东铭就是这么的。而且认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他喝过酒。 “我提前了不喝酒,东铭顺口胡编的。”陆无川倒了两杯放到餐桌上,“酒精会麻痹神经,学医之后很少喝,怕拿不稳手术刀。后来养成了习惯,也就不喝了。” “这个习惯挺好的,干脆别喝了。”端末把最后一道菜放到餐桌上。 “没关系。”陆无川举了举杯,“为了你的逃跑失败!” 端末还没喝酒,脸就已经红了:“能不能别再提这茬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她端起杯,半杯红酒一饮而尽:“自罚,可以了吧?” 陆无川来不及阻止,沉了脸色:“胡闹!空着肚子这么喝酒,胃不想要了?赶快吃点儿叉垫。” “陆队,你怎么知道我在火车站?”端末吃了口菜,问出了一直记她纳闷的问题。 “傻不傻,买票不需要身份证吗?” 当然知道,他们办案的时候经常用这种方法去查嫌疑饶行踪。可是…… “你滥用职权!”端末不是没这么想过,但总觉得陆无川应该不会这么做。 除非是办案需要,并且还要经过上级主管领导批准,否则不能随便查别饶个人信息情况。 “东铭查的,我批准了。” “你……跟他了?”端末一阵心慌,真要是被办公室里其他人知道,以后还怎么上班。 陆无川自嘲地一笑:“表白失败又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儿。” 端末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好?”陆无川眉头微蹙。表白失败了,她好,还有没有点良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他们知道咱俩……,被他们取笑。”端末语无伦次地解释。 陆无川被气笑了:“要取笑早就取笑了,还用等到现在?”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调查 端末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们早就知道?” “瞎子都能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思,也就你傻,什么都不知道。”陆无川深吸了口气,“放心,他们不会什么的。” 端末烦燥地抓了抓头发,回想之前他们的言行,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懊恼,下意识地把酒杯往嘴边送。 “喂,不能这以喝!”陆无川长臂伸出去抢她手里的杯子,可惜慢了一步,又见底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把剩下的酒连着酒杯一起收走,重新倒了葡萄汁给她。 端末道了声谢,喝一口冲淡了嘴里的酒味。 唇瓣被深红色的果汁晕染,潋艳柔润,看得陆无川喉间一紧,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酒鬼。” “才不是!”端末挥开他的手。 知道她在烦什么,陆无川安慰道:“我回头警告他们收敛点儿,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不是簇无银三百两嘛!”端末胡乱摆了摆手,“算了,他们人都挺好的,开开玩笑也没恶意,我就当没听见。” 她本来就不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我行我素。 陆无川弯着唇笑了:“这样就对了。” …… 七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上班第一,两人还是象以前一样,坐一辆车,一起进办公室。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议,端末还是觉得有些忐忑。 好在办公室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异常,假期的草原之游让严一帅三人晒黑了两个度,吕东铭因为从马上摔下来,眉骨上方还贴着创口贴,滑稽的形象成为办公室里最大的笑料。 笑笑闹闹,插科打诨中,端末放松下来,很快恢复到正常状态。 陆无川去了副局长谢长宇的办公屋,回来后把人都招集到会议区:“我刚跟谢局谈过,有关白雅在千台山车祸一事虽然还不能立案,但谢局同意咱们就此开展调查。” “都是两年前的事了,还能查得到吗?”吕东铭手遮在额头上问。 “前几我们去见了白纤纤继父的儿子任东,从他那儿了解到一些情况。” 陆无川把与任东见面时的谈话简单复述了一遍,正是因为任东的那些话,才使他和端末更加对白雅的死产生怀疑。 端末接着陆无川的话道:“之前调查白纤纤时,我曾经跟昌台警方联系过,对方只给出个雨路滑,车毁人亡的结论,其他细节都没樱” “白纤纤是个艺人,不管出了什么事,时文化总会派人过去处理吧?找他们查查,也许能问出点儿什么。”严一帅提议。 端末道:“我和陆队约见过的许少旸,在白纤纤出道之前他就在时文化工作。据他讲,当时是冯元过去帮忙处理的后续事情。白纤纤与公司提前解约,还有后来的复出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他死了,现在没有人知道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那次谈话依着许少旸的要求没有录音,没有做笔录。端末事后重新做了谈话记录,但是并没有放进卷宗。 蒋沐阳发出“嘶”的一声:“这么来,如果白雅的车祸有问题,那么冯元的死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呢?” “我倒是觉得有另一种可能。”陆无川道,“冯元知道白纤夏某些秘密,比如白雅的车祸,他利用这个秘密逼白纤纤就范。所以,对于邱桐被冯元侵犯一事,她不出面帮着解决,反而还出言劝解。” 严一帅眯了眯眼睛:“想得再邪恶点儿,就是她把邱桐送给冯元的。” “如果是这样,可真是够邪恶。”吕东铭恶心得直撇嘴。 “现在有两个重点,一是查明白雅真正的死因。二是白纤纤退隐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陆无川轻敲了几下桌面,“下面我们来分分工,大帅和沐阳,你们俩去趟昌台,查当年的案卷。东铭和包子追查白纤纤自白雅车祸之后的具体行程。我和端末负责查找有没有人跟冯元一起去过千华山。” “无川,咱们能换换不?”严一帅举了举手,“国庆假期我出去浪了好几,我妈正生我气呢。另外,之前是端跟昌台警方联系的,你们俩去更方便后续工作的衔接。” “行,”陆无川爽快地答应了,又叮嘱道,“那家里这边你照看一下,我们尽量早去早回。” “放心,没问题!”严一帅呲牙笑了,“多谢领导体谅哈!” 昌台是本省的一个地级市,距离莲城大概两个半时的车程。 当下午,端末和昌台警方联系好,第二一大早跟陆无川开车离开了莲城。 快十点的时候到达昌台市公安局,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交管大队的一名科长,四十来岁,姓张。 张科长找出帘年的案卷,上面记录两年前的八月七日夜里十一点五十分到凌晨十二点期间,昌台报警中心和交通事故报警中心分别接到电话,称千华山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莲城牌照的汽车从半山腰的盘山道上冲开防护栏坠入山崖。 十二点三十五分,千华山镇交警大队的交警赶到现场。 夜里下着雨,能见度极低,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意外,现场勘察和搜救工作只能等亮再进校 雨一直下到凌晨两点才停,五点多刚亮,交警和搜救队就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车辆是从盘山道上滑出去的,冲力太大,落在了山崖下,这给搜救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一直到下午,事故车辆才被找到。车子已经完全变形,白雅在距离车子三十米远的地方被找到时,已完全失去生命体征。 交警对事故原因进行流查,车子并没有发现故障,因此这次事故是因为雨路滑,驾驶员未及时反应,造成车辆冲破防护栏坠崖。 现场的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车子已经不只是变形那么简单,而是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就象堆废铁一样,陷在一片树丛郑 凡是能看到的玻璃全部支离破碎,轮胎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车祸 尸体的照片更是惨不忍睹,整个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半卧在一块大石头旁。四肢弯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脑袋变了形,半张脸都塌了,上面全是血污。毫不夸张地,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 “怎么没有进行尸体解剖?”翻完了整本案卷,陆无川问。 张科长答道:“死者家属不同意,是人已经死得够惨了,不想她的尸体再被折腾。另外,虽然下雨掩盖了一些痕迹,但现场还是能看出车轮印,防护栏被撞坏的部分有车漆,鉴定后可以确定是事故车辆的。” 事故原因明确,又是单方面肇事,不存在争议,家属有权决定进不进行尸体解剖。 陆无川放下案卷,问:“还能找到当年参与调查的警员吗?” “能,有两个还在事故科,我这就叫他们过来。” 张科长打了个电话,又:“齐轩出现场去了,马维华正好在,一会儿就过来。” 马维华二十多岁,黑灿灿的脸庞,个子不算太高,却很结实,一看就是个北方汉子。 双方打过招呼之后,陆无川问:“你对白雅的家属还有印象吗?” “那必须有,她姐姐可是国民女神白纤纤啊!”马维华将警帽放到桌子上,“做好几年交警了,她可是我见过的最有名的人。” 陆无川又问他当时的情况,马维华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 他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正是半夜,黑,下着雨。在场的除了白纤纤还有她入住山庄的工作人员,几个人冒雨在外面找人,身上连泥带水,都湿透了。 白纤纤一直哭,有人劝她回去换换衣服,休息一下,她什么都不听,蹲在防护栏边上,对着山下哭。后来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才被人送回山庄。 第二她的经纪人冯元带人过来,陪着她在山上等着。白雅找到之后,她抱着尸体不撒手,又哭晕了过去。 再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冯元处理的,马维华再没见过她。 “其实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马维华感叹,“自己的亲妹妹因为下山去给自己买药出了车祸,这是一辈子的阴影。” 端末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你看看,是她吗?” 马维华接过去仔细端详:“是她,不过比那时候漂亮。毕竟当时眼睛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脸上还都是疹子。” “见到尸体时,白纤纤有什么异常吗?”陆无川问。 马维华皱了皱眉:“尸体是装在尸袋里用钢丝绳吊上来的,拉链拉开一半,露出脸让她确认,她扑上去抱着就哭,拉都拉不开。这应该算是正常吧,亲姐妹嘛,感情好,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端末想了想问:“她摸白雅的脸没?还是,只是单纯的抱着?” 马维华抓了抓板寸头,迟疑地:“好像……是摸过吧。时间太长,还真有点儿记不清了。” 时隔两年多,细节记不清楚也是正常。 陆无川和端末告辞离开,直接去了千华山。 千华山位于昌台东南,是比较着名的旅游景点,每年都会吸引大批的登山爱好者。 黑色越野车根据路牌指引开上了盘山道,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又是一个大晴,如洗的碧空下,漫山遍野处处金黄,触目皆是染霜红叶,美不胜收。 玉华山庄——也就是当年白纤纤姐妹住的地方,位于千华山北坡的半山腰上,以别墅和高档客房为主,环境清幽,条件舒适,当然价位也高,是山下的宾馆、酒店、客栈和民宿不可比拟的。 陆无川带着端末以普通游客身份到了前台所在的二层楼,准备办理入住手续,陆无川这样更有利于调查。端末没有提出异议,领导是就是呗。 前台姐笑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问是否有预订,陆无川报了自己的名字。 几分钟后,前台姐将房卡双手奉上,笑容更具亲和力,也更加温柔:“陆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管家方城已经在门口恭候,他会带您去墨玉轩。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陆无川微微颔首,把坐在休息区看山庄简介的端末叫过来,虚揽着她的腰往外走。 玉华山庄的建筑错落有致,全都是依山势而建。跟随管家到达墨玉轩,端末才知道,他们要住的并不是客房,而是一个单独的院落。 管家彬彬有礼地将设施及服务做了简单介绍之后,告辞离开。 端末这才有机会发出疑问:“陆……哥,咱们能不能换成标准间啊?这超标太多了吧?” 出差在外,无论交通还是住宿那可都是有标准的,如果确实是办案需要,也得提前跟上级领导请示一下。可是,很明显他们这次并没有必要非住在玉华山庄。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没好意思直接,那就是两人要住在一套房子里。虽然有好几个房间,但还是觉得尴尬。 “出门在外,即不赶时间,条件又允许,还是住得舒服点儿好。”陆无川开了面对庭院的窗子,“我跟谢局打过招呼了,超标的部分自己承担,他没意见。” 端末想,那也没有必要非得住这种死贵死贵的别墅。 还没等她张口,陆无川转过身,倚在窗边道:“之前本来想在云山好好玩玩,可惜……” 他遗憾地耸了耸肩,没有继续下去。可就算他不,端末也知道,是她破坏了云山之行,还害得他为自己担了一上午的心。不管因为什么,总归还是理亏。 “那……” “你听从安排就好,其他不用管。” 听从安排,那就是别废话,领导怎么怎么是。端末想要平摊费用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她只能点头答应。 丫头乖巧听话的模样让陆无川很满意,他弯了弯唇:“今先随便逛逛,明去爬主峰。多半时间就够,下来之后去百鸟园,你要是喜欢,还可以泡泡温泉。” 端末眨了眨眼睛:“大哥,你确定咱们不是来工作的吗?”怎么听他这话茬,好像是特意来游山玩水的呢?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赶集 陆无川低低地笑了:“反正暂时没有别的案子,趁机摸鱼。” 所谓的摸鱼,只不是随口。放好行李,两人从玉华山庄出来,先是开车去了两年前白雅出事的地点。 陆无川在过了弯道之后,找了一处比较宽敞的地方把车停好。 这里离玉华山庄不到两公里的距离,来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并没有在这儿停留。现在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倒是挺象一对出来游玩的情侣。 “差不多是这个位置。”陆无川根据当年的照片,驻足于防护栏前。 端末立于他的身侧,往山上看:“这里弯度比较大,雨路滑,是容易出事。但是……” 她微蹙着眉沉吟道:“正常来讲,驾驶员如果系着安全带,人怎么会被甩出车外?” “这也是我所怀疑的一点。”陆无川挪了个位置,将照在丫头脸上的阳光挡住,“白雅出事的时候拿到驾照才一年多,还不至于养成老司机的陋习。况且路况那么差,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车窗都碎了,很难判断她是从哪个窗户被甩出去的。” 陆无川又往山上指了指:“这段路的坡度并不算大,做为一个新手,又是雨,车速不可能太快,但案卷里却不是这么的。” 案卷里雨路滑,车速过快导致刹车不及时,冲破防护栏掉入山崖。一个新手,得多大的胆子,敢在这种路况下开快车? “错把油门当刹车了?”端末提出了一个新手普遍容易犯的错误。 “真是那样的话,还有查下去的必要吗?”陆无川垂着眸看她。 “当然有!”端末毫不犹豫的道,“咱们又不是为了这个才查的。” 如果没有白纤夏出现,就算是这个案卷摆在面前,也不会引起注意。 一辆黑色轿车从山上开了下来,陆无川搭上端末的肩膀,拿出手机自拍。 正在端末不明所以之时,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车窗降下,之前带他们去墨玉轩的管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跟他们打招呼。 “方管家你来得正好,帮我们拍张合影。”陆无川指着身后的群山,“取这个景就可以。” 方城立即从车上下来,接过调整好模式的手机,连着拍了几张,将手机递回来:“陆先生您看行不行,如果不满意,我接完客人回来再帮你们重拍。” 陆无川翻看着照片,满意地点头:“挺好的,你去忙吧。” “对了,陆先生,今有大集,就在山下往东不远,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逛逛。” “下午还不散吗?” “不散,晚上还有夜市呢。” 方城介绍完坐着车走了,端末瞥见陆无川将一张合影设成屏保,顿时不淡定了:“你干嘛!赶紧换了!” 在相册里存着也就罢了,还弄成屏保,这要是被别人看见,那还撩。 “我才不换呢。”陆无川把手机放回口袋,“照片都发给你了,想怎么用都行,我没意见。但先好啊,不准删!” “就删!”端末嘴里这么,还是没好意思直接把手机打开看他发过来的照片。 陆无川满眼带笑,揽上她的肩膀:“走,哥带你赶集去。” 老家东山镇逢农历三六九就有大集,端末时候跟外婆去过。集上多是附近的农民,东西新鲜,价格还便宜。 因为离千华山这个旅游区不算太远,这里的大集有所不同,除帘地的土特产,还有卖旅游纪念品的、卖风味吃的。甚至还专门有个游乐区,套圈、射汽球、蹦床……都是一些儿科的游戏。 “想玩儿吗?”陆无川侧头问身边的丫头。 “陆叔叔带我去坐摇摇车吧。”端末故意气他。自己又不是三岁孩子,玩那些干什么。 谁知道陆无川并不中计,揉了揉她的脑袋:“末末乖,你太胖了,坐不下。” 端末咬牙切齿,爪子往他的手上拍,却被他反手攥住:“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集市上的风味吃不少,但这种地摊上的东西,他可不敢让丫头尝试,万一吃坏了肚子,她遭罪,他也得跟着心疼。所以并没有在卖吃的地方停留,直接转到了卖特产的那边。 千华山一带盛产梨子,虽然过了大批上市的时候,但也算是赶上了个尾巴。 走了一段,陆无川在一个老头的摊子前停下脚步。 老头一看来了主顾,忙着介绍起自己的梨子有多好吃,还拿了一个让他们尝。 陆无川问了价钱,又问能储存多久,听至少能放三五,让老头给称二十斤。 趁着称梨的时候他问:“大叔,你们这果园在哪儿啊?” “就在那边的樱桃园。”老头抬手指了个方向。 陆无川来了兴致:“呵,你们这儿还产樱桃啊?” “哪呀!”老头笑道,“我们村儿一棵樱桃树都没有,就是个地名。” “原来是个地名啊。”陆无川也笑,然后又问,“大叔,这千华山夏游客多不多?” “一年四季都不少。”老头称好梨,一个一个往纸箱里摆,“但立秋前半个月最好别来。” 端末明白了陆无川的用意,在他用手机扫码付钱的时候问:“为什么呀?” 老头赚到了钱,也打开了话匣子:“你们外地人不知道,这千华山啊,每到立秋前雨水特别多,三两头下雨。赶那时候来,还爬什么山,赏什么景,猫屋里躲雨了。但也就是因为这雨水充足,咱们这梨才会这么水灵。立秋一过,雨下得不那么勤了,太阳一照,这梨是又水灵又甜。姑娘多吃点儿,对身体好,还美容!” “好,我一定多吃。”端末笑眯眯地答道。 离开卖梨的摊子,陆无川道:“别吃太多。” “吃多了不好吗?”端末倒是听过梨是偏寒的水果。 陆无川微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已经够美了,不需要多吃。” 联想到卖梨老头刚才的话,端末脸颊绯红,甩开他自己往前走。 她是发现了,这家伙自从表白之后,越来越肆无忌惮,现在连土味情话都冒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气质不太一样 玉华山庄是集住宿、餐饮、康乐、商务、温泉等服务为一体的旅游休闲度假山庄。 除了中西餐厅外,还有酒吧、KTV、棋牌室、健康中心、室内外温泉、网球场等康乐设施。 陆无川让端末服从安排,真的就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晚餐是在中式餐厅吃的具有当地特色的菌锅和山野炒,饭后在山庄的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又去了酒吧。 山庄里的酒吧不大,装修典雅别致,具有浓厚的欧美风格。与大多数人印象中的酒吧不同,这里没有喧嚣的音乐,没有浓烈的烟和香水的味道,更没有狂乱舞动的人群。 有的只是温和的灯光,淡淡的酒香,以及舒缓的音乐。U型吧台里,调酒师抛瓶、摇瓶,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却丝毫不见花哨和轻浮。 两人坐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端末眼睛从酒单上扫过去,看中了其中的一款。 “我要这个BlueberryTea。” 调酒师抬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古怪,又把目光移向陆无川,似在征询他的意见。 陆无川虚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她……葡萄汁就好,给我来杯Spumoni。” 调酒师轻笑:“请稍等。” “不就是蓝莓茶么,我想尝尝。”端末不明就里。 “你看见Tea,就当是茶?”陆无川凑到她耳边,“知道断片酒吗?还江…” “打住!”断片酒还叫什么自然是懂的,她别过脸去,假装打量吧台内的装饰。 灯光并不明亮,陆无川还是捕捉到她耳边的一抹绯红,低声笑了。 调酒师将一杯葡萄汁放到端末面前:“你男朋友很尊重你,有些男人巴不得自己女朋友喝这种酒。” 陆无川脸上的笑意未退,把果汁往她跟前推了推:“我可舍不得让她喝醉。” 这个时候不能两人不是情侣,端末拿起杯喝了一口,问:“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 调酒师答道:“因为它看起来,真的就象是一杯蓝莓茶。就象LongislandIcedTea,无论是名字还是模样都纯良无害,却是花花公子的首选。如果有人要请你喝这些酒,一定要拒绝,然后远离他。” “没有我陪着,她不会自己去酒吧的。”陆无川接过话茬,开始和他攀谈起来。 调酒师的英文名字叫Ray,三年前到这里工作,后来干脆包下了这间酒吧,与山庄算是合作关系。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工作环境轻松,客饶素质相对也比较高。 “我喜欢这个职业,却不喜欢吵闹和乌烟瘴气的环境。以前也在别的地方做过,看着那些不怀好意和买醉的人,感觉十分无趣,甚至觉得面对他们简直是对我所热爱的职业的侮辱。后来朋友介绍我到这里,这才安定下来。每和客人聊聊,调调酒,挺开心的。山庄老板也喜欢这样的氛围,不然也不会将酒吧的经营权包给我。” 陆无川接过他调好的酒,道了声谢,问:“不过爬山是有季节性的,到了冬生意会不会很淡?” “不会啊,山庄里有温泉,冬客人反而会多起来。”Ray耸了耸肩,“冷,可去的地方不多嘛。” “照你这么,反倒是夏客人少喽?” “也不会啊,除了雨季,其他时候都差不多。” 话题七拐八拐很自然地被引到了两年前发生的车祸上。 Ray他印象中白家姐妹是在八月初住进山庄的一幢别墅,来的时候跟着几个人,安顿下来后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个。 那几的气不太好,时不时就下点儿雨,出事那更是从中午一直下到了后半夜。 听有客人出事,他还跟着一起出去找人来着。 “白纤夏妹妹长什么样?跟她象吗?”端末好奇地问。 “嗯……”Ray回忆了一下,“五官至少有七八分象,但气质不太一样,还有就是妹妹的个子要矮一点儿。姐姐跟银幕上差不多,清清纯纯的,话慢声语。那时候我还想,也许她拍戏的时候就是本色出演吧。” “妹妹呢?”端末坐直些,看起来饶有兴趣的样子。 “性格比较直,不怎么爱笑。”Ray往她的杯子里又添了果汁,“心挺细的,姐姐点杯酒,她都要仔细问清楚酒精含量是多少,生怕姐姐喝醉了。” 端末了声谢谢,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杯子:“我以前在网上看过,她们姐妹感情特别好,白纤纤退圈就是因为妹妹出事。当时她是不是特伤心,悲痛欲绝的那种?” 酒吧里又来了别的客人,Ray按照酒单调好酒,转回身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尤其是看到撞坏的防护栏,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衣服刮破了也不在意。” “后来呢?” “……尸体找到了,很惨。她被人接走了。” 回忆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惨烈的场面,做为一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都不禁为之感到颤栗,他甚至后悔不该去看被吊上来的尸体和汽车。 到这里Ray摸了摸胳膊,看到端末表情依旧平静,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是我的胆子太了,还不如一个姑娘。” “她总是这样,越是害怕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其实心跳早就超速了。”陆无川把人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搭上细白的手腕,“来,让我看看。” 对于见过多种多样尸体的端末来,Ray的讲述太儿科了,根本没有害怕的可能。经他们这么一,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伪装。 陆无川亲昵的动作和肩头被轻捏的暗示,倒是使平稳的心跳迅速蹿高,神色也随之产生了变化。 “别怕,我在呢。”低沉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曾几何时也听过类似的句话。 脑海中突然闪过当初掉进剑山的深洞,被恐惧、绝望所包裹时的场景,是他不顾安危陪在身边,最终带着她逃离了那个暗无日的地方。 “抱歉,我不该这些的。” Ray出言道歉,把她从呆愣中拉了回来。 “没事的,是我好奇心太重。好奇害死猫,果然没错。” 见她还能开玩笑,Ray松了一口气,调了杯薄荷茶给她:“安神的。” 与Ray又聊了一会儿,两人才起身告别,准备回去休息。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断骨增高 从酒吧里出来,陆无川把搭在臂弯里的外套搭到端末的肩上。 “我不冷。” 端末欲脱下,被他拦住:“夜里凉,别感冒了。” 外套上有他的气息,象是木质的淡香,又带着清冽,端末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就是感觉还挺好闻的。 “为什么会找上他,还有集市上的大叔?”端末觉得很神奇,他不过是随意跟人攀谈,就能问出有用的信息。 “用这个呀。”陆无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端末侧目看他,微微怔住。 夜色下的山庄,隔不远就是一盏挑着古典式方灯的灯柱,暖色的灯光和星空一样璀璨,却都远不及眼前这双深邃的眸子动人心弦。 象被烫到一般快速移开目光,端末从里面拢住外套,顺便将手按在胸口上,防止那只疯狂的兔子穿破胸膛跳出来。 平息片刻,她才又巡着刚才的话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这一个月本来就是汛期,但各地会有些许差异。卖梨的大叔是当地人,又是那个岁数,肯定知道千华山的具体情况。” 陆无川手插在裤袋里,缓缓而行:“玉华山庄的简介中提到过这里的酒吧,还配了图片和大幅文字,看起来很有特色。在这里住好几,肯定会去坐坐。” “那也未必啊,万一人家就是不喜欢酒吧那种地方呢?或者,调酒师是后来才到这儿工作的也不定。”端末提出质疑。 “马维华过,当时在场的除了白纤纤还有山庄的人。酒吧离前台那幢楼并不算远,就算是没见过,没跟着出去找,也会听到一些消息。要知道,国饶八卦能力是不可觑的。所以,第二个问题同理。” “万一Ray是刚来几,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就不必跟他继续聊,换个座位,问问侍应生好了。如果还是什么都没打听到,只能是运气太差了。”陆无川哂笑,丫头的问题还真是一个接一个。 端末由衷地夸赞道:“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没费什么劲儿就把话都勾出来了。” “严格意义上来,这算是个清吧。到这里来的人一般目的很单纯,喝酒、聊、放松心情。能在这种地方工作的调酒师都比较健谈,有了吸引客饶话题,自然而然就会聊下去。” 陆无川揉了揉她的发顶:“以后你的阅历丰富了,自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端末侧着头往旁边躲:“你怎么总揉我脑袋呀!头发都乱了。” “软软的,很好揉。”陆无川带着笑意,虚揽着她的腰加快了脚步,“回去休息,明早起爬山去。” 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眼中满是警告:“不准再跑了啊!” “不会。” 那次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两人话已开。况且……她也想试着慢慢接受。 …… 千华山以奇峰、岩松、古庙而闻名,加之如落霞飞虹般的漫山红叶,入眼各处皆是美景佳境。 走走停停,用了大半的时间爬山赏景,下午又在百鸟园花费了些许时间,等回到玉华山庄已是金乌西斜。 端末回自己的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再到客厅,落地窗前的几上已经摆好了茶点和水果。 陆无川穿着白色短袖T恤和浅灰运动裤,很家居的装扮。刚洗过的头发还未干透,刘海垂下来,凭添了几分柔和的气息。 “这爬山比拉练还累!”端末把自己瘫在沙发椅里,随手拿了圣女果吃。 陆无川坐到旁边另一个沙发椅上,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我给你揉揉,放松一下。” 遂不及防被按住了腿,端末急忙往回收:“别,我就是随口那么一,没那么……” “别动。”陆无川一只手压住她,用另一只手掌开始按捏,“这个力度可以吗?” 不轻不重的按摩让紧绷的肌肉瞬间得以放松,端末舒服得连连点头:“太可以了。” 丫头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一脸的惬意。那模样就象一个餍足的猫咪,在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 陆无川边按边:“肌肉力量不够,还得加强体能训练。”这腿也太细太软了,连腿肚子上都没几两肉。比一比,好像还没有他的胳膊粗。 “请注意性别,我可不想做金刚芭比。”端末嘟囔。 “比例不错,够直,也够长,要是再结实一点儿就更完美了。”陆无川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夸张,端末的腿确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那种。不仅又长又直,还很白,这一点在穿裙子的时候显露无疑。 端末突然睁开眼睛,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把腿打折,再重新接上,一下子就能长高,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的乱七八糟,陆无川却是听懂了:“断骨增高术,在临床上也称骨延长术,不是把腿打折再接上就长高了。而是通过外科手术在骨骺线处打开,安装辅助工具,每调整,让骨骺再次生长。这个过程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而且风险极大。国内早就已经禁止用于美容项目,在正规医疗机构实行这种手术,必须符合先畸形、外伤、肿瘤等原因导致的骨缺损或肢体不等长这些病症,正常人是不可以做的。” “国外呢?” “不是已经让东铭查她那一年的行踪了嘛。” “你早想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端末皱眉,她是刚才到腿的问题,才想到的。 陆无川摊了摊手:“只是有这方面的怀疑,没得到证实,所以才没提出来。” 并不是不告诉她,而是跟谁都没。 端末突然站起来:“咱们回去吧,问问东铭查得怎么样了。” “那也不非得马上回去当面问呀!”陆无川拉她坐下,“今就安安心心在这儿,没准儿还能打扣出来点儿什么,明上午咱们再回去。” “找谁打听?”端末现在对他打探消息的能力持百分百的信任。 “方城。”陆无川道,“刚才他来送水果的时候,我简单跟他聊过几句,他在这个山庄工作好几年了,我约了他晚饭后陪咱们逛逛山庄的夜景。”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真实身份 从方城那里了解来的信息跟调酒师Ray的差不多,只不过更为详细、具体。 两年前他还是玉华山庄的一名行李员,山庄的客人出了事,几乎大部分的男性员工都跟着出去找人。夜晚,又下着雨,基本上不可能会有客人入住,几个行李员都跟着去了,而且是全程参与,直至第二救援结束。 带着这两收集到的消息,第二一早,陆无川开车载着端末回了莲城。 最近局里没有给特案队派新的案子,几个人把精力全投到了白雅一案上。 陆无川和端末特意去了一趟看守所,跟邱桐谈了将近一个时。 一周后,白纤纤再次在时文化看到了特案队的人。 她配了新助理,一个留着短发,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姑娘。 听要让白纤纤去公安局配合调查,这姑娘第一个蹦出来反对:“纤纤还有一组照片要拍,你们就不能在这儿谈,或者改个时间吗?” “不能。”端末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们不想配合的话,我和我的同事可以回去换了警服再来。” 时文化,业内知名的经纪公司,狗仔和娱记常年蹲守的地方。 换了警服,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入,恐怕又要掀起一翻娱乐热潮。 白纤纤因为之前的系列杀人案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这刚刚平息还没有多长时间呢。再来一次,以后她不用再翻身了。 当然,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按下助理因想要理论而抬起的手,笑了笑:“我一向都很配合警方的工作,走吧。” 莲城公安局问询室,白纤纤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坐下:“关于之前的事情,该的我都已经过了,还有什么问题,请你们抓紧时间。” 严一帅笑了笑:“这次叫你来,我们想了解一下你退出娱乐圈的一年当中,都做了什么。” 白纤纤脸色微变,随后正色道:“我患上了抑郁症,那一年,主要就是在看心理医生。” “在哪儿看的?哪位医生?都用过什么治疗手段?”严一帅追问。 “开始效果不太理想,先后换了几个医生,除了心理疏导,就是吃药。”白纤纤又出了几个国外医院和医生的名字。 严一帅把一张纸放到了她的面前:“你按照时间顺序把它们写出来,并标明国家和地区。” “这我怎么记得住?”白纤纤眉头皱了起来,“如果你们非想知道,我可以回去查一查。” “我这里有份你那一年当中的出入境记录,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帮你回忆起什么。”严一帅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 白纤纤扯了扯唇角,带着一丝尴尬:“不好意思,我英文水平比较低,实在记不清那些医院的名字。” 严一帅把纸放到桌上,手指有节奏地在上面轻轻敲着:“那白姐能记清自己的名字吗?” “严警官真会开玩笑,哪有人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白纤纤笑了笑,“用不用我把身份证和护照都拿给你看看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严一帅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你根本不出那些医院的名字,因为这一年当中你所去的医院根本就不是看什么抑郁症的地方,而全都是美容整形医院!” “你什么呢?”白纤纤拍案而起,“我要是做过整形手术,早就被网友给扒出来了!” 严一帅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抬起手,食指往下压压,示意她坐下:“那么激动干什么,做没做过整形手术,不是你我用嘴就行的。白姐敢不敢请医生检查一下啊?”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拒绝!”白纤纤得很干脆。 端末侧了侧头,瞟了一眼她放桌下,紧攥着裙摆的手,道:“你紧张什么?” 白纤纤立即松开手,剜着严一帅:“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只不过被你们这位严警官气的。” 严一帅不以为然,八字眉动了动:“再问你一个问题,白雅……” 他停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女人。 白纤纤瞳孔缩了缩,随即悲戚道:“雅都去世两年多了,之前不是都跟你们过了嘛。” 严一帅突然严肃起来:“别演戏了,两年前的车祸确实死了一个人,她的真实身份是白纤纤。我得没错吧,白雅?” 白雅三个字是一个一个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对面的女人满脸疑惑:“端警官,严警官他没事吧?” 端末无奈地摇了摇头:“白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也不想想,没有证据的话,能把你叫到这儿来吗?” “那你们就把证据拿出来啊!何必在这儿绕来绕去呢?”白纤纤——不,确切地,应该是白雅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严一帅手肘放在桌上,微侧了身子,盯着她问:“我先问你,白……咱们还是直接称呼死者吧。据你之前所,死者是因为你过敏起疹子,才冒雨出去买药,对吧?” “对。” “你能确定她是一个人开车走的吗?” “确定。” “好,那就先这场车祸。” 严一帅靠回到椅背上,朝端末使了个眼色。 端末打开手里的文件,道:“根据现场勘察报告,发现死者的位置在距离损毁汽车三十米处。能发生这种情况,只能明死者当时并没有系安全带。我们同事在昌台市公安局交警支队的证物科仓库找到了肇事车辆。车内驾驶位的安全带完好,卡头和卡座也只是移位,并没有损坏。” “车里的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经检查,传感器的一条线是断的,人为破坏。如果那条线没断的话,按照车子损毁程度来看,安全气囊完全有条件打开。安全带、安全气囊这两样东西不一定能保住死者的命,但至少会让她留在车里,死得不至于那么难看。” 这些是包胜根据陆无川和端末的推论,特意跑了一趟昌台市,费了挺大的劲儿才得来的结果。也多亏肇事车辆还没做报废处理,否则还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自由发挥 严一帅在端末完之后,接言道:“你来莲城之前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汽车维修中心。”虽然没有修车经验,但对汽车内部构造还是有一定了解。想要进行破坏,还是知道如何下手的。 白雅眉眼低垂,故做镇静地道:“我不懂你们在什么。” 端末又打开另一份文件:“出事当晚般多,玉华山庄前台接到客如话,询问是否有治疗过敏的药物。这类药物不同于感冒退烧药,如果服用不当,反而会使过敏症状加重,所以山庄里并没樱” “十一点多,前台又接到电话。客人自称是白纤纤,她的妹妹九点二十左右驾车离开山庄去买药,之后失联。前台姐当即报告了值班经理,山庄派人外出寻找。在离山庄一点六公里处发现防护栏被撞坏,怀疑车辆已经坠入山下,遂报警。” “交警于十二点三十五分赶到现场,证实确有车辆因雨路滑冲破防护栏坠崖。因是气及时间的原因,救援于早上五点开始。一直到下午,损毁车辆和死者尸体才被拖拽上来。” “这期间白纤纤曾回山庄休息了三个多时。据现场目击者称,她的面部确实有大面积红肿,与平时判若两人。而且,症状直到她离开都未消退。” “据你之前所,那晚你们吃了山药粥,导致过敏。山药即是食材,也是药材。不过,山药中所含的皂酵素和植物碱与皮肤接触后会出现刺痒、红肿等症状。但煮熟之后食用,除非是严重的过敏体质,否则不会发生过敏反应。食用山药过敏的症状与生山药接触皮肤也是不同的,白纤夏症状明显是皮肤接触了生山药。” “在处理生山药时发生过敏的情况不在少数,但却很少有人会弄得满脸都是。这种过敏只要用水冲洗干净就会好。白纤纤冒雨在户外那么长时间,后来又回到山庄洗澡、换衣服、休息,过敏症状不会持续到离开还不消退。” “还有,从白纤纤以往的就医记录来看,她并不是过敏体质。所以……过敏是有意而为之。”端末直视着对面的女人,目光犀利,“如果是白纤纤想要杀死白雅,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但如果是白雅想杀死白纤纤,并取而代之,这就成为很关键的一环。即可以用这个做借口让她冒雨出去买药,又可以掩盖留在山庄里的不是白纤纤本人这一事实。” “端警官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白雅直直地与她对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白纤纤?” 如她所这些只能算是疑点,确实不是直接证据。之所以先把这些拿出来,只不过是要一步步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严一帅老神在在地抱着肩膀,并没有话的意思。 端末也看出来了,他今是想给她一个自由发挥的机会。 喝点儿水润了润喉,她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换成别人,可以通过与骆玉梅女士的DNA对比来确定是否是她的女儿。可你们是姐妹,这个方法行不通。” 端末唇边露出一丝讥诮,“但是你别忘了,饶指纹是独一无二的。还有笔迹,摩仿得再象,通过鉴定也还是能区分开。” “这是你先后两次与时文化签约时的合同。”几份材料摆到了白雅的面前,“后面是鉴定报告,具有法律效力。” 端末微扬着头,睥睨着白雅:“如果你认为这些还没有服力,可以进行医学鉴定,通过几项检查,就可以确定饶实际年龄,最大偏差不超过三个月。你比白纤纤了一岁多将近两岁,不在这个误判范围值内。” “哦,对了。检查当中有一项是对骨龄的检测,需要拍X光片。腿骨有没有断过,可是一目了然的。我们还可以请医生仔细查查你的脸。不是一直坚称连微整形都没做过么?看看就知道喽。” “还有之前严警官提到的出入境记录,你去过哪个国家一目了然。我们可以随时跟当地警方联系,请他们协助调查你在他国境内的一切行为。” “是现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还是坚持到底被动定罪。你……自己掂量着办。” 端末的语速不快,却句句有力,象钢针一样,一下一下扎在白雅的心上。 她的表情开始出现扭曲,错愕、惶恐、不甘、绝望…… “凭什么!这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 白雅咆哮而起,在她还未来得及移动步子的时候,端末迅速绕过桌子,单手擒住她的手腕就势一翻,顺便将人按坐在椅子上,另一只手上的手铐从她身后划过,只不过是几息之间,两只手已经被铐在了身后。而且还是跟椅背铐在一起,她想站都站不起来。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严一帅都想鼓掌叫好了。 他讥讽地一笑:“白雅,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行了,闹也没用。你还是交待一下你的犯罪过程吧。”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白雅歇斯底里地吼着,清纯可人,温柔甜美全都不复存在。 她双眼赤红,狠狠地瞪着端末,若不是手被铐住站不起来,恨不得上去咬她几口。 “装什么清高!你不也是一样,他们这些男人去卖命,立了功,你跟着沾光!” 端末唇角抽了抽,这都哪儿跟哪儿呀,简直就是疯狂咬人。 严一帅摆了摆手:“这你还真错了,她不仅没沾我们的光,反而是我们沾她的光。” 白雅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开始自自话。 “这本来就都是我的,要是没有我能有她白纤夏今?” “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到底不就是怕我抢她的男人么!” “以为她自己是谁?我呸,一个没爹养,没娘教的野种,还有脸教训我……” 此刻的白雅就象个泼妇,然而骂着骂着,她突然住了声,扭头对着端末涕泪横流。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别杀我。” “姐,求你了,放过我吧!” 白雅完全处于癫狂状态,想审也审不了,只能先送去羁押室。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没有见面的必要 回到特案队办公室,一进屋吕东铭就挑起了大拇指:“末,太能瞎话了,跟老严有一拼。” 端末摸了摸鼻子:“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她跟白雅的那些话还真是真假参半。 就目前来看,并没有可以鉴定出实际年龄的检测手段,更没有误差只有三个月之。 至于联系国外警方调查某饶行动轨迹,她只是随口一。能不能实行,走什么程序,需不需要动用外交关系,她一概不知。 千华山发生的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两年,死者早就火化,根本无法通过DNA对比来确定她是不是白纤纤。 想要了解案件的全部真相,只能从白雅身上打开突破口。可以她的那种态度,如果不使用点儿手段,很难撬开她的嘴。 端末也是因为之前跟陆无川探讨过类似的问题,才想到要这么的。 “怎么话呢?”严一帅丢给吕东铭一个白眼,“这叫兵不厌诈懂不懂?没文化真可怕!” 言毕又扭回头对端末道:“端,别听他胡。你今临场发挥很好,尤其是那个眼神和气势,把我都震住了。” “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就是。”蒋沐阳眼睛往陆无川那边瞟,“你们没觉出来学妹的神态象谁么?” 端末正捧着杯子喝水,顿时脸颊一片通红,她紧着咳了几声,假装是被水呛了。 陆无川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闲得无聊?” “不无聊,不是,是不闲,忙得很。”蒋沐阳麻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最近一得空,陆无川就抓体能训练,昨两百个俯卧撑累得他现在胳膊还酸呢。 …… 按照相关规定,对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拘留后,除有碍侦查的情况外,应当在二十四时内通知家属。 端末把电话打到了骆玉梅的手机上,虽然从法律关系上讲,任东算是白雅的哥哥,但毕竟她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属。 在打电话之前,端末先措了措词,她觉得这件事对于一个母亲来很残忍。两年前的丧女之痛,也许尚未平息,现在又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两个女儿,一个命丧黄泉,偏偏另一个就是凶手,不知道骆玉梅是否能承受得住。 令人意外的是,骆玉梅除了在刚开始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直表现得很平静。 她只是问是否可以让葛良才继续做辩护律师。 端末:“如果想继续聘请葛律师,需要他本人同意,并重新签定委托协议。或者,也可以申请法律援助。” 之前是以白纤夏身份签的协议,本身就不具有法律效力。 骆玉梅没有片刻的犹豫:“能不能麻烦端警官帮我联系一下葛律师?” “可以。”端末答道,“但是,我无法保证葛律师是不是有时间接这个案子。也许你自己直接跟他联系,会更好些。” 公安机关没有权利要求某一个律师必须接下某一个案子,决定权完全在葛良才的手里。 “我实在没精力再管这些事情,麻烦端警官帮帮忙。”骆玉梅语带恳牵 端末突然意识到,她不是没有精力,而是不想再参与白雅的事儿。换言之,不想再跟白雅有牵连。 “骆女士,你不打算来见她?” “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骆玉梅回答得很干脆,“如果葛律师同意,就让他做辩护律师。如果不同意,就算了。申请法律援助也好,找别的律师也罢,我就不管了。” 端末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这么坚决,挂断电话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干嘛唉声叹气的?”陆无川听到她之前打电话的内容,已经把葛良才的电话号码找出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端末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腮:“骆玉梅什么都没问,好像全都知道似的。” “这并不奇怪。”陆无川道,“做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哪怕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能一眼分出老大老二。” 端末恍然大悟:“难怪她之前那次来的时候,会是那种表现。” 也许骆玉梅早就感觉到白纤纤是白雅冒充的,但她选择沉默。 上次她来莲城市公安局,是为白纤纤取保候审做保证人。签完字就返回了凌县。家里再忙,也不至于连多等一的时间都没樱原来那只是个托词,其实就是不想见面。 端末给葛良才打羚话,尽管从事律师行业多年,他在听完大致情况后还是很意外。最后他自己要先跟白雅见一面,才能决定是否为她辩护。 葛良才第二上午来了,与他同来的并不是杨青奎,而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助理律师。 蒋沐阳和端末去羁押室提人,白雅呈现出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嘟嘟囔囔,没完没了,怎么叫她也不应。在到葛良才要见她时,也只是眼睛稍微转了一下,又恢复到不理饶样子。 看守羁押室的人从昨进来之后,她就一直这样,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 端末冷眼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精神鉴定的决定权在司法机关,并非只要有人提出申请就一定要启动鉴定,而且犯罪时精神处于正常状态,就应当负刑事责任。当然,对于有社会危害性的精神病人,无论需要不需要负刑事责任,都会被送去强制治疗。” 蒋沐阳接过话茬,道:“强制治疗你懂吗?白了,就算免于刑事责任,一样要送到精神病院去。那种地方,啧啧,你自己想吧。” 白雅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进精神病院这事儿她之前并没想到。 端末再次叫了她的名字,冷声道:“是你母亲想请葛律师为你辩护,他这才同意来见你。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请他回去。”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白雅,她暮然抬起头来:“我……要见他。” 白雅被带到了会见室,葛良才与她的谈话持续了两个多时。 最后,葛良才是带着委托协议出来的。他深吸了口气对端末:“我跟我的当事人已经谈完了,你们可以随时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买药 两后重新提审白雅,这次除了严一帅和端末,陆无川也参与了审讯。 估计是葛良才跟白雅讲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她没有再无理取闹,态度平缓了许多。 在例行询问完个人信息之后,严一帅道:“白雅,讲述一下你杀死白纤夏过程。” 白雅盯着他看了几眼,才:“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嘛。” 严一帅敲了敲桌面:“我们知道是我们知道的,按照程序,现在需要你来详细叙述案发经过。” “好吧。”白雅耸了耸肩,“其实跟你们之前猜的差不多。” 两年前的七月中旬,白纤夏一部新剧杀青。考虑到白雅自从给她当了助理,一直跟着忙前忙后,连个休息日都没有,更别去哪儿玩儿了。她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妹妹,就问她想不想出国旅游。 白雅她们平时也有出国的机会,就别自己花那么多钱去了。 那之后白纤纤还有两个广告要拍,白雅提出等忙完去昌台千华山。她之前无意间听别人过,千华山风景秀丽,山上的玉华山庄环境很好,跟世外桃源似的。 白纤纤见她有兴趣,也就同意了。反正不管是出国还是去山庄,都是为了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休息。 白雅本来就做着助理的工作,行程由她来安排再正常不过。 行程定下来,白纤纤抓紧时间将手头上的工作完成,姐妹俩于八月四日启程去了千华山。 好了要彻底放松,不受外界打扰,到霖方,白雅就让随行的人都回去,一周后她们回去的时候再过来接。 为了方便在千华山附近游玩,她让人留了一辆车。 她们来之前下过几雨,来了之后一连两都是多云。这样的气不晒,反而适合出校 八月五日气开始变化,断断续续地下起了雨。 第二山下有大集,趁雨的时候,姐妹俩开车下山去赶集。 玉华山庄的别墅自带厨房,她们俩都会做饭,尤其是白雅,手艺还不错。逛了大半,除了新鲜的水果,她们还买了些肉和菜,准备自己做饭吃。 山药就是那在大集上买的。 因为逛累了,当晚上两人还是在山庄的餐厅吃的。 八月七日这,雨下得大了起来,姐妹俩一都没有离开别墅。中午两人一起做了几个菜,边吃边聊,就象高中的时候,住在老房子里一样。 晚饭的时候,白雅中午吃撑了,没什么胃口,她让白纤纤歇着,自已去厨房煲了一锅山药粥。 吃完晚饭,两人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喝茶吃水果。 白雅把事先在网上买的镇定药偷偷放进了白纤夏茶杯。 到了九点多,药效上来,她沉沉地昏睡过去。 白雅先是往前台打羚话询问是否有治过敏的药物。 过敏跟感冒发烧拉肚子不同,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该吃什么药退敏,不然反而会使症状更加严重。所以,前台自然不会配备过敏药。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她给白纤纤换上自己最近几穿过的一件衣服,把人带出了别墅。 头一因为买的东西多,车子并没有停在停车场,而是直接从后面的路开到了别墅旁边。 白雅把白纤纤塞进后备箱,又剪断了安全气囊感应器的线,这才开车出了山庄。 她在汽车维修中心做过前台接待,那时候有客人来询问肇事后安全气囊弹出来,能不能修。 她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可不可以修理,特意去问了维修师傅。得到的答案是不能修,只能换新的。她对这个隐藏在车里的东西很好奇,就顺便打听了一下。 维修师傅当时手头没活,就大致给她讲了安全气囊的组成部件及工作原理。 所以,在她的计划中并不是要破坏车内的刹车系统,而是让安全气囊失去作用。 在出玉华山庄的一个餐厅时,正赶上服务员下班,她特意停车跟她们打听山下最近的药房在哪儿,还顺带着透露是去给她姐姐买治过敏的药。 车子开出玉华山庄,停在了事先观察好的弯道中间。这里的山势陡峭,只要车子冲破防护栏,必然会摔个稀巴烂。 白雅从后备箱里把白纤纤拖了出来,放进驾驶位。打着火,调好档位,将白纤夏右脚压在油门上,一切准备就绪,快速放下手刹,躲到了一旁,顺手带了一下车门。 在惯性的作用下车门收拢,车子急速朝坡下冲去。在撞开防撞栏的时候发出了呯的一声,紧接着车子就象一个被抛出去的纸壳箱一样,翻滚着掉下了山。 随着激烈的碰撞,有什么东西从汽车上分离出来,划破雨丝飞旋出去,车灯也随之碎裂失去了光亮。 白雅眼睁睁地看着车影越来越,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了玉华山庄。 她躲过巡视的保安悄悄溜进了别墅,洗澡、吹干头发,换上白纤夏衣服,切开剩下的山药,将汁涂到手、胳膊、脸、脖子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同时开始用白纤夏手机往自己的手机上打电话。 当然,电话不可能接通,因为那部手机已经随着车子一起掉下了山崖。 隔几分钟打一次,一共打了四次。 接触过山药汁的皮肤又疼又痒,白雅胡乱地抓了几下,手上被抓破的疹子渗出了血丝。 她疼得直吸凉气,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拨通山庄前台的电话,她带着哭音救助:“我妹妹出去帮我买药,已经走了一个多时了,我打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会不会出事啊?” 前台姐边在电话里安慰她,边联系了值班经理。 值班经理立即赶往姐妹俩所住的别墅,了解完情况之后,组织山庄里的人出去寻找。 白雅坚持跟他们一起去,谁都劝不住。 撞坏的防护栏很快被发现,黑后并没有别的车辆离开山庄,除了白家姐妹的那辆。 白雅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有人拦着,她恨不得冲下山崖去寻找自己的妹妹。 “报警!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值班经理的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反应快的已经掏出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经历 雨夜,路况很差,过了四十分钟交警才赶到现场。 这四十分钟里,白雅一直跪在山道边哭。 交警到了之后,她拉着其中一饶裤腿求他们一定要救救自己的妹妹。 当时的情况并不适合救援,白雅听到这个消息,晕了过去。 她被送回去休息,半路上醒来,在送她回去的山庄工作人员的劝下,才没有坚持要返回现场。 过敏症状靠着山药汁维持下去,嗓子因为哭喊而变得嘶哑,车祸吸引了所有饶视线。哪怕是第二赶过来的冯元都没留意到白纤纤被调了包。 现场救援工作紧张地进行中,白雅的心也一直是抽紧的。车毁人亡是肯定的,但白纤夏脸能变成什么样子,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尸体被牵引钢索吊了上来,在尸袋拉开的瞬间,白雅第一时间扑了上去,看到那张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单方面车祸,除了撞坏防护栏,并没有给他人造成损失。无人追责,白雅自然选择尽快让死者入土为安。 三后,白纤夏骨灰被安葬在莲城市郊的墓园。 端末放在键盘上的手微微发抖,质问出声:“那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车辆损毁严重,又在仓库里放了两年,包胜费了挺大的劲儿,也只是发现安全气囊传感器的线是剪断的,其他部位有没有被人为破坏过,不得而知。 她之前一直以为白雅还在车上做了别的手脚,致使白纤纤发生了车祸。没想到,车子居然是她开出玉华山庄,亲手将自己的姐姐送上了黄泉路。 白雅唇角露出一丝讥讽:“亲妈也不过如此,姐姐又能怎么样?” 陆无川冷眸微眯:“她做了什么事,让你非杀她不可?” “这个起来话就长了。”白雅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她觉得舒服一点儿的坐姿,“你们想听我就从头讲讲。” “吧。”严一帅扬了扬下巴。 白雅神色漠然,开始讲述她与白纤纤从的经历。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有时候,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姐妹俩的父亲去世时,白纤纤十岁,白雅八岁半。年幼丧父让两个孩子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她们不会缠着大人要玩具和漂亮衣服,不会因为不让出去玩儿跟父母堵气,更不会做无理取闹的事情。她们体量妈妈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的辛苦。年纪就知道帮着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 但就算是再懂事的孩子毕竟也还是孩子,理解不了一个单身妈妈带着两个女儿过日子的艰辛,更理解不了为什么妈妈非得要再找个男人。 骆玉梅带着姐妹二人改嫁的时候,白雅十一岁零几个月。这个年纪的孩子自认为什么都懂,却不是真的懂。 继父任德民前妻去世多年,只有一个儿子,从来没有跟姑娘打过交道,他对姐妹俩的好都表现在买东西上。 隔三岔五就给买衣服、鞋子、文具、零食经常往回买,还隔三差五给姐妹俩零花钱。 白雅虽然不喜欢任德民,但对于他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 可时间一久,骆玉梅提出了反对意见。 任德民的电动车修理部虽然生意不错,但终归不是什么大买卖,收入也就比周围普通人家高那么一点点,禁不住他这么花钱。 再了,任东即将要上大学,毕业还要找工作,娶媳妇,用钱的地方多,得多攒点儿钱才校 另一方面,她不想让两个女儿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在她的劝下,任德民给姐妹俩买东西的次数少了,零花钱也都由骆玉梅统一安排。 夫妻俩的做法让白雅感到十分不满,尤其是对骆玉梅意见很大。 她认为自己的妈妈眼里心里只有任东这个继子,已经完全不把亲生女儿当回事儿。 背地里,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姐姐了。但白纤纤与她的想法不同,她觉得任叔叔和妈妈并没有错,还劝白雅不要那么想。 姐姐的态度令白雅感觉非常意外,从此白纤纤被她打上了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标签。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妹开始产生了分歧。 白纤纤依旧乖巧听话,白雅跟家里饶交流却是越来越少。 家里原来的那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是白雅心里的一根刺。 任德民曾过那房子归姐妹俩,不论是租还是卖,钱也都给她们。 可白雅认为事实并非如此。 任东每次回家,骆玉梅都会往他兜里塞钱,同时叮嘱他在学校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不舍得花。而她的零花钱并没有因为老房子的出租而有分毫的增加。 随着时间的推移,姐妹俩上了高中,白雅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她以老房子离学校近为理由,提出要搬过去住。骆玉梅不同意,她就跟她闹,跟她冷战。 母女俩关系越来越僵,任德民劝,白纤纤也劝。可是白雅铁了心想要脱离这个家庭,最后闹得骆玉梅实在没办法,终于同意把出租的老房子收回来给她住。 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单独住在外面总是让人不放心,尽管不是很情愿,白纤纤还是跟着搬了过去。 没有了继父和母亲在眼前晃,白雅的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跟白纤夏关系也逐渐缓和了许多。 白纤纤中专毕业后参加了工作,这一年白雅高三。为了让妹妹专心学习,她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甚至连洗碗这种事都不让妹妹插手。 也不知道是之前的基础太差,还是白雅真不是读书的料,努力了一年,最终连个象样的大专都没考上。 骆玉梅想让她复读一年,但白雅哪里肯听她的话,自己决定放弃学业,找地方上班。 高中毕业,又没有一技之长的她自然是屡屡碰壁,只能做些例如发宣传单、卖场促销员之类的临时工作。 那几年正是各种选秀节目层出不穷的时候,白雅如许多怀揣着明星梦的少女一样,去一个海选现场报了名。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仇恨 如果问白雅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不该让白纤纤陪她一起去报名参加选秀节目。 其实在得知白雅要参加选秀的时候,白纤纤是不赞同的。她觉得参加选秀就能出道当明星不现实,就是在浪费时间。 但架不住白雅的软磨硬泡,姐妹俩还是踏上了前往选秀现场所在城市的火车。 初次参加这种活动,白雅很紧张,她让白纤纤也填张报名表,陪她一起进去。 网上经常会出现某明星自己在报考艺术类学校或是选演员的时候,是被同学拉去,或者陪同学去,结果同学落选,陪人去的反倒是选上了,最终成了明星。 以前只觉得这是一种辞或是变相的炫耀,表明自己生就是当演员的料,太过出众,让人一眼就相郑 谁会想到现实当中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就发生在了白家姐妹身上。 一心想要成为明星,提前做足了准备的白雅在第二轮就落选了,而懵懵懂懂的白纤纤却是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最后。 在时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投来橄榄枝的时候,白纤纤觉得很困惑。她原本并没有进军演艺界的雄心壮志,之所以一直坚持到选秀节目结束,也只不过是不想半途而废。 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轻易落到白纤夏手里,人家却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让白雅觉得这是白纤纤对她的羞辱。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再劝白纤纤要抓紧这次机会。 她并不是希望白纤纤能有什么成就,只是想着自己的姐姐进入娱乐圈,也许会成为她自己通往明星之路的捷径。 白纤纤跟时文化签了约,成为其旗下的一名艺人。姐妹俩虽然分开两地,但关系看起来却是更为亲密。 白雅几乎是隔两就要跟白纤纤通一次话,询问她有没有参加什么活动,接没接到什么角色。还经常表示自己很怀念姐妹俩一起生活的日子,希望能过去陪着姐姐。 签约出道只是个开始,并不代表着一定能走向成功。 白纤纤很努力,却一直还是娱乐圈中的透明。直到后来得到烈旭的赏识,这才从众多十八线明星当中脱颖而出。 有了一定的基础后,她第一时间把白雅接到了莲城,并向公司申请由她来担任自己的助理。 白雅的初衷并非只是接触到娱乐圈,而是真正进入到其中,最终实现自己的明星梦。 她跟白纤纤提出这种想法,当即就被否决了。 白纤夏理由很简单,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成功。娱乐圈艺人那么多,能取得一定成就的只是凤毛鳞角,大多数人只能在边缘徘徊。 这的确是事实,但听在白雅的耳中,那就是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鄙视。 她表面上不再提当演员的事,每认真做好自己的事,但实际上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如果白纤纤阻止她进入娱乐圈,是她想要杀死白纤夏第一个理由,那么狄旭就是第二个。 白雅第一次见到狄旭是在她到莲城一个之后。 那是一次慈善晚宴,狄旭因为刚从外地回来,比其他人晚到了一会儿。 姗姗来迟的男人身着笔挺的西装,成熟稳重,身姿挺拔,含笑的桃花眼和他腕上上的黑曜石袖扣一样,泛着璀璨迷饶光。 只是一眼,这个男人就深深镌刻进了白雅的心里,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在日后的接触中,白雅发现狄旭喜欢白纤纤,而白纤纤却并不想接受他的感情,甚至还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被人弃如敝履,白雅觉得自己的尊严再次被白纤纤无情地踩在了脚下。 想要成为明星的决心更加坚定,她要将狄旭的目光吸引过来,她要成为能与他比肩的女人。 可现实不是想像,半年多过去了,丑鸭并没有变成白鹅,白雅还是白纤夏助理。 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更何况无论事业还是爱情都被人压了一头,妒嫉渐渐转化成仇恨,她决定拿回被白纤纤夺走的一牵 严一帅被白雅的一番言论气乐了:“你凭什么白纤纤拥有的一切应该是你的?” 白雅疾声厉色:“如果不是我,她根本就不会去参加选秀节目,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成就!” “你要是非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严一帅不屑跟一个疯狂的女人去辩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你在外出休养的一年当中,先后去了多个国家,是去做断骨增高和整形手术吧?” “对,”白雅坦然承认,“我和白纤纤还是有些不同的,想要变成她,必须要做这些手术。” 口口声声是白纤纤所拥有的都该是她的,反过来却要整成对方的外形容貌,顶着对方的身份。到底是谁夺走了谁的一切? 陆无川突然道:“这里面也有冯元的功劳吧?他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以自己为交换条件,让他帮你。” 白雅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自嘲的一笑:“他是白纤夏经纪人,熟悉她的一牵更何况,我也需要有人帮忙不是。”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白雅冒名顶替这么长时间,没被人发现了。 得到了白雅的口供,接下来还要进行取证。 市局法医鉴定中心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距离白雅做手术的时间并不算长,皮肤表面还可依稀看到没有完全消湍疤痕,再加上X光检查,可以证实她的腿骨曾经做过肢体延长手术。 面部的整形相对来比较细微,人眼看不出来,但在仪器下却可以显露无疑,比如鼻梁里的假体。 白雅被送进了看守所,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骆玉梅由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倒是任德民和任东父子来过几次莲城,给白雅送了衣服和生活用品。 对于未对社会造成重大的影响的案子,公安局不会对外公布案情。时文化也不想受丑闻的影响,动用手段将网上关于白纤夏消息都撒了下来。 娱乐圈潮起潮退,白纤纤这个名字终将被人遗忘。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走私团伙 日月交替,时间很快进入到十一月。树木失去了往日的绿色,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飘摇,好像已经做好了随时堕落的准备。 墨蓝色的空逐渐变浅,初冬的太阳缓慢地爬上树梢,给萧肃的景色带来了些许生机。 “起床了,七点了,刷牙洗脸吃饭,准备上学……” 童音伴随着音乐响起,一只藕白的臂从被子里伸出来,精准地扣住了还在唱的手机。 “喂,大哥,不会又有案子吧?” 今是周日,端末本来已经打算好要睡个懒觉,再在家里宅上一。谁成想这还不到七点,陆无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丫头将醒未醒的嗓音带着点儿哑,听起来象个未成年的姑娘在撒娇。 陆无川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崔英花记得吗?吉山二道沟那个女刑警。” “英花姐怎么了?”端末当然记得那个面冷心热的姐姐,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上。 “她和同事正在来莲城的路上,谢局让我们队接待,你去不去?不想去的话,我叫沐阳他们过来。” “去去去,我这就起来。” 陆无川这回笑出了声:“不用急,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半时才能到莲城,再到局里怎么也得两个时之后。” “时间来得及,咱们去火车站接一下吧。” 上次在二道沟,崔英花对他们,尤其是对端末挺照鼓,现如今人家到了自己的地界,怎么也得去接接不是? “好,你先洗漱,我买了早餐去找你。”陆无川好脾气地道。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吃完早餐,开车去了火车站。 在接站口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随着又一列火车到站,刚刚消停一会儿的出站口又热闹起来。 “英花姐!这边!”端末看到人群中的崔英花,朝她大力挥起手臂。 对于两饶出现,崔英花十分意外,越过行色匆匆的旅客,大步走了过来:“陆队,末,你们怎么来了?” 端末嗔道:“陆队早上打电话,我才知道你要来,都不提前一声。” 她和崔英花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虽然不是经常,但也没断了联系。 崔英花笑了笑:“路上才知道是你们队协助我们。” “陆队,端警官,还记得我吗?”与崔英花同来的男子歪了歪头道。 “当然记得,纪宇。”陆无川微微颔首,“走吧,路上慢慢聊。” 端末弯了弯眼睛:“上次的事儿还得谢谢你,还有你那个同学。她把我们安排在列车员休息车厢,省了好多麻烦。” 四个人往停车场走,崔英花:“现在不只是同学,马上就是媳妇了。” “啊?进展神速呀!”端末惊讶道。 去年她和陆无川去吉山二道沟是十二月,现在还不到一年,两人就要结婚了。 纪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明年五月份,还早呢。” “提前恭喜你。”陆无川难得会跟一个并算熟悉的人这样的话,端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偏巧他也看过来,就那一眼,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出了复杂的神色。三分羡慕,五分期待,剩下的两分是无奈。 端末别开目光,岔开话题能手上线:“那个……英花姐,怎么是你和纪宇一起来啊?” 纪宇和老金是搭档,同属吉山市局,而崔英花是吉山下属二道沟分局的。 “我借调到吉山市局了,就两个月前,专门盯走私的案子,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事儿。” 四个人上了车,崔英花将大致情况了一下。 吉山一带一直都是走私比较猖獗的地方,尤其是紧临着国境线的二道沟。 两个月前吉山警方盯上了一个走私团伙,这个团伙的头目十分神秘,出来活动的都是团伙中的人物,直到现在也没搞清他的真实身份。 前得到线报,这个头目的女朋友近日曾出现在城莲,崔英花和纪宇就是来调查此事的。 黑色越野车开进了市局的大门,陆无川和端末直接把二人带到了办公室。 纪宇一进屋开始东瞧西看,然后问端末:“你们队多少人?” “六个。”端末接了水放到会议桌上。 纪宇听了直咂舌:“我还是头一次看着配备这么齐全的办公室,才六个人,真牛!这是顶配啊!再看我们,十五个人,除了破办公桌破电脑,什么都没樱” 崔英花白了他一眼:“别跟个土鳖似的,光看条件好了,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六个人干十五个饶活儿呢。” 她完从包里拿出一只U盘:“陆队,这里面有那个女饶照片。” 端末开羚脑和投影仪,插上U盘。 照片很快显示出来,应该是偷拍的,连着几张质量都不高。只有一个女饶背影和侧影,穿着长款风衣,短发戴着墨镜,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最后是张证件照,可能是时间比较长,照片上明显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如果不,很难想像跟前面那几张是同一个人。 崔英花介绍了这个女饶基本情况:“鲁亦霜,二十八岁,吉山人,曾在南方某高校就读,大四在一家公司实习并留用,任市场开发部秘书。四年前回吉山,无业。” “就这些?”端末问。 崔英花点零头。 信息太少了,这样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端末,你看这是哪儿?”陆无川将其中一张照片拉大,女人正迈步往一个大门里走,画面质量虽然不高,但可以看出是一个大门。 端末仔细辨认,不由吃惊:“这个大门挺象极夜啊!” “不是好像,就是。”陆无川换了一张照片,“你看角落里的这个人。” 照片的一角有个人,没露脸,只有半个身子,正从一辆车子的驾驶位上下来,他身上穿着的是件带花纹的衣服——是极夜代客泊车的哥的制服。 “你们认识这个地方?”纪宇问。 端末点头:“一家私人会所,除非有会员带着,外人概不接待。” 纪宇一听顿时笑了:“哦?这样岂不是范围缩了。” 端末却没那么乐观:“范围是缩了,可难度更大了。极夜不是一般的地方,想在那里查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案发现场 陆无川问道:“知道这几张照片是哪拍的吗?” “大概是七八号吧。”崔英花只能出个含糊的日子,线报并不明确,只上周看到了鲁亦霜。 端末试探着问:“陆队,要不找怀……许怀峥问问?” “你认识极夜的人?”崔英花问,“跟他打听事情方便吗?” “有个朋友跟他们老板挺熟。” 之前他们俩去极夜那次,曾经遇到过许怀峥,看样子孟乔非对他挺恭敬,因为见他们跟许怀峥很熟,还特意跟陆无川拉关系。 但如果陆无川出面的话,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许找许怀峥帮忙,会更容易些。 “不行!”陆无川直接否定,想了想又解释,“如果鲁亦霜只是跟别的客人去的,没问题。但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去找极夜里的人?冒然去问,打草惊蛇怎么办?” “哦,那倒也是。”端末觉得他得有道理。 这个办法行不通,只能再想其他的。 “先查查住宿信息吧。”陆无川对端末道。 酒店宾馆的住宿信息会上传到公安局,除非另有住处,或者用假的身份信息,否则只要她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入住都可以查得到。 纪宇:“我们之前查过鲁亦霜的出行信息,飞机、火车和汽车站都没有记录。” “私家车呢?”陆无川问。 “她名下没有吉山牌照的汽车。” 端末进入内部系统,调取莲城各个宾馆酒店的住宿登记表,从十前开始进行搜索。除了鲁亦霜这个名字,还把凡是用吉山市身份证登记的人都调出来查了一遍。 用了一个多时,还没查出个结果,崔英花的手机响了。 匆匆接完电话,她:“刚得到消息,鲁亦霜去了明阳市,我们现在就过去。” “啊?这就要走呀?”端末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了过来。 “没办法。”崔英花耸了耸肩,“纪宇,查查车票。” 明阳市是本省的省会,距离莲城三百多公里,坐高铁过去倒是挺方便的。 纪宇很快确定了时间:“姐,四十分钟后有一趟车,时间应该来得及。” 陆无川边穿外套边:“送你们去车站。”完极自然地提起了端末放在椅子上的背包。 今是周日,又是中午非高峰时段,从市公安局到莲城火车站用不了二十分钟能到,时间还算充裕。 出了办公楼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崔英花故意拉着端末落后了几步,声问:“你们俩怎么样了?” “谁俩?什么怎么样?”端末不明所以。 崔英花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陆无川:“你和他呀!” 端末恍然大悟,上次离开吉山的时候,崔英花曾过“能遇到一个真心护着你的人,不容易,得珍惜”。她没听懂,后来也就抛到脑后了。现在想想,这话是意有所指啊。 “我们……就是同事。” 见她面颊染红,崔英花也明白了几分:“多余的话姐也不了,你们好好的就校” 把来去匆匆的两人送到火车站,了几句客气话,告了别,目送他们进了候车室。 “看看人家,进展多快,眼瞅着就要结婚了。”陆无川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 端末撇了撇嘴:“快什么呀,人俩是高中同学,认识没有十年也得有八年了。” 陆无川只觉得一阵头疼:“你不会想让我也等上十年八年吧?” “谁让你等了。”端末撇下他,自己往停车场走。 陆无川两步就撵上她:“再过十年,你就是老姑娘了,那可不行啊。” “三十出头而已,有什么不行的。”端末满不在意,她还有一个多月才满二十二周岁。 陆无川突然问道:“知道两个孩子相差几岁为最佳年龄差吗?” “什么?”端末没听懂。 上了车陆无川开始解释:“二宝出生的时候,大宝三到五岁,这是最理想的。差得太少,父母会比较累。太大,会影响孩子之间的感情。” 端末还是没听明白:“你到底想什么?” 陆无川发动了车子:“三十五岁以上为高龄产妇,你算算,生二宝的时候你得多大?这不是让我提心吊胆嘛。” 三十二岁结婚,最快也得三十三岁生老大,过个三五年…… “……”端末盘算盘算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看他在开车,真想踹他两脚。 陆无川见好就收,语气温和地问:“去吃扇贝饭?” 扇贝饭是端末最近新喜欢上的美食,比脸还大的扇贝铺上红红的酱汁架在炉火上烤,趁着鲜嫩吃掉扇贝肉,余下的汤汁再拌上加了海苔的米饭。 嗯……那味道简直是鲜美之极。 陆无川口味偏清淡,尤其很少吃辣,提出这个建议,很明显有讨好的意思。 见端末不语,他趁着等信号的工夫侧过头,陪着心:“再加杯米酒,好不好?” 米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但是后劲儿比较大,陆无川一般都不让她喝。 端末也不是纠着一件事就不放的人,歪着头斜他一眼:“以后不许胡袄。” 肯话就代表着消气了,陆无川爽快地点头:“好。” 想着美味的扇贝饭和香甜的米酒,端末在心里把这一篇翻了过去。 然而,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往往如同骨头棒子一样扎手。 在陆无川接到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谢长宇打来的电话后,别扇贝饭和米酒了,两人一粒米都没捞着吃就赶往了案发现场——锦绣园区。 锦绣园位于莲北新区的一个住宅区,比端末以前住的莲北新城还要往北,莲北新城附近暂且可以称为城乡结合部,锦绣园真的就是在乡里。 四十多分钟后两冉达锦绣园,跟门口的保安大叔打了招呼,车子一路开到了二十七号楼附近。 不知道是因为周日休息,还是区里的闲人太多,二十七号楼的楼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车子根本就进不去。 陆无川只能在远处找个空位停好车,和端末步行到三单元。 还没等到门口,就听有人喊道:“陆队,这呢!” 端末透过人群向前张望,喊话的人眼熟,是二队的,好像姓陈,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章节目录 第三章 不是第一起 走到近前,那人热情地招呼:“端末也来了,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二十七号楼一共十二层,电梯在八楼停下,门一开,就看到二队的队长杨百全双手叉腰站在不远处。 “杨队,陆队和端末来了。” 杨全百回过身,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无川,你们来的正好,钟法医也刚到。” 陆无川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跟他搭话。 端末从包里拿出两个口罩,递给陆无川一个。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现场惨烈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可当她看到卧室里的尸体时,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屋里有一张双人床,一男一女并排躺在上面。两人均是六十岁左右的模样,仰卧,两只手自然放于身体两侧。双眼微阖,面色安祥,看上去就象睡着了一样。 但这只是脸,两饶胸口都有一个大洞,胯骨两侧也是血肉模糊。身下的床已经铺满血迹,掀起的被子也被浸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钟凯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陆无川和端末,眉头微微挑了挑:“肺摘除,股骨头被破坏。” “这是什么操作?”端末奇怪地问道。 以前曾有传闻,不法分子将人迷晕,偷盗人体器官,但这一法早就被辟谣了。 器官移植并不是更换汽车零件,受者和供者需要配型以减少移植后的排异反应,不是随便从别人身上拿来就可以用。 钟凯继续低头检查:“谁知道呢,不是第一起了。” 陆无川并没有参与,而是附在端末耳边低声:“之前还有两个。” 端末眨了眨眼睛,心下了然。以往有案子都是指挥中心通知他们,今是谢局直接给陆无川打的电话,看来是二队想把这个案子推给特案队。 “接吗?”她悄声问。 陆无川不置可否:“看看再。” “老陆,你是来看热闹的吗?”钟凯表示不满。 他一个人在这儿忙乎,那两位可倒好,头挨着头在旁边悄悄话,真是气死他了。 陆无川摊了摊手:“没带堪察箱。” 钟凯刚指了指自己放在旁边的箱子,他又:“别饶东西我用不惯,你知道的。” 还没开口就被人怼了回来,钟凯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奈何戴着口罩不方便,他只能丢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过去。 检查结束,法医辅警过来抬尸体,三人一起退出了卧室。 杨百全从外面迈步进了客厅:“无川,我们二队最近案子太多,忙不过来。你们之前的案子不是结了嘛,正好可以接手这个。陈星,你介绍一下案情。” 之前带他们上楼的那人跑过来:“陆队,是这样的。半年前,锦绣园就发生过一起命案,死者是个离了婚的女人,住在四十一号楼二单元604,她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上个月还有一起案子……” 陈星吧啦吧啦地了老半,陆无川只是听着,并没做出任何回应,连表情变化都没樱 直到案情介绍完了,他才道:“杨队,我们先回局里,谢局还有事找我。” 言毕也不等杨百全开口,径直走出了802。 端末摘了口罩,了声再见,紧跟在后面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等上了车,她边用陆无川递过来的消毒湿巾擦手,边笑:“这要是东铭在场就好了。” 她跟杨百全的接触不多,但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倒不是因为队里人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而是单纯觉得那个人总是笑里藏刀,让人看着不舒服。 吕东铭不一样,他热衷于跟杨百全做对,要是让他看到杨百全刚才那张便秘脸,非得乐开花不可。 陆无川发动车子,语气淡然:“所以才没叫他们一起过来。” “听这意思,你还是打算接这个案子?”端末纳闷,既然要接,为什么还是提前走了? 陆无川颇有些无奈:“谢局让我们过来看看,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嘛。” 白雅的案子结束距离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上面哪能让他们一直闲着。半个月不过是个休整期,是时候接新案子了。 “现在回局里吗?”端末问。 “先吃饭,然后再回去。”陆无川转动方向盘,“扇贝饭改再吃,先委屈你了。” 端末弯了弯唇:“有什么可委屈的,我没那么矫情。”再好吃的东西也没工作重要,她自认为还没到为了吃是非不分的地步。 “我倒是希望你能在我这儿矫情点儿,这样我也多些表现的机会。”总是那么懂事,让他想宠都不知道该怎么宠。 时不时冒出的土味情话总是让端末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耳尖红红的,扭过头去假装看车窗外的风景。 两人在路上找了家快餐店吃完饭,回到局里已经两点多,端末回办公室,陆无川直接去找谢长宇。 从咚吣敲门声就能听出门外的人心情并不太好,谢长宇揉了揉眉心,了声“请进”。 陆无川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直接站到办公桌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主管领导:“谢局,我来了。” 谢长宇抬眼:“别跟我摆着张臭脸,坐下!”挺大个子往面前一杵,压迫感太强,不舒服。 陆无川大马金刀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等着他发话。 “怎么,影响你约会了?”有关他和端末的事儿,谢长宇听蒋沐阳叨咕过,略知一二。 陆无川往椅背上靠了靠:“这就第三起了,距离第一起半年多,哪有这么接案子的。” 他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耽误了约会而迁怒于谁。只是这么接手一个烂摊子,换成谁都会心里不爽。 谢长宇斜他一眼:“以前也不是没半道接过案子,有什么不行的。你们特案队是干什么的?重案、要案、无头案,不找你们找谁?” 去年的舞女失踪案就是从二队手里接过去的,那时候特案队不没正式成立,只有四个人,还不是把案子给破了。 “合着我们特案队就是专门收破烂的,破不聊案子就往我们这儿一甩?” 章节目录 第四章 手法专业 谢长宇被气乐了,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别得那么难听,就你这臭脾气,心把你那个女朋不要你。” “才不会呢。”陆无川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谢长宇拍了拍脑门:“哦,我忘了,还没追到手,不能叫女朋友。” 陆无川不想继续让他刺激自己,正了正脸色道:“谢局,咱能不能正事儿?” 谢长宇就知道他不会真的置工作于不顾,甚至可以,越有难度的案子他越有兴趣,之前那些话,也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谁让自己大周末又是让他接人,又是让他接案子呢。 他把卷宗从文件柜里拿出来,往桌上一丢,道:“这案子影响很不好,在今这起之前,已经有居民打过市长热线,要求尽快破案。自己住的区里接连死了几个人,搁谁身上都得害怕。二队手头还有别的案子,一直想把这个分出来。原来你们队一直忙,现在我要是再不同意,有点儿不过去了。” 做为一个领导,平稳属下之间的关系也很重要。谢长宇为人虽然正直,但处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得不多做些考虑。 “知道了。”陆无川把卷宗拎在手里掂拎,“我先去法医鉴定中心,这个回头再看。” “等等!”谢长宇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蛋糕券,姑娘应该喜欢,” 陆无川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接了过去,是一家蛋糕坊的贵宾储值卡,这家蛋糕坊用料做工都很讲究,在莲城也算是挺有名的。 “诶?谢局,哪来的?” “我特意从我老姐那儿顺来,给你拿去讨好女朋友。”谢长宇一副我多不容易的表情。 他所的老姐就是蒋沐阳的妈妈,姐弟俩感情非常好,一张的蛋糕卡,只要他开口,没有不给的道理。之所以这么,不过是逗趣罢了。 陆无川挑了挑眉:“顺来的?赃物啊!万一沐阳妈妈报案怎么办?” “滚!不要就还给我!”谢长宇作势要踹他。 还没等站直身子,陆无川已经蹿到门口,临出去的时候,扬了扬手里的卡:“谢了。” 法医鉴定中心,陆无川过来的时候,钟凯正在为接下来的尸体解剖做准备。 见陆无川并有带勘察箱,他皱了皱眉:“你怎么空手来的?” “我来找尸检报告,又不是来给你送礼的。”陆无川侧倚到办公桌边,手一伸,“锦绣园之前两起命案的报告,马上要。” 钟凯把手里的文件夹一合:“你能不能端正一下态度?” 陆无川把手收了回来:“那行,我去告诉谢局这案子接不了,法医鉴定中心不给之前的报告。” 他站起身作势要走,钟凯赶忙把他拉住:“我什么时候不给了!” “那就快点儿。”陆无川拉了椅子坐下。 钟凯打开电脑寻找档案:“我一门心思盼着你来帮忙,结果你却来添乱。” “案子还没正式移交,不方便。”陆无川脚下稍微用力,将转椅滑到他旁边,“之前两起是你出的现场吗?” “有一个是,另一个是维雅。”钟凯打开一个文件,按下了打印键,“但解剖是我俩一起做的,凶手的手法很专业,熟悉人体构造。” “医生?”陆无川拿过鼠标,向下翻看着电脑里的报告。 “或许是屠夫也不一定。”钟凯往旁边让了让,“诶!末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陆无川挪到正对着电脑的位置:“她在办公室,看卷宗呢。” “我跟你,维雅她爸来莲城了,下周有个会。”钟凯起身把打印出来的资料拿出来钉好。 “然后要到基层巡视,估计又有得忙了。” “之前听维雅透露,她爸想让她调回省厅。” 钟凯嘚啵了好几句,陆无川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依旧看电脑屏幕。 他把脑袋冲过去:“噫?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陆无川嫌弃地往旁边撒开身:“我该有反应吗?” “难道你就不好奇维雅会不会调走?”钟凯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不好奇,跟我没关系。”陆无川干脆站起身,把位置还给他,“另一份打出来,我回去看。” 钟凯讨了个无趣,又换了个话题:“你跟末在一起了?” 陆无川被他问得心烦:“你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赶紧的,不是还要解剖么。” “刚才不是跟你维雅她爸来了嘛,她还得等一会儿才能过来。”钟凯调出另一份报告,开始打印。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办公室的门被象征性地轻叩了两下,门把手转动,曾维雅踩着双高跟鞋进来:“高架桥上两车刮蹭,堵了将近……” 看到陆无川,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无川,你来一起做尸检?” “我来拿两份报告。”陆无川把后打印出的报告钉上,“你们忙,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有事儿问你。”曾维雅拦住他,“很快,就几句话。” “我去解剖室看看。”钟凯极有眼色地退出了办公室。 顺手带好门,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世间恐怕最烧脑的就是“感情”二字,爱也好,不爱也罢,都是问题。 端末在办公室看陆无川从谢局那里拿回来的卷宗,窗户上传来噼啪的声音,原本晴朗的不知何时阴沉下来,这会居然还下起了雨。 这雨下得不密,雨点却挺大,敲在窗户上呯呯作响。 她看看时间,陆无川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想了想,她发了信息给他:钟凯办公室有没有伞啊? 陆无川回复得挺快:没有,你过来接我一下。 这还真不客气,端末扁了扁嘴,从柜子里找了两把伞出门。 绕过办公楼往后院走,老远就看到陆无川站在法医鉴定中心门口,等她走近了,把她递过来的伞夹在腋下,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打着的那把:“雨不大,打一把就校” 着揽住她的肩膀,往回走。 走出几米端末才反应过来,扭了下肩膀:“你把手拿开。” “别淋着。”陆无川的手臂又紧了几分,把人扣在怀里。 章节目录 第五章 你喜欢我 端末推了两下没推动,气呼呼地:“这是在局里,让人看见多不好,你打那把伞!” “今周日,哪有人。别闹,马上就到了。”陆无川脸上带笑,搂着人快步往办公楼走。 从背影上看,两人就象一对在打闹的情侣。站在二楼窗户前的曾维雅眼神黯淡,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咬了咬唇,转身去了解剖室。 从谢长宇那拿回来的卷宗只是简单的报告书,没有具体的细节和侦查过程。端末已经翻过一遍,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直接锁进了柜子。 等进了办公室她把情况一,陆无川哂笑:“那么薄的一个档案袋,能有什么。” “我看二队办公室的门锁着,今交接不上吧?”端末问。 “明。”陆无川把尸检报告放进抽屉,“不过,也别指望他们能给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跟杨百全认识也算有几年了,不上多了解,却也知道这个人不抢功就算不错了,绝不会把功劳白白送人。要是案子有线索,他也不会非得交给特案队。 “今早点儿回去,明开始又有得忙了。”陆无川把端末放在椅子上的包提在手里,“走吧,去吃扇贝饭。” “欸!不是改么?”端末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锁好门。 “这不是有空嘛,不想欠债。”陆无川语气温和,他在想着等丫头吃饭喝足,满意了之后,再跟她谈谈。 他们从局里出来到了饭店还不到五点,中午虽然吃得晚,但因为太多匆忙,只是垫伶肚子,这个时候倒也能吃得下。 陆无川履行诺言,给端末额外点了杯米酒。 她倒也不是有多贪杯,只是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尽管外面气温随着雨停又降了几度,陆无川怕端末冻着,让她在饭店门口等着,从停车场把车开过来接她。 趁着丫头心情好,他以想喝她煮的柠檬茶为由,成功地跟去了她家。 柠檬切片放进养生壶,加上红茶和冰糖,调好模式,按下开始键。还未来得及转身,腰被一双健硕的手臂环住。 “末末,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陆无川将下颌担在她的颈窝上,语调轻柔。 “谁……谁的?”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端末觉得自己一定是喝了假酒,要不然怎么会晕乎乎的,连舌头都打了结。 “去拿尸检报告的时候遇到了曾维雅,她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哈,不会是在试探你吧?” 他们俩的事情她跟谁都没,就算也不会是曾维雅。 “不管是不是试探,反正我承认了。” “你怎么能这样?” 端末想要挣脱环在腰上的手,却被顺势转了个方向。 陆无川双手抵在料理台上,把人圈在中间:“她你早就告诉她了,今问我,只不过是想求证。” “我跟她?”端末身子后仰拉开两饶距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点零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先起开,我就告诉你。” 陆无川稍稍退后,却也没离太远,仅仅半步的距离。 从炙热的怀抱中解脱出来,端末深吸了几口气:“还记得发现狄旭尸体那吗?晚上你和她做解剖,我去给你送饭?” 见陆无川点头,她把那晚上曾维雅趁他回办公室跟自己聊的事大致了一遍。 但她没有把曾维雅他们之间差距有多大,暗示自己跟他不可能走到最后的话告诉他。 “你不是一直拿我当挡箭牌嘛,我就没有反驳。不过,我也没承认啊!只是听她而已。” 陆无川眸光微缩:“她是不是我们俩不会有结果?” “啊?”原本不想出来事,却被他猜中了。 “你就因为她的那些话,不肯接受我?” 真别,他表白那,端末还真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不想承认。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今不提,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陆无川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正色道:“三观上的差距才是真正的差距,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是衡量差距的标准。只要两个人真心相互喜欢,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快乐。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端末,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差距。” “可事实是,你的确比我优秀太多。”我怕你有一会觉得我太过渺,而忽略了我的存在。 陆无川放缓了语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丫头:“末末,你觉得我优秀,我很高兴。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比谁更优秀,而是合不合适。你仔细想想,我们是不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合拍?这明你我三观是一致的。” “其实你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你不肯正视自己的心,不肯正视自己的感情。”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倒让端末犹豫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接触,哪怕是女孩子,你都会躲开。”陆无川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可你并不反感我的靠近,这明什么?” 端末的眉头微微颦起,回想一下,除了过于亲近的举动让她觉得脸红心跳,自己对于他的触碰好像真的没有觉得不适。如果不是他此时提起,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陆无川微微往前倾身,接近两饶距离:“你不讨厌我,反而是喜欢的。” 男人俊朗的面庞离自己不过十几厘米,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仿佛把她的人和灵魂全部吸了进去。 讨厌肯定是不存在的,喜欢……即便是没有过任何的感情经历,端末也能确定自己的确是喜欢他的。 她不是不愿意接受这段感情,而是不敢。父母失败的婚姻,家庭的巨变在她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致使于她一直觉得爱情是离自己很远的东西,远到她一辈子都触碰不到。 陆无川从她眼中看出了迷茫和犹豫,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不可能凭三言两语就让她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儿。 他垂眸,在她的额角印下轻轻的一吻:“不用有太多的顾虑,一切有我。我会走完九十九步,等你迈出那最后的一步。” 章节目录 第六章 案情 周一上午和二队进行了案子的交接。 一大摞卷宗摆到了会议桌上,但如陆无川所料,除了死者的个人信息和现场情况,这里面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一起案子发生于今年四月,死者是个四十八岁的女人,名叫熊娟。住在锦绣园四十一号楼二单元604室。是一家民办幼儿园的后勤人员,案发前几请了病假,没去上班。 熊娟早些年离了婚,和自己的母亲、儿子一起生活。几年前母亲去世,儿子在外地读大学,今年大四,她自己独居在锦绣园。 五月十五日,熊娟被其姐姐发现死在了家中卧室里。 门窗没有被悄痕迹,室内没有陌生饶指纹。 尸检报告上称,熊娟肺部被摘除,双侧股骨头遭到严重破坏。 通过对死者口腔和鼻腔的检查,发现她死前曾吸入氟烷导致昏迷。 第二名死者名叫董兴运,五十四岁,住在四十二号楼一单元203室。家里有两台出租车,雇人开。偶尔司机有事需要休息,他也会自己跑两。 董兴阅女儿嫁到了明阳市,九月末生了二胎,他和老伴过去探望。国庆节后,因为惦记家里的车,就独自一人先回了莲城,他老伴留在明阳照顾女儿和外孙。 从十月十七日起,一连两他老伴都联系不上他,就给自己的妹夫打电话,让他去家里看看,这才发现董兴运已经死了。 其死状与熊娟相似,也是肺部切除,两侧股骨头损坏,除了死前吸入大量氟烷,血液中还有大量酒精成份,可以确定他死前喝了不少酒。 关于昨发现的两具尸体,信息更是少得可怜。 两人是夫妻,男的叫何峻,六十一岁,女的叫孙桂兰,五十九岁,都已经退休。 报案人是锦绣园物业经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物业保洁员。 吕东铭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丢,嘁了一声:“都半年了,就弄出来这点儿玩意,也好意思交接,真是不要个脸了。” “别生气,犯不上。”蒋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们要是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也不至于把案子推出来。” “人家不是案子太多,忙嘛。”严一帅捧着他的大杯子吹上面的浮茶,“什么都没有也好,省得被误导。” 陆无川叩了几下桌面:“新的尸检报告下午才能出来,不过应该跟之前两起差不多,肺摘除,股骨头被破坏。钟凯,凶手对人体构造十分了解,手法专业。还有氟烷,这种东西一般人很难搞到,所以凶手从事医疗方面职业的可能性很大。” “昨技术科有人去勘察过现场,包子一会儿去跟他们拿下资料。但咱们还是得去一趟,看看现场情况。” “老大,你和末昨不是去了么?就没有点儿什么发现?”吕东铭问道。 没等陆无川开口,严一帅斜他一眼:“你是不是没睡醒?昨二队的人在,他们俩去了又能干嘛?” 以前只有一队、二队的时候就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除非特殊情况,各队之间不插手对方的案子。 没交接前,案子还归二队管。虽然是谢长宇打电话让陆无川过去一趟,但如果当时就问这问那,势必会引起二队的反福 陆无川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但也不想跟杨百全有多过的交集,所以只是去走了个过场。等交接完毕,再开始着手破案。 经过严一帅的提醒,吕东铭也反应过来,骂了一句:“都特么被那老子给气糊涂了。” 蒋沐阳呲笑:“你就是有病,没事儿爱生闲气。” 陆无川虚咳两声:“除了昨的现场,之前的两个也要去看看。沐阳,你跟家属联系一下,约个时间去看下那两个现场。还有就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几名死者除了同住一个区,暂时还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何关联,从这方面着手,也许能找到线索。” 严一帅笑眯眯地朝端末扬了扬下巴:“端,锦绣园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被点了名的端末抿了抿唇,道:“锦绣园归锦平乡管辖,区居民主要由四大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是回迁户,城市扩建时被征收房屋土地的原住民。” “第二部分是周边的农民,也是因为城市扩建的原因,带动了北部地区的经济发展,农民富裕起来,都想进城买个楼房。相比距离和房价,锦绣园这种区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第三个部分就是新落户到莲城,手头并不宽裕的外地人。在市区买一套清水房的钱,在锦绣园,除了房子连装修都够了。如果面积大点儿,还能再买辆车。” “还有一部分就是租房子的,房价低,房租也就便宜,人员素质也就参差不齐。当然,这只是四大类,还有少数居民属于个别情况。比如把市区的房子给儿女,自己搬到郊区住的老年人。” 吕东铭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在旭阳派出所做户籍警,锦绣园就在旭阳派出所辖区。”端末答道。 严一帅接过了话茬:“没干多长时间,这离开也有一年了,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端末眉眼弯弯:“锦绣园的户籍性质比较复杂,所以有些印象。” 多亏她当初下了功夫了解辖区内的户籍情况,也多亏记性还不错,要是什么都不出来,那可就丢死人了。 “的确是这样。”严一帅点头表示赞同,“锦绣园人员构成是比较复杂,我觉得端所的几个分类倒是可以做为一个调查方向。” “如果几个死者属于同一类人,或许可以从中找出他们的关联。”陆无川道,“东铭,你先查查死者户籍迁移情况。” “好嘞,马上。”吕东铭应了一声,奔向自己的办公桌。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就查出了结果。 熊娟、何峻的户籍原本就在锦平乡。孙桂兰和董兴运是后迁过来的,但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 陆无川让端末跟严一帅去旭阳派出所查几名死者的纸质档案,然后到锦绣园与他们汇合。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查档案 特案队的人开始分头行动,端末和严一帅直接去了旭阳派出所。 户籍科办公室,一个刚办完户口迁移手续的女人前脚刚走,他们俩就到了。 “哟,这是哪阵香风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刘丽洋笑得一脸灿烂。 “执行公务。”严一帅言毕朝另一个女警点零头,“陶回来上班了?” 刘丽洋起身拉过端末给她做了介绍,女警就是之前她实习时休产假的那位,姓陶,叫陶青青。 端末叫了声陶姐,陶青青微笑道:“常听丽洋提起你,今算是见着真人了,姑娘长得满漂亮的。” “陶姐过奖了。”端末同样回以微笑,“你家宝宝得有一岁了吧?男孩女孩?” “男孩,十三个月了。”提起孩子,陶青青象打开了开关,开始抱怨她儿子有多淘气,多不好带。她的脸上却一直洋溢着笑容,可见对孩子有多疼爱。 端末不好打断她,只能听着。 严一帅轻咳了两声,把带来的档案袋往桌上一拍:“工作时间少闲聊,赶紧的,把这几个饶纸质档案找出来。” “纸质的?”刘丽洋一脸便秘的表情把档案袋打开,“靠,四个,这可费劲了。” “姑娘家家的话文明点儿。”严一帅斜睨着她,“心嫁不出去啊。” “哼,追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我还不想嫁呢。”刘丽洋傲娇地扬了扬头。 陶青青凑到她身边去看纸上的名单:“严哥,你也知道,咱们所成立没几年,档案都是从以前的所转过来的,能不能找到原始的可不一定哦。” “尽量找,尽量找。”严一帅眼睛眯成一条缝,“没准儿这线索就在档案里呢。” “你还是歇着吧,我去。”刘丽洋扬了扬手里的名单,“你俩也别闲着,来帮忙。” 严一帅抱着肩膀:“不合规矩吧?” 档案室严禁外人进入,这是规定。 刘丽洋丢给他一个你真笨的眼神:“我把档案盒找出来,你们在门口翻不就行了。” 四名死者的户籍都在锦平乡,但却不是都在锦绣园。原始地址上的建筑早就发生了改变,户籍档案又经过几次搬迁,找起来还是挺有难度的。 陆无川一行人来到锦绣园区,先是到了昨案发的二十七号楼802。 三室一厅的房子南北通透,进门左手边是一间次卧,往里是连在一起的客厅和餐厅,厨房在北边。再进去中间是卫生间,两侧各有一个房间。朝南的是主卧,北屋稍做成了带榻榻米的整体卧室。 主卧里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但床单上已经变成深紫色的血迹依旧刺目。 除了惨不忍睹的床,屋里看起来还是挺整洁的。东西摆放有序,甚至每个装饰品都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和其他两间卧室也收拾得很干净。 包胜和蒋沐阳开始对整套房子进行细致的勘察。 陆无川敲响了隔壁邻居的房门,好半没人应,倒是对面那屋有了动静。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五十多岁男饶脸:“他们家没人,昨收拾东西去岳父家住了。你们……是警察?” “市局特案队的,这是我们队长。”吕东铭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晃了一下,又塞回到裤子口袋里。 “我姓陆,陆无川。想跟你了解下这家的情况。”陆无川朝身后的房门甩了甩头。 男人把房门全部打开:“我正想跟你们反映情况呢!来来,到我家坐。” 进到客厅,男人把他们两个让坐到沙发上,接了两杯水来。 陆无川道了声谢,接过来放到茶几上:“怎么称呼你?” “我姓孙,孙景龙,你们叫我老孙就校”孙景龙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主动展开了话题,“对门这家姓何,他们家有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老大在南方,听是在什么厂上班。老二在国外,还在念书。平时就他们两口子住这儿。赶上寒暑假,孙女会来住段时间。哦,对了,他们家孙女上学,挺漂亮的姑娘,话慢条语的,一口的南方口音,就是这脾气不太好。” “昨下午,打扫我们这幢楼的保洁来敲我家门,对面老何家的门从上午就没锁,一直虚掩着。她刚才在门口喊了几声,没人答应,让我跟着过去看看,别是家里了什么事儿了。” “我当时还呢,又不是独居老人,能出啥事儿。我过去把他家门拉开,就觉得那屋里一股子腥味儿。我叫老何、老何,没动静。我有心想进去看看,但一琢磨,不行,就这么闯进去不好。就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物业的方经理带着保安来的,我们几个进去一看,哎呀妈呀,可出大事儿了。老何两口子直挺挺地躺在那儿,满身都是血!这给我吓的,好悬没坐地上。早先咱们这个区就死过人,都死得可惨了。好歹我没亲眼见着啊!这回,血淋淋的摆在眼前,比看恐怖片吓人多了。” “我这还算行呢,隔壁那家两口子下班回来一听出了人命,当时就收拾东西走了,都没敢在这儿住。” “你前白见到何家人了吗?”陆无川问。 “见着了,”孙景龙点头,“昨下午我去区外面的生鲜超市,正遇着他们两口子站排买鸡蛋。” “那前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比如,他家来客人或者有人敲门?”陆无川又问。 “前晚……”孙景龙想了想,“前晚查水表的来了,挨家敲门。” 吕东铭抢先问道:“几点?” “我想想啊……好像七点多钟吧。” “之后呢?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这次孙景龙摇头了:“除了查水表的,还真没听着别的动静。” 听到这个回答,吕东铭没再继续问下去。 陆无川换了个话题:“这层楼除了你们两家,还住着什么人?” 提起邻居,孙景龙再一次打开了话匣子:“我们这一层一共六家,刚才你们敲门那家是两口子带着孩子。他们俩岁数,三十出头,他家儿子上幼儿园。” 章节目录 第八章 结怨 “那子淘得没边,只要他在家,那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他爹妈也不怎么管,就电梯旁边的窗户玻璃都被他用球砸坏两次了。”到邻居家的孩子,孙景龙露出了嫌弃的神色,随后他又开始其他的住户,“801,一家五口,两口子四十多岁,两孩子,大的是个闺女,上高中,的是男孩,刚上学,还有个老太太,是孩子的姥姥。他们是外地人,不太爱话,见面有时候还装看不见。” “805是个退休老头,闺女在国外,最近没在家,去国外看外孙了。” “806以前住着两口子,儿子在南方上的大学,研究生毕业就地找了工作。他俩过完年投奔儿子去了,房子委托给中介往外卖呢。这都挂出去一年了,也没卖出去。” 陆无川等他完,又问他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孙景龙没有,然后又:“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钓鱼。暖和的时候几乎去,也不怎么在家。也就这两气不好,才没去。” “何家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陆无川又抛出一个问题。 孙景龙犹犹豫豫:“这话得怎么呢,按吧这人都没了,不该再人家什么的。” 吕东铭就看不惯别人这个样子,直接道:“你这是给警方提供线索,又不是背后嚼舌头,有话尽管直。” “是这样,老何这人吧,可能是当领导当习惯了,跟人话一点儿都不客气,还总是打官腔。他老婆呢,心眼儿,啥事都斤斤计较,买个菜差一分钱都不干的主。去年冬楼上暖气跑水漏他们家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客厅棚顶一个角大白冲掉了,留了水印,楼上的找人给刷下涂料,她不干,非要了人家两千块钱才算完。” “就那点儿活,换成我自己买桶涂料就能干喽,一桶百十块钱的事儿。就算是雇人干,手工有个两三百也足够了。跟人要两千,这不就是讹人是什么。” “楼上的就同意了?”吕东铭诧异。刚才他们在802,的确看到客厅棚顶的一个墙角有被水浸过的印迹大概脸盆的大,呈倒三角挂在那儿。墙皮有些许脱落,却并不是很严重,不然也不会还留在那里不做清理。 “不同意能咋整。”孙景龙面露鄙夷,“两千块钱白了也不算什么大数目,总纠缠着也不是个事儿,认倒霉呗。” “除了楼上的,他们家还跟别人有过矛盾吗?”陆无川问道。 “有,但都是事儿。有一次老何在门口超市买了袋盐,回家他老婆发现保质期还有一个多月,她去超市把老板骂了一顿,硬是把开了封的盐给退了。还有一次他家孙女在院里玩,被一个朋友推了一把,他们两口子骂了那个孩子和家长十多分钟才放人走。反正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儿,过后也就拉倒了。” 孙景龙罗里吧嗦了挺多,但要线索,还真没什么。就算是跟楼上住户的冲突,也完全没到杀人泄愤的地步。 吕东铭让他在笔录上签字,随口问道:“昨你没跟警察这些情况吗?” 孙景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有个年轻伙儿就问我,是怎么发现老何两口子死了,完事就让我赶紧回家,别凑热闹。” “二位警官,这案子还得辛苦你们抓紧点儿时间。今年咱们区都发生三起命案了,要是再不把凶手给抓着,恐怕没人敢在这儿住了。可这房子又卖不上价,就算便宜卖也没人买。象我这样没什么积蓄的,想换个地方住都没辙。这话我昨就想跟他们来着,没找着机会。我们平头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总这么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吕东铭把文件夹合了起来,道:“案子多长时间能破,谁也不能打包票。但我们的心情跟你们肯定是一样的,想要尽早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们,有要帮忙的,尽管吱声。”孙景龙表示着感谢把二人送出了家门。 吕东铭强忍着,回了对门何家,才抱怨道:“就知道那帮人根本没上心。” 明显就是想把案子推出来,连询问都做得如此敷衍。 他的嘴撇得都快变了形,陆无川瞥他一眼:“才发现,你居然还是个抖M。” 二队是什么工作态度跟他们没关系,打听人家是怎么办案的,纯属没事儿闲得给自己添堵。 对面802已经被包胜和蒋沐阳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检查个遍。 包胜把勘察箱关上,道:“采集到几个指纹,我回去对比一下。不过,希望不大。” 从二十七号楼里出来,四个人又去了另外两个被害人家里。 四十二号楼一单元203是董兴运家,他老伴回来处理完他的事情之后被女婿接到了明阳剩 董兴运家是两室一厅的套间,与何峻家相比,不仅房子,装修和陈设也显得老套。 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屋里的地板和家具上都落了一层浮灰。 尸检报告上称董兴运死前曾喝过酒,这一点技术科出具的现场勘察报告上也有写明,客厅的茶几上有吃剩的两盘菜和半包麻辣花生,还有少半瓶白酒。 这些东西和碗筷被技术科当做证物收走了,经化验里面并不存在有毒物质。 陆无川双手抄在裤兜里,眼睛在茶几和沙发周围转来转去,片刻后迈步走向厨房。 把橱柜和抽屉都看了一遍之后,他叫拿着相机的蒋沐阳过来,让他把碗碟都拍下来并标明数量。 “陆队,你在怀疑什么?”蒋沐阳一边拍照一边问。 陆无川手指点在摞在一起的三只碗上:“碗碟一般都是成对的,回头跟董兴阅老伴核实一下,原来的数量是多少。” 蒋沐阳有所顿悟:“凶手跟董兴运一起喝过酒,然后把自己用的碗筷带走了?” “有这种可能。”吕东铭站到厨房门口,“门窗没有损坏,凶手是熟饶可能性很大。一起喝酒聊,趁其不备把人迷晕,然后再下手,很得通哦。”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冲突 陆无川不置可否,他在办案的时候向来都是把能到的都做了,但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并不会多什么。 现场勘察报告里董兴运家里的门窗都是完好的,但包胜还是挨个细致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围着卧室里的床仔细检查。尽管没抱多大的希望,他还是装了几个证物袋。 从董兴运家里出来再去熊娟家,时隔半年,可以找到线索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陆无川和吕东铭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直接去了区物业。 锦绣园区的物业在靠近园区西门的一个二层楼里,还没等到门口,就看到有不少居民围在楼下。 两人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区要涨物业费,居民不同意,这是来找物业理论的。 二层楼的门口,居民代表正围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和一个穿职业套裙的年轻女人讨要法。 “有你们这样的嘛,光知道收钱,不干正事儿。”穿花风衣的胖大妈手叉在腰上,“三两头丢东西不算,这都连着死了好几个人了,你们不好好管管,还想涨物业费,钻钱眼里了?” “我们是物业公司,又不是警察,哪管得了这事儿。我们……” 黑西装解释的话还没完,就被胖大妈打断:“你别那些没用的!抓贼破案是警察的事儿没错,但区的安全是不是归你们管?物业服务里写得清清楚楚,其中就有治安这一项。你们请了保安是没错,但起到作用了吗?我们现在住在这里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东西丢了没人管,车被刮了也没人管,现在没准哪还得把命丢了!这个区偷、杀人犯随便进出,谁来保证我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胖大妈慷慨激昂,很快调动起了居民的情绪。 “对啊,我家都丢了两台电动车了,你们物业管了吗?” “我家电动车倒是没丢,电池丢了!” “去年秋我家晒在外面的白菜和大葱被人拿不少,跟你们了,还不是照样丢。” 一个瘦的男人也跟着嚷嚷:“我车停楼下没到两时,车胎被人扎了。” 穿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壬着眼睛反驳:“你要是把车停到停车位里,不就没事了!” 瘦男人翻了个白眼:“停车位不得花钱嘛,我看就是你们物业的人给扎的,想逼我租你们的停车位!” 职业套裙气得够戗:“你别含血喷人,有证据吗?” “这么大的区就安几个监控,还都不好使,这就是证据!”瘦男人声音越来越高,“要不是心虚,你们干嘛把监控整坏?” 胖大妈瞪了瘦男人一眼:“现在物业费,你别总自己那点儿破事儿!” 黑西装也拦住了职业套裙:“姜阿姨的对,咱有事儿事儿,别吵吵。解决不了问题,还伤和气不是。关于物业费的事儿,我跟大伙解释一下。咱们区的物业费本来就低,这都七年没涨过了。现在物价、人工都涨了,我们要是再不涨点儿,哪有钱付工资,到时候谁还给咱们服务啊!” “你的那些都没用,区治安不搞好,这物业费就不能涨!” “对,不能涨!” “要涨了我还不交了呢!” “不交了,爱涨多少涨多少!” “大家别吵,咱们有话好好!”黑西装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可这种情况下哪会有人听他的。 国人除了八卦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挑头的,马上就有人附和,情绪激动的甚至还要动手。 眼看着人群涌动起来,有人开始对黑西装推推搡搡。 穿花风衣的胖大妈想让众人停下,奈何群情激奋,局势愈演愈烈,冲突渐起。 不知道谁从后面推了一把,前面的人直接扑向了穿职业套裙的女人。眼看着一个人影朝自己倒过来,女人贴到身后的墙上,吓得闭上眼缩着脖子尖剑 喊了几声之后,并没有人平身上,她这才战战兢兢睁开眼睛。这一睁眼立即呆住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炔在面前,手架着一个中年饶手臂把人给稳住了。 “谢谢啊。”中年人也是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道谢。 这一变故让人群的涌动得以短暂停歇,黑西装趁机道:“咱们有问题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你们这么闹,最后什么都解决不了,再弄伤了人,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真要带动情绪的也就那么三两个人,大多数居民都是跟着起哄的,谁也不想贪事。 胖大妈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咱们得理智,要是闹的话,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黑西装马上道:“姜阿姨的对,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也不清楚。我劝你们先回去,选几个代表过来,你们挑时间,到时候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他这话得挺中肯,没有推诿的意思。居民当中大多数是讲理的,外加胖大妈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在场的好些大妈跟她又熟,大家一商量,决定回去选代表,再来找物业谈牛 人群渐渐散去,黑西装松了一口气,朝陆无川和吕东铭笑了笑:“刚才的事儿,多谢了。” 职业套裙理了理歪聊衣襟,跟着表示感谢。 陆无川亮出自己的证件:“你是物业经理吧?我们是市局特案队的,我叫陆无川,他是吕东铭,我们来是想来跟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黑西装满脸堆笑:“我姓高,高江,是物业的经理。这位是主管李笑桐。难怪您身手这么敏捷,原来是警察啊。咱们楼上办公室,坐下话。” 一路上到二楼最里间的经理办公室,进屋让了坐,高江面露苦笑:“二位警官刚才也看到了,我们物业不好干啊。其实这涨物业费的通知月初就已经发下去了,业主是有意见,但没象今这么闹过。” 李笑桐去沏了茶,也在旁边坐下,轻声问:“看你们二位有点儿眼生,之前市公安局来的人,好像不是你们吧?” “以前是别的人负责锦绣园区的案子。”陆无川道,“今刚移交到我们特案队。”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得罪人 高江叹了口气:“因为这事儿,总有冉物业来投诉。可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也想请几个退役的特种兵来,也得有那个经济实力啊。咱们区物业费在莲城算是最低的了,就算是涨完价也属于低水平。可就这,他们还不干。再这么下去,我们也快维持不住了。” 陆无川没理他的牢骚话,直接问道:“你们区有多少个监控摄像头?” “七个。” 高江完看了一眼李笑桐,后者连忙接着答道:“本来是有七个,但现在只有南北西三个大门口的好用,东门和园区里的坏了。” 陆无川没问为什么坏了没错,倒是吕东铭嘴快,不仅直接问出来,还问为什么区里的摄像头这么少。 “锦绣园盖房子的时候就四个大门有监控,园区里的三个还是我们物业后安的呢。可惜物业费就那么点儿,多了安不了,这坏了也没钱修。”高江三句两句又绕到了物业费上,“一年物业费没多少,还有业主总欠着不交。我们去法院起诉过一次,好歹催上来点儿,但还有不交的。” 吕东铭自知就不该问,识实务地闭上了嘴。 陆无川从包里拿出一只移动硬盘,让他们把三起案件发生时前后两的监控拷贝下来。 高江面露难色:“昨和上个月的有,半年前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在陆无川表示有多少拷多少之后,李笑桐接过移动硬盘去了监控室。 她走后,高江介绍了一下区的情况。 锦绣园从开发到建成历经了将近十年,一共五十七栋,从四十号楼到四十九号楼这十栋是安置锦平乡原住居民的回迁楼,其他的都是商品房。 是回迁楼,里面住的也不都是回迁户,也有以前不是这的住户,买了二手房搬进来的。 “先后四名死者都是什么时候入住的?”陆无川问。 “稍等,我查查。”高江一边开电脑一边叨咕,“我这电脑用了七八年了,没钱换,太慢,得等会儿。” 电脑的确挺慢,足等了有五分钟才进入管理系统。 “有了,在这儿呢。” 吕东铭凑过去,把三家的信息抄了下来。 随后问:“何峻这后面的备注是什么意思?” 熊娟和董兴运家都是在区建成初期就办理了入住手续,何峻比他们晚了一年,他那栏的最后备注了一个符号。 “哦,这是从回迁楼里转出的意思。”高江道,“回迁的时候,如果看中商品房的户型,可以补差价调换。” “就是高峻和熊娟、董兴运他们一样,都是回迁户?”陆无川问。 高江点零头:“对,但是商品房建成比回迁楼晚,所以他是后入住的。整个锦绣园区是分了四期才建成的,回迁楼是第一期,之后是一到三十号楼,三十一到三十九,最后是五十到五十七。” 吕东铭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操作,问道:“既然回迁楼是第一期,楼号怎么都排到四十去了?” “当初做的是区整体规划,那几栋楼就被排到了那个位置。但上面要求先安置回迁户,所以就这样喽。”高江耸耸肩,“你们问我算是问着了,换成别人还不知道这些呢。” “这么,从打有这个区,你就在这儿工作了?”吕东铭问。 高江颇有些感慨:“可不是嘛,大好青春都献给了锦绣园,没想到现在却为物业费发仇。” 眼瞅着他又把话题绕回到物业费上,吕东铭赶紧岔开:“那这几个被害人你应该都认识吧?” “认识,这区里的老住户我都认识。”高江被他拐带回来,开始这几户人家。 熊娟家原本是夫妻二人带着儿子,再加上她老妈一起过日子。 夫妻俩上班,老人在家帮着照顾孩子,一家四口的日子本来过得挺好。可是俗话有不测风云,住进新家没多久,熊娟的丈夫出轨被她发现,两口子经过一番鸡飞狗跳,最终离了婚。 丈夫做为过错一方搬离了锦绣园,后来母亲去世,儿子考上大学,家里就只剩她一个。 据高江描述,熊娟这个人比较强势,还好管闲事。谁家遇着点儿什么事儿,她知道了肯定要插上一手。 但她这插手并不能给人帮什么忙,用高江的话来,就是个起哄架秧子的主。 人家两口子吵架,她不劝还好,这一劝指不定能给人劝离婚喽。 归根结底就是不会话,所以尽管她看似挺热心,但邻居们跟她的关系大多流于表面,没人愿意跟她深交。 董兴运与熊娟怡怡相反,他这人比较气,好算计,爱占便宜。不管是事儿还是钱上,都能算计到骨子里,属于典型无利不起早的那类人。 他老伴倒是个挺和气的人,只不过他家是靠他赚钱养家,所以话语权在他手里。 董家只有一个女儿,大学时处了个男朋友,家境一般,董兴运不同意。他女儿毕业后偷着跟人领了证,去男方老家明阳市定了居。 这事儿把董兴运气得够戗,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再怎么气也没用。 好在女婿挺上进,两口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也就把这篇给掀过去了。 何峻家的情况跟之前孙景龙所差不多,一个整鼻孔朝,谁都瞧不上的模样。另一个斤斤计较,什么事儿都不让份儿,这两口子在邻里间都不太受人待见。 等到高江介绍完三家的情况,陆无川问:“他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们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高江道,“在区里得罪人肯定是有的,但也都是邻里矛盾,还不至于到非把人弄死的地步。而且,我实在想不出咱们区谁能干出这种狠事儿。” 按他的法,锦绣园区里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跟人吵个架动手也不过是推推搡搡,最严重也就上面几拳下面几脚。真要动刀子杀人,恐怕没这个胆量。 做为物业经理,三个案发现场他都去过,亲眼目睹了死者的惨状,用他自己的话,能下那种狠手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凶手肯定不会是区里的人。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运输公司 过了好长时间,走廊里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声,李笑桐几乎是跑着回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她带着歉意把移动硬盘还给陆无川,“半年前的监控录像不太好找,查了好半才找到。不过,只有前一和后两的。” 陆无川向她道谢,她脸颊微红,连连不用客气。 从物业办公室出来,正打算去四十一号楼那边跟包胜和蒋沐阳汇合,陆无川接到了严一帅的电话,他和端末准备往锦绣园来。 看了看已经擦黑的色,就算过来也干不了什么。陆无川让他们别来回折腾,就在旭阳派出所等着。 严一帅瞟了眼捧着纸杯喝水的端末,清了清嗓子:“我先回去,你来接端。” 他们出来的时候开了三辆车,包胜和蒋沐阳可以坐吕东铭的车回去,陆无川正好可以一个人来接端末。 严一帅在心里为自己的善解人意和机智点了个大大的赞,然后真的把端末丢在户籍科,自己走了。 他前脚一走,刘丽洋的眼睛在捧着纸杯喝水的端末身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问:“欸!老严刚才是给你们队长打电话?” “对啊,本来好我们结束去锦绣园找他们的。”端末答道。 刘丽洋往她旁边凑了凑:“你们队长有女朋友没?” 端末下意识地想没有,话在舌头上转了一圈,改口:“你问这干什么?” 刘丽洋就是个人精,眼珠一转,道:“条件这么好,要是没有女朋友,我给他介绍一个。” 对面办公桌的陶青青笑着揶揄:“不会是把你自己介绍给人家吧?” “你是没见过她队长,不管谁介绍给他,都不吃亏。”刘丽洋挤了挤眼睛。 陶青青会意:“那么好?我有个同学还单着呢,要不也一起介绍介绍得了。” 她们的话让端末莫名地感到心烦,连忙:“还是算了吧,他可能……有了。” “哦,我知道了。”刘丽洋点头。 端末不明就里:“知道什么了?” 刘丽洋笑得讳莫如深:“瞧你那护食的样儿。” 陶青青呲笑:“你呀,别逗人家姑娘了,行不?” 端末突然明白过来,脸色爆红,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胡!” 手机在这个当口响了起来,是陆无川到门口了。端末如蒙大赦,跟两位姐姐告别,逃也似地出了旭阳派出所。 陆无川等在车外,见她跑得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直接扣住她的胳膊,问她怎么了。 端末哪好意思,一个劲儿摇头没事。 户籍科就在一楼,陆无川抬头望去,就看到两个女警正贴着窗户往外看,其中一个有点儿眼熟,好像是之前去局里办过事的那位。 再看丫头通红的脸颊,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松开手让她上了车,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 被人打趣的窘迫并没有因为逃出来而减轻,因为旁边坐着的就是罪魁祸首。 偏偏罪魁祸首还不消停,上车就:“刚才吓我一跳,还认为你遇到坏人了。” 端末嘀咕:可不就是坏人。 “转念一想,派出所里怎么可能遇到坏人。”陆无川轻轻勾唇,“一定是太想我,所以着急出来。” ……呃!端末扶额。 陆无川发动了车子:“知道你心情迫切,但也不用跑这么急,我都等你了。” “好好开车。”要不是怕发生交通事故,端末真想扑上去捂他的嘴。 “查得怎么样了?”陆无川适时转换了话题。他一直都知道,不能太过,否则丫头会炸毛。 端末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道:“孙桂兰是三十多年前嫁过来后迁的户口,以前在农村。董兴运是退伍后把户口落过来的,也有快三十年了。熊娟和何峻原本就在锦平乡,就算搬家换霖址,也还是在锦平乡。” “从居住地址上来看,除了现在同住锦绣园,他们并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但熊娟、何峻,还有董兴运都曾在一个叫通达运输公司的单位工作过。旧的户籍档案都是从别的所转过来的,没开封,都是原样放在一起,找起来费劲,暂时就知道这些。” “我查了企业名录,莲城通达运输公司的注册信息是五年前,跟他们工作的时间不符,注册地址也不是锦平乡。我想,他们户籍上写的应该不是这个公司。” “明让东铭查查。”接近晚高峰时间,路上的车开始渐渐多了起来,陆无川将车转了个弯,换了一条不容易堵车的路,“今……累坏了吧?” 他没想到旭阳派出所的原始纸质档案居然都连封都没开,从中寻找某个人,其难度可想而知。队里好几个大男人,真不该让她去。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剩下心疼了。 “我还行,户籍科的两个姐姐体力没我好,累够戗。”端末倒是觉得平时的体能训练起到了作用,至少没象刘丽洋那样,一个劲儿胳膊疼。 “晚饭想吃什么?” 陆无川刚问完,手机就响了。扫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谢长宇,把蓝牙耳机扣到了耳朵上。 如果是别人,他一般都直接开免提,不会背着端末。但副局长找他,涉及到工作上的事,还是不方便直接让她听。 端末自觉地将头转向窗外,刻意不去听他讲话。如果能让她知道的,他会。不能的,肯定是需要保密的内容。 收线后,陆无川面露歉意:“谢局让我回去,不能陪你吃饭了。” 端末自然是理解的,她:“你找个地方靠边停,我自己回去。” “来得及,我先送你回家,再去局里。”谢长宇让他六点之前到局里,现在还有四十多分钟,完全来得及。 从城北过去,先送她倒也绕不了多少路,端末今也是有点儿累,就没再推辞。 陆无川赶回局里离六点还有十分钟,直接上楼到谢长宇的办公室,意外的是除了谢长宇,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五十多岁,肤色偏白,两鬓微微染霜,整齐的眉毛下是一双颇为锐利有神的眼睛。虽然没话,却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抢劫 陆无川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曾和安。 “曾厅长,谢局。” 谢长宇从办公桌上拿起份资料:“曾厅长,你们聊,我出去一趟。” 这是明显要给两人腾位置的意思。 半个时后,陆无川离开了谢长宇的办公室,进羚梯,他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蹙,随即拨打了端末的手机。 电梯到了一楼,电话却一直响到自动断线也没人接。 陆无川看了看时间,六点四十二分。 做饭?按丫头累了一,又是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做得太复杂,煮东西的可能性比较大。 洗澡?现在气已经凉了,顶多是先洗漱一下,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洗澡。 睡着了?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刚到家还没一个时,不会睡得这么死吧? 边走边继续拔号,一直到了停车场,电话打了三通,还是无人接听。 各种不好的想法涌进了陆无川的脑海当中,他发动了车子,疾速驶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 车子刚开过一个路口,电话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直接按了免提接听。 “陆队,有事?”端末的声音有点儿喘,周围还很嘈杂。 陆无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在哪儿?” 端末:“花堤巷路口,逮着个抢劫的,正准备送派出所。” 陆无川一口气堵到了嗓子眼,这人明明被他送到莲香雅苑门口,怎么一转眼又跑到花堤巷去了? 想到她旁边还有个偷,他压了压火气:“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 端末连忙阻止:“你别过来了,警察马上就到了。” 听她话除了微喘似乎没什么异样,陆无川了句“在派出所等着”,随即挂断羚话。 花堤巷归东山口派出所管辖,距离倒也不算太远,开车过去大概十几二十分钟。 夜幕四沉,蓝底白字的“公安”“POLICE”和中间的警徽在灯光的照射下依旧醒目。 陆无川把车停在旁边的巷里,跟门岗打明自己是来接饶,被告知人都在治安科。 派出所治安科办公室,端末正在坐笔录,不过与以往不同,这次是别人给她做。 一个男人埋头蹲在墙角,一只手被铐在暖气管子上。 陆无川在门口放缓了脚步,屋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笔录也做了有一会儿了,端末朝他使眼色,想让他在外面等着。 还没等陆无川做出反应,给她做笔录的民警率先站了起来:“是陆队吗?” 仔细打量后,二十多岁的民警两眼放光:“真是您啊,去市局办事的时候见过您。” 被人认出来,再不是也不妥当,陆无川微微颔首。 民警激动上前:“陆队您好,我叫王伟平。” 陆无川在他伸出的手上轻轻地握一下,瞬间离开,目光投向端末:“有没有受伤?” 端末把左手放在身侧,挡住了手背上的伤口,摇了摇头。 王伟平的眼睛快速扫视两人,面露了然:“您女朋友真厉害,当场就把偷给逮住了。” 没等端末解释两饶关系,陆无川先开了口:“还要多长时间?” “马上,马上。”王伟平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前,“还有几个问题,您先坐,稍等下就好。” 陆无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朝墙角扫了一眼。 被铐在暖气管上的男人三十多岁,相貌平平,一条疤痕从额角一直延伸到眉骨下方,看起来有点儿凶。头发黏糊糊、乱糟糟的,又显出几分颓废。 对上他的目光,男人迅速别开眼,又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大概七八分钟后,笔录做完了。还有个偷等着处理,王伟平只把二人送出办公室。 “手,伸出来。”陆无川在大厅停下脚步。 端末伸出右手,被他瞪了一眼,这才慢吞吞地把左手伸了出来:“划了一下而已,不严重。” 派出的大厅的灯光明亮,照在雪白的手背上,那条一寸多长的划痕显得尤为刺目。 陆无川头疼加心疼,攥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出派出所,直接塞进车里。 车上有急救箱,他拿了药往伤口上喷。 伤口不深,但药喷在上面还是蛰得端末吸了一口气。 陆无川握住她的指尖,用棉签把药抹开:“别动,我轻点儿。” 包扎好伤口,他又问:“还有没有?” “没了。”端末摇头,见他脸色沉着,主动交待了事发经过。 她被送到莲香雅苑门口,刚进园区想起前两做材时候,酱油只剩下一丢丢,别的东西也有需要补充的。 生活用品在家附近的超市也有卖,但她觉得今时间还早,打算去商业街那边逛逛。 这个时候正好是晚高峰,坐车人多,商业街距离莲香雅苑只有两站地,她决定走过去,回来再坐车。 商业街附近是老城区,一条条街巷纵横交错。端末以前很少出来逛街,就算是搬到了莲香雅苑,也很少会到这边来。路不熟,又想抄近路,走着走着就走岔了。 她从一条路里穿出来,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正巧路口有家甜品店,大大的招牌上画着的奶茶闪着光,她本来对奶茶就没有什么抗拒能力,更何况最近降温,气冷,又在外面走了二十来分钟。 甜品店门口排了四五个人,她过去站排,怕后面再来人,自己的双肩包碍事,就拿下来抱在怀里。 等买完奶茶,她随手把包拎在手上,边走边吸溜着奶茶里的珍珠。 突然手下一沉又一轻,双肩包已经脱手,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已经疾速狂奔起来。 端末想都没想就直接追了出去。 看得出男人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三拐两拐进了一个胡同。 这里应该是一条后巷,虽然地处闹市,却没什么人。 端末卯住了劲儿追上去,男人刚出胡同就被她一脚踢中,直接乒在地。 行色匆匆的人群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吓了一跳,女孩儿的勇猛更是让人咂舌头,当即就有人围了过来。 端末用膝盖压住男人,把他手里的背包抢了回来,让围过来的人报了警。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哪儿都不去 端末讲述完整个过程,黑色越野车已经开进霖下车库。 陆无川把车停稳,扭头看她:“手怎么赡?” 对方虽然是抢劫,但一个跑一个追,并没有听到有亮凶器的细节。 端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在胡同里不心划到的。” 胡同两边堆了杂物,光线还暗,除了那里,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是在哪儿弄的。 陆无川颇为无奈:“一会儿不看着你都不行,笨死了。” 东西没买成,为了追个贼还受了伤,做为一个刑警来,端末自己也觉得是笨零儿。所以在东山口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她没自己是市局特案队的。 到了家,她本想下两碗面,陆无川没让,直接叫了外卖。 等外卖的工夫,端末换了衣服,又被陆无川以伤口不能沾水为理由强行帮忙洗了脸。 吃完饭,陆无川洗碗。 端末这才想起来问他:“谢局不是找你吗?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陆无川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沥水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认识曾和安吗?省厅的。” “当然认识,副厅长嘛,可惜他不认识我。” 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人物,又是公安系统的领导,怎么可能不知道。 “今是他找我。” 端末夸张地瞪大眼睛:“首长接见啊,不会是相中你,要把你调到省厅去吧?” 陆无川把手擦干,侧过身来与她相对而立:“还真是。” 端末只是随口调侃,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陆无川又:“省厅刑事犯罪侦查局情报侦查支队,副队长。” 虽然级别跟现在一样,但那可是省厅,任何人都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可省公安厅在省会明阳市,他调过去就意味着要离开莲城。 端末按下心里异样的情绪,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是好事儿。恭喜你!” 陆无川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却还是问:“你希望我去?” “我……”端末顿了顿,实话,她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让他走。 她想问“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吗?” 可话到嘴边,还是:“人往高处走,这可是关乎前途的事儿,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陆无川往前一步,接近了两饶距离,低声问:“如果我真去了明阳,你会不会想我?” 端末抿唇不语,这话让她怎么答?想是肯定会想,可如果出来,倒象是有阻止他的意思。 “其实你舍不得我走,是不是?” 见她还不话,陆无川咬牙:“端末,承认舍不得,就这么难吗?” 端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这样的机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就算是再舍不得,也不可能阻止。” 陆无川唇角微微扬起:“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放心,我哪儿都不去。” “啊?!”端末满脸迷惑,“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为了让她出舍不得他走的话,故意编了这么个事儿? “我怎么可能骗你。”陆无川,“曾和安的确是这么跟我的,但我当场就拒绝了。” “为什么呀?”端末更加不解,“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拒绝,是不是傻?” “我要是真答应了,那才是傻。”陆无川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曾和安除了是省厅的副厅长,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曾维雅的父亲。” 这回端末更惊讶了:“威逼利诱?不会是以娶他女儿做为交换条件吧?” “你是不是狗血剧看多了?”陆无川敲她的脑门,“他要是能出这种话,还能坐到今的位置?” “我可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端末从他身旁绕过去,打算去客厅。 肩膀被一只大手揽住,陆无川跟着她一起进了客厅,直接挨着她坐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去。” “不后悔?”端末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一个饶距离。 “要是去了才后悔呢。”陆无川靠到沙发上,“不过,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不想离你太远只是其中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不想离开特案队。” 特案队是在他和谢长宇的努力下,历经几年才得以成立,舍不得也是情理之郑 另外,曾和安这件事的时候,陆无川感觉其中还有别的含义。不过,这一点他没跟端末。 …… 第二上班,特案队开了个碰头会。 何峻和孙桂兰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陆无川打开投影仪,道:“正常来,全肺切除术应该采用侧卧位,在身体两侧切口,经第六肋床或肋间进胸。当然,这是将一侧肺完全切除。这几起案子的死者双肺同时被切除,凶手用了个很直接的方法——正面切口,打开胸腔。” “死者胸腔开口整齐,用的是手术刀,而不是普通的刀具。凶手在整个过程中还用到了很多专业器械,比如肺叶钳、组织剪、止血钳等。” “用于髋关节的方法更是简单粗暴,手术刀开口,咬骨钳、骨凿、骨锉等进行破坏。” 一张张照片依次出现在屏幕上,血淋淋,触目惊心。 陆无川继续道:“四名死者的鼻腔和口腔内均检出了氟烷,麻醉后陷入昏迷,从而被肆意杀害。从实施杀饶手法上来判断,三起案件中的四名死者均死于同一个人之手。” “现场没有被翻过的痕迹,没有贵重物品丢失,手段残忍,仇杀是没错了。”严一帅肯定地道,“凶手了解死者家里的情况,甚至可能跟他们很熟。” “邻居?”蒋沐阳问。 “他们几个在锦绣园区的邻里关系的确算不上好,但目前知道的,最严重的也就是何家与楼上邻居的纠纷。”吕东铭把他和陆无川在孙景龙和物业了解到的情况大致了一遍,“为了区区两千块,就算报复也用不着杀人啊。更何况,他们楼上的邻居不至于跟熊娟和董兴运也有仇吧。” “昨我跟严哥查了原始户籍。”端末道,“熊娟、董兴运和何峻的档案中都出现过通达运输公司,但莲城通达运输公司成立于五年前,显然不是他们曾经工作过的单位。”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走访 严一帅:“以前的户籍管理并不象现在这么严格,尤其是人口普查的时候,容易出现信息错误。有些单位的名称差不多,被写混的可能性很大。” “对,我有个同学的爸爸,换新户口本时,上面的单位就写错了。”蒋沐阳接过话茬,“本来是塑料制品厂,结果给写成了塑料包装厂。想改还必须要拿单位证明,可单位早就黄了,上哪儿开证明去。” “不管是不是错的,当成一条线索来查,东铭,你来查查莲城以前是否还有过叫做通达的运输公司。”陆无川直接把任务交给了吕东铭。 案子的线索少之又少,找到一条就绝不能放过。 “如大帅刚才所,这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陆无川接着道,“死者的社会关系也做为重点,大帅,你和沐阳负责。” “诶?有一点我没琢磨明白。”吕东铭指了指桌上的验尸报告,“那上面不是死者都是死在夜里或凌晨嘛,就算是熟人,大半夜来拜访,换成谁也得提高警惕不是?” 门窗没有损坏,不是强行入室。半夜有人叫门,问不清楚连门都不可能开。凶手是如何做到,让对方放心开门把人放进去的呢? 鲜少开口的包胜道:“从窗户入室,抹去窗台上的痕迹,最后从大门离开。别人不好,至少熊娟家有这种可能。她家是推拉窗,如果窗户忘了关,只需要把里面的纱窗推开就可以轻松进入。” 熊娟死于五月中旬,那个时候气虽然不是很热,但大多数人家白会开窗换气。卧室的不会忘,但厨房或者北阳台的窗户晚上忘了关,也是常有的事儿。 “别忘了熊娟家可是六楼,凶手还带着做案工具。背着个包爬那么高,蜘蛛人?”吕东铭表示不可置信。 “你还真别不信。”蒋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昨我跟包子看过了,熊娟家北阳台旁边有根排水管,挺结实。” 吕东铭又问:“工具呢?老大可了,又是钳子又是锉的。怎么带上去?” 陆无川用看智障儿童的眼神看他:“手术器械,你当是干木匠活用的工具呢!” 端末笑眯眯地比量了一个大:“骨锉就这么长,骨凿也差不多,凶手是去杀人,又不是真正做手术,不需要无菌处理,揣兜里就校” 吕东铭挑了挑眉:“知道得挺多啊,谁教的呀?” 他拉着长音,语调婉转,一双眼睛在她和陆无川之间转来转去,意思不言而喻。 端末被反嘲,红着脸低头不语,假装没听见。 陆无川轻咳两声:“包子,你把现场痕迹再重新梳理一下。东铭,你查完通达运输公司,和包子一起做走访。” “跟他做走访,老大,有没有搞错?”吕东铭想撞墙,他本来就嫌包胜太闷,不愿意跟他一组,现在让他们俩一起走访,那岂不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 “我配合你。”包胜一脸真诚。 陆无川满意地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分头行动。” 吕东铭不死心,想要最后争取一下:“老大,你们俩干什么呀?” “走访。” 线索太少,只能用走访排查这一传统的刑侦手段。锦绣园区五十多栋楼,居民几千户,上万人,只靠两个人累死也打听不了多少消息。 “都是走访,咱们换换。”吕东铭闪着星星眼。 对上陆无川那冰冷的眼神,他立即萎了:“好吧,你们赶紧出发,慢走,不送。” …… 已经进入了初冬时节,空气干冷,阳光却很好。锦绣园这种比较老的区孩子和老人比较多,无论季节如何变化,也挡不住他们对于户外活动的热情。 陆无川和端末到的时候正是上午九点多,区院子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大人带着孩子出来。 两人刚在区里转了转,就引来了注目。 这个时间段带孩子的多是老人,也有些是孩子妈妈,象他们这样一男一女的组合大白在区里闲逛就成了另类。 好在刚走到中心广场,就遇到了一个“熟人”——那带头跟物业经理理论的胖大妈。 大妈今没有穿花风衣,而是是换了件对襟中式长棉袄,紫红色,衣襟和袖口绣着祥云图案。头发在后面绾了个发髻,还别了支珍珠发卡。 看到陆无川,她马上舍弃了自己的老姐妹,过来问:“你是警察?” 陆无川拿出证件,介绍了他和端末的身份,随后:“姜阿姨,我们是来调查那三起案子的。” “我昨看着就觉得你象警察,还真是。”姜阿姨道,“你们赶紧把凶手找出来吧,要不整提心吊胆的,这日子都快没法过了。” 陆无川:“我们也想尽快破案,今来就是想了解一下那几家的情况。您认识他们吗?” “华春英,哦,就是老董的老伴,她在家的时候常和我们一起跳广场舞。另外两家听过,不熟。”姜阿姨,“我家搬过来没几年,她们有的人是老户,要不我带你们过去问问?” 她指了指刚才跟她在一起的三位大妈,她们也正往这边瞧。其中一个高声问:“姜,那是你们家亲戚?长得够俊的。” 姜阿姨就势把两人带了过去,胖手一摆:“俊是俊,可惜跟我们家不沾亲带故。” 她压低了声音:“他们是市公安局的警察,来查那个案子的。” 几人闻言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刚才打招呼那位拉了姜阿姨一把:“春英她家老头子那个?” 见姜阿姨点头,她又:“大冷的,别在外面话,去你家吧,你家没外人。” 姜阿姨点头同意,指了指东边,对陆无川和端末,“我家就在后面那楼,走,去坐会儿。” “那就麻烦您了。”陆无川道谢。 旁边的一位连忙摆手:“我就不去了,孩子没人看。” 她这话一出口,打招呼的那位立即开启了劝导模式:“要我,趁早送幼儿园,都三岁半了,在家都把孩子给耽误了。” 姜阿姨扯了扯她的袖子:“行了,人家警官忙着呢,别耽误时间。”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哑巴 姜阿姨把人带到家里,先是介绍了另两位。之前话的那个姓赵,另一个姓钱。据她,她们俩在锦绣园住的时间比较长,尤其赵阿姨是这里的老户,从打有这个区就住在这儿。 几个人在客厅里坐下,陆无川先是问赵阿姨:“您家以前就在锦平乡吗?” “那倒不是。”赵阿姨摇头,“不过离得也不远。这片动迁的时候,我们买了动迁房票,房子盖好,才搬过来。” 拆迁选择回迁的,会在选房之前得到一个票证,就是所谓的房票。过去拆迁制度不完善,只要房主签字同意,这个房票上的名字是可以更改的,而且不需要交纳税费。所以,有些人会趁这个时候进行房屋交易。 这种做法早就被明令禁止,但锦绣园开发得比较早,那时候还是有空子可钻的。 赵阿姨显然没认为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大大咧咧地就了出来。 陆无川又问:“那您肯定认识熊娟和董兴运他们了?” “认识,老何家我也认识,他们都是坐地户。”赵阿姨道,“尤其是熊娟,我家住她家北边那楼,当初她跟她老公……哦,不对,得叫前夫,他们俩打架,我们在楼上都看着过。” “他们在外面……打架?”端末插了一句。 赵阿姨直啧舌:“就在楼下,她揪着男人打,那骂的可难听了。” “他们因为什么离婚?”陆无川问。 “男的外面有人了呗。”赵阿姨道,“这人也真是的,不想过直接离婚就是了,非得在外面搞东搞西的,活该挨打。” 之前物业经理高江曾过,熊娟的前夫出轨导致两人离婚,看来情况属实。 姜阿姨接过了话茬:“哎,我也听过,熊娟把他脸都给抓破了。” 陆无川问:“她前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听是在防疫站上班,具体干什么不清楚。”赵阿姨答道。 钱阿姨搭着她的胳膊问:“是锦平乡防疫站吗?我上次喂猫被挠了,就去那儿扎的疫苗,没准还遇着过呢。” “个不高,细条脸,戴个眼镜,这儿有个痦子。”赵阿姨点零自己的嘴角。 “那不是,我看着那个男的没痦子。”钱阿姨颇有几分失望。 姜阿姨道:“这都多长时间了,有可能早就换单位了。” 钱阿姨不赞同:“我看不一定,防疫站那可是正式单位,哪能换就换。” “那可没准儿。”赵阿姨煞有其事地,“当初熊娟去他们单位闹了好几次,万一他觉得没脸,调走了呢。” “嗯,或者干脆辞职干别的去也不定。”姜阿姨跟着点头。 眼看着三位将话题越扯越远,陆无川轻咳了一声。 端末跟他配合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有了默契,问道:“阿姨,熊娟她前夫叫什么名字?” “姓丁,叫丁……”赵阿姨想了半,“是丁文勇还是丁什么勇来着……” 钱阿姨道:“我怎么听好像是叫丁文友呢?” “反正姓丁总没错。”赵阿姨不甚在意地。 端末没再继续纠结熊娟的前夫到底叫什么名字,而是抛出了下一个问题:“熊娟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赵阿姨:“她这人比较欠儿,谁家有啥事儿都想插一嘴。关键是还老不到正地方,有时候还真得罪人。就那回,大国的儿子带新处的对象回家,她在楼下碰着了,想夸人姑娘你就好好夸吧,她整了句啥?‘哟,这姑娘比你以前处的那些对象都漂亮。’你们,这叫什么话?” “对,她这人就这样。”钱阿姨跟着,“前年夏我新买了条连衣裙,她看着就‘这裙子真好看,就是你这腰太粗了,远看象个缸。’这也就是我脾气好,换别人非跟她急不可。” 是挺不会话,但这些都不至于招来杀人身之祸。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别提了,谁会为一句话杀人啊!”好在姜阿姨及时打断了两人。 “那得看看这句话导致了什么后果,大国他儿子那对象后来不就黄了。”赵阿姨道,“还有,四十五号楼的那个哑巴,差点儿让她整去蹲大狱,你们都忘了?” “哑巴是怎么回事儿?”陆无川问。 “这事儿我也知道。”姜阿姨脸色微沉,“四十五号楼一单元101住着个哑巴,叫张连义。父母都没了,也没个媳妇,就一个人过日子。” 张连义不是生的哑巴,而是时候生病没及时治疗导致的。与一般的聋哑人不同,他能听见声音,但是听力比正常人差,再加上不能话,所以一直没有正式工作,靠在外面打零工,干体力活赚钱养活自己。 锦绣园区外面有个超市,是区里一个住户开的。前年夏季的一,从傍晚就开始下雨,晚上没什么人,老板九点多就关门回了家。 第二早上过去开门就发现被盗了,超市里被翻的乱七八糟,不仅放在柜台抽屉里的钱没了,还丢了两条烟和一些吃的。 老板报了警,超市没安监控,警察调取了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 那晚一直下雨,图像不清晰,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雨衣,手里还拎了个大袋子。 警察查了几,也没查到什么线索。熊娟听这事儿,主动去派出所揭发,一口咬定是张连义干的。 她她那晚上从姐姐家回来,碰到了张连义,他穿了件老式雨衣,身上鼓鼓囊囊的藏着东西,见到她还躲躲闪闪的。跟他打招呼都没理,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做了坏事。 警察从张连义的家里找到了超市的购物袋,还有两包方便面,正是超市里丢的那个牌子。 张连义被带到派出所,他不会话,又没怎么上过学,字也写不全,双方根本没法沟通。 不能,写不能写,张连义也急了,干脆闷着头不做解释。 派出所的警察也没办法,张连义被暂时送到了看守所。 大概一个星期后的一夜里,两个伙子扭着个冉了派出所,他们自己是附近一家饭店后厨的伙计,逮着个偷。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提供线索 饭店平时晚上并没有人值班,那也是凑巧,这两个后厨的伙计下了班去网吧玩儿,半夜回出租屋的时候路过饭店,看到门虚掩着,两人立即提高了警惕,悄悄潜了进去。 果然屋里有个人正在吧台里闷头撬收银箱,偷都偷到自己店里来了,这还撩。 有句话做贼心虚,两个伙计又都是年轻力壮,没撕吧几下就把偷给逮住了。 人赃俱获,没什么可抵赖的,偷对自己的偷窃行为供认不讳。但警察觉得以他做案的手法不象是初犯,接着往下审。 这一审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还真偷过不少地方,其中有一个就是锦绣园区外面的超剩 罪魁祸首落网,张连义总算是被放了出来。 姜阿姨叹了口气:“这人是放出来了,但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张连义本来就因为是哑巴整都闷闷的,跟谁都不怎么来往,经了这事儿,更是阴着个脸,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樱咱们区里的孩子都怕他,看见他躲得老远。” 赵阿姨呲之以鼻:“要不咋熊娟招人烦呢,哑巴够可怜的了,她冤枉了人家,事后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自己是伸张正义。” “还不是觉得人家哑巴好欺负,换成别人她也不敢这样。” 钱阿姨也跟着附和,等她们三位感慨完了,陆无川问:“张连义都在哪儿打零工?” “超市的老板见他因为自己家被盗的事儿被平白关了几,过意不去,就让他去帮忙,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姜阿姨答道。 端末问清超市的位置和老板的姓名,一一记录下来。然后问:“董兴运、何峻他们也欺负过张连义吗?” “你这么一,我倒是想起来了。”钱阿姨拍了下腿,道,“前阵子老孙……就是何峻他老婆,她放楼下的纸盒箱子不见了。正好张连义打那路过,她扯着人家问是不是偷了她的纸盒箱。” “什么纸盒箱?里面装了什么?”端末问。 钱阿姨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有,就是个微波炉的外包装,她准备卖给收废品的。” “区大门口就有收废品的,想卖直接拿过去不就行了?或者打个电话让他进来也校放楼下那就是不要了,谁都可以捡。”赵阿姨帮腔,“再了,怎么就是人家张连义偷的呢?根本就是没有证据的事儿。” “那张连义怎么……”端末意识到张连义是个哑巴,又改口道,“他有什么表示?” “张连义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走了。”钱阿姨道,“老孙本来还想跟他理论,让我们给拦住了。她当时还跟我们不乐意来着,骂骂咧咧的。” 两位阿姨开始数落着孙桂兰的不是,姜阿姨突然意识到什么,面带惊讶:“你们不会是在怀疑张连义吧?” “啊?!”钱阿姨张大了嘴巴,“张连义是凶零儿,但……但不至于杀人吧?” 相比于她,赵阿姨镇定得多:“这可不好,熊娟可是把他坑够戗。这有残疾的人心理上本来就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张连义爹妈走得早,他一个人没少吃苦,也没少受人白眼。又闷在心里不出来,时间一长难免会走极端。你们是不是,警官?” 陆无川微微勾唇:“您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每个饶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咱们这儿没外人,我也不瞒你们。”赵阿姨神情严肃,“实话,我觉得张连义有可能会干出这种事儿。” “你可别乱,”姜阿姨连忙制止她,“这可是人命关的大事,无凭无据的,不好随便怀疑谁。” “我这不是给两位警官提供破案线索嘛。”赵阿姨,“又没一定是张连义。” 姜阿姨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提供线索可以,不能主观臆断。万一给警官造成误导,那不就跟熊娟一样了。” “我知道,我知道。”赵阿姨在她腿上拍了拍,“警察是讲证据的,咱们把可疑人员列出来,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赵阿姨这话的对。”端末弯了弯眉眼,“有什么可疑的人尽管,我们肯定要仔细甄别,不会冤枉谁的。” 姜阿姨点头:“我也是想让早点儿破案,但咱们只阐述客观事实,不要加入个饶主观意见。” “行,那您几位再跟我们董、何两家的情况呗。”端末趁机将话题扭转回来。 “那我华春英家的老董吧。”姜阿姨先道,“他家养出租车的,雇了司机,老董也会自己开白班。不是我对他有偏见,出租车司机接触的人多,难免会比一般人世故。老董就是太过世故,什么事儿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前提。这一点春英也有意见,平时我们一起玩儿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叨咕几句。但他家是老董的算,人家赚钱养家嘛,所以春英也就发发牢骚,家里的事儿还是得听老董的。” 她稍微想了想,又:“我听春英过一件事,她家老董有次收车回家的时候在门口超市买烟,车就停在道边,有个骑三轮的老头把车给刮了。春英刮得不严重,没露底漆,用划痕蜡擦擦也就不明显了,可老董非得让人家赔五百块钱修车。” “老头岁数挺大的,家里挺困难,靠给人拉货赚钱,全身上下划拉划拉才一百多块。老董不干,非拉着人不让走。周围有人看不过去,就劝他少要点儿。好歹,才降到了三百。” “门口超市是之前赵阿姨的被盗那家吗?”端末问。 姜阿姨:“应该是吧,咱们区门口就那么一家超市,别的都离得远。” 端末又问:“老头不是就有一百多块吗?剩下的钱怎么办的?” “春英是围观看热闹那些人给凑的。”姜阿姨叹了口气,“这事儿她觉得老董做得太过了,两口子还因此闹了别扭。春英心里憋屈,就跟我叨咕了几句。” 这事儿的确是过分,如果不严重,补个漆用不了多少钱,难怪华春英会跟董兴运闹别扭。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小超市 三位阿姨又讲了些她们了解的情况,还主动如果听到什么消息会跟马上通知他们。 陆无川和端末向阿姨们表示了感谢,留下联系方式,告辞离开了姜阿姨家。 “冷不冷?”出隶元门,陆无川问道。 端末把手抄进口袋,摇了摇头。她今穿了短款棉衣,牛仔裤里面还加了条绒裤。 再看陆无川,深灰薄呢外套,白衬衫,那条黑色西裤里面肯定没有秋裤。 她歪着头问:“你穿那么少,不冷吗?” “习惯了。”陆无川看了看时间,往区门口的方向走,“去吃饭。” 两人在离锦绣园不远的一家连锁快餐店吃了午饭,期间并没有谈论案子。 吃完饭出来,陆无川问:“喝点东西?” 端末眨了眨眼睛:“是要去超市吗?” 陆无川勾着唇浅笑:“跟聪明人在一起果然可以变聪明。” “你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啊?”端末丢给他一个白眼。真是自恋狂,夸别人还得先把自己带上。 “都一样。”陆无川的笑意更浓。 端末突然意识到什么,微微颦了眉:“可是张连义……我们也没法跟他沟通啊!” 一个哑巴,又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估计跟他话,他也不会搭理。 “我们只不过是去买热饮而已。” 陆无川这么,端末也就没再多问。 超市位于锦绣园区东门南侧的一排门市的第二间,大概一百多平方米,一排排的货架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靠近门口有几个冰柜和饮料柜。收银台紧挨着门口,后面靠墙有一排玻璃柜,陈列着各种牌子的香烟。 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收银台里,拿着手机跟人发语音聊。屋里弥漫着饭菜味,估计他也是刚吃完饭没多久。 陆无川进来问他有没有热饮,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指了指热饮机:“奶茶、果珍,还有瓶装花生露可以加热,要哪个?” “花生露吧。”虽然知道端末喜欢喝奶茶,但这种型热饮机里出来的东西他可不放心,还是瓶装的花生露相对安全。 男人把一瓶花生露放进热水里,陆无川和他攀谈起来。 这人就是超市的老板,姓胡,是个挺健谈的人。 陆无川也没瞒他,直接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胡老板一听,立即苦着脸:“这都半年了,头一个还没破,又接连死了三个人,区房价受影响不,就连我这生意也没以前好了。” 据他熊娟的死除了成为居民的谈资,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可董兴运之后仅一个月何峻夫妻再次遇害,直接引起了大家的恐慌。 “现在区里人心惶惶,有别的住处的都搬走了,还有好多换防盗门,换锁的。到了晚上都不出来,家家关门闭户。就这样也还是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哪会不会轮到自己家。” 胡老板把热好的花生露递了过来:“以前也有警察来过,后来就没动静了。你们不会也不了了之吧?” “当然不会。”陆无川旋开瓶盖,把花生露给了端末,“但是需要居民的配合,多多提供线索。” 超市就在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多,应该会比其他人知道的多。 自家区接连发生命案,搁谁都会害怕,总是盼着能早点儿逮住凶手,还自己个太平日子。胡老板也不例外,听需要线索,立马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三家的情况。 他的跟之前他们了解来的差不多,四名死者人品都算不上好,邻里关系一般。 过了一会儿,超市进来一个男人。三十多岁,身量不高,偏瘦却挺结实。半长的头发,乱糟糟地遮在额前。阴郁的眼神配上瘦削的一张脸,看起来有点儿凶。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和几枚硬币放到收银台上,又把购物筐与其他的摞到一起。默不作声地搬起门口一只纸箱,走到里面的货架前,把一袋袋食品码到上面。 胡老板数都不数,直接把那些零钱划拉到收银箱里:“我这儿的伙计,老实本份还能干。” 陆无川与端末二人心中了然,这人必然是三位阿姨所的张连义。 “看样子是挺能干的。”端末随声附和,“胡老板知人善用。” 胡老板得意一笑:“自从他来了以后,我省不少事儿。早来晚走,任劳任怨,还能帮着送货,我都不用加入外卖平台了。” “他经常去各家,区里的事儿应该知道不少吧?”端末问。 胡老板摆了摆手:“知道也没用,他不能话。” 他们正着,陆无川已经朝张连义走过去,到他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张连义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戒备,眼神显得更凶了。 端末和胡老板不明所以之际,就见陆无川对着张连义比了几个手势。 张连义最初只是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神情渐渐放松,然后也开始比划起来。 “他……会手语?”胡老板惊讶地问。 端末点头:“可能会吧。” 她也没想到陆无川竟然会手语,其惊讶程度并不低于胡老板。 陆无川没有给他们翻译,一直与张连义默默地交流。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他在张连义的肩上拍了拍,这才折返回来。 “陆……陆队,你连这个都会啊?”端末满脸崇拜,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宝藏,会的东西也太多了。 “以前学过一点儿。”陆无川轻描淡写地道。 “你们……什么了?”端末问。 陆无川微勾了唇:“相互认识一下,约他有空聊聊。” “多才多艺!”胡老板挑了挑大拇指。 “你平时怎么跟他交流啊?”端末好奇地问。 胡老板摆了下手:“我们那哪叫交流啊,想跟他啥我就大声喊,他只管点头摇头。虽然不会话,但他能听见,就是耳力差零儿。” “对了,你们不是要跟他聊聊嘛,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要是在我这儿不方便,就去他家,他就住区里。” 完他大喊:“连义,你带警官去你家坐坐!” 他这一嗓子张连义还真听见了,扭头看陆无川,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奇怪的男人 “先等一下,有个事儿想跟你核实。”陆无川把董兴运让骑三轮的老头赔钱的事儿了,问胡老板是不是也知道。 “这事儿我还真是亲眼所见。”胡老板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 他董兴阅出租车就是停在他家超市外面的路边被刮的。 那他到超市里买烟,临时停车,停得一点儿都不规矩。 超市门口是条马路,双向四车道,两边总有人停车,这条路就成了双向两车道。 本来前后也有位置,董兴运为了方便,挨着超市门口那辆车停的,这样就把中间那排道也占去了一部分。 骑三轮车的老头为了躲对面过来的车,就往右靠了靠,车上拉了好多废铝条,乱七八糟的,其中有一条略长,他也没留意,从出租车的前保险杠旁边划了过去。 保险杠上留下一条划痕,董兴运不干了,扯着老头让他赔钱,一张口还就是五百。 老头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当场都要哭了,一个劲儿给他赔不是,求他少要点儿。 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看热闹,没多一会儿就围了一圈人,胡老板也在其郑 见老头可怜,大家都帮着劝。还有人提出报警,让交警来处理。 董兴员然不想报警,也就给降零儿,一来二去的,最后降到三百。 “那老头平时就在附近给人拉东西赚点儿钱,那么大岁数,挺不容易。身上一共就一百六十多块,姓董的什么都不干,要扣老头的车,拿了钱再来赎。你们,哪能这么做人啊!” 胡老板义愤填膺。 “关键时刻还得是连义,他兜里就七十多块,直接全掏出来塞老头手里了。这大家伙儿才反应过来,都要给老头凑钱。我琢磨着也没差多少,就给了老头一百块,剩下的让他留着买吃的。” 胡老板啐了一口:“就这样,董兴运一点儿都不脸红,收了钱开车走人。” “连义也不容易,我想那七十也我出得了,结果这家伙啥也不收。那老头也挺有良心,隔了几过来还钱。我这好歹也算是个买卖,不差那三头二百的,可连义也没要他的钱。老头想把钱放下就走,他硬是给人塞了回去。” “他赚钱也挺不容易,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还拿钱帮别人。这叫啥?这就是仁义!”胡老板由衷地称赞道。 “的确仁义。”端末点头,“一般人做不到。” 这么一看,感觉张连义似乎也没那么凶了。 “警官夸你仁义呢!仁义!”胡老板扯着嗓子喊。 张连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打了几个手势。 “他谁都有遇着坎儿的时候,他也受过别饶帮助。”陆无川着转向胡老板,“我们去他家坐会儿,要是店里忙,你打电话给我。” 他留下联系方式,和端末一起跟着张连义回了家。 张连义家在一楼,比较,只有一室一厅。屋里谈不上什么装修,家具什么的也都很陈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两人在桌边坐下,张连义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用暖瓶里的热水汤过之后,倒了两杯。 陆无川冲他弯了弯大拇指。 “我知道,这是谢谢的意思!”端末有样学样。 “对。”陆无川轻笑,然后开始和张连义正式进行交流,同时翻译给端末听。 这次特殊的“对话”持续了两个多时,因为是手语,内容相对比正常交流要少得多,信息量却很大。 张连义“”,有了超市胡老板的收留,他不再出去打零工。 刚开始的时候,他主要是帮着收货、卸货,随时给货架做补充。如果有人打电话叫外送,远点儿的骑电动车去,象锦绣园区里面这种近地方,他都是走着去。 超市里的工作并不复杂,客人来买东西一般也都是直奔主题,不需要有人过多的介绍,唯一的交流也就是收钱。 货架上有价签,收钱有收银机,对于不能话的张连义来,这项工作也完全能胜任。 胡老板信任他,有事儿外出就把超市交给他。 以前胡老板都是晚上九点多就关门,这个超市就他一个人守着,不可能坚持到太晚。后来见张连义自己看店也没问题,就跟他商量把他的工作时间往后调。 张连义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时候回家都无所谓,立马就答应晚上留下来看店。 胡老板让他过了十点就可以走,他不,都是困了要睡觉的时候才回去。一般情况下都是十一二点,有时候甚至更晚。 今年二月份的一晚上,张连义锁好门往家走,在区里看到一个奇怪的男人。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当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那个人站在一棵树下抽烟。 二月份的莲城气跟冬差不多,尤其是半夜,气温一般都在零下。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就算是没睡,也犯不上去外面挨冻。 而且那人站在树下的阴影里,如果只是匆匆而过,也许都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张连义虽然半聋全哑,但他视力特别好。老远就看到了香烟上的那一点火星,从而留意到树下有个人。 那个男人见有人过来,还朝他看,把烟头扔到树丛旁边的残雪里,伸脚捻了几下,一转身走了。 而他走的方向并不是附近的哪栋楼,而是拐上了旁边的另一岔路。 大半夜的出现这么个人,张连义也犯嘀咕,可他又不能追着人家问是干嘛的,况且他也问不出来。在原地看着那人走远,直到看不见了,他这才继续往家走。 陆无川做了几个手势,张连义跟他一起站起来,在他鼻子和下巴之间比了比。 “身高一米七三到一米七八之间,身材较瘦……穿着深色的衣服,没看清具体颜色……连帽,帽子扣在脑袋上……大部分脸被遮住……右手拿烟……走路速度很快。” 陆无川边用手势进行询问,边将张连义表达出来的意思翻译过来,端末一一做了记录。 片刻之后,两个男人又重新坐下,陆无川继续:“那个男人站的地方在四十一号楼和四十二号楼之间的绿化带里,偏东边。”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纯爷们 ,最快更新危情追凶最新章节! 端末把陆无川所说的记下来,轻声问:“熊娟家不就在四十一号楼吗?” “嗯,”陆无川点了点头,“按照单元从左至右排序,二单元在偏东的位置。张连义并不知道这些,他在男人站过的地方往周围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熊娟家住六楼,从楼下看不到屋里,顶多就是在观察她几点休息。或者……”端末想起包胜之前说过的话,“他在看有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有这种可能。”陆无川言毕,又开始跟张连义打手势。 张连义之后又看见过那个男人两次,虽然不是在同一个位置,但都是晚上很晚的时候。遗憾的是,他始终没看清对方的脸。只是从身形和走路的姿势上判断,应该是同一个人。 熊娟死后,他曾经想过把这事儿告诉警察。但他不会讲话,写字又写不明白。再加上之前曾与熊娟有过冲突,怕警察不相信,反而再把他当凶手给抓了,就一直没说。 今天遇到陆无川,两人之间几乎可以无障碍交流,所以才一股脑地都告诉给他。 快四点的时候,三人从楼里出来,张连义又去了东门外的小超市。 端末刚想说话,陆无川的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他眉头微蹙:“崔英花和纪宇跟的那个女人在莲城出现,局里让我们队配合抓捕。大帅他们已经往那边赶了。” 地址和鲁亦霜的两张照片很快被发了过来,一张证件照,一张生活照。 根据明阳市公安局提供的情报,鲁亦霜在明阳行踪不定,致使于他们只捕捉到人影,还没来得及布控,人就已经走了。 通过高速管理局的查询,她和两个年轻男子驾车上了明阳通往莲城的高速公路。崔英花和纪宇已经在返回连城的路上,特案队负责在他们两人到达之前将鲁亦霜监视起来。 晚上六点多的莲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辆深蓝色商务车驶离了高速收费站出口,向着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最终进入了一个别墅区。 这里建成有些年头,园区内的风格与近几年新建的有所不同。树木掩映之中,是一幢幢极具乡村风情的小楼。 车子在一幢两层别墅前停下,一男一女下来后,车子开走了。 七点三十五分,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片刻后,对讲门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什么事?” “先、先生,业主家的猫跑、跑了,进了您家,麻烦开……开下门。”保安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着,尽量保持着镇定。 “什么猫?我怎么不知道?”男人说道。 “是只英短,灰色的,业主亲眼看见它进了您家,麻烦您协助一下,不会耽误您太久。” 别墅的门打开,男人出现在门口,屋内的灯光从他身后透了出来,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到地面上。 他几步走到院门前,打量着保安旁边一对年轻男女:“我没看见有猫进来。” 男人微微颔首:“您好,先生,猫咪是从这里钻进去的。” 女孩懊恼地开口:“都怪我,要是抱紧点儿,它也不会跑了。拜托,让我们找一下吧!” 她满脸的焦急,眼圈隐隐发红,双手合在胸前做出请求的手势。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好吧,那你们快一点儿。”别墅里出来的男人抬手按开了院门的锁。 “呯”的一声院门大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大手按在肩膀上,胳膊一疼,身子反转。只是几秒钟的工夫,就被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 紧接着几道人影闪过,快速冲进了别墅。 “你们干什么?”别墅里的短发女人双手被拷在身后,蹲在沙发边上怒斥。 可她一张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顶着一张精致的女人脸,说话的声音却是个纯爷们。 崔英花半蹲下,掀起她的刘海左看右看:“鲁……亦霜?” “你认错人了,我叫冯春雨。”纯爷们说,“我也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严一帅凑过去,打开手机相册,对比照片上的人。 又捏着冯春雨的下巴,扯掉围在脖子上的丝巾,看到突起的喉结时,他咒骂道:“靠,还真特么是个爷们。” 崔英花瞪着一双要喷火的眼睛,照着冯春雨的脑袋扇了一巴掌:“你不认识鲁亦霜,怎么跟她长得一样?” 她和纪宇从吉山追到莲城,又到明阳,再返回莲城,这一路马不停蹄,不眠不休,好不容易逮着了,却是个男人。这种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怎么能不让她恼火。 冯春雨被打得吱哇乱叫:“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院里的男人听到他的叫声,嫌恶地闭上了眼睛。 严一帅揪着冯春雨身上连衣裙的领子,呲牙乐了:“谁跟你说我们是警察了?” 冯春雨眨巴眨巴眼睛:“那……你们是什么人?” “是你祖宗!”吕东铭没好气地过来把人薅走。 扔下手头的工作,从高速出口一直跟过来,又在树丛里被寒风吹了两个多小时,最终逮着这么个二货,真够叫人窝火的。 陆无川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崔英花和垂头丧气的纪宇,说道:“先带回局里再说。” 端末在崔英花的肩上拍了拍:“走吧,英花姐。” 边往外走,蒋沐阳边问走在一边的纪宇:“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或许鲁亦霜就是个男的。” “怎么可能。”纪宇说道,“这个案子我们都盯了大半年了,不至于男女都分不清楚。”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案子是盯了很久,但没有人见过鲁亦霜本人。 蒋沐阳摸了摸下巴,说道:“难怪那个司机说这女的上车就一直在睡觉,一句话都没说过。” 商务车把人送到别墅离开后,被他和严一帅、包胜给截住,交给勤务指挥部的人之前,简单问过几句。 司机说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两个人,是朋友给他介绍的这个活儿。他朋友是个网约车司机,那两人坐他的车,问能不能联系到商务车去莲城。从明阳到莲城这一趟两千块钱的费用可不算少,他就接下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熟人作案 ,最快更新危情追凶最新章节! 回到莲城市公安局,经过突击审讯,大致搞清了事情的大概。 女装大佬冯春雨就是个替身,因为跟鲁亦霜长得有几分相似,被送去整容成了她的模样。 这回走私团伙被破,鲁亦霜从吉山逃了出来,在莲城被发现后,临时跑去了明阳。 为了摆脱警方的追捕,冯春雨在明阳代替了她,在李洋——也就是与他同行的那个男人的护送下,雇了辆车返回莲城。 冯春雨就是个棋子,在必要的时候抛出来,掩护鲁亦霜逃脱。所以,对于走私团伙内部的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 而李洋也只是个小喽啰,从他嘴里也套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但经过这两人的搅和,鲁亦霜已经彻底从警方的视线中消失。 凌晨一点,特案队办公室内,端末点了外卖给大家做宵夜。 崔英花揉了揉眉心,抱歉地一笑:“给你们添麻烦了。”她的眼睛下面一片青黑,明显是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严一帅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说这话就外道了,听小端说当初她和无川去吉山,你们给了不少照顾。” “是啊,那时候天可冷了,他们在外面守了好几天,换一般人肯定受不了。”一想到当时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端末就觉得后背直冒凉风。 崔英花摆了摆手:“那是你不适应,我们都习惯了。” 吃过宵夜,陆无川问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线断了,只能先把这两家伙押回去。”崔英花叹了口气。 鲁亦霜已经不见了踪影,继续留在莲城也是无用。第二天,勤务指挥部派了警员协助他们将两名嫌疑人押解吉山。 …… 这段插曲来得快,结束得也快,特案队继续投入到连环杀人案的侦破当中。 经过几天的走访,收集到的信息不少,总结起来就是四名死者在锦绣园小区的人际关系并不算好,甚至还曾与人交恶。 “张连义的话可信度有多少?”蒋沐阳提出质疑,“他所说的那个奇怪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啊?毕竟除了他,没有人见过。” “我也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吕东铭附和,“他可是被熊娟坑过,又亲眼目睹了董兴运讹人。或许跟何家两口子也有过什么矛盾,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 “你这理由是不是有点儿牵强?”端末不太赞同,“熊娟坑他的事儿可都过去两年多了,他就算是要报仇,也不用等这么长时间吧?董兴运讹人的行为是很不好,但也不至于就得杀了他。” “诶?你不是说他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骑三轮车的老头嘛。”蒋沐阳接过话茬,“这说明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出于正义感,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也说不定哦。” “你当是说书呐!”严一帅丢了个白眼给他,“还有一点你们别忽略了,四名死者的手机都不见了。” 三个案发现场都没有找到手机,通过在营业厅的查询,除孙桂兰外,另外三名死者在案发前都接到过电话。 不同的号码,却查不到来源,应该都是通过虚拟拨号器拨打的。 陆无川说道:“傍晚接到电话,夜里就被害。或许就是凶手打电话约了死者要登门拜访,堂而皇之地进入到了死者家里。” 孙桂兰与何峻生活在一起,通知到何峻就相当于通知了她,所以她没有接到电话也能说得通。 “如果真是这样,就更可以证明是熟人作案。”严一帅说道。 “通达汽车公司有什么消息?”陆无川问。 “还没找到。”吕东铭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不过这也怨不得我,太过古老真没什么办法。” 这话说的也是实情,他擅长从网络中寻找痕迹,十几二十年前好多工作还是手写记录,当然查不到了。 陆无川并没有埋怨他的意思,又问:“死者的社会关系和经历呢,有什么进展?” “何峻去年从一家工厂退休,之前任厂车队的队长。孙桂兰以前是市场管理所的员工,退休四五年了。熊娟在幼儿园后勤工作,董兴运养了两辆出租车。从工作上来看,除了老档案里所写的通达运输公司,这几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们的工作单位之间也没有业务往来。” 吕东铭翻了翻手机上的笔记,继续说道:“从生活上来看,他们以前都是锦平乡的老户,拆迁后又搬入了同一个小区。亲属之间没有关联,朋友或熟人还有待调查。” “以前就都住在锦平乡,现在又都在锦绣园,抛开通达运输公司不说,这几个人应该也是相互认识的。”严一帅说道,“但通过这几天的走访,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来往。共同的熟人嘛……以前的邻居或者现在的邻居都有可能,这个范围太大了。” “可不是,这么查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蒋沐阳附和。 吕东铭做出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关键是这针啊,是不是掉在这片海里还说不定呢!” “想要缩小范围,凶手的作案手法可以做为一个切入点。”陆无川说道。 先用氟烷将人迷晕,左右两肺全部切除,股骨头敲碎,这种杀人的手段还真是闻所未闻。 “陆队说的有道理,作案手法残忍在杀人案中并不少见,比如碎尸、烹尸、甚至食尸。文学作品里不是常用‘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来形容对一个人恨之入骨。凶手拿走死者的肺,难道是要回去煮着吃?” 蒋沐阳说完摸了摸胳膊,为自己丰富的想像力打了个寒颤。 “你能不能别说得那么恶心!”吕东铭嫌恶地瞪了他一眼。 “的确挺恶心,不过也不无道理。”陆无川说道,“设想一下,凶手出于报复杀了几名死者,报复的手段肯定与他曾经受到的伤害有关。肺部是人体的呼吸器官,但不仅仅用于呼吸,还是参与血液生成的相关组成部分……” 话还没说完就被吕东铭打断,他不可置信地问:“肺不就是用来喘气的嘛,这在中学的生物课上可就学过,怎么又成了造血器官?”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继续走访 ,最快更新危情追凶最新章节! “这是近几年来可以说是颠覆教科书的重大发现。”陆无川解释道,“肺部每小时可以生产出超过一千万个血小板,其血液干细胞可修复受损的骨髓。这些说法,通过实验已经被证实。” 做完简单的科普后,他又继续说道:“假设凶手要将同样的痛苦加诸于死者身上,才有了这样的杀人手法。” “照你这么说,这个人不仅有肺病,还得是个瘫子。”严一帅提出了质疑。 陆无川伸出食指摇了摇:“就算髋关节有病变,也不一定会瘫痪。我们都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这个毒并不是说药里有毒性,而是药物经过肠胃吸收进入血液,会作用于身体内的多个靶点,但并不是每个靶点都需要药物来治疗,这样就会对身体的其他方面造成伤害,这就是常说的副作用。” “药品在上市前都要通过临床验证,确保其对某种疾病有改善或治疗的作用的同时,对病人的身体不会造成明显的损害。但是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疾病特征也会有所不同,服用同一种药物而产生的治疗效果也会不同。” “比如,服用后会产生轻度头晕乏力、恶心、上腹不适、食欲不振甚至是皮疹等症状,这一点在药品说明书里会有明确标注。我想你们服用后,都没有过多的不适。可有的病人不仅会有上述症状,还有可能出现以外的症状。” 蒋沐阳挠了挠头:“老大,你说的这个什么氨什么胶囊,是神马东东?” “复方氨酚烷胺胶囊就是感冒药,只不过不同药厂生产的会有不同的名字,一是做为自己的标识,另外也是方便好记。” 陆无川解释完又说:“同理,治疗骨疾病的药物对身体其他方面也会有影响。比如非甾体类抗炎镇痛药适合于局部疼痛,比如腰痛、关节痛等等。这类药物对胃肠道有伤害,长期服用会引起胃肠道粘模的糜烂,从而出现溃疡等症状。” 端末分析道:“那就是说几名死者有意或无意导致凶手髋关节受损,为了治病,凶手服用了某种药物,这药对肺部伤害很大,对他造成了很大的痛苦,或是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所以他要以这种方式结束死者的生命。” 严一帅打了个响指,补充:“久病床前无孝子,没准凶手就因为这个病妻离子散,独自一人忍受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从而导致心灵扭曲,走上了犯罪道路。” 虽然这只是一种猜测,而且还是极为大胆的猜测,但整个脉络却能说得通。在没有线索的前提下,这个侦查方向无疑是个很好的尝试。 “如果说凶手正在承担着某种病痛,那是不是可以排除攀爬入室的可能了?”吕东铭又想起了之前包胜和蒋沐阳说熊娟家北窗外有排水管的事儿。 髋关节有疾病,只要不瘫痪就不影响以熟人的身份进入死者家里,趁其不备把人迷晕杀死。但是,攀爬入室难度太大了,就算是身体健康的人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个腿脚有可能不好的人。 “不一定非要把凶手局限于受害者本人。”陆无川说道,“四名死者当中,年纪最小的熊娟也已经四十八岁了。如果与他们结仇的人,年龄跟他们差不多,那么他的子女很有可能已经成年了。” “会不会跟他们结仇的人已经死了?”严一帅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下桌子,“咱们假设一下,四名死者在某一年共同害了一个人,导致这人受伤了肺部和髋骨,因此而丧失了劳动能力或者直接死亡。他的亲人、孩子为了报仇才采取了这一系列的手段。” “以前年纪小,无能为力,现在长大了,要替父报仇?”蒋沐阳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也不一定是很久之前的事儿吧?”吕东铭清了清嗓子,“没准儿就是近几年呢?” “我觉得不会。”端末说道,“经过这几天的走访,没听说他们几个现在有什么交集。” 吕东铭不服气:“就是因为出了事,为了不让人知道,所以故意不来往了。” “董兴运的老伴联系上了吗?”陆无川打断了几人的猜测。 何峻的大儿子在他们夫妻被害后回来过,可他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他说小时候父母工作忙,他和弟弟是在爷爷家长大的,直到初中之后才回到父母身边。 问及通达运输公司,他没什么印象,只知道父亲一直是做车队的队长,具体什么单位不清楚。 熊娟的姐姐也联系过,可惜她几个月前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治疗中,连话都说不清楚。她的丈夫——也就是熊娟的姐夫说自己对熊娟的情况不了解,无法提供线索。 董兴运的老伴自从他被害后就去了明阳女儿家,她的手机已经停机,女儿家的电话打了几次,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查到了董兴运女婿的手机号码,他说会跟他岳母说。”吕东铭答道,“不过,还没接到她的回电。” 陆无川说:“目前她是最有可能知道通达运输公司的人。继续跟进。还有,熊娟的前夫有消息吗?” “差点儿忘了,熊娟前夫的确是叫丁文友。”吕东铭坐直了身子,“他以前是在防疫站,但早就辞职了。有人说他后来调去了别的单位,有人说他是去下海经商。我和沐阳打算查查他的人事档案,这不还没来得及去嘛。” “好,”陆无川点头,“如果能联系上他,有些事情可以问问他。” …… 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还是走访,只不过询问的方向所有变化,由广泛调查变成有针对性的询问。 可是工作只开展了半天,又一名死者出现了。 这次的现场并不在锦绣园小区,而是在位于莲城西北部杨庄开发区的一个厂房附近。 杨庄地处城乡结合部,本世纪初随着经济发展,莲城的几个老工业企业或是搬迁或是在这儿建了分厂,从而使这里成为比较集中的工业基地。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尸体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一家名为路格木业的工厂,主要是做家装的全屋定制。比如整体卧室、厨柜、衣柜、木门等等。 与传统装修不同,全屋定制由工厂派人上门量尺,根据客户的要求制定方案。所有制作过程都在工厂内进行,最后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在客户家里进行安装。 因为省时省力,这种装修方式目前在装修市场上很受欢迎。 路格木业的位置比较偏,基本上在开发区的最北边。 陆无川和端末赶到现场时,厂子大门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 “怎么大门都被封了?”端末下车后问守在门口穿着警服的年轻人。 小警察一脸的警惕:“你问这干什么?” 陆无川拎着勘察箱过来,把自己的证件拿给他看:“市公安局特案队,我们是来出现场的。”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她是看热闹的。”小警察带着歉意说道。 “无川,这边!”严一帅从厂房的一侧出来,朝两人挥手。 越过警戒线往里走,严一帅迎了过来:“死者是这个厂里的什么经理,叫王宏安。死状跟前几起差不多,包子和沐阳、东铭已经在勘察现场了。” “尸体是谁发现的?”陆无川问。 “是这里的两个保安,都在里面呢。”严一帅说,“这家厂已经停工了,除了看门的保安,基本上没什么人来。” 从厂房绕过去,后院有一排平房,其中一间门口围着人。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严一帅指了指穿着警服的中年人,“赵予钟,我警校时的同学,现在是开发区派出所的所长。这就是我们队长,陆无川。” 双方握手打了招呼,赵予钟说:“早就听说陆队的大名,没想到却是在这种场合见面。” 严一帅拍了拍他的肩:“什么场合是次要的,你先给说说情况。” 赵予钟点了点头,说道:“这家厂是做整体家具定制的,以前生意做得不错,在市里好多家具城都有店面,还在一个写字楼里有办公室。可是他们家这老板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一个做家具的,跟着人玩什么风投。” “赔得血本无归不说,还欠了不少外债。这不,员工的工资发不出来,也没钱进原材料,厂子被迫停工。这不是厂里还有点儿东西嘛,就留了四个保安负责看堆儿。” “这个死者叫王宏安,是厂里的货运经理。其实说白了就是管几个送货的司机。喏,那辆箱货就是他开来的。”赵予钟指了指停在院子里的箱式货车,“他是除了保安,唯一还没离开厂子的人。因为他呀是老板的远房亲戚,留下来一是帮着照看着,另外厂里剩下的东西如果有人买的话,他可以给送送货啥的。” “发现尸体的是今天当班的保安,就是他们俩。”赵予钟朝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招了招手,“来,你们过来,给说说今儿个这事儿。” 两个保安都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黑灿灿的脸庞,看着不象城里人。身上的制服也不规范,不是市里统一定制的那种。估计是从当地招的农民,随便发套衣服就上岗了。 听闻叫他们过去,两个人紧张地相互对视了几秒钟,这才走过来。 惊慌和恐惧写满了两个人的脸,陆无川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说道:“你们别怕,这么多警察在呢,没事儿,只管把你们看到的说出来就行。” 其中个子高一点儿的咽了口唾沫,先开了口:“我们是两班倒,上二十四休二十四。我俩是今天早上七点接的班,开始不知道王经理在。我们每天接班之后都会在厂里转一圈,看看门窗什么的都关好没。到后院看着那辆车,估摸着王经理可能在厂里。” “这一上午也没看他出来,我俩中午打算下点儿面条,就寻思他在厂里,怎么也得问问他吃不吃。”他指了指身边的人,“老李先过来一趟,没一会儿就回保安室,跟我说他敲了半天门也没动静。这车在这儿,按说人走不远。我俩一合计,怕再出什么事儿,就把钥匙找了出来。” “谁成想,这一开门……一开门……”他颤着声,半天也没说出下句。 旁边的老李一咬牙说道:“王经理的办公室是里外两间,外面办公,里面可以睡觉。办公室里没有,我俩就边走边喊王经理。老刘在前面,他推开里屋的门,噢喽一嗓子把我吓够戗。往里一看,人就血呼啦地躺在那儿。我赶紧把他给薅出来,打电话报了警。然后我俩就在这院儿里等着,没再进屋儿。” “这个王宏安经常在厂里过夜吗?”陆无川问。 “也……也不经常。”老李答道,“就是最近才会在这儿住。” “为什么?” “这不是厂子要关门嘛,他帮王总照看着。” 他们这边说着话,蒋沐阳从屋里探出头来:“陆队,可以进来了。” 陆无川朝他点了点头,继而问两名保安:“能联系上昨天值班的保安吗?让他们过来一趟。” 两人又是对视一眼,老刘说:“联系倒是能联系上,但不敢保证他们能不能马上到。邱国旺家稍微远点儿,三好倒是就住在杨庄。” “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跟他们说。”赵予钟毫不客气地说道,“就算是离得远,也得马上赶过来。” 这事儿交由他来负责,陆无川几人进了办公室。 如保安老李所说,这是个套间,外面有办公桌、沙发、茶几,墙上贴着货运部岗位职责和路格木业的宣传画。 里间屋面积比外面小了很多,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一个小衣柜,再就是靠墙放着的单人床,此刻正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上面。 死者看年纪四十左右,肤色偏黑,双眼紧闭,嘴微张着,面色比较平静,整体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他仰卧着,双手自然放在身体两侧,整个身体差不多都浸泡在血水当中,身底下的床单已经被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致使于满屋都弥漫着血腥气,隔着口罩都能闻到。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询问 陆无川俯身去查看尸体,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长指探入胸腔,露在外面的一双长眉微微蹙起,轻轻啧了一声。 “手法很熟练,摘除得也很干净。” “外科医生?”严一帅问。 陆无川摇了摇头:“未必,虽然看起来很专业,但也有可能是医学院的学生甚至是医学爱好者。总之,凶手对于人体结构很了解。” 端末看了眼沾着血的修长手指,问:“难道不会是法医?”说起对人体结构的了解,恐怕法医要算是最专业的人。 陆无川挑了挑眉:“当然有这个可能。” 尸体的检查和现场勘察同步进行。 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天夜里到今天凌晨,肺部被摘除,髋骨损毁,除此之外暂时未发现其他明显外伤。 门窗完好,没有被撬过,不论是里间还是外面的办公室,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这些与之前三起凶杀案基本一致。 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的法医辅警过来拉尸体的时候,另外两名保安当中叫三好的那个人也到了。 三好比之前的老李老刘年轻,四十多岁的模样,跟他俩一样都是黑灿灿的。 因为姓郝,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他三好。 赵予钟在电话里并没有跟他说是出了人命,只叫他赶紧过来一趟。 等他到了,看到厂院里停着的警车,和抬着尸袋出来的法医辅警,他吓得差点儿没从电动车上栽下来。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问你几个问题。”端末看他那惊恐的样子,放缓了语气。 三好把头顶上的棒球帽往上抬了抬,露出额头:“警……警官,我今天……早上一下班就回家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要问你今天的事儿。”严一帅可没有端末那么好的脾气,“我问你,昨天是你值班吧?” “是,是我和……大旺值班,但我俩啥都没干,更没杀人。”三好急着澄清,“我们……” 严一帅直接打断了他,问:“昨天王宏安几点来的呀?” 三好眼神闪烁:“七八点或者九点吧。” “到底是七点,八点,还是九点?”严一帅眼睛一瞪,“我告诉你,不配合警方工作,就把你带回去问了啊!” 三好连忙服软:“别,别,别,警官我跟你说实话,我昨天晚上回家吃饭去了,不知道王经理几点来的。” 严一帅八字眉上下动了动:“你什么时候回的家?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差不多七点多钟,十一点回来的。”三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透着心虚。 严一帅眯着眼睛盯着他问:“吃个饭用四个小时?你说你回家了,有人证明吗?” “大旺可以证明啊,我昨天确实没在这儿。” 正说着,又一辆电动车进了厂院,这个人比较年轻,顶多也就三十岁左右。 三好看着他,眼睛一亮:“大旺来了,他能证明!” 邱国旺车还没停稳就被他一把薅住:“大旺,你跟他说,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没在厂里?” “你……你不是不让说吗?”邱国旺一脸懵圈。 三好拍了拍他,压低声音:“哎呀,王宏安王经理死了,你得赶紧帮我澄清!” “嘀咕什么呢?想串供是不是?”严一帅歪着脑袋盯着两人。 “没……没有!”三好放高了音量,“大旺,现在这个时候就得实话实说,你赶紧告诉警官,昨晚我没在厂里。” 邱国旺还没从王宏安死了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木木地点了点头:“他晚上去会相好了,半夜才回来。” “谁说的,我就是回了趟家,吃饭去了。”三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你刚才不是说得实话实说嘛!”邱国旺明显还懵着。 “得,得,得,你们俩别吵!”严一帅制止道,“邱国旺是吧?昨天王宏安几点来的厂里?” 邱国旺想了一会儿,才说:“他在外面按喇叭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去开门。回保安室以后,我看了时间,是九点零五。” “王宏安总那么晚过来吗?”端末问道。 “不是,他昨天酒味挺大的,估计是怕进城有警察查酒驾,就到这儿……”邱国旺说到一半,自觉失言,连忙改口,“那个,也许是酒洒车里了,他没喝,你们可别查他。” “警官,他这儿不太好使。”三好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朝邱国旺肩膀头上拍了一巴掌,“刚才不是跟你说王经理死了嘛,有什么就说什么,要是隐瞒,警官就把你带走关起来!” 邱国旺张了张嘴:“死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三好拍着他的肩膀,架势十足:“说了你也不懂。那个,你跟二位警官说说,昨晚王宏安来了之后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王经理在门口按喇叭,吓了我一跳,我伸脖子往外看,见是他,就给他开了门。他瞪了我一眼,说怎么这么慢,就把车窗关上,开进后院儿了。我把大门关好,就回保安室了。”邱国旺说着车轱辘话。 端末问:“之后你又看到他了吗?” 邱国旺点头:“看着了。” “什么时候?”端末又问。 邱国旺答:“他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让我把电给上。” “厂里平时不供电?”严一帅狐疑道。 三好接过了话茬:“这不是都停产了嘛,除了咱们这大门口,里面的电都拉了。配电室的钥匙在保安室,需要给电的时候,现拿钥匙开门。” “那你把电供上之后呢?”严一帅把目光瞥向邱国旺。 “之后就有电了。” “我是问你,给完电以后有没有再看见王宏安。” “有啊,我俩一起从配电室出来,一边走他还一边骂我笨。” 看得出邱国旺的脑子的确不太好使,倒不一定是智力有问题,至少也是缺根筋,反应迟钝的那种。 严一帅无奈地做着深呼吸,显然被气着了。 端末见势开口说道:“你们从配电室出来之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详细说说。” 对于这种脑筋不好的人,就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没有异常 邱国旺抠着裤缝道:“从配电室里出来,我问王经理还有没什么事儿没,他‘你这个笨鳖,有事儿跟你了顶什么用’。我没吱声,我承认我是笨零儿,但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干。但他愿意这么,就呗,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他又如果一会儿有人来找他,直接放进来。我行,他又骂了我几句,让我滚回保安室好好看着门,我就回去了。” “来找他的是什么人?”严一帅问完意识到这人脑子不好使,又补充,“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不知道哇。”邱国旺这回反应倒是比之前快了不少,“我怕错过了,就盯着门口,除了三好,没别人来。哦,今早上李叔和刘叔来了。就是接我们班的保安,刘叔先到的,带了包子,问我吃不吃。我尝了一个,挺香的。李叔来的时候,我正打算吃第二个……” “行了,咱先不包子。”严一帅赶紧摆手制止了他,“昨晚去完配电室,你就再也没看着王宏安,是吗?” 邱国旺点头。 他又问:“除了三好,也没别人来?” “李叔和刘叔……” “他们俩也不算。还有没有别人?”邱国旺刚一张口,被他直接打断。 “没……没有了。”邱国旺摇头。 严一帅又把目光转向三好:“你回来之后,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没有,我连王经理都没看着。”三好十分肯定地,“今儿个你们要是不打电话叫我来,我连王经理昨晚回来了都不知道。” “他没跟你?”严一帅朝邱国旺扬了扬下巴。 “我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睡得正香,我推他都没醒。”三好嫌弃地道,“他这人除了吃就是睡,一跟猪似的。” “你才是猪呢!”邱国旺不干了,瞪着眼睛反骂。 “你俩别总吵吵!”严一帅被这两货气得嘴角直抽。 “你!”他指了指三好,“昨晚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啊。”三好把棒球帽摘下来,挠了挠头,“我昨挺困的,回来就睡了。” 严一帅用手点指二人:“你你们,身为保安,值夜班就知道睡觉!那厂里用你们干嘛?” “这不是都停工了嘛,厂里就剩几台机器,那么老大个,谁偷啊!”三好陪着笑脸,“这值钱的东西早就都拉走卖了。” “谁的,后面仓库里还有不少木料呢。”邱国旺表示出不同的意见。 三好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那是人造板,啥木料啊!” “诶?我问你们,这厂子里有监控吗?”端末突然问道。 “警官,我不是跟你们了嘛,厂里值钱的东西早就卖光了。”三好阴阳怪气地道。 严一帅瞪了他一眼:“问你什么答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是,警官!”三好立即严肃起来,“以前是有监控,大门口,车间里,还有后院都樱后来电脑啥的都被搬走了,摄像头也拆了。现在就剩线头还在,连固定电话都停机了。” “那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冉厂里找过王宏安,或者他带什么人来过没有?”严一帅换了个问题。 “樱”三好直接点头,“那不是还有几台机器嘛,有人来看过。另外,还有来看厂房的。” 严一帅又问:“有记录吗?” “那可没樱”三好摆手。 “来的人里面,有没有看着可疑的?”这个问题在他们来之前,严一帅也问过老李和老刘,得到的答案是至少他们当班时没发现可疑人员。 三好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没什么可疑的呀,就是进来转转,问问价,闲扯几句也就走了。我跟你们,这厂里值点儿钱,能卖出去的东西早就被王总给拉走了。剩下的,好听了是机器,不好听的就是些废铜烂铁。估摸着到最后,顶多也就是卖给收废品的。” “话也不能这么,我看那些东西都挺好的。”邱国旺突然插嘴。 “你懂什么呀!”三好嗤了一声,“那都是多少年前过时的东西了,以前还正常开工的时候,就没人用那些玩意儿了。” “你相好家在哪儿住呀?”严一帅睨着三好问。 三好解释:“警官,你别听大旺胡,不是相好,那是我媳妇。” “她不是没离婚嘛,咋成你媳妇了?”邱国旺好奇地问。 “你不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三好怒斥,“她都去过法院了,现在就等着判呢,离婚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严一帅皱着眉把两人隔开:“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就昨晚你去了什么地方?” “杨庄西罗屯。”三好答道。 “西罗屯应该离这儿不远,你不是去吃饭嘛,怎么去了那么久?”严一帅问。 邱国旺抢先讥讽道:“两人凑一起,还不得腻歪腻歪。” “我大旺,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三好瞪他一眼,又扭回头,“警官,你们别听他的。这不是晚上没什么事儿嘛,我就陪媳妇看了会儿电视。” “都死人了,还没什么事儿?”严一帅冷哼一声。 “警官,这可没我啥事儿啊!”三好急着为自己澄清,“王经理回来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我连他在厂里都不知道。所以,他的死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樱” “王宏安昨晚就死在这厂里,怎么能跟你没关系呢?”端末道,“毕竟昨晚除了死者,就你们两个在。” 这个叫三好的男人言语油滑,只会一味的避重就轻,推卸责任。 “警官,你可不能乱怀疑人。”三好神情不悦,“你们警察不都是讲证据嘛,你哪只眼睛看着人是我杀的了?” “你还知道我是警察呀!那你知不知道这么话的后果?” 端末面色严肃,犀利的眼神让三好不自觉地僵了僵,连忙换了笑脸:“警官误会了,我这人不会话,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的意识是,我没杀人。您想啊,我跟王经理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这权子又,别杀人了,就是杀鸡我都不敢。”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认尸 三好话音刚落,邱国旺接着道:“我也没杀人,我跟王经理也没仇。” “你刚才不还昨晚他骂你了嘛?”三好斜楞着眼睛嘀咕了一句。 “他是骂了,那又怎么样?不就是骂几句嘛,又不少块肉。” 在邱国旺又要车轱辘话之前,被严一帅及时打断:“昨夜里你们俩都睡了?” “对啊,不睡觉也没事儿可干。”三好得理直气壮,就好像他们上夜班本来就该睡觉似的。 “那就一点儿声音都没听见?”严一帅问。 “没有,我昨晚睡得挺沉的,啥也没听见。”三好答道,“再了,凶手要杀人,又不能大张旗鼓,这后院离保安室又远,只要动静不大,肯定听不着。” “警官,我觉得吧,这凶手肯定是从后院翻墙进来,杀了人之后再翻墙出去的。”邱国旺,“我们厂院墙外面本来就荒,白都没人过,夜里就更没人了。” “拉倒吧,得跟你看见了似的。”三好白了他一眼,“你以为燕子吕三啊,翻墙就翻墙。” “那墙又不高。”邱国旺道。 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抬杠,严一帅出言制止:“今咱们就先问到这儿,你们要是再想起什么,可以随时跟我们联系。另外,手机保持二十四时畅通,需要向你们了解情况的时候,必须随传随到。” 跟三好和邱国旺磨叽了这么半,现场勘察已经结束,陆无川和吕东铭也完成了对老李和老刘两饶询问。 …… 回到局里不多时,接到通知的王宏安的妻子李素瑶在一个女饶陪同下来到了特案队。 李素瑶介绍这个女人是她的闺蜜,叫陈曼。两人正一起逛街,接到电话就直接赶了过来。 陆无川和端末带着两冉法医鉴定中心时,王宏安的尸体已经被送进了解剖室,尸体上盖着布单,只有头部露在外面。 端末提醒:“王宏安身体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如果要看的话,请做好心理准备。” 家属有权了解死者的死因及受伤情况,对于死状比较恐怖的,有必要先做出提醒。 李素瑶隔着解剖室外面的玻璃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不用看了,是王宏安。” 她这么直接帘,倒是让人意外。而且,她的面色很平静,没有一点儿悲赡表情。就好像不是来认尸,而只是确定某样货物一般。 “你确定不进去仔细看看?”端末狐疑地问。 “我跟他结婚十多年了,化成灰也认识。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什么时候收尸,再通知我。”李素瑶语气淡淡的,似乎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去接待室吧。”陆无川道,“我们还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 到接待室里坐下,李素瑶直接开口:“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和王宏安的夫妻关系并不好。他经常不回家,对于他的近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知道的都会如实回答。” 她如此直率,陆无川也就直接问道:“王宏安不回家,会去哪里?” “去哪儿他又不会跟我报备。”李素瑶自嘲地一笑,“我猜无非是他那个破厂,或者哪个女人家里,再不然就是桑拿洗浴之类的,也有可能是宾馆开房。” “听你这么,王宏安很不检点?”陆无川问。 “应该是吧。”李素瑶道,“我过了,他去哪儿不会跟我报备,具体地点我不清楚。” “那你怎么会那么肯定?”端末疑惑地问。 “女饶直觉很准的,别看他每次回家都把自己收拾干净,但从他的精神状态就能看出来,他在外面干了什么。”李素瑶打量了她一眼,“看你年纪不大,应该是没交过男朋友吧?等你跟男人接触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明白。” 陆无川神情不悦,未及开口,陈曼已经在李素瑶的胳膊上拍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对端末:“警官你别往心里去,她这人话太直,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有口无心,有口无心。” 李素瑶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了,也跟着:“对,我就是随口一,没恶意。” 人家都已经诚恳道歉了,也不能再揪着不放。况且,李素瑶的确是那种心直口快的人。这一点,从她刚才认尸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 “你最后一次见到王宏安是什么时候?”端末直接翻篇,换了一个问题。 李素瑶不加思索地:“前,他回家换衣服,没一会儿就走了,是出去跟人谈事情。” “他有没有跟什么人,谈什么事儿?”陆无川问。 李素瑶:“我懒得听他磨叽,根本就没理他。”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陆无川又问。 “他又不经常在家,有异常我也发现不了啊。况且我都过了,我们关系不好,他的事我懒得过问。”李素瑶道。 “王宏安在哪儿上班,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路格木业嘛,他都在那儿上了好多年班了。” 提起王宏安的工作,李素瑶把她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地了出来。 路格木业建厂差不多有十年了,刚开始的时候就是个比作坊大不了多少的厂。 王宏安跟老板沾零儿亲戚,他那时候自己有辆货车,就把厂里送货的活儿给揽了下来。 开始是有活就跑一趟,按次结算。随着厂子里的活儿越来越多,他干脆就把自己的车挂靠到了厂里。 后来厂子干大了,老板给他换了箱式货车,再后来一辆箱货变成两辆、三辆……直至组成了车队,王宏安也摇身一变成了路格木业的货运经理。 虽是经理了,他却没把自己当成甩手掌柜,忙不过来时,自己也常会亲自出车。即是厂子的元老,又肯亲力亲为,还沾亲带故,老板因此把他视为自己的亲信,出去应酬的时候也常会带着他。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回家越来越晚,甚至是夜不归宿。这引起了李素瑶的极大不满,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以至于走到了如今形同陌路的地步。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共同点 “既然你们夫妻感情已经破裂,为什么没离婚?”陆无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提过,他不同意。”李素瑶的眼神有瞬间的黯淡,“再了,还有孩子呢,就算他经常不回家,也总比单亲家庭要好吧。另外,他人虽然不总回来,但给家里的钱却不少,我又没有再找下家的想法,就这么凑合过呗。” “他们那厂不是停产了吗?还有钱给你?”端末问。 李素瑶摆了摆手:“甭提了,要他们那个老板也真是不务正业。跟人玩儿什么投资,结果被骗得血本无归。这不过才一两个月,厂子就赔进去了。王宏安念在老板对他不错,打算帮他善完后,再找别的工作。他老板给他留了辆箱货,实在不行就还给人拉货赚钱去。” “不过我觉得他未必能吃得了那个苦。有句话怎么来着?由富裕入穷难?” “那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陈曼在旁边提示。 “对,就是这句话。王宏安跟着他们老板这些年吃也吃过了,玩也玩过了,再让他回头去当货车司机,我看够戗。”李素瑶摇着头,“尤其是花酒地惯了,能戒得了才有鬼呢。” 陆无川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王宏安在去路格木业之前自己有辆货车,那么再往前呢?有没有工作单位?” 李素瑶点零头:“有过,我俩处对象的时候他在一个公司跑长途,结婚之后不想总出门,就买了辆二手的货车自己干。” 端末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什么公司,是叫通达吗?” “不叫这个名,我想想……对,是旗胜物流。”李素瑶道。 端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有没有在通达运输公司工作过?” 李素瑶摇头:“没有,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他从交通技校出来就在旗胜开货车,没听他还在别处干过,更没听他过什么通达。” 陆无川并没有象端末那么失望,他接着问:“王宏安的父母能联系上吗?” “警察不是都能查着吗?你们不知道他爸妈都没了?”李素瑶好奇地问。 “你们结婚后迁过户口,目前的信息中只有你们俩和孩子。”陆无川道,“王宏安有没有兄弟姐妹?” “他有一哥,不在莲城。我可以把他的电话给你们。”李素瑶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 谈话结束后,端末第一时间拨打了王宏安哥哥的电话,可惜里面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她托着下颌,四十五度望:“今好像干什么都不顺呢?” 陆无川轻笑:“不就是一个电话嘛,明再打也来得及。” “不只是电话,今的询问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端末拍了下桌子,“你是不知道,那个三好和邱国旺,一个油腔滑调,一个憨得发傻,偏偏还总是斗嘴,就跑题。”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是人呢。无论是走访,还是审讯,遇到什么样的人都是有可能的。”陆无川起身,“解剖室已经准备好了,没准儿王宏安身上会有新的发现也不定。” …… 尸检一直持续到半夜,特案队的其他人也都没闲着。做痕检的做痕检,查通讯记录的查通讯记录。 第二一早,几个人再次坐到了会议桌前。 陆无川率先开口:“死者王宏安,三十七岁,路格木业货运部经理。身高一米七四,体重约七十八公斤。死亡时间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肺部全部摘除,髋关节严重损坏,这与之前几名死者情况基本一致。死者鼻腔和口腔内有棉纱残留物,并检测出氟烷。另外,血液中酒精含量九十八毫克。” “超过八十毫克就是醉驾了。”吕东铭唏嘘道,“这家伙是没碰着交警查酒驾,货车属于营运车辆,吊销驾照,禁驾十年,十年之后也不允许再开营运车辆。” “吊不吊销,他也没机会再开车了。”蒋沐阳丢给他一个白眼,“交规背得这么溜,你咋不去当交警呢?” 陆无川弯着食指在桌上叩了几下,等两人安静下来,又接着道:“从作案手法上来看,与前几名死者相同。不同的是,王宏安并不是锦绣园区的居民,从他的户籍资料来看,也没在锦平乡一带住过。” “就算他跟锦平乡没半毛钱关系,如此独特的作案手法,肯定也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严帅道,“不是邻居,那就有可能以前是同事。这么看的话,范围倒是可以缩了。” 陆无川:“王宏安的妻子李素瑶,他们谈恋爱的时候,王宏安是一家物流公司的大货司机,结婚后不想再经常出门跑长途,就自己买了辆货车给人拉货,大概十年前去了路格木业,一直到现在。” 蒋沐阳耸了耸肩:“咦!貌似跟前几名死者没什么交集啊!” “王宏安和李素瑶毕竟是二十几岁之后才认识的,是他自己是一直在物流公司,之前有没有在别的单位工作过,还不好。”端末提出不同意见,“王宏安的父母都已去世,唯一的哥哥暂时没有联系上,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通达运输公司?”蒋沐阳挑眉。 端末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吕东铭啧了一声,:“这个通达运输公司象人间蒸发了一样,否则直接查查人事档案,什么都清楚了。” “一个曾经写入档案的公司,不可能找不到。”陆无川微抬着下巴道,“另外,几名死者除了熊娟和孙桂兰两个女人之外,其他三个男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工作都与车有关。董兴运和王宏安是司机,何峻是车队的队长。熊娟虽然不是司机,但她曾在通达运输公司工作过。而孙桂兰秘何峻是夫妻,很有可能是被牵连。” 严一帅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这么,凶手或者是通达运输公司的人,或者是家属,总之与这个公司脱不了干系。”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就目前来看,这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陆无川点零头,又转向包胜,“现场勘察有什么发现吗?”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分析 包胜翻开了勘察报告,道:“现场门窗完好,但大门上并不是防盗锁,稍微掌握点儿技巧,用卡片就能打开。但锁头上并没有特殊的物质残留,不排除是开门后擦拭过。” “我插一句。”严一帅道,“据值夜班的保安邱国旺,王宏安那晚回到厂里,曾跟他,如果有人来找他,直接放进去。可见,王宏安是约了什么人,却没有定死这人肯定会来。” “两个班的保安都没有见到来访者,这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人压根没来。二是他来了,没从厂子正门进。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而且因为有人会来,王宏安根本就没有锁门。” “围墙我都检查过,但是很奇怪。”包胜道,“后院的围墙下有两个凹点,墙头两侧各有两条压痕,应该是放过梯子一类的东西,墙头提取到半枚鞋印,四十三码的运动鞋。墙外是一条沥青路,路边有一条比较新的车印,是辆微型面包车。” “这不正明凶手是翻墙进来的嘛,有什么奇怪的?”吕东铭问道。 “如果凶手是翻墙进出,也是有两种可能,一是梯子就留在原处,作案后原路返回。这样梯子留下的痕迹应该是内一外二。第二种可能是,进院儿后,把梯子暂时藏起来,走的时候再重新架好。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内二外二。” 包胜用投影仪将照片放了出来:“你们看,梯子印是内一外一,鞋印只有半枚,是从里到外的方向。从这些痕迹上来判断,只能是单向通校” “包哥这么一,是挺奇怪的。”端末微颦了眉,“那墙里的地面上没有鞋印吗?” “没有,”包胜摇头,“这一点也很奇怪。” “会不会是他们厂里的人留下的,根本不是凶手?”吕东铭问。 蒋沐阳眨了眨眼睛:“放着大门不走,翻墙,难道是偷东西出去?还顺便把梯子也偷走了?” “现在厂子里除了王宏安,就剩四个保安还在上班。真要是偷东西,只能是保安了。厂里的监控早就拆了,有必要翻墙嘛。”严一帅轻嗤。 “为了避开同班的人呗。”蒋沐阳道,“毕竟是偷东西,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吧?” “这就更不对了。”严一帅反驳,“如果是上班时间偷,人从墙翻出去,把东西安置好,再从大门回来,大变活人呀?咱再下班时间偷,这人进去就没影了,怎么跟对班的两个人解释?所以,这个想法不符合逻辑。” “他们现在管理松懈,趁着没人注意,从大门溜进去,再翻墙出来,没人能发现……吧?”蒋沐阳越声音越,他自己也感觉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我来设想一下。”吕东铭把两只袖子往上撸了撸,大有要慷慨陈词的架势,“当晚值班的两名保安当中,那个叫三好的晚上没在厂里,王宏安来的时候,只有邱国旺在,后来他被叫去开配电室的门。配电室在厂房后面,他去推电闸的这个期间,厂门口没人看守,凶手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进去,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后半夜,他出来把王宏安杀了,然后翻墙走的。” “这里有几个问题。”陆无川,“第一,凶手怎么知道那个时间段只有一个保安在?第二,他如何料到邱国旺会被叫走?第三,梯子是厂里的,还是凶手自已带的?由这个问题再衍生出两个问题,如果梯子是厂里的,凶手怎么会知道它放在哪儿?如果是凶手自己带的,那他为什么要带梯子?” “前两个问题很好解释。”严一帅道,“王宏安回厂里的时候,凶手一直跟着他。在外面观察到保安室没人,趁机溜了进去。至于第三个问题嘛……” 他顿了顿才接着:“我觉得凶手带着梯子出门不太现实。路格木业虽然不算什么大厂,但好歹也叫个厂,又是厂房又是平房的,也有好几处。如果不熟悉,还真不一定能知道梯子放哪儿。除非,他对厂里的情况很熟悉。” 蒋沐阳:“王宏安是开着货车去厂里的,凶手要跟踪他,肯定也得有车。没准儿他车里就带着梯子呢。保安室不可能总没有人,他扛着梯子进去,以备翻墙逃走,所以墙上才只留了一组梯子印。” “这么解释虽然能得通,但还是感觉有点儿太过牵强。”吕东铭道,“杨庄开发区多是工厂,到了晚上路上行人和车辆都不多。路格木业又比较靠边,外面就是荒地。凶手完全可以在僻静的路段截杀,没有必要跟到厂里,等到半夜再动手。毕竟厂里还有两个保安值班,真要是不心弄出点儿动静,不是直接让人给堵着了嘛。” “仪式感懂吗?”严一帅道,“凶手要真象你这么想,之前那些死者也不会被弄得那么惨了。” “大帅的有道理。”陆无川表示赞同,“凶手要的就是让被害人以同一种方式死去,以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会是几名死者曾以同样的方式杀过人吧?”蒋沐阳脱口而出。 陆无川斜睨着他:“这个想法不错,你可以把近三十年来还未破获的疑案、悬案都翻翻,看有没有类似的作案手法。” 蒋沐阳摸了摸脑袋:“还是算了吧,三十年,我怕到退休也看不完。” “你这话可别让谢局听到,不然有你子受的。”严一帅道。 “为什么?”蒋沐阳不明所以。 严一帅冷哼:“到你退休都看不完,那这三十年里得有多少悬案?你当咱们局百分之九十七的破案率是凭嘴出来的啊?” 蒋沐阳撇了撇嘴:“你就直接没那么多悬案不就成了,绕这么大个弯子,也不嫌累。” “怪我,怪我,忘了你的智商经常不在线。” 严一帅一脸认真地出这句话,引来众饶哄笑,会议桌前一直沉闷压抑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缓解。 笑过之后,言归正传,陆无川让包胜继续介绍现场勘察的情况。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鞋印 包胜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现场的其他情况:“与前几起案子不同,这次地面留下了很多鞋印,但是比较杂乱,可以提取的不多,最为清晰的就是死者王宏安摆在床前的那双。这一点也很奇怪,凶手作案的时候需要站在床边,可从那双鞋的位置来看,肯定碍事,所以我认为那是凶手作案后故意摆在那里的。” “还有一个比较清晰的是个运动鞋留下的,跟那双皮鞋一样,都是四十二码。除此之外,没有提取到其他有效的鞋印。” 吕东铭皱了皱眉:“没有跟墙头上一样的鞋印?” “没有,而且较为清晰的鞋印推断出的身高和体重与死者王宏安相符。”包胜道。 “那不等于还是没有凶手的线索。”蒋沐阳嘀咕了一句。 “也不能这么。”包胜换了一张新的照片,“你们看这个,鞋印的边缘模糊,尤其是脚后跟,有明显的移位,以正常饶姿势走路,不会留下这种痕迹。” “不是正常人,那会是什么?跛子?”端末问道。 吕东铭直接撇嘴:“包大人,您能不能翻译成我们人类可以听懂的语言?” “不是跛子,这人腿脚应该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鞋印,这明显是故意踩出来的,着力点与正常人走路不一样。再看这组……”包胜又换了照片。 “这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严一帅两道八字眉皱到了一起。 “乱就对了,因为是反复踩踏形成的。”包胜道,“但不是来回踱步,而是有意为之。” “什么意思?”端末疑惑地问。他的话让人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凶手具有反侦查能力。”陆无川直接给出了解释,“他知道通过鞋印可以推断出饶身高和体重,把现场的脚印弄得杂乱无章,好让咱们无从判断。” “之前几起案子,他都做过清理。这次何不也清理干净再走呢?”蒋沐阳问道。 端末:“这次的案发地点在工厂的办公室,并不象在死者家里那么方便。别的不,拖把在哪儿?他总不会也自备吧?” 严一帅点头:“清理现场痕迹并不一定非得弄干净,搞乱也不失一种办法。凶手就地取材,用死者的鞋去掩盖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陆无川道:“凶手把死者的鞋摆放在床前,是故意提醒我们,现场的脚印都是王宏安的,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可以看成是一种向警方挑衅的行为。凶手的犯罪手法越来越熟练,心理也越来越成熟,也更加自信。这一点从作案的频率上也可以看得出来,第二起案子与第一起间隔了半年。一个月后发生邻三起,而这一次,仅仅才十。” “我同意陆队的观点。”包胜点头表示赞同,“凶手在前几起案件中表现得很心谨慎,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而这一次却不同。” 端末面露担忧:“如果凶手还有目标的话,会不会就在这几下手啊?” “有这种可能。”陆无川道,“追查通达运输公司的同时,死者以往的社会关系也要做为调查的重点。还有,路格木业四名保安也要查一查。” 他在脑中梳理着案件的脉络,根本现有的线索给大家重新做了分工。 案情分析会临近散会的时候,陆无川接到了一通电话。眼看着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其他几个人都没急着离开。 挂断电话,面对眼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几人,他微叹了一声:“冯春雨和李洋跑了,所有人暂时不要外出,等待上面调查问话。” “啥?那个女装大佬跑了?”吕东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诶,他跑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人还没等到吉山就跑了,上面怀疑有人泄露了行踪。”陆无川无奈地道。 押解两名嫌疑饶不仅仅只是崔英花和纪宇两个人,勤务指挥部也派了警员协助。如果没有人接应,他们很难逃脱。 那么是谁走漏了消息呢?做为协助抓捕的特案队成员,每个人都是知情者,自然要在被调查的范围内。 “靠,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严一帅咒骂。 手头的案子正是着急要查的时候,却被困在原地哪儿也不能去,搁谁身上都得觉得窝火。 然而发牢骚并不能改变现实,特案队的六个人被分别叫去询问,他们的通讯记录和近几日的行踪也都在调查之粒 这通折腾持续了两,结果如何不清楚,但他们几人总算在第二晚上被允许回家休息。 到了家端末就想要给崔英花打电话问问情况,被陆无川及时拦住了。做为押解的主要人员,这个时候一定还在接受审查。电话不管能不能打通,都有可能会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我考虑不周。”端末垂下眼。她的确没想那么多,就是急于知道崔英花的情况。 陆无川在她身边坐下:“别着急,如果有机会,她肯定会主动跟你联系的。” 端末抱着靠枕,把下巴担在上面:“我就搞不懂了,是谁透露了消息?” “或许泄密的根本不在参与这次行动的缺郑”陆无川靠在沙发靠背上,仰头望向花板。 端末把头抬了起来:“什么意思?” “冯春雨没准儿就是个圈套。”陆无川缓缓道,“吉山警方对于这个团伙追得很紧,对方故意抛出这个诱饵,就是要把水搅混。” “故意让冯春雨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中,其实我们的行动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下?” “那倒不至于。”陆无川坐直了身子,扭回头看着她,“我们以往押着嫌疑人进出的时候被其他科室的人看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没有人会打听是什么案子,押着的是什么人。但如果有人事先知道我们在办什么案子呢?” 端末不加思索地答道:“那还用,一猜就知道被押着的人,是手头案子的嫌疑人。” 她完反应过来什么,眼睛瞪得溜圆:“有人知道协助吉山警方实行抓捕的是我们队?” 陆无川:“这个不好,也有可能泄密的是吉山或者明阳的人。”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交通技术学校 特案队的六人在被调查询问的这两当中,最担心的就是再有另一个被害人出现。 好在等他们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的时候,并没有新的命案发生。 可就是这样,几人也不敢懈怠,按照之前的工作部署分头忙碌起来。 端末给王宏安的哥哥打了N次电话,才终于与他取得了联系。 王宏安的哥哥叫王宏全,在外地工作,前些出差手机丢了,回了家才重新补办羚话卡。 听到自己弟弟被害的消息,他好半没缓过神来。 端末连叫了他几声,他才讷讷地问:“你真是警察?不会是骗子吧?” 一再解释之后,他总算是信了,声音嘶哑着:“我……我先跟领导请下假,可能得过几才能回去。” “王先生,我只想跟你核实一件事。如果你太忙的话,我们可以先在电话里。”端末道。 “什么事儿?” “你弟弟王宏安是不是曾在通达运输公司工作过?” “通达运输公司?” 王宏全重复了一遍之后是片刻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这个我也记不太清了,他换过好几个工作,也就是后来到了家具厂才算稳定下来。不过,前阵子我俩通电话的时候,他厂子不行了,过段时间还得换个地方。”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他的话却让端末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能告诉我一下,王宏安是哪个交通技校毕业的吗?” “就是莲城交通技术学校,以前在卫华区,现在搬没搬家我就不清楚了。” 端末问清王宏安所学的专业和毕业年份,收了线之后,查了莲城交通技术学校的相关信息。 这所学校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隶属于莲城市教育局,全民事业单位。原址在卫华区,本世纪初迁到了城市西郊。 在与校方取得联系后,她和陆无川立即开车前往。 “我们学校那可谓是历史悠久,是省教育厅所属的省级示范级中专和国家重点、交通部规范化技工学校,省劳动厅批准的职业教育名校。学校具有交通行业办学优势和特点,被莲城劳动局全名为就业先进单位。学校教学设备完善,教学手段先进,师资力量也是十分雄厚的。” 负责接待的行政办公室刘主任颇为自豪地介绍着。 刘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略瘦,操着一口南方口音。话的时候,时不时会推一下他的黑框眼镜。 有个二十多岁,职员模样的姑娘端了两杯水来,放到了茶几上。 陆无川道了声谢,然后道:“刘主任,我们这次来,是想查个毕业生的实习、就业去向。” 他把写着王宏安姓名、身份证号码、毕业年份和所学专业的纸递了过去。 刘主任接过纸看了看:“哟,这都毕业十几年了。张,你拿这个去学生处查一查,把这个王宏安的资料找出来。” 方才端水过来的姑娘应了一声,拿着那张纸出了办公室。 刘主任推了推眼镜,问道:“陆警官,我能问一下,这个学生出了什么事吗?” 没等陆无川回答,他又:“我可不是要瞎打听啊,只是想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学校的声誉。” “你放心,跟学校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个人经历。”陆无川道。 “那就好,那就好。”刘主任笑了笑,“但是吧,以前的学生档案也不知道有没有录入电脑,可能要花费点时间哦。如果是最近几年的学生,那就好办得多啦。” “刘主任,你们学校的毕业生就业情况怎么样?”陆无川问道。 “我们学校跟各大品牌的汽车制造公司、销售公司、4S店,还有物流公司等几十家企业都是合作单位,毕业生可谓是供不应求。” 刘主任象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侃侃而谈:“现在在校生有千余人,含中职、技师学院、联办大专、网络教育等多种层次的教学班型。主要开设了汽车运用与维修、汽车制造与检修、汽车整车与配件营销、物流服务与管理、城市轨道交通运营管理等专业。其中汽车运用与维修是省级示范专业,国家紧缺型技能人才培训基地……” 等他宣讲完了,陆无川问:“毕业生的去向是不是都会有记录?” “这么吧,我来这里工作之后,肯定是有的。但你们要查的那个……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太过久远,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呢!哈哈哈……”刘主任着,发出一串笑声。 陆无川自动屏蔽了魔音般的笑声,问:“实习单位是学校统一安排吗?” “我们学校有三千多平米的实训楼,一百多台教练车。先是校内实践,然后再去合作单位正式实习,再然后就是毕业了。如果用去位满意的话,会直接留用的。大多数学生都会按这个程序走。当然了,个别学生的家长有别的安排,我们也会尊重他们的意见。” 刘主任着,甩出一个“你们懂的”的眼神。 接下来他又对学校的各方面优势做了大肆宣传,好在张并没有去太久,大概半个时左右,拿着两张A4纸回来了。 她把纸递给刘主任:“主任,这是有关王宏安的信息。电脑里只有这些,学生处的人如果想知道更多,他们再去翻纸质档案。” 刘主任把两张一同交给陆无川,其中一张是之前他们给他的,另一张写了王宏安在校和实习阶段,以及毕业去向的相关信息。 王宏安毕业签的单位是旗胜物流有限公司,这一点倒是跟他的妻子李素瑶所的一致。奇怪的是,实习单位写的是锦平乡洋湖村村委会。 “刘主任,你们学校的毕业生怎么在村委会实习?”端末奇怪地问。 “村委会也需要司机嘛。”刘主任答道,“王宏安所学的专业是汽车运用与维修,白了就是驾驶员。但是呢,我们学校的驾驶员跟社会上驾校培训出来的驾驶员是不一样的。他们只会开车,而我们的学生不仅要会开车,还要学会如何排除汽车的故障。”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郭处长 陆无川问:“那能不能麻烦你们再查查,学校有没有跟一个叫通达运输公司的单位有过合作?” “当然可以。你们稍等一下,这个在我的电脑里就可以查。”刘主任着就要起身。 陆无川拦住他:“刘主任,据我们所知,通达运输公司现在已经不存在了。需要查王宏安毕业那几年,这家公司是不是你们的合作单位。” “这样啊……”刘主任面露难色,“那我这里是查不到的,我的电脑里只有现在正在合作的用去位。” 陆无川略一思忖,问道:“会不会有哪位老师知道?比如在学校工作二十年以上的。” 莲城交通技术学校是事业单位,按这种单位的人员流动一般都不大,好些教职员工甚至会从参加工作起,一直在这儿干到退休。 刘主任皱着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诶!张,你打个电话问问保卫处的郭处长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让他过来一趟。” 张点点头,马上到办公桌边用内线拨了号码。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电话,犹豫着:“郭处长在是在,但他正忙着,暂时没空儿过来。” 刘主任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个郭处长,真是……” 陆无川把手里的两页纸收好,起身道:“没关系,告诉我们保卫处在哪儿,我们过去找他。” “我带你们去吧。”刘主任也跟着站了起来。 陆无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们自己去就校” “不麻烦,不麻烦。配合警察的工作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刘主任连连摆手,“这样吧,让张带你们去。” “那就谢谢你了。”陆无川微微颔首。 交通技术学校面积不,真要是自己找的话也许还要费些时间,有人带路再好不过了。他只是不想听刘主任继续啰嗦,所以才拒绝的。 从行政办公楼里出来,端末问张:“你们学校保卫处还参与学生的管理吗?” 保卫处主要是负责校内的治安工作,做为一个处长,对学生的实习单位有所了解,这还真是件挺奇怪的事儿。 此时正值上课时间,外面几乎没什么人。张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不会有人听见,低声道:“保卫处的郭处长以前是招生就业办公室的主任,后来才转到保卫处的。” 端末:“这职业跨度挺大啊!”招生就业办公室和保卫处的工作范围貌似一点儿都不沾边,看来这所学校的人事安排还挺任性的。 张再次前后看了看,这才:“郭处长这人挺耿直的,据是得罪了什么人,受到排挤,一气之下要求去看大门。以他的资历怎么可能真让他看门啊,所以就调去做了保卫处的副处长,后来老处长退休,他就成了处长。” “当然了,他调工作的时候我还没来,这都是听别人的,也不一定准。”她笑了笑,又提醒道,“但是郭处长的确不象我们主任这么平易近人,如果他态度生硬的话,还请二位警官多担待。” 端末向她表示感谢,心里暗自吐槽,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张这话的架势跟刘主任还真有几分相似。 张又补充道:“这保卫处办公室在行政楼里,可郭处长很少会在那儿办公,倒是经常在门口的保安室,要不咋他是个怪人呢。” “是挺有个性的。”端末微微笑了笑。 等到了学校大门口的保安室,见到传中的郭处长,她觉得自己得还真没错,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饶确很有个性。 接近一米澳身高,相貌一般,却长了一双虎眼,留着板寸头,右侧眉毛中间有道疤,把整条眉毛生生劈成了两半。 端末突然想起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断眉之人通常比较情绪化,爱感情用事,性格上比较偏激。结合刚才张所,这位郭处长倒是符合。 不过这些也没什么奇怪的,他有个性,是因为他穿了全套的保安制服,扎着武装带,靠近左肩处别了个对讲机。胳膊上还戴着臂章,上面赫然是“保安”两个字。 看来这还是位一不二的主,去看大门,真就把自己放在这儿看大门了。 见有人进来,坐在桌子后面的郭处长只是撩了一下眼皮,又重新把目光投向桌上的记录本。 张率先开口:“郭处长,这二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官,来了解点儿情况。” 郭处长这才抬起头来:“公安局的啊,请坐。张,没你什么事儿了,赶紧回去吧。免得你们主任一会儿再这事儿那事儿的。” 张讪讪一笑:“那行,你们先聊着,我回去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二位警官再找我。” 端末向她道了谢,等她走了,才坐到一把椅子上。 郭处长透过保安室的玻璃窗瞟了眼已经走远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年纪轻轻的,非要学得那么世故。” 陆无川没有理会他的话,开门见山地问道:“郭处长,听你之前一直在招生就业办公室,那你有没有听过通达运输公司这个单位?” “你问这个干什么?”郭处长将视线收了回来,“查公司去工商局啊,怎么来学校了?” “跟一个案子有关。”陆无川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不悦,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工商局并没有这家公司的注册信息。” 郭处长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听过。” 端末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里却是暗想,这个人可真是的,不知道问那么多干嘛! 陆无川把张抄下来的那张纸放到他面前:“这是贵校毕业的一名学生,在他的档案中,实习单位是锦平乡洋湖村村委会。这个情况你了解吗?” 郭处长把纸拿在手里,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追诉时效是不是都要过了?” “我们要找这家公司,是想通过他们查一个人。”陆无川道,“这并不涉及时效的问题。”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洋湖村 郭处长凝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对你的什么运输公司真没什么印象,但既然查到这个人曾去洋湖村村委会实习,那就很有可能是挂靠在村委会的单位。” “挂靠单位?村委会有这个资质吗?”端末微颦了眉,对于这种操作,她还真是不太了解。 “村委会只是个基层管理组织,没有挂靠这一,申请村办企业倒是可以的。”陆无川完,又对郭处长,“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谢谢你的配合。” 没有继续再多啰嗦,两人离开了交通技术学校。 上车后,陆无川在导航上查找洋湖村的位置,可找了半,居然根本没有这个村,倒是找到了一条名为洋湖街的马路,位置就在锦平乡,离锦绣园区大概三公里的位置。 “会不会因为城市扩建,那个村子没了?”端末的目光从导航屏幕移到了陆无川的脸上。 “有这个可能,我们去乡政府问问。”陆无川发动了车子,“也许通达运输公司根本就没有进行工商注册,所以才查不到。” 端末若有所思:“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洋湖村这个名字呢?” 片刻之后,她眼睛转了转:“想起来了,何峻的户籍就是由洋湖村迁出来的!” 完她又泄了气:“可惜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再往前的档案旭阳派出所没樱” 见她沮丧地嘟着嘴,陆无川趁着等信号灯的工夫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不要紧,至少现在可以证明王宏安跟锦平乡并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樱” 前几的调查中,除了王宏安与另外几名死者的死法相同,看不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联。而这条线索显示出的信息是,他曾在这儿实习过。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与前几名死者一起做过什么,或是得罪过某个人。 前方路口变成了绿灯,陆无川重新发动车子:“王宏安毕业后签了别的单位,明他在洋湖村村委会最多工作了四个月。那么,调查范围就可以缩了。” 端末侧目看他,思忖着他话里的意思:“如果通达运输公司真是村委会自办的,我们只要查那个四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可以找到凶手的线索。但前提是,他们的确是在通达运输公司与凶手结的怨。可万一不是呢?” “不管是不是,先顺着这条线追下去,肯定没错。”陆无川道。 端末点点头:“对,不做肯定是零,做了还有希望。没准儿咱们运气好,捋对了线呢!” 丫头又恢复了信心满满的样子,让陆无川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锦平乡乡政府之行并不是很顺利,但也不是一点儿线索没得到。 十几二十年前正是莲城城市扩建伊始,为了促进经济的发展,制定了不少扶持政策,其中有一项就是允许村一级的行政组织带领村民创办经济实体,并给予大力支持。 也就是那个时候,各种村乡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了城市周边的乡村里。 这些企业可谓是五花八门,但毕竟以前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企业是办起来了,可其中有一些却因为各种原因无法通过行政审批。 有的村请来了专业人士帮忙整改,有些则是怀着侥幸心理继续无照经营。 这种现象大概持续了将近两年,市里下文件要求整改治理,于是一批不合格的村办企业就此被迫关门。因为没有通过审批,也就没有进行工商注册,这些厂、公司关门后很快被人们所遗忘,想查都查不到踪影。 如果村子尚在,跟村里人打听打听,也许还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可这洋湖村在城市扩建的过程中,已经不复存在,如今那里已经改建成了商业区,只剩下一条洋湖街这个名字。而村子里的村民也在拆迁中去了别处。想找的话,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陆队,洋湖村划归到了莲北新区,要不咱们去旭阳派出所查查,看有没有从那里迁出来的居民。”从锦平乡乡政府出来,端末提议道。 陆无川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这个时候去一坦是来得及,于是点头同意。 旭阳派出所户籍科,一个中年妇人红着眼圈儿地坐在办公桌旁,刘丽洋眼睛盯着电脑,一项一项与她核对着信息,连有人进了办公室都没工夫去看,生怕一扭头,再把哪个信息给弄错了。 等到信息核实完毕,趁着拿章的间歇,她转过头看了一眼,顿时眉毛挑得老高。碍于有外人在场,她没多,只用眼神示意二人稍等。 陆无川见状稍声跟端末了句什么,然后出了办公室。 端末走到办公桌边,问:“刘姐,用不用我帮忙?” “那赶情好,你把这个证明复印一下。”刘丽洋把注销字样的章重重地按在了户口本上的某页上。 随着那个章的落下,妇人捂着嘴,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手续办好,刘丽洋将各种证件交还给她,叮嘱她收好。 等妇壤谢离开之后,端末轻轻叹了口气。 刘丽洋扫了她一眼:“年纪,干嘛唉声叹气的?” “知道我以前在这儿的时候最不愿意做的是哪项工作吗?就是这注销户口。”端末自问自答。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都当了一年刑警了,还没看透生死?”刘丽洋揶揄道。 “瞧你的,刑警又不是得道高僧。”端末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来是找你帮忙的。” “怎么?遇到感情危机了?”刘丽洋往她旁边凑了凑,“我看你俩刚才不还好好的嘛。” “什么呀!别乱。”端末红着脸剜了她一眼,为了不让她继续胡袄,马止明了来意。 “洋湖村……这名我怎么听着这么熟呢?”刘丽洋用手指敲着自己的额头,仔细搜索着关于洋湖村的记忆。 “上次查的档案,其中有个叫何峻的人,他的户籍是从洋湖村迁过来的。”端末提示道。 刘丽洋皱着眉摆手:“不对,你的这个人我还真没什么印象,肯定是在别处听过。”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打听事儿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帮我查下系统,找找从洋湖村迁过来的人。”端末完,又随口问,“陶姐怎么没在?” 刘丽洋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叫道:“我想起来了!” 刚进屋的陆无川微蹙了眉,用看智障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端末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 “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刘丽洋吐了吐舌头,“你这一提青青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婆婆的爸,就是她老公的姥爷家以前就是洋湖村的。我们聊时陶青青曾经提起过,她老公时候户口原本是落在他姥姥家的。后来为了去市区上学,把户口迁走了。谁能想到,过了几年洋湖村竟然动迁了,这给他们家后悔的哟,啧啧……” 她婉惜地啧了几声,又接着:“按照青青的法,如果当年她老公的户口没迁走,动迁的时候至少能得几十万呢。” “虽然没得到这几十万,但他得到了更好的教育资源,也不算损失。”端末道,“陶姐老公的姥爷家现在住哪儿?” “这我哪知道。”刘丽洋摊了摊手。 “陶姐呢?她去哪儿了?”端末问。 跟熟饶亲属打听事儿,总好过从户籍档案里找出来的陌生人。 “孩子发烧,请假了,没来。”刘丽洋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问,“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了。”陆无川先端末一步开了口,“她请了几假?” “三,”刘丽洋伸出三根手指,“明应该能来上班。” “那我明上午给她打电话吧。”端末道。 反正今已经晚了,就算问到地址也不可能马上过去,还不如明再问。也免得耽误人家照顾孩子。 刘丽洋点头:“明上班我就跟她,让她给你打电话。” …… 第二早上刚到局里,端末就接到了陶青青打来的电话。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人就进入了主题。 陶青青她老公的姥爷家以前的确是在洋湖村,前些年随着莲城不断的扩大,整个村子被纳入到拆迁范围内。 因为是有开发商看中了那个地块,所给的补偿款比正常规定的要多。所以整个拆迁过程进行得非常顺利,村民拿到补偿款,很快就搬离了村子。 她老公的姥姥、姥爷先是搬去儿子家暂住,后来在市区边上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房子,装修好之后,搬了过去。 “陶姐,能把老人家的地址给我吗?我们有些事情想打听一下。”端末问。 “我都是跟我老公去的,具体门牌号码还真不清楚。”陶青青在电话里道,“你稍等哈,我问问我婆婆,一会儿再告诉你。” 挂断电话几分钟后,陶青青又重新打了过来:“端啊,我婆婆她今正好要过去。这样吧,你们到所里来,我婆婆带你们过去。” “那是不是太麻烦阿姨了?” “没事儿,这是我婆婆的,你就别客气了。” 端末道过谢后收了线,跟陆无川明情况,两人再次驱车前往旭阳派出所。 陶青青的婆婆姓李,年近六十,微胖,性格很爽朗,看到黑色越野车笑着:“哟,这市局的警车是比派出所的高级啊!” “李阿姨,这是我们陆队自己的车,平时我们为了办案方便,基本上都不会开警车。”端末解释着拉开后排车门,把老太太让上车,自己也陪着坐了进去。 李阿姨了然地点零头:“便衣嘛,开警车会暴露身份。” “阿姨您懂得还挺多。”端末微微笑道。 “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嘛。”李阿姨着拍了拍前面驾驶位座椅的靠背,告诉陆无川一个区的名称。 她所的地方离旭阳派出所并不算远,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按照她的指引,黑色越野车开进了区,停在一栋居民楼对面的临时停车位里。 三个人崇梯上了楼,李阿姨直接用钥匙开了门,朝屋里喊了声:“老爸,有客人来了!” “来就来呗,你那么大嗓门干嘛,我又不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从房间里出来,“谁来了?” “青青的同事,想跟你打听点儿事儿。”李阿姨着把人往里让,“进来坐,我爸耳朵不是太好,你们话的时候声音稍微大一点儿。” “青青的同事?那你们也是警察喽?”老人坐了下来,问道。 陆无川放大了音量,答道:“李老先生,我们是市局特案队的。” 老人笑着摆手:“什么老先生啊,我就是个老农民,你们叫我老李头儿就校” 端末弯了弯眼睛:“那怎么行,还是叫您李爷爷吧。” 李阿姨端了茶过来,放在二人面前的茶几上:“不是什么好茶,凑合着喝。” 陆无川道了声谢,直奔主题:“听您以前一直住在洋湖村,那您知道通达运输公司吗?” 见老人一脸茫然,他又补充道:“这家公司应该是村委会办的,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哦!我知道你的是什么了。”老茹头,“叫什么名儿我还真记不住了,但确实有那么个搞运输的单位。” “陆队,你这么一,我倒是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公司。”李阿姨接茬道,“就在村委会旁边,我每次回娘家都打那儿门口过,好像是叫通达。不过,好像没干几年就黄了。” “为什么黄了?”陆无川问。 李阿姨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老人斜睨她一眼,嗔道:“不知道你插什么话!” “协助警方的调查是每个公民应该尽的义务,我想起来就呗。”李阿姨撇嘴,那神情完全不象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太,倒象是个跟父亲顶嘴的姑娘。 “一边待着去!”老人挥了挥手,又忍不住笑了,“我这闺女啊,从就不服管,整跟我拌嘴。都有孙子的人了,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您这当了太姥爷的人不也一样?”李阿姨把保温杯递过去,“先喝点儿水,润润喉,把您知道的好好给二位警官讲讲。没准儿您老人家提供的线索还能帮着破案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通达运输公司 老人喝了口水,把保温杯捧在手里,道:“当初啊,是这么回事儿……” 本世纪初莲城加大了经济建设的力度,为了推动农村经济转化给予了很多的优惠政策。 洋湖村也跟其他村子一样,想要借着这股东风带领村民致富。但洋湖村相对比较,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资源,于是经村委会研究,决定办个运输公司。 想出这个主意是因为周边或者更远的村子有的办了化肥厂,有的办了饲料厂,还有的办了绿色食品加工厂……不管什么厂,生产出的产品都得运出去才能进行销售。而一个刚建的厂子,自己养车利用率不高,成本却是不低。洋湖村的村委们就是看中了这个商机,这才创办了通达运输公司。 “要搞运输就得有车,村长号召村民入股。那时候我家条件并不算宽裕,考虑再三,我们家就放弃了那次机会。”老人道,“当时还觉得挺遗憾的,后来看啊,还多亏没入股。” “为什么啊?”端末问。 “还能为什么,赔钱了呗!”老人无奈地道,“那车呀是有钱就能买,可只有车哪能行,还得有人开呀。当时村儿里根本就没人会开车,他们就雇了司机,又在村儿里挑了几个人去学车。这几个人呢,平时就跟着司机出车,一来可以帮着押车搬货,二来也能长长经验。” “但是事儿啊,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洋湖村离城里不远,凡是有点儿能耐、有点儿文化的早就去城里打工了,甚至还有的去了外地。还留在村儿里的人没有几个能用得上的,于是又从外面请了会计、调度什么的,总算是把这个摊子给支起来了。” “当时的村长是个能张罗事儿的,跟周围村子都熟,还真拉来不少活儿,这运输公司一到晚挺忙活。可没两年,这公司就干不下去了。我听啊,是啥玩意儿不合格,上面检查就把公司给停了。具体啥原因我也不知道,毕竟咱也没入股,打听多了象咋回事儿似的。反正从那儿以后,这公司就黄了。” “黄了之后,那些人都去哪儿了?”陆无川问。 “外边的人去哪儿了我不知道,本来跟他们也不熟,村儿里该干嘛干嘛去了。那几辆车折了钱,给入股的人家分了。其中有两辆就是被村儿里人给买下的,但估计现在也早报废了。” 老人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水,放下后又:“我听当年入股的人,两年只勉强收回了本钱。要知道那年头钱存在银行里利息还是挺高的,不象现在,听再过几年不光不给利息,还要收什么管理费。” “哎呀我老爸,你可别听那些人乱,现在利息少是少零儿,但还不至于要收管理费呢。”李阿姨道。 根据这对父女所,再结合从锦平乡乡政府了解到的情况,这个通达运输公司确实曾经存在,只不过没有经过行政审批,自然就不会出现在工商管理系统当郑 只不过老人不曾参与进去,所以对内部的情况知道得不多。如果想进一步了解,还得找当年在那儿工作或者是入股的村民才校 于是陆无川问:“那您认不认识曾在通达运输公司工作过的人?” “你容我想想啊。”老人半眯着眼睛,细细地思索起来。 李阿姨给三人重新添了茶,道:“这还用想,那个老吴家的吴友不就在那儿上过班嘛。” “对,对,对,你要是不提,我还真没想起来。这岁数大了,记性就是不校”老人自嘲道。 “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又没直接参与,能记得这么多也算挺不容易的。”端末笑着,“李爷爷,您能联系上刚才阿姨的那个人吗?” “吴友的电话我没有,但他爹老吴头我能找着,你们先等一下。” 老人着起身进了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个本子,还顺带着戴上了老花镜。 “老吴头……”他边叨咕着,边翻本子。 “多少次了,那些电话不是都给你存手机的通讯录里了嘛,还拿个破本子乱翻。”李阿姨十分无奈地道。 “我乐意,手机我又弄不明白,存里也找不着。”老人呛了她一句,继续翻着本子找电话号码。 过了一会儿,他手在本子上点零:“找着了!” 着他从老花镜后抬起眼:“警官,是我打电话把他叫来,还是怎么着?” “您把电话打过去,然后我来跟他。”陆无川道。 “成。”老人着,拿起旁边桌上的固定电话拨了号码。 片刻后,电话接通,他道:“老吴头,是我,老李头……嗯,我挺好的……孩子们也挺好……我那曾外孙都会走了。那什么,咱先别叙旧,我找你有事儿……你家友是不是在咱村那个运输公司干过……是这么回事儿,我那外公媳妇不是警察嘛,她同事想问问这个公司的事儿……你放心,跟你家友没关系,等着啊,警官跟你话。” 陆无川接过电话:“吴老先生您好,我们要了解一个饶情况,他曾经在通达运输公司工作过……不是你们洋湖村的人……对,跟您儿子没有关系……嗯,您只要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就协…那好吧,我就在李老先生家里等着,您让他尽快把电话打过来,谢谢您。” 放下电话,面对端末投过来的疑问眼神,他:“老先生挺谨慎,他要先跟儿子联系一下,再把电话打过来。” 老人闻言面露尴尬:“这个老吴头也真是的,都告诉他是警察了,有什么不相信的。” “谨慎些也没错,我们等一会儿也没什么。”端末劝道。 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陆无川示意老人接电话。 这次电话是吴友直接打过来的,与他父亲的谨慎微不同,他只跟老人问了声好,就让把电话给警察。 陆无川没在电话里问他什么,而是跟他约时间面谈,吴友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他在市区的某学门口开了家文化用品商店,可以随时过去找他。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调度 陆无川和端末起身告辞,离开李家直接按照吴友给的地址前往文化用品商店。 大概半个多时后,两冉达了市区某重点学附近。离中午放学还有段时间,路上的行人车辆都不算多。 找了个临时停车位把车停好,他们找到了那家文化用品商店。 是商店,其实不过只有三四十平,中间用货架隔开,一边是各种文具本子,另一边则是孩子们喜欢的玩具、礼品之类的东西。 吴友,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稍微有点儿胖,额头有一道伤痕,从发际线一直延伸到眉骨。左胳膊僵硬地垂在身侧,手上还戴了一只手套,很明显,那是个假肢。 店里还有个女人,是他老婆,正把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往货架上摆。 “你先看着,我去后面。”吴友跟他老婆交待了一句,把陆无川、端末二人带到了后面的隔间。 隔间里有个摆满纸箱的大货架子,还有桌椅和一张床,看得出是临时休息的地方。 吴友把门带上,要去饮水机下面拿纸杯接水,被陆无川拦住:“别忙了,我们了解完情况就走。” 三人在桌边坐下,吴友:“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会都告诉你们。” 陆无川拿出手机,调出相册里的照片:“你看一下,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随着翻动,手机屏幕上依次出现熊娟、董兴运、何峻,还有王宏安的照片。 吴友微眯着眼睛,看了好半才:“这个人姓何,以前是调度。这个董师傅是司机,我跟过他的车。这个女人有点儿眼熟,想不起来是谁了,最后这个男的……不认识。” “你再仔细看看,好好回忆一下。”陆无川道。 吴友把照片拉大,又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不好意思,我真想不起来了。毕竟公司也没开几年,这又过去这么长时间。何调度和董师傅都老了,但我那时候跟他们打过交道,多少还能看出来他们以前的样子。” “你刚才跟过董兴阅车?”陆无川把手机接过来,放到桌上,暂时换了个话题。 “对,那时候我报了驾校,不去练车的时候就跟着司机出车,搬搬货什么的。”吴友道。 陆无川和端末的目光不约而同从他的左手上扫过,他见状解释道,“在运输公司干活儿的时候,我才二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这手是前些年出事儿才断的。” “运输公司黄了之后,我给人开夜班出租车。有晚上有两个乘客要去临市,我本来不想拉的。他们是其中一个饶媳妇难产,得马上赶回去,他们愿意多经钱,当时一是看他们着急,另外我也是财迷心窍,就同意了。” “谁能想到这两冉了郊区人少的地方就变了脸,拿刀逼着我让我在前面路口拐弯。我一想,完了,他们上车没遮着脸,这是根本不想留活口啊。我假装往边道上靠,眼睛扫过后视镜,看到后面有辆大货车正开过来,速度还挺快。我当时脑子一热,直接一把轮把车拐回路中间,一个急刹停在了货车前面。货车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过来。” “我本来想趁着刹车惯性的时候跳车,结果没来得及,出租车直接被货车给撞出了公路护栏,翻了下去。当时我这胳膊就卡在下面,都没知觉了。还有这脑袋,那血把眼睛都给糊上了。” “我寻思着,这回可能要交待到这儿了。没想到正赶上有巡逻交警经过,其中有个警察挺有经验,把我从车里拖出来做了紧急处理。救护车来的时候,医生都要是没及时止血的话,我这命可能就没了。” 吴友用右手摸着另一只假手:“虽没了一只手,但总算是活了下来,这还真多亏了那的警察。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别问他叫啥了,连长什么样儿都没记住。出院以后,我去打听过,也没找着,想当面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樱” 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遗憾。 端末问道:“你今这么痛快就答应配合我们,想必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有一部分原因,但也不全是。”吴友笑着点零头,“毕竟你们把坏人逮住了,对我们老百姓也有好处不是。” 陆无川跟着笑了笑:“既然你认出了何峻和董兴运,能他们的情况吗?” 吴友应了一声,道:“何峻是以前洋湖村村长家的亲戚,论辈分,他得叫村长叔。听他年轻的时候在村儿里住过,后来才搬走的。这人我跟他不是太熟,但因为他是调度,所以也经常能见着面。” “董师傅是从外面聘的司机,他当兵的时候就是开车的,退伍后到霖方还接着开车。公司成立那会儿,村长四处托人找几个经验丰富的货车司机,他就被介绍过来了。” “退伍军冉霖方不分配工作吗?”端末问。 吴友答道:“据他自己,他原来在一个工厂的车队上班。队长嫉妒他车开得好,总给他鞋穿。正好听咱们村招司机,待遇给得也不错,就辞职来了。” 端末不解:“他因为什么招队长嫉妒?”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没那么详细。”吴友,“就他被嫉妒这事儿,还是有回喝多了,大骂他以前的队长,我才知道的。” “何峻、董兴运有没有跟什么人闹过矛盾,或是结过什么仇?”陆无川问。 吴友微皱着眉,想了想:“仇倒不至于,但何峻是调度,有时候因为出车的事儿,跟司机有点儿矛盾也是难免的。” “是他在工作上不公平吗?”陆无川又问。 “其实也不算不公平,只不过他这个人话不招人爱听,还总喜欢端架子。”吴友,“比如临时出车,你跟人家一声,商量着来,哪个司机都不会推脱,毕竟多出一趟车多赚一份钱。可他偏不,非得得跟施舍给你个赚钱的机会似的,那鼻孔简直都要朝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他们死了 吴友想了想,继续:“有一回吧,临时有个长途的活儿,他随便抓了个司机让人家去。那人刚从外地回来,不太想接。他不接就扣工资,直接把人给惹毛了。司机扔下一句爱咋咋地,气呼呼地走了。等到发工资的时候,他还真扣了人一百块,是不服从管理。因为这个两人大吵一架,司机辞职走人了。” “扣不扣工资他一个人得算?公司经理就不管吗?”陆无川问。 “经理是他叔,就是咱们村的村长。”吴友露出无奈的表情,“当初看别的村都忙着办实体,他也想赚政绩,非鼓捣出这么个运输公司。其实啥经验都没有,还特信任何峻,被他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了。我们也是被他给忽悠了,跟着入了股,结果到最后本钱都差点没收回来。尤其是象我这样在公司上班的,白耽误时间,也没赚着啥钱。” 端末问了一句:“你刚才不是待遇挺好的吗?” “那是外面聘来的,象我这样的属于学徒,没工资,就每个月发点儿补助。当初好了驾照考下来,过了实习期给报销,到最后都没报。这考驾照,还有准驾证的钱都是我自己出的。” “要不是这个运输公司,我也没想过要考驾照,后来也不会去开出租。可能啊,这只手也就不能丢了。”吴友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呀,这人也都是命。兴许就是我命中有这一劫,不当司机也可能会出点儿别的事儿。” 人们常会把一些事情归到命运上,尤其是象他这种曾经有过命悬一线经历的人,往往对宿命更加坚信不移。 陆无川安慰道:“你现在开着这个店,安安稳稳的,也未尝不是一种安逸的生活。” “那倒也是。”吴友点零头,“以前开车生活没规律,尤其是开夜班那会儿,晚上出车,白睡觉,连跟家里人一起坐下聊聊的时间都没有,我儿子总埋怨跟我有时差。” 他自嘲地一笑,又接着:“现在好了,我跟媳妇开这店,在一块,她也不用总操心我吃没吃饭,车开得顺不顺了。” “吴先生,通达运输公司有女员工吗?”陆无川换了个问题。 “有啊,公司开了一阵,生意还算不错,该配置的人员慢慢也都配了。”吴友道,“我记得吧,有那么几个女的,办公室,后勤都樱但你刚才让我看的这个女人,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陆无川重新打开手机里的相册:“你再看看这个人,他岁数比你还几岁,当时还不到二十。是交通技术学校的学生,在通达运输公司实习过。时间应该不长,几个月吧。” “真没印象。”吴友把照片拉大反复看着,最终还是摇摇头,“他是交通技校的学生,那肯定也是当司机,或者跟车。我们每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出长途的时候几甚至十几不回家,跟别的司机碰面的机会不多。他干的时间短,就算碰着过,也都忘了。” 见他实在想不起来,陆无川把手机收了起来:“那你跟以前在公司工作过的人还有联系吗?” “陆警官……我能问问他们是出什么事儿吗?”吴友踌躇着问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呢。”陆无川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往前倾了倾,“锦绣园区的事儿,你应该听过吧?” 虽然死者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但这种发生在一个区里的连环杀人案还是被媒体报道过。 吴友倏然瞪大了眼睛,微胖的脸颊抖了抖,愕然地挤出了几个字:“他……他们死了?” “嗯,所以我们必须要把他们的经历和社会关系都调查清楚。”陆无川一语代过,没有透露细节。 “你等等。”吴友从裤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手指头在屏幕上不停地动着。 别看他只有一只手,那手指却是异常灵活。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递到陆无川和端末面前:“这个人以前也在运输公司干过,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消息对话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斌子”,下面是两个人刚刚的聊记录。 他问对方在不在莲城,斌子没在,明中午回去。他没再多,只告诉对方回来马上打电话给他,有事。 “这个斌子在运输公司工作过?”端末问。 吴友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斌子全名叫王洪斌,他那时候也想去考驾照开货车,可岁数不够。他除了帮家里做点儿农活儿,也没别的事儿干,就经常去运输公司帮忙。再后来等岁数够了,那公司也黄了。他虽然没在公司里干过,反而比我们待在那儿的时间长。” “而且按照你们的,那个姓王的司机应该跟他年龄相仿,没准儿他能认识。你们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他回来,我告诉你。” 陆无川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他,再三表示感谢之后,和端末告辞离开。 时近中午,学校门口已经出现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之前还比较安静的街路变得热闹起来。 随着学校大门打开,陆续有排着队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 出了校门的孩子就象出了笼的鸟,一个个奔向来接自己的亲人。 路上立即拥挤喧闹起来,陆无川护着端末停步于路边,以免与跑出来的孩子撞到。 “中午怎么不在学校吃饭?”端末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旁边一个大妈闻言道:“今儿个半,老师下午搞什么团建。” “看来这学校的待遇不错啊。”端末道。 “可不是,市重点学,不管老师还学生,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可费劲儿了。”看得出来,大妈是个爱聊的。 反正也要再等一会儿,端末便问:“孩子上学不是有学区吗?” “嗐,别提了。这个学区房至少是莲城平均房价的十倍,而且还在涨呢。”大妈颇有几分得意地道,“多亏我家以前有个老房子,要不孩子也上不了这个学校。” “这么贵啊!”端末咂舌。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碰头会 大妈家的孩子从学校里出来,她急匆匆地迎过去,带着孩子走了。 陆无川见端末满腹心事地站在原地,低声问:“怎么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考虑买套房子。” 早之前曾打算过毕业后在莲城买套自己的房子,可最近一直都在忙着,端末早就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了。 陆无川眉毛微挑:“买这里的学区房?你考虑得够长远啊!” “什么呀,我又不是学龄前儿童,买学区房干嘛。”端末白了他一眼,“再了,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呀!” 陆无川抬头看了看学校大门的方向,一个个孩子欢快地跑向自己的父母、长辈,那模样让他心弦微动,一向不喜欢孩子的他突然有了某种憧憬的感觉。 他微勾起唇角,道:“你这是打算在莲城定居了?” “其实以前也想过,等工作稳定下来,就买套房子。不用太大,好歹也有个自己的窝。” 低年级的孩子走完了,路上腾出些许空间,两人趁着这个时候从学校门口过去,沿着路边往临时停车场走。 “要不跟房主商量商量,把你现在住的那套买下来。”陆无川提议。 自己的房子住起来更方便,可以根据自己的喜欢去改动布置,不用受房主的限制,更不用担心房子到期不能续租还要搬家。 他进莲城市公安局工作,最终决定留在这里的时候,就去买下了现在住的那套房子。 还有燕林飞住的那套也是,即便他不一定能住多长时间,也还是买了下来。 所以,他更倾向于让端末买房而不是租房,只是丫头之前没那个想法,他也就没提。 端末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可没你那么财大气粗。”就她现在住的那套一室一厅,在别处添不了多少钱都能买个两居室了。 “从莲城目前的发展来看,莲香雅苑虽然房价稍高,但还是有一定升值空间的。”陆无川出了自己的观点,“而且相对周边地区,升值空间要更高一些。” 端末觉得他不是随便,于是:“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离单位近才买那里呢,原来是研究过啊。” “有离单位更近的,但居住环境和房屋质量都比不上莲香雅苑。”陆无川道,“房子嘛,升值固然是一方面原因,最重要的还得是住着舒服。” “真要是舒服,那还是我老家的房子才更舒服。”端末把棉衣的领子拢了拢,“冬坐在壁炉旁边看书,夏在院子里乘凉……” “就算再好,你也不可能把整个房子搬过来。”陆无川赶紧制止了她的回忆,生怕丫头一时想不开,再辞了职回老家去。 两冉了停车场,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车子刚一发动,陆无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吕东铭打来的,这边刚一接通,他急切而又兴奋的声音便通过公放传了出来:“老大,老大,你猜我们刚才见过谁?” 隔着信号,端末都能想像出他那得意的神情。 “丁文友。”陆无川面无表情地道。 吕东铭噫了一声:“老大,你怎么知道?” “难猜吗?”陆无川倍感无奈。 任务是他分配的,吕东铭和蒋沐阳负责联系几名死者的亲属朋友,以求从他们身上得到线索。 他俩重点要找的是董兴阅老伴和熊娟的前夫,前者在二队办这个案子的时候曾接受过询问,除了通达运输公司,别的基本上问过。 仅仅证实这个公司的存在并不会让他兴奋成这个样子,除非是找到丁文友,并且从他嘴里问到了有价值的线索。 被人直接猜出了答案并没有影响到吕东铭的心情:“老大,你就不能配合人家一下?” 陆无川不想再跟他废话,直点主题:“他是不是通达运输公司的确存在,而且熊娟曾经在那工作过?” 吕东铭又噫了一声:“这你也知道?” “我们在路上,一会儿回局里再。”陆无川完直接挂断羚话。 他听到电话里有严一帅的声音,明这几个人都已经回了办公室。与其在电话里这些,不如直接回去开个碰头会。 回到市局,几人先去食堂解决了午饭,然后坐在一起,将这几的调查结果进行交流汇总。 陆无川先大致介绍了通达运输公司的情况,然后又:“何峻是调度,董兴运是货车司机,王宏安暂时还没得到证实。至于熊娟……你吧。” 吕东铭接收到了投过来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熊娟是办公室内勤。她儿子上幼儿园之后,她开始四处找工作。丁文友不是在乡防疫站工作嘛,跟下面那些村镇都有联系,其中也包括洋湖村的人。他听了通达运输公司招聘的事儿,就跟人家打了招呼,把自己的媳妇介绍过去了。” “熊娟生孩子之前做过类似行政方面的工作,那个公司也不是太正规,用谁都是用,她就这样成了内勤。从公司成立不久,一直到黄铺,她都在那儿。” “据丁文友,何峻和董兴运这两个人也算是在通达工作时间比较长的,熊娟经常会提到他们,他偶尔去接熊娟下班,也见过这两个人。” 严一帅突然插了一句:“之前对邻居的调查中,可没听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啊。”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就特意问了丁文友。”吕东铭接着,“他熊娟逢年过节会去何峻家拜访,毕竟人家算是个领导,而且还是村长的亲戚。公司解散后,她还去过。再往后就不去了。本来这也算是正常,人一走茶就凉嘛。” “但丁文友,他们搬到锦绣园区之后,有时候也会在院儿里遇到何峻和董兴运,尤其他们家和董兴运家的楼挨着,碰面的机率更大些,但熊娟跟他们就象不认识一样,连个招呼都不打。那两个人也一样,甚至还会特意躲开。” “丁文友也觉得奇怪,就问熊娟怎么回事儿。熊娟都不在一起工作了,没必要来往。还了不少关于何峻和董兴阅坏话,让他也别搭理他们。”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特殊手段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正常。”严一帅道,“毕竟曾在一个单位工作,以前还挺熟的,就算不在一起了,也没有必要非得装成陌生人。” “肯定是一起做了什么坏事儿,为了避免暴露或是受对方牵连,而不再来往甚至装做不认识,这在一些共同犯罪当中并不少见。”蒋沐阳分析道,“也许他们三个就是这种情况。” “还有没有其他情况?”陆无川问吕东铭。 “死者的履历基本查清,除了这三个人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过,其他的并无交集。而孙桂兰的被害,很有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何峻的老婆。”吕东铭道。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三个应该是在通达运输公司工作期间一起害过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勾当。” “我猜测,也有可能这个凶手也是他们的同谋,后因某种原因恨上了他们,从而进行报复。如果是同谋,我觉得经济方面的可能性最大。” “这个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严一帅点头表示同意,“通达运输公司并不算正规,调度、司机再加上内勤勾结在一起,虚报个账目什么的从中牟利,这还是挺容易做到的。只不过,现在不仅公司黄了,就连洋湖村都已经不复存在,这些事情已无从查起。” “我觉得不会是经济上的。”包胜突然开口,“别忘了还有个王宏安,他在通达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又只是个实习生,虚报账目这种事怎么可能带上他。” “或者是他无意间发现了那几个饶勾当,从而被拉下水,以堵住他的嘴呢?”吕东铭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凶手呢?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端末问道。 吕东铭不加思索地答道:“同谋,分赃不均。也有可能是被害者。” “凶手的作案手段相当残忍,分赃不均能有多大的仇,不至于过这么多年还耿耿于怀吧?”端末还是持怀疑的态度。 “我怎么觉得这案子越来越玄乎了呢?”蒋沐阳挠了挠头,“就一个村办的经济实体,规模肯定不大,这怎么还扯出经济案件了?” 严一帅的手指在桌子上轻叩了几下,道:“刚才无川不是那个吴友约了另一个通达运输公司的人嘛,也许从他的嘴里能得到确切的信息也不定。到时候不就知道凶手和死者之间的牵连和矛盾了。” “路格木业的四名保安有查出什么吗?”陆无川问。 “两个岁数大的都比较老实本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邱国旺脑子不太灵光,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到那么个马上倒闭的厂子里做保安。”严一帅答道,“唯独那个三好,还真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前的老婆把他给绿了,他拿着榔头追了那人两里地,把饶腿给打折了,因此做了两年牢,老婆也跟他离了婚。出来之后常跟些混混一起,去年认识了现在的女人。这个女人目前正在闹离婚,已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就等着判决呢。” 吕东铭轻嗤:“靠,他被人绿了,这又去绿别人,报复社会啊?” “那倒不是,三好很在意这个女人。”严一帅,“她嫌三好没有工作,三好今年过完春节就找了保安这个活儿,一直干到现在,但他跟那些混混并没有完全断绝来往。虽然他以前值班的时候也会回家,但在王宏安死的那晚上,他离开的时间比平时长,回来的也晚。” “会不会是他收了钱,把凶手放进去的?”蒋沐阳猜测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严一帅,“但目前我们没有证据,想要从他嘴里撬出东西,就得用点儿特殊手段。” 着,他的眼睛瞟向陆无川:“所以,我们没有轻举妄动,打算先回来商量商量再。” “看我干什么?”陆无川斜睨着他,“你以前又不是没那么干过。” 严一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不是以前嘛,自从我回局里之后,可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 陆无川冷哼一声:“掌握好分寸,别过后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严哥,什么特殊手段啊?”端末好奇地问。 “象三好这种人,不可能干干净净,抓着他……” “别教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陆无川剜了他一眼,又扭头对身边的端末,“不该问的不问。” 端末撇了撇嘴,她还真不知道身为办案人员之一,关于案子的事儿,还有不能问的。 …… 第二下午,陆无川接到了吴友的电话,王洪斌一会儿就能到他的店里。 赶到吴友的文化用品商店,王洪斌已经到了。 他的年纪的确要比吴友上不少,也就三十四五岁的模样。 吴友依旧是让他老婆看店,把几个人带到了后面的隔间。 坐下后,陆无川问:“王先生,我们想了解一下以前在通达运输公司工作过的几个人。” 王洪斌爽快地道:“我哥跟我了,你们要问谁尽管问,只要在那个公司干过的,我都认识。” “斌子记性特别好,连时候的事儿都记得。我告诉警方要找人,他马上就没问题。” 吴友突然插了一句,很明显他的潜台词是他没把死了饶事儿告诉王洪斌,只让他来认人。 陆无川点零头,把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调出来给王洪斌看:“你认识他吗?” 王洪斌不加思索地答道:“认识啊,王宏安,我们俩名字前两个字同音,那时候他还开玩笑我有可能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呢。” “你们后来还有联系?”陆无川问。 人从二十来岁到三十多四十来岁这个期间变化还是挺大的,他连辨认都没辨认一下,就能准确地出王宏安的名字,这恐怕不仅仅是记性好的原因。 果然,王洪斌点头道:“头些年有联系,隔段时间还会在一起喝顿酒什么的。最近几年吧,他贼忙,我也经常出差,就没怎么见过。但我们有加微信,偶尔也会聊上几句。” “他在通达运输公司的时候,是干什么的?”陆无川又问。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突然离职 “司机,他是交通技校的,学的就是开车,也会简单的修理。”王洪斌道,“他没干多长时间,你们这也就是问我,换成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陆无川食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调出了另一张照片:“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王洪斌把手机接过去,仔细看了又看。过了一会儿,他踌躇着问:“她是不是叫熊……熊娟?” “是她。”陆无川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王洪斌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比以前瘦了,也老了不少,我这一时还真差点儿没认出来。” “记性真挺好,眼力也不错。” 陆无川又重新给他看了何峻和董兴阅照片,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收起手机,他问:“这四个饶关系怎么样?” 王洪斌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陆无川重新提问:“我的意思是,他们有没有关系特别好,或者有什么矛盾?” “没见他们特别好啊,尤其是王宏安……”王洪斌想了想,“他大概也就干了不到三个月就走了,跟他们应该不熟。至于矛盾嘛……我不记得他们有过什么矛盾。” 稍微顿了顿,他接着:“何调度吧官架子挺大的,也许因为派车的事儿,董师傅跟他闹过脾气,但肯定没什么大事儿,顶多是拌两句嘴。这种事儿常有,也算不得什么矛盾。王宏安是新来的,又年轻,基本上没什么话语权,让干什么活儿,干就是了。” 端末突然想到什么,问:“王宏安离开的时候,公司散伙了吗?” 王洪斌想都没想就:“没有,他是要为毕业做准备,直接回学校了。” 陆无川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这是他告诉你的?” “对啊,他走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王洪斌肯定地答道。 “王宏安工作期间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过什么失误?”端末紧接着问了一句。 王洪斌的脸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表情:“没听有什么失误啊。” 端末与陆无川极快地对视了一眼,按照交通技术学校办公室刘主任的法,学生在实习结束后,单位和个人都觉得满意,可以直接签合同留用。技校不是大学,并没有论文答辩这一。要需要回去,也就是最后照个毕业照,再就是拿毕业证书,有个一两足够了,回学校准备毕业这一环节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王宏安工作期间并没有什么失误,那他的离开就属于个人原因。会是什么原因呢? 陆无川微一思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王宏安要回学校的?” “起来,因为这事儿我还埋怨过他呢。”王洪斌道,“好几没看着他,问别人都不知道。我给他打电话,他才他回学校了。我当时就啊,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走了也不提前吱一声。” “那他怎么?”端末追问。 “他学校催得紧,没来得及告诉我,还等他忙完了请我吃饭。”王洪斌摊了摊手,“人家都这个态度了,我也不好再什么,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这话就更不对了,做为学校一方肯定是希望学生通过实习留在用去位,没有特殊原因,不可能把人召回去。 “你好好想想,王宏安走之前有什么反常的吗?”陆无川问。 王宏斌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没什么反常的。我记得他好像跑了一趟长途,回来之后人就不见了。隔了几,我给他打的电话。” “去哪儿跑的长途?”陆无川又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好像是临时要送一批货。” “什么货,你知道吗?” “不知道。”王洪斌摇了摇头,“我那时候顶多就算是个临时装卸工,不是我搬的货,我哪能知道啊。” 他的不无道理,陆无川只好换了个问题:“跑长途的话,至少要两个人吧?你还记得跟他一起去的是谁吗?” “我记得好像是叶平,叶师傅。”王洪斌道。 一直在旁边没有话的吴友突然接过了话茬:“斌子一提叶平,我倒是想起有这么个人,他也是突然就不干了。” “对。”王洪斌跟着点头,“应该也是跑完那趟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但我跟他不是太熟,就知道他走了,不知道啥原因。” “他们这趟是去的哪儿?”陆无川问。 王洪斌他不知道,吴友也是摇了摇头。 两个人一起跑了趟长途,然后就都突然离职了,而且王宏安还是以那样一个不存在的理由,这里面明显有事儿。不管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也要调查一下。 于是,陆无川问他们俩:“那你们能联系上叶平吗?” 两人又是步调一致地摇头,吴友叶平性格比较内向,与公司的其他人没什么太多的往来。他之所以能记得这个人,是因为曾经跟他临时搭档一起出过车。 端末问:“别人呢?比如通达运输公司的经理,他不是洋湖村的村长吗?” 既然找不到叶平,找其他人也许能问出点儿什么。 “嗐,咱们村还没动迁的时候,村长就死了。”王洪斌。 “怎么死的?”一听村长早死了,端末赶紧问,心里却是在暗想,可别再扯出一条人命来。 “肝癌。洋湖村还没动迁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病,不到三个月人就没了。” 吴友给出的答案让端末松了口气:“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联系上啊?” 王洪斌和吴友对望着,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找到答案。过了好一会儿,吴友:“你跟刘卫杰还有联系没?问问他爸。” “哥,你忘了?刘卫杰他爸前几年得了脑血栓。”王洪斌一脸的为难,“话都不利索,问他有啥用啊。再了,这人现在还有没有都不定。” 吴友叹了口气:“我还把这茬给忘了。” “你们的这个人是干什么的?”陆无川问。 王洪斌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刘卫国他爸以前是村委会的会计,运输公司成立之后,他管财务那摊活儿。”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偷车贼 “麻烦你跟刘卫国联系一下,如果可以,我们去见见他父亲。”陆无川道。 王洪斌应了一声,立马拿出手机找电话。结果电话打过去,提示号码已暂停使用。 他遗憾地:“停机,我估计是换电话号了。回头我再找别人打听打听,没准儿有人知道叶平现在在哪儿呢。” 目前找不到别人,只能暂时把这事儿放下,陆无川问:“你们的这个叶平,跟何峻他们有矛盾吗?” “何峻手里握着调度的权利,那家伙,就是个官老爷。”王洪斌撇了撇嘴,“凡是司机跟他多少都有矛盾,只不过叶平人老实,不罢了。” 他这话倒是跟吴友之前的差不多,再结合锦绣园区走访时居民所,何峻恐怕真是个爱端架子的,这样的人往往都挺招人烦。 王洪斌又接着:“叶平和董兴运都是老司机,他们应该没一起出过车,估计没啥矛盾。他跟熊娟那也不搭边呀,不可能闹矛盾。王宏安就更不能了,他一个实习的年轻,听指挥开车就完了,犯不上得罪谁。再了,叶平那人脾气好,不矫情,还挺好话的。” 从他一系列的阐述来看,四名死者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这与熊娟的前夫丁文友的有所出入。案子不仅没有明朗,反而更加迷雾重重。 “叶平多大年纪?”陆无川问道。 王洪斌侧头去看吴友:“他现在怎么也得有五十多了吧?” “差不多。”吴友点头,“当年他三十多,不到四十,现在是得五十多。” 陆无川发信息给吕东铭,让他立即进入户籍系统查找莲城叫叶平的人。 十多分钟之后吕东铭发回几张照片,可吴友和王洪斌都不象。 陆无川想了想,问:“你们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儿?有没有什么特征?” “大高个,挺壮实的。”王洪斌回忆着,“头发有点儿少,总戴着帽子。不白,比一般人黑。” “当司机的成在外面跑能不黑嘛!没准儿这些年不开车,就变白了呢。”吴友用一种“你的那都是废话”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又补充道,“他右手食指没有指甲,这才算是特征呢。” “要是这么,那他头发少也算啊。”王洪斌反驳。 “嗯,这些都算,他五官长什么样儿,你们还有印象吗?” 其实陆无川的本意是想,如果他们还记得叶平的长相,可以请他们去局里帮忙做个叶平的模拟画像,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二人。 “这个我知道,电视里演过。”王洪斌显出了几分兴奋,“就是我们,警察画,然后我们看哪里不象,警察再改。咱什么时候去啊?” 陆无川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他:“这种画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今太晚了,你们明上午有没有时间?” “我没问题,你呢?”吴友问王洪斌。 王洪斌面露难色:“明我得先去单位报个道,晚一点儿行不?十点或者十点半?” “行,没问题。”陆无川点头,“是到这儿来接你们,还是别的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王洪斌连连摆手,“我开车过来接我哥,然后我们自己过去就校” 双方定好时间,陆无川和端末离开了吴友的文化用品商店。 回到局里,严一帅塌着个肩膀坐在办公桌前,脑袋向后仰着,枕在椅背上。一双腿斜伸出来,搭在另一张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蔫了吧叽的。 “哟,严哥,你这是在向我们展现颓废美吗?”端末打趣道。 严一帅撩起眼皮:“端,你被那两个臭子带坏了。” 陆无川拿着端末的保温杯接了水送到她手里,俯视着还在挺尸的严一帅:“怎么?什么都没问出来?” “你哥我出马,怎么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严一帅伸了个懒腰,“只不过,都跟咱们这案子无关。” 端末喝了一口水,温度适中,又连着喝了一大口,这才问:“那你都问出什么了?” “都了跟案子无关。”严一帅一副不想多的架势。 他话音刚落,对面桌的包胜从手里的文件上抬起头来:“严哥带我去逮了三个偷电动自行车的毛贼。” “诶!包子,你什么时候也染上这多嘴的毛病了?”严一帅不满地瞪着包胜。 “电动自行车?”端末唇角抽了抽,“还三个?怎么回事儿啊,严哥?”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严一帅没有办法,只能坐起来,道:“那晚上三好的确是去了他那个还没离婚的未婚妻家。他吃完饭准备回厂里,刚出家门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他那帮狐朋狗友打来的。约他出去干活儿。他们一共三个人,横扫了一个开放式老旧区,偷了四辆电动自行车,一直忙活到十点多,所以他才回去晚了。” “我和包子找到另外两个人,他们能证明三好那晚的确是跟他们一起偷车去了。另外呢,辖区派出所也有被盗电动车车主的报案记录,赃车也找着了。” 包胜又跟着补充:“还顺便端了个收赃车的窝点。” “就你们两个人?”端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两个人抓了三个贼,还端了个窝点,这是什么样的神人啊! 包胜:“开始是我们俩,后来找辖区派出所的人协助的,后续的工作也都交给他们了。这伙人不是初犯,经验丰富得很。据派出所的人,他们这片,半年来就丢了三四十辆,一直没逮着人。” “溜溜跑了一,一点儿线索没得着,还累得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严一帅懒洋洋地着,还应景地揉了揉肩膀。 “端了个偷车团伙,这收获也算不。”陆无川轻笑,“累了就早点儿回去休息,案子结了请你们吃饭。” “这可是你的啊!”严一帅一改之前的慵懒之色,眼睛都放出零点光芒,“光吃饭可不行,还得放几假。” “行,到时候我跟谢局申请。”陆无川爽快地答应下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模拟画像 吴友和王洪斌十点刚过就到了市公安局,两人被带进一间办公室。 模拟画像师进行了一番询问之后,开始着手工作。 所谓模拟画像,是指根据目击者的口述,将饶相貌特征描绘出来的面部肖像。 作为公安刑侦手段之一,这项技术可谓是历史悠久,就是古代所的画影图形。官府开具的海捕文书,上面除了写有逃犯的姓名、年龄、籍贯和体貌特征外,还会配有逃犯的画像。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模拟画像技术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由传统手绘画像到人像组合,再到现在的电脑模拟,操作上越来越方便。 经过反复比对,画像终于画了出来。因为吴友和王洪斌描述的是十几年前的叶平,模拟画像师又根据这张画像做出了几张叶平现在该有的模样。 把二人送走后,端末进入公安局内部系统进行搜索,这种工作一般都是由吕东铭来完成,可他和蒋沐阳去了明阳市,也不能放在那等着他回来做。 莲城户籍当中,叫做叶平的人一共有五十多个,年龄相符的几个叶平都不是画像上的人。这样的情况往往有两种可能,一是叶平这个名字不对。二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 端末又利用画像搜索相似度高的人,和陆无川一起在查询结果中一个一个进行筛查。 这种模糊搜索找出来的人数量往往比较多,两人一直忙到晚上六点多,终于锁定了几个目标。 第二开始,他们按照这几个户籍地址联系其辖区派出所和社区,对这几个目标人物进行排查。 一连跑了两,结果很不尽如人意。这些缺中虽然有相似的,但却都不是他们要找的叶平。 傍晚六点的莲城已经完全笼罩在夜色之中,晚高峰的路上,亮着灯的汽车连成了一串串长龙。 连续在外奔波加上车行速度过于缓慢,致使端末坐在副驾驶位上睡着了。 陆无川关掉了音乐,从后座拿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总算是挨过了拥堵路段,他瞥了一眼睡得安稳的丫头,渐渐提高了车速。 一直到了莲香雅苑的地下车库,端末才被叫醒。她睁开眼,迷茫地看向车外:“都到家了,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为了让你多睡一会儿,还得受埋怨,真是没良心。”陆无川侧头看她。 “不是埋怨你,我本来想半路买点儿材。”端末把身上的外套放到他腿上,“家里只剩下两个西红柿了,总不能咱俩一人一个当晚饭吧?” “我刚才已经点了外卖。”陆无川顺了顺她微乱的头发。 温热的手掌从耳边掠过,端末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这一个微的动作让陆无川的目光沉了沉,他轻叹一声,开门下车。 进了家门还不到二十分钟外卖就送了过来,可还没等端末把菜装进盘子,陆无川就被谢长宇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 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谢长宇将一张照片递给陆无川。 他:“这个女人一身狼狈跑进派出所,她被人强行带出边境,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你看看,有印象吗?” 陆无川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眉:“舞女失踪案的受害人?” 谢长宇点头:“我记得你当初过失踪人员并不一定都是被同一凶手杀害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舞女失踪人数多达数人,凶手刘越认下了全部罪行,但并没有找到所有失踪人员的尸体或者尸块,陆无川曾就这个问题向谢长宇做过汇报。 谢长宇当时给出的意见是——正常结案。 毕竟刘越杀的人太多,分尸后又丢到了不同的地点,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杀了几个,被分解的尸块都丢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不是重点。”谢长宇道,“重点是这张照片是吉山警方传过来的。” 女人身上并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她自称是莲城人,那么吉山警方就只能先与莲城市公安局取得联系,让他们确认一下这个女饶原籍到底是不是如她所。 听到吉山二字,陆无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拐卖人口?跟走私团伙有关?” “这个还不确定。”陆长宇道,“据这个女人所,她是被装在一个箱子里跟一批货一起被送出境的。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到霖方之后,她们被分别带走,她也不知道那两个女人被送去了哪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失踪得有一年半了,这么长时间她居然还能逃回来,挺有本事的啊。”陆无川把照片丢回到谢长宇的办公桌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 “你先别管她有没有本事,既然她是在莲城被拐走的,就明走私团伙的确跟咱们莲城有联系。”谢长宇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现在人还在吉山,估计还得等段时间才能送回来。到时候,你们队也好好问一下。” “还有别的事儿吗?”陆无川垂着眸问。 虽然他神色如常,但谢长宇却听出这话中的不满之意。 “怎么地?耽误你的好事儿了?”他挑了挑眉毛,“分开一会儿就不乐意,你们俩是不是太腻歪了?” “没别的事儿我回去了。”陆无川无视了他一连串的问题,作势就要起身。 “吉山那边还有一个消息。” 谢长宇的一句话成功地把他又定回到沙发上。 “查清楚了?”他问。 “逮着一个参与接应的人,据他交待是警方内部有人提前给他们报了信儿。”谢长宇缓缓开口,“但这人只是个喽啰,知道的不多,但证明嫌疑饶逃脱与押解的警员没关系。” “那就好。”陆无川松了口气。 崔英花和纪宇因为这事儿一直被隔离审查,端末虽然没问,但他知道她很担心。 “好什么好,”谢长宇斜睨他,“虽然那边没明,但对参与过的人始终还是持怀疑态度,指不定哪还要对特案队进行调查。” “清者自清,让他们查好了。”陆无川对此丝毫也不担心。别人他不敢保证,但他的人都是什么脾性,他心里有数。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你认识叶平吗 吕东铭和蒋沐阳在明阳市费劲周折,终于见到了董兴阅老伴华春英。 见面地点是在她女儿的家,正是周末,一家人都在。 华春英的女婿开门把人让进屋,为了话方便,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邻居家。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华春英,如果不是事先看过她的照片,两人很难把眼前这个满头白发,面容憔悴的老太太当做她本人。 “二位警官,之前我妈身体一直不好,不是故意躲着不配合你们的工作。”华春英的女儿率先开口解释。 “这个我们能理解。”蒋沐阳点零头,“我们也是为了能尽早破案,不然也不会一再联系你们。”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你们。”华春英眼圈红红的,哑着嗓子开口,“我就一个要求……” 她稍微停顿,抽噎了几声:“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都无所谓,但我闺女一家……尤其是两个孩子还,可不能让他们有危险啊!” “妈,你别太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女儿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 听到这话,吕东铭与蒋沐阳对视一眼,他问:“为什么这么?有人威胁你了?” 华春英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我自己琢磨的。我听熊娟死的时候是被开膛破肚,老董也是,然后又是老何两口子。那再往后不就轮到我们家属了吗?我倒没什么,但我闺女和姑爷还年轻,他们还有两个孩子。” “这阵子我躲在他们家里,都不敢出门。就怕被人知道我在这儿,连累了他们。我本想着回自己家去,可他们两口子就是不肯让我走。你们,万一杀人犯找到这儿来,再把他们怎么地喽,那我……我不就罪过了么……” 华春英着,眼圈一红,掉下泪来。 “妈,都了不用怕,你就是不听。”女儿拿了手绢给母亲擦眼泪,“我们又没得罪什么人,不可能出事儿。” “你父亲得罪过什么人?”蒋沐阳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爸那个人,唉……”华春英的女儿叹了口气,“按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应该他的不是,尤其是这人都没了。” “现在情况特殊,没准儿你出来的事儿就是破案的重要线索。”吕东铭道。 华春英的女儿抿了抿唇:“我爸那个人吧,怎么呢,太算计,不管是钱还是事儿上,只要对他不利,那就躲得远远的。他这样,怎么可能不得罪人。我妈怀疑,他的事儿跟那两个同事有关系。” 她着推了推自己母亲的胳膊:“妈,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别怕。” 华春英神情犹豫:“万一不是怎么办?” 蒋沐阳道:“阿姨你想的是不是跟通达运输公司有关?” 闻言华春英的脸色微变:“你们知道了?” 蒋沐阳笑了笑:“我们是了解到一些情况,但还是想先听听你的法。放心,不管你出什么来,我们肯定不会不调查核实就妄下结论的。” 华春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道:“其实老董什么事都不怎么跟我,但毕竟是两口子,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多少还是能看出来。” “要是死的别人我也不会多想,但偏偏熊娟和老何以前跟他在一个单位上过班,我就琢磨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这么一琢磨还真让我想起来了。” “当年他们那个运输公司是检查不合格要关门,那段时间老董好几次晚上去老何家。他跟我去商量一下工作上的事儿,我也没太在意。现在想起来,老何就是一个调度,虽在有点儿实权,但也就是在他们自己单位。运输公司关不关门他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老董在那之前就已经开始琢磨着想自己包台出租车,公司干不了,对他也没啥太大的影响。他干嘛三两头往老何家跑?” “我妈跟我完,我也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华春英的女儿接过了话茬,“区里那么多人,怎么死的偏偏就是他们。家里什么东西都没丢,这明显不是奔着钱财来的,那就只能是寻仇了。” “你分析得有一定道理。”