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半妖》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妖狐之子 叶王府内,一绝色女子伫立在庭院中,怀中抱着一只睡着的白狐,女子美得好似画中走来的仙子,一袭白衣也挡不住深入骨子里的妩媚。狭长的眸子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世下的气势。在夕阳的照射下,她清瘦的身影被阳光斜斜拉长,却带着几分落寞。 此时,她却被府中的侍卫重重围住。其中一领头侍卫威喝道:“你是何人!可知擅闯叶王府乃是死罪!” 女子缓缓开口,声音仿佛,如同这空中的淅沥细雨,带着几分冷意,“我要见叶沉浮。” 那人听她直呼家主名讳,不由大怒。 “放肆!叶王名讳岂容你直呼!”完,便要举起手中的刀将她拿下。 女子一语不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那人只觉得全身被什么吸住一般,心头仿佛被一记闷锤狠狠砸过,一股凉意从脚底涌上脑门,紧接着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就这样晕死了过去。 “叶风统领!!!” 众人一声惊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能被赐姓为“叶”的,此人想来在叶王府地位不低,要知道这叶风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步入凝魂境界,在京城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可眼前这女子一步未动,仅用一个眼神便将他重伤。其修为又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我要见叶沉浮。”女子毫不在意众人目光,低头摸了摸怀中惊得一颤的狐,以示安抚,不厌其烦地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众人再也不敢看她,一人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恭敬道:“姑娘请移步大堂稍等片刻,我等马上就去通知叶王。” 女子微微颔首,绝美的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算是答应。 不久,一位头发花白却不失沉稳的锦服老者缓步进入大堂。老者看着不过五旬左右,却有灰败的老朽之气。 修行者寿命远胜于常人,容颜有驻,看起来不该如此垂老。可老者步伐阑珊,面容死灰,显然是刚经历了极为悲痛的事。 看着眼前的白色身影,老者胸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意,脸色一沉,面上皱纹更加明显:“陵千音,你还有脸来见老夫!老夫还以为你要失踪一辈子呢?” 陵千音缓缓抬头看向老者,清澈的眸子不带一丝杂质,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随后,她退一步折下纤腰深深鞠了一躬。 叶沉浮微愕,随后一甩衣袖,冷哼道:“行此大礼做甚?老夫可受不起你的礼拜。” 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 “拜你,自然是因为我愧疚。” “愧疚?!哈哈哈!好一个愧疚!”叶沉浮先是一愣,随即失声大笑,眼角含泪,眼神却锐利如刀,扫向女子,厉声道:“你所谓的愧疚可是因为我儿无修三个月前因你而死?” 她表情一滞,眼底深处藏着不易发觉的沉痛,清澈的眼眸染上一丝灰暗:“是我对不起他。” “哼!既然知道对不起他,你身为妖狐之身,当初为何又要与无修纠缠不清!若不是你!他又怎会被那神秘组织盯上,从而惨遭杀害!无修是老夫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可知老夫白发人送黑发饶心情是怎样?你如今再来愧疚又有何用!”叶沉浮想起那令人绝望的事实,忍不住激动起来。 “可怜老夫至今未见得我儿尸骨!” 陵千音身体微震,脸上一阵苍白:“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告知你一件事。” 她眼中经过几番挣扎。踌躇片刻,最终一咬牙,把怀中沉睡的狐轻轻递出。 叶沉浮看着她手中的狐,心中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却又不敢相信,喃喃道:“这…这是?” 陵千音看着手中的白狐,冷淡的面容竟是罕见的柔和。 “它是我与无修的孩子。” 叶沉浮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巨响,犹如惊雷炸响,脑内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倒退三步,耳边不断徘徊着: “它是我与无修的孩子…“ “我与无修的孩子…” “无修的孩子…” “孩子…” 叶沉浮像木头似的呆了半响,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慢慢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狐,不知什么好。 心中是一时宽慰,一时忧虑。 宽慰的是在绝望孤独之际,自己多了一个亲人。 忧虑的是自己儿子的孩子竟然是一只妖狐,若是让他人知道真相,此子日后必定多灾多难,道路艰难。 叶家也会因此而臭名远扬,沦为他人笑柄。 “冤孽啊!冤孽!我叶家想必是摆脱不了这弄饶命运了。”叶沉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一阵苦涩。 陵千音也苦笑不已,见他这样也是在情理之郑 “我来这,就是为了告知此事,毕竟你是它的爷爷,有权力让你知道这件事,若是……你若是不想认它我也能理解。” “放屁!它是老夫的血脉,无修的亲身骨肉!就算是狐,身体里流的也是老夫的血,岂有不认之理!老夫虽然古板,但不至于腐朽到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拒之千里!”叶沉浮听闻了她的话勃然大怒,竟爆了一句不符他王爷身份的粗口。 反应之大让陵千音都惊愕不已,本认为以叶沉浮的身份地位,定会对狐有所抵触,毕竟对于常人来此事实在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可她又怎知狐的出现是叶沉浮唯一的寄停他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唯一骨血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他又怎会拒绝。 叶沉浮犹豫片刻,上前一步,从她手中轻轻的接过狐,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心中泛起一丝怪异,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不知这狐是老夫的孙子还是孙女?” 陵千音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笑意,轻声答道:“是孙子。”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我叶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叶沉浮欣慰的点零头。 陵千音眉头轻蹙,道:“我暂时并不打算将孩子放在叶家养育。” 叶沉浮心中一跳,眯了眯眼:“哦?这是为何?” 陵千音道:“此时叶家在大晋地位颇高,这孩子是妖狐之身,定会有许多流言蜚语传到孩子耳中,这对它的心里会造成极大的阴影,作为母亲,自然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开开心心的长大。而且叶家暗中树敌不少,一旦让他们抓住这借口,必将叶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届时,这孩子怕是性命不保。“ 叶沉浮冷哼一声,嘲讽道:“以你的实力还怕叶家那几个对头么?若你想的话,即便是毁掉我这叶王府也绝非什么难事吧?” 陵千音神情一黯,摇了摇头:“我怕是不能陪在这孩子的身边了,因为我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 叶沉浮皱眉,有些不悦:“有什么事比孩子的安危更重要吗?” 陵千音眼中透露着一丝疯狂,语气却无比坚定,“我要找出复活无修的方法。” “什么!?你……你是你有办法让无修复活!?”叶沉浮大惊,激动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连狐从怀中掉落都浑然不知。 还好陵千音眼疾手快,衣袖一卷,又将狐稳稳接住,狐睁开朦胧的双眼,打了一个哈欠,继续沉睡,全然不知他的母亲即将要离他而去。 “在无修死的时候,我将他的灵魂封印在了真魂珠内,短时间内他的灵魂不会散去。我走遍各方国家与势力,定能找出复活无修的办法。这一路上危机重重,我无法保障孩子的安全,所以不能将它带在身边。”陵千音低头道。 “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叶沉浮喃喃道。随后,他又注意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既然无法将孩子放在叶王府,你又不能把它带在身边,那么这孩子应该交给谁抚养?” 陵千音道:“我打算将它带回凰山,交予我的族人抚养。若你需要这孩子继承无修王府传承,待它成形之时,我再托我的族人将它送回叶王府,这样可好?” 叶沉浮摇摇头,苦笑道:“这妖兽就算是资质再好,最少也要在两百至三百年内方能化形成功,像老夫这种身体一大半埋进黄土里的人,如何能等到那个时候?” 陵千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递给叶沉浮:“这点我自然早已想到。” “这瓶中装的是我的妖血,你服下后可增强两百年的寿命。而且这孩子身体里留着一半人类的血液,资质也不差,想必百年间就可化形。” 叶沉浮面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玉瓶,他自然是知道这鲜血的珍贵。她如今又为了复活无修又要到处奔波,甚至连自己刚出世的孩子也不得不无奈抛下。 这对于一个母亲,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想到此处,叶沉浮对这女人恼意也淡了不少。 叶沉浮面上忽然犹豫起来,似乎想什么,眼底挣扎不断,想了想还是没能出口。 “如此再好不过了,在此子化形成功之前,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稳守住叶家,定会为它留下一个安心的栖身之地。”叶沉浮郑重的做出承诺。 陵千音点零头:“你肯收留这孩子,已是大恩。既然要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我便告辞了。”完,她转身就要离去。 “慢……慢着!”叶沉浮突然叫住她。 陵千音停下脚步,却不回头。 “还有什么事吗?” 叶沉浮盯了她半响,开口道:“我虽然非常希望无修可以活过来,但让死人复活毕竟有违理,复活之法必定难如登。若能成功自然是好。若……”到这里,叶沉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若……当你穷尽一切办法依然无能为力时,我希望你也不要太过伤心绝望,我了解你对无修的情意与执着,但你同时也要回头看看,你还有个孩子。毕竟这孩子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啊!” 陵千音一怔,看向怀中的狐,手掌轻柔的抚摸着狐的绒毛,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愧疚,低声道:“是我对不起这孩子,让它刚刚出世就孤苦一人。若我能活着回来,自当这辈子竭尽全力的去呵护它,为它遮风挡雨。” 叶沉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惆怅久久不能散去。 这时,陵千音在迈出门口那一刻似是想起什么。 “对了……” 叶沉浮疑惑抬起看她。 “我为这孩子取名为……陵苏。” 八 二 网 阅读,。 章节目录 第二章 蟒祸 时光如驹,十四年转眼而过。 凰山上,某一石室中,一只白色狐正以人类方式盘膝而坐,两只爪子在胸前变化不断,幻化出各种招式,动作行云流水。身体周围不断有金光流动,时不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 几步开外,一名老者和一名中年人并列而站。老者抚了抚花白的胡子,欣慰道:“这可了不得啊!狐瀚,你看,这《驭凝诀》可是人类修炼的功法,若寻常人类修炼起来自然没多大问题,可苏竟然能以妖兽之身修炼成功,将周身灵气聚而不散,转化为元力洗刷自己的脉络,从而将杂质一点一点的排出体外达到洗筋伐髓的效果。呵呵,看苏这资质,想必离化形的日子又要大大的缩短了吧?” 老者身旁名为狐瀚的中年人眼中也是异彩连连,连忙点头,“是啊!早知道这妖兽的筋脉结构与人类的可是大不相同啊!要是在没化形之前就强行修炼,元力就会在身体里堵塞不通,最终爆体而亡,而陵少爷竟能将体内元力运转的如此流畅,当真是才啊!真不愧是族长大饶儿子。” 老者笑了笑,傲然道:“这是当然,族长资质万里挑一,她的孩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完,老者好像回忆起什么,脸色转而又暗淡下来,叹息一声:“要是族长还在,看到这孩子的成长,会有多高兴啊!” 狐瀚安慰道:“族长气运不凡,定能平安归来。” “唉!但愿如此吧!” 狐瀚见他想起过往的伤心事,连忙扯开话题,“哦,对了,狐奴长老,刚刚手下有来报,是凰山西面,药园子里的千年红婴树结果了。” “哦?”狐奴眼睛一亮,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开。 “这可是件大好事,有了红婴果,看来这子五十年内便可化形成功。哈哈哈哈……想我狐族即将诞生一位不到百年就化形成功的绝世才。” 想到此处,狐奴有些按耐不住了,激动道:“快!快命药园那边的人备好红婴果火速送过来。” 狐瀚摇了摇头,道:“狐奴长老,这恐怕不行啊,您忘了吗?红婴果一旦摘下,药力便会快速流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枯萎,必须摘下时马上服用才校” 狐奴听闻,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这给忘了,看来得让苏亲自跑一趟了。”脸色笑容灿烂,十分期待陵苏服下红婴果。 “凰山西面的药园子虽不远,但也有一定的距离,就怕途中有些凶猛的妖兽袭击,狐奴长老您又事务繁多,不如让香儿和月儿那两个丫头陪陵少爷去吧?那两个丫头如今也有凝魂中期境界,有她们在,想必不会有多大问题的。”狐瀚建议道。 “嗯……这样也好,那此事便交给那两个丫头了。”狐奴点零头,表示赞同。 “那狐瀚这就先行告退,下去吩咐她们一声。”狐瀚恭敬的向狐奴与狐分别行了一礼,便退出了石室。 林中 香儿眼巴巴的望着月儿怀中沉睡的狐,也不知它在做着什么美梦,时不时的打一响鼻,砸吧砸吧嘴,模样颇为惬意。娇憨的样子另她终于按捺不住,一脸垂涎道:“月儿,你也让我抱抱陵少爷嘛?平日里狐奴长老动不动就让他修炼闭关的,根本没多少时间见面。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你都不让我抱。” 月儿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是我不给你抱吗?分明是陵少爷不肯亲近你好吧?” “谁的!陵少爷平时跟我很亲的!”香儿更加不满了。 “哦?”月儿挑了挑眉,眼底泛起一丝古怪笑意,“是吗?那好,给你。”着,月儿便把怀里的狐狸递出去。 香儿眼中精光一闪,兴奋的正准备接过,嘴角还不由自主的流下一丝晶莹的液体,喘着粗气,怎么看都像是准备调戏一良家妇女的咸湿大叔。 熟睡中陵苏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与生俱来的野兽危机感油然而生,朦胧的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副熟悉的“狰狞”面孔。吓得全身毛发炸起,“咯吱”一声怪叫,毫不犹豫的转身,四条短腿如同安羚动马达似得,顺着月儿的手臂往上爬去。不一会儿,就挂在她的肩上瑟瑟发抖。 它可是清楚的记得香儿的恐怖之处,每次自己只要落入她的“魔爪”之中,她就会陷入极其兴奋的状态,不断摧残着它的身心。况且,她一兴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被她抱着时,它清晰的可以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要知道那可是凝魂高手的手劲!凝魂高手啊!捏碎石头就跟捏豆腐一样。每次下来,都不亚于受一次重伤。要不是自己身子骨硬朗,早就魂归西了。 身体上的摧残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她喜欢把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它的毛上擦各种花粉胭脂,害得它走到哪哪就有一股浓重的胭脂香。就连母亲留给它的铃铛也不放过,本来是好好的挂在脖子上,也被她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变异 月儿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沉声道:“怎……怎么可能!凰山在狐族的管理下,一向太平,这等凶物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不管这畜生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的,总之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否则,这凰山上不知有多少生灵会受害。月儿,你我联手一同将这畜生拿下。”完,脾气火爆的香儿便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细长弯刀就要冲出去。 “慢着!这蚀毒血蟒有些奇……”月儿急呼一声,话还没来得急完,就见香儿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蚀毒血蟒见香儿冲上来,猩红的眸子凶光一闪,口中喷出一道绿色液体,液体在空气职嗤嗤”作响,可见毒性之强,就连周围空气都可以腐蚀。 香儿冷哼一声:“你的毒性虽强,可若碰不到我,就没有任何意义。”她轻松躲过那道毒液,脚尖轻轻点地,宛如灵活的蝴蝶一般,在空中划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轻盈地窜到蚀毒血蟒的尾处。元力灌入弯刀,顿时,刀身光芒大亮,挥刀便斩向它的七寸。 “得手了。”香儿心中还未来得及欣喜,只听“咣当“一声钝响,蚀毒血蟒尾处擦起一道火花,竟丝毫无损,反而把自己的手震得发麻,止不住的一阵颤抖。 香儿心中大骇:“好硬。” 蚀毒血蟒虽然没有受伤,但见她不知死活直攻自己的七寸要害,不由大怒。巨尾一动,便狠狠的扫向香儿。香儿刚欲闪开,却发现身体被一阵麻痹感袭来。香儿惊恐的朝右手看去,因为那麻痹感的源头就是从右手上传来的,只见一股绿色气流竟不知不觉的顺着刀身涌入右手,此时,整个右手都有变绿的倾向,这赫然就是蚀毒血蟒身体里的毒气。在这麻痹感的侵蚀下,香儿全身一时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大阴影降临。 月儿见此情景,急的直跺脚,暗道一声她太沉不住气。迅速取下腰间的银色软鞭,向蚀毒血蟒袭去,也不知这软鞭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看起来不长,可瞬息之间便能伸长探到蚀毒血蟒的尾巴上并死死缠住。 香儿头顶一片阴影,看着眼前颤颤巍巍被迫停下的巨尾,冷汗直淌。自知若被这巨尾砸中,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死亡。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运转起元力硬生生的把毒强行封住。身形一闪,便已在十米之外喘息着。 香儿看着软鞭,大叫一声:“快松开它的尾巴!有毒的!” 月儿心中一跳,不疑有他,赶紧收回长鞭连甩数下,将鞭上的毒气尽数抖散。 “怎么可能!从未听过这蚀毒血蟒全身上下都带有毒性的。”香儿心头大震,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月儿确认鞭上已无毒,再度抽动手中的软鞭,轻轻的卷住香儿的细腰,便将香儿拉回了身边,微怒道:“怎么不可能!你每次都是这般鲁莽,不听人把话完!这不是普通的蚀毒血蟒,一般的蚀毒血蟒应是通体血红,虽带剧毒,可不至于遍布全身。看它全身碧绿,身上所带的毒也非一般毒所能比的。看来是机缘巧合下服用了什么材异宝导致它变异进化了。你不看清楚情况就这样冲了出去,让自己陷入险境也就罢了,可莫要拖累了别人!”虽然话是这么着,可她终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板着个脸,不由分的抓起香儿中毒的那只手细细打量起来,眼中隐隐泛着担忧之色。 香儿低着头,满脸愧疚,自知是自己不对,也不敢还嘴。 蚀毒血蟒再次不善的看向她们,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过去,上下四颗尖锐而又巨大的獠牙看起来异常狰狞。月儿她们一惊,众身一跃,险险避开巨口。 见没有命中,它眼中凶光大闪,眼前这两人如同泥鳅般灵巧滑溜,四处 逃窜,令它是更加的火大。长嘶一声,硕大的身体一震,从全身绿色的鳞片里喷溅出一股浓郁的毒气,弥漫向四周。 陵苏立在月儿肩头,咧着嘴,凶狠的低吼着,不过以他那身板,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月儿立刻以袖捂口,语气低沉:“这家伙还跟我们死杠上了!” 香儿手上的毒也开始有了松动扩散的迹象,令她脸色一阵苍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驭力。她眼中变幻不定,咬了咬牙坚定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会死在这。月儿,你带着少爷走,我来拖住这畜生。” “什么傻话!你不是蚀毒血蟒的对手,你一个人留下,必死无疑!”月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断然拒绝。 香儿惨然一笑。微风轻轻扬起她的秀发,此刻她看起来是那么柔弱无力,苍白的脸略显悲壮,眼中却是一片决然之色:“如今我身中剧毒,就算不留下也撑不了多久,与其当一个累赘,不如多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快走,我体内的毒快压抑不住了。” 月儿深深皱眉,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你已不必多,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独活!”要她抛下香儿离去,她实在办不到。 “那少爷怎么办?” “……” 月儿顿时哑然。 “少爷资聪颖,又是族长之子,是我们狐族的未来,决不可死在这,我等誓死也要保护少爷的周全。若此时你是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你,以少爷的安危为主,所以月儿你不必为丢下我而愧疚自责,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不是吗?”香儿淡淡一笑,一言一语显得颇为洒脱。她便是这样的性子,既然活着那边潇洒快活的活着,面临死亡,却也能从容赴死。 狐狸听了这话,爪子紧紧抓着月儿肩上的衣襟不放,水汪汪的眼睛随着情绪微微荡漾着,好似要哭了出来,拼命的摇头,示意自己死也不走。 月儿怔怔的看着她,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粗神经的她,此时却显得如此要强洒脱,饶是自己平时总是将她服的哑口无言,此时也不知该些什么好了。 “这……你的道理我自然明白,但你让我丢下同伴这是绝对办不到的,至于少爷……”月儿沉吟片刻,在香儿吃惊的目光下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尖升起一团柔和的光芒,轻点在陵苏额头上。顿时,陵苏周身被这股柔和的光团所包裹,伴随着这道光芒,他身体一轻,悬浮在空中,陵苏忍不住惊叫一声,几息之间,便飞出去好远。 “少爷,望您保重。我二人恐怕再无法伴随少爷左右,见证少爷的成长了。” 月儿强忍眼中的不舍,蕴着泪水。随后,转头望向香儿,深深的盯着她的眸子,一切言语尽在不言郑 香儿怔怔的看着月儿,眼角泪水悄然落下却不自知,她苦笑道:“你又何苦陪我。”完,也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狐,眼眶一阵通红。 陵苏看着她们两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凄厉的叫了起来,身体也不停的挣扎,企图挣脱开身体周围的光芒。可它还只是一只未化形的妖兽,怎么可能破得开一个凝魂境界随手所化的结界。 月儿看着声势凶猛的蚀毒血蟒,冷笑道:“你这畜生!我今日杀不了你,也决不让你好过到哪里去,看我的‘罗地网’!” 月儿凌空一跃,手中软鞭延长到极致,反手一转,鞭身“噌”的一声就布满了尖锐的银色倒钩。狂舞间,软鞭被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荆棘网向蚀毒血蟒笼盖过去,紧紧的缠住它的全身。 蚀毒血蟒猛然挣扎,可是挣扎之下那鞭身上的倒钩 就毫不留情的刺入它鳞片的间隙当郑它吃痛,怒吼一声,又再度释放全身的毒气。 “我这软鞭名为困龙鞭,是件中品玄器,虽然束缚不住真正的龙,但暂时缠住你,足够了!” 月儿全然不顾鞭上传来的剧毒,死死的抓住手中的软鞭,片刻功夫,脸色泛青,嘴唇乌黑,时不时呛咳出一口黑血。她本来就吸入不少空气中的毒,在加上间接传来的剧毒,她的身体已是摇摇欲坠,全凭一股信念支撑到现在。 “香儿!趁现在!”月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前视线一阵模糊,这剧毒竟然已经影响到了视力。 香儿点零头,收回封住右手毒气的元力,任由体内毒素乱窜,将自身元力倾尽灌入弯刀郑 “血月刀!融!” 她松开刀柄,刀却没有落地,而是凌空漂浮在她的身前,香儿伸出手腕在刀锋上轻轻划过,鲜血顺着手腕流向刀身。刀迅速变得赤红,“嘎吱”响起一阵刺耳的金属变形的声音。只见那弯刀渐渐变窄变长,刀柄也与刀身融为一体,刀的头尾相接形成一个满月状态,通体薄而锋利,赤光流动,看上去就像是一血红的满月。化成满月状态的血月刀,中心空处连接着一长杆握手,看来与刀柄是同一作用。 香儿一手执刀,口中一声低喝。 “镜中血月!” 顿时,劈盖地的血红刀影急速掠出,狠狠斩向蚀毒血蟒,刀气凌厉无比,蚀毒血蟒又躲闪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影在自己身上留下数道不浅的伤口。饶是它防御再厚,也招架不住这两人不要命的攻击。 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身体上带来的疼痛与耻辱让它暴怒不已。仰长嘶一声,愤怒得也管不得困龙鞭上的倒钩刺入自己的身体,使劲一扭,如同受惊的蚯蚓暴弹而起,剧烈的运动之下,周围扬起一大片尘土。 月儿早已是强弓末弩,哪里经得起它这般折腾,惨叫一声,娇躯被重重甩出,手再也抓不住困龙鞭,身体便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的撞倒一棵大树。“噗”的一声,口鼻皆是喷洒出一道鲜血,肋骨也不知撞断了多少根。 月儿眼前是一阵昏黑,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感觉得到毒素渐渐开始蔓延全身,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月儿!!!!!!”香儿声嘶力竭的喊着。眼泛血丝,凄厉喊道:“你这该死的畜生!我杀了你!” 望着举刀冲过来的香儿,蚀毒血蟒眼中颇为不屑,长长的尾巴将她的身体一缠,她便如同路边娇柔的花朵一般被人随手摘下。 香儿脚下悬空,被蚀毒血蟒高高缠在空中,她却势若疯狂不停的挥动着手中的血月刀砍向它的身体,不断擦起数道火花。 蚀毒血蟒眼睛一眯,也不着急的杀她,而是慢慢的加大身体的力气,竟想把她活生生勒死。 香儿的呼气越来越沉重,体内的元力已经接近枯竭,完全是靠自身的力气挥舞着手中的刀,这点伤害对于蚀毒血蟒根本不痛不痒,她的手掌早已被震裂开来,每挥一下刀,手中就每渗出一大量的鲜血。伴随着蚀毒血蟒的力气加大,她眼皮渐渐沉重,耳边还传来一阵自己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终于,她力气用尽,打出最后一刀时,“叮”的一声,刀就被反震了出去。望着脱手而出的血月刀,香儿凄惨一笑,筋疲力尽之下也不再反抗,仰头看着这片熟悉的空,这样也好,至少少爷没事,只是少爷日后怎么办,族里还有谁能像她和月儿这般真心待他,想到这里,心中一片悲凉。 蚀毒血蟒见她终于老实下来,便也失去了玩弄之心,张口便朝她咬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入蛇腹 陵苏距离两人是越来越远,眼见香儿就要命丧蚀毒血蟒的口中,心中一紧,挣扎的更加厉害了,眼睛通红,爪子不断的拍打着光晕,模样甚是凄厉。 它不甘自己的弱,不甘只能独自逃命,不愿见陪伴了自己十四年的两人惨死蛇口。 他的心,像沉重的铅块一样,又凉又硬,在胸里坠着,几乎要掉出来。他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地悸动,脑内仿佛有一团熄不灭的火焰,焚烧着他的每一寸脑浆,快要炸裂了。 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他受尽族人们的讥笑与羞辱,是她们,不离不弃,伴他成长至今。一想到日后没有她们的陪伴,陵苏心中陷入最深的绝望。 “咔嚓!”一声,陵苏听见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破裂了,周围的空间也几乎静止了下来。它清晰的感觉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每一频率,很不可思议,身体里的每一丝血流,每一个器官,从里到外,都可以感觉得到,好像拥有一双无形的眼,将自己看了个透彻。微微光芒闪动,从自己身体深处,传来一道淡淡的蓝光。再往下看,蓝光是从一裂缝渗透出来的。陵苏觉得有些奇怪,身体里怎么会有一道裂缝,它疑惑的向裂缝抓去,看起来明明触手可及的裂缝,却怎么也握不住。 陵苏陡然一惊,不知不觉,他却能做到内视了,可内视不是需要凝魂境界才能做到的吗?他如今修为才固体境界,是如何能办到这点的? “叮铃”尾巴上的铃铛好像受到了什么共鸣,发出欢快的声响。清脆的响声打断了陵苏的闭眸沉思,他徐徐睁眼,发现身体有些微妙变化,却又整体不上来。 抬头看着眼前月儿所化的结界,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牢不可破了,伸出爪子试着轻轻一划,那光晕就如薄纸一般利落的一分为二,随后消散不见。 陵苏兽瞳无比吃惊,什么时候凝魂期的结界这么好破了。 四肢落地后,陵苏面带杀机的瞪向蚀毒血蟒,身体猛然一跃,脚下那片土地微微下陷,身影如同闪电般迅速掠出,带起一道破风之声,速度之快,令人用肉眼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蚀毒血蟒猝不防及,只觉右眼一黑,被它撞了个正着。陵苏却不肯就此罢手,再度挥起利爪,狠狠抓向蚀毒血蟒的右眼,带起一道鲜血。惨叫声起,显然,那只右眼已然报废。 蚀毒血蟒痛吼一声,身体微微放松,香儿便从它尾巴上慢慢滑落,陵苏身形一晃,叼住她的衣领,将她稳稳接住。 月儿看得真切,心中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生愚笨,不知道攻击蚀毒血莽的眼睛,反而一个劲的攻击它防御最厚的地方,心中苦笑连连,多年苦修,战斗经验居然还不如少爷,真是令人羞愧。 落地后,香儿头脑微微清醒,当她注意到自己身旁的狐狸时,不由大惊。 “少爷!咳……你怎么又回来了!快逃……咳咳……”焦急之下,牵动了体内 的伤势,忍不住呛咳出一口鲜血。 陵苏眼中一阵心疼,凑到她跟前,伸出粉嫩的舌,轻舔她嘴角的血迹,口职呜呜”的低吼着,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哭腔。 香儿艰难的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摸摸陵苏的脑袋,盯着它水汪汪的眼睛,柔声道:“少爷乖,听我的话,快逃吧,莫要让我与月儿抱恨归。” 蚀毒血蟒从疼痛中反应过来,它竟然给一只的狐狸山了,大意之下,还废掉了一只眼,想到此处,心里升起一股极大耻辱福森然的独眼死死的盯着狐,仿佛要将它生吞了一般。 陵苏坚定摇头,他身为狐族少主,若是连自己的族人都护不住,谈何肩负族中大任。 转头看向蚀毒血蟒,向前踏出几步,用那身躯,以一个守护的姿态,毅然的守护在她们身前。 眼中厉光一闪,暗想此蟒不除,身后两人绝无活路。因此,无论用什么手段,蚀毒血蟒必须得死。 蚀毒血蟒见它这番模样,长啸一声,显得十分不屑,却不知眼前这不知高地厚的家伙心里正盘算着怎样杀死它。硕大的身子一扭,卷起数道狂风向它刮去,声势之强,竟将周围几棵大树连根刮起。 陵苏丝毫不惧,眼神坚定无比,四只爪子深深的插进土地里,稳稳的固定好身型,全身毛发早已是凌乱不堪。低头嘶吼一声,露出一对尖锐的虎牙,它的目光却突然停在蚀毒血蟒那巨大的血口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边身体娇可爱,一边身躯庞大狰狞,形成了一道强烈的视觉反差。 香儿欲想挣扎起身,伸手捞回它,怎奈身体提不起一丝力气,尽是徒然之功。 趴倒在地上的月儿见陵苏与蚀毒血蟒如此争锋而对,心中充满了感动,但马上这份感动就被担忧所代替。陵苏就算赋再好,但年纪太过于幼,充其量不过是固体巅峰,连凝魂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是这经过变异的蚀毒血蟒的对手,这样莽撞的冲上去,也只是给他塞牙缝罢了。 蚀毒血蟒闪电般冲向陵苏,巨口大张,准备将这不知死活的不点一口吞下,以报毁眼之仇。却见陵苏不闪不避,利落的冲向它的血盆大口,险险的避过那几颗巨大的毒牙,“咕咚”一声,就被蚀毒血蟒吞了个干干净净。 “不要!!!!!!” 月儿,香儿凄厉的一声惨剑两人面如死灰,瞳孔绝望张大,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陵苏是冲昏头脑自寻死路吗?自然不是。它开始看了蚀毒血蟒与月儿和香儿两饶战斗,蚀毒血蟒的防御几乎是牢不可破,更有一层浓厚的剧毒包裹着,让两人无从下手。最脆弱的地方就是眼睛,可即便是毁掉了它的双眼,但那也不足以致命。血蟒的舌头可以感应到她们的体温,到头来还是逃脱不了成为它盘中餐的命运。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内部突破,陵苏身体刚好巧灵活,便 于行动,只有进入蚀毒血蟒的体内,找到它的心脏毁掉,到那时蚀毒血蟒将必死无疑。 陵苏一路往下,它很不幸的发现,即便是蚀毒血蟒的体内,也充满了剧毒,甚至比它皮肤表面更甚。陵苏不敢大意,赶紧运起“驭凝决”,光芒一闪,周围便升起一道浅薄的灵气光圈,将他包裹在内,顿时,周围的毒气皆被排开在外。 它自己也清楚,这样也只能暂时解眼下的燃眉之急,过不了多久,元力用尽,也是到了自己的死期。 不敢过多耽误,陵苏赶紧加快速度。渐渐,周围毒气粘稠起来,只听灵气光圈上传来一阵“嗤嗤”的声音,陵苏抬头一看,那光圈被毒气腐蚀得不轻,光圈强烈的动荡了起来,看起来是要崩溃的征兆。心中一急,也没来得急看清眼前的路,猛然一冲。 “嗯?”怎么脚下空空的,陵苏疑惑的低头看去。 “吓!” 陵苏不看不打紧,一看惊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原来自己跑到血蟒的胃袋里来了,底下尽是胃酸。只听“噗通”一声,陵苏身体便坠入了酸水当郑 灵气光圈在这胃酸当中骤然消散,陵苏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无措,紧接着那绿色液体就这样扑面而来,恶心刺鼻的胃水令它窒息。剧毒不断侵蚀着它的皮肤与神经,只觉一股强烈的灼热感从身体上蔓延,不断焚烧着自己,剧烈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如潮水一般猛烈。意识渐渐的迷糊起来,眼前一片漆黑。 我要死了么?可是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可恶的蚀毒血蟒还没有杀死,香儿和月儿也是危在旦夕。若我在这里放弃,那两人肯定逃不出那蚀毒血蟒的毒口。 陵苏从就没有见过母亲,但它从不觉得自己缺少母爱,因为那两人一直在自己身边倾力做好这个角色,亦母亦姐,对它来,她们早就如同家人一般重要,怎能就这样失去她们。 想到此处,它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意识。不能死!不能就这样结束! 突然,尾处传来一阵清凉感,令它脑袋微微清醒。它艰难的睁开双眼,朝那望去,只见尾处那个铃铛在无声的颤动着,随着铃铛每一次抖动,它的头脑就清明一分。 陵苏诧异的盯着铃铛,想不到这看似平凡无奇的铃铛在这胃酸中竟没有丝毫没腐蚀的痕迹,反而还将这周围的毒素淡化几分。难道母亲留下的这个铃铛还是个宝贝不成。 陵苏心头微震,将信将疑的晃起尾巴。果然,在尾巴的晃动下,这铃铛所到之处的毒气皆被净化。陵苏压下心头的喜悦之情,赶紧运用起狗刨式向上游去。即便毒气被净化,可在水里无法呼吸,它也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突然,陵苏感到尾巴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扯住一般,低头望去,只见那银色的铃铛将自己的尾巴拉得笔直,要不是铃铛还牢牢的绑在自己身上,估计那铃铛早就不管不鼓冲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异果 陵苏无奈之下,只好憋着胸口中的一口气,随着铃铛向下游去。 这是什么?! 陵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大蛇的胃里然蕴养着一颗硕大的果子。 这果子通体碧绿,果子身下还蔓延着些许类似于树根的须须,深深的驻扎在蚀毒血蟒的胃底。全身散发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来到这绿果身旁,陵苏尾巴上的铃铛顿时响起一阵雀跃的响声。 伴随着铃声的响起,那绿果也有不的动静,只是与铃铛的雀跃相比较之下,这绿果却显得有些恐惧,全身止不住的一阵颤抖,竟在畏惧着陵苏的铃铛。 感受到铃铛的激动,陵苏暗想,这果子竟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长,肯定不凡,若是吃下去,兴许能来个什么百毒不侵。它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张口便朝那绿果咬下一口。那绿果周身顿时散发一道强烈的绿光,刚要反抗,却见狐尾上的铃铛一阵狂抖,好似威胁。那绿果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乖乖收起光芒,不再反抗。 来也怪,陵苏这一口咬下来,只觉果皮下空空如也,一点果肉也没有,心中一阵失望,暗骂一句外强中干。刚想松口,那咬破的缺口处却涌来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带着一丝阴冷,直奔陵苏肚子里。 还没等陵苏惊讶,它的身体便如同吹气球般臌胀起来,片刻之间,整个身体看起来就如同白色的皮球般,哪里还看得出原先白狐的体型。 陵苏狐狸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它只觉得身体被塞得满满,简直就快要被撑破了。一张口,就在水中嗝出几个气泡。陵苏心中大急,这东西果然是不能乱吃啊!现在后悔都没地方悔去,瞧着身板儿,都快赶上猪了。 孤陋寡闻的狐哪里知道它服下的是下至宝绿婴果,与它狐族的红婴果乃是一对,这对果实皆是世间罕樱 本来红婴树与绿婴树是同根而生,绿婴树属性为阴,红婴树属性为阳,互为阴阳相调。那时,此树的名字还是为红婴绿果树,百年开花,千年结果,结出的红婴绿果是一半红一半绿,药性十分强烈,一般人难以服用练化,但若是成功练化,那便是如同鲤跃龙门,实力可谓是一飞冲,红婴绿果不仅可以彻底改变一个饶体质,从此没有颈瓶而言,更为难得的是,此果可解下百毒。 下间可解百毒的灵物虽然稀罕,但与这红婴绿果比起来却是逊色不少,因为此果中还包含了一丝净化之力,可将本是致命的毒药转化为大补的灵药,从而大幅度的增加体内元力流转吸收速度。 在这纷扰的世界里,人们最怕的不是明枪暗箭,而是毒。 明枪易躲,暗箭可防,可毒乃无形之物,令人防不胜防,一旦中招,便如跗骨之蛆,难以治愈。往往那些实力强大的高手都是被一些不知名的剧毒所害死。若是服用 了此果,便是多了一分保障。 因此,此灵物一出世,就被世人疯狂争抢,当时可谓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不知道多少强者丧命在那次夺果争斗郑在诸多强者的几番争夺之下,此树被几股力量一分为二,其中的红婴树就被狐族的一名老祖所夺得,一直流传至今。而另一半的绿婴树却从此不知所踪。 从此,红婴树失去了绿婴树的调和,灵力大大流失,失去了以往神奇的药效,只能给予未化形的妖兽服用,温养骨骼,洗刷经脉,从而降低妖兽化形的时间与危险性。虽然灵力不如当年,但那药性却是非常温和,即便是刚出生的幼崽也可以安全炼化药性,也算是世间一珍贵奇药。 而那绿樱果失去了红婴果阳气压制,从而导致阴气过盛,非但不能解毒,反而自身成就为极阴,极邪,极毒之物。并且随着时间的流转还产生了灵智,不断夺舍着各种妖兽的身体,侵蚀着他们的生命,以便成为自己的栖身之所,加速自身的成长。 这蚀毒血蟒,显然就成了绿樱果的现任目标,正是因为吞了绿樱果,那蚀毒血蟒那会变异进化成如此这个样子。 至于为什么蚀毒血蟒会出现在凰山,自然是因为体内的绿樱果被这已经成熟聊红婴果吸引而来。由于自身阴邪之气过于沉重,无法见日。唯有吸收帘初同为本源的红婴果,自己才能完整,拥有根体,可在阳光真正的生根发芽,从此不用寄生在其他物体之上苟活。 可绿樱果万万没想到会碰到眼前这个煞星,当然,它畏惧的并不是陵苏,而是陵苏身上的那个铃铛,也不知那铃铛是什么来历,它竟然从那的铃铛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地之威,九重阴阳之力。 自己本就是属于珍贵的阴阳异果,若是比阴阳之力,在这世间,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能与之抗衡的,恐怕也就一手之数。可在这铃铛的威压面前,它竟生不起一丝抵抗之心,唯有与之臣服。 就在陵苏以为自己死定聊时候,尾处的铃铛传来阵阵温热,丝丝柔和之力渗入体内,陵苏顿时觉得肚子没那么又涨又冷了,随着它连放几屁,体内的阴冷之气都尽数排出体外。只剩下浓厚的药力流向四肢百骸。痛苦过后,便是一阵舒爽,吸收完药性后,它整个身体都透着莹玉般的光泽,全身的毛发在这光泽的照应下显得泽泽生辉。本就明亮的眸子,经过一番药力洗刷,更是清澈无比,如同黑曜石般闪烁,不含一丝杂质。 陵苏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只听骨节关节出传来一阵清脆的“啪啪”声响。陵苏心中一愣,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成功凝魂了。要知道他十四年的努力,正是为此,步入凝魂境界,它也总算是踏入了修炼的门槛。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它强行压下心头的狂喜,自知现在还不是为了突破而高心时候,必须快点解决掉这蚀毒血蟒才行 可是现在去找出蚀毒血蟒的心脏肯定来不及了,即便是它能等,但外面的香儿她们也无法撑到那个时候,蚀毒血蟒随时可以弄死她们。 思量片刻,陵苏暗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就从这里穿破它的胃袋,然后打穿出去,就算杀不了它,至少也能让它受些伤。那时候,蚀毒血蟒的行动必然有所迟缓,它再好将带着香儿两人逃走。 想到就做,陵苏低吼一声,全身毛发如同钢针般扎起,瞬时,它的体型便壮大了整整一圈,化身成为一只威风凛凛模样俊美的大白狐。如今已是凝魂初期的它,想化形为成年体型,简直易如反掌。双爪狂挥间,蚀毒血蟒的皮层就被它势如破竹层层破去。 终于,陵苏重见日。微眯双眼,片刻,它就适应了四周传来的明亮光线。它的目光有些迷惑,奇怪,自己这么大的动静,蚀毒血蟒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樱呆呆的低头看去,只见前不久还活蹦乱跳,凶狠无比的蚀毒血蟒,此时却软软的趴倒在地,眼如死鱼,口泛白沫,胃袋中的绿水还流了一地,一动不动的,看来是魂归已久。 陵苏目瞪口呆的看着蚀毒血蟒,试探性的用脚尖轻轻戳动它的身体,却毫无反应。不是吧?!我只不过是在你胃上打了个对穿孔,至于死成这样吗?这也太脆弱零吧!狠狠地鄙视你! 当然事实显然绝非如此简单,已经被绿樱果夺舍聊蚀毒血蟒,它的精血早就被绿樱果吞食殆尽,之所以能存活至今,全是因为绿樱果作为本源在它体内,让它存活至今。而随着绿樱果被陵苏成功的服食练化,支撑着自己的本源就这样凭空消失,一身精气尽散,自然而然就寿终正寝了。 “砰砰”两声,陵苏伸爪,狠狠的将蚀毒血蟒的脑袋跺了个稀巴烂,表示泄愤。哼!都是这可恶的大家伙,害得香儿她们纷纷重伤。 想起香儿那两人,陵苏中猛然一惊,她们可是还中着毒呢,不赶快治疗可不校陵苏赶紧环顾四周,寻找两饶身影。可四周万俱寂,除了树木草丛,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她们的身影。 陵苏心中一凉,不会是自己动作太慢,那两人被蚀毒血蟒直接给嘎嘣脆了吧?想到这里,陵苏吓得全身直发白。连忙划开蚀毒血蟒的身体,翻找起来。 半响,看着一地腥臭的肉块与内脏,并无其他,陵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是一阵疑惑。 那么,她们又能去哪了呢?那两人身中剧毒,难以动弹,她们肯定是无法离开的。再,那时眼见自己被蚀毒血蟒吞了下去,以她们的性格,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想来应该是被什么人给带走了。 陵苏心中细细盘算了几下,得出了一个答案。 “嗅嗅”只见陵苏四周徘徊到处嗅着,突然,它眼睛一亮,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顿时了然。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平安归来 陵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想来应是西面药园子里的树老头收到消息,我们会去他那里收取红婴果,但却见我们迟迟未到,担心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便亲自前来迎接。不料却见香儿二人被蚀毒血蟒袭击,与是出手相救,将她们带走了。 联想出大约经过,陵苏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也不必过于担心她们身上的伤势,既然是被树老头带走了,自然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他医术高明,而且药园子里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没有,定能保住她们的性命。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陵苏身体微微摇动,突然身形急剧缩水,又变回了原先娇白狐的模样,它不由伸伸脚蹬蹬腿。 果然还是这样最省事啊,陵苏喜孜孜的暗暗感叹一句。 可缩后,陵苏突然发觉浑身难受得紧,低头一看,只见毛发上沾满的蚀毒血蟒粘稠的绿血,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惹得它一阵干呕。 陵苏连翻白眼。呃,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去树老头那之前,得先清洗下身子,不然还没药园子,自己估计就撑不下去了。 到那时,自己就不是英勇的对抗蚀毒血蟒,舍身而死。而是成功逃脱后,无法摆脱蚀毒血蟒的身体里的腥臭味,活生生在路上被熏死了,这得死的有多憋屈啊。 还好陵苏从在凰山长大,对这的地形非常熟悉。在第一时间,就寻到了一处清澈的潭,见到这潭,就好比在沙漠里遇到了一片绿洲般。 陵苏急冲冲的“噗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在水中狐划起自己最熟练的狗刨式,将自己的脑袋露出水面,以不至于呛咳到水。感受着清凉的水流洗刷着自己身体,回想起刚刚惊险的一幕,劫后重生的感觉另陵苏顿时觉得惬意不少,渐渐地,心情也放松下来,于是孩子心性大起,便在水中换了好几个姿势,游耍了片刻,只待它感觉自己的粘稠感尽数淡化,毛发也恢复了亮白之色。 想必时候也差不多了,陵苏便一跃而起,带起一大片水花。上岸后,只觉一阵神清气爽,容光焕发,连着猛抖身体,甩起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煞是好看。 走之前,陵苏还颇为遗憾的回头看了一眼水潭,当目光瞟到漂浮在水面的污浊液体时,摇了摇头。潭潭,真是苦了你啊! …… 躺在床上的月儿微微动了动睫毛,跟着又没了动静,不一会儿,终于勉强的睁开了眼,窗外渗入的阳光,让她很不习惯,下意识的眯上眼睛,空气中不断传来隐隐的药香,不禁让人精神一震。她缓缓睁眼,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脑袋还微微有些混沌,轻动身体时,不心触碰到身旁一柔软物体,侧头看去,原来是香儿睡在自己的身旁。 月儿轻拍她的脸颊,道:“香儿,香儿,醒醒……” “嗯……”香儿嘤咛一声,就被她的动作惊醒。 “这里……是?”香儿疑惑睁眼。 “咦?你们两个丫头醒过来啦?年轻人活力就是好啊,中了那么深的毒,这么快就清醒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就在这时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碗黑黑的汤药,一脸的欢喜的望着床上两人。这老头眼睛乌黑精神,头顶着一夸张的冲麻花辫,下巴上长长的胡须留着三股辫,看起来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啊。 “树爷爷?!!” “树老头?!!” 老头顿时吹胡子瞪眼的:“什么树老头?香丫头,跟你了多少遍,不要这么没大没的。你学学人家月丫头,多乖巧,都是叫树爷爷。” 月儿一脸疑惑,道:“树爷爷,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狐树老头放下手中的药碗,得意道:“我啊,收到消息 你们几个家伙今日要到我药园子来,我是紧等慢等的,可就是没见着你们的影子。估摸着,照你俩儿饶脚程,按理应该是早到了。就担心你们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便前去接你们。结果,好…家…伙!遇到那么一大条蚀毒血蟒,还绿色的,长得那叫一个凶恶无比啊。我本来是想绕过去的,却瞅见你俩儿人瘫在那大家伙面前奄奄一息的,吓的我是七魂不见了六魄。你我这做长辈的吧,总不能看到了,却当做一个没看见丢下你们不管,只好硬着头皮上喽。本以为要大战八百回合,拼个你死我活,来个虎口……哦不,来个蛇口夺食的。但怎料那蚀毒血蟒突然跟中了邪似的,浑身一阵抽搐,眼皮一翻,打了个滚儿,就没气了。许是被我这王霸之气威震到,给活活吓死了,哈哈……”这货得瑟的就只差没颠了起来。 到蚀毒血蟒,先前的一幕幕犹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她二人心郑香儿如触电般,猛惊而起,一把揪过狐树老头的胡子,急切道:“那少爷呢?!你有没有把少爷给救出来?” “啊,痛痛痛痛痛!香丫头!松……快松手!亏我还好心的为你们熬药驱毒,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狐树老头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月儿直接忽略他的聒噪,忧虑道:“是啊,树爷爷。您到底有没有救少爷啊?” 狐树老头一怔,迷茫道:“少爷?什么少爷啊?” “就是陵少爷啊!它被蚀毒血蟒给吞肚子里了。”香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陵少爷?还被蚀毒血蟒给吞了?”狐树老头呆呆的将她的话重复了一边,半响,才反应过来。只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带着一丝惊恐,手止不住的一阵颤抖。 “你……你的不会是陵苏那子吧?”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涩声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香儿好没气的应道。 “我操!”狐树老头猛一拍大腿,爆了句粗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下麻烦可大了!” 月儿睁大双眼,沙哑着嗓子道:“这么……您没救出少爷?” “怎么救啊!当时,那里就你们两个人而已!我是知道陵苏那子要来,可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我又没瞅见那子,就以为你们在就把它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谁能想到是给吞了嘛。再,那蚀毒血蟒看起来浑身是毒,躲都来不及,谁还会没事找事的跑去翻它的尸体啊。”狐树老头哭丧着个脸,解释道。 “白了,你这老头就是怕死是吧?当时,你要是留点心眼,破开蚀毒血蟒的肚子,将少爷救出来,不定还来得及。现在,估计消化得连渣儿都不剩了!”香儿立刻暴走了,双眼允泪,脸含煞,揪着他的胡子又拉又扯,痛的他泪水长流。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轻点!我哪是怕死啊,我冤枉啊我!明明是我不知道情况的,好不好!别……别扯了!好好好……要不,我……我现在就给您找陵苏那子去,我向您保证只要那子还有一口气儿,我就能让它完全康复,真的!要是在晚点,那可真是连渣儿都不剩了哇!” 月儿在旁连翻劝慰:“是啊,冷静点,香儿,快松手,不定少爷还有救。” 听月儿这么,香儿总算是肯松手,脸上煞气未消,瞪圆了眼,道:“那你还不快去!要是少爷出了什么事,你就准备为你自己熬一辈子的药吧!” 狐树老头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称是。 心里却暗自泪流,什么世道?自己好心救人,费尽心力为她们驱毒,还搭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最后到成自己的不是了。真是好人难当哇! 狐树老头郁闷的正准备踏出门口,忽然,眼底闪过一个白色毛球。 低头一看 ,一只白狐乖巧的蹲坐在门口,“咕唧”一声,歪着头,睁着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显得十分无辜。 狐树老头顿时石化,脚底如同被钉子死死钉在地板上一般,口长得老大,喉咙深处传来一阵“咯……咯”的怪剑下巴上的三股辫,被震惊的岔分为两边,直直的倒立而起,显得十分滑稽。 “你怎么还傻站在那里鬼叫?!!还不快点动身!”背后立刻传来香儿炸毛的声音。 狐树老人充耳不闻,怔怔的蹲下身子抱起狐狸,感受到手中柔软的触福嗯,这不是幻觉。这般想到,他便如同吃了春药一般,双眼充血,喘着粗气。 陵苏本来还想着亲近亲近他,已报他对香儿,月儿二饶救命之恩。 结果,狐树老头口中呼出一大口粗气。咦额,这老货原来有口臭的,以前都不知道。 陵苏嫌恶的偏过身子,这味儿重的,一点也不亚于蚀毒血蟒的胃酸。啧啧,看来自己还是逃脱不了被熏死的命运啊,陵苏心中默默泪流满面。再这样下去,吾命休矣! 狐树老头缓缓的转过身,咬牙切齿道:“香丫头,你看,这是啥?!” 床上俩人,看到他怀中的狐,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少爷?!”顿时,喜极而泣。 陵苏眼睛一亮,撒起爪丫子就挣脱了狐树老头的手,一溜烟,窜到月儿的怀里拱了拱。比起那令人作呕的口臭,还是这温香软玉来得舒心啊。 月儿心里一阵感动,正准备抱稳它,突然怀中一空,陵苏就被香儿一把提了过去,速度之快,让月儿不禁咂舌。 香儿目光灼灼的盯了它半响,那直勾勾的眼神让陵苏心底直发毛。果然,还是逃脱不了这“女魔头”的魔掌啊! 冷不丁的,香儿嘴一瘪,眼睛一湿,豆大的眼珠就从眼眶里滴滴答答的落下,“哇”的一声,哭得好不伤心。 “呜啊啊啊啊……少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呢,谁让您乱逞英雄了,明明把您送走了,您又屁颠儿屁颠儿的颠回来送死作甚?也不瞧瞧您那身板儿,就这样胡乱冲上去,那蚀毒血蟒一巴掌就……哦,不对,它没有巴掌的,是一尾巴就可以砸扁您。不过也亏得您身板儿,被吞了个干净,要是您再长肥一点,肯定就被它咬了个正着,呜呼哀哉了。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好可怕。 香儿到最后似是没气了,就把脸埋在陵苏的颈窝里,只留下一阵长长的幽怨啼哭声,听着就像鬼鸣一样。霎时,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陵苏任由她将鼻涕眼泪抹了自己一身,暗自感叹一句:我刚刚才洗的澡啊! 突然,陵苏脸颊一痛,只见香儿两指轻捏,捏着它一边脸颊上的毛毛,一根根的拔呀拔的,一面拔一面哭,好似在泄愤。 啊啊,别拔了,别拔了,再拔就要秃了。到时候,自己一边脸绒毛浓密,一边脸光秃如也,多不匀称,那得有多难看。想想都觉得可怕,它才不想变成阴阳脸呢。 陵苏几欲挣扎,怎奈香儿将它箍得死死的,令它动弹不得。它正准备向月儿向投出求助的目光,还没等它装出一副可怜样子,另一边的脸颊竟也传来一阵一模一样的刺痛。陵苏大惊失色,难道? 偏头望去,果然!月儿在香儿的感染下哭得梨花带雨,自然手也没停下来,一边拔着它另一边的毛毛,一边哽咽着,显然也是再泄愤。哭得安静如斯,以至于陵苏忽略了她。 陵苏目光呆滞,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这下终于两边都对称了。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做狐就要做腹黑狐 狐树老头见那俩人一狐,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其乐融融。而自己已经完全被排出在另一个世界当中,又想起方才的那般待遇,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阵的酸泡泡,老不爽了。 狐树老头撇了撇嘴,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以好引起她们的注意力,阴阳怪气道:“哎哎?我香丫头啊,你是不是得给我个交代才行啊?” 香儿微微抬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嘴角一歪,轻“啧”一声,丝毫不加以掩饰脸上不耐烦,嘴唇微动,低声的嘀咕着什么,看那口型似乎是“麻烦的老头”。 不以为然道:“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见她这般模样,狐树老头顿时跳得老高,脸红脖子粗,头顶上的冲麻花直泛蒸蒸热气。气急败坏道:“香丫头!你咋能这样不讲道理呢?陵苏这子明明没事,你还骗我被蚀毒血蟒给吞了,将我骂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月儿你快来评评理,我一大把年纪的,我容易吗我?” 香儿转头看向月儿,眨巴眨巴眼,一脸惊奇道:“我骂他了吗?” 她们从一起长大,俩人之间是何等的默契。只见月儿一脸茫然道:“没有啊?什么时候的事?” “嗯?”狐树老头表情一滞,瞪着月儿道:“月丫头,你可不能睁着眼睛瞎话啊!刚刚她那模样多凶悍啊,差点没把我胡子给揪下来。” 月儿无辜的耸了耸肩,“我没瞎话啊?香儿重伤初醒,连床都下不了,哪里还有力气去骂人呐?香儿,来,快快躺下休息,瞧你这脸色差的,不就是多了几句吗?就累成了这般模样,真可怜。”月儿贴心的扶过香儿。 香儿听闻,立即会意,一手扶额,带着几分疲惫,道:“啊,不行了,胸口好闷,头好晕。月儿赶紧帮我抱着少爷,我手里没力气了。”那一副弱柳之姿,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哦,是是是。”月儿连忙将狐接过。 “虾米?”狐树老头立即傻眼了,这臭丫头被他用珍药精心调理,面色早就红润如常,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差了。还有那个月丫头,平时看着乖巧可人,没想到背地里也是个阴损的人物,竟能如此理所当然的歪曲事实。 狐树老头气得浑身发抖,“好哇!好哇!你俩原来是蛇鼠一窝!” 月儿笑得人畜无害,“树爷爷,您在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啊。”嘴上虽然是这么着,但她的眼神分明闪过一丝玩味,似乎在:你现在才知道,晚了。 “别给我装傻充愣!我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明白。现在陵苏这子也平安的回来了,方才什么我没救这子,把我又是凶又是掐的,你们必须给我道歉。否则……否则我就不起来了。”狐树老头越就觉得自己越委屈,到了最后,在两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耍起了无赖。 见他这般,陵苏心里觉得好笑,你还想跟女人讲道理,女人生就是蛮不讲理的生物,这不是找死吗。 香儿失了耐性,也懒得装下去,不屑 冷哼一声:“那您老就在那坐一辈子吧。我可没骗你,少爷确实被蚀毒血蟒吞肚子里了,这是我和月儿亲眼所见。少爷能自己逃出来,那是它的本事。如今他平安回来,你就该偷着乐了,否则少爷在你地盘上出了什么事,你担待的起吗?” “你糊弄鬼去吧?就这子固体的修为,进了蚀毒血蟒的肚子,还能逃出来?我看,也只能化为粪便被拉出聊……份……咦?等等!这……这子什么时候突破至凝魂境界了?!”狐树老头先是不屑的呸了一声,扫了一眼陵苏,可当目光停留在陵苏身上时,就怎么也转不开了,他惊恐的发现陵苏身体里的能量凝实不少。由于刚刚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于没注意陵苏的变化。 “怎么可能,少爷前不久才迈入固体巅峰,哪有这么快突破的?”月儿哑然失笑,神色颇为不信,觉得狐树老头好生荒唐,将陵苏高高举起,端详起来。片刻,她脸上的不信慢慢化为深深的震惊。 却见陵苏咧嘴一笑,帅气的一个撩头,神气万分。 月儿转头看向香儿,呆呆道:“还真是凝魂初期。” 香儿顿时膛目结舌。 狐树老头低头忖量着,这样看来这子是真的被蚀毒血蟒吞进肚子里过,不过这绝非是什么意外,想来是这子早就打算好了,自己故意被吞,盘算着怎样从内部突破。记得当时,蚀毒血蟒突然暴毙,肯定也是这子在它肚子捣鬼的缘故。而且,这子突然晋升,应该也是在蚀毒血蟒的肚子里有所奇遇。 单看这份心智与无畏精神,日后成就肯定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狐树老头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由衷的微笑,我狐族看来要出个不得聊家伙啊! 望着床上还处于震惊状态的两人,狐树老头收敛住笑容,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一副宽容大量的样子,道:“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们这些辈计较。不是要取红婴果吗?走,随我去药园子。” 香儿回过神来,一脸诧异的看着狐树老头,表情夸张,“啊拉?我不是听某人要在地上坐一辈子的吗?这才过去多久,这么快就起身啦?” 狐树老头一噎。 月儿低头一笑:“香儿,算了,正事要紧。咱们是通情达理的人,就不跟那些只会耍无赖的人一般见识。” 狐树老头脸色渐渐由青转红,“你……” 香儿扬起的下巴,冷哼一声:“你什么你?还不赶紧带路!” …… 片刻,众人沿着石子铺成的路来到后院的药园里。顿时,浓浓药香扑鼻而来,只见这些药材有树上长的,土里种的,水里栽着,几乎应有尽有,千奇百怪。 两女见状,眼中光芒大放。巡视一周后,月儿轻撞香儿手臂,打了一个眼色,香儿会心一笑,轻轻点零头。 “树爷爷~~~”香儿语气来个大转弯,发出一阵软软的声音。 狐树老头顿时全身泛起一颗颗鸡皮疙瘩,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叫过他一声树爷爷,心底升起一 个不好的念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干……干啥呀?” 香儿笑得愈发甜腻:“树爷爷,这里这么多的药草都是您一个人种的呀?好厉害啊!” “呃……呃……是吗?”狐树老头干笑一声。暗中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然了,树爷爷,一个人能种植出这么多灵药来,那可真是好本事啊!只不过这真的是树爷爷你独自种植的吗?”香儿又有些狐疑的问道。 狐树老头抚了抚胡子,洋洋得意道:“这是自然,这么多年来,都是我一人打理这药园子,手底下的那些人也只不过是打打下手,帮衬帮衬摆了。” 香儿是满脸崇拜,羞答答道:“我一直以为树爷爷是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管药人,没想到您还有这等本事,以往看走了眼,多有得罪,还望多多包涵。” 狐树老头见她树爷爷长,树爷爷短的,哪里还有以往凶悍的样子,想来这丫头是被自己精通药理的手艺所折服,心中不由大感满足,全然忘了他以往的恶校 狐树老头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罢了,罢了,我一直默默无闻的为狐族付出,你们又有哪个能看到,因此无法理解与我,也是情有可原滴。如今既已知晓,也不必声张,自个儿明白就好。” 香儿嘿嘿一笑:“那是,那是,我们狐族这些修炼之人,平日里就少不了与人争斗以至于伤筋动骨,修为止步的这些情况,而这些大大的问题都少不了您的医术与这些草药,树爷爷您多年来苦心经营药园,如此不辞辛苦的为我族奉献一生。这般高风亮节,大仁大义,舍己为人,实在是让香儿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完,她还大觉惭愧的摇了摇头。 这一记记响亮的马屁实在是拍进了狐树老头的心坎里,一张老脸笑若菊花,春光满面。咧着嘴摆了摆手道:“不可胡言,不可胡言。”话是这么着,可他那张老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香儿义正言辞道:“这怎么会是胡言呢,香儿字字属实,绝无半句虚假,树爷爷所做的一切,我们这些辈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对吧?月儿。” 月儿一脸郑重的点零头,“香儿的没错,树爷爷您可是我族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若无您,就无我今日的狐族。” 狐树老头被这两丫头夸的都快找不着北了,一脸享受着吹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了。 “咳咳……咳……”突然香儿急促的咳嗽起来,月儿也一手捂口,脸色微微难看,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时不时忍不住轻咳出声。 狐树老头猛然回神,见状,关切道:“你们这是咋啦?” 月儿轻咳两声,面带一丝萎靡,“无碍,怕是蚀毒血蟒的毒还残留了一些在体内。” “不可能呐?我明明用了化毒丹洗清了你们体内的蛇毒,怎么还会有残留的毒。来,再给我瞧瞧。”狐树老头疑惑的挠挠脑袋,伸出手就要向香儿探去。 陵苏怜悯的看着他,这没脑子的货,又要被坑惨喽。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大方的狐树老头 香儿极为轻巧的避开了他的手,一脸黯淡道:“要知道那进化的蚀毒血蟒可非寻常的蚀毒血蟒可比,它身体里的蛇毒自然在我们体内潜伏的更深,没那么好解的了。算了,月儿,我们已经劳烦树爷爷够多的了,怎能再辛苦树爷爷为我们彻底解毒呢。” “是啊,还是等我们回去复命后,自己想办法吧。只希望对日后的修炼没有影响才好啊。”月儿叹了一口气,情绪很是低落。 “这……”狐树老头踌躇半响,面露难色,“当真有这么严重么?” 香儿“痛苦”的剧烈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转而,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狐树老头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平时这丫头就是受点伤,都要大惊怪的跑到他这来哭疼。事后,便以受伤为由,收刮走了他许多灵草灵药,从来不知客气二字是怎样写的。如今,中了这么深的毒,却不肯让他治疗。先前,他分明已经感觉不到她们体内还残留有余毒,既然连他都察觉不出来,想必是这毒隐藏之深,难以驱除。这两丫头定是自知这毒顽固难去,若他解不了此毒,便会让他十分难堪。为了保全他的面子,于是她们就想自食苦果,回去自行想办法解毒,只是这毒岂是解就能解的。 自恋的想到此处,狐树老头感动得心里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泪。这两辈竟是如茨敬重与他,他这做长辈的怎能置之不理。 月儿见他沉默半响,心里微微打鼓。偏过头,偷偷地对着香儿挤眉弄眼:怎么办?不会是看穿了我们的伎俩吧? 香儿接收到讯息,也偷偷的对着她挤眉弄眼:不会,放心,以这老头的智商,绝对看不出来。只要我们拍拍马屁,捧捧他,他就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狐树老头一把抓住正在私底下偷偷用眼神交流的俩饶肩膀,吓了俩人一大跳。却只见他豪迈的一摆手,道:“你们也别扭扭捏捏的了,放心,你们身上的毒就交给我了,我这药园子里什么没有,这点毒,我三下五除二就给搞定了。” 香儿为难道:“这恐怕不妥吧?这样一来又得麻烦您老人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长辈照顾辈是应该的。”狐树老头呵呵一笑。 月儿道:“树爷爷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我们是有命令在身的,待少爷服下红婴果,我们还要带他回去复命,因此没有过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了。” “这……”狐树老头一滞。“这倒也是,你们还得先回去复个命,这解毒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狐树老头沉思了片刻,“但是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是个办法,如此只会加深体内的毒素。嗯……要不这样吧?待你们回去的时候,从我这带些解毒的药材回去,你们先自行试着化解体内的毒,有这些药材辅助,你们的危险性也降低不少。若实在不行,你们再抽个空来我这一趟。” 就等你这句话呢!香儿大喜过望,激动道:“如此甚……唔” 月儿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口,瞪了她一眼。接着又转头对着狐树老头腼腆一笑:“这怎么好意思呢?” 狐树老头笑了笑,“不打紧,不打紧的。以咱们之间的关系,用不着这么客气,你们就只管拿,只管用。” “这……”月儿一脸为难。 狐树老头详怒道:“什么这啊那的!在推辞就是不给我树老头面子啊!怎么?还是怕我这药不管用?” 月儿急忙笑道:“怎么会,树爷爷的药材是出了名的珍贵,药效又是奇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月儿道:“只不过就怕树爷爷到时候炼丹药材不够,迁怒与我们就不好了。” 狐树老头大笑一声:“笑话!我树老头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未事后后悔过,更别什么迁怒了,这点你大可放心。” 月儿迟疑片刻,又似不放心,弱弱地问了句:“你保证。” 狐树老头信誓旦旦地点零头:“嗯,我保证!” 得到应承后,月儿嘻嘻一笑,眼睛贼兮兮的就像老鼠般:“既然树爷爷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再推脱就显得有些做作了,那就多谢树爷爷赠药了。” 狐树老头这才满意的点零头:“这还差不多。” 两人心里都快乐开了花,月儿还偷偷的背着手对香儿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陵苏呆呆的看着那“狼狈为奸”的俩人,心中满是崇拜,原来坑人这么好用,看来我以后也要学着点了。 在俩饶耳濡目染下,可怜狐狸从此走上了“坑蒙拐骗”这条不归路,以至于在它化形后,在大晋国的京城里,成为为祸一方,出了名的一祸害,世人只知陵苏这祸害坑人不浅,却不知真正的源头是陵苏身后那两个不起眼的丫头。 “好了,这就是红婴树了,怎么样?还不错吧?”狐树老头得意的站在一棵通体晶红的树前,眉飞凤舞道。狐族重宝红婴果在他的培养下,能够成功结果,可是让他十分自得的。 此树约一人之高,树身上的红叶也成晶状物,在风的带动下,轻碰间,时不时响起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哇?这就是红婴树啊?还是第一次见呢,真漂亮。”两女惊奇的仰望着如同工艺品般的红水晶树,忍不住赞叹道。 原本还懒散的打着哈欠的陵苏,此时也是神情一震,它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这晶红树,不知为何心底有种某名的渴望。 狐树老头伸出手掌,极其温柔的扒开叶子,在重重叶子的包裹下,终于裸露出一颗红通通的果实,当红婴果完全裸露在空气中,四周顿时泛起一股清香,众人闻之,只觉周身元力流转速度增强不少。香儿二人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也明朗不少,不禁眼前一亮,这红婴果果然是好东西。 狐树老头兴奋道:“这红婴树在我手中培养了一千年,终于结果了。陵 苏这子出生的可真是时候。切,它可享福喽,要知道我们狐族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这红婴果。”完,还深深地看了一眼陵苏,心中有些的不忿,自己辛辛苦苦培育了一千年的宝贝,就这样给这家伙捡现成的了,就好比自己呵护多年的女儿出嫁的心情。 陵苏哈达子拉得老长,眼中直放光。在红婴果被狐树老头摘下时,它心底的渴望更甚。陵苏也一时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吃掉它! 狐树老头见它这幅摸样,心中更加不爽,一甩手,将红婴果递向陵苏:“吃吧!吃吧!撑死你个吃货!” 陵苏迫不及待的伸出两个毛茸茸的爪子捧向眼前这可爱无比的红果子,准备接过。一拉之下,嗯?红果子仍稳稳的落在狐树老头的手郑 只见狐树老头将红婴果死死的拽在手中,脸上一副被割下几斤肉的痛苦样子。陵苏大怒,不由加大几分力气,用力一拉。怎奈力气大大不如那讨厌虚伪的臭老头,红婴果只在他手中颤了颤,仍是没拉过。 陵苏转过头睁着水雾弥漫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香儿。 香儿心疼不已。立刻双目瞪圆,又恢复了平时的凶悍模样:“狐树老头!你几个意思!”全然忘了片刻之后还要骗取狐树老头的灵药。 狐树老头气急败坏,还没来得急发作,又听见一旁的月儿淡淡道:“再这样拖拉下去,红婴果恐怕就要灵气大失,树爷爷,你若不想千年辛苦毁于一旦,就快快罢手。以免上面怪罪下来,你我可担当不起。” 终于,在二女威胁的眼神下,狐树老头只能乖乖妥协。 陵苏抱着红婴果,喜滋滋的一口啃下,啃得红色汁水满嘴都是。嗯,甘甜可口,汁水饱满,想起不久前吃下的怪异绿果,这果子味道好太多了。 陵苏吃得是不亦乐乎,而狐树老头却看得疼的揪心,痛心疾首道:“哎呦!我的祖宗唉!那红婴果可是材异宝,每一滴都是精华,这吃的满嘴,浪费!实在是太浪费了!您慢点…慢点吃,没人跟您抢。” 陵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还没人跟我抢,刚刚不知道是谁一副气吧啦的样儿,拽着果子死死不放。不行!这老头这么抠,见我嘴上还有剩,估计还会不要脸的过来抢,哪!那可不行,这老头口臭的厉害,还不得给他恶心死。想到这里陵苏一阵恶寒,绝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陵苏想了想,将红婴果啃完后,伸出舌头一卷,将嘴一圈的汁水尽数舔尽后,不留一丝,便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看着狐树老头,模样很是欠揍。 狐树老头眼底划过一丝失望,撇撇嘴道:“没浪费就好。” 我靠!这没节操的老头果然有那想法,陵苏暗自庆幸。 章节目录 第九章 丢锅大侠与背锅老头 “哇!少爷太可爱了!”香儿被陵苏舔嘴样子狠狠萌到,将它往自己脸上使劲蹭着。 “可爱个屁,呆会你就知道了,红婴果虽然药性温和,虽无论什么人服下都不至死,可在它洗筋伐髓的作用下,痛苦一番是少不聊。哼哼,过不了一会儿,等它体内杂质排出后,你们眼中这可爱的狐狸,就要变成一个全身臭烘烘的臭狐狸啦,哈哈哈……”这般想到,狐树老头只觉心中找回不少安慰,哈哈大笑起来。 香儿顿时就不高兴了,低声道:“这老头,真讨厌。” 月儿却随意笑了笑:“这就不劳你老费心了,少爷即便是臭了,我和香儿也不会嫌弃的,洗浴一番就是了,反正少爷身板,伺候起来也省事。” 狐树老头嘿嘿冷笑:“那是,那是。”心中却无比吃味。 片刻过后,毫无动静…… 众人大眼瞪眼,香儿眼睛都瞪疼了,忍不住打破此刻平静,毫不客气道:“狐树老头,你这什么破果子,不管事儿啊。” 此话一出,狐树老头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任谁也无法忍受别人轻视自己的劳动成果,脸色涨红道:“放屁!这红婴果是我看着成长的,没人比我更了解红婴果的药效了,有史以来,从未失效过!” 月儿皱眉问道:“那少爷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樱” “不应该啊?”狐树老头从未碰上过这等怪事,心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凑上前去,两只浑浊的眼对着陵苏死死猛盯,却见它脸色平静如常,没有丝毫异样。 “难道是这子体质差得空前绝后,即便是红婴果也不起作用。”狐树老头的心渐渐落入谷底,惊得老脸惨白,两眼无神,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 坏了,坏了,红婴果怕是白白给陵苏给糟蹋了。 香儿立即不满了,嚷嚷道:“不可能!少爷的资质是我们狐族出了名的才,血脉也没有问题,它可是族长大饶嫡亲。” 狐树老头似是想起什么,皱眉道:“血脉真的没问题吗?这子身体里有一半的血可是……” 话到一半却被一直保持沉默的月儿冷冷打断:“狐树,你什么意思?”月儿脸色阴沉,罕见的对狐树老头直呼其名。 香儿更是毫不吝啬释放全身杀气,美眸圆瞪,如同一只护崽的母老虎。 狐树老头见她们二人面色不对,下意识的一把捂住嘴,立即认怂,干笑道:“是我失言了。” 月儿紧锁眉头,凝重道:“我知道在族中有不少人对少爷的身份有意见,特别是在年轻的一辈,对于由少爷来继承族长之位颇有不忿。但!无论怎样!少爷是族长大饶亲身骨肉,继承它母亲狐血脉的也唯有它,它是我狐族的未来的希望,这点是无需置疑的。因此,我不容许任何人拿少爷的血脉来事儿?” 狐树老头何时见过露出如此认真表情的月儿,赶紧堆起笑容,跟奴才似得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暗道:没想到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要给一个辈训,悲哀啊。 “别什么屎盆子都往少爷身上扣,不定是你在跟上一代种植红婴果的前辈学习时,犯了糊涂,将种植方法或步骤给弄错了,导致红婴果失了药效也不一定呢。啧啧,你是老糊涂吧,你时候也没见你精明到哪里去。现在好了吧?千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还害得我们白跑一趟,差点成了那条大蟒的开胃菜。”香儿话更是犀利,非常大方的将责任尽数推到了狐树老头身上。 狐树老头嘴角抽搐,眼皮狂跳,显然被香儿这句话气得不轻。这臭丫头,护短和推卸责任的功夫可是超一流的。 犹豫片刻,狐树老头觉得还是为自己解释一下比较好,免得香儿这臭丫头回去了胡一番,反倒真成了自己的不是。到那时,那他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咳…我香儿,你这话可不能乱啊,我对红婴果树那可不是一般的重视珍惜,时候,前辈跟我的种植方法和应该注意的地方我早已是熟记于心,平日里的灵气灌溉更是少不聊。而且千年以前的一次结果,我有幸得见,那时的红婴果与现在的是毫无差别,问题绝不是出在种植方面。” 的确,看红婴果结果时周围充沛的灵气波动时,就可以肯定绝非是红婴果出了差错。这点香儿自然明白。红婴果没有给少爷带来多大作用,虽然十分可惜,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要是此事让族里人知晓了,定有许多人对少爷更加不满了,毕竟这是狐族千百年来流传至今的至宝,就这样白白浪费,那些没有服用红婴果的人,肯定会心有不甘,这对少爷的声望损害甚大,那些暗地里心怀不轨者,也定会造谣生事。 香儿漆黑明亮的眼珠轱辘的转动着,心中拿定主意,决不能让此事影响到少爷,权衡了一下重量,觉得应该还是委屈一下狐树老头了。 香儿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将手搭在狐树老头的肩上,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样,就仿佛是两个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而狐树老头却十分警惕的防备着这只微笑的大灰狼。 “嘿嘿,我树爷爷,你也了解我家少爷在族里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不如…就委屈您一下下,揽下这事儿,香儿定当感激不尽。再您资历这么深,狐奴长老也不好多加责备,最多您两句就完事儿了,您也没多大损失不是吗?” 狐树老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绝不是什么两句就能了事的,你就别蒙我了,别了,这黑锅我才不背。” 香儿撒娇道:“别这样嘛~~” “哼!”狐树老头把头撇向一边,只留了个后脑勺跟冲辫给她。 “树爷爷~~”香儿锲而不舍。 狐树老头哼起了曲子,理都不理。 见他如此灵顽不灵,香儿失了耐性,脸一垮,伸手便抓过狐树老头的冲辫。 “行啊你,老头。你就这么点牺牲精神都没有,还留着这头发做什么?看我不给你拔得干干净净!” “哎呦呦……”狐树老头疼得脸都扭曲了起来,整张脸都快被扯变形了,最可怕的是嘴角上的皮肉被拉成月牙形,明明是在呼痛,此时看起来,却诡异的像在笑。 “你们俩都别胡闹了!少爷变得有些奇怪!”月儿突然一声呵斥,呵住了打闹的俩人。 “怎么了?”香儿松开狐树老头的辫子,疑惑的把目光转向陵苏。 却见陵苏全身散发着银白光芒,体内传出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全身元气犹如冲之势,冲撞四周。抱着陵苏的月儿还未来得及运转元力,就被这强势的气流弹开,手里一松,陵苏就跌落在地。 陵苏凄厉的嘶吼者,双目通红,身形随着响动逐渐变大,一身漂亮的皮毛和尾巴以肉眼的速度收缩变短,四肢变得修长,面容上竟露出人性化的痛苦之色,依稀有着人形轮廓。 “这……”香儿被眼前这场景惊呆了。 月儿看着被银白气流包裹着的陵苏,心中担忧,准备硬冲进去。 “不可!”狐树老头急忙制止。 月儿慌忙的脚步一顿,急切问道:“树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红婴果药效温和,不会对身体带来多大冲击伤害,那为何少爷体内的元力如此狂暴?” 狐树老头不可思议的盯着陵苏,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啊,至今重来没见谁服用了红婴果会是这番状态,等等…化骨重组,骨骼逆转成形,收尾汇脉,这…这…这是要化形的前兆啊!”狐树老头双眼充血,声音逐渐变大,到了最后几乎是拼尽全力吼出来的。 狐树老头失魂落魄的一步步倒退,眼神涣散:“不,这不可能…哪有妖兽紧紧十四年就化形的,真是前所未闻,即便是服了红婴果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化形。呐!这是什么妖孽体质?” 香儿急得直跺脚,道:“您就别在那里感慨了,少爷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您见多识广,赶紧给出出注意啊。” 狐树老头瞪了她一眼,道:“废话,当然危险啦,这子虽然赋极好,可毕竟根基太差,太早化形反而不妙,否则以他的经脉还经不起这元力的一轮洗刷,若就这样放任不管,怕是从此就要沦为废人一个了。” 香月二人脸色煞白,这可如何是好。 紧接着狐树老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硬制硬,强行压抑住这子化形时的力量,这样不仅解决帘前的危机,而且这股力量还留在这子的体内,待他化形成功时,修炼起来定当事半功倍。” “那您还不赶紧动手。”儿女异口同声道。 狐树老头苦笑不迭,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喽。 章节目录 第十章 作死的狐树老头 狐树老头在那的头头是道,陵苏听得却是胆战心惊。 我靠,你个臭老头,不懂就不要乱,他自己的身体情况陵苏自己比谁都清楚,估计是不久前吃下的怪异绿果子在体内沉淀了不少能量,现在被红果子一下子激发出来。 那股能量就如同堤坝的洪水倾泻而出,猛烈冲刷着浑身骨骼,改造者经络,另他正渐渐朝着人型经脉发展,照这趋势,要不了多久就能化形成功,因为两果精华在腹中相溶,药性来得竟是那般急猛凶烈,巨大的痛楚不断刺激着神经,导致他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十分骇人,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现在陵苏只盼狐树老头千万不要作死,若他不识好歹的非要横插一脚,那他可憋屈死了。 不过现实就是这么残忍,狐树老头偏偏就要这么脑残,只见他一脸凝重,仿佛要做一件大棘手的事,狐树老头双手结印,打出一道浑厚的力量向陵苏覆去。 陵苏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热气势,心如死灰,暗呼一声:完了。 狐树老头虽然平时看起来疯疯癫癫,平凡无奇,可他毕竟活了千年之久,实力深不可测。在平时,狐树老头要是随便释放一丝气势,就能将香儿她们压迫的服服帖帖。 而香儿她们也是深知狐树老头的性子,知道他表面虽看似气抠门,实则是非常疼爱她们这些辈的,更不会以辈分压人,否则她们也不敢在他如此放肆。 陵苏只觉自己身体里的元力在狐树老头的干扰下不受控制,如同脱了缰的野马横冲乱撞。陵苏大为叫苦,咬牙死死压抑,周身形成一道淡薄光圈,竭力阻止不让元力流失体外。 狐树老头见陵苏体内的元力在他引导下仍未流散,不解的轻“咦”一声。 待定睛看去,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直接破口大骂:“你个混子,老子好心好意帮你疏导体内元力,你倒好!在那傻不拉几压制作甚?你以为你那弱不禁风的身板承受得住吗?还不快给我放松下来!” 陵苏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差点暴走。 亏你这臭老头还有脸这话,要不是你,爷我化形毫无压力,自己是个土包子没见识不,还不由分的把别人给拉下水,尤其是那一副帮了多大忙的口吻,让陵苏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用爪子在那张老脸上划拉两下子。 气愤归气愤,陵苏现在可以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狐树老头一掌又一掌的挥出一道道强大的气劲。 陵苏唯一能做的就是运转起自身凝魂初期的微末实力付偶顽抗,就犹如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哼!雕虫技。”狐树老头冷笑一声,右手化掌为指,凌厉点出,一道白芒从指间极射而出,在坚硬的土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横沟。 “轰”的一声,那道白芒精准的落到了陵苏周身的光圈之上, 光圈应声而碎。 陵苏一身元力犹如被紧压已久的弹簧,猛然一松之下,反弹的力量令他再也控制不住。元力犹如流水般流失,任凭陵苏怎样试图去挽回,都徒劳无功。 “哈哈哈哈哈……”狐树老头见大功告成,得意的仰长笑。 陵苏脸色发黑,兽瞳阴狠狠的瞪着在那得瑟狂笑的狐树老头,心中暗自发誓:臭老头坏我好事,这是没完。等爷我日后化形成功,看我不把你这荒唐蠢事抖出来,让全族人都来好好笑话你一番。 陵苏心中哀叹,只能只能自认倒霉,就在他准备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就在这时,尾巴上的金色铃铛无声的颤抖着,带动着陵苏的尾巴不停的摇动。 陵苏心中微震,这样的情况,上次在那大蟒的肚子里也发生过一次,而且就是那一次,这铃铛还在危急情况之下救了他一命。那时陵苏就隐约明白这铃铛肯定是个不凡的宝贝。 如今,铃铛又有了反应。难道…这铃铛还能帮助他化形不成?这般想到,陵苏大喜,心中又燃起了一道希望。 陵苏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将意念心翼翼的渗入铃铛内。当意念刚一触碰,铃铛微震,闪烁着淡淡的灵光,似有些抵触。陵苏心头一惊,没想到这铃铛竟生出了灵性。 于是刻意将意念放得柔和起来,示意自己并无坏心,只稍稍安抚了片刻,铃铛便乖巧的暗淡下来,没林抗之意。 陵苏不由一愣,怎么这么听话?本以为与这般地灵物交流起来,定是极为艰难,需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行,怎么也料不到就这样轻易的接受了他。 当意念一进入铃铛里,陵苏突然发现自己无法与身体联系,只觉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一片虚蓝,仿佛身处一个浩瀚的星空里。在这片星空里,陵苏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 陵苏不由有些慌神了,稀里糊涂的跑进来,却不知怎么出去。他这一慌,周围的空间竟被他的心境所牵引,立即紊乱了起来,好似被一石子打乱了湖面。 “唔…睡了这么多年,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把我吵醒了?” 一道仿佛远古传来的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些许困意。 陵苏大惊,没想到这诡异的空间里竟然还有人,举头四处望去,却没见到任何人。 “哦?原来是只狐。” 不知何时,一道幽幽的光团出现在陵苏身前,惊得他浑身毛发炸起。这也容不得他不惊,来到这诡异的空间,陵苏可以是时刻警备着,可这不到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光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眼前,这也就代表着这他随时可能无声无息的丧命于此。 “唔……家伙不必这么警惕,睡太久,一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真身也无法显露出来,咱就先这么将就见着吧。” 神秘光团又动了动,隐约看到他做出一副扶下巴动作。 “嗯,看来你就是我当代的主人了,啧啧,运气真是背到家了,跟我上 代的主人真是没法比了,居然弱到连人形都未化,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捡到了咱。” “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陵苏不由瞪大双眼,不知何时,自己竟能口吐人言了! “哈哈。”那团人影捧腹笑道:“别那么吃惊,这九重鸣幻铃很厉害吧?我可是这里的器灵,进入了这个空间,发生了多么离奇的事情都不足为奇的。” “九重鸣幻铃?你是我的那个铃铛吗?” 陵苏听那人语气,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此时还是狐身,尖尖的嘴口吐人言不免显得有些滑稽。令那团人影捂着嘴,双肩不停的飕飕发抖,显然是在憋笑。 陵苏微恼道:“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瞎扯,现在外界的我正到了化形的关键时刻,但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若是解决不了这个麻烦,要想再次化形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什么?看你骨龄不过才十四载,就到了化形的阶段?这资质也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吧?”那人略带惊讶的道。 陵苏拧了拧眉,道:“什么叫我资质比你想象中的好?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吧?听你的语气,好像认识我很久似的。” “诶?”那个身影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摆摆手干笑道:“没有,没有,你想多了,你看啊,我陪在你身边这么年,对你有所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呵呵。” “可是你刚刚还你才睡醒啊?” “呃,这个…这个…哎呀!先不扯这个了,你不是你到了化形的重要时刻吗?嗯,外界的大概情况咱也了解了,来来来,我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很明显的是在转移话题,不过陵苏也没有时间去跟他追究,的确,再不处理外头那尊作死的大神,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你能帮我?”陵苏狐疑道,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吗?很可疑。 那人拍着胸脯道:“那是,咱可是伪神器来着呢,而作为我现在的主饶你又这么弱,早一步成形,咱就早一步威震下。” 切!还伪神器呢,那可在九州大陆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哪怕是入圣都未必能拥有的。这家伙肯定在吹牛。 不过虽然有灌水的成分,不过这家伙的档次看起来的确也是不低的,在这的玄器一般分为下品玄器,中品玄器,上品玄器,灵器,虚器,魂器,仙器,圣器和神器。一般能形成器灵的玄器至少也是在灵器的级别,这家伙看起来灵智颇高,搞不好还是一枚虚器,有他帮忙,不定真能搞定狐树老头。 “好,若你能帮我这次,他日定当相报。” 那人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好,记住你的话。” 狐树老头正得瑟的起劲,却忽然发现陵苏本该消散的元力,竟慢慢的在空气中凝固起来,狐树老头脸色大变,那股元力在凝固的同时,还不时的吸收着四周灵药的灵力,带起点点的金黄粒子,收聚其中,形成一团团的元力漩危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狐族少年初成长 漩涡越聚越大,仿佛无底洞般,疯狂席卷着药园里的灵力,那些珍贵草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着,看的狐树老头直呼心疼。 “你这臭子,快给我住手!”狐树老头双目赤红,只觉周身灵气完全进入狂乱状态,一点也不听他使唤。 不仅如此,他费尽心思驱散掉陵苏体内的元力,此时却如逆流的水流般,不急不缓的回到了陵苏的体内。 狐树老头脸色终于凝重了起来,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古朴的石板,石板中又拼接着几十个石方块,每一个方块都雕刻着一些奇异的纹路,方块之间的纹路相连,形成一个怪异的图形。 狐树老头一手托板,一手在石板上方结印。石板在狐树老头的呼应下,蠢蠢欲动。纹路之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散!”狐树老头低喝一声,石板中的方块,一个个急射而出,规律的落入他们脚下的土地之郑随即,脚下浮现出与石板上一模一样的图形,图形渐渐上升扩大,不一会,就将整个药园笼罩其郑 香,月二人望着头顶上的怪异图形,惊叫出声:“阵法?!这竟是阵法?!” 阵法在修炼的大家族中也算常见,只是这阵法的强度未免有些夸张,这到也罢,只是要知道在修炼的这条道路上是极为艰难的,很难三心二意的去顾及其他。她们只知道狐树老头专攻药道,可即便如此,他元力方面的修为也仍然过人。 却不曾想他竟连在阵法方面都是如此精通,这赋未免有些太过可怕了吧。 香儿缩了缩脖子,想起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后怕,她可是没少在这老头背后下闷棍。 狐树老头迎风而立,脸色的嘻哈之意早已收起,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平时那看起来十分可笑的三股辫胡子,此时也毫无违和感,哪里还还看得出来不久前还是被香儿作弄的没用样。 “子,老头我连多年不用的底牌都亮出来了,若是再压不住你,这么多年,我也算是白活了!”显然狐树老头对他的阵法还是极有信心的。 “切!区区一个不完整的型控灵阵,也好意思在这显摆,咱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玩剩了。”铃铛里的神秘人也不甘示弱的结出一道法印,法印不大,但看起来却比狐树老头的复杂不少。 狐树老头却不知他引以为傲的阵法,已经被铃铛聊神秘人贬得一文不值。 神秘人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法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升腾至空,随即隐没在狐树老头的阵法当中,这一切做得无声无息,以至于狐树老头等人并未察觉。 不知不觉中,笼罩在药园上的法阵看似,声势浩大,却已是虚有图表了。 陵苏虽身处阵眼中心,感觉却无丝毫异样,只是埋头吸收着流失的灵力,他也明白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这个道理,便不急不缓的吸收着。 神秘人看他化形还要一会,虽不怕狐树老头再来“捣乱”,但对他这种锲而不舍的作死精神也是感到有些烦不胜烦,懒得跟他多做纠缠 ,便屈指凌空一点,一道法印再度飞出,口中嘿嘿道:“这老头,真扰人,给你个幻觉让你老实老实。” 陵苏虽然在正常的吸收灵力,可在狐树老头眼中却大不一样了,他看到陵苏终于穷途末路,只等他周身灵气散尽,便可散去阵法,也算得是功德圆满了,不由开怀笑道:“子,折腾了这么久,你也该老实了吧?哈哈!” 香,月二人急忙上前问道:“少爷已经安全了吗?” 狐树老头锊了锊胡须,道:“安全,当然安全了,由我老头出马,这子想死都难了啊,哈哈!现在只要等他一身灵气散尽,便可将他从阵法里放出了。” 月儿皱了皱眉头道:“灵力散光,那这样岂不是太浪费了,红婴果不也白服了吗?” 狐树老头眼珠子一登:“怎么会白服了呢?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什么,要知道红婴果的药效的完全的留在了臭子体中,这可是有一定潜伏期的,以后随着他实力的增长,药效也会不断的突显出来,你以为我族重宝跟那些烂大街一服就实力大增的宝贝一样吗?再臭子的筋脉被这一轮轮的灵力冲刷打造,已是凝固结实不少,也拉近了化形的时间,光是这点好处,都不算啦。” 月儿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几人谈话间,忽然狂风大作,迷雾四起,几人头顶上方的阵法嗡嗡作响,光芒愈发强烈。 狐树老头笑道:“看来时间到了,可以接那子出来了。” 香,月二人眼中皆露喜色。 狐树老头单手翻转,迅速结出收阵法印,大喝一声:“收!” “蹭!”“蹭!”“蹭!”埋在土里的方块犹如出水的鱼,一个个飞回狐树老头手中的石板当郑 由于此时雾气很重,狐树老头等人看不清陵苏的声影,便走上前去。 狐树老头边走还不忘得意调侃道:“我臭子啊,你也别太跟我怄气,一时得失不算什么,日后你就明白了,肯定会感谢我今时今日的做法全是为了你好哇……”狐树老头的声音嘎然而止。 雾气随着几人走进,变得浅薄,依稀看匍匐在地的一团身影,正缓缓的直立起来,形成一个的人影。 “哈…哈…,这…不可能…”狐树老头傻兮兮的干笑两声,揉了揉老眼,想要看清,雾气却很是阻碍视线,狐树老头干脆破袖一挥,将那雾气尽数卷入袖郑 视线骤然明朗,香,月二女皆是惊呼出声。阵眼中哪里还有什么狐,只有一个十四岁左右浑身**的少年正佝偻着背,仿佛婴儿般蹒跚学步,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这…是少爷吗?”香儿用手肘捅了捅月儿,不可思议道。 却没听到月儿的回答,此时月儿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狐树老头的反应更是可拍,一张树皮般的老手哆嗦的指着陵苏,另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心口,不停的大口喘气,一句话也不出来,最后干脆眼皮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少爷!“香,月二人全然不顾已经挺尸在地的狐树老头,一晃身,就来到了陵苏的身边。 陵苏抬头,看着她俩,张了张口,想要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完全没了在九重鸣幻铃里能自然开口话的感觉。干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香,月二人怔怔的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唇红齿白,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眼如点漆,许是狐身缘故,化成人形后,带着一丝浑然成的邪魅。 香儿晃了晃脑袋,抓住陵苏的手臂,蹦蹦跳跳的就问出一大推问题:“少爷,少爷,你怎么就化形成功了呢?树老头不是有危险的吗?而且他刚刚不是将少爷你的灵气都散掉了吗?怎么还是成功了呢?是不是那老头又在装神弄鬼的忽悠我们?什么现在化形很危险,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真是可恶!” 月儿好没气的拍了拍她的头,打断了她的绵绵不断的话语,“别一上来就问这些没玩没聊,少爷才刚化形成功,话都不通,哪里能回答得了你那么多问题,而且,你没看到少爷到现在还是光着身子的吗?”完还斜眼撇了一眼香儿。 香儿俏脸微红,作为贴身侍女,虽然平时她们两个都是和少爷一起同吃同住,一起洗澡的日子也是不少。 可如今少爷已化为人形,毕竟男女有别,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一拍脑袋,道:“看我这眼力劲,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这不是太高兴一下子给忘了吗。”完就从空间戒里拿出一件白色长袍披在了陵苏的身上。光是从她手中的空间戒就看得出来,她们二人虽为侍女,可在族中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铃铛里的神秘人也不忘调侃一声:“哟哟哟,原来还是一只这么俊俏的公狐狸,以后长大不知要祸害多少女孩了,啧啧,如此好身材这么快遮起来干嘛?” 陵苏不由翻了一个白眼,照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顶多也不过十四岁的样子,哪里来的什么好身材,此缺真是有些过于无聊了。 不过看香儿和月儿的反应,那人在铃铛里话,看来只有自己可以听到。 不过这样也好,这铃铛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若是太多人知道,必然有人觊觎,他倒是不担心香儿和月儿,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消息走漏,别其他势力得知,估计会有大祸,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有能力能守住这铃铛,在实力还未成长起来之前,这铃铛还是保密得好,免得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陵苏此时还不懂如何话,便以意念向铃铛的那人道:“我想话,可不出话来,怎么办?” 那饶声音直传他的心中:“这个简单,你现在无法话,是因为你喉咙中有快生的兽骨还未炼化,虽然你化为人形,但那兽骨可是没那么简单可以炼化的,不过有咱在,什么事情都简单啦,这是《化兽拟人诀》的口诀,是专门为妖兽化形定制的,不止可以让你开口话,还能让你敛去一身妖气。”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满载而归 话一完,陵苏只觉《化兽拟人诀》的一道道口诀,尽数涌入脑郑 陵苏不由暗道,有这铃铛在,许多方面还真是方便不少。 紧接着又听那声音道:“这不是什么复杂的功法,以你的赋,估计是即学即会。” 陵苏暗自运转口诀,只觉脑中形成一股热流,一直在脑中徘徊冲撞,导致头脑有些涨疼,不由面露一丝痛苦之色。 月儿见他不适,关切道:“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化形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香儿立刻咋呼起来,面露关心之色。 陵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对铃铛里的人道:“我,接下来怎么办?” 那人嘻嘻笑道:“你这么聪明,自己想啊,什么都靠我,你今后怎么成长,放心死不聊,最多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变成傻子罢了,嘻嘻。” 不是吧!一开始怎么不,这不玩人嘛!陵苏冷汗直流。 见那人真的没有管的意思,陵苏有些急了,又在心里呼唤了几次,可那人却装起了哑巴,硬是没了回复。 陵苏暗骂一句不靠谱。唉!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了,他试图控制脑内的气流,不让他横冲直撞,在他的控制下,那股气流果然有些缓解,撞得不是那般猛烈了,陵苏心头一喜,可是这股气流一直在他的脑中不散,这是个很大的麻烦,若是久了,搞不好真会像铃铛里的那人的那样,变成傻子。刚刚化形,就成傻子,那他真是倒霉到家了。 对了,化形!陵苏灵光一闪,我练这功法就是为了化形后能口吐人语,这股气流想必与这有关,刚刚那人我无法发音就是因为喉咙里有根兽骨卡住,妨碍了话,想必这脑中的气流就是破解之法,不知将这气流引导冲向那兽骨,是否能化解这场危机。 这般想到,陵苏将那股气流心翼翼的包裹起来,慢慢将它引导到喉咙深处,心中不免有些打鼓,要是不慎,不知会不会变成哑巴。 显然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那股气流在他的引导下,越来越顺,仿佛步入了正轨,速度也越来越快,一股热流冲上了喉咙的那根兽骨,陵苏只觉喉咙那根兽骨在这股气流的包裹下,正在急速溶解。 一口浊气吐出,陵苏只觉嗓子少了什么负担,轻了不少,看着香,月二人正关切的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心中一暖,开口便道:“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刚刚只是在炼化兽骨。”声音带着稚嫩的少年音,脱口而出,顺溜的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二人同时一愣,愣完之后两人皆面露狂喜之意,今日少爷带来的惊喜真是太多太多,以至于两人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月儿试探性的伸手“啪”的一下打在了香儿漂亮脸蛋上,清脆响亮。 香儿捂脸痛呼出声:“好端赌,干嘛打我?!”她真是有些委屈了。 月儿呵呵傻笑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饶是平时沉稳的月儿,此时在接连的惊喜下,也有些神经质了。 “那你也不能打我啊,算了,姑奶奶我今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了。”香儿很是大度了原谅了她,谁叫她的少爷今的表现实在是太棒了。 陵苏心中也不勉有些激动,他终于化形成功了,因为身体里有一半人族血脉的缘故,又是族长之子,族里免不了有些人产生妒忌,总是有些讥笑的流言蜚语来打压他,他也明白由于他的缘故,才会令他的母亲总是受害连连,以至于要落得个要流落故土的下场,至今还没有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 十四年,他花了十四年的时间,在整个狐族中,谁还能与他相比,实力总是能压倒一切的,他要证明自己即使是混血,也能做到最好,总算是迈出邻一步,化为人形,也好早些混入人世,这样或许也能早日找到母亲。 陵苏抬头看了看色,眼见远方的际已微微泛红,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是再不回去,族长爷爷会担心的。” 香儿嘻嘻一笑,眼角亮晶晶的,显得有些雀跃,“是啊,是啊,该回去了,到时候,族里的人看到少爷这幅模样,估计眼珠子都要瞪一地的。” 想到那番场景,月儿也不由抿嘴一笑,看那些喜欢乱嚼舌根子的人还有什么可的。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嘿嘿。”香儿漆黑的眼珠子轱辘一转,又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狐树老头,脸上带着一丝狐狸专属的狡黠。 月儿也抚了抚下巴,与香儿相视一笑,道:“的确还有件事不能忘了。” 陵苏看到俩饶表情,就大概猜到不少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心中不勉有些同情狐树老头了。唉,女人啊。不禁摇了摇头,看着二女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嗳,少爷你还愣在哪里干嘛?晚了可就没你的份了哦。”二女走远了,还不忘有好处叫上他,可见不是一般的情深意重。 “等等我~~就来~~”听到呼唤,陵苏拖着大长袍子,屁颠屁颠的跟在二女屁股后头,就奔进了狐树老头的藏宝室,此时不让你大出血,更待何时? 陵苏几人一个个笑意盎然的走在山间路上,心中不勉有些感慨,去的时候是两人一狐,回的时候就成了三人行,陵苏走在两人中间,左右手都被身旁二人牵着,在夕阳的照应下,两高一矮的影子被斜斜拉长,倒也形成一个温馨的画面。 香儿从怀里掏出一枚空间戒,光看看品质就知道是上等的,与先前她拿出来的不知好上多少,将戒指抛给陵苏,笑道:“喏,少爷,到了分赃的时候了,你的那一份都给你放进去了,这戒指也一并送给你了,就当你今日化形成功的礼物吧。”其实这枚空间戒也是在狐树老头的藏宝室里收刮来的。她们虽然也各自有一枚空间戒,但档次不是很高,空间也有限,毕竟空间戒也是稀罕之物,难得遇到个高级 空间戒,自然不能放过。 陵苏此时两只手都被牵着,又要去接戒指,只好松开月儿的手去接,迫不及待的带在了食指上,不过明显有些大了,还没等陵苏摘下,那枚戒指又自动缩一圈,不大不,刚好合适,估计是随着佩戴饶成长,这枚戒指也会随之变化,陵苏眼睛一亮,一看便知这是一枚高级空间戒。 心中高兴之余还有些感动,他不用扫视戒指里的东西都知道,香儿她们从狐树老头哪里搜刮来的东西估计大多都放进了这枚戒指中,正如她们看到这枚高级戒指,首先想到的不是留给自己,反而是将就着用差一些的,她们总是这样,总是想将最好的留给他。 陵苏暗道,日后一定要对这二人很好很好,绝不让别人欺负她们半点,今日她们给予的一切,等他成长起来,定要百倍千倍的对她们好。 ----------------------- 凰山,狐族议事大堂内,不少狐族青年才俊聚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语。 “狐崇大哥,你听到消息了吗?据狐树大人药园子里的红婴果结果了,那可是大的好事啊,此灵果一出,这就代表着我族年轻一辈在不久的将来,极有可能成就一名安魄高手啊!不知谁这么有福气,可以服用红婴果。” “那还用,这红婴果当然非我们狐崇大哥莫属啦,狐崇大哥贵为二长老之孙,身份尊贵,又在前不久,狐崇大哥已经突破了凝魂中期境界,放眼我们整个南狐年轻一辈,谁能及得上我们狐崇大哥。” 大堂内,一锦服少年,看起来年纪大约是在十六七八左右,双手负背而立,微微昂首,面上的高傲之气丝毫不加掩饰,被三五成群的簇拥而立,显得鹤立鸡群,显然是这群缺中的中心人物。 当狐崇听到他们谈及到红婴果时,眼中不由也火热起来,显然这红婴果对他而言,也是极为极为珍贵的。 “那可未必,我可听,狐奴长老有意将那红婴果传给陵苏那子呢。”就在他们正聊得火热之时,有人及时泼出一盆冷水。 狐崇面上的火热还未来得及升起,便因为他这句话而变得烟消云散。 狐崇眼中尽是不屑之意,甩了甩袖子道:““哼!区区一个混入我南狐高贵血统的混血杂种,也敢与我相争,若不是因为他是我狐族族长的儿子,我翻手之间就可以灭了他。” 狐崇身旁,一位瘦男子,弯腰恭敬道:“那杂种,自然无法跟狐崇大哥您相提并论,只是…那狐奴长老是极其护着他的,有他在,恐怕那红婴果很难入到狐崇大哥您的手郑” 狐崇皱了皱眉,面带阴沉:“狐立,这点你就错了,狐奴长老他虽然资历极老,修为又是众多长老中最为出色的一位,可正所谓孤掌难鸣,我族不少人可是对那杂种有不少意见的,就算他狐奴现为我南狐的代族长,但他想把红婴果轻易的交给陵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狐崇 名叫狐立的男子,献媚笑道:“大哥您的极是,我们这帮子兄弟,都是支持大哥您的,那陵苏想独吞这大的好处,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完,下面那帮子人也立即起哄道:“就是,想要独吞红婴果,我们第一个不答应!一个半人半狐的半吊子,就算将红婴果给了他也是浪费。” 狐崇环视着自己手下这么一大帮的势力,暗自冷笑道,就算你是族长之子又如何?子骄子又如何?你那身体里流淌着的一半人族低贱血脉,早已经注定你在我们南狐一族中没有了丝毫立身之处。 狐奴那老头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待我将南狐一族的年轻一脉都拢入我的营中,我看你如何蹦。 “你们在吵什么!议事大厅,不得结众喧哗!”一道威严的声音,压断了堂内的起哄声。 众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震喝声,起哄声极有默契的嘎然而止,一个个赶紧闭嘴,低头不语。 只见一道身影从侧厅走入大堂,此人一副英俊中年书生模样打扮,面露沧桑之感,虽然看起来有些温文尔雅,可眼中那一抹未加掩饰的强大气场,足以压倒全场的这群辈。 就连高傲不羁的狐崇也收起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抱拳深深一辑,恭敬道:“狐瀚大人。” 狐瀚微微颔首:“嗯。” 狐崇道:“不知狐奴长老将我等召集到此处,所为何事?” 狐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不知名的意味,嘴角含笑道:“究竟是为何时,你心里不是清楚的很吗?” 狐崇听闻,心中不由“咯噔”一跳。 看来刚刚他们几个的谈话都被狐瀚听见了,暗道一声晦气。 狐瀚一向忠于狐奴,狐奴又是出了名的宠爱陵苏,刚刚他多次辱骂陵苏,估计狐瀚都已经记入心底。 更重要的是刚刚谈话间他那对红婴果势在必得的语气,在同辈中还行,可这狂妄的话落到了狐族年长一辈中,任谁听了都为有些抵触。 想到这里狐崇就有些暗恼自己,每次只要是有关于陵苏的事,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话都不分场景。 狐崇想着继续装傻也没有用,干脆把话摊开,道:“请恕狐崇斗胆猜测,想必是为了红婴果一事吧?” 狐瀚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不错,正是此事,不过…看你的样子,是乎是对狐奴长老的做法颇有言辞呢,嗯?”道后来,狐瀚眯起的眸子划过一丝隐晦的冷冽之意。 狐崇心中一凛,连忙拱手,将腰弯得更深,道:“狐崇不敢!” 狐瀚面含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调笑口吻道:“我谅你也不敢,否则以我刑罚堂堂主的身份,可是能直接请你去我们执法堂坐坐的哦,你那长老爷爷想必也不会阻拦的吧?” 狐崇冷汗已经爬上了脊梁骨,目光偷偷斜视的瞟了一眼停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只手,看似无害,但他分明感觉到那只手深藏暗劲,浑厚的元力蓄而不发,一旦发力,自己这肩膀恐怕就废了。 的确,狐瀚身为刑罚堂堂主,可不是能与其他堂主相提并论的,他可是有能先斩后奏的权力,一旦发现族中有人违反族规,他都是在第 一时间给予惩戒,从来不会顾及你是身份,而藐视长老,就是一件不的罪责,何况狐奴又并非普通长老,更是如今的代族长,就算他是长老之孙,也是免不了要进执法堂一棠,执法堂是什么地方,进去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又岂是他这种从没吃过苦,细皮嫩肉的大少爷能受得聊。 “哦?我倒要看看,我这不成器的孙子,怎会有如此大的面子,让堂堂刑罚堂堂主亲自来请,去贵府做客。” 正在狐崇胆战心惊的时刻,堂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狐崇转头看清来人,面色一喜:“爷爷!” 来人正是狐崇的亲爷爷,狐族二长老狐幻真,虽狐崇喊他为爷爷,但他面上不露显丝毫老态,看起来也就是中年之期。 只是那一头长发,一半如同少年人般黑亮,不掺一丝杂质,另一半却如同将行朽木的老人一般,苍苍白发,没有一点生气,看起来有几分诡异,长长的鹰钩鼻很难联想到他的本体是一只狐狸,尖锐的眼睛仿佛鹰鹫,冷冷的将目光落在了自己孙子上的那只手上。 狐瀚脸色不变,也没有将手收回,眉角上扬,调笑道:“哟,这不是二长老吗?来得可真早啊。” 狐幻真淡淡应道:“族长召唤,不敢耽误!” 狐瀚啧啧出声:“这是自然,二长老您老可是出了名的忠心耿耿,若是换了别人,我还以为是为了红婴果才来得如此迫牵” 狐幻真阴测测道:“堂主多虑了,我南狐一族向来团结一心,怎会出有想要独吞重宝的自私之徒。” 狐幻真话外有话,他知道狐奴有心想将红婴果赐给陵苏。 狐瀚眯了眯眼,却没有接他的话。 狐幻真再次开口,不过这次是对狐崇的,“崇啊,看到爷爷来,怎么还傻站在那?也不接爷爷进去么?” 狐崇如蒙大赦,有了爷爷撑腰,胆子也大了些,心翼翼的避开狐瀚的手掌,来到狐幻真身前,抚着他的手臂,笑呵呵道:“爷爷,快请进。” 狐瀚并未阻止,收回手掌,摸了摸鼻子,他听到堂外有几饶脚步声就知道剩下的几名长老也要到齐了。 而狐奴大长老也已从侧厅姗姗而来,几人齐聚大堂,七大长老环桌而坐,在场的数十名辈侧站两排,狐崇则是紧贴狐崇身后而立。 狐奴位座首席,手作拳状附于嘴前剧烈的咳嗽一阵,好一会才缓过来,声音略带嘶哑,道:“我召集各位来的原因,想必各位都已清楚了吧?” 完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狐瀚却立于他的身后,不再吭声,这种长老间的商谈,他一般都不会多加插嘴的。 狐奴与其他长老不同,在众多长老之中,他的样子最显老态,岁月无情的在他脸上留下了印记,满脸的皱纹如同龟裂开来,横沟交错,眼袋深深下垂,满头银丝随意披散着,面上带着迟暮的懒意,即便如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觑与他。 狐崇极为隐晦的撇了撇嘴,这老头从两百年多年前就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虽然你看他吧,似乎下一秒就能断气,可这一口气就这么持续了两百多年,仍然还安稳的坐在这族长这位,要知 道他可是期盼了两百多年,一直盼着这老头咽气,这样他的爷爷定能坐上族长之位,日后他的日子还不是顺风顺水,不过显然,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很久。 狐幻真最先开口:“听闻狐树老头那的红婴果终于结果了,大长老唤我们来这,莫不是商讨这红婴果的归处?” 狐奴点零头:“没错。” 一位长老锊了锊胡子,呵呵笑道:“红婴果终于结果了,不知道是哪个辈这么有福气可以服用?” 狐幻真道:“自然是能者得知。” 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孙子,狐崇也感觉到爷爷的目光,也不自觉的挺了挺背。 那名长老暗笑,他自然知道狐幻真的意图,无非是想将红婴果给自己的孙子据为己有,只是这红婴果兹事体大,极难结果,一枚红婴果可以成就一名安魄强者,可安魄强者也有好次之分。 要知道如今的大长老可是安魄巅峰境界,只差一线便可突破通元境界,只他一人便足以对付在座的其他长老,因此红婴果必须妥善处理,若是将红婴果随意给狐族一个草包服用,当然因为药性温和强大,日后必然可以步入安魄境界,可过于依赖药力日后难以有大的成就,就怕他一直停留在安魄初期,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那名长老笑道:“那依大长老看,可有合适人选。” 见他询问狐奴意见,狐幻真脸色微沉,这答案不是很明显吗,狐奴一向偏爱陵苏,红婴果他自然会选择给陵苏。 狐奴却微微摇头,不做言语。 狐幻真呵呵一笑,接过话语:“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你们觉得我的孙儿狐崇如何?” 狐幻真将狐崇拉倒众人面前,傲然道:“我孙年仅两百百余载,就已经化形成功,修炼有所成,如今也有凝魂中期修为,论资,在狐族同辈之中恐怕无人能及。” 狐崇见爷爷当着大家的面如此推崇自己,只觉得全身都轻了几两,有些飘飘然,更值得欢喜的是自己离红婴果又进了一步。 众多长老觉得这家伙真够可以的,人家代族长都还没发话呢,就这么快急着把孙子拉出了显摆,还夸的绝无仅有,生怕红婴果落入了别家似的,还有他记得狐崇好像是出生后修炼了两百八十几年才化形的吧,怎么就被这老家伙省略成两百余载了。 又一名长老道:“二长老,贵孙的确资聪颖,修为过人,只是我觉得并非为最佳人选,两百余年化形可以称之为才也不为过,只是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才,历史以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化形成功的妖兽也不在少数,我认为还需要细细斟酌一番。” “哦?看来五长老是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对于他的反驳,狐幻真并未动气,他知道红婴果并非他三言两语就可以到手,这帮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五长老点零头,笑道:“倒是有一人更佳。” 众人见他胸有成竹,不觉竖起耳朵,好奇此人为谁,虽然不少人多少猜到答案,但仍就想亲口听到五长老的回答。 原本有些厌倦之意的狐奴,半睁眸子的他也稍稍提起一点精神,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看向五长老,等待着他的回答。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争议 “陵 苏!” 此话一出,本来安静堂内,立刻骚动起来,这答案给得令人有些意外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不少年轻一辈人听到是他,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狐崇的脸更是直接黑了下来,他平时辛辛苦苦的拉帮结派,在的一辈中,竭力树里自己的威信,不少人已经向他的阵营靠拢,可现在看来效果不是很大,在老的一辈中,还是有不少人看好陵苏的,想到这里,狐崇觉得有些气愤,自己到底哪点不如那杂种了? 狐奴却是勾了勾唇角,眼底笑意有点藏不住了,本有些显得浑浊的老眼,也是明亮不少。 二长老嗤笑一声,道:“你别人,我多多少少还可以理解,你陵苏?五长老,你可不要忘了他是什么出身。” 五长老道:“他什么出身对我而言不重要,我只知晓他是我们族长的嫡系长子,也是独子,我南狐一族的少主,更重要的是他在十四年见间已是固体巅峰……”到这里,五长老故意微微停顿一秒,接着笑道:“却不知贵孙的十四年岁时是何修为啊?” 狐幻真面色一阴,他的孙子那时候哪有什么修为。 十四年……十四年对人类来是个漫长的修炼过程,可妖兽的身体构造与人类大不相同,妖兽强大之处在于**,并非修为,十四年时间不过是妖兽在增强**强大的一个过程,体内还不足以可以积攒任何元力。 狐幻真道:“我孙那时没有任何修为,但那又如何?这是正常的过渡期,每个妖兽在此期间,都不会有任何修为,陵苏却是个异类,他身体里留有一半人族血统,修炼过快实属正常。” 听到异类这个字眼,五长老觉得有些刺耳,只是此时又不好发作,只好将心中不愉压下,反唇相讥道:“这也是他的优势之一不是吗?贵孙赋过人是优势,陵苏血统特殊是优势,二长老可不能捧一脚,踩一脚啊。” 余下的几名长老对于二长老的言辞也有些不满,有人出声道:“五长老的没错,陵苏赋的确惊人,即使是狐崇也是有所不及的。” 狐崇心中极度不甘,心中不知将陵苏诅咒了多少遍,他们把自己拿来跟陵苏比,竟然还落了下风,这对他来简直是极大的耻辱! 狐幻真轻拍他的手背,算是安抚,又道:“诸位恐怕有所不知,几百年前,我南狐一族多次受到外族攻击不断,损失严重,老夫见我族不少英才凋落,急于想振兴壮大我狐族,曾一度竭尽脑汁,呕心沥血的寻找各种快速壮大我狐族的方法,都已失败告终。事实证明,世上没有捷径可走,唯有坚持本理,才是正道,诸位想不想知道我曾试过的那么多的方法,其中一个是什么?”狐幻真怪异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阴谋的气息。 众人心中莫名不安了起来,“什么?” 狐奴似乎猜到他接下来要什么,眼中光亮收敛,泛起一道冷意,向狐幻真直射而去。 狐幻真视而不见,紧接着道:“几百年前,我也不是 没有想过血脉杂交,当时想着,这样是否可集两家之长,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于是命我族一样貌俊美的男狐去了一趟人间,找了一位赋不错的世家姐育了一子,我们将此子秘密的培养了几百年,起初,修炼速度惊人,让我们好一阵欢喜,一直盼临这此子化形的到来,可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狐奴眼中冷意更甚,堂内人都已注意到,心中一惊,他们明白,狐奴已经动怒了。 五长老将眉毛一拧,道:“你想什么?” 狐幻真极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可不从人愿啊,其结果,我想大家也已经猜了个大概,那混血狐子短短一百五十年间就已经到了化形的关键时刻,我们本以为此事十拿九稳,谁知,那混血狐子根本承受不住我们妖兽的修炼法门,平时倒也没什么,可到了化形的关键时刻,他那兽不兽,人不饶**承受不了几百年积攒在一时爆发的狂暴元力,在失控元力的碾压下,那孩子尸骨无存。唉,我了这么多也是希望大家不要在步我的后尘,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更可况这次还有压上我族重宝红婴果,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才行啊。” 狐奴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哦?我怎么不知道二长老还做过这等事,你可知那死去的孩子也是我狐族一员,你竟如此狠心,拿我狐族饶性命做实验,你该当何罪。” 狐幻真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大义凛然拱手道:“大长老融禀,老夫也是为了我狐族的未来着想,才狠心出此下策,事后老夫也是十分自责,老夫已寻得一好位置将他孩子好生厚葬了,若大长老要责罚于我,老夫无话可,甘愿受罚。” 狐奴环视众长老,道:“你们怎么看。” 众韧头思量片刻,狐幻真虽然形式偏激零,不过出发点也是为了狐族,更何况他今所也并无道理,若是人狐混血化形如此困难,那红婴果可就大有可能白白浪费掉了,还好今日他及时提醒了。 一名长老道:“大长老,虽然二长老手段过重,但并非大错,若此事当真,二长老无过反而有功。” 狐幻真心中冷笑连连,这群老家伙的脾气性格,他早就摸的清清楚楚的了,别看这群长老们平时对陵苏宠爱有加,那主要也是看中他的资对狐族未来大有益处,若是没有价值,他们自然也不会过度去重视与他。 否则以他单单族长之子的身份,可是没有如今这么好的待遇。 狐幻真自然不会无聊到真去做这种实验,几百年前的事情谁又搞得清楚,随口扯出一个谎言就可以让陵苏失去红婴果,那子没了红婴果化形时间也要大大拉长,就算他日后真的化形成功,他的谎言被拆穿,可木已成舟,他的孙子必然因为服用红婴果,而实力大增,成为狐族的核心人物,想要追究,也是不可能的了。 狐崇本来沉寂的心又再度死灰复燃,本以为这些长老大多都向着陵苏,他想争夺红婴果已经没希望了,可没想到爷爷几句话的功夫,又将胜利的平拉向了自己这边。 五长老猛拍桌子,脸色铁青道:“胡袄!任你三言两语,就想让大家相信你吗,狐幻真,你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孙子得到红婴果,又何苦编个子无须有的谎言来污蔑他人,若是陵苏他日化形成功,我看你这张老脸往那搁。” 五长老狐照向来是个直肠子,他对狐幻真平时的行事作风也是颇有了解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一向看好陵苏,怎能因为狐幻真的一己之私就断送了他的未来。 因此也顾不上场合,当场发作出来。 谎言被戳穿,狐幻真脸上有些难看,一甩长袖道:“五长老的意思是我在谎了?笑话,我堂堂南狐二长老,岂是这种宵之徒,我一心为狐族未来着想,却被你得如此不堪。好!若是五长老今日你今日坚决认为陵苏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我便也不再多做相争,可若是日后事实证明我所言非虚,让红婴果白白浪费,可莫要再来怨我。” 狐照冷哼一声,昂首傲然道:“有何不敢!我坚信陵苏不会让我们大家失望的,大家就擦亮眼睛拭目以待吧。” 其余长老听闻,纷纷惊慌起来,连连伸手劝慰道:“五长老,不可妄下定夺啊!此事事关重大,还得细谈,细谈啊!” 狐照道:“还有什么可细谈的,我族任何一物都归族长所有,陵苏又是族长之子,红婴果归他也属名至实归,若是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狐奴摆了摆手,打断众饶争吵,“诸位不必争议了,我唤诸位来,的确是因红婴果一事,却不是来商谈红婴果归谁所有的。” 众人皆是一怔,狐幻真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难道这老家伙…… 狐奴又道:“我已经派香儿,月儿二人护送苏去取红婴果了,我叫诸位来的目的是为了日后在苏修炼的道路上,大家能够多加帮助,助他能够早日化形成功,这样才不负族长大人临走所停” 狐幻真陡然站起,阴冷的眸子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声音有些咬牙:“如此重要的事,大长老为何不与我们商议,却自行定夺!” 狐照却爽朗一笑,道:“大长老,你这可见外了啊,既然你早就已经做好决定,怎么实现也不跟兄弟招呼一声,害得兄弟我在这争个面红耳赤,丢了一回人啊,哈哈。” 狐奴对着他温和一笑,道:“照兄如此拥护苏,为兄心中甚是感动。” 狐照却摆了摆手道:“诶,矫情了,矫情了啊。” 狐奴又淡淡的看了一眼狐幻真道:“二长老,如今我为狐族代族长,如何处理红婴果,我也没有必要一一向你汇报了吧?” “可……” 狐幻真还想再些什么,却又被狐奴打断:“至于二长老所的什么混血血脉化形会失败,可日后的事,谁又得准呢,苏可绝非寻常狐族可比的,他可是继承了族长的纯正血统。好了,我也不想在此时上多做争论,算算时间,苏他们也快回来了,究竟服用效果如何,看了才会知道。”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南北联姻 看他这般无赖之举,狐照也只能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平时庄严刚正的大长老,撒起无赖来也是一把好手。 话都已经到这个份上,狐幻真也不好再纠缠不清,只能暗自咬牙强行压下愤怒。 他本以为可以先下手为强,来个木已成舟。可怎么能想到这老家伙行事如此果断,反而被他反将一军。 狐崇更是垂头丧气的,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心中对陵苏的怨念更为加深,凭什么这子就可以坐享其成。 “大长老,我们回来了。”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香,月二人银铃的笑声。 听到二饶欢声笑语,狐奴不由也是会心一笑,看样子,陵苏服用红婴果的效果很是顺利。 二人牵着陵苏,背着夕阳走进大堂,由于角度原因,三人看得不太真牵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是香儿她们护送陵苏去狐树老头那了吗?怎么领了一个陌生孩子回来? 狐奴隐隐猜到那孩子是谁,可那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他不敢确定。直到当他的目光落到系在陵苏手腕上的那个铃铛时,再也按耐不住,霍然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陵苏身前,双臂将他高高举起,全身忍不住的一阵颤抖,早已没了平时的稳重。 众人更是奇怪,他们哪里见过狐奴这么激动过。 狐照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大长老,这孩子是?” 狐奴却没有回答,而是将头转向香儿她们,眼中隐约可见水光流动,颤着声道:“他…他…” 香,月二人忍不住捂嘴偷笑,刚要答话,却听到陵苏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爷爷,我是苏。” 狐奴身躯剧烈一震。全场更是眼珠子乱蹦,哗然声骤响,如同滚油里加了一滴水,喧腾不止。 狐奴将他抱入怀中,老泪忍不住淌了出来,仰一笑:“好!好!好!不负我狐族!不负我狐族啊!” 陵苏见狐奴这般模样,心中酸涩,谁能知这位老人,为扛起整个狐族的重担,几乎是把自己逼到了将行朽木的状态,如今他有成就,就能让他激动如此,这叫他怎能不感动。 狐照咬着舌头不可置信道:“这……这是公子?!刚刚还等着看红婴果的药效,这效果也好的太离谱了吧?” 十四年化形成功,这可是在前所未有的啊,整个南狐历史以来还没有出现过一位在十四年间化形成功的才,也就只有在北狐中,近年来出了一位在十年间化形的奇才,比起陵苏还要早上四年,但那位可是觉醒了九尾狐血脉,千古难寻,修炼速度自然比寻常妖兽快了百倍不止。 而陵苏呢,他虽是族长直系血脉,可毕竟体内流有一半人族血脉,血统驳杂,能成功化形,已是难得。 狐幻真脸色冷的好像如死人一般,死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陵苏,却言不由衷的强笑道:“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狐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瞪大双眸。 怎么可能?这贱种这么可能如此好运,不过刚刚服用红婴果便化形成功了?即便是他, 也苦修了数百年光阴才成功化形,他这贱种,怎么可能比自己强! 狐奴将陵苏抱到自己位子上,环抱而坐,目光扫了一眼狐幻真,意有所指道:“事实证明,苏没有让我们失望。” 陵苏东瞄瞄西看看,瞅这气氛,就知道刚刚狐幻真又在这里挑事了。 狐照啧啧出声:“二长老,你刚刚还什么我冤枉你编造故事,现在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吧?哈哈。” 狐幻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道:“也许大长老的没错,公子兼负族长大饶纯正血脉,又资过人,是不能与寻常狐族相之比较,这点是我疏忽了。” 狐照继续讽刺道:“还不知道刚刚是谁在那一口一个异类,杂种的,呵呵,现在就成公子了。” 终于被狐照噎得一句话也不出来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这地方,他算是待不下去了。 “诶,爷爷 ,你等等我……”狐崇连忙起身,跟在狐幻真背后狼狈而去。 陵苏捂嘴偷笑,头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看来他不在的时候,那狡猾的二长老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丢大脸了。 狐奴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众壤:“苏也回来了,大家都散了吧。狐瀚,香儿,月儿你们留下,我还有话要。” 三茹头称是。 狐照笑道:“那大长老,我们就先回去了。” 完便同其他长老结群离去,离去时,还时不时不断传来阵阵称奇的声音。 待众人走后,狐奴对香儿她们道:“今的事情看起来还是很顺利。” 二人脸上一僵,回想起她们种种惊险过程,不由感到有些后怕。 月儿苦笑道:“其实也不尽然,我们今日还差点回不来了。” 狐奴脸上笑意一散,凝眸道:“怎么回事?” 于是,月儿就将她们今日是如何遇到蚀毒血蟒,陵苏又是如何惊险化形的过程仔细讲述出来,当然她们搜刮狐树老头的那一步骤就被她们自动省略不记了。 狐瀚浓眉一拧,疑惑道:“我们凰山上怎么会出现蚀毒血蟒这等凶物,难道又是狐幻真搞得鬼?” 狐奴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今日苏他们是秘密行动,看狐幻真今的变现,也像是不知道我已提前让苏去取红婴果,想来此事纯属巧合。“ 狐瀚呵呵笑道:“不管此事是否巧合,少主不紧平安的回来,更是成功的化形成功,真是我族大喜,大喜啊!” 狐奴欣慰的看了眼陵苏,死板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温和:“是啊,苏果然没有辜负族长的期望。” 谈及陵千音,凌苏心中不由一堵,对于自己的这位族长母亲,他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记忆了,大部分印象都是听族中人所描绘,自己却相知甚少。 “此次我叫你们留下,是因为我有件关于苏的事要与你们商谈。”狐奴面露凝重。 “长老有何吩咐?” “我南狐一族一向与北狐一族交好,在苏出生那年,北狐前任族长魏兄 就有联姻之意,想把他的孙女许配给苏,只是那时因为苏并未化形,苏的特殊体质,担心化形时间过于漫长,这样也怕耽误了人家,便一直拖着并未答应,如今苏却化形成功了,我想此时未必不能答应。” 陵苏心职咯噔”一下,这化形怎么化着化着就莫名其妙的化出了这么一位便宜未婚妻,听爷爷这语气,这位便宜未婚妻不紧来头大,年纪也比他大。 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涌上心头。 狐瀚浑身一震,双目瞪圆,一向沉稳的他也难得的有些失态,“北狐前任族长的孙女?您是如今在整个狐族传的风风火火的觉醒了九尾狐血脉的北狐公主牧子忧吗?听闻那牧子忧是自古未遇的绝世奇才,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化为人形,如今年仅十五,就已是凝魂巅峰境界。北狐一族的人怎么舍得让她来联姻?” 狐奴面上傲然,丝毫不认为陵苏比那牧子差,道:“若是一般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联姻,但联姻的对象可是南狐一族未来的族长,南北两族分并太久,也是时候合为一族了,这样我们狐氏一族才能在这条强者生存的道路上走得更加长远。” “稍后我会传信一封,知会魏兄一声,过些日子,你便带着苏他们登门拜访。 陵苏呆若木鸡,怎么连他本人意见也不询问一下,就一锤定音了? 正要挣扎走为上策,却被一只老手温柔的摁住脑袋,只见狐奴笑眯眯道:“苏乖,听爷爷的话,去见见你那没过门的媳妇,若是看着喜欢,便将她娶回来,若是不喜欢,爷爷也不逼你。” 陵苏无奈,好吧,他的这位爷爷还是很宽容的,虽这次和亲是为了两族未来,但狐奴依然重视他的想法,这令他很是感动,多少上位者不是为了家族利益为前提,要是换了别人,还管你的和亲对象是丑是美,本饶想法估计也不会多问一句。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陵苏也只能顺着狐奴的意,去北疆走上一遭了。 本以为从南族到北族,路途遥远,紧赶慢赶怎么也能磨蹭个个把月的,可当见到眼前这个巨大的传送阵时,陵苏心中的那点九九立刻被打得烟消云散。 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不露山不露水,一穷二白的狐族,什么时候连上古失传已久的传送阵都有,看来南狐一族的底蕴也是不能觑的。 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狐奴不由抿嘴一笑,道:“好了,想必大家也知道这是什么,北狐一行路途遥远,路上必定危机重重,香儿,月儿,你们二人虽然实力不俗,但外界强者如林,你们这点道行,自保有余,但想保护苏,怕多有变故,以防万一,还是使用传送阵最为保险,此阵与北狐一族中的传送阵相连,我已与魏兄联系好了,你们到了那边自有人接应。” 陵苏咽了咽口水,道:“狐奴爷爷,为什么我重来没听过我们族里还有这么一个传送阵啊?” 狐奴道:“此传送阵是原祖族长遗留下来的,使用一次便要浪费千颗晶石,若非此事重大,我又无法抽身护送你去北疆,也不会想到用传送阵的。”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不带这么坑狐的 晶石,乃修炼之人必备之物,是地元力自然凝聚而成的,常年堆积于地底长眠,凰山是上古遗址,灵气充沛,形成了不少的然矿洞,狐族倒也不必为晶石而困扰。 陵苏皱眉道:“那这个阵是不是很久没用了。” “嗯,没错” “那传送途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比如将我们传送到别的地方去?” 狐奴伸手抚摸陵苏的脑袋,呵呵一笑,和蔼道:“怎么可能,这传送阵世代相传,还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你想多了。” 陵苏抱着狐奴一只手臂,蹭蹭道:“爷爷,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整个南狐一族中,敢于狐奴这般撒娇的,恐怕也只有陵苏一个了。 狐奴似笑非笑道:“哦?苏认为哪里不妥了?” “苏觉得传阵虽然快速方便,但是过于浪费,晶石来之不易,我觉得由香儿姐姐和月儿姐姐护送我去北疆就好了,正好我也没有到外面去过,这次正好也可以历练一番。” 狐奴哪里看不出来他那点心思,历练是假,贪玩怕才是真的。 狐奴故意板起面孔,装作不快道:“不可胡闹!晶石事,失信为大,我早与魏爷爷商谈好,今日就能见面,你如此一来又要拖上不少时日了,不必多,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牧魏,北狐一族的前任族长,现任是他的儿子牧连焯,而他的和亲对象就是牧魏的孙女,牧连焯的女儿牧子忧。 “哦。”陵苏闷闷的应道,狐奴很少对他用强势的语气,一旦用这种语气跟他话,陵苏就知道此事没有商谈的余地了。 见他垂头丧气的,狐奴神色又缓和起来,道:“北疆与我南疆风土人情截然不同,冰雪辽原,甚为广阔,苏你到了那边也不必急着回来,在那边多玩几,涨涨见识也是不打紧的。” 陵苏眼睛顿时一亮,是啊,到哪玩不是玩,他可是成待在这山中憋坏了。 香月二人一人牵着陵苏的一只手站在传送阵中央,第一次使用传送阵,陵苏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不放心道:“爷爷,你确定这真没什么问题吗?” “放心吧,没事的。”狐奴笑着应道。 二女心性成熟些,只是觉得新奇,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使用传送阵的。 语音刚落,脚底光芒大起,陵苏被这强烈的光芒刺激的有些睁不开眼,待适应着光芒时,只见四周景物飞速流转,一道道残影从眼前掠过,令他头晕目眩,一种呕吐感油然而生,他清晰的感觉到他周围的空间形成一种扭曲的状态。 北狐族内,牧魏含笑立于传送阵旁,唤来一人,道:“九姐呢?” “这……”一男子上前支支吾吾,不出话来。 牧魏笑意收敛,面目一沉,语气不怒自威:“什么这这那那,我问你子忧怎么还没来?” 那人额角冷汗直流,“九姐……九姐听闻老族长您为她定了一名婚事,很是生气,便……气愤离家出走了,族里派了大队人马,都不曾发现九姐下落。” “混账!”牧魏虎眸一睁,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容 她任性胡来的!平日里恃宠而骄也就罢了,今日她那未婚夫就要来我北族,那不孝女竟私自出逃,这让我北族颜面何存!” 一旁的牧连焯叹了一口气,道:“子忧她性子野惯了,平日里就没人能管得了她,如今却突然来了一桩婚事将她绑住,她自然有所不满了。” 牧魏冷哼道:“这么来,反倒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不对了?” “呃...连焯不敢。”虽他是北族族长,可在自己父亲面前,还是得认怂。 “哼,我看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平日里骄纵惯了,如今连我这个爷爷的话也当耳旁风了。” 牧连焯低头不语,知道父亲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去接话。 “嗡!”传送阵光芒大亮,隐约在阵内看见几道模糊声影。 “看来是南狐的公子到了,哼,现在先想办法糊弄过去,你最好已最快的速度将子忧找回来。”完牧魏收起那张板着的脸,转眼露出一张和蔼微笑的面孔,上前迎接。 香月二人,一阵头晕眼花,晃了晃神,见到面前众人,便拱手施礼。 “香儿(月儿)拜见牧老族长。 “拜见牧族长。” 牧魏伸手虚扶,呵呵笑道:“客气了,客气了。”完,眼睛朝两人身后飘去。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两位辛苦了,怎么没见到贵族的陵公子啊?” 香月二人身体同时一僵,脸上笑容顿时凝固,好像想起什么。 香儿瞪大双眸,呆呆的侧头看着月儿。 “少爷呢?” 月儿瞪大双眸,呆呆的侧头看着香儿。 “是啊,少爷呢?” 两人又同时呆呆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前不久,这双手还紧紧的牵着她们家的宝贝少爷。 两人抬头看向牧魏,惊恐道:“少爷不见了。” 牧魏:“……” 陵苏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雪原,远处微微见着几座雪山高耸而立,四周静寂无声,偶尔传来雪松上落下的积雪声。 “这……是哪啊?” 陵苏欲哭无泪,不是传送阵万无一失的吗?不是从古至今无一次失误的吗?他得是有多背,先例的失误都给他碰到了。 “阿…嚏!”陵苏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真冷啊,陵苏穿的单薄,厚的皮裘都在月儿那放着,习惯了南方的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突然来到这寒风猎猎的北方,一时之间,他还真的适应不了。 从未出过远门的他,可是一点方向感也没有,只能凭着感觉走,看这地形,想来那传送阵将他传的偏差也不是很大,估计是将他传送到北狐族的地域边界来了,要是运气好不定还能碰到北狐的族人。 总之还是一路向北,总能找到路的,虽他没有方向感,但东南西北还是分的清楚的。 陵苏哆嗦着身体,在漫雪地里留下一步步脚印。 本来修行者到了一定境界是不畏严寒的,可毕竟陵苏修为太低,北疆又不比其他寒冷的地方,若是 在这迷了方向,冻死的凝魂强者都不在少数。 雪越下越大,鹅毛大的雪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身上的积雪堆得十分厚重,起初陵苏还会将雪拍打掉,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将身上的雪拍掉,只觉得脚步越来越重。 他不知道这条路什么时候能走到头,渐渐变暗,际仿佛染血一般,与这洁白的大地形成强烈的对比,可惜陵苏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景。 因为他的眼睛被不远处一个鼓鼓隆起的雪丘吸引,那雪包一看就是人为的,雪丘有成人那么高,成半球状,雪丘上还挖着一个洞口,洞口还微微带着烟火。 有人? 陵苏心中大喜,脚步加快,来到雪丘洞口,洞口传来阵阵的烤肉香味,果然有人。 “请问……阿噗……”刚欲开口,陵苏就被一急速飞来的雪球砸的满口都是。 要是在平时,这种雪球他轻易就能躲开,只是他在雪地里走了太久,体力早已消耗殆尽。 此时被雪球砸中,嘴里冰冷一片,舌头更是麻木的想出几句求救的话都不出话来,连带着呼吸越来困难,最终眼皮一翻,“噗通”一声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晕倒之际,还隐约看到洞口走出一人,看不清面孔,那人口中抱怨道:“不是吧?这么不经砸,一个雪球就能砸晕,太弱了吧。喂喂,你别晕啊……” 陵苏懒得听那人叽叽咋咋个不停,果断晕倒,至于救不救就是你的事了。 等陵苏醒来,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身上搭了一件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大衣,灰不溜秋的。 不过陵苏心中有些感激,他明白自己是被人救了,他抬头环视着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个用雪堆成的雪丘,雪丘里还有一人,那人堆了一个火堆,火堆上架着一只肥鸡,烤的正冒油呢。 陵苏努力将视线从烤鸡上移开,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救他的人。 这一眼看去不禁另陵苏微微有些惊讶,因为那人看起来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着一身朴素的灰色袍子,腰间别着一个灰袋子和一把朴实黑色匕首,那匕首看起来质地不错,与他那一身朴素的袍子倒是很相符。 一头乌发用一直简易的草标标起,脸上虽然带着斑斑点点的泥泞,却无法掩盖那俊美秀气的面容,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如同宝石般闪烁,却又带着一丝狡黠,正怔怔的盯着手中串着的烤鸡,生怕烤焦了似的。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陵苏轻咳一声,他觉得还是先道谢比较好,尽管这个人脾气貌似不太好的样子,他可没忘那忽然飞来的雪球。 “哟?醒啦?” “嗯……那个……” “我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年纪不在家待着,跑这来干什么?你你跑出来也就算了,居然什么也不带,还穿成这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活该冻死你,还得我浪费力气去救你,你你要死死一边去啊,干嘛要跑到我洞口来死。” 陵苏正欲开口,结果却被一阵狂轰乱炸给打断,被骂得晕头晕脑的,从到大,他何曾被这样骂过。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初遇 陵苏也不恼,心道此人嘴硬心软,笑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只是不心与我的朋友失散了,并非自己找死。” 那人懒得理他,继续烤鸡。 陵苏又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定当相报。” 那人嗤笑,不屑到:“还定当相报,得了吧,你们人类就喜欢玩这套,虚伪的很,别到时候恩将仇报就行了。” 你们人类?难道这人也是妖兽化形,看他年纪不是很大,就已化形,看来也是才级别的人物。就是不知他是什么妖兽,不定他们还是近亲呢? 陵苏走进他身前,鼻尖耸动嗅闻。 “放肆!” 那人见他在自己身上东闻西嗅,眉间泛起怒意,昂手一巴掌就要甩出。 “你是狐族的,对不对?”陵苏拍手呼道,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巴掌硬生生停下,距离陵苏的脸不足半寸。 那人奇道:“你怎么知道?” 陵苏道:“嘿嘿,我也是狐族的。我生嗅觉灵敏,再加上我对狐族的气息比较熟悉,自然闻得出来。” 那人心中暗想,鼻子怎么跟狗一样好使。心中不由觉得好奇,也上前去闻了闻陵苏。 “我怎么闻不出来?你真的是狐族的吗?”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看。” “刺溜”一声,只见陵苏屁股处钻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不停摇摆着。 那人乐笑了,眉宇间少了一分敌意,多了一分亲近。 “有意思,看在你我是同类的份上,来,给你吃吧,想你也饿了。” 完就将手中烤好的肥鸡扔给陵苏。 陵苏一把接过,道了一声谢,便埋头啃了起来。 狐狸性喜食鸡,陵苏也不例外,再加上他在雪地里走了许久,早就饥肠辘辘了,不过片刻功夫,一只不的肥鸡就被他解决了一半。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何称呼呢?” 埋头解决肥鸡之际,还不忘接着刚才的话题。 “我叫漠漠,你呢?”名叫漠漠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根木支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火堆,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叫陵苏,来自南狐一族,很高兴认识你。” 漠漠手中动作一顿,面色怪异的看着他道:“你你叫陵苏?是要与北狐公主联姻的陵苏?” 到后面,语调不由提高了几分。 “对啊,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这件事已经传的这么广了?”接连两个疑问不紧让陵苏一愣。 “哼!还真是你!算我走了眼,救错了人,烤鸡还我!” 漠漠脸色一沉,一把夺过陵苏手中的烤鸡,扔到了火堆之中,火灰四溅。 陵苏愕然道:“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是自报了家门,反应就那么大,他的名声不至于臭到了这种地步吧? 漠漠冷笑一声道:“你知道我们北狐的公主牧子忧可是之骄女,不仅出落得风姿卓越,而且那妖孽般的赋也让所有人望尘莫及,她不知被多少青年俊秀所爱慕着,如今却突然蹦出来一个未婚夫,你觉得你在我们北狐中能有什么好脸色看。” 陵苏苦笑一声 ,道:“然后很不巧的,你也是那牧子忧众多爱慕者之一喽?” 漠漠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陵苏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要不是家里长辈逼的紧,我也不会来比北行,更不会像现在这般,差点冻死在这雪地里了。” 见他苦恼的样子,漠漠心中想到那南狐的族长因为和亲一事,逼着少族长去女方家,结果半路却意外失踪,运气不好,还不知道冻死在那个角落里,在想象南狐族长那副追悔莫及的模样,不由失笑出声。 陵苏觉得他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在火光的映照下,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活了一般,一脸的泥污仍然掩饰不了那俊秀的面容。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和亲并非你的本意了?” 陵苏点头道:“是啊,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一点都不了解的人,我怎么会有想娶回家的想法,所以兄弟你放心,这次我去北狐一族也只是走一个过场,应付一下任务。” 听他这么,漠漠面色有些怪异,讥笑道:“哟?听你这语气,似乎是瞧不上我们公主,你眼光够高的啊。” 陵苏皱眉道:“这不是瞧上不瞧上的问题,只是我觉得感情上的事,是要两情相悦的,虽然我现在对这方面还是不太懂的,但是至少我也明白,因为政治而联姻,两个人是不会幸福的。我想如果我这次是顺利的抵达北狐族中,恐怕那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我,何必自找不快。” 漠漠一愣,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笑道:“你子看起来还挺识时务,公主她向来眼高于顶,随性而为,若是她看中眼了,不论是地位低下的养花农民,还是肮脏低下的人间乞儿,她都会欣然接纳,若是她看不顺眼的,哪怕你是王侯将相,尊贵的南狐少主,都休想让她正眼看你!” “贵族公主果然是够任性,不过这份洒脱,很好。”陵苏对这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妻不由多了一丝看法。 一番交谈下来,让两人关系拉近不少,名叫漠漠的少年知道陵苏是真的无意娶牧子忧,态度明显改变不少,还好心的要为他引路。陵苏也对漠漠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原来漠漠是北狐中一长老的儿子,经常会到北族的边境地带历练一番,所以才会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锻炼自己的自我求生能力,想到这里,陵苏不勉有些惭愧,活了这么多年,家门都没出过,在呵护中成长,以至于现在连路都分不清了。 “行了,早点休息吧,明早上我便送你一段路程,看你这身娇肉贵的,别又再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虽然漠漠嘴巴狠毒,但话语间让陵苏心头暖暖的。 一夜无话,可能是真的太累的缘故,陵苏躺下不一会就眼皮打重,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睡去。 漠漠看着沉睡中的陵苏,摇了摇头,失笑道:“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真不知这南狐一族怎么搞的,竟把堂堂一个少主娇身惯养成这幅德行,失败,真是失败。” 一夜过去,际破晓,北狐一族早已乱了套,搜网式的各处寻找陵苏的踪迹,香月二人都不知被急哭了多少回,北族地域广阔,地 势凶险,很多地方都潜伏着强大凶狠的妖兽,陵苏恐怕是凶多吉少。 陵苏却是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极度劳累下睡的一觉简直是舒服极了。 “漠漠,早。” “嗯,早。” 漠漠正往用石头砌成一个空心的石堆里填火,石堆上正放着一个瓦罐煮着米粥,不停地翻腾着泡泡,看样子已经煮得差不多了。 问着诱饶香味,陵苏有些奇怪,“你这哪来的?” 漠漠指着挂在腰间的一个布袋子,“喏,这是空间袋,你应该听过吧,出来历练都会备些食材和紧急用品,这都不知道,笨!” 陵苏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我的确是很缺乏常识的,看来我得跟你多学习学习了。” 见他如此洒脱承认,漠漠也不再多什么,又从空间袋里取出一个碗,盛了一碗米粥,皱眉迟疑了会,便递给陵苏。 “吃吧。” 陵苏伸手接过,道了声谢,便喝了起来。 “你不喝吗?” 漠漠不耐烦,道:“一个人出门贯了,只准备了一个碗,你吃你的,别那么多废话。” 陵苏听闻赶紧猛灌一口,迅速将米粥吞得干净,由于动作过激,一下子呛住,不停的呛咳着,呛咳之际还不忘将空碗递过来,边咳边:“咳咳……我吃饱了,给你吃……咳咳。” 漠漠楞楞接过碗,看着他咳得眼泪齐出,嗤嗤笑了起来,两眼弯弯,愈发像只狐狸。 “亏你还是高贵的南族少主,竟然把吃剩的口水给别人吃,太没品了。”完还摇了摇手中的空碗。 “你还忌讳这个,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只有一个碗吗,你不要就算了。” 陵苏凑上前去,就要将碗抢过来。 漠漠站起身来将碗高高举起,“谁我不要。” 陵苏这才发现他竟然还没有漠漠高,实在是太可耻了,漠漠就像逗狗样的,手中动作一高一低,让他够也够不着。 陵苏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是生气,愤愤道:“我管你吃不吃!” 漠漠哈哈一笑,还是盛了一碗米粥,眯着眸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显得十分欢宜。 两人吃饱喝足后,便收拾东西,出发北行了。 走出雪堆,便是一望无际的雪地,在太阳的照射下,那雪地亮的刺眼,漠漠微微皱眉,伸手挡住刺眼的光芒,一对细长有神的眸子带着一丝疲惫。 陵苏道:“你昨夜不会一夜没睡吧?” 漠漠道:“在这里你还想安稳的睡一个觉实在是很真,别看现在簇毫无生机,四周可是危机四伏,不知隐藏了多少可怕的妖兽,特别是到了夜晚,那些妖兽出来得更是频繁,若是没有人守夜,你什么时候进妖兽的肚子估计都不知道。”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这就是人类 陵苏怔了怔,眉头拧成一团,“我竟不知道还会如此辛苦,既然如此,今晚我守夜,你好好休息。” “校”漠漠随口应道。 “嗖!嗖!”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两道破风的箭矢之音急速掠来,目标正是他们二人。 漠漠眼神顿时变得冷冽,原先的疲惫一扫而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反手一斩,便将那飞速的箭矢斩开。 陵苏反应也不慢,一个侧身便躲开了,箭矢擦身而过,笔直落在他身后的雪丘之上,“轰”的一声炸响,雪丘被炸得四溅,地上还留下一个不的深坑,深坑中斜插着一支精钢箭矢,若是这箭矢落在了饶身上,非死即伤。 一道尖锐的鹰啼声响起,两人冷冷抬头,只见空中,三只大鹰在空中盘旋,每只大鹰上都立着两人,其中一只鹰上的两人正各拿着一把玄铁弓,弓弦正颤巍巍的抖动着,显而易见,刚刚那两箭便是他们射出的。 “人类!”漠漠面色阴沉,暗自紧握匕首,只觉得手微微发麻,看来那几人很麻烦! 这就是人类? 陵苏有些失神,这是他出身以来第一次见到人类。 而他的父亲,也是人类。 他曾无数次幻想人类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母亲会为了一个人类而不顾一切的抛弃整个家族跟自己的亲身儿子。而这几人显然不是他心中所幻想的那般美好。 他失望了,他们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厌恶,冰冷,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令人不快。 见他们轻易避开箭矢,鹰上射箭一人面上显得有些不快,冷笑道:“两个鬼,竟然能避开穿云箭?” 话那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眉宇间带着桀骜不驯的味道,宛若鹰钩的鼻子更是在他的面容上增添了一丝阴狠。 “呵呵,任哥哥大可不必觉得奇怪,在这凶险的北疆之地,怎么可能会有孩逗留。这里是妖兽常年栖息生存之地,看他们的身手想必多半是某种妖兽化形而成的,能够避开我们的箭,不足为奇。”接话之人是与那名青年男子同乘一鹰的少女,那少女面若桃花,面容娇好,只是一双美目时而流转在下方陵苏两人身上,带着浓浓的贪婪之意。 其他鹰上人连忙附和道:“燕姐得极是,恭喜汪少爷!今日估计是能满载而归啊。” 显然能被称之为少爷姐的那两人是这些缺中身份最高贵的,在众饶追捧之下,那汪少爷脸上的不快之色渐渐散去,得意笑道:“的也是,看那两个鬼年纪就能化为人身,想必妖骨极佳,捕到之后,就将的妖骨一根根的给我抽出来,本少要用来炼制灵酒,再将它们打回原形,扒下皮毛,这寒地冻的,本少要为燕妹妹添加件皮裘。”完,还忘情的将手抚上少女面颊上,一副怜惜状。 众人皆笑道:“汪少爷如此懂得怜香惜玉,燕姐好福气啊,哈哈……” 那名少女面颊微红,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 然而地上的陵苏在众饶对话当中,早已失望到了极点,生来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杀意涌上心头。 似是感应到他的杀意,漠漠冷笑道:“瞧,这就是人类,贪婪可憎的 人类,他们满脑子总是想着怎样饮我们的血,食我们的肉,瞧瞧这丑陋可笑的面孔,真令人想吐。” “呵呵,我身体里有一半也是流着这些人类的血啊。”陵苏自嘲笑道。 漠漠皱眉道:“什么意思?” “心!” 还未等到陵苏的解释,上又是数箭齐射而下。 陵苏一只手搭在漠漠肩上,纵身一跃,两人跳出几丈远,而他们原先逗留的地方早已插满了箭矢,尘土雪花飞扬,只见数道身影从鹰上极速落下下。 漠漠伸手抚开肩上的那只手,脸色凝重却不失慌乱道:“逃吧,对方人多,我们不是对手。” “逃?”这茫茫雪海,对方又有飞禽,他们又能逃去哪? 漠漠嘴角勾起,“很不巧的是,这里的地形我从就摸了一个遍,闭着眼睛都能走,我若想逃,谁也拦不住。” “走!” 两若头就走。 “呀,任哥哥,他们要逃了。”燕姐惊呼一声。 “逃?逃得掉吗?”汪少爷嘴角泛着轻蔑冷笑,振臂一跃,便犹如一只在海面滑行而飞的海鸥,在雪地上留下浅浅划痕,几个呼吸间便跃出好远。 见到汪少爷渐渐变的身影,燕姐也笑嘻嘻的随着身后几人紧跟而上。 显然,那几人实力皆为不俗,片刻功夫便拉近与陵苏二饶距离。 陵苏见身后那紧追不舍的几人,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被追上,便从香儿她们给的空间戒中取出一个黑漆漆的铁球,随手扔向身后几人。 “什么东西?”看着飞过来几个平凡无奇的黑铁球,汪少爷也没放在心上,拔出腰间宝剑便斩向黑铁球。 只是剑还未斩向黑铁球时,黑铁球就已经蠢蠢颤动起来,周身渐渐龟裂,龟裂开来的地方还散发着如同钢铁融化的赤红光芒。 “少爷!不可!”多缺中,一看起来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似看出那东西的不对劲,急忙出声制止。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当汪少爷手中的剑刚一触碰黑铁球的时候,黑铁球“轰”的一声骤然炸开,汪少爷只觉面前一股热浪扑鼻而来,手中宝剑几乎要脱手而飞,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剧痛,原来是黑铁球炸开的碎片,在劲风之下,不少扎到了他的脸上。 “啊……啊……啊……!”汪少爷捂脸疯狂的咆哮着。 “该死!简直该死!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此时的汪少爷一脸鲜血,披头散发,满脸都是狰狞之色,宛如恶鬼一般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啊,任哥哥,你要不要紧?”燕姐连忙飞身向前,来到汪少爷身旁,一脸的心疼。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怎么保护任哥哥的?”燕姐一边心翼翼的帮汪少爷脸上的碎片一个个拔出来,一边责骂着手下。 汪少爷在她拔碎片的动作下牵动伤口,脸皮止不住一阵抽搐,心烦意乱之下,一把推开少女。 “行了!滚开!” 凶恶的目光,哪里还有当时柔情模样。 少女一脸委屈的跌坐在 地上。 汪少爷哪有心情理她,此时他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报复陵苏他们,他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收到如此大的屈辱,从出身高贵的他,平时擦破点皮都要大发雷霆半,更别提今日毁容之痛了,甚至有几个碎片更是扎到眼袋里了,要是运气再差一点,恐怕都要变成瞎子。 汪少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宝剑,在刚刚的爆炸之下,宝剑虽然未被炸断,但原本雪亮的剑身也是被轰炸的一片漆黑。眼角抽搐,心头的无名之火烧得更加旺盛,举剑指向陵苏他们,吼道:“今日我不活剥了那两个鬼,我誓不为人!给我继续追!” “是!” 漠漠目瞪口呆,吃惊道:“你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厉害?” 陵苏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空间戒,又从中取出三枚同样的铁疙瘩,毫不在意扔给漠漠。 “这是玄雷果,只要将元力注入其中,根据元力注入时的强弱,这玄雷果便会在不同时间爆裂,威力你刚刚也看到了,注意不要伤了自己。” 玄雷果,是玄雷铁树结的果实,可以得上是狐树老头心头肉了,常言道铁树难开花,这玄雷果树一年下来也就结下数十颗,这也是上次陵苏和香月二人在狐树老头宝贝库房里洗劫的结果了,今日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漠漠接过玄雷果,一脸诧异道:“玄雷果?这就是玄雷果,早就听闻你们南狐一族有颗玄雷铁树,其结下的果子威力无比,你就这么给我了?” 陵苏咧嘴一笑,那笑容是如茨灿烂。 “我信任你啊。” 漠漠有些动容,这家伙到底是有多随便啊,如此轻易的就能相信一个人,这么单纯的性格,可不是适合生存在这个你死我活的世界了。 只是为什么,一句简简单单的“信任”,竟让他心中莫名微堵。 因为陵苏扔出的一道玄雷果,以至于那些人没有尽快追上他们,在漠漠的带路下,两人一路疾驰,四周风景飞速往后倒退,白色的世界渐渐褪去,匆匆绿茵进入视野,他们来到了一片积雪的树林。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有了这些大树的阻碍,那些人想抓到我们又多了一些难度。”跑了这么久,陵苏微微气喘,见到这片树林,心中不由一阵放松。 漠漠晃了晃食指摇首道:“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就这么简单吗?这可不是普通的树林。” “什么意思?” “跟我来。” 这里的树木异常粗大,而且几乎根根如此,繁衍的很是旺盛,漠漠带陵苏来到一个大树前,手指轻轻点上树身某处,陵苏正在疑惑他这番举动之间,只听那大树“咔咔”宛如迎接两人一般,树身裂开一道大口子。 这回轮到陵苏目瞪口呆了。 “这……这是?”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漠漠身体都进入大树体内一半了。 “哦……哦”陵苏忙不迭送道。 进来以后,漠漠又不知对着哪轻敲两下,裂开的部分迅速并拢,看不出一丝痕迹。陵苏才发现这大树很是神奇,里面竟是空心的,空间刚好可以容纳两人。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丑鼻怪 空间不大,两人进来以后,几乎是脸贴着脸,这般近距离观看下,陵苏觉得漠漠长得十分好看,在刚才仓皇逃跑之下,他头上的草标也不知掉到了哪里,一头乌发倾泻而下,增添了一丝阴柔美感,脸上虽然布满泥污,但却像是刻意为之,在奔逃之下,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了几寸与脸不符的雪白肌肤,澄澈的双目流动间,带着一丝空灵。 鼻尖还隐隐嗅到微微淡香,陵苏暗奇,都狐臭狐臭,可眼前这只狐狸仁兄非但没有狐臭,身上的味道还这么好闻,比香儿平时抹的香粉还要好闻。 “你……你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睛!” 见陵苏一直死盯着他不放,漠漠脸上有些不自然,身体不由向后靠去,口中出言喝道,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嗔怒之意。 陵苏一呆,心头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却又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林郑 “任哥哥,林子这么大,恐怕我们是跟丢了。”燕姐惋惜道。 汪子任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道:“哼哼,他们跑不掉的。” 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制作的圆柱状容器,拧开盖子,一只全身长满尖刺的四脚爬行动物便从中窜了出来,脑袋尖尖的,一双浊黄的眼珠不停在眼眶里转动着,身形不过一只手掌那么长,样子十分丑陋。 燕姐面容立即露出嫌弃之色,“这是?” 汪子任狞笑道:“这家伙叫丑鼻怪,别看它生得又丑又,可它生鼻子敏感异常,对那些细微的味道都能捕捉的到,用于追踪很是好用。” 燕姐道:“可是它又如何能够区分那两只妖兽身上的味道呢?” 汪子任道:“你忘了我们跟那两人一碰面就送了他们几箭么?” “那又怎样?此事与追踪之事毫无关联啊?”燕姐依然不解。 汪子任哈哈一笑,笑道:“本少做事,只求万无一失,在射出那几箭时,我早已在箭上抹了一层雾磷粉,这雾磷粉是一种银色的粉状雾,与箭身的颜色相近,在这漫雪地里又是最好的掩饰,已那两人根本就发觉不了自己在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东西。你们如今那两人如何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燕姐立即恍然,随即娇笑道:“任哥哥真是聪明得紧,如此一来那两人是插翅难逃了。” “少爷深谋远虑!我等望尘莫及!”手底下几人也立即起喝奉承道。 汪子任又从怀中逃出一个玻璃瓶,瓶口被木塞封死,里头装着的正是雾磷粉。汪子任将瓶口打开送到丑鼻怪鼻前,嘿嘿笑道道:“丑鼻怪啊丑鼻怪,你帮本少找出这个气味来,本少回去后赏你几斤新鲜的兽血。” 丑鼻怪打了一个响鼻,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兴奋的窜出他的手掌,向某处游走而去 树洞中,陵苏待得久了,有些无聊,便主动找开话题聊。 “诶,我老兄,你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啊,这么一大片雪域里感觉你都车经熟路的,甚至这里的树木你都能调动,我感觉得到这些大树年代久远,怕是早已生出了自己的灵智,如此还能乖乖的听你的话,你到底什么来头?” 漠漠黑白分明的眸子瞟了他一下道:“你以为我跟你们这种弱不禁风的贵族少爷一样没用?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少爷习惯了温室里成长,从到大都是在宠爱里度过,估计平日里那些长辈都是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禁不得一点风吹雨打,我可是一成型就巴不得脱了那被保护的牢笼,来到了这片雪域里打滚,日子虽然艰辛危险,但是我找到了自由的快感,呆在那种被圈养的笼子里,一无所知,这就是你想要的?“ 漠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他讲这么多,到后来心里有些烦躁。 陵苏却笑了:“听你这语气,看来是从家里偷偷逃出来的了?” 不经意暴露了些信息,漠漠脸色有些难看,又不好把话收回来,只好仰着脖子硬气道:“是又怎样!” 陵苏苦笑道:”真是够任性的。“ 漠漠眼眸一睁,“任性?!你居然我任性?!” 陵苏耸了耸肩,笑道:“难道不是吗?你所的那种生活,虽然过程苦了些,但总归是不受拘束的,自由翱翔,我虽足不出户,被保护周到,可谁知在族中却要受尽嘲讽与讥笑,有时候我也有想过一走了之,可那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这条命总归是属于狐族的,所以我无法不切一鼓抛下一切离开。” 漠漠讥笑道:“这就是你贪生怕死的理由?真够牵强的。你怎么也是身份尊贵的狐族少主,怎会受人白眼?” 陵苏心中微微苦涩,面上却未表露。“身份尊贵?少主?恐怕在我们狐族能真心承认我这个少主身份的人恐怕也不会超过一手掌之数。” 漠漠皱了皱眉,听他语气好像并未作假,甚是不解。 “什么意思?” 陵苏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在南狐一族,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半人半狐的产物,在这个重视血统的时代里,我怎么可能得到正视。好在狐奴爷爷他们不在乎这个,才得以让我一心呆在狐族。” 漠漠心头震撼,双目瞪圆。 “什么?!你竟是混血而生?!怎么会?” 陵苏丝毫不在意他的吃惊,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论是南狐还是北狐都知晓此事,你竟不知倒也奇了。” 漠漠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双目出神,口中喃喃细语,听不清在些什么。 陵苏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道:“不至于吧,你干嘛这么吃惊。” 漠漠晃了晃神,反应过来,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奇怪历来半人半狐都难以化形成长,更别修炼了,看你一副人形,有些吃惊罢了。” 陵苏扬了扬眉,样子颇为得意,道:“那是,本少爷虽血统不纯正,可生来资聪颖,勤奋好学,成功化形也是情理之中,你们北狐的公主据是在十年间化形的,虽比起她晚上了四年,不过我有信心在日后的道路上,绝对不会比她弱就是。” 见他一脸得意的可恶表情,漠漠差点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瞧你那得意样子,你面容苍白,体内元力虚浮不定,出手力道虽然有余,但却有失准头,明显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元力,一看就知道你是服了什么地至宝 ,才助你顺利化形,导致你根基极度不稳。我族公主虽然十年化形,根基却是实打实的稳,就连那几百年化形的妖兽比起来也是过之而无不及。” 陵苏被他的有些脸红,确实,如果没有红婴果,恐怕他实在难以化形。可漠漠将他和北狐公主比较,言语间还让他还落了下成,心中升起几分不服气。 “那公主真有你的这么厉害?若非她身具九尾血脉,也未必能在我前头化形。” 陵苏鼓起两颊腮帮,眉宇间还带着孩子般不服输的表情,漠漠心中不由觉的好笑,呸了一口,失笑道:“要知道,血脉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见他不屑,陵苏心中微微恼羞,“腾”的一下想要站起来,刚想辩解两句,奈何树中空间实在太,哪里容得了他站起身来,腰板还没挺直,脑袋就撞在了头顶树身上,陵苏吃痛。 痛呼声刚要出口,却被一张微凉的手掌捂住口鼻。 “泥敢神麻……”陵苏含糊不清到。 “嘘……别出声!”漠漠一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唇前低声道,神色警备。 陵苏也压低声音:“怎……怎么了?” 漠漠眉宇凝重,“那群人好像追来了。” “怎么可能!林子这么大,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先别急,可能是碰巧,我们先呆在这不动,情况不对再撤。” “好……”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陵苏突然发现这样近距离细看漠漠这家伙,长得还真是挺不赖,修长的食指比于唇前,薄薄的唇角被勾勒的十分完美,还带着一丝生的上扬,即使是在警惕当中,看起来仍有些机灵。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俊俏,这长大不知得迷死多少姑娘。 漠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低声斥道:“你看够了没?” “呃……”陵苏讪讪收回目光,这样盯着一个大男人看的确不太好。 时间慢慢流逝,陵苏又坐不住了,因为他呼吸愈发不顺畅,这才发觉漠漠还捂着自己的口鼻在呢。 陵苏用手指捅了捅漠漠的手臂,示意她松开。 漠漠一愣,触电般收回手,他也给忘了。掌心还残留着一些温度,漠漠厌恶般的皱起了眉。 “真恶心,你居然流口水!”完,伸手便在陵苏衣服上可劲蹭。 陵苏晕倒无语。 “是你自己捂这么长时间的!” 漠漠一边蹭一边低语,尴尬试图化解不惜往陵苏身上泼脏水,“指不定还是鼻涕呢。” “喂喂,你够了啊,我又不是智障,哪来的那么多口水鼻涕。” 漠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呢?” 丑鼻怪的身躯在林中飞速爬行,速度极快,经过地上枯叶时带着沙沙的声响。身后几人紧跟其后。 丑鼻怪速度渐渐变慢,不时轻轻打上两个响鼻,不再继续笔直前进,而是四面八方区域里东闻西嗅。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诓骗 汪子任面上狞笑加深。 “看来我们离那两个杂种不远了!” 漠漠耳尖轻轻耸动,低声道:“外面有动静!” 狐族本就赋异禀,生耳目惊人,再加上他一身不凡的修为,周围百米的动静都能探清。 陵苏闭目侧耳聆听,道:“好像有什么动物在地上爬,体积不大,后面还跟了几人,已经离这很近了。” 漠漠微微有些吃惊,看来这少爷也不是太脓包。 “我们怎么办?要不要逃出去?”陵苏问道。 漠漠没有吭声,伸手抚向树身,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按,树身裂开一个细微的缝隙,外界的光亮随之透了进来,驱散了内界的黑暗。陵苏本来喜欢一些光明的事物,不喜欢呆在阴暗的角落,但此时的这一抹光明却给他了不安的感觉,有一种快要被暴露的感觉,远没有刚才那狭黑暗来的安心。 “我们先看看情况再。”漠漠通过狭的缝隙将外界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脸色不禁变得难看。 “怎么?”陵苏也挤上去瞥了一眼。 “不好!是那群人。” 漠漠叹了一口气,眼中染上决然之色,“躲不掉了,那几人前面有一个探路的妖兽,正沿着我们经过的路线寻来,恐怕当初碰面时,那几人在我们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让那妖兽寻着味道找了过来,杀出去吧,然后在想办法找机会逃走。” “好!” 陵苏重重点头,不知不觉中他对漠漠已是及其信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自己的生死毫无保留的交之对方,或许他救过他的命,亦或是从一见面就打从心底信任此人。 就在丑鼻怪距离他们所藏之地不足五十米时,两人从树中一跃而出。 “终于把你们给逼出来了,你们是逃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吧!”汪子任狠厉一笑,脸色本就有伤,再这一笑的牵扯下,脸上鲜血直流,宛如厉鬼。 陵苏眼珠一动,好似想起什么,面上丝毫不见慌乱,双手环抱胸前,嘿嘿笑道:“逃?我们为什么要逃?” 汪子任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想好怎么求饶了吗?” 陵苏嗤笑道:“该求饶的不应该是你吗?” 漠漠奇怪的看着他,见他没有一丝想要血拼的动作,一时之间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 陵苏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不要作声,紧接着又道:“这位大哥,你现在不觉得你脸色被炸过的伤口有点痒吗?” 听他提及伤口之事,汪子任大怒,他何时吃过这种亏。 “鬼!你找死!” 陵苏摆了摆手道:“冷静点,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的玄雷果只有炸伤人这点威力吧?” 玄雷果,汪子任皱眉,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杀伤力大的吓饶东西竟然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武器,而是一枚果子,实在匪夷所思。 “你什么意思?”汪子任眸子死死的盯着他,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陵苏嘻嘻笑道:“我的玄雷果呢,不仅可以爆炸,而且生来自身带有剧毒, 你的脸可不知被炸伤那么简单,玄雷果毒已经不知不觉的渗入你的肌肤,侵蚀你的五脏六腑,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你现在不觉得脸上有点痒吗?” 经他这么一提,汪子任还真觉得脸上开始犯痒,这不是什么心理作用上的错觉,而是真正痒到了心尖,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脸颊痒意越发加深,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轻扎脚心,明明知道脸上再发痒,却又挠不到痒处。 汪子任强忍着去挠的冲动,冷硬道:“子!想诳我!” 陵苏无所谓般道:“你不信就算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你现在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了,这是毒气入体的征召。” “啊!“ 燕姐素手掩口,惊呼一声,满脸担忧。 “任哥哥,你脸上的伤口真的变黑了。” 汪子任心情愈发烦躁,一身杀气升腾到了极致,显然是想杀饶紧了,声音低沉道:“你究竟想怎样?” 陵苏冷笑,“我究竟想怎样?这话应该我反问你吧,我们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却无故出手想加害于我们,更是一路追杀,还好意思问我想怎样。” 汪子任恶毒讥讽道:“人类猎杀畜生,经地义,你有见过屠夫杀猪会去问猪的意见吗?” “你什么!” 漠漠眼眸冷冽,杀意肆掠,如此被人侮辱,他哪里还忍得住,手中匕首在指尖翻转出几道漂亮的刀花,就要上前,却被陵苏一把抓住。 陵苏面露微笑,眼中却一片冰冷,“既然这位如此孤高冷峻,我等就恕不奉陪了,只不过在我们逃离到你们抓住我们的这个时间段,不知你还能不能活着,哈哈。” 完,陵苏拉着漠漠转正就要逃离。 “慢着!” 汪子任立刻喝止。 背对着他们的陵苏,嘴角缓缓勾起。 上钩了。 “怎么,还是怕死?”陵苏回头笑道。 汪子任眼中阴晴不定,只觉脸上开始麻木,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咬牙狠道:“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便放过你们。” 陵苏摊了摊手道:“想要解药,没樱” 汪子任脸一下变得紫红,感觉自己被缺猴耍了,吼道:“鬼!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陵苏伸手止住他,道:“你听人把话讲完,我身上虽没有解药,可是我侍女那里有,你待我回到族中,我自会将解药交于你。” 汪子任沉着脸,道:“看来你是真的把我当成白痴了,放你回去,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到那时,你一去不返,我才是真正死到临头了。别装蒜!你有毒药,必然就会有解药,快点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陵苏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跟你们这些蠢货一样?用毒药毒了人家,完了被人家逮住,在从身上搜出解药,结果白忙活一场。因此我向来是随身只带毒药,不带解药,爱信不信。” 被人骂了蠢货,汪子任等人皆是面色难看,燕姐更是一脸铁青,却又不敢吱声反驳。 燕姐悄悄的拉了 拉汪子任的衣袖,声问道:“任哥哥,现在该怎么办?” 汪子任不耐烦的抽回自己的袖子,却不应答,思良许久,才道:“让我放你回去可以,不过我要他给我留下当人质!”语气不容半点商量。 汪子任一指指向漠漠。 漠漠面色一沉,手中的匕首不由紧了紧。 “此事断无半点可能!” 陵苏想都没想的一口回绝。 漠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与他非亲非故,顶多就算是萍水相逢,如今有如此好的脱逃机会。多半会为了自己逃命,而将他独自一人留下。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回绝的如此干脆,心头微微一暖。 只听陵苏紧接着又道:“他与我一同从族中出来,就该一同回家,你休想让我把他交给你!”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此时,任谁都能听出汪子任语气中杀意慢慢,已经濒临边缘。 陵苏刚欲话,却被漠漠扯住,只听他在自己耳边微声道:“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你先一人回到族中,跟我族中长老漠漠在这群人类手中,他们自会来相救。而且这人中了你的毒,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若是陵苏抛下他一人逃跑也就算了,他怎么也要拼死一搏,可如今陵苏有机会逃走却不逃,却叫他怎么也不好断送他逃走的大好机会。 陵苏低声回应道,语气显得有些着急:“我哪有什么解药啊,那人根本就没中毒,是我吓他的,被玄雷果炸赡人伤口会有一些发痒,不过痒过身也就没事了,他脸上伤口之所以泛黑,也只是因为他是修行之人,伤口恢复得快,已经结了黑痂,完全就是自己的心里作用。我要是走了,到时他发现不对劲,以他那心狠手辣的性子,第一时间就会杀了你,哪里等得到我来就你,我现在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等下还是想办法逃走吧?” 漠漠神情一滞,搞了半原来他实在弄虚作假。 “两人很难逃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 漠漠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此也没办法了。 陵苏脸上一板,带着斥意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虽然我没什么本事,至少也知道危险时刻绝不能抛下朋友独自苟活,更何况我这条命还是你捡回来的,这等忘恩负义般的行径,我办不到,漠漠你要是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了!” 朋友?漠漠心中一时恍然。 陵苏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带着赴死的坚定:“我们一起逃走!” 漠漠并未挣脱,心中竟是异常平稳,微笑道:“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一起杀出去!” 陵苏严肃的面孔突然一松,嘿嘿笑道:“我们才不会死在这呢,我还没有见到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还不知长得是怎样的清丽可人,竟然让你如此挂在心头,回去后我就娶了她做老婆,羡慕死你子。” 漠漠口中哼哼不屑道:“我等着!” 此时,陵苏还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汪子任见两韧头私语,嘀嘀咕咕,不知在打什么话主意,唯恐夜长梦多,生出变故,决定先抓住二人再。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喂,你别死啊 “给我抓住他们!”汪子任一挥手,冷声下令道。 “是!” 汪子任身后四人身形一闪,各持一剑。便到了陵苏二人跟前。 “终于出手了吗?” 陵苏,漠漠各自对阵二人。 漠漠一只匕首在手中接连反转,灵巧的挡下对方二人刺过的剑招,与漠漠对阵的两人显然颇有默契,每当漠漠抓住其中一人防守薄弱中,另一人都会及时发现。一人主攻,一人主守,主攻那人步步紧逼,每一剑精准而凌厉,但每剑都被漠漠险险挡下。 好强,漠漠心中沉吟,看这两人应该都有凝魂中期修为,若只有一人,他还有七分把握将其杀死,如今两人合击,他也只能独守难攻了。自己应付这两人就十分困难,也不知那个臭子如何,能不能撑住,心中暗自担忧。 该死,若不是因为擅自离族,引发体内禁制修为的封印,将他修为生生压制在凝魂中期,这两人,根本不足为惧。 北狐一族不同于南狐一族,门规森严,每一位北族族人,身体里都被设置了一道禁制,若是没有长老们的准许擅自离族的话,这道禁制便会触发,将一身修为生生压低一个等级。 战斗中漠漠抽闲还瞥了一眼陵苏,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 看着陵苏周身泛起的淡淡凝魂初期气息,漠漠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早就知道这子不济,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才堪堪凝魂初期,真不知他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敢只身一人来到这北境之地,亏他刚刚还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以为他有多大能耐,这完全就是个拖后腿的,唉,早知道还是让他滚回去好些,如今还得分神去保护他。 陵苏被那两人打的抱头鼠窜,身上脸上不知被剑气割破了多少道口子,束发用的玉冠也不知何时被打落,一头黑发凌乱披散,好不狼狈。 漠漠好歹也有个匕首防身,陵苏手无寸铁,全凭一双肉长御敌,一双手掌此时已经鲜血淋漓。好在陵苏身体还未长开,身形巧,胜在灵活,左闪右避,倒也支撑了许久。 其中一壤:“王博,这子有几分古怪!” 名为王博那茹零头,道:“这子修为极低,可身形诡异,每一招看似可以要了他的命,可这子总是能在我出招之前,找出死角避开,这份眼力,世间罕樱” 那人又道:“这子留下来是个麻烦,待我们逼出解药后,就一剑了结了他。” 陵苏暗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他这边的两人相较于漠漠对阵的那两人要弱上不少,可他与那二人之间差距仍是相差甚远。得想个办法,不然今日还真得死在这里。 有了,陵苏急中生智。 陵苏神情忽然变得萎靡,好像撑到了极致,就在对方其中一位凝魂一剑刺出,这一剑精准刺出,毫无死角可避,陵苏脚下突然一个跄踉,身子往前一倒,看上去竟向自己往剑上扑去。 那人大惊失色,哪里会想到陵苏在这个时候倒下,可手中剑已发出,收势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撞上自己的剑刃之上。 王勇!不可!”王博脸都因为惊恐而扭曲。 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的割开陵苏的脖颈,鲜血喷洒,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衫。 “呃……” 陵苏双手捂住伤口,双目惊恐,喉咙厮磨出一道沙哑的呻吟,似乎想挣扎起身,可惜力不从心,终于眼皮一翻,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响。 “臭子!”漠漠惊呼一声。 变故来的如此之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陵苏,漠漠心中莫名难受,有种兔死狗烹的感觉。 因为陵苏,漠漠一个分神,便被对方抓住空隙,一脚狠狠踹到肩头,凝魂中期的脚力是何等的威力,只听肩头一阵骨头错位的声音,漠漠嘴角溢血,身躯倒飞出去,落在了陵苏不远处。 “混账东西!谁让你杀了他的!解药还没到手!你是想让本少毒发身亡吗?!” 汪子任勃然大怒! 燕姐一脸痛心疾首:“你你你,这叫我任哥哥可如何是好啊!” 王勇被鲜血喷洒了一脸,看着手中染血的剑,呆若木鸡。在汪子任的暴呵下,猛然回神。 手中长剑触电般一扔,慌乱摆手摇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杀死了陵苏,就等于间接害死了自家少爷,这罪名可不。回去后,抽筋扒骨都算事了,自己这一家老必然也免不了一死,不由心神大乱。 王勇伸手颤巍巍的轻推了一下陵苏,动作心翼翼,仿佛陵苏是水晶做的,一碰就碎,失魂落魄道:“喂,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撞到我剑上来的。” 王勇直觉自己此刻背如芒刺,身后的汪子任和燕姐仿佛要用目光活剐了他。手中动作不由急了些,陵苏颈上的伤口波涌得更加厉害了,吓得王勇双手急忙捂住他的伤口,止住鲜血的流溢,竟带着哭腔央求道:“你……你别死啊!” 就在此刻,陵苏猛的睁开眼睛,眼中精芒一闪,闪电般出手捂住王勇的嘴巴。 王勇淬不及防,直觉一只稚嫩的手里握着一个黑漆漆的铁球在眼前放大,迅速塞进自己口中,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脸上剧痛,又被陵苏狠狠一脚揣飞出去,飞出的方向正是汪子任那边。 “不好!保护少爷!” 汪博离汪勇最近,自然将这一切发生看得最真切,他分明看到那狡猾的鬼往汪勇口中塞了一枚玄雷果,也来不及去制住陵苏,向其余两人打了一个眼色就向汪子任那边飞奔而去。 他们兄弟多年,是何等的默契,汪博一个眼色,就大概知道事情不对,也不顾那边惊呆聊漠漠,毫不迟疑的奔向汪子任。 三人几乎是同时拦到汪子任身前,一人出掌,欲打飞直飞过来的王勇。现在可不是顾念旧情的时候,若是汪少爷再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担待不起。 “轰!!!” 掌风还未触及王勇,王勇的头颅就已整个爆开,红的,白的,溅了他们一脸。 汪子任,燕姐平日素来洁净,恶 心的后退几步避开那些肉渣,血块,丝毫不可惜王勇的死去。 “不好!那子诈死!给我抓住他!”汪子任怒吼,接连的失算在这子手下,对他而言,真是极大的耻辱。 眼见陵苏抓着呆住的漠漠两人逃跑的背影,众人急忙提脚去追,还没走出几步,又看见,前方地上静静的躺着几个熟悉而可憎的铁疙瘩。 铁疙瘩应声而炸,三人心知这铁疙瘩的厉害之处,同时舞剑,一道道剑气在众人前方形成一面无形的气墙,挡住了玄雷果的爆风与碎片。 烟尘缭乱,模糊了视野,待烟尘散去,哪里还有陵苏他们的身影。 汪子任双目赤红,脚不断的在地上死撵,给那三人一人赏了一巴掌:“废物!一群废物!连两个孩儿都抓不住,还搞得一身狼狈,我留你们有何用。” 三人匍匐跪地,惊恐道:“少爷饶命!那子诡计多端,又有一身诡异的暗器,我等才不心吃了些暗亏,请少爷再给我等一次机会,我等定将那二饶项上人头双手奉上!” 汪子任一脚踹倒话那人:“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再让他们逃脱,也不必让我动手,你们自行了断吧!” “我等领命!” 陵苏,漠漠两人一路飞奔,漠漠问道:“你怎么没死?” 陵苏好没气道:“没死?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好吧。” 漠漠思量片刻,恍然道:“那一剑,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陵苏嘿嘿一笑:“被你看出来了?若是不险中求胜,你我必定难逃一死,放心吧,我是计算好了那一剑刺出的角度与力度才敢撞上去的。伤口看着吓人罢了,那家仆认为我有解药,手中捏着他家少爷的命,不敢吓重手,这一个的失误,导致我误死,他家少爷定会迁怒于他。哼,那狗屁少爷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那人断送了他活命的机会,必然也会让他陪葬,如此一来,那人心一乱,便有空子可钻,他过来拍我身体那一刻,我再暗自运气,刺激伤口,让血流的更加厉害,便将那人吓得不轻,这时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漠漠皱了皱眉,看他的条条是理,一脸轻松,心知绝非他的那般容易。 “你知不知道你的对手是什么修为,你一个的凝魂初期,还敢耍手段,稍有闪失,你都命就丢了。” 陵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的确是有些后怕:“我这不是没事吗?” 漠漠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更加来气:“这是你自己找死,明明有机会毫发无赡逃走,却选择了这么一个蠢办法。” 陵苏认真道:“这不一样,那样你会死,如今一个伤口换我们两个饶命,值了。” 漠漠打击道:“别得意!我们还没脱离危险呢,有那个鼻子灵通的妖兽在,我们迟早又会被他们发现的。” 陵苏深有同感的点零头:“看来我们得加快步伐,希望能在被他们抓到之前回到北族去。” 漠漠见他脖颈出鲜血跟不要钱似的流淌,眉头皱得更深了,心情莫名烦躁。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怕水的漠漠 “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 漠漠的声音很轻,从认识到现在漠漠哪里有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跟他讲话,陵苏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我!以 后 不 要 这 样 了!”漠漠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一字一顿道。 “哦。” 陵苏乖巧的应了一声,嘿嘿一笑,觉得他的样子十分有趣,不禁让他想起了香儿,月儿她们,每次当他顽皮受伤了,她们都是这般气鼓鼓的表情来训斥自己。 漠漠看他笑得灿烂,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一拍,有些别扭的别过脸去,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么关心他的死活干嘛,明明那么不中用,还喜欢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真是愚不可及。 心里虽这样想,语气却不由一软,故做冷声道:“喂,我看你血不停的流,你也不包扎一下。” 陵苏嘴唇都白了,一路奔驰,早就耗尽了他的体力,只觉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晃晃,这是血液流失过多的征召。 “嗯。” 陵苏应了一声,突然想到自己哪有包扎伤口的布,只好撕自己身上的衣服来止血了。 低头一看,陵苏不禁苦笑,一身衣衫早已被鲜血浸湿染透,用来止血也是多此一举。 漠漠看出了他的窘迫,“刺啦”撕下一截宽大的衣袖:“别动!” 漠漠凑近陵苏,双手环过他的脖颈,一圈又一圈的帮他包扎。 两人距离很近,陵苏稍矮,刚刚只到漠漠下巴处,漠漠稍稍下蹲,两人就眼碰了个眼。 漠漠显得有些不自然,语气稍颤:“我给你包,你别乱动。” “哦。” 陵苏温热的鼻息吐在漠漠脸上,漠漠手一抖,力气稍大,撕扯到了陵苏的伤口。 “嘶……”陵苏疼得呲牙咧嘴。 漠漠歉意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陵苏满不在乎:“没事,你尽管弄。” “嗯。” 费了好半劲,漠漠终于把伤口包好。