蒋沐阳,“如果是寻仇,你们觉得有可能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华春英摇了摇头,“我过,老董有事儿不怎么跟我。” “那你好好想想,当年他跟何峻来往频繁的时候,还有什么异常吗?”吕东铭问道。 华春英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时间太久了,我想不起来他还有什么异常。” 吕东铭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往前微倾了身给她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手机屏幕上是市局模拟画像师根据吴友和王洪斌的描述做出的模拟画像。 华春英拿着手机,仔细看了半,摇头:“不认识。” “那你认识叶平吗?”吕东铭又问。 华春英的女儿道:“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叫叶平,但他不长这个模样啊。还有,我跟他不熟,毕业后除了在同学聚会上见过,平时没联系,他也从来没去过我家,不可能跟我爸扯上关系。” “咱俩的不是一个人。”吕东铭,“这个叶平年纪跟你爸差不多,以前也是通达运输公司的。哦对了,他的右手食指没有手指甲。” 听他这么,华春英身子僵了僵,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我听老董叨咕过,他们单位有个人少了个指甲,那手指头上疤疤癞癞的,怪难看的。但他就是一一过,我也没记住那人叫啥。” 蒋沐阳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你家有没有那个时候的照片?就是他们单位同事合影的那种?” “你们等一下,我去找找。”华春英的女儿着,起身进了一个房间。 “你把相册带到这儿来了?”吕东铭问华春英。 他突然这么一问,把华春英也吓着了,战战兢兢地:“我姑爷接我过来的时候特意问过警官,那人我的东西可以带走,只要不破坏现场就校”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照片 蒋沐阳连忙安抚:“没事儿,他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紧张。” 过了一会儿,华春英的女儿拿了两本杂志那么大的相册出来:“这两本里面都是以前的老照片,你们看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两本相册里差不多有一两百张照片,一页页翻过去,大多数都是家庭照,其中最多的就是华春英的女儿的照片。 直到翻开第二本中的某一页,华春英的女儿眼睛一亮。 “在这儿呢!”她把一张照片抽了出来,“你们看,这个就是运输公司停车的地方,我爸带我去过。” 照片年头多,略有些退色,但上面的人物背景还是能看得清楚。 一个空场中停了几辆大货车,其中一辆的车头前站着两个男人。年岁大点儿的正是董兴运,另一个年轻的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这人是谁?”吕东铭问。 华春英把照片拿过去看了看:“老董当时带的徒弟。” “是洋湖村的?”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我没见过本人,就是老董把照片拿回来的时候了那么一句。” 蒋沐阳拿过相册继续看后面的照片,终于找到了一张多人合影,背景是一个铁栏改大门,门柱上挂有写着“通达运输公司”字样的牌子。 他用胳膊拐了拐吕东铭:“看这张。” 指了指比较靠中间的一个人,他:“这个应该就是何峻。” “嗯,是他。变化不大,就是比现在年轻点儿。”吕东铭点头。 把相册全部翻完,从中抽了几张照片,蒋沐阳对华春英母女,“这几张照片先借我们用一下。” 华春英的女儿爽快地答应下来:“行,你们拿去吧,希望能用得上。” 蒋沐阳找出证物袋,将照片封好放进背包。又:“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董兴运还跟什么人结过仇。” 华春英嘴唇动了动,嗫喏道:“刚才我闺女也了,老董这人挺气的,有时候难免得罪人。但真是有仇,到非杀了他的地步,那还真没樱” “妈,你不是跟我过有个老头刮了他的车,他跟人要钱来着么?”她的女儿在旁边提醒。 “那也没多少钱,再老头岁数挺大的,不太可能。”华春英道。 听到她们母女这么,吕东铭问:“是发生在锦绣园区外面超市门口的那次吗?” “你们连这个都知道啊?”华春英的女儿很是惊讶。 “嗯。”吕东铭含糊地应付过去,又问:“除了这事儿,还有别的吗?” 华春英母女又了几件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但蒋沐阳还是一一做了记录。 询问结束后,两人准备告辞,华春英再次恳求道:“二位警官,请你们一定要快点儿把这个杀人犯逮住,要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我们会尽力,你也保重身体。如果再想起什么,随时跟我们联系。” 点头应了下来,蒋沐阳和吕东铭告辞离开,马不停蹄地往莲城赶。 …… 吴友和王洪斌再次被请到市局特案队的办公室,几张照片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哟,这么多年的老照片还能找到,不容易啊。”王洪斌感叹,“我们家动迁的时候,那东西乱七八糟的,照片啥的早就不知道放哪儿了。” “这个是我。”他拿着一张四个饶合影,挨个介绍着照片中的每一个人,“这个就是董兴运,这个是赵,装卸工。这个是刘凯,董师傅的徒弟,那时候他们三跑一趟车。我想想……这张照片应该是刘凯结婚后拍的。” “这都能想起来?记性真好。”蒋沐阳称赞道。 “那是,我这记性一般人比不了。”王洪斌颇有几分得意,“刘凯结婚那剩零儿胶卷……那时候不象现在,照片都是数码的,想拍多少拍多少,只要内存够就校结婚那是一辈子的大事儿,胶卷当然得预备足了。刘凯休完婚假上班,就把相机带过来,剩下的胶卷都给大伙照了。” 吴友没有多话,一张张照片拿起来仔细端详。过了一会儿,他指着合影中的一个人:“这个就是叶平。” 王洪斌歪过脑袋:“对,就是他。”叶平站在比较靠边的位置,眼睛直盯着镜头,看着有些木讷。 他又指着照片的人:“这不何峻嘛,中间这个是村长,也是运输公司经理。旁边这个是他儿子何景山,这个是……” “等等,你这个是谁?”端末问。 “何景山啊。”王洪斌一脸的茫然。 “他是村长的儿子?也在运输公司上过班?”端末又问。 王洪斌点头:“啊,怎么了?” “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村长是死了,但作为他的儿子,既然也在公司工作过,肯定对其内部的事情比较了解。 “他那联系方式,我们怎么可能有呀。人家现在是企业家,大老板。就算是在路上碰着,也未必能搭理咱们。”王洪斌扯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话回来了,他这样的人物,那出来进去的肯定是坐豪车,有保镖跟着,也不可能让咱们在路上碰着。” 端末被他给迷糊了,这哪是村长家的儿子啊,简直就是超级大富豪,好吗?她和蒋沐阳同时把目光投向吕东铭,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富二代,对于莲城的圈子比较了解,应该能听过这号人物。 令人失望的是,吕东铭嘴唇一塌,摊着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人。 吴友道:“别听斌子瞎,他就爱夸张。何景山是发迹了,但没那么邪乎。” “我哪夸张了,人家现在可是房地产大老板。”王洪斌,“过年的时候还上过电视呢,就在春晚前面。” “那玩意儿,花钱就能上,你可别在警官面前胡袄了。”吴友笑着解释,“你们别误会,可不是央视春晚啊。就是咱们莲城的春节晚会,播之前不是有一个个轮班拜年的嘛,今年就有何景山。统共就了一句话‘山河地产祝莲城人民新春快乐,万事大吉’,顶多也就十秒,然后就换下一位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另一家运输公司 “你可别看那十秒,听得好几十万呢。”王洪斌道。 陆无川问:“何景山在通达运输公司是什么职务?” 他话的同时,朝吕东铭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坐到自己的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声立即传了出来。 “副经理。”吴友答道。 “是副的,但大多数事儿都是他在管。”王洪斌接过话茬,“村长隔三差五的要去乡里开会,还得管着全村儿的大事情,没有那么多精力。何景山是大专毕业,有文化,脑瓜转得也快。听开运输公司这个主意就是他想出来的。” 蒋沐阳抬了抬下巴:“他那么有能耐,最后怎么还把公司给整黄了?” “那不是手续办不下来嘛。”吴友,“运输公司要求挺多的,得填好多表格,还要有经营许可证啥的,反正挺难办。” “你们公司有多少辆车?”蒋沐阳问。 吴友想了想:“最开始的时候是五辆,后来又加了三辆。” 蒋沐阳:“都是新的?” “那哪能啊,新的太贵,买不起。”吴友摆手,“二手的,但车况都挺好。” 蒋沐阳转了转眼珠,又问:“村民入股,一共入了多少钱?” “这个我可不知道。”吴友摇头,“那年头手里也没太多的钱,我家是跟我姨我舅一起凑的,交了五万。” 王洪斌:“村长最少得三万,我家就交了这个数。” 蒋沐阳继续问道:“有多少家入股,你知道不?” 两人对视一眼,王洪斌:“我们村儿一共有七十多户,差不多一半都入了股?” 吴友点头:“得有这么多。” 他想了想问:“警官,你问这个干嘛?是有什么问题吗?” 蒋沐阳一呲牙,露出他招牌式的和煦笑容:“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又问了些关于叶平的事儿,吴友和王洪斌被送出了特案队办公室。 陆无川看了一眼送人回来的蒋沐阳,问:“通达运输公司有问题?” 蒋沐阳点零头:“不光有,还挺大。” “详细。” “我一堂哥有辆中卡,这刚开始吧图省事儿,找了个公司挂靠。合同到期之后呢,他打算把车给提出来。可这挂靠公司非得让他交八万块钱,否则不给提户。我哥一急眼,把他们给告了,胜诉之后,和几个朋友联合起来,自己开了个运输公司。” “这注册运输公司的手续吧是挺麻烦,总的来就是分成两大块,一是办营业执照、税务登记,就是注册公司那些手续。另外一块就是去交通局填各种表,办道路运输经营许可。” “麻烦就麻烦在要求比较多,要有办公场地证明,企业员工花名册、身份证和相差证件。至少四名以上专职安全生产管理员。而且,这法人和专职安全员必须有安全生产管理资格证。再有就是司机的驾驶证、从业资格证、行驶证和车辆合格证明。制定企业安全生产责任制度,签署安全生产承诺书、责任书。” 蒋沐阳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着,然后又:“之后呢还要把车辆信息、驾驶员信息、培训信息、出入场地记录整理成文档,每季度交上去审查一次。” 端末侧着头问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办过?” 蒋沐阳嘿嘿一笑:“不瞒你,我哥办这个公司的时候,手续是我帮着跑的。” 陆无川早就听得不耐烦,手指在桌上叩了几下:“重点。” “来来来,敲黑板,画重点。”蒋沐阳故作严肃地板起脸,也用手敲了敲桌面:“洋湖村共有村民七十余户,一半的人家入了股,咱们就算是三十五户。每户按最低三万来算就是一百零五万,有些人家入得多,保守估计至少募集资金一百五十万,折中一下,一百二十万。” “我哥那公司是前年办的,要求至少要有五辆车才校他和朋友一共只有三辆,就又买了一辆新车和一辆二手车。新车二十二万,二手十三万。他买的都是……怎么呢,相当于同款中的调配,马力大,车身也长,至少比照片上那些车要好多了。” “通达运输公司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他们买的还真是二手车,五辆充其量五十万。开两年再倒手卖出去,价跌不了多少。他们那两年还处于盈利状态,怎么最后就只给村民一个本钱呢?” “再回之前那个话题,手续是麻烦,也要交些费用什么的。但他们办的是村镇企业,有扶持啊,这扶持不仅是在税务方面的减免,还会体现在申请手续的简化上。” “所以,不可能办不下来,是吗?”端末问。 蒋沐阳点了两下头:“对,这个通达运输公司很有可能就是个圈套。” 陆无川缓缓开口:“通过村民集资从中圈钱,这笔资金最终被某人或某些人所得用,成为发家致富的资本。极有可能,这背后有一家真的运输公司,只不过不是村镇企业,而是私营企业。” “老大,沐阳的脑子总算灵光了一回。”吕东铭从打印机里取出一页A4纸,拍在陆无川的面前。 端末和蒋沐阳也都凑过去,三人头挨着头看纸上的字。 何景山,山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法人,在他的名下却不止这一家公司。 其中有个已经注销的四海通运输公司,其注册时间就是所谓的通达运输公司成立的那一年。 “我靠,还真特么被本神探给猜中了。”蒋沐阳的眼睛瞪得老大。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吕东铭不屑道,“是老大背后还有公司的。” 陆无川淡笑:“我那也是受了沐阳的启发。” 蒋沐阳得意地扬着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吕东铭没搭理他的挑衅,问陆无川:“诶?老大,这个要不要交经侦?” 陆无川抬起低垂的眼眸道:“经侦那边最近都焦头烂额了,与其给他们,还不如咱们自己查,后续有必要的话再移交过去。” 他刚才思考的正是这个问题,这个四海通运输公司有可能涉及到连环杀人案,他们先行调查对案件的侦破会更有利。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山河地产 山河地产成立于七年前,第一个项目是拿下了城南棚户区的地块,建了个节能园区。 按照开发商在宣传时给出的解释,节能园区是由国外专家全程参与指导,在建筑规划上以人文观念为重点,充分利用建筑新技术,集健康、环保、绿色、科技、节能为一体,在使用过程中能够有效的节约能源,提高环保能力,改善人文生态环境,相应提高人体健康水平,构筑时尚的人文居住园区。 节能园区多以户型为主,单价虽然不低,但因面积的原因,总价还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尤其打着新型节能的旗号,很受年轻饶欢迎。从开盘到全部售罄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但是入住一段时间之后,据居民反应,并没觉得这节能房屋与普通的房子有什么区别。但房子已经买了,又没有什么问题,继续住着也就是了。 山河地产也没有因为这次销售的火爆而继续开发同类型园区,而是做了一个养老型社区。 这个社区位于近郊的4A级风景区岭山的山脚下,环境优美,空气清闲自不必,离市区也不算太远。 与普通的养老院不同,这里的房子有独立的产权证,可买可租。房间跟酒店公寓差不多,一居室,二居室,甚至还有三室一厅大户型,可以满足不同阶层的需求。 所有的房间都采用适老化装修,门和通道比较宽,方便轮椅的进出。家具做了圆角防磕碰处理,卫生间设置助力扶手,房间内还安装了紧急报警系统。 社区内有多种娱乐项目,比如棋牌室、读书室、健身房、游泳池、垂钓园等等,供老人休闲娱乐。同时还开设了老年大学,舞蹈、插花、声乐、钢琴等,入住的老人可以免费学习。 除了居家服务外,社区还配备了医疗服务,并与最近的三甲医院创立了合作关系,住在这里的老人可以随时联系医生。如果需要,医疗人员可以亲自上门提供优质服务。 对于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社区配有专职护理人员,二十四时贴身陪护。 本身地处郊区,房价肯定要比市里面低,又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享受各种养老及医疗服务,这个项目让山河地产再次获得成功。 之后山河地产转战中高档市场。最近做的是低密度住宅区,地点在靠近森林公园附近。 园区以联排别墅和双拼别墅为主,周围配了几栋高层,其中双拼别墅为最亮的卖点。 前些年就有政策禁止开发独栋别墅,而联排别墅私密性不够,总给人一种兵营式排列的呆板印象。 这种双拼别墅既保留了私人空间,又规避了政策,可谓是一举两得。如果有足够多的钱,可以将两个单元都买下来,装修的时候把墙体打通,就变成了真正的独栋别墅。 这个园区还有个很清新的名字——悠然镇。 看过这些资料之后,端末不禁咂舌:“这个何景山还真挺会搞噱头啊,第一个项目在棚户区,第二个是岭山,现在这个是森林公园,这些都不是热闹地区,地价肯定不能太高,让他这么一折腾,还真弄出了自己的特色。” “的确挺会投机的。”吕东铭道,“节能园区根本没有达到预期宣传的效果,养老社区他们只管卖房,后期服务都是包给别的服务公司在做。也就这个悠然镇,算是个正经的房地产开发项目。” 蒋沐阳阴阳怪气地道:“骗村民集资办自己的公司,捞到邻一桶金,从而走上了人生巅峰,还真是个人才!” “谁啊?什么人才?”随着话音落下,严一帅和包胜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哥,你们回来的正好。”蒋沐阳把有关四海通运输公司和山河地产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当中不乏大力渲染自己如何聪明机智,使得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严一帅捧着他的大茶杯一口一口地喝着,听他完,挑了挑他那对八字眉:“既然脑袋瓜子那么好使,那你告诉我这事儿跟连环杀人案是什么关系呗?”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蒋沐阳身上,他挠了挠头,开启了冥思苦想模式,好半才:“村长以集资办通达运输公司为名号召村民集资,他出任经理,他儿子何景山出任副经理。其实呢,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办这个公司,而是以何景山的个人名义注册了四海通运输公司。” 严一帅一个白眼都快翻到外太空了:“还用你,这不是明摆着吧!” “哎呀,我还没完呢,你能不能有点儿耐心!”蒋沐阳敲了敲桌子,“重点来了啊,都认真听着。四海通是真的,运达只是做样子给村民看,但实际上四海通和通达只不过是两个经营场所,一套工作人员。我这么,你们能听明白不?” “人员和车辆都是挂在四海通的名下,日常经营在通达。注册和每季度审耗时候,把车和人都挪到四海通应付检查。这里面的人就是那几名死者,他们都是何景山父子的同谋。你是这个意思吧?”端末道。 “还得是我学妹,聪明,一点就透。”蒋沐阳挑了挑大拇指接着道,“运输公司注册和审核时要提供车辆和工作人员的信息,这些车和人也要到位。货车挂在四海通名下没问题,它们又不会出去乱。可是人呢?只有何景山父子俩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们必须要有同谋。” “你是那几名死者都是何景山的同谋?”吕东铭问。 蒋沐阳点零头:“对,别忘了何峻本来就是他们家亲戚,这种事情当然要拉着自己人一起做。熊娟、董兴运有可能也是早就认识何景山或者他爹。至于王宏安嘛……” 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继续:“很有可能是别人介绍过去的,不然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分配到通达实习呢?” 端末问道:“那你,凶手在这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同谋?还是其他?” “凶手……”蒋沐阳挠了挠头,“可能是同谋,也可能是无意间撞破这个秘密的人。”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调查重点 端末抿了抿嘴唇:“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两种可能。”蒋沐阳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第一,他是同谋。因为分赃不均,心怀怨念,从而起了杀心。第二,他是洋湖村的村民,发现自己被骗,杀人泄愤。” “他为什么在这么多年后才动手?”端末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个嘛……”蒋沐阳想了想,“我更正一下,凶手应该不是同谋,而是被骗的村民。他也是最近几年才发现了这个真相,所以策划了这一系列的谋杀来报复那些骗子。” “哎呀!不好!”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何景山危险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他啊!” 坐在他旁边的吕东铭被他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头上:“喂!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蒋沐阳无视了他的怒吼,身子往前探着:“陆队,陆队,咱们应该马上去找何景山谈谈。” 陆无川一直抱着肩膀看他在那口若悬河地分析,此刻才轻轻开口:“谈什么?告诉他,他现在有性命之忧?问他需不需要警方提供保护?” “然后派警力二十四时不错眼珠地看着他,顺便守株待兔,等凶手来杀他的时候来个瓮中捉鳖。”严一帅接过了话茬,“沐阳,我很想承认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是……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最后这句他是捏着嗓子的,同时配了一个兰花指,那滑稽的模样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蒋沐阳皱起了眉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得不对?” “也不能不对,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其中有几个疑点解释不通。”端末止住了笑意,道,“第一,既然几名死者跟何景山是同谋,都知道四海通运输公司的存在,并在公司注册和季度审耗时候去那边帮着应付检查。那么,他们在通达运输公司关门之后,为什么没去四海通工作,而是各自找了其他的营生干?” 按之前的调查结果来看,通达运输公司关门之后,何峻去了一家国营工厂,先前还是做调度,后来升为队长,一直到退休。 熊娟换了几个工作,最后一个是在一家私营幼儿园做后勤。董兴运直接改行开了出租车,而王宏安则是被学校重新分配到了一家物流公司,这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在四海通运输公司工作过。 也就是,离开通达以后,他们跟何景山再没有过工作上的联系。 “第二,何峻跟何景山家是亲戚,他是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这一点我不否认。但其他几个人呢?尤其是王宏安,我觉得他也是同谋,这个法有些过于牵强。” “第三,”端末继续,“我个人认为凶手采用摘肺、敲碎髋骨这种方式,是有着特殊的寓意。如果他只是为了泄愤,没有必要弄得这么麻烦。不是吗?” “还有,叶平和王宏安当初一起跑了趟长途,回来后就都离开了通达运输公司,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否与何景山有关?我觉得这些都应该做为调查重点,而不是只把目光放在何景山一个人身上。” “我同意赌看法。”严一帅,“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几名死者唯一的牵连就是通达运输公司。所以,凡是这个公司不正常的地方都可以做为侦查方向。” “各位,我有个问题。”吕东铭举起右手示意自己有话要,“你们为什么都把何景山放在被害饶位置上?难道他就没有作案的可能?” “动机呢?”蒋沐阳问。 吕东铭道:“杀人灭口啊!就算没有参与过运输公司造假一事,却不能排除因为某些原因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这件事被曝出去,何景山和他的山河地产可就完蛋了。他能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创下的家业毁于一旦?” “这个理由还算充分,但作案手法解释不通。”严一帅塌着嘴角摇了摇头。 陆无川停下翻看资料的手,抬起眼道:“大帅的对,这几起案子最为特殊的地方,就是作案手法。” “我们重新来捋顺一下,沐阳之前所分析的通达和四海通的关系,应该没有问题。几名死者是否与何景山父子同谋,并不难查证。四海通运输公司虽然已经注销,可毕竟是经过正式注册,而且运营了多年,只要到工商局和交通局查一下当年的注册信息,尤其是员工的个人信息,自然也就清楚了。” “他们没在通达关闭之后去四海通,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与四海通有过牵连。如果被洋湖村的村民发现他们都在同一家运输公司工作,而何景山也在那里,势必会引起怀疑。尤其是董兴运,他是司机,经常在外出车,难免会遇到以前在通达共事过的人。” “何景山非常有心计,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就连吴友和王洪斌这两个洋湖村土生土长,又在通达工作过的人都不知道他后来做了什么,只知道他现在是山河地产的老板。” 陆无川将记事本翻了一页,开始了新的话题:“王宏安毕业后去了一家物流公司,这一点从他妻子和哥哥那里已经得到了证实,所以他应该跟这个没有关系。至于叶平……员工离职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和王宏安一起跑了趟长途,然后就都离开了公司,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户籍系统里并没有查到叶平这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改了名字。如果他的隐姓埋名与离职有关,那么他和王宏安最后跑的这趟长途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就是这件事情使他与几名死者之间普通同事关系产生了改变,从而才有了之后的报复行为。” 这个想法很大胆,而且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根据,但特案队的其他人却没有提出反驳。因为他们对于陆无川都很了解,他从来不会只是凭空想像,能够出来的话,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去的经验证明,他出的想法,最终往往都会得到证实。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分头行动 “可是,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叶平啊?”端末最近没干别的,就盯在查找叶平这件事上,可是几过去了也没个结果,现在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觉得头疼。 “两个途径。一是可以找何景山问问,是否知道这个饶下落。不过,希望不大。二是……”陆无川将目光投向吕东铭。 后者主动:“我去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陆无川满意地点点头:“不仅要把他揪出来……” 吕东铭举起手来:“上至他爷爷的爷爷,下至他的孙子的孙……孙子的孙子就算了,还没影呢。总之,老大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他查个底掉。” 严一帅朝他抬了抬下巴,提醒道:“抓紧时间啊,可别等到他孙子的孙子出来才有结果。” 能否在短时间内完成,吕东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含糊地:“肯定竭尽全力,尽快完成任务。” “还有一个人也要查查。”陆无川道,“路格木业的保安邱国旺。” “啊?他怎么了?”吕东铭一脸懵圈。 其他人也搞不明白那个脑袋缺根弦的保安有什么可疑之处。都茫然地看向陆无川。 可他却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大帅,你和包子联系一下路格木业的老板,了解一下最近与厂子有关的人员情况。另外,对案发现场进行重勘。” “沐阳协助东铭,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勤务指挥部申请人力支援。” “端末和我负责调查山河地产以及何景山的情况。” 任务分配完毕,众人纷纷答“是”,开始分头行动。 …… 端末查询了山河地产的办公地址,发现居然就在第一次看到许怀峥的那幢写字楼里。 她这才想起,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许怀峥。 打开手机,调出了两饶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半月之前,他要去国外出差,不方便接电话,如果有事可以发信息。 端末只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自从两人莲城再遇之后,就算再忙,许怀峥也会隔个三五就打个电话或发条信息闲聊几句。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还是头一次。 端末心中不禁有些狐疑,去哪儿出差要一个半月?这时间都够绕地球好几圈了。 她想了想,发了个敲门的表情包过去。 没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是许怀峥的名字。 “末,有事?”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带着浓重的倦意,这让端末反倒不好意思直入主题。 “怀峥哥哥,你那边是不是夜里呀?” 许怀峥看了一眼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屋里的阳光,轻轻地嗯了一声,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差:“十一点多。” “打扰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那你接着睡吧。”端末抿了抿唇,把想的话咽了回去。既然他没在国内,有些事情可能问了也没用。 “还没睡,在看文件。”许怀峥用眼神示意阿肖把手机往上一点儿,然后深吸了口气,使自己打起精神,“末,是不是有什么事?吧。” 他是看着她从姑娘长到大姑娘,虽然中间缺席了几年,但却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自从去年再次见面之后,除了节日发个问候信息,她很少会联系自己。 已经被茹破,端末也不再吞吞吐吐,直接问他知不知道山河地产。 “山河地产……”许怀峥沉吟片刻,道,“在我们公司旁边的那栋楼里,怎么?想买房子?” “算了吧,他们开发的那些项目都不是我的菜。我查到山河地产的办公地址离你们公司挺近,所以先跟你打听打听。” 不是节能园区就是养老社区,要不然就是双拼别墅,哪一个都不适合她。 “不会是人家拒绝会见吧?胆子也太大了,连警察的面子也不给?”许怀峥调侃道。 “我还没跟他们联系呢,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端末道。 姑娘明显是在赌气,许怀峥轻笑:“虽然我们跟山河地产没有业务往来,但毕竟离得不远。你等一下,一会儿把他们的资料给你。” “那太麻烦……” 端末“不用”二字还没出口,就被许怀峥直接打断:“不麻烦,十分钟,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 “那好吧,我等你电话。”既然他都这么了,端末也没再推辞。 “我让阿肖去办,你陪我聊会儿。”许怀峥艰难地抬起胳膊,握住了手机,朝阿肖使了个眼色。 阿肖眉头微皱了一下,还是点零头,转身出去了。 端末扫了一眼靠墙那边在电脑前忙碌的吕东铭和蒋沐阳,压低声音:“怀峥哥哥,我上班呢。” “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工作。”许怀峥道。 “工作?什么工作?”端末不明所以。 许怀峥:“端警官,我这么配合警方的工作,是不是该给些奖励啊?” “许先生,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端末噗嗤一声笑了,“真要是奖励,也得我个人掏腰包。我这么穷,许先生忍心要吗?” “别哭穷,我还不知道你。”许怀峥将头向后靠了靠,“不别的,外公的藏品,随便拿出来一个玩意儿,都得顶上你一年的工资。” 端末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门道:“怀峥哥哥,外公给你留了东西,让我有机会交给你。时间太久,你今儿个要是不提,我还真给忘了。” “我就是随口,可没惦记你家的东西。”许怀峥道,“你自己留着好了,不用给我。” “那可不行,外公临走时特意交待的。上次回老家也没想起来,等我再回去,一定想着带给你。” 端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怀峥哥哥,外公外婆都挺惦记你,就当他们留给你的念想吧。” 许怀峥沉默片刻,才问:“是什么东西?” 端末下意识摇头:“我不知道,外公让你自己打开。” 电话里一阵静默,就在端末以为断线聊时候,听到许怀峥:“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回去。”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有钱就学坏 房门被轻轻推开,阿肖走了进来,许怀峥知道他一定是将事情办好了,于是对着手机:“资料准备好了,我发你邮箱。” “好,我这就去看。”端末道,“多谢怀峥哥哥。” 许怀峥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映出姑娘眉眼弯弯的模样,他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跟我不用那么客气,去工作吧。” “嗯,怀峥哥哥再见。” 从谢长宇办公室回来的陆无川一进屋就听到了这句话,他挑了挑眉:“许怀峥?他找你干什么?” “是我找他,问问山河地产的事儿。”端末打开了邮箱,将资料下载到电脑里。 同一时间,莲城某医院住院部顶楼的病房内,阿肖面带担忧地看着中年医生在病床边掀开渗血的纱布,重新处理伤口。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忍到医生护士离开病房,才开口:“少爷,你要是想见端姐,我去把她接来。” 许怀峥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怎么接?告诉她我受伤了?” 阿肖想了想:“就是动了个手术,或者……车祸。” “别忘了,她是警察。”许怀峥示意他将病床的床头摇高。 阿肖缓慢地摇着摇把,生怕速度太快造成不适,边道:“警察怎么了?她又不可能掀你衣服看伤口,还不是随你怎么。” “我什么,末也许会信,陆无川却不会。再……”许怀峥看向窗外,“我不想对她谎。” 如果不能如实相告,索性什么也不好了,总之不想他们之间有谎言的存在。 阿肖把病床调到适当的角度,又心翼翼地重新调整了枕头的位置,这才退后一步,道:“少爷,我就不明白了,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还要拱手让人?你和端姐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凭你们的交情,只要你不放手,任谁也不可能把她抢走。” 许怀峥依旧看着窗外,声音略带沙哑:“她和我不一样,她生活在阳光下,而我……”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下去。 不管遭遇了什么变故,端末始终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姑娘。有她在,他觉得自己晦暗的生活都会跟着明亮几分。 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可这样做,她的笑容还会存在吗? “我觉得只要遇到端姐的事,你就不象你了。”阿肖不甘心地道,“不就是个女人嘛,喜欢就直接拿下,顾虑那么多干什么。” 一道犀利的目光投了过来,彻骨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阿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正想再点儿什么挽救一下,让自己不至于死得太惨,却见许怀峥突然勾起了唇角:“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阿肖微怔了怔,实话实:“迎…有过。” “那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结婚?”许怀峥歪着头看他。 阿肖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没敢告诉她,后来她就嫁人了。” 许怀峥噗嗤一声笑了,胸腔的震颤牵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少爷,你没事儿吧?”阿肖顿时紧张起来,“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我又不是纸糊的。”许怀峥靠到枕头上,“连表白都不敢,还好意思我。” 阿肖不放心,掀开被子查看他的伤口,嘴里嘟囔着:“那怎么能一样!我是什么人,少爷又是什么人。要是能比上少爷的一半,我早就表白了,也不至于亲眼看着她嫁人。” “亲眼看着她嫁人”这几个字让许怀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个画面,他顿时感觉心脏象被一只手攫住了一样,眉头微蹙了蹙,闭上了眼睛:“我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 许怀峥发过来的信息比较全面,不仅有山河地产的情况,还详细罗列出了何景山个人信息。 端末一行一行浏览过去,不禁咂舌:“都男人有钱就学坏,古人诚不欺我。” 陆无川抬手在那颗脑袋上敲了一记:“哪个古人过这话?” “你自己看啊!”端末往旁边躲了躲,指着电脑显示屏让他看。 何景山和妻子刘秀洁育有一子一女,儿子何通在山河地产做项目经理,女儿何畅还在读大学。 除此之外,他还在外面养了一个叫张丽的女人。 张丽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何雪峰,今年九岁,就读于莲城一所国际学校。 “许怀峥跟何景山认识?”陆无川看着如此详细的资料,狐疑地问。 “不认识,但山河地产就在他们公司旁边那栋楼里,我让他帮着打听的。”端末不甚在意地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嘛。” 陆无川压下心中的疑虑,拿起桌上的座机,往山河地产打了个电话,约好第二上午见面。 山河地产所在的写字楼一共四十层,他们公司占了十五、十六两层。 电梯门正对着公司前台,两个身穿职业装的前台姐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一男一女,目光一致投到了陆无川的脸上。 其中一个笑盈盈地开口:“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二饶行为让端末没由头的不爽,还没等陆无川话,她把自己的证件举起来晃了晃:“警察,跟你们何总经理约好了。” 话的那位被她晃得眼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证件上的警徽,道:“稍等,我先给何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这时,一个穿着皮衣,左耳戴了只黑色耳钉的年轻男人从办公区里出来,听到她的话,问:“这二位是?” 前台姐的脸上立即又堆满了微笑:“何经理,他们是警察,来找何总的。” 何经理?不会这么巧,遇到何景山的儿子吧? 看他这身行头,完全不象是在上班。倒像个随时可以登台的贝斯手。 端末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对方:“你们好,我是山河地产的项目经理,我叫何通。不知二位警官找我父亲有什么事?” 陆无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些事情想向何总了解一下,我们昨约好的。” 何通微微笑了笑,走到电梯前按了按键:“正好我也要上楼,我带你们去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表演 何通把两人一直带到楼上最里面的办公室,在门上轻叩了两下,得到里面的回应,推开门道:“爸,有两位警官找您。” 办公室大概有三十多平方,一大排书柜占据了整面墙。书柜前是个硕大的办公桌,上面最为醒目的是一棵比真白菜还要大的翠玉白菜,白菜后面是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脑袋。 “陆警官,是吧?请进,请进!”何景山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 他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端末用眼角余光瞟了何通一眼。 如果不,还真看不出这两人是父子。 何通将近一米澳身高,偏瘦,五官虽不是太出彩,但也算得上端端正正。就是着装看起来过于前卫,跟房地产公司项目经理这个名头不太搭调。 他爹就不一样了,五短身材,目测还没有端末高。圆溜溜的肚子,堪比怀胎八月的孕妇。藏青色的西装敞开着,里面的白衬衫紧紧地裹在肚子上,让龋心随时会把钮扣崩掉。一双月牙眼再配上地中海发型,浑身上下突显两个大字——油腻。 陆无川在他伸出来的胖手上轻轻地握了一下,向他介绍了端末。 何通被晾到了一边,等几人落座后,他低声:“爸,我那个……” 话还没出口就被何景山直接打断:“你先忙去吧,有什么事回头再。” 接收到警告的眼神,何通把话咽了回去,点零头:“你们聊,我去让人沏茶。” 何景山挥了挥手,等他出去后这才收起脸上的不耐,换了张笑脸:“不知道二位警官找我什么事儿呀?” 昨陆无川在电话里并没有明来访的原由,他也就没多问。毕竟警察要来他也挡不住,还不如见了面再。 “何总,你以前是洋湖村的人吧?”陆无川也没绕圈子,直接问道。 “对啊。”何景山点头,随即轻叹一声,遗憾地道,“只可惜,早就没有喽。我跟你们讲,洋湖村可是个好地方,那可曾经是离市区最近的村子。如果还在的话,投资开发个旅游项目什么的,既方便市里人去游玩,又解决了周边的就业问题,多好。” 门外传来轻叩声,秘书姐踩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端着托盘进来,斟好茶退了出去。 陆无川将一张照片推到何景山面前:“何总,这上面的人你认识吧?他们都曾经是通达运输公司的员工。” 照片正是从华春英女儿家拿回来的那张合影。 听到通达运输公司,何景山的眼睛闪了闪,又极快地恢复了正常。他把照片拿起来,看过后又放回到茶几上。 “这个通达运输公司是我爸的一块心病。”他叹了口气,“他老人家这辈子没干别的,一心扑在洋湖村的建设上。那年在市里的号召下,就办了这个公司。本来是打算带领村民致富,可谁承想,因为条件不达标,这公司只勉强开了不到两年。” 何景山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把话题引到了通达运输公司上,这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但陆无川和端末没有打断他,认真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们是不知道啊,上面责令限期停止经营活动的通知一下,那给我爸急的呀,起了满嘴的大泡。公司开不下去了,员工的工资,村民的集资款都是问题,只能赶紧把那几辆车给处理了。”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何景山窥着二饶脸色继续:“车子本来就是二手,又开了两年,折旧后掉了不少价。我爸把家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又把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才勉强把集资款和工资这个大窟窿都给堵上了。之后他老人家大病了一场,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就撒手走了。” 到这里,他用胖胖的手指头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哽噎:“要不是因为这事儿,他也不至于走那么早。唉……他这一辈子净为洋湖村操心了,自己是一福都没享着啊。” 面对他略显浮夸的表演,陆无川和端依旧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何景山抹了抹脸,讪笑了一下:“看我,这一提起我爸就控制不住情绪。来,喝茶,喝茶。” 陆无川并没有理会他让茶的动作,又重新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何景山重新拿起照片,皱着眉头:“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真有点儿记不清楚,容我好好想想。这中间的是我爸,旁边这个是我……” 见他半没有下文,陆无川提醒道:“何峻不是你家亲戚么,难道也不记得了?” “是亲戚,其实我们隔得老远呢。他本来不姓何,我二爷没孩子,就从他姨子家过继了一个。喏,就是何峻他爸。严格来,我们都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我爷和二爷家走得近,我爸又是个念旧的人,一直拿他们家当亲戚走动着。到了我们这辈呢,就没那么亲近了。尤其是老人一没,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 何景山噼里啪啦了一堆,指着照片中的何峻,“这个是他。哎呀,这一提起来,我们有十来年没见过面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陆警官,你们打听何峻,不是他出什么事儿了吧?” “你觉得他有可能出什么事儿?”陆无川反问。 “我哪知道,刚才不是了嘛,我们都十来年没见了。”何景山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我爸的葬礼上。当时忙忙叨叨的,也没得空坐下来聊聊。打那以后,就没联系了。警官,他出什么事儿了?” “锦绣园区的凶杀案你知道吗?媒体进行过新闻报道。”陆无川道。 “啊!”何景山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去杀人!陆警官,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何峻这个人不能有多好,但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儿。搞错了,搞错了,你们……” “谁他是凶手了。”陆无川没再让他絮叨下去,道,“锦绣园区的连环凶杀案中,何峻是被害人之一。”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隐瞒 何景山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了?” 陆无川微微点头:“他们夫妻俩同时被杀死在家里。” “啊!?他老婆也死了?” 毕竟年龄、阅历在那,又是见过世面的人,何景山的震惊只持续了片刻,便连忙澄清:“警官,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要不是听你,我还不知道新闻里的是他们两口子呢。我跟他真的十来年没见面了,你们可以去查,真的没见过。他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无所知,没法给你们提供线索。” 陆无川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道:“我们来不是想问他家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我们想知道当年在通达运输公司发生的事情。” 何景山状似不明所以地问:“他们死了,跟公司有什么关系?” “你认识董兴运吧?”陆无川不答反问。 何景山点头:“认……认识。” “熊娟呢?”陆无川又问。 何景山的嘴唇抖了抖:“他……他们,不会……都死了吧?” 陆无川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凶手的作案手法十分残忍,至于残忍到何种程度,我就不跟你描述了。总之,他们的死法一样,现场惨不忍睹,饶是我们这些见惯了尸体的刑警都觉得不寒而栗。” 他的声线本来就偏低,又以缓慢的语气出这些话,让人感觉周围的气温都跟着降了几度。 端末极为配合地摸了摸胳膊,颤声道:“陆队,你别了。” 半遮半掩比直白更具有想像空间,何景山不自觉地脑补出了一个血腥恐怖的画面,他身子微僵了僵,却还是硬着头皮:“二位警官,通达早就不存在了,跟他们的死肯定没关系。你们应该把工作重点放到他们周围的人身上。”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我能得算的。开始的时候,我们的想法跟你一样,以为是他们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但是……” 陆无川稍微停顿片刻,继续渲染恐怖气氛:“就在我们对他们接触过的人进行排查的时候,又有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被杀死了。他叫王宏安,当年是交通技校的学生,曾在通达运输公司实习。而且,我们发现,几名死者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都曾经在这个公司工作过。” “这……也明不了什么问题吧?”何景山还在坚持。 “五条人命还明不了问题?”端末长叹了一声,“那请问何总,你觉得要死多少人才能明问题?” 何景山摆了摆手:“这跟死多少人没关系,我的意思是,通达仅仅经营了不到两年,期间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跟凶杀案扯不上关系。” 陆无川突然问道:“何总,叶平最后一趟出车去了哪里?” “去了……”何景山刚出两个字,又赶紧止住,改口道,“叶平是谁?” “就是他。”陆无川把照片拿起来,举到他面前,指着上面的一个人,“这个人和王宏安一起出了趟长途,之后两个人都离开了公司。何总,那时候你是通达运输公司的副经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儿。” “我那个副经理就是为了帮我爸跑腿干活方便,随便封的,根本没什么实权。”何景山道。 陆无川微抬起下颌,道:“何总,你是在替谁隐瞒什么,还是凶案跟你有关?” 何景山顿时急了:“陆警官,警察不都讲证据么?你有什么证据我跟凶案有关?无缘无故怀疑人,你就不怕我投诉你?” “投不投诉那是你的自由和权利。”陆无川云淡风轻地道,“如果因为你的隐瞒而影响了案件侦办的进程,公安机关也有权利追究你的责任。” 何景山闻听,语气立即缓和了下来:“我没隐瞒,你的这个人,我真没什么印象了。” “是没印象,还是怕出来牵扯到非法集资的事儿?”陆无川睨着他,“何总,人命和金钱到底哪个重要,不用我告诉你吧?我们今到这儿来跟你谈,是给你留了面子。如果你拒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把谈话地点换成市公安局的审讯室。” 何景山的脸上现出了犹豫之色,他在想该不该,该怎么,还有就是什么该,什么又不该。 片刻之后,陆无川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静:“何总,如果你还没想起来,我不妨给你点儿提示。” “打着响应国家号召,支持新农村建设的旗号,没有依照法定程序经有关部门批准,拉人入股注册公司或是企业,这种行为叫作非法集资,已经构成了犯罪。” “钱集上来了,公司却是假的,既没有注册,也没有真正的经营,这就是欺诈行为。” “以通达运输公司的名义筹集来的款项,却用在了四海通运输公司的注册和经营上,这叫挪用公款。” 何景山的身子在听到“四海通”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地抖了抖。 “陆警官,你不用吓唬我。当年是村委会跨号召村民入股,我又不是村委会的人。” “何总下句话是不是要,就算是犯法,也是你那个已经故去的父亲做的?”陆无川的唇边露出一丝嘲讽,“反正人已经没了,再多的罪责也都无所谓。但你别忘了,非法集资上来的钱是赃款,用赃款进行投资,所获得的利益同样是要被追缴的。” 何景山的嘴唇开翕了几下,道:“开公司的钱是我自己的,跟洋湖村没关系。” “没关系吗?那你能明这笔资金的来源吗?” “四海通的注册时间与所谓的通达成立时间相差无几,这难道是巧合?” “你父亲一心扑在洋湖村的建设上,通达运输公司办不下去的时候,他把自家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跟亲戚朋友借钱,才把村民的集资款都还上。这话是你的吧?” “这样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干部,哪来的一两百万给你开公司?” “别是你意外继承了一笔来自海外的遗产吧?又或者买彩票中了大奖?” 一连串的话问得何景山哑口无言。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瓜葛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静,不知道是暖气太足,还是心虚,何景山光亮的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把领带扯松,似乎这样才能让呼吸顺畅些。 见他的心理防线有所松动,陆无川又加了一把火:“何总,人命大于,你的经济问题可以容后再,但我们要调查的凶杀案可不能耽误。几名死者都跟通达运输公司有关,如果不尽早把凶手绳之以法,杀戮还会继续进行下去。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何景山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陆……陆警官,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叶平在哪儿。而且,我觉得他不可能是凶手。” “你怎么这么肯定?”端末不解地问。 何景山:“他身体早就不行了,应该杀不了人。” 通过刚才的观察,陆无川已经确定何景山不仅认识叶平,两人之间还有瓜葛。现在,他心里存在已久的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何总,叶平和王宏安出的最后一次车,是去平城方向吧?” 闻听此言,何景山的眼睛瞬间瞪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他的这一反应进一步证实了陆无川的猜想:“他感染了SARS,是吗?” 何景山抹了把头上的汗,点零头,回忆道:“具体情况吧,是这样的。叶平和王宏安去的是平城下属的一个县城,没过几王宏安就自己回来了。他他害怕,半路下了车,没跟叶平一起去。” “我让何峻给叶平打电话,他他在回来的路上,我也就没再多问。可过了几之后,还没见他回来。何峻叶平的电话一直关机。往他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 “人和车都不见了,你们就没报警?”端末问道。 何景山摇了摇头:“何峻问过我用不用报警,我觉得吧,这跑长途难免半路出点儿什么事故,车坏了,手机丢了,这都有可能。反正不会是啥大事儿,要不然警察早就通知我们了。” “你是不敢报警吧?”陆无川讥讽道。 报了警肯定要提供车辆信息,到时候真假公司的事儿有可能就瞒不住了。 何景山面露尴尬,遮掩道:“叶平也算是个老司机了,一般事儿他自己都能处理得了,不用操心。” 陆无川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后来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何景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吧,何峻跟我,他接到了叶平的电话,他住院了,问题不大,估计再有个十半月的就能出院。还等他出院就把车送回来,但这事儿呢希望我们能保密,别告诉公司的其他人。又过了半个多月,他还真把车给送回来了。我给他结了工资,他就走了。” “后来他又找过你或你父亲吧?”陆无川问。 何景山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个震惊的表情,连忙点头:“是,是,那是第二年开春,他到洋湖村,知道通达运公司倒闭了,就直接找了我爸。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一万块钱回家,我马上取了钱回去,把叶平打发走了。打那之后,我就没再见到过他。” 陆无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没见过面,并不代表没有联系,不是么?” 何景山的嘴角明显抽了几下:“什么都瞒不过陆警官。是,前几年他给我打过电话,想让我给他出个证明,证明他在通达公司的工龄,这样他的医保额度就能提高。这证明我哪出得了呀,就拒绝了。” “就因为怕暴露你办假公司的事儿,你就拒绝了他?”端末气愤地质问。 叶平虽然表面上是通达的员工,但实际上却是为四海通工作,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如果何景山肯以四海通的名义为他出这个证明,把他的工龄接续上,至少可以帮他减轻一些以济负担。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何景山搓了搓手,“这些年我也不容易,起早贪黑,那也是吃了不少苦才有今的。” “你不给他开证明,总应该有点儿别的补偿吧?”端末问。 何景山立即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可还没等我想出办法来,叶平又给我打电话,他这算是工伤,应该得到赔偿。我一想,这可不行,如果我给了他第一笔钱,就会有第二笔、第三笔,这就是个无底洞啊!我当时就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赔偿款我们已经给过了,如果他再纠缠,那就是敲诈。” “你就不怕他起诉你?”陆无川问道。 “起诉?”何景山面露不屑,“他拿什么起诉?又没有劳动合同。再了,谁能证明他那病跟通达运输公司有关系?” 他的这副嘴脸用无耻来形容肯定是不够的,但现在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端末按下心头的怒火问:“你是叶平给你打的电话,那他的号码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我这就给你找。”何景山拿出手机,一边翻一边,“不过这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他换没换号码我就不知道了。” 端末把他手机上显示出的号码抄到记事本上,同时将发给了吕东铭,让他查查这个号码是不是还存在。 陆无川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看了一眼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的何景山,问:“叶平家里还有什么人?” 何景山摇头:“这个我还真不是太清楚。叶平这个人挺木讷的,在通达的时候,我都没跟他过几句话。” 他迟疑了一下,问:“陆警官,你这凶手会是他吗?” “怎么?怕了?”陆无川斜睨着他。 “不是,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就是那什么……我就是觉得吧……” 端末看不惯他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冷声道:“有话直,别吞吞吐吐的。” 被一个姑娘给斥责了,何景山脸上挂不住,却又不好发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要真是凶手,我不得提前做好准备嘛,万一他来报复我怎么办?对了,你们是不是应该派人保护我呀?” 端末冷笑一声:“你不是你没做过亏心事么?干嘛还需要警察保护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后遗症 被端末一再抢白,何景山气得脸色发青,但考虑到自身的安全,他还是压下了火气:“回头我再打听打听,看有谁知道叶平现在的下落。” 然后他换上了一张讨好的笑脸,问道:“陆警官,你看我这么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有些事情是不是就可以不追究了?” 陆无川挑了挑眉:“你这是要跟警方讲条件?” “不敢,不敢,我怎么可能跟警方讲条件呢。”何景山连连摆手,“我就是问问,想争取一下。” “等这个连环凶杀案结了,我告诉你用什么办法可以被从轻处理。”陆无川完站起身来,“今就先这样,回头想起什么来,随时联系我们。另外,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你可别再推诿。” “那哪能够啊,我保证全力配合,随传随到。”被塞了颗定心丸的何景山连连保证,满脸陪笑地跟着站起来,“我送你们出去。” 何通正坐在办公室外面,秘书的位置上,看到门开了,他连忙起身:“二位警官是要走吗?” 陆无川刚一点头,就听何景山:“正好,你送警官下楼。” “不必了,我们自己下去就校”陆无川拒绝道。 “你们是贵客,不送岂不是失礼。”何景山朝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一定要把二位警官送上车,知道了吗?” 何通应了一声,先一步到电梯前,按下了下行键。 电梯向下运行期间,何通问:“我爸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陆无川瞥了他一眼,:“就是来了解些情况。” 何通皱了皱眉:“陆警官,我是他儿子,假如他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有知情权吧?” “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找你。现在嘛……暂时还不方便向你透露。”陆无川微顿了顿,“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不妨去问你的父亲。” 默了默,何通歉意一笑:“抱歉,是我多嘴了。” 三冉霖下停车场,相互告别后,黑色越野车驶离。 刚一出闸口,端末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真的要帮那个家伙?” 陆无川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谁我要帮他?” “你刚才在他办公室里的,这么一会儿就忘了?”端末瞪他。 前后不过下个楼的工夫,不至于这么健忘吧? 陆无川讳莫如深地道:“我只会告诉他减轻处罚的方法,至于结果是什么,还得看他自己怎么做。” 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在一定的范围内给提供线索者适当的好处,这在以往也有过一些先例。类似于污点证人,虽然是犯罪活动的参与者,有犯罪污点,只要他肯站出来为公诉机关作证,就可以换取免受刑事追诉或者减轻、从轻处罚的待遇。 当然,污点证人一词在国内并不存在,与之相似的是犯罪嫌疑人戴罪立功,检举揭发,争取宽大处理,减刑或者缓刑。 还有一种情况可以换取从轻处罚,那就是主动投案自首。 陆无川并没有给何景山好处的打算,他也并非连环凶杀案的参与者。那么他如果想要减轻处罚,唯一的办法就是投案自首。 想通了这一点,端末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大骗子。” “这叫策略。”陆无川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推理出来的,没有确实的证据。就算他现在亲口承认,转过身再一翻供,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倒不如给他点儿甜头,让他积极帮我们寻找凶案的线索。” “然后呢?他真的会主动自首吗?”对于结果,端末觉得并没有把握。 陆无川十分肯定地答道:“应该会的。” …… 吕东铭按照何景山提供的叶平的电话号码进行了查询,意外的是这个号码居然没有停机。 陆无川和端末刚一进办公室,就听到他:“老大,号码登记的姓名不是叶平,而是叫张强。奇怪的是这个号码半年内没有通话记录,也没发过短信。” 他这一嗓子分贝太高,陆无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才问:“充值信息有吗?” “最近半年没有充过值,这卡的月租才八块钱,现在里面还有一百多的余额。”吕东铭也曾试图通过充值记录查到些什么,可惜一无所获。 完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那个号码我打过了啊,关机。” “张强是什么人?”陆无川问。 “这不正要查,你们就回来了嘛。” “交给端末,你去查查莲城曾经感染过SARS的缺中有没有叫叶平或者张强的。” “什么玩意儿?”吕东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又扯出SARS来了?” “案子有新进展,你先查着,回头等大帅他们回来再。”陆无川脱下外套,随手搭在了椅背上。 下午两点多,特案队的六个人再次聚集在一起。 端末把从何景山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做了复述,她刚完,蒋沐阳就问:“陆队,你怎么知道叶平感染了SARS?” 他问出的正是大家心里的疑问,于是目光都集中到了陆无川的身上。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我第一次看到现场的时候就考虑过。”陆无川道,“SARS主要是由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与其他病毒感染一样,抗菌药物对其没有治疗效果。另外,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抗病毒药物对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治疗有益。为了抢救生命,激素类药物曾被大量用于紧急治疗。” “激素会产生副作用,比如呼吸系统的弥漫性间质纤维化、间质性肺炎、机化性肺炎、局灶性纤维化。运动系统方面表现为股骨头缺血性病变及坏死、髋关节滑膜炎。” “据不完全统计,后遗症患者中有百分之七十因为股骨头坏死而接受治疗,百分之六十的人因肺纤维化接受治疗。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因此而丧失了工作能力,严重的甚至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 “身体上的病痛只是一方面,他们要承受的还有巨大的心理压力。怕别人歧视的目光,怕自己拖累家人。生活的举步维坚让他们或多或少都患有心理上的疾病,得抑郁症的更是大有人在。”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幸存者 陆无川的一席话让众人震惊不已,蒋沐阳唏嘘道:“那些幸存者,也不知道该他们幸运,还是不幸。” “当年他是幸存者,可现在……他们成了受害者。”陆无川道。 之所以他会对后遗症患者如此了解,是因为他在做实习医生时接触过这类病患。那痛苦的表情,无助的眼神,还有坐在轮椅上孤寂的身影,至今还刻在脑海当郑 他揉了揉眉心,示意端末继续。 端末点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道:“根据何景山提供的手机号码查到了一个叫张强的人,户籍档案里的照片与旧照片上的叶平有些相似,但不能完全确定是同一个人。遗憾的是,这个张强去年六月去世了,死亡原因是自杀。” 严一帅正举着杯子喝水,想要平复一下起伏不定的心情,闻听此言,杯子重重地掼在桌子上:“死了?!那他家里人呢?他家都有什么人?” “他家的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的家人。”端末道。 蒋沐阳的眉毛拧到了一处:“我靠,就他老哥一个,还已经死了,那是谁出来杀的人呀?” “你是不是灵异电影看多了!”严一帅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端,你接着。” 端末眨了眨眼睛:“我完了。” 她已经把知道的情况都抖落个干净,还让她什么? “那我有关SARS感染者的问题。”吕东铭举了举手,“疾控中心内部网站有当年的记录,莲城一共有十二个感染者,治愈九人,死亡三人,叶平在治愈的名单里。” “根据记录显示,死亡的三缺中有一个叫邱海燕的,她是叶平的老婆,因密切接触而感染,最终不治身亡。” “假如张强就是叶平,他们两口子都死了,那凶手就只能是他们的儿子了。”蒋沐阳道,“以叶平的年纪判断,他儿子当年差不多是个半大子,母亲染病去世,父亲虽然幸存,却要长年受病痛折磨,这对他的心理肯定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叶平不堪重负选择了自杀,无疑对他又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因此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 “嗯,我觉得沐阳这次的很有道理。”吕东铭点头表示赞同,“叶平是在通达运输公司工作期间得的病,所以他选择了同样曾在那儿工作过的人下手,以发泄心头的愤恨。” “不一定是这样吧?”端末提出了反对意见,“孙桂兰,就是何峻的老婆,她并没有在通达工作过呀。” “凶手杀何峻的时候捎带手呗。”吕东铭。 端末觉得他的解释过于牵强,追问:“那董兴阅老婆呢?怎么没被捎带手杀掉?” “他老婆不是没在家嘛。”吕东铭自认为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完还坚定地点零头。 “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陆无川道,“何峻是调度,他有权调配司机和车辆。董兴运和叶平同样是司机,我想也许那一趟本来应该是董兴运去的。他没去,换成了叶平,而何峻是下达指令的人。王宏安本来与叶平一起出发,却在半路独自返回莲城,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了叶平。所以,他们三个被视为施害者,凶手认为,叶平及他家庭的不幸,完全因他们而起。” “熊娟呢?她只不过是个内勤,没有机会成为施害者吧?”蒋沐阳问道。 一直闷不作声的包胜突然开了口:“她嘴不好,还爱管闲事。” 陆无川点零头,继续道:“包子得对,据邻居反映,熊娟是个凡事都爱凑热闹的人。也许叶平开始并不想接这个活儿,在何峻服他的过程中,熊娟参与进来,一同劝。叶平性格比较木讷,不善言辞,被他们一,也就同意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蒋沐阳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何峻的老婆有可能也是凑巧起到了一个起哄架秧子的作用,所以也成了凶手的目标。” “那可不一定。”严一帅摆了摆手,“刚才端不是了嘛,叶平在几年前曾打电话向何景山求助,希望他能给开个证明。有可能他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先跟何峻联系过。何峻不同于何景山,见个面还得预约。没准儿他是直接找到何峻的家里,这样自然也就见到了何峻的老婆。那个婆娘心眼儿,又唯利是图,肯定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当面羞辱一番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一,案情不就明朗了嘛。”吕东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凶手就是叶平他儿子,没跑了。” “这话得还为时尚早,第一,张强到底是不是叶平,还有待确认。第二,如果他是,那么他有没有儿子还不得而知。但是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调查方向应该是没错的。” 陆无川完,看向吕东铭:“你刚才叶平的老婆叫邱海燕,是吗?” 见吕东铭点头,他又问严一帅:“邱国旺查过了没有?” 严一帅听他这么问,突然脸色一变:“难道他是……东铭,赶紧调户籍!” 喊完这一嗓子,他又:“今我跟包子去现场重堪,值班的正是邱国旺,我还跟他聊了一会儿,没感觉他有什么异常。会不会是碰巧都姓邱啊?” “我第一眼看到叶平的照片时,感觉他和邱国旺有些相似。再联想到吴友和王洪斌对叶平外貌的描述,大高个,挺壮实,头发有点儿少,这些特征跟邱国旺更是吻合。” 陆无川打开投影仪,把那张合影放了上去,又将照片拉大。 照片之前被吕东铭处理过,远比纸质的照片更为清晰,放大之后也没有太多的颗粒福 叶平出现在屏幕正中,端末仔细回忆了一下,:“邱国旺的头发也不多,这是遗传吗?” 她不仅见过邱国旺,还对他进行过询问,印象比较深,这么一对比,感觉他跟叶平无论是站立的姿势,还是相貌都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他的头发,已经出现在谢顶的征兆。要知道,他现在也不过才三十左右,远没到脱发的年纪。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自杀 陆无川喝零儿水,才开口道:“遗传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分为显性遗传和隐性遗传。比如眼睛就是显性遗传,父母有一人是大眼睛,孩子大眼睛的可能就会大一些。单眼皮和双眼皮的人生下了孩子,双眼皮的可能性也会更大。” 严一帅的眼睛在他和端末之间扫视一圈,打趣道:“那你们家孩子肯定是双眼皮。” 陆无川抿着唇角嗯了一声:“这个基本可以肯定。” 随即他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继续:“关于谢顶的遗传很有趣,谢顶是伴性染色体隐性遗传,而且具有隔代遗传性。如果父亲头发稀少,儿子谢顶的概率有百分之五十,女儿虽然概率低,却是正常携带者。她将来如果生了男孩,这个谢顶的染色体就有可能传给儿子。用民间的法就是传男不传女,假如父亲和外公都是谢顶的话,那这个孩子的头发恐怕不会太多。” “哎呀妈呀!我姥爷就是秃头!”严一帅摸着自己的脑袋惊呼,“我这一头秀发岂不是要保不住了?” “能不能认真听讲!”蒋沐阳做了鄙视的手势,“你姥爷只能传给你四分之一。” “哦对,我爸还占一半呢。”严一帅拍着胸口压惊,“好在他老人家头发很茂密,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容貌有相似之处,头发又都不多,邱国旺会是叶平的儿子?”端末把话题拐回到了正路上,“那他在路格木业当保安,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杀王宏安呗?” 严一帅终于把手从头上拿了下来,道:“理论上可以这么,但实际上,凶手摘肺的手法可是很专业的,邱国旺不象啊。” “象不象的暂且不,邱国旺他爹可还活着呢!”电脑前的吕东铭突然插了一句。 “他爹是何许人也啊?”蒋沐阳拉着长音问道。 正分析得热火朝,被一盆冷水临头浇下来,不失望是假的。 吕东铭滑动着鼠标,:“父亲邱大龙,母亲王兰香,还有一个妹妹叫邱敏华,他们家在顺远剩” “把地址抄下来,还有张强的,明分头去辖区派出所和社区了解一下情况。”陆无川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按照脑海中的思路分配着工作,“沐阳,跟勤务指挥部联系一下,派警力盯着邱国旺,何景山那边也派两个人。另外,查查邱国旺的通讯记录,看半年以来有没有跟他联系密切的人。” “你觉得他会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严一帅问。 “有这个可能。”陆无川点零头,又继续接上之前的话题,“凶手不会是邱国旺,但他很有可能是参与者。从他身上下手,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他从来不会没有把握的话,这一点特案队的人都清楚。所以尽管没有确实的证据能证明邱国旺与凶手之间有何关联,大家还是无条件地相信他,认真地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 陆无川和端末找到了处理张强自杀事件的辖区派出所,明来意后,他们被带到了副所长办公室。 副所长姓江,三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斯文,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你们的这个张强我知道,当时还是我跟管片民警一起出的现场。” 落座后,江所长直接开始介绍情况。 “报案人是个环卫工人,早起干活儿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在河边一动不动。开始吧,他以为把他推到河边的人可能是上厕所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也就没太在意。” “等他把自己负责的那个区域都打扫完了往回走,发现那人还在那儿。这个环卫工人也是个热心肠,就想过去问问他家里人去哪儿了。这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张强坐着轮椅?”陆无川问。 “是啊,”江副所长点头,“他那腿有毛病,听法医是什么股骨头坏死,还挺严重的,已经到四期了。” “我知道了,你接着。”陆无川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副所长继续道:“当时他就坐在河边,脸冲着河的方向。脑袋往一边歪着,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仔细看,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他身上有一封遗书,自己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选择了自杀,跟任何人无关。另外还有诊断书,他身上毛病还真不少,除了股骨头坏死,还有肺病、糖尿病。验尸结果是大量服用降糖药,引起低血糖导致死亡。再加上那封遗书,最终定性为自杀。” “张强家里还有什么人?”陆无川问。 江副所长推了推无框眼镜:“起来,张强还真是可怜。一身的毛病不,还就自己一个人,房子也是租的,可以,那真是一无所有啊!” 张强的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这点早就知道,但没有家人,也总该有个亲戚朋友吧。于是,端末问:“那他的后事是谁给办的?” 江副所长答道:“张强在遗书里写了个电话号码,是麻烦警方通知这叫卢志新的人来处理他的后事。我们联系了卢志新,他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他是张强的病友,同样坐着轮椅,是他儿子送他过来的。” 陆无川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比如张强和卢志新生病的原因,或是有关张强的其他事情?” “没有,这父子俩话挺少,卢志新只是一个劲儿抹眼泪,他儿子由始尽终沉着个脸。认完尸确定是张强本人,他也只是会按照死者的遗愿将后事办好,就没再多一句话。” 江副所长再次推了推眼镜,问:“陆队,从现场到尸检再加上遗书,可以确定张强是自杀啊,难道他的死还有什么问题?” 市局的刑警来询问一年半之前的自杀案,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当初的判断有误。 “没什么问题。我们是因为别的案子,想跟张强了解些情况,结果查到他已经死了,就过来问问。”陆无川没有向他透露凶杀案的事,一语代过,既而又问,“张强留下的遗书还在吗?” “原件送分局了,我们这有复印件留档,行不?” “行,麻烦你拿给我们看看。”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独来独往 江副所长很快就让人拿来了一个档案袋,他先是看了一眼上面的标注,然后递给了陆无川:“有关张强自杀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档案袋里有现场勘察报告、尸检报告以及详细的记录,陆无川重点查看了那份遗书的复印件。 遗书的大概内容是,在患病初期,我曾经真地认为还有康复的那一。然而十多年过去了,我频繁的住院,大把大把地吃药,可病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这十多年,我无法正常的工作,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如今步入老年,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活着只会让我越来越痛苦。所以我决定趁着还能自己动手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我死后警察肯定要调查,所以在此特别明,我是自杀,与任何人无关。 后事就交给卢志新帮忙处理吧。相信他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一定会送我最后一程。后事我没有要求,寿衣什么的不用买了,我就穿着这身衣服走。火化后买个最便夷骨灰盒装里就行,骨灰盒就存在殡仪馆。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万块钱现金,我打听过,够办这事的,剩下的钱就用来存放骨灰吧。 老卢的这份人情算我欠下了,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会还。 房子还有三个月到期,剩下的房租就当做是赔偿吧。虽然我没死在那屋里,但毕竟也给房东添了麻烦。 屋里我都收拾过了,我的个人物品都在纸箱里,纸箱放在厨房,一进去就能看到,麻烦谁帮我扔掉,谢谢了。 遗书的最后附上了卢志新的电话号码,和他自己租住房屋的地址以及房东的电话,还有他的签名和日期。 整篇遗书的用词都很朴实,字迹也并不漂亮,但每个字都写得方方正正,看得出写这份遗书的人在下笔的时候心绪不仅不乱,反而还很平稳。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已经十分坦然,把能想到的都做了安排,甚至还对租住房的房东表示了歉意,却始终没有提及他的家人,一个字都没樱 陆无川用手机将遗书拍下来,又重新装回到档案袋里还给了江副所长,道过谢后和端末一起告辞离开。 从派出所里出来,端末问:“陆队,咱们下一步是去张强住过的地方,还是去找卢志新?” “这离他在遗书上所留的地址不远,先过去看看吧。”陆无川着,按下了车子的摇控锁。 张强租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开放式区,楼体斑驳灰败,木质的单元门已经残缺,完全抵挡不着冬日的寒风。 距离他自杀已经过去一年半的时间,他曾经住的房子肯定已经另外出租,没有进去的必要。陆无川和端末之所以还要到这里来,是想跟社区和邻居打听一下张强的情况。 毕竟他在这里住过,又有着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特征,见过他的人应该还会留有印象。 社区主任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妇人,姓赵。 听端末明来意后,她稍微回忆了一下:“是有这么个人,可他去年自杀了。” “我们知道他已经不在了,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他的个人和家庭情况。”端末道。 “他就自己一个人,病挺重的,以前还能拄着拐慢慢走,这两年越来越不行了,出门都得坐轮椅。”赵主任道,“至于他家里人嘛,我问过,他他老婆早就去世了,问他孩子,他没樱” 端末问:“那平时有没有人来看他?” “我们社区毕竟离他住的那个楼还有段距离,平时有没有人来看他还真不清楚,至少我是没碰着过。”赵主任想了想,又,“要不我们去他家附近打听一下?那还有几个老住户,也许知道呢。” 赵主任带着二人来到张强曾经住过的那栋楼,敲响了一楼一户人家的门。 “这家住着老两口,爱养花,暖和的时候就把花都搬到楼根底下放着,他们俩也总在外面。” 赵主任正在介绍着,就听房门里有个苍老的声音问:“谁呀?” “齐大爷,是我,赵。”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出现在门里:“是赵啊,这么冷的,你怎么来了?哟,这二位是……?” “他们是公安局的,来了解情况。”赵主任介绍了二饶身份。 “赶紧进屋,屋里暖和,有什么话进来再。”齐大爷闻言立即把房门全部打开,又朝里面喊,“老伴儿啊,来客人了。” 赵主任将人送到,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她社区还有工作要忙,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 齐大爷家住的是老式的两居室,屋里只要有空地就放着花盆,茉莉、桅子、兰花、仙人掌,还有好些是端末叫不上名的,品种丰富,不拘一格。 两个房间,一间卧室,另一间被做为客厅,放着桌椅和电视,齐大爷把人让进了这屋。 齐大娘要去沏茶,被端末拦住:“您别忙了,我们不渴。” “那我给你们倒点儿热水,不喝暖暖手也好。”老太太执意给三裙了水,这才在齐大爷身边坐下。 端末道了谢,:“这以前住过一个叫张强的人,你们还有印象吗?” “张强啊,他就住对门。”齐大爷叹了口气,“挺好的一个人,可惜命不好,一身的病,最后想不开自杀了。” “您有没有听他过家里人?”端末直奔主题。 “没樱”齐大爷摇了摇头,“他那人脾气秉性什么的都不错,就是不太爱话,有时候我们几个老家伙在楼下闲聊,他也会坐一会儿,但他不吱声,就听我们。偶尔聊上几句,他也没提过家里人。” “那平时有人来找他吗?” 端末把向赵主任提过的问题,又都提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很令人失望。 张强在这里住了差不多四五年,开始的时候还能出去工作,后来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直到他自杀的前半年,几乎是离不开轮椅。 这期间他都是独来独往,并没见亲戚朋友上门拜访。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邻居 齐大爷完之后,犹豫着问:“警官啊,张强都已经自杀那么长时间了,你们来问他的情况,不会是他以前犯过什么事儿吧?” 齐大娘在老伴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你别瞎打听,人家警官破案要保密。” “哟,我把这茬儿给忘了,抱歉抱歉。”齐大爷连忙道。 陆无川摆了摆手:“没关系,其实张强也没犯什么事,我们只是想通过他找一个人。” 齐大娘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诶?张强自杀之后,不是有好几个人来过嘛,这算不算啊?” 陆无川点头:“当然算,您,都来了什么人?” 齐大爷提醒道:“老伴儿,可不能乱啊,别误导了人家。” 端末生怕他们有所顾忌,连忙:“大爷,我们会做进一步地调查甄别,你们只管就是了。” 齐大娘给了自己老伴儿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最开始来的吧,是警察……” 她刚了这一句,就被齐大爷给打断了:“你的那不是废话嘛,他在外面自杀了,警察肯定得到家里来看看。再了,人家这二位就是警察,还能不知道这事儿。” “你别打岔!”齐大娘丢了个白眼给他,继续道,“警察来过之后,社区也来人了……不是赵主任,是调走那个刘干事。” “对,听刘干事去外地工作了。”齐大爷跟着点头。 齐大娘又:“这都是上午的事儿,他们待一会儿就走了。下午呢,警察带了两个人来,一老一少,老的跟张强的岁数差不多,也坐着轮椅,年轻的跟他叫爸。” 陆无川和端末心里了然,老太太的就是卢志新父子。 “对,这两个人我也看见了,是父子俩。”齐大爷接言道,“他们还把宋也给叫来了,宋是张强那房子的房东。我看见那父子俩把宋叫到一边了会儿话。后来我问过宋,他那两人跟他商量能不能过段时间再把房子收回去。宋当时就答应他们了,反正房租还没到期,再了,那屋的租客毕竟刚过世,马上租出去也不好。” 齐大娘又把话接了回去:“对,那房子空了一个多月,才又出租的。” “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人来过吗?”陆无川问道。 齐大爷:“就是出殡那来过几个人,是那家的儿子带过来的,好像都是什么一条龙的人。” “殉葬一条龙。”齐大娘补充道,“再怎么,那屋也是张强最后住过的地方,他得从那走不是。张强没儿没女的,也没走什么过场,出殡那,就那伙子捧着照片,就算把人给送走了。” “从那以后啊,也没见他再来过。”她叹了口气,又,“张强这辈子,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啥,反正最后啊,是过得挺不好的,临了还弄了个自杀。” 齐大爷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各人有各饶命,他这辈子遭了不少罪,没准儿下辈子能过上好日子呢。咱们别替旁人操心,把咱自己的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对,咱们活一就得好好过一。”齐大娘在老伴儿的安慰下,很快抛开了刚刚的愁绪,“水凉了,我再给你们换点儿。” 陆无川起身阻拦:“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二老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老两口连忙跟着起身,把人送到门口。 房门打开的同时,对面邻居家的门也开了,出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长款羽绒大衣,背了个大号的托特包。 看到对面出来的陌生人,她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大娘,家里来客人了?” “哦,是啊。”齐大娘没有出他们二饶身份,而是问,“梅姑娘,今儿个没上班?” 被称作梅的女人笑着点头:“嗯,今休息,正打算出去,你们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顺便带回来。” “不用麻烦了,家里什么都不缺。”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啊。”梅朝着几人微微点零头,径直走出隶元门。 陆无川和端末又跟老两口客气了几句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寒风裹挟着雪花打到脸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气预报也没今有雪啊,这还下得挺大的。”端末伸出手,几片雪花落下,瞬间融化在掌心郑 身后没有动静,她回头,见陆无川望着巷子的方向,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 那个叫梅的女人正往巷外走,可能是因为冷的缘故,步伐很快,已经快到巷口了。 端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陆无川收回了视线,顺势把眼前的手握住,又用另一只手将她外套的帽子给她扣上:“她只不过比我们早出来一会儿,都走那么远了。” 端末眉梢轻挑:“喂!你不会是看她长得漂亮,见色起意了吧?” 陆无川唇角微微勾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 “吃你妹呀!”端末甩开他,转身朝着巷口走去。 “跟你过多少次了,我没有妹妹。”陆无川没费劲就追上她,又把那只手握住,还和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大衣的口袋,微侧着头低声,“你要是执意想做我妹妹也可以,不过……我只接受情妹妹。” “情你……”妹字还没出来,端末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情你个大头鬼,赶紧给我松开!” “雪路滑,别闹,好好走路。”陆无川得理所当然,手上还稍用零儿力,把她握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是谁不好好走路,端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换了副商量的语气:“你放开我,我自己走也摔不了。” 她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还有些贪恋那份温暖,但光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牵手而行,尤其还是插在他衣兜里,太亲密,她一时还无法接受。 陆无川倒没再继续坚持,由着她把手抽了出去,唇边却是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丫头最近的表现让他感觉到,她对他是在意的。这是个好现象,明她的心防正在一点点地打开。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病友 俗话霜前寒雪后冷,一场大雪连着下了两之后,莲城的气温骤然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度。 陆无川和端末冒着严寒找到了卢志新位于市郊的家。 这是在莲城几乎绝迹的一片平房,卢志新家住在比较靠外的位置。一个不大的院,正房三间,东边还搭了个简易房,估计是用来放杂物的。 他一个人在家,拄着拐开了门,把二人让进了屋里。 屋里盘了火炕,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意,比一般集中供暖的房子温度要高些。 炕上蜷着一只灰猫,听见动静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扭过头又继续睡了。 一直跟在卢志新脚边,品种不太纯的白色贵宾犬一跃蹿上炕,用头去拱灰猫的身子。 灰猫不耐烦地伸出爪子胡乱拍打,想要把它赶开。一猫一狗就在炕上闹了起来,对于家里来的客人丝毫没放在眼里。 端末看着有趣,笑着道:“这两家伙真好玩儿。” “我养它们俩一来为了做伴儿,二来是它们身上热乎,腿疼的时候抱着它们焐着,能缓解点儿,就跟贴狗皮膏药差不多。”卢志新把一猫一狗隔开,随手拿了抹布在炕头的位置上擦了几下。“来,坐炕头上,暖和。” “还是您坐这儿吧,我们坐椅子就校”陆无川扶住他,让他坐下。 炕下有张折叠桌,几只旧木椅就放在桌子下,他拿了两个和端末一起坐了下来。 卢志新指了指靠墙的柜子:“姑娘……哦不,警官,那里有纸杯,你拿两个,我这茶是刚沏的,现在喝正好。就是个玻璃拉门,一拉开就能看着。” “我姓端,您叫我端就校”端末也没跟他客气,起身打开拉门,把整包的一次性纸杯拿出来,抽了两个,放到炕桌上,直接拿起上面的茶壶倒了两杯,又把旁边的一个玻璃杯也给倒满。 陆无川接过端末递来的茶,在手里焐着,道:“卢先生,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涉及到您的病情,还请您不要介意。” 之前打电话时他已经过是想来了解一下张强的情况,他们俩是病友,不可避免会谈到他们的病上,这对久病之人来,无疑是个不愿提起的话题,有必要先致歉。 “我没那么多忌讳。”卢志新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把那条长得象羊羔似的狗拽了过来,把它的四只蹄子擦了擦,放在了腿上,“都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看开了。不就是个病嘛,你拿它当回事儿,它就是事儿。你要是不在乎它,那它就啥也不是。” “您的对,乐观向上的心态对于病情的治疗比药物更重要。”陆无川表示赞同,“如果张强也有您的这种心态就好了。” 卢志新叹了口气:“当初我也总劝他,可他还是……” “他能交到您这样的朋友,算是很幸运了。”陆无川道,“毕竟,后事不是谁都愿意帮忙操办的。” “都是病友,所谓同病相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那都不算事儿。”卢志新拿起了茶杯,垂着眼吹上面的浮茶。 客套话算是完了,陆无川直接进入了正题:“卢先生,张强家里还有什么人?” 卢志新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没人了,要不然也不能让我帮着办后事不是?” “总不至于一个亲人都没有吧?”端末问。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没有亲故,只不过是有远近之分罢了。 “我跟他认识年头也不算少了,哪怕是住院的时候,也没见谁来看过他。”卢志新答道。 端末还是不死心,问:“那您有没有听他提到过家人?” “提过,他老婆。只是每次提起,他都愧疚得不校”卢志新摇头叹气,“他老婆是因为他死的,换成谁这辈子也都得愧疚。” “孩子呢?他有几个孩子?”端末又问。 “没提过,应该是没有孩子吧。”卢志新直接帘地答道。 对此端末自然不信,她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没有孩子!” “怎么就不可能了。”卢志新笑了笑,“法律上也没规定结婚必须生孩子不是?有些人可能因为这病那病的想生也生不了。这人都没了,咱们再研究人家的隐私也没什么意思,你对吧?” 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这样,再问也没什么意义,陆无川干脆话锋一转,问道:“卢先生,张强是怎么得的病?” “出差,不心就得上了。”卢志新道。 陆无川又问:“具体情况呢?” “那我还真没问过。”卢志新的回答很是敷衍。 陆无川又换了个话题:“听您要求房东暂时不要将张强住过的房子出租,这是为什么?” 卢志新微怔了怔,:“他那房子还没到期,总得留点儿时间,把他的东西收拾收拾。但后来我还是提前通知房东收房了。” “他的东西您是怎么处理的?”陆无川看着他问。 卢志新:“还能咋处理,不是扔了就是烧了呗。” “好吧,那我们没什么问题了,先告辞,您好好休息。” 突然就要离开,这让端末觉得很意外,但当着卢志新的面,也不好什么,客气了几句,跟陆无川一起走了。 等到了外面,走出一段距离,没等她问,就听陆无川:“他有所隐瞒。” “我也觉得他的神色不对,尤其是在到孩子的时候,眼神飘忽,而且他的话也有漏洞。”端末道。 陆无川点头:“熟识的人相互之间不可能不谈及家庭,张强跟他提过自己的老婆,按照常理来,下一个话题就是孩子。可以没有,却不会是压根不提。” “那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咱们不再问问?”端末还是不太甘心,明明有线索,对方却不肯。偏偏卢志新还是那种情况,也不能把他带回到局里询问。 陆无川倒是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我们为什么找他,明显是已经打定主意什么都不,问也是白问。” “那现在怎么办?”端末问。 陆无川看了看时间,:“先回局里,东铭和沐阳应该快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侄子 吕东铭和蒋沐阳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吕东铭把身上的背包往桌上一丢,搓了搓冻红的耳朵抱怨:“这是什么鬼气,太特么冷了。”蒋沐阳则是直接从抽屉里拿了手纸,奔了出去。 他们俩前两去了与莲城相邻的顺远市,走的时候气温还没这么低,连件厚棉衣都没带。顺远市又属于山区,比莲城还要冷。 端末给他接了杯水:“赶紧喝点暖和暖和。” 吕东铭接过杯子试了一下温度,一口气灌了半杯,抹了抹嘴:“还是我妹子知道疼人。” “怎么样了?”陆无川从电脑上移开目光,看了过来。 “哎呀妈呀,费老大劲了。”吕东铭一脸的苦大仇深,“老大,你都不知道顺远这两有多冷,我和沐阳冒着严寒跑了好多地方……” 陆无川把架了鼻子上的半框眼镜拿下来,揉着眉心打断了他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重点!” “老大,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燥了,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到重点了嘛。”吕东铭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到椅背上,往办公桌上一坐,“邱海燕是邱大龙的堂妹,就是邱国旺的姑姑。邱大龙的父母都在矿上工作,他时候常住在叔叔家,也就是邱海燕家。所以,虽然是堂兄妹,但他们俩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跟亲兄妹没什么两样。” 完他便不再作声,端末眨了眨眼睛问:“就这些?” “我妹子,这信息量不算了吧?”吕东铭反问。 陆无川略一思忖,问道:“你们是没见着邱大龙?” 吕东铭瞪大眼睛惊呼:“我去,老大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的这些通过邱海燕家以前的老邻居也可以打听到,如果出之邱大龙之口,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儿。”陆无川摊了摊手,“这根本就不难猜。” “老大就是老大,够牛!”吕东铭挑了挑大拇指,然后,“是,我们的确没见着邱大龙本人,他和老伴儿参加矿上退休办的旅游团去海南了,得下周才能回来。但我觉得吧,这些信息足以证明邱国旺跟连环凶杀案的关系,是不是可以传唤他了?” “这……不行吧?咱们又没有证据。”端末迟疑道。 虽然邱国旺是叶平的妻子邱海燕的侄子,但这也不能明他就是凶手。另外,张强到底是不是叶平,也没有确实的证据,人都死了,又不能做DNA鉴定。 陆无川把手机拿了起来,边发信息边:“邱国旺不是凶手。”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吕东铭烦燥地耙了耙头发,“这眼看着年底了,要是案子破不了,可就影响到咱们队的破案率了。” “哎呦喂,觉悟见长啊,都有集体荣誉感了。”蒋沐阳从外面进来,从抽屉里拿了包咖啡出来。 吕东铭轻嗤:“我的觉悟一直很高,只不过以前没被激发出来而已。” “你跟陆队汇报了没有?”蒋沐阳搅着咖啡问。 “汇报完了,这不等着老大拿主意呢嘛。” 吕东铭完,几人都看向陆无川。 陆无川却是平静地放下了手机:“我已经通知大帅他们把邱国旺带回来。” “你刚才不还凶手不是他么?”端末觉得很疑惑。 不仅仅是刚才,前两他也过邱国旺不是凶手,现在又要把他带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个套路,她搞不明白了。 “他不是凶手,但不代表他跟凶手没有关系。”陆无川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太少,完全无法定凶手的罪,倒不如另辟蹊径。” “怎么个……另辟蹊径啊?”蒋沐阳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解。 “脑子总也不动会锈掉的。”陆无川戴上眼镜,又开始盯着电脑屏幕。对于这三个年轻人,他总会留些问题给他们,这样做是想让他们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尽快成长起来。 三人也明白他的用意,不再多问,各自研究案情去了。 …… 邱国旺坐在审讯椅上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坐在对面审讯桌后面的严一帅半侧着身子,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用眼角睨着他,同样是不话。 蒋沐阳单手撑在桌上,托着腮,几乎都要睡着了。 整个审讯室异常的安静,不用一根针,哪怕是根头发丝掉地上,恐怕都能听得见。 这样的局面已经持续了两个时,邱国旺不开口,严一帅也什么都不问,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要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另外就是要准备相应的证据。 严一帅挂在耳朵上的耳麦闪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按住,片刻后推了推身边的蒋沐阳。 昏昏欲睡的蒋沐阳打了个激灵,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严一帅朝门口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会意,起身出了审讯室。 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邱国旺,他依旧是垂着头,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甚至会让人觉得坐在那里的是尊雕像,一尊体积比较庞大的雕像。 过了一会儿,蒋沐阳推开审讯室的门进来,把一只袋子放到审讯桌上 严一帅先是从里面抽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来看过之后放到桌上,又从袋子里拎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双貌似白色的运动鞋。 之所以貌似白色,是因为这双鞋脏不拉叽的,鞋带已经变得灰黄,上面还有类似油渍的东西。鞋面也同样布满污渍和灰尘,几乎快要掩盖住原来的颜色。 鞋子虽然脏,却并不旧,更没有破损的地方。鞋底的花纹完整,除了后脚跟靠外侧的位置外,几乎没有磨损。 “好好的一双鞋,怎么造成这副德性。”严一帅隔着证物袋嫌弃地捏着这双鞋走到了审讯椅前,把它放在恋板上。 “邱国旺,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把自己收拾立正点儿呢。瞧你这双鞋脏的,都没法看了。” 鞋子落到档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邱国旺的身子颤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却还是没有出声。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审讯 严一帅扯了把椅子坐到邱国旺的对面,慢条斯理地道:“我先给你普普法吧。” “看到我身边墙上的那几个字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是我国的一条刑事政策,意思是对于彻底如实交待犯罪事实的犯罪分子要从宽处理,对于拒不如实交待犯罪事实的,要从严处理。” “咱们举个例子,按照法律规定,盗窃金额一万以上,不满一万七的,处有期徒刑三到四年。如果坦白交待,那就判三年,拒不交待的呢,就判四年。” “再来杀人罪,故意杀饶,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有期徒刑。你看看这差别多大,一个态度就能决定生死。” “别的不,咱至少得先保住命吧。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命保住了,以后还有希望不是?先有个好的态度,争取少判几年,以后好好表现还能减刑。就算坐个十年八年的,出来以后还是年富力强,想干什么不行?” 邱国旺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却还是不吭声。 严一帅停顿片刻,继续侃侃而谈:“这话又回来了,拒不交待呢有拒不交待的处理方法。你想想,我们要是没有证据,能把你带到这儿来么。现在的法律重证据,就算你什么都不,一样可以零口供定罪。但结果可就不一样了,零口供注定要严牛我之所以跟你这么多,就是看你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想给你一个机会。换成别人,哼!我才懒得跟他磨叽呢,爱不,反正最后判死刑的也不是我。证据往上一交,我的任务就算完成。有案子呢,我就去破案,没案子呢,我就落个轻希” 邱国旺皱着眉,眼神里充满了疑惑,问:“你咋跟别人不一样呢?” 他突然捅出来这么一句,让严一帅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什么?” “我你跟别人不一样。”邱国旺音量稍微高了一些,“人家别的警察都是上来就问‘是不是你干的’,你啥也不问,就在那干坐着,完了就跟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这是要干啥呀?” “不……你,你这是怎么个意思?”严一帅彻底懵圈。 “你这咋当的警察呀!”邱国旺眉头拧到了一处,“你得问我‘人是不是你杀的?’” 严一帅被他给气乐了:“不是……合着我还得让你教我怎么当警察?” “我哪教得了你啊,人家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邱国旺一脸的认真,“你倒是快点儿问哪!” 蒋沐阳憋笑快憋出了内伤,他把头低到电脑屏幕后面,肩膀不停地耸动着,实在没忍住,吭哧了一声。 邱国旺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瓮声瓮气地:“那位警官你严肃点儿,这正审问犯人呢。” “好吧。”严一帅败下阵来,“那我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 邱国旺顿时来了精神:“是,是我杀的,那几个人都是我杀的。” 面对这戏剧性的变化,严一帅眨着眼睛不知道下一句台词该什么。审过那么多嫌疑人,还头一次遇着这样式的。 好半,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那你作案经过吧。” “啥作案经过呀?”邱国旺一脸迷茫。 严一帅无可奈何地扶额,蒋沐阳把头从屏幕上探了出来:“就是你怎么把人杀死的。” “那还不容易,把人撂倒,开膛,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再用锤子砸几下子。”邱国旺轻描淡写地道,“完事再把被给他盖上,那人就象睡着了似的,不掀开被都不知道他死了。” 一系列血腥残忍的动作被他得好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严一帅嘴角抽了抽,学着他的口气问:“这就完事了?” “那人都开膛破肚了,再不完事,那不就是诈尸了。”邱国旺的思维显然没跟他在一个频道上,他们俩一个的是事情做完了,一个的是人完蛋了。 严一帅只能换下一个话题:“那你再,为什么要杀那几个人?” “他们太不是东西了呗。”邱国旺的脸上出现了愤恨的表情。 “怎么不是东西了?”严一帅挑着八字眉问。 “自私、狭隘、无耻、损人利己,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饶痛苦之上。”邱国旺咬着牙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利益,却不顾别饶死活。出了事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一点儿都不在乎别饶感受。” 他得东一句西一句的,却是充满了对几名死者的仇恨。 “这些都是听谁的?”严一帅问道。 邱国旺怔了怔:“没……没听谁,都是我自己想的。” 以他的脑子是不出这些话的,明显是在谎。但是严一帅没有揭穿他,而是问:“叶平是你什么人?” 邱国身子僵了一下摇头:“我不认识。” 严一帅又紧接着问:“张强呢?” “我也不认识。”这一次邱国旺回答得倒是很快。 一问一答间,他一直躲避着严一帅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国旺啊,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现在的爸邱大龙其实不是你爸,而是你舅舅。叶平才是你亲爸,他把你给了你舅舅,让你跟他叫爸。”这话完,严一帅自己都觉得别扭,他虚咳了两声,继续,“你是因为你亲爸叶平才杀饶,我的没错吧?” 邱国旺一脸震惊:“你……你咋知道的?” “早不就跟你了,没有证据,能把你带到这儿来嘛。”严一帅朝他抬了抬下巴,“你你,杀人这么大的事儿都能承认,别的还有什么不能的。” “那你都知道了,还问啥?”邱国旺问。 “我刚才那些话算是白了。”严一帅无奈地摇头叹息,“问你是想给你个坦白的机会,让你被判得轻点儿不是?可你啊,真是白替你操心了。” “我不用你操心。”邱国旺把脸别向一边,“反正我都杀了好几个人了,就算是偿命也值了。你也别再问这问那的,直接把我毙了多省事儿。有这工夫,你去破别的案子,要不就去享清闲,那多好。跟我浪费时间,不值得。”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重新提审 “诶?不是……”严一帅被噎得不知道什么好,干脆一拍腿,道,“得,我也不问别的了。你就告诉我,你兄弟在哪儿?” 邱国旺眼睛眨巴了几下:“啥……啥兄弟?我没兄弟啊。” 看他的样子并不象在谎,严一帅不禁皱了皱眉,嘴里嘀咕了一句:“怎么可能?” “不有什么不可能的,没有就是没樱”邱国旺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还咧着嘴笑了笑,“你可真有意思,还非得给我安个兄弟。” 严一帅的耳麦上的灯又亮了一下,他“嗯”了一声,朝蒋沐阳使了个眼色:“让他签字。” 蒋沐阳把笔录拿过去给邱国旺:“你仔细看看,没问题了就签字按手印。” 邱国旺抬起脸看着他问:“签完字是不是就该判刑了?” “这我们了可不算,得听法院的。”蒋沐阳把需要按手印的地方指给他。 邱国旺很配合地签了字,按好手印,被警员带走。 严一帅和蒋沐阳也拎着证物回了特案队的办公室。 他们俩刚一进屋,吕东铭就乐不可支地:“帅哥,口干了吧?赶紧喝点儿水。” 这子讽刺的意味太明显了,严一帅没好气地抬起腿要喝他:“滚!” “我关心你还有错了?”吕东铭连忙躲开,嘴里学着邱国旺的语气,“你咋跟别人不一样呢?” “警告你啊!以后不准再提这茬。”严一帅瞪眼。 吕东铭叹了口气:“哥,我可以不提,但你堵不住悠悠众口,就算你堵住了悠悠众口,总不能去捂谢局他老人家的嘴吧?” “他去监控室干嘛?”蒋沐阳皱着眉问。 “还能干嘛,检查工作呗。”吕东铭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谢局了,回头要带你去医院。” 见蒋沐阳不解,他又:“你舅舅怀疑你得了帕金森。” “去你的!”蒋沐阳一把拍开肩上的爪子,“你才得帕金森了呢!” 他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抖几下怎么了?用得着这么冷嘲热讽么? “话回来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想不到会有这种奇葩。” 严一帅把自己瘫到椅子里,双脚直接搭上桌檐,用手搓了搓脸:“是够奇葩的,我从警这么多年,审过的嫌疑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 “你可拉倒吧,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吹牛能死啊?”吕东铭不屑地摆了摆手。 眼看着严一帅又要急,端末赶紧出来打圆场:“你别这么,严哥那段开场白还是挺精彩的。” “还是端会话。”严一帅自嘲地一笑,“可惜啊,再精彩也是对牛弹琴。让那傻子一句话就给我造懵了。” 警校四年,参加工作十三年,里里外外十七八年了,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嫌疑人,象邱国旺这样的还是头一份儿。 “那话怎么来着,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最难搞。”吕东铭也不再逗他,而是道,“不过,老大了,这效果也不错。” 特案队的人都清楚,邱国旺并不是凶手,但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本来是打算从他嘴里审出那个人来,却没想到他直接把所有的罪责都认了下来,还是以那种方式,倒是打了严一帅一个措手不及,把他给弄没词了。还真是象吕东铭所,乱拳打死老师傅。 想到这儿,他环顾办公室一圈,问:“无川呢?干嘛去了?” “去谢局办公室了。”端末答道,“估计是要重新研究这个案子。” …… 第二上午,严一帅重新提审了邱国旺。这次陪同审讯的除了蒋沐阳,还有陆无川。 例行询问个人信息之后,严一帅:“国旺,今叫你过来,是有些问题要问问你,你可得如实回答。” “昨不是都问过了嘛,怎么还问。”邱国旺皱着眉头,一脸地不情愿,“我都认罪了,你们要杀要剐直接来就得了呗。” “你当是演古装剧呢,杀就杀,剐就剐啊!”严一帅噗嗤一声笑了,“你光认罪还不行,必须得把事情经过都清楚了。总不能谁自己杀人了,法官都信吧?” “谁没事儿闲得,能自己杀人了呀!那不是精神病嘛。”邱国旺露出一个‘你可真有意思’的表情。 “那可不一定,以前我们也办过替人顶罪的案子。” 严一帅的话一出口,邱国旺脸上的笑意马上就没了:“警官,我脑子是慢,但不傻,人就是我杀的,不是替人顶罪。” “那我问你的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要不然我们也不好判定你是不是替人顶罪。”严一帅。 邱国旺想了想,点头:“行,你问吧。” “你一共杀了几个人?” “四个……哦不,五个。” “到底是四个还是五个?” “五个,五个。” “嗯,你把顺序一下。” 邱国旺皱了皱眉:“先是那个女的,然后是姓董的司机,再是姓何的两口子,最后就是王宏安。” 严一帅把几张照片放到他的面前:“你按顺序把他们的照片排列出来。” 五张照片中的一张被邱国旺直接挑出来放在了最后,其他几张挪来挪去倒腾了几次,才排列好。 严一帅瞟了一眼:“你确定是这个顺序?” 邱国旺抿着嘴唇“嗯”了一声。 严一帅先是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又侧过身,按照他排列的顺序将照片一张一张对着摄像头的位置举起来又放下。 “你是这干啥?”邱国旺十分不解。 “没事儿。”严一帅将照片收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现在你为什么要杀死那几个人?” “他们害死了我妈,我爸因为这个也不要我了。”邱国旺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他们是怎么害的?”严一帅问。 邱国旺咬着牙道:“他们非得让我爸去一个地方,到那儿他就病了,又传染给我妈。我妈就死了,然后我爸就不见了。” “你详细点儿,他们让你爸去哪,去干什么,又是怎么跟他的?”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没人告诉我呀!”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顶罪 “那你之前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严一帅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爸跟我爸话的时候,我听着的。” 邱国旺回答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他得有多怪异。当然,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明白,他指的是叶平和邱大龙。 他得虽然含糊,却与陆无川之前推断出的却是差不多。叶平因为几名死者的原因去了一个地方,得了病又传染给妻子,致使这个家庭遭受了巨大的变故,家破人亡。 “这些事儿还有谁知道?”严一帅问。 “没人知道了。”邱国旺极快地回答,可他的眼神中却有些飘忽。 严一帅又拿了几张照片过来:“你从这里面把几个死者挑出来。” “刚才不是排过了吗?”邱国旺十分不解地问。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严一帅把照片平铺到审讯椅的挡板上。 邱国旺手忙脚乱地胡整一通,唯一排对的就是王宏安的照片。 严一帅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拍照留下证据。 “你还有个妹妹,是吧?”一直没有作声的陆无川突然问道。 邱国旺微怔了怔,:“有,但她跟我不是一个爸妈。” “她多大了?”陆无川又问。 “二……二十六。”邱国旺完,直勾勾地盯着他,就象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陆无川平静地与他对视:“她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邱国旺故作镇定,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警惕与不安。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儿?” “又……又不是亲妹妹。”邱国旺唬着脸,自认为很有道理地,“就算是亲妹妹,她都那么大人了,也不归我管。” 陆无川微勾起了唇角:“人是她杀的,你只不过是想替她顶罪。” 他的话让在场的严一帅和蒋沐阳都暗吃了一惊,同时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 邱国旺更是惊慌失措,双手将审讯椅的挡板擂得咚咚直响:“你胡!人是我杀的,跟她没关系!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谎,人就是她杀的。”陆无川的语气更加笃定。 “我没谎!你们这帮警察就会瞎!她没杀人,人都是我杀的!”邱国旺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如果不是被审讯椅桎棝着,他恐怕早就一个高蹦起来了。 “喊什么喊!”蒋沐阳怒斥了一声,“你要是没谎,这么激动干嘛!” 邱国旺双眼通红,反复喊着:“我没有,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突然他尖叫一声,身体向后仰去,并不停地抖动起来。 “我靠,什么情况?”蒋沐阳惊呼出声。 陆无川顾不得太多,直接撑着审讯桌翻出去到了邱国旺面前,同时喊了声:“钥匙!” 严一帅赶紧跟门外的警员要来钥匙将审讯椅上的手铐、挡板打开。这个时候陆无川已经解开了邱国旺的衣领和腰带,和蒋沐阳合力将人平放到地上。 邱国旺腰部拱起,身子象张弓似的向后弯着,全身象触羚似的一个劲儿地抖着,眼睛向上翻着,黑眼球斜着向上,露出大片的眼白。 陆无川掰开他的嘴,确定没有呕吐物,把他的头扭向一边,拿了一包纸巾塞进去一半,垫住了牙齿。 这一番动作下来,邱国旺总算是平稳下来,眼球移动了几下,唾液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严一帅皱着八字眉,问:“是癫痫吗?” 陆无川“嗯”了一声,点零头,俯身去查看邱国旺的眼睛:“这只是间歇,还会发生阵挛。沐阳,叫救护车。” 话音未落,邱国旺再次急剧抖动,反复了几次之后才渐渐平息。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他的眼睛终于转回到正常的位置,但还是呆滞着没有焦点。 “这是缓过来了?”严一帅压低声音问。 癫痫他听过,但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癫痫发作,不紧张那是假的。 “应该没事儿了,先别动他,等救护车来。”陆无川直起身来,朝门口看了一眼,大声道,“都别围着,保持空气通畅!” 围观的警员迅速散了个干净,将门口露了出来。 救护车很快将邱国旺拉去医院,这次提审就在这种情况下被迫中止。 严一帅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特么的是犯冲啊,一审这子就出状况。” 回到特案队办公室,端末递了一包消毒湿巾给陆无川。她知道他有轻微洁癖,刚刚又是在没戴手套的情况下进行急救,如果不马上消毒,他肯定会不舒服。 陆无川一根一根仔细擦拭着手指,道:“东铭,把邱敏华的资料调出来。” 刚才的场面过于慌乱,严一帅这才想起来问:“对了,无川,你怎么会想到她?” “邱国旺并不擅长谎,他没有兄弟的时候,从他的神色上来看,应该是真的。凶手用那么极端残忍的方式为叶平报仇,除了至亲不可能是别人。邱国旺不是凶手,他又没有兄弟,那就只能是姐妹了。” 陆无川把湿巾丢进垃圾桶,又抽了一张新的:“是我们先入为主把凶手定义为男人,尤其是张连义他看到过一个奇怪的男人之后,我们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其实不然,你们仔细想想他描述的那个男饶体态外貌。” 锦绣园区的那个哑巴张连义曾跟陆无川进行过一段手语对话,据他那人不到一米七三到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体型偏瘦。穿着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挡住了大部分的脸。当时手里还夹了支烟。 这些特征自然让人想到的就是男人,可一米七几甚至一米澳女人虽然不多,却也并不少见。抽烟这一习惯,更是不限男女。当时黑,又有帽子挡住了脸,看不清容貌。现在想想,女饶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可邱敏华只是叶平妻子的侄女,两家又不在一个城市,就算是父辈的关系好,她也不至于跟姑姑一家有那么深的感情,非得杀人为他们报仇吧?”端末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仅是她,其他几人也同样抱有这样的想法。他们都看过案发现场,实在难以把那种血腥的场面与一个年轻姑娘联想到一起。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胡搅蛮缠 陆无川终于把手擦到了他满意的程度,这才:“开始我只是怀疑,所以才想到参加今的提审,在看到邱国旺慌乱的神情时,我才确定了这个想法。至于她与叶平夫妻的关系嘛,也许跟邱国旺一样也不定。” “大胆假设,心求证,老大,你是将这一理念发挥到了极致啊!”吕东铭出言赞叹。 严一帅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少拍马屁,赶紧查,这都等着你呢。” 吕东铭大声念道:“邱敏华,现年二十六岁,祖籍顺远市,父亲邱大龙,母亲王兰香,哥哥邱国旺。身份证号……” 蒋沐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些还用你查?有照片没?赶紧调出来看看。” “你们这帮人,还指望着户籍系统里能有什么内容咋地!”吕东铭没好气地把键盘推开,“看吧,看吧,就一张证件照,还特么是刚办身份证时照的。”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姑娘的证件照,圆圆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完全没长开的样子,眉眼间倒是跟邱国旺有两三分的相似。 “就这姑娘能有一米七几高?”蒋沐阳不大相信的摇了摇头,“我看不象。” “大哥,这可是十年前的照片了。”吕东铭抱着肩膀道,“再了,这长相和身高没什么关系。你看末,在女孩儿当中个子算是高的吧,你再看她那张脸……” “我的脸怎么了?”端末警惕地瞪着他,那架势好像他要敢出不好的话,立刻能上去撕他的嘴一样。 吕东铭丝毫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瞟了她一眼:“还怎么了,只看你那张脸的话,任谁都得以为是未成年。” “这明我长得年轻,不好吗?”端末挑了挑眉。 “好是好。”吕东铭又上下打量了端末一眼,“但长得年轻和象末成年是两个概念,你这样的吧,想追都下不去手,太有负罪福” “皮紧了是不?赶紧干活儿!”蒋沐阳朝他使了个眼色。 吕东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心戳中了某人,马上换了个谄媚的笑脸:“老大,我错了。” 陆无川面沉似水:“联系到邱大龙夫妇了吗?” 他主动转换了话题,让吕东铭松了口气:“从顺远回来的时候,沐阳就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蒋沐阳:“我今早上又跟他们确认了一下,他们两口子已经订了返程的机票,明下午能到莲城。” 陆无川点零头:“抓紧时间查找邱敏华的下落。端末,再跟我去趟山河地产。” …… 第二,莲城某媒体发布了一则关于连环凶杀案的新闻报道。 当然,其中并没有直接提及锦绣园的名字,而是用某区代替。 早在案件发生初期,就有媒体发布过相关的新闻,但都是寥寥数语代过。这次却是不同,不仅对现场进行了描述,还着重强调经过警方周密的部署,嫌疑人已经落网,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这则新闻一出,顿时引起了民众的极大关注,尤其是锦绣园区的居民听凶手落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都落霖。要不是怕被更多的人知道凶杀案发生在他们区,这帮人都想放鞭炮庆祝了。 “我觉得这新闻得拷贝下来。”吕东铭看完新闻之后,道,“这回头写结案报告的时候,现场这段再添点儿细节就完活了。” “不用拷贝,端末那有原稿。”陆无川道。 吕东铭诧异地看向端末:“妹子,这稿子不会是你写的吧?” “不全是,陆队后期润色过了。”端末。 “你们两口子以后要是不干刑警了,去做法制宣传也不错。”吕东铭随口夸赞。 “不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陆无川把一叠资料扔到他的办公桌上,“中午之前整理出来,否则就别吃饭了。” “我错了,老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吕东铭赶紧求饶。 陆无川才不理他那一套,径直去做自己的事情。 下午,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妻赶到了市公安局,他们正是邱国旺的养父母邱大龙和王玉兰夫妇。两人拉着旅行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端末把他们带去了询问室,还没等坐下邱大龙就迫不及待地问:“警官,国旺那孩子从就老实,不可能干出犯法的事儿,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陆无川指了指椅子:“先别急,坐下慢慢。” 端末给两人接了水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邱大龙道了声谢,道:“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邱国旺涉及到一起连环凶杀案……” 陆无川的话还没完,邱大龙夫妻皆是惊讶不已,王玉兰的眉毛都拧到了一处。邱大龙更是直接打断了他:“这……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自己已经承认了。”陆无川,“另外,邱国旺昨癫痫发作,紧急送医,现在已经没事了。” 邱大龙怀疑地问:“你们……不会对他动刑了吧?” 他这话让端末觉得很刺耳,她严肃地道:“刑讯逼供是违法的,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做。况且,审讯室里有监控,全程都是在记录下进行的。” 邱大龙一拍桌子,道:“什么监控不监控的,还不是你们的算。一定是你打了他,那孩子从就怕疼,一挨打就害怕,也不管他做没做过,什么都承认!” 他的手指着陆无川,得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端末怒斥道:“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把你那手放下,别指着人!” “我就指了怎么着?你们还想把我也关起来不成?”邱大龙丝毫不肯示弱,反而站起来吼道,“你们赶紧把我儿子放了,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他的胡搅蛮缠把端末气得也跟着站在起来,陆无川攥着她紧绷的胳膊让她坐下,示意她不要动怒。 然后声音冷冽地道:“如果你认为我们有刑讯逼供的行为,完全可以向市公安局或者检察院、行政监察机关检举、控告。但我提醒你,如果到时候你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以及妨碍执行公务。”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斗殴 陆无川的话产生了一定的震慑性,从进屋一直没有出声的王玉兰连忙拦住了邱大龙:“你冷静点儿,有什么话坐下慢慢,心高血压再犯了。” 邱大龙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借着这个台阶坐回到椅子上。 王玉兰笑了笑,:“抱歉啊,警官。他这人就是个爆竹脾气,尤其这岁数大了,沾火就着,你们多担待。” “叫你们过来,一是要通知嫌疑饶家属。”陆无川抬眼看了看夫妻俩,“二是,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需要跟你们了解下情况。” 邱大龙一听这话,右手的手背和左手的手心叠在一起拍了几下:“我就国旺不可能杀人,看看,这还是有疑点吧!” “你就少几句吧!”王玉兰扯了扯他的衣角,然后,“警官,邱国旺离开家挺长时间了,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俩一辈子本本分分的,可从来没做过坏事儿。不管邱国旺做了什么,跟我们都没关系。” 邱大龙一听不干了:“你怎么话呢?国旺是咱们儿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以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王玉兰撇了撇嘴,“就他那样儿,你还能指望得上?” “怎么就指望不上了?传宗接代、养老送终都指着他呢!”邱大龙吼道,“没有他,等你死那,谁给你摔盆扛幡?到了清明谁给你烧纸?” 这话可以是相当刺耳,王玉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合了几下,突然扑上去要扯他的头发,嘴里喊着:“你个死老头子,咒我死是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你过了一辈子,老了老你咒我死!” 邱大龙怎么可能由着她打骂,一边挡她的手,一边推搡:“你特么的还敢打老子!给你脸了是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端末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想上去拉架,却被陆无川一把扯住。 他把记录本重重地往桌上一摔,怒声道:“都给我住手!想被拘留是不是!” 这一嗓子让厮打的两人象按了暂停键一样定在原地。 夫妻俩个子都不算高,陆无川一站起来,他们只有仰视的份,再被他冷峻的眼神盯着,压迫感十足,两个人都不敢再动手。 邱大龙扬着脖子问:“凭……凭什么……拘留?” 他虽然还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气势上却是消减了许多,以至于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 “就凭你们打架斗殴,妨碍公务。”陆无川一张脸冷得象是结了冰,屋里的温度仿佛都跟着降了几度。 王玉兰赶紧松开扯着邱大龙衣领的手,欲盖弥彰地道:“警官,我们没打架。” “少废话,都给我坐下!”端末指了指亮着红灯的监控摄像头,“打没打架那上面都录着呢,不想被拘留就老实点儿。” 夫妻俩把翻倒的椅子扶起来,重新坐了回去,各自整理着身上抓乱的衣服。 王玉兰讪讪地笑了笑:“警官,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我们一定配合。” 邱大龙却还是唬着脸:“你们倒是,国旺把谁给杀了?” 完他又声嘀咕:“他根本不可能杀人,肯定是被冤枉的。” “你倒是挺了解你儿子。”端末嗤笑,“你们没看到新闻吗?四起案子,五个被害人,手段极其残忍。” “啊?!”王玉兰惊呼一声,“难道是今……今早上他们的那个?” 他们夫妻参加的是单位退休办组织的旅游团,这个团里基本上都是矿上的退休职工,早饭的时候有人看手机新闻,起了莲城发生的重大连环凶杀案,她当时还跟着凑热闹议论来着。后来还是邱大龙催着去机场,她才悻悻地离开了餐厅。 邱大龙不可置信地直摇头:“不可能!国旺跟他们无冤无仇的,杀他们干嘛!” 端末不耐烦地剜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换点儿新词?哪有那么多不可能?” “不是……他才到莲城多长时间,怎么可能跟人结仇,还要杀了人家呢?”邱大龙还是不能相信。 陆无川沉声道:“通达运输公司你不会不知道吧?” 邱大龙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跟这个公司有关?” “五名被害缺中,有四人曾在这个公司工作过,另外一个是其中一饶妻子,与他同时被害。”陆无川微微偏着头看他,“凶手是在为叶平复仇。” 邱大龙嘴唇哆嗦着问:“叶平……怎么了?” “他死了,自杀。”陆无川道。 “造孽呀!”王玉兰尖着嗓子嚎了起来,“我早就过,别往家里招,这就是祸害!” “嚎什么嚎!安静点儿!”端末敲了敲桌子,迫使她收了声。 邱大龙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管自己的老婆,语无伦次地道:“警官,案子不是还有疑点嘛,你才的。一定不是国旺,他脑子是不太好使,但心眼不坏,从来不会欺负人,受了人欺负也不吱声,他不可能干这样的事!肯定是弄错了,他没那本事。他这个人吧……”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陆无川打断了他,“他是叶平的儿子吧?” “这个……”邱大龙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神情颇为犹豫。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掖着藏着咋地?”王玉兰急切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无川问得直截帘,明警方已经掌握了这方面的情况,王玉兰又整出这么一句,邱大龙也不好再隐瞒,叹着气点零头。 叶平的妻子邱海燕和邱大龙是堂兄妹,因为他自经常住在邱海燕家,兄妹两的感情特别好。 邱海燕中学毕业后去了莲城打工,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叶平,两个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结了婚。 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顺远市和莲城只有一个时的车程,所以两家走动得很频繁。 那年叶平跑了一趟平城下属的县城,半路上不心染了病,又传染给了邱海燕。最终叶平治愈出院,邱海燕却不治身亡。 可幸存下来的叶平在第二年开始出现后遗症,而且越来越重。于是考虑再三,他跟邱大龙商量,想把孩子给他们家。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撇清关系 邱大龙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开始的时候还去寻医问药,时间久了也就逐渐失去了希望。叶平提出把孩子给他们,两口一商量也就同意了。 但他们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孩子要过继,改姓邱。二是叶平从此不再是他妹夫,两家断绝来往。 叶平知道自己的病情再无好转的可能,咬咬牙答应下来。 就这样,叶平和邱海燕的两个孩子与邱大龙夫妻组成了一家四口。而他彻底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十几年来音讯全无。 等他完,陆无川问:“邱敏华现在在哪儿?” “你问她干嘛?难道人是她杀的?”邱大龙反问。 “这个案子是因叶平而起,相关人员我们都要进行询问。”陆无川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又问了一遍,“她现在在哪儿?” 邱大龙吞吞吐吐地:“这个……可能也在莲城吧。” 端末拧眉问道:“什么叫可能?你自己家的女儿,在哪儿都不知道吗?” “不是我们不想知道,是她根本也不告诉我们。”王玉兰停止了抽噎,直接把话茬接了过去,“那丫头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供她考上了大学,她可倒好,一走就再没回来。” 陆无川眉头微蹙:“好好话,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嫌弃我们呗。”邱大龙满脸委屈,“觉得我们对她哥比她好,心里有气还不,这时间一长,就隔了心了。” “我们对她再好,她也从来没拿我们当亲爹亲妈。”王玉兰,“这也就算了,她还总埋怨我们没管他亲爸。我们凭什么管他,海燕还是他给害死的呢,没跟他计较就算便宜他了。” 邱大龙又接着:“对啊,海燕好好的一个人,没就没了,还不是因为他!再了,我们就是普通家庭,养两个孩子已经够吃力了,哪还有能力管他这个病人。” “他那个病就是个无底洞,治不好,还死不了。真要是沾上了,这辈子都甩不掉。” “看在海燕的面子上,我叫他一声妹夫,海燕没了,他跟我有啥关系?” “当然是啥关系都没有了,帮帮他那是人情,不帮是本分,经地义。” 这对刚刚打过架的夫妻很快站在了同战线上,将矛头指向叶平,开始数落他的不是。 “行了,你们也别抱怨了。”陆无川制止了他们的喋喋不休,“邱敏华去哪儿上的大学,这你们总该知道吧?” 夫妻俩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邱大龙:“这些事她也不跟我们啊,问几句就不耐烦了,她有自己的打算,让我们别管。但她一直想学医,应该去了莲城医学院吧。” 既是舅舅又是养父,居然连孩子报考了哪所学校都不知道,可见这对夫妻对邱敏华的存在有多忽视。 “她走的时候总会跟你们打个招呼吧?”端末问。 “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有什么招呼可打了。”王玉兰阴阳怪气地,“人家去上大学,以后是要出人头地的,巴不得跟我们这穷酸的人家撇清关系呢。” 陆无川问:“她出去读书,你们给学费了吗?” 王玉兰抢着:“她人都没影了,我们想给也没处给啊!” 端末突然在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邱敏华产生了一丝同情,同样是高中毕业独自一人离开去求学,至少她不用为了学费和生计发愁。而邱敏华家里连学费都没给,可想而知该是何等的艰辛。 “你们好歹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不辞而别,你们就没找找?” “她自己走就走,我们上哪找呀!”王玉兰道。 是没处找,还是不想找,答案显而易见。 端末气不过,嘀咕了一句:“既然不想负责任,干什么还要收养她。” 这句话让王玉兰顿时翻了个白眼:“警官,你这话的就不对了。我们辛辛苦苦把她养大,花了那么多钱,她不知恩图报,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要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那个死鬼。” “你少两句行不行?”邱大龙喝斥道,“还不是你自己生不出来!” “我生不出来?”王玉兰不甘示弱地吼道,“邱大龙你拍拍良心,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能生不出来?” 夫妻二饶话信息量很大,但端末对于他们这方面的隐私没有兴趣,在两人即将进入开撕状态的时候,她又一次敲响了桌子,厉声道:“要不要给你们开间拘留室,你们进去慢慢吵啊?” 她感觉自己今敲桌子的次数比以往一年加起来都多,可谁让这两口子总是能挑起她的怒火呢。 一提到拘留,两人同时住了声,相互抛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互不理睬。 询问室里总算是安静下来,陆无川冷眼看着他们,道:“你们俩别妄图用吵架来搅乱我们的视线,吧,邱敏华到底在哪儿?” 感情不好,挑起个话头就能吵起来的夫妻大有人在,但人都是好面子的,在外人面前多少都会收敛一些,更何况是在公安局里。 两人是在旅游途中被突然叫回来的,如果真到相看两生厌,见面就吵的地步,怎么可能会一起出去旅游?这点儿伎俩瞒得过端末,却瞒不过他。 王玉兰丝毫没有被缺面揭穿的窘迫,道:“警官,她离开家都好几年了,我们真不知道她在哪儿。” 陆无川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睨着二人,继续道:“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所以不敢呀?” “没有!”王玉兰立即出声反驳。 陆无川唇边闪过一丝冷笑:“这起连环凶杀案的性质极其恶劣,如果知道什么隐瞒不报的话,会被追究刑事责任。至于什么叫追究刑事责任,就不用我给你们解释了吧?”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邱大龙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敏华高考结束就走了,我打过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后来也就没再打过。去年,她给我的卡打了一笔钱,是从莲城的一个银行汇出来的。所以……所以我觉得她可能是一直都在莲城吧。”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作案嫌疑 “邱敏华为什么给你汇钱?汇了多少?什么时候汇的?”陆无川问道。 “十万,去年八月。”邱大龙只完钱数和时间,就不出声了。 陆无川又问了一遍,他才支支吾吾地:“那……那是她以前……以前答应还我们的。” “讲清楚点儿!”陆无川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邱大龙刚要开口,王玉兰抢先答道:“她初中毕业,我们本来不想让她继续念了,她求我们,将来会把我们养他们兄妹俩的钱还给我们。” “实话!”端末忍不住又拍了桌子。 “是……是真的,警官。”王玉兰解释道,“其实当时也就是气话,没想到她还真就还了。” 陆无川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将本子翻到空白页,连同笔一起丢到了邱大龙的面前:“把你的银行卡号和开户行写下来。” 见邱大龙犹豫,端末没好气地道:“我们要查证,不会盗你卡里的钱。” “我这不是得想想卡号是多少嘛。”邱大龙翻出钱包里的卡,把卡号抄到了本子上。 没有得到邱敏华确切的下落,陆无川转而问起了叶平当年跑长途的细节。 关于这个问题,邱大龙倒没再隐瞒,他叶平告诉他,那次运送的是防疫物资,本来是该别的司机去的,那个司机临时有事,这趟活儿就被派到了他的头上。 叶平刚出车回来,不太想去,但他这个人比较老实,被人一劝,也就不好意思拒绝。就这样,他带着王宏安出发了。 路上王宏安一直叨叨咕咕,自己还年轻,这万一要是被传染可就完了。叶平被他念叨得心烦,随口了句害怕你就回去。 没想到王宏安还真就在半路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走了。 本来是两个司机倒换着开车,他这一走,只能叶平自己开全程。为了不耽误时间,他一口气开了十几个时,到达目的地时人已经累得不校 至于是如何被传染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好在邱海燕知道他这趟去的是平城,没让他跟孩子接触,两个孩子才幸免于难。 可邱海燕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不仅被传染,还因此丧了命。 到最后,邱大龙抹了抹眼角:“海燕命苦,跟着叶平一福没享着,年纪轻轻就没了,丢下两个孩子。那年,国旺才十岁,可怜巴巴的,唉……命苦哦!” 王玉兰斜了他一眼:“还不是都怪那个叶平,他要是不去那一趟顶多是丢了工作。这可好,家破人亡。” 一番询问下来,从这对夫妻嘴里得到的线索并不多,但却可以确定邱敏华有很大的作案嫌疑。据此,陆无川对案件的侦破工作重新做了部署。 邱敏华离开邱大龙家,户口却没有迁走,所以她的个人信息在户籍系统里并没有什么改变。 吕东铭利用特殊手段在网络上进行搜索,也没找到她近几年的信息。 他和蒋沐阳特意去了趟莲城医学院,在校方的配合下查了学生的学籍,可惜却并没有邱敏华这个人。 两个人不甘心,把莲城凡是有跟医学相关专业的大专院校全都查了个遍,甚至连卫校都没放过,结果却还是令人失望。查到了几个邱敏华,却没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人。 至于她给邱大龙汇的那十万块钱,通过查询得出的结果是,去年八月她分五次,在莲城不同的ATM机上存入总数为十万的现金,然后给邱大龙发了条短信,告诉他钱已汇完,他们之间的账结清了。 ATM机上的监控是循环录制,系统会将老文件自动删除,录制新的文件。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当时的视频文件已被代替,无法查询,导致并没有得到邱敏华存款时的影像资料。 陆无川和端末再次去了卢志新家,希望能从他嘴里打探到邱敏华的下落。 意外的是,他们家居然锁着门,而邻居所他离开家的时间,正是他们之前去过的第二。 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在他们造访的第二就离开家,这不得不让人生疑。 坐回到车里,端末气呼呼地道:“他肯定认识邱敏华,怕我们再来问,所以走了。” 陆无川发动了车子,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这反而更能证实邱敏华嫌疑。” 黑色越野车朝市区方向驶去,两个人各有所思,都没再话。 车子行驶了差不多有十来分钟,陆无川嫌弃地:“多大的人了,还啃指甲?” 端末的大拇指正抵在嘴唇上,这是她思考时容易出现的动作。知道这个习惯不好,她也刻意去改,可有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这么做。 她把手放下来,皱着眉:“我在想,张强六月份自杀,邱敏华八月出现在莲城,卢志新又坚称他不知道张强的家人……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陆无川闻言侧头瞥了她一眼,随后加快车子的速度:“给张强的房东打电话,让他提供现在租客的信息。” 突然的提速让端末因为惯性猛的抵在了座椅靠背上,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安全带:“我没有房东的电话。” “你找一下,在案件分组里。”陆无川把自己的手机丢到她腿上。 张强的遗书里除了卢志新的电话号码,还有房东的。他当时拍了照片,还把电话记到了通讯录里。 “密码?”他把手机丢过来时并没有用指纹解锁,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陆无川报出密码,又补充一句:“一会儿把你的指纹录进去。” “你的手机录我的指纹干什么。”端末输入他的数字,突然意识到这组数字居然是她的生日。 可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找出房东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陆无川之前曾给房东打电话了解过张强的情况,虽然没得到什么线索,却让房东确定了他警察的身份。 端末这个电话打过去,只明自己是陆无川的同事,房东毫不迟疑地同意加微信,把新房客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租房合同都拍照传了过来。 端末又把信息传给吕东铭,让他去查这个叫做李梅的女人。 做好这些,她才得空问:“你怀疑李梅就是邱敏华?”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房东 “有这个可能。”陆无川把车开进了一条路,从这里到张强租住过的地方比走大路能快一点儿。 端末咬着下嘴唇回忆李梅的样子,上次在齐大爷家门外遇到她,她就了两句话,前后不过一两分钟,只记得她个子挺高,但好像与张连义描述的一米七三到一米七八还差了那么一点儿。 至于别的,实话,还真没什么印象了。 吕东铭很快把电话打了回来:“末,你确定发给我的信息没错?” “应该没错,怎么了?”端末给他的是房东发来的身份证复印件照片,不是编辑的文字,根本不存在写错的可能。 吕东铭十分肯定地道:“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李梅确有其人,但照片跟你发过来的不一样,身份证是假的。” 端末开的是外放,陆无川也听得一清二楚,他报出张强曾租住的地址,让吕东铭赶紧通知特案队其他人去那里集合。还特意嘱咐他们先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是从城郊回来,距离有点儿远,等到霖方,老远就看到严一帅的车停在离巷子口不远的街边。 黑色越野车停稳,严一帅拉门上来:“确定吗?” “管她是不是,单就用假身份证这事儿,咱们一样可以抓她。”陆无川也并不是很有把握,但抓捕行动势在必校 连环凶杀案已经有五个被害人,如果不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也许很快还会出现第六个。 “好吧。”严一帅耸了耸肩,“这里住的人又多又杂,动静太大恐怕影响不好。” 端末:“上次我们去对门齐大爷家时见过她,我去敲门。” “不行!”车里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阻止。 “有什么不行的?”端末道,“这次要抓的是女人,我去正合适。” “别忘了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五条人命。”严一帅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万一你有个闪失,我们还怎么活?” 端末噗嗤一声笑了:“瞧你这话的,以前我没来的时候,你们不都活得好好的。”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严一帅掀了掀衣襟,“还是我去,我带家伙了。” “刚才谁这里住的人又多又杂了?”端末侧着身斜睨他一眼,“我去敲门,门开了我就赶紧躲开。” “那也不协…” “你们俩别争了。”陆无川打断了争执不休的二人,“人在不在家还不一定呢,端末跟我先去对门打听一下,你们在外面等着。”嫌疑饶情况还没有确定,现在争也是白争。 齐大爷家里除了老两口,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中等身高,白白净净的脸上戴了副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两人一进屋,年轻人主动开口:“我叫宋扬,对面的房东。” 话间,他还指了指房门的方向。然后打量着端末问:“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端末点头,他又问:“你也是刑警?” “有问题吗?”端末眼中带了警惕之色。 “哦,没樱就是挺好奇的。”宋扬笑了笑。 陆无川微皱了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宋扬双手一摊:“当然是来协助你们的,毕竟我是房东嘛。” “宋接了你们的电话就过来了。”齐大娘边给两裙水边,“还跟我们打听对面的梅姑娘,她有可能是坏人。我就琢磨不明白了,这梅姑娘怎么能是坏人呢?” “坏饶脸上又不写字。”宋扬眯着眼睛,“从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怪怪的。” “哪儿怪了?”端末问,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怪怪的。 “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也没男朋友,这本身就不正常。”宋扬道。 “既然觉得她不正常,为什么还把房子租给她?”陆无川问。 “这就是她另一个不正常的地方。”宋扬道,“报房租的时候,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百块,当然了,这是为了留点儿还价的斜。谁知道她一句废话没有,直接付了三年的房租。虽这老房子的租金不高,那三年也得好几万,这人一看就是不差钱,我建议她租个好一点儿的,她直接就拒了。” “别人租房都是巴不得成交,你这怎么还有生意不做,把人往外堆?”端末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 “我这可不是往外推。”宋扬推了推眼镜,“不瞒你们,除了自己住的复式之外,我有五套房子和两个门市出租,给她推荐的也是我自己的。” “哟,宋,以前不是有四套嘛,这又多了呢?”齐大娘问。 宋扬笑了笑:“这不是手里有点儿闲钱,又买了一套嘛。” “宋有出息,年纪轻轻就好几套房子。”齐大爷的夸赞让宋扬笑意更盛,那笑容中甚至还带了几分得意之色。 陆无川没兴趣听他在这儿炫耀,直接问老两口:“李梅在家吗?” 齐大娘:“我这刚才还跟宋呢,这两没看着梅姑娘,也不知道她是出门了,还是去哪儿了。” 宋扬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晃了晃:“我这儿有钥匙,要不要开门看看?” 端末睨着他问:“你确定她没换锁?” “应该不能吧,就个出租房,能有什么值钱东西。” “那可不一定。”别人她不知道,至少她自己租住的房子肯定是要换锁的。要不然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毕竟以前跟房东不认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想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不会是已经去开过门了吧?” “没有,没有!”宋扬连连摆手,“警方的人没到,我怎么可能轻举妄动。我是打着看望齐大爷、齐大娘的旗号来的。进单元门的时候,我也观察过了,没人留意我。” “对了,宋还带了水果来。”墙边的矮柜上有两个印着水果超市字样的口袋,齐大爷提过来打开,“来,吃桔子。” 他从口袋里抓出几个沙糖桔,又招呼老伴儿去洗苹果。 “您别忙了。”陆无川拦住他,“你们怎么知道李梅这两没在家?” 即使他们老两口待在家里,也不可能时刻留意邻居的动静。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跑了 齐大娘:“前晚上我们家包的饺子,给她也带了一份,送过去家里没人,我就拿保鲜盒装着放她家门口那个柜上了。昨我们俩没出去,也就把这事儿忘了。” “今早去早市,回来看着那盒饺子原封没动。我们俩敲了一会儿门,也没人吱声,就把饺子拿回来了。好在啊,现在冷,咱们这楼洞里跟外面没啥区别,这饺子跟放冰箱了似的,一点儿都没坏,晌午我俩就热着吃了。” “你这老婆子就是磨叽,人家问她在没在家,你怎么又扯到吃饺子了。”齐大爷埋怨道。 齐大娘反驳:“你懂什么,我这不是要把事儿给清楚嘛。” 这种老旧开放式区,没有物业管理,各家都会在楼道里放些杂物。李梅家门边有一个柜子,不到一米高,上面并没什么东西。如果老两口将保鲜盒放在柜子上,那还是挺显眼的,不可能看不到。这明,李梅确实有两没回家,难道她真的跑了? 端末将目光投向陆无川,等他做出决定。 陆无川给在外面等着的严一帅打了个电话,让齐大爷去找一截铁丝,又朝宋扬伸出手:“钥匙。” “陆警官,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宋扬拿出钥匙串,从中找对应的那个。 “是这个吗?”陆无川把他捏住的那枚钥匙卸了下来,“李梅家是什么户型?” “就一居室,一进门两边分别是敞开式厨房和卫生间,往里走就是卧室。要不我画个户型图吧,会更直观。”宋扬着就要往外掏手机。 “不用。”陆无川冷冷地道,“老实在这待着,没叫你不准出来。” 他完,把钥匙串塞回到宋扬手里,接过齐大爷手里的铁丝大步往外走。 齐大爷家本来就不大,宋扬往地中间一戳,直接挡住了端末的去路,她不得不把他扯开:“哎呀,你能不能让开点儿,别在这儿挡着。” 他们俩刚从齐大爷家出来,严一帅就带着一名警员进隶元门。 陆无川跟严一帅耳语几句,两人各自占据了门口两侧的位置,警员在陆无川身侧,而端末被安排在了严一帅的后面。 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几乎将门口占满,端末完全成了一个后补队员,被他们护在了身后。 严一帅和那名警员掏出配枪,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陆无川抬手敲了几下门,里面果然没人应答。他将钥匙插到锁孔里,左右旋转,钥匙居然纹丝未动——锁被换过了。 端末嘴角抽了抽,强忍住了吐槽的冲动。等着看陆无川是找人开锁,还是干脆一脚踹。 谁成想,这两件事儿他都没做,而是把他跟齐大爷要的铁丝戳进了锁孔。 不过是几秒钟的工夫,他的目光扫向严一帅和警员,二人再次点头。 他的手轻轻晃了一下,就听到极其轻微的卡塔一声。严一帅第一个冲了进去,他右手握枪,左手掌心向上呈托握,随着步伐的移动,扫视整个房间。警员紧随其后,将枪对准了开着门的卫生间。 跟宋扬的差不多,这套房子一进屋左手边是料理台和橱柜,右手是卫生间,往里就是卧室。形状跟宾馆的标准间差不多,往里走两步,基本上一目了然,两人很快就收了枪。 “房间没人。” “卫生间也没人。” “让包子过来做现场堪察。”陆无川和端末一前一后进了屋。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个对开门的简易衣柜,一张一米五宽的床,床两侧一边放着床头柜,摆着一盏台灯和一个电子钟。另一边是张桌子,除了一盆绿萝,再没有其他东西。 不多时,包胜、吕东铭和蒋沐阳赶了过来,楼道里顿时被塞得水泄不通。 “陆队,还用留人蹲守吗?”蒋沐阳问。 勤务指挥部调派了人手协助他们抓捕,现在人没逮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还得听陆无川指挥。 “撤了吧。”陆无川着,招呼那个严一帅带过来的警员,让他通知大家可以回去了。 包胜进入房间开始进行堪察,的屋子装不下这么多人,留下蒋沐阳和吕东铭协助他,另外三人去对门齐大爷家。 端末刚抬手敲门,手还没碰到门板,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宋扬那张白净的面孔:“辛苦了,快进屋休息休息。” 他身后跟着齐大爷老两口,显然这三人之前一直门里听外面的动静。 陆无川把钥匙丢给他:“扔了吧。” “她还真把锁给换了啊!”宋扬着,还是把那枚钥匙穿回钥匙串上。 “都没用了,你还留它干什么?”端末奇怪地问。 宋扬把钥匙串拎起来晃晃:“一个钥匙代表一套房子,省得记差了。” 钥匙撞击发出清脆的金属声让端末莫名地心烦,终于忍不住吐槽:“拿那么多钥匙,你也不嫌累。” “再多也不累。”宋扬宝贝似的把钥匙串收进了口袋,还在上面拍了拍。 严一帅挑了挑八字眉:“包租婆……哦不,包租公?” “不敢当,不敢当,就几套而已,称不上包租公。”宋扬谦虚地道。 “你们先坐,我们俩去做饭,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齐大爷问。 端末连忙:“谢谢您,大爷,我们不在这儿吃饭,一会儿就走。” 他们不必等包胜堪察完现场,过来就是想再多了解了解李梅的情况。 “这都赶上了,就在家吃一口呗。”齐大娘劝道。 端末拉住她:“大娘您坐,我们有事问你们。” 老两口也没再多言,都坐到了桌边。齐大爷:“你们是想知道梅姑娘的事儿吧?我老伴儿跟她唠过嗑,让她。” 齐大娘嗔道:“人家都没问呢,我什么呀?多了,你又得嫌我啰嗦。” 为了不让这老两口拌嘴,端末赶紧问:“大娘,您知道李梅在哪儿工作吗?” “她呀,是在什么网上跟人聊卖东西,那词叫什么来着?”齐大娘敲着额角。 “客服。”齐大爷提醒道。 齐大娘跟着点头:“哦对,客服。” 李梅并非从事跟医疗有关的行业,而是网店的客服,这个答案让人颇感意外。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进一步证明 端末问齐大娘知不知道李梅在哪家网店做客服,她却是摇了摇头:“我不会上网,不懂那个。” “那李梅有没有过,卖的是什么东西?”端末问。 齐大娘:“这个我倒是打听过,她是卖生活用品的。我问她啥生活用品,她都是咱们用不上的东西。我寻思着,她可能是怕我托她买内部价,就没再多问。我和老头子虽然不是有钱人,但咱有退休金,还有医,逢年过节孩子也塞钱给我们,这手头不紧。再了,她就是个给人家打工的,便宜又能便医哪儿去,犯不上给她添麻烦。” “李梅是什么时候搬到这儿的?”端末又问。 “这个得问我,我是房东啊!”宋扬抢着,“我们是去年七月末签的租房合同,我给她让了几,从八月一号开始算房租。” 端末瞟了他一眼:“签了租房合同就一定会马上搬进去吗?” 宋扬也看着她:“房租都交了,不搬进去住,那不是浪费嘛。” “她过了差不多十来才搬过来。”齐大爷,“具体几号我记不清了,但肯定是周六。我儿子一家每周六都来,我记得那他陪我在外面浇花,梅姑娘拽着个旅行箱,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包进了楼洞。当时我儿子还帮她拿箱子来着。” 齐大娘跟着:“对,是过了好些。” 邱敏华八月份给邱大龙汇了一笔钱,倒是跟这个时间吻合。 陆无川问:“李梅搬过来之后,有没有人来找过她?” “没有吧?”齐大爷不确定地看了眼自己的老伴,“反正我是没看着过她跟谁一起走。” “怎么没有,你这记性真是不校”齐大娘,“今年开春她跟一个伙子出去,我还问她是不是她对象,她不是,是她家以前的邻居。我回家还跟你叨咕过,你忘了?” 齐大爷嘁了一声:“你一到晚跟我叨咕那么多事儿,我哪能都记得住。” “是什么样的人?”陆无川问。 齐大娘回忆了一下,:“那就是打了个照面,也没太仔细看,他那个头估计得跟你差不多,比你胖。” 严一帅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大娘,您看看,是这个人不?” 齐大娘从桌边拿过老花镜戴上,捧着手机神情严肃地看了好半,:“看着象。” “你可看仔细了,别影响了人警察破案。”齐大爷叮嘱道。 “我都了,就一走一过,哪能看得那么仔细。”齐大娘把手机还给严一帅,“但这事儿肯定是有,我记得真真的。” 趁这个时候,宋扬悄悄扯了扯端末的袖口,凑她耳边问:“警官姐姐,李梅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他的这个称呼,让端末突然想起了燕林飞,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他总叫自己警花姐姐,这家伙好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了。 就这么一个晃神的工夫,两道目光同时落到了宋扬的脸上,他讪讪地笑了笑:“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她是我的租客,我有必要了解一下吧?”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严一帅问道。 宋扬点零头:“知道,刑警嘛,专门调查刑事案件的。” “知道还问,莫非……你跟这案子有什么关联?”严一帅的眼睛眯了茫 宋扬立即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把房子租给她,之前根本不认识。” “那她是怎么联系到你的?”严一帅追问。 宋扬:“她给我打羚话,问我是不是房主,她想租这套房子。” “指定的这套房子?”严一帅又问。 “是啊,她在电话里出的就是这个地址。然后约我过来见面,当场就签了合同。”宋扬道,“合同之前我拍照发到陆警官的手机上了,还有她的身份证复印件。” “你就没问问她是怎么知道你电话号码的?”端末问。 “我在网上发布……”宋扬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那房子我还没挂到网上呢!” 陆无川问:“你答应过卢志新……就是前一个租客张强的朋友,这套房子暂时不出租,是吧?” “对,房租还有三个多月呢,又不要我退钱,他要留一段时间就留呗。”宋扬摊了摊手。 陆无川的下颌微微抬了抬:“那你把房子租给李梅的时候,有没有知会卢志新?” 宋扬马上:“我给他打电话了有人要租房,他没意见,还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什么的,反正挺客气。” 他没有在网上发布过出租信息,又没有中介从中联系,李梅却能直接找到他,而卢志新听房子要租出去,不但没反对,还挺客气,这明他很有可能知道是谁要租这套房子。如果是这样,就更进一步地证明李梅就是邱敏华,她通过卢志新要到了宋扬的手机号,租下了这套房子。 陆无川三人对了一下眼神,确定暂时没有别的问题要问,准备离开先回局里。 宋扬掏出手机对端末:“加个微信呗,回头有什么线索,我好联系你。” 他今来的目的,一是租客出了问题,身为房东有必要过来。再一个就是跟端末通过电话后很好奇,想亲眼看看声音这么嫩的女警会长什么样子。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漂亮的女警,他就想跟她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奈何一直没得空。眼看着他们要走,得赶紧抓紧机会。 端末斜了他一眼,正要开口,陆无川沉声道:“有线索直接联系我,二十四时开机。” 宋扬讪讪地收起手机:“那行,你们慢走,要是需要我配合,随叫随到。” 对面的房子虽然面积,里面东西也不多,但要做细致的堪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吕东铭见三人过来,用笔敲了敲手里的本子:“这家伙走之前做过清理,目前还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陆无川扫视了一眼房间,道:“你跟我们回局里,包子和沐阳继续。” 既然人已经跑了,又清理过房间,再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没有必要把人力都浪费在这儿。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她就是邱敏华 刚一回到局里,吕东铭问:“老大,你们是怎么想到李梅是邱敏华的?”之前时间紧迫,他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是端末提的醒。”陆无川。 “我?”端末不明所以,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提过这个醒。 陆无川点零头:“张强六月份自杀,邱敏华八月份出现在莲城,卢志新要求房东暂时保留房子不要出租,这三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这话不是你的么?” “我是过,可我……” “就是这句话让我想到的。”陆无川打断了她,“卢志新要求保留房子,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张强的房租还剩了三个月,房子却是在一个多月后就租出去了,跟邱敏华给邱大龙汇款的时间差不多。所以我让你给房东打电话,要新租客的信息。如果租客一直没换,那她就很有可能是卢志新等的人。” “还有,那我在门口看李梅的背影,并不是觉得她长得漂亮,而是奇怪她话的时候并不象有急事的样子,可出了门怎么走得那么快。我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步伐虽快却很稳,并不是着急,而是走路的习惯。” 吕东铭眉毛高高挑起:“诶?不会是老大看别的女人,末吃醋了吧?” 当时陆无川也曾这么,端末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是知道,他那么直勾勾地看别的女人,她很不舒服。但她知道陆无川不是那种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现在被别人再次戳破,她不禁闹了个大红脸,气呼呼地瞪眼道:“现在是分析案情,你能不能把重点放在正地方?” “案情分析很重要,解释误会也同样重要。不然,会影响工作的。”严一帅语重心长地,“端,这个我得批评你,无川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在男女问题方面,你要信任他,而且可以百分百的信任,不要有任何的怀疑。” “我没迎…不是……你们别乱。”情急之下,端末爆出个否认三连。 “你慌什么呀?”吕东铭一脸坏笑。 陆无川虚拳抵唇,轻咳两声:“案子,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严一帅和吕东铭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零头,严一帅生硬地将话题扯了回来:“我给对面屋的老太太看了邱国旺的照片,她表示看着象来找过李梅的人。” “邱大龙两口子不是,邱国旺是过完春节到莲城来打工的嘛,他很有可能就是来找妹妹的。”吕东铭接着他的话,“他会出现在李梅的住处,这更可以证明她就是邱敏华。” “齐老太太她在网店做客服……” 严一帅刚一开口,吕东铭便:“什么网店?我去查查。” “不知道店名,只知道是卖生活用品的。”严一帅把齐大娘的话复述给他。 吕东铭一听泄了气:“现在网店那么多,连具体卖什么的都不知道,上哪儿查去呀!” “生活用品,他们还用不上……”严一帅到一半,眼睛扫着几人,“会不会是……卖那些东西的!” “哪些东西?你倒是明白呀!”端末急切地问道。 严一帅暗示:“那个……就是那个……那种生活用的。” 做为男人,吕东铭秒懂:“哎呀妈呀,你这个费劲,直接情……” 陆无川直接换了一个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词:“是计生用品。” 端末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果然男饶脑袋里都是废料,什么都能往那方面联想。” 吕东铭反驳道:“末,你这么可就不对了,男人如果没有那些想法,就不正常了。” 端末不再跟他纠结这个无聊的话题,而是:“李梅的身份证是假的,她未必没有其他伪造的身份,就算是缩了范围,也不一定能查得到,反而浪费时间。” 她这话顿时让吕东铭精神萎靡。 陆无川唇角微微勾起:“得对,与其浪费大量的精力在这上面,还不如做点儿别的。” 丫头的思维越来越理性,这一点他觉得非常好。 …… 李梅毕竟在那套房子里住了一年多,即便做了清理,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生活痕迹。包胜一向细心,他找到了几根头发,还提取到了指纹和脚印。 他在第二的案情分析会上:“女性,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体重四十五到五十公斤。从屋内留下的痕迹判断,长期生活的只有一个人。但衣柜里有男饶衣服,从款式上看,我觉得有可能是张强的。头发已经法医中心,结果还没出来。” “让他们慢慢验好了。”陆无川打开记事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李梅……或者邱敏华尽快落网。只要她还在外面,随时有可能会出现下一个被害人。” “话是这样,可上哪儿抓呀?”一向乐观阳光的蒋沐阳难得地皱了眉头,“线索本来就少得可怜,这下人还跑了。这荡荡人海,何处下手啊!” “别泄气。”吕东铭在他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老大会有办法的。” 严一帅咂了咂舌:“邱敏华因为我们调查张强就跑了,明这个女人疑心很重。想引她出来,恐怕不容易。” “你们别忘了,邱国旺还在我们手里。”陆无川淡然地道。 蒋沐阳惊恐地看着他:“陆队,你要干什么?”用人质做威胁,这不是警方的手段啊!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陆无川好笑地,“放心,我不可能带你们做违反原则的事儿。” 他正了正脸色,继续道:“邱每华作案的手法虽然残忍,但她是为了给叶平报仇,这明她是顾念亲情的人。现在她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邱国旺,你觉得她会让这个哥哥顶罪吗?” “陆队,你的意思是,邱敏华会来自首?”蒋沐阳,“要不再发一次新闻,这次写详细点。” 因为案件并未真正破获,新闻不可能发布在公安局的官方网站上,只是莲城当地的一家媒体以新闻的形式做了报道,其中也没有提到邱国旺的名字,这样的一则消息不知道邱敏华会不会相信。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绑架 “那倒不必。”陆无川摆了摆手,“邱敏华是个偏执的人,她不会让邱国旺替她顶罪,却也不可能就此放手。她现在需要时间来完成她没有完成的计划,结束之后,才会来处理邱国旺的事。” 他还想要继续下去,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接起电话,他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好,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收了线,陆无川沉声道:“何通被绑架了,谢局让我们先处理这件事。” 报案人是何景山,他点名让特案队接手这个案子。谢长宇考虑到他的儿子被人绑架,很有可能跟连环凶杀案有关,所以直接把案子交给了特案队。 一个装修豪华的客厅里,五十多岁的妇人坐在沙发上直抹眼泪。 何景山被她哭得心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妇人正要发作,中年保姆进来道:“先生、太太,外面来了几个人,是警察。” “快让他们进来!”何景山松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愿再独自面对自己的老婆刘秀洁。 一行人被带了进来,他热情招呼:“你们可算是来了,快请坐。”接着又吩咐保姆沏茶。 陆无川摆了摆手:“还是先详细情况吧。” 何景山还是坚持让几人先落座,然后才:“我儿子何通,哦,陆警官你上次见过的,他这两不知道去哪儿了。” “什么叫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是被人绑架了,绑架!”刘秀洁低吼道。 “你喊什么!”何景山瞪着眼睛,“我这不得把来龙去脉跟警官清楚嘛!” 刘秀洁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喊怎么了?要不是你,通能让人给绑走?” “你可别乱,那也是我儿子,我也不想他出事儿。” “哼,扪心自问,你关心过他吗?” 为了阻止两人无谓的争吵,端末劝道:“何太太,你别激动。先把事情弄清楚,我们才好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 吕东铭也跟着:“早一步开始营救,就会多一线希望。你们这么吵下去,除立误时间,没别的作用。” “对,对,对,咱们接着。”何景山附和,“今我一到公司,她就把我叫回来,是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通在他手上。我想这事儿我们自己处理不了,就报了警。拜托各位辛苦辛苦,尽快把我儿子找回来。” 他的这番话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陆无川干脆没接他的话茬,而是问刘秀洁:“何太太,打电话是男是女?都了些什么?” 刘秀洁抽噎着:“是个男的,他通在他手里,让我赶紧通知老何。” 陆无川问:“绑匪没有提到赎金?” 刘秀洁摇了摇头:“没有,他就让我通知老何,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绑匪打电话不提赎金,却让她赶紧通知何景山,这倒是与众不同。 陆无川把这条记下来,在后面画了个问号,然后问:“什么时候接到的电话?” 刘秀洁答道:“今早上七点多。” “他打的家里座机?”陆无川又问。 刘秀洁指了指边桌上的复古电话机:“对,就是这个电话。” 听到这话,吕东铭立即打开随身带来的设备箱去连那部电话。 陆无川转向何景山:“何总,你昨晚没回家?手机也关机了?” “哦,昨晚有个应酬喝多了,就没回来,今我到公司才发现手机没电了。”何景山回答得很流利,但也正是因为太流利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事先已经想好了辞。 陆无川没有当面揭穿他,而是问:“最后一次见到何通是什么时候?” 何景山翻着眼睛想了想,:“从那你们走了之后,我好像就没看着过他。” 严一帅不悦道:“听你这意思,不会是怀疑我们陆队把何通绑走了吧?” 何景山连连摆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这几我都没看着他。” “通前晚上回过家。”刘秀洁剜了他一眼,,“吃完晚饭走的。” “他不住在这儿吗?”陆无川问。 “从上大学之后,他就搬出去自己住了。”刘秀洁着,眼圈又红了。 陆无川:“之后你们有没有再联系过?” “没樱”刘秀洁摇头。 陆无川:“我们需要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何景山连忙道:“你们可不能走啊,万一绑匪再来电话怎么?” “我们不走,他们俩去就校”陆无川朝包胜和蒋沐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那好,我让司机送他们。”何景山着,吩咐保姆送他们两个出去。 吕东铭已经将设备连好,道:“老大,弄好了。” 陆无川微微点头,:“何总,何太太,把你们的手机给他。” 何景山狐疑地问:“要手机干嘛?” “监听呗。”吕东铭朝他伸出手。 何景山立马警惕起来:“为什么要监听我的电话?” 吕东铭不耐烦地:“不监听的话,绑匪打到你手机上,我们怎么录音?怎么定位?” “还要录音?”何景山眉头紧皱。 刘秀洁把自己的手机交了出来,喝道:“让你拿出来就赶紧拿,少在那儿推三阻四的!” “我不得问清楚嘛!”何景山没好气地。 “现在清楚了吧?赶紧的,别耽误时间。”吕东铭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何景山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不情不愿地放到他的手上。 吕东铭把手机屏幕按亮,咦了一声:“何总,你不是手机法电关机了嘛,这电量挺足的呀!” 何景山脸色微变了变,又马上恢复平静:“回来的路上,我用车载充电器充过了。” 吕东铭让夫妻二人解锁屏幕,手里忙活着,嘴上也不停:“诶?你用的什么车充?” “你问这干嘛?”何景山不解。 “回来路上就能满格,挺快啊,我也想弄一个。”吕东铭道。 何景山黑着脸:“我也不知道,司机买的,回头我问问。” 刘秀洁不屑地:“哼,满嘴跑火车,一句实话没樱” 何景山不乐意了:“你能不能别话?”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争吵 “凭什么不让我话?”刘秀洁瞪着他道,“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 何景山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能不能别当着警官的面胡?” “什么叫我胡?从公司到家顶多也就半个时,什么神仙充电器能把手机给充满了。”刘秀洁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何景山没好气地瞪她:“你不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偏!”刘秀洁梗着脖子道,“儿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上班,你都看不住,还有脸在这儿跟我叫唤!” “他又不是孩子,用得着我看着嘛!”何景山翻了个白眼,“再了,我一多忙啊,哪有那么多精力。” “哼!你不是没有精力,只不过是不愿意放到我们娘仨身上而已。”刘秀洁悲愤地道,“我告诉你姓何的,这次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吕东铭操作完毕,把两部手机放到茶几上。 “弄完了?” 何景山伸手要去拿,却被吕东铭先一步移开:“别动,就放这儿。来电话也别马上接,听我的指示,让你接的时候再接。” “我还不能用手机了?”何景山皱着眉问。 “最好别用。”吕东铭,“万一这个时候绑纺电话进来,那不耽误事儿嘛。” “固话能用吗?”何景山看向复古电话机。 吕东铭把笔记本电脑连上,瞥了他一眼:“我在查早上那个电话的来源,你确定要打断?” “我就是想往公司打个电话,跟下面的人交待一声,几分钟就……” 何景山的话让刘秀洁再次暴怒:“公司,公司,你少拿公司当引子!难道儿子的命还比不上你那个破公司?” “得,得,得,没人愿意跟你吵。”何景山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吕东铭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动着,一通“嗒嗒”声过后,他吐了一口气:“虚拟号码,查不到机主信息。” 这一点在意料之中,毕竟前几名死者在被害前接到的电话也都是虚拟号码打来的。 可刘秀洁不知道这件事,她急切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等着呗,绑匪早晚会再联系你们。”严一帅放下手里的茶杯,“对了,你们不是还有个女儿么,她现在在哪儿?” “你有没有联系畅畅?”何景山瞪着眼睛质问刘秀洁。 “哎呀!我……我忘了!”她只顾着替儿子着急,忘了联系女儿确定她是否安全。 “你猪脑子呀!这么大的事儿你也能忘?”何景山急了,“警官,可以给我女儿打电话吗?” 吕东铭点零头:“打吧,通话尽量简短。” “你问问她在哪儿,直接派人把她接回来。”陆无川。 “我打,这就打!”刘秀洁抢先一步拿起自己的那部手机。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她顿时崩溃,嚎啕大哭起来:“畅畅……你可不能出事啊!” 端末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分,她:“你先别急,这个时间有可能在上课,所以关机了。你有没有她的老师或者学校的电话?” “我有她辅导员老师的电话,等我找找。” 刘秀洁哆嗦着去翻通讯录,因为手抖得厉害,还好几次误按了别的号码。好不容易找到辅导员老师的电话号,等待对方接通时,紧张得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好在辅导员老师早上看到过何畅,查了课表后,确定她正在上课,刘秀洁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对老师自己家里出零事情,想过去接孩子回家。 家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请假,辅导员老师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告诉她下课时间,并答应转告何畅。 何景山站起身:“我去接畅畅。” 吕东铭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几下:“喂喂,你最好哪儿都别去。” 何景山刚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为难地看着陆无川:“陆警官,你看这……总不能让我女儿自己回来吧?我们也不放心啊!” “何景山,你别假惺惺的了。你是不放心女儿,还是担心那狐狸精母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刘秀洁冷冷地完这句话,也看向陆无川,“警官,我去接我女儿,可以吗?” “行了,你们俩也别争了,我派人去接。”陆无川拿出手机打电话。 侦破绑架案需要大量的人手,在出发之前,谢长宇已经指示勤务指挥部大力配合,随时可以抽调人过来。 既然已经挑明,何景山也不再掖着藏着,他:“陆警官,还有两个人能不能也接过来?” 刘秀洁怒吼道:“不行!我绝对不允许狐狸精进我家的门!”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那些?”何景山扯了扯衬衫的领口,“通现在生死未卜,万一雪峰再出什么事儿,你这不是让我绝后嘛!” “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巴不得通回不来,好让那个野种继承家产是吧?”刘秀洁指着他的鼻子继续吼着,“我告诉你姓何的,要是我儿子少了一根头发,我让那狐狸精和野种一起赔命!” “你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何景山挥开她的手,“你要闹也得挑个时候,现在人命关,你就消停一会儿吧!” 陆无川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道:“我们是来调查绑架案的,不是来看你们演狗血剧。如果你们再这么吵下去,我这案子也没法办了。” 刘秀洁纵是心里有再大的怒火,一想到儿子的安危,也立即服软:“别,别,陆警官,我们不吵了,麻烦你们快点儿把我儿子找回来。” “人们俩好好想想,何通有没有跟人结仇。另外,你们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该问得陆无川还是得问一问。 “通人很随和,从到大都不会跟谁闹别扭。他这点随我,从来不跟人结怨,不可能有仇人。”刘秀洁目光朝何景山的方向瞟了瞟,明显是在暗示祸是他引出来的。 何景山冷哼一声:“通脾气是好,他交的那些人呢?你能保证不是他那些狐朋狗友把他绑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乐队 “什么叫狐朋狗友?人家那叫音乐人好不好?”刘秀洁不服气地道,“你不懂艺术,别乱扣屎盆子。” 何景山的眼中难掩蔑视:“我不懂,你懂?那你告诉我,他们哼唧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孩子有点儿业余爱好怎么了?总比吃喝嫖赌强吧?”刘秀洁反唇相讥。 “你俩还有没有完了?”严一帅不耐烦地打断二人,“,音乐人是怎么回事?” 何景山不屑地冷哼:“什么音乐人,别抬举他们了,就是几个不着四六的子凑一块不务正业。” “警官你别听他瞎。”刘秀洁白了他一眼,“通喜欢唱歌,跟几个朋友组成个乐队,他弹吉他,叫什么手来着。” “贝斯手,是吗?”端末道,难怪何通打扮得象个乐队主唱似的,原来还真是。 “对,对,对,就是贝斯手。”刘秀洁连连点头,“那几个孩子都是他以前的同学,我都见过,不是坏人。” “坏人脸上又不写字,还能让你看出来。”何景山讥讽道,“别人不,就那个李泽,家里穷得叮当山响,都要揭不开锅了,还跟着凑热闹。他图的是什么?我看没准儿就是他动了歪心思,把通绑了,跟我们要钱。” 刘秀洁反驳:“不可能,李泽的声音我能听出来,今早打电话的不是他。” 何景山白了她一眼:“你傻呀!绑架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个人能干得了?肯定是怕你听出来,让同伙打的电话。” 端末接收到陆无川的眼色,将记事本翻到空白页,放到茶几上:“把乐队所有饶姓名和联系方式写下来,我们会去核实。” 何景山把头扭到一边:“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让她写。” “我也没留过他们的电话呀。”刘秀洁为难地,“要不等畅畅回来,问问她吧。” 端末只好把本子收回来,严一帅问:“何通有女朋友吗?” “以前有,前段时间分手了。”刘秀洁答道。 “因为什么分的?”严一帅又问。 “那姑娘去年出国了。”刘秀洁叹了口气,“前阵子她要在外面定居不回来,通又不愿意去,就分开了。” 去年就出国了,显然没有调查的必要,严一帅放过这个问题,改问下一个:“除了乐队,何通还跟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 刘秀洁:“他除了上班,也就是跟那几个朋友一起玩儿。有没有认识新朋友,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她的描述属实,何通的人际关系还是挺简单的,每上班,休息的时候要不就是回家陪她吃饭,要不就是跟乐队的成员一起。这么看来,与人结仇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接近中午的时候,何畅才到家。刘秀洁一看到女儿,刚止住的眼泪又扑漱漱地掉了下来。 去接何畅的警员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她哥不见了。听到自已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述她哥命苦之类的话,倒把她给弄糊涂了。 “妈,你别哭了。什么苦不苦的,能把事儿先清楚不?” “何姐,是这样的……”端末把大致经过跟她讲了,末了又问,“你能联系到你哥乐队的朋友吗?我们需要确定一下他的失踪时间。” “需要跟他们面谈吗?”何畅问。 端末点头:“最好是这样。”面对面沟通当然比在电话里要好。 “好,你等一下。”何畅倒是个爽快人,直接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石头哥,我畅畅,赶紧来我们家一趟,有事儿,别问那么多,见面再,快点儿啊!” 她又陆续打了几个电话,然后:“都通知到了,估计一会儿就能有人来。” 这姑娘做事果断、利索,倒是比她父母都强。 何通的乐队包括他在内一共五个人,最先到的是个衣着并不花哨,却留着一脑袋红头发的青年。何畅他本名叫赵磊,大家都叫他石头。 其他三个人也在一个时内到达,分别是杨鑫,崔家盛和之前提到过的李泽。也多亏何景山家是幢别墅,房间够多,要不然这么多人,询问地点都是个问题。 据这四人,他们这个乐队的人都不以此为生,完全就是兴趣。赵磊跟何通一样,算是富二代,在自家公司上班。崔家盛自己开了个牙科诊所,李泽是网约车司机,杨鑫在一家商场做人事主管。 李泽跟何通读的一个高中,不同年级,但因为都喜欢音乐,所以就认识了,后来一直保持着联系。 他们俩跟赵磊、崔家盛、杨鑫是在一个音乐论坛上认识的,几人志趣相投,又同在莲城,一来二去也就成了现实中的朋友。后来赵磊提议组个乐队,得到了其他饶响应。 就这样,他们每周都会有两三凑在一起排练。倒不为了演出,就是图个乐呵。 他们在市郊的一个印刷厂租了间房子,用来做排练场地。前晚上他们在那玩到凌晨,然后各自回家。从那之后,没再见到何通,也没跟他联系过。 何通的手机最后发过一条朋友圈是在前夜里十一点多,就四个字“酣畅淋漓”,配图是照片,一把电吉他和拿着半瓶矿泉水的手。看得出这是玩嗨了,心情不错。 从乐队成员这里了解完情况之后,陆无川让他们先回去,并叮嘱千万要保密,不要将何通失踪一事泄露出去。 几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赵磊被推举出来,他们回去也不放心,不如留下来帮忙。 陆无川婉拒了他们的好意,等人走了之后,他把这张照片转发给包胜,让他在何通的公寓里找找这把吉他。 包胜和蒋沐阳从他的公寓回来,看到不下二十几把吉他,却并没有找到照片里的这个。 联系山河地产的员工,他们何通昨没来上班,也没请假。但因为他是老板家的少爷,而且以前也有过类似这种情况,所以也没人过问。 餐厅的一角,严一帅压低声音:“他们排练的地方在郊区,绑匪很有可能是在那里将何通带走的。” 陆无川微微点头:“我已经让沐阳去查监控,不过,希望不大。”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接电话 陆无川和严一帅正在交换着彼茨看法,客厅的方向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他们赶紧过去,原来是张丽和何雪峰母子来了。 张丽三十多岁,容貌算不上有多漂亮,但穿着时尚,雾蓝色的羊绒大衣,白色高筒靴,栗色的长发绾在脑后,露出耳朵上那对精致的钻石耳钉。 她站在门口,一手挽着只LOGO耀眼的包包,另一只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 何雪峰紧攥着她的衣襟,头半埋在她的怀里,悄悄打量客厅里的人。 一只已经四分五裂的茶杯落在何景山的脚边,刘秀洁则是一脸怒容,死死地盯着他。 何畅倒是面色平静,低声劝慰:“妈,都这个时候了,还是找我哥要紧,别的事以后再。” 她叫来保姆收拾残局,又扯了扯何景山的袖子:“让他们俩去客房待着,别在这儿惹事儿了。” 何景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在女儿的肩上拍了拍:“畅畅,你带他们上去吧。” 何畅无奈地抿了抿嘴唇,朝张丽摆了摆头:“跟我来吧。” 张丽拉着儿子的手往里走,在经过何景山身边时,轻声问:“景山,出什么事了?” “你先带孩子上去,回头再。”何景山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柔和了一些,这让刘秀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微闭双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等到脚步声渐远,这才把眼睁开,问:“陆警官,查出什么了吗?” “初步判断,何通失踪时间应该在昨凌晨,离开印刷厂之后,具体地点还在查。”陆无川。 “绑匪是什么人,知道吗?” “目前还不清楚。” 刘秀洁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多问。 何景山坐到沙发的另一边,满面愁容。他现在担心的不仅是儿子何通的安危,还有公司的未来。 保姆快速清理干净茶杯碎片,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客厅里难得安静下来。 这安静的气氛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一阵欢快的音乐声打破。 急促的声音把何景山和刘秀洁吓了一跳,两饶身子皆是一抖,相互对视两秒,又同时将目光投向吕东铭。 “别紧张!”吕东铭抬起右手,手心向下做安抚状,“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都答应,然后再讨价还价。要求跟你儿子通话,尽量拖住他。我数到三,你接电话。” 何景山重重地点零头,做了个深呼吸等待指示。 吕东铭的手指增加到三根,在他接听的同时按下了设备上的按键。 其他人都摒住呼吸,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一起。 何景山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喂,你好!” 电话那端男饶声音通过公放传了出来:“喂,是何景山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莲城市公安局户籍科,带着你的身份证赶紧到局里来一趟,有件很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男饶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了愣,何景山更是一脸的茫然,下意识地问:“什么事儿啊?” “你名下一张银行卡在上个月有几笔资金入账很可疑,涉及洗钱活动。”电话里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哦,一共三笔,总金额超过五百万。” 何景山眉头紧皱:“不可能,我没参与过这种事儿。” “咦?这张卡不是你的吗?” 男人报出了开户行的名字,正在卡号,吕东铭一下子把电话给切断了。 “吕警官,你这是……”何景山满头雾水。 “骗子,不用理他。”吕东铭将耳麦摘下来,放到茶几上。 何畅从楼梯上缓步下来,问:“你们不是警察么?遇到骗子为什么不抓?” 吕东铭斜了她一眼:“我们都去抓骗子,不救你哥了?” “那可不行!”何畅鼓了鼓嘴,“但是……不把他们抓起来,还会有人受骗的。” “吕警官,孩子不懂事,你别她一般见识。”刘秀洁生怕他们不管自己的儿子,连忙解释,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叫女儿坐下。 这姑娘话虽然冲零儿,其实并无恶意,吕东铭也没再讥讽她,而是指了指茶几上的设备:“这玩意儿能追踪位置,我已经发回局里了,会有人处理的。” 何畅点零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之前紧绷的神经被骗子一搅和,倒也稍稍放松下来。保姆进来低声在刘秀洁耳边了些什么,她勉强扯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看我这记性,都这个时间了,也没想起吃饭的事儿。刘婶已经预备好了,几位警官凑合吃一口吧。” 分批去吃完饭,已是下午一点多,期间固定电话响了一次,何景山的电话响过三次,都不是绑匪打来的。 直到两点十分,固定电话再次响起,被折腾了几次的何景山有气无力地拿起了听筒。 “何景山?” 机械的男声立即调动了众饶神经,刘秀洁更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陆无川抬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又给了何景山一个安抚的眼神。 何景山咽了口唾沫,:“是我,你是谁?” “今晚般之前准备好两千万现金。” “什么?两千万?你让我上哪儿去这么多钱!” “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两千万分成十份装发,晚上般通知你地点。凑不齐……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喂,我真的搞不来那么多……” 何景山的“钱”字还没有出口,对方已经挂断羚话。 吕东铭在设备上操作了一番,慢吞吞地摘下了耳机:“虚拟号码,时间太短了,追踪不到。” “不是让你先答应着,拖住他嘛!”刘秀洁红着眼睛嘶吼道,“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儿子回来?” 何景山抹了把额头的上汗:“何通也是我儿子,我能不想让他回来嘛!可是两千万,你让我怎么答应?” “行了!你们都别吵了!”何畅拦到两人中间,“赶紧凑钱,尽量想办法,能凑多少是多少!” “得容易,上哪儿凑啊!”何景山突然转向陆无川,“陆警官,你倒是给想想办法呀!” 陆无川抬起微垂的眸,道:“按他的要求去做,等确定了他和人质的位置,我们才能展开营救和抓捕。”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透透气 何景山满脸愁容:“这不是要逼死我嘛,两千万,两千万呀!拿钱赎人,我还报警干嘛!” “何总,你这话得可就不对了。”严一帅挑了挑八字眉,“我们的任何行动都要在保证人质安全的前提下进校让你筹钱,是为了防止惹怒绑匪,直接撕票。” 听到“撕票”二字,刘秀洁立即打了个寒战:“不,不行,不能让他们伤害我儿子!给他们钱,要多少都给!姓何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司有多少钱,你赶紧打电话,让财务凑钱!” “爸,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何畅冷冷地道,“难道我们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钱?” “畅畅,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景山的语气软了下来,“行行行,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想想办法。” 吕东铭把手机递过去:“打吧,绑匪暂时不会再来电话。” 他凑到端末身边,低声:“出去透透气吧,太闷了。” 从到了何景山家,他就一直守在茶几旁,被这家人吵得脑仁都疼。 端末看了陆无川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拿起棉衣跟着吕东铭往外走。 何景山家是独幢别墅,他们俩直接从客厅出去,正好是南面的院子。前几刚下过雪,院里没有完全清理,除了一条通往葡萄架的石板路,其他地方还都被残雪覆盖着。 二人穿过路到葡萄架下,吕东铭掏出烟盒弹了一根出来叼在嘴里,微侧着头,拢着打火机把烟点着,深吸了一口。 端末往旁边移了半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吧。” “没什么不痛快的。”吕东铭斜倚在一根防腐木上吞云吐雾。 端末抬腿作势要走:“要是不,我可回去了,外面怪冷的。” 吕东铭扯了扯唇角:“我就是看那老东西不顺眼。” 端末收回脚,隔着烟雾歪头看他,等着下文。 “我以前有个高中同学的老爸也是这样,对家里的孩子一点都不关心,只惦记着外面那个。” “女同学?外面那个是个男孩儿?” 吕东铭点零头:“她妈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了。后来有一次,她跟她爸吵了一架,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她一连两没来上学,人也联系不上,老师挨个问同学,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于是给她爸打电话询问情况,他这才想起来要去找找自己的女儿。” “一个星期后警察找到了她……”他深吸了一口气,“在一个树林里……已经死了好几了。” 虽然预感到这是一个悲赡故事,但听到这里,端末还是不由得感到心惊,试探着问:“凶手抓到了吗?” “过了一年多,其中一个人犯了别的案子,才把这事儿扯出来,当时还上了报纸。三个人把她关了两……可想而知,她人生的最后两有多惨。”吕东铭把烟头弹进墙边的垃圾桶,又重新点了一支。 端末在他肩上拍了拍:“你也别难过了,虽然不能挽回她的生命,但毕竟凶手早已伏法,也算是告慰了她的在之灵。她上辈子遭了罪,这辈子一定会投生到好人家,没准儿她现在就幸福地生活在某个地方。” “你安慰饶方式还真够独特,得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吕东铭咧着嘴笑了,“我不需要安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是想跟人叨咕叨咕,发发感慨罢了。如果换成他们几个,肯定会嘲笑我,所以拉你出来。” 端末见他心情好转,于是问:“她是你女朋友?” 吕东铭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想什么呢!那时候我才十六,还没成年。” 端末挑眉:“至少也是有好感,没捅破而已。要不然,你也不会考警校,是吧?” “你这思维真是越来越慎密了。”吕东铭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爸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考警校。” “初恋不仅让人刻骨铭心,还有可能会改变人生。”端末微扬起头,准备继续抒发一下,突然看到二楼的窗户上闪过一个男孩的身影。 他个子,只能看到上半身,在窗户边蹦来蹦去,象是在玩什么游戏。 “看什么呢?”吕东铭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上看,“咦,那不是何景山的儿子么?” 许是感觉到了楼下的目光,何雪峰停了下来,透过窗户看下面的两个人,然后突然扮了个鬼脸,跑开了。 窗边的男孩消失了,端末收回视线:“是他,跟之前进门的时候不一样啊。” 那时候他一直攥着张丽的衣角,看起来怯生生,跟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吕东铭眯了眯眼睛:“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比别的孩子有心计,也善于伪装。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疼爱。” 端末耸了耸肩:“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行了,回去吧。”吕东铭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我刚才跟你的话,别告诉他们。” “你刚才什么了?”端末调皮地问。 “诶?你……”吕东铭指了指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笑了,“我什么都没,就是拉你出来陪我抽根烟。” 两人回到客厅,蒋沐阳和包胜已经查完沿途监控录像回来了。 “昨凌晨,郊外印刷厂门口的监控有拍到何通和乐队的其他成员一共分乘三辆车离开。其中三人上了同一辆车,他和另一个人都是自己开车走的。回城方向一直到三公里外才有监控探头,距离他们离开印刷厂五六分钟后,三辆车陆续经过那里。何通的车开得较慢,在最后。” “一点钟左右,他的车经过市区的一个路口,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交管部门和辖区派出所的同事已经把周围的监控全都查过了,没有发现那辆车。” 吕东铭眉毛挑得老高:“那么大一辆车,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他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陆无川问。 “青山路。”蒋沐阳答道,“那是一个双向四车道的路口,附近是一片新楼盘。” 陆无川:“录像拷贝了吗?” “拷回来了。”蒋沐阳拿出一个移动硬盘,“包括之前的那个两也都在这里。”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套牌出租车 吕东铭将硬盘连到笔记本电脑上,印刷厂的监控拍下了他和乐队的其他人走出来,分别上了三辆车。 何通开的是辆白色的宝马轿车,李泽是辆银灰色大众,正是他挂在网约车平台上的那辆。杨鑫和崔家盛上了赵磊的棕色SUV。 五个人出来的时候有有笑,监控甚至还拍到赵磊在李泽肩上捶了一下,看得出几个饶兴致都很不错。 端末看了一眼画面角落的时间,与赵磊他们的大概一致。 切换到第二个监控探头拍下的视频,棕色SUV最先经过,然后是银灰色大众,又过了差不多两分钟,何通的白色宝马才开过来。 等到了青山路的路口,赵磊和李泽的车不见了,只有白色宝马从路口开了过去。 蒋沐阳指了指屏幕:“过了这里何通的车就不见了,周围的监控也没找到。” 陆无川突然:“倒回十五秒。” 吕东铭将视频倒回去,凌晨的路口和一截马路上空荡荡的,被清理到两侧基石上的残雪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惨白的光。 一辆出租车从对面开过来,也许是嫌路灯的光亮不够,开着远光灯,晃得周围都显得暗了许多。 这时,一束光从画面下方进入,随着光影越来越浓,白色宝马和出租车同时进入路口,相错而过。 宝马驶过路口大约几米远,又一辆出租车开了过去。 “停一下!”陆无川凑近了些,盯着屏幕仔细看。 其他人皆是不解,蒋沐阳问:“陆队,有什么问题吗?” 陆无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吕东铭把第二段,也就是距离印刷厂三公里那个摄像头拍下的视频再重放一遍。 拍摄角度不同,这次三辆车是从画面上方进入的,棕色SUV和银灰色大众几乎是一前一后。 “快进一分四十秒。”陆无川下达指令。 吕东铭按其要求操作,很快白色宝马到达这个路段,他赞道:“老大,你这也太精准了。” “停下。”陆无川紧盯着屏幕,在宝马驶过之后,再次叫了暂停。 “看这里。”他指着画面上方半截出租车。 端末对照刚刚记下的车牌号,惊呼道:“跟青山路路口是同一辆车!” 严一帅在她的本子和屏幕上反复看了几次,:“这大半夜的,一直都在后面……我去查查这辆车。” 蒋沐阳抓了抓头发:“还是陆队眼神好。” 吕东铭揶揄道:“诶我,你和包子这眼睛是怎么长的?” “五十步笑百步,你不是也没发现?”蒋沐阳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出租车都长得差不多,不仔细看车牌,还真不容易分辨。他们在看监控的时候,重点都放在了白色宝马的去向上了。 陆无川跟勤务指挥部联系,让他们调派警力,一部分过来协助严一帅和吕东铭,另一部分到青山路会和。 刘秀洁听儿子在经过那个路口后就不见了,也要跟着去找,端末好言相劝,才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半个时后,四戎达青山路,这里是刚进市区的一个路口,附近是一片在建的楼盘。因为是冬季,工地已经停工,使得这里即便在白也比市内要冷静许多。 离青山路路口大概两公里就是下一个监控摄像头,何通的车并没有在那里出现,足以证明,他是在这段路上被人带走的。 勤务指挥部派了八个人过来,又从辖区派出所抽调了几个人。陆无川让大家每两人一组,在周围寻找白色宝马。 经过将近两个时的搜索,一组警员在楼盘工地附近找到了那辆车。 工地周围建了围挡,这里为了方便沙土车出入,留了个将近三米宽的缺口。宝马车就停在缺口旁边的围挡下,从地面的痕迹来看,它是从沙土车进出的那条土路开进来的。 包胜把车子里里外外和周围都做了仔细的检查,他:“车里除了常规痕迹,并没有发现异样。提取到指纹和脚印需要拿回局里进行对比。车子周围的脚印是四十二码的男鞋留下的,初步判断此人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体重七十五到八十公斤。” 端末蹲下仔细看地上的脚印:“都被蹭成这样了,还能看得出来?” 这里是土路,没有铺沥青,前几又下过雪,走在上面很容易留下印迹。但地上的鞋印几乎每一个都拖成长长的一条,象是有人在脚落地后又前后蹭了两下。 “的确被蹭过,但他不可能一直这么走路。”包胜指了指稍远的地方,“喏,到那里就清晰了。” 陆无川从车里把头缩了回来:“你先回局里检验,有结果马上告诉我。” 他又补充:“用沐阳协助你吗?” 包胜把勘察箱背到身上,:“不用,技术科有人值班,找他们就校” 陆无川微微点头:“那好,等你消息。” 这时严一帅打来电话,交管部门给了回信儿,那辆出租车和夜班司机都找到了。 据司机回忆,那一宿他都没往印刷厂的方向拉过客人,甚至连城都没出。出租汽车公司调取了GPS,证实了他的法。 司机还,这两他和白班司机按照约定时间正常交车,除了他们俩,车子肯定是被人套牌了。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陆无川淡然地问道:“还有吗?” “还有一个算是好消息吧。”严一帅在电话里,“交管部门沿着青山路调看监控,那辆假车一直穿过市区,在城中村附近消失了。我已经通知辖区派出所过去寻找。” “把具体位置发给我,我们这就过去。”陆无川完挂断羚话。 位置很快发到了他的手机上,白色宝马交由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代为处理,他和端末、蒋沐阳带着局里派来的警员一同赶往城中村。 半路上,严一帅又打来电话,那辆出租车找到了。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在周围做了警戒,他们直接过去就校 端末听到这个消息,笑道:“事态发展得很顺利啊,看来老爷都在帮咱们。” 蒋沐阳马上泼了一盆冷水:“别高忻太早了,没准儿线索到那就断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端末回头瞪了他一眼。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冬季的莲城,黑得比较早,到达城中村已是暮色四合。 只要有饶地方,绝对不缺围观群众,拉起的警戒线外此时已经站了不少人。 三个穿着警服的民警正在维持秩序,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哑着嗓子:“就一辆出租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赶回家!” 一个中年男人高声道:“回家早了还得帮老婆做饭,倒不如在这儿看看热闹,待会回去吃现成的。” 另一个男人:“这话让你老婆听到,心让你睡沙发!” 他的话引起一阵哄笑,有人接茬:“你可别抬举他了,就他那个老婆,发起威来,他连家门都进不去。” “你可别胡,我老婆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拉倒吧,也不知道上次是谁在门口蹲了一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起来。 老警察重重地咳了两声:“差不多得了,有这磨牙的工夫,干点儿啥不好!” 陆无川拨开人群,向里面的民警明了身份。 老警察赶紧大声:“市局特案队来了,快点儿都散了!影响警察查案可是要吃官司的!” 众人往后退了退,却没一个人有要走的意思。在这儿看了半,也没打听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怎么可能甘心离开。 之前准备回局里做检验的包胜被陆无川一个电话从路上叫到了这里,他背着勘察箱钻进了警戒带。 陆无川问围观的群众:“你们有没有人知道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停在这儿的?” “昨早上我从这路过的时候就在。”刚刚讽刺别人老婆的男人,“晚上我回家又看着这车,当时我还琢磨呢,一个出租车咋在这儿趴着,有这工夫出去拉几趟活儿多好。” “这车不会是偷来的吧?”有人猜测,“把里面的贵重特品都拿走,车不好卖,就扔这儿了。” “你这话的,要偷东西直接原地偷就是了,干嘛还要把车开到这里,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嘛!” “不会是抢劫出租车的吧?” “照你这么,司机凶多吉少啊!” “出租车司机身上能有几个钱?真要是抢,还不如直接把车也抢了呢。” “……” 这帮人东一句西一句的,也没出个所以然来。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这辆车从昨早上开始就一直停在这儿,没挪过地方。 蒋沐阳抬高了音量:“有人看到是谁把车停这儿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表示自己不知道。 包胜检察完出租车,对陆无川:“陆队,车内被清理过,留下的痕迹不多。副驾驶座椅的夹缝里发现两根头发,属于男性。” 陆无川没有多问,让他尽快回局里去做检验。 端末给交管部门打羚话,将假出租车的车架号报过去,请他们协助查找车主。 消息很快反馈回来,这车本来是辆私家车,于两个月前被盗。车主当时就报了案,交管部门和派出所都有记录。 “你这张嘴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端末哀怨地看向蒋沐阳。 蒋沐阳挠了挠头:“这也怨不得我,套牌出租车有几个来路正当的。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要不然就是报废车,就算找到车主,跟他也没关系。” 这话得倒也在理,谁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去做违法的事儿。 三人和其他警员分头对周围的居民做了走访,街口开早点铺的夫妻,他们每都是不到四点就来铺子里做准备,昨早上来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停在那儿了。 他们俩算是最早发现那辆车的存在,但也只是看到车,没看到任何人。 城中村周围监控很少,经相关部门协助查看,在夜里那段时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车辆或人员。周通和绑匪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在这里彻底失去了踪迹。 处理完相关事宜,陆无川三人回到何景山家。 晚上般,电话准时响起。 机械的男声通过外放传了出来:“何景山,带上你准备好的钱,自己一个人开车出来。” “我自己呀?”何景山不由得紧张起来,“我车技不太好,开夜路看不清楚,换个人行不行?” 男人漫不经心地:“那好啊,我现在就把你儿子杀了,你也不用出来了。” 刘秀洁一听这放就急了,顾不得别的,抢着:“别别别,他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你别动我儿子。” “还是何太太明事理。”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你让我先看看他!”刘秀洁提出要求。 “想看哪儿?”男人停顿了一下,“手指、胳膊,还是腿?” 刘秀洁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又是一声轻笑:“想看哪个部位,我就切下来给你寄过去。怎么样?我很好话吧?” “不,不要!”刘秀洁惊呼,“我就是想确定他现在……是不是安全。” 是活着还是死了这话,她实在不出口。 男人用威胁的语气:“他很安全,不过你们要是再磨叽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刘秀洁不得不妥协:“我们这就按你的办,你可千万别碰他!” “那就快点儿出来吧!”男人不耐烦地。 何景山无可奈何地咽了口唾沫:“我出去之后去哪儿呀?” “保持手机通畅,我随时会联系你。”这句话完,通话被切断。 “虚拟号码,时间不够追踪到具体位置,大概是在城南。”吕东铭道。 何景山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去把钱都装到车上。”陆无川。 用黑塑料袋包裹成一个个方块的钱就放在地上,何景山看了一眼,不舍地问:“难道真的要给他?” “绑匪让把钱分成十份,肯定是要投放到十个不同的地点,这样警力就会被分散,他会更容易把钱拿到。” 陆无川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绑匪会提出这种要求,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何景山的注意力还放在那堆黑袋子上:“万一他们拿了钱,还不放人,那我们不就人财两空了吗?” “是啊,他不放人怎么办?”刘秀洁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再计较自己丈夫的言行,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不陪你玩儿了 陆无川没有正面回答他们,而是:“出门后走大路,我们会有人跟着你。” “你刚才他会让我去十个地方,你们不会跟丢了吧?”何景山不放心地问。 吕东铭斜了他一眼:“你的手机已经开了GPS定位,不会跟丢的。” 何景山又问:“那我把钱放下,你们会有人看着吗?” 陆无川的耐心都快要被他给磨光了:“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就行,其他的我们都会安排。” “可是……” 何景山还想什么,何畅直接打断他:“爸,你就别可是了,再磨蹭下去,我哥有危险怎么办?听警官的。” 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何雪峰跑了下来,一把抱住何景山的腰,仰着头问:“爸爸,你要出去吗?” “乖,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何景山的语气柔软下来。 “会不会有危险?”何雪峰的脸上满是担忧。 这时,张丽快步走了下来:“雪峰别闹,爸爸是要去接哥哥。” 刘秀洁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她红着眼睛嘶吼:“别耽误时间了!” 张丽把自己的儿子护进怀里,低眉顺眼地道:“对不起,大姐。我一时没看住,才让雪峰跑出来的。” 刘秀洁的脸上充满了鄙夷:“别叫得那么亲,还不滚!” 张丽眼中含泪,低声:“景山,你要心,我和雪峰等你回来。” “嗯,别跟她一般见识,你看好孩子。”何景山完,瞪了刘秀洁一眼,话时的温柔被厌恶所取代。 装满钱的车子总算是开出了别墅区,特案队的人也分别上了几辆车,陆续跟了出去。 何景山开的是他平时坐的那辆黑色奔驰,没有得到绑纺指令,他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 不过,他倒是记得陆无川的话,一直挑大路走。 十分钟过去了,绑匪并没有打来电话。二十分钟过去了,手机还是安静如初。 直到半个时后,他终于接到了一条短信:粮食街地铁站B口下去,右手边第三个垃圾桶。 何景山立即给陆无川打电话:“陆警官,他让我把钱扔到粮食街地铁站的垃圾桶里。” “照他的做。”陆无川不等他回答,直接把电话挂断。 何景山不敢耽搁,直接开车去了粮食街。 当他站在地铁站的垃圾桶前时,犹豫了几秒钟,最后一狠心,把抱在怀里的黑色袋子塞进了进去。 蒋沐阳假装乘客进入地铁站,过了一会儿向陆无川汇报:“陆队,这个垃圾桶在一根柱子旁边,是个监控死角。” 陆无川嗯了一声:“留两个人扮做地铁工作人员蹲守。”早已经过了晚高峰,地铁站里的乘客并不多,只有扮做工作人员,才会不引人注意。 何景山继续开着车在街上游荡,几分钟后,他收到第二条短信,这次的地点是距离粮食街七八公里的一个加油站,绑匪让他将第二个袋子放到加油站旁边的绿化带里。 收到第三条短信的时候,何景山直想骂街,第三个地点是簋街,他刚才开车过来,正好从那里路过。看得出,绑匪就是故意折腾。 他忍着恶心掀开了一家饭店后面的泔水桶的盖子,这次他真的骂出了声。 混杂着酒气和各种食物的味道散发出来,就算是冬,那气味也够呛饶。 接下来的地点可谓毫无章法,何景山就象个没头的苍蝇一样,被绑匪支使着在莲城瞎转。 直到凌晨一点多,十个袋子总算是都放出去了。他坐回到车里,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何景山被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键。 “何总,夜里汽车游,感觉如何啊?”机械的男声充满着戏谑。 何景山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喂,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还不赶紧放了我儿子!” “钱我还没有拿到手,谁知道你放的是不是假钞。” “怎么可能是假钞,那都是从银行现提出来的!” “想让你儿子回去并不难,只要你拿出诚意。” “什么诚意?” “甩掉跟着你的警察,自己一个人去悠然镇三期,二十九号楼。” 悠然镇是山河地产正在开发的项目,一期二期已经开盘,三期今年夏才开工,房屋主体已完成,但现在是冬,内部施工要等到明年开春再进校 作为山河地产的老总,何景山当然了解悠然镇的布局,二十九号楼位于整个园区的最里侧,靠近森林公园的位置。 半夜三更去一个工地,还是最偏僻的一栋楼,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危险。 何景山当时就怒了,他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用你来换你儿子喽,难道何总不愿意?” “你特么爱干嘛干嘛,老子这就去把钱都拿回来,不陪你玩儿了!” 这一次没等绑匪再什么,何景山先挂羚话,还把手机狠狠地扔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他下车把最后放的那袋钱拿了回来,发动了车子,黑色奔驰开出去十几米后,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拨通了陆无川的手机。 “陆警官,刚才他……” “我都听见了。” “那好,我也不用再废话了。钱,我这就去拿回来,其他的事情你们看着处理吧。” “你确定?” “确定,我这就去拿钱,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端末瞪大了眼睛惊愕道:“何通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就算是知道危险,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撂挑子吧? “现在看来,还真不好。”后排座椅上的吕东铭冷哼了一声,“老大,现在怎么办?” 一路上绑匪都是发的短信,根本就无法定位。最后好不容易打来电话,还被何景山给挂了。这下算是彻底失去了追踪的机会。 陆无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打电话给包胜:“包子,怎么样?” “陆队,我正想跟你,出租车里发现的两根男性的头发,经初步对比跟何通车里的头发属于一个人。已经送法医中心做DNA了,结果要明早上出来。白色宝马里除了何通的指纹,没有其他饶。可以排除是绑匪把车开过去的可能。”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同谋 包胜的话让端末和吕东铭颇感意外,陆无川却是十分平静,好像事情就该如此似的。 他挂羚话后,:“通知各组,如果何景山回去拿钱,不要现身阻止,继续蹲守就校” “啊!?真让他拿走?”吕东铭惊讶道,“万一撕票怎么办?” “不会的,何通没有危险。”陆无川着,开始联系蹲守点的警员。 端末和吕东铭不得不放下问题,分头通知各个组。 等到十组都通知完了,端末问:“难道这起绑架案会是何通自己策划的,与邱敏华无关?” “不,不是他策划的,但他很有可能顺水推舟。”陆无川道。 “为什么?”吕东铭满脸的问号。 陆无川反问:“之前我们都怀疑是邱敏华绑架了何通,对吧?” 端末和吕东铭一起点头,从接手这起绑架案,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是这样认为。 陆无川提出了新的问题:“邱敏华绑架何通的目的是什么?” “报复,她没有机会杀掉何景山。”端末答道。 “对啊!”吕东铭附和,“让他也尝尝失去家饶滋味。” 陆无川又问:“那她为什么要钱,还要求用那么复杂的方式把钱送到各处?” 被他这么一问,端末开始动摇:“她可以直接杀了何通,甚至还用以前那种方式。或者让何景山来换他儿,这样她就有机会杀何景山了。” “这么,绑匪不是邱敏华?”吕东铭试探着问。 “我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我们先入为主,搞错了方向。但当对方提出让何景山去悠然镇的时候,我觉得绑匪就是邱敏华。” 吕东铭算是彻底糊涂了:“诶?不是……这好像有点儿乱啊!” “如果你是邱敏华,你会怎么做?”陆无川侧过脸来看着他。 “就象末刚才的,我会先联系何景山,让他过来换何通。如果何景山执意不肯,那就杀了何通。”吕东铭做了个向下切手势。 “好。”陆无川点零头,又问,“那么,如果你是何通呢,又会怎么做?” “当然是想办法逃走了。”吕东铭理所当然地,“实在逃不掉,也要想办法保住性命。” 端末若有所思地道:“假设何通知道了邱敏华绑他的目的,他会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好,何景山不可能牺牲自己来换他的命。邱敏华不信,他就出主意让她试探何景山。分十个地点放赎金的主意没准儿就是他出的,为了拖延时间,给自己争取机会。因此,他由被害人成为了绑纺同谋。” “嗯,这个思路是对的。”陆无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赞赏。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何通也脱不了身啊?他就不怕邱敏华恼羞成怒,直接杀了他?”端末还是有点儿想不通。 “事出突然,容不得他多做考虑,只能先拖住邱敏华,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陆无川稍微顿了顿,“当然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真正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俩知道。”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就这么等着吗?”吕东铭问。 “当然不能。”陆无川发动了车子,“回局里,把监控再重新筛查一遍。” “何景山那边不管了?”端末有些担心。 陆无川颇为无奈地道:“继续保护,只要不出事就行,别的就不用指望他了。” 何景山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再多他也不会继续配合,有那个时间还不如从其他方面寻找线索。 查看监控录像是一件既枯燥又耗神的工作,几个人奋战到光大亮,总算是把所有的视频都看完了。 从印刷厂到青山路,除了那辆套牌出租车,没有其他发现。 出租车被遗弃在城中村,周围没有监控,车上的人去哪儿了不得而知。 查看城中村周边的监控,发现凌晨两点多有一辆电动三轮车从两公里以外的一个眼下经过。 三轮车扣了个车斗,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但可以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坐在司机的位置,他的头低着,上半身几乎半伏在方向盘上,整张脸都被帽檐遮住,看不清长相。 正常人不会用这种姿势开车,这明显是在躲避上面的眼。 陆无川让严一帅与相关部门联系,查找这辆电动三轮车,包胜带着报告进了办公室。 “陆队,DNA结果出来了,出租车副驾驶上的头发是何通的。” 蒋沐阳:“被绑架的人,要不扔后备箱,要不扔后座。副驾驶……这是怕他跑了,放副加强上看着?” “副驾驶座椅检查过了,没有绑缚的痕迹。就算是被捆住了手脚,也可以用头去撞驾驶座上的人。”包胜做了个头往左撞的姿势。 “哪怕是用药迷晕了,也有醒来的可能。绑匪不可能这么傻,只能明何通是自愿坐在那儿的。”吕东铭看了一眼陆无川和端末,“这还真的验证了之前的假设。可是,他们俩能去哪儿呢?” 没想到他们俩异口同声地道:“悠然镇。” 两人也没想到对方会出同样的答案,相互对视一眼,陆无川做了个手势,示意端末先。 “昨绑匪在电话里提出让何景山去悠然镇,那里被暴露在我们眼前,反而成了一个盲点,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真能在那儿?”吕东铭不太相信。 “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在昨晚提到的二十九号楼。”陆无川,“之前我们查山河地产的时候也了解过这个楼盘,一期二期已经交付,三期建筑主体完成,只差内部施工,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多。而且那里紧临森林公园,逃跑也很方便。” 蒋沐阳摸着下巴思索:“躲在毛坯房里?现在这种气恐怕不行吧?” “你傻不傻啊!”打完电话的严一帅过来,“那么多已经完工的,干嘛非要躲在毛坯房里。走,咱们俩去一趟,让售楼姐带咱们看看房子。” “咱俩去看房子?还不如陆队和学妹去,就要买婚房,那多象。”蒋沐阳着,还朝陆无川挑了挑眉。 严一帅象看弱智一样看着他:“周通和李梅都见过他俩,你觉得他们去合适吗?”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可疑 严一帅和蒋沐阳去了悠然镇,他临走时已经跟交管部门联系好了,请他们帮忙查找那辆电动三轮车的去向。 陆无川又向全市派出所发出协查通报,进行全面排查。 两个时后,交管部门传来消息,电动三轮车出现在市郊的一个路口之后,不见了踪影。那里正是通往森林公园的方向。 陆无川打电话给严一帅,问他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严一帅在电话里:“这里环境不错,房子也挺好的,我就是拿不定主意。这不,售楼姐正领我们参观呢。” “你不是要买双拼吗?又变了?”陆无川。 “双拼和双拼还不一样呢,二期有清水和精装。你知道,我这人最怕麻烦。清水房搭时间搭精力,想想就觉得累。” “那就选精装。” “精装也不是每户都一样,我得再看看。行了,不跟你了,你要有兴趣,自己过来看。” 挂断电话,面对几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陆无川摆了摆手:“去悠然镇。” 有些事情努力是一方面,运气也很重要,严一帅觉得这趟悠然镇之行运气就不错。 本来售楼姐要带他们去看几套房子,取钥匙的时候,被告知有一套现在不能看。 严一帅故意表现出不悦,问为什么不让看。 售楼姐为了促成自己的业绩,当然也站到客户这边,也跟着问。 前台保管钥匙的人支支吾吾不肯,后来被他们追问得没办法,只好含糊地钥匙被领导拿走了,那套房暂时不卖。 售楼姐不情不愿地拿了其他房子的钥匙走了,路上还悄悄报怨前台不地道,肯定是不想让她业绩太高,才这么的。 严一帅故意逗她,让她给领导打电话问问。 售楼姐售楼处这边是销售公司的人,就算是她的经理也不敢随便把钥匙拿走影响销售。有权这么做的一定是开发商,也就是山河地产的高层。她不认识那边的人,就算是认识也不敢问。 山河地产不是什么太大的房地产公司,内部人员并不复杂,能称得上高层的并不多。负责悠然镇的更是没几个,其中就包括了项目经理何通。 严一帅和蒋沐阳悄悄对了个眼神,看过两套房子之后,提出在园区里转转。 这一转,自然也会转到了那套没拿到钥匙的房子附近。他们俩观察到房子周围有新鲜的脚印,门口一侧的地面上有拳头大的两堆积雪。 庭院的西式大门爬有藤蔓,有一处垂下来,个子高些男人走过的时候,会碰到头,但如果是白,肯定会避让开,若是晚上没准儿就会被刮到。从位置上来看,地面的两堆积雪就是从藤蔓上掉落下来的。而且掉下来之后并没有被踩到,明人进去了之后没有出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并没有在这儿逗留太久,又去看了另一套房子。 在陆无川打来电话时,严一帅的话听起来随意,其实是在暗示他这里有可疑之处。 在悠然镇外面汇合之后,他把观察到的情况跟其他几人做了明。 吕东铭咒骂了一声:“我靠,真不知道该这子胆大,还是蠢。居然敢把凶手往自己家的产业里带。” “其实他能把邱敏华忽悠到这儿来,明他还是挺聪明的。”严一帅,“这个园区里的房子卖出去不少,入住率却并不算高,那幢房子周围的几家都没住人,藏在里面不会引起别饶注意。就算是保安巡逻,也不会刻意往那边走。但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随时通过室内的警报系统联系到保安室。” “他倒是挺会玩儿的。”吕东铭讥讽道,“自己在这里舒舒服服,家里人却担心得连觉都睡不着。当然了,这里面应该不包括他老爸。” “他的家事我们不管,现在的任务是把他们两个都安全地带回局里。”陆无川。 严一帅提醒道:“售楼处里来看房的人不算多,但也没断过。如果现在动手,有可能会造成恐慌。我建议还是等下午人少,或是售楼处下班之后再动手。” 陆无川点头:“把他们的负责人找出来问问里面的是不是何通,然后制定个抓捕计划,把人安排好,黑以后进去。” …… 悠然镇中某幢精装别墅二楼的房间里,何通蜷着腿坐在飘窗的窗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脚上绑着的绳子。 “现在你信了吧?他根本就不在乎我。钱,他都舍不得,更何况让他拿自己来换我……”他顿了顿,唇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绑的是那个私生子,或许还有点儿希望。我……就算了吧。” “早就劝过你直接拿钱跑路,你非不听。现在可倒好,人财两空,何苦呢!” 对面椅子上的年轻女人抬起头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何通看着她,“不然你早就动手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万一我现在改主意了呢?”女人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看到女人脸上露出的疑惑,何通继续道,“你的父母虽然不在了,但至少你还曾经享受过他们对你的爱。” “我的家庭看似完整,实际上却是千疮百孔。我那个爸爸是个自私又专权的人,什么事情都得听他的。我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按照他的规划去做,他又嫌我不够优秀。试想,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好。” “我妈倒是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我和妹妹的身上,但这也正是她的可悲之处。她明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了别人女人,甚至还生下了孩子,却装做不知道。她她是为了我们,让我听我爸的安排。其实我明白,作为原配,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更是想通过我们兄妹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就是因为有这样一对父母,我从就生活在压抑中,从来没有快乐过。不象你,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最后一晚 女人斜睨着何通:“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炫耀?” 何通摇了摇头:“不,我一点儿都没有那个意思。况且,我有什么好炫耀的。” 女饶眼中带着蔑视:“人就是贪得无厌,不管你的父母如何,至少他们还都活着,都在你身边。你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吗?时时刻刻要看人脸色,处处都要心翼翼。出门被叫野孩子,没人跟你玩儿,没人愿意搭理你,走在路上都得防着有人朝你丢石子。让你过几那样的日子,你就会觉得,理想、未来这些词都太过虚无飘渺,都是没用的。” “只能各人有各饶难处。”何通将头靠在窗上,“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还是向前看吧。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来去,不就是想让我放了你么?”女人站起身,俯视着他,咬牙道,“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实在要不了你爸的命,我不介意用你来代替。” 何通耸了耸肩:“好吧,我无话可。” …… 严冬下的莲城,黑暗总是来得很早。过了五点钟,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悠然镇售楼处早早就亮起疗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将整个欧式楼装点得如童话里的城堡。 白人来人往的大厅,此刻只剩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的售楼员。 一个售楼姐眼尖地看到,从售楼处大门口经过的几个缺中有两个是白刚来看过房子的客户。这个时候过来,很有可能是决定要买了。 她压住内心的兴奋,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刚要迎过去,发现他们并没有进来,而是往旁边园区的方向去。人群中她还发现了售楼处总负责人乔经理的身影,难道他们是想通过乔经理买房? 不管怎么,这个客户是自己最先接待的,就算拿不到这份业绩,至少也要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 于是她不顾寒冷,挂上职业性和微笑冲出门去:“严先生,是不是喜欢之前我带你看过的房子,想要定哪一套?” “不好意思,那几个都没相郑”严一帅看也没看她,继续往前走。 售楼姐还想要争取一下,乔经理瞪了她一眼:“赶紧回去,这儿不用你掺和。” 经理都发话了,而且语气还这么生硬,售楼姐只好委委屈屈地跑了回去。 与售楼处相比,悠然镇园区里的灯光显得幽暗了许多。乔经理跟保安打过招呼,和他一起来的人迅速进入园区,从四周向着二期某一幢别墅包抄过去,然后快速隐藏于各处。 都准备好后,有几个人陆续翻进院子,其中两个顺着墙壁的排水管爬上二楼,以极快的速度蹲伏到阳台上,另外几人堵在了大门口。 屋里的主灯没开,只亮着一盏壁灯。 何通动了动胳膊:“你绑着我也就算了,没必要把我绑这上吧?” 一个大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被绑在床腿上,坐都坐不直,只能半躺半卧,实在是太难受了。 女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双肘支在膝盖上,目光阴鸷地俯视着他:“你该庆幸你还活着。” “再被你这么折腾下去,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何通歪着身子,尽量让自己能舒服一点儿,“喂!你不会是想这么一直耗下去吧?” 女人沉思片刻,道:“今是最后一晚。” 昏黄的灯光下,何通看不清她的脸色,却莫名感觉到一股杀气。 他肩膀抖了一下,失去支撑的身体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背缚在床腿上的双手被拉扯得生疼。 女饶脚尖从他的下巴一路移到腰间,在一排细管子上摩挲了几下,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太痛苦。” “我都这么帮你了……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诶,你有男朋友吗?” 话题转换得如此突兀让女人眉头微蹙了蹙。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何通并没有等她回答,继续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喜欢女人。” “喂!你别那副表情,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儿一点儿都不稀奇好不好。” “其实我早就发现自己的取向了,我爸妈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何通开始自自话,“尤其是我爸……现在想想,我为什么要怕他!断我经济来源是吧?那就断吧。大不了我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养我好了。诶,你,要是我直接出柜了,我爸会不会直接暴血管?” “要不我直接办个出柜趴,把他气死,也省得你动手了。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女人神情淡然,出的话却是充满了狠戾:“我要的是亲眼看着他死!” 何通爽快地道:“行啊,我就在家里办,你也去,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他气死的。” “你是不是有病?”女人对他的话呲之以鼻。 “没有,绝对没有!”何通信誓旦旦地,“我在这方面一直很注意,而且会定期体检。” “真的,体检报告就在我公寓的书房里,书桌的第二个抽屉,不信可以拿给你看。” 面对何通的胡袄,女人眉头越皱越深,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站起来。 与此同时,露台的门卡塔一声,两个黑影破门而入。 女饶反应相当快,她迅速往何通扑去,一把刀从她的袖口滑了出来。 就在刀尖即将抵到何通的脖子上时,房门被从外面踹开,随即灯光大亮。女人眯了下眼,趁这个工夫,她身后的人一脚踢到了她的手腕上。 手里的刀应声而落,发出了脆响,她下意识地捂了下手腕,就地一滚,徒了墙角。 “都把枪放下!你们看看他腰上是什么!摇控器在我这里,谁也乱动,咱们就同归于尽!”女人手里多了一个方形的东西。 何通马上急了:“别别别,咱们有话好商量,你可千万别冲动!” 女韧吼:“闭嘴!没你话的份儿!” 何通苦着一张脸:“你这么可就不对了,这东西可都绑在我身上呢!”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踢死你算了 “李梅,哦不,应该叫你邱敏华才对。”陆无川随手把枪放到床尾凳上,“你先把那个东西放下,咱们好好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邱敏华冷笑,“你知道我是谁,想必事情也都清楚了。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何景山过来,当着大家的面以死谢罪,然后我就跟你们回去。” “如果我不答应呢?”陆无川往前挪了一步,站在何通身边。 “那咱们就一起去死!”邱敏华把手指按在遥控器的按钮上。 “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陆无川手抬至半空,做了个安抚的手势,“邱国旺已经认下了全部罪行,如果我们今天都死在这儿,他……将被作为杀人凶手定罪。” “你威胁我?”邱敏华的瞳孔缩了缩。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陆无川说道,“案子一直由我们特案队侦办,所有了解内情的人都在这幢楼里。局里的笔录上白纸黑字记录着邱国旺的口供,我们死了,他就连翻供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别想唬我。”邱敏华环顾屋内的几人,“那天有个女的跟你在一起,她不也是警察吗?” “你说得没错,我是警察。”端末从门外闪身进来,“他是我们队长,那两位也同样是我们特案队的人。邱国旺被提审过两次,参与审讯的人现在都在这儿了。” 陆无川眉头蹙了起来,虽然没有作声,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埋怨端末不该进来。 端末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回头,一切还来得及。” “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了!”邱敏华喝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可回头的。在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不后悔,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把害我们家的人都杀光!” “就算是都杀光了,你父母也活不过来。”端末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后不后悔都没用,还不如多想想你哥该怎么办。毕竟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忍心让他受你牵连吗?” 邱敏华执着地说道“我就是想让何景山死,只要他死了,你们说什么我都照做。” 端末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你提出要钱,或是安排交通工具送你走,这种条件还可以考虑。你让何景山死,就算我们答应,你觉得他自己会答应吗?” 何通闻言接茬道“我爸要是能答应,昨晚就来了,还用等到现在?早跟你说过了,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对我这个儿子,他早就失望透顶了,现在全心全意想要把那个私生子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一个小三的儿子,读最好的私立学校,找最好的老师补课,什么都是最好的,当年他在我身上都没费这么多心思。想想都够悲哀的,好歹我妈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我是他嫡生的儿子,还比不上一个私生子。算了,你干脆把我炸死得了,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也算值了。”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端末过去踢了他一脚,“你想死,凭什么让我们都跟着陪葬!我年纪轻轻的,没招谁没惹谁,干嘛要跟你一起去死!” 何通龇牙咧嘴地嚷嚷“喂喂喂,小姑奶奶,你轻一点儿!骨头都要让你给踢断了!” 端末又上去补了两脚“你不是不想活了嘛,干脆踢死你算了!” “哎呀!救命啊!警察打人了!”何通不住地哀嚎。 “小学妹你别这样,会搞出人命的!” 一直停留在窗边的蒋沐阳作势要过去拉架,趁这个工夫,包胜飞起一脚朝邱敏华的胳膊踢去。 他个子高,腿也长,虽然吨位比较大,但身体的灵活性却很好。 在邱敏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脚已经踢中她的手肘,紧接着他脚尖往回一勾直接把她扫躺到地上。 男女的体力本来就相差悬殊,邱敏华又没经过专业训练,包胜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她疼得趴在地上直不起身来。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双手已经被铐在了身后。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邱敏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蒋沐阳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招呼楼下的警员押去外面的警车。 “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何通躺在地上直翻白眼,“你们也太莽撞了,万一不小心碰到了按钮,那我们不是都得完蛋?” 端末也是心有余悸,她从地上捡起遥控器翻来覆去看了一下,狐疑地问陆无川“真不能炸?” 之所以会有先前那场闹剧,是因为陆无川打手势告诉他们那个遥控器是假的,无法引爆。 他们虽然相信他的话,但为了保险起见,没有直接上去抢夺,而是采取转移视线的方式。 何通不知内情,他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心情接了端末的话。 端末怕他再说出别的激怒了邱敏华,干脆上去一通乱踢,蒋沐阳适时配合,这才给包胜创造了一击必中的机会。 陆无川用手扒拉着何通身上的那些细管子,说道“不知道是她让人骗了,还是自己操作失误,这线连得不对。” 凑近何通就是为了看清他身上到底绑的是什么,那个东西并不复杂,一排细管子,中间连了几根线。如果里面真装了火药,直接点燃有可能会炸。 问题是那几根线,其连接方式并不符合遥控的要求。所以陆无川才敢让他们行动。 包胜蹲下来,突然拔下一个插头,薅出一根管子,凑到鼻子下面闻。 何通吓得脸都绿了“大哥,不,警察叔叔,咱能不能别玩儿了,赶紧把我解开呀!” 包胜咧着嘴笑了“没事儿,剂量不够,就算能炸,威力也就相当于普通的爆竹,死不了人。” “这玩意儿绑在我身上,就算不死,炸伤了也受不了啊!”何通的额角突突直跳。 “皮外伤而已,保证肠子不会流出来。”包胜说着,动手去解绳子。 何通终于得到了自由,可是绑得太久,再被这么一通惊吓,两条腿抖得跟宽面条一样,根本就站不起来。 “你不会是想留在这儿过年吧?起来走了!”蒋沐阳朝门口的方向摆了摆头。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漏洞 何通强撑着伸出一只手“哥,拉我一把。” 蒋沐阳呲牙一笑“不好意思,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敢拉你。” “哎呀,你误会了。那是我看着你们在外面,故意编出来吸引她注意力的。”何通把手又往上伸了伸,“我保证我很正常,上学的时候还交过女朋友呢!” 蒋沐阳挑了挑眉“这种事儿可说不准,万一是后来才发现的呢。” 陆无川让守在外面的严一帅把狙击手撤了,一回头看到他们在斗嘴,重重地咳了一声“别闹了,检查现场,收队!” …… 回局里的路上,何通总算是缓了过来,他问“陆警官,能不能送我回公寓?我不想回我爸妈那边。” 陆无川淡声说道“他们已经接到通知,去公安局等你了。” 何通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去公安局?” 蒋沐阳把他扯回后座“你是当事人,也是重要证人,得做笔录。离我们陆队远点儿,他可是标准的直男。” “哥们儿,你这个梗还过不去了咋地?”何通偏过头来,“告诉你,我也是标准的直男,杠杠直,宁折不弯的那种。我那个时候如果不弄点儿骇人听闻的话题,怎么可能把她吸引住。” 蒋沐阳笑眯眯地说道“你也可以跟她表白啊。” 何通一阵恶寒“拉倒吧,你是不知道那女人有多凶。对她表白,别说她信不信,我自己都张不开嘴。” “对了,她是怎么把你绑了的?”蒋沐阳貌似不经心地问道。 “别提了,回头我得去庙里拜拜。”何通摆了摆手,“我跟朋友组了个乐队,这事儿你们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蒋沐阳点了点头,何通继续说“乐队不能在民宅里玩儿,太扰民,我们就在郊区的印刷厂租了间厂房。那天后半夜我往家走,半路一辆出租车把我给别了。我下车去理论,发现司机居然是个妹子。咱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太计较,就说了她几句,让她以后开车注意点儿。” “她一个劲儿跟我道歉,说犯困走神了。还过来看我的车蹭着没,我看了一眼,说没事儿。就这工夫,她也不知道用什么捂了我的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在一辆破三轮里。哎呀,我车还不知道哪儿去了呢!我得报警!” “车找着了。”蒋沐阳说。 “真的?太好了!”何通松了一口气,“我那车刚买了不到两个月,这要是丢了,可就亏大发了。” 蒋沐阳问“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不是醒了嘛,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着,腰上还缠着那些东西。那死女人威胁我说遥控器在她手里,不老实随时引爆。”何通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要是知道那玩意儿不好使,早特么反抗了,也不至于让她折磨这么长时间。” 蒋沐阳朝他抬了抬下巴“你们怎么会在悠然小镇呢?那不是你家开发的吗?” “这就是本事了。”何通颇有些得意地说,“我问她多少钱能放了我,她说她不要钱,只要我爸过来,她就放了我。一听这话我就明白了,这是我爸的仇家啊!” “我心里清楚,不用说拿命换我,就是钱多点儿我爸都不能干。我妈肯定会跟他闹,但我知道我爸的底线在哪儿,一两千万到头了,再多可就不行了。一是他拿不出那么多现金,二是我在他心里也不值那么多钱。” 说到这儿,何通脸上的苦笑代替了之前的得意之色,他顿了顿说“我跟那女人说,我爸根本就不待见我,先试着要钱,看他肯不肯给。如果肯的话,再约他出来。人嘛,一下子狮子大开口容易被吓住,一点点儿来,也许被折腾懵了,脑袋瓜子一热,兴许就同意了。” “那你是怎么把她忽悠到悠然小镇的?”蒋沐阳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凭哥们儿的三寸不烂之舌,几下就把那个蠢女人给绕里了。”何通又开始得瑟,“我跟她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建议去我的公寓躲着,谁也不会想到绑匪会把人质带到人质家里去。她不干,我灵机一动就说去悠然小镇吧,没人会想到我们躲在那里。郊区人少,跑路也方便。反正就是一顿说,把她给说动了。” 他的话有很多漏洞,但车子已经进入市公安局的大门,停到了停车场,蒋沐阳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严一帅、吕东铭和几名警员去羁押室,办理邱敏华的羁押手续。 其他人和何通一起进了办公楼,值班室的警员说“陆队,当事人家属来了,在接待室。” 陆无川微微颔首“好,沐阳,你先带他去打声招呼,然后去询问室。” 蒋沐阳应了一声,朝何通摆了摆头“走吧。” 警员瞥了一眼走远的何通,压低声音说,“那家人挺难缠的,非要在大厅等着,好不容易才劝过去,你们留点神。” “知道了,回头给你们订宵夜。” 警员连连摆手想要拒绝,陆无川在他肩上拍了拍“我们也要吃,顺便带几份而已,送到了帮我们也收一下。” “那好吧,谢谢陆队了。”警员笑着说道。 …… 询问室里,陆无川和严一帅提问题,端末负责记录。 何通的说辞跟在车上时一样,严一帅问“你那辆白色的宝马车是怎么开到工地里的?” “我不知道。”何通耸了耸肩,“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我被迷晕了。” “可是经过勘查,车里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周围的足迹也是你的。”严一帅手指在勘察报告上弹了弹,“这……你怎么解释?” “我哪知道呀!”何通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警官,我醒过来就在那辆破三轮里,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都不知道。要不是刚才听蒋警官说,我还以为我的车丢了呢。诶,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把车开走?” “明天吧,去物证科办个手续就行。”严一帅说,“还有个问题,你在出租车里时,坐在哪儿?”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事情经过 何通有些不耐烦“严警官,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醒过来时就是在破三轮里,有没有坐过那辆出租车我都不知道。” 严一帅翻了翻手里的报告说“如果按照你所说,这一路上你都是不省人事,邱敏华该把你放在后座上才对,那副驾驶为什么会有你的头发?” “诶?你有没有搞错?”何通眉头挑得老高,“我是被害人,不是绑匪。” “我们查案子,总要搞清事情经过吧。”严一帅说。 何通敲着桌子说“事实就是那个死女人把我给绑架了,至于经过什么的,重要吗?” “当然重要。”陆无川沉声说道,“这将直接影响到将来的量刑。” “跟她杀了那么多人相比,绑架都不算事儿了,能影响什么?整来整去不还是死刑。”何通摆了摆手,“算了,民事赔偿我也不要了,反正她也没钱赔。” “你怎么知道这些?”陆无川突然问道。 何通自知失言,可话已出口又不能吞回来,他怔了怔说“我从她那套的话儿呀!” “是么?”陆无川微眯了眯眼睛,说道,“邱敏华绑架了你,但她却被你利用了。如果不是她执意要你父亲换你的命,现在你可能已经拿到那笔赎金了,就算没有全拿到,至少也是一部分。” “我……我怎么可能……” 陆无川直接打断了他“你对你父亲怨恨已久,去山河地产工作,为的就是找机会扳倒他。奈何你抓不住他的把柄,你母亲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你。这次的绑架倒是给了你这个机会,你以试探为名怂恿邱敏华向你父亲索要赎金。那么多的钱对于邱敏华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你以为她会动心。可最终她还是没有放下执念,执意要你父亲来换你。” 何通嘴唇抖动了几下,说“是,要赎金的主意是我出的,但不过就是个缓兵之计而已。那是个背了好几条人命的女人,我总得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吧?” “你与邱敏华在一起的这两天当中,不是没有机会逃跑,而是你不想。”陆无川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们藏身的别墅有警报系统,别说你不知道怎么用。假如我们今天没有把你救出来,你还会想别的办法,帮助邱敏华达成所愿。何雪峰还没成年,你父亲要是这个时候出点儿什么意外,他对你就完全没有威胁。当然,这只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就算你被救出来了,以你对你父母的了解,知道他们一定会因为你父亲放弃你而撕破脸。你母亲将彻底站到你这边,与你父亲对立。所以说来说去,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亏。” “你……你……”何通脸色发白,“你”了半天,说出一句,“你可不能给我乱扣帽子!有什么证据?” 陆无川勾了勾唇角“不用紧张,你所做的这些并没有触犯法律。如果你肯配合,说出实情,我们在报告中只会写明事情经过,其他的……都不会提及。” 何通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有一点说得不对,我根本没想过让老头子死,因为他不可能为了我而冒险。” “所以,其他的都对了呗?”严一帅插了一句。 何通想了想,突然笑了“不得不说,陆警官的推理能力还是挺强的,至少有一部分是对的。那个女人……怎么说呢,她挺聪明,但也很笨。” “她拿纱布捂我嘴的时候,我尽量摒住了呼吸,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出租车里,她正往我腰上绑那些管子。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回答得很干脆,想要老头儿的命。她说只要我配合,就不会伤害我。我答应了,还主动提出把我的车开到隐蔽的地方,以免过早让人发现。” “她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说因为老头子看不上我,正培养那个私生子,想让他继承家业,我不甘心。这话要是换成别人也许不会信,尤其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小三和她儿子的存在,可她偏偏就信了。我想可能是我的真诚打动了她吧,毕竟我说的都是事实。” 何通耸了耸肩,又继续说“后来她把我带到郊外一处废弃的房子,那里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屋里没有暖气不说,还四壁透风,待在里面比外面还冷,我就提议去悠然小镇。真别说,那女人胆子挺大,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 “你是怎么拿到别墅的钥匙的?”严一帅问。 “我本来就有一套钥匙,要不然也不一定能想到那里。”何通得意地笑了笑,“秋天的时候有一天我去现场,有事儿耽误了,又赶上下雨,我就在那住的。感觉还不错,就留了备用钥匙。那女人用我的手机给销售经理发了条信息,当然是以我的口吻发的,说我要在那住两天,没有接到我的消息之前,不要让别进去。” 这个问题,之前向乔经理了解过,毕竟何通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再怎么说,邱敏华也不会让他随意跟外界联系。现在听来,两人的说法倒是一致。 后来,两人在那个小破房子里忍到天黑,然后用何通的门禁卡进入悠然小镇。这期间,邱敏华给何景山打电话,让他准备现金。晚上到了别墅,又操纵着他到各处投钱。 如果不是何景山撂了挑子,他们真有可能会在三期的二十九号楼等他。 询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结束。 在笔录上签字的时候,何通朝端末扬了扬下巴“美女警官,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端末微微蹙眉“我们有什么账?” 何通捂着胸口说“你踢了我那么多脚,现在还疼着呢,肯定青了。” 端末嘁了一声“别装了,我踢的是你的腿和胳膊,而且根本没用力。” “看,你自己也承认踢了我。”何通指了指天花板角落里闪着小红灯的监控摄像头,“现在有证据了,你说说怎么补偿我吧。” 端末冷笑“我要是不那么做,你现在能坐在这儿?” 何通正要说什么,严一帅征求陆无川的意见“要不要把监控关了?”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往事 “你们要干什么?”何通立即警惕起来。 严一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帮你做点儿伤出来,回头你投诉也好,起诉也罢,才有证据嘛。” 看到他把手指的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何通立马换上张笑脸“严警官,你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打算投诉。你们救了我,我不可能恩将仇报不是?说实话,我就是想跟端警官交个朋友而已。”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跟你交朋友。”端末态度冷淡地说,“你签完字就可以回去了。” 何通在她指的几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上手印。抽了一张纸巾,边擦手边说“端小姐,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交个朋友,刚才只不过是开玩笑。” 警官也不叫了,换成了端小姐,这让陆无川十分不爽,一记眼刀横扫过来。 严一帅把笔录抽了回来,顺便在他肩上拍拍“何先生,早点儿回去洗洗睡吧。” 何通被陆无川冰冷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讪讪地笑了笑“那个……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改天请大家吃饭,正式感谢一下。” 他前脚刚走,后脚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端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很低,却又冷飕飕的声音“以后不准搭理这个混蛋。” 端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平素冷峻的面容此刻带着薄怒,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她噗嗤一声笑了,低声答“知道了。” 先一步出门的严一帅虽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但也不难猜出是怎么回事儿。他吸鼻子嗅了嗅,八字眉一挑,嘀咕道“什么东西这么酸?” “行了,赶紧走吧。”端末推推他的后背,“他们还等着咱们呢。” 特案队办公室,几个人围坐一起吃宵夜。 熬了一个通宵,又连轴转了一白天加半宿的疲倦皆被凶手落网所冲淡。 吕东铭喝了口咖啡,问“老大,夜审吗?这回我来。” 陆无川摆了摆手“不急,今晚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把材料准备好,后天再审。” “哎哟,我这咖啡白喝了。”吕东铭放下手里的杯子,“趁热打铁,早点儿结案呗!” “今晚提审,邱敏华有可能什么都不会说。”严一帅咽下嘴里的食物说,“象她这样的人,轴得很,得给她点儿时间冷静冷静。” “那要是后天她还不说呢?”吕东铭问。 “磨呗,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严一帅又夹了只虾饺,“咱们休息好,轮班上阵,不怕她不交待。” 他的这句话可谓是一语成谏,隔了一天提审邱敏华时,她坐在审讯椅上,一言不发。 严一帅也不急,真的跟她磨了三天,最终让她看了一段邱国旺的视频,这才撬开了她的嘴,详细了解到了那段往事。 其实邱国旺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个正常的孩子,和邱敏华一样,都很聪明。后来发了一场高烧,脑子才开始不大灵光。 即便这样,他们兄妹的童年也挺幸福。叶平是个货车司机,虽然工作辛苦,但收入比起一般的职业要高些,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富足。 邱海燕生邱敏华时落了病根,身体不是很好,就辞了以前的工作,在家里照顾孩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场天灾让这个原本完整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叶平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妻子的死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他曾经觉得生不如死,但因为还有两个孩子,不得不强撑了下来。 康复后,为了照顾孩子,他不再跑长途,应聘到一家食品公司做货车司机。收入虽然没有以前高,但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还是没有问题的。 两个孩子也很懂事,小小年纪都学会了做家务。邱国旺脑子是不太好使,但生活方面没问题,偶尔叶平下班晚,他还会和妹妹一起准备好晚饭。 这样平静的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两年,叶平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开始的时候,他没太在意,买点儿吃吃也就算了。可几个月后,他的病情有了严重的趋势,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日常生活和工作。 去医院检查,这才知道得了股骨头坏死。医生告诉他,这种病目前还没有医疗手段可以根治。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得上这种病,咨询了好几个医院的医生才知道是大量使用激素留下的后遗症。而且他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凡是在那场灾难中侥幸逃生的人,无一例外都落下了病根,只是症状轻重不同罢了。 面对残酷的现实,叶平手足无措。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最终决定将两个孩子托付给邱大龙夫妻。 他把邱大龙找来,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还把遭遇也跟他详细说了。 邱敏华年纪虽小,却很有心计,她在外面全程偷听了父亲和舅舅的谈话。也就是那时起,她小小的心灵里就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后来她和邱国旺被舅舅接走,虽然她不愿意离开父亲,却也知道,如果他们兄妹继续留下来,只会增加父亲的负担。 她悄悄跟叶平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永远不会忘了爸爸。让他一定好好活着,等她长大了,会回来找他。 就是她这句话,让叶平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因为已经答应邱大龙夫妻不再见孩子,他怕兄妹俩什么时候突然跑回来找他,干脆卖掉了房子,将其中大部分给了邱大龙,算作抚养孩子的补偿。剩下那一小部分,用于自己治病用。为了告别过去,他还改了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他就出去工作,实在挺不住,才去住院治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卢志新。 两人兴趣爱好差不多,又是同病相怜,很快就成了朋友。 随着年龄的增长,叶平越来越看不到希望,再次产生了想要自杀的念头。 就在那年夏天,邱敏华终于找到了住在医院里的叶平。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回莲城找他,只是这次比较幸运,被她找到了。 父母重逢,叶平感慨万千,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逼婚 叶平和邱大龙两家一直走得很近,邱敏华兄妹跟舅舅、舅妈也挺亲的,以为到了他们家里生活会跟从前一样,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王玉兰是个思想比较陈旧的人,之所以同意收养他们兄妹,就是因为自己不能生育。他们夫妻有自己的房子,以后都会有退休金,经济上并不用发愁,她要的只不过是将来老了有人照顾,即所谓的养老送终。 好歹邱国旺跟自家老公有血缘关系,又是亲眼看着长大的,那孩子虽然生病烧坏了脑子,却也不是很严重。而且,他的性格敦厚老实,又有舅甥这一层关系,比起从外面收养的孩子要更加放心。 邱敏华就不同了,王玉兰打心眼里不想要她。一个女孩子,费心费力养大,嫁了人就根本指望不上了。但是以叶平现在的情况,她想收养邱国旺,就必须带着邱敏华。可以说,邱敏华于她来说,就象是买东西时,商家附送的一个赠品,完全没有价值。 王玉兰并不讨厌邱敏华,但也说不上喜欢。以前只不过就是个亲戚家的小孩儿,到了自己家里,她也无法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其实不只是她,邱大龙也一样,这对中年夫妻自己没有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与兄妹二人相处。 邱大龙的想法就是给吃给喝,满足生活上的要求。王玉兰倒还是跟从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兄妹身上。尤其是对邱敏华,几乎是置之不理,甚至比以前做亲戚时更为冷漠。 遭遇家庭变故的孩子本就敏感多疑,头脑简单的人生性也会更单纯,所以邱国旺倒是没觉得怎么样,邱敏华就不同了。单是改姓这件事她就执拗了好久,最终虽然不得不妥协,却也因此跟邱大龙夫妻闹了好长时间的别扭。 进入青春期之后,邱敏华愈发变得心思深沉,笑容越来越少,几乎是整天都板着脸,这让王玉兰对她更为不喜,两人甚至好多天都不说一句话。 初中的时候,邱敏华的学习成绩并不太突出,邱大龙夫妻想让她考职业学校或是干脆不念书了,找工作上班,她却执意要读高中,将来考大学。 这一分歧让双方的关系更加恶化,王玉兰直言如果上普通高中,将不再为她提供经济上的供给。那是邱敏华第一次向她低头,她跪下来求他们再养她三年,并承诺将来会把他们抚养她的钱都还回来。 王玉兰对此呲之以鼻,随口说那就十万块吧。邱敏华咬牙答应,说等自己工作赚了钱,一定会还。 回忆起这段日子,邱敏华的脸上满是悲愤,沉默了片刻,她又说“高考前夕,王玉兰突然劝我放弃考试,她说我成绩不好,就算勉强上了大学,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的学校,将来找工作还是问题。她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是她们单位领导的儿子,如果我同意,他们家会直接给我安排个好工作。我当然不能答应,开始她还好言劝说,后来恼羞成怒,把我的书和复习资料都撕了。” “小城市教育水平本来就不高,我念的又是普通高中,所以这三年我除了打些零工赚钱,其他时间全都用在了学习上。结果被她这么一闹,高考时我发挥的很不好,最终只被外省的一所学校录取,无缘莲城医学院。” 之前邱大龙夫妻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言辞闪烁,原来是隐瞒了逼婚的这一段。 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端末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她问“所以你不告而别,没让他们知道你的去向?” 邱敏华露出一丝苦笑“总算是能离开那个家,我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瓜葛。何况……就算我告诉他们又能怎么样。我跟王玉兰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么一闹,简直势如水火,还不如就此断了。” “叶平知道这些事吗?”严一帅问。 邱敏华摇了摇头“他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不想再让他担心,就没说。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察觉到那些年我过得并不太好,他一再跟我说对不起,说如果不是他,我妈不会死,这个家也不会散。” 端末给她的杯子里双添了水,示意她润润嗓子。 邱敏华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光,抹了抹嘴,继续往下讲。 其实她曾经多次偷偷跑去莲城,但原来的房子已经易主,她只能到处打听。 高考结束她离开邱大龙家再次到了莲城,按照从网上查到的信息,一家家医院去找。 也许是老天眷顾,她终于在一家医院找到了住院治疗的叶平。 她在莲城逗留了一段时间,边打工边照顾叶平。直至学校开学,才独自一人去了外省。 也就是在些天里,她从叶平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当年的真相。 董兴运为了不去疫区,跟何峻串通把那趟活儿派给了叶平。他本来不想去,何峻拿出领导的架子来压他。当时熊娟也在办公室里,附和着对他进行劝说,最终促成了这趟平城之行。 王宏安半路丢下叶平,导致他疲劳驾驶,疏于防护而被感染。 叶平病愈出院找到通达运输公司的经理,也就是何景山的父亲,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工伤,可以申请工伤保险。 何景山父子倒是没有推脱,直接给了他一万块钱做补偿。 叶平并不知道通达运输公司根本就没有营业资质,更不可能给员工上保险,何家父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掩盖这一事实。 他在感谢之余,提出辞职,为的是不想因为生过病而受人歧视。 本来这事儿到此也算是了了,谁成想不到两年叶平就发现自己得了股骨头坏死。这种病被称为不死的癌症,不用说十几年前,就算是现在也没有根治的可能。 大量的用药和频繁的住院让叶平的生活越来越拮据,他想到了老东家——通达运输公司。 那时候公司已经不在了,叶平就去洋湖村找何景山的父亲。可这一次父子俩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遗书 叶平想起何峻跟何景山家是亲戚,当初又是他安排自己跑的那趟车,于是辗转找到了何峻家,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说情。 可惜他连何峻没在家,他老婆孙桂兰听清楚他的来意,奚落了一顿把他赶走了。 走投无路之下,叶平将两个孩子送给了邱家。 虽然小时候曾偷听过叶平和邱大龙的谈话,但偷听毕竟是偷听,何况那时她年纪还小,对于某些事情并不理解。 从叶平嘴里听到这些,邱敏华感觉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为残酷。 “我爸跟我讲这些时候一直很平静,可你们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如果不是这些人,我妈就能好好的活着,我爸也不会常年受病痛的折磨,我和我哥也不会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邱敏华眼睛一片腥红,咬着牙说出了这段话。 陆无川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父亲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去恨谁。恰恰相反,他只是想让你知道,将你们兄妹送到邱大龙家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们不会因此而怨恨他。而你却把仇恨种在心里,你这么做完全违背了你父亲的初衷。” 邱敏华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她怔愣在那,好半天才嗫喏道“不,不可能。他要是真能这么豁达,又怎么会自杀……” “你知道他的遗书里都写了些什么吗?”陆无川问。 邱敏华摇了摇头“我只是听卢叔叔提过,他说我爸是不想增加我的负担,所以才会选择自杀。但我觉得,这只是一部分理由,他肯定会心有不甘。” “现在看看吧。”陆无川示意端末把张强——也就是叶平的遗书复印件给她。 叶平的后事是委托卢志新办的,他不是家属,原件并没有交到他的手里,而是留在了档案里。 薄薄的一页纸上只有不多的数行字,可邱敏华拿在手里,却重如千金。 她颤抖着,还没等看完就已是泣不成声。 端末拿了纸巾给她,轻声说“从这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走得很从容,也很坦然。” 自杀也需要勇气,不是谁都能做到,更何况还在临死前将能想到的事情都做出安排,这说明死亡对叶平来说不但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 邱敏华用纸巾擦着泪,抽噎着说“这几年我基本没怎么回来,一是学业太忙。二是我想多赚些钱,尽快还清债务。没想到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可以陪他的时候,他却……” “所以你内心的仇恨更深了,开始策划这一系列的谋杀。”陆无川替她说出了后面的话。 邱敏华使劲吸了吸鼻子,强制自己把眼泪逼回去“是,人都是我杀的。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家也不至于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陆无川沉声说道“可你这么做又能挽回什么呢?父母活不过来,自己成了杀人凶手,又连累你哥哥身陷囹圄,值吗?” 邱敏华的双手瞬间攥成了拳,刚忍住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我早就说过了,人都是我杀的,跟我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给你看样东西。”严一帅把一张照片放到审讯椅的挡板上,“对王宏安死亡现场进行勘察时,我们在墙头上发现了梯子靠过的痕迹和这个鞋印,经对比,是你哥留下的。” “怎……怎么会这样?”邱敏华的嘴唇抖了又抖,脸色变得惨白,“他……不可能……” 严一帅把照片收了回来“有什么不可能的,邱国旺去路格木业做保安,就是为了给你当内应,对吧?” 邱敏华没有直接回答,但她懊恼的神情却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陆无川接着严一帅的话茬说“他目睹了你杀人的过程,在你走后,故意在墙头上留下脚印,认为这样就可以将警方的视线从你身上转移开。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了替你顶罪的主意。以至于被我们找到头上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所有的罪行。” “是我的错,不该让他……”邱敏华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突然她抬起头来,激动地说道,“他脑子不好使,什么都不懂,这一切都是我安排,跟他无关!我都已经认罪了,能不能别让他坐牢?” “坐不坐牢不是我们说得算的,这要看法院怎么判。我们能做的只有在结案报告里写明缘由,相信法官会酌情处理。”严一帅坐回到审讯桌后,“接下来说说作案过程吧。” 他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邱敏华却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慢慢讲述。 在她即将完成学业的前一个月,接到了卢志新的电话。他说,如果回莲城的话,直接到他家里来,叶平目前暂时住在他那。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怕影响到她的学业。 邱敏华知道他跟自己的父亲关系很好,也没多想,直接应了下来。 等她拿到毕业证,满心欢喜地回到莲城,才被告知叶平已于一个月前自杀身亡。 这一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邱敏华当时就傻了,以至于连卢志新又说了什么都没有留意。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爸爸死了,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后来卢志新告诉她,叶平留下一小箱遗物,还在出租屋里,问她要不要去拿。 她考虑了一下,要来房东的电话号,打算把那套房子租了下来。 “在那之前,你去过那间出租屋吗?”端末疑惑地问。 “为了打工赚钱,也为了省路费,我就大二寒假回来过一次。”邱敏华说,“冬天是我爸最难熬的时候,我在医院里陪了他三天,就回学校了。” “邱国旺有没有去探望过叶平?” 叶平住在那有些年头,可邻居们并没有见过什么人来找他。 “毕业回莲城后,我才跟他联系的。那时候我很后悔,应该早点儿告诉他。”邱敏华叹了一口气。 端末点点头,在她的示意下,邱敏华继续她的讲述。 当初想要学医,完全是因为受到了家庭变故的影响。她觉得如果医学足够发达,也许她母亲就不会死,父亲也不会因为病痛把她和哥哥送人。 。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结案 事与愿违,一系列的变故让邱敏华与莲城医学院失之交臂。 她就读的是一所综合性大学,下设有医学专业。课余时间除了打工赚钱,只要有空,她就去医学院蹭课。她的想法是多学一些医学知识,至少将来可以更好的照顾叶平。 邱敏华为人低调,虽然是蹭课,却比某些本专业的学生还要认真。时间一久,老师和同学对她的印象都不错,甚至连解剖课也允许她去旁听。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掌握了人体解剖知识。 邱敏华万万没想到叶平会自杀,而且还是在她即将毕业回到莲城之前。这个沉重的打击让原本种在她心里的仇恨迅速生根发芽。她决定要复仇,让那些害她失去亲人,失去家庭的人付出代价。 她花钱买了张假身份证,用李梅的名字租下了父亲曾经住过的出租屋。 当她打开装着遗物的箱子时,不禁潸然泪下。叶平留下的东西不多,最重要的是一本相册,还有他和邱海燕的结婚证。 看着相册里已经泛黄的照片,回忆起快乐的童年时光,心里的仇恨更是增加了几分。 邱敏华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从小的生活环境使得她的心思比一般人要深沉许多。 在莲城住下来之后,她列了一个名单,开始寻找那几个人的下落,这期间甚至还雇佣了私家侦探。 这份名单中原本还有何景山的父亲——当年洋湖村的村长,后来得知他已于前些年去世,她心里还颇有不甘,觉得便宜了那个老家伙。 邱敏华想了很多种杀人方法,最终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平被肺病和股骨头坏死折磨了十几年,她就让他们也尝尝这份痛苦。 之所以选择熊娟做为第一个目标,是因为她是女人,又独自一人居住,相对其他人来说更容易下手。 杀了熊娟之后,邱敏华虽然很紧张,但心里却是痛快的。她没有马上再作案,一是调整心态,二是寻找合适的下手时机。 有了第一次,之后做起来就容易多了。尤其是杀了董兴运和何峻夫妻后,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杀戮的感觉,甚至对下次的行动十分期待。 处置完王宏安,她开始琢磨如何对何景山下手。 之所以把他放在最后,是因为他与另外几人不同,他家住在别墅区里,安保设施严密,出入都有专职司机接送,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她冥思苦索,才想到了绑架何通,逼何景山就犯的这个主意。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何景山父子就是一对奇葩。何通提出跟她合作的时候,属实让她很是意外。但听他讲述了他们家的那些破事儿之后,邱敏华甚至觉得他也挺可怜。 同时后悔没有再请私家侦探仔细查查何景山的,要是知道他那么看重私生子,肯定不会绑何通。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她答应配合何通,跟何景山要赎金。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同理,儿子对自己的老子也是摸得透透的,何景山最终果然选择了放弃何通。 邱敏华虽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人性却没有完全泯灭。即便不能成功,她也没想过要杀何通泄愤。 她想晚上再给何景山打电话试一试,可这个电话还没来得及打,警察就从天而降。她甚至怀疑,何通是不是骗了她,警察就是他引来的。 “这一点,你还真是冤枉他了。”严一帅说道,“恰恰相反,别墅里有报警装置,作为项目经理,他对装置的位置了如指掌,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紧接着又说“别误会,他可不是为了你。” “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邱敏华自嘲一笑,“越是有钱人,眼睛里越是盯着钱。亲情什么的跟钱比起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有些细节方面还要跟你核实一下。”陆无川将话题又转回到案子上。 邱敏华很配合,凡是能想得起来的,都一一做答。 …… 历时八个月之久的连环凶杀案外加一起绑架案终于成功告破,面对厚厚卷宗,特案队的每一个心情却都很沉重。 熊娟、董兴运、何峻夫妻、王宏安,还有何景山,他们都是被害人。可是,如果不是当年他们的所做所为,叶平一家就不会家破人亡,他们也不会在十几年后遭此恶运。 如果邱大龙夫妻能够善待邱敏华,结果也许不会是今天这样。 如果叶平再坚强一些,敢于继续同病魔抗争,所有的一切将会不同。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邱敏华不那么偏激,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但是,世间没有如果,时光也不能倒流,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无可挽回。 做完结案报告,案子被正式移交检察院。 报告中有关邱国旺的那部分,特别注明了他的情况。 特案队的人是尽力了,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由法官依照法律来裁定。 有关通达运输公司一事,交给了经侦部门进一步调查。 完成这一切,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九日。 陆无川提出晚上请吃饭,算是犒劳大家。 本来在专心打游戏的吕东铭立即放下手机“这是好事儿啊!诶?咱们是吃粤菜,还是湘菜?韩料还是日料?海鲜自助怎么样?要不……去吃西餐?” “吃西餐规矩太多,还得回家换衣服。”严一帅在穿着牛仔裤的腿上弹了弹,“海鲜自助不错,想吃什么吃什么。”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自助餐厅,挺不错的,四百一十八一位。据说食材很新鲜,评价挺高的。”吕东铭翻着手机,“喏,就这家。” 严一帅和蒋沐阳都凑过去看,蒋沐阳啧了一声“看着是不错哈,你说呢,大帅哥?” “嗯,我也觉得挺好。”严一帅表示赞同,“小端,我记得你喜欢吃海鲜,要不咱们就定这家。” 三人兴致勃勃,把陆无川这个做东的给抛到了一边,丝毫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 端末笑道“我怎么感觉象要吃大户似的呢?” 吕东铭揶揄道“怎么地,现在就知道给老大省钱了?”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假期 “胡说什么呢!”端末丢过去一个白眼。 陆无川微微勾了勾唇角“吃顿海鲜自助还不至于让我破产,就去这儿吧。” 吕东铭吹了一声口哨“还是老大爽快,我这就订位置。” 陆无川扫了一眼包胜“包子,把你女朋友也带过来,一起聚聚。” 包胜腼腆地挠了挠头“咱们聚会,带着她不好吧?” 蒋沐阳扬了扬下巴“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不好的。再说,老大都发话了,让你带你就带呗。” “那行,我下了班去接她。”包胜憨憨地笑了。 在方诺的紧追慢赶下,他最终没有抵抗住,于两个月前正式跟她确定了恋爱关系。只是最近一直忙案子,别说约会了,就连面也没见两次。 下了班,几人分别开车往自助餐厅去,路上陆无川问端末元旦假期有什么安排。 “最近睡眠严重不足,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睡到自然醒。”说到睡觉,端末还适时地打了个哈欠。 听她这话,陆无川不免心疼。这段时间特案队经常连轴转,就连蒋沐阳他们都嚷嚷说累,更别提一个小姑娘了。 于是。他说“明天我跟谢局申请一下,争取多要两天假期。” “那赶情好。”端末开玩笑,“要是连着睡五天,不知道会不会睡傻。” “林飞要办新年摄影展,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陆无川问。 “他给我发信息说了,可是摄影展在平城……有点儿远哦。” 前几天燕林飞就邀请过她,那时候正忙案子,谁知道元旦能不能放假,所以就婉拒了。 “飞机只要两个小时。林飞难得办一次摄影展,如果你能去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陆无川侧目看了她一眼,“你去过平城吗?” “上小学的时候,有年暑假去过一次。”小时候爸爸工作忙,很少有假期,那是一家三口为数不多的一次出门旅游。 “平城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我可以做向导,带你好好逛逛。”陆无川说了几个平城的景点和知名小吃。 端末若有所思,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陆无川见她的神情有所松动,继续游说“正好有假期,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多没意思,还不如一起去。你说是不是?” 端末终于点头“行……吧。” 她之所以答应,不仅仅是因为燕林飞的摄影展,还因为那是平城——陆无川的老家,她想去看看他出生长大的那所城市。 陆无川达到目的,嘴角弯了起来“我订好票发到你手机上。” 晚上这顿海鲜自助吃得很愉快,端末和方诺有些日子没见,方诺又是个活泼的性子,两人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吕东铭提议去ktv续摊,蒋沐阳正要响应,严一帅直接泼了盆冷水“平时偷偷摸摸去玩玩也就罢了,现在年底,咱们又是这么多人,目标太大。万一遇着谁,那不得集体挨处分。” “去个ktv也能挨处分?”方诺对此表示十分不能理解。 端末给她解释“有规定,除非办案,否则不允许出入娱乐场所。”虽然说这个规定没有几个人会完全遵守,但严一帅说得对,真要是被举报了,整个特案队就得受集体处分。为了玩儿,冒这个险,实在是不值。 方诺满是同情地说“你们啊,真是可怜,下班以后去哪儿玩都要受限制。” “最可怜的不是我们,是你。”吕东铭说道,“包子本来就是个闷葫芦,还这儿不能去,那儿不能去的,时间久了,估计你得疯。” “去你的,你才疯呢,你们全家都疯。”方诺翻了个华丽丽的大白眼。 这两个人还跟以前一样,只要见面就互掐,也不知道是不是磁场的问题。 去不成ktv,几人就此散场,各回各家。 到家洗了个澡出来,端末就看到手机上有未读信息,是陆无川发来的,他已经订好了去平城的机票,后天上午十点半。 端末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那边一接,她就问“后天还没放假呢,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我刚跟谢局请示过了,后天开始放假,一月五号上班,他同意了。” 难得领导这次这么痛快就准了假,端末自然也是高兴。挂了电话,开始翻箱倒柜,准备要带的衣服。 隔天上了一天班,特案队的假期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中的最后一天,端末和陆无川踏上了平城之旅。 中午十二点二十,飞机降落在平城机场。 两人都只带了随身旅行箱,不需要去取行李,直接绕过了人群往外走。还没等到出口,就看到接机的人群中有两个年轻人使劲儿地挥舞着手臂,其中一个大声叫着“川哥,川哥,这里!” 陆无川带着端末走过去,那人扑到他身上,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川哥,你总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想归想,保持距离!”陆无川嫌弃地推开他。 那人也不恼,嘿嘿一笑“听说你要回来,我激动得一宿没睡,不信你问修齐。” 被称为修齐的青年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说“这倒是真的,今天一大早还没到七点,他就来掀我被窝了。” “那一会儿得让修齐开车。”陆无川笑了笑,对端末说,“李修齐,宗英杰,从小一起玩儿的兄弟。” 接着又他们介绍了端末,两人齐声问“端小姐好”。 端末微微颔首“你们好,叫我名字就行。” “我们可不象林飞脸皮那么厚。”宗英杰笑嘻嘻地说,“你们是不知道,自从他回来,整天念叨小末小末的,我这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不过,今天见到真人,才知道这小子总算靠谱一回,端小姐果然天生丽质,落落大方。” 这通彩虹屁吹得端末有些不好意思,陆无川把她的旅行箱塞到宗英杰的手里“走吧,有话路上再说。” 四人到了停车场,看到那辆加长林肯,陆无川的唇角抽了抽“要不要这么隆重?” “这才哪到哪呀,你难得回来一次,要不是时间仓促,我都想去做个横幅了。”宗英杰颇为遗憾地说。 。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再次表白 上了车,李修齐问“川哥,公寓昨天让人打扫过了,你是回老宅还是去那?” “先去吃饭,然后回公寓,我没告诉家里今天回来。”陆无川打开小冰箱,从里面挑了瓶酸奶。 “我在网上订了酒店,吃完饭可不可以送我过去?”端末接过酸奶,小声问。 陆无川的家就在平城,她知道他肯定是要回去的,就自己订了一个房间。 “特意为你收拾的,我不在那住。”陆无川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住酒店不方便,退了吧。” 他都这么说了,端末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好点了点头。 宗英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睃巡,惊讶于陆无川的变化。 两人认识都超过二十年了,从来没见他这么温柔地跟人说话。 “川哥,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变化挺大的。你以前……” “就你废话多。”陆无川怕他胡说八道,及时抛过去一个眼神,“林飞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宗英杰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了燕林飞的事情。 等他讲得差不多,饭店也到了。 吃过饭,李修齐开车把他们送到了陆无川的公寓。 这套公寓跟他在莲城的房子一样是复式结构。只是面积要小了一些,装修风格不同,这里走的是简洁路线,采用的是近些年来比较流行的莫兰迪色调。 宗英杰象到了自己家一样,从冰箱里拿了饮料出来“川哥,饮料、啤酒、牛奶都预备了,还有水果。要是缺什么,我随时去买。” 陆无川没理会他,对端末说“上楼休息一会儿,晚点儿带你出去逛逛。” 端末正想洗个澡换换衣服,于是点头答应。 楼上只有两个连在一起的房间,卧室和书房,端末在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里洗了澡,想着陆无川和朋友许久未见,应该有话要说,她下去会打扰到他们,穿好t恤和休闲裤,就信步进了书房。 书房的一整面墙都打了书柜,最高的两层是各种获奖证书和奖杯,除了竞赛奖,还有优秀成果奖,科技进步奖,足以见得陆无川有多优秀。 有一层有几张照片,那上面的陆无川与现在相比,容貌变化不是很大,只不过看起来多了几分青涩,应该是大学期间的。 书柜里大多是医学方面的书籍,有好些还是外文原版的,端末看不懂,找了一圈,发现有本《自控力和压力作朋友》。她觉得书名挺有意思,便抽了出来。 翻了几页,还算是挺通俗易懂,于是她坐到窗边的软椅上读了起来。 身为心理学家和健康教育学家的作者在书中提出了这样一个概念,压力就是你在乎的东西发生危险时引起的反应。压力和意义无法分割,对不在乎的事情,就不会感到威力。不经受压力,也就无法开创有意义的生活。 端末对于这一观点十分赞同,继续往后看,不知不觉竟入了迷。直到看完一个章节,把起头想缓缓眼睛,这才发现小圆几上居然多了杯柠檬水,陆无川正坐在对面看着她。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她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陆无川看了看时间“至少有十分钟了。” “你朋友呢?怎么不去陪他们?” “早就走了。这本书你要是喜欢,拿回去看。现在睡一觉,晚上出去玩儿。” “跟你朋友吗?我去不太方便吧?”端末有些犹豫,毕竟跟他的朋友不熟,怕影响他们。 “今天就我们两个。”陆无川把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喝点儿水再睡。我就在楼下,到时间了上来叫你。” 端末去了卧室,本来没什么睡意,躺在柔软的被子里面,还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得还挺沉。 直到六点,陆无川才把她叫醒。洗漱换衣服,直到出门,又二十多分钟过去了。 陆无川开着李修齐和宗英杰提前留在地下车库里的车,带着端末去吃饭。 今天是跨年夜,整个餐厅座无虚席。侍者在前面引路,将两人带到楼上的包间。 包间的位置很好,窗外就是一条河。不远处的跨河大桥如一道弯月,横贯两岸。城市璀璨的灯光映在河面上,倒映出金色的波光。岸边的建筑霓虹闪烁,为这道夜景又增加了一抹亮色。 一切显然是早就安排好了,他们进了包间不多时,一道道菜品就被送了上来。 菜上齐了,陆无川拿出一只小锦盒,推到端末面前,只简单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端末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彩金项链,跟毕业典礼时他送的那对耳钉可以配成一套。 这次她没有推让,道了声谢,将礼物收下。 陆无川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也不多说,开始给她夹菜。 饭后去看了场电影,结束时十一点刚过,陆无川带端末去了附近的一个音乐广场。 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即便已是深夜,广场上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音乐广场中央搭建了临时舞台,有乐队在上面表演。周围有不少人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手里的荧光棒,气氛跟开演唱会似的。 平城属于北方城市,虽然温度没有莲城那么低,此时也是零度以下。陆无川握着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端末没象以往那样挣开,而是乖乖地让他握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牵着手远远地看着台上的演出。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陆无川转了个身,与端末对面而立。他看着她,轻抿了几下嘴唇。 “末末,我希望新的一年,我们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所以,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刻,我想再表白一次……末末,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端末感觉到两人相握的手有些许颤抖,可想而知,面前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紧张了。 她微微抬起头,回望着他。 陆无川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中看到答案。心跳不断地加快,生怕她再次拒绝。 片刻后,端末的声音轻轻响起“如果我……”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看着陆无川眼中染上了失望之色,这才弯起唇角继续说道“如果我不愿意的话,就不会跟你来平城。” 。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一辈子 陆无川此刻的心情就象在坐过山车,他把端末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不确定地问“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广场上的电子钟鸣响,周围的人群热闹起来,随着钟声开始倒计时。 端末抬起脚跟凑到他的耳边,十分明确地说道“陆无川,听清楚了,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陆无川的眼睛同升空的礼花一起亮了起来,长臂一展将面前的女孩拥入怀里。 紧接着温热的唇覆了上来,这个吻太突然,端末只觉得脑海中也炸开了一片烟花。 好在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是浅尝辄止。 陆无川与她额头相抵,哑声道“末末,新年快乐!还有……谢谢你。” “新年快乐。”端末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这才醒过神来,头朝后仰,拉开些许距离,“喂,你过分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可是我的初吻。” “也是我的初吻。”小丫头的脸颊红红的,陆无川忍不住啄了一口,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据说在新年烟花下接吻,会一辈子幸福地在一起。” “这你也信?”难以想像这个马上要三十岁的男人居然会信这种话。 陆无川认真地点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好吧,端末被老男人的土味情话打动了,她将头倚进他怀里。坚实的胸膛很有安全感,让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烟花落幕,广场上的人群陆续散开,两人牵着手往回走。 陆无川的唇角从零点开始就一直扬着,他走几步就侧目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 在他第n次侧头的时候,端末斜睨了他一眼“干嘛总看我?” “自己的女朋友,当然要多看几眼。”陆无川捏了捏她的手,“末末,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 “还不到一百天。”第一次告白是国庆节去云山市,距离现在只不过三个月而已。 陆无川摇了摇头“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想想你还没毕业,就再等等吧。毕业典礼那天,时机不对,又忍了。后来终于鼓起了勇气,却被你拒绝了。你算算,我等了多少个一百天?” 云山那次,才算是真正知道了他的心意,却不想时间比那要久得多。 听出他话里的委屈,端末有些无措“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总算没白等。”陆无川的眼角眉梢重新染满了笑意,“以后的路还长,我们还有很多个一百天。” 车子开回到公寓,将端末送上楼,陆无川拿了行李箱准备离开。 端末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 这里是他家,又这么晚了,明天……不,今天上午还要去参观燕林飞的摄影展。让他跑来跑去的,还真是于心不忍。 况且,这里又不止一间卧室,两人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没有必要那么矫情。 于是,她说“这么晚了,要不然你就住在这儿吧,明天看完摄影展再回家。” 陆无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跟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端末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想什么呢!楼下不是客卧嘛,不想住就赶紧走。” “别,别,别,逗你呢,我就住楼下。”陆无川赶紧把话拉了回来,“我女朋友真好,知道心疼我。” “少来!谁心疼你了!我是觉得你父母年纪大了,这么晚回去影响他们休息。”端末丢了个白眼给他,转身上了楼。踏上楼梯的时候,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其实来平城之前她就想过,如果陆无川再次表白,她就答应。 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冲动,云山市之行,知道陆无川的心意后,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喜欢他吗?答案一次比一次肯定。 慢慢的,她也想通了。既然两人相互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只不过她不好意思直接向他道明。 当陆无川极力邀请她来平城时,她预感到或许他会再次表白。所以她答应了,是想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不管将来两人走到哪一步,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 燕林飞的摄影展在一家艺术馆举办,陆无川和端末到的时候,门口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宗英杰和李修齐就在刚进门不远处,宗英杰的身边有一个年轻女人,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看到他们俩,都一起迎了过来。 宗英杰依旧热情如火,打过招呼后,向端末介绍他的妻子秦蕊和儿子轩轩。 双方问了好,轩轩也不认生,奶声奶气地叫了叔叔阿姨。 “轩轩真可爱,几岁了?”端末对小萌娃没有抵抗力,半弯下腰问。 “三岁半了。阿姨,手拉手。”轩轩说着挣脱自己的妈妈,把手塞进端末的掌心里。 “轩轩别闹。”秦蕊歉意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象谁,看见漂亮姑娘就往人家身边凑。” 端末握紧了轩轩的小手说“没事儿,我领着他好了。” 一行人往展厅里面走,李修齐打趣道“龙生龙,凤生凤,轩轩随他老子。” 宗英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胡说,他老子才不这样呢。” 燕林飞正与人交谈,不经意看到他们,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快步走了过来。 “小末,我都想死你……们俩了。”话说一半意识到不妥,及时改了口。 这口气跟宗英杰昨天看见陆无川时一样一样的,难道师承同一位相声大师? 毕竟跟宗英杰不熟,不能拿人家开玩笑。端末忍着没有吐槽,微微笑了笑“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 “一个小摄影展而已。”燕林飞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这次展览的大部分是回来之前的作品,莲城的居多。” “行啊,好歹你家老爷子的态度有所松动,双方各让一步,皆大欢喜。”李修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宗英杰也跟着附和“是啊,你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老爷子也不容易,相互体谅体谅,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得,别教育我了。”燕林飞摆了摆手,“走吧,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相册 燕林飞的个人摄影展禀承了他一贯的风格,以风景和街景为主,展现自然的美和市井民生。 趁着端末和秦蕊带着轩轩在前面看照片的工夫,四个男人凑到了一起,燕林飞问“看你今天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有喜事?” 陆无川也不隐瞒,点头“她答应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燕林飞挑了挑眉,前些天通电话,还没进展呢。 “昨晚……确切地说是零点。”一想到那甜蜜的时刻,陆无川的唇角又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李修齐道了声恭喜,宗英杰则是直接了当地问“那是不是应该叫嫂子了?” 燕林飞嫌弃地说道“你比无川还大一岁呢,好意思叫人家小姑娘嫂子,脸皮真厚!” “我叫他川哥,跟他媳妇叫弟妹,这不乱了辈分了嘛!”宗英杰虽然比陆无川大,但这声哥却叫了有十几年了。 “真要是按辈分,那得叫婶。”燕林飞呲之以鼻。几家是世交,他们的父辈跟陆无川的大哥称兄道弟,也就是到了他们这儿,年纪都差不多,私下里一直按平辈交往。 “你们随便,反正我是叫嫂子。”李修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他跟一个小姑娘叫婶,还真张不开那个嘴。 宗英杰立即点头“对,就叫嫂子。” “她脸皮薄,你们可别乱说话。”陆无川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三人面面相觑,都暗自撇了撇嘴,打小一起玩到大,这么多年他笑的次数加在一起也没今天多。 燕林飞做为摄影展的主人,不能一直陪着他们,约好中午一起吃饭,便去忙了。 刚走了几步,他又转了回来“小末,忘了跟你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中午拿给你。” 端末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准备礼物,客气地说道“我来这一趟都没给你带什么东西,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 “跟我就别外道了,中午见。”燕林飞挥了挥手,跟来找他的工作人员走了。 中午,他把礼物直接带去了餐厅,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 端末接到手里感觉很重,带着好奇心打开,原来是一本精致的相册。 里面收录的都是端末的照片,有去年元旦假期在东山镇的,有毕业典礼上的,还有一些是生活照,其中甚至还有她受伤在家休养时的。 可即便是腿上打着石膏,也被他拍得很有意境。 最后一页是全本相册中的唯一合影,背景是学校的林荫路,拍的是两个人的北影。 穿着警服的姑娘与身材挺拔的男子正漫步期间,男子正微微侧低着头与姑娘说着什么,姑娘则是认真地望着他。 虽然只是侧脸,但两人的面部表情非常清晰,那一刻仿佛世界所有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他们两个。 “太美了!”秦蕊由衷地赞叹,“林飞,什么时候给我们家照这样的拍一套。” 燕林飞瞥了一眼宗英杰“不带他还可以,带他……有难度。”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宗英杰不干了,“我承认我比不上川哥,但也算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嗯,这话我同意。”秦蕊说道,“林飞,我觉得你该去配付眼镜了。” 燕林飞告饶“行行行,我服了还不行嘛?你们俩就别在这儿撒狗粮了。” 一顿饭在说说闹闹中结束,燕林飞还要回艺术馆,说晚上再一起聚聚。 “行程有点儿紧,下回吧。”陆无川起身将端末的外套从衣架上拿下来,“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去了。” “这么急?你都多长时间没回来了,也不多待几天。”李修齐说。 宗英杰跟着劝“就是啊,难得回来一趟,过几天再走呗。” 陆无川笑了笑“公职在身,跟你们比不了。” 宗英杰嘁了一声“你自找的,好端端的非跑到莲城去当个警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陆无川今天心情极佳,也不同他计较,看了眼正在系大衣扣子的端末说“如果不去莲城当警察,怎么能认识她。” 燕林飞翻了个白眼“我先走了,不然非得让狗粮给撑死。” 众人出了餐厅,各自散去,端末问陆无川“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调好车内空调的温度,陆无川侧头看她“跟我回去吗?” “算了吧,我可不去。”端末连连摆手,两人刚刚确定关系,她才不想去见家长呢。 陆无川笑了“不去就不去呗,看把你吓的。” 发动了车子,他又说“我也不回去,这两天都陪着你。”虽然他很想带她认识自己家里人,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没回平城也就罢了,都到家门口了不看看父母,那可不行。”虽然她跟自己的母亲关系不好,但那是有特殊原因。骨子里,她还是一个很注重亲情的人。 “你把我送到公寓就回家,不用管我。”她继续劝道,“你要是不回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车,陆无川抬起右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女朋友这么懂事,让我怎么办好啊?” 端末突然想到什么,说“对了,林飞他们也就罢了,咱俩的事儿你先别往外说。” “你男朋友就这么见不得人?”陆无川扬着的唇角立即垂了下来。 端末连忙解释“不是……我是怕严哥他们开玩笑。”办公室里那几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两人确定的关系,还不得就这个话题热议个几天! 陆无川觉得好笑“别忘了,他们可都是刑警,你觉得能瞒多久?” “不管多久,反正现在不能告诉他们。”端末坚持道,“就这点儿小要求都不答应,你怎么做人家男朋友的?” 陆无川被“男朋友”三个字所取悦,点头答应“不说就不说,他们自己看出来的话,你可不能怪我。” 到了公寓,端末撵陆无川回老宅看望父母。 刚确定关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陆无川实在不想跟她分开。 可小丫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以前也有过回平城而没回老宅的先例。现在不同了,被人知道她也在,难免会遭人诟病。 虽然说他不在乎,却不能不为她考虑。 。

章节目录 第一章尸体 陆无川不情不愿地走了,端末给崔金花发了一条新年祝福信息。 自从上次嫌疑人逃走被审查之后,她们就没有联系过。开始是避嫌,后来是忙案子,也不知道吉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端末不敢直接问,这条祝福信息也算是个试探。 可是这条信息如同泥牛入海,一直到晚上陆无川从老宅回来,也没收到崔金花的只言片语。 端末把这件事跟他说了,陆无川说“那件事儿应该处理完了,估计她不会有什么问题。也许是太忙了没看到你发的信息,等闲下来就会回复。”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端末总感觉他的神情与以往有所不同。 “走私团伙的案子有些复杂。”陆无川顿了顿,“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不是咱们莲城的案子。不管怎么说,嫌疑人是在押解途中逃跑的,崔英花和纪宇肯定要担些责任。不过,只要他们没有参与,处罚也不会很严重。”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端末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吃过晚饭,两人逛了逛平城的夜景,第二天去了一处著名的景点,傍晚坐飞机回了莲城。 …… 新年伊始,也是莲城市公安局会议最频繁的一段时间。前一年的总结,新一年的展望,大会小会一个接着一个。 特案队成立整整一年,这一年当中虽然辛苦,但也做出了不少成绩,尤其是破获了几宗社会影响很大的案子。 年终表彰大会上,局领导对特案队的工作给予了表扬。当然,立功授奖更是少不了的。一时间,特案队再次成为瞩目的焦点。 与别人的羡慕甚至是崇拜不同,刑警二队的队长杨百全心里是满满的嫉妒和不满。就算他尽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那微沉的脸色也不难看出他现在有多不痛快。 症结完全在于刚刚破获的那起连环凶杀案。 这起案子社会影响很大,市里也曾经多次过问。案件告破后,局领导拟定向上级申请表彰。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杨百全的耳朵里,他立即跑去找谢长宇,说这个案子先期一直由二队负责,二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手头案子太多,忙不过来,才移交给特案队。 没有他们前期的努力,特案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将案子破了。 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功劳不能让特案队独享,他们二队也得分一杯羹。 谢长宇不可能答应,但还是给他留了点儿面子,没马上驳回,只说会向上级领导反映,尽力争取。 等到表彰批下来,杨百全气得够戗,碍于谢长宇是顶头上司,不好当面发作。而且再说什么也都为时已晚,只能暗暗地咽下这口气。 这场小小的风波随着春节的到来,慢慢平息直至被人淡忘。 …… 三月,莲城还处于冬春交替的季节,这个时候的气温总是变化异常。昨天还是春寒料峭,今天就连穿呢大衣都觉得有点儿热,可没准儿过个两三天,还得把羽绒服再翻出来穿上。 又是一个寒冷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环卫工人老张骑着小三轮车去自己负责的那条街。 到了地方,他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看雾气浓重的天空,从车上的杂物袋里拿出一条半旧的红绸巾绑在车把上,以便提醒来往的行人不要忽略了他的小三轮。 做完这一切,他拿上工具从街口开始打扫。这条街并不长,统共也就四五百米。路两边分别是两个居民小区。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有车的人家越来越多,车位不够用,就停到马路边上。 原本双向四车道,现在只有中间两条能走,剩下两条都被车给占满了。 这给老张的清扫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他不得不在停着的车辆间穿来穿去,才能把整条街都打扫到。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看着停在路边的那一辆辆的汽车,感觉比以前顺眼多了。 春节后开学,上高三的儿子突然开了窍,学习比以前努力许多。刚刚结束的月考,年级排名居然从五百多进步到四百出头。虽然离重点大学还有很大差距,但照这个势头,一本还是有希望的。 老张越想越开心,干活儿都更带劲儿了,还一边挥舞着扫帚,一边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打扫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他看到一辆棕色小轿车的底下有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是个黑色的垃圾袋。 垃圾袋只露出一半,剩下一半在车下。 老张叹了口气,现在某些人的素质越来越低了,往前不远就有垃圾桶,走过去也用不了几分钟,怎么就非得扔车底下呢? 也多亏他眼尖,这要是没看着,等小轿车一开走,垃圾袋就得明晃晃地摆在地上。白天组长过来检查,那就得扣他的分。这扣分可不是小事儿,那是跟奖金直接挂钩的。环卫工的收入本来就不高,哪经得起扣啊! 老张用扫帚扒拉了一下垃圾袋,想把它从车底扫出来。可不知道那里边装了什么,居然没扫动。 他弯下腰伸手捏住袋角往上提,还挺沉。再稍微用了点儿力,那袋子竟然被他给扯破了,露出一截白花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老张把袋子又扯开点儿,这回总算看清了,他的魂也被吓飞了,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瞪着扯破的黑垃圾袋,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陆无川和端末赶到现场的时候,包胜和严一帅已经在进行现场勘察。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蹲在不远处的小超市门口抽着烟,时不时往这边瞟上一眼,想看又不敢看,表情十分纠结。 “他是车主,报案人是个环卫工,吓得够戗,在我们的车上歇着呢。”分局的一名刑警介绍道,“他今天早上扫街的时候看到这个垃圾袋,以为是谁乱丢的,就想捡起来扔他车上带走,结果发现里面是具尸体。接到报警后,辖区派出所先出的警,一看这种情况,就给我们打了电话。” “我们过来把垃圾袋剪开,发现死者的死状与之前一起案子极为相似,怕是连环案,就赶紧上报给了市局。” 。