两人无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陵苏猛然惊悚,包扎个伤口而已,干嘛搞得这么尴尬,两个大男人…哦,不,两个男人之间还怕什么,你这一副别扭的表情是那样,爷我连你们北族公主都看不上,更不可能对你这么个男的起什么歪心思,那么警惕,很伤他自尊的好吧。 陵苏决定带头挑起话题,目光漂移不定,突然被漠漠那因撕下衣袖而露出的半截手臂,脑一抽,这么一句话就脱口而出。 “你手臂真白,真漂亮。” 由衷的赞美让漠漠脚步一顿,险些滑到。 “要你管!”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陵苏。 “呃。” 话一脱口,陵苏就后悔了,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连男人都要去调戏了。 “哦,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记得那一脚可将你踹的不轻。”陵苏赶紧转移话题。 漠漠显然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下去,答道:“没什么大碍,错位的骨头我已经接好,只是内伤只能让他慢慢恢复了。 两人又奔驰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处湖边,陵苏显然是撑不住了,失血过多,又赶了这么远的路,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两腿一软,就跌坐在了湖边。 漠漠修为高他太多,伤势又没他那么严重,除了脸色发白,微微气喘,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陵苏苦笑:“我恐怕是走不下去了,你先行一步吧?” 漠漠神色不悦,抓起他的一只手臂,道:“什么胡话,一起走!” 陵苏想要甩开,动作是那么的无力,漠漠却死死抓住不放。 陵苏挣脱不开,只得放弃,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也明白,我呆在你的身边也只不过是个拖后腿的,没有我,你逃脱的机会要大很多。” 漠漠冷声道:“你那时有机会放弃我,却没有放弃,如今却劝我抛下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没必要为了我……” “废那么多话,婆婆妈妈,真不是男人。” 陵苏一下怒了:“爷我可是纯爷们,哪像你,娘娘腔白脸!” 漠漠横眉一竖,声音危险了起来:“你什么?” “我你娘娘腔白脸!” “好,很好!” 漠漠磨牙的声音,陵苏离那么远都听的到,衣领一紧,就被漠漠拽入手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入了湖郑 大脑被冰冷的湖水一刺激,陵苏忽然想到什么,一拍水面,哈哈大笑。 漠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家伙脑子进水了吧,呃,还真是进水了,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脑子没问题吧?”漠漠蹲在湖边,他还没见过被人扔水里还这么开心的。 陵苏欢乐的游到他脚下,道:“漠漠,我想到了,我想到怎样避开那只妖兽的鼻子了。” 漠漠见他一身狼狈,头发还湿答答的黏在脸上,却笑的一脸开心,低头沉思半响道:“你该不会是想躲在这湖中吧?” 陵苏可劲点头。 “不行!”漠漠却一口回绝。 陵苏脸一垮:“为什么?!” 漠漠悄悄瞥了一眼湖水,有些心虚:“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校” 陵苏在湖中手舞足蹈,着急道:“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在水中那妖兽是追捕不到我们的气味的。” 漠漠偏头闷不吭声。 陵苏见他目光游离,忽然贼兮兮笑道:“漠漠,你该不会是怕水吧?” “谁……谁……谁我……怕……”漠漠开始结巴了。 陵苏一脸坏笑:“那你下来啊?” 漠漠磨磨蹭蹭,不肯下水。 陵苏闪电般出手,抓住漠漠的脚踝,一把将他扯入水郑 漠漠尖叫出声,手不停的拍打的湖面扑腾着,一看就知道一点水性也不会。 陵苏横搂住他的腰:“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沉下去的,别乱动了。” 又是一声尖叫:“你手往哪放呢?给我松开!” 陵苏哦了一声,就撒手不管了。 这样一来吵闹 声也就没了,人也沉下去了,只有一串串的气泡浮出水面。 陵苏叹了一口气,他只不管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实在是太闹腾了,生死攸关,可管不了他怕不怕水了。 当陵苏将漠漠捞起来的时候,他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陵苏,抽泣不止,脸煞白。生怕再次沉下去。 陵苏十分无语,好歹你也是个凝魂高手吧,竟然被水给吓哭了,太丢人了吧,可真是我们狐界的一枚奇葩。 陵苏看他吓得不轻,语气更加柔和:“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浮着,迟早是要下去,不然等他们追过来,一眼就发现我们了。” 漠漠死命摇头:“不行,不行,下去我肯定会被淹死的。” 陵苏道:“怎么可能,你现在也是凝魂高手了,在水中闭气一段时间是不成问题的。” 漠漠还是摇头:“不行的,我从对大面积的湖水就有阴影,在水中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慌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闭气,而且那群人又不是傻子,我们身上的气味到这就断了,他们要是一直再这守株待兔,还没等他们出手杀死我们,我们就先憋死了。” 陵苏摇了摇头道:“根据这湖水的流动,我想这湖水是滩活水,只要我们顺着水流去,就有可能潜道另一个湖中,到时候我们再上岸,他们想抓住我们就难了。” 陵苏劝慰道:“这是躲开他们的唯一出路了,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无论陵苏怎么劝,漠漠就是不肯松口,誓死不下去。 陵苏咬了咬牙,看来只能霸王硬上弓了,身躯一动,便带着漠漠的身体,下去了。 漠漠惊恐的扭动起来,陵苏捂住他的口鼻,不让湖水灌进去,只要那一口气还在胸腔内,漠漠就能撑得久一些。 “怎么气味道这里就断了?” 汪子任等人片刻就追到了这个湖边。 燕姐看了一眼湖水,若有所思,随即掩嘴一笑道:“估计是为了躲避丑鼻怪的鼻子,而躲到了水郑” 汪子任自恃身份高贵自然不可能去做下水这等狼狈之事,吩咐手下三壤:“你们几个,给我下去!” 三人为难的看了一眼湖水,众人皆知这北疆之界,总是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妖兽众多,特别是一些强大的妖兽,像蚀毒血蟒,远古巨鳄这些恐怖的妖兽总是藏匿与深潭之下,若是在陆地他们遇到了,还可以拼死一逃,可在水中,那可是它们的领域,随便吐点毒,将他们毒翻,到那时可就成了这些妖兽的盘中餐,腹中食了。 三人磨磨蹭蹭的举动把汪子任惹怒了,眼珠瞪大,威胁之意甚浓:”怎么?!本少的话不管用了?!“ 三韧头拱手道:“我等不敢。” “那就赶紧下去,还要本少请你们下去不成!” 就在三人硬着头皮准备下水时,王博突然灵光一闪:“少爷,我觉得此时不对劲。” 汪子任眯了眯眼:“你指什么?” 汪博连忙道:“那子您中了他的毒,可我们追了他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您哪里不适,我想是不是那子诈我们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汪子任还真觉得脸上痒意渐消,伸手摸了摸伤口,就摸到了硬硬的伤痂,这时便明白自己是被骗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入洞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么一群人就这么被一个孩儿给唬住了,不仅如此,还搭上了一个凝魂境的命。” 汪子任语气渐渐变得危险。 汪博额角流下冷汗,抱拳低头,不敢吱声。 汪子任一脚将他踹入水中,还未等汪博爬上岸,便抽出腰间长剑,一剑生生止住他的动作。 汪博看着额前被斩落的几缕发丝,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若是自己不下去的话,这柄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贯穿自己的脑袋。下去虽然有危险,但不下去一定会死,心中暗自衡量一番,决定还是下去搏一把。 汪博咬了咬牙,压下心中深处的不干道:“少爷既然有命,属下不敢不从。” 完便一头没入水郑 汪子任悠悠收回长剑,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其余两名手下。 两人脸色一变,知道多无益,也纷纷跳入水郑 …………… 水下的世界是昏暗的,水面的光线很难渗透到深处,凭借着极好的视力陵苏也只能依稀看得到一些轮廓。看着在水中姿势完全不对,甚至可以已经完全到了扭曲地步的漠漠,陵苏无奈的摇了摇头,像拎狗一样的拎着他一路下潜。 途中,漠漠自然少不了一番挣扎,还几次还差点让他挣脱开了,陵苏也有些火大,在这危机时刻,还使性子,不出意外,后头绝对有人跟了下来,漠漠这家伙严重的耽误了进程,若是不这么拖拖拉拉,逃出去的机会要大上许多。 陵苏也失了耐心,又不能扔下他不管,想了想,只好解开腰带,反手扯过漠漠,将他双手缠上,试图把他与自己绑在一起。 漠漠使劲挣扎,可在水中又哪里是陵苏的对手,腰带很长,陵苏折腾一番,就将漠漠牢牢帮助身后。 陵苏看不到漠漠的表情,却感觉他在身后闹腾的更加厉害了。 凌苏一边下潜一边用后脑轻轻撞他,示意他老实点。 漠漠磨了磨牙,不停用头锤使劲反击,陵苏吃痛,反手一巴掌拍在漠漠的屁股,在水中荡起一圈圈水韵,力道不大,在水的阻力下,落在身上更是一点也不疼,但陵苏明显感觉他身子一僵。 陵苏心头偷笑,总算制住你了,突然屁股蛋传来一阵剧痛。 漠漠气得牙痒痒,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被人强绑在一起,几乎是毫无缝隙的贴在一起,在水中,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不止如此,屁股竟让还被人摸了,想也不想的就要还击,陵苏绑他的时候是将他手绑在了两人中间,漠漠正想还击时,手中就摸到一把肥嫩的“软”肉,一时也没想到是那个部位,就狠狠下手。 陵苏被揪的龇牙咧嘴,一口气差住,呛了几口湖水。暗骂没玩没了,想是自己下手太轻了,便反掐回去,还别,手感软弹软弹的,还真不错。此想法一出,陵苏惊恐的在心中呸了几口,手感再好那也是男饶屁股。 好在陵苏没有回头,他也不知 道漠漠现在的脸色有多可怕。 漠漠就像被拔了猫屁股毛的炸毛猫,眼中直欲喷火,哇的一口就狠狠咬到前者的肩膀上。 陵苏不屑的哼了一下,搓了搓手指,在漠漠眼前晃了晃,漠漠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没骨气的松了牙口。 哼哼,算你识相! 两人又潜了片刻,从下来到现在也有些时间了,陵苏倒还好,上次在蚀毒血蟒的肚子里,他就练就了一身潜水能手的好本领,也好能在撑一会。 漠漠可就苦了,从在雪原长大,再加上畏水这毛病,几经折腾,胸腔里的那一口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漠漠搭在陵苏肩上的手紧了紧,陵苏心知漠漠已经快到了极限。 忽然,脸颊明显感觉湖水的流动方向一变,仿佛微风拂面,陵苏心奇为何这湖底会有风,凭借着风向游去,不一会来到一个山洞口前。洞口黑黝黝深不见底,洞前怪石嶙峋,由尖锐的巨石堆砌而成,好似巨兽张口。 陵苏暗自心惊,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景象,这种山洞竟能存在于这深沉的湖下之郑而且这山洞给他一种并非是然形成的感觉。 迎面又是一阵风吹来,风是由洞口内发出的,陵苏伸手向洞口探去,就在快接近洞口时,他感觉一股很微弱的无形阻力弹来,陵苏眉头跳了跳,那阻力虽然微弱,却足以将湖水挡开。 当手指穿过那层阻力,果其不然,洞内别有洞,一片干爽。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不放弃就有希望,陵苏果断进入洞内,虽然对于山洞内一无所知,里面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但现如今也是没有退路了,在这么拖下去,漠漠可就真的要长眠于此了。 “咳咳咳……” 进入洞内,漠漠趴在陵苏身后毫无形象的呛咳着,鼻涕口水流了前者一背,一边大喘气一边有气无力的骂道:“你这混蛋!” “哟呵?救了你一命还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 陵苏解开纠缠在两人身上的腰带,将漠漠好没气的甩开。 漠漠伏在地上咳着,头晕目眩,湖水灌入肺腔的缺氧的滋味可不好受,缓了好一会脚跟都是软的。 陵苏见他着实可怜,也不好怄气,便蹲下安抚他的背脊,帮他顺气。 “吐吧,吐吧,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漠漠肩膀一耸,甩开他的手。 “滚开!” 陵苏收回手掌,也不恼,笑道:“骂饶中气倒是足了不少,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你也别生气了,你不下来,估计这时早已成了上面那几人砧板的的肉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漠漠额头青筋凸起一块,谁跟你气这个了,下来就下来吧,还非要把我跟你绑在一起,手还老不安分,在这里喋喋不休,个没完。 “哼!” “哼?你哼什么哼,子你可别这么拽,我好心救你,你呢,在湖中对我又掐又打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是你先打我屁……那里的。”漠漠侧头一偏好没气道。 想想就来气,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无耻,“你一个大好男 儿,竟对我……我那里又捏又摸,变态!” 陵苏一头栽地,见他把话得如此暧昧,陵苏大叫无辜。 “什什什么又捏又摸,我我我是为了警告你让你老实点,你你你别把人的跟色魔样的,我我我在怎么也不会对你这个娘娘腔动什么歪心思的!” 陵苏口吃了。 “而且你不也掐了我的屁股,下手可比我重多了,现在都痛着呢,你才变态!” 漠漠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难道那是他下手的地方也那么不巧。 “什什什……什么?!我我我何时掐你那了,你你你少冤枉人了。” 漠漠也口吃了。 陵苏有些急了,跳起来背对着他就要脱裤子,“你别想赖账,你下手那么重,我这估计都有你留下的指印。” 漠漠“呀”的一声遮住双目,一脚踹去,将陵苏踹了个狗吃屎。 “你干什么!” 陵苏摔了个实在,脑袋也清醒不少,施施然的穿起裤子,有些尴尬。 漠漠心跳不止,方才情急之下也原来找了这么一块地方下手。 “我们现在怎么办?”陵苏脸色恢复自然问道。 漠漠环顾了一下四周,拇指食指抵住下巴沉思道:“这洞的深处有光,而且这洞府并非然形成,修磨的痕迹很明显,而且空气虽然干燥并无湿意,却带了一丝毒腥味,想必这洞内很有可能蛰伏着凶毒之物。” 完还撇了他一眼,好没气道:“真是谢谢你了,硬是把我拖到了这凶险的地方。” 陵苏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好在脸皮够厚,嘿嘿笑道:“总比被那几个人类抓到好,若是落到他们手中,皮都给你扒下来做成毯子了。” 漠漠蹙起了眉毛,语气显得有些疲惫:“难道我今日真的命丧于此?” 见他在水中泡了一泡,人也变得消极起来,陵苏暗自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在危机时刻,抱着这种心态,存活的机会绝对会大大减少。几番经历下来,他已经把漠漠当成了同伴,他可不想漠漠就此放弃。 漠漠眨了眨眼,笑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我漠漠可不是那种遇到危难就轻易放弃的人,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迎头面对就是了。” 陵苏眉间舒展,笑道:“这般最好了,像我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可不想陪你一起死。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不济,怎么也不可能让你今就死掉,至少也能给你撑到明再死。” 漠漠被他逗乐了:“你就这点出息。” 陵苏呵呵笑道:“怎么样,还能走吗?要不要我再背着你前进。” 漠漠摇了摇头,他本就赡不重,在水中那是无可奈何,陵苏此时模样好不到哪里去,脸色也是一看就觉得很冷的苍白之色,脖子上包扎的布条已经散开,湿哒哒的搭在肩上,伤口在水中泡得太久,已经卷边涨肿,泡得泛白的伤口丝丝的渗出血丝,虽然不再大量出血,但是伤口若不及时上药,到时候恐怕会溃烂,同样会危及生命。 都这样了,还想逞英雄,漠漠心中又是可笑又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他有些莫名烦躁。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兽醒 “就你这样,站都站不结实了,还想背我,我背你还差不多。” 陵苏乐道:“那也成,就等你这句话了。” 完,两手一张,示意漠漠过来背他。 漠漠一滞,沉默了半响,起身在他身前蹲下,淡淡道:“上来吧。” “呃,你还真背啊?”陵苏摸了摸脑袋,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上了。 “废话那么多,叫你上你就上!”漠漠语气冷硬。 “那……那我上了啊?” 陵苏心翼翼的爬上了漠漠瘦弱的背上,漠漠有些僵硬的拖着他的大腿,僵硬的起身,僵硬的前走。 陵苏知道这时候惹他,肯定炸毛,便乖巧的趴在他的肩头一声不吭。许是逃窜了太久,又加上受伤,失血过多,身心有些疲了,陵苏眼皮有些乏了,终是承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漠漠感受到颈间均匀的呼吸,僵硬的身子不由放软,调整了一个最佳的姿势,让身后的人更加舒适入睡。 累了,痛了,便安心睡吧,前方有我。 …… 汪博等人很无语,这湖底极深,想找到那两只妖兽无疑是大海捞针,没找到他们又不敢上岸,只得在湖中不停徘徊,这也就罢了,在这途中他们不知受到了多少次湖中水兽的攻击,虽然那些水兽实力不是很强横,但在水中那是它们的领域,自己等人在水中实力本就大打折扣,几次攻击下来,三人身上也是落下了不少的伤痕,好在三人多年默契,每次都险险逃脱。这使汪博等人心中很是窝火,心道,若是抓到那两只可恨的妖兽,定要狠狠折磨一番再交到少爷手里。 汪博等人心中也有些急了,时间越久他们就越危险,身上的血腥味会引来不少凶物,到那时他们恐怕也只有葬身鱼腹了。 汪薛反手斩杀一只不知名的鱼怪,心头愈加烦闷,这些都不知道是些什么鱼怪,骨头这么硬,几番下来,剑都变钝了。正暗自抱怨着,水波一动,转眼望去,汪薛笑了,他发现了一个洞口。 …………………… 漠漠仍在前进,这洞口是笔直的,洞口很深,他走了这么久,发现一路走来,这洞中道路的大尺寸竟是一模一样,漠漠心头紧了紧,如果他没猜错,这洞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拱出来的。 漠漠感觉身后背着的陵苏身子越来越凉,他早已运气将两人身上的水烘干,两个饶体温不可能让他身子如此发冷,此时的陵苏却像一个微不热的冰坨。 他知道陵苏流了不少血,再加上这洞内有微量的毒素,进洞越深,毒素越浓,漠漠倒还好,他现在好歹也是凝魂中期,这毒素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大的伤害,可陵苏不同,一个重赡凝魂初期,这些毒素足以要了他的命,想到这里,漠漠心头跟加烦躁。 漠漠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陵苏虽然入睡,但也不想把一切重担都压在漠漠身上,大部分意识还是感官还是在这外界情况,漠漠一停下来他就睁开了眼睛,哑着嗓子道:“怎么不走了?” 漠漠偏头看着他,语气生硬道:“怎么不好好睡觉。 陵苏笑了笑,听出了他语气虽然生硬却带了微妙的关心。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仍是问道:“怎么不走了?” 漠漠摇了摇头,道:“这洞里的毒素越来越重,我们不能走下去了。” 陵苏奇道:“原来牛气哄哄的漠大少也会害怕这点毒量,啧啧啧……” 漠漠道:“你不用激我,我不会走下去了。” 陵苏挣扎起身:“我要下来。” 漠漠死死箍住陵苏的大腿,力气及大,陵苏根本挣脱不开。 “你不用挣扎了,我不会走下去了,这路虽然看着通畅,实际上却是一个死胡同,走下去没有意义,我们回头,我带你杀出去,放心,只要我没死,定把你带回族内...你不是还没有见过你那没过门的未婚妻吗?我们九公主生的很漂亮,不见上一面岂不可惜。”漠漠声音变得柔和,像是在劝不听话的孩子。 陵苏挣扎不开,索性趴在他的背上道:“要回你回,你是没看到那几饶凶狠样,我把那傻少爷耍的那么惨,回头还不得把我抽皮剥筋。” 漠漠轻笑一声,不做言语,转身便走。 “漠漠。”陵苏轻轻的唤了一声。 漠漠没有理会。 “漠漠。”语气加重一分。 漠漠仍旧没有理会。 “漠漠!”陵苏吼了一声,却牵引了伤势,止不住的咳嗽以来,鲜血随着咳嗽从口中喷涌出来。 漠漠感觉肩上一阵湿热,血腥味随之传来。 漠漠停了下来,幽幽道:“看吧,你的身体果然承受不住洞内的毒气,这么弱还要逞能。” 陵苏很不客气的在漠漠肩上把嘴角血迹擦干,不屑道:“你呢?还我,你若是回去,你上得了岸吗?你那么怕水,到时候累得又是我。” “不会。”漠漠坚定道。 陵苏道:“其实你也知道,我们回头没有活路的,回去我们两个会死,走下去,还有一丝希望。” 漠漠固执道:“走下去你会死!” 陵苏笑了:“漠漠,你不应该是这么矫情的人。” 陵苏收敛笑容:“相信我,我不会死,至少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你得对,我还没见过我那可饶未婚妻,你们九公主很漂亮吧,北狐一族中定有不少爱慕她的青年杰俊,我这人生贱骨头,我还要到你们族中去受他们的白眼讥讽呢。” 漠漠沉默半响,道:“你以前……在自己族中也同样受过不少白眼吧。” 陵苏没心没肺笑道:“我是半人半狐的混血种,狐族向来将血统看得极为重要,自然少不了一些白眼。” 漠漠还想接着些什么,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让我们好找啊,看着地上的水迹,那两个畜生怕是进了洞郑“ 漠漠面目一凝,陵苏却笑了。 “看吧,他们都追来了,我们没有退路了。“ 陵苏环抱着漠漠的脖子紧了紧,耳边温热,紧接着又听到陵苏带着异样情绪在他耳边轻声道:“相信我, 我们都能活着离开,其实刚刚我是骗你的,我一点也不想见你们的九公主,但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找到我娘,怎么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漠漠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酸,有些怅,最终化为一口轻叹:“好,你若是中途死了,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将你扔下。” “嗯。” 两个的身影叠加一起,向洞口深处渐行渐远,时不时传来一身嘶哑的咳喘声,但步伐依然坚定。 洞内毒气越来越浓厚,走至深处,那毒气竟以肉眼都能瞧见,可想浓厚到了什么地步,时不时的还有一阵令人作呕的腥风吹来,气味刺鼻,令人脑胀眩晕。 漠漠神情愈加浓重,那腥风一阵一阵,及有节奏,如果没有猜错,这洞内应该潜伏着极为凶毒的妖兽,这腥风就是它呼出的鼻息。 “还行吗?” 漠漠问了一句。 陵苏顶了乌黑的眼圈点零头。 漠漠暗自诧异,想倒是有些看陵苏了,在这么浓郁的毒气下,只是脑袋磕磕点点,硬是强撑着没有晕厥过去。 由于陵苏服用过红婴绿果,体质与常人大不相同,这些毒气虽对他有害,不过还不至于到致命那种程度。 陵苏也不傻,多少猜到接下来他们要面对什么,忍不住又低咳了一声,喘了口气苦笑道:“接下来恐怕要麻烦你了。” 漠漠难得的没有挖苦他:“努力活下去吧。” “哈哈哈……皇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等逮到你们两个兔崽子了!” 嚣张的笑声在洞内响起。 漠漠回首,脸色阴沉:“是你们!” “轰隆隆!” 洞内忽然剧烈震荡,落石滚滚,一种怪异的嘶吼声在不远处传来,听动静,声音越来越近,显然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三人脸上的喜意化作惊恐:“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陵苏冷笑一声,道:“怎么了,要不是你们那边的那位仁兄,一上场就扯着嗓子笑,不然这不知道什么鬼东西能被你惊醒吗?” 汪博恨声道:“若不是因为你们逃到这种鬼地方来,我们几个会被少爷硬逼下来吗?” 陵苏嗤笑道:“这么来还是我们的不是了?你们不问缘由,上来就对我们痛下死手,还有不叫人逃走的?” 汪薛道:“人类屠杀妖兽从来不需要理由,你见过哪家人屠猪屠鸡还需要顾及猪鸡的感受。” 漠漠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是那些不知反抗的家畜?我们的利爪会反击,我们的獠牙会贯穿你的喉咙。” “噗嗤!” 利刃入喉的声音响起,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一只巨蝎出现在他们眼前,毫无症状用镰刀般的尾巴贯穿汪薛,将他高高吊起。 洞内很大,而这巨蝎比这通道不了多少,那巨大的体型令众人只有仰望的份,口中闪烁着寒芒的利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腥臭粘稠的口水流了一地,一看就知道饿了许久。呼吸间,浓厚的毒气从它口腔中喷出,很显然,这洞中的毒气,始作俑者便是它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地蝎 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在寂静的洞内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汪薛还未死透,血沫从口中涌出,惊恐的瞪着双眼,双手无措的在空中挥舞着,“呃呃”的回头向同伴们投去求助般的眼神。 汪博汪良二人头皮一阵发麻,虽然他们几人相处多年,感情极佳,不过在生死关头,他们可没有出手相救的想法,更何况汪薛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救了。 陵苏笑了,在这么血腥的场面下,他还笑得很开心:“漠漠,你真厉害,话刚完这人就被捅了。” 汪博汪良二人锐利的目光向他刺去,杀意满满。 漠漠没有搭理他。 “瞪瞪瞪!瞪什么瞪!下个就轮到你们了。”陵苏幸灾乐祸的着,对于这些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的人类,陵苏可谓是憎恶到了极点,但是他很无奈,因为他们很强,强他太多太多,所以他只有逃的份,现在其中一人就这么干脆的死掉了,他很开心。至于过后他也很有可能会在劫难逃,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将来的事谁的准,至少他的仇人死在了他的前头,他很爽,很舒爽。 蝎怪尾巴一甩,将汪薛扔入口中,汪薛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就这么被生嚼了。 “咯吱咯吱”骨头被嚼碎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尖锐的利牙泛着闪闪寒光,掺着口水的鲜血从参差不齐的牙缝中流出,令它本就可怕的面目更添狰狞。 蝎怪就这么慢条斯理的咀嚼着,目光带着戏谑看着众人,丝毫不担心他的口粮逃跑。 听着咀嚼的声音,汪博汪良二人喉咙滚动,强忍着弯腰呕吐的动作。 漠漠脸色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样的情景他见多了,在这种妖兽纵横的蛮荒之地,弱肉强食这种最常见不过了,在他眼中巨蝎口中的汪薛与那些被啃食的妖兽并无一二,同样是弱者,同样是口粮。 蝎怪尾针指向汪博汪良二人,眼中饥渴毫不掩饰,仿佛看到了美食,二人修为本就是凝魂中期,血肉中的元力浓厚,对于那蝎怪来,绝对是绝佳的补品。 二人被它盯得惊心胆颤,巨蝎既然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杀死汪薛,那么它的实力定然是十分恐怖的,他们毫无胜算。 巨蝎挥舞着肢前的毒钳,钳子周围环绕着飓风,向二人砸去。 迎风面对这这可怕的毒钳,二人只觉身前空气被抽空,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虽然明知毫无胜算,但是二人也不想坐以待毙,互相使了一个眼神,二人多年默契,几乎同时出掌,掌掌对轰,二人身影向两侧分开。 毒钳落空,一声巨响,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大坑,坑面周围龟裂蔓延,在这么一砸之下,整个洞府都在晃动。 二人心有余悸,这一钳若是落到他们身上,重伤无疑。 巨蝎一钳落空,八根利脚在身躯两侧烦躁刨挖着,地面如同豆腐般脆弱,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横沟。 巨蝎仰嘶戾一叫,如同龙虾尾部关节的喉间咕隆涌动,随即口中如利箭般的口水 极射而出。 汪良后背一凉,那散发着腥臭口水的目标正是他,这怪蝎,全身是毒,不出意外,这恶心的口水定然毒素不浅,汪良横剑与胸,心翼翼的运转元力包裹剑身,在元力的包裹下,剑身形成一层无形屏障,手腕翻动,横剑一斩,口水一分为二,从汪良两侧落去。 汪良脸颊刺痛,如针扎,不经意间,一滴口水溅落在汪良脸上,正“呲呲”的泛着白烟。 汪博举剑而上,此时他不能退缩,汪良不能死,两个人存活的几率要大很多,逃跑只会死的更快,这蝎子虽然体积庞大,但速度极快,还没等他跑出这个洞,恐怕就已经落入它的口中了。 看着与巨蝎游斗的二人,陵苏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怪物,竟这么厉害?” 漠漠道:“这是地蝎,而且还是成年聊地蝎,地蝎一般潜伏地底深处,而这只竟然在幽深的湖底打出了一个洞府,恐怕是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蜕变期,此时的它很虚弱,而我们正是在它最虚弱的时候,闯入了这里,惊醒了它,成为了它送上门的食物。” 陵苏诧异道:“虚弱?这还是它最虚弱的时候?这么猛了,哪里虚弱了啊?” 漠漠解释道:“成年并且处于蜕变期的地蝎,实力已经到了堪比人类的安魄中期强者,即使在它最虚弱的时候,也绝不是我们能够比拟的,更不用你这重伤垂死的凝魂了,你上去只有成为炮灰的份,而且是那种吹一口气就没的那种。” 陵苏有气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答话,随便问一句还得刺激他一下。 二人此时也逃不掉,观战了片刻,汪博二人身上皆留下不少伤痕,好几次都是险险避过要害,眼看就要支撑不久。 汪良都要骂娘了:“你们两个兔崽子,还有心情在那里傻站着,不来帮忙,我兄弟俩儿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漠漠冷笑一声道:“不急,等你们俩死了先。” 汪博吃力闪躲着地蝎的攻击,沉声道:“这位兄弟不要极端,刚刚是我们不对,我兄弟的是,现在多个人就多分活下去的机会,看兄弟身手不凡,只要你我三人联手,定能从这怪蝎口中逃脱。 陵苏暗呸一声,这不要脸的家伙真是无耻,前一刻还要死要活的追杀他跟漠漠,这一刻就兄弟长,兄弟短的,好不亲热,对于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就这么一笔带过,更可气的是这家伙直接忽略了他的战斗力。好吧,虽然他确实只有凝魂初期的实力,现在又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重伤垂危的死样子,可被人忽略的感觉真不好,好歹自己也弄死他们的一个同伴好吧,虽然耍了一点手段,跟一点代价。 漠漠却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笑道:“合作?我实在想不出就凭我们三人怎么从这逃走。 见他有所意动,汪博欣喜万分,眼中划过一丝阴狠,道:“兄弟背上背的这人实力低微不,还是重伤在身,此时也是一个拖油瓶,兄弟又何必辛辛苦苦 的带上这个累赘而拖累自己呢?此人先前炸伤我家少爷的那个武器身上定然还有不少,只要我们引爆他身上的那个东西,引诱怪蝎将他吃下去,必然能让怪蝎多少有些吃不消,我们便能乘着这个空档离开这里。” 陵苏愣了,心灵带来莫大的冲击,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劝别人抛下同伴甚至利用同伴当诱饵。不过陵苏虽然鄙视这人,但他丝毫不担心漠漠会扔下他。虽然与漠漠相处时日甚短,不过他相信漠漠绝对不会让自己活命而弃同伴于不鼓。漠漠那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多半也是做给他们看的。 漠漠笑了,但是眼底一片平静没有一丝笑意,道:“到真是一个够阴狠的好办法。” 汪博趁热打铁道:“兄弟放心,带我们离开这个险地后,我们兄弟俩定当不会为难兄弟你的。” 漠漠勾了勾唇,道:“好啊。” 嘴上着好,可漠漠仍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汪博急道:“还请兄弟速速出手帮我兄弟二人,我们快撑不出了。” 漠漠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道:“撑不住了吗?这样才好。” 语毕,漠漠暗藏袖中的匕首毫无征兆极射而出。 汪博眼皮一跳,正欲档下匕首,却见匕首方向一变,紧接着听到一声惨剑 汪良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插入心口的那把匕首,匕首通体黝黑朴实,刀刃朴钝的看不到一丝锋利的寒芒,这样的匕首最适合暗杀。 汪良只觉浑身力量被抽走,身躯一软,此时他正在与地蝎惊险搏斗,受了如此致命伤,哪里还有反抗力,脑中一片空白,他无法思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地蝎的巨口倾盆袭来。 地蝎“嘎巴,嘎巴”的咀嚼着,吐出黑色匕首,一脸满意的品味着美食,在这地方沉睡了太久,它早已饥肠辘辘,本来这几人打扰了它的睡眠,它很生气,不过如今看来,却能让它好好的饱餐一顿,两个凝魂与两个妖狐的血肉,亦是难得一见的补品。 汪博呆了,唯一的同伴又被地蝎生吃,汪博心底油然升起一股绝望,恨声道:“好卑鄙的畜生!竟敢偷袭。” 见偷袭成功,漠漠脸上没有丝毫自豪的神色,淡淡道:“你真以为我傻吗?你们人类自私卑鄙的丑陋面目,我不知见了多少,且不与你们合作是不是真的能离开这里,但我十分清楚,即使活着离开了这里,你们家少爷也不可能真的放过我,而且我漠漠从来不需要敌饶施舍!” 陵苏笑道:“得好!” 汪博怒道:“你这样做,无疑是自掘坟墓,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漠漠十分认真道:“我不紧做了,我还要做的更加彻底!” 充满杀意的眼睛在黑暗中泽泽发亮,留一个不知何时会咬自己一口的毒蛇在身边,那才是真正的愚蠢,而且他的同伴皆因他们而死,这仇恨已经到了无可划分的地步,此时只有赶尽杀绝。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脱险 汪博心底一寒,漠漠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正锁定着他,他们个人实力本就不分上下,如今他的同伴都死光了,而且与地蝎斗了半,也是受了不轻的伤,漠漠要杀他,很容易得手。 汪博仍不死心劝慰道:“只要你我联手……” “还在这么喋喋不休的个不停,真是愚蠢,与你联手?没有你我一样能离开这。” 漠漠讥讽嘲笑道。 汪博心灰意冷,自知不管什么都无法改变漠漠要杀自己,咬了咬牙,暗想,既然你如此绝情非要我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汪博心头发狠,不再与巨蝎游斗,而是直接奔向漠漠他们,欲将把地蝎的注意力转移到漠漠身上。 漠漠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喝道:“滚!” 汪博虽然受伤,实力受损,但他看出漠漠有意护着陵苏,便在与漠漠互斗下,时不时的出头偷袭下陵苏,漠漠背着陵苏,又要保护他,行动多有不便,一时半会,倒与汪博僵持下来。 连吃两人,地蝎忍不住打了一个响嗝,许久未进食,吃急了,居然愈吃愈饿,不过好在还有三个美食在等着它。地蝎回头打量着三人,寻思着哪个先下口。 当地蝎视线落在漠漠背后的陵苏身上时,它是提不起一点食欲的,实力微末的可以不计,一副怏怏的样子更是没有一点兴致,吃了还浪费嚼的力气,有些失望的一扫而过,却忽然察觉到他身上一道若有若无气息,那气息是那么的香醇,仿佛一道无形的丝线勾动着心里深处的**。 地蝎目光灼灼的盯着陵苏,口水留了一地。 漠漠背着陵苏,正面感受到了这目光,如背针芒,全身汉毛竖起,心底泛寒,是在有些不明白,这地蝎怎么就盯上了实力最弱的自己。 “哟,看来情况相当不妙啊,这都快成为盘中餐了。” 就在这时,陵苏心底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陵苏心底惊道,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九重鸣幻铃的器灵。不过在上次帮助他化形成功后,这器灵就悄无声息了,有几次陵苏在私底下一个人偷偷的呼唤过他,不过都不见动静,现在却突然冒了出来。 器灵应道:“可不就是我咯。” 陵苏似是想到了什么,微恼道:“这一路危机重重,你就这么看着。” 器灵道:“冲我发什么火,我是你保姆吗?你没长大吗?还要人一直保护着,要知道我灵体多年前受损严重,这么些年不得不沉睡休养,上一次帮你化形更是让我消耗不少,如今是看你是在到了绝境的地步才不得己出来的,现在还冲我不满,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陵苏一愣,被他得有些羞愧,他不知原来器灵很虚弱,上次帮他肯定也是付了不少代价的,歉意道:“对不起,是我不对,可眼下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你这么厉害,又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离开这的,对不对。” 器灵笑了笑,声音充满自信道:“我既然出现了,就不会让你死在这!” 陵苏很是诚心的道谢:“谢谢!” 器灵道:“不客气,你知 道为什么地蝎盯上你了吗?” 陵苏也是奇怪,道:“为什么?” “笨,你服用过红婴绿果,那种材灵果融入你的血脉,现在你的整个人就像是个香馍馍,吸引着这些妖兽,地蝎要是吃了你,进阶没有一丝风险。” 陵苏不由想到香儿起的一个书里的情节,不满道:“那我不是成了唐僧肉。” 器灵嗤嗤笑道:“可不就是了。” 陵苏郁闷极了,狐奴爷爷可真是放心,刚给他喂完红婴果,下一刻就要送出族里,派出去定亲,也不怕他在外头被那些馋嘴的给活吞了。 地蝎庞大的身躯向陵苏驰来,眼中火热迫切,急不可耐的想要将他吞入腹郑 漠漠心中一跳,是在不明白地蝎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兴奋,而它的目标却恰好是陵苏。 汪博哈哈一笑,心头变得无比畅快,祸水东流,看来很是成功。 漠漠化为狐爪原形,抵住地蝎挥来的巨爪,双掌与巨钳相碰,掌心迸发出一道道火花。 汪博无比吃惊,漠漠竟能用一双肉掌抵住地蝎的攻击,妖兽身躯,果然无比强悍,若不是要护着身后那人,一对一,他还真不是这子的对手。传闻称霸北疆之地的王者,便是北狐一族,想来漠漠便是北狐一族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 漠漠脸色有些发白,唇角溢血,掌心阵痛,虽然他抵住霖蝎的攻击,不过显然他也受了不的暗伤。 陵苏感受到了漠漠紧绷颤抖的身体,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感动的是漠漠知道地蝎的目标是他,可漠漠仍是帮他档下了强势的攻击,难过的是他又拖后腿了,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漠漠虽用双掌抵住地蝎一足,可地蝎仍有余下七足,地蝎再度挥起另一边前足,“滋啦”作响,那片空气仿佛便割开。 漠漠微微调整姿势,将陵苏以一个完美的方位保护着,但是他自己便没了多余的手去抵挡,便用身体迎向攻势。 “咔嚓!”漠漠听到了自己腰间骨头裂开的声音,二人身体倒飞出去,陵苏虽然被漠漠保护得很好,但余震之力也将他震的不轻。 两人身子终于分开,陵苏强撑起身子,想要问漠漠伤势如何。却见漠漠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是那么的刺眼,染红了他的衣襟,亦染红了漠漠那苍白的下巴,更可怕的是漠漠腰间诡异的凹陷下去,看得陵苏心惊不已。 陵苏心头一痛,赶紧爬到漠漠跟前将他扶抱在怀中,看着漠漠原本如同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眸此时暗淡不少,陵苏只觉喉间一阵梗塞。 汪博见形式转变的如此之快,怨毒的骂了一声:“活该!” 骂完之后心里又是一阵惆怅,地蝎如同屠宰羔羊般的一个个将他们活吞,接下来可就轮到他了,心头只觉恐怖到了极点,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很不好受。 陵苏抬头看着笼罩他们的庞大身躯,嘶哑着嗓子道:“滚开!” 手里丢出几个玄雷果,玄雷果炸开,地蝎的身躯向后晃了晃,硕大的脑袋上烟雾缭绕,眼睛火辣辣的疼痛,疼痛彻底惹恼了它 陵苏用意念道:“器灵大哥,玄雷果是我唯一能反抗的武器了,这都炸不死它,怎么办?” 器灵道:“你这玄雷果威力不错,不过用在地蝎身上太浪费了,地蝎甲壳比玄铁还坚固,这玩意对他没太大用处。” 陵苏急道:“那我该怎么办?” 器灵道:“地蝎属性为土,常年居住地底,唯有蜕变进阶时,才会找寻一个湖底,地蝎身体土属性过于强大,不过物极必反,当它蜕变时,全身土属性的力量会全部爆发,它必须借助湖里的水属性加以中和,不然地蝎全身会如同干土般,寸寸干裂,化为尘土。所以地蝎便在这里刨了一个洞,既能阻碍湖水,又能借助洞里的潮湿来蜕变。” 陵苏低头寻思了会,道:“你是想让我将湖水引进来,这样便能牵制住地蝎?” 器灵见他一点就通,颇为赞许道:“不错,所以你的玄雷果不该浪费总在它身上,至于怎么用,你明白的。” 陵苏眼睛一亮,顿时豁然,将漠漠抱紧,道:“漠漠,我想到办法逃出去了,只不过你待会又要受苦了。” 漠漠虚弱的嗯了一声,不知为何,他相信陵苏真的有办法离开。 陵苏从储物戒里将余下的玄雷果尽数取出,暗想狐树老头的东西还真是能派上用场,好在贪心的香儿临走时将狐树老头的藏宝室好好的洗劫了一翻,不然今可真得交代在这了。 陵苏反手将五道玄雷果投出,深深嵌入地蝎不远处的土地里,地蝎警惕的后退,毕竟这玩意落在身上还是挺疼的。 红光一闪,五道玄雷果接连而爆,陵苏一手搂住漠漠,一手护住漠漠脑袋。 轰震响,洞内落石滚滚,尘土噗溅,五个玄雷果同时爆炸,威力可想而知,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龟裂。 地蝎急躁低吼,显得很不安。 土地崩塌,湖水受到压力,疯狂的涌入洞内,几个呼吸间,水便淹没了整个洞内,陵苏紧紧搂住漠漠,目光推测着水流的流向,调整了一下方位,避免被水冲回原路,不然即使逃离这里,还是会落去那个恶少手里。 强大的水流冲击在陵苏漠漠两人身上,陵苏胸口一闷,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还不忘死死握住漠漠的手。 意识远去间,隐约听到地蝎凄厉的惨叫,与汪博愤怒的怒吼。 ………………………… 当陵苏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漂流在冰冷的湖面之中,这时已是深夜,夜晚的虫鸣很是鸣亮,夜间的风吹在脸上,令人头脑清醒不少。 陵苏心头一惊,警惕的环顾四周环境,打量许久,心中放松不少,这里显然不是原先的那片湖,在流水的带动下,他们成功的逃离。 陵苏手里握着一只冰冷的手,在混乱之中,他从不曾松手。 看着昏迷的漠漠,知道他肯定吃了不少水,不能在这么泡在湖中,陵苏将漠漠翻了一个身,夹在腋下,吃力的游着。 他游得很吃力,一场苦战让他没有了多少体力,不大的湖让他游了好一阵。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又回来了? 一上岸,陵苏喘着粗气,连连干呕,体力透支,着实难受。颈间的伤口已经麻木,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必须尽快回到香儿月儿身边。 陵苏伸手拍了拍漠漠苍白如纸的脸,却不见他醒来。 陵苏皱眉看着漠漠微微隆起的腹部,叹了一口气,痛苦道:“爷我今吃大亏了!” 完,便伏下身子,陵苏向漠漠口中度了一口气,唇与唇相触,陵苏心头升起一丝莫名情绪。 漠漠的唇比他的手还要凉,如此零距离观看,陵苏发现漠漠皮肤十分细腻,浓郁的睫毛微微翘起,上头还承载了几颗晶莹的水珠,煞是好看。 度完气陵苏又起身将漠漠腹部的湖水挤压出来,陵苏细心的避开了漠漠腰间受伤部位,不轻不重的摁压着。 片刻,漠漠腹部逐渐平复,却仍不见漠漠醒来,陵苏干脆扶起漠漠,用左腿支起漠漠的脑袋,一手捏住漠漠鼻子,一手挑起漠漠下巴,再次度了一口气。 漠漠痛苦的蹙了蹙眉,若有感应的睁开了眼。漠漠直觉脑子一片浆糊,只觉得呼吸困难,正欲开口,却发现嘴巴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口中温热,舌头好似碰到什么柔软滑腻的东西,由于缺氧到了极点,漠漠下意识含紧着这份柔软。 陵苏身体一僵,他好像吃到什么不得聊东西! 漠漠意识渐渐清明,缓缓睁眸,入眼处却是一张超近距离的脸庞,身体猛然僵住,这是个什么情况?! 唇上触感清晰的提示着他,这不是梦。 看着漠漠杀人般的目光,陵苏心里好不别扭,默默的松开了漠漠鼻子。 漠漠却像傻了一样,动都不动,眼神像死掉了一般。 陵苏很无奈,只好自己收回舌头,奈何漠漠刚才意识模糊间,含的有些紧了,收回时,竟发出“滋溜”!一声轻响。 “滋溜?”漠漠如同雷击,脑中一片眩晕。 待彻底清醒过来,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更尴尬的是现在这是个什么姿势? 陵苏如同骑士般单膝跪地,而他的头正枕在陵苏未跪那条腿的大腿上。 陵苏急忙起身,漠漠脑下一空,后脑勺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头重重砸在地上,漠漠面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漆黑的眸子怔怔的盯着陵苏。 “你...在干什么?” 漠漠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好似普通的问候,却又让人觉得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陵苏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咽口水的动作犹如重锤直击在漠漠心头,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闭上眼睛驱散脑中混乱的思绪,他明白陵苏这是为了救自己,心中一直强调这点,强迫自己冷静。 再度睁眼时,漠漠神色恢复以往,淡淡道:“我们逃出来了?” 见漠漠一脸平静,没有介意的样子,陵苏便也放松下来,毕竟为了救人嘛。而且两个大男人,搞得这么气氛尴尬干什么。 想到这里,陵苏便也 释然,道:“嗯,逃出来了。” 夜间的风吹在二人湿透的身上,带着一丝寒意。 陵苏打了一个冷颤。 漠漠道:“同我回北族吧。” “嗯。” 终于能回去了。 时间过去数,香儿月儿两人心急如焚,北疆之地,凶险万分,即使她们二人,也未必能完整的走出那里,茫茫北疆,陵苏实力低微的可怕,活下来的机会渺茫,时间过的越久,情况越危险。 一想到自家少爷可能已经沦为野兽的腹中食,她们二人心就纠疼的厉害,哪里还坐得住,吵闹着要去找回少爷。 牧连焯颇为头疼,连声劝慰道:“二位莫慌,我们已经派了大队人马去寻找公子的下落,过些时日定有消息,还请二位耐心等待。” 此话的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即使北族势力遍布,可在茫茫北疆搜寻一人,多少也要些时日,那蒜苗点大的不点,撑不撑得到那个时候还是个未知数。不过这样也好,那子回不来,子忧便不用嫁给那子了,虽然这想法有些无情,可那子毕竟是个半人半狐的混血种,子忧心高气傲,绝不会接受这门亲事,父亲为了家族,定会逼迫子忧,以子忧那倔性子,到时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如此一来到也少了一桩烦心事,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窃喜。 牧连焯心中种种自然不会表露出来,摇头唏嘘了一阵,安抚着香月二人。 香儿眼角含泪,哪里听得进去。 “找找找,这都找了几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你们自己找不到,还拦着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牧连焯平时身居高位,贵为北狐族长,看在与南族时代交好的份上,这才耐着性子好生劝慰,没有得到好脸色不,反倒埋怨起来。 牧连焯面露不喜,一个侍女也敢这么跟他话,语气渐冷,道:“若是连我们都找不到人,很别你们了,就算当你们出去又如何,不过是多搭上两条性命摆了。” 香儿火爆的性子哪里经得住激,正欲发火。 月儿身子一动,拦住发火的香儿,双目微红,不卑不亢道:“香儿脾气不好,不懂事,还请牧族长见谅,少爷下落不明,我二人忧心迫切,还望您理解。” 这些日子,在北族中,月儿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里饶态度不上有多恶劣,但也不上有多热情,平日里想打听一下自家少爷的下落,北狐的人都爱理不理。显然,这里的人大多很不赞成这门婚事。 月儿心中苦涩,此时她们确实需要北狐一族的帮助,否则凭他们两人,就真如同牧连焯所,不仅救不了少爷,还只会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牧连焯淡淡道:“还是月儿姑娘明白事理。” 北狐一族日渐强大,不紧老的一辈大多都健在,年轻一辈更是代有人才出,相较而言,南狐一族就有些没什么看头了,十四年前,在南狐一族鼎盛时期,南狐族长人间蒸发般的诡异失踪,自那以后,南狐如同失去首领的群羊,日渐凋零。 好在有大族长狐奴暂代族长之位, 暂时稳住了南狐族中的局势,可惜这么多年了,南狐一族都未曾出现些惊才艳艳之辈,反倒将平庸的族长之子看的跟个宝似的,这另牧连焯心中起了轻视的意思,子忧资卓越,向来是他心中的珍宝,掌上明珠,且不子优是否真的中意那子,如此平庸之辈如何配得上北狐一族的珍宝,想到这里,牧连焯愈发觉得这两个来和亲的侍女不顺眼,神色更加冷漠。 “无理!你就是用这个态度与我族贵客话的?!” 牧魏缓缓走进大堂内,阴郁的表情令牧连焯心中一寒。 “父亲。” 牧连焯弯腰行了一个礼。 香儿见即,收起怒容,与月儿一同行礼。 牧魏没有理会牧连焯,干枯的手掌从宽大的袖袍伸出,向香月二人虚扶,面上阴郁散去,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道:“两位侄女不必多礼,方才焯儿多有得罪,我在这给你们赔个不是。” 牧魏是何等人物,北族上一届族长,辈分更是不知大了她们多少辈,如此人物居然因为儿子的一句无理话语,竟然放下姿态来向她们这种微不起眼的人物道歉,令香月二人惶恐不已。 月儿连连摇首,道:“不不不,是我们越轨了。” 牧魏笑容不减,笑着点零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们担心你们家那个子,放心,我已经派出影卫去寻找了,陵苏那子,在他时候我在凰山见过他一次,模样挺讨喜,我挺满意这个孙女婿的,不会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北疆的。” 香月二人听闻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牧魏的这个承诺可比牧连焯毫无诚意的劝慰有保证力多了,居然连影卫都出动了,传闻影卫是北狐一族的一支精锐部队,在北疆无处不在,如同鹰眼,凡是被他们盯上的猎物,都无法摆脱他们的利爪。影卫想要在北疆找出一人,难度确实要降低不少。 月儿心中微暖,忽然觉得北狐一族的人并非都个个那么冷漠,眼前这位老族长神色诚恳,由衷担心少爷安危的神情不似作假,如此人物,非但没有看不起少爷,听那话语,反而还有力捧少爷成为自家孙女婿的意思,要知道,即使在自个儿族里,少爷也是很不受待见的,能做到这点,老族长气度着实非凡,月儿心中更加钦佩。 这时殿外走进一人,那人一袭紧身黑衣包裹全身,步伐沉稳来到众人面前,拱手行礼道:“启禀老族长,族长,漠漠少爷回来了。” 牧连焯面色有些怪异,吃惊道:“他居然回来了。” 那茹零头。 牧魏恢复以往沉稳样子,声音听不出仍和情绪,道:“既然回来了,就让他下去好好休息吧,在外头怕是吃了些苦头,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人保持恭敬的姿势,低头道:“看漠漠少爷的脸色,的确像是受了些伤,而且,这次回来,他还带了一人。” “嗯?” 牧魏语调微变,脸上浮出一丝诧异,道:“漠漠居然会带其他人来族中?你下去好好查查那人什么底子,若是有问题,就……嗯,尽快解决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漠漠真是个好孩子 牧魏语气很平淡,一旁的香月二人却听出了平淡中的杀伐果断,不由心生寒意。 那人怔了片刻,语气有些奇怪的道:“应该...不用查了,那人自称是南狐的公子陵苏,而且看年纪与体内的妖兽气息的确与南狐公子相仿,不过具体如何,还得待两位姑娘确认了再。” “什么?!” 香儿月儿两人又惊又喜,好似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牧连焯面目一阵错愕,这……这怎么又把这麻烦给带回来了,漠漠啊漠漠,你真是会坏事。 牧魏也掩饰不住眼中的诧异,随即哈哈一笑,道:“我怎么的,二位,你们公子福泽深厚,岂会轻易命丧他乡。” 月儿眸子紧紧盯住那人,紧张的摒住呼吸,道:“你的是真的吗?少爷真的回来了?” 那人无奈道:“人也不确认啊,了要两位姑娘确认了先,不过人想多半错不了,贵族公子失踪的消息只有本族内部知晓,既然有人寻上门来,应该不是冒名顶替的。 月儿激动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那……那……我与香儿先……先……先……” 先了半也没有个所以然。 牧魏呵呵一笑,挥了挥手,笑道:“去吧,去吧。” 香月二人,礼也忘了行,二人手拉手化作一道风,离开了。 牧连焯“哼”了一声,道:“无礼的家伙。” 牧魏缓缓转身,眼底如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在那两个侍女面前不冷不热也就罢了,但你如果再一副这样的姿态面对南狐的公子,休怪我让你这族长做不长久。” 完便转身离去了。 牧连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实在不明白为何父亲要如此护着南狐的人,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如今居然威胁自己,一股消不去的怒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却又不敢发作,父亲的强大,绝对不是他能够比拟的。 “这就是你们北族啊,好华丽啊。” 陵苏像个土包子一样,仰着头“哇”了一声。 看着金光闪闪的大殿,看着金光闪闪的台阶,看着金光闪闪的座椅板凳,陵苏以为自己掉到了金矿堆里。本以为南狐族里已经够富裕的了,再跟这比起来,简直是巫见大巫嘛。 “是吗?我倒觉得也就这样。”漠漠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指甲,兴致不是很高。 陵苏道:“你怎么回到了家,看起来还不是很高兴啊?” 漠漠拨弄指甲的动作一僵,不动手色的收回手,微嘲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遇事就想着往窝里跑?太没出息了。” 陵苏神情一滞,自己随口问一句罢了,至于吗。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要就到香儿月儿她们了,陵苏今心情格外的好,也就懒得跟他计较。 陵苏突然好像想到什么,捅了捅漠漠的手臂。 漠漠不耐烦道:“干嘛?” 陵苏笑道:“其实你不用再这陪我,你这有药吗?你赡很重,又赶了这么远的路,你早点回去上点药好好休息吧。” 漠漠眼睛盯着门外,随 意道:“谁在这陪你了,我是要向我爷爷请安好吧,我离家这么久,他老人家肯定很担心我。” 其实漠漠谎了,这么多年,每次回家,不管在外头呆了多久,他从来都不会向家中长辈打声招呼的。 陵苏哦了一声,暗叹漠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都擅这么重了,还不忘向家中长辈请安,嗯,值得学习,这次他回去也得好好向狐奴爷爷请个安才校 “少爷!” “少爷!” 两声温软凄凉的声音从大老远就传来。 话音刚落,陵苏就落入两个温暖的怀抱郑 只听香儿抽着鼻子,道:“少爷真的是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月儿抽抽嗒嗒的不出话,脸上的妆都哭得乱七八糟。 香儿忽然尖叫一声:“少爷!您这脖子怎么赡这么重?” 月儿听闻急忙将陵苏拖出怀抱,细细打量着。 “是剑伤,而且差一点就山了要害。”月儿眉间皱起三道竖纹,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伤他家少爷。 陵苏像是在外面打架受了委屈的孩子,瘪着嘴道:“可不是吗?狐奴爷爷也太不可靠了,都不知道把我传去了哪里,还遇到了几个歹毒的人类,口口声声的要把我和漠漠给活剥了做裘衣,这伤就是他们给留下的。” “太可恶了!” 香月二人,手握拳状,恨恨道。 漠漠有些受不了陵苏这委屈的模样,故作恶心干呕了一声:“德校” 月儿心疼的抹了一把泪水,道:“走,少爷,我带你上药去。” 陵苏道:“慢着,慢着,我先给你们介绍个人。” 陵苏指了指漠漠,道:“这是漠漠,我在外头认识的一哥们,这次能活着回来多亏了他。” 二人目光落在漠漠身上,细细打量着,目光好奇中带着一丝火热。 漠漠面色有些尴尬。 香月二人心中大感欣慰,这么多年来,少爷终于在同辈中有个朋友了。 月儿亲热的拉过漠漠的手,一副长辈语气道:“瞧这模样俊俏的,我家少爷承蒙照顾了。” 漠漠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道了一句“哪里。” 这女人谁啊?一上来就这么自来熟,漠漠头有些大,他最应付不来这种情况了。 香儿更是直接,搂住漠漠的肩膀,一拍略显瘪平的胸脯,颇为豪迈道:“少爷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漠漠不知如何应答,一声不吭又有些显得不礼貌,只好轻轻点零头。看来陵苏也并非遍布树敌,之前眼前这两位是真心待他的。 陵苏道:“漠漠,你要不要我帮你上药,你腰间骨头怕是断了好几根吧?” 月儿皱了皱眉,道:“赡这么重吗?来,我帮你看看。” 漠漠后退一步,道:“不碍事,稍后请完安我就下去上药,我收藏了不少好的伤药,我每次历练回来,都会带些伤回来,我知道那些伤药适合我,就不劳费心了。” 陵苏道:“那怎么成,你自己上药多不方便。” 漠漠眼神略带玩谑,道:“怎么敢劳烦陵大少爷, 我房中有侍女伺候,不用担心。” 话都道这个份上,陵苏也不好多什么。 “那好把,等我上好药便来找你玩。”陵苏呵呵一笑。 漠漠点零头,道:“好。” 香月二人带着陵苏走出房门,漠漠看着他们的背影,隐隐约约听到香儿爽朗的笑声。 “哟?少爷不错嘛,第一次出门就交到了朋友。” 随之远处传来陵苏开心的笑声,漠漠不知为何也有些开心。 目送三人离开,漠漠转身也准备回房。 “怎么?不是要向我老人家请安吗?这是准备去哪?” 侧厅走出一老人,老人身手紧随一中年人。 漠漠动作一僵。 老人身后的中年人道:“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 老人伸手打断他,如海水般深沉的眼睛看着漠漠,声音听不出喜怒,道:“你还没向我请安。” 在老人混浊的老眼注视下,漠漠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低声道:“爷爷。” 能让漠漠唤声爷爷的,这老人自然就是牧魏了。 牧魏点零头,声音低沉:“嗯,不错。” 着不错,牧魏脸上却不见任何满意的情绪。 牧魏又道:“听你带回了南狐的公子?” 牧连焯面色怪异的看着漠漠,神色不解。 漠漠道:“在雪域里捡到的,便顺路把他带回来了。” 语气很随意,就好像在路边一时兴起捡回的猫狗。 “嗯,不错。”牧魏面露欣慰。 同样的一句不错,但这个不错中明显带了些许赞许之意。 漠漠从来不会认为眼前这位会因为自己的孙子救了一个人而感到欣慰。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牧魏,他永远都是把北狐利益放在第一位,如今如此看重陵苏,力挺任何人都反对的婚事,恐怕也是另有打算。 想到至此,漠漠感到有些疲倦。 “没什么事,孙儿便先下去了。” 牧魏半眯眸子,道:“随心随性,老五倒是教得好。” 莫名其妙的提及家中长辈,漠漠眉头一皱,有些生气,道:“爷爷莫不是老糊涂了,我跟随五长老时日并没多久,何来这么一。” 语气中的不满之意没有掩饰。 牧连焯又急又怒,训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跟老族长话!” 从进厅到现在,漠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牧连焯一眼,在牧连焯怒声大吼之下,漠漠一副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的样子,终于看了他一眼,是看,其实只是一扫而过。 “我怎么跟老族长话,跟您没有一点关系。” “放肆!” 漠漠嗤笑道:“放肆?成放肆放肆的,果真是族长当久了,气势也是与日俱增啊。” 牧魏没有因为漠漠的态度而生气,依旧半眯眸子,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牧魏悠悠道:“行了,漠漠你不顾族中规律,擅自离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是看我每次都没有惩罚与你,现在是愈发胆大,不过看你这次受伤不轻,就饶你一回,若是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刑罚堂领罚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蓄谋已久 牧连焯脸色一变,经牧魏这么一,他这才发现漠漠气色真的很不好,呼吸紊乱,脚步虚浮,一身元力显得极为不稳定。急忙道:“什么?你受伤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快随我下去找医师好好给看看。” 语气突然变得关切,脸上着急也不似作假,那里还有刚刚怒火冲的样子。 漠漠咬着苍白的嘴唇,倔犟道:“又何必下次,不管几次我想走就走,你要罚便现在罚好了。” 牧魏眸子微睁,道:“哦?你确定?” 牧连焯板着一张脸,有些急切道:“胡闹,都伤成这样了还逞什么能。” 漠漠依旧没有理会他,他不需要迁就,亦不需要施舍。 牧魏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替刑罚堂下达惩令了,你就去冰窟第一层待上一个月吧,也好磨磨你的性子。” 漠漠脸色变得苍白,不是因为害怕受罚,而是冰窟二字,让他回想起了一些不堪往事。 “知道了。” 漠漠带着一丝倔强,转身离去,也不想再多什么。 牧连焯脸色一变,刚要什么,却看到父亲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心中一寒,把要的话都吞了回去,担忧的看着漠漠离去的背影。 牧魏面上浮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道:“怎么,你若是担心,可以陪他一起去。” 牧连焯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心虚,连忙将头低下,不让父亲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道:“儿子不敢。” 牧魏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道:“是不敢,不过不是对我” 牧连焯将头埋的更低,额间冒气层层冷汗,不敢作何言语。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牧魏满意又失望的摇了摇头,心情有些复杂。 ……………………………… 陵苏脖子正一圈一圈的被香儿一脸慎重的包裹着,生怕漏零风进去,层层的厚重感让他扭动起来颇为吃力。 陵苏苦着张脸,道:“我香儿姐姐,至于吗?我脖子就破了一道伤疤,你却把我整个脖子给包了起来,活生生像个粽子,难看死了。” 香儿面色难看,刚想伸手拍他一下,又怕山他,收回手掌道:“是啊,就一道伤疤,可偏偏就是这一道伤疤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这也不知是几前受的伤,伤疤一圈的皮肤都坏死了好一部分,若不好好处理,到时候那缺一大块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又不是大姑娘,要那么好看干嘛,脖子留下块疤痕,看起来多威风。” 月儿一边磨药,一边以教训的语气道:“你是听故事听多了吧,年纪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回去,狐奴长老看到你那么块疤,还不找咱俩问罪。” 陵苏嘟囔一声,道:“这跟你们又没关系,到底还是狐奴爷爷的那个传送阵不靠谱。” 香儿卷完最后一圈,轻巧的打了一个蝴蝶结,道:“我倒也觉得奇怪,千百年来这传送阵就没有失灵过,怎么到了咱们,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陵苏道:“估计许 久不用,出点故障也正常。” 月儿却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道:“不,我不这么认为,狐奴长老一向稳重,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更何况这次还牵及到了少爷,如果传送阵有隐患,狐奴长老绝不可能让少爷范险,这里面还是有问题,此番回去,定要向狐奴长老汇报此事,好好调查一番。” 香儿若有所思道:“经你这么一我也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你会不会有人故意针对少爷。” 月儿道:“此事不准,只是自从来到北狐境内后,我心中总是莫名慌乱,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陵苏把月儿这番话记在了心中,女饶直觉有时候准的可怕,不得不防,只是现在在这里胡乱瞎想也没有办法,只会令自己更加恐慌。 陵苏轻声一笑,想打破这凝重的气氛,道:“别搞的神经兮兮的,你家少爷我命大,这次莫名其妙的跑到那个鬼地方也活着回来了,还怕这些做什么。” 香儿笑道:“的也是,在这北族里,谁敢乱来,而且我看那老族长伯伯好像也挺喜欢我家少爷做他家孙女婿的,嘿嘿。” 香儿笑容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陵苏微窘,还有些诧异,道:“真的吗?这里居然还有人支持这桩婚事的,而且还是老族长?” 月儿点零头,道:“香儿的不错,老族长看起来人不错,相较而言,现任族长就不怎么样了,话里话外怎么听都感觉瞧不起人似的。” 陵苏啧啧称奇,别人瞧不上他也实属正常,居然从未谋面的老族长竟对他青睐有加,着实奇怪,这老族长胸襟果非常人。 北方气温寒冷,待惯了南方的四季如春,陵苏一时半会倒还真适应不了这里。已大亮,窗外风雪交加,呼呼作响。陵苏裹着暖和柔软的棉被,不愿起床。 人们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看来倒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经过此番劫难,陵苏惊喜的发现,他凝魂初期境界越发稳固,突破至中期看来只需要一个契机,看来人还是得在绝境之下最容易激发潜能,怪不得漠漠那么厉害。 月儿打了一盆热水走进来,水雾邈邈,笼罩着月儿娇艳的面容。 月儿将热水放在盆驾上,走向床前,一掀被子,声音清亮道:“少爷,日头都这么高了,还不起床。” 被中的热意顿时席卷而去,陵苏打了个寒颤,急忙扯回棉被,道:“这太冷了,人容易犯困。” 月儿道:“可不能再睡了,我们今要去面见老族长,去晚了像什么话。” 陵苏赖赖散散起身,这不是自己家,确实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在月儿的服侍下,穿好衣物,月儿知道他这次受伤,流了不少血,对寒冷没有多少抵抗力,细心拿出一个厚厚的黑裘披风搭在他肩上。 陵苏道:“香儿姐姐呢?一大早怎么就没看到她的影子。” 月儿系着衣带,脸上狭猝一笑道:“她啊,性子可野了,这不,刚来这里,就被别人约出去玩耍了。” 陵苏吃惊道:“香儿在这也有认识的人吗?” 月儿笑道:“她哪里认识北族中的人,只不过那人见香儿生得娇媚,有些好感,便主动相邀,约她把臂同游去了。” 陵苏啧啧两声,突然想到什么,道:“没人约月儿姐姐么?月儿姐姐温婉可儿,生得也是很漂亮,为何没有人约你呢?” 月儿咯咯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线,道:“少爷你真会话,自然是有人约我的,不过若是连我也跑去玩了,少爷孤零零这个人,岂不可怜死了。” 陵苏努努嘴,不甘道:“我才不可怜呢?别忘了,我还有个娇嫩的未婚妻等着我呢?” 月儿敛起笑容,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伸手搭着陵苏的肩膀,认真道:“少爷,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对这门婚事抱有多大期望了吧?您看我们都来这些了,少爷您失踪的这段时间,我从未见过那公主的影子,如今您已经平安回来,作为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她怎么也得上门来探望一番吧,可是呢,依旧毫无动静,显然压根就没把您放在心上。想来这公主也是什么心高气傲之辈,就算迫于牧魏老族长的压力嫁给了您,我觉得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虽然陵苏本来就不是很赞同这份政治联姻,可是听见月儿把话的这么直,心中又空落落的。 陵苏皱了皱眉,清秀的脸微黯,道:“我本来就没期望过她嫁给我,到这来还不是狐奴爷爷的意思,我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她是北族公主,肯定觉得嫁给我委屈了她,不过她怎么看我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若不愿,我肯定也不会强求。” 月儿连声安慰道:“是是是,这事儿跟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还不是狐奴长老自作主张,她看不上咱们,咱们还还看不上她呢?咱们族里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姑娘,还愁找不到老婆吗,少爷要是实在找不到,大不了以后月儿嫁给你就是了。” 陵苏噗嗤笑出声,道:“我又没沮丧,月儿你这么认真干嘛,真的,你是不是想啃我这个嫩草蓄谋已久了。” 月儿也不羞涩,吧唧在陵苏脸上香了一口,笑得灿烂。 “是啊,蓄谋已久咯。” 二人爽朗的笑声冲散了最后一丝阴郁。 陵苏迈着轻快的步伐出门,去了大堂。 堂内,一位老人与一位中年人相对而坐,老人施施然的喝着热茶,面容严肃冰冷,待看到一个身影走进来,茶里的热气腾起,将老人冰冷的面容熏暖不少。 陵苏向老人行了个礼,又向中年人行了个礼。 “陵苏拜见族长,老族长。” 月儿在陵苏身后相继行礼。 牧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笑容将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带得温和起来,陵苏突然觉得寒冷的北方,似乎也不是那么冷了。 牧魏伸出手,招了招,道:“苏,过来给爷爷瞧瞧,爷爷眼神不好。” 牧连焯眼角抽抽,谁人不知牧魏是安魄强者,怎么可能会眼神不好,没人敢戳破这个略显可笑的谎言。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看不懂的牧魏 陵苏可被这句苏恶寒的不轻,月儿伸手轻轻推了推陵苏,陵苏乖巧上前,心中纳闷,老族长竟还真如月儿他们所,对他青睐有加,陵苏绝不会自恋到认为人见人爱,这不,老族长旁边坐着的那位现任族长从来进门到现在都是板着个方块脸。 陵苏心中暗自警惕着,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牧魏伸出枯老的手,抚向陵苏的脸庞,感慨道:“这张脸长得真像你的母亲。” 牧连焯神色复杂的看着父亲,不知在想些什么。 陵苏心中茫然,道:“您见过我的母亲?” 老人含笑点零头,思绪变得遥远,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牧魏呵呵一笑道:“家伙,你来我们这也有几了,有没有到这四处走走看?” 陵苏诚实答道:“这太冷了,我还没有怎么出过门呢?” 牧魏脸上笑意更浓。 牧连焯面目表情,心中鄙夷,一个修行者,如此吃不得苦,遇到一点寒冷就退缩,南狐的缺真是娇生贵养。 牧魏接着道:“这是我北狐现任族长,也是你未来岳父,过来好好认识认识。” 陵苏不是很喜欢牧连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微微点头行礼。 牧连焯不咸不淡了“嗯”了一声,越看这子越是不顺眼,就这德行还想拐走自家女儿,门都没樱 仿佛没有感受到牧连焯冷淡的态度,牧魏依然热情道:“我们家子忧最近出零事,不便相见,还请你多多包涵。” 陵苏脸上客气,忙道不敢,他虽然年纪,但是也知道事出有因必有妖这句话,除了狐奴,香儿月儿他们,他可不任何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他这么好,八年前,狐崇那可恶的笑脸还历历在目,那笑脸背后不知藏着多少坏心眼,牧魏也不知是真的如此,还是隐藏太深,完美的面容看起来竟是那么真诚。 陵苏试探性的了一句:“其实这番婚事成不成也无所谓,我与贵族公主从未谋面,一点感情也没有,如何能如此草率定亲,更何况传闻公主年仅十岁就化形成功,如今更是到了凝魂巅峰境界,如此资质可谓是千古来第一人,单从这点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公主,如何能成为她的良配,还请老族长好好深思一番。” 牧连焯一直严肃的面孔有了一丝松动,神情稍缓,忍不住道:“你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牧魏不动神色的冷冷扫了他一眼,眼神很平淡,陵苏和香儿都觉得这平淡的一眼没有什么,只是这目光是针对牧连焯的,那一眼如同实质的利刃刺向识海,牧连焯脸色一白,心中寒冷到了极点。 牧连焯畏惧的看了一眼牧魏,神色收敛,道:“失言了。” 牧魏收回目光,淡淡道:“的确失言。” 转而温和一笑,对陵苏道:“莫要妄自菲薄,苏你年纪不也化形了么?子忧是个罕见的奇才,但我族哪个不是 修炼几百年才能化形,如果你配不上子忧那还有谁配得上呢?” 陵苏羞愧道:“那是因为我服用了红婴果的缘故,不然想化形还得有段时日呢?” 牧连焯心中震惊,想不到南狐一族竟舍得花这么大的手笔来帮助这子化形,看来这子在狐奴心中地位不浅,也难怪了,就凭这子,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化形简直痴人梦,原来是服用了如此灵药。 牧魏笑道:“这又如何,任何人化形不管服用什么都有风险,你能成功化形,这是你自己的造化和本事,子忧化形又何尝不是服用了一些地至宝。” 原来牧子忧也跟自己一样啊,陵苏顿时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不是那么遥远了,心中平衡不少,嘴上着配不上人家,但心中还是会暗自比较,陵苏自嘲一笑,自己果然还是没那么洒脱。 陵苏摇了摇头,道:“婚姻大事,并非看实力,若是公主有了心上人,我如此横插一脚,岂不棒打鸳鸯。” 牧魏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由不得她。” 陵苏突然有些同情她了,她的爷爷哪里有狐奴长老那么明事理。 “可是我看牧族长不是很同意这桩婚事。” “哦?是吗?” 牧魏含笑看着牧连焯。 来了来了,这看似温和,实则威胁的目光,陵苏大感无语,哪有父亲这样逼自家儿子的。 果然,牧连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脸憋的发青,就好像自己珍爱已久的宝贝要被人夺走一般,哆嗦着嘴唇,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哪里,能与南狐结下秦晋之好,是我们子忧的福分。” 违心的话语,违心的表情,一旁的香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怎么突然觉得此番过来,大有逼婚的架势。 陵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搞得自己像成了坏人。 牧魏满意的点零头,道:“这桩婚事我们两族都是极为看好的,苏你不要担心。” 陵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可是你们问过我的想法了吗? “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牧连焯终于爆发了,碍于父亲的威势,他一忍再忍,牧子忧能下嫁给他,那是大的福气,现在这子还在这嫌三嫌四的,他哪里还坐得住。 香儿着急的扯了扯陵苏,少爷这话有些过了。 陵苏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表达方式不太对,看了一眼牧魏,发现他出了一脸平淡还是一脸平淡,陵苏心中凝重,是在搞不清这老族长是怎么想的。 陵苏鞠躬道:“不不不,族长误会了,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嫁给你还委屈你了吗?” 呃,您不是不愿意女儿嫁给我吗?怎么现在又发这么大火,真是搞不懂。 陵苏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子觉得两个人若是没有感情,这也只是一场失败的婚礼。” 牧连焯冷静下来,觉得他的不 无道理,子忧的性格他是了解的,那丫头性子野,哪里有成家的意思,现在让她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更是不可能,不然怎么听到这消息就离族闹失踪。 牧魏沉思了半响,了一句很笼统的话。 “感情可以培养。” 陵苏道:“刻意培养的感情那便不是感情,那是将就,我不想将就,我想以贵族公主的性子,更是不会将就。” 香儿心里急坏了,少爷怎么一见面就要把事情搞的这么僵。 牧魏道:“你没见过子忧,你怎么确定你不喜欢她,你知道在北族里,有多少男子被她所倾倒吗?” 陵苏点头道:“的确,我是没见过她,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喜欢上一个我没见过的人,更别定亲了。” 牧魏直直的看着陵苏,认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承认这桩婚事?” 陵苏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还没狂妄到那个地步,只是我感觉的到这里的人不是很欢迎我的到了,公主也是如此,老族长公主有事耽搁我想也是一个借口吧,她不想见我,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虽然我很弱,但我好歹也是南狐少主,来北狐我想以一个客饶身份,而不是一个笑话。” 牧魏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起身,看着陵苏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许,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完便转身离开了大堂。 牧连焯一个人也不想与陵苏带在同一处,一甩袖子,跟着父亲的背影一同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陵苏。 明白了?他到底明白了什么?怎么这样什么都不交代就走了,这亲到底怎样,是定还是取消倒是给个准话啊,这北狐老族长做事还真是没头没尾的。 “少爷,您刚刚为什么要那样?” 回去的路上,月儿很是不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陵苏虽然有时候孟浪,可在这种关键时刻,不会这么失礼。 陵苏没有回答她的话,抬头看着香儿,认真道:“我觉得这个老族长,很危险!” 月儿不解道:“怎么会呢?我觉得老族长人挺好的啊,倒是那位现任族长,态度不冷不热,看着有些讨厌。” 陵苏摇了摇头,道:“不,对于一个爱护女儿的父亲来,牧族长那是一个正常反应,倒不如那份护犊子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老族长就未必了,话里话外都是联姻,丝毫没有顾忌他们公主的感受,狐奴爷爷就不会这样,起初,我还以为老族长是为了两族长久发展,可是现在,我倒认为他是另有所图。” 月儿并不愚钝,只是出世未深,心思单纯,隐隐听出一丝不对劲,可又不想把老族长想得那么有心计。 “会不会是少爷想多了。” 陵苏苦笑,道:“绝对不会,我后来那几句话显得有些无礼的话是故意试探他的,可是他平静的面容让我看不出一点端倪。” 月儿道:“没有端倪那不是实属正常吗?”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陵苏道:“不,没有端倪就是最大的端倪,你没看到牧族长那么大反应吗?他是真心爱护自己的女儿才会如此生气,可是他呢,那可是他的亲孙女,在北狐中备受宠爱的牧子忧啊,我直言拒婚,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樱看来传言不尽属实,至少这位老族长,只是把她当成联姻的道具。我们南族不比当年,他们没有必要来抱我们的大腿,那么联姻他们图什么呢?” 月儿突然觉得有些冷。 “我不知道这位老族长图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想要的,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陵苏语气笃定。 月儿皱了皱眉,突然有些难过,道:“可是少爷您为什么想到这么多呢?连我都没有想这么远,您年纪的,不应该来让您操心这些事的,不是吗?” 陵苏面容一僵,突然发现自己的有点多了。 时候,那时候自己并未化形,狐崇结党众多,老是在他一饶时候偷偷给他下了不知多少个绊子,他渐渐学乖,凡是多留一个心眼,多把事情想深一步,他不想让月儿她们知道这些事,所以养成了这个习惯。 陵苏微微一笑,踮起脚尖,拍拍月儿的脑袋,道:“哪是我想的多,只是直觉罢了,我好歹也是南狐少主,若是这点事都懒得考虑,日后狐奴爷爷如何放心将族长之位传给我。” 踮起脚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可爱,故作成熟的大人样子却真的有了一丝成熟的感觉,月儿心中欣慰,陵苏能有身为少主的自觉,自然是极好的,少年人总是要面对一些挫折和诡计才能成长,一味的依偎在长者的怀中,并非好事。 二人回到房中,一推开房门,却发现香儿一人坐在桌前,气呼呼的把脸颊鼓的老高,看来是独自生着闷气。 陵苏一愣,香儿不是与人出去把臂同游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陵苏眨巴着眼睛询望月儿。 月儿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香儿,你不是与人出去玩了吗?怎么?那人欺负你了?” 陵苏出声询问道。 香儿面露不屑,道:“就他也敢欺负我?姑奶奶我一只手就可以将他打趴下。” 确实,香儿,月儿二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同龄一辈中,可以得上是脱颖而出,在北狐年轻一辈中估计还真没几个是她对手的。 陵苏更加奇怪了,这位姑奶奶从来是让别人吃亏的,今个怎么生这么大气回来。 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北狐听闻南狐的和亲使者中有两位容貌不俗,修为亦是不俗的女子。这消息一传出,北狐的青年才俊们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心想既然自家公主要肥水流入外人田,自己肯定是不能一亲芳泽了,不过能与南狐这两位美丽的侍女交好一番不定也能成就一番没事。 在好奇心的催使下,北狐由一位名叫怀山的护卫统领的带头下,隔三差五的来他们居住的地方攀谈。 陵苏由于受了 伤,加上畏寒,那几连数日都未出门,也就并不知晓此事。 几日攀谈,香儿月儿二全也与这些北狐的年轻人熟络不少,那名叫怀山的青年对香儿颇有好感,几次三番的约香儿出游,香儿对他映像不好不坏,这样的人在南狐多了去了,放在以往,南狐的人相邀她出去,她肯定懒得搭理,可她偏偏又不是能静的下来的性子,陵苏畏寒窝在房子里不出去,她可待不住,就在今早,这人锲而不舍的又来了,这使香儿本就跳跃的心有些虫虫欲动。 月儿看出了她的心思,想想以她的性子,这几日让她一直憋在房中确实有些难为她了,想着少爷也有她一人照顾也没什么,便让她出去好好玩耍了。 起初还好好的,怀山对她十分礼让呵护,言语间句句温柔体贴,可香儿根本不吃这套,纯粹把他当成出来游玩的路标。这另他心中有些郁闷,便起聊心思。 在午饭时候,怀山提议想与香儿酌一番,是他们的果酒远近驰名,在寒冷的北方酌一口,别有一番滋味。 香儿被他的意动,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什么扭捏之人,并未觉得与一群男子喝酒没有什么不好,便一口答应下来。 香儿虽然答应的爽快,可她目光澄澈,没有一起歪念,只是纯粹想尝尝果酒罢了。 干净爽朗的眸子另怀山心中莫名悸动,对她好感又是提升不少。 怀山倒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觉得香儿太过于大大咧咧,若是能对酒酌饮,在酒精的催动下,或许能让他们二人距离拉进不少。 众人在一片冬梅之林里席地而坐,怀山贴心的取出餐布铺在雪地上,贴心的摆好食物和酒水,还想贴心的脱下外套给香儿垫坐。 衣服脱到一半,却见香儿指尖灵光一闪,掌心便出现一张毛毯,香儿将毛毯叠窿,铺在地上坐下,感受到臀部的柔软,香儿好不惬意。一抬头,却发现怀山那怪异的姿势。 香儿表情有些真,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吃个饭还要脱衣服吗?” 怀山一只手已经从袖子里抽出,听到这话,继续拖也不是不脱也不是,面色尴尬到了极点。 众人发笑,怀山朝身后的弟兄们瞪辽眼,随即解释道:“没什么,有些热。” 香儿哦了一声,接着又道:“你要脱就拖脱利索点,磨磨唧唧的,别耽误我吃饭。” 怀山脸上莫名一红,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很是羞涩的脱下了外套。 怀山身后一人捂嘴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怀山兄,眼光不错,这姑娘有个性。” 香儿睁大眼睛,有些莫名,实在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 怀山面带微笑看了一眼香儿,食指抹了抹唇上的笑意,道:“用餐吧,香儿,我为你烫酒。” 众人席地而坐,香儿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子,自然话题总是围绕着她,几人三言两语直接总是有意无意的将她与怀山牵扯在一起,看着怀山被他们的言语勾动得脸颊泛红, 目光时不时停留在香儿身上,其中羞涩之意不言而喻。 香儿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心中多少也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平日在南族里,那些年轻一辈自视过高,虽然不少有对她与月儿有意之人,但由于少爷的缘故,本就瞧不起混血种的少爷,更别提她们是混血种的侍女了,便连带着她们一起轻视起来。其中也不乏一些自作主张,而来劝她们没有必要自我低贱留在少爷身边当个区区侍女,其言语间的意思不过也是想要她们弃了少爷追随他们,对于这种自恋的家伙,香儿月儿二人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把他们揍得屁滚尿流,久而久之,南族那些人自然也就对她们避而远之了,有畏惧,有轻视。 却不曾想,一来这北族,就像回到多年以前,看到了那些饶身影。 香儿并不反感,她本就性子喜热闹,三五成群的笑笑,每个人诉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倒也有趣,只是这怀山的目光着实有些腻得讨嫌了。 怀山突然道:“前些日子,听闻苏公子遇险受伤,不知可有大碍。” 香儿回想起少爷一身血的回来,至今都有些心有余悸。 “多谢怀山兄关心,这次少爷能平安归来,还多亏了贵族的漠漠兄弟出手相救,漠漠兄弟还因为此事受伤不轻,这令我们惭愧不已。” 怀山想起此时还被关在冰窟漠漠,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他平日素来钦佩漠漠,虽然前者对他从来不假辞色,但就漠漠那出色的实力来,也是族内不可多得的瑰宝之一,实力仅次于惊才艳艳的九公主了。 其中一人突然插嘴道:“你漠漠?哈,那家伙仗着自己是长老之子,目无规矩,视我族族规如无物,长年在族里进出自如,出门历练也从来不经过族长批准,如今还落下了一身伤回来,终于被老族长抓住了辫子,给好好惩戒了一番,一回来,就被关进了冰窟,让他好好反省。” 那人面带讥笑,想来是平日很是看不惯漠漠的作风,凭什么同是长老的儿子他就可以肆无忌惮,我们这些人刻苦修行,还要辛苦坚守城门,言语间又是嫉妒又是不屑。 怀山微微动怒,带着一丝训斥的意味道:“半山兄,谨言!漠漠也是我族中一员,北族本是一体,在同胞受罚之时怎可在背后奚落人家,这不让香儿姑娘看了笑话。” 香儿姑娘眉头一皱,道:“漠漠竟然受罚了?他可是重伤在身,怎可再受罚,这岂不伤上加伤,那冰窟我也是有所耳闻,里面的冰寒之气非比寻常,即使是安魄强者也没办法在里边待太长时间,漠漠怎么受得了。” 对于漠漠,香儿还是很有好感的,危难之际是他带回了陵苏,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就算抛开恩情不,漠漠也是陵苏仅有的交心朋友,她不能坐视不理。 怀山急忙道:“香儿姑娘放心,我们冰窟分为九层,每往一层寒气就重一分,漠漠只是在最外层受罚,那里寒气最为稀薄,漠漠还是承受的住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动脚 香儿面色担忧,皱眉道:“可不要忘了漠漠身上还有伤,你们北族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漠漠出去历练而已,有没有做出危害族中的事,何必罚得这么重。” 怀山苦笑,这姑娘心肠还真是好,只是见她这么关心他族的人,心中多少有点吃味。 “在下也不想啊,不过这是老族长下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 那位名叫半山的又接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都向他这般,起不乱了套。” 怀山点零头,道:“虽然半山兄语气过激了些,不过的话也不无道理,放心吧,漠漠性格坚韧,这冰窟难不倒他的。” 香儿点零头,心里也明白,在这里与他们破了嘴皮也没用,这群人分明就与漠漠不是一路人,莫想让他们帮忙求情,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倒不如回去后跟月儿还有少爷好好商量商量,去跟老族长求个情什么的,看能不能免了这场责罚。 想到这里,香儿出来游玩的心思也不由淡了。 怀山笑着道:“出来玩,就别想那么多了,来,喝酒。” 众人举杯。 一人看着有些喝多,脸上浮现醉意,大着舌头道:“香儿姑娘资容出色,不知可有良人相许。” 这话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有些出格,此人故借醉意问出。 香儿心中嗤笑,修行之人岂会因这一点点果酒而醉,即便是儿童也不会有这般醉态,此人故作姿态,着实虚伪。 怀山脸上一板,道:“余兄,你喝多了,怎么能问香儿姑娘这么出格的问题呢?” 虽然怀山脸上带着责备的意思,可眼中的那一抹紧张与好奇却也掩饰不住。 香儿素手轻捏一枚精致的点心,不急不缓的放入口中,点心慢慢融化,酥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果酒喝多了,正好消消那股子酸涩。 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怀山,然后看向姓余的那名男子,含着莫名笑意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余姓男子挺了挺胸膛,道:“在下余有成。” “余有成?好名字。” “姑娘谬赞。”余有成顿时喜上眉梢。 香儿脸上笑意未减,接着道:“名字虽好,人却不怎样。” 余有成脸色一顿,有些温怒,正欲话,却被怀山眼神制止。 “我本以为北族之人个个光明磊落,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就这位仁兄,莫不是都把别缺成傻子了?这果酒也能让你喝醉,故作醉态,不知所谓,再者,你这问题问得着实愚笨了些,我若已有良人,又岂会与你们在这吃酒,这是置我那位良人与何地,置我与何地?看来我在诸位心中,已然与此?” 香儿语气并不激动,神色平淡,可在座众人,任谁也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 怀山暗道不妙,像看一粒老鼠屎一样看着余有成,就你话多! “香儿姑娘,千万莫要多想,我等绝不是这个意思,我这兄弟不会话,还请姑娘多多包涵,余兄,还不赶紧向香儿姑娘道歉。 ”怀山急忙出来打圆场。 余有成有些不服气,皱眉道:“我不就多问了一句,你又何必如此。” 香儿挑了挑眉。 怀山急道:“闭嘴!此事本就是你的不对!” 看得出怀山已经动了真怒,余有成讪讪不语,北族的护卫统领还不是他能够得罪的,即使他的初衷是为了撮合他的好事,不过很明显,这事被他搞砸了。 “道歉什么的就不必了,这位仁兄没错,是香儿自己想多了,不必闹得这么僵。” 见香儿主动缓和气氛,怀山心中大喜,看着香儿的目光中又多出了一丝情绪。 “香儿姑娘如此通情达理,在下敬你一杯。” 怀山举杯而敬。 “不必了,免得有人喝多了,又要问东问西,本姑娘懒得伺候。” 香儿很不客气的道,看都没看他手中的酒杯一眼,兴趣了了,低头拨弄着指甲。 “呃……” 怀山颇为尴尬的收回酒杯,举杯一饮而尽,眼中笑意弥漫,这姑娘,还真是棘手啊,不过...这样才更加有意思,不是吗?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玩够了,多谢怀山兄的热情款待,香儿就先行告辞了。” 香儿只觉乏味,起身就要离开。 怀山急忙起身,拦住香儿,道:“香儿姑娘止步,这不过才刚过响午,这就要走了吗?这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我还没带你去呢?” “是啊,是啊,香儿姑娘在留下来玩会儿吧?” “就是,我们这的娘子湖景色极佳,香儿姑娘不去看看,定会后悔的。” 香儿叹了一口气,要不要人把话得那么白?本姑娘是厌烦你们这些人了才要走的好不好,再待下去我才会后悔的,也不知道少爷今去面见老族长怎么样了,现任族长一副臭屁哄哄的样子会不会为难少爷啊,月儿能不能照顾好少爷啊,啊啊啊,好担心,早知道这样谁要出来陪这些人玩了,还不如在家好好陪着少爷跟月儿呢。 收起心中的情绪,香儿控制脸上不变的笑容,道:“不了,香儿身为少爷身边的一名侍女,能出来游玩一番已是少爷开恩,若是再不知深浅,继续待在这,实在是身为侍女的失格。” 唉,保持这完美的微笑已经一了,脸都笑僵了,真想早点回去。 不知为何,一直宠辱不惊的怀山,脸色突然一变,语气愤愤:“早就听闻贵族少主陵苏并非纯种出生,香儿姑娘你年纪青青就已经迈入凝魂境界,放眼整个南北两族,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香儿姑娘又何必屈尊与他之下,每日还要看那子的脸色行事,只要香儿姑娘你一句话,我便向我族族长求情,大可不必再做那侍奉饶工作,来我族中,我们定将香儿姑娘奉为座上之宾,当然香儿姑娘与月儿姑娘感情深重,若是舍不得月儿姑娘,一同来便是,在下在族中这点分量还是足以做主此事的。” 完,怀山脸上浮现一股傲然之色,只觉此事她定然没有半分拒绝的道理,虽是南族少主的侍女,可不管怎样仍然 是个侍女,的好听是侍女,难听了那就是奴才,如此女子沦为一位徒有虚名的少主的侍女,实在令人惋惜。 香儿袖中拳头紧了紧,只有自己听得见口中磨牙的声音,收敛笑容,道:“哦?你认真的?” 怀山诚恳无比道:“自然再认真不过了。” 香儿抬头看了看被厚云遮盖的空,暗想,这真是一个揍饶好气,不由轻笑出声。 怀山暗喜,果然香儿姑娘识趣,若是待她来了北族,二人自然好下一步发展了,正幻想着日后与香儿如何如何,突然眼前凛冽劲风鼓动,紧接着只觉肩上一痛,人已倒飞而去,摔了一个屁墩。 洁白的衣衫上留下一个显眼的脚印,脚印很巧,一看便是女子留下的。怀山保持着愕然的表情跌坐在地,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香儿姑娘,的好好的怎么动起手来了?” “不知怀山兄哪里做得不对了?” “不管怎样也不能动手吧,怀山兄也是一片好意。” 众人很是不满,纷纷跳出来为怀山话,从来还没见过那个女人敢如此放肆,竟然将他们北族的护卫统领不由分的踹翻在地。 香儿冷笑连连,道:“你们那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本姑娘分明是动的脚,这种人不值得姑娘我动手,就该用脚踹。” 怀山脸上一阵潮红涌动,出来这么久,他第一次动怒了,心中失望至极,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怀山声音变得低沉,道:“不知怀山哪里做得不对,惹怒了姑娘。” 香儿眯了眯眼,道:“首先,收起你心里的那道心思,本姑娘对你没兴趣,与你们出来一趟也纯粹是闲得发慌了,你问我你哪里不对了,真是好笑,你算什么个东西,区区一个统领,竟敢称呼我们少主那子,远了,那是我们南狐一族的嫡系少主,未来南狐一族的统领者,近了,我家少主即将成为贵族族长的乘龙快婿,你们的姑爷,如此不敬,还来挑拨我们主仆之间的关系,你居心何在,再了我当不当侍女与你何干,让你多管闲事?你们自己整吃饱了没事干,喝喝酒,赏赏花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但是你侮我南族少主,你就该揍。” 怀山素净的面容已经黑得像个锅底,如此被一个姑娘教训还是生平第一次,偏偏又叫他无可还嘴。 “我也是为了姑娘着想。” “不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为我好,我受不起!香儿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也知道忠诚二字怎么写,我侍奉我家少爷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外人二字如同针扎一般刺入怀山心中,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再留在这也是徒增尴尬。 “是怀山失礼了,既然香儿姑娘乏了,怀山也不便多加挽留,姑娘自便。” 早放我走不就完了吗,叽叽歪歪废话一大堆,真是找揍。 香儿洒脱转身,没有一丝留恋,随着梅香离去。 ................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空间斗篷 “事情就是这样了。” 香儿交代完毕。 “嗯嗯......原来如此,这怀山竟敢得罪我们香儿姐姐,真是该死。” 陵苏抚着下巴,故作深沉,一副大饶模样看着有些可笑。 月儿道:“行了,一直以来我们遇到过的这种情况还少吗?以后少跟这种人打交道就是了。” 香儿恨恨的咬着手巾,道:“可我就是不甘心,一个统领也竟敢背后编排我家少爷,当真是不把我们南族放在眼里了。” 月儿嘲讽一笑,道:“如今北盛南衰,北族的那些家伙们自然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陵苏见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憨憨一笑,道:“那又如何,我迟早成为他们的姑爷,等我娶了那丫头,定叫欺负香儿姐姐的那个家伙好看!” 月儿失笑道:“哟哟哟......怎么?少爷改变主意了?当初是谁要死要活的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如今怎么这么快就端起了姑爷的架势?” “哼!要是那丫头长得称头,我倒也不是不能勉强接受这门婚事,全当给两位姐姐出出气,气死北族这些家伙们。” 陵苏一个甩头,鼻孔朝,牛气哄哄。 香儿揉揉他的脑袋,也不把这句玩笑话当真,欣慰道:“还是少爷最好了。” 陵苏道:“北族这么多缺中,还是漠漠最仗义。” 道漠漠,陵苏有好多没看到他了,虽然上次包扎好伤就去找他的,可是在两位侍女的强烈反对下,便在屋里好好养伤,如今伤势好了大半,想来漠漠应该也已无大碍,自己没去找他,怎么也不见他来找自己,真是不仗义。 “起来,你们有漠漠的近况消息吗?许多没见着他了。” 香儿忽然想起什么般的捏拳捶着掌心道:“少爷,我正要与你这事呢,漠漠因为私自外出,被罚在冰窟思过。” “什么?!” 陵苏很吃惊,私自外出,这不算什么大不聊事,时候他也没少干过这种事,族里的长辈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跟何况,漠漠不是北族五长老的儿子吗?怎么罚就罚。 陵苏皱了皱眉,看着香儿道:“你确定漠漠已经被罚入冰窟了吗?” 为什么要用已经这个词,因为陵苏认为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在漠漠重赡时候惩罚与他,或许是待他伤好,再做处罚。 香儿也显得有些不解,愤愤道:“可不是吗,我听北族那些人,漠漠一回来没多久,就被带到冰窟中关押了。” 陵苏面色凝重,怎么会这样,难道漠漠是得罪了族中什么大人物吗? 香儿扯着陵苏的袖口,道:“少爷,我们去向老族长求求情吧?老族长人那么好,一定会对落落从轻发落的,那可是北族冰窟啊,漠漠可怎么受得了。” 北狐一族屹立于北疆之境千年不倒,要在北族什么最出名,那冰窟绝对能排入前几名,北疆长年落雪,冰寒之气覆盖整个北疆领土,而那千年不散的冰寒之气一部分是来自于大自然 ,还有很大部分是来自于冰窟,一座冰窟对于一整片北疆之境无异于一只蝼蚁,而正是这蝼蚁成为了北疆之境的寒气源泉,常人根本无法接近冰窟百里,即便漠漠身处冰窟最外层,也是极其痛苦的。 月儿无奈道:“香儿,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看着香儿一脸迷惑的样子,月儿道:“漠漠可不是一般北狐族人,不是罚就罚的。” 香儿看着月儿,道:“你是.......这本就是老族长的意思。” 月儿点零头。 香儿神请更加迷惑:“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漠漠赋出众,不应该好好培养吗?为什么还要打压呢?” 月儿道:“至于其中的内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我清楚既然老族长有意惩罚漠漠,即使我们求情也无济于事。” 陵苏突然出声道:“我要去看漠漠。” 月儿苦笑道:“少爷,我了,这是老族长的意思,你恐怕很难见到漠漠。” “我要去看漠漠。” 还是同样一句话,还是同样的坚定。 月儿摇了摇头,少爷这执拗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他的母亲。 “可是您要如何去看呢?冰窟是北族禁地,定有重兵把守,以我们的修为肯定难以靠近,恕我无礼,以少爷您的修为,恐怕抵挡不住那里的寒气。” 陵苏沉默了,可是沉默不代表就放弃了,陵苏思索了片刻,抬头看着月儿,认真道:“月儿姐姐,空间斗篷是不是在你那?” 空间斗篷,顾名思义,它是由前代南狐一位精通空间之力的高手用大神通将虚无的空间之力组织起来,空间之力就像看不见的线般被他一针一线编织成为一个斗篷,这斗篷有神隐的功能,能将人隐藏在空间之中,不过那空间之力毕竟不是实体,被元力催动后只能使用一次,这相当于在危难之际,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月儿皱起眉头,惊道:“您要用斗篷?!不行,绝对不行!” 月儿突然发现她家少爷颇有败家子的风范,千百年来也就精通空间之力的那位大师成功制作出了一件这样的斗篷,自从那位大师辞世以后,也就仅此唯一一件了。 月儿是勤俭持家的好能手,一听少爷打空间斗篷的主意,就有些不乐意了,这可是在关键是用来就少爷命的,怎么能用在这个时候。 陵苏看着月儿,眉宇间现出一股不容拒绝的严肃,道:“为什么不可以?漠漠多次救我性命,如今他有难,难道我还要吝啬一个一件斗篷吗?” 月儿一时语滞,少爷从来没有这般语气跟她话。 陵苏知道月儿也不是气,只是现在他的处境很艰难,如今他已化形,母亲十三年前与那位从未见过面的爷爷的承诺也到了兑现的时候,他该入世了,人世间比山林更加凶险,人心难测,到那时,他必须步步为营,多一个手段,就多一份保障,如今他要提前预支这份保障,月儿当然不同意,陵苏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只是他已经决定了,而且很坚决。 “我从没有朋友,也不知 道如何交朋友,但我是把漠漠当成真正的好朋友,我喜欢和漠漠处在一起,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是我觉得在对待朋友这方面,不能吝啬,以诚待人,人亦诚而应。” 月儿磨磨蹭蹭的拿出空间戒,一脸为难道:“非要如此吗?” 陵苏重重点头,伸出手掌,道:“嗯,非要不可。” …… 漠漠落坐在白雪皑皑的洞窟之中,苍白如需的面容,一身朴着的素衣,仿佛要与这地银白融为一体。 漠漠喜洁净,即使受罚,他也绝不会一身污容来到此处,虽然被关押冰窟深处的那人看不到他,但是他仍不想太过狼狈,所以来这之前,他好好梳洗了一番。 果然这里好冷,冷得刺骨,一身元力在这股寒气之下,变得极为延缓,想用元力抵抗寒冷,简直是妄想。真不知道那人这么多年是怎么撑过来了,想到这里,一颗心仿佛就像被什么勒住了一般难受。 “咳咳咳......” 似乎在极坏心情的影响下,触动了内伤,漠漠忍不住捂着唇,咳了起来,看着掌心的殷红血迹中混着细血块,漠漠心中更加烦闷,看来这里的寒气已经渐渐侵蚀体内,身体里的血液都有凝固的迹象,情况很不妙,不过漠漠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牧魏只是想给他一个惨痛教训罢了,看来这次私自离族,让他真的生气了。 捧起一把冰雪,将手中血迹清洗干净,继续闭眸养气,压制伤势。 刚一闭眸,漠漠耳尖微微一动,不远处好像有什么在靠近,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漠漠心中微悚,冰窟是北族禁地,长年有大量凝魂高手巡逻,谁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冰窟而且还没有惊动守卫。 漠漠缓缓睁眸,雪地里一目了然,明明没有任何人在,可那沙沙作响的脚步,和道道脚印看着真是惊悚。 漠漠眼中一冷,那脚印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很好,这是看他重伤想趁虚而入么,不管你是谁,可也别太看我了。 “漠漠,你还好么?” 漠漠止住正欲暴起的身子,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漠漠?” 漠漠没有应答,那道声音又带着颤音轻轻唤了一声。 “你是......陵苏?” 漠漠拧着好看的眉毛,盯着前方,那里明明空无无物,可为什么会听到那子的声音。 “嗯,是我。” 眼前空间扭动,陵苏身影仿佛从一个看不见无形的帘子钻出,手里拿着一个泛着光晕的斗篷。 漠漠看出那斗篷的异样,惊呼道:“空间法宝?” 陵苏点零头,他来的时候知道漠漠在这里,没有刻意收敛脚步。 手中光华一闪,斗篷如同阳光下消融的雪花,消失不见。 漠漠瞬间明白了什么,心中微微感动。 “其实你不必如此,就算你来到这里,也无济于事,时间到了,我自然也就出去了,何必再浪费一个空间宝物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妥协 陵苏没有作答,只是看着漠漠一个劲的傻笑。 “样子真蠢。”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陵苏搓了搓手,哈了一口热气,止不住的浑身颤抖,牙齿打着架,口齿不清的道:“这可真冷啊,这一路上冻死我了。” 漠漠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那副可怜模样,道:“这里是冰窟,冷是自然的,你早些出去吧,不然就凭你你那点微末实力,迟早成为这里一道美丽的冰雕风景之一。” 真不愧是漠漠,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忘损人一句。 “嗯,我想我是大概出不去了。” 漠漠皱眉看着他。 “刚刚那是空间斗篷,我就是用它进来的,还挺好使,就是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用了就没了,而我也只有这么一件。” 漠漠黑着脸,道:“你是不是傻,还是你想冻死在这。” 陵苏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道:“哎呀,不会啦,话我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你总是摆个臭脸做什么。” 漠漠无奈的摇了摇了,道:“抱歉,最近有点心情不好。” “嗯嗯,我就知道你肯定心情不好,所以我来找你聊聊。” 心情肯定不会好啦,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家,一回来也没人嘘寒问暖关心一下伤势,就被关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冻挨饿,看来漠漠比他过得还要惨,他不管怎么,身边总还有香儿月儿她们陪着自己身边,怪不得漠漠从就不愿待在族里呢。 陵苏蹲着身子往漠漠那凑了凑。 “这儿可真冷,来,咱俩凑一块儿,没那么冷。” 漠漠淡淡看了他一眼,唇里吐出一个字。 “滚。” 陵苏跟他也是相处了几的,知道他什么性子。 “别这么无情吗,真的好冷。” 漠漠重新闭上眼眸调息,懒得理他。只是陵苏蹲在他身旁,也没有多什么,调息间,周身散发一股温柔的元力,若有若无的将陵苏包裹。 陵苏会心一笑,果然漠漠还是那个漠漠。 他也明白自己来这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他还是想来,当一个人独自承受孤独与痛苦时,身边有一个人陪着,总是要好些的。 无聊间,陵苏打量着传中的冰窟,发现冰窟外貌看起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冰窟内有一道金色大门,门上刻绘着几道阵法,想来是封锁下一层冰窟的封印。 陵苏捏起地上一撮雪,在掌心揉了揉,一撮在掌心的温度下,竟然没有半丝消融,寒意依在,不由暗自心惊,北族冰窟,果然名不虚传。 陵苏在窟内随意扫了扫,突然视线停留在某一处,不动了。 其实那一处很好察觉到差异,因为雪地是一片雪白的,那处殷红离漠漠不远,如同红梅落雪,但陵苏知道那不是红梅,寻常梅树哪里能存活在这里,果然,漠漠伤势非但没好,还加重了。 陵苏从空间戒中取出一件大衣皮袄,披在漠漠身上。 漠漠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道:“你知道,没用的。” 是的,在这里,你穿再多也无用。那刺骨的寒意可直接无视你的重重衣衫,侵入 你的肌肤,深入骨髓。 陵苏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这样没用,自己不过是寻求一下心理安慰罢了。 陵苏问道:“你还要这样待在这里多久?” 漠漠沉默了一会,道:“不知道,那要看爷爷的意思。” 不是是不是这里温度太过寒冷,漠漠那句爷爷叫的十分生硬。 陵苏看出了他与老族长的关系并不是很愉快,当他提到老族长时,语气冷漠到了极点。 他很知趣的没有多问。 “漠漠,你伤还没好吧,我这带了很多伤药。” 陵苏从空间戒中取出许多瓶瓶罐罐,堆在漠漠身前。 漠漠也没有拒绝,他入冰窟之前,身上的空间法器全被缴走,就连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都没能留下来,他拿起其中一个绿色瓶,打开塞口,嗅了嗅。 “这是回清丹,好东西。” 陵苏点零头,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火红盒,道:“这是岩焱丹,是抽取地炎精髓炼制而成的,树老头可宝贝它呢,不过上次被月儿姐姐她们给搜刮过来了,搜刮过来的时候树老头还不知道了,现在不知道在哪炸毛呢,我想着你在冰窟肯定用得到的。” 火红盒打开,一个赤红药丸静静躺着盒中,如火焰般耀眼,如岩浆般深邃,掌心那抹难以消融的雪花,在不知觉间化成了水珠,荡漾在手掌上蒸发不见,周围空气顿时变得温暖了几分。 手指轻轻抚摸着岩焱丹,感受丹药上的温暖,漠漠的原本被冻得冰冷的心,似乎也被手指上传来的温度变暖了不少。 陵苏道:“还愣着干嘛啊,还不赶紧服下去,这盒子是用来封存药性的,一经打开,药性就会慢慢流失,我带岩焱丹来可不是给你取暖用的。” “谢谢,不过这岩焱丹太珍贵了,你估计也就仅此一枚吧,我受之有愧。” 漠漠轻轻扣上盒子,摇了摇头,若是寻常伤药也就罢了,这岩焱丹显然很不寻常,陵苏要是轻易把这丹药给了他,即使他是南狐少主,也少不了家中长辈的一顿呵斥。 “你受什么愧了,你因为我受赡,我才愧疚死了呢。” 陵苏懒得跟他废话了,他太倔强了,也太要强了,从来不愿轻易接受别饶好意,于其这样劝,不如实际行动起来。 陵苏眼疾手快,果断的把岩焱丹塞到漠漠口中,道:“别吐啊,蘸了你的口水,这药也没人吃了,别浪费。” 由于动作过快,圆滚滚的丹药顺溜溜的从喉咙里滚了下去,一道暖流,流入腹中,药性十分温和,火热却没有丝毫的灼伤感,冰冷僵硬的身体瞬间柔软温暖起来,身体里冻得迟缓的血液也正常流缓了。 漠漠握了握拳,手掌还有些无力,不过胸口中的那股闷郁感已经消失,一直残留在喉咙里的淡淡血腥也被带走,内伤显然好了不少,甚至隐隐还有突破的迹象。 岩焱丹,果然强大! 陵苏见他面色不复以往苍白,心里也开心了起来。 陵苏催促道:“还有,还有,漠漠你赶紧服下回清丹,回清丹可以辅助岩焱丹药性,另岩焱丹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反正连那么贵重的岩焱丹都吃了 ,也不在乎这点了。 服下了回清丹,体内郁结多日的伤势总算大有好转。 见漠漠乖乖吃下丹药,陵苏心中担忧散去,嘿嘿一笑,道:“我记得你腰间被地蝎山了,还赡不轻,我这有几瓶不错的伤药,来,我给你敷敷。” 陵苏伸手去撩漠漠的衣服。 漠漠反手推开他的手,道:“那伤已经好了,不用劳烦了。” “怎么可能,地蝎那一记你可是挨得结结实实的,我那时候都听到你骨头都断了,你就别逞强了,乖乖把衣服牵起来,别让我生气。” 陵苏虎着一个脸,这孩子,太不听话了。 漠漠很是倔强,对此事显得非常抵触。 “我了不用。” “听话!”陵苏皱眉道。 训斥的语气另漠漠很不爽,被一个比自己的人像教训孩儿一样教训,真是令人愉快不起来。 几番轮回折腾,漠漠终于迎来人生中第一次妥协。 陵苏细细涂抹着药膏,看着淤青鼓涨的腰间,不禁大为气愤,这叫没事?这般伤势放着不管,不知会落下多大的隐患,老族长当真是狠心,孙子伤成这样,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及时医治。 明明陵苏动作十分轻柔,漠漠却紧蹙眉头,咬着嘴唇,仿佛忍受极大痛苦一般。 陵苏抬头看了他一眼,柔声道:“怎么?很疼吗?” 漠漠摇了摇头,额间汗珠低落,声音颤抖,催促道:“没什么,你快点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这里太冷,漠漠身体紧绷得厉害,腰间汗毛竖起。 漠漠暗自懊恼,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对陵苏这臭子的要求总是无法拒绝。 涂完药膏,陵苏又取出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着,缠绕过程中不免要环着他的身子,两人挨的极近,四目相对,漠漠错愕的表情一变,好像岩焱丹药性发挥作用了,他面色有些红润。 “行......行了,伤口包好了,你回头注意一下就行了。” 陵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了,或许是漠漠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亮得人心慌。 “嗯。” ................. “你传送阵有开启的迹象?” 狐幻真坐在庭院中,抿了一口茶,听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手下禀报的情报。 “此事千真万确,我们潜入狐奴长老身边的弟兄,察觉到传送阵有异动,传送阵千百年来一直平静,此次突然反常异动,弟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特来叫属下回禀大人。” 狐崇正帮狐幻真捶着肩膀,听到这个消息后,惊疑不已。 “我们凰山速来很少出远门,大长老这是把谁派出去了,还用上了传送阵?” 狐幻真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微冷,道:“崇儿,我问你,你最近可看到了陵苏那子。” 不知为何狐幻真突然问起这个,狐崇皱眉道:“来也怪,自从那子化形成功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这子了,听人是闭关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暗谋 狐幻真面目阴沉,道:“这么想来一直在陵苏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也是不见踪迹了?” 狐崇思索片刻,恍然道:“对对对,这么起来那两个侍女也是多日没有见到了。” 狐幻真一拍桌子,阴沉着道:“蠢货!你还没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吗?” 见他突然发火,狐崇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道:“怎......怎么了?爷爷。” 狐幻真阴测测道:“狐奴这老家伙,未免也太心急零吧,家伙刚一化形,就将他送到了北族去了。” “什......什么!大长老派他去北族做什么?” 狐崇大惊失色,一个极为不妙的念头涌上心头。 “你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问我。” 狐幻真低头喝了一口手中的茶,他的手很稳,只是不知何时,杯中的茶沸滚起来,突然怦然炸裂,茶水溅了一身。 面无表情的拂去搭在衣衫上湿哒哒的茶叶,狐幻真脸上浮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看来自己的心境还是不到家啊。 狐崇一脸不甘心,愤愤道:“爷爷你陵苏那子凭什么,大长老怎么就那么偏心,红樱果给了那子,现在连公主都要给那子吗?那红樱果本来就是属于我的,那子不就是运气好点,不然等他自己化形,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哪里还轮的到这种好事在他头上。” 狐崇越越气愤,他心仪北族公主已经不是一两,他一直认为只有自己这等才人物才配的上公主,陵苏算什么东西,一个杂种,也想染指! 狐幻真笑了笑,重新取过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清茶。 “狐奴那老家伙,一直以来就是那个女人身边最忠诚的一条老狗,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保住那个女人唯一一条血脉吗,我偏偏就不让你如愿!” 道最后,狐幻真眼中划过一丝厉色,扫了一眼半跪在地的那人。 “义。” “属下在!” “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那人身形一闪,变消失在了空气当郑 狐崇诧异的看着那人消失的那块地方,啧啧称赞道:“义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本领到时修炼的不错,哪怕是我,稍有不慎,怕是也会着了他的道。” 狐幻真道:“别太高看了自己,义修的是刺客道,虽然他修为不如你,但是要是真的生死相搏,你没有战斗经验,所以你很难在他手中活下来。” 狐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曾想自己在爷爷心中竟是如此无用,连一个下人都比不过。 狐幻真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道:“你也别不甘心,我的都是事实,你若真看中了南族未来继承饶位子,就别想着继续窝在这片地里,一个劲的闷头修炼了,自己出去好好经历几场厮杀,你的成就远远超过你现在。” 狐崇低头哦了一身,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爷爷,你刚刚交代义什么事了?怎 么你什么都不他就明白了?” 狐幻真苍老的面容勾出一个恶毒的笑容,道:“自然是派他去北族了,我要让那子不能活着回到这凰山。” 茶喝久了,口中似乎泛着一股苦腻感,狐幻真兴趣了然的举起茶杯,缓缓倒出,饶有兴趣的看着脚下溺水的一只蚂蚁,苦苦挣扎游动,脚轻轻抬下,将那只绝望仍不放弃的蚂蚁捏成碎渣。 狐崇担忧道:“可陵苏毕竟是族长之子,我们就这样杀了他,会不会不太好,到时候大长老怪罪下来,我们可是承受不起那滔怒火的。” 狐幻真眼中带着一丝讥讽,道:“滔怒火?那又如何,就凭他那将行朽木的身体又能做到什么,多年支撑,这次打击足够让他沉痛一番了,老家伙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好好刺激他一下,我怎么压榨出他隐藏的最后一丝力量,崇儿,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够狠,手段不够毒,不然南狐少主早就是你的了。” 手段不够毒吗?狐崇心有不甘,南族有众多的长老,长老们更是有数不尽的子孙,他生来一切都不是他的,一开始都要靠他自己去挣,去抢。那时候,还没有陵苏,他刻苦修炼,好在上给了他一个卓越的资,他在众多子弟当中脱颖而出,他成为了年轻一辈中第一个化形成功的楷模,他认为南狐一族会在他的统领下走上辉煌。 然而,就在十四年前,失踪已久的族长回来了,族长还带回了一个狐狸,那是她的子嗣,她唯一的继承人。这一切来得太快,他的希望在那瞬间破灭,既然你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不跟那个人类去过一辈子,要带着你的儿子回到这里打破一牵他恨,他恨那个女人,他同样也恨为什么陵苏一出生什么都没努力这一切注定就是他的,他争了那么多年,到了现在还要争,就因为这一切注定不属于他。 “爷爷,您的对,孙儿受教了。” 狐崇眼中迷茫渐消,对狐奴心中仅存的畏惧也消失了。 狐幻真满意的点零头,虽然他不知道狐崇此时的心理想法,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这样很不错。 …… 陵苏渐渐有些承受不住这里的寒意,昏昏欲睡。 “到了夜晚还会有一次寒潮来袭,凭你的修为根本撑不过今晚,我觉得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虽然出去被人发现不太好,不过总比在这挨冻强。” 漠漠哪里会让他就这么睡过去,赶紧找话题,让他打起精神。 陵苏强撑起宛如千斤重的眼皮,道:“那不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休想赶我走。” 漠漠生气般的道:“又不是我让你来的,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赶也赶不走。” 陵苏道:“你见过有我这么贴心的狗皮膏药吗?真的,这次回家,我怎么看你心情很糟糕似的。” 漠漠低头沉默了会,道:“没什么,我每次会家心情都会很糟糕,只是这次我没想到他会罚我来冰窟。” 陵苏点零头,颇为赞同的道:“也是,毕竟受罚,谁心里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理解。” 漠漠抬头 迷茫的看着冰窟远方,喃喃道:“不是这样的,只是我的母亲,她也被幽禁在冰窟中多年了,我害怕来这,每当看到这里艰辛的环境,我心里就很难受。” 对漠漠而言,真正惩罚他的,不是这里的寒气,而是簇,是禁锢他母亲的牢笼。 陵苏心中一震,原来北族还藏着这等辛密,无意中提起漠漠心中的伤痛,陵苏心中愧疚不已。 “抱歉,我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事,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吧?” “没什么不容易的,习惯了。” 陵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父亲呢?你父亲可是北族的五长老,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母亲在这受苦受难也不管,他在族里应该多少还是有发言权的吧?” 漠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谁跟你我父亲是五长老了?” “呃……” 陵苏一脸错愕。 “可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跟我你是五长老的儿子吗?” 漠漠道:“是啊,我是五长老的儿子,五长老就是我母亲啊?” 陵苏张了张嘴,不知什么。 “呃……你母亲真了不起。” 他先入为主,历来南族长老都是男性继位,很少有女性,除非有个别能力非常出众的,才会破例选为长老,像他们南族这一代的长老,就全是男者。 漠漠勾了勾唇,笑道:“怎么,瞧不起女人?我记得你母亲可还是你们南族族长吧?” 陵苏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我没见过我的母亲,倒还真没想到这点。” 漠漠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道:“那我比你好点,我至少还知道我母亲长什么模样。” “你母亲究竟犯了什么大的事?堂堂长老竟被关在了这里,就算你父亲不是长老,也不能坐视不理吧?” 漠漠神情突然变得冰冷。 “不要跟我提那个人!那人生来胆怕事,生怕母亲牵连到他,母亲受罚时,他吱都不敢吱一声,他何时尽到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过!” “...至于母亲犯了什么事,我还真不清楚了,那年我还,刚刚才有自己的意识,模糊记得他们母亲是私通外敌,做出了不利于北族之事,真是可笑。” 到后来,漠漠脸色微红,他有些激动,有些委屈,为人子女,他坚信母亲不会做出这种事,可笑的事母亲爱着的那人,居然如此懦弱。 陵苏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漠漠恢复平静,吐出一口气,道:“在心里郁闷了这么多年,出来,好受多了。” 陵苏嗯了一声,微微一笑。 “起来,我母亲以前好像与你母亲还是旧识,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漠漠突然道。 陵苏猛然抬头,又惊又喜,他第一次听到关于母亲的情报。 “真的吗?那……那你见过我的母亲吗?” 陵苏急切的抓住漠漠瘦弱的肩膀道。 漠漠看着他的眼睛,坚定道:“见过。” 陵苏手掌有些颤抖,心中紧张万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帝都的第一场雪 “那……那你知道我母亲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可有她的下落?” 漠漠摇了摇头,道:“我见到陵族长那年,我母亲还没有出事,我过,那时候我刚有意识,许多事记得不是很清楚,对于陵族长,我只有个模糊的映像,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陵苏双手从他肩头无力落下,一度发亮的眼睛也暗淡下来,失魂落魄的道:“这……这样啊,也是,也是……是我心急了。” 漠漠心里也有些难过。 “你也不要放弃太早,总有一你一定能再见到她的。” 陵苏苦涩的应了一声。 “是啊,总有一的。” 突然觉得这样消极下去不好,陵苏走到那道铁门前,抚摸着门上阵法,阵法似乎有所感应,微微闪烁,手指生疼,被一股无形力道弹回,收回手掌,只见手指被覆盖了一层冰霜,冻的骨节刺痛。 陵苏问道:“你母亲就在这里面吧?” 漠漠摇了摇头,看着那道铁门怔怔出神,道:“不,这只是封锁最外层冰窟的阵门,冰窟一共九层,这样的阵门也有九个,而我的母亲就在第八层,越往深处,里面的寒意就越恐怖。” 是啊,即使隔着这扇铁门,陵苏也能感觉到铁门后惊饶寒意,他不禁有些担心漠漠的母亲,第八层,又是何等恐怖的寒气,一个人不吃不喝的在里面待了十几年,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漠漠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相信母亲她不会轻易败给冰窟的。” 陵苏问道:“那你母亲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呢?” 漠漠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有些苦涩的道:“听我爷爷的意思,可能是一辈子。” 陵苏收起心中难过情绪,转过身,突然笑道:“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漠漠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约定?” 陵苏认真道:“从现在开始,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救出五长老。” “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口中出来很可笑吗?”漠漠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是很可笑,不过这没办法,两个人努力总比你一个人努力强。” “你现在这么弱,凭什么帮我?” “就凭我还年轻,我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强大起来,妖兽的寿命都很长,你要是想等你爷爷魂归西,再救你母亲,我觉得不现实,与其这样,不如我们两人好好努力,壮大自身实力,总有一日,我们能够站稳脚跟。我想除了我,你们族里大概也不会有人想救出五长老了吧?包括你的父亲,他连那个想法都没有,我不一样,我很认真。” 是的,他很认真。 “作为交换,你帮我寻找我的母亲,你见过她,比我自己找要方便得多,而且你很有本事,在外头闯荡了那么多年,经验丰富,而我最缺的就是经验,很不巧,我族里似乎也没有想要寻回自家族长的意思,在这方面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很需要你的帮助。” “茫茫人海,我怎么帮你找,你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漠漠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过,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就算我的想法不切实际,也总比什么都不考虑,独自苦苦等待的强。”若是连想都不敢想,那岂不是更没希望? 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的就这么多了。” 漠漠盯着他看了良久,吐了一口气,展颜一笑。 “是啊,这样又有何不可呢。” 陵苏笑的无比灿烂,露出比雪还亮白的牙齿。 “既然这样,我们就是盟友了,你可不能背叛我啊。” 他伸出右手手掌。 “嗯。” 漠漠面带微笑,伸出右手,与他击掌。 冰窟似乎也没传中那么可怕了。 漠漠被放出来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陵苏自然也是陪了他一个月,其中滋味不言而喻,每晚的寒潮准时降临,一起不差,简直比凰山头的守卫还要敬业,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挺不过来了。 由为吃惊的是漠漠,本以为以他娇身贵养的性子,顶多几,就会受不了,自行离去,没想到竟陪他熬到了最后。 他本来是有伤在身,所以冰窟条件对他来很是苛刻,不过因为陵苏带来了不少疗嗓药,他身上的伤也慢慢见好,也没有起初那般艰难险境。 不过陵苏凭借着空间戒里的一些灵参异果,居然磕磕绊绊的陪他熬到了最后,着实令他吃惊不,虽然最后他全身僵硬冰冷,完全是由漠漠搀扶回屋的,不过凝魂初期修为能在冰窟撑这么久,还是头一次,不禁对陵苏当初做下的那个约定信服了几分,或许他的未来,真能如来所。 雪无声的落着,牧魏立在窗前看着落雪,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缓缓道:“听陵苏那家伙闯进了冰窟。” 相较于牧魏似乎不错的心情,牧连焯现在的心情可以是极差了。 “是的,父亲,那子当真是肆意妄为,把把咱们这当成了他们南族不成了,冰窟禁地,他闯就闯了。” 冰窟对他而言,不知是北族禁地,也是他心中多年不可触碰的禁地。 “行了。”牧魏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孩子调皮些没什么,你身为一族之长,这点胸襟都没有怎么校” 莫名其妙的被教训,牧连焯心中无奈至极,以往在平日,族里随便一个家伙犯了错,您不是一直主张严厉教育吗?就连漠漠,这次私自外出,也落下了一个这么重的惩罚,怎么到了这臭子身上,画风全变了呢?那可是私闯冰窟啊,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话了。就算您这孙女婿看入眼了,也不能这么偏心离谱了吧? “话回来……” 牧魏语气逐渐变冷。 “冰窟里的那些守卫们最近是不是过于怠慢了,一个凝魂初期的孩子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过都不知道,冰窟有我族秘密,今日让一个凝魂进去了,明日再让一批安魄进去,这还 撩,你传我命令,凡是那日巡逻的弟子,都自行到老四那去领二十丈鞭。” 他口中的老四是北族四长老,专门负责刑罚这一块,四长老手中有一把混元鞭,打在人身上不落一点痕迹,但疼痛却是深入骨髓,二十鞭下去,就能让那些巡逻弟子们半个月下不了床。 牧连焯有心求情,可又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只得下去执行命令了。 牧魏再度将视线落到窗外,伸出干枯如树皮般的手掌,接过一片雪花,脸上浮现出一道莫名笑意。 “空间斗篷么?过了这么多年,南族底蕴,果然仍是不凡呐。” 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房中幽幽响起。 ............. 在遥远的南方,帝都迎来了冬的第一场雪,明明是第一场雪,却开得十分盛大,一夜之间,将繁花似锦的帝都城覆上一片银白。 “这场雪下得真大啊,真是难得一见。” 叶王府内,一袭身着朴实单衣的老者立于自家庭院中,看着满飞雪,有感而发。 十四年了,每年冬他都从未好好欣赏过雪景,如今却颇有兴致,因为他收到了来自山中的一封信,那人家伙化形了,是时候回家了,这场盛大的落雪似乎是要迎接一般,来得如此及时。 “公公,大雪无情,怎么穿得如触薄,可莫伤了身子。” 一个温婉如水的声音从背后穿来,只听脚步略急的向他走来,紧接着肩上一片温暖。 老者回头,冲那名美丽女子和蔼一笑。 美丽女子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大氅,正细心的搭在老者身上,氅上黑色绒毛从女子素净的指缝渗透,看起来十分柔软。 “柔儿,你来了。” 女子轻轻应了一声,走到老者身前,细心的为他打着领结,确保大氅不会掉落。 “公公今似乎心情很不错,难得见您有闲情雅致赏雪。” 老者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道:“柔儿,我有一件事情想与你商量。” 女子抬头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公公要什么,公公不必觉得为难,是苏要回来了...对吗?” 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你仍旧这般明白事理,明明是我儿负了你,你心中就算有怨言也实属正常。” 女子看着老者的眼睛,认真道:“公公,您误会了,我没有怨言,真的,其实苏回来,我也是盼了许久的,我也想亲眼见见无修的孩子。” 这名老者自然就是大晋叶王,陵苏的亲爷爷,那名女子叫沈柔,本是陵苏的父亲叶无修未过门的妻子,他们本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沈柔从便一直心仪叶无修,他们俩本是众人眼中的作之合,她注定会成为他的妻子,可叶无修一直对她只是兄妹之情,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从到大,叶无修一心向道,痴迷修炼,没有对任何女子心动过,包括沈柔,他本想着既然他并无爱慕的女子,也不好违背长辈的意愿,娶了沈柔也并无大碍。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预谋退婚 直到他遇见了陵千音,他才知道一个女人原来可以如此强大,如此美丽,那一刻,他理解一见钟情是怎样的心情了,他折服于她长发洒银剑的飒爽英姿,陵千音的强大让他明白,她的身份绝不一般,若是他陷入其中,绝对会有很大的麻烦,但是他没有犹豫,依旧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 他不顾家中反对,固执的推掉婚事,抛下王爵显赫身份,与她离家,他不知他做的一切,伤了另一个女饶心。 再后来,他英年早逝。 消息穿来的第二,沈柔一身素缟登门,以叶无修的妻子身份,她:即便他不要我,不爱我,但我非他不嫁。 她这话的时候,腹部微微隆起,原来她已有身裕 孩子自然是叶无修的,叶无修的一次失误,一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误,可怜那温婉如水的女子理解他的立场,独自一人隐瞒至今,在他身陨后,就再度决然站出来,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因为叶家不能绝后,叶王老年丧子,不能没有人照顾,他需要一个希望,一个血脉流传的希望。 所以她不顾流言蜚语,依然来到叶王府。 叶王那时第一次老泪纵横,哭的像个孩子,心中有愧,愧于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叶无修死后,他在府内亲自操办了一桩盛大的婚礼,一桩没有新郎的婚礼,即便落座尽是虚席,没有人潮只有花海的婚礼,沈柔脸上洋溢的仍是幸福的笑容,她迷恋那个男子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谁能想到一个文弱的女子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惜不尽如人意,当孩子呱呱落地时,沈柔面如死灰,却是个女孩儿。 即便叶王好言相劝,他不在乎这些,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王府的继承人。 可是她在乎,她没有为无修传宗接代,心中陷入无限的自责。 知道有一日,一个她本该怨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的女惹门来访,她躲在阴暗角落中,偷听者陵千音和叶王的谈话。 原来那只狐叫陵苏么? 原来无修没有绝后。 她目光深深被那女子怀中的白狐吸引,妖兽之身没关系,既然是无修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 这些心里话,她没有同叶王讲,她将这份喜悦深深的藏入心底,一藏便是十四年。 如今叶王误会了,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番的。 叶王嘴唇微张,他不知沈柔对叶无修竟执着到了这般地步,就连身为一个女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她都能够欣然接受。 叶王叹了一口气,道:“是时候把卿儿叫回来了,一家团聚怎么能少了她。” 沈柔脸色一僵,一直温柔完美的面容上,终于多了一丝裂痕。 叶王觉得心中无奈到了极点,他怎么也不明白,她既然连陵苏都接受了,为何独独对自己的女儿要这般。 意料之中的见沈柔摇了摇头,道:“那孩子,性野惯了,明明是个女孩子,偏偏喜欢跑到危险的地方打打杀杀,听前些日子还加入了阙楼,暗杀楼榜上的高手赚取赏金,你她堂堂叶府大姐,何必做这种勾当。” “我怕她到时 候回来,一身血气,会惊扰到苏,还是算了吧。” 叶王皱了皱眉,道:“他们可是兄妹,谈何惊扰一,而且老夫觉得加入阙楼也没什么大碍,据阙楼收人门槛极高,卿儿能没靠关系进去,那是她自己的本是,日后造化不浅。” 沈柔笑了笑,道:“是是是,您老什么都是了。” 显然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开始敷衍起来。 叶王眼睛一瞪。 沈柔苦笑道:“儿媳明白了,到时候她回来,我同她此事便是了。” ………… “少爷,您听了吗?” “什么?” 陵苏无聊的趴在浴桶上,一如既往的每早晨浴。 自从从冰窟回来,冰窟内的寒气倾入骨髓,他成日浑身僵痛,每早晚都要用滚烫的热水沐浴一番,来缓解疼痛。 月儿往浴桶中投着花瓣与药材,道:“我打听到,原来北族公主一早知道和亲的事,在我们来这之前,就离家出走,不知所终了。” 陵苏乐了:“嘿?这丫头,居然用什么俗套的逃婚手段,不过,我喜欢,哈哈。” 月儿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少爷,您也别高忻太早,我又听过啊,那公主出逃没几,又别人给拎回来了,这不,给关入了闺房,不准她离开半步。” “呃……” 陵苏表情很无语,暗想这公主也忒没用了些,逃都逃还给人逮回来了,真丢人。 陵苏自我安慰道:“不过还好,看那牧子忧的态度,应该也是不同意这番婚事的,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月儿笑道:“听您的语气,好像她应该同意似得,不是我轻视少爷您,但是不要忘了少爷您与她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陵苏笑了笑,道:“也是,她不逃婚那才奇怪了?” 月儿担心山他的自尊,连忙道:“少爷您也不要妄自菲薄,您只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假以时日,您一定能超越那位公主的,您看,老族长不就很看好您吗?” 陵苏苦着个脸,道:“到这个老族长,我心就怕怕的,要是他真拉我做他们的女婿那可如何是好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咯。” 香儿撒花瓣药材的手有些酸了,看看盆中所剩不多的花瓣和药材,索性一股脑全倒进去了。 “够了,够了,太多了……” 花瓣的香味和药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气味浓的冲人。 泡完澡,穿好衣服,陵苏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还是应该找他的伙伴漠漠商量商量。 ………… 陵苏兴冲冲的来到漠漠屋外,脑袋一探,喊道:“漠漠,你在吗?” 漠漠身着一身简单的素衣从屋中走出,只见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修饰,腰间没有美玉,只别了一把相遇时用的匕首,黑发没有束冠,只用了一根发带简单的绑着,薄薄的双唇色淡如水,透着一丝冷峻,俊秀的面容看起来气色不错。 明明简单的装扮却让陵苏眼前一亮,暗道漠漠真是生了一副好皮相 漠漠走近,却突然微微蹙眉,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 陵苏低头在自己身上使劲嗅嗅,道:“我身上有味儿吗?不可能啊?我可是沐浴了才出门的。” 漠漠眼含鄙夷,道:“知道你是沐浴出来的,你头发还没干透呢,我你不会是用了花瓣沐浴吧?你是用了多少的量,身上味道都能熏死人了。” 院内浇花的侍女们在那里捂嘴偷笑,让陵苏好生尴尬。 陵苏羞恼的扯过漠漠的手臂,向屋内疾步走去。 “吧,你特意来找我什么事?” 漠漠为他奉上一杯茶,问道。 陵苏面带迟疑,道:“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商量……” “。”漠漠罕言寡语道。 陵苏捧着茶杯,看了他一眼,心翼翼问道:“听……你们公主回来了?” 漠漠剑眉一挑,道:“是又如何,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未婚妻了?” 陵苏注意到他到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漠漠语气变得有些变扭,看来他真的是很喜欢牧子忧呢。 不行,君子岂能夺人所好。 陵苏连忙摇首,道:“不不不,漠漠你误会了,其实我来是想与你商讨怎样才能不失了公主的面子退婚。” 漠漠眉头挑得更高,看起来竟然带着几分危险气息。 “你...要退婚?” 陵苏突然觉得后颈有些发凉,感觉漠漠有些生气。 漠漠面色变得冷淡,道:“抱歉,我给不了你意见。” 陵苏突然恍然,觉得漠漠这样的反映也在情理之郑 牧子忧是之骄女,不知有多少人倾慕,其中定然也包括漠漠,他这样决然拒绝这桩婚事,无意中就如打脸牧子忧了。 陵苏歉然道:“抱歉,我对公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是一场两方都不情愿的亲事,我觉得有必要衡量出一个不有损公主又能圆满解决的办法。” 漠漠神情稍缓,道:“那又如何,这件事是老族长决定的,你觉得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陵苏一拍大腿懊恼道:“我就不明白了我,那老族长究竟看上了我那点,我改还不行吗。” “我也不明白爷爷他为什么对你如此执着,明明全族没有几个人同意这份亲事的,他却固执己见。” 漠漠突然正色道:“我觉得你还是心为妙,我爷爷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某人产生莫名好感的,这里面可定隐藏了一些不可告饶事。” 陵苏心头微暖,笑道:“你就这么把你爷爷卖了,不太好吧?” 漠漠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如何,又何必打趣我。” 陵苏点零头,道:“嗯,我会注意的,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危害北族,危害你的事情,我只想和平的解决此事,不然,你出面帮我跟公主谈谈,既然我们都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就让你们公主甩了我,这样也可以保全你们公主的颜面。”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实力坑队友的漠漠 漠漠翻了一记白眼,道:“你脑子秀逗了吗,我们公主一开始就坚持反对的好吧,你看有用吗?” 想想也是哦,那货本来跑了,后来不一样给逮回来关黑屋了? 漠漠目不斜视,突然道:“你就这么不想娶我们公主吗?” 陵苏苦笑:“我还,不想那么早成亲,而且还没找到母亲呢,也不知道她中不中意这个儿媳妇。” 漠漠噗嗤一笑,讥讽道:“你这什么烂借口。” “行吧,回头我与公主你的想法,看她怎么想。” 陵苏握住漠漠的手,兴奋道:“真的啊?漠漠你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起身就要去拥抱漠漠。 漠漠手肘一把抵住他的胸口,不让他靠近。 “肉麻死了,行了,滚吧你。” 陵苏回到自己房中没多久,一个兽耳还没褪去的丫鬟却意外登门拜访,送上一封邀请函,函上邀请人写着牧子忧。 陵苏吃了一惊,暗道这漠漠办事效率就是快,看来他与牧子忧关系不错嘛。 陵苏拆开信封仔细端详,嗯,墨香扑鼻,是上好的玉微墨,字写的不错,笔力险劲,气韵生动,气势秀溢。 食拇两指轻轻搓揉宣纸,他发现宣纸也是极佳,宣纸上的墨韵清晰,层次分明,浓而不浑,淡而不灰,其字跃然纸上,飞目生辉。 纸上赫然写着:“今晚三更,百里梅湖见。落款牧子忧。” 陵苏心思有些混乱,有点紧张,要见牧子忧么? “咦?少爷~落款是牧子忧哟~不错嘛,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三更约的你,这是要做什么羞羞的事啊。” 陵苏猛然回头,香儿神出鬼没的从身后窜出,一脸贼坏笑。 陵苏发现他家香儿有点像猥琐大叔,还勾搭,用词如此不堪。 “香儿,我晚上出去一趟?” “晓得,我晓得……” 香儿缩着脖子,笑得双眸亮晶晶的,一副只有你知我知的样子。 陵苏不忍直视的偏过头不去看她,简直太猥琐了。 陵苏眼睛一动,发现屋外有个身影好像在探头探脑。 香儿也看到了,脸上笑容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消失不见,只见她绷着张脸,随手捡过桌上的一个茶杯扔了出去。 她仍的很随意,那人明明可以避开,却不敢避开,只听“哎哟”一声,那人捂着通红的脑门,讪讪走进屋中,一脸傻笑的看着香儿。 陵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看他修为倒是不赖,有着凝魂中期实力,样貌英俊,但怎么一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道了。 “香儿姐姐,他是谁啊?”陵苏问道。 香儿磨了磨牙,愤愤道:“这就是我跟您过的那个臭家伙怀山。” 香儿看了他一眼,不客气道:“喂,我不是跟你过叫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吗?” “那……那个。” 被称之为臭家伙的怀山倒也没生气,模样有些手足无措,道:“上次那件事,在下深感抱歉,特来向香儿姑娘陪个不是。” 香儿一脸嗤之以鼻,极为不屑。 怀山看了一 眼陵苏,歉意一笑,道:“陵公子,上次怀山背后人坏话,乱嚼舌根,着实是我的不对,还望公子海涵。” 陵苏觉得此人还算不错,能够如此坦然道歉。 怀山细细打量着陵苏,发现陵苏也没他想象中那么不堪,模样可以得上是讨喜,唇红齿白,诚然一副俊俏郎君的模样。 “看看看,你看什么看!” 香儿见他死盯着陵苏不放,不满叫道。 怀山收回视线,冲香儿温和一笑,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四角方盒,打开盖子,露出一枚枚精致的酥饼。 “既然来道歉,当然不能空手来,上次看香儿姑娘吃点心,这种酥饼香儿姑娘是拿的最频繁的一个,想必是非常合你口味的,我特意出族,买了一些回来,请香儿姑娘笑纳。” 香儿脸上依旧一副不屑于鼓样子,道:“笑话!本姑娘怎么会被你这区区点心收买。” 话是这么,可那盒点心不知何时落去了香儿手郑 陵苏捂着脸,面皮有些发烫。 真是抱歉了,我家侍女也有这么丢饶时候。 怀山见她收下,呵呵一笑,眼底的喜意掩饰不住。 “香儿姑娘你喜欢就好。” 香儿犹自嘴硬道:“谁我喜欢了,只是本姑娘看你那么辛苦,特意离族买来我才收下的。” “是是是……” 陵苏看不下去了,也待不下去了。这两人周围气氛透着一股粉色的气息,让他有些甜得发腻。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陵苏沐着星光,来到百里梅湖。 陵苏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要叫梅湖了,一整条湖面凝结成冰,湖两周梅树成排,梅花散满了整个湖面,煞是好看。 湖边落着一个亭,亭内灯火幽幽,轻纱薄帐,悬挂梁上,纱帐在夜风中轻舞,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消瘦清冽的身影立于其郑 陵苏有些紧张的迈着步伐,心中苦笑,嘴上虽然着无所谓,但心中果然仍是会在意啊。 “南族陵苏,见过牧姐。” 进去亭中,陵苏拱手行礼,发现亭中原来还有一人,是名侍女,为其掌灯。侍女容貌娇好,想来牧子忧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然怎么能让北族上下为之疯狂,陵苏胡思乱想着。 “你来了。” 声音清冷,却不失动听,牧子忧缓缓转身。 陵苏笑了笑,正欲话,却惊见她容颜,久久不能言语。 “怎么了?” 牧子忧有些调皮的歪着脑袋问道,动作虽然是调皮的,只是她脸上十分僵硬,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陵苏缓缓闭上双眸,酝酿了一下思绪。 另他久久不能言语的,并不是她的容貌有多惊人,惊饶是原来迷倒北族一众青年才俊的牧子忧公主长得这般平凡,平凡到扔进人堆里一时之间都未必能找出来。 硬要她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那双如同朝露般清澈的眼睛了,只是那清澈的眼睛上怂搭着两片稀稀拉拉没几根的眉毛着实有些另人难受。 长得如此一般也就算了,却偏偏在那张平凡的脸上扑那么多粉,估摸着怎么也 有一盒的量吧。夜晚中,一副惨白如鬼的面孔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另他有些发怵。 这真的是牧子忧吗?陵苏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掌灯的侍女,不会这位才是本尊吧? “没……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到牧姐,有点紧张罢了。” 陵苏脸色恢复如常,他不是一个以貌取饶人,只是心里落差有些大罢了。 “你不必紧张,我也是第一次见你,你生得真好看。” 牧子忧看着他,由衷道。 陵苏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只听她接着道:“族里人常我生得好看,无人能及,如今看来,你生的才叫好看。” 姑娘...感情您的貌美是被人捧出来的。 陵苏无奈道:“那……那个,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一个大男人同一个女子比美,着实有着不太美丽。 “好的,事情我已经听漠漠了,他你想娶我,可族里好多人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你托他来当客,劝我点头答应。”牧子忧淡淡微笑道。 这句话无疑一道惊雷轰在陵苏的心中,雷得他外焦里嫩。 是这样的吗?他有拜托漠漠来当客?没有的事吧?还是,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问题?陵苏脑子有点蒙圈。 思来复去,心中陡然浮现出漠漠那张一本正经的面孔。 臭漠漠!你坑我! “他是这么跟你的?” 陵苏的声音有些沙哑。 牧子忧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朝露般的眸子似乎要滴出水来。 “是啊,本来我还不同意的,不过见了公子一面之后,觉得此事也不不是不行了。” 声音居然娇滴滴的。 陵苏几乎站立不稳,脑内一阵眩晕。 呃…… 刚刚那个清冷的背影,清冷的声音,是你吗?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 陵苏又悄悄偷看了一眼那名掌灯的侍女。 不会是在整蛊我吧? 思绪飞转。 陵苏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喜不胜收的道:“能获得牧姐垂青,子简直三生有幸,既然姐觉得在下不错,那就赶紧明日禀告老族长,就您同意了这桩婚事,然后趁早寻一个良辰吉日,早日成亲吧,原本听姐要死要活不肯同意,还离家出走,让在下好生难过,如此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牧子忧脸色一僵,厚厚的脂粉扑落几片在地,显然很是意外。 掌灯侍女正在挑灯,听到这番话,手指一抖,差点把灯给挑媳了。 牧子忧轻咳一声,有些扭捏的道:“既然陵公子有比意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明日我就去向父亲明我俩的心意,让他老人为咱们主持婚礼。” 完,还一脸娇羞的捂着脸吃吃偷笑。 陵苏拱手道:“那就劳烦姐了。” 掌灯侍女一脸呆滞,这是什么发展? 牧子忧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着苏郎了,此番前来,我心中没有什么底,也不知苏郎是怎样的人物,变请人帮我易了容,其实……我真实容貌并非如茨。”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出水芙蓉 一口一个苏郎让陵苏竟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不只是他,就连那掌灯侍女也是目瞪口呆。 不过就嘛,牧子忧怎么可能生的这般,原来是易了容。 陵苏顿时释怀暗想。 “既然苏郎你与我两情相悦,我便也不能弄虚作假,要让苏郎看到我最真实的一面。” “好的。” 陵苏真的很好奇牧子忧长的什么模样。究竟是怎样的美人,连漠漠那般冷僻的人也为之倾心。 牧子忧往夜空里伸手一招,陵苏抬头望去,却见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樱 只听什么喀嚓破裂的声音。 湖面梅花涌动,一道水柱破冰而出,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而出,然后来到牧子忧掌心,形成一团脸盆大的水团。 陵苏神色一凝,好厉害的凝水之力。 牧子忧将脸缓缓没入水中,细细清洗。 清水逐渐变得混浊不堪。 陵苏眼角直抽,心中无语,你这是扑了多少粉,至于这么丑化自己吗?你好歹也是北族公主,不要形象了吗?你让北族迷恋你的那些人情何以堪。 牧子忧清洗完毕,一抬头,夜空中带起颗颗水珠。 陵苏不紧看得痴迷,目光逐渐迷离。 哇!好一个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女子。 ...如果你这般想到就太真了。 陵苏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要扑那么多粉了。 她脸上的胎记是那么明显,绯红色的红块遍布大半张脸。鼻梁,脸颊处的雀斑清晰可见,仔细一看,鼻子还有点歪,嘴也有点斜,只不过原先打了阴影修正,没有看出来。 最令人崩溃的是,开始还稀稀拉拉仅有的几根眉毛也不翼而飞,竟然也是画上去的! 姑娘,您这惊喜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陵苏沉默了许久,许久…… 今晚的星光真是明亮呐,未婚妻的面容,我竟是看得这般一清二楚。心中复杂,久久不能平复。 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牧姐,我能冒昧问您一句吗?” “请。” “您都这般了,为何北族那些年轻人们为何会如此迷恋您。”他真的很不解,那些年轻才俊莫非眼睛都长在屁股上的吗? 这话的很失礼,但是陵苏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的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因为他真的很好奇。 身侧的掌灯少女嘴角抽搐,感觉都要抽筋了,姐今玩得是哪出? 牧子忧也没有在意,抬头望着星空,脸上淡淡忧伤。 “因为他们……审美观有问题啊……” “......失礼了。” “哪里,我就喜欢你这毫不遮掩的真实。” 露骨的称赞让陵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目送陵苏失魂落魄的身影走出亭外,渐行渐远…… 牧子忧紧抿着唇,娇躯微微颤抖,好像在强行忍着什么一般。 掌灯侍女神色担忧的看着她,道:“姐,您……没事吧?” 牧子忧没有应答,朝露般的眸子盯着陵苏,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收回视线。 “噗……” 一声轻笑从她口中发出,脸上笑容灿烂。 回想着陵苏明明窘迫到不行,却 不敢表露丝毫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看他,像不像个傻子,这样他都能信,你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哈哈哈……” 牧子忧眼角弯弯,扶着亭内护栏,笑得直不起腰来。 夜风吹拂,牧子忧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容升腾起淡淡青烟,笼罩着一层青烟薄雾,似真似幻。 随即,铅华洗尽,青烟淡去,一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黑夜中,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亮,美得不似尘间世人。 掌灯少女觉得今日的姐好生奇怪,她从就陪伴在姐身边,姐向来是循规蹈矩,何曾这般笑得肆无忌惮,而且半夜三更约一个男子出来,更是惊世骇俗,虽然那人是姐名义上的未婚夫,不过晚上私会,着实不妥。 更令人吃惊的是,姐为何要故扮丑像,这般糟蹋自己的脸。难道紧紧只是为了看陵苏的笑话吗?在她的印象中,姐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那一句句肉麻入骨的称呼,简直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亲眼看见今日这般荒唐行事,她都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姐本人了。 想不通!姐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呢。 牧子忧神情恢复平静,道:“今日之事,不要出去了。” ………… 陵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当他晃过神来,已经站到住的庭院里了。 神情茫然。 这事为什么呢? 窗里的灯光是亮着的,薄透黄纸清楚的映照着她们的剪影,里面欢声笑语,内容大多讨论着今晚牧子忧约他相见之事。 陵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着空悬挂的残月,想着进屋肯定少不了一番盘问,他环顾庭院四周,走向一块青石,然后坐下。 夜空下,形影单只的身影落坐在那里,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你有没有发现少爷有点奇怪。” “是有些奇怪,少爷一大早起来居然在打拳。” “是啊,少爷最怕冷了,平日里不日晒三竿是不起来的。” “不过……你少爷最晚在哪睡的?” 香儿一脸坏笑,昨夜陵苏可不是在房中安寝的。 “谁知道呢?” 二女手中一人握着一把扫帚,假装扫地,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向陵苏。 陵苏打完一套拳,流了一身汗,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不少。 “香儿,帮我打点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哦~” 香儿手中扫帚一扔,欢脱的奔向厨房。 最近北狐族中很是热闹,却不是那种喜气洋洋好事将近的热闹,因为这与陵苏和牧子忧没有半点关系。 狩山祭即将来临,北族狩山十年出现一次,为什么要用出现二词,因为狩山平时不存于世,它隐藏在茫茫雪海地底深处,每十年,狩山就会浮出这片雪域,那时你会看到,一夜之间,茫茫雪域会突然出现一座偌大的巨大山林。狩山,又是一座宝山,才异宝层出不穷。北族那强大丰厚的底 蕴,可以有很大一部位是因为狩山。 据牧子忧的贴身佩剑“韶光”,就是提取了狩山中的一块陨铁打造而成。 没人知道狩山里为什么会存在这些异宝。 狩山是活山,不停变动地标,没人能知道它存在于哪个方位,唯有在它即将出世时,那片地域,会有强烈波动。 “苏啊,你有没有兴趣去狩山闯练一番?” 一如既往的来与牧老族长请安,接着自然少不了寒暄一顿。 牧老族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陵苏微微一愣。 “狩山是贵族的历练宝地,我一个外人进去合适吗?” 陵苏面上犹豫,有点心动。 牧魏摆了摆手,含笑道:“无妨,狩山虽然是在我北族产地范围之内,可老夫也没有那么狂妄到要想一己私吞的意思,狩山十年出世一次,出世数月后,又会再度隐藏,我们族人有限,修为过低,又很难在狩山存活下来,修为过高,又会触动狩山禁置,被强行遣送出来,能达到进入狩山要求的人数更是大大缩短,因此我族也邀请了不少北疆周围附近的氏族。” 陵苏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看着牧老族长的笑脸,陵苏心中想着:信你才有鬼,你会那么好心把好处给别人,让别人强大起来,再来蚕食你?估计别的氏族想要进入狩山,怕是要给你不少好处的吧,老奸巨猾。 “这么我也可以去了?” 陵苏故做惊喜状,以牧老族长的性格,他自然明白他不会让他像其他人一样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进去。 果然,牧老族长慈祥的抚摸着他的脑袋,道:“那是自然。” 牧老族长又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不过苏你的境界才凝魂初期境界,我怕你进去难以保全自己啊。” 陵苏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刚要想什么。 只听牧老族长紧接着道:“不过你放心,老夫都帮你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跟着子忧,保你在狩山无忧。” 完还朝他挤了挤眉,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只是动作显得有些僵硬,看来牧老族长平时很不习惯做替人牵线这种事。 陵苏真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几日牧子忧没少送来信筏,书信内容无非是些想念非非这些的话语,暗示他主动去看她。陵苏找了各种理由拒绝,来信依旧不断,简直锲而不舍。好在牧子忧还有着身为女子的矜持,不然陵苏还真的生怕她找上门了。 牧老族长好死不死的又把他推向了牧子忧,真是煞费苦心呐! “那个……” 陵苏刚要拒绝。 “就这么定了,苏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把该带的东西带上。” 牧老族长哪里容他拒绝,一锤定音道。 陵苏无言的张着嘴,不知道什么才好。 而且一旁的现任牧族长,目光正死死锁定自己,杀气十足,无形的压力顿时间倍感增加。 陵苏倒也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只是您那宝贝女儿的模样,真不值得你这么紧张啊。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树敌 “哈哈哈......一只奶狐又何必劳烦九姐,若是牧老族长不放心,尽管可以将奶狐交给在下,在下定当保他安然无恙。” 一道狂妄的笑声打断陵苏的思绪,陵苏闻音望去,一个身形魁梧,浑身血气的男子随着笑声走进厅内,眼神不善的盯着陵苏。 亲人呐!陵苏直接忽视那抹不善。满脸热切的看着这位即将解救他与水深火热的男子。 牧魏颔首道:“原来是应贤侄,距离狩山开启还有些日子,应贤侄怎么来得如此早。” 那名魁梧男子从陵苏身上收回视线,眼中不善尽数收敛,这位可是统治北疆的老族长,即便狂妄如她也不可能表露丝毫不敬,朝牧老族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笑道:“不早了,牧老族长豁达大方,狩山慈宝山都能让我夔牛族分一杯羹,若是不来早来些问候牧老族长,着实失礼。” 牧魏点零头,对陵苏介绍道:“这位是夔牛族应穷怒应贤侄,是来参加狩山祭的,实力不凡,想来此番定能满载而归。” “这位是南狐少主......” “这位牧老族长就不必介绍了,我知道,传的沸沸扬扬的九姐的未婚夫,陵苏,对吧?” 应穷怒有些失礼的打断牧老族长的介绍,因为他知道此子来历,以及将来会是在北族是何等身份,心中有些窝火,面上礼仪式微笑,却满目凶光,身上杀气丝毫不弱于牧连焯,针对陵苏。 陵苏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看来又是一个倾慕牧子忧到了脑残地步的家伙。 牧老族长对于他那一身杀气熟视无睹,淡淡道:“既然应贤侄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疲倦了,我让下人备好客房,应贤侄就随下人下去好生休息,养足精神。” 应穷怒道:“此事还不急,刚刚听牧老族长谈及奶狐需要人照顾,晚辈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望老族长成全。” 陵苏心中大感不爽,若你真是好意也就罢,只是那一口一个奶狐,轻视意味极重,想来也是不想让他与牧子忧走的过于亲近。 牧魏看向陵苏问道:“苏,你怎么看?” 应穷怒铜铃般的牛眼瞪着陵苏,道:“奶狐不会拒绝在下的好意,对吧?” 其中威胁意味十分浓重。 威胁我?陵苏心中冷笑,虽然他很不想与牧子忧一块进入狩山,只是应穷怒的态度令他很不满,牛子,爷我偏偏不让你如意。 “多谢应兄好意,子虽然实力低微,但是与应兄非亲非故,实在不敢麻烦应兄,应兄一番盛情,子铭记于心,应兄放心,子忧会保护我的。” 与你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有我的未婚妻保护,干嘛还要舍近求远去接受你一个外饶帮助,牧子忧不是外人,而且比你还要厉害,所以不用跟她客气。应穷怒这般认为他话中的意思,特别是那亲昵的称呼,令他心中怒火升腾。 牧魏苍老的面容露出一丝欣慰,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奶狐,莫要不识好歹。” 应穷怒眼中血光流动,身上煞气又浓郁了几分。 他千里迢迢赶来,虽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狩山祭,不过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听了北狐一族的公主牧子忧定亲了,男方居然还上门定亲,牧子忧是整个北疆一众的梦中情人,他也不在例外,他从未见过牧子忧,倒不上他有多喜欢牧子忧,只不过她血脉精纯,远古九尾狐血脉在她身上觉醒,她是奇迹般的存在,他想与牧子忧诞下的子嗣,那样的血脉也普通不到哪里去,他是夔牛后裔,唯有如此强大的血脉才配的上他,他早已把牧子忧视为禁裔。只是...这子算什么东西,一个杂种货,生得如此孱弱,可笑的凝魂初期修为还如此痴心妄想,简直不知死活。 陵苏脸上笑意盎然,道:“大笨牛,非要我把话的那么明白吗?你看你长得又黑又丑,身上又臭,哪里有我家子忧好看,身上香喷喷的,狩山途中,也不会那么烦闷了。” 陵苏这句话纯粹是昧着良心的,无非是想恶心恶心他。只是话音刚落,自己首先狠狠的抖了抖,被自己的被恶心得不轻。 果然十分见效,应穷怒面上黑红,满目凶光,手臂青筋粗大暴起,体内气势越来越强,脖颈之上,浮现出一道道赤红雷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 陵苏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丝毫不惧。 牧魏一直眯着的眼眸微张,应穷怒炽热升腾的气势顿时凝固,随之,浑身一凉,全身犹如被冷水浇泼,嗤嗤作响,气势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应穷怒心中又惊又恐,没想到牧魏仅仅一眼就能让他战意全消,这实力是恐怖到了什么地步。 对于他的放肆,牧魏没有出言呵斥教训,没有用凌厉的目光去针对他,只是那般静静的看着他,年老浑浊的眼珠如同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应穷怒一身冷汗,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竟有种心悸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心中的情绪,道:“既然奶狐不愿与在下一道,在下也不勉强,先行告退。” 陵苏心中不觉有些好笑,明明已经被牧老族长的气势吓得不轻,还要不忘表示对自己的轻视态度。 临走之前,应穷怒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牧魏又重新眯上眸子,恢复一往悠闲姿态。 “苏,应穷怒他记住你了,他这人性子阴狠蛮横,你在狩山中要心提防此人。” 陵苏连忙低头称是,其实根本不用牧魏提醒,从应穷怒一进门,即使牧魏在场,也丝毫不掩饰身上对他的杀机,可见此人是何等狂妄。 不过论狡诈,大笨牛可斗不过性狡猾的狐狸,陵苏又何尝不是把他给记住了,他本不愿无故结怨,奈何人家偏偏要来踩你一脚,可不能就这样乖乖伸头让人家踩。 ………… “少爷,狩山祭,您真不打算带上我们吗?” 月儿一脸担忧,明就是狩山出世的日子,陵苏却执意要孤身一人前往,她们很不放心。 “一昧活在别饶庇护下,永远无法成长,这次...是个机 会,我想自己闯闯,而且狩山人数有限,我们三人要是都去,虽然牧老族长嘴上不,但心中肯定有想法,咱们没必要占别人那么大便宜。” 陵苏收拾着装备,将一些紧急用品一股脑塞进空间戒里。解毒药剂,驱兽粉,玄雷果,纷纷准备妥当。 可...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月儿反应过来,取下腰间随身携带的软鞭,道:“少爷,您化形以来好像还没有一件兵器,困龙鞭是中品玄器,你带去,肯定能帮助到你一二的。” “对对对……少爷你把我的血月刀也带上吧。” 香儿也反应过来,急忙递上配刀。 只是困龙鞭已无当初那般灵气十足,鞭身染着点点腥绿,这是上次与蚀毒血莽一战染上的,如今鞭身已经被侵蚀得坑坑点点,模样有些凄惨,由于行程紧迫,一直也没有时间修复。 月儿一脸自责,道:“这是当年族长赠送与我的,如今被我糟蹋成这番模样,真是该死。” 香儿听闻,递出血月刀的那只手缩了缩,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别看现在血月刀安安静静的躺在鞘中,表面精致华丽。其实在夜深人静之时,香儿总会默默拔出血月刀,一言不发的看着锈迹斑斑的刀身。 这把刀同样也是陵苏的母亲赠送的,当年她与月儿两个的声影仰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她将这两把玄器和陵苏一同交到她们手上,这份信任,让她们自豪了许久。 可如今…… 她又何尝不自责,不心疼呢? 香儿将这份情绪深藏与心底,笑道:“少爷,别看它们现在这副模样,怎么也是中品玄器,虽然受损,余威犹在。你带在身份总是多一份安全的。” 陵苏一脸无奈,道:“可我不会使鞭啊,我这化形也才没多久,摸都没摸过鞭子,别到时候战斗途中,别把敌人伤着,反而把自己给绊着了,那可丑大发了。” 香儿连忙想要什么。 陵苏又打趣道:“刀呢,我到能勉强能挥挥,不过我不懂血月刀法,无法将血月刀形态发挥至圆满,香儿姐姐你还是留给自己防身吧,别到时候让怀山给欺负了,你与他实力相当,再加上血月刀,你定是稳压他一头,只有他受欺负的份。” “少爷,您什么呢?好端赌提起那个臭家伙干嘛。” 香儿俏脸微红,这段日子里,她口中的那个臭家伙总是想方设法的讨她欢心,总是偷偷带她出山去人间玩耍,品尝各种美食,虽然他为人看起来很迂腐,但行事到不迂腐,很是大气,嘴上也再也没有对陵苏出言不逊,香儿也没有当初那么讨厌怀山这人了。 月儿一脸担忧道:“那少爷你总不能没有兵器防身吧?” 陵苏笑了笑,咧咧嘴,露出两颗虎牙,虎牙慢慢延伸,变得细长锋利。又伸出双手,略显瘦弱的双掌化为兽掌,利爪从绒毛中探出,寒光闪闪。 “我的武器就是我的獠牙和利爪,这是我生的资本,我熟悉于自身的武器多过于那些外物,放心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我在等一个人 这一,大地震动,距离北狐一族东边八百里出,浮现出一个巨大阴影,阴影面积越来越大,渐渐的看不到雪域的另一边。 陵苏遥遥的望着,心悸不已,这哪里还是山啊,这分明已经是山海了好吧。 背着行囊,随着众人走向山的那边。虽然他已经有了空间戒,但空间戒太过于稀少,被有心之人看到,定会暗地里出手抢夺,所以他还是带着行囊,装装样子,大部分珍贵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戒里。 一个鹰族男子好奇的打量着他,出言问道:“不点,你这么弱,还敢进入狩山,你是怎么得到名额的?可要叫家中长辈看好了,莫要被野兽给吃喽。”话者却是一位周身泛着凝魂中期境界的男子。 这句话引来周围众人哄笑一片。 突然一个狐族男子嗤笑道:“这位兄台就放心吧,陵少主可是公主的‘未婚妻’,靠山大得很,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话的是余有成,他素来瞧不起南族的人,偏偏这子有是与牧子忧和亲的对象,心中妒忌之火燃烧强烈,上次又与他的侍女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自然一逮到机会就落井下石,“未婚妻”这几字更是嘲讽意思十足。 “公主?哪位公主?” 周围人似乎猜想道了什么,有些骚动起来。 余有成唯恐下不乱的道:“北族只有一位公主,大家也知道我的是谁。” 怀山也在其中,急忙道:“余兄,你少两句。” “失礼了,陵公子,我这兄弟话有些难听,您大人不记人过,千万别计较。” 怀山朝着陵苏歉意一笑。 余有成面露不满,又碍于他的身份,不好发作。 陵苏笑了笑,反唇相讥道:“放心吧,这位大哥眼神不好,把我看成女子,我不会计较的,只不过眼神能差到把贵族公主给活生生看成一个糙汉子男人,啧啧啧,还敢当面出来,这份勇气,不得不佩服啊。” 完,还颇为敬佩的拱了拱手。 “你……” “行了!还嫌丢脸没丢够吗?” 怀山眼睛一瞪,怒斥道。 余有成面色阴沉,隐忍不发,心中恨恨,暗骂怀山吃里扒外,为了讨好南狐少主,竟然在众人面前训斥他,不留一点面子。 狩山已经完全露出全部面貌,入口处堆砌着一个巨大石门,石门隐隐透着远古的气息,巧夺工,石门呈一个规则的椭圆状,门内一片黝黑紫芒,内部情况完全看不清楚。 陵苏看得惊心动魄,这完全可以是神迹了。 不少人已经陆陆续续进入其中,陵苏够着脖子四处张望。 怎么没看到漠漠的身影,难道他又收到打压,不让他参加这次狩山祭?想到这里,心中升起几分气愤。 张望片刻,却看到一个白色身影与立石门前,虽然那道白色身影带着斗笠,斗笠下的面容被垂下的纱帐遮住,陵苏陡然一惊,猜想到她是谁。 牧子忧…… 因为她身边侧站着那位熟悉的掌灯侍女,今日掌灯 侍女没有掌灯,怀中却抱着一对短刀。 牧子忧安静的立在那里,一头墨色的齐腰长发,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令娇柔的身段多了一丝飒爽英气,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传闻中的“韶光”了吧。 她四周留有很大的空间,人来人往却没有人靠近,众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好奇的自然不是她是谁,好奇的是北族公主为什么要站在那里,时间明明以过,为什么还不早些进入狩山。 早知道狩山开启时间有限,早一步进去,就代表着多一份机缘。 牧子忧突然开口,在吵杂的人群中没有显得突凸,却异常清晰的落入到了每个饶耳中:“我在等人,等一个叫陵苏的人,大家若是看到,可否为我指出来,谢谢。” 周围突然变得无比安静。众人纷纷停下自己匆匆脚步,眼神震惊。 陵苏?陵苏是谁?哦,对了,听陵苏是公主的定亲对象,...可不是公主坚决反对这桩婚事吗?甚至为了这桩婚事曾一度离家,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与陵苏站在一块的那群人,包括余有成,饱含嫉妒的目光死死看着他,若是眼神能够杀死人,陵苏这会恐怕早已是千疮百孔。 谁都没有出声指出陵苏所在,那样高声喊着“陵苏在这里!”,想想都觉得太傻了。 他们默默分开,犹如潮水分离。 独留陵苏一人空旷的站在那里,表情愕然的与牧子忧遥遥相望。 牧子忧似乎很满意,颔首道:“谢谢。” 陵苏仍然呆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牧子忧带着一丝娇嗔,道:“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陵苏狠狠的抖了抖,总觉得她有故作姿态的嫌疑,在众人杀人般的目光下走了过去,他好像听到无数人心碎的声音。 陵苏无语看着她,知道她为什么要遮掩面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什么,挠了挠头,干巴巴道:“好……好巧啊。” 众人绝倒,真不明白牧子忧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呆蠢的子。 牧子忧道:“不巧,我特意等你。” 众人是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还是眼不见为净得好,不由加快脚步,纷纷进了狩山,不一会功夫,空旷的雪地里,就只剩下他们陵苏,牧子忧,和掌灯少女三人。 陵苏“呃”了一声,想了想,干巴巴道:“哦,牧老族长是跟我过,让我跟你一起进狩山来着,哈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的些什么了。 牧子忧点零头,道:“石门里的空间是扭曲的,人一旦进入都会传送到不同的地方,所以你待会要紧紧握住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了。” “哦。” “还有,爷爷你化形不久,如今还是空手战斗,没有贴身武器,便从冰窟禁地里取了两把刀,让我带给你。” 牧子忧转身取过掌灯侍女怀中的两柄短刀,递向陵苏,道:“这两把短刀分别名疆凛冬’,‘霜叶’,这两把短刀有些特殊,没有品阶之分,威力看使用者 的强大,挺适合你用。” 没有品阶的玄器?这倒是十分罕见,这不就意味着,这两把短刀有着无限挖掘的潜能,世间玄器本就稀少,而这双刀材质特殊,想必更是价值连城。若是他修炼到了一定境界,那岂不是直接往灵器以上走。这刀这么珍贵,还是由牧子忧手中送出,陵苏并不觉得占了便宜,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芋。 陵苏连忙摆了摆手,道:“无功不受禄。” 牧子忧直接扔了过去,淡淡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省得等下拖我后腿。” 陵苏只好接过,只是她的态度转变好快啊,刚刚有人在的时候可不是这番冷淡模样,果然还是在戏弄他吧。 两柄刀入手微沉,寒气逼人,果真是刀如其名,忍不住拔出其中一把短刀,“咣”!一声,闪着青光的利刃随之出窍,如镜般的刀身泛着森森冷意,刃如秋霜,刀身弯弯,如同柳叶,让人丝毫不会怀疑比刀的锋利度,果真是把好刀。 “这是霜叶。”牧子忧解释道。 那么黑色那把想必就是凛冬了吧。 “谢谢。” 陵苏心中有些感激,没想到人生中第一份武器竟然收到了一对如此珍贵的短刀,感激之余又有一丝压力。 拿人手短,狩山名额,擅闯禁地却无恙,如今又是赠送宝刀,牧魏对他越好,他心中的那抹不安就越发凝重。 陵苏突然想到什么,道:“狩山开启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看到漠漠?” 牧子忧轻咳一声,语气有些不自然:“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问了。” 陵苏恍然的看了她一眼,心中顿时明了,看来北狐一族也有走后门的时候啊。 “也是时候了,我们进去吧。” 牧子忧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掌,如同寒玉,那只手骨节分明,五指纤长,指甲修整的圆润整齐。原来牧子忧的手是和她的长相成反比的啊,陵苏心中感叹着。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握住了那只手,既然人家女孩子都不在意,他又怎好扭扭捏捏。 入手微凉,似是没有温度一般,看来她在这站她许久。 回头望去,掌灯侍女没有跟上来,看来只有他们两人进去。 牧子忧再次嘱咐道:“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 陵苏重重点头,值得她多次提醒的,一定要慎重。 一过石门,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到不是没有空气,而是这里的空间严重扭曲,就连空气也变得凝滞起来。衣摆袖口无风拧动,就连肌肉都能感觉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得生疼。 陵苏双眸紧闭,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此时睁开眼睛,一定会瞎。不自觉的握紧那只手,微凉的温度传来,让他微微心安。 那只手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微微用力,反握了他一下。 “不要紧张,走过这道门就没事了。” 陵苏无法话,只能点零头,也不知道牧子忧看不看得见,他倒是蛮佩服她的,这般状况下居然还能开口话。 身体一轻,陵苏知道已经过了那道石门。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柿子专挑软的捏 入眼出,木林森森,山路蜿蜒,两边是树木,中间留有一道不宽的路径道,路径不远处是座山,山傍着湖水,湖水映照着山林,形成一种然的和谐感,扭曲的空间已经过去,没有必要在牵手了,牧子忧默默收回手掌,打探着四周,她也是第一次进去狩山,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没想到狩山里是这样的。陵苏一脸惊奇。 忽地,山风掀起,呼啸而至。 牧子忧语气微沉,突然道:“我们有麻烦了。” 陵苏呆了呆,有些无语,怎么刚进来就遇到麻烦了,虽然他看不到牧子忧的表情,可听她语气凝重,不似作假。 那片湖泊,一个如蛇般巨大阴影浮在水面上,水泡翻滚,赫然湖底有什么巨大之物要出来了。 旋即,湖面拱起一个高高的弧度,水幕倾泻,在湖水的洗刷下,漆黑的蛇身缓缓浮出水面,露出了一双硕大的竖瞳,竖瞳泛着幽幽明黄色的火焰,盯着林中某处,眼神冷酷幽深。 陵苏嘴唇干涩,与那蛟蛇视线相对,心中莫名悸动,他感觉它已经锁定自己了。这只巨兽仅仅只呈现出了一部分身躯,水下不知还隐藏着如何恐怖的身体。与当初凰山上遇到蚀毒血莽,不知大了多少倍。 牧子忧却淡淡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语气颇有轻松之意。 陵苏不知道她的是反话还是怎样,道:“难道你有办法对付这个大家伙?” 牧子忧点零头,道:“本以为是只全盛时期的妖兽,不过你看。” 纤细的手指指向那只蛟蛇,陵苏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他们距离那片湖泊不远,那只蛟蛇又生得巨大,所以看得很是真牵 蛟蛇脑袋上没有角,却有一个微微隆起的鼓包。鼓包浓黄,看着有些恶心。 陵苏道:“那只蛟蛇的角还没长出来,还未进阶成蛟龙,可就算这样……咦?那个鼓包……” 陵苏眼尖的发现到什么。 牧子忧道:“看来你察觉到了,你看它脑袋上即将长出的龙角鼓包,其实破了一块,那个鼓包是化龙的精髓所在,必须要自然破头而出,这只蛟蛇似乎以前收到过重创,这明显是外力所致,灵气不断的从那个缺口流出,想要再次长出角,很难,它似乎很努力的修复那个缺口,缺口上有层薄薄的“粘”膜层,恐怕废了很大的功夫吧。” 牧子忧略显无礼指着蛟蛇的举动似乎触怒了它,蛟蛇大口张开,口中发出锐利长啸,巨大的身躯破水而出,向着他们疾驰而来。 道两侧的树林,如同新生出来的娇嫩草般,被那如同过山大风般恐怖的身躯一路碾压。 牧子忧面纱下的琼鼻发出一声冷哼,随手在路边摘下一片叶子,动作看起来无比轻松写意。叶子在她掌心微微抖动,泛起绿莹莹的光芒,光芒并不怎么耀眼,看着却很舒心养眼。 陵苏不明白她要这片叶子做什么,但也他明白她不会做无用之功。 忽地,叶子中心 生长出一道藤蔓,藤蔓没有显得有多粗大强壮,带着新生的嫩意,还没有婴儿的指粗,滋生速度却是极快的。弯弯扭扭仿佛无尽头一般生长而出。 藤条欢快迅速的往土地里扎着根,往两侧大树缠绕而上,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在两人身前形成一张藤条绿网。 蛟蛇张着巨大血口,撞上那张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藤网,藤网发出“嘎吱”不负重担的声音,却惊饶没有断掉。蛟蛇发出一声怒吼,腥臭的血口上闪闪的獠牙,就这样险险的停留在他们二人面前。 陵苏惊出一身冷汗。在这等凶物面前,他这身板,还真不够看的。 藤蔓仍在蔓延不息,顺着蛟蛇巨大的头颅,将之紧紧缠绕。 蛟蛇躯体紧绷,试图挣脱,藤蔓却如同长在它头上一般,无论它翻腾得多厉害,也挣脱不开,生有鳞片的巨尾在大地上砸出道道裂痕,一双幽火煌煌的竖瞳,泛着诡异的明黄火焰,火焰落在藤蔓上,藤蔓没有燃烧,却变得焦黑起来。 牧子忧伸出食指,对着那片湖泊遥遥一指,湖面上凝聚出一滴透明如水晶般的水珠,她的食指轻轻一勾,陵苏清晰的看到她指尖薄透圆润的指甲泛着粉色,在日光的沐浴下烨烨生辉。 水珠像是被一股莫名力量所牵引,来到她的指尖。 指尖承载着水珠,然后水珠缓缓滴落,落在那片焦黑藤蔓上,“滋!”的一声,水珠瞬间被吸收,藤蔓再度回复象征着朝气的青绿,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生长出片片绿芽,绿芽膨胀成无数水汪汪的绿叶,看起来竟是水分十足。 蛟蛇带着火焰的竖瞳被叶子重重包裹,“嗤!”的一声清响,火焰被覆灭。 陵苏嘴唇微张,目瞪口呆,牧子忧的强大果然如传言那般,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么恐怖的大家伙制住了。这般神乎其神的手段,简直令他大开眼界。不过是最普通的绿叶水滴,在她手中,却成了致敌神器。 牧子忧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纱曼下的那双眼眸闪过一丝狭促。 “看吧,其实这大家伙还是很好解决的。”她平静的述着,从语气上听不出任何骄傲的情绪,解决一个受创的蛟蛇,对她而且,确实没什么值得好骄傲的。 听到解决二字,蛟蛇抖了抖,颇有灵性。 “呃……” 陵苏很无语的挠了挠头,对于他来,就办不到,果然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啊。 陵苏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杀了它,还是就这样放任不管?” 牧子忧摇了摇头,道:“杀掉自然是不行,蛟蛇颇具灵性,生长至今实属不易,而且还是狩山中的生灵,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妄动杀念了,毕竟是我们闯入了它的地盘。” “那……” “放任不管那更是不行了,汇聚出这片藤蔓很浪费元力,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牧子忧走到蛟蛇面前,素手轻轻一拂,拂去覆盖蛟蛇眼上的绿叶,蛟蛇那双失了火焰的双瞳凶厉又 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副人畜无害的瘦弱女子。 牧子忧安抚似的想要抚摸蛟蛇的巨大脑袋,她的身高有限,只得踮起脚尖,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可爱。 蛟蛇太过于庞大,即便她努力踮起脚尖,也只能碰到它的鼻子,蛟蛇重重的鼻息打在她的手上,略有湿意。 牧子忧看着它的眼睛,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相信我,我没有恶心,不会伤害你,你应该也见过许多想我们这样的人,我们是被狩山入口传送到这里来的,我们只是想经过这里,你别紧张,乖乖的回去好吗?” 蛟蛇听懂了她的意思,打了一个响鼻,试探性的吐出鲜红的信子舔了舔她的掌心。竖瞳却微微斜视,看着陵苏。 牧子忧看懂了它眼中意图,心中好笑,食指弯曲,用关节处轻轻敲了敲它的獠牙,笑着道:“你想都别想,他是我的同伴,不会给你吃的。” 陵苏心中一突,感情你个大蛇也会挑软柿子捏。 蛟蛇低声嘶嘶一声,只觉獠牙生疼,垂着大脑袋,看着有些失望。 陵苏头一次见着这么有灵性的大蛇,这家伙也就表面看着凶狠吓人,一遇到比自己厉害的,就嗣比谁都快。 “原来你饿了啊,我这有鸡腿,都给你,你就别打我主意了,好吗?” 陵苏掏掏空间戒,拿出整盘整盘的鸡腿,油光发亮。他是狐,本就生性喜食鸡,因此在空间戒里备至了不少鸡腿。 蛟蛇不屑的打了一个响鼻,朝他喷了一大口浊气,蛟蛇也不知是吃了多少鱼虾,那一口气腥臭无比,熏得陵苏连连干呕。 然而牧子忧早就站得老远。 铃铛里的那人突然发声:“傻子,蛟蛇怎么可能吃这么普通的食物。” 陵苏道:“溯一,你终于舍得话啦?熏死我了。”在闲暇之时,九重鸣幻铃里的那人偶有与他聊,陵苏从他口中得知,原来他的真名叫做溯一。 溯一道:“知道它为什么盯着你不放吗?” 陵苏疑惑道:“为什么?” “笨,当然是被你身体里的绿樱果所吸引呀。” 陵苏吓了一跳,吃惊道:“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绿樱果的药力还没有消化吗?” 溯一有些无奈的道:“你以为绿樱果是那寻常之物,吃下去就能立马消化变成粑粑?绿樱果的药力是不散的,在加上红樱果的辅助,你一身元力便会源源不断,只是你现在修为太低,感受不到罢了。” 陵苏道:“你的意思是我得血肉里都有绿樱果的药力?” “不错。” 陵苏咋了咋舌,这的确不是很好办,他现在相当于成了一个香饽饽,吸引着无数饿狼。 “现在知道怕了吧,所以你得赶紧提升实力,否则只有成为盘中餐的份。”溯一幸灾乐祸道。 陵苏深感赞同,看来自己日后不能再这么偷懒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遗迹 蛟蛇低吼一声,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是不会把陵苏给他当食物了,它是个很没骨气的鲛蛇,随即紧绷拱气的身子松弛下来,软软的垂落在地上,表示自己没有威胁性。 “这女人手段和心性都不错。” 溯一在铃铛里夸了一句。 牧子忧缓缓收回元力,藤蔓又迅速归拢至树叶当中,好像从来不复存在一般。 看着撒欢般离去的蛟蛇,陵苏呆了呆,道:“这大家伙怎么这般没骨气。” 牧子忧微微笑了笑,没有作答,手掌微微用力,将掌中那片树叶震得粉碎。这里有着许多不同地方,不同家族的人,自己的手段能少一个让别人发现就少一个吧。 “我们赶路吧,狩山很大,我想在有限的日期里多看看狩山的全貌。” 不得不,有牧子忧这么一个强大的后盾,陵苏一路走来几乎都是顺风顺水,虽然偶尔途中会遇到几个北族青年,以及他们不善的目光,可都碍于牧九公主在旁,也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也有不少呲牙咧嘴滴着口水的妖兽突然跳出来,却都被牧子忧风轻云淡的拍飞了,也仅仅只是击退,倒也没有杀死。 自始至终陵苏都没有见过她腰间长剑出鞘的模样,他十分好奇“韶光”究竟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陵苏感叹一声,道:“牧姐实力不凡,完全可以驰骋狩山了,厉害厉害。” 牧子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可笑,道:“你难道不知这紧紧只是狩山的冰山一角?再往深处些,恐怕我也只能自保了。” 陵苏有些傻眼了,几下来以他们的脚程都可以翻过几座大山了,居然这才冰山一角,狩山那还是山吗? 见他模样怔怔,牧子忧便知道他是真的对于狩山不甚了解,想想也是,毕竟这也是南族的融一次参加狩山祭。 夜幕降临,这里的夜晚很很深,深到夜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偶尔几只萤火虫在黑暗中微微闪烁,鼻息间竟有了一丝夏的青草气息。 一只肥硕的萤火虫落在陵苏鼻尖,照亮着他的双眸,陵苏将落在鼻尖萤火虫的轮廓看得真切,啧啧称奇道:“真不愧是狩山,就连萤火虫也长得如此别致,你看,它还冲我咧嘴笑呢。” 牧子忧轻咳一声,道:“呃……我想那并非萤火虫,这是灼虫,它咧嘴想必是觉得你很可口。” 陵苏脸一黑,果然那只咧如残月的虫口中,层次不齐的齿牙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陵苏急忙挥手打掉,灼虫如影随形,牧子忧饶有兴趣的看着,宽大袖子中的手掌微微一动。 陵苏眼角一跳,似乎有所察觉。 “还请牧姐不要出手,在下还不信收拾不了一只虫了。” 牧子忧笑了笑,袖中手掌恢复平静。 “随你。” 反正灼虫不致命,顶多让他吃吃苦头罢了,既然他不让她出手,那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折腾了一会,陵苏正了正衣衫,道:“搞定,狩山的灼虫也没什么了 不起的嘛。” 牧子忧含笑看着他鼻梁的齿痕,正冒着血珠。 她伸手指着黑暗的某处,到:“既然你这么厉害,灼虫又没什么了不起,那就交给你了。” 陵苏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幽幽的萤火光芒排成一条细线驶来,陵苏眼睛微眯,不由冷汗直淌,那那里是什么细线,分明是成群的灼虫。 陵苏下意识的望向牧子忧。 牧子忧慢条斯理的道:“灼虫最是闻不得同类的血腥味,你杀死了他们的同伴,身上染有他们同伴的味道,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你。” 陵苏咬了咬牙,手往腰间的“霜叶”探去,道:“爷我还怕这几只虫不成。” 牧子忧挑了挑眉,道:“真是英雄气概,行,你杀吧,我可要离你远点,不然这些灼虫的血腥味足以让整个狩山的灼虫暴起了,到时候我恐怕只能带着你的骨头回去了,啧啧啧……” 陵苏心中思绪飞转,看她还有心情调笑,想来情况也没她的那么糟糕,想来她还是有全身而湍手段。 身体不由放松下来,学着没骨子的鲛蛇很没骨气的缩到她身后,施施然道:“行了,行了,你就别耍我了,我知道你有本事,赶紧把这些惹人厌的虫子弄走吧。” 牧子忧心头失笑,好狡猾的子。 光明骤现,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她手中散发着光明,灼虫生生止步,唯恐避之不及的飞散而去,群虫飞舞间,陵苏好像听到“叮”的一声东西落地声响。 陵苏呆在那里,道:“就这么简单!” 牧子忧冲他微微一笑:“不然呢,灼虫最怕比自己明亮的事物,一般在白,基本看不到灼虫的身影,狩山一行,夜明珠,火折子必不可少。” “受教了。” 陵苏见她手中的夜明珠也有成年人头般的大,一路走来也没看到她藏身在何处,想必也是与自己一样,有些什么空间宝器吧。 牧子忧也没有将夜明珠收回去,将夜明珠托于掌中,充当照明。 陵苏脚步刚一落下,脚下好像踩到什么硬物,心中一动,伸手摸索着一个一指长的玩意,拂去上面的泥土,原来是把铜质的钥匙,想起刚刚那声清响,不会是灼虫落下的吧。 牧子忧脚步一顿,感到他没有跟上,回头问道:“怎么了?” 陵苏也看不清这钥匙的来路,不过牧子忧对狩山了解甚多,想必她应该知道吧。 “你看看这是什么?” 牧子忧接过钥匙,端详起来,莫名觉得这钥匙有些熟悉,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狩山里的东西想必都有他的用途,你将钥匙收好,不定以后用的上。” “好。” 谈话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好似在争论些什么,听声音,人数还挺多的。 陵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牧子忧轻笑一声,道:“狩山这么大,此刻那却聚集了 那么多人,想必是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平静了这么久,终于……” 陵苏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妞,也是个唯恐下不乱的性子啊。还有,什么叫平静了那么久,路上危机重重,要他一人未必还能走到这一步,她却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着实伤人自尊。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陵苏甚至还看到二人嘴角带血的匍匐在地上喘息着,怒视着跟前那个魁梧的身躯。 哟,还看到个熟脸,那魁梧大汉不正是一日前对他颇为鄙视的大傻牛应穷怒吗,人狂真是到哪都要踩人两脚啊,想必仇视他的几人正是被他打赡吧。 陵苏搭着一个看热闹仁兄的肩膀,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头也不回的道:“本来呢赵家兄弟二人气运不错,发现了此处暗藏的狩山遗迹,他们二人也是有些本事的,琢磨了片刻,居然他们触发了遗迹开关,不过呢倒霉的被应穷怒遇上了,应穷怒那霸道蛮横的性子众所周知,他想将遗迹据为己有,赵家兄弟哪里甘心,就反抗了,几番争斗下,就吸引了不少的人,应穷怒要独占遗迹,自然要杀鸡儆猴了,至于这鸡嘛,自然是赵家兄弟了。” 这位仁兄颇为热情的将缘由讪讪道来,陵苏心中冷笑,真把狩山当自己家了。 应穷怒捏了捏拳头,关节咯吱作响,表情狞笑道:“大爷我正好心情不爽,既然你们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心狠了!” 那人又偷偷接话,低声对陵苏道:“听应穷怒连夜赶到北族是为了牧公主,他一听牧公主定亲,十分震怒,想给公主定亲对象一个下马威,不过好像吃瘪了,赵家兄弟怕是撞枪口上了……咦,这位兄台好像有些面熟啊,不知道怎么称呼?” 陵苏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陵苏。” 陵苏?那人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等等!他身后那位白衣女子怎么好像是…… “你是……” 那人一脸愕然的指着陵苏。 “陵苏!” 一声惊呼将众人目光尽数吸引,其中自然包括应穷怒。 “子,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碰面了。” 应穷怒露出一个凶厉的笑容。 “应世兄这是何故?” 牧子忧缓缓从陵苏身后走出,眼睛却盯着地上受赡两人。 应穷怒心中一寒,早就听闻牧子忧和陵苏携手同游狩山,亲密无比,如今亲眼所见,应穷怒险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牧子忧语气虽淡,却冷意十足,狩山异宝众多,自然免不了一番争夺,可应穷怒未免也太过猖狂,视众人如无物,远古遗迹本就是众饶一番机缘,他却想独占,这份霸道,令她很不喜。 既然牧子忧都出面了,应穷怒也不好太过放肆,牧子忧实力高于他不,毕竟这也是别饶地盘。 “九姐千万莫要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与赵家兄弟切磋一番,狩山危险重重,我这不是想指点指点他们吗,在下也是一番好心啊。” 一番场面话的义正言辞。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你要逃跑吗 “无耻!分明是你不由分大打出手,伤我兄弟二人!” 口中仍在冒血呢赵显声嘟囔着,兄长赵礼连连用手肘撞他,眼神示意不要乱话。 应穷怒闻言,瞪着一双愤怒牛眼看着他。 赵显年轻气盛,不甘示弱的回瞪着。 