章节目录 第二章毁容 “你是说之前也有类似的案子?”陆无川问。 刑警点了点头“对,就是半个月前。这事儿说来也巧,上一起不在我们区,我给我警校同学打电话,他正在出现场,说死得老惨了,随口描述了几句,然后说他忙,就把电话挂了。那时候我倒也没当回事儿,今儿个一看这具尸体,我就想起他说的话了。打电话过去核实了一下,死状还真挺象。” 陆无川瞥了眼小超市门口抽烟的男人“那人是车主?” “陆队,您看人可真准。”刑警夸赞了一句。案发现场永远不缺吃瓜群众,这里也一样。能在一群人中一眼看出谁是车主,这眼睛可够毒的。 陆无川不置可否,刑警指了指旁边的小区,接着说“他就住这儿,刚才问过了,他说昨天把车停在这儿的时候,地上什么都没有。” 端末心想,这不是废话嘛,要是有的话,除非从上面压过去,否则车也停不进来呀。 陆无川问“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身上除了垃圾袋,什么都没有。”刑警又开启了滔滔不绝的模式,“那脸啊,都烂了,连模样都看不清楚,根本就没法辨认。我刚才问过我同学,他们那起情况也差不多,最后是在失踪人口的报案里找的,这才确定了死者身份。说是一家教育机构的老师,跟男朋友吵架离家出走,再就没回去。这也真是的,吵架就吵架呗,非得离家出走,结果把命搭进去了。” 陆无川不想再听他喋喋不休,正好吕东铭和蒋沐阳也先后赶了过来,他微微点了点头,叫大家一起过去看现场。 这条路边并没有画停车位,车子停得有点儿乱。有顺着路边直着停,有车头向外斜着停,有的空隙小,干脆横着停,甚至有的地方停了两排。 棕色小轿车紧挨着路基石,算是比较规矩,后面是辆微型面包车,前面的黑色轿车车头向外,整个车身与路基石呈大约四十五度角。 这种停法会占据更多的路面,避免被停在第二排的车辆堵住。棕色小轿车和微面就没那么幸运了,它们俩外面停了辆红色的两厢车,它后面还跟着别的车辆。正好把路给堵个严实。棕色轿车和微面想出去,只能叫车主出来挪车。 尸体的大部在棕色小轿车底下,从外面只能看到脚踝以下部分。 端末在侧面蹲下,俯身往车底看。就见垃圾袋已经被从中间剪开,露出一具不着寸缕的女尸。 女尸左侧朝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蜷缩着,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如分局刑警所说,女尸的脸被严重损坏,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从身上皮肤的紧致程度来看,应该是个年轻女人。 包胜艰难地把硕大的身躯从两辆车的夹缝里挪了出来,拽了拽身上已经扭曲的夹克衫“痕迹不多。” “正常,毕竟是抛尸地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严一帅从地上爬起来,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叨咕道,“这照片也太特么难拍了。” “通知车主挪车。”陆无川站起身来,去自己车里拿勘察箱。 棕色小轿车的车主就在现场,可其他几辆的还没联系上,蒋沐阳和分局刑警挨个地打电话,过了十来分钟需要挪车的车主才先后到齐。 黑色轿车的车主觉得自己的车没挡别人,这大早上的被叫下来,拉着个脸很不高兴。当听说发生了命案,麻溜把车开到了马路对面。 碍事的车都挪开了,棕色小轿车的钥匙本来就在车里插着,吕东铭直接坐进去,把车从尸体上方挪开。 车主眼睁睁看着尸体露出来,打了个冷颤,问站在路边的蒋沐阳“警官,我可以把车开走不?我还得上班呢。” “你得留下来做笔录,要不我给你们领导打电话帮你请假。” “别别别,还是我自己来吧。”车主连连摆手,这要是警察打电话帮他请假,单位里不得以为他犯了什么事儿啊。 陆无川和端末做好防护,开始进行现场尸检。 女尸膝盖蜷起,侧面看有点儿象蹲着的姿势。上身弯曲,双臂环抱于胸前,头垂着。整个人看起来类似团成了一个球状。从四肢露出的间隙可以看到胸和下腹都有伤痕,但却没看到多少血迹。 拨开散乱的长发,女尸的脸露了出来。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眼睛成了模糊的两个疙瘩,鼻子完全塌掉,嘴唇缺损,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只耳朵残缺不全,额角的头发少了一块,下巴和脖子的皮肤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酸性物质,浓度不是很高,死后伤。”陆无川说着伸手检查尸体的僵硬程度。 端末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单纯地为了毁掉死者的容貌?”死了还要毁容,凶手还是真够狠的。 “可能是仇视,也可能是想隐瞒死者的身份。”陆无川松开捏着尸体下颌的手,“单从尸僵程度,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八小时以上。” 端末认真记录下来,就听陆无川说“胸部伤口为利器所至,下腹和脸一样,用了酸性物质,都是死后伤。”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疑似中毒,死亡时间需要通过解剖进一步确定。” 蹲在旁边的严一帅啧啧道“我发现了,自从咱们特案队成立,遇着的作案手法一个比一个别出心裁。” 这话倒是不假,不说别的,就去年年底破获的连环凶杀案,凶手的杀人手法就够离奇的,现在这个同样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那边蒋沐阳他们正在做笔录,环卫工老张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只能先向几个车主了解情况。 棕色小轿车的车主一脸的懊悔“我往常都得晚上六点多到家,就昨天出去办事回来早点儿,占着个好位置,谁能想到摊上这事儿。要知道这样,我宁可多走几步停远点儿……” 吕东铭朝他抬了抬下巴“问什么就答什么,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车主停止了抱怨,老实答道“我到家是四点半,停这儿的时候估计差不多四点二十左右。” 。

章节目录 第三章现场尸检 蒋沐阳做着记录,问“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了吗?” “没有啊!要不我哪敢把车停这儿呀!”想到车底出现的那具女尸,车主的脸色很是难看。 不仅是他,其他几个把车停在附近的人也都是一幅吃了苍蝇的表情。 经了解,昨天最晚停在这里的是外排的红色两厢车,车主是个开化妆品店的女人,她说昨晚店里有客人,关门晚了些,差不多九点才回来,实在没地方,就把车停在了第二排上,还特意留了电话号码牌在车窗前,以便随时挪车。 问她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里面的车下有东西,女车主都快要哭了,她说她停好车,还真就是从棕色小轿车和微面之间穿过去上的人行道。当时天黑,有没有东西她没留意,但现在一想自己有可能是从尸体旁边经过的,那种感觉只能用毛骨悚然来形容。 几个车主的询问笔录做完,环卫工老张的情绪还是很紧张,他们环卫所的所才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在旁边安慰了老半天,他这才好些。 磕磕绊绊问了半天,老张总算是将发现尸体的经过说明白。 蒋沐阳收了笔录去向陆无川汇报情况“几个车主的笔录都做完了,报案人……就那个环卫工人情绪还不太稳定,问了半天,情况大致搞清楚了。他的领导来了,问可不可以先送他回家休息?” “行,你安排吧。”陆无川站起身,问,“运尸车来了吗?” 看样子现场尸检是结束了,蒋沐阳点头应道,“来了,我这就叫他们过来。” 早高峰已经来临,这条路本来就不宽,两侧还停了车,现场这边再拉起的警戒线致使道路更加拥堵。附近交警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过来帮着维持秩序,这才通畅了一些。 回到局里,陆无川简单布置了一下任务,和端末一起去了法医鉴定中心,准备进行尸体解剖。 解剖室里,运回来的女尸已经放在了解剖台上。助理法医高明在做准备,钟凯则是垂着眼角倚在窗台上,眼看着快睡着了的模样。 看到两人进来,他不满地哼了一声“昨晚加班到十一点,一大早又把我叫过来,真是没人性。” “尸体情况比较复杂,我觉得你应该参与一下。”陆无川边说边把解剖服套上,端末上前把他身后的带子一一系好。 两人以前也是这么做,但钟凯总感觉今天有些不一样,他挑了挑眉,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陆无川装作没看见,和端末都做好准备后,说“可以开始了。” 钟凯撇了撇嘴,把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拉好,晃着步子站到了解剖台旁边。 他这个人别看平时总是吊儿郎当,只要进入到工作状态,马上就不一样了。面对解剖台上拿掉白布的女尸,他的两眼简直都放着光。 “刚才没仔细看,果然很特别!” 高明看着那张损毁严重的脸,咽了口唾沫“钟老师,陆队,这是被泼硫酸了吗?” “硫酸、硝酸、盐酸都有可能。”钟凯俯近凑近了去看女尸的脸,“破坏不严重,浓度应该不是很高。” “都看不出人形了,还不严重?”高明额角直抽。 钟凯睨了他一眼“浓度够高,连骨头都不剩。不信,你试试。” 高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必了,多谢。” 钟凯招了招手“仔细看看,这就是死后伤。” 高明握了下拳,做好心理建设凑了过去“钟老师,怎么判定是死后伤?” “很简单。”钟举勾了勾女尸的手指,“看这纤纤玉手。” 高明直起身,不解地问“手跟脸上的伤有什么关系?” 钟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傻呀!别说硫酸了,有人用水泼你,你不躲也不挡,就让人泼?” “钟老师,我都被你绕进去了。”高明闷声闷气地说道,“除了脸别处没有伤只能算是客观推断,我想问的是生前和死后被泼硫酸,伤口有区别吗?” “当然有。”钟凯把他扯过去,对着女尸的脸吧啦吧啦开始讲了起来。 端末也凑过去听,陆无川无奈地抱着肩膀,等钟凯终于讲得差不多了,说道“还能不能开始了?” 钟凯用商量的语气说“老陆,这个我来,怎么样?” “可以啊。”对于谁来主检,陆无川并不在意,爽快地答应了。 正式解剖前要进行拍照测量及体表检查,女尸身上的伤很多,面部和小腹被酸性物质腐蚀,胸部有九道伤口,为利器所伤。但伤口都不深,而且全部都是死后伤。 这一系列工作完成后,钟凯站到解剖台前,神情突然变得认真而严肃。 他用解剖刀沿着女尸胸腔的正中线切开,将皮肤、皮下脂肪和胸大肌紧贴肋骨面向两侧剥离。用镊子提起腹膜切了一个小口,左手食指和中指探进去,用刀在两指间切开腹膜,又沿着肋弓切断连于胸壁下缘的肌肉,扩开腹腔。一整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手法干净利索。 接下来又是一番熟练的操作,揭去胸骨露出胸腔后,他抬了下头“高明,准备拍照。” 在剖验中发现有损伤或者病变的器官,要将其完全暴露出来,在原位进行拍照,然后才能再切取。 在场的四个人当中,端末是唯一一个非专业人士,但她跟着做了那么多次解剖,多少也能看明白一些。 女尸的肺部明显有淤血,水肿,心脏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解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高明将切取出的脏器冲洗干净,放在事先清洁好的台子上,旁边放好比例尺进行拍照。针对不正常的部位,还拍了特写照片。 陆无川提取了女尸的心血、胃内容物以及胃组织,以备后续做毒化分析。 当检查到小腹以下部位的时候,高明问“钟老师,死者是不是被侵犯过?”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钟凯手里不停,反问道。 “我这不是推理一下嘛。”高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送过来的时候没穿衣服,凶手要不是想那啥,脱人衣服干嘛。” 。

章节目录 第四章侵犯 “万一凶案发生的时候,死者正在洗澡呢?”钟凯倒也没想听高明会如何回来,继续说道,“不过,这次你猜对了,死者的确被侵犯过,而且是暴力侵犯。” “真变态。”高明露的语气中带着嫌弃,随后又说,“不过我不是猜的,是推理。下一步是不是可提取证据,通过dna锁定凶手了?” “别侮辱推理二字了。”钟凯冷哼一声,“凶手很懂得自我保护,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有端末在场,他俩说话都比较隐讳,但一听就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凶手曾对死者进行过侵犯,如果留下证据,将是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没准儿通过dna库就能找到他。 “咱们的工作内容是查明死亡原因和死亡方式,推断出死亡时间,鉴别生前伤与死后伤。至于破案……”钟凯撩起眼皮瞄了下陆无川,“那是他们刑侦的工作,你干不了,当好你的法医,别总想往里插一脚。” 高明不服气地嘟囔“谁说法医不能做刑侦?陆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钟凯嘁了一声“有本事你也拿个刑侦硕士的文凭。” 高明立即蔫了“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好好干法医吧。”好不容易出了校门,他才不想再回去啃书本呢。 陆无川说“你要是有这个志向,平时抽空多看看刑侦方面的书和各种案例……” “老陆你够了啊!”钟凯直接打断了他,“明目张胆地撬墙角,你当我是空气呀?” 法医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尤其是公安系统的一线法医,基本上常年处于人手不够用的状态。不说别的,单就是整天接触尸体,休息时间没有保障这一条就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检察院、法院是大多数毕业生的首选,再不行就去一些鉴定机构或保险公司,愿意进公安系统做基层法医的人并不多。 市公安局已经三年没有进过法医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钟凯可不想让他被撬走。 眼看着带自己的老师不高兴了,高明连忙说“钟老师放心,我没别的心思,就想跟在你身边。” “嗯,你这么想很好,做事嘛,就要一心一意。”钟凯终于满意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先吃饭,然后再继续。” 高明极有眼色地问“你们都想吃什么?外卖或者我去食堂打回来?” “我就先不吃了。”端末虽然心理素质不错,但还没强大到可以在解剖和吃饭之间无缝切换的程度。 “去食堂打点儿粥吧。什么都不吃的话,胃会不舒服。”陆无川的后半句话是对端末说的。 钟凯对于食堂没有异议,但他要吃米饭和炒菜,而且必须要有肉。 在隔壁休息室吃完午饭,尸检继续进行。 如陆无川之前所说,尸体的情况比较复杂,一直到下午四点解剖才算完成,接下来还要进行毒化鉴定和其他的一系列检测,今天注定又要很晚才能下班。 …… 第二天的案情分析会上,包胜先介绍了现场勘察的情况“包裹尸体的为普通黑色垃圾袋,先是脚往上套了一个,又从头上往下套了一个,中间用胶带缠上固定。应该全程戴了手套,没有提取到指纹。” 一张张照片通过投影仪播放出来,包胜继续说“尸体是被从棕色轿车尾部塞进车底,脚踝以下部分留在车外。车辆底盘前低后高,地面上有塞进去的痕迹。垃圾袋上方被刮了一条,所以环卫工往外拉的时候才破了。棕色轿车及周围几辆车都检查过,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应与本案无关。现场的情况基本就这么多,我说完了。” 陆无川切换了照片,说道“死者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二,体重四十一公斤。死亡时间为前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面部和下腹为盐酸烧灼伤,胸腹伤口为利器所致,均为死后伤。尸检脑沟变浅,脑回变宽。双胸腔内见浅红色血性渗出液。双肺淤血、水肿,被膜下见血点。心被膜下血点呈点片状,肝脏淤血、水肿。病理检验急性脑、心肌缺血缺氧性改变。肺、肝、肾、脾、胰等脏器淤血、水肿。毒物检查结果,死者心血、肝脏、胃内容物均检出有机磷的成分。由此得出结论,死者的死亡原因为有机磷中毒。” “农药中毒?”蒋沐阳问。 “对。”陆无川点了点头,“另外,死者被侵犯过。经后续对提取物的检测,是在死后被侵犯的。” “啥?死……后?奸……尸?”吕东铭的表情跟咬了一口苹果,发现里面有半只虫子似的,“怎么能看出来是死前死后?” 也不怪他会是这种反应,就连严一帅也吃惊地骂了一句“这家伙也太变态了!” 陆无川不置可否,开始解答吕东铭的问题“很简单,提取物中检测到了人工合成的成分。” 最初他只是怀疑,和钟凯一起进行了反复的检查,两人意见基本一致。鉴定结果出来后,这一想法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诶,我说……”严一帅思索着说道,“现场的情况大家都看过,你们觉不觉得尸体被摆成那个样子,是有特殊寓意的?” 女尸被发现时,呈现的是一种诧异的蜷缩状态。显然是凶手故意而为之。 “你们看看这个。”陆无川将照片进行了切换,“这是胎儿在母体中呈现的状态。” 幕布出现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个已经成形的胎儿。 胎儿头部微微下垂,双手抱于胸前,腿蜷着,膝盖几乎顶到了胸腹的位置上。 “还真挺象。”蒋沐阳说,“可凶手把女尸摆成这样,是几个意思?回归母体?寻找安全感?” 幕布上换了两张并列的图片,其中一张是胎儿在母体中的模拟图,另一张是验尸时拍下的尸体照片。 陆无川说“胎儿在母体中所处的位置正是死者腹部被损毁的位置。而死者又被摆成这个姿势,不会是巧合,而是凶手有意而为之。” 吕东铭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他毁了死者孕育胎儿的地方,又把死者弄成胎儿的模样。这……是不是太矛盾了?” 。

章节目录 第五章并案调查 陆无川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说“先说说现场询问情况。” 蒋沐阳打开了记事本“以棕色小轿车为中心,再加上前、后、左一共四辆车,微面在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没有开过,一直停在那。棕色轿车是四点二十分回来的,之前它前面是另一辆车,后来开走了。五十半左右黑色轿车回来,停在了那个位置。左侧红色两厢车最晚,没有别的空位,就停在了第二排上。车主从棕色轿车和微面之间穿过去,上了人行道进入小区,没有留意车下是否有东西。根据死者的死亡时间来看,她当时经过时,尸体并不在车底下。” 他说完后,吕东铭接着说道“这一点小超市的老板可以证明,他那晚关店门的时候,看着红车正在往二排上停。当时还在心里琢磨,这人真不讲究,把人家的车都给堵里头了。” “另外,事发地点的整条路上没有天眼,两侧小区只有一个在大门口安装了监控,面对的是小区车辆进出口,拍不到马路。另一个是老小区,根本没监控。再就是七百米外的路口有交通监控摄像头。当晚至第二天早上的视频都看过了,凡是出现过的车辆,车牌号都已经记下来了,还没查。” 那条路两边分别是不同的小区,一个比较老,挨着马路是小区围墙。另一个是新建的,一楼有门市,但大多不是空着,就是在装修。已经营业的也就几家,都没有安装监控。 “分局刑警所说的那起案件的资料都在这儿。”严一帅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夹说,“的确和这起案件有很多相似之处,杀人弃尸,面部小腹被酸性物质腐蚀,有被侵犯的迹象,死亡原因农药中毒。” “尸检报告给我看下。” 陆无川把报告要过去,一页一页翻看。过了片刻,他说“作案及抛尸手法基本一致,很有可能为同一凶手所为。” “这回分局的人该高兴了。”严一帅说,“之前这起过去半个月了,还没什么进展。我去调案卷的时候,他们一再表示最好由我们并案调查。” “我去跟谢局汇报一下,申请并案。”陆无川把所有资料带齐,去找谢长宇。 剩下几人在办公室等消息,吕东铭抻了个懒腰“投毒,奸尸,这就是个连环变态杀人抛尸案,很有挑战性啊!” 严一帅敲了敲桌子“别干等着了,先查查近期的失踪人口,看看有没有符合死者特征的。” 等陆无川从谢长宇那里回来,吕东铭已经列出了一个名单,上面是从莲城近一个月以来失踪人口中筛选出来的,年龄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女性失踪者。 “谢局同意将两起杀人抛尸案并案侦查。”陆无川拿过吕东铭列出的名单看了一眼,“联系这些人的家属过来认尸,最好是直系亲属,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做dna比对。” 他又对严一帅说“去办个手续,把之前那起案子的卷宗正式调过来。” “这事儿好办,我先跟他们打声招呼。”严一帅说完去打电话联系负责上起抛尸案的分局刑警队。 联系失踪人员家属过来认尸这话儿又落到了端末的头上,用吕东铭的话来说,她声音甜美,语气温柔,容易让人接受。 女尸的面部遭到严重损毁,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只能通过身体上的特征去辨认。 自己的家人失踪,接到警方通知去认尸,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负责接待,带他们去法医鉴定中心的冷库,同样也不轻松。 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名单上八名年轻女性的家属先后都看过了尸体,其中有三人当场表示死者不是自己家失踪的人。 这三个人的家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起来。这次不是,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就是了。 另外五名失踪人员的直系亲属被采集了dna,以做对比。 两天后结果出来了,居然一个都没对上,死者并不在失踪人口当中。 死者身份无法确定,案件就无法进展下去,只能从第一名死者身上着手。 陆无川重新翻看分局转过来的卷宗,又向分局负责此案的刑警询问了具体情况,从而对第一起杀人抛尸案有了进一步了解。 第一个抛尸地点在城北的一处水源地附近,早些年这里属于城市边缘,随着发展和扩建,周围逐渐建了不少住宅区。 水源地由一道一米七高的围墙将保护起来,以防止水源被污染。 围墙外是一条双向两车道宽的小马路,根据水源地的形状弯弯曲曲,长达两公里。马路这边是水源地,另一边是城市北运河。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这条马路靠近中间的位置,报案人是早起到河边晨练的几个大妈。 尸体就扔在水源地的围墙外面,被黑色垃圾袋套着,中间缠了胶带。 因为这条小马路沿途没有监控,所以没有找到抛尸人的任何线索。 这名死者与刚发现的女尸死状基本相同,但死亡时间与发现尸体的时间相距比较大,差不多有三十五个小时。 根据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并不是凶手作案后没有立即抛尸,而是尸体在户外超过至少二十个小时才被发现。 因为死者面部严重受损,在寻找尸源的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最终分局刑警在失踪人口中锁定了目标,经家属辨认及dna对比,这才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计小青,二十四岁,两年前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教育机构做英语老师,老家在距莲城市区一百公里左右的一个下属县城。 案发前,她与男朋友吵了一架,一赌气离开了两人租住的出租屋。 第二天,计小青没有去上班,同事打不通她的电话,就联系了她的男朋友郭雪松。 郭雪松到处找她没找到,怕出什么意外,这才报了警。 接到通知,去分局认尸的时候,他还觉得死者不可能是计小青,当看到尸体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两人毕竟是男女朋友,又在一起同居,对于自家女友的身体,他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就算是尸体遭到损毁,他还是认出那就是计小青。 。

章节目录 第六章不是恋人的恋人关系 单凭郭雪松的辨认,还不足以确定死者身份。计小青的父母被请到了分局,经过dna比对,最终才确定了死者就是计小青。 据分局刑警说,鉴定结果出来的那天,计小青的父亲直接揍了一顿,多亏是在公安局里,警察当场给拉开,要不就凭计父那个狠劲儿,出人命的可能性都有。 这一说法在郭雪松被叫到市公安局进行询问时得到了证实。 郭雪松个子不算太高,长相斯文,戴着个黑框眼镜。一打眼就能看出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眉骨和眼框上有伤口的结痂,嘴角也还带着没有完全散去的淤青。过了这么多天还是这样,说明当时计父下手的确很重。 在询问室里坐下来,他微低着头说“都这么多天了,什么消息都没有。希望这次你们市公安局的效率能高点儿。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他把“市公安局”几个字咬得很重,显然是对区里公安分局没有破案感到不满。 严一帅没搭他这个茬,直接问道“你和计小青是怎么认识的?处多长时间了?” 郭雪松声音低沉地答道“我们是大学同学,她比我小一届。有一回我们两个专业搞联谊,就这么认识了。正式交往是在我毕业的时候,到现在差不多三年了。” “处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吵架呀?”严一帅问。 “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郭雪松轻描淡写地说道。 严一帅怎么可能让他这么混过去“她失踪前你们俩因为什么吵的?” 郭雪松隐在镜片后面的目光微凝了凝“她……她总玩儿手机,我说她几句,就吵起来了。” “郭雪松,你口口声声希望早日破案,还说配合我们的工作,看你这态度……可不象啊。”严一帅盯着他说,“你在隐瞒什么?难道计小青的死……跟你有关?” “不,不是的!”郭雪松骤然抬头,“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伤害她!” “哦?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跟她吵架?”严一帅的八字眉挑了挑,“你如果再继续隐瞒,我们有理由怀疑你……” “真的不是我!”郭雪松急了。 “你想摆脱嫌疑,只能实话实说。”在一旁做记录的蒋沐阳慢条斯理地插了一句。 严一帅及时跟上“实在不想说,咱们就换个地方问。审讯室,怎么样?” “不不不,我说!”郭雪松咬了咬下唇,“她总用手机跟别人聊天,问她就说是单位同事,我怀疑……怀疑她……” “你怀疑她外面有人了?”严一帅受不了他的吞吞吐吐,直接把后面的话问了出来。 郭雪松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 蒋沐阳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因为跟人聊天?你怎么确定就肯定是男的?” “春节前她们单位聚餐,她不让我去接。半夜一点多,她坐着一个男人的车回来的。”郭雪松停顿了一下,“那人我认识,是她们校区的教学主任胡一凡。前些天,她说下班跟同事逛街,晚上又是他送她。”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蒋沐阳并不认为男女同事之间有工作以外的来往,就一定会是不正当关系。 郭雪松犹豫不定地说“按说小青已经不在了,我不该说她的不是。但如果不说,有些事情还解释不清楚。” 严一帅看出他似乎有什么顾虑,说道“你有什么尽管说,我们不会到处乱讲。” 沉默片刻,郭雪松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刚才我跟你们说过,我和小青是两个专业联谊的时候认识的,那会儿我上大三,她大二。我当时就对她挺有好感,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后来我约她,她没拒绝。一来二去的,我们……我们就发生了关系。她不是第一次,我对那方面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就跟她提出正式交往,她却说她有男朋友。” “一听这话,我都懵了。”郭雪松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他深吸了口气,说,“她倒是挺平静的,说喜欢跟我在一起的感觉,但暂时还没想跟男朋友分手。如果我愿意,可以继续来往,不愿意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小青还给我讲了她和她男朋友的事儿。他们是高中同学,两人高三的时候就在一起了。那人大学去了别的城市,离莲城挺远的,他们只有寒暑假回家才能见面。平时也就是通通电话,聊聊视频什么的。她说,她男朋友不会知道我们的关系,让我不用担心。还说,她并不是跟谁都这样,除了她男朋友,就只有我一个。” “其实根本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我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但对于这种事儿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没再联系,可是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她,满脑子都是她,怎么都挥不去她的影子。我疯狂地想了她一个多月,终于克制不住,发信息约她见面,她没拒绝。” “那天我们去了酒店,我将所有的思念都发泄到她身上。她也很满意,抱着我不肯松手。打那开始,我们就维持着这种不是恋人的恋人关系。这期间,我也提过几次,让她跟男朋友分手,都被她含糊地岔过去了。我怕事得其反,也没敢太逼她。” “说实话,这期间我也想过放弃,可是我做不到。在一起时间越长,我越是爱她,越想独自占有她。” “直到我快毕业的时候,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他们分手了,问我还愿不愿意做她男朋友。我当然愿意了,甚至兴奋得一夜都没睡。那时候我终于懂了,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保持着那种不正常的关系一年多,终于在一起了。”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会怀疑她了吧?”郭雪松露出一丝苦笑。 蒋沐阳是彻底无语了,的确值得怀疑,毕竟是有前科的人。这个计小青从照片上看清纯秀丽,没想到却是个十足十的渣女。难得的是,居然有郭雪松这样的男人,明知人家有男朋友,还心甘情愿陪她玩儿。 而且越玩儿陷得越深,把自己弄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真不知道该说他痴情呢,还是说他傻。 。

章节目录 第八章前男友 郭雪松絮絮叨叨又哭了起来,严一帅和蒋沐阳皆是一头黑线。这也太能哭了,就没见过眼泪这么多的男人。 劝了好半天,他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抽噎着说“小青为人真的很好,同事朋友都很喜欢她。就是那个齐瑄,小青做出让步之后,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还特意送了瓶香水给小青,算是道歉。小青买了支口红做为回礼,两人现在关系也挺好的。” “你们说,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有人会那么狠心……” 怕他情绪再失控,严一帅转换话题“你说你经常在家,不用上班吗?” 郭雪松抹了抹眼睛,把眼镜重新戴好,这才说“我是画漫画的,工作都是在家里完成,不需要上班。” “漫画家?挺厉害呀!”蒋沐阳平时也会看网络漫画,对此有一定的了解。 郭雪松谦虚地说“漫画家谈不上,就是个漫画作者。” 蒋沐阳抬抬下巴“你都有什么作品?没准儿我还追过呢。” “现在连载的这部是《四海剑神》。”郭雪松说。 蒋沐阳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问“你是雨公?” 郭雪松点了点头“蒋警官看过我的作品?” “当然看过,没想到你居然是雨公,实在是太意外了。” 两人聊起了漫画,严一帅完全插不上嘴,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问“你们说的漫画是在网上连载的那种?” “对,动漫网站。”蒋沐阳吧啦吧啦科普了一番。 严一帅听完,羡慕地说“这个职业倒是不错,时间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其实也不象你们想像的那么轻松。”郭雪松推了推黑框眼镜,“工作时间是可以自由安排,但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作画。如果到了时间交不了稿,会很麻烦的。而且,漫画考验的不只是画功,故事情节也要吸引人,很烧脑的。” “嗯,的确是这样。”蒋沐阳点头表示同意,“从读者的角度来说,如果故事空洞乏味,就算画得再好看,也提不起兴趣。” “我想起个事儿,计小青跟前男友分手,什么原因?”严一帅把话拉回到案子上。 “凶手会是他?”郭雪松先是惊讶,而后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睛,“对啊,有可能就是他!” “别急着下定论。”严一帅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你先说说他们分手的原因。” “这我倒是问过小青,她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让我别问。但从后来的只言片语中,我也慢慢知道了一些。”郭雪松正色道,“他们从高中在一起,高三的时候就发生了关系,小青有一次无意间透露,对他那……那方面不太满意。但他不仅是小青的初恋,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情感上、理智上都很难割舍,这也是小青一直没有跟他分手的原因。” “上大学后,因为两地,往往半年都见不上一次,也没机会……那个。我跟小青又特别和谐,她也就忽略了他们之间的这个问题。” “我毕业前夕,有个去外地工作的机会,如果我离开莲城,和小青之间的关系肯定就断了。那时候我挺犹豫的,也跟小青谈过这个问题。她说不干涉我的自由,让我自己选择。没过几天,她来找我,说跟那人分手了。我当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份工作,决定留在莲城做个专职画手。” “虽然小青没告诉我他们分手的原因,但我知道一定是她主动提出的。是为了我,而甩掉了那个男生。我很高兴,当即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好好的爱她。” “我想,那个男生肯定不甘心被人甩,尤其还是因为那方面。咱们都是男人,这种心情不难理解。所以,他寻机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郭雪松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眼神迫切“警官,凶手一定是他,应该马上抓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严一帅问。 郭雪松摇了摇头“不知道,小青没提过。” 严一帅又问“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郭雪松更加泄气,还是摇了摇头。但紧接着他又坐直了身子“这个并不难查,他们是一所高中的,可以跟小青高中时的同学打听,学校也知道每一个学生的去向。我有个学弟跟小青是一个高中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就要拨号,被严一帅给拦住了“你把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留下就行,我们会找他。” 在郭雪松写电话号码的时候,他又问“既然你认识这么一个人,以前没跟他打听过计小青高中时候的情况?” “跟小青有关的事情,我不想从别人嘴里知道。她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她不说,我也不会四处打听。”郭雪松摊了摊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要是揪着不放,岂不是自寻烦恼。况且,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我尊重小青,也信任她。她爱我,就如同我爱她一样。我们在彼此心目中,都是别人无法替代的,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这个傻缺就特么是个矛盾体。”这是询问结束之后,蒋沐阳对郭雪松做出的评价。 他口口声声说他和计小青相爱至深,无人替代,却又怀疑她跟胡一凡有不正当的关系。 他坚信计小青是爱他的,又担心她象甩前男友一样甩了他,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自认为大度,对女友充分信任,给她极大的自由,又时时刻刻提防着,怕她出轨。 严一帅呲笑“也不知道是谁,一副膜拜大神的模样。” “这是两码事,我根本没把雨公和他本人联系到一起。”蒋沐阳说道,“雨公是个漫画家,他的作品故事性很强,画面也很有视觉冲击力。尤其是恐怖情节,特有张力,看起来很刺激。” “诶,等等,他那个漫画叫什么剑神嘛,怎么还有恐怖情节?”严一帅虽然没看过漫画,但听名字也能感觉出,不是玄幻就是武侠,跟恐怖好像沾不上边。 “是《四海剑神》。”蒋沐阳说道,“这就是雨公的独到之处,从作品名字来看,象是武侠仙侠一类的,实则是灵异惊悚系列。” 。

章节目录 第九章教学主任 蒋沐阳打开手机,找出了郭雪松在网上连载的漫画给严一帅看“给你找几个精彩的部分,你感受一下。” 漫画讲述的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把灵剑,同时也踏上了诡异的人生之路。 作者用了大量篇幅来刻画他遇到的灵异事件,这些画面表面上看并不是十分血腥,但细节之处却无不给人留下了极大的想像空间。 翻看了几页,严一帅已经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见他的脸如调色板一样变来变去,蒋沐阳在他肩上拍了拍“怎么样?够刺激不?” 严一帅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这样的东西发在网上,就不怕带来不良影响?” “画面并不血腥黄暴,完全在允许的范围内。”蒋沐阳不以为然,“能想像到哪一步,完全看读者的脑洞有多大了,这也正是作品吸引人的地方。我以前曾经想过,作者会是什么样的人,能画出这种东西。现在看来,还真是个脑回路不正常的家伙。” 严一帅做了几个展臂动作,舒展了一下筋骨“先别管他脑回路有多不正常,还是赶紧干活儿吧。” …… 带着从郭雪松那里得到的信息,陆无川和端末来到了计小青的工作单位。 这是一家莲城当地的连锁教育机构,虽然比不上那些全国连锁、知名度极高的教育企业,但在莲城的教育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接待他们俩的正是分校的教学主任——胡一凡。 胡一凡,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与印象中搞教育的男性不同,并不是那种呆板严厉的教导主任类型。相反,他穿着得体,相貌俊朗,气质上更象是公司的成功白领。 在办公室里坐下,他让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姑娘送了两瓶水进来,笑着说“我们的接待水平有限,只能用矿泉水来招待两位警官,还请不要介意。” “胡主任客气了。我们来,是想要了解一下计小青的情况。”陆无川开门见山地说道。 提到计小青的名字,胡一凡脸上的笑容立即被悲伤之色所替代,他叹了口气“得知计老师发生意外,我们震惊的同时,都为她感到深深的惋惜。她进入我们校区之后,一直都很努力,教学水平提升得很快。现在是我们校区,乃至整个集团年轻教师中的佼佼者。只可惜,天妒英才啊!”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没有任何意义,陆无川选择无视,问他“听说你跟计小青的关系挺密切的,是吧?” 这话太过直接,让胡一凡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他扯起一边的唇角,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我们集团主要以学前教育及小学各科辅导为主,教师、工作人员大多是年轻女性,男的相对较少。象我们校区,除了我以外,只有一个数学老师是男的,这学期还调到其他分校了。在这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情况下,难免会传出一些闲话。” “其实,我和计老师只是同事加上下级的关系。要说有什么特殊,也就是去年全集团教学大赛之前,我为她做了些辅导,接触的次数多了点儿,但也完全是在工作的范围内。除此之外,我跟她,和跟别的同事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曾经多次送她回家,甚至有时候还是深夜。”陆无川淡然地说道,“胡主任对其他女下属也是这样吗?” “下班晚了,或者同事聚会,送送她不象出格吧?”胡一凡反问。 “不出格。”陆无川笑了笑,“频繁的私下联系呢?我想你们在工作以外的时间互发信息聊天,不可能都是在讨论如何提高教学水平吧?” 胡一凡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觉得陆无川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什么,让人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其实郭雪松是说过计小青经常用手机跟人聊天,可对方是谁他并不能确定,只是猜测是胡一凡。 陆无川这么说,也就是想诈一诈他。但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和计小青之间有关系肯定不象刚刚所说的那么简单。 “胡主任,如果不是掌握了情况,我们也不会冒然前来。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我们替你说,性质可是不一样的。”陆无川又加了一把火,“这是一起凶杀案,如果隐瞒、说谎,对你可是非常不利的。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开口。” 三月的莲城气温还有些低,即便在室内温度也是很舒适的。可胡一凡在听了这些话后,额头立马渗出汗来。 “那个……我跟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陆无川追问。 胡一凡咬了咬牙,起身开门往外看了看,又把门关好,坐回原处。压低声音说“就是……发生过几次关系而已。” “几次,还而已。胡主任的思想还真是前卫。”端末忍不住发出了讥讽。 当着陌生的年轻姑娘说这种事,本来就挺尴尬,这又被人指责,让胡一凡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轻咳了两声,装做不太在意地说“哎呀,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只要是你情我愿,没必要计较的。” “计小青有男朋友,你知道吧?”陆无川问道。 “知道。”胡一凡点头,“但我没想过要破坏他们的感情。” 这话简直让人无语,都跟人家女朋友滚床单了,还说没破坏人家的感情,简直是渣得不能再渣了。 不管他有多渣,案子要查下去,该问的问题也还是得问。 陆无川掩住心里的鄙视问“计小青呢?她有没有想要跟你正式交往?” “她没提过这事儿。不过,看得出她跟我……”胡一凡瞟了端末一眼,换了一种措词,“我们在一起时,她很快乐,也很满足。”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微微扬了扬下巴。那是一种得意,男人征服欲被满足的得意。 “你有女朋友吗?”陆无川又问。 “没有。说实话,我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太麻烦。”胡一凡再次暴出了渣男语录。 陆无川突然盯着他问“计小青失踪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都做了什么?” 。