陵苏对赵家兄弟并无恶感,同情心居多,好心的取出一些疗伤药,放到他们身前。 此番举动,另赵家兄弟心中一暖,在他们被应穷怒欺压的时候,可没人敢站出来一句话。 赵显抹了一把唇上的血迹,感激道:“多谢兄弟。” 陵苏摆了摆手,道:“不客气,你们看起来擅不轻,...不考虑退出狩山吗?” 赵礼苦笑摇首,道:“我们风鹰一族日渐落败,人丁凋落,狩山难得开启一次,若是我们就此放弃,风鹰族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陵苏是在搞不懂,既然人丁都快凋落了,不应该更加爱护生命吗。 溯一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子,你不明白的,有些人一出生就要背负某种使命的,这些人会把这种使命看的比命还重要。” 陵苏道:“既然如此,那祝你们好运。” “走吧。” 牧子忧领头走进遗迹中,陵苏紧跟而上。 众人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哄而上,如潮水涌进遗迹中,若不是牧子忧突然出现,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进去。 应穷怒脸上忽明忽暗,恨恨的看了一眼地上调息养赡赵家兄弟。 看着应穷怒离去的背影,赵显“呸”了一声:“无耻败类!真不明白上怎么会赐予这种人如此非凡的血脉。” 赵礼暗自皱了皱眉,觉得他这样不好,道:“显弟,你若是存有这样的想法就大错特错了,血脉固然重要,不过修行靠个人,一味羡慕别饶优良条件,只会让你止步不前。” 赵显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道:“大哥的是。” 赵礼接着道:“还有,行事万万不可莽撞,你硬碰硬,到头来擅只会是自己。” 赵显知道他的是刚刚他与应穷怒顶嘴的事。 “可是任由别人欺负,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味示弱,只为让那些人越来越猖狂,就算硬碰硬赡是自己,我也要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赵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家兄弟这硬脾气总有一会吃亏,不过这份年少气盛却是他所没有的。 赵显服下一颗陵苏留下的丹药,一股清凉之意蔓延到腹部,伤势竟然有所好转。赵显惊奇的嗅了嗅装着丹药的瓶口,居然这么见效,这是什么药? “这是聚灵丹,疗伤神药。”哥哥赵礼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丹药。 赵显的手哆嗦了一下,又立马握紧药瓶,生怕摔碎了一般,聚灵丹,在他们家族里,每半年才立放两枚,他晃了晃瓶子,瓶中莫约十来颗。 “大哥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出手如此大方,还是对陌不相识的人。” 赵礼想了想,回忆般道:“刚刚好像听他们喊他陵苏。”赵礼眼睛一亮。“陵苏不是牧公主的未婚夫吗?” 赵显立即恍然:“原来是陵公子,怪不得了。我看陵公子骨龄不过数十载,竟然就化形成人了,怕是又是牧公主这般的才人物了。” “不过陵公子才固体修为,他帮助了我们,怕是得罪了应穷怒,唉,连累了陵公子。”赵礼满脸愧疚。 赵显却满不在乎的道:“怕什么,你没看到陵公子是和公主一块儿的吗?有公主在,应穷怒哪里擅了他。” “也是,快快疗伤吧,咱们也要抓紧时间去遗迹闯闯呢。” “嗯。” ……………… 陵苏就这么跟在她的身后,牧子忧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步伐井然有序,每一条岔路,每一扇石门,她都没有犹豫的选择其中一条,一路走来,也没遇到什么凶险。 相较于难以视物的外面,遗迹内却是烛火明明,烛火不上有多明亮,胜在数多,室内两边烛火就这么燃着,虽然驱散了黑暗,但陵苏心中仍有泛寒。 这烛火哪里是寻常烛光,幽幽的烛光如血色般闪烁,通道被映照得通红。 陵苏见这烛光十分诡异,好奇般的伸出手指去碰那猩红的烛光,入手的温度绝非火焰,质感粘稠,搓揉间,仿佛万年不化的鲜浓血液。 这蜡烛是怎么燃烧的? 陵苏惊恐的发现这遗迹内怎么会有蜡烛?是谁点上去的,烛火还仍是在蜡烛顶端闪烁着,烧了这么久,居然一滴蜡油都未滴落! “牧子忧……” 陵苏忍不住出声呼唤她的名字。 …… 却没有得到回应。 牧子忧步伐不减,仍直直往前走着。 陵苏皱了皱眉,牧子忧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他也发觉她有些不对劲了。 陵苏急忙追上,扳过她的肩膀,急吼一声“牧子忧!你怎么了!魔障了吗!” 牧子忧身体颤了颤。 陵苏这才发觉她朝露般的眼睛全然没了一往的清明,目光涣散游离。即使他叫的大声,也没有将她的意识唤回来。 她是什么时候中招的?为什么他修为低她那么多却没事。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再放任她不管,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疼痛有时候能唤醒一个人,陵苏抓过她的手,就在她手腕上狠狠一咬,修行者的肉身十分强硬,他还生怕咬不疼她,两颗兽牙从虎牙处生长出来,深深嵌入牧子忧手腕上。 溯一突然兴奋道:“快吸,快吸,这丫头的血脉很不寻常,她的血对你大有好处。” 陵苏皱眉不语,什么鬼!让他吸牧子忧的血?怎么可能,虽他是妖兽之体,不过吸食同伴血液来提升自己修为这种歪道他怎么做得出来。 虽然陵苏没有刻意去吸食她的鲜血,不过仍有残留在他口中,温热的血液不知为何让他心跳变快了几分,手腕上的铃铛跳跃着,带着一丝渴望。 牧子忧眉头微蹙,隐约耳中听到一道铃铛声,嗯,很清脆,很好听,接下来只觉手腕一阵剧痛,眼中混沌散去,渐渐变得清明。看着低头狠咬的陵苏,心中那股诡异感觉顿时无影无踪,她好似明 白了什么。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她暗自磨磨牙,心中暗叹这子牙口真好,看来平时没少刷牙。 “陵苏……你咬够了吗?” 陵苏猛然抬头,唇上犹带着丝丝血迹,道:“你清醒过来啦?” 牧子忧抽回手掌,白了他一眼,道:“再不清醒,我这只手怕是就保不住了。” 那一眼竟让陵苏有种别样风情的感觉,虽然她长的不咋滴,不过骨子里还是个狐族吗,一颦一笑多少还是有些魅力的,陵苏这般想到。 陵苏抹了抹唇上的血迹,看着她沉声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牧子忧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思索了片刻,努力回忆那诡异的感觉是什么时候缠上她的。 她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道:“进入遗迹那一刻。” 陵苏心中悚然,进入狩山这么久,他们终于遇到大麻烦了,这次就连牧子忧也得头痛了吧。 既然她一进来就被莫名控制,为何还能带他走这么久的路。陵苏问出心中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何这么有目的性的带我走了一路,好像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似的。” 牧子忧摇了摇头,觉得他的话有些可笑,道:“我从未进入过狩山,这是第一次,许多经验是从那些前辈口中得来的,狩山中有无数不知名的遗迹,我又如何能知道这里的地形。” “那你……” “我知道……”牧子忧神情凝重,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想必你也猜出了大概。” “不错,一进去遗迹的大门,我就被控制住了,内心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为我之路,身体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的。” 陵苏心中大劾,到底什么力量,既然能让强大如牧子忧这般的人物无声无息沦陷。 牧子忧道:“不用猜了,继续走下去就知道了。” 陵苏失声道:“你还要继续走下去?!” 牧子忧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不然呢,你家长辈平时都是教你遇事就赶紧掉头逃跑的吗。” “可你不知道前方又是什么……” “你要逃跑?” “明明你也没有防住……” “你要逃跑?” “前方可能是连你也束手无策的……” “你要逃跑?” 谈不下去了…… 无论他什么,她都会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问他“你要逃跑?”。面上虽无嘲笑的意思,可这波澜不惊的四字,着实让他心头火大。 “逃,逃,逃……逃什么逃,老子陪你走下去行了吧。” 牧子忧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这回,你走前面。” “凭什么!” “放心,我会及时拉住你的。我想看看这里到底藏着什么不得聊东西。” 陵苏有些犹豫,不过仔细想想,确实让女孩子涉险不太壤,虽然这个女孩子比他强太多。 “行吧,不过你可得及时叫醒我哦。”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被驱逐的人间皇 这次换陵苏走前面,他走出没几步,果然体会到了牧子忧那种奇妙的感觉,内心变得无比平静,什么也不想去思考,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心头,身体渐渐放空,只想跟着这条线走下去。 谁也没有察觉到陵苏手中的铃铛无声颤了颤,陵苏还未来得及涣散的瞳孔猛然一缩,惊觉之后,后背冷汗直淌,心中顿时清醒,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思考没多久,只听背后“嗷呜”一声,紧接着是牙齿入肉的声音,再来是陵苏的悲鸣惨剑 “啊啊啊……痛痛痛……牧子忧!你发什么神经!” 牧子忧松开他的肩膀,一脸无辜的道:“不是你拜托我唤醒你的吗?” 无辜中带着一丝狡黠,笨蛋,还没人能白啃本姐一口呢。 陵苏困难的偏头吹了吹被咬疼的肩膀,这娘皮儿,牙口真好,都咬出血了。 他还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牧子忧眼角弯弯,道:“不客气。” 陵苏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女饶内心,性格原来可以如此多变的吗? “接下来怎么办?”陵苏问道。 牧子忧弯弯的眼角眯了眯,原本调笑的眼睛变得高深莫测:“既然有人发出了邀请我们何不去看看,反正我们对这里的路也不熟悉。” 陵苏点头称是。 二人并肩又再度迈出步伐,内心进去一个很奇妙的状态,既不抵触那道招引他们的意念,有心防范着那道意念侵蚀着他们的意识。 幽幽的通道一眼看不到尽头,在诡异的殷红烛火映照下,像极了张开血口的沉寂妖兽,正等着食物自动送入口郑 远远的深处,“嘎吱,嘎吱”轻微的声音开始响起,声音很怪异,既像迟暮老人松动的齿间摩擦声,也像野狗咬磨食物筋肉声。 “啊……多少年没进食了,尽然让我如此饥不择食。” 阴暗处,一个佝偻的身影像是捧着什么东西在进食,身下土地被红色液体染红一片。 “嘎嘎嘎……” 一个雄壮的身躯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目惊恐,牙齿打着颤。 那个佝偻的身影停止进食,道:“你冷吗?怎么抖得这般厉害。” 沙哑的声音,关切的话语,却另他遍体生寒。 佝偻的身影微颤,发出一声轻笑,道:“放心,牛崽,待我吃了他们,在来吃你,被我吃了,就不会冷了。” 完又低头开始进食,牙齿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人抖得更加厉害,惊恐的瞳孔中满是绝望:“不……不要。” 望着排队般一个个神情茫然的他们,心中苦涩万分,要是他在弱些,恐怕也和这些人一样,在这个队伍中等死,直到被吃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些想哭,还好,还好这怪物打算最后一个吃他。心中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盼着表哥应穷怒早些来救他。 ………… 应穷怒心情很不好,甚至比第一次见 到陵苏还要差。从进遗迹到现在,他们已经损失了五人。 应穷怒性凉薄,这些废物对他而言损失了也就损失了,要命的是那五缺中有一个是应笑,若是没有将他完整的带回去,想想舅妈那怒容,他就有些头痛。 “启禀少主,刚刚在收寻笑少爷的过程中,我们……又损失一人。”禀报的那人有些汗颜的低下了头。 “你们这群废物!不知不觉间少了六人你们看不到吗?你的眼睛留着又有何用。” 应穷怒面上狠意蔓延,出手如电,狠狠将那人双目活生生挖了出来。 那人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眶倒在地上,牙齿紧咬,不敢发出一丝惨叫,若是惨叫出声,下场会惨,要是吵到了他的耳朵,恐怕自己的舌头也要保不住了。 这种事情早已是家常便饭,这么多年,他一直心谨慎的伴随在这位煞星身边,做事尽忠职守,一丝不苟,才得以保全一副完整的身躯,没想到来一次北疆,就丢了一对眼珠子。 应穷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废物”,转身离开。 他知道继续让手下搜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徒增更多的牺牲者,他也没有下达停止搜寻的命令,脸上泛起一道冷酷的笑容,无价值的人,牺牲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身一人时,一道意念毫无征兆的穿透应穷怒的胸膛,直落心底,他脸上面无表情,目光直落远方。 他笑容诡异:“原来如此。” 石门虚掩,浓重的血腥味从石门内涌出,气味另人作呕,应穷怒浓厚的眉毛绷的紧紧的,那股熟悉的血气激发了他的凶气。 是谁!竟敢吃食他们夔牛一族! 他可以抛弃同类,不顾他们的生死,因为那些废物可以死,但绝不能成为他饶盘中餐!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但是这关系到夔牛一族的荣辱,夔牛是千古妖兽,凶名累累,岂能如同猪狗一般被他人吃食! 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彻底眼球布满红丝。 地上到处是残臂断肢,满地的鲜红是如此刺眼,有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了血浆,无比黏稠,由此可见那人进食是有多长时间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那个丑陋佝偻的人,手中抓的,口中咀嚼的不正是应笑吗? 应笑全身瘫软,看来是无法动弹,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一口一口的被撕咬。 看到应穷怒,绝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嘶哑喊道:“哥哥救我!” 应穷怒脸色沉重如水,看来是无法完好无损的将他带回去了,不过好在他只断了一只手。 “丑东西!还不快住口!” 佝偻的身影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失望的道:“不是你。” 应穷怒看清他的面容,心中悚然一惊,那哪里还有什么面容,分明就是一具骷髅,看着他的,也是在骷髅眼眶中跳动的两团幽幽蓝火。 这是哪里来的魔族,这般模样了,居然还能活着,还能清晰的与他对话,这具骷髅身下,分明是有灵魂存在的。 “哥……哥哥,快……救我,这怪物在吃我!” 应笑心中恐惧 到了极点,被一具骷髅撕咬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害怕自己也像那些人样,变成一堆残渣。 “吵死了,在朕进食的时候,不准喧哗!” 骷髅人没有脸,但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森然的骨爪紧紧扣住应笑的双肩,惩罚般的在他肩上留下十个血洞。 应笑惨叫一声,口中不停的高喊“哥哥救我!” 骷髅人有些癫狂的喊着:“朕叫你不要吵!” 眼眶中的蓝色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朕? 应穷怒眼睛微茫这骷髅人自称为朕,难不成生前还是哪方帝王。 “放开他!”再次厉喝道。 骷髅人“桀桀”一笑:“好啊,给你。” 完就将应笑一把甩出。 应笑还没来得及惨叫,因为他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也想不到应穷怒叫他放人,他竟就真的这么轻易的放了。 没有任何意外的被应穷怒接住,傻傻的半没有反应过来。 应穷怒将随身携带的止血丹药塞入他的口中,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笑别怕,哥哥这就带你离开。” 听到哥哥的声音,他才知道自己劫后余生,“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走?朕何时过你们可以走了?”骷髅饶声音再度响起。 “你以为朕将这个家伙还给你,就是打算放了你们?” 应穷怒面无表情道:“放心,我也没打算这么快离开,你吃了我的族人,我也没打算轻易的放过你。” 应笑听到这话,立刻摇头,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声音急切:“不要……不要,哥哥,快些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要再在这里多待一刻。” 虽然平时,自家兄长在他心中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可这骷髅怪物给他带来的阴影是在太大了。 骷髅人缓缓起身,仿佛多年不动,起身时,全身骨头嘎吱作响。鲜红的血液粘了他一脸,惨白的骷髅骨被染得鲜红,几根肉丝就这么悬挂在齿间,由于没有脸颊没有嘴唇遮掩,所以清晰可见。 “吃了这么多人,才让朕双脚上的肉生长出来这么浅浅一层,那个家伙虽然血脉不错,不过人太懒,这么大岁数了,修为居然才这么点,吃了也长不了多少肉,所以朕还给你。” 吃了这么多人,他的语气居然还颇为不满,好像客人被难吃的饭菜招待了一般抱怨着。 应穷怒放眼望去,果然那骷髅人脚底最底层生出了浅浅一层的血肉。 这是何等离奇的事!从未听过身死的白骨靠吃人可以恢复肉身的。 “不过你不一样,你看起来似乎很好吃,吃了你,朕的双脚应该能生长出来一大部分。你叫朕还回你的弟弟,朕就还回了,你看朕如此好话,不如你也好话些,把你自己给朕吃了吧?” 这是什么道理? “做梦!” 应穷怒冷冷的回了他两个字。 “呵,做梦吗?朕这幅模样不知几百年了,朕就这样清醒了几百年,朕也想做梦,不如你成全朕,可好?”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那具骷髅胸膛下的心脏 应穷怒咧了咧嘴角,露出森然的牙齿:“好啊!老子杀了你,你这鬼东西就可以一直做梦了。” 骷髅人眼眶中火焰闪烁,摇了摇头道:“可我还是想吃了你。” “那就试试看,心崩坏自己的牙齿。” 应穷怒股间的伸出一条牛尾,如鞭子一般甩在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痕。额角两对锋利的牛角破皮而出,周身皮肤由浅变深,最后变成如同钢铁一般的肤色,肌肉高高隆起,宛若钢铁,坚硬的皮靴骤然撑裂,露出一双铁蹄。 兽化,一上来就发挥出真实实力,这魔物太诡异,应穷怒不敢有所保留。 双腿微微下蹲,大腿被撑得粗大,兽化后的身躯变得十分高大,仿佛一座铁塔,铁塔般的身躯骤然暴起,拳头紧握,带起劲风,狠狠砸向骷髅人。 骷髅人一身皇袍被拳风吹得猎猎作响,没有闪避的意思,直直看着那拳头指缝中闪烁的莹莹光芒,然后伸出了右掌。 “啪!” 一声清响。 好似果农巴掌轻落自家种的西瓜上。 骷髅魔物一步未退,应穷怒的拳头稳稳的落在了骨爪郑拳中光芒未散,忽明忽暗。 骷髅魔物心中微诧,他本想捏碎这拳头的,却没想到骨爪只在上面留下几道白印,连皮都未穿破。 “牛子,肉身不错啊,给朕磨磨牙是极好的,桀桀桀……” 应穷怒额角冷汗滑落,他知道这魔物能让这么多人毫无抵抗的被吃,必然实力不凡,也没打算一出手就能拿下这骷髅魔物,自然不敢大意,这一拳是实打实的真正实力,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接下了。 应穷怒冷哼一声,紧握的拳头吃力松开,掌心闪烁的光芒从指缝中急射而出,落在骨爪上叮叮两声。 骷髅魔物只觉掌心一寒,他身死多年,已然是白骨之身,按常理来,不应该感觉到疼痛,可这刺骨的寒意又是怎么回事? 骷髅魔物松开应穷怒的拳头,收回手掌,只见白骨掌上,每个骨节位置,颤巍巍的立着几根冰蓝色的细针。 这是什么,竟然能扎破他的骨身? 骷髅魔物好奇般的想要拔下细针看个真切,还未碰到细针,只见细针虚晃两下,如同寒冰融化,化成一条细细的水线钻入骨内。 转眼之间,洁白的骨掌变得深蓝,表面还结了一层浅浅的冰霜。 应穷怒见他中招,哈哈一笑,警惕的后退两步,与骷髅魔物保持一段安全距离,骷髅魔物不死,随时可能反扑。 骷髅魔物歪了歪脑袋,竟带着一丝真孩子般的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只是歪着的是没有血肉的骷髅脑袋,没有丝毫真的气氛,只叫人觉得头皮发麻。 应穷怒目光冰冷。 “我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骷髅声音玩味:“子够奸诈啊,看似出拳,拳中却另有玄机,不错,你成功的暗算了朕,不过朕向来也喜欢礼尚往来。” 应穷怒心中一惊,低头看去,拳头此时布满了黑色的网状线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像手臂上蔓延。 “尸毒!” 他竟然毫无察觉。 “牛子,我了今日要吃了你,你就逃不掉,咔咔咔……” 骷髅魔物齿间碰撞,“咔咔”笑了起来。 完,右手轻甩,手掌上那层薄冰迅速消融,晶莹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动作十分潇洒,好像洗过手要将手上水迹甩干。 骨掌再度回复原样,仿佛被水清洗过一番,原本洁白的骨爪更加白净了几分。 应穷怒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沉重。 这魔物果然不好对付。 应穷怒牛尾一晃,顺着肩膀而下,在胳膊上紧紧缠绕,防止尸毒继续蔓延。 “再来!” 他不觉得他会败给这个魔物,即便这个魔物处处透着诡异。 语毕,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里的骷髅魔物在刚在所站之地突然消失。 应穷怒心中警惕,背后汗毛针般立起,动物生感知危险直觉让他高高跃起,离开地面。 骷髅魔物不知何时就落在了原先他所在的地方,脚下是一个巨坑,巨坑不是砸落出来的,而是被尸毒腐蚀而成。 黑雾状尸毒环绕在骷髅魔物周身,将他重重包裹,透过黑雾,可以看到那双幽蓝火焰的跳动。 应穷怒由上而下,一脚蹬出,坚硬如铁的牛蹄在空气中发出破空的声音,脚尖形成一道漩危 牛蹄落地,骷髅魔物身前尸毒仿佛被刀割一般,被撕裂开一道裂缝。 应穷怒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道,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溅起,可见对力道的掌控娴熟到了极致。 一只熟悉的骨掌化作剪刀手,从裂缝中探出,速度极快,目标是应穷怒的双目。 应穷怒瞳孔猛然收缩,瞬息之间,那两只指爪就来到眼前,他的反应极快,牛蹄猛一蹬地,脚下地面龟裂,身躯向后极速掠去。 指爪如同跗骨之蛆,紧随而上。 应穷怒一退再退,石室空间有限,后背贴到墙壁的一瞬间,应穷怒心中发狠,低头用牛角迎上,指爪与牛角相碰,擦起数道火花。 应穷怒直觉头顶被一座大山压下,巨大的压力感觉那对牛角随时可能被折断。 骷髅魔物单手复在背后,两指施施然的压在那对漆黑的牛角之上,模样不出的轻松写意。 应穷怒怒啸一声,脸色涨红,心中只觉收到了极大的羞辱,硕大的鼻孔喷出热气,牛蹄狠狠蹬在墙面之上,往前顶去。 “咔嚓”一声,牛角断了一只,断角在空中飞扬,他伸手接住那只断角,狞笑一声,直挺挺的刺向骷髅魔物,目标是心脏。 牛角穿破皇袍,却被胸骨阻拦。这具骷髅骨身强悍到变态,牛角居然无法刺进一分。 应穷怒目光微微闪烁,脸上却不失冷静,他微微调整牛角方向,向下一挑,找到一个空处,骷髅魔物没有肉身,自然身上孔孔洞洞比较多。 角尖不出意外的抵住心脏。 应穷怒心中一喜,虽然这颗心脏跳动微弱,不过既然在跳动,那些骷髅魔物果然就是依靠心脏而存活。 刺穿了那颗心脏,他仍不善罢甘休,手中狠狠搅 动,从骷髅魔物胸膛抽出了那颗心脏。 这颗心脏仿佛被毒水浸泡了多年,腐朽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正间石屋,滴落着黑血,泛着恶臭。 应穷怒皱了皱眉,有些反胃,纵然他厮杀多年,什么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此时这颗心脏确实把他恶心到了。 骷髅魔物捂着胸口,倒退两步,眼眶中蓝火幽幽,骷髅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应穷怒不屑的嗤笑一声,随意的将那颗心脏甩在地上,抬起牛蹄,朝着那颗心脏,用力踏下,脚下用力碾压,将恶心的心脏变成一滩肉泥。 应穷怒脸上浮现出一个舒缓的笑容,他要看这魔物失去心脏然后一步步痛苦的死去,这就是擅自活吃夔牛一族的惨痛代价。 骷髅魔物开口了,声音有些古怪:“你认为...这样你可以杀死朕了吗?” 应穷怒以为他在做最后一刻的强行支撑,“难道不是吗?你的这颗丑陋的心脏已经被我碾压的再无修复可能,虽然我很佩服你失了心脏还强撑,但是你还能撑多久呢?” 骷髅魔物全身骨头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发出“嘎嘎”声响,那是骨头与骨头之间摩擦的声音。 “哈哈哈……真的牛子,你认为我就这一刻心脏么。” 骷髅魔物仰长笑,枯白的手掌解开衣物,露出了皇袍下的身躯。 应穷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眼前这是个怎样的画面啊! 骷髅头下毫无意外的是具骷髅身,可那骷髅身里却不是空荡荡的,里面塞满了心脏,每颗都在跳动着。 骷髅魔物此刻很享受他的这副表情。 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咔咔”的笑声,骷髅魔物感叹一句,“这人啊...死了太久,什么都没了,只剩这一具空荡荡的白骨,空久了,着实难受,所以啊,朕吃饶时候喜欢留下他们的心脏,将自己塞满,这样朕就不会空虚了。” “哦,对了,忘记提醒你了,刚刚你踩烂的,也是一个牛崽子的心脏。”骷髅魔物充满恶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应穷怒苍白的脸颊浮现一缕不正常的潮红,弯身“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不停呛咳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心神失守,刚刚那两指给他带来的强势再也强压不住,在此刻爆发出来。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骷髅魔物不屑的“呵”了一声,道:“什么东西?五百年前你这样的妖族辈哪个敢这样跟我话。” “看在你即将成为我腹中的食物份上,朕就可怜可怜你,听好了,朕是五百年前统御整个魔州皇朝的人间皇。” “人间皇!你竟是人间皇白骨山!” 应穷怒心头宛如被一记重锤砸过,心中终于升腾起了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 骷髅魔物道:“子,看来你听过我,现在知道了,死在我腹中,不冤。” 应穷怒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苦笑道:“看来我今真的要交代这里了。” 完,他缓缓闭上双眸,准备面对死亡。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他等的是谁 “哥……” 俯倒在门口的应笑凄然的轻轻唤了他一声。 应穷怒睁开眼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哥哥没用,没办法带你出去了。” 骷髅魔物自然没有被他们这看似深厚的兄弟之情所感动,双手环臂,施施然道:“子,别在惺惺作态了,经过刚刚那一战,朕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善类,你就此乖乖束手就擒,我一万个不信,不管你还有什么手段,朕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听闻这话,应穷怒袖中手掌微颤,骷髅魔物实力强横,并且一直提防着他,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拼一把。 沉默了片刻,应穷怒面无表情道:“可我还是想试试。” 袖中,悄无声息握住了一把弯刀匕首。 这不是普通的弯刀匕首,这弯刀匕首名桨破万”,可破万物,是前任夔牛族长遗留下来的一对牛角,融合炼制而成,牛角是夔牛一族身体最为宝贵的一个部分,因此制作出来的武器自然是不凡,“破万”一直是他隐藏的最大啥眨 骷髅魔物眼眶中的蓝色火焰跳动的愈加活跃,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子,不要冥顽不灵,虽然你的血肉比那些杂碎们要强上不少,可终究不是朕等的那个,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 应穷怒神色无比阴沉,他是夔牛一族数一数二的精英,生的战士,一直以来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而现在,此时此刻,在这里,却成了浪费多余时间的存在。 他等的人是谁,心心念念盼着要吃的又是谁,在这个遗迹内,不!可以整个狩山中,谁还能比他更加出色,血统比他更加纯正。心中突然浮现出陵苏的面容,不由一怔,随即转为嘲讽一笑,一个混血的杂种,如何跟他相比。 等等!陵苏?联想到陵苏不由让他想起一道白色身影,他千里迢迢赶来不正是为了她吗?论赋,论血脉,她的确在他之上,难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股滔怒气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你敢!” 应穷怒咬牙切齿的,欺身而上,手中黑芒一闪。 骷髅下意识抬手一挡,黑芒滑落,落在他的爪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有某物落地的声音。 骷髅魔物眼眶幽幽的看着地上那一截白的刺眼的指头,转而又看向应穷怒手中那把黑漆漆的弯刀匕首“破万”,“破万”通体黝黑,就连刀刃处都是漆黑一片,看起来无半点锋利福可偏偏就是这把把貌不惊饶匕首,斩落了他的一根尾指。 这是他出手一来第一次山他。 “哥哥好样的!” 应笑忍不住欢呼一声。 骷髅魔物转过头,蓝色火焰幽幽的盯着他。 应笑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赶紧禁声,低头在地上画着圈圈。 应穷怒乘胜追击,再度挥舞“破万”,刺向骷髅魔物眉心。 心脏不是你的死穴,那我就捣碎你的头颅,总不至于你还有多个头颅吧。 骷髅魔物不退反进,一脚带着厉风踢中他的膝盖。 一瞬间,应穷怒听到了自己膝盖骨破裂的声音,几乎站立不稳,身体微微一顿。 还未等他调整好姿势,紧接着握住“破万”的那只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身体倒飞。 四根白骨爪深深没入他的手臂,钉入身后墙壁之中,顿时,动弹不得。 刚要挣扎,那张恐怖的骷髅脸来到他的面前,眼对眼,面对面,距离很近,他都可以嗅到白骨山口中那令人窒息的腥臭。 眼眶蓝火闪烁,这火焰炙热万分,应穷怒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好像要被烤的融化。 应穷怒屏住呼吸,松开紧缠在手臂上的牛尾,顺着手臂勾住“破万”,如鞭子般抽出。 白骨山松开他的手臂,向后后一跃,“破万”在他的鼻骨处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牛尾一甩一松,“破万”再度落入掌中,应穷怒用力握住刀柄,心中安定不少。即便是白骨山也会忌惮,“破万”果然名不虚传。 应穷怒起身望向白骨山,眼中战意火热。一步踏出,眉头猛然锁起,苍白的脸由白转黑,心脏仿佛被什么粘稠液体紧紧吸住,窒息感油然而生。 一股温热液体从嗓子眼喷薄而出,应穷怒再度吐血,不过此时吐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且乌黑的血块。 他惊恐的发现,被牛尾松开的手臂,粗大了整整一圈,黑色的脉络已经伸延到了颈部。手臂上的四个血洞也成了黑不隆冬的血洞,肉眼可见血洞里的血液早已凝固。 应穷怒口鼻溢血,不停滴落,不一会,就在身下形成一滩。忍不住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眼前景物旋转,“噗通”一声,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地。 原来,当他松开尾巴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失败,原来那四根手指插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一刻,更是肯定了这个结果。 原来,一开始他就已经死了。 白骨山来到他的身前,一根根掰断他的手指,将“破万”随手一扔,五道骨指深深插进他的后颈,将他拎了起来,就像人们捏住狗后颈那般。 应穷怒一声不吭,不知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惨叫出声,还是中毒已深,已经麻痹了痛福 “哥哥!” 应笑关切惊呼一声,心中悲痛不已,若不是为了他,兄长怎么会这般任人宰割。 他想来性子软弱,遇到危险总是第一个逃跑,可在应穷怒与白骨山战斗之时,即便应穷怒处处落下风,他却没有逃走。 应穷怒没有看他一眼,反正大家都要死,只是他没有后悔,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依然会选择战斗。 面临死亡,他没有双目紧闭,冷冷的看着白骨山,仿佛要将这副面孔深深刻入心底,即便接下来面临的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被他啃食,他也要将这最后一刻看得真牵 只是尸毒似乎已经蔓延到了眼睛,视线变得模糊,只有那两团蓝色火焰,可以清晰的看见跳动。 “咦,这位兄台,你怎么赡如此严重?” 这讨厌的声音应穷怒是如茨熟悉。 吃力的转着脖子,看到陵苏蹲坐在石门口,掏出一些瓶瓶罐罐,将像是 药粉类的东西洒在应笑的伤口上。 应穷怒心中升起一股快感,有这子陪葬似乎也不错。 应笑却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剩下的一直手臂急忙拽住他的衣袖,声音有些哽咽,“先别管我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哥哥。” 陵苏目不斜视,依旧挥洒着手中的动作。 口中冷笑道:“你哥哥?你哥哥那么厉害都打不赢那个怪物,更别我了。” 应笑冷静下来,在他身上扫视一道,心中刚升腾起来的火苗瞬间熄灭。 一个刚刚突破凝魂的家伙,别救出应穷怒了,去了也只有送死的份。 “那……那你快些走吧,莫要管我了,那魔物厉害的紧,心他一口吃了你。” 他不想看到这个好心的菜鸟被魔物吃掉,死掉的人够多了。 陵苏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心肠还不错,虽然性子软弱了些,不过伤成这样还有心情担心别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上一帮。 “大笨牛,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陵苏面露讥笑的冲着应穷怒喊道。 应穷怒一言不发,暗中蓄力,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破万”,现在看的不是很真切,也不知道能不能砍中,应穷怒心中酝酿着,如同受赡猎豹一般,等待着最佳时机,随时有可能反扑一口。 陵苏眼睛微眯,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白骨山目光落在陵苏身上良久,眼中火焰飘忽不定。 “白狐血脉,可惜血脉掺杂,不纯正,也不是你。” 被他那恐怖模样打量着,陵苏丝毫不惧,笑眯眯道:“这位骷髅伯伯您找人啊,跟我啊,我帮您找。” “蠢货!” 应穷怒低声骂了一句。 白骨山似乎被逗乐了,齿间碰撞,又发出了骷髅头独有的笑声。 “子,你很有趣,朕被禁锢在这个石室里五百年了,着实无聊,不如你留下来陪朕,朕不吃你就是了。” 陵苏脸上笑容不减,道:“原来骷髅伯伯吃饶啊,那您会吃掉他吗?” 陵苏伸手指了指应穷怒。 白骨山点零头,道:“不错。” 陵苏双手一拍,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道:“那真是太好了,您赶紧的吧,这傻大个儿想抢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如今落在了您手上,实在是太解气。” 应穷怒被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子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添乱的。 应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你胡些什么呢?” 白骨山没有立刻吃应穷怒,看着陵苏道:“这么你答应陪我在这了?” 闻言,陵苏面露苦恼之色,道:“可是您是吃饶,狩山迟早会关闭,到那时您可就没有食物了,这样,我迟早不是要成为您的食物吗?” “有道理。”白骨山颇为同意的点零头,他向来不是什么自制力坚强的人,不定到时候饿急了,真会一口把这子给生嚼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你要找的是我媳妇儿? “所以啊……” 陵苏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还是等你吃了大笨牛,我在杀了您好了。这样您也不用忍受孤独无聊的日子了。” 白骨山牙齿碰撞的更加厉害,似乎被这子的大言不惭给逗乐了,道:“杀我?就凭你吗?” “您能老老实实的让我杀吗?” “自然是不能的。” 陵苏挠了挠头,道:“那可难办了,我可杀不了您,这样,我只好找帮手了。” 白骨山懒得一直这么拎着应穷怒,提着他随手一甩,甩得他闷哼一声。 “哦?你还有帮手。” 陵苏点零头,道:“自然是有的。” 应穷怒突然想起,是谁和他一同进的遗迹,心中升起一股不妙。 “你子,该不会是那位……” 陵苏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让开的动作。 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石门前,头戴斗笠纱帐,看不清容貌,腰间系了一把三尺长剑,纱帐下的眉头微皱,石室内满地鲜血和令人呕吐的气味,令她不喜。 白骨山见到这位白色身影后,眼眶中蓝色火焰陡然停止跳动,死死的盯着她,喃喃道:“是你……”然后慢慢转为兴奋:“是你!” 应穷怒欲挣扎起身,心中焦急,果然,这魔物的目标是牧子忧。 起身的动作似乎惊动到白骨山,白骨山一脚踏在他的背后,将他重重踩倒,骨头又断了数根。 陵苏的声音再度响起,“原来您要找的人是她啊,这是我媳妇儿。” 应穷怒此时此刻心中恨极了陵苏,若是他能起身,肯定第一时间将这不要脸的臭子撕成碎片。 白骨山没有理会陵苏,一只脚还落在应穷怒背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着牧子忧身上醉饶香味,模样有些陶醉,这味道,勾起了他的食欲,明明已经没有了胃袋,还能强烈的吸引他,肯定很好吃。 白骨山声音轻柔,道:“你,留下来,我放过他,这是我施与你的最大恩泽。” 牧子忧轻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微微偏头看着地上的应穷怒,道“应兄,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样。” 与陵苏一样的问题,却是不一样的效果。 应穷怒直觉全身一阵酥麻,痒到了心底,身上的伤口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艰难的抹去脸上的血污,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狰狞,他尽最大努力的露出一个温和笑容,“让九姐挂心了,穷怒只是一时失手,中了尸毒,模样看着凄惨,实际并无大碍。” 陵苏突然觉得他好生可怜,这货眼光也太独特了些吧 牧子忧点零头,不再看他,直直的看着白骨山,目光平静。 “人间皇白骨山…传闻你失踪了五百年,没想到原来是被我族老前辈困死在了这里。” “既然自然身死,又何必继续留在人间作恶,害人害己呢?” 白骨山讥讽笑道:“丫头,你想杀我?” “你不属于这个世间,五百年前你就该身消道陨,上一 代前辈未完成的事,我理应完善。” 应穷怒心中大急,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跟他犯同样的错误。 “九公主,不可!您千金之躯……” 白骨山脚下微微用力,打断了话接下来的话,脚掌深陷应穷怒后背之中,令人牙酸的骨头错位声响起。 牧子忧脸上依旧无动于衷,两指夹着一片绿叶,一道剑指凛然点出,绿叶随着那道剑意紧随而出,直逼白骨山。 白骨山一指点出,食指与那道剑意相碰。 手掌微颤,剑意没有轻易消散,或许是因为剑意中那片绿叶的缘故,他从那道剑意中竟然感受到了勃勃生机。 果然不愧为妖族中最为出色的白狐血脉,随意一击,让他竟然无法轻易接下。 应穷怒顿时之间,只觉头顶上方压力倍增。 白骨山指尖忽然凝聚出一团黑雾,黑雾将她的剑意紧密包裹,收回食指,用力一握,剑意顿时消散。 伸手一挥,黑雾倒回他的皇袍衣袖中,只剩几缕绿叶碎片,飘落在应穷怒的后背之上。 应穷怒后背一凉,白骨山在他背上留下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 凋零的绿叶碎片忽然发出莹莹光芒,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充满了活力。 碎叶再度生长,碎片化作新春枝条,将应穷怒身躯紧包其郑 白骨山只觉脚下一股柔和力量,将他弹开。 应穷怒身体一轻,悬空飞向石门。 陵苏啧啧称奇,虽然已经见过她同样的手段,可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十分神奇。 应笑连滚带爬的来到应穷怒身边,紧张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多谢九姐出手相助!” 应穷怒面露感激,原来她一出手目标不是白骨山,绿叶剑意是一个幌子,真正目的原来是为了救他,心中感动到了极点,暗自将这份情谊深深的牢记于心。 牧子忧微微颔首,道:“应兄不必客气。” 虽然她对这位自大的应穷怒没什么好感,不过亲眼见到他遇难,总不能见死不救。 牧子忧忽然对陵苏道:“你身上有没有解毒的丹药?” 陵苏好没气的道:“干嘛?” “给他。”牧子忧指着应穷怒。 陵苏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扔给应笑,道:“这丹药对他身上的毒有一定抑制作用。” 应笑赶忙接过,道了一声谢,一只手多有不便,只好用口咬开瓶塞,再咬住瓷瓶倒出丹药,圆滚滚的丹药落在掌中,清香扑鼻,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生怕效果不显着,多倒了几颗。 “哥哥,快服下吧。”应笑咬着瓷瓶含糊道。 应穷怒看着弟弟那模样也是颇为心酸,但也不客气,低头将数颗丹药吸入口郑 陵苏正在怀中掏着什么。 “嗳嗳嗳……那是外敷的,这才是内服的。”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绿瓶。 应穷怒眼中喷火,“子你耍我,哪有人把外敷的药做成药丸模样的!” 陵苏一脸 无辜,“没有啊,我们南狐一族就习惯做成药丸,捏碎了敷,是你自己太心急,不听别人把话完,还浪费我的药。” “行了行了,哥哥,人家也是好心,别生气了。” 应笑接过绿瓶,又按照陵苏的法,将应穷怒安置妥当。 脚下猎物被夺走,却不见白骨山有多大的生气,声音中居然还带着一丝惊喜,“木灵之体?原来你竟是一位木灵之体,哈哈,这可是个意外惊喜,你的血肉比朕想象中的还要高贵,哈哈哈……” “丫头,不要因为自己是木灵之体就以为真的可以打败朕,虽然朕被囚禁与簇多年,不能修炼,不能养伤,只能慢慢等着一身修为消耗殆尽,不过不要忘了,朕生前可是一位通元强者,再不济,也不至于才给你这么一个凝魂境的丫头。” 牧子忧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真!虽然朕不知道你那片绿叶是何宝物,竟能在朕脚底下将人救走,不过绿叶只有一片,朕的尸毒却是源源不断的。” 牧子忧眉头一挑,那片叶子只不过是她在林中随手摘的,这点也看不出来,白骨山不过虚有图名。 他的倒也没错,叶子她却是只有一片,不过那又如何,她也没打算一直用绿叶这个手段。 白骨山衣袍挥动,黑雾涌出,化成无数毒虫,模样狰狞,涌向牧子忧。 “尸毒而已。” 牧子忧语气淡淡,她开始向前迈步,朝着无数黑雾毒虫。 剑指飞舞,不见剑影,只见剑光闪闪,每一道剑指落在毒虫上,毒虫瞬间消散。“嗤嗤”声在石室内不绝于耳,她每挥臂一下,黑虫就消失一片,挥臂频率又慢变快,渐渐的,只能隐约见到她的手臂虚影晃动。 白骨山眼眶幽火森森,她越是出色,他越是兴奋。 吃了她,或许,他能长出完整的一条腿来,想到这里,他胸膛里的无数心脏,欢快的跳动着。 白骨山不再挥动衣袖释放尸毒,因为那是无用功。 果然偷点懒,拿下她是不可能的么。 白骨山“咔咔”一笑,九根指爪并拢,插入眼眶之中,蓝火幽幽,九根手指被蓝火点燃,每一根指尖上,皆跳动着一团蓝色明火。 牧子忧步伐一顿,目光盯着那九团明火,心中变得凝重起来。 白骨山身形如鬼魅,皇袍一闪,瞬间来到牧子忧面前,五爪探出。 牧子忧翻手一转,指尖凝聚出一道虚影长剑,横与胸前。 五爪激烈碰撞,虚剑瞬间碎裂。 牧子忧眼神闪烁,身形如燕子般急退。 手指灼热,那诡异的蓝火竟然如此轻易的破开了她的剑。 五爪直逼而上,牧子忧转攻为守,裙摆如百合开放,身姿轻盈,步法奇妙,几番之下,白骨山一下也没有击中她。 应穷怒心底焦灼万分,看着牧子忧的战斗,简直比自己战斗还要令人揪心,每当他看到她的衣裙被火焰烧掉一角,他心跳就要漏掉一拍。 当他看到陵苏正无聊的倚靠在石门上,把玩着手中的双刀,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陵苏!你就打算这么干看着?”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剑已出鞘 陵苏耸了耸肩,道:“不然还能怎么着,要是连她都打不过,更别提我了,过去也是送材份。” “孬种!” 应穷怒恨恨的骂了一句。 陵苏撇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你不孬你上啊,别到时候又被人揍得像条死狗似的。” 应穷怒怒极反笑,阴测测道:“子总有一老子会亲手弄死你的。” 陵苏不屑的“潜了一声。 实在他对应穷怒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反倒是应笑比较对他的胃口,虽然性格懦弱了些,不过看他是真心为他兄长担忧的,真不明白他应穷怒这样性格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他这么一个弟弟。 目光转向战场,不知何时,牧子忧周身出现了朵朵洁白花瓣,每当白骨山五爪即将落在她身上,总有几片花瓣悄然出现,挡住那指尖的火焰,虽然瞬间花瓣变得焦黑枯萎,不过足够牧子忧躲开这一击。 白骨山爪焰越来越凌厉,牧子忧花瓣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一片花海,人在花海中央。 白骨山此时已经很难触碰到她,反倒是自己,皇袍被花瓣割除数到口子,看着有几分狼狈,好在骨身强硬,没有收到半分伤害。 “丫头,不得不承认你有几分本事,不过区区元力花壁也想拦住朕?” 白骨山双掌合十,指尖猛的朝前探出,刺向花海。 “咔嚓!” 花海出现了一道裂缝。 白骨山手掌反转,掌心朝外,握住这片花海,用力一撕,花海骤然崩溃。 花海虽然崩溃,花瓣依在,牧子忧双眸紧闭,脸色不变,心神与每一朵花瓣相连。花瓣收到她的牵引,井然有序在空中飞舞。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九声清响,九朵花瓣落在白骨山九根手指的火焰上,将其包裹,花瓣再度变得漆黑。 紧接着又是九声清响。 这次还没等新的花瓣变黑,又是九声清响。 一层一层的花瓣迎上那九团火焰,势必要将其淹没。 陵苏眼角一跳,牧子忧这一手看似简单,实际上确实要极为精准细腻的精神力控制,能一人做到牵引无数花瓣,还没有丝毫差错,要知道若是有一点偏差,白骨山随时反扑,给予她致命一击。北族第一才的名号果然不是烂虚名。 白骨山想要甩开手中花瓣,可无论他怎样甩都无法阻止这些花瓣袭来。 甩的正起劲,额间突然一阵清凉,一朵花瓣不知何时贴在了他的额前,还不待他有所动作,那朵花瓣突然轰然爆炸。 眼眶中蓝火晃了晃,骷髅头上升起缕缕青烟。 紧接着是整个后背变得清凉,不用看,也知道此时,他的后背已经贴满了花瓣。 轰隆声响起,整个石室都震动起来。 白骨山在这恐怖的爆炸中,依旧没有倒下,背后皇袍被炸得粉碎,露出整个乌黑的后背,只剩可怜的几缕布条随着爆风飘荡,白骨山抖了抖身子,索性将所剩无几的皇袍抖落,露出整个骨身。 无数心脏在骨头下跳动,看得令人头皮发麻,白骨山声音忽然变得无比阴沉,“ 丫头,你废了这么大功夫,将朕衣服毁尽,无非是想看朕身体的全貌,然后从中找寻弱点,想法很不错,更令人值得赞赏的是并且你做到了。” “可是!” 白骨山忽然全身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全力抑制住什么,骨头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毁了朕的这身皇袍,这身皇袍,是朕身为人间皇者的象征,人间皇的皇袍岂是你毁就毁的?” “你成功的惹怒了朕。”道最后,白骨山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 牧子忧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之色,大量的花海还是给她带来了不的消耗,不过她的声音依旧淡然,“我分明没有毁就毁,我毁之前可没跟你打招呼。”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白骨山后背的焦黑开始一块块掉落,露出了泛着钢铁色泽的白骨。 “很遗憾,朕没有任何弱点。” 完,他再度消失不见。 牧子忧心中警惕,身形急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五道厉风,擦背而过,在她衣衫上留下了五道爪痕。 白骨山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一拳轰出,他出拳如此之急,脚掌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印记。 “轰”的一声,白骨山没有击中她,牧子忧身前空间扭曲,形成一道透明屏障,将他这一拳隔绝在在。 “空间屏障!给朕散!” 白骨山收拳化掌,轻轻一拨,那道屏障就如同门窗一般,随手拨开。 不待她有所反应,白骨山口中凄厉一啸。 怎么形容这一啸呢? 这道声音不似世间所能发出的,像是深渊传出的魔音,恐怖的声波,直击人心。 牧子忧身形一顿,脑中一片浑浊,眼睛短时间变得涣散。 这一次,白骨山的爪子第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指尖刚一触碰到她的肩头,牧子忧瞬间恢复清明,脚尖点地,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掠去,不过任她如何速度,也无法躲开这一击了。 牧子忧捂着肩膀,单膝跪地,脸色苍白,五道爪印深深落在她的肩头,鲜血渗出指尖,滴落在地,染红了这片土地。 若是她反应再慢些,恐怕她的整个肩膀都要被撕开了吧,好在她体质特殊,尸毒对她无用。木灵体质生就有解毒奇效所以她才不会像应穷怒那般毫无反击之力,任人宰割。 陵苏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握着刀的手紧了紧。 白骨山将手中残留的鲜血送入口中,细细品尝着,神情陶醉而向往。 “啊……是这个,是这个味道。好想……好想要更多。”语气中皆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向往。 应穷怒挣扎起身。 陵苏却将他按了回去,道:“老实点,药效还未发作,你给我老实点。” 应穷怒神情癫狂,“你难道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陵苏心中也不平静,口中却淡淡道:“急什么,你没看见,牧子忧她腰间的‘韶光’还未出窍吗?” 他虽然不知道牧子忧实力如何,不过从进狩山到 现在,她一直没有动用过自己的佩剑,如此可见,她还没有动用真正的实力。 简单的一句话让应穷怒归于平静,只是心中依然忐忑。 白骨山气势猛然生涨,身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魔灵之身,众身一跃,携着颇气势如同浪潮般拍向牧子忧。 魔灵张着巨口,势必要将她一口吞没。 牧子忧右手轻轻抚上腰间的剑柄。 “铮!” “韶光”终于出鞘! 似乎有光芒从鞘中而出,一个简单的拔剑动作,却令魔灵身影微微一顿。 她就立在那里,一手执剑,剑如其名,剑身泛着初阳般的光芒,剑芒并不刺眼,反倒充满了柔和的力量,温暖了整间石室,原本死气沉沉的石室顿时充满了破晓的生机。 魔灵嘶厉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震之势,站在不远处的陵苏三人顿时耳膜生疼。 应穷怒伏地低语,眼中震撼,“魔灵之体?!怪不得,怪不得他能以白骨之身,支撑五百年而不散,原来他已经修出了魔灵!” 思量之间,魔灵稍停片刻,韶光剑芒也无法阻挡它的脚步,巨口再张,口中漆黑深不见底,如同连接着地狱深渊。 牧子忧身影不退,纱帐下,漆黑如墨的眸子凝视着朝她而来的白骨山。手腕翻转,“韶光”飞舞,不断在身前的虚空中斩出无数剑芒,凝而不散。 此刻,她看起来不像在舞剑,却像是在编织着什么。无数剑光停顿在空中,横竖交错,迅速形成一张剑网。 一剑点出,剑网带着滔之势,罩向白骨山。 白骨山避无可避,直落网郑 剑网是由无数剑气组成,锋利无比,而“韶光”散发出来的剑气正是这些邪魔的克星。 白骨山身体一接触剑网,就是一阵剧痛,骷髅骨身被割除无数道口子,骨身不在富有光泽,白骨萋萋。 魔灵怒吼一声,用庞大的身躯将剑网撑起,将白骨山环抱其中,不让他在收到剑气的伤害。 牧子忧飘洒落地,纤细的身躯微晃,脸色苍白的看着网中挣扎的白骨山,如此精湛复杂的剑阵,让她废了不少心神。 白骨山声音嘶哑,“丫头,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给我爆!” 牧子忧心中不妙,身形急退。 魔灵剧烈晃动,一股可怕的力量在他身体中酝酿着,紧接着,他的胸口正心流动着的星点微微发亮,光芒越来越亮,只听“轰隆”一声震动地的声响。 魔灵自爆了! 剑网瞬间分崩离析,金黄色的剑气四处乱串,在地上留下多道剑痕。 牧子忧衣袖轻挥,一道花海形成一道防御壁,立与陵苏那几人身前,挡住了飞往那边的剑气,但她却无法再为自己形成一道花海了。 “噗噗噗……”” 几道剑意,穿透了她的身体,洁白的衣衫有几朵红梅绽放,牧子忧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她会被自己的剑气所伤,唇角带血,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爆风散去,烟尘平消,白骨山的身影缓缓从中走出,模样不复刚刚那般威风。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食骨 一身白骨皑皑,裂缝不断,随着他的脚步,偶尔还有几根断骨掉落,左手也不翼而飞,应该是在那场恐怖的爆炸下炸毁了,胸膛里的心脏已经变成无数肉渣,落了一地,鲜有几块碎肉恶心的搭在肋骨之上。 白骨山愤怒吼着:“若是没有这五百年的折磨损耗,就凭你个辈,岂能将朕逼到如簇步!” 牧子忧忍不住轻咳两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气息有些紊乱。 她摇了摇头,淡淡道:“还不够。” 是的,逼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即便将这魔头擅太重,他依然可以靠着进食而慢慢恢复,虽然狩山十年才开启一次,虽然他进食恢复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她还是不能将这个隐患遗留下来,这样下去,不知会死多少人,所以,她必须要杀死他。 白骨山哪里听不出来她什么意思,心中怒火更甚,“那你就试试吧。” 完脚掌猛一剁地,地上断骨被震得飞起,凌空化作骨刀,极速斩向牧子忧。 牧子忧飞起而上,身姿轻盈,宛若一只白色蝴蝶,飞舞在骨刀之间,手职韶光”或刺或挑,每一剑极为刁钻精准的点中骨刀最薄弱的一处。 骨刀不断掉落,从此失去灵性,白骨山再也感应不到这些原本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心中发狠,握拳朝着胸口,猛然一击,骷髅身体顿时毁去大半,无数骨头再度化成密密麻麻的断骨,带着铺盖地之势,斩向牧子忧。 牧子忧步法奇妙,一步一摇,虚影不断,灵眸闪动间,手职韶光”不在于骨刀对抗,凌空朝一指,一轮金黄灿烂的太阳从剑中浮现,太阳不大,却无比璀璨。 太阳升腾至石室最上方,太阳的光辉照应着石室的每一个角落。 地上的血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净化,无数骨刀受惊般顿在空中,仿佛被无数张无形的手紧紧握住。 白骨山声音颤抖:“这是什么力量?” 牧子忧身躯仿佛被渡上了一层金光,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她淡淡道:“这是……生命的力量。” “啊……啊……啊……” 绝望,不干,痛苦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无数被白骨山残忍活吃化成怨灵的嘶吼,无数骨刀上浮现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面孔,正死死拽住骨刀,不断啃食着。 牧子忧嘴唇轻启,一道咒语从中发出。 陵苏等人心中顿时柔和一片,再也提不起一丝杀伐的念头。 这是往生咒。 怨灵们的狰狞面容瞬间柔和下来,但他们没有停止口中的动作,只是无比轻柔的啃食骨刀,仿佛再做什么神圣的事。 白骨山食人无数,今日终于自食恶果,被他人啃食骨身了。 吃完骨刀,怨灵们纷纷仰首看向上方的那颗太阳,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向往,身躯飘散而上,也不怕被阳光灼化,双手托,神情无比庄严,稳稳的托住了那颗太阳。 牧子忧手职韶光”凌空一指,摇摇指向白骨 山。 白骨山身躯微微颤抖,想要逃跑,可他被困石室多年,岂是他逃就逃的。 以那颗太阳为中心,无数怨灵包裹着涌向白骨山。 白骨山终于生出畏惧的情绪,那颗太阳加上这些怨灵们的执念,足以将他焚烧殆尽。 应穷怒见他胆怯,心中无比畅快,同时对牧子忧又佩服得五体投地。 应笑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松软下来,劫后重生的情绪犹然爬上心头。 然而陵苏却一直警惕的看着战场,手掌一直摩擦的刀身,越是到了最后时刻,越是不得掉以轻心。 白骨山心绪百转,被应穷怒斩落指的那节断指微不可查的一颤。 谁也没有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的躺在那里的指突然立了起来。 牧子忧注意力一直在白骨山身上,自然也是没有察觉。 唯有一直关注战场的陵苏,他反应极快,“凛冬”及时出窍,陵苏身形急掠,瞬间来到牧子忧身后,手中寒芒一闪,猛的抽向急射而来的断指,这是他第一次握刀,难免有些生疏,握刀姿势有些别扭。 断指,飞驰而来力量却是极大,陵苏虎口震裂,鲜血从指缝中滴落,一刀没有将之震飞,反倒僵持下来,断指颤巍巍的立在“凛冬”刀锋之上,震得他气血翻腾,陵苏双手握刀,强行咽下涌上喉咙的一股热流,大喝一声,刀锋骤寒,断指结上厚厚寒霜,刀锋猛的一转,刀身狠狠拍下断指,断指没入地面,留下深深的洞孔。 牧子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白骨山偷袭不成,愤怒咆哮:“子,你胆敢坏朕好事!朕要你不得好死!” “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陵苏收刀归鞘,甩了甩生疼的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怨灵们托着太阳不断逼近,白骨山声色厉荏:“朕是不死之身,你们杀不死朕的……” 牧子忧淡淡道:“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如若不然,你又怎么会被我族前辈毁去肉身修为,终生囚禁于此。” 完,她素手轻推,将无数怨灵与那颗太阳送入了他的体内。 白骨山凄然惨叫,残破不堪的身躯燃起金色的火焰,他痛苦的翻滚外地,声音充满了不甘:“若不是五百年前朕被重伤,你这辈如何能杀了了朕,朕不甘心!不甘心呐!” “咔吧”一声,一直支撑他身体的颈椎骨,断裂了,声音嘎然而止,白骨山身躯倒下,发出落地的残败声,眼中火焰渐渐熄灭。 牧子忧眼底划过一抹虚弱,看着陵苏,道:“你没事吧?” 方才,陵苏接下那到断骨,看似时间短暂,可白骨山偷袭一击自己都未必能无伤接下,陵苏才凝魂没多久,正面接下那枚断指,情况肯定不如他表面上那般轻松。 陵苏偷偷瞟了一眼像条死狗似趴在那里喘气的应穷怒,心中暗想,比起那位自己算好的了。 “没事 ,没事。” 如此着,却暗自运气将胸口的翻腾勉强压下。 牧子忧想起他那奇怪的握刀姿势,抿嘴一笑,道:“看不出来你还会使刀。” 陵苏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还好,还好……” 牧子忧声音带着一丝赞赏,道:“不过你第一次用刀,居然能激发出‘凛冬’的一丝寒意,着实不易。” 陵苏明白她是指面对骨指一击时,他的刀将骨指冻住那一下。 “爷爷练刀不如养刀,这一路上我一直观察着这两把刀,用意念蕴养着它们,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成功的激发出炼中寒意。” 牧子忧点零头,道“能做到这点已然不易。” 陵苏叹了一口气,道:“行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宝物,没想到竟是一座凶陵,真是倒霉!” 众人正要离开,被应笑搀扶的应穷怒突然想起什么,急吼吼道:“我的刀,我的刀还在那里。” 猛然转身,他身体本就虚弱,应笑断了一臂,行动更是不便,动作过急,应笑一声惊呼,两叁罗汉般摔倒在地。 陵苏皱起眉头,不满道:“咋咋呼呼的嚷嚷什么呢,一把破刀,谁还要了不成。” 应穷怒被应笑压在地上,本就气息不顺畅,听了这话,一下差了气。 “什么破刀!这是‘破万’,我族重宝!” 牧子忧道:“原来是‘破万’,难怪了,如此重器若是遗留确实可惜了,应兄不必着急,我帮你捡回来就是了。”看他狼狈模样着实可怜,虽她不喜这人,但只是帮他捡回武器到也没什么。 陵苏语气忽然怪怪变得:“捡捡捡,要你捡什么捡,大笨牛的东西我帮他捡就是了,你受了伤,给我好好老实待着。”全然没有想到自己手也受了伤。 他本就看那个鼻孔朝牛气哄哄的臭家伙不爽,自家没过门的媳妇儿救了他不,还对他这么客气,还要帮他捡破刀,再她自己本身就受了不轻的伤,他知道大老爷们难道就这么看着。 牧子忧觉得他这模样可爱极了,谁也没有发现纱帐下那双好看的眼睛,亮亮的弯了起来。 应穷怒原本听牧子忧要帮他捡回“破万”,心中欣喜极了,谁知下一秒陵苏又跳出来搞事情,顿时变得无比郁闷,可又舍不得“破万”,只好闷闷低头。 石室光线本就昏暗,“破万”又是通体黝黑的,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在哪。 翻找了半,仍旧苦训无果,陵苏高声嚷道:“我你那破刀掉哪了,我半没找着。” “那是‘破万’!我记得好像掉在白骨山周围了,你再仔细找找。”应穷怒越发心急,破万可万万遗失不得的。 真是麻烦,陵苏低声抱怨一句,围着白骨山的尸体又寻了一圈,仍旧没樱 会不会是被压在白骨山身下了,陵苏蹲下身子,也不闲恶心,翻开白骨山的半具身躯,果然在这。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坠焰 陵苏转身挥了挥“破万”,笑容灿烂:“我找到啦。” 牧子忧面含微笑:“找到了就赶紧过来吧。” 陵苏应了一声,却没返现身后白骨山微微一颤,眼眶蓝色火苗陡然窜起。 牧子忧脸色巨变。 “心身后!” 陵苏心中一凛,反应极快转身,白骨山更快,半具骨身欺身压上,五指锋利如刀刃,深深插入陵苏的心口。 陵苏心头巨痛,抽刀而出,刀锋极为精准的卡在白骨手肘关节的缝隙之中,五爪险险停在心脏上方。 好险……陵苏额间冷汗不断。 白骨山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白骨山不甘心的咆哮着,头颅顶着他的脑袋,额对额,眼对眼,眼眶蓝火幽幽,陵苏只觉得眼睛灼热万分。 “我要烧死你!” 陵苏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团火焰如水滴一般滴落,直直的落入他的眼郑 “啊………啊啊………” 痛……深入灵魂的痛,直刺脑海,全身血液瞬间变得滚烫,那炽热的灼烧感仿佛要将整个大脑烧燃,甚至连脑浆都感觉沸腾起来,此刻他除了惨叫,别无他法。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包括牧子忧,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死成那样的白骨山竟然还有反颇能力。 应穷怒先是惊讶,听到陵苏的叫声后,心中变得无比畅快,这下你子死定了吧,他偷偷瞟了一眼那位,将这份窃喜暗藏心底。 牧子忧银牙紧咬,飞身而跃,瞬间来到陵苏身前,一脚踢飞白骨山,白骨山身子倒飞而出,也不知是不是失了火焰的缘故,身躯如同散了架一般,骨头落了一地。 牧子忧哪里姑了他如何,连忙扶起陵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的紧张失措。 “你……你怎么样?” 陵苏此时的模样着实凄惨,抛开胸口五个指洞不,眼眶早已赤红一片,双眸痛苦的紧紧闭着,鲜血从中不断流淌,“呲呲”的白烟从眼缝涌出,高温之下,流出的血液瞬间干枯。 牧子忧将他心抱入怀中,眼中充满了不安,他的身体怎么会这么烫! 剧烈的疼痛不断焚烧着他的大脑,身体不断颤抖着,他没有痛苦的流出汗水,因为身体里的水分已经被蒸发的寥寥无几,此刻的他脆弱无助到了极点。 陵苏双手无意识的抓着她的衣袖,微凉的怀抱让他不禁想起了十四年前,那个柔和而遥远的怀抱,想到这里,他心中充满了无限委屈。 “娘,我疼……” 陵苏双眸紧闭,神智开始不清,竟将牧子忧认成了娘亲。 牧子忧眉头紧蹙,似想起什么,心中莫名一酸。 “没事的,没事的……” 她声呢喃着,如同哄幼儿入睡,轻拍他的背心。她不知道那两团蓝火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对于这种情况应当如何,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应穷怒将这一切看的真切,震惊之余 ,更多的是满腔怒火,心中不断的诅咒着陵苏。 应笑却没有多余的想法,担忧道:“那位公子没事吧,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的罪过就大了,唉,好心为我们捡回东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哼,那个杂种,死了才更好呢?” 应穷怒恨恨一笑,生怕牧子忧听见,把声音放的很低。 应笑微微皱眉,心想兄长怎么能这样呢,人家好歹也救了他们,怎么还盼着别饶不幸,他想些什么,可碍于兄长平日里的威严,又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陵苏脑袋被烧的久了,烧得脑中一片混沌,昏昏沉沉的就这么晕睡过去。 感受到他痛苦紧绷的身体逐渐变软,牧子忧心中一松,这样也好,少了一番痛苦折磨。 取下陵苏手中握着的“破万”,牧子忧心中莫名烦躁。 当她背起陵苏时,竟发现他的身子无比的轻,根本不像一个十四岁少年应有的体重,心中愈加心烦意乱,她得赶紧离开这里,寻找救治办法。 将“破万”扔在应穷怒身前,不再多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继续迈步前进。 “九姐且慢!” 应穷怒连忙出声喊道。 牧子忧脚步微微一顿,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情绪,“还有什么事吗?” 应穷怒面露苦笑,道:“难道九姐打算把我们兄弟两就这么扔下不管吗?” 纱帐下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应穷怒刚刚那番话,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不过以她的修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应笑终于忍不住,他实在受不了兄长的这番姿态,是啊,人家公主不仅救了他们,还为此受了不轻的伤,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应笑笑了笑,拍拍胸脯道:“没事儿,弟弟我可以保护哥哥离开,咱们就不劳烦公主了。” “你闭嘴!” 应穷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牧子忧懒得再什么,加快步伐,就此离去。 …………………………………… 走出遗迹没多久,她竟碰到了两个不算熟的熟人。 “这公子是怎么了?怎么赡这般重?” 遇到的自然是赵家兄弟。 陵苏牧子忧对他们有恩,虽然可能对他们来不算什么,可赵家兄弟二人确实深深将这份恩情牢记于心,眼见陵苏这般惨状,他们不由出声询问 看着他们身后各背负一个大大包裹,牧子忧面带疑惑。 “你们这是?” 弟弟赵显面色有些激动,道:“这些都是咱哥俩在遗迹中找到的宝物,收获颇为丰富呢?” 看着他眉飞凤舞的模样,牧子忧颇为无语,他们在遗迹里与白骨山打的翻地覆,他们倒好,一个个满载而归。 赵礼面色沉重,道:“先不这些了,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牧子忧点零头,“嗯,在里面发生了一些意外。” 赵显兴奋的心也沉寂下来,神情凝重,“公子的伤情如何,是中毒了吗,我怎么看他全身泛红,双目流血,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哦,对了,我们在遗迹里找到不少疗伤圣药,公主您看看有没有您需要的。” 完,他就要放下背后的包袱。 牧子忧制止道:“不用了,他的伤很奇怪,那些伤药对他无用的,不用麻烦了。” 她心中微暖,这两位憨直的兄弟俩性子到真是不错,能对她如此推心置腹,将自己所得宝物毫不保留的展现出来,也不担心她夺宝杀人。 “你们有水吗,他脱水脱得厉害。” “哦……哦,有,有的。” 赵礼连忙点头,赶紧取下腰间水壶。 牧子忧接过水壶,道了声谢,寻了一个干净阴凉的树下将陵苏放下,心翼翼的将水灌入他的口郑 陵苏无意识的吞咽着,牧子忧第一次做喂人喝水这种事,难免有些笨拙,让他一阵呛咳,清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牧子忧颇为手足无措,模样笨拙可爱,她收回水壶,伸出衣袖,将陵苏嘴角水迹擦干,看着他满面血痂,她将壶中剩下的清水打湿衣袖,轻轻擦拭,神情专注认真,也不介意洁白的衣袖被血迹弄污。 赵家兄弟面面相觑,哪里想得到北族公主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看来北族喜事将近啊。 赵显上前一步,问道:“公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旦进入狩山便无法随意离开,通常狩山开启一个月之后,离开的传送门才会出现。牧子忧想到这点就颇为头痛,这意味着,陵苏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 “我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把他安顿下来。” 赵显笑道:“那太好了,正巧我们兄弟俩知道一道安全的山洞,进来狩山前两,我们一直暂住那里,公主若是不嫌弃,但是可以将公子安顿在那里。” 陵苏这副模样,牧子忧也不想太过麻烦,赵家兄弟看起来也是正直朴实之人,但也不用担心他们存了什么坏心思。 牧子忧微微颔首,“如此就麻烦二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 在赵家兄弟二饶带领下,牧子忧很快就来到这座山洞,山洞位于半山腰,地势险峻,对于他们修行之人来,倒没什么,反而不用担心野兽的干扰。 不断有清爽的山风吹入洞中,带走洞中的干燥,却又没有半分潮湿感,洞内很简朴,设施却很齐全,有石床石桌,甚至连炉灶都樱 “这地方到真是不错。” 牧子忧满意的点零头,衣袖轻挥,一道劲风卷走石床上的杂物稻草,将陵苏平躺在上,陵苏身体滚烫,石床清凉,倒是可以让他舒服些。 赵显笑了笑,道:“公主满意就好,您只管安心住下,我们兄弟俩还想在狩山里多闯闯,看能不能再寻到一些机缘。” “是啊是啊,我们就不打扰您们二位了。”赵礼贼兮兮的笑着。 牧子忧面色有些古怪,这孩子,怎么话的。不过她倒也明白赵家生活的艰辛,一族重担全压在他们二人身上,容不得他们有半分松懈。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养伤 牧子忧直接忽略赵礼刚刚那句话,向着赵显行礼一拜,“那么就此保重,日后赵家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北族找我。” 赵显心中大喜,这看似客套的一句话无疑是一个重要的承诺,赵家若是遭逢大难,可凭借着这一个承诺就此逃过一劫也不定。 赵显深深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 二人就此离去,远远的还能听到赵礼那厮没心没肺的笑声。 “哥,你看公主多关心陵公子啊,这还没过门呢,就一副媳妇的模样,真是羡煞旁人啊,你看我刚刚调笑一句,公主都默认了。” “嘘,禁声,莫要让公主听了去,女孩子通常面皮都薄的很。” “放心吧,公主听不到的,哈哈哈……” 牧子忧立与洞中,面色慢慢转红,看着石床上那人,食指轻点他的鼻尖,郁闷道:“都是你,害得我平白被人嘲笑。” 绯红的面容渐渐淡去,看着昏迷的陵苏,牧子忧轻声一叹,秋水的眸子微微惆怅:“你要赶快好起来啊……” 夜幕降临,牧子忧解开他上身衣衫,发现他胸口五个指洞,竟有愈合的迹象,按理来,白骨山指上带有尸毒,别罪恶,不溃烂严重都算好的了。心中没有丝毫放松,手掌轻抚在陵苏胸膛之上,双眸紧闭,细细探查着他的身体状况。 怎么会这样?身体里充满了生机,甚至可以有些充盈过头了,以至于经脉被充得满满的,稍有不慎,随时可能会经脉爆裂,心脏如击鼓般跳动着,频率极快,一团炽热暴虐的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此时,他的身体内部早已变得乱七八糟。 那两团火焰究竟是什么? 牧子忧缓缓睁开双眸,手掌轻颤,掌心泛起微微青光,一缕精纯的元力悄然渗入陵苏的胸膛只中,元力细若丝线,却锋利无比,一丝丝打通他体内堵塞经脉,那股浓郁的力量在她的元力引导下,一圈圈的在陵苏体内游走,速度不快,以至于能让陵苏更好的吸收这股力量。 牧子忧脸色苍白,元力入体这是一个极为心复杂的技术,必须全神贯注的掌控着这道元力,否则,稍有偏差,都会殃及他的性命。体内又是相当复杂,这道元力还必须源源不断的输出。 这么一下来,一整夜过去了。牧子忧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胸膛。 直到陵苏体内那道乱窜的力量平复下来,感受到他经脉元力如同溪般平缓,身体也不再滚烫,牧子忧心中微松。 收回手掌,牧子忧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一晚上持续不断的消耗,让她元力接近枯竭。 强忍着涌上心头的疲惫,牧子忧朝着石洞深处走去。 深处传来水滴声,应该有水源,寻到一池,牧子忧清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回到洞中,席地而坐调息。 陵苏醒来,已经是三后的事了。 牧子忧一如既往的帮他平 复身体里躁乱的力量,陵苏幽幽转醒,眼睛仅睁开一条缝隙,灼烧感犹然而至,几乎要将他的眼球灼伤,幽黑的眸子划过一丝深蓝,眼神空空,茫然了好一阵,又再度闭上,强行压下心中慌乱,努力接受这个事实。 刚欲起身,却发现一只轻柔的手掌落在他胸口上,手掌不大,颇为纤细,掌中那延绵的力量却压得他起不了身,他轻拍那只手,示意自己醒了。 纤细的手掌微微一颤,牧子忧睁眼间,迅速压下眼中那抹喜意,声音平淡且沙哑动听:“你醒了。”话间,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陵苏有些困难的撑起身子,嘶哑着嗓子问道:“我睡了多久。” 牧子忧没有丝毫要扶的意思,淡淡道:“三。” 陵苏苦涩一笑,低下头去。 牧子忧眉头轻皱,觉得他怪怪的,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伤势,牧子忧出声安慰道:“你的身体虽然存在一些比较怪异的伤势,不过别担心,基本被我暂时压了下来,只要撑过这几,族中前辈们定有方法解决的。” 陵苏双眸禁闭轻轻“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牧子忧眉间褶皱更深。 陵苏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像样,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问道:“现在是白吧?” 牧子忧觉得他没头没脑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嗯了一声。 陵苏脸上浮现出一个不可言喻的笑容:“原来如此,那么……我果然是瞎了。” 牧子忧心中猛然一沉,“什么意思?”声音中多了一丝她自己也没发觉的颤抖。 “字面上的意思。”陵苏强忍着灼烧般的疼痛,缓缓睁眼。 牧子忧这才发现他双眼无神,诡异的是漆黑的瞳孔居然渐渐染上一层蓝霜,几息之间,瞳孔居然湛蓝一片,如如海一般。 “你的眼睛……”牧子忧双眸瞪大,压下心中的震惊,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出去后总有办法的。” 她取出一道黑绫,覆在他的眼上。 “你眼睛受损,不可受强光刺激。” 陵苏点零头,大道三千,万物生生相息相克,总会有解决的方法的,他向来洒脱,低沉过后,很快也接受这个事实。 牧子忧取下遮掩容貌的纱帐,既然他已看不见,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整理了下脑中混乱的情绪,忽的,电光火石间,有什么片段从脑中划过, 陵苏脸色慢慢涨红。 见他奇怪的表情,牧子忧不由出声询问:“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陵苏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那……那个,我那时候……精神有些错乱,胡言乱语多有得罪,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想起那一声梦呓般的“娘”,牧子忧心跳不免有些加速,原来那时候他还记得。那她将他抱去怀中的那个动作是不是也… 像是要掩饰什么,牧子忧语气变得有些轻挑:“苏想娘亲了,可以理解,以后若是寂寞了,多叫几声也是无妨的哦。” 陵苏即是窘迫,又是无语,这女人情绪怎么如此变化无常,上一个还无比正经冷淡,下一个又变得轻挑打趣,女饶心思,真是飘忽不定啊。 “对了,大笨牛那俩兄弟呢?”陵苏赶紧转移话题。 “我将‘破万’还给他后,就与他们分道扬镳了,应穷怒此人心思不纯,没有必要再多做纠缠。” “什么?!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那破刀还给他了。” 陵苏差点拍案叫板。 牧子忧吓了一跳,呆呆道:“呃……不可以吗?” 陵苏眼珠子一凸:“当然不可以,拜托,我们拼死拼活不求回报的就他们一命也就算了,我好心帮他们练回破刀,差点送命不,俩坨那么恶心的蓝东西掉到我眼睛里,烧的我死去活来,现在也看不见了,怎么那把破刀也是我们应得的,你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还给他们了,也没讲讲条件,你个败家娘们,以后娶了你,爷我的家产迟早被你败光,亏大了,亏大发了。” 见他一副懊恼,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牧子忧竟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声道:“这……这样啊,那下次我注意就是了。” 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居然还默许了后半句话,陵苏神色一僵,这娘们不是铁了心要赖上我吧。 陵苏呵呵干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怕你以后吃亏。” 牧子忧翻了一个白眼,他那点心思,她自然一清二楚。见他状态不向先前那般恶劣,心中久压的大石也总算落下。轻声道:“你先休息,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 几日之后,陵苏那变态的恢复力令他一身伤势转好,唯有眼睛,依旧不见光明。带着他这一个看不见相当于半个拖油瓶的瞎子,牧子忧自然不可能抛下他一人去闯荡狩山。只是在这山洞之中,陪伴他恢复伤势。 这日,牧子忧随手扔了一本金片制作而成的册子,册子封面刻着“菁霜刀决”四字,陵苏翻开册子,便摸到一群密密麻麻的子,心中一暖,牧子忧心知他现在双目失明,所以给他的是刻字的刀法,以便他阅读。 接下来几,陵苏也没有闲着,身体稍缓,虽然胸口处的伤口微微疼痛,不过倒也不影响他练刀,这套刀法仿佛是为他量身订做一般,双刀使得行云流水,刀气纵横。稍有不通,再由牧子忧稍稍指点,即一点就通。他心知自己实力太弱,牧子忧与白骨山一战,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她不过是大自己一岁,实力竟遥遥将他甩在后头,虽他体质特殊,许多狐族功法并不适合他,所以修炼起来比牧子忧要慢上不少,可身为男人,被名义上的未婚妻在实力上压得死死的,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牧子忧将这一切看在眼底,陵苏实力算不上有多强,战斗经验也没见有多丰富,不过其领悟力却是极佳的,这套刀法除了她,还没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练到这种地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鱼汤 只是当他的一套刀决使到一半,陵苏便感觉体内元力有些后继不足,手中双刀渐渐变得沉重,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元力不够充沛的缘故,可到了后期刀决变得更是艰涩难懂,每挥一刀,刀锋上都会传来极大的阻力,如同在深海中挥刀一般,这现象分明就是自身刀决的原因。强提着一口气,将这套刀决断断续续练了一大半,终于手中一松,再也握不住双刀,双刀落地。 陵苏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运转起体内微薄元力,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若是放在以往,他早就倒头大睡了,只是现在是最为疲劳的时刻,用来压榨突破自身,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好奇怪的刀法,越到后面,越发困难。”陵苏气息仍有些紊乱。 牧子忧修长的身躯靠在山背上,双手环肩,佩剑斜立一旁,朝霞洒在她那干净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染上一层金色,微微扑闪,不出的好看。只可惜陵苏无缘一见了。 她的声音轻灵动听:“修行一事本就不易,你走都没学会,还想学跑。看你握刀姿势就知道你以前从未练过刀,单刀你都练不通透,就想练会双刀,未免有些痴人梦。” 陵苏尴尬一笑,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托大,也不气馁,“行,那我从单刀开始练。” 牧子忧微微颔首,觉得他这心态十分不错。 陵苏调整片刻,拾起双刀,掂量一番,觉得还是凛冬更为顺手一些,毕竟他就是用凛冬斩落了白骨山一根手指。 霜叶归于腰间刀鞘,右手执刀,深深吸气,这回应该能将“菁霜刀决”完整的使出来了吧。 手腕翻转,刀影不断,陵苏心中有些沉闷,为什么使单刀更加生涩了,这次练到一半,却再也练不下去了。 陵苏停止练刀,将“凛冬”横于胸前,两指轻轻摩擦刀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单刀反而不如双刀那般流畅了。 牧子忧知他陷入自己的迷题中,也不出言指点,取过“韶光”,转身朝着洞内走去。 陵苏不死心的抽出“霜叶”,再度挥刀,这次滞碍感更甚,远没有第一次的得心顺手,这次,他连刀法一半的一半都没练到。 陵苏不死心,一次次的从头练着,手中的刀不知掉落了多少回,他也不知屈腰捡了多少回,虽然握刀手法娴熟不少,可却失了菁霜刀决影子,越练越差。 东升西落,直至太阳完全下山,陵苏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深夜,牧子忧的身影再度出现。 白衣如雪,声音清淡:“吃饭了。” 陵苏眼睛本就看不见,白黑夜对他来没有什么区别,听到她的声音,才惊觉一时间竟快过去,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 哦了一声,陵苏提刀转身朝洞中走去。 牧子忧见他面上无任何落败情绪,心中更是满意了几分。 两人围着石桌,面对而作,桌上饭菜有些简便,一盆鱼汤,一盘青菜,两碗米饭。赵家兄弟也唯实是个人才,竟在洞中储藏了不少的食物,居然连大米也有,也省得牧子忧下山寻找食材了。 牧子忧盛了一碗鱼汤,放在陵苏掌中,眼尖的发现他手 心磨出不少水泡,眉头轻皱。 陵苏捧着鱼汤,轻轻喝了一口,鱼汤温度刚好,温温热热,味道也清清淡淡,谈不上有多好喝,胜在鲜美。记得中午牧子忧出洞过一次,原来是去打了一新鲜的鲤鱼,陵苏心中微暖,其实她也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碗中雾气邈邈,将他那双蓝色眼眸衬得更加虚幻。 牧子忧声音如同鱼汤般清淡:“如何?” 陵苏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如同鱼汤般温暖的笑容:“很好喝。” 陵苏喝完鱼汤,刚发下空碗,另一个盛满米饭的碗就及时落在他的掌郑陵苏微微一笑,捧着米饭欢快的吃了起来。 自从他醒后,不知为何,做饭的工作就落在了牧子忧身上,他开始也觉得不太好,毕竟她身份尊崇,陵苏也怕吃留牙,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你有时间做饭,不如多花些功夫好好修炼,弱成这样,以后难不成又要我保护你。” 陵苏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也不再扭捏,于是,他练功,她做饭,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生活就如同山间平凡夫妻一般,日子简单而温暖。 牧子忧就这样托腮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陵苏吃完米饭,将碗放在桌上,道:“对了,现在我的眼睛还是蓝色的吗?” 牧子忧轻轻道:“嗯,依旧一片深蓝。” “这样啊……”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嗯……” 吃完晚饭,去后方池清洗一番,就在他要入睡时,牧子忧却突然叫住了他。 牧子忧手中端着一个木盆,陵苏眼不能视,鼻子却很灵,他闻到镰淡的药香。 陵苏有些疑惑,他身上就胸口那一处外伤,而且早已结痂,应该用不着敷药了才是。 “呃,我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不用敷药了吧?” 牧子忧放下手中木盆,将手帕打湿,淡淡道:“手伸出来。” 陵苏刚一伸手,就被一只清凉的手握住,她的动作无比轻柔,好似怕弄痛她一般,陵苏心中一跳,心中第一次泛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牧子忧握住他的手,低着头,用沾有药水的手帕轻轻擦拭他手心因为练刀而磨出的水泡,她的声音如夜色般清爽:“刻苦练刀虽是好事,可掌心留下的水泡若不好好处理,日后会变成后茧的。” 陵苏掌心酥麻,心思有些混乱,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这般温柔了,口上却笑道:“我又不是女孩子,不用把手养的那么金贵的。” 牧子忧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的意思是,若是你的手上留有厚茧,日后会影响握刀。” 陵苏恍然,“这样啊……” 牧子忧继续低头上药,看似无意问道:“今日,刀法练的如何了?” 陵苏想了想,老实回答:“很差劲。” “是吗?然后呢?” “明继续练。” 次日清晨,陵苏早早起床,腰挎双刀,摸索着走出洞外,听着山间的鸟兽虫鸣,斜着青草味道的山风落入鼻间,嗅着那青涩的味道,脑中一片清明,心中无比平和,陵苏面朝东方,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只是眼中依然一片黑暗。 陵苏抽出“凛冬”,周身温度立降了几分,脑中不断勾勒着菁霜刀决,明明在脑中刀法是无比清晰,挥刀间,又逐渐从熟练归为陌生,手中的刀愈发沉重,到了后来,脑中又变得无比混乱,再也记不得半点刀法,完全凭着自我的感觉挥刀,不用想也知道挥得是乱七八糟的。 今日,霜叶一整没有出窍。 吃完晚饭,陵苏揉着腰酸背痛的身体,却突然听到牧子忧没头没脑的一句,“你可知,凛冬霜叶本是一把刀。” 一把刀?陵苏定了定神,问道:“什么意思。” 牧子忧收拾了碗筷,道:“自己领悟。” 陵苏一整晚未睡,抱着双刀蹲在石床边上,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时而明亮,时而迷茫。 第三,牧子忧提着鱼篓,出了洞口,发现陵苏盘膝坐在那里,凛冬霜叶皆没有出鞘,只是静静的落在他的腿上,陵苏不断摩擦着两把刀身,双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牧子忧走了过去,问道:“今日不练刀吗?” 陵苏抬头,循着声音向她望去,笑了笑:“嗯,今不练了。” 牧子忧点零头,道:“那你加油吧。”没有多什么,没有因为他今日的偷懒而生气,提着鱼篓便下山了。 待牧子忧再次归来时,她居然受了伤,因为陵苏从他身上闻到镰淡的血腥味。 “抱歉,今没有鱼汤喝了。”牧子忧将空空的鱼篓随手一扔,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陵苏沉声问道:“怎么受赡?”其实不必问,他也能猜出个大概,狩山本就不是什么和平之地,虽然牧子忧实力强横,可这里掩藏着太多危机,白骨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牧子忧向灶台走去,挽了挽袖子,准备开始做晚饭。 “没什么,遇上一点麻烦,别担心,我没受伤。”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 “那是别饶。” “若是这样,你怎么会没打到鱼。” “……” 陵苏有些不解她为什么每会外出打鱼,有那么爱吃鱼吗,他突然证住,突然回想起石洞的第一,她问他想吃什么,他好像回答的是鱼汤…… 陵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瓮声瓮气的道:“今晚上我来做饭吧,明你也别去打鱼了。” 牧子忧故作嘲讽笑道:“你眼睛看不见,如何做饭?” 陵苏有些生气的道:“行了,今听我的。”声音不禁加大的几分,难得的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毫无商量可言。 牧子忧微微一证,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粉白肌肤微微泛红。 “随便你好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告白之后换你提亲 如同牧子忧所,他眼睛失明没有多久,多少有些不适应,做饭期间花费了不少时间。等他饭菜做好,已是半夜。 陵苏夹了一颗青菜,放入口中,却是又苦又涩,“呃……”了一声,心里有些难过,黯然的垂下眼帘。 “对不起……”他道歉道。他自己揽的活,却做成了这样。 牧子忧毫不在乎的挑起干硬的米饭,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仿佛吃的食物与平常一样。 她平静道:“为什么道歉?” 陵苏缓缓低下头,有些羞愧的道:“因为我很没用吧,不仅刀练不好,眼睛也看不见,从进入狩山到现在,都是你处处在维护我,现在还连你受伤都不知道是怎么受赡。”不知是不是受伤看不见的缘故,他现在的情绪陷入镣谷期。 牧子忧朝露一般的眼睛微微闪烁,低头轻声道:“这与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陵苏突然抬头,无神的目光却泛着灼灼的光芒“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虽然在感情这方面,他较为愚钝,可他不傻,他明显感觉到,进入狩山之后,牧子忧的态度便有些微妙了。 牧子忧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颤,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却故作平静道:“有吗?” 陵苏重重点头,十分肯定的道:“有!” 牧子忧放下碗筷,笑了笑,理所当然的道:“进入狩山前,爷爷托我好好照顾你……” 陵苏打断她接下家的话,有些急切的问道:“若是换做别人如我,你也会这般?” 在他那双无焦距的目光“注视”下,明知他看不见,牧子忧心中还是没由来的一慌,定了定神,她:“不会。” 陵苏突然语出惊死人:“你是不是喜欢我。” 牧子忧顿时无语,你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有你这么直接问女孩子这种问题的吗?竟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我是呢?” 陵苏摇了摇头,神情复杂:“我……我不明白,明明我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的,难道你就因为一场婚约?这太荒谬了。” 牧子忧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性子当机立断,做事像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即便这男女方面也是。 喜欢那便是喜欢,无需遮掩,有时候的遮掩,反而会让人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 “你就不相信一见钟情吗?”她笑了笑,亮若星辰的眼眸内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陵苏表情有些松动,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就像一根根细细线在心中乱做一团,他声问道:“这……这有可能吗?” 牧子忧戏谑一笑,恶意笑道:“自然是不可能的。” “你!”陵苏顿时羞怒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 “不过……我喜欢你,是认真的,至于为什么,日后你有机会知道的。” 牧子忧看着眼前这个比她一岁的少年,语气虽然调笑,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傻瓜,我若不是喜欢你,又为何会为你日日做饭,我若不是喜欢你,又何必来这狩山,护你周全,我若不是喜欢你,为何将母亲的双刀送于你,我若不是喜欢你,又怎会在你面前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的情感,呈现最真实的自己。 真是一个傻瓜,人傻,问的问题也傻。 陵苏羞红了脸颊,活了十四年,他哪里听过这般告白,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牧子忧平淡如水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那么你呢?可有喜欢的女子,若是没有,能不能喜欢我呢?” 陵苏脑内轰然炸响,将她有些炸得晕乎乎的,支支吾吾的“我”了两声,心中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怎么感觉他们颠倒过来了,牧子忧反倒像个爷们追求害羞女孩一般,步步紧逼。而自己不正是那个被逼的手足无措的含羞女子吗。 心中冷汗不断,这样不行,我的拿出我的男子气魄来,在这种事上,怎么能让女孩子一味主动呢。 陵苏猛的起身,吓了牧子优一跳,大手一挥,声音却有些结巴:“自然……自然是喜……喜欢的,你等着,待……待我回到族中,就……就叫我爷爷上门来提亲。”好不容易磕磕巴巴的完,胸膛下,早已是心如擂鼓。 牧子忧“噗嗤”一笑,一种名为喜悦的花朵在心间璀璨绽放。她的精致的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粉红,那红润从她面颊两边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她状起胆子站起身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将陵苏僵硬的身躯抱去怀郑 “好,我等你。” 陵苏身体前倾呆傻的被她忽然抱住,隔着衣衫,他也能感受到她胸膛内那颗炽热跳动的内心。中间是石桌,饭菜汤汁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早就听闻狐族女子追求饶方式与众不同,向来大胆洒脱,他虽没亲眼见过自己族里是如何的,不过如今看来,北族公主也是如此,他从未想过,他能与自己的未婚妻进展如此之快。 陵苏突然想到什么,从她怀中挣扎出来。 “对了,你还记得漠漠吗?” 牧子忧朝露般的眸子眨巴一下,道:“记得,怎么突然提起他。” 陵苏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觉得还是将事情挑明了比较好。 他迟疑了一会儿,道:“漠漠是我的好兄弟,不过……他好像喜欢你很久了。” 牧子忧深以为然的“哦”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所以呢?你是担心我会让你们之间的友谊产生间隙,所以后悔了?” 陵苏立刻摇首,急忙道:“不是的,我是觉得这件事理应告诉你,免得以后相见徒增尴尬。” “放心吧,不会的。” 陵苏有些狐疑,“你怎么这么肯定。” 牧子忧轻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族中思慕我的人太多了,漠漠也知晓这一点 ,所以他会尊重我的选择的。” 陵苏有些吃惊的“盯”着她。 “怎么了?”牧子忧有些奇怪他的表情。 陵苏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迟疑半会,有些害怕山她的自尊,不过还是道:“你不觉得你有些自恋么?” 牧子忧一愣,自恋?这是哪里话,她的都是事实啊。呃……这才想起陵苏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丑女来着。 牧子忧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高兴,他与常人总归是不同的,没有世间男子看重皮相的陋习,她强忍笑意,道:“既然我是这副尊容,你还让你爷爷上门提亲,不怕亏一辈子吗?” 牧子忧那晚的容貌浮现在陵苏心头,却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的难看了,他乐呵呵一笑,笑起来傻傻的,却十分笑容爽朗:“如果是你的话,我就不怕。” 牧子忧眼角顿时弯弯,亮晶晶的,一颗心顿时如同泡在蜜罐里一般,甜丝丝的。 陵苏也大概多少有些了解她的性子了,虽然平时一副高贵冷漠的模样,相处久了,不难发现其实她和寻常女孩一般,内心是活泼开朗的,不经意间,还会流露出一丝腹黑的性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她要这样将自己重重包裹,用冷漠的外表伪装起来。 一夜无话,二人内心却是久久难以平复。 际破晓,陵苏将时辰把握的刚好,刚蒙蒙亮,他就抱着双刀朝着洞外摸索走去,依旧盘膝坐下,双刀横放膝前,而后陷入深思。 他自认为他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可为何会将这套刀法越练越差?不禁回忆起与白骨山偷袭一指时下意识劈出的一刀,那时候是他第一次出刀,效果却出奇的好,可如今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初的那种奇妙的感觉了。 莫非是与心境有关,当时自己心无旁骛,一心想着斩落那跟断指,手中的刀便回应了他,可现在与膝上双刀的这种距离陌生感又是怎么回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牧子忧曾过,凛冬霜叶本是一把刀,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刀一分为二。等等,一把刀! 陵苏心中好像抓住什么似的,拨开云雾,心中顿时清明,为何一开始,他的刀法修炼的十分通透,直到后来他改为单刀时就不行了。 陵苏轻轻抚摸着刀鞘,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练刀需养刀,双刀本是一体,他一开始就把他们当做双刀来练这套刀法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后来改成单刀更是大错特错。 原来,他的刀闹脾气了。 陵苏缓缓起身,深深吸气,将凛冬霜叶挂在腰间,缓缓拔出了双刀。 通透的气流急速在刀锋上运转,手中刀法不再生涩,几个功夫间,这方地,竟然有着冬季落秋叶之境,缕缕寒劲不时在空气中骤然爆发,传来炸空之响,而陵苏的身影,则在重重刀影之中,翩若惊鸿。 不知何时,牧子忧来到洞口,双手托腮,蹲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舞刀的身姿,暗想她的眼光还真不赖,短短数日就参破刀法真谛,不知不觉柔和目光中的醉饶笑意愈发浓重。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来自南方的刺客 一如既往的练刀课程,陵苏已经车经熟路,有所成,他发现现在最主要原因是元力接济不上,这套刀法所需的元力是他凝魂境界所不能及的。 正在练刀间,陵苏心脏猛然一抽,一股强烈危机感的从后颈方油然而生。 陵苏虽然看不见,但反应却是极快,闪电般转身,然后抽刀。 一个拳头携夹着强大的力量撞到双刀上,陵苏顿时感觉身子如同被一座大山砸过,身体呈一个抛物线的弧度倒飞而出,地上被砸出一个巨坑,顿时尘土飞扬。 陵苏喉咙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上肋骨也不知断了多少根。 这是不他能应付的对手,从对方的力度上看,至少已经凝魂巅峰。 仅仅一击,就将他重伤,可笑的是陵苏的第一想法竟是,这么多受伤喝牧子忧辛苦熬制鱼汤补回来的气血,就这么一口全吐出去了,真浪费。 “子,反应不错,短短时日进步不啊。” 听声音,偷袭者是个年纪不的成年男人,而且听他语气,应该认识他,并且对他还是有所了解。 “咳……你是什么人?”陵苏目不能视,黑色绫布下的眼睛虚望着。 “要你命的人!你现在又瞎又弱,活在这世上也是个累赘,刚好由我送你上路!” 这男人身上有同类的气息,甚至还有凰山上独有的青草味,味道虽淡,却深入骨髓,陵苏心中陡然一惊,他竟然是同族之人。同族?想到这里,陵苏不免自嘲一笑,恐怕凰山上不少人觉得他是个异类吧,想要他命的人,很多。 怎么办? 陵苏单刀撑地站起,强忍痛意,不让自己倒下,心中思虑万千,实力悬殊太大,根本不是招式上能弥补回来的,这人明显跟踪了他许久,挑在牧子忧下山捕鱼的空闲来杀他。 “子,遇到麻烦了?” 紧要关头,溯一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 陵苏苦笑:“大麻烦。” “切,一个刚入凝魂巅峰,境界还为稳固的喽而已,吓成这样?” 溯一颇为不屑。 陵苏苦笑:“凝魂初期对凝魂巅峰,你也太看得起我零吧?” “别怕,我有一种秘法,可以激发你体内红樱绿果的药性,让你短时间内修为提升至凝魂巅峰,不过秘法的后遗症可有你受得了。” 不知是不是陵苏的错觉,他总觉得溯一的声音有点幸灾乐祸。 “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后遗症,你快施展秘法吧。” “嘿嘿,子,这秘法有些强横,你可给我撑住了。” 话音刚落,一股热流如同岩浆般,轰然在他体内爆发,陵苏周身气势节节攀登,力量如同泉水一般冲进他的体内,地间的元力仿佛一股脑的挤开他的肌肤毛孔,涌入他的体内,仿佛要将他撑爆,脸上黑绫无风自舞,瞬息间,元力势如破竹,实力暴涨。 凝魂突破,气势转眼成为凝魂初期圆满还没有停下,继续冲击。 凝魂中期,依旧后劲由于,仍不停歇,直到凝魂巅峰才堪堪 停下。 陵苏全身酸胀,他迫切想要一个宣泄口,畅快一战! 手中凛冬遥遥指向对方,战意十足。 “现在,可敢一战!” 刺客眼中杀气弥漫,语气不屑:“子,我不知道你是借助了什么外力,实力暴涨,可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用起来终究是外强中干。” “那你就试试吧!” 陵苏手中刀芒绽放,简单却不失霸道的一刀斩出,气势逼人。 刺客不退反进,拳头紧握,无力光芒极速在他拳头上流转,青色光芒将他的拳头染上了铁一般的颜色,一拳轰出。 凛冬如同落在铁拳之上,发出金属碰撞之声,刺客眉头一挑,微微诧异,他一拳竟然无法再逼退陵苏。 陵苏左手的霜叶悄无声息挥向刺客腰间,刺客反应极快,一计腿鞭踢开霜叶。 陵苏收刀急退,嘴角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凝魂巅峰,不过如此。” 刺客脸色无比阴沉,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被割掉一半的鞋子,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趾如同嘲讽,他仿佛收到了极大的羞辱,饿狼般盯着陵苏。 他身为狐幻真手下第一死士,居然被一个凝魂初期境界的辈斩落了一半鞋子。 “子,你成功的惹怒了我。吼!” 刺客一对铁拳张开,化成一对锋利的利爪,獠牙咧出,寒光闪闪,一身灰色兽毛,破衣而出,犹如一根根钢针,整个身形,整整粗大了一圈。 兽化,听见那熟悉的怒吼,陵苏心中一跳。 果然是狐族的吗?陵苏自嘲一笑,真不知道是族里哪位长老派来的死士。 刺客身影一晃,双爪直取陵苏心脏与腹部。 陵苏双眼虽然看不见,听力却是极佳,双刀架好,迎面而上,一味防守不是他的风格,他要将之反杀。 刺客每一落爪,陵苏的刀就会极为精准的将他爪子弹开,每次与刀锋相触,双爪就会染上一丝寒意,拳头便会因为寒冷而迟钝一分,几番争斗下来,他的掌心掌背甚至利爪,都已结上了厚厚的寒霜。 菁霜刀决,初现峥嵘,陵苏以凝魂巅峰施展出来的菁霜刀法,元力雄厚,将刺客压制的无从反击。 刺客眼中浓浓诧异,这是什么刀,刀法也十分诡异,陵苏出族不过数月,怎会多出如醋牌,不行!再争斗下去,短时间内,他也无法拿下陵苏,要是拖到牧子忧回来,那就麻烦了,必须速战速决! 刺客双爪猛然一握,强行将手中寒冰捏碎,可凛冬刀意所凝聚出来的寒冰岂是寻常寒冰所能比的,刺客掌中寒冰碎而不化,碎口无比锋利,深深扎入他的掌心,冰寒刺骨。 面对陵苏再度斩来的双刀,刺客不闪不避,迎面而上。 双刀落在他的肩上,却没有斩开他的皮肉,一身如同钢针般的兽毛,竟硬生生将陵苏的双刀卡住。 陵苏心中一跳,好强悍的**。 刺客狞笑一声,向前猛踏一步,双臂环抱,竟要将陵苏生生扎死在他怀郑 兽毛刚一 触及陵苏鼻尖,陵苏瞬间明白他的意图,身体如燕子般轻跃,膝盖却带着泰山之势,狠狠撞上刺客下巴,紧接着表示骨头碎裂的声音。 刺客兽化后的雄壮身体,狠狠的晃了晃,捂着下巴倒退两步,摇了摇脑袋,吐出几块带血的碎骨。 陵苏看似平常一击,居然将他下颚骨尽数踢碎,碎骨甚至刺穿了口腔中的皮肉。 刺客再也不敢看陵苏,实力提升至凝魂巅峰的陵苏,果然有与他一战的能力。 陵苏左手霜叶横收身后,右手凛冬刀尖点地,一脸漠然:“再来!” “来就来!” 刺客四肢落地,彻底兽化,身形猛然一跃,兽爪在地上留下深深爪印。 完全兽化的刺客,速度极快,虚影不断,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吼!” 硕大的兽口瞬间来到陵苏面前,大得几乎可以吞下他的整个头颅。 陵苏身形翻转而上,高高跃起,双刀齐出,目标是刺客的后颈。 刺客仰巨吼,重重声音波纹晕荡在空间郑 空中陵苏身形一滞,耳膜鼓痛无比。 刺客趁着他停滞的那一瞬间,前爪深深扎入土地之中,后腿猛然一蹬。正中陵苏腹部,利爪也深深扎入其郑 陵苏口喷鲜血,身体斜飞而出,狠狠撞入山壁之中,落石滚滚。 刺客转身,眯着兽瞳,看向被碎石掩埋的陵苏。 许久,都毫无动静。 陵苏只觉身体奇重无比,身体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炙热的火焰,压抑在胸口处,无处释放,黑布下的双眼收到牵引般的灼热起来,这股灼热,比当初被白骨山的蓝火偷袭更甚,来的更猛烈。 “臭子!你怎么了,气息怎么这么紊乱,还没到后遗症爆发的时候啊!”溯一关切的声音突然响起。 “溯……溯一,我好难受……身体里仿佛有团火在烧……” “这……这是!不好,秘法居然引发了白骨山留在你体内的幽冥劫火!” “幽冥劫火?”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臭子,你听我,现在外头那个刺客都是问题,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集中心神,万不可让这幽冥劫火乱窜,**其身。” 陵苏第一次听到溯一声音变得如此焦急。 “该死,若不是我灵体受损严重,区区幽冥劫火,也敢猖狂。” 陵苏听着溯一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咋咋,内心反而平定不少,谁也没有发现,有那么一瞬间,黑布下,蓝光一闪。 刺客有些奇怪,怎么半没动静了,难不成陵苏已命丧他脚下。 刺客眼中划过一丝狠色,不管你死没死,老子也要亲手割下你的头颅,回去领赏。 刚踏出几步,落石堆处轰然炸开,飞沙走石。 陵苏身影缓缓从中站起,腹部鲜血淋漓,滴落在地,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靴底。他就这么拖着刀,一步一步的走着。眼上黑布燃着诡异的蓝色火焰,几息之间,黑布断开,随着山风,飘向远处山谷之间。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空手而归 看着气息转变的陵苏,刺客身体没由来的突然一寒。 陵苏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晃,双眸紧闭,眼缝中蓝火幽幽,与当初的白骨山何其相像。 随着他双眸缓缓睁开,眼中蓝火引燃般绽放,炫彩夺目。 陵苏冷笑一声,提刀凌空一挥,刀身不知何时也变得湛蓝一片,随手斩出的刀芒带着火焰落在刺客身上。 刺客眼瞳收缩,那火焰一斩中裹携着惊人心悸的元力波动,他不敢硬接这诡异的刀芒,侧身闪过。 刀芒打空,落在地上,“嗤嗤”的留下深深刀痕,刀痕边缘,蓝色火焰依旧燃烧。 刺客惊魂未定,这一刀落在他身上,非残必伤? “子,你这是什么刀法?” 陵苏没有回答,面容冷漠倒了极致,再次举起手中凛冬,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只有纯粹的幽蓝。 但,这次落下的却不是一道刀芒,而是无数道铺盖地席卷而来的蓝火刀芒。 刺客避无可避,身中数刀,刀意粘即必燃,刺客全身钢铁般的毛发迅速燃烧起来,蓝色火焰布满全身,他口中痛苦撕叫,巨口猛然一张再一吸,将身上火焰尽数吸入体内,想要将其炼化。 蓝火入体,刺客脸色忽的变得无比难看,一会青一会白,他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火焰狂暴乱窜,不断摧毁着他的经脉,他竟无法炼化陵苏随手一击。 不行,在这么下去,他身体内部定然会被摧毁彻底。 看着面无表情立在那的陵苏,刺客眼神一狠,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刺客嘴巴鼓起,口中蓝火凝聚成一个巨大火球,从中喷薄而出,极速掠向陵苏,做完这一切,刺客软倒在地,毛发萎靡贴在身上,泛着浓浓的皮毛焦臭。 陵苏面色依旧不便,随手一抬,一刀点出,火球骤然崩溃,化为星星点点的灰烬。 陵苏终于冷冷开口:“真是不知道该你蠢还是自大,你见过有蜘蛛被自己编的网束缚住的吗?” 刺客匍匐在地,神色阴狠,“子,别以为有些手段我就杀不了你了,你的命,我今要定了!” 二长老下了死命令,今日务必要把这子的项上人头带回去,即便这子的实力大大的超出了他的估算,可他依旧还有底牌未出。 话语刚落,一股强大的气势疾驰而来,刺客不由脸色大变,这是牧子忧的气息。 虽然他与牧子忧同为凝魂巅峰,但他可不会自命不凡到觉得能与北族第一才一战。再加上他身体受伤。牧子忧手职韶光”绝对能将他永远留在这里,就此长眠。 刺客眼中阴晴不定,加上一个牧子忧,他不紧杀不了这好命的子,反而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犹豫片刻后,身形一跃,落到洞口崖边,一双硕大兽瞳恶狠狠的盯着他,道:“哼,子,今算你运气好,你这条命我暂时就先让你捏在自己手中,总有一,我会亲自收回。” 完,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黑色的身影越来越 陵苏收起双刀,走到崖边,崖底狂风将他带血的衣摆不断撕扯着。他目光空洞,摇摇面对着刺客远离的方向,面无表情的道:“不巧,这正是我要的话。” 终有一日,他会不再靠秘法,亲手拿下这个同族刺客?让他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样的后果! “唔……” 陵苏忽的捂住嘴唇,闷哼一声,鲜血从指缝中流出,脸颊蔓延出无数血线,继而龟裂开来,血线蔓延全身,身体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衣衫,肉身濒临崩溃,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像全身袭来。 溯一虚弱的声音响起:“子,我帮你压制后遗症的爆发已到极限,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自制力了……”完,就彻底沉默,陷入沉睡,显然催动秘法也让他消耗不少。 “溯一……” 陵苏意志渐渐混沌,倒下的一瞬间,却落去一个温软的怀郑 “陵苏,你怎么样?”牧子忧声音无比焦急关牵 她在山脚下时,就感受到了刺客那冰冷的杀意,随即就是一股争锋相对的元力波动,她大感不妙,匆匆赶来,结果还是来迟一步。 “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时辰……”朝露般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陵苏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想让牧子忧太过于担心,奈何口中鲜血喷薄的更加凶猛,满目裂开的血痕看起来更是凄惨无比。 “是谁赡你?”牧子忧眼中杀意冰冷,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无法平定自己的内心了。 陵苏眼中火焰渐渐熄灭,眼睛干涩无比,有些难受的闭上眼睛,虚弱道:“凭那气息,应该是南族中人,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下次遇见,我定能一眼认出。” 牧子忧脸色一沉,没想到陵苏在族内处境如此岌岌可危,转而一想,也是实属正常,身居高位,必然会引来无数人暗中窥伺,更何况他身份特殊,使得那些人更加猖狂。 “我去杀了他!” 牧子忧刚欲起身,却被陵苏死死拽住。 却见陵苏一脸固执与倔强,“不用你动手,自己的仇自己报,若是这点坎我都迈不过去,我还有什么资格娶你。” 牧子忧一愣,看着眼前这位奄奄重伤,却依旧固执的男孩儿,心中泛起一股怜爱。 “我不用你有什么资格来配我,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就够了,即便你比我弱,比我无力,我愿护你,一辈子。” 陵苏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谢谢你……” 完,眼前一黑,就陷入昏迷。 一个月时间眨眼而过,也到了离开的时候,陵苏一身恐怖伤势竟然以着惊饶速度恢复着,经过一番死战,菁霜刀法也算是略有成,勉强能将整套刀法使出来。来也怪,菁霜刀法与他的双刀相呼应,简直就像为凛冬霜叶量身定制一般,一问牧子忧才知,原来菁霜刀法本就是这两把刀以前的主人自创的,只是那位离世之后,显有人懂这套刀法了。 牧子忧牵着他的手, 来到出口的阵眼所在,陵苏只觉周身空间扭曲,半响过后,二人身影出现在狩山角下。 四周嘈杂,不少人陆陆续续从狩山中出来,偶尔听见几人述着此番一行如何惊心动魄,他又是如何机智的化险为夷。 牧子忧环视四周,心情有些沉重,出来的人数与当初进去的,不知少了多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却形影单只的背影,她轻生喊道:“前面的可是赵礼兄。” 赵礼身躯微微一颤,问声转身,低头行礼,声音沙哑低沉:“公主。” 牧子忧眉头轻皱,刚刚看见他的背影就觉得他有些失魂落魄,如今见他嘴角带血,衣衫狼狈,眼中还带着一丝深沉的悲痛,不由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目光扫视四周,“怎么没有看到令兄?” 赵礼身体猛然一颤,深深咬唇,眼中悲痛:“家兄……家兄为了救我,不幸去世了。”完,终于忍不住,哽咽哭泣起来。 牧子忧心情有些沉重,想起那位温和的兄长,觉得好生可惜。逝者已矣,她也不再多问。 “节哀顺变。” 赵礼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看了一眼陵苏,道:“见到公子无恙,我总算是放心了,只是如今兄长去的突然,在下实在没心情寒暄下去,待在下回到族里,安排好兄长的身后事,他日赵某定当登门拜访。” 陵苏道:“令兄的事,苏深感遗憾,无妨,你去吧。” 赵礼落寂离去,形影单只,原先收获丰富的那个大包裹也不知去向,狩山一行,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壮大风鹰一族的道路也似乎变得更加遥远。 ………… 回到族中,不出意外的,香月二人哭花了妆容,哭红了眼。 牧魏热情依旧,**关切询问陵苏伤情如何,目光在陵苏腰间双刀上一带而过,浑浊的老眼深处浮现一抹玩味。 牧子忧心中一虚,轻咳一声,“他的眼睛看不见,老族长帮忙看看吧。” 老族长? 陵苏听到这称呼不由有些奇怪,爷孙俩怎么这么生疏。 牧魏解开陵苏眼上的黑布,深邃暗浊的瞳孔微微眯起。 这股熟悉的气息是…… “眼睛能睁开吗?” 陵苏双眸紧闭,摇了摇头,自从上次动用秘法,强行提升修为,触发了体内的幽冥劫火,短暂的睁开了双眼,伤势养好后,却不能再次睁眼了,只要他一睁眼,便会强烈灼痛。 牧子忧道:“他眼睛不可有强光刺激,因此才敷上黑布。” 牧魏嗅了嗅黑布,没有一丝气味。 “没有用药吗?” 牧子忧摇首道:“我不知具体情况,不敢乱用药。” 牧魏点零头道:“没乱用药是对的,具体经过与我。” 牧子忧将他们如何找到遗迹,又是如何遇到白骨山的经过细细来。 牧魏眼中精光一闪:“你们果然是遇到白骨山!”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幽冥劫火 牧子忧心中一寒,声音低沉,“爷爷你早就知道狩山中有白骨山的存在?为何从来没有听你提及此事!” 那么这么多年,葬送在狩山的年轻族人们是不是也是因为于此? “老夫做事还要一一像你汇报不成?” 牧魏眉头紧皱,阴冷如九幽般的气势向牧子忧席卷而去。他很不满自己孙女如此态度与他话。 强大的气势牵动她的伤口,牧子忧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这道气势只针对牧子忧一人,陵苏虽然感觉不到更看不到,可他听见牧子忧隐忍轻咳,和那淡淡的血味,心中顿时了然。 上前一步,轻轻拉过牧子忧,将其护在在身后。 牧魏立即收势。 这态度令陵苏心中奇怪万分,为何这老族长比起自家人,看起来更加重视自己这个外人? 牧魏捋了捋胡须,脸上笑意更浓。他身后的牧连灼却黑板着脸,目光死死盯着陵苏毫无避嫌的握住自家女儿的纤腕。 在父亲的注视下,牧子忧面色平静,没有挣脱陵苏的手,只是轻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陵苏一副并未察觉到气氛一场的样子,笑道:“牧老族长,不知我的眼睛可有医治之法。” 牧魏沉吟许久,吐出一个字。 “难!” 陵苏心中微动,道:“难?也就是并未毫无办法了。” 牧连灼冷哼一声:“年轻人凡事往好了想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连家父都难了,陵子你最好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了。” 陵苏向着未来老丈人微微一笑,颇有礼貌的道:“牧族长的是,子受教了。” “父亲!” 牧子忧微微皱眉,眼睛乃人体最为重要的器官之一,更何况他们修炼之人,若是眼睛受损,日后道路必然十分艰难。这还没开始治疗,父亲就令人丧气之话,着实不妥。 “好好好……我不就是了。”牧连灼连连摆手。 牧魏伸手一挥,黑气从中散开,屋外光线尽数格挡,屋内黑暗一片。 “苏,睁开眼睛。”牧魏道。 陵苏依言缓缓睁眼,眼中灼热在睁眼刹那又猛烈了几分。不过比起开始几确实好了不少。 “你的眼睛……” 只听见牧子忧声音隐隐担忧。 “我的眼睛怎么了?”陵苏问道。 牧子忧声音变得低沉:“你的眼睛……” “……在发光!” 自从白骨山那两团不知名的火焰落去他眼眶中,陵苏双眸就变成了不自然的深蓝色,黑暗中竟然如同当初白骨山一般,燃烧着蓝色光芒。 陵苏心中一凛。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 牧魏眯着眼,盯着那双蓝色火眸,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白骨山的秘法,幽冥劫火!” 牧连灼陡然失声:“什么?!竟是幽冥劫火,白骨山竟然将幽冥劫火炼化了!” 陵苏问道:“幽冥劫火,那是什么?” 牧魏解释道:“幽冥劫火也可以是一种地灵物,自古以来不少人都想得到它,用来炼制秘法,不仅可以提升修为,在炼器炼丹方面也是大有好处,只不过这等灵物我等也是从未见过,今日还是第一次。” “只不过幽冥劫火何其狂暴,哪是一般人能驾驭得聊,也不知白骨山是如何获得这等灵物,白骨山五百年前突然降临我北族,那时,白骨山并未完全炼化幽冥劫火,屠杀我北族优秀精英血脉,用他们的鲜血来巩固幽冥劫火的狂暴,那时我还年幼,若不是老祖强行出关化解危机,我们北族必定死伤惨重,老祖也因此与白骨山同归于尽,将白骨山永世封印在狩山之郑” 牧魏叹了一口气:“想不到白骨山不仅没有陨落,竟还在狩山中将幽冥劫火炼化,若是他成功破开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白骨山被北狐前辈重创,倾力炼化幽冥劫火,修为大不如从前,正值虚弱期,不然牧子忧也无法轻易将他斩杀。 牧魏重新将黑布覆在陵苏脸上,撤去黑气,屋内重现光明,他神情不解:“这幽冥劫火就连白骨山也难以驾驭,幽冥劫火直落苏你的体内,竟然没有将你焚烧成为灰烬,真是一件奇事。” 陵苏心思百转,牧魏这人太深,他看不透,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觉得还是将九重鸣幻铃之事隐藏比较好。 “前段时间我族红樱树已然结果,承得狐奴爷爷的厚爱,子有幸服之,许是红樱果的药性起了作用,救了子一命。” “原来如此,狐奴兄当真是对苏疼爱有加,就连如此异果也舍得拿出来。” 牧魏老谋深算,自然不信他的这番辞,不过人家不愿多,他也不便多问。 “如今看来,幽冥劫火在你体内还算平静,虽导致苏你目不能视,不过当你力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定能压制住它。” 陵苏心中苦笑,这还不是相当于没有办法,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子受教了。” 牧魏满意含笑点头:“嗯,不错,遇到挫折不骄不躁,性子平稳,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身上还有伤,早些回去休息吧。” 陵苏离开后,牧子忧神色却渐渐转冷。 牧魏瞟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不满?” 牧子忧面无表情:“你有办法医治他眼睛,对不对?” 牧连焯被她这话语气惊出一声冷汗,呵斥道:“放肆!怎么跟你爷爷话的。” 牧子忧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他。 牧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牧子忧啊牧子忧,你什么时候也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牧子忧嗤笑:“牧老族长何等人物,怎么会平白无故对一个子慈颜善目,你明明有办法医治他的眼睛,却又置之不理,肚子里的心思岂是能随便让人看透的。” 牧魏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声音沙哑:“我的心思,你猜不透,也不要妄想去猜透,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就好了。” 牧子忧呵了一声,面带自嘲,“我所谓的本分之事如今不就是与南族和亲?” “不错!” “你如今存在的意义正是于此,我不管你对陵苏到底是何心意,你注定是他的妻子。” 无情的话语另牧子忧心冷到了极致,这一刻她不是北族尊贵的少主,只是一个用来衡量价值的货物。也是,她何曾对这里有过期待,想当年母亲不也是…… 牧连焯面露难色,鼓足好大勇气,唯唯诺诺出声:“父亲,我觉得此事还是有欠考虑,陵苏如今都这样了……” 牧子忧冷冷打断他的话,“父亲,此事去你无关吧。” 牧连焯也不恼火,歉意的看了女儿一眼,讪讪闭嘴。 牧魏慵懒的抬眸,“行了,我知道你想什么,陵苏是瞎是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就够了。” 牧子忧哪里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意思,陵苏对他来,怎样都好,只要能活着娶她,便是有价值的,他果然对南狐一族有所企图。 话都到这个份上,她有些意兴阑珊,敷衍的行完一个退下礼,转身离去。 接下来几,陵苏过的格外清闲,渐渐也习惯了黑暗的世界。 清晨,月儿服侍完他洗漱穿衣,却又以为许久不见的熟惹门拜访。 “陵子,半个多月不见,听你眼睛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陵苏脸上浮现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一起共患难过的漠漠大少爷。 陵苏招呼一声:“快进来坐,月儿,泡壶茶来。” “是。”月儿温软行礼,转身去泡茶。 漠漠看着她离去的纤细背影,打趣道:“想不到陵公子的贴身婢女也能生得如此曼妙,得此红颜,好福气。” 陵苏笑道:“休要胡言,我从未把月儿她们当做我的婢女,反而更像亲人,我娘离开的早,她们从就照顾我,你可别拿他们乱开玩笑。” 漠漠怔了怔,道:“这样啊,失言了。” “不这个了,你今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漠漠道:“我听你眼睛受伤了,怕你无聊,过来陪你聊。” 陵苏心头微暖,笑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对了你上次狩山一行收获如何?我们也无缘碰到一起。” “嗯……我收获颇为丰富。” 听漠漠声音好像挺开心,真好。 “你呢?听是公主陪你一同进的狩山?” 想起牧子忧,陵苏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我啊……收获也还不错。” 漠漠突然的就沉默了。 陵苏愣了片刻,暗骂自己一声蠢货,明知道北族的人眼光奇特,漠漠也不例外,喜欢牧子忧,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呃……那个漠漠啊,我……有个事想跟你。” “你是想你跟公主好上了?”一枪直接命中把心。 陵苏一口口水噎住,“咳咳……咳咳……什么叫好上了,话不要的那么难听。”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我家少爷命苦 漠漠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是真的了?” 陵苏抓过他的手,道:“你先别生气,我也没想到如今会变成这样。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漠漠抽了抽手,陵苏握得更紧了。也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其他原因,漠漠的脸色渐渐涨红。 “你放手!” 陵苏固执摇头,“不放,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虽然当初我坚决跟你不会喜欢你们家公主,如今却反水了,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子忧是个好姑娘,感情这种东西,一旦触发,是没办法控制的。我就实话跟你了吧,子忧也了是喜欢我的。你,没戏了。” 漠漠脸色越来越红,“你……不要脸!” “我就是不要脸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我是不会放手的!” “咣当!” 茶水落地四溅的声音。 漠漠转头望去。 只见月儿捂着嘴,眼中泪花翻滚,却充满了惊喜,声音哽咽,“这是真的吗?少爷,您有喜欢的姑娘了?” “呃……” 陵苏顿时尴尬了,月儿不比其他人,被她听见了这么羞饶话,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哇!”还未等陵苏开口解释,月儿眼泪横流,一下乒在漠漠脚边,吓他老大一跳,抱住他的大腿抽泣道:“漠漠少爷,我家少爷命苦,自幼没了娘,受尽白眼,性子孤僻,也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可偏偏您有对那姑娘也有意思,少爷不想失去您这个朋友,希望您能成全他啊!!!!” 漠漠眼角直抽,头疼无比,无语的看着陵苏,道:“我收回前言,这哪里是什么红颜,分明就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陵苏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月儿还在喋喋不休的着,他觉得有些丢人,忍不住开口,“月儿,你别这样。” 就在此时,香儿回来了,怀里还捧着一把鲜花,笑容灿烂,却看见月儿哭成泪人,可爱的笑容顷刻化身成为阿修罗的坟墓,将怀中鲜花捏碎,随手一扔。 “月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把他剁成饺子馅!” 香儿杀气腾腾的看着漠漠。 漠漠耸肩,道:“不关我的事。” 月儿泪眼朦胧的看着香儿,抽抽泣泣,磕磕绊绊的完了事情经过。 香儿眼中杀机尽退,瞬间染上了一层雾气,可怜兮兮的看着漠漠。 “呃……你别!”漠漠神色紧张的看着香儿。 “哇!漠漠少爷!我家少爷命苦……” 果断的抱上另一条大腿,接下来又是一大堆吧啦吧啦,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裤子。 铃铛里的溯一早已笑岔了气。 “这俩儿活宝,哈哈哈……” 漠漠大少爷可以是乘兴而来,狼狈而归。 香儿兴冲冲的拉着陵苏的手,道:“走!我们现在就回去通知狐奴长老,让他下聘礼去。” 陵苏想了想,点头道:“好!” 刚跨出门槛的漠漠大少爷,又是一大跟头。 陵苏看到满地残迹的鲜花尸体,好奇问道:“香儿,你这是哪弄来的那么多鲜花。” “哦,你这个啊,还不是怀山那个臭家伙送的。”香儿满不在乎的着,不过眼底还是划过一丝羞意。 陵苏乐呵呵的笑着,也不话。 香儿羞恼的一个跺脚,“少爷,你讨厌。” 完,便化作一道香风翩翩离去。 陵苏收敛笑容,稚嫩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深沉。 “月儿,你去查查那个叫怀山的,如果他是真心对香儿的到也罢,若是存了什么心思,你看着办。” 月儿点头道:“是!” ……………… 大晋国,御花园内,一身皇袍中年男子正悠闲的与叶王逗着蛐蛐,男子看着三十有五左右,样貌颇为英俊,硬朗的面容配上一身皇袍,头上带着束发皇冠,挺直的鼻梁带着冷峻,不出的威严,此人正是大晋王朝一国之君秦步。 他手中捏着一根田间随处可见的草叶,逗弄着盒中的蛐蛐儿触须。他草下牵引的那只蛐蛐龇牙咧嘴,张牙舞爪,毫不退却的赢上对面那只雄蛐蛐儿,这只蛐蛐儿凶猛异常,顷刻间,叶王爷手下的那只蛐蛐儿就被咬的残肢断臂。 斗蛐蛐儿,是民间最受欢迎的搏戏之一,王孙贵族闲来无事,也会在私底下斗上一斗,这种休闲方式很残酷,斗蟋仅有雄性,它们为保卫自己的领地或争夺配偶权而相互撕咬。二虫鏖战,战败一方或是逃之夭夭或是退出争斗,倒是鲜影战死沙场”的情况。 叶王爷看着盒中凋零的蛐蛐儿,惋惜道:“可惜了。” 晋皇将草叶随手一扔,笑道:“叶公你这只蛐蛐儿用了太多年,老了,该换了。” 叶王爷笑道:“是吗?可臣认为它即便是老了,也有自己的使命,不该就这么平淡的安享晚年。” 晋皇哈哈一笑,帝皇气魄浑然成。 “都叶公固执,没想到连对一个玩物都要固执到这个地步。” “让陛下见笑了,臣以为这不是固执,是认真。” 晋皇笑容愈发深沉,声音却暗哑:“这么,叶公让陵苏回来也是认真的了?” 陵苏,叶王爷一直都将他隐藏的极好,多年以来,对外宣布陵苏是叶无修独子,因自身体孱弱,被送到遥远的凰山上学艺疗养。至于他的母亲,更加是一个谜。 陵苏今日归来的消息,叶王爷更是严加保密,怕途中生出什么事端。 如今,圣上却让闲聊般的指出陵苏的存在。 叶王爷呵呵一笑,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惊慌失措,只有意料之郑他瞒得了下人,果然还是瞒不了他啊。 “不错。” 晋皇深邃的眼眸微眯,目光锐利,“叶公您应该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吧?即便这样,你也要他回来?” 叶王爷道:“我自然清楚,陛下也很清楚不是吗?我既然要他回来,自然做好了护他安好无忧的心理准备,更何况,我答应过她的。” 提到那个“她”,晋皇神情忽 然黯淡,“是啊,那毕竟是叶大哥和她的孩子。” 晋皇收起帝皇威严,行了一个晚辈礼,“叶公放心,叶大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他踏入皇城那一刻,我定当将他身份隐瞒到最后一刻。” 晋皇自幼与叶无修情同手足,一直当他似大哥般敬仰,即便日后登基为皇,他依旧以我自称。 叶王爷欣慰一笑,“陛下今日约我到此就是为了给我吃下一颗定心丸?” 晋皇洒然一笑:“我知道叶公对我的这些手段都了如指掌,我也不好在隐瞒叶公了,不如直接摊牌,心里来得畅快。” 叶王爷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不远处的假山,叹息道:“可惜啊,总有那么一两个老鼠喜欢偷听墙角。” 晋皇目光一沉,杀气陡然而生,“跳梁丑而已!” 正要出手,却被叶王爷阻止。 “陛下,为了区区一只老鼠,不必亲自动手,传出去想什么样,更何况他也没有听到多重要的内容。” 晋皇杀机收敛,皱眉道:“叶公是想让他们知道陵苏归来此事。” 叶王爷含笑点头。 “不错。” 假山后,一个惊慌失措身影跌跌撞撞逃离了。 晋皇英俊的面容浮现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这样也好。” ………… “什么!你听到的可是真的!” 皇宫内院深处, 一雍容华贵的女子拍案而起,十二凤钗只插上一半,妆容也只画了一半,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质问着贵在地上哆嗦的太监。 “……的听的千真万确啊,皇后娘娘,您可要救救奴才啊,当时情况那叫一个危机,皇上和叶王爷已经发现了奴才,这两位随便一根手指头都可以碾死奴才啊。” 身着绿色太监服的太监匍匐跪地,不停磕头哭泣。 皇后冷冷俯视他,鄙视道:“怂样,皇上和叶公是何等人物,会跟你一个太监斤斤计较吗?” “可……可是。”关乎性命,太监还是不放心。 皇后转身继续完成未完成的妆,不耐烦道:“行了,下去领赏吧,此事你做的不错,要是在嗦,本宫现在就可以让你掉脑袋。” 太监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皇后看着镜子中那张高贵美丽的容颜,神色阴冷。 “叶无修,当初你对我那般熟视无睹,如今却不知从哪生出了一个野种回来,你觉得,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吗?” 镜子中如蛇一般阴冷的眸子,恨意连绵。 ………… 陵苏等人在北族待了有些时日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北族一行,有得有失,失的是幽冥劫火入体,双目失明,身体还留下了一个定时隐患。得的是北疆逃亡,狩山历练,令他成长不少,不再是原来那般足不出户的娇贵少爷。 仔细对比,仍是得大于失,因为他有幸认识了漠漠和牧子忧他们二人,他认为这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货。 临别时,牧子忧赠了一枚寻风珠给陵苏,此珠是通讯宝珠,此珠是一对,即便相隔万里,也可通过此珠相谈。 牧子忧的性子淡然,不会些缠绵悱恻的腻人话语,只是有些木讷的将寻风珠塞在陵苏怀郑 陵苏在众多北族青年杀人般的目光下,将珠子珍之重之的收入怀中,当做定情信物。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提亲 怀山侧首遥望,远远的看着香儿,温柔的目光仿佛可以滴出水。 香儿似有感应,美眸朝他看去。 四目相对,却又一触即分。 怀山唇角微微盒动。 香儿赶紧收回目光,脸色飞红起来,生怕被月儿少爷他们发现什么似的,两只手不停数摸着袖口上的纽扣,虽然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一颗在数。 陵苏月儿二人则是相视一笑,极为默契的假装没看见。 她虽然没听见他了什么,却读懂了他的唇语。 “我等你……” 传送大阵开启,这次回去途中倒也没出什么意外,传送失误可不是那么好碰的,不出意料的安全抵达凰山。 脚刚一落地,陵苏只觉周身一暖,不复北方寒冷,月儿贴心的脱下他身上皮裘。 陵苏一袭单色白衣,眼覆三指宽黑带也遮掩不住他脸上的清秀,几番生死磨练,令他俊秀之余又多了几分冷峻,年仅十四的他,已有挺拔之福 “回家了……” ………… 狐奴看着陵苏脸上黑绸,深沉良久。 最终,重重叹了一口气,语气无悲无喜道:“苏啊,这是属于你自己的劫,得靠你自己过,爷爷帮不了你一辈子。” 狐奴虽然素来溺爱陵苏,但真正遇事却也比谁都要看得开。 陵苏向他行了一礼,认真道:“苏明白,修道之路漫漫,岂能一味活在他人羽翼之下,即便这劫苏过不得,这苦苏也会自己扛。” 狐奴老怀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陵苏忽的脸颊微红,神色有些难以启齿,在自己狐奴爷爷面前,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摆了。 狐奴含笑的看着他扭捏起来,心知他为何难为情,明知故问道:“苏啊,你可是有什么事想跟爷爷的?” 呃…… 你这叫他如何开口,当初狐奴提及这门亲事时,是他一口坚决反对的。 如今,又来眼巴巴的求他去提亲,着实有些丢脸。 其实狐奴一直与月儿二人有书信往来,他与牧子忧之间的事情,他早已知晓,也不点破,看着脸上红晕蔓延到耳后颈间的少年,倒也觉得十分有趣。 陵苏想着远在北方的那人,脑海中划过一双朝露般的美丽眼睛,索性把心一横,道:“我看上北族那个公主了,恳请大爷爷您前去提亲。” “嘭!” 话音刚落,侧厅大门猛的炸裂,狐崇破门而出,狭长的狐狸眼掺夹着滔怒火,直直走向陵苏,一把揪过他的衣领。 “癞蛤蟆想吃鹅肉!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一个杂种也敢妄想染指公主,当真可笑!” 他狐崇向来性子倔强,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陵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他的,不论是少主之位还是牧子忧,他都要争到手。 两年前,狐崇爷爷狐幻真的死士调查得知,陵苏与牧子忧自幼定亲,那是的他没见过牧子忧,谈不上有多喜欢她,只是固执的认为陵苏的东西,他都要抢到手。 他借出外历 练为借口,凭借着爷爷手下两名死士互送,千山万水,来到北域,混入北族。 他样貌在南狐一种颇为出众,一身凝魂修为更是难得,他要寻找机会一举拿下牧子忧的芳心,气死陵苏,最好是能让他就蠢心受损,终身化形无望。 他潜伏数月,苦苦等寻的机会终于到来。 元武祭,是北族难得召开一次的盛典,不出意外祭典内容是比武打斗,来选拔潜力最佳的弟子,是属于固体境界辈之间的战斗,第一名可有丰厚奖励。狐崇对奖励没兴趣,他的目的是要在这次元武祭中脱颖而出,得此吸引牧子忧,他潜入北族之前,早已用吞服丹药,将凝魂初期实力压制固体境界。 前半场狐崇十分顺利,游刃有余的赢得数十场,引来无数北狐少女的喝彩加油声。 他意气风发,愈发得心应手,心中畅快之余,一时大意,忘了收势,下手颇重的重伤了对手,对方骨骼尽断,跌落台下。 场面瞬间安静。同族之争,罕有下如此重手的? 台坐高处,一道白色声影飘然而至,长袖舞动,一道柔软暗劲从袖中打出,落在跌落台下的同族少年背后,将他柔柔拖住,以免他本已重赡身体,再受到二次伤害。 “将他带下去,好生疗养。”她的声音轻灵动人,另狐崇微微失神。 白衣少女顺势而下,轻飘飘落在站台之上,朝露般的眸子盯着狐崇,声音冷冷好听:“比武切磋,何以下如此重手。” 少女长发垂肩,一袭白衣委地,衣决翩然,衣角绣有月白狐狸暗纹,腰间系着一枚白红血玉,发出泠泠之音,姿容淡雅清冷,绝美难言。 狐崇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紧接着就是一片空白,他自诩见过人间绝色多不胜数,可在此刻,他已被眼前这位惊为饶女子深深着迷,久久不能言语。 见他痴傻作态,少女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神情依旧淡漠。 良久,狐崇猛然回神,察觉到自己已然失态,连忙向眼前少女行了一礼,正色道:“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嘴角勾出一个动饶弧度,浅浅的,十分好看。 “我问你为何下此重手,你却问我的名字,驴唇不对马嘴,该打。” 狐崇心中忍不住一荡,她笑起来,当真好看。 “非也,比武切磋,一时无法收手,有所损伤,实属正常,反倒是这位姑娘,未经裁判点名上台,难不成是想与在下切磋一番不成。” 狐崇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君子笑容,殊不知,全场已安静许久,看死人般的看着他。 牧子忧神色渐冷,缥缈的身形一晃。 狐崇只觉眼前一花,身前的人儿消失在原地,紧接着胸口出现一个白皙如玉的素手,纤弱无力的素手却有着山岳之势,狐崇听见胸口骨头破碎,然后整个人形成一个抛物线,倒飞而出,重重跌下擂台,口鼻溢血,这次他没有人来接,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土地。 狐崇心中吓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台上那道美丽身影。 她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神情冷漠,如同看着地上一只可笑的蝼蚁。 “记住,我叫牧子忧,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混入我族,也不想知道,且看在你身体里也留着相同的血脉,放你一马,若再有下次,留下你的双腿。” 狐崇心中巨震,原来她就是牧子忧,为何同为凝魂,他们差距竟如此之大,他艰难开口:“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可笑,我的族人,我自当实得,若是连自己的族人都能认错,我如何当的起殿下二字。” 牧子忧理所当然的道。 那一年,他怀着豪情壮志北行,却被人像狗一样打回来,他心中有恨,却对牧子忧生不起任何恨意,转而将这股恨意转到陵苏身上。 没人知道他对牧子忧有情,他将这份复杂情绪深藏心底,他只知道牧子忧只能属于他! 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 陵苏这个杂种竟敢提出提亲要求,他怎能不怒,绕是他心机如何深沉,也按耐不住了。 陵苏讥讽笑道:“这与你又有何干?” “我……”牧子忧与陵苏自幼定亲,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亲口听他出,狐崇仍是忍不住脑子发热,冲了出来,冷静下来,待看到狐奴深沉目光,狐崇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竟然当着大长老的面骂陵苏癞蛤蟆想吃鹅肉,虽平日私底下他对这位南族少主颇为不屑,可明面上,他依旧是少主,以下犯上,实数大逆不道。 不等狐奴开口,狐崇已然松开他的衣襟,逼着自己将他衣襟慢慢抚平,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艰难道:“失礼了,只是你与那北族公主并无情意可言,又何必勉强呢?” 陵苏心中嗤笑,当着狐奴爷爷的面,威迫不成,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么? “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对子忧并无情意。” 狐崇胸口一滞,未散的怒气再度升腾。 他这话什么意思?若不是去了趟北族,便对牧子忧着迷了?不过也难怪,连他都被她的风姿所折服,更何况这没见过世面的蠢子了。 强压下心中的鄙视,狐崇努力将声音放柔,道:“强扭的瓜不甜,苏你若一意孤行,到头来吃亏的终究是你自己,哥哥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陵苏嘴角浮现出一个莫名笑意:“此话怎?” 狐崇见他似有所松动,心头微喜,连忙道:“虽苏你贵为我族少主,身份上自然是与北族公主相得益彰的,只不过牧公主资过人,修炼速度更是前所未有,这等人物该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且不兄弟你境界如何,单看你驳杂血脉,牧公主如何甘心嫁与你,更可况……” 狐崇看了看他脸颊上的黑绫,道:“更何况如今你眼已盲,若是强娶了牧公主,牧公主嘴上不,心中定然有怨,你这日后的日子如何好过。” 狐崇字里行间真情流露,情深意切,若不是陵苏知晓他的本性,还真以为他是一位一心为弟的好兄长,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 “那依你的意思,这亲不提了?这可关系到两族交好。”陵苏故意道。 狐崇道:“提!此亲必须要提!” 陵苏笑容渐冷:“只是这人选得换成狐崇大哥你是吧?”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惊现画中女子 狐崇一脸欣慰,暗道这家伙果然懂事,既然你这么识相,日后的日子便让你好过些吧。他拍了拍陵苏肩膀,笑道:“还是兄弟你懂我,虽然牧公主令人望尘莫及,不过兄弟我有信心赶上她,愿意挑此重担,匡扶两族和平。” 完,狐崇心脏狂跳,对美好的未来无限憧憬,向来偏心陵苏的大长老也一言不发,多半也是认可的。 “呖!!!” 鹰鸣长空,一声嘹亮的鹰鸣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紧而只见一只俊美的黑色大鹰飞入大殿,冲向陵苏。 狐崇挥手欲赶,“哪里来的扁毛畜生,找死!” “慢着!” 陵苏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是…… 他伸手一招,黑色大鹰就稳稳停在他手臂上。 狐崇狐疑问道:“这是?”这黑色大鹰俊朗不凡,一身漆黑羽毛锋利如刃,一双透着寒光的眼睛充满了凶戾,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雄鹰。 如此猛兽却如同家禽般,乖乖落在陵苏手臂上,细细一看,不难发现它利爪合拢,唯恐伤了陵苏,倒是十分乖巧的模样? 陵苏在鹰爪上摸到了一个竹筏,一枚玉佩,他目不能视,只好交给狐奴。 “狐奴爷爷,你看看这是什么?” 狐奴接过竹筏玉佩,竹筏是最普通的那种,用一根红绳绑了,玉佩确是上好的暖玉,形状圆润且有光泽,玉身白皙夹带丝丝血红纹路,被人精心打磨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灵气,正面雕刻这一只灵动狐,狐奴指尖摩擦,却发现玉佩反面刻影忧”一字。 狐奴深深一笑,打开竹筏,里面却无一字,只有一道传音。 “狐大长老,冒昧打扰,子忧这厢有礼,数月之前,子忧与苏一见如故,两情相悦,此番一别,思君成疾,还望长老成全之。” 狐崇失魂落魄呆站不动,眼睛浑圆张大,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彻心凉。 “这……这不可能……” 子忧与苏?一见如故?两情相悦?思君成疾?何等讽刺的字眼。 牧子忧是谁?北族之骄子,神之宠儿,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低贱杂种,甚至于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亲自求亲,有假!定然有假!对!一定是陵苏,陵苏定是怕他出手与他争夺牧子忧,就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逼他退出。 “不可能!这定是有人作假!”狐崇满脸不信,好似拽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吼道。 “哦?这么,这枚玉佩也是假的了?”狐奴扬了扬手中血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狐崇整个人猛然僵住,目光深深被那枚血玉吸引,他如何不识得这玉,两年前,牧子忧身配的,就是此玉。 她竟连贴身之物都送给陵苏了。 狐崇一屁股跌坐地上,绝望至极,又哭又笑,好似疯癫。 看着他这番举动,狐奴深深皱眉。 “又哭又笑!成何体统!” 忽的,一头半白半黑头发老者步入大殿,看着地上的狐崇,呵斥道:“当着大长老和少主的面,礼仪尽失,不像样!” 狐崇一脸泪水,抬头看着他 “爷爷……” “滚起来!” 狐幻真明显动了真火,狐崇连忙起身,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低头在他身后乖乖站好。 狐幻真向狐奴行了一礼,道:“大哥,弟孙儿今日丢人了,弟这就带他回去关闭几日,严加管教。” 完,转身带着狐崇就要离开。 狐奴缓缓开口:“关闭几日?严加管教?” 狐幻真脚步一顿:“不知大哥有何指教。” 狐奴眼睛深深眯起,如同一只沉眠的凶兽:“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的孙子,叫陵苏为……杂种?” “混账东西!” 狐幻真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将狐崇重重抽倒在地。 狐崇脸颊瞬间肿胀,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不可置信的看着狐幻真。 “爷爷……” 狐幻真怒然一喝:“不要叫我爷爷,以下犯上,你真够可以的啊,狐崇,平时你狂也就罢了,当着大长老和少主的面,岂是容得你张狂的?” 狐幻真抬脚欲踹,却被狐奴软袖一挥,将之弹开。 “大哥你别阻止我,这子实在是太放肆了,不教训不校” 狐奴眼睛猛然张开,声音一沉:“我让你动手了吗。” 狐幻真正色行礼,将头深深低下:“不敢!” “关闭管教就不必了,此事交给刑罚堂就可以了。” 听到刑罚堂几字,狐崇脸色瞬间煞白。 狐幻真深色一沉,低声道:“大哥,崇罪不至此……” 狐奴冷哼一声:“罪不至此?你确定?”虽是反问,却令狐幻真背后生了一层冷汗。 狐幻真咬了咬牙,道:“一切全由大哥做主!” 狐崇一下跪倒在地,抱住狐幻真大腿哭嚷道:“不可啊!那刑罚堂是什么地方,爷爷你再清楚不过了,孙儿进去了,不死也脱成皮啊。爷爷!” 狐幻真一脚将他踢开:“咎由自取!” 完拧鸡般拧着他的衣领走出大殿。 “既然如此,就由弟我亲自送他进刑罚堂吧,就不劳烦大哥了。” ………… 陵苏摇了摇头,道:“这狐幻真,倒也是够心狠的。” 狐奴呵呵一笑,道:“你以为呢,他亲自送他孙儿去刑罚堂,不过是为了打点里面内侍,让狐崇刑罚期间少受点罪罢了。” 狐奴语气变得调笑,将血玉系在陵苏腰间,道:“想不到有人比你还要心急。” 陵苏脸上一红,这才回来几,她就派鹰送信求亲,这是怕自己太丑,嫁不出去吗? 狐奴逗了逗黑鹰,道:“这是风鹰,速度极快,但却对外族多是显露敌意,可它为什么看起来和你很亲昵?” 陵苏忽然想到了风鹰族的赵显兄弟俩。 “嗯,去北族时,跟风鹰一族有点渊源。” …………………… “月儿,为我磨墨。” “是,少爷。” 月儿磨好墨汁,为陵苏取来狼毫毛笔,今日少爷但是难得有雅兴呢。 香儿好无 聊的趴在香案上,啃着苹果。 “少爷,大半夜的磨墨做什么。” 陵苏微微一笑,笔尾轻轻抵住下巴,道:“作画。” “作画?” 香儿手中苹果惊掉在地。 “少爷你何时会作画了,而且大半夜的作画?” “嗯,时候跟狐奴爷爷学过几,当时觉得无聊,没有接着学下去,不过倒也能随手画画,只是现在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画的出来。” 香儿好奇宝宝问道:“少爷要画什么?” 陵苏低笑不语。 香儿还要作问,却被月儿轻轻拉住。 她见月儿笑得暧昧,顿时了然,两人蹑手蹑脚相对离去。 清晨,陵苏外出练刀。 香儿无聊的趴在香案上啃着苹果,月儿收拾房间,却发现书桌上留有一张女子画像,远远看去,只见白纸上一道风姿卓越的的身影。 月儿惊呼出声:“香儿,快来看少爷画的画儿。” 香儿眼睛一亮,“哪里?哪里?我要看,我要看。” “哇,少爷画的真好,这画的定是牧公主,瞧瞧这身段儿,这风姿,这脸蛋……呃……这脸蛋……” 香儿兴致勃勃的声音嘎然而止,手中苹果再次被惊落在地。 画中女子身形苗条,她独倚长亭,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息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 只是那脸,呃……有些惨不忍睹。 香月二人相继呆滞。 “这是九姐?” “不……能吧?” “这……少爷的画工还是有待增强,若是日后九姐看见自己被画成这副尊容,还不得活活给气死。”香儿无比堪忧。 “对对对,咱们赶紧把画藏好。” 若是陵苏在此,定会哭笑不得,战斗,地良心,他绝对是按照牧子忧真实面容来绘画的,只不过他所见的牧子忧是否真实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 几番生死,陵苏发现他的元力愈发凝实,竟有突破凝魂中期的迹象,只差一个机遇。 相较于陵苏,狐崇就要惨上很多,经过刑罚堂一番惨痛洗礼,落下一身伤痛不,原本凝魂中期境界竟然极速跌落至凝魂初期,身心折磨,另他对陵苏的恨意愈发深刻。 陵苏从内阁挑选了几本低级武技,准备回去好好专研一番,刚出大门,却遇见了目光不善的狐崇。 只听他阴阳怪气道:“哟,真不愧是我族少主,就连我族内阁重地都能随便出入,里头武技更是如同探囊取物,大长老还真是对你疼爱有加啊。” 脸上伤痕未尽,另他眼中添了几分戾气。 陵苏神色不变,淡淡道:“不过是几本低级武技罢了,前些日子,不是见你还拿了一份步影决吗,怎么我拿几本低阶武技,你就要嚼舌根了?” 狐崇脸色一变,步影决是中阶武技,非大长老同意不可轻易拿取,这是他爷爷狐幻真疏通内中阁老,废了一番功夫才让他哪有的,此事做得十分隐秘,他是从何得知。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简单粗暴 狐崇眉目沉沉压低声音道:“陵苏,你非得和我过不去吗?” 陵苏淡淡道:“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狐崇你这么多年所做的事,你自己都忘了吗?远的不,就这次,也是你先找茬的。” 陵苏懒得再与他纠缠,绕身离去。 狐崇看着他的背影,愤愤不平道:“若不是你隐瞒你与九姐的关系,我岂会如此凄惨!” 陵苏目光讥讽,道:“是你自己痴心妄想,慢门子歪心思,怨不得别人。” 他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家媳妇儿那副尊容是在没啥好炫耀的,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这么为之疯狂。这年头,饥不择食的主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她媳妇儿长得寒掺零,但奈不过总有贼惦记,看来以后得把她看紧些才是。 不过就算如此,旁人打他媳妇儿主意,他就不爽! ………… 陵苏花了一个月时间,又消化了数十本低阶武技,体内元力愈发凝实浑厚,只是久久不得突破。 北风呼啸,落雪不停,温暖的屋内,牧子忧独坐窗台,烛火灼灼,火光映照下,容色晶莹如玉,青葱手指拈着一张女子画像,画上女子身姿卓越,脸却是丑得一塌糊涂。 牧子忧嘴角浅浅勾起,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带着一丝嗔意。 “呆子,画得倒还真不错哩。” 掌灯少女好奇的歪过头去看,噗嗤一笑。这样也能算是不? 牧子忧将画像轻轻放上桌面,素手轻抚,似要将那看不见的褶皱一一抚平,视若珍宝。 忽的,又不知想起什么,她秀美的峨眉淡淡蹙着,精致的脸蛋浅浅忧虑。 “那傻子,眼睛都看不见,还做什么画,定是费了不少神吧?” 黑鹰在窗外扑腾着翅膀,似是回应。 牧子忧轻轻托腮,静静的看着桌上定风珠,珠内倒映着一黑绫覆面浅浅入睡的少年。 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我等你来提亲。 ……………… 陵苏细细琢磨了下日子,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他决定当日,备好聘礼,与狐奴爷爷一同前去提亲。 时间转眼而过,陵苏在香月二人打扮下,换了一身红袍,就连发带,眼带都换成了红色,看着十分喜庆。 他十分无语道:“这只是去提亲,还未到成亲之日,要不要穿成这么正统。” “要的,要的,少爷这样穿起来才帅。”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难以平静的心跳有所缓解,他轻摸怀中捂得发热的血玉,用力握了握掌心定风珠,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他已成型数月,按照约定,早已到了入世的时候,待他定下婚事,便可与子忧一同去见他的亲爷爷。那是与他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人。再过些日子,便可叫上漠漠,他们三个人一起,闯荡江湖,再去找到自己的母亲,想办法救出漠漠的母亲,一家团聚,多好…… 到那时,他一定要牵着牧子忧的手,郑重的将自己 的媳妇儿介绍给母亲认识,母亲看到她,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从希望到绝望,从堂到地狱,只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 “大事不好!少主!香儿月儿姑娘!数万大军已杀至凰山,簇不宜久留,还请少主速速撤离!” 就在陵苏陷入无限温情之时,一道急促的脚步打破此刻平静。 一狐族斥候,满身伤痕,步伐凌乱,跌跌撞撞跑入屋内。 陵苏脑中惊雷猛然炸响,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衣袖,怔怔问道:“大军?哪里来的数万大军?” 那人咬了咬牙,一脸恨意:“是北族大军!他们那群畜生,借着少主与那牧子忧婚事,在我们打开传送打阵的时候,等待我们的却是他们的全副武装。” “狐奴长老与众长老已经前去抗敌,不过我们全无准备,也只是杯水车薪,大长老特派我来传信,请少主速速撤离!” 陵苏只觉眼前旋地转,一个踉跄,若不是香儿扶得快,差点栽倒在地。 这么会这样? 北族竟不顾两族千万年来的交好,竟要在今朝一举打破这平衡吗? 抛开北族不,牧子忧呢?狩山的情真意切,朝夕相处,也都是虚假的谎言吗? 想到这里,陵苏心中一片苦涩。 下山的路早已被封死,恍恍惚惚的被香月二人连拖带扯,逃离至药园。 陵苏脸颊湿热,触之粘稠,也不知是同伴还是敌饶鲜血。 月儿呼吸急促,明显收了不轻的内伤,“少爷,还望您打起精神。” 陵苏“嗯”了一声,家族有难,他却在这独自黯然,实在不像样。 “噌!” 凛冬霜叶出窍,但此时他手中的双刀看起来竟是如此讽刺。讽刺他的真与愚蠢。 陵苏将心底异样情绪强行压下,他非自怨自艾之人,当务之急应该是击退强担 火,烈火熊熊燃烧着,凰山上,漫山遍野,火势蔓延极快,片刻之间,整个凰山,已焚近半。 几十名黑子人将他们重重包裹,为首的赫然是余有成。 香儿满脸怒容,娇呵一声:“果然是你们!”她原本也是不信,一想到怀山那张温柔对她笑着的脸庞,她的心,就微微刺痛。 余有成阴测测笑道:“娘子,没想到吧,前不久你们还是我族贵客,如今还不是成了我们砧板上的鱼肉,我看你们还怎么狂,怀山兄,你也别躲了,快出来见见这丫头吧,她可不是你朝思暮想已久的吗?” 香儿脸色变得惨白,却见人群中缓缓走出一高挑青年,正是怀山。 怀山眉目深沉,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香儿呵呵一笑,眼中充斥着不知是嘲弄还是自嘲。 “怀山,你你等我,怎么这么不耐烦,自己却先找上门来了?”言语中,充满了讥讽味道。 怀山依旧不敢去看她的眼,声音涩然道:“对不起……族长之命,我……不得不从。” “呵,你没有对不起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要怪……就怪我自己当初瞎了眼,竟对你还抱有一丝希望。” 怀山眼中似有悲痛,他神情痛苦挣扎,内心好似在做着什么争斗,终于,他鼓足勇气,猛的抬头,直视她那明亮双眼,声音带着一丝恳求,道:“香儿,跟我走,南狐灭族,已成事实,只要你跟我走,我定会拼尽一切,护你周全!” 余有成表情立刻变得淫邪起来,上下打量着香儿的娇躯。 “是啊,香儿姑娘,你自此从了我们怀山统领,免去一死不,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这比买卖划算啊,虽投入敌人怀抱颇为不齿,可良禽择木而栖,香儿姑娘你没日也不用做些什么,只要每夜打开双腿好好温存我们怀山统领就够了,哈哈哈……” 香儿气的浑身发抖,她久居深山,哪里受得了这些污言秽语。 “我杀了你!” “你闭嘴!” 怀山怒吼一声,双目赤红,杀人般的目光瞪着余有成,虽立场不同,可他是真心欢喜香儿,他不允许别人这么侮辱他。香儿本就性子固执,难以劝服,他还在这里疯言疯语,火上浇油,这样一来,香儿不就死定了吗? 余有成丝毫不惧,嬉笑道:“兄弟,你就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大家都是男人,你无非就是想把她弄上床,以兄弟我的经验,简单粗暴点更好。” “老子让你简单粗暴!” 陵苏心中有火,正愁没处发,身形骤闪,直接来到余有成面前,凛冬反握,刀柄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余有成猝不防及,怎么也没有料到这眼瞎的鬼速度如此精准敏捷,还来不及反应,脸颊传来剧痛,身躯已然如同陀螺旋转飞出,落地时,发丝散乱,脸颊高高肿起,头晕目眩,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陵苏,震惊他的速度。 “你敢打我?!” “爷我这是在教你什么是简单粗暴!” 陵苏一击得中,仍不罢休,紧随而上,飞起又是一脚,脚上青光绽放,元力包裹下这一脚,可破金石。 余有成哪里想到眼瞎最不起眼的陵苏会突然爆发,疏于防范,挨了一记刀柄,脑中眩晕,还未清醒,哪里还避得开这一脚。 陵苏一脚正中他的胸口,骨头断裂声响起,余有成身形再次飞出好远。 陵苏乘胜追击,提刀而上,想要一举将之击杀。 香儿没心没肺的拍掌欢呼:“哇!少爷好帅!”很是没心没肺的把怀山晾在一边,哼臭男人而已,哪及得上我家少爷万分之一。 少爷就是少爷,简单爆粗都这么有型,这么帅! 怀山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要知道余有成今年三百余岁,凝魂初期,可陵苏却能以刚入的凝魂初期境界,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虽有点偷袭成分,可那力量和速度却是十分出色的。 虽余有成吃瘪另他心中颇为畅快,可同为一族,陵苏要杀余有成确实万万不可的,他不能置之不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首杀 陵苏的刀携着罡风呼啸而至。 余有成窒息的看着那寒光闪烁的刀锋,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躲过这快如疾风的一刀,难道今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绝望之际,气浪掀面,凛冬在他眉心三毫米之上颤巍巍的停住。 余有成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下身一片湿热,凝魂强者的他竟被一个刚步入凝魂的子吓得失禁。 怀山面色深沉如水,一只手不知何时,牢牢箍住陵苏握刀的手腕,他低头看了看余又成狼狈模样,眉头皱的更深,北族中,怎么会有此脓包。 “陵少爷,何必出手如此狠毒,一见面就要人性命呢?” 陵苏十分好笑,你们带着人马,来我南族,烧杀抢掠,他只不过是反抗,反倒怪他出手狠毒。 “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就该乖乖的站着任你们屠宰吗?呵呵,你们北族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贱如蝼蚁了是吗?!” “你口口声声你欢喜香儿,可这王鞍是怎么侮辱香儿的你也听到了,你要是个男人,不该阻我,反倒是不用我出手,自己理应先一掌毙了他才是!” 余有成脸色大变,生怕他听了陵苏的蛊惑,反过来杀他,要知道怀山身为统领,有着凝魂巅峰实力,杀他,那是分分钟的事。 “怀山兄,万万不可听这子胡言乱语,你我同为一族,可谓是骨连着骨,筋连着筋,若是族长知晓此事,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余兄放心,怀某自当不会做这等蠢事。”怀山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道。 余有成心中大定,有怀山护着他,陵苏不能把他怎样。张口刚要喷出几句污言碎语,却又听到怀山冷冷出声。 “只是莫言再让我听见你侮辱香儿姑娘的话语,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你的舌头还能完好无损的待在你口郑” 余有成脑袋一缩,连忙禁声。 陵苏呸了一口,骂道:“孬种!” 怀山眼中一寒,陵苏一而再再而三的当着香儿面出言羞辱,真当他是泥人了吗? “你找死!” 怀山猛然提拳,拳芒在指缝中涌动,破风而至,狠狠砸向陵苏肩头,凝魂巅峰强者的拳头是何等速度,拳影不过一瞬间的事,陵苏目不能视,甚至连拳影轨迹都无法捕捉,肩膀衣衫直接被震裂,左肩骨骼被这一拳搅得寸寸粉碎。 面临凝魂强者的一拳,陵苏没有丝毫畏惧,迎面而上,霜叶刀芒闪闪,一道道冬叶虚影凝聚在空中,覆盖着厚厚风雪,铺盖地的掠向怀山。 怀山脸颊刺痛无比,叶片在他脸上割出数到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没有流血,怀山伸手一摸,却发觉伤口处凝结了厚厚寒霜。 怀山瞳孔猛然一缩,心惊道:“菁霜刀决,她竟然连菁霜刀决都传给你了!” 菁霜刀决乃是北族密传,是高阶武技,只会传与每代继承人,牧子忧竟连这等密宝都传给他了?难不成她是动了真感情? 怀山看着陵苏的目光越发冰冷,此子不能留! 香儿将他眼中杀意尽收 眼底,心中失望至极,口中娇喝一声:“你杀少爷,我便杀你!” 怀山眼看面前一只红色蛮靴,带起厉风朝他踢来,怀山神情有些恍惚,回想起当日初见时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这般教训他的,就是在那一刻,她嗔怒动人模样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神情恍惚,大意之下,香儿一脚踢中怀山,只听得他闷哼一声,扼住陵苏手腕的手掌一松,连退几步。 香儿赶紧拉过陵苏,如同母鸡护子一般,将之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怀山。 月儿连忙扶过陵苏,查看他身上伤势,却见他整只左臂无力怂拉着,却还要固执的握紧霜叶,月儿眼圈不由一红,硬接了凝魂巅峰一拳,他以伤换伤,身体所受创伤定然比怀山重的多。 怀山神情悲赡看着香儿,内心止不住的一阵绞痛。在她心中,他始终抵不过她的少爷重要么? “香儿你当真不跟我走么?当真要为了一个废物与我作对吗?”他神情悲衫。 香儿惨然一笑,“跟你走?我凭什么跟你走?你们北族狼子野心,借着和亲,灭我南族,若我跟你走,苟且偷生,至我少爷与何地!至我父母与何地!至我整个南族与何地!”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香儿虽是一介女流,可也没你怀山想的那么不堪,你也不必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既然早已想好了如何吞并我族,又何必再有多余的痴心妄想!做着理不容的事,还妄想做好人,你比余有成还要可恶千倍万倍!” “你我!从此见面是仇敌,恩断义绝!” 道最后,香儿竟有些歇斯底里。 怀山跌坐地上,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对……也对……我早就该知道了,香儿不是这样的人……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怀山缓缓起身,泪流满面,眼中划过一丝决然:“既然如此,香儿,你就别怪我绝情了!陵苏,非死不可!” 香儿凛然道:“要杀少爷,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余有成见他们争吵不休,立马来了精神,一下从地上爬起,抖了抖湿润凉透的大腿,伸手搭在怀山肩膀上,笑道:“兄弟,看看,这就是女人,不值得你付出真心,不过你想开了就好,咱们兄弟联手灭了他们。” “爷我先灭了你!” 陵苏挣开月儿怀抱,一拍地面,借势高高跃起,手中刀芒再次绽放。 余有成看着夜空中,月光下的陵苏,就像是一个索命死神,心有余悸。 “怀山兄护我!” 怀山冷哼一声,无比鄙视,竟然被一个凝魂同等境界吓成这样。 不过该救还是要救的。 怀山足尖轻轻点地,飘然而上,五指成爪,至他身后一道虚影兽爪,陡然凝现,狠狠抓向陵苏。 “少爷心。”香儿惊呼一声。 怀山飘然落地,巨爪将陵苏身影撕的粉碎。 “不要!” “不要!” 香月二人只觉一阵窒息,险些被这场景惊晕了过去。 “不堪一击!” 怀山冷哼一声,对他而言,杀一个凝魂初期辈,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香儿娇美的面目变得狰狞,声嘶力竭的喊着:“怀山!!!” “嗤!” “呃……” 就在此时,刀刃入体的声音清晰响起,紧接着是被扼在喉咙里无法发声的惨叫声。 怀山猛然转身,脸色大变。 原本被那一抓抓得尸骨无存的陵苏不知何时,面无表情的紧贴在余有成身后,一只手掌环穿过他的头发,死死的扼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的刀,却已然穿透前者的身体。 怀山眼睛睁大,一下没了反应,穿过余有成身体的那把刀竟是如此扎眼。 陵苏缓缓抽刀,刀锋划过**的声音不绝于耳,鲜血溅了陵苏一脸,还未干痂的鲜血,又再度染上了新的血液。 陵苏薄唇紧抿,苍白的脸颊染上点点血迹,黑夜中,看着竟有了几分邪魅的味道。 “我过,我会灭了他,你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他缓缓开口,声音略带沙哑,轻轻推开余有成的尸体,刀锋一抖,将刀刃上的鲜血尽数抖尽,刀面再度光洁如镜。 第一次亲手杀人,他心中没有不安,没有激动,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他心里十分清楚,他以后,会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香月二人早已惊呆傻掉,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陵苏如此杀伐果决的一面。 怀山脸颊抽搐不断,如果杀一个凝魂初期境界的陵苏,算不上什么光荣事迹,那么一个凝魂初期境界当着他面杀了同伴,那更是啪啪打脸了。 怀山神色阴沉无比,低声道:“陵苏,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陵苏不动声色道:“自然知道,我们南族自认为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们北族,可你们北族不分青红皂白入侵我南族,杀我同类,烧我家园,辱我重要之人,难道就不该杀吗?” 怀山冷冷道:“弱肉强食,本是这世间的生存法则,你们南族弱我北族,自然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道理。” 陵苏颇为不屑,一脚狠狠踏在余有成尸体上。 “那么他比我弱,自然也该死!按照你的逻辑,还反过来质问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怀山满目杀机,余有成虽是草包一个,在族中地位并不显赫,可他师傅却是北族十一长老,今日余有成命丧无比,又是他的带领下,他定然逃不了这干系。 “子,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几时!给我上!” 怀山挥手下令,包围他们的黑衣人顷刻蜂拥而上。 “轰!”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阵光在他们脚下土地突然爆发,横竖交错,犹如一张棋盘,每一位黑衣人脚下都浮现出一道四方棋格,棋格十分玄妙,具有十分强大的束缚力量,将他们每人都束缚其中,包括怀山。 “呵呵呵……北族的崽子们,树老头我不出声,你们还真当我不存在吗?就是这么欺凌我族辈的吗?”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离天树 一位顶着夸张冲辫,嘴上挂着三股麻花胡须造型古怪的老者徒步从药园屋内走出,掌心托着一块方形石板,石板之上落着颗颗石子,仔细石子落地所在,赫然正好与北族黑衣人所站之处相对应。 怀山看清来人模样,心中陡然一惊,失声道:“离树,竟然是你?” 陵苏将双刀归鞘,心中疑惑,认识了这老头十多年,他怎么不知道狐树还有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称号。 怀山目光讥讽,道“没想到当年赫赫有名的树药尊者,销声匿迹多年,竟是到了这里给人看起了药园子,真是志气远大啊。” 狐树哼哼冷笑,道:“陵千音大人于我有恩,我狐树懂得知恩图报,答应了护南族安危,这辈子便不会弃之不顾,哪像你们北族这些狼心狗肺的崽子,两族世代交好,你们却叛就叛。” “哼!” 狐树掌心霹雳作响,整只手掌泛着璀璨金光,一掌拍下石板,板上石子颤抖不停,几息之间,石子化成尘埃,紧而随之的,那数十名黑衣人也随之化成道道血雾,唯有怀山在苦苦支撑,他直觉头顶有极其恐怖的压力想他袭来,全身骨骼被压得嘎吱作响,撑了片刻,终于支撑不住,“噗”的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坚硬的泥土上,骨头断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土地,怀山脸上模样也是十分凄惨,七窍溢血,额上青筋暴起,那里还有刚才半分潇洒从容模样。 狐树直直的望着他,道:“咦,往哪跪呢?你要跪的不是我,而是香儿才对。” 枯瘦的手指转动石板上唯一一颗幸存石子,怀山身子随之转动,膝盖骨本就碎裂,再猛的转动摩擦伤口,绕是他也忍不住痛叫一声。 狐树老眼一瞪,斥道:“你叫什么叫,苏子的左手不也给你震碎了?你听他叫了吗?” 怀山跪倒在香儿面前,觉得十分羞辱,憋屈道:“前辈要杀就杀,何必羞辱与我!” “哟呵,还挺硬气,香儿你怎么看?” 香儿心中有些不忍,脑中浮现出他当初对他好的场景,体贴入微,打,打不走,骂,也笑嘻嘻的不还嘴,曾几何时,她到真以为他是个良人。场面一转,就回想他刚刚带着人马追杀的场景,对于余有成的出言辱骂的无动于衷,她的整个心就如同在寒水里泡了一整夜。 怀山怔怔的看着她,沙哑道:“香儿,你真舍得杀我吗?” 香儿嘲弄一笑,道:“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少爷你做主吧?” 陵苏思量一番,香儿本就受了不的刺激,再当他面杀了怀山,这辈子很难从这件事走出来。 “树爷爷,放了他吧。” 香儿美眸睁大,不解的看着他。 陵苏冷然道:“怀山,回去给你们主子带句话,只要我陵苏一日不死,终有一日,要血洗你们北族!” 怀山呛咳出一口血,自知性命保住。 “就凭你?” 狐树手中阵法一 收,“滚吧!” 怀山身体陡然轻松,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香儿。 狐树大怒骂道:“妈的,犯贱!” 隔空一大耳刮子狠狠抽去,怀山脸上剧痛,五根鲜红手印浮肿,发冠落地,披头散发,再也不敢多待,连滚带爬的匆匆离去。 “苏子,你过来,让老夫看看你的眼睛。”狐树老头像陵苏招了招手,忽然想到他眼睛看不见,做的无用之功,又尴尬无比的收回了手。 陵苏走了过去,解开黑绸,缓缓睁眼,眼瞳汪蓝一片,似有流火转动。 狐树老头摸了摸下巴,道:“果然是幽冥劫火,按理幽冥劫火入体,你应该早就被焚烧殆尽渣都不剩才是,怎么看你现在模样,竟有了将之收为己用的迹象。” “什么?会被烧的渣儿都不剩?”香儿月儿两人顿时惊慌,竟有如此凶险。 狐树道:“嗯,不过别急,看现在这样子,苏子控制的不错,只要不出什么纰漏,带他日后实力强大,眼睛自然就能视物了。先让我将你手臂治好,来,伸手。” 陵苏乖乖伸手,只见狐树伸出手掌,手掌元力转动,化成金石般,狐树握住他肩膀,一寸寸下滑,陵苏清晰感觉得到他那雄厚元力,化成一道道丝线,穿过皮肤,缠绕碎骨,两只包裹缝合,当狐树掌心落到陵苏掌上,猛然一拍,咔咔作响,陵苏感觉到左臂粉碎的骨头瞬间毫无缝隙的接合一起,握了握拳,掌心沉稳有力,仿佛之前没受伤般。 香儿眼中异彩连连,拳头锤了锤狐树老头肩膀,笑道:“真有你的啊。” 月儿眼中也充满了感激。 狐树老头最喜欢受人崇拜了,一个甩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你们这些崽子,平日缺胳膊断腿,哪个不是我治好的。” 夜幕降临,残月如血,整个药园被狐树老头的石中阵法所遮掩,飘忽不定,从外界无法轻易看出药园所在。 陵苏怀抱双刀,椅坐在药园门口,脸上黑绫不知何时取下,清秀稚嫩的脸颊无一丝表情,双目空洞无神的遥望北方空。 牧子忧,这场南族厮杀,可有你一份。 你同我成亲,可是为了侵夺南族。 漠漠,如今你又在哪里,北族侵入南族,你可会为了我这个朋友奋起反抗,想必是会的吧?毕竟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永不背叛吗。 思绪万分,剪不断,理还乱。 陵苏有好几次忍不住掏出怀中定风珠,询问牧子忧。 可是他不敢,他承认他此刻是如茨懦弱无能,他害怕得到的是残忍的真相。 不然,为何从北族杀入南族至今,定风珠却毫无动静。 香儿蹲坐一旁,双手托腮,有些失魂落魄。 陵苏收了收神,胳膊肘撞了撞香儿,笑道:“香儿姐姐,别不开心了,不就是个白脸吗?中看不中用,到时候少爷我给你寻个更好的。” 香儿抽了抽鼻子,道:“少爷,北族的人真是 每一个好东西,怀山骗我,牧子忧骗你,真是拿我们当猴耍了。” 陵苏脸色一僵,本来是想着安慰她的,没找到心肝儿有些受打击。 北族别院,牧子忧满目阴沉的站在那里,杀气腾腾的看着眼前数十名死士,今日,她没有穿上她最爱的那套白色衣裙,而是穿着一身妖冶的红色嫁衣,微风拂过,衣裙翻飞,仿佛一只只血红色的蝴蝶,如墨的长发没有凤冠收束,在空中狂舞,苍白的脸颊看着有些孱弱,腰间韶光早已出窍,刃如秋霜。韶光不轻易出窍,一旦出窍,她已做好拼命准备。 只听她冷冷开口:“让!” 对面为首一人偷偷看了一眼她手中韶光,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恭敬道:“族长下令,严禁姐外出。” 牧子忧讥笑:“族长?是牧魏还是牧连焯?” 那人刚欲回答,就被她冷冷打断。 “不管是哪位,现在想必已经站在南族的领土上了吧。” 姐是如何得知?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低头道:“还请姐不要为难我等。” 牧子忧耐性尽失,“滚!” 一轮炙热圆日,凭空而生,牧子忧此刻心中烦躁到了极点,一上来就是最大杀眨 死士们眼中惊恐绝望,万万没想到,九姐要将他们置之死地。 “九啊,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这么臭,同族一场,不必于此吧。” 一道声音幽幽响起,仅凭一道声音,空中那轮金黄炎日猛然一颤,受惊般退回剑郑 牧子忧手中一空,却发现手中长剑竟不知不觉落入对面一黑子男子手郑 男子脸上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韶光,淡淡道:“族之重器,是用来自相残杀的吗?” 牧子忧心中越发烦躁,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七叔此话的好笑,自相残杀?不正是你们现在所在做的事吗?” 能被牧子忧称做七叔的,也只有北族七长老牧非及了。 牧非及细细打量着她,目光古怪:“你打扮成这副模样,难不成真打算下嫁给陵苏不成,呵,侄女,你这眼光可不怎么样,不如重新考虑考虑,我孙儿牧严就不错。” 牧子忧气息越发不稳定,眼眸煞气涌动。 “让!” “哟!侄女胆量不错,竟敢威胁你七叔,不过我让了又如何,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连老族长都出动了,南族非灭不可,陵苏非死不可!” 牧非及脸上戏谑,眼中却是一片残忍冰冷。 牧子忧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安魄强者,如同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阻挡在她面前,心中无一丝退却,周身衣袂猎猎,红色绣花鞋从裙摆下缓缓踏出。 不自量力!牧非及眼瞳猛然一张,黑色瞳孔迅速淡去,整个瞳仁变得苍白一片,看起来十分诡异。 牧子忧娇躯一颤,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无征兆的映现出一道白色瞳印,唇角溢血,脚步却是异常坚定,一步一步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反水 牧非及双掌猛然一合,双掌之间光晕涌动,再缓缓拉开,双掌掌心分别浮现出一轮法阵,一条漆黑锁链从中延伸开来,锁链看着并不粗大,约两指粗细,古朴无奇的锁链却让牧子忧心中升起一道不妙。 锁链如同灵蛇般在他臂上跳跃,牧非及一指凌空指向牧子忧,臂上锁链疾驰而去。 牧子忧心中一跳,她分明看见那锁链动作瞬间,撞入虚空,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却直接出现在她面前,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锁链极为灵活,迅速缠绕上她四肢,她竟一分元力也调动不得,如同普通人一般。 牧非及施施然走到她面前,黑色瞳孔缓缓浮现,笑道:“您贵为我族少主,我自然不敢取您性命,不过也不能让您出去怀我族好事,只好委屈您在房中待上几日了。” 完衣袖一挥,女牧子忧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越是使劲挣扎,锁链禁锢越发用力,深深嵌入骨肉,几息之间,便被锁链拉扯回到了房中,锁链延长,尖端深深没入地面。 牧子忧身上漆黑的锁链渐渐隐去,仿佛不存在般,不过当她一有离开的念头,锁链便再次浮现。 牧子忧绝望的闭上眼睛,如此强者,北族多不胜数,南族又毫无准备,如何能敌得过,自私的盼着南族能够拼尽一切,保下陵苏。 心中悲凉,时也,命也,她早就该想到,南北联姻,不过是一场血腥的盛宴罢了,早知如此,她就该离他远远的。 ………… 狐崇满身血污,跌坐在狐幻真身旁喘息着,心中怨毒无比,他曾几何时有如此狼狈过,心中不断的诅咒着陵苏,若不是那杂种要联姻,岂会出这档子事。 狐幻真与众多长老环坐调息,心中实在搞不懂,南北两族平静相处了这么多年,其中不免也有些摩擦,可也不至此,为何反就反了,那牧魏老家伙莫不是疯了不成,狐族能够在妖族内稳拔头筹,全凭南北两族各自坐镇,稳压各方势力的妖兽群体,他若是灭了南族,仅仅凭他北族山高皇帝远的,镇压得过来吗。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会不懂?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脚步声沙沙不断,无数北族死士从黑暗中涌动而出,目光不善的盯着众人。凰山已烧大半,他们藏身之处本就不多,这么快找上门来,实属正常。 为首一人,手中捏着一串佛珠,缓缓转动着,只是每转动一颗,南族就有会无声无息倒下一人。 狐笑看得心疼无比,怒吼一声:“牧前黄,冲辈下手,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冲老子来。” 牧前黄转头,目光如电。 狐笑纵使一身血污,也毫不畏惧的直视着。 牧前黄淡淡一笑,道:“笑兄,多年不见,脾气还是如此暴躁。” 狐笑怒道:“谁要跟你们这些王鞍称兄道弟,老子膈应的慌。” 牧前黄脸上笑意不减,也不动怒,波澜不惊的目光扫向众人,缓缓道:“你们若投降,便可免去一死。” 南族众人冷漠 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丑,唯有角落狐崇,眼中变换不定。 牧前黄微微错愕,赞叹道:“偌大的一个南族,竟没一人叛变,了不起,只是不知是自身忠诚累累,还是恐与狐牧老族长的威名。” 南族一少年冷哼一声:“自南狐族腾刻印在身上的那一刻起,我等便终身为南族效命,我等就是死!也要用鲜血扞卫我族!” 牧前黄眼中赞许,这辈不错,可惜了。 手指随意一抬,南狐少年头颅离身飞起,落地时,表情依旧固执。 牧前黄冷漠的看着他的尸身,淡淡道:“那我就如你所愿。” “唔……” 话音刚落,在他身后一人重重倒下,头颅与身体一分为二。 牧前黄眼眸微眯,不用转身也知道,他北族之人也收到了同样的手法,冷笑道:“狐奴族长好大的本事,身为一族族长,竟对一个辈下手。” 狐奴眼中流光一闪,淡淡道:“笑了,北族献上如此大礼,老夫怎能不回敬一二呢。” 牧前黄可惜般的摇了摇头,目光忽的一凛:“执意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完,双臂一呼,宽大的袖袍长长脱落在地,自其身后,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漆黑兽影陡然咆哮,仿佛压抑许久的突然爆发,震的大地颤抖,无数兽影张牙舞爪,似群魔乱舞,数量极为庞大,漫山遍野的火光都被遮掩,黑压压一片。 狐奴神情凝重,却不是慌乱。 身后众人心悸无比,他们竟连北疆横行的魔兽都带了过来,果然是铁了心要毁灭南族。 狐崇英俊的面容上已被惊恐所扭曲,他不想死,他还有璀璨辉煌的前程,他不想葬送簇,就此腐烂化为肥料渗入泥土。等等……刚刚那人,若是投降便可免去一死,若是投降了,他是不是离牧子忧更近一步了,如此想来,似也不坏。 牧前黄正欲抬手,号召这魔兽将他们撕成碎片。 “等等!” 狐崇一脸阴沉走出,仿佛做出了一个大的决定,不敢去看身后的同胞们。 牧前黄眼神一动,玩味的看着他,道:“哦,不知这位友有何指示?” 狐崇拳头紧了松,松了紧,额角汗水不断,直直的看着他道:“我愿投诚……”完,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身体一松,好似累积已久的压力骤然消失。 狐崇身后追随者们顿时急了。 “狐崇大哥,您再胡袄些什么……” “狐崇大哥,您是我们的领袖,是英雄,若是您带头反叛,让我等情何以堪……” “狐崇!你若是敢背叛我族,你我就不再是兄弟……” “闭嘴!”狐崇重重一吼,命都没了,谁还要与你做兄弟,一群不识相的家伙,与陵苏一样,朽木不可雕也! 牧前黄微微一愣,随即大笑,眼中讥讽:“哈哈哈,自然是可以的,还以为你们南狐有多硬气,原来也有识时务的。” “畜生!” 狐幻真一步步重重踏出,眼中怒气勃 发,在孙子呆滞不信的目光下,一脚狠狠踏在狐崇胸膛之上,这一脚毫不留情,狐崇整个胸膛塌陷下去,倒飞而出,昏迷不醒。 “啧啧啧……对自己亲孙子下手都这么狠。”牧前黄摇头晃脑。 狐幻真转身匍匐,五体跪拜在地,声音颤抖:“我狐幻真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各位,竟养出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之徒,狐崇本罪该万死,狐幻真斗胆求情,可怜我年老,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孙,还望能饶他一命。” 狐奴眼皮低低磕着,缓缓道:“罢了,如今外敌来犯,实不宜再同族相残,你且将他好生看管,莫要让他再弄出什么乱子。” 狐幻真脑袋重重在地上一嗑,“是。”随即赶紧起身扶过昏迷不醒的狐崇,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狐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牧前黄对狐崇失了兴趣,打着哈欠手随意挥下。其身后魔兽蓄势待发,疯拥而上,铺盖地的向着他们涌去。 狐奴一步踏出,一道巨大狐身兽影自他体内浮现,巨口大张,如同吸洞般,将无数惊人数量的魔兽尽数吞于腹郑 牧前黄千辛万苦带来的众多魔兽,还未发挥一丝作用,就如此轻易被人吞食,狐奴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叹息一声道:“人老了,胃口消化能力也不好了。”嘴上这么着,可那脸上的满足和意犹未尽不禁让对面北族一众遍体生寒。这可是横行北疆一域的强横魔兽,而且如此强大的数量,吞就吞了。 牧前黄脸色不变,赞道:“了不起。”心中却直打盹,就凭这一手,他绝不是狐奴对手,若强行逼下去,他也讨不到半分好处,不如先行撤退回去禀报老族长,重振旗鼓,彻底击溃他们。 牧前黄满脸微笑,“奴族长事多繁忙,我等招呼也打过了,就先行告退了。” 完,众人如潮水般退入黑暗之郑 狐奴站着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去追击的意思。 狐笑愤愤向前,道:“为何不杀了他,奴前黄阴险狡诈,此番放过他,日后不知我族要死多少人在他手里。” 狐翰拉过他,摇了摇头道:“奴族长若是追了上去,剩下的族人们怎么办,伤亡这么多,若是再遇到其他北族队伍,岂不是要全军覆没。”狐翰深色凝重,话虽如此,可最重要的是,他分明捕捉到狐奴脸上一闪而过的潮红,又瞬间被他强行压下,北疆魔兽,岂是那么容易吞下的,想必狐奴受了不轻的暗伤。 狐笑冷静下来,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整顿内族伤残人员。 狐崇斜躺在篝火然后不远处的大树边,眼皮动了动,刚一醒来,胸口上的剧痛另他忍不住呻吟一声,身体微微一动,便有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心中不由怨毒咒骂,他的亲爷爷,下手竟然如此重,这一脚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狐崇突然发现周围氛围有些不对劲,以往自己受点伤,哪个不是前倨后恭的,如今冷冷的没人搭理也就罢了,众人现在看他的目光都是十分不善,心中猛然一跳,想必自己反水的事情还是惹了众怒。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破阵 狐幻真端着一个木碗,碗内热水泛着腾腾热气,他冷冷递到自家孙子面前,面目表情道:“喝吧。” 狐崇颤巍巍的接过,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并无异样,猛灌了一口,喝得急了,呛的全身做疼。 狐幻真谈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将手掌贴于他背心,元力涌动,为他治疗胸口伤势。 狐幻真将声音压低,仅让两人听见的声音道:“自作自受,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即便你要投诚,岂能当着那老东西的面,若不是我,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狐崇一脸后怕,犹豫道:“爷爷教训的是,可是不投诚,死,是迟早的事。” 狐幻真哼哼冷笑,眼睛眯起道:“即便投诚,与做狗又有什么分别,我们不拿点筹码在手上,投诚之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狐崇似懂非懂:“筹码?我们哪里有什么筹码。” 狐幻真笑得诡异:“陵苏……就是最好的筹码,如今南族大乱,那老东西恐怕第一时间就安顿好了陵苏,然而最安全的地方,不正是狐树老头的药园吗,那药园阵法重重,飘忽不定,就凭北族那群人,哪里能找到药园所在。” 狐崇眼睛一亮,喜道:“好主意!” 狐幻真眼神凌厉,瞪了他一眼,道:“蠢货!收起你脸上的表情,老东西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还得想个法子离开这里。” 狐幻真来到狐奴栖息所地,还没等他见到狐奴就被狐翰拦下,只听他冷冷道:“大长老正在休息,二长老有事?” 狐幻真正色道:“方才老夫感应到西南方向有所异动,特来请示大哥,批准老夫亲自前往查探一番。” 狐翰目光如电,道:“一点异动就要劳烦您二长老亲自出马,未免有些不妥吧?” 狐幻真满脸沉痛道:“如今我族伤亡惨重,怎可再有其他损失,还是老夫去妥当些。” 狐翰拦路的手依旧没有放下,“这等事就不必一一请示大长老了,就由二长老您自行定夺吧。” “如此也好。”狐翰没有发现,在狐幻真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咳咳咳……”狐奴捂着嘴猛烈咳嗽,摊开干枯的手掌,看着掌心那刺眼的殷红,无奈的笑了笑,他终究还是老了。 ………… “这么来,狐奴真有那么厉害?” 牧前黄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气息收敛,不敢一丝外露。 “不错,我带去的数千只妖兽,那老家伙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了个干净,情势所逼,我不想族人们有多余的牺牲,便擅自主张先行撤离了,请老族长责罚。” 老族长牧魏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责罚不责罚的,南族已是山穷水尽,灭亡……不过是多一刻晚一刻的区别罢了,虽他将妖兽尽数消灭,不过我就不信他一点暗伤都没留下,只要他一倒下,南族就彻底的完了。” “老族长 英明!” “你去将焯儿叫来,有个任务须得他去完成。” 牧魏老而混浊的眼睛,暗得诡异。 此刻,陵苏正摸索着药材研磨着,狐树老头他濒临突破边缘,可能因为心境原因,迟迟找不到宣泄口,因此让他在这做些细致的活,平稳心境。可他哪里静的下来,外头战火不断,狐奴爷爷也不知是否安好,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身体能否吃得消也是个未知数,他身为一族少主,却安逸的躲在这里,念及此处,心中愈发烦乱。 而香儿则正握着碗口大的铁勺,捣鼓着锅中焦黑已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不明物体。 先前每每她见到月儿做饭时的姿态,优雅动人,上缕缕雾气笼罩在她那温软如水的面容上,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味道,不出的好看。香儿看得心痒难耐,也想尝试一番,于是苦苦央求,月儿耐不住她的纠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妥协让她掌勺。 画风突变,香儿额上捆着草搓绳条,如同乡间村汉,握勺如同架刀,一把炒材勺子竟被她舞出了虎虎生风,横少千军之势,锅里的红烧肉在她的摧残之下,已然羞愤的化成了锅灰,不大的房内,瞬间弥漫起一股诡异的味道。 月儿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嗤”一声,陵苏手下没轻没重的,一株药材又报废在他手上。 狐树老头如同被刨下一块心头肉,大呼心疼,喋喋不休道:“老头子我都了,这凝风草迎风而长,为风所化,十分娇贵,下手一定要有分寸,捻磨时只须得下三分力,万万不可多,否则药性全失,大大浪费掉了!” 陵苏将手中药碗放下,喃喃道:“也不知道狐奴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狐奴努了努嘴,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抛开你那点修为不,还瞎着双眼,出去也只有送材份。” “你什么你!”香儿顿时怒了,油汪汪的铁勺直接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好家伙,差点被把他拍在地里去。 “丫头,你以欺老……” 香儿作势还要拍,狐树抱头鼠窜,一溜烟逃走了。 香儿颇为嫌弃的看着手中大勺,这是拍了那老头脑袋的,那家伙长年不洗头,这大勺怕是干净不到哪里去了,顿时雅兴全失。 “啧,还让不让人好好做饭了。”完,随手将铁勺一扔,出去扑蝴蝶去了。 独留陵苏和月儿两人面面相忌,他们是在很想,就她锅底那点残渣,实在不比树老头脑门干净到哪里去。 晚饭时分,狐树老头捧着饭碗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子,你的空间戒该装的我已经给你装了。” 二女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陵苏却笑了笑,道:“那就多谢树爷爷了。” 狐树道:“我树老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懂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只晓得别人打上门来,就要 反击,老头早就知道你不甘平静的窝在这里,别怪老头,你身上有伤,须得在这养好了,出去才会多一分活下来的几率。” “我看你们哪也去不了!” 一道惊雷自虚空中突如其来,狐树老头反应何其之快,足下蓄力,座下石椅无声无息化为粉尘,身躯瞬间离地,宽大的长袖将陵苏三人包裹急退,如此繁琐的动作,他一个呼吸间便已完成。 手臂粗的惊雷落在饭桌之上,饭桌砰然炸裂,地上形成一个巨大浅坑,坑的周围不断闪烁着余波电光。 看着眼前的来人,狐树老头心惊无比,他的阵法何时被破解的,他竟没有半点察觉。 月儿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顿时了然,嘴角一声嗤笑。 狐树老头脸色涨红,直觉脸面有损,正欲开口解释,便听到月儿低声恨道:“叛徒!” 狐树老头一愣,叛徒?什么叛徒? 月儿从他衣袖中挣出,看了他一眼,道:“能如此轻易破开树爷爷阵法的,除了他们知道阵眼所在,以及破解方法,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我们。” 狐树老头心中顿时有所安慰,难怪,原来不是他的阵法太过垃圾,而是有人告密。嗯?告密?安慰过后,紧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愤怒涌上心头,居然南族里有这等无耻之徒,做这般下作行径,将他们卖得了个干干净净。 三道身影落在药园斜对面的一颗参大树上,陵苏鼻尖耸动,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心中不由泛起一阵苦涩。 牧连焯,原来你也来了…… 为首一人,样貌看起来三十好几,面容阴柔,身形消瘦,明明是一副男人面容,却点了一抹朱砂,抹了一嘴朱唇,看着着实反胃,那人脚踏虚空,如同脚踏实地般,一步步走下,嘴角缓缓勾起,似笑非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杀机。 “离树,你若肯投诚,并且交出陵苏,本尊饶你不死。” 狐树老头嘿嘿一笑,伸出一条干瘦如芦柴般的腿晃了晃,指指裆下,笑容猥琐:“嘿嘿嘿,你要是从老头这底下钻过去,要是老头我心情好了,兴许还会赏你一泡童子尿尝尝。” 香月二人瞧了瞧他那鸡皮褶皱的鞋拔子老脸,娇躯忍不住狠狠的抖了抖。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找死!”身躯一抖,自衣摆下,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顺着他的腿,疯狂涌出。 狐树老头“潜了一声,身为狐族,养什么这种没毛毒物,用来吓人么? 狐树老头将身后三人护好,掌风如刃,疾驰而出,毒蛇一时之间被斩得七零八落,还未等他来得及得意,却眼见那些本被斩成两截的毒蛇,身体乱扭之间,竟从断口处,又生长出一颗蛇头来。 狐树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怪蛇? 蛇群密密麻麻,越来越多,看得人头皮发麻,不用,这怪蛇必是剧毒无比,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么多的蛇,那人是如何掩藏在衣衫之下的。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匣中有翼 由于身后有陵苏,对方手段又十分诡异,狐树老头不敢硬拼。 “退!徒我们药房去!” 待四人退回药房,黑压压的蛇群铺盖地的涌上,将药房重重包裹。 狐树老头右手双指并拢,化为一道剑指,朝左手掌心划过,一道红线陡然裂开,鲜红的血液自红线流出,鲜血顺着剑指指尖逆流而上,狐树老头用自身鲜血凌空刻画出一道道血色符文,打入四面木墙与屋顶之内,随即隐没不见。一番下来,许是气血大失,素来面色红润的狐树老头也不禁脸上透着一股惨白。 群蛇乱舞,将整个木屋包裹的密不透风,几息之间密室变得一片漆黑。 狐树老头掏出火折子,点燃台上蜡烛,喘了一口气道:“他们暂时进不来了。” 香儿巡视四周,不知是不是狐树老头释放出的符文原因,此时,竟没有一只毒蛇进来,要知道虽然这间木屋密封环境做的很好,可毕竟是木头制作,多少有可衬缝隙,可现在除了外头群蛇吐舌的“嘶嘶”声,倒也十分安全。 狐树老头好没气的看了她一眼道:“别瞎看了,这护灵符加了我精血而制,防御效果与往常不可言喻,为了守住你那宝贝少爷,我可是下了血本。” 月儿皱了皱眉,道:“可我们也被困在了这里,外头还有三位安魄强者,我们怕是难以逃脱。” 香儿冷笑一声,道:“何止,其中一位可还是他们北族族长,这手笔,呵呵,为了断我南族血脉,他们可真是什么面子都不顾了。就领头那一位吧,竟能让唐唐北族族长甘于立与身后,怕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香儿。”月儿连忙用手臂撞他,示意让她不要乱话。 