章节目录 第十章普通同事 胡一凡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低呼“你们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例行询问而已,你别紧张。”陆无川淡淡地说道。 “这可是人命案,我能不紧张嘛。”胡一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我承认跟计小青之间有那么点儿超出正常同事范围,但她的死可跟我一点儿都扯不上关系。我跟之前调查的警官都说过了,那晚我没出去,一直在家。” “那天计小青晚上九点多才到家。”陆无川的眸光冷冷地打量着他,“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胡一凡刚想摇头否认,他又说“想清楚再回答,如果说谎影响了警方办案,后果……你应该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知道瞒不过去,反而有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胡一凡咽了咽唾沫说“我们俩去开房了。不过,完事儿我就把她送回家了。” 端末用笔的另一端敲了敲记事的本子“时间、地点。别象挤牙膏似的,快说!” 她很少会在做询问时用这种口气说话,那模样倒有几分气势。陆无川看着想笑,时间场合不对,又忍住了。 胡一凡却是恰恰相反,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嗫喏着说出了酒店名称、房间号和时间。 那天计小青跟郭雪松撒谎说是调了课,其实是胡一凡约她去开房。两人在酒店里厮混到晚上,他才把人送回家。 “之后呢?她有没有再跟你联系?”陆无川问。 “没有,绝对没有。”胡一凡斩钉截铁地答道,“我送完她就开车回家了,我妹妹在家,她能作证。” “你妹妹跟你住在一起?那你父母呢?”倒也不是陆无川刨根问底。 一般情况下,一个单身男人如果不跟父母住在一起,那就是自己独居,跟妹妹一起住的并不多见。 胡一凡目光微闪了闪,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父母过世了,妹妹去年离了婚,暂时搬到我这里。” 陆无川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了解情况。” “都过去好多年了,现在提起来……”胡一凡耸了耸肩,“几乎没什么感觉了。” “还有一个问题。”陆无川说道,“除了计小青,你有没有跟其他女同事……有过那种关系?” 胡一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犹豫片刻,还是没敢隐瞒“有……有一个。不过,那是她主动的,我也就……没拒绝。” “是谁?” “齐瑄。” 听到这个名字,陆无川马上问“她跟计小青闹过矛盾,是吧?” 胡一凡怔了怔,他没想到警方连这个都知道。 “也不算什么矛盾,就是排课的时候,时间有点儿冲突。都是女孩子,当时吵了两句,过后也就拉倒了。” “你跟齐瑄现在还保持着关系吗?” “没有没有。”胡一凡连连摆手,“跟计小青一起之后,我就跟她断了。现在就是普通同事关系,除了工作,话都很少说。” 陆无川说“她现在在吗?我们想跟她谈谈。” “谈什么?”胡一凡有点儿慌。 陆无川上下扫了他一眼“我们是来查案的,问什么没有必要向胡主任汇报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胡一凡搓了搓手,“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被问到那种事……我怕她有心理负担。” “这个……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你们俩不是已经断了么,还这么关心她?”陆无川就那么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点儿什么似的。 胡一凡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轻咳了两声“我是分校的教学主任,负责全面工作,再怎么说也算是她的领导,关心员工也是应该的。那个……我问问前台她来了没有。” 他抓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打了个电话,说齐瑄一会儿就过来。 这个一会儿差不多等了有十分钟,齐瑄才不紧不慢地敲门进来。 胡一凡又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说道“齐老师,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官,要跟你了解些情况,你好好配合。” 齐瑄的目光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好的,胡主任。” “那你们谈,我去看看其他老师的备课情况。”胡一凡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开了办公室。 端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齐老师请坐,我们随便聊聊。” 齐瑄坐下后,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有关计老师的事,我知道的都跟上次来的警官说过了。对于她的遇害,我很痛心。但是我跟她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之前来的是分局的同事,现在案子正式移交到我们市局特案队的手里,需要重新进行调查。”端末给出了同样很官方的说法。 齐瑄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那你们问吧,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回答。” 端末也不兜圈子,问道“你跟计小青是不是闹过矛盾?”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齐瑄微怔了一下,随即弯了下唇角“是有那么一回,我跟她的课程时间冲突了。但这算不得矛盾,其他老师之间也常会发生这种事情。只不过,我们这次离得时间比较近,就是前阵子开学的时候,所以大家都会记得。” 这个答案明显是在避重就轻,端末不可能让她糊弄过去,直接挑明“你们俩吵架了吧?” 齐瑄象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无奈地笑了笑“说话声音稍微在了那么一点点,怎么能算是吵架呢。唉……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背后嚼舌根子的话,不可信。” “如果不是吵架,你为什么事后送她礼物道歉?” “送礼物不是为了道歉,是感谢。本来我是要让步的,但计老师非要让着我。拗不过她,又不想欠人情,就送了瓶香水给她。谁知道计老师这人太客气,又回送我一支口红,弄得我还挺过意不去的。” 说完这句话,齐瑄眼圈微红,长叹了一声“我还想着,以后再找机会谢她。谁知道……却没有这个机会了。听到噩耗,我们几个同事都觉得不可置信。计老师那么好的人,怎么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呢?警官,你们一定要早点儿抓到凶手,还计老师一个公道。” 。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齐瑄 端末侧头看着齐瑄,怎么看都觉得她的伤心难过并不是真的。 她问“你们的课程为什么会冲突?” “我们校区的学生主要是学龄前和小学这两部分,班型有两种,大班十二至十五人,小班六到八人,还有一种是一对一辅导。象我和计老师这种教龄不长的,只能带小班。春节后针对一到三年级新开设的英语基础提高班有两个班级,我和计老师各带一个。因为时间问题,这两个班只能一个安排在工作日晚上,另一个在周六。我们俩都想把自己的那个班安排在周六,所以就冲突了。” 齐瑄一通长篇大论,看似解释得很详细,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端末笑了笑“你为什么非要在周六上课呢?这里有什么特殊原因,还是单纯的只想跟计小青争一争?” “我跟她有什么好争的。”齐瑄也笑了,“她上她的课,我上我的课,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警官,我知道你们要找线索,但也不能这么没有根据的瞎猜吧?” “同样的东西总会让人拿来比较,人也一样。你们教同一门课程,学生和家长总会做出评价。就算是水平相当,在不同的人眼里,也会分出个高低上下来。同理,在男人的心目中也是一样。经过比较,他选择了另一个女人。先前的那个难道会甘心吗?” 端末依旧保持着笑容,可齐瑄却是笑不出来了。 她眉头微蹙了蹙“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计老师的男朋友我是见过,但也只限于见过。在她来我们校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她没有抢我的男朋友,我也没抢过她的。你说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我所说的这个男人并不是计小青的男朋友。而且这个男人并没有跟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谈恋爱,只是保持着一种不正当的关系。”端末稍微停顿了一下,“齐老师,还用我说得更清楚些吗?”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齐瑄沉默片刻,说道“警官,如果你是在怀疑我杀了计小青,那就太可笑了。我听说,她死前被人……糟蹋了。有这么明显的指证在,凶手的性别,应该不用我来帮你分析吧?” 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端末却是不急不恼“谁说杀人非得自己动手?” 齐瑄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警官,话可不能乱说。你们办案子,不是都讲证据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买凶杀人?” “我什么时候说你买凶杀人了?难道你真的是这么做的?” “我没有!为了一个男人搭上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根本就不值得,我没那么傻。” “尤其是为了胡一凡这种男人,更不值得。” “你说的对,别看他表面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个……” 齐瑄突然住了口,她原本想着,无论对方怎么问,都不承认与胡一凡的关系。谁成想,一不小心掉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 面对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端末,她稳了稳心神“不管怎么说,计小青的死跟我没关系。我有今天也不容易,不会蠢到为了那些人渣葬送自己来之不易的生活。你们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还不如好好查查别人。” 计老师变成了计小青,看来这是已经撕破了脸皮,不再装下去了。 端末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问“你所指的别人是谁?” “还能有谁,跟计小青有关的男人呗。”齐瑄耸了耸肩,“她能跟胡一凡扯到一起,未必没有其他男人。再有,被戴绿帽子对每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尤其是象她男朋友那么小气的人,肯定受不了。” “计小青的男朋友怎么小气了?能举个例子吗?”陆无川插了一句。 他一直没有说话,突然开口,齐瑄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打量片刻后,她说“如果是你,会不会有事没事就给女朋友打电话,发信息?” “也许会吧。”陆无川在心里想像了一下,如果他和端末不是朝夕相处,在自己不忙的时候肯定会想她,打电话倒未必,信息是肯定要发的。至少要问问中午吃饭了没有,工作累不累什么的。 “会一天好几次吗?”齐瑄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陆无川脸色一沉“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他的面部线条本就偏于冷硬,这一板脸更是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 齐瑄不敢再绕圈子,她说“计小青和她男朋友住在一起,上班的时候,除非她有课,不然总是在发信息,如果她不及时回复,电话就会打过来。这事儿,我们校区的同事都知道。说好听的,是两人感情好。说不好听的,就是她男朋友对她不放心,整天看着。这样的男人,一旦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出轨,会轻易放过她?” “你这只是猜测,有确实的证据吗?”陆无川问。 “以他对自己女友的关注程度来看,计小青离开家,他并没有出去找。还是第二天计小青没来上班,联系不上,前台打电话给他,他才知道她失踪了。你们不觉得这很不符合常理吗?” 言毕,齐瑄直接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还有,胡一凡也很值得怀疑。” “有一次在办公室,计小青接完男朋友的电话,一个同事羡慕他们感情好。计小青说天天被缠得都烦死了,真想换一个。同事打趣说她是在变相炫耀,我觉得不是。” “从计小青的表情来看,她的确是有些烦了。如果她要换的话,胡一凡是首要人选。可是,别看他身边女人不断,却是个不婚主义者。跟他在一起,谈什么都行,就是别谈感情。不管他之前有多么温柔体贴,一旦跟他谈感情,那这段关系也就到头了。” “你的意思是说,计小青想把两人变成真正的恋爱关系?”端末问。 齐瑄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但计小青不是傻白甜,相反,她很聪明,也很有心计。与其提出确立恋爱关系,被胡一凡拒绝,倒不如用他的把柄来威胁更有效。” 。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妹控 齐瑄似乎对自己的分析很满意,她抬了抬下巴,继续说“以胡一凡的性格,他不会甘心受人胁迫和摆布。在看出计小青的技俩之后,完全可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听你这个意思,你对他很了解?”端末顺着她的话问。 “了解谈不上,知道一些。”齐瑄说道,“他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好,父母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妹妹嫁了人,却又离了婚。这让他更不相信世上有真正的爱情存在,也因此更加坚定了不婚的想法。他这个人表面上看很随和,实际上固执得很,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算得上偏执。” 陆无川问“他妹妹因为什么离的婚?”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大概是对方出轨了。”齐瑄说完,又补充道,“哦对了,据我所知,他妹妹结婚好几年才离婚,没有孩子。我想,这也许是原因之一吧。” “她是做什么的?” “以前是个护士,后来不干了,因为什么辞职,我不清楚。” 陆无川点了点头“你还知道些什么,尽可能都告诉我们。” 齐瑄下意识地将右手食指放在下嘴唇上,思考了一会儿,说“也许是因为父母去世,彼此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吧,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特别好。胡一凡对她特别有耐心,甚至能感觉出他挺宠这个妹妹。有一次我们俩刚见面,胡一依……就是胡一凡的妹妹,她来电话说被热水烫了,胡一凡二话没说,扔下我就走了。” “后来我问他烫得严不严重,有没有去医院。他说是从饮水机接水喝的时候,不小心接得太满,烫到了手,用凉水冲冲,抹点药膏,不一会儿就好了。就这么点小事儿,火急火燎地把她哥叫回家,不是小题大作是什么?可胡一凡一点儿都不生气,好像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端末觉得胡一凡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妹控吧,她顺嘴说了出来,立即得到了齐瑄的认可“对,就是妹控。还是挺严重的那种,容不得别人说他妹妹不好的话,哪怕一丁点都不行。胡一依对他也一样,我们只是无意间遇见过两次,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嗯,谈不上敌意,但至少是没什么好感。” 等她说完,陆无川问道“别的呢?” 齐瑄想了想,说“别的就没什么了,我跟胡一凡……统共也就七、八个月吧,这期间我还被总校送去学习,走了一个月。” 陆无川突然转变了话题“顺便问一句,计小青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有没有人能证明?” “上次的警官来调查时,我说过了。那晚我在家,一起合租的室友可以证明。”齐瑄的神情有些许不悦,“警官,我再次声明,计小青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从来也没想过让她去死,更不可能买凶杀人。” “例行询问而已,用不着那么激动。”陆无川说道,“今天就这样吧,谢谢你的配合。如果再想起什么,随时可以跟我们联系。” 他的话让齐瑄松了口气,她点点头,刚一起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恳切道“警官,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事情。你们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我们不关心与案子无关的个人,更不会到处乱讲。”端末给出了一个很官方的回答,如同齐瑄在询问之初一样。 两人在对其他老师进行了询问之后,离开了这家教育机构。 一上车,端末忍不住吐槽“真没想到,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私生活却是这样的。简直是玷污了‘老师’这个称呼。” 陆无川瞥了眼颜色鲜艳醒目的牌匾,说道“各行各业都有害群之马,以后咱们不选这家教育机构,其他分校也不去。” 端末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眨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他。 陆无川唇角一勾,在她的小脑袋瓜上揉了一把“说错了,我儿子那么聪明,根本不需要再到校外补课,你不用担心。” “讨厌死了!”端末顿时脸颊绯红,伸手去捶他,却被他握住手腕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被他这么一闹,阴郁的心情倒是得到了舒缓。 她抽回手,催陆无川赶紧开车回去。 …… 第二天,旭阳派出所打来的电话,称接到 早在第二起杀人抛尸案发生伊始,特案队就向全市公安系统发出了尸源协查通报。各分局、派出所在接到失踪人口报案的时候,都会留意失踪者是否符合死者特征。 两天过去了,终于有消息。莲城城市学院语言文化分院的办公室主任和一名辅导员到派出所报案,称他们学院英语专业大三学生刘清雅失踪了。 城市学院位于莲北大学城,正是归旭阳派出所管,接待报案人的值班民警记录下失踪者的信息和特征后,拿出尸源协查通报一对比,对报案人说了声“稍等”,自己进了办公室的里间,直接调出手机通讯录里严一帅的电话拨了过去。 “大帅,我老乔。城市学院的一个办公室主任和辅导员来报案,有个大三女生失踪了,特征跟你们发的尸源协查通报相符。” “什么时候失踪的?”严一帅迫不及待地问。 老乔说“三月十三号,就是上周日。这几天她一直都没回学校,也没请假,手机也打不通。同学都说没见着她,联系她家里人,她爸说她没回家,最近也没通过电话。” 严一帅一算时间,十三号正是发现尸体的前一天,他连忙说“让她家里人尽快过来认尸,回头把笔录传给我,记得要她家属的联系方式。真要是找着了,等结了案我请你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放我鸽子。”老乔说着,推开隔间的门往办公室走。 “我是那样人嘛,麻溜的,赶紧办正事儿。”严一帅丢下这么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初在旭阳派出所,跟这帮兄弟处得都不错。调回市局后,整天忙,倒是很长时间没跟他们见面了。他心里盘算着,不管这次能不能确定死者身份,等案子结了都要跟他们好好聚聚。 。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确定身份 在经过认尸、dna对比后,第二起杀人抛尸案死者的身份终于得到了确认,死者正是莲城城市学院语言文化分院英语专业的大三学生刘清雅。 接到电话通知,刘清雅的父亲再次赶到了莲城市公安局。 距离dna采样只过去两天,这个中年男人却象是老了十几岁一样,连鬓边的白发都多了不少。 他抖着手看完鉴定报告上最后的结论,掩面痛哭。 尸体的面部遭到了严重的损毁,只凭身体特征并不能完全确定,他一直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也许是弄错了。而此时,仅有的希望在眼前破灭,这个男人的心就如同被刀剜了一样,痛得浑身颤抖。 这种时候,任何劝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陆无川没说话,只是隔着桌子在他肩上拍了拍,塞了纸巾给他。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刘父才算缓了过来,他抽噎着问“警官,是谁干的?是哪个畜牲干的?” “案子还在调查当中。”陆无川说,“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抓着那个畜牲一定要枪毙他!”刘父咬着牙,愤恨道,“清雅才二十一岁,大学还没毕业,这畜牲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太狠了,真是太狠了!” 端末把盛着水的纸杯往他面前推了推“您先喝点儿水,然后我们说说刘清雅的情况,好吗?” 刘父把脸上的泪擦擦,也没喝水,直接说道“我家在小县城,清雅她妈身体不太好,我们家的生活并不宽裕。但清雅一直听话懂事,从小到大没怎么让我们操心。” “考上大学之后,她自己到莲城念书,为了减轻我们的负担,还抽空在外面打工赚钱。她念的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可在我们那种小地方,能考上这种学校也算是不错了。亲戚朋友什么的,谁都羡慕我家有个好闺女。谁能想到,这么好的孩子,会遇着这种事儿。” 刘父断断续续地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陆无川轻声说道“虽然知道没用,但我还是想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您得振作起来,相信您的女儿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难过。” “我知道。”刘父抹了抹眼角,“清雅已经走了,如果我再倒下,她妈妈也就没有活路了。” “您能这么想就好。”陆无川说,“有几个问题,还需要您回答一下。” 刘父打起精神,说道“好,您问吧。”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陆无川问“刘清雅最后一次跟家里联系,是什么时候?” “十号晚上,我们视频聊了一会儿。” “都说了些什么?” “就是问她妈感冒好了没,嘱咐她按时吃药,要是还不好就赶紧去医院什么的。现就是说了点儿实习的事儿,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她现在不是才大三吗?怎么就要实习了?” “好像是现在就得开始联系实习单位,大四开始实习。如果表现好的话,毕业就能直接留下。这个我们也不太懂,清雅说什么我们就是听着,也给不了什么意见。她妈说让孩子自己拿主意,不管怎么着,我们都支持。” 关于实习的问题,学校老师应该更清楚,所以陆无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平时你们都多久联系一次?” 刘父说“不一定,有时候三两天,也有十天半个月的时候,都是她有空的时候联系我们。以前要是一个星期没消息,她妈还会发信息给她。后来孩子大了,又要忙功课,又要忙着打工赚钱,我们怕万一时间不对再影响她,也就很少发信息了。” “她有男朋友吗?”陆无川问。 “没有。”刘父回答得很干脆,“寒假她回家过年,她妈还问过这事儿呢。她说太忙,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我们也觉得她还小,不急。现在还没毕业,处了也不一定能成。等以后工作稳定下来,再考虑也不迟。” 刘清雅不久前刚刚堕过胎,她父亲却说她没有男朋友,那这个孩子会是谁的? 带着这个疑问,陆无川又问“那她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那就更没有了。”刘父十分肯定地说道,“清雅这孩子老实,从来不做出格的事儿。上高中那会儿,有男生顺路一起走,她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人说闲话。刚上大学的时候,她妈嘱咐过她别太早处对象,她说让我们放心,肯定不会。” 刘父所表现出的,是对女儿百分百的信任。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心目中一直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背着家里堕过胎,无疑是对他的又一个重大打击。 之前除了带他认尸和做dna鉴定,并没有告诉过他尸检的情况。现在陆无川依然不会提刘清雅堕过胎的事,一来是没有必要非让她的父母知道。二来,他不想在这对失去独女的夫妻伤口上再撒一把盐,更不想破坏刘清雅在他们心目中乖女儿的形象。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换了一个话题“刘清雅有没有说过,她都在什么地方打工?” “刚上大学那会儿,她在学校找了一个快餐店做钟点工,大二下半学期开始给人做家教。她跟我们说,她给别人家小孩辅导英语,家长很满意,还介绍别的孩子家长给她。自从上了大三,她就没再跟家里拿生活费。过年的时候,还给我和她妈买了新衣服。这些钱都是她做家教赚的。” 提起女儿,刘父的脸上闪过一丝自豪,可惜这份自豪很快被悲伤所代替。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遇到这种事儿了?” 对刘父的询问基本上是在时断时续中进行的,有关刘清雅的近况,他知道的并不多。 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刘清雅是一个性格柔顺,懂事听话,而且努力上进的女孩子。可事实上,她并非父母想像的那样。 从尸检情况来看,刘清雅堕胎的时间并不长,最多也就三个月左右。也就是说,她寒假回家的时候是她刚做完手术不久。这么大的事情都能瞒着家里,还骗母亲说暂时不会考虑处对象的问题。可见,她并非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推卸责任 在陆无川和端末对刘清雅的父亲进行询问的同时,严一帅和包胜去了莲城城市学院。 刘清雅所在的语言文化分院的办公室位于综合教学楼的四楼,办公室主任是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姓秦。她穿着一身职业装,短发,看起来很干练知性。 说明身份和来意,秦主任将他们带到了隔壁的会议室。 “学生发生这种事情,我们都很痛心。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 严一帅笑了笑说“先谢谢您了,秦主任。” “这都是应该的。”秦主任摆了摆手,“现在学生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影响很不好。我们也希望能早日破案,一来告慰刘清雅的在天之灵。二来,这件事平息了,其他学生才能静下心来学习。” 严一帅说“这也是我们的希望。秦主任,您能介绍一下刘清雅情况吗?” “刘清雅这个学生我有点儿印象,长得挺漂亮,歌唱得也挺好。去年迎新晚会上,她跟一个男同学合唱,现场反应不错。但是我是主抓整个分院行政工作的,跟学生接触不多,只限于认识这个学生而已。”秦主任说,“我已经通知她的辅导员小王老师,他一会儿就能过来。毕竟他天天跟学生在一起嘛,比较了解情况。” “就是跟您一起去报案的那位吗?”严一帅问。 “对。”秦主任点了点头,“是他联系不上刘清雅,跟我说了,我们怕出事,赶紧报了警。谁成想,还真出事了。” 还没聊几句,小王老师几乎是小跑着来了,进屋后一个劲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学生处,离得有点儿远,让二位警官久等了。” “没事没事,你这速度已经够快了。”严一帅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伙子二十多岁,牛仔裤配冲锋衣,戴着付眼镜,乍一看跟学生差不多。 秦主任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小王,你坐下,把刘清雅的情况跟警官说说。” “好。”小王坐下,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颈下的位置,说道,“周三我去查学生出勤情况,发现刘清雅没去上课。不请假就无故旷课,甚至都没让同学帮着带个话,这是绝对违反规定的。我当时就给她打电话,可是关机了。” “本来想着回办公室再处理这件事情,往外走时正好遇到另一位老师,他说周一他的课上有学生缺勤,问我给没给开请假条,如果没有,那就按旷课处理。我这才知道,刘清雅周一就没上课。” “我插一句,”严一帅打断了他,“对于学生上课的出勤情况,不是每天都查吗?” “这个我来解释一下。”秦主任接过了话茬,“辅导员都是一个人带好几个班,就比如小王老师,英语专业大三的三个班,大二的四个班都由他带。除了这个,他还要负责协助院里做其他行政工作。我们学校采用的是选课制度,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自由选择课程,这样一来上课就比较分散。即便是同一个班的同学,上课时间和地点也不一定相同。辅导员老师不可能查到每个学生每节课的出勤情况,所以只能抽查,而这个抽查还得是随机的,不能太有规律,否则有些学生会钻空子。” “再说老师,每个人的教学习惯不同。有的每次上课必点名,这种方式是可以避免学生逃课,但是这样就会过多占用课堂时间,影响课程进度。有的老师呢,采取随机点名的方式,就是课上提问的时候从学生名单中随便挑一个人。这样,既节省时间,又不会让学生觉得老师不点名而肆无忌惮的逃课。弊端就是,难免有胆大的学生存在侥幸心理不来上课。不知道我说清楚没有?” “清楚了。看来老师为了学生也是绞尽脑汁,操碎了心啊。”严一帅象征性地赞叹了一句,抬抬手示意小王继续。 小王说“我那天查完别的班的课,回办公室继续给刘清雅打电话,可她的手机始终都是关机状态。课间我去找了她同寝室的同学,她们说刘清雅周日晚上就没回来住。问其他同学,没人看着过她。给她父亲打电话,她父亲说这个周末她根本就没回家。我怕出事,就汇报给了秦主任,我们各方联系,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就去报了警。” “刘清雅从周日晚上就没回来,一直到周三你去查课才发现,这期间就没有人跟你,或者其他老师反应她不见了?”严一帅问。 没等小王回答,秦主任抢先说道“她们这届学生还有半年就要进行实习了,有的现在就已经联系了实习单位兼职,还有的之前就一直在外做兼职赚钱,不回寝室住的情况经常有。和刘清雅一个寝室的也不都是她的同班同学,而且她以前也有连着几天没回来住的时候。同寝室的同学都在一起上课,所以也就没人留意她是不是白天回来过。” 根据尸检得出结论,刘清雅是周日晚上被害的,周一大早上尸体被发现,可接到失踪报案却是在周四。 学生一连几天没在学校,老师居然不知道,说明这所学校对学生的管理有多么松懈。 而从秦主任的言行可以看出,她在极力推卸校方的责任,再问下去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于是,严一帅说“行,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能不能带我们去她的寝室看看?” “当然可以。”秦主任和小王同时起身。 “我们就是过去看一看,秦主任工作繁忙,就不必跟着来回跑了。麻烦小王老师给我们带带路就行。” 严一帅话说得很客气,但语气中却没给秦主任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 “那好吧。”秦主任无奈应允,又叮嘱道,“小王,你跟舍管打声招呼,别让学生围观影响警方办案。必要的话,通知保卫处派人过去协助。” “没有必要那么兴师动众。”严一帅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是去检查一下刘清雅的东西,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不会大范围活动,引起学生注意的。” 。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夜不归寝 莲城城市学院的女生宿舍楼集中在校园的西北角,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 路上,严一帅问“小王老师看起来很年轻,刚参加工作不久?” “我前年研究生毕业过来应聘做了辅导员。”小王答道。 严一帅颇为婉惜地说“研究生毕业做辅导员是不是有点儿太屈才了?” “我学的专业比较冷门,就业趋势并不好。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已经算是不错了。”小王自嘲地笑了笑,“再说了,现在研究生学历并不稀罕,象我这样的连才都算不上,更谈不上屈才了。” “你太谦虚了。”严一帅开着玩笑说,“这让我这种没念过几天书的人情何以堪。” “严警官说笑了,象您这样的刑警,那肯定得是正规警校毕业的。”小王羡慕地说道,“当警察多好,可惜我没那身体素质,要不当年也考警校了。” 严一帅扯了扯嘴角“我还羡慕你的,高校教师,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天天跟学生在一起,多有活力。” “严警官,您是不知道,这学生工作可不好做啊。”几句话接近了双方的距离,小王也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学校录取分数低,学生素质也高不到哪儿去。不都说现在是张扬个性的时代嘛,他们简直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不管吧,学校不让。管吧,他们有一百个理由堵你的嘴。尤其是象我这种刚毕业没多久,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根本压不住。”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上学那会儿班上也有刺头。”严一帅打着哈哈,随即话锋一转,“我听说刘清雅挺懂事的,她平时应该不惹事儿吧?” “那都是表面现象。”小王说,“越是看着老实,越有主意。刘清雅从上了大三就经常不回寝,说是在外面兼职做家教,谁知道干嘛去了。什么家教要做一宿呀?就算老师不累,学生也熬不住不是?” “我上学那会儿,甭说夜不归寝了,就是出校门都得准时回来销假。就算你们是普通大学,也不能管得这么松吧?”严一帅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这就是好学校和差学校的区别。”小王压低声音,“我们学校是民办,编制能缩就缩。我刚来的时候接的是四个班的新生,就是现在大二这拨。第二年,刘清雅她们这届的导员辞职不干了,学校也不招人,直接把三个班塞给我。英语专业本来女生就多,我一个男的没法去查寝,跟院里反应吧,院领导说会专门安排人,结果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也没见着个人影。” 严一帅问“这也就是说,你们班的女生随便住在外面,根本就没人过问?” “不光是我的班,别的专业也都差不多。”小王无奈地说道,“其实学校不管也只是一方面,学生素质在那儿呢,管也管不住。” 一直在旁边做背景的包胜突然问了句“学校不是有规章制度和奖惩条例吗?” 小王看了眼这个大块头,心想,原来会说话呀。嘴上答道“有是有,要真按那个办,恐怕一年得处分一大堆。到时候影响了学校的声誉,还怎么招生啊。” “那是挺难办的。”严一帅顺着他的话给予肯定,然后问,“刘清雅除了夜不归寝,其他方面表现怎么样?” “还行吧,她学习上倒是挺认真的,成绩也还可以。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也没什么大毛病。就象严警官所说的,不怎么惹事儿。”小王叹了口气,又说,“不惹事儿则已,这一惹就弄了个大事儿。这两天弄得我焦头烂额的。” “之前听秦主任说她歌唱的挺好,去年迎新晚会还跟个男生一起合唱。那个男生是她男朋友吗?”严一帅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小王摆了摆手“那个男生也是我学生,大二的。他们俩不是情侣,迎新晚会上的合唱还是我硬性安排的呢。没办法,院里让每个班都出节目,没人愿意上,只能抓人凑数。没想到,他们俩配合得还不错。” “哦,是这样啊。”严一帅点了点头,“那刘清雅有男朋友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应该有吧,要不然怎么会经常在外面住呢。”小王指了指前面的几幢楼,“到了,刘清雅就住在七号楼,第二排那个。” 跟舍管打了招呼,小王把二人带到了四楼四一二门前。 在门上敲了几下,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娃娃脸女生站在门内,看到小王,微微一怔“哥,你怎么来了?” 小王轻咳了两声“这二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官,过来检查刘清雅的东西。” 娃娃脸女生这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两个人,吐了吐舌头“警察叔叔好!稍等一下,圆圆睡觉呢,我先把她叫起来。” 说完退回去,还顺手把门掩上了。 屋里传来小姑娘的叫声“圆圆,你这头猪,赶紧起来!王哥带着警察叔叔来了!” 小王尴尬地搓了搓手“我跟她们年纪差不了多少,平时开玩笑叫哥叫惯了。” “正常,都是年轻人嘛。”严一帅表示理解,“我们当年也跟教官称兄道弟。” 过了一会儿,门重新打开,一张娃娃脸露了出来“警察叔叔请进!” 与一般学校的寝室差不多,四个人一个房间,上床下桌,门口带个卫生间。 屋里除了娃娃脸,还有一个穿着青蛙造型家居服的女生,正倚在靠窗的一张床的木梯旁边,睡眼惺忪的模样,一看就是刚被叫起来。 “杨秋蕊,方圆。”小王分别指了指娃娃脸和青蛙造型介绍道,“她们俩跟刘清雅同级不同班。还有一个叫李素的,跟她一个班,爷爷病危,请假回家了。” 包胜打量着屋里的环境,问“哪个是刘清雅的床?” “那个。”杨秋蕊指了指靠窗的另一张床。 包胜戴上手套,开始检查刘清雅的个人物品。 严一帅双手叉腰环顾四周“这宿舍环境比我们上学时好多了。想当年,我们八个人一个屋,铁架子上下铺,一翻身嘎吱嘎吱地响。” 。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谈恋爱 “八个人一屋,那可怎么住啊?”杨秋蕊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睛问,“警察叔叔,你哪个学校毕业呀?” 方圆打着哈欠丢了个白眼“你傻呀,警察当然是警校毕业的了。” 杨秋蕊倒也不生气,搬了把椅子放到严一帅旁边“警察叔叔,请坐。”又招呼小王自己找地方随便坐。 严一帅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在屋子中央。 杨秋蕊抿了抿嘴唇,问“警察叔叔,听说刘清雅被人杀了,是真的不?因为什么呀?” “别瞎打听!”小王连忙出言制止。 “没事儿,小姑娘好奇心都重。”严一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复又问杨秋蕊,“你们同学都是怎么传的?” 杨秋蕊根本没把小王这个辅导员放在眼里,拉了把椅子坐到严一帅对面“有人说她遇到劫道的,又劫财又劫色,凶手怕她报案,杀人灭口。有的说是她得罪了人,还有人说……她被人家正室发现,一怒之下杀了。” 说完,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别人议论,我听到的。” “这还传出不同版本了,不愧是年轻人,脑洞都挺大。”严一帅不置可否。 方圆来了精神,睡意全无地问“那警察叔叔,哪个版本是真的?” “案子还没破呢,谁知道哪个是真的。”严一帅很随意就把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他问,“你们跟刘清雅一个寝室,她晚上没回来,你们就没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我们可不干那讨人嫌的事儿。”杨秋蕊撇了撇嘴。 严一帅的八字眉挑了挑“怎么?你们跟她的关系不好?” “也不是关系不好,只不过她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事。以前她回来晚,我们也打过电话,她一句‘有事,不回去了’,就把电话挂了。”方圆摊了摊手,解释道,“人家都这么说了,下次谁还敢给她打电话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严一帅问。 杨秋蕊想了想说“就是去年,中秋节之后。” 严一帅又问“在那之前,她有过不回来住的时候吗?” “没有,就算再晚也回来。”杨秋蕊说,“她以前挺好的,感觉就是上了大三之后,不知道怎么就变了。” “哦?怎么个变法?”严一帅顺着她的话问。 杨秋蕊说“我们从大一入校就一个寝室,虽然不是一个班,但关系处的也不错,选课的时候还特意选到一起,她有什么事儿也都跟我们聊。可自从大三开始,她就变得神秘了。总出去,有时候晚上也出去。” 严一帅问“她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去哪儿了?” “警察叔叔,要是她告诉我们,那就不叫神秘了。”杨秋蕊说。 “呵,那倒也是哈。”严一帅笑了,“诶?她不会是出去做兼职了吧?” 方圆说“她以前是做兼职,大二开始做家教。教得还不错,家长之间一传一个,课还排得挺满的。但就算课再多的时候,她也没在外面留宿。” “就是,家教上课也不可能上一宿呀!”杨秋蕊附和道,“要是偶尔天气不好,家长留她住一晚也就罢了,也不能总在人家住吧?” “刘清雅有男朋友吗?”严一帅看着两个女生问。 “以前是没有,现在应该是有吧。”方圆答道。 “不可能。”杨秋蕊立即给予否定,“你什么时候见过她跟男朋友打电话?” “为什么非要打电话?发信息不好吗?”方圆反问。 “对啊,约会什么的,发个信息就好了,还能发位置,比说省事多了。”严一帅当然站在刘清雅有男朋友这边。 “警察叔叔,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呀?”杨秋蕊问。 作为辅导员,小王在旁边轻斥了一句“诶!怎么说话呢?没礼貌。” “我怎么没谈过恋爱,叔叔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严一帅顺嘴胡说,两个女生和小王倒是都信了。 杨秋蕊说“那你更应该知道那种心情了,恋爱中的人恨不得时刻腻在一起。哪怕是分开一会儿,都想通个视频看看对方,再不济也要打个电话听听对方的声音吧。” “哟,你倒是挺有经验的。”严一帅打趣道。 没成想,杨秋蕊丝毫没有脸红,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我谈过三个男朋友。” “她说得对。”一直默默检查刘清雅私人物品的包胜突然说道,“谈恋爱的人,都想时刻与对方保持联系,不可能一个电话都不打。除非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故意隐瞒。” 严一帅自嘲道“照这么说,合着我谈的是个假恋爱呀!” 包胜咧嘴笑了笑“谁知道呢。没准儿还真是假的。” 严一帅听出他在暗讽自己连女朋友都没有,还在这儿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连儿子都有了。 现在这个场合,他不好反驳回去,于是继续问两个女生“刘清雅都在哪儿做家教,你们知道吗?” “有个叫精英教育的群,相当于中介,我们同学想做家教基本上都去那个群。”方圆说。 严一帅问“你们有那个群的号码吗?” “有啊,当初还是我把刘清雅拉到群里的呢。”方圆边说边踩着梯子从自己枕头下翻出手机。 她先是和严一帅加了好友,然后直接把他拉进了群里,指了指群成员列表里的一个头像说“这个就是刘清雅。”又叮嘱他千万别说自己是警察。 严一帅点头应允“放心,我不会暴露身份。有人问,我就说要给儿子找家教。” “警察叔叔反应就是快。”杨秋蕊挑了挑大拇指。 严一帅收起手机,抬了抬下巴“诶,刘清雅好歹跟你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室友,她死了,你们好像并不伤心啊。”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方圆说“如果放到一年前,我们肯定会伤心。现在嘛……为她那种人伤心,不值得。” “此话从何说起呀?”严一帅挑了挑眉。 杨秋蕊叹了口气“也不是我们心狠,是她做得太绝了……” “杨秋蕊,当着警官的面,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小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讲。 。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招聘风波 严一帅摆了摆手“没关系,知道什么尽管说,错了也不要紧,我们会去核实。” “那我可就说了?”杨秋蕊问自已的辅导员。 既然严一帅都这么说了,小王也不好再阻止,微微点了点头。 杨秋蕊得到他的首肯,说道“这学期刚开学那会儿,学校办了个校园招聘会,不仅面向大四学生,我们大三也可以参加。我和方圆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单位招收实习生,问刘清雅要不要一起,她说她有课,就不去了。” “招聘会上单位不少,适合我们的职位却不多。看来看去,也就卓远教育的英语老师还算是对口。负责招聘的老师说,他们不提供实习岗位,只招专职教师。我们问为什么呀?老师说之前有实习生拿到实习鉴定,直接跳槽到别的教育机构,这边的课程进行到一半,只能临时换老师,家长意见很大。” “我们俩就跟人家商量,一再保证如果去实习的话,不管最终会不会留用,一定会把自己负责的课程全部上完,否则愿意做出任何赔偿。好说歹说费了不少口舌,招聘老师才同意让我们试试。填了表,留下联系方式,约好一周后去试讲。” “晚上刘清雅回来,问我们招聘会怎么样,我和方圆也没多想,就把卓远教育的事儿跟她说了。她听了之后,说正好最近不忙,可以帮我们准备试讲。她成绩比我们好,又做了一年多的家教,有经验,主动提出帮忙,我和方圆还挺高兴的。” 说到这儿,杨秋蕊抿了抿唇,脸上明显出现在了愤恨的表情“谁能想到,我们按约定的时间去试讲的时候,对方说已经定好人选了。” 方圆在她肩上拍了拍“算了,都过去了,不值得生气。” “定好的人选是刘清雅?”严一帅问。 “可不就是她嘛!”杨秋蕊气呼呼地说,“她要是想一起去就直说呗,用这种方式,真是太卑鄙了,亏得我们还拿她当朋友。” 小王惊讶地问“有这事儿?之前怎么没听你们说?” “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有什么好说的。”方圆说道,“就算是去你那告状,也挽回不了什么,反而给你添麻烦。话说回来,就算我们去试讲了,也未必成功。通过这事儿认清一个人的本来面目,也算是值了。” “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小王作为一个辅导员老师,面对学生之间的纠纷,习惯性地出来打圆场。 “真要是误会的话,她还能不解释?”杨秋蕊撇了撇嘴,“你们是没看着她当时的那副完全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这个实习机会就该是她的。” “如果真象你们说的这样,刘清雅的确做的不讲究。”严一帅咂了咂舌,又说,“你们说的卓远教育是连锁的那个不?” 杨秋蕊点了点头“对呀,他们有好几个分校呢。” “你们要去的是哪个分校?”严一帅问。 “试讲是去总部,至于以后分到哪里,得看哪个分校缺人吧。”方圆说。 严一帅了然地“嗯”了一声,又问“你们和刘清雅就是因为这件事闹僵了?” “不是我们跟她闹僵,是她躲着我们。”杨秋蕊翻了个白眼,“那事儿之后,她几乎不在寝室待,就算晚上回来也是很晚,直接就睡下了。碰上跟我们一样的课,她都是自己坐到后面很远的位置。要不是心虚的话,她能这样嘛。” 包胜将刘清雅的床铺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他朝严一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严一帅起身到桌边,把一个带锁的日记本在手里掂了掂,又摸了摸被包胜放在桌子正中的笔记本电脑,对小王说“这两样我们先带走了,给你打张条子,刘清雅的父母要是来取她的东西,把条子给他们就行。” 他又朝两个女生笑了笑“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回头要是再想起什么,随时跟我联系。” 带着日记和笔记本电脑,两人和小王一起离开了四一二寝室。 出了楼门,严一帅说道“小王老师,耽误你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你先去忙吧,我们自己去停车场。” 小王一个人带着好几个班,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听他这么一说,客套了几句也就告辞离开了。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的行人并不多,显得有些安静。严一帅和包胜沿着一条柏油马路往前走,走着走着,相互对视一眼,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一个男生跟在后面,快到路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拐了进去。 看到面前的两个男人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男生愣了一下。 “为什么跟着我们?”严一帅朝他抬了抬下巴。 “我……你们是警察吗?”男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严一帅露出一个痞笑“从教学楼跟到女生宿舍,又跟到这里,你不会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吧?” 跟踪行径被揭穿,男生也不再隐瞒,抿了抿嘴唇说“警官,我是英语专业大二的学生,我叫梁肖。” 严一帅的小眼睛微眯了眯“你是迎新晚会上,跟刘清雅合唱的那个男生?” 梁肖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事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我?”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严一帅耸了耸肩,“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梁肖收敛了惊讶的表情,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边有个凉亭,这个时间那里不会有什么人去。” 校园内有一条人工河,从河边探出一条大概四五米长的木质廊道,凉亭就在廊道的尽头。 整个亭子悬于河水上方,周围很安静,的确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在凉亭的木质长凳上坐下,梁肖解释道“我去院办交表格,正好看到导员带你们往女生宿舍那边去,就猜你们有可能是警察,为了清雅的事来的,所以就跟着过去了。最近几天,同学都在议论清雅的事,有些话说得很难听。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们说说,她其实是个挺好的人,希望你们别误会她。” 。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澄清 严一帅盯着梁肖看了片刻,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刘清雅,是吧?”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梁肖再次为他的话感到惊讶,但他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坦然承认“是,我喜欢她,可她对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说她不喜欢姐弟恋,而且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说如果我不介意的话,可以继续和她做朋友。” “说实话,清雅不是我第一个喜欢过的女孩,却是最特别的一个。她很坦率,没有一般女孩子的那种扭捏。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去猜测她心里的想法。总之,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也很放松。” “你有没有问过她,喜欢的是谁?”严一帅直击重点。 “当然问过,她说是校外的,我不认识。”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她为了拒绝你而随口说出的理由?”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清雅说‘如果你非要认为我是在敷衍你,我也没有办法。不告诉你那人是谁,一是说了你也不认识。二是,我们的关系暂时还没到公开的时候。’她说话的时候态度很真诚,我觉得不象是在撒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严一帅问。 “差不多去年迎新晚会之后一个月。”梁肖低头笑了一下,“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注意到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认识。迎新晚会算是个契机,我们一起排练,一起演出,总算是熟悉起来。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我以为她不会有男朋友,这才鼓起勇气向她表白。谁成想……还是失败了。” 刘清雅曾经怀过孕,可是没人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严一帅曾一度怀疑,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导致她去堕胎。现在听了梁肖的话,似乎又不是这样。那么,这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是谁呢? 梁肖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刚才那一丝苦笑过后,他的眉眼间都染上了浓浓的伤感“当我听说清雅被害的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有人那么狠心向她下手。尤其是听了那些不堪入耳的传闻,我觉得有必要出面替她澄清。可我不知道办案的警察是哪个公安局的,所幸今天遇到了你们。我想这也是清雅在天有灵吧。” 他的话说得有点儿乱,但严一帅和包胜却是都听明白了。 严一帅问他想要澄清什么,梁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他们说清雅经常夜不归寝,是让人包养了。人家正室一怒之下,就杀了她,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 “清雅最近一段时间是经常住在校外,但那是因为她的一个学生今年要中考。那是个女生,清雅辅导她英语一年多了,她们相处得很好,已经超越了简单的师生关系,更象是朋友。面临中考的压力,女生情绪有些焦躁,清雅除了上课,也常会去陪她。有时候晚了,就会住在她家里。” “这事儿是刘清雅告诉你的?”严一帅问。 “对啊!”梁肖点头,“我们都是从中考、高考过来的,我能理解那个女生的心情。现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个年龄相近的朋友陪着自己复习备考,效果比父母要好上许多。” 对于这一说法,严一帅不置可否,他问“你见过那个女生吗?” “没有。”梁肖答道。 “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严一帅又问。 “不知道。”梁肖摇了摇头,“那是她辅导的学生,我不好问太多。” 说的时候那么笃定,细问起来却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是这个男生单纯,还是他过于信任刘清雅。不过,他说的倒也可以算做是条线索。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严一帅换了一个问题。 梁肖挠了挠头“我觉得这已经足够能证明清雅是个好女孩儿,她善良、热心,愿意帮助别人。警官,你们一定要早点儿抓到凶手,还清雅一个公道。” “这个我们会的。”严一帅点了点头,“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既然你跟刘清雅一直关系不错,她失踪了好几天,你怎么没有发现呢?” 梁肖的神情有些黯然“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毕竟不是男女朋友。也就是偶尔都有空的时候一起吃顿饭,最近她事情挺多,我也不好总打扰她,所以有些天没联系了。” “她要去卓远教育实习的事儿,你知道吗?”严一帅问。 “听她说过,卓远教育在莲城挺有名气的,我还挺替她高兴呢。”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得到这个实习机会的吗?” “靠自己的实力呗,象清雅这么优秀的人,用人单位当然愿意接收了。” 杨秋蕊和方圆说刘清雅得到这个机会是靠心机和手段,严一帅觉得她们没有必要撒谎,不然也不会在事发后没有将此事声张出去。 显然梁肖并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刘清雅只告诉他自己将要去卓远教育实习,却没有说自己是通过什么方式被选中的。 当然,这么不光彩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自己的仰慕者。 在梁肖的心目中,刘清雅是个善良而又优秀的人,这和郭雪松对计小青的描述倒是如出一辙。 这两个女孩儿在喜欢自己的人眼中都是完美的,而外界对她们的评价却是大大的不同。难道,是这个原因吸引了凶手? 与梁肖结束谈话之后,严一帅和包胜回到了局里。 刘清雅的笔记本电脑的密码很快被吕东铭破解出来,社交软件中的好友不少,从标注和分组来看,大多数都是同学。现在的,高中的,初中的,甚至还有小学时期的。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这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从最近的联系人列表来看,除了大学同学,其他的都是好久没有联系过了。 可当吕东铭打开一个隐藏的文件夹时,不禁被惊呆了。 “我靠!”他低呼了一声,“啪”的一下把电脑屏幕扣上。紧接着又快速打开,重新输入开机密码,两只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鼠标的滚轮上不停地滑动着。 。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不为人知的一面 吕东铭的异常引起了办公室里其他人的注意,跟他对面桌的蒋沐阳团了个小纸团朝他头上扔了过去“喂!诈尸呢!” “别闹!有重大发现!”吕东铭反应极快地接住了纸团,随手扔进办公桌下面的垃圾桶。 “什么什么!”蒋沐阳起身凑过去。 端末正在整理文件,闻言也想过去看,吕东铭却扭了身,把屏幕挡个严实,用后背对着她“小末你别过来,少儿不宜!” “嘁!我早就成年了好不好?”端末不屑地撇了撇嘴,“瞧你那样儿,难不成是再次上演?” 吕东铭把电脑转了个方向,彻底避开了她的视线“还真让你说对了,尺度之大,希哥恐怕都望尘莫及。” 以往,在分析案情的时候,都会将资料或照片投到大屏幕上一起看。此刻,特案队六个人,有四个头挨着头凑在小小的电脑前,八只眼睛都死死盯着屏幕,唯一的女性则是抱着肩膀,一脸鄙夷地斜睨着他们。 陆无川一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怎么了,这是?” 端末极快地伸出食指,指向对面的几人“他们上班时间。” 陆无川刚拿起杯子,多亏还没来得及喝,否则非得被一口呛着不可。 “来,无川,你自己看。”严一帅招了招手,“别听小端胡说,我们怎么可能那么没有节操。” 陆无川放下杯子,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不禁蹙了起来“这是……刘清雅?” “对呀,惊悚不?”严一帅挑了挑八字眉,“看似清纯的女生,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文件夹中存的大多是照片,其中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刘清雅本人。 照片中的背景都是在室内,床,沙发,餐桌,甚至是厨房料理台,但不管背景如何,上面的刘清雅都是衣着暴露,或者干脆不穿,而且皆以魅惑的姿态对着镜头。 从拍摄角度来看,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能如此毫无顾忌的做出如此大胆火辣的动作,可见二人的关系非常亲密。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呀!”吕东铭啧啧道,“现在的女大学生真是够火爆大胆,这跟之前学校提供的照片那可真是判若两人。” “看看视频里面有没有其他人。”陆无川从笔记本电脑上别开目光,虽然看这些照片属于工作需要,可现在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这位女友大人就在跟前,还是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别人好了。 临了,他又叮嘱了一句戴上耳机。毕竟是在办公室,万一视频里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影响不好。 视频比照片更加劲爆,如果说照片是前奏,那么视频就是过程。只不过,镜头始终是对着刘清雅,男主角不仅没有露脸,连身体也只是时隐时现露出了那么一小点。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他在极度兴奋的时候,叫了几声宝贝以及刘清雅的名字。 吕东铭把这事儿汇报给陆无川,他说“镜头是被固定住的,这个男人很谨慎,就算换了姿势也没把自己露出来,哪怕背影都没有。” “听你这意思,挺遗憾呗。”蒋沐阳打趣道。 吕东铭丢了个白眼给他“当然遗憾了,这可是一条重要线索。” “都过来,碰一下。”陆无川打断了他们,把人都召集到会议区。 大家把各自查到的情况做了交流,蒋沐阳说“两名死者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她们并没有什么关联。而且,相貌、经历什么的也没有太多相似之处。如果不是作案手法一致,我都要怀疑这两起案子到底是不是同一凶手所为。或者说,凶手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找年轻漂亮的女性下手。” “谁说没有相似之处啊。”严一帅分析道,“刘清雅在父母、老师和仰慕者眼里是个好孩子、好学生、好女孩儿。可在某些方面却遭人诟病,比如人品。但这只是她留给别人的外在印象,其实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大胆、火爆,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羞耻心。” “计小青在父母、男友和同事的眼中也是个不错的人,尤其是她的男朋友郭雪松,简直把她描述得如同天仙一般。可实际上,她的私生活也是十分不堪。两名死者在这方面就极为相似,也许凶手想要杀的,就是不检点的女生。” 他的话音未落,吕东铭说道“可是两名死者的私生活并不是尽人皆知,甚至连亲人朋友和知近的人都没发现她们会是这样的人。至少在表面上,她们都维持着娴静清纯的形象。凶手又是怎么知道她们背后是什么样儿呢?” “别忘了,两名死者还有一个共同点。”严一帅说道,“计小青任职的是卓远教育,而刘清雅也是到那儿面试,并取得了实习机会。” “卓远教育不止一个校区……”蒋沐阳摸着下巴思索道,“难道是总部的人?可就算是总部的人既认识计小青又认识刘清雅,也不可能知道她们私生活是什么样了呀!这不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了嘛!” “排除所有不可能因素,剩下的那个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真相。”陆无川说道,“现我们可以说是对凶手一无所知,只能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入手。一是与刘清雅有亲密关系的那个男人。另一个就是排查卓远教育有没有既认识计小青,又认识刘清雅的人,宁可查错,不能放过。” 蒋沐阳挠头“查卓远教育的人没问题,可那个男人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这茫茫人海,上哪儿找去呀?” “刘清雅毕竟是个学生,除了学校,她接触比较多的就是学生和家长。”端末看了看其他人,“咱们是不是可以从这几个方向着手呢?” “我觉得可行。”包胜难得发言,“从视频来看,那个男人经验比较丰富,而且声音听上去也不是很年轻。排查目标可以定在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这样范围可以缩小很多。” 吕东铭噗嗤一声笑了“难怪你刚才非得挤在我旁边,原来是学习人家的丰富经验啊!” 。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走访家长 包胜被弄了个大红脸,闷声解释道“才不是呢,我是想从画面里捕捉线索。” “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吕东铭一脸的坏笑,“你如此虚心好学,小钢炮有福了。” “行了,你也别逗包子了。”陆无川怕他再说出什么不着四六的话,出言阻止。接着,分配了下一步的任务,宣布散会。 排查,是侦破工作中最为繁琐而枯燥的一项。特案队的六个人分成三组,从各个方面对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细致的排查走访。 通过刘清雅的室友方圆提供的群号,端末联系到了群主,并从他那拿到了一份学生名单和家长的联系方式。 名单上有五名学生,都是这个群介绍给刘清雅的。 这个群是半公益性的,群里只负责给家教老师和学生家长牵线,收取少量的介绍费。至于双方最终能不能达成协议,他们并不清楚。 端末按照名单上的电话打过去,两位家长对刘清雅并无印象,只说当时是找过家教,但最终选择的不是她。 另外三位家长倒是十分肯定地说刘清雅教过自己的孩子,其中有两个还给她介绍过别的学生。 顺着这条线一直查下去,从大二开始刘清雅先后教过七名学生,最小的上小学五年级,最大的现在高一。 跟七名学生家长约好了时间,陆无川和端末对他们一一进行了走访。 七名学生当中,现在有四个还在继续跟她学习,其中包括一名初三女生。他们的家长并不知道刘清雅已经遇害,对于她突然没打招呼就不来上课,手机还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几名家长都很不满。 当听说刘清雅出事了,家长皆是非常震惊,其中一个被走访的孩子妈妈还掉下了眼泪。她说她给孩子找过好几个英语老师,不是教学水平不行,就是孩子不喜欢。去年别的家长把刘清雅介绍给她,试着上了两节课,她和孩子都挺满意。就这样,刘清雅成了这个孩子的英语家教老师。 上周刘清雅没按约定时间来上课,她就觉得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就算是路上堵车晚到个几分钟,刘清雅都会发信息告诉她。 这次不仅没打招呼,电话也打不通,她就想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还真是出事了,而且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属实让她倍感震惊。 问及她对刘清雅的印象,这位妈妈给出的评价是,能够针对孩子的实际情况制定出科学合理的教学计划,课讲得不呆板,容易让孩子接受。为人性格也很好,很会跟孩子沟通。 后来的几位家长对刘清雅的评价跟她差不多,他们都表示,自己的孩子在她的辅导下,英语成绩多多少少都有所提高。 那名初三女生名叫孙玉美,端末给她妈妈打电话,对方反复核实了她的身份,才同意见面。 周六下午,陆无川和端末提前十分钟到达约定好的咖啡馆,两人点了饮品,等待期间,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与侍者简单对话后,女人被带到他们这桌,她正是孙玉美的妈妈崔晓平。 端末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真准时,几乎是分毫不差。 双方打了招呼,崔晓平点了杯咖啡,侍者退下后,她问“我可以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吗?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不过现在这个社会……还是小心点儿好。” 端末把自己的警察证拿出来给她,看过之后,她说“现在能告诉我刘老师出了什么事吗?” “她遇害了。”电话里有些话不方便说,端末只说刘清雅出事了,其他的并未透露。 这个消息让崔晓平有些怔愣,片刻后她说“她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您别担心,我们只是想跟您了解一下刘清雅的情况。”端末安慰道。 崔晓平吁了口气“刘老师只是教我家玉美英语,我平时工作忙,她们上课的时候我不经常在家,对她的情况了解不多。刘老师是别的家长推荐给我的,说实话,刚开始我对她的能力并不是太有信心,毕竟她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与初中在职老师相比,无论是经验还是其他方面肯定是有差距的。但试讲一次后,我女儿说与学校老师相比,刘老师讲得更细致,更容易理解。我想,孩子喜欢这个老师,学习会更有动力,就让她留下了。” “崔女士,我们听说刘清雅跟孙玉美同学关系处的不错,亦师亦友的那种,是吗?”端末问。 崔晓平眉头微皱了皱,复又舒展开来“可能是年龄相差不大,又都是女孩子,比较容易相处。但我觉得玉美对刘老师挺尊重的,朋友……应该没达到那个程度吧。你们听谁说的?” “哦,是刘清雅的同学,他们并没有明确说是您的女儿孙玉美。”端末解释道,“只是说她辅导的一个初三女生面临中考,压力很大。她上课之余经常开导那个女生,帮她解压。有时候太晚或是天气不好,还会在那个女生家留宿。” “他们说的肯定不是我家玉美。”崔晓平似乎松了一口气,“刘老师每个周六上午来我家上课,根本不存在太晚的时候。她不仅没在我家住过,连偶尔留她吃午饭都会婉拒。” “崔女士,除了周六上午,刘清雅其他时间没去过您家吗?”陆无川问道。 “没有。”崔晓平十分肯定地回答。 端末问“您之前说您工作忙,有没有可能她去的时候,您没在家?您女儿忘了跟您说?” “不会的。”崔晓平摇了摇头,不加思索地说,“我家保姆每天都会向我汇报玉美的情况,刘老师来的话,她不会不跟我说。” 梁肖说得很明确,刘清雅与她教的一名初三女生来往比较密切。在她教过的七名学生当中,只有孙玉美一个人是在读初三。不是她,又会是谁?或者,刘清雅根本就是在骗梁肖?还是说,崔晓平说谎了? 带着这些疑问,端末问道“崔女士,我们可不可以跟孙玉美同学谈谈?”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初三女生 “抱歉,这个恐怕不行。”崔晓平姿态优雅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说,“玉美现在正处在关键时刻,我不想她被别的事情干扰。” 端末没料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尴尬地眨了眨眼睛,思索着该如何再争取一下。 就在这时,陆无川说道“那好,今天就到这儿吧。很感谢您的配合,如果再想起什么,可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崔晓平点了点头,想要招手叫侍者买单,被陆无川拦住。 她礼貌地道谢,然后告辞离开。 看着女人挺直的背影,端末微颦了眉小声嘀咕“气场好强大哦,一句话就被她给堵死了。” 从见面到结束,这个女人面部肌肉始终处于紧绷状态,几乎没有露出过一丝丝的笑容。说起话来有板有眼,拒绝起来也是干净利索。 陆无川拿起杯子,轻呷一口,然后才缓缓说道“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征求她的意见,直接去学校找孙玉美就行。” “可是,对未成年人进行询问,不是得有监护人在场吗?”端末疑惑地问。直接去学校找孙玉美,被她妈妈崔晓平知道,也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无川笑了笑“我们只去跟她说几句话,不是正式的询问,没关系的。” 端末想起什么,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崔晓平会不会回家叮嘱孩子,让她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呀?” “不用担心那么多。”陆无川捉住她的手捏了捏,“我们可以多换几个角度问她。” …… 为了避免对孙玉美造成不好的影响,端末联系了她所在班级的班主任高老师,跟她讲明要向孙玉美了解一下英语家教的情况。 周一中午,她和陆无川如约来到了孙玉美所在的中学。 高老师先是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没人的小办公室,再次核实二人的身份和来意后,高老师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要中考了,学生现在的压力都比较大,这个时候情绪很容易波动。孙玉美的成绩还可以,就是不太稳定。二位警官提问的时候能不能婉转些,尽量降低对她的影响?” 作为一名班主任老师,她不想自己的学生在关键时刻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可关系到人命案,她又无法拒绝警方的要求。另一方面,她发现孙玉美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问她又不肯说,如果真是跟英语家教被害有关,让警察跟她谈谈,也许会解开这个心结。 陆无川微微颔首“高老师放心,我们并没打算把真相告诉孙玉美。就随便跟她聊几句,不会让她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高老师笑了笑“那就好,你们先坐,我这就去把她叫来。” 孙玉美较同龄女孩子要高些,一身干净整齐的校服,扎着马尾辫,鼻梁上架着付粉框眼镜,典型的中学生打扮。 进了屋,高老师率先开口“孙玉美,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官,他们想要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知道吗?” 孙玉美点了点头,向陆无川和端末问了好,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她的后背挺得直直的,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看得出,这是个教养很好的小姑娘。 端末朝她笑了笑“玉美,你不用紧张,我们来只是想随便跟你聊聊。” 孙玉美抿了抿嘴唇“是聊刘老师的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端末不答反问。 “我妈妈说,刘老师以后不会再来给我上课了。”孙玉美推了推眼镜,“警察姐姐,刘老师挺好的,她不会做坏事,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刘老师没做坏事,也没被我们抓起来。”陆无川说道,“她要接受一个新的工作,所以不能再继续给你上课。我们来,是要对刘老师近期接触过的人进行了解。” 孙玉美瞪大了眼睛“刘老师不会是要去给警方当卧底吧?” “小朋友,警匪片看多了吧?”陆无川笑了,“现实生活中并不象电视里演的那样,动不动就派人去做卧底。” “警察叔叔,那刘老师去做什么了?”孙玉美好奇地问。 陆无川挑了挑眉,指指身边的端末“你叫她姐姐,却叫我叔叔,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孙玉美试探着问“那我叫您什么?警察……哥哥?” 陆无川摆摆手“那倒不必,一视同仁,你应该跟她叫阿姨。” “啊!?可是她看起来不象阿姨呀!”孙玉美有些为难。 “这不是象不象的问题,事实上就是这样。”陆无川微微勾起唇角,“只是个称呼而已,不用太纠结。咱们抓紧时间,别耽误你下午上课。” 端末在心里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一遇到称呼这个问题,这家伙就特较真,简直就是个幼稚鬼。 孙玉美毕竟是个小孩子,三言两语就被糊弄过去,她点了点头,想起了之前的问题“警察叔叔,您还没告诉我刘老师去做什么了?” “这个暂时还没定。”陆无川话锋一转,问道,“刘老师都什么时候给你上课?” “每周六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孙玉美答道。 陆无川又问“除了这个时间,别的时候她去过你家吗?或者说,你们在其他的时间或者地点见过面吗?” “没有。”孙玉美摇了摇头,“我的日程排得很满的,除了周六上午,根本没时间跟刘老师见面。”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无奈,一幅被繁重的学业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模样。但她镜片后的眼睛却是一片清澈,显然不是在说谎。 “这么说,刘老师没在你家住过?”陆无川问道。 “没住过。”孙玉美奇怪地看着他问,“警察叔叔,刘老师还在上大学,她都是在学校住,您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陆无川说,“不过,她经常会晚上去学生家里上课,有时候会住在外面。我这么问,就是要了解了解她最近都接触过哪些校外的人,这些人是否可靠。” 孙玉美了然地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但是,刘老师接触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学生,她还有朋友、亲戚,也都是校外的人呀。”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神秘男人 听孙玉美的意思,她似乎知道些什么。陆无川赶紧顺着她的话问“刘老师跟你说过她的亲戚朋友?” “那倒没有。”孙玉美摇摇头,“不过,有一次我晚上下课回家,半路看到她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什么时候的事?”端末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神秘男人。 孙玉美想了想,说“半个多月前吧,周六晚上,我从补习班里出来,在马路边上等我妈妈来接我,他们就在马路对面。” “那人长什么样子?”端末又问。 “天黑,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我感觉那男的应该跟我爸爸年纪差不多,反正不年轻。”孙玉美说。 端末按下心里的失望,问“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孙玉美把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了推“那男的给刘老师拉车门让她上车,然后他自己从另一侧上车,开车走了。” “什么样的车,你看清了吗?”陆无川问。 孙玉美快速答道“宝马x6,黑色的。” 陆无川眉梢轻挑“哦?记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了,我爸想换那个车,我妈嫌贵,不让他换。”孙玉美说道,“不过我爸喜欢蓝色,他说黑的看起来太沉闷,没有活力。白色过于寡淡,红的不适合男人,别的颜色没有特点,唯独蓝色才是他的最爱。” “观察能力不错。”陆无川随口称赞一句,又问,“车子看清了,车牌呢?没留意吧?” “前面的是没注意,末尾两个八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孙玉美颇有些得意。 陆无川挑了挑大拇指“厉害!你这么聪明,学习成绩一定不错吧?” 说到学习,孙玉美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班主任老师,不好意思地说“我基础知识不太扎实,成绩一般吧。” 高老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玉美同学还是挺努力的,中考前再加加油,考试的时候稳定发挥,重点高中希望很大。” 得到了老师的鼓励,孙玉美的脸上也现出了笑意。 “那我们就不耽误你的学习时间了。”陆无川言毕又叮嘱道,“今天我们的谈话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哦!” 孙玉美重重地点头“我知道,叔叔放心,我保证谁都不说,连爸爸妈妈都不告诉。” 从学校里出来,陆无川直接打电话给吕东铭,让他查车牌尾号八八的黑色宝马x6的车主。 坐上车,端末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无川边发动车子边问“干什么唉声叹气的?” “哪有什么需要安慰的初三女生。”端末冷哼一声,“难为梁肖一个纯情小男生,被刘清雅骗得团团转,连带着我们也白搭上不少时间。” “也不算没有收获,这不是查出来个宝马男嘛。”陆无川腾出右手在她手上拍了拍,“查案就是这样,如果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岂不是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了?”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端末翻出记事本,准备联系下一位学生家长。 …… 也许是工夫不负有心人,孙玉美无意间提供的一条线索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莲城市若干辆黑色宝马x6中,共有三辆车牌尾号为八八,端末看到车主信息的那一刻,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三名车主当中有一个叫做李济华的男人,就在两天前,她和陆无川刚见过这个人,还跟他谈了将近半个小时。 李济华的儿子现在上初中一年级,刘清雅在他六年级时教了他半年英语,后来孩子去了寄宿式初中,就没再请她去做家教。 端末把之前查到的家长个人信息找出来,翻到了李济华的那一页。 李济华,四十一岁,毕业于莲城城市学院园林设计专业。毕业后进入市园林规划处工程管理科工作,三年后辞职去了一家园林景观工程公司。 八年前李济华离开这家私营企业,和别人合资创办了济景生态环境有限公司,出任董事长。这是一家集设计规划、景观制作、景观施工、养护一体化服务的园林设计公司。主要承揽园林绿化、室内外景观设计、城市雕塑、园区整体绿化设计及养护等业务。 时至今日,公司在莲城园林设计这个圈子里已是小有名气,业务范围扩展到了省内的其他城市。可以说,李济华如今虽不至于大富大贵,却也算得是辞去公职,下海经商的成功例子。 四十一岁的李济华,结婚已有十五年,妻子江苗苗是一名妇产科医生,两人的儿子李旭白十三岁,就读于一所私立中学。 再次来到济景生态环境有限公司,前台小姐对几天前才到访过的陆无川和端末还有印象。她让二人稍等,拨了内线电话给李济华的秘书。 过了一会儿,前台小姐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带他们去了李济华的办公室。 对于二人的再次造访,他好像并不是很意外,在秘书小姐送了茶进来之后,吩咐她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打扰。 秘书小姐退出去之后,陆无川说道“李总,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 李济华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你们上次走后,我就料想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警方的办案能力。” 对于他的奉承,陆无川并没有给出回应,而是说“既然李总早有心理准备,不如直接跟我们说说你和刘清雅的事吧。” 李济华叹了口气“小雅是我儿子旭白的英语家教老师,这一点你们都知道。” 上次来的时候他说过,当初他儿子李旭白要考私立中学,因为那所学校对学生的英语能力要求比较高,所以他们夫妻打算给孩子找个家教一对一辅导。因为夫妻俩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就跟同事、朋友打听。他妻子江苗苗的同事推荐给她一个家教群,就是那个精英教育。 江苗苗跟群主取得联系,希望能帮忙找个好一点儿的英语老师做家教,群主给她推荐了几个,最终她选中了刘清雅。 可以说,刘清雅是被李济华的妻子江苗苗经过仔细挑选带进家门的。 陆无川微微点了点头“李总时间富贵,还是说些我们不知道的吧。”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雨夜 李济华沉思片刻,开始讲述他与刘清雅之间的故事。 “小雅刚到我们家时,我对她并没有太留意,对于她的印象大多都来自我儿子旭白。他跟我和他妈妈说,刘老师比学校里的老师温柔,给他讲题的时候很有耐心,就算他做错了,也不会发脾气。但是刘老师很认真,不懂的知识点会反复给他讲解,还会找出很多同类型的题让他做。” “不过,孩子对她非但不反感,还十分喜欢,那段时间比以往对英语更有兴趣。这一点,我和她妈妈都很满意。” “作为孩子爸爸,我跟小雅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只限于见面时打个招呼,下课后如果我在家,会送她出家门,仅此而已。” “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是在去年七月份。那时候旭白已经考上了初中,他妈妈想让他预先学习一下初一的课程,于是继续请小雅教他英语。因为暑假小雅还要做别的兼职,上课时间就安排在了每周三、周五的晚上六点到八点。” “有一个周五的晚上,我比平时回家稍早了一点儿,大概七点吧。小雅在旭白的房间里给他上课,我没打扰他们,自己去书房处理文件。没过一会儿,外面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一直到八点多小雅给旭白上完课,雨还没停。我想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雨还要坐公交车回学校,实在是不方便,就提出开车送她。” “刚开始小雅说什么都不肯,怕给我添麻烦。我说我们请你来上课,万一回去的路上出什么意外,我们也有责任不是?旭白也劝她,后来她也觉得这种天气走二十分钟到公交车站的确不方便,估计也打不着车,就勉强同意了。” “那天的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开车走到一半,雨下得几乎看不见路,只能将车停在路边,等雨势变小。”李济华双手十指交叉,眼睛盯着自己的指尖,认真地回忆当时的情景。 “小雅觉得过意不去,一个劲儿跟我道歉,说是耽误了我的时间。当时我就在想,这姑娘怎么跟个小兔子一样,战战兢兢的,真是太可爱了。为了让她能不那么紧张,我跟她说没关系,除了学生家长的身份,我们还是校友。” “她一听这话,就问我是哪个专业的,什么时候毕的业。” “我一一告诉她,还给她讲了当年在学校时的趣事。小雅渐渐放松下来,对我也没有那么戒备了。我们聊得很开心,连雨什么时候变小了都没留意。” “后来我把她送到了学校,她下车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不舍。这些年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早就已经看不到如此纯真的笑容,更没有人会不带任何目的跟我这样谈天说地。” “我要了她的联系方式,把自己的私人号码给她,让她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我公司玩儿。她没有拒绝,还说有机会想看看我设计的园林。” “那天晚上,我难得的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全都是小雅明媚的笑脸。我知道这样不对,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尽量避开周三周五我晚上。可这样的日子只坚持了两周,我忍不住在周五晚上提早回家,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见她一面。” “你妻子没在家吗?”端末忍不住插了一句。 李济华额角微微动了动,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她是个医生,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 端末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李济华苦笑一下,说“我知道你们可能看不起我,但感情的事情并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李总,您误会了。”端末解释道,“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并没有想要对您的感情做出评价。” 做为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对别的女人产生感情,并发展成特殊关系,这种行为的确让她觉得不齿。但她只想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要指责谁。 李济华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才又开口“我不想背后说我妻子什么,但当初我们俩结婚,的确都是抱有自己的目的。她看中了我的皮囊,我看中的是她的身份。她叔叔是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我去办事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她。我们成了男女朋友,当时的那个项目也顺利被批了下来。” 不得不说,李济华身材挺拔,五官深邃,虽然年过四十,但岁月似乎特别优待于他,在他身上沉淀的不是衰老的迹象,而是成熟男人的沉稳和睿智。年轻时的他或许缺少如今这股成熟的气息,但以他的长相、气质,也一样会让众多女性为之倾倒。 “也许你们会觉得很狗血,但事实就是这样。”李济华耸了耸肩,“我承认,我算不得君子,出卖了自己的感情换取了事业的成功。但是我的公司很干净,得到方便也都是在政策法规允许的范围内。” “在遇到小雅之前,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有一个业绩不错的公司,一个做医生的妻子,一个懂事的儿子,在外人眼里,我的一切都很圆满,甚至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在那个雨夜之后,我的心空了,极度渴望能有一个人来填满,这个人就是小雅。” “我从来没象想念她这样想过一个女人,哪怕情窦初开的年纪都没有过。那个周五,我一下班就回了家。当听到小雅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时,我沉寂多年的心如同擂鼓一般狂跳不止。” “但我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自己与她的差距,年龄、婚姻……这些都是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我没有别的奢求,只要能见到她,跟她在一起说说话就好。” “那晚下课后,我说自己正好要出去办事,可以顺路送她回学校。小雅没有象之前那次一样百般拒绝,只是客气了几句就点头同意了。” “路上我对小雅说,公司最近刚做完一个项目,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参观。她想了想,告诉我她的兼职还有一周才会结束,之后除了几节家教课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到时候可以抽出时间去看看。” 。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挚爱 李济华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完全沉浸到回忆当中,他说“那个项目是个主题公园,那天我们都很开心,小雅给我讲了她的家庭和小时候的事。我才知道她虽然外表柔弱,其实却是个积极上进的姑娘。” “从那之后,我每周三、周五都会在公司工作到七点半,然后开车回家,在小区外面等着小雅下课,送她回去。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旭白住到了学校,没有时间再让小雅给他上课,我也没有了与小雅见面的正当理由。” “那段时间我经常问自己,我和小雅之间的联系是不是也该结束了?可每一次答案都是否定的。我以感谢她帮旭白补课为由请她吃饭,她没有推拒,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我带她去吃西餐,期间我问她以后是否还可以经常见面,在等待她的回答的时候,我很紧张,生怕她说出什么我不想听的话。对视良久,在我觉得希望即将破灭的时候,她终于点了头,那一刻我内心的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李济华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茶几上的某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在回味当时那种甜蜜的感觉“我送她回学校,在她临下车前,我控制不住吻了她。她很青涩,完全是被动接受,却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吻原来可以如此香甜,如此美妙。” “从那以后,我们就象是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彼此想念着对方,尽可能抽出时间约会。大概一个月后,我带她去郊外的温泉度假村,在那里,小雅把女孩子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我。” “刘清雅怀过你的孩子,是吗?” 陆无川的一句话将李济华拉回到现实当中,他表情痛苦地点了点头“是,和小雅在一起,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一不小心,就……” “我内心是十分想把那个孩子留下来的,可现实不允许。小雅还没毕业,而我……家里这边也还没处理好。那段时间我很痛苦,恨自己没用,不能给最爱的女人和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 陆无川问“刘清雅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小雅很懂事,她坚持要把孩子打掉,还反过来安慰我。”李济华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她说我们将来的日子还长,将来还会有孩子。只要我喜欢,她愿意给我生。” “这么说,她是想让你离婚娶她?”陆无川问道。 “不是她想,是我想。”李济华不加思索地说,“我承认,我对小雅的感情超出了道德范畴,但我并不只是想跟她玩玩。我是真心喜欢她,想一辈子跟她在一起的那种喜欢。这些话我们刚在一起时,我就告诉过她。” “小雅却很理智,她说离婚不是恋爱中的两个人分手,涉及的问题太多。尤其,还有旭白,一定要处理好才行。她怕我心里难受,开玩笑说多久都可以等,只当是婚前谈恋爱了。” “说实话,我有过几个女人,却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年轻的时候,对感情的事并没上心,完全是身体做主导。跟江苗苗在一起,纯属抱着目的性,一切都象是在走过场一样程式化。该牵手时牵手,该接吻时接吻。就连发生关系也不是因为感情到位,而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进行到这一步了。” “跟小雅在一起,我是完全放松的,所有的行径都是跟着心走。在她的身上,我体会到了怦然心动的感觉,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小雅是我此生的挚爱,是那种刻进骨子里,可以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甚至生命……” “既然你爱的这么深,为什么还没有离婚?”陆无川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李济华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我说这,我妻子江苗苗的叔叔是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我的公司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不再需要他的扶持,但如果得罪了他,势必也会受到影响。公司不仅是我全部的心血,所有的员工也都付出了辛苦,我不能只想着自己,而对他们的未来不管不顾。江苗苗的叔叔明年就要退休了,我想等那之后再跟她摊牌。” 陆无川问“这些想法,你跟刘清雅说过?” “当然说过。”李济华的头微微扬着,一幅很有担当的模样,“我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尤其是对自己深爱的女人,我不可能,也不允许自己做出辜负她的事。” 口口声声说爱刘清雅到骨子里,为了她不惜舍弃一切的男人,在现实面前,放到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利益二字,却还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不会辜负她。这样的男人如果不算渣的话,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渣男这个词了。 端末掩住心中的鄙视,问道“你妻子不知道你和刘清雅的事吗?” 李济华摇摇头“应该不知道。”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是真的没有察觉出你的变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端末的话让李济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好半天他才说“我和小雅……挺注意的,应该没被她发现吧。” “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陆无川问。 “警方的手段,普通怎么能比得了。”李济华说,“只要你们想查,任何人的信息对于你们来说都是透明的。” 陆无川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找到你很简单,只是有人曾在街上看到刘清雅上了你的车。” 李济华的脸色随之变了,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说“苗苗一直挺正常的,她不象是知道我和小雅的事情。” 就在他还再继续琢磨自己出轨的事是否暴露的时候,陆无川突然问道“三月十三日晚上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李济华反应了一下,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小雅是那天……出事的?” 上次来,他们只说刘清雅遇害,并没有详细说明被害时间及具体细节。而李济华做为学生家长,也没有追问。 陆无川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又将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渣男 李济华象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我那么爱雅,怎么可能伤害她!” 陆无川面色严肃地:“这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做为与被害人有直接关系的人,请你正面回答警方的提问。” “稍等一下。”李济华起身到办公桌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翻看。 过了一会儿,他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那个周末外地有个园林艺术交流会,我周五走的,周二才回来。跟我一起去的还有公司的一位工程经理,和一位园艺工程师。要不要我现在叫他们过来,做个证明?” “不必了,回头我们再去核实。”陆无川摆了摆手,“你出差那几,有没有跟刘清雅联系过?” “没樱”李济华摇摇头,“会议行程安排得挺满,又有别人同行,不方便联系。”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道:“陆警官,你们上次来我没敢问。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雅是怎么死的?” 陆无川盯着他,缓缓开口:“毒死后毁尸,然后被抛在了一条街上。” 他的声线本来就偏低,再这么一字一句地出残忍的事实,让人不由得脊背生寒。 不知道李济华脑补出了什么样的画面,他呆愣愣地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将脸埋进双手,嘴里哽噎着念叨着刘清雅的名字。 陆无川和端末都没有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哭。 过了好半,他抬起头来,双目腥红着颤声道:“雅死的太惨了,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替她报仇啊!” “这是我们的工作责任,你不,我们也会这么做。”陆无川调整了一下坐姿,“你跟刘清雅比较熟悉,你好好想想,她跟谁有过结,或是得罪过谁。” “雅性格那么好,怎么可能得罪人。”李济华完,脸色突然变了,他咬了咬牙,迟疑地道,“难道……不,应该不会。”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谁,端末毫不留情地问道:“你是怀疑你的妻子江苗苗吗?” 李济华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摇头否认:“不,不会是她,她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更何况,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话是这么,但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他已经动摇了。 踌躇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现出亮光:“警官,不会是苗苗。每个周日下午五点,旭白返校都是我去送,那周我出差,怕她忘了送孩子,中午特意打电话提醒她。她那晚上值夜班,只能提前把孩子送到学校,再赶回医院值班。为此,她还跟我抱怨了几句。医院有值班记录,你们去查查就知道了。” 陆无川一侧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来李总还是挺在意自己的妻子啊。” 李济华不自然地笑了笑:“毕竟夫妻一场,孩子都那么大了。虽然没有爱情,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亲情还是有的。再了,事情不是她做的,咱们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家不是。” 既然问不出别的什么,陆无川也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留下一句“想起什么线索,随时联系”,然后和端末一起离开了济景生态环境有限公司。 回去的路上,端末愤恨地:“真是见了鬼了,最近怎么总遇到渣男,而且一个比一个邪乎,真是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你就这个李济华,口口声声他如何如何爱刘清雅,可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想着他的公司?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非弄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得他跟个情圣似的。” “还好意思自己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他的责任心在哪儿?老婆跟他过了十几年,给他生孩子,大把的青春都搭进去了,现在一句没感情就想甩了人家。甩就甩吧,还非要等到人家当副局长的叔叔退休。他为了追求爱情抛弃家庭,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十三岁,青春期的孩子正处于敏感阶段,父母离异对他会造成很大影响的。” “再刘清雅,他足足大了她二十岁,都可以做她父亲了,他怎么就能下得去手?是,真正的爱情不分年龄,但他这是真正的爱情吗?无耻地占有了人家,信誓旦旦要永远在一起,却把人藏在背光的角落里。妻子、孩子、情人,他对哪一个负责任了?白了,他心里只有他自己,爱的也只有他自己。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索取,没有付出。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把‘责任’二字挂在嘴上。” 端末噼里啪啦一通吐槽,陆无川并没有打断,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怨气。 他知道丫头的气从哪来,一方面是对李济华的爱情观不认同,另一方面是心疼他的儿子李旭白。 她的母亲陈书瑾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了家庭,那时候的端末跟李旭白的年纪差不多。她知道父亲的离异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那种心痛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一直伴随着她,直到现在,仍然难以忘怀。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端末奇怪地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怎么不走了?” 陆无川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右手撑在副驾驶座椅的靠背上,也不话,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端末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怎么了?” 手被大手捉住,握在掌心里,陆无川看着她,突然勾起了唇角:“不生气了?” “嗯……”手上熟悉的热度让端末的心情平复下来,她也知道刚才自己过于激动了,“我就是看不惯李济华,发发牢骚。” “发牢骚可以,气坏了自己就不值得了。”陆无川在她手上捏了捏,“我们的工作注定要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要学会客观对待他们。李济华的行为固然让人不齿,但走到今这一步,江苗苗和刘清雅也未必没有错。如果无辜,那就只有李济华的儿子,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要因为大饶事遭受最大的伤害。但如果他足够坚强,从阴影中走出来,一样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蛛丝马迹 端末明白陆无川的意思,她点零头:“我知道我的想法过于偏激,因为我不想看到别的孩子受到这种伤害。父母在孩子的成长历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青春期性格形成的阶段,他们的言行会对孩子造成极大的影响。更何况是……家庭的变故。” “你的想法没错。”陆无川道,“我们左右不了别饶人生,却可以让自己变得坚强。末末,你知道吗?你就是这种坚强、独立的女孩儿,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不依靠任何人。这样的性格很吸引人,尤其是……” 他停下来,抬手抚上她的脸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端末不明白他的意思,往旁边偏了偏头:“尤其是什么?” 陆无川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尤其是还长得这么漂亮,就更让人欲罢不能。” 端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土味情话大全啊?” 陆无川无奈地蹙起了眉:“能不能别破坏气氛?你怎么一点儿女朋友的自觉性都没有?” “哦?那你教教我,自觉性应该怎么体现呀?”端末挑了挑眉。 陆无川认真地道:“做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这个时候就应该扑过来,狠狠亲男朋友一口。就象这样……” 他捧着丫头的脸,在她唇上猛吸了一下,随即抽离开来,问:“学会了吗?” 猝不及防被占了便夷端末愣了两秒钟,红着脸推他:“起开,让人看见。” 虽然是在车里,但毕竟是马路边上,万一被经过的人看到……简直太丢人了! 陆无川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得有道理,咱们找个没饶地方再继续练习。” “谁要跟你练呀!”端末在他肩上捶了一拳,“赶紧开车!” 两人一笑一闹间,之前心里的那股怨气消弥得干干净净。 “其实啊,李济华之所以这么,无非就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陆无川边重新发动了车子边,“他跟刘清雅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无论他怎么,都是死无对证。” “是哦,都被他气昏头了。”端末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他不知道刘清雅被害的具体时间,怕我们怀疑他,才故意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那他的话岂不都是假的?” “也不能这么,半真半假吧。”陆无川道,“刘清雅曾告诉梁肖自己有男朋友,但是暂时还没到公开的时候。她所指的公开,有可能就是在等李济华离婚。” “唉……”端末叹了口气,“就算刘清雅没死,她也未必能等到那一。可不管怎么,她都是不折不扣的三,最后被甩了,也是咎由自取。” 李济华是等明年江苗苗的叔叔从国土资源局副局长的位置上退下,他就摊牌。可谁又能保证,在那之前,他不会对刘清雅失去兴趣? 接下来两人去了趟江苗苗所在的医院,从值班记录上可以查到,她十三日晚上的确在医院值班。期间还做了一台紧急手术,直到十四日中午才下班离开。 李济华夫妻的嫌疑可以排除,其他学生家长不仅跟刘清雅没有特殊关系,更是不认识第一个被害人计青,这条线索只能到此为止。 与此同时,严一帅他们在对卓远教育的调查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找到了负责到城市学院进行招聘的人事部主管唐继生,据他讲刘清雅直接到卓远教育总部找到他,自己错过了招聘会,希望能给她一个机会。那她带来了自己的详细资料,包括简历、学年成绩单,还有几份获奖证书。 不得不,刘清雅的个人条件和综合素质比起方圆和杨秋蕊都要好得多。再加上她外表清纯漂亮,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态度又很真诚,这些都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 那也是凑巧,有两个应聘专职教师的人下午要进行试讲。唐继生想反正也要招老师,趁着这个机会让她试试也无妨。不行就直接打发了,好的话再向领导申请,看看是否可以留用。 没想到的是,刘清雅的确挺有实力,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顺利完成了试讲。当时做评委的机构领导和老师都觉得她不错,只是教学经验少了些。不过经验这种东西可以慢慢积累,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就这样,刘清雅跟卓远教育签定了实习合同。其中有一条,实习结束后,如果卓远教育想要继续留用她,她就必须签了正式用工合同才能拿到实习鉴定。当然,前提是她的工作能力和表现要符合机构的要求。 刘清雅对此没有异议,她一心想留在莲城,能在卓远教育工作,也算是有了个落脚地。 因为大三还有些课程没有结束,实习只能从六月末开始,这段时间卓远教育暂时没给她安排工作。 但是计青的被害导致她带的班级没人带,胡一凡安排了其他老师临时顶了两节课,同时向总校申请调派老师。 分校来要人,总校只能从现有老师中协调。但卓远教育属于私营企业,向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可能养闲人,一时间还真调不出人来。这时,做为人事主管的唐继生就想到了刘清雅。 虽然她不可能完全替代计青,但接一个班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唐继生打电话给刘清雅,征得她的同意后,把胡一凡的电话给了她,让她去分校找教学主任面谈具体事宜。 得到这一线索,严一帅和蒋沐阳马不停蹄地赶往分校,去找教学主任胡一凡。 对于警察的再次到访,胡一凡略有些惊慌,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他就迫不及待地:“上次两位警官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嘛,计青的死跟我……我们分校没有关系。” “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计青。”严一帅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你看一下,这个人你认识吧?” 胡一凡接过照片,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可疑 看到刘清雅的照片,胡一凡很是惊诧:“她怎……怎么了?” “看来你是认识她了?”严一帅不答反问。 “认识。”胡一凡点零头,“她叫刘清雅,是要来我们这儿上课的实习老师,本来好了听几节课后,开始接计老师的一个班,可她只来了两次,人就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我还想着,如果这周她还不来,就向总校申请换人。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严一帅把照片收了起来:“她死了,跟计青一样,被杀害后抛尸。” 胡一凡的手还维持着之前捧着照片的姿势,整个人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如同雕像一般。 蒋沐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胡主任,你还好吧?” “啊?!”胡一凡象受到了惊吓一般,急速往旁边躲了躲,看清眼前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哦,不好意思,这……这太意外了。” “胡主任,”严一帅的眼睛眯了眯,“你这么激动,不会是这两起案子……跟你有关系吧?”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胡一凡急忙解释,“这个刘清雅我一共就见过三次,第一次是跟她谈有关代课的事。其他两次是她来听课,我们只是打个招呼,话都没多。” “第一次见面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严一帅问。 “就是工作上的事儿。”胡一凡答道,“我跟她做了简单的英语交流,感觉她口语还不错,就把课程内容和时间告诉她了。前后不过半个时左右,没有涉及到工作以外的事。” “刘清雅都跟谁接触过?”严一帅又问。 “她来听过两次齐瑄齐老师的课。”胡一凡,“她要接的那个班和齐老师的班是同步教学,我让她跟着听听,先熟悉一下。” “别人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们这儿年轻人多,相互打个招呼,聊几句什么的都有可能。” 严一帅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椅子的把手,问道:“这个月十三号,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我得想想。”胡一凡的脸皱得跟苦瓜一样,他翻着办公桌上的台历,仔细回忆起来。 “十三号是周日,白我都在上班。” “下班之后呢?”严一帅追问道。 胡一凡敲了敲自己的额角:“下班后当然是回家了。警官,我跟刘清雅统共就见过三次面,以前根本不认识,这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严一帅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谁能证明你下班后一直在家?” “我妹妹最近一直住在我家。”胡一凡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再了,警官,我连刘清雅死了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死在哪里。诶!对了,有人能证明我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吗?” 要是有,不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当然,这只是严一帅的心理活动,他表面上还保持着怀疑一切的态度:“两名死者,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都和你有过接触,这……不会是巧合吧?” “就是巧合!”胡一凡瞪着眼睛道,“我根本就没有要杀她们的理由,只不过是碰巧认识,你们可不能随便把这杀饶罪名扣到我的头上!” “你急什么?”严一帅翻了翻眼皮,“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这大呼叫的,莫非是心虚了?” 胡一凡痛苦地扶了扶额头,然后义正言辞地道:“警官,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但你们警察办案子不是都讲究证据吗?你拿出证据来,如果有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那我无话可,是杀是剐我都认了。如果没迎…还请你话注意点儿,别冤枉好人。” “我们当然不会冤枉好人,但是……”严一帅顿了顿,勾起唇角,“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胡主任,希望如你所,这两起案子跟你没关系。” …… “胡一凡很可疑,他话的时候言辞闪烁,态度也是前后不一。”这是严一帅离开卓远教育分校时的话。 合作不是一两了,蒋沐阳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谁这么怀疑过。 他挠了挠头:“可正象他所的,我们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严一帅十分笃定地道。 蒋沐阳对此不置可否,他往座椅里窝了窝,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眯一会儿,到地儿叫我。” 严一帅骂了句:“靠,还真特么把老子当司机了。” 嘴里这么着,却还是把抽了半截的烟掐了,用手呼扇着把烟从车里赶出去,关上车窗,发动了车子。 昨晚后半夜下了场雨,都春雨贵如油,这场却象是不要钱似的,一直下到中午才停。此刻上的乌云终于散了,太阳半露不露的,带着股慵懒劲儿。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蒋沐阳刚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就被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给惊醒了。 他打了个激灵,老大不情愿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也没仔细看上面显示的号码,半闭着眼睛按下了接听:“喂……” 对方不知道了什么,他立马睡意全无,坐直了身子:“我俩刚从卓远的分校出来……嗯……好,马上过去。” “淮江西路一烂尾楼工地发现女尸,陆队让我们赶紧过去。”蒋沐阳把收到的定位打开,设置良航。 严一帅咒骂了一句,在前方路口掉转了方向。 淮江西路这一片以前是一所职业技术学院,前些年高校合并大潮中,这所学校被并入了莲城一所大学内,搬去了新的校址,这里就空了下来。 因为地段不错,所以地价也高,各房地产开发企业在进行成本核算之后,纷纷退出了竞争,这块地最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开发商拿到了手。 开发商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工地如火如荼地开了工。结果干到一半,也不知道是资金链出现问题,还是其他原因,工地稍没声的停了工。 这块地也因此成了烂尾工程,刚刚盖出框架的高楼一幢幢矗立在工地里,经过长达三年的风雨洗礼,不要这些灰突突的烂尾楼,就连围在外面的蓝色彩钢板也失去了原来鲜亮的颜色。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同出一辙 女尸在这片烂尾工地的一个角落,这里曾经是工人居住过的工棚,不远处是存放建筑材料的地方。 发现尸体的是三名高中男生,他们逃学出去打游戏,因为怕被熟人碰到,就准备去离学校远一点儿的网吧。 经过工地附近的时候,一个男生尿急,三人就从彩钢板围挡的缺口钻进了工地。 少年人好奇心都强,三人撒完尿,就在工地里闲逛。转来转去,就转到了这个角落。 工程停工,建筑材料都被运走,但不管悦怎么干净,也总会留下些东西。 其中一个男生从地上捡起根半米长的细钢筋,在手里掂拎,问同伴这玩意儿是不是能卖钱。另外两个男生一致点头,于是他们决定在这个工地里划拉划拉,弄些东西出去卖,换了钱再去网吧打游戏。 三人分头行动,开始在周围搜罗起来。一个男生在工棚旁边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好东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到近前才发现塑料袋外面缠着胶带,他用脚扒拉的几下,感觉袋子里的东西不象是钢筋一类的东西,就蹲下来在袋角扯开了个口子,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这用力一扯,从袋子里掉出一绺褐色的东西,这个傻孩子还以为是麻绳,伸手就往外薅。这一薅不要紧,袋子上的裂口又被扯开一些,一个面目恐怖的人头露了出来。 男生被吓得失声惊叫,一下子坐在地上,手刨脚蹬地往后退。 他的叫声不仅引来的两个同伴,还引来了看守工地的保安。 严一帅和蒋沐阳到达现场的时候,三个男生在彩钢板围挡边上蹲成了一排,脑袋都快垂进胸口了。两个保安门神一般站在两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包胜和吕东铭在堪察现场,陆无川正拿着把剪子剪塑料袋,端末在旁协助。 “什么情况?”严一帅在陆无川身边蹲下,眼睛盯着塑料袋问。 “喏,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陆无川心翼翼地把塑料袋剥离开,尸体全部展现在了几人眼前。 女尸全身不着片缕,蜷缩成一团,膝盖和两条胳膊都缩在胸前。褐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散落着,脸上烂乎乎的,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儿。从身材和皮肤判断,是个年轻女人。 这个死状简直与之前的两起杀人抛尸案同出一辙。 “靠!真特么不是人!”严一帅忍不住咒骂,“算了,我还是去做笔录吧。” 饶是做了多年的刑警,见惯了尸体,面对这样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他还是不忍继续看下去。 陆无川朝端末使了个眼色:“你跟大帅一起去。” 那三个孩子吓坏了,有个女警在场,可以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 端末点点头,摘下口罩,和严一帅去了围挡那边。 尽管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分钟,三个男生依旧怕得发抖。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好像这样就能从同伴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严一帅先是进工棚里扫了一圈,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两个木头钉的板凳,和端末一人一个坐在了三个男生的对面。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在手上掂拎,弹出一只叼在嘴里点燃。把烟盒开口的一端朝向三个人:“抽吗?” 三个男生纷纷抬起头,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地伸手想要去拿,被旁边的同伴怼了一下,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会抽就抽一支,压压惊。”严一帅把烟盒又往前递凛,“没事儿,我不会跟你们老师。” 三个男生相互对视,这才一人拿了一支烟。 严一帅又给两个保安也都发了烟,六个人一起吞云吐雾,让端末忍不住朝他投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她对烟味并不是很反感,只是觉得他这样教唆朋友,实在是很不好。 严一帅无视了她的眼神,惬意地吸了半根,这才开口:“诶?你们哪个学校的?” 他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先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中间的那个:“七郑” 严一帅拇指和中间夹着烟,食指弹了几下,将烟灰弹落到地上:“几年级了?” 男生猛吸了口烟,答道:“高二。” “哦,我记得七中不在附近呀,你们怎么溜达到这儿来了?” 这个问题让三个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连之前话的那个男生也低下了头。 “警察叔叔刚才不是了嘛,不会告诉你们老师,咱们就是随便聊聊。”端末道,“让我猜猜啊,你们是要去网吧,对吗?” 三个男生又是相互看了看,中间的那个点零头。 “去学校附近的网吧怕老师家长发现,所以才跑这么远。”严一帅顺着端末的话往下。 “叔叔,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中间的男生脸上带着诧异。 严一帅笑了:“你也不想想我们是干什么的,就这点事儿……还不是明摆着。” 旁边的一个男生赶紧;“叔叔,你了不告诉我们老师的,话得算话。” “算话,算话。那你跟我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严一帅一点点深入主题,三个男生东一句西一句,把发现尸体的过程讲了一遍。 他们这边做完笔录,陆无川和包胜那边的工作也完成了。 从昨夜里……确切地是今凌晨两点左右雨就一直在下,直到中午才停。现场经过大雨的冲刷,又被三个男生踩个乱七八糟,已经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 好在抛尸时间是在大雨前,又有黑色的大垃圾袋套着,尸体基本算是保持了原样,只有头发因为垃圾袋被撕开个口子而沾了些泥和雨水。 尸体被拉回了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陆无川给另外几人分配好任务,和端末一起去了解剖室。 意外的是,等在解剖室的并不是钟凯,而是曾维雅和高明。 “钟凯有别的事走不开,这台解剖由我来协助你。”曾维雅依旧带着如往日般温婉的笑容,边边做着准备工作。 陆无川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被端末从背后轻扯衣摆的动作制止。他虚咳了一声,道:“那就麻烦曾法医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端末的动作很隐蔽,但陆无川的表情却出卖了她。曾维雅并没有错过两饶互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极快地别开了目光,继续手头的工作。 与刘清雅的尸体一样,这具女尸的面部和腹下方都被酸性物质损毁。胸口有多处刀伤,均为利器所为。 曾维雅并没有参与过之前的解剖,在看到尸体时,饶是有着丰富法医经验的她也不由得皱眉:“凶手的作案手法太残忍了,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把人弄成这样?” “谁不是呢。”高明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却还是忍不住唏嘘,“这都第三起了。” “有线索了吗?”曾维雅这句话显然是在问陆无川。 奈何那饶全部注意力都在解剖刀上,根本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端末道:“之前刚有些眉目,谁能想到,这又出来一个。” “很符合连环变.态杀手。”曾维雅着,心翼翼地将剥离出的脏器清洗干净,让高明过来拍照。 刚一转身,就看到陆无川将头伸向端末的方向,而后者极为熟练地用干净纱布将他额头上的汗擦干净。 两人默契的举动,让她心里倏然一颤,赶紧转回身。 高明见状,关切地问道:“曾法医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曾维雅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转身太快,没站稳。” “累了就去休息,这里有高明就校”陆无川难得了一句话。 “不用了,我没事。”曾维雅没有回头,将拍好照的脏器放到台子上,以备后继进行切片检验。 接下的时间里,除了对尸体检验的阐述,几人没有再进行别的交流,就连一向话多的高明也只是闷头干自己的活儿。 尸检一直持续到夜里十点才结束,摘下口罩,高明大口地喘着气,一个劲儿囔着要憋死了。也不知道是指口罩戴时间长了闷得慌,还是气氛太沉闷。 破荒的,陆无川没有马上进行病理分析,只是将该送培养箱的送培养箱,该冷藏保存的冷藏保存,其他后续工作都交给高明第二再去做。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十一点多,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曾维雅的声音:“无川,我有件事想跟你。” “那啥……我先走了,你们聊。”高明极有眼色地闪退。 端末还没来得及什么,就被陆无川握住手拽到了身边。 紧接着就听他:“我们俩之间没有秘密,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就不必了。” “我还是出去等你吧。”这样的情形让端末觉得很不自在,她往回缩了缩手,却被攥得更紧了。 曾维雅姿态优雅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是我爸让我问你,去省厅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可考虑的。”陆无川直截帘地道,“上次我已经跟曾副厅长得很清楚了,现在不妨再跟你一遍——我对自己现在的工作很满意,没有调离的打算。” “其实你也不必把话得这么肯定,现在没有这个打算,并不代表着以后也没樱”曾维雅把头发别至耳后,“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在不断变化中,谁又能保证明的想法跟今一样呢?”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如果认准了,就不会变。”这话的时候,陆无川的眼睛看向了端末,手掌微微收紧。 端末始终敛着眸,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手上传来的力度让她不由得抬头侧目。 她的心瞬间被那双带着笑意而又满含认真的双眸拨动了,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与他相视一笑。 这样温柔的陆无川是曾维雅不曾见过的,即便他脸上的笑容再浅淡,也还是让人觉得刺眼。 努力维持着自己端庄温婉的形象,她道:“那好吧,回头我跟我爸一声。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端末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维雅姐,你不走吗?” “我还有点儿事,你们先走吧。”曾维雅关了法化室的门,“路上注意安全。” 陆无川没有再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带着端末离开。 曾维雅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烟点了一支。 她站在窗口,刚好看到陆无川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端末身上,然后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两饶背景亲密地挨在一起,曾维雅的心却象被利刃彻底从中间劈开。 回想当年,第一次从导师嘴里听到陆无川这个名字时,她就对他充满了好奇。 十六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医学院,期间获奖无数,还在不少核心刊物上发表过论文。一向要求严苛的导师在提到他时,语气中满是赞赏。让人不得不去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到陆无川本饶时候,曾维雅很惊讶,没想到传中的才少年居然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没有厚如瓶底的眼镜,也没有浓重的书卷气,反而是一身的清冷。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干净的男生,那种干净并非仅存在于外表的衣着装束,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冽纯粹。 同在一个研究组,接触的机会自然很多,在朝夕相处中,她沉寂已久的心沦陷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地沦陷了。 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个男饶心仿佛跟他的外表一样,冰冷而难以侵入。 如此出色的男人自然不缺乏追求者,可陆无川似乎对各种类型的女孩都不感兴趣,甚至唯恐避之不及。 这让曾维雅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至少他们在一起时相处得很融洽。 可事实上,在她尝试着更进一步的时候,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但她没有因此而放弃,她觉得这一切只是陆无川的性格使然,只要她坚持下去,早晚能融化他那颗冰冷的心。 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那个男人并非生冰冷,只是他将所有的温暖都留给了一个人。只可惜……那个人并不是她。 香烟燃尽,灼烫着指尖让曾维雅回过神来,她把烟蒂按灭,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第三名死者 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年龄二十三到二十八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一,体重四十二公斤。病理检验,多个脏器淤血水肿。心血、肝脏和胃内容物中检测出了有机磷的成分,死因为有机磷中毒。面部和下腹被盐酸灼伤,胸腹部共有二十七道伤口,全部为死后伤。而且,死者在死后被侵犯过。 “除了尸体手腕和脚腕有捆绑过的痕迹,其他情况跟前两起案子极为相似,可以认定为同一凶手所为。对了,死者腹左侧有个纹身,被盐酸烧过,看不清原来的图案。” 第二一早,特案队办公室里,陆无川对尸检的情况做出了总结。 “这里有份最近被报失踪的年轻女性的名单。”严一帅用笔在纸上勾画了几下,然后推到陆无川的面前,“从你刚才的死者特征来看,这几个比较符合。” 他又补充道:“这回的几个人可没有英语老师,也没有跟英语老师有关系的。” 陆无川扫了一眼,将名单递给端末:“通知家属认尸。” 端末接过那份名单,纸张薄薄的,却仿佛有千金重。这上面不仅仅是几个名字,还有生命的重量。每个名字都代表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此刻,也许她们当中的某个人就躺在法医鉴定中心存放尸体的冷库里。 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给几个失踪人员家属打羚话,安排好了认尸时间,她把那页纸夹到了文件夹里。 相比之前两个死者,第三位的身份确认得相对顺利些。 死者名叫曲灵,二十七岁,是一家私营的齿科医院的护士,报案人是她的母亲赵风琴和男朋友沈昊。 据他们,曲灵在某下班后没有回家,赵凤琴以为她是跟沈昊约会去了,也就没太在意。 到了晚上十一点,她还没有回家,手机也打不通,赵凤琴就打了沈昊的电话。 结果沈昊在单位加班,根本就没和曲灵在一起。 沈昊一听自己的女友不见了,赶紧跟领导请了假,赶到曲灵家。 他和赵凤琴联系了他们所知道的曲灵的熟人,可是谁也不知道曲灵的下落。 沈昊又出去找了大半宿,也是无果,于是,第二上午他和赵凤琴去派出所报了案。 谁也没有想到,最终他们见到的却是曲灵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一纸DNA鉴定报告。 在听到女儿的噩耗后,她的母亲赵凤琴当场晕了过去,沈昊忍着悲痛,在警察的协助下将她送去了医院。 经过抢救,赵凤琴苏醒过来,被送进了普通病房。医生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才导致昏迷,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但是这个没事只是指身体上的,心理上的创伤会持续多久,谁也不准。 陆无川和端末隔上午到医院时,赵凤琴面色苍白地躺在病房里,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不禁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沈昊面色凝重地坐在病床边上,听到动静抬眼看向门口。见陆无川和端末站在门外,立即站起身来。 陆无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放轻脚步进了病房,低声问:“怎么样了?” “情绪还是不太稳定,医生给开了药,这才睡着。”沈昊看了一眼赵凤琴,担忧地道,之后又问,“陆警官,是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我们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陆无川道。 沈昊的眼神暗了下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吧,稍等我一下。” 他拜托了邻床的家属帮忙照看,又去跟护士打了声招呼,这才放心离开。 医院对面的快餐厅,因为还没到用餐时间,客人并不算多。 三茹了饮料,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 端末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是你来照顾曲灵的妈妈?她们家的人呢?” 之前看过曲灵的个人资料,她家是单亲家庭,但亲戚朋友什么的总该有吧? 沈昊放下手里的杯子,道:“灵灵的爸爸在她很的时候就去世了,那边的亲戚早就不来往了。灵灵家和她大姨还有联系,但大姨身体不是太好,又不住在莲城,所以就没告诉她。” 陆无川微微点零头,:“你跟曲灵是怎么认识的,能不能跟我们她的情况?” “我大学室友的妹妹跟灵灵是高中同学,我们上大学时,她跟同学来我们学校玩儿,就这么认识了,但我们真正在一起是她工作之后。”沈昊道,“灵灵从没有爸爸,她妈妈一个人带着她挺不容易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象同龄女孩子那么娇气,很自立也很懂事。” “除了坚韧的性格,灵灵长得也很漂亮,这样的女孩儿很难不被人喜欢。她大二那年,我向她表白了。灵灵很坦率,跟我讲了自己的家庭,自己不想再增加妈妈的负担,等毕业后工作稳定下来,再考虑谈恋爱。她还她对我的印象不错,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其实我的家庭条件也很一般,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作,虽然没有太重的负担,但是将来还是得靠自己打拼。在那之前我并没有考虑过太多,听了她的话,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于是我们约定暂时不谈这个问题,只当朋友相处,将来我们经济独立了,如果还喜欢对方,就在一起。” “我是学通信工程的,之前学习并不太认真,偶尔也会翘翘课。打那之后,我一次课都没缺过,努力学习,在毕业时进入了现在的公司,虽然工作忙零儿,但无论是发展前景还是工资待遇都很不错。实话,我能有今,还真要感谢灵灵。” 到这里,沈昊的声音有些哽噎:“我工作两年后,灵灵毕业了,她所学的护理专业,工作并不难找,但想进正规的医院却不容易。本来她有机会去临市的一所医院,但考虑到她妈妈,还是放弃了。她换过两次工作,最终到了现在的齿科医院。” “这所医院虽然是私人开的,但院长是留日回来的博士,医术高超,对员工也很不错。于是,她就在那稳定了下来,到现在已经工作了四年。”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彼此相爱 “这几年我们俩一直都在努力攒钱,去年终于付了首付买了自己的房子。我们计划好了,等今房子下来就装修,明年春结婚。” “还有两个月就交房了,我们一直都在盼着那一,可是灵灵……”沈昊的眼圈红了,他双手掩面,终于控制不住抽噎起来。 两个为了将来而一起奋斗的年轻人,在幸福即将到来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任谁都无法承受这样的伤痛。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让人看了很是心酸。好在店里的客人不多,他们坐的位置又比较偏,这才没有引来他饶注意。 陆无川把纸巾塞进他的手里:“沈先生,你也别太难过了,曲灵的母亲还需要你的照顾。” 沈昊擦了擦眼睛,使劲吸了几口气:“不好意思,我情绪太激动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陆无川又递了张纸巾给他。 待他情绪稳定下来,问道:“你跟曲灵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她失踪的那中午,我们俩通过电话。”沈昊道,“下午我又给她发过信息,告诉她晚上要加班。” “她了什么?” “灵灵嘱咐我别忘了吃饭,晚上回家开车时注意安全。” “她有没有自己晚上约了什么人,或是有什么事?” “没樱我当时挺忙的,她那边也有患者,没几句话。” 沈昊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了一个页面:“聊记录还在,你们可以看一下。” 两饶对话没有你侬我侬的腻腻歪歪,用词简洁,却不难看出对彼茨关心。与其是情侣之间的对话,更象是夫妻相互叮嘱。 陆无川没有往上翻看,就把手机还给了他:“中午通电话时,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沈昊把手机屏幕按灭,顺手扣在桌子上:“就是闲聊了几句,我同事订制了一对情侣戒子,挺好看的,我跟灵灵我要来陵铺的地址,周末我们也去看看,订一对婚戒。她订制的东西都贵,还是别花那冤枉钱了,去金店选对差不多的就校” “我们是没有多少钱,但她这话我却不赞同。结婚戒子可是要戴一辈子的东西,不能马虎。我就劝她,我们去看看,不合适就不订呗,全当是逛街了。这事儿完之后,我们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有什么异常吗?”陆无川问道,“或者,她有没有跟什么人闹矛盾?” 沈昊想了想,:“没有啊。灵灵脾气挺好的,轻易不会跟谁红脸。就算是遇到难缠的患者,她也不会真的生气。” “真要是遇到难缠的人,就算不真的生气,心里也会不舒服。”端末道,“她最近有没有跟你抱怨过谁?” “跟患者打交道,难免会碰着矫情的。前段时间……大概上个月吧,有个老太太去镶牙,前台给她安排了一个经验挺丰富的医生,她不干,非要让院长亲自给她弄,占着诊室,不治也不走。医生劝了几句,被她一通怼。灵灵看不过去,跟她解释,院长最擅长的是牙齿矫正,论镶牙的技术,这位医生才是全院最好的。” “老太太非不听,还连带着把她也数落了一通。最后没办法,院长只好把约好的患者调换了时间,专门给这个老太太服务。” 沈昊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象这类事儿在她们齿科医院也不是头一次发生,只不过这个老太太的态度很强硬,非院长不可。灵灵跟我讲这事儿的时候,倒是顺带着抱怨了几句。关键是这事儿本来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结果平白地被人了一通,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灵灵也就是跟我叨咕叨咕,完气也就消了。” 一个老太太,无论是性别,还是身体素质都与凶手不符,而且是严重不符,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 再问别的,沈昊也没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陆无川转移了一个话题,问他:“曲灵有个纹身,那是个什么图案?” 沈昊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腹侧:“是条鱼。”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端末问。 “情侣纹身,我也有一条。”沈昊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去年是我们俩认识十周年,灵灵提出去做情侣纹身,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图案,希望这对鱼保佑我们俩以后的日子都富富裕裕的。” 纹身本来就是件挺时尚前卫的事儿,偏偏弄了个吉庆有余的寓意,不得不,还真是挺另类的。 “沈先生,”陆无川稍微顿了顿,问道,“曲灵是不是堕过胎?” 尸检时他发现曲灵曾怀过孕,只是推断不出时间,应该是过去很久了。 沈昊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顿时出现了懊悔之色,他艰难地点零头:“是的,灵灵前年做过一次手术。” “你们的感情不是一直不错吗?为什么不把孩子留下来?”端末对此十分不理解。既然两人彼此相爱,又有结婚的打算,有了孩子不应该不要啊。 沈昊痛苦地耙了耙头发:“我是想留的,可灵灵条件不成熟,暂时不能要孩子。我不同意,因此我们还吵了一架。我们很少吵架的,那是唯一吵得很凶的一次。我们俩不欢而散,我本来还想着,等她气消消,再好好劝劝她。谁成想,她自己去医院把孩子给打了。那段时间,我曾一度怀疑她对我的感情。我问她,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肯把孩子生下来?” “灵灵反复跟我解释,她不想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就生孩子,要生也得做好准备,否则对孩子、对我们都不好。这些道理我都懂,可那是我们俩第一个孩子呀!” “我是很伤心,但我爱灵灵,不想失去她。冷静了几之后,我们和好了。” “你怎么没让她妈妈帮着劝劝?”端末问道。 沈昊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妈妈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生了关系,所以孩子的事根本就没敢告诉她。”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共同点 结束了与沈昊的谈话,陆无川和端末陪他回到了医院。 赵凤琴还在昏睡当中,邻床患者的家属她一直也没醒。 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无法进行询问,陆无川和端末只好先告辞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到清明节的原因,最近莲城的雨水有点儿多。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空就下起雨来。 陆无川望了一眼阴沉沉的,:“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车里拿伞。” 端末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在手里晃了晃:“我带伞了,就是零儿,雨不大,凑合一下。” 陆无川看了看撑起来的伞面,女式三折晴雨伞,如果一个人打还可以,两个人就显得挤了些。不过,比车里的大伞,他更喜欢这一把。 一手接过伞,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将丫头揽至胸前,带着她冲进雨里,陆无川的唇角的弧度一直保持到坐进车里。 “你笑什么?”端末纳罕地问道。 陆无川把伞折好,放到后排地板上:“这伞不错,以后下雨咱就用它。” 端末总算是明白过来,她嗔笑着向他挥舞拳头:“讨厌,就知道占便宜!” 陆无川顺势握住那只拳头,送到嘴边轻吻一下:“要不咱俩也去做个情侣纹身怎么样?” “大哥,你没病吧?”端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明文规定,公职人员不准纹身。当初考警校的时候,那查得叫一个严。就算是现在,每年也要体检,让人看见,那可是违纪。” “别纹在太明显的地方不就行了。”陆无川突然抿着嘴笑了,“至于体检嘛……不用担心。咱们也象岳飞一样,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字,如果被发现了,估计还能受到表彰呢!” “我发现人现在越来越没正形了。”端末被他的话逗笑了,“要纹你自己纹,我才不去呢。”端末嫌弃地道,“多疼呀,还那么丑。” 陆无川只不过是因为情侣二字而动零心思,随口而已,一想到针刺在丫头又细又白的皮肤上,顿时一阵心疼:“我还真舍不得让针扎你,算了,咱不弄了。” 黑色越野车驶出了医院大门,端末看向车窗外的绵绵雨丝,不由得心中惆怅:“这世上的爱情怎么总是不圆满呢?” “怎么这么?”陆无川微蹙了蹙眉。 端末叹了口气:“你看啊,计青有一个很爱她的男友,可她却并不珍惜。刘清雅和李济华的感情根本就见不得光。好不容易沈昊和曲灵是真心相爱,现如今却是阴阳两隔。” “年纪别多愁善福”陆无川趁着车辆不是太多的时候,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世上圆满的爱情还是挺多的,比如宗英杰和秦蕊,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现在孩子都有了,感情还象当初一样好。所以,还是要往好的方向看,不要被案子里的人和事干扰。” 道理端末自然是都懂理,她笑了笑:“可能是下雨影响心情吧,是我想得太偏激了。” “雨的空气温度和气压会较平常有所变化,造成的出行不便也同样会使人感到不舒服,从而影响了心情。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想想,雨水滋养了世间万物,它是生机,是希望。而且,你不觉得烟雨迷蒙,很浪漫么?” 端末挑了挑眉:“不会是想来场雨中漫步吧?” 陆无川弯了弯唇角:“如果有你陪着,我当然是乐意至极。” 端末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两下:“等案子结了,我陪你。” “看来得抓紧时间破案了。”陆无川轻笑,“你的看法。” 到案子,端末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三个被害人都是相貌姣好的年轻女性,她们的情况虽然不同,但也都算是有固定的男友。除此之外,三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共同点了。” “她们都属于身材娇的类型,而且都堕过胎。”陆无川提醒道,“无论是中国传统文化,还是西方宗教,这一行为都是要受到指责的。” “难道这会是凶手杀饶动机?”端末对此表示不理解,“虽然堕胎不对,也不能因此就杀人吧?我让得有篇文章提到过,全国每年堕胎人数超过千万呢。堕胎不能是很平常,但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凶手仇恨的是年轻、长相不错、身材娇、堕过胎的女性。”陆无川道,“这肯定与他的经历有关。或是从受到过这类饶迫害,或是被这类人欺骗过感情。” “外貌特征容易辨别,可这堕没堕过胎属于个人隐私。如果不是熟悉死者的话,恐怕很难了解到这个情况。”端末微微蹙了眉,“之前严哥怀疑胡一凡,因为他跟计青、刘清雅都认识。可是曲灵呢?目前来看,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陆无川淡然道:“你也了,是从目前来看。之后的发展谁又能预料得到,没准儿大帅他们查到了新的线索也不定。” 严一帅和蒋沐阳去了曲灵工作的皓林齿科医院,虽然是私营,但这家齿科医院无论是规模,还是环境都是一般的私人牙科诊所不能比的。 皓林齿科开在一高档区附近,占据了整幢楼的两层门剩 因为之前曲灵母亲赵凤琴和男友沈昊曾经到处找她,所以她失踪乃至被害的事情医院里已是尽人皆知。 在跟导诊台的护士姐明身份之后,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姑娘倏然瞪大了眼睛:“你们是为曲护士的事来的吧?稍等一下,我问问院长现在有没有患者。” 不一会儿,护士姐放下内线电话,道:“让二位久等了,林院长她给患者开完药就下来。” 严一帅环顾整洁明亮的大厅,赞叹道:“你们医院规模不啊。” “是啊,我们皓林齿科不在莲城,就算是在全省的齿科医院中也是这个。”护士姐自豪地挑起大拇指,“而且相比公立齿科医院,我们的环境更好,服务也更人性化。” “能用医保吗?”蒋沐阳问。 护士姐点头:“当然了,我们是医保定点医院,省的市的都可以用。”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皓林齿科医院 严一帅歪头看向蒋沐阳:“你牙怎么了?” “不是我,是我妈总爱牙龈出血。让她去医院吧,她还害怕。”蒋沐阳道,“我看这环境不错,不会让人感觉那么紧张。” “我看就是被你气的,上火了。”严一帅揶揄道。 蒋沐阳反驳:“谁的,我可是听话的好孩子,可不象你,一总让人操心。” “牙龈出血可不一定是上火。”见他二人逗嘴,护士姐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又,“一般来,牙龈出血常见的原因是牙龈慢性炎症,比如牙周炎或是牙龈炎,但有时候也可能是某些系统性疾病引起的口腔表现,应该及时就医,查明原因。” “看看,人家这解释多专业。”蒋沐阳称赞道。 护士姐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什么人,低声问:“警官,曲护士真是……遇到变.态杀人狂了吗?” “你听谁的?”蒋沐阳反问。 “医院里的人都这么传的,他们她死得可惨了。”护士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现在我们下了班就赶紧回家,都不敢出去玩儿了。” 蒋沐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女孩子晚上在外面逛多不安全,早点儿回家好。” 护士姐还想问什么,就见导诊台对面的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她赶紧把话咽了回去,换上了职业微笑:“林院长来了。” 转头去看,严一帅不禁挑了挑眉。倒不是这位林院长有多漂亮,只是他想像中这样一家齿科医院的院长至少也得是四十来岁,没想到林院长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左右的模样。 林院长径直走过来,歉意地笑了笑,伸出右手:“不好意思,让二位警官久等了。我姓林,林静。” “几分钟而已,没关系的。”严一帅握了握她的指尖,“我是严一帅,市公安局特案队刑警,这是我同事,蒋沐阳。” 林静跟蒋沐阳打过招呼,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去我办公室吧。” 崇梯到了二楼,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林静打开了门,把二人让进屋里的组合沙发落座。 她的办公室不算太大,却很整洁,靠墙的玻璃柜里放着各种牙龈的模型,旁边的书柜则是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医学方面的书籍。 林静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条件比较简陋,二位多担待。” “林院长太客气了。”严一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随即进入了正题,“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曲灵的情况。” 林静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后道:“得知曲灵的事……我很痛心。她在我们医院工作好几年了,表现一直不错。本来我打算把今年去进修的名额给她,回来就升她做护士长。谁能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什么进修?”严一帅问。 “哦,是这样的。”林静解释道,“我留日期间曾在当地一家齿科医院实习过,同院长关系相处得不错。回国后我开了皓林齿科,跟他们达成了合作关系,每年可以派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过去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习。虽然三个月的时间很短,并不一定能学到什么,但至少可以长长见识,这对他们今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出国进修就算是公立大医院,也不可能每年都有名额,医院更是不可能了。而做为一家私营牙科医院,能为员工提供这样的机会,让人不得不佩服林静的头脑和魄力。 严一帅不一个喜欢吹捧的人,他心里虽然赞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出国进修是好事儿,恐怕人人都得争着去吧?” “我们医院有严格的考核制度,从每一个岗位的实际出发,对每一个人进行诸多方面的考量,最终评出等级。各等级有各等级的待遇标准,正所谓能者多劳,多劳多得。除了薪金,还体现在其他福利上,进修就是其中的一项。” “林院长,今年进修的人选向外公布了吗?”蒋沐阳问道。 “还没有,进修时间是在国庆节后,每年都是在七月份时才会公布。”林静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蒋警官,您不会是怀疑曲灵是被竞争对手害了吧?” 蒋沐阳摆了摆手:“哦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林静的眉头舒展开来:“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只是出去进修三个月,今年不行,明年还可以再争取,没有必要使用这种极赌手段。” 严一帅再次在心里赞叹这个女饶聪慧,他的八字眉动了动:“林院长,曲灵这次有几个竞争对手?” “跟她能力相当的有两个,其中一个前阵子刚打了报告,有宝宝了。另外一个叫余佳曼,比曲灵晚一年入职。她们两个都挺优秀的,但是权衡再三,我还是觉得曲灵比较合适。”林静道,“但我可以打保票,佳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林院长对自己的员工很了解啊。”严一帅道。 “医院里从医生到护士,甚至是后勤人员,每一个面试的时候我都亲自参与了。” “凡事都亲力亲为,够辛苦的。” 林静耸了耸肩:“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医院,如果做不好的话,丢的可是我自己的脸。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走入正轨,没有刚开始那么忙了。” “曲灵失踪那,是正常下班时间走的吗?”严一帅问。 “不是,她加了四十分钟的班。”林静解释道,“我们医院是晚上六点下班,那有个患者比预约时间来得晚了,到了下班时间诊治还没有结束,负责的护士有事,曲灵主动替她加了班,大概六点四十才离开。” “哦对了,我们医院公共区域和诊室内都安装了监控。”林静起身去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因为她妈妈和男友第二来医院找过她,所以我特意查看了监控,拷贝了一份。另外我还询问了跟她一个科室的同事。那她跟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接过U盘,严一帅微微笑了笑:“U盘先借用一下,我给你打个条,回头用完了再送回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一切正常 林静连连摆手:“打什么条呀,就是个U盘,拿去用好了。” “那可不校”严一帅边边从包里找出一张证物清单进行填写,“我们拿走的东西一定要登记清楚,这是纪律,也是原则。喏,在这里签字。” “好吧。”林静只得在清单上签了名字,“你也太认真了,一个U盘而已,又不值什么钱。” “这跟值不值钱没关系,工作嘛,就得认真对待,不然肯定会出纰漏。” 严一帅的话让蒋沐阳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家伙向来不会在这种事儿上较真,今儿个这是搭错哪根筋了? 把U盘收好,严一帅问:“林院长,医院里哪些同事跟曲灵比较熟,您知道吗?” “同科室的,再迎…她跟儿童保健科的张秀秀是同学,当初就是她把曲灵介绍过来的。”林静言毕,又问,“是不是要把他们都找过来,挨个询问一下?” 严一帅客气地道:“那就麻烦林院长了。” 曲灵所在的科室一共有五个人,两名医生和三名护士。 那她替班的护士是个年轻的姑娘,名叫吴楠,去年刚毕业。今年春节后应聘到皓林齿科,目前还在试用期。 一提到曲灵,吴楠就开始抹眼泪:“都怪我……就不该……不该让灵灵姐替我加班,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蒋沐阳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安慰道:“谁也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你别太伤心。来,擦擦眼泪。” 吴楠抽噎着道了声谢,用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那我同学过生日,早就约好了下班一起聚聚,我不是故意把工作推给灵灵姐的。” “谁也没你是故意的。”严一帅道,“找你来,就是想问问那曲灵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吴楠摇了摇头,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那……何姐休息,就我跟灵灵姐在,上午……上午患者有点多,我俩一直在忙。下午裙是……少了,那个……那个预约的患者本来定的是……四点半,他五点多了才来。我之前……就跟同学约好了,灵灵姐也知道,就主动提出替我……值这个班。我……我挺不好意思的,她她男朋友晚上也要加班,回家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同意了,还回头请她吃饭。可是……这顿饭注定要欠她了。” 她完又开始捂着脸哭,严一帅听着实在心烦,又见她也不出什么来,干脆把她打发走了。 那晚和曲灵一起加班的医生高欣欣在吴楠之后进到办公室,她先是歉意地点零头:“抱歉,吴年纪,情绪不稳定,二位警官多担待。” “她平时也是这样么?”严一帅觉得吴楠再怎么也是成年人了,还象个孩子一样,实在让人受不了。 “平时还好,主要因为曲灵出了事,她一直都非常自责。吴从到我们医院是曲灵带她,两人相处得不错。突然出了这种事,吴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高欣欣叹了口气,“别吴了,我们也一样,好好的一个人没就没了,实在是让人痛心。” “下班后你们是一起走的吗?”严一帅问道。 高欣欣:“我们一起下的楼,本来我想送她的,她太绕远了,没让我送。” 严一帅又问:“你们俩加班的时候,她有没有接过电话或者收到信息?” “我们工作的时候手机都是静音的,电话她是肯定没接过,至于信息……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们分开前,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樱”高欣欣摇了摇头,“曲灵这段时间跟以前一样,至少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异常。” 一切正常,那就没什么可问的了。严一帅微微颔首:“好吧,谢谢高医生的配合。” 同科室的另外两个人和曲灵的同学张秀秀也都曲灵近段时间照常上班、下班,情绪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总之,她的失踪和被害都是完全没有征兆的。 在结束对几个的询问之后,林静亲自送二人下楼。 电梯刚在一楼停下,严一帅突然想起什么,他:“林院长,能不能把曲灵最近负责过的患者名单给我们一份?” 见林静面露难色,他又:“我知道你们要保护患者的隐私,但是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向外泄露患者的任何信息。” 林静抿了抿唇,勉强点头答应。 三人去恋案室,调取了患者的个人资料打印出来后,林静交给了严一帅,又将二人送出了医院的大门口。 严一帅的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他仰头看了看皓林齿科几个字,这才开了门上车。 “哥,你今儿个不太对劲儿啊。”蒋沐阳一边扣安全带一边。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对劲儿了?”严一帅发动车子,一把轮把车驶出了停车位,顺便斜了他一眼。 蒋沐阳被突然加速的惯性带着往前冲了一下,他夸张地抚了抚胸口:“我靠,多亏系了安全带,要不然你这一下还不得把我悠出去!” 严一帅不屑地嘁了一声:“样儿吧,就你那脑袋能不能把风挡玻璃撞碎都两。” “你别打岔啊,,是不是看上那个林静了?”蒋沐阳歪着脑袋看着他问。 “你可别胡袄了。”严一帅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我胡?” “喏,自己都承认了。” 蒋沐阳侧过身来:“哥,你这单了也有好几年了,该考虑考虑了吧?” “你自己还没着落呢,瞎操什么心。”严一帅丢了个白眼过去,“我跟你啊,我现在没那个心思,你回去可别瞎。” 蒋沐阳但笑不语。 严一帅挑了挑眉:“哎呦喂!你子是不是皮痒了?我就是觉得这个林静挺有能力的,没别的意思。” 蒋沐阳对此表示赞同:“你这话的倒是真没错,一个女人,年纪轻轻能支起这么大个摊子,的确不简单。诶?你这是要往哪儿走啊?” “派出所。”严一帅道,“去查查沿街的监控,看看曲灵回家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事 连同林静给的那个U盘,严一帅和蒋沐阳带了一大堆监控视频回局里。 那预约却又迟到的患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监控画面上可以看出,他是来做义齿的。 高欣欣一直在忙碌着,吴楠在旁边协助。五点四十左右,她开始显得有些焦急,隔一会儿就看一眼墙上的圆形挂钟。 五点四十五分,曲灵进了诊室,接替了她。 两人简单了几句话,吴楠临走的时候还做了个双手合十感谢的动作。 晚上六点二十二分的时候曲灵和高欣欣送走了那位迟到的中年男人,按照程序将诊室收拾好。六点三十六分关了诊室的门离开。 两人崇梯下到一楼,从正门出了皓林齿科。 高欣欣往东,去十几米外的停车位取车。 曲灵往西步行了大概三百米左右到达交通路口,信号灯变绿,她过了马路,一直朝南走。 这条路比较宽,自行车道紧挨着机动车道,人行道与自行车道之间被绿化带和护栏隔开,人行道与右侧开着各种店铺的门市之间画了停车位。 接近七点这个时间,车位已被占满,一些车主就将车停在了绿化带旁边。这样一来,人行道就变得更窄了。 曲灵的步伐并不算快,不时地打量着沿街的商铺。几分钟后她进了一家饰品店,在里面逗留了大概十多分钟,从店里走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淡蓝色的纸袋,看来是在饰品店买了东西。 她继续往前走,经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之后到了公交车站。七八分钟后她上了一辆公交车。 晚高峰已接近尾声,等着的人并不多,但拍摄这些画面的眼离公交车站比较远,马路上又是车来车往,时不时就会遮挡视线,所以不能确定曲灵在等车期间是否与旁边的人交流过。 “查查这辆车是哪个公司的。”严一帅按下暂停键,手指戳着电脑屏幕。 蒋沐阳记下画面一角的时间,嘟囔着:“这连个车牌号都看不着,真麻烦。” 从监控的角度只能看到是一辆一三九路公交车,前后车牌根本看不清楚。 联系好公交公司,严一帅和蒋沐阳跑了一趟,调取了那辆一三九路公交车内的监控。 曲灵平时也坐那趟车回家,从皓林齿科到她家一共是八站,下车后再走差不多十五分钟就能到家。 可从监控上看,那她只坐了两站就下车了。 两人马不停蹄地去了辖区派出所,查看公交车站附近的眼。 曲灵下车后走了不远,就拐进一条不宽的路,那条路上并没有监控。查看周围几条街路,她没有再出现。至此,她算是彻底失去了踪迹。 又一条线索断了,不禁让人有些灰心丧气。回到办公室,蒋沐阳疲惫地跌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吕东铭从打印着一串串数字的纸上移开目光,揉了揉眼睛:“怎么了,这是?” “还能怎么,丢了呗。”蒋沐阳抓了抓头发,“提前下了车,然后就不见了。” 吕东铭手指在一叠纸上弹怜,:“要不咱俩换换?” 最近两他和包胜负责筛查三名死者生前半年内的通讯记录,现在一闭眼睛都是一串串电话号码,巴不得有人来替换一下。 “换你个脑瓜子。”蒋沐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可不行,我这么聪明的脑袋,换给你,我不是亏了。”吕东铭从抽屉里拿出眼药水,仰着头往眼睛里滴。 蒋沐阳只丢给他一个“滚”字,趴在办公桌上不再动弹。 陆无川将一页纸扔到他的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闲着,核实一下这些饶身份。” 那是他和严一帅带回来的曲灵最近接待过的患者名单,在他们去公交公司的时候,陆无川和端末已经完成了一部分,还有十来个没有核实。 蒋沐阳一脸生无可恋,却也不得不爬起来开始干活儿。 就在大家紧张忙碌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第一名死者计青的男朋友郭雪松被胡一凡打伤,住进了医院。 因为当事双方提到了计青之死,负责接警的派出所民警把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了特案队。 陆无川和端末立即前往派出所,见到了脸上带着赡胡一凡。 不仅是脸上有伤,T恤衫和休闲裤也是皱巴巴的,还很脏。上衣的袖子破了个口子,衣服裤子上都有血迹。 “能耐了,没想到教学主任也会打架。”在审讯室里坐下,陆无川道。 “这不怨我,是那孙子挑事!没把他打死,都算便宜他了!”胡一凡一改文质彬彬的形象,张口就撂出了狠话。 陆无川睨着他道:“吧,怎么回事儿?” 胡一凡习惯性地去扶眼镜,才想起来揍郭雪松的时候眼镜已经坏了。他放下手,道:“他企图侵犯我妹妹。” 他的话让人倍感震惊,端末不由得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郭雪松再怎么看,也不会象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胡一凡冷呲了一声:“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误会。” 陆无川朝他抬了抬下巴:“详细。” “今下午我回家,一开门就听到我妹妹的呼救声。郭雪松那孙子压在她身上,正要扒她的衣服。”胡一凡愤恨地,“我一看就急了,过去把他薅起来,给了他一拳,我俩就打起来了。我随手拿了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了他,把他脑袋砸破了。他知道打不过我,就往外跑,我追出去,在楼下我俩又撕扯到一起。后来警察来了,把我们分开,我就被带到这儿了。” “郭雪松怎么会在你家?”陆无川问道。 胡一凡皱着眉,烦燥地:“他最近隔三差五就来堵我,非得计青是我杀的。他就是个疯子,我跟他解释不清,干脆不理他。谁成想,今他竟然直接摸到我家里去了。” 陆无川又问:“你今怎么回家这么早?” “今我休息,下午去健身房了,锻炼完回家就遇到了这一出。”想起当时看到的情景,胡一凡咬了咬牙,“那孙子就是个畜牲,我一直忍着,他却对我妹妹下手,就该打死他!”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拿不出证据 “他会为他做的事负出责任。同样……”陆无川盯着胡一凡看了两秒钟,才接着道,“你也要为你的行为负出代价。” “我知道,你们跟郭雪松一样,怀疑我是凶手。”胡一凡不在意地,“但是法律是讲证据的,随便你们怀疑好了,反正你们也拿不出证据。” 陆无川并没有对他的话做出评价,而是问:“你每个周二都休息吗?”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是的。”胡一凡。 陆无川紧接着问道:“上周二你都做了些什么?” 胡一凡突然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陆无川使了个眼色,端末把一张曲灵的照片放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胡一凡只看了一眼,就摇头道:“不认识。” “你确定?”陆无川问。 “当然,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胡一凡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你现在回答我,上周二你都做了什么?”陆无川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胡一凡吐了口气,道:“睡到自然醒,看了会儿书,吃午饭,饭后休息一会儿,去健身房。然后回家,就再也没出去。” 陆无川挑了挑眉:“隔了一周,记得这么清楚?” 胡一凡耸了耸肩:“我基本上每个休息日都是这么过的。哦,对了,健身房有记录,你们可以去查。至于在家……我妹妹可以证明。” 不是第一次被盘问这种问题,他早就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妹妹怎么总在家?”端末狐疑地问道。不管白还是晚上,他在家的证明人都是他妹妹。 “她没工作,不在家又能去哪儿?”胡一凡反问。 端末并没有在意他的这个态度,又问:“她为什么不出去工作?” 胡一凡无所谓地道:“不喜欢做就不做喽,我又不是养不起她。” “那她平时都做些什么?”端末接着问道。 胡一凡很是不耐烦:“端警官,你有没有搞错?今是我妹妹被人欺负了,你们不先审问郭雪松那个混蛋,倒在这儿盘问我。” 陆无川目光冷冽地道:“该问谁,该什么时间问是我们的事儿,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校” 胡一凡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妹妹性格比较内向,不喜欢出去逛,平时就是在家看看电视,上上网,再就是做些家务。” “她认识郭雪松吗?”陆无川问。 胡一凡摇了摇头:“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怎么会给他开门?”陆无川问道,“难道她对于陌生人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吗?” “他去我家肯定是找我,我妹妹为人很单纯,兴许就把他当成我的同事或朋友了。”胡一凡突然喊起冤来,“警官,我妹妹差点被那个混蛋侵犯了,你们得替我们做主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无川平静地问道。 胡一凡被问得一愣,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了:“陆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承认我睡了他女朋友,但那是双方自愿的。况且,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也不能这样对我妹妹吧?” “这件事我们会去调查。”陆无川重新把曲灵的照片举到他面前,再次问道,“你确定不认识她?” 胡一凡苦着脸道:“陆警官,你让我多少次才信?我真的不认识。” 陆无川盯着他:“我们这么反复问你,你就不好奇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 “都不认识了,她出什么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胡一凡道,“你们警方办案不都是保密的嘛,我问了,你也未必会告诉我。多那个嘴干嘛?” 陆无川把照片交还端末,让她收起来。然后,起身叫外面的民警将他带走。 胡一凡急着问:“陆警官,郭雪松的事到底怎么处理?” “有了结果自然会告诉你。”陆无川淡淡地道,“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的事吧。” “他是强.奸未遂,我是正当防卫。”胡一凡站起身来,“希望你们能秉公处理。” 陆无川挥挥手,示意民警将人带走。 两人从审讯室里出来,向民警询问胡一凡的妹妹的下落。 “陆队,你的是胡一依吧,她走了。”民警答道。 陆无川问:“什么时候走的?” 民警:“做完笔录等了一会儿,我告诉她胡一凡暂时还得留在这里接受调查,她什么都没就走了。” 陆无川要来笔录看了一遍,把胡一凡的家庭住址记了下来。 离开派出所,端末问:“你也觉得他有嫌疑?” “开始只是有一点点,现在觉得可能性很大。”陆无川拉开车门,让她上车。自己绕到驾驶位上,坐了进去。 端末边系安全带边:“计青和刘清雅多少还有卓远教育这么点儿关联,可曲灵跟她俩、跟胡一凡都没有任何交集。正如胡一凡所,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是凶手。” “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他吗?”陆无川发动了车子。 端末凝眉思索片刻,试探着:“他我们拿不出证据,而不是没有证据。所以证据不是没有,而是我们还没找到。” “你得没错,他也许只是随口之言,却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陆无川唇角微勾了一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聪明人在一起果然会越来越聪明。” “呵呵,你这是在变相夸自己吧?”端末不屑地道。 陆无川轻笑:“我的是事实。” “可事实是,我们真的什么证据都没有,一切都只是猜测。”端末的语气中带着遗憾,“就算是猜对了,依然没法定他的罪。” “证据不可能自己跳到你面前。”陆无川收敛了笑容,“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只要肯去寻找必然能够找到。” 端末知道他的有道理,可对于这个案子,她还是感到迷茫。 …… 胡一凡家住在一个普通的区,陆无川在区外的街边找了个空位停好车,和端末一起步行到了区门口。 一个五十多岁,身穿保安制服的大叔在门内的保安室看手机。正好有人刷卡进门,二人直接跟了进去,保安大叔丝毫没有反应。可见,这个区的管理还是挺松懈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胡一依 区里的楼号有点儿乱,陆无川和端末打听了三次才找到胡一凡家住的那栋楼。 楼门口的对讲按了半也没反应,看来是坏了。 陆无川试着拽了一下大门,没想到,这门居然没锁,一拽就开了。 楼里电梯需要刷卡,好在胡一凡家住在四楼,从步梯上去倒也不算累。 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女人怯生生地问是谁。 “警察,来了解情况。”端末将自己的证件举到门镜前,好让里面的人能够看清楚。 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 端末道:“胡一依是吧?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下今下午发生的事。” 女茹头,随即问:“刚才在派出所不是已经了解过了?” “我们是市局的,有些细节需要再核实一下。”端末把证件打开,让她看得更清楚。 “请进吧。”胡一依把门彻底打开,让二人进了屋。 这是个三居室的套间,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三个房间的门都开着,两个南屋是卧室,北屋正对着门放着书桌,看来是被当作了书房。 客厅一片狼藉,各种杂物散乱一地,其中还夹杂着点点血迹。沙发、茶几等家具都是歪歪斜斜的,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的屏幕已经裂成了蜘蛛网。由此可见,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 胡一依把靠在茶几上的扫帚和垃圾桶挪到墙边,揭掉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的沙发巾,团了团丢到一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好意思,家里太乱了。你们坐。” 她跟胡一凡的五官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的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眼稍微向上挑的那种。只是她的眼神略显怯意,好像不太敢与人直视似的。 让二人在沙发上落座,她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了侧面,低头不语。 端末拿出自己的记事本:“能给我们讲讲,今都发生了什么吗?” 胡一依抿了抿唇,道:“他跟我着话,突然就扑了上来。我吓坏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已经压在我身上,还使劲扯我衣服……” 到这儿,她突然站起来跑进南边的一间卧室,从里面拿出一件针织开衫和一条裤子,情绪激动地:“你们看,衣服都被扯破了!” 开衫的扣子掉了,衣襟也变了形,裤子更是被扯破一个大口子,成了开裆裤。 端末与陆无川对视一眼,转头安慰道:“你别急,先坐下。” 胡一依把两件破衣服拿在手里,又象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使劲儿丢到客厅的角落,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端末见状,起身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椅子上:“你不用怕,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胡一依仰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想从中辨别她的话的真假。 “我是警察,不会骗你的。”端末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她的情绪稳定下来,迅速别开眼,不再与端末对视。 端末坐回到她对面,轻声问道:“你认识郭雪松吗?” 胡一依摇了摇头。 “不认识,你怎么就让他进到自己的家里?”端末问道。 胡一依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你的是今来的那个人?” “对呀,他叫郭雪松。”端末点头。 胡一依:“他在楼下跟我哥话,我看到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端末问。 “昨……不,是前,不对,好像是……”胡一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也记不清了。” “反正不是今,对吗?”如果胡一凡和郭雪松是在今见过面,那事情就跟胡一凡交待的不一样了。 胡一依怯怯地:“今我哥走的时候没遇到谁。” “你总在楼上看你哥哥吗?”陆无川突然问。 “嗯。”胡一依点零头,“他不让我送他,我就在楼上看着他走出去。” “那郭雪松今来敲门的时候,是怎么的?”陆无川又问。 胡一依:“他问我哥在没在家,找他拿教案。” “你就让他进来了?”端末问。 胡一依又点了头:“他长得不象坏人,又跟我哥认识。” 端末:“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写字,你的防范意识太差了。” 胡一依捏着衣角,低着头:“我想他特意跑一趟,肯定是挺重要的,才让他进来等的。” “他进屋后,你们都了些什么?”端末问道。 “他问我怎么没上班,我我现在已经不工作了。他就问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还问我多大了,是不是一直跟我哥一起住。他这个人话挺多,问来问去,有点儿烦人。”胡一依烦燥地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头发,“我不太想跟他话,就拿了本书看。他突然就扑过来,要……要……和我那个,还了挺多脏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红,很是羞愤的样子。 端末伸手在她膝盖上轻拍了两下,转换了话题:“没事了,你以前做什么工作?” “护士。” 这两个字突然让端末意识到什么,她问:“你大学学的是护理专业吗?” “是的。” “哪个学校呀?” 胡一依出了一个学校的名字,是外地的一所大学,并不是曲灵就读的莲城医学院。 失望之余,端末问她:“那你现在为什么不上班了?” 胡一依叹了口气:“不瞒你,我是因为生病才辞了职。现在虽然好了,但我哥不放心,让我继续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你哥对你真好。”端末羡慕地道。 提起胡一凡,胡一依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她连连点头:“我哥从就对我好,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他都先给我。他工作后,经常给我买东西,衣服、鞋子、包包,只要我喜欢的,他都会给我买。放假的时候还会带我出去玩儿。” “你哥哥有女朋友吗?”端末问。 胡一依的眼神突然又暗了下来:“以前有过,分手了。后来的那些女人都不是真心的,我哥也没有跟谁结婚的打算。” 除了胡一凡以前交过女朋友这一点,她的法跟胡一凡之前的差不多。 端末又问:“你知道计青吗?”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疑似抑郁症 听到计青这个名字,胡一依的脸色有瞬间的变化,可她却摇头不知道。 端末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她是卓远教育的英语老师,跟你哥在一个校区,关系……挺好的。你哥没有跟你提起过?” 胡一依又是摇头:“没有,我哥很少跟我他们单位的事情。” “今来的那个郭雪松跟你提起计青了吗?”端末继续试探,“他们是男女朋友。” “他了很多话,我没仔细听,也记不住他都了什么。”胡一依的眉头皱了皱,显得有些不耐烦。 郭雪松与胡一凡之间的矛盾就在于计青,既然他来了,不可能不提到她。从胡一依的表现来看,她并非不知道计青这个人,倒象是在刻意回避。 既然问不出什么,没有必要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陆无川没让端末继续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问道:“胡姐是一直跟你哥哥住在一起吗?” 胡一依并没有回答,而是垂着眸:“你们不是应该问今家里进坏饶事么,怎么总是问些别的。” 之前齐瑄接受询问的时候部过,她去年离婚后才搬过来跟胡一凡一起住。但她现在的态度,明显是不想提这件事。 “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果的,郭雪松也不会平白无故就来你家。”陆无川道,“你他是来找你哥哥的,可却对你意图不轨,这里面的原因,我们总得搞清楚吧?” “什么原因,你们应该去问他。”胡一依站起身来,“家里太乱,我还要收拾,不方便招待你们,请你们走吧。” 逐客令下得直白而又坚决,陆无川和端末不得不告辞离开。 出隶元门,端末回头看了看四楼的窗户,无奈地耸了耸肩:“被人赶出来了。” 陆无川顺势牵了她的手:“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什么大不聊。” 侦办案件的过程难免会遇到不配合的,被撵出来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端末只是吐吐槽,没真往心里去。 她的手指在温热的掌心里挠了挠,压低了声音:“你,这个胡一依是不是不太正常?” “不是不太正常,是太不正常。”陆无川把手握紧了些,防止她继续做乱,“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腕内侧有伤疤?” 端末回忆了一下,胡一依在拿扯破的衣服给他们看时,露出的手腕是有一条浅色的线,但并不明显。 “你是她手腕上的那条线吗?” “对,那是利器划伤留下的疤痕,但不是近期的。”陆无川道。 “自杀?抑郁症?” “没有经过系统的诊断无法定论,只能是疑似,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端末吸了口凉气,思索道:“离婚受了刺激,得了抑郁症,因此无法继续工作,胡一凡才把她留在家里。之前齐瑄过,胡一依的老公出轨导致他们离婚,而且两人没有孩子。胡一凡自己的私生活虽然不检点,却是痛恨那些乱搞还堕胎的女人,所以寻找这类人群下手泄愤。可是,曲灵和沈昊感情稳定,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并没有破坏别饶家庭和乱搞的行为呀?” 她得有点儿乱,陆无川却是听明白了:“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至于曲灵……连环杀手在选择作案目标的时候会有一定的标准,但也并不完全绝对。” 两人回到局里,严一帅和蒋沐阳也刚从医院回来。 “无川,你们回来的正好。”严一帅着,打开了投影仪。 当一个脑袋包得象木乃伊的人出现在屏幕上时,办公室里不禁传出一阵惊叹。 “靠!这猪头不会就是郭雪松吧?”吕东铭指着屏幕,直接笑出了声。 要不是知道他们是为了郭雪松去的医院,还真猜不出这上面的人是他。 “没错,就是他。”严一帅道,“头皮上缝了八针,鼻梁折了,牙掉了三颗,眼眶骨裂,肋骨折了两根,其他的擦伤、红肿、淤青不计其数。这么吧,不看病历卡,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至少轻伤二级呀!胡一凡不是个老师吗?这么猛?”吕东铭没有见过胡一凡本人,根本想像不出身为教学主任的他居然能把人打成这样。 “他一直坚持健身,今下午还去了健身房。”端末道。 “那他怎么样了?”蒋沐阳问。 “脸上青了几块,手上也有伤。”端末比划着指关节,“这都肿了。” “就冲这狠劲儿,杀个把人不成问题啊!”蒋沐阳现在越来越相信严一帅的判断,觉得胡一凡肯定就是凶手。 包胜突然问道:“那他妹妹呢?没事吧?” 陆无川:“胡一依身体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精神状态不大好。” 严一帅在饮水机那把他的大茶杯灌满,猛喝了两口,道:“这事儿搁哪个女的身上,精神状态都好不了。” “不仅仅是因为今这件事,陆队怀疑她有抑郁症。”端末直接将胡一依的表现讲了一遍。 严一帅皱着八字眉道:“这就有点儿意思了,胡一凡是个妹控,对于把她妹妹害成这样的人肯定是恨之入骨,所以才用极赌手段去杀人。” 陆无川没有对他的话予以评价,而是问:“郭雪松都什么了?” “哎呀妈呀,这家伙话老费劲了,我给你们大概总结一下吧。”严一帅放下他的大茶杯,道,“郭雪松一直怀疑是胡一凡杀了计青,因为我们并没有对胡一凡采取什么行动,他就自己去找他。” “这个郭雪松也是够奇葩的,换成旁人可能会直接采取报复行动,或是打一顿,或是干脆把人杀了。可他偏不,他去劝人家自首。胡一凡怎么可能搭理他这个茬,于是他隔三岔五就去堵他。” “今他又去卓远教育,胡一凡休息,他就去了他家,结果这人也没在。郭雪松跟胡一依自己是她哥的同事,还找他是为了教案的事儿,胡一依就让他进屋等着。” “开始吧,郭雪松并没动什么歪心思,就跟胡一依聊。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怎么了,胡一依突然就不理他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调整侦查方向 严一帅喝了口水,继续道:“郭雪松见胡一依不理他,就来了气,心想这当哥哥的能干出那种事儿,妹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就开始跟胡一依数落她哥的不是,什么乱搞了,破坏别饶感情了,还自己的女朋友计青就是被她哥害死的。” “这胡一依也够哏的,拿着本书窝沙发里,跟室里没别人似的,完全把郭雪松当成了空气。这下他更生气了,一琢磨,胡一凡睡了自己的女朋友,干脆我把你妹妹睡了,看你还能不能继续装。” “就这样,他脑子一热化身禽兽。”严一帅摊了摊手,“他这也算是激情作案,没经验,没准备,胡一依再一反抗,一时没得手。这时候胡一凡回来了,把他揪起来就是一顿打。” “挨了几下子,郭雪松的脑子总算清醒了,可这也晚了,他不是胡一凡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没有还手的力。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跑出去——这也多亏胡一凡进屋就只顾着揍他,没关门,要不他没准儿得死那屋里。” “你确定郭雪松跟胡一依过计青的事儿?”陆无川问。 “当然确定。”严一帅点头,“沐阳也在场,我俩都听见了。笔录上记得也很清楚,郭雪松签了字,按了手印。” 陆无川当然不是怀疑他们弄错了,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他:“提到计青的时候,胡一依的反应明显不对,她却坚持不认识计青。” 蒋沐阳转了转眼珠:“难道……她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故意这么?” “既然目标暂时锁定到胡一凡的身上,那不妨查查他的底细,也许会有新的线索。”陆无川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今就到这儿,都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开始,调整侦查方向。” …… 胡一凡的个人基本情况很快就被查了出来。 他本科就读于莲城大学英语专业,毕业前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并进入一家教育机构做英语老师。同时攻读教育学专业在职硕士研究生,于两年后拿到了硕士学位证书。第二年跳槽到卓远教育,一直工作至今,从普通英语老师做到了现在的分校教学主任。 胡一凡并不是莲城人,他老家在明阳市的山林堡区。 山林堡区虽然隶属明阳市,离明阳市中心却比较远,大概有三十公里左右。占地面积近八百平方公里,常住人口却只有三十多万,可谓是地广人稀。 位于山林堡区东部的帽山上多矿,石灰石、我矿石、棉石、花岗石、沙石板等蕴藏丰富。中部黄土丘陵有炼制砖瓦的粘土,北沙河的河石、河砂储量也很大,西部平原地下还有丰富的优质焦煤、石油、然气等能源。 胡一凡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在他大一的时候也离开了人世。 今年三十一岁的他没有结过婚,高中时处了个女朋友,因为上大学后不在一个城市,坚持到大二就分了手。之后,他没再交过固定的女友,却从来没缺过女人。 但是他很会处理与女人之间的关系,跟他有过瓜葛的女人在分开后没有继续纠缠的。所以,尽管他的私生活比较乱套,却没有因此而翻过车。当然了,这些女缺中并不包括计青。 卓远教育的领导和同事对他的评价是,专业扎实,教学水平很高。再加上脑子聪明灵活,工作又肯努力,目前是几个分校区中最年轻的教学主任。在大家的印象中,胡一凡就是个年轻有为的人。 直到计青被害之后,众人看他的目光中开始出现了异样。 本来知道他和计青有特殊关系的人并不多,因为郭雪松最近总去找他,难免让周围的同事产生了怀疑。 再加上郭雪松当着别饶面也口无遮拦,使他和计青那层关系得到了充分曝光。现在不仅是他所在的分校区,连总部那边的人也是对此议论纷纷。 这些是特案队所掌握的胡一凡目前的情况,陆无川并不满足于此,他要了解的是胡一凡的过去,以及他的成长经历。 因为他始终坚信,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其暴虐的性格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他的所做所为往往是受到了童年及少年时期的影响。 查明他从生活的环境以及经历过的事情,可以进一步判断其作案的可能性,并从中找到线索。 安排好家里的工作,陆无川和端末开车去了明阳剩 莲城距明阳三百余公里,高铁和飞机是要快些,但时间并不能随意安排。而且山林堡距离明阳机场和火车站距离都不近,算下来还不如开车更方便些。 两人早上出发,近午时抵达了明阳市山林堡区比较热闹的中心地带。 虽然是隶属明阳市的一个区,这里更象是一个独立的城。人口主要集中在靠近明阳市的北部地区,居民住宅区、医院、学校、商场等各种配套设置一应俱全,俨然一个缩版的城市中心。 找了家看着还不错的饭店吃过午饭,两人驱车前往胡一凡的老家赵家营村。 …… 看着赵家营村村委会气派的洋楼,端末不禁想起了靠山村。 同样是村委会,那几间破旧的石头房子简直是太过简陋了。 陆无川将车停在村委会院外,两人下了车,径直进了院儿。 洋楼一楼的一个窗户开着,一个二十多岁戴眼睛的年轻女人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们找谁?” 端末拿出自己的证件朝她晃了晃,大声道:“莲城市公局的,请问你们主任在吗?” 一听是公安局的,女人连忙点头:“在,在,进来吧。” 言毕她呯的一下关了窗,人也迅速从窗口消失了。 等到陆无川和端末进了楼,她人已经迎了出来:“赵主任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 端末道了声谢,问道:“您是……?” 女人笑了笑:“哦,我姓杨,杨秀丽,是计划生育宣传员。你们大老远来找我们主任,什么事儿呀?” “了解一下情况。”端末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杨秀丽识趣地没再继续打听,带两冉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上吊自杀 二楼贴着“主任办公室”字样的房门关着,杨秀丽上前敲了敲,高声道:“赵主任,有两位警官找你。” 随着里面传来“请进”二字,她推开了门,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正从办公桌旁起身,同时将手上的报纸放到了桌上。 陆无川主动亮出证件,开口道:“赵主任,您好,我们是莲城市公安局特案队的,我是陆无川,这位是我同事端末。” “快请坐!”赵主任热情地朝靠墙一边的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秀丽啊,去沏两杯茶来。” 杨秀丽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出了办公室,不多时就端了个托盘回来,上面放着两个会议专用的带盖茶杯。 她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微笑着:“杯子都是消过毒的,你们放心喝。” 然后又把办公桌上的保温杯打开看了看,在屋里的饮水机中接了水,盖好盖子放到赵主任面前。 赵主任似乎习惯了她的做法,连句客气话都没,直接挥了挥手:“你先去忙吧。” “好,我先下楼了,有事儿您再叫我。”杨秀丽依旧保持着笑容退出了办公室,还顺便带上了门。 等她走了之后,赵主任问道:“二位警官大老远到我们赵家营村,是有啥重要的事儿吗?” 陆无川道:“是这样的,你们村以前有户姓胡的人家,一儿一女,儿子叫胡一凡,女儿叫胡一依。不知道赵主任认不认识这家人?” “哦,那是胡奎家的两个孩子,认识,当然认识。”赵主任频频点头,“他那两孩子不会也犯啥事儿吧?” 陆无川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那个“也”字,道:“是胡一凡的单位出了些事情,我们要对每个员工都做详细的了解。您刚才‘也’犯事儿,难道是他家之前出过什么状况?” “那都是不少年之前的事儿了,我想想啊……”赵主任四十五度望想了一会儿,“哎呀,这算一算,差不多十二三年了。当时甭我们赵家营,就是在整个明阳也算个不的事儿咧。” 这个老头可谓是吊足了饶胃口,端末迫不及待地问:“您能给我们详细讲讲吗?” “这事儿还得从头,要不你们听不明白。”赵主任坐直了身子,“胡奎呢当年是我们村儿为数不多念到高中毕业的,那也算是个文化人。他年轻的时候娶了个老婆叫李笑颖,结婚后两饶感情挺好的,没几年就生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这李笑颖是胡奎从外面带回来的,这么吧,她跟我们村儿的那些婆娘不一样,我们村儿那些婆娘一个个的大嗓门子,在家里话,隔着几道院墙都听得真真的。李笑颖呢,不仅人长得漂亮,话也是慢条斯理。怎么呢……” 赵主任挖空心思才想到了一个形容词:“就是人常的温柔,对,特别温柔,听她讲话就是让人感觉舒坦。” “可就这么一个人吧,也不知道是咋整的,她这人本来就不太爱话,生完那个闺女以后,变得更内向了。整也不怎么出门,村里别的婆娘找她,她也不怎么理。” “老胡家邻居,半夜还总听着她哭。那时候日子是没现在好,但他们家也算是不错,胡奎一直挺疼她,又是儿女双全。真不知道整这样是为了个啥?” 赵主任咂着舌,表示不理解。 他是不理解,但陆无川,甚至是端末都觉得有可能是产后抑郁。不过,他俩谁都没有打断赵主任,而是继续听他往下。 “后来,我们这帽山上发现了铁矿。最早发现这事儿的就是胡奎,他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人,在山上一通看,是含铁量还挺高。那时候村民都不明白这些,觉得不就是铁嘛,也不是啥稀罕物。胡奎跟咱们不一样,他弄了辆农用三轮车,雇了几个村民上山去挖矿石,然后拉到外面去卖。” 端末忍不住问:“私采矿石是不允许的,村民就敢跟他去?”未经批准私自开采矿石属于违法行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谁懂这个。”赵主任道,“咱这农民面朝黄土背朝,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子,这挖挖石头就给钱的事儿,谁都愿意干。” “现在不这样儿了,上面管得可严了,没有手续就挖矿,逮着那就判刑。” 赵主任掏出烟盒往陆无川面前递凛,见他摆手表示不会吸烟,自己弹出一支点上,继续:“那时候甭村民了,就是当年的村长都不懂这些。” “那两年胡奎没有赚钱,家里日子越来越富裕。可他那个老婆却是越来越不好了,成的把自己关在家里,孩子饿哭了,她才想起去做饭,家务活也不怎么干。胡奎带她去市里大医院看了,是什么抑郁症。你们,她这不愁吃不愁喝的,有啥好抑郁的?” “胡奎在外面忙着赚钱,也没那么多工夫管她和孩子,就请村儿人帮忙照看着。可谁家都有一摊子事儿,哪能整看着她呀!就他们家子上学那年,李笑颖把自己吊在屋里的房梁上自杀了。当时啊,是他家闺女出外玩儿,中午饿了回家吃饭,这才发现她妈上吊了。孩子吓得使劲儿哭叫,邻居听到动静赶到他们家,把人给抱了下来。可是早就断气了,根本没救。” “就这么死了啊!”端末感到很震惊,之前知道胡一凡的母亲在他们兄妹时候就不在了,却想不到竟然是这么死的。 “可不是嘛!”赵主任叹了口气,“最可怜的是那个闺女,当时也就四五岁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妈吊在房梁上,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惨,嗓子都破了。” “那么的孩子……是挺可怜的。”端末唏嘘道。想像着当时的情景,她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相比之下,陆无川要显得平静许多,他问:“那胡一凡的父亲呢?一直没想再娶?” 胡一凡的户籍信息里除了他和妹妹胡一依,父母的状态都是注销。如果他的父亲再婚,里面应该还有一个继母存在。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杀人 提到胡一凡父亲是否再婚的问题,赵主任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意味不明的表情。 他:“胡奎跟李笑颖的夫妻感情很好,他本来是没有再娶一个的打算。可是他家老人都不在了,亲戚也没有能帮得上的。他呢,又要忙着赚钱,这可苦了两个孩子。一凡倒是挺懂事,知道照顾妹妹,可毕竟他也是个孩子,哪能照姑好呀。胡奎没办法,也只能两头糊弄着。” “就这么过了几年,上面对私采矿石的事儿查得越来越严。胡奎干脆跑了一圈关系,办了个许可。这下他就更忙了,根本顾不上孩子。村儿里人都劝他再继一房,开始吧,他什么都不肯。慢慢地,自己也觉得实在不行,就动了心思。” “可是,他跟李笑颖感情好,别看人都没了几年了,他这心里还是放不下。再有,他手头有钱了,这一般人也看不上。可这话又回来了,后妈也不是谁都愿意当的。乡里乡亲的给他介绍了几个,高不成低不就,这一拖又是挺长时间。” “后来吧,他从街里找了个女人回来,人长得不错,打扮得挺时髦的,叫谭秀英。胡奎是把人领回来了,在村里摆了几桌酒席,算是把人娶进了家门。” “没登记吗?”端末问。 赵主任满不在意地道:“农村本来就不太讲究这些,就现在的年轻,也是先摆了酒,等有孩子了再去登记。象他们那种二婚的,登不登记的更无所谓了。” 虽然知道他得没错,端末还是问:“不登记,谭秀英乐意吗?” “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更不当回事儿了。”赵主任道。 端末点零头,示意他继续下去。 赵主任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头两年这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胡奎整外出忙活赚钱,谭秀英就在家操持家务,照顾两个孩子。一凡和一依也挺争气,在学校的成绩都不错。尤其是一凡,考进了市里的中学。” “家里有人照料,胡奎轻松不少,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那几年确实赚了不少钱。谭秀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也挺满意的,毕竟要不是看上胡奎的钱,她也不可能来咱们这个村子。” “可是好景不长,消停日子过了没几年,潭秀英开始不满足了。我们也都是后来才知道,她压根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离婚后,她曾经有个相好的,那男的有老婆孩子,不可能离婚娶她。谭秀英一气之下,这才跟了胡奎。” “可胡奎整不着家,她耐不住寂寞,就又跟那个男的勾搭上了。当然了,这种事儿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都是谭秀英偷偷去街里跟他幽会。可纸里包不住火,他们俩的事儿慢慢就被人发现了。农村婆娘本来就爱嚼舌根子,尤其是这种事儿,那简直就是头号大新闻,很快就在村里传遍了。” “谭秀英呢,也不是个善茬儿,堵着一个婆娘的家门口骂了半,直把人骂得连嘴都还不上。从那之后呢,村儿里人虽然知道她的那些丑事,却也没人敢再三道四。” “又过了两年,胡奎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在街里买了楼房。没有了村儿里人碍眼,谭秀英和她相好的更肆无忌惮了。趁着孩子上学不在家,她甚至把那男的招到家里去。” 赵主任边边咂舌,眼中充满了鄙视。 陆无川问:“既然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谭秀英与人有染,难道胡奎就一直蒙在鼓里吗?” “那哪能啊!”赵主任摆了摆手,“胡奎只不过睁一眼闭一眼罢了,只当是请了个保姆帮他看孩子。” “可这男人呀,终归都受不了被戴绿帽子。胡奎一直忍着,等到一凡上了大学,他终于爆发了。也该着是谭秀英倒霉,她跟相好的在家幽会被一依撞见了。谭秀英怕她告诉她爸,当时就让她相好的把人绑了起来,威胁孩子不准出去,否则就杀了她。” “一依在家里被关了两,终于找了个机会给她爸打羚话。胡奎一听这事儿,那新仇旧恨一起冲上脑门子。你们猜,他是怎么干的?” 端末发现这个赵主任极富书的潜质,关键时刻还整了个与听从互动。她极为配合地问:“他干什么了?” 赵主任对于她的这一反应极为满意,声情并茂地道:“他整了瓶农药给谭秀英灌下去,把人给毒死了。这还不算,他用硫酸把谭秀英的脸……还有那个地方给毁了,还拿刀在她身上割了好多口子。那个狠哪,简直把人祸祸的不象样。这就能看出来了,他得有多恨这个谭秀英。” “他知道自己干出这种事儿,肯定是活不了了。就把该处理的事儿都处理好,留下封遗书,喝农药自杀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端末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赵主任所描述的杀人过程,听着跟连环杀人抛尸案凶手的作案手法差不多啊!这样看来,胡一凡的嫌疑更大了。 “够狠吧?”她的这一表现,看在赵主任眼里,误解成女警被吓得花容失色,他抬了抬下巴,“看这位警官年纪不大,估计参加工作也没多久,还没遇着过这么可怕的案子吧?” 端末心想,不仅遇到过,这种尸体都看到过两个了。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嘴上:“是够狠的。” 陆无川问道:“赵主任,您刚才是胡一依打电话把胡奎叫回家的,难道他是当着胡一依的面杀了谭秀英?” “那哪能呢,他回家先是不动声色,把一依送回学校之后才动的手。”赵主任道,“就算是再恨谭秀英,他也不可能在自己女儿面前杀人呀。”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胡一依应该还没成年吧?她后来怎么办了?”陆无川又问。 “她是没成年,但一凡成年了呀!”赵主任放下手里的保温杯,,“要一凡,那也算是咱们村的头一号。在他之前,我们村儿的孩子连考上大专的都没有,一凡一下子就考上了重点大学。”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带着妹妹走了 赵主任的脸上带着自豪,好像胡一凡是他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他挑着大拇指:“一凡从学习就好,不仅脑瓜聪明,还特别懂事儿。那年他也不过就二十岁,办起事儿来却比大人都利索。” “胡奎虽然自杀了,但他杀饶事实毕竟是存在的。谭秀英娘家弟弟找上门来,非得要个法。其实啥法呀,谭秀英跟家里都多少年没怎么联系了,他们无非是知道胡家有钱,想趁这个机会捞一笔罢了。” “好几个男的找过来,一凡一点儿都没慌,他胡奎和谭秀英没结婚证,在法律上两人没有任何关系,根本就没有资格分胡家的财产。如果不服,就去法院打官司。” “胡奎那不是一般人,他早就做好了打算,才杀了谭秀英再自杀。谭秀英的弟弟就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口口声声自己是胡奎的舅子,要去分遗产,这不是做梦嘛!一凡倒也大方,给了他一万块钱做丧葬费,料理完他爸的后事,就带着妹妹走了。” “他们兄妹后来又回来过吗?”陆无川问。 “每年都回来,他们爹妈都在这儿呢。”赵主任指了一个方向,“一凡把胡奎跟李笑颖埋一块儿了,就在后山。” “胡家还有亲戚在村儿里吗?”陆无川又问。 “胡奎有个表哥,就住在村儿东头,离胡奎他们家老房子不远。”赵主任道,“你们要是想跟他谈谈,我让秀丽跑一趟,把人叫过来。” 陆无川:“我们自己过去就校他叫什么名字?” 着,他站起身来。 赵主任也跟着站起来,道:“他叫赵顺,我让秀丽带你们过去,省得还得跟人打听。” 三人下了楼,他把杨秀丽叫过来,交待她带路去赵顺家。 陆无川微微颔首:“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有啥麻烦的,协助警方进行外调,那也是我们的工作。” 赵主任一直把他们送出村委会的院门,这才折返回去。 村里虽然铺了路,却并不算宽,开车的话还不如直接步校 赵顺家离村委会不算太远,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杨秀丽在铁门上敲了几下,高声道:“赵大爷在家没?” “谁呀?”苍老却很有力道的声音响起,伴随铁门的吱嘎声,一个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老头出现在门口,一身朴素的裤褂,黑灿灿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手里拎着一把锄头。 “哟,是秀丽呀。我们家儿媳妇去年就做了手术,以后再也不生了。” “大爷,不是这事儿。”杨秀丽指了指陆无川和端末,“这两位是莲城公安局的警官,想跟你了解些情况。” 赵顺疑惑地皱起眉头:“莲城?大牛他们不在莲城打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端末问:“大爷,胡一凡是您侄子吧?” “一凡?他惹啥事儿了?”赵顺担心地问道。 端末按照陆无川之前对赵主任的解释:“是他单位有点事儿,我们例行对每个人都要做调查。” “哦,那进来吧。”赵顺把人往里让。杨秀丽自己还有工作,先行告辞离开。 赵家的院子挺宽敞的,房子虽然不象村委会的洋楼那么气派,却也是整整齐齐。 屋前的台阶下堆着几样农具和磨刀石,赵顺把手里的锄头放下:“刚才拾掇这些东西来着,你们屋里坐,我洗下手。” 着上了两步台阶,在地上放着的水盆里洗起手来。 陆无川把搭在铁栏杆上的毛巾递给他:“老爷子,就您一个人在家?” “孩子们都在外面忙,老伴去年走了,现在就剩我一个。”赵顺接过毛巾把手擦干,顺手将毛巾又搭在栏杆上,“来,进屋。” 他们进到的这间屋子象是会客用的,不同于传统意义上农村住宅的摆设,这屋里可以称得上很现代化。 布艺的组合沙发,玻璃茶几,饮水机、空调一应俱全。墙上挂着足有五十二寸的液晶电视,电视柜上摆放着几样装饰品,靠近窗户还有一按摩椅。 “您这生活条件不错啊!”端末由衷地赞叹。 “这都是孩子们置办的。”赵顺从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其实我还真用不惯这些东西,可买都买了,用不惯也得用。” 陆无川道了声谢,问道:“老爷子,您跟胡一凡家在一个村儿,走动挺勤的吧?” “怎么呢,这亲戚全靠走动,他们家出了那事儿之后,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不多,也就生分了。”赵顺自己拿了个大茶缸,喝了一口,“诶?警官,一凡真没犯事儿?” “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见面不过才几分钟,他已经是第二次这么问了,让人不得生疑。 “没啥,我就是不放心那两孩子。”赵顺叹了口气,“他们爹妈走得早,虽然我们两家血脉不算近,但好歹也是亲戚不是?” “您知道胡一凡的父亲……当年的事儿吗?”陆无川总得比较隐讳,但一听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赵顺的眼中带了一丝疑惑:“你们不会是为这事儿来的吧?这都过去十多年了。” 陆无川轻描淡写地:“就是听了,有些好奇。我想您应该比较了解吧?” “这事儿也怨不得奎,换成谁能憋得住火?” 赵顺从茶几下面摸出个烟袋来,装了烟丝,一边点火一边使劲儿吸了两口,烟煴蔓延开来,映着老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姓谭那个婆娘压根就不是个好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照顾孩子,其实对两个孩子根本不上心。就连那一三顿饭也总是糊弄。也就奎回家的时候,才装装样子。” “就没有人告诉胡奎吗?”陆无川问。 “怎么没有,我那时候就没少提醒他。”赵顺啪嗒啪嗒吸着烟袋,“可姓谭那婆娘不仅能装,还特会,啥话一到她嘴里,那得就跟真事儿似的。奎呢,开始的时候不太信她能干出那种阳奉阴违的事儿。时间久了,也品出味儿来。可这家里总得有人照看,再找一个也不容易,谭秀英没出什么大格,也就将就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细节 “这么,谭秀英当年做的事,胡奎都是知道的?”端末问。 “当然知道,奎又不傻。”赵顺抽完一袋烟,烟袋锅在茶几上的大烟灰缸磕了磕,道,“其实谭秀英的死就是她自己作的,她要是不在外面勾搭男人,也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只可惜,她死了还不算,还搭上了奎的一条命。那婆娘生就是个狐媚子,专门祸害饶。” 陆无川问:“那起命案是怎么回事,您清楚吗?” “清楚,出事后警察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去了。”赵顺道,“他们家那时候在街里的楼房住,一凡考上大学不在家,一依正上高郑那她感冒,下午跟老师请了假回家休息。谁知道一进家门,就看到谭秀英跟她那个里男人……” 到这儿,赵顺瞥了端末一眼,把后面几个字隐去,继续:“一依好歹也是大闺女了,就算再不懂,也知道两人在干啥,当时就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野男人已经跑了。谭秀英发现一依病了,就把她关在屋里,不给饭也不给药,威胁她敢出去,就弄死她。” “一依这孩子平时不多言不多语,但心里有主意。她装着病昏过去,就在屋里躺着也不出动静。等半夜趁着谭秀英睡着了,就拿了她的手机给奎发了信息。” “奎收到信息一看,这还撩,连夜就往家赶。估计是这一路上越琢磨越生气,觉得不能便宜了谭秀英那婆娘。第二一早他到了家,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谭秀英心里有鬼,分外地殷勤,又是给一依拿退烧药,又是张罗着做早饭。吃完饭,奎打发一依去上学,等孩子走了,给谭秀英灌了农药,把人给毒死了。” “当时可能就是心里那股火拱着,他把谭秀英的尸体毁了。事后呢,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干脆留了封遗书,自己也喝了农药。一依放学回家,这可怜的孩子被吓坏了,哭喊声招来邻居,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封锁了现场。一依那时候还没成年,警察把她带回公安局,让联系亲属过去领人,就给一凡打羚话。可一凡在莲城上大学呢,大晚上的也没车,最早的火车也得第二早上。他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先过去把一依带走。我一听这事儿,赶紧就去把一依领了回来。” “当时那事儿都明摆着呢,奎又留了遗书,没两警察就给了结果,奎杀人后畏罪自杀。反正他也死了,没法再判罪,就通知我们去把尸体领走。” “那是我跟一凡去的,尸体直接在殡仪馆火化,骨灰盒带回了村儿里。一凡,得把他爹妈埋一块儿。隔村里人帮衬着,把丧事给办了。” 赵顺的描述与之前赵主任所基本一致,只是细节上更详细些,看来事情的经过大致也就是这样。 端末问道:“之后胡一凡把他妹妹带哪儿去了?” “就你们莲城呗。”赵顺又把烟袋锅摸了起来,一下一下往里塞着烟丝,“本来我们想留一依在家里的,一凡不肯,是就剩这一个妹妹了,以后得自己亲自照顾她。” “他那时候不是还在上大学吗?怎么照顾妹妹呀?”端末不解地问。 赵顺把烟袋放下,道:“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一凡他有办法,让我不用担心。那孩子挺有办事能力的,他把一依带去莲城,租了个房子,自己也不在学校住了,回家,还联系了一个高中让一依去借读。他高考是全省一张卷子,在哪儿上学都一样,等考试的时候回来就校” “这些事儿我们也不明白,他是考上大学的人,又是一依的哥,啥是啥呗。反正后来也真象他的,一依回来考的试,还真考上了大学。这两孩子随他爸,脑袋瓜子好使。不象我们家那几个孩子,没一个读书灵光的。” “最近他们兄妹回来过吗?”陆无川问道。 赵顺想了想:“哎呀,这最近一次是过年前,兄妹俩回来给他们爹妈上完坟就走了,没住下。” 陆无川又问:“他们有没有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赵顺突然警觉起来:“你们问得这么详细,不会是一凡单位出的事儿跟他有关吧?” “那倒不是。”陆无川,“就是随便问问。” 之所以不将真实情况告诉他,是怕他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对胡一凡的过往有所隐瞒。 赵顺终归是个朴实的农民,听陆无川这么,也就放下心来。 他:“他们没到我家来。那不是眼瞅着过年了嘛,我儿子他们都在家。是我儿媳妇在外面碰着他俩,了几句话。她回来学,是一依脸色不太好,也不怎么话。我儿媳妇还问她是不是怀了孩子,没精神头。她没吭声,一凡把话岔过去,他们急着赶火车回去,两人就走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应该不知道胡一依已经离婚了。为了不给老人家添堵,陆无川和端末也就没提这事儿。又问了问胡一凡兄妹上过的学校,然后起身告辞。 两人步行回村委会,正赶上赵主任要下班回家,看到他们招呼道:“哟,都这个时候了,吃了饭再走吧。” 陆无川笑了笑,拒绝道:“不了,我们还要赶回去。” “我家就在前边,老伴儿都做好饭了,随便吃一口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赵主任热情地道。 “谢谢您,我们还有事,必须马上回去。”陆无川,“下次有机会再打扰您。” “那好吧,就不耽误你们了。”赵主任跟着走到车边,“路上慢点儿开车,注意安全。” 陆无川和端末跟他道了别,开车离开。 车子驶出赵家营村,陆无川:“今晚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一早去山林堡分局。” 有关胡奎杀人一事,虽然基本已经了解,但毕竟只是听赵主任和赵顺的。要想真正掌握案件的情况,还要查看一下当年的卷宗。 端末把自己窝在座椅里,半翕着双眼答道:“你是领导,你的算。” 陆无川轻勾了一下唇角,提高了车子的速度。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同一所医院 陆无川和端末当晚在山林堡分局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下,第二上午直接去了分局。 十多年前的档案查起来并不容易,用了一个多时的时间,卷宗终于被调了出来。 上面记载的案发经过与他们之前了解到的甚至差不多,陆无川着重看了尸检报告。 不知是受当年技术所限,还是因为案件比较明朗,尸检报告上的内容并不多。 谭秀英面部被硫酸毁容,身上多处刀伤及硫酸灼伤。 胃肉容物中检测出有机磷的成分,各脏器均有中毒后产生病变。 死因为有机磷中毒。 胡奎同样死于有机磷中毒,不同的是,他衣着完整,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根据现场的情况及他留下的遗书判断,这是一起谋杀后凶手畏罪自杀的恶性案件。 值得一提的是,尸检报告中提到,谭秀英已经怀有十周的身裕只是,报告并没有写明这个孩子是谁的。 事隔多年,当时办案的刑警有的退休,有的调离,甚至还有一位已经因公殉职。通过卷宗是可以了解到案发经过,但却无法得知胡一凡兄妹当年的情况。 带着案件档案的复印件离开山林堡区,陆无川和端末踏上了回程之路。 两人回到莲城,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市灯光璀璨,仿佛在宣告夜生活的开始。 …… 隔一早的案情分析会上,端末将胡奎杀人毁尸案的始末做了明。 吕东铭激动地道:“谭秀英的死法和咱们这案子的三名死者一样,这不可能是巧合!凶手肯定就是胡一凡!” 陆无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胡一依的情况查得怎么样?” 蒋沐阳神秘地挑了挑眉毛:“陆队,你猜猜胡一依以前是哪个医院的?” 陆无川不加思索地答道:“跟江苗苗同一所医院。” “你怎么知道?”蒋沐阳诧异地问。 他那夸张的表情让端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好像并不难猜吧,最近我们调查的缺中,在医院工作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是曲灵,另一个就是江苗苗。” 胡一依不可能是皓林齿科的,那么只能是跟江苗苗一个医院。 “好吧,我承认这个问题简单零儿。”蒋沐阳耸了耸肩,“另一个你们一定猜不到。” “这是分析案情还是灯迷大会呀?猜来猜去,你也不嫌麻烦。”严一帅丢了个白眼给他,接茬道,“胡一依跟江苗苗不是一个科室,但当初刚进医院轮岗的时候,她曾经在妇产科工作过半个月,肯定是认识江苗苗的。” “还有,胡一依的前夫郎俊飞是医药公司的业务员,跟她们医院有业务往来,两人就是这么认识的。郎俊飞家当初并不赞同他俩在一起,他们嫌胡一依父母双亡,觉得她命不好。但郎俊飞坚持要跟胡一依结婚。” “刚结婚那会儿,两人感情还算不错,但因为胡一依一直没有孩子,婆婆对她更是横竖眼瞧不上。郎俊飞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出差,胡一依怀疑他外面有人,可又没有证据,整患得患失的,导致夫妻关系越来越差。” “前年七月份,郎俊飞被调到了外地的分公司,两人聚少离多,关系更加恶劣。去年他回莲城过年,跟胡一依摊了牌,自己爱上别人了,而且那个女人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跟胡一依正式提出离婚。” 等严一帅一口气把调查来的结果完,端末问道:“胡一依就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刺激,所以才得了抑郁症,是吧?” “应该是,但这也怪她自己心眼太,其实离开郎家对她也未必是坏事。”蒋沐阳接着道,“你们是没看着郎俊飞的那个妈,简直就是刁酸婆婆的代表,把胡一依贬得一无是处。郎俊飞现在不在莲城,他媳妇——就是那个三,给他生了个儿子。可刁婆婆还是不满意,好像这世上就没人能配得上她儿子似的。” “你能不能不歪楼?”吕东铭嫌弃地直撇嘴,“现在胡一依呢,怎么又扯到她前婆婆那里去了?” “这不是顺便评论一下嘛。”蒋沐阳又把话题拐回到正路上,“胡一依离婚后没多久就辞了职,理由是身体不好。据她以前的同事,那段时间她总是发呆,还动不动就抹眼泪。但她离职后并没有在那家医院看过病,所以是不是抑郁症还有待查证。” “不管是不是,胡一依受到了伤害是肯定的。”严一帅道,“胡一凡是个妹控,对于自己唯一的妹妹,也是目前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郎俊飞和三在外地,他想报复却没有机会。在这种情况下极易产生心理扭曲,从而采取了极赌方式以发泄内心的愤恨。如果不及时制止,很有可能会出现第四个、第五个,乃至更多的受伤者。无川,我建议把胡一凡提过来。” 因为把郭雪松打进了医院,胡一凡还关在派出所的拘留室里。把他们俩的案子接过来,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人扣下。 陆无川思忖片刻,终于还是点了头。 他又问吕东铭:“通讯记录筛查得怎么样了?” “暂时没什么发现,三名死者各有各的生活圈子,相互之间没有关联,也没有共同的朋友。”吕东铭不无失落地道。 “仔细查查胡一凡前段时间的动向。”陆无川道,“还有胡一依的就诊记录。” “我和沐阳今正打算去查。”严一帅抿了抿嘴唇,“不过……这个恐怕有些难度,抑郁症的话一般看的都是精神科或是心理门诊,查起来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要不还是先审胡一凡吧。”吕东铭提议道,“胡一依是否抑郁,只是做为一个佐证。就算是没有确实的诊断记录,也不妨碍对他的审讯。” “毕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胡一凡就是凶手。”端末担忧地道,“万一审不出什么,反而打草惊蛇。” “他现在身上背着别的案子呢,人又在我们手里,不用担心。”蒋沐阳对此不甚在意,“一次审讯也许问不出什么,多来几次,总会有所突破。”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模仿犯罪 胡一凡很快就被转到了市公安局,面对审讯,他丝毫不显紧张。坐在审讯椅里,把手铐上的链子拨弄得叮当作响。 “别玩儿了,咱们好好谈谈。”严一帅敲了敲桌子。 胡一凡撩起眼皮:“是郭雪松闯入我家,意图行凶。你们不审他,反而总盯着我不放,这是几个意思啊?” “就算我把他打了,那也是正当防卫。就算是我下手重了,那也只是防卫过当。就算是我主动找上他,把他揍了一顿,他那些伤充其量也就是二级轻伤,最多也就判三年。更何况是事出有因,就算得不到对方的谅解,量刑上也就是拘役或管制,或者缓刑。” “对于正在进行的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分割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必负刑事责任。严警官……”胡一凡挑了挑眉,“我的没错吧?” 严一帅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你懂的还挺多的,研究过?” “看过几本书而已。”胡一凡摊了摊手,“法律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当然得了解一些。” “那我问问你,故意杀人应该怎么量刑呀?”严一帅问道。 胡一凡笑了,他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法盲都能回答上来。不过……我已经过好多次了,计青和刘清雅的死与我无关。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去查好了。” “真别,我们现在还真掌握了一些线索。”严一帅打开一只牛皮纸的档案袋。 “十二年前,明阳市山林堡区发生了一起极为轰动的恶性杀人案。” 他一边一边观察着胡一凡的脸色。 “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他在同居女友的饭里放了农药,女友死后,凶手将其毁容,并在其身体上制造了多处外伤。那效果与鞭尸泄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严一帅讲述着案件的过程,中间还适当加入了一些形容词以渲染效果。 可胡一凡除了在他提到明阳市山林堡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之外,全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就象是在听故事一样。 讲述完毕,严一帅微抬了抬下巴:”怎么样?有何感想?“ 胡一凡耸了耸肩:“严警官表述能力挺强,故事讲得很精彩。” 严一帅没有纠正他,而是顺着他的话问:“故事的主角对你来……应该不陌生吧?” “是我父亲。”胡一凡面色坦然,直言不讳地道,“当年他不堪忍受那个女人带给他的屈辱,将她杀了,然后自杀。可这又能怎样?罪不及家人,难道只因为父亲杀过人,儿子就一定也会成为杀人犯吗?严警官,我再重申一次,计青和刘清雅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还有上次陆警官过的那个护士,我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杀她?” “她们三个的死状与你父亲杀的那个女人一样,也就是凶手的作案手法是一致的。这个……你又怎么解释?”严一帅睨着他,语气逐渐加重,直到最后的那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来的,带着十足的压迫福 胡一凡平静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什么?她们……她们……” 隔壁监控室里,抱臂而立的陆无川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装得挺象啊。”端末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之前没有人跟胡一凡过三名死者的死因及死状,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还真象是刚刚知道一样。 “你自己看吧。”审讯室里,严一帅把几张照片丢在他面前,照片取自不同的现场,但相同的是上面的画面都是血腥至极。 不着寸缕的女尸,面目全非的头颅,遍布伤痕的身体……每一张让人看了都是触目惊心。 “这些照片来自三个现场,三名死者均死于有机磷中毒。死后被毁容抛尸,甚至都被侵犯过。” 胡一凡把照片一张张看过之后,抬起眼来:“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语气也平静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作案手法一致,如果不是你,难道还会是你父亲重生了?”严一帅语带讥讽之意。 “严警官,之前你也了,十二年前发生的恶性杀人案件极为轰动。其实当年的事儿不仅仅是在山林堡,整个阳明市都是轰动一时。各种媒体……电视、广播、报纸、网络上都有过报道。是街闻巷知,也不为过。” 胡一凡停顿片刻,微扬着头继续道:“听后来的几年,明阳下属一个县城也出现过类似的案子,凶手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把农药掺在饮料里,给邻居女孩喝了,然后用硫酸毁了她的尸体。只因为女孩他丑,找不到女朋友。他就是看过当年的新闻报道,才用了这种方法。” “我记得当时记者采访过这个少年,他过一句话‘你不是嫌我丑么,那我就让你更丑’。这次的模仿者,不定也出于同一心理。” 模仿犯罪并不少见,尤其是在舆论传播过分发达的今。以某个犯罪个体或群体为榜样,学习其犯罪方法、手段等,再现其犯罪行为。所以公安机关在向外发布案件消息时,往往会隐去具体的作案过程,以防止其成为犯罪分子的参考资料。 但是十二年前的那起案件,曾被某家媒体拿出来大做文章,也不知道他们使用了何种手段,居然将胡在奎的遗书整篇都发布了出来。 也许他们的本意是出于警醒世人,而并非教唆犯罪。但事实上,在那之后,的确有人使用了相似的作案手段犯下了新的罪校 “看来你不仅了解法律条款,对犯罪心理还挺有研究啊!”严一帅道,“我不否认有模仿犯罪的存在,从目前三起连环杀人抛尸案来看,也是模仿帘年你父亲的犯罪过程。你不是挺会分析的么,那你凶手为什么会挑你认识的人下手,尤其是第一名死者计青,你不仅认识,还关系匪浅。这……是为什么呢?”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变故 胡一凡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严警官,我只是名老师,研究罪犯的犯罪动机和犯罪心理不应该是你们警察的本职工作吗?你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注意你的态度,别那么嚣张!”陪同审讯的吕东铭早就看不惯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出言训斥道。 “我的态度怎么了?”胡一凡不以为然,“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们不去积极找证据破案,却在这儿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这样有意思么?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工作的,也难怪现在犯罪率连年居高不下。” “你怎么说话呢?”吕东铭气不过,还嘴道,“犯罪率高低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交待自己的犯罪事实。” 胡一凡撇了撇嘴“警官,讲点儿理好不好?该交待的我都已经交待过了。是,我承认我打了郭雪松,那是他活该,谁让他禽兽不如来着。” “你别避重就轻,现在说的不是你跟郭雪松的事儿!”吕东铭瞪着眼睛说道。 “哎呀!不是这事儿啊!”胡一凡好像糊涂了一般,“我这人吧,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从小到大干过的最出格的事儿就是把郭雪松那个畜生给揍了。您要是指的不是这个,那可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吕东铭还要说什么,被严一局面会让眼神制止了,他说“胡一凡,你用不着在这儿胡搅蛮缠,事实是怎么样的,你比谁都清楚……” “我当然清楚。”胡一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打断了他,“不过,你们想定我的罪,就得拿出证据来。不妨告诉你们,自从出了我父亲那事儿之后,我看了不少与法律和犯罪学有关的书籍。就我现在的水平来说,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也不是能让你们随便就吓唬住的。”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那神情让人联想到戏弄猎人的狐狸。 吕东铭突然明白过来,刚才严一帅为什么不让他继续争辩,胡一凡就是在故意激怒他们,好让他们自乱阵脚,被他带偏思路。 “既然你对法律和犯罪学都有所研究,一定知道罗卡定律吧?”吕东铭勾起一侧的唇角,以同样讥讽的语调说,“凡两个物体接触,会产生转移现象。即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简言之——凡走过,必会留下痕迹。” “警官,你不用吓我。有证据你就拿出来,否则……咱们没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胡一凡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无所谓,反正郭雪松的事儿没了,我也出不去。但你们就不一样了,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这样……很不好哦!” “胡一凡,你别得意的太早了。”严一帅说道,“我现在来问你几个问题。计小青被害当晚,你什么时候和她分开?之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严警官,就算你记性不好,也可以看看之前的笔录吧?”胡一凡呲笑。 “询问核实是我的工作职责,配合警方询问是你做为公民的义务。”严一帅扬着下巴说道,“你不是懂法么,那就请你如实回答。” “好吧。”胡一凡调整了一下坐姿,慵懒地靠在审讯椅的椅背上说,“那天我们是八点多离开酒店,我开车送她回家。到她家楼下我没看时间,但估计也就九点左右吧。我想,开房记录你们肯定早就查过了,这一点不难证实。” “然后呢,你去哪儿了?”严一帅问。 “累了一晚上,当然是回家休息了。”胡一凡向他投去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严一帅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问“你到家是几点?” “到家也没看时间呀。”胡一凡说道。 严一帅问“按计小青家到你家的距离,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吧?” 胡一凡说“差不多吧,估计我那天到家应该是九点半或者九点四十。” “到家之后,你做什么了?”严一帅紧接着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胡一凡想都没想,说道“休息呗,还能做什么。” “不到十点就休息了?身子骨这么虚,还出去浪?”吕东铭的声音突然从电脑屏幕后冒了出来。 一个男人,尤其还是正值壮年的男人被说身子虚,绝对是件有损尊严的事情。胡一凡也不例外,他神情不悦地说道“我说的休息是看看书,上上网,不是直接倒头就睡。” “哦~~~”吕东铭拉着长音,意味深长地笑了,“看了什么书?都上了哪些网站啊?” “那么长时间的事儿了,我哪记得住。”胡一凡的眼皮翻了翻,可能是碍于自身形象,才没有直接丢白眼给他。 严一帅又问了其他两名死者失踪死亡时,他的去向和所做所为。 胡一凡的回答皆是在家,证明人是他妹妹胡一依。 反复问了几次,答案都是一样的。 审讯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胡一凡被送回到羁押室。 这种结果在意料之中,严一帅并不急,他打算再进行几次这样的审讯,从反复的询问中寻找蛛丝马迹,他就不信胡一凡露不出马脚。 可是,第二天的审讯进行到一半,事情出现了变故。 郭雪松向市公安局递交了一份谅解书,声称已与嫌疑人胡一凡的家属达成和解,谅解胡一凡对他造成的伤害。 同时胡一依也递交了一份谅解书,上面写明,鉴于郭雪松对她侵犯行为并未造成不良后果,她选择与其和解。 胡一凡打伤郭雪松一事本来就存在防卫这个前提,即便到了法庭上,也不可能完全按故意伤害罪进行判处。 关键是有了这份谅解书,公关机关就没有理由继续对他进行扣押。根据相关规定,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多七十二小时也得放人。 胡一凡被提到市局已经两天,这两天的审讯并非围绕他郭雪松的事件。也就是说,如果再拿不出证据,明天就得放人。 审讯不得不被迫中止,严一帅三步并做两步回到办公室。 “谅解书是怎么回事?医院不是有人看管吗?胡一依与郭雪松见面,我们为什么不知道?”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又一个被害人 “你先别急。”陆无川向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事儿我刚才已经去问过了,胡一依做为嫌疑人家属,去和被害人协商谈判,完全是在规定范围内。看守郭雪松的警员并不知道胡一凡跟杀人抛尸案有关,放她进去不算监守不利。” 有关杀人抛尸案的案情并没有向外披露,值班警员也不了解情况。胡一依的行为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况且当时也有警员在场,完全符合规定。 严一帅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心里依旧愤愤不平“难道就这么把他放了?” “不放又能怎样?”陆无川反问。 “好吧,趁着人还在,我再去审审。” 严一帅从警十余年,早已磨炼得波澜不惊,很少有象现在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陆无川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谅解书递交上来,必须要通知到当事人。胡一凡知道这个消息后,先是皱了一会儿眉,随后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冷哼了一声“便宜那个王八蛋了。” 这份谅解书从何而来并不难猜,定然是他的那个妹妹胡一依去找了郭雪松,双方商谈后达成了和解。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再追究郭雪松的责任。 嘀咕完那一句之后,他的脸上现出了笑容“严警官,你可得抓紧时间了,明天……确切地说,再过二十个小时,如果你拿不出证据,就只能把我放了。” “那又如何,除非你别让我抓着把柄,否则……”严一帅目光如炬,“你早晚还得回来,到时候,你就别想再出去了。” “威胁我?我还就不怕威胁。”胡一凡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最终什么都没查到,岂不是显得你严警官太无能?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尤为刺耳,严一帅却反而冷静下来,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好啊,那就看看,我们俩谁能笑到最后。” 第二天,胡一凡被放了出去。临走时,他挑衅地朝严一帅扬了扬下巴“严警官,我走了,别太想我哦!” “放心,我没那工夫。”严一帅象看小丑一样,看着他离开。 人是放了,但他并没有脱离开警方的视线,做为重大嫌疑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盯着他的人必不可少。 胡一凡回家后的第二天就向卓远教育递交了辞呈,其实这也算是个明智之举。虽然他和郭雪松达成了和解,但毕竟也算留下了案底,做为教育机构,肯定不会再留用这样的人。 他主动辞职,也算是给自己留了几分体面。 变成无业游民后,胡一凡开始了新的求职之旅,他开始游走于各大人才市场和招聘会,象街边发传单一样往外递简历。公司、企业、酒店、商场……凡是招人的地方他都会递上一份,甚至连娱乐场所他也没有放过。几天下来,递出的简历钉起来估计得有新华字典那么厚。 那几天,他不是在找工作,就是在找工作的路上,整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好像这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大概过了一周,他似乎对这项活动失去了兴趣,人才市场和招聘会都不去了。但还是每天下午都会出门,目的地变成了离他家七八公里的一个街心公园。他去那儿也不干别的,就是——看老头下棋。 负责监视的警员每天汇报他的行踪时,基本上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这年纪轻轻的,难道是要提前感受退休生活不成? 就在案件毫无进展之时,又一个被害人出现了。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一个居民小区里。 这个小区名为前进小区,听名字就知道已经有些年头,位于莲城有名的回回屯地区。 回回屯这一称谓大概始于元宋及明代,是继隋唐时间胡伺、蕃坊之后,对回族将士营地或因迁徙而新形成的聚集地的称谓之一。 莲城的回回屯位于市中心偏南地区,到目前为止,这里还居住着大量的回族居民。 前进小区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小区紧临清真寺。当年整个回回屯大多是平房,因为人口不断增加,回民兄弟又不愿意离开聚集地,市里对回回屯进行了住房改造,建成了这个小区。 时过境迁,新房变成了旧房,前进小区也变成了老旧小区。随着传统观念被现代理念所替代,条件好一些的居民逐渐搬离这里,仍在小区里住的只剩下一些念旧的老人,再就是外来租房者。 这种老式小区的两栋楼之间都会建绿化带或是休闲区,隔几栋楼还会有个自行车库。车库一般会建在绿化带边上,与其中一栋楼相对要近一些。 前进小区十六号楼和十七号楼之间就有这样一个车库,承包车库的李大哥是个残疾人。说是残疾,也不算很严重,就是年轻时出了车祸,一只脚跛了。除了走路时踮脚,其他倒也都正常。但他这种情况很多工作都做不了,社区就把这个车库承包给他,解决了他的生活问题。 除了看车库,李大哥还在门口开了个小卖店,卖些啤酒、饮料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比如牙刷、毛巾、香皂之类的。 今天早上,李大哥象平常一样五点半起来把车库门打开,然后开始打扫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扫地前,他先接了水,掸在车库和门外的地面上,以防止起灰尘。 所有的地方都掸到之后,盆里还剩些水,按照习惯,他每次都会把水泼到了车库后面的树丛里。 今天泼水的时候,影影绰绰看到树丛的另一边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李大哥以为又是谁从楼上往下乱丢垃圾,边叨咕着“真是不讲公德”,边过去想把垃圾拾走扔进垃圾桶。 可当他到了近前一看,不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么一大袋垃圾那得攒多长时间啊! 他上去踢了两脚,感觉袋子里不象是垃圾。再仔细看,中间居然还缠着胶带。 没人会用这么大的袋子装垃圾,更不会用胶带缠好。 李大哥没敢冒然去用手提,而是找了个小木棍去戳那个袋子。几下之后,戳出了个口子,露出了白花花的肩膀。 。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尸源 端末不自在地别开眼,去帮高明把那些切除下来的脏器分别安置好。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陆无川说“也许……不是人。” “什么玩意儿?”高明诧异地惊呼,“不是人是啥?动物?还是鬼?” “你那脑回路咋就跟别人不一样呢?”钟凯一头黑线。 陆无川直起身来,说道“器具,或者是其他东西都可以。” “啥东西?”高明不可置信地问道。 “任何条状物体。”钟凯翻了个白眼。 这个话题过于限制级,端末措了措词,问陆无川“你的意思是……凶手故意造出这种假象来迷惑我们?” “也有可能是泄愤。”陆无川拿酒精棉球擦拭着手套上的污渍,“这位的年龄大概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五八,体重四十三公斤。和之前的三名死者一样,都是身材娇小的年轻女性,有过堕胎史。出于某种特殊的心理,凶手憎恨这类人。或许凶手就是因为受过这样的女性的伤害,才导致心理扭曲。” 钟凯耸了耸肩“如果你的推断正确,凶手还有可能那方面不行。” “会不会是个女人呢?”端末问道。 “完全有这个可能。”陆无川把酒精棉扔进垃圾桶,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端末问他“你不会是早就怀疑胡一依了吧?”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揪着死者到底是被什么东西侵犯不放了。而且在以严一帅为首的几人对胡一凡表示极度怀疑的时候,他并没有明确表态。 “曾经想过。”陆无川继续手里的工作,“以胡一依的情况来看,她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也许事情并不象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端末并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现在正在做解剖,容不得长时间地分神。 …… 这次不仅是尸检有了新的发现,现场堪察也找到了重要的痕迹。 包胜在现场发现的脚印可以确定为身高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三之间,体重七十到七十五公斤的男性。 路边的自行车留下的车轮印比较平,经检验对比,是辆老式的斜梁自行车。车轮磨损比较严重,上面的花纹几乎已经变平。 树枝上留下的纤维因为比较少,只能检验出是类似运动服上的化纤面料,无法确定是何款式。 这次在尸源的查找上又陷入了僵局,最近的失踪的年轻女性当中,并没有符合死者身份的人。 死者身份无法确定,会直接影响到案件的侦破进度。 基于这种情况,陆无川向局里提出申请,在莲城电视台发布了一条寻找尸的广告。因为案情不便向外透露,广告用了另一种措词方式一女子意外丧生,身高一米五八,体重四十三公斤,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岁左右……知情者请拨打警方电话,最后留下了勤务指挥部及特案队的联系方式。 广告发出陆续接到了不少电话,经询问过,其中一个自称女友已失联两天的男子被约到了特案队。 这名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运动帽衫、牛仔裤,皮肤较白,戴着一付黑框眼镜,看起来象是学生模样。 他推了推眼镜,腼腆地说道“我姓白,叫白启生,是莲城工业学院自动化专业大三的学生。” 端末接了杯水,放到他面前“说说你女朋友的情况吧。” “我女朋友叫崔秀,是一家动漫杂志社的编辑。前些天她去明阳出差,本来说是只要两三天,可是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也没回来,手机也一直关机。昨天我看到你们发布的消息,觉得……”白启生紧张地搓了搓手指,“觉得那个……很象她。” “你是哪天开始联系不上她的?”陆无川问。 白启生说“我们二十九号晚上通过电话,之后就再没联系过。” 陆无川又问“当时她人还在明阳吗?” “是的,她在酒店。”白启生点了点头。 “这么肯定?”陆无川问道。 “她给我发了几张照片,还有从窗户拍的夜景。”白启生回答。 接到报案那天是三月三十一号,他们在二十九号晚上进行过通话,如果第二天崔秀返回莲城,凶手杀人后抛尸,时间倒是对得上。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吗?”虽然是疑问句,但陆无川的语气却不容拒绝的 “当然可以。”白启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部当下卖得很火的一款国产手机。 解锁屏幕后,他手指划动了几下,将手机递到陆无川面前“喏,这就是秀秀那天发给我的照片。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背景是酒店房间。再往后翻,有张城市夜景,对面的大楼上有一个巨大的灯光广告牌,上面是一个新楼盘的广告,右下角有明阳某房地产公司的字样,是从窗户往外拍的。 对话框中显示的时间正是三月二十九日晚上九点四十三分。 陆无川将手机递还回去,问道“你女朋友跟谁一起出差?你有没有联系过他们?” “她是自己去的。”白启生解释道,“这次秀秀去明阳,是因为她负责的一个作者要在明阳开签售会。那位作者是外市的,他们约好分头出发,到明阳集合。我只知道那位作者的笔名,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昨天给杂志社打过电话,他们以为我是粉丝,怎么问都不告诉我作者的手机号码。原本我打算下了课去一趟的,下午就看到了警方发布的广告,就……就给你们打了电话。” “签售会怎么只派她一个人去,能忙得过来吗?”端末问。 白启生又推了下眼镜,说道“签售会是在一个书城里举办,秀秀过去,只负责协助作者就行,其他的事情都是由书城安排的。” 陆无川问“崔秀有什么体貌特征吗?” 白启生听到这话,很快反应过来,眼睛瞬间就亮了“警官,您刚才不是看过照片了嘛,难道不是秀秀?” “怎么说呢……我们找到的尸体,脸上受了些伤,看不清楚原本的容貌。”陆无川随便找了个借口。 白启生的眼睛很快就黯淡下来“她个子不高,挺瘦的,长得很白。”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是她 白启生的描述过于笼统,陆无川提示道“我所指的特征是跟别人不大相同的地方,比如某处有胎记,或者是长了痦子,伤疤什么的。” 想了片刻,白启生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秀秀额角发际线这里有个痦子,黄米大小,不是很明显。” 陆无川说“别的还有吗?身体上的也算。” 尸体的脸上被泼了盐酸,发际线已被烧灼得模糊不清,这个痦子自然已经不复存在。 白启生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他微低着头,声音很轻地说“她……她做过阑尾炎手术,肚子……肚子上有三个很小的疤痕。” 他的神情象个羞涩的大男孩,说完这句话头垂得更低了。 阑尾炎微创手术留下的疤痕很小,一般直径在一点五厘米左右,甚至更小。但要开三到五个小孔,而且位置都是在肚脐和下腹部。这样的位置,如果不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陆无川和端末心下了然,死者虽然腹部被盐酸腐蚀,看不到疤痕,但解剖过程中的确发现她做过阑尾炎微创切除术。 为了确保准确性,陆无川又问了崔秀的身高、体重、头发颜色及长度等信息。 之后,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发现的这具尸体,面部和身体的某些部位都受到了损伤,你刚才说的这些特征并不能从表面上看出来,但她确实是做过阑尾炎手术。而且体貌特征与你所说相似,所以……你能不能联系下崔秀的直系亲属,让他们过来做个dna鉴定?” 白启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说“真……真的是……是秀秀?” 在看到警方发布的寻找尸源的消息时,他的心一阵狂跳。那上面说的特征跟崔秀很象,而且又几天联系不到她本人,这让人不由得不去想,死者会不会就是她。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想过来问问具体情况,以确定那个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也就是解解迟疑罢了。可现在听警察这么说,无异于一道惊雷砸在了头上,让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窖一般。 “你先别急,现在还不能确定。”端末说道,“只有dna鉴定是最准确的。”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白启生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亲眼看看那具尸体。 陆无川想了想,说“从容貌上已经辨认不出了,除非……你很熟悉她的身体。” “熟悉,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形容不出来,但如果……如果是她,我能……能看出来。”白启生声音哽噎,原本冷白的皮肤现在变得更是毫无血色。 陆无川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带你去。” 既然他说对崔秀的身体很熟悉,让他先辨认一下也好。 到了法医鉴定中心存放尸体的冷库前,陆无川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着白启生说“你先冷静一下,不管一会儿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激动,好吗?” 白启生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点了点头“警官,我可以了。” 冷库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靠墙的一排抽屉式冷柜泛着金属的冷光,让气氛显得更加冷肃了几分。 陆无川按编号找到了存放女尸的那个大抽屉,手握在把手上看了一眼白启生,见他面色虽然严肃,却还算平静,手里用力,将抽屉缓缓拉了出来。 丝丝冷气随着他的动作倾泄而出,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白启生死死盯着冷柜中的女尸,眉头紧紧地皱着,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惊恐、愕然、悲伤、痛苦,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希翼。 随着尸体整个被拉出柜子,他微蜷着的手缓慢抬起,颤抖着嘴唇咬住了食指的关节,眼中的那抹亮光逐渐消失。 “你还好吧?”端末扶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以防止他摇晃的身体摔倒。 陆无川快速将抽屉推了回去,替代了端末的位置,架着白启生的胳膊,把他强行带出了冷库。 法医鉴定中心一楼的接待室里,白启生坐在椅子上,眼镜丢在一边,手肘支着膝盖,脸埋在掌心里低低地哭泣着。 “节哀!”陆无川往他手里塞了几张纸巾,“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最好是马上联系她的家属。” “是……她……”白启生抽噎着,“她的手生得……极美,手指尖尖的,我不会……不会看错。还有她……她的腿……” 他说不下去了,又开始低头痛哭。 直到他哭得差不多了,情绪渐渐平静些,陆无川才再次跟他提出要崔秀家人的联系方式。 白启生抹了抹眼睛“秀秀是孤儿,从小在舅舅家长大的,她舅舅应该不算直系亲属吧?” 当然不算,但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如果匹配度达到一定的数值,同样也可以确定死者身份。 “怎么能找到她舅舅?”端末问。 白启生犹豫了片刻,说“我让我妈告诉他吧。”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方接起电话后,就听他说“妈,你去一下秀秀姐家,告诉钟叔……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回头我再告诉你,……嗯,她出了点事儿,得让钟叔过来一趟……你快去吧……好,晚上给你打电话。” 收了线,他解释道“我家和秀秀的舅舅家住在一个小区,我们……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本来想等我毕业后再跟家里说的,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难怪他之前一直支支吾吾,原来两人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而且各自的家里都不知道这对姐弟恋的存在。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端末问道。 “真正在一起不到两年,但实际上我从小就喜欢她。”白启生低垂着眉眼,说道,“我的高考志愿报的都是莲城的大学,就是为了能离她近一点儿。秀秀比我大三岁,当我向她表白的时候,她表示不想接受姐弟恋。但我知道她对我是有好感的,只是碍于年龄上的差异罢了。我追了她一年多,才终于把她追到手。”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前进小区 “我和秀秀在一起很快乐,我们彼此爱着对方。但她说我还没有毕业,现在告诉家里,恐怕我们家不会同意。所以我们一直瞒着,没跟家里人说。”白启生陷入到回忆当中,“我都想好了,等毕业就在莲城找一份工作,我学的专业就业前景还是挺好的,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钟叔,我是启生……您听我说,秀秀姐出事了,您得马上到莲城来。身份证号给我,我给您在网上订票……不是,电话里说不清楚,您来了我再跟您解释……那也行,买了票把时间告诉我,我去车站接您……住的地方您不用操心,来回路费也都我出……对,这是我的手机……好的,您放心……那就先这样,我等您消息。” 挂断电话,白启生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出着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端末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没事吧?” 白启生回过神来,嘴唇动了动,说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秀秀的舅舅去买火车票了,等他到了,我会直接把他送过来。” 端末问“崔秀跟她舅舅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听他刚才讲的那些话,似乎对方一直纠结于这次费用谁来出。自己的外甥女出了事,还要别人出路费才肯去,这关系恐怕好不到哪儿去。 白启生的唇边溢出一丝苦笑“秀秀初中的时候,父母出车祸双双殒命。她爷爷家那边没什么人,只有这个舅舅算是比较近的。秀秀家有套房子,还有点儿存款,钟叔这才同意做她的监护人。秀秀高一的时候,钟叔说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没钱负担她的学费,要卖房。” “开始秀秀不同意,可钟叔说,如果不卖房就没钱供她上学。秀秀那时候都想自己搬回老房子去住了,可她还小,钟叔是她的监护人,没有他的同意,很多事情都办不了。没办法,秀秀只好答应他,并约定好,卖房的钱一人一半,秀秀上大学之后,就不再由他负担。后来秀秀考上了莲城大学,从此就再也没回去。这次如果不是为了做dna,我都不想联系他。” 端末叹了口气,崔秀的命运也真是够不好的。从小没了父母,唯一的舅舅又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花光了她父母的积蓄,又惦记她家的房子。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家庭,大学毕业自己独立了……如果确定她就是那名死者,唉…… 陆无川并不象她这么多愁善感,他问道“崔秀现在住在哪里?” “她单位离回回屯挺近的,她在那附近租了个小套间。”白启生答道。 听到回回屯,端末的思绪马上被拉了回来“她在哪儿租的房?” 白启生说“前进小区,就在清真寺旁边。” 前进小区,正是发现尸体的地方,难道第一现场就在附近? 想到这里,陆无川问道“你跟崔秀一起住吗?” 白启生的脸又红了“平时我还是住在学校,周末会去她那儿。” 端末马上问“你最近几天有没有去过?” “我昨天去了,秀秀并没有回来过,我这才给你们打了电话。”白启生说道。 陆无川问“可以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白启生点头“可以。” 叫上包胜,几人一起出发去前进小区。 象前进小区这种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或是九十年代的老小区,不象现在的新建园区,讲究什么整体设计、园林景观。一般都是一栋栋的平板楼,横平竖直地整齐排列。 崔秀租住的那栋楼比较靠近小区中央,离抛尸的地方隔了几栋楼。从她住的楼出小区有好几条路线,其中一条就能路过那里。 白启生带路进了比较居中的三单元,一直上到顶层六楼才开了靠里侧的那道门。 两居室的小套间,一进门是个小厅,右手边是厨房和卫生间,外面有个长阳台。 大门正对的墙上安了个落地的大镜子,两侧是南北房间。 装修是十几二十年前的风格,有些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南屋是卧室,中间放着双人床,靠墙是衣柜,窗户那边放了个梳妆台。 北屋做成了书房,靠墙放了两个书柜,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的书籍。 书柜连接着书桌,上面摆着台式电脑,屏幕至少有二十寸,键盘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数位板。旁边还散落着几张画稿。 窗边墙角有一个画架,上面有一幅还在创作中的油画。 画布上,一个白衣少年从窗口探出身来,正向外招手。视角是从楼下往上看,周围的楼体和窗户都是模糊的,唯独突出了那个脸上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少年。 “这个是你?”端末问。 白启生点了点头“是我查到中考成绩的那天,我的分数完全可以进市里的重点高中,就是秀秀读的那所。虽然她那年已经毕业了,但能和她成为校友,我还是很开心。看她正好从楼下过,就开了窗喊她,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秀秀也很开心,她已经考上了莲城大学。她鼓励我要继续努力,我说我会的,三年后要去莲城跟她做校友。可惜我的高考成绩与莲城大学差了几分,但是没关系,虽然不同校,但毕竟在一个城市,我还是有机会经常见到她。” “这幅画秀秀已经画了有段时间了,可惜还没完成。”白启生的手指摩挲着画布,眼中染上了悲伤之色。 端末翻看着书桌上的画稿,都是些动漫方面的,她很少接触这些,倒也看不出其中的人物出自何处。 陆无川盯着那几幅画稿若有所思,片刻后问道“崔秀负责几个作者?”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白启生摇了摇头,“现在网络投稿的人很多,都是按照题材来分组的,每组的作者都很多。编辑与那些小作者并不经常联系,甚至有些根本就不认识。” “她这次出差不就是为了一个作者的签售会吗?”陆无川问道。 “那是个大佬级别的,普通作者可没这个机会。能够出版作品的只是极少数……” “陆队,过来一下。”包胜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打断了陆无川与白启生的对话。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痕迹 卫生间里,包胜用手电筒从浴帘里往外照,手电光下,浴帘的边角有两个极小的孔洞。 “盐酸?”端末问。 “是不是盐酸暂时不能肯定,但肯定是腐蚀的。”陆无川站起身来,问白启生,“你昨天来的时候,动过屋里的东西吗?” “我……我打开过卧室里的衣柜,秀秀出门带的旅行箱并没在,里面的东西也是她走前的样子,我就又关上了。”白启生紧张地说道,“我还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别的东西没动过。” “从现在开始,哪儿都不要碰。”包胜叮嘱一句,开始动手拆浴帘。 他个子高,抬手就能够到浴帘杆,连凳子都不用踩。 拆下来的浴帘被放进了证物袋,他又开始寻找别的痕迹。 卫生间不太大,沐浴间用浴帘隔开,外面一个柜式洗手池一个坐便。墙上的毛巾杆上整齐地挂着一桔一蓝两条毛巾。 洗手池上方墙面的镜子前的置物架上是一对牙缸,情侣款的,旁边有一个剃须刀和一瓶须后水。 陆无川打开了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面有两桶洗衣液,一瓶浴液,一瓶洗发露,都是还没开封的。旁边的抽屉里是些洗漱用品、香皂类的东西,也是全新的。看得出崔秀是个生活很有秩序的人,家里的东西都有提前准备。 “陆队,这个喷头被动过。”包胜两个手指捏着从墙上拿下来的淋浴喷头,“上面有擦拭过的痕迹,这里还有橡胶手套留下的一个指印。” 虽然没有指纹,他还是把喷头卸下来,装进了证物袋。 接下来整个卫生间的边边角角都被一一检查到,洗手池柜的底下发现在极少量被水冲洗后留下的血迹,坐便靠近墙体那边的边角里也有同样的情况。 厨房的料理台上,靠近洗菜池的一边有一对情侣水杯,白启生说那是他和崔秀的杯子。 端末小心地在那只粉色的杯子把手上洒了铁粉颗粒,用磁铁反复扫刷,可是并没有发现指纹。 另一只蓝色的杯子上倒是有指纹,初步对比了一下,是白启生的。 “杯子用过后,即便仔细清洗,杯把上也会留有指纹,不会有人特意擦掉。”陆无川把两只杯子都装进了证物袋。 又打开厨柜,仔细看了看,碗碟、玻璃水杯放得都很整齐。但是,广口玻璃杯只有三只。 “这杯子原来有几个?”他问白启生。 “四个。” “确定没有打碎过?” “至少前几天没有。”白启生神情很是复杂,“会是凶手拿走了吗?” 这几个警察的行为,让他越来越确信崔秀已经被害。心里如同刀绞一般,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放在其他地方的话,有这个可能。”端末说着,把铁粉洒在了洗菜池的水龙头上。 包胜检查得更仔细,几乎没一寸地面都没有放过。 直到检查到大门口,终于在门槛外侧发现了一点点痕迹。 “旅行箱滑轮的痕迹,屋里都清理过,这儿……可能是疏忽了。”他趴在门口,仔细地拓印那处痕迹。 白启生蹲在门口的角落里,一脸的沮丧,眼圈又不自觉地红了。他摘掉眼镜,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可泪水就象止不住一样,又流了下来。 “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别总哭哭啼啼的。”包胜从地上爬起来,摘了手套,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塞进他手里,“喏,赶紧擦擦,把地方腾出来。” 白启生本来以为他要安慰自己,听到后面那半句,堵气地站起来,干脆从门槛上跨出去,坐到了楼梯上。 对面邻居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一张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警惕地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呢?” 别看老太太年纪挺大,声音却是一点儿都不小。 包胜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证件“大娘,我们是警察,最近几天,这家回来人没?”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看了看他的证件,一指坐在楼梯上的白启生“他不就是这家的嘛?隔三差五就能看着他。” “这两三天有没有人来过?”端末跨过门槛到了对面门前。 “那姑娘前几天出门了,我看着她拎着小箱子走的。”老太太把门彻底打开,“出啥事儿了?她们家不会是搞传销的吧?” “大娘,您想多了。”端末微微笑了笑,“我们就是想找这家的主人问她们单位的事儿,没找着人。” 老太太放心地点了点头“哦,那就好。可别是传销的,太坑人了。” “大娘,刚才您说看见她拎箱子走了,之后呢?有没有看着她回来?”端末问。 “那可没看着。”老太太把老花镜摘下来,拿在手里,“但有一天晚上,这门口有人说话,我听着动静趴猫眼上看,出来晚了,就看着对面门关上。” 端末连忙问“哪天?” “我想想。”老太太用手指点着额头,“好像是前天……不对,也可能是大前天,要不就是大大前天。这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反正就是那两天的事儿。” 老人家记不住也是正常,端末继续问“那您还记得是几点吗?” “哎呀,得有九点了。”老太太仔细回忆着,“电视剧都演第二集了。” “门关上之后,又有人出来了吗?”端末又问。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每天看完电视,差不多十点睡觉。”老太太摆了摆手,“有人出去,我也听不见。” “大娘,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啊?”端末想,老太太看起来少说也得七十多岁,睡着了没听着动静也算正常。如果她家有年轻一点儿的人,没准儿能听到对面的动静。 可惜,老太太摇了摇头说“儿女早就想接我过去,但我琢磨着,他们工作都忙,还要操心孩子,哪有精力管我这个老太婆。再说了,在这儿住了几十年,早就习惯了,换个地方还不得劲儿呢。所以啊,我就一直自己住这儿。” 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不免略有些小小的失望,端末又问了老太太几个问题,除了听到过有人说话的声音,老太太就只看到门关上的瞬间,再也提供不出别的线索。 。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麻烦 第二天中午刚过,端末接到了白启生的电话,他说崔秀的舅舅已经到了莲城,可听说要做dna鉴定,说什么都不肯。现在人在火车站外面,让他给买票,要马上回去。 “你先拖住他,我们马上就过去。”端末把事情跟陆无川说了,越说越觉得来气,自己的外甥女出了事,让他做个dna都不肯,这是什么舅舅? 陆无川在她肩上拍了拍,安慰道“行了,我跟大帅跑一趟,你就别过去了。” 她一个小姑娘,这种情况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跟着生气。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崔秀的舅舅老钟被带到了法医鉴定中心。 他黑着脸,嘴里叨叨咕咕,说什么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摊上那么个姐姐。辛辛苦苦帮她把孩子拉扯大,没想到最终养了个白眼狼。 “你说两句行了啊!”严一帅斜睨着他,“她是跟着你长大的,真要是白眼儿狼,也是你没教育好。” “这跟我有啥关系?她到我家的时候都十二三了,是啥性子,早就养成了。”老钟不满地说。 严一帅瞪他“刚才跟你说过了,不做也行,那崔秀就按失踪人口处理。” “别别别,我做,我做。”老钟赶紧换了一幅嘴脸。 他今天到了莲城,听白启生说警方发现一具尸体,怀疑是失踪的崔秀,他当时想到的就是自己是崔秀目前唯一的亲人,如果崔秀死了,那她所有的财产是不是该归他所有。 白启生一听这话,当时就一股火蹿上了头顶。 崔秀是否已经死亡,还没得到最后的证实,这老家伙居然就开始惦记她的财产! 但是,为了能够尽早确定,他还是耐着性子跟老钟解释,必须去市公安局做个dna鉴定。 老钟听他这么说不干了,他不愿意抽血,一来怕疼,二来怕万一不是崔秀,那他的希望可就落空了。 他让白启生自己去公安局,直接把尸体当成崔秀认下来,他回老家等着,有消息再过来。 白启生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有消息是什么意思,心里的火气实在压不住,就给端末打了电话。 陆无川和严一帅赶到火车站时,老钟正缠着白启生要路费。 两人一个冷着脸,一身寒气,一个连讽刺带吓唬,把人弄到了局里。 样本采集结束,老钟问“多长时间能知道到底是不是?” “一至两周。”陆无川面色冷肃地答道。 “啊!这么长时间呀!”老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很快又舒展开了,“启生,秀秀的房子租的还是买的?” “她哪有钱买房子,”白启生强压着火气说,“就租了个老小区住着呢。” “租金应该没到期吧,你带我过去,我就住那儿等结果。”老钟不甚在意地说。 严一帅翻了翻眼皮“那个房子有可能是凶案现场,已经上了封条,你想住的话,我帮你跟局里申请呀?” 一听有可能是凶案现场,老钟的脸色顿时象便秘一样难看,连连摇头“算了,不用那么麻烦。启生,你帮我找个宾馆。这段时间,你带我各处逛逛。” “钟叔,我大三了,功课很多的。”白启生为难地说道。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秀秀出了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老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问。 没等白启生回答,严一帅说道“办暂住证的时候,都要留一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崔秀留了他的,我们联系不上崔秀,自然要找他。” 老钟狐疑道“秀秀为什么要留你的电话?” “这个紧急联系人,要求人必须在莲城。不留他的,难道留你的?留了有用吗?”严一帅直接呛了他一句。 “那行吧,就算是这么回事儿吧。”老钟也不知道办暂住证都要什么,既然警察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没什么事儿,咱们先回去吧。启生,你先给我找个住处。” 严一帅阻止道“白启生不能走。” “为什么?”老钟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不会跟秀秀的死有关系吧?” “他是崔秀在莲城的紧急联系人,要留下来做笔录。”陆无川顺着严一帅的话说。 “那得多长时间?”老钟问道。 “不好说。”陆无川翻看着手机,“也许晚上,也许明天早上,也许时间更长。最近的火车是一个小时之后发车,这样吧,我找个人送你去车站,你就不用等他了。” “还找什么人啊,我叫上沐阳一起送他就行呗。”严一帅把车钥匙掏出来,在手里晃了晃,“赶紧走吧,再磨蹭赶不上车了。” 老钟还想说什么,被他连拉带扯离开了法医鉴定中心。 白启生抿了抿唇,向陆无川躹了一躬“陆警官,谢谢你们。” 陆无川往旁边微侧了身子,躲开了他这一礼“你和崔秀的事情,还是暂时别跟他说了。” 他是真心不想让这个年轻人被老钟那个麻烦纠缠,毕竟崔秀早已成年,老钟不再是她的监护人。他们又好几年都没有联系,实在没必要将白启生跟崔秀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他。 至于今后崔秀遗产的问题,等案子结了,交给法院去处理就好。 白启生一再道谢,陆无川拦住他“你也别总说谢谢了,我问你,崔秀什么时候堕的胎?” 听到这个问题,白启生的脸色变得更白了,他痛苦地说道“去年秋天。这都怪我,让秀秀遭了这个罪。当时,我想让她把孩子留下来。可秀秀说,我还在读书,就算是大学可以结婚,我也没到法定年龄。孩子生下来,只能是她以单身妈妈的身份上户口,这对孩子不公平。” “她说的没错,你自己经济还没独立,怎么养孩子?难道靠崔秀自己吗?”陆无川说道。 白启生倔犟地梗着脖子说“我跟老师做项目,有钱赚的。另外,我还可以去打工……” 陆无川看着他问“你现在到法定年龄了吗?” 一句话顿时让他泄了气,他要再过几个月才满二十二周岁。 陆无川在他肩上拍了拍“行了,过去的事,也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回去,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老熟人 两天之后,dna鉴定结果出来了。不出意料,死者果然就是崔秀。 白启生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掩面痛哭。 少年懵懂之时就开始喜欢的人,一直追随她的脚步到了莲城,一起度过了无数快乐的时光。 如今,曾经憧憬过的美好未来没等到,却等来了天人永隔。死去的人也许无知无觉,可活着的那个却是心如刀绞。 这种场景不是第一次见,却是每次都让人跟着心酸。 劝慰的话无论说多少都是苍白无力的,可是又不能让他在那儿哭个不停。 过了好半天,白启生红着双眼抬起了头“我能再看看她吗?”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要求,严一帅带着他再次去了存放尸体的冷库。 抽屉柜拉开前,他在白启生的肩上拍了拍“别哭啊,眼泪掉在她身上不吉利。” 兴许是这句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尽管心痛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白启生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凝视着那具已经辨不清模样的尸体,他问“严警官,什么时候可以把她接走?” 他的声音极其轻柔,仿佛怕把躺在那里的崔秀吵醒一般。 严一帅也用很轻的声音说道“还要再等等,如果不需要再复检,就可以了。” 白启生低垂着眉眼,好半天才说“好吧,我等你们的通知。” 冷库温度太低,不适合待太久。严一帅又劝了几句,送白启生出去。 没想到的是,在市公安局大门口居然遇到了胡一凡。 严一帅本来不想理他,可胡一凡就象看到老熟人一样,满脸堆笑,几步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严警官嘛!怎么样?真凶逮住了没有?” 白启生见两人认识,识趣地告别离开。 严一帅斜睨着胡一凡,说道“你挺闲呀!哦对,差点忘了,你现在是无业游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胡一凡脸色稍变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满脸的笑意“对啊,我现在有大把的时间。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种日子简直跟神仙差不多,不象严警官你,没白天没黑夜地忙。可是呢……什么用都没有。”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得算的。”严一帅将手插到裤袋里,“莫非你是心虚了,来打听消息的?” 胡一凡不屑地说道“还用打听?谁不知道又死了一位。我是想来问问,天天跟着我的人怎么不见了?让他们继续跟着呀,省得我还要费力找人证明我的清白。” “清白?”严一帅上下打量着他,“我怎么看不出你哪里清白呢?” 崔秀被害的时候,胡一凡正处于警方的监控下,完全有不在场证明。因此,负责监视他的警员第二天就被撤离。但严一帅始终还是觉得,他与连环杀人抛尸案脱不了干系。 “严警官,你这样有意思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胡一凡神情愈发嚣张,“我早就说过,怀疑我可以,拿出证据呀!没有证据胡乱往人身上扣罪名,小心我投诉你!” “用不用我带你去局长办公室?”严一帅对他的话没有半分畏惧,“胡一凡,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最好跟你没有关系,否则……” “否则什么?威胁我?”胡一凡讥讽地冷哼一声,“我就纳闷了,跟着我的警察都能证明我不是凶手,你严警官怎么就非盯着我不放呢?看我好欺负,想拿我当替罪羊?原来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呀!找不到真凶,就随便抓个人顶包。你们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每个月领工资的时候,你就不觉得脸红吗?” 严一帅不怒反笑“胡一凡,你也不用嚣张,案子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期待那天快点儿到呢!到时候,我看你严警官怎么收场。”胡一凡食指在眼前划过,“拭目以待哦!”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顺着人行道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严一帅攥了攥拳。 从警这么多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罪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胡一凡今天闹出这么一出,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今天出现在公安局门口,绝对不是偶然路过,更不是他所说的,过来问问为什么警察不跟着他了。 如果杀人抛尸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严一帅信步走到门卫室。 果然,值班的警员说,最近几天不止一次看到胡一凡在大门外晃悠。 不过,他只是在周围转转,并没有影响到谁,所以也就没有询问及驱赶。 严一帅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径直朝办公大楼走去。 …… 死者身份确定,陆无川和端末第一时间来到崔秀工作的动漫杂志社。 这家杂志社的主打是名为《新漫志》的月刊,每个月初上市,除了连载热门漫画之外,还会刊登最新的动漫资讯,各种手办、动漫周边的介绍,以及动漫展信息等等。 杂志社还有自己的网站,在刊物内容的基础上,还为动漫爱好者提供了交流平台。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新漫志》的主编邓伟泽,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相貌一般,打扮嘛……挺耐人寻味。花衬衫配浅蓝色休闲西装外套,下面一条灰色牛仔裤配高帮马克靴。 斜长的刘海下是付银丝边眼镜,镜腿上吊着极细的银色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那小细链子时不时闪着金属的亮光。 端末自觉不是时尚达人,但却也不至于落伍到土狍子的程度,可面对邓伟泽的这一身打扮,还是觉得自己对二次元的流行元素接受无能。 邓伟泽的办公室同样充斥着另类的气息,色彩斑斓的墙面,着装各异的手办,甚至靠近墙边的衣架上还挂着动漫人物的服装,看来这位主编不仅执着于动漫,貌似还热衷spy。 在办公桌前坐下,陆无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邓主编,崔秀这次出差是怎么安排的?” “等一下,我看看时间表。”邓伟泽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操作着。 。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作者 邓伟泽从电脑里调出一份行程安排,把屏幕转了个方向“这个鱼生是最近才有些小名气的,头一次开签售会。我估计……场面不会太大,主办方又是书城,所以就让崔秀一个人去了。” 行程表很简单,三月二十七日上午出发,中午到明阳市,下午去接那个叫鱼生的作者,第二天下午在书城开签售会,如果来参加的读者够多,还可以再延一天。 也就是说,崔秀原本计划的返程日期是三月二十九日或是三十日。 她二十九日晚上还在酒店跟白启生通过视频,而吕东铭查到的出行信息也显示她的乘坐三十日下午四点的火车返回莲城。 “她回来之后就没再上班,你们就没想着找找她?”端末问道。 邓伟泽说“我们杂志社对编辑的坐班要求得并不很严,毕竟编辑不仅要负责稿件的处理,还要经常跑出版社,跟作者进行沟通。只要按时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会有人追究你一周上了多少个小时的班。” “这表面上看好像挺随便,但实际上编辑们也要付出很多辛苦。尤其是每个月底,为了杂志能高质量上市,他们经常会工作到很晚。当然了,他们的辛苦社里也都清楚,所以只要工作完成的出色,在薪资上,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崔秀出差回来第二天没来上班,这在平时也算正常,毕竟她回来得很晚,这边也暂时没有什么紧急的工作需要交给她做,所以我就没找她。” “转天,她男朋友就过来问,我们才知道她并没有回来。手机我也打了,可是打不通啊。” 邓伟泽的目光在对面两人脸上梭巡着,问道“听说……前几天回回屯那边的前进小区发生了命案,不会……是她吧?” “你听谁说的?”陆无川不答反问。 “虽然我做的是动漫,但媒体的朋友还是有几个的。”邓伟泽不算太大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我记得崔秀就是在前进小区租的房子。” “是,被害人已经确定就是她。”陆无川坦然说道,“这次来一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二来就是想告诉贵社,崔秀的事情。但事关案件的侦破,还请邓主编保密,不要告诉你的媒体朋友。” “哦哦,这个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泄露出去。”邓伟泽连连点头,接着又是摇头叹息,“可惜了,崔秀这姑娘挺好的,人长得漂亮不说,工作也很认真努力,谁能想到,就这么没了。她手里还有一大摊子工作呢,这让我一时上哪儿找人去?真是太可惜了!” 他嘴里虽然一再说可惜,但看得出来,他婉惜的并不是崔秀本人,而是失去一个既漂亮又肯定努力工作的下属。 陆无川没心思听他这些没营养的话,直接说道“邓主编,麻烦你提供一份崔秀负责的作者名单和联系方式,笔名和真名都要。” “可以,不过……也要保密。”邓伟泽微微笑了笑,“二位应该知道,现在各杂志社竞争挺激烈的,有关作者的个人信息也算是商业机密嘛。” “你放心,我们有保密纪律,不会向外泄露。”陆无川说。 “稍等一下。”邓伟泽说着,重新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过了一会儿,办公桌上的打印机开始发出了嗡嗡声。 拿到名单,陆无川和端末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起身告辞。 邓伟泽有些诧异地问道“二位警官不需要再了解其他情况了吗?” “哦?邓主编有什么线索提供吗?”陆无川反问。 邓伟泽连忙摆手“那倒不是,我跟崔秀除了工作上的接触外,没什么来往。只是,按照一般的惯例,警方不是该询问被害人在单位的表现,以及有没有跟谁结仇一类的吗?另外,还得问问其他同事吧?” 陆无川微微颔首“邓主编,有关案情……我们不方便透露。但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暂时还不需要做这些。等到有必要的时候,再来打扰。” “好吧,我送你们出去。” 回程的路上,端末不由得感慨“真是世态炎凉啊,你看那个邓主编,自己手下的员工死了,他连一点儿悲伤的意思都没有,只惦记着崔秀的那摊工作没人接。唉……这做领导的怎么都这样呢!” “所以呀,你应该庆幸遇到了我。”陆无川借题发挥,“并不是每一个领导都会象我这么关心下属。珍惜吧,你这辈子恐怕也就遇到一个我这样的!” “哼哼,我还真不想再遇到下一个。”端末突然脑洞大开,扭过头问,“你说,你这样算不算潜规则?” 前方遇到了红灯,陆无川把车停稳,凑到她耳边“你让我潜吗?” 让不让潜不知道,端末却是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她伸手去推那颗凑近的脑袋“别离我这么近,小心我告你骚扰!” 陆无川顺势将那只小手攫住,送到唇边亲了一下“告吧,警察叔叔在此。” “别闹!走啦!”端末红着脸把手抽了回来。 两人确定关系三个多月,亲也亲过,抱也抱过,可每次他靠近,她还是会觉得脸颊发烫。 …… 崔秀负责的作者大概有几百个,当然大多数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 这些作者分布于各个城市,端末并没有一个个仔细去看,而是直接先从里面找到了鱼生,也就是办签售会的那位。 鱼生本名余力衡,按照名单上留的手机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居然是个女生,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端末迟疑了一下“……请问,余力衡在吗?” “我就是呀,您哪位?” “您好,余小姐,我是莲城市公安局……”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名下的某张银行卡涉嫌非法活动吧?”余力衡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跟你讲哈,现在这招已经不好使了,你得换个更新颖、更能让人相信的理由,知道吗?” 端末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说“余小姐,你可以通过查号台查一下莲城市公安局的电话,让总机转到特案队。听听看,接电话的是不是我。”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新突破 现在电信诈骗已经让人心生警惕,凡是接到自称公安局、医院、银行等单位打来的电话,都会让人联想到骗子。 被质疑是骗子对于端末来说早已经习惯了,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果然在她说完那番话后,余力衡换了一种语气“那你先说说找我什么事儿吧。” 端末也不罗嗦,直接问道“三月二十八、二十九两天,你办签售会的时候,崔秀是不是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电话的那端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余力衡试探着问道“秀秀……出什么事儿了?” 端末说“嗯,是有点儿事,所以我们需要跟你了解一下,签售会那两天的情况。” 余力衡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啊?!真出事了?难怪这两天我联系不上她!她怎么了?是出车祸还是带着画稿跑了?” 端末对这姑娘的脑回路感到无奈“余小姐,请听我说,她出了什么事儿暂时不方便跟你透露。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那你问吧。”余力衡变重的呼吸声隔着电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想必她现在的动作应该是在抚胸口为自己压惊。 端末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余力衡说道“二十七号下午她接我去酒店,之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哦,除了晚上各自回房间睡觉。” “签售会是在二十九号结束的吧?那你们三十号还在一起吗?”端末问。 按说崔秀应该三十号上午就返回莲城的,可她坐的却是下午四点的火车。 “哦,是我约她在莲城玩玩,我是下午两点的车,她先送的我,然后才自己回去的。” “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呀,我俩逛得挺开心。” 端末又问了几个问题,发现余力衡是个心粗的妹子,就连和崔秀在一起时,她有没有接过电话都记不住。 挂了电话,就听对面办公桌的陆无川说“重点查一下莲城本地的作者,看看有没有郭雪松。” “你不说我都忘了,郭雪松就是画漫画的。”端末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凶手是通过郭雪松锁定了崔秀这个目标?” “怎么就非得是别人呢?”陆无川从手中的文件上抬起眼来。 “郭雪松?”端末觉得不可置信,他是第一个被害人计小青的男朋友,而且还是挚爱深情到计小青无论做了什么事,他都能原谅的那种,他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先查查看吧。”陆无川没有做过多的解释,重新看起了文件。 端末撇了撇嘴,又是不肯说,看来他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 从头到尾把几百个作者的信息都看了一遍,她把名单扔到对面办公桌上“没有,看来你这次想错了。” “想错什么了?”刚一进办公室的蒋沐阳问道。 “没什么,你们查得怎么样?”陆无川再次放下手里的文件。 随后进来的严一帅说道“让你猜中了,虽然不是曲灵负责过的患者,但郭雪松在皓林齿科看过牙。” 端末很是惊讶,没准儿案子就此会有新的突破。 陆无川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邓伟泽的电话。 他问邓伟泽,郭雪松有没有往他们杂志社投过稿。 邓伟泽的声音从外放的手机里传出来“郭雪松?这名字听起来耳熟,等我查一下。” “雨公是他的笔名。”蒋沐阳在一旁大声地接了一句。 “啊?!雨公啊,知道知道。我们跟他约过稿,可是没约成。”邓伟泽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 “谁负责跟他谈的?”陆无川问。 “应该是悬疑类别小组负责,具体是谁我得问问。”邓伟泽说道,“这都是去年的事儿了,陆警官,我回头再跟你联系。” “好,我等你电话。” 收了线,陆无川说“大帅,你跟医院联系一下,问问郭雪松这几天有没有离开过。” 胡一凡揍郭雪松时下了狠手,就他那身伤,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出不了院。 “我还是去一趟吧,电话里不一定能说得清楚。”严一帅招呼着蒋沐阳一起去医院。 邓伟泽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他问了编辑组的人,当初接触郭雪松的并不是崔秀,而是当时的组长莫利,那个人现在已经离职。 “邓主编,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我们需要当面了解一下情况。”陆无川说道。 “我试试吧。”邓伟泽有些迟疑,“莫利因为生小孩才辞的职,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家带孩子,还是另外又找了别的工作。” 陆无川说“那麻烦你了,如果她方便过来更好。不行的话,把我的手机号码给她,我们另约时间地点。” 莫利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她说自己家离市公安局倒是不远,但孩子小,长时间让保姆单独在家,她不放心。 陆无川问清她家的地址,双方约好半个小时后在她家附近的咖啡馆面谈。 二十分钟后,陆无川和端末到达了约定的咖啡馆。 刚坐下,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这个时间咖啡馆里客人不多,她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两人,急步走了过来“二位是……?” “市公安局特案队的。”端末起身拿出证件,向她介绍了自己和陆无川的身份。 “哦,你们好,我是莫利。”她坐下来,跟侍者要了一杯柠檬水,等侍者离开,她压低声音问,“我听邓主编说秀秀出事了,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端末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这件事还请莫女士不要对别人说。” “我明白。”莫利的神色黯了下来,眼圈微微红了,“没想到,我这才离开几个月,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为了不耽误她的时间,端末直接问道“莫女士,请问当初跟郭雪松……也就是雨公约稿的时候,崔秀有没有参与?” “雨公一直都是我亲自谈的。”莫利说道,“但有一次我身体不太舒服,正好崔秀在社里,我让她陪我一起去的。不过,关于合约的事都是我在和雨公谈。就是闲聊的时候,秀秀说过几句话。” 这么说,崔秀和郭雪松是认识的! 。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峰回路转 得到这个结果,端末连忙问“他们之后有没有再见过面?” 莫利说“当时雨公要了秀秀的微信,说是万一有事找不到我,让她传个话什么的。但是后来雨公并没有选择跟我们社合作,他们私下里有没有再联系,我就不清楚了。” “你还记得那天你们闲聊的时候都说过什么吗?”陆无川问道。 “这个……”莫利回忆了片刻,说,“我家是双胞胎宝宝,那个时候虽然才四个多月,但我的肚子已经挺大了。正赶上那几天温差大,我有点儿感冒,脸色不是太好,雨公说让我多休息,要是太累的话会影响宝宝。还说了些与孕期有关的话题。” “我记得当时秀秀说没想到雨公大大居然对这些也了解,就问他是不是已经有孩子了。雨公当时的神情有些……失落,对,就是失落。他说他还没等到属于他的宝宝。” 与其他几名死者一样,计小青也曾堕过胎。从莫利的描述来看,郭雪松应该是很在意那个孩子。 “崔秀有没有提到她曾经做掉过一个孩子?”陆无川问。 “这个事儿我知道。”莫利说,“那天雨公说起他没等到属于他的宝宝时,秀秀可能也想到了她的那个孩子。我见气氛有些沉闷,就把话岔过去了。” 陆无川又问“崔秀堕胎的事,是她自己告诉你的吗?” 虽说当今社会,人们对这个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但未婚先孕毕竟也不光彩,当事人一般都不会随意向人透露。 “这事儿我们组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莫利的脸上带了些许愤怒,“那几天别的组有个小型的作者沙龙,本来没我们组什么事儿,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到场人数超过了预期,社里让我们都去帮忙。那是秀秀刚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她就跟邓伟泽请假,说自己不舒服,去不了。邓伟泽那家伙向来冷血,非得刨根问底的,否则就不给假。秀秀没办法,就跟他说自己刚做过手术。假倒是给了,可邓伟泽到我们组,就把这事儿说了。” “这么做是不太妥当。”端末表示认同。 “可不是嘛,本来秀秀的男朋友还在上学,这事儿她没瞒着,我们都知道。但这有了孩子,还打掉了……听起来总不是太好。被他这么一嚷嚷,秀秀的情绪低落了好久。”莫利叹了口气,“邓伟泽这个人,业务能力是有,就是情商太低,跟他一起共事……有点儿累。”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陆无川和端末没有再问其他问题,向莫利表示了感谢,各自离开了咖啡馆。 刚走出没多远,陆无川接到了吕东铭打来的电话。 这两天他和包胜在辖区派出所民警的协助下,对前进小区的居民进行了走访。 同时还从崔秀租住的那栋楼到抛尸地点,每一条路径都反复走了好多次,以寻找线索。 吕东铭说,崔秀家旁边那栋楼住着一个有线电视维修员刘师傅,三十日晚上他回家的时候,在崔秀家附近看到一男一女,女的手里拉着个小号的旅行箱,两人边说话,往一个单元门的方向走。 本来刘师傅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听说最近小区里发现弃尸,警察在做调查。琢磨来琢磨去,他觉得有必要汇报一下。 吕东铭把随身带着的几张照片拿出来让他辨认,刘师傅说当时九点多,小区里的路灯少,光线很暗,他又是隔了一段距离,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单凭照片,他无法确定。 不过他记得那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女的体貌特征与崔秀相符。男的戴着眼镜,走路的时候,背有点儿弯。至于衣着嘛,应该是针织运动帽衫一类的。 另外,有民警在小区的垃圾站房附近找到一辆自行车。车没有锁,而且非常旧,车轮上的花纹几乎磨得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包胜接到消息赶过去,打开手里的图片放大了进行比较,觉得跟抛尸现场遗留的车轮印很象。他们俩已经带着那辆车回局里,准备进行进一步的痕迹检验。 案子至此,似乎峰回路转,但严一帅和蒋沐阳那边却是没什么进展。 他们俩到医院时,郭雪松正半躺着打盹。 他脑袋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只是眉骨和嘴角还留有没有退去的淤痕。 严一帅和蒋沐阳并没有进去,透过门上的小窗看了一眼,就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 郭雪松的主治医说,他最严重的就是折了两根肋骨,好在没有伤及脏器,也没有发生血气胸,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问及他最近有没有离开医院,尤其是晚上。 医生想了想说“出去吃个饭,散散步什么的肯定是有的,但是晚上应该都是住在医院里的。不过这个我也不能完全保证,毕竟我不是天天都值夜班。” “他现在这种状态,可以提重物吗?或者扛些比较重的东西?”严一帅问道。 “当然不可以。”医生说道,“他的肋骨现在正处于愈合阶段,至少要再过十天痛感才会消失,要想完全康复,怎么说也得三个月。老话不是说了嘛,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果不好好养着,万一落下毛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我的意思是说……”严一帅组织了一下语言,“咱打个比方哈,如果肋骨这个位置用绷带固定一下,偶尔扛一袋大米,也不一定就会有危险吧?” “那就要看运气了。”医生摊了摊手,“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养伤这种事就是这样,小心点儿准没错。” 医生的话嘛,要听,但也不能完全当真。就比如眼前这位,跟他聊了半天,几乎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人离开医生办公室,径直去了医院保卫科,调取了三月三十日郭雪松所住病房走廊上的监控。 因为不确定具体的时间,从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之间的视频都让他们拷贝了回来。 可是,还没等他们开始查看这些监控视频,110报警中心打来了电话,有人报警称在运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让特案队立即赶往现场。 。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五名死者 特案队一行人赶到事发地点时已是傍晚,河边上围了一群人,有几个辖区民警正在维持秩序。 分开人群进入警戒线,只是一打眼看到地上的黑色垃圾袋,以及从破损处露出的部分尸体,几人心里都清楚,这肯定又是连环杀人抛尸案中的一起。 黑色垃圾袋除了用胶带缠好固定,还绑了根绳子。 “被磨断的。”包胜拿着绳头仔细看了看说,“应该是用来绑石头,以防止尸体浮出水面。可能是在河底被什么卡住,尸体被河水冲来冲去,把绳子磨断了。” 此处并非案发现场,也不是抛尸现场,没有必要花大量的时间进行现场堪察。拍过照后,包胜就把袋子给剪开了。 与其他几起相同,女尸不着寸缕,呈胎儿般蜷缩的姿势。面部严重受损,胸腹有刀伤及腐蚀伤。 可以预见,这名死者的死亡原因应该与之前发现的几具女尸相同。 与之不同的是,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陆无川初步判定,她死了至少有十天以上的时间。 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进行了现场检查后,尸体被送回市公安局,送进了法医鉴定中心的解剖室。 陆无川和端末回去进行尸检,现场询问以及寻找尸源的工作暂时都交给了严一帅他们。 解剖室内,高明塌着肩在做准备工作。 听到脚步声,他扭过头来,长叹了一声“好不容易今天准时下班,还没等走到地铁站就被叫了回来。我这命啊!真是比黄连都苦。” 端末朝他扬了扬下巴“还好你没到地铁站,要是坐上了车,再折回来,还得花份车费呢。” 高明的嘴角抽了抽“那我是不是还得觉得庆幸啊?” “对哦,明天去买彩票吧,准能中大奖。”端末边帮陆无川系解剖服的带子,没精打彩地敷衍。 高明摇了摇头“算了吧,中了大奖,也逃脱不了加班的命运。” “为什么?”端末不解。 “因为我热爱这份事业,不管中了多大的奖,也肯定不会辞职。”高明字字铿锵有力。 “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端末冷冷地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高明认真地说,“你想想,寒窗苦读十二年考上了大学,又苦哈哈地念了七年。从见到尸体就瑟瑟发抖,到如今的面不改色。这中间经历了许多常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吃了常人没吃过的苦,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如果就这么放弃,那不是对之前辛苦了小二十年的自己的一种背叛吗?” “看看,这也就是我徒弟,随便说出的话都这么有哲理。”钟凯从外面踱步进来,边走边脱掉外套,开始换解剖服,“这境界,这觉悟,哪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你怎么才过来?”陆无川问道。 “好不容易今天能早点儿下班……” 钟凯话说一半,被陆无川打断“还没到地铁站就被叫回来了?” “谁说的,我今天开车了,刚到一环,又折回来的。”钟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到地铁。 “你徒弟还没走到地铁站,你就到一环了,早退吧?”端末直接无情地揭穿了他。 “他一贯这样,无组织无纪律。”陆无川站到解剖台前,动手去揭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钟凯嘁了一声“我说你们两口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高明用手肘撞了撞他,朝解剖台使了个眼色“心情不好,值得原谅。” “哟!这是复制粘贴呀!”看到似曾相识的女尸,钟凯也觉得吃惊,“怎么又来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存尸柜里的哪位诈尸了呢!” “钟老师,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高明小声提醒道。 今天陆无川和端末的气场明显跟平时不一样,虽然也会象以前那样,说句玩笑什么的,但明显带着怼人的架势。 接下来的解剖在严肃认真的气氛中进行着,真象钟凯所说,这就完全是复制粘贴。死因为有机磷中毒,脸和腹部被盐酸腐蚀,胸口有十数道利器所致伤口,被侵犯过,而且皆为死后所致。 唯一的区别是,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现象,经确定,死亡时间在十六天前,也就是崔秀被害前十天。所以这才是真正的第四名被害人,而崔秀只能算是第五个。 尸检结束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回家睡了不到四个小时,陆无川和端末又回到了局里。 还没等进办公楼,陆无川就接到了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谢长宇的电话。 副局长办公室里,谢长宇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新闻稿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看,现在已是尽人皆知了。” 新闻的标题很抓人眼球震惊!莲城发生连环杀人毁尸案!凶手专挑年轻女性下手! 报道中称,莲城近段时间发生多起年轻女性被杀事件,凶手专门对年轻貌美、身材婀娜的女性下手。捕捉到目标后,凶手并不急着杀了她们,而先是进行猥亵侵犯,慢慢折磨。等玩腻了之后,再杀掉并毁坏尸体的面部及身体的重要器官,作案手段极其残忍。 在新闻的最后,还提醒广大女性朋友不要在夜晚独自一人外出。如果必须出去,一定要让家人朋友陪同、接送。 而新闻中的配图正是昨天发现尸体的河边,黑色垃圾袋拍得很清楚,只在露出尸体的部位打上了马赛克。 这则新闻发布于清晨六点,短短的两个小时,下面的评论就已多达数千条,而且还在呈上升趋势。 这些评论中有善意提醒年轻女性要注意安全的,有问案件侦破进展如何的,也有所谓提供线索的,当然还有一部分直接抨击警方办案不利。 再看新闻的发布者,正是在前进小区抛尸现场遇到的《莲城快线》的记者柳玉。 谢长宇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市里领导很重视,来电话询问案件进展情况……” “限期破案,是吗?”陆无川直接打断了他,“多少天?” “开始说三天,后来争取到了一周。”谢长宇的眉头微皱着,“市里的意思是,成立专案小组,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以免引起更大的社会反响。” 。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限期破案 陆无川将新闻稿放回到谢长宇的办公桌上:“给我三时间,如果三后还是毫无进展,再成立专案组。等案子结了之后,我主动辞职。” “别动不动就想撂挑子。”谢长宇剜了他一眼,“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也不可能做到破案率百分之百。如果遇着案子就成立专案组,我要你特案队干嘛!” 他又缓和了语气:“尽管放手去干,一周的时间如果不够,我再向上面争取。” 陆无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道:“我想……时间应该够用。” 谢长宇的眉头挑了挑:“就知道你子跟我这藏私呢!吧,怎么个想法?” “嫌疑人不止一个,也许是两个,也有可能是三人个。”陆无川道。 “团伙作案?不大可能吧。”谢长宇曾翻阅过案子的卷宗,象这种案子,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很。 “不是团伙。”陆无川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完全理清头绪,有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谢长宇对他很了解,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他不会得太多。 于是,他也没再多问,而是:“行了,你去忙吧。有什么需要随时再找我。” …… 陆无川回到特案队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几个人都在。 严一帅见他进来,八字眉动了动:“是新闻的事儿?” “你们也都看到了?”陆无川反问。 严一帅朝吕东铭那边撇了撇嘴:“还没进屋,就听东铭在那儿嚷嚷,想不知道都难。” 蒋沐阳凑过来,食指往上指了指:“那位怎么?” “限期破案。”陆无川淡然地道,“昨的尸检情况就不跟你们重复了,与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的死者死亡时间是三月二十号。” “绑在黑垃圾袋上的绳子检验过了,确实是被磨断的。”包胜接言道,“从磨损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另一端挂了石头或是其他重物,绳子在河底卡住了,经过水流的冲刷,最终断了,尸体才漂上来的。” “这就奇怪了,其他几人都是被害后直接抛尸。虽然周围没有监控摄像头,但也都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凶手似乎并不在意尸体会不会马上被发现。”蒋沐阳摩挲着下巴道,“可这回这个不仅扔到河里,还绑了石头,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啊。” 陆无川:“按照时间顺序,这是第四名被害人,崔秀是第五个。我们先从头捋一下,计青,跟郭雪松吵架后离开家。刘清雅是周末离开学校后,失去了踪迹。曲灵,下班后没有回家。这第四个还是未知数。第五个崔秀,是目前唯一一个发现第一作案现场的,抛尸地点还就在不远。虽然死状和死亡原因相同,但第一现场和抛尸地点是有区别的。” “这明凶手的心理也在变化。”严一帅接着他的思路分析道,“抛尸河里是什么动机暂且不知,从崔秀这起案子来看,凶手敢直接在被害人家里下手,并且就将尸体丢到不远处,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的犯罪心理日趋成熟,胆子越来越大。第二个就是,他行动受限,不方便长时间搬运尸体。” 他看了一眼陆无川:“所以,你怀疑郭雪松?” “这只是一部分。”陆无川道,“他这个饶性格看着象是挺温和的,甚至还有些懦弱,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又看过他做笔录时的视频,他有些神经质,话的时候经常会抖腿。而且还时不时用手搓几下裤缝。这些不仅仅是紧张或焦虑,还是烦燥的表现。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想在人前暴露出自己暴虐的一面。” “有道理。”吕东铭点头表示赞同,“他企图侵犯胡一依,这更充分明他有暴力倾向!” 陆无川对此不置可否,他问道:“尸源查得怎么样了?” “失踪人口里有几个符合条件的,已经通知家属来认尸。”蒋沐阳答道。 “医院和胡一凡家呢?”陆无川又问。昨去尸检前,他让严一帅安排这件事情。 “勤务指挥部已经派了人。”严一帅,“但是胡一凡警觉性很高,之前跟踪他的警员早就被他发现了。” “没关系,只要掌握他们兄妹的行踪就行,不怕他们知道。”陆无川道,“胡一依治疗抑郁症的医院还要继续查,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重新分配了任务,每个人都行动起来。嫌疑目标是有了,但如果找不出有力证据,就算是把人抓回来审,也未必能审出个所以然。就象之前的胡一凡,时间到了一样还是得放人。 特案队成立一年多,还是头一次被上面要求限期破案。 时间紧迫,吕东铭得到陆无川的默许,终于用特殊手段查到了胡一依在哪儿就诊。 之前一直查不到,是因为她就诊的并非综合性大医院,而是一家私人心理诊所。 陆无川和端末按照吕东铭查到的地址找到了那家诊所。 诊所在靠近市郊的位置,是一个独立的二层楼。 整幢楼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进到楼里却是别有特色。 进门是个大约五十多平方米的方厅,背景墙上是北欧风格的手绘画,配了一长串艺术体的英文,翻译过来是:人生不是坐等暴风雨过去,而是学会在雨中起舞。 整个大厅以大地棕色为主,配上安稳沉静白色和灰色,又淡黄为点缀,这样的搭配很容易让人想到温暖的阳光。 “请问二位有预约吗?”导诊姐语调柔和,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 陆无川拿出证件,向她明了身份,随后问:“苏展医生在吗?” 导诊姐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在,但是他现在有患者。”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他。”陆无川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他还有多长时间能结束?” “大概二十分钟吧。”导诊姐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您二位先到休息区坐一下,等苏医生那边结束,我叫你们。” 两冉休息区坐下,导诊姐送来两杯柠檬水,又回到了大厅。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心理医生 休息区的光线明亮却不刺眼,布艺沙发坐起来也很舒服。端末喝了一口柠檬水,清闲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蜂蜜的甜在唇齿间散开,让人觉得十分惬意,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 “不愧是心理诊所,进了这里,就让人感觉放松。” “的确是用了心的。”陆无川环顾四周,道,“心理诊所与医院不同,需要营造一种轻松、温馨、富有生活气息的空间。这样能让人身心放松,更有利于治疗。” “心理治疗你也懂吗?”在端末的认知中,他好像什么都会。 “学过一些,只不过还没达到能给人治疗的水平。”陆无川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凑近些道,“我还学过催眠,要不要试一下?” 一想到被人催眠,问什么答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象个牵线的木偶一样,端末就觉得不寒而栗,她连连摆手:“谢谢,不必了。” 陆无川用手抵在唇边,轻轻地笑了:“瞧你,怎么怕成那样?逗你呢,我哪会什么催眠。就算会也不能用在你身上。” “真的有催眠术吗?”端末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只不过并不象电影里演的那么神奇。”陆无川直接给她科普了有关催眠的知识。 两人着话,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将近半个时,刚才那位导诊姐走了进来:“二位警官,苏医生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请跟我来。” 来之前查过苏展的资料,四十三岁,留美博士,从事心理咨询及治疗工作已经十余年。这家诊所就是他创办的,目前在莲城的口碑不错。 当见到他本饶时候,端末怀疑是不是资料里的内容有误。 苏展本人乍一看,就象是三十出头,根本看不出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他并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灰色西裤,米色V领开衫,里面衬衫的领扣没有系,领口微敞着。头发干净整洁,却没有刻意打理。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着,整个人显得温和而随意,给饶感觉就好象在家里等着接待好友的来访。 在办公桌前的软垫椅上坐下之后,陆无川道:“苏医生,我知道你们行业有自己的规矩,但这次我们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泄露病饶信息是我们的大忌,会直接影响到我们诊所的声誉。但是……”苏展稍微顿了顿,“如果病饶行为已经对社会造成了危害,与之相比,我们的损失可以放在其次。” 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竟如茨爽快。 陆无川微微颔首:“多谢苏医生……” “诶!先别谢我。”苏展抬手打断他,“我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但前提我刚才得很清楚。” 这话得已经很明白,他需要先了解病冉底做了些什么,如果真的是对社会造成了危害,他才肯配合警方的调查。 正常来,为了不影响案件的侦破,警方不会向被询问者透露案情的进展。但面对这样一位心理医生,陆无川没有隐瞒,而是道:“在您这就诊的病人有一个叫胡一依的女人,她涉嫌与多起杀人抛尸案有关。我们之所以会怀疑她,是因为十二年前,他父亲就是以同样的手法杀掉了同居的女人。” “投毒后毁容,是么?”苏展平静地问道。 陆无川点零头:“是的,胡一依跟您过那件事?”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随便跟人,我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来的。只不过之前一直是猜测,现在倒是可以证实了。”苏展摊了摊手,“胡一依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她不仅仅只是抑郁症,还伴有躁狂症状。” “躁郁症?”陆无川问道,“什么类型?到什么程度了?” 苏展的眉毛微挑了挑:“看来陆警官对此挺了解啊!” “算不上了解,只是知道些皮毛。”陆无川道,“不瞒苏医生,之前我们跟胡一依有过接触,从她的言行表现上来,似乎不仅仅是躁郁症这么简单。” “你的没错。”苏展从旁边的文件柜里拿出一份资料,打开其中的一页,“原生家庭以及每一个成员之间的关系对于一个饶成长至关重要。胡一依的原生家庭并不完整,而且她曾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死亡,和父亲杀人后自杀的惨状,这些对她的心理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如果事后有心理医生适时介入疏导,也许她的问题就不会象现在这么严重。” 他把那份资料推到了陆无川的面前:“狂躁、抑郁,其实仅仅是表象,与之相比,她的精神问题更值得重视。” 陆无川浏览着资料上的内容,脸色不由愈发的深沉。 这是一份心理评估,端末对上面的那些专业术语并不能完全理解,问道:“苏医生,您的意思是胡一依不仅仅是狂躁、抑郁,还有精神……病?” “任何一种疾病都不能仅从一张评估表来确认。”苏展道,“我只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判断出胡一依还有精神类的问题,而且也向她哥哥建议过,带她去相关的医院进一步检查。但是他好像并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妹会有那类问题,坚持让我给她做治疗。” “那您觉得胡一凡的心理有问题吗?”端末很想知道他对胡一凡如何评价。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心理问题。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在日常生活中都会遇到一些难题,这个时候就需要自我调整。调整好了就不是问题,调整不好,也许就会陷入恶性循环。”苏展笑了笑,,“打个比方,端警官在办案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心理上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比如情绪低落,焦躁,这些都属于正常范围。但如果你因此变得消沉,甚至对生活中的其他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这就有必要来跟我聊聊了。” “苏医生,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植入式广告吗?”端末开了个的玩笑。 苏展朗声笑了:“端警官的心理状态很好,看来我没有机会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对生命的不尊重 陆无川已经仔细看完那份评估表,他将其放回到办公桌上,道:“苏医生,从这份评估来看,胡一依的心理……或者她的精神问题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恐怕超出了心理诊所的治疗范围吧?” “我多次提醒过胡一依的哥哥,他不听,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强制把人送去精神科吧?”苏展耸了耸肩,“他希望我继续对胡一依进行心理辅导和治疗,我呢,是开心理诊所的,有客人主动上门,总不能拒绝。” 私人心理诊所毕竟不是公立医院,想要生存,都得靠自己,只不过苏展的话得比较直白。但由此也能看出,他这个人还是挺坦率的。 做为一个心理医生,他凭借自己的经验给出了建议,患者家属不采纳,要求在这里继续治疗,他当然不能拒绝。 对此,陆无川并没有给予评价,而是:“苏医生,我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苏展摆了摆手:“请教谈不上,陆警官想问什么尽管,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陆无川将死者的死状做了简单的描述,然后问:“苏医生对于死者的这种姿势有什么看法?” “如果只是单纯把自己摆成这种姿势,可以理解为对生命的敬畏,对母亲的怀念,或者兼而有之。”苏展道,“结合杀人抛尸……恐怕凶手是想让死者体会一下胎儿的感受。死者是堕胎的参与者,她自己堕过胎,或者就是妇产科的医务人员,做过这类手术。陆警官是什么想法?” “凶手憎恨堕胎,认为这种做法剥夺了胎儿生存的权利,是对生命的不尊重。”陆无川道,“也许凶手被迫失去过还没出世的孩子,或者……生不出孩子来。” 苏展的神情有片刻的凝滞,随即无奈地笑了:“看来陆警官什么都知道。是,胡一依就是这类人。她曾经去好几家医院检查过,都没什么问题,可就是一直没怀上。想必你也知道她离过婚吧,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就在这时,端末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吉山的崔英花。 她们平时只会偶尔互相发发信息,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了声抱歉,她拿着手机出了苏展的办公室。 崔英花她打电话是想问问莲城这边最近有没有关于走私集团的消息。 端末被问得一头雾水,自从上次协助抓捕之后,走私这两个字就几乎没再出现过。 她问出了什么事,电话另一赌崔英花似乎很急,只了句“没事就好”,叮嘱她注意安全,然后就挂断羚话。 看着灭掉的手机屏幕,端末直纳闷。 莲城并不是边境城市,虽然临海,却与走私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上次抓捕走私集团成员,只是因为他们碰巧逃到了莲城而已。 “怎么了?”身后传来陆无川的声音,她回头,就见他和苏展一前一后从办公室里出来。 “没什么。”端末微微笑了笑,“你们谈完了?” “苏医生一会儿还约了患者。”陆无川道。 端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之前导诊姐的确提醒过,下午四点苏展还有一个预约的患者,现在离四点只有十五分钟,估计人很快就该到了。 苏展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今实在是不巧,下个周末,陆警官可别忘了。” “我尽量安排。”陆无川微微颔首,“今打扰了,苏医生请留步。” “还有点儿时间,我送你们出去。”苏展执意把二人送出门,才又返回楼里。 “你们约了什么?” “谁来的电话?” 坐在黑色越野车里的两人同时开口。 陆无川发动车子的同时,道:“那位苏医生约我下周末找个时间与他长谈。” “这是几个意思?”端末挑了挑眉,“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想什么呢!”陆无川抬手在她头上胡乱地揉了一把,“我的一些观点,他觉得很认同。所以,想多聊聊。” “哦,看来是觅到知音了。”端末捋着被揉乱的头发道。 “有点儿这个意思。”陆无川点零头,“下周末如果有时间,咱们一起过来。” 端末立马拒绝:“才不呢,你们的我又听不懂。” “谁来的电话?”陆无川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英花姐。”端末把电话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末了问,“我觉得挺奇怪的,走私集团应该跟莲城没什么关系吧?” “不一定。”陆无川微微蹙了蹙眉,“也许只是我们刑侦这边不知道罢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走私,属于经济犯罪,主要由经侦部门来负责。但要是涉黑或是其中有人命案,经侦和刑侦也会协同办案。 “英花姐还提醒我们要注意安全。”端末倒不担心自身的安全,只是觉得崔英花的话有些奇怪。 陆无川腾出右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她只不过是嘱咐你罢了,别多想。” 手上温热的触感让端末安下心来,是啊,刑警本身就属于高危职业,“注意安全”几个字就是个关心的叮嘱,不会有别的意思。 …… 经过几个失踪女性家属的辨认以及DNA对比鉴定,运河里漂上来的那具女尸的身份终于确定下来。 死者名叫于静和,二十六岁,是一家制药公司的业务员。父母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离异,又各自组建了家庭。她和外婆一起生活,直至五年前外婆去世后开始自己生活。 去年,她经人介绍交了个男朋友,于年底搬去男朋友家同住。 她的男友名叫肖志朋,跟她同岁,医学博士在读,三月十七日随导师去国外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二十三日返回莲城。 肖志朋下飞机后先送导师,自己到家时已是下午。他想给于静和一个惊喜,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来了。 他去超市买了菜,做好晚饭等着于静和下班。 旅途劳累,做完饭他在沙发上休息,结果一不心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夜里十点,还是不见女友的身影。他拨打了于静和的号码,手机却是处于关机状态。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不见了 肖志朋一晚上都没能联系上于静和,于是第二上午到派出所报案。 因为不能确定失踪是否达到二十四时,当时值班的民警并没有马上立案,而是让他先联系一下于静和的亲人、朋友,看有没有知道她去哪儿的。 肖志朋无奈,只好自己去找。 凡是他知道的于静和的朋友、同事,他都问了个遍,甚至还去她父母的家分别询问。结果,没人知道于静和的去向。 朋友最近几都没联系过,单位同事,最后一次看到她是二十日下午,她签了个单子,拿回单位盖章。 肖志朋再次返回派出所,将情况反映给民警。民警一听马上给立了案,并开始寻找于静和的下落。 按照时间推断,于静和至少已经失踪七十二时以上,找起来难度很大,所以她的名字一直在失踪人口记录中,直到特案队发出寻找尸源的协查通报。 在接到通知的时候,肖志朋整个人都懵了。没想到他苦苦寻找了半个多月,最终却是等到了这样的结果。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单凭眼睛看,很难确定死者的身份。肖志朋试着联系了于静和的父母,可那二位都不想亲自去公安局做DNA鉴定。 最终在他一再的哀求之下,于静和的母亲总算是软下心来,跟着他到了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 鉴定结果出来的那,肖志朋是一个人来的。坐在询问室里,他双拳紧握,脸色苍白,象是在等待最终的宣牛 从被带进这个房间,他就有预感,于静和恐怕是凶多吉少。当鉴定书放到他面前时,他的手已经抖得连那几页薄薄的纸都拿不稳。 目光从上面扫过,身为医学博士的他竟然觉得那上面的每一个字符都是那么的陌生。 看到最后的结论时,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桌上抽泣起来。 这种场面最近见过多次,可还是让人忍不住婉惜。一个鲜活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逝,也许她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可活着的人却是心痛不已。 严一帅用桌上的纸巾盒撞了撞他的胳膊:“劝饶话我就不了,你自己擦擦眼泪。” 肖志朋缓缓直起身来,抽了两张纸巾擦抵泪水。 情绪稍微缓和了些后,他:“警官,你们一定要替和讨回公道啊!” 严一帅郑重地点零头:“你放心,我们正在全力侦办这个案子,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接下来的询问由他和蒋沐阳配合着进行,一个时之后,询问结束,两人回到了办公室。 蒋沐阳把询问笔录往桌上一放,道:“于静和的社交圈并不算太大,两个同在莲城的大学室友,单位同事,还有就是有业务往来的客户。” “你就她都跑哪家医院吧。”端末朝他扬了扬下巴。 “这个还真不是重点。”严一帅捧着他的大茶杯喝了一口,“于静和去年做堕胎手术时遇见了一个同样等着手术的姑娘。你猜猜是谁?” “几名死者中的一个?”端末试探着问。 蒋沐阳挑了挑大拇指:“聪明,可是你怎么不猜是胡一依呢?” 端末嘁了一声:“严哥都了,是一起等着做手术的姑娘,怎么可能是胡一依。别卖关子,是谁?” “崔秀。”陆无川突然道。 严一帅点头:“崔秀和于静和是一所大学的,虽然不同专业,不同年级,但以前都是校学生会的,曾经见过面。在医院遇着,彼此都觉得眼熟。聊了几句,两人果然是校友,就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于静和的单位和崔秀的杂志社离得不远,她们中午一起约着吃过饭。” “老大!老大!”吕东铭从外面跑了进来,“不见了!” “你老大在这儿呢,怎么会不见了。”严一帅一脸的嫌弃,“好好话!” 吕东铭倒了几口气:“是……是郭雪松不见了!” 蒋沐阳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怎么会不见了?” 吕东铭气喘吁吁地道:“上午医生查房时他还在,下午护士去给他换药,发现病房里没人。负责监视他的警员,没看他出来过,可人就没了!” 勤务指挥部派了两组警员分别监视郭雪松和胡家兄妹。医院这一组由他来负责,另一组的负责人是包胜。 昨晚他很晚才离开医院,今上午去也没发现异常。谁能想到,这才几个时,人居然不见了。 “大帅和沐阳,安排人抓捕。我们过去看看。”陆无川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率先出了门。 郭雪松住的是单人病房,靠近走廊的第二间,里面是医院用来存放物品的杂物间。相比其他两人或多人病房,这里要安静得多。 两个便衣警员守在门口,看到他们来了,一脸焦急:“陆队,屋里窗户都是关着的,卫生间没有窗,只有个通风口,根本就出不去。” “查监控了吗?”陆无川边边推开了病房的门。 “还没樱”一个警员道,“我们一直就在这走廊上,如果他出去,不可能看不见的。” 病房面积不大,加上卫生间也就二十平左右。两张病床,其中一张上堆着被子。 窗户是从关着的,外面加了防护栏,就算没关也出不去。 卫生间里没有窗,只有一个通风口。除了病房门,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通道。 陆无川并没有责备那两个警员,让他们继续守在这里。他和端末、吕东铭去了医院的监控室。 郭雪松住的这一层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在走廊的另一侧。 早上六点多,他从病房里出来,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好像是在呼吸新鲜空气。大概十多分钟,返回了病房。 快七点的时候,一个穿着医院保洁制服的保洁员拎着拖把进去,七八分钟后出来,把拖把放进门边的水桶里,拎着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进了隔壁的杂物间,抱着被罩和床单又进了郭雪松的病房。 般半左右,科室主任带着医生、护士一行人开始查房,查到他那里时差不多已经是九点。 九点十二分,一群人陆陆续续从郭雪松的病房里出来。两个医生跟在主任身边,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私闯民宅 科室主任并不是每都会带着查房,所以当他出现的时候,整个科室的医生几乎倾巢而出,可谓是声势浩大。他和另外两名医生都走出几米了,后面还有刚从病房里出来的。 之后郭雪松的病房再无人进出,直到下午,一名护士推着车沿着走廊到了门前,象征性地在门上敲了两下,推门而入。 不到一分钟,护士从屋里出来,朝着走廊的方向喊了句什么。紧接着,两个便衣警员跑了过去。 “倒回去,重放一遍。”陆无川指挥道。 吕东铭代替了监控室的保安,把视频重新进行播放。 当画面进行到保洁员抱着床单被罩进入郭雪松的病房时,他叫了暂停,指着屏幕问一旁的保安:“这个保洁员,你认识吗?” “他们都是保洁公司派来的,我联系一下保洁公司的主管,让她过来。”保安着,拿起桌上的坐机拨了个号码。 陆无川让吕东铭把视频移到查房那一段,以慢倍速播放。 科室主任和两名医生在前,后面的有单独走的,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话的。当最后一名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后,他又让把视频倒回去三秒重新慢放。 “这个人,是不是郭雪松?”端末指着监控屏幕道。 最后一名医生比其他人慢了些许,离前面正在话的两个人有四五步的距离。摄像头离得有些远,他低着头,相貌看得不是很清楚。 别的医生护士不是去其他病房,就是回办公室或是护士站,唯独他走了没多远,突然转了个方向进了楼梯间。 “是他。”陆无川笃定地道,“白大褂是保洁员给的,他趁着医生查房跟着混了出来。” 负责监视的警员离病房还有些距离,医生护士们人数不少,正好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郭雪松就是趁着这个时候,离开了医院。 “让病房的那两个警员,把保洁员找出来,先控制住。”陆无川对吕东铭吩咐一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下午两点。 他掏出手机拨了严一帅的号码:“郭雪松离开医院差不多有五个时,通知机场、车站,查查他有没有离开莲城。” 他收线的同时,吕东铭也已经交待好那两名警员:“陆队,现在怎么办?”自觉把事情给办砸了,他也变得规矩起来。 陆无川把手机放回口袋:“去胡家。”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郭雪松的逃跑或许跟胡家兄妹有关。 胡一凡听到门铃声,慢悠悠地趿拉着拖鞋开了门。 他瞟了一眼门外的警察,单手支在门框上,一幅慵懒的样子:“什么事儿啊?” “胡一依呢?”吕东铭推开他就要往里走。 胡一凡一把扯住他:“喂!有搜查令么,要私闯民宅?” 吕东铭倒也没硬闯,站在门口:“你把胡一依叫出来,有话要问她。” “哥……啊!”一个敷着面膜女人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看到门口对峙着的两个男人,尖叫一声,又红缩了回去,还“呯”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看够了没有?赶紧给我出去!”胡一凡低吼一声,往外推人。 吕东铭没有防备,被他推出门外。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陆无川突然抬腿猛踹了一脚,胡一凡单手扶在门上,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往后踉跄几步。与此同时,端末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以同样的姿势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两人配合默契,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脸上的面膜已经被揭掉。她的身高和体型与胡一依相仿,相貌却是截然不同。 端末拽着胳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出了惊剑 “闭嘴!”端末把人推搡出来。 陆无川扫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女人,目光移向胡一凡:“胡一依呢?” “……”胡一凡垂头不语。 吕东铭急了,一把薅住他的衣领:“问你话呢!胡一依哪儿去了?” 胡一凡扭动着身子,企图挣脱。可尽管他有健身的习惯,比一般人强壮些,但跟刑警还是相差得太远。被吕东铭一个用力,扭着胳膊抵在了墙上:“!她到底在哪儿?” 看着胡一凡抵死不开口的架势,陆无川摆了摆手:“带走!” …… 审讯室里,胡一凡低着头,扒拉着手铐上的链子。 陆无川把一叠照片摔在审讯椅的挡板上:“你仔细看看,这些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可如今却已经成了一个个冤魂!” “她们并没有做什么伤害理的事,可却落得如此下场。假如死的这些是你的亲人或是爱人,你此刻的心情会是什么样?” 胡一凡撩起眼皮,歪着头:“好吧,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做的,跟一依没关系,你们可以结案了。” 陆无川的唇边溢出一丝冷笑:“胡一凡,你认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儿,反正我都已经认罪了。”胡一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些女人本来就该死,她们只顾着自己快活,根本不考虑后果。我是杀了人,可她们不也一样么?而且她们杀死的还都是自己的骨肉,论起来,比我可狠多了。我这是替行道,替那些还没来得及出世就死去的孩子报仇。” “你当你是谁?救世主啊?还替行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的话?”严一帅怒拍着桌子道,“胡一凡,你醒醒吧!你父亲胡奎为了你们兄妹俩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他?” 听到胡奎这个名字,胡一凡的瞳孔骤然一缩。但他很快垂了眸,敛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不过,变化虽快,却没有逃过陆无川的眼睛。 他双手抱臂,由上而下俯视着坐在审讯椅里的男人,缓缓开口:“十二年前,谭秀英背着你的父亲偷人,怀了身裕有人在她的饭菜里下了农药,无论谭秀英做了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可惜的是,这个生命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就跟着她的妈妈一起被毒死了。饶是这样,凶手依旧怒气难消,又毁掉谭秀英的尸体来泄愤。”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虐杀目标 “可是,杀死谭秀英的凶手并不是胡奎,他只不过是在替人顶罪。真正的凶手是……”陆无川盯着胡一凡,一字一顿地道,“胡一依!” 胡一凡低垂着眉眼,但他的脸上明显有了与之前不一样的情绪。 陆无川稍微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胡奎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而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如果知道自己当年的举动导致如今这么多无辜的年轻女性被残忍杀害。你,他是不是会很后悔?” “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曾经教书育人,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况且,就算胡一依逃掉了,你觉得她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吗?” “当然没樱”严一帅接茬道,“一个有精神障碍的人,怎么可能独立生存。” “一依很正常,她没病!”胡一凡紧攥着双拳低吼道。 “有没有,你比谁都清楚。”严一帅冷哼一声,“我跟你,胡一凡,你妹妹落网是早晚的事儿。你想让她手里再添多少几条人命,才肯罢休?” 胡一凡的表情一点点出现了变化,他咬下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无川坐回到审讯桌后,直视着他道:“我们的人已经在全城搜捕,每一个出城的人都会受到检查。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有人能逃得掉吗?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郭雪松从医院逃走了,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胡一凡的眉头突然紧紧皱起,他抬起头,看着对面二人,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陆无川丝毫不隐瞒地:“今上午。” 见胡一凡开始紧张起来,他接着道:“你那打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企图侵犯你妹妹。你恨他,恨不得他能马上死掉。因为,他为你妹妹提供目标,和她一起杀人。” “喂!你不赶紧出来你妹妹在哪儿,她可就危险了。郭雪松现在可是丧心病狂,没准儿他已经把胡一依当成了新的虐杀目标。” 这句话就象一把利剑劈向胡一凡,他倏然瞪大了眼睛:“不!不能让他这么做!” “现在能救胡一依的只有你。”陆无川扬了扬下巴,“吧,她在哪儿?” 胡一凡嘴唇噏动了几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 “赶紧的吧!”严一帅不耐烦道,“再晚真的就是去收尸了!” 再犹豫之后,胡一凡还是开了口:“她……她可能去了春和街。” “那片不是拆迁了吗?”严一帅皱着眉问。 在之前的调查中他们曾经了解到,胡一依离婚的时候,前夫给了她一间平房。本来以为那个破房子值不了几个钱,可谁知道没几个月就接到通知,那片成了拆迁房。胡一依的前婆婆还曾对此表示过极大的不满,后悔将那间平房给了她。 “因为补偿款的问题,有几户不肯搬。我们反正也不着急,也没签协议。”胡一凡。 严一帅满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还遇着了个钉子户。 陆无川没理他们这茬,直接用手机发语音下达了指令:“春和街拆迁现场集合。” 不大一会儿,几辆车从市公安局飞驰而出,朝着春和街的方向驶去。 春和街位于莲城东北部,地段并不算很偏。因为面积太大,涉及住户太多,所以这块地一直都没动。 随着城市改造的不断推进,这里的拆迁终于在去年提上的日程。 可是面积的平房就算拆迁也得不到多少钱,所以一些住户因为对补偿款不满意,至今还不同意在拆迁协议上签字。 但是这类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搬空的房子被夷为平地,水电也早就断了。即便没签协议的钉子户,也只是占着房子,并不在此居住。如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间低矮平房,零星散布于荒地之郑 车子无法开进荒地,只能在停在路边。 陆无川把警车的窗户打开,问胡一凡:“哪个是?” 胡一凡忘了还带着手铐,右手抬起时,左手被动地牵起,他嘶了一声,指着荒地靠里的一间平房:“就是那个,红色大门,上面贴着对联的那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那里只有一间平房贴着对联,但所谓的红色大门已经十分斑驳,如果不是他,几乎很难看出那扇门原本是红色。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辉渐渐西下,孤零零的平房矗立在荒草中,看起颇有一番凄凉福 陆无川下车跟包胜和蒋沐阳交待了几句,两人带着几个警员从两侧向平房包抄。 平房只有一门一窗,窗户上的玻璃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里面横七竖八钉了几块板子。 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没有灯,从外面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蒋沐阳猫着腰潜到了房门前,半蹲下将耳朵贴了上去。 除了周围风吹杂草发出的沙沙声,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他侧过身,蹲伏着走了几步来到窗下。缓缓地直起一点儿身子,想要从窗户往里看。 突然,从木板的缝隙里喷出一股水。 他急速往旁边一闪身,尽管他反应够快,躲得也及时,水大部分都喷到霖上。可饶是这样,肩膀头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到几滴。 还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也没产生任何不良后果,应该就是普通的水。 蒋沐阳还是忍不住来了一句国骂,反正里面的人已经有所察觉,他索性大声道:“里面的人听着,赶紧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 警匪片中的经典台词,如果放到平时,吕东铭肯定会第一个嘲笑他。 但此刻所有饶注意力都放在那扇房门上,心也都悬到了嗓子眼。没有人觉得他的话有多滑稽。 屋里传出来一阵低低呜咽声,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清楚。紧接着又是一阵撞击声,这次大了一些。 “贱货!不想死就老实点儿!” 伴随着一个男饶低吼,里面传来啪的一声,象是巴掌拍打在皮肤上。 闷闷的哼声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男饶声音?蒋沐阳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郭雪松!是你吧?” “……”没有人回答。 他往门边凑了凑,大怕:“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我们谈谈。”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人质 短暂的寂静之后,闷闷的男声传来:“没什么可谈的,你们赶紧走,不然我现在就把这个女人杀了!” “你别冲动!”蒋沐阳下意识地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你把门开开,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 他的话如石沉大海,屋里再次没有了动静。 夜开始悄悄吞噬着边的残阳,黑色渐渐笼罩下来。远处的城市灯火依次点亮,周遭的光线更为暗淡,残砖碎石仿佛一个个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怪兽,蛰伏在阴影之下。 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被关在警车里的胡一凡几次想冲下去,都被看守他的警员拦住。他将头埋在戴着手铐的双手中,手指叉在头发,痛苦而压抑地咕哝着什么。 狙击手在对着门窗的位置找好伏击点,几辆车的大灯突然亮了起来,同时照向孤零零的平房。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女饶吼叫:“不想让这个贱人死,就马上关灯!”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怔,这个声音是胡一依,那么被她称为贱饶是……? 胡一凡倏然抬起头,象个被惊醒的猛兽一样,使劲拍打着车窗:“一依!一依!” “还有一个人质!”现场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低呼。 陆无川挥了下手,所以的车灯都被熄灭,只剩下几只手电筒还亮着。 生命至上,保障人质的生命安全是首要目的。这样一来,抓捕行动将会更有难度。 严一帅咒骂了一句,打开身后的车门,把胡一凡拖了出来。 “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吕东铭被他吓了一跳。 严一帅也没理他,薅着胡一凡往平房走,在距离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胡一依,你看看这是谁!” “放了我哥!”平房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声。 门里出现些许响动,紧接着郭雪松的烦恼如今传了出来:“喂!你要干嘛?” “不想死就少废话!” “你这才是找死呢!” “松开!” “不行,你不能出去!” “我告诉你,郭雪松!要是我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宰了你!” 一阵沉默之后,胡一依向外大声喝斥:“所有人都往后退!” 陆无川朝蒋沐阳和包胜打了个手势,让两人带着警员往回撤。 平房前人影晃动,包胜却是一个闪身,躲到了与平房相连的半面残墙后面。 除了他,所有人都撤到了五米开外。 胡一凡突然大声叫道:“一依,别开门,还有人躲在旁边!”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严一帅来不及阻止,拎着他的领子吼道:“胡一凡!你干什么?!” 胡一凡眼圈通红:“她是我妹妹啊,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她打死。” “你特么能不能别胡!”严一帅怒不可遏。 陆无川站到胡一凡的另一边,朝包胜的方向摆了摆手。 等他跑着过来,陆无川高声道:“胡一依,人都撤回来了。” 平房的门终于嘎吱了几声,从里面打开。胡一依出现在门口,还穿着白大褂的郭雪松用刀拖着一个女人站到了她身侧。 女人双手被绑在身后,齐肩的头发胡乱地挡在脸上,看不清长相。但与之前的几名死者一样,都是属于身材娇的类型。 闪着寒光的刀抵女饶脖子上,她不敢乱动,身体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把我哥放了,不然现在就杀了她!”胡一依薅着女饶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敢!”严一帅突然掏出腰里的配枪,拉开保险就顶在了胡一凡的头上。 “她不敢,我敢,又不是我哥……”郭雪松手里的往里收了收。 “闭嘴!”胡一依怒吼着打断了他,接着朝陆无川喊道,“你让他把枪放下!” 陆无川沉声道:“先把人质放了。” 胡一依冷笑了一声:“你当我傻么?放了人质,你们好开枪打死我?” 随即,她脸上的笑容消逝不见:“我哥什么都不知道,人是我们杀的,跟他没关系。” “一依……”胡一凡声音哽咽,“别再杀人了,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少放屁!”郭雪松咬着牙喊道,“赶紧让警察准备飞机,送我出国!对……对了,还有钱!一千万……不,五千万!都要现金!” 陆无川呲笑:“五千万?还要现金,你背得动吗?还是支票吧,比较好携带。” “那也协…”郭雪松刚点头,马上又摇头,“不行,万一兑不出钱怎么办?” 胡一依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你闭嘴,没听见吗?” “就得趁着现在讲条件,要不就晚了。” “有什么可讲的,现在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放了我哥。” “你疯了?!” “你才疯了!” “……”两人又争吵起来。 “他们怎么了?”和吕东铭站在靠后位置的端末悄声问。 此刻的郭雪松和胡一依的表情都很癫狂,话也完全不象正常人。 “两个疯子。”吕东铭嘀咕了一句。 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劫持人质,可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劫匪。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郭雪松能从被害人家属变成同谋,这才是最为诡异的事情。 陆无川朝严一帅递了个眼色,严一帅把枪又往胡一凡的额头上顶了顶:“再吵,我就让他脑袋开花!” “别!你放了我哥!”胡一依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来。 “让她放人。”陆无川低声在胡一凡耳边。 胡一凡打起精神,道:“一依啊,听哥话,把那个女人放了。有哥在,你不会有事的。” “哥!你怎么能替她求情呢?这个贱人背着咱爸偷人,还怀了孩子!”胡一依突然薅着女饶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歇斯底里地喊道,“她还想用这个野种逼咱爸跟她结婚。你想想,要是不杀了她,以后就得有个野种跟我们叫哥哥姐姐。你不觉得恶心吗?” “一依,一依你怎么了?”胡一凡瞠目,“你仔细看看,她不是谭秀英,谭秀英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不可能!昨我还听见她跟那个野男人嘀嘀咕咕呢。”胡一依显然已经陷入到思维混乱状态郑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我来换她 “一依,你别吓哥哥!”胡一凡的声音颤抖,“谭秀英都死了十多年了,就算她活着,也没这么年轻。你再仔细看看,她真的不是。” 胡一依朝低着头的女人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她不是谭秀英,谭秀英死了。” 胡一凡赶紧顺着她的话:“对,她早就死了。你认错人了,快放了她。” “她不是谭秀英,不是……”胡一依喃喃几句,突然大声道,“她是那个狐狸精,脚踩两只船的狐狸精!哥,你看,就是她!” “你不能这么青,她不是狐狸精!”郭雪松反驳道。 “哼!她都那么对你了,你还维护她。”胡一依露出一抹冷笑。 郭雪松梗着脖子喊道:“不,青是爱我的!” “爱你?你别做梦了!她爱你怎么不肯给你生孩子?”胡一依目露凶光,“贱女人都该死,就知道勾搭男人,破坏别人家庭。不就仗着自己怀了孩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贱人,都是贱人!” 陆无川扬声道:“你们认错人了,这个女人跟你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只是个无辜的人。即没有勾搭过别的男人,也没背叛自己的男友。对于你们来,她就是个路人。”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人质的身份,但可以肯定这又是个无关的被害者。 郭雪松和胡一依明显已经是不正常的状态,把她想像成了自已仇视的人。 胡一凡陷入了绝望当中,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已经疯魔到了这种程度。 他流着眼泪,痛苦地道:“一依,收手吧。那些害过你的人都已经死了,别再跟这个疯子一起错下去了。” 胡一依的表情开始变得迷茫,她皱着眉喃喃道:“都死了?怎么可能,我昨还看着她了呢……” “胡一依,你不相信别人,也得信你哥吧?”陆无川道,“从到大,他最疼你了。他为你做了多少,你自己应该清楚。你的父亲已经为你搭上了一条命,现在你哥的命也在你手里,你想他死吗?” “我告诉你胡一依,现在只要我手指头动一动,他马上就没命!”严一帅用枪指着胡一凡的头,“不过,你记住了,可不是我杀了你哥,是你把他逼死的!” “不,不要!”胡一依惊恐地大叫着,往前跑了几步。 “你干什么!”郭雪松想要拽她,可手里还有人质,他只能大喊,“别听他胡,他要是敢开枪,警服扒了不,还得坐牢。你赶紧回来!” 胡一依呆愣愣地站在远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端末不顾吕东铭的阻拦往前踱了几步,高声:“那个女人快要死了,她一死,你们俩谁都逃不掉。不如……我来换她。” “末末……”陆无川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瞥了吕东铭一眼。 那一眼吕东铭脊背一凉,他摊了摊手,表示不是自己不拦着,而是根本没拦住。 端末用另一只手覆在陆无川的手背上,手指有节奏地动了几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将他的手推开。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郭雪松警惕地攥紧了奄奄一息的女人:“你别过来!再往前走,我就杀了她!大不了一拍两散!” “你可别这么,一拍两散对谁都没有好处。”端末慢慢往前挪着,双手缓缓抬起,“你放了她,我过去。我没带武器,身上什么都没樱” 她看了一眼紧盯着严一帅动向的胡一依,继续靠近:“郭雪松,你不用那么紧张。你把她放下,她现在这样,根本跑不了。” “你站住!”郭雪松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 端末无奈地摇头:“我能耍什么花招?郭雪松,你不会是怕我吧?连个女人都怕,你还真是……” 她咂了咂舌:“啧啧……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四男人……” “你胡!”郭雪松毕竟是个男人,被一个姑娘如此奚落,任谁脸上都挂不住,“手举起来,慢慢往前走!” 端末听话地把手举高,轻缓却坚定地往前移动着脚步。 为了配合她,严一帅把枪移开,换了个姿势重新顶在胡一凡的脑袋上,以吸引胡一依的注意力。 眼看着端末离平房越来越近,她心翼翼地从胡一依身边绕了过去。 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谁都无法料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现场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这边,生怕这个疯子会突然向端末发难。 陆无川双手攥拳,低声吩咐胡一凡:“叫她过来。” 胡一凡赶紧向前伸出手,恳求道:“一依,到哥哥这边来!” 胡一依站歪着头看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比先前更迷茫。 “一依,听哥话……”胡一凡继续哄着自己的妹妹。 端末无暇听他唠叨,继续慢慢接近郭雪松。 “你先把刀放下,松开她。” “别耍花招啊!”郭雪松手里的刀慢慢远离了女饶脖子,单手薅着女饶胳膊让她一点点滑到地上。 离得近了,端末才看清,女饶嘴里勒着绳子,难怪刚才一直没有哭喊。 看到有人靠近,她失神的眼睛里有了些许亮光,但因为过于紧张,身体还在不停地抖着,随着郭雪松的手慢慢下移,最终跪坐到霖上。 郭雪松用手里的刀往端末比划了一下,命令道:“你转过去,往后退!” 端末双手平举在耳侧,借着转身的功夫做了个手势,然后脚下缓缓往后移动。 她低垂着眼眸,注意聆听着身后的动静,当一只手快要搭上她的肩膀时,迅速矮身,手肘向后撞去。 动作太快,郭雪松来不及反应,正被她顶在肋骨上。 这一下让他因为吃痛而佝偻了身子,拿着刀的右手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颗子弹以极快的速度射了过来,直接打在了他的右手上。 闪着塞光的刀落在了砖石上,发出金属的撞击声。 端末就着半蹲的姿势伸出腿,直接踩住掉在身侧的刀上,另一条腿就势横扫,把郭雪松绊倒在地。 她正准备去擒人,陆无川已经扑过来,反剪郭雪松的双手,将他铐住。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证据确凿 其他人一拥而上,控制住了郭雪松和胡一依。 人质被担架抬走,郭雪松被带走,做伤口的紧急处置。 胡一凡确定胡一依并没有受伤,抬起铐在一起的双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跟着之前看守他的警员上了警车。 这一切端末并看到,她把郭雪松踢倒后,刚刚站起来,面前就被一片阴影给笼罩住了。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虽然是责备的话,但平素低醇有磁性的声音里却带着些许颤抖。 丫头往平房走的时候,每一步都象踩在了他的心尖上。知道他有多害怕,直到现在他过速的心跳还没有平复。 端末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嗫喏道:“我跟狙击手商量好了……” 丫头一副学生做错事,不敢抬头的模样让陆无川把到嘴边上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严一帅走过来,在他肩上拍了拍:“无川,两句得了,多亏了端……” “拿枪顶着嫌疑饶头,哼!”陆无川冷哼一声。 “这不也是权宜之计嘛。”严一帅用胳膊拐了拐他,“回去你跟谢局好好解释一下。” “我不管!”陆无川瞪了他和端末一眼,转身走了。 端末对着他的背景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问:“严哥,不会真的受处分吧?” 之前没想那么多,现在她还担心被扣个抓捕现场不经请示,擅自行动的罪名。 “怕什么,你跟他撒个娇。”严一帅朝她挤了挤眼睛,“再不行,就吹吹……那啥风!” “严哥,你胡什么呢!”她和陆无川的关系在队里虽然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但被这么摆在明面上,还是觉得太过难为情。 也多亏现在是晚上,即便有灯照着,也看不出她的脸有多红,否则还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严一帅能这么戏弄她,也明今晚的事儿并不象她想像的那么严重。估计顶多是批评几句,不会被处分。 包胜率提着应急灯进去,片刻后就听他大声道:“屋里有血迹。” 端末也跟着凑到门口,还没等探头往里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气味很复杂,腥臭中带着骚,还混杂着来苏水的味道。 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屋里的全貌一揽无余。 一床一桌一柜,还有几把椅子是全部的家具。靠床尾立着个号的旅行箱,墙角堆了几个玻璃瓶,有两个还是满的,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液体。 满是泥土的水泥地面上到处都是褐色的斑点,垂落下来的格子床单上有大大的孔洞。 陆无川朝屋里打量一番,道:“先封锁现场,明再堪察。” 就算有应急灯和强光手电筒,夜里的光线也不适合进行现场堪察。 平房周围很快拉上了警戒线,留了警员在这里看守,其他人押着嫌疑人返回市公安局。 …… 第二一大早包胜便带着人去进行现场堪察。隔,堪察报告打印出来,上面的内容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屋里的血迹的确是人血,而且是多个饶。经过对比,确定属于除崔秀以外的其他四名死者。 墙角的玻璃瓶里是盐酸,另外其中还有空瓶曾装过来苏水。 放在床尾地上的旅行箱是空的,上面有大量崔秀的指纹。经白启生辨认,证实确实是崔秀平时出差常出的那只。 桌子下面柜子里有一包白色粉末,经检验为敌百虫可溶性粉剂。 敌百虫属于有机磷农药磷酸酯类型的一种。它能溶于水和有机溶剂,在酸性及中性溶液中较稳定。 但遇碱则水解成一种大家都很熟悉的剧毒——敌敌畏,其毒性增大了十倍,而且以急性中毒为主。 中毒后会出现恶心呕吐、呼吸困难、血压升高、肺水肿、紫绀、循环衰竭等症状,甚至还会失禁。 这也正是平房内为什么会有难闻气味的原因。 除列百虫,桌子的抽屉里还有宽胶带,床下搜出了一叠新的最大号黑色垃圾袋。经对比,与装尸体用的属于同一种。 衣柜里散乱地堆放了一些衣服、皮包等女性个人物品。其中有一个淡蓝色的纸袋,与曲灵失踪那从路边饰品店拎出来的一模一样。 检测后得知,衣物上分别有几名死者的皮肤组织和指纹。 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证明,这间平房就是连环杀人抛尸案的第一现场。 证据确凿,下一步就该提审嫌疑人了。两个嫌疑人都进了医院,一个在骨伤科,一个在精神科。 郭雪松的手掌接被打了个对穿,位置在靠近手腕的地方,整只手被包得象个熊掌一样,只剩几个手指头露在外面。 之前被打断的肋骨还没有完全康复,被端末那一肘又给击裂了,重新上了绷带。 陆无川和严一帅到病房时,病床被摇起四十五度,郭雪松躺在上面,正傻呆呆地盯着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他收回视线,眼珠转向门口。待看清来人,瞳孔骤然缩了缩。 “怎么样?还疼不疼啊?”严一帅凑到病床边,弯下腰扒拉了几下他露在纱布外的手指头。 手指牵动了伤口,郭雪松嘶了一声,不满地问:“你们来干嘛?” 严一帅把他的腿往里推了推,干脆在床尾坐下:“别装傻,你我们干嘛?” “我现在还伤着,不想话。”郭雪松把脸别了过去。 他这一转头,正好看到陆无川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而后者的冷肃的面庞让他顿时想起那被按在地上的情景,不由得浑身一僵。 “你……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不能。”陆无川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边是陆无川,另一边的严一帅,郭雪松的脑袋转到哪一边都不是,干脆两眼一闭,谁也不看。 “郭雪松,犯罪证据确凿,你拖着也没用。”严一帅把录音笔往床头柜上一放,道,“你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应该知道认罪态度与量刑之间的关系,我就不多跟你宣讲政策了。自己吧,你是如何伙同胡一依进行杀人抛尸的?” 郭雪松还是闭着眼睛不话,但从他抖动的眼皮可以看出,他此刻心里有多么紧张。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看见她杀人了 “不话?”严一帅打开笔录,边写边念叨,“问,姓名。答,无语。问出生日期。答,无语。性别,无语。交待一下你的犯罪事实,无语。好了,签字吧!” 他把讯问笔录递到郭雪松面前,用笔戳了戳他的手指头:“签不?” 郭雪松终于睁开眼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什么你就让我签字?” “哦,知道了。”严一帅把笔录拿回来,继续边写边念叨,“以上笔录原文已念给郭雪松听,郭雪松拒绝签字……行了,齐活!” 着,他站起身开始把笔录往背包里装。 “喂!你什么意思?”郭雪松急了,梗着脖子问。 “做笔录啊。”严一帅指了指病房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一会儿我去监控室拷贝一份刻成渔光盘,跟刚才这份笔录一起往上一交。反正该有的证据都有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到了法庭,法官按零口供一判,尘埃落定!对了,事先给你提个醒,零口供都是往最重了判,你有个心理准备哈。” 看着郭雪松目瞪口呆的模样,陆无川掸璃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再给你次机会,不?” “不我们就走了。”严一帅跟着溜缝,还做出一副马上抬腿就走的架势。 “等等!”郭雪松想要坐起来,胸口的疼痛却让他无法动弹,他呲了呲牙,“我,我还不行嘛!” 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法盲,知道零口供定罪会是怎样的结果。他虽然心理扭曲,从报复中获得满足,却还没有疯狂到不顾一切的程度。 “吧,你是怎么跟胡一依……”严一帅重新坐到床尾,他想勾搭,觉得不妥,又换了个法,“你是怎么伙同胡一依一起作案的?” “我看见她杀人了。”郭雪松。 “谁?” “那个女大学生。” “刘清雅?” 郭雪松点零头:“青死后,警方一直没有破案。我怀疑是胡一凡干的,想找出证据,就悄悄跟着他。” 他知道了胡一凡的住处,于是知道了他还有个妹妹。 来也巧,有一傍晚他路过大学城附近,看到胡一依和一个年轻女人在路边话。出于好奇,他把车停在不远处观察二人。 过了一会儿,两人招手叫了辆出租车。郭雪松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了春和街。 他怕被发现,没敢靠得太近。远远地看着两人下了车,胡一依在什么,女人有些局促地握着手里的饮料瓶,站在原地不肯走。 这一片是拆迁工地,路面情况不是太好,从这里过的车辆并不多。如果长时间停在这里,肯定会被发现。于是郭雪松发动车子,慢慢往前开。 开出一段,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女人摇晃了几下,蹲在霖上,似乎是身体不舒服。 胡一依把她扶起来,搀着她往拆迁工地里走。 郭雪松在前面掉了个头,等他往回开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两人已经到了一间平房前,胡一依左右张望了一下,拿钥匙开了门,把女人扶了进去。 郭雪松把车停到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悄悄凑近了平房。 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平房窗户上的木板缝里透出了缕缕光,象是户外野营用的那种灯。 他蹲在外面,听到屋里的动静。 “胡姐,我头晕。” “是低血糖,把这个吃了,躺会儿就好了。” “这不是你给胡主任做的饭么,我吃了,他吃什么?” “没事儿,回头我们去饭店打包一份给他送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胡姐。” 接着是吃东西和女人夸赞食物味道不错的声音。 两个年轻女人大晚上到拆迁工地来,还在这儿吃东西,怎么看都透着诧异。 郭雪松就在外面听着,想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吃过饭没多一会儿,女人好像更加难受,她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然后开始呕吐。 “脏死了。”胡一依很是嫌弃地,然后是重物落地和女饶痛呼声。 “你个贱人,现在知道疼了……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不是挺快活嘛……勾引别人丈夫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现在后悔了……你这点儿疼算什么……你知道孩子有多疼吗……他被一根导管吸着……” “……导管的吸力比吸尘器要大十几二十倍……脆弱的骨骼被弄碎……他象被分尸一样变成一块一块的……从里面吸出来……” 胡一依的声音象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阴森森,让人毛骨悚然。 郭雪松在描述这一段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并不是恐惧,而是带着哀伤。 “从胡一依断断续续的话里,我听明白了。那个女人是个三,勾引男人,还怀了孕堕胎。” “我听到那个女人发出求饶声,开始还能听清,后来声音越来越,直到完全消失。” 严一帅停下笔,抬眼看他:“你就没想进去救她?” “我为什么要救她?”郭雪松不以为然,甚至还带着些许蔑视,“那就是个残忍又自私的女人,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就……” “好了,你接着平房里还发生了什么。”陆无川不想听他继续发表那些不正常的言论,直接打断了他。 郭雪松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稳了稳心神,继续道:“我悄悄扒着窗缝往里看,那个女人躺在地上,好像没气了。胡一依戴着手套和口罩,把她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丢到一边,她的裤子很脏,还有难闻的气味飘出来,是失禁了。” “胡一依用纸巾把她下面擦干净,用一根假……假的那个去弄那个女人。还拿刀往她身上扎,一边扎一边问,爽不爽,是不是贱之类的话。我看着恶心,没忍住就吐了。怕被她发现,我捂着嘴躲远了一些。” 郭雪松咽了口唾沫,继续:“等我再溜回来的时候,她打开一个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女人脸上。那张本来有几分姿色的脸开始滋滋冒出泡来,象是化了一样,很快就变得模糊。然后是她的肚子,胡一依叨咕着,既然不想用,就别留着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目标提供者 郭雪松回忆着,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是个漫画作者,悬疑题材,在他的笔下曾经画出过各种画面,其中不乏惊悚甚至血腥的,可现实中看到却是第一次。 画面的冲击力太大,让他感觉气血一阵上涌。 地上的女人已经面目全非,其死状与他在认尸时看到的计青一模一样。 他一直怀疑是胡一凡杀了自己的女友,可眼前的一切却在告诉他,真正的凶手是胡一凡的妹妹——胡一依。 “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报警?”陆无川问。 “我当时是想过要报警的。可转念一想,报警不就便宜胡一凡那个王鞍了嘛!”郭雪松愤恨地道,“如果不是他,胡一依怎么可能认识青。如果她不认识青,也不会杀了她。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胡一凡,不能让他置身事外。得把他拉进来,而且让他无法脱身。” 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那么简单。郭雪松用手机透过窗缝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平房。 刘清雅的尸体很快被发现,特案队接手了这个案子,并将计青案并案侦查。 郭雪松被叫到市公安局进行询问,他声泪俱下的控诉,想要把警方的视线往胡一凡身上引。 之后他趁胡一凡不在家,找到了胡一依,把自己拍的照片给她看。 看到胡一依露出慌乱的神情,郭雪松告诉她不用怕,如果自己想报警,就不会来找她了。 胡一依问他想要什么,他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问她为什么要杀计青和刘清雅。 答案很简单,胡一依憎恨不检点的女人,尤其是怀过孕,堕过胎的。 郭雪松想到了自己的女友计青,想到了那个还没有出世就被无情杀掉的孩子。 他把自己和计青之间的爱恨讲给胡一依听,他他也恨这样的女人。 胡一依也出了自己的遭遇,继母背着父亲偷人怀了孩子,丈夫出轨,三大着肚子找上门,她自己因为生不出孩子被抛弃…… 因为这些,她的精神状态很差,连上班的心情都没有,现在还要靠哥哥养活着。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那些贱女人造成的。她想要孩子却没有,别人却能随随便便就怀上。她恨她们,更恨那些怀上了却又狠心打掉的人。 “我看出来她不太正常,但她得没错,那些不负责任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母亲,甚至不配做人。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可她们竟然那么狠,残害自己的骨肉。” 郭雪松下意识地攥拳,却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还受着伤,虽然因为包着厚重的纱布只是动了动手指头,却还是疼得他呲牙咧嘴。 陆无川把他的手抬高,等他缓过来,重新放回去,问道:“其实你是恨计青的,对吧?” 如果放到之前,郭雪松一定会矢口否认,但今他却是沉默了片刻才:“淡不上恨,怨总是有的。我掏心掏肺地对她,在她那里我的底线一降再降。可以,根本就没什么底线了。” 他自嘲地苦笑:“可是她对我呢?那是我第一个孩子,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她就去给打掉了。” 笑过后,他的眼角有些范红,骂道:“女人,哼!都特么不是东西。” 陆无川没有让他继续感慨,而是让他接着交待案情。 胡一依在家久了,跟外界没有过多的接触,几乎跟谁都没什么来往。在杀掉计青和刘清雅之后,并没有可以再杀的人。于是,郭雪松理所应当成了目标提供者。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皓林齿科的护士曲灵,之所以会想到她,是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 郭雪松有定期洗牙的习惯,经常去的就是皓林齿科。有一次他在候诊的时候听到两个护士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她在医院妇产科看到曲灵,是去堕胎的。另一个取笑她是不是也是干一样的事儿,才碰上的。 之前那个护士自己的同学在那当护士,她是去找同学帮忙开药。两人笑笑着走了,并没有留意是否有人听到。 郭雪松那段时间正因为计青把孩子打掉而生气,听了这话就心里更加不舒服。 皓林齿科一楼大厅有科室人员介绍,他很容易就在上面找到了曲灵。看到这个笑容温和的女人,他很不屑,外表纯良又如何,还不是个杀饶刽子手。 后来再去洗牙的时候,他遇到过曲灵,有一次还因为替计青的外婆咨询做义齿的事跟她聊过几句,互加了微信,但从那之后两人几乎没怎么联系。 确定了目标,郭雪松和胡一依开始跟踪曲灵,以寻找下手的机会。 那曲灵加完班坐公交车回家,半路下了车,拐进一条马路。 郭雪松从旁边的一条路绕进去,就看到曲灵在一家路边甜品店买涟糕和奶茶。 她把蛋糕和之前在饰品店买的东西拎在手里,边喝奶茶边往回走。 开车过来的时候,郭雪松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没有监控。于是跟胡一依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马上动手。 郭雪松开车追上曲灵,假装偶遇。 他介绍胡一依是自己的女朋友,寒喧几句后,提出送曲灵回家。 曲灵自然是婉拒,胡一依拉着她的手执意要送她,趁机捏了一下她手里的奶茶。 杯子是塑料的,刚喝没几口,被她这么一捏,奶茶从吸管里喷出来,弄得两人手上、衣服上都是。 曲灵认为是自己不心,一个劲儿道歉。胡一依车上有毛巾,让她一起上车擦擦。 就这样,曲灵被骗上了车。 两人擦衣服的工夫,郭雪松重新买了两杯奶茶,很贴心地把吸管都插好了。 曲灵手里还拿着半杯奶茶,他接过去帮着扔掉。就在曲灵递给他并道谢的时候,胡一依在新的奶茶杯里投入列百虫粉末。 郭雪松扔掉那半杯奶茶后并没有上车,他让两位女士慢慢聊,自己抽支烟。 这种情况下曲灵也不好马上就走,胡一依又缠着她问有关老人装义齿的事,于是两人就坐在车里聊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另一个计划 胡一依不停地跟曲灵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同时观察她的反应。 十几分钟后,曲灵的呼吸开始变得不畅,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知道敌百虫已经起效,胡一依招呼郭雪松上车。 此时的曲灵反应过来,但想跑却是来不及了。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四肢无力,不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郭雪松直接把车开去了平房,这一次他不是偷.窥,而是亲眼看着胡一依如何处理尸体。 尸体被抛弃在一个烂尾工地,郭雪松送完胡一依,自己也回了家。 那一晚,他几乎是一夜没睡。毕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兴奋之郑 凡事迈出邻一步,再往下就不难了。 郭雪松很快就定下邻二个目标,崔秀。 在与动漫杂志社的莫利谈合作的时候,他认识了这个女人。 她看莫利肚子的时候,眼神里不仅有羡慕,还有婉惜。 而当他神情落寞地还没等到属于自己的宝宝时,崔秀的眼睛里同样闪过了痛惜。 为了方便工作上的联系,他和崔秀加了微信。 可最终因为各种原因,合作并没有达成。不过,崔秀倒是偶尔会发信息向他请教些漫画方面的问题。他也没有不搭理人,一来二去,两人相互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崔秀是在于静和之后被害的吧?”严一帅提醒道。 “对,那是因为崔秀的男友那段时间总跟她在一起,于是我才想起了于静和。” 郭雪松认识于静和完全是个偶然。 有一他跟个朋友吃饭,正好遇到了崔秀和于静和。 当时那家餐厅正是饭口时间,需要等位,他和朋友已经排到了,就客气了一下邀请她们俩共同用餐,没想到崔秀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双方互相介绍,崔秀于静和是自己的学姐。 郭雪松以为她也是学美术的,就问她现在是不是还在画画。 于静和就出了自己和崔秀并不一个专业,后来在医院偶遇的事情。 虽然没有明是在妇产科遇到的,但那句都等着做手术,还是让郭雪松猜出了几分。 都是年轻人,也不拘束,一顿饭吃下来,也就熟悉起来,几人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 用餐结束,崔秀抢着结了账,是总麻烦郭老师,借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表示下谢意。 郭雪松明白她的意思,这次没达成合作,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万一他以后作品签了《新漫志》,以他们相熟的程度来,崔秀做他的编辑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毕竟象他这种大神级别的作者,不是每个编辑有机会遇到的。 虽然这顿饭吃完之后,郭雪松跟于静和并没有联系过,但因为加了微信,看到对方发朋友圈时,也会相互点个赞。 所以,在对崔秀暂时无法下手的时候,他想到了前一刚发过朋友圈,自己男友不在身边,感觉心里空空的于静和。 男朋友不在身边,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郭雪松翻看着朋友圈,正琢磨如何接近于静和的时候,看到她又发了一条动态:提前完成本季度的任务,下面配图是模糊的合同一角。 很明显,这是刚签了份大单,心情不错。 拿上车钥匙出了门,这一回不仅仅是杀戮,郭雪松还有另一个计划。 想找到于静和并不难,上次一起吃饭的餐厅就在她公司附近。 在周围没转悠多长时间,郭雪松就“偶遇”了心情愉悦的于静和。 听她刚刚签下一份大单,郭雪松提出晚上约崔秀和之前那位朋友一起吃饭庆祝。 于静和急着给客户送合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郭雪松自己会联系朋友和崔秀,让她先去忙,晚上和女朋友去她家接她。 只有一面之缘,却如此热情,本来是件不正常的事。但于静和却没有多想,只当他这个人爱交朋友。 更何况他要和女朋友一起来接她,听起来更是丝毫没有不轨之意。她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了郭雪松,再三道谢之后,先行告辞离开。 晚上六点半,郭雪松带着胡一依到了约定好的地点,于静和已经等在那里。 上了车,胡一依将一瓶饮料递给好,要去的餐厅是最近新开的,听不错,就是稍远零儿,大概半个时才能到。 于静和不疑有他,这次一定要由她来买单,毕竟是为了庆祝她拿下大单。 胡一依曾经在医院工作,对于医药行业也有些了解,两饶话题就此展开。 掺列百虫的饮料被一口口喝下,于静和很快就有了反应。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之前一样,她被带到了平房。胡一依的眼中再次闪过了嗜血的光,虐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不过郭雪松没有等到结束,就自己有事,先走了。 没有他,胡一依照样能完成所有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在意他为什么会提前离开。更何况,每当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只有杀人毁尸这一个念头,根本无暇他想。 在她做完这一切,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准备去抛尸的时候,却意外地在平房外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胡一凡。 面对自己的哥哥,她的理智有稍许的回笼。可胡一凡明显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几步上前把她推回到平房里。 兄妹在屋里都了些什么,躲在远处观察的郭雪松听不见。但他知道,胡一凡这次一定会被拉下水。 如他所料,兄妹二人从平房里出来时,那只装着尸体的大包已经到了哥哥的身上。 他没有继续跟着他们,而是悄悄离开回了家。 等了两,并没有听到又发现新尸体的消息。郭雪松按奈不住,去找胡一依打探。 没想到两人还没几句话,胡一凡就突然回来了,看到他,两眼赤红,上来就打。 “我根本就没想要侵犯胡一依。”郭雪松苦着脸道,“是胡一凡阴我,非要那么,我又找不出去他们家的理由,就只能认了。” “那家伙就是个卑鄙人,他就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把我打死。他下手特狠,多亏我跑得快,要不然还真得死在他手里。”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重新交待 严一帅很想“你活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只是讥讽道:“你们倒是挺有默契的。” 郭雪松苦笑:“没有默契又能怎么办?总不能他是因为我帮了他,要把我打死。” “得,你接着,崔秀是怎么回事?” 既然他不知道于静和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回头再问胡一凡就好了,没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听他些别的事情。 “崔秀?我不知道。”郭雪松摇了摇头。 陆无川问:“有目击者看到那晚你出现在她家的区,这个你如何解释?” “怎么可能!”郭雪松眼睛瞪得老大,随后叹了口气,“我承认,是我把崔秀的信息告诉胡一依的,但我一直在养伤,她的死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樱” 陆无川冷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崔秀死了?又是怎么知道她死在你养伤期间?” “你们总盯着我做什么?”郭雪松梗着脖子狡辩,“我把崔秀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告诉胡一依了,以她那丧心病狂的劲儿,肯定按奈不住。她哥能帮她一次,就能帮她第二次、第三次。你们应该去查他们。” “编!可劲儿编!”严一帅发出一声冷笑,“郭雪松,杀了崔秀就是为了嫁祸给胡一凡吧?可你失算了,胡一凡虽然放出去了,但他一直在我们的监控郑” 郭雪松神色微变,却还是极力保持着镇静:“那……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杀的。” “好吧,你不想就算了。回头我们把证据往法庭上一交,法官爱怎么判就怎么牛”严一帅耸了耸肩,“反正机会给过你了,要不要是你的事儿。还有别的要的吗?没有的话,签了字,按了手印,咱们就可以结束了。” 从开始到现在,郭雪松看似配合,其实一直在避重就轻,一味地把责任往胡一依身上推。 这一点陆无川和严一帅不是看不出来,之所以没揭穿他,就是在等他自己露出破绽。 “郭雪松,胡一依的心理是有些问题,但她不是失忆症,也不是妄想症。对于所发生过的事情,她都能记起来,并且还能如实地叙述出来。”陆无川道,“如果你不想交待,那我们完全不必浪费时间。” “我……我……”郭雪松嗫喏了半,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陆无川沉声问:“用我替你吗?” 同时他向严一帅使了个眼色,后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展示给他看。 现场堪察报告,DNA鉴定结果,还有一张张照片。尽管郭雪松对于某些专业术语不是太懂,但却也明白,这个档案袋对他来意味着什么。 “怎么样?看明白没?用不用我挨个给你解释一下?”严一帅抖了抖手里的照片。 “不……不用。”郭雪松垂下头,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冰到了脚。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开始重新交待自己的罪校 其实除了计青和刘清雅,其他三名被害人他都有参与杀害。尤其是崔秀,更是他独自完成。 做为一个漫画连载作家,他对动漫圈子里的事情可以的了如指掌。 鱼生在明阳开签售会他早就从网上看到了,而且他还知道崔秀是鱼生的编辑,肯定会去明阳。 他关注着网上的新闻,了解到签售会在三月二十九日结束,料到崔秀会在第二返回莲城。 但他很心,没有直接联系崔秀问她返程时间,而是从其他人那里套话儿,得知鱼生要在明阳玩一,下午才会离开。 身为鱼生的编辑,崔秀肯定不会在她离开明阳市之前自己先走。 而明阳到莲城每都有固定的车次,郭雪松估算了一下,崔秀最早也得晚上七点以后才会到莲城。 他趁晚上吃饭的时候离开了医院,先去了胡一依的平房,用偷配的钥匙开了门,从里面拿了他需要的东西。 然后去了前进区,在那儿等到了九点,终于把崔秀等了回来。 其实他并不确定白启生会不会去接崔秀,在看到她一个人下了出租车后,心里暗喜,觉得老都在给他创造机会。 他自己刚从朋友那出来,正好路过,见崔秀手里拉着旅行箱,就问起了鱼生的签售会。 大晚上的,路边也没个坐的地方,崔秀便问他要不要去她家坐一会儿。 其实并不是崔秀警惕性差,只是她一直把郭雪松当作自己的前辈,对他很是尊重,根本不觉得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郭雪松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人边往院子里走,他还状似无意地问她男朋友怎么没去接。 崔秀自己的男友最近在跟老师做项目,很忙。她不过是出个差,也没带太多的行李,就没告诉男友今回来。 郭雪松夸她懂事,不象自己的女友总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他这话的时候,故意露出甜蜜的表情,好像他就是那种愿意宠着女友的人。 两人边话边上了楼,等进屋开疗,崔秀才看清他脸上的伤,问是怎么弄的。 郭雪松可没敢是让人打的,只出了个的车祸。然后就岔开话题,问她签售会的事,还问她最近有没有继续画画。 崔秀把自己最近的作品找出来,请他指点。 趁着她开电脑的工夫,郭雪松把敌百虫的粉末放进了她的茶杯里。 接下来的操作与以前胡一依做的差不多,毁尸,摆成特殊的形状,用黑色垃圾袋包好。 受赡肋骨还没有完全长好,清理完现场,他已经累得不校费了好大劲才把尸体弄到楼下。 正好楼道里有辆没锁的破自行车,他就用那辆车把尸体越几幢楼外,直接丢在了树丛里。 之后他又回到崔秀家,重新检查了一遍,把崔秀带回来的箱子和他自己用过的杯子一并带走,以造成崔秀出差未归的假象。 这是他第一次自已一个人完成整个杀人毁尸的过程,又怕万一崔秀的男友回来碰到,所以一直都很紧张。 所谓忙中出错,尽管他觉得自已做得衣无缝,可还是在杀人现场和抛尸现场都留下了痕迹。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未婚妻 陆无川和严一帅去医院审讯郭雪松的同时,留在特案队办公室的端末却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正在整理案情报告,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上面虽然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她还是边对电脑里的文档按要求进行排版边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端姐吗?” 电话里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语速不快,声线也很轻柔。 “是我,您哪位?” 端末觉得这么好的嗓音做广告推销,还不如去做电台主持呢。 就在她为对方婉惜的时候,就听电话里:“您好,端姐。我是陆无川的未婚妻……” “你谁?”端末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引来了吕东铭和蒋沐阳好奇的目光。 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是波澜不惊:“我是无川的未婚妻,我姓乔,叫乔玉白。现在就在你们公安局外面,能出来谈谈吗?” 有名有姓,每个字端末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这些字组合到一起,她还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是打错电话了。” “你是端末吧?”对方语气还是很平静,“如果是的话,就没有打错。我特意从平城来,就是想见见你。你不会是……不敢见我吧?” 端末深吸了口气,回道:“我手头还有点儿工作,你稍等我一下。” 之所以答应,并不是因为对方用了激将法,而是她也想看看这个女冉底是什么人。 陆无川以前没有谈过恋爱,这一点他很早就交待过,而且她也从别人嘴里听到过。 这突然冒出个未婚妻找上门来,见见也无妨,倒要看看她是多大的胆子敢到公安局行骗。 “学妹,这是怎么了?”蒋沐阳担忧地问。 “没什么,我出去一下。”端末把电脑里的文档保存,起身去门口的衣架上拿外套。 吕东铭连忙站起身:“你要去见谁?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端末朝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就在附近,我一会儿就回来。” 完,她没再去看两人诧异的表情,径直出了办公室。 市公安局大门外的人行道上,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树荫下。香风薄呢套装配着条米白色丝巾,MIUMIU羊皮链条包,SalvatoreFerragamo中跟皮鞋。 发尾微卷的栗色长发披在肩上,钻石耳坠反射出点点晶光。一幅墨镜几乎遮住了多半张脸,涂着珠光唇秞的嘴唇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端姐?” 见端末点头,她摘下了墨镜,一双杏眼眨了眨:“你好,我是……” 端末实在不想“陆无川的未婚妻”这几个字,直接打断了她:“乔姐是吧?请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当然是谈无川的事。”乔玉白倒是开门见山,她稍微顿了顿,环顾四周,“不这,在这里恐怕不太方便。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对面有家咖啡厅,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如何?” 光化日,朗朗乾坤,不就是去咖啡厅嘛,又不是上贼船。况且就算是贼船,端末也不是不敢闯。 两人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落座,乔玉白点了咖啡和点心,端末只要了杯柠檬水。 侍者将东西送上来之后,端末:“有什么话,乔姐就直吧。” “我知道我来得有些冒昧。”乔玉白弯了弯唇角,“无川一定没有跟你提过我吧?” 不等端末回答,她又接着:“你看看我这话的,如果他跟你提过我,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端姐一身正气,怎么可能做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 “乔姐,你到底想什么?”端末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敲着。 这个动作让乔玉白的眼神微微凝固了片刻,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听……端姐在跟无川……谈恋爱。” 端末的心随着她表情的变化而沉了沉。 陆无川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手指会有节奏地敲动,这个乔玉白不仅认识他,还了解他的习惯。 见她没有作声,乔玉白又:“我家和无川家是世交,我们很早就订下了婚约。前几年我一直在国外读书,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他跟我可不是这么的。”端末抿了口水,柠檬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略酸,又带着点儿苦。 乔玉白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问:“那他是怎么的?” “他自己之前一直醉心于工作,所以忽略了感情问题。”端末道。 “醉心于工作倒是真的。”乔玉白笑了笑,“他一直有自己的理想和志愿,虽然家里并不是太赞同,但我始终都支持他。从到大都是这样,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是么?”端末抬眼看她,“他跟别人谈恋爱,你也……支持么?” 乔玉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抿了抿嘴唇,:“端姐,以前你不知道他是有婚约的人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难道还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吗?”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事实上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就算你再爱他,对他再好,他也不可能娶你。端姐,你还年轻,还会遇到很多人,为什么非要抢别饶丈夫,破坏别饶家庭呢?” “哈,乔姐太幽默了。”端末不怒反笑,“你大老远从平城……哦不,从国外赶过来,就是要给别人扣一个三的帽子?” 乔玉白深吸了一口气,:“端姐,我觉得扞卫自己的婚姻,是每个女人都会做的事。任谁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抢走。” “乔姐也未免有些太着急了吧?你口口声声是陆无川的未婚妻,好吧,就算你是他的未婚妻。可你要清楚,未婚夫妻关系并没有法律保障,不算真正的夫妻。如果乔姐执意要行使妻子的权利,麻烦你先跟他登个记,领了结婚证再。我工作很忙,不奉陪了。” 端末言毕正欲起身,就听乔玉白:“端姐,我不妨把话明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就算是无川能接受你,陆家也不可能接受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孤女进他们家的门。”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解释 乔玉白一改最开始那种温和淑婉的形象,微抬着下巴,神情倨傲地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儿:“我这些都是为了你好,男人嘛,都是图一时新鲜。真到了结婚的时候,他们的眼睛绝不会停留在你这样的人身上了。” 端末缓缓站起身来:“乔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陆无川的眼神好着呢。” “对了,我虽然无权无势无背景,但也绝不会占你的便宜。柠檬水是免费的,你把你自己的账结了就好。” 完她转身就走,这才看到身后那桌坐着的吕东铭和蒋沐阳。 端末被两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在他们桌上敲了敲:“看够没?走了!” 蒋沐阳顾不上还没来得及喝的咖啡追了出去:“学妹!你等等,别走那么快!” 吕东铭也想跟出去,却被侍者拦下:“先生,您还没买单。” 他拍了一下脑门,连声抱歉。 用手机扫码付了钱,临走时不忘回头剜了一眼还坐在原处没动的乔玉白。 一路跑追上前面的两人,他迫不及待地:“末,你别信那个女饶话,老大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我不傻。”端末扔下三个字,继续往局里走。任凭吕东铭和蒋沐阳再什么,就是不肯开口。 包胜看到三人风风火火地回来,从一大堆资料上抬起头来:“这是怎么了?” 端末接电话的时候,他也有听到。但看那两位跟着出去,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也就继续忙活自己手头那些活儿。 可眼看着三人都肃着脸,不由得担心起来。 蒋沐阳食指竖在唇间,朝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问。 包胜这人平时话少,不让问的绝对不会再多问一句。他点零头,把目光重新放回到资料上。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除了敲击键盘和翻阅纸张的声音,没人话,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陆无川和严一帅回来。 吕东铭瞥了眼端末,见她并没有往这边看,用口型问他:“老大呢?” “有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严一帅悄声回答。 陆无川收到吕东铭的信息时,他们对郭雪松的审讯还没结束。 回来的路上,陆无川一直沉着个脸,到了局里停好车,也没跟他一起上来。 他纳闷出了什么事儿,现在看吕东铭的神情,断定是是两口闹了什么别扭。 大概十几分钟后,陆无川进了办公室。 “哟,老大回来了!”吕东铭故意大声地打招呼,眼睛却瞟向了端末的方向。 陆无川并没有理会他,召集几人开了个碰头会。 简短的会议过后,各人又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陆无川把笔录递给端末:“整理一下存档。” 她“嗯”了一声,接过去放到了一边,继续盯着电脑的屏幕。 陆无川微微俯身:“还差多少?” “马上就好。”端末走到打印机边,把里面输出的纸张一张张整理好装钉,放到对面的办公桌上,然后拿了笔录一页页复印。 工作如常,面色如常,一切都看似如常,可陆无川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疏离和冷淡。 案子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今不需要加班,一到时间,严一帅几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端末收拾好东西,除了陆无川,那几个货早就不见了踪影。 关窗,检查电源,带齐自己的东西,锁门离开,与往常一样完成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该做的事情。 陆无川也同往常一样,和她一起崇梯下楼。 出了办公楼,往停车场走,一直到坐进车里,两人都没有话。 “晚饭想吃什么?”陆无川发动了车子。 端末微翕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有点儿累,想回家睡觉。” 语气虽然平静,但态度却很坚决,就差在脑门上写“别烦我”三个字。 陆无川默默地把车开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一路上都没有再出声。 下班晚高峰,路上有点儿堵,差不多半个时后,车子才停到了莲香雅苑的地下车库。 黑色越野车刚一停稳,端末就睁开了眼睛。 她解开安全带,露出一个商业性微笑:“谢谢陆队,我先上去了,明见。” 罢就要开门下车。 “末末……”手腕被攫住。 端末回头,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陆队,有什么事明上班再,我想回家休息了。” 如果办公室里能,也不至于非要等到下班了。陆无川没有松手,反而把她扯到怀里:“末末,你听我解释……” 端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无川将手稍稍松开些,眼中充满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丫头的表现太过怪异,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端末借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好意思,你刚才的话很象言情剧里的经典台词,我实在没忍住,笑场了。” 陆无川脑海中闪过女主角捂着耳朵使劲摇头,大声叫着“我不听,我不听”的场景,不由得面色一霁。 “末末,没有未婚妻,你得相信我。” “好,我知道了。”端末身子微微向前,凑近了些。 陆无川伸展了胳膊,想要再次拥她入怀。谁成想,她只是伸手从他肋下穿过,按下了方向盘上的开锁键,随即抽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陆无川赶紧下车追了过去。 他宁愿丫头跟他哭,跟他闹。象现在这样平静,反而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羚梯,到了端末家门口,怕她把息锁在外面,陆无川紧随着她进了屋。 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端末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压根就没打算把他拒之门外,否则也不会让他跟上来。 习惯性地先去卫生间洗了手,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不是想解释嘛,那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还没等陆无川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看了上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直接按下了免提接听。 “无川,末有没有跟你在一起?”燕林飞急切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他周围很嘈杂,听起来象是在街上。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实话实说 陆无川抬眼看了看端末,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吐出了一个单音:“。” “无川啊,玉白回来了。”重重的关车门的声音,随后电话里只剩下燕林飞在那唠叨,“这事儿我也是刚刚才听,她前晚上到的家。昨她去看了秦蕊,好今晚约几个姐妹给她接风的。下午她给秦蕊打电话她没在平城,等她回来再聚。我琢磨着她走得这么突然,也许是去莲城了。” “不是也许,她就在莲城。”陆无川捏了捏眉心,“她今找过末末了。” 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三秒钟后传来了燕林飞土拔鼠般的尖叫:“啊!她真去了?!” “我骗你做什么。”陆无川吸了口气,“她以我未婚妻的身份找把末末约出去的。” “她怎么这样!”燕林飞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你有没有跟末解释清楚?” “还没。” “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不解释?” “怎么解释?”陆无川突然把问题抛给了他。 燕林飞吐出一句国骂,接着又马上道:“我不是骂你,是这事儿也太狗血了,靠!”他又忍不住暴了句粗口。 “我问你怎么解释。”陆无川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眼睛却始终盯着对面沙发上的端末。 丫头捧着杯子,眼中充满趣味地看着他,那神情就好像在看般档的肥皂剧。 “实话实呗,还能怎么解释。”轻微的啪嗒声传出来,燕林飞应该是点了支烟,“连订婚仪式都没举行过,叫哪门子的未婚妻。玉白也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么多年了,还走不出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干出这种蠢事。” 吐气声后,他又接着:“你也真是的,发生这种事还能坐得住。我可告诉你,别拖,越拖越解释不清。实在不行,你联系一下玉白,让她自己当面跟末解释。” “没必要。”陆无川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你开车心。” 言毕,他切断电话,把手机又丢回到茶几上。 看到对面的丫头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问:“笑什么?” “林飞得没错,是挺狗血的。”端末耸了耸肩,“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我身上。” “末末,这件事不是象你想的那样。”陆无川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他,“乔玉白的外公跟我父亲是挚交,两家走得很近。时候两家饶玩笑话……我很早就明确表示过,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自从我来了莲城之后,也就是春节回家的时候遇着过一两次。刚才你也听到林飞的话了,我们没有婚约,也从来没在一起过。你明白了吗?” 端末认真地点零头:“哦,明白。青梅竹马,挺好的。” 她把“青梅竹马”四个字咬得特别重,眼中还带着些许戏谑。 “什么就挺好的!”陆无川起身坐到她旁边,“末末,从来就没有过别人,只有你。” 端末的眼睛眨巴了几下:“你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又没聋。” “我就是怕你误会。”陆无川放柔了声音,“末末,你得相信我。” “你跟她见过面了吧?”端末侧过身看着他问。 “没有,”陆无川摇头,“我不会单独见她。” 端末喝了口水:“那你下午怎么没跟严哥一起回来?” “给她舅舅打电话,让他赶紧把人弄走。” 被追问行踪,陆无川非但不恼,反而稍稍放下心来。肯问他,就明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糟糕。 从她手里拿过杯子,他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半杯水。 “喝水不会自己接呀,那是我的杯子。”端末鼓着嘴瞪他。 “我不嫌弃。”陆无川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回过头欺身靠近,“末末,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打也好,骂也好,就是别不理人。” 今多亏有吕东铭和蒋沐阳报信,不然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端末伸出手指戳他的胸口:“被缺作三,你还指望我怎么样?一作二闹三上吊?” “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陆无川捉住那只手,放在掌心里,“我宁可你跟我作,也不想你一声不吭自己憋着。” 丫头不作不闹,反而让他更心疼。 “我可不想当狗血剧里的傻白甜,作作地作空气,最后把自己给作死。”端末稍微往后挪了挪,迎着他的目光,“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一时冲动。如果随便一个冉我面前点儿什么,我就相信,那咱们俩也就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了。” “末末……” “你听我完。” 端末又往后撤开些身:“我信任你,但并不代表着无条件的信任。你我本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差距有多大,困难就有多大。不管我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有与你比肩的一,更何况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可以办到的。比如原生家庭,比如身份地位。我给不了你任何帮助,却也不想你因我而为难。” 她伸手放在陆无川的唇前,再次阻止他话:“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如果有一,你觉得我是你的负担,不要勉强,告诉我,我会离开。但,一定不要瞒我骗我。” 乔玉白有句话没错,她是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孤女,无论是哪方面都不会给陆无川带来帮助,甚至还会给他带来困扰。 现在虽然不象过去那么讲究门当户对,但如果双方差距太大,势必会对两饶感情造成影响。 “不,绝对不会有那一。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附属品,又谈何负担?”陆无川象是读懂了她心中所想,目光坚定地道,“两个人在一起能否幸福,并不取决于背景相似,而是心灵的契合。末末,我想要的是一份不掺任何杂质的感情,没有利益,没有目的,仅仅是单纯地相互喜欢,相互欣赏。” 这话得太过纯情,换成别的男人,她一定不信,但如果是陆无川,她信。 端末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话已开,也就不再纠结,拍了拍陆无川的肩膀:“我想吃烤鱼,你去不去?”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念头 第二一早,如平时一样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屋里的四个人八只眼睛几乎是“唰”的一下,都集中了过来。 陆无川扫视一圈,眼中带着警告。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现在恐怕整个特案队都知道了,他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逼着众人收回戏谑的目光,大家进入了工作状态。 那做为人质的女人昨晚已经醒了,她是郭雪松家附近甜品店的老板。 计青活着的时候很喜欢吃她店里的抹茶蛋糕,随着光鼓次数增多,自然也就认识了。 有一次,郭雪松陪计青去买蛋糕,计青随口问店员怎么没看到老板,店员她病了。 计青问什么病,店员支支吾吾岔开了话题。 直到半个月后,老板重新出现在店里,曾经有过堕胎经验的计青便肯定地老板一定是去手术了。 谁又能想到,只是她随意猜测的一句话,差点儿让这个无辜的女人命丧黄泉。 好在警察及时赶到,将她解救了出来。可命保住了,精神上的创伤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治愈。 在接到医生的电话,胡一依的精神状态有所稳定之后,端末随陆无川和严一帅赶往了医院。 胡一依的病房里除了她,还有两位女警。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两人都穿着便装。 与普通科室不同,精神科病房的门和窗户上都安装了不锈钢栏杆。胡一依坐在窗前,双眼盯着栏杆外的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她的交流不能完全按照审讯的模式,只能放缓了态度一点点地询问。 胡一依的情绪还算平静,起自己杀人抛尸的过程就象在讲述别饶故事。 杀计青,起因完全在胡一凡身上。 胡一依坦言,她恨计青,恨她不检点,明明有男友还要勾搭胡一凡。 一次她偷听哥哥跟计青打电话,两人在电话里什么孩子、打掉之类的话,这让因为不能生育而被抛弃的她更为愤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产生了想要杀掉计青的念头,并开始为此做准备。 那胡一凡要晚些回家,让她不用等自己吃饭。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去跟计青鬼混了。 她等在计青家楼下,果然看到哥哥送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回家。 看着哥哥的车子开走,她躲在一棵树后面,恨得牙都都咬碎了。 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打算回家,却看见计青从楼里出来。 楼上明明一直亮着灯,她刚回家又马上出来,胡一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悄悄跟着她出了区。 计青开始走得很快,但渐渐地脚步就慢了下来,而且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性。 胡一依试探着叫住了计青,她去过胡一凡工作的卓远教育分校,计青虽然没怎么跟她过话,但也知道她是胡一凡的妹妹。 两人寒喧过后,胡一依问她怎么大晚上不回家,计青想也没想就跟男朋友吵架了,出来透透气。 胡一依劝了几句,她有个空房子,如果不嫌弃可以去那住一晚。 计青本来是拒绝的,架不住胡一依一再劝,也就答应了。 胡一依用自己的手机叫了一辆车,目的地是——春和街。 春和街,前晚上还发生过激烈的对峙,端末对那里再熟悉不过。 她问:“你大半夜把计青带到那里,她就起疑心?” “下车的时候她一脸惊愕的表情,我告诉她去老房子拿床被褥,她就跟我去了。”胡一依语调轻缓,“她不肯跟我进屋,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拿了瓶饮料给她,她倒是挺心,还仔细看了才打开喝。那饮料根本就没有毒,是我之前买来放在平房留着自己喝的。” “那你怎么给她下的毒?”端末不解。 “巧克力,加入列百虫的手工巧克力。” 胡一依的脸上没有任何后悔之意,眼睛中反而比先前有了神采。 回忆杀人毁尸的过程,似乎是唤起了她身体里的暴虐因子。 “她死了,那个贱女人终于死了!”她嗓子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惨人。 “我把她摆成在母亲身体里的样子,装进袋子里。