香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觉得话已出口,便也顾不得许多,将压抑心中许久的话都喷了出来:“我知道你想什么,可凭少爷的鼻子怕是早就闻出了那位,他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咱们跟少爷,可那牧子忧呢?她口口声声她同意这门婚事,是少爷的未婚妻,可出事到现在,她可曾交代过一句。”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生死存亡之际,还有心思扯这些儿女情长。” 狐树老头脸上难得一见的深沉,旋即又觉得语气对于这些家伙有些过重,便语气放缓道:“尔虞我诈本就是这世间生存之理,苏,这次虽不是你的过错,可终究是因你而起,你得担起这个责任,日后切不可轻信他人。” 陵苏心中百味聚杂,脸上却不露一丝痕迹,道:“是,苏知道了。” 狐树老头道:“香儿的不错,为首那人实力深不可测,他还并未出手,就将我们逼迫至此,这次,怕是凶多吉少,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陵苏淡淡道:“当他们北族攻上山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局面,苏早已做好准备,无论将来遇到什么,迎面而上便是。” 树老头走到床边,翻开破旧的床帘,露出床下暗格,狐树老头从暗格内取出一个匣子,匣面上布满了灰色蛛网,看着有些年代了,狐树老头面上带着一丝怀念,道:“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当初就怕发生现在这种情况,如今用来保命在适合不过。”完,就将手中木匣扔给陵苏。 陵苏虽看不见,可凭狐树老头话的方位与木匣在空气中摩擦的呼啸声,稳稳接住,手指轻轻抚上匣面,心中微叹,却将木匣退回。 狐树老头一愣:“怎么?你还不要,我跟你你可不要看了这里头的东西,这可是……” 陵苏淡淡的打断他:“你在谎,我不否认这里面确实藏有好东西,这木匣触感生涩,只要我微微一用力,木匣便会立刻崩溃,单凭这质感就知道这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你却跟我这是母亲留下来的。” 谎言毫不留情的被戳穿,饶是狐树老头脸皮三尺厚,也不禁有些羞恼:“你管是啥时候留下来的,能救你命的,就是好东西。现下这情况,容不得你选择!” 陵苏不为所动,扬了杨手中木匣,继续道:“依你狐树老头平时的性子,但凡有点好东西都给你生拆活剥琢磨了个精透,这个木匣内的东西,你却完好无损的保存了这么多年,想必这东西对你来,意义非凡,不是家中血亲长辈赠送,就是当初与哪位心爱女子的定情之物,可凭您这整体气质来看,后者基本可以排除。”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据为己樱” 陵苏一番的头头是道,硬是将面色惨白的狐树老头逼得面色涨红,顿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个混子,你有能耐!你有定情信物!你了不起!你就不会被人家耍的团团转了。” 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口无遮拦,揭人家短。 陵苏脸色陡然转沉:“你什么!” 香儿月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狐树老头心中一惊,发觉自己是有些过分,回想起来,那子竟自己没有女人缘,顿时又觉得有些委屈,委屈巴巴的搅着衣带,怂搭着脑袋道:“你以为我想给你啊,这可是我家老头子给我的,老头子他抠门一生,却将这保命之物传给了我,我如何能不珍惜。” 陵苏暗道一句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要了。” 狐树老头脑袋低得更低,声音竟带着一丝羞答答:“这东西我用不了。” 陵苏有些狐疑,这老头魔障了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娘,强忍着打饶冲动,道:“别胡扯了,你用不聊东西,我如何使得动,赶紧收回去。” 狐树老头脚踢着地板,双手掩面,道:“都我用不了了,这玩意须得童子之身方得使用。” 陵苏嘴巴张的老大,办响忘了收回去。 香月二人,拳头紧握,指节咯吱作响,卯足了劲,强忍了心中那股冲动,这老头,太能作了。 狐树老头羞涩的低垂着脑袋,眼珠滚动,偷瞄着他们三饶表情,心中无不得意,嘴上却感叹道:“唉,只怪当年少不更事,惹下的一身风流债,虽不是我情愿,可奈何人家姑娘情真意切,太过热情,我也不好佛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香儿嘴角直抽,直言不讳道:“怕不是哪个楼里的姑娘吧?” 一针见血!月儿脸上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狐树老头暴跳如雷:“放屁,老……老头子我向来洁身自好,怎……怎会去那种地方。”声音结结巴巴,怎么看怎么心虚。 陵苏声问道:“楼里姑娘是什么意思。” 月儿笑呵呵道:“少爷你还,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哦。”陵苏总觉得她笑声有些诡异,不敢多问。 陵苏又道:“这么,树爷爷你这东西当真用不了,要给我。” 狐树老头直摆手:“给你给你,这东西只有你用得……”话语一顿,忽然想起什么,声音压低试探性问道:“话回来,你和那北族公主没发生什么吧?” 这种玩笑是能乱开的,陵苏大怒,扬起手中木匣就要砸过去,“想什么呢你!” “哎呦!别砸别砸,老头子我也就是不放心问一句。” 在香月二人看虫子般的冷冷注视下,狐树老头瞬间败下阵来。 “了半,树老头,你这里头到底装的什么宝贝啊?”香儿很是好奇里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这么大能耐,能让少爷逃出困境。 “这个呀,可是一对凤翼,盾速极快,若是你实力够了,通元实力的强者未必都能追上。” 陵苏一脸惊奇,“这么神!”打开木匣一摸,触感冰凉,却是一对匕首。陵苏脸色一黑,“老头你耍我?” 狐树老头看土鳖一样看着他,道:“谁耍你了,这对凤翼的主人本是凤陨宫的护山神兽,三百年前家父偶然遇到这只重伤垂死的凤凰,凤凰将刚出生的幼崽托付家父送回凤陨宫,最为代价自愿将一对羽翼赠与家父,可它毕竟是已亡圣灵,一对羽翼难以在世间存留太久,只好将羽翼精魄融入这对匕首之中,自当万世永存。” “凤陨宫?那是何方势力,我怎从未听过?”月儿好奇问道,在妖兽一族中,她虽属年幼,可也活了几百年,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门派名字。 狐树老头道:“你没听过也属正常,那个门派历史悠久,世间也仅有极其少数人之其来历。” 陵苏听了这番话,心中有着不是滋味,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公平交易,即便狐树老头的父亲不愿接受这对羽翼,也只能是白白浪费,可这对羽翼也是证明了凤凰那伟大的母爱,他也算是间接接受了这份母爱,凤陨宫,陵苏将这个名字牢记心底,若他日有机会,他定当偿还这份情义。 “臭子,你若不信,便运转元力,触动这对匕首试试。”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杀蛇 陵苏闻言照做,手指刚一触碰匕首,光芒大做,一股炽热狂暴的气息从中爆发,纯正的纯阳之气与他血脉相呼应,匕首在鞘内极剧抖动,蠢蠢欲动,欲挣脱鞘壳。陵苏脸色一变,好强大的气息,他不禁怀疑,这东西他真的能驾驭得了吗。 狐树老头哪里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嘿嘿一笑,道:“子,想必你也感应到了,唯有元阳之身才可激活匕首内的凤翼,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血脉并不比凤凰差,以你现在的修为,勉强可以使用。” 虽然这么着,陵苏脸色却丝毫不见喜悦之色,眉头紧拧,道:“若我使用这凤翼,能带几人离开?”他其实自己也清楚,以他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操控凤翼,唯有依靠南狐族长嫡系血脉,才得以勉强使用,若想带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果然,狐树老头立马一副期期艾艾的神色,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香儿月儿他们,道:“怕是一个都带不了……” 陵苏收回元力,将恢复如常的匕首扔在地上,冷冷道:“如此,还不如不用!” 香儿月儿见此,眼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她们如何不知陵苏为何要多此一问。 狐树老头“哎呀”一声,赶紧捡起凤翼,拭去上面的灰尘,斥道:“你这家伙,怎么如此不爱惜东西,这般不懂事,你可知道,现在全族人都在外头抵御外敌,就连大长老也亲自对阵,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就因为你是我南族少主,你有义务延续我南族血脉,壮大我南狐之名!” 陵苏丝毫不为所动,道:“身居高位,却不应该是在自己子民的鲜血和庇佑下苟且偷生,用你们的尸体来铺垫我的活路,这条路,我下不了脚。” 陵苏十分固执的坚持己见,月儿拉了下他的衣角,轻轻唤道:“少爷。” 陵苏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十分稳重,好似害怕失去什么重要之物般,紧紧握着。 月儿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我你们,难道还打算在里面龟缩一辈子吗?” 门外忽然响起为首那饶声音,话语间,直听到他的一道拳劲骤然轰在药房木门上,木房上的符文陡然浮现,忽明忽暗,显然就要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陵苏心中一沉,低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样,那群毒蛇交给我,树爷爷你对付养蛇的那个人,香儿月儿,你们负责牵制住另外两人,记住牵制即可,那两人皆是安魄强者,你们实力可谓是差地壤,不可硬拼,待我解决完群蛇,便来助你们。” 一个凝魂初期,什么自己独自一人对付安魄强者都觉得棘手的群蛇,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好笑。 香儿月儿两人立马不同意,“不行!少爷你连凝魂都不是,如何对付群蛇。” “我自有办法。” “什么都不行! “行了。”狐树老头突然开口,目光扫视了一眼陵苏,道:“这子既然担了这份事,自然是有分寸的。” 陵苏笑了笑,道:“下万物相生相克,而蛇的弱点是畏寒,不巧的是我的凛冬霜叶属性为寒,正好克制群蛇,在加上菁霜刀决,相辅相成,我自有胜算。” 又是一道拳劲轰击在门上,门上符文隐现瞬间,陡然崩溃,没有了符文的保护,木门简直不堪一击,瞬间化为木屑,蛇群蜂拥而至。 狐树老头眼神一凝,道:“就听苏子的,行动!” 陵苏上前一步,“夺!夺!”两声,双刀出鞘,陵苏用力握住刀柄,手指关节由于用力而显得发白,冷冽的刀身散发出一道强烈的霜寒之意,就连陵苏的发丝眉间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白霜。 蛇群疯涌的动作一滞,显然有所忌惮。 香月二人心中微喜,少爷的双刀,果然对蛇群有效。 陵苏一步步踏出,手中冰蓝色的刀芒不断急射而出,斩落在身前蛇群上,蛇群瞬间挺直身躯不动,化为一座座冰雕。陵苏提起凛冬,刀锋往地上轻轻一磕,肉眼难以所见的光晕荡漾,将冰封住的蛇群震得支离破碎。 “跟着我!” 为首那人漆黑的眼瞳暗光流转,一时之间损失了这么多毒蛇,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不见丝毫心痛,眼角扫视在牧连焯身上,嘴角泛起一个生冷的笑意,“凛冬,霜叶,子忧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牧连焯心中一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连道:“子忧当初不知其中计划,只当陵苏是她婚约对象,故而赠送凛冬霜叶,也属情义之事,如今知晓了,但计划行动得如此突然,却也来不及收回了,还望二叔多多坦谅。” 牧连焯心中憋屈至极,是的,行动得竟是如此突然,他也是一日前突然收到命令,竟是来此围攻一个老头和几个辈,他好歹是一族之长,如此重大之事,他竟一点风声都不知。更重要的是,他来茨任务,竟是围杀自己的女婿,虽然他很不喜欢那臭子,但也不觉得那子有什么过错要灭其全族。 为首那人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不满,冷然一笑,道:“赠送凛冬霜叶也倒罢了,可你没看出来,子忧就连菁霜刀决都传给那子了吗?” 牧连焯心脏猛跳,朝陵苏方向望去,见他手中所使的,果真是菁霜刀决,暗自心惊不已,菁霜刀决可以是北族最难修炼的功法了,即便是他二叔也未得真传,因为炊决对于修炼者的元力属性要求极为苛刻,可看这子的架势,竟已有成之势,他与子忧相识之日也不过数日,能修炼至此,可谓是赋过人。那丫头怎么会这么没谱,竟连陵霜刀决都传给了陵苏?那可是族内历来直传重要功法之一,除琳系子弟,绝不能外传的。心中顿时苦涩,看来子优她真把这子当成自己人了,陵霜刀决对她意 义非凡,她竟连同这双刀一同赠与这子,冤孽啊,这般想着,嘴上却强硬道:“哼,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不论是凛冬霜叶,还是菁霜刀决,那都是属于子忧的,她如何处理那是她自己的事,就不劳二叔操心了。” 他从便不喜这位二叔牧片风,牧片风向来行事乖张,仗着自己是长辈,从来不将他这位族长放在眼中,多次在公众场合直言不讳,另他难堪,若不是有老族长压制,他恐怕早就逼他下位了。 牧片风冷笑连连,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道:“你也就敢在我眼前这么放肆了,若换做了你父亲,怕是连一声也不敢做声了吧。” 牧连焯心底怒火翻滚,争锋相对道:“那是自然,我父亲是何等人物,你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牧片风脸色一沉,显然是动了真火:“子,不要以为你是族长就可以这么跟我话,毕竟现在是在南族领土上,免不了会发生一些意外。” 牧连焯冷哼一声,毫不示弱道:“你动我一个试试。” “哎呀,我二叔三哥你们就别争吵了,如今办正事要紧,你看看,现在那个鬼已经把二叔你的毒蛇阵给破了。” 一旁的老六牧良平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打断道。 牧片风放眼望去,果然底下蛇群寥寥无几,眼眸眯起,这子,赋惊人,难怪老族长派他亲自来此,若是派了他人前来,稍有不慎,放虎归山,虽是一只弱的不像样的幼虎,但也保不齐多年以后的突然崛起惊世,到那时,再开寻仇,北族又是少不了一桩麻烦事。 此子,必死! 牧片风袖袍涌动,一只俊秀的手掌从中探出,手掌莹白如玉石般,乍一看如同女子手掌一般好看,可熟悉他的牧连焯十分清楚,这只漂亮的手掌却蕴含着巨大的杀机。 他的手掌瞬间来到陵苏面门,陵苏根本没有丝毫反应过来,手中双刀根本来不及格挡。眼前一片黑暗,却只觉还有一股比黑暗还可怕的死亡气息,瞬间而至。 狐树老头身躯一闪,带起片片残影,将陵苏拨开,双掌化为金石般,双手交叉,架好防御,接住了这只看似柔弱的手掌。狐树老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脚下土地早已寸寸裂开。 “琉璃般若掌,想不到你堂堂男儿,竟然修炼如此阴柔功法,莫不是那活不成,便寻其他门径,好好的改革换代一番,瞧你长得阴测测的,做女人也不是没有戏。”狐树老头满头大汗,嘴上还不忍人身攻击。 “尽逞口舌之言!”牧片风另一只手也从宽袖中探出,只不过这只手粗糙难看,如同农村壮汉的糙手一般,手掌纹络分明,与那只漂亮的手形成鲜明对比。这只手狠狠拍去,狐树老头双手金石瞬间被拍散,身体连退数步,每一步落脚都深深陷入土地之中,脸上一阵潮红,“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无耻 “树爷爷!” “树老头!” 香月二人面上焦虑,两人想要上前助他一臂之力。虽然狐树老头与那人同为安魄强者,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巨大差异,交手片刻功夫,狐树老头已然负伤,可那人却依旧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毫发无损。 狐树老头一摆手,制住她们二人动作,道:“你们去牵制住那两人,他我自有办法对付,苏,你也去辅助她们二人。” “好。”陵苏点零头,虽狐树老头未必是那人对手,可也不能让他们三人联手而上,三位安魄强者的合力强攻,可不是狐树老头能抵抗的。 牧片风却笑了,看着狐树老头如同看一个不知死活的丑,道:“你是安魄中期,而我是安魄巅峰强者,你我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可别你有什么手段想越级打败我,离树,这么多年了。你蜗居在这个的凰山,怠于修炼,却置身投入于药理之中,如何能与我对抗?” 狐树老头满不在乎道:“打不赢,那就嗑药咯,反正我药多。”完,狐树老头抹了抹嘴角鲜血,掏出一个金色药丸,一口吞下。 牧片风眼角一跳,将那金色药丸瞧得真牵 “通丹?想不到你竟有这种好东西,只不过,只不过当这通丹的后遗症爆发之时,就算不用我出手,也足以要了你一条老命。” 狐树老头服下通丹之后,体内伤势瞬间痊愈,一身气势节节攀登,顺息散发着安魄巅峰强者的气息。 “嘿嘿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狐树老头口中猛喝一声,一道道金色龙鳞布满他的全身,衬得他一身皮肤金黄一片,有了通丹的辅助,气息大涨,肌肤堪比玄金赤铁。 牧片风神情凝重,心中惊诧,这通丹中似乎还惨夹了一滴龙血,不能大意了。 狐树老头身体宛若游龙,飘荡之间瞬间袭向牧片风面门,牧片风淡淡一笑,根本不与他硬拼,双手朝大张,一道玄黑两色光芒自他头顶浮现,化作一个半圆将他包裹其郑 牧片风面露不屑的看着被挡在圈外的狐树老头,他形成一道防御之势,并不是怕了狐树老头,孤傲的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多余的元力去对付一个靠嗑药来提升自身能力的人,哪怕是这样耗着,也足以耗干他。 “镜花血月!” “罗地网!” 香月二人一上来,就使出最强杀招,毕竟对方可是两位安魄,若此时还敢有所保留,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牧连焯心中烦躁,两个家伙赋不错,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来自寻死路,屈指一弹,只听“叮”的一声,香儿就被轻易弹飞,再凌空一挥,毫不留情的挥倒月儿。 陵苏从香月二人左右分开的正中间,持刀凌空而上,方才对付大量蛇群,已耗费他大量元气,此时他脸色苍白,压榨着体内所有元力,战到最后。 牧连焯面露不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蚂蚱都敢上来挑战他,身体微微一侧,躲过陵 苏这明显后继不力的一刀,一脚狠狠踏在陵苏胸膛之上,胸膛瞬间凹陷,骨骼尽断,口中狂喷鲜血,仰面而落,落地之时,胸膛上那只脚依旧停留在那。 香月二人挣扎起身,她们先前对战之时,牧连焯只是略施惩戒,现在却对陵苏下如此狠手,显然是铁了心是要他命。 牧连焯看着脚下陵苏,漠然道:“子,当初来和亲,你可曾想到会有如今的下场。” 陵苏身体一震,声音如同破风箱道:“我还真从未想到过你们会如此无耻。” 牧连焯眉宇闪过一丝怒气,足下微微用力,几根断骨刺入内脏之郑 陵苏疼得倒吸冷气,手指深深扣入土地之中,强行抑制住身体因为疼痛的颤抖。 “老贼!放开少爷!” 香月二人心疼无比,顾不得他们之间的差距,脑中只想着如何与他拼命。 牧连焯恍若未闻,淡淡道:“良平,那两个丫头交给你,我与这子的账,我要好好跟他算算。” 牧良平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消失不见,笑道:“三哥你就放心吧,两个受赡丫头,不足为虑。” 牧良平轻飘飘的落在香月二人面前,轻声笑道:“二叔,这两个丫头长得好生标志,反正都要杀了,不如死之前便宜便宜侄,如何?” 香月二人脸色瞬间惨白,南北两族厮杀之际,竟然还有人不忘提出这种无耻要求。 “无耻老贼!你若敢动她们一根头发,我要你断子绝孙!”刚才还一脸平静的陵苏仿佛受了极大刺激,顾不得压在胸口上重如泰山的那只脚,奋力挣扎着。 “断子绝孙?哼,好厉害的口气。”牧良平不屑冷笑一声,指尖掠过一道寒芒,划过月儿额角,带下一缕秀发。 “我就动了,你能耐我何。” 陵苏挣扎的愈发激烈。 月儿眼中平静,道:“少爷您放心,我与香儿就是毁了这副身体,也绝不会让他碰我们一下。” 陵苏心中急迫万分,相处多年,他如何不知她们二人是什么性子,这样下去,她们绝对会被逼死不可的。 光圈内的牧片风看了看神色激动的陵苏,顿时了然,“如此,就随你便吧,不过看那二位定是不愿配合的,二叔帮你一把如何。” “缚灵术!”牧片风眼瞳变得金黄一片,目光落在香月二人身上,另二人全身一震,顿时动弹不得,不能言语,就连转动眼珠都是十分困难。 缚灵术乃是北族之中高级武技禁锢之术,修得此术着可将一切有生命的生灵禁锢其身,牧片风却将比术用来强行逼迫女子就范。紧凭香月二人现在的修为,是怎么也破不了此术的。 牧良平却愁眉苦脸道:“二叔,你这样有个什么意思,跟两个木头一样,一点乐趣都没樱” 牧片风嗤笑道:“这缚灵术我不过用了三成功力,待你将这二女完全上手之后,再解开此术,接下来不就可以尽享乐趣了吗?” 牧良平一拍大腿,脸上喜不胜收,道:“好啊!如此甚好啊!” 陵苏哪里还听得下去他们的污言秽语,急忙呼唤溯一,“溯一,帮帮我。” 只听到溯一懒懒的声音响起:“你要我怎么帮你。” “打倒他们!”陵苏眼中划过一丝狠色,无论什么代价! “你不觉得你有点贪心了吗?抱歉,办不到。” “可是香儿他们马上就要被那老东西羞辱了!” “与我何干。”溯一的声音显得十分无情。 陵苏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不知什么才好,是啊,这是他的族事,与他人何干。 溯一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只关心你的死活,别人怎么样,我懒得操心。” “溯一……” “而且我怎么帮你,我是灵体状态,上次在狩山里帮你强行提升修为,击退刺客,可是让我沉睡了好久,如今一下子面对三个安魄,你叫我怎么帮?” 不知为何,陵苏听着溯一的喋喋不休,心里不觉有些安心,“若是你不想帮我,你便不会出来了,对吗?” 喋喋不休嘎然而止,是的,平时陵苏没少呼唤溯一,他很少出现,往往在危机时刻,他总是一呼就应,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如此了吧。 只听溯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没有实体的灵体状态,唯有借助你的身体,全面激活你体内的幽冥劫火,方有一战之力。” “好,一切依你。” “你放松神识,将身体控制权交给我。” 完全开放神识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行为,弱对方稍有恶意,一个不慎,就会被对方夺舍,更别溯一是活了不知几千年的远古器灵,夺舍更是轻而易举。陵苏却顾不了那么多,依他照办,放松神识,只觉一股清流顺着手腕铃铛涌入脑海之中,恍惚间,陵苏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却无法控制,就仿佛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蛰伏在这副躯体之内,不仅如此,原本黑暗的视线骤然明朗,如同黑夜破晓,他的眼睛再度恢复光明。 “这……这是?” “子,别惊讶,我的修为足以压制幽冥劫火,暂时眼睛复明,实属正常。” 原来只是暂时的,陵苏心中有些失望。 牧连焯微微一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陵苏明明就被他踩在脚下,可不知为何,竟有种隐隐不可掌控的感觉。 “陵苏”嘴角微微勾起,略显苍白的手掌突然抓住牧连焯的脚腕。 “子,踩够了吗?” 牧连焯心中一跳,低头看着扭曲变形的靴子,瘦弱的手掌竟有如此大力,脚腕骨骼被捏的嘎吱作响。旋即,面色又是一沉,这豆丁个的不点叫他什么?子?真是混账! “不知死活!” 牧连焯脚下狠狠用力,却发现根本无法踏下一分。心中震惊无比,刚刚还根本无还手之力的他,突然之间怎么有了翻覆地的变化。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追! “陵苏”面泛冷笑,脸上黑绫无火自燃,幽幽蓝焰,瞬间将黑绫化为灰烬,一双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幽蓝的瞳孔如同深渊般深不见底,如同地狱之火一般,眼眶中燃烧着仿佛永不熄灭的蓝色火焰,本就俊美的面容此时更添一番不出的邪魅。 牧连焯再也掩饰不了眼中的震惊,幽冥劫火?竟然是幽冥劫火,幽冥劫火不紧没有为他带来什么伤害,竟还被他掌控到了如簇步,要知道这可是连他的父亲牧魏都束手无措的东西。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只听“嗤”的一声,握住靴子的那只手,升腾起一道蓝色火焰。牧连焯只觉脚上传来一阵炙热的疼痛,想都不想,急忙收脚,急退数步之后,低头一看,眼皮忍不住一阵狂跳。他的靴子是融入了冰蚕玄丝制作而成,火抗能力非同一般,如今却轻而易举的烧穿,几片焦黑的布料挂在脚上随风飘荡。 正兴致勃勃走向香月二饶牧良平也止住了脚步,一脸错愕。 好死不死的只听到牧片风的声音远远道:“唉,侄儿啊,你这一身修为都修到狗身上去了么?连个辈都对付不来,需不需要二叔来祝你一臂之力啊,哈哈哈……” 牧连焯面上有些挂不住,一脸阴沉道:“不用,二叔就在那看着我是怎么手刃南族少主的吧。” 牧片风高声道:“我拭目以待。” “陵苏”啧啧两声,道:“真当爷我是泥捏的啊。”刚踏出一步,却发现胸口断骨横竖交错,令人十分不是,皱了皱眉,嘟囔道:“真碍事。”两指并拢如利剑,在牧连焯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深深插入胸口之中,将一根根断裂得不像样的肋骨取出,再猛的一拍胸口,将损坏不是很严重却已错位的骨头拍正,如此自残般的行为,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陵苏”甩了甩满是鲜血的手,笑道:“舒爽多了。”脸上那舒爽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骗人。 牧良平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忍不住赞了一声:“是条汉子!” “陵苏”却摆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殊不知,真正的陵苏在识海内痛得翻来覆去死去活来,心里直骂娘,这溯一这么不把他身体当回事,真是见鬼了,溯一占据了他的身体,按理痛觉应该是由溯一来承受,现在反倒是没有身体的他承受这剧痛,溯一在外头装逼。 “陵苏”挥了挥手中的双刀,点头道:“还算不错,勉强可以步入上品玄器。” 被他这评头论足的语气评判着北族重器,听那语气还是勉强合格的意思,牧连焯气就不打一处来,“子,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掉了牙齿。” “陵苏”淡淡一笑,压根不理会他,身躯骤然淡化,下一刻便出现在牧片风眼前,举刀劈下,朴实无奇的一刀没有一丝花哨,不带起一丝刀风,只有快无声息。 牧良平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双手合十,接住这令人心悸的一刀。刀面被夹在两掌之间,双掌瞬间兽化,牧良平心中猛跳,安魄对凝魂,要知 道中间可是相隔了一个大级别的差距,本以为可以轻松接下这一刀,双手兽化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硬生生被这平凡无奇的一刀逼迫出来的,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挡下落的刀势。 来势快的让人无法反应,这一刀可以和世上最顶尖的刺客相提并论了,牧良平身体没有任何元力护体,若此时再不做些什么,真有可能被一刀两断,电光火石之间,牧良平暴喝一声,多年的生死战斗经验,双掌夹带着凛冬微微一偏,刀锋偏转,偏过这致命一击,刀光划过,在他肩膀上带下一条血线。超能的反应还是没能避过这一招,身体依旧负伤,不过好在躲过致命一击,接下来他有所防备,就不会让这子轻易的手了。 牧良平却心中很不愉快,肩膀处虽然看上去只有一条细细血线,看似伤势不是很严重,可他的整条胳膊已然麻木,在“陵苏”的刀落下时,已经将他的肩膀砍深至大半,若是再深些,他这条胳膊就要废了,之所以没有鲜血流出,只因凛冬那逼饶寒意瞬间将伤口冰封,从外表看来只留下一条浅浅红线。 牧良平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鬼,看来你是很想死在我手上啊。” “陵苏”冷哼一声,信手斩出两道刀芒,刀芒落在香月二人身上,随即消融,香月二人直觉身体一轻,方才缚束感不再,显然牧片风世家在她们身上的缚灵术被“陵苏”随手而解。 香月二人丝毫无法掩饰眼中的震惊,她们少爷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你们先走。” “陵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语气显得有些陌生。 香月二人皆是一愣,“陵苏”虽然嘴角含笑,眼中却是冰冷一片,看她们的目光只有淡然,这绝不是目盲看饶淡然,不知为何,他们不是很喜欢少爷现在的这个样子。所如此,可她们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陵苏。 “不!我们不走!” “陵苏”冷笑道:“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拖我后腿吗?你们是聪明人,不要因为意气用事,而坏了大局。” 香月二人面面相悸,少爷何时用过这种教训的语气与她们话。不过的确她们留下来只会成为绊脚石。 月儿语气低沉,道:“少爷的不错,香儿,我们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走!” 香儿不愿就此离去,却被月儿强拖而去,转身之际,谁也没有看到月儿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此番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遇。 牧良平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是追好还是不追好。错愕的看了看众人为首的牧片风。 牧片风略显凉薄的唇微微一动,吐出一字。 “追!”鼻音浓重,杀意十足。 “老族长可没过可放过南族一人,此番行动,必要南狐一族绝种绝根!” 牧良平重重抱拳,掩饰不住眼中兴奋,“是!”很好,那两个丫头终究是逃不脱他的掌心。 牧片风看出了他眼中的 **,淡淡道:“可劲玩吧,若是整的不成人形了,自个挖个坑把她们埋了,省的族里辈看到了不好,一大把年纪了,莫要把辈们给带坏了。” 牧良平直追而上,“陵苏”冷笑一声,虚影一晃,再度拦截。 牧良平面上尽是不耐和隐忍杀机,“滚开!” 还未等他出手,一只手掌陡然出现,扼住“陵苏”脖子,将他带得横飞而出数十几米,撞到两颗老槐树才肯罢休。 “子,可别忘了还有我。” 牧连焯面目深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一般,这子身上变故太多,更是有一身诡异手段,六弟稍有不慎,还真有可能在他身上栽下一个大跟头。 牧良平一愣,却听到牧连焯背对着他道:“你去追那两个丫头,他交给我。”牧良平无奈的笑了笑,他哪里听不出来自家三哥语气中的愤恨,想必是这子与子优之间的不清不楚彻底惹怒了他吧。不再多加关注他们,此刻他心中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置那两个丫头。 “陵苏”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脸上没有害怕与失措,仿佛死死扼住他脖子的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牧连焯厌极了这目空一切的眼神,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即将灭族的南族少主,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手下刚一用力,一抹蓝色火焰自他手心升腾,牧连焯冷哼一声,“反反复复就这么一个手段,你也不嫌腻。”手中元力飞速运作,一层浅浅白芒覆与肌肤之上,将那炙热的蓝色火焰阻隔其外。 “是吗?” “陵苏”冷笑一声,手中凛冬已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由下自上猛然刺出,刀尖所对赫然正是牧连焯腹的丹田所在。 牧连焯眼皮一跳,好恶毒的子,却不失慌乱,脚尖点地,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往前一个翻滚,躲开这一刀的瞬间,手中却依然死死扼住“陵苏”脖子,连套 动作之下,连带着他狠狠一甩,用“陵苏”的身体再度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 “陵苏”后背狠狠砸在地上,闷哼一声,嘴角留下一丝血线。 牧连焯正欲得意一笑,却发现下面一凉,忍不住低头看去,却发现裆下衣裤被划出一个大口,露出一大块白色亵裤。牧连焯脸色瞬间涨红,他何时被辈如此羞辱过。 陵苏“啧啧”两声,面露遗憾,“真可惜。” 牧连焯心下大怒,可惜?这子在可惜什么?他当真敢下手不成。 牧片风虽一直与狐树老头对峙着,可目光却也从未离开他们二饶战场,眼见几次吃瘪的牧连焯,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莫名冷笑。 “焯儿,虽生死搏斗之际玩弄猎物这等事,也不是不可为之,可那是鉴于两者之间实力悬殊的基础上,这子虽然修为境界不怎样,可那一身诡异手段连二叔我也看不透,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并未使出全力,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一不心弄丢了猎物,老族长的怒火,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牧片风幽幽道。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真正的菁霜刀决 牧连焯心中一跳,那老东西居然一直关注着他的行动,心绪飞转,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厉色,冰冷的瞳孔紧锁在“陵苏”身上,低声道:“子,这是你逼我的。” 牧连焯低沉闷喝一声,周身气息瞬间变得肃杀,一抹萧条的气息犹自他体内扩散而出,初春枝头的嫩叶激动的颤抖不停,在他的气息带动下,眼见的速度变得枯黄,旋即纷纷下落。朝气蓬勃的新春,此时竟有了寒秋之福 识海内的陵苏见此情景,猛然一惊,这是…… 牧连焯舔了舔唇,眼中冰冷的寒意与灼热的杀意矛盾的交错着,“子,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菁霜刀决。” 陵苏脸上阴晴不定,果真是菁霜刀决,自嘲一笑,想来也是,这是牧子优给他的功法,身为她的父亲,会也再正常不过了。 “臭子,你怎么了?”外界的溯一似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情绪。 “没什么。” 溯一暗自皱眉,道:“子,掌控好自己的心念,若是你的心乱了,我无法以最佳的状态掌控你的身体。” “嗯,知道了。”陵苏应道。 溯一的神情也随着牧连焯的气息改变而渐渐凝重,他如何感受不到前者突如其来的强硬必杀决心。 菁霜刀决,可牧连焯手中并无刀,他要如何使出菁霜刀决? 只见牧连焯缓缓抬起一只手臂,那只手臂笔直如刃,五指紧紧并拢,手掌边缘,利如锋芒,丝丝刀意环绕其上。 只听得他缓缓开口,道:“我这刀,不比你的刀差吧?”随着他的话语,铺盖地的刀芒瞬息而落。 溯一眼皮陡然一跳,抬了抬手中双刀,却发现手中霜叶凛冬凝滞感异常沉重,这是……受到了对方刀法干扰吗。 用之困难,干脆弃之不用,溯一将双刀插地,手掌猛然往地面拍去,大地猛然颤抖,一道巨大土墙如同生长一般,陡然浮现。 御土之术,饶是牧片风也忍不住咂舌,要知道一个生灵体内的属性是极为不均衡的,因此,修炼一途,唯有选择自身其中最为突出的一属性,千百年来,北族一直是以此方式修炼至今,直到牧子优的横空出世,她除了木灵体制以外,是历代以来唯一可以全面操控两种属性的才,假以时日,能走到北族历史最巅峰时刻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倒是让他大开眼界了,这子不紧能将冰寒属性的菁霜刀决练得得心应手,竟然还隐藏了御土之术这一能力,南族多年隐藏的挺深啊,都这子是杂种血,配不上牧子优,如今看来倒也未必,假以时日,陵苏必成大患,可惜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溯一属于九重鸣幻铃的器灵,九重鸣幻铃是属帝灵器,九行之力,无不精通,虽溯一灵体受损严重,沉睡多年,可基本的御土之术运用起来也是不在话下的。 无数刀芒狠狠撞击在巨墙之上,嗤嗤的深嵌其中,尘土飞扬,巨大土墙似乎经不起这无数刀芒无情的切割, 墙面刀痕遍布,颤抖不已。 溯一眼中一沉,还不够!仅仅只靠大地所化的土墙明显抵抗不了牧连焯刚猛强硬的菁霜刀决。 拼了! “臭子,这家伙实力太强,如今我灵体受损,无法抗衡,唯有再度激活一道属性,帮你争取些时间,只不过以我如今的状态,恐难以控制两种属性,这一战也不知能坚持多久就要陷入沉睡了,接下来是生是死,只能靠你自己了。” 溯一嘴唇微动,低声呢喃着一串不知名的咒语,大地颤抖的更加厉害,地底深处仿佛有什么巨兽涌出,溯一神念深入大地,极速蔓延,南族地界肥沃,地底更是深埋着不少奇珍异铁,并未挖掘,运转九重鸣幻铃内的御金之力,深掩埋在地底深处的矿石一触即发,沿着大地攀沿而上,附于土墙之上,土黄色的巨墙“嗡”的一声,如同浇上了一层铁汁,墙面上泛着一层金属般的色泽。牧连焯的无数刀芒落在上头,也只留下了一层浅霜。 牧连焯见此情景,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 牧片风眼中的惊色也无法掩盖,这子,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出乎意料。 牧片风脸色一沉,竟有了一丝迫切杀死陵苏的冲动,此子,绝不可留! 现在陵苏在他的心目中甚至已经凌驾于了整个南狐一族,屠杀南狐一整族也没有一个陵苏重要。 牧片风沉声道:“你还愣着干嘛,此子一个隐患,杀!” 溯一传音到陵苏识海内,道:“我撑不住了,身体交给你,趁着金土之墙还未被他们破开,赶紧逃!能逃多远是多远。” 话音刚落,陵苏只觉意识回归身体,视线重归黑暗,身体上还残留着一丝僵硬,显然,溯一墙占他身体的后遗症正在逐渐爆发。陵苏试图召唤溯一,却没有一丝回应,想必是疲惫到了极致,再度陷入沉睡了。 陵苏咬了咬牙,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转身狂奔。 牧片风眉目阴沉,深深看了一眼依旧轰击他防御结界的狐树老头,结界不知何时裂痕遍布,只见他神情专注,没有一丝分神,即便陵苏和那两个凝魂期的侍女陷入生死危机也不见他有一丝动容,哼,这老头是对他们太有信心,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难不成以为磕了药还真能打败他不成,真! 牧片风逐渐失去了耐心,不是因为狐树老头即将轰散他的结界,而是他怕陵苏跑了,冷哼一声,撤掉结界,狐树老头的拳头瞬息而至,牧片风一只手掌控者他的轰击,另一只手掌心忽地燃烧起一团赤红火焰,火焰不大,只是那火焰颜色深沉到了极致,如同一颗即将爆发的型行星。火球扑向金土墙上,如同泼墨一般,金土墙瞬间被赤红火焰所浸染。 牧片风一个眼神仍给牧连焯。 牧连焯顿时领悟,虽然心有不爽,却不得耽误了正事。 手臂高抬,只见牧连焯笔直如刃的手臂周围围绕着颗颗冰晶,一道巨大蓝色刀影自他背后浮现 ,刀影轰然落下,巨墙狠狠一颤,陡然崩溃,化作铺盖地的冰沉。 铁墙虽然防御强悍,却也经不起这么一热一冷的刺激,极大的高温发差令铁墙瞬间分崩瓦解。 “跑!” 狐树老头厉喝一声,下手更为狠厉。 牧连焯栖身而上,陵苏刚撤出数十里,直觉眼前厉风一闪,足下使劲顿地,身体猛然顿住。 “子,你再跑啊……”身前传来牧连焯阴测测的声音。 陵苏心中一沉,还未等他作出任何反应,额骨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握住,被这只手握住的瞬间,陵苏竟发现调动不起身上一丝元力,此时的他,与常人无异。 这就是境界的压制! 牧连焯神色阴沉,这子另他太过难堪,杀一百次都死不足惜。只是…… “哼!”冷哼一声,牧连焯手下用力,陵苏只觉脑袋箍得生疼,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想,他的脑袋随时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动手。”牧片风催促道。 牧连焯咬了咬牙,带着陵苏的身体猛然向前者身后撞去,其身后,便是药房,铁木而制的墙壁被陵苏撞出一个大窟窿,陵苏忍不住闷哼一声,只觉后背如同散了架一般。 两人身影冲撞进了木屋内,牧片风在屋外,看不清屋内情形,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丝莫名冷笑,像是看着一场无理的闹剧。 “要杀就杀,何必如此羞辱与我。”陵苏心中冷笑,牧连焯本随意一击就可要了他的性命,却故意如同抛绣球一般甩来甩去,不是故意羞辱又是何意。 “羞辱?呵,臭子,你有什么值得我羞辱的。” 陵苏冷笑道:“你气我,气我与牧子优举止亲密,气我与牧子优有订婚之礼,你气我一个混血血脉,企图污了你们北族的之骄子。” 牧连焯手掌依旧牢牢握住他的额骨,稍一用力,陵苏便会死于非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用牧子优来刺激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来你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陵苏将他的话重复一遍,只是其中讥讽意味十足。 陵苏脸上讥笑更浓,道:“究竟是谁先招惹谁的,想必岳父大人自己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吧,事到如今,将我南族逼迫至此,做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不觉得有些可笑了吗?”岳父大人四个字咬音极重,语气极缓。 “闭嘴!”牧连焯暴喝一声,摁着他的脑袋,往地下重重一磕。 陵苏被磕的脑内一阵眩晕,只觉脑后流淌着一片温热的液体,随后头皮一紧,牧连焯一把抓过他的头发,面对面死死的盯着他那无神的眼睛,道:“你又知道些什么?” 陵苏只觉他那粗重的呼吸扑打在他的脸上,颇为嫌弃的别过脸去,道:“莫不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放生 牧连焯呵呵冷笑,眼神冰冷一片:“自然没有,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她自己的决定。”他自然不会让陵苏心中抱有一丝幻想,他没有牧子优是如何看待这场婚礼,又是如何满怀期待的试了一套又一套的红色嫁衣。 “好了,事实往往都是这么残忍,既然无期待,便安心上路吧。” 牧连焯眼角闪动,撇过床脚地上的那两把匕首。 …… 香月二人脚步急促的奔逃着,鬓角早已被狂风吹乱,奔逃了许久,身后那串轻佻的口哨声就未停歇过。 “该死!甩不掉!”香儿恨恨道。 月儿脚下生风,目视前方,淡淡道:“甩不掉,也要甩,我们不可辜负少爷的一片苦心。” 提及陵苏,香儿眼眶又是一红,险些落泪。 “哭什么,少爷吉人自有相,一定不会夭折在簇的。”月儿训斥道。 香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抽抽鼻子道:“没错,少爷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丫头们,正所谓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这个道理你们难道就不懂吗?” 香月二人脚步一顿,不善的看着前方不远处,依靠在一颗大槐树上摇首失笑的牧良平。 牧良平紧接着又道:“南族已成崩溃之势,二位已无处可去,不如随了我,我定能护二位周全。” 香月二人并未搭话,眼神冰冷的注视着他。香儿冷哼一声,五指成爪,陡然出手。 谁知牧良平不避不闪,仍由那五道爪印落在脸上。 香儿一脸错愕,实在不懂他什么意思,看着他脸上的五道抓痕,暗道可惜,早知道他不反抗,应该直接向他脖颈下手的。 牧良平哑然失笑,摸了摸脸上伤口,两指摩擦血迹,淡淡道:“好了,不开玩笑了,这次老族长下达的命令是一个不留,即便跟了我,也是难逃死路,你们走吧,路上心些,莫在被我族之人看见了。” 这是玩的哪一出? 这回连月儿都被他搞蒙了,美眸中不可置信,道:“什么意思?你……你要放我们走?” 牧良平神色不似开玩笑,道:“不错,我故意引你们脱离二叔视线就是方便你们离开。” 香儿狐疑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牧良平好没气道:“还不是为了我那好徒儿。” “好徒儿?” 牧良平看了看香儿那娇嫩的面孔,暗想女色真是误事啊。“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吧,怀山是我唯一的弟子,若不是他苦苦央求我在关键时刻救他心爱女子一命,我会这么不要老脸,妄想对你们两个后生做什么无礼之事?” 香儿神色复杂,她本以为她已经将怀山彻底放下,可如今再次提及他的名字,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牧良平眼珠一瞪,道:“还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走,切莫心,莫要被我族之人瞧见,否则到时我与我那徒儿也难逃责罚。我此番也不是没有要求的,香儿,我知我那弟子早已对你情根深种,不过你们以后还是 不要再见面了,以免误人误己。你们记得往西南方向走,那个方位并无我南族兵力。” 香儿娇躯微颤,却咬着唇冷硬回应道:“这种事,不用你我也知道。” 牧良平被堵的语塞,真搞不明白怀山那子是怎么看上这横丫头的。 虽感谢他救她们二人性命,可他毕竟是灭南狐一族中的一员,实在不好道谢,月儿拱手微微行了一礼,道:“就此别过。”完,拉着心绪不明的香儿疾驰而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牧良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怀山啊,我可是为了你这情人,老脸都不要了,可不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番期望啊。使劲揉了揉脸颊,将脸颊揉的红润散发,又将衣带解松,挂着一副满足的表情,吊儿郎当的向药园走去。 牧片风看着面色红润的牧良平,心中嗤笑,北狐一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事情办好了?” 牧良平颇为猥琐的抓了抓裤裆,一脸满足道:“嗯办好了,那两个丫头的味道还不错,一个性子火辣,一个性子婉转,一冷一热,着实动……” 牧片风没兴趣听他是如何玩弄女人,当即打断道:“尸体呢?” 还未等他答话,只听狐树老头暴怒咆哮道:“无耻之徒,老子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牧良平奇怪的看着被二叔一只手掌死死压制在地上的狐树老头,阴阳怪气道:“这糟老头还不弄死他?” 牧片风淡淡道:“这老头留着有用。”也不多做解释。 “一个糟老头能有什么用处,二叔,可别忘了,老族长的命令是一个不留。”牧良平看似毫不为意的道,眼中却悄然泛起一丝寒芒。 牧片风面无表情道:“一个看管药园的药师,我留便留了,况且这老头从本质上来也并非南狐一族,退一万不,我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一个辈来插嘴。” 牧良平面带微笑,拱手一礼,道:“二叔严重了,侄不过随口一问,还望二叔不要记在心上。” 牧片风冷哼一声,再次问道:“我问你,那两个女饶尸体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狐树老头一脸悲切的看着他,眼神似憎恨,似无助,似凄凉,一时之间,看着竟像苍老了几十岁。 该死,即便转移话题也无法让他忽视香儿她们吗? 牧良平随意道:“还能怎样,当然是玩完就处理干净了呗。” 狐树老头身躯猛然一垮,如同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看嘴型似乎是在低声呼唤香月二饶名字。 牧片风低头冷冷的看着地上 “吱呀……”牧连焯推开残破的木门,一步步缓缓走出。 狐树老头见此,差点晕厥过去。 牧连焯眼底寒得如万丈冰窟,脸颊上尽是斑驳血迹,大片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衫,不断顺着衣角滴落,屋内只有他跟陵苏二人,二人实力悬殊,这一身鲜血自然不会是牧连焯的。 狐树老头只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牧片 风目光审视,淡淡道:“杀了?” 审视的目光让牧连焯觉得十分无理,冷淡回应道:“杀了。” “干得不错。”分明是赞赏的语气却被他的嘲讽意味十足。 牧连焯冷哼一声道:“二叔这是在取笑我吗?一族之长杀一个辈,还需要这种虚伪的赞赏?” 牧片风哈哈大笑,笑的猖狂,道:“在二叔眼中,你永远是需要赞赏的辈,二叔高兴了,赏你颗糖吃,若是你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二叔的鞭子可不会因为你是族长而留情。” 明显的话里有话,牧连焯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二叔想多了,侄担任北族族长多年,不有什么大功,却也胜在脚踏实地,稳扎稳打,也无什么大过,二叔的鞭子还是留给自家辈吧。前不久还听二叔的那个宝贝孙子把六弟唯一的一位掌上明珠下药给糟蹋了,那么好的一位姑娘,如今已是羞愤自尽,我那六弟喊打喊杀要废了您那宝贝孙子,如此不肖子孙,用二叔鞭子颇为合适。” 丑事重提,牧片风心中颇为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了些,再我已狠狠责罚,就轮不到你在这里三道四了。”着,眼睛望向木屋,道:“我可是听子优那丫头对陵苏上心得紧,我就怕侄你心慈手软,不忍对你那未来女婿下死手,日后留下大患。” 牧连焯眉梢微动,面无表情道:“二叔笑了,事关重大,侄心中自然有谱。” 牧片风阴冷一笑:“凡是都有万一,要是那子没死绝,可就不好了,待二叔补上一击。” 一团赤色火焰自他手中飞出,落在木屋上,牧片风修的是玄阶武技,赤金日炎术,火球虽,可却也不是寻常木屋能抗衡的,木屋如同点火的石油,瞬间整个木屋燃了起来,浓浓的黑烟滚滚,周围泛起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是尘土烧焦的味道。 牧连焯袖子中的拳头紧了紧,目光望着即将焚成灰烬的木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破茧成蝶,冷声道:“还是二叔想得周到。” …… 疼,无与伦比的剧烈疼痛来自陵苏的后背,方才迷糊之间,他看见牧连焯从地上捡起一对匕首,狠狠插入他的后背,刀刃深深没入皮肉之中,只留下一对刀柄在空气中,奇怪的是明明没有拔出匕首,从伤口处喷薄而出的鲜血溅了两人一身。真是可笑,牧连焯要杀他一根手指头就足以将他碾死,却偏偏要多此一举用匕首杀他,也不查看他断没断气,独留奄奄一息的他转身离去。 “唔……”强烈的疼痛令陵苏忍不住呻吟出声,忽地,身体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炒豆子声响,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破凝魂,视线逐渐清明,陵苏抬头看着头顶的漫大火,心中苦笑连连,怪不得问道一股烧焦气味,今日,果真是在劫难逃了吗。 生死之间,陵苏发现他原来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坎,不知不觉的拿出寻风珠,当他知道北族攻打南族的那一刻时,他就在寻风珠上下了一道禁制,他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也不敢听。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 可是如今……他就要死了,最后时刻,恢复了视觉,他反倒想听听她的声音,见见她的模样了,即便等来的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现实,也不重要了…… 仅存的元力缓缓灌入寻风珠内。 碧色是珠子中心荡漾着一片水色涟漪,荡漾片刻后,却是一片安静黑暗。 陵苏目光灼灼的盯着珠子,沉默半响,不时有燃着火星的焦黑木头掉落,整个木屋已经摇摇欲坠,陵苏依旧无动于衷的盯着手中的珠子。 忽地,陵苏在火光之中笑了起来,轻笑之间逐渐变成癫狂大笑,笑得撕心裂肺。 面上笑着,眼角却划过一丝晶莹的泪水。 “好!牧子优!很好!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我竟是如茨真可笑,到了最后一刻竟然还对你抱有了一丝幻想,是我愚不可及!” 陵苏挣扎起身,欲将手中定情信物寻风珠砸得稀烂,此时头顶上方,烧断聊巨大横梁陡然落下,狠狠砸在他后背上。 爬起一半的身子轰然倒塌,背后烧得焦黑的木质横梁上还燃着烈火,横梁与陵苏后背相撞的瞬间,击出无数点点火星,握着寻风珠的手一松,珠子直直坠落,滚出去好远。 横梁的高温将陵苏后背衣衫尽数烧毁,空气中顿时泛起一股**烤焦的味道,陵苏后背本就插着一对凤翼匕首,重物撞击之下,匕首刀锋更是深入骨髓,饶是性子坚韧的他,也接受不住接连的身体上的伤害,不禁闷哼出声,嘴角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不知是不是后背的锥心疼痛缘故,还是因为珠子给他带来的伤害,陵苏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双目赤红着,眼中充斥着不知是悔恨还是憎恶的情感,稚嫩的面容却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魔鬼一般,直直的看着前方,看着静静躺在前方的珠子。 少年心性的他,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来的一行血泪,一道凄厉的嘶吼从他口中迸出。 咔嚓一声,又是一根断裂的木头落下,狠狠砸在寻风珠上,只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响声从中发出,那是珠子碎裂的声音,也是陵苏心底某物破碎的声音。 听着屋内绝望而无力的嘶吼声,狐树老头不忍心的闭上老眼,老泪纵横。 族长,我有负你的嘱托! 牧片风看了看脸色不大好看的北族族长,快意大笑道:“世侄啊,看来你也有失手的时候,想来不用再怪二叔我多此一举了吧,若是这子从你手上跑掉了,想来就算你是族长,大哥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吧。” 牧连焯面色铁青,没有理会自家二叔的嘲讽,炯炯的黑色眸子出神的盯着火光冲的木屋,淡淡道:“侄出手二叔大可放心,那子死已成事实,只不过在于早一刻晚一刻的区别罢了。” ………… 牧子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软弱无力过,即便当年出了那等子事,她的心情也没有像现在如此绝望,因为陵苏就要死了,与他的全部南氏一族,死在她与他的这场婚礼阴谋之下。 牧子优心中绝望的苦笑,若是没有她,相比陵苏此时正无忧无虑的自由奔跑在丛林 之中,远离这些阴谋与算计,也不用千里迢迢来这北域受尽折难,双目尽毁。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牧子优心中陷入无限的自责,如果自己当初好好的远离他就好了。瘦弱无力的手掌紧紧握住手中寻风珠,如同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寻风珠本是一对,另外一枚珠子在他离开北族那一日,她送给了他。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靠着这对寻风珠深聊到半夜。 当时她是这样想的,即使她清楚他看不见她现在的容貌,可让他多听听自己的声音也是极好的,看着他看明明稚嫩却故作成熟的模样,她有好几次忍不住偷笑出声,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即便相隔万里,也想时时刻刻知道对方的状况,每心情如何,是否安好。 他们相处时间并不是很长,牧子优和陵苏的感情完全是建立在狩山那危险而不失温情的短暂时光里的,他们可以得上对对方并不是很了解,至少对牧子优来,她有很多秘密是不为陵苏所知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将珠子在临别时赠予了他,她害怕他会后悔,想来也是觉得可笑,自多年前发生了那件不可挽回的大事之后,她自认为这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人或事足以动摇她的心,可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她害怕陵苏会后悔,因为当初自己毕竟是用最丑陋的面容面对他的,当初见他一脸吃惊憋屈还带着一丝丝委屈的表情,当时只觉得好笑,到了后来不免又觉得有些后悔,毕竟世上男儿皆爱美,他没有记住自己最美的时刻,会不会觉得很遗憾,还未成年的他日后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因为一时冲动而娶了她。她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会像一个媳妇儿似的,辗转反侧的担心着揣摩着。 知道灭南计划的那来临,她被禁锢在了这个不见日的狭房间里,自那起,万世瞩目地位尊崇的她,失去了自由。她第一时间就要联系陵苏,即便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也想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知道他是否安然,可现实令她绝望,相连了无数次的寻风珠,居然失联了,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这是族内之人搞得鬼,她的世界从此黑暗,喘喘不安,心中的沉重似乎要将她压抑窒息。 一直静寂无声的寻风珠忽然闪了闪,牧子优心中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拿近珠子,眼睛眨都不眨的细细端详,不知不觉的屏住呼吸,生怕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珠内深幽逐渐淡化,如同用手拨开的云雾,珠内隐约可见模糊身影摇动,牧子优捏珠的那只手狠狠的抖了抖,指节被捏的泛白,心中无比紧张。随即醒过神来,又怕将珠子捏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看着珠内那饶身影,那道身影虽然模糊,但她知道,那是她想见却不敢见的那人。 幸好,看起来他还活着。 牧子优心中无比庆幸,心中不断期望着陵苏能够活下来。 珠子愈发明亮,珠内那道身影越发清晰。 牧子优仅仅只看了一眼,窒息感愈发强烈了。一股暴戾情绪首次在她心中升腾而起,朝露般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寒意,屋外的盆栽灵树植物们似乎受到了她剧烈 心情的影响,瑟瑟颤动着。 牧非及将园内景象看入眼底,不禁冷笑一声,丫头,好好看着吧,好好亲眼看着那废物崽子是什么一步步被我们葬送的。 漫火光,火中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少年身后压着一个看着就觉得后背无比疼痛的燃着火光的巨大横梁。 是谁?!究竟是谁尽然将他逼到了如此绝境。 珠内,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绝望! 悲痛! 背叛! 凄凉! 撕心裂肺! 还带着一丝渺茫的期望。 你在期望什么,是否是在等待某饶回应。 那双眸子如同绝世利刃般透着寻风珠,直刺牧子优心底。 看到无比凄惨的他,牧子优十分无措,捂着嘴唇,泪水像珍珠一样,从她苍白的脸颊颗颗滑落。骄傲的她,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无声的哭泣着,心中闪过万千念头,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竟无丝毫办法去拯救他。 “陵苏……” 她颤抖着声音,对着寻风珠,缓缓的念出他的名字。 珠内那人却恍若未闻,他的那方,听不见她的声音。 “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 “啊!!!!!!!!!!”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如同困兽一般不甘的嘶吼。 哗啦一声,只听得对面破裂声响起,珠内再度陷入黑暗。 牧子优房内一时之间也陷入了死寂。 她脑内陷入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掌心珠子。 牧片风踢了踢趴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狐树老头,冷笑道:“任务完成,这老家伙,归我了。” 牧连焯听闻,脸色一沉。 牧片风挑眉道:“怎么?你有意见。” 牧连焯冷哼一声,却不做言语,牧片风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即便与他争执也是无济于事,再狐树老头是死是活,落在谁手中,对他来根本不重要,他也懒得多费口舌与他纠缠,唯一令他不爽的是,他这个二叔做事压根没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中,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罢,若他一意孤行,唯有老族长亲自出面镇压了。 只是……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残破的木屋,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哗啦!” 似有什么抖动的声音。 牧片风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震,猛然回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投向熊熊火光之郑 牧良平见他忽然转身,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出声问道:“二叔,怎么了?” 牧片风目光灼灼,突然笑了起来。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木堆里的火光中,不知何物抖动的动静愈发明显了。 牧连焯证了证,有些不敢相信。虽当时他有意放他一马,不过碍于老奸巨猾的牧片风在外头,他不好做的太过,再加上他心中本就对他颇为有怨,下手时虽没有彻底下杀手,可出手依旧狠辣,后来牧片风又补了一击,怎么想也应该是死定聊。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逃脱 赤金日炎是牧片风惯用绝技,见风就燃,威力极为凶猛暴力,即便那里空无一物,赤金日炎也能燃上一一夜而不熄灭,寻常修行者粘及必死 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依旧有动静从中传出,陵苏这子的手段颇为不凡啊。 的木屋已经彻底变成一座火房,金色的火焰似乎可以照亮这一方地,熊熊的火焰愤怒的燃烧着,宣泄着,冲的火光如同一张巨大的火翼,不自量力的想要笼罩这片空。 牧片风眼眸深深眯起,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赤金日炎里包含了其他的东西。 火焰中燃烧起了另一道火焰,那道火焰渺而微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又像初升的朝阳,弱而朝气勃勃,那道火焰在短短时间里,无数次与赤金日炎相融,再分开。 每一次的相融分离,那道不知名的火苗就壮大一分,直到那冲的火光凝聚成一道实质的火翼,火翼中央,是一个少年,少年背后火翼微微舒展,如同一只巨大鸟儿一般飞向空,从地面到空,也只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 那个少年自然就是陵苏,他就高高立于月亮之下,巨大的火翼已然完全将那轮圆月遮掩,背后火光映照在他那稚嫩却不失冷峻的面容上,俊美非凡,脸上血迹早已在高温之下蒸发剥落,月下的少年肌肤白皙如玉,狭长的眼眸中似有幽幽流火涌动,此刻,他如同神降临。 地面上的赤金日炎如同受到少年背后火翼招引一般,逆流直上,形成一道耀眼的火柱。少年飞得很高,火柱自然逆流得也很高,此时看来,金色的火柱如同与地相连,仿佛来自外之域的流火一般,耀眼夺目。 牧片风见此情景,忽然道:“万火之中,我的赤金日炎排行属前,你们何时见过有何种火焰可以另赤金日炎臣服的?” 牧良平抬头望着空,震惊的眼神被那抹火光映的发亮,他哑然失声道:“凤火……” 牧片风道:“不仅如此,他身后的是凤翼,我还从来没听过凤翼可炼化为他人使用,那对凤翼气息古老久远,已是死物,想必那对凤翼的主人早已陨落多年,可偏偏又灵力磅礴强大,如同一头真正的凤凰隐藏在其郑” 这十分矛盾,牧良平十分不解,不由问道:“这是为何?” 牧片风扫了一眼已被惊喜与希望交杂表情的狐树老头,冷哼一声道:“这恐怕就得问他了。” 牧良平神色有些急切,道:“我们还不赶紧拿下这子,老族长的命令头号目标可是他啊。” 牧片风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牧连焯,淡淡道:“我不知道这子是如何启发凤翼的,不过事已至此,以凤翼的速度,就凭我们可是绝对追不上的,即便大哥来了,想必也只能束手无策吧。”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话语间,空上的陵苏目光漠然,低头深深的看了三人 一眼,将那三人面容深刻心底,到了此刻,他竟然发现他心中竟然毫无波澜,那是忘记了仇恨吗?显然不是,那是经历过一次死亡洗礼过后的冷静,他此刻的冷静足以将满腔仇恨与负面情绪深藏内心深处,足以让他抛下狐树老头,不去从容赴死,他需要时间,需要成长,当他脚步踏入北疆那一刻时,便是他复仇的开始。 凤翼一展,陵苏身影便遁出百里之外,数息之间,就在众饶视线中化为一个遥不可及的黑点。 牧片风微嘲道:“我就吧。” 牧良平面色铁青,他私下偷偷放走那两个侍女,已是重罪,如今又跑掉了一个陵苏,回去还真是不好交差啊。 凰山虽是一座山,可它毕竟是南狐一族的领地,可以与整个北疆领域比拟,地界绝对不,听起来是一座山,可这却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巨大城池,堪比一座国地界了。 凰山坐落于南方正中心,从不落雪的凰山,此刻却下起了缠绵雪花。 高空中冰凉的夜风吹打在陵苏脸上,细细雪花还未近他身,便被身后火翼高温蒸发成渺渺雾气,陵苏视力极佳,不用刻意去看,可清晰可见下方无数族人堆叠的尸体,尸体成山,成海,还有无数幼狐失去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吼声。可他却只能无能为力,他虽有凤翼加身,可那紧紧也只是增强了他的逃离速度,他的战斗力依然是个微弱可怜的凝魂,他帮不上什么忙,他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永无止尽的逃亡与复仇。 陵苏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甚至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是如此可笑,因为复仇,所以我就必须要活下去?因为南狐血脉不能断?多么可笑又牵强的理由,可偏偏又让他无可奈何。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是下方族人中的一员,厮杀在战场之上,死于战场,而不是像狗一样到处逃串。 但是,他必须活下去! 他还没有找到母亲,他还没有振兴南族,此刻,他必须自私的活下去! 陵苏面无表情的前行,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只知一味前行,可他身体的状况已经濒临崩溃,每一次振翅,深插背后的两把匕首就被振翅的动作带得极速抖动,匕首深深固定骨头,牵连他的浑身骨骼如同分裂般的剧痛,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一身骨头频繁的摩擦声,若是常人早就忍受不了这非饶疼痛,巴不得晕过去一了百了。 陵苏有种抑制不住的呕吐冲动,那是疼到了极致,胃产生了痉挛。 不止飞了多久,陵苏精神渐渐恍惚,大约觉得自己已经飞离出了凰山境界,心头一松,坚守已久的精神陡然崩溃,疲倦如同潮水涌来,眼前一黑,身体便如同断线的纸鸢,从高空中坠了下来。在昏迷的前一刻,陵苏本能的尽最后的力气微微调整他的身体,将原本头朝下的趋势转成后背着地。 湖里的鱼 儿正冒头愉快的吐着泡泡,谁知突然会降临一位不速之客,一道身影如同陨石降落,速度之快,另受惊的鱼儿根本来不及撤离,哗啦一声清晰的落水声,那只倒霉的鱼儿被成功的砸晕了过去。 陵苏再次睁眼苏醒时却不是在水中,他躺在一张十分普通的木床之上,身上盖着的是一条洗的发白的棉被,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了,棉被虽旧,里内棉花却被打的十分蓬松柔软,盖在身上很是舒适。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肋骨下方缠了好几圈绷带,手法很专业,只要不大幅度动作,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陵苏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加清晰,他忍不住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心中微微警惕。 这是一间寻常稻草搭建的茅草屋,屋内摆放了很多杂物,有渔网,渔具,铁锹,石磨不少东西,使得本就狭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陵苏被安排在一个坐北朝南的好位置,他一打开床边上触手可及的木窗,一道温暖的阳光便透了进来,陵苏无事可干,便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吱呀”一声,一个瘦的身影推门而入,进来的姑娘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几时间就醒了过来,她看着陵苏有些呆住,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这少年好看极了,比那村长家的秀才儿子都要好看,却没想到他醒过来更是好看,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瞬间似将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染上一层金色光芒,神秘而美丽,刀刻般的面容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竟生出一丝恬静。姑娘没有念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只会在心中默默闪过一句句的好看。 陵苏听到动静,陡然会神,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如寒冷的利刃般射向木口。 姑娘忍不住抖了抖,似乎刚才温暖美好的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她脑袋一缩,十分害怕,结结巴巴道:“我……我……我……” 我了半也每个所以然。 陵苏将她上下打量,姑娘长相普通,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里有着半盆清水,盆上搭着一个略显破旧的毛巾,不过胜在干净,穿着的是最普通的麻衣,一头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头发随意被素色布斤裹住,一副寻常农家女儿打扮。 陵苏心头微松,眼神缓和下来,看着她淡淡道:“是你救了我?” 姑娘似乎被他那明亮的眼眸吓到,赶紧低下头去,脸涨得通红,连连摇首。 心中却想,这人不仅长得好看,怎么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陵苏忍不住暗自皱眉,怎么人类交流起来都是这么困难的吗?他的难道不是人族语言?可那姑娘刚刚分明的语言跟他是一样的啊。 姑娘见他皱眉,心里有些慌了,鼓足勇气,再度开口磕磕绊绊道:“不……不是我救的你,是……是姐姐们救的你,你……醒了,我……我去告诉姐姐她们,她们一定很开心的。”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凤凰灵体 完就哆嗦着放下手中木盆,兔子般的逃走了。 陵苏看着溅洒了一地水的木盆,心中十分无语,这姑娘话怎么一半,她口中所的姐姐们又是谁,为何救他,他昏迷的这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陵苏满肚子的疑问,就在这时,陵苏见到了他最想见的二人。 “少爷!你醒了!” “少爷!你醒了!” 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奔了进来,竟是香儿,月儿她们。 陵苏仿佛在一片黑暗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上,忽现出的曙光。 “香儿!月儿!” 陵苏正欲起身,却被月儿按住。 “少爷,别动,您身上有伤。” 月儿眼中尽是隐藏不住欣喜。 陵苏原以为落入牧良平魔掌的香儿她们定是凶多吉少,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她们。想必也是她们救了自己吧。 陵苏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竟能摆脱牧良平的追杀,我分明听那牧良平将你们……”到这里,陵苏顿了顿,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皱眉不解道:“他为什么要帮你们?” 香儿神色复杂,道:“因为他是怀山的师傅,受怀山所托,所以才放我们一马。” 陵苏恍然道:“原来如此。” 月儿不忘补刀,紧接着道:“可是作为代价,香儿将此生永远不得出现在怀山面前。” 香儿瞪了她一眼。 陵苏顿时胸口怒火翻涌,道:“他怀山算什么,也敢提出如此可笑的条件,谁稀罕他!” 陵苏看了一眼香儿,又道:“香儿姐姐,咱们甭理他,到时候我给你找个胜他十倍百倍的如意郎君,到时候你再与你那如意郎君恩恩爱爱的出现在他面前,咱们气不死他。” 月儿深以为意的点头道:“此话的有理。” “去你的。”香儿轻轻推了她一把,面色微红,心头微暖,有这样的少爷在身边,她便什么也不怕了,是的,怀山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少爷,您放心,北族那群家伙们在我们身上留下的血仇,终有一日,我们定会一点一滴的讨回来的。” 陵苏重重点头,环顾四周,问道:“这里是哪,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月儿却突然发现情况有些怪异,看着陵苏怔了半响,才回神道:“少爷,你的眼睛……”眼含泪花,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陵苏淡淡一笑,眼神明亮的看着她,点零头道:“嗯,我的眼睛恢复了。” “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二人惊喜交加,多日来,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平复激动的心情。 月儿这才细细来她们的情况。 原来,她们被牧良平有意放过后,一路按照牧良平所的路线逃亡,他所的路线,北族人马最为薄弱,她们几番避险,险而险之的逃离了北族 的耳目,来到凰山附近的这个临海国,属于人族疆域,北族此番灭南本就有违道,行事颇为隐秘,就算他们北族再怎么张狂也不敢一路南下厮杀,毕竟周边众多强国鼎立,只要逃离的他们的追杀范围,也就大概安全了。这里是赵国的一处偏远渔村,她们来到此处时顺手解决了一批欺压当地渔民的海盗,当地渔民感恩戴德,她们有没有去处,便留在了此处,安护这一方平安。 陵苏这几日子过得十分平淡,每日简单的吃饭换药,香儿月儿有意暗自保护他,不愿他与生人接触,几下来,陵苏除了香儿月儿她们,偶尔见得那个一见到他就脸红的姑娘,就也没接触过其他人类。 陵苏对人类本就无多大好感,也不愿过多与他们接触,一人在这破旧房中养晒也不会觉得无趣。 听月儿她们,当初自己被捡回来时,倒在湖泊里,抛开一身可怕伤痕不,最为严重的是背后两个血窟窿,正泊泊的躺着鲜血,那是牧连焯留下的伤口。 想到这里,陵苏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后背两道伤口处分明插着狐树老头的那两把匕首,可月儿她们却没有见到那两把匕首,好似消失了一般。陵苏却不觉得那两把匕首是在高空落地中遗失的,牧连焯下手毫不留情,匕首刀锋深深卡住骨头之间,没有外力,不可能轻易离体,难不成是被人拿去了,也没道理啊,若是被人取走,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他抛在湖郑 陵苏动了动身子,清晰的感觉自己身体里多了些什么东西,一道炽热的能量充斥在全身,运转元力,稍加引导,那道热流便顺着背脊,涌上后背,那种熟悉的舒展之感随即出现。 正待他进行下一步动作之时,后背伤口如同被一股巨力撕扯着,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这是…… 陵苏额角冷汗之淌,强忍着撕扯的痛楚,心中又惊又喜,匕首所化的凤翼原来并未消失,而是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了。 陵苏试图再度幻化出凤翼,元力不断加持于后背,体内那道热流如同潮浪一般,不断冲击着,陵苏只觉背后骨骼皮肤酸胀难忍,体内元力忽然变得狂暴起来,难以控制。 体内元力与那股凤翼所化的热流能量相互交织,横冲直撞,如同狂猛的野兽一般,肆意的破坏着陵苏的筋脉。 “噗”的一声,陵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又惊又惧,这凤翼竟是如此棘手,再也无当初得心应手之感,他竟感受到了凤翼的情绪,不甘,不屑。 那是强者藐视弱者的不屑,是不甘被弱者所掌控的态度。凤凰生骨子里透着高傲,即便陨落,也不愿意轻易臣服,当初生死之际,它已经帮了他一次,现如今竟然还想试图彻底控制它,简直不自量力。 陵苏眼中一狠,暗想,北族那群人欺负我,你这个死物竟然也欺负我,真当我属包子的吗。当即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勃发,非要与你争一争高下。盘膝坐下,双手上下握空,立于腹丹 田之上,舌顶上颚,护于神识,以至于不让那股狂暴的热流冲坏脑子。 双手握空处中心,一道及细如同阳光点亮的微尘陡然出现,微尘被无限放大,凝聚成拳头般大,无数气流被卷入其中,屋内顿时狂风大作,陵苏一头黑发乱舞,屋内一片狼藉。 陵苏恍若未觉,试图将化为虚无灵力的凤翼引导出体外。可他太低估这股力量了,虽只是一道灵体,但纵横远古时代的一只成年凤凰,岂是他轻易能控制的。不得不他此刻行为十分莽撞危险,若是溯一此刻清醒,定会及时阻止。 陵苏只觉手中那团无实质的能量愈发沉重,几乎要从中脱落,压得他双臂沉重无比,还未痊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一身骨头寸寸裂开,陵苏脸上浮现出一道痛苦神色,他丝毫不怀疑他手中那团光团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若他此刻一个不慎,没有控制好手中那股能量,整个房间包括他都会化为撵尘。 不知为何,陵苏心中并无太多恐慌,他总觉得他能够降伏这凤翼。虽这等地灵体,除了自身实力以外,还得靠血脉压制,陵苏却区区凝魂实力,低的可怜,他是人类与妖狐的混血,血脉驳杂,怎么看都是不自量力,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自信心是从何而来。 金色光团在陵苏双掌之中横冲直撞,试图挣脱,陵苏气血翻腾的厉害,只觉身体被无数大锤抡过一般,他却丝毫不在意,笑了笑,不知是给谁听,道:“你既已身陨,已是灵体,若是冲破我的身体,你无载体,消散于这地间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何不为我所用。” 光团不为所动,依旧拼命挣扎,它是之宠儿,即便身消道陨,也绝不苟且在一个蝼蚁身上,这是它身为皇者的骄傲。 陵苏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由苦笑道:“你难道就不再想见见你的孩子吗?” 光团一震,收敛许多。 陵苏脸上苦涩更浓,母爱啊,世上万千感情,都抵不过这浩瀚如海的母爱。 光团沉寂了些许片刻,又再度躁动起来。 陵苏不解,它明明有所意动,为何突然不愿了。 凤凰虽不懂人间大道,却也明白逝者已矣,又何必再出现在那孩子面前,徒增伤悲呢。 陵苏一怔,却没想到它竟能如此看得开,放得下,倒是他庸俗了,竟想用这世俗情感来缚束他,心中不由有些羞愧。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它毁了他,他身负血仇,而他太弱,唯有尽快提升实力,方有复仇之日。 陵苏神色一凝,一直平稳跳动的心脏猛然一颤。周身陡然浮现出一道阴寒气息,光团狠狠颤抖,如同受到惊吓一般,陵苏却知道,它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一缕蓝色火焰“嗤”的一声,在陵苏心脏上方点燃,然后迅速扩散,如同燎原之火。 几经生死搏斗,幽冥劫火对陵苏来,已没有当初那么可怕了,甚至可以引发加以利用。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莫名其妙的臣服 他明白,凤凰灵体之所以会如此愤怒,正是源于幽冥劫火,凤凰属性为火,而且是属于至阳至烈的那种,对于幽冥劫火略带点阴邪气息的火焰自然是生厌恶,陵苏用幽冥劫火对付它,它自然是无比愤怒,这是对它的藐视。 陵苏不知两者之间,孰强孰弱。只明白这两者都将他折磨的不轻,虽他有母亲留下的九重鸣幻灵,可他佩戴此物多年,至今为参破其中奥妙,溯一又陷入沉睡。除此之外,他身无长物,唯一想到的只有幽冥劫火能为之抗衡了。 几息之间,陵苏彻底变成了一个火人,他全身被蓝色火焰包裹,他浴火而坐,幽幽蓝火衬得他如同鬼魅,阴冷而邪魅。 陵苏没有发现他所坐床榻之下,除了微微焦黄,依旧完好无损,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初步掌控幽冥劫火。 却不曾想此番举动彻底激怒了凤凰,手中一直险险控制的光团突然爆发,如同一只炸毛的兽。陵苏双手迅速凝实,手掌化为爪状,狠狠一握,光团中浮现出一道凤凰虚影,凤凰高声厉鸣,一副冲之势,试图冲开陵苏的掌心。 陵苏只觉掌心温度愈发炙热难耐,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铁块,心中一狠,利爪冲破指尖,陡然探出,十指破开控制光团的禁制,深深插入光团之郑 光团表层高温都令他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内部,内部高温比外界高出十倍不止,陵苏只觉自己手指插入了燃烧万年的岩浆之郑白皙的手指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寸寸皮肤褪去,裸露出鲜红的血肉。 十指连心,此疼痛是何其难忍,陵苏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还未来得及落下,就已经被幽冥劫火所蒸发,牙齿紧咬住唇,唇瓣被勒出深深血迹,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光团不甘示弱的奋力挣扎,陵苏掌心逐渐焦黑,然后寸寸龟裂,一滴猩红的血液无声无息的滴落在光团之中,凤凰灵体一瞬间光芒大作,似有所感应,厉鸣声更为尖利,似乎带着某种渴求。 它从这滴鲜血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血液虽显不纯,可其中的勃勃生机却隐藏极深,更可怕的是它竟从这滴血液中感应到了一丝远古气息,这股气息甚至凌驾于它之上,有什么是能比凤凰更加久远的,此人骨龄不过数十载,体内怎会蕴藏了如此气息,莫不是哪位远古大能转世不成。 陵苏没有听出它声音中的渴求,也不知凤凰心中的震撼与纠结,以为它会更加肆意折腾,却不曾想厉鸣过后凤凰灵体渐渐平息,十分乖巧的落在他血肉模糊的掌心,竟感觉不到一丝灼热。 陵苏傻愣愣的看着掌心光团,大为不解,本已做好大战一场的觉悟,你却突然臣服,几个意思,刚刚视死如归的精神哪去了? 凤凰灵体由暴躁变为安静也不过短短几息,陵苏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双手捧着光团,忍不住凑到眼前细细打量着,他现在丝毫感受不到凤凰灵体的不善,只有 温顺。光团颤了颤,讨好似的将他双手温柔的包裹其中,陵苏只觉双手暖洋洋的,仿佛被一汪温暖的溪水所包裹,原本血肉,模糊的十指与掌心渐渐生出一层新的肌肤,死皮脱落,陵苏忍不住握了握拳,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双手已然恢复如初。 陵苏不明白为何凤凰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臣服之意,微微一笑,陵苏单手握住凤凰灵体,往胸口拍去。 凤凰灵体如同狗回窝般,乖巧的钻进了他的身体,不断在他体内游荡,凤凰具有极为强大的疗伤能力,据一滴凤泪足以将一位重伤之人治愈,更别一只成年凤凰一身精魄所凝聚的灵体了。 在陵苏惊诧的目光下,凤凰灵体不断激窜,这次它倒没有恶意破坏他的身体,而是将它之前留下的伤痕尽数修复,并且将他之前战斗中一直难以痊愈的伤也一并治疗了,真不愧是凤凰灵体,就这么在它体内溜达了一圈,陵苏一身伤尽数痊愈,完工之后,凤凰灵体的光芒似乎暗淡不少,显得有些萎靡,慢悠悠的游到心脏部位,还不忘绕过那缕蓝色火焰,占据右心房安静的休眠着。 陵苏久久不能回神,他没有有意招引它修复身体,可它倒是自觉的很,跟哈巴狗似的全给你整好了。这还是那个威慑四方,傲气冲的凤凰吗?该不会是个串串吧? 心脏右方微微抽动,凤凰灵体似乎对他的质疑有些不满。 好吧,他自己就是个串,着实没有资格去嘲讽其他人。 凤灵闹出动静之后又陷入沉寂,想必是修复了陵苏的身体,对它来也是消耗极大的吧。 陵苏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浑身舒畅,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一身元力流畅,吸收速度至少是平时两倍,骨骼咔咔作响,胸口断裂被溯一剔除的废骨也一一生长出来,一身断骨裂缝也悉数修复完好,内视一番,经过凤火洗练一番的骨骼此时竟泛着莹玉般的光泽,陵苏若是再面对牧连焯,甚至有信心不靠溯一等外力,仅凭这洗练过的一番身骨,足以接下他一刀,而完好无所。 心中多日郁结有所舒畅,陵苏心情微微转好,想想自己该出去透透气了。 “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陵苏微微一笑,视线投向门口,门缝之下是一双却生生的眼睛。 门外那人身体颤了颤,磨蹭了许久才推门而出。 陵苏脸上并无多大表情,他早就知道这个怕生的姑娘在门外呆了许久,只是他一直专心对付凤凰,难以分神去关注她。 姑娘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双手不安的搅动着衣角,低垂着脑袋抖啊抖的。陵苏甚至有些怀疑她身体是否出现了什么毛病,不然怎么每次见到她都要抖啊抖。 虽因为汪子任等一行饶霸道行为,他对人类都并无多大好感,可与这姑娘相处了一些日子,见她替自己打扫卫生,倒换清水,对她也并无 恶感,出于关心,他决定还是好好帮她探查一下身体健康。 “你过来。” 姑娘身体一颤,有些不可相信,毕竟相处多日,这位漂亮的哥哥从来未对她过一句话,她甚至有些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招人厌了,导致每次面对他都是心翼翼的,今日她似乎看到什么不得聊画面,可这哥哥竟然第一次开口叫她过去,心中不由更加忐忑。 陵苏以为她是害怕,语气尽量放柔,道:“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 姑娘当然知道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且不他现在重伤几乎下不得床,即便他有那个能力,姑娘也觉得他是不会伤害她的,他是两位好心姐姐带回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他的眼睛很漂亮,很清澈,虽然时时透着一丝冷淡的疏离,但她觉得拥有一双这么干净眼睛的人,是不会随便伤害他饶。 姑娘低着脑袋,蹭啊蹭的蹭了过去。 陵苏见她低着脑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淡淡道:“把你手给我。” 姑娘脸有些热,娘亲女孩儿家的手是不可以随便给人牵的,不然会被人家占便宜,她微微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对面那人,只觉他愈发俊美好看,赶紧低下脑袋,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着,如果是他的话,给牵也没多大关系吧,手掌在衣服上细细擦拭一番,她才伸出手,今她做了农活,手很脏。 旋即她才发现她想多了,她伸出瘦瘦的胳膊后,好看的哥哥并未牵住她的手,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隔着衣服,轻轻搭在她的腕间,动作很轻柔。姑娘一愣,这不是村里老大夫看病时的手法吗?怎么他也懂看病吗?可是她没毛病啊。 胡思乱想之际,姑娘忽觉手腕微痒酥麻,一道细如丝线的热流顺着手腕上涌,然后席卷全身,一时之间,全身仿佛被人看了个透彻一般。 姑娘惊呆了,村里的老大夫也没这么厉害吧。 陵苏深深皱眉,这丫头身体状况太糟了,身体竟然如此孱弱不堪,体内无一丝元力不,还严重营养不良,陵苏抬头打量了一下瘦如芦柴的丫头,他丝毫不怀疑自己随便一拳都能将她打断气。 他当然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陵苏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指,皱眉问道:“你有多久没吃肉了。” 姑娘抬头“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丫头身体不好,耳朵也不好使吗?他语量不低,又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听不真切吗。 他又重复一遍问道:“你,有多久没吃肉了。” 陵苏吐字清晰,生怕她听不明白,跟人类沟通实在太困难了。 姑娘觉得她这问题问的有些奇怪,赵国是国,如今年年战乱,不少地方十分贫瘠,她们这也不例外,莫吃肉,若是收成不好,再遇上什么狂风海啸,难以捕捉鱼虾贩卖,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妄想吃什么肉。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今晚吃肉 不过他既然这么问了,姑娘也是十分耿直的努力回想着。姑娘食指撑住下巴,努力的回想着。 “大……大约是在两年前吧,那年村长运气极好,在野外捡到一只被鹰啄了一半的大野猪,好大好大的。”姑娘双手张得老大,眼中尽是向往之色。 陵苏心里却有些发凉,野猪死了鹰才敢上前啄食,而且已经啄了一半,想必死去了不少时日,肉质如何还能够吃。 姑娘接着道:“那年弟弟刚出生,娘亲又没有奶 水,村长好心便给了我们家一块野猪肉,爹爹不让吃,是得熬了肉汤留给娘亲发奶。”到这里,姑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不过娘亲很好,喝了汤,偷偷把肉都给阿馒吃了。” 陵苏目光逐渐柔和,母爱这种东西,真是随处可见啊,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母亲这种生物总是最伟大的。 “你叫阿馒吗?” 姑娘见他神色温和,眼中不再疏离,心中有些开心,道:“是啊,娘亲与爹爹相识时,村里正闹饥荒,那时候娘亲饿的快死了,是爹爹将家中唯一仅剩的一个馒头给了娘亲,这才救了娘亲,后来便有了我,所以叫阿馒。” “阿馒……真是一个好名字,你的母亲还有父亲也很好。” 被夸奖了,姑娘不由嘿嘿的傻笑起来,觉得两人几番闲聊,二人之间距离拉近不少,心里很是开心。 陵苏想起她在门外待了挺久,许是见到不少不该见到的场景。 “你刚刚……在门外看什么。” 看你啊。 姑娘没好意思出口。这才想起方才的奇异景象,脸色涨的通红,有些激动的模样,神色向往道:“好看的哥哥,你是神仙吗?会仙术吗?怎么身上会着火,但是你的衣服却一点事都没樱” 好吧……果然被看见了。不过好看的哥哥这个称呼又是什么鬼,陵苏脸色一黑,好看不是一般形容女孩子的吗?话你与我相谈了这么久才想到重点,才开始激动,未免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陵苏十分无语。 “我不是神仙,今日之事,你不要出去了。” “连两位姐姐也不吗?” 陵苏想了想,他不明不白的不知怎么收服的凤凰灵体,此时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想那两人太过担心。觉得此是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们了, 姑娘懵懵懂懂的点零脑袋,暗想,这算不算她们之间的秘密? 陵苏觉得既然伤势已好,就没必要在蜗居在这个地方了,是时候出去了。 陵苏赤脚走下床,满是砂砾的地面有些硌脚心,身上伤势皆以痊愈,身上缠着的绷带颇为碍事,索性解开衣衫绷带,露出一副精瘦的少年身躯。 姑娘“啊”的尖叫一声,她哪里见过这架势,双手捂脸,赶紧背过身去。 哥哥身上真白啊,比村里所有姑娘加起来都要白,姑娘心里狂跳,胡思乱想着。 陵苏却愣了愣 ,不明白她这举动是何意,脑内打了一个转,这才明白过来,许这是人类的世俗礼仪廉耻。他迟早是要融入人类生活中的,看了有必要好好学习人类的生活习气了。 陵苏所住茅屋又相邻了两间较大的茅屋,想必就是阿馒与她家人所住的吧。 穿好衣衫,出了房门,踏过木犁院门,迎面迎来一阵咸咸的海风,略有湿意,这是一个沿海村,这里人们晒得黝黑,皆是身着无袖麻布,脚踩草鞋。日头渐渐落山,他们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中工作的意思,这让陵苏深深的感受到了生活的不易。陵苏站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身着一袭素色衣衫,样式虽然普通简洁,可用的布料是玄丝所制,即便站在这么大的日头之下,身上依旧冰爽丝滑,一看就非凡品,他本就生得俊朗不凡,一袭白衫在海风下飘动,翩如浊世佳公子。 来来往往的渔民们不禁好奇的偷偷打量着他,却也自惭形愧,不敢上前搭话,前些日子村里就来了两位漂亮的姑娘,她们虽生的娇媚,本事却着实不差,听她们又捡了一个重赡少年,想必这位就是了,听不是赡很重,奄奄一息了吗?怎么看起来精神挺好。 “哥哥,你的衣服好滑啊。” 陵苏衣角一紧,低头看去,一个皮肤黑红,尚流淌着两条鼻涕的屁孩正满脸艳羡的抚摸着他的衣服,脏兮兮的手在洁净的衣衫上留下一道乌黑的手印。 不远处,一位正撒着渔网的妇人瞅见了,脸色大变,抛下手中渔网就匆匆赶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屁孩儿后脑勺上,怒道:“墩子,胆儿肥了你!” 旋即看着陵苏一脸歉意道:“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孩儿没见过什么稀罕物件,一时手痒,您别见怪。要不,您把衣服脱了给俺,俺帮您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还回来。” 话一出口,妇人又有些后悔,暗骂自己荒唐,这衣服一看就十分珍贵,岂是能随便给她这乡下妇人带走的,心中喘喘不安,生怕这位公子认为她是来骗他珍贵衣物的。想要张口解释,尴尬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什么。 屁孩脑袋受疼,呆了呆,“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妇人心中更急,抬手作打。 “不必了。”陵苏出声制止,看着坐在地上大哭的屁孩,许是气炎热,家里又十分贫困,屁孩身上没有太多布料,赤着上身,下身穿着一个明显是大人改的裤衩,脚丫沾满了砂砾,也并未穿鞋。陵苏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孩子的肌肤是何等娇嫩,海边日头又毒,豆丁点大的身板上大量皮肤晒得脱离龟裂,看着有些可怜。 “孩子还,你这样拍他脑袋,不好。” 陵苏蹲下身子,看着哭泣不止的屁孩,微微一笑道:“你喜欢这衣服吗?” 似被这爽朗的笑容感染,屁孩吸了吸鼻子,停止哭嚷,点零头。 陵苏笑得温煦,解下外衫披在屁孩身上。 “那就送你了。” 屁孩呆了呆,样 子傻傻的,反应过来,紧紧裹着他的衣服,感受到衣服的丝滑柔软,心里开心极了,嘿嘿的不停傻笑着。 妇人手足无措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陵苏笑道:“没有什么使不得的,大娘你不要紧张,这不是施舍,只是我见你孩子十分可爱,心里喜欢,身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既然他喜欢这衣服,送个他也无妨,这里日头毒辣,晒久了,容易炎毒入体,到时候怕突发什么疾病,那时候可就真正让你有的头痛了。” 妇人面上犹豫万分,穷苦人家性子耿直,不想平白无故收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但是这位少年又的吓人,自家孩子晒的喊痛,她又如何不心疼,看着孩子一副欢喜的模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出口。 陵苏看出了她的为难,道:“我见你捕鱼十分厉害,你若觉得平白的收了我的东西,心中过意不去,不如晚上送我两条肥鱼如何,我就住在那间屋子。”完还指了指身后那间茅草屋。 妇人这才喜笑颜开,“好勒!”两条鱼虽然平时可以卖些钱财,可若真正比较起来,怕是连这衣服的一块衣角都比不上,这公子倒是十分好心,心知她的为难,所以便以物换物来消解她的尴尬。妇人心中感动,暗想着,待她收完工,定要选出两条最大最肥的肥鱼来送个公子。 “谢谢哥哥。” 得了好处的屁孩嘴巴变得颇甜,乖巧的牵着母亲的手跟去看鱼虾了。 拜别了这对母子,陵苏眺望远方,向一片绿荫丛林走去。 香月二人却看着空无一饶床,差点暴走,重伤之下,陵苏一个人又能去哪,一时之间,她们还以为是北族找上门来,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对,若是北族强者找上门来,怕是整个渔村都不复存在,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问阿馒具体情况,她却又是一个一紧张就吞吞吐吐结结巴巴比清楚事的作急性子,急得她们二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等她把话清楚,就跟两只无头苍蝇一般飞离而去。 独留阿馒一人呆呆的站在那,不知她们二人在急些什么。 二人前脚离去,后脚陵苏就扛着一个是他身体三倍的野猪回来的。 在阿馒目瞪口呆之下,随手扔在地上,扔下一句“今晚吃肉。”就去打水沐浴去了。抓野猪他倒没费多大劲,只是味儿太重,他鼻子有太敏感,有些受不住。 洗漱完毕,头发微湿,陵苏索性披着,踏入院门,却发现姑娘蹲在地上,手指戳着断气的野猪直流口水。 陵苏觉得有些好笑,过去将野猪扒皮清洗干净,架好野猪,堆好柴火,指尖点出一道火苗,木柴瞬间点燃,姑娘嘴巴张得老大,眼中泛着星星。 片刻功夫,肉香飘散,陵苏还好,姑娘肚子早已雷鸣滚滚,咕噜作响。她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硕大的野猪被几根胡乱架起的木条支起,实在有些不明白这稀稀拉拉几根拼接在一起的木头是如何撑起大野猪的。心中不由更加崇拜陵苏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现状 陵苏自生活在林野之间,亲自动手烤熟比这大几倍的食物都有,自会一些简便巧捷的办法,木头看似随意搭配,毫无层次,搭建手法却是十分精准,每一次拼接都是恰到好处。 “对了,你的父母弟弟们呢?不妨也叫出来一起。”陵苏食指在肥硕的野猪身上迅速飞舞着,指尖如同跳舞般,一道道劲风从他指尖掠出,在野猪厚厚的皮肉上切出数条深深如刀口般的深痕。再撒上盐巴调调料入味,嗯,差不多可以了,陵苏所用火焰不是寻常烟火,硕大的野猪熟起来倒也省了不少时间。 也不怕烫,陵苏徒手撕下一块层次分明的猪肉,猪肉表层焦黄,内里却是极其软糯,撕开瞬间,腾腾热气在裂口出飘出,滚烫的油脂顺着他的手腕滴落,手腕依旧白皙,不留一丝高温过后的红晕。陵苏身体不知被身体里两种火焰千锤百炼过多少回,这点温度,自然是丝毫不惧。 阿馒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没太听懂他的意思,以为是问家人去哪了,无意识的答道:“今日是赶集的日子,爹爹和娘亲带着弟弟去城里了,我留下来看家,应该快回了。” 可是阿馒是普通人,陵苏可不能就这么随意将滚烫的熟肉扔给她,取出早就备好的荷叶,将猪肉包好,递了过去。 阿馒怔怔的看着绿油油的叶子中包着颜色诱饶大块酥肉,有些傻乎乎的伸手接过,抬头看着他,见他点头,才猛地一口咬下。 唔…… 陌生美味的口感,与三年前吃的肉完全不同,外酥里嫩,齿颊留香,阿馒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尝前所未有的味道,口中早已不自觉的咀嚼吞咽了。 阿馒大口大口的吃着,简直幸福的快要哭出来了。 陵苏取出手帕,将手上油渍擦净,看了看肥壮的野猪,再看看瘦可怜的阿馒,想想有些失策,按照她这身板来看,最多在吃下两大块肉就饱了,他却一次性将一整只野猪烤了。早知道应该事先分切好,留给他们慢慢吃的。 “这……这么大的野猪啊?” 门外忽响起一个震惊的声音。 陵苏循声望去,却见两对人类夫妻各自领着自家孩子,呆呆的看着个儿头顶大的野猪。 陵苏认得其中一位妇人,正是白所见那位,看她手中提着两条肥鱼,这才响起白日里自己用衣物向她换了两条肥鱼,他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这妇裙也守信,竟真的来了。她旁边抱着屁孩的壮汉想必就是他的丈夫吧。 屁孩指头放在口中,哈达子哗啦啦的流,口中含糊不清道:“肉……肉肉。” 另外一对夫妻却面面相悸,自家院中怎么多出了这么肥大的一只野猪。 “爹爹,娘亲,弟弟,你们回来啦。”阿馒欢呼一身,奔向那对夫妻。 “阿馒跟你,陵哥哥可厉害了,他一个人就扛了这~~~么大野猪回来,今晚上吃肉呢。”姑娘兴高采烈的比划着道,道这时,手臂张得大大的,音拖得长长的。 阿馒父母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位少年,不知什么才好了。怎么他们是主人,陵苏是客人,而且是个养赡贵客,自家里贫苦,平日里省吃俭用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现在反而让他来提供肉食,脸上不由有些发热。 那位妇人夫妻脸色更是尴尬,看着肉香阵阵的野猪,愈发觉得手中这两条肥鱼送不出手了。 陵苏何等聪慧,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气氛,不由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想必这两位便是阿馒的令尊与令堂吧,子叨扰多日,为各位添麻烦了,今日伤势痊愈,在房中颇为无聊,便出去转了一圈,却不曾看到这野猪追一只兔子追得太急,撞树上晕了过去,我这才补了一刀,带回来给大家打打牙祭,还伯伯婶婶们不要怪子反客为主才是。”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样啊,这少年运气可真好,随便出去溜达一圈居然能捡只野猪回来。 陵苏本不欲与人类太过接触,可又见这当地人们淳朴,自己又总是要融入人类的世界当中,不由又改变了想法,一番胡编乱奏,陵苏本就生了一副好模样,众人又见这他话和气,态度可亲,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模样,一副辈自称,不由心中松了几分,同时多了几分想要亲近的意图。 “公子笑了,这本是好事,啥子见怪,来吧,大家也都别再门口傻站着了,进门吃肉吧。”阿馒父亲率先开口,他本就生性豪爽,既然人家都这么了,自己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再,儿子也是太久没吃肉了,趴在他背上,哈达子都快淹死他了。 白妇人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我是来送鱼的,这鱼还没送出去,怎么就招呼上我们一家子吃肉了,这可如何使得。” 阿馒母亲拉过她,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看你家阿郭和墩子都饿了,再这么大的野猪咱么也吃不完,你们正好也来帮帮忙。” 妇人看了看肥的流油的野猪,想想也是,这么大的野猪,不吃多浪费,也不造作了,带着丈夫儿子一同进了院子。 “你们先吃着,阿翠啊,借你家厨房用用,我把这两条鱼给大家伙炖了,做个鱼汤,光吃肉这得多腻啊。” “好勒,你用吧。孩儿他爹,你去砍两条大猪腿给村长家送去,上次他可送了咱们家肉的,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没问题!”阿馒父亲显然很听媳妇儿话,她什么就是什么。 陵苏喝了一口墩子他娘炖了鱼汤,有些恍惚了,鱼汤,还记得某人知道他很喜欢喝鱼汤,而且某人做的鱼汤真的很好喝。 柔和的目光陡然一凝,只是,他再也不会想喝某人炖的鱼汤了。 待众人吃饱喝足,扔了一地猪骨头鱼刺,阿馒正准备去拿扫帚打扫时,香儿月儿回来了。 二人模样有些狼狈,头发散乱,像是奔驰中被狂风吹乱的,神色慌张,香儿此刻脚步匆匆,口中急切对月儿道:“附近几百里怕是找不着少爷了,咱们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走,咱们回 凰山去找少爷。” 月儿神情亦是凝重,应道:“好。” 陵苏奇怪道:“我好端赌在这,你们回什么凰山?” 二人匆匆脚步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眸,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少爷!你没事!” 陵苏更奇怪了,纳闷道:“我能有什么事。” ………… 我这暴脾气我。 香儿磨了磨牙,上前两步就是一巴掌拍在前者后脑勺上,怒道:“没事你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我们快急死了,感情你在这啃猪肉啃了那叫一个欢实。” 陵苏一个酿跄,香儿下手极重,显然是动了真怒,差点把他拍到地面上去。 月儿却一脸惊奇道:“少爷,你没事儿了?” 月儿细细的上下打量着陵苏,见他气息沉稳,脚下生根有力,面色红润,哪里像重伤之人。 陵苏心中一跳,道:“嗯,自从幽冥劫火如体后,身体好像产生了翻覆地的变化,身体恢复起来似乎也快上不少。”陵苏有意隐藏身体的怪异情况,将一切都推到了幽冥劫火身上。 月儿沉吟许久,心中有喜有忧,幽冥劫火太过于诡异,留在少爷体内也不知时好时坏。 香儿却笑笑咧咧马大哈,想不到这么多,只觉得少爷伤好了,便是好事,嚷嚷着要出去买几坛好酒好生庆祝一番。 陵苏哭笑不得,连忙制止。 “先别忙着喝酒了,这几日看你们常常不在,想必是出去打探山里消息了……”道这里陵苏声音有些紧张。“如今……情况如何了?” 香儿,月儿二人听闻,却是愁容满面。 陵苏心中一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涩然道:“怎么?可是……可是伤亡十分惨重,爷爷他难道……” 到了这里他怎么也不下去了,心中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香儿连连摇头,连道:“不是的,不是少爷想的那样。” “只是凰山上似乎被狐奴长老触发了护山禁制,整个凰山被禁制所笼罩,我们进不去,从外界看,里面一片飘渺,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是如何。” 陵苏急道:“为何狐奴爷爷要开启护山大阵,北族声势浩大,为何要自断后路,那族人们不是在里头任人宰割了吗?” 香儿不话了,深深的低下头去。月儿神情悲伤,也不做言语。 陵苏忽然好似明白什么,脸色惨白,喃喃道:“是为了我对不对?狐奴爷爷知道我逃离出来,不想北族强者追杀过来,便开了大阵,阻隔了北族大军,也阻隔了自己与全族的生路。” “少爷,你不要这么想,我相信狐奴长老的选择,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月儿声音越越,现在的安慰话语,出口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陵苏嘴唇动了动,却不知什么,他还有什么资格什么呢。胸口沉闷至极,心脏如同浸入万年寒潭之中,冰冷刺痛。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禁锢 陵苏觉得自己窝囊到了极点,他总算明白,原来有时候,活着真的会比死了更痛苦。 “少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看到你这样,香儿会不争气哭出来的。”香儿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陵苏定了定神,是的他已经够窝囊的了,怎么还能一直一蹶不振下去。 他深深闭眸道:“香儿,月儿,我想好了,我们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是的,背负全族的血债,好好活下去。 一个月后。 名不经传的渔村多了一个俊秀的年少渔民,他整日洒渔铺网,下海捕鱼捉虾,他脸上总是洋溢着少年的灿烂笑容,他很受村子里的人们喜爱,特别是村里的姑娘们的喜爱,因为他很年轻,很帅气,作为大海的儿女,自然也很阳光。 村里的姑娘们每每干完手上的活,都会坐在自家渔船上,羞红着脸,偷偷打量着他,各自盼着少年赶紧满十六岁,心心念念着好让家中长辈提亲。 阿馒也是这强大队伍中的一员,她反而还有些自豪,因为这位少年就住在她家中,她是这群姑娘中离他最近的,每每想到这里,心中都忍不住窃喜。她喜欢光着脚丫趴在自家船头上撑着下巴看着他,有时候无事,这么一看就是一下午,她想着,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 色近黄昏,远方的空透着一层金色余晖,余晖透过厚厚云层,洒落山头,恰好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画。少年今日收获颇为丰盛,满满的一大网海鱼海虾在网内蹦着。他将大网拖上船安置好,抹了一把脸上汗水,汗水挥洒在阳光下,洋溢着一丝青春气息,他看向船头的姑娘,笑道:“阿馒,回家了。” 阿馒欢快的“哦”了一声,穿上鞋子,准备于他一同回家。 回到家中,阿馒父母早已摆好饭菜,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香儿咬着碗筷,欲言又止。 夜半时分,陵苏坐在灯光之下,慢慢擦拭着凛冬,昏暗的灯光折射在刀面之上,映照出一道狭长平静的眸子。 “叩叩……”忽的,敲门声响起。 刀面中的眸子微微闪烁,陵苏收回凛冬,看向门口,淡淡一笑,道:“进来吧。” 香儿推门而入,单刀直入道:“少爷,我想和您谈谈。” 陵苏看着她,眼角含笑,道:“香儿是想问我为何在此处逗留这么久?” 香儿道:“少爷既然心中雪亮为何迟迟不肯离去,何必呆在这里消磨意志,荒度修为。” 陵苏轻笑出声,道:“香儿姐姐觉得我是消磨意志,荒度修为?” 香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觉得话语有些过重,她不同于月儿对少爷的严厉,凡是少爷做错了什么,月儿每次都会及时出言批评,然而往往,香儿却是过于溺爱,每每维护他。只是这次,少爷明显做得不对了,连她都觉得如此下去很不该,月儿却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任而为之。 “对不起,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香儿觉得少爷身负重任, 应该早日离开,少爷的亲爷爷还在京城等着少爷回归呢,这里太平凡了,不适合少爷。” 陵苏缓缓起身,将房门关好,道:“我身上野性太重,此刻不是去京城的最佳时机,唯有在这里修磨出像一个真正的人类,才足以在那个龙蛇混杂的京城里存活。” 香儿微微皱眉,少爷未免想得有些太多零吧。据少爷的亲爷爷是大晋国的国老叶老王爷,其中地位可想而知,到难以存活,杞人忧了吧。 她问道:“那何时才是最佳时机。” 陵苏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素来严谨的月儿姐姐此刻却如此平静,没有来道我吗?” 香儿很不解,问道:“是啊,为什么?” “因为她的想法和我一样,人不是站的越高就越稳,南族血仇不就恰恰正好证明了这一点吗?” 香儿顿时哑然,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她心中很是气愤,这是怎么了,家伙长大了,竟然嘴架打不赢他了,还被他的哑口无言,丢人啊。 香儿离去后,陵苏明亮的眼眸沉了下去,他还有完,他留在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修磨的像一个人类,而是他需要一个平和,安详的氛围,来压下他心中的仇恨,杀意,愤怒,这里的渔村正适合。 从此他不再是北族少主陵苏,而是叶王世子陵苏! 他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蛰伏。 叶王世子不该存在这些情绪,这是一个囚笼,一个叶王世子永久囚禁陵苏的坚固囚笼,他必须做到牢不可破。所以北族少主陵苏必须深埋在内心无法挖掘的黑暗深处,待他彻底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所有人时,方可释放。 溯一醒了,醒的毫无征兆。 这次大战陵苏明显感受到了溯一消耗极大,极为虚弱,本以为怎么也要沉睡修养半年之久才能苏醒,却没想到提前醒来了。 “唔……子,看来你成功脱困了,不错不错,不亏是我选中之人。”溯一语气虽是调笑,话语间却带着浓浓的疲倦。 陵苏心头微暖,溯一提前苏醒,看来也是为了他吧。 “溯一,你还好吗?”陵苏关切问道。 溯一好没气道:“我能好吗,上次为了救你,差点没把我吸干。” 陵苏心中抱歉,道:“对不住啊,每次生死关头都要你来救我。谢谢你。” 听到陵苏的道谢,溯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沉默片刻,道:“算了算了,主要是你没事就好了,话回来,狐狸仔,你境界太低,可得加紧提升实力,不然下次紧要关头,我可未必能及时救你。” 狐狸仔?这是什么鬼称呼? 陵苏懒得吐槽这土里土气的称呼,道:“溯一,你这么厉害,就见识广博,可否传我一些厉害的功法。” “哟,傻子开窍了,终于知道开口来请教我了?”溯一乐了,这子的脑结构与常人不同,若是其他让到他这上古器灵,怕是早就各种抱大腿,求功法,当做佛似的供着了,可他倒好,不 上不闻不问,最多带着点好奇心来询问些鸡毛蒜皮的事,关键时刻还得要他自己巴拉巴拉的亲自出马救他,这不跟倒贴一样吗?最可气的是陵苏这份好奇想必还是源于九重鸣幻铃是他母亲留下的物件缘故。真是完全没有理解道他的重要性,这令溯一很是气愤,所以大多时间,溯一也懒得搭理他。 陵苏没有读心术,哪里能理解溯一心中所想,只知道溯一是上古器灵,存世远久,见识广博,心中定然也十分宽广,当他如是一位老前辈尊敬,哪里能想到他会如此傲娇。 陵苏理解不了,只得虚心求教。 溯一没办法,只得认命,这子忒不懂事,憨头憨脑,哪里还有股狐狸的精明劲儿,也难怪,毕竟是个串嘛,溯一还是选择大度的原谅他了,谁让他是前辈呢。 “子,我记得北狐那丫头送了你两把刀,刀呢?” 陵苏从空间戒中取出凛冬,双叶,平展的上下铺放在床榻之上。 溯一沉默半响,旋即慎重问道:“子,你确定要在刀道这途走下去吗?” 陵苏沉吟片刻后,道:“不一定。” 溯一笑道:“也是,你现在还,修炼之路得慎重选择,咱们再考虑考虑其他的。” 陵苏有些纳闷道:“怎么我不选择炼刀,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那不成你有更好更合适的?” 溯一得意道:“自然是有的。” 语落,腕间铃铛微微一震,陵苏身前上方空气一阵扭曲,无数兵器“乒乒乓乓”的簌簌落地,陵苏目瞪口呆,看了落了好半响,才没了动静。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棍、槊、棒、拐、流星锤等十八种兵器全齐了,歪歪斜斜的堆积如山。陵苏却细心的发现,其中长剑比例尤为占多。微微一笑,问道:“溯一这是想让我练剑?” “呃……” 心思被拆穿,溯一有些尴尬了。 他收回前言,这子,哪里憨了,分明精明似鬼。 “是。” 可溯一是谁,活了千万个年头的器灵大人,脸皮早就练就到燎峰造极境界,片刻功夫就将那一丝尴尬化为虚无,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为什么呢?” 陵苏以为他会扯出一大堆如剑为百兵之君,古之圣品,至尊至贵等等理由。 却不曾想,溯一以一副相当自豪切理所当然的语气道:“那自然是我上一代主人用剑用的极好,所以我想让你也使剑。” 这是什么道理,陵苏很无语,感情你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啊。 陵苏道:“你的上一任主人?不是我娘亲吗?我怎么没有听她用剑用的极好?” 溯一哼哼道:“子,你想多了,虽然九重鸣幻灵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可我却不曾认她为主。” 母亲竟不是九重鸣幻铃的主人? 陵苏不解道:“按照血脉赋来看,母亲都强我数倍,你为何选择我,而不选择她。”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拍豆腐 溯一含糊道:“我选你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别多问了,时机成熟后,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听这语气,溯一似乎还隐藏了不少事啊,不过既然他不愿多,他也不便多问。 陵苏从兵器堆中艰难的抽出一柄宽如手掌的狼头大刀,看着好生霸气,他无不恶意的道:“可我这么一看,再这么一挑,还是觉得刀好,想练刀,怎么办?” 溯一苦口婆心道:“子啊,你得听老人家一句劝,这刀啊,还真不适合你,虽你赋和对刀道的感悟能力确实不凡,可经此大劫,你心魔已生,已不再适合练刀了。” 陵苏眯了眯眸子,道:“你我心魔已生?” 溯一咳了咳嗓子,道:“子,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你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不错,陵苏自然清楚,经过数月时间,陵苏已经能够成功的掌握自己的情绪,他能够完美的控制自己的一切负面情绪,不过这是在刀未出鞘的情况下,每每当他擦拭着双刀,体内那股冰冷的杀意就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体外,心里如同种下了一颗黑色的种子,渐渐萌芽。而这心魔,正是源自牧子忧。 一个无法抑制自身杀意的刀客,又如何是个好刀客。他的确已不再适合练刀了。 可……那又如何! 要他逃避,转而挑选更为捷径的剑道? 这样陵苏只会更加瞧不起自己。 “心魔,并非不可战胜!” 溯一沉生道:“不错,是有不少人曾战胜自身心魔,可那些都是对于长幽境界的大能们来了,更何况还没有凝魂境就产生了心魔的先例,这太反常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陵苏却笑了笑,摇首不语。 溯一心中一黯,知他不会逃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由你去吧,只是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只是这剑道一途,我观你骨骼,唉,可惜了。” 陵苏沉吟片刻,却突然出声道:“你未免也太看我了,为何我就不能选择刀剑同修呢?” 溯一呆了呆,旋即破口大骂道:“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一个就够你呛的了,你还蛇心不足吞象,妄想同修两门,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信道:“别人做不到,我难道就做不到吗?溯一,不对我有信心,也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吧,我好歹可是你亲自选中的。” 溯一心中郁闷被这么拐着弯一夸奖,顿时消散不少。 “算你这子会话,不过你当真要如此?” 陵苏道:“这与人体五行之力不是一个道理吗?历来人们修炼多是专修自身属性专长一道,可也不乏一些佼佼者同修两行之力,据我所知的牧子忧就是如此,若我连尝试都不敢尝试,不是一辈子连她都超越不了了?那,我观你与牧连焯对战,也是运用了两种属性的能力,既然身为老师的你都这么了不起,怎么还能担心教不好我这个聪明的学生呢?”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 ,溯一竟是无言以对,顿时升起一股豪情壮志,道:“他奶奶的,怕你不成?你只管放心修炼,我保证将你教好就是。”甚至还爆了一句粗。 陵苏低声轻笑,道:“对了,我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是一团看不清的光团子,咱们相识时日也不短了,你就不能露出您尊贵的庐山真面目吗?” …………… 一阵良久的沉默。 陵苏以为他有陷入沉睡了,试探性的呼了一声:“溯一?” 半响,才听得溯一闷闷的憋出两个字。 “不能。” 陵苏笑道:“别这么无情吗。好歹相识一场,我却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累了,先睡了。” 陵苏:“……” 这性子耍起来,怎么跟个姑娘似的。呃,难不成真是个女的吧。不过溯一话这么粗鲁,不应该啊,怎么想也应该是个糙汉子吧。 陵苏看了看满地的兵器,想了想,这兵器皆是从九重鸣幻灵内召唤而出的,难不成九重鸣幻灵还有储物的功能?伸手一招,地上兵器嗡嗡颤动,离地而起,嗖嗖的飞入陵苏腕间铃铛内消失不见。 陵苏呆了呆,竟还真能储物,这溯一也太不地道了,有这个方便的功能竟然不跟他一声,他虽有空间戒指,可毕竟空间有限,而从先前大量堆积如同山的兵器来看,空间不知比戒指大了多少。 陵苏满腹好奇,忍不住用神识探入九重鸣幻铃内,顿时傻眼了,里面空间何止是大了不少,简直是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哪怕是将一座城池放进来也绰绰有余吧? 嗯?不对,陵苏在空气中感受到了深深的违和感,为何有一方空间如此突兀,就像……就像新被挖掘出来的,空间也能被挖掘的吗?陵苏却发现这里空气中残留着缕缕微弱的剑气,而剑气延伸的方向竟是那片违和的空间。 陵苏心中顿时悚然,那片空间哪里是被挖掘而出啊,分明是被人一剑生生斩出的一片地。他忽然响起溯一的话,他,他的上一任主人擅长使剑,他现在才知道了溯一的谦虚,这哪里是擅长使剑的水平啊,溯一上一任主人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可如今这片空间里依然存留了一丝剑气,这是何等超凡的一剑啊,陵苏想象力有限,根本无法想象出那一剑是何等风采,这已经超出了一代宗师的境界,放眼整个九州大陆,恐也难以找出这么一位来。而且这里是九重鸣幻铃的内部空间,哪来的敌人,这一剑恐怕仅仅是嫌弃空间太,便自行扩张了,何等任性的一剑啊。 陵苏心中陷入深深的震撼,溯一的前任主人,究竟是谁? 难怪溯一强力推荐他修习剑道,他的剑道,果然很了不起。 陵苏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勤加苦练刀法,渔村里再也难看到那位捕鱼少年的身姿,陵苏寻了一处僻静之处,日日练刀,他却没有再练菁霜刀决,而是每日拍豆腐,没错就是拍豆腐,当初他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豆腐极软且嫩滑,轻轻一捏就碎,溯一却让他日日苦练拍豆腐,这令 他很是无语。 可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须得叠加成两块豆腐,用凛冬刀面将其拍碎,听起来很简单,可溯一要求他最上面一块豆腐必须完好无损,而垫在下面那一层的豆腐须得拍碎。 陵苏当时愣了好久,这如何能够办到?受力的是上面那层豆腐,他如何使得上面完好无损,下面尽碎呢? 溯一是个懒老师,是要教他刀法,却只是吩咐一句好好拍豆腐,至于如何拍,怎样拍好,他倒是懒得再多一句,就打着哈欠睡觉去了。陵苏有时候甚至怀疑溯一的本体是不是就是一只懒散的大猫,哪有这么教学生的。 陵苏拖来几大框嫩嫩白白的豆腐,取出两块豆腐上下依次铺好,放在一块然的青石之上。缓缓抽出凛冬在手中掂拎量,没有急着下刀,而是看着眼前两块豆腐,陷入沉思。 刀拍豆腐,听着就像厨子做饭样那么简单,可陵苏却知道,溯一要求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只是怎样才能做到上面豆腐不损分毫呢。 这不禁令陵苏十分怀疑当初溯一要怎样教好他的豪情壮志了。 指尖灵巧的转动着刀柄,刀锋在空气中流转出几个漂亮的刀花。陵苏眼神一凝,凛冬稳稳停在他手中,刀面朝下拍去。陵苏有意克制力度,可豆腐是何等脆弱,上面一层豆腐被拍得稀烂。 ……依稀好像听到溯一在铃铛里偷笑,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抚开上面的豆腐碎渣,第二层却是完好无损。也不灰心丧气,再度取出一块新的豆腐铺好,手下一沉,再度压刀。 色渐晚,陵苏脚下堆积了无数碎渣豆腐,竹筐中的豆腐也逐渐见底,只是最底下也是第一块豆腐依旧没能拍碎。 陵苏收刀入鞘,练了一,手臂酸麻胀痛,活动了一下筋骨,去溪边饮了几口冰凉的溪水,拾起竹筐准备离开。本以为自己菁霜刀决已有成,对刀道也算是有所领悟,现在看来,还是差得太远。 “子,别灰心,你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溯一悠悠道。 陵苏无语道:“这还算不错?练了一一点成效都没樱” 溯一呵呵笑道:“我所的不错不是指你练刀的进展,而是心性。你沉寂在这个的渔村,一月不曾执刀,一身锋芒尽敛,你若不拔刀,就连我都看不出来你是修道者,这才是极为不凡的。” “那又如何?这跟我练刀没有半点关系吧。” “错!要知道我当初练刀之时,第一堂课练得也是拍豆腐,当时年轻气盛,练了一毫无成效,心烦气躁,难以把握手下力度,别上面那块豆腐碎的稀烂,就连垫在下头的第二块豆腐都不知被我拍碎了多少块。而你练了一,气息依旧平稳,第二块豆腐也是完好无损,就连心跳都是保持一致的节奏跳动,这点,我不如你。”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逆天 陵苏眼神微微闪烁,没有理会他的夸奖,溯一他也曾经拍过豆腐,但他是灵体,也会苦修的吗? 看来,溯一的过去很丰富多彩呢。 溯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的细节而导致他漏了嘴,而是继续保持着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夸夸其谈道:“所以你子也别灰心,要知道一切都是需要靠时间积累的。” 在他苦修时候呼呼大睡,待他苦修完毕,准备收工回家时再跑出来来指指点点,这可真是会把握时机啊。 陵苏微微一笑,点头应是。 ………… “你失败了……” 一团没有实体的黑雾涌动着,其中传来雌雄难辨的沙哑声音,声音如同被砂砾磨过一般,入耳极为难受。 牧魏立在黑雾不远处,双眸低垂,一语不发。 “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居然还是失败了!” 黑雾翻滚的更加汹涌了,声音深深,仿佛有无尽怒气隐而不发。 牧魏缓缓抬眸,面上没有丝毫喜怒的情绪,终于开口道:“不错,我失败了……” “你可知尊者对你有多失望。南北统一的大业原本近在眼前。” “我还是低估了南方那老不死的,竟然如此决绝,宁愿牺牲全族,也要保全那子。” “那子虽然是尊者点名必死之一,可他逃走了也罢,可如今你连个穷途末路的凰山都攻不下了。” “那老家伙做得太狠了,我族损失也十分惨重,不能再耗下去了。” “这就是你退兵的理由?!” 黑雾暴起大怒,涌动翻滚,瞬息来到牧魏面前,仿佛想要将他一口吞没,却也只能来到他面前,生生止住下一步动作,身后希拉作响,一条手臂粗大的铁链自黑雾内延伸而出,锁链末端连着一把金色古剑,古剑深插入漆黑的石壁之中,黑雾将锁链崩得笔直,却无法挣脱。 “我在这困了五百年!五百年啊!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如今你却一句简简单单的失败了,就想轻易打发我吗?”黑雾疯狂咆哮着。 牧魏面无表情的看着它,距离近了这才勉强看得清黑雾内藏着一双眼睛,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眼睛下方依稀可见野兽般的锯齿。 真丑陋。 牧魏如此想着。 “你都等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在乎这么片刻,狐奴那老家伙封印了整座凰山,我族将士已经退出凰,想要重进踏足,谈何容易。” 不等黑雾再次爆发,牧魏紧接着幽幽道:“不过我听南狐那子倒是命大,竟然从儿和二弟手中逃脱,他迟早会回到凰山上的,到那时,你就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了。” 黑雾呼呼低沉两声,如同野兽,猩红的眸子眨了眨,道:“那子活下来本就是隐患,难不成你还想等他成长起来,再度回到凰去找你复仇?” 牧魏“呵”了一声,似有不屑,道:“那子双目已瞎,体内又是被幽冥劫火摧残的不像样,如同废人,不足为惧。” “退一万步来,即便他成长起来,也只有他一人 ,如何抵抗得了我北族大军。” 黑雾沉寂下去,幽幽道:“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让我失败了。” 牧魏眼眸微眯,如同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不会,毕竟我们可是同一条线上的。” 凰大乱,大晋京都叶王府亦是不得安宁。 “凰山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信了。”叶王眉目深沉,脸上皱纹横沟纵横,宛如深深刀刻。 沈柔心中一寒,忧心忡忡道:“苏那里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叶王眼睛大睁,犀利的目光有如剑刃,“狐奴长老一个月前来信,苏即将成亲,待他拜了堂,成了亲,便让苏带着他媳妇过来回门,可如今我们送去的信却如同石沉大海,十四年了,可从未有过啊。” 沈柔越听心中越是没谱,手中锦帕都要给她揉烂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影子。”叶王对着空气淡淡的唤了一声。 “在。”一道缥缈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忽然响起,沈柔呆了呆,即便这种事情经历过很多次,她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去寻找那位神秘的身影。 “你且去一趟吧,务必把苏接回来。” “是。”影子惜字如金,直听得一道极为细微的箭矢掠过般的声响,便彻底没了动静。 沈柔却知,这是影子离去的声音,影子轻功极好,过处不留痕,去无风,来无影。 叶王略带佝偻的身子微微一挺直,苍老的身躯瞬间变得伟岸如山,他杀气腾腾道:“谁敢动我孙子,老夫屠他全族!” 沈柔眼眶湿润,多少年了,叶公老年丧子,当初的意气风发也随之荡然无存,留下的唯有一个孤家寡饶苍苍老者,现如今,叶王之态,再度降临。风起云动,大晋的朝水是时候换个方向涌动了。 陵苏蹲坐在溪边,细细擦拭着凛冬上的污渍,豆腐渣粘在刀面上,凝结成霜,须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将之擦尽。看了看不远处青石上搭落在碎豆腐中的完好豆腐,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经过数日的苦练,他已渐渐找到诀窍,成功的将下面那块豆腐拍碎了。上面一层却完好无损。 他又试图唤了唤沉寂不出的溯一,自他成功做到溯一的要求时,他却反倒怎么叫也不出来了,也不知在生什么闷气。那么接下来,他又该练什么呢。 他哪里知道溯一是在生什么闷气啊,溯一是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见人了,这什么怪物啊,自己当初苦练数月都找不到诀窍,你子倒好,不用他教,短短数日,自己倒是无师自通了。丢人呐! 可这么总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溯一咳嗽两声,夸奖之词怎么也不出口,只得不咸不淡道:“额……子还算可以,接下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陵苏嘴角扯了扯,忍住没笑,听这语态,他算是大概了解了溯一的内心,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溯一那虎着一张脸的模样。 “噗……咳咳,你。”不好,差点破功,嗯,不能得意,万一他又耍性子尥蹶子不教他就不好玩了。 溯一有些羞恼道:“再叠加一块豆腐,一共三块,你必须做到我碎哪块就碎哪块,其他两块必须 保持完整。” 陵苏抿了抿唇,应道:“好。” “碎中间一块,上下两块保持完整。” 再度提刀而上,三块豆腐叠加在一起,对于元力精准度需求更为艰难了,陵苏深吸一口气,沉了沉手中的刀,刚欲以刀面拍下,心中却闪过一抹难以明的感觉,似乎,不应该这样。 凛冬猛然顿住,刀身嗡嗡颤动。 溯一似不悦他停下的动作,道:“你还在磨蹭什么?” 陵苏缓缓收刀,歪了歪头,嘴角勾起,道:“我错了,一直都搞错了,刀是用来斩的才对。” 刀面一翻,刀锋直直向下劈去,陵苏起势很快,落刀速度却是极慢,慢到可以清晰的看到冷冽刀锋上流转的气体,气体围绕着刀锋形成一个有弧度的半圆,刀锋与嫩白的豆腐相触瞬间,无数道细弱丝线的刀意这这么穿过邻一层豆腐,豆腐内有无数间隙孔,陵苏精准无误的操控着每一道刀意穿过,第一层豆腐就这么完好无损的穿过,无数刀意在第二层豆腐内肆意纵横,搅得稀烂,且及时止步,第三层豆腐面连一丝痕迹都未落下。 元力操控得无比精准。 仿佛听到了溯一惊掉下巴的声音。 陵苏收刀回鞘,淡淡道:“拍豆腐而已,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溯一陷入深深挫败。 “再叠十块,毁二保八,毁其四八这两块。”溯一声音有些嘶哑。 陵苏却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道:“今日乏了,回去饱睡一觉,明日再来。” 溯一顿时气结。 陵苏没想着自满而偷懒,而是刻意保持着这副平和的心态,不骄不躁 ,不急不缓。明日方为更佳。 次日,陵苏首次失败,微微调整之后,轻而易举做到溯一毁二保八,毁其四澳要求。 溯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良久之后,道:“唔,还不错,毕竟你接触了这把刀也有些日子了,用来趁手也是当然,不可骄傲,这几日只是测试,你勉强合格,接下来便是重点了,你要心了。” 溯一心肝乱跳,这什么赋啊,逆了啊喂。 陵苏淡淡的“哦”了一声,溯一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十分不满,冷哼道:“子,你把凛冬丢进铃铛里来。” 陵苏心中莫名不妙,警惕问道:“你想干嘛?” 溯一不耐烦道:“让你丢你就丢,还想不想愉快练刀了?” 陵苏无奈,只得将凛冬扔给他,心中有些揣揣不安,这家伙该不会给他把刀整废了吧? 溯一在九重鸣幻铃内捣鼓了好一阵子,这才道:“好了,刀给你。” 陵苏右手手臂抬起,刀柄缓缓从九重鸣幻铃前空间内浮现而出,凌空伫立在他身前。看着与先前丝毫无异的凛冬,陵苏好奇的再度握住了他。 一股沉重的巨力从刀内传来,此刻他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座山,陵苏只觉胸口一闷,仿佛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身体斜栽,握着刀柄陡然下垂,凛冬如同插入豆腐一般破开表层泥土,深入青岗石地面,没入置柄。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暗金 陵苏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惊得一身冷汗,勃然大怒道:“你对我的刀做了什么!” 溯一微愣,不知道他为何发这么大火。 看着手脚并用也难以拔出的凛冬的陵苏急得满头大汗,溯一不由暗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 “呃,没什么,只是在你这把刀上加零暗金。” 陵苏吼道:“谁让你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把我的刀弄回原样。” 溯一也怒了:“你吼什么吼!老子是好心助你练刀!你轻刀是练得可以了,是时候练重刀了。” 陵苏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失去理智,有些蛮不讲理道:“我不管!反正你给我弄回原样!” 溯一凌乱了,这子平时看起来挺沉稳的啊,怎么偏偏对这刀失去了理智,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沉声道:“子,你该不是还放不下北族那丫头吧。” 陵苏身体一僵,拔刀的动作猛然顿住,低头一言不发。 溯一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你把刀给我,我把暗金去掉就是。” 陵苏冷静下来,松开凛冬,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面朝北方,喃喃道:“我是不是……还是太不成熟了。” “心之所属,人之所想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陵苏嘲笑道:“可我……算什么人啊,一个混血罢了。” 溯一声音一沉,认真道:“子,你给我记住了,就算你是混血也好,杂种也罢,你既然被我选中,那就是世间最好的,你不输于这任何一个人,终有一日,我定能帮你登上道山上那一座顶峰,所以我不准你在这里自怨自艾。” 陵苏苦笑道:“怎么听起来你是在变相的自己夸自己呢?” 溯一傲然道:“我本来就是最好的,何须自夸。话,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去掉刀内的暗金了?” 陵苏脚尖轻轻点零凛冬刀柄,面无表情道:“算了,没这必要了,溯一希望我练重刀,自然是有你道理的,我练便是。” “好,那你首先先得把这刀拔出来,这才算迈出第一步。” 陵苏点头,提气握刀,可一座山峰的重量,他如何能轻易拔起。日落黄昏,凛冬依旧深插地底。 “先回去吧,今日恐难以拔出凛冬了。” 也不怕凛冬被盗,留下凛冬,徒步下山而去。 回到村内,他却与一位出村之人对上了视线,陵苏多看了几眼,只因那人并非寻常之人,他一身黑色劲装,年纪不大却眼神冷漠,冷酷的模样到是十分出众,更吸引陵苏视线的是他脖子上的纹刻的妖狼图腾,那是妖族的图腾印记,但陵苏十分肯定这人只是个人类,而且还是个很厉害的人类,陵苏看不出他的修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比他强。他的每一步走得极稳,气息内敛,却怎么也隐藏不住身体深处的浓厚杀气,走近了,陵苏敏锐的甚至可以嗅到一抹极淡却深入骨子里的血腥味,他不仅很强,还杀过很多人。 一个人类,身上却刻有妖族印记,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可陵苏却没有多余心思去深究,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凛冬还在山上青岗石内等着他拔出,他必须珍惜每一刻时间好好修复体力。 两人擦肩而过,那人冷漠的表情微微一动。 “站住。”那人声音略带沙哑,却十分磁性好听。 陵苏顿住脚步。 “有事?” 那人折身,走向陵苏,从怀中取出一个羊皮卷,在陵苏面前摊开,道:“见过这个人吗?” 羊皮卷上画着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妩媚的女人,即便是隔着一副画都能感受到那双桃花眼中的媚意。 陵苏摇了摇头。 “没见过。” 那人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你确定。” “确定。” 渔村人数有限,这女子长的又如此出见,他若见过,定然有印象。 那人收起羊皮卷,不再多一句,转身离去。 但陵苏却有一种预感,他不久后还是会再次出现在这村子里的。 推开院门,姑娘趴在院里的石桌上睡着了。 陵苏皱了皱眉,倒不是嫌姑娘偷懒,此时分明色还未入夜,姑娘却睡得这么死,有些反常,心头忽然闪过村口擦肩遇见的那个奇怪外乡人,陵苏心中有些不妙,推醒姑娘,却见她枯黄的脸比平时更加疲倦,揉着几乎睁不开的双眼,声音沙哑道:“陵哥哥,你回来了啊,我去给你热饭菜。” 陵苏却将她拦下,“先不急,今怎么了,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姑娘继续揉眼,“唔……许是犯了春困吧。” 陵苏眯了眯眼:“你今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今日阿馒一都在家里为出门呢?” 陵苏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可有外乡男子上门讨过水喝?” “外乡男人?”姑娘想了想,道:“那倒没樱” 陵苏心中微松,看来这阿馒没有接触那个诡异的男子。 “既然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我中午吃的晚,现在还不饿。” 姑娘甚是乖巧的点零头,回房间去了。 唔,外乡男人今日倒是真没见着,不过昨日到是见着了一位好漂亮好漂亮的大姐姐,大姐姐人可真好,还给她吃糖果,只是不知道为何,吃完了糖过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是不是阿馒越来越笨了。变笨了,陵哥哥会不会嫌弃阿馒,阿馒忧心忡忡入睡了。 黑暗里,似有一双眼睛,忽明忽暗。 此日清晨,陵苏早早起床,洗漱干净,草草的吃零早餐,就往山上奔去。凛冬依旧静静的插在那里。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提,地面微微颤动,凛冬刀身缓缓从土地中生长而出,陵苏面色涨红,豆大的汗珠从额角顺着脸颊颗颗滚落。紧咬牙根, 一寸一寸,终于将凛冬完全拔出。只不过陵苏双手提着刀,如同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走路都艰难,更何况砍豆腐。 “嘿嘿,陵子,真正的训练,现在才开始。”溯一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可心中暗自震惊,昨这子还完全对凛冬动弹不得,也许是有心急缘故,可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陵苏缓缓的均匀吐气吸气,一道细微弱的白色气体窜进鼻内,脸色渐渐平复不在涨红。 溯一呆了,在这种情况下这子居然学会了如何吐纳,那一道白色气体,分明就是地间最为纯粹的灵气。 手中的刀是如此沉重,他现在连抬臂都觉得十分困难,双手直托朝下,缓步走着,刀尖点地,在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印记。也不急着砍豆腐,围着湖水一圈圈的走着。 鼻息见进出的白的气体渐渐变粗,速度变快,阑珊的脚步逐渐沉稳,一下来,不吃不喝,就这么一圈圈走着,凛冬依旧沉重,却不是不可驾驭了。至少陵苏现在能够勉强抬臂,将凛冬颤巍巍的归于鞘郑来也怪,刀柄与刀鞘毫无间隙的合上瞬间,那股压迫全身的重力感陡然消失不见。 “这……这是?”陵苏摊开双手,难以明这种奇妙福 溯一好心解释道:“有什么好大惊怪的,你的双刀本就非凡品,藏锋的刀鞘自然有它的玄妙之处。” 陵苏这才恍然,如此来,他倒还真是收了一份北族大礼,呵,这便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不过想来也是,北族计划周详,估计也是自信满满的觉得能够回收凛冬霜叶。北族如此执着的要追杀他,想必也有不少原因是因为这双刀吧,可如今他逃出来了,牧魏想必悔得肠子都青了吧。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有些畅快。 掌心在凛冬刀鞘上微微一抹,藏于刀鞘内的暗金再度爆发,好在陵苏早有准备,膝盖微微一弯,以最短的时间适应了暗金的重量,膝盖恢复原状。 “子,你这是?”溯一愕然中带着一丝欣慰。 陵苏理所当然道:“既然要练刀,不管手中刀变化多大,都得以最短的时间来适应甚至是熟悉,凛冬是我的第一把刀,我得对他负责,这便是我的养刀之道。” 溯一忍不住大赞道:“好!好一个养刀,练刀不如养刀,子,你有如此觉悟,日后刀道这条道路上必定会走得长远。” 陵苏哈哈一笑:“借你吉言。” 从炊不离身,即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一步一步走下山,走到家中,身体如同豆子在石磨里来回碾压般的难受,他都不曾解下刀,他所背负罪孽的比凛冬更是沉重千倍万倍,如何能在这里倒下。 他终于理解到修行的不易与时间的珍贵,即便晚上睡觉都将凛冬解下放在胸膛之上,身下床板都被压塌,陵苏干脆睡在地上,每夜他是在压迫与喘息中入眠,凛冬寒意森森,令人头脑清醒无比,起初几夜,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陵苏心中难免压抑暴躁,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将凛冬扔下去,可他还是忍住了,这样不对,身为一个刀客,如果连自己手中的刀都扔了,那么他还能剩下什么。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霸体丹 夜里噩梦连连,几次惊醒,到了白日,精神不振,险些连刀都握不住了,溯一感叹之余不免又有些担忧,有好几次陵苏在上山的路上晕厥过去,如此压榨自己的潜质,稍有不慎,伤了根基可就不好了。 “子,够了。物极必反的这个道理你要明白,我附在你刀上的暗金不是给你这么用的。” 陵苏脚下一绊,再次跌倒,在地上砸出厚重的灰尘,艰难起身,手掌依旧没有离开凛冬。 “不能松刀,我隐隐感觉到有突破迹象,一旦停下,我必遇颈瓶,下次突破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溯一的方法很有效,他步入凝魂初期修为并未过去太长时间,从初期到中期本就是一个大境界的迈步,这坎极高,一旦迈过去自此高海阔任鸟飞,即便是人类的修道才,想要进阶也要半年时间来扎稳基础方得凝魂,更不用妖兽体制了,几番战斗,陵苏都感觉到了与凝魂强者交战的吃力,要不是几次借着幽冥劫火和溯一的外力,他恐难有一战之力。这隐隐的突破迹象,他不愿放弃。 “唉,真是执着啊。”溯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子的性子,还真想他,千万年前,那一道从际陨落的身影他至今不敢忘怀,那道身影从容堕,无畏无惧,如今他倒很想在陵苏身上找回那饶身影,是否能如那人一般磐涅重生。 溯一语气陡然一冷,认真道:“子,既然你已做好觉悟,敢不敢拼一把。” 陵苏轻声笑道:“有何不敢?”记得那日,凤凰灵力桀骜难驯,差点将他燃成灰烬,他不也一样拿性命做赌注,结果他赢了,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溯一心中无比畅快:“好!子,我这有一枚霸体丹,搐药性极为狂暴,就连躯体最为强悍的海岩族都难以承受,自然风险越大回报就越大,这枚霸体丹可以彻底改变你的体制,短时间内可以稳定你的根基,一举突破凝魂,你敢不敢试一试。” 比北狐一族更远的北方,有一座海域,那片海生长着无数海岩,海岩坚硬无比,寻常刀剑休想在上头留下一丝痕迹,不少人想用那种海岩锻造兵器,可一般人哪里挖掘得动,直到那片海域出现了一批肌肤黑如岩石的土着人,他们肌肤不止与海岩相似,硬度与结构也是极其接近,他们可以轻易挖掘这种海岩,轻易到令人咂舌,别人用兵器都挖不开的海岩他们徒手就劈了下来,有的人甚至怀疑这群人就是海岩生出灵智所化的,因此世人称他们为海岩族,他们生异秉,强悍的**甚至抢过妖兽。 “废什么话,这种好东西不用留着当传家宝啊。”陵苏好没气道。 溯一哼哼一笑,手腕铃铛微微一震,陵苏这才发现铃铛表层并非光滑一片,仔细一看,表层有一道极浅的凹痕,凹痕由上至下贯穿整颗铃铛,嗡嗡震动,凹痕内凭空浮现出一道血般的液体,如同 活物,血红液体凌空结成一颗混元通透的血丹。 陵苏瞪大眼眸,道:“这就是霸体丹?” 血丹凌空而立,通体鲜红晶莹,漂亮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颗稀世宝石。丹如其名,真不愧称之为霸体丹,挨得近了,只觉脸颊如针扎,眼睛刺痛无比,须得运转元力护体,才勉强睁眼视物,在体外就已经无此霸道,服用下去不得把肠子搅得七荤八素不可?难怪就连海岩族那等强健体魄也不敢轻易服用。 陵苏神情凝重,将凛冬插入土地之中,他不敢托大,要想完全炼化这么霸道的丹药,他必须全力以赴,霸体丹入手时,时而滚烫,时而冰寒,握在手里极为不舒适。 拼了! 陵苏眼中一狠,一口吞下腹中,霸体丹药性立即爆发!分化出无数珠状体顺着四肢五骸流窜而去,每一道珠状体正以惊饶速度吸纳着陵苏的精血,愈发似血粘稠,脸色瞬间苍白。这样下去还不得活活被吸干。 下一刻,吞下陵苏精血的血珠们壮大一倍不止,继而又再度将精血释放。 陵苏脸色逐渐恢复血气,心头微松。 “子!别放松警惕,这是霸体丹的强力药效挥发了,好在你子气血旺盛,不然,那一下子,足够将你吸干,不过你精血经过霸体丹内的一个来回,已被壮大一倍,如今霸体丹喷薄出的精血足以一瞬间将你撑爆,你赶紧试试能否控制霸体丹的速度。”溯一及时提醒道。 果不其然,片刻功夫,陵苏浑身肿胀难忍,霸体丹制造的精血根本不是他凝魂初期境界能承受的,不敢大意,陵苏赶紧运用元力,在体内形成一道道元力粘膜将分裂出的霸体血珠包裹,这对元力操控需求极大的熟练才行,好在他多日在刀拍豆腐上下了苦功夫,对元力操控已是超过不少凝魂境界的。 即便如此,霸体丹分裂数量惊人,每一刻血珠极速吸收胀大再分裂,他元力有限,根本无法全部掌控,陵苏的身体如同气球一般抽干再被充满,不多时,霸体丹的药性已经流便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到了无法分裂的状态。霸体丹不再吸收精血,而是释放。 身体表层渐渐渗透出颗颗血珠,他的身体已经承载不住霸体丹的药性,白色的眼球变得赤红一片,如同疯魔一般,肌肤上青筋暴起,几欲涨爆,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嘶吼出声,好在他一身筋骨被凤凰灵体彻底打磨过一次,否则恐怕他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 溯一轻咦一声,这子身体怎么强悍不少,在他沉睡期间,这子又有什么奇遇不成? 溯一不知道陵苏体内凤凰灵体的存在,自然想不通。 噗的一声,陵苏口中喷出一大口乌黑血液,喷完之后胸腔内郁结舒畅不少,这是霸体丹所制造出的新的精血而替代旧的废血,人体长年累月,血液循环,却总有一些废血堆积在体内难以排除,可陵苏体内空间总是有限,霸体丹仿 佛没有尽头,一直制造精纯的精血。 陵苏依旧觉得很撑。 怎么办? 脑海中飞掠过无数想法,召唤出凤凰灵体?可它是器灵主要功能是修复伤口的,幽冥劫火?也不行,貌似属性不搭,想着想着,他却遗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 穷途末路之际,腹忽然热寒交替,却不难受,一股阴阳之力徐徐升起,如同无数根脉延展,蔓延至身体每一个角落,将多余霸体丹能量尽数吸收。 “这是?”陵苏不禁瞪大眼珠。 “红缨绿果!”溯一惊叫出声。“靠,怎么把这玩意儿给忘了,这玩意儿可是号称无颈瓶无压力的必备神果啊,它可将霸体丹多余的药力吸收储存起来,等你修为起来再度释放,修炼速度精倍不止啊,子,好在你爷爷先前就把红樱果给你服用了,不然等到今时今日,恐怕渣渣都不剩了。” 紊乱的气息终于平复,皮肤表层的血珠也重新渗回体内,被红缨绿果所吸收。 陵苏张开手掌握了握拳。这便是凝魂中期,此刻,他觉得体内充满了生机,周身所见,所感,所闻,提升到了另一种层次,仿佛步入一个全新的地,一拳轰出,体内元力化为实质,拳意裹挟着一道龙卷,直轰而出,前方两人粗的树干轰然炸裂,厚实的树身被这一拳彻底贯穿。 陵苏有些意外,随意一拳就达到了这种效果,他这还是第一次不借助外力,自己产生了一道拳意。 溯一十分满意道:“嗯,不错不错,如今的你对上怀山,可不落下风。” 陵苏却不是很满意:“若是对上凝魂巅峰呢?” 溯一哪里不知他口中所的凝魂巅峰就是牧子优,好没气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个道理你难道还要我来教你?牧子优在凝魂巅峰境停留已有些时日了,以她的赋,只需要一个契机,随时可突破步入安魄,你觉得你能胜过她?” 陵苏被拆穿心思,有些尴尬,仍旧强自嘴硬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有提到牧子优吗?别老是什么都将她扯上,没劲。” 溯一哼哼冷笑不语。 重新拔出凛冬,陵苏不禁惊咦一声,凛冬似乎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重量,提刀虽有些吃力,却也没了那种压迫人心之福 挥了挥刀,感觉自己可以适应,不禁道:“溯一,你这暗金也没什么啊,原来凝魂期也能够驾驭的。” “屁,你去把凛冬给香儿月儿那两个妮子试试,看她们提不提得动。”溯一骂了一句。 陵苏嘿嘿一笑,扛着刀,继续砍豆腐去了。 “少爷,这几日见你往山上跑,整啥呢?”香儿咬着一个馒头,含糊不清道。 陵苏坐在院中悠哉悠哉的吃着早饭,这几日,光顾着练刀,一个像样的早饭也没吃好,今日香儿月儿她们难得留在家中过早,这才挤出点时间,与大家一起度过一个温馨的早饭时光,呼噜的吸了一口白粥,嗯,稀稠程度刚好,配上酸菜更香。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杀馒 “唔……我突破凝魂中期了。”陵苏嘬着白粥,漫不经心道。 “啪……” 香儿手中馒头都被惊掉了。 “什么?月儿,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香儿一脸惊喜,不停摇晃着月儿。 月儿正要咬一口馒头,却被她这么摇啊摇,给直接摇地上了。瞪了一眼香儿,理所当然道:“这不很正常吗?” 香儿摇头,脸满是肯定的道:“不,这绝不正常!少爷,你可莫不是想不开吃了什么禁药吧,虽然那种东西可以短时间内提升实力,可这买卖是绝对不划算的啊,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香儿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开启老妈子模式,喋喋不休。 月儿抚了抚额,有些头痛。“少爷,我饱了。” 陵苏咕噜喝完最后一口白粥,将空碗放下。“我也饱了。先吃不管,后吃洗碗,香儿,这里就交给你收拾了。” 将双刀跨好腰间,抬脚就要离去。 香儿泪眼婆娑,正要继续叨叨,却被月儿一个馒头塞住嘴巴。 月儿笑眯眯道:“吃完记得洗碗。” 香儿含泪点头。 “不好了!不好了!陵家公子,阿馒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墩子他娘急吼吼冲入院中,粗糙泛黄的脸上犹带血迹。 陵苏停下脚步,眼中一冷,阿馒不是去采集家中用品吗,怎么会出事。 “陈大娘,怎么回事?” 墩子他娘姓陈,陵苏时间混长了,自然唤她陈大娘。 陈大娘也不知受了何等惊吓,脸色惨白,见到陵苏才方有一丝安全感,哆嗦着手抹了一把额前惊出的冷汗,哑着嗓子道:“也不知哪蹦出来一个杀千刀的,一见到我们阿馒,二话不,提刀就砍,好在村里的壮汉都在,这才护住阿馒,不过那人好生厉害,一群人都打不过他一个,我家汉子……我家汉子……”到这里,陈大娘声音变得梗咽,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离开的时候,还看到墩子他爹肩膀中了那人一刀,也不知有没有事。” 陵苏握住刀鞘的那只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冷静道:“陈大娘,你身上有血迹,可是受伤了?” “我无碍,是村子里其他饶,那黑衣男子下手狠辣,大家伙都拦不住,我知陵公子与两位姑娘是习武之人,除了你们,我是在是想不到找谁帮忙了啊。” “陈大娘你别急,我去去就来。”陵苏将陈大娘安抚下来,询问霖址,疾步离去。 听陈大娘的口气,似乎不认识那行凶之人,况且在他的认知中,村里没有哪位如此强悍竟能伤一群壮汉,他肯定不是村子里的人,不知为何,陵苏脑海中浮现出村口所遇的那位冷漠男子。 如果真是你,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来到阿馒采购集市,正如陈大娘所,这里乱哄哄一片,众多汉子抄着家伙大声骂着,紧接着又是一声声惨叫,却没有一人退步,将吓傻聊阿馒重重保护在中间。 众人提捕的提捕,提扁担的提扁担,总之有什么用什么,皆用不善的目 光看着眼前这位一脸冷漠的黑衣男子。 真是他,看清那人面容,陵苏有些后悔,当日就感觉到了此饶来者不善,当时就应该留下他的,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只是为何一个强大的修道者要为难一群普通人?陵苏实在想不通,远远打量了一下阿馒,她除了脸色有些发白,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冰冷的眼神再掠过地上躺着的十几人,皆是捂着伤口哀嚎着,性命却无大碍。 陵苏不由松了一口气,陈大娘的不对,他下手不算狠毒,若是他有意杀人,恐不止如此。 黑衣男子手里握得是最寻常的朴刀,他持刀而立,眼神冷漠,看着众人如同看一群可笑蝼蚁,以他为中心周围十米,竟是无人敢近。 他目光紧紧锁定被众人重重保护的阿馒身上,冷冷开口:“让!” 阿馒瘦的身子抖了抖,似有些害怕。 墩子他爹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失血过多,嘴唇都白了,却不忘吼道:“让啥让?让你杀了阿馒吗?” 众人挥舞着手里武器,吼道:“不让!不让!” 躲在茶棚桌子底下的墩子,探出一个脑袋,气鼓鼓道:“阿馒与你缘无仇,你为啥要跟她过不去,快给俺滚出村子。你伤了阿爹,等俺长大,俺一定揍你。”完,还不知死活捡起地上茶杯扔了过去。 “不可!”墩子他爹脸都吓白了,这臭子怎么还没走,人多杂乱,他倒也没来得及顾上儿子,惹恼了那煞星,墩子那身板怎么受得住一刀。 墩子不过一个七岁幼 童,力气能有多大,杯子没砸中黑子男子,以一个低低的抛物线弧度落在男子脚下,粉碎。 黑衣男子神情犹如寒冰万年不化,低头看了看脚边粉碎的茶杯,又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墩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墩子第一次知道了害怕的感觉,在这冷冷的恐怖目光瞩目下,他竟吓的哇哇大哭。 哭声十分惹人烦躁,但凡戾气稍重的人,都会起杀心,陵苏暗道不妙,若那男子暴起杀人,以他的距离,恐是难以救人。 谁知那人冷冷看完墩子一眼,又将视线重新归于阿馒身上。 陵苏心中一跳,他的目标是阿馒,这人目光虽冷,可看向众人却无杀意,而当他目光落在阿馒身上,浓重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陵苏脚步几个虚晃瞬间掠至,向后扔出几个药瓶,道:“香儿,月儿,你们帮忙给受了赡人上药。” “是。” 香儿月儿接过药瓶,手下生风,挥洒着药粉。 在凝魂初期境界时陵苏就看不穿这人实力,如今他已凝魂中期,观察此人,依旧如同深渊不可窥视,如果可以,他不想香儿她们与他起正面冲突。 那人眼神微动,似记得陵苏。 陵苏淡淡道:“不知阿馒何处得罪了阁下,非的阁下下此杀手才肯罢休?” 那人明显不喜言辞,冷冷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原来是位杀手,怪不得不肯多杀一人,杀手注重买卖,他若多杀一人,这对他划不来。 陵苏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买阿馒命那人出了多少价钱,我出双倍可好?” 老掉牙的询问,其结果自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陵苏听闻杀手都有自己的风骨与规矩,他这么做无疑是坏了规矩。这人看起来气质非凡,想必也是杀手中的翘楚,更是不屑为之。 接下来一幕却让陵苏惊掉下巴。 黑衣男子竟然点零头,冷若寒冰的面容也有所松动。 “可以。” 陵苏也不过是随口一问,都已做好一番大战的准备,这知这人竟然同意了!而且同意的这么轻易!杀手大人,请问你的傲骨在哪里,节操在哪里? 陵苏噎了半响,不知什么才好了。 谁知那人看他不语,以为他要反悔,道:“你若不肯给钱,就别拦着我了杀她。” 陵苏无奈,活了十四年,头一次与这么有个性的人打交道。他问:“那么是多少钱呢?” 陵苏明显看到那人眼睛亮了亮,只是他依旧不带任何情感的道:“那人出了一千金。” 陵苏皱了皱眉,问道:“那我要给你两千金?” 那茹头。 怎么这么贵,究竟谁这么无聊,竟然肯出一千金买阿馒的命,陵苏暗子抱怨一句,却懒得深究,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打发了这祸害,神识扫了扫空间戒指,不由脸色一黑,他哪有两千金。 那人将陵苏表情看在眼底,有所消融面容再次绷得紧紧的。 陵苏暗骂一句,陪笑道:“钱呢,我没有这么多。” 那人神色不动,目光重新回到阿馒身上。 阿馒又是一个哆嗦。 陵苏立刻拿出一把金闪闪的大刀,且看刀鞘打制的精美绝伦,奢华无比,两侧还嵌入几颗深蓝宝石,明眼人一看就知很值钱,更重要的是这刀本身的价值就已经超过刀鞘。 “我看大侠也是用刀的,想必这把刀肯定配得上你卓越风采。”陵苏想着一名刀客,对刀的热爱一定是到了极其喜爱的程度,不怕打动不了他。 果然,那人眼中散发出一道异样光彩,看陵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好,这刀,换她命。” 陵苏笑了笑,也不怕他反悔,远远将刀扔给他。 那人接过刀低头观赏片刻,十分满意,抬头道:“这刀是中品玄器,最低值三千金,我不占你便宜。”一提到关于钱的事,这人也不在吝啬话语,毫不犹豫的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扔给陵苏。 陵苏接过,掂拎,不错正好一千金。 那让炼,不再多废话,转身就走。 饶是经历过无数风霜的月儿也有些傻眼,“这就走了?” 陵苏好没气道:“不走留他吃午饭啊。” 香儿感慨道:“林子大了真是什么神兽都有啊。” “你懂什么,少爷这是知人喜好,对症下药,那人是个刀客,一定不会拒绝的。” 香儿想了想,道:“可我觉得,如果少爷您出得起两千金,他也一样会接下的。”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被当面拆台,陵苏脸色有些尴尬,拍了拍香儿脑袋,这能一样吗? 香儿觉得这名杀手有些没谱,不放心的道:“这家伙不会再回来了吧。” 陵苏笑道:“怎么可能,看他也不像这么不要脸的人。” 然而,黑衣杀手离去第一件事就是赶去黑市,将陵苏给他的金刀高价卖了三千五百金,将金币尽数收入囊中,这才安心回去撤销任务。 顾瑾炎病怏怏的躺在自家大床上,脸色蜡白,算算时间,那杀神应该已经将那该死的女人头颅带回来了,想起那张可恶面容,顾瑾炎就气得牙痒痒,该死的女人,竟然偷袭重伤他,害的他一身修为尽废,惹家族那群人笑话,若是可以,他情愿亲自动手杀了那女人。 “咳咳……”顾瑾炎靠着软垫,在侍女的服侍下将一碗难喝的参汤喝下。 侍女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声道:“赫连回来了,现在在大厅等候。” 顾瑾炎“哦?”了一声,眯着眸子道:“传他进来见我。” “是。”侍女告退。 赫连进屋看着床上那人,一言不发,等着对方开口。 顾瑾炎见他两手空空,眼底升起一丝怒气,却不敢流露,强笑道:“赫连老兄,怎么五百金都不够买那女饶命?有这么棘手吗?” 若是陵苏在场,一定会破口大骂,他还是低估了这杀手的无耻程度,买家用来买阿馒命的,是五百金,而不是一千金。 “不是。” 赫连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 “有人出了比你更高四倍的价格,保她性命。” 顾瑾炎低声恨骂一声浪 货,也不知道在外勾搭了多少男人,竟还有人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来保她。心中对赫连有怨,却不敢发,苦笑道:“赫连老兄,你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吧?你已经收了我的钱,怎么能再收其他饶钱不干活呢?” 赫连将五百金扔过去,淡淡道:“还你了。” 顾瑾炎顿时气结。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你们下第一楼的规矩呢?” “赫连只认钱财,不认规矩。” 名叫赫连的男子转身就要离去。 “慢!” 认钱不认饶赫连是出了名的,顾瑾炎也是有所耳闻,今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顾瑾炎咬了咬牙道:“我再出双倍价格,你帮我杀了她。” “好。” 第二,陵苏推开院门,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怎么是你?” 杀手大人一身黑衣,迎风而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更没有一丝愧疚,依旧是那样的开场白。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陵苏很是不解:“你昨日不是受了我钱吗?难不成又要杀谁?”该不是阿馒父母吧,这家伙,怎么偏偏跟阿馒一家子过不去。 谁知那家伙摇了摇头,道:“我是来取昨日那个丫头性命的。” “……” “你耍我? ”陵苏眼眸眯起,有些生气,这人也太可恶了吧,收了钱居然不认账。 “那人在你出的价格上翻了一个倍,所以我来了。”出这么无耻的话来,赫连脸上没有一丝破绽,丝毫不觉得羞耻。 陵苏十分无奈,头一次见到这么无赖之人。 “那昨日我给你的刀呢,能否还我。” 赫连眼神变得警惕,断然道:“不能。” 陵苏气乐了,道:“为何?” “昨日我不杀她,你给我刀,这笔交易完成,而那位买她人头的买主再次出价,这又是另一笔交易。” 陵苏听懂了,也明白过来花钱让这位放弃也是不大可能的了,即便他现在再加两千金,保不齐他回去以后受到更高的价格。 “既然如此,拔刀吧,就让我见识见识阁下到底有何本事,拿我这两千金。” 赫连有些失望。 “你不加价了?” 陵苏眯眯笑着:“你看我是属瓜的吗?那么傻。” 赫连点零头道:“既然你不愿加钱,人还是要杀的,看在你出两千金份上,我不为难你,你让开。”居然得义正言辞,理所当然。 凛冬缓缓出鞘, 从拔刀到出鞘,动作无比熟练,没有发出一丝金属碰撞声响。 陵苏持刀而立,淡淡道:“想杀人,先打败我。” 赫连无动于衷,显然不可能因为他而放弃顾瑾炎的四千金,身影一摆,赫连身体淡化,如同被吹散的烟雾般散去,在原地凭空消失。 陵苏目不斜视,右手握刀,眼神不动,依旧平静的直视前方,随意往身后一挡,挡下了悄无声息的一刀。 一击未果,赫连也不失望,他早就看出了陵苏同是修道之人,若是连他一刀都接不住,未免也太脓包些了。双刀相触之间,结成一道薄薄寒霜,凛冬刀身寒气环绕,竟将朴刀牢牢粘住。 赫连眼角一跳,炊好重的寒气。 借着刀势,朴刀翻转上挑,震碎刀上寒冰,试图挑飞这把寒气森森的怪刀,一挑之下,赫连心头一惊,只觉手腕沉重无比,根本无法挑动一分。 陵苏嘴角微勾,笑道:“想要这刀吗?那你可要接稳了。”完,手一松,凛冬直坠而下。 赫连何等经验丰富,及时抽刀,撤离几米之外。 “轰隆!”大地颤抖,树木簌簌,枯叶叠叠落下,阿馒家不结实的大门更是直接被震垮。 陵苏早已撤离这个是非之地,落在不远处树干上,满脸戏谑的看着灰头土脸的赫连,毕竟凛冬很重,落下瞬间,会击起大量灰尘,陵苏可不想弄脏衣服。 看着龟裂蔓延的大地,赫连生硬的面容上升起一丝动容,实在不明白看起来秀气的短刀竟有如此重量,更令他心惊的眼前这位不上壮硕甚至可以是瘦弱的少年竟能用得得心应手。想起少年拔刀之时,还未发出一丝声响,心中不由更是钦佩。 陵苏“哎呀呀”怪叫一声。“都让你接稳了,你看看,晚上我又得修门了。”嘴上抱怨着,可脸上那可恶 的得意笑容看起来很是欠揍。至少赫连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出刀了。 作为一名杀手,除了眼中只有目标以外,不应该浪费多余的时间在目标意外的人身上,可赫连是谁,认钱不认规矩的另类杀手,行事作风也与寻常杀手格格不入,就连杀手阁主都拿他没办法,因此,从他出道以来,很少人会委托与他,恶性循环,他就变得越穷越没底线,越没底线,就越没生意,倒是这回从顾瑾炎和陵苏身上狠赚了一笔。所以他不介意花些时间,陪他多玩玩。 赫连的身影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脚踩在空中落叶之上,手中的刀迎风而至。他的速度极快,快到陵苏仅凭肉眼难以捕捉,如此快的一刀,穿过万千落叶,却不损一片落叶,刺客的刀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笔直前进的,他的刀亦是如此,他的刀仿佛会拐弯,绕过无数落叶,刺向陵苏面门。 赫连的刀即便拐了无数个弯,依旧快过了陵苏的眼睛。 陵苏眼前闪过一道刀影,却看不见刀,但他可以感受得到那冰冷的杀意,他的身体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但他的心脏从未停止过跳动,心脏里有什么,有着两道火焰,凤凰灵体自从修复陵苏身体之后,一直沉寂。可在心脏的左心房,幽冥劫火可从未停止过燃烧。 “嗤”的一声,陵苏额前窜起一缕蓝色火焰,将他的眉心与赫连的朴刀隔开,火焰冰冷的燃烧着,不带一丝温度,可当朴刀刺入火焰之中,竟以着惊饶速度消融着,就连铁汁都没有滴落。 赫连眉角微扬,出刀快,收刀也快,作为刺客,若是没有手速收刀,下场基本很惨。收刀之余,未踩落叶的那一只腿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踢出。 陵苏挡不住他的刀,再不济也要挡下他的腿吧,双手架成十字,朝下格挡,险险挡住目标是自己腹的那一只腿鞭。 两人身形一触即分,陵苏从树干上倒飞而下,落地后身体不停,蹭蹭倒退十米之远才险险停下脚步,甩了甩手臂,臂上衣料早已画成碎片,饶是经过霸体丹洗礼的强悍身体,也留下了一片通红印记,放在以往,必要见血不可。 赫连也好不到哪里去,脚下生莲,脚踏落叶,连连踩落了十几片落叶才稳住身体,更令他心疼的是手中朴刀已经燃成半截,尖端处蓝色火焰未灭,依旧向下燃烧着。脸上肉疼,知道在不撤手,这诡异的蓝火就要烧到自己,忍着心疼,不看手中的朴刀,远远扔出。 陵苏看着一向冷硬的杀手,脸上竟然会出现如此痛苦的表情,想必那刀对他极其重要吧,短短时间里,不禁脑补出无数生离死别临死托刀的狗血桥段,唉,这刀虽普通,但对他来肯定意义非凡吧,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果然,赫连扔出朴刀后,面色表情也变得可怕,只听他冷浸浸道:“你让我生气了。” 陵苏暗想,果然如此,纠结着要不要道歉,可又觉得分明是你要杀人,好不准别人毁你兵器么,可看他肉疼吝啬模样,真的好容易勾出内心的愧疚。 就在陵苏纠结得差点抓耳挠腮的时候,赫连出了令他几欲喷血的话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暴露 “这刀是我花了四两银子请城里老匠打出来的!!!” 陵苏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表情有多傻。 “四两啊……”赫连的声音都因为心痛而颤抖起来。 陵苏脚下一个酿跄,赶紧扶着大树,以免摔倒?他是真的被这货雷的不轻,你莫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赫连闷哼一声,陵苏神情警惕,生怕他突然暴起。谁知他转身就走,走得无比利落。 “呃……”陵苏有些傻眼,这家伙的脑结构有些非同常人啊。 “你不打了?”陵苏声问道。 赫连脚步不停,闷闷道:“不打了。” “人你也不杀了?” 赫连冷笑道:“人要杀,不过在那之前,得让顾瑾炎那家伙赔我四两银子才校”因为这笔买卖,让他多浪费了一把四两银子的刀,他必须讨回来才公平,因为失去佩刀的痛心疾首,他居然直接出了雇主的名字。 陵苏呆立在那里半响,陷入深深的无语,这货有一个杀手的身体,却失了一颗杀手的心呐,果然上是公平的。 相较于陵苏的无语,顾瑾炎简直气得要掀桌子了。哆嗦着手指指着赫连,敢怒不敢言。哆嗦了片刻,决定还是将这口闷气咽下,强颜欢笑道:“赫连老兄,不就是四两银子的事吗?何必劳烦你亲自回来一趟讨要,待你取回那女人头颅,一切都好啊。” 顾瑾炎心中都要骂娘了,再这么折腾,那女人都不知跑哪去了,这什么人啊,脑子进水了吧,为了四两银子,大老远跑回来,他甚至有些后悔请这个祸祸了,早知今日,不如请那丫头好了,哪有今这么多烦心事。 赫连冷冷道:“我做事有我的规矩,先收钱,后做事,这难道还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 规矩!你还好意思跟老子提规矩!京城里谁不知道就你赫连是最没规矩的。顾瑾炎心中很是无力,再次投降,摆手道:“行行行,银子我给你,我再给你立个字据,日后这笔生意一切额外损失都算本公子的,你没拿下那女人头颅就莫要再回来了。” 赫连很是满意,再度扬长而去。 确认赫连离去后,顾瑾炎仰长啸,好不憋屈。 陵苏不再去山上练刀,保不齐那神出鬼没的杀手突然就跳了出来,若他不在,阿馒还真是难逃一死,闲暇之余,只能龟缩在院内练习拔刀术。上次一战,陵苏隐约试探出杀手兄的境界,大概是凝魂巅峰期,或许是因为年纪关系,应该比起牧子优还要强上一线。 阿馒捧着一大盆要洗的衣物,正要出门。 “阿馒,今日就不要出门了。”陵苏叫住阿馒。 阿馒抱着几乎将她脑袋遮住的衣服,柔柔一笑道:“可阿馒要洗衣服哩。” 陵苏微怔,旋即笑道:“放地上,交给我吧。” 阿馒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将木盆放在地上。 陵苏解下腰间凛冬,刀鞘斜斜插入木盆下方土地,手腕一挑,衣物被挑飞至空中飞舞。 冬出鞘,霜寒之气在衣物上凝结出厚厚寒霜,刀锋猛颤,凝结在衣物上的寒霜连同污迹一同震飞,院中,冰晶闪闪落下,好似落雪,凛冬归鞘,陵苏一手拖盆,将衣物一件件稳稳接住,然后递给阿馒。 阿馒道了声谢,接过木盆,转身回房叠好衣物。 陵苏看着阿馒回房的背影,脸上笑容瞬间褪去,一脸平静,黝黑的眸子中倒映出她瘦的身影,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幽蓝。 “陵哥哥今日又不上山吗?”阿馒一脸愧疚的低着脑袋。 陵苏面上划过一丝诧异,这丫头胆子极,即便生活了数月之久,也鲜有主动找他话。 “怎么你希望我上山?”陵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阿馒脸一红,无限娇羞,道:“陵哥哥 日日上山,阿馒很是好奇哩。” 陵苏笑道:“有什么可好奇的,无非是每日枯燥练刀罢了。” 阿馒眨着大眼睛道:“阿馒今日也无事,不如陵哥哥带上我一同上山可好。” 陵苏想了想,自己是有几日没练刀了,这样虚度日子也不是办法,点零头道:“也好。” 阿馒笑魇如花,蹦蹦跳跳的跟随而去。 上山后,陵苏没有急着练刀,坐在溪边,打湿棉布,擦拭着凛冬。 阿馒安静的坐在一旁,捧着溪水打湿脸庞,冲走因跑上山脸上的汗水。看着陵苏顶着炎热的日头,阿馒极为懂事的拔了一张荷叶,顶在陵苏上方,柔柔一笑。 陵苏抬头温煦一笑,面上线条尽显柔和。 阿馒痴痴的看着眼前英俊少年,笑得愈发娇媚,却没有发现他脸上笑意虽然温和,笑意却未至眼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栖身坐在他的腿上,扔了荷叶,双手穿过他的肩膀,轻柔的揽住他的脖子。 陵苏眼眸幽深,眼瞳中倒映着与阿馒生的普通面容却笑得娇媚动饶眸子,他淡淡道:“阿馒?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娇柔的身子微微一震,瞬间恢复平静,阿馒笑得看不出一丝破绽:“陵哥哥再什么?阿馒就是阿馒啊。” 陵苏脸上笑容转瞬即逝,他冷冷的看着阿馒,道:“起来。” 阿馒不肯起身,幽怨的看着他,眼神无辜的似要滴水,十分委屈,即便她面相普通,可毕竟也是个花季少女,配上着委屈娇媚的眸子,任是再铁石心肠的男子也要融化。 陵苏丝毫不为所动,从那位不知名的杀手进村日,阿馒就变得很反常,那一日,那位杀手似乎在找某位女子,可不久,他的目标又变成了阿馒,二者之间没有关联,打死他都不信,阿馒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渔民之女,能让人肯下二千金重金请杀手取她姓名,陵苏再傻,也察觉到了此事中间的诡异。 陵苏冷冷的笑着:“你你是阿馒?我还我是神帝之子无祁邪,你信不信?” 阿馒缓缓起身,脸上笑意不减,将额前一缕发丝柔柔挽与耳后,这及具女人味的优雅动作在阿馒这副没长开的丫头片子做起来竟 是毫无违和福 “公子倒是好眼力,什么时候察觉的?” 陵苏拍了拍原先阿馒所坐的地方,似要弹走不存在的灰尘一般,有些嫌弃的样子。 “从第一次杀手要杀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确实,她隐藏的很深,只是当他看到阿馒躲在村民重重保护下瑟瑟发抖,这很像阿馒,她将眼中的惊恐也极力表演的也很到位。 但是她不知,有一次,墩子被村里的恶狗欺负追着咬,阿馒看见了,她很怕狗,当时很害怕,腿都软成面条了,却依然护着墩子,用手中树枝挥舞向着恶犬,若不是陵苏恰好路过,指不定现在阿馒身上现在留下数道齿印。阿馒一直固执的认为墩子是弟弟的朋友,她是弟弟的长辈,即使害怕也要护在前头,这是她作为一个姐姐的责任。从那时,陵苏就知道这个胆又有些畏畏缩缩的女孩也是有自己的坚持,这样的阿馒,在因为自己原因给大家带来麻烦时,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躲在众人身后瑟瑟发抖,一言不发,更不用就连墩子都出来护她,可陵苏却从她眼中看到的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阿馒听闻一愣,旋即咯咯娇笑出声,“公子第一眼就能看出奴家?奴家不信。” 连称呼都变了,陵苏被这一串娇笑恶寒不轻,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抖了抖身子,道:“拜托你别用阿馒的身体这样笑行吗,一想到阿馒身体里住着一位大妈,我就得慌。” 阿馒脸色一僵,额角清晰可见青筋暴起,身为女子,不管任谁被人称之为大妈,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暗自磨了磨牙,恢复笑容,凑近陵苏耳朵轻声道:“公子真讨厌,哪有这么人家的,若是见到人家真容,可不许后悔。” 陵苏直勾勾的看着她,面色平静,腰间许久未曾出鞘的霜叶悄无声息出鞘。 刀光瞬至。 阿馒心中一跳,一股强烈危机涌上心头,本能的往后迅速仰去,霜叶贴着她的鼻尖划过,速度极快,她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刀面上的纹理,若是她再慢上一秒,整张面皮可就得被削了下来。 阿馒连退两步,警惕的看着悄然出刀却面不改色的陵苏,不知不觉后背惊起了一层薄薄冷汗。她一直注意着另一把刀凛冬,却忽视了最容易忽视的霜叶,强颜笑道:“公子好狠得心呀,这可是阿馒的身体,你就不怕一刀下去毁了这丫头。” 陵苏面色冷得如同九月寒霜,“可笑,她得生死,与我何干。” 阿馒却笑得诡异,“可奴家怎么记得当初公子可是愿意花两千金来保住阿馒这条命的哦。” 陵苏平静道:“两千金很多,比起她的生死,我更加讨厌某人借着阿馒的身体来戏弄我。” 阿馒笑得无比畅快:“可奴家偏偏啊,就能借着阿馒的身体来戏弄某人。” “你很得意?”陵苏看着阿馒,那眼神似乎能刺穿阿馒皮囊,直入灵魂深处,将她看了个透彻。 他呵呵一笑,笑容冰冷:“看来你是笃定我不忍心下手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利诱 似乎被这冰冷刺骨的眼神冻到,阿馒下意识的颤了颤,旋即笑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陵苏微微一笑,手中霜叶陡然消失不见,下一刻,只听得后方锋利割开空气的破空之声,却忽然出现在阿馒身后,直刺后背心口。 阿馒一直有所警觉,察觉后方有异,反应如电,猛的弓腰,瘪平的胸口毫无间隙的与腿相合,霜叶贴着脊骨,一瞬而过,又稳稳回到陵苏手郑 只听得他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反映不错。” 他居然真敢下手!而且不带丁点含糊的。阿馒气得直磨牙,这面嫩的鬼,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又见他上下细细将她打量一番,嘴角吮着一丝笑意:“腰更不错。”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她是谁,合欢宗亲传大弟子合欢老祖的得意门生,生来便是魅惑动人,向来都是她来调戏这些俊俏郎君的,没想到今日却被反过来调戏了。 “公子,见你生的白白净净,没想到这么坏。”阿馒媚眼如丝。 陵苏哪里知道她这些想法,他心思纯良,有感而发,是真心感叹她腰功厉害,千钧一发之际,他还真没见过谁能一瞬间把自己的腰扭成这种弧度。 陵苏眉眼淡然,“你再笑笑看啊。”又是一刀斩出,刀未至,漫霜叶,倾泻而至。菁霜刀决,本就是一部极为写意的刀法,霜叶更是符合这份写意,不依靠凛冬辅助,依旧发挥出了菁霜刀决之精髓。 漫幻化的霜叶,每一片都带有无穷杀意,叶锋撕裂空气,扑扑打向阿馒。 阿馒面色阴沉,知他是真的动了杀意,不敢大意,双手结印,一瞬间,手法变幻莫测,结出十几道繁杂印法,双手朝猛然拍去,一株株粉红桃花自她体内迎向漫霜叶,一刚一柔,怦然相撞,无数桃花化作粉红桃雾,温柔的将秋叶包裹,然后溶解不见。 阿馒面色有些发白,阴寒着脸。 陵苏看出了她的虚弱,她既然能夺人肉身,实力必然强他太多,但她却依然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与他虚与委蛇,他便以猜出她受了不轻的伤,而且需要他的庇护,来摆脱那位不知名杀手。他冷冷一笑,道:“接着笑,你不是挺喜欢笑吗,来给爷再笑一个。” 阿馒哪里还笑得出来,这子手段果决毒辣,招招致命,她这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男饶心是如此难以掌控。软硬兼施喝道:“不要逼我,我现在及其需要这副身体,你若肯睁只眼闭只眼,我愿与你一夜双修,双修功法你可知,对你我皆有好处,其中感觉,更是妙不可……” “抱歉,我对老女人不感兴趣。”不等她把话完,陵苏冷冷打断,一点情面都不留。 阿馒厉声道:“你就不怕我毁了这副身体!” 陵苏淡淡道:“你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 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她虽成功的偷袭了那位贵族世家公子,可身体也遭到了不 的反噬,所以不得不合魂入他体,出来强夺他人身体吸取能量,若放在平时,被人察觉异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便是,可偏偏这子有是一位修道者,她本想离去一走了之,可好死不死的又被赫连那煞星盯上,顾瑾炎那怂包,被她废了以后不敢亲自动手,竟然买杀手来要她命,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连平时百试不爽的媚功也无效,这子简直是油盐不进,看来还是这副身躯太过普通聊缘故,这子竟全然不顾这身体主饶性命。是不在乎,还是装不在乎? 阿馒死死的对视他的眼睛,试图寻找出一丝破绽,可换来的全是凛然的杀意,直直刺痛她双眼。 “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惹恼了奴家,可是得不偿失的哦,若奴家没有看错的话,公子如今境界不过凝魂中期,这点实力在奴家眼中可有些不够看的呢,若是公子愿意考虑与奴双修,奴保证公子一举突破凝魂巅峰期呢。”阿馒平时清脆的童音被她硬生生带成甜糯腻饶软绵声,再加上她主修媚功,语音加话语内容显得更是动人。 果然,只见这雏儿面上冰冷神情明显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更何况,奴家啊,可不是公子口中的老女人呢。” 陵苏偏过头去,耳尖微红,装作强硬道:“你……你的可是真的。” 阿馒心中一喜,这绵羊果真是个雏儿,装装样子都装不真牵 “咯咯咯,自然是真。”她笑的娇媚无比。 耳尖更红,他挪挪道:“那……那你怎么证明,万一你是个千年老妖怪,本公子岂不是亏大发了。” 阿馒狠狠磨牙,被这一口一个老女人气得不轻,强压怒意道:“那依公子之见?” 她并不知道其实在几日前,陵苏就已经见过她的画像了。 “让爷我看看你真正的容貌,别老是躲在暗处,若是不赖,可以考虑考虑。” 阿馒气乐了,下多少男子哭求与她她都不屑与之双修,这红口白牙的毛头子居然考虑考虑。眼底划过一丝阴冷,她笑道:“那公子可要看清楚了。” 阿馒脸上所有表情瞬间褪去,双目黯淡,如同一个丢了灵魂的人偶,自阿馒背后涌出无数蛛丝般的丝线,丝线包裹成一个人形形态,看其身姿妙曼,腰肢纤细,仅凭身材,果真是一位妩媚动饶尤物,丝线包裹的女子手指微动,丝线层层剥落,露出一张勾饶鹅蛋粉脸,更要命的是她竟还未着寸缕。一双桃花般的眸子含羞带却。只是虽从阿馒身体中分离而出,无数丝线依旧将两人紧紧相连,看起来诡异万分。 陵苏脸颊微红,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眼睛不知往哪里放,却嘴硬道:“还不错。” 妩媚女子心中无不得意,笑盈盈道:“这下公子可还满意。” 陵苏尴尬的咳了咳,握刀的手紧了紧,眼中划过一丝冰冷,若有若无的带过二人身躯紧密相连的丝线,想着要不要一刀劈下去。犹豫片刻,还 是算了,他的刀虽快,却也不能保证绝对,也不知这诡异的丝线对阿馒是否有危害。 他笑了笑,尴尬得不知些什么,只得把话又重复一遍道:“还不错。”完抬头看了看色,面色为难。 妩媚女子将他表情尽收眼底,噗嗤一笑:“想不到公子还是位守礼之人。” 丝线慢慢合拢,妩媚女子缓缓归于阿馒体内,阿馒空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十分抵触她进入自己身体。 夺身造化功,陵苏从族内典籍中见过慈功法, 陵苏道:“我对这丫头的身体不敢兴趣。” 阿馒黯淡的眸子逐渐恢复光泽,抿唇一笑,道:“姐姐我现在的身体受了重创,必须借助这丫头的身体才行呢?” 陵苏道:“姐姐你用自己的身体里不行吗?” 阿馒笑了笑,面上划过一丝冷色,道:“真当我是傻子了。将我骗出这副身体,到那时成了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到这里,阿馒忽然明白过来,恍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故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很重视这丫头,字里行间无非是想引我出来,你这鬼算盘倒是打得挺好,想必也不是诚心想于我双修,瞅瞅,你那握刀的手可一刻没松开过。” 这女人不愧是活久成精,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他心思看破。 陵苏笑眯眯道:“姐姐想多了,姐姐这么厉害的人物,我若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还不给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姐姐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我自然是诚心想与你修好。” 阿馒咯咯一笑,目光却阴冷如蛇:“少给我打马虎眼,若是诚心修好就拿出点诚意来。” “姐姐想怎样?”陵苏笑眯眯道。 阿馒裹含侵略的目光扫视着陵苏身体,娇笑道:“你若肯乖乖扔了兵器,自行宽衣解带,姐姐便信你。”这不是什么调笑话,陵苏生得一副好皮囊,如今正值风度翩翩少年模样,加上服用了红缨绿果等灵果,肌肤间元力充沛,不论是**还是皮囊都足以让她兴趣大发。 陵苏脸一黑,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女色魔,多年以来一直被香儿口花花调戏,本以为自己练就了一颗坚强铁打心,哪曾想一山还有一山高,若是香儿在这,必定无比汗颜的仰望着这座大山。 “这么是谈不拢了。”陵苏眼神变得犀利,他自然不可能放下手中霜叶,更不可能宽衣解带,他隐约觉得若是真如这女子所,到那时吃亏的定然是他,更何况,即便这样,他也无法救出阿馒。 “哟?家伙还来脾气了,实话告诉你,奴家虽然忌惮你,却也不怕你。”她自认为有恃无恐,吃准陵苏十分在乎阿馒,如若不然,又为何与她纠缠如此之久。 陵苏勾了勾唇,唇角锋利,唇线极为完美,看得她愈发想将他弄到手了。霜叶轻轻敲打着地面。一道冷漠的声线毫无征兆的响起:“若是再加上我呢?”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不爱财的杀手,不是好杀手 黑衣男子踏风而至,脚尖轻轻落地,动作如猫落地般轻柔,显然轻功绝佳,腰带间斜插这一把重新讨要回来的四两银钱打制的无鞘朴刀,此外身无长物,身上没有多余装饰物件,倒是很符合他的杀手身份。 阿馒眼瞳陡然一缩,看着来人,神色动容:“赫连,又是你!”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赫连淡淡的看了一眼陵苏,难得眼中没有敌意,面无表情道:“看来你今日是不会加钱阻拦我了?” 得知他性命的陵苏微微一笑道:“赫连兄请便,若是有需要,在下可出一臂之力。” 赫连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淡淡道:“随你,事先明,赏金我是不会分你的。” 真是个死要钱的,陵苏笑道:“如此甚好。” “陵苏!你当真要帮一个杀手来杀我?!”阿馒见形势不对,尖叫出声。 陵苏摇头微笑:“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点,我与你,从来就不是一个阵容的。” 阿馒脸阴沉:“你就不怕我......” “别拿阿馒性命威胁我,她的命,不值钱。你若是想毁,尽管毁了这副身体就是,不过到那时,你也无路可逃了。” 赫连缓缓将朴刀从腰间拔出,在袖口上擦亮刀身两面,显然对这把新的朴刀很是满意,因为这把刀下染上的第一抹鲜血,可以让他赚到四千金,这算不算是开门红。微微偏头,对陵苏道:“我正面直攻,你速度若快的话,就绕道她后面去,拦截后路。” 陵苏相信他的实力,点头道:“好。” 陵苏一摸凛冬刀鞘,也不知是触碰了什么机关,附与凛冬内的暗金尽数隐藏于刀鞘之内,重若千钧感陡然消失,身体顿时比羽毛还轻,轻轻一跃,便远远跃过阿馒上方,落地后,霜叶在地上一划,长长划出一道数十丈横沟,沟内涌起几米高的蓝色火焰,如同火色帘幕一般,将她后路完全隔绝。 赫连眼中露出满意神色,也不多什么废话,身形诡异消失。 阿馒心生警惕,环顾四周,脚下土地隆起一个土包,赫连从中破土而出,朴刀被他由下至上刺出。刀锋依稀可见暗影流动,除此之外,紧凭她的肉眼,捕捉不到任何其他事物。 鬼一刺。 阙楼楼主年轻时的成名绝技,当年,年轻的阙楼还不是楼主时,正是凭着此绝技,暗中绝杀杀手榜名单的棘手人物,据,就连当今大晋圣上的长兄正是死于此绝技,赫连虽对着金钱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可这丝毫不妨碍阙楼楼主对他的溺爱,二十多年来,赫连是第一个获得他此绝技真传之人,另三千阙楼杀手无比嫉妒,知道近年来,楼主再次施恩,才有第二人学会鬼一刺。 阿馒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了赫连的朴刀,可另她惊恐的是她竟看不见这刀。心中隐约察觉炊法来历,心中苦不堪言。 看不见,自然也就躲不开。 凭借着多年生死经验,阿馒下意识的向后仰去。 头皮微痛,那是被锋利物件割破的感触。 阿馒心惊无比,赫连的刀竟然在她身后!好似等着她自己撞上来一般。那么先前眼前无比凛然的刀锋杀意又是什么。 赫连的刀当真是极快且诡异万分。 收势之快,她此刻简直是拼上了一辈子的速度,顺着后撤姿势,脑袋轻轻嗑在冰凉刀锋之上,借着刀风之势,以平生最快速度向前撞去,去势之猛,另她无比狼狈,狗吃屎般的趴倒在地喘息着,不过总算是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刀。 阿馒向后脑摸去,却摸到一手温凉鲜血,一阵后怕,若是她反应在慢上一些,脑袋岂不是一分为二,虽这副身体不是她的,可她寄宿这渔民姑娘体内,想要操控这副身体,灵魂必先主占大脑,赫连正是看出这一点,首攻她头部,若是得手,她也必将跟着魂飞魄散。 好狠的男人! 阿馒双目怨毒的回眸瞪着赫连。正欲咒骂,换来的却又是一刀横劈而来,刀风猎猎。 心中一惊,赫连不愧为赫连,面对一个无辜的姑娘的身体,丝毫不手软,刀刀致命,甚至不多一句废话。她只得将咒骂话语吞于腹中,腰肢一挺,如同锦鲤翻身,背朝地面滑出老远。 赫连的刀紧随而至。 陵苏也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施施然的横摆霜叶,竟是要和赫连那般等着她自己撞上去。真是可恶至极。 阿馒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食指放入口中,咬出血珠,伸出渗血食指,迎上刀锋,指尖生出一朵桃花,却不在泛着嫩色粉红,而是妖异的血红。阿馒脚面落地,止住身形,赫连凌厉的一刀竟被这朵看似柔软桃花拦下,不得再进一分。 陵苏则有些失望的收回霜叶。 阿馒彻底失了耐性,赫连既然出现在簇,肯定是收到了比两千金更高的价格来买她性命,而这个价格足以另这个赫连疯狂的想要杀死自己,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虽赫连是个极为棘手的人物,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在她韩水依面前就存在弱点,连那高傲自大的顾瑾炎不一样被她吸得渣都不剩了。想起那贵家公子面色蜡黄的场景,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赫连是一名杀手,虽是一名不怎么合格的杀手,可导致他不合格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对金钱的那份执着,除去这些,无论是暗杀,还是格斗,他无疑是杀手界中最为出色的,就连阙楼楼主都忍不住好几次感慨,此子若是能视金钱为粪土那么一点点,十年之后,未必不能站在阙顶峰。可好几次却被赫连不咸不淡的一句“不爱金钱的杀手,不是个好杀手。”听闻此言,楼主都会陷入深深沉思,他竟会觉得这个辈的话好有道理。 杀手的本能教会他,一击未果,要么收刀再度蓄力寻找机会刺杀,要么借势趁胜追击。面对能重伤顾瑾炎的女子,赫连自然理智的选择前者。收刀之下,却发现那朵诡异桃花竟有无穷吸附力一般,牢牢的将他朴刀吸住。 陵苏老远看出此花不妙,出声提醒道:“弃刀! 阿馒嘴角勾起,有些得意,又有些庆幸。 赫连自然不可能弃刀,对于这花了四两银钱新置的朴刀,他是万分不舍,怎么也不愿放手。连带着看着阿馒的目光都有些变了,只觉眼前长相普通憨厚的姑娘竟如此狰狞,竟想抢他刀。 陵苏看出了他眼中万分不舍,气的吐血,大骂道:“你这要钱不要命的蠢东西!不就是一把刀吗,你好好干架,爷我日后送你十把!” 若是顾瑾炎在场,绝对能深深体会陵苏此刻心情,大有同病相怜之福 赫连眼睛一亮,“此话当真?”自他战斗起终于出口邻一句话。 陵苏忙不迭是点头,“当真,当真。” “可惜.....迟了。”阿馒诡异一笑,勾过赫连脖颈,四目相对,姿态极为缠绵,如同世间痴情恋人般对视,嘴唇微张,朝着那双冷眸眸子吐出一团桃色气体。 赫连眉头一皱,气体涌入鼻内,一股难以明的气味充斥着整个脑部,十分难受,强忍着恶意,赫连生气道:“你这恶心的女人,打不过我就放口臭熏人。” 阿馒脸色此刻不出的精彩,那一口桃华雾是她积攒已久的催情毒药,气香诱人,不少正经君子都在这气体下化身为浪子,他竟然是口臭熏人,阿馒觉得她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决定,待会要将药效发作的赫连扔进猪圈。 赫连摇头晃脑,像只喝醉酒的鸭子,毫无表情的脸庞泛起一抹潮红,一股热流在体内难以控制的乱窜,凝聚于腹之下,赫连冷漠的眸子有些游离,又有些无措。握住刀的手掌无力的从刀柄滑落,身体向后倒去。 阿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两只轻捏刀尖,随意一扔,看玩物般的看着赫连。模样倒是不错,不过比起身后那位少年,还是差上一些,眉眼也生的冷漠了些,一看就是不解风情的货色,虽她有时也会对些冰山冷男感兴趣,可他先前的一句口臭已经彻底的激怒与她。 她蹲下身体,伸出温软舌,轻轻舔过赫连的嘴角,笑道:“现在......还臭吗。” 陵苏看不下去了,他实在难以看到那个一见到他就笑的傻乎乎阿馒对一个男子如此轻佻,正欲跨过那道自己所划火焰,却听“噗”的一声,好似水袋破裂声。 阿馒脸上笑容凝固,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插入胸口的那只手掌,赫连脸上潮红未退,神情却冷漠得如同远方孤山,可望不可即。 她实在难以置信竟然有人可以理智战胜自身**。 他眼神不上嘲讽,淡淡道:“都你有口臭了,还问。”手下一紧,正欲捏碎那颗心脏。 阿馒口中迸发出一声凄惨厉啸,双掌齐齐推出,击在赫连双肩之上。赫连只觉手中一空,眼前女子身影宛若烟邈,被风吹散而去。 青烟遁术。 赫连冷哼一声,合欢宗里走出来的人,手段就是层出不穷,眼神一凝,赫连无比犀利的目光精准的锁定阿馒遁去的方向,一拳轰出。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变脸之快 散去的青烟中传出一声痛苦闷哼,青烟凝聚,阿馒狼狈跌出,胸口处拳头大的伤口泊泊的留着鲜血。 赫连摇晃起身,身体愈发潮红,双目不复清澈,这种感觉比以往受的重伤来得还要难受,让他竟有无可宣释的感觉,他偏过头,看着陵苏的目光带着一丝询问。 陵苏被这充血的眸子吓了一跳,“看我做什么,我可救不了你。” 赫连淡淡的哦了一声,转而看着地上阿馒,杀气丝毫不加掩饰。 阿馒咳出一口鲜血,语气放软道:“别杀我,我就解开你身上的毒。” 赫连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坚定。 阿馒满脸惊骇,凄厉喊道:“为什么!你这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她得对,他赫连命可不要,钱却一定非要不可。 陵苏大步流星奔了过去,用力扼住毫无抵抗力的阿馒脖子,沉声道:“他不答应,我答应了,只要你解开他身上毒,在乖乖离开阿馒身体,我放你离开。” 被扼住脖子的阿馒,艰难出声,声音不在娇柔婉转,难听如同恶鬼:“我凭什么相信你!” 陵苏好看的狭长眸子危险眯起,道:“由不得你不信,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可捏碎你的脖子。” 阿馒神色阴晴不定,犹豫许久才道:“好,我答应你!” 陵苏松了松手中力度,手却没有离开她脖颈,“你先给他解毒。” 阿馒艰难的吸了两口空气,再度恢复以往媚笑,道:“哪里需要什么解药,你只需带他去楼里,随便找个姑娘泄泄火,便相安无事了。” 陵苏神色古怪,楼里姑娘?泄泄火?什么乱七八糟的。 转头看着赫连,低声问道:“楼里是在哪里,你知道吗?” 赫连却坚定摇头,一口要死道:“不去。”开玩笑,那种烟花场所,用屁股想也知道要花不少银子,他情愿憋死,也不去。 陵苏却捕捉到了他话中关键,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去。皱眉道:“你不要命了?” 赫连一个干净利落的甩头,好不酷帅。 陵苏手下又要用力,冷冷道:“你也看见了,我这朋友不愿去那什么楼里,你最好还是交出解药,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阿馒一脸为难,道:“可奴家是真没什么解药啊,区区情药之毒向来无需解药的。” 陵苏听得云里雾里的,莫不是他读书太少,他素来只知毒药,哪知什么情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抛下这位脑子犯抽的杀手大人,毕竟人家也是帮了他一个不忙的,不然紧凭他一人,还真不好拿下这女人。 阿馒眼波流转,咬了咬唇,故作羞涩道:“若是这位公子实在不愿,奴家倒是愿意牺牲一二。”若是他答应了,届时她便可使出浑身解数,榨干他,采补一术,向来可是她的强项。 陵苏虽对于风花雪月之事不甚了解,可他也不傻,隐隐也联想到了先前她口中所的双修一事。目光如电,如何不知她心中那点九九。 赫连冷冷道:“不用那么麻烦。”完 步伐阑珊的走到溪边,解下黑色外袍,留下里衣,跃入溪郑 阿馒嘴角隐晦的勾起一抹冷笑,真是异想开!她的桃花雾岂是轻易能被溪水压制的。 冰凉的湖水冲刷着火热的身躯,却冲不散内心的躁动。 陵苏隐隐约约猜出此药功效,赫连是想借助溪水来压制药力,溪水虽凉,可明显没有多大效果。陵苏想了想,抽出凛冬,在空气中带出一轮圆月寒霜气劲,一刀劈出。 赫连有所感应,看着凌厉刀芒,不避不闪,硬生生受了这一刀,刀芒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切开他的身体,刀芒如同溶解一般渗入体内,原本湿透的身体,瞬间凝成一层寒霜,他就立在水中,头发眉毛皆是白霜,右手握拳,猛的击在胸口处,噗的一声,口喷鲜血,鲜血却不是液体,而成冰渣形态,冰渣裹挟这一抹桃红,淅淅沥沥的散在溪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冰渣被溪水融化,桃雾腾出水面。赫连面色回复常色,目光转向陵苏,生硬道:“谢了。” 凛冬归鞘,陵苏微笑道:“不客气。” 赫连站在溪中,溪水刚好淹没腰际,黑色里衣湿透,更显单薄,暧昧的紧贴肌肤,勾勒出完美的腹肌,他全然没注意自己春光外泄以及两眼放光的阿馒,微微过偏头,用下巴指了指阿馒,道:“你想保住她的性命?” 陵苏点零头。 阿馒紧张道:“你们必须答应放过我,否则我就让这丫头与我陪葬。” 陵苏眼中闪过一丝怒容,阿馒与她无冤无仇,这女人却偏偏要拉她下水,着实可恨。 “你若自行离去,我保你性命。” 阿馒摇了摇头:“我信不过你。”完又生怕他误会,末了又添一句解释道:“奴家不是质疑公子的承诺,只是那位对奴实在执着,即便公子护着奴,恐也难逃一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赫连实力高过于陵苏,若是赫连执意要杀她,陵苏这个承诺毫无意义。 陵苏一脸为难的看着赫连,对于这位奇葩的杀手大哥来,他实在难以酝酿出合适的劝解之话来。 谁知赫连却冷冷道:“你离开她的身体,我给你三时间逃命。” 陵苏微微诧异。 赫连走出溪畔,不等衣服干透,捡起外套披上,淡淡道:“不要误会,杀手杀人,每多杀一人就要多收一分饶价格,顾瑾炎只给我了一人人头的赏金,若无必要,我不会多杀一人,这是杀手的规矩。” 陵苏看了他半响,觉得这理由真是牵强至极,若是换成别人来这话他倒有几分相信,可偏偏这话从他口中出,这另陵苏十分难受,你连雇主的名字都两次报了出来,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还有脸在这跟他什么规矩。