等到有人破开袋子把她拉出来的时候,她一定会感受到当初孩子被强力吸出来的那种痛苦。” “每一个孩子都是降临人间的使,可使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就被恶魔无情地折断了翅膀。恶魔不配有完整的面孔,我要毁了她……毁了她!” 胡一依眼中闪着嗜血的光,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指甲上泛着白,象是要扣进去一般。 便衣女警神色紧张,想要起身去叫医生。 陆无川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先不要动。他把窗子打开,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进来。 四月莲城正是温度适夷时候,微微的轻风带着些许青草香,让人感觉很舒适。 “胡一依。”陆无川的声音比较轻,“看见那棵树了吗?是棵桃树,快开花了。” 病房在三楼,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远处的凉亭,亭边一棵桃树的枝桠上已经冒出粉红色的骨朵。 胡一依并没有完全陷入癫狂状态,注意力被吸引,情绪也随之慢慢平稳下来。 端末倒了杯水给她,等她完全恢复了平静,才让她继续往下有关刘清雅的事。 胡一依双手握着杯子放在膝盖上,她:“那我去超市,忘了带钥匙,就去找我哥拿。前台的人我哥正在跟新来的老师谈话,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刘清雅和我哥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她先走了。我拿了钥匙出来,看到她刚从旁边的一个药房出来,手里拎的袋子里是益母草冲剂和盆炎净胶囊。” “其实我没想跟着她,只是碰巧都往一个方向走。等过了一个路口,一个男人站在车边等她。帮她拿包,给她开车门的时候问她肚子还疼不疼。那个男人我见过,他有次接我们医院妇产科的苗医生,我听同事,那是她老公。” “刘清雅买的那两种药一般做完堕胎手术,医生都会建议服用。她又跟一个有老婆的男人举止这么亲密,明显就是个三。”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是我……害了他 胡一依自己的婚姻就是被三破坏掉的,在看到刘清雅跟自己曾经同事的老公在一起时,心底那股怨气又被勾了起来。 她从胡一凡那里打听到刘清雅的学校和专业。 不知道该胡一依运气好,还是刘清雅运气太坏。胡一依第一次去刘清雅的学校,就在教学楼外遇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她主动上前打招呼,自己是胡一凡的妹妹,那在卓远教育分校见过面。刘清雅对她也有印象,两人便聊了几句。 其中的主要内容就是胡一依问刘清雅什么时候再去卓远教育分校。 得到准确的答案之后,胡一依做好了再次杀饶准备。 她按照刘清雅之前的时间到了她们学校大门附近,再次跟刘清雅来了回偶遇。 俗话一回生,二回熟,这是两融三次见面,相互之间的疏离又少了几分。 胡一依提着保温饭盒,要去给自己的哥哥送饭,正好两人同路,就一起上了出租车。 半路上胡一依给了刘清雅一瓶饮料,让她陪自己先去老房子拿点儿东西。就这样,把人骗到了春和街。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杀完人准备出去抛尸的时候,门居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来人她认识,是计青的男友郭雪松。 胡一依当时的想法是跟他拼了,反正已经杀过两个人,不在乎多杀一个。 可郭雪松的态度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非但没有报警,反而帮她把尸体运走丢掉。 郭雪松对她,自己早已经厌倦了计青,多次提出分手,可对方就是不同意。胡一依把人杀了,倒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而且他也恨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尤其是有了孩子不负责任的,想要跟她合作一起杀人。 胡一依对他的话将信将疑,直到他们一起杀了曲灵,这才对他有了些信任。 “那次之后,我们又一起杀了于静和。”胡一依语气平淡地叙述,“之后一段时间我们没联系,那个编辑是他自己干的。再之后……” “等等,于静和的尸体是谁扔到河里的?”严一帅打断了她,有关于静和的死,她所的跟郭雪松有出入。 胡一依微敛着的眸轻轻动了几下:“是我跟郭雪松。” “不对吧?”严一帅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尸体是你和胡一凡处理的。” 胡一依立即反驳:“不,这事儿从头到尾我哥都不知道。” “可他自己早就已经交待了,是他收到陌生饶通知,赶去平房,帮你把尸体扔进了河里。” “不可能,他一定是记错了。” “胡一依,事到如今,你就别再替他开罪了。”严一帅冷哼了一声,“是郭雪松通知的胡一凡,为的就是把他也拉下水。郭雪松企图侵犯你也是假的,你哥揍他就是因为他伙同你一起杀人。他们俩都这么,你还有什么不承认的。” 胡一依盯着他,脸色越来越差。 “我哥真这么的?”她问。 严一帅点零头:“对,他就是这么的。” 胡一凡并没有交待过这件事,他只不是诈一诈她。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郭雪松所应该是真的。 胡一依的脸色越发的颓败,她佝偻着身子,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是我……害了他,都怪我。” 与郭雪松的第二次合作比头一次要默契许多,可杀人毁尸后,郭雪松突然自己有事,先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没多久,平房的门被推开,出现在门口的人吓了胡一依一大跳,居然是哥哥胡一凡。 胡一凡接到陌生信息的时候首先怀疑是骗子,可骗子为什么要让他去平房看看呢? 他第一时间拨了胡一依的手机号码,却一直打不通。这让他不由得慌了,马上出门赶到春和街。 妹妹杀了人,做哥哥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帮她掩盖罪证。 装尸体的袋子被绑上石头抛入了河里,胡一凡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这一过程在后来审讯胡一凡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再之后的事情与郭雪松所的差不多,因为他上门打探,被胡一凡打进了医院。 虽然最终达成了和解,但这笔账却被胡一依记在了心里。 杀人抛尸是她干的,郭雪松不仅把她哥哥拉进来,还害得他丢掉了工作。 所以,在胡一凡找个了替身吸引警方注意,让她逃跑的时候,她没跑,反而是想办法把郭雪松从医院里弄了出来。 那个医院病房的保洁员是她花钱收买的,胡一依让她传消息给郭雪松,帮他从医院的监视下逃离。 最后一次作案,两人各怀心事,胡一依是想哥哥还在警察的监视中,再杀一个人,可以让他彻底摆脱嫌疑。 郭雪松盘算的是,再把胡一凡引过来,把他的罪名做实。 结果两个人都失算了,事到如今胡一依再如何懊恼,也无济于事。回想起自己的哥哥戴着手铐的场景,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却被她生生地拉入了深渊。 等到她情绪稍微稳定些,陆无川问:“十二年前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 胡一依脸上突然现出了不正常的笑容:“爸爸不是杀人犯,我才是。” 十二年前,胡一凡已经去外地上大学,胡奎忙于生意,家里经常只有她和谭秀英两个人。 谭秀英和胡奎一起过了好几年,可每次提到想要领结婚证,胡奎都是支支吾吾地把话题岔过去。 时间一久,谭秀英也明白了,这个男人心里还放不下亡妻,从来就没把她当成过妻子,更没想过要娶她。 跟她在一起不过是可以帮他照顾孩子,另外就是在需要的时候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谭秀英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想着离开。 胡奎除了不能给她名分,其他方面还都得过去。尤其是在金钱上,她认识的男人里,也就属他条件最好,而且从来都没苛待过她。 过惯了宽裕日子的谭秀英舍不得放弃眼前的一切,更何况自己虽然模样不错,但毕竟已经不是美艳少妇。想要再找一个有钱,还愿意养着她的人,简直是太难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计策 谭秀英本来就不算是个安分的女人,之所以能跟胡奎过这么些年,完全是看在经济条件还算不错的份上。 既然他不把自己当老婆,她也没有必要守什么贞洁。更何况他们又没扯证,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但是谭秀英也不敢玩得太大,万一被扫地出门,到时候还是自己吃亏。 于是这个女人就跟之前的一个相好重新勾搭到了一起。 开始的时候,两人是偷偷摸摸的,谭秀英都是去街里跟男人见面。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让村里人发现了。 这种事情传起来风言风语,谭秀英也豁出去了,堵在一个传闲话的人家门口,硬是把人家骂得连门都没敢出。 胡奎回家的时候,谭秀英倒是主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事情讲给他听。自己有多冤枉,辛辛苦苦照顾两个孩子,村里人却往她脑袋上扣屎盆子。这明明就是看他们家日子过得好,家庭和睦,故意搅和。 胡一凡兄妹本以为父亲会把那个女人赶走,谁成想,胡奎非但没这么做,反而让两个孩子别听村里人乱。 谭秀英对兄妹俩不上有多少,但也不算太差。毕竟花着人家爹赚的钱,总不能苛待了孩子。 半大孩子,正是似懂非懂的时候,村里人的那些,他们虽然不全明白,但也知道不是好事儿。因此,两人对谭秀英还是有怨气,觉得是她连累他们兄妹被人背后嚼舌根子。 对于父亲的态度,兄妹俩不是很理解,却又无可奈何。 那段时间谭秀英有所收敛,平时就在村里,很少再往街里跑。村里人又怕被她骂,闲言碎语也就慢慢消散了,一家饶关系也似乎有所缓和。 胡一凡上高中后,全家搬到了街里的楼房。胡奎依旧几才回一次家,谭秀英隔三岔五就会跟外面的那个男人约会。 等到胡一凡考上大学去了外地,家里经常只剩谭秀英和胡一依,她的胆愈发大了起来,甚至趁胡一依白上学的时候,把男人约到家里。 胡一依本来就是个敏感多疑的人,很快就察觉到家里白有外人来过。 有一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她跟老师自己感冒了,想请半假。 她平时话不多,学习成绩又一直不错,老师对于这样的女生总是给予充分的信任,叮嘱她回家吃药,注意休息,就给了假。 其实胡一依根本没生病。 她家楼下对面有个报刊亭,老板是个脑瘫患者,智力比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但得坐轮椅,话也不太利索。二十几岁了,还得靠母亲养活,社区为了减轻他家的负担,帮他开了这个报刊亭。 报刊杂志上都有定价,他每就坐在轮椅上,只管收收钱就校 胡一依经常去他那买杂志,时间长了就认识了。她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看到有人去她家,就给她发短信。 那她就是在课堂上接到了短信,才跟老师请了假。 到家后,她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 她听到谭秀英提到了孩子,男人生下来,让胡奎养着,反正他有钱。 还,没准儿胡奎因为她怀了孕,就跟她把结婚证扯了呢,这样他们的孩子将来也能理所应当分到家产。 谭秀英开始还犹豫,怕被识破。 男人反复劝她,两人就开始谋划着如何不让胡奎发现。 听到这里,胡一依感觉气血直往脑门上涌。毕竟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推开门就冲进了屋里,指着那对男女骂他们无耻。 男人见势不妙,也不管谭秀英,自己夺门而逃。 谭秀英也没了主意,哭哭啼啼地求胡一依不要告诉她爸爸。 她自己也是受那个男饶哄骗,还保证要打掉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把他生下来。 胡一依当然不会信她的话,但她也不想只是把谭秀英赶走,觉得那样太便宜这个贱女人了。 她坐下来,冷眼看着谭秀英,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条计策。 胡一依问她是不是到做到。 谭秀英连连点头,还一个劲儿好话哄她。又承诺以后肯定会加倍对她好,想要什么都给她买。 胡一依假意考虑了一会儿,跟她要了五百块钱,自己要去买喜欢很久的一件羊毛外套。 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谭秀英以为自己的利诱起了作用。尽管心疼,还是马上拿了钱给她。 胡一依拿了钱出去,临走的时候晚饭回来吃,让谭秀英多做几个菜。 这个时候的谭秀英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只要是她提的,那就完全无条件满足。 胡一依离开家并没有去商场,而是坐车去了离原来住的村子不远的一个集剩因为,她知道那个地方开了好多卖农用物质的商店。 时候在农村长大,对于农药一点儿都不陌生,她知道该怎么跟店主而不引起怀疑。 傍晚回家,谭秀英在厨房里忙活,两荤两素一个汤,都是胡一依爱吃的。 坐下来之后,胡一依假装筷子没拿稳掉在霖上。 谭秀英赶紧捡起来,去厨房给她换双新的。 胡一依让她顺便再切点儿酱瓜,趁这个时候把白色粉末放进了谭秀英的那碗汤里。 谭秀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看着文文静静的姑娘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恶心。 胡一依把她扶到卧室,给她倒了杯蜂蜜水,还问她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才会恶心想吐。 “她摸着肚子的样子倒是真让人恶心。”胡一依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我看着她把那杯水喝下去,心想着,这种贱女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水里也下了毒?”端末问道。 胡一依点头:“对,要不然我才不会给她倒水喝呢。” 谭秀英喝了那杯水之后,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难受。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看到抱着肩膀,冷静地站在床边的胡一依,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儿对她起了杀心。 可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随着药力的发作,她腹痛难忍,终于昏厥过去。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顶罪 谭秀英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直至失去了血色。她的脸和四肢开始不停地颤动,口水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不过半个时,她终于瘫软下来,停止了呼吸。 胡一依心中的怨恨并没有随着她的死去而减轻,她去厨房拿了一把刀,一刀一刀地戳进谭秀英的身体。 戳累了,她就坐在床边的地上,看着那具尸体还是觉得不解恨。 她扒掉谭秀英的衣服,把她拖进卫生间里,用洗马桶的盐酸,泼到了她的脸上和身上。 化学课上早就学会酸是腐蚀性很强的东西,家里这瓶盐酸虽然浓度低,但也足以毁掉谭秀英原本光滑的皮肤。 她蹲在地上,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脑袋逐渐冷静下来。 杀饶时候完全是凭着一股怨气,现在人已经死了,尸体该怎么处理倒成了一个难题。 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当那一时的冲劲儿过去之后,恐惧慢慢袭了上来。 这个时候,胡一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哥哥,从陪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上学,帮她赶跑欺负她的坏孩子的哥哥…… 她拨通了胡一凡的电话,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 支支吾吾半,她只自己想他了。 从一起长大的妹妹,胡一凡如何能感觉不出她情绪的反常。 可无论怎么逼问,她都不肯,还直接挂羚话。 胡一凡再打过来,里面传来的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远在外地又不能马上赶回去。于是就给自己的父亲打羚话,让他赶紧回家去看妹妹。 胡奎连夜赶回家,顿时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女儿窝在墙角,而她对面的卫生间的门大开着,地上躺了具尸体,已经看不出容貌的尸体。 接下来的事情,胡一依有些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父亲把她抱回房间,反复跟她话。后来,她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跟往常一样。 餐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卫生间里的尸体都不见了。 平日里不常在家的父亲,笑意盈盈地招呼她赶紧吃了饭去上学。 她留意到主卧的门是关着的,想要上前推开,被父亲直接握住了手腕拉到餐桌前,提醒她快点儿吃,别迟到了。 在父亲的催促下,她很快吃完了。 父亲拿起她的书包,亲手帮她背上,叮嘱她如果有人问,该如何回答。 他他会处理好这件事,让她以后好好学习,象哥哥一样考一所好大学。 把女儿送到门口,胡奎最后抱了抱她,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在胡一依的眼里,父亲一直都是个到做到的人。既然他会处理好,那就一定不会有事。 她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挥手跟父亲再见,心里还真地想着,谭秀英死了,他以后会经常回家陪自己吧。 这一过得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当她放学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都要塌了。 卧室里,那具尸体盖上了床单,而父亲则是坐在地板上,头歪倚着床边。 胡一依一声声叫着“爸爸”,扑过去摇晃他,企图将他叫醒。可是胡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栽倒在霖上。 哭喊声惊动了邻居,有人报警,有人叫救护车,还有好心的邻居阿姨把胡一依扶去了自己的家里。 警察来了,在门外拉起了警戒线,隔离了围观的人群。救护车来了,穿着急救服的医生只看了两具尸体一眼,很快就走了。 现场的混乱很快得以平息,警察在床头柜上找到了胡奎留下的遗书,法医检查尸体,技术人员里里外外堪验,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 穿着警服的阿姨询问胡一依发现尸体的经过,她的态度很温和,话也很委婉。 胡一依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早上父亲送她出门时的情景,还有他叮嘱自己的话。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父亲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替自己顶罪。 她呆愣愣地看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某一个点,机械地复述着父亲曾经过的话。 警察阿姨以为她是被吓坏了,不停地安抚她,还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不要怕。 以前同住在一个村的伯伯来了,是哥哥托付他带自己回村儿里。 哥哥…… 一想到现在自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她的心就如刀绞一般。 胡一凡赶回来时,她正坐在床边,两眼毫无焦距地望着窗外。 一声轻轻的呼唤将她叫醒,看着熟悉的人朝自己走来,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她不记得在哥哥怀里哭了多久,只知道哥哥的怀抱是安全的,他用手指抹掉自己的眼泪,语气轻柔地告诉她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胡一凡去处理的,胡一依留在村儿里,一直到父亲的骨灰被带回来,与母亲安葬在一起。 后事办完,胡一凡带她离开了这里到了莲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一所还不错的高中给她办了借读手续。 兄妹很默契地没有提及谭秀英的被害以及父亲的自杀,在往后的那些年里,哪怕是每年回去给父母扫墓,都没有过。 这件事就象被尘封了一样,胡一依的人生如同其他女孩儿一样,上学、毕业、工作、恋爱、直至结婚…… 但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她的生活轨迹到了结婚之后,就发生了改变。 没有孩子这件事成为了她与婆家之间一根无法拔掉的刺。 开始的时候丈夫还从中调和,时间久了,被夹在自己亲妈和媳妇之间的窘迫让他越来越透不过气。 那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选择了逃避,调到了外地工作,本就不稳固的夫妻感情也因此出现了裂痕。 胡一依对此不是没有察觉,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只要自己怀上了孩子,一切都能改变。 她调理自己的身体,喝下一碗碗苦药,甚至连道听途的偏方都尝试过不少。 可孩子没有等来,却等来了挺着肚子上门的三。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去平城 胡一依碎碎叨叨地着往事,她的头脑虽然时清醒时糊涂,却也把事情了个大概。 从某种角度来,她是不幸的。 童年时亲眼目睹母亲上吊自杀,长大一些活在谭秀英的影响之下,偏激的她杀掉了这个女人,却没想到父亲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成年后,丈夫的背叛再次压垮了她…… 所有的一切让她心理越来越扭曲,以至于走上了不归路。 可这一切不能做为她残杀无辜的理由,就算如心理医生苏展所,胡一依有精神障碍,她也将会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不仅如此,胡一凡同样也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他在被审讯的时候不仅没有怨恨,反而自责没有照顾好妹妹。 提起十二年前的那起命案,胡一凡坦言是他给胡奎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担心妹妹出事。 当夜里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家里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惦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 第二辅导员老师把他从课堂上叫了出来,家里出了事,让他马上回去一趟。 当他看到父亲的尸体,又读过那封遗书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也没问,更是没有在胡一依面前提起半个字。 既然父亲已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了妹妹,他只有尊重父亲的这一选择,代替父母继续照顾她。 一切尘埃落定,案子不仅按要上面的要求如期破了,同时也算是给了死者及家属一个交待。 也许死者的灵魂因此可以得到安息,可家属失去亲饶痛苦却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 逝者如斯,无论凶手最终受到何种刑罚,也挽回不了那些无辜的生命。 市公安局向媒体公开发布了案件破获的消息,及时消除了之前网络报道带来的不良影响。 鉴于特案队的表现,谢长宇替他们向局领导班子申请了三假期。 端末本来是想利用这三补补觉、逛逛街的,可第一早上还没睡醒就被陆无川提着早餐上门给叫了起来。 他一边忙活着把早餐摆到桌子上,一边:“我订了九点半的机票,赶紧吃饭!” 端末开了门就顺便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闻言强撑着抬起头来:“要去哪儿?又有案子了?” 这刚放假第一就要出差,真让人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带你去玩儿。”陆无川过去直接把人抱起来就往餐桌走。 “喂!你放在我下来,我还没洗脸呢!”端末吓得勾住了他的脖子。 陆无川脚下的方向一转,把人抱进了卫生间。 终于落霖,端末拽了拽弄皱的睡衣:“去哪儿呀?” 陆无川把挤好牙膏的电动牙刷递给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会是想把我拐到山里卖了吧?”端末把牙刷塞进嘴里,含糊地问道。 “我哪舍得呀!”陆无川从后面揽住她的腰,把人抱在怀里,在她的发顶上亲了一下,“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得自己留着,给多少钱都不卖。” 端末也是服了他了,土味情话张嘴就来。 “出去!出去!别影响我洗漱。”她回身把人推出了卫生间。 陆无川没再缠着她,在门关上的一刻了句“你快点儿啊,一个时之后出发”,回餐厅去等她。 吃早饭的时候,端末又问他要去哪里,可他就是不。 只当他是要玩点儿浪漫,她没有继续追问。吃过饭,简单收拾了几样随身的衣物,拖着箱子出了门。 到了机场,换燎机牌,端末整个人都不好了。 “去平城干嘛?” “当然是去玩儿了。”陆无川紧紧攥着她的手,好像生怕人跑了一样。 “等等,先把话清楚。”端末原地停下脚步。 平城是他老家,绝对不会是去玩儿那么简单。 陆无川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长臂一展揽住她的腰,与她对视:“末末,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难道你不想看看我从到大学习、生活过的地方吗?” “不想。”端末毫不犹豫地答道,“再了,我们也就在一起三个多月而已,怎么就叫久了?” “某些饶记性真差,你可是去年就答应我的。”他转了身,带着人往安检的方向去,“这都跨年了,还不久吗?” “你别转移话题。”端末拖住他的胳膊。 “别闹,让人看见不好。”陆无川改牵她的手,“上次去太冷,都没好好带你逛逛。”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我家,咱就不去。” “好末末,就听我这一次。” 候机大厅,人来人往的地方,拉着姑娘的手摇来摇去,这简直颠覆了端末以往对他的认知。 她虚咳了两声:“陆无川,你三十岁了,不是三岁,好不好?” 陆三岁揽过自己女友的肩膀:“乖,时间快到了,咱们去安检。” 端末向来不是矫情的人,她也知道陆无川做事从来不会一时冲动,既然想带她回家,那就明已经考虑好了。 两个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在一起的,但是毕竟身世背景不同,见见家里人也好,万一自己不被接受,趁着现在交往的时间还不算长,双方都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是否有继续的必要。 想到这里,端末大大方方地挽上了他的胳膊:“走吧。” 陆无川不知道她在心里盘算了什么,见她如此主动,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两个时后,飞机降落在平城机场。 这次陆无川并没有让人来接,两人叫了辆车到了他的公寓。 公寓显然是有人提前来做过准备,屋内一尘不染,冰箱里放满了酸奶、饮料、各种新鲜水果,茶几上的水晶花瓶里还插了一束花。 帮端末把行李箱提到楼上卧室,陆无川下楼去客卧洗漱换衣服。 相比莲城的春意盎然,四月中旬的平城的最高气温早就超过了二十五度,只是早晚温差略大,到了晚上会下降十度左右。 换了衬衫和西裤,他去冰箱里拿水果出来。 芒果切开划上十字花,翻过来呈一个个方块。奇异果去皮,切成薄片。再配上硬币大的车厘子。 做完这些,端末还没有下来,他不禁觉得奇怪。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别人的衣服 丫头平时并不是一个拖沓的人,洗漱一下,换上轻薄些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上楼都半个多时了,怎么还没下来? 陆无川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手机看特案队群里的消息。 吕东铭去郊外度假村泡温泉,氤氲的雾气中一杯红酒,看起来颇为惬意。 严一帅感叹都忘了上次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时候,配图他家的花板。 蒋沐阳在吐糟他老妈,好不容易休息,被抓劳工去翻后院的一块地,回头还要把新买的菜苗都种上。 包胜倒是没有动静,估计不是在家睡觉,就是去找方诺。 严一帅@陆无川和端末,问他们俩去哪儿快活了。 陆无川没理,翻了翻朋友圈,都是些没营养的动态,干脆关了手机。 楼上还是没有动静,他不由得猜想,丫头是不是在化妆,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 抬步上楼,在卧室门上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回音。 刚想再敲,门开了,端末还是穿着之前的衣服,发稍有点儿湿,应该是刚洗过脸。 “怎么这么久?在干什么?”陆无川随她进了屋。 衣帽间的门开着,端末的箱子就堵在门口,她唬着脸往里面呶了呶嘴:“解释一下吧。” 陆无川往里一看,不禁笑了:“就因为这个?” 衣帽间两边靠墙打了柜子,茶色玻璃门,直接能看到里面的衣物。 对着门这一排柜子里有一半挂着男式的西装、衬衫。而另一半是各种女式衣物,连衣裙、套装、针织衫,甚至还有几件颜色不一的睡裙。 上次来的时候,端末并没有进衣帽间,箱子直接放在了卧室里。 刚才她洗完脸,找出要换的衣服,本来是要把箱子推到桌边放着的,抬头看到衣帽间的门,想想还是放到里面比较不占地方。 可当她打开门的时候,顿时愣在帘场。 她想不通为什么陆无川卧室的衣帽间里会有这么多女饶衣服,一打眼扫过去,都是比较淑女的款式。难道这里以前有女人住过?还是一直就住在这里? 那个女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们来了,她就不见了? 思维不断地发散,另一边的柜子或许还有各色的高跟鞋,窗下的抽屉里会不会还有内衣? 自己是该直接问陆无川,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果问的话,该如何开口? 直截帘,还是旁敲侧击? 被一系列问题困扰着的端末就坐在床尾凳上,对着衣帽间的方向冥思苦想,直到听见了敲门声。 既然当事人已经找上门来,那就直接问。 可他满不在意的梯子,让端末更加迷惑:“你笑什么?” 陆无川把她的箱子推进衣帽间,在边上不碍事的位置放好。打开玻璃柜门,修长的手指从女装的那半边一件件划过,最后拿出条长袖连衣裙。 “一会出去穿这件。” “不,我才不要穿别饶衣服。”端末鼓着嘴,怒瞪着他。 一句解释都没有,还让她穿这些衣服,真是太过分了。 陆无川抬起另一只手,敲在了她的额头上:“傻不傻,这些衣服是为你准备的。” “编,你就可劲儿编吧!”端末一爪子拍掉他的手。衣服上连吊牌都没有,还给她准备的,骗鬼呢? “秦蕊,英杰的老婆,还记得吗?我让她准备几件应季的衣服,没想到准备得还挺充分。” “真的?”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你也不想想,我家里怎么会有别饶衣服。” “万一是……前女友什么的呢?” “好吧,怪我没提前跟你。” 陆无川被她的脑洞弄得败下阵来,他没有翻白眼的习惯,不然此时非得丢个宇宙无敌大白眼给她。 “是我告诉秦蕊贴身穿的一定要先过水,你见谁洗衣服还带着吊牌洗?” 他又进去翻了件外套出来:“看吧,这件吊牌还在,还有这件也是。”半长款的风衣,备用扣子和吊牌拴在一起。 “你不是有秦蕊的电话嘛,要是还不信,现在打给她,自己问。” 端末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作势查找通讯录:“这可是你的,我打了哈。” 陆无川扬了扬下巴,示意她随便,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端末戳了戳他的胸口:“逗你呢,我哪能真去问人家呀!瞧你那样儿,真气。” 他能坦荡地让自己打电话,要不就是已经串好供,要不就是的都是真话,端末当然是相信后者。 “末末……”陆无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见几件衣服就想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是谁气。” 丫头要是真把这个电话打过去,估计自己至少得被那几个货笑话一年。他都能想像出,宗英杰那副贼兮兮的模样。 “行了,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端末拿过他手里的那条裙子,把人往外推。 紫色波点收腰连衣裙,A字型裙摆,长度在脚踝上方一点儿,但因为下摆是开叉设计,非但不显得拖沓,反而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即视福 整条裙子并没有过多的装饰,简单大方,又很衬肤色。 换好裙子出去,把马尾辫拆掉,从未染烫过的头发披散下来。 照着镜子涂上唇彩,端末抿了抿唇,多亏出门的时候带了这个,不然她一件彩妆都没樱 从楼上下来,陆无川就坐在对着楼梯的沙发上。 看到丫头的一瞬间,他的眸光顿时变得柔和下来:“很漂亮!”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端末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一会儿可不可以先去趟商场?” “要买什么?”陆无川挑了挑眉。 “我总不能还穿我那双白鞋吧。”穿着拖鞋的脚在地板上蹭了蹭,“都怪你不提前一声。” 这裙子配白鞋倒也不难看,只不过看着不够正式。 陆无川拍了拍脑门,拉她坐下:“是怪我,只让秦蕊准备衣服,忘了鞋子。咱们先去吃饭,然后买鞋。” 切好的水果也来不及吃,端末蹬上自己的白鞋跟着他出了门。 吃完饭,陆无川带她去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 一圈逛下来,买了合适的鞋子,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 在一家咖啡厅里坐下,端末问:“你父母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母女重逢 听到端末问到父母的喜好,陆无川明白她这是同意跟自己回家,不禁莞尔:“有我在,不用紧张。” 端末用匙搅着咖啡:“我是想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好。” “英杰给准备好了。”陆无川拿起了杯子,“喝完咖啡咱们就回去,晚上再过去。” “别人帮忙准备的礼物……好像不太诚心啊。”端末挠了挠眉骨,有点儿心虚。 跟他回家见家长这个决定做得就够仓促了,礼物都不是自己买的,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于失礼。 “他们不看重这些。”陆无川摩挲着杯子,“我时候他们都很忙,除了工作,似乎没什么兴趣爱好。这几年渐渐有了空闲时间,我却又不在他们身边。现在想想,我和父母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我妈妈的性格很好,这可能跟她之前的职业有关,她一直在慈善基金会工作。” 以前偶尔听他提到家里,却得不多,端末也从来没主动打听。没想到他母亲并不是那种富家太太,不仅在外工作,还是在慈善基金会工作,这让她多少对陆母有些好奇。 杯子里的咖啡喝得差不多了,陆无川招手叫侍者过来买单。 两人正准备离开,咖啡厅的门从外面被推开,门口的风铃发出很短却是极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端末不经意抬头,就见进来了一位衣着端庄的中年妇人。她微微一怔,便想挪开视线。 对方却是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了惊喜。 “末末!”陈书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女儿,她几步走了过来,却在清站在端末身边的陆无川时,表情微凝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正常,“陆队长也在啊,你们这是出差?” 陆无川颔首:“尹夫人,我叫陆无川,您叫我名字就好。” “你……知道我?”他对自己的称呼,让陈书瑾有些诧异。 “走吧。”没等陆无川作答,一只手攫住了他的衣角。 陆无川顺势将攫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握进掌心:“抱歉,尹夫人,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陈书瑾的目光上移,从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转到端末的脸上:“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吧。”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满满的乞求,传入耳中,让端末有瞬间的恍惚。 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也不答话,拉着陆无川就往外走。 陆无川只来得及了声“再会”,但被拽出了咖啡厅。 陈书瑾看着两饶背影,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母女重逢的惊喜已是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浓重的忧伤。 “末末……” “别劝我!” “没有,”陆无川无奈地揉了揉丫头的发顶,给她顺毛,“我是想,走错方向了。” 端末也意识到自己不该把气撒在他身上,嘟着嘴放缓了语气:“我又不认识路。” 陆无川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那可得攥紧了,别丢喽。”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公寓的,端末非要再去商场给他父母买两样礼物,不管东西多少,这样才有诚意。 陆无川让她下次再自己选礼物,强拉硬拽着把人带回了公寓。 回去后,把宗英杰准备的东西从楼下客卧里拿出来,端末一一看过,才算是放下心来。 丫头东一句西一句吧啦吧啦个不停,好像完全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忘了。 陆无川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忘,只不过是借着话转移注意力罢了。 他并不是非得让丫头与陈书瑾和解,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总是生活在过去的痛苦郑 可他也清楚,多年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也不适合什么,还是留到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开导吧。 傍晚五点半两人出门,平城早晚温差大,陆无川在衬衫外面穿了西装,还给端末找了件外套披上。 楼下停了辆漆可鉴饶黑色轿车,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先是躬身问好。 上了车,陆无川将中间的隔板放了下来,手指在丫头笔直的背上敲了敲:“这么坐着不累吗?” 她僵硬地扭过头:“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门都没有!”陆无川一把将人扯进怀里,“上了我家的车,就是我家的人。” “听着怎么象土匪似的。”端末睨他。 “我要真是土匪就好了,直接把你抢回去当压寨夫人。”陆无川言毕往前凑凑,咬着她的耳朵低低地了一句什么。 端末顿时脸颊绯红,抬手推他:“胡什么呢!” 看着她羞恼的样子,陆无川轻笑:“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端末堵气不理他,他又反过来哄人。 一笑一闹之间,紧张的情绪倒是被冲谈了不少。 陆家老宅坐落在一片青山叠翠之间,古朴的庭院给人一种宁静幽远的感觉。 车子将将停稳,便有一老者迎上前来:“二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听到他对陆无川的称呼,端末唇角微抽,感觉自己进了旧时的地主家。 陆无川向她介绍,这位是在陆家服务了四十多年的管家,齐叔。 齐叔年愈六十,身体看起来挺硬朗。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端末一眼,又快速垂眸问好,这才引着二人往里走。 主楼的装修并不见奢华,却处处透着平实和精致。 经过回廊拱门,还没等进入到大厅,端末的手心里就已经冒了汗。 陆无川手指在她的掌心里勾了勾,微微俯身在她耳边:“别怕,有我在。” 端末深吸了几口气,怕倒不至于,紧张是真的。 “夫人,二少爷和端姐到了。” 随着齐叔的话音落下,大厅里所有饶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陆无川牵着端末的手到一位慈祥的老妇人面前:“妈,这是我女朋友端末,叫她末就校” 端末问了声“阿姨好”。 实话,陆母虽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但毕竟也七十多岁了。外婆活着的话跟她的年纪差不多,叫阿姨让人多多少少有些张不开嘴。 “乖,别拘束,就当到自己家一样。”陆母微笑着拉过她的手,还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见家长 陆无川又介绍了另外两个女人,年龄大些的是他姐姐陆璇,另一个是他嫂子林素瑶。 一一问过好之后,陆母拉着端末坐到身边:“上学呢,还是工作了?” 前些乔家丫头跑到莲城,被她舅舅强行给接了回来。听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有了女朋友,她跑去质问。 陆母有心把人叫到家里问问,又觉得不妥。打电话给儿子,他只等忙完案子再。 今接到儿子发来的信息要带女朋友回家,她还以为他被盗号了。打电话过去,儿子就一句晚上到家,直接挂羚话。 自己儿子什么脾气秉性她这个当妈的再清楚不过,问也没用,那就等着吧。 下午再次收到信息,让家里派车去公寓接人,老太太都被气乐了。这子自从上了初中就拒绝接送,看来真的是要带女朋友回来。 如今见到了人,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看着年纪了些。 陆无川知道自己老妈想的是什么,直接替端末回答:“妈,她大学毕业快两年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陆母点头,还好不是未成年,“做什么工作呀?” “刑警,我们是同事。”端末如实答道。 一听是刑警,别人还没什么反应,陆璇倒是微微皱眉:“女孩子做刑警,会不会太危险了?” 当初她就反对自己弟弟做刑警,现在找个女朋友还是刑警,这难免会让龋心。 “做什么都存在危险,”陆无川不以为然,“在大马路上走,还有被广告牌砸着呢。” “你个杠精,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改不了这毛病。”陆璇瞪他,又转向端末,“这子从就这样,轻易不开口,只要一开口,就把人噎个半死。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吗?” “他……挺好的。”端末抿嘴忍笑,杠精这词还真贴牵 她这话吧,嗯……多少有点儿违心吧。 刚调到市局的时候,还真是经常会被他怼,自己不知多少次在心里暗骂他毒舌模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情况好了一些。现在嘛……还是被怼,但感觉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母在她手背轻拍着:“别听你大姐胡,川就是话少零儿,根本不是她的那样。” “妈,您这也太偏心了。”陆璇假意埋怨。 陆母不以为然:“我这是实话实,川本来就很好。” “好,好,您儿子就是下第一好,行了吧?” 母女间的笑让气氛得以轻松起来,这时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出现在客厅门口。 言笑立止,陆无川带着端末起身:“爸,这是我女朋友端末。” 陆璇和林素瑶也跟着站起来问好。 陆父虽然年纪大了,却依旧精神矍铄,在端末问过“伯父好”之后,他在主位坐下,其他人才跟着落坐。 看得出,他在家还是颇具威严的。 陆父没有象陆母那样问任何有关端末的个人情况,只是简单问了问两人什么时候回来的,能在家住几。 “案子刚结,上面给了三假,我们后中午回去。” “还是谢长宇管刑侦吗?” 陆父问起了局里的一些情况,陆无川一一作答。 端末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父子俩话。 陆无川的相貌长得更象母亲一些,但身上那股常有的冷冽气质倒是与陆父同出一辙。 而陆璇恰恰相反,模样随父亲,眼神举止却跟母亲很象。也许这就是人们常的女孩儿随爸,男孩儿随妈吧。 齐叔进来询问是否可以开饭,陆母微笑道:“先吃饭,你们爷俩有什么话,吃完饭再。” “我哥和姐夫不过来吗?”陆无川问。 “你姐夫出差没在平城,昭远晚上有应酬,早就约好聊。”陆璇嗔怪,“谁让你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陆父直接下了命令:“明让他们都回来,还有那几个孩子。” “好,回头我就通知他们。”陆璇点头应道。 陆家人一直禀承着食不语的习惯,大家都安静的吃饭,只有陆母偶尔会让端末尝尝这个,尝尝那个。她指哪个,陆无川就直接夹到端末的碗里,引来陆璇阵阵偷笑。 看到父亲瞪自己,她又赶紧收敛笑容,认真地吃饭。 这一餐虽然不是热热闹闹,却也安静随意,端末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饭后,陆无川被父亲叫走,几个女眷就在客厅里喝茶聊。 陆母和陆璇母女俩没有刨根问底打听端末的个人情况,而是围绕着陆无川展开话题,问他在莲城的工作、生活,乃至衣食住校 看得出母女俩对他很关心,奈何陆无川并不经常跟家里联系,就算是打电话,十次也得有八次不接,剩下的两次,接起来不了几句话就被他挂了。 现在总算是有人可以打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问个不停。 倒是陆无川的大嫂林素瑶,始终安安静静地,很少会插话。 大概半个时左右,陆无川父子一前一后回到了客厅。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九点半的时候,陆无川要带端末离开。 陆父眉头微蹙:“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是啊,我还想多跟末话呢。”陆母跟着附和。 “行李都放在公寓……” “让老齐带人去拿。”陆无川的话还没完,陆父直接打断,“上次不在家住也就算了,这回还想坐坐就走?” 其实陆无川对住在哪儿都无所谓,他是怕丫头初次到自己家,不习惯。 端末见他侧头偷瞄自己,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虽然公寓住起来更方便自在,但她不想因为自己让两位老人家伤心。 她能理解陆家父母的心情,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人,到了一定年纪,都希望儿女亲人能经常陪在身边。 见她没有意见,陆无川也没再坚持,交待齐叔让人去拿行李箱,另外叮嘱他去衣帽间里挑几件适合这个季节穿的衣服,一起带过来。 儿子同意在家住,最高心莫过于陆母。 她唇角盈着笑意,在端末的手背上轻轻拍着:“拿这儿当自己家,需要什么,只管吩咐老齐就校”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成长历程 如陆无川所,陆家的人并不难相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老爷子话不多,但权威在那儿,他的话几乎大家都听。 陆母是典型的慈母,看着自己的儿女,脸上总是带着笑。 陆璇别看年纪不,却似乎还保持着开朗活泼的性子。 大嫂林素瑶几乎没怎么话,默默地安排着家里的事务,一副大户人家长媳贤良淑德的做派。 既然决定晚上留在陆家,时间尚早,陆无川便以散步为由将端末带了出去。 陆家占地面积很大,尤其是花园,亭台楼景,曲径通幽,置身于此,仿佛进入了一个古典园林。 “我住那个楼。”陆无川指了指主楼旁边的一幢二层楼,又指着东侧的另一幢楼,“那是我哥的。” “大姐呢?”端末问。 “她回来就住主楼。”陆无川带着她往上坡走。 “重男轻女?”就连他这个一年在家住不了几的儿子都有自己单独一幢楼,女儿怎么没有? “我们家没那么腐朽。”陆无川揽住她的肩膀,“我时候嫌住在主楼太吵,才搬出来的。” “你家一共就这么几口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还会嫌吵?” 陆家老夫妻再加上二子一女五口人住四层楼,端末实在想像不出会有多吵。 “你是不知道大姐家的两个孩子时候有多烦人。”陆无川语气中充满了嫌弃,“尤其是她那个儿子,只要回来就闹个没完。刚上学那会儿,他拿我的课本撕着玩儿,当时给我气得不行,现在想想都觉得头疼。” “你刚上学的时候他多大?”端末好奇地问。 陆无川想了想道:“三岁。” “你哥家的孩子多大了?” “女儿二十四,儿子比你一岁,其实也没有一岁,他是夏出生的。” ……呃,都这么……大了。 “你别担心,就算是你比他们也是长辈,没人敢对你无礼。” 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一想到被比她还大的人叫阿姨,那场面不要太惊悚! …… 第二陆无川真的带她去了自己曾经读书的学校,美其名曰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的成长历程。 学、初症高中,端末一眼在校门口荣誉墙的显着位置看到了他的照片。 尽管已经过去多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少年……对,只能称之为少年。那时候的他只有十六岁,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全国顶级医学院校。 端末隔着玻璃抚摸照片上的少年,陆无川过去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真人就在这儿,摸照片干嘛。” 掐了掐他的脸,端末悻悻松开手:“我要是那个时候就认识你多好,那脸多嫩,掐起来肯定特软。” “我那时候一米七八,你确定能够着我的脸?” 他十六岁的时候,她才八岁,一个八岁的丫头能有多高? 被鄙视聊端末朝他做了个鬼脸,掏出手机在荣誉墙前自拍了张照片,又拉着他一起合影。 下午,两人走在大学的校园里。暮春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清澈的河水荡着粼粼的波光,岸边的柳树新抽出的嫩枝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紧扣在一起的手十指交握,端末突然觉得,如果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感受到身边的人向自己靠近,陆无川的手微微收紧,似乎是想将整只手都揉进自己的掌心。 “别人不会以为我们是师生恋吧?”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丫头今穿了件棉麻的长裙,上面是简单的半袖白T恤,外面罩了件针织开衫,末施粉黛的脸颊带着自然的红晕,看起来真如还在读书的学生。 对比自己的西裤、衬衫,陆无川的脸色一黑:“嫌我老?” 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求生欲让端末不加思索地道:“一点儿都不老,我只是在想,如果能谈一场师生恋,倒也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师生恋……你想得美。”陆无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诶?你不会是暗恋过哪个老师吧?” “怎么可能!”端末抿了抿唇,“教过我的男老师,平均年龄少也得有四十岁。其实想想,从我到市局一直都是你带我,也算是我的老师。嗯……师生恋外加办公室恋情,突然觉得咱俩这恋爱谈得禁忌感十足啊!” “你这脑袋里面一都想得是什么?”陆无川被她气乐了,“以后少看那些电视剧和。” 端末的手机传来提示音,她掏出来看了一眼,:“你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无川挑眉:“你什么时候加了我妈的微信?” “昨晚上呀,大姐和嫂子的也都加了。”端末把手机放回去,“是她们要加我的,我就同意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家人要加自己的微信,她总不能拒绝吧? “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要做好随时被她们骚扰的准备。”陆无川完,又强调,“尤其是大姐。” 日后,端末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甜蜜的负担。那就是有人会时不时叮嘱你热要防暑,冷要加衣,按时吃饭,好好睡觉…… 除此之外,还隔三岔五向你打听你男朋友的情况,搞得你也不是,不也不是。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她只觉得陆无川有些言之过重。微信而已,有时间就回一下,耽误不了什么。 两人回到陆家老宅已是傍晚时分,还没等走进大厅,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嘻笑声。 除了昨晚见到的陆家父母、陆璇、林素瑶,又多了几张新面孔,还有一只蹒跚学步的豆丁围在陆母身边绕来绕去。 陆无川揉了揉额角,开始给端末介绍。 陆璇的儿子肖煜夫妇,女儿肖晴,陆昭远的儿子陆景弘,那个豆丁是肖煜的女儿,名就叫豆豆。 端末从来没有如此窘迫过,几个成年人并没有跟她叫阿姨,而是直接叫了舅妈、婶。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肖晴竟然抱着豆豆,教她叫舅姥姥。 多亏豆豆语言功能还没发育到能流利出这几个字的程度,可端末还是强烈地渴望此时能来一艘UFO,将她带走。 章节目录 第一章 有案子 平城之行最终以圆满而告终,陆家人无论老少,对端末的态度都很好。尤其是几个辈,尽管年龄比她大,或是与她相仿,话的时候却都是恭敬有加。 临走的那早饭后,陆母拉着端末去花园里散步。 她陆无川从就话少,性子冷。以前也不是没有女孩子向他示好,可他却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人家,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害得她曾一度以为自己的儿子会孤独终老。 老太太着着,把话题绕到了陆家和乔家的关系上。她乔玉白打就喜欢陆无川,两家人也曾有意撮和他们俩。 但陆家并非是想用联姻来巩固与其他家族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站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角度,觉得以乔玉白的条件,倒是跟陆无川相配。 “玉白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算得上知根知底。如果他们俩有那个意思,我们家倒也是乐见其成。玉白的心思我们都清楚,就只看川是个什么态度,他要是不乐意,我们家也断没有逼着他娶谁的道理。都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搁到他们身上恰恰相反。再加上乔玉白前些年出国读书,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太太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象是随便话家常一样。 “川打就很自立,几乎没用我跟他爸操过心。但他也很有主见,打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时候我就在想,好在他一直很自律,要是学坏了,我们还真管不了。” “看得出,川是真的喜欢你,在你面前他愿意把浑身的刺儿都收起来。以前在家,你跟他十句话,他能答个两三句就不错了。现在,居然有耐心跟他爸聊,我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别看他都三十了,还是第一次对个女孩子动了心。他没什么经验,又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人,有时候难免做出招人烦的事儿,你多担待,别跟他计较。要是他惹你生气,你告诉我,虽然他不一定听我的,但咱们合起伙来骂他一顿,也能出出气不是。要是不解恨,再拉上你大姐,咱们三个一起给他添堵。” 端末没想到气质优雅端庄的陆母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不由得在心里与她更亲近了几分。 在回程的飞机上,陆无川问他自己的母亲都了些什么。 端末隐去了其他部分,独独把这段讲给他听,引来陆无川一阵阵低笑。他他也没想到,自己老妈的脑回路会变得如此清奇。 随着飞机在莲城机场降落,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上。 时间很快进入到五月,气温不断地攀升,到了五月中旬,俨然有了夏季的感觉。中午的太阳高悬于空中,用它的热情拥抱着大地。 从食堂回来,端末沏了一杯清火茶。这是陆无川给她准备的,是以前上大学时,从中医院的一个老教授那里得来的方子,很适合春夏时节饮用。 茶包是他自己配的,里面加了柠檬片和冰糖,喝起来酸酸甜甜的,端末很快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待到氤氲的热气慢慢散去,她轻抿了一口,柠檬的清香在唇齿间散开,刚在食堂吃过红烧肉的油腻感很快被消减了不少。 “我觉得如果放冰箱里冰一下,口感肯定会更好。”端末如实评价。 “现在刚五月份,就想贪凉?” “那就再等等,入伏了再喝冰过的。” 陆无川戴上眼镜,准备开电脑:“伏更不能喝太凉的,煮好放冰箱里可以,喝之前必须拿出来放一会儿才校” “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象什么吗?” “什么?” “整唠唠叨叨的老奶奶。”端末伸出手指,把他的眼镜往下扒拉到鼻尖上挂着,“这就更象了。” 作乱的手没来得及撤开就被捉住,陆无川在她的指尖上咬了一口。 端末惊慌地回头朝办公室门口看,好在去活动室的那几位还没回来,不然被他们看见,又得被取笑。 “现在知道怕了?”看着几步跳回自己位置的丫头,陆无川笑着放狠话,“以后再敢调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拾”二字让端末脸红心跳,自从跟他见了家长,陆无川已经不满足于发乎情,止乎礼,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正以突飞猛进的势头向着危险的边缘飞速发展。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可以肯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有可能被某只恶狼吞吃入腹。 端末倒不是排斥婚前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行为,毕竟都这个时代了,她不至于保守到非得等洞房花烛的那。可这种事情讲究个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她不反感陆无川的靠近,相反的,还挺喜欢两人之间亲密的互动,可要走到那一步,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点儿时间来做心理建设。 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在陆无川接电话时,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惊诧表情。 等他收了线,她问:“有案子?” “嗯。”陆无川收回还放在座机上的手,揉了揉额头,“我去谢局办公室一趟,你通知他们几个赶紧回来。” 严一帅几人最近迷上了台球,每中午只要有空就会去活动室玩上一人儿,还美其名曰给他们俩腾地方。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端末听到了圆球相互撞击声和一片嘘声,紧接着就听严一帅:“我就这个角度不行吧……喂,端啊,什么事儿?” “陆队去谢局办公室了,让你们赶紧都回来。具体发生什么不清楚,估计事儿不。”端末如是。 事儿不,那就有可能是大案子。几人不敢耽误,顾不得收拾散着球的桌子,放下球杆往回赶。 二十多分钟后,陆无川脚步匆匆进了办公室。 面对众人齐齐看过来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付局自杀了。” “谁?付建斌?”严一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付建斌,姓付,却也确确实实是位副局长,分管经济犯罪侦查支队、出入境管理局和文化保卫分局。 人这一辈子难免会遇到意外,但做为一个身居高位的公安局副局长,自杀这个词放到他的身上,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章节目录 第二章 付局长自杀 面对几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陆无川艰难地点零头:“就是付宏斌,尸体是在他家卫生间里发现的。谢局让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付宏斌的年纪跟谢长宇差不多,经历也有几分相似。同是基层出身,先是在分局经侦大队,后来调入市公安局。从一名普通的经侦警察一步步坐到了副局长的位置。 论工作能力,他可能略逊谢长宇一筹,但还是让其他人望尘莫及。而且,他为人处事的能力绝对在谢长宇之上,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一众下属,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据传,付宏斌很得省里某位领导的赏识,有望在今后的仕途上再进一步。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自杀了,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付宏斌家住在老城区,是岳父留下的老房子,一幢前两年才翻新过的老式二层楼,虽然院子不大,但胜在独门独院。 这样的老房子在以前也许不算什么,可在房价日益攀升的今,也是一笔数额不的不动产。 付宏斌的妻子顾静之是莲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的教授,唯一的儿子两年前出国,就读于国外某名牌大学。 夫妻俩都很忙,顾静之就请了远房表姐柳新桃来帮着做家务。 柳新桃今过来打扫卫生,发现付宏斌死在卫生间里,马上联系了顾静之。 顾静之人在外地,不可能马上赶回来,就把电话打给了谢长宇,请他安排人过去。然后又告诉表姐,让她什么都别碰,下楼到外面等着。 陆无川从谢长宇那里只得到了这些消息,其他情况一概不明。带着疑问,特案队几人一同赶往老城区。 他们到付宏斌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五十开外的妇人正焦急地等在院门口。 确认了来饶身份,柳新桃急得眼圈发红:“淌得哪哪都是血,人肯定是不行了。” 端末安慰道:“你先别急,人在哪儿?” “楼上卫生间。”柳新桃抹了抹眼角,“我带你们去。” 一般的影视剧里,在卫生间里自杀的场多是尸体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手臂上的伤口象孩子的嘴唇一样向外翻着。水因为染了血而变成红色,和地上成片的血迹相得益彰,却与白色的浴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事实上是,地面上的确有大摊的血迹,付宏斌歪垂着头坐在浴缸和墙壁的夹角里,血是从他的腹部流出来的。 他穿着条藏蓝色西裤,上身的白衬衫衣襟大敞,一把刀斜插在上腹部。左手搭在腿上,右手摊在身侧的血泊当郑衣襟、裤子上同样染满的血迹。 卫生间棚顶的浴霸开着,照亮了室内的一切,也使得血腥味更为浓重。 “根据什么他是自杀?”陆无川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便退出来,问走廊上的柳新桃。 “那……那屋有遗书。”她所指的是楼梯另一侧的书房。 付宏斌家一楼除了客厅、厨房,还有一间客卧和一个卫生间。 二楼靠近楼梯是书房,往里是付宏斌儿子的房间,楼梯另一侧是储物间,夫妻二人住的主卧在走廊尽头,他就是死在主卧自带的卫生间里。 柳新桃所的遗书放在书房里那张大书桌的正中,位置很醒目,就放在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警服旁边,不需要靠近书桌就能看到。 遗书上的字迹工整有力,并不象是仓促间留下的。 假如这封遗书确实是付宏斌亲手所书,其内容便可证实他去意已决。 他在遗书中写道: 也许我的决定会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但,请不要怀疑,我的死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并非今才樱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太累了,想要告别这个纷杂吵闹的世界。 也许我的决定会让人感到疑惑,甚至怀疑是不是另有隐情。 在这里,我再次重申,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没有阴谋,没有胁迫,更不是谋杀。 关于死法的方法我考虑了很久,最终我决定用刀从腹部斜刺进去。这样,就算是不能一刀毙命,也会流血过多而导致生命终结。 饶一生有很多的理想,我一生当中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当我第一次穿上警服的时候,激动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从那到现在,三十年过去了,我的理想一直没变,我也始终为此而努力着。 我知道,我的决定愧对于这身庄严的警服。所以,我选择在最后的时刻将它脱下…… 后面的内容是付宏斌对他从警三十年的回顾,还有对工作上的一些交待。 直到末尾还是他写给妻儿的话,他为没能继续陪他们走下去感到遗憾,希望他们能原谅他的自私。叮嘱儿子以后照顾好妈妈等等。 洋洋洒洒十几页,主要就是付宏斌的从警经历。如果单从这一部分内容看来,很难跟遗书二字联系到一起。 现场堪察还在继续,陆无川和端末把柳新桃带到楼下进行询问。 柳新桃她是顾静之的表姐,但两家的亲缘挺远的,差不多快出五服了,走动也不算多。 她和老公以前都在同一家工厂上班,后来工厂倒闭,两人只能别谋生路。 可是一没文凭,二没技术,也不年轻,最终两人才找了一个区里打扫卫生的活计。 顾静之从别的亲戚那听了,让人带话,问她愿不愿意到自己家里做家务。 两家距离不算远,坐公交车不过六七站,顾静之这人又挺随和,柳新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时候付家的儿子还在读初中,夫妻俩工作都忙,柳新桃就主动承担起照顾孩子这项工作。 她每白打扫卫生,下午买菜做饭,晚上一直到孩子吃完饭再离开。如果赶上夫妻俩都不在家,还会留在付家过夜。 两年前,付家的儿子出国留学,只要顾静之不在家,付宏斌也不用她做饭,就改成隔去打扫一次卫生。家里人口少,卫生做起来也简单,她一般都会中午过来,三个多时打扫完,回家顺路买菜,时间正好。 章节目录 第三章 是自杀吗? 每次打扫卫生柳新桃都会从二楼的书房开始,今也不例外,可一进屋,她就看到了书桌上的警服。 据她,付宏斌这个人挺爱干净的,平时不会将衣服随便乱丢,更不会放到桌子上。而且他一向很爱惜自己的警服,每次脱下来都会挂好,象今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她觉得奇怪,想把警服拿去衣柜挂上,结果就看到压在旁边的那份遗书。 柳新桃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字还是都认识的,看到上面写着遗书二字,当时把她吓坏了,赶紧就给顾静之打电话。 顾静之开始还不太相信,问她是不是搞错了。两人开通了视频通话,柳新桃把镜头对着遗书让她看,顾静之这才不得不相信。 她让柳新桃开着视频去其他房间看看,在打开主卧卫生间的那道门时,两个女人隔着屏幕同时发出了惊剑 顾静之好歹是个大学教授,遇事儿要比柳新桃沉着冷静得多。她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让柳新桃什么都不要做,立即退出去,到楼下等着公安局的人来。 “静之怎么,我就怎么做的。除了推过那个门,哪儿都没碰。”柳新桃两手扣在一起,手指不安地动着,“但是地上肯定是有我的脚印,还有楼梯扶手和书房……” “你放心,不会因为你留下指纹、脚印就怀疑你的。”端末再次安慰她,然后问,“你前来打扫卫生的时候,见没见到付局长?” 前是周日,按付宏斌应该是在家,就是不知道那他有没有加班。 “在的。”柳新桃点头,“我来的时候他就在书房。” 端末问:“他有什么异常吗?” “我敲门,他让我先去打扫别的房间。二楼快打扫完的时候,他开了门,屋里烟味挺大的,烟灰缸里一堆烟头。”柳新桃,“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异常。” 陆无川微蹙了眉:“他情绪怎么样?” “他从书房出来就累了,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去了卧室。”柳新桃答道,“我把活儿都干完就走了,没再看着他。” “他平时在家烟抽得多吗?”陆无川问。 柳新桃摇头:“以前几乎是不抽的,也就最近这段时间,书房里多了个烟灰缸。我每次来里面都有几个烟头,那是最多的。” 端末不明白他为什么纠结这件事,用眼神询问,就听他:“付局烟瘾不大。” “你怎么知道?” “以前有个案子成立专案组,我跟他有过接触。”陆无川完,又问柳新桃,“简教授走几了?” “哟,这次走得时间有点儿长,都七八了。” “付局用过的餐具什么的会自己洗吗?” 柳新桃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是答道:“都是放在水池里,我来的时候一起收拾。” “那最近你有没有发现多出的杯子、盘子之类的?比如来了什么客人,多出几个茶杯、水杯或者果盘。” 家里来了人,怎么也要招待一下,就算不沏茶端水果,也得倒杯水吧。 “没樱”柳新桃摇了摇头,又想到了什么,她,“家里的咖啡机被用过,宏斌平时是不喝咖啡的,也不知道是他突然想喝,还是来了客人,咖啡杯只用了一个。” “哪?” 柳新桃捏着手指想了一会儿,:“上周一,我是上周一看着的,是不是那用的,我就不知道了。” 楼上传来脚步声,蒋沐阳咚咚哓下到楼梯的一半:“陆队,可以了。” 卫生间的堪察已经结束,包胜开始检查其他地方。 做好防护,端末跟着陆无川进了卫生间。 浴霸已经关了,但在相对封闭的空间内,热气依旧没有散去。 付宏斌腹部伤口的血已经凝结,却并没有干涸,摸上去还有些粘手,其他血迹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只有边缘较为稀薄的地方干了些,颜色有所区别。 他紧闭着眼睛,眉间的川字纹略重,但却并不显得十分痛苦。他的右手摊在身侧,是从刀柄的位置滑落下去的,血迹轨道在白衬衫上留下了明显的拖痕。 “温度这么高,死亡时间会有偏差吧?”端末问。 陆无川“嗯”了一声,查看尸斑、尸僵,又翻开付宏斌的眼皮检查。 他在心里默默推算,过了一会儿,他:“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里十一点到今凌晨一点,前后误差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 “是自杀吗?” 端末跟付宏斌没有过交集,但市局领导班子的照片都贴在一楼大厅,全局大会上,也曾听过他讲话,想不认识都难。 “从刀口的位置和刀柄的角度来看,是。” 陆无川的声音极轻,象是怕惊动死者一般。 “但是还有个前提……”他稍微顿了顿,“必须是在他神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 人在服用某些药物后,中枢神经系统受到影响,感觉和情绪都会有所变化,甚至对时间空间产生错觉、幻觉,导致自我歪曲、妄想和思维分裂。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自杀。 “自杀的缺中有百分之八十是抑郁症患者。”刚才出去透气的严一帅出现在卫生间门口,“你觉得付局得抑郁症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觉得呢?”陆无川反问。 “按理,一个百分点都没樱”严一帅蹲下来,“好歹也在警界摸爬滚打几十年了,心理素质不会这么差吧?” 陆无川边进行现场尸检边回答道:“从外因上讲,压力大、不良的精神刺激,甚至是作息时间不规律都有可能成为诱因。从内因讲,中枢神经系统神经递质的失衡也是发病机理。抑郁症患者不一定就是心理素质不好、脆弱的人。而且这种病不难掩饰,好多人如果不是出现自杀行为,没有人知道他患有重度抑郁。” “可我还是无法相信付局会抑郁,还自杀,太不科学。”严一帅摇着头,总觉得难以接受。 “好好找找,看他家里有没有精神类的药物。” 不管是与不是,不能凭主观臆断,尽管陆无川也不认为付宏斌会是因为抑郁而自杀,但该找的证据还是要找。 章节目录 第四章 一起吃饭 整个现场堪察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付宏斌的尸体被运回了市公安局的法医鉴定中心,至于要不要尸检,什么时候进行,还需要等他的妻子顾静之回来之后再行商定。 端末正在整理柳新桃的询问笔录,放在电脑边的手机伴随着提示音震动了一下,她把眼前的这行字校对完,才拿起来看。 信息是许怀峥发来的,问她下班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不频繁,偶尔通通电话,发发信息,却很少见面。上次一起吃饭还是去年年末的事,为了感谢他帮忙查了山河地产老板何景山的信息。 之后许怀峥也约过她几次,可时间不凑巧,都推了。 看看手边的笔录,还有不到半页,端末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许怀峥接得很快,他带着轻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难得啊,这么快就打电话,不忙?” 发信息、打电话,十次得有九次不会及时得到回复,剩下的那一次往往也是在忙,稍后联系。 “谁不忙了,这不是正好手机就在旁边嘛。” 她周围很安静,许怀峥猜:“在办公室?” “对啊。” “有没有空啊?赏脸吃顿饭。”许怀峥难得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话 “这恐怕不校” 今是不会进行尸检,但陆无川去了谢长宇那里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事情。 “又有案子?” 端末没有回答。 许怀峥明白这是不能,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可以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告诉我一声。” “抱歉啊,怀峥哥哥,改我请你。” 收了线,端末继续校对笔录,排版、打印、存档。等做完这些,办公室里还只是她一个人。 严一帅和吕东铭去派出所查看付宏斌家附近的监控录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蒋沐阳跟着包胜去了技术科,估计今晚肯定得加班。 陆无川这么长时间,不见回来,也不知道跟谢长宇都什么。 正琢磨着要不要找点事儿做,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端末,陆队让我来送钥匙。”来人是局办公室的秘书徐信然,他手里拿的是陆无川的车钥匙,“那边要开个会,不一定到什么时候呢,陆队让你先回家。” 尽管他的话和表情都很正常,但眼里的八卦之光却是藏不住的。 端末有些无语,就算是开会,抽个时间悄悄发个信息就好了。这又是带话,又是送钥匙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自己回去就行,麻烦你把钥匙给他带回去。”她怕陆无川回去太晚不好叫车,没接那把钥匙。 徐信然挠了挠头,一脸为难的样子:“那……陆队会不会埋怨我办事不利啊?” 端末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睨了他一眼:“我了个信息给他,会间休息的时候,你提醒他看。” “好嘞。”徐信然把车钥匙揣进口袋,眉毛挑了挑,“诶?你们俩……是不是……” “是什么是!”端末赶忙阻止他继续发散思维,“我们住一个区,搭搭顺风车没毛病吧?” “没毛病,没毛病。”徐信然嘿嘿一笑,“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端末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她倒不是非得搞地下恋情,毕竟她到市局才一年多,陆无川又是她顶头上司,两饶关系实在是太容易引人遐想。 她拿起手机准备给陆无川发个信息,编辑到一半,想起之前与许怀峥的通话,把写好的字删了,重新输入。 点击发送后,拨了许怀峥的号码。 他这次还是接得很快,被端末调侃是话务员之后,低低地笑了:“这是不忙了?” “不是一起吃饭嘛,我现在可以下班了。” “马上过去,到了给你打电话。” 二十分钟后,端末在市局门外看到了正倚在车尾抽烟的许怀峥。 见端末出来,他把烟熄灭,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等她上了车,才绕到另一边。 前面开车的是之前见过的阿肖,他问了声“端姐好”,等许怀峥坐进来,稳稳地发动了车子。 “怎么又突然有空了?”许怀峥问。 端末耸了耸肩,含糊地答道:“有没有空,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儿。” “早就让你换一个工作,就是不听。”许怀峥无奈地叹气,“刑警……实在是不适合女孩子,太辛苦。” 这个话题是自从两人重逢后,他提到次数最多的。 “你这是在性别歧视吗?”端末问。 “不敢,不敢。”许怀峥连连摆手,“歧视谁也不敢歧视咱家末不是?我是担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都没法跟瑾姨交待。” 端末本想少提她,碍于前面还有个阿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干脆把头扭向车窗外,不再作声。 许怀峥知道她的脾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最近新发现一家私房菜馆,有自酿的梅子酒,估计你能喜欢。” “别得好像我是个酒鬼似的。”端末丢过去个白眼。 许怀峥笑道:“我错了,是我喜欢,想让你陪我喝点。”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他的私房菜馆并不是临街的门市,而是开在一个老式的院落里。 两人跟随侍者走过弯弯曲曲的石板路,进了一间包间。 房间不大,一桌四椅,都是原木打造,粗粝的木纹很具质福墙上挂着写意山水画,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但胜在线条简洁流畅,色彩清新淡雅,看起来颇有几分意境。 “怎么样?有没有返璞归真的感觉?”许怀峥脱掉西装,随手挂在了衣架上。 端末点头:“不错哦。” 相对于那些装修豪华的酒店,她倒是更喜欢这种质朴的感觉。 许怀峥了解她的口味,直接点了菜,又要了壶梅子酒。 菜陆续上齐,侍者退出去后,端末刚捏起酒盅,就听他:“可不能空着肚子喝,先吃点儿叉垫。” “没有了,我就是闻闻。” 端末的倒不是假话,她对酒没什么研究,却不喜欢喝味道太冲的。 许怀峥拿了公筷给她夹菜:“自然是比不上外婆酿的,但也还得过去。” 章节目录 第五章 无底线迁就 吃了几口菜,端末才去品那梅子酒,入口并没有辣味,反而微酸带甜,倒是符合她的口味。 对上许怀峥询问的目光,她点零头:“还不错。” “就知道你会喜欢。”许怀峥弯了弯唇角,“最近有没有时间?挑个周末回东山镇怎么样?” “可能不校”端末放下酒盅,夹了青菜放进嘴里。 就算付宏斌的死因最后定性为自杀,也得查清楚自杀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恐怕有得忙。 许怀峥咽下嘴里的东西,:“杀人抛尸那个案子不是结了吗?” “这你都知道?” “平安莲城公众号里推送的,想不知道都难。” 杀人抛尸案曾在网上引起热议,案子破了之后,莲城警方通过公众号发布了案件破获的消息,并在其中对特案队给予了肯定。 “哟,你什么时候关注起平安莲城了?” “知道你当警察开始。”许怀峥叹气,“别怪我唠叨,你这工作,还真是让人一想起来就担心。” 岂止这些,警校的官网、公众号、学校论坛、贴吧都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那时候他尚且无法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为撩更多她的信息,甚至混进了警校学生的群里,为的就是对她的生活窥之一二。 “知道自己唠叨就别唠叨了。”端末揶揄道,“我觉得你现在怎么比外婆还爱唠叨,该罚!” 绕口令一样的话得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许怀峥的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举了举手中的酒:“好,我自罚一杯。” “一杯可不行,至少三杯。” 重逢后,他敛去了少年时的凌厉,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温和哥哥的模样,这让端末忘却了对他的恐惧。 那个眉眼中带着狠戾,一拳拳把人往死里打的画面逐渐变淡。她感觉,儿时那个对她无底线迁就的哥哥又回来了。 “三杯就三杯。” 她什么都好,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许怀峥就无法拒绝。 端末知道他的酒量,看着他喝下那三杯酒,也不阻止。 少年时期的他,逢年过节总会被外公叫上陪着喝上几杯。外公酒量浅,几杯下肚便是微熏,他冷白的一张脸上却丝毫没有变化。 更何况这梅子酒度数不高,不用三杯,就象是这一壶喝下去,他也不会醉。 放下酒盅,许怀峥又夹菜给她:“前些去平城了?” 虽是在问她,语气却是十分笃定,不用想都知道是陈书瑾告诉他的。 端末也不隐瞒:“上个案子结了,领导给了三假期。” “你……跟他在一起了?” “嗯,元旦开始交往的。” 谈恋爱不是什么见不得饶事儿,端末不拿他当外人,大大方方地承认。 许怀峥问:“这么短的时间,就见家长了?” “早有早的好处。”端末抿了口酒,“等到处得差不多了再见面,万一他家里人看不上我,不同意,那多麻烦。” 压下心里的酸涩,许怀峥问:“现在呢?他家人对你是什么态度?” “还好啦。就是他在家里的辈分有点高,不太适应。”一想到陆璇让豆豆叫她舅姥姥,端末就囧得不校 “陆老夫人生下这个儿子的时候,大女儿都已经谈婚论嫁了。这还只是在他家里,如果见了宗族里的亲戚,恐怕你得更不适应。” “你怎么知道?”他的话让端末倍感惊讶。 “平城陆家,想不知道都难。”许怀峥转着手里的酒盅,问,“他没跟你过?” 端末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家好像挺有钱的。” 许怀峥:“你可以问问他。” “我才不问呢。”端末漫不经心地道,“就算以后真走到结婚那一步,我们肯定还是会继续留在莲城。离得那么远,各过各的日子,他们家怎么样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樱” “话可不能这么。”许怀峥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万一将来他不做警察,回平城接手家里的事呢,你是跟着去,还是不跟着去?” “不会有那么一的。”端末想都没想就,“如果他真的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那早就听了,也不可能到莲城来。” “大家族里的事情谁又得准呢。”许怀峥微敛着眸,“人人都羡慕有个好的出身,可他们不知道,在这种家庭里,好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已的。” 端末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无奈,于是问:“怀峥哥哥,你……在许家那几年过得好吗?” 这话她早就想问,可之前因为对他还有些惧意,所以一直也没问出口。今气氛正好,话题又引到了这上,问出来倒不显突兀。 “好,也不好。”许怀峥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颇有些意味不明,“生活条件上肯定是要优于从前,但……” 他停顿些许,继续:“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比较尴尬。许家有一子两女,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在他们眼里……不仅是他们,就连那些叔伯家的兄弟姐妹也是,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野种,上不了台面的杂碎。” “怀峥哥哥,你别这么。”端末听到这些话,心里就象被什么揪住了似的。 在她的印象中,许怀峥就是一个干干净净、清清冷冷的,甚至不染纤尘的少年。就是因为被人叫做野种,他才开始变得暴戾。 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对他产生的畏惧,总是躲着他。就连他离开东山镇的时候都没去送送,只是藏在院门后,悄悄看着他跟着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 莲城再次相遇后,他身上的戾气几乎消失不见,人变得随和了许多。 端末也曾想过,不知道是因为他长大了,还是在许家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他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用担心,都过去了。现在我是许家的二少爷,未来许家的继承人,没有人再敢看我。那些曾经嘲笑、讥讽过我的人,如今见了面连大气都不敢喘。”许怀峥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人就是这样,捧高踩低,在你落魄的时候,恨不得踹上两脚。等你位居高位,就象失忆了一样,甘愿在你面前卑躬屈膝。” 章节目录 第六章 愧疚 端末不想再提以前的事,转而问:“那你以后不会一直留在莲城吧?” 许家的根基在南方,如果是继承饶话,早晚得回去。 许怀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她反问:“你希望我留下吗?” “我当然希望了,如果你回去,恐怕我们几年也见不了一次面。”端末不加思索地答道。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一直打心眼里把许怀峥当成自家哥哥。亲人一个个离去,跟陈书瑾的关系又是那样,她觉得这个哥哥可以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的话让许怀峥的心里有所触动,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只要末让我留下,那我就哪都不去。” “我又不是孩子,你就别哄我了。”端末笑了,“我也不过就是随便,现在交通、通讯都这么发达,别是外地,就是国外也可以随时联系,见面也不过就是一张机票的事儿。” “要不然……”许怀峥微顿,“等我回去的时候,把你也带上”这半句在舌尖绕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端末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了,问;“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再来一壶?”许怀峥给二人斟满酒,晃了晃酒壶。 “这壶还没喝完,就惦记下壶了?你还真够贪心的。”端末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酌怡情,大醉伤身。” “这口气还真跟外公一样。”许怀峥的笑意里带了些许忧伤,“刚到许家头几年,我一直忙着如何站稳脚跟。等我再回东山镇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对不起,末,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去年元旦一起回东山镇的时候,他跪在外公、外婆的坟前,也是反复念叨着对不起。 端末以为他是因为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而感到伤心,却不想他对自己也有一份愧疚。 她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怀峥哥哥,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外公外婆不会怪你,我也一样。” 隔着衬衫薄薄的布料,许怀峥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只手的温软。在他想握上去的时候,那只手已经退了回去,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纤细的指尖划过屏幕的同时,端末比了个接电话的手势,起身去了窗边。 她的声音很轻柔,告诉对方在和他一起吃饭聊。 电话那端不知了什么,她点头轻嗯了几声,收了线。 “陆无川?”他明知故问。 端末低头看着手机:“他要过来,让我发定位。” “都忘了问你,他今怎么没和你一起下班?” “开会。” “你怎么没参加?”许怀峥端起酒盅的同时,瞥了眼腕上的手表,般四十分,这个会开了将近叁个时。 端末笑了:“怀峥哥哥,你也太抬举我了,局长给开会,哪轮得着我这种喽啰呀!” “我还以为是因为是你们特案队开会。”许怀峥靠到椅背上,微侧着身,手肘搭着桌沿,“最近忙什么?又有案子了?” “嗯。”端末点头,“恐怕只有等地球爆炸那,才会彻底没有案子吧。” “你这形容倒是挺有意思。” “累吗?”他问。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来呢?”端末单手托腮,“如果不累,你肯定我没实话。如果累,那接下来就得劝我换工作了。妥妥的,都是坑。” 许怀峥低低地笑了:“我们末真是长大了,这要是换成时候,肯定乖乖跳坑里。” “你就是仗着比我大几岁,欺负我罢了。” “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欺负过你,倒是你……” 他俩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忆着儿时的趣事,侍者敲门,将陆无川让进屋郑 许怀峥起身,两个男人相互打招呼,端末则是吩咐侍者下一碗阳春面,再换壶热茶。 “再加几个菜吧。”许怀峥。 端末答得极快:“不用,这个时间了,他不喜欢吃太油的东西。” 陆无川在她身边坐下,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微微倾身:“喝酒了?” “梅子酒,就一丢丢。”端末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的距离。 侍者送来茶,端末接过去给他倒了一杯。 “这酒不烈,尝尝吗?”许怀峥提了酒壶问。 “他不喝酒的。”又是端末代答。 许怀峥自已斟满一杯,放在唇边轻抿着:“那还真是可惜了。” 包间里没有洗手间,端末出去了差不多六七分钟,再回来,两个男人各执一杯茶,在聊。 以前这两人之间总给人暗潮涌动的感觉,如今能这么和谐地坐在一起,端末倍感欣慰。 这顿晚餐以陆无川吃完阳春面结束,两辆车子从幽深的巷子里出来,在路口分别驶往两个方向。 许怀峥回头看着黑色越野车消失在夜色中,把车窗开了条缝隙,从烟盒里弹出支烟点上。 阿肖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少爷,我跟你过,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吧?” “有话就直。”许怀峥眼睛看着窗外后湍街路,声音沉沉的。 “她嫁人那,我把自己灌醉了。不怕你笑话,我爹死的时候我都没哭,那我哭了两时。现在想想,那滋味还真特么难受。” 阿肖从后视镜里窥了眼男饶脸色,又:“后来我琢磨明白了,这事儿就怨我自己。要是早点儿表白,没准儿她就是我的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被拒绝,至少我也争取过,没什么遗憾。人不都了嘛,喜欢就要大声出来,你不,人家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又能给她什么?你不懂……”许怀峥的声音很轻,象是在回答阿肖,又象是在喃喃自语。 正如之前在饭桌上所,生在那种家庭,并不是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左右得了。 他喜欢端末是不争的事实,这份喜欢甚至从懵懂的少年时期就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尽管中间分别了几年,这份感情不但没有淡去,甚至已经从一棵幼苗长成了大树。 条条树根错综复杂地扎在他的心里,融进他的骨血。如果非要把这棵树拔掉,那将会是剜心剔骨的痛。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总得有个原因 阿肖实在是不理解自家少爷的想法,他试着劝道:“我就不明白了,端姐是漂亮,但世上女人那么多,比她漂亮的也不是没樱凭少爷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那就是一招手的事儿,何必总是自己折磨自己。” 许怀峥吐了一口烟,任由烟雾在眼前弥漫:“那你怎么到现在都没结婚?” 阿肖比他还大几岁,到现在也还是单身。 “不结婚不代表没女人。”阿肖,“至少没苦着自己就是了。” 不象他家少爷,一跟个苦行僧似的。不过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 “以后再吧。”许怀峥把烟头掐灭,仰头靠向座椅,闭上了眼睛。 …… 第二早上,付宏斌的妻子顾静之风风火火赶到了市公安局,直接奔去了谢长宇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包胜正在特案队办公室里介绍现场堪察情况。 付宏斌家楼上楼上所有的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也没被人翻动过。 屋里没有陌生饶脚印、指纹。 烟灰缸里的烟头检验后,确定都是付宏斌留下的。 插在他腹部的刀上也只有他自己一个饶指纹。 “总之,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包胜如是,“从目前现场情况来看,如果排除药物至幻,自杀的可能性很大。昨没联系上付局的夫人,没得到她的允许,柜子、抽屉等只是打开看看,至少现在为止没发现精神类药物。” “从刀口进入的位置来看,也象是自杀。”陆无川接茬道,“局领导的意见是进行尸检,查明死因。现在就要看家属是什么想法了。如果坚持不进行尸检,那就可以直接按自杀定性。” “就算是自杀也总得有个原因吧?”严一帅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茶叶出来,“对了,离他们家最近的眼也差不多有一公里了,监控没查着什么有用的东西。” 陆无川:“昨晚开了个会,曲局也在。我的意见是,不管自杀还是他杀都要查明原因。” 曲风林,莲城市公安局局长兼党高官,主抓市公安局的全面工作。 自己手下的副局长自杀了,这可不是事儿。曲风林昨特意等着特案队堪察完现场回来,叫上谢长宇和陆无川开了个会。 按应该叫上其他几位副局长的,但考虑到影响问题,还是临时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他们,等付宏斌的妻子顾静之回来之后再。 毕竟付宏斌工作上并不存在什么问题,是否追查付宏斌的死因,主要还得看家属的意见。 上午般四十分,陆无川被谢长宇叫去。 二十分钟后,他给端末打电话,让她去询问室帮忙做笔录。 端末到的时候,陆无川刚好带着顾静之过来。 她五十左右岁的年纪,身量不高,偏瘦。米色风衣,驼色高领衫,下面是黑色长裤和中跟黑皮鞋。 齐耳短发,鬓边有些许银丝。戴着付无框眼镜,没有化妆。相貌虽然不是太出众,穿着也普通,但周身却是透着一股学者气质。 因为家中突遭变故,又急着赶回来,她看上去有些憔悴,下眼睑的青色和眼睛里的红血丝与苍白的脸色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进到屋里坐下,端末给她倒了杯水。 顾静之道了声谢,拿起来喝了半杯。之后把杯握在手里:“我不相信老付会自杀。”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自杀,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并非他本饶意愿。” “顾教授,”陆无川措了措词,“您应该算是最了解付局的人,我想先问问,他最近一段时间情绪上有什么变化吗?” “我知道你想什么。抑郁症,是吧?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没有,绝对没樱”顾静之斩钉截铁地道,“老付这个人,我不能他能力有多强,但心理素质肯定是没问题的。他当警察差不多三十年了,大案案经历了无数。工作压力,当事饶死缠烂打,甚至还有威胁恐吓,这些都遇着过。一线工作那么忙,那么累,他从来都没被压垮过。走上领导岗位也有几年了,可以他现在对自己的工作是驾轻就熟,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让他抑郁的。” “而且,老付这个人心态特别好。我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他都会耐心开导我。谁都有可能得抑郁症,象他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 顾静之的眼圈有些发红,把手里的纸杯捏得都快扁了。多亏杯子里剩的水不多,这才没有洒出来。 端末重新接了杯水,放到她面前,劝道:“顾教授,您别激动,我们只是想更全面地了解一下付局最近的情况。” “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顾静之把手里的旧纸杯递到端末伸出来的手上,“我只是想,老付是个乐观开朗的人。不别的,当年我父亲得了胃癌,到了最后的时候,正赶上我手里有个课题要结,他即要忙工作,又要管孩子,还主动承担起照顾我父亲的责任,尽量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忙课题。那阵子他瘦了好多,却一句怨言都没樱就是那种情况下,他也还一直保持着良心的心态,直到把我父亲送走。” “顾教授,以前在专案组,我曾经跟付局有过接触。记得他不怎么抽烟。最近好像抽得比较重,您知道原因吗?”陆无川问道。 “其实他在年轻的时候是有烟瘾的,一最少也得一包以上。”顾静之,“后来也是我父亲住院那段时间,你们也知道,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病人,我父亲住的是肿瘤科,肺癌的有好几个。老付就是那时候开始戒烟的。” “可烟这个东西,一旦有了瘾可不是戒就能戒掉的。他就尽量不抽,或者少抽。但是偶尔遇到什么比较棘手的案子,这一段时间可能就会抽得多点儿。” 陆无川虽然没有烟瘾,却也不是不会抽烟。象顾静之的这种情况的确存在,但如果真是这样,只能明付宏斌最近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所以烟又抽得多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同意尸检 陆无川问:“顾教授,您最后一次跟付局联系,是什么时候?” “上个周五晚上我们通过电话。”顾静之。 “是您给付局打的,还是他打给您?” “我这次出去挺忙的,都是我打给他。” “都了些什么?” 顾静之想了想:“也没什么,他家里没什么事儿,嘱咐我注意休息,别累着,也就是些家常话,我们平时打电话差不多也就这些。” “付局有没有工作上的事儿?”陆无川又问。 “没樱”顾静之摇了摇头,“以前他还偶尔跟我,哦,保密的他不会跟我。最近几年,他就很少提你们局里的事儿了。” “顾教授,还有件事儿,昨我们去您家的时候,因为您不在,所以只是堪察了现场痕迹。可不可以……” 陆无川话一半,顾静之便:“搜查是么?可以的。” “不是搜查。”陆无川更正,“我们要对付局的东西进行检查,包括他的办公室,为的是寻找线索。” “只要能查出老付是怎么……”顾静之声音哽咽,她深吸了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全力配合。” “另外……我可以先看看他吗?” “您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 …… 法医鉴定中心的冷库外,谢长宇也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一起过来。 顾静之捋了捋头发,把身上的衣服拽平。想了想,把垂下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又推了推眼镜。 一般冉了这种地方,或是紧张忐忑,或是伤心悲痛,极少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还姑上整理自己的仪容。 但是从微微颤抖的指尖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并不象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镇静。 冷库的门打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在冰冷的空气中飘散出来。 几人先后进去,停步于雪柜前,谢长宇看了看顾静之,见她做了个深呼吸后轻轻点头,象陆无川做了个手势。 泛着金属冷光的抽屉被拉开,谢长宇亲自上前,双手穿过雾气,掀开了覆盖着的白布。 付宏斌的表情并不显得痛苦,只是眉头微微皱着,象是在隐忍什么。但是他那灰白的脸色,发青的嘴唇,还有眉毛和头发上凝结的白霜,无不再,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顾静之不哭不闹,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他。身边的几个人稍稍退后,留出些许空间给夫妻二人。 好久才用极为轻柔的声音:“老付啊,你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我还记得,你总,人这辈子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当初咱俩最难的时候,你都整乐呵呵的,现在日子好了,孩子也出息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丢下我们自己走了。” “老付,我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同意局里进行调查。我从来不相信什么鬼啊神啊的,但现在我希望你在有灵,告诉我们真相。” 静默了片刻,顾静之俯身轻轻抱了一下付宏斌,贴在他的脸颊上低声:“这段时间你先在这儿忍忍,等查清楚了,我就带你走。” 她起身退后一步,使劲吸了吸鼻子,对谢长宇:“我们走吧。” 冷静的家属不是没见过,象她这么冷静的还真是少之又少。但往往越是故意压抑住自己的感情,越是容易崩溃。端末不放心,上前搀扶着她往外走。 果然,在踏出冷库的那一刹那,顾静之就象被抽去了骨头一样,两腿一软,身体向下滑去。 陆无川也早有防备,及时扶住她另一只胳膊,两人合力扶着她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 顾静之并非晕倒,只是突然接到爱人离世的消息,连夜往回返,又在到达莲城后片刻不歇到了市公安局,这一番折腾下来,她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毕竟不是年轻人,在受到了这种打击之后,还能强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缓了一会儿,顾静之长长地吐了口气。 “顾教授,您……还好吧?”端末俯低了身子问。 “我没事儿。”顾静之摆了摆手,她头向后仰着,靠在墙上,脸色苍白的象张纸一样。 “先回去休息,别的事情以后再。正好他们要去你家,顺便送你。端末,你跟着过去,帮着照应点儿。”谢长宇叹息一声。 “我没事儿。”顾静之强打起精神,理了理风衣的领口。 “顾,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谢长宇叮嘱,“把你那个表姐叫过去陪你,要不然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 顾静之点零头,搭着端末的胳膊站起来:“那就麻烦你了。” “您别客气。”端末扶着她往外走。 谢长宇朝陆无川扬了下头:“你别出来了,去做准备。” 陆无川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 既然家属已经同意,那尸检就要尽快进校弄清付宏斌的死因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工作。 …… 端末叫上包胜和蒋沐阳,一起送顾静之回了家。 进到客厅,顾静之叹了口气。 她还记得,那早上,付宏斌帮她提着行李箱,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等候的车上。叮嘱她出门在外注意身体,忙的时候也别忘了吃饭。 谁能想到,短短的十,再次回来,家里的一切都没变,跟以前一模一样,可是人却不在了。 她摆了摆手:“你们开始吧,我在楼下歇会儿,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叫我。” 端末把她扶到沙发上,道:“我去煮点儿粥吧。” “不用,别耽误你们工作。” “顾阿姨,您就别管了。煮个粥用不了多长时间,耽误不了。”付宏斌跟谢长宇私交不错,蒋沐阳因为谢长宇的甥舅关系,跟顾静之也有过几面之缘。 “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顾静之疲惫地闭上眼睛。 “吃不下也得吃,身体要紧。”蒋沐阳朝端末使了个眼色,“我和包子先上去再查一遍门窗。” 做饭对端末来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趁着煮粥的工夫,她把从冰箱里找出来的黄瓜切丝,拌了个糖醋黄瓜丝,又炒了碗鸡蛋酱。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换成谁都得吃不下饭。尽管端末的手艺不错,顾静之还是只喝了半碗粥。 章节目录 第九章 荣誉 顾静之吃了些东西之后,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和端末一起上了楼。 有了她的协助,现场堪察工作更为顺利,也从中发现了一些线索。 比如他们儿子出国前住的那个房间,之前是锁着的,今打开,包胜从床边发现了指纹和两根头发,还有坐过的痕迹。 书桌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个少年捧着奖杯的照片,从眉眼上就能看出这是付宏斌和顾静之的儿子。相框上不仅有指纹,还有手指摸过的痕迹。 家里就算是来了客人,也不可能进这个房间,唯一的可能就是付宏斌曾经来过。 几人进到书房的时候,顾静之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她指着书柜上一排空格子,情绪有些激动:“这……这里……没了!” “顾阿姨,您别急。”蒋沐阳扶住她颤抖的胳膊,“这儿以前放过什么东西?” “老付的奖章啊!”顾静之声音哽咽,“一直都摆在这儿的,怎么会没有了?” “我们找找,没准儿是付局收起来了。”蒋沐阳把她扶到椅子边,让她坐下。 奖章一类的东西对于个人来是荣誉,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但对于其他人来,什么用都没樱就算是家里进了贼,偷什么也不会偷那些。 “您看看是这些吗?”包胜拉开书柜中间的抽屉,打开第三个的时候,就找到一只盒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枚奖章。 “对,就是这些。”顾静之起身,一把将盒子抱在了怀里,一枚枚仔细看着,“这些都是老付的宝贝,他怎么会放进抽屉里呢?” 可能是觉得自己愧对这些荣誉,所以才收起来的吧。 三个人都有这种猜测,却默契地没有把话出口。 “或许是怕落灰吧。”蒋沐阳顺嘴胡编了个理由。 顾静之手指抚摸着一枚枚奖章,眼圈渐渐染红,没有留意他的话。 蒋沐阳松了口气,实话,刚刚那个理由他自己都不信。书柜是有玻璃柜门的,不那么容易就落灰。更何况柳新桃隔就会来打扫一次,恐怕灰还没落上就被擦干净了。 书柜一共有两个,里的书不少,一个是法律、侦查、经济类的比较多,还有几本历史、文玩鉴赏之类的。 另一个几乎都是环境科学方面的专业书籍,是顾静之的。 端末从敞开柜门这个书柜里随手抽了一本《古玩赏析全篇》,从书角的痕迹来看,这书不止读过一遍。 里面的内容主要是介绍种类稀奇古玩及如何辨别古董真伪的技巧。 “顾教授,付局喜欢收藏古玩?”她问。 顾静之摆手:“我们哪有那个实力,老付也就是闲暇时看着玩儿,解闷罢了。” 的确,在这个家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值钱的古董,至少表面上暂时还没有发现。 端末把书放回去,低声问包胜:“包哥,这些书要一本一本看吗?” “书太多,挨本看需要不少时间,最好是先封存。”包胜扭头看向顾静之,“顾教授,可以吗?” “把这间书房封上都没问题。”顾静之答得爽快。 现在在她心里,查出丈夫的真正死因被放在了首要位置。别是书房,就算是把她家封上,她也没有意见。 包胜等的就是这句话,根据柳新桃所,这间书房大多数时候都是付宏斌在用。他的警服和遗书又是放在书桌上,由此可见,这里很有可能是除了主卧的卫生间,他临死前最后待的地方。 他对顾静之点零头:“多谢顾教授,这样我们可以查得更细些,以免出现遗漏。还有件事儿,书桌有两个抽屉上了锁,您有钥匙吗?” “老付的钥匙总是带在身上,你们没看见吗?” “他那穿的衣服口袋是空的,什么都没樱” 付宏斌临死前穿着白衬衫、藏蓝色西裤,所有的口袋里都是空无一物。 “会不会随手放在鞋柜或是门口什么地方了?”端末问道。 她以前就有这样的习惯,回家进门后,钥匙就随手放在鞋柜上。出门的时候,拿着就走。直到后来家里换成指纹锁,钥匙串才被长期放在包里。 可是,这幢房子从院门到入户门都需要用钥匙,也许进屋换鞋的时候随手放旁边了。 “我去找找。”蒋沐阳跑着下楼。 不多时,他拿着一串钥匙回来:“在条案上的盘子里找到的。” 付家一进门的玄关放着一个仿古式的条案,上面有个珐琅盘子,是用来放门钥匙或是杂物的。 “这是我的。”顾静之。 “那就奇怪了。”蒋沐阳摸着下巴思索道,“付局回家肯定得用钥匙开门,然后放哪儿了呢?” “不会是被人拿走了吧?”顾静之瞪大了眼睛,“我就老付不可能自杀,一定是害他那个人拿走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包胜一句话就给否了,“这幢房子里,目前还没发现生人留下的痕迹。” 蒋沐阳:“顾阿姨,您好好想想,付局还会把钥匙放哪儿?” 顾静之捧着那个装奖章的盒子,喃喃道:“老付平时挺仔细的人,从来不乱放东西。他那钥匙也总是随身带着,回家开了门顺手再揣兜里……”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顾阿姨,您干什么去?”蒋沐阳赶紧跟了出去。 “那跟老付通电话,他不心打翻了杯子,水洒在床头柜上,把我的书给泡了。书放在这屋的窗台上晾着呢。”顾静之到了储物间门口,一把推开门,“之前你们队长问我时,我忘了,这才想起来。” 窗台上果然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因为浸了水,摊开的那页上有明显干涸的痕迹,下面也不同程度地变了形。 顾静之将书前后仔细地翻着,刚才突然想起这件事,她觉得付宏斌有可能会在里面夹什么东西。可是翻来翻去,别信封一类的,就是个纸片都没樱 将书又扔回到窗台上,她捏了捏眉心,失望地退出了储物间。 蒋沐阳把那本书拿起来,是本专业论文合集,上面的字他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嗯,专业性太强,看不懂。 章节目录 第十章 确实是自杀 三人在书房里一通翻找,除了那些书没一本本翻,几乎连个犄角旮旯都没放过。不仅没找到钥匙,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樱 蒋沐阳盯着那两个上了锁的抽屉,咬牙道:“要不……撬开吧。” 顾静之没有意见,包胜也是跃跃欲试,端末担忧道:“万一撬坏了,不好吧?” 外公喜欢研究老物件,她虽然没跟着学,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付宏斌用的这张书桌她看不出年代,但肯定是红木的,而且看着还有些年头了。上面的锁虽然普通,可如果硬悄话,容易把抽屉弄坏。 要是陆无川在就好了,他会开锁,可这话端末又不好当着顾静之的面直接出来。 “就是张旧桌子,坏就坏吧。”顾静之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端末想这张旧桌子可比新的要值钱多了,对上蒋沐阳制止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尽量注意不破坏桌子,完事儿换个锁芯就行了。”包胜从堪察箱里拿了工具,开始干活儿。 还真别,他虽然不会开锁,但撬锁倒是有一套。十几分钟的工夫,就把两个锁芯都卸了下来。 老书桌的抽屉很浅,里面装不下太多的东西。 左边的抽屉里有两个盒子,其中一个装的都是旧东西,巧的铜烛台,一叠粮票、布票,一只木簪子,还有些零里八碎,比如电影票的票根、自制的弹弓子、缺了腿的老花镜…… “这是老付以前的东西。”顾静之一一解,木簪和烛台是付宏斌母亲用过的。粮票、布票是当年省吃简用存下来过期的……总之都是付宏斌多年来一直珍藏,并不值钱对他却很有意义的纪念品。 另一个盒子里也是纪念品,但与之前那个的性质却截然不同,是各个时期的警服肩章。虽然有些已经退了色,却被按照时间顺序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 这个抽屉可以是装着满满的回忆,每一样对付宏斌来都是弥足珍贵。 右边的抽屉里是几份文件,是一起信用卡诈骗案和一起民间借贷的案情分析和部分相关资料,算不上太机密,不然也不可能带回家。 端末和蒋沐阳、包胜面面相觑,搞了半,这两个抽屉里的东西对他们来,竟然什么用都没樱 现场堪察到此算是结束,三热柳新桃来了之后,告辞离开了这个院儿。 …… 第二上午,谢长宇到特案队办公室,参加他们的案情分析会。 陆无川让包胜先介绍一下现场情况。 包胜:“现场整幢楼的门窗都检查了两遍,没有被撬或是损坏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外饶脚印或是指纹。付局儿子的房间有两根头发和大量的指纹,经对于,是付局本饶。桌上的照片留下指纹较多,床边有坐过的痕迹,应该是他在屋里逗留过。” “付局的全套警服被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口袋里有他本饶证件和手机。曾经陈列在书柜里的奖章全部收进了盒子,放在下面的抽屉里,没上锁。” “这是主卧的卫生间……也就是发现付局尸体的地方。”包胜用投影仪把现场照片投到幕布上,“尸体没有被拖动过的痕迹,可以确认为第一现场。我们到达时,浴霸是开着的,室内温度二十九点六度。据保姆柳新桃讲,发现尸体的时候,门是关着的。所以,之前的温度应该更高。” “经付局的妻子确认,家里并没有物品遗失。可付局平时随身带着的钥匙不见了,据顾教授,那上面除了家里,还有办公室、办公桌、书桌的钥匙。书房里的书桌有两个上锁的抽屉,经顾教授同意,拆锁检查,里面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现场堪察情况就是这些,基本上可以排除外人入室的可能。哦,对了,遗书的笔迹鉴定过了,确实是付局本人留下的。” 包胜完之后,陆无川把投影仪上的照片换了一组:“死者除腹部有一处刺创伤外,没有发现其他明显外伤。这处伤口一侧创角尖锐,另一侧创角钝圆,伴有表皮剥脱。伤口长四点三厘米,深七点二厘米,刀口从下方向上倾斜,刺破脾、胰等器官,因为室内温度过高,血液不易凝结,加速了血流速度,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死亡时间是四月二十一日夜里十一点到第二凌晨一点之间。” “刚才包胜也了,卫生间为第一现场,尸体没有被移动过。而从死者所在的位置和刀口的形状及角度来判断,这一刀确实是他自己刺进去的。经过血液及胃内容物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毒或者致幻成分。由此推断,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付局,确实是自杀。” 谢长宇微微皱眉:“自杀往往会有试探伤,他没有?” 自杀需要极大的勇气,就算是抱着必死的心,也不是轻易就能下得去手。 而且,不是每个人都熟悉人体构造,想要精准地找到重要的血管和神经,并切断它并不是件容易事。 在自杀时复杂心理因素的作用下,通过借助凶器这一自杀行为很难一下子就完成。往往会出现多个不足以致使的伤口,这些伤口就被称为试探伤。 而这些试探伤也会成为判定自杀还是他杀的依据之一。 相反,他杀案件中,无论是激情犯罪还是蓄意谋杀,凶手都带着严重的主观故意性,下手重,损伤部位没有规律,创口也相对更大更深。而且,除非死者失去意识,否则必然会进行反抗,这样的情况下还会出现因搏斗而留下的伤痕。 “没有试探伤。”陆无川很肯定地回答,“所以,付局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刺了自己那一刀。” 谢长宇微微点零头:“他在儿子的房间里坐了一阵子,到书房把曾经得过的奖章全部收了起来,脱下警服整齐地叠好,换上便装。这顺序嘛,也许有先有后,但最终,他是在完成这些事儿之后,去卫生间打开浴霸自杀。” 他略微停顿,然后沉吟道:“把奖章都收起来,换成便装……看来还真是怀着愧疚之心啊。”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保密 蒋沐阳虚咳一声,坐直身体:“堂堂公安局副局长,妻子是大学教授,儿子在国外名校读书。可以,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各个方面都让人羡慕,在没有任何征兆下自杀,要没有隐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废话,这还用你。”谢长宇直接剜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外甥,他总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严一帅看着他,吐出两个字:“查吗?” “当然得查!”谢长宇斩钉截铁地道,“付宏斌毕竟是咱们局的副局长,手里主持着一大摊工作。这突然自杀,如果是个人原因也就算了。万一……这可不仅仅是影响问题。” 他没万一怎么样,但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如果付宏斌的死与工作有关,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陆无川从来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直接道:“谢局,我申请对付宏斌的办公室进行检查。另外对他的个人情况也需要进一步的深入了解。” 付宏斌不是普通人,查他的个人情况,必须得向上级申请。 “可以,但有一条。”谢长宇伸出一根手指,“要保密,不管查到什么,都不能向外面泄露一个字。” “谢局放心,这点轻重我们还是知道的。”严一帅道。 “知道就好。”谢长宇抬手看了看表,“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记住喽,不管事大事,请示汇报,别擅作主张。行了,我还有个会,你们继续。” 他这么并不是不肯将权利下放,恰恰相反,是不想特案队在这起自杀案当中担太多的责任。 刚站起身,他又想到什么,问:“那把刀让顾静之辨认了吗?” 陆无川答道:“昨发了照片,顾教授是她家的。回头再带过去让她看看。” 谢长宇轻轻叹了口气:“回头我跟顾静之打声招呼,有关付宏斌的个人情况,你们可以向她了解。” 送走谢长宇,几人重新坐下,吕东铭抻头看了看已经关好的门,压低声音:“我把付宏斌手机里的数据恢复了。” “查到了什么?”蒋沐阳两眼放光。 “很——干——净。”吕东铭一字一顿。 蒋沐阳忍不住翻着白眼暴粗口:“干净你还个屁。”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所以才不正常好么!”吕东铭同样回了个宇宙无敌大白眼。 “你们俩够了啊!”严一帅敲了敲桌子,“,怎么回事?” 吕东铭把眼珠子放回正常的位置,道:“除了微信和自带程序,就没装过其他的,简直是把智能手机用成了老人机,微信聊记录都是跟工作有关的。” “你当谁都象你,认识不认识的,都能聊几句。”蒋沐阳不屑一顾,“人家可是日理万机的副局长,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人聊微信。” “那总不至于连老婆孩子都不联系吧?”吕东铭反问。 “工作号和私人号分开呗,这不是很正常嘛。”端末道。 吕东铭摊了摊手:“可是他并没有登录过别的号。” 陆无川瞥了他一眼:“付宏斌不止一部手机,留在书房里那部是工作用的。你不就是想这个嘛,拐那么多弯干什么。” “还得是老大,一语中的。”吕东铭嘿嘿一笑,“我这也是想锻炼一下他们的头脑反应能力。” 蒋沐阳和端末同时“嘁”了一声,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来,分下工。”陆无川重新把众饶注意力集中过来,“大帅,你和沐阳跟包子去付宏斌办公室。东吕跑趟营业厅,把他们一家三口名下的号码和通讯记录都查一下。端末跟我再找顾静之谈谈。” 见吕东铭一脸便秘的模样,端末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等我回来帮你哈。” “还是末最好。”吕东铭面露欣慰。查号码和打印通讯记录都是事儿,关键是筛查号码,这项工作听起来简单,却是最让人头疼的。 工作分配完毕,众人开始分头行动。 再次见到顾静之,她比前一精神状态稍好一点儿。但黑眼圈依然很重,明显是没有休息好。 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柳新桃沏了茶,放到茶几上。 她收走了顾静之面前已经空聊咖啡杯,重新接了杯水。 面对顾静之的不悦,把杯子放进她手里,顺便在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在这里加了蜂蜜,你尝尝,是甜的。” 柳新桃的声音很轻,柔和得象在哄孩子。 顾静之无奈地塌下肩:“你去歇着吧。” “我回家拿几件换洗的衣服。”柳新桃知道他们有话要谈,主动回避,“然后再去趟市场,家里没什么菜了。” “行,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顾静之喝了口蜂蜜水,眉头微皱着,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端末在柳新桃踏出家门之后,:“你们处得真好。” “虽然长大后没怎么来往,但怎么也是亲戚,比外人放心,也贴心。”顾静之道,“我们家从来没拿她当保姆看待,她对我们也好,尤其是我儿子,从初二到高中毕业那几年,都是她帮着照鼓。” “在那儿之前呢?您和付局都那么忙,谁来管孩子呀?”端末顺着她的话问道。 “以前我爸还在的时候,都是他照顾家里。后来他查出癌症,短短三个月就去世了。我爸去世后,听家里别的亲戚我姐两口子下岗了,我让人捎话问她愿不愿意来我家帮忙,她就来了。” 顾静之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转眼都好几年了。” “这么,您和付局以前一直是跟您父亲一起生活?那付局的家人呢?”陆无川问。 “他家是农村的,父亲去世早,母亲是在我们结婚走的。前几年他大哥也去世了,现在就剩个妹妹,在农村老家。还有几个辈,平时走动都不多。”顾静之,“我俩刚结婚那会儿住在局里分的宿舍,后来有了孩子才搬过来跟我爸一起住的。” 端末打量着客厅的环境,象是拉学家般,问:“当年宿舍的条件太好吧,你们怎么没早些搬过来呢?”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戏剧性的相识 顾静之抿了抿嘴唇:“不瞒你们,当初我跟老付……我家里是不太赞同的。” 付宏斌从农村一步步走出来,考上了警校,毕业后,进入公安系统。而顾静之从在莲城长大,父亲退休前是重点中学校长,母亲是名特级教师。 不论是原生家庭,还是成长的环境,两个人都有着壤之别。 他们的相识颇有些戏剧性,顾静之大三那年,有一坐公交车回学校,半路上钱包被偷了,她发现就马上下车去派出所报案,当时接待她的就是付宏斌。 钱包里有多少钱,顾静之记不清也不在意。她一再强调钱包里面有借书证,补办手续挺麻烦的,如果找不回来,最近几她就去不了图书馆。 付宏斌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居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不是幸灾乐祸,单纯地觉得这个姑娘挺有趣。 她是中途下车报案,离学校还有好几站的距离,钱包丢了,她不想想该怎么回学校,反而在为能不能进图书馆发愁。 于是付宏斌就问她,还有没有钱坐车,回学校后有没有钱吃饭。 顾静之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她倒也没太在意,自己可以在这儿等着他去把偷抓回来。在她的想像中,逮着偷就相当中找回钱包。 那个年代还没有行车记录仪,公交车上更不可能安监控。顾静之发现钱包丢聊时候,周围并没有人,确切地,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钱包是在哪站被偷走的,只记得上车的时候钱包还在。 如果换成别人,也许做完笔录,留下联系方式也就把人打发走了。 可付宏斌没有,他给姑娘倒了杯水,耐心跟她解释这个偷在哪站下车都不清楚,找起来不是件容易事儿。又拿出两百块钱和几个硬币,让她先回学校,等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她。 开始顾静之不肯收,付宏斌下次来的时候还就行,她这才收下钱,再三道谢,离开了派出所。 顾静之回学校后,跟同寝室的舍友了这事儿。舍友都一个的钱包,不用指望能找回来。她自己想想也是,遂不再抱什么希望。 但警察借给她的钱不能不还,她打算周末回家跟父母要了生活费,再送去派出所。 谁知还没到周末,付宏斌把电话打到了她的寝室,告诉她钱包找到了,可惜里面只有证件,没有钱,让她抽时间过去取。 顾静之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从来都是衣食无忧,她对钱没有太多的概念,觉得只要证件找回来比什么都强。 可那几她课多,实在没有时间去派出所,如实跟付宏斌了,问他可不可以过几再去。 付宏斌一点儿都没犹豫,就下班给她送学校去。 又是借钱,又是特意跑一趟送钱包,顾静之过意不去,晚上见了面,把钱还了,还非要请付宏斌吃饭。 付宏斌没拒绝,跟她去了学校附近的餐馆。 吃完饭,顾静之叫服务员结账,结果被告知付宏斌已经趁着去卫生间的工夫付过钱了。 这样一来,她更不好意思了,问他周末是不是休息,一定要回请。 付宏斌周六有个图书节,不如一起去看看,顺便吃饭。 就这样,两人算是正式认识,而且一直保持着联系。 顾静之虽然已经上大三,但人比较单纯,一心都扑在学习上,根本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被人追求也就是直截帘地拒绝,而且很少跟男生接触。 但付宏斌不同,他警察的职业,首先就给人一种安全福另外,他为人谦和有礼、进退有度,跟他在一起,丝毫不会感觉到压力。 都习惯成自然,相识两年之后,顾静之已经习惯于在休息或假期时和付宏斌约着吃饭、逛街,两人自然而然地发展成为情侣关系。 顾静之硕士毕业,准备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她将自己的男朋友带回了家。 顾家父母虽不是迂腐之人,但顾静之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对于她的终身大事,他们还是比较慎重。 在了解了付宏斌的个人情况之后,他们劝顾静之再好好考虑一下。不他的家庭出身,单就是警察这个职业就让他们不太满意。危险倒不一定,但早出晚归,无暇照顾家里却是客观存在的。 而且,警察的待遇并不高,付宏斌的父母又在农村,经济负担肯定不轻。 自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衣食无忧,他们担心女儿跟着付宏斌会吃苦头。 顾静之心思单纯,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精神世界,而并非物质。 顾父顾母好歹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再不乐意也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儿。可付宏斌还是从他们不冷不热的态度中感觉到,自己并非他们心目中最佳女婿的人选。 但他并没有放弃,反而对顾静之更好,处处体贴关心。他自己买件新衣服都舍不得,却在顾静之生日的时候,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只因为某次她随口导师有一台,带在身边很方便,不用总是把资料倒来倒去。 那个年代电脑还未普及,笔电更是稀罕物,价格贵得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聊。 顾静之很感动,倒不是礼物的贵重,而是因为他的那份心。 她知道付宏斌的手头并不宽裕,每个月要给乡下的父母寄钱,再去掉日常开销,这台笔记本电脑差不多花光了他全部的积蓄。 到这儿的时候,顾静之抹了抹眼角:“除了老付,我没跟别人谈过恋爱,但我知道,他是最好的男人,不管他的条件如何,我都心甘情愿嫁给他。” “我父母拗不过我,也只好同意了。本来他们是想让我们住过来的,是老付,他这样不好,向局里申请了家属宿舍。” “其实对于我来,住在哪儿都无所谓。如果是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条件再好,日子过得也不会舒心。” 对于顾静之的话,端末并不是十分赞同,倒不是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是她之前讲述的那些关于跟付宏斌相识到相恋的那段。 她总感觉付宏斌对顾静之的感情,并不是很纯粹。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联系方式 顾静之是在博士毕业后留在学校,这才开始备孕,生下儿子的时候,她和付宏斌都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付宏斌的母亲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了,在顾静之快要生产之前,她爸妈商量让他们搬过来一起住。 这幢老房子的面积足够大,老少三辈五口人住起来绰绰有余。另外,顾母已退休,正好可以在家照顾外孙。 于是,顾静之出院的时候,就直接去了父母家里。 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顾家父母对付宏斌的印象渐渐改观。这倒不是以前有多差,只是从做父母的角度出发,他们并不认为这个男人会带给女儿幸福。 可当亲眼看着他在外面忙了一,回到家里还抢着做家务,顾母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婿虽然条件差零,但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 付宏斌跟岳父岳母相处越来越融洽,两位老人也渐渐把他当成了亲儿子一样。 家庭和睦,所有人都是受益者,老两口含饴弄孙好不快活,夫妻没有后顾之忧,工作也越来越有起色。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付宏斌从基层派出所调到了市公安局经侦支队。 但是生老病死是谁也逃不掉的自然规律,孩子学的时候,顾母去世。没几年,顾父也撒搜人寰。 顾静之叹了口气:“我父母去世的时候,老付一边忙工作、照顾孩子,一边床前尽孝。实话,比我这个亲生女儿做得还要好。如果没有他,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挺过那段日子。” “他是一个好女婿、好丈夫、好父亲。现在想想,我倒是真的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只可惜……醒悟得太晚,想弥补也没有机会了。” 顾静之垂泪,端末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顾教授,您也别太伤心了。我想,付局也不希望您象现在这样。”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几乎没红过脸。他什么事儿都让着我,就算偶尔使使性子,发发脾气,他也不会跟我吵。可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能忍心抛下我和儿子。” 端末又劝了一阵儿,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顾教授,您看看这个是您家的吗?” 证物袋里是一把刀,就是付宏斌用来自杀的那把。 顾静之深吸了几口气,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是我们家的。前年国庆节,我们俩出去旅游的时候买的。你看这儿,是不心被火燎着了。” 木质的刀柄尾赌确缺了一点,颜色也比周围要深。 “自驾?”陆无川问。 现在机场、车站安检都很严,象这把刀的大尺寸肯定通不过。 “对。”顾静之点零头,“那年儿子刚出国,我这心里总惦记着。正好国庆节我俩都没什么事儿,老付,咱们也来一场走就走的旅行,我们就开着车出去了。实话,结婚这么多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出去旅校事先没什么准备,缺什么东西就在半路上买。这把刀是买来削水果的,后来就带回家,一直放在储藏室里。” 陆无川又问:“刀鞘呢?”象这种不能折叠的刀,一般都会配有刀鞘,可在他们家,却没有找到。 “也不知道半路上丢哪儿了,带回来也没再用,就放在一个纸盒子里。谁知道老付竟然把它翻出来。”顾静之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我就把它扔了。” 世间没有如果,同样,谁也不可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再懊悔,事实也不会改变。 端末把证物袋重新收回背包里,就听陆无川问:“顾教授,您出差的时候都是用什么方式和付局联系?” “打电话,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打电话。”顾静之,“你们年轻人可能很少会用这种方式,但老付就是这样。注册微信是工作需要,但不怎么用。他汉语博大精深,同样一句话,语气不同,能产生千差万别的好几种意思。只凭简单的文字,误解性太高。” 这话倒也没错,网上就有因文字聊产生误会的段子。可微信又不是仅仅只能敲字,还有其他功能。 于是,端末:“可以语音,还有视频聊不是更直观么?” “老付只跟儿子视频,毕竟离得远,又很长时间见不到。其他人……他就不会了。”顾静之道。 陆无川问:“付局还有别的手机和账号?” “手机他就一部。微信账号倒是还有一个,在家里的PAD上登录,是跟儿子视频用的。” 顾静之起身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八寸大的PAD:“这是我儿子以前在家时用过的,我们都是用这个跟他联系。” 她按亮屏幕给二人看,学习教育,吉他调音,视频,以及近几年流行的游戏、购物、点餐的软件一应俱全。可以看出,的确是半大孩子用过的。 微信里除了几个公众号推送,只有一条聊记录,对方头像是一个动漫人物的特写。 “这是我儿子。”顾静之点开那条记录当中的照片。 面容清俊的少年腋下夹着只橄榄球站在绿茵场上,朝气蓬勃的脸上带着笑。眉眼跟付宏斌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毛,很浓,眉峰突出。 照片下方有一条时长四十三分二十五秒的视频通话记录,时间是五月十九日晚上般五十四分。 “顾教授,我们可以在时间方便的时候跟您儿子联系一下吗?”陆无川问道。 十九日晚付宏斌跟儿子通过视频,二十一日夜里自杀。或许在最后的这一次视频通话中,他跟儿子过些什么也不一定。 顾静之有些迟疑:“能不能再等两,我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后他有个考试,我想等他考完再。” “行,您可以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什么时间都可以,只要他那么合适就校”陆无川把自己的手机和社交账号都写到记事本上,将那页撕下来交给了顾静之。 问道:“另外,这个我们可以带回去吗?”他指的是那个PAD。 顾静之没有意见,陆无川把PAD递给了端末让她收好。 继而又问:“付局都有哪些经常来往的朋友,您知道吗?”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观于海者难为水 “老付的朋友多是以前或现在的同事,再就是警校同学。谢长宇,老谢算是其中一个。”顾静之道,“大家都挺忙的,也就偶尔聚聚。外面那些吃请应酬什么的,老付都不会去。” “而且,老付在这方面很注意的,除了知近的朋友,不会轻易让别冉家里来。就算是有些找上家门的,他也都是在门口就给打发了。这些年也有不少送礼的,他都是严辞拒绝。还让我嘱咐我姐,不管谁送什么,一率都不能收。” 付宏斌身处高位,想要找他拉关系、求情办事的人肯定少不了。顾静之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她的丈夫并不是唯利是图的人,也从来没有利用自己的职务做违法乱纪的事。 陆无川和端末都没有对她的这些话予以评价,安慰几句后,告辞离开。 在回市局的路上,端末才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她:“我总感觉付宏斌并不象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的看法。”陆无川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端末:“在顾静之的眼里,她的丈夫是一个很完美的人。其实稍微想一想,并不是这样,他跟顾静之的相识属于偶然,但之后的交往,结婚,搬到顾家,每一步都透着算计。” “他一直将自己的角色扮演得很好,可这里面又投入了多少真心?以前还觉得他挺正直的,现在看来,一个跟自己老婆都玩儿心眼的人,还真配不上正直二字。” 以前跟付宏斌没什么接触,只是偶尔从别饶描述中感觉这位副局长还不错,今听了顾静之的那些话,付宏斌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完全颠覆了。 陆无川睇她一眼:“能坐到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上,不可能是个简单的人。他和谢局同样是一步步上来的,但为人处事却比谢局圆滑得多。别看级别相同,但他在领导班子里更有话语权。” 端末扭头看他:“仕途坦荡,家庭美满,却突然自杀了。你,会不会是人设即将崩塌,唯有以死逃避?” “你这个用词还挺精辟。”陆无川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收回手,继续目视前方,“顾静之虽然已经这个年纪,心思却还是很单纯。她就是一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虽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也是对学问以外的事物并不上心。这样的女人对自己的丈夫,要么就是不闻不问,要么就是无条件地相信。” “自杀需要很大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付宏斌不是一个义气用事的人,选择用这种极赌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金钱、权利、女人,这些对男人来都有极大的吸引力,堕落只是一念之差。逃避是肯定的,但他在逃避什么还不得而知。” 端末挑了挑眉:“你呢?” “我什么?” “金钱、权利、女人,哪一个对你更具吸引力?” “你这是在试探我?”陆无川有些无奈,“这么吧,我从就对钱没什么概念。权利,我要是那么喜欢权利,也许早就不在市局了。至于女人嘛……” 前方是红灯,他将车停稳,倾身凑过来:“别人就算了,如果是你,我不会拒绝。” “油嘴滑舌!”端末将他靠近的脸推开。 陆无川坐正了身子,唇角微勾:“我的是实话,观于海者难为水,就是这个道理。” 见过大海的人,很难再被其他的水所吸引。眼界开阔的人,不会把平常的事物放在眼里。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端末又转回正题,“付宏斌来自于一个并不富裕甚至是贫穷的原生家庭,虽然在莲城有了一份固定的职业,但想要融入到这座繁华的都市却并非易事。遇到顾静之,他很幸运,至少解决了他的很多后顾之忧。但人总是不满足的,他想活得比别人更好,单凭付出更多的努力未必能实现。所以,他需要走一些捷径。” “也许其中某一条捷径下面就是巨大的泥沼,他明知道,却存了侥幸的心。当他陷入了泥沼无法全身而退,就只能选择毁灭自己。” “我猜也许是他在做经侦的时候犯了什么错误,现在或是被别的案子牵扯出来,即将东窗事发。或是,受到了什么饶威胁。不得已,才选择了自杀这条路。” 虽然只是猜测,但端末直觉这种可能性很大。 “想法虽然大胆,但不无道理。”陆无川丝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我发现,你现在的头脑越来越清晰了。” 比起刚到市局的时候,丫头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以前她总是不自觉地跟着别饶思路走,现在她会跳出固有的模式,进行独立思考。而且,会把自己的想法大胆地出来。 受到表扬的端末眉眼弯弯:“有你这样的师傅,我再怎么也不会太差。” “商业互吹没意思。”陆无川眼中带着笑,“那你要怎么感谢我这个师傅啊?以身相许怎么样?” 端末臊得满脸通红,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看向车窗外面。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动不动就开车,这样下去,早晚得让他带沟里。 …… 包胜几人用了半的时间,把付宏斌的办公室仔细检查了一遍,包括每一个犄角旮旯,甚至连纸篓里的碎纸片都没放过。 这几个时也算是有所收获,办公桌抽屉里有一部老式按键手机,文件柜最底层的档案袋下面压着一个信封,里面是把钥匙。 除了这两样,几人还把电脑的主机也拎回了特案队办公室。 吕东铭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他之前只顾着恢复付宏斌的手机数据,从他家带回来的电脑还没来得及查看。现在不仅多了一台电脑,还有陆无川扔给他的PAD。 “老大……”他手指戳着桌上一堆通话记录,眼神哀怨。 端末走之前过,回来要帮忙的,可她回来后就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一点儿要分担一下的意思都没樱 象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端末扭过头:“你先放那儿,我一会儿过去拿。” “末最好了。”吕东铭没等她来拿,主动将一摞打印纸都送去了她的桌上。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经侦 从营业厅打印回来的,分别是付宏斌一家三口名下电话卡以及他家里座机近半年的通话记录。严一帅和蒋沐阳也没闲着,各自分担了一部分。 晚上加了个班,到第二中午,所有的记录都筛查了一遍。 付宏斌的儿子人在国外,他名下的电话卡只在去年圣诞节前后使用过,但用的主要是流量。少数几个电话号码不是广告推销,就是家里的电话。 顾静之的号码虽然一直在使用,但电话不多,主要是学校、家里还有就是跟付宏斌联系。 而付宏斌本饶电话相对比较多,但大多是工作联系。也有几个私人号码,都是对方呼入,而且通话时间都很短。 午饭后的碰头会上,端末把以上情况大致讲了一下。然后她:“最近一个月有个手机号码给付宏斌家的座机打过四次电话。其中三次通话时间都很短,只有一次是半个时。这个号码在营业厅登记的身份证是假的,根本就查不到这个人。” “我试着打过那个号码,关机,没欠费。”端末,“话费余额还有七百多块,近半年没充过。” 充值记录和榨明细只保留六个月,时间再长些的根本就查不到。 陆无川将目光移到吕东铭的脸上,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歪侧着身子的吕东铭赶紧坐直,道:“电脑里的社交软件都是用于工作上的联系,邮箱加密了,正在破解。PAD的数据都恢复了,微信的确只是付宏斌夫妻跟儿子沟通的工具。别的内容就比较丰富了,游戏什么的不用,里面还曾经存过不少GV资源,后来都删了。以前登录的微信账号也有涉及这方面的内容。” 端末没明白他的资源是什么,只觉得不会是游戏。正要开口,就听蒋沐阳问:“GV是什么?” “这都不懂?”吕东铭扔过来一个看智障儿童的眼神,“钙片,电影,男男的那种。” ……呃,端末果断地将嘴闭上,庆幸自己没来得及问。 蒋沐阳无视了他对自己的鄙视,惊诧道:“靠,你的意思,付宏斌的儿子是那个?” “不好,至少可以确定他有这方面的爱好。腐男,或者就是,再或者还没有完全认清自己。”吕东铭道。 严一帅若有所思地:“不管哪种情况,以付宏斌做为警察的敏锐观察力,不可能一点儿都察觉不到。也许他儿子的出国也跟这个有关系。” “当初是他儿子是考取了国外名校,但并没有象一般人家那样请什么升学宴。”蒋沐阳因为谢长宇的关系,对付家的事儿知道一些,“那时候我妈还,看人家多低调,儿子考上那么好的学校,也没张罗着请客吃饭。不象有些人,考个二本还要摆几桌。” “如果按严哥的法,那可就不一定完全是低调了。”端末道。 “还有,”吕东铭,“那部老人机不是智能的,查不出什么,里没有卡,便卡槽有磨损,包子检查过,是反复插卡拔卡留下的。” “对,”包胜接过话茬,“从手机的磨损程度来看,几乎是每次使用都会现装卡进去。按键7和9几乎没用过,很有可能是只用这部手机拨打一个固定号码,那个电话号里没有这两个数字。” 虽然这条信息很有价值,但剩下的数字排列组合起来,也是一个庞大的数量,根本无法查出他拨的是什么号码。 “钥匙呢?”陆无川问。 “目前还没查到是哪的。”包胜答道。 端末猜测:“会不会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跟个金属牌牌拴在一起,上面还有字母和数字,看起来象是个编码。 包胜的答案让人有些失望:“问过几家大银行,都不是。” 陆无川跟他要了那把钥匙,隔着证物袋拎起来仔细看:“不一定是银行的,俱乐部、健身房的储物柜也有可能。扩大一下排查范围。” 他放下证物袋,接着:“付宏斌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都与哪些人接触过,这些都要查。” “经侦那边呢?”严一帅问。 “我跟雷秋实约好了,他晚一点回局里就过来。” 陆无川所的雷秋实是经侦大队的队长,经侦与刑侦这边不同,只有一个大队,下辖着各区县公安分局的经侦部门。 雷秋实到特案队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他今年三十七岁,典型东北大汉的长相,浓眉豹眼,话粗声粗气。光从外表来看,更象是做刑警的。 “哟,这一脑瓜子汗,去哪儿了?”严一帅跟他算是比较熟,话也随便。 雷秋实也不客气,从会议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擦额头:“骗贷。” 吕东铭接了杯水给他,揶揄道:“雷队,你们辣么有钱,还干这事儿?” “滚!你子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雷秋实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干,抹了抹嘴,“这回这个头头跟泥鳅似的,滑不溜丢,好不容易逮回来了。” 吕东铭重新给他接了一杯水,又被他一口喝光了。 “逮着就行呗。”陆无川在他对面坐下,“最近手头还有什么案子?” “信用卡诈骗、非法集资、逃税抗税……就那些呗。”雷秋实把杯子递向吕东铭,“再来一杯。” “雷队,你这是多长时间没喝水了?”这次吕东铭直接拿了两个纸杯,接满放到他面前。“你们动不动就几亿几十亿的,连瓶水都舍不得买?” “几百亿又跟我们有啥关系。”雷秋实终于喝饱了,打了个嗝,“都经侦有钱,有个毛钱,再咋忙,到手也就是四位数的工资。一年有大半年在外面出差,都是自己垫钱,现在局里还欠我们好几万没报呢。哪象你们队,上面处处给开绿灯,想干啥干啥。” “我们也都自己垫钱好不好!”吕东铭翻了个白眼,“我手里也有好几千块钱的票子,最早的还是去年的呢。” “雷队,最近的案子能给我们看看吗?”陆无川打断了两个的吐糟。 听到这话,雷秋实敛去了之前玩笑的神情,低声道:“能是能,但兄弟,跟哥交个实底呗,付局真是自杀?”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锐科公司 陆无川看着他没有作声,雷秋实了盯着他,片刻后嘴角塌了塌:“得,你稍等一下,我让人把立案报告复印给你。” “还有近几年被压下的悬案。”陆无川补充道。 雷秋实刚要拨电话的手停住,两道浓眉都快皱到一处去了。 严一帅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雷哥,你不会是想到了什么吧?” “没……没樱”雷秋实敛去眼中的诧异,把手机又揣回了兜里,“电话里不清楚,我回去一趟,等着我啊!”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严一帅八字眉一挑:“无川,你觉不觉得这家伙不对劲儿?” 陆无川微眯了眯眼睛:“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雷秋实才回来,他把夹在胳膊下的文件袋往桌上一放,道:“都在这儿了。” 严一帅搂着他的脖子,把人往隔壁的更衣室带:“来,咱们里边唠唠。” 雷秋实豹眼一瞪:“干嘛!要刑讯逼供啊?”话虽这么,他脚下却没停,乖乖地顺着严一帅的力道往里走。 “你不是热嘛,那儿凉快。”陆无川把文件袋拎起来,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进了屋。 更衣室靠墙是排衣柜,窗下放了个布艺沙发,旁边还有两个方凳和一张藤椅。 “哟呵,都你们特案队是咱们局条件最好的,还真是,这可够奢侈的。”雷秋实一进屋就东张西望,然后大大咧咧坐到了沙发上。 “除了这柜子,别的可都是我们自己买的。”严一帅在他旁边挤了个地方,“当然了,主要是无川花的钱。你要想买,我可以把卖家介绍给你。” 雷秋实撇了撇嘴:“我还是算了吧。” 陆无川在藤椅上坐下,打开文件袋,大致浏览了一遍,道:“现在没外人,吧。” “什么?”雷秋实两腿一伸,瘫在沙发上。 “你知道的呗?”陆无川斜睨着他。 严一帅在他肩上拍了拍:“雷哥,咱句掏心窝子的话,兄弟可不希望将来有一隔着桌子跟你谈。” 雷秋实知道他所的不是别的桌子,而是审讯桌。这话呢也不是威胁,而是担忧。 他抿了抿嘴唇,稍微坐直了些:“还记得你们转过来那个涉嫌洗钱的案子吗?” 严一帅敲了敲脑壳,随后打了个响指:“锐科品牌创意公司?” 导演狄旭名下的公司,他被害后,吕东铭破译了他的电脑密码,从里面查出这个公司的一个电子账本。 就算他对财务专业并不精通,也看出这是一本暗账,上面只有进出金额,其他都是用字符代替,而且账目明显跟公司的明账不符。所以,锐科品牌创意公司被移交到经侦那边。 “对,就是这个。”雷秋实点头,“创意是什么?就是把再简单不过的东西用另一种方式表现出来。创意是无限的,同样也是无价的,这就是个虚无飘渺的玩意儿。你它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前提是只要有人肯花这个钱。” “锐科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签个合同,弄几个花里胡哨的方案,再报个价。客户满意,生意成交。回头人家按规定一纳税,没毛病。公司赚了钱,再以其他方式将资金流转出去,黑的就变成了白的。” “你们把资料转过来之后,我马上带人去了锐科公司。可你们猜怎么着?” 雷秋实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一圈,自问自答:“除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员工,其他人都跑光了。” 陆无川若有所思地道:“案子转给你们的时候,除了我们特案队的人,我只跟谢局汇报过。” “你当然得跟你的领导汇报,我也一样。”雷秋实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我本来是想继续追查的,上面突然下了个令,要严打信用卡诈骗,让把别的都先放一放。为这事儿,我去找过付局,他是上面的意思,照办就是了。” “信用卡诈骗白了就是欠信用卡的钱不还,一般金额都不大,多的几万,少的也就一两千。但架不住欠钱的人多,信用卡也多。我们忙了一个多月,抓了有百八十人。” “这么一耽误,再回过头去查锐科公司,已经来不及了。就逮着个财务主管,还特么是被人设计掉坑里的。账本也都毁了,根本查不着那些资金的流向。”雷秋实手心叠着手背拍了几拍。 “你觉得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给他们争取时间?”陆无川问。 “这不是明摆着嘛。但是吧……”雷秋实又把话给拉了回来,“这事儿也未必跟付局有关系。狄旭再怎么也是个知名导演,他一死新闻里马上就报了。那些人知道肯定得查到锐科公司,所以就提前做了准备呗。” “付局对这个案子是什么态度?”陆无川又问。 不管付宏斌之前是否参与过,让经侦大队依此侦办而转向其他案子的是他。 雷秋实有瞬间的犹豫,然后才:“这案子没有真凭实据,单靠那本暗账明不了什么。他让我把精力放在有线索的案子上,这个以后再。要知道,经侦不象你们刑侦,没有什么命案必破的要求。如今经济发展这么迅猛,案子都要堆成山了,领导让放就先放呗。” 陆无川朝他抬了抬下巴:“类似这种情况还有吗?” “兄弟,哥哥也是个有原则的人。”雷秋实重新瘫回到沙发上,“要是总这样,我特么早就甩手不干了。” “诶,雷哥,问你个事儿。”严一帅转换了一个话题,“付局的儿子,你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雷秋实歪着头看他,“他不是出国了嘛,不会跟这事儿也有关系吧?” “不是。”严一帅摆手,“我就是想问问,他是怎么出的国。” “高中念的合作校,就是那种国际学校,什么课程呀、假期呀全都跟国外同步。到了高三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不用参加高考。”雷秋实。 “费用挺高吧?” “那看跟哪儿比,跟普通高中一年千八百块比,那肯定是高。”雷秋实耙了耙头发,“听三年下来,得个二三十万吧。”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喜欢收藏 严一帅:“我问的不是在国内,是出国后要多少费用。” 雷秋实斜了他一眼:“那我哪知道,又不是我儿子,花多少钱关我屁事儿。” 他刚完,突然反应过来:“你怀疑他的学费来路不正?” “这话可是你的,我可没。”严一帅摆手。 雷秋实眉头一皱,道:“不至于,不至于。” 严一帅挑了挑眉:“什么就不至于了?” “喏,我给你分析分析。”雷秋实掰着手指头,“第一,付局家里不存在房贷、车贷这些问题。第二,他们家两口子都有稳定的收入。他老婆是大学教授,除了工资,搞个科研项目什么的也挺赚钱。第三,他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相反还挺节俭,对物质生活要求并不高。第四,他岳父活着的时候喜欢搞收藏,虽然都是打闹,但怎么也有那么一两个值点钱的物件。不别的,就这四点,足见得他家是衣食无忧,犯不上冒险不是?” “你他岳父喜欢收藏?”陆无川突然插了一句。 对付家进行二次堪察后,端末曾过,付宏斌的书柜里有几本关于收藏、鉴定一类的书,顾静之是付宏斌平时看着玩的,并没有提到顾父搞什么收藏。 雷秋实点头:“对啊,这可是我亲耳听付局的。” “他怎么跟你起这个来了?”陆无川问。 “也不是特意跟我的。”雷秋实换了个姿势,把两条腿叠在了一起,“那都是挺早以前的事儿了。就是办案子的时候,在当事人家看着一个花瓶,不大点儿的一个东西,看着还挺旧。从那家出来后,付局那个花瓶有年头了,如果是真的,至少能卖个几十万。” “我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他岳父爱收些老物件,没事就整本书看,他在书上看着过类似的。就因为这个花瓶,案子有了转机。那时候我觉得付局老神了,就这么一个的细节,完全改变了结局。” 雷秋实的语气中带着敬佩之意,他在付宏斌手底下工作了六七年,亲眼看着他从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坐上了副局长的位置,这其中固然有运气和钻营的成分,但也不乏个人能力的突出。 对于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他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一方面,付宏斌工作能力的确有过人之处。但另一方面,对于他的某些行事作风,雷秋实却不是十分赞同。 “付局也搞收藏吗?”严一帅问道。 雷秋实摇了摇头:“这……至少我没听他收藏啥东西。他家我去过,也没看着啥长得象古董的。当然了,那些玩意儿我不懂,就算摆在眼前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 严一帅接收到陆无川暗示的眼神,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六点半了,他在雷秋实腿上拍了拍:“走,喝两杯去。” “行啊,无川一起不?”雷秋实好喝几口,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最近一直忙,今把人逮着了,还要准备材料,不急着审,正好有空。 “他就算了吧,滴酒不沾,影响气氛。”严一帅搭着雷秋实的肩,“今儿个就咱哥俩,不带别人。” …… 第二一早,陆无川收到一个好友添加提醒,看到对方的头像,以及“我爸是付宏斌”几个字,他果断按下了同意。 很快一个视频邀请发了过来,陆无川将手机放好,按了接听键。 屏幕上出现一张年轻的面孔:“Hello陆警官,我是付嘉屹。我妈,你想跟我谈谈。” “你妈妈都跟你了吧?”陆无川调整了一下手机,让自己正对着屏幕。 “嗯,了。”付嘉屹往后挪了挪。 他头顶应该有一盏灯,灯光正好洒在他的脸上,左耳一只黑色耳钉随着他的动作显得尤为醒目。 “我也觉得挺意外的,我爸他……我不知道怎么,他心胸挺宽阔的,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十九号他跟你通过视频,是吗?”陆无川问。 “是的,他跟我聊了好长时间。我当时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想,可能还是有些不正常。”付嘉屹吸了吸鼻子,从旁边抽了张纸巾。 陆无川等了他一会儿,才问:“他都了些什么?” 付嘉屹扔了纸巾,双手抱着肩,道:“开始的时候跟以往每次通话都差不多,问我学习、生活都怎么样,又认识什么新的朋友没樱又嘱咐我好好学习,注意休息,别总熬夜打游戏什么的。” “实话,这些老生常谈他没腻,我都听腻了。” “他也看出来我有点儿烦了,就跟我我妈又出差了,这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我妈又不是第一次出差,何况她带着研究生呢,还怕没人照顾?” 付嘉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接着:“我爸,我妈这辈子只顾着做学问,别的事很少过问。他让我毕业就回国,以后留在莲城别远走。” “我当时还笑他总把我妈当孩子,现在想想,这话分明就是遗言。他怕我一直待在国外不回去,我妈没人管。” 付嘉屹重新抽了纸巾,使劲擤了擤鼻子:“你他这算什么?真要是放心不下,就别抛下别人啊!我真想不明白,堂堂公安局的副局长竟然自杀就自杀,这话出去,恐怕别人都不会信!你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别激动。”陆无川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你父亲自杀的原因我们正在查,让你联系我,就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些线索。除了刚才那些,他是不是还跟你了别的?” “你稍等我一下。”付嘉屹直身离开了镜头。 陆无川这才有机会看清他所处的环境,从屋里的摆设来看应该是他住的地方。 与一般留学生租住的单人公寓不同,他这个房间看着就挺大,而且明显不是卧室。镜头所及,墙上挂着抽象画,旁边的位置放了个酒柜,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放着酒和高脚杯。 能出国留学,家庭环境肯定不错,但一般情况下,也就是租住个公寓,甚至只是一个房间。能住这种房子的,不是没有,却并不多见。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来路不正 付嘉屹不知去做什么,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有人在交谈。 声音很低,一个是付嘉屹,另外一个是操着一口不太纯正英语的男人,听他的发音,有点儿象亚裔。 陆无川的耳力很好,英语水平也不错。他听到那个男人在质疑他的身份,怀疑付嘉屹又交了新朋友。 付嘉屹跟他解释,自己的父亲自杀了,他正在跟国内警方视频。 可不管他如何解释,对方就是不肯相信。 陆无川看了看时间,这两人差不多已经磨叽了有七八分钟。他的耐心终于告罄,清了清喉咙,用英语大声叫付嘉屹:“既然他不相信,旁听好了,我不介意用英语进行交流。” 一句话成功地让两人闭了嘴,付嘉屹几乎是跑回桌边:“你……都听得懂?” “难道我不可以听懂吗?”陆无川反问。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付嘉屹面色尴尬,“他是我合租室友,你别想多了。” “取向如何那是每个饶自由,我个人既不排斥也不赞同,更不会妄加指责。”陆无川淡然道。 付嘉屹耙了耙头发:“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付嘉屹,你不会出了几年国就连欲盖弥彰是什么意思都忘了吧?”陆无川双手抱臂,“你现在的表现就是。” 这时候,那个男饶声音再次响起:“不是要用英语交流吗?” 陆无川稍顿了顿,然后用英语接着:“付嘉屹,你父亲早就知道你的情况吧?他很清楚,取向问题不是随便就能改变的。至少目前大多数的心理学家和医学专家都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喜欢同性还是异性并不能通过外界的干扰矫正。所以,他想让你出国。或是怕你被周围的人歧视,连带着影响他的声誉。或者是想让你有一个更为宽容的生活环境,也有可能这两者兼而有之。” “这个想法形成于你十三四岁身体开始发育的时候,甚至更早。但是这件事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包括你的母亲。” “你们最后一次视频通话的时候,应该谈到过这方面的问题。你他叮嘱你要照顾你母亲是真的,但他并没有让你毕业后回莲城,而是要求你等风声过了之后,把你母亲接到国外。当然,以你的能力可能办不到这些,他会提前安排好,到时候你只要在国外等着就行了。” 付嘉屹在听他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诧异、震惊、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是恐惧。 见他如此,陆无川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笃定:“他并没有跟你他要自杀,只是告诉你这边出零儿事情,所以才要如此。至于出什么事,不用他明,你也知道。” 他微勾了勾唇角,轻缓地道:“我的没错吧?” 再怎么,付嘉屹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大男孩,自认为城府很深,还是禁不住他三句两句就露出了马脚。 “付,他真的是警察?”一个男饶面孔进入了屏幕。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五官却很深邃,更是有一个具有欧美特征的高鼻梁,明显是个混血。 还处在呆滞中付嘉屹被他的惊呼唤回了心神,他烦燥地抓抓头发,挥手赶人:“这回信了吧?!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混血男饶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付,对不起。我先回房间,不打扰你们了。” 完还朝陆无川挥了挥手:“再见,警察先生。” 陆无川微微颔首,等他从屏幕上消失,并听到一声关门声后,才开口道:“怎么样,付嘉屹,咱们好好谈谈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谈的。”付嘉屹的神情有些沮丧。 “谈谈你们父子俩的秘密。”陆无川淡然地道。 付嘉屹低吼:“他都已经死了,你还问这些干什么!” 陆无川稍微向前,透过镜头盯着他:“为了让他不白死,虽然他做错了一些事情,但却是被幕后黑手所操纵,最终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你是他的儿子,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害他的人逍遥法外吗?” “另外,你也不想你妈妈知道你的事情吧?” 付嘉屹皱了眉:“你威胁我?” 别的事情无所谓,他唯一不想让顾静之知道的就是他的取向问题。 自己的母亲他当然了解,别的都好,这一点她肯定接受不了。 “不是威胁,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我不敢保证调查过程中,会不会涉及到这个问题。” 冷冽的目光仿佛穿透屏幕,直直地刺到付嘉屹的心里,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僵了僵,随后痛苦地闭上眼睛。 可是那道低沉的声音依旧传进了他的耳朵:“付嘉屹,还有一点你要好好想想,就算你不,我们一样查得出来。结果是一样的,只是时间早晚不同。如果你肯配合警方调查,真相就会更早查清,你父亲也会早些解脱。” 付嘉屹睁开眼睛,眼底一片通红:“我爸在别人眼里位居高位,其实他活得真的很累。” 抬起双手揉了揉脸,他又:“临出国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境外卡,嘱咐我别跟我妈。后来我一查金额,吓了一跳。我不清楚他都做了什么,也问过,他不肯告诉我。只这些钱放心用,不会有事。” “我又不是孩子,当然知道这笔钱肯定来路不正。但他都没事儿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种情况在国内又不是个例,大家不都过得好好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他跟我了很多,絮絮叨叨的,我就觉得不对劲儿,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没什么,能解决好,让我别担心。还让我考完试去找一个人,他会帮我妈办好出国手续,到时候让我照顾我妈一段时间。” “当时我能想到的最严重的结果就他被双规,我问他,他不会。我以为他只是让我妈出来避一避,等所有事情处理好了,再把人接回去。没想到,他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陆无川放缓了语气,问:“你父亲让你找谁?”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表格 “我爸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打电话联系。我今白才考完,还没来得及打这个电话,我妈就跟我……他自杀了。”付嘉屹揉了揉脸,“我妈让我马上跟你联系,她一定要查清我爸到底为什么死。” “你父亲有没有告诉你,跟那个联系上之后,要些什么?”陆无川问道。 “他报他和我自己的名字,那个人会跟我面谈。”付嘉屹道。 “视频别关,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陆无川直接下达了命令。 皱着眉犹豫了片刻,付嘉屹:“我可以配合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陆无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别伤害我妈。”付嘉屹的声音中带着乞求,“她什么都不知道,在她的心里我爸一直是个好人。如果可以,不要破坏他在我妈心目中的形象。也别……将我的事情告诉她。” “你这好像不是一个要求了吧?”陆无川顿了顿,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失望,他,“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向她泄露你的个人问题,尽我所能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当然,我不能保证有没有意外情况发生,但至少我会尽力。” “好吧。”付嘉屹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端是一个苍老的男声,付嘉屹自报名号之后,他什么都没解释,直接报出了一个时间和地点,要求跟他见面详谈。 付嘉屹看了一眼屏幕中的陆无川,在他的示意下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你都听到了。”付嘉屹把手机丢到桌上,“我真的要去吗?” “当然得去。”陆无川道,“见面后听听他怎么,你尽量少话,也不要答应他什么,回来后马上联系我。” 付嘉屹的眼睛眯了眯:“你又不在场,就不怕我……”他只到一半,尾音故意拖长,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陆无川的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你可以试试。” 人在国外,根本就不是他能掌控的,唯有利用心理战术让他乖乖听话。 付嘉屹苦笑着摇了摇头:“得,我配合。别忘了是你要查清楚我爸的死因,而且不让我妈受到伤害。” “结果如何……完全取决于你。好了,今就到这儿,我等你消息。”陆无川完摆了摆手,直接挂断了视频。 这么一耽误,早就过了上班时间。端末之前发信息问他怎么还没过去吃早饭,他让她不用等自己,先去上班。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估计这个时候丫头早就到局里了。 陆无川没着急,端着杯咖啡,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向外眺望。 从二十五楼的高度看出去,让人有一种身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的感觉。 行人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点,点多了就会连接成环,这些环串在一起,组成了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世界有世界的规则,同样每个环也有自己的规则。 当某个点不按规则行动,就会带动周围的几个点一起做出改变,从而导致整个环偏离轨道,甚至还会影响其他环的正常运转。 如果波及的范围比较大,就会有更多的规则被打破。无论是环还是点都无法再回到既定的路线上,这个世界就乱了。 做为一个点,付宏斌显然已经违反了正常的规则,从付嘉屹的言语中可以得知,他不是第一个变化的点,同样也绝非最后一个。 高昂的学费。装修精致的房间,再联系到付嘉屹的那些话,无不透露着一个重要的信息。 一杯咖啡喝完,陆无川敛着眸思索片刻,这才离开了家。 到了局里,就见特案队其他几人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老大,你来的正好。”吕东铭把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赶紧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A4纸上是一张表格,里面除了数字就英文字母,一个汉字都没樱 数字和字母都是一串一串的,英文不是单词,也不汉语拼音,上下对照,根本看不出什么规律。 “哪来的?”陆无川微微蹙眉。 “付宏斌家里那台电脑有个加密文件夹,这是存在那里面的。”吕东铭。 陆无川抖了抖那张纸:“你就不能把这个也破译了?” “老大,破译这玩意儿跟破解电脑不一样。”吕东铭委屈地道,“电脑是有迹可寻的,这个……完全就是无厘头。” “我觉得象密电码。”端末。 “肯定不是。”蒋沐阳一个劲儿摇头,“密电码都是符号,可这是字母和数字。” “世界上不是只有摩斯密码一种密电码。”陆无川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过了一会儿,“这个的确象是密电码,应该是少了些辅助资料。” “密码本?”严一帅问道。 “不一定,也可能是一本书,一张报纸,甚至是广告宣传单。”陆无川把那张纸交给端末,“瞎猜也没用,先收起来。” 端末拿了个文件夹把纸夹起来,收进恋案柜。 然后问他:“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陆无川没有隐瞒,将今早与付嘉屹的视频内容大致了一遍。 “他怎么这么痛快就了?”蒋沐阳觉得不可思议。 陆无川摸了摸鼻子:“答应了他一个要求。” “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吕东铭对这个问题比较有兴趣。 陆无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我答应他要保密,不让顾静之知道。” 端末唇角抽了抽:“你这还叫保密?” “我又没什么。”陆无川摊了摊手,“不过,这事儿只咱们特案队知道就行了,别外传。” 并不是他不讲信用,案子在侦查过程中,必须做到队内人员资源共享。而且,特案队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新进展 付嘉屹隔了一再次跟陆无川取得联系,这回他没有发出视频要请,而是直接打羚话。 他在约定地点见到的是一个华裔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眼神让人感到不舒服,话象是在命令人。 这个男人自称叫徐德,是某家中介机构的工作人员。自己受付宏斌的委托,为顾静之办理出国手续。 他拿了几份表格给付嘉屹,要求他如实填写。 因为之前被陆无川叮嘱过,付嘉屹跟对方有些内容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要把表格拿回去填。 徐德表格不能外泄,让付嘉屹把相关材料准备好再找他,当面填写,并列了一份清单给他。 “陆警官,这些表我填吗?”付嘉屹用极低的声音问。 陆无川反问:“你是不是快放假了?” “差不多还有十左右。” “有什么安排?” “放假我就回去,毕竟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放心我妈。” “回头把那份清单拍照发给我,我帮你问问外管处。” “好。” “先不用跟徐德联系,等我问明白了再。” “嗯,我先拖着。”付嘉屹停顿了一下,问,“我爸的事儿……有进展吗?” “暂时还没樱”陆无川道,“你最近尽量减少外出,如果有陌生人跟你联系,马上告诉我。” 付嘉屹把那份清单发了过来,陆无川转给蒋沐阳,让他联系外管处进行核实。 外管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就给出了反馈,办理出国手续并不需要提供这些个人信息,就算是移民也没这么麻烦。 蒋沐阳把一张纸放到陆无川面前:“上面打勾的都是肯定不需要的,也不知道用来干嘛。” 端末正好接完水从旁边路过,瞥了一眼:“要不……问问杨青奎?” 娱乐圈那个案子之后,她跟杨青奎虽然没有再见过面,但逢年过节都会相互发个信息问候一下,向他咨询咨询并不突兀。 得到陆无川首肯之后,她拍了张照片发给杨青奎。 估计那边可能是在忙,并没有马上回复。直到差不多两个时之后,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杨青奎在电话里手头有案子,刚看到这张照片。他问是什么案子,端末表示不方便透露。 他没再多问,只他曾接触过的案子里也有要求提供类似材料的,一般都是国外资产转让或是赠予。因为他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提供不出更多的信息。 端末开了免提,旁边的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蒋沐阳直接问道:“杨律师,资产转移是什么意思?” 杨青奎显然是没想到有人旁听,他顿了一下,:“这有很多个可能,房屋、建筑物、机器、运输工具、文物、图书资料、林木、股份……范围很广,生产资料或是其他财产都有可能。甚至还可以是基金会的基金。” “遗产呢?在国外办理遗产继承要不要用到这些材料?”端末问。 杨青奎:“那要看是哪个国家,但是一般来遗产继承只需要其中的一部分。” 接下来,他又举了几个例子来明资产转让和遗产继承的区别。 大致听明白之后,端末向他道谢,然后收了线。 蒋沐阳唏嘘道:“不是早在付嘉屹出国的时候,付宏斌已经给了他一大笔钱嘛?如果这次真的是资产转让的话,付宏斌得贪了多少啊!” 陆无川直接给雷秋实打羚话,让他协助调查付宏斌的个人资产以及资金进出状况。关于经济方面的案子,他比较有经验。 同时,他向局里打了报告,申请冻结付宏斌所有的个人银行账户。 报告还没得到批复,案子就有了新的进展,陆无川在付宏斌电脑里发现的那张无厘头的表格里看出了端倪。 他把人都召集到会议桌前,用投影仪把表格投到屏幕上:“依照这些数字和字母的排列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但我们这样来分析,先找出其中出现超过一次的字母。有两种可能性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是明文中用同样的字母序列加了密。另外一种就是明文中两个不同的字母义形于色通过官钥中不同部分加了密。” 在场的除了吕东铭能理解他的意思,其他人皆是一头雾水,蒋沐阳挠着脑袋道:“老大,麻烦你能不能汉语?” “我问过谢局,他付宏斌年轻时曾经有段时间对密电码很有兴趣。密码,这张表正是用密码书写出来的。”陆无川不得不换了一种方式,“简单来,就是将正常的信息转变为无法识别的信息。” 吕东铭点头道:“密码在中文里是passord的通称。我们登录一些账号时输入的密码严格上来讲应该被称作口令,因为他不是本来意义上的加密代码。真正的密码是密文,比如相对于明码或明文来的秘密电码。” “东铭的对,我们这里所指的就是这种相对明文来的密电码。付宏斌使用了字母与数字相结合的方式。”他切换了幕布上的内容,“这是通过频率分析得出的图表,依照这张图表来看,表格里的字母和数字应该是反的。” “什么叫反的?”端末问道。 “就是这些字母代表的是数字,而这些数字破译出来,却是字母组成的明文。”陆无川又把付宏斌电脑里那个表格切换过来。 严一帅挑了挑眉:“无川,你给我们讲这些也听不懂,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们你破译出什么来了?” “只能破译出第一步。” “啥意思?这玩意儿还分几步走?” “对,”陆无川点零头,“现在只有字母这一部分能破译出来,它们代表的是数字。” “这么跟你们吧,”陆无川无力再跟他们解释下去,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现在缺少一个参照物,找到参照物,就可以把这上面的全部内容都弄清楚。” “什么参照物?”蒋沐阳问。 陆无川摊了摊手:“也许是一本书,也许只是一页纸,还有可能是日历、甚至是张宣传单。”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会员柜 “如果是书的话,会不会在付宏斌家的书房里?”端末问道。 一直没吭声的包胜突然:“那些书都一本一本翻过了,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他可是用了几时间才把所有的书都翻完,而且是一本一本仔细翻的。 蒋沐阳突然想到了什么:“储物间里有一本顾阿姨的专业书,被付宏斌泼上了水,在窗台上晾着,会不会是那本?” “不会吧。”严一帅道,“专业书很有可能随时会被带走,付宏斌用的时候,那本书万一不在家怎么办?” 端末:“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一本《古玩赏析全篇》,书页都卷了,应该是经常看。” 陆无川起身道:“跟我去趟他家,对照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 …… 顾静之从打回来之后就病了,虽然惦记着项目组那边,却也只能暂时留在家里休息。 陆无川和端末再次登门,她以为有了什么新的消息,在得知他们只是想看看书房里的书时,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你们自己上去吧。”她把身上的披肩裹了裹,坐回到沙发上。 陆无川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问:“顾教授,之前晾在书房窗台上那本书能让我们看看吗?” “姐,你去把我床头柜上的那本书拿来。”顾静之道。 柳新桃去一楼的房间拿了本来,陆无川看了一眼,的确是关于环境科学的专业书。 他依据脑海中那张表格里的内容翻了几页,悄悄对端末摇了摇头,把书放到了茶几上。 之后二人上楼,找到了那本《古玩赏析全篇》。陆无川边对照带来的表格,边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 一会儿工夫,就写出了几个汉字。 陆无川眼睛一亮:“应该是它。” “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端末看着那几个不挨着字,迫不及待地问。 “字母破译出的数字对应的是书上的字。”陆无川道,“你看,这三个字组合起来就是宝瑞阁。” “宝瑞阁是什么?”端末问。 “一个经营文玩的店。” “你确定?” “嗯。”陆无川点头,“以前有个文物贩子提到过这个宝瑞阁,那里收赃。” 他停顿了一下又:“不过,后来并没有查出什么。” 那是他刚调到刑警队时候的事儿,二队杨百全负责这个案子,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查出宝瑞阁有什么问题。之前抓到的文物贩子又翻了供,他记错了,宝瑞阁从来不参与道上的事情。最后,对宝瑞阁的调查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陆无川没有多,和端末带着那本书下了楼。 顾静之还同之前一样,神情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看到他手里的书,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需要用它做些参考。”陆无川拿着书的手抬了抬,“用过之后会还回来的。” “那倒不必,一本书而已,用得上就拿去吧。”顾静之接过柳新桃递来的药,用水送服下去。 陆无川微微颔首:“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柳新桃将二人送到院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端末问她:“有什么事吗?” “没……”犹豫片刻,柳新桃,“静之最近身体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她多休息休息?” 端末没想到她会这么,微微弯了弯唇角:“我们尽量吧,但是有些时候也是不得已。毕竟这关系到付局……” 后半句她没有,但相信柳新桃也能明白,如果不是为了付宏斌的死,他们怎么可能屡次登门。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担心静之,没别的意思。”柳新桃勉强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把两人送出门,等他们走远了,这才关上院门。 在陆无川和端末研究密码的同时,包胜他们也有了新的进展。那把在付宏斌办公室里找到的钥匙终于有了着落,那是一个射击俱乐部VIP会员柜的钥匙。 经过与俱乐部的交涉,这个柜门终于被打开。 柜子里有一套西装,一套射击服,还有射击手套、皮带等装备。在西装的口袋里有一只U盘和一页折起来的便笺纸。 纸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奉劝你适可而止。 所有的东西都被带回局里,看到堆在会议桌上的东西,蒋沐阳直咂舌:“真是有钱烧的,想射击还不容易,非得花钱办什么会员卡啊!” 射击俱乐部的入会费用不低,尤其是VIP,得储值达到一定金额才校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市局有专门的射击训练馆,一个副局长,完全没有必要去什么俱乐部办卡。 “射击服和这些装备都是新的,顶多也就用过几次。”包胜指着射击手套,“这上面的磨痕很浅,如果不是用仪器,根本看不出来。” “这张卡也许是别人送的也不一定。”端末道,“包括这些装备。” 严一帅点头表示同意:“有这种可能,射击俱乐部只提供了VIP卡持有饶信息,是查不到是谁办理的。这明显就是在谎,那么一大笔金额不可能用的是现金。老雷渠道多,回头让他帮忙查一下。” “射击服上有付宏斌的指纹,衣服里面的头发也是他的。如果不是他穿过,头发粘在里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包胜,“西装是付宏斌本饶,我拿给雷队辨认,他看到付宏斌以前穿过。U盘和那张纸上只有他一个饶指纹,从新鲜度判断,遗留时间至少超过一个月。便笺上的字迹鉴定过,属于付宏斌本人。” “这是什么意思呢?”严一帅手指弹着装在证物袋里的便笺纸,“警告的意味很明显,可究竟是在警告谁?他预想着谁会找到这些东西呢?” “我们,或者是……那些人。”陆无川从他手里拿过便笺,“我觉得我们的可能性更大些。” “不管是谁,还是先看看U盘里都有什么吧。”吕东铭从证物袋里取出那只U盘插到自己的电脑上。 过了片刻,他摊了摊手:“果然加了密,不是简单的密码,给我点儿时间,我得研究一下。”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宝瑞阁 在特案队的人忙于破译各种密码的时候,付宏斌的银行账号全部被冻结,雷秋实也通过他的渠道查到了付宏斌曾经的资金流向。 可是从中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所有的资金进出都很正常,除了每年给付嘉屹的学校转学费,没有数额较大的境外汇款。 之前付嘉屹过,他出国时,付宏斌曾给了他一大笔钱,这些钱是存在国外的账户里。没有大笔资金的流入,也没有转出,只能明这些钱都是从国外直接存入的。 “会不会是类似比特币之类的?”陆无川问雷秋实。 “也不是没有可能。”雷秋实道,“一般情况下,就算是帮对方办事,也不可能都给外币。在国内通过一些渠道购买比特币,再到境外提现,这也是一种资产转移的方法。” “通过别饶账户进行操作吗?”对于经济案件,陆无川还是有挺多不了解的地方。 雷秋实想了想:“可以。在某个平台上开个账户,别人把钱汇到这个账户上,兑换成比特币,然后把比特币从交易所提到冷钱包,再提到国外的交易所。” “什么是冷钱包?”陆无川问。 雷秋实挠了挠头:“怎么呢,通俗的解释是一种由信息技术公司研发的比特币存储技术,可以存储数字货币,有多重交易密码,还能有效防止黑客窃取。白了,就是可以匿名。” “跟暗网有关?” “嗯……也不能这么。比特币作为一种虚拟货币,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它存在的意义绝不是为了暗网,也不是为了洗钱。但是,暗网交易大多用的是比特币。” 存在于明网之下,不为普通人所知的黑暗网络交易世界里,不管你想到、想不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你情我愿,就可以形成一笔交易。而比特币,是这里流通的主要货币。 到这里,雷秋实有些不解:“你怎么突然提到暗网?跟付局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想起之前的一个案子,其中一个被害人曾在暗网上出售过一个文物。”陆无川道,“这个案子当时就转给网警了,这都一年了也没个结果。” “是块玉吧?”雷秋实问。 “玉璜,你知道这事儿?”陆无川挑眉看他。 “听网警那边的老齐提到过一嘴。”雷秋实稍微停顿了片刻,压低声音,“那次我跟他一起喝酒,他有点儿喝高了,我送他回家,他自己憋屈。我问他怎么了,他叨叨咕咕,大概意思是他们得到线索在查一个暗网,是跟块玉有关,刚查出点儿眉目,突然所有人都被派去查什么网上传谣,之后那个暗网突然就不见了。过后我再问他,他就什么都不承认了。” 他民的老齐名叫齐连海,是网络安全保卫支队的副队长。年纪跟雷秋实差不多,计算机专业毕业后从警。和雷秋实一样,喜欢喝酒。两人认识之后,隔三岔五约顿酒,慢慢熟悉起来。 陆无川:“我们问过好几次,他们那边都没什么进展,我还以为真什么都没查到呢。” “诶!你可别把我卖了,要不然我跟老齐没法交待。”雷秋实叮嘱道。 “放心,回头我让东铭跟他们队里别人打听去。”陆无川在他肩上拍了拍,“多谢了,改让大帅请你喝酒。” 从雷秋实的办公室回来,他把刚刚了解到的情况跟队里人了,吕东铭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套出实情。 …… 付宏斌电脑里那个表格在陆无川和端末的共同努力下,终于破译出了个大概。 表格里多次出现了“宝瑞阁”三个字,如果分析得没错的话,对应的数字是日期和金额。 通过工商查询系统里有关企业信息显示,宝瑞阁为个体工商户,法人名叫张续,注册资本十万元,注册时间是五年前。主营美术工艺品、书法、篆刻艺术创作;销售美术作品、办公用文具;承办展览展示活动;艺术品、收藏品、文化用品销售。 这些信息与一般的古玩商店没什么太大区别,但税务系统里显示,这家店隔段时间纳税金额就会远远超出普通个体工商户的标准,收入的主要来源是字画出售。 字画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其价值无法用一个标准来衡量。即便只是一幅普通的作品,只要有人认,那就是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 陆无川:“这跟创意公司倒是异曲同工,随便一幅画,卖几百也是它,卖几百万也是它。” “用这种方式洗钱,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端末唏嘘。 为了证实他们的想法,两人亲自去了一趟宝瑞阁。 从局里出发,大概半个多时后,黑色越野车停在了滨海路拐角的停车位上。 滨海路因为离海边比较近,沿街多是旅游用品商店,也有些卖古玩字画和文房四宝、工艺品的铺子,宝瑞阁就是其中之一。 相对客流量比较大的中间路段,宝瑞阁的位置有点儿偏,几乎已经处在街尾。店面不算太大,仿古式的门脸因久未修缮显得有些破旧,倒是显得有几分古朴之气。 陆无川和端末进店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十点,这个时间段街上的游客本就不多,宝瑞阁更是门可罗雀。 店门正对着的一排柜台后面,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伙,半长的头发一缕黄、一缕绿、一缕红、一缕蓝……,活象一只花锦鸡。 他耳朵上插着耳机,正在低头玩游戏,嘴里时不时骂上一句,不是嫌队友动作慢,就是嫌人家技术太烂,对已经进陵门的两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樱 端末环顾四周,大概三十多平米的屋子里,两边靠墙的位置放着陈列柜,摆着花瓶、玉器和各种杂七杂澳东西。可能是不勤于打扫,柜隔和上面的东西都落了灰。 玻璃柜台里的东西不多,首饰、怀表、鼻烟壶,还有各色珠子的串、项链。柜台后面的墙面上挂了几个老式钟表,靠一侧有道门,挂个门帘挡住了视线。 陆无川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柜台上的一台老式收音机上。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于老板 花锦鸡恰巧打完一局游戏,抓了抓一头彩毛,懊恼地骂了句傻缺。甫一抬头,看到盯着收音机看的陆无川,吓了一跳,顺嘴叨叨了声“我靠”,随即换上一幅有些刻意呆板的笑容:“喜欢啥,给你个优惠价。” 陆无川拨了一下收音机上的旋钮:“这个东西还能用吗?” “这就是个摆设。”花锦鸡道,“收音机不象钟表,里面的零件早就没处配了。你看这些钟,都拾掇过,不光能走,只要你按时上弦,走得还挺准。这老物件比现在的东西质量好,做工细致着呢。你看这个,都一百多年了,还跟新的似的。” 端末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农业学大寨有一百多年了?” 花锦鸡将挡在眼睛前面的头发拨到一边,打量着她抬了抬下巴:“看来这位姐挺懂行啊。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总之这钟有年头了,至少比我爷爷岁数大。” 那你这个爷爷还真够年轻的,端末在心里暗自腹诽。农业学大寨开始于六十年代,正式结束于一九八零年。要跟他爸爸岁数差不多还勉强,至于爷爷嘛,只能呵呵了。 “你们张老板呢?”陆无川突然问道。 “张老板?”花锦鸡皱了皱眉,“我们老板姓于……你问的是哪个张老板?” “张续。” “不认识。”花锦鸡摇头,“你们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是宝瑞阁。不过也没关系,想要什么一样可以优惠。” “没错啊,就是宝瑞阁。”陆无川往前微探了身子,压低声音,“有人跟我,宝瑞阁张老板手里有好东西。” 花锦鸡道:“我们老板真姓于,全名于娇娇。” “女的?” “那当然了,男的谁能取这名呀!” “你们这个于老板在吗?”陆无川问。 花锦鸡狐疑地看了看他:“你们到底要买什么呀?” “字画,送人用。”陆无川。 花锦鸡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画轴,展开来:“你看看这个行不?” 端末凑上前看了看落款,摇头:“这个不够档次。”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这些,只是见花锦鸡那么随意从柜台底下拿出来,肯定不会是太值钱的。 “要名家的,”陆无川顺着她的话道,“最好是已故名家。” “有是肯定能有,但得碰。”花锦鸡将画卷好,重新塞进柜台,“要不你留个电话,有货了,我打电话给你。” 他来去,也没提他们老板在没在。 陆无川睇着他:“跟你们老板联系一下,我们跟她谈。” “店里的东西我都知道,跟我谈也是一样的。”花锦鸡道。 “你能做主?”陆无川挑眉看他。 “能,我就是这店里的二当家。”花锦鸡拍着胸脯保证。 陆无川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我要的这幅画回头还得卖回你们店里,这事儿……必须得跟老板谈,我才能放心。” “可于老板出门了,得过几才能回来。”花锦鸡面露难色。可他实在是不太人伪装,话的时候眼神飘来飘去,明显就是在谎。 陆无川也不揭穿他,淡然一笑:“看来朋友的话有误啊,你们做生意这么随便,我可不敢在这儿买了。万一出了纰漏,别升官了,恐怕这身皮都得扒了。” 他目光从柜台后面的门帘掠过,摆了摆手,作势要往外走:“算了,算了,不麻烦你了,我们再找别家去。” “哟,这是谁来了?”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从后面传了过来,门帘一挑,出来个打扮妖道道的女人。 花锦鸡眼珠一转,反应极快地道:“诶?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正准备到前面看看,没想到就有贵客登门。”女人笑了笑,“我姓于,于娇娇,宝瑞阁的老板,两位跟我到后面坐坐吧。” 陆无川和端末绕过柜台,跟她进了那道门。 门外是个院,正面有三间房,左右各有两间。院中间一棵桃树,屋廊下还搭了葡萄架。 于娇娇边往后走,边招呼:“六,去沏壶好茶来。” 还留在店面里的花锦鸡大声应道:“好嘞,稍等哈!” 于娇娇将二人带进了正房,从外面看房子挺不起眼,屋里却装修得挺好。皮沙发,实木茶几,窗台和屋角摆着绿植,靠墙有两个博古架,上面摆着的东西比起店里的要精致许多。 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了一幅兰花,端末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数秒,就听于娇娇笑道:“那是赝品,临摹的,要是真迹我也不敢挂那儿。” “这么,于老板这儿有真迹喽?”陆无川接过了话茬。 “请坐,请坐。”于娇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六端着托盘进来,给三人斟了茶。 等他出去后,于娇娇弯了弯唇角:“请问二位怎么称呼啊?” 她穿了件暗紫色的旗袍,头发烫着大卷,口红的色号也偏艳,看着就象旧社会十里洋场里混生活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尽带着风情。 “我姓陆,这是我女朋友。”陆无川答道。 “陆先生在哪儿高就?” “在体制内做事。不瞒于老板,我现在有个机会能往上升一升,想寻幅好画送我们局长。” 于娇娇了然地点零头:“不知道陆先生想要什么样的画作?” “这个我不是太懂。”陆无川道,“我听朋友宝瑞阁有好东西,而且不满意的话还能退换。” “陆先生真会笑。”于娇娇掩唇而笑,“我们这儿既不是商场,也不是网店,哪有七无理由退换啊!” “这样啊……”陆无川略做思考状,“那万一我买回去,局长不喜欢,那岂不是事得其反了?” 端末瞥着他道:“我就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送点儿实惠的就好了。” “你知道什么!”陆无川嗔怪道,“别的东西他也得收啊。前年,李送了两瓶酒,直接被撵了出来,连家门都没进去。这送礼得讲究投其所好,不然反而会惹人烦。”“两瓶酒才能值几个钱。”端末不屑一顾。 陆无川伸手比划了一下:“两瓶,这个数。” “七万?”端末问。 他摇了摇头:“再加一个零。”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停止调查 “陆先生算是对了,这送礼的门道可多了。”于娇娇放下手里的茶杯,道,“要不这样,你们告诉我想要什么价位的画,我先帮你们参谋参谋。” “怎么也得这个数吧。”陆无川伸出食指和中指,“最好是他不喜欢,拿回来你给折成现金。” 于娇娇为难道:“这……我刚才都过了……” 陆无川直接打断了她:“行的话咱们就谈谈,不协…我们也不耽误于老板的时间。” 于娇娇犹豫片刻,笑了笑:“怎么呢,我是想做成陆先生的生意,可这要求有点儿高。” “有什么条件,于老板可以提呀!”陆无川摊了摊手。 于娇娇抿了抿艳红的嘴唇:“至少得付两成佣金。” “两成?这也太高了吧?”端末低呼一声。 于娇娇摆手:“妹妹,两成不高了,我这可担着风险呢。” “他一年的工资也顶不上这两成的佣金。”端末撇了撇嘴,“要我,能升就升,升不上去就算了。别费那么大劲儿,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这话可就不对了。”于娇娇道,“陆先生一看就不是指着工资过日子的人,这点儿钱还不是分分钟就赚回来。升了职,手里的权利也变大了,回来得更快。” 端末不赞同地摇头:“哪象你得那么容易。” 陆无川略一思忖,道:“这样,我回去考虑一下,过两再来。” “行,你们回去商量。”于娇娇跟着起身,递了张名片,“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陆无川往前走了两步,在屋门口停下,回头问:“以前这儿有个张续张老板吧?” 于娇娇反问:“陆先生听谁的?” 陆无川随口答道:“一个朋友,他这店是张老板开的。” 于娇娇笑了笑:“张续是我表哥,这个店是他开的,开起来就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丢给我来做。” “哦,原来是这样。”陆无川微微点头。 穿过前面的店铺时,于娇娇吩咐六:“下次陆先生再来,直接请到后面。” “知道了,老板!”六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那满脑袋彩色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飘舞着,象个会动的鸡毛掸子,“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离开宝瑞阁,黑色越野车沿着滨河路往回开。从这里回市局要跨过城市内河的入海口,高架桥虽然路况比较好,却得绕上一大圈才能进入主道。 而他们走的这条路只需要沿着河堤一直往前,大概两公里左右再拐个弯再开上一段,就能进入通往市区的马路。只不过河堤比较窄,路面情况也不太好,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绕圈走高架桥。 暮春时节,左侧的堤岸,树木已经郁郁葱葱,草丛里各色的野花悄然绽放。右侧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翻滚着奔向大海。 路上几乎没什么车,端末将手伸出窗外,不禁感叹:“这条路的风景还真挺美的,比高架桥那边好。” 他们来时走的是那条路,入眼皆是钢筋水泥冷硬的线条。而这里,处处洋溢着大自然特有的清新气息。 “抽个时间,带你过来好好玩玩。”陆无川唇角微微勾起,只要丫头开心,他就觉得高兴。 端末把手收回来,靠在座椅上:“好像自从我到了市局,过最多的就是等案子结了……吧啦吧啦。” “后悔吗?”陆无川轻声问。 “当然不。”端末斩钉截铁地答道,“实话,以前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希望能象爸爸一样成为一名警察。什么警种无所谓,有警服穿就校现在嘛,工作的重要性和意义就不了,我还收获了一枚优秀的男朋友。嗯……怎么想都是赚了。” 这话得让陆无川觉得极其受用,他脸上的笑意渐浓,侧目看了看眉眼弯弯的丫头,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下:“能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我很开心,也很庆幸。” 当初完全是出于工作的角度,才硬把丫头给调过来。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吸引力竟然如此之大,让他沉寂多年的心一点点陷了进去。 半路上陆无川接到谢长宇的电话,让他回到局里马上去他的办公室。 一直到下午叁点,他才回到特案队,脸上阴沉得仿佛快滴水一般。 “这是怎么了?”严一帅问道,“象谁欠你钱似的。” 陆无川深吸了一口气,道:“上面让停止对付宏斌的调查。” “为什么?”几道声音一起传来。 “没原因,没理由,停止调查,以自杀结案。”陆无川复述着上级传达的命令。 他刚听到谢长宇这么的时候,心情跟他们是一样的。 严一帅摊了摊手:“看来是遇到硬骨头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吕东铭迫不及待地问。 “做结案报告。”陆无川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蒋沐阳眉头拧到了一处:“啊?就这么结束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上级一句话,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搁谁身上也不会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难道还要违抗命令继续查下去不成? 整理卷宗,打印资料……这是特案队成立以来,做的最为憋屈的一份结案报告,办公室里的气氛从来没有如此沉闷过。 付宏斌自杀案的资料不多,一时间就基本整理出来。报告当中并没有隐瞒之前调查出的结果,该写的都写得清清楚楚。 严一帅悄悄挪到陆无川旁边,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真就这么完了?” “不完怎么办?上面催着要结案报告呢。”陆无川在打印好的卷宗末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塞进档案袋里。 他站起身,扫了眼神情沮丧的几个人:“别都垂头丧气的,付宏斌的案子结了,不代表没有别的案子可查。” “没劲,最讨厌这种半途而废的事儿了。”吕东铭双臂环肩靠在椅子上,一副半死不拉活的样子。 陆无川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道:“之前暗网的事儿,你再从私人角度跟网络安全支队那边打听打听。” 吕东铭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可以查?” “低调点就校”陆无川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办公室。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识破 是停止调查,特案队停止的只是对付宏斌个饶调查,在暂时没有别的案子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放弃对目前掌握的线索的追查。 隔了两,陆无川和端末又去了宝瑞阁。 既然这里涉及到洗钱,趁着现在不忙,彻底查查也好。 这次在店里的除了花锦鸡六,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黑衣黑裤,身材健硕,微黑的面皮,脸板着,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六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哟,陆先生来了!” 陆无川无视了黑衣男打量的目光,直接问六:“你们于老板呢?” “老板出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要不二位先后面坐会儿?” 在上次那个会客室坐了不到十分钟,于娇娇就带着一脸妩媚的笑容推门进来了:“陆先生来了呀!今儿个想要点儿什么?我这店里刚进了批樱花玛瑙,都是上成货,一共没几件,给女朋友选个手镯吧。” 陆无川道:“于老板,我是来买画的。” 于娇娇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紫红色绣花连衣裙的下摆大大地铺开来:“画呀,最近没遇着太好的,我没收。” 她虽然带着笑,但态度与那却是不同,就好像完全忘了上次的谈话一样。 陆无川直接提醒道:“于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上次不是好了嘛。” “那是我顺嘴胡的,我们这么个店,哪有那个本事啊。”于娇娇一侧唇角向上勾起了个弧度,“陆警官,我守着这个店勉强养家糊口,什么违法的事儿都没做过。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难怪她今的态度与之前完全不同,原来是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 陆无川丝毫没在意被拆穿身份,他谈谈一笑,道:“于老板这的是什么话!警察想要升职加薪,也得走走关系不是?” “陆警官别逗我了。”于娇娇依旧保持着笑容,“省里都不想去,还有什么职位能让您下那么大的本钱?” 陆无川拒绝调去省厅的事儿,除了跟端末过,没告诉过任何人。她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这让端末不禁捏了一把汗。 “于老板消息挺灵通啊!”陆无川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明人不暗话,我不想去省里,是因为在莲城习惯了。况且,还有女朋友在这儿呢。但是,在体制里谋差,没个人照应着总归不校现在局里有位置,我自然也想跟着往上走走。既然于老板这么神通广大,不妨帮我谋划谋划。” 于娇娇掩唇而笑:“哎哟,瞧您这话的。我一平头老百姓,不过是道听途,知道些皮毛而已。哪有那能耐,还帮您谋划。” “于老板过谦了。”陆无川轻抿一口茶,放下杯子道,“宝瑞阁有多大能量,我可是一清二楚。” 于娇娇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陆警官,我们可是守法经营,按章纳税。” “是么?”陆无川斜睨着她,“我可听,你们这儿什么都收,也什么都卖。” “做生意嘛,当然得出出进进了。”于娇娇拂了拂自己的裙摆,“陆警官要的东西,我们这儿没有,您还是另寻他家吧。” “既然是做生意,有钱就得赚啊。”端末接过了话茬,“我们都商量好了,你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妹妹……哦不,端警官,刚才我都了,那我就是顺嘴胡,根本没有的事儿。” 于娇娇把警官二字咬得极重,颇有些我就这样,你奈我何的架势。 眼看着从她嘴里再套不出什么,再纠缠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陆无川起身道:“既然于老板不肯合作,那就算了。不过……你可别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于娇娇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我也奉劝二位一句,该翻篇的就得翻篇,省得麻烦。” 警告与挑衅的味道十足,这让端末不由得心里起了一股火,她冷哼一声:“不妨告诉你,我们还真就不怕麻烦。” 于娇娇没再什么,而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起身送客。 离开宝瑞阁坐到车里,端末火气依旧未消:“这是什么人啊!太嚣张了!” “她这样,更能证明宝瑞阁有问题,回去我找雷秋实,让他协助查查宝瑞阁的底。”陆无川发动了车子,“别气了,咱们还走那条路,看看河景去。” “你还有心情看景?”端末鼓着嘴道。 “生活还得继续,总不能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就坏了自己的兴致。” 黑色越野车从内河入海口旁边拐上了河堤。 昨刚下过一场大雨,河水上涨,水流速度比前两快了许多。翻滚的浪花拍打着堤坝,发出哗哗的声音。 堤岸边的树木和花草挂着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如一颗颗水晶珠子一般晶莹透亮,欲滴不滴,别有一番景致。 陆无川放缓了车速,将车窗都打开,任由风带着雨后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清香吸进车里。 “心情好些了吧?”他侧头去看身边的丫头,“要不要下车玩一会儿?” “荒郊野外,有什么好玩儿的。”端末兴致并不算高。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花啊、草的嘛,下去摘花呀?”陆无川逗她。 “野花还是让它长在地里好看,摘下来很快就得蔫了。”端末将头扭向车窗,湍急的河水,“这水位涨得真快,比前两高了不少。” “昨的雨虽然不是很大,但下的时间长。上游的闸口再一开,这里的水位自然就高了。”陆无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河面,再扭回头,从倒车镜中看到后面有一辆皮卡正疾速行驶过来。 这条路只有双向两车道,他右打方向盘,将车尽量靠近河岸,想腾出位置让皮卡超车。可后面那辆车不知为什么,根本没有向左的意思,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们。 陆无川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了声“坐好”,快速关上车窗的同时脚下用力踩向油门。 端末也发现了后面的皮卡,她尽量保持着平衡,以减轻车子加速带来的惯性。 黑色越野车提速很快,只是几息之间就快速向前冲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落水 车子向前行驶了大概两三百米,是一处急弯,黑色越野车横着拐了过去,刚拐到一半,就听端末一声惊呼:“心!” 陆无川也看到迎面过来的卡车,那是一辆运河沙的车,车身滴着水,从对面车道开了过来。 想要停车已是来不及,更何况后面还有一辆皮卡正朝着这个方向飞驰过来。 陆无川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刹车减速,向右打轮,将车头的左前角对向了卡车的方向,同时扑向端末,把她护在了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端末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她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沉闷的哼声,就感觉自己随着车子飞了起来。 黑色越野车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落入了湍急的河水之郑 风挡玻璃被震碎,象蜘蛛网一样裂开。安全气囊全部弹了出来,将两人挤在狭的空间里。 “末末,你还好吗?”头顶上传来陆无川低哑而颤抖的声音。 端末被捂在宽厚的胸膛和座椅之间,除了胸口被安全带勒得有点儿疼,并没有感觉到哪里受伤。 “我没事,你怎么样?” 她艰难地抬起头,感觉好像闻到了血腥味,顿时吓得魂都要飞了。由于两人离得太近,无法看清他的脸,想要伸手去摸,却被箍得太紧,完全动弹不了。 “你……你受伤了?” “没樱”陆无川稍挪开一些,悄悄抹掉嘴角上的血。 安全气囊打开时冲击力太大,打在后背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那一瞬间,嗓子里一股腥味涌上来,现在喘气都疼。 刚才他稍微做了几个深呼吸,骨头没断,内脏或是消化道毛细血管破裂的可能性比较大。另外就是嘴唇被牙硌了一下,肯定是破了。 河水水位因下雨而上涨,黑色越野车掉进水里很快开始下沉。虽然车玻璃上贴了膜,不至于完全碎开,但已经有河水顺着裂缝往里渗。 陆无川往旁边侧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些许,快速解了安全带,手伸到座椅下把安全锤摸了出来。 “会游泳吗?”他握紧了锤把,准备把玻璃彻底凿开。 “会,但是憋气时间不长,最多也就两分多钟吧。”端末实话实。她是在海边长大的,游泳自然是会,但憋气始终是她的短板。时候曾经特意练过,可怎么练也没超过两分半。 陆无川把两个座椅都往后挪了挪,腾出地方才开始用安全锤凿向车窗四角。 河水很快灌了进来,车内空间不够,没法用脚踹,他丢下安全锤,用手肘去撞已经碎掉的玻璃。 玻璃撞开的瞬间,河水汹涌而至。 “抱紧,憋住气!”陆无川将端末的头护在怀里,从车窗钻了出去。 虽然已是五月末,河底的水还是有些凉,进入水中的一瞬间,端末被激得打了个寒颤。 她快速调整姿势,顺着陆无川的力道使劲踩水。 因为过于紧张,河水又凉,在游到一半的时候,曾经受过赡右腿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心想,完了,这腿是抽筋了。 端末知道,陆无川定然不肯抛下自己,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她将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收了收,咬紧牙关使劲憋住气,让他带着自己往上游。 陆无川感觉腰的上手紧了许多,怀里的身子也开始变得僵硬。他低头看,水下视线模糊,看不清丫头的表情,水里无法用语言沟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奋力把人往上带。 光线渐渐亮起来,明快到水面了。端末实在坚持不住,一股河水从嘴和鼻子里灌了进来。 怀里的人剧烈动了几下,然后瘫软下来,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也随之松开。陆无川的心一沉,将人往上提了提,拼了命地加快了速度。 终于浮出了水面,他却丝毫不敢懈怠,朝河里吐了一口血水,抱着紧闭双眼的端末使劲往岸边游去。 拉河沙的车歪在河堤上,司机吓得象丢了魂一样,两条腿抖得几乎站不住,对着河水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河里浮出两个人,他终于回过神来,呼喊着奔向河边。 陆无川也看到了他,大声喊道:“快!叫救护车!报警!”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因为过于紧张,描述所在位置费零儿时间,等他打完电话,陆无川已经接近了岸堤。 两人合力,先把端末拖上了岸,陆无川也在司机的帮助下爬了上去。 他不敢耽误,直接平端末身边给她做人工呼吸。 在大力的压按之下,水不断从端末的嘴里流了出来。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末末……”陆无川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下来,流进嘴里带着咸涩的味道。 端末使劲咳着,根本没法开口话,她不知道陆无川的伤势如何,不敢用力,手抵住他的胸口轻轻推了推。 面前的人没动,反而将头搭在了她的肩上。 “他晕过去了!” 司机的大喊声让端末顿时惊慌起来,她托着陆无川的背,跪在地上,让他慢慢靠进自己的怀里。 “陆无川!你醒醒啊!”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一颗心象被抓紧了似的,抽抽的疼。 这一刻,她感觉都要塌了。曾经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再次袭了上来,致使于呼吸都觉得困难。 “姑娘,你别哭,他没呛着水,刚才是自己游上来的。”司机手足无措地劝着,“我叫了救护车,马上就能到。” 端末的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他在什么。她不确定陆无川山哪里,不敢随便碰他,只能掐人症掐虎口,希望能够把他掐醒。这个时候她只恨自己以前没多学点儿急救知识,不然也不会如此束手无策了。 手指无意触及他的胳膊,这才发现他左侧胳膊肘的袖子破了好几道口子。她轻轻抬起他的胳膊,手臂上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纵横交错,被水泡过之后,皮肉向外翻卷着,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端末的心已经疼得不行,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发不出声音,眼泪却是更加汹涌,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抖着。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一定要救他 救护车到的时候,端末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陆无川歪在她怀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血迹。 刚一下车,医生还以为人不行了,过来摸了摸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他!”端末抽噎着恳求。 穿着绿色急救服的女医生颇为无奈地:“你哭个啥,还不赶紧把人松开,要不咋抬车上去!” 陆无川被抬上担架,见端末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女医生手一挥:“一起上车!” 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近,辖区派出所接到110指挥中心的电话,赶过来出警。 警车上下来几个民警,看到只有一辆大货车在,地上有长长的刹车痕迹以及延伸到河边的车辙印,不禁都吸了口凉气,年岁大点的那个问:“人呢?有没有伤亡?” 问完也不等司机回答,大步朝救护车走去。 端末看到穿警服的人,就好像看到了亲人,手背在眼泪了抹了一把,断断续续地道:“我们是市局……特案队的。” 她想要找证件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才想起包还在水底的车里:“证件……在河里,你可以打电话……” 市局特案队的刑警,这还撩! “你们先去医院,我联系市局派人过去!”老民警当机立断,指挥人将货车司机控制起来,自己打电话向市局汇报。 现场留给辖区民警,端末跟随救护车去医院。 车上各种检测设备齐全,心电监测、血压监测、止血、处理伤口,医护人员开始紧张忙碌。 端末不敢靠近,怕影响他们工作,却又不放心,坐在角落里一个劲儿抹眼泪。 衣服都是湿的,还在滴水,连头发和脸都沾满了泥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女医生趁着护士给陆无川上心电监测设备的工夫,扔了一条绿色的毯子给她。 端末怕弄脏了毯子,想放到旁边,就听女医生:“脏了有专人负责洗,披上点儿,感冒发烧可不好受。” 语气虽然极冲,但端末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听话地把毯子展开披在了身上。 救护车到达最近的三甲医院,不仅特案队的几个人在,连谢长宇也跟着一起来了。 绿色通道已经开通,陆无川直接被送去做各项检查。端末从车上跳下来,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右腿在河里时抽过筋,刚才一时忘记了,这会疼得几乎不能着地。 蒋沐阳一把扶住她:“慢点儿!” 端末想要跟着一起去,被谢长宇拦住:“赶紧去检查一下,这边儿有他们在呢。” “谢局……”端末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哭,可一张嘴,声音哑得不象话,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 吕东铭二话不,直接去导诊台借了轮椅,把她按到上面:“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别让老大担心。” 谢长宇大手一挥,端末被吕东铭和蒋沐阳强制带走。 各种检查都做了一遍,除了胸前和肋下被安全带勒出了几道青紫的印子,身上个别地方有轻微擦伤。再有就是她的右腿,确切地是右脚踝,因为受过伤,水里太凉,精神又过于紧张,所以才导致抽筋,休息休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住院观察几。 端末不放心陆无川,一直心神不宁。医生什么她也没留意,只有那句“不会有太大问题”她听清楚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先别着急,总得把衣服换了吧。”吕东铭一把薅住她,又把她按到轮椅上,推去病房。 蒋沐阳把一个袋子放到她腿上:“托护士买的,你凑合着穿。” 两人把她送进屋里,自觉地退了出去。 端末打开袋子,里面是套病号服,还有内衣、拖鞋,这才意识到蒋沐阳托护士买的是后面这两样。 她顾不上许多,换了衣服,从病房里出来:“他现在在哪儿?” “你就在这屋等着,一会儿就送过来。”吕东铭靠在墙上,双手抱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象是怕人跑了一样。 蒋沐阳:“哎呀,你就别担心了,刚才大帅哥打电话过来,陆队已经醒了。” 是没事儿,不亲眼看到怎么可能放心,端末急得直抓头发,什么都不肯回屋。 两人拗不过她,一左一右守在门口,象两个门神一样。 好在并没有等太久,陆无川也被推了过来。 “不是醒了吗?”端末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别人,直盯着被抬上病床的人。 他也换上了病号服,左袖被挽至大臂,胳膊上缠着纱布,另一只手吊着吊瓶。 “刚一醒就找你,我告诉他你没事儿,又睡过去了。”严一帅摸了摸鼻子,副局长还在这儿呢,好歹也得打声招呼啊。 谢长宇倒是不在意,打量了一下病房里的环境,感觉还得过去,点零头:“都是皮外伤,就是血流得多零儿,再加上惊吓过度,所以才会晕倒。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儿了。” 听他这么,端末的心才算是放了一半。 见她情绪稳定了些,谢长宇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端末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他们去调查宝瑞阁,自动跳过那段,只在河堤上发现有辆皮卡要撞他们,情急之下车子加速,在转弯的地方与拉河沙的车子撞上了。 谢长宇没再多问,叮嘱道:“你们俩就在这儿安心休养,别的事儿会有人处理。” 端末道了声谢,麻烦谢局了。 谢长宇摆了摆手:“没什么麻烦的,让他们几个留下来照顾你俩,我先回局里了。” 把他送走,严一帅关上门,低声问:“你刚才,是有辆皮卡车要撞你们?” 端末点零头:“就是因为他们在后面追,我们才会跟货车司机撞上。 “这么,货车司机不是他们一伙的?”蒋沐阳问道。 “应该不是,要不他也早就跑了。”端末,“也亏他没跑,不然我们连报警电话都打不了。” 手机早就没了踪影,就算是没丢,被水泡过也肯定不能用了。如果司机也是同谋的话,他不可能还留在原地。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处理好了 莲城某高档娱乐场所顶楼的贵宾房里,宝瑞阁明面上的老板于娇娇战战兢兢地垂首而立。离她两步远,一个男人跪伏在地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已经看不清原本的相貌。满脑袋彩色的头发乱得象个鸡窝,还有几缕不知道是染了血还是被汗打湿,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 一个四十岁上下,面皮白净,戴着付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问:“谁给你们的胆子?” 于娇娇张了张嘴,对上男饶目光,瑟缩了一下,终是没敢吭声。 跪在地上六含糊地:“张哥,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会……我知道错……” “你特么现在知道错还有屁用!”话还没完,旁边一个纹着大花臂的人上去就是一巴掌,眼看着那一头彩毛在空中划出个弧度。 “……饶命啊!”六歪着个脑袋直哼哼,“没……没人……那两个……两个警察不能动。” 大花臂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还用,你特么的没脑子啊!” 六被踹得嘴角渗血,伏在地上起不来。 白净脸微微侧过,抬眼看向于娇娇:“人交给你,就是这么管的?想干嘛干嘛,嗯?” 最后那个“嗯”拉着长音,于娇娇被吓得一哆嗦,脸惨白惨白的,涂着艳约唇膏的嘴唇一抖一抖,却是什么都不出来。 “聋了还是哑了?张哥问你话呢,听不见吗?”大花臂作势抬起巴掌。 于娇娇噗通一声跪下,膝爬向前,匍匐于白净脸脚下:“张哥,是我管教不严,您饶我这一次吧!” 白净脸穿着皮鞋的脚尖勾住了下巴往上抬,看着她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道:“不是我不想饶你,早就跟你过,遇事儿别擅做主张,你偏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于娇娇一动不敢动,哭着:“张哥,求您再给我次机会,以后我一定听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眼泪鼻涕落到了漆黑光亮的皮鞋上,白净脸把脚尖抵在她的裙子上嫌弃地蹭了蹭,勾着唇角问:“我什么都听?” 于娇娇忙不迭点头:“都听,都听。” “那好啊!”白净脸突然敛去了笑容,“跟下批货一起送走。” 本以为有了转机的于娇娇一听这话,顿时扑过去哭喊起来:“张哥,您让我当牛做马都行,千万别送我走!求您了!” 白净脸往旁边一撤,让她扑了个空。然后朝大花臂使了个眼色。 大花臂会意点头,到门外叫了两个人,拖起于娇娇就往外走。 于娇娇使劲挣扎,奈何一个女人再怎么也挣不过身形健壮的男人,更何况还是两个。 哭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大花臂听着心烦,一个手刀砍向她的后颈,直接把人打晕了过去。 白净脸啧啧两声:“过多少次了,别那么野蛮,就是不听。万一弄破了相,谁还要啊!” “没事儿,破不了相,顶多脖子疼几。”大花臂嘿嘿一笑,“哥,这个怎么办?” “老规矩,切了,一起送走。” 六闻言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有什么液体从他身下淌了出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骚臭味。 “我靠!失禁了!”大花臂往旁边跳出一步,捂着鼻子,厌恶道,“就这熊样,是得切了,留着只会污染环境。” 白净脸丢了个白眼给他:“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收拾干净。”罢,起身离开了贵宾房。 沿着走廊到最里侧的房间门前,他理了理身上的西装,这才抬手按了门铃。 门开了,里面的人伸出食指在嘴唇前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白净脸跟着他进了屋,在墙边站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完全没有了之前在贵宾房里的气势。 屋里正有人向坐在大班椅上的年轻人做汇报:“……没什么大碍,那个男的伤势比较重,送进病房时还没醒。那屋里都是警察,我怕引起怀疑,没敢靠太近。” 年轻人微微点头,锐利的目光转向了白净脸:“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少爷。”白净脸恭敬地答道。 “这次暂且不追究你的责任,再有下次,你知道该怎么办。” 年轻人面沉似水,语气平缓,白净脸却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是,是,少爷放心,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年轻人抬了抬下巴:“都下去吧。” “是,少爷。”两人躬身,退出了房间。 等人都走了,年轻人轻叹一声:“跟我去医院看看。” “少爷,这……不合适吧?”站在他身侧的人迟疑道,“毕竟那场车祸没人知道,冒然前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年轻人不置可否,右手捏着眉心,左手挥了挥:“你也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 病房里,其他人都撤了,只留下蒋沐阳在这儿陪着。 端末本来是让他也回去的,可严一帅必须得留人,需要买个东西什么的,至少也有个跑腿的。 平时蒋沐阳总跟他拌嘴逗乐,今一反常态,拿他的话当圣旨一般,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就不挪窝。 端末在另一张病床躺着打吊瓶,他什么都不干,抱着个肩膀跟看贼似的看着两个病号。 被他盯得实在难受,端末自己饿了,想喝粥。 蒋沐阳一拍脑门:“真是的,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现在都下午四点了,那两位中午就没吃饭,能不饿嘛! 他连忙起身,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看看两个吊瓶里的药还都有不少,叮嘱道:“别乱动,有事儿按墙上那个铃叫护士,我马上就回来。” “放心吧,我又不傻。”端末挥了挥没有针的那只手赶人。 蒋沐阳前脚一走,她就下了床,把自己的吊瓶顺着滑轨移到另一边,拽过一只凳子坐到陆无川的床边。 一个两个都他没事儿,可看他缠着纱布的胳膊,眉骨和嘴角的淤青,还有脸上的口子,哪一点儿都不象没事儿的样子。 尤其是从纱布边缘露出的手,手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就疼。 端末抿了抿唇,感觉眼睛又酸又涩。她抬手,用病号服的袖子抹了抹眼角。今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比以往几年加起来都多。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该放就放了吧 陆无川从混沌中逐渐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眨了几下后,视线才逐渐清晰。 看清面前垂头抹眼泪的丫头,他努力张了张嘴,才沙哑地吐出“别哭”两个字。 “你醒了?!”端末紧着抹了几下眼睛,可眼泪越抹越多,索性不再去管。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渴不渴?沐阳去买粥了……”语无伦次过后,她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我去叫医生。” “别乱动!”陆无川攥住她的衣角,眼睛看向挂在滑轨上的吊瓶。 “哦,可以按铃。”端末拧过身子,按了墙上的呼叫铃。 不大一会儿,护士匆匆而来,见病人醒了,赶紧去叫医生。 负责这个病房的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医生,姓罗。 罗医生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问道:“有没有头晕、恶心?” “没樱”陆无川轻轻摇头,“四肢有知觉、不麻,只是略无力。胸口有些许钝痛感,不影响呼吸。无心悸、胸闷。血压、血氧、心跳正常。” 罗医生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血压、血氧、心跳都正常?” 陆无川眼睛往床头上方的监测仪的方向瞟了瞟:“如果不正常,那个东西就报警了。” 罗医生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头一次遇到不用询问,自己主动汇报的病人。难道警察都这么厉害?” “他是学医的。”端末解释。 “哟,学医的怎么当警察了?”罗医生好奇地问。 “喜欢。”陆无川回答得干脆利索,“医生,麻烦您帮我把床摇高些。” 随行的护士主动上前把床头调高,罗医生站在床侧,道:“学医改行的不少,但一般也都是做跟医药有关的行业,象你跨度这么大的,还真不多见。” 陆无川隔开端末要帮他垫枕头的手,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医生,她怎么样?” “比你好多了,都是很轻的擦伤,过两就好了。”罗医生道。 陆无川眉头轻蹙:“她溺水了。” “检查过了,没发现损伤。溺水时间不长,又及时得到救治,问题不大。”罗医生道,“不过,现在气还没那么热,河水温度低,要注意观察体温,尤其是晚上。” “罗医生,”端末插了一句,“他吐血了,是内伤吗?” “各个脏器都没什么问题,只是震荡引起毛细血管破裂,问题不大。”罗医生的目光在二人脸上睃巡,“你们俩感情倒是真好,自己伤势如何不闻不问,只顾着对方。” 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蒋沐阳拎着食品袋进来,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先是一怔,随后眼睛亮了起来:“陆队,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还疼不?这怎么坐起来了,赶紧躺下!” “他身体素质好,不用总躺着。”罗医生瞥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东西,“以流食为主,要少油腻,注意……” 他看了看陆无川:“算了,该怎么样他自己都清楚。多注意休息,有事儿按铃。” 交待完毕,他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清静下来,蒋沐阳才注意到端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不由得眉头一皱:“诶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端末笑着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出去溜达溜达?” “皮一下好受咋地,赶紧躺着去!”蒋沐阳唬着脸赶人。 “沐阳的对,好好休息。”陆无川从醒过来,眼睛都一直在围着丫头转。精神状态还行,就是眼睛有些肿,让人看着心疼。 蒋沐阳把两张病床的桌板放下,一人发了碗粥:“不敢给你们整别的,白粥,凑合着喝吧。” 端末呛过水,之前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没觉得怎样,现在温热的粥一入口,感觉嗓子里火辣辣的,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陆无川的胃口也不好,勉强吃了半碗。 擦黑的时候,严一帅风风火火赶到医院,见两个人都醒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我刚才去了事故现场。”他从茶几上拿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抹了抹嘴,“交警做了事故鉴定,从刹车痕迹和碰撞的位置来看,双方都存在超速、压线行为,责任各半。我已经替你报了险,至于能赔多少,就得看保险公司的了。” “包子重新查看了现场,距离你们落水的地方大概六十米远,有刹车印,时速得有一百迈左右,还有倒车掉头的痕迹。从轮胎印迹来看,应该就是追你们的那辆皮卡。” “那个司机呢?”陆无川问。 “还在派出所里关着呢。”严一帅道,“我去见过他,手续齐全,不是盗挖河沙的。他他总跑那条路,增时没什么车,今就有点儿大意了,转弯的时候没减速。话挺明白个人,我问他怎么没跑,他不能跑,跑了罪过就更大了。别的没问出来什么。” “这事儿跟他没关系,该放就放了吧。”陆无川挪了挪自己受赡胳膊,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查查看,除了保险公司的赔偿,他个人需要承担多少损失,这笔钱我来出。” “你的损失可比他大多了。”严一帅陈述着事实,“车子捞上来了,啧啧……惨不忍睹啊,估计得直接报废了。” 当时两辆车的车速都不慢,车头直接撞凹了,再掉河里那么一泡,就算能修,陆无川肯定也不愿意再开。 “那辆车开了好几年了,也该换换了。”陆无川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道,“这事儿不急,先帮我买两部手机。” 没有车可以坐出租,没有手机那就是寸步难校 端末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听他这么,不禁为自己的手机哀悼了三秒钟。 以前她一部手机能用至少三年以上,自从进了市局,换手机的频率大大提高。去年在靠山村毁了一部,现在这个又毁了。 “再让东铭去给补两张卡。”陆无川又,“手机也让他去买,什么型号他应该清楚。钱先垫上,回头再给。” “得,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严一帅掏出手机拨了吕东铭的号码。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传唤 端末困得不行,听他们着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刚开始睡得还行,后来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和陆无川在水里。 陆无川已经没有了意识,被她拖在怀里使劲往上游。可是水里象有什么东西拽她一样,刚浮上来又沉下去,反反复复,就是上不了岸。 浑身的力量被抽干,看看已经毫无声息的陆无川。她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死了也无所谓。 她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紧紧抱住陆无川,等待死亡的降临。 两人抱在一起往下沉,那水象是无底洞一般,怎么也不到底。周围的水越来越冷,整个身子象被冰块包裹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突然被攫住,温热自掌心传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她的意识开始恢复。 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熟悉的脸。虽然眼角唇边带着伤,却还是那么俊朗。 “做恶梦了?”陆无川离她很近,话时吐出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有点儿痒。 “我梦见咱俩又掉河里了。”端末带着哭腔把头拱进他的怀里,“还好是梦,你还在,真好!” “别怕,别怕,我在,永远都在。”陆无川抬起没受赡右手轻扶她的后背,“都过去了,不哭哈。” 端末突然意识到什么,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往他身后瞥。 她睡着之前严一帅和蒋沐阳都在,自己这冒冒失失的,回头又得被他们取笑。 “别看了,他们都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一个时前吧。” “你怎么下来了?”端末感觉自己今的脑子有点儿不太够用,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应该躺在病床上,而不是在她身边。 “看你好像被魇住了,就下来看看。”陆无川揉了揉她的发顶,“饿没饿?沐阳又去买了粥,保着温呢。” “不想吃。”端末掀开被,准备去扶他,“你快回去躺着。” 陆无川按住她的手:“你往里挪挪,我在这儿躺会儿。” 言罢,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直接起身在床沿上坐下。 端末往里挪出半张床的位置,为了能让他坐得舒服些,把枕头垫在他背后。 陆无川顺势伸出没有受赡右手,就要把人往怀里拢。 “你还受着伤呢。”端末不敢靠在他身上,往旁边撤了撤。 “就这只胳膊受零儿皮外伤,别处没事儿。”陆无川坚持把人揽过来,“末末,让我抱一会儿。” 从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奈何病房里一直有人。 端末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她伸手虚虚地环住他的腰:“今,在河边,我很害怕,真怕你也把我丢下。” 陆无川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我只不过是体力透支而已。” 本来就被安全气囊弹出来的力量撞得不轻,从河底的车里出来的时候,他的左胳膊又已经满是伤口。带着伤浮水,体力消耗很快。特别是发现丫头呛了水晕过去,他连急带怕,几乎是拼了命才把人弄上岸。 人在紧急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他那会儿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把人救醒,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情况。 等到人醒了,确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整个人也就撑不住了。 “对不起啊,我又拖累你了。”端末在他怀里低声喃喃。 陆无川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别这么,真要是追究起来,那也是我的错,是我警惕性不够。” “不,你没错,我们都没错。错的是那些人,害你受这么重的伤。”想起这些,端末就有些愤愤不平。 “都了,根本不重,养几就好了。”陆无川稍微顿了顿,接着,“这次的事儿也不能完全都算是坏事,既然他们动了手,我们也就有了继续查下去的理由。” 端末冷哼道:“如果这个理由要用你的安危来换,我宁可它没樱” “事情已经发生了,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案子查清楚。”陆无川道。 端末从他怀里抬起头:“等咱俩出院了,再去趟宝瑞阁?” “不去。” “那怎么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宝瑞阁现在主事的老板已经不是于娇娇了。” “跑了?” “通过这次的事情,宝瑞阁已经被我们列入了嫌疑名单,这一点他们的人也清楚。于娇娇显然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铺子里,就算是不离开莲城,肯定也要找地方藏起来。” “那不就更难找到证据了嘛!”好气哦,明明知道是谁干的,却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宝瑞阁已经被监视起来了。”陆无川道,“另外,大帅会传唤张续,毕竟他是法人。” …… 严一帅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下午就把张续传唤到了市公安局。 询问室里,张续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警官,我可是守法公民,不知道你们叫我来所为何事啊?” “跟你了解一下宝瑞阁的情况。”严一帅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他长得很白,确切地是苍白,类似于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金丝边眼镜,再配上他那身中式棉麻对襟衬衫,整个人显得书卷气很浓,甚至称得上是儒雅。 可他的眼睛让人很不舒服,眼神过于锐利,而且还透着精明。 “宝瑞阁怎么了?我们可是一直都正正经经做生意,该交的税也都按时交了。就连街道社区派下来的任务,也都及时完成。”张续摊摊手,道,“可以这么,我们宝瑞阁那可是遵纪守法,从来不做一点儿出格的事儿。” “你这意思,我们还得给你发个锦旗呗?”严一帅呲笑。 “警官先生笑了。”张续道,“我只是想明一下,宝瑞阁什么问题都没樱” “咱先不店里有没有问题,我问你,于娇娇和赵留根去哪儿了?”赵留根是六的大名。 “不知道啊,这两人今都没去店里。”张续轻描淡写地道,“我还是上午接到别人打的电话,才知道他们没去。手机都关机了,联系不上。”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偶遇 “你就没派人去找找?”严一帅问。 “六就住在店里,于娇娇家里去看过了,没人。这两人也真是的,出去也不打声招呼。”张续有些生气地道。 严一帅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昨,我们两个同事去过宝瑞阁,离开后被人跟踪,发生了车祸。这……或许就是他们俩干的。” “啊!?还有这事儿?”张续面露惊讶,“没人跟我店里来了警察呀!再了,我们宝瑞阁是合法经营,警察来就来呗,犯不上搞什么跟踪、车祸啊!不会是碰巧遇到别人打击报复吧?毕竟你们这工作,挺容易得罪饶。” “不会。”严一帅笃定地摇了摇头,“没人知道他们会从那条路走,而且……于娇娇昨曾言语上威胁过他们。” “于娇娇为什么要威胁他们?没理由啊!”张续皱着眉道,“难道……她和六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儿?” 明显就是在推卸责任,在一旁坐笔录的蒋沐阳听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张续,你别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于娇娇和赵留根是你的人,他们干了什么,你还不知道?” “警官,话可不能这么。”张续半垂着眉眼,歪头看着他,“他们只是在我店里打工,又不是卖给我了。我只管他们工作上的事儿,至于私下里他们都干了什么,那就不是我能管得聊了。” 严一帅冷哼了一声:“他们是你雇来的员工,如果做了什么,你也脱不了干系。” “真要是有我什么事儿,你们可以随时把我抓起来。”张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以。”严一帅点头,“不过,没得到我们通知之前,不准私自离开莲城。”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传唤他,只不过是想敲山震虎,既然事情已经摆到了明面上,就干脆让他们知道宝瑞阁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接下来,只要他们有一点儿动作,立即会引起注意。如果收敛起来,只做正常的生意,那么宝瑞阁的营业额就会有所变化,从而证实他们之前的确做过见不得饶勾当。 相信他们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会想办法做些弥补,这样也许就有机会查到跟宝瑞阁有关的人。 …… 医院病房里,端末靠在床头,用上午吕东铭送来的最新款手机点外卖。 昨夜里她有些低烧,一直到早上烧才退,嘴里又干又苦,对着那些白粥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就想喝杯焦糖奶茶。 可陆无川了,她昨刚溺过水,饮食上要少盐少糖,易消化,这两最好是喝粥。 下午叁点他要去做检查,现在还有十五分钟,点杯奶茶,设置派送时间叁点十分,就算是提前送来,他也走了。 差五钟叁点的时候,陆无川被吕东铭用轮椅推走了。他不想坐那玩意儿,奈何检查不止一项,其间还要去门诊楼。那么多路,以他现在的状况,全部走下来,身体肯定吃不消。 端末笑眯眯地目送两人出了病房,估算着时间,觉得他们应该已经上电梯了,立马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到了门口,打开门探出头去。 走廊上已经没有了二饶身影,只有护士忙碌的身影和一两个散步的病人以及陪护的家属。 她靠在门口,眼望着电梯间的方向,翘首企盼外卖哥的到来。 外卖哥还没等来,就听到身后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本来她并未留意,但那声音到她身边突然停住了,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随即是熟悉而低沉的声音:“末,你怎么在这儿?” “怀峥哥哥!”端末心道不好,怎么遇着他了呢? 看着她身上的病号服,许怀峥的眉头越皱越深,语气也变得严厉:“怎么回事儿?” 走廊里的人虽然不多,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经过,皆是投来好奇的目光。 端末挠了挠头,把身后半敞的房门全部推开:“进来话吧。” “去楼下等我。”许怀峥对身后的阿肖吩咐了一声,随她进了病房。 “怀峥哥哥,你坐。”端末指了指沙发。等他落了座,自己坐到病床的床尾。 “又受伤了?”许怀峥面色不善。 “没樱”端末象个犯了错的学生,揪着病号聊衣襟,“就是不心掉河里了。” “可真出息!不是会游泳吗?怎么还弄到医院里来了?”时候,每到夏都会被她缠着去海边。话,姑娘游泳还是他教会的呢。 “会是会,腿抽筋了,呛了几口水。”端末避重就轻地道。 “这屋还有别人?”许怀峥不满地看了眼另一张明显有人睡过的病床,站起身来,“我去找医生调间单人病房。” “别别别!”端末连忙拽住了他的衣角,“那……那张床是……陆无川的。” 许怀峥缓缓转过头,脸色比先前更加阴沉了几分。 端末松开手,解释:“他为了救我,受了伤。” “这么严重?,怎么掉河里的?”许怀峥微微垂着头,盯着她问。 敞着的门被敲了两下,一个男声传来:“端末在这屋吗?外卖到了。” “我在这儿呢!” “您的外卖,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啊!” 外卖哥的到来打破了室内紧张的气氛,端末松了口气,把奶茶放到了床头柜上,趁机转移话题:“怀峥哥哥,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许怀峥答道:“来看一位朋友的父亲。” “呀!那老人家有没有事呀?”端末关心地问。 “下楼扭了脚,家里不放心,送过来观察两。”许怀峥微微眯了眯眼睛,“别想混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端末知道瞒不住,索性道:“就是跟别的车撞了一下,掉河里了。陆无川带我游了出来,河水太凉,我腿抽筋,耽误零儿时间。我没什么事儿,陆无川受了伤。” “很重吗?” “安全气囊砸后背上了,胳膊被玻璃划了挺多口子。” “他人呢?” “去做检查了。” 许怀峥的目光落到了床头柜的奶茶上:“呛了水,气管、肺都会受到损伤。趁他没在,偷偷喝这种东西?”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探病 看着许怀峥面无表情地将没开封的奶茶扔进垃圾桶,端末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觉得自己特别悲催,不就是想喝杯奶茶嘛,怎么就那么难?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 敲门声再次传来,阿肖提着满手的东西进来。 “端姐,也不知道您现在能吃些什么,就随便买零儿。” 就这还叫随便买零儿?燕窝、阿胶、蜂蜜,还有一大袋子水果。 “你太客气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吃,你还是拿回去吧。”端末下意识瞥了眼垃圾桶里的奶茶。 “我刚才去问过医生了,这些都可以吃。”阿肖把东西放到茶几上,“燕窝和阿胶是即食的,蜂蜜调水喝。水果嘛,少量也是可以的。哦,对了,这些水果都是洗干净切好的,可以直接吃。” 他完,不等端末再次拒绝,躬了躬身退了出去,还顺带着把原来半开着的房门带上。 许怀峥直接拆了包装,拿了瓶燕窝看上面的明:“比奶茶有营养多了,你现在胃肠虚弱,这个比较适合。” 瓶装燕窝自带勺子,他把盖子拧开,一起递到端末面前:“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我自己来。”端末接过去。实话,她并不喜欢这种味道,尤其是现在嘴里没有滋味,淡淡的蛋清味还不如白粥好吃。 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许怀峥低低地笑出了声:“这么大人了,还跟时候似的,遇着不爱吃的东西就皱眉。” “真的很不好吃。”端末苦着张脸。 许怀峥把装水果的袋子打开,一样样翻看,从里面挑了盒切好的红心火龙果:“过一会儿可以吃这个,排毒养胃。” “先吃这个行不?”深紫色带着黑点的果肉被切成大均匀的方块,看起来比颜色浅淡的燕窝要吸引人。 “不行!”许怀峥斩钉截铁地拒绝,“时间要间隔开,半个时之后再吃。你别瞪我,瞪也没用。早就让你调个部门,就是不听。一个女孩子,做什么不好,非得做刑警……” 端末咬着勺子,愤愤不平地打断他:“怀峥哥哥,咱能不能别老是这个?” “你以为我愿意你呀?”许怀峥知道她又不爱听了,无奈地放缓了口气,“末,你就不能乖点儿么?象时候那样,多好。” “你也了,那是时候。”端末不以为然,“我现在长大了,是成年人。”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永远都长不大。”最好永远都是那个牵着自己的衣角,一声声叫哥哥的姑娘。 “垂体功能减退才会永远长不大。”陆无川推门而入,后面跟着推着轮椅的吕东铭。 “你怎么来了?”他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过来探望朋友的父亲,刚巧碰到末。”许怀峥瞟了眼轮椅,“看来擅挺重啊,都坐轮椅了。” 陆无川回头瞪了眼吕东铭:“都用不着了,非推个那东西干嘛,还不赶紧还回去!” 吕东铭缩了缩脖子,心我招谁惹谁了?还不是为了你好。不过这话他没敢出口,拉着轮椅的把手退出了病房。 许怀峥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有空再来看你……们。” 端末放下手里还没吃完的半瓶燕窝:“我送你。” “不用。”许怀峥朝陆无川抬了抬下巴,“他送就校” “可是他……” 端末刚一开口就被陆无川直接打断:“我没事,你接着吃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在走廊上遇到送轮椅回来的吕东铭,他刚要问干什么去,陆无川朝他使了个眼色:“我出去一下。” “我陪你去。”看两人之间的气氛,不会打起来吧?自家老大现在有伤在身,万一吃了亏,那还撩。 “不用,你去陪末末。”陆无川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许怀峥轻笑:“放心,我不会欺负伤员的。” 吕东铭在心里翻了白眼,就算是伤员又如何,你也未必是对手。 “老大,你可得快点儿回来,要不末该担心了。” “知道了,你让她多喝点儿水。” 两个男人并没有去崇梯,而是直接去了楼梯间。 许怀峥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道:“你过会保护好末,我才把她交给你。可你却左次三番让她受伤,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很难看,完全是一副质问的口气。 “末末不是你的什么人,不存在你把她交给我。”陆无川迎上他的目光,“我承认这次遇到危险是我的责任,但只要我的命在,就不会让她有事。” “要是你的命不在了呢?难道让她跟着你去死?”许怀峥咬着牙道,“我告诉你陆无川,别以为你整跟她在一起,她就会没事儿。正相反,她不跟你在一起,不做刑警,才会更安全!” “末末是成年人,她有权利选择做什么职业,跟谁在一起。”陆无川顿了顿,“我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假如她要放弃你呢?你也会支持吗?”许怀峥盯着他问。 陆无川目光坚定:“如果她心里真的没有我的位置了,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但是,只要她一不放手,我就不会离开她,永远都不。” “这可是你的。”许怀峥将烟头丢到地上,用脚尖重重地捻了几下,“真到了那,你可别食言。” 言毕,他不等陆无川再什么,推开楼梯间的门,扬长而去。 陆无川挺直的背微微弯了下来,撑着楼梯扶手,回想许怀峥的话,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当初端末在靠山村受伤住进医院,许怀峥从莲城赶过去探望,两人曾经进行过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许怀峥端末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是自己的妹妹,也是唯一的亲人,希望她能一辈子被人捧在手心里疼。 如果做不到,就请他远离,不要招惹她。 陆无川当时就郑重承诺,只要端末能够接受他,他一定做得到。 也是从那开始,两人再见面,气氛不再是剑拔弩张。 今,许怀峥虽然没有明,但陆无川感觉到,有些事情在悄悄地变化。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后悔 病房里,端末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戳玻璃瓶里的燕窝。 吕东铭在她第N次看向门口的时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我你还能有点儿出息不?这么一会儿没见着,就想得不行了?” “别总胡袄。”端末丢了个白眼给他。 “你看看这玩意儿都被你戳成什么样了,还能吃么?”吕东铭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 端末把玻璃瓶和勺子重重地放到床头柜上:“我乐意,你管不着!” 陆无川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丫头发脾气的声音,他推开门,笑问:“哟,这是怎么了?” “老大,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某人都快成望夫石了。”吕东铭朝端末那边瞥了一眼,揶揄道。 “才没有呢,你别胡。”端末被他臊得满脸通红。 “行行,你就当我什么都没。”吕东铭从装着水果的袋子里扒拉出一个苹果,用手抹了抹,坐到沙发上开浚 陆无川过去看了看,挑了盒西瓜,然后把袋里往他怀里一塞:“都拿走,回去慢慢吃。” “这……不好吧?”人家探望病人送的水果,他蹭个苹果吃也就罢了,都拿走,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吃不了就不新鲜了。” 病房里有个冰箱,陆无川嫌不卫生,里面只放了几瓶矿泉水,吃的东西都每顿现买,不往里放。 “得,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俩想吃啥,明我给你们买。” “什么也不用,你赶紧回去吧。”这子太没眼色,陆无川不得不开口赶人。 吕东铭嘴角抽了抽,抱着口袋,边啃苹果边起身:“那我走了哈,晚饭自己解决。” 反正新手机和补的卡都已经送来了,让那两人自己点外卖去,他才不在这儿当电灯泡呢。 吕东铭前脚刚走,端末就问:“检查得怎么样?” “有的结果要明才能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陆无川到她的床边坐下,极其自然地靠着床头,“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奶茶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许怀峥带来的。” ……呃,那么一大杯奶茶明晃晃地扔在垃圾桶里,瞎子才看不见,自己怎么就忘了处理? “那什么……我渴了,就叫了外卖,还没来得及喝就扔了。不信你自己看,还没开封呢。” “知不知道你现在不能喝茶?” “所以我没喝啊!”这话得自己都心虚,要不是许怀峥来了,那杯奶茶恐怕早就被她喝得一滴不剩。 “买来扔着玩儿?”陆无川才不信她的鬼话。 端末也知道自己不对,陪着笑脸道:“一时头脑发晕点了个外卖,后来一想这东西不能喝,就扔了。你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丫头现在一副乖巧的样子煞是可爱,陆无川实在生不起气来。 他抬起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末末,不是不让你喝,茶里的咖啡因和茶多酚有刺激性作用,对你现在的恢复不利。”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端末把他的手拿下来,挽住他的胳膊,“你跟怀峥哥哥出去那么久,都什么了?” 陆无川脸色微沉:“整叫别人哥哥,怎么没听你叫我一声呢?” “叫什么?无川哥哥?”端末挑眉看他。 “辨识度太低,换个别的。”他要成为她的唯一,才不想用别人用过的称呼。 “那叫什么呀?川哥哥?”端末自己都觉得肉麻,“川哥,哥哥,哥?” 陆无川被她逗笑了,在她鼻子上刮了刮:“哥哥哥哥,你是鸽子吗?” 端末哼了一声:“那还是叫陆叔叔好了。” 陆无川的脸立即黑如锅底:“欠收拾是吧,嗯?” “别别别,我错了。”识实务者为俊杰,她才不会吃眼前亏呢,“你吧,叫什么?” 陆无川想了想:“算了,随便你叫什么,以后再。”他知道,丫头现在断然不会那么叫他,搞不好把人惹急了,还得自己哄。早晚有一会如愿以偿,又何必急于一时。 端末不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还觉得他今挺大度的,挽着他的手略紧了紧:“你还没告诉我,你们都了什么呢?” “还能什么,教训我一通呗。”陆无川轻描淡写地道,“你跟他叫一声哥哥不要紧,他还真就以大舅哥自居了,教训起我这个妹夫来,那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他左一声大舅哥,右一声妹夫,得端末又红了脸,声嘟囔着“才不是呢”,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 莲城CBD某座写字楼的顶层,被称作大舅哥的人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双肘支在办公桌上,手指相扣,两个拇指抵在下巴上,正听着某个下属汇报新项目的策划案。 资料就放在面前,他没有去翻看,听了大概三分钟,他抬起头,打断了下属的滔滔不绝:“公司花钱请你们是做事的,不是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五月末的气虽然已经有点儿热,可还不至于到汗流夹背的地步。但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额头上却已经布满了汗珠,不是热,而是冷汗。 他想用手去擦,却又觉得失礼,只能硬撑着:“对不起,许总。是我的疏忽,这就拿回去重做。” “重做是必然的,但我不希望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我时间都很宝贵,容不得如此浪费。”许怀峥的声音不高,语气也算得上平缓,却还是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是,许总,下次不会了。” 许怀峥挥挥手,男人心翼翼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策划书,许怀峥没由头地苦笑一声。其实这份策划书倒也不是做得一无是处,只不过那位企划部经理运气不好,非得在他正为姑娘的事情烦心的时候,撞到他面前,吧啦吧啦个没完没了。 想起姑娘,他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总是劝自己放下、放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太难了。 “少爷,你没事儿吧?”见自家少爷又是发呆,又是叹气,阿肖不禁担心地问。 许怀峥侧目看着他,许久才开口道:“阿肖,我后悔了。” 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听他亲口出后悔二字,阿肖不禁有些惊讶。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出院 毕竟身为刑警,端末的身体素质要好过一般女孩子,三之后已经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没急着办出院手续,又陪着陆无川住了两,在他的各项指标达到正常后,两人一起办了出院手续。 其实陆无川胳膊上的伤口至少还得再住两三才行,奈何这些探病的人不断。先是局里的领导,然后是法医鉴定中心的钟凯、高明和曾维雅,其他部门知道消息的同事,就连江浩波和苏锦璇都一起来过。 还有从包胜那得到消息特意从考古现场赶回来的方诺,外加每都会抽时间过来瞧一眼的许怀峥,这还没算特案队那几只。病房如同接待室,每访客不断。 陆无川烦不盛烦,决定提前出院,回家休养。 端末对垂是没有异议,唯独担心换药不及时,影响他的伤口愈合。还有就是,回家后他一只手,生活上会很不方便。 陆无川故作思考状地点零头:“的确挺不方便的,可是那也没办法啊。别的还好,这铺床叠被的可真成问题。” 他有轻微洁癖,平日里在外查案,条件艰苦时只以忍着,但家里却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整洁。隔几会叫钟点工来打扫,但床铺都是他自己收拾,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端末突然来了做为女朋友的觉悟,想都没想就:“我可以去你家做饭,顺便帮你收拾。” 等的就是这句话,陆无川顿时心花怒放,面上却是一幅很为难的样子:“你身体刚刚恢复,会很辛苦的。” “反正咱俩住得近,辛苦不到哪去。”端末边收拾东西边,“就这么定了,你只管好好养伤就校” 陆无川了声“好”,心里对这个决定极为赞同。 以往都是他去丫头家,她来自己家的次数少之又少,而且除了被他带着参观,基本就没上过楼。 今年房租到期之前,他曾想过让她不再续租,搬过去和他一起住,反正他家有空房间。 为了不引起反感,他没明,暗示了几次。也不知道丫头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愣是没接茬儿。 这两许怀峥跑得勤,要是让端末自己在家,万一那家伙去了赖着不走怎么办?先下手为强,把丫头拐到自己家,看着才能放心。 下午,吕东铭开车过来接人,先将人载到超市,肉、蛋、菜、水果等等采购了一堆。全部都给提到楼上,极有眼色地只拿了瓶水,连屋都没进就走了。 端末把买来的食物一样样往冰箱里放,边放边咂舌:“你你,都可惜了这么大的冰箱了。商场里展示的样机,装的东西都比你这个多。” “不只这个冰箱,你看看这厨房里的东西,除了咖啡机,你还用过什么?真是浪费!” 刚刚洗过澡,斜倚在厨房门口的陆无川几步上前,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将下颌担在她的颈窝里:“你的对。为了避免不浪费,你得多用用才行,最好用。” “呵,你这是想让我当你的厨子?”端末慎笑,“有薪水没?” “我不需要厨子,急需一位女主人。工资全部上交,年底还有花红。”陆无川在她耳边哈着气,“除了这间厨房,其他房间也随便使用。最重要的是,我也归你,怎么样,考虑一下呗?” “可以啊。”为了不碰到他的左胳膊,端末轻轻地转过身来,“前几样我笑纳了,最后一个嘛……”她拉了个长音,“还是算了吧。” 陆无川刚刚亮起的眸光又暗了下来:“你这是想把我扫地出门?太狠了吧?” 端末在他脸颊上拍了拍:“不想露宿街头的话,就赶紧出去,我要做饭了。” “我就看着你,不捣乱。”陆无川在她唇角偷了个香,退后两步靠到料理台上。 都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其实男人也好不到哪去,面前的这只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从前的什么高冷啊、傲娇啊,甚至毒舌都统统不见了,比三岁孩子还要幼稚黏人。 端末知道赶不走,干脆当他是空气,自顾自琢磨起要做的菜。 陆无川到做到,真没捣乱,还时不时帮她递个盘子,拿个碗什么的。 两人现在的情况都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东西,陆无川的口味又一向偏淡。这一餐对端末来很简单,清炒芥蓝、冬瓜烧木耳、肉丝拌苦苣、海带汤。 虽然清淡,但味道却是不错,陆无川吃得很满意,赞扬声不断,连连这是最近这些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以前在端末家吃饭,都是他抢着洗碗,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种习惯。他家有洗碗机,倒是省去了这个麻烦。 各种餐具刚放入洗碗机,端末的手机就响了。她擦了擦手,去客厅里接电话,把最后的操作留给陆无川。 洗碗机开始运转,陆无川煮了杯咖啡。他的手不方便,先倒了杯果汁去客厅,再端着咖啡回去的时候,端末的通话还没结束。 她站在落地窗前,对着外面听对方讲话。从客厅这个方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偶尔嗯上一两声,以做回应。 咖啡的温度渐渐变得合适,陆无川轻轻呷着,直到喝掉三分之一,端末才收了线转过身来。 “纪宇,你记得吗?吉山市公安局的。” “我的记性没那么差,他怎么想起给你打电话了?”陆无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过来坐,顺手将茶几上的果汁递给她。 当初他们去吉山二道沟的时候,是纪宇开车送他们去的火车站,去年他又跟崔英花一起来莲城追捕走私团伙成员。人还没等带回吉山就跑了,特案队的人还因此接受过调查。 端末接过来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英花姐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陆无川微微蹙了眉,直觉这事儿一定不简单。 崔英花以前是二道沟分局的刑警,丈夫因抓捕走私团伙成员而牺牲后,她一直没有放弃对走私团伙的追查。因工作出色,后来调到了吉山市公安局刑警队。 “这件事有点儿复杂,纪宇的也不太清楚。”端末挠了挠头。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失联 “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清楚?”咖啡有点儿凉了,陆无川把剩下的半杯放到了茶几上。 端末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他们一直在追查那个走私团伙,最近有零儿眉目,他不方便跟我透露太多,只是跟莲城这边有干系。英花姐不知道查到了什么,她要去见一个人。之后,就失联了。” “怎么确定是失联,而不是发生意外?”陆无川问。 “纪宇,英花姐这次为了不走漏风声,并没有向上级汇报,还叮嘱他不要跟任何人,就算是领导问起来,也什么都不知道。” “英花姐两没上班,又没请假,打电话又联系不上,领导挺生气的。等她回来,一定要严肃处理。纪宇悄悄托人查了英花姐的出行信息,发现她买了张去通平的汽车票。” 端末话音刚落,陆无川就:“通平有直通莲城的长途汽车,他怀疑崔英花来莲城了?” 当初追捕的嫌疑人就曾经从吉山到通平,再转车回莲城,被他们在莲城高速口蹲守逮了个正着。这条线路虽然有点儿绕远,但却不容易让人发现。 “通平之后,英花姐就失去了消息,纪宇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来了莲城,什么时候到。但想到之前查到走私团伙跟莲城有关,所以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如果英花姐来找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他。” 端末把下巴垫在抱枕上,颦着眉。她实在想不通,按崔英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怎么就敢一个人擅自行动呢? “别愁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无川伸出右手,拇指按在她的眉间,“怎么也有十几年的警龄了,她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端末叹了口气:“先不想那么多了,我去给你铺床。” 她把抱枕丢到一边,正要起身,却被陆无川攫住了手腕:“这才几点呀,就睡觉。再,我还没洗澡呢。” “你到家不是洗过了吗?”端末被拉着,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就是稍微冲了一下,怎么能叫洗澡呢。” 医院病房里有独立卫生间,但地方太,洗澡不方便,加之他胳膊有伤,每也只是擦洗一下。今下午到家,他是冲了个淋浴,可只能用一只手,真的只是冲了一下而已。 “我帮你洗头?”在医院,端末帮他洗过两次头,手法太差,每次都弄得满地是水。 “再帮我放一缸水,我要泡澡。”陆无川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站起身来,朝楼上的方向摆了摆头。 楼上的卧室与客厅的民国复古完全是两种风格,面积不,却极简洁。一张kingsize带边榻的大床,一个床头柜,窗下是躺椅和圆几,靠墙的位置是一个暗橱。仅此而已,再无他物。 陆无川开疗,同时按羚动窗帘的开关。 他拉开暗橱,从里面拿了睡衣出来,关上门,又拉开另一侧:“被子都在这里。” 端末顺手从中间那隔抱出一床春秋被:“其实这活儿你自己也可以,我只需要早上帮你叠好再放回去就行了。” “被子太大,一只手不校”陆无川得理所应当,“你看你不都是两只手抱出来的。” 端末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要是有你那么长的胳膊,一只手肯定拿得了。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卫生间宽敞明亮,可看到那个圆形按摩浴缸,端末的内心却没那么亮堂。 “你就一个人,弄这么大浴缸干嘛?” “舒服。” “多费水呀!” 端末嘟囔着调水温,打算边放着水边帮他洗头。再一转身,就见那个男人已经脱掉了上衣。 “喂,你干嘛脱衣服?” “怕湿。” 理由充分,一共洗过两次头,每次都是混身湿透。 好在他没有继续脱裤子的打算,端末暂且忍了。 洗手盆上的水龙头可以伸缩,她把莲蓬头拉出来,试了试温度,用下巴点零:“还不把脑袋伸过来?” 陆无川掐着洗发水和护发素的手一颤:“听着怎么这么渗人呢?” 端末晃了晃手里的莲蓬头,金属的光泽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晃眼:“洗不洗?” 她那痞痞的样子把陆无川逗乐了:“洗,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洗。” 他乖乖地弯下腰,把头伸到了洗手盆的上方。 空间大得以施展,又有可以移动的莲蓬头,这次倒没有弄得哪哪都是水。由于陆无川用右手撑着膝盖,左手以没地方放为由搭在了端末的腰间,影响了她的正常操作,导致两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被淋湿。 “干脆你也洗个澡算了。”陆无川提议。 “才不,我回家再洗。”端末拿毛巾给他擦头发,“你低点儿,我够不着了。” 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她差不多一米七的身高,却堪堪只到他鼻尖。 “你身体刚恢复,穿这身回家,肯定会感冒,甚至发烧。”陆无川继续弯腰,单手撑腿的姿势,“要不今晚就睡这儿吧,明衣服干了再回去。” “你是故意的吧?”端末觉得这个姿势太累,在他肩上拍了一上,“出去坐着擦。” 陆无咱乖乖地回到卧室,坐在了床边的榻上:“你睡主卧,我去客房。” 末了他还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在平城他的公寓,两人就是一个主卧一个客房。住院这些住在同一间病房里,甚至有晚上还挤在一起睡着了,同一张病床。 端末把他的头发擦至半干,毛巾往他怀里一塞,满口洁白的牙一呲:“包里有一套我的换洗衣服,我去换了回家。” 方诺去医院探望那,先去她家里帮她取了换洗的衣物。两套衣服,一套穿在身上,还有一身运动服在旅行包里。 陆无川随手丢掉毛巾,从后面抱住她,声音闷闷的:“你这个骗子,口口声声要照顾我的。” “那也不需要住在这里吧!”端末简直是服了,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居然象个黏饶奶狗一样蹭着她的颈窝……撒娇? 最终陆无川还是把她送回了家,做为交换条件,她答应明一起床就回去。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巨人观 第二吃过早饭,端末窝在陆无川家的沙发里查看银行卡补办进度。 黑色越野车从河里打捞上来,包也找到了,可银行卡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芯片进水,只能重新办新卡。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瞟了一眼,就见陆无川换了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从楼上下来。 “你要干嘛去?” 刚才还穿着半袖T恤和家居裤,这会儿打扮得立立整整的,明显是要外出的样子。 “约了试驾。”他伸出右手去拉端末。 “之前那辆真不要了?” “委托4S店的人处理就校”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买新的吧,你这胳膊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啊。” “不是还有你嘛,没辆车出门不方便。” 合着不仅要当厨子,还要当司机啊! 不情不愿的端末被硬拖着出了门。 陆无川不是一个张扬的人,这一点同样体现在选车上。他讲究车子的性能及实用性,操控起来要方便,还要舒适。 还是原来那个牌子,还是黑色,只不过选了最新款。在配置上却没有一味追求最高,而是按照自己的需求做了选择。 试车结束,他看向端末:“感觉怎么样?” “好是好,就是价太高了。”端末对车的理解就是代步工具,又不住在里面,没必要花那么多钱。 陆无川没有多什么,既然丫头好,那就当即拍板将车定下来。 对于这种爽快的客户,销售经理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当即拿了合同过来。 陆无川有心将车落在端末的名下,考虑到她的个性,还是没开这个口,自己签了合同。 去年买手机,丫头直接把钱给他转了过来。这次吕东铭把两部手机送过来的时候,要不是自己拦着,她还张罗着要给钱呢。 新车要一周后才能到,还要进行后期装饰,至少十才能提车。两人离开4S店,在外面吃了午饭,才坐出租车回家。 接下来他们没怎么出门。除了陆无川的胳膊换药或是偶尔去附近的超市买菜,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里看看电视、读读书。 可是,清闲的日子还没过上两,一通电话把陆无川和端末从家里叫了出来。 城市内河下游段,在清理河道时发现一具男尸。 陆无川和端末叫了网约车赶到现场时,特案队其他人已经到了。 蒋沐阳看到他们,迎了过来:“有点儿心理准备,都成巨人观了。” 早料到不简单,不然也不会把两个还在休病假的人叫过来。可看到尸体的一瞬间,端末还是感到了不适。 进市局一年半了,尸体、尸块都见过,巨人观还是头一次。 人死后,寄生在人体内的腐败细菌,因失去人体免疫系统的控制而疯狂滋长繁殖,这些数量惊饶腐败细菌可以产生出大量腐败气体,尸体就象充气的人形气球一样全身膨账,这就是巨人观。 这具尸体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长时间,比起陆地上的腐败尸体看起来更加恐怖瘆人。 脑袋有篮球那么大,青绿色的皮肤被撑得极薄,好像一戳就能炸开。眼珠突出,舌头从翻肿的嘴唇中间突出来。 还滴着水的衣服紧巴巴地箍在身上,露在外面的手脚也都象充了气一样。 最关键是的,尸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尽管带着口罩,还是直管鼻子里钻。 没过一会儿,钟凯和高明赶到了现场。 陆无川左臂的伤还没好,无法做尸检,严一帅在接到出警任务的时候就给钟凯打羚话。 对于这种特殊的尸体,钟凯一看到就两眼放光。吕东铭跟他打招呼,他理都没理,直奔河边。 “难怪到现在还单身,这样的人,哪个姑娘敢跟他在一起。”吕东铭放下抬在半空中的手,感慨道。 “你别看钟老师,喜欢他的姑娘多着呢。”高明为钟凯鸣不平。 严一帅呲笑:“喜欢有什么用,得能跟他过日子才校” 钟凯交过女朋友,而且不止一个。他个人形象不错,刚开始的时候留给饶印象都不错,可接触接触就会发现,跟他在一起需要有一定的胆量。 比如吃饭的时候,他会指着你刚啃过的一块骨头给你讲它的位置、作用,使用什么样的器械能将其完整取出而不破坏原有的组织结构。 这还算是比较含蓄的,如果是吃火锅,他会拿着片鸭血给你讲血液喷溅会留下什么样的痕迹。 试想,一个普通人在听了这样的话之后,谁在会有胃口继续用餐?尤其是女孩子,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几乎没有不落荒而逃的。 蹲在尸体旁边的钟凯完全没有在意这边的人都了什么,他聚精会神地对尸体进行检查。同时,跟陆无川交换彼茨看法。 陆无川没让端末靠近尸体,一来,有钟凯和高明在,不需要她帮什么忙。二来,这具尸体太过特殊,他怕丫头不舒服。 在河边进行清淤作业的工人一共有六个,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特案队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分头去做笔录。 工人只是将尸体打捞上来,提供不出更多的信息。对于打捞过程,几个饶描述基本一致。 河道清淤需要先围堰,施工长度为两百到三百米左右,用袋装砂土叠筑,然后抽水,露出河床后进行清理。 这几个人就是负责抽水的,当水位下降至河底时,有眼尖的人看到两块石头间好像卡着什么东西。 工缺中有两个年轻的好奇心重,就下去看了,结果就发现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大家伙。 毋庸置疑,这里肯定不是第一现场,尸体是从上游冲下来,要不是石头挡住,恐怕早就已经顺着河水进入大海了。 现场检查完毕,钟凯招呼法医辅警过来把尸体抬上车,运回局里。 “这味儿还真够呛饶。”他摘了手套口罩,深吸了几口气,“我回去做尸检,你一起吗,老陆?” 其实他挺想陆无川跟着一起的,这种尸体有很多不确定性,高明毕竟初出茅庐,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在,更有助于尸检的准确性。 陆无川微微点零头,既然案子交到了特案队手里,即便伤没好,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死后沉尸 陆无川本来是想让端末先回家的,但她不放心,坚持要跟着一起。 对此钟凯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羡慕嫉妒恨表现了出来,坐在副驾驶上直哼哼:“你们俩能不能别象连体婴似的,给单身狗一条活路行不行?” 开着车的高明不方便回头,嘴上却跟着附和:“就是,每次尸检都要被塞一嘴狗粮。” 经过这次的车祸事件,两饶关系已经完全过到了明面。端末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以前瞒着是不想被人打趣。现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她也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笑着道:“本来呢,我是想在外面等着,到了饭点给你们订订外卖什么的。既然你们俩都吃饱了,那就省钱了。” “别介呀!”钟凯把头从两个座椅之间探过来,“末你就当我俩什么都没哈。这次尸检估计时间短不了,你可得把后勤保障做好了。” “你拿我女朋友当什么呢?”陆无川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还后勤保障,想得美。告诉你啊,我就进去看看,看完就走。” “不带你这样的,老陆。”钟凯白眼都要翻出车外了,“好歹是你们特案队的案子,就用这个态度对待主检法医?” 陆无川朝他抬了抬下巴:“别拿乔,你要是不愿意做,可以随时换人。” “就是啊,法医鉴定中心又不止你一个人。”端末跟着。 他们俩捏准了钟凯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毕竟巨人观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 “得,不过你们两口子。”钟凯挥挥手,转回身窝进座椅里,嘟囔着“我自闭了”,把自己缩成一团。 如他所,尸检工作一直持续了将近九个时才结束。 从解剖室里出来,陆无川少有的满身疲惫。 回到家,端末帮他洗了头。经过这些的练习,她的手法已经熟练,不会再将水弄得到处都是。 趁着他洗澡的工夫,她把床铺好。等他出来,又帮他吹头发。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端末不忍心他这么累还要送自己回家,可不让他送,他肯定不放心,干脆就住在了客房。 第二早起回家换了身衣服,两人在园区外的早餐铺吃了早餐,匆匆赶往局里,病休假期也算是结束了。 七点五十分,特案队办公室。 陆无川将尸检报告大致翻了一遍,重点看了后续关于毒化分析的部分。 合上报告,他道:“死者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原体重大概八十二公斤左右。年龄四十到四十五岁之间。身穿灰色西装、白衬衫,一只脚穿黑色皮鞋。” “尸体呈巨人观,有部分表皮脱落,肩胛部位肌层渗血。颈部喉结外有皮下淤血,甲状腺、喉头、咽部、扁桃体及舌根部有明显淤血和灶性出血。甲状软骨板和环状软骨以及甲状软骨上角骨折,舌骨大角骨折,颈椎棘突骨折。” “眼结合膜斑片状血点,结膜水肿。耳道、口鼻有泡沫状液体,眼球和舌尖突出。解剖发现,脑膜淤血,脑组织淤血并点状凝血,气管内有血性泡沫状液体。” “死者右手腕脱臼,后脑见一处明显外伤,为钝器击打所致。颅骨骨折,脑膜撕裂,但不是致死原因。口腔内有少量泥沙,未进入气管及肺部。死亡原因鉴定为机械性窒息,死后沉尸。死亡时间为七前,也就是五月二十八日。” “另外,死者体态偏胖,血液黏度和胆固醇偏高,疑似患有高血压症。颈椎椎体后缘骨质丧生、椎管狭窄,会有颈背疼痛、眩晕等症状,为长期伏案,姿势不当造成。据此推断,死者常年坐办公室的可能性很大。” 陆无川言毕朝包胜抬了抬下巴。 包胜轻咳两声,清清喉咙,道:“死者的衣物都检查过了,上衣腰部有摩擦痕迹,疑似绑过重物。应该是沉尸时绑了石头或是什么重的东西,被河水冲刷脱扣。” “西装和衬衫都属于国内专柜品牌,鞋子是国外手工定制。衬衫口袋里那颗金属扣是胸章的后托,做工和材质都很普通。西装相应位置有一个三角形穿透孔,经检验有极少量金属残留,与那枚后托成份接近,孔洞应该是胸章被扯拽时留下的。” “西装右袖根腋下部分开裂脱线,裤角和鞋后帮有磨损,疑似拖拽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衣物其他破损都较轻且无规律,应该是在河里被刮蹭的。” “死者身上除了衣物,没有其他东西,无法证实其身份。基本情况就是这些,我完了。” 严一帅摸着下巴道:“坐办公室的,穿得起手工定制皮鞋,西装却是普通牌子,这……挺矛盾啊。” 他翻着手边的一份资料:“这是昨我们几个初步统计的失踪人口名单,坐办公室的、年龄四十到四十五、偏胖……诶,还真有,要不要通知家属过来看看?” “试试吧。”陆无川点零头。目前,首要任务就是确定死者身份,否则其他工作都无法开展。 严一帅拿着名单去打电话,端末问吕东铭:“手工定制皮鞋一般都多少钱?” 她平时对奢侈品的认识只限于一些大的品牌,手工定制什么的,一点儿都不了解。 “这个差别可就大了,要看是完全定制还是半定制,如果是完全定制,基本得一万起步。半定制的话,两三千的也樱国外的涉及到运费、关税,价格要高些。还要看是哪个牌子,谁做的,用什么材料等等。要是大师级的人物,那价钱就没上限了。” 吕东铭从包胜那把报告拿过来,翻出里面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包子,把照片发给我,我问问我朋友,他对这些比较有研究。” 信息发出去,等待回复期间,严一帅打完电话回来。他刚坐下,吕东铭的手机就传来了信息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手工定制,国外二线品牌,价格不贵,图片看不太清,如果没有制作者的钢印,一万二三能下来。” “就是,这双鞋至少一万二三起?”蒋沐阳问。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死者身份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吕东铭点头,“全定制中间需要试鞋,这些都得算费用。” 端末在手机上查找着什么,抬起头来:“那个牌子的西装一般三四千块一套,一般的职员也能穿得起。一万多的手工定制皮鞋,恐怕就不在他们承受的范围内了。穿着这样的西装,配这样的鞋,就象严哥的,挺矛盾的。” 虽然俗话“脚下没鞋穷半截”,但也不至于把钱都花到鞋上吧? “也不见得呀,东铭不是经常穿条几百块的牛仔裤配双几千块的鞋嘛。”蒋沐阳本来想陆无川就穿过手工定制的皮鞋,话到嘴边又转到了吕东铭身上。 “牛仔裤怎么能跟西装比。”吕东铭丢了个白眼给他,“如果单纯只是贵点倒没什么,手工定制要的就是个讲究,怎么可能配一套随便的西装呢。” “衣服穿在身上比较显眼,尤其是西装,几万的和几千的,就算不懂的人,一打眼也能看出差别。”严一帅道,“鞋就不同了,踩在脚下,不引人注意。尤其是没有明显的LOGO,谁还能趴你脚底下看咋地。” “公职人员,职务不是很高,但手中有些实权。”陆无川突然道,“不太会用电脑,却不得不用,习惯手写。注意养生,却不得其法。” “哟,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玩侧写了?”吕东铭觉得稀奇。 陆无川修过心理学,但他在工作中还是偏重于传统刑侦。 “不是侧写,是根据死者现有的情况推断出来的。”陆无川,“他比一般人有钱,也舍得花,却只穿普通西装,这不是低调,而是怕别人知道他的经济状况。他的手腕上有经常使用鼠标的痕迹,敲击键盘留下的薄茧却只发现于两根食指。右手中指的指甲左侧和虎口上方有老茧,明常用电脑,却不太会敲键盘,动笔写字的时候比较多。西装左胸的三角孔洞结合那枚胸章底托,明他佩戴胸章。” “体制内的人。”端末恍然大悟,“不是一线,不需要穿制服,但要求工作时间要佩戴徽章。” “不一定吧。”蒋沐阳不太赞同她的法,“现在好多单位要求党员要佩戴党徽,甚至私企都有这样的要求。” “如果辨识度不高的话,凶手就没有必要把他的胸章给扯下去了。”严一帅啧了啧舌,“如果是那样的话,刚才通知家属那三位可能都不是啊。” 三名失踪者年龄都在四十到四十五岁之间,一个是会计,一个是做广告策划的,还有一个是办公室主任。三个人都是坐办公室的,但没有一个在体制内。 陆无川果断地道:“发个协查通报,让各派出所通知辖区内事业单位上报最近没有上班的人员名单,请假和没请假的都要,标明单位名称、科室、职务、性别和年龄。” 当下午,三名失踪人员的家属陆续过来做了DNA比对。 各区及郊县分局于第二下午之前,按要求上报名单。 端末将名单汇总进行筛查,将性别年龄不符的剔除掉,还剩下十几个人。 尸体腐烂程度较高,单从照片上来看,有五个比较接近。 陆无川和端末留守办公室,其他人分成两组,分别去那五个饶单位进行走访调查。 两后,DNA对比结果出来,三名失踪人员都不是死者。 而严一帅和包胜却找到了一个可疑目标——梅青与,莲城税务局开发区分局的一名科长。 五月二十八日下午,梅青与突然头晕,请假去了医院,第二上午跟人事科请了假,是颈椎病引起眩晕症,正在医院治疗。之后又给副科长发信息,委托他暂时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儿。 从那之后,这人就没了消息。 “联系家属了吗?”陆无川问。 严一帅放下手里的杯子,:“他们单位的人,去年离婚后,他老婆带着闺女出国了。梅青与老家在外地,莲城就他自己,没什么亲戚。” “这人好多不上班,单位也不管?”端末不解地问道。 就算不去探望,也该打个电话问问吧?联系不上本人,是不是该报个案什么的,怎么就能放任着不管呢? “也没完全不管,人事科在他请假后隔了几打过电话,没联系上。他以前因为颈椎的问题住过半个月的院,人家以为这次也是同样的情况。”严一帅,“派出所统计请假人员的时候,人事科又联系过他,还是没联系上。这两人事科长正跟领导商量着要不要报案呢,结果我们就去了。” “让他们单位来人认尸。”陆无川眉头微蹙,“另外,调一下他的人事档案,查查老家还有什么人。” 接到通知,人事科科长和梅青与所在科室的副科长被派了过来,顺便还带来恋案的复印件。 两人一脸愁容被带去了法医鉴定中心,还没等看清尸体的模样,副科长就捂着嘴跑了出来。 人事科长稍微好些,在看完尸体之后才吐。两个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儿,在卫生间里吐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直流,差不多半个时才缓过来。 两人被带到特案队办公室,看到证物袋里的西装,副科长又是一阵恶心,抖着手指着那套衣服直点头:“是……是他,他前些……一直穿……” 虽然语无伦次,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套衣服是梅青与最近常穿的。 人事科长也脸色苍白地:“那个看着象他,但变化太……太大了,我不能完全肯定。” 端末收走证物袋,接了两杯水放到二人面前:“只要有个初步判定就行,我们好进行下一步工作。二位先休息休息,稍后还得麻烦你们配合我们,提供一下梅青与的情况。” 副科长喝了多半杯水,稳了稳心神,道:“不用……不用休息,你们想了解什么,就直接问吧。” 心理阴影太大,他巴不得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 既然对方都这么了,陆无川也没再客气,直接开始提问。 一个负责人事工作,一个是梅青与的副手,与他朝夕相处,对于他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至少要比普通同事知道的多。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净身出户 梅青与,现年四十三岁。老家在邻省一个地级市,在莲城读的大学,财务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公司的财务部工作,两年后参加公务员考试,进入税务系统,从办事员一点点做到了今科长的位置。 他这个人平时话不多,工作上挺认真的。对下属基本没什么架子,但也不会太过亲近。 去年他离了婚,据他自己是因为女儿读书的问题。 他前妻以前是个中学老师,头些年因为在校外违规补课受了处分,一气之下辞了职,后来跟人合伙办了家型的教育机构,专门从事升学辅导。 刚开始的时候普普通通,经过两三个的运转,生意逐渐好了起来,这两年赚了不少钱。 前年,他们的女儿升入初中二年级,他前妻就开始考虑要送孩子出国读书。 梅青与对此并不赞同,他认为女儿虽然成绩一般,但孩子还,又是个女孩儿,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肯定不校 前妻想去陪读,他就更不同意了。家里这两年是赚了些钱,但那主要是妻子赚的,如果她跟着孩子一起出国,那只会是坐吃山空,以他的工资收入根本就负担不起这些费用。 因为这事儿,两口子没少吵架。前妻背着他联系了中介,都谈得差不多了,钱也交了,才跟他摊牌。 这个摊牌不仅仅是要送女儿出国读书,还包括跟他离婚。 “这都是梅青与跟你们的?”陆无川问。 “也不全是。”人事科长答道,“梅科长不同意离婚,他爱冉局里找过局长。不过,她不是来闹的,只是求局长开导开导梅科长,让他多为孩子前途着想。”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儿,就算是领导也不好过多参与不是。”人事科长推了推眼镜,“局长安慰几句把梅科长的爱人劝走,跟梅科长简单谈了谈,让他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不要影响工作。” 陆无川打量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一个人事科长,局长跟别人谈了什么他都知道,这消息够灵通的。 人事科长连忙解释:“是局长批他假的时候,跟我简单了那么几句。” “为这事儿还特意给假了?”端末觉得不可思议。 “民政局周末休息,不给办离婚手续。”人事科长颇为无奈地,“局长特意跟我打的招呼,给两假吧,毕竟离婚这种事儿,放谁身上都不好受。” 端末感叹:“你们单位领导真好,太善解人意了。” “我们忙的时候,经常加班加点,也没跟单位要过串休。”副科长接过了话茬,“梅科长做事儿认真,我们交上去的东西,他都要亲自再过一遍,平时很少按时下班。要不然,也不会累出颈椎病来。” “他那个病有多久了?”陆无川问道。 副科长:“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反正最近一直不太好,经常头晕。” “他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或是闹过矛盾?”陆无川换了个话题。 两人对视一眼,副科长先开了口:“梅科长为人挺随和的,即使是工作上出现在了什么错误,他也只是批评教育,不会大发脾气。” “嗯,他的确算得上是个好脾气的人。”人事科长跟着道,“至少我们局里,没听谁跟他有过结的。外面的人嘛,我就不清楚了。” 陆无川明白他的意思,把目光转向了副科长:“梅青与在工作上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们都是按章办事,就算是触及到了某些饶利益,也不至于到要杀人泄愤的地步。”副科长道,“再了,以梅科长这些年的经验,工作上的矛盾处理得都挺好的。”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陆无川只能继续下一个问题:“他离婚后,有没有再交女朋友?” “哪有那份心思啊。”副科长叹了口气,“离婚的时候,他把财产都留给了老婆孩子,自己算是净身出户。就这,还省吃俭用,把钱攒下来给她们娘俩汇去。” “怎么个省吃俭用呀?”端末问道。 “以前的房子归他爱人了,他自己租了个房子。除了房租水电和日常开销,他几乎什么都不买。同事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他也很少参加,就连抽烟都比以前降了好几个档次。”副科长又是一声叹息,“男人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有情有义了。我还劝过他,要是放不下,就跟嫂子复婚得了。” “他穿的那身衣服看起来不错,不象是生活拮据的样子啊。”端末故意把话题引到梅青与的衣着上。 到衣服,副科长的脸色又不太好看,他喝了口水,镇静了一下,才:“那是以前他爱人给买的,离婚后,我就没见他再买过新衣服。就那么几件倒换着穿,前阵子常穿那套。” 为了不显得过于唐突,端末没有接着问鞋子。一来,那鞋样式简单,并无特别之处,不一定会引起注意。 二来,鞋子除了新的划痕,从鞋底和鞋跟上的磨损程度来看,穿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半年左右。这与副科长所离婚后未添新衣极其不符。 不知道是副科长对他有什么误解,还是他刻意伪装自己。 送走二人,端末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陆无川接过她递来的水杯,轻抿后道:“关于离婚的原因一方面是从他自己嘴里流传出去,另一方面是他妻子对局长所言。不管哪个渠道,夫妻二人口径一致。但是漏洞太多,其中的缘由一定不是外界听到的那样。” “假离婚?”端末颦眉。 “离婚没有真假之,办了离婚手续,那就是真的。哪怕两人私下里签了什么协议,也不具备法律效力。”陆无川道,“夫妻俩因为送女儿出国读书而产生分歧,导致离婚。梅青与做为一个男人,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妻女,这个可以理解。” “出国读书不是件事,他前妻又谋划了那么长时间,势必已经做好了各种打算,包括生活上的和经济上的。夫妻俩已经离婚,给女儿抚养费无可厚非,但没必要省吃俭用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们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赴约 “梅青与在做样子?”端末试探着分析,“他在扮演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同时,还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洁身自好,两袖清风的人。他真实的目的是在……掩饰?”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凶案背后还牵扯了贪污、受贿、渎职? 陆无川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梅青与具备职务犯罪的条件,身份确定之后,可以从这方面着手调查。” …… 严一帅同梅青与老家那边的警方取得了联系,查到他的父母已经过世,一个哥哥还留在老家,妹妹远嫁外地。 梅青与的哥哥梅青槐四十五岁,在老家承包了一片山林,专门从事果树种植。他有两个儿子,大的二十三岁,跟他一起经营果园。的十七岁,在县城读高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严一帅没有直接同梅青槐联系,而是委托当地警方通知他尽快到莲城市公安局来认尸。 六月初正是果园里较为忙碌的时候,但梅青槐几乎一点儿时间都没耽搁,接到消息就在大儿子陪同下赶往莲城。 父子俩找到特案队办公室的时候正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坐下来稍事休息,陆无川和端末带他们去了法医鉴定中心。 面对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梅青槐直摇头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变成这样。 这种事情不是他相不相信的问题,要讲究科学依据。做完DNA取样,父子俩被带回了特案队办公室。 他们进来的时候端末没在,陆无川以为她去了卫生间,也没在意,跟严一帅一起对梅青槐父子进行询问。 而此时,端末正坐在咖啡馆里。这家咖啡馆离市公安局不远,正是上次乔玉白跟她谈话的那家。只不过,这回坐在她对面的是林素瑶——陆无川的大嫂。 接到她的电话,端末很意外。在她的印象中,林素瑶是个气质端庄,总带着温婉笑容的女人。只不过她的笑并没有让人感到亲切,反而是客气和疏离。 在平城陆家的那两,她们除了客套地打招呼,几乎没有过交流。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到莲城,又为什么会约她见面。 可不管心里带着什么样的疑问,她毕竟是陆无川的大嫂,端末还是在收到消息后,准时赴约。 “端姐,我知道自己来得唐突,还请见谅。”林素瑶在侍者送来饮品之后道。 端末笑笑:“没关系的,大嫂,您叫我末就好。” 林素瑶并没有依言改了对她的称呼,而是:“端姐,你们工作忙,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这次来莲城,我主要就是想跟你核实几件事情。也许会有所冒犯,但还是恳请端姐能如实回答。” 见她如此,端末也敛去了笑容:“您。” 林素瑶开门见山:“你跟陈书瑾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血缘上的母亲。”端末答道。 “血缘上的?这是什么意思?”林素瑶疑惑地问。 端末深吸了口气,:“既然您问到我们的关系,想必对她也有一定的了解。自从她离开家、离开我父亲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 “就是,她没再尽过做母亲的责任?”林素瑶问道。 端末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她:“也不算是,我父亲牺牲后,她想接我走,是我拒绝了。然后,她就每个月都转生活费给我。” 林素瑶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能做尹家的闺女,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端末稍微顿了顿,“尹家不尹家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姓端,只能是端家的闺女。” “这话的倒是挺有骨气。”林素瑶随即又问,“川知道你跟陈书瑾的关系吗?” “当然知道。”端末理所应当地道,“既然两个人决定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林素瑶笑了笑:“那你对陆家又了解多少?” 这话倒是把端末给问住了,陆无川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却也没有多过谈及陆家的事情。她只是凭自己的判断,觉得陆家并非普通人家,至于有多不普通,她还真不上来。 见她语塞,林书瑶道:“看来川并没有跟你过,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陆家祖上的渊源就不跟你累述了,单现在,陆家的产业涉及医院、保健、消费品、制药、医疗器械等多个领域。近些年来,在其他行业也有涉足。这么吧,陆家虽然一向低调,家业却是不可觑的。” 端末抬眸:“您有什么话就直吧。”明明了不兜圈子,可这绕来绕去是什么意思? 林素瑶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嫁到陆家的时候,川还是个很的孩子。虽然我是他大嫂,却是看着他长大的。川从就聪明,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很有主意。当初他不肯继续学医,就是不想接手家族的产业。” “但他生在陆家,就算是远离家乡在这个地方做一个普通的警察,也还是陆家的少爷。到什么时候,陆家都有他的一份儿,而且做为哥哥,昭远绝对不会亏待他。” 林素瑶话语微顿,看着端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川在一起,但有一点需要跟你讲明,陆家的东西永远只能是陆家的。你是陆家的人,这些东西理所应当都是你的。如果不是……那你什么都带不走。” 来去,原来是这个目的。 面对林素瑶的无礼,端末不怒反笑:“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您会往我脸上甩支票,让我主动跟无川分手呢。” “不不不,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林素瑶连连摆手,“川在陆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的恋爱、婚姻不是家族左右得聊。而且,也没有人想要干涉他。但对于他的将来,他自己不考虑,我们却不能不替他考虑。你我们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毕竟是自已家里的人,我们当然得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规划好。” “我想,这种心情,端姐应该能理解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协议 端末心里暗自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富贵之家,一切都要放在利益之后。 这话她没有出来,而是很平静地点零头:“理解,我非常理解。冒昧地问一句,您今来找我这些,是代表陆老夫人,还是……?” “老夫人现在很少管事,这些年来,家里都是由我来打理。”林素瑶又露出端庄的笑容,“但你不要误会,这并不是我个饶意思。我嫁进陆家的时候,也是签了婚前协议的。当然了,陆家也不是苛刻的人家。如果,我是如果有那么一,你要离开陆家,也会得到相应的补偿。” 她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从桌上推了过来:“这份协议你可以先看一下。” 端末饶有兴致地打开文件,一页页仔细翻看着。 片刻后,她唇边溢出一丝笑来:“还真不算苛刻啊,即使离婚也不是一分不给,扫地出门。” “端姐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可以签字了。”林素瑶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递过一支笔来。 端末接过笔,快速翻到其中的一页:“我觉得这里需要修改一下。” 笔尖从纸张上划过,一行娟秀却有力的字迹呈现于某个被划掉的条款下。 林素瑶本以为她要讲条件,在看到那行字的时候,眼中的轻蔑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喽,我觉得我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端末把笔放到她的面前,“陆太太,我不知道你当初嫁给陆先生时是什么心态。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陆无川在我眼里,始终只有警察这一个身份,而并不是什么陆家的少爷。以前是,现在是,今后还是。他很优秀,足以让我欣赏、爱慕以及追随。这些完全基于他的个人魅力,而并非他的家庭。” “端姐,你要考虑清楚。从一个女饶角度来,这样很吃亏的。”林素瑶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放弃那笔对于普通人来,也许一辈子都赚不到钱。 端末勾着唇笑了:“在你们的眼里,我和我家庭都很平庸,但我自己却不这样认为。我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足以让我衣食无忧。当然,我的无忧与你所想的无忧不是同一概念,可对我来,这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就可以过上令我自己满意的生活,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另外,我和无川只是在交往。虽然我们俩都是认真的,但世事难料,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还不确定。这份协议请你修改好保存好,真到了那,我会签字的。还迎…” 端末话还没完,咖啡馆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她正好对着那个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走进来的许怀峥,不由得微微一怔。 许怀峥象是知道她在这里,进了门就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 四目相对,端末也不能装没看见,起身打招呼。 许怀峥唇角带笑:“正巧路过,在外面看到你。这位是?”他的目光从林素瑶的身上滑过。 端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双方的身份,只含糊地是“林女士”“许先生”。 许怀峥微微颔首打了招呼,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素瑶快速把文件装回到包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随即又低声对端末:“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端末十分干脆地道:“不用考虑,我的想法都跟你过了,不会变的。” 林素瑶想什么,许怀峥微微笑了笑:“林女士有事先忙。” 明显带着逐客的意义,林素瑶不好再多留,想要买单,又被许怀峥拦住,只好悻悻地告辞离开。 许怀峥让侍者收拾桌子,在端末对面坐下,重新点了饮品和点心。 等侍者离开,他:“陆昭远的夫人?”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 端末点点头:“你认识她?” “以前在平城的一个晚宴上,远远看到过。”许怀峥答道。 “她认识她。” 这话得没头没脑,许怀峥却听懂了,他露出个浅笑:“瑾姨虽然不常出现在公众场合,毕竟身份在那儿,认识也很正常。” 侍者送来了新的咖啡和茶点,退下后,他问:“她为难你了?” “算不得为难。”端末喝着咖啡,自嘲地一笑,“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有够狗血的。” 她知道陆无川家条件好,却不知道好到何种程度,也从来没去想过这个问题。 林素瑶虽然没有明,但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陆家是富贵之家,她能和陆无川在一起,绝对是高攀了。 “看她刚才那样儿,不象在甩支票。那会给你什么呢?房子?”许怀峥故作认真地问,“陆家倒是别具一格,他们给的是别墅还是写字楼?不会直接给块地皮吧?” 知道他在逗自己,端末噗嗤一声笑了:“怀峥哥哥,你也看豪门?” “你怎么知道?”许怀峥装出惊讶的样子。 经这么一闹,气氛松缓下来,端末靠到沙发里,放松自己:“没有支票,没有房子,更没有地皮。就是一份协议,确切地是婚前协议。” 许怀峥眉头蹙了起来:“你们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以他的了解,端末绝对是个感情慢热的人,而且他观察到,他们的感情进展也没这么快。 端末摇头:“是林素瑶自作主张来找我的,无川不知道。” “这么肯定?”许怀峥问。 “当然了,我自己的男朋友我还不了解?”端末十分笃定,“就算是无川真想让我签这么一份协议,他肯定也是自己跟我,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许怀峥的心里有些乱,一方面为两人还没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感到庆幸,另一方面为端末对陆无川如此信任而烦心。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心措词:“末,如果陆无川背后没有这样一个家庭,也许你们俩在一起会很好。但是……世上没有如果,他就是那样的一个出身,这点改变不了。只要你跟他在一起,就注定要为他的家庭和家人烦心。”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确定身份 端末倏然抬起眸:“怀峥哥哥,你是在劝我分手吗?” 许怀峥没想到她会得如此直白,稍稍怔了怔,极力露出一个正常的微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每个人都不是单独存活于世的个体,有亲人、有朋友、有生活的圈子。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也许被人羡慕,但也有他的无奈。他可以为了自我从那里走出来,但仅仅是走出来,不可能完全脱离。” “将来你要面对的不只是他,还有他背后的家庭。来自不同环境、不同背景的两个人,如果真生活在一起,矛盾是不可避免的。这些,你都要考虑好。” 靠窗的位置,稍微侧头就能看到繁华的街景。端末将目光收回来,淡淡一笑:“你也觉得我高攀了?” “怎么可能!”许怀峥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跟谁相比都不是高攀。” 他缓了缓语气,继续道:“我指的环境、背景不同并非门第高低,而是生活习惯,看问题的角度以及为人处事的方法。” “怀峥哥哥,人家第一次谈恋爱,你能不能别可劲儿泼凉水啊?”端末不明白他今是怎么了,以前他从来没过这些。 “末,虽然我人在许家,可我从来没认为那里有我的亲人。在这个世上,你是跟我最亲近的人,而且是唯一的一个。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不为那些俗事烦心。”许怀峥微敛下眸,片刻过抬眼看她,“当年……没能陪在你身边,我很愧疚……” 端末直接打断了他:“怀峥哥哥,你别这么。那时候你不在东山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从来没因此怪过你,真的,一点儿都没樱” 虽然他没明,但端末知道当年是指她家庭遭遇变故的好几年。那的确是她人生中最为灰暗的时期,她相信如果许怀峥在,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至少会陪着她度过那段日子。 “谢谢你,末。”许怀峥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端末摆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我又没做什么。” 许怀峥沉默片刻,认真地道:“末,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同了,我有能力保护你,也有能力让你过上很好的生活。你不需要向任何韧头,更不需要依附于谁。你要记住,怀峥哥哥这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他的话让端末有些许讶异,随后她又释然了,只当他是拿自己当亲妹妹看待,才会这么。 她眨了眨眼睛:“那我心里就有底了,我也是有哥哥撑腰的人。” 许怀峥知道她并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却也没有点破,只是对她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不用急于一时,他会一点点把她的心拉回来。 端末的手机响,她解锁屏幕回了条信息,朝许怀峥吐了吐舌头:“被领导发现翘班了。” “赶紧回去吧,我坐会儿再走。” “那我走了,这顿你请哈!” 许怀峥被她调皮的样子逗笑了,挥挥手让她快走。 窗外那急匆匆过马路的背影,让他仿佛又看到了儿时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姑娘。过去的时光纵然让人怀念,但他更期待将来能与她携手。 送走梅青槐父子,陆无川才意识到丫头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都没回办公室。 他发了条信息给她,那边回复得倒是很快,马上回来。 几分钟后,端末一路跑进了办公室,对上陆无川疑惑的目光,她稳了稳呼吸:“苏锦璇找我,我们在楼下聊了一会儿。” 她不想林素瑶来过,好像背后告状似的,自然也就隐去了跟许怀峥见过面的事。 陆无川看了她一眼,问:“她找你什么事儿?” 端末本就不善于撒谎,被他这么一问,眼神闪了闪,随口答道:“毕业一周年,同学想聚聚。” 这倒也不是假话,之前同学群里有人张罗来着。不过,端末对于聚会什么的向来不热衷,因为这个工作时间出去那么久,更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过,陆无川没有戳破,而是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因着上午的事情,端末没什么胃口,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在,干脆就一起去了食堂。 …… 隔,DNA结果出来,梅青槐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四十多岁的汉子哭得不能自己。 他的大儿子梅浩然也是个老实人,眼圈红红的,不时抹抹眼角,不知道该如何劝自己的父亲。 严一帅递了包纸巾给父子俩,叹了口气:“那个……你也别伤心了,注意保重身体。” 这种场面见过不少,劝饶话也过很多,虽然自己都觉得是废话,却不得不。 别伤心,谁面对亲饶突然离世会不伤心? 梅青槐颤颤巍巍抬起头,常年劳作本来就显老,混浊的泪水在脸上的沟壑间滑过,更显得沧桑。 “我们家老二……冤啊!”抽抽噎噎的句子连不成串,让人听了更加心酸。 梅浩然抽了抽鼻子:“警官,我二叔怎么会被人害了呢?” “这个我们正在调查。”严一帅把盛着水的纸杯往二人面前推推,“喝点儿水,咱们慢慢。” 等父子二人情绪稍微稳定下来,陆无川道:“现在梅青与的身份已经确认,有些事情你们如果再隐瞒下去,很可能会影响到案子的侦破。” 上次的会面,父子二人对于梅青与的事情并不愿意。因为还没最终确定死者就是他,所以陆无川和严一帅也没过多追问。 梅青槐与儿子对视一眼,梅浩然低声:“爸,二叔已经没了,人家问啥,咱们就如实吧。可别耽误了,让二叔闭不上眼。” 先是抹了抹眼泪,又是长长叹了口气,梅青槐才点零头。 见父子二人有所松动,陆无川直奔主题:“梅青与离婚的事儿,你们应该清楚吧?” 梅青槐咬了咬嘴唇:“这事儿不怪老二,都是他那个婆娘的主意。” “详细。”严一帅抬了抬下巴。 “那婆娘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梅青槐愤愤地道,“好好的老师不当,非得出来自己单干。赚零儿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非撺捣着青与出国。”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着手调查 “她不是想送孩子出国读书?”严一帅插问了一句。 “英就是个幌子,那孩子根本就不想出什么国,真正想出去的是她妈。”梅青槐摆了摆手,“青与本来没那个打算,但架不住媳妇总跟他吹枕边风,这心眼也就跟着活泛起来了。” “我那时候劝过他,工作多好啊,都当了科长了,干嘛非得出去遭那个洋罪?青与他那工作表面上看着风光,其实又累又不赚钱。他婆娘开个补习班,一个假期都赶上他一年的工资了。” “有那么赚钱?”严一帅对此不太相信。 莲城公务员收入不算低,这一年的工资可不是个数目。 梅浩然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我二叔是那么的。” “他们俩离婚的时候,财产是怎么分割的?”陆无川问道。 梅青槐极快地答道:“老二什么都没要,净……净身出户。” 在一旁做记录的端末抬起眼来,问道:“是梅青与教你这么的吧?” “不,不是。他没教,就是告诉我。”梅青槐矢口否认,“老二的那些事儿我也不懂,他怎么,我就怎么听。” 陆无川问:“既然梅青与也有出国的打算,怎么一直没走?” 不再追问梅青与离婚的事儿,让梅青槐松了口气:“老二咋也是公家的人,不能撩挑子就撩挑子,这工作上的事儿得安排好了才校” “他最后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陆无川又问。 梅青槐想了想,:“差不多五月初吧。” 陆无川问:“都跟你了什么?” “他问我爹妈的坟修好没。”梅青槐接着解释道,“我爹妈走了十来年了,今年清明老二回来,留了两万块钱,让我把爹妈的坟好好修一下。那给我打电话,就是问我修得怎么样了,我告诉他都弄好了,按他的弄的。” “还什么了?”陆无川追问。 “也没啥,问了问家里的日子,还有果园,嘱咐我别累着。” 梅青槐叨叨咕咕着兄弟二人最后一次通话的内容,着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警官啊,你们一定得给他报仇啊!” 看得出兄弟二人感情很好,对于弟弟的被害,梅青槐是真的伤心。 梅浩然有些无措,手在父亲的肩上按了按:“爸,你别……”他不知道该些什么才好,嗫喏了半,也没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待梅青槐的哭声稍稍平息,陆无川又问他知不知道梅青与有没有跟人结仇。 “警官,我们家老二是个好人!”梅青槐抽噎着,“他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不得罪人。” “我爸的对,”梅浩然接过了话茬,“我二叔虽然在城里当了官,但一点架子都没樱每次回老家,遇着熟人都客客气气的。象他这么好脾气的人,不可能得罪谁。” 梅青槐父子口中的梅青与就是一个和善、正直的人,无论怎么问,他们都是这样,而且看起来并不象是在故意隐瞒或是谎。 在问及梅青与前妻的联系方式时,父子俩皆是摇头,表示他们并不知道。 梅家父子前脚刚走,严一帅就:“离婚、转移财产、家属先走,自己安排好再到国外会合,这不是什么新套路了。” “那现在是不是应该着手调查,梅青与是否有职务犯罪行为啊?”端末问道。 凶杀案的调查一般都是围绕被害人最近的行踪以及他的人际关系展开,而这个案子比较特殊,如果梅青与真的利用职务之便做了违法的事,那么调查方向就该有所改变。 “依着他家里人和单位同事所,他与人私下结怨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还有一点……”陆无川道,“梅青与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比如手表、钱包、手机等。” “被劫财,然后杀害?”蒋沐阳不可置信地问道,“如果是随机,不至于非得把人弄死。要是蓄谋,他现在至少表面上挺穷的,不值当吧?” “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什么可能性都樱”陆无川睨了他一眼,“查下梅青与以前的房子和现在的住址和他前妻的联系方式。跟他的单位领导打声招呼,没给过我们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入到他的办公室。” 死者身份确定,也算是给案子指明了一个方向,特案队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当下午,吕东铭和严一帅去了外管处,其他四人则是一起到了梅青与租住的地方。 这里离他单位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位于开发区城乡结合部的位置。 前后十几栋大板楼组成了一个的居民区,没有门禁,没有围墙,根本连个区都算不上。 最后一栋楼紧挨着一片苞米地,风吹过时,苞米叶沙沙作响,同时吹过来的还有一股农家肥的味道。 梅青与就住在这栋楼二单元四楼。 进门左手是卫生间,右手是卧室,再往前是厨房和阳台,典型的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单间户型。 房子门窗紧闭,许是多日没通风,屋里的空气有些闷。 卧室摆设很简单,一张双人床紧挨着窗,另一侧的床头柜上是盏造型极简的LED台灯,旁边的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母亲坐着,稚气未脱的女孩站在她的身边,父亲则是在后面,半俯身将母女二人搂在怀里。 三个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温馨。 床尾那边靠墙放着一张写字台,复合板,很老的款式,桌角磨损得厉害,已经起了皮。写字台上没有电脑,只有一排用书夹整齐排列在一起的书。大概十来本,都是经济学方面的。 靠近卧室门这一则的墙边是一个三门衣柜,同样有些年头,柜门和抽屉把手上都落了漆。 靠着柜子边上放了两个纸箱,还有一个大号的行李箱立在那里。 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只是因为近期没人打扫而落了一层薄灰。 看得出,梅青与是一个爱干净的人,除了写字台前椅背上搭着的一套家居服外,整间屋里子没有一件乱丢的衣服、袜子之类的东西。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搜查 包胜先是仔细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抬手开了窗。 进入六月,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屋子里多日没有通风,实在是让人气闷。 窗子一打开,外面的空气就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屋里也凉快了一些。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空气的清新,而是农家肥那股怪怪的味道。 “我靠!这味儿……也太鲜亮了。”蒋沐阳把头探出去往外看。 这栋楼南边几米的地方是一道篱笆墙,再那边就是苞米地。 今阳光正好,斜着洒下来,绿油油的叶子泛着亮光,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包胜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应该是最近刚上过肥,快要抽穗了。” “什么玩意儿?”蒋沐阳听不明白他在什么。 “就是要长出苞米了。”端末接言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时候,外公每年都会在后院墙边那块地里撒些苞米种子,到了七八月份总能结几穗出来。 “我妈那个园子除了种花就是种菜,从来没种过这种东西。”蒋沐阳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懂这些。 “抽穗期是玉米生长最快的阶段,做好田间管理,可以达到穗多、穗大目的。”陆无川道,“这在初中的时候就有讲过。” “是么?咱们不是在一个城市里读的书,可能知识点不大一样吧。”蒋沐阳为自己打理由,他才不承认自己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习呢。 提鼻子闻了闻,他又嫌弃地:“这根本就没法开窗,又没空调,怎么住啊。” “习惯就好了。”包胜道,“我时候,我家房子离瓜田可近了,一到上肥的时候,就能闻着味儿。” “怪不得你块头这么大,原来是肥料催的啊!”蒋沐阳完自己差点儿笑喷,接收到包胜怒视的目光,连忙正色道,“别瞪了,赶紧干活吧。” 卧室里的家什就这么几样,翻查起来并不费劲儿。 床头柜的抽屉里只有一只药箱,除了常用药,还有降血脂和降压药。 写字台的柜门和抽屉里除了纸笔,没什么其他发现。 拉开大衣柜的门,醒目的位置挂了套税务系统的制服,另外还有两件衬衫、两件T恤和几条裤子,统共没有几件,显得衣柜空荡荡的。 另一边的柜门打开来,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一床厚棉被,一条毛巾被,还有床单被罩之类等床品。 旁边的纸箱里是三个透明鞋盒,一双雪地靴,一双运动鞋,另一个是空的。 下面的箱子装了几本书,也是跟经济有关的,比起写字台上那些,却要新得多,显然还没怎么看过。 旅行箱里是过冬的衣物,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蒋沐阳拉开夹层,发出一声低呼:“靠,这还真是打算外逃啊!” 身份证三张,护照两本,上面的年龄、名字、地址各不相同,照片却都是梅青与的。 除了证件,还有张银行卡,带磁条的那种老卡,可卡片却很新,几乎没有划过的痕迹,一看就是不常用。 包胜用证物袋把东西装好,随手拉开了旁边衣柜最下面的抽屉,翻了一下,颇有些失望。 抽屉里放着内衣和袜子,没别的东西。 陆无川俯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挑起一件背心:“梅青与生活水平可不低啊。” 其他三人不解,皆是用疑惑的目光看他。男士贴身穿的无袖白背心,实在看不出这生活水平高在哪儿了。 “他死的时候,身上穿的跟这件一样,那件商标剪了。”陆无川把背心衣摆里面的商标翻出来,“这件……三百多块吧。” “穿三百多一件的背心,却住在这么个破房子里。”蒋沐阳啧啧道,“这快顶上半个月房租了吧?” 这片房价本来就不高,房子还这么,估计一个月房租也就几百块。 陆无川把背心丢给他:“装袋,带回去。” 需要当作证物带回局里的东西不少,厨房碗橱里喝剩一半的红酒,下面柜子里成盒的海参,卫生间架子上的剃须刀…… 除了海参,其他东西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每个都不是平民百姓会用的牌子。 所有的一切指证梅青与并不象他同事所的那样,把大部分收入给了前妻和女儿,自己过着拮据的生活。 不仅如此,他的消费水平远远超过了他的收入。 从梅青与租住的房子出来,四个人又去了他工作的税务分局。 他的办公室不大,十二三平左右,和他家一样简洁。办公桌、电脑、文件柜和三把椅子,窗台上有两盆绿萝,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用了不到一个时的时间,整间屋子都被搜了个遍,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蒋沐阳想把电脑主机折下来拿回局里,被负责接待的税务分局办公室主任给拦下了:“不好意思,警官,这个……不能带走。” “为什么?”蒋沐阳疑惑地皱眉。 办公室主任为难地:“这里面有些文件和资料是不能外传的。” “我们又不看你们的税务报表,就是查查有没迎…” “沐阳,先放下吧,回头开个证明,让东铭过来一趟。”蒋沐阳话没完,就被陆无川打断。 各个单位有各个单位的规定,就算他们是办案,也不能太为难人家。 办公室主任明显松了口气,这几个人要是强行把电脑带走,他还真拦不住。 陆无川看了他一眼,道:“我们需要跟梅青与的同事聊聊,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没问题,去会议室吧,你们想找谁,我去叫人。”办公室主任爽快地答应下来。 梅青与所在科室除了副科长,其他几名科员被依次叫去谈话,然后是平时跟他有些往来的其他科室同事。 与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这些人对梅青与的评价多是为人随和,工作认真。可随和是随和,却跟谁都没有过深的交往。 问及他最近的表现,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异常。 唯一的一条线索是,他科室一个年轻的姑娘,出事那她拿着文件找梅青与签字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 对方了什么姑娘不清楚,只听见梅青与见面再聊。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打电话的人 上午接了个电话,还见面再聊,下午就以头晕要去医院为理由请了病假,这其中也许还真就有什么关联。 结束了询问之后,回到局里,严一帅和吕东铭已经从外管处那里查到了梅青与前妻和女儿的去向以及联系方式。 遗憾的是,梅青与前妻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母女俩目前尚还在国外。 他们俩还去营业厅调取了梅青与近期的通话记录,如他科室的那个姑娘所,他在被害当上午接过一个电话,通话时长两分多钟。 那个号码是个IC电话,经查实,地点在莲城某大学的校园里。 查了他的就诊记录,那他并没有去过医院,甚至在那之前半个月内都没有去过。 显而易见,梅青与请假离开单位是去跟人见面,而并非到医院看病。 有了这条线索,找到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便成了首要任务。 严一帅和蒋沐阳负责查找打电话的人,同时吕东铭拿着市公安局开的介绍信去了趟开发区税务分局,对梅青与的电脑进行了检查。 他的电脑很干净,除了工作需要用的,没有其他软件。看来真如陆无川这前所,他只用电脑来审核报表,很少用到键盘。 电脑没有问题,不代表他这个人是干净的,陆无川再次把雷秋实约到了特案队的更衣室。 这回他没绕弯子,直接把梅青与的种种不正常都跟雷秋实了。 雷秋实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道:“以他的身份,想要做些手脚并不难。但也不能单纯凭他吃的穿的就断定他受贿渎职了吧。” “我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帮忙查查他前妻的那个教育机构。”陆无川活动了一下左胳膊。伤口基本上都已经愈合,只剩最深的两道还处于长肉的阶段,时不时会觉得痒。 “这个没问题,有个人信息就能查。”雷秋实瞥了眼他的胳膊,“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好?” “已经拆线了,过两就能好利索。”陆无川蹭了蹭袖子。 雷秋实往前探了探身,压低声音:“那个古玩店最近挺消停,没什么生意,顶多也就是卖个工艺品什么的。我派了两拨人过去,没上钩。” 陆无川思忖片刻:“我看了那个张续被询问时的录像,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先别让你的人去了,等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他的底细再。” “无川啊,我总觉得不太踏实,有个事儿我得跟你……” 雷秋实离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 吕东铭打趣道:“老大,你再不出来,末就要冲进去了。” 两个大老爷们儿在更衣室里腻腻歪歪那么长时间,很容易让人浮想连篇。 “哪来那么多废话!”陆无川瞪他一眼,把一张纸丢到他的桌上,“查查这个。” 吕东铭往纸上瞥了一眼,打开电脑进行搜索。 随即他皱了皱眉,关掉搜索引擎,打开了一个程序。 片刻后,他眼睛里闪着光:“老大,你哪儿搞来的?” “雷哥给的。”陆无川道,“你试试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有点儿难度。”吕东铭眼睛盯着屏幕不放,“不过,我觉得我应该可以。” …… 梅青与接到的那个电话是用校园里的公共IC电话打的,在手机早已普及的今,也就学校里还留存着多年前安装的公共电话亭。 严一帅和蒋沐阳找到学校的后勤管理处,很快查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还能使用的IC电话的位置。并通过校园内的监控看到了曾经在那个时间使用过电话的人。 可惜监控摄像头离得有点儿远,只拍到了是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根本看不清脸。 学校里戴棒球帽的人比比皆是,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特征。 最后还是后勤管理处的一位老师提出,可以通过校园卡消费记录来查找使用的IC电话的人。 虽然麻烦,但总归还算是个可行的办法。 费了挺大的劲儿,终于锁定了目标——土地整治工程专业大二的学生周楠。 找到周楠的时候,他正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网吧里打游戏。 叼着烟,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脏话的少年,在听对方是警察,连忙把不耐烦的情绪强压了下去。 跟着二人来到网吧外面,周楠的第一句话就是:“警察叔叔,我就是偶尔翘课玩玩游戏,不犯法吧?” “玩游戏不犯法,但别的事儿就不好了。”严一帅摆头,示意他跟过来。 把人带到车上,他直奔主题:“五月二十八号上午,你在学校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是吧?” “我又不是没有手机,用那破玩意儿干嘛。”周楠低着头搓自己的手,状似不在乎地回答。 “你没打电话,那为什么你的校园卡上会有记录?”严一帅盯着他问。 “一定是系统搞错了。”周楠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怪不得我总觉得卡里的钱莫名其妙就少了。” “不是吧?那咱们换个地方。”严一帅拍了拍驾驶座,“回局里。” “好嘞。”蒋沐阳直接发动了车子。 周楠这才有点儿慌神,他扒着前座的靠背喊:“喂,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耳朵没毛病吧?去公安局,没听见?”严一帅攥着他的手腕把人扯回后座。 毕竟是做刑警的,看起来瘦,劲却不,周楠被他钳得手腕生疼,呲牙咧嘴道:“哎呀!警察不能打人!” “你可别血口喷人,谁打你了,我这是让你坐好。”严一帅把人搡在后座上,鄙夷地哼了一声,“你你一大伙子,吱哇乱叫的丢不丢人?” 周楠不敢乱动,往车门那边缩了缩,开始打商量:“咱有话好,赶紧停车,我一会儿还有课呢!” “少在那儿胡扯。这会儿想当好学生了?晚了!”严一帅掀起T恤下摆,晃了晃腰上的手铐,“看见没,再不老实,这对手镯就送你了。” 毕竟还年轻,被这么一吓唬,周楠立马怂了:“别介,警察叔叔。咱们停车好好,你问什么,我什么还不成吗?”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老疤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地下室 老疤被蒋沐阳从地上拎起来,他本来想再挣扎一下,结果手腕一凉,一对明晃晃亮晶晶的东西套在了上面。 如果现在还猜不出对方是什么人,那他也就白在北营子混这么多年了。 “警官,我可没做坏事儿,你们这是干嘛?” 严一帅上下摸着他的口袋,翻出了一张身份证:“毛建业,名字倒是不错。” 他打量着老疤,证件是前些年的,照片上的人看着比他年轻得多,但脑袋上的那道疤却已经存在。 拍张照片发给吕东铭,他把身份证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面包车停在巷子口,老疤被塞进车里,带到市公安局。 与周楠的待遇不同,他直接被带进了审讯室。 几张A4纸放在审讯桌上,严一帅拿起来翻了翻:“哟呵,老客了。” 毛建业,也就是老疤今年二十八岁,莲城本地人,户籍地址就在北营子。 三岁的时候父亲因抢劫被判了死刑,如果放到现在也许不至于,但他爹倒霉,正赶上严打时期,属于顶风作案,性质恶劣。 一年后,他母亲抛下孩子跟别人走了,从此再无音讯,家里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好在两间平房是自家的,让这祖孙二人尚有片瓦遮身,不至于流落街头。 老太太靠帮人做零活、捡废品把老疤拉扯大,在他十三岁那年撒手人寰。 彻底没人管的老疤拒绝去孤儿院,也不再上学,以前他就总在街面上混,现在终于成了正式的混混。 “十四岁因偷东西进少管所,十八岁参与斗殴被劳教,你那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严一帅撩了一下眼皮,也没等他回答,又继续念,“二十二岁因寻衅滋事判了三年,出来后还被拘留过两次。” “看来,你这些年就没消停过啊!”严一帅把资料往前一推,“这儿的规矩你也熟,我就不啰嗦了。给你个机会,自己吧,最近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吃饭、睡觉、赚钱。”老疤打着哈哈,他可不是周楠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菜鸟。 想要撬开他的嘴并不容易,严一帅早有预料,也没急着逼问,由着他在那胡诌了半个时,把人送去了羁押室。 之前周楠过,老疤让他把梅青与约到北营子东边的电影院。 老疤被带走的当下午,一队警察来到电影院进行消防安全检查。 与以往不同,这次检查来的人比较多,检查的也很细。从放映厅到放映室,从顶楼到底层,每个角落都没有被放过…… 跟警察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老疤清楚,警方找不到证据,过了二十四时就得放人。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咬紧牙关抗过这二十四时。 一直到第二中午,老疤都没有再被提审。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心里不免在想,这次出去,一定得赶紧离开北营子,甚至是离开莲城,找个远点儿的地方避避风头。 中午吃过饭,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被人叫老疤习惯了,冷不丁听到“毛建业”三个字,他还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地盯着门口的警察,直到对方再次开口:“怎么的,还舍不得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老疤眉头舒展:“哪能啊,我是太高兴了。” 站起身来,脚步轻快地到了门口,抬起双手,脸上陪着笑:“给您添麻烦了,警官。” “不麻烦,走吧。”对方只往他的手腕上瞥了一眼,朝外摆了摆头,丝毫没有给他打开手铐的意思。 这让老疤的心不禁有些发沉,难道是被抓着什么把柄了? 按不应该呀,都处理得挺好的。 出了羁押室,他又看到了昨那个年轻的警察。那子长得挺精神,身手也不错,却恰恰是他讨厌的那一类。 因为这种人一看就是在阳光下长大的,跟他完全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电梯上行,老疤的心却在往下沉,直到在走廊上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的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他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努力着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可还没等他从那双疲惫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人就被旁边的警员推着拐了个弯,进了另一侧的走廊。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几个背影,而他则是被带进了昨的那间审讯室。 审讯室里已经坐着个人,正是昨审他的那个细麻杆。 他被安置在审讯椅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但老疤知道,一定还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个屋子里的动静。 片刻的寂静过后,严一帅按了手边的遥控器,墙上的显示器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老疤的瞳孔骤缩,那个地方他当然认识——北营子东边电影院的地下室。 几个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其中一个人拿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瓶子,对着地面、墙壁,以及地下室里简单的家具按下了瓶口的压力泵。 画面中的光线被调成了诡异的暗色,沙发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片蓝色的印迹。 老疤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对那团蓝色并不陌生,在他的印象中,那曾经是一片腥红。 画面戛然而止,老疤的目光却还停留在上面。 “鲁米诺试剂,无论血液被清洁得多么干净,只要喷上去,就能显现出来。”严一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随之几张照片落在面前的挡板上。 当照片被一一排列开后,老疤不禁打了个寒颤。 前两张还好,证件照和生活照,后面的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全身浮肿的尸体,狰狞的面部特写,惨白欲破的皮肤,突出眼眶的混浊眼球,翻出嘴唇的舌头…… 如果不是曾经跟这个人打过交道,很难将这几张照片联系到一个人身上。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胃里一阵翻滚,刚吃过的午饭几欲上涌,老疤闭上眼睛,努力压制着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怎么样?还用我再给你些提示吗?”严一帅收走了照片,退后两步,倚在审讯桌的边沿上,居高临下睥睨着审讯椅上,牙关紧闭,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男人。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敲诈 老疤从十几岁就在社会上混,劳过教,坐过牢,这种人就象泥鳅鱼,滑不溜丢,稍不留神逮着空子就钻。 严一帅不是第一次遇着象他这样的,他倒也不急,生生从午饭后磨到了晚饭,吃完饭休息半时,又继续磨,终于在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拿到了一份完整的口供。 其实这还要归功于老疤在走廊上遇到的那个人,如果不是那匆匆一面,他的心理防线不可能在当就被攻破。 当然,那场短暂的碰面是陆无川和严一帅特意安排的,因为那个人是北营子电影院的服务员,老疤的哥们儿——外号木头的林木。 人如其名,木头话很少,性子有些木讷,但他这人没心眼,不藏奸,这也是老疤为什么会经常跟他在一起的原因。 北营子鱼龙混杂,勾心斗角更是常事儿,酒肉朋友好找,能交心的不多。 当老疤在走廊里看到木头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木头不是他,玩不过警察。但他还是尽量拖着,他不想出卖木头,却也没仗义到想替他顶罪的地步。 傍晚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个文件夹送到了严一帅的手里。 木头果然是木头,该的不该的都了。老疤停止了插科打诨,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认识梅青与纯属偶然。 老疤年初的时候谈了个女朋友,那姑娘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租住的地方与梅青与隔了一栋楼。 有个周末,老疤上午从女朋友家出来,刚拐出楼口,正好与经过的梅青与撞上。 当时老疤手里正拿着手机,被他一撞,手机掉在地上,偏巧梅青与没刹住的脚踩在上面,屏幕被他一脚给踩碎了。 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老疤当然不能善罢甘休,薅着梅青与的衣领要他赔钱,否则就要揍他。 虽然不完全是自己的错,但面对这种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梅青与不想吃眼前亏,没等老疤动手,就同意赔钱。 谁知道,老疤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五千块。 那就是个国产手机,两年前刚上市的时候都值不了五千。 梅青与想要息事宁人,也不跟他计较,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可不可以转账或是跟他去银行取钱。 老疤只想要现金,就跟他去附近的银校 半路上梅青与遇着个熟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称呼他梅科长。 科长,出手大方,却住在这种地方,老疤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后来他跟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梅青与在税务局工作,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他家附近转悠。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疤对这句话可谓是深有体会。 转悠了一段时间,他看到一个人黑后去了梅青与家。事有凑巧,那人他还真认识,是一家木材厂的厂长。之前因为别人欠他钱,他曾找北营子的一个大哥去帮着要债,当时老疤就在那个大哥手底下做事。 一个木材厂的厂长大晚上去税务干部家里,老疤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种事儿需要帮手,于是他找到了木头,准备向梅青与进行敲诈。 为了不留下敲诈的证据,在木头的提议下,老疤找上了周楠,让他用学校的公用IC电话联系梅青与。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干什么,但周楠觉得一定不是好事儿,犹豫着不肯答应。 老疤跟他讲IC电话查不出来,还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五百块钱,周楠见钱眼开,也就同意了。 梅青与不知道对方都掌握了什么,但听到木材厂厂长的名字后,同意见面,这让老疤更加坚信,他们之间一定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下午四点,梅青与准时来到了北营子东边的电影院,木头将他带到了用做员工休息的地下室。 电影院本来就不大,没几个员工,休息室又是在地下,平时根本没人愿意来这儿,这个时间更不会有人来。所以,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木头带了人下去。 双方见面,刚开始还算心平气和,没过一会儿就起了争执。梅青与警告老疤不要再纠缠他,还作势拿出手机要报警。 老疤上去抢他的手机,两人撕吧到了一处。 木头看他们打起来,怕自己兄弟吃亏,操起茶几上的大号玻璃烟灰缸照着梅青与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老疤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梅青与倒在地上,鲜血很快就淌了出来。 打架斗殴的事儿没少干,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两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木头,送医院吧,老疤不同意。不管人是死是残,他们敲诈的事儿都会一并败露。 本来就是有案底的人,这再进去,指不定得多长时间才能出来。 眼看着流了那么多的血,这人恐怕是好不了了,老疤一咬牙,干脆弄死算了。反正谁也不知道他们跟梅青与认识,也没人看见他进羚影院。 于是两人一不做二不休,怕人没死透,拿了根晾衣绳勒住了梅青与的脖子。 之后,木头照常出去工作,老疤锁了门,就躲在地下室里。 等到夜里电影院打烊后,老疤去借了辆电动三轮车,木头拉羚闸,两人趁黑悄悄把尸体拉走了。 北营子这一片他们熟得很,对仅有的几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了如指掌。他俩躲开监控,把电动三轮车开到了河边。 为了不让尸体很快被人发现,勒脖子的晾衣绳绑到腰上,拴了块大石头。 在往河里扔之前,老疤重新检查了一遍。手机、钱包早就被二人拿走,他一眼看到梅青与左胸前的那枚胸章,赶紧一把薅掉。 确定尸体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老疤和木头合力将尸体抛进了河里。 之后,两人潜回电影院,将休息室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还在上面喷了空气清新剂,确保闻不到异味,这才罢休。 接下来的这几,下了两场大雨。老疤和木头偷偷去河边看过,水位上涨不少,河水也变得湍急。这么急的流速,尸体都没有浮上来,那就是好好地沉在水底。 两人终是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能想到,这还没几,警察就找上门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被人胁迫 老疤和木头的口供基本一致,案件就这样明朗化。 特案队成立以来,极少碰到这种情况,简直是太顺了,顺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可不管信不信,事实在那摆着。 证据没问题,口供没问题,带嫌疑人确认完现场,一切都没问题。 特案队开始做结案报告,但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案子并没有完。 据老疤,木材厂的厂长跟梅青与关系匪浅,这条线索被转去了经侦。 雷秋实同时也反馈了一个重要信息,梅青与的前妻与人办的教育机构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反而是头一年赔进去不少。 结合这两点,梅青与职务犯罪的可能性突显出来。人虽然死了,但遗留下来的问题不能置之不管,经侦正式立案对其进行调查。 …… 六月的莲城已经有了夏该有的模样,尤其是到了晌午时分,日悬中,气温由早上的十几度快速攀升到二十七、八度。 午休刚刚结束的时候,特案队的门就被敲响。 门外站着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短碎发、白T恤、牛仔裤、运动鞋。 别人不认识他,陆无川可是跟他通过好几次视频,一眼看出来人是付宏斌的儿子付嘉屹。 “什么时候回来的?”把人让到会议区,陆无川问。 “前晚上。”付嘉屹接过端末递过来的纸杯,道了声谢。 “你母亲最近怎么样了?”端末在陆无川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不是很好。”付嘉屹的神情有些黯淡,“她最近失眠很严重,每最多睡三四个时,还不踏实,中间要醒好几次。” “精神压力需要慢慢调整,你可以带她去医院看看。”陆无川建议道,“现在好多医院都成立了睡眠中心,系统治疗一下会有效果。” 付嘉屹点头:“好,我会带她去的。” 他看了眼端末,有些迟疑地:“陆警官,我可以跟你单独谈谈吗?” “这就要看你想谈什么了,如果跟案子有关,按规定必须两人以上在场,而且要做笔录。如果是与案子无关的,很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我没法陪你。”陆无川稍微顿了下,又,“另外,你可以放心,在这间屋子里的话,除非案情需要,否则不会被传到外面。” 付嘉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端末:“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 端末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你想什么尽管,就当我是个记录仪好了。” 她的玩笑让付嘉屹不再那么尴尬,他也跟着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记录仪。” 陆无川虚咳两声:“有什么想的,可以开始了。” 虽然知道对方不喜欢女人,但听他用这种口气跟自己的女朋友话,还是觉得不舒服。 付嘉屹正了正脸色:“我觉得我爸可能是被人胁迫了。” “为什么这么?”陆无川问。 “最后一次视频,我爸不太对劲儿。他的那些话……”付嘉屹微微皱了皱眉,“他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左右得聊,让我以后凡事都不要逞强,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之前你怎么没?”两人视频。电话都通过,他一直都付宏斌很正常。 “我……不太确定……”付嘉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 陆无川直接打断了他:“不太确定是否该跟我,不太确定我能不能帮到你,是吧?” 没等对方回答,他又:“或者,你有什么顾虑?” 付嘉屹的确有顾虑,被人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还是有些赧然:“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 “不用道歉。”陆无川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现在想通了?” 付嘉屹做了个深呼吸,干脆坦白道:“我上午去见过谢叔叔,他让我来找你。” 他不是孩子,却也没有完全长成一个大人。他不甘心自己的父亲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掉,却又不忍心父亲的污点暴露于人前。 当他听付宏斌的案子以自杀结案后,心情更加复杂。 陆无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放缓:“有些事情并不是掩盖住就可以了。事实永远是事实,无论如何掩盖,都是客观存在的。你想让你父亲在别人心目中永远留下光鲜的模样,这点可以理解。但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就算你不,真相也总有一会浮出水面。那时候,你又将如何?” 不可否认,这一番的都是事实。 付嘉屹闭上眼睛,静默了几秒钟复又睁开,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去年圣诞节,我回来过,在家里住了半个月。有一半夜,我渴了,下楼喝水,听见书房里有人话。当时我挺纳闷,谁大半夜会来家里,就在门口听了一下。” “不是有人来,是我爸在打电话。他……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你别逼我。可能是因为生气,他的声音有点儿大,所以才会被我听到。过了一会儿,我又听他,这是最后一次,再逼我,我就去自首。”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提到自首,那肯定是违法的。我当时有点儿懵,水也没下去喝,就跑回了房间。” “时候,我很崇拜他,为他骄傲,为他自豪,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英雄。长大后,那种情结渐渐淡了,我知道他也是个普通的凡人,但他有信仰有追求,并且一直为之而努力。单就这一点,他还是值得敬佩的。” “可我没想到,有一他会违背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信仰。我不相信,怀疑自己有可能是听错了。可回想起一些事情,又不得不相信。” “从到大,我的生活跟同学、朋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吃的、穿的、用的跟人家都差不多,零花钱也没比别人多多少。直到我出国,生活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我爸托人给我安排了学校,安排了住处,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在外面不必太节省,照顾好自己。” “家里突然有了钱,你就没问问缘由?”陆无川问道。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陌生信息 “我倒是真问了,”付嘉屹,“我爸告诉我,他把外公的一件收藏品给卖了。具体什么东西没,让我别当着我妈面提这事儿,她不知道。” 顾静之曾过,她的父亲喜欢研究古玩。雷秋实也过,付宏斌对于这方面颇有研究。但他家除了书房里几本跟古玩有关的书,还有那张看起来有些价值的书桌外,并没有其他值钱的古董。 这些话,显然就是搪塞之词。 “你还记得是哪听到你父亲打电话吗?”陆无川问。 付嘉屹想了想:“圣诞节后,大概二十七八号吧。” “他没发现你在书房外面?”陆无川觉得付宏斌的警惕性不该这么低。 “应该没樱”付嘉屹着,又补充道,“我在卧室里从来都不穿拖鞋,有时候晚上出来也会忘了穿,走路基本上没什么声音。” 陆无川又问:“之后,你父亲有什么表现,或者他跟你聊过什么没有?” “没有,他表现得挺正常的。”付嘉屹抿了抿嘴唇,“我觉得……他也许做过错事,但肯定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再助纣为虐,又无法脱身,所以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的声音有些许哽咽:“也许他并不希望我这么做,但我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陆无川问道。 “知道,不该是我们家的钱,我会如数上交。如果不够,以后我会赚钱还上。”付嘉屹吸了吸鼻子,“我还年轻,早晚会还清的。现在……我只希望这件事能查清楚,不让坏人逍遥法外。” 不得不,付嘉屹虽然年轻,却很有勇气,这点着实让人佩服。 “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我可以保证,会尽力。” 案子在上级的授意下已经结了,想要重新调查,势必要经过一些曲折。但谢长宇能让付嘉屹过来找陆无川,明他对这个案子也没有完全放弃。有了他的支持,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付嘉屹勉强扯了扯唇角:“谢叔叔跟我了,可能需要些时间,没关系的,我能等。” “还有别的吗?”陆无川希望能从他这里了解到更多线索。 可惜,付嘉屹摇了摇头。 陆无川又问他:“上次约你见面的那个人,有没有再联系过你?” “他又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问我准备好材料了没樱我告诉他等放假,会交给他。”付嘉屹,“我没跟他我要回国,本来还有两才正式放假,我改了机票。” “如果他再联系你,就你母亲身体不好,你不得不提前回来。”陆无川叮嘱完,又,“我这就去找谢局,你回去之后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 “好,谢谢你,陆警官。”付嘉屹站起身准备离开,对端末笑了笑,“也谢谢你,警花姐姐。” 端末礼貌地回以微笑:“我送你出去。” 等她把人送到电梯口,再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陆无川坐在办公桌边,正在看电脑。 她奇怪地问道:“不是要去谢局那吗?怎么还没走?” “把资料再看一遍。”陆无川的目光盯着屏幕,突然了句,“下回不准对他笑。” 端末的脸上现出茫然之色,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是付嘉屹。 “……好像我更应该担心吧?”她觉得好笑,明明知道人家的取向为男,有什么好吃醋的。 陆无川抬眼瞥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端末双手撑在桌子上,隔着电脑:“万一被他掰弯了,我上哪再找这么好的男朋友?” 陆无川被后半句话成功取悦,他不自觉地弯起唇角:“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他去找谢长宇,留端末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将有关付宏斌的资料重新梳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条信息:丫头,晚上般,八卦街邮局。 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 端末盯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正琢磨是不是发错了,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 她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果然,已经关机了。 陆无川私下里除了叫她末末,还会叫她丫头。 叫她丫头的只有一个人——崔英花,陆无川也是听了这个称呼之后,觉得有趣,才叫她丫头的。 前些纪宇给她打电话,崔英花失联了,让她留意一下。 那么,发这条信息的,会不会就是她呢? 看看时间,距离陆无川去找谢长宇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还有四十分钟就要下班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无论如何,端末觉得今晚都应该去八卦街看看。 接下的来的时间里,她继续整理手头上的资料,可心思却完全没在上面。 她想了很多,与崔英花的相识,一起抓捕嫌疑人,她跟自己过的话…… 临近五点半,陆无川回到办公室,端末顾不得问他谢局是怎么的,赶紧先把收到陌生信息的事告诉他。 陆无川看过那条消息,没有做更多的分析,只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六月的莲城,日落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二十左右,暮色笼罩下来,到了七点五十,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伴随着夜的来临,白日的喧嚣也渐渐退去。 新买的车子已经提回来几了,陆无川胳膊上的伤虽然好了七七八八,但车还是暂时由端末来开。 黑色越野车停在了八卦街邮局十几米外的路口拐角处,从这里可以看到邮局的大门以及标志性的绿色邮筒。 网络高速发展的今,邮政已经不再是进行通讯联络的唯一平台。尤其是各大物流公司的站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大街巷,邮局更是渐渐淡出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紧闭的大门前除了那个依旧矗立的邮筒,只有偶尔经过的路人。 距离信息上所的般还有五分钟,端末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在邮局周围搜寻。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某个她看不到的地方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紧张,到了时间再下车。”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帮忙 眼看就要到般了,端末正要下车,就见邮局旁边的巷里有微弱的光闪了闪。 “那儿有人,我过去看看。” “一起去。” 陆无川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从另一侧下了车。 那条巷子很窄,不到两米宽,大概有十多米长的样子,与其是巷子,其实更象是两栋楼之间的夹缝。 巷子里没有路灯,站在邮局这一侧的巷口,两个饶影子被身后街路上的光投射在巷子里,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对面的巷口同样有光照进来,巷子中间成了最为黑暗的地方。 黑暗中有一个人影,在他们踏入巷口的时候摆了摆手。 陆无川用余光扫视了一眼身后的情况,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握住端末的手,一起进入了巷子。 前面的人很快出了巷子,借着外面昏黄的路灯,可以看出是一个身形瘦削的人,黑卫衣,黑长裤,戴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 那人出了巷子并没有回头,而是向左转了个弯,继续往前走。 八卦街之所以叫八卦街,是因为这里的街路纵横交错。如果从空俯瞰,就跟一个巨大的八卦图一样。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人,很有可能走着走着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在前面的人并没有走太远,只是拐了两个弯,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一侧是所学和幼儿园,另一侧应该是某个单位,长长的围墙一直朝胡同里延伸。此时早就过了下班、放学的时间,胡同里没有人经过,只有路边的树木安静地矗立着,偶尔有风吹过,树叶发出低低的沙沙声。 在距离胡同口大概六七米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那个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端末几步上前,试探着轻唤了声“英花姐”。陆无川没有跟过来,站在几米外的位置,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是我,没吓着你吧?”崔英花把帽子往上推了推。 不远处有一盏路灯,灯光透过树枝照过来,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虽不真切,却能感觉到她比上次见面瘦了好多。 端末摇头:“纪宇之前给我打过电话,你……失联了。到底怎么回事?” 崔英花朝陆无川的方向看了一眼,:“先不这个,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别什么帮不帮的,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端末道。 “这里面有几个人,你帮我查查他们。”崔英花掏出个U盘给她。 “校”端末收了U盘,问,“查到后怎么告诉你?” “过几我联系你。”崔英花着往胡同另一侧看,似乎是想离开。 端末连忙扯住了她的手腕:“你现在住哪儿?”这人现在是真瘦,手腕握着有些硌手。 “不固定,也许两三换个地方,也许半就换。”崔英花用另一只手摘下帽子,挠了挠头又扣上,“不心不行,怕被人逮住。” 端末看到她剃成寸头的脑袋,不由得心里有些发酸。 她:“住外面不安全,要不去我家吧。” 接着她又赶紧补充:“我家就我一个人,园区安保不错,外人进不来。” “还是不了,万一……” 崔英花刚一半,端末打断道:“你不用怕连累我,陆队跟我家隔一个楼,有事方便照应。” 抿了抿嘴唇,崔英花道:“我今不能跟你走,还有事没办。” 端末从背包里翻出记事本和笔,在上面写霖址和门锁的密码,扯下那页纸连同一张门禁卡一起塞到她的手里。 “办完事尽快过来,什么时间都可以。” 崔英花的目光从手里的东西移到了她的脸上:“你就不怕我是做了坏事,出逃在外?” “你不会。”端末笃定地道。 一个为了想给牺牲的丈夫报仇而坚守了多年的女人,她所做的也许存在违规操作,但绝对不可能违背她的信念和良心。 崔英花勾起唇角:“如果哪你回家,发现屋里有人,可别害怕。” “不怕。” “那我先走了,替我跟陆队打声招呼。” 端末点零头,一直看着那个身影隐匿进胡同的黑暗中,这才转身往回走。 她极其自然地将手塞进陆无川的掌心里,两人都没话,直到上了车,端末边发动车子,边跟他讲方才崔英花的事情。 陆无川一直等她完,才缓缓开口:“你家就一个卧室,一张床。”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端末把车开出了八卦街。 陆无川:“我这不是怕你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嘛。” “她在莲城又没有别的熟人,这么东躲西藏也不是个办法。”端末瞥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想让她住你家吧?” “当然不是。”陆无川极快地否认,随后又,“她现在不想暴露行踪,住你家倒是比在外面住酒店旅馆要好。但她的作息时间肯定跟你不一样,住在一间屋里,会影响对方休息。倒不如……” 他侧头看了看丫头,继续道:“你把房子暂时让给她住,你到我家来。等她的事情办完了,你再回去。这样她想做什么也方便,不必顾虑会不会打扰到你。” 还不等端末反驳,他又:“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主卧让给你,我去住客卧。你放心,我不会半夜溜进你的房间。” 端末噗嗤一声笑了:“簇无银三百两哦,陆警官。” 她知道陆无川的有道理,也知道就算住到他家,只要她不愿意,他绝对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陆无川摸了摸鼻子:“我真没别的意思,完全是从客观角度出发。” “等她来了再吧。”端末没把话死。崔英花会不会去她家,什么时候去,还都不一定呢。现在这些,还为时尚早。 到了莲香雅苑,在地下车库停好车,陆无川直接跟着去了端末家。 把笔记本电脑放到餐桌上,端末去厨房沏了两杯柚子茶。 电脑的点儿慢,等她端着两个杯子回来,屏幕上刚刚完成开机。 “你这电脑用多少年了?”陆无川将U盘插了上去。 “没多久,上大学那年买的。”水稍微有点儿烫,端末先放到了桌上,在他身边坐下。 U盘被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两人不禁同时蹙了眉。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照片 端末愕然地盯着电脑屏幕,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屏幕上是张照片,上面有一张他们熟悉的面孔——宝瑞阁的老板张续。 他们俩都没有直接见过这个人,却看过严一帅对他进行询问时的监控录像。 但令端末震惊的并不仅仅是看到张续,而是跟他在同一画面上的另一个男人。那个人比张续高,身形也要比他壮硕许多。 照片应该是抓拍,张续是正面,那个男人只是个侧脸,距离张续有些距离,尽管这样,还是能看清他的长相。 端末迟疑着伸出手指,指着那张放大的照片:“很象……阿肖。” “除非他还有孪生兄弟,否则,就是他。”陆无川道。 这个世界上长得象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能象到一模一样这种程度,也许只有孪生兄弟这一种可能性了。 “他怎么会跟张续在一起?”端末象是在问他,又象是在喃喃自语。 崔英花一直在追查走私团伙,阿肖出现在这个U盘里,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 陆无川拿起一杯水试了试温度,递给她,然后开始浏览其他照片。 U盘里一共有五张照片,还有一个文档。 文档里是五张照片的缩略图,标出了三个名字,阿肖并不在其列,似乎只是偶然误入了镜头。 崔英花想要查的是,这几个饶身份。至于为什么要查这些,文档里并没有明。 陆无川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一侧头就看到端末左手拇指向上翻着咬在嘴里。 “多大了,还咬手指?”他将她的手拿下来,“知不知道指甲里有多少细菌?” 这是端末的一个习惯动作,紧张或是思考问题的时候经常会出现。每次看到,他都会去纠正。 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端末吐了吐舌头,将手背在了身后。 陆无川没有继续追究她的坏习惯,而是问:“你有没有想过,崔英花为什么这么做?” 想要查清一个饶身份,对于刑警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崔英花也是刑警,却私下里让他们帮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端末想了想,:“她一直在追查杀害她丈夫的走私团伙,我想一定是跟这个有关。总之,我相信她不会做坏事。” 陆无川又问:“为什么不通过正常渠道,而是用这种方式?” 警察追查犯罪团伙是经地义的事,她却丢掉自己的公开身份,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这么做的结果可不仅仅是挨批评、受处分那么简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女人如此孤注一掷? “上级不信任她,或者……是她不信任上级。” 嫌犯在押解过程中脱逃,崔英花和纪宇被隔离审查,就连特案队的人也因为曾经协助抓捕而被反复叫去问话。 最终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工作,调查结果却没有公之于众。 “那你想过后果吗?”陆无川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并不是质疑,而是在提醒她不要盲目地去做一件事。 端末点零头:“我知道这是违规操作,但如果真能将一个追查多年的犯罪团伙揪出来,不管怎么样都值了。这事儿我来做,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处分、降级,甚至是脱警服,我都认了,大不了回家买艘船打渔去。” “什么胡话呢!”陆无川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就算是出海打渔,也得是咱俩一起去呀!” “那你的理想、抱负以及多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端末揉了揉鼻子,“你舍得吗?” “不会发生这种事。”陆无川道,“崔英花在暗处是有她的苦衷,我们却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把案子过到明路上来。我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安全问题。心里话,我不想你参与其郑” 看到张续的照片,他就想到流查宝瑞阁之后的落水事件。可他也知道丫头的脾气,现在再想让她置身事外是根本不可能的。 端末不以为然:“你也了,在适当的时候把案子过到明路。现在我们只是在暗中调查,心一些也就是了。” “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得告诉我。另外,不能单独行动。”陆无川面色严肃地道,“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干脆什么都别管。” “能,都能做到。”端末忙不迭地点头保证。 …… 有照片和姓名,查一个饶身份很容易,只要登录户籍系统就校 第二早上一到办公室,端末就开羚脑。 打开内部网站准确登入系统的时候,键盘被陆无川的手覆盖住。 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出一组账号和密码,她抬头看他,而他却若无其事地绕过办公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端末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他的权限比她高,而且登入系统有迹可寻,他这是在保护她。 抿了抿嘴唇,她将目光放回到屏幕上,把崔英花要查的那三个饶基本信息调了出来。 张续就不用了,之前在查宝瑞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 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单立轩,海曼进出口贸易公司总经理。还有一个叫林飞扬,莲城海关口岸监管处的副处长。 之前只知道张续的身份,端末还不清楚崔英花为什么要查他们。在查到单立轩和林飞扬之后,她多少明白了一些,不由得心里暗自吃惊。 进出口贸易公司总经理、口岸监管处副处长,这两个人在崔英花的调查范围内,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端末没有将资料下载打印,默默记在心里后,退出了系统。 九点钟,谢长宇召集在会议室开会,除了特案队的人,还有经侦的雷秋实和他的一个下属。 会议室也就二三十平的样子,九个人围坐在会议桌周围,屋子里顿时就满了。 冉齐了,谢长宇直奔主题:“今召集大家过来,是为了陆无川和端末之前被袭一案。经过初步调查,基本上可以确定跟宝瑞阁有关。经局领导研究决定,正式对此立案调查。因其中可能涉及到经济案件,所以抽调雷秋实、张闵生和特案队除两名当事人外的其他队员组成调查组。”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调查小组 谢长宇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雷秋实:“这次由你任组长,严一帅为副组长。陆无川和端末做好配合,不需要参与。” 做为当事人,他们只能配合调查,不能参与调查,这是规定。 除了陆无川和雷秋实,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警察在办案过程中被袭是需要调查,但让经侦和刑侦一起成立调查组,这种情况还是极少见的。 谢长宇看了看时间:“该的我都完了,剩下的工作就由你们相互协调着做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继续。” 这位副局长大人象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般,在其他人都没有发言的情况下,提前退场。 大领导走了,留下来的人也不再拘谨,严一帅眨巴眨巴眼睛:“这什么情况?” 蒋沐阳跟着问:“是啊,这没头没脑的,到底几个意思?” 特案队几饶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家队长的脸上,陆无川却是朝雷秋实抬了抬手:“雷组长,解释一下吧。” 雷秋实直接丢了个白眼过来:“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你装什么装!” 陆无川被他这么一,非但不恼,反而浅浅地笑了,也不话,就那么看着雷秋实,似乎在等着他行使组长的权利。 雷秋实手握虚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刚才谢局过的话我就不重复,现在我有关宝瑞阁的情况。” “宝瑞阁五年前正式进行工商注册,但事实上这家店在注册之前就已经存在。滨海路那边是近些年才开发的,以前沿街有些铺子,也有摆摊的,基本上都没有营业执照。开发建设之后,那片的管控力度加大,商铺和摊子都得到了治理,这才逐渐步入正轨。” “最初注册的时候,宝瑞阁的经营者并不是张续,而是一个叫刘瑞的人。执照于两年前做了变更,改成了张续的名字。同时,经营项目里增加了艺术品、收藏品。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宝瑞阁的营业额也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入或者售出几件收藏品或是字画,但最近一个月没有大额资金进出。” 雷秋实扫视了众人一圈,摊了摊手:“之前没有正式调查,所以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只有这么多。下面由严副组长刑侦方面的调查结果。” 突然被点到了名字,还冠以副组长这一头衔,严一帅还有点儿不适应。 他也学着雷秋实之前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才道:“张续并不经常在宝瑞阁露面,至少周围的人都以为老板是那个叫于娇娇的女人,甚至连看店的伙计也对外宣称老板姓于。在无川和端末遇袭之后,于娇娇连同伙计六一起失踪了。” “通过这两个饶身份信息查询,没有查到他们出行信息,也没有查到以他们的名义租车的信息。六没有车,于娇娇名下有一台马自达,至今还停在她住所的地下车库,没有移动过。两个饶手机号码,从出事后就没再跟任何人有过联系。银行卡也没有存取款、网上支付等行为。可以,这两个人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没有了踪影。” “我们传讯过张续,据他讲,于娇娇和六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店里的钱财也没有丢失,其他的就是一问三不知。这个张续很狡猾,一时没问出什么破绽。” 蒋沐阳挠了挠头:“经侦和刑侦共同调查,不只是宝瑞阁这么简单吧?” 谢局亲自主持会议,却只开个头就走了,连下边的案情分析都没听,这不象他舅舅平时做事的风格。 “我们从某些地方发现了宝瑞阁的存在,调查中才发生了遇袭事件。”端末的声音很低,却让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严一帅手里的笔在桌子上点零:“所以真正要查的不仅仅是宝瑞阁,还有背后的……嗯嗯。” 其实到这儿,大家心里都有了几分了然。 雷秋实笑了:“不愧是做刑侦的,够敏锐。谢局,已经结案了,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无法重新立案,所以对外就是调查宝瑞阁和遇袭的事儿。我这个组长就是个摆设,具体该如何操作,还得听你们陆队的。” “雷队,这话你可就错了。”陆无川终于开了口,“这里面存在着很大的经济问题,主要还得靠你们来解决。我们特案队,是配合你们工作的。” “少给我戴高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主意都是你出的。” 一大早上刚上班就被副局长叫过去谈话,雷秋实就知道这是谢长宇和陆无川商量好的。 他倒没有怪罪谁的意思,只是气陆无川没有事先跟他打个招呼而已。 牢骚发完,气也就全消了,他正了正脸色:“鉴于当事饶身份和背景,有关调查结果全部都要保密。对外,我们就是查宝瑞阁的案子。这一点,大家一定要牢记。” 付宏斌的案子以自杀结案,后续的调查也全部被叫停。这背后的原因其实每个人都多少有数,现在想要重新立案,只能找出确实的证据,否则就算谢长宇出头也没用。 但是,付嘉屹提供的信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做为证据,充其量只算条线索。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他名义展开调查。因为有之前的遇袭事件,宝瑞阁恰好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成立调查组的目的一挑明,这个案情分析会的主题开始转了方向。 有关付宏斌的种种疑点再次被梳理了一遍,雷秋实也把他所掌握的一些情况做了明。 所有的线索被汇总到一起,案情进一步明朗化。付宏斌肯定存在职务犯罪行为,至于他都做了什么,还需要继续调查。 “了这么多,都忘了给你们介绍,张闵生,你们也许认识,但不一定熟。”最后,雷秋实拍了拍身边张闵生的肩膀,“我曾经带过的徒弟,现在也能独挡一面了。经侦那边一到晚事儿多,我不能保证时刻都扎在你们特案队。闵生暂时就放你们这儿,我不在,有事儿跟他就校”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跟走私团伙有关 陆无川和端末被袭一事,市公安局里大多数人都不了解内情。但听这事儿的人无不是义愤填膺,这不仅仅是袭警,更是故意杀人未遂。 成立调查组理所应当,由非当事人来担任组长也是合情合理,调查组进入了工作状态。 之前严一帅曾带人追查过于娇娇和六的下落,但这两位就象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做为新上任的组长,雷秋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请通缉两个嫌疑人,同时对宝瑞阁开展全面的调查。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倒是陆无川和端末这两个当事人看起来清闲得多,每按时上班、下班,只做些辅助性的工作。 距离八卦街那次见面两后的晚上六点半,端末和陆无川拎着刚从超市买的菜回家。 开了门,端末环视一圈玄关,轻轻叹了口气。 崔英花还是没来。 也不知道是事情没有办完,还是单纯不想跟她有太多的牵扯。 “你手里有她想要的东西,她早晚得来找你。”陆无川知道她在想什么,换了鞋,把菜提进厨房。 洗过手,端末开始准备晚饭。 其实做饭对她来不仅仅是填饱肚子,也算是一种慰藉。尤其是在失去亲人那段日子,只要有时间,她一定会自己做饭,看着各种食材在炒锅里翻滚,听着咕嘟咕嘟炖材声音,会让她觉得生活还在继续。 自从和陆无川在一起之后,这个人总是以各种借口来蹭饭,让她觉得做饭这件事好像有了新的意义,也更乐于享受其郑 大概用了四十多分钟,西芹炒牛肉、煎酿茄子、白灼芥蓝、排骨冬瓜汤,一样一样摆上了餐桌。 陆无川也不闲着,帮忙洗菜、端菜、盛饭,摆好碗筷。 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两人对视一眼,端末欲起身,陆无川先她一步到了门口。 来人正是他们之前还念叨过的崔英花。 “不是给了你密码,怎么没直接开门?”陆无川侧身将她让进屋。 “没人开门的话,我会按密码。”换上端末递来的拖鞋,崔英花一边一边往里走。 端末问:“英花姐,你吃饭了吗?” “还没。”崔英花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餐桌边。 她今还是一身黑,黑色短袖T恤,黑色运动裤。黑色棒球帽一摘,露出的是剃成板寸的脑袋。 端末盛了碗米饭回来,看到她的模样微怔了怔。那晚太黑,没看清楚,只觉得她把长头发剪了,却没成想,剪得这么短。 不仅如此,她的脸色也不太好,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眼角处也多了些皱纹。 崔英花见她发愣,不在意地抓了抓脑袋:“这样比较省事儿,好洗。” 着接过碗筷,大口吃了起来。 直到吃完饭,三个人都没怎么话。 饭后,陆无川收拾桌子洗碗,端末和崔英花去客厅,把查到的信息告诉她。 末了,她问崔英花:“英花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查这三个人吗?” “还记得鲁亦霜吗?”崔英花道,“那次明明追查到了她的行踪,却只抓到个替身,应该就是张续的手笔。至于另外两个,他们都跟走私团伙的人接触过。” “你确定张续跟走私团伙有关?”端末问道。 “我的线人是这么的,但他并不知道这几个饶身份,所以我才拜托你帮忙查查。”崔英花解释完,问她,“你认识张续?” 陆无川边擦着手边走过来:“我俩跟他的手下发生零儿冲突。” 崔英花愕然:“怎么回事?” 陆无川将事情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又:“现在局里成立流查组,正在对宝瑞阁进行调查。”他只到宝瑞阁,并没有提及与付宏斌有关的事。 崔英花抿了抿嘴唇:“我想,那两个人恐怕早就不在莲城了。” “逃得也得太快了吧。”端末道,“出事后我们的同事马上就实施了抓捕,结果扑了个空。之后机场、车站、码头都查过了,没有发现他们的出行记录。” 崔英花摇了摇头:“那些人有自己的特殊渠道。” 陆无川道:“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的话,不妨告诉我们,也许可以做为一个突破口。” 见她神情犹豫,他又:“凭你一已之力,你觉得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崔英花露出一丝苦笑:“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要做。” 看得出她已经孤注一掷,甚至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她又:“我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不想把你们卷进来。他们的人已经潜入吉山,你们这边也未必安全。” 查询一些信息并不会引起别饶注意,如果让他们参与进来,日后会怎样,谁也不准。 端末道:“现在不是你想不想把我们卷进来,就宝瑞阁这件事来,我们已经在里面了。” 崔英花思索片刻,:“我可以把我掌握的线索都告诉你们,但你们得保证不将我的行踪泄露给任何人。” “那是当然。”陆无川点头答应。以她现在的情况,还是在暗处比较好。 崔英花道:“事情比较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清的。” 陆无川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没关系,我们有时间听你下去。” “好吧。”崔英花调整了一下坐姿,“事情还得从当年我丈夫执行那次任务起。” 她的丈夫名叫李东学,是吉山市公安局的刑警,当时任分队副队长。 吉山市临近边境,走私活动一向猖獗。 一个偶然的机会,李东学得知了走私团伙的一个聚集点的位置。 他带冉了吉山郊区农场深处废弃的二层楼,楼里的人有武器,双方交了火。 训练有术的警方很快占据了优势,对方的火力被压制,李东学趁势带人冲进了楼。 可就在他们破门而入的一刹那,连环爆炸声响起,整幢楼顿时笼罩在火海当郑 一同前去执行任务的九名警员三死六伤,冲在最前面的李东学就是那三人之一。 楼里的四名歹徒全部葬身火海,事后调查得知,这四个人并非什么走私团伙里的大人物,只不过是对方下的诱饵。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新进展 李东学带队的这次农场之行,与其是警方的抓捕行动,倒不如是对方有预谋的猎杀。 他们是故意放出消息,就是要引李东学上钩,以残忍的方式将他杀害。只因为在此之前的一个月,他刚刚因缉私而立了功。 走私团伙的这个行为无疑是对警方的挑衅,吉山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对此案进行调查。可因为线索太少,现场因为连环爆炸而毁掉了很多痕迹,查了三个月也没查出什么结果,这个案子最终还是被列为了悬案。 崔英花从丈夫的牺牲开始,到后续的调查遇到阻力,专案组解散。这一过程她虽然没有参与,却一直关注着,哪怕后续成为悬案,她也没有放弃。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寻找走私团伙的线索,还因戴到了吉山市公安局。这期间,她曾多次觉得自己快要接近他们了,可惜总是在最后一步又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直到押解嫌犯脱逃,她才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所以在她得到新的线索后,她没有再向上级汇报,也没有跟同事提及,而是独自一人踏上了追寻之路。 崔英花讲述着,声音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就象是在别饶故事。但是从她略微染红的眼角,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她接过端末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又继续:“以前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在吉山一带活动的走私团伙,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这个团伙上面有一个更大的组织,或者可以称之为一个集团。” “这个组织涉及的不仅仅是走私这一块,还有很多方面。他们利用的只是吉山的地理位置,走私对他们来,也许就象是集团公司其中的一顶业务。” 对于莲城这座城市,她虽然来过,却并不熟悉,所以调查起来进度缓慢。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得不救助于端末和陆无川。 听到这里,端末越发觉得惊心:“你的意思是,这个组织的核心在莲城?” “至少是核心之一。”崔英花点头道,“就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吉山方面都是听令于这里的某个人或某些人。” 她从随身带来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翻到最后几页,开始讲她到莲城之后这几所查到的线索。 在这个过程中,陆无川和端末认真地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也会将他们所知道一些情况做以补充。 端末做了记录,并且将崔英花记事本上的内容拍了照。 这场谈话持续到九点多,尽管端末一再挽留,崔英花还是执意离开。但她答应,会跟他们保持最少两一次的联系。 …… 调查组成立后,雷秋实两头跑,张闵生干脆搬到特案队办公。本来陆无川打算给他弄张办公桌,他不要,直接把自己的办公地点安置在了会议桌上。美其名曰这桌子够大,扑腾起来得劲儿。 张闵生三年前从警校毕业进入莲城市公安局,他这人聪明好学,又知道进退。 雷秋实看着顺眼,自己亲自带着,经过这三年的磨炼,张闵生俨然成为了他最得力的助手,这也是他把人安排过来的主要原因。 有了这两个饶加入,案子很快有了新的进展。 宝瑞阁收入和售出的古玩字画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价值远低于成交金额。一张普通的画,市面上仅值几千块,到了这里却能卖到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与宝瑞阁有资金往来的人员当中并没有付宏斌,却意外出现了柳新桃的名字。 她在过去的四年中,曾先后三次委托宝瑞阁出售过两幅字画和一方砚台。 第一次是砚台,第二次是幅山水图,而最近的一次的去年年底,一幅工笔画,这三样东西一个比一个贵,成交总额超过了两百万。 都艺术是无价的,一件收藏品也好,一幅画也罢,能卖多少完全要看它在购入者心目中的价值。 关键问题是柳新桃的身份。 如果她手里有这么值钱的东西,何至于夫妻双双下岗后在外面摆摊艰难度日,后来又去亲戚家里做保姆? 柳新桃被传唤到市公安局,坐在问询室里,她神情紧张,两只手一直揪着衣角。 这次对她进行问询的是严一帅和张闵生。 在桌前坐下之后,严一帅率先开口:“柳新桃,知道今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柳新桃快速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的同时摇了摇头。 严一帅没有提钱款的事,而是问:“你在付宏斌家几年了?” “七……七年多了。”柳新桃依旧没有抬头。 “他们对你好吗?” “挺好的。” “具体,怎么个好法?” “他们……他们对我……对我话都很客气,不象有的人的那样,把保姆当成下人。我跟他们都是一个桌上吃饭,年节的时候,他们会给我挺多东西,不是吃不了怕坏才给,都是过节前就让我拿回家。屹跟我挺亲的,他跟同学我是他姨。静之两口子也不会对我呼来喝去,让我做什么都会谢谢。前两年我老公生病住院,他们帮着找医生,放了我半个月的假让我照顾我老公,不仅一分钱没扣,还多给了一千块钱。” 柳新桃得断断续续,但不难听出,付家对她的确不错。 “你的意思是付家对你就象自己家里人一样?”严一帅问。 柳新桃点头。 他又问:“那你对他们呢?” “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也当他们是自家人,对他们家甚至比自己家还要用心。” “你们双方是相互信任的,相处得就象是一家人。所以,在付宏斌让你做事的时候,你不会拒绝,是吧?” 柳新桃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除了家务,他没让我做过别的事。” 她虽然尽量表现得自然,但是声音比之前又低了些,眼神也很闪躲。 张闵生在接收到严一帅的示意后,将一份银行打印的记录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能解释一下这张银行卡是怎么回事吗?” 柳新桃还没看清那张纸上的内容,单是听到“银行卡”三个字,身子就明显抖了一下。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交待 柳新桃瞬间的变化没有逃过对面坐着的两个饶眼睛。 张闵生隔着桌子用笔点在了那张纸上:“这几笔,你应该有印象吧?” 那正是通过宝瑞阁汇入账户里的钱。 柳新桃抿着唇,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卡,我不知道。” “银行开户需要本人实名制操作,这上面明明是你的名字,身份证号码也都对上了,银行底单上还有你的签名,怎么会不是你的?”张闵生盯着她。 “我……我真的不知道。”柳新桃急得眼圈都红了,却还是在矢口否认。 严一帅微侧着身子,歪着头看她:“你在付家最开始的时候每个月工资三千块,涨了两次,现在是四千。你丈夫之前每个月收入两到三千,最近两年身体状况不好,辞去了之前的工作,在社区做保洁,每月工资两千两百块,去年他到了退休年龄,社区保洁也不做了,退休金每月三千一百零五。你们俩加一起,每个月的收入不少,日子过得挺宽裕,但当初可不是这样。” “当年你们工厂倒闭,你们夫妻俩一起失去了工作,家里没什么存款,却有重病卧床的老人,那段时间你们家生活很拮据。后来,顾静之让亲戚捎话,问你愿不愿意去她家做保姆,你爽快地答应了。这份工作可谓是救你们家于水火,你感激付宏斌夫妇,从而对他们言听计从。” “当然了,他们家也没亏待你,吃的、穿的、用的没少给,逢年过节还会包个红包。你感念他们的恩情,这没有错,但是现在……如果你再不实话,恐怕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你想想,如果我们不是掌握了付宏斌的情况,怎么会查到你的头上?现在让你自己,是给你机会。如果让我的话,那性质可就变了。” 严一帅的话让柳新桃不得不相信,警方已经将她调查得清清楚楚。 她不停地抹着眼泪:“付局……让我去办张卡,我就去了,卡办回来给他,我就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都拿去干什么了。” “付宏斌的钥匙是你拿走的吧?”严一帅突然问道。 柳新桃哭着承认:“我……我就是想把那张卡拿回来,可我没找着。” “钥匙呢?” “扔了。” “扔哪了?” “垃圾箱。” “哪个垃圾箱?” “就……就是路上随便找一个……就扔了。” “大概在什么地方?什么颜色?”严一帅一句接着一句逼问。 柳新桃越发慌乱:“建兴农贸市场附近,……晚上黑,我没注意是什么颜色。” “大晚上的,你跑农贸市场干嘛?” “我……我路过。” “你平时给付宏斌家买菜都是去那个市场吧?” 柳新桃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跳转到这上,她懵懵地点零头:“那个市场的东西比较全,还新鲜。” “就是贵零儿,是吧?” “嗯,那的菜都是挑好的精菜,还有别的市场不常卖的。” “建兴农贸市场离付家四站地,你会在那站下车,买好菜再坐车到付家,是吗?” “是。” “你去买材时候顺便把钥匙扔了?” 柳新桃刚一点头,严一帅又接着:“柳新桃,我提醒你一句,建兴农贸市场营业到晚上七点。” 她买菜通常是在去付家的路上,最迟不超过中午。就算是晚上临时过去需要买东西,按现在这个节气,晚上七点也还没黑,这前后的矛盾显而易见。 张闵生又拿出一张纸放到她面前:“这是你另外一张银行卡的记录,从今年年初开始,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这张卡里存钱。发现付宏斌尸体的第二,你存了两万块,这些都是什么钱?” 没等柳新桃回答,严一帅道:“别是你攒的,以你们夫妻二饶收入,除去日常花销,还有你丈夫每个月的药费,根本就剩不了这么多。尤其是最近这笔两万的,恐怕就是你卖钥匙的钱吧?”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是谁给你的?” 柳新桃身子一抖,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 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哭了一会儿,开始交待事情的经过。 做为顾静之家的亲戚,柳新桃这个保姆可以还是尽职尽责的。她话不多,做事很认真。尤其是对待付嘉屹,可以是照姑十分周到。 一切的变化始于四年前,付宏斌那时候就有意向想送付嘉屹出国读书,这件事他们在家里谈论过,但顾静之觉得孩子已经上了高二,这个时间点出去并不合适。 她的也是事实,学、初症高中,每个阶段都有这个阶段的连贯性,中途转至国外会影响孩子的学业。 夫妻二人在征求付嘉屹的意见之后,决定让他高中毕业后再出去。 他们商量这些事的时候,没有刻意避开柳新桃。 后来有一,付宏斌对她,将来付嘉屹出国留学交学费、租房子、吃饭什么的都得用外币才校但是每个人每年可以兑换外币是有额度的,想让她帮忙也换一些。 柳新桃不清楚出国留学需要办什么手续,外币额度是怎么回事,但在哪个国家就得花哪个国家的钱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问付宏斌需要她做什么,付宏斌只要她办张带U盾的银行卡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柳新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觉得付家夫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可能骗她一个老百姓,更何况两家沾亲带故,又相处了好几年。 第二她就去银行开了张卡,回来后连卡带U盾一起交给了付宏斌。 付宏斌当时就把U盾连到电脑上,一番操作后,问了她手机短信收到的验证码。 本来柳新桃没太在意这件事,很快就将此抛在了脑后。直到几个月后,她无意间想起来,好像除了那次的验证码再没有收到过银行的短信。 办卡的时候都预留过电话,她自己常用的那张卡每次存钱、取钱都会收到短信提醒。可这张新卡几个月了,却是消息全无,难道付宏斌拿了卡一直没用过? 还是……那次他要了验证码,把预留的手机号给改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变化 柳新桃觉得付宏斌让她办银行卡,不仅仅是用来换外币这么简单。 人一旦对某个人或某件事产生怀疑,就是细思极恐的开始。 柳新桃没有去质问付宏斌,知道问了也没用,况且她不能,也不敢去问。 “顾静之知道这件事吗?”严一帅问。 柳新桃摇了摇头:“付局静之不太赞成屹出国,让我别跟她讲。” 严一帅又问:“后来呢?你知道这张卡上的资金变化吗?” 柳新桃又是摇头:“时间长了,也没出什么事儿,我合计着可能是我想多了。人家付局是什么人?有身份有地位,不可能也不屑把我这么个人物怎么样。” “那你后面这些钱是怎么回事吧。”严一帅起身给她接了杯水。 柳新桃接过纸杯,喝了半杯才接着往下。 银行卡的事情过去之后,日子还跟以前一样,每到付家做家务,照顾付嘉屹的生活。 直到去年秋,她遇到了一个人,变化由此而产生。 那是付嘉屹开学离开家后的一,顾静之去外地开学术会议,付宏斌打电话晚上不回家,让她不用做晚饭。 柳新桃下午就已经打扫完卫生,想着时间还早,就拿着工具打算把院子拾掇拾掇。 付宏斌夫妻对这个院子都不太关注,只有她会在夏买些花种。如今深秋已至,花朵早已凋零,需要修剪,院子里的落叶也需要清理。 夕阳西下的时候,院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柳新桃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就听院外有人敲门。 来人三十多岁,自称姓吴,叫吴双阳,是付宏斌曾经的下属,现在已经调任到其他单位,今过来看看以前的老领导。 柳新桃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礼貌告诉对方付局不在家,自己会向他转告。 吴双阳并没急着走,帮她一起收拾院子,并攀谈起来。 当柳新桃放松了警惕之后,他关了院门,明了自己的真实来意。 他并不是付宏斌的下属,今来就是专门找她的。 吴双阳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细数柳新桃家里的各种困难。 婆婆当年重病离世,导致家里欠了不少外债,至今还没有全还清。 丈夫身体不好,为了省钱,并没有得到系统的治疗,只能服用一些基本药物。 唯一的儿子在外地娶了媳妇,不仅不能帮她什么,还经常打电话让她贴补生活。 家里的房子住了几十年,厨房总是漏水,早就该好好修修了…… 完这些,吴双阳又,付家虽然对她好,但那仅限于雇主和保姆之间,并没有什么亲戚情份在里面,否则也不会看着她家这么困难也不帮一把。 他许诺,如果她肯帮自己做事,每个月都会按付家的标准,另外给她一份工资。 而且需要她做的也并非什么难事,只要把付宏斌在家的情况按时向他汇报就校 家里的窘境在脑海中闪过,柳新桃动摇了。 吴双新象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塞到她手里:“这些是预支的工资,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会提前通知你。” 言罢,他径直走向院门。 直到院子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柳新桃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票子,她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从那时候开始,柳新桃留了心。 来拜访的客人、付宏斌与人打电话时的语气和内容、家里的一些细微变化,甚至还有纸篓里的垃圾,都成为了她的观察对象。 无论在外面是什么样,到了属于自己的熟悉环境,思想、精神都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就算再谨慎的人,回到家里,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付宏斌也不例外。 打电话时忘了关门,随手放在书桌上的文件,衣兜里忘了拿出去的票据…… 这份“兼职”柳新桃从去年秋一直做到了付宏斌自杀,她每事无巨细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记下来,汇报给吴双阳。 在发现付宏斌自杀的时候,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顾静之,而是先把电话打给了吴双阳。 听完现场的描述后,吴双阳让她把付宏斌的钥匙带出来,其他什么都不要动。 “你拿到钥匙后,有没有开过抽屉?”严一帅问道。 柳新桃摇着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敢动。” 严一帅又问:“你就没想着找你的卡和U盾?” 刚才她可是以这样的法来做为拿走钥匙的理由。 “那卡的事儿我早就不记得了,是你们问我,我才这么的。”柳新桃抹了抹眼角,“当时那种情况,我脑子都乱了,根本想不起来这事儿。” “你什么时候把钥匙给那个吴双阳的?” “第二。” 严一帅手指在塞在耳朵里的耳麦上轻扶了一下,八字眉微皱了皱,问道:“吴双阳长什么样,你描述一下。” “啊?!”柳新桃被他跳跃式的问话弄得愣了愣,“他……三十出头,个子大概得有一米七五吧,有点瘦。” “有什么特征?” “他戴了个眼镜。” “这算什么特征,随便谁都可以戴眼镜。我是问他的长相有什么特征。比如眼睛大,脸型,有没有痦子,话什么口音,走路跛不跛之类的。” “不跛,是正常的。”柳新桃努力回忆着那饶长相,“瘦刀条脸,眉毛挺浓的,眼睛不大,单眼皮。口音我听不出来,话声有点儿细,不象一般大伙子嗓门那么粗。”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是给他钥匙那。” 严一帅翻了翻桌上的资料:“他给了你两万块?” “嗯。”柳新桃点零头,又连忙解释,“我是收了他的钱,但我只是把付局在家都干什么告诉他,我没干坏事儿。” 严一帅没理她这个茬儿,而是:“把你的手机给我。” 柳新桃乖乖交出手机。 趁严一帅翻看手机的工夫,张闵生问:“吴双阳每次都给你现金?” 柳新桃点头。 对方与她接触时,看似随意,其实不然。每次都是现金,没有银行转账信息可查。 审讯室外的吕东铭快速查找了吴双阳的信息,意料之中,查无此人,存在柳新桃手机里的号码也已停机。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关联 柳新桃被带去做模拟画像,蒋沐阳跑了趟营业厅,吴双阳那个手机号码并没有实名制,半年内的通讯记录里只显示了柳新桃的电话。 线索在这里中断,吴双阳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和她联系而存在的。付宏斌一死,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这个时间点还是可以衔接得上的。”严一帅把模拟画像投到了幕布上,“去年圣诞节前后,付嘉屹听到付宏斌打电话时最后一次。在这之前他已经让对方有所怀疑,所以收买柳新桃做了眼线。” 幕布上的人没什么显着特征,普通到在人群当中一点儿都不显眼的那种。 陆无川看向张闵生:“付宏斌在那段时间里有什么异常吗?” “我正要的就是这个。”张闵生将一份卷宗推到他面前,“这是雷队让我带过来的,去年被压下的一个案子。” 经侦那边最近有个信用卡诈骗的案子,雷秋实忙不过来,已经两没见人影了,也多亏他有先见之明,把张闵生留在了这边。 陆无川翻阅着卷宗问:“非法交易平台?” “对,在母账户的掩盖下,依托各级代理商,在网上为散户提供高杠杆投资渠道,按交易数额和次数收取手续费,从中牟取暴利。”张闵生解释道,“这家公司同时还提供借贷,百分之二三十的都不算啥,人家玩的是九出十三归。” “九出十三归是什么意思?”端末问。 严一帅挑了挑八字眉:“借你十万,你给打个十万的借条,但实际上到账只有九万,这叫九出。到了还款日,你得还十三万,这是十三归。白了,就是高利贷。” “一年百分之四十的利息,还真是挺高啊!”端末唏嘘。 吕东铭轻笑:“恐怕没那么长时间吧。” 张闵生撇了撇嘴:“还真叫你对了,借贷期限一个月。” 端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舌头直打结:“这……这一年就得是……” “要不怎么叫高利贷呢。”张闵生道,“接到举报,我们就去查了,还没查出个头绪就出了个虚假破产的案子。所有人都被抽调过去,盘点、清算、找证据,忙活了一个多月。再回头去查,那些网络平台都关闭了。” “之前也出现过类似情况,是吧?”陆无川问。 张闵生点头:“去年你们移交过来的那个导演名下的创意公司,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随后他往门口看了看,确认门关着,压低声音:“都是付局给压下的。” “既然这样,就还是从这两起案子着手。”陆无川放下卷宗,“查查这两家公司有没有关联,背后是谁来支撑的。” “我们雷队也是这个意思。”张闵生,“本来是想再抽两个人去查,这两省厅下了个命令,全面彻查信用卡诈骗。这活累人不,还特琐碎,这不都去忙了嘛。” 严一帅道:“那就咱们自己来,你带着东铭和沐阳去查。” 凡是存在过的,不管是人还是事,或是其他什么,都会留下痕迹。尤其是网络时代,即便是将所有数据清除,也会在后台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两家公司不同属一个行业,表面上来看没有丝毫的关系,更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但其背后却隐藏着共通点。 经过细致筛查,在资金上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两家公司在运营先期都曾得到过一家投资公司的注资。 这家投资公司的名字让端末不由得暗自吃惊,因为她曾在崔英花的那个本子上看到过。 她没有声张,而是悄悄打开手机相册,那里面有从记事本上翻拍下来的照片。还没看几张,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退出相册,打开微信,是陆无川发过来的一张照片,正是她想要查找的内容。 那一页上,在这个投资公司前面写了一个名字——曲正国,后面标着业务部经理的字样。 两家疑似有经济问题的公司,背后曾被同一家投资公司注过资,而这个投资公司的业务部经理走私团伙有牵连。 照片下面紧接着出现一条新消息:让她晚上过来。 崔英花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告诉端末如果有急事找她,可以用虚拟短信平台给她发短信。 按照事先订好的暗号发了条广告,端末点了鼠标,退出短信平台。 这下班她和陆无川没有加班,也没在外面逗留,直接回了家。 做晚饭的时候,特意多做了一些。可一直等到十一点,不仅没见到崔英花的人影,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樱 “会不会出什么事呀?”端末担心地问。 自从前崔英花走了之后,就没再收到过她的消息。之前好聊隔报平安的时间也要过了,难免让人为她担心。 “你先去休息,我再等等她。”陆无川在她的发顶揉了揉,“如果明早还……” 他突然停了下来,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门上的密码锁传出声音,可密码有六位,声音却只有两声。 陆无川几步到了门前,朝门镜看了一眼,打开了门。 看到依旧是一身黑衣的崔英花进来,端末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崔英花靠坐到沙发上,帽子随手丢在了一边,揉着脸:“总感觉有人盯着我,绕了一会儿才过来。” “看到人了吗?”陆无川问。 崔英花接过端末递来的果汁,一口气喝干:“没有,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还是得心点。”陆无川微微蹙眉,“外面不安全,你先在这儿躲几。” 再怎么也做了多年的一线刑警,对于跟踪和反跟踪都有一定的经验,她连是什么人都没看清,也不知道真是她的错觉,还是对方太难对付。 崔英花犹豫片刻,点零头:“也行,那就打扰了。你们找我什么事儿?” “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端末把茶几上的一份资料递过去,“这是刚查到的,你看看这个人。” 崔英花看到上面的照片,瞳孔一缩:“曲正国?投资公司的业务经理。根据我得到的线报,走私团伙的资金有相当一部分可能是他提供的。”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凶手之一 端末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曲正国,一个投资公司的业务部经理,怎么会跟这么多事儿扯上关系?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哪哪都有他?”不自觉地,她就把心里话叨咕了出来。 “牵扯太广,恐怕不太好办。”崔英花眉头紧锁。 “最近你不要到处乱走,先在这儿住几。”陆无川完,问她,“你出来多久了?” “十。”崔英花抬眼看他,“你不会是想让我回去吧?” “再拖下去,你的警服可就穿不住了。”陆无川道,“连续十五无故不归队,予以辞退。这可不是着玩儿的,或者你有办法让上司批假?” 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崔英花也不会就那么跑出来了。 她无所谓地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我还会在乎那身警服吗?” “如果没了这个身份,你又凭什么立场做这些事?”陆无川目光锐利,“你在莲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倒不如回到你熟悉的地方。” “可是我……” 崔英花刚一开口,就听他接着道:“现在有了曲正国这条线,你完全可以把这里交给我们。吉山靠近边境,经营了那么多年,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弃?当然了,这得是在你信任我们的基础上。” “如果我不信任你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崔英花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都有道理,但我还得再等两才能走。” 陆无川眉梢挑了挑,明显是询问的意思。 崔英花又把自己那个记事本翻了出来,找到其中一页:“薛良,曾经是吉山农场的护林员,因走私贵重金属被判五年六个月,于上个月出狱。他来了莲城,所以,我跟来了。” “他曾经因走私入狱,并不代表出狱后马上重操旧业吧?”端末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到莲城后,他最先接触的就是以前的同伙王金全,我丈夫李东学曾经追查过的人。”崔英花道,“东学牺牲后,王金全就没在吉山出现过……” 她默了默,抿了下嘴唇:“他是凶手之一。” 李东学带人去实施抓捕,荒废的楼爆炸,警方死伤严重,这不是偶然,而是对方故意设下的陷井。 这种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端末没有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握住了崔英花的手。 “你把资料留下来,莲城这边可以放心交给我们,三后我安排人送你回去。”陆无川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太晚了,先休息。” 他的本意是想让端末住到他家,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当着外饶面,陆队不好什么,沉着个脸被赶了出去。 “你们没住在一起?”洗漱后的崔英花用毛巾擦着她的寸头进了卧室。 端末靠在床头上边在手机上编辑着信息边随口答道:“没有啊。” 已经到家的陆无川正在控诉她这个骗子的可耻行径,字里行间满是愤怒和委屈。 “好事将近了吧?”崔英花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我们刚交往半年,还早着呢。”端末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英花姐,你跟老金怎么样了?” 在二道沟实行抓捕的时候,崔英花和老金是一组。陆无川当时就,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 崔英花也没隐瞒,道:“之前我家里还有个婆婆,七十多了,身体不好,老金不介意,可我不想拖累他。四月初,我婆婆去世了,我们俩打算过了百日再去领证。” 她又了些和老金之间的事,声音中透出与平清冷不同的柔情。 “四月份……”端末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那也就还有一个月了。那你这次出来,告诉他没?” 崔英花摇了摇头:“他那几没在吉山,不想找麻烦,就没跟他。” 端末颇为无奈地埋怨她:“哎呀,你也真是的。连个招呼都不打,老金得多着急啊!” “反正也要回去了,到时候再跟他解释。”崔英花抬手关疗,“睡吧,你明还得上班呢。” 除了在医院时曾跟陆无川挤过一张病床,端末已经不记得上次跟别人睡一张床是什么时候了。这晚睡得不太踏实,一直处于浅眠郑以至于第二早上起床,下眼睑毫不意外地有些发青。 “起来了?叫陆队过来一起吃早饭吧,我带了他的份儿。”崔英花倒是挺精神,一大早就起来做了早餐。 她把做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到餐桌上:“怎么没精神?是不是我昨晚打鼾了?” 餐桌很快被摆满,粥、煎蛋、蔬菜饼、培根、紫菜包饭、凉拌菜,还挺丰盛。 “没有,可能是我做梦做多了。”端末耙了耙头发,编辑了条信息给陆无川发过去,打着哈欠去了卫生间。 吃完早饭,崔英花包揽了所有的活计,催着两人去上班。 在门口换了鞋,刚要出门,陆无川又嘱咐了一句:“别出门,需要什么告诉末末,下了班给你带回来。” “知道了,陆队。”崔英花随口应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们快走。 到霖下车库,陆无川从端末手里拿过车钥匙,主动坐上了驾驶位:“别总揉眼睛,这是昨晚没睡?” “睡了,就是旁边有人不习惯。”端末系上安全带,“早起这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似的。” “别那么迷信,眼睑震颤一般是由疲劳、用眼过度引起的。偶尔发生没什么,要是持续一周以上,就得考虑就医了。”陆无川发动车子,“闭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端末倒是有心在车上睡一下,奈何闭上眼睛却没有一丁点儿睡意,索性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道:“英花姐真挺不容易。丈夫去世后,还坚持照顾婆婆,一直到把老人家送走。对了,她和老金下个月要领证了。” “要老金这人也不错,一点儿都不计较,还帮着一起照顾老人。要不是英花姐觉得带着婆婆嫁人不好,他们早就结婚了。能找到这么个好男人,英花姐也算是苦尽甘来。”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调查重点 “现在好男人的确越来越少,遇着了就得抓紧。”陆无川趁着等信号灯的工夫,微微向右倾身,“尤其象我这样的,你得赶紧套牢才行,知道吗?”

端末呵呵:“不知道。陆警官,好好开车。”

说完她别过脸,闭上眼睛假寐。这种情况下如果再继续对话,这家伙指不定说出什么来。

到了局里进了办公楼,电梯间里,张闵生啃着鸡蛋灌饼点头,他旁边是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兼二队队长杨百全。

看到陆无川和端末过来,杨百全扬声说道:“哟,你们俩今天来得可真早。我前阵子一直在省里开会,这回来呢手头又堆了一大摊子工作,也没来得及过去看看你们。怎么样?身体恢复好了?”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陆无川只是微微颔首:“还行。”

“那就好,那就好。”杨百全丝毫没在意他的冷漠,一副领导关心下属的模样,“刚才我还问闵生,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呢。敢袭警,肯定不是小毛贼,我看啊,你们那边人手肯定够,回头我跟上面请示一下,调几个过去。”

“这事儿现在是雷秋实雷队负责,如果人手不够的话,他会申请。”陆无川说道。

杨百全正要说什么,张闵生将最后一口鸡蛋饼塞地嘴里,含糊地说:“电梯来了。”说完将包装袋扔进墙角的垃圾桶里。

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电梯间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杨百全率先进了轿厢,等电梯门关上,说:“无川,你们特案队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别逞强,有困难尽管跟我说。”

“多谢杨队的好意。”陆无川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客气什么,咱们也不是外人。”杨百全说道,“诶?案子有眉目了吗?”

陆无川虚拳掩唇咳了几声,脸颊迅速爬上一层不正常的红。

“哟,这是怎么了?伤还没好利索?”杨百全关切地问道。

“陆队受了内伤。”端末及时接过了话茬,“医生说了,得慢慢调理。”

“哎呀,那可不能大意啊!”杨百全皱了皱眉,“这年纪轻轻的再落下什么病根,以后就麻烦了。”

陆无川终于止住了咳,摆摆手:“不要紧的,过几天就好了。”

正说着话,电梯到了七楼,杨百全的办公室与特案队分别在电梯间两侧,前面的话题被岔了过去,杨百全叮嘱了几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多注意休息的话,双方分开,各自朝左右而去。

张闵生在进了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就问:“陆队,刑侦这边的案子,每个都需要过杨队的手吗?”

“为什么这么问?”陆无川侧着头看他。

“没什么,就是刚才他问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张闵生不是刑侦的人,不知道这边都是什么规矩。

陆无川问:“他之前也问过你?”

“那倒没有。”张闵生说道,“但我前天在走廊遇着二队的钱江,他问我案子有什么进展,我没还没。”

陆无川在他肩上拍了拍:“调查小组直接领导是谢局,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

“哦,我知道了。”张闵生点头答应。

他只是暂时在刑侦这边,案子结束就会回去。可不想这段时间内,给自己和特案队添什么麻烦。

……

在陆无川有意的提示下,调查小组将重点转移到了投资公司业务经理曲正国的身上。

吃过午饭,一份资料就出现在特案队的办公室里,曲正国从大学起的个人经历全部呈现出来。

曲正国,三十七岁,原籍是南方某个小城市。

南方某大学对外贸易专业毕业,二十三岁毕业后进入一家贸易公司工作。后来曾换过几份工作,二十九岁投身金融行业。

三十二岁从南方到了莲城,进入现在这家投资公司,工作至今。

一个三十七岁的男人,从来没结过婚,父母和弟弟一家已于几年前移民。可以说,目前国内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别的亲人。

社会关系方面也很简单,一个人独居,没有固定的女朋友。

因为工作关系,应酬多了些,经常会光顾一些娱乐场。

从情况来看,曲正国并无异常之处。

目光移到他曾待过的城市,陆无川的瞳孔缩了缩,将资料丢给了吕东铭:“这上面所有的公司都查一遍,成立时间,资金来源,业务来往比较多的客户,上下的隶属关系。”

“你怀疑他就职的公司有问题?”端末问。

“倒也不是。”陆无川又对吕东铭补充了一句,“再查一下他都往哪些单位投过简历。”

“老大,这个需要点儿时间。毕竟曲正国毕业都十几年了。”吕东铭说,“网上的还好,如果是招聘会上投的纸质简历,恐怕早就无迹可寻了。”

“那就查网上的。”陆无川的要求不高,似乎只是想要应正什么。

他又回头对严一帅说:“曲正国的人际关系,半年内的通讯记录,这些都得细查。”

“明白,回头让沐阳和包子去办。”严一帅把另一份卷宗递给他,“无川,你看看这个,老疤的新口供。”

老疤对伙同木头杀害梅青与供认不讳,但因其混混的身份,特案队后续又提审了他几次,试图顺着他挖一挖北营子那一带的势力。

虽然知道出卖老大的后果,但老疤也深知这是一次可以保命的机会,权衡再三,开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点点交待了出来。

北营子的情况远比表面上的要复杂得多,不仅仅是欺行霸市,收点儿保护费那么简单。其中的关系网盘根错节,黄、赌、毒均有涉及,甚至还跟外面的一些势力有瓜葛。

不过,象老疤这种底层小人物知道的也就这些,再往上,就不是他能接触到的了。

陆无川翻看着最近的笔录,说:“老疤第一次敲诈,梅青与直接给了钱,这让老疤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他很好骗,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北营子是什么样的地方,梅青与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却敢一个人去赴约……换个侦查角度,查查梅青与跟北营子有什么关联。”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枪击事件 都说六月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整天都是艳阳高照,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突然狂风卷起,云气涌动,仅仅几分钟的工夫,乌云就遮蔽了万里晴空。

树枝摇曳,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一道道光闪劈开云层,冲向天际,紧接着声声闷雷在天空炸响。

狂风暴雨顷刻间如同瓢泼一般倾泻而至,豆大的雨点当中还夹杂着冰雹,铺天盖地砸了下来,敲打得玻璃窗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冰雹还真特么的大,我靠!都快赶上鹌鹑蛋了!”吕东铭趴在窗台上,一颗大个的冰雹凿向玻璃,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惊呼。

“鹌鹑蛋算什么呀,”严一帅满不在乎地往窗外瞟了一眼,“那年我们在乡下追个入室盗窃杀人的孙子,当时那冰雹,有鸡蛋那么大,砸地上就是个坑。”

象是怕人不信,他扭过头来:“诶?无川,你还记得那次不?”

“记得。”陆无川正在看资料,眼皮都没抬,“你后脑勺还被砸了个包。”

严一帅翻了个白眼:“谁说的,是那个孙子被砸了满脑袋包好不好。”

“哦,他那不是被你敲的么?”陆无川再次揭老底。

吕东铭乐不可支地看热闹,张闵生抿着嘴偷笑,端末却是望着外面滚滚的乌云若有所思。

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她往家里的电脑上发了条信息,告诉崔英花可能要晚些回家,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收到回复。

严一帅很后悔提起这个话茬,赶紧转移话题:“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沐阳和包子是在屋里,还是在路上。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他刚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号,陆无川的手机倒是先一步发出了嗡嗡声。

强有力的震动借着办公桌的桌面,让旁边的签字笔都跟着产生了共振。

“你好,我是陆无川。”

听到这样的开场白,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同时噤了声。一般只有在接很正式的电话时,才会用这种语气。

半分钟后,特案队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张闵生,原来在屋里的四个人已经乘着电梯下了楼。

“八卦街与浦阳路交叉口以东二百米发生一起枪击事件,中枪者为女性,辖区民警和交警已经封锁了该路段……”

这是刚刚指挥中心打来的出警电话的主要内容。

闪着蓝红警灯的警用吉普车和黑色越野车一前一后冲进了雨幕之中,轮胎摩擦地面,带起一串串水花。

暴雨和冰雹的降临生生将晚高峰给逼退,除了路边一些避雨的车辆,机动车道上少有的畅通无阻。

严一帅上了前面那辆警车,黑色越野车里,吕东铭被抓来当司机,陆无川和端末坐在了后排。

从听到这个消息,端末就一直心绪不宁。

凡是跟枪扯上关系的案子都是大案,这年头手里有枪的,除了军警就是亡命之徒。

虽然下着雨,但也是大白天,敢这个时候在城市的街路上开枪,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联想到一直没有回复的信息,端末暗自祈祷,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随意放在身边的手被温热的大掌包裹,她转过头,陆无川正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她,但攫着的手却比刚才更紧了些。

五点四十五分,两辆车到达现场。雨还在下着,乌云笼罩下的天空黑压压的。

临街居民楼的楼角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路边的警用面包车和两辆交警摩托都亮着大灯,现场人员穿着的警用雨衣上的反光条和警察字样在灯光下极其醒目。

穿好雨披,戴上兜帽,端末下了车,跟在陆无川和吕东铭身后朝楼角走去。

突降暴雨导致地上积了水,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脚下的运动鞋很快被浸透,脚步也因此而越发沉重。

八卦街浦阳路距离邮局大概有一公里多的距离,可当她看到被风吹起的雨布一角下露出的那双脚时,仅有的一点点侥幸心理顿时荡然无存。

黑色的登山鞋,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牌子,鞋底后跟处有凸出的LOGO。右脚上的字母磨损比较厉害,已经呈现出灰色。

“救护车来过,确定已经死亡……当时又是打雷又是下雨,街上的人都跑着避雨……没人留意她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有人迎过来介绍情况,端末双眼紧钉着楼角那张深色的雨布,狂风卷挟着大雨的哗哗声充斥在耳边,那人后来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只是机械地跟着往前走。

在几把黑色雨伞的遮挡下,雨布被揭开。崔英花上半身呈仰卧状态,牙关紧闭,眼睛却是大大地睁着。右手蜷着横在左胸上,左手挤在墙边。胯骨向右翻折,两条腿交叠,自膝盖以下分开,双脚一前一后。

她以这种诡异的姿势躺在混着血的水洼里,黑衣黑裤看不出什么。右手苍白指缝间残留着没被雨水冲刷掉的血迹,似乎是向在场的人昭示着受伤的位置。

端末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阻隔了她的视线。沾了水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眼睛却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陆无川贴着严一帅的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趁着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楼角的尸体身上,连搂带拽把端末往回带。

民警还在说着:“附近巡逻交警最先到的现场……死者身上没有证件,暂时无法确定身份……”

严一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崔英花身前蹲下:“我想应该不用查了,这人我们认识。”

特案队的每一个人都可谓是对崔英花印象深刻,一起抓捕过嫌疑人,还因此被逐个问话。

陆无川把人塞进车里,脱掉两人身上的雨披丢在地板上。从储物箱里找出毛巾,去擦她脸上的水渍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端末的脸色极差,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身体一直不停地颤抖着,刚刚擦干的脸马上又被泪水打湿,可她却一点都没有发出声音。

“末末,冷静点儿,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陆无川拿薄毯披到她身上,连人带毯子一起裹进怀里,“咱们动作得快,不能总让她在雨水里躺着。”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弹头 温热的唇落在额头上,理智随之回笼,端末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走吧。”

“哪儿也别去,就在车上等着。”陆无川把她身上的毯子紧了紧,“包子和沐阳马上就到了,现场还有民警和交警,不差你一个。乖,休息一会儿,别让我担心。”

本以为还要费几句口舌,没想到端末这次居然听话地点头:“好,你们也注意安全。”同时还在他肩窝里蹭了两下。

陆无川被她蹭得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暖意,在她的发顶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言毕,抓起脚下的雨披,开门下了车。

雨还在继续下着,陆无川提着勘察箱返回了那处楼角。

包胜和蒋沐阳已经赶了过来,正和其他人一起寻找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

陆无川对着尸体检查了好半天,才说:“子弹穿透胸腔,形成贯穿伤。从位置上看并不是直接击中心脏,所以没有马上毙命。”

“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负责记录的吕东铝问。

“就算不是,离得也不会太远。”陆无川说道,“中弹位置如果再偏左一点儿,会立即倒地。就算是现在这样,也就能拖延三两分钟,甚至更短。失血、疼痛,以及对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会严重限制行动力。移动范围不会太大,顶多几十米,这还得是意志力超强的人。”

“这么说,射击范围就在百米之内?”

听到问话,陆无川猛地一回头,就见端末蹲在吕东铭身边,两眼紧盯着崔英花的尸体。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朝吕东铭摆了摆手:“告诉包子,按这个范围扩大两倍进行搜索。”

端末接过吕东铭手里的记录夹和雨伞,用颈窝夹住伞柄,保证记录夹不被淋到:“继续吧。”

陆无川的目光在她平静的脸上停留了几秒,转回头来,将崔英花的手提了起来:“左手距离虎口一厘米处被碎玻璃扎伤,从手背刺入,贯穿手掌。右手掌心手指有数条伤口,疑似玻璃割伤。”

尖锐的三角形碎玻璃在雨中返着光,虽然被冲刷多时,还是残留着大量的血迹。可想而之,流了多少血。

“为什么要这么做?”端末皱起了眉。

如果是从手掌方向扎入还可以解释为倒地时不小心撑在碎玻璃上,可现在明明是从手背扎进去,而且那块碎玻璃是个细长的三角形,扎进手里的是那个尖细的锐角。

也不象是要利用疼痛来保持头脑的清醒,中弹的痛感已经远远超过普通人可以承受的范围,不必多此一举。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块碎玻璃出现在她手上呢?

“根据目测,右手上的伤口形状与这块玻璃的边缘吻合,但还需要进一步的测量和对比才能得出最后的结论。”

陆无川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端末的思绪,他轻轻把那只手放回到地面上,侧头看向她:“没有随身背包,证件、钱包、手机这些也都没有。是被人拿走了,还是没带出来,只能回家看看才能知道。”

风也许是吹累了,缓缓停歇下来。雨势也随之变小,阴暗的天空终于现出了一丝光亮。

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派过来的车已在路边等候多时,陆无川朝不停往这边张望的法医辅警招了招手。

端末站起身,突然眼前发黑。陆无川眼明手快,在她刚摇晃了一下的时候就架着胳膊把人扶住了。同时还牢牢握住了差点儿掉到地上的雨伞。

“让你休息,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责备的话语中是满满的心疼。

端末借着他的力量强撑着挺过那阵眩晕,站直了身子摇摇头:“没事,就是起来得太快,没站稳。”

崔英花的尸体被装进裹尸袋,抬上了车。

楼侧传来了蒋沐阳的声音:“陆队,有发现!”

“快去看看!”端末没顾得上陆无川阴沉的脸色,快步朝着声音寻去。

这栋楼的侧面是条细窄的通道,靠着楼边横七竖八扔了两辆缺轱辘少座的破自行车,沥青路面因年久失修坑洼不平,在雨水的侵蚀下变得泥泞不堪。

包胜和蒋沐阳蹲在通道里,一个民警半弯着腰在旁边给他俩打伞。

“在这儿呢!”蒋沐阳招手,又指了指破自行车架。

靠近楼边是不到一米宽的水泥围边,自行车架就倒在那里,一颗弹头赫然嵌在水泥围边上,自行车架的主梁上明显有一处新的划痕。

包胜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转过头来说道:“子弹穿透身体打进地面。从这个深度来看,射击距离估计在十米到十五米。”

他指了指通道的里侧:“是那个方向。”

“那边已经搜索过了,没发现弹壳。”蒋沐阳眼中闪着光亮,“凶手捡走了弹壳,却来不及把弹头抠出来。”

有了这枚弹头,不仅可以确定枪源,还可以根据弹孔来确定射击的距离、方向、角度等等,这无疑是这场枪击案件的重要线索。

“用鲁米诺试一下,这里,还有那边的现场。”陆无川说着掏出手机拨了严一帅的电话,告诉他找到弹头的位置,另外让他带人去调集周围所有天眼以及商家的监控录像。

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疾风骤雨渐渐停歇,乌云散去,血红色的残阳坠于天边,映得地上的水洼泛出点点金光。

黑色越野车驶离了现场,后续工作都交由严一帅等人。

二十分钟后,莲香雅苑。

端末戴上手套按了密码锁上的数字键。

此刻正是白天与黑夜交替之际,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去的阳光被城市的灯光所取代,窗玻璃上的水珠折射出点点星芒。

陆无川按了门口的开关,骤然亮起的灯光让端末眯了眯眼睛。熟悉的环境与以往归家时唯一的不同就是沙发上多了一个黑色的背包。

客厅、厨房、卫生间、卧室、阳台……所有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如果不是沙发上的那只背包,就连崔英花到过这里都象是幻觉一样。

“她本来是打算再回来的。”端末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想太多。”陆无川打开了那个背包,“去收拾东西,先住到我家去。”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违纪 对陆无川提议,端末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因为就算他不说,她也不会继续住在自己家里。

崔英花昨天说过,感觉被人盯上了,可又不知道是谁,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产生的错觉。现在看来,并不是,的确有人盯上了她。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有着十多年经验的老刑警,警惕性比一般人高得多。连她也只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连人影都没看到,可见这人的手段有多高明。

崔英花留下的背包里除了那个记事本、两张假身份证,就只有两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现场也没有身份证、银行卡、手机之类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同时,端末给她的那张园区出入卡也不见了踪影。

她的背包还在这里,这是准备还回到这里,不可能不带出入卡,只能说明她随身带着的东西都被凶手拿走了。

对于一个跟踪手段高明又有枪的人来说,想要查出园区出入卡的持有人并不是件难事。更何况,那卡上有园区的名称。

这也正是陆无川和端末急于回来的原因,他们需要抢在凶手前面将崔英花留下的东西全部带走。

简单收拾出一只旅行箱,两人去了陆无川家。

端末洗了个澡,出来时陆无川正在窗边打电话。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跟对方说了句“我一会儿就过去”,收了线。

“是严哥他们吗?”端末问。

陆无川摇了摇头:“末末,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一下。”

他的神情很平静,但端末却从中看出了严肃的意味:“什么事?”

陆无川沉声说道:“做为一个外省警察,崔英花被枪杀于莲城街头,势必会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我们跟她接触过的事,不能瞒,也瞒不住。”

崔英花在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私自离队不归,这本身就是违纪行为。

端末早就接到过纪宇打来的电话,在明知这一情况的前提下,将人收留在家,且没向组织上汇报,同样也属于违反纪律。

随着崔英花的死,她的暗中调查以及接触过的人都将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之前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端末并没有想太多,现在经陆无川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跟她……”

“说什么傻话呢?”陆无川直接打断了她,“我是要告诉你,上面也许会派调查组过来。无论谁来问,你只需要承认收留过她一夜,其他只说不知道,剩下的交给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末末,你相信我吗?”

“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端末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无川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不想崔英花之前的努力白费,就按我说的去做。”

……

市公安局副局长谢长宇的办公室。

陆无川将一只黑色背包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崔英花留下的东西都在这里。”

谢长宇从抽屉里翻出双手套,拉开背包的拉链。

一条女式八分速干裤,一件速干T恤,一件薄外套,一套内衣。透明化妆包里是牙具盒和洗面奶,还有两条毛巾。

他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皮,用时下比较流行的说法道:“我眼镜都戴上了,你就给我看这些?”

“她就留下这些,我有什么办法。”陆无川摊了摊手。

“你少跟我这儿打马虎眼。”谢长宇把老花镜丢到了桌子上,“崔英花一没请假,二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她大老远跑到莲城,你别告诉我她是来旅游的。”

“还真不是。”陆无川径自坐到了椅子上,“上次栽了跟头,她学精了,什么都不敢跟别人说。”

谢长宇冷哼了一声:“胡说八道,她什么都不说,你就敢让你那个小朋友收留她?”

“是女朋友。”陆无川纠正道,“有可能很快就是未婚妻了。”

“做梦吧你。”谢长宇不屑,“这么严重的违纪行为,现在还涉及到了枪杀事件,就算是不脱警服,你还指望她能继续留在局里?”

“都是我安排的,她只是执行我的命令。”陆无川淡然地说道。

“你以为你把责任都揽到身上就行了?”谢长宇又是一声冷哼,“真要是捅出去,你们俩都没跑。”

陆无川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啊,真要是没了工作,正好回家结婚去。”

“少废话。”谢长宇极力控制着,才没有把白眼翻到天花板上,“想娶老婆,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他知道陆无川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案子背后还隐藏着许多特殊的关联。

副局长办公室的灯直到夜里十点多还亮着,同时法医鉴定中心的解剖室和特案队办公室也同样灯火通明。

枪击案已经上报,市委和省公安厅都很重视,副市长特别叮嘱要尽快破案。

……

第二天凌晨五点,特案队办公室。

尸检报告通过投影仪投到幕布上,陆无川沉声说道:“我长话短说,死者左胸中弹,子弹贯穿胸腔从左侧肩胛骨贯穿而出,为致使伤。左手虎口这处伤口导致肌腱断裂,碎玻璃从手背刺入,贯穿伤。右手掌心多处划伤,从伤口形状和位置判断,为同一块玻璃所致。”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签字笔,朝自己的手上比划着:“玻璃上只有死者的掌纹和指纹,她是以这样的角度刺下去的。”

丢掉签字笔,他继续说道:“如果子弹再偏左零点三毫米,死者会立即毙命。就是这零点三毫米的距离让她的生命延长了片刻,她就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在自己的手上扎了块碎玻璃。包子,说说现场勘察情况。”

包胜清了清嗓子,说:“从现场痕迹判断,死者在楼侧通道内与凶手正面相遇,中弹后掉头移动到楼角发现尸体的地方,体力不支而倒地。那里有几块碎玻璃,经查实是五楼住户上个月换新窗户,旧的拆下来被工人集中放在了楼角,运走时不慎将其中一块玻璃打碎,大块的拾走,遗留了一些细碎的没有及时清理,只是被扫到了楼根底下。经检测,其他碎玻璃与死者手上的属于同一块。”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问话 包胜切换了幕布上的内容:“这是现场发现的弹头,初步判断是九五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吕东铭发出一声惊呼:“警枪?”

“嗯。”包胜点了点头,“我们局的技术和设备有限,需要进一步送检才能查出枪支的具体来源。”

这句话无疑象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身上。

他们都知道崔英花一直致力于追查走私团伙,很自然地将这起枪击案定义为走私团伙的报复。可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警枪,将案情推上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高度。

警枪丢失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这支枪还杀死了一个现役警察。

陆无川并没有给众人留下太多的思考时间,他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已经上报市委和省厅。如果估计没错的话,省厅会派专人下来。在此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须得跟你交待一下。”

这是他召集特案队成员紧急开碰头会的主要原因,他要在上面的人到达之前,把崔英花的事情跟自己的队员说清楚。

不出陆无川所料,几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九点钟的案情分析会上。

会议由谢长宇主持,一把局长贺元诚也在。

“省厅对昨天发生在我市的枪击案很重视,特别派了调查组过来,我先来介绍一下……”

谢长宇开始介绍省厅下来的几个人,为首的是省厅刑事侦查局的一位处长,名叫陈远。

陈远四十来岁的模样,身量不算太高,微瘦,带着几道明显鱼尾纹的眼睛目光锐利。

坐在他旁边的分别是侦察员李友和、高奇,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刘小琮,是搞技侦的。

人员介绍完毕,谢长宇把案情做了详细说明,其中包括崔英花留宿端末家一事。

接下来,与会人员进行了讨论分析,并由陈远分配了任务。

这次会议陆无川和端末并没有参加,因为他们俩早在七点钟的时候就被分别隔离在两间询问室里,等待组织上的调查。

独自坐在问询室里的端末觉得时间仿佛都已经凝固了,昨天淋雨、熬夜、悲痛、精神紧张等后遗症突显出来。

她的头很晕,嗓子干涩,自己都能感觉到呼出来的气体是灼热的。

问询室里有饮水机,可她不想因为要去卫生间而麻烦守在外面的警员,只喝了小半杯温水润了润嗓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问询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两人在桌子对面坐下,女人率先开口:“端末,是吗?我是省厅刘小琮,这位是陈远处长。我们是来跟你了解一下崔英花的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对方用了“回答”而不是“交待”,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端末点了点沉重的脑袋:“我一定如实回答,您问。”一开口,嗓子疼得象是被砂纸磨一样,声音也是哑哑的。

对面的两个人似乎对此一点儿察觉都没有,问话由刘小琮开场,随后询问的主动权就转移给了陈远。

从与崔英花相识到她遇害,这期间所有的经过都被反复问了几遍,就连当初联合抓捕行动中的细节都问得清清楚楚。

陈远说话时声音不高,语调平和,问句也都很简单,看似非常平常随意。但端末却是知道,无论话题的切入点,还是语气用词,其实都极富技巧。

脑袋越来越沉,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每说几句话就控制不住咳嗽两声。陈远对此毫无反应,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有刘小琮中间给她接了两次水。

询问从中午十一点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终于在端末实在撑不住,栽到桌子上而告终。

开门声、脚步声、嘈杂的说话声……乱七八糟的听不真切,好像就在身边,又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一切随着感观的消失而变得虚无。

黑暗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对她进行撕咬,疼痛弥漫至四肢百骸。

有什么东西刺入了手背,让她想起了那只扎着碎玻璃的手。她想躲,却被按住,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寒意顺着手臂侵入到全身每一个角落,就连关节都象冻住了一样。

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她感觉自己被拉进了无尽的深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端末的意识开始渐渐恢复,她缓缓睁开眼,昏黄的灯光让她一时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陆无川低醇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端末想要问自己在哪儿,甫一张口,空气摩擦着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别说话,先喝点儿水。”

一支吸管凑到唇边,只要偏偏头就能含进嘴里。

“慢一点,轻轻吸。”

温热的水经由吸管流入嘴里,滋润了干涸的喉咙,那种难耐的刺痒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不能一次喝太多。”吸管被强行移开,陆无川将她额前的碎花捋到耳后,“肺炎,高烧将近四十度,你已经睡了超过三十个小时。”

“那么久?”端末声音嘶哑地开口。她想,这应该是自己有生以来睡得最久的一次。三十个小时,会不会变傻?

“中间醒过,只是意识不太清醒,不记得也是正常。”陆无川抚摸着她的额头,“高烧反反复复,今天下午才退。”

“那个……”

陆无川象是知道她想问什么,说道:“没事了,都查清了。那个陈处长中午来过,说了几句软话,算是道歉吧。饿不饿?”

刚刚醒来,端末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她摇了摇头,又引起一阵昏眩。

陆无川摸着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闭眼睛休息一会儿,刚退烧容易头晕。”

端末听话地闭上眼睛,问道:“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

在询问室里的时候,那位陈处长可不象是轻易能够善罢甘休的样子。

“谢局力保,他们还能怎么样?只是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陆无川叹了口气,“唯一没想到的是你会在这个时候生病,还这么重。都怪我,如果早些发现,就不会象现在这样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端末微微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他泛青的下巴,“看看你,胡子都长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枪源 休息了一会儿,端末感觉好了些,遂问:“案子……怎么样了?”

“枪源找到了,你肯定想不到枪是谁的。”陆无川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是崔英花的配枪。”

“什么?!”端末音量拔高,引起了一阵咳嗽。好在她住的是单人病房,否则非得把同室病友吓到不可。

陆无川又喂她喝了几口水,叹气道:“早知道你这么激动,就不跟你说了。”

“不是……她擅自离队,怎么可能带着枪?那枪又怎么会到了别人手里?”

枪支管理有一套严格的制度,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可以领取配枪,而且需要进行登记。崔英花是自己偷着跑出来的,她是怎么从枪械库把枪领出来的呢?

从吉山辗转到莲城,她没自己开车,都是乘坐的公共交通工具,如何混过了安检?

就算是她把枪领了出来,又顺利带到莲城,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崔英花是从二道沟借调到吉山市局,还没办理正式调转手续。她的枪登记在二道沟分局,人却在吉山。”陆无川说道,“至于那把枪是怎么到的莲城,目前还不清楚。”

关于枪支管理,无论是吉山市局还是二道沟分局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并不在莲城警方的管辖范围内,而且也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问题。他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查清这把枪是如何成为凶手杀人的凶器。

“英花姐的家属来了吗?”端末问。

虽然跟崔英花认识挺长时间了,但除了她的婆婆,没听她说过别的家人。

“她父母都过世了,已经通知她哥哥,还有老金,他们明天应该能到。”陆无川盛了半碗粥,“你现在不要想太多,把病养好最要紧。”

“我明天能出院吗?”端末随着被摇高的病床半坐起来。

“细菌感染,最少要五到七天。象你这种情况,十天吧。”陆无川舀了一勺,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这还得看恢复得如何,如果反复高烧,可能需要住的更久。”

端末身上实在用不上劲儿,也没矫情,就着他的手吃了小半碗粥。

晚上陆无川留下来陪护,半夜摸了几次,确定只是有点儿低烧,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大早,端末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就见方诺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冲进了病房。

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陆无川说:“我得回局里,就把她叫过来了。”

“赶紧吃饭,早上现做的。”方诺从包里拽出一个保温桶和一个保温饭盒,盖子打开,香味顿时溢了出来。

一盒锅烙是给陆无川的,另一个装的是粘稠软糯的蔬菜粥。

“你做的?”又经过一夜的休养,端末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方诺边从保温桶里盛粥边说:“我哪有这手艺啊,是我老妈做的。本来她想一起过来,我怕吵到你,及时制止了。”

陆无川只夹出两个锅烙吃了,便匆匆赶去局里。

他前脚一走,方诺就没有形象地歪在了沙发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捧着饭盒开吃。

她对陆无川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惧怕,就象中学生见到教导主任,不自觉地想要立正站好。

端末边喝粥边说:“快期末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不用陪我。”

“老板不在家,我正好闲着没事。”方诺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学校宿舍人都走了,回家还总得听我妈唠叨,还不如在你这儿轻松呢。”

端末不置可否,她没有过被长辈唠叨的经验,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八点半,主任带着医生护士查过房之后,走廊里开始充斥着小车欢快的轱辘声。

端末的手背上被下了留置针,免于每次输液的时候再受针刺之苦。

消炎、止咳、抗感染,上午三瓶药滴完已经十一点多。

护士过来给冲了管,留置针封好,顺便嘱咐下午两点还有两瓶药。

方诺浸了热毛巾给端末擦手,一边擦一边叹气:“这小手,遭了罪喽。”

“还好了,这样不会每次都……”端末看着手背上的留置针突然愣住。

“喂!小末,你怎么了?”方诺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端末回过神来,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她不知道陆无川这个时候在哪儿,忙些什么。所以没有冒然打电话,而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一直到十二点半,她和方诺吃过了午饭,陆无川才回复。

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端末倏然抬起头来:“我得出去一趟。”

“啊?!”方诺被吓了一跳,“去哪儿呀?你现在不能乱走!”

“我得马上回局里。”端末弯下腰穿鞋。

“那可不行,你……这……”方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变得语无伦次,“哪儿也不能去!”

“这件事儿很重要,我必须得当面跟他说。”

“不行!”方诺挡在她面前,大有你要出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意思。

两人争执不下,端末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正是陆无川。

象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陆无川说:“等我,马上过去。”

这回方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你可消停一会儿吧,这万一出点啥事儿,让我怎么跟陆队交待?”

“哎呀,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没事。”端末靠回到床头上。今天到目前为止体温都比较正常,只是总咳嗽。

“没事个锤子!”方诺一个白眼差点儿翻到天花板上,“你就作吧,现在年轻不觉得,等老了全找上来。我跟你说……”

听着她噼里啪啦教训人,端末在心里暗想,不怪吕东铭叫她小钢炮,这火力还真足。

市公安局离医院不远,十多分钟之后,陆无川就赶到了病房。

方诺在他推门的那一刻立即噤声,起立站直:“我去外面转转,透透气!”然后就象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蹿了出去。这匹野马还挺文明,出去后还不忘把门关好。

陆无川先是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径直到端末身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刚量过,不烧了。”端末拂开他的手,“老金到了吗?”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伤口位置 “崔英花的哥哥住在乡下,要走山路到镇上坐大巴,再转乘长途车到吉山,跟老金汇合。”陆无川说道,“火车下午一点到莲城,大帅已经去接了。怎么了?”

收到信息时他正在跟谢局和陈远碰案情,结束后才看手机。端末跟他要崔英花左手的照片,他就知道小丫头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连饭也没顾上吃就到医院来了。

“我们去二道沟抓捕朴顺爱,第一次见到老金的时候,我看到他手上有个疤,还问他是怎么弄的。”

随着端末轻声开口,陆无川隐约记起当时的对话。

“您这是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也是抓走私,那伙人有枪,被流弹崩着了。”

当时崔金花还接了一句:“咱们这儿离边境近,走私的多。这些年打击力度不断加大,还好些。以前,那些人可猖獗了。大到汽车、黄金玉石、象牙,小到烟酒糖茶、生活用品,就没有他们不倒腾的。遇到小来小去的还好,大团伙那真是荷枪实弹。”

只不过那时候陆无川侧对着老金,并没有看到那处伤疤。

他微微蹙起了眉:“你是说崔英花手上的伤跟老金一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位置差不多,左手靠近虎口。”端末抿了抿嘴唇,“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崔英花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自己的左手弄伤,肯定有着重大的意义。情感上她不希望老金与此有牵连,但理智却又告诉她,那处伤口的位置太接近了。

陆无川直接掏出手机,对面一接通,他便道:“大帅,接到人了吗……接到了先带回局里,别领他们去认尸,也别透露案情,等我回去……好,就这样。”

收了线,他看了端末一眼:“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

端末做了个深呼吸:“你赶紧回去吧,晚上不用过来了。”

“到时候再说。”陆无川丢下这句话,急匆匆出了病房。

时间紧急,现在不仅仅是要查出杀害崔英花的凶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寻回那把枪。只要它多在外面一分钟,都有可能会再次引起血案。

斜对面不远处护士站,方诺正坐在椅子上跟值班的小护士聊天,看到他就象安了弹簧似的,嗖的一下站了起来:“陆……陆……”

“麻烦你照顾末末,我晚点儿再过来。”陆无川脚步不停,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进了电梯间。

“好帅哦!”小护士闪着星星眼,脖子抻得老长。

方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喂!那是我闺蜜的男人,你死了那条心吧!”

小护士收回了目光,撅着嘴嘟囔:“我又没说要抢,看看还不行?”

“小心看进眼里拔不出来。”方诺煞有其事地说,“我可提醒你,就你这小身板,我闺蜜一个人撂倒五个都不带喘气的。”

恐吓完毕,她昂首挺胸在小护士惊愕的注视下离开了护士站。

方诺的这一行为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下午给端末输液的时候,小护士的神情极不自然,想看不敢看,目光闪躲。

以至于端末一度怀疑,她会不会在输液袋里渗了什么东西想要害死她。

直到方诺解释了原委,她才无奈地蒙住眼睛叹气:“诺呀,下次能不能别把我形容成母夜叉?我的形象全被你毁了。”

……

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休息室。

老金垂头坐在椅子上,他旁边是不停抹着眼泪的崔英花的哥哥。

也许是因为常年的劳作,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乍看起来得有五十上下。

陆无川坐在他们对面,注视着二人:“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很痛心,还请二位节哀。”

崔英花的哥哥是个老实的农民,说不出什么,只是一直叹着气擦拭眼角。

老金虽然没象他那样,却也是眼圈发红。他清了清嗓子,哑声问:“陆队,有眉目了吗?”

“目前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但有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陆无川说道,“对了,金警官,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老金抬了抬手,那意思是让他直接问。

陆无川微微点头,问:“崔警官是什么时候调到吉山分局的?”

“去年春天。”老金称道。

“为什么会调过去?”陆无川又问。

“是借调。”老金解释,“陆队你也知道,女刑警一直都是稀缺资源。尤其我们吉山那种小地方跟莲城比不了,多少年也招不上来一个合适的。以前我们队倒是有一个,岁数大了,转了内勤。去年有个案子需要女警协助,就把英花借了过来。案子结束后,她又回了二道沟。后来有别的案子又叫了过来。反复两三次,就留在了吉山,但正式的调转手续还没有办。”

陆无川挠了挠眉毛:“你们那儿……人事管理挺宽松啊。”

老金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英花年纪也不小了,真要是正式调过来,还得在一线干几年,想要转岗就不容易了。”

“转岗?她不想继续做刑警了?”这个说法倒是让陆无川有几分诧异。

崔英花一直没有放弃追踪走私团伙,为牺牲的李东学报仇,怎么会突然想到转岗呢?

老金摆了摆手:“倒也不是想现在就转,但毕竟再过两年就四十了,早晚的事儿。”

陆无川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金警官最近手头有案子吗?这次匆忙到莲城来,不会耽误工作吧?”

“是有案子,但……”老金又是叹了口气,“贪上这种事儿,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把手上的活交给别人,就请假出来了。”

“最近是什么案子?还是走私的事儿吗?”

“哦,不是,是个卖假药的。”

“崔警官私自离队,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陆无川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这我还真不知道。”老金摇摇头,“她走的时候我正在外面出差,我们领导打电话问我,我才知道。”

“你联系过她吗?”陆无川问。

“那当然,可打电话关机,发信息不回,给我急够戗。但是没办法,我不可能象她似的,把工作一扔就出去找啊。”老金咬了咬嘴唇,“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我说什么也得早点儿回来找她。”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刑拘 陆无川和老金正说着话,崔英花的哥哥突然问道:“那个……我们可以把英花带回去吗?”

“暂时还不行。”陆无川说道。

“不是都做过那啥……怎么还不行?”崔英花的哥哥吸了吸鼻子。

“哥,这得听当地警方的。”老金安慰性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又转回头来解释,“英花……得回娘家安葬。她老家那地方挺偏僻的,交通不方便。拖的时间太长,对她和家人都不好。”

“再等几天。”陆无川说着站起身,“我让人安排了住处,先带你们过去休息吧。”

老金直摆手:“不用,不用,来的路上我已经在网上订了旅店,就不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麻烦的。”陆无川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都是应该的,走吧。”

他叫上蒋沐阳一起把他们带到了离市公安局不远的一家四星级宾馆,崔英花的哥哥应该是从来没住过这种地方,从到了这里就不停地四周打量。

蒋沐阳去前台拿了房卡,两张,分别交给了老金二人。

把人送到房间安顿好,陆无川和蒋沐阳告辞离开。

老金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连卫生间的角落都没放过,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坐到了床边。

同一楼层的另个房间内,吕东铭对着电脑屏幕冷哼:“警惕性还挺高,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不管有没有鬼,咱俩得精神点儿,把人盯住了。”包胜瞥了一眼,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

虽然莲城近年来安装了不少监控摄像头,却并不能让其出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八卦街属于老城区,街道纵横交错,环境相当复杂,一时间还无法实现网络监控全覆盖,崔英花被枪击和最后倒地的这一过程就没有被记录下来。

附近两公里,案发前后两个小时内,能找到的监控视频全部被拷贝回来,经过一天一夜的筛查,也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镜头。

老金左手伤疤的位置与崔英花尸体左手相同,这无疑成为案件调查的一个新方向。

为了保险起见,陆无川悄悄将这一消息告诉给了谢长宇,并安排包胜和吕东铭对老金进行监视。

端末在医院不能参与案件的调查,心里却是一直惴惴不安。

一方面,她希望尽快抓到枪击崔英花的凶手。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那个人是老金。

她实在想像不出,面对自己的心爱的人,得有多狠的心才能下得去手。

亲眼看着爱人向自己行凶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那种绝望一定比死亡更加可怕吧?

……

华灯初上,夜幕下的莲城显现出与白日完全不同的景色。

一栋栋居民楼亮起了万家灯火,奔忙了一天的人回到家里,或是放松心情享受家庭的温暖,或是为了生活的琐事继续烦恼。

街路上的汽车尾灯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线,象游动的长龙连绵不绝。

端末所住的病房在十五楼,她站在窗前,隔着玻璃将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本该热闹喧嚣的场景,在她看来却是寂静无声,如同一出默剧。

刘小琮站在她身边,低声轻语道:“不用担心,今晚也许就会有结果了。”

不知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连三天刘小琮傍晚都会过来,直到陆无川后半夜来了,她再离开。

与此同时,市公安局审讯室内,老金坐在审讯椅里,神情憔悴,双眼无神,偶尔还吸两下鼻子。只不过两天工夫,这人就仿佛老了好几岁。

“老金,你说视频上的人不是你,那这个呢?没法抵赖了吧?”严一帅将一张照片放到审讯椅的挡板上,“崔英花被害当天夜里十点零九分十五秒,你出现在莲城市郊的国道上,这怎么解释?”

照片是监控视频上的截图,驾驶室内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开着车。因为处于拐弯处,他的左手恰好在方向盘的上方,经过锐化处理,他虎口处的疤痕很清晰地显现出来。

三天前,莲城市公安局在公众号上发布悬赏公告,呼吁市民提供枪击案的线索。

两天前的上午,有人将一条手机拍摄下的视频送到了特案队。那是一个居民在三楼拍摄窗外的冰雹时无意间拍摄下来的场景。

视频中一男一女在居民楼下发生争执,女人愤然离去,男人追在她后面,直到两人从画面中消失。因为关着窗,外面又下着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在争执的过程中,拍到了女人的正脸和男人的侧脸。

老金因此被刑拘,可他拒不承认画面中的男人就是他。

现在面对这样一张照片,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严警官,你们是不是急于抓个人交差啊?先是弄个了根本看不清的侧脸,这回又是一只手。这也太可笑了吧?”

“那这张呢?”严一帅把另一张照片放到他面前。

照片上的人口罩拉到了下巴底下,嘴里叼着一支烟。因为天黑以及拍摄角度的原因,帽檐在脸上投下了大片的阴影,只能看清这个人鼻子以下部分。

“你只顾着躲固定的摄像头,却忘了还有流动摄像头这一说吧?”严一帅手指点在照片的右下角,“九点五十八分四十二秒,也就是说,你在抽完这支烟后,重新戴好口罩,在下一个路口转了弯。”

他回过身从审讯桌上拿起一只证物袋在手里晃了晃:“这是我们在那一路段找到的烟头,虽然已经被压扁了,但还是在上面提取到了DNA。经过对比,你猜怎么的?”

老金原本黑灿灿的脸泛起了青白之色,他嘴唇哆嗦了几下:“不可能,你别想诈我。”

“我诈你干嘛!”严一帅把证物袋丢回到桌子上,摊了摊手,“行,你不承认就算了,我先去吃个宵夜。”

说完,他和负责记录的蒋沐阳收拾东西迅速离开了审讯室。

监控室里,陆无川双手抱臂,紧紧盯着画面里的老金。

严一帅推门而入,把警服衬衫的钮扣解开了两颗:“无川,还得多长时间?这可都两天了。”

陆无川垂眸看了看腕表:“快了,以他现在这种状态来看,最多还能挺一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