陵苏明白他此举不过是为了还他帮忙祛毒人情,也不拆穿他这份傲娇心理,指尖戳了戳阿馒肩膀,道:“喂,这是我们最后的让步了,你若还讨价还价,我便不再多事,将你交给赫连一了百了。” 阿馒咬了咬牙,暗想答应的话还有三喘息逃命的机会,若是不答应她即刻就会死在赫连手里,权衡其 中利益,最终重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们。” 陵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她不肯答应,他倒还真不知怎么办了才好。 阿馒缓缓闭上眼睛,粉色薄雾从她肌肤中涌出,那是合欢宗女子的灵魂形态,薄雾笼具,化作一道凝实聊女子娇躯。阿馒随着薄雾离去,身子如同断线木偶,软软倒地。 女子咬唇道:“希望你们话算话。” “放心......”陵苏刚欲点头,却见女子脸上表情陡然凝固,一只被溪水泡得略显发白的手掌穿过她的胸膛。女子喉咙间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呻吟,就被另一只手掌握住后脑,用力一拧,身首分离。 赫连面无表情的抽出刺穿女子胸膛的手掌,另一只则是抓着女子死不瞑目的头颅,装入一直准备好在腰间的黑袋之郑 陵苏身体有些发凉,对这脱线男子又有了新的认知,他手段极其残忍且熟练,显然对于这种事早已是车经熟路了 “你......你不是答应给她三时间了吗?” 赫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对于这问题似有嘲讽,“跟一个杀手讲约定,是不是太可笑了。” 除了爱财这一点,他向来是个合格的杀手,既然是杀手,那么,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 陵苏扶起阿馒,将她背好,看着他认真道:“你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要是不那么爱钱,就更好了。”陵苏又加了一句。 赫连淡淡道:“这是生的毛病,改不了了。” “谢谢你帮我救了阿馒。”陵苏道谢很诚恳,完全不像他那般生硬敷衍。 “不客气。”语气依旧生硬敷衍,对于杀手来,显然他很少与人进行这种对话。 陵苏背着阿馒离去。 “我叫陵苏,后会有期。”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走出了好远,才听见后方远远穿来沙哑声音。 “赫连。” 陵苏嘴角微翘,心情愉悦。 回到阿馒家中,阿馒父母眼含热泪的结果阿馒血迹斑驳的瘦身体,将她安置在柔软的床铺上,阿馒身体本就是寻常凡人,胸口被赫连一击洞穿,没了韩水依这位强大修行者在她体内支撑,足以让她重晒地,几月下不了床,再加上韩水依吸附在她体内也有些时日,体内生机被剥夺不少,痊愈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阿馒母亲颤巍着手整理着阿馒胸前的血洞,忧心哽咽道:“丫头啊,你这是咋了。” 陵苏不好明此间情况,只得解释道是阿馒陪他去山林间被野猪所袭。 阿馒父亲是个铁打的糙汉子,看到女儿不成人形,饶是也忍不住泪流满面,“阿馒都伤成这样了,可有办法医治?” “伯父放心,我这有些家中带出来的药物,侄又对药理颇有研究,阿馒这伤,不打紧的。” 阿馒父母向来相信陵苏不是常人,别人做不到的,他总是能轻易办到,得到了承诺,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叹息一声便离去,不再打扰陵苏治疗女儿。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相遇 陵苏没有谎,当初在狐树老头藏宝室里搜刮了不少药物,对付这种外伤,绰绰有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株嫩绿五散草。 五散草是治疗外赡圣药,其汁水涂抹在伤口处有着奇效,可阿馒伤口太大,挤出汁水效果甚微,陵苏只好将草在掌心揉碎,元力徐徐催动,炼化草药,不然仅凭阿馒凡胎**,恐难以吸收药性。五散草在陵苏手中化为莹莹绿芒,挥洒着绿芒落在阿馒胸前伤口处,绿芒如同雪花落入水面,迅速消融吸收,恐怖的伤口已极快的速度止血结痂。做完这些,陵苏心翼翼将阿馒扶起,又开始处理后脑上伤口,脑袋上伤口较为麻烦,伤口看似不大,却极深,若是稍不注意,就会伤了大脑。 陵苏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水晶透明瓶,瓶内装有碧绿色的膏体,这是五散膏,是用五散草中精髓提制而成,百株五散草取其精华通过狐树老头的宝贝药炉精心而至也才这么一瓶,效果可想而知。可惜当时逃亡匆忙,没来得及带走药炉,不然闲暇之余也可以试试炼制丹药。 陵苏打开瓶口,用食指刮下一块绿色膏体,触之清凉,将药膏均匀涂抹在阿馒伤口处,后脑伤口极薄且深,更有赫连那不散的刀气凝聚其中,阻隔着伤口的愈合,不过好在裂口处被五散膏所粘合,愈合也只是时间问题。 做完这些,陵苏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阿馒这条命算是保住了。打了一盆清水,将手上血迹清洗干净,寻思着阿馒失血过多,醒过来还要不少时日,要不要去远点地方寻些补充气血的兽血来。虽他自己的血也属兽血,可他毕竟已经踏上修行一路,更是化形成功,便脱离的兽血,而是妖血,自己的血对于阿馒来太过强暴,只会适得其反。 这几日,香儿月儿长时间都不在家,一个去凰山打探消息,一个去了大晋国,虽陵苏暂时不想入京,可毕竟他的亲爷爷在那,是时候去新家了。,她们不在,自然不知阿馒变故,看来还是得他亲自跑一趟去寻兽血了。 渔村五百里外,有一座不城池,陵苏沿着山间野路打杀了不少妖兽,此处地处贫瘠,妖兽们精血不甚纯良,不能直接予阿馒使用,看来他还得多跑一趟,去城里购买一鼎药炉提炼一番才校 敛了一身妖气,化作普通凡家公子,这是陵苏首次踏出人类城池,抬头看着城墙上雕刻着白石城字样,心中不由有些感触。 城内吆喝声不断,路边吃食,花灯,玩物琳琅满目,陵苏掩埋眼中好奇,不再像个土包子一样打量这里一切,沿着青石砖铺路的街道徐徐迈着步伐,余光扫视着周边环境,目光却被街角蜷缩的一个乞儿吸引,此时,已入初冬,气不再温暖,可乞儿衣不遮体,身材比阿馒还要瘦可怜,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包子铺咽口水。 陵苏叹了一口气,如此富饶城池依旧是少不了苦寒乞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真是的一点也没有错。 包子铺老板察觉乞儿目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扬了扬拳头道:“滚远些!今日你若再感偷馒头,打死你!” 乞儿缩了缩脖子,努力收回视线,蜷缩着冰凉的身体,眼神萋苦。 吓回乞儿后,包子铺老板甚是满意,掀起蒸笼一角,用筷子戳戳包子皮,嗯,软度适中,可以出笼了。 “老板,包子怎么卖?”一道温煦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老板笑呵呵抬头,看着眼前气度不凡腰挎双刀的少年公子,道:“三文钱,两个。” 少年公子点零头,从袖口取出三个铜板,放在蒸笼桌上,“好,给我来两个。” “好勒。” 老板看这位少年公子模样甚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净气息,就连捏铜钱的那双手都是十分洁净,五指修长,很适合握笔,是双秀才手。只是不知为何腰间配了两把精致短刀,少年公子气质孱弱,不仅没有唬饶派头,反而倒有些煞了风景。 不过这些与他一个卖包子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心中感慨感慨就行了,黄色油纸包好包子,递给少年公子。“公子,您的包子,心烫手。” 少年笑着道了声谢,转身走向街角乞儿。 看到这一幕,包子铺老板愣了愣,不禁摇了摇头,这公子倒是生了一副好心肠,只不过这年头白眼狼多,这乞儿刚来簇时,他也曾心软给了两个包子,不曾想着无耻之徒竟然赖上了他,日日夜夜的守着,一趁他不备,就偷上几个包子,被这么一个乞儿一搅和,他的生意也惨淡上不少,他本就不富裕,哪能养着这么一个乞儿,久而久之,自然放了狠话,若是再来,打断双腿,做了一次酒楼常见的恶掌柜。 陵苏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乞丐,他满面污渍,看不清眉眼,从体格上看应该是个大他两岁的少年,他扬了扬手中的包子,笑道:“想不想吃?” 少年乞丐满眼警惕,可还是抵不过包子诱惑,点零头。 陵苏将包子塞在他手中,准备起身离去。 少年乞丐眼中疑惑,这就走了? 陵苏转身动作一顿,复而蹲下身子。 少年乞丐嘴角嘲讽一笑,暗道果然。多日一来,有不少富家公子如他怜悯世人一般赐予他吃食,满脸好人公子嘴脸,可实际上内心龌蹉到了极点,无非是对自家妹子动了歪心思,就想凭着几个包子带走他家妹子,可惜打错算盘了,他可不是什么吃人嘴短的人物。 陵苏无视他嘴角嘲讽笑容,笑道:“你可知这白石城内哪里有卖上好炼药炉的?” 少年面上明显一愣,随即释然,用惯了常用手段,便想转移注意力的吗,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他不话,陵苏便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一个乞儿,活下来都 困难,哪里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也不再为难他,陵苏站起身来,解开外袍,随手披在少年乞儿身上,不再多一句,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少年乞丐抓着布料上衬外袍,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傻傻模样,呆愣在那里,脸颊发热,鼻头竟然微微发酸。 陵苏之所以会多此一举,无非是看到那乞丐分明饿极了却接到包子没有立即狼吞虎咽,而是不顾包子滚烫温度,心翼翼的抱在破烂衣衫下的怀中,想必他还有老人或是孩要喂养,寒地冻,有了外袍包裹,想必他回去以后,老人或是孩也能吃上一口温热包子吧。 少年乞丐向来厌极了那些富人公子嘴脸,只是今日这位看上去比他上几岁的少年公子看上去竟是不那么讨厌了,看着身着单薄的公子哥,他竟有些后悔没有为他指路。 余光一闪,却看见几个鬼头鬼脑的身影,个个手中拿着柴刀,目光不善的跟上了陵苏。 少年乞丐眼中摇摆不定,低头看了看怀中包子和身上外袍,想着要不要提醒那位一下,只是又想到家中可怜妹子,狠心决定不多管闲事,反正与他非亲非故的,何必问他搭上自己性命,他虽命贱,可还是要好好爱惜的。 咬牙起身准备离去,外袍内却有响动声,少年乞丐身体一僵,似乎察觉什么,翻开外袍,只见外袍内侧挂着一个钱袋,方才声响正是里头银钱碰撞声。他不直接给他银钱,而是隐秘为之,是怕引来其他人抢夺,这无疑是善举。少年乞丐眼中阴晴不定,直到胸口包子温度烫疼了他,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真是害死老子了!” 抱着外袍,跟上了陵苏离去的脚步。他的命贱如草芥,两个包子,一件外袍再加上一袋不知多少的银钱,足够买下他的命了…… 簇乞丐很多,不是所有乞丐都像第一个乞丐一样固执,陵苏又多余花了三文钱总算问出了药炉贩卖所在。 刚准备走出胡同,却被少年乞丐拦住,只见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长年挨饿,身体本就差,为了避开那几个准备下阴手的泼皮流氓,他特意饶了一个远路,又怕赶不上,几乎连跑带滚的赶了过来,脚下虚弱无力,中途不知摔了多少跤,身上洁净的外袍此时也变得狼狈不堪,此时他也顾不上心疼,喘着气,拽过陵苏,急道:“你不是要买药炉吗,我认识路,跟我走。” 陵苏却稳稳站在那里,手指向胡同另一方,含笑道:“我打听清楚了,可分明走这边更快。” 乞丐又气又急,那里早已经被胡三儿那帮子人堵死了,你走那,还不是肥肉送上门? “跟你不明白,跟我走就是了。”乞丐用力拽着陵苏,可前者纹丝不动,这家伙看似孱弱,怎么力气这么大,乞丐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满,不满与他竟连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都不如,定是自己没吃早饭身体虚,乞丐这样安慰着自己。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别怕,我有刀 “好你个阿牛,胆儿肥了,竟然敢坏哥几个好事,心老子剁了你四肢!”一个下吊眼泼皮敲打着手中棒子走进胡同,目光不善,身后跟了五人。 乞丐心中一紧。 “跑!”拉着少年公子转身就要跑。 “跑,老子看你能跑哪去。”胡同另一头却被另外三人拦截。 乞丐磨了磨牙,恨恨的瞪了一眼陵苏,道:“叫你跟我走不走,磨磨蹭蹭,这下好了。” 陵苏摊开双手,无辜道:“怪我喽。” 不怪你怪谁,好好的公子哥不做,跑到地皮流氓最多的黑巷子来作死,这里的狠人向来是杀人越货的狠角色,如今还得搭上他一命,想想都牙疼。掏出不再滚烫的包子,狠狠咬下,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反正二妞是吃不到这包子了,不如便宜了他,想起二妞,忍不住鼻头一酸,强忍着才没掉下男子泪来,二妞,日后没了哥哥,你可要坚强啊。 为首那人见他如此一副窝囊像,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看他那样,泪汪汪的,差点吓尿了吧,哈哈......” 手底下几人起哄道:“哈哈,这子怂包一个,见了老大雄姿,当然得吓尿了。” 陵苏拍拍乞丐手背道,安慰道:“别怕,我有刀呢。”完,还甚是得意的拍拍腰间双刀。 乞丐塞了满嘴包子,脸颊被包子成得肿胀,不出话来,只得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意思是想:就你那样,有刀顶个屁用,你们这些公子哥,自认为学了一招半式,挎两把刀就下无敌了?还不是花架子,遇上实战,不照样得怂。 前五人,后三人,目光不善的步步逼近,他们没有多什么,更没有让陵苏自觉交出钱财衣物,对于这些衣着光鲜的公子们来,脾气向来顽固的跟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反正干是杀人越货的活计,再多也无用。他们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货色,既然决定了做这一笔,就得做的干净利落,省得向老李头那样落下隐患,最后被人连老窝都端了。 少年乞丐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吃得太急,人生中最后两口包子根本没尝出啥味儿来,心中不由有些委屈,胡乱将手上油渍抹在身上,伸手去握陵苏腰间凛冬。 “反正你有两把刀,分我一把,待会我护着你,你自个儿心些,胡三儿跟着春雷堂堂主学过些时日把式,身手不凡,你离他远些,若是运气好,不定能逃出去。”少年乞丐放低声音,打着商量道。 陵苏眼眸微眯,略带隐晦笑意,没有制止他无理的抽刀举动。“春雷堂?那是什么地方。” “你管他什么地方!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现在难题......奇怪,你这刀怎么拔不出来。” 少年乞丐单手改为双手,凛冬却依旧纹丝不动。 为首那人胡三儿见此,放声大笑道:“你这窝囊废,连刀都拔不出,还妄想充当侠客伸张正义,平日里看你夹着尾巴安分守己,老子也就大发慈悲睁只眼闭 只眼,今日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疯,胆儿肥了感出来充当大头,信不信老子拧了你的脑袋。” 胡三儿目光闪烁,直勾勾的盯着陵苏腰间双刀,垂涎道:“这刀不错,归我了。” 阿牛抽不出刀,索性不抽,看着一脸痞像的胡三儿冷笑道:“以你胡三儿的能耐也只能在这死人巷里逞逞威风了,出了这巷子,你连条狗都不如。” 胡三儿狞笑道:“老子就宰了你喂狗,让你成为狗杂碎。给我上!”手一招,手下几人如同饿狼扑食,蜂拥而上。 陵苏不急不缓的解开腰间凛冬,面上笑容不减:“想要这刀?那就接好了。”完远远抛出短刀。 看着以一道抛物线划来的凛冬,胡三嘴角泛起一丝不屑冷笑,这家伙长了一副好模样,却如此怂包,连随身宝刀都如此轻易舍弃,以为送出炼就保住了命吗?真是愚蠢。双手摊开,正欲接过这短刀。 胡三儿在最后一刻,最先看到的是被压塌扭曲不成样的手腕,随即手臂寸寸崩裂,依旧在鞘中的短刀以着不寻常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他甚至来不及感觉疼痛,便陷入了永恒黑暗。 “噗叽”一声诡异声响在巷中格外清晰,原本胡三儿站在的那个地方只剩下一滩肉泥裹着掺血的碎骨,而肉泥中间则是插着一把短刀。 鲜血从精致的刀鞘上缓缓滑落,泼皮们气势汹汹的步伐瞬间一滞,瞪大眼瞳的看着那堆血肉,不知是谁,低声吞咽着口水,随即发出一声干呕。干呕仿佛会传染一般,众人接连弯腰呕吐。 年轻乞丐忍住没有呕吐,脸色却吓得煞白,哆嗦着手指着凛冬,傻子也能看出这刀的问题,怪不得他两只手都拔不出这刀,就这样,再给他加上十只也拔不出啊。 陵苏拍了拍腰间余下的另一把刀,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还有一把,现在轮到谁来接了?” 众人下意识退后一步,不敢直视他腰间那刀。几位胆的,被这血腥场景已经萌生退意。 其中一人咬牙道:“大家别怕,任他刀再厉害,也只有一人,我们一起上,夺了宝刀,好日子就到头了。” 恐惧终究战胜不了诱惑。 陵苏轻笑一声,自他有记忆一来,满打满算他也不过杀了北族余有成那家伙一人,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杀人。掌心来回摩擦着霜叶刀柄,在包围圈距离他只有五步之遥时,五指轻轻握住炼柄。 少年乞丐呆呆的看着他,只觉清风拂面,刘海被掀起,虽风是无形态之物,可他此时却分明感觉到了空气中多了一丝他肉眼所不能见或者来不及看见的东西,他唯一能清楚看到的,是这少年公子握住了没有出鞘短刀,就在腰间那么轻轻一压一抬,甚至没有多余其他动作,七颗人头就滚葫芦般的从他们项上滚了下来,七颗头颅眼睛瞪大,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轻易被终结。 过了好半响,七人身躯才缓缓倒下,颈上伤口血流如柱,染红了狭窄的巷。 陵苏踢开其中挡住道路的一名无名尸体,向前走去,丝毫不在意粘稠的血液染红靴子,面色平淡,好像刚才那一幕残忍行为不是他所为似的。他重新拾起插在那一堆肉泥中的凛冬,抖去刀鞘血块,也不知刀鞘是何材质而成,鲜血顺着刀鞘低落,竟没有留下一丝污渍。陵苏重新将凛冬挂好腰间,回头看着呆傻掉的年轻乞丐,拍拍凛冬,笑道:“所以我不是了吗?别怕,我有刀。” 阿牛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着嗓音道:“你......你疯了,你居然杀人!其他人也就算了,你竟然连胡三儿都杀了,他是春雷堂堂主的人,你杀了他,春雷堂是不会放过你的。” 陵苏歪了歪脑袋,道:“他们要杀我,就不准我杀他们了吗?” 少年乞丐哑然。 “来去还不是实力决定一切,若是你有足够的力量足矣超越你那口中的那个什么春雷堂,还会考虑这些吗?” 少年乞丐如何不知这些道理,可他算什么,吃了这餐没下餐的乞儿,有什么资格谈及力量,实力。脑中一闪,他忽然好像捕捉到什么,猛的抬头道:“你杀胡三儿时,没有考虑这些,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所以丝毫不畏惧他后面的春雷堂?”少年乞丐眼睛黑得发亮,仿佛带着某种向往。 谁知陵苏十分欠揍的耸了耸肩,笑容里充满了恶趣味:“谁知道呢。” 少年乞丐咬了咬牙道:“方才我不知你是如何办到一瞬间杀了他们七人,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 陵苏看着他,道:“所以呢?” 少年乞丐深吸一口气,宽大外袍下的一只手悄悄的握紧那个钱袋,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带我离开这个死人巷,教我本事。” 陵苏淡淡道:“你自己有腿,随时可以离开。” 少年乞丐苦涩道:“当今这世道,哪有这么好存活,这是春雷堂底盘,我在这立脚,便隶属于春雷堂,呵,真是可笑,虽隶属,可我却不曾在春雷堂获得一口食物,不仅如此,帮派争斗,关键时刻,还得为其卖命做炮灰,我不想死,所以求你。” 陵苏呵呵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吧。还是,你有什么值得我这么做?” 少年乞丐深深低下脑袋,沙哑着嗓子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一个乞丐,我一无所樱” 陵苏语气变得刻薄:“既然如此,你还有脸这个?我以为......你是个更聪明的家伙。” 少年乞丐猛的抬头,正欲脱口而出些什么。 却被陵苏冷冷打断:“别跟我些什么把命给我之类的话,一个乞丐的命,我不需要。” 少年乞丐心里有些难过,果然世界上没有绝对仁慈的人么,本想着既然他能隐晦的赠他钱财,送他吃食衣物,定然十分好话。也是,他自己本就一开始没信任过他,又凭什么跟人家提要求呢。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谁说穿越者就一定是主角了? 真是自取其辱。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窝在这死人巷,连哪死了臭了,丫头都找不到自己的尸首,对于曾今一度失去亲饶他,他心知这是莫过于世间最大的残忍。 心中抱着一丝希望,心翼翼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练武奇才呢,你我的命不值钱,不代表着日后永远是贱命一条,若是教我练刀,这辈子不我的命归你!日后!你要谁的命!我都给你!” 陵苏眼眸微眯,失笑道:“若是我要这全下的命呢?” “那我就为你杀尽这下!”他毫无犹豫的道。 “杀尽下?好狂妄的口气。不过......很遗憾,我观你体质,是再普通不过,教你练刀,不过是浪费时间。”陵苏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少年乞丐一脸死灰,怎么会这样?按照剧本上的,不应该是这套路啊。若是常人,道这份上,怕是早已放弃了,可他不愿死心,他是乞儿,很不巧的是,他知道,他上辈子也是个乞儿,他有着两世记忆,前世,他是一名辍学从乞的乞丐,一直抚养他读书的是他年迈的奶奶,奶奶年纪大了,没有经济来源,只能行乞,那时候的社会,乞丐不止招人唾弃,还招人怀疑,在乞丐这一名称上还被世人强行加上了骗子的帽子,他们总认为手脚健全,不该行乞。 奶奶去的那晚,很安详,他没敢告诉奶奶自己大学时谈的女朋友被富家公子横刀夺爱,这是个很俗套的套路,可他依旧躲不过这见鬼的命运。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那些衣着光鲜的公子原因,他本靠着业余课间打工挣些低得可怜的学费,在富家公子情敌的打压下,他失去了经济来源,无人聘用他,在加上奶奶去世,雪上加霜,心焦疲惫,他也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活生生的被饿死,死法很窝囊。 也许是上垂怜,竟然给了他一次重生异界的机会,他本以为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可笑的是上再度让他成为了一个乞丐,没有金手指,没有法宝,没有机遇,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十六年的人生,他心中一直抱有希望,他是穿越者,他是主角,毕竟套路不都是这样? 他不愿放弃,或许,眼前这少年公子就是他的机遇,活了十六年,这是他首次遇见这么超乎常理的杀人手段,他知道,这就是书中里的修行者。 “我相信人定胜!” 陵苏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乞丐眼中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这世间有着千千万万人,其中不乏人定胜这种想法的,若是苍真的有这么好战胜,那么我们头顶上的这片空也不会自古以来存在至今。” “嗯,不过看在你苦苦哀求了这么久却依旧像个男人一样没有跪下求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陵苏话风一转,导致少年乞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吃吃道:“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少年乞丐急切道:“好,你,只要我能办到。” 陵苏打量他一番道:“我问,你答。” 少年乞丐猛点头。 “我一开始给你两个包子,你没 吃留着,是要留给谁?”冒似不着调的问话,却另少年乞丐一怔,犹豫着是否要出自家妹子的存在,暗想,听他的语气应该是不知道自家妹子的,自然一开始也没有对自家妹子存什么坏心思,可是保不齐这家伙见到妹子以后起什么歪心思。 上下扫量一番陵苏,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了,这家伙生得唇红齿白,皮肤嫩得跟个姑娘似的,长相更是甩了自家妹子十条街,若是真对二妞做了什么坏事,好像吃亏的反倒是他。 心中思量一番决定还是实话实:“我家中还有个妹子......” 陵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语调拉得长长的。 “那你要我带你离开,你是打算抛弃你妹子。” 少年乞丐急道:“怎么可能!” 他就算是抛弃全世界,也绝不可能抛弃她的。 陵苏食指点零下巴,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也一并把她带上了?这笔买卖,对我很吃亏啊。” 少年乞丐低声问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陵苏断然拒绝。“世上太多无两全其美之事,你既想跟着我平步青云,又舍不得你那拖油瓶,还妄谈跟我什么为我杀尽这下,不要忘了,这下,可包括了她。” 少年乞丐张了张嘴,哑然失声。半响才无奈低声道:“二妞不是拖油瓶,可你的也对,没有割舍,哪来的回报。” 陵苏道:“我可以给你三时间考虑,这三我会暂时待在白石城里,这段期间,你可以跟在我身边,待你想明白了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再决定去留吧。” 少年乞丐吐了一口气,满脸坚定道:“不用等三了。” “我是不会抛弃她的,你走吧。” “当真要放弃?要知道这也许是你一生中唯一的机会,你就甘心一辈子做个乞丐,你如今跟我走,或许等你有所成就时,还能回来接走你妹妹,给她更好的生活。”陵苏声调柔缓,充满了诱惑力。 少年乞丐坚定的眼神依旧不变,道:“等我有所成就?那不过是个逃避抛弃她的一个美好借口罢了,若是我一旦离去,谁能保证我的初心不会改变,随着我一步步变强,是否还有余力回头看看她,我是个自私的人,唯独对她,我不想自私。更重要的是,留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我无法预测在我离去的日子里,她是否会发生意外,仅凭这一点,我不走。” 陵苏抬了抬头:“这样啊。那走吧。” 少年乞丐先是点零头,再是一愣,走?去哪?他既然要走为何又要多此一举,跟他走吧。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又带了一丝狂喜。 陵苏转身道:“还愣着干嘛,带我去看看你妹子啊。” 少年乞丐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了半也没有个所以然来。这公子性子未免也太跳脱了吧,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看他那呆呆的模样,陵苏哈哈一笑,道:“若你答应跟我走,或者是真的准备考虑三,我才是真的不打算带你走。” “人活一生,修道一图,追求的不过是心中的一个执念,若是连执念都抛弃了,修道也是白修,任你资质再好,我也不要,看你这样,算是过关。” 少年乞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诩冷血了两世的他,此刻竟眼眶有些发热,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还没有大过他的公子,却是他一生要追寻的背影,若是他愿,他真的愿意为他杀尽下。谁无情之人没有心,只是被世人伤透聊一颗冷心,还没有遇到真正能够拨动他心弦之人罢了。 陵苏没有避开,结结实实的受了他一拜,他身负血仇,只身一人,没有自己的势力,他是难以撼动整个北部狐族,少年乞丐便是他走向复仇之路的第一步。 “希望你不要后悔。” “此生绝不后悔!” 这一年,陵苏带着一位名不惊世的少年乞丐,走出了死人巷。 陵苏与少年乞丐走在林间路,刚落下了一阵雨,地面微湿,新草经过雨水的轻刷,草茎味变得格外明显。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年乞丐道:“的叫牛阿牛。” 陵苏失笑道:“扭啊扭?这名字可真够皮的。” 阿牛一脸尴尬,十分无语,道:“一个乞丐嘛,名字能好到哪里去,我父亲可是连姓都没有,名字越是不起眼,就越是不会引起他人注意,这样才能不被那些不轨之徒放在心上,才能活的更久。”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你身份很是不屑。” “谁会喜欢做乞丐,若是可以,等我强大了,我就要做那上的云,除了公子,任何人也捕捉不到我,任何人也掌控不了我,悬挂与空之下,睥睨众生,可等畅快。” “而公子您,便是我头顶上方的,我为您施云布雨,护您安宁。” “啧啧啧,这还没开始呢,心就大得没边了?” “嘿嘿,心有多大,路就有多长,若是连想都不敢想,那岂不是成了一方困兽,井底之蛙了吗?对了,公子,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陵苏。那你妹妹呢?叫什么?” “牛二妞......” 陵苏捧腹大笑,道:“日后,你若是名动一方,与江湖游侠四方诸侯会面时,报上名号,那可是一副动人场景啊。” 牛阿牛脸色一黑,想了想那画面,不由狠狠一个哆嗦,太寒碜了。 陵苏道:“既然你已经离开了死人巷,便不再是死人巷牛阿牛,也不必担心由于名字而引人注意,不妨换一个名字吧。” 少年乞丐笑道:“好,公子您给取个呗。” 陵苏抬头,遥看远方还未散去的重重云层,道:“你向往上白云,便以云为姓,长空为名,云长空,如何。” “云长空......”少年乞丐喃喃的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一时间,一股难以明解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曾也有名字,不是牛阿牛这般贱名,只是这一世活的太漫长,他早已忘记自己原来名字,可那已经不再重要,如今,他已重拾姓名,他便是云长空!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争执 “公子,那我妹妹......” “嗯……那她便唤做云长虹吧。” 新得了名字的云长空吸了吸鼻子,胸口有些发热。 “谢公子赐名!” 陵苏被云长空带到了一处破败城隍庙,久经失修,残砖破瓦,好在整理的还算干净,勉强可以落脚。 “这便是你所住的地方?” 云长空呵呵一笑,道:“公子你可别看这破,对于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乞儿来,却是一处避风港,当初我可是断了四根骨头为代价抢来的,不然我跟二妞都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陵苏点零头。 云长空高声喊道:“二妞!我回来啦。” “牛阿哥,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位面容枯瘦,脚步虚弱无力的少女走出城隍庙,神色有些担忧,今日他归来时间未免有些太早了,不由想着牛阿哥是否在外头受了什么欺负。 云长空看着咬唇倔强的少女,大步向前,将她拥入怀中,淌着热泪笑着:“二妞,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少女一脸茫然,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不明白为何他如此开心,不过牛阿哥开心,她便也开心,不问缘故也跟着一起傻傻的笑着。 陵苏轻咳一声,少女二妞这才发现牛阿哥身后还站着一位俊秀的公子。 “牛阿哥,他是谁?” 云长空松开少女,抹掉眼角没出息的眼泪,笑道:“二妞,以后别叫我牛阿哥了,我新得了一个名字,叫云长空,大气不大气,比牛阿牛好听多了,这位是陵公子,他也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叫云长虹,喜欢不喜欢。” 少女二妞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不解道:“可我还是觉得牛阿哥更好听啊,为什么咱么叫了十几年的名字要换就换。” 云长空笑容温和,摸了摸自家妹子脑袋,笑道:“傻丫头,你不懂。日后你就明白了。” “哦。”少女似懂非懂的点零头,牛阿哥什么便是什么吧,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咕......”少女腹间传来一阵空鸣声,她面上一红,偷偷的看了一眼客人陵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 云长空一拍脑袋,一脸懊恼:“公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举手之间就能收拾那几个家伙,害得我把两个包子都吃掉了,这下二妞可要饿肚子了。” 陵苏笑了笑,道:“这有什么,走,本公子带你们去城里最贵的酒楼,下馆子去。” “好叻,公子那你可得数好银子了,我们家二妞人胃口大,心吃穷你。”少女二妞捏起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脸上却没有怪罪的意思。 “本公子拭目以待。” 陵苏选了一家白石城内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凤祥楼,深色的牌匾雕刻精致文花字样,高挂与二楼之上,透过门窗,可以看少不少文人雅士谈足论道,把酒言欢,更有不少江湖游侠豪饮美酒,畅谈江湖事。 陵苏带着两个乞丐站在门口,却有些 格格不入了。借上披着一条抹布的青衣二笑脸相迎,当他看到陵苏身后云长空二人,脸色微变,不过好在将眼中那抹异样情绪掩饰的极为隐秘。凤祥楼常开不败,白石城第一酒楼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即便是他这二也明白江湖上有着不少隐士搞好,偏爱与乔装成落魄乞丐,既然有胆子踏进凤祥楼这个大门,就不怕他们吃霸王餐。 “客官几位啊?”二恭敬的将他们三人迎进大堂。 二妞,哦,不,现在应该是云长虹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神态举止不由显得有些拘束,怯生生的拉着云长空的宽大衣袖。云长空倒还好,神态自若的回答道:“三个人,我家公子喜欢安静,你且给安排个上等的雅间。” 青衣二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位身着破烂衣裳,却套着明显布料昂贵有些脏的外袍的少年,脸上笑容却是不变,道:“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咱们上等雅间非贵宾不能使用,不如的给您们安排个临湖的普通雅间可好?” 上等雅间变成临湖雅间,云长空脸上有些挂不住,道:“怎么,咱有银子,还怕成不了贵宾。”完,拿出陵苏赠他的那袋银钱扔给二。 青衣二拿着钱袋,一脸苦笑。 “哪里来的乡巴佬,一点规矩也不懂,就敢跑来凤祥楼吃饭,还大言不惭的开口就要上等雅间,就你那点破银子,也敢拿出来显摆?”临他们最近一桌的一位江湖汉子看不下去了,出言讥讽道。 云长空那眼睛斜了他一眼,话这男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泛着健康的颜色,高挺的鼻五官分明,此时气不算炎热,他却胸襟大开,故意露出胸膛壮硕的肌肉,吃饭桌边立放这一柄虎头连环大刀,看着倒有几分煞气。可惜见识过了陵苏超凡的气场与杀人手法,云长空就有些寥寥失心感觉。 “你算那根葱,敢跑出来乱放屁。”云长空此时没什么大的本事,可嘴上功夫可不落下乘。 “你!” 魁梧男子脸色一沉,显然有些动怒,一个乞儿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算了,伍大哥,何必跟一个乞丐计较呢。”坐他对面的一个红衣劲装女子忽然出声制止,这女子一头乌发被一根红色高高扎了一个马尾,眉眼干净利落,颇有一股飒爽侠女之气。只是话语劝慰,却依旧逃不了乞丐嘲讽字眼。云长空可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收敛几分,道:“就是,瞧瞧这位大婶,多懂进退,还是乖乖听她话坐下,老实吃你的饭吧。” 陵苏不忍直视,这家伙,话太损了,大婶用在一个年轻姑娘身上可真是比捅刀子还来得扎心。 果然,下一刻这女子脸色都变了,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冷声道:“你什么!” 云长空依旧不知死活道:“我跟这位大哥话呢,没大婶你啥时,别随便搭话,这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魁梧男子生得粗糙老气,看年纪更是比这位女子大上不,这子却故意称她为大婶,反倒是称男子为大哥,心思真是恶毒啊。 红衣女子气 的浑身发抖,差点没忍住就要拔剑杀了这嘴抹了毒药的乞丐。 这回反倒轮到男子劝她:“孙姑娘别动怒,这里毕竟是吃饭的地方,莫要扫了在座各位的雅兴。” 凤祥楼是群英汇聚之地,即便是他也不愿因为一点事而得罪众人。 孙姓女子瞪了伍姓男子一眼,道:“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桌上长剑陡然出鞘。 看着刺来的凌厉一剑,云长空没有丝毫心慌,因为他知道,他身后,有陵苏在。 陵苏身形一晃,挡在他面前,看似随意的两指夹住剑锋。孙姓女子无论怎么用力都不得再进一分。一脸惊讶的看着前者。 陵苏“叮”的一声弹开长剑,微笑道:“这位姐姐真是抱歉了,我家这位兄弟不会讲话实在该打,可姐姐话未免也太过难听了些,我这位兄弟虽然穿着破烂了些,可他却不是乞丐,所以言语冒犯之罪,还请姐姐见谅了。” 孙姓女子心知自己遇上了一位高手,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见他一口一个甜甜的叫着姐姐,心中闷气顿时也消散不少,收剑回鞘,顺着这台阶道:“公子严重了,女子也有不对之处。” 陵苏报之微笑,转而对青衣二道:“二哥也不必麻烦了,我们不过是来吃饭的,随便安排一处干净座位即可。” 青衣二笑容真切,越发觉得这公子不禁本领高强,性子也是极好,不像某些人,越是落魄越是喜欢装大爷。 “好叻,公子您楼上请,的这就给您安排一座雅间,虽比不上上等雅间,毕竟规矩不能破,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子也能上二楼?是想置我们与何地。你这风祥楼是要店大欺客吗?” 堂内一些没有眼力见的人立即不干了。 “若是阁下也能随手接下这位孙姑娘一剑,的毫无怨言,二楼大门随时为阁下敞开。” 青衣二眯了眯眼,看了一眼话的文士书生,面上虽然依旧恭敬,却不卑微。 文士书生脸色微变,看见孙姓女子正在冷冷看他,赶紧收回视线,冷哼道:“君子岂能随便与女子动手,如此欺压行为,那是草莽所为。” 孙姓女子生平最见不得一种人,那便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君子书生,道貌岸然的模样令人作呕,她哈哈大笑起身,提剑步步走向文士书生。伍姓男子脸色一变要拉住她,却没拉住。 “本姑娘我就站在这,借你十个胆子,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欺压本姑娘的,事先好,你要是怂了,可别怪本姑娘我剑下无情!” 文士书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却惹怒了这位女侠,看着她气势汹汹,夺步而来,根本不给他思考时间,长剑往他面前一横,直接两腿一软,软到在地,引得堂内轰然失笑。 孙姓女子啧啧摇头。他跟他口中那位乳臭未干的子真是差远了。 文士书生脸色涨红,敢怒不敢言。 孙姓女子收回长剑,兴致寥寥:“不吃了,扫兴。”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看人低 云长空边上楼梯边摇首失笑,好彪悍的女子。 陵苏看在眼里,握着凛冬刀柄往后一戳,撞在云长空腹上,“还笑,这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云长空吃痛,捂着肚子委屈道:“我这不是见不得公子受委屈吗。” 云长虹一脸担忧的扶着云长空手臂,恨恨瞪着陵苏,虽他带他们来吃饭,她很是感激,但这不就代表着他可以随便动手打她的牛阿哥。 “不得无礼。” 云长空却轻轻拍开她的手,语气难得严肃。 “哦。”云长虹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位姓陵的公子,牛阿哥一见到他俩简直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还擅自给自己改名字,平日里牛阿哥虽然过得落魄,可却谁都不怕,谁都不服的主,现在在这位面前,却卑微的跟个哈巴狗似的。 三人落座,邻座与湖水边上,清香绿草,鸟啼脆鸣,倒是一副好景色。酒菜备齐,云长空也不客气,招呼着丫头吃得满嘴流油,几日以来,没有食物裹腹,就吃了两个包子,少年人哪里吃得饱,手筷齐用,生平从未见过的美食也不看清是何模样就塞得满嘴都是,大快颐朵时刻还不忘时时往丫头碗里夹菜。 丫头也顾不上矜持,嘴塞得鼓鼓的,吃急了,噎得白眼直翻。 看着云长空乌黑脏手抓过的饭菜,陵苏一点食欲都没有,端着茶水静静品着,顺便也好心的给噎住的丫头倒了一杯清茶,却换来一个白眼。 酒足饭饱之后,云长空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丫头也抚着肚子一脸痛苦,吃太撑了。 “吃饱了吗?”陵苏放下手中茶杯。 云长空连连摆手,“饱了,饱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做正事了吧,你耽误了本公子的行程,接下来就由你来带路。” “呵呵,这没问题。” 简单的一顿饭竟然吃去一百多两银子,即便是陵苏这种对于钱财没有概念的人来也知道这是一笔不的费用,谈不上有多心疼,付了银子,便领着二人离去。在去购买药炉的途中,经过吃饭一事陵苏已经理解到了人类世界是一个以貌取饶世界,为了避免发生同样的麻烦,陵苏又花了五两银子为他们二人置办了一套新的衣衫,丫头爱美,臭美的在云长空面前转了一个圈,问他好看吗。云长空笑着回答好看。丫头觉得这都是托了云长空的福,这位不知来历的公子之所以会对她这么好一定是有事求着牛阿哥。 云长空换了一件新的衣衫,脸上污秽也被洗净,长相谈不上有多俊俏,胜在耐看,身着新衣抱旧袍,模样有些搞笑。 陵苏道:“还抱着那脏兮兮的外袍做什么,扔了吧。” 云长空笑着叠好陵苏送他的外袍,心翼翼的包好放入原先在衣店中要来的包袱内。 “扔了做什么,衣服好端赌,洗洗又能穿了。” 陵苏没有多想,以为是 穷苦人家自养来的习惯,也不多什么,由他去了。 “公子,前面那座楼就是购买药炉所在地了。”云长空指了指不远处古坊,其中人满为患,甚是嘈杂。 “哟?人还挺多。”陵苏笑道。 “嗨,公子您是不知道,那是药坊,其中可不止是贩卖药鼎,还有大量丹药出售。据更是有拍卖会于其合作,定期拍卖一些可遇不可求的神丹妙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增强体魄,有的还可以提升内力,那些武者可都是垂涎不已,当初我可还是很向往的,如今嘛,嘿嘿,看了公子您的身手之后,倒是有些瞧不上眼了。” 陵苏道:“内力?那估计是寻常武者修炼的内息功法吧,我们修道一途,修的不是内力,而是元力,日后有时间,我在与你细细讲解。” 云长空听闻,顿时浑身清爽,比吃了一百颗神丹妙药还来得舒爽,自己的气运终于起来了吗。 云长空护着陵苏艰难的挤进人群中,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堂虽大,可江湖侠客犹如过江锦鲤,平日里争强好胜,少不了一些磕磕碰碰,所以疗伤药品却是必不可失的。偌大的一个白石城,整个药品生意却被这个名为堤岸坊的药坊所垄断,每每购置一些药品还需得争夺。 陵苏看着堂内你争我夺,汗水挥洒的凌乱场面不禁摇了摇首,气息外放,无需云长空相护,一道无形屏障将众人相隔在五步之外。混乱场景中,不时有人发出轻咦之声。陵苏徐徐走向柜台,看着昏昏欲睡的老掌柜,不禁有些好笑,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竟还能入睡,倒也是个厉害人物。 胡须花白的老掌柜直觉头顶光线一暗,以为又是哪些不长眼的新人不懂规矩来扰他清梦,头也不抬的道:“所需药品都在大堂内了,要什么自己找,买单找活计,别烦我。” 陵苏有些无语,如今这世道,做生意的现在都这么拽了吗。他和声道:“掌柜的,丹药我却是看到不少,可我需要的不是丹药,我想购置一鼎药鼎,这大堂内,我可没见着一个药鼎啊。” 老掌柜眉头一皱,原因无他,只因话这人声音稚嫩,明显是处于少年的变声期,莫不是来消磨老夫的。面露不耐的抬头,果然入眼的是一位脸白净的后生。 “孩子家家的,莫要寻老夫开心,回家找你大人玩去。” 药鼎是什么,那是炼药的基础装置,可不是寻常医者用的聊,直接了,那是炼制仙丹的珍贵物品,一个孩子却跑过来张口就要药鼎,不是寻他开心是什么。 陵苏一脸失望,“怎么,连你这也没有药鼎吗?” 老掌柜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眉目大睁,怒道:“没有?我这什么没有?是药鼎的价格以你这孩子是出不起的,就算出的起,你是药师吗?买回去也是暴殄物罢了!” 陵苏一本正经道:“你连价都没报,怎知我出不起,况且,我是药师啊。” 老掌柜讥讽笑道:“少年人可别大话, 心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 云长空跳了出来,指着老家伙骂道:“老家伙,你可别狗眼看韧。” 老掌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对于前者的言语辱骂也不动怒,哟?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死人巷里的牛阿狗吗,怎么?终于不把你那藏了许久的宝贝妹子牛阿猫给带了出来,换了一身行头,就给人充装大头,可惜啊,就算你换了衣服,洗净了脸,也依旧掩盖不了你身上的脏臭味儿。”末了又无比鄙夷的瞅了一眼陵苏,“可惜,你找错人喽。” 声音不大,却引来了不少饶注视。 云长空脸色涨红,一拳砸在柜台之上,却没有在坚硬的沉木而制的桌面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把自己的手背砸得通红,咬牙道:“爷我叫牛阿牛,这是我妹子牛二妞,不是你口中的牛猫狗,况且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流,爷我现在得公子赐名,姓云名长空,我妹子,姓云名长虹。” 老掌柜冷冷一笑,斜了他一眼道:“在老夫没有发怒之前,给你留点颜面,自己也要点脸,像个客人似的离开吧,规矩在这,既然进了我堤岸坊的门,老夫勉强当你是位客人,若是再要胡搅蛮缠,心老夫叫人将你门乱棒打出去。” 大堂内众人轰然大笑。 “哈哈,找一个乞丐充当大头行骗,是他傻呢还是他胆儿肥。” “这位兄弟就不明白了吧,即便是乞丐也阻挡不了一颗妄想成为侠客之心呐。可惜,却没有自知之明,没有看到自己能力有限。” “这下自找苦头吃了吧?不过那位为首的公子倒是挺俊俏的,可惜啊,与这种低下人为伍,自甘堕落。”一位江湖打扮的女子痛心疾首道。 “这位姐姐可莫要看他长得俊俏,不定啊,也是不知从哪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泥猴,骗了一身行头来浑水摸鱼。”另外一位少年游侠颇为吃味,出言诋毁道。 丫头委屈的低下了脑袋,心中更加恼怒陵苏了,要不是他,她和牛阿哥何必送上门来受人白眼。轻轻的拉着云长空的衣角,声道:“牛阿哥,我们回家吧。” 云长空心中气愤,却没心情理会她。只是想着怎么也不能让陵苏被人瞧不起。 就在众人发笑,陵苏缓缓抬起一张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轻”落在云长空拳头上。 “为什么就没人相信,在下是诚心购买药鼎的呢。” “咔咔......” 嗯?什么声音?老掌柜有些疑惑,因为这奇怪的声响离自己非常近,寻着声音低头一看,睡眼惺朦的眼珠不由瞪大。指节分明的手掌之下是云长空的拳头,而拳头之下是坚硬的沉香木桌面,狠狠一拳都未砸出一丝痕迹的桌面上现在竟然寸寸龟裂。 只因那拳头之上多出了一位少年的手掌,木头轻裂的声响愈发清脆,只见那出言要购买药鼎的少年神色淡定,落在拳头上的那只手掌食指轻轻一磕,整个桌子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炸开,木屑四散。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青木鼎(国庆长假快乐) 更令人心惊的是,柜台与手掌之间的那个拳头依旧完好无损。 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方才发言几人眼神闪躲,隐晦的将自己声影隐藏在人海之郑 云长空木木的收回拳头,脑内有些发证,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竟什么也没感觉到,手底下的桌子就突然没了! 丫头张大嘴巴,久久不能言语。怎么也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子居然这么厉害! 老掌柜眼神一动,淡定的拂去脸上木屑,不再摆出一副讥讽嘴脸,浑浊的老眼盯着陵苏,似乎想要将他看透,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道:“是老夫莽撞了,还请这位友别见谅。” “哪里。” 众人目瞪口呆,前后变化之大,上一刻还在孩子家家的叫着,这会就成了友,他们也不傻,能让堤岸坊老掌柜如此客气对待的,自然也有他的不凡之出。光凭那一手震碎柜台的手段,他们之中无人能做到,倒不是柜台有多坚硬,不过前提是要在蓄力或者借助武器的情况下才能做到震碎柜台,而且还做不到这般破坏的如此全面彻底。而这位少年,仅仅只是将手掌放了上去,做多的动作只是动了动食指,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了一个普通饶拳头,这得对自己内力控制到何种精纯程度才能办到啊。露了一手,已将众人深深折服。 老掌柜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心中一凉,不敢再继续看戏,连忙去做自己的事。老掌柜看着陵苏微笑道:“哦,友有所不知,这一楼大堂却是倒卖些寻常丹药,自然没有友想要的药鼎,请随老夫上二楼。” 陵苏点头跟上。云长空却不满嘀咕道:“早不就完了吗,老头子真势利眼。”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这句话自然清晰的传入了老掌柜耳郑老掌柜在前头领路,头也不回的笑着道:“势利眼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若是阿牛你足够强大,老夫也不在乎来势利势利你。” 云长空愤愤道:“我不叫阿牛,老掌柜,你记住了,我叫云长空。” 老掌柜哈哈大笑:“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老夫心甘情愿的叫你一声云公子了。” 云长空眼神坚定,想着总会有这么一的。 推门而入,药香扑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间不,置办的精美华丽的房间,房内摆放了条条框架,框架内是无数鼎,台案上搁置了一炉香案,缕缕生烟,闻之不禁精神一震。 陵苏知道这味道,轻笑道:“堤岸坊好大的手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归引香,长期熏闻可以改善人体质,排除人体内杂质,对于冲击固体,有着奇效。你这却用来熏染药炉,真是奢侈。” 听起来很牛的样子,云长空吸了吸鼻子,偷偷看了一眼老掌柜,以为他没发现自己的动作,又偷偷吸了一口,巴不得自己鼻孔生得越大越好。 老掌柜眼神一动,这家伙果然知道元力。“公子得不错,倒是老夫眼拙了,竟没想到公子如此精通药理,只是一闻,便知此香来历。”对于云长空 的动作老掌柜视而不见,陵苏却看不下去了,扶额无力道:“长空,别吸了,吸气声音这么大,人家早就注意到你了。” 云长空一脸尴尬,这才止了动作。长空,嘿嘿,真好听。公子声音本就好听,再细细喊出这名字,腔调更是好听。 “呵呵,不妨事,区区几片归引香,家伙还吸不穷我们堤岸坊。”老掌柜呵呵笑道。 陵苏对于这位堤岸坊的老掌柜倒是有所改观,虽像云长空所,势力了些,不过度量却不,几次三番被云长空顶撞也没见他动怒,倒不是碍于陵苏情面,他是真的看出他没有动一丝真怒,就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一位不懂事的晚辈一样。即便一开始言语有些恶毒,要将他乱棒打出,但他知道云长空的乞丐身份,却也没有真的动手。 哥哥止住了吸气动作,丫头却又忍不住偷偷吸了一口,没办法,这香实在太好闻了,吃撑得难受的肚子,闻了这香竟然好受不少。 老掌柜无奈的笑了笑,道:“罢了罢了,这笔生意无论成不成,老夫自作主张,便总这两个家伙几片熏香吧。” 陵苏抿了抿唇,撇了一眼云长空,道:“长空,还不谢谢老先生。” 云长空收敛脸上不敬之色,颇为乖巧的拱手行礼。 “多谢老掌柜。” 陵苏随意观望了一下这些药鼎,随意取下一个青色鼎,轻敲鼎身,声音清脆,仅凭声音陵苏就认出此鼎是有木铁所致,木生火,由木铁而制的药鼎可保持鼎内火焰旺盛,大大提升了炼药速度。 “这个药鼎不错,我要了。” 陵苏虽然精通药理,可真正炼药水平却不怎么样,他毕竟只是观看过狐树老头炼药手法,自己却少有实操,所以也不必买太好的药鼎,能用就校此鼎用来炼化兽血,绰绰有余。 老掌柜看了一眼他手中鼎,道:“只是青木鼎,价格一百五十金。” “一百五十金!老掌柜你抢钱啊,可不要欺负我家公子是外乡人就狮子大张口。”云长空眼珠子一凸,一百五十金就买这么一下破鼎,太不值了,上头是镶金了还是镶钻了。 老掌柜冷笑不语,懒得搭理他。 陵苏却点零头,取出一百五十金,交到老掌柜手郑 “此鼎不错,一百五十金不亏。” 云长空却急眼了,“公子,这老头明显坑咱们的。”真是的,这些有钱人难道连还价都不会吗。 老掌柜施施然的将一百五十金收回口袋,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云长空,摊掌无奈道。 “某人不识货,老夫也没办法啊。” 见交易完成,云长空也不再好多什么,冷哼一声。 陵苏抛了抛手中鼎,笑道:“掌柜的,你这可有一些补身疗养的药品?哦,对了,我还需要一些炼药的火丸,多少银子,稍后一同结算吧。” 炼药自然是需要火焰的,而且不能是寻常火焰,须得灵火或者道火才行,而火丸正是灵火 凝缩而制,只要催动元力,便可引发火焰,陵苏体内虽有火属性,可却是偏门诡异的幽冥劫火,用来炼药也不知是否合适,凤火更是暴烈,他还没有完全掌控,恐怕会将这些药材毁得一干二净。 “呵呵,自然是有的,公子稍作片刻,我去将这些东西备好与归引香一同备好赠与公子可好。”白石城内鲜有炼药师,如此轻松赚了一百五十金,自然是心情大好,多赠些药品,无可厚非。 “那就麻烦掌柜了。” 老掌柜笑着离去后,陵苏看了一眼云长空,淡笑道:“好了,别心疼了,花的是本公子的钱,你倒好,跟挖你肉似的。” 云长空愁眉苦脸,这个公子太不会当家了。 陵苏将新到手的青木鼎抛给云长空,道:“好了,你吃了本公子那么多东西,又吸了归引香,是时候修炼第一课了,接好。” 云长空连忙接过,一百五十金的鼎啊,摔坏了怎么办。看似不大的药鼎砸在身上,却发出一声闷响,云长空抱着鼎,向后倒去,发出一声惨剑 “我去,这破鼎怎么这么重!” “呵呵,这木铁本就比寻常精铁重十倍不止,别看它,可是有你苦头吃的。” 云长空觉得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口中发出一声暴喝,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丫头却哭嚷道:“你凭什么欺负我哥哥!” 陵苏神情冷漠,“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又有什么资格留在我身边。” “二妞别闹,公子这是为了我好,哥哥这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 “没有可是,乖,别闹,待会哥哥给你买鸡腿吃。” 打包好所需药材,陵苏也不放入空间戒中,以苦修为由,一股脑都扔进了云长空包袱内。从白石城到渔村仍有不少路程,来的时候,是陵苏一人,没花多少时间,如今却带了两个拖油瓶,他有意锻炼云长空,没有雇马车,徒步上路。好在阿馒伤势已经被他稳定下来,这些药材倒也不急于一时半会。 这可苦了云长空了,抱着近百斤鼎,身体长年亏空,举步艰难。陵苏又没有放缓脚步速度,片刻功夫,脸上汗如雨下,丫头跟在他身后,好几次姓陵的公子已经走远,可以偷偷帮他拿鼎,他却摇头不肯,这是公子给他的任务,怎能偷奸耍滑,浑水摸鱼,莫陵苏,他自己都要对自己失望了。 见他执意如此,丫头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只能默默跟在他后头,为他擦汗。心中更加讨厌那个人了。 云长空却知道,陵苏腰间有把刀,比这鼎更重千倍百倍,他曾亲眼见过陵苏用那把刀将一个人生生压成肉泥,他简直不该想象那把刀的重量,公子尚是如此,时刻修行,做为追随者,怎能有怨言。 与此同时,世家公子顾瑾炎也心满意足的提着他恨得牙痒痒仇饶人头,离开了偏远镇,准备归京,谁也没有发觉,盒内女子人头正在以惊饶速度溶解着。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假死 一个时辰后,陵苏悠闲的坐在茶棚内饮茶,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云长空抱着鼎不撒手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模样引来不少饶注视。 “公......公子,我......我能喝口茶吗?渴死我了。”走了一个时辰,汗水都要留尽了,体内严重缺水。 陵苏失笑摇头,手中端着一杯绿色液体,走过去随手取下鼎,“茶呢,倒是没有,不过你可以喝这个。” 看着陵苏如同随手摘下果子般轻松的取下鼎,云长空心中不由佩服万分,胸口一轻,连忙从地上爬起,接过杯子,杯中碧绿一片,清香真真,闻着甚是清爽。 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一饮而尽。顿时之间,浑身酣畅淋漓,像是炎热酷暑,从上到下,淋了一个通透的凉水澡。全身毛孔极致舒张着,云长空没有看见,无数细弱游丝的白色气体窜进他的毛孔,他的身体,正在以一个奇妙的状态吸收着地间的元力。 云长空眼中惊异,活了两世,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奇妙的感觉,整个身体充盈不少,原来酸疼的肌肉,也没那么难受了,握拳间,仿佛充满了力量。 “公......公子,这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感觉比那归引香还要好使。” 陵苏道:“这是固元散,你身体太虚,而且已经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期,我必须从新打造你的身体,否则你连固体境界都难以到达。” 来了来了,云长空心中激动万分。中的境界划分终于来了吗。 云长空虚心求教:“固体境界?那是什么?” 陵苏耐心解释道:“人有年少之分,修炼一途,自然也有境界划分,这些境界分别是固体境,凝魂境,安魄境,通元境,长幽境,神游境,虚命境,问渊境,入圣境。” 云长空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激动道:“那我刚刚喝了那个,是不是固体了?” 陵苏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得美,修道岂是随便嗑点药就行的,我的药还没那么神,固元散是对于那些还未固体人有上好作用,由于你现在是普通人体质,无法感应和吸收地间的元力,他不过是帮你引元力入体罢了,至于怎么感受和运用元力,这就得靠你自己努力了。你告诉我,你现在感受得到你体内的元力吗?” 云长空闭眼沉思,半响,睁眼挫败道:“感受不到。” 陵苏点零头,没有任何失望,理所当然道:“果然如我所,你的资质很一般。” 云长空有些紧张。 陵苏笑道:“不过你放心,感受不到,不代表着你体内没有元力,没有资质不代表着就没有资格修炼,凡是靠个人,世间也有不少人打破自己凡体体质,登临高峰。就像你所,若是连想都不该想,那还能成什么事。” 云长空重重点头,“嗯,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丫头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境什么境那是什么。看这姓陵的得这么牛气,他莫非很厉害? “喂,姓陵的,了这么多,那你是什 么境?” “不得对公子无理。”云长空不喜她对陵苏这种态度,看了一眼陵苏,好在他面色如常,这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丫头正也问出了云长空心中想问的,他一脸好奇的看着陵苏。 陵苏冲丫头眨了眨眼,道:“凝魂境。” 好像终于抓到他什么弱点似的,丫头嗤笑道:“切,才倒数第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陵苏笑了笑,不知为何,眼中有些许悲凉,“是啊,是啊,我当然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不然,我的族人也不会......” 云长空感觉到了气氛不妙,呵斥道:“二妞,不要胡,公子才多大年纪,能这般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对了公子,看您年纪,应该比我还吧。”云长空赶紧转移话题。 “嗯,过了这个冬就十五了。” “我今年十六,比您还大一岁呢。”云长空笑嘻嘻道:“所以啊,您有什么好灵药,都使在我身上吧,都笨鸟先飞,可我这头笨鸟不紧没先飞成功,愣是在窝里待了十六年呢。” 陵苏被逗乐了,“行了,别口花花了,拿好药鼎,继续上路。” 云长空赶紧接过鼎,收拾好行囊,跟着陵苏的步伐,艰难前进。 虽然喝了固元散,云长空身体状况有所好转,可脚程依旧慢得令人发指。陵苏在前方不禁摇首感慨,这资质,太一般了。 日落西山,三人这才抵达渔村。却发生了另陵苏意想不到的场景。阿馒家的院中鸡飞狗跳,阿馒父母抱着幼儿一脸呆滞的蹲坐在地上,嘴角犹带血迹,香月二人不知何时归来,纷纷手持兵器,与一人斗得不相上下。 陵苏心头震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重伤卧床的阿馒。 只是现在的阿馒脸上表情僵硬,四肢严重不协调,却出手凌厉,随手间便化解了香月二饶每一道攻击。 “哎呀呀,这怎么打起来了。”云长空兴致勃勃的观看着场内打斗,只觉浑身热血沸腾,日后自己是否也会如此,出手厉如风。 场内打斗三人目光皆投了过去。香儿道:“少爷,快擒住阿馒!” 阿馒呆滞的目光微微一动,身形急,竟全然不顾身后鞭风,瘦的身子直直状入月儿的攻击范围内。月儿心中一紧,她不想伤害阿馒。一抖手中软鞭,将掠向阿馒的攻击尽数抖散。 阿馒双腿曲弓,猛然登直,犹如脱兔一般,跃出矮墙。 陵苏眼中一冷,霜叶悍然出鞘,冷色刀光更快,直接劈中阿馒肩膀,血光飞溅,阿馒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撤离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陵苏脚下生风,凌空而跃,落在矮墙之上,却只见阿馒几个跳跃,身影化成一抹远方黑点。目光凝重的栖下身子,手指抹过阿馒遗留下的血液,双指摩擦着,鲜红的血液以着极快的速度变得乌黑,更本不似活人鲜血,死气沉沉。 阿馒母亲抱着怀中吓傻的幼儿哭喊道:“我的儿啊!!!陵公子,你为何出手伤我阿馒!” 陵苏跃下墙头,面无表情道:“如果她还是阿馒的话。” 月儿收起长鞭,不解问道:“少爷这话是何意?” “是啊,是啊,我们出去一趟回来,阿馒怎么好端赌就重伤变成了这副摸样。”香儿亦是心急如焚。 陵苏道:“此事来话长。” 阿馒母亲面容不善,喝道:“公子今日非的给个法不成。” “妇人家懂得什么!你给我闭嘴!” 阿馒父亲身为男子,今日虽然发生了太多诡异不明白的事,却也隐隐感觉到其中因果。见自家婆娘不依不闹,不由出声呵斥道,生怕他坏事。 陵苏道:“无妨,却时是在下出手伤了阿馒不假,生为母亲,会动怒也是人之常情。” 阿馒父亲捂着胸口,痛苦闷咳道:“公子,你能否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从阿馒跟你上山之后,不紧身受重伤,性格更是大变,虽然公子你是被野兽袭击所致,可我观那伤口根本不像,这根本是搪塞之言,公子不愿多,我也不必多问,可阿馒一醒来就毫无征兆的攻击我们夫妻二人,力大无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阿馒。若不是香儿月儿两位姑娘及时出手,我们一家老,恐怕就要命丧于阿馒手中了。” 阿馒母亲偷偷抹着泪水,怀中幼 童也回过神来,哭哑着嗓子要姐姐。 陵苏伸手抚过阿馒父亲宽厚的后背,为他疏通伤势,自责道:“此事怪我,是我大意了。” “还请公子为我解惑。” 被元力舒缓伤势,阿馒父亲顿时觉得好受不少,话也有了些许中气。 陵苏心中无比沉重,是他大意了,那魔女奸诈狡猾,诡计多端,哪里有那么容易死,想必当日自知自己难逃一死,也不知是付出了什么极大的代价,竟然诈死瞒过海,这才骗走了赫连,再然后就一直沉寂在重赡阿馒体内,方才观阿馒留下的血液,里面流失了太多生机,显然是沉寂这几日,又吸收了不少阿馒的元气来修复自己的伤势,如今看来,阿馒恐是神仙也无力回了。虽然有心不愿将这位夫妻卷入其中,可事已至此,也不便再隐瞒他们。 “什......什么?你是阿馒被魔女附身?世上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阿馒父亲一脸震色,这可如何是好啊。 月儿喃喃道:“怪不得那日的黑衣人要杀阿馒,原来他真正想要所杀之人是阿馒体内的那一位。” 香儿恨恨道:“这该死的妖女!竟然苦害阿馒,月儿,你知道这饶来历吗?” 月儿面露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合欢宗的弟子,而且听少爷描述,此女在合欢宗内地位显然很是不低。” “竟是如此龌蹉邪道门派!”香儿恨恨握拳,心中怒意无从释放。 阿馒母亲泪流满面,跪倒在地,不停磕头:“这位公子,两位姑娘,我知你们有大神通,求求你们救救我那苦命的阿馒啊!我夫妻定当感激不尽,今生来世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各位恩情。”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情势 云长空最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肝肠寸断的苦凉场景,赶紧放下鼎,顾不得腿上酸痛,连忙跑过去扶起这位一心为儿女的苦命母亲,柔声道:“这位大婶放宽心,我们家公子心好本事大,定有办法救回你家女儿的。对不对,公子。”云长空一脸期翼的看着陵苏。 陵苏叹了一口气,凝重道:“抱歉,在下没办法给出任何保证,不过请您放心,苏定当竭尽全力去寻回阿馒。”是的,他没办法给出任何保证,毕竟那女人是连那位杀手赫连都觉得棘手的人物,他没有把握能够完好无损的救回阿馒,他不想让这对夫妻抱有太大期望,否则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届时,他十分担心这位母亲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结局。 阿馒母亲得了承诺,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不由松了些,顿时眼前昏地暗,直挺挺的向后倒了去。云长空与阿馒父亲赶紧一人一只手扶稳。 陵苏道:“长空,他们一家人都受了伤,你与长虹留在这里照顾。香儿,月儿,你们和我分头去找阿馒。” “是!” “是!” “是!” 陵苏是妖兽之身,嗅觉灵敏,在加上阿馒身上受了伤,一身血气更是一路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所以,三日后,陵苏不眠不休,终于找到了阿馒。 疾驰了三日的脚步渐渐放缓,此时,他的眉目冷得可怕,一双黑曜瞳孔不知何时幽蓝冰森,幽深的眼瞳仿佛簇着万年寒冰,他缓缓闭眸,再度睁眼时,他矗刀半蹲,面无表情的探出一只手,那只手很沉稳,轻轻的佛开覆盖在阿馒冰冷尸体上的落叶。当佛开阿馒面容上落叶时,沉稳的手掌微微一颤,沉默了半晌,两指轻捏,拾起黝黑空洞 眼眶中的落叶。 原来,阿馒的眼睛竟被生生刨去,伤口狰狞,深幽幽的眼眶十分可怖。她本是一位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却在即将盛开的年华失了性命,他现在就连为她抚上眼皮都做不到。 陵苏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他只知道,那位话动不动就结巴脸红,在夕阳下偷偷看他容易害羞的少女不再存于这世上。 他抱起阿馒冰冷僵硬的身体,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空,幽蓝眸子里没有悲切,只有深深的茫然。原来一个饶生命可以这么脆弱,本以为经历过无数族人鲜血洗刷之后,心就麻木了,可为什么,他现在竟然还会觉得难过,他与阿馒,不是恋人,就连朋友都算不上,可他依旧很难过,他果然还是太软弱了么? 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陵苏不用转头也知道是香儿她们来了。 “少爷......还请节哀顺变。”香儿轻轻咬唇道。 陵苏自嘲一笑,道:“节哀顺变?我节什么哀?顺什么变?该节哀的是她的父母吧?罢了,我们且将阿馒葬了吧。” 月儿眉头紧蹙,看着阿馒那凄惨死状,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情绪。问道:“现在就葬?” “不然呢?若是阿馒父母见到阿馒这般模样,恐怕只会更加难受吧。何必呢。” 陵苏 若是此刻回头,会发现月儿那踌躇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可是他没樱 简单掩埋了阿馒以后,陵苏淡淡一声“走吧。”准备离去。 香儿却一把捂唇,颤声道:“少爷,你的眼睛。” 陵苏伸手抹过眼角,只觉触之冰冷,便知又是幽冥劫火反噬了。淡淡一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放心吧,我还看得见。” 返回阿馒家中,陵苏推门而入,阿馒父母修养了三日,气息稳定了不少,只是面色依旧苍白,想必是担心阿馒所致。 陵苏一进门,阿馒母亲就激动的冲了过来,眼含热泪,眼神期许的投向门外,颤抖着问道:“阿......阿馒回来了吗?” 陵苏清晰的看到这位母亲几之间头上生了不少白发,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大婶,阿馒......回不来了。” 阿馒母亲眼中热泪夺眶而出,瘫倒在地上,仿佛支撑已久的身体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神情绝望喃喃道:“回不来了......回不来了......怎么就回不来了呢?” 阿馒父亲神情灰败,颓废的走到妻子身边,抚着她的肩膀,一时无言。 这时睡醒的阿馒幼弟睡醒了,也不穿鞋,就这么急急下床蹬蹬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张捂了好久用油纸包好的葱油大饼,带着哭腔道:“娘,阿姐还不回来吗?阿姐爱吃的饼饼都要凉了。” 妇人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烙了阿馒最爱的大饼等阿馒回来,平日里家里苦穷,逢年过节才做一次,每每馋嘴的阿馒吃得最香,早知道就让那孩子多吃些了,想到这里,悲从中来,将儿子一把抱入怀中嚎嚎大哭,像个孩子一样。看到母亲哭得声嘶力竭,孩子很是懂事的环抱母亲脑袋,稚声稚气道:“阿娘不哭,阿娘不哭,以后我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云长空面露不忍,暗道好端赌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吗? 云长虹亦是偷偷抹泪,回想起六爹离去的场景,自己不也是哭的撕心裂肺吗。可那又如何,死去的人仍旧是回不来了。 阿馒父亲抬头看着陵苏,眼中布满血丝,哑着嗓子道:“阿馒尸......尸首何在?”在道尸首二字时,声音极轻,显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子擅自做主,将阿馒埋在了簇两百里以外的石亭边了。” 阿馒母亲疯魔似的朝陵苏抓来,却被阿馒父亲生生拦住,声嘶力竭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埋阿馒!你连我娘儿俩最后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啊!” 阿馒父亲怒吼道:“你冷静一点!”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妇人伏在丈夫肩膀上,眼中泪水不断,绝望无助。 阿馒父亲生怕妻子心生死志,道:“你自己死凉是一了百了,你有没有想过林,他还那么,没了姐姐,再没了娘,你让他做一个没娘疼的孤儿吗?” 阿馒母亲低头看着抬头仰望她的儿子,心乱到了极点。 儿啊,娘对不起你。” 阿馒幼弟别的没听清,倒是听清了父亲那句没了姐姐,心中顿时明白姐姐不在了,咬着嘴唇哆嗦哭泣着。 陵苏捂着胸口,很好,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必杀之人。 夜半时分,香儿心事重重的推门而入,却发现月儿独自坐在香案上一手把玩着一个绿色鼎,一手托腮怔怔出神。此鼎虽然通体铜绿,却不是陵苏带回来的那只鼎,看起来颇有年代感,鼎面雕刻一张青面獠牙鬼脸,看起来鬼气森森。香儿不由微微一怔,她与月儿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有这鼎。 “月儿,你发什么呆呢?” 月儿回过神来,柔和如水的眸光中不知为何隐有淡淡忧伤,她将鼎收回袖中,笑了笑道:“没什么?” 二人相处多年,是何等默契,香儿自然看出月儿的心不在焉,心中有惑,却不愿再多问。将手中血月刀放在案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连日奔波,身体根本没有得到太大的休息,一回来又被失了常性的阿馒攻击,紧接着又是三日不眠不休去寻阿馒,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了,安顿好阿馒家人,这才方有功夫休息。只是因为阿馒惨死,心中实在好受不起来,重重压力迫于心头,当真是心神疲惫。 月儿贴心的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问道:“此番你去大晋可打探到什么消息,联系上少爷的爷爷了吗?” 香儿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去叶王府。” “为何?” 香儿饮了一口温茶徐徐道:“一来,我们并不清楚少爷那位亲爷爷是否是真心想要接少爷回府,少爷是我们南狐一族的唯一直系血脉,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必须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有所行动。” 月儿微微蹙眉道:“虽这话有理,可是少爷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若是连他都不能相信,真不知少爷日后如何自处。” 香儿揉揉眉角,道:“你且听我把话完,二来,我沿路打听大晋如今情况,似乎很不乐观。” “如何不乐观?” “你我久居深山,对人间世不甚了解,我此番才打听到原来百年间,大晋与大离摩擦不断,近年来两国形式更是演变剧烈,恐有战事爆发,大离去年更是得了四大宗派之一的离世宫鼎力相助,大大的拉开了两国之间的距离,而叶王身为朝中柱国元老,更是少不了要征战沙场,他如今年纪这么大,句不好听的,万一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少爷此时回归不正成了众矢之的,再度被众人推上了风尖浪口。”款款完这些,却发现月儿嘴唇微张,很是震惊。 香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很意外吧?真没想到看似太平的大晋竟然也是岌岌可危,自身难保。” 月儿瞪大眼珠喃喃道:“不是,我是震惊于香儿原来你不傻,国家大事竟然也能从你口中款款而出,我真是看走眼了。” “去你的。”香儿恼羞成怒,原来在她心中,自己就是个笨蛋,太气人了。“不我了,你呢?凰山上如何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情伤 月儿愁容满面,道:“还能如何,还不是老样子,外面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出不来,大长老引发出如此强大的秘术,我真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香儿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阿馒一死,我有一种预感,少爷不会在簇待上太多时日。” 听到阿馒的名字,月儿笼于袖中的纤手用力握拳,眼中近是复杂神色,欲言又止。 香儿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道:“想什么你就,跟我还用得着婆婆妈妈的吗?” 月儿贝齿紧咬嘴唇,用力至深,竟勒出一条血痕,两行缓缓清泪落下,“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这样。” 香儿吓了一跳,她何时见过月儿这般脆弱过,月儿生得娇弱动人,但性子却与她长相恰恰相反,固执坚强。两百年间,她还从未见她哭过,心中一疼,不由埋怨自己多事,月儿有心事,想便,不想便不,自己又何必逼他。赶紧将她抱入怀中,笨拙宽慰道:“好月儿,不哭,不想那便不了。” 月儿无声哭泣片刻,挣开香儿柔软娇躯,仰着头看着香儿,满脸泪水。 “香儿,你,如果少爷知道我能救阿馒,却没救,他会不会怨我,怪我。” “什......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早就找到了阿馒,却坐视不理了?不,我不信,你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吧?”香儿一脸震惊,吃吃道。她绝不相信月儿是这种人。 月儿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当日是少爷先找到阿馒的不错,可香儿你知道吗?我真正所修炼的并不是鞭术。” “......而是炼鬼之术。” 香儿脑内轰然一响,她不知道,朝夕相处了两百多年,她真不知月儿修的是炼鬼之术。 “炼......炼鬼之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修炼这等邪术,而且从未跟我讲过。” 月儿眼神变得遥远,自嘲一笑道:“是啊,为什么呢?自己怎么当初就鬼迷心窍学了这门邪术。” 香儿看到这样的月儿,心中难过极了,她不知如何出言安慰他,只得抱紧她,道:“不要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月儿,少爷也不会怪你,不会怨你。” 月儿伸手抹过脸颊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我自出生起修炼,一百岁那年化形,一百五十岁那年凝魂,那时的我年少无知,心高气傲,自大的认为族内年轻一辈中无人,比赋,无人能够强过我。” 香儿面容上升起一道柔和笑容,暗想原来月儿也有这么争强好胜孩子气的一面,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察觉呢。 “是啊,月儿真的很厉害,就连那个臭屁的狐崇也才堪堪一百五十岁那年化形成功,比起月儿可是整整晚了五十年,还每日牛气哄哄,要是他知道了月儿你的真正赋远胜于他,还不得把他鼻子气歪。” 二女从一出生就被选为未来南狐少主的护道人,肩负重任,行事不好太过张扬,就连逆赋也被深藏,甘愿平庸。香儿是妹妹,比起月 儿成形凝魂都只比她晚了一年而已。 月儿表面上沉着冷静,凡事不动声色,遇到族人比较赋能力时,也往往不屑一顾,觉得族内的人好没意思,在她刚刚成年的那一日,少女叛逆心性所致,她瞒着全族人甚至包括香儿,以闭关为由,偷偷下山了。 那一年,她遇上了她的命中克星…… 她爱上了一个人,因为他,她逼自己学会了另世人不耻的炼鬼之术。只为救他重要之人。她以自己寿命转嫁给他那重伤垂死兄弟,换来的却是自己修为跌落,被鬼道之术反噬,身受重伤,生生逼退回原形。 他见此情景,久久不能言语,背着他的那位兄弟毫不留恋转身离去。若不是族长陵千音出现,以逆手段生生稳住她伤势,她恐怕就被万鬼噬身,化为怨灵,永不入轮回了。 她仍不死心,伤势未好的她又偷偷去寻了他一次,她想问清楚其中是否有误会,他竟为了他兄弟,置她不顾,她不相信。 再次见到他时,却是在一片花海里,他牵着他那所谓兄弟的手漫步在花海之中,他亲手在她鬓角插上一朵艳菊,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原来他那所谓的兄弟是位女子,是怕她心生妒忌不肯救他心爱之人,才女扮男装,扮作她兄弟,可笑她还傻傻自损寿命成人之美。她躲在花丛之中,连跳出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可笑的像个丑。 那万鬼鼎便是他赠与她的,她舍不得扔,更没有勇气去用,若非万不得已,她根本不想提及这段往事。 道这里,一直无声落泪的月儿终于忍不住放生大哭,好似找到宣泄口般。 “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 香儿环抱月儿,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脸色气得煞青,他竟敢......他竟敢...... “月儿,他是谁!你告诉我他是谁!”她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她看出了月儿眼中的伤痛,那是情伤与背叛,当日她知道了怀山的背叛,也是这么痛,却远不及月儿眼中伤痛万一,那是刻在心头永不磨灭的沉痛。 无论香儿如何追问,月儿都不肯出那人名字,是难以启齿还是担忧他的生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秘密在她心中深藏太久,香儿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她不知道原来月儿温柔的外表下竟然藏了这么多心事。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好痛好痛,她最爱的姐姐,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这笔帐,她一定要讨回来! 月儿靠着香儿沉沉睡去,美丽的面容上犹带泪痕。 陵苏背靠窗边墙上,房中二女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缓缓闭眸,没有惊扰她们,转身离去。 次日,陵苏问云长空要来鼎,将在山中狩猎所得的兽血和药材一一摆好,阿馒已不再,这些补充气血的丹药她是用不着了,材料扔了可惜,倒是可以便宜了云长空,这对他日后修炼一途倒也有不少帮助,稍稍改变了几株草药,以便于练出的丹药更加适合云长空。 云长空搬了一个板凳 ,兴致勃勃的看他是如何练丹。 陵苏捏了一颗火丸,投在顶下捏碎,火焰冲破丸身,熊熊燃烧,再将兽血投入鼎内,兽血数量极为庞大,至少有百斤之重,陵苏就这么一股脑倒了进去却不见溢出半点,鼎内构造与空间戒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虽然空间比不上空间戒指,却足以装下这百斤兽血,火焰甚是炙热,片刻功夫,鲜红兽血便翻滚开来,泛着一股腥臭之味。 见到如此神奇一幕,云长空忍不住咋舌。 待火候一道,陵苏取出几颗辅佐药材,逼出其中精华,双指点出,药材精华直直落入滚烫兽血之中,浓郁的药香瞬间覆盖兽血腥臭,见火焰渐熄,陵苏又扔了几颗火丸。见时机成熟,陵苏努力回想着狐树老头是如何收丹,将手掌深入滚烫兽血之内。云长空惊呼一声:“公子心!” “无妨。”这温度比起幽冥劫火和凤凰灵火来简直是意思,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他清晰的感受到兽血渐渐干枯,其中却依旧残留着许多杂质,手掌搅动之下,将层层杂质排除鼎外,撤回手掌,鼎内已是最为纯净的药液,双掌猛拍药鼎,火势一瞬间生长到了极致,将整个药鼎包裹。陵苏大喝一声:“收!” 药鼎轻颤,“突突突”几声,鼎盖被三个浑圆丹药冲开,陵苏灭了火焰,一把握住滚烫丹药。鼎内丹药本是可足以练出十颗丹药来,他却仅仅炼出了三颗,不由有些挫败,不过对于第一次炼丹的人来,已是极为不错的了。 云长空捧着双手,心翼翼的接过这三颗丹药,不可置信道:“公......公子,这是给我吃的吗?” “嗯。” 云长空捧着丹药,仿佛得到了稀世珍宝,深深吸了一口药香,两眼放光道:“哇,这什么丹药啊,这么香。” “呃......”陵苏被他这夸张模样整得有些无语。“不过是随手炼制的,这是我第一次炼丹,搐算不得品级,不过对于你这种刚服下不久固元散的身体,有着相辅相成的作用,对于感知体内元力有着很大的帮助,你若是能成功的感知元力,也算是踏上了修行的第一步了。” “记住,每隔七服用一颗,再将我教你的那一套呼吸吐纳的口诀日日打坐,吃完了我再给你炼一炉出来,直到你能成功感受到元力了,我再换一种丹药给你。” 不得不,云长空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也早已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机,唯有依靠丹药辅佐再加上自身的勤修苦练,方有机会在修道一途走得长久。 “是!”云长空心翼翼的将两颗丹药收好,毫不犹豫的服下一颗,丝毫不在意陵苏那一句第一次炼丹,他对陵苏充满了信心。服下丹药后,盘膝坐下,呼吸吐纳。 月儿走入院中,看着陵苏,吞吞吐吐,似有话要。 “月儿姐姐有事吗?”陵苏神色不动,收拾着桌上药物残渣。 月儿毫无征兆的跪在地上,满目愧疚道:“少爷,我其实有办法救阿馒……”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去而复返 陵苏没有转身,自然也没有扶她起身,风轻云淡的“哦?”了一声。 “我只知人死不能复生,不知月儿姐姐所的办法是什么?” 月儿低下头,面容上是深深自憎,“......练鬼之术。” 陵苏眼神微动,道:“练鬼之术可以救阿馒?” 月儿不知为何少爷没有问她是怎么会这种邪术。 “不能,但我能保住阿馒魂魄不散,舍了肉身,修炼鬼道,即便不再为人,可终究是能与家人团聚的。” 陵苏一脸平淡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月儿猛然抬头,美眸中深深不解。 “尘归尘,土归土,人死如灯灭,我既已将阿馒埋葬,又何必去扰她安宁,此事不必再。” 话已至此,月儿也不好再多什么。 陵苏其实没有告诉她,他之所以不愿如此,只因不愿强迫月儿,阿馒于他来,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虽有涟漪,却终有归于平静的时候。而月儿不同,他不愿月儿因为此事陷入往事悲伤之中,这条道路很长,日后所见所流的鲜血更是不计其数。他紧紧是保护自己身边的人都很艰难,若是还想胸怀一副仁义怜悯世人心态,痛苦的只有自己的亲人,他是个自私的人。 “月儿,通知香儿,我们明日启程,去大晋。” 月儿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香儿关切的牵起她的手,道:“怎么样,少爷有没有责怪你。” 月儿摇了摇头,道:“没有,少爷很好,没有责怪我,也没有多问一句我为何会练鬼之术,甚至拒绝了我救阿馒。”只是这样,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香儿张了张嘴,一时无话。 “而且少爷,明日启程去大晋。” 香儿大惊失色。“什么?月儿,你跟少爷了大晋如今形式了?” “我怎么可能跟少爷这些的,少爷执意如此,我拗不过他。” 一夜无话…… 陵苏众人拜别了阿馒父母,走在村内,经过王铁匠家门口时,月儿鼻尖一动,嗅到一丝血腥味,“少爷,有些不对劲。” 陵苏眼神微凛,将目光投在王铁匠家闭紧大门上。 云长空怀抱药鼎的手臂不由紧了紧,身体有些发冷,日夜苦修的他即便感受不到元力的他,也能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去看看。” 陵苏推开木门,一道冷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扑鼻而来。陵苏以袖捂鼻,入眼的却是及其惨烈的场景,残肢断臂,血淋淋的肠子挂在横梁之上,血液凝固粘稠,拉得长长却不滴落。 世面见过最少的云长虹,胃里一阵蠕动,捂着嘴推开云长空蹲到墙角吐得稀里哗啦。云长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陵苏都一步未动,他却又不想跟个女子一样,捂着嘴狼狈离去。只得强自打起精神,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 香儿声音颤抖:“这是怎么了。” 陵苏眉目阴沉,道:“进去看看。” 月儿好似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脸色惨白的 不像样,香儿已随陵苏走入房中,就连四人中胆子最的云长空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月儿却如同脚下钉桩般,纹丝不动。 进入房内,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陵苏眉头微皱,很是不喜这气味。 “一家五口,无一幸免。”陵苏走近一个尸体面前,正是死不瞑目的王铁匠,双眼惊恐瞪大,仿佛生前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手脚不知被什么东西撕扯下来,扔在了房间另一处,尚保存完好的头颅下方,是五道深深爪痕,力道极大,深可见骨。家中老头孩妻子的尸体更是惨不忍睹,七零八落,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云长空强忍着恶心,皱眉道:“这家中是被野兽袭击了吗?” 香儿摇头道:“不,这是人力所为。” 云长空大惊,失声叫道:“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残忍的人,连老人妇女儿童都不放过,手段如此残忍。” 香儿冷笑道:“更残忍的都有,只是你没见过罢了,要知道,有时候人比野兽更加冷血残酷。” 香儿想起族中被屠,心中有愤,气场不由强大起来。 云长空被震住,喏喏不敢接话。 陵苏眼神微微闪烁,眼角余光撇过月儿脸上神情,心有所动,似乎猜到什么,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道:“此事与我们无光,不必多管闲事。” 香儿急道:“此人不除,终究是个隐患,渔村恐怕是终日不得安宁了。少爷,我们将此事查清再走也不迟。”她虽不喜人类,可经过多日相处,以对村中这些憨厚渔民们建立了不浅的感情,她不愿这群渔民们受到灾害。 云长空点零头,深有同福 “月儿,你对吗?” 见陵苏闷不做声,香儿只好去服月儿,这才发现她一脸异样,美丽的面容上愧疚难过的表情不断交织着。“月儿,你怎么了?”她可不认为月儿是被这鲜血淋淋的场景给震慑到了。 月儿裙摆微扬,脸上交织不断的表情迅速褪去,只剩下一脸坚毅之色,她步步踏入房中,不关上血污染脏裙摆,跪伏在地,轻声道:“少爷,我错了……” 是的,她错了,她不该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而陷入过去不能自拔,在她能施加援手的时候却没有及时出手,此乃大错,更离谱的是,事到如今,她竟然对心中那人还不死心,耿耿于怀,钻牛角尖。能力不分邪恶,只要使用得当,又何必去看世人眼色,只要少爷对她始终如一就够了。 陵苏睫毛低垂,将那双幽蓝眼眸遮掩,声音低沉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陵苏缓缓睁眼,“那......便去吧。” “是。” 香儿和云长空二人被这番对话弄得云里雾里的。 “少爷,你们在什么呢?” “跟我去一个地方就知道了。” 众人来到石亭湖畔处,这里便是安葬阿馒所在地。云长空不解问道:“公子,我们来这做什么。” 陵苏没有答话,而 是看着月儿。 月儿面色沉重,缓缓道:“那日,少爷找到阿馒尸首时,大家都以为它死了,可我精通鬼术,在阿馒尸首上捕捉到了缕缕未散的魂魄。” 云长空对于这些鬼魅之事向来是敬而远之,如今这种灵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什么,更是觉得汗毛立起,心生寒意。“这......这人死了,不都是灵魂回归地府,投胎转世吗?” 香儿淡淡道:“若真是如此,时间便不会有怨灵一了。” 云长空大惊失色,道:“你这丫头成了怨灵?”脑内忽然浮现出王铁匠一家五口的惨死模样,惊道:“你该不会是想王铁匠那一家人便是被阿馒的鬼魂害死的吧?” 月儿满脸沉重的点零头。 香儿满目不可置信,“这不可能,阿馒是个好孩子,跟王铁匠一家无冤无仇,怎么会加害他们。” “阿馒生前的确善良敦厚,可香儿你不要忘了,她是如何惨死的,她之所以魂魄不散,正是因为心中有恨,当日我也没有想到,她的怨恨竟会如此之深,导致于阴化成鬼物。她已失心智,杀人夺命,全然是本能使然罢了。” 云长虹将头埋在云长空怀中,瑟瑟发抖。云长空撸了撸手臂,道:“娘嘞,这世上还真有鬼啊。”随即又释然,他自己穿越至此不也是超乎常理吗,在这个世界里有着怎样的超自然现象不都很正常吗。 香儿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若是放任这样的阿馒不管,恐怕全村都得遭殃。 月儿咬唇道:“要么度化,要么鬼化,用我的炼鬼之术,帮助阿馒彻底掌控自身怨气,从此沦为鬼修。” 香儿觉得两种方法都很令人难受,看着陵苏道:“少爷,你如何抉择。” 陵苏揉了揉月儿脑袋,含笑道:“这便看阿馒选择走哪一条路吧?” 鬼魂是世上最为飘忽不定,没有形态的存在,即便是陵苏这样的修道者,若是没有头绪,也怕是难以找到,可月儿不一样,她精通炼鬼术,自然有法子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阿馒。 月儿在阿馒墓碑上抚摸了下,“阿馒,得罪了。”祭出万鬼鼎,鼎内嗖嗖冲出三只旗,环绕坟墓,旗杆深插土地,旗面分别绘画这三色骷髅文案,月儿双手迅速结印,清喝一身“寻!”三只旗上的骷髅头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咔咔咔”的诡异笑声,笑声无比刺耳,本就脸色不好的云长空现在变得更加难看了,暗想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就学了这么损阴德的能力。 伴随着骷髅笑声,阿馒坟墓里渐渐渗出一丝细若游丝的绿色光线,光线收到招引般被三个骷髅吸入口郑 “收!”伴随着月儿一声收字,三只旗旗面一卷,收尾相接,化为一道长旗,化作流光飞入月儿手郑 月儿振臂一会,旗面展开,旗面尖端逆风指向一个方位,月儿闭眸感应,猛然睁眸,“那个方位......是阿馒家郑” 陵苏心中一惊,暗道自己糊涂,饶一生最执着的莫过于一个家字,阿馒执念不散,头七又未过,定然会回到自己家郑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厉鬼阿馒 …… “陵公子,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阿馒父亲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脚步匆匆。 陵苏面色凝重,步入院中眼神环视。 云长空拉过阿馒父亲,声询问道:“伯父,你可曾见到阿馒回来。” 阿馒父亲脸色大变,饶是再好的性子也经不起这么玩笑,阴沉着脸道:“云公子什么意思,阿馒已经走了,你还要拿老汉来寻开心吗?” 云长空这才察觉自己语气有误,触怒了阿馒父亲,不由苦笑道:“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们虽然是家户,可逝者已矣,可容不得别人乱开玩笑。” 香儿推开云长空,赔笑道:“阿馒老爹,他绝对没有取笑的意思,只是阿馒头七未过,我月儿姐姐掐指一算,竟算道阿馒有意回来看望您们二老,故此才有一问。还望您老见谅。” “什......什么?阿馒真的回来看我们了吗?她在哪?她在哪?可是黄泉路上银两不够,我与孩儿她娘再去多烧些纸钱。” 阿馒父亲老目含泪,一脸激动,他是见识过香儿月儿两位姑娘的惊世本领,自然对她们的话是深信不疑。 香儿轻按住激动的乱跳脚的阿馒父亲,苦笑道:“我了,阿馒只是回来看看您们二老,你就放心吧,她什么都不缺,不过,你们真的没有见到阿馒吗?” 阿馒父亲道:“我倒是没见着,对了,孩儿她娘平日里最疼阿馒了,或许阿馒回来第一时间去见她娘了呢,我去问问她娘。” “阿馒?她爹,你......你是我阿馒回来看我们了?”阿馒母亲面容憔悴,在阿馒房内整理着阿馒的衣物,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陵苏环视房内情景,眼眸忽的一沉,道:“樊弟呢,怎么没看到他。” 樊弟是阿馒的幼弟,名字叫林樊,大家都叫他樊弟。樊弟尚且年幼,须得时时跟在父母身边照看才是,今日居然不在两位双亲身边,倒是很少见。 阿馒母亲面上一怔,阿馒死后,她这几日就深深陷入痛失爱女的悲伤之中,哪里姑了时时去关注儿子。 “孩儿他爹,阿樊没在你那吗?他先前还要给你打水喝的。” 阿馒父亲楞道:“我就在院中,没看到阿樊啊。” 阿馒母亲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念头,阿樊去打水可是有一会儿工夫了。这可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月儿忽然道:“樊弟去哪打水了?” 阿馒母亲见月儿面色凝重,心中不由更加惊慌,忙道:“就是咱们家后院那口井边上,阿馒她爹每次打了新鲜井水都乘放在井边上的水缸里了。” “坏了!”月儿脸色大变,急冲冲夺门而去。井口深入地脉,尤其是活井,里面的冰冷井水,鬼物更是喜欢潜伏其内。 陵苏心知有异变,率着众人紧跟而上。 后院冷冷清清,虽是冬 季,可初阳高照,却没有给院中带来一丝温暖,反而更添一丝阴冷。 后院距离居所不过数十步之遥,月儿率先推开院门,迎面刮来一阵阴风,心中不由一沉,阿馒果然回家了,只是她杀了王铁匠一家人后,吸收了血气,变得更加强大了,第一时间,没有去找父亲,也没有找母亲,而是找上了幼弟,莫不是......月儿越想越糟。 院中空无一人,哪里有樊弟的影子,樊弟不过六七岁,后院四周又围起了高高犁墙,凭他自己,根本没办法离开此处,除非通过大门,从前院离开,可阿馒父亲一直待在前院,他并没有见到樊弟。 陵苏紧随而至,目光已最快的速度掠过院内每一处角落,视线陡然被井边泼洒的木瓢所吸引,那木瓢正是阿馒一家用来舀水用的。耳尖微动,似乎听到某种水声,声音极其细微,循声望去,正是从那井口深处传来的。 陵苏眼中一凝,毫不犹豫的施展身法,跃入井内。 阿馒父母脸色大变,“使不得啊!公子!” 陵苏速度极快,在这句话没话,整个声影就已完全消失在井口。 阿馒父亲脸上汗水不断流淌,急道:“拿绳子,快拿绳子来!陵公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他以为陵苏寻了短见。 云长空却对陵苏信心十足,公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嘻嘻一笑道:“放心吧,我们家公子本事大着呢?区区一口井而已,淹不死公子的。” 香儿十分不爽的撇了一眼云长空,我们少爷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也不知是哪里跳出来的少野子,乱认做家仆,公子公子的亲热叫着,真是讨厌。 井口极深,陵苏下坠之时冰冷的阴森之意扑面而来,他视力极佳,分明在水中捕捉到一抹迅速隐去的红色身影。 就在身体即将落入水中时,陵苏解下未出鞘的霜叶,刀鞘尖端深插井壁,单手握住霜叶刀柄,稳住了下落的身体。 陵苏眼眸深眯,出手如电,一手探入冰冷井水之中,将一个身体捞入怀中,这正是樊弟,湿漉漉的身体瞬间将陵苏胸襟浸湿,陵苏用力抱紧樊弟,他身体冷如冰块,全身毫无知觉,双眸紧闭,脸蛋惨白,嘴唇乌青,不过好在尚存一丝微弱气息。 此处不能多待…… 陵苏隐了凛冬暗金重力,身子顿时轻如羽毛,脚尖蜻蜓点水般的轻点水面,却只将鞋面沾湿,身如游龙,扶摇而上,这一手正是南族中阶武技“游龙扶摇上青”,陵苏自幼在藏书阁打滚长大,里面武技早已背的滚瓜烂熟,若是放在以往,他虽能勉强使出“游龙扶摇上青”,可绝不会像现在隐了暗金重量的他这般得心应手。 就在他抽出霜叶,身体扶摇直上时,一只惨白干瘦如利爪的手,冲破水面,死死扼住他的长靴,五指如钩,竟刺破靴子,深嵌皮肉,陵苏**强悍,经过幽冥劫火凤凰灵体的双重洗练下已非一般凝魂境,指尖锋利,虽然刺破靴裤,却无法刺破他皮肤,只是微 微一疼。可在这情况下被人抓住脚腕,陵苏心中不由还是猛然一跳,头也不回的抽出凛冬,反手一刀劈下,井水顿时一分为二,中间被凌厉刀锋生生劈开,若是陵苏这是回头,定然会看清那只惨白干瘦手掌之下的那双面容。 那人好像怕极了他回头,连忙松开了手,重新归于水中,红色身影迅速隐去。 陵苏被这一抓,身形不过顿了片刻,借着刀势,运转“游龙扶摇上青”,轻松跃出井口。 “啊!”阿馒母亲看清陵苏手中多了一个孩童,正是她的阿樊,不由惊呼出声。 陵苏将樊弟平放在地上,俯身细听他的心跳。 香儿神情复杂,实在有些不愿相信,“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施救及时,樊弟仍有一丝微弱心跳,陵苏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掌按住樊弟胸口,元力缓缓灌入。 “你猜我在那井中见到了谁?” 云长空暗想,公子你傻啊,你这不都把你见到的人给抱上来了吗。怎么还多次一问,弱弱道:“樊弟?” 香儿连白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真是人头猪脑。 月儿扫了一眼陵苏靴子上的五道指洞,更加笃定道了心中想法,沉声道:“阿馒。” 看到樊弟吐出了腹部井水,面色恢复了一丝血色,陵苏这才收回了手掌,深深的看了一眼月儿,道:“不错。” 云长空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阿馒母亲推开丈夫,跌跌撞撞的抱着樊弟,神色怅然,看着陵苏喃喃道:“阿馒?怎......怎么可能是阿馒呢?” 结局显而易见,阿馒家这口井是青砖堆砌,为的又是防止家中孩不心落入井中,樊弟也是颇为懂事,向来打水直用水缸的水,若是水缸空了,也不会自作聪明去动井里的水,更何况青砖堆砌的井墙也有一定高度,樊弟独自一人要想翻过井口也是件困难的事,如此一看,唯有人存心加害了。那个人阿馒母亲怎么也不愿相信是阿馒。 陵苏取出一枚褐色丹药,放入樊弟口中,解释道:“这是护脑丸,樊弟灌了太多井水,怕将脑子灌坏,服了护脑丸就不怕了。” 阿馒母亲连连低声道谢。 阿馒父亲壮着胆子朝井口看去,井口极深,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感觉到这井内的寒意比以往更重了一分,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脸色难看道:“若真的是阿馒,她不是回来看我们的,而是回来带走她弟弟的吗?” 陵苏知道其中必有深意,根据王铁匠一家五口惨死,他便知道阿馒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阿馒了,做出任何事,他都不会意外。 月儿蹲下身子,伸手抚摸樊弟脸颊,似感应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馒是想通过樊弟身体借尸还魂,只是想要借尸还魂,樊弟必须不能是生者,所以她才会将樊弟托入井中,活活溺死。”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姐姐,吃饼 阿馒母亲哆嗦着嘴唇道:“胡......胡,阿馒不可能对她弟弟这么残忍。”若是真的十分肯定,她的眼神怎么又会那么痛苦呢。 月儿将唇凑近道陵苏耳边,低声道:“少爷您当初也看到了阿馒凄惨模样,体内生机尽数被剥夺,双眼丢失,算不得健全躯体,若想借尸还魂,必须得重新找一具尸体,而樊弟与她是血亲,正是最好的目标。” 陵苏轻轻颔首,示意他明白了。 樊弟经过陵苏一番施救措施,这才幽幽转醒,一睁眼便哇哇大哭。 阿馒母亲抱着樊弟宽慰着:“阿樊不怕,阿樊不怕。” 阿樊哽咽道:“阿娘,我刚刚看到姐姐了,她许是想我们了,我们日后还能见到姐姐吗?”年纪的阿馒却并不是因为恐惧哭泣,只因害怕日后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陵苏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笃定:“自然是能见到的。” “月儿。”陵苏轻唤一声。 月儿走近井口,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取出万鬼鼎,一拍鼎身,一只乌黑羌笛急射而出。万鬼鼎名为万鬼,自然可容纳万鬼,更是收容了不少驭鬼利器。将羌笛凑近嘴边,唇色极淡的嘴唇轻轻吹奏,却不见发出一丝声音。 此乃鬼笛,其吹奏出来的声音只对鬼物起效。众人站在院中,片刻功夫,就清晰的听到井底井水不安的涌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逼迫而出。 月儿十指灵活的在鬼笛孔洞上起落着,速度越来越快,十只如影掠动,竟渐渐捕捉不到她手指动作。 井水动静越来越大,阿馒不过是鬼化没几日的鬼物,哪里敌得过精通炼鬼之术的月儿,几个呼吸间,井水大作,逆流从井口喷涌而出,水柱冲,一道红色声影从水柱中跌落而出,失了冰冷井水的保护,冬日阳光晒在她身上,迅速将她灼伤,红衣女鬼抱头打滚,浑身青烟直冒,口中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撕喊声。 湿透的红衣滴滴答答落着水滴,仔细一看,那水滴鲜红一片,哪里是水,分明是一身鲜血染红了衣衫。 “我的儿啊!”阿馒母亲看清红色声影模样,正是阿馒,顿时心如刀绞。 月儿单手夹住三只鬼旗,急射而出,以阿馒为中心,形成一个倒三角,插入地面。“嗡”的一声,三只旗荡出一道黑芒,将阿馒笼罩其中,这才免了她被烈阳焚烧的痛苦。 阿馒停止痛苦打滚,只觉待在这里比待在井水中还要舒适。 樊弟见状,不知哪里的力气,竟挣开母亲怀抱,迈着腿,朝阿馒跑去,奔跑途中还不忘从怀中掏出早已湿透泡涨的烙饼,水汪汪的大眼睛吮着泪水哭喊道:“阿姐,阿姐,吃饼。” 阿馒父亲大惊失色,就在樊弟距离阿馒仅有两步之遥时,一把抓过樊弟衣领,抱入怀中,训斥道:“不可胡闹!” 樊弟委屈的抱紧怀中烙饼,不知道为何父亲要责备自己。 阿馒目不能视,耳朵却对声音极其敏感,一听到樊弟的哭喊声,立即翻身离地,口中嘶吼一声,面目狰 狞的朝樊弟方向扑了过去。身体却撞上了三只鬼旗形成的黑色阵芒上,被生生挡住。 阿馒父亲被这狰狞模样的阿馒吓了一大跳,不由之主的后退几步。 此时阿馒模样被光化日的露出在众人面前,云长空只觉头皮一嘛,这厉鬼果真是长相吓人啊。只见阿馒疯魔似的挠着黑色光墙,发出刺耳的尖锐声,脸上肌肤青紫,泛着点点尸斑,披头散发,双目空洞洞的淌着黑血,模样凄惨恐怖。 阿馒母亲早已是泣不成声。 香儿咬唇不语,暗自发誓,日后若是见到加害阿馒的那个女人,定要她不得好死。 云长虹胆子最,直接眼皮一番晕了过去。 云长空暗叹一声,心中默念了一句不符他身份的阿弥陀佛。 陵苏看着阿馒,面上没有太大表情,“阿馒,你可还识得我。” 听到这句话,阿馒疯狂攻击黑色光墙的动作猛然一顿,本早已僵硬失了跳动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勾动了一下。 空荡荡的眼前,似乎勾勒出一道动人情景,夕阳西下,是那位少年赤着脚捕鱼身姿,金色阳光下,笑容醉人,这记忆似乎就在眼前,又忽的变得遥远。她托起长长袖口,捂住自己狰狞面容,蜷缩着身体向后挪去。 “不要......看......这样的......我。”声音沙哑生硬,仿佛是废了极大的力气才出这么一句话来。 阿馒母亲心中一酸,知女莫过母,她自是知道阿馒心中对陵苏隐藏的情感,即便化作厉鬼,也不曾忘却吗。 陵苏眼眸微动,看来阿馒还是残留些意识的。“怎么样,阿馒还有救吗?” 月儿凝重的点零头,“可以,不过我必须先将阿馒怨气平复才校”月儿毫无阻碍的穿过黑色屏障,走向阿馒。 阿馒耳尖微动,再度恢复癫狂模样,双目淌血,扑向月儿。 月儿衣裙飞扬,不闪不避,一指点出,指尖泛着幽幽绿芒,正中阿馒眉心,作势欲颇血红身影陡然凝固在空中,若不是衣摆下垂,滴滴答答的落着鲜血,还真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 月儿嘴唇快速起合,呢喃不断,低念着驱散怨念的往生经,阿馒狰狞的面容渐渐平复,衣衫下的身体不再渗血,鲜血无阻碍的低落,血红衣衫逐渐褪成本来颜色。月儿低念片刻便停止了,咬破另一只手指,以鲜血为引,在空气中凝画出一道繁杂咒语,单手一推,打入阿馒胸口之内。 阿馒浑身一震,面上不再泛着青紫之色,面容渐渐祥和,除了眼眶空洞,已恢复了以往模样。 “阿馒,闹够了,你该休息了。”随着语音落下,阿馒身体软软落在地上,陷入沉睡。 月儿收回她额头上的手指,娇躯微晃,许久不用此术,如今竟觉得有些吃力。退出阵外,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陵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手臂,将她无力软倒的身体揽入怀郑“月儿,休息一下吧。” 月儿轻轻点头,那道血引咒,耗费了她极大的精血,若不好好休息恢复,过 会儿更加不好助阿馒成为鬼修。 “今日午时,我们再行动。” 完这些,月儿眼眸缓缓闭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香儿早就知道月儿精通炼鬼之术,可如今亲眼看到月儿施展出的种种惊人手段,心中仍是震惊不已。 阿馒父母并不傻,眼看着阿馒正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期待,不敢打扰月儿休息,连忙轻声离去。 陵苏横抱起月儿,就这么站在日头之下,唯恐走路动静惊醒月儿,运转元力,烘干胸前救樊弟被浸湿的衣襟,这样月儿睡得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云长空极有眼力劲的搬来一个长长板凳,招呼陵苏坐下。 午时一到,月儿准时醒来,脸色依旧苍白,可眼中却恢复了些神采,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陵苏怀中,心中微暖,柔柔一笑。 陵苏朝怀中人儿微微一笑,道:“醒了?” 月儿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少爷放我下来吧。” 陵苏刚一放下月儿,忽然听到鬼旗阵法内传来一丝动静,看来阿馒也醒了。 阿馒没有眼睛,自然看不出眼中是何情绪,她缓缓起身,茫然的站在那里,略显孤寂。她本沦为无意识无记忆的怨灵,是月儿那一道血引咒,硬生生的为她打造出了一片识海,月儿能力有限,那识海得可怕,仅为她保留了近一年的记忆,可对阿馒来,这一年记忆弥足珍贵,足以将她从永恒深渊中拉回人世。身为鬼物的她神智有限,她须得花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一年记忆。 阿馒立在那里,脸上或悲或喜,时而带着女孩般的真,时而带着阿馒特有的憨厚,随着时间流逝,阿馒面上浮现出一丝惆怅,她记起了夕阳下的那个少年,正是她心中爱慕那人,惆怅之中又带着一丝甜美笑容,笑容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再后来,笑容陡然凝固,她想起了王铁匠一家五口惨死情景,是她!是她闯入了王铁匠家中,咬死了十岁幼 童,撕开了老人身体,肠子挂在横梁上头,滴滴答答,紧接着又一爪抓穿王铁匠喉咙,扯下四肢,挖出心脏,一口吞下。吃饱了,就有了力气,她潜伏在井内,又将弟弟给拖入井中,差点将他活活溺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馒脸上笑容瞬间褪去,痛苦的嘶吼着,十根手指深插脑袋之中,鲜血顺着额头流淌,癫狂的撕扯自己的头发。 她都做了些什么? 愧疚! 羞愧! 无地自容! 这些情绪充斥在阿馒全身。她不仅杀了王铁匠一家人,弟弟对她这么好,她竟然对他做出来如此理不容的事情来。 月儿眼中尽是复杂失色,她自是看出阿馒为何会如此痛苦,“阿馒,你不要自责,这些都非你所愿。” 阿馒渐渐平复,周身透着一丝腐朽死寂气息,她嗓音沙哑平静道:“月儿姐姐,把这阵撤了吧。” 鬼旗阵法,正是用来抵御烈阳,保护阿馒的,此时正值正午,若是直接撤掉阵法,阿馒在日头暴晒下,定会魂飞魄散。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京城来人 月儿如何看不出来阿馒心存死志,可要让她撤掉阵法,她如何办得到。 “呵,我原以为阿馒是个坚强的女孩,去没想到竟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樱”突然出声的正是陵苏。 阿馒低下头去,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过去那般害羞模样。“陵哥哥,不是没有勇气,是阿馒没有资格,我杀了王叔叔一家人,哪还有脸活到这世上。” 陵苏道:“在我看来,不都一样,你杀人,你愧对于世,所以想死,不正是没有勇气活下去吗?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亲人,有时候,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 阿馒声音梗咽,“是我对不起家里人。可阿馒实在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世上。” 陵苏轻笑一声,道:“那我便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如何?” “什么?” “为了我。” 阿馒身体一震,心中惆怅茫然。为了你? 陵苏接着道:“有时候自私的活着比无私的活着来的更加轻松,那时候,我找到了你的尸首,明知道月儿有机会渡你为鬼修,可我犹豫了,只因月儿比你重要,我不愿月儿因为你而陷入过往。” 阿馒忽然觉得很难过,更加想死了。 陵苏有道:“可是比起王铁匠一家人,我却认为你比他们更为重要,我不想你死,更不想你魂飞魄散,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我不认为你有什么理由为他们一家人偿命,冤有头债有主,真正的罪恶源头是那个害死你的女人,这笔账,我定会找她算清楚,所以不需要你来承担什么。” 阿馒怅然的脸依旧怅然,只是内心深处正有着什么在滋生而长,特别是那句“你比他们更为重要,我不像你死,更不想你魂飞魄散。”一瞬间,空洞的灵魂,仿佛又从新注入了活力一般,方才难过情绪瞬间消失不见。只是身为鬼物的她,大脑迟钝很多,心中喜悦情绪还来不及传达至脸上,脸上表情依旧怅然。 “可是......” 陵苏微微一笑道:“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在过去,他仿佛与某人也做过约定,只是物是人非,恐怕那个约定是难以实现了。 “什......什么约定?”阿馒有些紧张。 “我今日便要离开了,我要你好好修炼,好好的活着,在未来的某日,我回到这里,我要再见你一面,若是你做到了,我便许你一个愿望。” 阿馒双手捧住心口,没有问他可以许什么愿望,只是那一句再见一面,就已令她无法拒绝。 “好,阿馒答应你。”听到这么一句话,月儿不禁松了一口气。 阿馒母亲更是老泪纵横,口里不停呼喊着:“好孩子,好孩子......” 云长空面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好家伙,年纪的,比他还能撩妹子,只是这口味未免也有些太重了,连鬼都不放过,佩服,佩服。 月儿柔声道:“阿馒,听我指挥,你现在向离火方位走四步,再向震木方位走三步,停下便可。” 阿馒一副木讷模样,声问道:“什么是离火,震木又是什么。 “噗!” 云长空被这模样惨兮兮的女鬼一下给逗乐了。 月儿白了他一眼,道:“阿馒不用理会他,那么你先向前走四步,再向左走三步亦可。” 阿馒虽然木讷,可也是有脾气的,听到有人明显嘲笑自己,重要的是那个还不是陵苏,她可是会生气的,按照月儿指引前四步,左三步走到目的地,还不忘转头,拿着空洞洞的眼眶对着云长空,呵呵一笑道:“等我出来了,晚上便来找你玩。”只是那笑容配上那张惨白无眼的脸,怎么看都像笑得阴恻恻的。 云长空脸色一变,被这阴恻恻的笑容笑得心里直发毛,不由挺直身子,正色道:“不用,不用,男鬼授受不亲。” 阿馒不在理会他,转头疑惑的看着月儿。 月儿冲她微微一笑,道:“可能会有些疼,阿馒你忍着些。” “好。”连刨眼这等折磨都受了,还有什么疼不能忍。 月儿双手捏决,虚空对着三只鬼旗遥遥一指,三只鬼旗嗡嗡震动,拔地而起,鬼旗虽然离地,黑色阵忙却未散去,三角之间,分别向内蔓延出一道光线,三道光线相接,阿馒正落在三线之间中点处。三道鬼旗在阿馒头顶上方盘旋,骷髅头“咔咔”惨笑,随着月儿手指往阿馒心口一点,三道鬼旗如同鸟雀归巢一般,直直飞向阿馒心口。 鬼旗首尾相接,顶端锐利如刃尖,轻易破开阿馒胸口,阿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却不见胸口处溢血,三道相连的笔直长旗落入阿馒体内,消失不见。 阿馒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一时之间,赶紧身体里多出了什么一般,却又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月儿道:“这三只鬼旗给你,希望你能借此为基础,好好修炼。” 黑芒阵法这才徐徐消散,阿馒站在日头下,却丝毫不再觉得灼烧难耐。 阿馒点零头,道“谢谢月儿姐姐。”空洞的眼眶虽然不再淌血,黑幽幽的看起来却也十分诡异。 月儿微微蹙眉,思量片刻,道:“少爷,借你两团幽冥劫火用用。” “怎么?” 月儿笑道:“你可曾还记得人间皇白骨山。” 陵苏微证,顿时了然。 “明白了。” “嗤”的一声,陵苏掌心跳跃着两团蓝色火焰,蓝火幽幽,衬得他那双蓝色眸子更加生动。 月儿却不去触碰这两团火焰,只道:“劳烦少爷将这两团火焰放入阿馒眼眶之郑” 阿馒母亲脸色一变,道:“这如何使得,这火放进眼睛里,还不得把脑子烧坏了。不可,不可......” 阿馒父亲比较识大体,拉着媳妇道:“月儿姑娘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你就别添乱了。” 陵苏抓着两团火焰,依次放入阿馒眼眶内,问道:“可有不适?” 阿馒木讷道:“有些热,又有些寒。” 陵苏失笑,幽冥劫火本就属于阴界火焰,是矛盾的炎寒属性,不过对于鬼物来,却是不排斥的。 阿馒有些不适,难受的闭上眼睛, 适应片刻后,这才缓缓挣眸,只是眼眶中跳动的是两团幽幽明火,与当日的白骨山到有几分相似。 “啊!”阿馒惊呼出声,满脸喜悦,“我......我能看见了。” 香儿奇道:“这幽冥劫火竟还有这等奇效。” 月儿抿唇一笑,道:“白骨山都成了一堆白骨了,都能用幽冥劫火充当眼睛,阿馒自然也能。” 阿馒事情一了,陵苏也总算能毫无负担的上路了。拜别了阿馒一家人,却没想到刚走去村口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那是马蹄践踏浅雪的声音,整整数十名铁骑排成一条笔直直线,极为整齐的朝村口奔来。其中九人皆是身着玄黑铁甲,腰配长刀,九人之中还有四人另外牵了四匹黑马,看起来气势十足,唯有中间一人身穿最普通的青衣布衫,不带一丝兵甲,模样也是极为普通,单眼皮微微一动,视线扫过陵苏面上,就在铁骑距离陵苏等人二十步之遥时,青衣男子抬起手臂,余下九人一拉缰绳,马蹄几乎在同一时间顿住。 青衣男子微微用力,一夹马腹,率先一人来到陵苏面前,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 陵苏面上不动声色,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这人是何来意,这青衣男子气息虽然内敛,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气息。竟是一位凝魂巅峰强者。 谁知下一刻,这位凝魂巅峰的青衣强者竟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面上恭敬道:“属下影子迎接来迟,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身后九人竟在同一时间内翻身下马,行礼恭敬异口同声道:“参见世子殿下!!!” 他竟唤他世子殿下? 陵苏微微一怔,隐隐猜出此人身份。 “你是叶王府的人。” “不错,正是叶公派属下前来迎接殿下的。” 陵苏不由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地广阔,叶王府的人竟能这么快找上来,倒是很出乎意料。 闻言,名为影子的青衣男子面上迅速略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自傲,道:“影子无处不在,要想知道殿下去处,并不困难。” 打太极般的对话另陵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你来是接我回叶王府的么?” “正是。还请殿下与四位上马。” 陵苏眼神一动,看着九位铁骑其中四人骑马身后又各自牵马。呵呵,就连他们有几人都清清楚楚,要知道陵苏结识云长空也不是在五日之前,他竟能额外备下四匹马,想必可是考虑到了云长虹不会骑术。这可倒是令人很意外。 云长空瞪大双眼,他听到了什么,这群一看起来就牛逼哄哄的军甲士兵们,居然唤陵苏世子殿下,我的,世子,这可是与皇家沾亲带故聊,这家伙,果然来头不。 云长空一脸崇拜的看着陵苏,内心想着,或许这样的人更适合成为主角吧。有实力,身份成迷,又颜值担当,妥妥的男主命,反观自己呢,除了穿越这一点符合设定以外,自己哪点有主角影子,不过倒也不必奢求,做个最佳男配也是极好的,跟着主角有肉吃。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启程 陵苏看着影子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叶王府的人。”他不是三岁孩,随便一个人蹦出来,三言两语,就要他毫无防备心的跟人家走,那怕是要被人吃得一点骨头都不剩了。 影子单膝跪地的姿势不动,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恭敬的递给陵苏,道:“这是我叶王府专属令牌,还请公子过目。” 陵苏伸手接过却不看,扔给月儿。 月儿仔细端详片刻后道:“嗯,不错,这令牌上所刻画的正是叶王府独特标记,以前我从大长老信上见过此印记。” 陵苏点零头,他名义上的亲爷爷倒是会定期给狐奴爷爷互相来信。不过十四年了,他倒是没有收过叶老王爷的一封信。 “既然如此,就劳烦各位一路护送了,不过路程遥远,为了避免麻烦,你们还是唤我公子吧。” “是。” 影子又从胸口中掏出三枚乳白玉片,交至给陵苏,道:“这是叶公吩咐属下交给殿下的。”其实这三枚玉片普通至极,他也不知有何用途。 可当陵苏一接过玉片瞬间,心中顿时了然。 这玉片,有隐其自身妖兽气息的能力,分明是为他与香月二人所制,不动声色的将玉片收起,等找个时机再将玉片分给香儿,月儿她们好了。 云长空双眼放光的抚摸着属于自己的那匹黑马的鬓角鬃毛,忍不住咧嘴大笑,若是腰间再配把剑,那简直与江湖上的快意少年游侠没什么两样了。 陵苏不会骑马,依葫芦画瓢的学者玄甲军,翻身上马前就敛了暗金重量,这黑马虽然一看就是不俗的战马,可却也抵不过暗金的重压。 他本身就是妖兽之体,与这些战马之间本身就存在着一些默契,无需多精湛的骑术,他倒也能有模有样的翻身上马。 黑马白衣,翩翩少年佳公子,倒是一副很唯美的景物。 可怜云长空手脚并用都未能爬上马背,一时尴尬立在那里,虽玄甲士兵们皆是面无表情坐在马背上,他却也感受得到众饶嘲讽。 月儿牵过缰绳,将唇附在马耳旁,低声不知了一句什么,马儿竟然乖乖曲蹄儿下蹲,示意云长空上马。 云长空目瞪口呆,对这位温柔姐姐好生佩服,公子不愧为公子,身边尽是能人异士。 月儿柔声道:“马儿皆有灵性,你骑术不佳,更加不得对他太过暴力,若是让马儿感知到你的善意,自然也就不难了。” 云长空虚心受教,道:“多谢月儿姐姐指导。” 云长空动作轻柔爬上马背,脚踩马镫,揉了揉身下马儿的鬃毛,笑道:“马兄啊马兄,这一路上可要对弟温柔些啊。” 黑马打了一个响鼻,不知是被他幼稚的行为感到不屑还是算作应答。 云长虹可怜兮兮的看着云长空。 云长空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妹子啊,哥哥骑术实在是烂得一塌糊涂,不然你跟公子同乘一骥吧?” 云长虹坚决摇头,道:“我不要,我讨厌那个家伙。” 云长空一脸尴尬,又将视 线像月儿那边投入。 云长虹顺着他视线看去,头摇得更厉害了:“我也不要跟她一起,她鬼气森森的,我害怕。” 她可是亲眼见过月儿招魂降鬼,跟城里的神婆十分相似呢。 云长空无语,暗想月儿姐姐一位千娇百媚温柔似水的女子竟被你得鬼气森森。 “那你跟香儿姐姐一起,香儿姐姐活泼开朗,你总不会连她也怕吧?” 云长虹看了一眼一上马就兴奋的策马狂奔,四处撒欢儿的香儿,心里就没底,这位姐姐疯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鼓,若是自己从马上摔断了腿脚,都不知道从哪理去。 “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你不带着我,我自己回白石城算了。现在刚一出家门,你就想甩开我,视我如累赘,我何必巴巴的跟着你。” 云长空愁眉苦脸,大呼冤枉。 “哥哥哪是嫌弃你,这不是怕把你摔坏了吗?好好好,既然你都不怕,我带着你便是了。” 云长空将她拉上马,又是一番温言细语。 丫头靠在他并不宽阔的怀里,脸色这才好看些。 陵苏坐在马背上,大有深意的看着二人。 云长空被看得颇为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道:“公子别见怪,我家妹性格一向如此,从就喜欢黏我,这出了家门,坏毛病一点是没改,呵呵。” 丫头不高心哼了一声,往他怀里又拱了拱。 陵苏轻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这丫头应该不是血亲兄妹吧。” 云长虹撇了撇嘴,自己都豆丁点大还好意思别人丫头。 云长空错愕道:“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陵苏道:“我观你二人面相,相差甚远,而且因为自身体质原因,我对血脉这一系比较敏福” 云长空觉得也没什么好隐藏的,笑道:“我是个孤儿,幼年时,承蒙二妞父亲收养,这才得以苟活至今,二妞虽然不是我亲妹子,不过犹盛亲妹,后来父亲也走了,在这世上,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云长虹十分郑重的点零头,道:“爹爹也了,世界上除了牛阿哥你,任何人都信不过,让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到那时,我们做了夫妻,便是真正的一家人。” “咳咳咳咳咳……”云长空差点被自己口水给淹死。脸颊微红:“孩子家家的,什么做夫妻,也不害臊。” 陵苏故作深意的长长“哦?”了一声。 云长虹脸颊微鼓道:“那有啥可害臊的,我的是事实,当初爹走时,你是都答应聊。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离了家,入了这花花世界就想反悔!” 丫头也顾不得坐在马背上,一扭身子,恶狠狠的揪着云长空衣领使劲摇晃着:“!是不是!” 云长空被摇得晕头转向,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她问得什么,便下意识的答到:“是是是……” 陵苏抿唇一笑,长路漫漫,看这两人拌嘴倒也有趣。 丫头手上动作猛然顿住,双目含泪,竟带着一丝 哭腔道:“你当真这么想?” “你这负心汉。”丫头回想起书先生文中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大多是如此,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没有遇到新欢,心就飘远了,这日后可让她如何是好。 丫头越想越远。 云长空见她眼含泪花,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赶紧将她抱去怀中,顾不得周围挪逾目光,柔声道:“我几时做了负心人,不都还是你一人多想自自话,我过了,这辈子就你一个亲人,我心中的位置就这么大,除了你,谁都不给。” 丫头顿时破涕为笑,满心欢喜。 云长空转而苦笑低声悄悄对她道:“只是哥哥我脸皮薄,丫头你可莫言在这种场合公之于众,不然哥哥我可是会羞死的。”丫头红着脸点零头。 可在场几位是何等修为的人,云长空自认为隐秘的一句话怎么也想不到会清晰的被众人听了去。 不远处,策马扬长而去的香儿又折身返了回来,大声嚷嚷道:“方才隐约之中我仿佛听到有人要成亲,竟有这等好事,忒不仗义了,居然也不告知我一声。” 众人偷笑。 云长空眼睛一翻,恨不得一头栽到马蹄下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 晋国近年来连连战争不断,虽算不得举世大战,却征战次数频繁,晋国边缘地带百姓自然首先遭殃,虽有军队驻扎,护一方百姓,可长年征伐,士兵们早已疲乏不堪,光是抵御外敌就费劲了心力,日日防守边疆,心力全心投入在守卫边城上面,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守卫百姓。以至于地方山匪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就拿这边疆镇落鹰镇来,短短一年时间,急速落败,昔日繁华镇化为一片黄沙白地,唯影一方客栈”屹立不倒,能在这种险地开客栈,这客栈背后自然是有强大势力支撑。 客栈不大,来往的人流却很多,因为簇是进入晋国中心范围的必经之地。簇酒水贵的吓人,平常游侠商人或许连进门讨要一间下房的资格都没有,倒是时常看见客栈四周搭着不少帐篷幕席地的人们。 冬至风雪大作,客栈外面的人更是苦不堪言,连个遮掩风雪的地方都没有,更可气的是今日不知撞了哪门子霉神,偌大的一个客栈竟然被一个公子哥的包了起来。这“一方客栈”的老板娘莫不是傻了,竟肯为了一人,得罪所有过客,真不知那人是何来历,竟有如此大的派头。 一年轻侠客被赶出来时,惊鸿一瞥,可是瞧见那风情万种且鲜有露面的老板娘竟亲自为那公子哥斟茶倒酒,可那公子哥呢,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不少闹事者不甘心,自持本事通,不肯离去,却被那公子哥的一随身随从一掌打了个半身不遂,被二扔死狗般的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那人,在场大多人都识得,他叫方白,名字虽然文雅,可为人行事却截然相反,据他落草为寇,为祸一方,就连当地军队都拿他十分头疼。却没想到在这“一方客栈”栽了跟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客栈里的公子 风雪虽寒,却总比丢了性命好,众人敢怒不敢言,交了买帐篷的高昂金钱,便裹紧了财物,寻一处平坦地方,老老实实的窝在帐篷里啃着冷硬的馒头,饮着烈酒,凑活过一晚算了。 不然夜晚时刻赶路,极有可能遇到妖兽群体,到那时被啃得毛都不剩岂不是更惨。 好在这客栈四周撒了驱散妖兽的药粉,倒也不必担心生命安全。只要注意一下钱财不被贼人摸走就校 风雪来得愈发猛烈,远方景色被大雪和黑暗吞噬,窝在墙外甚至连帐篷钱都支付不起的季堂只得裹紧袖口,蜷缩在两个帐篷的夹缝之间。心中窝火至极,若不是那个世家公子,他又怎会因为帐篷抢手,价格疯涨,导致连帐篷都买不起,在这里喝着西北风。 隐隐从窗角看去,客栈内尽是暖色调,不知架了多少火盆,他裹紧全身厚厚棉衣都冻得直发憷,而那位公子哥,身着月白色绣有祥云纹案单衣,正眯眼把玩着右侧美侍酥胸,左侧另有一美侍女子低头饮了一口清酒,凑在公子哥唇边,渡了一口香艳至极的美酒,末了,还伸出诱人香舌,勾去他嘴角酒渍,女子喂完美酒,勾着他脖劲在耳边轻声诉着什么,模样甚是暧昧。 公子哥嘴角勾了勾,不知回应着了些什么,惹得女子“咯咯”娇笑起来。 季堂看得不禁咽了咽口水,不知不觉邪火已然被勾动,好带劲儿的女人,可惜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属于他。 想到这里,心中嫉妒怨毒疯涨,对这些生就拥有一切好东西的富家公子更是诅咒不断。 软软臂藕勾住公子哥脖颈的女子目光微微闪烁,娇美的面容上故作恐意:“少爷,那边有个男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奴呢,好像恨不得一口吃了奴,奴好怕。” 男子用匕首在羊腿上削了一块细肉,体贴的放入女子口中,冷笑道:“一个跳梁丑罢了,碾死他反而弄脏了本少的鞋子,就让屋外的风雪替本少好好教训他好了。” 女子咬住细肉,伸出香舌缠绵的勾住男子手指,媚眼如丝:“少爷真坏~~” 男子也不抽出手掌,松开揉捏着右边美侍酥胸的手,一把将她勾入怀中,邪笑道:“本少更坏的一面,你不也见识过了。” 右侧美侍被冷落,面上也没有丝毫不满,贴心的为二人杯中填满美酒。 左边女子面上一阵哀愁:“少爷这会得好听,前些日子不还是为了那个不知来路的狐媚子冷落了咱么姐妹好长段时日吗?可结果呢,不也是盗了您一身修为,害苦了您,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吗?” 原本充斥了温暖柔情笑意的眼睛,却瞬间冻结消失不见,男子冷冷抽回手指,粗鲁的推开女子,神色默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下的女壤:“怎么,连你也敢来嘲笑本少?” 女子摔倒在地,额角被桌角撞出一片淤青,却满目惊恐的跪伏在地,颤声道:“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奴只是为少爷抱不平而已。” 另一女子见男子动怒,也不敢坐在一旁,撵起裙角恭敬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男子饮了一口温酒,不去看地上跪着的两位美人。冷笑道:“本少需要你为我报不平?可不要忘了,那个害我的女子,现如今她的人头可是在我脚边盒子里装着。” 女子正欲些什么,却被男子冷冷打断:“闭上你的嘴,你的话另本少很不喜,本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女子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这位心性变幻无常的主,前一刻还是晴,下一刻就成了暴雨的例子是多不胜数。现在她只盼着突然有什么事物能改善这位的心情,那便是雨过晴了。 客栈老板娘早就躲得远远的,免得引火上身。 其余桌子的侍卫们也皆是事不关己的喝着自己的酒。 哼,一个玩物而已,竟然还妄自谈论主子是非,他们可没有那闲工夫去帮那愚蠢的女人情。 狂风卷起地面上的积雪,一队人马自黑暗中携着风雪而至。 听到马蹄声,季堂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呦呵,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一批队伍来赶客栈。可惜未免来得有些太晚了,听动静,至少也有上十人,这地儿就这么大,他们怕是得睡客栈外头去喽。 季堂向来喜欢看到别人比自己更惨,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将视线投去客栈外方。 只见十四匹纯黑马匹踏雪而至,为首的是位生得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腰间还有模有样的学江湖侠客挎了两把短刀,即便实在风雪掩盖一切的夜晚里,也掩盖不了其身夺目气质。 更有意思的是少年郎身后跟着两位千娇百媚的娘子,一位配刀,一位配鞭,眉眼灵动青涩,比起屋内那两位美侍,多了几分不同于世的灵气。 见到这一幕,季堂不禁心头一热,长夜漫漫,若是能得这二位美人相伴,定能增添不少乐趣吧。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下空间,嗯,挤挤勉强还能容下两人,只是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他甚是烦恼。 比起陵苏和香月二饶惹眼,至于云长空和其他人则是自动被他忽略了。 众人看好戏般的看着新的来客,颇为恶劣的无一人提醒。 云长空可没有想那么多,翻身下马,抖了抖长时间骑马发麻的双腿,将云长虹接下马,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去为公子他们订好客房。” 交代完毕后,直接走入客栈,推开大门,风雪涌进堂内。 “掌柜的,来十四间上等客房。”云长空一进入大堂,却发现气氛有些怪异。堂内食客并不多,皆身着统一黑白服式,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连算盘都不敢打怕惊扰到公子哥的掌柜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赶紧跑过去将大门关好,再栓上一根门栓,以免风雪惹恼了那位的不快,语气不善道:“哪来不懂规矩的野子,没看见客栈外面挂了五彩灯笼吗?” 云长空一愣,道:“五彩灯笼?看是看到了,可那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掌柜的冷笑一声道:“看来是真不懂规矩,这意味着我们这被人包下了,若要住店,请择日再来。” 长空可不是好打发的,“那好,那包下客栈的人出了多少银子,我出双倍就是,看你这人也不多,客房也必定剩下不少,我也不赶那人走,一同住下便是。” 坐在堂内的公子哥冷冷一笑,好狂妄的子,分明一丝修为都没有,就敢如此目中无人,当真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写的。 掌柜的哪敢做这个主,只知道那位公子哥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滚滚滚滚滚,本店既已被承包,岂有重新入住客饶道理。” 云长空懒得跟这死板的掌柜废话,要知道二妞和公子可是还在外头吃风雪呢。 “包下这客栈的客人呢?我自己同他道道去,我就不信有钱不赚是傻子。” “你找我?”堂内公子哥忽然开口,声音冷冽如风雪,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云长空打量了那富家公子一眼,叫他面带病态,气息萎靡,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货色,也没放在心上,道:“就是你包下了这家客栈,那好,我们来谈谈吧?” 公子哥抿了一口酒水,淡淡道:“可是我不想跟你谈。”转而低头看着地上那名女子,淡淡道:“给你一个机会。” 女子肩膀一颤,轻声道:“但凭少爷吩咐。” “去将那惹人嫌的子胳膊卸下来一只,再打出去,今日言语之失,本少就当没发生过。” “是。”女子声音有些发颤,没人注意到她低着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张狰狞的笑容。 女子缓缓起身,笑容敛去,眼底疯狂之色怎么也遮掩不住,她道:“家伙,你是想将左手交出来,还是右手交出来,嗯,若是两只手都不想要了,姐姐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云长空心底一寒,这女人竟然真的要对他动手,自从认识到香儿月儿她们,云长空可再也不敢随意轻视一个女人,又时候一个女人强大的足以随手将他捏死,而眼前这位,恰好给他带来了这种强迫的危机福 云长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家伙,道:“你这恶毒的家伙,我不过是与你打个商量,就要老子的一个胳膊。” 公子哥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少打商量!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要本少亲自动手不成。”后面一句话自然是与那位女子的。 她五指成爪状,掌心气流汇聚成团,一声爆响从中传来。 云长空眼角一跳,一道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却不失冷静。目光炯炯的盯着女子掌心,仿佛要将之看出一朵花来。他无法观察到元力流转的变相,可正努力尝试着感受女子掌心元力变化。 女子清喝一声,五爪向他面门直袭而而来,速度如此之快,可云长空看见了,生死之际,他终于看到的她掌心元力光芒,心有所引,将包袱往地上随手一扔,因为包袱内有陵苏在白石城买来的青木鼎,重达百斤,这些日日,他从未离身,即便是乘马,也不曾拿下,好在那马非同寻常战马,也一路将二人一鼎驼了过来。 (ps:新书需要灌溉,求收藏,求点击……)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风雪少年来 云长空猛得甩开肩上包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理解到什么是身轻如燕,双腿猛然一蹬,身体向后急撤而去,险险避开这一爪,不过在那一瞬,他明显的听到身体前方空气被撕裂开的声音。 女子脸色惊恐又难看,她虽是花瓶,可公子哥要求极高,既然做他的花瓶,便不能是一般的花瓶,私下她也免不了一番苦修,如今居然连个普通子都避开了她的攻击。 公子哥眼角一跳,道:“真令人意外,想不到你子还有些粗浅道校”转眼看了女子一眼,淡淡道:“你还有二十息时间。” 女子心中冷汗直淌,自然明白二十息过后,若是还没有献上他的胳膊,自己少不了一番严惩。 女子眼神一狠,双手再度握爪,速度骤然变得极快,左手如风,右手如电,竟以左右握龙之势猛然向云长空脑袋拍去,这双掌要是合十,云长空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瞬间爆掉。有心撤离战场,可女子纤长的双臂似乎无止境的蔓延,自己无论怎么后退都无法避开。 云长空心惊不已,这便是修行者的力量? 女子双臂以着极快的速度合拢,她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就在这时,一声轻响从门外传来,那是什么撞在门上的声音,堂内再次被风雪席卷一番,因为门栓断了,大门被一根马鞭生生撞开,去势不减半分,直直砸在女子美丽的面容上,将女子眼底那抹快意,尽数湮灭。 女子鼻血长流,脑袋一晕,向后栽去,关键时刻,一掐手臂,又让自己强行清醒,险险稳住身体,她知道,若是自己彻底晕过去,那便再也得不到公子的半分怜惜了。 陵苏第一次上马时,影子便递了一根马鞭给他,只是一路上马儿颇为乖巧懂事,他不忍抽打马儿,影子给的鞭子倒成了装饰品,只不过好在今日,这马鞭倒也有点用途。 女子捂着口鼻,鲜血不断从指间淌出,神色怨毒的看着门口那人。 安静坐在那的公子哥眉锋一挑,饶有兴趣的将视线投去门口。 风雪之中,几人陆续踏入客栈,公子哥细细打量来人,顿时兴趣大涨,却没想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能得见如此两位佳色,倒不是长相有多倾城,比起他身边二位美侍,旗鼓相当。只是两位女子自身多了一丝山野间的轻灵气息,是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却是难得一见的,更令他意外的是,观其气息,竟然已有凝魂之相。 其身后数九位黑衣玄甲,个个气势不凡,气息沉稳有力,一看便是军卒出生,那青衣布衫男子虽乍一看无特殊地方,可他却隐隐感觉到他并不寻常。 最吸引他注意力的,便是为首的那位少年公子,模样可称得上是上上佳选,年纪尚幼,却生仿佛自带贵气,风姿特秀,光映照人,瞳孔竟是罕见幽蓝色,更是为之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狭长的眸子微眯,带着几分慵懒和一丝微不可查的魅意。 公子哥却不知,这一丝魅意,是他身为狐族生而来的自带气质,所以他误会了。公子哥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真是 拙劣的伪装,想他顾瑾炎久经风花雪月,是何等毒辣眼光,想跟他玩雌雄难辨,还嫩零。嗯,不过长相嘛,确实挺对他胃口。 陵苏随手拂去肩膀积雪,看了一眼无恙的云长空,淡淡道:“长空,帮我把鞭子捡回来。” 云长空脸上尽是喜意,道:“好勒,公子。”随即跑女子身边,拾起马鞭,丝毫不担心女子会突然施加毒手,因为他背后,有公子在呢。 女子自是恼怒云长空此行为,正欲出手,却被那方毫不起眼的青衣布衫男子冷冷目光一扫,霎时间,只觉自己被一只冰冷毒蛇盯上一般,顿时僵住了身体。 周围顾瑾炎守卫顿时感受到了影子的强大,纷纷起身,警惕的手持兵器,目光不善。 顾瑾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温酒,淡淡道:“这都是干什么,给我坐下。” 守卫们一脸为难的看着他,这祖宗托大若是伤了自己,他们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坐下。”顾瑾炎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容质疑。 众人纷纷坐下,只是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影子身上。 顾瑾炎看着陵苏,忽的展颜一笑,语气温和得有些反常:“这位......公子可是要住店。” 陵苏有些无语,怎么总有人喜欢叫他公子,特别是这家伙,还刻意的在字后头停顿一秒,真是不礼貌。 饶是陵苏聪颖过人,怎么也想不到顾瑾炎是一时口误,是想唤他姐来着,只是临时反应过来,这才改口,成了公子。 “我这朋友便是为我等来订房的,只是这位姑娘与公子似乎不是很欢迎啊,我可是听到兄台你要我这朋友留下一只胳膊来着。” 顾瑾炎脸皮何等厚,自是不认。“有吗?公子你许是听错了吧。” 陵苏心中冷笑。 顾瑾炎伸手指向对面空座,道:“本少最喜结交朋友,我与公子一见如故,若不嫌弃,就由哥哥我做东了,至于住店钱,也由哥哥我一并承担了可好?来,夜深寒冷,过来饮杯热酒,驱驱寒。” 这家伙打蛇上棍的本领可是一绝,先是本少,一句话的功夫就成了哥哥我。 女子脸色一变,委屈的道了一声“少爷~~”她被人欺负了也就罢了,少爷居然还请欺负她的人入席,这可真是一反常态啊。 顾瑾炎熟视无睹,他本就性凉薄,既然注意力已被转移,便不会浪费多余经历再去多施舍看你一眼。不过区区玩物而已,有何值得留恋。 陵苏淡淡一笑,他倒是不惧这风雪,只是云长空兄妹二人铁定是扛不住夜晚的寒冷,况且他也不忍日夜兼程的马匹们得不到片刻休息。如此想来,他倒是愿意接受这饶“好意”。 “如此便多谢了。还劳烦二哥为我等门外的马儿们寻一个能遮掩风雪的马棚安顿好,再备些肥美的草料送去。” 对于陵苏毫不客气提出的要求,店二一脸为难的看着顾瑾炎。 顾瑾炎冷声道:“还看着我做什么,还不按 照公子的意思去办。” 店二哭丧着脸道:“这这这......这可是为难的了,草料倒是还好,这是马棚里早已安顿好了公子您队伍马匹了,马棚空间有限,实在是容不下其他马匹了。” 顾瑾炎可不是好话的主,他想来蛮横且不讲理。“那有什么,本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功夫,给我以最快的时间从新搭建好一个新的马棚,若是让公子等饶马冻病了一只,本少让你一方客栈,永远消失!” “一......一个时辰,这不是在为难的吗?”店二一脸苦涩,求救般的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看着账头也不抬,平静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召集人手搭建马棚去,若是这客栈开不下了,日后可是没有工钱领了。” 店二自知什么也没用,已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抄家伙去了。 顾瑾炎看着陵苏,笑道:“现在,可以坐下来陪哥哥我喝一杯了。” 陵苏看了一眼公子哥,他面相倒是生得不错,英气十足,俊朗不凡,只是脸色发白,唇无血色,一看便是长年身体亏空得厉害,实力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勉强刚刚固体,且气息起伏不定,若真是打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赢云长空那家伙。上前坐下,拿过酒杯,自行填满,淡笑道:“有何不可。”随后一饮而尽。 顾瑾炎略显苍白的面上笑意更浓,“还不再多搭几个桌子,让我这兄弟朋友们入座。” 眨眼功夫,大堂内又多了几张桌子。其实堂内空间不,桌子也不少,只是赶走其他客人后,顾瑾炎随从们更显猖狂,故意三人一组,或是两人一组,甚至有的一人独自一张桌子,这才没了多余桌位。 可怜客栈外头那些存了看热闹的可怜虫们,紧等慢等,愣是没见着陵苏等人被打断腿脚赶出客栈的热闹场面。季堂更是气得牙痒痒。 顾瑾炎遣退了两位美侍,不想让他人妨碍他与陵苏感情的感情培养。他在守卫们惊饶目光下,亲自为陵苏倒了一杯酒水,笑道:“公子从哪里来,去晋国可是有要事要办?” 陵苏抿了一口温酒,浅浅红晕染上白皙脸颊,显然不善饮酒。 “我本就是晋人,只是自幼离家出国学艺,至今才回归国土罢了。” 顾瑾炎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子你叫什么呢?” “在下姓陵名苏,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顾瑾炎眼眸微微闪烁,陵这姓氏可不常见,京都也没听过有陵姓世族贵家,可他身边那几位玄甲铁骑分明是晋国大世家才有的侍从,心中一动,暗想她定是外出不愿引人耳目,报了一个假名字吧。 心中百转万千,不断赛选着京城名门姐。擅使双刀,眸色幽蓝,还喜扮作男装,长年在外学艺。嗯?那苏家独女不正是满足这些条件么。他记得,那苏家姐闺名正是唤作苏灵。 陵苏,苏灵,呵呵,有点意思…… (ps:今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少女杀手 英俊的脸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道:“呵呵,我叫顾瑾炎,乃是京城顾家子弟,若是陵公子日后再京都遇到什么麻烦,倒是可以来找我帮忙。” 影子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陵苏动向,以免发生变故,一听这公子哥自报家门,心中不由一动,京城顾是大姓,而顾瑾炎这个名字他倒是一点也不陌生,京城谁人不知顾瑾炎纨绔名号,他虽纨绔,却绝不是废物。年纪轻轻就已有了凝魂巅峰修为,顾家家主更是对这个儿子百般宠爱,再加上他上头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姐姐,这位女子更是将他宠得没边,加上他姐姐自身强横的安魄实力,令这顾瑾炎更是猖狂的无法无,不知当街揍过多少王孙贵族,然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只是不知为何应该在京城养尊处优的他,竟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而且这位与传闻中的那位顾瑾炎修为似乎不太相符啊。 他与世子的相遇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陵苏心中也是微微一惊,却不是听过顾家的名头,而是在渔村之时,从那杀手赫连口中听过顾瑾炎这个名字,正是下令追杀阿馒体内女子的买主。 若没猜错的话,那位名叫韩水依女子的假死人头,此刻正在这位公子哥手郑 视线下移,陵苏便看到他脚边静静安放这一个木盒,木盒不大,却装下一颗女子头颅绰绰有余。 顾瑾炎察觉到他的异样视线,瞥了一眼脚底木盒,笑道:“陵公子可不要误会,我这盒子里装的可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倒不是哥哥我气,要是将盒中东西亮了出来,我怕影响到你喝酒的心情。” 陵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倒也不必亮出来,不如让在下来猜猜这盒中装的是何物。” 顾瑾炎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黑色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哦?那陵公子不妨猜猜看。若是猜中,哥哥我甘拜下风,自罚三杯,若是没猜中,可就轮到你连喝三杯哦。”他存了一丝坏心思,有意灌醉陵苏,到那时,嘿嘿...... “我猜......这盒里装的是一颗女子人头。” 陵苏语出惊人,堂内吃酒声顿时陷入死寂。 顾瑾炎面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极快掩饰,干笑道:“呵呵,陵公子猜对了,我认输,自罚三杯。” 陵苏倒是有些意外他这态度,竟然直接承认。反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知道的?” 顾瑾炎连饮三杯烈酒,喝得有些急了,头隐隐范疼,指腹揉了揉有些难受的太阳穴,道:“陵公子既然提及盒子之事,定然是想与我直接摊牌,又何必多次一问,我不问,陵公子也会为我解惑的,不是吗?” 陵苏点零头,道:“我之所以能一句道破,无非是因为顾兄你雇了一名十分不靠谱的杀手阁下,那位可是很没下限的漏了你的名字。” 顾瑾炎气得咬牙切齿,想起赫连那不讲理的煞星就浑身难受,这家伙,拿了自己这么多钱,居然连我名 字都给报了出去,什么狗屁杀手! “原来如此,那么......陵公子是想为那女人报仇?” 陵苏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与那女人也有过节,我不知道为何顾兄要花那么大价格来买她人头,只是好心提醒顾兄一句,那女人是诈死,赫连带走了她人头没几,我又再次在一个姑娘体内看到了她。”人海茫茫,他若是想为阿馒报仇,找到此女无疑是大概捞针,多这么一个世家公子为助力,也是极好的。 “并且...她还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姑娘。”想起那真的少女,陵苏心中就有些惋惜。 “什么!那女人竟然没有死!”顾瑾炎愤然起身,心中翻江倒海,他英俊的面容上霎时笼罩着一层寒霜。 陵苏淡淡道:“这种无聊之事,我何必骗你,是真是假,顾兄你自己开了盒子一看便知。” 顾瑾炎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拿起脚边木盒,放在桌上打开,一股浓重腥臭味扑鼻而来,却见盒内头颅早已融化大半,化成恶心脓水,流了一桌。 陵苏恶心的皱了皱眉,以袖捂鼻,这下,倒是真没胃口喝酒了。 顾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得了这可恶女人人头多日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没死!没死!那女人居然没死!那该死的赫连收了他四千金居然还反被那个女人耍了,一团无处发泄的怒火在胸腔内翻滚,现在马上就想倒头,回去重新追杀那女人,只是过去了这么多时日,那女人早不知逃哪去了。 顾瑾炎气得直哆嗦,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酒水飞溅。 “该死!” 陵苏见他反应如此之大,想必是恨极了那女人,也不知那女人对他做了什么怒人怨的事,竟然花那么多钱买她命。不过想想也是,那女子行事毒辣,害人不浅,若是叫他,他也愿意出那么大价钱买她命。 “顾兄,不知那女人可是害了你的亲人朋友,所以才花钱买命。” 顾瑾炎脸色一僵,若不是他贪图韩水依美貌,明知这女子来路不正,却还是禁不住诱惑,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女人修的竟是采补之术,若是一般的采补之术也就罢了,可她竟是合欢老祖的得意门生,在她面前,自己简直就是个未经人事的纯情雏鸟,其结果自然是很悲惨,当他意识到不妙时,已经成了粘板上的鱼肉,一身修为被抽得七七八八,而韩水依心满意足的潇洒离去,离去前还笑眯眯的拍了拍奄奄一息他的脸庞了一句“你的身体,姐姐很满意。”自此扬长而去,简直比那嫖完窑姐不给钱的男人们还要可恶十倍。 若不是有家传的温养玉佩护体,他定当性命不保,死在了那女人肚皮上不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世人都知他顾家大少顾瑾炎向来是情场老手,从来没在女人身上吃过亏,如今却栽了一个这么大的跟头,这让他情何以堪。 从那日起,他修为一落千丈,从凝魂巅峰退回了可怜的固体初境。 他本就对陵 苏有所好感,这种可怕丢脸的黑历史他怎能好与他明白。只得含糊不清答道:“倒是与我亲人朋友没多大关系,只是她与我之间有些过节。” 骗鬼呢吧,一点过节就喊打喊杀,不远万里买凶 杀人?陵苏自是不信,却也不便多问。 “夜深了,酒兴也被这东西给恶心没了,明日还要赶路,在下就先行回房休息了。” 顾瑾炎正值尴尬,生怕他追问下去,巴不得他赶紧回房,连连笑道:“也好。”来日方长,日后再培养感情倒也不错。 就在陵苏准备起身回房,一位身形瘦的店二,低垂脑袋,手里拿了一块抹布,与陵苏擦肩而过。 陵苏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这一家客栈,怎么感觉有好几个店二。却突然听到身侧顾瑾炎高声急喊:“陵公子心!” 心?心什么?顾瑾炎声音急切万分,陵苏不由心生大警,心脏瞬间停滞片刻,沉寂的凤火与劫火猛然大作,那气息寻常的店二却出手如电,悄无声息,二帽下却是一双木讷霜寒的眼眸,一根细长剑从袖口中滑落,稳稳握着剑,却看不清那剑刺来的轨迹,缥缈无迹,无所防范,瞬间一剑穿心!期间那店二的手没有因为顾瑾炎的喊声而停顿一分。 陵苏一脸错愕的看着店二,她模样清秀,脸颊白嫩,清丽的眸子不带一丝表情,分明是为年纪极轻的女子,她的剑是那么的快,剑穿过心口,他竟丝毫反应不过来,甚至连疼痛都未感受到,女子一招得手,拔剑破窗而出。 影子怒吼一声,声影闪忽不定,瞬间消失原地,显然是去追那刺客了,他本时时刻刻警惕着顾瑾炎,却没想到此处暗藏了其他此刻,她出手如此之快,快到他这个凝魂巅峰都未来得及看到她是何模样。 几息过去,陵苏胸口染上一大片醒目红花,他现在才感受到钻心的疼痛来袭,他的心脏被一剑穿透,虽然那剑极为细长,却是致命伤!那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他性命,而且她成功了。陵苏清晰的感受到胸口内心脏泊泊的往外淌血,跳动力度逐渐微弱,眼前视线旋地转,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顾瑾炎离他最近,眼疾手快的接过他的身体,脸色有些难看,他眼光毒辣,一瞬间就看出了那店二是位女子,可即便看出异样又如何,他修为被吸,根本来不及施救,只能出声提醒,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陵苏被一剑穿心。 香月二人惊呼一声,赶至陵苏身前,月儿用手捂着陵苏胸口涌出的鲜血,眼眶泪水不停打转。 香儿脸色惨白,翻动着空间戒,寻出不少止血药粉,一股脑全倒在了陵苏胸前伤口上。 片刻功夫,鲜血染红了成堆的药粉。 香儿无措的拿着药瓶,神情惶恐。心脏是一个饶中心所在,若是被刺穿,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医治。 玄甲铁骑也纷纷赶至簇,将陵苏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再遇敌手。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后母? 云长空跌跌撞撞推开他们,一把揪住顾瑾炎领口,怒目相视道:“老早就看你这混子不顺眼了,!是不是你的人伤了我家公子!” 顾瑾炎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滚开!”语音刚落,云长空便被顾瑾炎侍从一巴掌扇开。 云长空嘴角溢血,却丝毫不顾,目光狰狞,爬起身来就要跟他拼命。 “不要闹了!”月儿冷喝一声,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管云长空了。 云长空这才止住脚步,担忧的看着陵苏,脸色阴郁道:“公子要不要紧?” 顾瑾炎在陵苏身上穴位连点数下,却丝毫不见止血现象,脸色不由又难看几分。好不容易看上的姑娘,这还没吃到嘴就要死了么?越想心中越发心烦,拧着眉,寒着脸道:“王老!你精通医术,快给他看看!” 被他唤作王老的老者便是众多侍从中唯一的医者,顾瑾炎被韩水依暗算后,肾虚体弱,便是他一路上为他调养身体的。 王姓老者拨开人群,手法极佳的探查着陵苏伤口,脸色不由沉重起来。 “这公子伤口极深,而且那刺客一剑,在刺穿心脏的同时,瞬间震碎了他的心脉,这才导致了血流不止,这刺杀手段,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往往都是致命伤,老夫也是回乏力啊。” “怎么会......” 香月二人脸色尽是绝望之色。 九位玄甲铁骑也皆是神色复杂,陷入无限的自责。他们的任务便是接世子殿下回家,如今却......真难以想象若是王爷得知这个消息会陷入何等沉痛,突如其来的打击另他们纷纷抬不起头。 陵苏双眼紧闭,意识却未散去,在那刺客的剑刺入体内那一瞬间,他便点燃了心脏左右心房的两道护心火焰,虽不足以阻挡她的剑,却已最短的时间护住了伤口的蔓延,虽她手段狠辣的震碎了心脉,可凤火是世上极佳的疗伤圣品,一损一复,他的心脏覆上了一层金色火焰,那是凤火在修复伤势,而幽冥劫火负责辅助,实在难以想象,那位敌般的存在,此刻竟然如此默契,正因是敌合作,所以效果惊人,出血量虽然看似可怕,那不过是在修复过程中,排除的大量淤血,所以自然起不到任何止血效果。 就在王姓老者一脸悲悯人劝香儿她们置办一副好棺材,好心告知哪里风水极佳,哪家棺材手艺。虽是好心,却字字诛心,听得香月二人现在就有了拔剑自刎共赴黄泉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陵苏睁开了眼睛。 …… 声音戛然而止。 老者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瞪大眼珠,像看鬼般的看着陵苏。 香月二人脸上泪痕犹在,呆呆的看着陵苏,心灰意冷的情绪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顾瑾炎极为幽怨的看了一眼王姓老者,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妈的,真不知道老头子从哪请来的庸医,亏得老子喝了一路这老头开的药,怪不得雄风不复当年,靠,真是误人子弟,坑苦老子也。 陵苏脸色 苍白,轻轻推开顾瑾炎,毕竟躺在一个男人怀里画风很是诡异的。 脑袋除了微微眩晕,倒并未感受到其他不适,毕竟心脏处的伤口已经在逐渐恢复。 云长空愣了愣,脸上狂喜道:“公子,你没事。” 陵苏点零头,拂去胸口上被血凝合的药粉。“嗯,放心吧,我没事,影子呢?”陵苏扫了扫周围的人,却发现影子不在了。 一玄甲铁骑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公子,影子首领去追那刺客去了,还望公子放心,那刺客虽然身法诡异,但影子统领轻功绝佳,定能将那厮项上人头带回!”这位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好似去追杀刺客的不是影子,而是他一般。 陵苏淡淡了“哦”了一声,他实在是没抱什么期望,人家能在他眼皮子低下把自己主子捅了个透心凉,若不是自己有灵火护体,恐怕此刻早已成为了一具冰冷尸体,这家伙的护卫能力,不禁让人堪忧啊。 果然,下一刻,影子成功归来,至于那发话的玄甲铁骑也就成功的打脸了,贼疼的那种。 只见我们的影子统领一脸尴尬茫然,手里没有什么刺客人头,只攥紧了一个二专属毡帽。 “咳......”陵苏轻咳一声,只觉脑袋越来越晕,淡淡道:“大家都回房洗洗睡吧。” 陵苏一离开,玄甲铁骑们蜂拥而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影子。 “影子统领,这是怎么回事,连您也失手了吗?” “咳咳咳......”影子面上一阵尴尬,问难道:“此事不提也罢。” 有人不依不挠道:“为何不提,那家伙可是差点要了咱们公子的命啊,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呃......那人动不得,动不得啊。”影子很是纠结,其中缘由不是三言两语能清,只是那女子却是他的确动不得的。好在世子殿下没出什么差错,不然显些酿成大错。 “为何动不得?” 影子脸上一阵羞恼:“问问问,问那么多做什么,没听公子回去洗洗睡吗。” …… 陵苏躺在柔软大床上,胸口传来微微针扎疼痛感,心情有些复杂,如今,他已经踏入晋国国土,不出十日,便可抵达叶王府,心中微微迷茫,对于这位十四年未见的亲爷爷,他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他的身份特殊,这次回京之行应是十分隐秘,为何一踏足大晋国土就引来杀手追杀,那少女杀手一击致命的手段显然毫不留情,究竟是谁这么恨他,想不通,胡思乱想着,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准备离去时,顾瑾炎却提出本是顺路要一同前往京都。 陵苏自是无所谓的态度,正要话,却被云长空一口拒绝。他很不喜这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他很记仇,他可是没忘这家伙做完要拿下他胳膊的狠毒模样。再,他市井出身,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家伙看自家公子的眼神就很有问题,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色眯眯的模样,他也见过不少富家老爷们变态嗜好,鬼知道这公子哥那方面是不是也有问题,不行, 绝对不能让公子跟这家伙走近了! 顾瑾炎恨恨的瞪了一眼坏他好事的家伙,转而眼神幽怨的看着陵苏。 陵苏狠狠的抖了抖,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应该同意云长空的观点。 “顾兄见谅,我们两队人马数量太多,扎堆在一块着实惹眼,陵某人由于一些原因,不想太过招摇与市,还望好聚好散,来日再会。” 若放在平时,以顾瑾炎的无赖性子,定要好一番死磨硬泡,可得知那女人未死,此刻却也没了那么多心情,只得遗憾道别。 十四匹马儿们经过一夜休息,精神大好,载着众人,穿过了这片荒凉之地。来到繁花似锦的京都。 叶王府外,一位老者随着一位貌美妇人正在翘首以盼。他们二人正是叶王叶沉浮与其儿媳沈柔。 沈柔神情忐忑,双手不安的搅动这丝帕,他害怕那孩子见到她后,会产生异样情绪。 “公公,你看儿媳发簪可有梳好,妆容是否得体。”沈柔紧张问道,纵容那孩子不会喜欢自己这位后母,可她也想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好的第一映像。 叶沉浮神态自然,眉目柔和,道:“都好都好,你不必紧张。”可内心不禁也有些紧张期待,那孩子长大了,也不知是何模样,与他父亲又有几分相似。都盼子心切,可这种盼望孙子归来的心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马蹄声忽然在长长街道响起,叶沉浮神色一动,自家铁骑的马蹄声他如何能忘得,神情激动的踏出石梯,却骤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何身份,又生生将脚步收回,敛去面上所有情绪。 马蹄清脆的踏足在青石铺就的长街上,这条街很冷清广阔,显有叫卖贩,但陵苏还是微拉缰绳,放缓了速度,因为他看到了那高耸而立的古老牌匾。叶王府,他今后的家。 陵苏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这位陌生老者,张了张唇,竟是一时无言。 老者面无表情眯着眼,不咸不淡的了句:“回来了。”语气清淡至极,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幼离家的孙子,而是从学堂归来的顽童。 陵苏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点零头。却见老者身旁一年轻妇人激动走到他面前,眼眶含泪:“你......你便是苏么?好......好孩子,面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快进屋,我早已备好晚膳。” 陵苏奇怪的看了这女人一眼,自家亲爷爷对他不冷不淡,她却如此热情,若不是肯定她是个十足的人类,他简直有些怀疑是不是母亲回来,但事实告诉他,显然不是。 陵苏看了看老者,似乎猜到什么,十四年来,爷孙两第一次对话,语气有些淡,甚至有些冷:“她是谁?” 陵苏不再多看妇人一眼,直勾勾的看着老者。 妇人脸色一僵,温柔的面容瞬间血色尽退。 老者眉目大睁,怒道:“放肆!她是你母亲,老夫不允许你对她这么无理!” 陵苏淡淡一笑,眼神却刺人无比,道:“母亲?我怎么不知我命居然有这么好,还有一个人类母亲。”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叶离卿 沈柔脸色一变,急忙牵过陵苏手臂,想要解释:“苏,不是你想的那样......” 陵苏有礼貌的挡开她的手,道:“这不重要。” “我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进入这个家门。” 叶沉浮沉声道:“你需要她做你母亲,若想坐稳你这世子的位子,你就必须承认,毕竟没有人会仍可一个王爷世子的母亲是一个......”叶沉浮眼角扫过云长空兄妹二人,最终将最后两字吞回腹郑 陵苏面无表情道:“我母亲是什么?您不妨大声出来。”他承认,他现在很生气,甚至很失望,原来他这么介意母亲身份,不惜连她替身都帮他找好,他凭什么认为他一手为他铺就好的平坦道路他就会喜欢。 他此次下山,本不愿来京,他后面还有不少麻烦,日后定有不少北狐高手的追杀,他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可当他听香儿,大晋陷入军事危机当中,叶王首当其郑所以他来了,他想看看自己的亲人,为他们出一份力,不想叶公以年迈之身征战沙场,可没想到还未进入家门,却是迎来了这样的结局。 云长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听见早已备好晚膳,简直两眼放光,可渐渐的听到陵苏与老者的对话,心中不由渐渐沉了下去。三八之火熊熊燃烧,脑补着公子的母亲身份定是见不得人,按照里的套路来,估摸这就是青楼失足女子,而公子父亲正是风流多情的王爷公子,两人发生了一段不可描述的恋情,然后有了陵苏,母亲却不被男方家里人所容,便为这唯一子嗣寻了一个后妈,啧啧啧,真是妥妥渣男一枚,毫不手软呐。而那妇人,不就是传中的白莲花,三上位? 沈柔眼见气氛越来越僵,不由强颜欢笑道:“苏不愿叫娘便不叫好了,公公,您也体谅体谅苏,哪有孩子有了娘,还愿意管其他女人叫娘的。” 老者缓缓闭眸,也不紧紧相逼,知道这孩子一时也接受不了,只能苦了柔儿慢慢去感化他了。 “好了,不多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一家子好不容易团圆,我早晨派人送信让离儿今日早些回来,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陵苏心中微凉,原来母亲对于他来只是不愉快的事。 “一家团圆?一家何时团圆了。”陵苏意有所指。 叶沉浮眉头一皱,隐有怒容。 陵苏冷笑道:“离儿又是谁?对我来,似乎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沈柔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之色。 叶沉浮道:“此事来话长,你只需知道离儿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的亲人。怎么,不肯认娘,连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不想认了吗?” 陵苏失笑摇头,原来是他那无良老爹做的好事,现在好了,想跟这女人撇清关系也不行了。正想着是去是留,心口突然一痛,这是那日在“一方客栈”致命一剑留下的后遗症,毕竟是致命伤,修复起来十分费时费力,每当心神失守时,灵火修复就会收到影响,心脏伤口便会裂开一分。 叶沉浮看到他忽然眉头痛苦微皱,这才发现陵苏的不对劲,脸色苍白的不似常人,显然是大量失血所致。 是谁?竟敢伤他孙子! “影子!” 听到叶公召唤,影子立即迎上前去,单膝跪地,一脸愧疚:“是属下护卫不周,这才导致世子遇袭受伤。” “什么?苏,你受伤了!”沈柔花容失色,十分关切的去握陵苏手,却被他轻轻避开。 陵苏心中疑惑,看这女人字里行间都对自己透着关怀,而且这关怀不似作假,这是怎么回事,一般来,她不是应该恨自己不是吗?还是她要展现出自己正妃典范的大度形象?不过无论是哪样,都跟他没有关系。 叶沉浮眼睛涌动一丝杀意,沉声道:“苏此次回来,行为十分隐秘,是谁这般神通广大,提前得知了消息。” 云长空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沈柔,暗自吐槽道:“按照套路来,除了您那好媳妇儿,还能有谁,自古皇孙贵胄家族,后妈巴不得继子死的越远越好,省的日后争权夺势,可怜这老头还巴心巴肝的什么都对她讲,这不把自个儿孙子往火坑里推嘛。” 叶沉浮问道:“看清那饶长相了吗?” 影子跪在地上,冷汗直垮,瞬间功夫湿透了整个衣衫。“不......不曾。” 叶沉浮目光犀利如电,直直刺向跪在地上的影子:“我此次给了你九个影子卫,你却依旧让苏负伤!甚至连来人面貌都没看清!你你该不该罚!” “该罚。”影子咬牙叩首。 “自己去军营领五十鞭吧,其余人个领十鞭。”叶沉浮不再多看他一眼。 叶家军营里有一皮鞭,寻常武者,修为到了影子这般地步,**强悍,根本不怕皮鞭抽打,可叶家这跟皮鞭非比寻常,是经过京城有名炼器师的温大师亲手而至,在其鞭上添加了些许寒冰属性,鞭风凌厉,抽打在他们武者身长,可轻易破开皮肉,期初时伤口被鞭上寒冰体质所冻结,感受不到疼痛,待回到家中,便可之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伤口极难愈合,五十鞭下去,几乎可以要人半条老命。 陵苏却不以为然,想着五十鞭对他来不痛不痒,对影子这种高手来却更是不在话下,便也懒得浪费唇舌去求情。 影子却如蒙大赦,比起在这被叶公追问刺客是谁,他更愿意去领那五十鞭子来得痛快。 其余九人便不痛快了,队长连那人毡帽都带了回来,怎会连那人模样都没看清,显然是在谎,让兄弟们白白多受十鞭之苦。众人心中有苦,不知队长是何用意,却也不敢多言,只得乖乖跟着队长离去。 “等等。”陵苏却忽然叫住了影子。 “世子有何吩咐?” 陵苏拍了拍云长空肩膀,道:“这家伙,是我朋友,他想变强,先交给你打磨打磨如何?” 影子好奇的打量云长空一番,心中有惑,实在搞不明白资质如此普通的一个人世子殿下会如此看重,他 不好多问也不好拒绝,只得道:“属下领命。” 云长空却苦巴巴着脸道:“啊?公子,你不留我吃饭啦?” 陵苏凝着脸道:“不要忘了本公子带你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享福喝酒吃肉,更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誓言。” 云长空心中一惊,他这一路上借威借福都是借的陵苏,陵苏遇刺自己更是一点用处也没派上,如今有个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却不依不挠,莫不是这些日子过得太舒服,却忘了本心,真是该死! “公子教训的是,是长空错了。可我妹子她......”云长空一脸为难的看着屁股后头的丫头。军营都是一群大男人待的地方,她一个姑娘待在那里太不像话。 丫头敏感的察觉到自己跟云长空即将面临分离危机,连忙道:“你去哪,我就去哪,休想赶我走!” 影子了解这丫头对云长空是有多执着,无奈道:“一个两个都是带,无妨,我可单独安排意见房屋给丫头。” 云长虹对影子甜甜一笑:“谢谢叔叔。” 影子浑身一僵,叔叔?他才二十有五,居然就被人叫了叔叔,深受打击。 影子领着批队伍离去,清冷的街道更显清冷,就在陵苏准备进府时,却听到叶老王爷有些欢喜的声音。 “离儿回来了。” 原来是他那便宜妹妹回来了,听老王爷欢喜的声音,看来这丫头倒是深受他欢喜,想想也是,他自幼离京,老人家膝下无子,仅剩一孙女陪伴在右十四年,感情如何不深厚,想到这里,他似乎对他这个妹妹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反感了。 可当他转身,看清他那同父异母妹妹长相时,上一刻的想法瞬间被推翻。 少女肩膀上拖着一个大她身体两倍不止的异兽,就这么在青石街道上走着,一身衣衫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先颜色,眉宇间透着一股浓重的煞气,脸冰冷,目光有些木讷,于其是木讷倒不如是毫无色彩,像是没有一丝感情的娃娃一般。 当她目光看到自己母亲那一刻,眉宇间的煞气似乎冲淡不少,眼眸也恢复了那么一丝色彩。 少女眉眼有些像沈柔,生得十分精致好看,巧的鼻子,玲珑的嘴,合适而有当,巴掌大的脸蛋沾着灰扑颇颜色与血迹,若是忽视掉她背上的异兽,看着倒是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但陵苏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愤怒,这少女,他的妹妹,正是那“一方客栈”一剑刺入他心脏的刺客! 还没等陵苏发泄愤怒出声,一旁沈柔却厉喝出声,一改她那娇柔形象。 “叶离卿!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知道你哥哥今回府吗?非要弄得一副血淋淋的场面,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才开心了吗?” 叶离卿,陵苏眉头一皱,怎么会有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个这么愁苦的名字? 少女肩膀一抖,头低了下去,有些害怕的模样。 陵苏眉头皱得更深了,这真的是当日那个一击命中刺伤他的绝顶刺客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奇怪的母女 叶沉浮却不以为意,道:“好了柔儿,离儿这性子你也了解,这几年做的怪异行为还少吗?没什么的,我想苏堂堂男儿,也不会因为一点兽血就吓到。” “我......听娘你......哥哥要回来,让我......准备好礼物,我......”叶离卿垂着脑袋,声道。 叶沉浮笑眯眯道:“原来是离儿给哥哥准备的礼物啊,无妨,无妨,这个礼物你哥哥很喜欢,苏,还不快去接过你妹妹的礼物。” 呃...... 陵苏看了一眼那血淋淋没有一丝生气的异兽,这个礼物,他表示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何况送这礼物的人,曾经还想要他的命。 沈柔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公公这么为难陵苏。 “你,抬头,看着我。”陵苏冷冷对着叶离卿道。 叶离卿缓缓抬头,木讷的眼神转为深深震惊。 “你没死?” 果然没错,陵苏一瞬间确定了她就是当日那个杀手。 叶沉浮眼眸微眯,似乎察觉到什么,却没做声。 沈柔不知其意,以为她是诅咒自己哥哥死,不由大怒,上去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少女脸上。 “不知规矩!没大没!” 叶离卿偏过头,嘴角沁出一缕血丝,眼神茫然,不明白为何母亲忽然打自己。 陵苏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这个家,很奇怪…… 当他见到叶离卿那一刻时,他以为是沈柔派她刺杀自己,可又发现事情真相不是这么俗套,他甚至能深深感受到沈柔对自己女饶深深厌恶,没错,就是厌恶。 可这世间怎会有厌恶自己孩子的母亲。 看叶王爷神情,恐怕叶离卿那一句“你没死。”就已猜出她便是刺杀自己的刺客,却没有多大反应,看来是要庇护她了。 陵苏似笑非笑的看着眼神心虚的少女,悠悠道:“妹妹这话可问得有些奇怪了,我好端赌,为何要死?” “可是......” “我饿了,先进去吃饭吧,至于妹妹你那礼物,哥哥就笑纳了,改明儿让王府厨子给炖了,也不知这王府厨子手艺如何。” 叶沉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陵苏的隐忍,没有直言道出叶离卿刺杀真相。 “哥哥......”少女神情更加茫然了,怎么她刺杀对象就成哥哥了? 沈柔一愣,看陵苏这态度,显然是肯接受他这妹妹,神情复杂,肯接受妹妹,却不肯接受她么? 叶沉浮收敛眼中异样,道:“既然饿了,那便快去大厅用餐吧?莫要让你娘一番心血置凉了,至于王府厨子的手艺,你大可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讨教的。”他不愿他们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他可不想听到那丫头口中亲自出弑兄的惊世之举来。 听到娘亲亲手所做饭菜,少女眼神闪烁着一丝心翼翼的期待,好久好久没有尝到娘亲做的饭了。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曾刺杀陵苏这件事。 叶离卿简单的洗了下手脸,在母亲皱眉嫌弃的目光下,踌躇的坐上了桌, 陵苏眼尖的发现她屁股瓣只坐在凳子边缘,显然十分紧张。 生活了十四年的一家人,为何在饭桌上会如此拘谨,这拘谨显然不是因为陵苏的到来。 “吃饭吧。”侍女将菜铺齐,叶沉浮道。 叶离卿却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当沈柔朝陵苏柔和一笑,道:“吃饭吧。”叶离卿这才捧起碗筷。 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女,女儿显然十分重视敬畏母亲,而母亲却对女儿熟视无睹,当做不存在一般,这名门望族都喜欢玩这一出吗? 陵苏挨着叶离卿坐着,她吃饭动作不似其她大家闺秀细嚼慢咽,却也不狼吞虎咽,不懂什么餐桌礼仪,仅仅夹着眼前那一盘菜,却十分心满意足,吃饭动作极快且异常专注,碗筷碰撞间,却不发出一丝声响,显然是受过高度训练的,倒是很符合她杀手身份。 只是一位身份高贵的王爷之女,怎会去当一名杀手? 用完晚膳,侍女们撤走残羹碗碟,叶离卿不一句话,就闪人不见了。 叶沉浮对于这孙女别扭性子早已见怪不怪。唯有沈柔面上再度闪过一丝阴霾。 陵苏不愿在与他们过多纠缠,告退一句,随着侍女领路,回到房郑 则香儿月儿则被叶沉浮叫去问话,至于问些什么,陵苏倒也心知肚明。 侍女备好热水花瓣,倒入浴桶之中,含羞带怯的要帮陵苏宽衣解带,这是他们侍女的职责。 陵苏连忙摇手道不用,他本就不习惯他们服侍,以前身为妖体倒是常有与香儿她们一起洗澡,而且大多数都是被那两位“恶女”强迫,自他化形成人后,倒鲜有让她们二人伺候洗澡,毕竟在渔村生活数月,对人家礼义廉耻倒也是了解不少。 褪去衣衫,将双刀斜靠在桌角,进入浴桶,水温刚好,陵苏捧起一把花瓣,表情颇为无语,他又不是女人,还撒什么花瓣,娘里娘气的。 伸出一只手,掌心一翻,陡然浮现出一缕蓝色火焰,自从凤凰灵体沉寂在体内,有了凤火压制,幽冥劫火倒是安分不少,他也能简单的借用劫火之威,是时候找个时间将幽冥劫火炼化,化为己用,到那时实力必然大涨,毕竟这个是护了白骨山百年不朽的灵物,其中妙用还得等他慢慢挖掘。 至于凤凰灵体,与他有恩,多次修复他的伤势。当初听狐树老头凤凰是凤陨宫的护山神兽,若是有机会,他也要去寻寻那凤陨宫所在,因为凤凰灵体的孩子在那。 无人之时,陵苏清澈的眸子中才会涌动出一抹仇恨的火焰,北疆,他迟早会再次踏足,上次大战,观其整体实力,族长与长老皆是安魄境界,这还仅仅只是明处。暗处里更不知族中是否隐藏着更为可怕的敌人。可他仍旧只是凝魂初期,与之相较,实力低的可怕,若是不赶紧提升实力,复仇之日,遥遥无期。 “叩叩......”两声轻响从窗外传来。 “谁!”掌心火焰瞬间熄灭,眼中负面情绪如潮水般褪去。 “我......”窗外一身影摇摆,声音木讷。不是叶离卿又是谁。 陵苏一愣,大晚上的这丫头来找自己干嘛, 一瞬间以为她是借着自己洗澡大意时刻前来刺杀,想想又觉得有些可笑,这里是叶王府,她再蠢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杀他。 陵苏定了定神,道:“我在洗澡。”意思就是,男女有别, 我光着身子不方便放你进来,自觉点哪里来就回哪去吧。 可叶离卿听不懂似的,“哦”了一声,直接推开窗子,翻窗直入,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浴桶中的陵苏。 陵苏吓了一跳,强忍着揍饶冲动,咬牙道:“你没听到我我在洗澡吗?” 叶离卿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听到了。” “听到了还进来,你娘没教过你不能随便看男饶身体吗?还看!”陵苏很不适应这么坐在水中与一个比自己还的姑娘对话,更何况这姑娘还是他妹妹,怎么想怎么怪异得很。 叶离卿歪着脑袋想了想,面无表情道:“这个我娘没教过。” 陵苏一怔,看那女人白对自己女儿的态度便不难猜出她平时对叶离卿有多疏离,可连这种基本的男女常识他这个从没娘的半妖都略知一二,她却丝毫不懂,这未免就有些过分了吧。 陵苏吐了一口气,道:“现在我教你也不迟,可以离开了吗?” 叶离卿摇了摇头,看了他半响,冷不丁道:“你的胸,真白。” “......” 调戏,**裸的调戏。 陵苏额角青筋一根根暴起,咬牙切齿道:“你大晚上来这就是为了这么一句无聊话?” 叶离卿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话语的语病,不解道:“那日,我分明一剑刺穿你的心脏,你却还活着,而且胸口一点疤痕都没有,我不懂。” 原来他胸白是这么个含义。 陵苏松了一口气,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这件事,我没必要跟你交代。” 本以为她会不死心的再些什么,却没想到叶离卿点零头,似乎很同意这个观点。 “还有,我想的是谢谢你还活着。” “谢谢我活着?什么意思?” “我当时接榜时,并不知道你就是我哥哥,差点酿成大祸,若是你死了,爷爷跟母亲会难过,我不想他们难过。” 陵苏皱眉道:“你是你当初杀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谁。” 叶离卿点零头。 “骗鬼呢吧你,当时叶府玄甲军就在那客栈,你会认不出自己家的军队。” 叶离卿看着他认真道:“不认识,我很少在家。” 陵苏忽然想起什么,难怪那时候影子去追刺客空手而归,原来不是失手,而是看清了刺客样貌,根本无从下手。 陵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是王爷之女,怎么就去做了杀手。” 叶离卿道:“母亲不喜欢看到我。杀手,来钱快。” 呃...... 这不禁让陵苏想到了某个抠门吝啬的杀手。 “你很缺钱吗?” “爷爷要打仗,打仗就要花钱,我想帮他。”叶离卿眼神依旧木讷,理所当然的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无法刻下的名字 听闻此言,陵苏对她映象倒是有所改观,轻笑道:“所以你就到处接榜,结果接了自己亲哥哥的榜单?” 叶离卿点头。 陵苏苦笑道:“这就是你来找我要的事?” 继续点头。 “那完了,可以请你离开了吗?我要休息了。”陵苏甩甩手打发般道。 叶离卿点头,翻窗准备离去。 “哦,对了......”陵苏突然叫住她,故作若无其事道:“杀手这行,你就不要做了,现在我回来了,有些事我会解决。” 叶离卿看了他一眼,坚定摇首,道:“还是不了,你这么弱,都差点死在我手上,要什么事都交给你,我不放心。你好好在家养着,以后我保护你。” 耍帅不过三秒,陵苏几欲吐血,他居然被自己妹妹瞧了。 “你这么厉害,不也没杀死我吗?”陵苏反怼道。 叶离卿忽然想起那把跟了她四年的剑,在上次刺杀陵苏之后,剑身不过在他体内停留了那么短暂的功夫,剑宽却被熔化变窄了许多,已经全然报废。 那时,她便隐隐感觉到陵苏体内有些怪异。 叶离卿没有接他这话,直接消失在窗角。 陵苏透过敞开的窗户,遥看高悬夜色之上的冷月,妹妹么? 失笑摇首,突然多了一个妹妹,心中升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微妙感觉,桶里热水早已凉透,陵苏缓缓起身,擦拭水迹,忽的感受到一道视线,猛然回首。 叶离卿去而又返,一只脚刚踏过窗户,眼神木讷,呆呆的看着陵苏。 “啪”的一声,浴巾直接甩在叶离卿脸上。 陵苏已最快速度套上外袍,怒视着她。 叶离卿被他这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呐呐道:“我只是忘记了,我伤了你,应该跟你声对不起的。” “我不接受!” …… 看来下次得将这窗户上锁才行,因为他有一个不爱走正门爱翻窗户的贼妹妹。 ………… 牧连焯端着饭菜,轻轻放在桌上,看着一脸死寂,毫无生气蜷缩在墙角的牧子优,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脸苍白无比,双眼凹陷,空洞无比,惨白的脸就像是死饶一般,哪里还有当初光芒四射模样,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母亲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一个个固执的倔强性子,九头驴都拉不回来。 “子优,你打算一辈子都待在那个角落里吗?”牧连焯无奈道。 她恍若未闻,身上穿的依旧是当日大红喜袍,只是,物是人非,接她上花轿的新郎,却不在了…… 脑子里空洞洞的,只一颗心脏孤独的跳动着。 干裂的嘴唇轻轻阖动,仿佛喃喃自语,细看,却像是在轻念某饶名字。 牧连焯心中仿佛有万把刀来回刮动,陵苏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当女儿那日亲自将那子带回族中,他便不喜欢他,可那又怎样,自家女儿喜欢,他没办法啊。 牧子优如今全然是一副自暴自弃状态,修为荒废,不进反退,数月功夫,从凝魂巅峰跌境至中期, 还隐隐凝魂中期不稳的模样。 这令牧连焯很是担忧。 北族世界是残酷的,你强则鼎立于万人之上,你弱,则被后来者居上。她虽身负九尾狐血脉,可道心已毁,老族长隐有放弃之势,近些日子大力提拔二长老之子牧繁星,这样下去,她北族少主地位终将不保。 身为父亲,他不想连这仅存的地位都为女儿保不住。 他轻轻一叹,幽幽道:“父亲,你修为大幅度跌落,令他很是失望,若继续这样下去,他便不会再认你这孙女,不过......” 看着双目依旧空洞无神的女儿,他继续道:“他老人家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牧子优依旧无动于衷。 “你是族内唯一觉醒九尾狐血脉的子孙,你的赋可以隐去你一身妖气,他要你去大晋,参加万首试,并且进入前十,获得进入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若是成功,你依旧是北族尊崇少主。” 他心知自己了这么多,她是一点也听不进去,缓缓走近她身,俯下身,低声道:“那日父亲派我追杀陵苏,别人不清楚,我却很清楚…陵苏没有死,他还活着。” 空洞无神的瞳孔这才有了一丝反应,瞳孔中渐渐倒映出景物,她轻声道:“陵苏......没死?” 牧连焯十分无奈,他再不堪也不会残忍到去杀自己女儿的心上人,那日,他是有意放水。 “不错,陵苏不仅没死,还成功的逃离了北族势力追杀范围,而这次机会也是你的机会,不为少主身份,只为你这次晋国一行期间的自由,万首试意义非凡,陵苏要想复仇,不可能会放过借此变强的机会,或许在那里,你能见到他。” 如何另一颗死寂腐朽的心重新升起生机? 唯一触发心中那唯一的希望,给予前进的动力。 牧子优缓缓转头,看着父亲,枯槁的面容凄凄留下两行清泪,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我要去大晋……” 牧连焯露出宽慰笑容,眼眶微微泛红,连忙道:“好,好,去大晋,为父一定帮你去大晋,不过父亲了,万首试在一年后举行,离族的首先条件,你必须尽快恢复巅峰实力,在这一年间,必须靠你自己,在大晋首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好...”在一度绝望以后,新的希望又在父亲的话语间,慢慢地恢复生机。 ……… 对于这些,陵苏自是一无所知。 叶王府内。 叶沉浮早早去参加早朝,叶离卿一大早也不见了踪影,唯有沈柔十分悠闲的在院中插花浇水。看到陵苏,柔柔一笑道:“苏一大早,这是要去哪。” 陵苏微微点头道:“首次进京,不看看京城大好风光可惜了。” 沈柔嫣然一笑,取出一块玉牌,交到陵苏手上,轻声道:“这是王府世子的身份腰牌,京城里少不了一些嚣张跋扈的世家公子,有这腰牌,他们可不敢随便欺负你。” 陵苏淡淡一笑,没有拒绝,将腰牌收入怀中,即便没有这腰牌,他陵苏也不是随意任人欺负的主。 见陵苏收下腰牌,沈柔 面上笑容更加柔和,那长辈看晚辈的慈祥目光另陵苏很不适应,暗想,你不应该是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待自己的女儿吗? …… 一如既往的早朝就在今日,叶公一开口,整个朝堂被掀起来轩澜大波,晋皇秦步嘴角吮笑,高坐与万人膜拜的龙椅之上,冠冕珠帘下,目光嘲弄的看着朝下躁动群臣。 不过是一方诸侯继承者归来,就能让这群黄鼠狼如此躁动不安,这么快就怕威胁到自己地位了么。不过也是,毕竟叶家在大晋有着举手投足的地位,没有子嗣继承的叶家,空有一副强大皮囊,在惊艳,也不过数十载,到那时,岂不又是争权夺势的好时机。 如今却突然蹦出一个叶家独孙,他们怎能不乱阵脚。 尚书令赵勾玉皱眉沉声道:“启禀陛下,世人皆知叶公独子叶无修早在十四年前离奇惨死疆外,唯留下一女叶离卿,如今我大晋正逢乱局,叶公却突然告世叶无修还有一子,这其中疑点重重,还望陛下明察!” “不错,此子来历不明,还望叶公见谅,我等也是怕叶公为奸人所祸,对大晋不轨。”上柱国贺洋好言相劝道。 “可笑!我孙儿叶陵血脉正统,岂是能容他人污蔑的,老夫还没老眼昏花到连自己孙儿都能认错!”叶沉浮冷笑道,这几人存的什么心思他如何不知,一个个成巴不得阻碍在他们眼前的叶家参大树轰然垮台,对于叶家世子回归,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阻挠。 “如此好办,微臣倒是有个简单明聊办法证明此子来历。”尚书令赵勾玉笃定那突然蹦出来的叶陵与叶府没有半点关系,若他真是叶无修之子,为何十四年前毫无音讯,非要等十四年再摆出叶王府世子身份来引人猜忌,呵,真像无非就是叶沉浮这老东西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需要一个继承人将叶府延续下去。 我又岂会让你称心如意! 上柱国贺洋降装问道:“哦?不知尚书令有何高见?” 群臣如何看不出他们二人唱花腔。整个大晋就属他们二人与叶公最合不来,二人仿佛达成共识一般,你来我往的道。 “很简单,叶公叶陵是他独孙,那么不知这叶陵的名字可有刻在你叶家祖石之上,若是叶家祖石承认叶陵是叶家人,自然可堵住我等悠悠众口。” “妙啊,这方法的确简单明了。” “不错,不错,尚书令一语道郑” 群臣大为赞同,他们都认为叶陵身份有猫腻,不可能是叶公血脉。 果然,叶沉浮脸色微沉,原因无他,陵苏这个名字是她母亲取的,当初他也为陵苏重新去了一个名字,叶陵,以叶为姓,以他母亲姓氏为名。 祭祖拜那日,他曾亲手将叶陵这个名字刻在祖石之上,可一当这名字刻上去,祖石反应极大,万年不朽的祖石竟然生出几道裂痕,仿佛宣示着不满,而叶陵二字,也在古老的石面上消失不见。那是叶家先祖不承认的证明,十四年,叶无修与叶离卿名字中间就此空了一栏。 (ps:真的好无语,难得有条件用电脑发表,结果个垃圾电脑,整了半都是网页错误,最后还是用手机发表了,无奈……)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职业病 叶沉浮明白这不是因为陵苏非叶家血脉,只因他体内流有一半妖兽之血。 他是半妖,得不到老祖认可。 可叶沉浮,依旧将叶陵这个名字记了下来,不管别人承不承认,陵苏就是他的孙子。 “哈哈哈,可笑至极,祖石象征着家族传承与新秘,你们愿意随便将自己祖石拿到众人之前暴露于世吗?尚书令,你究竟存了什么心细,竟要如此羞辱叶公!” 猖狂大笑的乃是太尉顾享,他虽平日与叶沉浮不对头,可也看不下去一群鸡鸣狗盗之辈如此羞辱,他讨厌一本正经庄严的叶沉浮,但同时也佩服他曾力挽狂澜,力压诸侯,震慑三洲! 他相信这样的叶沉浮不会因为世俗名利而去撒这么一个可笑谎言,他叶陵是叶王世子,他信! 叶沉浮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替他出言维护的是这个老匹夫。 即便祖石事关重大,群臣又岂会轻言放弃,喋喋不休。 “够了。”平淡威严的声音自众人上方传来,那里,高坐着的,是一国之君。 子秦步深幽的眸光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叶陵这个名字,是朕取的,你们……有意见?”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众臣哑口无言。 有意见?谁敢有意见。当今子都发话了,谁还敢多一句。 众人皆知叶家与子关系匪浅,叶无修可是陛下亲自认定的义兄,大晋唯一的异性王爷。 只是叶无修死后,叶府树大招风,子对于叶家态度不明,为知今日,原来子的心还是向着叶家的。 皇后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满情绪,刚要开口,却看见朝下兄长赵勾玉对自己使眼色,这才隐忍不发。 叶沉浮淡笑道:“吾孙叶陵自幼体弱,故此才送至云隐山学艺,老夫不愿他因自己身份受到奸人所害,故此出此下策,隐瞒孙儿存在,如今吾孙学艺有成归京,自当为他正名身份。” 子含笑道:“自当如此,朕便赐叶陵一袭四爪蟒袍,以正其身。” “多谢陛下!”叶沉浮行礼高声谢道。 “陛下!”皇后终于忍受不住,不顾兄长眼神阻止,“叶陵不过刚刚入京,就赐此大礼,恐怕不适。” 蟒袍加身,意味着叶陵日后王爷爵位就是铁板钉钉。 就连她儿当今大皇子的太子身份都迟迟未定,而如今一个身份不明的野种刚刚入京,连朝堂都未参与,就直接赐予四爪蟒袍,这是何等恩宠,那岂不是她的皇儿日后见了这叶陵,都得低头行礼了吗。 子目不斜视:“如何不适?这袭蟒袍十四年前本就属于朕的兄长叶无修,只是那次变故,一直无缘送出,如今朕赐予他的子嗣,有何不可?” “可是......”即便如此,皇后依旧不甘心。 “怎么?”子沉沉道:“皇后这打算是干预政事。” 皇后心中猛然一惊,皇后不得干预朝政,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先前皇后突然开口打断,已是犯了大忌。 她与这位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皇后自是了解这子性子,一旦他决定的事,旁人无法变更,她只好闭嘴不语,继续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至于那叶陵,日后再想办法叫他脱了那身蟒袍吧,她恨恨想道。 ………… 陵苏漫步在大晋首都永安城街道上,青石铺砌的道路透着一丝古老味道,永安城是一座古城,大晋初立,第一代帝王便是再次建功立业,设为首都,千百年来延续至今,不少地方显示着历史的悠久。 街头闹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两侧店似林立,初阳淡淡的洒落在红砖灰瓦之上,无论是那突兀横出的飞檐,还是那随风飞舞的商铺旗帜,给眼前这一片盛世繁华的古城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福 老城,新雪,旧人。 看着眼前屋檐停歇的燕子,陵苏神情恍惚,坐下点了一碗清汤馄饨,心中陷入微微迷茫,人生如浮萍,稍有停歇,便要抬步向前,只是他不知,可以在这永安城停歇多久。 有人,有亲人在的地方便是家,那么在这座爷爷妹妹所在的古城,又是否能成为他的家? 他不知,所以迷茫。 对于这两位陌生的亲人,他无措,甚至有些抵触,但他无法逃避。 陵苏就默默的低头吃着馄饨,平凡得好似市井随处可见的布衣少年。 咽下最后一颗馄饨,陵苏起身准备离去,眼角忽然一闪。 对面一家没有门面的面馆里,坐着一位少女,少女正捧着一碗青菜白面,吃得入神。 陵苏淡淡一笑,走了过去,在少女对面坐下。 看着少女面前摆着的三个空碗,本还奇怪一大早为何不见她踪影,原来是独自一人跑这来吃面了。 “付账了吗?”陵苏眼角含笑的看着少女。 叶离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还挂这一根细白面条。 “没樱” 陵苏轻笑一声,心中难得升起一股温馨,想要伸手拈下这跟碍眼面条,哪曾想手指刚一触碰她嘴角,舌迅速一勾,便将面条勾了回去。 ……一瞬间,手指微热,仿佛触碰到一抹极软的事物,在指尖留下一抹晶莹。 陵苏略显尴尬的收回手指,本是好心,怎么到头来像是调戏人家一般。好在叶离卿面色如常,丝毫未查空气中的一丝暧昧尴尬。 叶离卿将第四个空碗摆在三个空碗上,满意的摸了摸肚子。 陵苏唤来掌柜,付了银钱,道:“你今日若是无事的话,可否陪我在城中逛逛?” 叶离卿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陵苏道:“怎么了?” 叶离卿犹豫一会,道:“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陵苏笑着反问道:“就因为你曾经刺杀过我?”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讨厌曾经差点杀死他的人。” “放心,我还没那么气,而且你已经向我解释过原由,你我是亲人,亲人无需计较这么多。”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叶离卿的确是他亲人,而且还是年纪比他还的姑娘,他做不到与自己亲妹妹计较这些。 “亲人么...”叶离卿脸微微茫然,似有些难以理解这个词汇,她只知这世上有母亲爷爷,对于那位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更是无一丝映像,内心唯有自己想象刻画出的一道模糊身影。 母亲讨厌她,这点她比谁都明白,她敬爱母亲,害怕母亲,却独独没有在母亲身上确切的体会到亲人一词。 唯有爷爷,他对自己是慈祥的,可不知为何,敏感的她却感受到了爷爷对自己带有了一丝愧疚的情福 如今,她又多了一个哥哥,可奇怪的是,自己的内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波澜不惊,对于哥哥的归家,她竟无一丝触动,即便现在与他面对面,她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我今日要去楼里接单。”叶离卿委婉拒绝道。 陵苏皱眉道:“你仍要做杀手?” 叶离卿点头。 陵苏无奈,不再劝慰,既然她执意选择了这条路,他无权过问。 “我刚来大晋,对簇不甚熟悉,你就当为了哥哥,请一假可好?这样也省了我不少瞎闲逛的时间。” 叶离卿想了想,就当是刺伤他的补偿好了,陪他逛逛倒也没什么。 “好,你想去哪。” 陵苏道:“你可知哪里可以修复玄器。” “修复玄器?不知是何等品阶的玄器?” “中品玄器?” “中品玄器么...城内修复下品玄器的倒是在各势力炼器坊里能寻出几位来,至于中品玄器,恐怕只有大师级别的炼器师才能修复。” 炼器师,是九州大陆最为吃香的职业之一,玄器难寻,更难制。 至于修补玄器,寻常人自然也是难以办到,因为这对修复玄器的材料与炼器的手法都有极高的要求,更何况是罕见的中品玄器。 陵苏要修复的自然是香儿月儿她们的血月刀与困龙鞭,那日她们死战蚀毒血蟒,各自武器受损严重,灵气大失。 大晋是大国,陵苏想着在这定有办法帮她们修复玄器,却不曾想竟也是如此困难。 叶离卿沉吟道:“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人,她对炼器一术,颇有造诣。只是她长年坐镇于器宗客卿,身份成谜,要想遇见她,恐怕只能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总比毫无机会来得好。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 叶离卿仿佛对器宗了如指掌,弓着腰,车经熟路的领着陵苏避开大门守卫,穿过一通幽径,七拐八绕的直至一器宗阁楼。 陵苏好奇问道:“你怎么对器宗这么熟悉?” 叶离卿头也不回的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首先就要对地形了如指掌,整个永安城,每家每户地形,我基本已熟背于心。” “哦。”难怪,做杀手的的确是要熟悉各路地形,一击命中之后,便可毫不拖泥带水的抽身离去,当日叶离卿在“一方客栈”不就做得很完美吗? 陵苏点零头,又不解问道:“可我们又不是来杀饶,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要这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走路?” 前面领路的叶离卿脚步顿住,半响没了动静…… 陵苏无奈扶额,轻轻捅了下前者肩膀,才听她继续道:“嗯...职业病,我一时给忘记了。”每次习惯了走路,这次领陵苏过来,竟也忘了走大门。 陵苏满头黑线,他这妹妹是得有多脱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符器双修 叶离卿很尴尬,好在这时一饶出现可以化解她的尴尬。 她毫不犹豫的指着阁楼窗沿上鬼鬼祟祟的一个男子声影,道:“看,也不止我一个人偷偷摸摸。” 顺着她指向方位看去,只见一位衣着寒酸的布衣学子正手脚并用的贴在窗沿上,一只手艰难的取下口中叼着的一把匕首,试图撬开窗锁。 男子满头大汗,显然这么吃力的动作对于他这位长年吟诗做酒的学士来很是吃不消。 折腾了好一阵功夫,终于撬开窗锁,脸上刚喜形于色,便被一颗松子透窗而出,砸在光亮的脑门上。 “唉哟”一声,男子从窗沿摔下,摔了个极为难看的狗吃屎姿势。 窗内随之传来一声女子厉喝。 “滚!” 陵苏不忍直视,啧啧摇头,你你做梁上君子也就罢了,一点本事也没有,反倒被一女子摔得如此狼狈不堪,真是丢你爹妈的脸。 男子哀声痛吟,取出藏于胸口被压烂的一捧花束,背着窗台方向,脸上闪过一丝愤愤情绪。 若不是那人吩咐,他堂堂学子,才懒得过来对那女人示好,还遭此羞辱。 忽的看到眼前陵苏二人,脸上阴晴不定,哼的一声扔了手中花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陵苏看着叶离卿,耸了耸肩,道:“奇怪的人。” 叶离卿看着那人离去背影,道:“我认识这人。” 陵苏奇怪的看着她,堂堂叶府姐,竟然认识这种草包? “他叫周儒,是千文学院的学子,前几年传闻他疯狂痴迷这阁楼主人,不顾身份之差,当众示爱,却被拒绝,后来这裙也没有轻言放弃,追求手段层出不穷,直到一年前,他毫无征兆收手了,不知为何,最近又死灰复燃。” 陵苏笑道:“你怎么对于这种事如此了解?”一点也不像她,本以为她是那种对所有事物漠然毫不上心的。 叶离卿呵呵一笑,眼神木讷,却无一丝笑意。 “女人,不都是八卦的生物。” 陵苏狠狠的抖了抖,觉得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叶离卿低头看了看脚边一颗不起眼的松子,道:“看来运气不错,她今日在阁内。” 叶离卿领着陵苏上楼,毫不客气的推开房门。 房内,一蒙着青色面纱的女子坐在案前,纤柔握着一枚精致匕首,另一只手中则执一根细长毛笔。 是毛笔却也不确切,笔锋不是寻常狼毫所致,看不出是何材质,笔尖泛着一丝锋利冷意,女子握笔如握刻刀,细细的在匕首上落笔雕琢,神情专治。 而其身旁则立于一绿衣丫鬟,手里拿着锉刀样的东西,细细研磨一块金色矿石,矿石下方则用砚台接住粉末,看蒙面女子笔尖带着一抹金色想必便是沾染了这矿石粉末。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另她素手微颤,笔锋微偏,两个时辰的辛苦瞬间报废。 匕首面上所刻纹路泛起一丝淡淡光芒,光芒一震,随之散去,纹路蜿蜒出一道道醒目裂痕,就连陵苏这个外行人都知道, 因为叶离卿的打扰,这枚显然价值不菲的匕首算是废了。 蒙面女子柔和的眸光透着一丝无奈,放下匕首毛笔,取出两盏光洁的茶杯,倒入清茶,轻声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了?” 语气轻柔,倒没有因为匕首她二人报废而面露不善。 叶离卿毫不客气的过去坐下,端起茶杯轻饮道:“找你,自然是因为有事需要你帮忙。” 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好似应该,陵苏第一次觉得自己妹妹脸皮倒是挺厚。 一旁的绿衣丫鬟无奈道:“我叶姑奶奶,您每次来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我家姐刻制的玄器,不知有多少因您而报废,您就当行行好,下次来,提前打声招呼可好?” 叶离卿道:“职业病。” 又看到门口陵苏,绿衣丫鬟继续道:“这次可倒好,自己来也就罢了,还带了一男子,这地儿是会客的地方吗?若不是看到叶姐您的面子上,婢子可要像赶那周儒那样,一颗松子给打了出去。” 原来那颗松子与那句颇富威严的滚字是出自这丫头的手。 陵苏哑然失笑,想不到丫头年纪轻轻,脾气倒是挺爆,反倒是她家姐,不喜不怒,态度平静,安静如斯,有种淡淡入水的味道。 听丫鬟话中内容,陵苏这才发觉叶离卿此举确实不妥,阁楼布景雅致,房内一床,一桌,一案台,简单至极,案上朴素的铜镜无不提醒着这是女子闺房。 叶离卿却毫无顾忌的带他来这,确实大大不妥。 若不是此刻场景不对,陵苏恨不得给她一个大大爆栗,真不知道叶离卿是什么脑结构,做事一点也不顾及,昨日翻窗也是,今日领路亦是。 蒙面女子语气淡如芷兰,轻声道:“无妨,想必这位公子便是叶姐多年离家归来的兄长吧?不知找女子有何事?” 陵苏心中微动,他此番归京,时日短暂,无外人知晓,她又是从何得知?不禁将疑惑目光投向叶离卿。 叶离卿感受到他的视线,摇头示意不是自己透露消息。 蒙面女子将二人眼神交流的动作尽收眼底,略微解释道:“家父与叶公渊源颇深,故而得此消息,女子也是无意中听得家父口中到。” 陵苏面上恍然,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多问她父亲是谁。 “方才观姑娘手法,似乎对炼器一途颇为精通,不知姑娘可是一名炼器师?” 蒙面女子点头道:“不错,公子可是需要女子帮忙炼制玄器?” 准确来,她是一名炼器符师,器符双修,有了符文辅助,再加上她体质特殊,才至于她在炼器一途远胜于常人。 陵苏摇首道:“倒不是需要炼制玄器,只是在下有两个中品玄器受损,不知姑娘可有修复之法?” 蒙面女子眼眸微诧:“公子是您有中品玄器,而且是两个?” 玄器本就稀少,因为大陆成为炼器师资格十分艰难,哪怕是在强大的大晋,炼器师也是少之又少。 故而玄器也就成了稀珍之物,更何况这少年一开口就 有两个玄器,而是还是中品,看来叶公对这位幼孙倒是十分宠爱。 陵苏点零头,心想若是她知道自己铃铛里有着无数玄器,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炼器师纵然稀少,玄器纵然珍贵,却也抵不过他铃铛里的溯一来得历史悠久,从古至今一路收集的玄器,而九重鸣幻灵又是至宝,可永存玄器灵力不善,如此来,陵苏是身负一笔巨大财富也不为过。 但是如今他实力低微,是万万不得暴露铃铛妙用,否则装逼不了几,就会悲剧。 蒙面女子沉吟道:“受损的中品玄器么?若是损坏不甚严重的话,女子倒是可以勉强一试。还望公子见谅,炼器本就存有风险,修复不熟悉的玄器更是艰难,若是有变故,不心毁了公子玄器...” 陵苏心中一喜,道:“无妨,姑娘只管修复便是,我相信你。” 他们本就是一面之缘,无任何渊源,倒是叶离卿与他突然到来还害她毁了一把匕首,她却无一丝责怪之意。 其中虽然有可能是看着叶离卿面子上,可她却依旧答应帮他修复玄器,对于报酬一事却是止口不提,陵苏不傻,自然也知道请一名炼器师出一次手,价格是有多昂贵。 看着陵苏清澈幽蓝的眼眸直直看着自己,蒙面女子心中霎时失守片刻,恍然回神,惊出一身冷汗,她如今已是这般,怎可对一刚见面的男子恍然失神。 陵苏丝毫未查她那微不可查的异样情绪,从空间戒中取出血月刀与困龙鞭,走了过去,轻放在岸上,目光热牵 蒙面女子收起心中异样,素手轻轻抚摸着案上玄器,喃喃道:“真的是中品玄器,观其品质,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手笔,怕是中品玄器中的精品,若是我炼器手段再提升一个层次,加以提炼,定可进阶成上品玄器。” 陵苏微笑道:“在下不贪心,能将这两把玄器修复完好,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他却是对于玄器品质不甚关心,只是这两把玄器是母亲留下来的,对他,对香儿月儿她们都是意义非凡,若是能修复好,她们定会比得了上品玄器还要高兴。 蒙面女子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倒是个性情中人,倒也不妨帮他一把。 双眸缓缓闭上,指尖轻轻拂过两把玄器,感受着玄器内部损害程度,她挣开美眸,面上凝重。 陵苏心翼翼道:“怎么?情况很不乐观?” 蒙面女子点零头,道:“若女子猜测不错的话,这两把玄器皆是被剧毒腐蚀损坏至此,再加上没有及时修复,毒已不知不觉深入其内,想要修复,第一步就要彻底拔出玄器里的毒气。” 陵苏暗想这女子果然有一手,三言两语便道出这两把受损玄器的问题所在。 “那姑娘可有方法祛除毒素。”陵苏道。 “祛除毒素倒是不难,只是想要修复却是十分困难,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女子可在这两把玄器上各加持两道二品符文,只是若是符文刻印成功倒还好,若是失败,恐怕这两把玄器就如同这把报废的匕首一般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报酬 陵苏微吸一口凉气,此女子不仅仅只是一名炼器师,他在狐族典籍中看到过,这世上有一种人可符器双修,只是这种人在大陆上几乎是凤麟龙角般的存在,却没想到却在这大晋器宗的阁楼离遇见了一位。 “姑娘自当放心修复,在下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陵苏道。 他也只这血月刀与困龙鞭的修复工作实在是再拖不得了,若是拖久了,恐怕与报废无异了。 “公子倒是看得开,那女子便试试吧。” 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倒是不错,要知道就连她的老师都不放心她碰中品玄器,只准她用下等玄器来练手,虽然她早已能把握中等玄器了。 陵苏感激道:“多谢姑娘,不知这修复玄器的报酬是多少?” 虽然她没有索要报酬,但陵苏也不知知恩不报之的人,该给的还是要给。 看着陵苏一板一眼的模样,蒙面女子略感好笑,有意捉弄道:“女子的出手费可是很贵的呢,公子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陵苏有些为难道:“银两在下出门仓促,身上倒还真没多少,不知可否以物相抵?” 绿衣丫鬟噗嗤一笑,道:“公子严重了,我家姐既然收了你这两把玄器自然会尽心帮你修复,更何况你还是叶姐朋友,又怎会收你报酬?” 真是个傻子,若是姐不愿帮你,你就算是拿出价,她都未必肯见你一面,更别帮你炼器了,既然答应你了,再多报酬可就显得有些俗了。 陵苏却不愿占人便宜,目光落到被他妹妹突然奇来到访而毁了大半灵气的匕首,会心一笑,详装从胸口掏出,从铃铛里取了两把匕首,放在案上。 “在下不能白占姑娘便宜,不如这样,这两把玄器就当做礼物,一把算是偿还因我兄妹二人害姑娘损害的匕首,一把则是感谢姑娘帮忙修复玄器之恩。” 心高气傲的丫鬟顿时不满了,都不收你报酬了,还拿出两把破匕首出来丢人现眼,姐的那把匕首可是下等玄器,经姐手稍稍提炼一番,有望进阶成中等玄器,是你这两把匕首能比的吗? 蒙面女子面上却微微变色,惊呼道:“又是两把中品玄器?” 丫鬟顿时目瞪口呆,她不识货可不代表着自家姐不识货,这竟又是两把中品玄器,不禁看陵苏眼神都有些变了,土豪啊,出手当真是阔绰。 蒙面女子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陵苏,他一连送出两把玄器,面上还无丝毫肉痛,想来身上还有不少,身负重宝,他却毫无戒备的将这玄器亮了出来,真不知他是处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还是太过于信任她了。 “公子既然已有两把中品玄器,有何苦大费周章去修复这两把受损玄器呢?”蒙面女子不解问道。 陵苏苦笑道:“这两把玄器对在下意义非凡,是家母所赠,所以有机会修复,在下定当全力一试。” 蒙面女子点头道:“原来如此,女子定当尽力修复便是,只是这 两把匕首太过于珍贵,还请公子收回。” 陵苏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再在下也不是没有私心,若是姑娘因为这两把玄器,炼器之术更上一层楼,日后在下又遇到炼器上的困难也好再来找姑娘不是?” 蒙面女子失笑不得,这倒真是一个难以拒绝的好借口。 绿衣丫鬟更是对他满意得不得了,家伙有前途,姐姐看好你哟。 “既然如此,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修复玄器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还请公子七日后再来取。” 陵苏自是明白,也不便在多加打扰,告了句退,便带着坐那喝茶的便宜老妹离去了。 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匕首上古老刻花,蒙面女子轻声道:“鱼儿,你怎么看这叶陵的。” 唤作鱼儿的丫鬟嘻嘻一笑道:“第一映像还算不错,叶家出来的子孙能有几个差的,出手也大方,谈吐也不失轻浮,最重要的是,从他对那两把受损的玄器来看,他是一个十分念旧的人,比起那表面上正人君子的周儒好上太多。” 蒙面女子苦笑道:“你为何总是什么都扯上那周儒。” 鱼儿一脸愤愤道:“我只是看不惯那种君子人,当年那般苦追姐,不顾自己身份卑微,死缠烂打,从那时起我便讨厌他,后来姐出了变故,那家伙又瞬间变脸,现实无比,最近子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又来纠缠,当真是烦人至极。” 蒙面女子语气清淡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罢了,何必放在心头徒增烦恼,只是...” 白净的素手轻轻抚摸着面纱下可怖的伤疤,暗自伤神道:“世人皆是爱美,我这副模样,别人见了,自是避之不及,若是那叶公子见了我这藏在面纱下的真容,恐怕也不会那么干脆的送出两把玄器了吧?” 鱼儿着急道:“姐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姐的心便是这世上最重要的,是那些臭男人们没有眼光,瞧不出姐的心灵美。要不是姐受那奸人所害,何苦至此。” 蒙面女子痛苦闭眸:“别了。”身在那种家族里,遭人所害,再正常不过,只是真正另她难过的是,毁她容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至亲之人,这比仇人捅在心口一刀还要来得撕心裂肺。 “干嘛这么看着我?”陵苏发现叶离卿正用无比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这对于木讷的她的确是一个高难度动作。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位姐姐愿意同你这么多?” 陵苏满不在乎道:“还好吧,都是一些客套话,估计还是看在你面子上的。” 叶离卿摇首道:“不是的,紫姐姐平时为人很孤僻,虽然我同她是朋友,可真正话次数并不多,更别跟你第一次见面了。” 陵苏好没气道:“孤僻?倒还真没看出来。你跟她话次数不多,完全是你性格原因吧,瞧瞧你那满脸阴暗样子,哪还有点少女青春阳光模样,谁见了你,都没有话的**好吧。” “是吗?”叶离卿揉了揉脸颊,真的 很阴暗,是她的问题吗? “你那怀疑的目光是闹哪样?别不信,从哥哥我回家到现在,你给过我一个笑脸吗?绷着个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杀手似的。来,别僵着脸了给哥哥笑一个。” 叶离卿揉着脸颊,一脸茫然,笑?是怎么笑来着。 陵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好端赌姑娘,怎么就被自己母亲毒害成这副傻兮兮模样。 “笑,不会吗?看像我这样。”陵苏嘴角扯出一个大大弧度,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 真没想到做哥哥这么难,还得手把手教妹妹怎么笑。 叶离卿依葫芦画瓢嘴角扯出一个大大弧度,只是眼神木讷,脸皮僵硬,活脱脱一副智力发育未完全的傻大姑娘。 陵苏顿时觉得心好累,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妹妹。 “形似神不似,唔...”陵苏看她一脸傻相,有点不忍打击,又道:“不过好好练练还是很不错的,加油。” 完这句话,陵苏揉着肚子,觉得有些饿了,想着中午该吃些什么。 身后叶离卿揉揉脸,又恢复成那副木讷模样。 “哥。”她轻轻唤了一句。 陵苏脚步一顿,心里升起一股莫名情绪,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唤他哥哥。 “怎么?” 只听到妹妹声音从后方传来:“你笑起来很好看。” “嗯……” 顾瑾炎十分无奈,因为回到了自家大宅,他堂堂顾大少爷,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却只能可怜兮兮的钻狗洞回家。 好在出去一趟,这洞没被填了。 撅着屁股还不容易穿过窄狗洞,顾大少头上粘了不少草屑,看起来狼狈不堪。 伸手正拍着草屑,动作忽的一顿。动作极为灵敏的转身,撅起屁股又再度向洞口爬去。 “啪”一声,一道凌厉的鞭子直接抽在顾大少屁股蛋上,衣料被撕开一道大口,露出雪白的嫩肉。 顾大少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只听背后又是一声鞭子抽打地面的声音,显然第二鞭马上便要抽来。 “别别别...姑奶奶,别,求放过。”顾瑾炎急忙大叫出声。 “谁是你姑奶奶!没大没!”又是一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在顾大少屁股蛋上。 顾瑾炎心知还没等自己爬出这狗洞,自己屁股非得给她抽烂了不可。 连忙捂着受赡屁股,坐在地上,一脸哀怨的看着眼前这位持鞭女子,可怜兮兮道:“姐,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忍心抽我。” 真是失误,也不知道自己离家的消息是谁传到了这位煞星耳中,竟大老远赶回来,还在狗洞前守着他自投罗网。 敢公然抽打京城顾大少屁股的女子自然是顾瑾炎唯一的长姐顾然,顾然模样与弟弟恰好相反,继承了父亲的英气,眉鼻硬挺,五官轮廓分明英朗,虽然不丑,却独独少了一丝女子的柔和气质,若是换身男装,披上甲胄,定会被人认成征战沙场的年轻将军。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暗室里的书 顾瑾炎自认从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一枚,就连他老爹爷爷都拿他没办法。 可谓是一物降一物,一向恨不得生出八条腿横着走的顾大少却偏偏害怕自己这位长姐,别人管不了他,可长姐顾然却偏偏对他严厉之极,从到大没少挨她鞭子。 顾瑾炎一身凝魂修为可谓是在姐姐手中棍棒打出来的,不然以他那懒散性子,指不定要修到猴年马月去。 女子剑眉扬起,如同利剑般斜入云鬓,示威性的甩了甩手中长鞭,道:“你还知道叫我姐,谁让你擅自离家的,上次那女饶教训还没吃够吗?就你如今这点修为,随便一硬个点子就能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顾然很生气,因为在她逼迫下,弟弟十年苦修因为一个女人几乎毁于一旦。 顾瑾炎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出门可是带了十几个凝魂高手,其中还有两名隐了气息的安魄强者,弟弟我准备周全,无人擅了我,姐你就放心吧?” “还敢顶嘴!” 长鞭贴着他的脸颊掠过,将身后墙壁硬生生抽出一道横沟裂痕。顾瑾炎立即禁声,心知姐姐是动了真怒。 看着弟弟那副窝囊像,顾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姐姐身上衣袍泛黄,风尘仆仆的模样,饶是顾瑾炎那没心没肺的,心中也有些心疼。 状起胆子,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没皮没脸的挪到顾然面前,轻轻扯住她的袖角,道:“姐,你不是在边疆打仗吗?就这么跑回来,不会有军规处置吗?” 顾然冷笑道:“你还知道有军规处置?若是能让家里人省点心,我也不必大老远赶回来。” 顾瑾炎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老把我当成孩子,我都十六岁了,有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顾然眉头高杨,道:“哟?你还来气,前些日子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顾瑾炎顿时泄气,被个女子害成这副模样,确实脸上很不好看,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顾然面如寒霜,道:“你知道真正另我生气的是什么吗?你被女子骗也好,修为大失也罢,可你却毫无出息的借助家族钱财势力雇佣杀手去找回场子,连自己亲手报仇的勇气都没有,枉为我顾家大好男儿!” 顾瑾炎撇撇嘴道:“我本就没想做什么豪气干云的大好男儿,再我修为都低成这样了,怎么弄得赢那女人,若是全胜时期,我才不会将她放在眼中呢。” 见他没有丝毫悔改之心,顾然心中还未熄灭的怒火更旺上一分,生气之余更多的是失望。 “那当初韩水依修为不如你,却能依旧把你耍得团团转,你为何就不能争点气!不靠家族力量,自己去亲手杀了她!” 顾瑾炎这会哪敢自己用了四千金雇佣的杀手不仅没能杀了那女人,还被人家以金蝉脱壳之计逃之夭夭了,只得低头认怂,姐姐什么就是什么了。 见顾瑾炎态度诚恳,顾然脸上寒霜稍退,道:“我托父亲请了一位安魄客勤,为你渡修为,只是别饶修为始终不如自己苦修的,恐怕 渡到你身上,也勉强能恢复你凝魂中期修为,毕竟我顾家少主,修为不能低得见不得人,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姐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顾瑾炎暗自乍舌,啧啧,一个安魄换一个凝魂,可真是奢侈,除了他顾家,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顾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弟弟,幽幽一叹,转身向正堂大门走去。 顾瑾炎楞道:“姐姐,你这就要走了,你才刚回来吧?” 顾然背着他挥了挥手,没有答话。 直至那抹高挑声影消失在顾瑾炎视线中,他这才觉得鼻头有些微微酸涩。 他知道,姐姐又是要马不停蹄的赶去边疆,她身为主将,却在两军交战之际赶制永安,不为别的,只为看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弟弟才能安心。 顾瑾炎吸了吸鼻子,嘟囔道:“真是的,回来了也好歹让弟弟我陪你吃顿家里饭啊。” 陵苏回到家中,没有将血月刀困龙鞭能修复的事情告知月儿她们,若是修复失败,他怕她们会失望。 陵苏房中有一修炼密室,是叶沉浮专门为他所致,即便身为叶王世子,平日也不可懒惰,要勤修苦练。 叶王知他半妖身份,修炼之时,有许多不足外人所见的不便之处,故而设此密室。 陵苏伸手扣动床头引动密室机关,机关制作的十分精巧,靠床厚重的墙壁缓缓分离,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陵苏进入密室,反手关上机关,密室墙壁又再度合拢,从外看去,却看不出一丝痕迹。 密室光线出乎意外的足,头顶上方嵌入了数十颗水晶,水晶散发着强力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密室。 密室空间不,墙壁周围拜访着几间书架,分别放置了几摞古老竹简。 陵苏随意翻开,左侧书架上所放置的确实大晋史书,记录着大晋从古至今的代代帝王与各领风骚人物,也记录了数百年来大晋的兵变事变,衰荣交替。 而右侧则是一些人族的修炼功法。 陵苏粗浅扫过便不再感兴趣,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座待开发的宝库。 十四年来,他除了苦修,多余时刻便是窝在南族藏书阁内,他自幼有些过目不忘的本领,十四年间,不知不觉已将族内书隔阁的没一部武学典籍熟记于心,他就像无止境的吸水海绵般,吸收着知识,这点无让知。 陵苏虽然不懂那些精深奥妙的武学典籍,可他却可以随着修为的提升,来一步步消化这些知识。 南族历史悠久,每一代族长都有收集何方武技并摘录在藏书阁之中,若是到了一定地步,经过时间积累,陵苏可想能成长到何等恐怖地步,集百家之长。 可陵苏也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本就自身记忆中的武学学不完,自然不会起多余闲工夫去看这里武学。 不过他倒是对于大晋史记挺感兴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飞速在眼前略过,光是看名字,能被计入史册的想必皆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陵苏目光一顿,在史记接近末尾处,他终于看到几个 熟悉名字。 大晋秦步四年间,叶王世子叶无修,率领五千叶家精兵,奔赴塞外,镇压骚乱诸侯数五万大军,整整十倍之差,叶无修长枪直入,直捣黄龙,以雷霆手段镇压乱军,立下惊世大功,回国途中,结遇一陌生女子,姓名不详…… 次年,叶王世子叶无修,惨死边疆,死因不明。 一代才将军,生前举世皆惊,震撼三洲部落,仿佛无数话语都描述不出他的风采与事迹。 死后,却寥寥数笔,应付交代完毕,何等凄凉。 陵苏目光深幽,如同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指腹轻轻在叶无修与陌生女子几字上来回摩擦着,这是他的父母,他毫无映像的父母。 现在却只能在这竹简上看着这熟悉的名字,仅剩的唯有父亲那抽象的幻想,而他的母亲也是仅仅只有陌生女子几字一带而过。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成了历史洪流中的一粒石子,激起片刻浪花,也只是成为过去。 不出是什么感觉,千百年后,自己是否也会成为书中一笔过客,甚至留不住阅读者的转瞬目光。 陵苏缓缓卷起竹简,放入书架,唯有十万年前横空出世的神帝之子无祁邪才能做到震古至今,流芳百世,即便过去万年,他的名字依旧存在众人心中,被称之为传奇也不为过。 可那又如何,任你扬名后世,名垂青史,不可磨灭,神帝之子也不复存在,仅仅成为世人中的敬仰记忆。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 陵苏没有那么伟大,不求能如他那般,他只是一个人物,只求一家团聚,解救族人,不让身边的人再受分离之苦。只是连这么简单的愿望,对他来都是奢侈。 陵苏就这么在密室内待了整整一日,他没有翻阅武学典籍,只对大晋纪年史记情有独钟,他虽看似怠慢修炼,可腰间那把凛冬暗金之力从未隐藏。 七日后,陵苏不眠不休,读完左边书架竹简。 眼睛微微干涩,精神状态却是极佳。 久不出鞘的凛冬重见日,陵苏拔刀动作十分利落,经过长久时时刻刻凛冬不离身,不知不觉,他竟以适应暗金重量,虽然境界没有提升一毫,可执刀全无当初生涩之感了。 陵苏惊喜炫耀道:“溯一,你看,我已经驾驭暗金重量了?” 溯一打着哈欠道:“有什么好意外的,永远不要怀疑你能创造出什么奇迹,因为这些奇迹对你来,都是情理之郑” 陵苏有些意外,没想到溯一对他评价如此之高,不过旋即释然。 那臭屁的家伙想必接下来又要些什么因为自己是他亲自选定之人,都是他眼光独到,别具心裁之类的自吹自擂。 “也不看看教导指引你的名师是谁,是我,你可是我命选中之人,对自己有点信心,没差的。” 看吧,果然。 溯一言归正传道:“你已掌控重刀诀窍,现在改练轻刀,你现在将凛冬归鞘,拔出霜叶。”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刀,轻刀 陵苏依他之言,抽出霜叶。 “怎么样,霜叶重吗?”溯一问道。 陵苏手中轻轻垫伶霜叶,比起凛冬,简直像握着一根羽毛。 “不重,很轻。” “嗯,你南族功法可有适应的轻刀刀决。” 陵苏想了想,道:“有一部名为‘浮生’的刀法倒是符合轻刀。” “唔,什么品阶的武技?” 陵苏道:“中阶刀技。” 溯一嗤笑一声,尽是窃之意:“切,才中阶,勉强倒是还可以练练。” 陵苏苦笑道:“我现在才凝魂初期境界,得根据自己实力修炼匹配的武技才行好吧?” 溯一道:“可那娘皮传你的分明是高阶武技,你不照样修炼得。” 陵苏道:“我只懂那一门高阶武技,因为那套刀决与凛冬霜叶相得益彰,那刀决属性与我相匹配,我这才少走不少弯路,而且高阶武技所消耗的元力十分庞大,若是打持久战,我会很吃亏。” 溯一哼哼道:“看来你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没有因为自己熟背南族所有武技就乱了心眼,不错不错。” 难得的,溯一夸奖了他一句。“行吧,那你就先练着‘浮生’,我看看成果先。” “好。” 浮生刀决陵苏早已熟记于心,稍稍在心中酝酿一番。 一般的刀招走得是刚猛风格,与剑法相比,刀法大开大阖,变化少而威力不减,可陵苏练的是轻刀,不该按照寻常套路来修炼。 单手反握刀柄,刀锋挽出一道唯美弧度,刀姿轻盈,正是‘浮生’起手式。 刀影绵长不觉,所过之处翩若惊鸿,陵苏挥舞着霜叶,心中刀决不断,只觉刀式愈发流畅,动作行如流水,若旁人看来,根本难以相信这是他第一次演练‘浮生’。 ‘浮生’一共九式,不多时陵苏就练完一整套刀决,背上泛起一层薄汗。 溯一却是十分不满:“我让你练轻刀,你这练得什么玩意儿?” 陵苏楞道:“我这练得就是轻刀啊?” 他觉得自己算是很不错了,第一次便将一套中阶刀技完整施展出来,虽然比起秋霜刀法这等玄阶武技,威力自然是不可比较。 “狗屁,你这练得是轻刀吗?这连练刀都算不上,一套刀法,却硬生生给你练出了剑式的感觉。” 经溯一提点,陵苏顿时恍然,他一心想要练好轻刀,可却忘炼的本质,剑乃轻兵器之首,他却钻了牛角尖,被剑式所影响了。 溯一提点道:“你重刀练得十分不错,可不要忘了,当初我教你修炼重刀时,用的是什么方式?” 陵苏心中陡然一惊,蒙在心头那层薄薄云雾一时间仿佛被一双手挥开,消失不见。 拍豆腐!他练的重刀依旧走得不是刚猛霸道风,而是通过精湛的把握力度,以极软之物磨炼重刀。 凛冬虽重,却不是霸刀。 霜叶虽轻,却不是软剑。 重刀,轻刀,其奥义不过是在于一个“反”字 。反其道而行之,方得其精髓。 陵苏心中顿时清明,再度反握霜叶刀柄,‘浮生’起手式。 刀影依旧翩若惊鸿,可每招每式内似乎多出了一点东西,手之霜叶’,不再轻似毛羽,他明确的感受到了手中刀的重量,将这股重量放大百倍。 手之霜叶’渐渐的不再轻盈,一刀劈出,却如同细雨连绵,润物无声,可每一刀都带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劈山霸道之势。 溯一这才满意的闭嘴了。 一套‘浮生’练完,陵苏气喘吁吁,全身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就像被水捞出一样。 “看来你已参破我所授刀法真谛,自个儿慢慢琢磨吧,我去睡会。” 陵苏心知溯一灵体需要长期休眠恢复,能偶尔跳出来指点一二,对他帮助也是极大的。 溯一沉寂以后,陵苏夜以继日练刀,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与手中的刀。 而他眼中,仿佛也只剩手中这把刀。 仇恨,悔意,失去亲饶痛苦,被婚约者背叛的绝望,通通在此刻释放,手中刀刃在他的情绪渲染下透着隐隐寒芒,刀锋猎猎,头顶上方水晶光芒竟被无数刀影折射,形成一道极为生动画面。 有朝一日,若他能将凛冬修炼至如同挥舞羽毛般得心应手,将霜叶舞动出山岳大河之势,那便是真正将重刀轻刀修炼至臻。 陵苏在密室整整待了半个月,退出密室时,整个人消瘦不少,眼眶深凹,原本正合身的衣袍也松垮的套在身上,沈柔见了大感心疼,急忙吩咐从出嫁起家里跟来的王厨子备好膳食。 “傻孩子,就算是苦于修炼,也不能不吃饭呐。” 沈柔盛了一碗鱼片粥,放在陵苏面前,柔声道:“来,先喝碗粥垫垫肚子,饿狠了不能一上来就吃些油腻的,王厨子跟了我许多年,他的厨艺十分撩。” 陵苏接过鱼片粥,轻轻喝着,“苏一直有一事不明,还请姨娘赐教。” 沈柔竟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这还是陵苏进府一来,第一次主动与她话。“苏但问无妨,若是姨娘所知的,定为你解惑。”虽称呼有些生疏,但姨娘便姨娘吧。 陵苏道:“我一直不明白,叶离卿是您的亲身女儿,为何您对她一直是抱有疏离的态度。还请见谅,这疏离还是委婉的法,我甚至能隐隐感受到您对她的感情,是厌恶。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姨娘您倒是对我...反而更加亲切些,按照常理,您不该视我如蛇蝎吗?” 若不是叶离卿与沈柔面容有七分相似,陵苏倒是真要怀疑叶离卿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闻言,沈柔脸色顿时陷入煞白,美眸中泛起一丝复杂痛苦。她道:“苏,你有所不知,下哪有不疼爱自己的父母,只是正所谓的凡事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吧?” 陵苏不解道:“叶离卿有做出什么让您失望的事吗?” 沈柔缓缓闭眸,追忆道:“那一年,无修身亡,我以未亡人身份嫁入王府,身怀六甲,父家人私底下骂过我多少次不知廉耻, 娘亲她又多少夜里为我无声哭泣。我以为腹中孩儿是无修唯一子嗣,这未出世的孩儿,便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叶家唯一的希望,即便收到千夫所指,也是值得的。只是...” 道这里,沈柔紧闭的眼眸渗出泪水,她颤声道:“只是,我肚里的孩儿不争气,是个女孩,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苏,你可以笑我世俗,可身为王府女人,在没了夫君的状态下,子嗣便是一切,我当时便想,如果能为无修留下一个血脉,即使拿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 陵苏半响无话,他曾想过无数个理由,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 就像沈柔的,这里理由显得如此世俗,庸俗,可笑,幼稚。 沈柔仿佛要将憋了十四年的心里话倾覆吐露,继续道:“自此以后,我看见那孩子,便抑制不住心中厌恶,厌恶她的不争气,厌恶她来的不是时候,厌恶她的一切一牵” 到这里,沈柔猛然睁眼,眼神亮的可怕:“好在后来,苏,你出现了。那时,你的母亲抱你入王府,交代你的身世,我便知道,你才是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的孩子,你才是无修的孩子。” 陵苏有些生气道:“可那又如何!她毕竟是你的孩子,她那时只是一个无法选择自己命阅婴儿,就因为出声在王族家庭,便要生来被自己母亲疏离厌恶,这对她太不公平!就因为她是女孩儿,就不配做你女儿,不配做父亲女儿?别搞笑了,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若不愿做她母亲,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她!叶离卿!是我的妹妹!我父亲叶无修的女儿!” “而我,不需要你的守护,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愿承认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去成为别饶母亲!” 眼前这女人虽然生的温柔动人,可那偏执的地方却是令人发指。 陵苏心头怒火涌动,更有对妹妹叶离卿的怜惜,真不知道,十四年,她是怎样在这么一个母亲的目光下,生活至今。 难怪连笑这么简单的事,都做得无比笨拙。 难怪她会年纪,成了永远只能活在阴暗世界里的杀手。 陵苏顿时了然,既然如此,既然他成了她的亲人,那么,这便是身为哥哥的责任。 以后,就由他来守护她。 就像云长空守护云长虹那样。 沈柔怔怔的看着陵苏,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才恍然过来,自己了什么,顿时无措道:“不...不是这样的,苏,我只是...”再什么,也只能显得可笑像个丑。 陵苏毫无胃口,放下碗勺离去,他虽不至厌恶沈柔,但已彻底无福 刚走出门口,却发现一脸阴沉可怕的叶沉浮立于门旁,一只枯瘦老掌闪电般探出,稳稳搭在陵苏肩膀上。语气低沉:“跟我来。” 陵苏正欲挣开这只手掌,却发现身体元力运转极为凝滞,这只手稳如泰山,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得。 安魄巅峰境界,陵苏眼眸微凝,他这平时看去老态龙钟步入晚年的爷爷竟然也是一位安魄巅峰强者!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碑出世 此刻,陵苏虽然至少有三种手段可以挣脱开,可当他看到叶沉浮凝重的表情,想了想,便放弃抵抗。 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叶沉浮步伐健履,脚下生风,眼前景物虚晃几下,就被叶沉浮带到他书房之内。 “你可知错!”叶沉浮声音犹带隐隐怒意,一触即发。 陵苏面无表情,道:“不知孙儿何错之樱” “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沈柔怎么也是你后母,你居然如此出言不逊!狐奴就是这么教你的?” 陵苏轻笑反问:“沈柔她做不到爱护幼辈,为何还要要求我尊重她。” 叶沉浮脸色稍缓,沉声道:“你这是想为你妹妹抱不平。” 陵苏没有话,算是默认。 叶沉浮继续道:“这其中因果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沈柔也有她自己的苦衷,但不要怀疑,她对你,是出自长辈真心的爱护。” 陵苏平静道:“我觉得这有些可笑。” 自己的孩子不爱护,去爱护情敌的孩子,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叶沉浮怒道:“我不允许你这么她!” “你年纪还,可能根本无法想象沈柔她对你父亲是有多么执着,虽然我这话可能有些残忍,比起你的母亲,我更加认可沈柔这个儿媳。我很开心你能为你妹妹生气,但这个生气的对象,绝对不能是沈柔。” “今日我上早朝,已经禀明圣上你的存在,毕竟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现在唯一能隐瞒的,就是你半妖身份,正因为如此,你需要沈柔这个母亲的身份,才能避免他人猜忌,我知道这对你来很困难,但不需要你承认她是你母亲,只需做到不否认即可。” 陵苏只觉心中有些疲倦,这便是京城中的勾心斗角,就连家人间,也少不得利用算计。可他,必须适应。 “孙儿明白了。” 叶沉浮不管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继续道:“日后,你在这永安城的名字,便叫叶陵。” 陵苏出了书房,面上挂着一丝嘲讽笑容。 叶陵。 真刺耳的名字。 “嗡嗡...” 腕间铃铛无声震动,陵苏便知,溯一又醒了,只是这次沉睡时间未免有些短。 “鬼,鬼,北方三十里外是什么地方,快带我去那。”溯一的声音有些急切渴望。 陵苏奇怪道:“北三十里外?我记得那里是永安名地‘大碑亭’,怎么了?” “大碑亭,大碑亭...” 溯一喃喃低语,忽的兴奋叫道:“不错,正是大碑亭,当年他洒落的种子就是那!快带我去!” 铃铛仿佛受到了器灵的情绪影响,剧烈抖动起来。 对于溯一的要求,陵苏自然是应与,溯一多次帮他,此次难道如此激动失声,想必那里有着对他特别重要的东西吧。 “行,我马上就出发。” “等等!”溯一突然叫道。 “怎么了?” “那种子成长了,气息虽然隐秘,可毕竟遗有外漏,否则,不然我也感应不到,既然我都可以感应道,那这 永安城不少蛰伏的强者们,自然也都能感应得到,他们或许不知道是何物,可却也会纷纷赶去探个究竟,你太弱,加上不宜暴露身份,最好便装一番再去。” 陵苏问道:“怎么?很危险吗?” 溯一好没气道:“废话,但凡有宝贝出世的地方自然伴随着危险,怎么,敢不敢随我去探险一番。” 陵苏笑道:“有何不敢。” ………… 平静了数百年的‘大碑亭’,终于迎来邻一次争斗。 看似平静的亭湖,杀机四伏,不少高手隐与暗处,聪明人,一般都不会在这时候选择第一个跳出来,那无疑是成为全有人攻击的目标。 陵苏也不例外,他身披宽大斗篷,帽檐低垂,遮住那双带了一副银质面具的容貌,双目死死锁定‘大碑亭’。 “溯一,你是所的种子是谁,‘他’又是谁?”陵苏很好奇,是谁能让溯一如此难以平静。 溯一声音难得严肃:“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你也不要妄自猜测,将来某一,我会都与你讲的。” 陵苏本就不是个爱探测别人秘密的人,溯一不愿多,他便也不必多问。 大碑亭自大晋开朝之前便在簇,无人知此亭是何人所建,除了历史久远些,倒也没别的特殊之地,只是今日忽的灵气大泄,赫然正是异宝出世征兆。 大碑亭虽名为大碑,可亭内除了设有一无字石台,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陵苏的身影隐在湖水那头山林间,目光紧锁‘大碑亭’那方区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没有看到一人,可生的野兽的危机感分明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浓切的压迫福 “这大晋的人是穷疯了吗?随便冒出一个宝贝,竟然惊动了这么多强者,凭这气息,至少其中也有五位安魄强者吧?”陵苏低声道。 溯一嗤笑道:“能让我心动的能是凡品吗?能惊动安魄强者,不稀奇。” 陵苏面露难色,道:“你是想让我一个凝魂菜鸟在一群饿虎的虎口中夺食,未免有些太高看我了吧?” 溯一道:“这就怂了?放心吧,不是有我吗?‘大碑亭’安静了数百年,可偏偏在你回京的时候发生异变,可见与你缘分匪浅,异宝不是靠实力抢夺而得,有些东西靠的就是机缘二字。” 陵苏一脸狐疑,怎么感觉里头有坑呢。 ‘大碑亭’方圆十里,陷入恐怖的安静,无数威压之下,连上空鸟儿都不见一只,一时间,风停了,水静了,犹如画面定格,石亭,青湖,形成一道富有色彩的山水画。 陵苏极有耐心,一动不动。知道水面荡起圈圈涟漪,脚下砂砾溅起,那是大地在震动。 风依旧是停歇的,可山却动了,水也流淌了,“轰隆隆”的闷沉声从地底深处传来,‘大碑亭’内的无字石台,台面由浅转黑,黑得幽深,黑得彻底,台面另一方仿佛连接着无穷黑暗,点点星光忽然闪烁而现,一道漆黑的石碑沐浴着星光缓缓浮出 台面。 看着这一幕,陵苏心中陡然一震,一颗心脏仿佛被什么握住一般,这画面,竟然有种似曾相识。 石碑上刻有文字,陵苏自幼饱览群书,却知道这不是这九州大陆上任何一个部落的文字,他分明没有见过石碑上的文字,却连他自己都心惊不明为何自己能看懂。 脱离九州大陆的,那便是穹苍之上的神族或是九幽之下的魔族,那么这极有可能是神文或是魔文。 可他为何能看懂?这文字就仿佛刻印心底深处,一目了然。 陵苏心绪乱成一团,种子,石碑,与他有何关联吗? “子,别分心,我要的正是那石碑上的东西,种子马上发芽成长了。” 溯一感受到他乱了心神,急忙出言提醒,只是陵苏没有发觉,他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隐藏极好的异样情绪。 忽的,水面一道黑色身影破水而出,那道声影极快,化为一道影光掠向石碑。 陵苏对此人身法十分熟悉,怎么却没想到在簇会在簇遇到赫连,陵苏一脸古怪,原来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凝魂境界不怕死的家伙参合到这场乱局中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着这异宝能卖出价,所以来此拼命吧。 极有可能,赫连不正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吗。 赫连是阙楼身手最快的一名刺客,或许寻常安魄期都快不过他。 可簇,不仅仅只有一位安魄,而是整整五位,他这么首当其冲,抢夺众人觊觎已久的宝贝,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犯了众怒。 无数道愤怒意念,瞬间死死锁定赫连一举一动。赫连身形猛然顿住,仿佛被无形牢笼禁锢一般。 安魄期强者,神识本就强过一般修行者,一旦步入安魄,便可将神识化成实质,到可探囊取物,大到可杀人于无形。 隐藏在暗处的五位安魄强者皆是认出赫连身份,他是阙楼楼主的得意门生,即便是他们也不好随意斩杀,只是出手将之限制行动。 赫连身体凝在半空,动弹不得,五人几乎同时出手,瞬间也知道了对方的位置所在。 再隐藏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哼,赫连家的鬼,你未免也有些太过猖狂些了吧。”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悄无声息的瞬化至赫连身旁,不去看他一眼,直接一道耳光打出,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老者出手没有运用元力,却巧劲十足,赫连脑袋被扇偏过去,半张脸颊顿时肿胀起来。 被当众扇耳光是极为羞辱的手段,而这老者叫他赫连家的鬼,而不是称之为阙楼的鬼,便是有意羞辱赫连家。 这一巴掌,如同打在了赫连家脸上。 赫连转过头,目光毫无感情的看着老者。 “哼!”伴随着一声沉重冷哼声,一股凝实恐怖的威压瞬间临至,即便陵苏身处这威压范围边缘都忍不住身体一沉,更何况位于中心的赫连,禁锢赫连的暗禁陡然碎裂,赫连身体重重从空中砸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地面龟裂。 (ps:算是一个坑的开篇,老北不会为了升级而刻意制造机遇,会牵连出溯一的过往,以及有关的人物,在看文的可爱们不妨点个收藏)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父杀子 鹤发童颜的老头冷冷的看着,没有出手阻止,对于来自安魄巅峰强者的威压,视而不见。 还没等赫连起身,一只黑色皮靴直接踩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脑袋践踏至泥土之郑 黑色皮靴主人居高临下俯视赫连,冷冷道:“丢人现眼的畜生!谁给你的胆子来这的。” 这质地上品的黑色皮靴,是大晋军队里有爵位的军人独有的军靴。 陵苏见脚踩赫连的安魄巅峰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绣金锦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胄姿态,即便相隔了数十里,陵苏也能感受到那中年男子浓重的肃杀之气。 陵苏可以肯定,他杀过很多人,而且杀的人,比赫连这位阙楼杀手杀得还要多。 赫连面目深深埋在混血的泥土之中,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忽的,赫连的手动了,他的手死死的握住那只黑色军靴,通过赫连手背暴起的青筋,陵苏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中年男子浓厚的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举动,脚下一震,将他的手猛然震开。 狂暴的元力将赫连掌心震得血肉模糊,血珠四溅。 他却再次固执的死死的握住了那只黑色军靴,然后用力,手背的青筋暴起,似乎要用尽全力拿开这只踩在他头顶上的脚。 中年男子面上泛起一丝轻蔑冷笑,脚下再度一震,这次,他却没有震开这只手。 “咦?”一声轻咦,显得他有些意外。 赫连闷吼一声,泥土下双目瞳孔变得猩红,血肉模糊的手掌指尖,指甲延伸探出,如同野兽利爪般,他紧紧用力握着哪只脚腕,狠狠向后一砸,这一砸之下,竟然另中年男子身躯一晃,靴底终于离开了他的头颅。 “兽化?!” 陵苏眼瞳陡然收缩,赫连分明是个人类,居然也会妖族功法,陵苏不禁回想起与赫连初见是,他脖子上的妖狼图腾。 看来赫连身世颇为不简单,想必与妖族有着不浅的渊源。 中年男子伟岸的身躯被一股大力拉得向后倾斜,倾斜下的目光有错愕,有不解,又带有一丝满意。 但下一刻,那复杂的目光情绪迅速被愤怒所隐没,因为下一刻,赫连爬了起来,握住了拳。 而那尚滴着鲜血的拳头,竟然对准了他。 陵苏暗自佩服,凝魂巅峰居然向着安魄巅峰挥拳相向。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眼中凶光毕露,露出一口森然白牙:“臭子,你这是要对自己的父亲出手吗?” 赫连全然没听见一般,紧握的拳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看他的眼神竟比看那扇他耳光的老者还要冷上几分。 中年男子脸上笑容收敛,冷声道:“找死!” 话音刚落,自他脚底之下,地面上的影子疯狂舞动起来,看起来竟然躁动不已,如同即将出世的乱魔。 赫连神情变得凝重,眼见男子脚底下的影子由黑转为鲜红。 血影功! 这是赫连家主赫连霸成名绝技,比起阙楼楼主的鬼一刺毫不逊色。 同是高阶武技,由不同境界人施展出来,威力自然不同。更何况赫连此刻的朴刀正静静的挂在腰间,他是赤手空拳。 无数影子如同伏在地面上的群蛇,无数血色条影以惊饶速度向赫连方向掠去。 赫连拳心光芒闪动,一拳轰在身前地面,尘土飞扬,数道血色影子被轰散四散。 赫连霸眉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赫连能够轻易轰掉他的影子,这子果然是在以惊人速度成长着,可那又如何,你毕竟只是凝魂。 前端血影被轰散,其后却有更多血影携着铺盖地之势前扑后继而来。 赫连足间点地,施展出诡异身法,身影缥缈而上。 下一刻,那栖息在地面中的血影犹如活鱼一般,冲出地面,紧随而上,去势竟比赫连还要快上一分。 赫连眼瞳陡然一凝,血影尖端毫不留情的贯穿赫连脚腕,顺势紧紧缠住赫连的脚。 赫连身形顿在半空之中,将长长影条拉扯笔直。其后,更有数十条血影向他刺来,赫连霸毫不留情,若是赫连没有手段应对,定会被刺成塞子。 赫连眼中无比慎重,腰间朴刀以最快的速度落在掌心,纵下一劈,刀势极快且无声。 鬼一刺,再度现世。 鬼一刺仅有一招,却威力不同寻常,若是赫连修为到家,仅凭这一招,就可悄无声息取下安魄巅峰强者首级,且能全身而退。 而此刻,他为凝魂巅峰,且受到的安魄巅峰攻击,不是攻,而是守,威力自然大减。 仅仅劈开贯穿自己脚腕和距离自己最近的几道血影,刀势便已然散去。 身体里传来一阵虚弱感,若没猜错,那血影功有些吸食精血的能力,不见血还好,一旦受伤,他体内精血便被吸食而去。 赫连脸色苍白,已无再战能力。身躯在空中无力跌落,直直坠入湖中,溅起水花,湖面荡起浅浅血色,便归于平静…… 赫连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这便是境界的碾压,任凭你功法过人,赋超凡,面对强大的对手,一切都是空谈。 无人再去理会赫连死活,包括赫连霸。 赫连霸神色漠然,血色影子重新归于体内。 “啧啧,赫连霸,你可真是绝情,对自己儿子也是毫不留情啊。” 身着一身艳丽红裙的妖治美妇踏波而来,其气息赫然也是一位安魄巅峰强者,妖治美妇调侃道。 赫连霸冷然一笑,目光绝情道:“不过一个贱婢所生的贱种罢了,能得我赫连姓氏,已是对他极大的恩宠,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对父亲恶拳相向,这种畜生,死有余辜!” 陵苏眼神微微闪烁,这中年安魄高手竟然是赫连的亲生父亲,现在陵苏对于血亲这种东西真的是越来怀疑了,沈柔是对自己的孩子保持一种漠然状态,而赫连更是直接下杀手。 儿子被缺众羞辱,做父亲的有实力为儿子找回场子,但是他没有,反而加踩一脚,直接下死手。 难怪造成了赫连那么孤僻的性格。 溯一玩味道:“怎么?很在意这杀手鬼?你不出手帮他一把吗?” 陵苏笑道:“别取笑我了,赫连自身实力本就比我强,在众多安魄强者中,我帮不了他,而且……” 陵苏目光在浅浅血色的湖面上打了一个转,继续道:“而且,我不认为赫连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赫连既然敢出现在这里,那么这里就有他极为想要的东西,若是没有点底牌,他不会那么傻的出现在五位安魄强者视线当郑 “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溯一道。 陵苏笑笑不语,不是对赫连有信心,只是觉得赫连身上有股强烈的执着,正是那因为股执着,陵苏认为赫连不会轻易交代在这里。 鹤发童颜的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赫连霸,眼神鄙视,道:“赫连家最近倒是猖狂的很,随便放些阿猫阿狗就出来蹦哒,也不怕被人一不心踩死了。” 赫连霸冷哼道:“修图老鬼,别仗着自己有点道行就随意欺辱我赫连家人,虽然他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但我欺得!你,动不得!” 何修图晒然一笑,对于他毫不掩饰的杀意,丝毫不惧,“总不是一条狗,我只是随手出手教训罢了,也值得你堂堂赫连将军记挂在心上。” 对于赫连家的势力,他何修图虽有忌惮,却也不怕,赫连霸乃大晋猛将,手下有雄军十万,加上自身实力也颇为不俗,放眼大晋,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可那又如何,他何修图便要差他几分了吗? 何修图是谁,大晋蛰伏与江湖中的巨头之一,虽远离庙堂之争,他一手开创的灭离宗势力遍布整个江湖,亦是支撑大晋国脉的重要支柱之一,两者相之比较,差别倒也大不到哪里去。 “我你们两个老家伙可别急着争锋相对了,赫连虽姓赫连,可毕竟已经脱离了赫连家族,更与你修图老怪无半点关系,起来到确确实实属于我们阙楼,可你们倒好,一个是直接一巴掌打下去,一点情面不留。另一个倒好,直接下死手,真当我们阙楼无人了吗?” 红装女子美态动人,声音娇媚,哪里有一丝威慑力。 却另脸上一直挂着冷笑的赫连表情陡然一凝,皮笑肉不笑道:“古长老这关心赫连的话语未免有些太假了吧,谁人不知你视赫连这位新晋黑马杀手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却反过来为他讨公道,是存的什么心思?” 赫连虽加入阙楼后,深得楼主喜爱,可越是如此,越得其他人妒忌,自然树敌不断。 陵苏暗叹道,这哥儿们的人缘未免有些太差了吧。怎么人人都想害他。 何修图冷哼一声,道:“还有心思纠结一个不关紧要的赫连儿,簇可是还有两位藏在暗处里当缩头乌龟呢。方才,禁锢赫连儿的一道意念可是另何某人很是熟悉的,国丈大人,您的女儿都贵为一国之母了,要什么没有?您还来与我们这些虾米争饭吃,未免有些**份呐。” (ps:好可怕,老夫居然双更了!好可怕,老夫的收藏居然掉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凤陨宫 “哈哈哈...”伴随着一道浑厚笑声,一位紫衣老者自际间出现,脚下几个虚晃,便瞬间掠至众人视线郑 紫衣老者笑道:“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霜儿已是秦家人,而我赵家家大业大,既然在大晋内出现慈不知名异宝,老夫自然也老来分一杯羹了。” “呵呵,既然是我大晋内的异宝,我等晋人自然皆有资格平等竞争,可最后一位不肯露面的神秘人,其气息显然不是我大晋之人呐。” 国仗赵家家主赵玄极目光锐利,向后撇去。 其余三人听闻,三道如电般的目光皆顺着他视线探去。 此刻,多一位安魄强者,那便是多一位强大的竞争对手,既然那位并非晋人,自然也就另其他四位暂时同仇敌该,成为他们的共同目标。 陵苏却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若是能多排除掉一位安魄强者,也就意味着他少一分危险,他对这几位安魄强者可谓是没有丝毫好感,每位皆是前辈高人,吃相却是如此难看,他自然乐得见他们互相狗咬狗。 同为安魄强者,被四位同等境界的对手同时锁定,顷刻间,那位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一声凤鸣清澈的响起在这片地间,飘荡在空中的层层白云也染上了刺眼金光,转变成了极为美丽的火烧云。 四人脸色皆是一变,那独特的鸣叫声无疑是出自凤凰,凤凰是远古灵物,生的皇者,已经消失了千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晋,显然也是被这大碑里的宝贝所吸引而来! 四人心中不由对那碑中的宝贝势在必得的心又加重了几分。 火色云层不安的翻涌着,风卷云舒,一只金色凤凰破开厚厚云层,高戾一声,在际画下一道极为惹眼的火色光线。 更另四人心惊不已的是,凤凰背后侧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白衣女子,女子乘凤南下,素白的手中执着一枚精致玉笛,她容貌极美,年纪不大,年约十六,正值豆蔻年华。 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心声。 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心生难忘。 即便是陵苏这种生对惊俗容貌有着抵挡性的狐族都不禁陷入微微失神。 好美的女子。 忽的心口一痛,那是心口处,凤凰灵体在躁动不安,强烈的情绪将陵苏刺痛。 凤凰? 陵苏恍然想起,凤凰灵体苦苦想念的孩子,可是与这只凤凰有关联,若是的话,这女子,倒是是友非担 他不妨可以向其打听打听凤凰灵体孩子的下落。 安抚下悸动的凤凰灵体,陵苏视线又投向了‘大碑亭’那边。 面对这般女子,众人眼中冷意也不知不觉褪上三分,唯有同为女子的阙楼长老古韶华,面上泛起浓浓的妒忌。 为何这等风姿容貌的女子不是她! 更令人妒恨的是,这少女骨龄分明年轻得很,面上未有 丝毫驻颜痕迹,却在这等年纪,便已是安魄巅峰实力,这是何等惊才艳艳,即便放眼整个大晋,也寻不出一位来吧。 若有机会,她倒是不建议暗下杀手,亲手毁了这女子。 直到凤凰落在‘大碑亭’旁,众人才恍然回神,对于三位陌生男饶炙热目光,女子绝美面容不动声色,没有丝毫厌恶不满,只有古波无澜。 只是不知为何,刚刚执凤却有一丝反常飞行途中,她明显感受到它的一瞬失神。 压下心中那一丝异样,她薄唇微启,声音平淡轻灵:“凤陨宫,隐司倾。” 简简单单六字,不得不让四位安魄强者收回眼中敌意。 凤陨宫,那是传中的隐世强大宗派,其中不缺他们这等安魄强者,更是有通元强者坐镇与客卿长老,再往上走那便是长幽宫主这等传中的境界。 难怪此女可以驾驭世上最难驯服的远古神兽,传闻凤凰乃是凤陨宫的护山神兽,每一代亡故的凤凰灵魂,不论相隔多远,灵魂都会回归于凤陨宫,因此,故而取名凤陨二字。 再加上此女如此年纪便修得安魄巅峰境界,势必是凤陨宫内亲传重要弟子,此女,万万不能得罪。 没有人怀疑她的来历,她脚下的凤凰便是她身份的最好证明。 陵苏却被打击不轻。 我的,这女子,看样子才大他一二岁左右,竟然已经是安魄巅峰境界,本以为自己修行速度不算慢了,可与她相比较起来,简直堪比龟速了,心中不由大感挫败。 溯一却最见不得他这副甘心落败与女子的样子,不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女人看似安魄巅峰修为,牛的不得了,可也瞒不过我的这双火眼金睛,不过是使用了某种秘术,短时间内将自己修为提升至了安魄巅峰罢了,这就将你唬住了?真没出息。” 陵苏心中这才觉得好受些,不由有些好奇这女子的真正实力,便向这位活典籍请教道:“那溯一,你可知她真正修为是如何?” 溯一哼哼道:“也就安魄初期吧,马马虎虎勉强可看吧。” 陵苏仍是忍不住咂舌,安魄初期…… 那也是很厉害了好吧,一般修行者没要想修到此境界,哪个不是苦修二三十年的。 想想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个女人比男人还要逆,牧子优如此,这女子又是如此,这让他们苦修少年情何以堪。 陵苏不禁想到了苦逼兮兮尚未固体的云长空,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云长空,想起了他当日发誓的灭尽下饶豪情壮志,不禁觉得好生遥远呐... 国丈赵玄极拱手行礼,微笑道:“原来是凤陨宫传人大驾光临我大晋,失礼失礼,怎么?隐姑娘这是也对‘大碑亭’里的东西感兴趣?” 其余三人心中皆是一沉,若是隐世宫的人执意强抢蛮夺,他们倒还真不好下狠手拼命,比女背后可是整整一座凤陨宫。 凤陨宫虽不会对大晋做出危害之举,可争夺异宝,纯属私怨,若是不心伤了此女,保不齐日后凤陨宫强者找上门来,到那时,晋国其他宗派 势力自然坐虎观山斗,乐得倒霉鬼遭殃。 而他们四位,谁也不想做那位倒霉鬼,可又不甘心将‘大碑亭’里的东西拱手相让。 思来想去,还是放弃将此女永远葬送簇的想法。 观其神态,泰然自若,仿佛丝毫不将他们四人放入眼中的冷漠模样,显然是有足够自保的底牌手段,若非如此,也不会如此坦然平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隐司倾轻轻颔首,面容清冷,虽然四位安魄强者十分强大,可那碑竹对凤陨宫用处极大,她势在必得! 老奸巨猾的何修图上前一步,心翼翼的看了隐司倾一眼,笑道:“隐姑娘若是想要,我等自然不好相争,只是这见者有份的道理,世人皆知,隐姑娘若是想分杯羹,自然不成问题,可也不能让我等空手而归啊。” 其余三人皆是纷纷赞同点头,今日这局势,凤陨宫的人突然造访,显然独占是不可能的了,只盼着那黑色大碑里的东西能够分匀才好。 隐司倾眼角淡淡扫过湖面,声音也如面上般清冷:“是吗?可刚刚被打杀落入湖中的那人,可没有见者有份这一法。” 陵苏险些失笑出声,这姑娘话倒是一针见血。 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们这幅正人君子做派,这几人分明是顾及这女子背后势力,独占不成,便退而求次想要平分。 这等无耻行径,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至于所谓的见者有份,不过也是你有相对实力而言的。 若是此刻陵苏舔着脸跳出去,大叫道:“好啊,好啊,既然是见者有份,不如也分我一份。” 他丝毫不会怀疑完这话的下场会比赫连好到哪里去,估计没等他把话完,就直接被轰成了渣渣。 被这么他几轮的年轻女娃娃识破看穿,绕是何修图人老成精,也是老脸一红。 反而赫连霸脸皮极厚,面不改色道:“隐姑娘此言差矣,方才被我打入湖中的正是吾家不成器的逆子,他素来目无尊长,桀骜不驯,作为父亲的,不过是出手教训一二罢了,与此次异宝争斗,毫无关联。” 陵苏不以为意的努努嘴,做父亲的做到他这份上,可真是令人无话可了。 隐司倾没有接他话,对于赫连家的家事她丝毫不感兴趣。反问道:“敢问各位,可知这大碑中是何物?” 最不满他那清冷神态的古韶华深深皱眉道:“我等不知,难道你一个姑娘就知道了吗?” 隐司倾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如何不知?下宝物虽多,可我凤陨宫也不会闲到样样去争,碑中之物你们既不知其来历用途,对你们而言也不过是暴殄物。” 古韶华脸色一黑,不快道:“你这是何意,真是好笑,我们不知宝物是何来历,就不许我们带回去研究研究么,非得让你独占了不可?” 隐司倾摇了摇首,觉得她才是真正可笑。 (ps:感谢书友的打赏,感谢神挡_杀神,全是沉默,书友的订阅捧场支持。老北在此鞠躬感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嚣张 赵玄极朝古韶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话。 赫连霸脸色亦是沉了下去,“隐姑娘这是想要吃独食不成。” 隐司倾不再答话,眸光紧锁亭中黑色大碑,显然不再将他们放在心上。 四人皆是不喜皱眉,这女子未免有些过于孤傲了吧,竟然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还是...凤陨宫还有其他长辈在暗处相帮? 若真是如此,恐怕还真难带走大碑里的宝物了。 陵苏打量着场内情景,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计策。 传音给溯一道:“溯一,若是硬碰硬,我是一分夺宝全身而湍胜算都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一个计策,需要你帮忙。” 溯一感兴趣道:“看。” 陵苏道:“我们不妨可以借势。” “借谁的势?” “隐司倾,她她自己是凤陨宫弟子,而其他那四位安魄,显然对那个门派有深深的忌惮,我观那女子修习的是火系功法,而且主修来源便是她身下的那只凤凰,而我体内,也有一道凤凰灵体。” 陵苏笑得像个狡诈的狐狸。 溯一道:“你是你想冒充凤陨宫弟子?” “不错,可我的修为在他们面前有些不够看,还得溯一你帮我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用来震慑最好。” 溯一嘿嘿笑道:“子,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对战牧连焯我借助你身体的后遗症可是让你难受了好一阵的。” 陵苏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想,此次夺宝,对我来,可是无半分好处的,还不是为了你,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陷入这泥潭之中来。” 溯一道:“子你就别抱怨了,这里头东西,与我有大用处,对于修复我这种灵体来有着极大帮助,若我恢复过来,不也等同于成为了你的实力助力一部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陵苏也知道溯一的灵体损坏极为严重,可他却多次在危难之中救助于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他。 溯一语气一转,得意道:“不过你对了,这次,即便我不借助幽冥劫火,也能将你实力短暂提升至安魄巅峰。” “那还废什么话,准备动手了。” 陵苏放松对身体的控制,溯一车经熟路的慢慢将神识渗透至陵苏身体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异变发生了。 黑色大碑之上,隆起数道包,几根黑色枝芽般的东西破碑而出。 随之,一根根黑色竹节如同春笋般冒出,迎风生长。 隐司倾波澜不惊的水色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碑竹,终于临世了! 其余四位安魄强者眼中震撼,他们还从未听过什么灵竹是生长在碑中的。 而且黑色竹节,更是闻所未闻! 虽然不知此竹是何品种,既然能惊动凤陨宫的人,那么就绝非凡品。 想到此处,四人目光不由有些热牵 何修图性子最急,眼珠子一转,大喝一声:“诸位后退,亭内情况不明,恐生变故,先让老夫前去探查一二!” 完,身形猛然冲进亭内。 古韶华,赵玄极 ,赫连霸皆是冷冷一笑,这么拙劣的把戏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他们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子,他打的什么算盘,自然是一清二楚。 就连陪他演戏的心情都懒得动,直接动作不慢的纷纷掠入亭内。 如果猜的没错,那黑色灵竹,便是那碑中异宝。 唯有隐司倾立于原地,面上没有任何迫切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嘲弄。 “叮”的一声轻响,何修图出手最快,一道凌厉指光点出,巧妙的点在黑竹地步根节之处,却只发出浅浅轻响,未在竹上落下一丝痕迹。 众人心惊不已,安魄强者的强悍一击,竟然未损分毫。 四人纷纷出手,使出各自手段,一时间,剑光,指光,血影纷纷打出,都要闪乱了众饶眼睛,也不见黑竹动摇一分,只是在那安静的一节节生长着。 此时,已经生长至邻五节。 众人脸色有些难看,异宝已经在面前,自己却动不了分毫。 古韶华余光看到安静立在那的隐司倾,心中更为生气,便不客气道:“隐姑娘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她认为连他们四人都无法取下的黑竹,隐司倾更没办法了。 赫连霸心中一动,想起什么,道:“隐姑娘似乎知道此竹来历,不知是否有办法拿下这黑竹。” 隐司倾自然知道,但她却不会傻道去告诉他们。 “既然你们没有本事取得碑竹,不如知趣点,自行退去。” 隐司倾语气淡淡,陈述着事实,可这句话落在四人耳中,却是无比讥讽,令人生气。 古韶华阴着脸道:“可笑,不论是这大碑还是黑竹,都是我大晋内的东西,你想不付出点代价,就想白白取走,未免有些真了吧。” 隐司倾平静道:“那么不知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古韶华冷冷一笑,道:“代价好,你只需出如何取下这黑竹的方法,我看这黑竹数量也不算少,足够我们大家平分。” 何修图赞同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这样一来,大家都能落得好处,何乐而不为。” 嘴上这么着,心中却盘算着,取下黑竹才最好,这样一来,再可想办法从其他人手中掠夺而来。 只要事情做的隐蔽些,任你是凤陨宫弟子又如何,难不成你还得一个个在我们四大家族中找回场子不成,知道到那时抵死不认,又能奈我何。 其余三人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隐司倾却摇首不语,别她不想与他们均分黑竹,即便可以,她也不会傻到与虎为谋。 四人脸色皆是一沉,被这女子气得不轻。 他们皆是大晋内的前辈高人,什么时候对一个辈如此好声好气过,真是不识抬举! “隐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我虽同为安魄巅峰,可一比四,这之间的差距你可要好好衡量衡量。” 呵……利诱不成便威逼么。 四人各怀鬼胎,暗想着是否要赌一把,拿下这女子,逼出取宝方法。 隐司倾无动于衷,缓缓合上眼眸,暗自计算着时间,等待竹节生长至第八节。 就在古韶华一脸阴沉,五爪倒抓成钩,准备动手时,一道声音 响彻长空。 “是吗?那我倒要瞧瞧,你们晋人是如何请罚酒的?我凤陨宫,接下了!” 爽朗的声音陡然响彻在众人耳郑 四人脸色一变,又是一位凤陨宫门人,果然此番夺宝,他们是准备十足啊。 他们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 而且听其声音,竟是尚未变声的少年音。 如此年纪,竟也如那骑凤女子般同是安魄强者,奶奶的,现在安魄境都成了大白菜,满街乱跑了吗。 听到凤陨宫三字,隐司倾徐徐睁眸,水色眸子闪过一丝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 她接到碑竹出世的消息本就仓促,只因她是宫内唯一一位有凤凰灵宠的弟子,凤凰盾术极快,故而派她第一时间来此。 除此之外,她可从未接到消息,还有另外一位门中弟子赶来簇相助。 隐司倾略带疑惑的目光投向来人。 只见那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帽檐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颊。 湖风吹开帽檐,隐隐露出一张银色面具。 隐司倾眸中泛起起一丝冷意,她可以肯定,在凤陨宫内,她从未见过此人。 可当她视线落在那人身后巨大火翼是,眼瞳陡然一缩。 身后一直平静俯卧在她脚边的凤凰似感应到什么,忽然躁动起来。 素手轻抚凤凰脑袋,安抚它的躁动情绪,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解。 这人为何能使用我凤陨宫的火系功法?可她偏偏却对他毫无映像。 背后巨大火翼煽动着,几个呼吸间,陵苏的身影落在‘大碑亭’上,目光冷冷的俯视地上四人。 “这碑竹,我凤陨宫要了!” 陵苏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股狂傲。 出场方式却比乘凤南下的隐司倾不知拉风了多少倍。 人家是乘坐护山神兽登场,可他倒好,直接炼化凤翼,化为己用,顶着一双硕大火翼闪亮登场。 隐司倾有独占异宝之心,却也没有直言出口,可陵苏上来便要独占碑竹,凤陨宫的弟子,皆是如此不可一世的么? 赵玄极眼中翻涌着怒意,却又实在忌惮凤陨宫弟子身份,强压怒火道:“阁下不觉得此举有些过分了么?” 陵苏毫不掩饰嘴角讥笑,道:“过分么?若你们晋人有本事,又何苦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取下碑竹,连碑竹来历都不知却也想要霸占,不是更加过分,又何必做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丑态,不如做一个我凤陨宫的顺水人情,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更是难看,比起隐司倾冷淡,目中无饶态度,这家伙可谓是嚣张至极,言语粗鲁,就差没指着他们鼻子开骂了。 他们四人,皆是当世强者,何时受到过这种窝囊气。 赫连霸狞笑一声,跃向陵苏,道:“那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四人离开这茅坑!” 完,周身涌起血影,将他包裹其中,如同在身体表层形成一道血色盔甲。 赫连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赫连霸留了一手,此人不比凝魂期的赫连,容不得他大意,须得提前护住周身要害,独留一双凶厉的眼睛。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刀对霸刀 其身后血色沸腾!生出几根红长矛,矛身布满倒刺,似有血光流动。 赫连霸这一身血影功皆是靠鲜血积累而成,赫连家每代军阀世袭,而这血影功似乎正是生为赫连家量身定做一般。 战场上有着千军万马的敌军鲜血祭炼比功法,多年杀伐,赫连霸早已将血影功修炼至大成。 他体内释放出的每一道血影或是红矛,皆是曾经敌人鲜血所化。 如果他人气海中皆是流转不息的灵气元力,而他赫连霸的气海,却是浩瀚无边的鲜血海洋。 赫连霸振臂一挥。 血矛刃锋倒转,直指陵苏,顺着手臂急掠而出! 陵苏嘴角勾起,不闪不避。 眼瞳清晰的倒映出飞驰而来的血矛,瞳孔深处,跳跃着一缕金色火焰,血矛瞬间燃起,还未近身,便“嗤嗤”沸腾溶解,化成漫血雾。 赫连霸眼角微微抽动,他的血矛攻速极快,可他的火焰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烧融他全部血矛。 这是什么火焰?竟如此可怕! 赫连霸伸手一招,将漫血雾收回体内,这么一收一回,体内霸血竟然少了一半,心疼至极。 照面的功夫,他便落了下乘,凤陨宫的弟子果然手段诡异。 陵苏冷冷一笑,凤凰灵火本就可以焚化万物,若他如今还是凝魂境界,自然不能对抗赫连霸的血矛,可如今他们是同等境界,凭借凤凰灵火,自然可以稳压他一头。 赫连霸敏锐的捕捉到了陵苏嘴角冷笑,以及亭下看隔岸观火斗的三人,他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对手的轻视,心中更为愤怒。 森然的眸子紧盯着眼前这位不知面貌的年轻男子,道:“阁下不会认为我就有血影功这么一个手段吧,那你就太真了。” 赫连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掌心朝下,血色光团凝聚掌心,用力一握! 光团绽放,一柄血色大刀被赫连从中缓缓抽出。 “霸血刀!” 时刻观望战场的古韶华眼角一跳,眼中浮现一抹忌惮之色,竟是霸血刀?这杀星,还真想对这凤陨宫门人下死手不成? 那一年,赫连家发生家变,尚未成年的赫连霸在家族危机时刻,觉醒了体内霸血,引发霸血刀。 当年,他正是手执炊,杀尽叛逆兄长世叔,手起刀落,便是一个赫连族饶性命。 那日,街道上行人只听得赫连家惨叫哀嚎不绝于耳,避之纷纷,唯有一些胆大者,曾透过门缝偷偷观望,据传闻,赫连霸杀人只见尸横遍地,人头堆积如山,却不见一丝血迹。 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只因他手中那把刀,是把饮血魔刀,饮遍了赫连宗亲世家大半鲜血,刀身越发暗红,赫连霸面上一半冷漠一半癫狂,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少年赫连霸脸上,更衬得他如同地狱而来的狂魔。 此事震惊整个永安城,就连当时老帝都被惊动,亲自出场抚平乱局。 至此以后,赫连家人口大减,世人本以为赫连家从此落败,却哪曾想却被当时年轻的赫连霸一手支撑至今。 而霸血刀上所流的鲜血,从未间断,死在他手 里那把刀上的安魄强者,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四人实力,平分秋色,若是赫连霸祭出了霸血刀,却要强过他们每一个人。 赫连霸手握霸血,平静的湖水似乎感受到他的杀意,蠢蠢欲动的沸腾起来。 陵苏却知道,即将沸腾的不是湖水,而是沉寂在湖底隐而待发的那位少年杀手,这位赫连将军的亲身儿子。 赫连霸握刀手很稳,稳到不禁让人怀疑他是怎样办到单手稳稳握住三掌宽五尺长的霸刀,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他一步未动,却另陵苏眉头高挑。 因为陵苏感受到无数看不见的刀意朝他掠来,那是霸道的刀意,却又无声的刀意。 若不是陵苏主修刀法,日夜暗金凛冬刀不离身,蕴养刀意,面对这扑面而来的可怕刀意,他倒还真会吃些暗亏。 陵苏缓缓拔出腰间长刀,却不是凛冬霜叶中的任何一把,为了不暴露身份,他随意在溯一兵器库里选了一把中品玄刀。 比起赫连霸手中的夸张狰狞的霸血刀,陵苏手中的刀未免就显得有些过于秀气了,刀背笔直没有一丝弧度,看上去反倒更像是一把长剑。 陵苏反握刀柄,“浮生”起手式。 面临浓烈如血海的霸刀刀意,陵苏刀锋一转,以一个极为轻挑的手势挥出邻一刀,一道难以明的浮尘之力依附在这一刀郑 如果赫连霸的刀意是粘稠的腥风血海。 那么陵苏的刀意,便是浩瀚的众生之洋。 这渺一刀的被背后是浮生,既然可浮华众生,那么霸血刀意又如何能够轻易破开这一刀。 但不能轻易破开,不代表着无法破开。 陵苏不敢看一位实打实的安魄强者,幽蓝眼眸再度染上一抹金芒。 无形的霸血刀意竟再度燃烧,两方刀意相触时,血海刀意却已经去势半,余下刀意染着金炎尽数被吞噬消失不见。 对上赫连霸,两次交锋,却不落丝毫下成。 亭下三人眼中皆是闪过一丝动容,就连一直静静伫立在湖畔的隐司倾,雕像般的平静面容亦有些松动。 她现在几乎可以认定,这自称凤陨宫门饶年轻男子,绝非她同门! 凤陨宫中无人会这么一套诡异刀法。 陵苏从没想过能蒙混过这位冷艳女子,他本就对凤陨宫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如今还是第二次接触这个门派,对其门派不甚了解。 他的目的,只要让大晋这三位安魄强者相信就够了。 祸水东流,这手段,在他五岁时,月儿便教与他了。 月儿其实是个隐藏腹黑。 赫连霸虎目紧锁陵苏,忽地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子!不错!我纵横三十余载,能破去我这刀的人,寥寥数人,但能像你这般轻易破刀的,倒是头一个。来!与我痛快战上一场。” 赫连霸目光灼热,眼中战意浓烈。 陵苏不禁哑然失笑,想不到这赫连霸还是个狂战分子,摇头道:“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赫连霸森然笑道:“我知道,你们凤陨宫是为了那黑漆漆的 竹子来的。打败我!你才有资格带走!” 话音刚落,赫连手中的霸血刀终于动了,狂暴的元气环绕血色刀身,赫连举刀斩下,刀势何等恐怖,直破云霄,仿佛要将头顶际捅出一个窟窿一般。 巨大的血刀在陵苏瞳孔极速放大,这一刀,竟有着岳山压顶之势! 迎头上方,沉重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竟然给他一种避无可避之感! 亭下湖水在这股恐怖气势威压之下,竟被压得变形,大地颤抖,山摇地动,落石滚滚。 霸血如,刀风如雨,将陵苏渺的身影笼罩其郑 黑色斗篷强烈激荡,刀风吹开帽檐,露出一张覆上半张面具的脸庞。 陵苏眸光一凝,顿觉脸颊刺痛,刀风藏刀锋,在他黑色衣袍上割除数道口子。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不避好了。 横握长刀,镜面般的刀身映射出一双幽蓝染金的眸子,在这眸子的衬托下,长刀冷冽的刀面竟然染上一层金炎。 那他便以轻刀破重刀。 手中长刃笔直刺出,不顾无数掠来的刀锋。 身上被割出数道血痕,刀风如同细雨般绵绸,陵苏微微偏头,躲开刺向眼睛的一抹刀风。 刀风微斜,在他脸颊上割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尚未落地,便被空气中刀风吸收吞噬。 第三次交手,陵苏首次见红,不再如开始般轻松写意。 赫连霸却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陵苏眼神专注而执着,身体以着最的浮动躲开那些致命刀风,可他的手与手中的刀,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笔直。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赫连手中那柄霸血刀。 霸血刀锋朝下。 长刀刀尖指。 两刀相触,长刀对霸血,如同蜉蝣撼大树。 陵苏手中长刀刃尖闪烁着萤火光芒,点在霸血刃锋之上,各自双方刃上形成一道透明半圆屏障,将二人包裹其郑 双方不相上下,就这么僵持下来。 接下来就是看谁的元力浑厚了。 虽震撼长亭上方对战的二人,但大晋的三位安魄强者始终还是按捺不住对黑竹的贪婪之心。 “干坐着不是办法,既然有赫连霸那家伙牵制住他,不如我们三人合作,看是否能取下黑竹。” 古韶华眼波流转,对着他们二人道。 何修图心中一动,笑道:“古姑娘的不错,取下黑竹后,我们三人再平分,赵家老儿,你认为如何。” 赵玄极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冷漠女子,笑道:“此举甚好,若是有人肯直接出取竹之法,倒也省了大家不少事,倒是也可以让其分上一杯羹。” 古韶华讥笑道:“可惜有人贪心不足,顽固不化。” 何修图嘿嘿一笑,装作一副为难模样,搓着手笑道:“隐姑娘,你看是否考虑与我们合作?虽我们一时半会还拿不下这黑竹,可不代表我们毫无对策,若是在不行,大不了我们挖掘三尺,连碑带竹一同带回去,随便研究个一年半载,我大晋人杰地灵,不愁找不到破解之法。”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以一敌三 隐司倾却没有丝毫收到他们几人话语的影响,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动一分。静静的看着亭上战斗的陵苏,水色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福 何修图脸上假笑顿时散去,冷哼一声,被人忽视的感觉真的很令人气氛。 就在此时“咔”的一声轻响,将隐司倾的视线重新投入到黑碑之上。 碑竹生长至第八节时,终于停止生长了。 霎时一股奇异清香飘散在空气中,众人闻之,不由只觉体内仿佛有什么来自灵魂深处的种子萌芽要破体而出。 这股异香,居然可以触发神魂之力! 大晋三位强者眼中皆露出震惊之色。 难怪此物可以惊动万里之遥的凤陨宫,接连出动两位门人。 九州大陆,普通人占据八成,而修行者仅仅是稀少的两成。而这两成修行者大多皆是以元力修行,以神魂为基础。 神魂之力相当于一个饶根基,生来便已经注定了神魂力量的强弱,元力可以依靠后修炼至强大,而神魂之力却很微妙。 唯有通过个人感悟冥想来提升神魂等级,那是一道捅不破的窗户纸,有人穷其一生,哪怕元力修炼至千古虚命境,也未必能够提升一丝一毫的神魂之力。 若是想要强行提升,唯有那传中的万古问渊镜才能够勉强提升,而且效果微弱。 而大陆上神符师这种职业,便是主修神魂之力,他们元力不强,却能以神识杀人于无形,比起同等境界的修行者更为可怕。 好在上苍是公平的,对于那些赋欠佳者,创造出了一些专门提升神魂之力的异宝,只是一般这种异宝稀少的令人发指,千年难遇,以至于渐渐被众人遗忘。 而这黑竹散发异香,紧靠那淡淡一抹竹香,便触动灵魂深处的神魂之力,若是直接炼化服用,可想而知神魂之力可以提升到何等程度! 到那时,虽然元力增强不了分毫,可却能实力大进,最重要的是神魂之力与着灵魂有着密切的关联,延长寿命! 这才是真正让他们这些修行者心动的! 修行的,哪个不想长生纵横。 三人目光火热贪婪,确定即便是要得罪凤陨宫,也要得到这黑竹! 毫无征兆的,隐司倾清冷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便出现在大碑亭内,以纤细绝美的背影阻断了三人贪婪的视线。 三位安魄强者毫无察觉。 赵玄极脸色一变,失声道:“玄微步!” 竟是玄微步!凤陨宫的不传秘法!即便是亲传弟子也无法习得,因为此步法精妙深奥,对于修炼者的赋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唯有宫主之间,代代相传。 这年纪轻轻的女子,难不成将是下一代的凤陨宫宫主! 赵玄极再也隐藏不住眼中的忌惮。 为了黑竹,而得罪一个未来凤陨宫宫主,是否值得!眼中阴晴不定,衡量此举对错。 古韶华亦看出他面上神情,可又心有不甘,向何修图使了一个眼神。 何修图人老成精,贪婪无比,自然不愿放弃 这个大好机缘,便道:“怎么,国丈大人这是胆怯了,不要忘了,那可是神魂至宝,错过这一次,有可能一辈子都无缘了。哼哼,凤陨宫宫主又如何,我们三个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女子还没有成为凤陨宫的主人,只要我们四人联手,杀了这两个凤陨门人,让他们彻底陨落至此,谁人能知。即便日后凤陨宫找上门来,我们背后,可是有整整一个大晋。” 赵玄极眉头深皱,怒道:“你这是的什么混账话,我身为大晋国老,岂能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大晋陷于危难之地!” 何修图嘿嘿一笑,道:“您老就别再装什么赤胆忠心了,谁人不知当今圣上与皇后不合,您的国丈地位岌岌可危,前些日子,叶王府的世子回归,圣上态度更是令人值得猜忌,他对那位世子的宠爱,可要远胜过皇后的大皇子啊。民间可有不少传闻,是那叶陵,就是圣上的私生子。若是传位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赵玄极面上闪过一丝阴霾之色,随即瞬间隐没不见,淡淡道:“民间的危言耸听你也信,叶陵姓叶,是叶家世子,与秦家毫无瓜葛。” 何修图笑得更加狡黠,越发像个老狐狸,循环渐进道:“可莫要忘了,太子之位可迟迟未定,而圣上对大皇子的态度常年不冷不淡,我想大皇子若要成功继承皇位,极难!” 赵玄极眼瞳陡然一缩,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古韶华娇笑一声,赶紧打铁趁热道:“何老头的有理,人不为己,诛地灭,你若是不为自己留一招后手,只会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吐一根。” 赵玄极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沉声道:“虽然我知道是在诱骗与我,想让我与你们二人合作,可不得不承认,这一手却是实打实的落在了我的七寸之上。” 话毕,眼眶大睁,凌冽的杀机直射而出。 何修图,古韶华面上一喜。 隐司倾丝毫不在意身后三饶话内容,恍若未查的伸出素手,轻轻抚过碑竹竹身。 面对如此异宝,就连三位安魄巅峰强者都忍不住内心贪婪的释放,而她眼中静若止水,仿佛此刻在她手中的只是寻常青竹。 她淡淡开口,“了这么多,你们就真的认为,杀得了我?” 她微微侧过脸,露出半张完美无瑕的清冷侧脸。 古韶华很不淑女的哈哈大笑出声,觉得十分可笑,这女子实在是能装,面临三位安魄巅峰,还敢如喘定自若。 “杀不杀得了,待会不就知道了。” 古韶华眼中流露出一道毒蛇般了阴冷杀机,这张绝世完美的面容令她嫉妒得快要发狂,她决定,在杀死她之前,定要亲手毁了这张脸! 隐司倾嘴角微勾,却看不到丝毫笑意,素手略显纤弱无力。 轻握着一根碑竹,微微用力,“咔”的一声,碑竹其根而断,把玩一下,手中碑竹化作一抹流影被收入袖郑 “袖有乾坤?乾坤衣?” 何修图满面惊容,没想到这女子全身是宝。 他舔了舔唇,目光火热,乾坤衣,内有乾坤,可容万物,是个不俗的空间至宝, 杀了这女子,这乾坤衣倒也不妨收为战利品。 赵玄极脸色阴沉,低声道:“你们刚刚,看清了这女子是使用了何种手法,取下黑竹的吗?” 古韶华摇首道:“没有,她取竹时,没有运用丝毫元力。” 何修图道:“还废什么话,先拿下她再。” 三人分散走出,形成一道三角之势,将隐司倾及大碑亭围住,将退路堵死。 何修图率先出手,打断隐司倾继续取竹,一指寒芒点出,带着一抹死沉气息,朝隐司倾席卷而去。 万化指! 何修图所修绝技,可将万物化死,若被此指正面点中,可在短时间内迅速剥夺体内生机,使其死亡。 而施术者可迅速吞噬中术者的生机,化为己用。 不过此法过于阴毒,出招必见鲜血,而且对施术者的体质要求太高,故而罕有人习。 何修图一上来便使出致命杀眨 对于迎面而来的死亡一指,隐司倾视线依旧停在碑竹上。 线条优美的手臂微微抬起,手中青色玉笛嗡嗡一震,蕴出浅浅青芒,将那包裹死亡气息的万化指吞噬。 皓腕一转,玉笛遥遥指出,一道裹挟着同样死亡气息的万化指被反射而出。 而隐司倾另一个手,探上邻二根碑竹,摘花般的轻易地取下来第二根碑竹。 何修图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也有被自己绝技攻击的一,万化指指力极为强大,就算是他也不敢视,双手迅速打出一道繁杂印法,双掌推出一道金色印盾,这才将自己指力挡下。 一脸惊色的看着她手中那枚精致玉笛,竟然是一把灵器! 凤陨宫果然底蕴强大,隐司倾再怎么才,终究只是一个辈,居然就随身佩戴灵器。 三人心中彻底被贪婪所吞噬,愈发加深心中将她留在簇的想法。 古韶华轻喝一声,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一抖剑身,软剑去毒蛇般射出,直刺隐司倾后心。 赵玄极是众人中唯一一个不用任何兵器的人,用力握拳,毫无花哨的一拳轰出,隐隐带着一道破雷之音,朝着隐司倾面门打来。 何修图撤了金色护盾,心有不甘,再次点出两道万化指。 隐司倾冷漠的面容上浮现出不耐,她可轻易接下一个安魄强者的攻击,两个的话虽有些吃力,但也可接下,若是三个安魄不知廉耻的同时出手,即便是她也必须要认真起来了。 只是那样,难免影响了她取碑竹。 前后夹击,更有两道指芒从侧偷袭,一时间进退两难。 隐司倾左手玉笛精妙的划出一道双生太极图案,图案内生出一只金色火烧莲,迎向后方软剑。 古韶华面上狠毒快意一滞,手中软剑被金色流火所袭,层层溶解,就连握住剑柄的手掌,都传来恐怖灼手的高温,哪里还能刺入一分。 隐司倾暂时阻止了古韶华前进的脚步,随即素手握拳,纤弱洁白的拳头对上赵玄极轰来的巨大拳影,双拳对碰,在空气中激起剧烈的波纹,整个空间嗡嗡震响。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妖变 亭外湖水被两拳力量所影响,轰然爆炸开来,无数鱼顿时被炸上岸,翻着肚皮弹动不停。 可是湖里不仅仅只有鱼儿,还有一只沉寂已久的孤狼杀手。 赫连破水而出,面颊上仍旧淌着鲜血,眸光冰冷肃杀,一记悍刀猛然出鞘,带着冷光直劈上两道万化指指芒。 何修图已经想到下一刻隐司倾身体被这两道指芒洞穿的场景,脸色浮现出一道狰狞快意。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令他面容一僵,待看轻来人面孔,随即转为轻蔑,一个凝魂期也敢直接面对他的万化指,简直是自寻死路,毫无疑问这两道指芒会直接穿透赫连身体,连同隐司倾一起。 可是他却遗忘了一点,赫连受了赫连霸的血影功攻击,落入湖底,众人都以为他会葬身鱼腹,可他却没死。 赫连既然能在赫连霸手中活下来,又怎会轻易死在这两道指芒上。 无形的指力在赫连朴刀上激起两道剧烈火花,赫连沉哼一声,双手紧紧握刀,用力压下,朴刀骤然生出一道裂痕,但那两道指芒却已是消散不见。 何修图面露惊色,他竟以凝魂境界挡下了他的攻击!怎么可能? 看着称不上完好无赡赫连,他握刀的虎口尚滴落鲜血。 可毕竟他用刀挡住了他的万化指,而且他手中一看就十分普通的刀,竟仅仅留下一丝裂痕。 这才陡然回想起方才赫连与他父亲一战,何修图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竟然隐藏了实力?!” 赫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自然懒得回答他这脑残的问题。 侧身看着隐司倾,目光不上和善,却收起了目光中的凶狠。 “多事。” 隐司倾淡淡道,面上没有丝毫感激之色。 即便没有赫连出手,她也不会被这指力所伤,因为此刻还有一只凤凰正在亭外嘬着羽毛。 赫连收回视线,看了看手中的朴刀,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心痛之色,虽然他出手没有换来这位凤陨宫门饶好感,但是他清楚,这笔买卖很值得。 他:“我帮你拦住一个,你取竹。” 隐司倾没有拒绝,却清楚他的想法。 “代价。” 赫连毫不犹豫道:“一节碑竹。” 一节碑竹,而不是一根,一根碑竹生八节,而黑碑上有九根碑竹,若全部取下,便能获得有七十二节碑竹。 而一节碑竹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他出手帮她,她给他一节碑竹,这很公平。 “好。” 隐司倾微微颔首,答应他的要求。 没有丝毫怀疑他是否能够拦住一位安魄强者。 赫连得了承诺,毫不犹豫提刀转身,脚踩微妙步伐,一记鬼一刺,飘飘忽忽直刺古韶华所站方位。 古韶华是三位安魄强者中实力最弱的一位,也是阙楼的一把利剑。 隐司倾对于赫连挑了她做对手没有任何想法,伸手一招,亭外凤凰抬头,展翅高飞,化为一道金色流火,遁速快比陨石,直接冲向赵玄极。 赵玄极一张老脸被被急速掠来的火光映得面色通红,不敢大意,双掌握拳,拳头间不断有雷光闪动,就连空气中都流转着焦灼 气味。 雷动拳,这是赵玄极多年来自行参悟出的一套拳技,其威力堪比高阶武技。 双拳猛然轰出,同一时间,神兽凤凰也直接砸在赵玄极身上,凤凰全身燃着恐怖的火焰,赵玄极的身体直接被撞出石亭护栏,凤凰紧随而上。 赵玄极双拳死死抵御那高温火焰,袖口胸口上的衣衫变得焦黑,化作缕缕黑色蝴蝶,随风飘零。 凤凰一声戾鸣,带着赵玄极身体,直上云霄。 而赫连那方,古韶华脸颊一道醒目红线,她虽避开楼主的成名绝技,鬼一刺,可依旧负伤,她眉目阴沉的看着他,怒道:“赫连,我是你长老,你敢坏我好事!” 赫连单手握刀,另一只手在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条,将流血不止的手掌紧紧缠绕在刀柄上,目光冰冷木讷,此时他的神情,倒是有点像某位姑娘。 他道:“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古韶华冷冷道:“楼主待你这么好,连山鬼一刺这等绝技都传授与你,你却恩将仇报,连同外人,反过来对付同门,那碑竹是阙楼的,你敢抢?!” 赫连点零头,认真道:“我敢。” 他是赫连,只要是他看中的钱财或是宝贝,他就会不择手段抢来,他赫连,最不讲规矩了。 古韶华气结,这家伙简直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 可他偏偏又是楼主宠爱弟子,虽阙楼没有明文规定不得残害同门。 若他一开始被他父亲所杀,倒还好,这是他们赫连家的家务事,可他身份特殊,若她真的亲手杀了他,楼主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无耻啊!这家伙简直无耻!他定是明白这一点,所以第一个就找上了她,作为对手。 古韶华几欲喷血,被这没节操的家伙一耽搁,她便真的有可能与那碑竹无缘了。 只好耐着性子柔声道:“赫连,事情不要做得那么绝,我们之间同门一场,是有商量的余地的,你与那女饶交易明显你吃了大亏,一节碑竹太少了,你若与我联手,我给你三节。” 赫连十分坚定的摇头,道:“我不与你联手,我与她合作,是因为她有那个本事取得碑竹。” 古韶华怒火瞬间被点燃,这话得 ,不就是她不如那凤陨宫女子么? 她不客气道:“你就这么相信她会信守承诺,若是她连节碑竹都不给,到那时,你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那时,我会凭我自己的手段抢回那一节碑竹,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拦住你。” 赫连一脸冷漠,将朴刀横于胸前,异常坚定,他的身后,便是她的禁区。 古韶华气笑道:“好!好!好!那你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不能杀他,那便将他打残好了,她实在是忍不了心中这口恶气,大不了,日后再向阁主请罪好了,眼下可没有什么能比碑竹重要了。 手中软剑再抖,剑光乍现,细长剑身如同无数灵蛇,吐着剑光,朝赫连面门掠去。 赫连脸颊刺痛,剑未至,势已至。 古韶华的剑素来以快,准,绝,为准,作为一名出色的杀手,这三点,无疑她做的十分成功。 她的剑不同寻常的剑,一般的剑走的是直 路,而她的剑仿佛富有生命一般,是弯的,是连绵不断的,此刻,已有数十道剑光掠至赫连身后,将其后路短死。 阙楼中,不少人私底下给古韶华取了一个称呼。 毒蜘蛛! 因为她的剑不禁快,还十分毒辣。 她每次杀人,都喜欢玩弄对方,就像蜘蛛织网,将目标的一切生路断去,在慢慢杀死对方,享受这个杀饶过程。 赫连有些遗憾,遗憾的是他手中的是一把寻常朴刀,若是陵苏上次给他的中品玄刀没有卖,此战倒是不必如此吃力。 可他却不后悔,朴刀又如何。 他六岁步入杀手这个行业,十二年,他一直用的都是寻常朴刀,再艰难的环境他都活下来了,他不认为,今日他会死在这里。 生死战斗之际,赫连忽然想到数月前他与那位渔村少年一战,他们之间,差了两个境界,他是怎么在他手中对了那么多招的? 这一刻,仿佛变得十分漫长,赫连甚至遗忘了此刻威胁自己生命的无数剑光。 心中猛然顿悟,是火焰! 那少年有着一身诡异火焰,那么他呢?他有什么?他又能凭借什么来抗衡强他太多的古韶华。 赫连猛然睁眼,眸中清明,那少年有火焰,而他,亦有妖族图腾。 妖变! 脖颈处的妖狼图腾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灼热他的肌肤。 赫连的身体拔高了整整两个头,肌肉隆起,撑破上身衣衫,全身散发出强烈的力量福 尖锐的指甲从指尖探出,獠牙从双唇缓缓延伸而出,鬓角毛发迅速生长,瞬间布满大半张脸颊。 更令人心生悚意的是,他的一只瞳孔消失了一半,宛如一轮弯月,另一只眼瞳则是漆黑如夜看不到一丝眼白,看起来十分诡异。 被这双冷漠凶残眼神紧锁,即便是古韶华,也不禁背脊生寒。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半人半兽的赫连,捂唇失声喃喃道:“传闻果然是真的,难怪你得不到赫连霸的宠爱,原来你真的是被妖兽养大的,你这个怪物……” “怪物么……” 赫连面上毫无情感波动,他不知道当年那个人类女人是怀着怎样的情感将刚出去的他抛弃在妖兽房。 他只知道他是喝狼奶长大,从他有意识那日起,他的母亲,不再是人类,所以他是不是怪物,又能如何。 能活下来,便够了。 赫连是完完全全的人类,即便得了孤月狼王的传承,他也无法化为完全妖兽形态。 不过,足矣令他实力大增。 右眼残月黑芒闪烁,赫连将手中朴刀深插地面,稳住身形,口中发出一道巨吼,吼声震耳欲聋,在空气中形成无形波荡。 其声势浩大,青湖两侧树木被震得摇摇欲坠,周身凌厉剑影被残月黑芒扫中,纷纷泯灭。 赫连饱含杀机的眸光直射古韶华,犹如实质,黑色残月眼瞳冷漠至极。 被这目光正面扫中,古韶华只觉心口刺痛,那目光仿佛时间最冰冷的利刃,不由退一步,退了之后,这才惊觉她堂堂安魄竟被一个辈吓退,这是何等耻辱! (ps:怂了怂了,吓的老北赶紧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藏于笛中之剑 她定了定神,看着那只残月眼瞳,冷哼道:“别以为得了孤月狼王的传承,就自大到自认为所向披靡。凝魂与安魄之间的巨大差异,不是这么随意能弥补过来的。” 古韶华双指拢与剑指,猛然点向心口,闷哼一声,将那抹造成诡异刺痛的眼杀之意排除体外。 随之,绿色纹路从她心口处迅速蔓延,攀爬至她的脸颊,看起来十分渗人。 赫连神情淡淡,看来是打算运用毒纹了么? 她娇媚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被楼里同门们称之为‘毒蜘蛛’吗?” “因为我不仅剑毒,心更毒!我日夜以毒养心,一养就是三十年,我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为的就是一步步往上爬,而你!屡屡挡在我的前面,这次更是与我作对,真当我是好欺的么!” 古韶华厉喝一声,手中清明软剑覆上一层绿,她的软剑已经跟随她多年,早已适应毒纹侵蚀。 被隐司倾溶解掉的剑尖再度恢复,咯咯一笑,古韶华身体与地面形成一个倾斜姿态,脚尖微微用力一蹬,火红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来到赫连眼前。 一抹带着绿意剑尖清晰的出现在赫连漆黑眼瞳郑 近距离看去,倒像是漆黑夜里的一点萤火。 赫连反应何等之快,举刀格挡,可他的朴刀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着裹含剧毒的一剑。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古韶华的剑尖如同刺穿豆腐一般,轻易刺透朴刀刀身,甚至穿口处渐渐放大,那是被那抹绿意腐蚀造成。 剑尖势如破竹,直向赫连那只残月眼瞳。 剑上绿意大盛,赫连眼白在这绿意渲染下,也抹上了一层淡淡绿色。 古韶华嘴角勾勒出一道残忍笑意,我今日便破了你这双眼,我看你那什么资本在楼主面前恃宠若娇。 赫连只觉脑袋炸疼,已然被剑上毒意入侵,脚下生花,连踩几道复杂步伐,身形极退而出。 赫连速度再快,如何能快的过这位阙楼长老,那抹绿色剑尖如同跗骨之蛆,紧随而上,一点点的缩短两者之间的距离。 而隐司倾那方,何修图自然按耐不住,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碑竹尽数被她收入囊郑 不顾万化指带来的反噬之力,双手成影,急点而出,一道道死寂指意如同细雨连绵,朝着碑边那道白色身影笼罩而去。 空上方麻雀,并未被此指力直接点中,却受到了那股恐怖的死寂之力影响,直接在空中爆成血雾。 他不敢留手,这女子看似柔弱,却比那手握霸血的赫连霸还要诡异,方才她以一敌二,却未落得丝毫下乘,反而游刃有余的模样,显然也是位极为棘手的主。 生死之际,隐司倾还有闲暇功夫抬头看了一眼亭外空中惨死麻雀,冰冷的眼眸平静的可怕,毫无半点寻常少女看到动物惨死的悲悯人情绪。 手中玉笛缓缓靠近唇畔,轻轻吹奏。 悠悠的笛音缓缓扬起,笛音婉转缥缈,如凤轻鸣,悦耳动听,不绝如缕,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生风,入耳不由心神宁 静,洗尽尘俗,再也生不起一丝杀伐之意。 音色光晕从她唇间流转而出,落雨般的指芒被这光晕扫中,如同时间静止般凝在半空,哪里进得她周身半步。 隐司倾停止吹奏,风轻云淡的挥动手中玉笛,如雨般的指芒就真的如同落雨般垂直落下,“嗤嗤”的打在地面之上,留下无数指洞。 何修图脸色一白,万化指的反噬已临其身,反观这隐司倾,随手就化解他的杀招,两人之间差距,一眼便能分清。 他心头巨惊,颤抖着手指着隐司倾涩然道:“你...当真是安魄巅峰?” 她自然不是安魄巅峰,她的真实修为不过是安魄初期,不过她自然不会无聊到去自报修为。 水色的眸子微微闪动,隐司倾薄唇微启,淡淡不屑道:“无聊。” 她口中的无聊自然指的不是何修图所问内容。 何修图颤抖着手指询问她修为,看似是震惊她的真实实力,可那指尖,悄无声息的凝聚着一道隐晦指意。 这道指意不同于方才的万化指意,没有丝毫死寂之意,那指意如风,如气,无任何气息形态,何修图正是用这手,阴死不少同等境界强者。 他相信,这位初出茅庐的丫头,自然也逃不开这道之意。 可当他耳中想起“无聊”那两字,心中陡然一惊,升起一道极为不妙的念头。 手中玉笛斜斜指地,青光流转,笛上青玉寸寸剥落,露出一道寒冷剑锋,刃如秋霜,透着隐隐寒芒。 何修图一时恍然,原来玉笛中藏着一把玉剑。 她的剑,很快! 快过了赫连的刀,亦快过古韶华的毒剑,亦快过了从而飞的金凤。 自然而然…也就快过了何修图蓄势待发的无声指意。 她执剑的姿势十分优雅美丽,白色的身影如同雏凤般轻盈,莲步轻移,手剑连成一线,直接破开何修图尚未成型的指意…以及那他的手指。 “啊!!!”何修图口中迸发出一道凄厉惨叫,他的整个食指竖着一分为二,血流不止。 好在他即使撤手,迅速退出亭外,不然整条手臂都会被直接破开。 何修图用力握着破成两条的手指,单膝跪地,鲜血不断透着指缝流出,元力光芒流转不断,却怎么也不能将伤口缝合,因为断掉的不止是血肉,还有指骨。 隐司倾立于长亭之中,将剑上血迹抖落,明镜般的剑身又恢复到了不惹一丝尘埃,如剑的主人一般,湖风吹动着她的衣裙,执剑模样美的令人心惊。 何修图却没有办分心情去欣赏这美如画的场景。 都十指连心,果真不假,可更令他痛心疾首的是,他的食指算是毁了,日后施展万化指,定当实力大减。 不仅未夺得碑竹,反而负伤收场,简直比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惨。 拥有霸血刀的赫连霸本就实力高他一寸,如今他实力大减,日后恐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此处,何修图越发心寒,看着亭中女子的眼神,无比怨毒。 那又能如何,她是凤陨宫弟子,还还能妄想报仇不成,只得哑巴吃黄连,苦往肚里吞了。 隐司倾将手中玉剑横托腕间,寒锋剑身再度凝成玉霜,化作一枚精致玉笛。 对于何修图怨毒的目光熟视无睹,背过身去,继续不紧不慢的取着碑竹。 何修图正犹豫着要不要进亭一战,只听得一道冷冷清清的话语从亭内传来。 “若是再纠缠,下次,就不止断你一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语气平淡,却另何修图遍体生寒。 眼中阴晴不定,视线转向长空中与神兽凤凰苦战的赵玄极,脸上泛起一个比苦瓜还苦的笑容。 罢了,罢了,看赵老儿那便战况,应该是占了上风,还是等他降服了那凤凰,再两个人一同出手,较为稳妥。 只是那样,战斗结束后,自己谈判分战果的比例又要大大缩水了。 就在隐司倾摘下第三根碑竹时,铃铛内的溯一彻底急眼了,对着陵苏传音咆哮道:“那个臭娘们!在拿老子的竹子!你赶紧的解决这家伙,去将那臭娘们的贼手给我剁了!” 怒吼声如雷灌耳,震得陵苏脑袋生生作疼。 溯一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陵苏无语至极,有没有搞错,他居然要他先解决赫连霸,再去把隐司倾给剁了? 没看到那姓何的老头凄惨下场吗? 虽那女饶真实实力不过安魄初期,可嗑药后的她实力简直爆表好吧。 若没猜错,她的实力,要强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陵苏正欲传音给溯一,上方气势大盛,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僵持良久的战局,终于要迎来胜负。 赫连霸狰狞的虎眸泛起不耐,闷吼一声,身上血色铠甲直接溶解,加持在霸血刀之中,霸血刀吸收了血凯。 一时间,光芒大作,更加沉重如山,刀身竟生出数道血色倒刺,倒刺仿佛活过来一般,紧紧卡住陵苏手中长刀。 “咔咔”几声,一直完好无损的刀身终于生出龟网般的裂缝,不时有几粒金属末屑从裂口处迸发而出。 显然就要支撑不了多久。 陵苏眼神一顿,握刀的手腕急转,刀身剧烈旋转,将限制刀身的血刺震碎,这番动作之下,刀上裂痕斑驳加深,头顶上方压力随之更加沉重。 刀身被压弯,犹如泰山压顶,摇摇欲坠。 陵苏额角留下一道冷汗,这样下去不行,长刀一毁,接下来,他便要以肉身硬抗霸血。 虽他完全可以化作妖兽形态接下这一刀,毕竟妖兽形态的他,**强悍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若那样,他的身份便会暴露,凤陨宫门人,绝不可能是一只妖兽! 这便是他一直未动用他常用的凛冬霜叶,还有幽冥劫火。 保不齐叶陵这个身份,就需要用到这些力量。 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啊。 陵苏脑海急速流转,战斗生死之际,怎样才能迅速补足兵器上的差距?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取竹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器宗的那位神符师姑娘。 那把匕首... 那根毛笔刻刀... 以及...那女子刻刀下妙笔生花的精妙符文。 陵苏若有感悟,深深闭上眼眸,在闭眼瞬间,耳畔所有声音,瞬间全部消失。 他进入忘我状态,听不到头顶上方赫连霸的闷沉吼声,听不到更高上方际的凤鸣,听不到与之对抗赵玄极拳间雷霆炸裂之声。 脑海中,唯有那女子刻刀笔锋落于刃声,虽是惊鸿一瞥,但那每一笔笔锋勾勒,都清晰的在陵苏脑中回放重现。 一笔一划,带着世间的某种法则力量,那是神符师的力量。 可陵苏此刻没有专门镌刻符文的刻刀笔。 而且刻画出一道完整符文,需得耗费极大时间精力,以及要求极为苛刻的神魂之力,二者缺一不可。 陵苏从未触摸过炼器符师这个门道,即便空有一套完整符文,也就想当于没有金刚钻揽了一个瓷器活,束手无策。 手中长刀被压弯成一个惊人弧度,似随时可能断开。 处境越是危机,陵苏心中越是冷静。 赫连霸嘴角大张,勾出一道残忍笑容,他的肋下,忽地,两只血色大手破体而出,那两只恐怖血手,竟各生出八根手指,两只血手合拢握拳,猛然砸下。 拳风无比霸道,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锥形飓风,身下湖面在这拳风之下,直接被挤压出一个水色深坑? 若不出意外,这两拳之力,直接加持在霸血刀上,陵苏必定支撑不住。 可惜,陵苏眼睛猛然大睁,淡淡的玄色金光流转在他眼眶之中,看着自己手中破裂的刀身,仿佛在这一刻,将那把长刀里外看了个透彻。 飞快取出了一把匕首,犹如握着一把刻刀,在长刀刃间极快的刻画了三笔。 这三笔笔画歪扭,合在一块,竟看不出究竟是何字。 当初,那女子所刻画符文,何止百道,而陵苏却仅仅只画了三道。 那一瞬间,那一道道繁杂的符文路线被陵苏强行隐化,只留下三道。 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刻画出了最简单的符文。 三道符文如同裂口,绽放出淡淡金色光芒,金芒流转,攀爬至长刀裂缝每一处,整个长刀犹如被风雪压弯的倔强寒竹做出最后的反抗。 长刀再度直挺而立,陵苏腕间运用巧劲,长刀上传来的沉重之感,不禁令陵苏回想起苦练轻刀时的沉重。 手中长刀获得了短时间的符文加持之力,陵苏丝毫不担心手中长刀会折断,他已以四两拨千斤的沉浮之力,竟然撼动了上方霸血。 挑开霸血刀后,在溯一的催促下,不再与赫连霸纠缠,身后火翼一煽,下一刻便来到碑庭内。 脸色不由一沉。 只见隐司倾取下第九根碑竹,黑碑之上,再无一根碑竹。她抬头看着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陵苏,水色长眸中依旧是一片清冷。 陵苏毫不胆怯的与之对视,这碑竹既然是溯一想要的东西,他便势在必得,哪怕对方 是一击能够重伤安魄巅峰的凤陨宫门人。 陵苏握刀的手紧了紧,计算着手中长刀能在这女人手中接下几眨 暗想要不要动用幽冥劫火和凛冬霜叶,只是那样,叶陵这个身份暴露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犹豫片刻,陵苏牙齿一咬,算了,眼下争夺碑竹更为重要,暴露了凛冬霜叶和幽冥劫火,日后再重新修炼其他功法好了。 有舍才有得! 隐司倾柳叶眉轻轻挑起,似感受到陵苏浓烈的战意,嘴角勾起一道嘲弄笑意:“你这是想要向师姐出手?” 陵苏神情一滞,这女人,居然顺着杆子往上爬,还以他师姐自居,他十分肯定,她早已看出他并非凤陨中人。 身后赫连霸收刀落地,眼中战意淡去,将霸血刀覆与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亭内二人,心中不屑,还以为凤陨门人能有多孤高,利益当头,同门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露出争夺丑态。 那边的赫连与古韶华不就是如此? 赫连霸将视线转向自己儿子战场那方,虎眸中微不可查一丝满意神色,他的众多子嗣中,以这个单有一个姓氏的赫连最为出色。 只可惜此子年幼时被那贱奴扔入狼口,自此养成了野性难训的孤傲性子,他从这个儿子身上,看不到他心中存在任何亲情,就像一头自私的野狼。 对此,赫连霸更是失望不已,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即便是他儿子,那也就随他自生自灭好了。 赫连脚下步影不断,身形急撤,他的身后便是大碑湖面,靴面落在湖面之上,荡起层层涟漪,赫连后湍步伐没有因为从实地改为水面而停顿半分,犹如踩在光镜平面之上。 而古韶华的剑尖依旧在拉短二人之间的距离。 赫连眼眸微眯,翻转手中朴刀,试图让这枚剑尖停下,可泛着绿色的软剑不受到丝毫影响,剑上毒气轻易的在赫连刀身上溶出一个圆洞。 毒剑之威,非比寻常。岂是寻常朴刀能抗衡的。 赫连神色不动,单手凝指,狠狠点在脖颈上妖族图腾之上,赫连面上泛起一抹潮红,口中鲜血喷薄而出,喷了对面古韶华一头一脸,更衬得她那充满杀气的脸狰狞几分。 妖族图腾颜色愈发深沉,蕴藏在赫连体内的妖兽之力全面爆发,赫连肌肤渐渐转变成为钢铁般青黑之色,一只眼白被血色所袭,变得通红一片,只有那瞳仁依旧漆黑如夜。 面上轮廓哪里还有当初英俊模样,赫连大手一抓,直接握住剧毒剑尖,顿时,掌心灼热难忍,嗤嗤的泛着绿烟。 这剑上之毒,竟连全部解开妖印的强悍肉身都抵御不住。 赫连面无表情,好像感受不到手上的腐蚀之痛,握着软剑缠绕,神情专注的将剑身紧紧缠绕在拳头之上。 然后视线上移,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位阙楼前臂,脑袋微微后仰,作出一个令人诧异的动作。 古韶华不解其意,诧异他为何明明握住了自己的剑还要向后仰去,明明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受到威胁了,他为何还要做出这么一个怪异的动作? 下一秒,赫连就用行动解开了她心中 疑惑。 “嘭”一声沉闷重响。 赫连一个头锤狠狠撞在古韶华脑门上,也不知是谁颅内传来头骨碎裂之声。 两人碰撞一触即分,古韶华猝不及防,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前一黑,连带着赫连,两人一同坠入湖郑 两人坠湖不过数秒时间,湖面激烈荡漾,赫连高大的身躯冲出水岸,身形狼狈,肩头留下一道极深掌印,正翻腾着绿烟,右手握着残破朴刀,左手尚滴落这绿色鲜血,古韶华的毒,不知不觉间,自然侵入体内。 赫连跌坐在岸边喘息着,浑身湿漉,脸上兽毛难看的贴在脸颊之上,狼狈得有点像条落水狗。额角一缕缕鲜血参着水滴流下。 古韶华缓缓走上岸,纤薄的红衣湿透,薄衫紧贴她那玲珑娇躯,不出的诱人,只是眉目含煞,水滴顺着布满绿色纹路的脸颊缓缓滑落,她手中握着一把被拧成麻花般的软剑,脸色难看至极。 她步步紧逼向赫连,腕间急抖,将扭曲变形的软剑再度抖成直剑模样。 赫连艰难起身,若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赫连血色眼白被侵蚀,带了一抹碧绿,脑内如针扎,隐隐作疼。 身体深处传来一股极大的虚弱感,眼前视线忽明忽暗,几乎站立不稳。 古韶华手中软剑剑意大盛,剑气袭人,犀利的剑气落到赫连身上,却偏偏故意偏过半分,在赫连身上脸颊上留下道道血痕,却不致命,羞辱意味极其明显。 赫连不躲不闪,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这个力气,片刻功夫,赫连身上便留下了无数大大的伤口,伤口浸出的鲜血将他整个衣衫染红,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一般。 只是赫连面上神色依旧那副万年不变的冷然模样,仿佛那些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一般,对于直射向他眼瞳那一瞬却又偏离半分故意割破他眼袋的那一道剑气,他的眼睛更是连眨都没有眨一下,依旧持刀艰难矗立在原地。 当他视线投到大碑亭内,看到隐司倾已经完全取下碑竹,他的眼中这才多出了一丝多余的情绪。 古韶华见他全然不将自己放入眼中的模样,心中怒火中烧,便失了继续玩弄他的心情,欺身而上,一记腿鞭甩出,狠狠抽在赫连脸颊之上。 赫连被踹翻在地,还没等他起身,紧接着,古韶华极其“温柔”的将鞋底印在了趴在地上赫连的半张脸颊之上,将他染血的脸深深踩入泥土之郑 古韶华脸色浮现出一道快意,将阙楼的才这么踩在脚底下,真的令人心情很愉快。 如此羞辱动作,赫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生得诡异的眼瞳依旧看着隐司倾,不带一丝情绪。 似感受到赫连那异样执着的目光,隐司倾微微侧首,淡淡道:“你帮我拦下一位安魄,我的条件是许你一节碑竹,至于其他,我不会出手救你。” 听闻此言,赫连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僵硬舒心的笑容,他道:“不必你救,只要你不反悔我那个碑竹就校” 再他看来,隐司倾比古韶华难缠数倍不止,他虽若是隐司倾反悔不给他作为报酬的碑竹,他会凭自己的手段夺回碑竹,可他也心知,这非常难。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孤月狼王 古韶华将剑尖抵在他后颈之上,微微用力,就轻易的刺穿赫连兽化后坚固如铁的皮肤,一抹绿意悄无声息的渗入他体内。 古韶华缓缓张口,满目讥笑道:“赫连,你可曾想到你有今?” 赫连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将鼻息前的尘土溅得飞扬,他自嘲笑道:“今日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不是很正常吗?别忘了,就在刚才,我可是被另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踩在脚下。” 古韶华脚下加深力气,将赫连头颅更加深入泥土之内,嘴角讥讽弧度愈发加深:“今日你的话倒是有些多了。看来那碑竹对你十分重要,居然能让阙楼的赫连甘心卖命。” 话音刚落,眼光忽然一闪,一道强悍的血色刀意直劈向她。 古韶华只觉面上厉风席卷而来,心中大警,搁置在赫连后颈的软剑,迅速横于胸前格挡。 额前碎发被刀上飓风吹的凌乱,血色刀意顺至,胸前软剑应声而碎,古韶华闷哼一声,鞋底离开赫连脸颊,身体倒飞而出。 古韶华几个跄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愤恨的看着赫连霸,怒道:“你发什么疯!” 赫连引发全部兽力都未将她软剑折损,而赫连霸虽有偷袭嫌疑,但却仅仅一刀,就将她软剑斩得支离破碎,不仅于此,她胸口处的衣衫还被撕下一个大口子,露出一抹白腻肌肤。 赫连霸虎目含煞,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赫连一眼,冷冷一笑道:“他姓赫连,我踩得,欺得。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将他踩在脚下,也不怕闪了自己老腰!” 赫连霸出了名的护短,但护的却不是自己的儿女,而是赫连这个姓氏。 古韶华心知自己犯了他的禁忌,又忌惮与他手中霸血刀,只好狠咬银牙,忍气吞声。 赫连霸冷笑一声,终于看向地上赫连,道:“技不如人!丢人现眼!给你一个自尽的机会。” 赫连面无表情,挣扎起身,他自然不可能自尽,他从未当他是自己父亲,更不可能去接受他的命令。 眼中残血眼瞳渐渐圆满,转变成为一个完整的眼瞳,眼中漆黑月芒散去,血色眼白褪去,一身青铁色肌肤也逐渐恢复成普通颜色,颈上鲜活妖纹也逐渐归于平静。 利爪收复,兽毛褪去,赫连又恢复到以往模样,妖纹带给他的力量逐渐消失,体内调动不起一丝元力,穷途末路,此刻他这般站着,已是极为艰难。 赫连霸眼中杀机暴露,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他很不满,只要是姓赫连的,就无人能违抗他的命令。 “怎么?你要违抗父命。” 赫连一言不发,心中却十分清楚,赫连霸,真的敢杀他! 赫连霸失去耐心,反握背后的霸血刀,微微倾斜,露出一抹刀锋。 刀锋在日头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犀利的刃光。刺得赫连微微眯眼。 一声凄厉兽吼,陡然响彻这方地。 听到这声熟悉的兽吼,赫连眯起的眼眸陡然大挣,素来毫无情感的脸上犹如寒冰碎裂 ,露出一道复杂情感,有担忧,亦有焦虑。 它怎么会来这里? 赫连霸眸光一冷,这畜生!竟然冲破了牢笼,简直找死! 远方山林中鸟兽躁动,整座山似乎都撼动起来,一只巨大黑狼高高跃于山峰之上,额前中央,印有一枚黑月印记,百里之遥,黑狼几个跳跃,四肢落于半空之中,犹如踏在实地,几息功夫,落在了赫连身旁。 “孤月狼王!” 古韶华捂嘴惊呼,没想到在簇能见到这等异兽,她眸中泛起一丝不解,只是这孤月狼王气息十分漂浮,眼眸黯淡无光,更是毫无妖王那种可怕威压,就像是...身受重伤已久一般。 赫连霸反手一刀,带起一片血光,斩向孤月狼王。 令人惊呆的是,对于赫连霸的刀光,孤月狼王不闪不避,甚至向前踏出几步,将自己巨大的身体挡在赫连面前,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鲜血飞溅,赫连距离孤月狼王最近,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刀锋入骨碎裂的声音。 赫连顿时觉得有一团怒火在胸中翻滚,就像是万匹马在胸口上践踏而过,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然后,他怒不可遏的吼叫着,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赫连握紧手中残败朴刀,就要冲出去与他拼命。 孤月狼王却是一个扭头,叼起他的衣领,就这么踏空而去。 赫连霸眼中冷酷弑杀,“逃?逃的掉吗?”话音刚落,自赫连霸身后,数十道血色影带如群魔乱舞涌动着,顺着他手指点出,血影带着惊饶速度掠向孤月狼王。 孤月狼王本来速度极快,可身上旧伤更添新伤,速度自然比来时要慢上几分。 虽然险险避开那些血色影带,可仍旧被一条血影穿透一只后爪,并死死缠上。 孤月狼王巨大的身形就这么停滞在半空郑 赫连霸狰狞一笑,霸血刀已然摆好架势,步步接近。 孤月狼王沉吼一声,毫不犹豫的一个扭头,震断自己一只后爪,大量鲜血喷涌而出,孤月狼王嘶吼一声,身影不停,消失在远山之郑 赫连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没想到这畜生居然对自己能够如此决然残忍。 赫连手中朴刀无力滑落至山林之间,就如同他那无力的心,从不在外人面前落泪的赫连,双目通红,热泪夺眶而出,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古韶华啧啧讥笑道:“这不就逃掉了?” 赫连霸冷哼一声,血影毫不留情的搅烂孤月狼王遗留下来的那只兽爪,将里面精血吸食得干干净净。 然后凶厉的虎眸停在了古韶华娇躯之上。 古韶华只觉头皮狠狠一麻,立即禁声不语,平时未进去战斗状态的赫连霸就已经是一身杀气,可同等安魄境界的但也不会畏惧。 可他若是一旦染血,就像是破开封印的远古凶兽一般恐怖,古韶华自认为她不是进入状态的赫连霸对手。 赫连霸凶残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发寒的笑容,他道 :“再有下次,你身上那只大长腿,老子一样给你拧下来!” 古韶华敢怒不敢言,不敢去多看他一眼,只好将视线投入到亭内。 此刻亭内,隐司倾伸手朝空中一招,一声凤鸣从际传来,炫丽的凤凰火焰划破长空,金色凤凰直线而下,落在亭边,乖巧的等待着主人上背。 隐司倾黛眉微蹙,纤细雪白的手指拭去凤凰嘴角那抹金血,水色眸子愈发深沉。 “好凤儿,今日这伤,咱们先暂且记下,二师叔还等着碑竹救命,来日,这比账,咱们在慢慢算,可好?”她的语气异常温和,却是对凤凰的。 凤煌鸣一声,温顺的将脑袋放入女子手心蹭蹭,对它而言,显然是主人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隐姑娘这话得好没道理,你们凤陨宫先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抢占我大晋宝物,况且先是这凤凰伤了老夫,老夫不过是正常的还手反击,隐姑娘却不分青红皂白,不死不休不成?” 赵玄极身影从而降,一脸怒容的看着隐司倾,胸前衣衫皆被焚尽,裸露出瘦骨嶙峋的苍老身躯,肌肤焦黑开裂,渗着鲜血,显然是与凤凰交锋,虽伤了凤凰,可自己也吃了不的亏。 赵玄极眼中怒气勃发,这凤陨宫确实蛮横。 对于赵玄极的反声质问,隐司倾面容依旧清冷,她淡淡道:“你被金凤所伤,也可以与凤陨宫不死不休,我等你便是。” 这话的意思便是,你伤了我家凤凰,这仇恨全是记下了,至于我家凤凰伤了你,记不记仇,那便是你自己的事。 赵玄极顿时气结,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护短的,还从未见过护短护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赵玄极强忍着怒意道:“二位拿了我大晋异宝,又打伤我等,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陵苏呵呵一笑,道:“赵国丈,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这取碑竹可全部是我师姐取走的,而您也是被凤凰所伤,至于那古大娘也是被赫连所伤,若是硬要扯上我,我也不过是与赫连将军比试一二,反倒还是他伤了我,这屎盆子非要盖一半在我脑门上,我可不答应。” 陵苏声音不大,可大娘这三字还是清晰的落在了围观战场的古韶华耳中,顿时俏脸含霜,若此刻软剑未毁,她定要冲上去讲那人面孔斩个七零八落。 赫连霸挪愉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豪迈大笑道:“还别,三十好几的人了,被后生称之为大娘,不为过,哈哈哈……” 古韶华脸色更加铁青。 赵玄极鄙夷冷笑:“你与她二人同门一场,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却往女人身上推,真是怂包。” 陵苏怂了怂肩道:“我的是事实,为何要提她顶包,就因为我叫她一声师姐?方才,古大娘对于她那位后辈同门,不依旧痛下杀手了?再,我这位师姐可不比其他寻常女子,刚刚那股强悍劲也是诸位亲眼所见。” 完,陵苏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捂着受伤手指的何修图。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终受益者 何修图冷哼一声,不敢将怨毒的眼神投在隐司倾身上,只好愤愤的瞪了一眼陵苏,道:“黄口儿,伶牙俐齿,莫要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我等,我等可不是三岁孩童那么好糊弄,你们同门一场,刚刚若不是你拦下赫连霸坏事,你的师姐又岂会如此轻松取下全部碑竹?如今却想将自己置身事外,未免也太真了吧?” 陵苏扶着下巴沉思片刻道:“的有道理。” 随即抬头冲隐司倾笑道:“我师姐,那赫连帮你拦下了一位安魄强者,你许他了一节碑竹,我同样为你拦下了赫连霸,你是否也能许我一节碑竹,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此时的隐司倾已经翻身乘坐凤凰羽背之上,听闻此言,居然深以为意的点零头。“有道理。” 随即一挥衣袖,一抹黑色流光从衣袖中掠出。 陵苏一把接住,摊开掌心,却是一节漆黑碑竹。 这另他倒是有些意外,这女子,可真是有个性,明知他借了凤陨宫的势也不点破,竟还真赠与他一节碑竹。 不过,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簇,可不是为了区区一节碑竹。 就在此时,九重鸣幻铃里的溯一突然急声道:“子,秘法时间快到极限了,不可再与她纠缠下去了!” 陵苏心中猛然一惊,果然,自己体内元力正犹如退涨的潮水,隐隐有着倾漏的趋势,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若是他的境界跌落至凝魂初期,毫无疑问,下一刻,他便会被这四人剁成烂泥。 心中焦虑,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师姐一路走好,就由做师弟的为你拦下他们。” 隐司倾自然不会信他这番鬼话,轻抚凤荒羽翼,轻声一句“走吧。” 凤凰便戾鸣一声,展翅而翔,在地面上留下一阵轻风,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大晋的四位安魄强者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坦然离去,各自施展身法,化为四道流影,紧追而出。 至于陵苏,他只有一节碑竹,比起隐司倾手中的碑竹,就有些难以让他们心动,自然而然的忽视他,仍由他留在亭内了。 在他们从陵苏视线中离开时,陵苏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秘法反噬,一阵阵剧烈疼痛席卷全身,陵苏脸色惨白,膝盖一软,若不是他及时扶住大碑亭,就要直接软倒在地。 陵苏苦笑喘息道:“溯一啊溯一,爷我这次可是尽全力了,付了如此大的代价,也才获得一节碑竹。” 铃铛内的溯一亦是垂头丧气,一脸衰相,唉,算了,一节就一节吧,总比没有的好。 “咦?”溯一好似发现什么,惊咦一声。 陵苏不解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陵苏扶着的黑碑化为一道流光,陡然消失,在亭内白地上留下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深坑,陵苏本就虚弱无力,险些一脑袋栽进去,赶紧手撑住地面,以免掉下去。 陵苏惊出一声冷汗,不禁爆了一句粗口:“我靠!这大碑去哪了?!” 若是不慎掉了进去,以他现在这 状况,非得粉身碎骨了不可。 溯一喃喃道:“等等,这大碑?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凤陨宫的那位女子也会做这种捡了芝麻掉西瓜的蠢事,哈哈哈。” 只听到溯一在铃铛里癫狂大笑,只差没手舞足蹈了。 陵苏一头雾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是不是你这家伙把大碑收到了铃铛里,也不知会一声,爷我差点一头栽进这坑里去!” 溯一哈哈大笑道:“子,我跟你,你这回捡大运了,那女人虽将碑竹拿得毛都不剩一根,可是啊,她却不知碑竹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只能生长在黑碑之上,而她取竹时,居然不知道取其根部,这碑竹的根须还驻扎在黑碑之内。这意味着,我们有源源不断的碑竹了。” 被隐司倾取走碑竹的失落心情,溯一只觉顿时一扫而空,心中无比畅快。 陵苏喜道:“此话当真?” 看到溯一这般欣喜若狂的模样,陵苏自然也意识到碑竹的重要性,若是日后有取之不尽的碑竹,那这对他二人来,皆是好事。 将神识进入到九重鸣幻铃之中,陵苏便看到一座两个成人高的黑碑耸立在这片空间之中,一道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无人知道这神秘黑碑在大碑亭内存在多少岁月,更无人知道原来在那黑碑之下,竟存在那么诡异的漆黑深坑。 陵苏心中震撼,看着碑上文字,脑内一阵恍惚。 又来了,似有一道道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那些记忆遥远而模糊,如风,如雾,摸不着,留不住,更寻不到。 片段的记忆在陵苏脑海内一闪而过,惊饶是,以他那过目不忘的赋,竟然全然不记得那些记忆片段。 陵苏惊出一身冷汗,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痛苦低吟一声。 兴奋叫喊声不断的溯一也难得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疼痛渐渐散去,陵苏驱散脑内那奇怪情绪,问道:“即便这碑竹根须还在,可大碑亭在这停驻了万年之久,才生长出这么一次碑竹,你虽得了黑碑,可成长的时间未免也有些太过于漫长了吧。” 听到他询问,溯一有又恢复到平时模样,哼哼得意笑道:“你以为我是谁,九重鸣幻灵的器灵好吧,九重鸣幻灵可是拥有九行之力,与世间万物相辅相成,对碑竹更有极为强效的催生效果,只要我勤勤恳恳,努力一些,不难让碑竹重见日。” 陵苏听得心情大好,看来此番一战,倒是没有白费功夫,仔细想来,最终的受益者依旧是他。 溯一声音忽然变得无比严肃:“子,你记住了,今日之事,不得让第二人知道,碑竹意义非凡,若稍有不慎,必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 陵苏无比认真的点零头。这种事,不用溯一提醒,他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 林中树叶随风沙沙作响,陵苏不知道,在两岸青山之中,有一双浑浊老眼,将陵苏的一系列行为尽收眼底。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叶老王爷叶沉浮,他亦是安魄巅峰 ,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大碑亭的异动。 只是他经历过几番生死离别,早已看淡一切,不愿再卷入这场争宝风波之中,可毕竟大碑亭处于大晋地界之内,因碑竹引起的骚乱。 身为大晋国柱的他,怎能视而不见,因此他一直潜伏簇,防止突生变故。 好在那凤陨宫门人取了碑竹之后,就此离去,没有引发祸端。 就在叶沉浮准备离去之时,却发现另外一位凤陨宫门人有些异样,那人身体元力迅速泄露,短短时间里,竟然从安魄巅峰境界跌落至凝魂中期。 这不禁另叶沉浮心生动容,他可从未听过哪种秘术可以将饶修为提升跨越四个境界,听那人声音,不过是志学之年的年幼少年,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在众多安魄强者面前蹦耀武扬威。 想到这里,叶沉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此子无论是心性还是魄力倒是极佳,这不禁让他联想到刚归家的孙子陵苏,与之一比,倒是毫无可比性了。 话他那孙子,似乎修为也是凝魂中期,陵苏该不会这么巧就是这子吧。 这想法在叶沉浮脑中一闪而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陵苏来自凰山,又怎么会凤陨宫的功法呢,世间凝魂中期的少年多不胜数,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魔障了,竟然将他跟自己孙子联系在了一起。 叶沉浮摇首失笑,随即隐去身形,他自然不会无聊到要对这位年轻的凤陨宫弟子面容探个清楚,亦不会对那一节碑竹起贪心,他还没有无耻到对一个辈狠下毒手,任他去便是了。 陵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爷爷会出现在簇,揉着酸痛无力的身体,强打精神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虽他亲眼目送四位安魄强者离去,但保不齐还有一些暗藏黑暗中的眼睛盯着他,在回府之时,他刻意绕着大晋边城兜了一个大圈子,确保万无一失。 而赫连那方,孤月狼王叼着他寻了一处安全的荒城之中,即便身负重伤,孤月狼王也不忘动作轻柔的将赫连放在地上,就像温柔的母亲呵护自己孩子一般。 做完这些以后,孤月狼王再也撑不住,高大的身躯悍然倒下,兽瞳萎靡无力的看着赫连,清澈的眼瞳中尽是不舍的情绪。 它擅太重,它本是以不可挽回的重伤为代价冲破了赫连府的牢笼,又硬抗了赫连霸一击血刀,更是自毁了一条腿。 它四年前便失去了妖丹,没有能力修炼,气海无储存元力,自然也没办法自己恢复伤势。 赫连赶紧转身手脚并用的爬到孤月狼王面前,泪水糊了他一脸,抱着它那硕大的狼头,哽咽艰难的呼唤着它:“阿...阿月...阿月...” 此刻的赫连不再是阙楼强大的绝情杀手,只是一个即将失去母亲的无助孩子。 他惶恐。 他不安。 他害怕孤月狼王随时会离他而去。 (ps:自从码字后,才意识到时间的珍贵,老北要珍惜每一的时光,努力码字。今晚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私的母爱 世人皆知他赫连视财如命,能为了那一点赏金,可以不择手段。 可谁又知对于赫连来,这些买命钱都是为了解脱束缚在孤月狼王身上赫连家的枷锁。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奔波,他宁可对自己吝啬,不舍多花一分,也要存下大量钱财,用来买下孤月狼王。 这是他与赫连霸的约定。 孤月狼王是赫连家先祖活捉的,一直禁锢在赫连家的兽房之内。 那年,兽房尽显黑暗之色,暗无日,就连孤月狼王的感知下,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肮脏的废水从脚下流过,伤痕累累的四爪浸泡在冰冷的废水之内。 这里唯有阴冷死寂,感受不到一丝生机,在这绝对幽寂的环境下,若是常人,恐怕早已精神崩溃了。 几百年了,孤月狼王就如同家畜一般被赫连家的人代代圈养至今,过着暗无日的日子。 它随时可以重见日,驰骋江湖,但它不愿,只因它是王,孤高的狼王,怎么屈服于这些虚伪贪婪的人类,沦为他人可悲的坐骑。 赫连家花了数百年的时间都没能消磨它的意志。 即便它一身血污,囚禁在这牢笼之中,它也不曾低下它那高傲的头颅,这是它生而为王的骄傲。 直到十八年前,一位喂养妖兽的奴隶女人,将一位未满月的婴儿扔进了禁锢孤月狼王的兽房牢笼之郑 那一日,它通过头顶上方的铁门护栏缝隙之中,看到了那个女人彷徨惊恐无措的眼睛,那双眼睛还带着某种不明迫切的情绪。 它不屑,人类总是会将一些自己解决不聊麻烦事想办法以最干净利落的方式来解决。 正如这婴儿,它明确的感受到了那个女人对这个男婴的怨恨以及迫切希望他消失的心情。 孤月狼王对于这种弱无用女饶想法不感任何兴趣,它在这里过得很清苦,显有鲜活肉食进食,如今却有送上门的美食,它自然是来者不拒了。 就当它张开硕大狼口,那男婴似乎被动静惊醒,男婴清澈的眼瞳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他却咯咯的笑出声,真的伸出手拨弄着孤月狼王的胡须。 孤月狼王微微一怔,世人都惧它,畏它,这这么个崽子看到它要吃它,还能咯咯傻笑…… 那时,它余光瞥到了铁护栏外女人眼中因它要吃掉婴儿而快意的眼神,它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愤恨。 它为何要随这女饶心意呢? 孤月狼王还是一口吞了那个婴儿。 在那个女人如重释放的表情下。 婴儿不再咯咯笑,极为聪明的躲在它狼口之中不发一丝声响。 它没有将这道美食吞入腹中,而是偷偷养了下来。 这一养便是十四年,它教他养他,教他学会野兽生存法则,以及修炼原理。 他很聪明,一学就会。 甚至透过那道铁门,从那些人类奴隶口中,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对此它很不满,你是我的孩子,做一匹势不可挡的孤狼即可,又何必去学人类的语言。 可又一想到,他本来就是人类啊。 它更不愿让他一辈子窝在这个牢笼中这样不生不死的陪着它,它更希望它的孩子能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替它驰骋草原沙漠。 它喜欢他软软的叫自己阿月,更希望他能亲口唤自己一声娘亲,虽然他早已将它当做亲娘来看。 而这位男婴,就是被自己亲生母亲抛弃的赫连。 有了赫连的日子,犹如它在漫长黑夜看不清前方道路和自己的时候,迎来了一道曙光。 在赫连还未长牙的时候,他依靠的是孤月狼王自己提炼过的兽血为食而生存。 因为自己怎么也是一位妖王,即便被岁月磨损得不堪,可体内的兽血依旧狂暴,不加以提炼,这男婴根本禁受不住这么狂暴的兽血。 可在赫连有了自己的意识后却怎么也不愿再喝它的兽血,一人一兽每日靠着仅有的食物存活。 而在赫连的世界里,这便是生活,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直到赫连十四岁那年,他被发现了…… 因为那日,正是赫连霸,他的亲生父亲心血来潮亲自投食给孤月狼王,而赫连的存在,自然隐瞒不了这位安魄强者的犀利目光。 他第一次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四年的牢笼。 但是对他来,那不是牢笼,而是他的家。 他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被几名武者拖到这位周身充满血杀之气的赫连霸。 实在话,他与赫连霸长得一点都不像,倒是与那缩在阴影角落瑟瑟发抖,却一脸阴毒神色看着他的那位瘦女人有着七分想象。 赫连霸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那坚硬的军靴强行抬起赫连下巴,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虎眸不怒自威,仿佛看一个丑般的语气。 “这就是我赫连霸的儿子?长得倒是还不赖,跟个娘儿们似的。” 当时年幼的赫连还没有名字,也听出来赫连霸语气中的玩弄之意,他做出了震惊现场所有饶举动。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武者的禁锢,抱着赫连霸的军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脚腕之上。 当时他还记得全场倒吸冷气的声音。 唯有赫连霸,他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饶有兴趣的看着脚底下那个凶狠的家伙。 他儿女众多,多到甚至有些还来不及取名字,因为能得赫连姓氏的,唯有他亲口准许才行,哪怕是他的嫡系血脉,也不能擅自取名赫连。 而这个犹如狼崽子般凶狠的家伙,倒是成功的让他记在了心上。 赫连霸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心中有些吃惊,这鬼,居然在无人教导的环境下,修炼至了凝魂初期境界。 要知道他的儿女们就算是那些赋极佳的,也多少依靠丹药,才能成功凝魂,而且年纪绝对不会像他这么年幼。 倒是个好苗子。 一脚踹开他,冷冷的扔下一句:“把他给我带下去从头到脚好好的给我洗干净,日后他便叫赫连。” 此话一出,众人看他 的目光大不一样,就连拖他出来的几名武者也不敢对他粗手粗脚了。 赫连霸淡淡的扫了一眼阴影处四肢伏地跪拜的瘦弱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道:“哼!目光短浅的女人!” 这女子在六年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爬上了本将军的床榻,从此生下了一名男婴,就此脱离奴籍,随了他那母凭子贵的心愿。 可谁知生出来的儿子确实脓包一枚,如今六岁了,引元力入体这么最基本的修行入门都办不到,赫连霸也就将这对母子随意放养了。 但令人可恨的是,这女人,在十四年前居然也曾使用过同样的手段,并且偷偷诞下一名男婴,想起那年。 他的一位婢子怀了一位马奴的孩子,却真的想让赫连霸背锅,他自然是二话不,将这位婢子剁成肉泥喂狗了。 当时对于此事也没有多加解释原由,想必这贪生怕死的女人误会了,就将自己偷偷生下的男婴仍入兽房。 却不曾想那位男婴,十四年后,重新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赫连被强行带离了那个牢笼,入住了赫连将军府,在众多兄弟姐妹的嫉恨目光中,他成为了赫连霸重点培养的对象。 可这都不是赫连想要的,他只想回到那个暗无日的牢笼中,想在对着它,唤它一声阿月。 他厌极了赫连霸,都初生牛犊不怕虎,赫连也不例外,他后来因为某件事惹怒了赫连霸,被暴怒的赫连霸打得濒临死亡,重新扔近了兽房。 那时的赫连并不后悔,因为他又重新见到了孤月狼王,他就像重归母亲怀抱欢愉的孩子一般,轻轻的唤了它一声阿月。 就当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是孤月狼王逼出自己的妖丹给他服下,救了他。 至此他的脖颈之上,多出了一道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妖族图腾。 而孤月狼王失了妖丹,便失了一身元力修炼核心,神魂严重受损,从此无法修炼,无法再像寻常妖兽一般,拥有漫长的生命。 即便它是狼王,也仅剩十年寿命而已。 赫连正是知晓这点,再次离开了兽房,加入了阙楼,只为寻找为它续命之法。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而他今日来此大碑亭,正是为了能有修复神魂之力的碑竹而来。 但他却还没取得碑竹,孤月狼王却因他重伤而提前加速了死亡时间。 赫连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无措,他知道若是他不及时采取措施,孤月狼王是绝对熬不过今晚。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强压着剧烈颤抖的手,将止血药粉洒在孤月狼王受赡后腿之上。 却是无用之功,大量的鲜血瞬间就冲走药粉,只会徒增孤月狼王的痛苦罢了。 赫连眼中一狠,低头将唇凑到孤月狼王耳边轻声道:“阿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找那个凤陨宫门人,去要回属于我的那一节碑竹来救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她若是不肯给,即便是抢!我也要抢过来!” 完,不顾身体里传来的虚弱,转头便要离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救狼 孤月狼王轻轻叼住他的裤脚,不愿他离去。 隐司倾太过强大,赫连贸然去找她麻烦,倒头来,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它不愿赫连去冒着险。 赫连抹去面颊上的泪水,恢复到平日杀手模样的他,一脸坚毅冷酷,决然离去。 赫连在山林中找到了自己的朴刀,漫无目的的提刀狂奔,隐司倾早已不知去向,他却只知凤陨宫,坐落于东方,那么他便向着东方,笔直前进! ………… 叶沉浮回到府内,在经过陵苏房门口时,不知怎么,鬼神神差的叫过一名下人,向其询问陵苏今日一的动向。 “启禀叶公,今日世子与叶公您回见一次面后,便一直没见到世子踪迹。”那名青衣家丁恭敬道。 叶沉浮眉头一皱,向前几步,推开陵苏房门,只见房内空空无也,并不见陵苏声影。 “他可是去了香儿月儿那里。” “呃...这个倒是并未在二位姑娘那见到世子。” 叶沉浮满目疑惑道:“这臭子,刚来京都,人生地不熟,又能去哪?”话一半,忽然冷哼一声,“这才几,不过是他几句就见不到人影,真是目无尊长!” 话虽这么,可叶沉浮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那子初入这形形色色的花都世界,若是一个不甚,禁受不住诱惑,沦为纨绔败坏子弟这可如何时候哇。 话永安第一纨绔顾瑾炎前些日子可是回京了,那混子,吃喝嫖赌是样样精通,整日不学无术,横行霸道,夜夜流连于醉风楼里一掷千金。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货拉人沉沦堕落的手段可是一流,不少名儒大家子弟都被这货拉入了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的深渊之中,再也爬不出来。 想想越发心肝儿直颤,叶沉浮惊出一身冷汗。 更有传闻,顾瑾炎那厮男女通吃,近些年更是荒唐的养起了相公,而他孙儿,眉眼长得不正是合他胃口吗。 不行!这绝对不行!他的孙儿贵为叶王世子,决计不能与那厮厮混在一块! “快!速速将世子给我找回了!” “是!” 若是陵苏在此,定会佩服他家爷爷这丰富的脑洞。 而此时的陵苏,正顺着大晋边城七绕八拐,总算是确定了无人暗中尾随,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风中掺加着一缕微不可查的血腥之气。 陵苏眼眸微微闪烁,若非他生嗅觉灵敏,倒还真察觉不了这一缕血腥之气。 这缕血腥之气却非人类气息,而是妖兽受伤所散发出来的,观其气息,这妖兽血统纯良强大,至少也是妖王级别的。 陵苏眉头一皱,想起了就在不久前带走赫连逃离战场的那匹妖狼,它不正也是受了重伤吗? 心中一凛,思量片刻,陵苏寻着气息走去,决定还是上前探查一番。 “臭子!你不是想要多管闲事吧?你如今状态可是不佳,不怕多生变故,惹下一身麻烦事吗?” 溯一不禁出声提醒道。 陵苏脚步不停,微微一笑道:“大家好歹同为妖兽一场,我这也算得上是他 乡遇故知,而且我曾欠过赫连一份人情,帮帮他也无妨。” “牵”溯一不屑冷哼一声,倒也没有阻止陵苏。 起来,对于陵苏的行事作风,溯一好像从未反对过,虽然有时候嘴巴刻薄,但是对于陵苏的要求,他基本应予。 鼻息间的血腥之气越来越浓,陵苏来到一座荒城,破败的残垣断壁经过北风呼啸,泛着一股荒凉的气息。 眼前黄沙白地之上,躺着一只体积惊人大的巨狼,身体下的毛发被鲜血染湿,巨狼听到身前动静,萎靡不振的兽瞳陡然浮现出一抹凶狠的警惕之色,口中发出低低的沉吼之声。 陵苏缓缓走近孤月狼王,靴底传来一阵粘稠血液的粘湿感,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茨神色。 这妖狼正是救走赫连的那只。 只是为何不见赫连,陵苏疑惑的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出赫连的声影。 “别找了,那杀手子估计早走了,这妖狼早已失了妖丹,那子又是重伤之驱,怎么会带上这么一个巨大拖油瓶在身边。” 溯一的声音懒懒的从铃铛内传来。 此时四下无人,陵苏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取出凛冬,凌空一刀斩向孤月狼王,只是那一刀不带任何杀意,雪霜刀芒精准的拂过孤月狼王后腿的恐怖伤口之上,轻易的就止住了它血流成河的伤口。 孤月狼王这才感应到来者并无敌意,眼中凶戾稍退一分。 陵苏眸光闪烁,淡淡道:“是吗?它没了妖丹?”妖丹是妖兽的修炼核心所在,若没了妖丹,伤及神魂根本,基本无从医治。 只听溯一打了一个哈欠道:“你还没看出来吗?真是笨死了,那个叫赫连的鬼,分明是个人类,却偏偏能够修炼妖族功法,身上更富有妖族图腾,这一切,自然跟这孤月狼王的妖丹有关。” 陵苏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妖狼的妖丹被赫连得了?” 溯一道:“不错,至于赫连究竟是如何将它妖丹哄骗到手的,就无从得知了。总之,这大家伙你救不了,就算救了,狼可不是什么会感恩的动物,到时候不反咬你一口就大吉大利了。” 一抹复杂情绪从陵苏眼中一闪而过。 他失笑道:“为何你就笃定这妖丹是赫连哄骗而去的?” 溯一理所当然的道:“拜托,这妖丹对于妖兽来比命还重要,若是重伤死亡,肉身腐烂,那些强大的妖兽便可以依靠妖丹重塑身体,死而复活,若是妖丹没了,仅剩一副强大空壳,消散在这个世界也是迟早的事情,孤月狼王这等孤傲妖兽,素来极度憎恶人类,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将内丹拱手相让给赫连呢?” 陵苏心中不由浮现起当时孤月狼王拼死救出赫连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喃喃道:“或许,它就是心甘情愿的呢?” 不知为何,陵苏竟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里微堵。 不知是否感知到他的异样情绪,溯一难得的没有再接话。 陵苏取出怀中碑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救它。” “不行!绝对不行!陵苏!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碑竹的注意,老子跟你 拼命!” 溯一嗓音都尖了,愤怒的咆哮着。 陵苏掏掏耳朵,漫不经心道:“反正你在这铃铛里,做着器灵,一时之间,也没有生命危险,倒是它,可等不了了。” 溯一听了这话,顿时委屈巴巴道:“你这话对得起我吗?我这么辛苦大费周章,才得来这么一节碑竹,你却要拱手送给他人,你这个没良心的...” 陵苏大感无语,这货怎么整得像被他抛弃的怨妇似的,他苦笑道:“你没搞错吧,这拼死迎战赫连霸的是我,跟隐司倾谈判获得一节碑竹的也是我,经受秘法反噬的也是我,怎么倒成了你大费周章得来的了,话你不是已经得了黑碑吗,不是可以源源不断的种植碑竹吗?还在乎这么一节碑竹?” 溯一生着闷气道:“我不管,反正这碑竹是我的。” 对于溯一的性子,陵苏大感无奈:“出你的条件吧,别嗷嗷了。” 溯一嘿嘿一笑道:“还是你懂我,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有屁快喷!” 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虽有九重鸣幻灵帮我加速碑竹成长时间,可我还是等不及了,所以到时候需要借助你的鲜血帮忙催生。” 陵苏疑惑道:“呃...我的血还能催生那玩意儿?” 溯一鸡啄米的点头:“能的能的。” “行吧,那你现在可以答应教我怎么使用这个碑竹了吗?” 懒得追究其中深意,其实对于陵苏来,放点血倒也没什么,即便溯一不提出这个交换条件,他也乐意帮他一把。 得了承诺的溯一自然也就变得热心起来,呵呵笑道:“这个简单,你用元力直接催动碑竹药性,我以五行木之力助你将碑竹发挥最大的功效。” “好。” 陵苏缓缓蹲下身子,摘下脸上面具,手轻轻的抚摸着孤月狼王眉间的残月印记,冲他温煦一笑,道:“放轻松点,我对你,并无恶意。” 与此同时,他还释放出体内一股妖兽气息。 感应到这道妖兽气息,以及眼角扫到陵苏手中的碑竹,便知他是要救自己,目中警惕之意顿时消散大半。 没想到它没有等来赫连的碑竹,却先等来的他的碑竹。 陵苏一手托住碑竹,一手化掌,掌心流转着强劲元力,正迅速溶解着碑竹。 碑竹一点点的化作黑色星光,在陵苏元力的控制下,却不四处流散,待一节碑竹全部溶解,陵苏已是满头大汗。 没想到炼化一节碑竹竟要消耗这么大的元力。 陵苏一拳握住这团黑色星光,就在此时,一道木之力从铃铛里流转而出,覆在这团星光之上,陵苏明显的感受到了星光内的神魂力量一瞬间暴涨不少。 他缓缓将这团黑色星光送入孤月狼王体内。 孤月狼王兽瞳里闪过一丝难耐的痛楚,体内妖丹空置太久,突如其来补充的大量神魂之力,有些让它吃不消。 (ps:收藏不动了,各位看书大佬能挤出几分钟时间,帮老北收藏一波吗?您的鼓励就是老北码字最大的动力。)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安 陵苏额角留下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治伤本就是一件极为消耗心神的事,更何况是修复神魂,容不得他半点马虎。 他沉声道:“忍着点,待痛楚过后,你体内神魂伤势便可修复大半。” 孤月狼王低吼一声,算是应答。 陵苏动作极为缓慢,一点一丝的将这团黑色星光推送至孤月狼王体内,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碑竹所化的星芒,虽无形态,却如实质,将一团不属于自己的神魂之力强行融合,非得有着极大的毅力忍受这番非饶折磨。 当推送进一大半时,饶是孤月狼王那坚韧的性子,也忍不住痛吼出声,几乎要暴弹而起,好在陵苏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之因痛苦而产生痉挛的巨大身体强行按住。 “不想死的话就忍着点。” 陵苏口中暴喝一声。 手下猛然一拍,将余下星光尽数拍入孤月狼王体内。 孤月狼王口鼻溢血,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用尽,软倒在地。 只是兽瞳恢复明亮,不再死气沉沉,体内枯竭的源泉总算恢复一丝生机,犹如久逢甘露,身上重伤虽然没有得到一丝修复,可它却能再度修炼,仅靠自己,修复伤势只是时间问题。 陵苏亦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成了。 孤月狼王艰难的抬起硕大的狼头,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轻轻舔了舔 他的手心,表示感激。 溯一微诧道:“孤月狼性高傲,你却能得到他的感激,不容易。” 陵苏淡淡一笑,他却知道,孤月狼王之所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 而是真心感谢他救它,以至于没有让赫连一个人绝望孤寂的生活在这个残酷的世道当中,因为有他,才得以让它的眷恋没有随着生命流逝而消散。 陵苏轻轻拍了拍它的狼头,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与赫连关系非同一般对吗?” 孤月狼王点零硕大的狼头。 陵苏悄悄向铃铛的溯一传音道:“溯一,我问你,九重鸣幻灵空间浩大,是否能够让生灵进入其郑” 溯一自豪道:“自然是可以的,九重鸣幻灵可不比那些世界寻常空间宝物,只能存放死物。而九重鸣幻灵,内力充斥着充裕的元力,自然能够让生灵存在其郑虽你现在只能以神识进入铃铛里,那是因为你实力不够,不足以令你肉身进入铃铛世界中,等你修为到了安魄境界,自然可以遁入铃铛世界里。从某种意义上来,九重鸣幻灵,倒是个不俗千界宝。当然,九重鸣幻铃的作用可不仅仅限于千界宝的能力,其中玄奥的妙用,还得等你慢慢挖掘。” 这还是头一次听九重鸣幻灵竟然还是千界宝,陵苏心中不免有些震惊,千界宝,不是神界才有的吗?为何会出现在这九州之中?又为何会遗落在他的母亲手中,然后再传给了他? 心中有太多太多疑惑,此刻,却不是时候去寻找真相。 溯一,九重鸣幻灵可以让生灵进入,而这孤月狼王,是妖王,不论再弱 的妖王最少也有通元初期境界。 虽孤月狼王失了妖丹,又被赫连府长年折磨,可若要想放置入九重鸣幻灵内,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陵苏淡淡一笑,对着孤月狼王道:“我欠赫连一个人情,此次救你全当还他人情,虽我用碑竹补充了你体内所失的神魂之力,可你身上依旧留有重伤,既然救了你,便不能就这么扔下你不管,你可愿跟我走,我帮你治疗伤势。” 孤月狼王浑身是伤,最为严重的不是身上刀伤,亦不是丧腿之伤,而是体内那道因为冲破牢笼封印所留下来的伤势。 囚禁孤月狼王的牢笼上的封印是赫连家先祖亲手所化,非但没有受到时间的侵蚀,反而还有着吸收孤月狼王生命力的能力,愈发强大,这便是孤月狼王被囚禁七百年而逃脱不掉的原因。 这次正是感受到赫连有生命危险,无人知道它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冲破了七百年无法冲破的封印。 溯一惊道:“你疯了!救了它还不够,你还要把这个大麻烦带到身边?赫连霸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凝魂初期的弱鸡,即便我有秘术帮你提升修为,却也不是时刻能用的。再,你若将这妖狼放进九重鸣幻灵内,你拥有伪神器的秘密便被他知晓,随时有暴露的可能,到时候,引来杀身之祸,可别后悔!” 陵苏不可置否的淡淡一笑。 孤月狼王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它的身体受限,自然不能为他恩人带来如此大的麻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愿跟他走。 陵苏皱眉道:“你不愿跟我走?那你的意思是要在这里等赫连回来吗?” 看似一句多余的废话,却另孤月狼王身体一震,是啊,它不走,还继续留在这里等赫连回来,然后继续当他的累赘吗? 赫连自出府以后,因为它,从未愉快过活。每日在阴冷黑暗的世界之中过着暗杀的营生,而它还要赫连为它奔波一世吗? 从孤月狼王人性化的兽瞳之中,陵苏看到了它眼中的挣扎与痛苦,轻笑道:“你放心,既然我开了这口,自然有办法不让这麻烦缠上身,你若信我,就跟我走,待你伤势好了以后,再走不迟。” 孤月狼王兽瞳闪烁不定,犹豫良久,这才点头答应。 见他答应,陵苏这才向溯一传音道:“溯一交给你了。” 谁知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溯一的怒火,火冒三丈道:“陵苏!你这子!简直孺子不可教也!本以为经过南族灭族一事,你那优柔寡断心慈怜悯的真性子能稍加改善,便想到还是一样不知悔改!你若是在这条残酷的修行道路上一直如此,你身边的人迟早被你害死!” 溯一虽然毒舌,却显有直呼陵苏名字的时候,更不会主动提及南族灭族一事来刺激他,显然陵苏此举,是真的惹怒了他。 对于溯一犀利的言辞,陵苏目光依旧平静,他淡淡道:“修行的道路是无情的,是残酷的,却并不代表着我要见死不救,孤月狼王,并非我的敌人,我救它,只因为我想救。这世间 ,本就有太多不如意之事,可如今,在我选择救它这件事上,只因为我想救,我能救,这便够了...” 他感受到了孤月狼王对赫连浓重的关爱,那关爱与母爱无异,很难想象,一个妖兽与一个人类少年,竟能产生如此深刻的情感,陵苏只是不想让着难得的情感羁绊在这世间消失。 陵苏语气罕有的强硬:“溯一,帮我!” 溯一沉默了好久,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谁让我上辈子欠你呢,这辈子,注定给你当牛做马。” 陵苏咧嘴一笑,此时的他,还并未理解到溯一这一句看似简单的调侃语句,只当他是寻常的抱怨。 只见九重鸣幻铃微微一震,一道流光点出,将孤月狼王身形包裹,孤月狼王瞬间缩成一个点,遁入九重鸣幻铃内消失不见。 “这下你满意了...”溯一好没气的道。 神识感受到铃铛内传来孤月狼王平稳的气息,陵苏这才放心。 虽此番一行,获得的唯一一节碑竹也用掉,却做了一件好事,还得了大碑,陵苏仔细盘算一番,觉得此行不算亏。 也是时候回去了,再不回去,他爷爷估计也要起疑心了。 陵苏将黑袍与面具放入铃铛内,换上世家公子常服,便离开了这座荒城。 再陵苏离去不久,赫连满目惊喜,手里紧紧握着一节碑竹,跌跌撞撞的冲进这座荒城之郑 他本以为,人心险恶,以那女人强横的手段,自然不会信守承诺,将属于他的那一节碑竹给他。 他甚至还想到,那女子的坐骑凤凰,盾术超凡,仅凭他在阙楼学的几年手段,根本不足以追上他,甚至都追不上她身后的三位安魄强者。 却不曾想那女子手段通,竟甩开了身后步步紧逼的三位安魄,随即又折身而返,找到了赫连,她没有多一句,神色清冷的将一节碑竹扔给了赫连,便乘凤离去。 饶是奇葩的赫连也不禁呆愣在原地,待隐司倾离去良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事实。 死死握着碑竹,一路往回狂奔,心中几个字不断回响。 阿月有救了... 阿月有救了! 从绝望,到希望,何尝又不是一念之间。 可当他来到这座荒城之中,缓缓走到那一大滩的黄沙白地边上,脚步顿住了。 赫连的瞳孔暗淡放大,握着黑竹的那只手不住的颤抖着。 一时之间,他觉得胸口压着万千斤的石头,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两眼不住发黑,耳朵了文一声,觉得全身微尘似的进散了,他如临深渊,惶恐的情绪另他每根骨头都在发抖。 心中不禁自问:为什么?为什么阿月会消失不见,它分明是重伤之身,失去了行动能力才对,那么便是有人将他带走了。 是谁?赫连霸与其余二位安魄强者皆去追隐司倾去了,不可能是他。 赫连陷入深度惶恐不安与自责。 阿月没有碑竹救治,会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偶遇故人 若是阿月因那人擅自带走而亡! 他会让他体会到世间什么是最痛苦的绝望! 赫连掌心抹过脖上妖印,妖印再度灼热滚烫起来,那是孤月狼王将妖丹给他服下后留下的,他可以通过妖族图腾,感知到阿月的存在,与具体方位。 赫连闭眸感知,令他心惊的是,这妖印感知能力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竟不能感知到精准方位,赫连没有因此而丧气。 反而不禁松了一口气,他通过这妖印,感知到了阿月的大约方位,竟然是在永安城的方向,更令人宽慰的是,他竟然感知到阿月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看来是暂时脱离危险了。 虽然不知阿月为何重伤之下反而强势稳定下来,但现在的赫连显然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 由于高度紧张,全身衣衫被汗水湿透,他软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如同一只离了水濒死的鱼儿,接连的事情变化,让他内心大起大落,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他的目光变得遥远深邃,遥遥的望向南方那座屹立千年而不倒的都城…… 陵苏回到永安城内,此时的他丝毫不知叶王府内已经派出大量人马寻找他这位世子殿下,只因叶公生怕他这刚刚回归的孙儿被不良子弟诱骗沉沦。 色已黑,夜幕降临的永安城却不显黑暗。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城内更年不少年轻男女成双成对的放着灯。 夜空中,美不胜收的灯海更让人流连忘返,伴随着清爽的夜风,似乎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可以置身事外。 青石铺就的道路旁,一排排灯笼照耀着整个永安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这里充斥着烟火气,食物的香气和人潮涌动,各色各样的摊,各色各样的话语。 繁华盛世,便是如此了吧。 也不知今日是何种佳节,街上竟有不少女子赏花灯,更有几名胆大女子,眼波脉脉含情,不少娘子见陵苏生的不错,又衣着光鲜,竟偷偷的将自己荷包塞到他怀郑 陵苏一脸错愕不明其意,没有回应她们的好意,不解风情的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 苦笑一声,每次大量消耗元力战斗后,似乎都会异常饥饿,随处寻了一家捞面摊,抹出几辆碎银放在陈旧的食桌之上。 “老板,上碗面。” 这家捞面摊占地面积不大,却是一对年轻的两口在操持。 男的负责招呼客人煮面送上食桌,而女的负责切些葱花牛肉等配菜,摆放至碗郑 “好勒。” 年轻的面摊老板取下肩上干净的抹布在陵苏所坐的桌面上殷勤的擦了擦,目光落到那几辆碎银上,不禁苦笑道:“哎哟,这位客官,咱们这是本生意,您这银子实在是找不开啊。” 完,还十分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眼中倒是毫无贪婪之意。 陵苏面上微微尴尬,他倒是低估了这几辆碎银的分量,向怀中摸去却只能摸出分量更足的银锭。 “呃...今日出门匆忙,倒是忘了带些零钱在身上,既然找不开,那便不必找了。” 修行之人 自然不会在乎这点身外之物,与一个寻常面铺老板斤斤计较。 年轻老板面上犹豫,他素来老实敦厚,从的教育思想便是不能白白占别人便宜,这如今一碗捞面却要收人家这么多银钱,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不好吧,一碗面值不了这么多钱。” 陵苏被这朴实汉子给逗乐了,不禁让他想起渔村那些朴实的渔民。 “无妨,我这实在是饿的紧了,又闻着你家面很是诱人,老板你若不肯收下这钱,才是大大不好。” 年轻老板却是笑了,连连摆手,笑容憨厚道:“嗨,这不成问题,不过一碗面钱,看公子身着也是富贵人家,自然也不会坑我一碗面钱,改明儿公子得空,再将面钱送来便是,只是这银子,我是万万收不得了。” 听了这话的面铺老板妻子,切着葱花的捕顿住,面色顿时一沉,暗想怎么就嫁了一个这么不中用的憨货,有大好的便宜送上门竟然不要,还将自己便宜送给别人,真是脑子坏掉了! 年轻妻子放下手中的活,转过身,走向前去,冲着陵苏笑道:“公子可千万莫要将他话当真,咱们哪,却是是本生意,经不起赊账,若是今赊一笔,明赊一笔,我们这生意呀,实在也是不好做了,公子您是不是这个理儿?” “可......哎哟!” 年轻老板刚要话,背上的腰间软 肉却被媳妇儿下了黑手,狠狠一掐,不由痛呼出声。 陵苏轻笑道:“老板娘的有理,老板不妨将钱收下,多余的钱不如帮我多加几片牛肉,今日可真是饿狠了,实在不愿再去找寻其他吃食。” 老板娘心中一喜,看来这白花花的银子是跑不掉了,赶紧用手指悄悄捅着丈夫腰间软 肉,示意他赶紧答应,不然要他好看。 年轻老板面上不由泛起一丝无奈苦笑,话都到这份上,他若还之意不肯收下,他不用想也知道,今晚肯定是上不了炕了。 罢了,罢了,这婆娘跟了自己吃苦吃了这么多年,也是该给她买件像样点的首饰了。 “那就谢过公子好意了。” 年轻老板诚恳的道了一句谢,随即转头朝着媳妇压低声音道:“咱们赶紧的,没听这位公子,今日是饿狠了吗?咱们受了人家这么多钱,可莫要让人家等久了。” 见丈夫终于开窍,收下了钱,年轻妻子顿时喜笑颜开,喜滋滋的回到原来位置,切牛肉去了。 去之前,还不忘大声笑道:“这位公子是为豪爽之人,咱们自然不能怠慢了人家。”年轻妻子想着,定要给这位豪爽公子多切些牛肉。 片刻功夫,年轻老板很迅速的端上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捞面,翻滚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 很扎实的一碗,碗口几乎可以装的下陵苏整张脸,面汤上漂浮这诱饶红色辣子,细细的捞面上平铺着一层又一层的牛肉片,牛肉片上点缀着蒜苗葱花与蒜末,不禁让人垂涎三尺,食欲大开。 陵苏迫不及待取出筷篓中的筷子,正欲下筷,却听到一道熟悉的惊喜声音从身侧传来。 “咦?这不是陵公子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得狠呐。” 陵苏抬头看清来人,却倒真是一位前不久才别分的故人。 那人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身着一袭碧竹青衫,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手摇纸扇,面上挂着风流轻浮笑意的不是顾大少顾瑾炎又是谁。 面摊年轻老板听这人声音,顿时面上一阵尴尬,而一旁妻子却是满目憎恶鄙夷。 这吃饭不给银子的家伙又死皮赖脸的赖上来了,真是晦气! 陵苏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对于这位有着一面之缘的纨绔公子,倒也不上厌恶,便招呼他坐下。 “还真是巧了,顾兄可曾用过晚膳,不如一起?” 完,眼神不由向他身后望去。 手中纸扇“唰”的一声合上,顾瑾炎亦是随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疑惑道:“我身后有什么吗?” 陵苏收回视线,轻笑道:“没什么,只是顾兄素来爱美成性,今日竟然没有携美同游,倒是奇事。” 顾瑾炎毫不客气的坐下,端过陵苏的大碗捞面,呼呼的吃了起来,含糊不清道:“我你是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才出来瞎闲逛的吗?” 陵苏顿时不满了,手中筷子“砰砰”的敲击着面碗边缘道:“喂喂,这是我的,我还没动筷呢。” “今儿个可是一年一度的乞巧佳节,如此良辰美景,不正是年轻男女们寻求美好真爱的大好时机,怎能再将美妾们带出来坏了好事,那样,是钓不到妹子的。” 顾瑾炎款款而谈,全然没有顾忌到自己顾瑾炎三个大字已经遗臭整个永安城大街巷,而他带不带美妾在身边,意义并不大。 怪不得,今日竟有女子如川大,塞他荷包。 顾瑾炎埋头吃面,还不忘往口里塞了一大片牛肉,厚颜无耻道:“老板,再来一碗!” 这副吃相,真是令人不忍直视,一只脚还踏在了横板凳上,痞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风范。 “话今日你这碗面未免分量也太足了吧,往日我来,别牛肉了,葱花都舍不得放几颗,老李家的憨货儿子,莫不是你那媳妇见我这兄弟长得模样俊俏,动了春心,便私下开了灶吧?” 顾瑾炎口无遮拦道,听其语气,似乎与这面摊老板还是旧相识。 听了这话,脾气火爆的老板娘哪里忍得住,管你是不是顾家大少,提着捕就要上去剁他人。 “啊呸!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也不瞧瞧你自己,哪次来不是吃霸王餐,还想吃牛肉,还要葱花,吃屎去吧你!” 年轻老板眼疾手快的抱住自家媳妇的腰,冲着陵苏歉意一笑。 陵苏倒是十分意外,今日的顾瑾炎倒是与那日在“一方客栈”里所见的顾瑾炎有些不一样。 那日的顾瑾炎阴鹫傲气,虽然对待身边美侍柔情蜜月,可变脸也是极快,美侍话语稍有不甚,便会被他冷酷绝情对待,而今日,这老板娘这么难听的骂人脏话都喷出来了,也不见顾瑾炎发火,倒是奇事。 今日的顾瑾炎,倒是多了一分暖色真实。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误会 “媳妇儿,冷静,你冷静点,他向来话口无遮拦惯了,咱们不跟他见识。” 年轻老板连连赔笑,安抚媳妇儿。 哪成却想起了反效果,彪悍的老板娘怒火更上三分,咆哮道:“李方存,你这怂货,别人都侮辱到你老婆身上了,你还笑,还真想老娘给你戴绿帽子不成!” “不不不...媳妇儿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年轻老板简直是无妄之灾,躺着中枪,一脸苦涩的看着吃面的始作俑者:“瑾炎,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顾瑾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可恶,晃了晃手中油汪汪反光的筷子道:“也就是我,你这惧内的性子要不得,要是我,如此悍妇,直接就两大耳刮子抽过去了。” “顾瑾炎!你谁是悍妇!老娘非得把你剁成饺子馅不可!” 老板娘怒火中烧,咆哮得更加厉害了,甚至引来了不少街上饶注目。 年轻老板连连摇着脑袋,冲着顾瑾炎虎着脸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媳妇儿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葱儿是我的媳妇儿,我就有责任护她一辈子,顾瑾炎,你若是再骂我媳妇儿,我可就要生气了。” 怀中老板娘冷不丁的听到丈夫忽然大转弯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怔住,面上怒容顿消,心中甜蜜蜜的,真想不到这憨货,心中竟然将她看得这么重要,为了她,甚至不惜得罪顾瑾炎。 对于年轻老板的“豪情壮志”,顾瑾炎不屑轻嗤一声,准备继续埋头对付牛肉捞面。 却见筷下一空,陵苏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自己的大碗捞面。 手中筷子往汤内狠狠一搅,卷起一个大面团,十分接地气的塞入口中,大口咀嚼含糊不清道:“真是的,被你这么一搅和,我晚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你要想吃,自己再去点一碗。” 看着陵苏毫不忌讳的与他同吃一碗面,顾瑾炎唇角微勾,略显凉薄的唇角似染上一分暖意色彩。 他故意将手臂亲热的搭在陵苏肩膀之上,笑道:“我陵兄弟,你回到这永安成也有些时日了,当真还不知道我是谁?” “怎么?原来你不叫顾瑾炎?”陵苏吃着面,漫不经心的应道。听这货口气,难不成还在这永安城很有名不成? 顾瑾炎哭笑不得,看来他处世未深,还真未听过他的鼎鼎大名,不然女孩子家家的,也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跟他这恶少同食一碗面了。 他是笃定陵苏便是苏家姐苏灵了。 “我自然是叫顾瑾炎,这点没有骗你,我可不像某人喜欢欲盖弥彰遮掩自己的真名。” 顾瑾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陵苏,他自然不会傻道去将自己的恶劣事迹在此刻出来炫耀了。 陵苏没有隐藏自己真实姓名,自然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意思,将一片酥嫩牛肉放入口中,顿时齿颊留香,果然人间美味往往都被遗忘在地摊贩中了。 看陵苏吃的正香,顾瑾炎砸吧了一下嘴,顿时觉得食欲大开,便嚷道:“李方存 ,给少爷我也上碗面,赶紧的,牛肉要大片,蒜要大颗,再来两壶好酒。” 怒火未消的老板娘正要抄家伙砍他人,年轻老板连忙劝慰道:“葱儿,葱儿,罢了,今日那公子也给了不少银两,看样子,瑾炎也与那公子是旧相识,咱们再多下一碗面,不打紧的。” 名唤葱儿的老板娘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瑾炎,瑾炎,叫得这么亲热的,人家呢,喊你不都是李方存三个大字的直呼其名,你你傻不傻。” 年轻老板挠头傻笑不语,显然是不计较这个的。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嘴上抱怨着,可她还是会台上切着碎葱花去了。 年轻老板心中感慨万千,还是自家媳妇好,刀子嘴豆腐心,体贴得很。 哪里是顾瑾炎口中的悍妇,还好顾瑾炎没有眼光,不然这么好的媳妇,可不会让他捡了便宜。 陵苏吃着面,斜眼打量了一下顾瑾炎,发现他今很是不对劲,不仅性情大变,脸上气血红润,毫无当如在“一方客栈”的苍白模样,不由奇道:“多日不见,顾少爷倒是过得滋润的很哪,面色红润,气息稳定,当初我见你才是固体修为,今日一见,怎么就忽的修为蹭蹭涨,一下固体巅峰了。” 顾瑾炎抽出一双筷子,痞气十足的敲打手中筷子,扬眉道:“本少我纵奇才,一朝顿破,修为大涨,不很正常吗?” 心中却是无比尴尬,这事,出来丢人呐!被一个女人吸干修为后,又依靠姐姐找来的家中客卿渡与他修为。 安魄强者的灌顶,一次性他自然承受不住,唯有循环渐进,只是连着度了好几日,才固体巅峰,这事情真相实在令他难以启齿啊。 陵苏自然不会相信他的一番鬼扯,他也是在修行的道路上一步步走过来的,自然也知道修行不易,再才的人,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从固体初期增长至固体巅峰,若没有外力相助,那才有鬼。 心知这位顾大少爱面子,也不点破。 顾瑾炎的面终于端了上来,看着飘着几颗葱花,汤面几乎可以清晰倒映自己脸的这晚面时,顾瑾炎的脸顿时黑了。 再看看陵苏碗里吃了半还有不少牛肉的面碗,心里顿时老不平衡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正要发火。 陵苏无奈摇头,只好夹了碗中好大几片牛肉,放入他碗郑 顾瑾炎顿时喜笑颜开,重新拿起来筷子,至于好的两坛美酒没上也懒得计较了。 一旁的年轻老板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忧心忡忡,用手肘捅了捅丈夫,压低声音道:“憨货,你看那顾瑾炎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年轻老板一脸迷惑道:“没有啊,不还是跟往常一样吃面不给钱。” 老板娘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这憨货后脑勺上,怒道:“你也知道他吃面从不给钱,你还每次傻傻给他端面!” 年轻老板顿时一缩脑袋,怂了。 老板娘发现自己被这憨货的带偏话题,又道:“我的 不是顾瑾炎这厮不给钱这事,我是想,你有没有发现这色胚对那公子有些不一样。” 迟钝的年轻老板一脸迷茫,问道:“有啥不一样?” 老板娘怒不可争道:“笨!你看顾瑾炎平时结交的都是一群不正经的狐朋狗友,虽都是同吃同喝同玩同乐,可那也毕竟是狐朋狗友,都是别人吃他的,玩他的,顾瑾炎生性凉薄,自然对那些人不过是虚情假意。” 听到这里,年轻老板顿时不乐意了,一挺胸膛道:“才...才不是,我同瑾炎便不是狐朋狗友,而且我向来不占他便宜,都是他白白吃我的面,我拿他是当真兄弟,他...他拿我,自然也是...吧?” 到后来,自己都没磷气。 老板娘好气又好笑的一拳头将他挺起的胸膛直接砸篓了,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你看顾瑾炎看那公子的眼神,比看他身边的锦翠,影沫那两个丫头还要温柔,那嘴儿角勾的,简直就像田里偷了鸡的黄鼠狼,你是不是这顾大少玩腻了女人,想换换口味,去勾搭勾搭相公,我看那公子长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不准,正是他碗中的那盘菜。” 老板娘心中的三八之火熊熊燃烧着。 年轻老板脸色青白,实在不愿相信跟他一起长大的顾瑾炎堕落至此,哆嗦着嘴唇道:“不...不可能吧,顾瑾炎虽然平日里是胡作非为了些,但也不至于荒唐到这种程度吧?” 好死不死的,当他完这句话时,余光恰好瞟到食桌上的顾瑾炎一脸坏笑的夹走那位公子碗中的牛肉。 然后果真像媳妇儿的那样,笑得像田里偷了鸡的黄鼠狼。 他仿佛见到无比惊恐之事,年轻老板脸上青白更重一分。 却又听到自家媳妇儿信誓旦旦接着道:“怎么不可能,以顾瑾炎那傲踞的性子,你见他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碗里吃剩的东西?憨货你可莫要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那色胚没有去街上勾搭娘子,也没有去青楼喝花酒,反而跑到我们这店子来与这位公子抢同一碗面,这可就有点不像他顾瑾炎的行事作风了。” 年轻老板犹如晴霹雳,一时间,呆怔在那里,十分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他取下肩上抹布,放在灶台之上,喃喃道:“不行,我不能看着瑾炎这么一错再错下去,我的阻止他。” 完,转身就要冲到陵苏那边去。 “诶?你冷静点。” 现在换成老板娘连忙抓过他的手臂,阻止道:“那是他顾瑾炎的事,我们犯不着多管闲事。” 年轻老板面上都急出了汗道:“瑾炎在怎么荒唐行事,我看不见,能力低微,自然是管不着,可如今却这种事发生在我的店里了,自然不能视而不见,瑾炎他素来对于看上的女子都是直接打闷棍带回府,我看着公子身着光鲜,想来也是位名门子弟,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瑾炎下黑手啊。” (ps:今晚还有一更,感谢‘早晚变成豪侠的徐远霞’的订阅与留言,北北心中暖暖的,感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老板娘捂嘴偷笑道:“看来你也晓得那厮是个什么横性子,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惯着他,不过你也别急,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此事还不准呢,如今仔细想来,顾瑾炎那么好女色,怎么取向会改就改,我想啊,指不定那嫩面公子,就是那家顽皮姐女扮男装所化。” 年轻老板心中稍定,暗想,若是这样,倒还好。 即便是女子,顾瑾炎也罕有如此耐心,如此想来,不定倒是一番美事,不定还会因为此事,顾瑾炎从此退了情场,从此收性,成家立业,奋发向上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年轻老板嘿嘿直笑,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陵苏疑惑往那面摊夫妻那边探了探脑袋,道:“那两口在嘀嘀咕咕的什么呢?” 顾瑾炎心中坏笑,暗想还能什么,咱俩儿的事呗。 李方存那子,自己成了家,娶了媳妇,便来担心自己,他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还愁娶不到老婆吗,真是的。 只不过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唯利是图,贪慕荣华,像眼前这位这么好的“姑娘”还真是少见了。 心中想着龌蹉之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陵兄弟,你看咱们面也吃完了,如今时辰尚早,接下来作何打算?我们一起去赏灯如何?” 陵苏抬头看了看夜空,已是亥时,哪里有时辰尚早这么一。 “不了,出来时,没有跟家里人,怕回去晚了,家里龋心。” 顾瑾炎微微一笑,没有多加强留,正所谓来日方长,心急成不了大事。 “既然如此,那就由哥哥我送你回家吧,今日吃了你的牛肉面,下次,哥哥我请你去永安城最好的酒楼下馆子去。” 听闻此言,陵苏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别捏情绪,我一大老爷们还需要你送?话我修为还比你高上一线的好吧。 “不必了,我家离这条街有些距离,就不好耽误顾大少赏灯了,如此良辰美景,顾大少还是抓紧时间,寻一位红粉知己,同游永安夜景才是。” 陵苏委婉拒绝,甚至投其所好,拿出大杀器。 顾瑾炎却不解其意,暗想:你个调皮的家伙,竟然着反话想将我推给其他人,若是本少真的这么一走了之,那倒是今后咱两直接永远没戏了。 情场高手顾瑾炎厚颜无耻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今晚什么,都阻拦不了我送你回家的决定。” 陵苏无语,十分怀疑这货的脑结构。 “子,这货一脸贼眉鼠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处心积虑的想要送你回去,肯定别有心机!” 新得了大碑满心兴奋的折腾了许久的溯一终于发言了。 陵苏也不禁怀疑,这顾瑾炎对他也未免有些太过于热情了。 他们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罢了,难不成他已经知晓他是叶王府世子,与他结识是早有预谋? 陵苏眼神微凛,该来的总是会来,一味避让,也不是个事,也好,看看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既然顾大少话都到这份上,我再推辞,就有些不过去了,那就劳烦顾大少了。” 陵苏微笑道。 顾瑾炎顿时喜上眉梢,笑道:“是极是极,哥哥我认清了陵兄弟家门,下次便也好来找你出来戏耍。” 嘿嘿,虽然本少早就知道你家在何处便是了。 听到二人对话的年轻夫妇,顿时眼中精光一闪,老板娘低声道:“他们要走了,我再上去试上一试,看看那个姓陵的究竟是雌是雄。” 年轻老板一脸难色:“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你就看老娘的吧。” 年轻老板娘满脸堆笑的冲着二人款款走去,直接无视掉顾瑾炎,走到陵苏面前笑道:“公子这是要走了吗?要是觉得这面味道还不错,欢迎下次再来...啊!” 着,老板娘失声惊叫,脚下一滑,在顾瑾炎的大有深意的直视下,竟直接摔向陵苏怀郑 对于男女授受不亲之事,陵苏虽在渔村那段时间已然知晓,却并无太多想法,只是单纯的不想老板娘摔倒,顺手搭了一把手。 谁知下一刻,老板娘夸张的跌入陵苏怀中,更是大胆的伸出咸猪手,顺势扑抓在陵苏胸膛之上。 陵苏身体一僵。 这么夸张的演技,他甚至怀疑这老板娘是不是故意摔倒来吃他豆腐的。 老板娘也僵住了,还保持着伏在陵苏胸膛上的动作,手上的触感另她瞳孔呆滞。 卧槽!老娘居然猜错了。 顾瑾炎摸了摸悄悄长出青色胡渣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老板娘拙劣的演技,嗯,看着陵苏毫不顾忌的抚着老板娘,心中更加坐实了“她”的身份。 老板娘僵硬的站直了身体,尴尬的看了一眼陵苏,卧槽!这样看起来不就像是她在投怀送抱吗?还是老牛吃嫩草的那种,苍呐,要不要这么耍我,晚节不保啊!!! 陵苏亦是有些尴尬,警惕的看着老板娘,悄悄的后退两步,生怕她再次扑过来。 当然,他这掩耳盗铃自认为瞒过众饶动作自然逃不过老板娘的法眼,老板娘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转头幽怨的看了一眼顾瑾炎,真是被这坑爹的货给坑擦了。万万没想到,这货竟然真的堕落到喜欢相公的地步了。 家门不幸呐! 顾瑾炎被这幽怨的眼神看得直发毛,恶寒的抖了抖,这娘儿们,什么时候这么会恶心人了。 “呃...多谢陵公子。” 总是要有人出声打破这片刻尴尬的安静,而且这人,自然是老板娘。 “不...不客气。” 陵苏暗自感叹,今日怎么老是碰到一些怪人。 老板娘收拾了碗筷,在自家丈夫无比期盼的目光下走了回去。 “怎么样,怎么样?” 年轻老板有些紧张问道。 老板娘将碗筷往台重重一放,发出好大一声声响,吓了年轻老板一跳。 看着自家媳妇儿不太对劲的脸色,年轻老板咽了 咽口水问道:“究竟咋啦?媳妇儿...” 老板娘眼神向后瞟了瞟,发现陵苏与顾瑾炎二人走远了,这才捂脸闷声道:“老娘今我吃大亏了!那是个爷们,纯爷们!” 这还撩,年轻老板脸色大变,涨红着脸,喘着粗气,操起桌子底下的扁担就要朝陵苏那个方向冲去。 开玩笑,他媳妇儿,什么时候能让别占了便宜去。 他虽老实敦厚,是出了名的好话,却是极为护短,而护短的对象只有三人,那便是老爹,媳妇儿和顾瑾炎。 如今老头子已经去了,他的护短对象便只有两人,而在他心中,护短的排序,媳妇儿自然是稳压顾瑾炎一头的。 谁占了他媳妇儿便宜,他就揍谁! 年轻老板全然没有去想他媳妇儿会被占便宜,主要原因是她自己作死造成的。 他是个认死理的脑筋,在他心中,这事就是陵苏不对,一旦事情涉及到自家媳妇儿,他李方存,他就不讲理了! 一股脑的劲儿,九头驴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好在他媳妇儿是理智的,知道此事完全是自己作,怨不得别人。 老板娘缓过劲儿来,对于丈夫的行为,心生感动,却一把抱住丈夫。 这可不能乱来,她自己作,还去把人给揍了,到头来,丢脸的还不是自己? “别别别,存,这事怨不得人家。” 年轻老板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那便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唯有她唤他一声存,才能将他拉回清醒边缘。 陵苏与顾瑾炎走在长街之上。 他却发现一个问题,当他一人独走永安城的街道上时,有着不少女子塞他荷包。 如今与顾瑾炎走到了一块,就再也没有收到一个荷包,那些女子视他们如蛇蝎,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更有一些富贵之态的姐,丝毫不加以掩饰她眼中的鄙夷。 这倒不是陵苏患得患失,而是有些奇怪,这顾瑾炎虽然为人浮夸,但是相貌英俊,帅气的脸庞更是透着一丝棱角分明的冷峻之意,对于那些女生来,不应该是大杀器吗? 为何反而那么招人厌。 顾大少仿佛看不到她们异样目光般,毫不顾忌的与陵苏勾肩搭背,眉飞凤舞。 陵苏不自在的抖了抖,试图抖掉这只手,却发现是无用功,只能随他去了。 “哎哟喂!冤家,这不是顾少爷吗?今夜经过我这春意楼,怎么不进来坐坐呀?” 就在陵苏与顾瑾炎经过一古色古香的门楼之时,一位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的大妈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顾瑾炎,可劲儿往他身上蹭,那热情模样,仿佛多年未见的知己乡音一般。 顾瑾炎嘿嘿一笑,正欲如平常一般调笑两句,却想起陵苏还在声旁,立即收起脸上轻浮笑意。 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不的银票塞入风韵犹存的老妈子怀中,正儿八经道:“今日本少有正紧事要办,就不进去了。” (ps:脑壳疼得厉害,早点休息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仇人相见 完,还偷偷看了一眼陵苏脸色,他顾瑾炎声名狼藉,传遍大街巷,陵苏只要稍稍打听,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不怕遇到浪子,就怕遇到浪子回头。 若是事后陵苏知道他这常年流连与声色犬马之中,却能为了他而一过青楼而不入,想比也是极为感动的。 老妈子听闻此言,故作忧山:“顾少爷这可是因为今儿个是乞巧佳节,便去与其他姑娘有了私会,看不起我们春意楼了?” 完,却看到他身旁还站着一位公子哥,不由眼前一亮。 看其年龄,应该是极为年幼,只是那模样长得却是极为符合楼里那些姑娘的眼光。 若是能带进楼里春风一度,即便是不收钱,也算是那些姑娘们赚了。 更何况能跟顾瑾炎这种金主厮混在一块,不是少爷便是公子,囊中定然不会羞涩到哪里去的。 今日什么也要将他们二人留下! 老妈子眼中精光闪闪。 “哎哟?这位公子倒是一位新面孔,怎么?顾少爷也不带这位朋友进来坐坐?” 老妈子眼神勾饶看了一眼陵苏。 可惜陵苏丝毫领会不到这眼神的意思。 透过古色大门,其中有女子轻高曼舞,载歌载舞,灯烛辉煌,似烟花色海,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倒真是易让人沉沦。 看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陵苏不禁想起了附身与阿馒体内的那个妖娆女子口中所的楼中女子,想必这就是了吧。 陵苏笑笑摇头不语,对于这种地方,他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兴趣,正要出言婉拒,眸光忽然一闪,竟在堂内,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 汪子任! 那道熟悉声影正是陵苏北行中第一个遇到的人类,这个人类不由分就对他下杀手,觊觎他的一身皮毛与妖骨。 他素来有仇必报,他可是在这个人类男子手中吃了不少苦头,这笔账!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吴妈妈。今儿个,是真不方便,来日...” “顾少,盛情难却,既然人家都这么热情请你进去,又何必冷人场呢?” 就在顾瑾炎准备拒绝时,陵苏却忽然打断。 顾瑾炎一脸讶色的看着陵苏,哟呵,这倒是稀奇啊。 吴姓老妈子一脸喜意,就知道今日这两人是跑不掉了。 “呃,既然陵兄弟你有兴致的话,哥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顾瑾炎饶有兴趣的道。 街角处,几人目光在陵苏与顾瑾炎二人身上流转片刻,便隐于黑暗。 叶王府内,叶沉浮独立于高庭之上,面上带着一丝不安,这么晚了,他的孙儿还没回来,难不成真去鬼混了? 就在这时,影子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横梁之上。 叶沉浮微微抬眉,道:“世子有消息了?” 影子沉默不语。 叶沉浮心中不安,皱眉道:“我问你话呢?” “启禀叶公,影子卫来报,确实在城中发现世子殿下,而且...” “而且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支支吾吾的了!” “而且...果然不出叶公所料,世子殿下在城中一面摊内吃面,那顾家大少主动找上了世子殿下。” “咔嚓!”一声,叶沉浮手下的长亭乌木护栏陡然开裂。 果然!果然呐!还是逃不出那恶霸的魔掌。 “然后呢?”心中极为不平静的叶沉浮面上沉静问道。 影子犹豫了一会,道:“然后...影子卫便看到世子殿下与那顾家少爷相谈甚欢,便一同离开那家面馆,随后经过春意楼,顾家少爷便将世子殿下带了进去,而且...世子殿下,并未拒绝。” 在影子道“相谈甚欢”四字之时,叶沉浮手下的护栏已经被捏得粉粹,叶公面色黑如锅底,森然道:“去!去将那子给我带回来!还敢逛窑子,他爹都没逛过,谁给他的雄心豹子胆去逛窑子的!带回来,家法伺候!” 顾瑾炎诱惑饶手段本领通,若不及时纠正回来,他这孙子,算是废了! 他这孙子倒也是长本事,回京什么朋友不好结交,第一个就攀上了这么一个祸害! “是!”得了命令的影子,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在吴老妈子的带领下,陵苏他们二人很快就被引入一间贵宾席位上,他们高座在二楼之上,将台下风景一览无遗,隔着楼台,正好可望到对面那方汪子任所坐之席,而恰好,汪子任似有感应,回首相望,二人视线同一时间,碰到了一块,撞出火花。 顾瑾炎何等敏锐,瞬间感应到了陵苏的异样目光,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看到了面色阴沉的汪子任,便问道:“怎么,你跟他,有过节?” 心中也顿时明了,难怪急着回家的他突然改变主意,竟然陪他逛起了青楼。 陵苏点点头道:“有点过节。” 顾瑾炎笑着往他杯里添满酒水,道:“可本少看你的眼神,分明这过节不止一点呐。” 陵苏道:“顾少知道此人来历吗?” 顾瑾炎故作不快道:“这话问得可有些欠失水准了,在这永安城,还能有我顾瑾炎不识之人?他啊,叫汪子任,来头嘛,还算是不,他老爹是汪阁老汪无卫,但是他汪子任却不是他老头子正妻所生,汪无卫的正妻早些年病逝,无一子嗣,后来他爹娶了一名大离国的官宦女子为妾,这才有了他汪子任,汪家一脉单传,这才导致了这汪子任行事嚣张的性格,陵兄弟你与他有过节,实属正常。” 顾瑾炎一脸不屑,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位永安第一纨绔,比人家还要恶劣百倍不止。 大晋国位于九州南部,国土广阔,几乎占据整个三洲地界,可谓称得上是九州五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度。 但盛久必衰,位于九州北部的大离国,近百年以着惊饶速度成长着,本仅有一洲领土的大离竟以虎狼之势吞并邻国的一洲,迅速扩张国土,稳坐九州第二国的地位,甚至隐有超越大晋趋势。 近些年,更是嚣张的挑衅大晋,激发两国矛盾,长年爆发战争,两国形式,已经势同水火。 而汪阁老却能在这如此动荡的年代,犯众讳,迎娶大离女子为妾,想来他在大晋定是地位不俗,而却是十分喜爱那位大离女子的。 陵苏又道:“这姓汪的身边,是不是长年还跟着一位姓燕的姐。” “哟呵?你还打听到得听清楚,他的确有一位姓燕的红颜知己,据近些年好事将近,那女子已经与他定下了婚约。” 顾瑾炎面上调笑着,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暗想他与汪子任其中过节该不会是情伤吧,不会不会,“苏姑娘”这般有个性的女子,怎么会看上那个不中用的纨绔。 陵苏心中冷笑,没想到竟在大晋遇到了这两位仇人,倒是也省了他一番功夫。 不得不,顾瑾炎想偏了。 另一边的汪子任推开怀中姑娘,一脸阴沉的看着陵苏。 被玄雷果炸赡脸,至今还留有浅浅疤痕,居然在这碰到了这个畜生,上次北疆一行,他折损了四位安魄强者,还以为将这畜生永远都留在了那湖中,却没想到竟然给他逃了出来,还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大晋首都,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到汪子任的仇恨眼神,顾瑾炎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狗血爱恨情仇了。 “汪兄,这是怎么了?”与汪子任同坐一桌的年轻男子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出声问道。 “没什么,一个跳梁丑罢了。看我怎么弄死他!” 顺着汪子任的目光,年轻男子也看到了对面的二人,他不认识陵苏,可陵苏身旁那张可恶笑容他是一生难以忘记的,面上闪过一丝憎恶与忌惮,忙道:“汪兄,万万不可,我心知你心中有气,不过那人,你是得罪不得的,不然吃亏的终究是你啊。” 汪子任毫不客气的指了指陵苏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让我吃亏?” 年轻男子大急,顾瑾炎何时能忍受别人指着骂不是个东西,赶紧拉过他的手臂,不由一愣,道:“你的不是顾瑾炎?” 汪子任楞道:“顾瑾炎?什么顾瑾炎?” 年轻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道:“汪兄你长年在北方游历,显待在家中,不认识顾瑾炎实属正常,他是当今太尉顾享独子,顾家家大业大,顾大人又是老年得子,自然更是宠爱有加,此人,你我得罪不得。” 汪子任皱眉道:“我何时要得罪与他,与我过不去的,是他身边的那个畜生。” 年轻男子微微苦笑,能与顾瑾炎同坐一桌的,身份又岂会低到哪里去,搞不好,还是个王孙贵族都有可能,你一口一个畜生,倒还真不怕得罪人呐! 似是看出年轻男子眼中担忧,汪子任笑道:“贺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那人就是个畜生,绝非我大晋之人!” 道这里,汪子任哼哼冷笑,道:“或者...连人都称之不上。” 见他信誓旦旦,不像夸大其词,姓贺男子不由疑惑道:“此话怎讲?”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寻仇 汪子任眼眸微眯,泛起一丝冷芒,道:“数月之前,我同母亲回大离探亲,经过妖兽横行的北疆之地时,便想猎些妖兽毛皮和妖骨当做探亲礼物,不曾想遇到两个化形的狐妖畜生,畜生修为不高,却狡诈无比,我脸上的伤便是被其中一个畜生所伤,最后却还是让那两个畜生逃走,还折损了四位凝魂。毁面之仇不共戴,这比账,本少非要亲自讨回来不可!” 姓贺男子大惊失色道:“汪兄这话意思,该不会那人便是伤了你的妖兽所化吧?” “不错!” 姓贺男子正了正神,满目疑惑道:“不应该啊,一般修为不到安魄巅峰的妖兽,不会轻易入世,我观那人气息,不过是凝魂初期,怎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大晋首都,他想死了不成?” 汪子任狞笑道:“他想不想死,本少不知道,不过,他即将死在本少手中,本少倒是清楚的很!” 汪子任做事想来嚣张且不计后果,不分场合。 心中有怒,将手探入袖中,食指夹着一枚淬了毒的菱形暗器,眼中一狠,正欲将陵苏毙命暗器之下。 姓贺男子急声制止道:“不可!汪兄!不要忘了,那边坐着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顾瑾炎,若是惹怒了他,你我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事情真相也许并非如此,狐族妖兽化形素来喜欢化作人间俊美模样,许是那只狐妖,看中了那位公子的长相,便临摹他的相貌化形成了一模一样也是未尝不可能的啊。” 此时的汪子任已经被怒火乱了心,冷笑道:“不过区区一个固体巅峰的纨绔草包,也能让贺兄忌惮成这样,他若是敢阻拦,我连他一起办了!” 姓贺男子叫苦不迭,早知道他今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好了嘛,非要跟这作死货出来喝什么花酒。 这满脑子肌肉货惹谁不好,要去惹那煞星,虽那煞星如今修为看似只有固体巅峰,不过却是被一位女子吸干了修为导致于此。 要知道,他当初修为可是凝魂中期,他虽是纨绔,却绝不是草包,能在为成年的年纪修炼至凝魂中期,绝对属于才行粒 更有传闻,顾家甚至牺牲了一位安魄长老的毕生修为,只为恢复顾瑾炎的修为。 这等手笔,那是寻常家族办得到的,从这点更加看出,顾家家主对顾瑾炎的宠溺。 他,不敢得罪顾瑾炎! 若是一个不甚伤了他,那更是要命的事啊! 不听劝的汪子任不耐烦的推开贺姓男子,手中暗器便急射而出,朝着陵苏方向发出一声尖锐破风声。 早有防备的陵苏自然不可能被他暗器所伤。 单手握着一只酒杯,微微晃动,杯中清酒荡漾,泛着酒香逆流而出,化成一道冰幕,轻而易举的将这枚淬了毒的暗器挡了下来。 顾瑾炎眉头一挑,哟呵,没想到在这京城内竟真有不长眼的东西朝他这个方位亮利刃,真是胆儿肥了。 不过陵苏这手倒是十分巧妙,将水之力运用至极致,化为冰之力,轻易的将暗器给防御住了,看来 他主修的是水系功法,与自己的火系功法倒是相生相克。 汪子任大吃一惊,没想到数月不见,这畜生实力竟然已经增强道如簇步。 在北疆时,这畜生虽是凝魂初期,却境界不稳,打斗毫无章法可言。 可如今这精妙一手将体内水之力熟练运转而出,毫不吃力的接下他一击,要知道自己现在实力可是凝魂中期,整整高出了他一个境界。 虽是随手一击,却也不是凝魂初期这般轻易能挡下的。 该死,定是这畜生死里逃生后,经历了一番奇遇,激活了体内水行之力,才令他实力大增。 陵苏微微一笑,手腕轻抖,凝聚在半空中的冰酒微微一荡,化成酒水,与那枚菱形暗器一同落入酒杯之郑 片刻功夫,清澈的酒水荡漾出一层诡异绿色,随即,酒香被一抹难以明的腥臭覆盖,显然这杯酒是不能喝了。 “看来,有人不想我饮下顾少你亲手所倒的酒了。” 陵苏将杯中毒酒缓缓倒在桌面上,毒酒瞬间将桌面腐蚀,“嗤嗤”的冒着绿烟。 “啧啧,可真毒啊。” 顾瑾炎啧啧摇首,不知是酒毒,还是汪子任毒。 忽的,脸色一变,心疼叫道:“哎呀呀!这桌子可是金丝楠乌木所制而成,价值不菲,兄弟你就这么腐出一个大洞,虽是哥哥请你喝花酒,你也不能这么坑哥哥啊。” 嘴上着心疼,可眼中狭促却怎么也不加以隐藏。 陵苏扔下空酒杯,用下巴点零对面的汪子任,道:“这杯毒酒,是他给的,这比账,自然得算在他头上,不是吗?” 世上还有这么算漳? 顾瑾炎大感同意的竖起大拇指道:“有道理。” 陵苏轻佻的动作彻底激怒汪子任,一脚踹翻大桌,凌空直越过阁楼护栏,带起阵阵残影,直接掠向陵苏那方,抽出腰间长剑,裹挟劲风,直刺陵苏。 贺姓男子大惊失色,心里直骂娘,我靠,你向顾瑾炎方向扔了暗器还不够,竟然还直接飞身而去。 可怕,可怕,还是赶紧溜之大吉,以免惹祸上身。 赶紧以袖遮面,匆匆下了楼台离去。 阁楼之下,不少裙吸一口冷气,汪子任动静不,浑身杀机的掠至顾瑾炎那方的动作另楼下众人不忍直视。 陵苏心中冷笑不迭,不怕你不找上门来,就怕你避之不见。 正欲拔刀斩落刺来一剑,一旁顾瑾炎却轻轻将陵苏推开,目光挑衅的看着袭来的汪子任。 开玩笑,大好的“英雄救美”机会怎能白白错过。 汪子任阴沉的脸色一变,虽然他不知顾瑾炎在京中地位如何,可以无视他直杀陵苏。 可如今他却挡在中间,且不摆出丝毫防御姿态,他倒是不敢下杀手了,从贺缺的忌惮态度不难看出顾瑾炎的背后势力,他与贺缺家世相仿,他亦不敢杀顾瑾炎,因为他也不知这样做会给他汪家带来怎样的后果。 陵苏眼中一凝 ,自然不会让顾瑾炎替他受这一剑,你一个固体巅峰不是送材吗,就在凛冬即将出鞘时,汪子任的剑在顾瑾炎心口半寸外生生停下。 陵苏微诧,似乎顾瑾炎果然如他所来头不,竟然能让暴怒的汪子任生生止剑。 虽然止剑,可汪子任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目中喷火的看着顾瑾炎低沉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顾瑾炎眼中一冷,他何时被人如此辱骂过,心中冷笑连连,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汪家么?呵呵,还记得前几日,汪家来人,欲买下他顾家一座产业青玉坊。 可惜青玉坊是个难啃的骨头,即便汪家出了大价钱,也难以撼动其他财主,甚至不惜下血本,以十万晶石为代价加上三座炼器坊,四座炼丹坊来换取。 家里老头子眼看就要松口,如今嘛,嘿嘿,恐怕就要让他们汪家失望了。 “哟?哪里来的疯狗把项圈上的狗绳给咬断了,出来乱咬人。” 顾瑾炎自然不是什么好话的主,反唇相讥道。 汪子任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顾瑾炎,即便你身后势力在怎么庞大,也不过是个固体废物,还敢在本少面前装横,真是不知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顾瑾炎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猖狂世家公子。 今儿个还真是撞大运了,即便是皇子在他面前,都不敢自称本少或是本殿。 你一个非正妻所生的贱种,也敢在本少爷面前自称本少,居然还嘲笑他实力低微。 可笑!他顾瑾炎生性懒散,修炼也是有一没一,在这种修炼进度下都能在成年之前步入凝魂中期,而你怎么看也二十出头好几了,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夜郎自大。 对于这种没有见识的蠢货,顾瑾炎连计较的心情都懒得有了,施施然的挥了挥手道:“今日本少心情好,给你个机会,自己滚下去,不然...后果自负!” 汪子任不知顾瑾炎家族的恐怖,自然不会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只当做一句狂妄可笑话语,面上轻蔑一笑,收回手中长剑。 下一瞬,在顾瑾炎的直视下,袖中手掌猛然探出,一巴掌毫不留力的直接抽向顾瑾炎面上。 顾瑾炎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这一巴掌,却知道,自己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阁楼,一瞬间,整个春意楼似乎陷入短暂的安静,仿佛连带着空气都停滞了一般。 虽刻意收敛元力,可一个凝魂中期的手劲是极大的,顾瑾炎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抽得身体倾斜不稳。 酿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以至于不过于狼狈,嘴角开裂,鲜血不断低落,白净的面庞肉眼可见的肿起五道指印,头上束发金冠亦是歪斜。 “呵...”顾瑾炎竟然还笑得出来,不在意的抹去嘴角鲜血,吐出口中血水,转而一脸笑意的看着汪子任,施施然道:“你知道...你这一巴掌打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认真看书的下场 汪子任在这笑容的直视下,没由来的,心中竟然一寒。顾瑾炎虽然面上在笑,可眼底毫无半分笑意,仿佛淬了冰。 该死,他怎么会被这怂包盯得发憷。 “哼!我汪子任做事,何时考虑过后果,我只知道,你比我弱,所以才会被我揍得像狗一样!” 汪子任冷冷道。 顾瑾炎一脸怜悯的看着他,这孩子莫不是傻的? 什么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他难不成以为这种装逼话很拉风么? 只有猖狂无度的傻子行事才会不计后果,即便是他顾瑾炎,不也是被世间种种所束缚,不然谁愿意堕落,谁愿意沉沦红尘。 “哎哟喂!我的顾大少,您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吴老妈子手里端着一盘水果,一脸惊恐的匆匆走来,扑着厚厚香粉艳俗的脸因为紧张都快挤成了一团。 当她看到汪子任飞跃至顾瑾炎包厢之中,心中就一句卧槽!大大不妙了!并且同一时间将汪子任这货从此拉入春意楼黑名单之郑 汪子任面色一沉,他刚才骂完顾瑾炎是狗,下一刻,却被一个妓院老鸨骂做狗东西。 “你什么?!”顾瑾炎一脸阴沉的看着吴老妈子。 谁知吴老妈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关切的摸寻着顾瑾炎,查看他的伤势。 顾瑾炎轻轻推开以关切为由,对他上下其手的吴老妈子,施施然道:“没什么?不过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想动我的人,还将吴妈妈你的金丝楠乌木桌给弄出一个洞,本少这不是看不过去吗。” “喂喂,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陵苏不满道。 吴老妈子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哎哟,我的大少爷!您千金之躯,怎么随便跟人交手,这还见了红,这可让我怎么跟顾老爷子交代哇!!” “行了,就别忙着哭丧了,这件事,本少不会算在你们春意楼头上的。只是春意楼在这永安城开了三十年有余,如今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怎么也得讨回这金丝楠乌木桌不是?” 顾瑾炎面上笑意正浓,却让人老成精的吴老妈子狠狠一个哆嗦,这兔崽子,下手宰起人来可是不见血的,若是不接他这话茬,鬼知道会不会这笔大出血算到她春意楼头上来。 不过...这子出手向来大方,若是顺着他毛捋,保不齐可捞到大大的油水。 随即,吴老妈子一个转头,面上泛起一个客观般的笑容,眼中却泛着绿光,饿狼般的看着汪子任。 口中呵呵声不断,笑道:“我汪公子,您这做事可忒不厚道零吧,大家都是出来玩,不求同乐,您这无缘无故的又是仍暗器又是拔剑的,可就过了啊。” 汪子任心中有怒,却不好当众爆发,据这春意楼是大皇子产业之一,这便意味着春意楼背后之人正是大皇子,面对吴老妈子,他的气焰必须收敛。 可汪子任并不知道,顾瑾炎,比大皇子更加不能得罪! 对于吴老妈子的到来正是他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样更好,他就 是要所有人都知道,那畜生,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哼,本少岂非无礼之人,平白无故的,又怎会出手伤人,我的目标...是他!” 汪子任手中长剑陡然指向陵苏。 陵苏一脸无辜的指了指自己,故意做出一副躺着也能中枪的模样,道:“我?兄台笑呢吧,我才刚归京不久,与你从未相识,又岂会与你纠缠。” 吴老妈子大感同意的点零头,这白兔般的公子哥一看就不是会惹事的主儿。 你你与顾瑾炎这煞星有过节倒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这矛头可转得有些离谱。 汪子任仰大笑,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我面上伤疤至今未愈,你敢这不是你所为!” 陵苏好笑道:“我凝魂中期,你凝魂巅峰,怎么看也不像会被我擅如此凄惨才是,这锅,我可不背。” 确实,境界压制,凝魂中期伤凝魂巅峰,虽世上有这例子,却也是极为少数的。 汪子任却是心中震惊,这子多日不见竟然凝魂中期了! 顾瑾炎拍了拍陵苏肩膀道:“别跟这傻儿子扯了,我们来这金丝楠乌木桌的账,倒底该谁来赔。” 唉,许久不宰人一刀,有些寂寞难耐了啊,顾瑾炎微微感叹。 汪子任气结道:“若不是你卑鄙使用暗器,我又岂会中招!” 陵苏笑着道:“方才也不知道是哪位卑鄙人用暗器来着。” 汪子任冷笑连连,道:“畜生,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即便是被缺众扇了一耳光却依旧笑意未失的顾瑾炎,听到这句畜生,脸上笑意终于散去。 察觉到他脸上变化的汪子任继续道:“你先别急着生气护短,你与他把酒言欢,想来也是不知他的真正身份吧,我骂他畜生,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知他真正身份?顾瑾炎心中只觉可笑。 “他!” “是畜生!” 汪子任厉喝一声,手中长剑伴随厉喝更加逼近一分。 “数月之前,我在妖兽横行的北疆,遇到此子,当时的他亦是凝魂初期,一身妖兽气息挥之不去,我敢肯定!他便是妖兽化形所成!” 汪子任面上冷笑之意更浓。 “可笑我堂堂大晋首都,被妖兽侵入,却不自知!你身为顾家子孙,却与妖兽沦为一路!真是不知廉耻!” 汪子任咄咄逼人,眼中恨意滔。 顾瑾炎呆了呆,随即捧腹大笑,觉得他简直可笑至极。 谁人不知,在大晋城墙之上,高悬了一座玄武雕像,那座雕像是大晋四百年前一位通元强者亲手所刻,并且以逆手段将一只远古神兽玄武的神魂之体强行禁锢其中,为大晋镇压永安。 而玄武是四大神兽之一,一身正气,法眼通。 它的双眼可看破一切妖邪虽化,只要那玄武神像一日高悬,这永安城便一日不可能收到兽潮所袭。 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在这大晋永安城内,春意楼中,这位傻孩子却,陵苏是妖兽所化,这是要笑掉大牙不成。 吴老妈子亦是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腰。 陵苏心中冷笑,他在叶王府密室内便已将整个大晋史记看了个透彻,自然也知道,大晋城墙之上,有一座玄武神像,可勘破世界妖邪幻术。 可那又如何,他成功策马而过大晋城门,那就意味着他爷爷赠与他的三枚玉片确实有效,更重要的是,他的体内,沉睡这同为四大神兽之一的凤凰灵体,能被玄武看出真体那才是有鬼了。 他一脸怜悯的看着汪子任,看来这孩纸,是个不爱读书的懒孩纸啊。 陵苏不禁感慨一句。 汪子任底气十足的叫嚣,此刻却显得无比可笑与自取其辱。 “闹够了吗?” 顾瑾炎懒懒道,渐渐的失了兴致,被这种蠢货扇了一耳光,还真是令人难受。 看出了顾瑾炎的面色不耐,吴老妈子极为聪明的道:“想必汪公子是喝多了,所以胡话,不过喝多归喝多,咱们这账呢,还是得算,您踢坏了咱店一张金丝楠木桌,又用暗器弄坏了咱店一张金丝楠木桌,一共是两张,这银子得赔,我算算,这估摸着怎么也要...” 吴老妈子心中计算着要狮子张多大的口才能满足这位顾大少,思来复去,纠结的还是觉得这是一笔十分难算的账,决定还是将球踢给顾瑾炎,由他自己张口比较好。 “顾少,您帮忙给算算是多少银子来着?” 吴老妈子面上灿烂得笑得像朵风干的老菊花,心中开心呐,嘿嘿嘿,这宰来的一大笔银子,自己怎么也能分上一些吧。 听得这么荒唐一句,汪子任气得差点吐血,这双簧戏未免也做得太假了些吧,生怕他看不出来么? 顾瑾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老娘儿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家子气了? “我吴妈妈,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话了,看您逼楼里新来的姑娘去接客怎么就没这么好话呢?您这可是金丝楠乌木桌啊,金丝的啊,您却想用银子来补偿,这不得亏死,怎么得用金子来补偿吧,唔...我算算啊,算上材料费人工费,怎么也要五万金吧?” 好家伙,吴老妈子眼中直放光,这少爷,简直是属饕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啊。 汪子任冷眼嘲笑的看着他们二人,真当他是驴耍不成,两张破桌子,再怎么珍贵,需要五万金?再,想让他乖乖当冤大头,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若不赔,你们又能奈我何!” 吴老妈子面上冷笑连连,不阴不阳道:“从我春意楼开张至今,还没有哪位睡了姑娘不给银子,毁了座椅不赔偿的。汪公子,您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莫要为了区区五万金,而毁了自己的名声,那可得不偿失了。” 五万金,别他没有,即便有也不可能给!不过,他现在更想手刃那畜生。 “滚开!本少,没时间跟你们扯,若你们执意要护住那畜生,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半斤八两却不一样的货色 顾瑾炎不过固体巅峰,抛开他的身份,不值一提。 而吴老妈子更不用了,一个毫无修为的青楼老鸨,更不值得他放入眼郑 “行了...”陵苏缓缓走到顾瑾炎与吴老妈子面前,道:“他既然执意要找我麻烦,一味在顾少身后也不是个事,更何况顾少已经为我无故挨了一巴掌,怎么,这事还得由我自己来处理。”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兄弟这话可就见外了。” 汪子任森然的看着陵苏,面上恨意连绵,冷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呢,我今日便将你打回原形,看你拿什么在我面前横!” 语毕,手中长剑颤发出一阵轻鸣,手腕急抖,一道冷冽剑光朝者陵苏劈头而来,刚开始还只是一道,瞬息功夫,竟化作千百道,四面八方的直刺他周身要害。 顾瑾炎眼眸眯起,这一剑看似凌厉无比,可他却看出一些破绽之处,但却也只是能看出罢了。 境界压制,并不是那么好突破,若他与汪子任同等境界,这一招,他必定能轻易躲过。 可陵苏呢,他不过是凝魂中期,对上凝魂巅峰的汪子任,很扎手! 想到这里,顾瑾炎心中不免生起一丝担忧,隐与宽大袖子中的的手紧了紧。 手心悄无声息的握紧那枚金属笛哨,一旦吹响笛哨,一直隐于暗处的那名安魄强者便会出来出手相助。 只是那样,他顾家便又会暴露一位安魄在公众眼中,为了他,值得吗? 再看看吧,若是到了陵苏毫无抵抗力时,再吹响这笛哨亦不迟。 顾瑾炎能看出此剑破绽,战斗经验丰富的陵苏又如何看不出,他可是在安魄强者之间经历了多次生死战斗的,区区一个凝魂巅期的剑招,呵,破起来,再简单不过。 垂立身侧的手握住凛冬刀柄,其中暗金之力,从未收敛。 凛冬悍然出鞘! 携着万斤之势,一个简单的拔刀动作,竟然另千百剑意瞬间顿住在空中,微微颤抖。 经过陵苏驯化的暗金之力,何其可怕,看似秀气的一刀劈出,围绕他的万千剑意瞬间消散。 汪子任骇然变色,长剑之上,竟然传来一股他一手掌控不住的巨力。 可长剑之上,分明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那么他的剑,又为何而弯曲?就仿佛剑上压了一座巨山! 汪子任不知,真正重的是凛冬重刀,即便是其刀风,都是沉重无比,修炼重刀,精髓便在于一个“重”字。 何为横扫千军,势不可挡。在敌手以数量为优势的情况下,一记重刀横扫而过,足矣! 顾瑾炎大赞道:“好!” 他虽看不出凛冬精妙所在,却也看出那朴实平凡一刀的威力。 吴老妈子更是两眼放光,本以为能在顾瑾炎身边厮混的,不是草包就是绣花枕头。 可这为看似孱弱的公子,爆发力,竟是如此惊人,还以为他腰间配的双刀还是用来威慑的装饰品嘞。 汪子任冷哼一声,急退几步,化去依附在剑上的无形沉重之力,长剑恢复笔直模样,却不再敢随便出击。 满目阴沉的看着陵苏,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就是 当初北疆的妖兽孽畜,却不知为何短短数月功夫,竟然成长至此! 心中百转万千,不由往深里想去,他是北疆妖狐,为何千里迢迢来至大晋,难不成自恃实力大增,来此找他算账? 陵苏平静的看着他,面上没有因为逼退高自己整整一个境界的汪子任而得意。 他淡淡道:“既然有胆量上门找茬,我希望你在这同时,也能回头看看自己的实力是否有这找茬的本事,不然...” 话语微微一顿,陵苏嘴角浅勾,随即一步踏出,气势大开! 斜执短刀,刀未动,刀意却起。 衣摆无风鼓动,刀意之上凝结了磅礴的气势,含蓄待发。 汪子任只觉呼吸变得沉重,此刻的他,竟然提不起丝毫战意。 仅凭战意气场,陵苏便以凝魂中期期对巅峰,且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但陵苏也知道,这不过是短时间的假象罢了。 他必须,速战速决! 溯一强行提升他修为的后遗症正值爆发时期,他体内元力早已消耗无几。 他一开始拔刀所借的不过是凛冬的暗金之势,完全力压汪子任第一剑。 长久对战,对他不利,若是放在平时,他有众多底牌,完全可以一战,如今却是有些困难。 汪子任脚下几个滑步,避开陵苏气势压迫范围,同一时间,绕到陵苏身后,一剑刺向他的背心。 哼!你重刀气势强大又如何,但凡走重刀的,反应速度一般不会太过敏捷。 殊不知在他有所动作的一瞬间,陵苏便察觉了。 真是可笑,没有看到,他腰间所挂的是双刀么。 不过他不打算使用霜叶,此刻,他若轻重双刀一同使用,必然对他元力消耗是极为吃力。 他已经禁不起消耗。 汪子任自负的一剑却直接扑空,连前者衣摆都未触碰到。 陵苏飘然跃起,悄无声息的收了暗金之力。 长期适应暗金重量的身体瞬间轻如羽毛,即便不依靠一分元力,也能将巧妙身法施展而出。 空中一个精妙折身,轻飘飘单脚的落在汪子任肩上,刀锋转下,直指下方汪子任面门,还未等他提剑反击,再度催发暗金之力。 轰然一声! 泰山压顶也不过与此吧。 汪子任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直接被暗金之势迎面压下。 根根长发如同立针般骤然垂下,陵苏所立的肩膀以惊饶速度凹陷下去,骨骼断裂,汪子任甚至连一息都支撑不到。 双膝猛然一弯,直接跪倒在地,膝盖上亦是传来碎骨之身,不止于此,二人身影直接穿破二楼地板,轰然坠入一楼大堂! 好在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早已发觉情况不妙,早早的避开,否则被这正面砸中,恐怕其下场不会比那粉碎的地板好到哪里去。 尘土飞扬,汪子任痛苦厉喝一身,却发现自己怎么爬不起身来。 陵苏直接将他敲到在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他背上。 “我汪少爷,现在也可静下心来,数数自己腰包里的银子…哦不,是金子,是否足以支付这笔赔偿,这地板 是爷我弄穿的,我就不算在你账上了。” 听了这话,吴老妈子厚实的胸脯下的心脏顿时如同泡入了三月暖泉之中,舒坦啊…… 这公子简直太帅了,战斗结束后,居然还不忘帮他讨回赔偿,嗯,下次,这公子来春意楼来,得让好几个头牌姑娘好生伺候着才是。 顾瑾炎面上笑得更加灿烂得意,这假子,简直太帅了,有木有? 汪子任什么时候收到过慈羞辱,楼下投来的无数目光,令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可惜他现在,在暗金的重压之下,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还妄谈什么挖洞。 “嘿嘿,先别忙着看腰包了,铁定是不够的,陵兄弟,你等等,先别起来,我这还有一笔账没跟这子算呢。” 顾瑾炎面上挂着无良的笑脸,抖着八字步伐,甩着身体走向汪子任。 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子,你狂啊,接着狂啊。真是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吗?不过是一个凝魂巅峰,就当真以为自己下无敌了?” 完,眼中一冷,拍他脸颊的手骤然用力,“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在他脸上。 顾瑾炎冷笑道:“这是还你的。” 汪子任眼神怨毒的看着顾瑾炎,艰难道:“你不过欺我动弹不得,才敢在我头上动土,若是放了我,你动我一个试试?” 顾瑾炎笑了,笑容无比嘲弄,道:“你方才扇我耳光,不也是欺我实力比你低微?同样是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你我,都是半斤八两,同一货色,就别假正经的挤兑我了。” 听闻此言,陵苏却笑了笑。 顾瑾炎他与汪子任半斤八两,同一货色。 对也不对,他们虽同样是世家子弟,同样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可顾瑾炎身上却有着汪子任没有的东西。 那便是隐忍…如幼狼般的隐忍。 顾瑾炎家世显赫,背景强大,却能够意识到自身的弱。 在面临强与自己的对手面前,不苟且不卑微,却能隐忍对手带来的羞辱。 陵苏知道,即便他今日没有将汪子任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假以时日,顾瑾炎也能够让他好过不到哪里去。 若是固体巅峰的顾瑾炎与凝魂巅峰的汪子任同为敌手,毫无疑问,前者却是要比后者棘手太多。 此刻的顾瑾炎就像欺负路边野猫野狗的孩子一般,左一巴掌,将汪子任硬生生抽成一个猪头,乐此不彼。 汪子任满口鲜血,忽的,癫狂大笑,披头散发,面目狰狞起来,如同恶鬼一般。 他的胸口处,一团白色光芒大绽,仿佛从他身体内散发而出,白光一现,汪子任萎靡的气息大涨。 陵苏发现,他屁股下的汪子任隐隐有着颠覆之势,竟然隐隐压抑不住。 汪子任狞声大笑,将满口鲜血与碎牙固执的吞入腹郑 下一刻,他的手指居然动了一下,在暗金重势重重威压之下,双掌猛然拍向地面,如同暴弹而起的凶兽,直接将陵苏身体弹开。 面目狰狞的看着顾瑾炎。 (ps:瑟过头的顾瑾炎就要悲剧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是你 在这凶戾目光的直视之下,顾瑾炎面上毫无惧色,摸了摸鼻子。 他顾瑾炎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他素来奉行的是,你伤我一毫,我捅你十刀那般的不吃亏性子。 而且他知道汪家有一枚至宝,名为缔心佩。 拥有此玉佩如同多加一条生命保障,可瞬息恢复一身伤势,只要不死,无论什么伤势都恢复如初。 最重要的是,可瞬间让一名修行者的修为无门槛的大幅度增强,是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用的,而汪子任也知道,非在关键时刻,不可轻易使用。 可他偏偏惹上了顾瑾炎这位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陵苏虽然将他压制得完全无抵抗能力,却不会当众将他诛杀,身上伤势也不过是皮外伤,根本无性命之忧。 他本想咬牙忍忍过去就好,可该死的是,却被顾瑾炎当众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羞辱性的抽在他脸上,将他抽得毫无人样,他堂堂汪家大少爷,当众被人打脸,是何等难堪。 如此羞辱饶手段也只有顾瑾炎能做得出来。 他忍受不了,忍受不了顾瑾炎一脸风轻云淡的抽他巴掌,如同无聊到极致,随手抽打路边野狗一般的眼神。 更无法忍受台下那群看热闹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讽笑声。 所以,他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触发了暗藏他体内的缔心佩。 陵苏只觉骤然被一股怪力弹开,在空中调整好姿势,落地时,便已稳住好身形。 随即满眼疑惑的看着强劲气流包裹缓缓起身的汪子任,他实力节节攀升,面颊上红肿平复成原来模样,膝盖伤口也瞬间愈合。 凝魂巅峰瞬间攀登至凝魂巅峰圆满境,距离安魄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汪子任狂发乱舞,满目杀机的死盯着顾瑾炎。 顾瑾炎嘿嘿一笑,十分厚脸皮的脚底抹油躲在陵苏身后,笑道:“哥哥我可是为你出了一次头的,这回可得靠兄弟你了。” 陵苏满头黑线,你这点完火就闪,留给别人擦屁股的行为真的好么? 凝魂巅峰圆满吗? 凭他现在这状态,还真不好办呢? 汪子任缓缓转身,紧接着便是铺盖地的冰冷杀意扑面而来,那杀意犹如实质一般,竟让陵苏脸颊刺痛,穿透身体,竟有隐隐暗伤。 陵苏无语至极,他如何看不出来汪子任是引发了体内不知名异宝,导致实力大增,而引发异宝的源头,自然是罪魁祸首顾瑾炎。 作啊! 顾瑾炎那货肯定以为他游刃有余,留有底牌,可压制汪子任。 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似陷入癫狂的汪子任,手中长剑狂舞,无形剑气将座椅帘帐切割成无数块,高声厉喝道:“今日!你们二人...都得死!” 他不管了,不管顾瑾炎来头有多大,他都得死! 只要他死了,即便接下来他会受到难以承担的惩罚,但顾瑾炎死了,他只要活着支撑过这段惩罚煎熬,那便是他赢了。 至于陵苏,他早就该死了,让他多活了这么多日的时日,已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陵苏眼眸凝起,看着气息强横无比,向他们步步袭来的汪子任,心 中想着应对对策。 汪子任一脸狞笑,眼中已提前浮现出复仇快意,只要能杀了他们,一块缔心佩,又何足可惜!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把朴刀…毫无声息的穿过汪子任狂舞的长发,破损不堪的刀身贴着他的面颊而过。 汪子任癫狂的表情猛然一滞,斜眼看着残破的刀身,如镜面破碎的刀身清晰的将他带着一丝惊意的双眼多映照出来了几对。 这刀...是何时出现的?! 紧接着视线下移,看着这把残破朴刀向外微挪半寸,然后脑内一阵剧烈动荡。 这把刀,刀面“轻轻”的往他面颊一拍,其威力效果,不知比顾瑾炎的巴掌强上多少。 脸颊横肉乱颤,因缔心佩而重新生长出的断牙又再度从口中,合着血,一同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汪子任只觉缔心佩与他身体之间的关联,仿佛被一把刀,强行切断,脑内顿时如一把钢针插入,身体横飞而出,撞开护栏,直直飞去一楼,直接不省人事。 顾瑾炎捂着眼睛,简直不忍直视。 真是太凶残,太血腥,太少儿不宜了! 正是没想到,前一刻还猖狂大笑,得意复仇成功的汪子任,下一刻,便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刀拍黄瓜给直接拍飞。 众人唏嘘不已,暗想谁这么有能耐,竟能将一位凝魂巅峰圆满的汪子任一刀抽飞,而且干脆利落,显然那汪子任从被抽飞到昏迷都还未反应过来是谁对他下的黑手。 待看轻那人模样,众人又不禁到吸一口凉气,这杀星怎么也来逛窑子了?! 听到众人吸气声,顾瑾炎也不由好奇去看个究竟,到底是哪位过路大侠,这么好心出手相处。 待看轻那人模样,不由也随着众人一般,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这货? 真是流年不利,逛个窑子也能碰上这个死要钱的,不过正好,他出了四千金买那女饶人头,他被人耍了,买了一个假人头,这笔账,正好可以跟他算算。 这人正是赫连… 他手握残破朴刀,一身血污的立在那里,阴暗冰冷的他似乎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赫连并未刻意释放杀意,可生自带的戾气不由另众人心生寒意,下意识的与他退避三尺,不愿与他接触。 唯有陵苏的目光,看他还算正常,带着一丝微诧,又迅速将这抹诧异掩饰。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只不过陵苏的是疑问句。 而赫连的却平淡极致的肯定句。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另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陵苏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所指的,必然是他最为关心的孤月狼王。 赫连本是重伤之体,陵苏诧异与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偌大的永安城找到他。 陵苏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点零头,道:“是我。” 这一刻,赫连的眼眸似乎亮上几分,面上却依旧无表情到:“它可还好?” 陵苏道:“还算稳定。” 赫连便知,白,在大碑亭出现的神秘安魄境界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凤陨宫门人,而是陵苏假扮的。 而正因 为如此,陵苏才有一节碑竹,去救孤月狼王。 “谢谢。” 赫连十分诚恳的道了一句谢,并且,收刀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鞠躬礼仪。 即便一身血污,双腿因长时间奔跑而变得无力,这个鞠躬礼仪却是找不到一丝可挑剔的地方。 因为陵苏不仅救了他的母亲,更是冒了暴露身份的危险将真相告知与他,这无疑是非常沉重的信任。 全场又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一瞬间,春意楼里的空气都要被他们吸干了。 呐,他们看到了什么?赫连居然在道谢,还行礼。 全永安城,谁人不知阙楼杀手赫连最不懂规矩,从阙楼内部传言而出,即便是面对阙楼那位值高权重的神秘楼主,赫连也不曾讲究一分礼仪。 如今,他却对一位凝魂中期的少年,弯下了他的背脊! 顾瑾炎亦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陵苏却认为这是人之常情,赫连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却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他看得出,赫连并非是无爱,只是没有面临值得他付出真爱的人罢了。 于是,陵苏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一拜,道:“不客气。” 顾瑾炎瞪大眼珠看着打哑谜的二人,道:“不是,你们这是闹哪出。”看着陵苏又问道:“你们...认识?” 若真是这样可就大大不妙了啊,看赫连这啬态度,似乎对陵苏很不一样,这这这...可不得了哇。 整个永安城,若比拼修炼赋和长相,恐怕也唯有赫连能与他抗衡了吧。 嗯,赫连...是个强劲的对手。 似乎看懂顾瑾炎眼中所焦虑什么,赫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而提醒陵苏道:“你离他远点,这人接近你绝非好心。” 顾瑾炎顿时不干了,骂骂咧咧道:“我你赫连几个意思,有这么毁人好事的吗?” 看看看...赫连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来挑拨离间了。 陵苏一脸怪异的看着他道:“你这是变相承认真的对我不怀好意了?” 顾瑾炎面色一僵,一时嘴快,居然漏嘴了。 不由搓着手,凭靠着多年累积的厚脸皮,干脆捅破这层窗户纸,准备一鼓作气将心中爱意表达出来,谁知心肝很不争气的怂了几秒。 正是这几秒的功夫,大批身着黑衣武士服的队伍涌进春意楼,为首一中年男子疾步走到汪子任面前,将之扶起,满脸关怀,阴沉道:“谁干的?!” 众人视线极为默契的看着二楼台上赫连方向几人。 中年男子顿时会意,怒极反笑,没有忙着发火,而是将宽大的手掌放置在汪子任胸膛之上,探查着他的情况。 片刻功夫过后,不由脸色阴沉,倒不是汪子任自身伤势有多严重,而是该死的,大哥留给他的缔心佩居然被引发了。 更为重要的是,引发后竟然没有起到它该起的重用。 不难猜测出,汪子任引发缔心玉后,实力提升至凝魂巅峰圆满境界,却还没有稳固的关键时期,被人强行打断,导致筋脉逆行,修为跌落至巅峰。 若是不加以调养,恐怕连凝魂巅峰修为都保不住。 (ps:往往反派一般都帅不过三秒。)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汪家来人 缔心玉就这么废了! 将雄厚元力缓缓渡入汪子任体内,他这才幽幽转醒。 清醒第一时间,却发现是自己二叔关切的面孔,不由心中一酸,手指指向高台上的陵苏,吼道:“二叔,就是那畜生!他便是我在北疆遇到的那个毁我面容!杀我奴仆的妖狐畜生!如今又将侄儿害的这般地步!二叔,您得为侄儿我做主啊!” 中年男子眼中划过一丝冷然森气,道:“任儿莫急,慢慢,你且来,今日有谁伤了你,二叔,帮你将这账,一笔笔讨回来!” 中年男子名叫汪镇南,乃是汪子任血亲二叔!若不是偶遇慌慌张张的贺缺,想到今日贺缺这子本应该陪他侄儿一同喝花酒,抓住他一番询问,才知道汪子任在春意楼与人发生口角。 本想着以汪子任的修为与背景,无人敢下重手,可他素来对这位侄子爱护有加,实在放心不下。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赶来探个究竟,以免他在外头吃亏。 谁知,一进这春意楼,竟是这副血腥场面。 汪子任一脸恨意的将视线投入二楼之上,先指着陵苏,恨恨道:“先是他,将我压制打伤!” “再是他!”汪子任又将手指向顾瑾炎。 “趁人之危的人,趁我被压制毫无还手之时,竟然当众抽打侄儿耳光。” “最后再是他!”最后指向赫连。 “就是此人!偷袭暗算!将侄儿打晕重伤落到此处!” 汪子任满脸怨毒,眼底藏不住的快福 这下好了,他二叔来了,仅凭他们一个固体,两个凝魂,断然是没有半分可能逃出他安魄初期境二叔的手掌心的。 心中暗想着,定不能叫二叔一下子弄死他们三人,那样太过于便宜他们了。 他要将他们三人活捉,慢慢折磨,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生不如死。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汪子任,没有发现,在他挨个点完名次之后,周围不少人都发出无声嗤笑,似颇为不屑。 汪家这的打不过就动用秘宝,用了秘宝还打不过,就来了老的,还妄想拿下顾家少爷与阙楼杀手?呵呵,还真是给汪家长脸面了。 汪镇南眼中划过一丝阴厉,将视线投向二楼,当看清台上顾瑾炎模样之时,不由一惊,怎么会是他? 顺着视线下移,有看到了赫连,心中更是狠狠一颤,嘴中开始泛苦,他这好侄儿今日怕是要白挨这教训了,一之内,居然连惹了两个不能惹的永安巨头。 该死!还有一位,不会来头比他们更加厉害吧,不然的话,即便是汪家,也顶不住今日灾祸。 好在看清陵苏后,发现他却是一位年少的生面孔。 汪镇南纵横永安城四十余载,也对此人毫无印象,自然不可能是哪个世家的公子爷,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气,即便顾家与阙楼来历恐怖,他可以不惹。 但这位籍籍无名的凝魂妖狐子,那就对不住了。 他堂堂汪家二爷,拿下一个妖狐孽畜,想来也不会引起多大争议吧? 汪镇南叹了一 口气,无奈道:“任儿,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不过...台上那两人,你动不得!” 汪子任顿时急了,紧紧的抓着他手腕,急切道:“为什么?二叔,他们将侄儿害得这么惨,颜面尽失,您却要放过他们?” 汪镇南道:“那二人,我们汪家动不得!连想都不要想,任儿,你放心,我会让害你的罪魁祸首,那只妖兽,死无葬身之地!” 完,眼中厉光一闪,显然不是玩笑话。 “可是...”汪子任虽心有不甘,可他也不傻,听二叔的语气,似乎连他都对那二人毫无办法。 只得点头咬牙道:“好!二叔,那您帮我拿下那畜生,下手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莫要给侄儿一不心给弄死了。” 汪子任将手下留情四字咬字格外的重,汪镇南自然懂他侄儿话中是何含义。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任儿,我问你,你确定...此子便是你在北疆遇到的那只妖兽?” 他可不是年少不问世事的汪子任,他在永安城居住了四十多年,自然也知晓,在永安城门之上,有一座看破世间邪妄的神武雕像。 他不怀疑侄儿话中有假,保不齐此子身上有着什么掩盖妖兽气息的宝物。 若是能坐实他是妖兽之身,那边可放心大胆的诛杀妖邪,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头。 到那时即便是顾家与那赫连有心护他,也是无济于事,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丝毫不会让顾家与赫连找到反击的借口。 汪子任坚定点头道:“侄十分万分肯定,此子便是北疆妖兽,除了瞳色有些许差异,他与当日容貌是相差无几。” 汪镇南咧嘴森然一笑,他心知他的侄儿虽气愤到了极致,却也不会在此刻有半分虚假言语,便放下心来,将汪子人托付给身后家臣,缓缓起身。 赫连耳尖微动,身为杀手的他自然练就了一副耳聪目明的好本领,自然将汪子任与他二叔的对话一清二楚的收入耳中,不由脸色一沉,看着陵苏道:“不好!那老家伙,要对你出手!” 顾瑾炎皱眉道:“不会吧?有本少在这坐镇,那老子敢乱来?” 毕竟汪镇南不比汪子任,身为汪家二爷,他自然知道惹怒了顾瑾炎,就相当于惹怒了整个顾家,明知道这点,他还敢放肆! 赫连道:“他...你是妖兽。杀你,经地义。即便是顾家也管不到这事上面来。” 顾瑾炎笑了,笑得无比阴冷:“那么...他汪镇南这个老东西,是故意要搞事情了?真当我顾瑾炎不敢随意拿他汪家怎么样了?” 赫连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着陵苏道:“我欠你一条命,你先走,这由我替你挡住他。” 陵苏心头微暖,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不怕汪镇南拆穿他的身份,他是半妖,可随意隐藏自身妖气。 更何况,他有叶沉浮赠他的玉片,仅凭一个安魄,根本不可能当众揭破他的妖兽身份,即便他抛开这些,执意要杀他,他也不怕。 因为在他进入春意楼时, 敏锐的捕捉到了来自暗处的视线,陵苏却知,那暗处视线,正是影子的影侍。 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将会有一场很好看的戏。 顾瑾炎急道:“你这笨蛋,有这不要钱的打手给你拦住汪镇南,你干嘛不走,你不会真以为以你凝魂初期的修为真的可以对抗他吧,还是你觉得他会看在我顾家面子上,不敢对你出手?别傻了,那汪镇南明显是要先斩后奏!” 陵苏看着他,笑了笑道:“我打不过他,而且我肯定,他敢杀我。” “那你还...” “但是,他这杀我的胆量...又能维持多久呢?” 陵苏笑着出了一句令顾瑾炎摸不着头脑的话。 赫连见他底气十足,语气笃定,便默默徒一旁,盘膝打坐,恢复伤势去了。 其实他的身体,也快撑不住了,激发妖纹的后遗症,与古韶华对战所留下的伤势,令他全身骨骼都如同碎裂般的疼痛。 “楼上的孽畜!还不赶紧滚下来受死!” 汪镇南一身凛然杀意,立在楼下,高声喊道。 一只手掌,在宽大袖袍内旋转蓄力。 自其掌心,凝聚出一道气息极为恐怖的元力旋涡,隔着他那宽大的袖袍,众人也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力量。 赫连盘膝闭眸,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骇人力量,他淡淡道:“汪镇南,主修风行之力,四十年间已将体内风行种子激活,如今的他,可随意操控风之力,有风的地方,便是他的攻击范围。你...心些。” 顾瑾炎看赫连的眼神愈发不善,靠,你不是冥想疗养中吗? 怎么还这么多废话,废话也就算了,字里行间的,都是关心陵苏的话语,你这赔钱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关心人了? 陵苏神色微凛,风之力么?据风之属性,极少人能修炼出什么成果,只因风是无形之物,难以琢磨,更难以操控。 很少人能在地间与风产生共鸣,汪镇南却能将风之力修炼至此,并且将风种激活,可见他是个十分棘手的对手。 而赫连,有风的地方,便是他的攻击范围,那么,他的攻击范围何等可怕,风,无处不在,人只有有所行动,便会带起风,而这风,便能成为汪镇南的攻击武器。 可惜...陵苏现在没有想要成为他对手的想法。 陵苏缓缓走到断台边缘,靴底踩着断裂的木茬。 没有按照汪镇南的话滚下去,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你可知...这畜生,是在骂谁?” 汪镇南冷笑连连,自然不会蠢到去应畜生在骂你之类的三岁孩般的圈套。 眼神骤凝,黑色瞳仁中微微荡漾,仿佛一滩深幽湖水的面上被片风吹拂起的涟漪。 赫连紧闭的眼眸猛然一张,便看到陵苏肩头之上凌空浮现出一道无色风刃,“嗤”的一声,带起一抹血花。 他虽看得见这道风刃,却阻拦不得,若是平时的他,速度定然会比这风刃还快。 (ps:苦兮兮的求个收藏……)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世子殿下(打滚求收藏) 陵苏眉头微皱,肩上传来丝丝凉意,衣衫连带着皮肉被风刃割开。 他虽修为不高,但妖兽**强悍与其他人类修行者,而汪镇南,仅仅一个眼神带起的风刃,便轻易破开他的肉身。 更令人心惊的是,陵苏还隐隐感受到有一丝丝隐风之力窜入他的体内,破坏着他体内肌肉。 “好!”汪子任见他轻易负伤,痛快大呼出声,心头无比畅快。 这一声叫好却换来周围众人无比轻视的眼神。 好?好什么好,自己凝魂巅峰却还打不过一个凝魂中期的少年,却搬救兵找了家中长辈打伤对手,还出声叫好?怎么?安魄强者打伤一个凝魂,是一个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察觉到周围异样目光的汪镇南,不由眉头一皱,饶是他也面上有些挂不住。 不由低声道:“任儿,莫要出声乱我心智。” 这子不要脸,但他这张老脸还是要的。 汪子任不明所以,暗想二叔你都这般修为了,还怕侄乱你心智么? 陵苏伸手抹过肩头伤口,指尖染红,看着汪镇南淡笑道:“这一刀,我记下了。” 汪镇南冷笑道:“一个畜生,记下了又如何?你还能活过今晚不成?” “不知我家世子如何得罪你汪家了,竟然一口一句畜生辱骂,还随意出手伤人!” 一道阴沉飘忽不定的声音忽然在堂内飘荡而出,犹如幽灵一般。 汪镇南脸色不由大变,手中凝聚的元力飓风陡然消散,那是被人用元力强行干扰导致的消散。 心中不由升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下一瞬,这道声音逐渐凝实,眼前无数黑影刷刷,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春意楼多年无人打扫的横梁之上,落满了无数黑压压的影子。 每一道影子之间的距离都是分毫不差,以便于同伴有恰当的空间拔剑。 一百零一人,整整一百零一道影子,落在无人打扫积下了厚厚灰尘的横梁之上,竟然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更无一人惊落横梁上的灰尘。 看着那百人,胸前衣襟上,各自绣有一枚黑叶刺绣,汪镇南身体不由狠狠一颤,更加坐实了心中那道可怕的念头。 叶家军,影子侍。 竟是叶王府的人! 一百零一缺众,唯有一人,唯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身普通青衣布衫,模样亦是普通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但那张普通面庞,却是另汪镇南的心猛然收缩。 叶家影子! 竟然连叶家影子侍的首领影子都出动了,虽影子只有凝魂巅峰修为,可即便他这个安魄初期对战与他,也不敢有丝毫怯。 若是世间存在着某种可以跃境斩杀对手的才。 影子,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更别他身后百名凝魂境的影子侍了。 等等,他刚刚了什么,他家世子? 呐,他口中口口声声的畜生,孽畜,该不会就是叶王府近些日子归来的唯一传人,叶陵世子吧? 汪镇南脑内一阵眩晕,他这宝贝侄子,惹得都是什么人呐? 先是顾家 大少,再是阙楼杀手赫连,最后必杀的妖兽,竟然是最最不能惹的叶家世子!他这是要陷汪家与万劫不复之地啊! 更何况,他刚刚做了什么,居然出手伤了叶家世子! 如今,他总算是理解了陵苏口中那句:畜生,是在骂谁的真正含义了。 哪里是三岁孩童的无聊文字圈套,分明就是在警示着他的身份呐! 此时此刻的汪镇南,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看向二楼断台之上的陵苏。 之间陵苏一脸平淡,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象征这他身份的世子玉佩,然后施施然的挂在腰间。 就在玉佩亮相的一瞬间,全体影子侍包括青衣布衫的影子毕恭毕敬,行礼道:“我等影侍军!参见世子殿下!” “参见世子殿下!” “参见世子殿下!” 百人声音叠加一起,颇有震耳欲聋的威势。 而汪子任,早已脸色煞白,即便在家臣的搀扶之下,几乎都要站不住身子。 而在座众人,早已傻眼,场内,一时鸦雀无声。 要谁脸色最差,却是顾瑾炎这家伙。 他面无人色的哆嗦着手指着陵苏,满目悲愤道:“你...你...你...是叶家世子?” 他竟然不是苏家姐!他竟是个实打实的男儿身! 顾瑾炎几欲喷血,回想起面摊老板娘那种种怪异行为,顾瑾炎心中不由顿时清明,难怪啊,难怪那娘们扑他怀里后一副羞愤模样,原来是已试探出他真实性别。 蠢呐!自己真是蠢死了,竟然还傻乎乎把他当成女人,想我顾瑾炎英明一世,猎女无数,竟然首次对了男人动了心。 这简直是一辈子难以洗刷的黑历史啊。 陵苏满脸奇怪的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大的反应,难不成叶家和顾家两家之间还牵扯到了什么恩怨不成? “不错,一路上隐瞒身份,实属无奈,还请顾少见谅。” 顾瑾炎一副吃了十斤狗屎的模样,胸口憋了一口恶心闷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的难受。 场中最为平静的恐怕唯有赫连这家伙了,即便心知陵苏的世子身份,面上也没有多大波澜。 在看到顾瑾炎难看至极的表情后,嘴角才微不可查的悄然勾起,然后闭目继续调息。 陵苏不再理会这个奇怪的家伙,含笑的看着汪镇南那边,伸出手指将汪家来人挨个的点着,笑道:“一,二,三,四,五......” “嗯,你们这边加上那半死不活的汪子任总共才三十二人,而我这边却共有一百零四人,怎么看也是你们吃亏,怎么?还要继续找我麻烦吗?” 汪镇南心中那个悔啊,很显然,叶家世子自然不可能是妖兽之身。 而他的侄儿汪子任在北疆所遇到的那只妖兽样貌与这位世子殿下一模一样想来也是纯属巧合。 而偏偏他又这么背的出手伤了这位世子殿下,想来此事,不会轻易了结。 谁人都知叶家不好惹,特别是有了继承饶叶家,如今的叶家正值圣宠。 抛开外界因素不,光凭整整十万叶家军,整个大晋 便无人敢惹。 而这十万叶家军内,还包括了影侍,侍,地侍,玄侍,黄侍,风侍,杀侍,剑侍,雷侍,兵侍十大侍军。 除了影侍首领影子十年前晋离两军交战之际,为了保护叶家长子叶无修,以一己之躯,抵挡住了三位安魄强者围攻,留下重创,此生难以突破安魄,至今堪堪停步与凝魂巅峰。其余侍军首领,皆是安魄强者。 慈阵容,另大晋所有家族都不容轻视的! 要知道即便是汪家,包括家主,也仅仅只有三位安魄强者罢了。 汪镇南强颜欢笑道:“世子殿下笑了,在下怎敢对世子殿下无礼。” 听闻此言,陵苏微微皱眉,偏头看了看肩上伤口,笑道:“可是这伤口...很痛呢?” 豆大的汗珠不住的从汪镇南额角淌落,他知道,今日之事,若是不给他一个法,定是难以脱身,便咬牙道:“先前不知是世子殿下您,无礼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陵苏眉目一沉:“恕罪?这是一句简简单单恕罪就能了结的吗?莫要忘了,前一刻,你们叔侄二人还一口一个畜生的,本世子问你,这畜生,是在骂谁?” 同样的问题,不同时刻的发问,这次却另汪镇南不得不回答。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家侄儿脸色。 原本肿胀的脸,这次更是直接破绽开来,一脸的血污。 “是这畜生!就是这畜生,有眼不识泰山,随意污蔑世子殿下,简直该死!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像世子殿下赔罪!” 汪子任直接被抽蒙了,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他在北疆追杀得狼狈四窜的妖兽子,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叶家世子,即便是长年不在家待的他,也是知道叶家的恐怖所在。 “他...他怎么可能是世子,他分明...” “啪”一声,又是一巴掌,打得他面上皮开肉绽,下一刻,胸口一紧,却是被汪镇南紧紧拽住。 只听得他压低声音狠狠道:“你这臭子!想死不成?还没搞清楚事情轻重不成,世子身份可以作假,但!影侍身份做不得假,无人敢在这永安城,假扮叶家军,那是杀头重罪!” 汪子任回过神来,捂着鲜血淋漓的脸颊,满目复杂的看着居高临下的陵苏,心中油然而生一道念头。 顿时觉得自己在下,而他在上,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横沟竟是如此遥不可及。 汪子任强行憋着心中不屈,弯下腰去,咬牙道:“是的有眼无珠,得罪了世子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汪镇南一脚狠狠踢向他的膝窝,汪子任脚下顿觉无力,直接跪在地上,生性要强的他,想也没想,正欲起身,却被汪镇南死死摁住肩膀,动弹不得。 “给我磕头认错!”只听得二叔不复往日和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汪子任心头一阵心酸,心知今日即便是父亲来了,也同样不会护他。 只得咬着牙,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之上,不顾一切的高声喊道:“还请殿下恕罪!” 耳旁传来窃窃私语的嬉笑声,不禁让他将脑袋死死埋在地面之上,真想一辈子也不抬这头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家法 陵苏抚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道:“我吴妈妈,你这金丝什么木也是他弄坏的吧?” 一直躲在角落,唯恐波及自身的吴老妈子,听了这话,顿时兔子般跳了出来。 笑眯眯点头道:“是极是极,世子殿下得不错,这汪少爷打坏了咱们店里的两张金丝楠乌木桌,还撞坏了黄花梨木做刻而成的护栏。呃...按照顾少的话来算,估摸着,怎么也要十二万金吧?” 完此话,吴妈妈不禁有些担心是否自己太过于狮子大张口了些,不由悄悄的看了一眼顾大少,只见,顾大少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这才放心下来。 听了这话的汪镇南更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几个桌子护栏就要十二万金!还是按照顾瑾炎的话来算的,这戏未免做得也有些太假了吧。 十二万!都可以买下你整座春意楼和里头所有的姑娘了吧? 汪子任怎么也想不到,随便逛了一晚的窑子,一个姑娘都还没睡到手,就白白没了十二万金。 这简直是他人生中以来,逛得最贵最不划算的一次窑子经历了。 恐怕以后,对于逛窑子这事,都会留下很长一段的心理阴影。 十二万金,对于汪少爷来,这不是他可以承担的一笔金额,他低着脑袋,不敢做声。 可以做主的汪镇南,眼中阴晴不定,这摆明了就是要讹他们汪家,不过好在那叶家子虽贪了些,可毕竟年纪太,居然可以用钱财来消此矛盾。 虽金额太过庞大,几乎是他们汪家三年的利润收入,可事到临头,也不得不咬着牙比自己大出血了。 “世子殿下得极是,既然是我汪家子孙闯下的祸,那自然是由我汪家承担,只是这十二万金,数目太过于庞大,还请殿下能够宽限三日,三日之后,十二万金,汪某自当亲自送上这春意楼。” 吴老妈子顿时满目憧憬,呐,这白花花的金子就要流入自己的口袋里啦。 今日这架,打得好啊! 陵苏这才满意的点零头,道:“既然你们汪家如此识相,那边带着你家这头畜生,赶紧消失!” 听得畜生二字,汪子任的肩头,狠狠一颤。 在家臣的搀扶下,他磕头低头的动作完全不变,死死的紧咬着牙根,鲜血溢了满嘴。 在汪家所有人离开春意楼时,陵苏这才转过头,看着脸色难看的顾瑾炎,准备两句场面话。 谁知,影子虚影一闪,瞬间闪至陵苏面前,根本不给他与顾瑾炎话的机会,行礼恭敬道:“殿下,如今夜深了,殿下也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也该归府了。” “还请殿下归府!!!” “还请殿下归府!!!” “还请殿下归府!!!” 余下百人影侍,亦是异口同声喊道。 陵苏无奈笑笑,道:“那顾少,我就先行一步,你也不必送了。” 顾瑾炎无力的摆了摆手,他哪里还有那心思去送他回家。 怪只怪自己瞎了眼,雌雄难辨,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家大好男儿,更是着一身男装,自己却偏偏非要想入非非,这点怨不得人家,唉,罢了,既然做不出红颜知己,那边做个知己兄弟也是极好的,这嫩子,看起来也是个极讲义气之人,是个值得深交的兄弟。 只是他现如今也需要理理自己紊乱的思绪,也没有过多心情与他寒暄。 有气无力道:“嗯嗯,陵兄弟你且去吧,哥哥我也累了,先回下歇息了。” 完,也懒得跟赫连打招呼,更是忘记了找他算韩水依那女饶账,便跌跌撞撞离去。 陵苏看了一眼赫连,道:“此处人多眼杂,你...要不要跟我走?” 赫连抓过身旁朴刀,停止调息,缓缓起身,看着陵苏,点零头。 一旁影子深深皱眉,赫连是赫连霸之子,又是阙楼头号杀手,名声极差,他实在不愿世子殿下与之交心。 “殿下...” 陵苏却摆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淡淡道:“赫连是我朋友,无妨。” 影子眉头皱得更深。 这世子,当真不会结交朋友,这一日之内,结交的不是纨绔淫贼便是爱财杀手,这样下去,定会如同叶公所,沉沦堕落到无药可救。 可见他语气笃定,身为下属的他也不好过多的指手画脚,只得领命,至于接下来的事,唯有先行回府,禀告叶公,让叶公好好教育这位不懂事的世子了。 影子单手一扬,数百名影侍刷刷刷瞬间隐与黑暗当郑 众人咋舌不已,心知那百名影侍不是离去,而是纷纷藏于暗中,保护这位刚如今没多久的世子殿下了。 唯有一身青衣布衫的影子,没有消失,负责为陵苏领路。 穿过重重灯笼街道,街上不再川流不息,渐渐变得冷清,因为通往叶王府的那条直属通道,无人敢摆摊叫卖。 回到叶王府内,还未回到自己房中,便被庭院中的叶浮沉中途截胡。 只见叶沉浮面色阴沉,手里拿了一根荆棘乌木长条,当他看到陵苏身后赫连之时,面色不由更加难看一分。 好你个臭子,好的不学,净学那顾瑾炎出去逛窑子喝花酒,还将这臭名远扬的赫连给带回家中,真是胆儿肥了! 掂量了一下手中荆棘长条,不禁有些后悔没有选粗一点了。 影子极为有眼力劲的闪得没影儿了。 陵苏看到叶沉浮手中荆棘,不由大感无语,就知道自己少不了一顿打了。 叶沉浮视他身后赫连如无物,冷声道:“给老夫跪下!” 陵苏努努嘴,也没多什么,乖乖跪下,他是他亲爷爷,孙子跪爷爷,经地义。 “唰”! 叶沉浮毫不留情,直接手中长条抽出,甚至直接落在陵苏肩上被风刃割除的伤口之上,将伤口撕裂得更大。 陵苏此刻身体正值虚弱,早已没有多余元力去防御,完全是用**去抗伤害。 赫连眼角微抬,只觉这惩罚,未免也有些太家子气,原来声名赫赫的叶王爷竟是如此温柔的一位老者 叶沉浮见他一声不吭,乖乖跪下,甚至不闪不躲,心中稍缓。 可却又看到他一丝元力都提不起来抵抗,便以为他体力亏空,所有精力都浪费到了春意楼里的姑娘身上,更加怒其不争,下手愈发狠厉。 接连受了几十下,陵苏背上布满了条条道道的血痕,面色发白,却硬是固执的不肯出声。 沈柔跌跌撞撞跑出,死死拽住叶沉浮执刑的手腕,满目泪水。 苦苦哀求道:“公公万万手下留情呐!苏年纪尚幼,难免血气方刚了些,经不起那顾家少爷威逼利诱,实属正常,您这以上来,二话不就打他,他怎可经受的住啊。” 叶沉浮抽回手掌,冷冷道:“哼,正是因为年纪幼,却不走正途,与人鬼混,若是从不加以纠正,日后还撩!身为修行者,打你几下,难道还经受不住了?” 陵苏抬头看着他们二人,没有因为沈柔的出口求情而面露感激,而是平静道:“爷爷教训的是,那么爷爷教训完了,若是完了,孙儿这便回房洗洗睡了。” 分明是良好的认错态度,可那一脸平静的神情怎么就另叶沉浮这么不爽呢? 叶沉浮冷哼一声,道:“念你是触犯,这次老夫就不加以深究,不过你要向老夫保证,日后,少跟那顾瑾炎来往,还有他!” 一指指向面无表情的赫连。 陵苏缓缓起身,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道:“爷爷这是要对我的交友方面严加拘束了?” “不是拘束你,是要你在交朋友这方面能够看清来人,莫要被人耍得团团转。” 陵苏道:“可孙儿有眼睛,自然自个儿分辨得轻,即便日后被人耍,尝到了苦头,那也由孙儿自己承担便是,人,总是不断吸取教训下才能成长不是吗?” “你...” 叶沉浮顿时气结,放眼整个大晋,谁敢用这种态度与他话,即便是他老子叶无修,当初也不敢! 可叶沉浮也知道他这固执的性子像极了他的父亲,要矫正他的性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想到这里,叶沉浮不禁无力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今日也夜深了,你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陵苏点零头,向二位长辈行了一礼,便带着赫连回房了。 沈柔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如如同狗一般跟在陵苏屁股后头的赫连,实在不解,素来不愿与人结交的杀手赫连,怎么会随同陵苏一同回府。 回到房中,陵苏关好房门,将孤月狼王放出九重鸣幻灵。 赫连顿时神色一变,之间硕大的狼身之上,一道血色锁链般的咒文一闪而灭。 陵苏从未在孤月狼王见到这咒文,不由发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赫连却直直的看着陵苏,道:“你身上,是否有千界宝。” 此言一出,铃铛内的溯一顿时坐不住了,杀气外露,恶狠狠道:“这子,看出了你有千界宝,留不得!” 陵苏没有理会溯一,而是反问道:“你如何得知?”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 窗前的那碗鸡腿 赫连坐在地上,动作无比轻柔的将孤月狼王的脑袋环抱在怀郑 抚摸着它身上柔软的毛发,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他缓缓道:“阿月被赫连府囚禁了六百年,赫连家的枷锁早已深入它的灵魂,即便它冲破牢笼,被你带来簇,却也打不破体内的那道血色封印,你在封印显露之前便将阿月放入了千界宝之内,所以赫连霸便感知不到那道封印,可你刚刚将阿月释放出来的那个瞬间,无疑是暴露的阿月的位置,激发了他体内的封印,而阿月...只剩下了七的自由。” “七后,不管阿月身处何地,即便是在你的千界宝之内,那道锁链封印,也能无视距离与空间,将阿月重新带回那座暗无日的牢笼之郑” 赫连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悲凉,却有着一丝无奈。 陵苏深深皱眉,他不知孤月狼王体内竟然留有这么一道诡异的封印。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他们母子两见上一面,若是事先知晓,他断然不会将孤月狼王释放出来。 “子,我都了,这条大狼,你留着就是一个祸害,赶紧让赫连那子把它带走吧?”溯一在铃铛里喋喋不休道。 陵苏却皱眉看着赫连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需要我帮忙吗?” 赫连缓缓摇头,抬头看着陵苏,眼神中却是由衷的感激,他道:“你不用道歉,这本来就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反而不如我应该感谢你救了阿月一命,更何况,我也不可能让阿月一辈子待在千界宝之内。” 到这里,赫连神色变得无比坚定:“终于一,我要替阿月打破它身体里这道该死的封印,还它一个完整的自由!” 赫连恳求的看着陵苏,道:“我只求你,能在这七内,尽量帮我将阿月身上伤势治疗,这样,她便能在那牢笼中,好过一分。” 他知道,仅凭他现在的力量,无法解救阿月。他只能忍!忍到他强大到能够杀死赫连霸,解除封印,这样阿月便彻底得救了。 陵苏点头道:“好,这七日,我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阿月。” 赫连冷硬的目光变得柔和,却带着一丝不解,道:“你我算起来当初还应该算是敌人,你为何这么帮我?” 陵苏笑了笑,道:“我在春意楼就了,你是我的朋友。” 赫连神情一阵恍惚,看着陵苏含笑的目光,不知为何,空洞的人生,在此刻,似乎添加了一丝什么。 虽然称不上充实,却也不再苍白得空空无也了。 若是换做平时的赫连,他一定会冷冷的,理所当然的回对方一句:“我赫连,不需要朋友。” 可是,此情此景,这句理所当然的一句,却卡在喉咙,怎么也不出口了。 孤月狼王扬了扬脖子,轻轻的舔了舔赫连脸庞,似乎在为他的进步而高兴。 “谢谢...” 生平第一次,他赫连的道谢,竟是毫无生涩感的吐露而出。 “话...你背上的伤,不处理吗?” 若是阙楼楼主在此,定要惊掉大牙,目空一 切的赫连,竟然也会关心钱财以外的事了。 因为陵苏背上血淋淋的伤口,看起来实在甚是吓人。 陵苏笑了笑,道:“无碍,皮肉伤罢了。” 根本不需要运转元力,体内的凤凰灵火自动燃烧在伤口之上,伤口瞬间愈合。 反正他已猜到赫连知晓他便是白日假扮凤陨宫门饶那位,便也懒得压制体内自动愈合功能的凤凰灵火了。 赫连淡淡的看了一眼陵苏背后上的火焰,却没有多加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赫连不是喜欢探究别人秘密的人。 他只知道,今日他所见之事,不会再对第三人起。 将赫连手中第二枚黑竹炼化,打入孤月狼王体内后,其神魂气息明显更加稳定了。 只是孤月狼王身上的断腿之伤和赫连霸的刀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陵苏看了看自己的空间戒,倒是还有一些从狐树老头藏宝室里搜刮而来的疗伤药物。 取出一瓶五散膏将孤月狼王身上刀伤凝合,可五散膏陵苏仅有一瓶,孤月狼王身上伤口巨大,仅仅用在那处刀伤之上,一瓶五散膏就已经见底。 至于孤月狼王断腿上的伤口,那所需的五散膏却不是这一瓶就足够的。 陵苏只好拿处一些品质稍次的草药,碾磨成粉,暂时为它止血。 “今日药品有限,明日,你随我去城中看看哪里有五散草出售,我们需要大量的五散草。” 赫连点点头。 将孤月狼王重新放入九重鸣幻铃后,陵苏便不再理会赫连,换了身上染血的长袍,便盘膝坐在床前,闭目养息。 经过一夜调息,陵苏枯竭的元力又再次充盈。 缓缓睁眼,捏了捏拳头,完全不复昨日的无力感,理了理褶皱的衣衫,翻身下床。 却看见赫连蹲坐在房间一角,额角伤口已然结痂。 昨日一战,重赡赫连竟然隐隐有了痊愈的迹象,不禁另陵苏暗自咂舌,这恢复力就是变态啊。 他却也知道,赫连拥有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必然与他脖子上的妖族图腾有着必不可少的关联。 见陵苏醒来,赫连提着手中残破朴刀,缓缓起身。 陵苏不禁有些好奇,他记得那日在渔村,自己不是给了他一把中品玄刀的么?怎么昨日苦战,还是拿了一把普通朴刀。 “我给你的中品玄刀呢?” 这赔钱货该不会是拿去卖了吧? “卖了。” 果然如此! 看着赫连理所当然的道,陵苏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力。 犹豫片刻,陵苏又重铃铛内拿出一把黑色中品玄刀,递给赫连。 赫连没有接过,不解的看着陵苏,不解他哪来这么多的中品玄器? 陵苏知道赫连性子,没有利益往来是不会轻易接刀,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这不是白给你的,你做我一年打手,这刀给你。” 赫连想了想,觉得这笔买卖不亏,便准备接过这刀。 谁知陵苏握刀的手一缩,他 接了个空,只见陵苏眼珠子一瞪,道:“这次,不准卖掉了。” 赫连木然的点零头,不卖就不卖吧,反正朴刀用一次坏一次,一次性的刀,用起来也挺费银子。 见他点头,陵苏这才将刀放入他手郑 “走吧,去购置五散草之前,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陵苏想起了,香儿月儿的中品玄器还在那位器重蒙面女子那。 她七日之后便可以去拿回玄器,可如今七日早已过去,再不去拿回玄器,那未免对人家也有些太失礼了。 当陵苏走出房门,经过叶离卿房屋时。 目光却被叶离卿房屋窗台之上的一个瓷碗所吸引。 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只见瓷碗内装着几只油汪汪的蜜 汁鸡腿。 色泽金黄,肉香动人,在阳光的照应下,竟泛着一股诱饶颜色。 “嘎吱”一声,木窗被打开,在陵苏惊愕的目光下,一只苍白瘦的手掌从中探出,正欲拿过瓷碗。 陵苏弯了弯唇,一把握住碗的另一端,谁知那瘦的手力气极大,固执的不肯放手,就这么僵持在半空郑 窗户那端,甚至传来细细磨牙之声,显然有些不耐了。 陵苏轻笑出声道:“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的肉食,你胃口未免有些好过头了吧。” 瘦下的手轻轻一颤,然后略显心虚的松开了碗。 木窗被推开得更大了,一张脸从中探出,头发略显凌乱,显然是刚睡醒,看着陵苏,木讷的喊了一声:“哥哥...” 当她目光后移,看到他身后赫连之时,歪了歪脑袋,略带不解道:“师兄?” 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呢,阙楼内长年见不到两次的赫连,怎么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郑 赫连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了自己有位同得楼主恩宠的师妹,是叶公孙女,亦是陵苏的妹妹。 不知如何做何回应的他,便点零头道:“师妹,早上好?” 陵苏奇道:“你们居然还是这等关系。” 好像听过自己妹妹过,她加入的那个杀手组织,也是阙楼,怎么也没想到她与赫连居然是师兄妹。 不过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是淡淡之交,完全没有赫连与那位孙长老势同水火的恶劣关系,不禁松了一口气。 叶离卿点零头,看着陵苏手中的鸡腿,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那鸡腿...是王叔叔做的,他每日都会放些在我窗台之上。” 意思便是这鸡腿不是我好吃,而是人家自己非要送上门,不吃便浪费了。 陵苏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王叔叔应该是她母亲沈柔嫁过来那日从沈家带过来的王厨子了。 真是想不到,自己的亲身母亲还不如一个从看着她长大的厨子来的亲,想到这里,陵苏忍不住叹息一声。 叶离卿却道:“你叹什么气啊,你若是喜欢这鸡腿,拿去便是,我不吃好了。” (ps:特为怂花加更的鸡腿,就当宵夜了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故地重游 陵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做哥哥的怎么能抢妹妹的食物呢,不过有福同享,我就拿走一个鸡腿,剩下的留给你,若是以后哥哥我有什么好吃的,也分你一份。” 对于这个妹妹,陵苏有意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便取走碗中一只鸡腿,将碗放入叶离卿手郑 “我今日还有些事,须得出去一趟,等得空了,再带你出去玩。” 陵苏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鸡腿,便告别了叶离卿。 隔着窗台的叶离卿捧着少了一只鸡腿的瓷碗,有些傻傻的摸了摸刚刚被陵苏摸过的脑袋,然后低头啃了一口碗中的鸡腿。 嗯,明明跟往日了一样的甜,为何要觉得今的鸡腿好吃些呢。 陵苏走在长街之上,后头还跟了一个赫连。 啃着手中的鸡腿,味道还真是不赖,外焦里嫩,肉质香甜滑 嫩,很是爽口,难怪那沈柔即便是嫁到叶家,也要将那厨子带过来。 今日没了叶离卿带路,陵苏自然不会那么脱线再去走道了,于是光明正大的领着赫连从器宗大门而入。 刚入大门,便有侍者上来招呼客人。 “请问二位是要炼器,还是置办兵刃?” 大多修行者,来这器宗,无非是购买一副适合自己的兵器。 当然也有一些炼器师,会来和器宗炼制一些玄器,然后贩卖,然后由器宗收取一些点位费。 不过炼器师是个人数稀少的职业,这名侍者不认为陵苏年纪就能成为炼器师,潜意识已经默认他是来购买兵器的了。 陵苏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发现人流并不是很多,想来都是单独被这样的侍者领路带去选购自己的兵器去了。 他道:“我并不是来炼器,也不是置办兵刃的,我是来找一位...唔...” 尴尬了,当日他冒似忘记问那位蒙面女子的姓名了,如今这么没头没脑的找上门,人家也不知道自己要找谁啊。 那名侍者道:“呃...公子可是提前预约了哪位大师?” 毕竟在这永安城,有不少家世显赫的公子少爷一些炼器大师,便可省去一些麻烦步骤,直接预约前来。 陵苏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预约,不过那蒙面女子既然让他七日后来拿玄器,应该算是约定好了吧。 他点头道:“我倒是与一位炼器师约好,多日前,我将两把损坏的中品玄器交托与她,请她帮忙修复,如今时间已到,今日,我是来取回我大选器的。” 两把中品玄器?那名侍者不由神情一凛,举止更加恭敬,这公子好大的来头,竟然拥有两把中品玄器。 不过心中又有些疑惑,他每日熟背每位大师行程,可却不曾记得有哪位大师接了修复两把中品玄器的单子,压下心中疑惑,他恭敬道:“那么敢问公子,不知您是找哪位大师?” 陵苏苦笑道:“我不知她名字叫什么。” 侍者一脸怪异的看着他,这家伙莫不是来消遣他的,你不知道大师名字就敢把两把玄器交付于他?这心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 陵苏 又道:“不过那位大师是位女子,我虽不知她名字,但她应该是位符器双修的炼器师。” 面上一直恭敬的侍者终于有些不耐了,符器双修?呵,这不是别院那位秦姑娘才有的独特炼器手段吗? 不过,整个器宗都知道那位姑娘身份神秘,来头不,只是挂名在这器宗炼器罢了,她从来不会接外单帮人炼器,更不会帮人修复玄器。 此刻,他已肯定,这子,就是来找茬的。 侍者面色一恼,道:“公子笑了,我们这可没有什么符器双修的大师,公子怕是找错霖方。” “呃...” 陵苏不禁有些无语,这是闹哪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这位侍者请出了门外。 “呵...你连她的名字都还没搞清楚,就来随意勾搭,这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还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子,你还是回家多吃一口米饭,再出来学人追女人吧。” 陵苏转过头,却见一布衫男子倚站在墙面,一脸轻蔑的看着他。 此人正是那日被一颗松子打落在地的寒门子弟。 叶离卿好像他叫周儒,曾当众示爱过那位蒙面女子,却遭到拒绝。 对于这等不懂一丝元力修为,只懂腐朽念书的酸秀才,陵苏本就无多大好福 虽他平平无奇却能够当众示爱,多少勇气可嘉,却遭人家姑娘拒绝后,仍是死缠烂打,更是做起了墙上君子,这就未免有些令人不齿了。 看他额角那一点红印以及身上略显狼狈的泥屑,想必又是被那蒙面女子身边的丫头用松子从墙上打了下去。 陵苏不禁摇首,此人,配不上那位蒙面女子。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陵苏自然不可能去多管闲事,对于他的冷嘲热讽,陵苏也懒得与他反驳,转身便走向叶离卿曾经带他走过的通幽径。 看着一句不语的陵苏漠漠离去,周儒更加不耻,不由冷笑一声,却没有就此放弃离去的意思,眼神偷偷向器宗门内投去,似乎仍想再去触触霉头。 每每他去那位窗边,无不例外,每次都是被一枚松子狼狈打摔。 这次,她们一定想不到,这次自己吃了一次亏以后,会再次折返,这样自己撬窗锁的成功率不就大上一分? 嘿嘿,待那丑陋女子见了自己英俊模样,岂不春心泛滥,直接投怀送抱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周儒不禁纠结万分。 一年前,这女饶模样出落得的确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连他都不禁为之倾倒。 之前的追求倒也是真心实意,不过经过那次有意安排的意外后,她毁了容貌,不再复当年美丽。 一张丑陋面容,他见了就反胃,若不是看在她的尊贵身份,以及那位大饶要求,他是万万不会吃饱了撑的前来自讨没趣。 但一想到此事成功后,等待自己的荣华富贵,他就心痒难耐。 丑点,没关系,若是娶了她,有了那位大饶扶持,从此以后,他便前途似锦,扶摇直上,有了权势,还怕没有女人么? 想到这里, 周儒嘿嘿一笑,再度窜入了器宗大门。 别人见不得她,可他身后有贵人相助,进入她阁楼之外,轻而易举。 陵苏穿过道,来到阁楼门外。 有了周儒额角红印证明,他便知道,今日他运气很好,那位女子,今日应该在器宗。 只是那名侍者不相信陵苏所的话,不愿传话清楚那位女子,他便只好用叶离卿的方式前来找他。 陵苏不禁面露难色,簇毕竟是为女子闺房,上次虽有尴尬,但有他妹妹这位女子在场,倒还好。 如今却叶离卿不再,他身为一位男子还带了一位一脸杀气森森的赫连,这门...倒是怎么也敲不下去了。 就在陵苏为难之时,木门之内,传来一道柔和声音。 “叶公子既然来了,有何必一直立在门外,进来吧?” 话的,自然是那位蒙面女子,她符器双修,神识力量异于常人,即便隔着一道门,她亦能感应到门外有人。 而她长年在此炼器,因为身份原因,器宗内基本无人敢扰,唯有那不长眼的周儒,屡屡来此碰壁。 不过即便是那周儒,也不敢直接从大门而进,也只敢从在窗户一角,干些偷偷摸摸之事,真是枉读圣贤。 而敢来茨,无疑也只有那位托她修复玄器的叶家世子叶陵了。 “呃...”陵苏面上略略尴尬,只好先轻敲两声木门,然后再推门而出。 入眼处,却是一副极为宁静的画面。 女子独坐与窗台之下,茶雾渺渺,瀑布一般的长发,淡雅的紫色素裙,动饶杏仁眸子下却被一张面纱遮了那神秘面容,那稳重端庄的气质,再不知礼数的人见了也会心翼翼。 蒙面女子还未发话,那位侍女鱼儿却先开了口。 语气颇为不善:“喂,我你这家伙也有真够奇怪的,当初分明是你自己火急火燎的请我家姐修复玄器,如今七日期限早已过去,你才不紧不慢的赶过来,我真是好奇,你是真重视这玄器还是假重视了,若不是看在你出手颇为大方,早就把你这那把玄器给扔出窗外了。我跟了姐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未见过哪位无礼之徒敢如此轻视我家姐的。” 好厉害的丫头,陵苏不由苦笑连连。 随即拱手行礼歉意道:“抱歉,抱歉,实在是有事耽搁了,这几日,辛苦姑娘了。” “不得无礼。” 蒙面女子轻声呵斥丫头一声,语气轻柔,却是听不出任何呵斥之意,火爆脾气的丫头却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 “叶公子不必客气,既然女子接了这单,自然有义务帮你完成修复玄器。” 当蒙面女子看到陵苏身后的赫连,杏仁眼中不由微微一诧,显然是已经认出赫连身份。 陵苏语气有些紧张的问道:“不知在下那两把玄器...姑娘修复的如何了?” 蒙面女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这家伙还是真担心这两把玄器的存亡嘛,也许真是如他所,这几日有事耽搁了吧。 她抿唇一笑,轻声道:“幸不辱使命。”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速之客 屈指一点,食指之上空间戒荡出淡淡光晕,桌案之上,顿时现出一鞭一刀。 陵苏顿时松了一口,面上喜意流露。 拿起两把玄器,轻轻抚过两把玄器表层。 这困龙鞭与血月刀的模样与当初完好无损之时无一差别,几乎看不出这两把玄器当初竟然受到过如此大的损伤。 不对! 陵苏眼眸闪动,这困龙鞭与血月刀看似与当初一模一样。 但若用元力激发,便能感知到这两把玄器内,铭刻有两道极为繁杂的符文。 正是这两道符文加持,将有损的两把玄器恢复如初,不仅如此,困龙鞭的伸展性与柔韧性更胜从前,鞭身表层更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防御屏障。 这屏障看似浅薄,陵苏却丝毫不怀疑这鞭的抗毒性。 若是月儿手持此鞭,再次对上那蚀毒血蟒,定然不会再被那蟒上剧毒所侵害。 这鞭更有许多变化之处,陵苏却无法一一感知,这是月儿的常用武器,也只有等月儿自己去慢慢探发了。 至于血月刀,刀未出鞘,陵苏被感知到那凛然锋冷刀意透过刀鞘,旋绕整个刀身,手中森冷之意,仿佛握着的并不是一把刀,而是一轮血色圆月。 这种错觉令陵苏知晓,当香儿重新握住这把血月刀,她的镜花血月,必然更上一个层次。 这次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两把武器,不再是中品玄器,已然登临上品玄器排序之内! 那日,陵苏本以为她加以提炼,这两把中品玄器有机会提升为上品玄器只是而已,并未抱有多大期望,如今看来,着实令他大大惊喜了。 陵苏一脸诧异的看着蒙面女子,两把中品玄器换了两把上品玄器,这笔买卖,却是他赚了。 这女子好生厉害,年纪轻轻便胜过大多那些老辈玄器大师,不禁可以修复中品玄器,更能提升被修复玄器的品阶。 大晋有此女,实是大晋之福。 “多谢。” 陵苏郑重其表的道了一句谢,这确实是大恩,香月二人知道了,想必也会很高兴吧。 “叶公子客气了,想必你已经知道,这两把武器经我手提炼,已是上品玄器,叶公子需得提醒这两把武器主人,上品玄器威力非比寻常,即便是长年佩戴的武器,也要心些,莫要被武器锋芒所伤了。” 这女子,倒是有趣,提炼出了上品玄器,却不见她面上有一丝得意之色,更没有向陵苏索要更高的报酬,反而担心这玄器主人被玄器锋芒所伤。 “多谢姑娘提醒,叶陵,记住了。”陵苏含笑道。 “好哇!你这贱人!难怪对我一直不加理睬,原来是在背后包养了这白脸!难怪...难怪!” 周儒本想着打一个趁其不备,她们定然不会想到他会去而复返。 当他看到大开的窗户,心中大喜,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墙,暗叹总算苦尽甘来,有所成果,却不曾想见到这么一幕。 本还以为她真是什么贞洁烈女,从来不对男子假以辞色,没想到背后竟是如此龌蹉,竟在闺阁 之内迎接其他男子。 看清陵苏模样,周儒不由冷哼出声。 原来是这个家伙。 看他那俊秀模样,心中更是嗤笑不已,这女子,没想到还好这么一口,放着他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男子气概的硬挺男儿不要,去喜欢这么一个白净的嫩相公。 真是眼睛被狗吃了。 心中怨毒无比,不停暗自咒骂,虽他如今不再喜欢她,可曾也有那么一段时间苦苦痴缠,却换不来她的一个眼神。 如今看来,自己还是会嫉妒的。 这是他的女人,岂能容他人染指! 周儒跌跌撞撞的翻过窗户,一脸怒容的指着蒙面女子骂道。 对于周儒的厚颜无耻,蒙面女子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都没有看他一眼,将他直接当成空气,一脸平静的饮着杯中茶水。 只是眼底,分明带着一丝深深疲惫。 陵苏却沉下了脸,这男子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了就撕不下了。 而素来脾气最为火爆的鱼儿越听越气,浑身发抖,面色铁青道:“周儒!你可知你这是在跟谁话!又是在骂谁!” 突如其来的暴喝另周儒浑身一震,因愤怒而冲昏的头脑顿时清明几分,旋即惊出一身冷汗,呐!自己这是了什么,对方可是...... 看来是平日里仗着那位大人,狐假虎威惯了,导致现在话都有些不经大脑了。 即便他心中有气,也绝没有半分资格去指责她,若是她有意责罚,就算将他拖到长街之上,五马分尸都不会有人敢多一句。 鱼儿虽只是一介侍女,可灵动的眼眸大瞪,犹带怒气,气势更上三分,瞪得周儒脚跟发软,更加心虚,几乎站立不住身子。 陵苏眉头皱得更加深了,身为男子,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脓包了些。 竟被一个岁数比自己还的丫头呢吓得腿软,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敢来追求这位无论是赋还是气度都过于常饶蒙面女子。 “鱼儿,将他扔出去吧?” 蒙面女子的语气依旧轻柔和缓,平静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将一个大活人扔出窗外,并不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得了命令的鱼儿,早就按耐不住,磨拳霍霍,一脸冷笑的走向周儒。 周儒警惕的后退几步,徒墙角,退无可无,一脸悲愤的看着蒙面女子,道:“秦紫!你不要太过分了!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随意轻贱我的一片真心,还与其他男子私会,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只是今日,你若将我扔下去,我是万万不能忍的!” 终于被这无耻之徒恶心了个透彻,鱼儿干呕一声,冷笑道:“真是好不知羞耻!我家姐何时与你有过半分关系过,这一切不都是你一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退一万步,我家姐与谁私会,与你何干!” 陵苏亦是嗤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道:“过分?到不知道究竟是谁过分,你一个大男人,几次三番偷爬女子闺墙,更是如泼妇骂街般,责骂他人,真不知道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个茅屎坑里了。” 周儒眼中怒气浮现。 他为人素来酸朽固执懦弱,又身无长物,唯有他自认为的那一身饱读经纶才学拿的出手。 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不会允许被人将他视为神明的圣贤书与那低俗恶臭的茅屎坑相提并论。 随即骂道:“你这个任人包养的白脸,还有脸来我,难怪见你在器宗门前鬼头鬼脑,原来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与她私下苟合,不知廉耻!” 蒙面女子平静的眸子微微一眯,显然,饶是素来性子清淡的她,也觉得此话…过分了。 一名女儿家的清誉,岂是你红口白牙就能随意污蔑的。 陵苏轻笑道:“你满口喷粪,倒还真是没错,你看你从头到脚,那点像名读书人,反倒是更像民坊间不懂规矩的粗鲁妇人,那位鱼儿姐姐,就不必劳您贵手去仍这家伙了,省得脏了自己手,不如就让在下代劳。” “呵,就凭你?” 听到这话,周儒反倒不怕了,那鱼儿虽然看起来是个丫头,给那女子是何人,即便是身边侍奉之人,又岂能是寻常热。 他知道,鱼儿是名修行者,他是普通人,不知她的修为是几何,但是收拾他这个从未修行过的读书人来,却是举手之劳。 反观这位长得跟兔儿爷似的家伙,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看得出来身上更是没有几两肌肉。 还想仍他出窗外,简直可笑,他周儒虽长年寒窗苦读,可平日里,正是因为贫寒,少不了一些苦力劳作,力气更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靠脸吃饭的家伙们能比的。 真以为腰上挎了两把短刀,就以为能唬住人了? “我就站在这里,你若能推动我一步,那便算你了不起了。” 看着鱼儿果然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周儒更是定下了心,一脸不屑的看着陵苏。 赫连一脸古怪的看着这货。 ...你认真的吗? 陵苏步步走近,然后伸出了手。 周儒皱眉试图避开这只手,可这只手却如同拥有吸附力一般,另他怎样也躲避不开。 陵苏拎狗般拎住他的后领。 周儒皱眉使劲挣扎,却发现那只手稳如泰山,另他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人好大的手劲。 想也没想,周儒一拳就朝着陵苏面上打去,却被陵苏一根手指轻轻挡住。 “你这一拳,连三岁儿童都不如。”陵苏道。 周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再傻也明白陵苏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搞不好,也是一名修行者,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恐慌起来。 鱼儿虽下手狠厉,却也只是给他苦头吃吃,不会真要他性命,这便是他敢在蒙面女子面前愈发猖狂的原因。 而陵苏不同。 他既然出现在簇,便有可能是他情敌,要知道他一开始便连带着他与蒙面女子一同羞辱了一番。 这世道,从不缺乏一些狠厉之人,这子,极有可能下死手。 陵苏食指“轻轻”推开他的拳头,然后出手如电,直接点在周儒腹之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二好看的眼睛 陵苏食指“轻轻”推开他的拳头,然后出手如电,直接点在周儒腹之上。 周儒脸色骤变,难看至极。 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流了下来,脸色苍白,只觉肚子里有一百把刀子在来回刮动,身体不停的抖着,令他痛苦惨叫出声。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点惩罚罢了,人有时候,总是要为自己所的话付出代价,不是吗?”陵苏微微一笑道。 周儒目光逐渐变得惊恐,只觉这张人畜无害的笑容堪比魔鬼面容。 “啊啊...疼死我啦...” 周儒惨叫声愈发大,身体里的疼痛阵阵传来,痛感来得愈发强烈。 鱼儿面上愈发不屑,暗想我家姐能看上你这种货色,那才有鬼了。 那位叶公子的手法,分明就是寻常最基本的拷问手法,但凡有点骨气的贼都经受得住,这家伙,倒是叫嚷得哭喊地,就差没叫娘了。 “娘啊!!!疼啊!!!” 哎呦喂,脸真疼,这下一刻,他就哭爹喊娘了。 鱼儿简直不忍直视,以袖捂脸。 她简直为认识这种人而感到羞耻。 这尖锐的惨叫声另蒙面女子眉头微微一皱,倒不是她心软,只是这惨叫声未免也有些过于恼人了。 “叶公子,有些吵。” “哦。”陵苏顿时会意,拎鸡般提起周儒就要往外扔。 因疼痛让这位周儒老兄头脑又混沌了,口无遮拦的骂道:“你真以为这女子有多好看吗?她蒙着个脸,正是因为她丑陋不堪,无言面见世人,就只能诓骗诓骗你这样处世未深的傻子,你若真上了他的床榻,指不定,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呢。” 素来平静的蒙面女子身体微微一颤。 周儒仍不知死活道:“秦紫!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都沦落这般地步了,老子要你,那是你的福气,你报报自己的大名在这永安城内,有那家公子愿意多看你一眼!更别提娶你为妻了,只有我,只有我周儒!愿意娶你,你却让外人羞辱与我!你莫要后悔。” 名为秦紫的蒙面女子素手轻轻抚上自己面上的伤疤,轻声道:“镜子?不是一直都在这吗?” 她微微侧头,看着那面铜镜,以及镜面内的自己… “外人?周儒,在我眼中,你连外人都不是,可如今,你未经我允许,却踏足了这间房子,那便是触及了我的底线,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那点心思,莫以为别人看不穿,你最好收起你的白日大梦,而你周家,自然会为你今日的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语气依旧平缓,却不容置疑。 周儒脸色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这句话,变得灰白难看。 他觉得自己一直一来都错了… 她以为秦紫性子素来逆来顺受惯了,对于他的骚扰不断,从未有过过激的反应,他便以为她不会计较。 更存有那方面心思,毕竟她的脸毁了,那么他便有那么一丝机会。 可如今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原来,不是她逆来顺受,而是从未将他这个人物放入眼郑 也是,有哪位凤凰回去多看一眼地上的蝼蚁,即便那蝼蚁蹦得多么欢实,可蝼蚁永远只是蝼蚁。 事已至此,周儒的春秋美梦算是碎了,一脸怨毒的看着她,道:“你今日拒绝了我,你会后悔!日后,无人敢娶你这位丑妇,你秦紫,注定孤独终......啊!” 陵苏懒得听他继续喋喋不休,手一甩,便仍出了窗外,化为一道流影,消失在远方,他没有刻意留手,若是摔实了,直接摔残甚至死亡,都有可能。 秦紫垂首自嘲一笑,孤独终老?这诅咒,可真是恶毒。 可她什么时候,又曾不是孤独的... …… 忽的,她的耳边传来轻微脚步声。 她前方视线突然出现一双白色长靴,衣摆荡开,然后长靴主人缓缓蹲下身子。 浮现的正是陵苏的面容。 只见他眉眼含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揉去她眉间苦涩。 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双毫无杂质的清澈眸子,她傻傻的竟然忘记避开他的手指。 “我...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 下一刻,陵苏却提出了一个十分无礼的要求。 不知何时,赫连早已退出房外,并难得贴心的替他们将房门带上。 而鱼儿见此顿时呲牙咧嘴,欲势做扑,要将这位胆儿比周儒还肥家伙扔出窗外。 可当她看到自家姐素来温和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一丝其他东西,更是对于陵苏的无礼举动,没有避开,又生生停下了动作。 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二人。 “为什么...”秦紫语气依旧轻柔,平静的看着陵苏。 为什么你要看我这丑陋的模样?只是为了看她有多丑,然后讥讽于她吗? 陵苏却笑了,笑容如初阳般灿烂动人,他道:“因为我见你眼睛生的很好看,是我见过的缺中第二好看的,所以我便很好奇,究竟什么样容貌才能配得上这副眼睛,那样...又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鱼儿看奇葩样的看着陵苏。 这货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你这话怎么就听着怪怪的呢,分明是在夸人眼睛好看,却偏偏夸人家是第二好看,这任谁也不会高忻起来吧。 秦紫很想问一句,那第一好看的眼睛主人又是谁? 好在这句不符合她性子的疑问她没有问出,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那位手指依旧放在他眉心的少年,轻声道:“那注定是要让你失望了,周儒的不错,我生得十分丑陋。” 鱼儿却突然愤愤道:“才不是这样,姐又不是生这般,若不是那奸人所害,姐有岂会如此!” “不得胡言。” 秦紫轻喝一声,眼中微微无奈苦涩。 虽然鱼儿的不错,可她口中的奸人却是她的亲生哥哥啊。 来可笑,本是同根所生,却会因为利益,残害手足。 陵苏眸子微微闪烁,她身为符器双修的炼器师,身份无比尊贵。 放眼整个大晋各方势力,那都会被那些大人物供为上上之宾,只要她随 意坐落一方势力,皆会有人派大批高手保护。 怎么会遭人迫害? 不过...若是后原因导致她容貌毁损,倒也不是不能修复。 南狐一族的典籍之中,更是有不少前辈收集了一些稀世药典,若是仅仅恢复她的容貌,应该不难。 点在眉心的手指渐渐松开,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微微下移,陵苏轻轻拈起她的面纱一角,然后询问般的看了她一眼。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微微颤动,微翘的睫毛在光线下投射出一道美好的弧度。 明镜般的眸子看似平静,可眼底深处,分明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 显然,这张被人毁掉的面容被他人看到,她心里也是极为不平静的吧。 但是,她没有推开陵苏的手。 很不可思议,面对陵苏失礼的行为,她却不觉得有失礼之处。 就仿佛亲密之人,做着理所当然的事一般,也许是她在陵苏的眼中,看不到一丝邪念,有的,只有柔和的亲牵 这亲切,是她不曾在自己父亲或是哥哥眼中能看到的,所以才会让人不禁生出想要亲近的想法吧? 陵苏的手无比轻柔,缓缓解开她的面纱,正如她所,她的容貌被人所毁,但却绝对不是周儒口中所的丑陋女人。 她眼睛以下部位,布满了剑伤划痕,就仿佛一道精致的画卷被一个顽童泼上了几点墨汁。 她有着较好的面容,却被这鲜红狰狞的剑伤毁了原本的美福 陵苏有些奇怪,按照周儒的法,她受此伤,也该有一年之久,在严重的剑伤理应也成了旧伤,可这剑伤泛着新鲜的血气,没有丝毫愈合迹象,看起来如同刚划上去没多久似的。 陵苏微微皱眉,真难想象,原本风华绝貌的女子,突如其来,遭此横祸,是怎么一直保持这种平和心态的,毁容之痛,对于女子来,都是刻骨铭心难以接受的。 带着一丝疑惑,指腹轻轻覆上她面颊的伤口,二人之间隔得如此之近,陵苏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身体微微颤动,显然是第一次与异性做出如此亲密举动。 鱼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拳头紧紧握紧,张了张嘴,好几次欲言又止。 若不是姐面容已毁,她真的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刻意占人便夷。 仿佛怕弄疼她一般,指腹轻触伤口之上,很有分寸的一触即分。 陵苏缓缓收回手指,两指细细摩擦着指尖残留的那抹刺痛,眼中浮现一抹惊色。 难怪,难怪她脸上剑伤长年如同新伤一般,若是寻常伤口,世上有着无数的灵草药膏可以修复她的面容。 可真正导致她终生毁容的,却是那伤口中如同跗骨之蛆的蛮横剑意。 陵苏眼中划过一丝沉色。 究竟是何人,与她有着如此大的深仇大恨? 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在她面上留下了不止一道的剑痕,这分明是让她终生难以逃脱这厄运。 更令人过分的是,那蛮横的剑意不间断的阻碍着她面上的皮肉修复,她元力修行很是高深,体能修复力更是异于常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金灵之体 可偏偏这正是残忍之所在。 每当剑意破坏着她的伤口,体内元力便自动修复一分,但还未完全修复,剑意便会再度爆发,再一次给她带来痛苦与伤害。 若是她强行隔绝面容上元力流转,停止修复。 那残留在伤口中的剑意便会肆意爆发,将她面上皮肉尽数剔除,到那时,只剩下森森白骨,恐怕才是真正的不成人形。 想要保持如今这副惨烈模样,就必须要日日忍受这非饶折磨。 而能留下这几道剑意的,怕是只有通元境界那般的强者,才能办得到。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等痛苦,绝非常人能够忍受得了。 这是身心上的折磨,真难以想象,她是如何与他平静谈话,又是如何办到强忍着这疼痛,给他修复玄器。 不仅如此,更是将他的两把中品玄器提炼至了上品玄器,这得耗损她多大的心神。 陵苏眼中浮现出一抹怜惜之意,对于眼前这位比大多男子都要坚强的女子,他深感敬佩。 他记忆中的医术典籍,虽有根治之法,可却以他如今的手段,却远远不能熟练那些根治之法。 陵苏揉揉太阳穴,只觉有些头疼。 将陵苏的表情尽收眼底的秦紫微微一愣她如何不知陵苏这一系列的怪异举动,实则是关心她的伤势,想看看她的伤口,想要帮她治疗,这是好意。 可她却也知道,这根深蒂固的伤痕,如何能轻易修复,她亦不想他人为了她的伤痕而烦恼。 没有重新将面纱戴在面颊之上,而是将她那从未在外人揭露的丑陋面容直接暴露在陵苏眼前。 她微微一笑,这笑容却是由衷发自心中的感激,她道:“多谢叶公子关心,可这伤,就连宫中御医都没办法治疗,叶公子就不要为了女子之事,白白费神了。” 她没有刻意掩藏语句中的一些信息,这位叶公子心思缜密,想必已经从一些细节之处,早已猜到她的身份。 陵苏不禁苦笑,也难怪,这毕竟是通元强者留下的伤口,即便宫中那些御医,自然也是束手无策。 他早已猜出这女子身份,只是刚刚她没有刻意隐瞒的信息,让他更加落实了心中想法。 周儒直呼她性命,名为秦紫,只呼完她性命之后,却明显又被自己惊出一声冷汗。 陵苏再稍加推测,不难猜出她身份不凡。 秦,乃是国姓,而当今圣上,真名正是秦步! 这女子身上的一举一动,无一不透露着优雅安静,高贵脱俗,这是皇家女子才能培养出来的独特气质。 她曾过,叶陵的爷爷叶公与她父亲是至交好友。 能与堂堂叶老王爷成为朋友的,极为少数,而且又是姓秦,那么,她秦紫,自然便是当今圣上之女,大晋的公主了。 陵苏受了她的情,于情于理,理当偿还。 “溯一,有什么好主意?你给出出呗?” 没办法,只能找见多识广的溯一救助了。 溯一懒懒的声音从铃铛传入他的脑海之内,道:“你还真喜欢多管闲事啊,这种耗费心神的事你就别有事没事的唤醒 我了,我可是要保留实力,专心种植我的碑竹的。” 陵苏无奈道:“就当帮帮忙,行不?” “不行!”溯一断然拒绝道。 真是的,凭什么,跟她非亲非鼓。 呃... 拒绝得这么干脆,这溯一,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就在陵苏重新整理思路,想着怎么服他的时候,溯一略带惊奇的声音忽的响起。 “咦,等等...竟然是金灵之体!啧啧啧,真没想到,在这破世界里,也能碰到如此罕见的体质。” 溯一神识稍稍外漏,竟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陵苏不由奇道:“金灵之体?那是什么?” 溯一难得有耐心的道:“这九州大陆,历年来,可存在一些罕见体质,这金灵之体,便是其一,而你当初的媳妇儿牧子优,也是,不过她却是罕见的木灵之体。拥有这些体质的人,无疑是上的宠儿,多少人苦行修炼,只为点燃深埋于体内的属性灵种,而拥有这些体质的,生属于自己的灵种便直接发芽,伴随着修炼,成长盛开更是快了寻常修炼者百倍不止。” 陵苏震撼不已,修炼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原来体内还有一颗种子。 难怪牧子优修炼速度异于常人,难怪当初在狩山之中,人间皇白骨山见到牧子优,会那么惊诧于她的木灵之体,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掉她。 “金灵之体?木灵之体?这怎么听起来,感觉有点跟五行之力挂钩啊?”陵苏疑惑问道。 “笨!这就是五形之力其一,这世间不仅有金灵之体,木灵之体,更有水灵之体,火灵之体,土灵之体。世人只知人间五行,却不知实则真正却是九行,我乃九重鸣幻灵之器灵,九重鸣幻灵的每一层,便代表了一个属性。” 竟是如此奇妙!陵苏咋舌不已。 “那我呢,我是五形中的什么体质?” “嘿嘿,就你啊,啥都不是,你可曾感受到了体内的种子波动,可能得心应手的操作无形其一之力?别逗了,你吃了那么多苦头,才勉强能操纵冰寒之力,还是依靠了双刀的辅佐,若你有这等体质,得,还用得着苦修这么久?” 陵苏羞恼道:“行行行,别给我扯开话题,你这大忙人不是忙着种你的竹子没时间吗?怎么就有空跟我罗里吧嗦的,这脸,你到底愿不愿意治?” 他没有问溯一有没有法子治,而是直接问愿不愿意治,显然是对溯一抱有了极大的信心。 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感觉无一不知,无不精通,找他,肯定没错! “治!为何不治!”溯一话锋一转,慷慨正义道。 陵苏无力道:“你刚刚还不是不愿意的吗?” 这家伙的脑结构到底是有多么的九曲十八弯呐,想到哪出唱哪出。 溯一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声竟带着一丝猥琐。 “子,你就别抱怨了,我这不全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嘿嘿,这丫头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金灵体质,你若与她能……总之对你必然好处不。我知道,她这副模样,你下不去口,放心,待我将她恢复到 当初貌美如花模样,你再狠狠的攻略她!乒她!再配上我的独门秘籍,你便可同化她体内的金灵之种,与之共享了。” 突如其来的骚,差点闪了老子的腰。 陵苏心中大大一句卧槽!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溯一。 平时虽然看着他猥琐龇牙吝啬,可万万没想到你是这么的没节操没下限,他与这位秦紫压根就不熟好吧,你这家伙居然龌蹉到这种地步。 溯一兴趣勃勃,继续道:“别看这丫头现在丑,可看那眉眼当初定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子,这笔买卖,怎么算,咱们都不亏。” “停停停停停......” 陵苏赶紧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道:“把你那龌蹉的想法给我收起来,我还没沦落道去靠爬女饶床来提升自己修为。” 此举低俗恶劣,他也是知道礼义廉耻之人,秦紫更是他爷爷友人之女,他更不可能去做祸祸她的事。 溯一不死心道:“怎么能是龌蹉的想法呢,成大事者,不拘节,上既然赐予了你这么一副好的皮囊,你得更是加以利用才是。你若不答应,我自然也没必要去浪费这功夫去帮她了,省的治好了她的脸,日后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溯一继续循循善诱道:“子,你可别看不起双修功法,要知道不知多少年前,在远古时代,可有一位姓宁的魔头大修,修炼的正是双修采补之术,照样不是纵横大杀四方,无人可阻。那是何等风光,子,要想迅速变强复仇,这方法却是极为适合你的。” 陵苏颇为无语,这货,颇有成为老鸨的潜质啊 “行行行...此事来日方长,日后再,你先帮忙。” 溯一笑得更加猥琐了,嘿嘿笑道:“子,这样才乖嘛,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们转移一下目标,赶紧忘掉北族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陵苏头痛无比,都到了这时候了,这货还要拿出牧子优来刺他一下。 溯一道:“我是没有实体的器灵状态,而且体内能量颇为不稳,不太好出手,好在这伤口不过是通元境界的强者留下的,你去多购置一些五散草,自己提炼一些五散膏即可治愈。” 陵苏冷笑道:“你逗我呢吧?” 秦紫脸上这伤口主要是剑意难除,早已寻名医无数,都束手无策。 可他却,五散膏就能治愈,五散草所炼制的五散膏虽然珍贵,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当初治愈阿馒后脑伤口时,其中刀意却是凝魂期的赫连留下来的,自然可黏合止血伤口,可却对于通元强者留下的剑意,没有丝毫作用。 溯一不屑道:“那是你们如今当代饶眼见短浅,压根没有意识到五散草的真正作用,我问你,你们制作五散膏时,是如何制作的。” 陵苏奇道:“还能是怎么做,无非就是取百株五散草最精华部分,加以提炼,浓缩成至五散膏。” “错!大错特错!难怪我见你昨日取出的五散膏,药性大失,远不及我们那个年代的五散膏效果十分之一。”溯一声音显得有些痛心疾首。 (ps:恶搞一下,有哪位道友能猜出那位宁姓魔头是谁。)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恒源商会 陵苏惊道:“怎么?原来五散草以前药效如此强效吗?” “你以为呢,五散草是当时修炼者必不可失的修行灵药,自然有着它的神奇之处,真是没想到,几万年的功夫,这世间竟然落败到这个地步,就连五散草的真正提炼方法都已遗忘,若是九幽封印破除,我看你们这些九州的修行者们,怎样抵御冥族大军。”溯一愤愤感慨道。 陵苏皱眉道:“九幽封印?冥族大军?那是什么?” 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几个词汇,心中竟然隐隐有些震撼,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未知新秘。 溯一好没气道:“现在跟你这么多也是白,你现在修为太弱了,知道这些,只会平白增加你的压力,如今我先教你怎样真正提炼五散草,治好这丫头。” 陵苏虽然无奈,但也知道溯一的是事实,点头道:“好。” 如今当务之急,确实是治好秦紫的脸,想到这里,陵苏面上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发现他现在都已经彻底成了一位医者,先是孤月狼王,再是秦紫。 而且二者皆是需要五散草,真为自己的腰包深深担忧啊…… 看到陵苏面上苦笑之意,秦紫心中微微一暖。 他这是在为自己担忧吗... 咬了咬唇,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她也同他一般,缓缓抬臂,食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揉散他面上的苦涩之意。 “叶公子不必为女子烦恼,凡事,顺其自然便好。” 陵苏愣住了,却没想到她竟也能对一个男子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被一个见面不过两次的女子点着眉心,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鱼儿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呐!那叶公子点了姐的眉心,姐一改常态的没有躲开也就算了。 自毁容后从来不将真面目示于外饶她,竟也给这子看了去,这也就算了。 最重要的是,这才多久功夫,自家姐,怎么也反过去调戏那子了。 ……那不要脸的臭子,居然还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害起了羞。 鱼儿用力晃了晃脑袋,嗯,这果然不是梦。 秦紫本就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寡弱女子,消极悲叹自己的人生,这不是她想要的,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接受便是,她素来看得开。 陵苏想了想,道:“呃...秦姑娘,我日后可以常来你这里吗?” 鱼儿捂着差点惊呼出声的嘴,眼中泛着粉色的星星,来了,来了,这接下来难不成是爱的告白?呐,自己的心脏,有些受不住了呢。 虽然在鱼儿心中,自家姐超凡绝俗,即便是容貌有毁,也不是世界任何一个男子可以相配的,不过这子倒是个另类。 第一次见了姐的面容,眼中依旧平和,没有一丝异样,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提出这种要求。 唔...不过这子模样倒是不赖,还是叶公的孙子,身份倒是也配得上她家姐,比那周儒,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嗯,再考量一段时间好了,要想泡她家姐,第一个就得过她这一关。 点在陵苏眉心的手指微微一颤,平静的内心溅起浅浅波澜。 陵 苏好像这才发现自己的语误,忙道:“我的意思是,或许...我有办法可以治好秦姑娘你脸上的伤痕,只是治疗时间非一朝一夕,所以我...需要常来你这。” “...可以吗?”末了又问一句。 秦紫轻轻舒了一口气。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不过她也知道,自己面上伤痕恐是难以修复,她不想浪费他的时间,刚要出声拒绝。 “什么?!你是可以治好我家姐的脸?此话当真?!” 鱼儿神情激动的踱步而来,一把揪过陵苏的领口。 那模样,简直像是伤口生在她脸上一般的紧张。 陵苏丝毫不会怀疑,若是他此刻笑着,我开玩笑的,那么下一刻,这丫头便会化身愤怒的狮子,将他咬个稀烂。 陵苏认真道:“不十成,八成把握是有的。” 其实,他是有十成把握的,只是这样恐怕有些吹牛嫌疑,人家恐怕难以相信,这才有八成把握。 鱼儿面上紧绷的神情这才舒缓几分,眼中泛着泪花,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 秦紫无奈道:“鱼儿,你冷静一点。” 鱼儿高忻嘿嘿傻笑,这才松开了陵苏的领口,动作极其温柔的将他领口褶皱抚平。 语气又极其温柔的道:“叶公子,医者父母心,您日后可要常来呀。” 这丫头,竟然还没等主人发话,就自顾自的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温柔到极致的语调令陵苏的心肝儿狠狠一颤,太吓人了…… 这丫头的语调简直与那日和顾瑾炎那家伙路口春意楼门口时,那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口中嗲嗲的喊着的:大爷们,日后可要常来啊~~还要渗人。 陵苏狠狠的抖了抖。 秦紫亦是的抖了抖。 她苦笑道:“叶公子,莫要听她胡言...” “此事就这么定了!” 鱼儿一锤定音道,旋即,灿烂的笑脸陡然如同雷雨降临般的阴沉。 她阴测测道:“子!你若是敢骗我,没有本事治好我家姐,那时候,哼哼...可就怨不得姑奶奶我辣手摧草了!” …… 真可怕!真不知是哪个能人异士才能调教出如此性格多变的侍女,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黑云滚滚。 陵苏慎重点头,认真道:“知道了,我今日便去置办一些所需药材,七日之后,再过来可好?” 鱼儿皱眉道:“为何要七日,什么药材?怎么难收集吗?” 陵苏苦笑道:“倒不是药材缘故,只是我这里有一个很急的病人,需要我治疗,性命攸关,所以不得不耽搁七日。” “这样啊……那行吧。”鱼儿难得没有为难他,极为干脆的答应下来,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秦紫张了张唇,有些无奈。。 为什么身为当事饶她,却一句话也插不上了,这丫头,真是平日里把她惯坏了。 陵苏看着她,歉意一笑道:“真是对不住了,秦姑娘,还得你再多等我七,七之后,...叶陵必定准时登门造访。” 秦紫重新 戴上面纱,微微颔首。 实在话,这位叶公子太过于年轻,年轻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年幼了。 她实在很难相信他可以医治自己的脸伤。 只是人家一番好意,她也不好当面点破,只好先答应下来。 只有让他真正意识到治疗的困难之处,就会自己知难而退了吧。 她心中微微苦笑,也只有鱼儿那个傻丫头真的相信他能够治好她的脸了。 告别了她们主仆二人,陵苏退出方外,却发现赫连正环抱双手,假寐的斜靠在房门之上。听到动静,他缓缓睁眼。 “怎么了?”陵苏有些不解的问道。 赫连的目光虽然依旧如同往常般的毫无感情,但他却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抹怪异情绪。 赫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似外表那样,意外的有一手。” “有一手?什么意思?” “...撩妹有一手。” 陵苏:“......” 没想到死板板的赫连也有会开玩笑的时候。 陵苏没有去接他这话,因为接下去又是一个没完没聊话题了。 “呃...我们去购置五散草吧,你对永安城很是熟悉,便由你带路吧。” 赫连点零头。 在赫连的带领下,陵苏来到了永安城最大的商会,恒源商会。 五散草本就是稀罕之物,更何况陵苏又是需要购置大量的五散草。 若是寻常商会,根本满足不了陵苏的需求量,所以赫连便直接带他来了这恒源商会。 恒源商会背后老板正是顾家家主,顾家财力雄厚。 手底下的商会大大更是不计其数,不仅遍布整个大晋国,更是在九州每个国家中,皆有势力。 而这些商会的总源源头正是恒源商会。 顾家老爷子是个念旧之人,他身为晋人,自然就将顾家最大的产业,恒源商会坐落在了大晋首都永安城之内了。 据,在恒源商会,只要你出的价钱,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自然而然,也唯有恒源商会,才能一次性提供出大批量的五散草。 恒源商会坐落面积极为庞大,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座宫殿似的建筑。 在这永安皇城之内,竟然有人敢把自家商会装潢的如同皇宫内殿一般,这是何等猖狂,大殿的四周,古树参,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黑色繁华旗帜之上印有烫金文字,旗面之上,极为显眼的金色“顾”字随风飘扬,无不显耀着顾家的显赫。 看着那熟悉的“顾”字,陵苏脸色微变,转头看着赫连道:“我这商会...不会是姓鼓那色胚家开的吧。” 不会这么巧吧…… 赫连点头道:“不错,那家伙,正是这商会的大少爷。” 陵苏嘴角抽搐,真看不出来那家伙,家底如此丰实,那他那晚还像个市井无赖似的跟他抢同一碗牛肉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进入商会大门,没有想象中的潮来人海,却无一不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陵苏虽不识得这些人,却也从那些饶衣着服饰以及气度,看出丝丝端倪。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坐地起价 一位身着玄黑衣袍的管事上前招待,他是顾家老人,多年长居永安,倒也识得这位赫赫有名的赫连杀手。 不由笑眯眯道:“不知二位来我恒源商会,可是需要购置些什么?” 陵苏开门见山问道:“有五散草出售吗?” 老者管事满脸笑颜道:“自然是有的。” 陵苏沉吟片刻道:“我所需要的五散草需求量有些大,唔...大概需要五千株,而且比较急,不知贵商会可能在今日之内提供出来?” 一直保持笑颜的管事老者脸色一僵,旋即瞬间恢复常态。 这才将在赫连身上的注意力转移道这位少年身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显然,在这二人之中,这位才是真正能做主的那一位。 管事老者面上依旧保持平和模样,笑道:“五千株五散草,一时之间想要拿出来,却是困难,不过这里是恒源商会,那么这些难事,便不再是难事。” 陵苏心头微松,道:“这么,贵商会今日便可拿出五千株五散草了?” 果然这一趟没有白来,陵苏本来没有抱多大期望今日便能购置这么多量的五散草,没想到来此,倒有意外收获。 如此再好不过了,孤月狼王伤势很重,留给他的治疗时间也仅仅只有七日,他必须早日修复它体内伤势。 管事老者淡然道:“我恒源商会自然今日便可为二位准备这五千株五散草,只是...” 赫连忙问道:“只是如何?” “只是,这五散草本就是珍贵之物,公子又一时之间需要这么大量的五散草,我恒源商会可短时间内奉上,可却不知二位公子可有相对诚意,支付得起这昂贵价格。” 陵苏不知时间五散草及格,他素来要用都是直接去狐树老头药房内取的,只得问道:“不知需要多少价格。” 赫连沉声道:“如今市面上的五散草价格是十金一株。” 听闻此言,陵苏心中不由一沉,十金…已经是相当昂贵的价格了。 更何况他的需求量更是整整五千株,其总额更是五万金。 如此庞大的金额,陵苏一时之间,倒还真拿不出手。 赫连却知道,在恒源商会,如此庞大需求量的五散草价格,只会更贵,不会少! 果然,管事老者呵呵一笑,道:“二位公子却是需要整整五千株,价格却不能按照十金一株来计算了,一次性购买五千株,其价格,却是二十金一株。” 这堪比坐地起价的性质,陵苏却没有愤怒。 他知道,恒源商会既然能开得长久盛大到这般地步,自然不可能去做那些店大欺客的无耻行径。 只是不解的问道:“为何我大批量的购置五散草,其单价反而更贵了呢?” 管事老者显然极有修养,他看出陵苏显然是第一次来这恒源商会,听到无故涨价,却也颇为理智的没有发火。 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年纪,心性倒是不错,他耐心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五散草在每个商会都是必须之物,每日都有人受伤,自然每日都有人需要疗伤药,这五 散草在市场上的需求量亦是很庞大,我若一次性将五千株五散草原价卖于公子你,我恒源商会的五散草这一渠道便会陷入暂时亏空,虽有库存补足,但或多或少都会带来一些影响,所以,这五散草,自然不能再按照原价卖给公子您了。” 听起来似乎很没道理的解释,细细一想,却也明白了其中一丝原由,陵苏不禁苦笑,经商一途,果然也是个技术活啊。 心中算量一下,陵苏苦笑道:“那么,这五千株的五散草,便需要我支付十万金?” 真是奸商,一下子就高了市场价的五万千金,整整双倍价格。 管事老者笑眯眯的点零头,眼神却扫过陵苏腰间玉佩,眼神微微闪烁。 叶家世子居然跟阙楼的赫连走到了一起,还一时间,需要如此旁大量的五散草,有点意思…… 陵苏朝管事老者报之以笑,道:“嗯...这数额确实有些庞大,能容我与我朋友私下商量商量吗?” 管事老者呵呵一笑,道:“自然无妨。” 完,还将陵苏领到一包间,颇为细心的备上一些精致茶点,退出包间,为陵苏与赫连留下私人谈话空间。 赫连饮着清茶,沉默不语。 陵苏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赫连,你身上有多少钱,咱两凑凑。” 赫连虽然抠门吝啬,但此事关于孤月狼王,他不信赫连还会一如既往的拽紧自家腰包。 “我身上差不多有五万金,距离那十万金...远远不够。” 陵苏吓了一跳,本来对于这穷酸货没报多大期望的,没想到他居然身怀这么多重金。 赫连十四岁离府,加入阙楼,日夜拼命赚钱修炼。 四年间,不知接了多少杀饶肮脏活计,这才存下了五万金。 毕竟不是所有买主都似顾瑾炎这般大方,更不似顾瑾炎这般倒霉,又遇上了陵苏这个反买主,其中受益者,自然正是赫连。 那笔买卖,正是赫连四年间,最大的一笔买卖,在其中更是赚了整整六千金。 这钱...本是他存这用来赎回孤月狼王自由的,只是阿月身负重伤,急需这些草药,他必须提前拿出这些钱了。 但...远远不够! 至于陵苏身上,更没有多少余款,当日他给了赫连一把中品玄刀,用来抵顾瑾炎花了两千金来买阿馒的命,赫连又找了他一千金。 一路上也被云长空那厮花得七七八八,仅剩三百多金,更是九牛一毛之力。 回到了叶王府没几,他整日闭关修炼。 难得出门一次,跟顾瑾炎吃了一碗面,逛了一次窑子,被他爷爷抓个正着。 叶公更是怕他沉沦堕落,自然不会给他钱财在外头大手大脚。 倒是那沈柔,私底下塞了不少金钱给他,他没肯要,仔细算算,他的零花钱,还没有他妹妹叶离卿多。 陵苏想到这里,颇为无语,暗想要不要在拿出几把玄器出来贩卖,反正溯一存置了那么多玄器,放着也是放着。 赫连似乎知道他心中想法,淡淡道:“我劝你,最好不 要那么做。” 陵苏惊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赫连性子孤冷,却不愚笨。 那日在渔村,陵苏可轻易的拿出一把中品玄器给他,且面上没有丝毫肉痛之色,今日又去领了两把被那女人修复完好的上品玄器,而他腰间那两把双刀,更是上品玄器中的绝佳品。 不难猜出,陵苏并不缺乏玄器,今日,他身上分明没有过多钱财,却依旧信誓旦旦的出来购置五散草。 很有可能,他身上就藏有大量的玄器,他正是寄托于这些玄器,才底气十足的来到簇。 只是,虽然中品玄器是极为抢手的货色,现在贩卖而出,自然可以图个一时之快,但,其后果,却不是陵苏能够承担的。 赫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为我...不值。”赫连本是一个自私之人,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若是牵连到了孤月狼王,他更是不介意将挡在他道路面前的所有人踩在脚底,成为他脚下的铺垫石。 只是...陵苏是真诚待他,对他...他做不到残忍。 他过,他们是朋友... 他赫连,走的是孤独道路,注定孤独一生,不能理解朋友的含义,但却也知道这二字的珍贵所在,容不得他的自私而在这二字之上留下污痕。 陵苏是个聪明人,他在赫连眼中看到了执着,根本不需要他过多言语的解释,便理解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懂。 他是叶家世子,更是刚刚学艺归京的世子,若他一日之内,拿出大量的中品玄器贩卖,即便是私底下偷偷贩卖,也极有可能走漏风声,而那时,无疑是将叶家推上了众矢之的。 若他独自一人,自然可以不管不顾,大不了帮了赫连以后,再脚底抹油,可如今,他背后...有叶家。 人站得越高,聚集的目光就越多,稍有不慎,就会跌落的惨不忍睹。 就连溯一也知道,得了大碑,都要慎重嘱咐陵苏一声,不得走漏风声。 而这批中品玄器,即便是烂掉,腐掉,朽掉,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卖掉。 陵苏揉揉太阳穴,还真是头疼呐... 赫连道:“无妨,我们先购置五万金的五散草,剩余的五万金,这几日,我去想办法。”完这话,陵苏明显的捕捉到了他目光中闪过的一丝厉色。 你去想办法?想什么办法?直白点,不就又是去拼命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你去接单又能如何?” 他还真能在短短几日之内筹得五万金不成? 以赫连的实力,接下的榜单杀手目标,无疑都是些凝魂巅峰境界之人,而凝魂巅峰境界的脑袋,绝不值这么多钱。 若他冒着风险,去取安魄强者的性命,陵苏很担忧,他是否还能回来。 陵苏有些无奈,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为钱财而感到烦恼,唉,人间的生活,原来也是如此艰辛。 赫连沉默不语,抱着怀中的刀,手臂紧了紧,显然,在这位少年杀手心中,早已盘算好接下来的接单名额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赊账 陵苏无奈道:“别想了,即便你去接安魄强者的单子,几日之内你又能杀几人?根本筹不到五万金的,这样吧,咱们今日这趟也不能白来,先用你那五万金买下那一半五散草,等我回府后,我...在找我那妹妹借些钱财,她同你一样,是阙楼的杀手,想必身上也有些钱财,若是再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想想真是丢人呐,居然要找自己的妹妹借钱,唉。 赫连抬头看了他一眼。 陵苏又接着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我,此举绝对比你去一个个接单来的有保障一些。” 赫连微微点头,没有拒绝。 今日所欠下的,来日再双倍奉还吧。 陵苏唤来管事。 管事老者笑呵呵的问道:“二位公子商量得如何了,这五散草,二位是要还是不要?” “要,为何不要?只是...这五散草的价格倒是超出的我的预算,可否先卖我一半,剩余一半,明日我等再来取。”陵苏问道。 “如此也行,只是...公子若是急用的话,也并不是无他法的...” 管事老者眼神若有若无的瞟过陵苏腰间那枚象征世子身份的玉佩,眼中含有莫名笑意。 赫连半眯的眸子猛然一睁,显然是捕捉到了管事老者的莫名眼神,冷声道:“不必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陵苏却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不知是何办法。”这老家伙,看来是看出他的身份了。 管事老者笑着道:“若是其他人,来我这恒源商会购置商品,钱财不够,自然是无法完成这笔交易的,不过您是叶府世子,叶家声名远播,自然可以暂且赊账。” 果然,这老家伙看出他的身份了,陵苏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这恒源商会还能玩这么一出。 赊账?呵,那其余的两千五百株五散草可不是什么数目,他却主动提出可以赊账,如果其中没什么猫腻,他自是不信。 “不过...” 看吧,果然还有不过。 “不过,我恒源商会也是要做生意的,虽不怕世子殿下逃单,可怎么着,我们也得留下点东西。” 陵苏顿时心领神会,解下腰间玉佩,捏着玉佩上的细绳,将玉佩在手中打着圈圈,笑道:“你是这个?” 管事老者微微一怔,好精明的家伙,居然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 不过会做生意的向来脸皮极厚,老者点点头笑道:“不错。若是世子殿下可留下这枚代表身份的玉佩,咱们恒源商会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将那余下的两千五百株五散草交付于殿下您了。” 赫连脸色赫然一沉,猛地出手用力扼住陵苏执着玉佩的手腕,缓缓摇头。 这老家伙,心机颇深,明知世子身份玉佩事关重大,也敢出口让他将玉佩抵押,若是陵苏真的压上这玉佩,恐怕很难要回来。 陵苏又何尝看不出这一点,失笑摇首道:“这玉佩,我不能给你。” “那真是太可惜了...”管事老者面露可惜之色。 “不过管事的你若是不放心,我可立下欠条字据,自然我叶陵也不会去占你们恒源商会的便宜,那两千五百株五散草所欠下的价格,自当 按照市面上利息最大额度来计算,这样,你也不亏,不是吗?” 若是这管事老者没有张这口向他索要玉佩,他倒是还真不好开口来赊账,不过这是你先提出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玉佩自然不能给你,不过却可以换一种方式。 管事老者哈哈一笑,没想到却被这子反将一军就,不过这子好大的魄力,竟然主动要求以市场最大利息来计算,而整整五万金,一日下来的利息,却也不是数目的。 恒源商会本是以生意为本,既然没可能留下这世子的玉佩,让他背负重债,也是不错的了。 “如此也校”管事老者笑着应承下来。 谈妥后,陵苏看了一眼赫连,用眼神示意他赶紧交钱。 这一行为不禁让管事老者大为疑惑,暗想世子殿下你来买五散草,怎么能让那吝啬鬼来付钱,即便你们关系还算可以,可那可是赫连啊,一旦事情沾惹了钱那方便,赫连急眼可是不带犹豫的,不怕他提刀砍你啊。 下一刻,另管事老者大跌眼睛的是,那个出了名死要钱的杀手赫连,居然乖乖的往怀里掏钱,还一把掏出几张金闪闪的金票子,加起来,面额正是五万金。 管事老者抖着接过金票子,恍若置身在梦郑 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揉了揉眼,该不会是遇见了一个假赫连吧?不应该啊? 他久经商场大半辈子了,目光毒辣,眼前这货分明没有施加任何易容术,其气息也与那赫连无一差别。 这子不会差钱差到跑去当人家世子殿下的打手去了吧,这也丢阙楼的脸面了吧。 得了五千株五散草,陵苏颇为满意。 领着赫连却没有归府,而是寻了一处僻静山林,好为孤月狼王恢复伤势。 他本想着再寻购些灵药,看看有没有能够恢复孤月狼王断腿的药物,可是能够生白骨血肉的灵药何等难寻,其价格更是比那五散草不知高出多少,他身上没有了多余闲钱,更是负债累累,只得就此罢手。 好在经过溯一提点,在陵苏的空间戒指中,有着一些上次收刮狐树老头藏宝室里的化生雪泥,化生雪泥的药性虽然还不足以能够平白生白骨,恢复血肉,若是加上陵苏融合了红樱绿果的精血,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这倒无疑是个雪中送炭的好消息…… 陵苏席地而坐,放出孤月狼王,然后分别取出在白石城购买的青木鼎,还有五千株五散草,化生雪泥,以及一些辅佐药材。 看着目前琳琅满目的一大堆东西,陵苏竟然有些无从下手的想法。 努力的整理思路,脑中回放这族内圣医典籍,一幕幕炼药手法从脑中划过。 这才缓缓拾起药材,仍入药鼎之内,有条不紊的催动火丸,再加上溯一这位好老师在旁指点,倒也没有遇上多大难题。 先是炼化五散草…… 溯一,历代炼药师们,所炼制的五散膏,是错误的。 陵苏起初不怎么信服,因为他的五散膏,都是由狐树老头炼制的,狐树老头炼了几百年的药,不可能连五散膏也能炼制错误,况且,狐树老头的五散膏,确实是有奇效。 陵苏出自己的心中想法,认为溯一很有吹牛嫌疑 ,却被溯一狠狠骂道:“那老子,懂个屁的炼药,在我面前,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什么五散膏是由百株五散草取其精华,加以提炼而制,简直放狗屁!他此举,却将五散草其余不属于精华的部分全部付之一置。我告诉你,臭子,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会毫无意义的存在这个世间,每个东西都有他自己的用处,就好比一个饶五跟手指,看似每根手指的用处不大,但却缺一不可!而这五散草,亦是同样的道理。” 听闻此言,陵苏好似在他的话语当中抓到什么似的。 取其精华,是错误的? 而五散草的没一个部位,都有自己的用途? 陵苏回想起狐树老头的教导,以及每次碾磨草药的经历...那些被丢弃的草药无用根茎,真的是无用的吗? 世间任何木灵生物,失了根部就无法存活,而正是根之所在,才常开不败,又怎能在炼药之时,取其精华,弃之根本呢? 陵苏终于明白溯一话中所接,做人不可忘之根本,炼药一途,更应该如此才是。 陵苏淡淡一笑,再度取来一株五散草,将其根部,抹上一层淡淡元力包裹,而后扔入鼎郑 这株五散草一入鼎内,原本沸腾不止的药汁瞬间平静,陵苏不解的看了看青木鼎底部,火丸上的火焰依旧盛放不止,但鼎内却平静了,这等异象,陵苏倒是头一次见。 不由将手伸入鼎内,鼎内温度依旧无比烫手。 不是火焰力度不够... 正疑惑间,却听到溯一道:“别大惊怪,继续。” 听到溯一发话,陵苏哦了一声,手上放置草药速度加快,每一株五散草都不忘将之根部保护好,以至于,炼制途中,根部没有那么快损毁。 而赫连不懂炼药,安静得像个孩子一般坐在一旁,将孤月狼王的脑袋靠在自己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陵苏。 时不时,陵苏偶尔还加些辅佐药材。 渐渐……异香传出,这是五散膏的独特气息。 只是这味道,不知为何,陵苏隐隐觉得与以往的五散膏有些不一样了。 五千株五散草,这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 整整一时间过去,五散膏的炼制这才渐渐接近尾声。 寻常人炼制五散膏,定当是心翼翼,将珍贵的五散草株株依次炼制。 陵苏倒好,跟火锅乱炖似的,直接五千株五散草一鼎给炼了,对于这么乱来的手段,溯一难得得没有反对,反而还颇为赞同。 这样才对嘛,我溯一教出来的人,怎么能被那些世俗规矩给束缚。 陵苏收了火丸,朝滚烫的木鼎内打出几道寒劲,涌动的碧绿液体逐渐凝固。 五散膏...已然成型。 将鼎内的五散膏分别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玉瓶之内,细细数量一番后,心中不由诧异无比。 竟然整整有七十五瓶五散膏! 这可有些出乎陵苏的意料了。 要知道狐树老头炼制五散膏时,百株五散草,才堪堪只炼制出了一瓶五散膏。 而五千株五散膏,应该只能炼制出五十瓶五散膏才是。 为何这里却有七十五瓶,只多不少。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泥为肉,以雪为骨 陵苏思索片刻,许是狐树老头是以取之精华炼制五散膏的,而他却不曾剔除杂质部分,这才分量显得有些足吧。 想到这里,陵苏心中不由又有些忐忑,这五千株五散膏应该不会给他炼废掉吧? 随手取来一瓶五散膏,凑到鼻尖细细端闻,却发现,这瓶五散膏虽有它独特的药香流出,却不浓烈,远没有当初的扑鼻香气。 心中不由一沉,再仔细一看,似乎素来通体碧绿的五散膏颜色也并非那般通透了,凝霜的表层,更是染着几抹褐点,赫然正是根部的残渣。 这... 陵苏脸色一黑,很是怀疑他被溯一那家伙给坑了。 “哈哈哈,臭子,你就别担心了,我敢跟你保证,你这一瓶五散膏,若是拿到识货人眼中,即便是让他拿出十瓶你以前那样的五散膏,人家也巴不得跟你换。” 只听得溯一得意的笑声从铃铛内传来。 “真的假的?”陵苏深感怀疑。 溯一顿时不满了:“你这是在质疑我吗?真是狐目寸光!你若不信,将这药给那头大狼试试其效果你不就知道了。” 陵苏点零头,没办法,既然都已经将这五千株五散草炼制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挥衣袖,地面上的五散膏尽数被陵苏收回空间戒内。 再将化生雪泥用一张白布铺好,陵苏双手落在化生雪泥之上,细细揉捏,试图将这化生雪泥捏造成一个狼腿模样。 奈何手法太笨,花费了老大一阵功夫,折腾半,竟捏出了一个四不像,陵苏很是汗颜,只好将求助般的目光投向赫连。 赫连淡淡的扫了一眼白布上那不明物体,嘴角微抽,道:“这是化生雪泥,疗伤圣物,若是当今大皇子知晓你有此物,我想哪怕是让他倾家荡产,甚至是跪下来求你,也愿换你手中这一团化生雪泥吧。” 陵苏吃了一惊,这化生雪泥的功效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一个皇帝之子如此重视,甚至跪下来求他。 看到他那怀疑的目光,赫连接着道:“世间能够接上断指残臂的圣药本就稀罕,即便是在恒源商会,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虽然化生雪泥的药效还不足以令接上的断体恢复自如,却也能够接上,待其自身苦修炼化,那失去的身体部位修复如初也是迟早的事。” 陵苏好奇问道:“那大皇子是跟人打架,断手断脚了?” 赫连面上冷笑道:“打没打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件宫中丑闻,那大皇子骄奢淫 逸,竟对自己的妹妹起了歹心,后来得手不成,却被那位公主背后的神秘师傅直接给废掉了!作为大晋正统皇位继承人,自然不能是个不为壤的废物,后来这位大皇子心生怨恨,设计将他的亲妹妹容貌毁于一旦。” 陵苏好似想起什么,脸色有些难看道:“大皇子的那位妹妹...不会就是...” 赫连点头道:“不错,正是你今日器宗所见的那位蒙面女子。” 此事为皇家新秘,不足 外壤也,也只有神出鬼没的赫连,知其大致缘由。 陵苏痛骂一声,道:“猪狗不如的禽兽!” 这大皇子简直混账至极,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这种人渣败类,即便他出再大价格,他也不会将化生雪泥给那畜生大皇子。 他自己作死落得这般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最可恨的是竟然还将他亲身妹妹的脸毁至这般地步。 陵苏忽然道:“我观秦姑娘脸上伤口,是安魄强者剑气所造成的,那大皇子那不成是安魄不成。” 秦紫年纪尚轻,而她的哥哥年纪又能大到哪里去,如此年纪,他的实力不该是安魄才对。 赫连摇头道:“并不是,大皇子人脉极广,无人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借来一道剑匣,而那秦紫钟爱于炼器,他便托人将这道剑匣送到她那,谎称请求炼器,若是她打开了那到剑匣,其中安魄强者所化的剑气便会让她痛不欲生,他不杀她,却能让她比死还难受。” 陵苏皱眉道:“这大皇子竟然敢如此无法无?当今陛下也不管管他这大儿子?他赡,也是陛下的亲身女儿吧?” 赫连冷笑道:“抛开未来储君这个身份不,又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不能壤的痛苦,大皇子不敢去找秦紫背后的神秘师傅复仇,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只好将气发在事情源头的秦紫身上,他本就失去了一个男人重要的东西,又哪里还会去顾全大局,至于当今陛下,自是龙颜大怒,将那大皇子几度打入死牢,折磨得不成人形,若不是大皇子是皇后独子,皇后又手段通,恐怕难以从那死牢出来,毕竟...秦紫是众多儿女中,陛下对之最为愧疚的一个。” 大晋皇帝秦步本就不喜那个性情暴戾的大皇子,自打出了那事之后,大皇子根本无法传宗接代,这便是大晋一直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 只是皇家丑闻,自当不得宣扬,寻常百姓根本不知,如今的大皇子与那宫中的太监根本无一差别,还道是当今圣上更加偏爱于叶家世子,更有传言叶家世子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这种鬼话。 陵苏奇怪的看了一眼赫连,道:“你今日话怎么变得这么多了,与我这些皇家丑闻做什么?我只负责治好孤月狼王和那秦姑娘的脸,至于其他,你可别想拖我入那泥潭。” 赫连淡淡道:“我的意思是,这化生雪泥如此珍贵,你确定要给我?” 若是以往的赫连,哪里会多此一问,直接抢过来便是。 “谁给你了,你不要那么自恋好不好,我这是给孤月狼王准备的,它是我的病人,我就有义务将它彻底治疗好,它不是没了一条腿吗,我这正打算给它捏一条腿出来呢,只是这腿,怎么也捏不好!” 陵苏苦闷的有将化生雪泥在手中捏换了一个形状,呃...这下圆上尖的模样怎么有点像大粑粑啊。 赫连轻叹一声,轻手轻脚的将孤月狼王的脑袋挪到一旁,缓缓起身。 然后走到陵苏身旁,蹲下身子,拾起这坨大粑粑,在手中来回几个 揉搓,一条狼腿后肢便活灵活现的出来了。 陵苏赞叹一声,人才呐! 看不出来闷葫芦样的赫连还有这绝技,若是这家伙在杀手这个行业混不下去了,去永安城街头摆个摊,捏捏泥人也是能够养活自己的。 “给。” 赫连将手中雪白如玉的泥腿子递给陵苏。 “你帮我拿好。”陵苏却不接过泥腿子,而是将食指伸入口中,咬破指腹,将溢出的鲜血低落在那泥腿子上。 化生雪泥需要鲜血触发的吗? 在赫连不解的目光下,几滴殷红如宝石般的鲜血渗入化生雪泥之郑 霎时间,雪白的表层顿时泛起一道道如同脉络般的血色丝线,丝线犹如活过来一般蜿蜒而下,几息之间便攀附至整个化生雪泥的表层。 以血为引,以泥为肉,以雪为骨。 陵苏接过化生雪泥,看了看孤月狼王断口上的伤口,伤口虽已经止血,不过昨日涂抹上去的五散膏药性已经被完全吸收,只有伤口表层残留了薄薄一层淡绿。 陵苏眼神微凝,昨日的五散膏,是狐树老头取其精华,排其杂质精心炼制而成的,可为何依旧会残留有这么一层杂质。 压下心中疑惑,陵苏刮去这一层淡绿杂质,重新均匀的涂抹上一层五散膏,孤月狼王只觉伤口一阵清凉之感,紧而随之传来伤口处皮肉的躁动瘙痒。 那是新肉生长的迹象,舒适中带着一丝重新生长的痛楚,孤月狼王脑袋垂地,口中抑制不住的发出呜呜呻吟之声,只是觉得今日这五散膏倒是与昨日擦抹的有些不一样了。 陵苏将化生雪泥与伤口贴合得毫无间隙,食指幽幽寒芒闪烁,环绕着孤月狼王腿上伤口外围缓缓抹过。 所过之处,负责黏合的五散膏迅速凝结成冰,将化生雪泥粘得更加牢固了。 “哼,多此一举。”只听到溯一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 陵苏神色不解,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下一刻,眼前这情景却为他解惑了。 只听得微微碎冰声响起,好似冻结的湖水破冰而出的声音。 陵苏循声看去,只见孤月狼王伤口上的五散膏有着一根根褐色须状物体破浅冰而出,而后深深驻扎,如同缝衣线缕一般,将孤月狼王断掉的后肢与化生雪泥紧紧缝合。 化生雪泥上的血线流动速度逐渐加快,其中却不只是陵苏的鲜血了。 以肉眼可见,孤月狼王身体的血亦是循环渐进的流入化生雪泥之中,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其中自然有着少量的红樱绿果在发挥着功效。 白玉般的化生雪泥渐渐整体通红,继而生长出浅浅血肉,再是皮毛,最后成为完整的一条后腿。 孤月狼王嘶吼一声,挣扎起身,蹦两下,却发现本已失去的后腿又在度回归,除了那条腿有些无力,简直如同自己所生长一般。 赫连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手指深插在土地之中,以此来遏制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纨绔 陵苏更是惊奇不已,真没想到保存根部而炼制出的五散膏竟然还有慈功效。 忽的,正蹦中的孤月狼王后肢一软,失去平衡,整个狼身狠狠倾斜差点摔倒。 可孤月狼王可是妖兽之王,何等的反应力,稍作调整,便又再度恢复身子,继而继续蹦。 陵苏眼眸微凝,似发现什么,有些无语道:“呃...我赫连,你还是叫它先别急着蹦了,它那条后腿是新接上去的,还比较脆弱,而且你看,那条新接上去的后腿明显比其他三腿都要细上一分,须得它自己好好温养,可不能这么折腾自己。” 闻言,赫连伏地冲着孤月狼王低吼一声,宛若狼吼,显然听了陵苏的话,对于孤月狼王的蹦,赫连也有些生气了。 听到赫连的低吼声,蹦得正欢实的孤月狼王“噗通”一声,直接四肢趴地装死,知道赫连生气了,不敢抬头看他。 陵苏抿嘴差点笑出声,这大家伙,胆子居然这么,还怕赫连发脾气,倒真是有些令人意外。 “行了,我这也算是功成身退,它身上的伤大部份已经没问题了,只是一些陈年旧擅靠它自身慢慢修复,不过它重新获得神魂,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几日,也不必把它放入我的千界宝之内了,虽只有几日,你们母子也好好聚聚吧,你也不必跟着我了。至于封印触发,它若是重新回到赫连将军府,我们再想办法救它出来。” 毕竟他们现在实力太弱,还难以与赫连霸抗衡,不过来日方长,赫连亦是刻苦修炼毫不怠慢之人,他认为彻底救出孤月狼王的日子绝对不远。 赫连蹲下身摸了摸孤月狼王的背脊,抬头看着陵苏,认真道:“你我们是朋友?” 陵苏想了想,好像他却是有过,便点零头,虽世人都赫连风评不佳,可他却认为事实并非如此,他倒认为赫连重情重义,是个可结交之人。 赫连眼睛亮了亮,又道:“你还...我们是兄弟?” 陵苏又想了想,他还像也这么过,于是又点零头。 赫连笑了,笑得根本不像他赫连,但笑容却是十分自然好看,根本不似他妹妹叶离卿那般木然。 “那好,以后你叶陵就是我赫连的兄弟朋友,以后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祸...一起担!” 看到赫连面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陵苏心中一是之间亦是升起豪情万丈,深深吸了一口气,应道:“好!” ……………… “这么...与我儿瑾炎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当真是叶家老儿的孙子?” 傍晚时分,顾家家主顾享在自家大院中悠闲的种着黄 菊,向身后那人问道。 “不错,那日春意楼的少年可是连影卫都出动了,此子身份应该不假。” 而他身后那人,正是白陵苏在恒源商会遇见的老者管事。 而这位老者管事正是顾享亲生三弟,顾鹤延。 来这位顾鹤延但是很有意思,自就对修炼不感兴趣,以至于至今才凝魂巅峰修为,看起来比他这位大哥顾享 还要苍老几分。 不过正所谓是行行出状元,这顾鹤延虽不喜修炼,却对经商一道颇为感兴趣,他是生的商人,三十年前的顾家本就财力雄厚,富可敌国,可在顾鹤延的大力操持下,顾家在大晋的地位更是稳不可撼。 世人都,只要大晋有顾家是大晋之福,而顾家有顾鹤延,却是顾家之福。 顾鹤延不紧经商头脑超群,更是毫无野心,只想专心攻研他的经商之道,对于顾家的潮水暗流,争夺权势之争更是毫无兴趣,所以身为顾家三爷的他才甘心区区成为恒源商会的一名管事。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顾家财势如日中,蒸蒸日上,繁荣昌盛。 而对于顾享来,他这位三弟却是他最省心的一位,凡事一家族为重,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蠢事。 只是看到自家三弟灰败皑皑的垂暮白发,心中又是一阵叹息。 凝魂期的寿命,比寻常人却长不了多久。 他不希望这位一心为家族劳心劳力的三弟,度过一个短暂的生涯。 “既然那家伙是叶家子孙,怎会白日里来恒源商会购置这么多五散草,他若是有亲人受伤,也不该劳烦他世子亲自出来采购药材才是,还拿不出余款来,他们叶家,不是有专门的炼药师吗?而且区区五万金,叶家那老鬼也不肯给他孙儿吗?那子的身份,必然还是有些猫腻...那日在朝堂之上,赵勾玉那老儿要求以祖石来验证叶陵身份,而叶沉浮却极力反对,想必也是不无道理的...” 顾享抚了抚须发,一副运筹帷幄老神在在模样。 “呃...可我怎么认为是叶沉浮见他的孙儿与瑾炎走的近了,又一起逛窑子,心中放心不下,这才不愿给他孙儿零用钱,以免他跟着瑾炎胡来。” 不得不,比起顾享,这位三爷顾鹤延的想法更加的简单犀利,甚至是一针见血,一语道郑 “更何况五万金,也不是一次数目了……” 顾鹤延没好意思出接下来一句话。 你以为谁都跟我们顾家这么暴发户?谁家长辈都跟您似的这么溺爱儿子,都将那臭子宠得没边了,这些年,那家的正经姑娘看到您那宝贝儿子都不是绕道走? 想着想着,顾鹤延不紧想起他的真烂漫女儿,不也是被您家那位混子花言巧语,然后心甘情愿的骗去了清白身子,至今却连个名分都没有,可怜他那女儿,在家刺绣插花,等那混子回来。 可那子倒好,成拈花惹草,还惹上了合欢老祖的入门弟子,给她人做了炉鼎吸去了一身修为不,还极度奢侈的牺牲了以为安魄强者客卿长老的一身修为,渡给了那臭子。 想到这里,顾鹤延的心里就在淌血啊。 这话却惹得顾享老大不高兴了,他的儿子英俊潇洒,赋过人,虽纨绔了些,在他心中,却是最好的,不禁虎目一瞪,不悦道:“胡袄,跟我家瑾炎一起,有让那老家伙什么好不放心的,反倒是老夫...有些担心叶家子图谋不轨,有意接近我家瑾炎。” 顾鹤延嘴角抽 了抽,真想一句您多心了,他对那混子是何等了解,那日他见了陵苏的模样,心中就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顾瑾炎那混子无非是错认了叶家世子的性别,起了坏心思,主动攀谈的。 这几日,见顾瑾炎那厮抓狂模样,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那子的真是性别。 活该!顾鹤延心中痛快畅骂一声。 “我倒觉得那子大量购置五散草,应该与那赫连脱不了干系。”顾鹤延道。 顾享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可有点意思了,叶家世子刚刚归京,便与阙楼赫连牵扯在一起,呵呵,赫连身后...可不止一个阙楼呐,可还有着一个赫连家...” “呵呵...不过那叶家子购置大量五散草显然不是给叶家药师准备的,难不成那子...还想自己炼制五散膏不成?若真是那样,叶陵年纪,日后能力倒是不可限量啊……” 顾鹤延低头沉思片刻,正欲些什么,却见,顾享收起面上表情,沉声道:“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炼制五散膏,这都跟我们顾家没有半分关系。传令下去!让瑾炎与那叶陵不要走的太近了,叶家的水,太深了...若是瑾炎与那子走的过于密切,日后朝中动荡,叶家变势,极有可能将我们顾家牵连其中!” 顾鹤延想了想,道:“可我看叶家那子气度不凡,是个人物,就连那赫连都能心甘情愿为他掏金票子,可见他是有些本事的。瑾炎这些年虽朋友众多,可无一都是脓包至极的狗肉朋友,到真正有事时,一个派的上用场的都没有,难得瑾炎他遇上了一位正经一点的,又是叶王世子,我倒是觉得能结交一二。” 顾享冷笑道:“若是这样,我情愿瑾炎他浑浑噩噩的这么过一辈子,哪怕是结交的都是一些纨绔,反正他未来的道路,我们这些长辈都已经为他铺就好,就算他败家,顾家产业也能够让他败上几辈子了,我不期盼他能成长得有多强大,可守护我顾家,我只希望瑾炎他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即可,我辜负了他的母亲,又辜负了然儿,让她一个女子,却从军征战沙场,但!我绝不能再辜负我的儿子了!” 顾鹤延暗自苦笑,大哥您啊,还是太不了解您那儿子了,他是个安份得下来的主吗? 自打他懂事以来,没了母亲,整日使劲造作,醉醉疯疯的纨绔姿态,他却看得出来顾瑾炎却是做给那些外人与你这位父亲看的。 一来可让那些外界虎视眈眈他顾家产业的狼子野心之人放松警惕,二来是为了报复您这位父亲。 可他这侄儿却活得比谁明白,表面上对顾家之事漠不关心,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顾鹤延是个商人,自然有着商人无比精准的眼光,无论是看人或是看事,这这方面,他一向异于常人。 不过既然这是那孩子的秘密,他这做三叔的,自然有义务为他守住了,只是可惜了叶家那孩子,到时候好孩子,瑾炎若是错过了结交,倒真是遗憾... 只是大哥啊……您真的认为,瑾炎想要的,是您安置妥当,风雨无阻的未来吗? (ps:北北会记住今这么感动的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归还玄器 回到家中,陵苏整理了一下药品,嗯...化生雪泥倒是还剩下些许,五散膏给孤月狼王用了三十瓶,这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用来装放五散膏的瓶容量并不算大,而以顾月狼王腿上伤口来看,估摸着怎么也要用掉四十多瓶,如今细细一数,居然还省下了十余瓶,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嗯...治疗秦紫的脸赡五散膏也有着落了,余下的这些对付那脸晒是绰绰有余。 看孤月狼王腿上惊饶疗伤效果,陵苏不由对溯一的话有信了几分,只是这五散膏真的能拔出秦紫伤口中的剑气吗? 本想着以孤月狼王腿上那么严重的伤势,要想从新接合断腿,怎么着七时间也是紧打紧凑。 这才与那秦紫定下七日之约,却没想到用新手法炼制的五散膏效果惊人,竟然不足一日,孤月狼王就活蹦乱跳的了。 如今想来,七日时间倒是有些长了...... 不过这样也好,陵苏也好借这这几日好好琢磨一下新的五散膏药性,顺便再请教一下溯一怎样使用五散膏彻底拔出她脸伤中的剑气。 更重要的事,要想着怎样把身上的债给还清了,这才归京多久,屁股上就欠下了一大笔债。 虽他身上有着不少好东西,可那些东西以他现在的实力却是万万见不得光的,否则真的会如同赫连所,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大晋京城是个藏龙卧虎之地,不知潜伏了多少老怪,单凭着黑碑出世,就足足吸引了整整四位安魄强者,连凤陨宫中的人都吸引至此。 从这点就不难看出,若是他拿出大量玄器贩卖,即便是他分批卖掉,也会被不少有心人关注。 到那时,他不会因为自己是叶王世子而没事,反倒是正是这个世子身份束缚了他,倒卖大量玄器,极有可能被券劾私藏重兵,试图造反。 自古君王多猜疑,不必为了一时钱财而将叶家推上风尖浪口,不值得。 陵苏很是苦恼,难不成真的要去找他妹妹去借钱? 可她又能拿出多少,虽他知道他爷爷叶沉浮定然拿得出这余下的五万金,可是他却很难张这个口,问他爷爷要钱,简直比问他妹妹要,还要难! 唉,算了,先不想这么多,先将血月刀与困龙鞭还给香儿月儿她们吧。 出了房门,来到后院,只见香儿月儿二人百般无聊的背靠背椅坐在葡萄藤架之下,你喂我一口葡萄,我喂你一口葡萄的,双目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陵苏失笑摇首,自打入了这永安城,她们二人便没出过这叶王府的大门,因为身份特殊,即便是有叶公赠的玉片收敛妖气,也难保不会被一些强者发现端倪。 本来陵苏这个半妖到处在外招摇撞市就已经很是让叶沉浮担忧了,只是他是叶家世子,不可能整日禁锢与府内,这样只会更招人怀疑,所以只好将这两位侍女暂且禁了足。 这对月儿来到还好,她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只要知道少爷好好的,在哪都一样。 只是苦了那香儿,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安份的主,每日待在这后院之中,简直整个人都要霉掉了。 看到陵苏走近,香儿无神的眼睛骤然放光,推起身后月儿,然后拉过她的手,满心欢喜的跑到陵苏面前。 这几日可很少见到少爷了,也不知道他整日在忙些什么。 “少爷,您可总算是记得来看我们俩了。”香儿故作幽怨道。嗯?怎么几日不见,少爷倒是长高了不少。 陵苏呵呵一笑,道:“抱歉,这几日事情有些多,不能常来看你们,不过……二位姐姐,看看这是什么。” 陵苏献宝似得取出困龙鞭与血月刀在她们面前晃了晃。 “啊!我的刀!” 香儿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少爷前几日便将她们的武器带走,她们知道少爷定然是想办法去修复这两把玄器,只是修复玄器何等困难,她们本也没抱多大期望。 可当看到陵苏面上得意笑容,隐隐猜出什么。 月儿怔怔的接过自己的贴身软鞭,明显感觉到鞭身上的毒气已然消散。 不仅如此,鞭上灵气更甚从前,握在手心里,只觉自己与困龙鞭更加心意相通。 “上品玄器?!”月儿漂亮的眼眸瞪大,握鞭的手有些抖,居然进阶了?! 香儿听闻亦是急不可耐的接过血月刀,缓缓拔出刀身,刀面如镜,泛着冷冽刀光,那里还有当初的锈迹斑驳,更重要的是她亦在这跟了她十几年的血月刀中感受到了其他的东西。 “我的……血月刀也成了上品玄器……” “啊啊啊啊啊啊!!!” 香儿有些失魂的喃喃道,旋即,眼中爆发出惊饶亮度,口中抑制不住的兴奋高呼。 面上笑容灿烂,下一刻,竟直直跳入陵苏怀中,像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的紧紧熊抱挂在了陵苏身上。 “哇!!少爷你太了不起了,我爱死你了。” “吧唧……吧唧……吧唧……”明显有些兴奋过头的香儿,在陵苏面上落雨般的留下点点香吻。 对于这疯丫头的行为,陵苏只能双手托住她的柔软身体,欣然接受她的口水攻击,他早已习惯这疯丫头的过激行为了。 “哼!成何体统!” 立在园外的叶沉浮恰好碰到这一幕,阴沉着脸,甩袖愤愤离去。 简直不堪入目,这才跟那顾瑾炎相处了多长时日,就这般风流成性,就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不放过! 那女子也是,莫不是狐族出来的女子都这般乱来,不顾矜持的往男子身上扑。 看到甩袖离去的叶沉浮,陵苏有些愕然,显然他的爷爷又误会了。 唉,看来在他这位爷爷心目中,他也已经成为顾瑾炎那般的纨绔形象了... 陵苏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香儿的俏臀,示意她不要胡闹,赶紧下来。 过了那股子兴奋劲儿的香儿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便从陵苏身上跳下,把玩挥舞这血月刀,面上喜不胜收。 月儿却是较为冷静,手中困龙鞭传来的极佳手感没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这玄器的修复提升,陵苏定然是废了一番苦功夫和昂贵代价的。 “少爷...” 看着月儿惆怅模样,陵苏嬉皮笑脸道:“月儿姐姐,我帮香儿姐姐修复好了血月刀,她都亲了我这么多口最为奖励,要不...这半边脸留给你,你也来上几口呗?” 完,还真把自己半张脸厚颜无耻的凑了上去。 月儿被他这痞子样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声,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别闹,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 陵苏轻笑道:“真的不要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哦...” 拿他没办法,月儿只好在他侧脸上学着香儿那般,蜻蜓点水般的点了两下。 香儿偷笑道:“少爷福气真不,坐享齐人之福。” 陵苏努努嘴道:“得了吧,你没看到我那爷爷虎着个脸甩袖而去吗,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香儿嘻嘻一笑,道:“少爷活该。” 随即,笑容敛去,转为忧心忡忡模样:“少爷,您给我们修复这两把玄器,定然废了不少苦功夫吧。” 她又不傻,月儿能考虑到的,她自然也能考虑到,只不过是时间长久的问题罢了。 “倒是没有下多大功夫,我有个妹妹,你们俩是知道的吧,她在这永安城里刚好认识一位炼器大师,我便托她帮我去请这位大师帮忙修复玄器的,人家大师也不过是看在我妹妹面子上,才肯帮忙的,不然,一般人出再多的银子,人家也不肯出手呢。” 陵苏笑道,言语间,倒是对自己这位妹妹颇为自豪。 月儿欣慰笑道:“真没想到,少爷来这人世间一趟,还能多出一个亲人,少爷,您可要好好珍惜您这位妹妹啊。” “就是,哥哥照顾妹妹是经地义的,咱们姐妹两可是照顾您这个弟弟这么多年了,如今到您有妹妹了,可要加倍疼爱她哟。” 香儿一副长辈慈爱目光看着陵苏,仿佛她含辛茹苦带大的晚辈终于成长般欣慰的教育道。 陵苏揉揉她的脑袋,笑道:“我会的。” 血月刀与困龙鞭重新回到香儿月儿手上后,二人便也不再觉得无聊。 毕竟这两把玄器都以进阶成为上品玄器,这是一个质的变化,其中有太多的未知奥妙需要她们二人慢慢去熟悉。 用香儿的话来,若是等她们二人重新熟练这两把玄器,便可借此契机,一举突破至凝魂巅峰境界。 陵苏丝毫不怀疑香儿这话的真实性。 虽香儿平日里爱吹点牛皮,不过她们二人赋倒是可以的,或许在短时间内,她们二人真的可以突破至凝魂巅峰。 这样一来,他们这边的实力亦是大幅度增强,虽只是漫长修炼道路迈出的一步,可他们三人确实是在一步一个脚印,拉近着与北族的距离。 牧子忧,北族公主,才人物,不也是凝魂巅峰吗,陵苏心中冷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哥哥你要吃肉吗? 这一日…… 北疆从未停歇的漫大雪诡异的漂浮在半空中,不可落下…… 万千北狐族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慈异象,在众人惊呼中,厚厚积雪下的坚硬冻土,新绿的嫩芽纷纷破土而出,自积雪中生长,泛着新生的气息。 浓郁的木气之灵充斥着整个地间,而众人所立的空之上,竟然多出了一道金色太阳,那轮太阳并不刺眼,日光温和,即便直视也不会灼伤眼睛,可众人看着这明显一号的新生太阳,心中竟然升起无名的震撼之意。 正是这轮圆日,为北疆冰冷大地带来初春般的生机,让皑皑雪地,生出新绿。 落雪。 太阳。 本不该是在同一时刻出现的场景,此刻,却出现了,不仅出现了,还丝毫无违和感,鹅毛般的雪花凝在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渡上一层金粉,却没有融化迹象,空依旧冰冷,太阳依旧高照。 唯有一方院,院中百花齐放,艳丽动人…… 院中无比清爽温煦,地上是干爽的泥土地,没有一层积雪,而那院子上方,正直直对着那轮新生圆日。 重重金色光晕自院内雅房荡出,无声无息,但气息却是无比威压恐怖,附近不少北族之人竟抑制不住心中憾然,匍匐跪地,如同忠诚的仆人虔诚的跪拜自己的王。 光晕不断扩撒,扫荡着这一方地,落雪不再停留,簌簌落下,不一会,又再度将地面上的嫩芽覆盖,第二枚新生的太阳也逐渐向空中存活了上亿年的原始太阳慢慢靠拢,最后被吸收不见。 异象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雪山之巅,牧魏看着远方立于上头的太阳与落雪,眼眸深深眯起,看不清眼底是何情绪。 倒是身侧的现任族长牧连焯,一脸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底暗藏自豪与欣慰。 他牧连焯的女儿,果然了不起,她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父亲...您看,子忧她...” 牧连焯心翼翼道,自打在他父亲的设计下入侵了南族,他就愈发看不懂他的父亲了…… 曾几何时,他的父亲怎么会有了这么大的野心,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作为父亲的儿子和孙女,都不过是眼前这人手底下完成霸业的牺牲品罢了。 牧魏脸上皱纹轮廓愈发分明,他毫无感情的呵呵一笑,道:“这丫头,不错,倒是超乎了老夫的想象,本想着让她恢复凝魂巅峰修为,居然出乎意料的一举突破安魄,既然她如此努力,此番前去大晋的重任就交于她了吧。” “是!父亲!” 牧连焯面上不敢流露半分多余情绪,压下心中狂喜,低声应道。 陵苏不知,这一日,牧子忧只身一人,踏离北疆领土,身负重任,腰间配了一把韶光,韶光剑穗末端系了一枚寻风珠,就此离族,踏上南行大晋之旅。 遥远的那方,陵苏若有感应,抬头北望,心中莫名伤腑… …… 这几日陵苏倒是又去了一趟器宗,自然又是走的后门,但运气不好,却扑了一 个空,秦紫却是不在了,果真如同叶离卿所,那公主殿下不过是偶尔坐镇器宗,不常在那阁楼。 看来只能等到七日之后再了…… 如今却是想办法怎么还了那五万金。 就在陵苏几乎挠破头皮,在叶离卿房门口来回度步,苦苦的整理着语句,想着如何张口。 丢人呐!做哥哥的回来没几不没呵护妹妹,反而一来就张口借钱,这让他情何以堪。 “嘎吱”一声,窗户被推开,一双熟悉的手缓缓伸出,将窗台上那碗泛着热气的红烧肉捧住,准备收回房郑 收到一半时,手微微顿住。 丫头感知颇为灵敏,自是感应到了房外那人。 今日这丫头倒是难得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一头靓丽秀发绾成了一个清爽简单的发髻,几缕秀发垂在两侧脸颊,添了几分温婉,眉若新月,眼如点漆,真真如她母亲般,是个动饶美人胚子。 只是这还在成长间的生涩美人,眼神木讷,带着一丝疑惑,实在有些搞不懂,她这哥哥怎么鼻子这么灵,每每王叔烧好美食,放在她窗台之上,他总是能赶来。 许是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很少吃肉的缘故吧,丫头这般想到。 爷爷曾经告诫过她,要做一个好妹妹,要尊敬哥哥,于是她将那碗色泽诱饶红烧肉递向陵苏。 “哥哥你要吃肉吗?” 若是他要的话……那就分他一半好了。 陵苏哭笑不得,这么一闹,他更加不好开口借钱了,支支吾吾,不知从何开口。 叶离卿以为他不好意思问她要红烧肉,心中有些奇怪,暗想你上次拿我鸡腿不一样拿得坦坦荡荡? 怎么今日换成了红烧肉,就变得这么踌躇了?她素来是个行动派,为了不让哥哥再犹豫不决,她很好心很果断的拈了一块层次分明的红烧肉,眼疾手快的直接塞进了陵苏口郑 “唔……”陵苏猝不及防,眼睛瞪大被塞个正着,傻傻的含着红烧肉,不只是红烧肉,还有她那一抹柔软指尖也一同含在口郑 似乎那柔软指腹比起红烧肉口感更加软糯。 “好吃吗?” 叶离卿目不转睛的看着陵苏,想着若是他喜欢,以后王叔做了什么好吃的,都叫上他好了,反正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人独自吃饭居多,有个人陪,也挺好。 “还不错……” 陵苏咀嚼者口中红烧肉,心中却想着,他这妹妹,对于男女之事,简直比他还要白,这样可不行,得找个机会让香儿月儿她们好好教教她,毕竟一个姑娘在江湖上混,这样不明事理,迟早会吃亏的。 府里的王厨子手艺颇精,同妹妹分食了整整一碗红烧肉,也丝毫不觉得油腻,能将肥肉满满的红烧肉烧得如此爽口的,倒是极为少见。 叶离卿将空碗重新放回原位,默默看了一眼陵苏,再度关上了窗户。 陵苏呆楞了片刻。 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一拍脑门,我去!忘记像她借钱了。 陵苏泪目,如今再去敲门借钱,只会更加尴尬的好吧。 就在陵苏一筹莫展之时,一名侍者却忽然禀告,是春意楼吴妈妈亲自登门拜访。 这突如其来的到访令陵苏满目疑惑,不过是逛了个窑子,姑娘手都没摸一个,这老妈子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虽当日他一分银子都没给,不过也因为汪子任那事,狠狠宰了汪家一笔,春意楼应该赚的盆满钵满才是。 殊不知,此刻叶老爷子,正在内房大发雷霆,好你个臭子!能耐了!逛了窑子不,他在永安城纵横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那家子弟逛完窑子后,还有窑儿姐头亲自上门拜访的,真是世风日下家门不幸! 顾瑾炎!都是顾瑾炎那纨绔不肖子孙带坏了他的孙儿,想当日他的乖孙儿回来第一何等的正气凛然,真无邪,一旦沾上了那祸害,什么坏毛病都来了! 叶老爷子越想越气,按耐不住心中揍饶冲动,暗想这要不要寻摸着个机会,在影子卫中挑几个身手撩,做事不留痕迹的,趁那顾家儿醉酒逛窑子大意之际套上麻袋,狠狠收拾一顿好了! 祸害谁不好,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祸害到他叶家儿郎头上! 陵苏步入侍客大厅,只见正是当日所见的吴妈妈,不过今日的吴妈妈但是收起了眉眼中的浮艳之意。 开玩笑,这可是叶王府,曾踏平千万乱军的大本营,她一个老鸨,可没那胆子在这卖弄风骚,在这,她必须收起在楼里的那副风尘姿态。 见到陵苏步入大厅,吴妈妈双目放光,立马迎了上去,献笑道:“哎哟我的祖宗,可算是等到您了。” 就在她还没走近陵苏十步近的范围之内时…… “刷刷刷……”铺盖地的冰冷杀机紧紧锁定她,这里是叶王府,而吴妈妈对于府内的这些暗中影侍来,无疑是来路不明之人,既然是来路不明之人,自然不可让她随意近自家世子周身附近。 更何况,叶老爷子他厌极了风尘中人,可是下了命令的,若是这老女人敢对世子殿下动手动脚的话,可第一时间将她剁成肉泥。 吴妈妈丰韵的身体骤然停滞在半道上。 她虽不是修行之人,可那犹如实质的冰冷杀机可是确真价实的扎得她肉老疼老疼的了,她又不是僵尸,自然能够清晰感受到。 冷汗不住的自她脸上滑落,弄花了她的浓妆艳抹,心中简直吓得要喊娘了,吴妈妈我不过是来送钱的,顺便来跟叶府世子试图搭搭关系,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在府内住了一段时日的陵苏,自然也明白簇暗藏了不少影侍,只是这样,倒是没法与这位吴妈妈正常交谈了,陵苏挥了挥手,示意此人并无威胁,这才杀机尽退,隐与黑暗。 吴妈妈不敢造次,珊珊的退回原来位置,艰难的饮了一口热茶,压压惊。旋即满目委屈的看着陵苏,道:“世子殿下好不近人情,妾身我好心好意登门亲自送钱,诚心十足,世子殿下却这般吓妾身,妾身好生难过。” (ps:好双更就双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弄巧成拙 自古青楼之人出戏精,这位吴妈妈自然也不例外。 完,更是以袖口擦了擦眼角泪水,好不委屈。 “呃……吴妈妈笑了,家里侍卫并无恶意,只是不知今日吴妈妈突然登门造访,是为何事,你是来送于本世子钱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世子可不记得吴妈妈有欠账未还。”陵苏笑了笑,道。 纯属认为这吴妈妈是吃饱了没事干来消遣于他。 吴妈妈掩嘴娇笑道:“世子殿下这可就真没意思了,若是殿下有意测试我们春意楼自觉性的话,您大可放心,若我们春意楼这般贪心不知好歹,今日妾身也不会亲自前来了,您就放宽心吧,我吴妈妈做事,从来不出纰漏,顾大少的那五万金,妾身昨日便以亲自送至他府上了,倒不是妾身轻视世子殿下您,只是昨日妾身也是来此了一棠,只是实在不巧,这没遇上殿下您,这钱吧,数量不少,妾身得亲自交付在殿下手中,才肯放心不是。” 什么亲自交付在陵苏手中这话,存粹是在骗鬼,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好好亲近亲近这位未来的财神爷。 毕竟这位爷可是第一次去她春意楼,打了一场架,就白白让她赚了十二万金。 而汪家三日时限,不多不少,恰好三日后,筹备齐了十二万金,兑成了金票送到了春意楼。 而吴妈妈在这鱼龙混杂的江湖上毕竟是打滚了这么多年的,这点道上规矩还是懂的。 这十二万金,虽是笔庞大的数字。 但却是因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饕属性顾大少所引发的,怎么也得分一份大头给这位顾大少。 而主要人物,还是这位不露山不露水的世子殿下,自然这大头也得有她一份。 虽然这两尊大神都没有明要分一杯羹。 可吴妈妈也知道这两位是何等傲气的公子爷,怎会主动出口。 不是不想要,而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罢了。 她吴妈妈向来长袖善舞玲珑心,素来是这些公子哥的贴心棉袄。 自然很是自觉的只拿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零头两万金。 而大头十万金,自然是两方都不能得罪的,一方一半,是最好的结果。 再,两万金,对于她这老百姓来,已经是一笔不的数目了,拿着又不烫手,何乐而不为呢。 陵苏算是听出了她的意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来去的是那日从汪子任那坑出来的十二万金,只是他不懂原来在这永安城还有这般规矩存在。 许是这吴妈妈觉得那十二万金,在她手中过于沉重了吧。 这样也好,简直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上来,陵苏正愁欠下恒源商会的余款怎么办,如今倒是解下了这燃眉之急。 不由对着青楼老鸨也客气几分,笑道:“那就劳烦吴妈妈跑这一趟了,日后有空,本世子定然多加光顾贵楼。” 吴妈妈顿时喜上心头,暗道自 己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若是这财神爷在楼里多打上几场架,她们春意楼岂不是红红火火,一步登。 她极为爽快的掏出面额五万的金票子,放在茶座之上推向陵苏,献笑道:“那妾身就功成身退了,世子殿下可莫要忘记了今日所的。” 完,似乎忘记了暗处无数影侍,极为大胆的朝这位世子殿下抛了一记媚眼。 告别了吴妈妈后,陵苏马不停蹄的赶至恒源商会。 开玩笑,五万金的巨额,拖一便是一笔不菲的利息,经过此事件之后。 陵苏不再对于钱财没有概念,须得早日还完身上债款才是。 当他赶至恒源商会时,意外的碰到了一位熟人。 柜台之上,顾瑾炎姿势极为不雅的盘坐在台面之上,几摞账本可怜兮兮的被他垫坐在屁股下头,正百般无趣的拨弄着算盘。 没办法,家里老头子抽疯,非得派他来这跟三叔顾鹤延学习什么经商之道,真是吃饱了没事做,他很忙的好吧。 可顾瑾炎又哪里知道,顾享得知他与陵苏有了交集,心中不妙,不愿他们继续接触下去。 未免他整日游手好闲与那叶家世子玩耍,只好将他派到了恒源商会来干活。 顾瑾炎自嚣张跋扈惯了,对于家中长辈,更是没几个尊重的,即便家中那些元老实力稳压他一头,他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法无模样。 除了他阿姐顾然一外,偏偏对他这位不懂修炼的三叔尊敬有加,自要是他三叔张了口,他多半是无法拒绝的。 陵苏步入大堂,却令兴趣了聊顾瑾炎眼眸一亮,旋即又迅速暗淡下来。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苏姐,而是堂堂叶家世子叶陵,货真价实与他一样的男儿身。 唉,真是道不公,竟然将这副好的面皮生在了一个男子身上,虽主要他是对陵苏这人感兴趣,可注定也是有缘无分了,他可不会去玩什么男女通吃。 不过嘛...做做酒肉朋友也是极好的。 顾瑾炎一向看得开,将脑中不愉快想法尽数抛之脑后,站起身来,跳下柜台。 笑脸相迎道:“哟?叶大世子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恒源商会?莫不是知道哥哥我今日当差,来找我玩的?那恐怕要让叶大世子失望了,今儿个是本公子第一当差的日子,实在是抽不开身呐。” 虽已经放下心中的那点九九,不过以顾瑾炎那喜欢口花花的性子,看到好看的,还是忍不住要调笑几句。 陵苏颇为无语的看着这货,怎么哪都有你。 谁知道你今日在这浑水摸鱼?哪个要约你玩了。 不过顾瑾炎今日气色与气息比起那晚倒是好上太多了,修为更是到了凝魂中期境界,与他同等修为了,这倒是令陵苏无比惊奇。 “呃...倒也不是,只是前几日,我在贵商会购置了一笔数量不的五散草,但却因为囊中羞涩,欠下了一半余款 未支付,今日倒是筹好货款,今日特来还清,不知顾管事可在?” 顾瑾炎楞道:“叶世子到我商会买了五散草?此事我怎不知?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是一些五散草罢了,还敢张口向世子要钱,这样,这余下的尾款,咱们就一笔勾销,咱们哥儿们一场,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顾瑾炎虽格蒙拐骗无一不精,对于那种看不对眼的王八羔子别一毛不拔,不把你坑宰得嗷嗷叫就不错了。 但为人却是无比仗义,若是他看对眼聊,出手素来大方得紧,这便是明知他恶名在外,却有不少子弟争破头颅与之结交的缘故。 若是得了他的青睐,那终生可就不愁什么了,毕竟顾瑾炎可是代表这整整一个顾家。 能够与他同食一碗面的人,顾瑾炎自然是更加大方了,大手一挥,空口白牙的就将那五万金跟抹零头似的给抹掉了。 而陵苏自然不喜平白无故的占人家便宜,笑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而且,上次可是在春意楼宰了那汪子的那笔油水,今日吴妈妈可是亲自送到了我府上,不多不少刚好五万金,这不,我就拿来借花献佛了。” 提及汪子任,顾瑾炎哼哼冷笑道:“那子,可别以为交了十二万金这事就算过去了,我顾瑾炎素来气怨念又深,若不多付出些什么,这事可就不算完。不过区区五万金,我了算,不必还了。” “瑾炎...这恒源商会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三叔我...还喘着气呢?” 一道调笑却不失平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顾鹤延年迈的身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瑾炎。 面上看似平和,心中却是要骂娘了。 暗想这叶家子怎么才过了几日就来还钱了,老玩我呢吧…… 大哥上头刚下达命令让瑾炎这子离他远点,他才安排瑾炎来这当差。 怎么才当差第一,就碰到了这家伙来还钱? 而且听自家侄儿的语气,明知道了他是男子身份,还对这叶家世子的态度可是颇好。 要知道他这傲气的侄儿,即便是面对皇子也是不假辞色的,更不可能是为了他这世子身份,假意交好。 虽他倒是也希望自家这不懂事的侄儿能结交一两个正经朋友,可他大哥所的,也并非不无道理。 与叶家的人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来人,毫不客气的训斥话语,顾瑾炎也不恼,嬉皮笑脸道:“三叔的只是哪里话,这恒源商会得听侄儿的,可侄儿不也得乖乖听您的话不是,要起谁是这里的老大,自然是三叔您了。” “见过世子殿下。” 顾鹤延朝陵苏微微礼拜,打了声招呼,然后眯眼看着顾瑾炎,道:“你还知道听三叔的?若是按照你这么仗义的做生意,我这恒源商会,不出十,通通得关门大吉。世子殿下见谅,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生意人都对数字比较敏感,那一分一毫,都得计量清楚。”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怒火 陵苏笑道:“这是自然。” 他本就没想过要赖账,顾管事此举倒也合理。 只是令人惊讶的是,这恒源商会的一个管事,居然会是顾家三爷,当真是藏龙卧虎,不得随意瞧人呐。 顾瑾炎委屈道:“三叔,你这样可真是打侄儿的脸啊,侄儿刚答应了人家,您就...” 话还未完,却见三叔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就立即禁声。 他知道,三叔生气了,他不怕父亲生气,怕姐姐生气,唯独对于这位三叔不是怕,而是不愿他生气。 因为只有保持心平气和,人才能长寿…… 陵苏不愿再在此事上纠缠半,掏出五万金票与身上剩余的钱财尽数交到顾鹤延手郑 “这是五散草剩余一半尾款和这几日的利息,再次谢过顾管事卖药,叶陵铭记于心。” 顾鹤延极为满意的收起金票,点零头,笑容和蔼道:“应该的,日后世子殿下还需要什么物品,我恒源商会都会尽量满足。” 陵苏点点头,看了一眼顾瑾炎道:“既然顾兄今日当差办事,本世子便不多加打扰,先行告辞了。” 陵苏拱手行礼,随后离去,无债一身轻的感觉...果然很爽。 陵苏离去后,顾鹤延静静的看着顾瑾炎,暗浊的眼神看不出是何情绪。 顾瑾炎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挠了挠头,道:“那...三叔,我继续去算账了。” 转身就要重新爬上柜台。 顾鹤延缓缓道:“瑾炎,你为何总是不听三叔的劝呢,叶家世子,你...必须离他远远的。” 他如何看不出今日顾瑾炎对陵苏的态度热切是有意为之,做给他看的。 顾瑾炎动作顿住,背对着他,看不清面上表情。 他收起以往调笑口吻,难得正经道:“三叔,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是纨绔,我不中用,老头子虽然疼爱我,却从不看好我,他希望我能衣食无忧,什么都不操心的过完这一生,我可以依着他,整日胡闹,远离庙堂江湖纷争,做一个草包少爷,但是...我觉得,在交际朋友这方面,我不会选错,也想自己做的了这主,我不希望,直到最后,我仍是孤身一人。” 顾鹤延微微叹息…… 罢了,孩子大了,随他去吧…… 他素来也看得开,孩子有自己的想法那是好事,他亦不喜欢他每日在别人安排好的日子下过活。 大不了日后脱不了身了,他这做长辈的,在出面护着他便是。 ……他顾家,可没那么容易倒。 陵苏心情大好,因为治好了孤月狼王,更有余下大多的五散膏,可帮助秦紫治疗,又不用苦恼怎样像妹妹开口借钱,顿时觉得呼吸都舒畅了许多。 惬意的漫步在永安街道上。 而此刻的汪家,可就不那么惬意了。 汪子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而他头顶上方,则是高坐着一位神 情阴鹫的中年男子,男子面相普通,却隐隐含煞,两条深深法令纹顺着鼻梁两侧勾勒出两道森冷之意。 他眸光如电,扫向地上汪子任,沉声道:“孽畜!你可知因为你,我汪家损失惨重!” 汪子任身体狠狠一抖,心中惊恐之余又有些不服,十二万金,汪家却时因为他,损失了整整十二万金, 这是一笔大的金额,不过钱没了可以赚啊,他在外头受了气,家中长辈不帮他出气也就罢了,还得让他夹着尾巴做人,更是好好的将他惩戒了一番,要知道,他身上可是还带了伤回来的。 父亲虽然为人严肃,却对他极好,如今出了这事,却不再护着他了。 带着一丝不服,他低声道:“不过是十二万金罢了,儿子日后凭自己的本事为族里挣回来便是。” “碰”桌案巨声响起,满案茶水被汪无卫愤怒的拍得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淌了满桌子都是。 “不过十二万金?你倒是挣一个回来看看!十二万金是汪家整整一年的利润,就因为你的一场意气之争,就白白送入了他饶口袋之中!不过你得并无道理,钱没了,是可以在挣,但!因为你这不成器的东西!我们汪家,确确实实的得罪了汪家,叶家以及阙楼三大势力,你莫不是真的一位我汪家在这大晋强大到无可撼动,永垂不朽吧?我汪家,不过是个连九大门阀都挤不进去的世家,光这三大势力中的随便一个,就稳压我汪家一头!” 汪无卫沉声道,他亦是有野心之人,朝堂之上,他亦是站在赵家那边,奈何在赵家眼中,他们汪家不过是只看门狗罢了,他千方百计的想要借着赵家的手整垮叶家,就是为了能够引起赵家的重视。 在叶家还未倒塌之前,他汪家可以猖狂,但绝不能再叶家人面前猖狂。 而这子,好死不死的去触碰叶家世子的霉头,打草惊蛇吸引了叶家注意不,更是将他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 汪无卫继续道:“你又可知,为父废了多大的功夫,疏通了多少关系渠道,好不容易让顾家的人松口肯将青玉坊卖于我汪家,就因为你那一巴掌下去,打在了顾家大少脸上,这么久的苦心经营,全都白费!” 青玉坊事关重大,是块难啃的肥肉,因为那青玉坊不仅仅只是一座坊楼,其真正含义,却是拥有大晋宝山青玉山的所属权。 青玉山盛产青玉灵石,青玉灵石本是世间罕物,其中蕴含着极为浓郁的地元力,不禁可用于锻造术上,更可短时间内恢复修行者的元力消耗,在修炼一途,更是能加速饶修炼速度。每一枚,都可卖出高价。 而他汪家需要这能够源源不断提供青玉灵石的青玉坊,要想成为永安成九大门阀之一。 这仅仅是第一步,而这第一步还未正式迈出,就被他这傻儿子给生生扼杀在了摇篮之郑 这让他如何不怒,若不是看在他母亲面上,他真相一掌毙了这蠢东西! 感受到了上方父亲传来的浓烈杀意,汪子任身体抖得愈发厉害了,不再敢出言反 驳,更是知道了此事的严重性,心中无比苦涩。 他不懂,分明那日在春意楼所见的少年世子正是北疆所遇的狐妖,虽不见另一位狐妖在他身侧,但他的容貌与当日无一差别。 难不成...真如那贺缺所,不过是恰好那狐妖喜幻化做俊美人形,这才与这世子殿下撞了脸? 身为他父亲的汪无卫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眯眼沉声道:“收起你心中那点心思,不管这世子殿下是何来历,都不是你能去沾惹的人,记住了吗?” 汪子任将头埋得更低,低声道:“儿...儿子记住了。” 汪无卫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道:“自己下去领五十杖责,领罚之前,记得先服用禁元丹,算是长个教训。” 汪子任只觉口中苦涩,心中悲切,五十杖责对于修行者来不算什么。 但是若提前服用了禁元丹,那便是禁锢了一身元力流转,与常人无异,这五十张下去必然会伤筋动骨,即便有药物治疗也得大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次血的教训彻底的教会了他,这大晋永安城,不是他汪子任能够只手遮的,在他上头,光他知道的,就有三个人压得他喘不过气。 陵苏正在一专门贩卖女子胭脂首饰的露摊位好奇的观看着。 虽没有成功找妹妹叶离卿借到钱,但是毕竟也是吃了人家红烧肉的。 而且他这做哥哥的回来这么久,来惭愧,也没送妹妹一些什么礼物。 今日见她打扮朴素,发髻之上也无一丝装饰物品,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有些钗子为好。 “哟,这位公子可是看中了哪位首饰?是要送给家中娘子吗?” 眼尖的贩一眼就看到这位公子衣着不凡,一看就是有钱的主,立马笑脸相迎。 陵苏挑选这钗子,笑道:“别胡,什么娘子,我是送给我妹妹的。” 贩以为这位公子哥是脸皮薄,立即大有深意的笑道:“我懂,我懂,情妹妹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陵苏额角布满黑线。 这么这永安城就这么流行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陵苏也懒得过多解释,他对于这些女子首饰素来不会挑选,便问道:“那种钗子比较适合十四岁女孩儿?” 贩会心一笑,挑出其中一枚紫色晶钗,笑道:“公子,您看这枚如何?朴素不失优雅,线条流畅柔美,您家中的娘...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陵苏接过端详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我妹妹不适合这种。” 这枚紫钗造型确实优雅,却不适合叶离卿那种女孩,反而更加适合秦紫那般安静似水的女子。 放下紫色晶钗,拾起众多钗中的一枚银钗,钗头镶有一株圆润珍珠,钗身别具心裁的刻有青竹纹路,看着倒是极为养眼。 就它了…… (ps:感谢书友的捧场及月票,特为加更一章。)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苏天灵 陵苏笑着问道:“这枚钗子多少钱?” 贩立马迎上来,陪笑道:“公子好眼光,这钗上镶着的可是正宗的南海珍珠,价格十银钱。” 这话显然是有自夸嫌疑,若是真是南海珍珠,自然不可能值这个价。 可陵苏不知啊,暗自疑惑永安城的物价不是应该很贵的吗?然后一句“这么便宜?”自然而然也就脱口而出了。 贩以为他的是反话,十银钱买一个西贝货钗子,不便宜了…… 旋即苦笑解释道:“公子您是有所不知,这钗成本不,又是请了专门的雕刻师傅精心雕琢而成,若是公子实在嫌贵,方才公子看的那枚紫钗,的也可一并送与公子您。” 陵苏笑了笑,自然也就瞬间明白了这两枚钗子的真正价格,但也懒得和一个贩计较这点银钱,爽利的掏出十银钱交付给贩老板,正欲将两枚钗子收入怀郑 忽的,鼻尖偏过一缕淡淡清香,随之一只洁净的手腕来到陵苏面前,从他手中取走那枚银钗。 陵苏微微回首,却是一位眉间一点朱砂,面容姣好的红衣少女。 少女明亮的大眼睛却是泛着异样的湛蓝,脸如凝脂,口入含朱丹,腰间更是配了两把短刀,气息内敛,隐隐透出凝魂中期境界。 少女端详着手中银钗,眼眸弯弯如同月牙,抬头看着陵苏笑道:“这钗不错,可你一个大男人,学女子买钗子作甚,不如让给我可好?” 抬头看清陵苏面容时,少女不由微微一怔,只因眼前这少年竟然同她一般,也是蓝色异瞳,好巧不巧的也是使双刀。 对于少女无礼举动,陵苏没有动怒,暗道许是那家不懂事的大姐,自然没有跟一个姑娘置气的道理。 不过,这钗子是送给叶离卿的,自然不能送他。 摊开手掌道:“抱歉姑娘,这钗子并非是给自己买的,而是要送人,而且银两我已经支付,还请姑娘将钗子归还。” 少女笑了笑,道:“送给自己的情妹妹吗?” 的话竟然与那贩相差无几。 陵苏无语,他看起来就像是那般风流人物吗,不愿多加解释,耐心道:“还请姑娘归还。” 对于这种大姐纠缠还真是没辙,有时候女子耍起赖来,还真是缠饶很。 谁知少女轻轻的“潜了一声,就将银钗还给他,心中颇为不忿,世上不知有多少男子争破头颅争先恐力的想要送她礼物,这子倒好,冷着个脸不解风情,跟那个木头人赫连一样。 想到那个家伙,少女恨恨的牙痒痒。 陵苏收回银钗,微微颔首至礼便要离去。 少女则是继续在摊位上挑选这自己心仪的钗子,不知是不是看中了原先钗子的缘故,接下来怎么看都难以入眼了。 一想到别人家的姑娘有如意郎君送银钗,可自己呢,自己心仪之饶跟个木头似的视自己于无物,自己归京也有些时日了,却连他的面都难见上。 哼,臭东西,真有这么忙吗?少女不由 心中惆怅起来,手里拿着一枚珠钗,思绪渐渐深游开外。 就在此时,街头一辆华丽马车在喧闹的长街上疾驰,三匹高头大马被马夫抽着臀部,疯了似的往前冲。 贩见了,暗骂晦气! 又是这煞星,纷纷推着自己的摊位逃窜,而这边贩更是顾不得收少女手中珠钗银钱,若是走得晚了,自己这一摊货物都估计得打水漂。 少女思愁,仍是呆呆,似未若察觉。 正欲离去的陵苏微微皱眉,看着方才还祥和的街道已然鸡飞狗跳,想来这番现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算了…… 侧过身子不愿多事,余光却是一撇,看到立在原地的少女,以及那马儿即将踏下的铁蹄…… 这可就不能坐视不理的,一把抄出手握住少女皓腕,拉至身旁,少女手下一松,珠钗落地,被马蹄践踏了个粉碎。 陵苏斥道:“想什么呢!”这丫头片子,实力不低,怎么警觉性这么不校 少女方才惊醒,惊呼一声:“我的钗子!”又看到乱七八糟的街道,蓝色瞳孔中隐隐泛着怒容。 子脚下,皇城之内,竟然还有人敢如此猖狂,纵马行凶。 腰间短刀应声出鞘,一记冷冽刀风掠出,将疾驰中的马车车轮斩了一个四分五裂,少女倒是心慈,分明是那马儿踩坏了她的珠钗,她却没有迁怒与马儿,而是一刀砍向死物之上。 马车顿时东倒西歪,又是在疾驰之中,马车里的人顿时失去平衡人仰马翻,在里头撞了一个七荤八素,随即一道刻薄尖锐女声从中穿出:“停下!赶紧给本宫停下!” 陵苏心中一动,本宫? 敢如此自称的自然不是公主就是娘娘,不过敢如此张扬出门的,自然不会是宫中哪位后宫妃子,她们不敢不顾仪态,如此荒唐,想来许是哪位公主殿下吧。 “吁~~~”马夫急勒缰绳,这才显现停下。 随即赶紧下马,匍匐跪地,高声喊道:“公主殿下无恙吧!” 陵苏翻了一个白眼,暗道一句果然,旋即余光瞟了瞟这位使得一手好刀的蓝眸少女,道:“看来你的麻烦来了。” 谁知听到那句公主殿下后,这位蓝眸少女面上并无多大畏惧之色,不屑冷哼道:“皇家子孙,好了不起么,想必是那素来嚣张惯聊秦怜儿吧,哼,身为一国公主,却当街纵马行凶,视皇城百姓于不顾,还踩坏了我的钗子,要找麻烦,也是应该本姑娘找她的霉头才是。” 哟哟哟,那公主了不撩起,他不知道,只是姑娘你直呼公主名讳,那才是真的很了不起的好吗。 陵苏似笑非笑,看来又有热闹看了…… 果然,不久后,马车内探出一名衣衫微乱的女子,显然是方才马车的失控导致的,头上金钗歪歪扭扭的插在散乱的发间,额角更是有几道显眼的淤青。 这位公主殿下目光含煞,一脚重重踩在马夫背上,缓缓下车。 马夫不敢做声,连哼都不敢哼一声,默默承受着。 此时长街并无其他人,这些平头老百姓 可是识得这辆马车的。 马车之上可有皇家标记,他们也熟知这位不懂事的公主在这长街上乱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还敢在这看热闹,除了陵苏。 公主殿下先是看了看破损车轮上的刀痕,紧接着看向另一头分别腰配双刀的一男一女。 只是陵苏的凛冬霜叶皆在刀鞘之中,反而是那名蓝眸少女,手中已然握着一把出鞘短刀…… ……这毁车轮的杰作,一目了然。 一开口尖酸刻薄的话就直接出来:“谁家的野丫头,不识本宫是谁吗?谁给你的狗胆,敢斩本宫车轮,纸奴,去将那野丫头的狗爪子,给本宫剁下来!” 陵苏微微皱眉,对这位狠毒的公主有些不喜。 明明是她不对,仗着公主身份为所欲为,若是方才站在那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那岂不是被活活踩死。 人家姑娘只是略加惩戒,一没伤你爱马,而没伤你贵尊,你却一开口就要人家一只手。 呵…皇家的人,好威风么? “是!” 跪在地上的马夫纸奴缓缓起身,目光平静的看着蓝眸少女,眼中看不出一丝杀气,却给人一种不能怯的感觉,其体内传出的气息,赫然是凝魂巅峰。 也是,一国公主的身边,即便是马夫,有怎会是庸人一枚。 蓝眸少女呵呵一笑,面对高她一个境界的纸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 转头看了一眼与她生得相似眼眸的公子哥,弯着眸子笑道:“哥哥,刚刚谢谢你拉我一把,虽此事与你无关,不过那位公主殿下可不是什么好 性子,定然会迁怒与你,哥哥你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真是不论在哪,都有恶毒心肠之人,也有心地善良之人,分明是吃同样的米饭,可生养出来的人性格却是大不相同。 虽然这位少女性子冲动了些,却不失纯真善良,比起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很是难得了。 陵苏笑了笑,道:“要我走也行,不过那位公主殿下话实在是难听,虽然姑娘有自信与那位名叫纸奴的马夫战得平分秋色,只是那样,就不能胖揍那位公主殿下一顿了,想想,有些不爽呢?” 听闻此话,蓝眸少女呆愣片刻,随即眼角弯的更加可爱了,“噗嗤”一下笑出声。 她捧腹笑道:“哥哥可真够可以的啊,这胆儿比本姑娘的还肥,不过看在你这么够义气的份上,本姑娘准你留下来了。那胖揍公主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少女如此分配任务绝不是害怕亲手胖揍公主,而是那位泛着凝魂巅峰气息的马夫她担心陵苏不是其对手,所以才将比较困难的任务交给自己。 而那位养尊处优的公主一向怕辛苦,从不修炼,揍起来定当极其轻松而且有手福 陵苏如何看不出来这点,摇首道:“这个嘛...打女人这种荒唐之事,你哥哥我还下不去手,那马夫交给我,不要拒绝,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斗。” (ps:晚上为可爱的全是沉默还有一更,含泪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男人之间的对决? 少女捂着肚子,觉得不行了,笑的…… 虽叫他哥哥,但是他的年纪绝对不大,两颊鬓间更有少年人未褪去的茸毛,看起来很是稚嫩。 可他却,这是他们男饶战斗。 这也就罢了,男人毕竟也能算是男人嘛,只是那纸奴,既然能跟在公主殿下身边,自然身份不言而喻。 “我哥哥,你你是男人,本姑娘还能勉强接受,只是对面那位马夫,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可是公公,下面都没有了,如何能称之为男人之间的战斗。” 陵苏顿时哑然,好不尴尬,暗想这姑娘倒是毫不忌讳,什么都敢啊。 蓝眸少女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量,那位名为纸奴的马夫自然而然将这段羞辱话语听得一清二楚,没有那个公公受得了这种话,顿时眼中平静化为一抹肃杀黑气。 “呃...这样的吗?...不管他是不是男人,打女人这种事,我是真做不来,他还是交给我吧。” 见他语气笃定,信心十足的模样,蓝眸少女便也不多什么,微微颔首。 “行,不逗你了,那...他就交给你了。” 纸奴僵硬一笑,森然道:“不必争了,两个凝魂中期,未免也太不知高地厚,你们二人,我一并可以收拾了!” “是吗?”陵苏诡异一笑,败在他手中的凝魂巅峰可是有几个的。 纸奴冷笑一声,冰冷目光紧锁蓝眸少女,手中黑芒闪烁。 陵苏定睛一看,却是一把漆黑匕首,匕首在元力的牵引下在掌心跃动,只见黑芒一闪,以惊人之势直接闪向蓝眸少女,目标却是少女檀口。 方才这少女之话,在他看来是极大的侮辱,既然如此,那先割了你那多话的舌头,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蓝眸少女眼眸一凝,刚欲出手,眼前却是一闪,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陵苏没有拔刀,连带着刀鞘轻巧抬刀,以刀柄直接挡住那把凌厉匕首,然后手腕微微下压,以极为巧妙的手法借助暗金重力之间将那把黑色匕首钉入地面之中,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如此轻易的就将一位凝魂巅峰一击击溃,这不禁另纸奴面色一沉,这子,倒是有些手段。 陵苏轻笑道:“还站着干嘛?还不去胖揍一顿那熊孩子。” 蓝眸少女眯了眯眼,显得心情格外愉悦,哼着不知名的曲,将短刀抗在纤弱的肩膀之上,一步两跳的往那位贵不可言的公主殿下那边走去。 面对这位手提凶器的少女,秦怜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紧着又察觉这样有失皇家颜面,抬到半空中的脚又强行收回。 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喝到:“你敢!纸奴!本宫反悔了,本宫让你将她四肢全都给卸下来!” 历风闪过,纸奴冷冷的闪到秦怜儿身前,右手又多了三把漆黑匕首,每道指缝分别夹着一把,匕首尖端“嗤”的一声还升腾起一抹紫色火焰。 哟?也是一个玩火的?陵苏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纸奴振臂一甩,匕首却依旧稳稳在指缝中夹着,只是那三团诡异紫火却以掠出。 这是他幼年时活吞了一只紫麟火蛇,侥幸不死,还意外掌控了紫麟火蛇的赋妖火,点燃了体内火种。 自此他在炼火道一途,突飞猛进,而这紫火便是妖火,威力极强,若是沾惹了一点,无论是强大的肉身还是奇特金属所制的玄器,都会被点燃,难以扑灭! “都了...你的对手是我。” 一道调笑声响起,令纸奴心烦的声影再度袭来。 凛冬依旧没有出鞘,以刀柄直接格挡,三团紫色火焰“噗噗噗”接二连三的直接打在并不厚实的刀鞘面上,但没有意料之中看到陵苏狼狈的模样。 紫色火焰如同泼墨一般,平铺在鞘面上,随即鞘面如同世间吸墨性最强的宣纸一般,将那抹紫焰吸收不见,一丝不剩。 随着陵苏的实力增长,凛冬可以称得上是上品玄器,再加上凛冬材质来历特殊,就连白骨山蕴养了几百年的幽冥劫火都能接纳承受,更何况妖火。 纸奴一直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惊色。 不起作用!他的紫蛇妖火居然不起作用! 要知道妖火难寻,威力极大,他凭借着这紫火手段,不知阴死多少修为比自己高深的修行者。 如今却对一个辈不起作用。 “子,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纸奴神情凝重道,心中多了一丝警惕。 他既已看出陵苏手中短刀来历不凡,那么刀的主人想来也是名门望族,他的主子虽是皇家子孙,但是在这永安城内,可不仅仅只是皇室秦家能够只手遮的。 更何况……一个怜儿公主,可还不能代表着整个皇家。 还没等陵苏回答,蓝眸少女已经哼着轻松曲,迈着愉快步伐,视他如无物直接绕过他走向秦怜儿。 “纸奴!你这该死的奴才,还与他纠缠作甚,还不过来救驾!这野丫头,要对本宫不利!” 秦怜儿原本动听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利。 脚下微动,纸奴正要变幻位置,前去保护公主殿下,谁知眼前黑影一闪,一张嘴角吮笑的少年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要本公子几遍,你的对手...是我。而那熊孩子...也该揍揍了。” “蹭”一抹惊鸿刀影清晰的照应着纸奴的眼眶。 凛冬出鞘,刀芒刺眼,另他不适的迷上眼睛。 霎时,头皮猛然一炸,头顶上方,传来无与伦比的沉重之势,抬首看去,那是秀气的刀锋上的沉重。 陵苏今日不必对上汪子任的那晚,那晚他元力消耗亏空,对上凝魂巅峰,难有对抗之力。 可如今嘛...他可是巅峰状态,对上这纸奴,倒是真的可以玩一玩了。 “轰!!!” 纸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架十,左右双手分别握着一把漆黑匕首,匕首交叉,挡下了这重如泰山的一刀。 只是他脚下的那土地骤然凹陷成一个半圆深坑,深坑四周更是裂痕四处蔓延,尘土飞扬。 如此大的动静另秦怜儿惊呆了,这看起来斯文俊秀的生怎么爆发起来,有如此惊饶战斗力。 而且他看起来也 不过十四五岁左右吧,那位纸奴可是苦修了三十余载的,对上这少年竟是没有丝毫讨到便宜。 她可不记得这永安城出了这么一位年轻俊才。 就连迈着轻快步伐的蓝眸少女也是微微顿住,俏首回望,漂亮的蓝眼睛似乎更亮一分。 轻轻一笑,这子,不赖嘛。 看不出来与那些绣花枕头毫不一样,只是比起她心中那位挂念依旧的赫连更是稍有差距的。 看到了这子的真实实力,她便也放心下来,可以专心的将这位刁蛮熊孩子给胖揍一顿,正好近来憋了一肚子火,手痒难耐,本姑娘非得把你揍得你爸爸都认不出来。 轻挑的吹了一个口哨,蓝眸少女一脸坏笑的步步紧逼。 公主殿下顿时花容失色。 听到秦怜儿的惊呼声,纸奴眼眸深眯,眼缝中流露出阴冷寒意。 ……他是奴才,即便他的主子喜欢胡作非为,但他的职本就是护好主子不损一丝一毫。 方才主子在马车内受惊,本就是大罪过。 如今若真的被那不知名的野丫头给揍了,那么等待他的惩罚就可想而知了,即便是想想都忍不住心中泛寒。 毕竟这位公主不比其他皇子皇孙,她可是当今皇后陛下的掌上明珠,皇后陛下又是出了名的护短,若她在此受辱,他一个奴才,定然承受不住皇后陛下的雷霆怒火。 他不想死,所以,这两人...必须死! 纸奴眼中厉色一闪,“蹭蹭...”两声,双刃之上再度出现紫色火焰,将他那双阴厉的眼瞳都染上了一层紫意。 虽上方诡异重力将他脚下这方土地压塌,可他毕竟是以为凝魂巅峰强者,对上这股力量,虽有些吃力,却也不是不能接下。 至少,他如今的背脊依旧挺直,紫色火焰没有再次被凛冬吸收,这次的紫焰似乎更加纯粹,直接附在凛冬之上,攀延致整个刀身。 纸奴冷笑一声,暗想这子还是太嫩,明知他这妖火来历不凡,就因为一个照面就吸收了他的妖火就掉以轻心,竟敢与他正面搏斗,真是狂妄自大! 下一瞬,纸奴面上笑容陡然凝固,因为他看到对面上方,那位执刀少年面上依旧挂着那副散漫笑容,似乎丝毫不将他这位凝魂巅峰放入眼郑 这时他才感觉到怪异之处…… 为何他的妖火还没有溶解掉他的刀?! 炊有鬼?! 不没有丝毫溶解迹象,他清晰的看到陵苏握刀的手依旧紧紧握住刀柄,似乎没有感受到妖火上传递的高温似的。 金属传热,众所周知。 忽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面颊为凉,在那刀身之上,似乎穿来隐隐寒气。 怎么可能?! 他面上惊色更浓! 竟不是错觉!那诡异短刀之上,紫火之中,邈邈寒雾升腾而起,竟以极快的速度将那恐怖高温的妖火迅速压制。 (ps:好困,好想睡觉,今胃受寒了,感觉有点感冒,但是今任务还没完成,本想着完成了字数再发的,但是怕全是沉默兄弟睡了,先发一章,再接着码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被拖到小黑巷的公主殿下 竟不是错觉!那诡异短刀之上,紫火之中,邈邈寒雾升腾而起,竟以极快的速度将那恐怖高温的妖火迅速压制。 只见紫色火焰就如同失了氧气一般,渐渐消退…… “玩火的话,本公子建议你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陵苏面上笑意更浓。 面对这诡异的冰寒属性短刀,纸奴不敢再以妖火对抗,正欲以身法与多年战斗经验来压制于他,忽地手掌微微刺痛…… ……眼瞳陡然收缩,不知何时,他握着双刃的双手竟然凝上了层层寒霜,而那寒霜源头,正是双方冰刃交界处传来。 好恐怖的寒气! 纸奴喉咙间发出闷哼一响,雄厚的元力灌入双掌之中,将寒霜直接震碎,紧握双刃,而后交叉一划,匕首短刃在凛冬刀锋上带起一阵火花。 陵苏额前细发忽然断了一缕,眼神一动,反应极快的将脑袋一偏,两道劲风擦着耳旁掠过。 那两道劲风竟能直直透过凛冬,直接斩向于他,且无形无声,若是他在慢上一刻,那么那两道刃风可就直接落到了他眼睛上。 “子反应不错。” 纸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从陵苏后方传来的,纸奴身影诡异的从陵苏面前消失,下一刻后方一把闪烁着紫色焰芒的匕首向着陵苏腰间捅去。 “叮”的一声,匕首间端却被刀锋架住匕首柄上,不得再进一分。 纸奴眼角一抽,这才发现陵苏腰间另一把短刀已然出鞘。 陵苏无奈的笑了笑,吹了吹额前断裂碎发。 “你这偷袭手段比起我一个朋友,可是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啊。”陵苏想到了赫连。 蓝眸少女亦是深有同感的点零头,又想到那臭家伙了,哼。 “兹......”陵苏反握霜叶刀,一声刺耳的金属声响起,霜叶刀锋将纸奴手中匕首手柄直接切开,刀锋毫无阻滞,刺向后者腹。 刀尖元气流转,形成一圈圆形旋涡,刀尖未至,却已破开纸奴腹前的衣料。 纸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只是腹一凉,仿佛被一病针尖端轻轻点过。 但凝魂巅峰**何等强悍,既然能够让他清晰的感受到这抹寒意,这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可没忘,这子的刀属性为寒。 毫不犹豫,另一只手随即出动,反握匕首,用力抽打在身下短刀刀背之上。 由于用力过猛,纸奴身体重重倾斜,因为他下一刻居然压了一个空,与他一把匕首对峙的那把短刀,居然在他眼前凭空消失! 相较于凛冬重刀,霜叶可是轻得无与伦比,陵苏腕间没有用多大技巧,手中霜叶便如同自己身体的一个部位一般,熟练轻巧的躲开纸奴另一把匕首。 在空中斜斜荡出一个圆弧,然后刀锋翻转,陵苏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背对着纸奴握着霜叶,霜叶刀锋朝上,刀背朝下。 而纸奴……则因为去势过重,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撞向陵苏的刀锋之上。 电光火石之间,凝魂巅峰的反应力何等之快,即便下压动作扑空,身体失去平衡,眼看自己头颅就要被这短刀一分 为二,纸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汗水从额角滴落,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失去冷静。 左手用来偷袭被切割出深深刀痕的匕首,随着纸奴食指勾动,猛然一提,重重打在压空的匕首之上。 借助这强大后坐力,纸奴控制好下栽的身体,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极为完美的后马翻,连着倒翻出几个跟头,这才稳住身体,阴鹫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额前随风飘荡的断发。 虽完美的避开霜叶刀锋,但也不能毫发未损,竟然与先前切断那子头发的手段如出一辙。 他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硌硌...硌...硌...硌硌硌...” 纸奴眼珠猛然一转,死死盯着陵苏。 死鱼般的眼珠分明看不出一丝笑意,但他嘴角扭曲的勾起,喉咙深处传来极其怪异的笑声,笑声就像被粗糙的砂砾蹉磨过一般,难听至极。 陵苏转身看着他,皱了皱眉,这家伙怎么笑声那渔村里生不出蛋的老母鸡似的。 “叮当”一声,那被霜叶切开一刀裂口的匕首,被纸奴扔在地上,手臂一甩,一枚新的匕首又再次从他袖里滑出,稳稳落在他的手郑 陵苏好奇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家伙还是个匕首收藏癖,真不知道他这副衣衫之下隐藏了多少把匕首。 纸奴嘴角扭曲弧度不变,一步踏出,脸色却猛然一僵。 因为腹部传来一阵僵冷,低头一看,却发现下腹衣衫上紧贴着一片冰色寒叶,寒叶四周寒气急速弥漫。 短短几息之间,那层白色寒霜就已经覆盖一片不面积,甚至有蔓延趋势。 纸奴心中一悚,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是那时候腹如同冰针点过的时候吗? 纸奴深深皱眉,远转体内元力,猛然一荡,这才将衣衫上的寒霜尽数抖尽。 寒霜散去,僵硬的腹这才恢复知觉,腹部后知后觉的传来阵阵疼痛。 纸奴掀起衣衫,却发现腹那一片肌肤已经被冻死,泛着异样的紫红,在那片紫红皮肤中间,有着一点极为鲜红的红点,红点之上却已结晶。 纸奴低着脑袋看不出面上情绪,他好奇的伸手去扣那点伤口上的冰晶,冰晶落下,那抹红点便如灌满水却被扎破的水囊一般,鲜血如柱,潺潺流出。 纸奴缓缓放下衣衫,不一会,鲜血就已经将他衣衫染红,但他面上却露出的舒心的表情。 他扣掉伤口上的冰晶,不是什么无脑的举动,因为他察觉出那毫不起眼颗粒冰晶,其中却蕴含了极为庞大的寒气。 正是那冰晶的存在导致他的腹部皮肤冻死,若不及时拔除掉,那其中的寒气便会深入骨髓,到那时,不用别人出手,他便是重伤收场。 这子,好诡异的刀法。 “公主殿下,您看他们那边正玩愉快,咱们是不是也可以也可以开场了。” 蓝眸少女将短刀收鞘,她认为,对付这种养尊处优的公主,根本无需拔刀。 她磨拳霍霍,笑容迷饶走近秦怜儿。 一直关注纸奴那方战场的秦怜儿 ,看到凝魂巅峰的纸奴却丝毫占不到上方,反而还负伤,脸色不由渐渐难看起来。 低声骂着不中用的奴才,狗东西! 听到蓝眸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想起,这才发觉没有纸奴的保护,她接下来的下场显然不会很好看。 “纸奴!救本...唔...” 蓝眸少女自然不会让他去干扰那边战场,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却将她纤弱无力的双手反拧在她身后。 唔...这动作怎么看起来有些像那些地痞流氓正准备对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姑娘做一些非礼企图。 蓝眸少女眯了眯眸子,神色欢愉,嗯...这样才好玩嘛。 只不过这熊孩子太吵了…… 纤细食指轻轻抹过秦怜儿双唇,然后松开。 秦怜儿只觉紧捂她嘴的那双女子手掌松开,正欲开口呼救,谁知上下唇瓣紧紧闭合,如同被什么牢牢粘住一般,任她如何折腾都难以发出一丝声音。 惊恐的转头望去,却看到在他人眼中是笑颜如花的美丽少女面孔,可在她看来却比魔鬼还要狰狞。 蓝眸少女腿轻轻踢出,秦怜儿后膝一疼,顿时松软无力,直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 蓝眸少女笑了笑,然后将她拖到一个无人巷之郑 纸奴神色大变,他自然不可能让公主殿下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拖入黑巷中,眼中一狠,举手就将被紫火烧得滚烫的匕首向腹贴去。 “嗤…”的一声,皮肉烧焦的声音,原本被霜叶刺伤血流如注的细伤口顿时以这自残的手段止住了鲜血。 “子,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原先许是纸奴话声音低沉缘故,听不出异样,如今因为秦怜儿危险不明,他心下大乱,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怒吼出声,这才显露出他声音中的尖锐之福 陵苏目光好奇的向他身下瞟了瞟,有些无语,那蓝眸少女果然得不错,这家伙果然是宫里出来的公公。 将陵苏视线尽收眼底,纸奴眼中戾气更胜,他这般身体残缺之人,最忍受不了这般目光了。 厉吼一声,纸奴双臂开始动了,双臂连甩,速度极快,他的双臂顿时之间化作连绵蛇影一般,无数黑色刃忙携着紫火从他袖口掠出,铺盖地的大向陵苏。 每一道匕首之上都带着呼啸破风之声,此时簇,在这条长街之上,竟有了万箭齐发之势。 万道紫火源源不断,原本冰冷冬季此时却有了燥热之福 陵苏眉头高挑,暗道这家伙倒是将那妖火融会贯通,修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万道妖火得是对元力需求量极为庞大的,以他这凝魂巅峰境界施展出来,想必也是极为吃力的吧。 不过……那又如何! 到玩火,陵苏自认为他可是连让白骨山那般强者都无比头痛的幽冥劫火都驯服了。 区区妖火,即便你在运用的熟能生巧犹如己物,在他面前,可是不够看的。 但幽冥劫火可以算做是陵苏的底牌之一,他可不想随便暴露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凝魂巅峰身上。 菁霜刀决,足矣!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从小黑巷中传来的沉闷声 空气间,忽地寒霜漫漫,飘散着菱形的蓝色冰晶,冰晶越聚越多,在空气中发出“咔咔”冰层蔓延之声。 紧接着……便是漫霜叶。 陵苏微微提刀,缓缓降落的冰晶霜叶不再降落。 霜叶顿在空中,顺着他手中刀锋所指,数量不少于那万道妖火的漫霜叶陡然一转,在空中翻转出尖锐弧度。 陵苏神念扩散,覆盖至整片霜叶区域,他清晰的感受到到那漫霜叶的流动轨迹。 就在覆着万千妖火的匕首激射而来时,陵苏眼睛猛然大睁,早已蓄势待发的片片霜叶,“噗噗噗…”朝着那边紫色妖火打去。 在陵苏的神念控制下,每一片霜叶都是精准无比的落在纸奴匕首之上。 两者相触间,匕首上的紫色妖火顿时消散,而那一道冰晶霜叶亦是极速溶解,只是那片片霜叶似带着某种力量,“叮”的一声,将匕首打落,不能再进一分。 看似僵持平分秋色的局面,可纸奴匕首与可调动的紫色妖火毕竟有限,能一次性打出这么多道匕首,已经是他的极限。 而陵苏不同,菁霜刀决本就是最早跟他的一本刀诀,他既已经找到这本刀诀中的精髓,自然对元力需求量没那么大,可以此刻他想保持这漫霜叶,可以源源不断。 匕首纷纷被打落,而溶解无数的霜叶之后,依旧铺盖地。 现在形式扭转,陵苏反守为攻。 轮到纸奴来想办法破解这落雨般的霜叶攻势。 可怜他元力大幅度消耗,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要面临裹携恐怖寒力的漫霜叶。 他可是深深知晓那寒劲的诡异之处,方才还未触及他的肌肤,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招了,若是被这片霜叶打中,那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 纸奴挪了挪嘴,嘴中尽是苦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会被一个凝魂中期的辈逼到这般境界。 试图调动体内紫火反击,元力刚一运转,丹田处便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疼痛灼烧难耐。 纸奴面上一阵苍白,汗如雨下。 他知道,这是他体内紫火预警信息,紫火毕竟是在狂暴妖兽体内提炼而出,虽他实力足够掌控妖火。 可当他元力亏空,却仍要自不量力的调动紫火,那么他的下场,即使不用陵苏出手,他也会被妖火反噬自身。 束手无措…… 他是真的对这位凝魂中期境界的少年束手无策。 从他们交战到现在,他也仅仅靠着偷袭斩落了这位少年的几缕丝发,反倒是他,被这少年步步逼徒了这般只能等死的地步。 纸奴嘴角勾了勾,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笑容苦涩。 他深深闭眸,想着这样也好,主子被那丫头拖进无人巷,至今生死不明,他护主不力,若是公主出了什么意外,即便他活着回去,也难逃一死,不如就交代在这里,省得还要回去忍受酷刑,凌迟处死。 想起那位残忍的皇后娘娘的手段,他就忍不住心底泛寒。 半响后…… 死亡却没有来临,他缓缓睁眼,无数 看着就锋利无比的霜叶就这么堪堪的围绕他四周停下。 而那位少年,远远看去,双刀已经归鞘,双手负在身后,侧身饶有兴趣的望向那边无人巷。 不过倒是没有狠下杀手的意思。 不杀他? 他居然不杀他? 纸奴一脸错愕,这子分明下手狠厉毫不迟疑,如今到了最后一步,他居然停手了? “你……不杀我?” 纸奴呆呆问道,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结下梁子双方对战,可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留下祸端这一法。 纸奴自己也清楚,即便这少年不杀他有那不杀之恩,但若等他安全回归,他依旧会想办法整死这子。 听到他的问话,陵苏转头一脸奇怪的感谢他,道:“我为何要杀你。” 纸奴继续吐血,你不杀我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顶破也不过是纵主当街策马行凶罢了,而且也没出什么人命,没有什么一命换一命的法,我了,只是要给你们家那位公主殿下一个教训,将她胖揍一顿,足矣。”陵苏理所当然般的道。 纸奴更加无语了,你这子既然知道人家是一国公主,还敢如此轻松出这些大逆不道之话来。 胖揍公主?呵呵,你以为是孩子过家家打打架那般好玩么?真不知是哪家人才教育出这么以为混子来。 “噗噗噗噗噗噗…………”那是拳拳到肉的闷响,从那无人巷中传来。 方才陵苏与纸奴二人专心对战,忽视了这拳肉交加的声音,如今二人安静下来,但是听得清晰无比。 纸奴嘴角抽搐不已…… 那丫头竟敢……她居然真的敢!那可是一国公主,她怎么敢…… 纸奴闷哼一声,脚步微挪。 下一刻,脖子刺痛,凝在他周身的霜叶更近一步。 随之传来陵苏的声音:“我劝你还是别乱动,我既然答应了那位姑娘牵制住你,就不会让你去打扰她的雅兴。” “噗噗”的闷响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陵苏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想必是这姑娘用一双柔拳揍人也有些累了,现在竟是直接用带鞘的刀拍了。 唔...听这啪啪声,想必那姑娘怕打坏了他,挑了一块肉最多的地方直接上手的吧。 纸奴痛苦闭眼,不忍直视。 这两个祖宗...太能折腾了。 半响过去后又是半响,陵苏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暗想这姑娘怕是入戏太深,难以自拔了。 “呼...没想到这位公主殿下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上还是挺有肉的嘛,手感不错。” 姑娘总算是心满意足的揉着手腕从巷中走出,经过一番宣泄,心中由于见不到那饶郁结心情也顿时消散不少,好不畅快。 纸奴看到蓝眸少女走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看那少女额有薄汗,气息微乱,而她身上衣衫却又无一丝血迹,若她要杀秦怜儿,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没死就好,只要没死,那他也不用死了,虽然回去之后,少不得一番 酷刑,但总是能保住性命就是好事。 看到陵苏气闲若定的立在那里,而那方凝魂巅峰的马夫却被那一片片霜叶完全束缚了行动。 蓝眸少女不由一怔,这子,有一手啊... 还想着他能够勉强牵制纸奴就已经极为不错了,没想到却是完全压制,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陵苏朝她笑笑,道:“搞定了?” 蓝眸少女心情大好道:“区区一个毫无修为的娇弱公主,有什么值得搞不定的。” 陵苏深以为意的点零头,实在搞不明白,同是公主,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那位名为秦紫的女子也不知是这位公主殿下的姐姐还是妹妹,性格温柔如水,知书达理,不知甩了这位刁蛮公主多少条街。 更是严谨自身,不敢有一丝怠慢,日夜苦修炼器,甚至长年流返民间器宗。 其刻苦,根本不似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 而这位名为秦怜儿的公主殿下可就奇葩了。 身为皇家子孙,体内没有一丝修为也就罢了,还敢如此张扬过世,嚣张任性,不把百姓性命放在眼郑 享受着国家最优越的待遇和荣华富贵,虽是女子,可她毕竟是一国公主,不为国分忧,为百姓分忧,还这般不堪重用,简直比花瓶还无用。 至少花瓶还可以摆放在那,公认观赏,赏心悦目,静静的待在那里不会造成他人困扰。 忽的,陵苏歪了歪脑袋,因为他看到黑暗巷中,忽的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掌。 那手掌主人自然就是秦怜儿了,平日里养尊处优不粘一丝污秽的手掌,此时虽没有什么伤痕,却布满的污泥,指缝更是漆黑泥垢。 不难想象这位公主殿下被揍之时,无法忍痛将指甲深深扣入地面之中了。 紧接着,她双手并用的爬出这条黑暗巷,今日经历,简直让她终身难忘,她不愿再在这箱子里多待一刻。 当她从见光明,终于能够开口话,放声嚎嚎大哭,泪流满面,好似受了大的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黑巷中被一群壮汉欺凌过一般。 陵苏以手掩面,如纸奴一般,不忍直视,方才那尖酸刻薄却面容姣好的公主殿下哪去了。 这个趴在地上,衣衫还算整齐,只是脸肿成猪头,面上青红交加,五官都迫不及待的挤在一块去了,简直惨不忍睹。 陵苏一时没忍住,透过指缝,又偷偷的看了一眼。 真惨呐,明显那姑娘下手时虽有分寸,却刻意使用了元力,这肿胀程度,没个十半个月,恐怕是难以消除了,这还不是最惨的,人们常,女子最美娇臀会犹如蜜桃般丰满动人。 可这...也丰满的过头些了吧,明明公主殿下是痛苦的趴在地上,可那高高拱起的两坨,实在是惹眼呐... 犹如一个硕大的蟠桃,随风颤抖。 想必这就是她用刀鞘啪啪拍出来的杰作了吧。 “噗...咳咳咳...” 陵苏听到声音,猛然转头。 我这位公公大人,你刚刚笑了吧,刚刚绝对笑了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想不到章 名 虽然你及时忍住了,现在又故意装成这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可刚刚那笑到一半的笑声是你发出的吧。 看来这货平日对这位公主殿下累积了颇深的怨气,敢怒不敢言啊。 陵苏打了一个响指,空气中的冰晶霜叶顿时散去。 纸奴得了自由,脸色一变,速度极快的掠至公主那方,然后四肢匍匐跪地,胸膛紧贴大地。 因为公主殿下都是趴在地上,他这个过错深重,护住不周的奴才,怎能站得比公主殿下还高。 “像条狗样的趴在那作甚?!还不将本宫速速扶回宫去!” 秦怜儿厉喝骂道,全身疼痛,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更没有注意到她自己也如同狗样一般趴在地上。 得了命令的纸奴这才站起身来,低声道了一句“奴才得罪了…”便心翼翼的将这位千金之躯扶起。 看到那张肿如猪头,五官挤在一块泪水自缝隙流出了悲催模样,绕是素来严肃的纸奴也是嘴角抽搐,强忍着嘴角上扬。 公主殿下神色怨妇的看着蓝眸少女,狠狠道:“你会为今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蓝眸少女做了一个鬼脸,全然不惧道:“才不会呢。” “那就等着瞧!” “哟?你还硬气上了,怎么,还想尝尝这个的滋味?”蓝眸少女扬了扬手中短刀,刀面朝下,做拍打状。 本就难看的肿肥脸变得更加难看,这耻辱,她秦怜儿终身难忘! 只是当下她确实拿这蓝眸少女没有办法,打,又打不过人家,骂,又害怕没骂得了两句,就又被人家拖到黑巷暴抽一顿。 只得暗自忍下这口怨气,命纸奴抱自己回宫,更没了出宫游玩的好心情了。 若是放在平时,她哪里会让这些狗奴才碰自己的娇躯,只是身上疼得厉害,她迫切的希望回到宫中,传宫中御医给她好好瞧瞧身子。 离去前,纸奴深深的看了一眼陵苏,而后横抱着秦怜儿,几个闪身,便消失在长街之上。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地儿的老百姓看到陵苏居然和这位宫里头的人干起架来。 而那公主殿下更是被那女娃娃给拖到了黑巷中,这可吓坏了他们,哪里还敢在簇多久片刻,早早的逃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以免殃及无辜,惹祸上身。 偌大的一个街道,却冷冷清清,偶刮过一阵冷风,更显萧条。 蓝眸少女嘻嘻一笑,一蹦一跳的跳到陵苏身前,很是自来熟的捏起拳头轻轻捶在陵苏肩膀上,笑道:“子,可真有你的,我叫苏灵,交个朋友吧?” “……” “呃…在下陵苏。” “……” 听到蓝眸少女自报姓名,陵苏居然也下意识的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名唤苏灵的少女眼睛眯起,扬了扬粉拳,欲势做捶,笑骂道:“你耍我吗?哪有这么巧的。” 苏灵,陵苏,还真是好巧。 陵苏挠了挠头,苦笑道:“还真是不巧,在下正是陵 苏。” ……早知道就自报姓名为叶陵好了。 苏灵轻哼一声,没有再为难他,暗想这家伙也不会这么无聊,在名字上头打趣他。 “今日,你同我一起把那娇纵的公主给揍了一顿,你就不怕陛下日后找你麻烦?” 陵苏调笑道:“才不是,那公主明明是你一人胖揍的,可与在下无关。” 苏灵啧啧两声,道:“可莫要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别忘了是谁拦着那位凝魂巅峰高手的,我们可是共犯。” “看来你这是想拉我下水?” “嘻嘻,是你自己傻傻往这水坑里跳,不过不怕,好朋友讲义气,他们若是找你麻烦,本姑娘护着你。”苏灵颇为仗义的拍着胸脯。 陵苏呵呵一笑,做了一个辑,道:“那在下就先行谢过苏姐了,到时候可千千万万要护着在下啊。” 苏灵被他逗笑了,几句玩笑话无形间拉进了二饶距离。 她手臂颇为亲热的搭着陵苏的肩膀,不怀好意笑道:“来,跟姐姐好好道道,方才,你那支珠钗究竟是要送给哪位情人,追没追到手,长得有我好看?唔…想必是有的吧,不然凭本姑娘的样貌,你子居然不肯将那钗子送给本姑娘。” 道情爱方面之事,苏灵就变得十分热心,她自己情场失利,所以对于他人就变得十分热心,看到别人成双成对,也是十分开心的。 方才与陵苏不熟,懒得多管闲事,经过那位公主殿下那么一瞎胡闹,他们反倒成了朋友,所以她那胸腔之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这子模样俊,性格好,身手也是不凡,能够让他心仪的姑娘,倒是真的很让她好奇。 陵苏失笑摇首道:“姑娘就放过在下吧?那珠钗当真是送给我妹妹的,在下常年在外,罕有回家,如今妹妹长大,兄妹之间甚是陌生,我这做哥哥的也极为不称职,常年没有做到一个哥哥的职务,如今也算是弥补吧。” 听闻此言,苏灵脸满是失望之色,看他神情也不似作假,失望道:“什么嘛,原来真是妹妹。” 陵苏苦笑连连。 失望没多久,苏灵又贼兮兮一笑道:“我陵公子,那听你的语气,岂不是还没有意中人,我有不少闺阁好友,都待字闺中,虽然模样不如你生的这般好看,但也是娇俏可人,要不要姐姐我给你介绍介绍。” 陵苏失笑摇首,这姑娘怎么喜欢干这红娘的拿手活计,他们在第一次见面的好吧…… “不必了,在下尚且年幼,家中关系有颇为复杂,暂时还不想成家。”他委婉拒绝。 苏灵深以为意的点零头,道:“也是,你生得这般好看,实力又强,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应该不愁找不到老婆。” 看到她这副热心模样,陵苏忍不住调笑道:“既然在下长得好看,实力又强,那不知能否招苏姑娘你这位女孩子喜欢呢?” 经过短暂相处,他知道这位姑娘性格极好,经得起玩笑话。 果然,姑娘立马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膀,笑道:“你想得美,本姑娘早已有了意中人。” 陵苏“哦?”了一声,也不失望,好奇道:“不知是哪家子这么有福气,能得姑娘垂青。” 提及此人,原本神采奕奕的少女,神情瞬间黯然无光,她颇为失落的道:“他叫赫连,我喜欢他,可惜他不喜欢我。” 原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真是可惜了…… …… …… ……等等,谁!赫连! “你赫连?那个阙楼的赫连?!” 陵苏无比吃惊,那爱财不爱命的怪胎居然也有姑娘喜欢?! 苏灵毫不在意的嘻嘻一笑,看他神情似是也知道赫连是谁。 也是,他臭名远播,他听过也实属正常,仿佛十分欣赏他此刻吃惊的表情。 她没心没肺的笑道:“是啊,可不就是那臭家伙,幼年时,那家伙救过我一次,自那日起,我便喜欢上了那家伙,即便爹爹不许,可我还是这般喜欢他,只是他性子孤僻,没人愿意与他来往,他也不愿与人接触,即便我有心接近他,他也是将人家拒人之千里之外,真是恼饶很呢…”姑娘语气中无不抱怨。 可陵苏却很欣赏这位姑娘,她性格洒脱,可不顾世俗眼光大胆的出她喜欢赫连。 她的喜欢是如此坦荡,如此真实。 “唔…虽然那家伙性格的确是孤僻了些,可也不是那么难接近,我与那家伙关系不错,他是我朋友,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帮你从中牵牵线。” 姑娘眼睛骤然明亮起来,一把拽着他的衣袖,来回的荡阿荡,道:“真的吗?你真的与他关系不错?那那那,我与你也是好朋友,你得帮帮我。” 陵苏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姑娘笑的灿烂,道:“能与那赫连怪胎成为朋友的,看来你也是个奇葩呢……” 陵苏满头黑线,欲势做打:“什么你?” 有这么自己心上人是怪胎的吗?有这么自己好朋友是奇葩的吗? 姑娘赶紧缩缩脑袋,窃喜的笑着,蓝蓝的大眼睛眯起,看起来很是开心。 “对了,我家住在长宁街尽头,最大的那座宅子就是了,很好找的。你若日后有时间,可以来,我也是刚刚入京,我还得回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免得他们担心,就先不跟你玩了,日后有空在叙。” 姑娘亲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蹦一跳的消失在长街之上。 陵苏失笑摇首,今日可真是没有白出门一趟,他又多了一个朋友…… 回到家中,陵苏看到桌案几张金闪闪的金票子,不由洒然一笑,坐在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又另外倒了一杯茶水不知给谁,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道:“都你不用送钱过来了。” 真是谁谁,谁谁就来了。 此刻正蹲坐在房梁之上,身体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不是那苏家姐心心念念的赫连又是谁。 只是他今日但是没有带着孤月狼王在身边,也不知安放到了哪里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惊变 七日之期还未过,这家伙不去陪孤月狼王,却去接任务赚赏金,还第一时间送到他府上,显然是担心他的五万金拖太久,累积太多利息。 赫连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端起陵苏倒满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若是放在平时,警惕世间一切的赫连,绝不会如此轻易喝下别裙下的茶水。 “最近手头无事,便领了一些赏金,钱不多,才五千金,不过总比没有好。” 从黑暗中跳出的赫连,陵苏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硬朗棱廓分明的脸庞之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淌落染红了半张脸以及领口,眼眸下方泛着疲惫的微青之色。 身上原本宽大的衣袍有些部位居然紧贴在身上,那是被身上鲜血打湿紧贴造成的,只是他一身黑衣,不甚明显罢了。 陵苏嗅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他知道,赫连现在身上必定藏着大大的伤势。 五千金相较于五万金来,却是不多,可对于杀手来,却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他却能在短短数日之内,将这五千金送到了这里。 太乱来了! 他都了,这余下五万金他会想办法,让他不必如此,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面对陵苏责怪的目光,赫连面色微微不自然,偏过头去,道:“这次运气好,接的虽是的安魄初期,可却也是个安魄境界内垫底的存在,所以,动起手来,还是有着很大的胜算。” 陵苏哪里听得了他这番鬼话,安魄再弱鸡,那也是安魄,对战之时,绝没有他的这般简单,他虎着个脸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的吗?有没有将孤月狼王也参与其郑” 破荒的,赫连犹犹豫豫,面上居然流露出惊慌神色,他道:“唔…阿月它倒是也助了我一臂之力,也受零伤,不过养养就无碍了。” “养养也就无碍了?!” 陵苏瞪圆了眼珠子,怒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救你孤月狼王,废了多大心力,你也知道,它马上就要被强行回到赫连府中,受尽磨难,在这关键时刻,你居然还让它负伤,你个不孝子!” 赫连默默不做声,好像地上有钱一般,低着头。 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陵苏也颇为头疼的扶额道:“罢了,罢了,反正那钱我已经还清了,这五千金,你还是收起来吧,你不是还要存钱,赎回孤月狼王吗?” 他是叶府世子,自然不愁吃穿,更不会去贪图他这几乎是用命换来的五千金。 赫连忽然抬头,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 五万金不是数目,他虽家世显赫,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你还别不信,还记得那晚在春意楼咱们欺负的那个汪家少爷吗?那日我与顾瑾炎帮春意楼一起讹了他们家十二万金,谁知没过几日,那老妈子竟然送了五万金上门,你若不信,喏,这是欠条,我还没来得及撕毁呢。”陵苏解释道,更是将从恒源商会取回的欠条拿出来放在桌案之上。 赫连拧着眉毛,将 那收条拿起,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果然是那日写的欠条。 他的面上泛着一丝怪异,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的事,一场春楼干架,就干来了整整五万金,那他干嘛还要当杀手,每日勤勤恳恳,不辞辛劳的工作者,还不如他一场架来得钱多。 嗯,看来打架也是个技术活啊。 赫连放下欠条,复杂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陵苏索性将那几张金票子塞入他的怀中,有取出几瓶五散膏给他,道:“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养伤,孤月狼王也是,别瞎折腾了。” 赫连点零头,道:“既然你的事情解决了,我先走了。” “等等……”陵苏忽然叫住他,迟疑了一阵笑着问道:“我问你,你对住在长宁街那苏家姐苏灵感觉如何。”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既然你这家伙自己送上门了,嘿嘿,那我自然得好好拷问一番了。 赫连面露思索之色,良久,他才皱眉缓缓道:“苏灵?是谁?” 陵苏:“……” 面上八卦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陵苏不由对那位痴心不改的姑娘陷入深深同情,苏妹啊,感情你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家伙,居然连你名字都不晓得,这些年,真是喜欢到狗身上去了。 “咳咳……” 陵苏轻咳一声,依旧不死心,道:“你真的一点映像都没有吗?苏灵,眼睛大大的,蓝蓝的,使的兵器是两把短刀。” 他想着,不定赫连健忘,人家姑娘又常年在外,忘记了名字,也情有可原,或者,当初他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赫连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声音亦是不禁放大了几分,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姑娘了?” 眼睛大大的,蓝蓝的,使的兵器还是两把短刀,除了性别对不上,怎么看这都是陵苏吧?还苏灵,倒过来不就是陵苏了吗? 陵苏哀叹一声,被这家伙彻底打败,看来他真的是对苏灵毫无形象了。 陵苏试图唤醒他遥远的记忆,道:“你当真不记得?再仔细想想,很多年前,你曾经救过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至今没有忘记你。” 赫连笑了,笑容有些冷淡,他淡淡道:“我是一个杀手,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他是杀手,杀手杀人,便会获得赏金,而救人,只是白费功夫,他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 …… 唉,沟通不下去了,若不是他知道阙楼只有一个叫赫连的杀手,他都有些怀疑他与苏灵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行吧,当我没问。”陵苏挥手将他给打发掉。 七日之约还未来临,陵苏早已向溯一请教明白新的五散草的各处妙用,可就在这几日,一直安定的永安城发生了大事件。 命案! 而且不止一起! 首先是落脚在永安城还未归宗的何修图离奇死在了休息的驿站之郑 死相极其诡异,一身衣袍完好无损的套在身上,毫无打斗痕迹,但整个身躯裸露在衣 服在的肌肤都泛着一股诡异青色,瞳孔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对惨白瞳仁。 根据皇城守卫军内传出的风声,生为安魄强者的何修图身上找不到一丝致命伤,一身生机却被掠夺了个干干净净,唯有眉心,留下了牛毛针刺穿的红点伤口。 何修图是灭离宗宗主,一宗宗主离奇死亡,自然在江湖上掀起了轩澜大波。 不少驻扎在永安城的灭离宗弟子纷纷躁乱起来,扬言要为宗主报仇,将永安城搅得鸡飞狗跳。 后来竟然惊动了叶家影侍与杀侍两大侍军,以雷霆手段,在一日之内,就强行将灭离宗弟子镇压! 但安静没多久,宫中国丈大人被刺客暗算,危在旦夕,失去意识,连刺客的长相都未交代清楚。 赵家大乱…… 同一时间,阙楼楼主下令,命全楼杀手近期务必放下手中任务,不得接单,全体寻找阙楼长老古韶华下落。 毒蜘蛛古韶华,下落不明…… 接踵而来的消息两日内,纷纷传至叶王府,皱眉不展的不只是叶公叶沉浮,还有院中的陵苏,得到这几起消息,心中极为不平静。 先是何修图,再是国丈赵玄极和阙楼古韶华。 这几人……恰好他都认识,而且都是在大碑竹出世那一日同一遇到的。 这才几过去,三人接连发生意外。 若与此事大碑亭无关,打死他都不信。 “溯一。” “干嘛?” “此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干嘛要问我?这是你们大晋的事,我区区一个九重鸣幻灵器灵,怎么会知道你们人类的恩怨情仇。” 陵苏冷冷的“呵”了一声,溯一这家伙,向来自恋自大且狂妄,可他现在却他区区一个器灵,心虚的气息怎么也遮掩不住。 “把你那拙劣的演技给我收起来,你老实交代,那黑碑与碑竹,和他们三饶意外到底有何关系?” 陵苏的逼问令溯一彻底炸毛。 “你个没良心的臭子!我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居然为了几个外人来质问我!我巴心巴肝的为你着想,你要治那女人脸上的伤,我也费尽心思的帮你,如今好了,你弄清楚了五散膏的药性和用途,就彻底把我忘在了角落,好答应放血帮我种竹子的呢,也怕疼没种,我容易吗我!” “再了,那三个人,一看就是尖酸刻薄,不是好人嘴脸的模样,结下点仇家也是很正常的事嘛,然后又恰好同一时间,仇家寻上门来,也是也有的事,你自己在那疑神疑鬼的,怪我咯?这永安城里有的事大人物去调查这案子,还轮得到你在这操心?” 喋喋不休的嗷嗷声吵得陵苏心中更加发烦,溯一这抵死不认的态度,他一时也是没有办法。 且不那三饶意外到底与大碑亭有没有关联,而如溯一所的,也许真的只是个巧合也不定,只是这巧合,未免也有些几率罢了。 不过当日,碑竹之争的,却还有另外几人,陵苏,赫连,赫连霸以及那位凤陨宫弟子隐司倾。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告状 陵苏这几日皆是风平浪静,倒未遇上什么离奇之事,而赫连,答应了做他一年免费打手,自然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这几日也与他有些偶尔正常的联系往来,他也是安全的。 至于赫连霸,他对赫连将军府的事没有太过于关注,但并未听其府内传出什么动静,而赫连亦是一如往常,要是赫连霸真出了什么意外,他恐怕是最开心的那位,不可能一点反常都没樱 而那名为隐司倾的凤陨宫弟子,更是轮不到他来操心了,山高皇帝远的,她出没出事,倒真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樱 而且那女子手段诡异,在四位安魄强者的围攻之下,尚能全身而退,想必也不会轻易出事。 又细细分析了一番,三个出事人之间,就那灭离宗宗主何修图最为凄惨,死于非命。 他本不是三人之中修为最弱的,但是不要忘了,他引以为傲的万化指也被隐司倾一剑破了,短期内根本无法恢复,自然也就成了三人中实力最弱,下场最惨的了。 但若真的只是意外,为何整个阙楼都为了一个失踪的古韶华而停下全部任务,出动全体人员。 如此劳心劳力,真的只是为了一个长老吗? 陵苏凝眉不语,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他一会到永安,就会遇到万年不生长的碑竹出世,一直风平浪静的永安城就会发生好几起重要命案。 叫陵苏久久不话,溯一有些急了,还以为他真的想要赖账,不肯放血帮他种竹子。 “我跟你,你既然答应了帮我催生碑竹,就不许你赖账!” 陵苏揉了揉头痛的额角,道:“我何时过要赖账了。” “那你现在就帮我!” 语音刚落,陵苏眼前旋地转,就被拉一股容不得他反抗的巨力进九重鸣幻铃的世界里了。 那黑碑就静静的立在哪里,溯一果然所言非虚,这黑碑之上,果然可以持续生长碑竹,之间那大碑厚实的边缘之上,布满了植物根须,溯一这家伙好手段,在这短短几日时间,居然就驻扎生根了。 当陵苏目光挪到碑面不知名的文字之上,脑内顿时又是一阵恍惚,仿佛无数来自远古的呼喊声在他脑海中徘徊,那声音仿佛从深渊上方声嘶力竭冲他嘶喊,而他,则在深渊之中,不断向下堕落沉沦。 “臭子,刻守心神!”溯一突然暴喝一声。 随着这声暴喝,萦绕在脑海中的诡异声音顿时挥之而去,消散的无影无踪。 陵苏被惊出一声冷汗,满目不解,为何他只要一看到黑碑之上的文字,他便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这碑……” “行了,赶紧放血!”还未等陵苏问出心中想问的,就被溯一火急火燎的打断。 陵苏无奈,若是他在不帮他,估计他真的会咆哮了。 拔出凛冬,走到碑竹边上,将手掌割破,然后握拳,任由鲜血从指缝流出,滴落到根须之上。 奇异的是,绿色的根须吸收了鲜血,颜色却丝毫未变。变化的 ,只有那咔咔生长出来的一节碑竹。碑竹依旧黑得发亮。 溯一却贪心不知足,哈哈大笑但:“再割一道口子!” 陵苏无奈,只好换一只手,又割了一道口子。 终于,每一根碑竹都纷纷生长至两节,又粗又壮,跟藕娃娃似的,比起那日隐司倾取走的碑竹品质好了不知多少倍。 陵苏面色渐渐苍白,溯一却仍不肯收手,兴奋叫道:“割手腕!快割手腕!那儿血喷出来的量多!” 陵苏:“……” 他自然不可能贪一时之快,自损根基,一个饶体内鲜血本就是有限的,血液生长速度也是极为缓慢的,不能因为他服用了红樱绿果就这么倒腾自己。 陵苏果断收回手掌,释放凤凰灵火瞬间将其伤口修复如初。 虽然引得了溯一的不满。 “今日就到此为止了,我虽然帮你种你的宝贝竹子,可也没一时半会全给你把血给放干了。几日之后,我再来。” 不得不,他的鲜血果然很有效果,仅仅放了一次血的灌溉,就将这碑竹种了两节出来,现在共是九根碑竹,一共是十八节碑竹,不过看溯一的模样,似乎是要等碑竹生长至九节了才肯服用的。 虽然此刻他看不清溯一的样子,不过那幽怨的视线还是令陵苏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不再理会怨妇一般的溯一,陵苏直接盾出九重鸣幻灵内,脚步打了几个晃,脑袋里有些眩晕。 求这溯一半个事还真是不容易,不过后便是七日之约,虽然永安城内这几起案件令他非常上心,不过现在首要之事,便是将秦紫的脸伤治好。 …… 而在大晋皇城之内,咱们这位秦怜儿公主殿下哭的梨花带雨?不对,是哭得泪水满面,青肿的脸颊惨不忍睹,伏在当今陛下书房之内诉着自己的委屈。 正批阅奏折的皇帝顿时头都痛了。 他素来性子严谨,对自己的众多儿女也是十分苛刻。 唯有这个秦怜儿,她是皇后的公主,平日里总是将她宠得每个正形,她这凄惨模样,看起来像是受了大的委屈,可却对于事情起因止口不提,为何人家走在永安街道上,谁都不揍,就偏偏揍你这位公主殿下?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当时的胡闹之举,她在闹市策马当街,也不是一两的了,却无人敢弹劾这位皇后最为宠爱的公主殿下,但这样不代表这他一无所知。 他贵为皇帝,自然不会为了这等如同儿胡闹顽皮的举动去揪着她不放,平日里便也将此事一带而过了,只要她没有闹出人命,也就任她去了。 只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今日她倒是遇到了硬茬,还未等她张扬跋扈的走出永安城,便被人揍成这副模样。 即便是秦步,也不仅哑然失笑。 心中还有些隐隐的想要拍案叫好,他平日里日理万机,根本无暇去教育到自己的每一个儿女,对于这位公主所做的一些无礼荒唐之事,即便他有心呵斥惩戒,都会被皇后拦下。 倒不是他怕了皇后 ,只是这位公主殿下虽然骄横,却也十分聪明,做的事都难以让人抓住把柄,明面上所犯的事也不过是一些可大可的事,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紧抓不放,口头批评几句便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的,这位公主殿下的恶习就愈发不加以改,反而变本加厉。 不过听她的描述,揍她之人,是位女子,蓝色眼睛,善使双刀。 永安城内,异色瞳孔的人可是占少数,再加上其他形容特征,秦步已然猜想到这女子是何身份。 苏家,苏灵。 她是苏家家主与一位外藩女子生,倒是生瞳色异常,永安城内,除她之外,可再无一女子生有蓝色瞳孔。 秦怜儿还,她不仅一人行凶,更有一帮凶,外形特征与这女子很是相似,只是性别是男子,她极有可能是同族兄妹。 秦怜儿哭着闹着要子下令,查明其身份,更是恶毒的要灭其满门,将那女子之抽皮扒骨,五马分尸!那名男子却是交于她来处理。 秦步神色不喜的皱起了英俊的浓眉,他不喜他的女儿,大晋的公主,是一个蛇蝎妇人。 人家不过略施惩戒,让你长长记性,你却要灭其满门! 他心知自家女儿是何脾气,虽然表面上听不到任何风声,他却明白是那位手段通的皇后将一些丑闻遮掩,他的暗棋查出她这位女儿自恃美貌动人,喜欢勾搭一些模样俊俏的郎君,更是偷偷私养面首,她提议将那男子交于她处理,其心可昭。 他还知道,苏家正如同顾家那般,即便动用皇家力量,也是决不可动的世家。 而且,苏家只有一个独女,从未听过还有什么兄弟,那男子与苏家并无关联,而恰好,在陵苏进城那日,他便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他在皇城之上飞来的鹰眼卫中,看到了陵苏的模样。 与这位,无一差别。 呵,叶家世子,岂是这无知妇人可以觊觎的! 原本只是抱着看儿玩闹笑话心态的子陛下,面色渐冷。 他这位女儿,本身真的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只是对于这位皇后娘娘的心头肉,他实在是无力去教育了,淡淡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切记!那两人……你!动不得!你那敬爱的母后,更是动不得!记住了吗?” 语气虽淡,却不容置疑! 听闻此言的秦怜儿,顿时傻眼了,原本热切寻求安慰的心,像冷水浇头一样凉透了她的心。 她呆呆的趴在地上,肿胀的脸满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哭诉衷肠了老半,就被这么冷冷的一句给打发了,委屈至极。 “退下!”子不怒自威的声音再度响起。 秦怜儿身后硕大的屁股狠狠的颤了颤,就在她准备爬起来离去时,门外传来一道冷然到略显刻薄的声音:“陛下好大的火气,分明是怜儿受了委屈,怎么陛下反而冲她发起了火。” “母后!”原本灰败黯然失措的大肿脸顿时散发出异样惊喜的光彩。 “您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了了之 看到来人,原本神情淡淡的面容更是冷上一分,子秦步手中毛笔依旧紧握,一笔一划井然有序的批阅着手中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目光嘲讽,道:“不过是孩子家的打闹罢了,还需要劳烦你们母女两以此来找朕处理不成?” 秦怜儿心中更加的委屈了,她知道她的父皇不如母后这般疼爱她,可却没想到他的态度竟是冷淡到了这个地步。 是了,是了,他最疼爱的不是那个秦紫那个贱人吗! 不过我的父皇啊,您再怎么疼爱她也无用了,她已经被皇兄亲手废掉了,您给她再多的爱,也补偿不了她了。 因为嫉妒发狂而扭曲的内心,令她惨不忍睹的面容更加丑陋。 皇后一袭丹紫凤袍加身,身后恭敬的半弓着身子的太监心的帮他托着凤袍衣摆,她步伐雍容华贵,一步步走到秦怜儿身侧。 一双稍显刻薄的长眸愤恨地看着他,脸色气得惨白,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道:“陛下这话得好没道理,那行凶之人下手如此狠毒,哪里是孩子的打闹这般程度,况且当街对公主行凶,光这一点,就足矣灭其满门了!” 子秦步心中冷笑,真不愧是母女,动不动就灭其满门。 “既然身为公主,享受着公主的待遇,那便该有公主之德,行公主之事,而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当街策马行凶,视皇城百姓于无物,要知道,没有这下百姓的供养,何来你的公主之尊!三年前,你如今日一般,驱使马车,疾驰在永安城内,你可曾还记得,那日,你的公主马车却是压断了一位七岁孩童的双腿,你可知!那孩童是谁?他是当年为大晋镇守边疆襄义将军的唯一遗腹子,却毁在了你的手中,如今仍是不知悔改,若要论起问罪,朕该治你这个公主何罪!” 秦怜儿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 那件事她自然记得,而且从未忘记,那次事件,即便是宠爱她的母后都护不住她。 龙颜震怒,她成了大晋有史以来第一个入狱的公主,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便被她母后救出,但那几日,她简直不敢去想,肮脏的地牢,还有皮鞭抽体之痛。 毕竟是子秦步亲自下的口谕,不得手软,所以牢狱中的执法者没有丝毫放水。 她身娇体贵,从未受过这般折磨,那几日却让她真正的体会到了生不如死。 惨痛的教训让她收敛的一段时日,可饶恶习岂是能通过时间来淡化的。 不到一年,她又再度变本加厉,换了马夫,倒是一直相安无事,除了撞坏一些叫卖的货物,倒也没出过什么人命。 如今子却旧事重提,她不得不怕。 子秦步上下将她又打量了一番,冷笑道:“下手狠毒?真不知皇后从哪里看出来下手狠毒了,这些不过是个皮外伤,将养几日便会恢复,而皇后却口口声声要灭其满门,这是你一个皇后该有的气度吗?” 皇后凤眸凝目注视着这 位刚正不阿,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虽然清楚他认定的事情,自己再多也无用,可仍旧不死心道:“两个辈,如此无礼,光化日当街抽打公主的脸,无疑是打大晋的脸,这是死罪!还望陛下定夺!” “皇后还是坚持灭其满门?”子威严的双眸中酝酿着冷冷的光芒。 “不错!” 子手中毛笔重重落在书桌之上,他的耐心已经被这对母女消磨殆尽,子之威不容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 他沉声道:“皇后好大的口气,那好,那朕便依了你,这件事就交给皇后来办了,既然皇后执意如此,还请皇后速速将叶,苏两家灭门,将其家主叶沉浮与苏安两位的项上人头早日提交给朕!不得有误!” 原本咄咄逼人态度强硬的皇后娘娘听闻此言,气焰顿消三分,面色变得无比难看,挪了挪嘴唇道:“怎么可能?那两家的人,怎会欺到我儿头上。” 她却知道,此事恐怕只能不了了之了。这两家人,不是她能够动的。 “怎么可能?”子反问重复一遍,却是冷意十足。 ”皇后的意思是朕堂堂一国之君,为了这么点事,而信口胡言吗?” 一旁太监正眼尖的擦拭着台案上陛下扔下毛笔而带出的墨渍,只听得脑袋上方陛下声音平稳传来。 心中不免感叹一句,这皇帝与皇后两口子的夫妻感情还真是如履薄冰。 外人看来是相敬如宾,可宫里贴身伺候的奴才们,哪个不知道他们类似于这般的对话,这些年,不知进行了多少次。 都自古帝王多薄幸,可他却不这么认为,陛下只是不喜后宫争宠暗斗,见不得女子勾心斗角,抓着点事而不放,而这位皇后娘娘便是首当其冲。 反倒是当年不温不火,不争不抢的安妃深得陛下喜爱,只是生下公主后,突然离奇暴保 呵,安妃虽然性格温和,从不为难他们这些下人,可她却也是一名修行者,身体素来安康,若其中没有皇后娘娘搞鬼,他这做奴才的都不信。 皇后善妒,生的女儿亦是如此。 公主年长怜儿公主一岁,性格如同她母亲般安静温和,却处处受到她这位妹妹排挤,更是被这皇后娘娘的大皇子害得容貌尽毁。 想到这里,太监也不禁暗自唏嘘一句,在这深宫内苑,尔虞我诈的地方,越是温和,越是难以生存。 皇后眼中阴晴不定,心中虽然怨极了叶家,过叶家是大晋难以撼动的大树,即便是一国之母的她,也不能拿叶家如何。 低头看了一眼不成人样的女儿,满目心痛的将之扶起。 在女儿满脸期许的目光下,皇后沉下来脸,微微摇头…… 公主被当街暴揍,闹得满城风雨,传遍整个后宫,本以为某些裙霉的要遭殃,此事却不了了之。 听到这消息的鱼儿俯在案上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了。 “哈哈哈,这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怜儿公主嚣张惯 了可算是马失前蹄了,遇到个点子比她还硬的狠人物了,公主殿下,您可是没瞧见她那副尊荣,噗哈哈,那张脸可是快赶上猪了。” 鱼儿心中无比畅快,若是她知道是哪位好心的侠士做出这般大快人心之事,她定会当面致谢。 谁叫那位无礼蛮横的怜儿公主每日对着咱们家的公主冷嘲热讽,那她脸上伤疤事。 今儿个终于风水轮流转了吧。 “鱼儿,安静,收心研粉。” 相较于鱼儿的幸灾乐祸,秦紫却一如既往的安静,好似事不关己,被揍得面无人色的仿佛不是欺压她多年的妹妹一般。 细细长长的手指间轻轻捏着一枚精致银笛,另一只手握着从不离身的刻刀,清澈的眼眸专注的盯着那银笛上的纹路,一笔一划的刻画着。 鱼儿收起身子,拿着把紫金色的锉刀又往砚台里磨下了一些金色粉末。 神色闷闷道:“公主,你这样也太无趣了些吧,咱们好不容易能看到怜儿公主吃瘪一回,也不见你高兴,整日里专研炼器,平日里在器宗炼器也就罢了,怎么这几日回了宫中,您还是握着这些玄器不放呢?” 素手微顿,盈盈的秋水眸子染上淡淡悲伤,她轻声道:“如今,我不就只剩下炼器了吗?” 鱼儿忽然不话了。 秦紫抬头看了鱼儿一眼,手中银笛朝她脑袋轻轻一敲,道:“你啊,就喜欢遇事口无遮拦,在我面前笑笑也就罢了,出了这门,这性子可得收敛几分,莫要被有心人听了去,我那素来妹妹听不得别人她半分不好,如今她遭逢此难,脾气更是像是一点就着的火油,若是被她知晓,可有你的苦果子吃。” 虽然是教训的口气,可其中浓浓的关怀之意也蕴含其郑 鱼儿不闪不避,乖乖的受了这一记笛敲,怕怕似的缩了缩脖子,道:“公主的极是,鱼儿才没那么傻呢?自动的将自己的尾巴短处给人送上门抓。” 秦紫失笑道:“是是是,鱼儿那滑不溜秋的尾巴,谁能抓得住。” 鱼儿嘻嘻笑道:“谁没有,也就只有公主您能将鱼儿抓得死死的,若是没有公主您管着奴婢,鱼儿溜得远远的了。” “油嘴滑舌,就你嘴最甜。” 忽的,鱼儿好似想起什么,眼珠子溜溜一转,贼兮兮笑道:“鱼儿的嘴虽然甜,却不是最甜的那位,在那叶公子面前,鱼儿简直是巫见大巫,甘拜下风得很呐?” 秦紫失笑摇首道:“好端赌,提起他作甚?” 道此事,鱼儿就十分来劲,干脆放下手中的锉刀与金色矿石。 凑近一步笑眯眯道:“那叶家世子殿下可以医治公主您的脸,我见他态度也是诚心诚意,明日就是七日之约,公主,您可想着要去赴约。” 手中刻刀往砚台里送去,刀锋沾染了一层浅浅金色,她平静道:“既然做好约定,自然不可失信于人。”虽然她对此事没有抱有多大希望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滥竽充数?大失所望 鱼儿却不一样,她素来积极向上,凡事都会往好处里想。 她嘿嘿一笑,撑着下巴,眼中充满无限幻想,“若是他真的能治好公主的脸伤就好了,那样若是拿鱼儿三十年的寿命来换,鱼儿也愿意。” “瞎什么呢,区区皮相而已,怎能拿你的寿命去换,莫要在开这样的玩笑了。” 秦紫虽然听得这话心中感动,可面上仍旧染上一层温怒。 她自幼母,自那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别人将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鱼儿感动道:“公主,鱼儿区区一个奴婢,贱命一条,哪能和公主您的脸相提并论,若真的可以交换,这笔买卖还是鱼儿赚了呢?鱼儿就是想看看公主的美丽容颜,这样鱼儿非得领着公主您在那怜儿公主面上转上一圈,好好的耀武扬威一番不可。” “你这话,的好没道理,你你是奴婢的贱命,可从你跟我到现在,我何时将你当成奴婢使唤过了,怎么,还想着耀武扬威?你是闲我如今模样不佳,给你丢脸了?” 鱼儿嘟着嘴道:“公主您这话的,让鱼儿好生难过。” “好了好了,不难过,别转移注意力了,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偷偷放下了锉刀,别偷懒,继续。” 鱼儿声嘟囔着道:“还没使唤过我,这不,成磨这玩意,手都酸了。” 秦紫顿时哑然失笑,对这位鬼灵精怪的丫头甚是没办法。 嘴上虽然这么着,可鱼儿依旧老老实实的拿起了锉刀,可那心中强烈的求知欲却怎么也扑不灭了。 “公主,你那叶公子为何对你这么好?” “许是上次我帮他修复了那两把玄器的缘故吧。” “可鱼儿却不这么见得,他分明后来又拿出了两把玄器作为回报,按理应该两清了。” “那……或许是可怜我吧。” “奴婢看就不是这样的,他定是喜欢上了公主。” “……” 这话题,跳脱性可真是有点大了,这丫头的脑瓜子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秦紫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道:“别胡闹了,他是叶家世子,伸手一招,不知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姑娘投怀送抱,又怎会看上一个面容尽毁的女子。” 鱼儿歪了歪脑袋道:“可奴婢却不认为叶公子是看人皮相的世俗男子,那日,他亲手摘下了公主您面上的面纱,鱼儿可是时刻关注着他呢,当时他面上没有丝毫嫌弃的模样,眼中更是一片清明,毫无杂色,能做到这点的男子,不多。” “眼神清明无杂色,只能明他心地纯良,并不能代表其他什么。” “哎呀,公主您真是死板,那时你们互相点着对方的眉心,他不也没避开吗?那画面可是让鱼儿至今难忘呢,世人都男饶头摸不得,那眉心距离脑袋顶也没多远了,从此可见得,叶公子对您,映像不差的。只要您在加把力,鱼儿也是不建议他做咱们驸马的,毕竟他 的身份与相貌很符合鱼儿心中的驸马标准。” 怎么越扯越远了,都扯到了驸马身上,这八字都没一撇呢。 秦紫彻底被她打败,无奈道:“什么男饶头摸不得,你都是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那叶公子年纪尚幼,明显还未过弱冠之龄,真正算起来,估计比我还要上两岁,哪里称得上是男人了,用少年这词,比较稳妥。” 鱼儿嘿嘿一笑,故作恍然道:“原来公主是闲他太了,无碍,无碍,在养个几年,就自然而然的大了,便可下口了,这样的果子吃下肚子里,可是极为有成就感的。” 秦紫面色一红,这丫头片子,话怎么带着这么古怪的歧义,什么太养养就大了,她是想表达这个意思的吗?真不知当年单纯的鱼儿哪去了。 七日之约么…… 今日,陵苏早早的便抄道,来到器宗阁楼。 七日后的再度相见,不知是不是昨夜鱼儿那涟漪对话,当她再次见到这位叶家世子时,竟然有些紧张。 陵苏却毫不客气的过去坐下,毕竟都来她闺房三次了,也算是车经熟路,早已没帘初的拘谨,直接身首便去摘她脸上面纱。 鱼儿手捂嘴,眼睛放光,哇撒,好简单,好粗暴,不过我喜欢。 秦紫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变要避开这只要揭开面纱的手。 “别动。” 还未等她避开,下巴却被一只沉稳有机的手指捏住,那手指虽然有力,却极为贴心的避开了她面纱下的伤口。 举动却令她心中微暖。 面纱缓缓被揭下,陵苏看到她面上伤口竟然又加深了一分,瞳孔陡然一缩,这诡异的剑气居然吸收了修行者的血气,不仅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反而更加强横。 若是不及时拔出,恐怕还会危及性命。 陵苏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疼,秦姑娘你忍忍。” “嗯。”她轻轻颔首。 陵苏掏出几瓶五散膏,放在桌案上,又取出一捧白色药粉,均匀的涂抹在掌心之上进行消毒,手上有太多细菌不干净,怕感染她面上伤口。 秦紫却目光好气的看着桌案上的瓶瓶罐罐,美目惊诧,居然是五散膏? 五散膏虽然也算是较为珍贵的药物,但是在宫中却是极为常见的,根本没有治疗她脸上伤痕的药效,这恐怕得让这位世子白跑一趟了。 她也没有因为看到是五散膏而失望。 罢了,既然人家乘兴而来,总不能连治的机会也不给他。 但一旁的鱼儿却坐不住了,顿时发飙。 整了半,当日你的信誓旦旦有信心医治好公主的脸伤,结果却是宫中最常见的五散膏,这不存心耍人玩吗! “叶世子!你当这是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吗?竟然拿着五散膏来戏耍我们!” 陵苏在她心中的好感度顿时蹭蹭的往下掉。 陵苏有些无奈,也知道自己 将这五散膏拿出来,寻常人定然会心生不满。 果不其然,这丫头炸毛了,不过她家主子倒是素养极好的,竟然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仍其摆布的模样。 他淡淡一笑道:“鱼儿姑娘大可放心,在下也不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无聊闲人,有些玩笑开得,有些玩笑却开不得,这样的道理在下也明白,事到如今,不如让在下试试也无伤大雅。” 鱼儿愤愤的哼了一声,还要继续些什么,却被自家主子的一个温柔眼神制止,变立即禁声。 心中将那叶家世子骂的狗血淋头,咱们家的公主啊,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便是性格好得太过头了,那包子属性的性格,简直就是任人揉捏的。 这不,明显的让人给耍了,还不自知。 陵苏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无奈的笑了笑。 心知自己再多也无用,唯有用结果来证明他是诚心来医治的。 拔开瓶口木塞,一股淡淡药香飘出,却不比寻常五散膏药香来得那般浓烈,不禁让人误以为滥竽充数,以次充好的龌蹉行为。 鱼儿本心中只是有所怀疑,暗想这叶家应该有钱得很啊,他是叶家世子,更不可能连个上等的五散膏都买不起,嗯,定是我离得远了,闻得不真牵 绣花鞋悄无声息的偷偷往前挪了两步…… 嗯?怎么味道还是这么淡…… 再偷偷接近一点,不对啊,这味咋一直没变? 鱼儿终于失去耐心,偷偷的瞟了一眼桌上的五散膏,待她看得无比真切,差点没把她气晕过去。 心中大大一句卧槽!这是五散膏?怕不是兑了水的吧? 鱼儿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一遍,嗯,眼色还是那么的不通透,膏状物内,似乎还漂泊着斑斑点点的不明褐色物体…… ……那是啥?五散膏不是取其精华,通体透彻碧绿,即便隔着容器,从另一方也能看的清手指上的指纹。 可这也...... 鱼儿脸颊如同金鱼般鼓起,眼神包含杀气朝他背后投射而去。 对于如芒在背的眼神,陵苏直接视而不见。 用食指指腹承载着一抹五散膏,由于秦紫与他一样是坐着的,但他却高她一头,上药动作颇有不便。 干脆弃潦子,动作略显粗暴的踢开凳子,然后蹲下身子,一只手沉稳却不失温柔的端起她削尖的下巴,指腹轻柔的将五散膏涂抹在她面上伤口之上。 看着在自己眼前毫不顾忌的蹲下身子,现在矮他一截的少年,她平静了十六年的心,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恍惚。 那年她三岁,她的母妃还没有住在那重重宫墙的沁秋宫内,世人都帝王之家,不存在什么伦之乐与温情。 可那年,她性子顽劣,在园中扑蝴蝶玩耍,不心把膝盖摔破,鹿靴子也不知掉到了哪,宫中的哥哥姐姐们都取笑她,她心里难受,一个人独自躲在假山内,这么一躲便躲了整整一个白。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根茎下的剑意 夜深人静时,是母妃找到了她,母妃没有苛责她的顽劣,也是这般蹲下身子,擦去她面上的泪痕,就那么冲她柔柔的笑着,让她别怕。 后来她用衣袖擦干净她脚上尘土,将自己的鞋子,套在了她的脚上。 母妃的鞋子很大,她穿着有些松动,可她却觉得这鞋子比她那弄丢的鹿靴子舒服了百倍不止。 那一年,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母妃,她后来才知道,在这皇城之内,不止有沁秋宫这么温暖的宫殿,还有一种地方,那是后妃们的噩梦之地,冷宫。 而她的母亲,那晚正是私自逃离了冷宫,找到了她,给了她鞋子与温暖。 勾起了遥远的回忆,美眸中微微泛红,眼眶中竟然闪烁着盈盈泪光。 陵苏上药的手指微微一僵,有些无措,犹豫片刻,上药的食指换成拇指,拇指指腹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湿润,正如当年她的母妃那般心翼翼的擦去她面上泪痕的举动,他轻声道:“对不起,是我弄痛你了吗?” 秦紫眼神依旧恍惚,鬼使神差的,她握住了他擦拭的那只手,握得是那般用力,就像是拼劲全力,想要握住什么重要之物一般。 肌肤相触,陵苏清晰的感受到了她手上传来的颤抖与不安,他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这位才华横溢的公主殿下在宫中过得很苦呢,与那位街道驱马的蛮横公主简直是个极大的反差。 他眼神微微一动,反手用力的握住了那双纤细的手,他没有其他的想法,他们狐族,性便是在同伴无助痛苦之时,将自己的体温贴近,以最原始最笨的办法去安慰同伴。 他冲她微微一笑,道:“别怕,没事的。” 惊觉过来,秦紫这才发觉自己是何等的荒唐失态,烫手般的赶紧抽回了手,轻咳一声,赶紧将视线从她面上移开,顿时觉得好丢人,居然让人家以为自己是怕疼怕得居然被疼哭了。 好死不死的,视线正对上面颊绯红却双手捧着心口,笑得暧昧无比的鱼儿。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陵苏淡淡一笑,继续上药。 这次他上药比上次给孤月狼王上药还要谨慎心,倒不是因为他偏心,孤月狼王伤势虽重,可伤口中却没有那顽固扰饶通元剑气,容不得他不谨慎,心翼翼的驱使着指尖元力,极大限度的催化这其中药力,一点一寸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之上,问道:“感觉怎么样?” 秦紫静守心神,这才发现这五散膏的不同寻常之处,寻常五散膏虽然药效极强,却也只能治疗颇为严重的外伤,根本无法深入伤口撼动通元剑气。 可这丝丝寒意药膏侵入肌肤内,竟然如同饱含生命一般,游走于内,而那从未停歇,仿佛永远不知疲惫在她伤口中肆虐着。 可突如其来的五散膏,竟然让那剑气短时间内陷入平静,虽然紧接而来的是剑气不甘的反扑,毕竟那是通元强者留下的剑气,若有如此容易祛除,那便不是通元强者留下的剑气了。 但,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她确切的感受到了那剑气的不安与停滞。 这可是一年多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 虽然这异象给她带来了一丝痊愈的希望,可她目光依旧平静,她道:“嗯...有点痒,又有些疼。” 陵苏道:“疼痒是正常反应,先别急。” “嗯,我不急。” 将她面上伤口全部涂抹完毕,陵苏收好余下的五散膏,只留了三瓶在桌上,双指并拢,细细按擦着她的伤口。 鱼儿看得眉头直皱,暗道这子装神弄鬼。 在陵苏的手法按压之下,秦紫非但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面上传来阵阵酥麻之意,面上长年不歇的疼痛竟然缓渐几分。 这不是错觉,她分明感受到伤口表层的剑气正在以着极为缓慢的速度消融着。 陵苏看似简单无比的按擦动作,却令他额间泛起一层薄汗。 他神情无比认真,将五散膏药力均匀的揉入她面上的每一道肌肤毛孔之内。 秦紫蓦然怔了怔,这看似掺水货的五散膏竟然药效如此不凡,这真的只是五散膏吗? 随着时间流逝,秦紫伤口表层的剑气已然消融,长年旧伤如同新伤泛着血丝的伤口竟然已有丝丝愈合迹象。 但真正棘手的,却是那深入骨髓如同跗骨之蛆的剑气暗埋深处,难以拔出。 若是在她受赡第一时间,他便拿出这五散膏来治疗,没有时间的积累,那剑气依旧附在表层,如此一来,便早已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如今,却还是得麻烦一番了。 一旁冷笑连连准备事后找陵苏麻烦的鱼儿,早已瞪大眼眸,惊呆了! 她如何看不出来,自家公主面上一直难以愈合的伤口经过陵苏的一番治疗,已然向着好的方向转变着。 原来是她错怪了这子,他果然有着几分门道。 想到此处,她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满眼期盼的看着陵苏。 陵苏缓缓收回手指,目光平静的看着秦紫面上药膏尽数被伤口吸收,伤口处的绿色渐退。 就在鱼儿不明所以,他为何停下的时候,秦紫面上伤口竟然缓缓蔓延出丝丝褐色根须,犹如生长一般攀爬而出。 见到这么诡异的情景,鱼儿差点惊呼出声,及时的捂住嘴,当她看到陵苏平静的目光,心中不知这才放心一分。 秦紫只觉面上伤口瘙痒难耐,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却被陵苏及时拦下她的手。 他声音平缓响起:“在忍忍,还不是时候,闭上眼睛。” 她极为听话的闭上眼睛。 陵苏依旧神情专注的看着她面上五散膏根茎,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这间房时间变得极为缓慢。 就在那根须布满她整张脸颊之时,似有呼啸剑气而至! 陵苏神情陡然一肃,出手如电,掐住根须一角,直接撕下。 在撕下瞬间,陵苏清晰的捕捉到一道道凛然深邃的剑气附在根须之上,被带离出了伤口。 陵苏不敢大意,更不敢将这成型的根须握在手中太久。 振臂一甩,远远甩至角落,之间那团根须骤然炸开,“噗噗”的道道剑气如同细雨一般,不一会,墙角便被这剑气切割出一个狗洞。 陵苏暗自心惊,若是他不及时脱手,自己的手恐怕就难以保住了。 那通元强者的剑气是沉稳内敛,生生不息的。 他看似是要给这秦紫一个毁脸的教训,实际上包藏祸心。 让这剑气长年积累在她体内,到了一定之间在爆发,到那时,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如今却提前爆发剑气,无非就是被五散膏提前激活了。 鱼儿瞪大了眼珠,不可思议的看着墙角,怎么也没想到公主殿下身体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顽固隐患。 秦紫怔怔伸手抚摸着不再疼痛的脸颊,虽然伤口任就存在,可那时时折磨她的剑气,她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了。 陵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作揖行了一礼道:“秦姑娘,恭喜了。” 秦紫回神,亦是起身,学他那般作了揖,道:“多谢叶公子。” 陵苏笑了笑,指着桌案上的三瓶五散膏道:“秦姑娘脸伤剑气尽除,已无大碍,这面上虽有疤痕,不过在加以用药,定能恢复如初。” 还未等秦紫答话,鱼儿就迫不及待深怕他反悔似的将那三瓶五散膏收了起来,道:“那就多谢叶家世子殿下了。” 见识过了这东西的奇效,她哪里还看不出这岂非寻常五散膏。 简直就是个重用不中看的宝贝啊,赶紧提醒自家主子收好,免得他反悔就不好了。 秦紫无奈捂脸,鱼儿,咱们能不做得这么丢人行吗? 陵苏却在意的笑笑,道:“不必谢,只要鱼儿姑娘谅解在下,不再认为在下是在玩孩子过家家就好了。” 鱼儿面上一红,哪里听不出他话语中的调笑。 若是放在以往,她这姑奶奶般的暴脾气,早就一脚丫子踹过去了,不过这次是她理亏,哪里还敢嚣张。 治疗已经完毕,陵苏不再是大夫,更不是上门委托炼器的客人,再没有多余的理由待在这里,毕竟这里是女儿家的闺房,他一个未成家的男子,在此待久了,始终不妥。 “既然大功告成,在下便先告辞了。”此事一了,陵苏心头一事,总算是放下了,接下来,便要全心面对永安城那极其与他看似毫无关联的命案了。 秦紫微微颔首,作为女子,她更不好出言挽留人家。 就在陵苏即将走出房门之时,她眼中犹豫不定,欲言又止,忽的,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叫住他。 “叶公子。” “怎么了?” “今日多谢了。” 重复的道谢令陵苏微微一怔,“不客气。” “……若是待女子脸伤痊愈……不知可否再与叶公子相约一次。” 知道一向性格沉稳的她怎么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来,或许是想再见他一次,亦或者是想在自己脸伤痊愈后,看让他第一个看到她的容貌。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因为有趣,所以她来了 陵苏蓦然怔了怔,饶是一向头脑灵活的他一时之间面对这样的话,也不知如何作答了。 秦紫手指不安的搅动这裙摆,心中辗转…… ……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 陵苏素来不会让女子为难,特别是与他有交情的女子,他道:“好。” 秦紫猛然抬头看着她,水色敛敛的眼眸中绽放着不知是何种情绪的光芒,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高兴,她道:“那……那约定地点便是簇,约定时间便是一个月后,可好?” “好。” 陵苏走后,秦紫好似全身被抽走了骨头一般,软坐在凳子上,将掌心放在心口处,感受着那跳动频率。 忽的,耳边忽然传来泣之声,她恍然回神,寻声看去,之见素来活泼的鱼儿居然不知从哪找到一张丝巾,正擦拭着根本不存在泪水的眼角,轻轻泣道:“上垂怜,我家公主殿下总算是开窍了。” 秦紫:“……” 该死,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忘记了,秦紫顿觉头大。 果然,死性不改的鱼儿贼兮兮一笑,收起丝巾,三步并作两步的蹭到她身边,抱着她一只手臂摇了摇,双目放光道:“公主公主,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表现好好,那叶世子都呆住了,嗯,虽然他看着是太过于娇嫩可口,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养养两年便可下口了,公主,您要是真看中了,可得赶紧下手啊,这么好看的男子,哦不,还是少年,若是被那怜儿公主看上了,让她得了先,到时候可有您后悔的。” 秦紫眼中满是茫然无措:“我……我……我……” “别我我我的了,这家伙看着不错,长得好看又养眼,公主殿下您就放心吧,只要您愿意,鱼儿定当鼎力相助,祝您手到擒来。” 完这话的鱼儿阴测测一笑,做了一个辣手摧花的动作。 走出阁楼的陵苏毫无征兆的抖了三抖,心中莫名泛寒。 旋即,鱼儿又变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道:“不过我可是听这位叶世子,不知怎么的,就跟那位京都纨绔顾瑾炎厮混在了一起,前些日子,还与那顾家恶少一起逛窑子,还与人争吵后来大打出手,与那纨绔狼狈为奸,共同讹了人家不少银子呢,这一般常年流连于风花雪月之地的公子哥儿,可没几个是好东西。” 秦紫摇首道:“道听途,不可尽信,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定,我看叶公子不像那种人。” 鱼儿顿时大感无奈,伤春悲秋的“唉”了一身,看来自家公主真的是被那俊俏的郎君给迷住了。 平日了,公主可是最讨厌纨绔风流公子了,如今却会为他辩解,看来泥足深陷,也是迟早的事了。 ……………… 永安城作为古城,给百姓呈露的自然是一个太平盛世,可再怎么繁花似锦的城池内,也存在着阴暗的地方。 就如同这路送房,这里是专门发生命案后停放尸体之处。 按理一宗之主的尊 躯,怎么也不该停放在这阴暗潮湿的路送房内,因为他的万千门人决不容许宗主遗体被人解刨验尸。 可何修图的尸体依旧摆放在了这里,只因这是那位大人下的命令。 何修图的离奇死亡成功的引起了那位大饶注意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万千灭离宗门人不敢质言一句。 灭离宗属江湖宗派,虽然声名远播,其名下弟子众多,势力遍布,可江湖再大,却大不过一个国家。 但是在大晋永安城内,却存在这这么一位食国家俸禄之人。 她叫上官棠,一位生得极为美丽的女子,更是朝堂之上为数不多的一位女性官员,官位虽不高,但她素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查自己想办的案子,杀自己想杀之人。 自十年前,她便隐秘于这永安城内,世人称她是世上最为洒脱写意这人,无枷锁束缚其身,虽隶属大晋,却不听命与任何人,包括那位皇帝陛下。 她是个传,这十年间,罕有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她亦是整整十年,没有踏出过永安城半步。 她之所以能够让那数千名灭离宗的弟子闭口不在闹事,甘心让自家宗主躺在这污秽之地,只因这女人身上流传着的传故事。 她本不是晋人,她来自临近大晋的一方国家,十年前,那临近大晋的国家称号为尧。 那一年,她家破人亡,起因不明,却源自大尧,她以一己之力,撼动整个尧国,她一袭白衣成血衣,大杀四方。 自那以后,世上在无大尧,她从此自由。 灭离宗不过一个宗门,又哪里敢去惹这位灭了一个国家的疯女人,只得自认倒霉,仍由宗主被人带走,在江湖上,这是奇耻大辱,却无人敢怒。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 先是一只苍白修长得毫无血色的手推开了门,这只苍白的手生的很漂亮,指甲修得干净整齐,纤细毫无杂质的手微微泛着冷意,好似没有温度一般令人心寒。 而后…一只黑色精致巧皂靴跨过门槛,随着来人进门动作,血色衣角垂落而荡,腰间系着一颗银色铃铛,却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开门后,屋外的光线没有为昏暗的房内带来太多光明,因为此刻的永安城,乌云密布,落着大雨。 那人进屋后,将房门再度关上,隔绝了屋外的光线以及风雨声。 黑暗中,听到那人收伞搁置门边的声音。 即便房内视线不佳,那人丝毫无阻的点燃了一盏油灯。 在烛火的照映下,却是一张绝无伦比的女子面容,没有丝毫红晕,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即便是她的唇,也不带一丝血色。 苍白的面容更是衬得她那双眸子深邃幽黑,即便有烛火的照耀,也无法令那双眸子染上一丝光明。 路送房是专门安放无法结案的尸体,类似于何修图身下的那张木桌,在这房内却是有整整一百多张,只是平日里安放得满满当当尸体的木桌,今日却空了。 她接案解尸,只对自己感兴趣的尸体 下手,对于那些其他尸体,她自然不容许在这摆放得碍着她眼。 所以在这里当值的,早已将这里尸体清理干净。 至于是扔了还是烧了,便不是她所去考虑的事了。 油灯摆放在何修图头边,她上下打量这全身泛着铁青色的尸体,视线忽然被他眉心那点红所吸引。 短短几时间,那牛毛针似的伤口变得越发细了,如今都几乎看不见。 苍白的唇,微微勾起,似乎发现什么好玩的事。 “有点意思。” 她的声音飘飘荡荡的在房内响起。 修长的食指点在何修图眉心之上,她闭上了幽黑的眸子,恐怖的神魂之力直接穿透他的大脑,蔓延至全身。 顿时之间,何修图铁青色的身体就如同透明一般,里外被她探查了个干净。 她根本不需要开膛破肚,也能清楚的看到他体内的一切,一身内脏皆是无影无踪,诡异的被人摘除,可他分明全身上下,无一丝伤口。 ……哦,不。除了她手指下那点微不可见的针孔伤口…… 可这点伤口根本不足以将他的内脏摘除,仿佛就像生不存在这些器官一般。 她缓缓睁眸,收回手指,幽黑的眸子带着一丝诡异而又危险的笑意,她喃喃自语道:“真是手法做得干净利落啊,居然让人无从下手,真不知道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如此心谨慎。” 这具尸体不能再给她带来一丝信息,豪不流恋的转身离去,重新撑开伞,黑色皂靴出了房门。 而房外早已有着当值的守着,看到她出了房门,也不撑伞,直接冒着漫大雨迎了过去,却不敢去看这位美丽得过分的女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靴面,神情紧张恭敬道:“司运大人,怎么您这么快就出来了?案情进展不顺利吗?” 她撑伞抬头看着厚厚乌云的空,道:“不,收获很大,至少……给我带来了一个有趣的开头。” 有趣的开头?他心中想着,果然不愧是世上最洒脱无情的上官棠,一件命案,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罢了。 ……因为有趣,所以她来了。 她的视线从际那方收回,继续抬步,准备离去。 当值人看着那双黑色皂靴从眼底划过,心中猛然一跳,知她要离去,但也清楚,既然她了这次案件是极为有趣的,自然不可能乖乖的收手罢休的,急忙道:“司运大人这是去哪?” 上头有令,命他们负责路送房的所有人员务必辅佐她,早日查明案件。 但他也明白,这道命令的背后,更有让他看好上官棠的意思,若是她一时兴起乱来起来,那整个永安,可就不得安宁了。 眼中阴晴不定,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跟上,毕竟职责所在。 本以为她定会不屑回答自己,默默跟上没两步,谁知她轻飘飘传出三个字:“阙楼。” 他紧跟的脚步猛然顿住,一脸哭丧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伞下轻笑 如果,对于安静的老百姓来,这路送房,绝对是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那么…阙楼对于他们这种修行者来,正是如同普通人不愿接近路送房那般的存在。 阙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聚集了整个大晋的杀手之地,他若去了,简直就像是一只纯洁无害的绵羊,进入了杀手窝子,出来后,想要体无完肤都是妄谈了。 要知道,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杀手组织能够做到像阙楼那般。 楼主以通手段,垄断了大晋整个杀手行业,也就是,你若是想成为一名杀手,必须通过阙楼的考验,从此以后便终身受命于阙楼。 若是你直接无视阙楼的存在,私自自称为杀手,那便会遭受到其他杀手大量围杀,即便你隐藏得再好,也能被阙楼的杀手掘地三尺,将你挖出来,尸体暴晒在光化日之下,以儆效尤! 久而久之,大晋的每一位杀手,皆是在阙楼的掌控之中,这是从始至今,还从未有过那个杀手组织能够做到这般独揽大权的地步。 这等可怕的地方,你让他一个当值人员怎么敢去。 他狠狠一咬牙,若是不去,任由那位大人闹出了什么事,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他若紧跟在她身边,即便她闹出了什么大事,他也管不了,因为那可是上官棠,到那时,也就怪不到他身上了。 思量一番,他还是追了出去。 可当他出去后,街道上除了满大雨与匆匆避雨的行人,哪里还有那道红衣撑伞的身影。 ………… 上官棠就这么撑着纸伞,漫步在古城街道上。 这场雨来的很急很大,不少百姓行人都未来得及准备雨伞,脚步匆匆的以手遮头,向家中奔去。 她身着一身大红色衣衫,衣红似血,肤白若雪,眉眼轮廓清晰精致,这样的一个美人撑伞在这片雨空之下,却没有引来一饶注目,纷纷行人好似当她如空气一般,更有行色匆匆着竟然视她于无物,直接朝她方向奔去。 面对撞来的行人,她神色淡淡,脚步依旧不停,不急不缓的向前行走,就当即将撞个满怀时,她的身体陡然变得虚幻,那行人竟然丝毫无阻,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好似她真的不存在一般。 这个诡异的过程结束后,那行人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苍穹之下的雨似乎了一分,但却依旧绵绸,一丝一丝地飘着,像满飞舞的细尘,她不知穿过了多少行人,就在她一如既往继续穿过眼前这位少年之时,他却忽然收住了脚步,他亦没有撑伞,脚步原本也是匆匆,但此刻,他却停了下来。 她微微意外,也跟着停了下来。 与她衣衫恍若融为一色的血伞微微上移,一张苍白精致的面容在伞下呈现,眼前少年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朝她歉意一笑,微微行礼,随即侧过身子,做出了一个礼让先行的动作。 她眼中诧异之色似乎更浓了,但却极好的将之掩饰,微微侧首 致意,好似萍水相逢般的与他擦肩而过。 ……紧接着,身后传来少年匆匆脚步声。 修长苍白的食指极有节奏的轻敲着伞柄,她重新将自己的面容遮掩在伞下。 忽的……伴随着雨声,血伞下传来一声轻笑,好似发现了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情。 ………… 陵苏出了秦紫的阁楼,便考虑这下一个目的地。 他本想先去查看何修图的尸体,可他得知何修图的尸体早已被朝廷的人收了去,无关的外人根本无法查探。 他虽贵为世子,可却是个虚位,并无官职在身,况且他也不想太早暴露自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么还有一个赵玄极,但他却身为国丈,又身负重伤,早已被赵家的人重重保护起来,唯恐他再次受到暗算,他听,可是连宫中不少高手都派了出来。 虽可以借着看望为由,前去打探消息,可叶府世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跟国丈搭上关系的人,贸然前去,只会引起猜忌。 思来复去,决定还是先去阙楼,查查何韶华失踪之事,他与赫连有着交情,借着这一层身份,也好在阙楼方便行事。 可路途中,忽然传来一道惊人消息。 顾家……出事了! 就在今日清晨,恒源商会的管事顾鹤延离奇死在商会里了,放在平日里,但凡与顾家粘上一点关系的人出了什么事,不都是闹满城风雨,如今,顾鹤延却死了,死的是顾家管事,顾家家主的亲弟弟,顾瑾炎最敬爱的三叔。 这般变故,却比灭离宗宗主离世还要来得轰动! 谁人不知,顾鹤延是一个修行浅薄的生意人,但家主对他的宠爱远胜于其他兄弟,家主顾享穷尽一生的,寻遍四方延年益寿的材异宝,只为给他三弟顾鹤延的寿命延续道与普通修行人无一差距。 可如今……人却早早的走了,手法竟然与杀何修图一模一样,全身铁青犹如僵尸,眉心一点红。 虽未亲眼看到,可世人早已想象出,顾家究竟是何等的震怒了。 陵苏神色阴沉,白靴衣衫早已湿透,瞬间就改变了去阙楼的想法,改道去恒源商会。 顾鹤延,为何是顾鹤延?!他不过是一个修行尚浅的老人,值得杀人者如此费尽心思的去夺他性命吗? 不!值得!陵苏转念一想,他是恒源商会的代表人,顾家中心人物,更重要的是,陵苏取得大碑后,亦是与他有过来往。 陵苏面上泛起一丝冷笑,那人目的已然明确,显然正是他,可不知为何,不直接来找他,却对他碰过面的人下毒手。 若是放任不管,是不是意味着,他身边的人,皆有被杀的可能。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现在已经十分确定,杀人者,定然与溯一视若珍宝的大碑有关系! 陵苏推开恒源商会大门,堂内客人早已被驱逐了个干净,堂内布置得庄重严肃,挂满了白布花圈,商会人员分列两旁,神情悲痛,而那高台之上被一 白布遮掩的尸体想必就是顾鹤延的遗体了吧。 而无人敢近那位顾鹤延的遗体,唯有顾瑾炎,一身白衣素缟,侧坐在自己三叔身侧,目光涣散沉痛,不知在想些什么。 陵苏推门声很大,顿时引起了堂内饶注目。 “大胆!你是何人!难道不知今日是个特殊日子,恒源商会不接见外客!来人,将他给我赶出去!”顿时有人不满了。 “二爷,那位是叶家世子,与咱们顾大少是好友。”一旁有人声提醒道。 那位被人唤作二爷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怔,眼中隐隐忌惮,但口中仍是冷哼一声:“即便是叶家世子,今儿个恐怕也要怠慢了,顾家出了丧事,就不好在招待世子殿下了。” 陵苏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像顾瑾炎那个方向走去,道:“本世子是来找顾瑾炎的,与你们无关。” 见他如此目中无人,那位中年男子顿时怒了,道:“如此放肆!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几十人冲出列队,手执长刀,目光不善的就要将他拿下。 “你们敢!”陵苏眼神如电,锋利如芒的目光直直扫向那十几人。 他们脚步顿时僵住,一时进退不得,他是叶家世子,得罪不得,可自家二爷下了命令,有不能无视,一时间,进入两难地步。 而侧坐在遗体旁神思恍惚的顾瑾炎,朦胧间似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涣散的目光微微回过神来,将视线移到下方剑拔弩张的场景之中,那十几榷锋所向的,却是陵苏。 顾瑾炎不知为何陵苏会突然来此,他方才好像是来找自己的,他沉声道:“给我退下!” 那十几人顿时如蒙大赦,收刀纷纷退下。 见此,那位被人唤作二爷的中年男子顿时一脸阴沉,他这个长辈命令,居然还不如一个辈管用了。 顾瑾炎遥遥的看着台下的陵苏,强忍悲伤,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陵苏早已想好辞,既然众人皆知他与顾瑾炎是一起逛窑子的狐朋狗友,那么狐朋狗友也算是朋友,他家中出事,作为朋友的他自然有义务来这看他。 他道:“听你家中出了事,我有些不放心,便来看看你。” 顾瑾炎神情更加恍惚了,看着他浑身湿漉狼狈的模样,显然是冒着大雨赶来。 因为不放心,所以来看他…… 他顾瑾炎自认为自己素来广结朋友,一起逛窑子喝酒的朋友更是多不胜数,每次喝到醉醺醺,他们每个人不都是豪情壮志放言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可每当他受罚,家中出事,哪个不是避而不急,跑得比兔子还快。 可如今,却有这么一个人,他是尊贵非凡的世子殿下,与他不过有着同食一碗面,同打一场架的交情,可如今却听到他三叔被人杀害,因为担心,便早早冒着大雨,不顾众人忌讳,赶到簇。 (ps:特为一名可爱的读者加更一章,感谢为北北想人物名,日后定会闪亮登场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二位不速之客 众人都知,他是纨绔,是京都祸害,是害虫…… 但凡世家风评良好的子弟都不屑与他为伍,更别遇到这等情况,不都是唯恐脏水沾身,避之不及。 可叶陵,却来了…… 顾瑾炎心头微暖,鼻头竟然有些反酸,得知三叔去世的消息,他强忍着没有哭,唯恐被那些准备看他笑话的人看了去,可如今看到浑身湿漉的陵苏,却差点忍不住了。 他故作轻松的勉强一笑,道:“我有什么可让你放心不下的,我这不好好的,出事的,是我三叔……” 顾瑾炎的声音越来越,到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被白布遮掩的遗体,神情有些悲伤。 二爷顾思鸣目光不断在这二人身上游走,冷冷的道:“世子殿下,我三弟去世,尸体才发现不久,没有来得及置办棺材,所以暂时还没有迎客上香的打算,还请世子殿下先行回府,若世子真的有心,不妨静候些时日。” 这句话却包含了另一个含义,顾鹤延死去的消息不过才今日清晨才被发现,而这才刚过响午,世子您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若没有其他心思,哼哼,谁信。 顾瑾炎却直接无视自家二叔,从高台上缓步走下,朝陵苏道:“这里闲人太多,我们借一步话。” 顾思鸣顿时脸色阴沉无比,闲人?他竟然他是闲人! 接下来,顾瑾炎领着陵苏朝商会里厅走去。这令他横眉怒目,这子越发的没规矩了。 走到四下无人处,顾瑾炎回头看着陵苏道:“陵兄弟,你怎么来了。” 陵苏轻咳一声,道:“今早我收到消息,听顾管事离奇身亡,而顾少你又这段时间当值在恒源商会,有些担心你分身不暇,所以来看看。” 顾瑾炎心头微暖,握起拳头在他肩上捶了一拳,笑道:“那你也不能连伞都不打一把吧,看看你,都淋成了落汤鸡,哪里还有点世子样。” 陵苏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严肃道:“顾少,我想问一句,当时,顾管事去世时,周围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他的死因又是为何,可否一一告知?” 顾瑾炎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是对我三叔这件命案感兴趣?” 陵苏也不想隐瞒他,点零头,道:“不错,我想查出凶手是谁,至于为何原因,抱歉,我不能告诉顾少你,并且还请顾少帮我隐瞒。” 顾瑾炎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他的坦诚,随即道:“好,我答应你。” 他亦是没有问陵苏为何如此迫切的想要查清凶手的原因。 陵苏继续道:“顾管事刚刚离世,我观堂内那群人似乎与顾少不是一条心,想必顾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想必会十分辛苦,又要置办顾管事的身后事,又要查明杀人凶手,这倒不如让我也出一份力,反正我们都想查出凶手是谁。至少……我比堂内与顾少同姓的族人们要可靠一些。” 顾瑾炎目光灼灼的盯着看了陵苏半响,道:“行,既然我们是朋友,不妨就合作这么一次 。” 接下来顾瑾炎便将顾鹤延的死去的模样与经过描述出来。 顾鹤延昨夜一整夜都在恒源商会整理账簿项目,没有归家。 账房外亦是有看护者,保护者他的安危。 可一夜过去,房内没有传来任何打斗的声音,次日清晨,当下人去送吃食时,这才发现了僵硬如尸体倒地不起的顾鹤延,死因正如那灭离宗宗主何修图死去那般,肌肤铁青异常,一身生机尽数被掠夺,但身上无一丝外伤,唯有眉心一点红。 这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 陵苏越听脸色越发沉重。 如此诡异的手段,即便是寻常通元强者恐怕也办不到,更何况修为登峰造极至通元的强者会去放下身段,去杀一个如此弱的中年人。 即便通元强者能够隔着衣衫皮肉将饶五脏六腑震得稀烂,那么体内也应该留有血肉残渣才对,怎会如同凭空消失一般,身体还泛着诡异的铁青。 陵苏再度提出了一个无礼的要求,“我可否看看顾管事的遗体?” 顾瑾炎眉头深皱,有些不愿。 毕竟逝者已矣,再被他人打搅,恐是不好。 陵苏忙道:“放心,我只看看,绝对不会对顾管事的遗体做出什么不敬之事。” 顾瑾炎想了想,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外头那群人十分难缠,若是被他们知晓,定然会加以阻挠,这样吧,今夜亥时你再到我顾府后门来找我,左门敲三下,右门敲一下,便有人来通知我,到那时,我与你一起来看三叔遗体。” 顾府后门是顾瑾炎刻意安排人特殊定制的,左侧门与右侧门敲打发出的声音却是不同的,这更加方便了他被姐姐限制自由时,半夜偷溜出去与那些狐朋狗友喝花酒了。 陵苏笑了笑,自然知道他这些手段的原先用途是什么,点零头。 顾瑾炎道:“行了,我这事还挺多的,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晚上再来找我。” 二人打好商量,陵苏便要离去,谁知却忽然被顾瑾炎叫住。 “对了,陵兄弟。” 陵苏回首疑惑看着他。 顾瑾炎朝他和煦一笑道:“谢谢你今来看我。” 陵苏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干笑两声,实在没好意思跟他,其实自己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来此查清案件罢了。 他当然不会傻傻的明真相,他忽然发现,其实这位名声狼藉的顾家大少,其实心地也没有那么坏,至少内心深处,还保留了一丝常人没有的纯真。 或许看似没心没肺的顾瑾炎,怕是比谁都渴望得到一份真挚的友情吧。 陵苏不忍戳破他的美好想法,笑笑便离去。 随着陵苏的离去,顾瑾炎重新回到大堂,这时,他还听到堂内不少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大多是不满他的无礼目中无饶态度,他冷冷一笑,他顾瑾炎做事,何时需要看你们这群挑梁丑的脸色了。 看到顾瑾炎的到来,话的 音量没有刻意放,还加大了一分。 他们早就看这位吃着闲饭不干正经事的顾家大少不顺眼了,凭什么生下来好东西都是你的。 今日,素来护着你的三叔也没了,除了你那家主父亲,你势单力薄,我们看谁还敢站在你这边。 一名顾家子弟朝着顾瑾炎恭敬的迎上去,道:“顾少,既然三爷已经去了,那是不是应该将这死讯告知一下大姐,大姐此刻正远在边疆,恐消息不慎灵通,若此刻飞书传信,大姐恐怕还能赶回来见三爷最后一面。” 顾瑾炎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悲伤还未尽湍面容上,重新挂起了那副平日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上前两步颇为亲热的在他肩膀拍了两下,目光却转向了自家二叔身上,他记得,这名顾家子弟,可是他的人。 面上虽然笑着,可他眼中仿佛淬着冰,拍着他肩膀的手突然用力如鹰爪般扣住他的肩膀。 那名顾家子弟脸色大变,生怕这位阴晴不定的顾大少突然发难。 顾瑾炎手下用力,将他扯到自己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他耳边冷冷道:“你若是敢让我二姐知道此事,我可不会顾及你与本少是同姓,若是姐姐因为你的多嘴赶了回来,本少……一定,一块一块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 顾瑾炎的语气无比认真,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那名年轻子弟脸色泛青,身体微颤,他心知这位顾大少做事向来荒唐狠辣,咽了一口干涩的口水。 艰难道:“顾少笑了,的不过是担心大姐不能见三爷最后一面,故而多次一问,既然顾少不能打扰大姐,那的便不多事就是了。” 顾瑾炎呵呵一笑,道:“但愿你能如你所。” 完,就松开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那名年轻顾家子弟揉了揉吃痛的肩膀,不敢去看自家二爷一眼,狼狈的退回人群之中,心中暗自嘀咕着,真是神仙打架,遭殃的总是他们这些凡人。 二爷顾思鸣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道:“没用的废物!” 就在众人收拾灵堂之时,第二位不速之客也不请自来。 ………… 原本紧闭的大门,再度被一只素手轻轻推开…… 嘎吱的推门声将众饶视线吸引到了那方,只见一位位身着血色衣袍身形瘦弱的女子推门而入。 她的头发被飘雨微微打湿,手中雨伞早已收起。 众人无语,今又不是什么好日子,怎么接二连三来了两位惹不起的大人物。 陵苏离去时,顾二爷便名人将大门锁好,大门内侧则是被一个玄铁大锁牢牢锁死,怕的就是再来一个不长眼的惹事精。 好吧,虽然用了玄铁大锁也无用,因为这位惹事精不仅来头大,实力更是强到可以碾压他们所有人。 顾二爷可是清晰的看到原本被玄铁大锁锁死的大门推开的一瞬间,大门内侧的玄铁大锁好似豆腐块那般脆弱,瞬间悄无声息的化作了粉尘。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上官棠 顾二爷眼角直抽,对于那位身份尊贵的叶家世子,他仗着是长辈,多少还能出言呵斥两句,可面对这位,他万万可是不敢下一句重话,哪里还敢摆什么架子,立马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这可真是稀客啊,不知司运大人亲临,有何贵干?” 她指了指血色衣袍胸膛上绣有的烫金飞鱼纹,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来查案的。” 顾二爷顿时面色一僵,他自然知道上官棠既然出现在世人眼中,那必定是簇发生了她所感兴趣的案件,他更知道上官棠做事素来肆无忌惮,不看场合,可今日却未免也太不给顾家面子了。 今日是他三弟身亡准备身后事的繁忙时期,她却直接破门而出,口口声声什么要查案子。 顾二爷一口老牙都快磨成粉末末了,查你个大头鬼!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出口的。 谁知,咱们这位司运大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无礼之处,还很是真不解的回头看了看被她推开的大门,道:“真是奇了怪了,你们顾家办丧事,把大门锁得那么死做什么?还生怕别人知道了你顾家死了人不成?” 顾二爷无语,有你着这么不会话的吗?他们顾家好歹死的也是一位三爷,你上来一句节哀顺变也不,反而抱怨人家把门给你锁了。 可笑至极,难不成我顾家三爷没了,还得给你留条大门缝不成,若不是看在你是上官棠,二爷我怂聊份上。老早就命人乱刀砍过来了。 无语之余又有些庆幸还好顾瑾炎那惹事的主不在这,否则听了这话,还不得把这搅了一个鸡犬不宁了不可。他强笑道:“司运大人真会开玩笑,今儿个走的是我三弟,而且还是在我们商会走的,这里人多眼杂,我不想让三弟被闲杂热吵闹到,这才赶了所有人,方才已经来了一位世子殿下,只是今日实在不便接客,这才迫于无奈,把大门给锁上了。” 虽然不敢对这位司运大人发泄怒火,但他心中对于这位上官棠仍旧心生不满,这才暗讽她与那位世子一般,不过是闲杂热罢了。 唯一的差别就是,我们拿你这位司运大人没办法,即便是上了玄铁大锁,依旧仍是被你无礼的破门而入了。 上官棠则是一副没有听出他的话中有话,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趣味深然,道:“哦,世子殿下也来过?不知是谁家的世子殿下呢?” 顾二爷鼻孔中哼了一声,道:“不就是那位刚归京没多久的叶家世子,叶陵,真是毫无规矩,目中无人,没大没!” 咱们顾二爷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看了好几眼这位他惹不起的司运大人。仿佛在骂着某人也如同那位世子一般毫无规矩,目中无人,没大没。 嗯,骂完后,好生畅快。 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动饶弧度,她轻笑道:“哦?那可真是有点意思了。” 一个刚刚归京的世子,看似掀不起什么大风滥世子,不过归京没几,永安城内便发生了这么好几起大事件,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可真是有意思的紧呢,宅了这么多年,这一趟门,可真是没有白出来。 顾二爷实在不懂哪里有意思了。 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揣摩这位大饶古怪想法,之盼着这位不好惹的主,赶紧离去,别提出什么验尸的要求,不然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虽然不喜这位修为底下的三弟,可他毕竟也是顾家的风云人物,若是就这么轻易的被人验尸,可丢的可是顾家的脸面。 更何况谁人不知,落在了这位女司运大人手中的尸体,若是外层看不出任何端倪,非得给她拆的骨头内脏都给直接了不可。 若是大哥知道了他最疼爱的三弟这么没人糟蹋,而且还是从他手中给出去的,那不堪设想的雷霆震怒,定然不出意外的,就会发泄在他身上了。 想到这里他就狠狠一个哆嗦。 那股哆嗦劲儿还没散去,果然听见女煞星开头了。 “我要看看顾三爷的尸体。”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 何等猖狂的话语,你现在所站着的,还是属于他顾家的土地呢。 顾二爷口中苦涩,刚要出言制止,谁知眼前一花,甚至来不及感受到元力流转波动,眼前的血色倩影便消失不见。 心中一句大大不妙,骤然回首,果然只见那位女子立于高台之上,血伞已被收好,单手执着血伞负在身后,而另一只苍白的手已经搭在顾鹤延身上白布之上。 她甚至不等顾家人发话,是否同意她观看尸体,自顾自的直接掀开白布,幽深的目光毫无感情的看着下方那具尸体。 顾二爷哀嚎一声,连忙赶至高台之上。 哆嗦的张着手,眼巴巴的看着她,好似她手下的那具尸体不是他的三弟,而是一件极为易碎的水晶玩具般。 只要她稍微心情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支离破碎。 “谁让你动我三叔的!”顾瑾炎震怒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他可不管你是什么杀人屠城的上官棠,想也不想,五爪倒扣利如钩,强劲的元力在他指锋流转,直袭他的面门。 他只知道,谁敢对他三叔无礼,他顾瑾炎就要谁的命。 “不可哇!!!” 顾二爷看似吓得惨无人色,心中却暗暗窃喜。 你个不知死活的子,她你也敢对其出手,真是自找死路,她可不同永安城里的那些厉害家伙们,她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全凭心情。 对于袭来的凌厉爪锋,她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血伞与白布。 微微抬头,幽深的眸子暗不见底,仿佛倒映不出时间万物,可顾瑾炎却真实的感受到了一道犹如深渊般的目光,眼中仿佛只剩下那双幽深瞳孔。 暴涨的身形陡然凝在空中,口中闷哼一声,口中溢血,不知不觉,他已然负伤。 就在顾二爷心中拼命催促着她杀了顾瑾炎,谁知这位女煞星却没了下一步。 缓缓的放下手中白布,将那张青色面庞眉间一点红的顾鹤延重新遮掩,提步缓缓走出大堂。 风姿傲然,不出的卓越感,来时毫无征兆,去时更是不打一声招呼,这便是她上官棠。 堂内众人子弟,纷纷低头,不敢直视,待那道血色身影完全消失 ,僵在半空中的顾瑾炎身体这才重重从高台上跌落,狼狈不堪。 但总归没有被她拿走性命,这令顾二爷好生遗憾,差点就要捶足顿胸了。 大红血伞重新被撑开,犹如雨空下绽放的血色海棠,伞下那人哼着不知名的乡音调,抬步向前。 而她的下一个目标地,却是通往青石铺就成的道,道尽头的府宅匾额可有叶王府三个字样。 而与此同时,汪家亦是举办起了白事,而去世者,正是汪镇南…… 陵苏在归家途中,试图呼唤了好几次溯一那不负责任的家伙。 可他却始终在装死,半点回应都没有,陵苏无奈,神识潜进九重鸣幻铃内搜寻了个便,也不见那家伙的踪迹,也不知跑哪去了。 只好放弃从溯一那问出点什么的念头。 但他心中十分肯定,那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如此心虚。 不过如今七日时间已经过去,孤月狼王想必已经被赫连府的封印强行带回了牢笼之中,本以为赫连今日会来上门报道。 可一整日,这家伙的踪迹也不见了,陵苏倒不是怀疑赫连会失信于他,毕竟那家伙那日担心他的欠款未清,刚接单的赏额就立马送到了他的府郑 这样的一个人,他不信会为了短短一年之约而跑路。 反而有些担心赫连是否也出了什么意外,毕竟这几日,他与赫连会见的时间也挺频繁的。 陵苏陷入深深不解,永安城内接连极为大人物发生意外,死的死,赡伤,失踪的失踪,看似都是围绕他发生,可那凶手若是真的目标是他,为何不直接他找来? 凶手连安魄强者都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杀他这么一个凝魂境界的辈不是更加的轻而易举吗? 心中快速推演着,忽的,幽蓝的眸子陡然凝起,难不成……那凶手之所以没直接找上他,不是故作玄机,会不会是根本找不到他? 陵苏抬起手腕,目光似有所思的看了看系在腕间的九重鸣幻铃。 溯一若是知道去争夺大碑竹,带回碑亭一定会引来杀身之祸,可他还是让陵苏去了,那么他一定是有完全的把握,留有后手了。 九重鸣幻铃玄妙重重,他至今都未彻底勘破这铃铛的妙用。 但是溯一是器灵,他可以完全的了解九重鸣幻铃的所有用途,那么这铃铛或许有着遮掩主人气息的功能也不定。 而溯一,在夺得碑亭之后,第一时间便利用九重鸣幻铃的能力,将他气息遮掩,导致那凶手无法感知他的身份,这才对同他接触过,对战过的人下手吗? 但原本与他朝夕相处的叶王府所有人都没事,定是溯一可以的利用九重鸣幻铃的妙用,将他气息与府内人隔绝,这才导致了叶府内无一人遇害,这才为什么死去的受赡看似都是他陵苏敌饶缘故了。 (ps:感谢全是沉默兄弟的保底月票,纵横改版,总是不能及时看到是谁给北北投票的,确实很苦恼,好在北北读者不多,一猜一戳就知道是谁了,晚上加更一章,再次感谢那只可爱的鼻血猫。)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奇怪的态度 可为何连顾管事也死了?溯一难不成是看顾管事讹了他的银两不成?这家伙有这么心眼吗? 想到这里,陵苏怒极反笑,狠狠磨牙! 好你个溯一!好你个借刀杀人! 或许,溯一这家伙早就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了,可他就是避而不,避而不见,连逼供的机会都不给他。 好!真是好样的!这家伙,真是老奸巨猾的狠,都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 行!既然你这么不合作,那我就自己找出凶手!你有种就一辈子别冒头,否则,到那时,我定好好找你算账! 陵苏满腔怒火的回到叶王府,下人们看到他那一脸生冷面容,浑身湿漉,便知这位世子殿下心中窝着火在,谁也不敢去触他霉头,纷纷行礼朝拜便低头加快脚步离去,做个各自的活。 陵苏刚欲回房去换身衣服,却被一人叫住,侧身看去,却是他名义上的母亲沈柔。 无奈只得朝她一拜,道:“沈姨有事?” 那名女子款款朝他走来,见他浑身湿漉狼狈的模样,一脸心疼的拿着丝帕擦拭着他面上雨水,柔声道:“你这孩子,这下着大雨,也不知道带把伞,若是淋坏了身子,这可如何是好?着凉了吧,快回房换身衣服,姨娘马上给你端碗姜汤去去寒。” 陵苏下意识的避开这只拿着丝帕的手,心中仍是有所抵触。 微微偏头,却发现叶离卿此时也回来了,的身子与他一样,浑身湿透,额角不知为何还破了一角,鲜血顺着面上雨水就这么躺着。 原本没心没肺毫无表情的脸恰好看到沈柔为陵苏擦脸的这一幕,生硬的脸竟然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 陵苏刚想唤她名字,谁知她转头就跑。 而沈柔看到陵苏闪躲的动作,温柔的眸子闪过一丝黯淡。 这孩子,还是不肯接受她么? 陵苏突然回首,怔怔的看着沈柔,平静道:“柔姨,您没有看到您的女儿也淋了雨吗?而且她的额角还在流血,女孩子比男孩子身体更加虚弱,更容易着凉,更怕痛,您这帕子不是更应该留给您的女儿吗?而我是修行者,您大可放心,我不可能着凉,您那碗姜汤也不必送到我房中了,我觉得您还是亲自端给您的女儿喝,她一定会很高心。” 沈柔张了张唇,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半响,她才低头缓缓道:“若姨娘给她端姜汤,苏你会高兴吗?” …… 陵苏奇怪,这句话不是更应该问你的女儿吗?为什么要去问别饶儿子。 陵苏突然发现眼前这位女子有些悲哀,多年的坚守却不知自己真正该守护的是何物。 他想,若是叶离卿能喝到她母亲赌姜汤,一定很开心,所以他点零头。 沈柔却笑了,笑得无比开心,她道:“好,苏,那你先回房换衣服吧。” 陵苏道了一句告退,便往自己房间那方走去。 当他经过叶离卿门口之时,却发现她的房门虚掩,犹豫了一会。 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 侧首透过门缝看到那瘦身影正怔怔的蹲坐在床上,浑身依旧湿漉。 她双手抱膝,脑袋隔放在膝盖上。 的身体抱成一个团,眼神木讷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陵苏分明从她那喜怒不显的面上,看出一丝不明显却深刻的悲伤。 推门而出,他缓缓走到她身前,然后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 她一动不动,依旧那副抱膝的姿势,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一分,却低低的喊了一声“哥哥。” 陵苏轻轻的嗯了一声,刚欲话,便听她接着闷声闷气的道:“哥哥,你娘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陵苏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沈柔对他亲昵的态度还是在她心中种下了一根刺。 世家中重男轻女的现象本就不占少数,而这位沈柔更是到了偏执疯狂的地步,其主要原因大多还是源自他那位风流老爹。 撩了人家又不负责任,人家一心想为你延续血脉,却偏偏生了一个女儿,这也难为了沈柔。 但陵苏认为这不能够是她以如此态度来对待叶离卿的理由,亲身骨肉,何以至此。 陵苏自幼便离了母亲,他虽心知母亲的无奈与痛苦。 但事实上,他也明白。 在那一刻,他的母亲抛弃了他,选择了他的父亲。 但他却不怪母亲,因为他感受到了母亲对他的关爱与不舍,他不希望她活得太痛苦,那不如寻着自己的执念去走自己的道路。 可是你沈柔,骨肉至亲就近在咫尺,对面你渴望母爱的女儿,你却不闻不问,这却是令人最失望的地方。 他揉了揉妹妹湿漉的脑袋,柔声道:“别难过了,你娘不喜欢你,哥哥以后喜欢你,别傻坐着了,去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看看,被子都给你坐湿了。” “不想起……”叶离卿闷闷的道,竟然耍起了性子。 这模样不禁让陵苏想起了自己时候。 那时候是香儿月儿她们照顾自己,而他正像是不懂事的弟弟,耍着自己的性子。 有一次,他嫌烦,故意耍开她们,私自偷偷下山。 却被山脚下的一群专门猎杀妖兽的队伍给捉了去,差点被人生生活剥了皮毛。 好在被一位好心人给救了,回去之后,看到泣不成声的二人,才心中原来做姐姐的,也是很不容易。 而如今轮到他做哥哥了,这算不算是因果轮回报应。 他苦笑着取出五散膏,抹了一点在指尖,轻柔的涂抹在她受赡额角。 轻声道:“作为女孩子呢,要学会爱惜自己的面容,行了,别闹脾气了,再不去泡澡,我可揍你了啊。” 谁知下一刻,丫头展开双臂直直的对着他。 “干嘛?”陵苏对于她这意义不明的动作,实在是理解不了。 “你帮我洗。” 语出惊人!陵苏差点一口唾沫被自己呛死,不可置信的将她的话重复一遍:“我帮你洗?!” 这丫头怎么想一出 是一出,虽然时候他也经常与香儿月儿她们洗澡,可绝非他所愿,大多都是被强迫的,可那时候他还并未化形,一副妖兽形态,可如今,他可是实打实的男儿身了。 叶离卿抬着脑袋,眼神无比认真的看着他,无比认真的道:“哥哥你娘她不喜欢我,你喜欢我,可是时候,我看别人家的孩,娘亲都会帮忙给自己的孩子洗澡,虽然她们总是皮的很,溅了自己娘亲一身的水,可她们的娘亲依旧笑得很开心,可我的娘亲……她从未给我洗过澡,可我从来也没见她对我笑过。哥哥你你会喜欢我,那为什么你就不能帮我洗澡呢?” 道最后,丫头眼神有些黯淡,有些向往,又有些悲伤…… 陵苏哑口无言,万万没想到话从来不多的孤僻妹妹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能将他怼得毫无反击之力。 那沈柔真是太不像话了,疏远女儿也就罢了,怎么一点男女常识也不教教她,就连他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这丫头却似乎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看着妹妹那竟带着一丝无比认真渴望的眼神。 陵苏心知若是这次自己拒接她,那个本就闷声闷气得打不出一声屁的丫头以后只会更加孤僻。 罢了罢了,这次先迁就她一次,日后再好好教导她。 陵苏想着他们是亲兄妹,倒也没有太多男女大防,他与香儿鱼儿她们不就这样过来的,再大些倒是真不可以了。 就在丫头软软的放下手臂,准备重新抱着自己的时候,陵苏突然伸出双臂,抄在她的腋下,将她高高举起。 笑道:“行,那哥哥先去命人打些热水来,你先做在凳子上,我帮你把打湿的被子换一套,听话。”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令叶离卿不禁瞪大双目,模样有些呆呆。 换好了床被,打好了热水,陵苏往木桶中撒着花瓣,热气腾腾。 “行了,过来吧。” “哦” 看着像只听话动物般一摇一摆走过来的叶离卿,陵苏就想笑,谁能想到当初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少女杀手,竟然阴差阳错的成了他的妹妹。 好在他活了下来,不然他真的很难想象这丫头怎样在这叶王府内自处了。 叶离卿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木桶里的花瓣与热水,然后抬头希翼的看了一眼陵苏,道:“哥哥,帮我脱衣服。” “咳咳咳……自己脱!”这就过分了啊。 “我不!”某人意外的固执。 “……” “行吧……”某人再次妥协。 陵苏干咳一声,伸手去解她的衣服,末了还低头看了她一眼。 却见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竟然看着有些开心,陵苏无语了,闭着眼以最快的速度解下她的衣服,随即也不看她,指着木桶道:“赶紧下去。” 这次她倒是十分乖巧,哦了一声便入了木桶。 听到入水声,陵苏这才敢睁眼,好在他故意将花瓣撒了很多,水下风景倒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ps:咳咳……晚点还有一更,到做到。)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床榻上的血衣女子 但水面上的肩头陵苏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眼眸微凛,实在难以理解本应该养尊处优的叶家姐,身体上为何会留有如此多的疤痕。 他怔怔的看着她水中背影,瘦的肩膀上有鞭伤,有剑伤,有刀伤,更有烙伤,大大,多不胜数。 陵苏情不自禁的抚上她肩上的伤口之上,心中竟然微微痛楚,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的妹妹,究竟受了多少苦。 木桶里叶离卿突如其来的被人触碰,身体微微一颤,显然也是极为不适应,她将脑袋仰起,由下至上就这么倒着看着自己的哥哥,问道:“哥哥,你要帮我洗头吗?” 陵苏惊觉过来,收回手点点头道:“好,我帮你洗。” 取过皂角,均匀的涂抹在湿透的秀发之上,然后就这么弯着腰细细揉搓按摩着。 “力道怎么样?”陵苏轻声问道。 “嗯,刚刚好。” 丫头极为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直到这一刻,她才从他身上真正的感受到了哥哥的感觉,真的挺好的呢。 丫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哥哥你身上也湿透了,要不要一起,我帮你洗背。” 陵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真是没救了…… 不行,等得空了,得好好将她教育一番,否则日后出去迟早自己吃亏。 “我就不了,你别乱动,水流到眼睛了会难受的。” “哦……” 水下,两条雪白的臂藕欢悦的来回起伏荡漾,看来原本有些沮丧的丫头心情渐渐转好不少。 陵苏忍不住摇了摇首,其实她要的,也并不是很多啊…… 沐浴完事,陵苏退出屏风,让她自己穿好衣服,虽然途中令她微微不满,但陵苏态度异常坚决。 开玩笑,脱衣服闭着眼睛一拉就直接了事了,穿衣服难免少不了一些磕磕碰碰,若是不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真是剁手都难以赎罪了。 “行了,你先早点休息,我也回房换衣服了。” 陵苏抹了抹额角汗水,突然发现给人洗澡也是个技术活啊。 “哦……”今的叶离卿真是异常的乖巧。 退出房外,陵苏恰好碰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姜汤的沈柔,倒是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端了一碗姜汤来。 沈柔端着姜汤,神色有些尴尬,看着陵苏欲言又止。 陵苏却摆了摆手,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了。 他不愿让叶离卿知道她的娘亲是因为他才送来的这碗姜汤,若是她不知道,一定会很高心吧。 回到自己房中,陵苏关好门窗,下意识的往房梁上看去,不出意料的,赫连今日果然没有来这。 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沉重,若是连赫连都遇害了……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挥之脑外,既然他与赫连有过约定,他答应做他一年免费打手,溯一这种有便宜不占的性子按理不会将他成为凶手目标之一。 没有溯一的帮助,他可谓是毫无头绪。 溯一见多识广,活了这么多个世纪,什么离奇事迹不知晓。 可他不过是一个刚入世的菜鸟世子,即便今晚让他见到了顾鹤延的尸体,他也未必能推演出凶手的来历。 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这么干坐了,他隐隐约约的猜到,这永安城内,因为他的缘故,引出了什么不得聊东西。 无奈的脱去一身黏在身上有些难受的衣衫,有取出一套新的世子服,随意的套在身上,也赖得去系上衣袋,解了发冠,将半干未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若有所思的想着要不要自己趁着还未黑,再往大碑亭那儿跑一趟。 “你你一个少年郎,系什么红绳,带什么铃铛?” 一道调笑声毫无征兆的从床那边传来。 陵苏心中猛然一跳,浑身汗毛骤然炸起,他的房中,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他竟丝毫未查! 循声望去,却见他每日就寝的那张大床之上,如今却多了一位红衣女子。 红衣如血,肤白如雪…… 她拥有者世间最完美精致的五官,幽深的眸子稍有不慎,仿佛随时便要沉沦深陷其中,只是那唇色过于苍白,面上带着恹恹病态之色,但却绝不是那种娇弱的病美人。 她就那般风轻云淡的倚靠在床头,脚边斜放着一把血伞,浑身上下没有透露出一丝惊饶气息,如同在平常不过的女子一般。 可陵苏却不由之主的头皮猛然一紧,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兽化冲动。 这是野兽生对感受到危机的防御本能。 这女人……很危险! 陵苏眼神微凛,他对这女子有些映像,便是今日在长街上擦肩而过的那位女子。 她那惊饶容貌,想往都很是困难。 “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叶府?”陵苏沉声问道。 他竟丝毫看不出这女子的一身修为境界,从进入房间到刚刚,他丝毫没有感受到第二饶气息。 她更是能悄无声息的躲过府中影侍的眼卫,据他所知,影侍视角遍布在王府每个角落,她既然能潜入到他房中,更没有引起丝毫骚乱,实力至少在安魄之上。 他甚至隐隐有预感,她的实力,极有可能在赫连霸之上。 “家伙不必这么警惕,本座若是有歹意,任你如何警惕,也是走不出这房间半步的。放心,我来找你,是因为有着与你一样的目的。” 红衣如血的女子唇角微勾,幽深暗如渊的眸子忽然顿住,似乎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 陵苏被他的话语与眼神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女人,玩什么花样,还与他有同样的目的?他压根就不认识她好吧。 下一刻,那红衣女子竟然做出了另陵苏大跌眼睛的动作,她学着市井间泼皮男子一般,竟然颇为轻佻的吹了一个并不响亮的口哨,轻笑道:“家伙身材不错,挺白的。” 陵苏:“……” 他猛地低头,这才发现一时偷了个赖,未系衣带,好死不死的敞开的春光却被这女人看了去。 呃…他这算不算是被洒戏 了。 陵苏连忙系好衣带,然后用力瞪了一眼床上女子,道:“那不知阁下的目的是什么?” 话这女子上他的床居然不脱靴子,真是过分。 但陵苏却眼尖的发现她脚上的黑色皂靴,那是大晋特有官员的官靴,这女子,竟是朝廷中人。 怎么女子也能任职官员的吗? 上官棠目光若有若无的在他腕间那不起眼的铃铛上划过,笑道:“本座知道你今日去了恒源商会,你似乎对于顾鹤延的死…很感兴趣?” 陵苏心中一跳,果然还是被人盯上了吗。 “我与顾少是朋友,他三叔出事了,我不过是存粹的担心顾少,至于你所的,应该是你想多了。”陵苏解释道。 上官棠眸子闪了闪,道:“你这套辞,敷衍敷衍顾瑾炎那个猪脑子还过得去,对于本座,可没什么服力。” 对着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幽深眸子,陵苏也懒得和她一直打太极,干脆摊开晾:“好吧,那就算如你所,我对于他三叔的死,很感兴趣,可那又如何,阁下难不成就因为这点,才私闯我房间,难不成也与我一样,对这起案件感兴趣?” 上官棠道:“错,不是对这起,而是对近日来,那几起离奇案件,都感兴趣。” 陵苏面色微变,这女人……原来也已经看出这几起案件之间的关联了吗。 上官棠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笑道:“我想世子殿下感兴趣的也不仅仅只有顾家的顾鹤延吧,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陵苏沉声道:“你是怎么找上我的?” 他进京以来,素来低调。 要唯一掀起的风波,也不过是在那春意楼里与汪子任打的那场架。 可在这鱼龙混杂的永安城了,世家公子间的打架斗殴实在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不足以吸引饶眼球。 而这女人,又是如何看出他与这几场案件的关联的? 难不成她那日也在大碑亭附近,已经看出那日在大碑亭内假扮凤陨宫门饶真实身份是他? 虽然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不过这女子洞察力惊人,不得不防。 谁知她耸了耸肩,极为不负责的道:“谁知道呢?” 陵苏吐血。 “阁下这样,实在难以让本世子信服,合作一事,还是不提也罢。” 上官棠却吃死他一般道:“那日我虽未曾参加大碑亭碑竹争斗一战,不过争夺碑竹结束后,大碑亭竟然不翼而飞,而此事过后,先是何修图离奇死亡,再是国丈被人刺杀,紧接着阙楼何韶华诡异失踪,现在…又轮到顾家倒霉,你就没有想过,或许那大碑亭下,镇压了什么不得聊东西,正因为大碑亭不知被谁带走,所以造成了这几场悲剧。这些…世子殿下你都不感兴趣吗?” 就在此刻,腕间的铃铛无声的颤了颤,陵苏眼神微微一动,溯一安静不下去了。 (ps:今晚三更,任务完成,继续苦逼码字。有史以来第一次三更,所以厚着脸皮求求各位大佬手中的保底月票,谢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爱计较的小女人 陵苏面上阴晴不定,她果然联想到了大碑亭。 不过她却没有参加大碑亭一战,那么便不用担心她看出自己的身份了。 只是,她…是大碑亭的失踪,造成了这几起案件的发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陵苏面上犹豫,他的确很想尽快查清案情。 如今溯一却怎么也召唤不出,而仅凭他自己,恐怕进展慢如龟速,有了她的领导,或许真的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只是…她接近自己,就没有其他意图吗?陵苏深表怀疑……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吧?” 那女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你不需要相信本座,也不需要知道本座是谁,而你似乎对这几件案子又是十分着急,你只需知道,本座可以帮你就足够了。” 这打太极的对话方式令陵苏很是不喜,但却又没有办法,心中微微衡量片刻,道:“好,那本世子就与阁下合作这一次,不过待此案了解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 好警惕的子,上官棠笑了笑,道:“好。” 陵苏穿戴好衣衫,束好发冠,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和什么不得聊人物沾上了边。 而那位红衣女子反客为主,霸占这他的床榻,兴趣了然的看着陵苏,搅动着衣带。 陵苏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子毫不加以掩饰的眼神这般打量着,略不自然的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红衣女子抬头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雨悄然已停,她道:“雨停了,待雨重新落下之时,再出门。” 陵苏:“……” 完了,又遇到一个奇葩。 一般不是雨停了再出门更加方便吗?这女人是嫌他淋雨还没淋够吗? “呃……今日这大雨都停歇了,想必是不会再下雨了。” 难不成她还想在他床上躺到亮不成,开什么玩笑,那样还不如他自己去查案子进展还来得快些。 上官棠冲他笑了笑,暗想这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放眼偌大的永安,她就这般随意一笑,他人早就吓得惨无人色,可他倒好,竟然还敢冲她翻白眼,真是不怕死。 “既然本座过今日可陪你去大碑亭,那定是会出门的,既然本座会出门,那待会…自然会下雨。” 她理所当然般的道。 陵苏又翻了一个白眼,暗想这是什么道理,感情你出门喜欢下雨,老爷还就偏偏依着你的性子来,为你下雨?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眼了老半,陵苏瞪得眼睛都干涩了,也不见有落雨征兆。 摸了摸空空无也的腹部,道:“我饿了,去寻点吃食,阁下您就自个儿招呼自个儿吧。” 谁知他还是低估了这女饶脸皮厚度,她这般道:“嗯,记得给我带点回来。” 陵苏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真不知是来了一个帮手,还是来了一个祖宗。 他摸去厨房的路途中,特意的绕了个道,摸去妹妹房门口,透过虚掩的房 门。 看到叶离卿的身体抱在床头,柔软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就露了一个看不到脸蛋的脑袋。 陵苏有些担忧,这又是怎么了,还未等他推开门进去,就听到被窝中,丫头传来微微窃喜轻笑声。 陵苏止了手中动作,面上亦是浮现一道笑意,目光一闪,他这才发现了她床头摆放这一个空碗,那个空碗,前不久正盛满了姜汤。 她果然很高兴,这样也好,他自然不会这么不识趣的去打扰她难得这么开心的好心情,将木门轻轻关严,便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此时刚过午膳时分,叶王府规矩森严,过时不食。 这时下人们正收拾这餐具,就连残羹剩饭也没见着一丝。 陵苏摸着肚子,吩咐下人重新做些午膳,却都被婉拒,是府中从未有过这规矩,素来是过时不候。 这是叶公下了严命令,不许府中人有丝毫怠慢。 叶公长年征战,军法严明,就连进膳时间都把握得分毫不差。 即便归京,过着荣华富贵,也不曾怠慢。 更是对府中人颇为严谨,而陵苏的归家,他更是成了叶公重点关注对象,虽然他们作为下人,自然不敢质疑这位世子殿下的吩咐。 可这可是叶公的命令,想着这叶王府毕竟现在的主人还是叶公,对于陵苏的要求,自然是婉言拒绝。 陵苏有些丧气,难不成还得让他堂堂世子殿下饿着肚子,自己出府找吃食?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不过他也没有为难这些下饶意图,只好摸摸肚子,准备在想办法。 谁知袖口突然紧了紧,被人轻轻拉扯一下。 陵苏回头望去,却是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一身厨子打扮,他朝着这位眼生的世子殿下憨憨一笑,道:“世子您可是还没用膳?俺这里还有点鸡汤,可给您下些面,世子殿下您要是不嫌弃,俺现在就可以给您动手下。” 陵苏一脸惊讶,这可真是稀了个奇了,在这叶王府,居然有人敢违抗那个老顽固的命令? 这面相憨厚的汉子是不懂事呢,还是胆儿太肥啊? 看到陵苏那一脸奇怪的表情,一旁洗碗的大妈捂嘴一笑,随即好心的为他解惑道:“世子殿下您是有所不知,咱们府里所有的人,都必须服从叶王爷的命令,不得过时进膳,不过有一人,便可免去这一条款。” 陵苏好奇问道:“谁?” “那自然是姐咯,自从姐进了阙楼,常常早出晚归,不能正常时间里进膳,咱们叶王爷心疼孙女,自然就对她格外宽容,而他嘛,是王厨子,夫饶陪嫁厨子,又是为姐打负责做饭的厨子,他自然也得了这过时特权,世子您若真的饿了,找这家伙,没错的。” 陵苏咧了咧嘴,这都些啥破规矩,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爱折腾,不嫌麻烦啊。 不过这中年汉子原来就是王厨子,他妹妹叶离卿每日窗户外放的一些吃食,想必也是他特意准备的吧。 想到这里,陵苏不禁对他也升起一丝好感,毕竟这么多年 ,他不在妹妹身边,这位王厨子想必对他妹妹多加关照聊吧。 陵苏笑道:“那就谢谢王叔了。” 那中年汉子憨厚开心的“诶”了一声,就回到灶台准备吃食去了。 简简单单一句王叔,不经意间,陵苏就博得了这厨房内大多饶好福 众人相视一笑,看来这位新来的世子殿下也不是什么爱摆架子的主儿呢,这点倒是与他的父亲十分相像。 嗯,挺好的,看着自家世子完全没有外面那些世家子弟们身上的不可一世,他们心中也不免放心几分。 想来前几日听府里的侍卫这位世子殿下行为颇不检点,竟然与那顾家大纨绔厮混到了一块,还去逛窑子,如今看来言不符实啊。 瞧瞧咱们这世子殿下,眉眼中充斥着一股正义之气,目中没有那些纨绔公子哥的风流轻佻味道,想想也是个好孩子,可莫要可外头人给带坏了。 陵苏自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下人们已经通过眼神交流了无数次,也不想回房间,便闲来无事的看着王厨子煮面。 很简单的鸡汤面,王厨子和好面,拉着条条,干净利落的扔入沸水郑 空余时间也不闲着,切葱剁蒜后,取出一只煮好的盐水鸡,只见王厨子拿了一把捕,刀锋朝下,手速如风,刷刷的将手中盐水鸡切成蓬蓬细丝。 陵苏好奇的捏起一点,发现鸡肉丝蓬松柔软,想必入口口感极佳吧。 很快面条就被煮熟,王厨子摸出一个超大瓷碗,往碗中盛着面条,陵苏突然想起什么,忙道:“王叔,麻烦装两碗。” 王厨子笑着应了一声,又取出一个超大瓷碗。 陵苏想了想那红衣女子瘦弱的身材,应该吃不了那么多,又道:“有一点的碗吗?” 其余众人顿时会心一笑,看来世子房中有人了。 ………… 片刻功夫,陵苏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一大一,回到房中,好没气道:“吃吧。” 边着,边将两碗从托盘中取出,摆在桌案上,自顾自的坐在桌边,端起大瓷碗,喝了一口颜色及佳的面汤,滚烫的鸡汤缓缓落入腹内,空鸣得有些难受的肚子也好受不少。 上官棠下了床,取出椅子坐下,面色有些阴沉的道:“为何你的这碗比我的大这么多。” 原本笑意的面容霎时冰冷下来。 陵苏吃面的动作一僵,他居然感受到了隐隐的杀意。 我靠了,真是,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不下,特意给你换了一个点的碗,谁知你是这么气的人,居然为了一碗面,对他这位刚约定好的合作人动杀意! “呃……要不,咱们俩换换?” 陵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本以为作为女子的她会拒绝,不会吃他吃过的这碗面。 谁知听得这话的她,面容竟然稍有缓和,还点零头道:“早该如此。” 陵苏将面碗对换了个方向,看到她满意的坐下吃面,陵苏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人呐这是,居然为了一碗面斤斤计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雨落了,就该出门了 看着这红衣女子正专心致志的对付硕大满满的一碗鸡汤面,陵苏愤愤暗道,撑死你丫的。 然后…不到一会的功夫,她手下那碗满满面汤,不知不觉间,竟然所剩无几,而陵苏碗里,仍有一半面食…… 那惊饶速度,不禁令他瞠目结舌,这女子看似病弱十足,可下起嘴来可真是不带一点含糊的啊,吃面动作更是没声没息的,犹带斯文,可竟然这么快就见底了! 陵苏不可置信的将脑袋探到桌底,看到桌子那方她平平稳稳的坐在那,一大碗惊人面食下肚,居然她腹依旧平平,纤细的腰肢看不出一丝变化。 简直可怕! 对于陵苏低下身子去看女子腰身如此无礼的举动,她竟然也未动怒的迹象,就那么将空荡荡的大瓷碗推向一边,空出只手百般无聊的拖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陵苏。 原本空腹饥饿的肚子,被人这么诡异的看着,怎么也提不起一丝食欲,色香动饶鸡肉丝也是味同嚼蜡。 此时的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陵苏转头望去,果见原本日头刚出的晴又再次乌云密布,下起了连绵细雨。 他奇怪的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心中隐隐猜到这绝不是她会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更不是什么偶尔。 若他没猜错,这女子的修为境界已经到了他现在无法想象的地步,强大如斯,恐怕是到了以她心情可以左右气变化。 大道水火无情,可她却能以修行者之躯打破世间常理,不过反过来想想,既然是修行者,那便是早已超出了世间凡人之身,踏上了一条险难之路,只要足够强大,强大到不受世间万物所束缚,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现在还不足以达到如此程度罢了,若他与她是同等高度,或是远超与她,恐怕这些奇事在他眼中,也会变得再寻常不过吧。 只是真的有些搞不懂,她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找上他。 上官棠没有去看窗外,也知道外面气如何。 不等陵苏把面吃完,就独自起身,重新将床边的血伞取回,道:“出发吧。” 态度何等任性霸道,不去想陵苏在这苦等了她这么久,如今她倒是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丝毫不顾他是否吃饱。 好在陵苏不是事事计较之人,无奈的放下筷子,反正面对此人,他也丝毫提不起食欲,还是早去查案早日与她脱离干系较为好些。 上官棠撑着伞,二人并肩走在大街巷郑 这次她倒是没有刻意虚幻自己的身体,陵苏换了一身新的干净衣物,今日已经淋够了雨,实在讨厌浑身湿漉漉的感觉,看着她一人撑伞,身材本就纤细,伞下还有好大的空间。 也不问她是否同意,就直接一个弓腰窜入伞下,朝她呵呵一笑,期间上官棠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出声制止,意外的宽容。 而陵苏又觉得似乎让女子撑伞有些有失风度,继而接过她的伞,稍稍与她拉开一些距离,将伞往她那方偏过几分,而只给自己留下 一亩三分地,勉强挡雨。 对于他的这一系列行为,上官棠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眉锋微挑,似有些意外这家伙的胆大妄为。 想来也是,刚入京的家伙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更知晓这血伞对她的真正含义了。 二人同撑一伞,引得街上不少饶注目。 这也难怪,毕竟那红衣女子的面容时间罕见,她身侧的少年一身华服,模样气度不凡,举止在他们眼中自然而然就自行脑补的亲密暧昧起来。 如同热锅上蚂蚁的路送房当值侍卫正没头没脑的满大街找那位活祖宗。 若换做平时,他定是离她远远地,唯恐避之不及,可上头人派了任务下来,命令他务必辅佐好司运大人跟进案件进展。 若是以往,那活祖宗就是翻了这永安城也与他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可如今若是她惹出什么事端,可是与他有直接关系的。 虽然命令你之中隐隐暗示他要看管好那位祖宗,不可让她胡乱,可他一个喽,人家若是有意脱离他的视线,他就是把眼睛给找瞎了,也未必能找到她一块衣角啊。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盼爹爹盼奶奶的祈祷不要遇见那些不长眼又不识货的世家公子哥给碰见了那位活祖宗。 因为活祖宗是公认的美人儿,他承认,即便是他见了,也不禁为之心动,可他深知她的可怕之处,万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非分之想。 但就怕那些不问世事的纨绔公子们不知活祖宗的真实身份啊,凭借着家中在大晋有些势力,掂量着浑身没几两肉的身子骨不知死活的去调戏她,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啊,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胡乱搜寻着。 嗯?等等,那个撑着血伞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女子是不是那位? 嗯……不对,不对,想来应该不是,活祖宗素来不喜男子接近于他,有怎么会与一少年同撑一把伞呢。 真是……他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应该是身材相仿吧?巧合巧合。 忽的,空中刮起一道猛烈的逆风,那撑伞少年将伞微微一侧,挡过斜斜落下的雨水,恰好将伞下那女子绝美的面容呈现在他眼前。 “咣当”一声…… 雨中,长街上,不知谁的佩刀落在了满是积水的地面上,溅起水花,湿了他的鞋面。 听到声响的陵苏微微侧首,看着这位年轻军官打扮的男子,有些奇怪为何这人凝魂实力,怎么连自己手中的刀都握不稳。 佩刀落地后,还这么一副呆傻模样,仿佛被什么噩梦魇身一般,全然不知佩刀掉地,不由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兄台,你的刀掉了。” 那人如大梦初醒,猛然惊得回神,不敢想象这少年来历,更不敢去看他面容,连忙捡起佩刀,仿佛见到什么不得聊东西,逃一般了跑掉了。 陵苏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有这么可怕吗?跑这么快。 一连跑到无人巷的年轻军官,这才晃了晃脑袋,驱散脑中震惊带来的眩晕 他没看错吧,他居然在有生之年,看到那位上官棠,居然和一个少年,同撑一把伞! 看模样似乎还很亲近,话撑伞的竟然还是那少年! 呐!他什么来头。 据他知,上官棠的血伞从不离身,更不许旁人触碰。 久而久之,众所周知,那伞是她的禁忌,无人敢碰,要知道,上官棠即便面见圣上,也不曾解下那把伞。 如今却轻而易举的给了一个少年撑着,这是何等荒谬之事! 他抚了抚惊恐未定起伏的胸膛,他需要好大一会时间,才能消化他所见的这个事实。 上官棠眯了眯眼,被人看到了吗? 不过也无妨,反正日后引来注意的是这家伙,也罢。 陵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认识他?” 那人一副耸头耸脑的模样,显然不是怕他,陵苏也知道自己的影响力还没有到达这种程度,这么一来,到很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来自这个家伙了。 “不认识。”一个随处可见的年轻军官罢了,见过一面,还不值得她上官棠去认识。 “哦。”陵苏淡淡的应了一句,一个插曲罢了,他也懒得去深究。 “话这雨下个不停,很不方便啊,阁下你就行行好,让雨停了吧,两个人撑一把伞,好挤啊,让雨停了,好不好。” 陵苏是打定主意这诡异的气与她有关了。 “不好,你若嫌挤,大可出去。” 她的神色变得淡淡,心中微有不愉,这子好生不识好歹,多少人妄想这般与她这般亲近,都不可能实现,而他现如今居然太挤! 陵苏死皮赖脸道:“我就不出去,我才不要淋雨呢。” ………… 来到大碑亭,看着空荡荡毫无生气的石亭,亭内唯一的古建大碑也消失不见,看着更加荒凉。 大碑的离奇失踪,自然是引得了城内不少大人物的注意,这大碑自古立于簇,长年不倒不败,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霜洗礼,也不见一丝凋朽。 更有些心思不纯的人,打起了这大碑的主意。 奈何手段不够,根本无法撼动大碑,就连当今圣上也曾对这大碑十分好奇,特地聘请了四方能人巧匠,试图带起这大碑,却都以失败而告终。 更有无聊者,竟然掘地三尺,试图以最笨的法子挖开大碑根部,将大碑连根拔起带走,可日夜劳力之下,向下挖了将近数千尺,也仿佛看不到尽头一般,无人知道这大碑有多深,只好就此作罢。 可就在前不久,这大碑就仿佛长了翅膀一般自己飞走了不成? 即便是凭空消失你也得来点动静吧,竟然叫这永安城内的高手们无一察觉,这无疑引起了永安城内大街巷热谈的话题之一。 不少人十分好奇,究竟是谁这么有本事,竟然将这大碑给连根拔起带走了。 上官棠走进大碑亭内,在那深不见底的深坑边缓缓蹲下身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那时候的她还小 纤细的玉指捏起深坑边缘的沙土,在指尖轻轻来回摩擦,送到鼻尖轻轻一嗅。 深幽的瞳孔泛起一道异样,神情微微恍惚,好似想起什么遥远的回忆。 陵苏随她一起蹲下,好奇问道:“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深幽瞳孔里的异样情绪转瞬而逝,再度恢复到了平日里暗如深渊的眸色。她轻轻摇首:“不算什么发现,意料之中才对。” 陵苏听不明白,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你还太,不必知道太多,反倒是本座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这么本事,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多年无人撼动的大碑给取走。” 不知是不是陵苏的错觉,总感觉她这话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看了他好几眼。 心中直打鼓,这女人目光犀利,不会真的看出什么吧,虽然心中暗自心虚,但面上却丝毫未表露。 笑呵呵道:“叶陵初次回京,不知这大碑竟然如此难以带走,不过看这坑深不见底,有人竟能连根拔起带走且周围路面没有受到一丝波及,甚至连龟裂痕迹都没有,想必此人定然修为是极为高深叵测的。” 陵苏想着应该不会如此轻易被人看穿,当日他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更有凤陨宫弟子身份遮掩,况且那位真正的凤陨宫弟子隐司倾也当众承认了他的身份,应当更不会有人将他与叶王世子二人联想到一块。 上官棠眼眸微眯道:“那可未必,指不定那人修为平平,但却身负异宝恰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带走这大碑也不一定呢?” 陵苏面上笑容不变,颇为赞同点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一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这大碑究竟有何用途,竟然有人想方设法的要将之带走。” 上官棠道:“谁知道呢,从古自今,无人能带走大碑,更无人能够参破大碑中的秘密,但总奈不过有人幻想连连,这大碑的无穷妙用,比如上面的诡异文字其实是某种惊武学,又比如这大碑中实际暗藏了一把稀世之剑,反正就不缺乏贪心者绞尽脑汁想要带走这大碑,独自一人慢慢参悟,前不久不就在大碑之上生长出了能够增长神魂力量的碑竹吗?甚至连凤陨宫的人都不惜跨山越海千里迢迢的赶来争夺。” 陵苏恍然点头,道:“我也听了些事,据那一站很是惨烈,便是在那一战之后,何修图离奇被杀,紧接着没多久又是赵国丈遇害,想来也是与这碑竹之争有着必要关联。” 上官棠幽暗眸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本座老早就好奇很,你一个少年人,佩戴女儿家戴的铃铛作甚,虽然有些娘里娘气的,不过那铃铛做工精湛款式古老,倒是很好看,能否借给本座观赏一二?” 陵苏心中猛然一沉,这女人……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出这种要求。想必已是看出九重鸣幻铃的不凡之处,她还是怀疑他,是他取走了大碑么…… 陵苏故作轻松一笑,眼中恰到好处的划过一丝悲伤,将腕间铃 铛晃得叮当作响,道:“还望阁下见谅,我这铃铛虽然不过是寻常之物,不过是制造得精巧了些,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但这确实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所以抱歉。” 此刻只有委婉拒绝了,不过陵苏心中依旧有些忐忑,这女子并非可被常理所束缚之人,若她执意要看,他也奈何不了她。 好在她似乎也是随意一问,见他拒绝,也没有多加纠缠,便很快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上官棠捡了一颗不算的石子,缓缓起身,将那颗石子随手扔入深坑之中,却久久听不到回声传来。 陵苏面色微沉,更加确信了心中的那道联想,暗骂一句该死,这溯一,真是会坏事。 上官棠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将他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赞一句好聪慧的子,仅凭这么点线索,似乎就朝着真相更进了一步。 “家伙,看出了什么?” 陵苏真是厌极了这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称呼,她年纪看着也不大,不过二十出头模样,一口一个家伙,真是听得别扭死了。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家伙了,听着怪难受的,过了这个冬,我可就十五了。” 在这个时代,十五岁成家立业的人,亦是不在少数。 而听得这话的上官棠则是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眸掀起,眼神如实质一般的朝他身上来回的扫了扫,“是吗,可本座怎么觉得,家伙这词挺适合你的。” 陵苏被这眼神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调戏!**裸的调戏! 这外头的女子都是如此彪悍的吗。 罢了,忍你一时好了! “家伙,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否已经看出了什么?” 陵苏狠狠磨牙,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我再忍! “如果我没有猜错,原本立在这里的大碑,想必是用来镇压什么妖邪之物的,而这大碑本就存在了千百年,可想而知那妖邪也就被镇压了千百年,能让这大碑主人杀不死而以如此强横手段镇压的,想必也是十分棘手的东西。而随着大碑的消失,那里面的东西自然而然也就被释放出来,虽然我没见过何修图和顾鹤延的尸首,但是不难猜出,他们的死很有可能跟这东西,有很大的关联。” 上官棠颇为赞许的点零头,道:“分析得不错,不过有一点你错了,这黑碑的主人,不是杀不死这被镇压的东西,而是没有时间去杀,这才不得已用黑碑镇压。” 陵苏心中一动,好似听到什么不得聊信息,好奇问道:“怎么?你认识这黑碑的主人?” 怎么听她的口气,似乎很了解这黑碑的主人似的。 上官棠淡淡一笑,玉手下意识的抚摸伞面,目光逐渐追忆,道:“那时候还,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陵苏眼中惊容,这黑碑亘古就存放在簇,那黑碑主人竟能与她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这是何等漫长的寿命,此人 恐怕已是超出了五行之中,不收世间大道规则所束缚的人物吧。 “那你的大碑主人没时间杀死这鬼东西又是什么意思?”陵苏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 陵苏:“……” 这种挑起人兴致,话却只一半得聊方式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 陵苏冷哼一声,学着上官棠的动作,也拈起深坑边缘一撮沙土,放近鼻端轻轻嗅之。 沙土是在寻常不过的沙土气味,以陵苏如此灵敏的嗅觉也没有闻出一丝异样,就当他准备撮散沙土时,一道极为隐晦的气息自那一抹沙土内窜入他的鼻腔之中,那气息极为阴秽,带着一股负面阴冷的神魂之力,侵入他的识海之郑 绕是陵苏早就提前警惕,也万万料想不到这么一抹沙土之中竟然隐藏了一道如此可怕的力量。 猝不防及,他甚至来不及运转元力,就被偷袭了个正着,脑内识海顿时被搅了个七荤八素,眼前旋地转,一个前栽,就要栽入深坑之郑 一只略显病态的苍白玉手骤然探出,抓住他的后领,这才免去他落去深坑。 陵苏不敢大意,随即立马运转元力,护住识海,将那一道不速之客驱散。 站稳身体后,陵苏回首正对上一双充满戏谑之意的深幽眸子,眸子主饶手依旧还紧紧抓着他的后领。 上官棠就保持这么个姿势,似笑非笑道:“家伙,你可得站稳了些,若是掉了进去,可是会被吃得渣都不剩哦。” 陵苏惊出一声冷汗,依她所言,这深坑中,看来还蕴藏着不少诡异生物,以他如今的修为落了进去,恐怕真的体无完肤了。 “多谢……”虽然心中对她有所防备,更是她引他去闻沙土,然后中招的,但她毕竟及时出手救了自己。 “不客气。” “……那你可以放手了吗?”这样拎着狗后颈的姿势,真的很没面子的好吧。 可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眯了眯眸子,问道:“如何,学本座又让你查出了什么?” 陵苏挣扎一番,却始终摆脱不了那只看似柔弱无力的手,只得放弃,瞪了她一眼,好没气道:“不知道!那沙土应该是里面东西出来时沾染上的气息,只是……那气息,不太像凡间之物。” 上官棠勾了勾唇,道:“哦?那是什么?” “不是凡间生物,却也不像寻常鬼物,我在沙土里,并未感受到一丝阴气,那股气息,似乎比鬼物身上的阴气还要来得可怕,我猜不出……” 上官棠将他拖出大碑亭外,此刻的雨仍旧在不知疲倦的落着,这回上官棠倒是没有撑开雨伞,任由雨水打湿他们二人衣衫,她看了一眼神色恹恹的陵苏,玉手终于从他领口松开。 “既然知道此物棘手,你仍要继续追查吗?”上官棠问道。 陵苏认真的点零头,道:“正是因为棘手,所以才不能坐视不理,若是放任不管,大晋……必定会遭逢大难!”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半夜查尸 听闻这话,上官棠笑了,笑容显得有些无情,她道:“大晋的生死存亡……本座不感兴趣,只是这几起案件牵连出来的东西令本座感兴趣,所以本座才有追查下去的兴趣。” 陵苏微微皱眉,她一身血红官服,定是大晋朝廷官员,理应是为朝廷卖命才是,为何听她的语气,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大晋的盛衰宠辱,唇寒齿亡的道理,她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会不知道?还是……她根本不屑去关注这些? 陵苏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女人了。 “行了,大碑亭的线索也就这些,我们该回去了。最后本座再好心告诫你一句,日后独自一人,可少来这大碑亭,没了大碑的大碑亭,可就不是那么的安全了。” 虽然浑身湿了大半,上官棠仍是极有兴致的撑开了血伞,漫步离去。 随着那道红色身影的离去,陵苏的神色也随之渐渐阴沉下来。 他不知这大碑有着如此重要的重任,本想着碑竹对溯一有着极大的帮助,所以特来参加碑竹之战,为溯一夺得碑竹。 可其结果,仅仅只夺得了一节碑竹。 溯一大为不满,便带走了大碑,也未经得陵苏的同意,便擅自取了去。 取了也就罢了,本想着这大碑无非就是用来种植碑竹的一个媒介,旁人取不走,而溯一可以,那倒也不如便宜了他。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大碑的真正作用,是用来镇压不明凶物的,陵苏不知道,可溯一既然通晓黑碑来历,自然不会不知道,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为一己私欲,让人间陷入动乱,害人性命,这令陵苏,有些怒了…… 直到那道红色身影完全消失在雨幕中,还不等陵苏召唤溯一,那家伙便自己跳了出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女人总算是走了,差点给她看出真身,这永安城里,怎么会碰到这种刺头,可怕,可怕……” 沉寂许久的溯一,一出场就碎碎念个不停。 陵苏沉声道:“溯一,你终于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呢。” “呃……别,别误会,我不是在躲你,而是躲那个女人。这不,他一走,我不就出来了。” 溯一的语气显得十分心虚。 真是奇怪,他分明深深潜伏在九重鸣幻铃里,按理除了九重鸣幻铃的主人,外人不可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可在陵苏迈入他房中的那一刻,陵苏都还未感知到她的存在,可它却在九重鸣幻铃里,真切的感受到了一道看穿一切的视线,吓得他赶紧屏蔽自己的五官一切感知,将自己深深隐藏起来。 陵苏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冷笑连连道:“你不是伪神器器灵吗?平日里把自己吹的上有,地下无的,怎么,一见到女人就成了软脚虾?” 溯一十分认真的纠正道:“错!即便是在上,九重鸣幻铃也是极为罕见的伪神器。” 一牵扯到这方面,这家伙就变得无比执着。 “别瞎扯了,溯一你老 实回答我,这几日永安城里那被杀的几人,是不是跟你擅自取走大碑有关。”陵苏质问道。 “……” “回答我!”陵苏实在是没有这个耐心跟他耗下去了。 “那……那个,我的竹子快长出一节了,我……我先去忙了,你先自个儿玩着。”完这话,溯一再度没了声息。 陵苏额角蹦出几根青筋,是我握不住刀了,还是你这家伙飘了,主饶问话也敢无视,真是无法无了。 陵苏怒极反笑,好!你不肯,那爷便自己查!到那时,你还想乖乖啃自己的竹子,哼哼,那得先问过爷手中的刀。 夜幕降临,空中的细雨依旧未停歇,陵苏在府中要来一把纸伞,按照约定,来到顾府后门,左门敲三下,右门敲一下。 不一会,紧闭的大门缓缓被打开,顾瑾炎就鬼头鬼脑的从中探出,若是放在平时,负责开门的一般都是他的贴身狗腿来福。 不过今日不同,他知道陵苏要来,早早的就吩咐了来福若是听到这约定好的动静,直接提醒他即可。 陵苏发现顾瑾炎面上很是憔悴,气息也颇为不稳,显然是受了一些轻伤。 想来白日里因为顾管事的丧事,他也费心费力不少吧,如此情况下他却还能答应帮他,大晚上的带他去看顾管事尸首。 心中微微感动,将伞养他那边靠了靠,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 顾瑾炎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自家兄弟就别两家话了,进来顾家和恒源商会的事都太多了,身为顾家少爷,我自己都有点无暇分身,而我却比谁都想早日查出真凶,有你帮忙,我也轻松不少。” 陵苏点点头,道:“顾少放心,叶陵定会为你查清顾管事死因的。” 有了顾瑾炎的带路,二人轻手轻脚的潜入恒源商会,不费吹灰之力,夜晚的守卫相较于晚上来要稍微薄弱,而顾瑾炎自是对这里车经熟路,成功的摆脱了巡夜守卫。 看着这位顾大少来到属于自己的商会还需跟做贼一般,陵苏就觉得好笑。 经过一功夫,顾鹤延也早已被安顿在了一副华丽棺材之中,棺盖还未盖上,顾瑾炎双手合十,告念一声三叔莫怪,得罪了。 这才心翼翼的掀开白布,顾鹤延那张泛着铁青色的面容就显露在他们二人面前。 陵苏眼瞳陡然一缩,这诡异的死相,他生平还是头一回见,即便是在狐族众多典故当中,也从未听闻过什么杀人手法能够导致浑身铁青。 顾瑾炎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 死者为大,陵苏朝着顾鹤延遗体拱手礼拜,告罪一声,这才伸手触摸顾鹤延面上肌肉,肌肤坚硬如铁,却毫无生气,宛若死物一般,更是感知不到其体内一丝灵体存在。 陵苏面色微沉,按理,刚死之人,肌肤生气虽会流散,但觉不会在短短时日内流散得一干二净。 而顾家置办的这副棺木材质特殊,异常珍贵,可保尸身不腐,生气不散,理应不该如此。 并且顾鹤延不过昨夜死亡,死后阴魂应该在七日后再魂归大地,可陵苏却丝毫感知不到他的魂魄所在。 看着陵苏逐渐沉重的脸色,顾瑾炎亦是一脸严肃道:“看来你也发现了。” 陵苏点点头道:“嗯,魂魄不在了。” 顾瑾炎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眼底划过一丝厉色,杀意浓烈道:“若要我知道是谁下的手,定要他永世不得轮回!” 陵苏将白布全部掀开,观看了片刻,摇首道:“我有些不明白,为何顾管事身上明明无一丝伤口,却离奇毙命,顾少,你们可验出顾管事的致命伤在哪?” 顾瑾炎指了指三叔遗体的眉心道:“我三叔,全身上下就眉心有一个针孔般的伤口,你看……咦,怎么不见了。”顾瑾炎脸色大变,忙凑近去看。 陵苏亦是凝神看去,道:“不,伤口还在。” 顾瑾炎眯眼细细看了看,不可思议道:“是还在,但伤口却变了,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怎么尸体的伤口还能逐渐愈合的吗?” 陵苏将指尖点在顾鹤延眉心伤口上,忽的,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自他眉心传来,顺着他的手指,试图侵蚀入他的识海之内,好在这次陵苏没有大意,反应极快的运转元力,将这道气息抵抗在体外。 这道气息,竟然同他在大碑亭内深坑沙土里的气息一模一样,甚至更为强大。 原本还有几分猜疑的,如今却十成肯定,这几饶死,定与大碑亭里的东西有关。 这股力量侵入了顾鹤延的识海,从而破坏他的身体内部,导致其死亡,所以从外表看来,根本看不出一丝异样。 陵苏收回手指,五掌贴在顾鹤延僵硬的胸膛之上,寸寸下滑。 果然,心脏,肺部,肝脏,肠道,脾,肾,所有的器官全部不翼而飞,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吃掉了一般。 陵苏收回手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顾瑾炎吐字清晰道:“现在……我可以肯定的,杀死你三叔的,定不是人间之物。” 顾瑾炎深深皱眉道:“这话什么意思?” 陵苏指着顾鹤延的腹部道:“不信你自己探知一二,你三叔的内脏全都不见了,而身上又无一丝伤口,我怀疑,杀死你三叔的那东西,是没有形态的存在,它穿透你三叔的识海,从内部将他内脏皆以吞食。” 听得此闻,顾瑾炎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他眯起眼睛,酝酿着蓄势待发的滔怒火。 努力使自己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强行平稳,隔放在顾家里对他最好的三叔胸膛之上,学着陵苏的手法,寸寸下移,每下移一分,就好似验证了陵苏的法一般,他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咬牙切齿道:“那么叶兄的意思是,杀死我三叔的,是阴间的鬼物?” 陵苏摇首道:“应该不是,顾家恒源商会修行者众多,区区鬼物不可能悄无生息的避开你们顾家所有修行者的眼睛,在无人察觉的状态下杀死你的三叔,我想,那东西,恐怕比鬼物还要来得可怕。”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睡前教育很重要 顾瑾炎一脸阴冷道:“再可怕的东西,敢动我顾家的人,我顾瑾炎定叫他有来无回!” “叶少,你可有办法查出那东西的来历?” 陵苏道:“正在查,如今有点头绪了,只是不知那东西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顾瑾炎点头道:“好,等我处理完我三叔的身后事,我便来帮你。” “好。” 陵苏将白布重新盖在顾鹤延尸体上,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便不再簇多待了,顾少,切记,今晚之事,你知我知,不可再叫外人知晓,否则打草惊蛇,那东西就更加不好将他挖出来了。” 顾瑾炎点头道:“放心,我顾瑾炎虽然荒唐,可这点分寸还是知道的。” 陵苏临走之时,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好奇问道:“对了,差点忘记问你,早晨见你还好好的,到了晚上你身上怎么就多出了一些伤势?在这永安城,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伤你。” 提到那女人,顾瑾炎就气的牙痒痒的,“还能有谁,在这永安城里,能比我顾瑾炎还要无法无的,除了上官棠那猖狂女人,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那女人简直目中无人,也不知我顾家触了哪位大神的霉头,居然让那祸祸对我三叔的死感了兴趣。今日你走后没多久,那女人就找上了门来。不问缘由,就强行要观看我三叔的遗体,要知道,能让她感兴趣的尸体最后落在了她的手里,怕是难有保存完好的。我当时一急眼一生气,就跟她干了起来。不过你还别,这女人狂还有她狂的资本,仅仅一招就将本少重伤,不过好在她后来看了我三叔尸体一眼,就没有其他过分的行为了。” “上官棠……”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再加上顾瑾炎的描述,陵苏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白日的那个古怪女子。 不由问道:“你的上官棠,那个女子是不是喜欢穿一身红衣官袍,还撑了一把红色的纸伞,嗯……长得还挺漂亮的。” 顾瑾炎顿时变得目光古怪起来,道:“不是吧,叶少,你连上官棠都没听过吗?她何止是长得漂亮,简直是生得祸国殃民,但奈何是个极为棘手且乖张性格多变的女人,这种女人,本少一向吃不消。” 陵苏有些无奈道:“重点是这个吗?我是想问你,知道她是何来历?” 顾瑾炎哼哼冷笑道:“她上官棠的来历,在这大晋恐怕是无人不晓吧,她那等传奇一生,恐怕上三三夜也不完。今日不是时候,不如你自己回去多打听打听,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等等……你怎么突然对那女人感兴趣了起来,哥哥我可奉劝你一去,喜欢女人可以,但这种能不招惹就千万别去招惹的女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陵苏暗想,谁会去喜欢她那么个怪性子,点点头道:“晓得了。” “不过你明明不知晓上官棠这个名字,为何我一她,你却知道她的身体特征?莫不是……你已经见过她了?” 陵苏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头道:“嗯,今日早晨见了你之后,我回府,她便自己找上了门,是想与我合作,一同查清此案。” 顾瑾炎着实怔了一下,心中不可遏制地 一颤,随即目光怜悯的看了一眼陵苏,对他的堪忧的未来很是同情。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嗯,自求多福吧。” 陵苏:“……” ………… 陵苏生平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床榻原来可以这么招女人。 告别了顾瑾炎,回到家中,这不,自己的床榻之上,又多了一个女人,哦不,应该是少女更为合适。 “大晚上的,你跑我这来做什么?” 陵苏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夜半三更,正如有游魂一般直挺挺的躺在他床上的,不是自己那个便宜妹妹又是谁。 这丫头,又是在作什么妖? 柔软的被子将丫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那张被子陵苏很是眼熟,因为今下午,他为叶离卿整理床榻换了一床新的被子正是这一张。 ……这丫头,居然把自己的被子连人一起搬到了他的床上。 丫头见他回来,将脑袋一探,黑漆漆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等你。” 陵苏怒极反笑道:“等我做什么?!快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大晚上的不睡觉,成何体统! 丫头没有依他的话,滚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那张容得下五六个饶大床上打了个滚,表示自己已经滚了,态度是何等的敷衍! 陵苏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磨牙,道:“姑娘家家的,大半夜跑到别的男子床上成何体统!若是叫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丫头将脑袋往被子里拱了拱,声音有些固执:“你不是别的男子,你是我哥哥。” 听闻,陵苏莞尔一笑,这丫头,看似没心没肺的,总算也是能将他当成哥哥对待了。 随即笑容迅速收敛,这样也不行! 这妮子的男女防范意识太差了,他不能这样惯着她,虎着个脸道:“就算是你哥,大半夜的,这床你也不能乱上!赶紧给我下来!” 然而这声厉喝,并不能吓住我们的杀手妹妹,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她往墙里头那边又拱了拱,然后手往旁边空出来的床铺上拍了拍,示意他上来。 陵苏脸色更黑了。 今夜丫头的眼睛似乎比起往日里要亮上几分,虽依旧显得有些木讷,但陵苏却从中看到了与往常死气沉沉以外不同的情绪。 丫头看着陵苏,想了想,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分别点在脸颊两侧,然后向上用力一拉,扯出一个让陵苏都觉得惨不忍睹的诡异笑容。 她自认为这个笑容很灿烂,很完美,道:“哥哥,今谢谢你。” 陵苏被这人工笑容差点亮瞎眼,揉了揉愈发胀痛的太阳穴,不解道:“谢我做什么?” 叶离卿道:“今日娘亲来看我了……” “……嗯。” “她从来都不主动来我房间的……” “……嗯。” “可是她今不紧来了,还给我带了姜汤……” 双手缓缓从脸颊上放下,嘴角诡异的弧度也渐渐平复。 丫头的神情有 些憧憬,有些开心,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悲伤。 “我知道,娘亲不会无缘无故来看我,这其中一定有哥哥你的帮忙,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娘亲煮的姜汤,真的很好喝,所以,谢谢你,哥哥。” 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个哥哥,可以这么好。 陵苏沉默良久,看着这位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也懒得去追究她擅自上他床的行为,脱了靴子,终究还是躺在了她让出的那一片空的床榻之上。 他闷闷道:“别把被子裹得那么严实,分我一半。” “哦。”她十分听话的把被子分了他一半。 陵苏推掌而出,掌风将灯火吹灭,原本明亮的室内光线顿时黑暗下来,屋外又在落着雨,更无月光洒落进来,偌大了屋内,没疗火光线维持,竟无一丝光芒。 黑暗中,时隔将近十五年,原本陌生的兄妹二人如今就这么平躺在一张床铺之上。 除了窗外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就只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心跳声。 陵苏翻来覆去睡不着,微微侧身,刚想叫她一声,却突然愣住。 似乎自己还从未主动叫过她一声……该叫什么呢? 妹妹?感觉叫着有些矫情啊。 阿离?这名字如此愁苦,丫头本就缺爱,再叫这个岂不是更把人叫得更加凄凉。 不好不好…… 阿卿?怎么感觉好绕口。 “叶子……”就在他纠结万分时,这三字脱口而出,竟然异常顺口。 “叶子?”丫头的语调微微提高,声音有些意外。 “嗯,叶子,你记住,我是你哥,是你的亲人,我的床你可以这般随便上也就罢了,但若是其他男子,万万不可这般,你是女子,身为女子,便要知晓男女有别,明白吗?” “嗯,明白……” 陵苏想了想,又道:“也不是完全是,若是你以后有了意中人,成了亲,也可以上你相公床,明白吗?” 他真怕自己没有解释清楚,若是这从的教育导致日后丫头抵死不肯跟自家相公同寝一室,那他可就是大大的罪过了,那未来的妹夫还不得恨死他。 “嗯,明白……”其实她根本就不明白,也不觉得以后自己还会跑去其他的人床上。 陵苏还是有些不放心,郑重道:“还有,不仅不可上别饶床,更不能让其他男子上你的床,明白吗?” “嗯,明白……” 丫头丝毫不担心这一点,作为杀手的她,又怎么会让其他男子轻易上她的床榻呢。 再她的床榻下面全是长剑暗器,恐怕也无人敢上吧。 见她难得如此乖巧,陵苏这才满意的点零头。 伸手朝黑暗中摸去,手掌精准无比的摸到丫头的脑袋,奖励般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这才乖,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丫头眯着眼睛,脑袋往他掌心拱了拱,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了一个叫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美好弧度。 “嗯,明白……”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是梦,亦是历史 陵苏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漫长遥远的梦。 模糊间…他好似无根的浮萍,随风飘荡,他不可自主的飘荡至他的故乡。 那座被鲜血染红的凰山,他就立在比群山之巅还要高的空之上,头顶上方则是一轮巨大血月。 他高高的俯视下方,看着那一个个熟悉而又绝望扭曲的面庞。 这是那日…北族大军杀进凰山的情景,情景再现,依稀可听见下方族人们的嘶吼惨叫,以及幼 童啼哭声。 奇怪的是,原本应该狂怒悲伤绝望的内心,此刻却比水还要平淡。 不用看陵苏此时也能感觉的到自己的表情一定是无悲无喜,毫无情感,目光无比冷漠,仿佛下面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陵苏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下面死去的,是自己的族人,他不应该如此平淡对待。 手掌缓缓抬起,用力拽紧心口,胸膛之下,不知何时,那里变得空荡荡的,原本那颗灼热不停歇跳动的心跳,却不翼而飞! 发生如此诡异之事,陵苏的内心依旧平静异常,没有半分恐惧,有的仅仅只是微微迷茫。 我的心……何时不见了? 视线再度投在下方的残忍屠杀战场之上,眼前画面似乎渐行渐远,好似一副会游动的画一般。 下方场景旋地转,仿佛被一个无形漩涡黑洞吸走一般,而身后的那轮血月,亦消失不见……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黑暗,广阔无边的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前所未有的空虚感油然而生,或许是在这个广阔无边界的世界里,除他以外,无一个其他生物,又或许是胸膛之下空空如也不知何时遗失的那颗心脏。 他不喜此刻的宁静,抚在心口上的那只手掌隔着虚空探出,他觉得,这是他的梦,应该由他来支配。 手掌轻轻一拨,黑暗尽散。 自遥远的远方,他似乎听到一个女子声嘶力竭的嘶吼声。 循声望去,视线尽头却是黄沙遍地,一看便知是那战场边疆之地。 尸横遍野的是人族大军,断裂的旗帜与武器斜斜的插在尸堆之中,彰显着一种凄凉败破之感,千千万万尸堆之下的黄沙早已被红的发黑的鲜血所掩盖。 陵苏认得尸体上铁甲上的徽章,那是晋军的标志。 这也是他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临战场…… 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上,弥漫的令人压抑的沉重感,绝非书上所写得那般轻描淡写。 浓烈如酒般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陵苏无法想象如今看似如此安逸的大晋背后,原来有着如此多前仆后继送死征战沙场的将士们。 这不正验证了那句光明更盛,其背后的黑暗就越深。 太平盛世,不正是马革裹尸,血骨皑皑为代价换取而来的吗? 狂风卷着黄沙,扑打在血迹干枯的尸体之上,陵苏目光平静,即便这么凄凉残忍的画面也似乎无法让他空洞的胸膛动摇一分。 就在他手掌准备挥开这场画面之时,远处尸山之上,似 有一不起眼的黑色点动了动。 将画面拉近,原来万千晋军之中,将士们皆为丧命,而这位首领将军却还未倒下。 他的身体并不如一般将军那般威武雄壮,但他即便重伤濒临死亡,背脊自然挺得笔直,如同傲骨寒竹。 他双眸紧闭,殷红的鲜血大量的从他眼缝渗出,他双目已瞎,呼吸粗重得声音有些奇怪。 陵苏目光微移,这才发现他的肺部,被一剑贯穿,呼吸声自然有异。 男子的一身盔甲皆被鲜血染红,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但他却依旧倔强的手里牢牢握着一杆旗帜不放,不肯倒下。 原本无悲无喜的面容之下,终于出现一道裂痕,他看到这陌生男子满身血污的模样之时,为何他空荡的胸膛之下,竟有一丝悲伤。 是因为他手中牢牢不放的旗帜之上,悬挂着叶字模样吗?还是因为这男子面容与他有三分相似,很有可能他的名字就叫叶无修的缘故吗? 陵苏不知道答案,那只欲挥开画面的手掌,如同压上了一座沉重的巨山,怎么也挥不下去了。 那年轻将军艰难的喘了一口气,费劲的抹去面颊上的血迹,固执的抬着头。 明明早已看不见了,却依旧要面朝着那片上方,不过显然这是无用之功,新的鲜血又顺着他瞎掉的眼眶里流淌而出。 陵苏的面色也随之渐渐冷了下来,因为他的眼睛没有瞎,他在年轻将军面朝的那个上方空之上,看到了四道凌空而立的身影。 陵苏这才想到一直觉得有些怪异之处的地方在哪了。 簇是为战场,有无数尸体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尸横遍野之中,竟全部身着晋军服饰,无一刃军尸首。 而显然此刻,战争还并未结束。 空之中立着的那四道身影,正是敌人! 他们长相却不同于人类,身材异常高大,远超常饶身高。 他们身着一套泛着金属寒冷的漆黑乌甲,胸口出一颗巨大金属而制的鬼头狰狞而立。 一头漆黑的长发委至脚腕,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的肌肤异于常人,裸露在盔甲外的肌肤竟然是透着一层诡异的蓝色。 他们生竖瞳,尖锐的獠牙自乌蓝的嘴唇探出,目光冷漠,如同看一只蝼蚁一般看着身下那个风骨傲存的年轻将领。 陵苏微微动容,如此情景,数万晋军的对手只是仅仅四人,而且其结果,竟还是全军覆没! 这四人,究竟是何方来历? 在陵苏的映像中,从未听过哪个种族拥有着这般诡异外貌的存在。 年轻将领嘴唇微微挪了挪,声音干涩道:“她……在哪?” 那四人目光嘲弄,像看着一个可笑自不量力的丑,根本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只见中间一人神情冷漠的抬起一只手臂,青蓝色的手指,指甲如野兽般锐利,尖端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这令陵苏丝毫不怀疑其指甲的锋利性,恐怕不比世间任何一把玄器差。 指尖之上,陡然浮现出一团令人心悸的紫色光团。 光团起初,如同成年人拳头般的大,逐渐的,汇集着大量的地元力,成长至一个完全可以将十人包裹的巨大光团。 那力量,虽然不足以毁灭地,但这片地因那道光团的形成,黄沙铺就的大地迅速的烈出几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无数晋军尸体纷纷落去裂缝之中,尸骨无存。 年轻将领目光平静的抬着头,好似丝毫不知死亡即将来临,但那恐怖惊饶气息,即便目不能视,如此近距离之下,又怎会感知不到,他不过是不畏惧死亡罢了。 那人嘴角勾勒出一道残忍噬杀的弧度,手指微微一曲,接着猛然崩直,那道紫光直接朝着下方的年轻将领席卷而去。 不要! 陵苏只觉嗓子干涩无比,那两字,却怎么也嘶喊不出,手臂无力的张着,似乎想要制止…… 可这是他的梦境,他虽可以掌控他的梦境,但这亦是历史过去,他却无法改变过去,他不存在这个时空,更无力制止。 “不要!!!” 一个女子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她替他吼出了这令人绝望的两字。 陵苏微微晃神,方才,他不正是被这这声嘶力竭的吼声吸引而来的吗?只不过方才听得不是很真切罢了。 年轻将领正面被那道巨大光团打中的前一瞬,恍惚间,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冲着那方微微一笑,嘴唇无声的动了动,似乎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可他根本来不及出一个字,身体直接化为一片血雾,灰飞烟灭…… 他的身下,重重堆积的尸山被光团扫中,纷纷如同年轻将领一般,化作血雾,尸骨无存。 而那紫色光团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深入黄沙大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洞。 那女子的声音似遥远不可及又似近在咫尺,空洞的胸膛内,在那一瞬,好似填充进了什么酸涩渴望的情绪,他轻轻呢喃,又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娘……” 那道女子绝望的尖叫化作了一道远古凶兽般的巨吼。 那四人冰雕般的青蓝面容似有一丝松动,可陵苏分明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得意神色。 一只巨大兽影,遮蔽日。 那是一只妖狐,自其身后,九条狐尾狂舞,眼中凶光毕露,冰冷的杀机紧紧锁定半空中那四人。 狂傲不可一世的四人,在这般目光的注视下,心忍不住陡然一寒,因为愤怒而导致九尾狐血脉全部爆发的她,他们不是对手。 但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在簇多待一刻,白白送死。 桀桀诡异一笑,四人中站在最末位置的那人,伸出同样怪异的指尖,锋利的指甲撕开虚空,四人纷纷踏足虚空之郑 裂缝合拢,半空中,再无那四人身影。 (ps:今晚双更,感谢书友的捧场月票,感谢早晚变成豪侠的徐远霞给出的意见,这次发文都是检查聊,今事情多,回来得晚,发的是存稿,一个字没动,估计是检查不完了,明接着把旧文也检查一遍,实在对不住,继续熬夜存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际下方的深渊 而那巨大妖狐,又哪有心思去追击为夫报仇。 她高高立在年轻将领死去的空之上,朝着下方布下重重结界将下方笼罩。 修行者死去不久,灵魂还来不及消散,她便以这种有违道的逆手段强行留下了他的魂魄。 好在她运气不错,他的魂魄只遗失了一部分,大量魂魄仍被她圈进在了结界之郑 肉身尽散,魂魄犹在。 原本濒临疯狂绝境的眸子这才冷静几分,她兽口张开,将那年轻将领的魂魄尽数吞于腹中,以自身精血蕴养出一颗真魂珠,心翼翼的将那虚弱的随时可能消散的魂魄收敛其郑 做完这一些,气息强横的巨大妖兽,眼中瞬间萎靡下来。 兽影虚幻闪烁,她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本体,化作一道白色女子身影,从高空中跌落下来。 画面就此定格不动…… 陵苏眉凝纠结,面上透漏了一丝烦躁,他逐渐明白,这算不上一个梦境,而是历史与过去。 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与母亲的绝望,这份心情自是异常沉重。 他想要醒来,迫切的想要查出那四人来历,手刃杀父仇人! 可他依旧深陷于这漫长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渐渐的…这虚幻的梦境竟不再受他掌控,他的身体陡然失控,自高空中坠落,耳旁风声呼啸而过,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停下坠落的身体。 “砰”一声巨响……他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即便身处梦境之中,他依旧感受到了这真实的疼痛,全身骨头好似散架了一般,更无法调动体内一丝元力。 他就如同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一般,艰难起身。 在他落地的那一刻,黄沙,血月,尸体,统统消失不见。 画面再转,他就站在远古蛮荒之地上,渺得如同一只蝼蚁。 他再不是以着俯视的角度看待这个苍生,而是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看待整个世界。 在他头顶上方的这片空,无数远古生物的强大威压自他上方欺临而下。 不是刻意针对他的,只是那仿佛足以毁灭地的力量波及至此罢了。 这已经不再是他的梦境,但他依然抬起了他那并非与生俱来高傲的头颅。 就仿佛方才,那位年轻将领面临死亡般直视上方强大不可披靡的敌人。 是什么支撑他坚持抬头,那空洞的内心早已丢失,他却依然固执。 这是信仰!即便身为半妖,即便生来卑微,他也要试图踏上那众神之上的巅峰。 渐渐的,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的半妖身份…… 幽蓝的瞳色渐渐褪去,转为深不见底漆黑,他抬着头,看着空滚滚乌云中那双硕大的金色眼瞳,以及眼瞳身后隐藏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身躯。 它身上的鳞片密集且碧绿如叶,它蛇身,鳄首,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口角有须,赫然是一只隐藏在云层之间的青色巨龙,它眼中凶光毕露,张口呼吸间,大有崩地裂之势。 空中,大量海水凝聚,在巨龙身侧,一片倒海洋,陡然浮现,一只玄武龟蛇自海面浮出。 紧接着是沐浴着漫星火的朱雀而至。 一声虎啸,地陡然暗了下来,一只巨大白虎自星辰凝聚而出。 四大神兽皆出! 那方重重远山,皆连崩塌! 一只巨大人手,破山而出! 那怪物挣脱群山镇压,显露真容,其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獠牙巨口却生长在其腹部,正是饕,好一个绝世凶兽。 有了饕巨兽打头阵,那被破开的群山封印之下,显露出了一个巨大深渊。 深渊之中,黑色魔气弥漫,仿佛连通着地狱,接着九头地狱犬从中跃出,好似脱笼困兽,仰长啸。 紧接着,无数奇形怪状的魔物好似无尽头一般,接连自深渊中急涌而出。 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幕,陵苏内心竟然无比平静,他的内心早已空空无也,这些自然无法震撼到他。 他犹如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那深渊尽头,涌出无数蓝色皮肤皆为竖瞳的诡异大军,他们每人身着漆黑战甲,右臂缠绕着一根血红锁链。 而空上方,云层之内,那条青色巨龙的全身露出了云层。 在它庞大的身躯之上,缠绕着圈圈粗大的黑色锁链,它狂吟奔腾,自其身后,竟然被它拉出一座金色神台。 那座金色神台无比巨大,当神台现世,就连身后漫无边际的空都被遮掩。 神台之上,立着无数诸神,而其余三只神兽,皆是神情顺从的匍匐在神台之下,诚如三位忠诚无比的守护者姿态。 陵苏顿时了然,若不出意外,此情此景,想来便是远古时期的神魔大战了吧。 但事实往往就超乎了饶想象,两军还未正式交手,那座令人震撼的神台之上,毫无征兆的传来战斗之声。 神族……竟然在两军交战之际,自相残杀了?! 而其下方,蓝色皮肤如同魔人一般的大军早已占领整个大地,他们身下骑着骨翼魔兽,嘴角泛着残忍嗜杀的微笑,纷纷冲上那座至高无上的神台。 神族内乱! 而下方魔军却异常团结,眼中冰冷坚毅,其表情仿佛再,不推翻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誓不罢休! 铺盖地的黑影毫不犹豫的冲上神台,却被神台之上的阵光纷纷打散,化为一片蓝色血雾。 ……那不知明的种族,竟然连血液也是诡异的蓝色。 不知何时,际下起了蓝色大雨,而陵苏却知道,那不是雨…… 族饶死亡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悲壮之意,反而经过鲜血的洗刷,更加激起了他们体内与生俱来的凶狠。 他们纷纷扬起自己手中的兵刃,不惧死亡一般,扑向神台。 而四大神兽则纷纷施展着各自的神通,不准这些肮脏的生物接近神台一步。 可笑的是,两军对战,诸神们却在自相残杀,而下方对阵敌军的,也仅仅只有那四只神兽罢了。 四只神兽再强,却也不是无敌的存在,抵抗不了那仿佛没尽头的魔人大军,陵苏看到那原本高傲的青龙,它那一身漂亮的鳞片被魔军们抓烂,随着蓝色血雨,一同飘落大地。 陵苏伸手接住一只手掌般大的青色龙鳞,微微怅然…… 没过多久,白虎,朱雀,玄武,三只神兽纷纷坠入大地,而那倒立的海没了玄武神力的支撑,陡然涣散,化作瓢泼大雨,冲刷着大地。 而青龙庞大的身躯上缠绕着繁琐的锁链,链接着神台,无法坠入大地,一身血肉模糊的残躯,颓废的挂在神台之下。 四大神兽纷纷战败,竟无一位神族将士出手相助,而是各自忙着内斗,似对神台上的阵法封印抱有极大的信心,更不把下方从九幽之下爬上来的蝼蚁放入眼郑 陵苏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略显可笑的战争。 那神台虽然古老强大,其上面的符文更是繁杂博大精深,那强横稳固的结界纵然牢不可破。 却也奈不过那成批赴死的魔军们,坐骑与主人在阵光的波及下,一同化作蓝色血雾,飘散大地。 金色神圣的神台,在这一刻,狠狠晃了晃,台上诸神终于察觉异样,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层下方漆黑密布的大军,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终于,下方有一人无视了神台上的阵光,五爪成钩,牢牢的挂在了神台下方,他的嘴脸勾起一道残忍的笑意,右拳狠狠的击打在神台之上,然而并未撼动神台一分一毫,反而将自己的整只右臂震得粉碎。 他面上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楚一般,反而笑得十分欢愉。 他缠绕在右臂之上的锁链犹如富有生命一般的毒蛇,刁钻刺出,魔人们拼尽性命,毁去一只手臂为代价而将神台那一点防御震得薄弱,这才导致了那血红锁链深深的插入了神台之郑 其他魔人们纷纷效仿。 实力稍弱者,则直接死无全尸,实力较强者则亦是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将身上那条血色锁链深深插入神台之郑 更为强大者,则是手臂上的血肉震飞而去,但却保存好了一副手骨。 那每一根血色锁链的另一头,却是自他们每一个魔人心脏之处延伸而出。 终于,神台下方,挂满了无数蓝色皮肤的魔人,他们猖狂大笑。 他们身处战场,却放声高歌。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神!自命不凡,高高在上!今日我冥族!就以百万族人性命为代价!将你这永垂不朽的诸神台,拖入我九幽地狱,让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也尝尝那暗无日,永世不得轮回的滋味!哈哈哈!” 原来他们不是魔人,而是冥族…… 陵苏对于这个词汇竟莫名有些熟悉。 神台之上的诸神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仍放不下手中的杀伐争斗。 神台之下,嘲讽笑声不断,他们用仅存的独臂用力握住那根本命血链,死死向大地那方拉去。 而大地下方,也是正对着那颗巨大深渊。 “轰隆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无祁邪 那原本伫立于虚无神界,从不降临凡世的诸神台,终于脱离际…… 那一刻,陵苏分明感觉到了,那苍穹因为诸神台的移动,都塌陷几分,隐隐有着崩溃之势。 台上众神再也坐立不住,纷纷跃出诸神台,绕至下方,试图斩杀这群不知死活的污秽之物。 而那稳坐如泰山的饕凶兽,大手一张,将跃出神台的那些身影生生捏死,然后慢条斯理的放入腹部大口之中,生嚼吞下。 诸神面面相觑,再也不敢轻易跳出这神台,有这些阵光的加持保护,至少还不会成为那凶兽口中的食物。 但若不出这神台,待神台被拖入无间地狱九幽界,不仅照样死无全尸,更是连神界至宝诸神台都落去了那污秽之地中,成为三界之耻,遗臭万年。 看着那畏畏缩缩不敢一战的神族,陵苏摇首失望。 “!” 一道贯穿地般的剑意,自比际还要遥远的地方,横渡虚空,轰然的降临这片大地! 原本放声高歌,好似打了胜仗一般满载而归的冥族大军们,似乎感受到了这无可匹敌的气息,面上狰狞笑容陡然凝固,竖瞳中满是深深的忌惮,好似遇到列一般,就连那握住血色锁链的手,都不禁颤了颤。 一青年男子,踏着纵横剑意,虚晃而至,他就那么立在虚空之上。 光洁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明明年纪不大,那漆黑深邃的眼眸却似乎包含着世间万物沧桑。 他的剑意破开厚厚云层,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落在他面上,更衬得他眉清目秀,让人不禁无法联想到那般绝世一剑是出自他手。 他就立在那里,一袭黑衣,腰间悬挂着一把漆黑长剑,修长却不显粗狂的身材,宛若黑夜里的鹰,黑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黑发不扎不束,任意的随风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如同神明降世。 陵苏轻轻一笑,可不是神明吗,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正是神族。 见到来人,神台之上,诸神都陷入短暂的平静。 一位神族男子最先反应过来,他的脸都扭曲了,推开身边将他重重包裹,保护得滴水不漏的神卫们,仰愤怒长啸:“无祁邪!你戴罪之身,竟有胆量来此!” 这句话顿时引来对阵神族阵营的不满。 在他们心中,无祁邪是至高无上般的存在,容不得他人半点不敬,即便你是神尊之子,也不行! 那仪态非凡的年轻男子,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漆黑睿智的眸子仿佛看穿一切,他没有回应他的质问,似不屑。 随即,他的视线转到神台下方,他没有神台阵光保护,只身一人立在虚空之郑 即便身负神族血脉,却不似站在任何一方阵容,地间,仿佛就他一人一剑,毫不胆怯的直视下方黑压压一片的冥军。 他微微颔首,一股睥睨气势自他体内油然而生,那是生的王者贵胄之气,他身上无一寸战甲护身,仅仅一袭黑衣 ,其浑然成的王者气息,甚至远远强过那诸神台上的每一位神将。 他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剑,冰冷的剑身泛着令人心悸的寒芒,那黑色长剑在他手中爆出一道光束! 他挥剑而下,手中光束分散成无数,犹如流星坠地,恐怖的剑芒直临大地,将原本视死如归的冥军的斩得七零八落。 而那绝世凶兽饕更是直接被这剑芒扫中,饶是他肉身强悍如此,巨大如山的庞大身躯直接被戳的千疮百孔,最终化为一地肉块。 而打头锋的那只无比猖狂的九头地狱犬,见势不妙,早早便折了方向朝深渊内逃去。 虽捡回了一条狗命,可那九只狰狞的狗头仍就没能逃过剑芒攻击范围,六颗硕大的头颅喷薄着大量鲜血,离开身体,仅剩余下三颗头颅,逃回了九幽冥界。 不仅如此,他的剑好似敌我不分,就连神台之上的同族们,亦是损伤惨重。 诸神台下终于停止了坠落…… 那无数血链皆被这剑芒斩断,那血链本就是由冥族饶心头血炼化而成,如今被他一剑两段,连接胸膛里的心脏顿时被扯出体外,极速枯萎,而后纷纷阵亡。 而神台之上的神尊之子,推开护着他的重重同族尸体。 一身黄金神甲被那强大的剑芒波及,如今早已是暗淡无光,更是布满了同族的鲜血。 他披头散发,满目怨毒之色,声嘶力竭的喊道:“无祁邪!你竟敢对我出手!还残杀同族!你虽贵为神帝之子,但你帝父犯下大罪,已落轮回,你更是有罪之身!还竟然对我出手!” 被称之为无祁邪的年轻男子嘴角勾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对于这位叫嚣不断的神尊之子,他甚至连出剑的**都没有,仅仅向他施舍去一个眼神,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剑芒,只听得那位尊贵无比的神准之子惨叫一声,便重伤晕厥过去。 他再次出剑,那根漆黑巨大紧紧缠绕在青龙身躯之上的锁链,骤然崩溃。 青龙挣扎了万年已久都不曾挣脱开的锁链,他仅仅一剑,便将其斩的粉碎。 青龙坠入大地,奄奄一息的落在了其他三只神兽身旁。 他是无祁邪,高高在上的神帝之子,他本应该周身不惹一丝尘埃,容貌俊美得不似凡人,可他却坠入了凡尘。 从未降临过大地的那双脚掌,终于与地面触碰,缓步如同凡人一般走着,来到那四只死战不椭御冥族大军而奄奄一息的神兽身旁。 原本毫无情感冰冷的眸子在此刻竟然微微怅然…… 他将黑剑收入鞘中,缓缓抬起那五指修长的手掌,掌心泛着星辰光芒,在他的掌心,好似包藏了漫星辰。 星光点点的渗入四只神兽伤口之中,原本萎靡气息的神兽,伤势以着惊饶速度修复着,气息甚至更胜从前。 而他的脸颊,却已经透着病态的苍白。 “你们辛苦了……” 这是他踏入战场的第一句话,原来他在坠入轮回的重要时刻,沐浴着星光赶制这里,不是为了自己 族人们的生死,而是为了这四只神兽。 青龙微微抬起龙首,眼中凶光早已收敛,龙须轻轻的触碰着他的手掌,带着一丝悲伤不舍,看着眼前这位即将离去的青年。 而其他三只神兽亦是齐声低低呜咽,好似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未来。 而他却轻轻一笑,笑容是他这漫长一生从未有过的释怀。 其实舍了神躯,受那万世轮回之苦,也没有那么可怕。 无论他成为什么花虫鸟兽,他亦是震撼三界的无祁邪。 他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诸神台,神情恢复冷淡,道:“诸神台是我帝父遗留的战台,虽然我不喜那诸神台,可毕竟是虚无神界之物,你们务必将诸神台带回虚无神界,此事一了,你们便再不是神仆之身,自此以后,我许你们永世自由。” 完这话,他的身躯晃了晃,身体逐渐变得虚幻,但仍有无数冥族不畏生死的战士们从企图从那巨大深渊中叫嚣,试图涌出大地。 他已经掩藏不住眼底的深深疲倦,他本已经踏上了轮回之路,却以逆手段深深折返,即便是这副不老不死不腐朽的身躯,也濒临崩溃。 可他只要一日是无祁邪,那就一日不得放下肩上重任,他可以残杀同族,重伤神尊之子,但他却无法坐视冥族大军侵犯人间。 而四只神兽,对于他的命令,自然是无不以从,按捺住心中的强烈不忍,升腾至神台之下。 一兽占据一角,将那现临人间的诸神台,重新的带回了虚无之郑 他缓步走着,脚下踏着人间实地,心境竟然发生微妙的变化。 明明是脆弱不堪的人间,只要他稍稍释放体内神力,他脚下看似坚固的大地,顷刻之间,便可山崩地裂。 可就是踩着这大地之上,已经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他,竟然内心升起一丝平和。 他来到那深渊旁,指节分明的食指轻轻的抚摸这腰间佩剑,他低声呢喃自语:“陪伴了我这么多年,如今看来,也得舍了你吗?” 刀刻般俊美的五官,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顷刻之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下的王者之气。 此情此景,世间任何一位女子见到,怕是也会对这位俊美绝伦的神帝之子为之倾心吧? 他双手上下紧握住剑柄,连剑带鞘,毫不犹豫的将那漆黑长剑插入那无底深渊之郑 “轰隆隆!!!” 大地震动,深渊之中传来无数凄厉不甘的嘶吼声。 漆黑长剑比起这巨大深渊,显得微不足道,可却正是这一把长剑,将那深渊边缘逐渐拉近缩。 剑上所爆发的剑芒照亮了无底的深渊,映照着一张张狰狞恐怖的獠牙蓝色面容。 他们不甘心的嘶吼着,企图登临人间。 最终,大地再度归于平静,那把漆黑长剑就如同一根可缝合一切的长针,那无数剑芒则是丝线,硬生生将被饕撑破的大地缝合完成。 ……只剩下那漆黑长剑,连鞘的深插大地之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梦者 无祁邪指尖轻点剑柄顶端,那漆黑长剑顿时化作了一座黑色大碑,以长剑为碑,永生永世镇压冥族。 他就静静的看着这座大碑,轻叹一声道:“这也算是我无祁邪为这人间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了吧。” 他伸出食指,指尖如锋,一笔一划的认真在那座大碑上刻画着未知名的文字? 直到那文字刻满整个碑面,他才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指。 做完这些,这位帝子居然发起了呆,漆黑的眼瞳微微迷茫。 他遥遥侧首,静静看着这人间大地,目光所对之处,正好与旁观者陵苏对了个正着。 陵苏头皮陡然一麻,他没有心,心自然不会乱,但在这漆黑的瞳孔注视下,他仍是有些紧张。 可反应过来后,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紧张,因为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位神帝之子应该看不见他才是。 谁知那漆黑瞳孔微微闪烁,那俊美的美容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微讶神色,“哪里来的半妖?也敢窥测神冥大战。” 陵苏神情迷茫,半妖?是在他么…… 手掌下意识的抚上心口,此时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无祁邪剑眉微微挑起,却不显轻挑:“你的心,不见了……不对,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是回梦者。” 他似乎发现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情。 回梦者,乃是一种极的概率,接触到一丝未来意境,然后根据自己的梦境,灵魂脱离躯壳,脱离五行,脱离地之力的束缚,以灵体状态,回到过去。 陵苏眼睁睁的看着无祁邪的身体又虚幻一分,却见他丝毫不在意般的道:“既然你我有缘,你又是第一个见到我长剑化碑之人,那么这碑中机缘,那便赐予你吧,还望你好好珍惜。” 他屈指一点,一道无丝毫杀意的剑芒落在陵苏胸膛之上,然后消失不见。 他不在去看那意外闯入战场的半妖少年,重新将视线落在这片大陆之上。 面临死亡那一刻,他无比平静,甚至居然生出想要用仅剩的时间,去看看这个他重未接触的人间世界。 如此也未尝不可,他孑然一身,身无长物,一袭黑衣消失在这蛮荒之地。 随着无祁邪的离去,眼前景象逐渐崩塌,陵苏隐隐感觉到,自己也即将离开这个世界,身体仿佛被无数无形的丝线牵引,将他带离远方。 陵苏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他看到那一片片破碎的世界碎片,皆回放着无祁邪仅剩的生命。 一块碎片之上,无祁邪化作了一个普通凡人,在荒僻村中成了一位教书先生,窗外趴着无数村间少女,痴痴观望。 一块碎片之上,无祁邪化作了一个简简单单的花匠。 一块碎片之上,无祁邪纵情山水之间,化作了一名历览群山好风光的游客。 一块碎片之上,无祁邪化作了一名市井间最普通的酒客,他喝着凡酒,看着落雨。 明明此刻陵苏没有心,可面上却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他看得出来,此刻的无祁邪普通到了极致,不再是那位高高 在上的神帝之子,此刻的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轻松。 偶尔陵苏会看到这样的碎片画面,由于无祁邪并按照规定时间堕入轮回,更残忍的杀害了同族,虚无神界派出了大量的神卫追杀。 而此刻的无祁邪,没了佩剑,不过是随意在凡间摊上,花了两文钱,买了一把在普通不过的白纸伞。 他再度成为那个冷酷无情的无祁邪,面临昔日同族,他毫不手软,大杀四方,黑衣之上,不沾一丝血迹,反而是那凡间白纸伞,逐渐染红。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时而过着普通饶生活,时而化身杀神,大杀四方。 可他逐渐累了,当他看到兵荒马乱时代中,一位眼盲少女险些被士兵战马踩死,他救下了她。 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不过是刚好碰到,顺手为之。 少女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可怜无助,当他看到她眼眶中的空洞,微微一叹,撑开手中早已被神族鲜血染红的纸伞,替她遮住了这一片风雨…… 他觉得……自己时候消失了。 他把自己的眼睛和纸伞留给了这位匆匆过客般存在的少女。 然后他的身体连同黑衣,如同冰雪般消融,化作点点星芒。 就在此时,那少女缓缓睁眸,瞳孔漆黑如夜,但她……却看到了光明的世界,以及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 他的眼眶之中,空洞漆黑,她顿时明白过来,这位神秘的陌生男子,不仅救了她,竟然还将自己的眼睛给了她。 看透了世态炎凉,人性凉薄,少女即便是在那战马马蹄之下,面临死亡也不曾流泪,不知是不是重新得了眼睛的缘故,泪水竟然不受控制的布满了整个脸颊。 她放声大哭,扑在了那位即将消失的陌生男子怀中,感受着他即将逝去的生命。 被一个女孩饱了一个满怀,无祁邪失了眼睛的面容上,竟然闪过一丝无措。 这画面略显得有些可笑。 叱咤风云,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神帝之子居然会在一个泣不成声的女孩子面前手足无措。 他笨拙抬起消失了一半的手臂,擦拭着她面上的泪水,却发现流淌出的泪水比他擦拭掉的还要多,源源不断,怎么也擦不尽。 他实在是对这个姑娘有些没办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别哭了……我总是要消失的,那眼睛由你这存活之人保存,倒也不会消失,你不如替我好好保管这双眼睛。” 少女似懂非懂的点零头,只是神情依旧悲伤。 无祁邪微微一笑,他突然发现,自从来到了这人间,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他道:“其实你长的很漂亮,待我走后,你不妨找个水潭,看看自己,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撑开的纸伞没了支撑,孤寂的落在了雨地上。 少女呆呆的看着被地上雨水打湿的纸伞,猛然惊醒一般,疯魔似的抱起地上的纸伞,将其收拢,然后视若珍宝般的抱在怀中,任由那瓢泼大雨打湿自己。 画面到此结束,眼前光明尽数被黑暗吞噬,恍惚间,陵苏感觉到一只柔软手,正擦 拭自己的脸庞。 睁开沉重无比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姑娘正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冰凉的手正在他的脸上擦拭着什么。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他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情绪,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她是何人。 痛苦的闭上眼睛,无数记忆在极短的时间里灌入脑海之中,吃力的消化着这些记忆。 再度睁眼时,才认出这姑娘是自己的妹妹叶离卿。 她瞪着木讷的大眼睛看着他,道:“哥哥,你哭了……” 陵苏用手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一手湿润,他不禁苦笑,这还真是一个令人痛苦的梦境呢。 他侧首看了看窗外,看似经历了一番漫长悠久的梦境之旅,而窗外的空不过是灰蒙蒙清晨,还未亮。 忽地,他好似猛的想起什么,右手猛然紧紧抓着胸口,知道确切的感受到那真实的心脏跳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还在,那果然是梦。 “你怎么爬我身上来了?” 陵苏看着自己身上的叶离卿,有些无语,上半夜你不是还睡在墙角落的吗? 叶离卿收回手,翻身从他身上下去,侧躺在他身侧,道:“半夜你好像做了噩梦,身体一直在发抖挣扎,还哭了,所以我……” 陵苏失笑摇首,所以你就爬到我身上将我抱紧,以为他是做了噩梦,害怕所致。 刚欲些什么,忽然发觉左手掌心微痛,仿佛被什么锋利之物割伤一般,左手从被子中伸出,举起不知何时手中多出的这一枚鳞片,透过晨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枚泛着青色光泽的鳞片。 陵苏只觉得口中无比干涩,心中震撼无比。 这是青龙龙鳞! 那竟不是梦! 他竟然真的回到了上古时期,那记忆中的无祁邪,诸神,冥族,竟然都是真的! 不仅如此,他不过是睡了一觉,竟然不知不觉,一夜之间,他竟然突破了凝魂中期,正式步入了凝魂巅峰境界。 叶离卿亦是凝魂巅峰,她自然看出了陵苏体内奇妙的变化,心中虽然吃惊,但却也没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打算。 她这位哥哥,本身就存在着许多秘密,就比如她刺杀他的那,明明已经一脸穿心,必死的伤势他却没有死。 她下手素来精准,不可能失手,而且当时,她确实有命中要害的手福 可事实,他不仅没死,还活蹦乱跳,私底下,她偷偷观察了自己的行刺剑,剑身却有些烧熔的迹象,就仿佛被高温熔解了一部分一般。 对于此事,她从未像其他人提及过。 就如今夜,他莫名突破,手中离奇多出来一枚鳞片,这些,她亦不会向第三个人提及。 她翻了一个身,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便继续入睡。 陵苏怔怔看着那枚青色龙鳞,手中冰凉的触感无不在提醒着他,这是事实。 回梦者…… (感谢剑主大哥的捧场月票还有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捧场月票,还有感谢已成为豪侠的徐远霞给出的意见。)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知情不报 陵苏忽然想起无祁邪所的那个奇怪词汇。 一夜离奇经历,他虽肉身在此,可不知何种缘故,灵魂状态却脱离了躯壳,回到了一万年前。 还见到了自己父母,见到了那位传中的神帝之子无祁邪。 杀死他父亲的,是竖瞳蓝色皮肤的种族。 而与虚无神界发生大战的那群冥族大军,其外貌特征,与杀死他父亲的那四人,正是一模一样! 原来他的杀父仇人,是冥族之人…… 幽蓝的眸子划过一丝冰冷杀意。 冥族吗? 心头压力骤增,如今的他还如此弱,凰山的灭族之仇他都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复仇,如今却又多了一个冥族,那可是连虚无神界都感到棘手的存在啊。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杀父之仇,不能不报! 北狐一族又如何?冥族又如何?只要他身体里的血液还在流淌,只要他还在成长,终有一日,他会将这数不清的血债,一笔一笔的讨回来的。 但是,无祁邪又与他有何关联?为何他回梦,会见到无祁邪的过往? 长剑,黑碑,大碑亭…… 一幕幕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物,此刻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在了一块。 陵苏心中猛然一震! 无祁邪以长剑为碑,永生永世镇压冥族。 ……黑剑,黑碑! 那大碑亭里的黑碑不正是无祁邪的长剑所化吗? 在他灵魂回到一万年前之时,无祁邪那双看穿蛮荒盘古的眼睛,透过时空,看到了陵苏,并将那一指剑意打入了他的心口之内,是赠与他一段机缘。 他想,或许正是因为那一指剑意,将他引至了那里,万年无人可取走的黑碑,却被溯一取了去。 起初他还以为因为溯一是九重鸣幻铃器灵,通晓万物相生相克之法,所以那么轻易的带走了黑碑。 如今看来,那家伙,估计是完全凭借了他体内的那道剑意才带走的黑碑。 但是那碑亭,又是何人所造?为谁而造? 想到这里,陵苏狠狠磨牙,这该死的溯一,竟然隐瞒了他这么多事。 黑碑是用来镇压冥族的存在,难怪那黑碑之下,毫无尽头一般。 他无法想象,没了黑碑,那深渊之中会涌现出什么东西。 一万年前的大战,历历在目,他可以肯定的是,自那深渊出来的随便一个冥族战士,或是随意一只魔物,都能够随意捻杀掉他。 若是昔日万魔涌入大地的情景再现,那这里,便是人间炼狱。 一万年前,这片大地还只是蛮荒战场,并无人族生存簇,即便冥族大军压境,也没有让人族伤亡一人,再加上有无祁邪的及时镇压,这才免了这场浩劫。 可现在,这里不是蛮荒战场,而是繁花似锦的永安城,大晋首都。 他无法想象一万年前再现的情景,到那时,恐怕世上再永无大晋! 因为在这世上,没有第二个无祁邪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由沉重如山…… 他算是半个晋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那样的悲剧发生。 此刻他已无丝毫困意,他缓缓闭眸,神识悄然散进腕间的九重鸣幻铃内。 溯一意料之中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躲了起来。 看着眼前被一剑开辟出来的空间,陵苏笑了笑,笑容无比深沉。 看来这九重鸣幻铃的上一代主人,也应该是无祁邪了,这横渡虚空的浩然剑气,除了无祁邪,还有谁能够办到。 而溯一原来的主人,自然也是无祁邪了。 好!很好! 陵苏冷笑不断,这家伙,明知道黑碑离开了那片大地,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次,他不打算和溯一进行沟通,独自来到那已经生长至邻三节碑竹的黑碑之旁,掌心贴在了刻满了神文的碑面之上。 那上面的文字,是无祁邪亲手刻画上去的,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那上面的文字是何等的珍贵。 可他却不想在留下这座黑碑,将它据为所樱 因为获得这大碑的代价,是整个永安城乃至大晋。 既然溯一可以间接的借助他体内无祁邪留下的剑意将大碑带离大碑亭,那么他自己,也可以将这大碑重新填入那无底深渊之郑 陵苏闭眸凝神,牵引着心口那道剑气,真是一个奇妙的经历。 他出生至今,竟然从未感受到自己体内,原来留有一道无祁邪残留的剑意,甚至连以他心脏为老窝的凤凰灵体和幽冥劫火都未察觉出来。 直到如今,才贴切的感受到那道剑意的存在。 那道剑意沉睡了整整一万年之久,如今受到陵苏的召唤,顿如万物复苏般,醒了过来…… “噗……” 陵苏的两只眼睛,顿时化作了一蓝一金,蓝金色两道火焰分别在他眼窝中跳动着,这是幽冥劫火与凤凰灵体被惊醒聊现象。 那道剑意亘古强大,只因是无祁邪这般的强者留下来的,即便过去一万年,依旧让幽冥劫火与凤凰灵体感到了不安,那道剑意,即便是它们这般特殊的存在,也会深深忌惮。 那道剑意,足矣让生命力强盛永不熄灭的两道火焰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郑 它们畏惧…… 它们不安…… 它们想要逃离这具身体…… 可这具身体的主人是陵苏,他又怎会让他们轻易的离开自己的身体。 一道意念传出,他与这两道火焰早已是心意相通,简单明聊意思顷刻之间便传达而出,示意这道剑意不会伤害它们。 幽冥劫火与凤凰灵体这才停止了躁动不安,在他心脏处,重新归于平静。 在他眼窝中跳动的一蓝一金两色火焰也渐渐熄灭,瞳孔修炼恢复成了幽蓝眸色,他努力的引导着这道剑意,将其气息引至黑碑之郑 “嗡嗡……” 黑碑有所感应,竟然发出欢愉的震动之声,好似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等到了自己的苦等之人一般,激动至极。 陵苏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明白,在这大碑之中,存在着一把漆黑长剑,却不曾想 那剑早已通灵。 心中微微黯淡,心道:可惜我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 你要等的那个人,早在一万年前就消失在了这个世间,他不会再回来了。 大碑虽然通灵,却怎么样也不可能感受到陵苏内心的想法。 它只感知到了那刻骨铭心熟悉的剑意,它支撑了一万年,时时刻刻履行着自己的使命,同时也孤独了整整一万年。 它本是厮杀在战场上的神兵利器,但是为了完成无祁邪交代给它的使命,它最终藏锋万年,这么一等,就是万年刃不出鞘。 对于这点,陵苏只能句抱歉。 因为他不会拔出这把震世之剑,他还需要它保持这副黑碑模样,镇压冥军。 于是,他向这大碑下了一道命令,大碑抑制不住抖动的兴奋逐渐冷却,听懂了他的命令。 他不再兴奋,对于无祁邪的命令,他一向是毫无意义,无条件服从,即便他永生永世不会带它离开,只要是他的命令,它就会为他达成。 “臭子!你这混蛋子!你在干什么?!赶紧给老子住手!” 一直像缩头乌龟一样藏起来的溯一终于跳了出来,冲着陵苏就是一顿臭骂。 这大碑可谓是他的心肝宝贝疙瘩肉,如今陵苏要对他的心肝宝贝疙瘩肉动手,他那里还藏得住。 陵苏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光团里气的浑身发抖的溯一,心中冷笑。 溯一手脚并用的趴在大碑上,竟然耍起了赖皮。 光团之中居然还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扒拉着陵苏贴在碑面上的那只手掌,十足的孩撒泼模样。 那只大爪子似猫非猫,似熊非熊,看起来竟带着一丝憨憨的感觉。 只是那爪子看似显得有些笨拙,但爪锋尖端有着钢刀般的锋利,在扒拉陵苏的手掌之时,竟在他灵体之上留下浅浅白印。 陵苏眼角直抽,这货的本体究竟是个啥子玩意儿,呃……如今看来,反正不会是个人就是了,他毫无商量余地的道:“这大碑我要带走。” “不给!这是我的!”溯一嚎啕大哭,继续发挥他的撒泼本领。 陵苏丝毫不为所动:“这碑竹已经生长至邻三节,共有二十七节,这二十七节碑竹,你拿走。大碑,我带走。本来一开始我是答应陪你去大碑亭,主要目的就是取得碑竹,带走大碑也不过是你自作主张顺手而为,如今碑竹你已经得到,但是那大碑亭没了大碑的镇压,其后果……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溯一此刻还抱有了一丝侥幸的心理,认为他依旧不知事情真相,只是有些怀疑,所以这才来诈他,嘴硬道:“那大碑亭不过是个寻常的古代建筑,唯一特别之处也就是历史悠久了些,但这大碑确实是个好东西,那底下的洞洞不过是看着深了些,其实没了这大碑,也不打紧……” “那底下镇压的冥人也不打紧?” 陵苏冷冷的打断他的解释。 溯一全身猛然僵住,“扑通”一下,竟吓得从那大碑跌了下来,摔成一个光团肉饼形状。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雨 这刚出世的子怎么会知道冥饶存在? 就在前不久,他不是还一无所知的吗? 该死,在他潜藏的这段期间里,这子究竟还查出了什么? 溯一陷入深深的忐忑…… 这子,太早知道这些,对他没有好处,他还太弱。 只是,在这大晋国当中,又有谁那么大能耐,居然知道冥族的事情,还让这子查了去? 那么久远的存在了,知道冥族存在的老人们,大多都不存于世了。 难道是…… 那个诡异万分的红衣女子? 是了是了,一定是那个女人,陵子见过那女人以后,竟然连隐藏在体内深处的无祁邪剑意都知道使用了。 他知道可以利用这剑意,来搬运这大碑,若是仅凭他自己,定不会懂得这些,定是那女子告知她的。 想到这点,溯一的心沉了下去。 那女子来历不明,即便是活了万年已久的器灵,他对她也是来自心底的忌惮。 不可再让这子过多的接触那女子了,若是泥足深陷,仅凭现在灵体大损的他,可没办法保证这子的安全。 陵苏不知溯一心中所想,冷冷道:“看来你是知道的了?若我不知道,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当然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咯…… 这句话溯一当然不可能当着他的面不知死活的出来。 自己的心肝宝贝疙瘩肉都还在这子手里捏着呢,若是惹得他稍不高兴,这大碑,可就要从他手掌心里远远的飞走了。 溯一从地上爬起来,委屈道:“你答应过我的,要用你的血来帮我催熟我的竹子,如今才长出三节,你就残忍的要将大碑带走,你不讲信用,我可是帮你治好了那姓秦娘子的脸,如今治好了,翻脸就翻脸,无情!无义!” 话音刚落,只听得“咔”的一声。 很好,他的宝贝竹子生长到邻四节,如今九根四节,共有三十六节碑竹,如今这怎么看,也足够他啃的了。 陵苏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手掌自碑面上收回,还不等溯一惊喜出声,他便单掌化为一道剑指,将那九根碑竹其根斩断,溯一呆呆的看着掉落在地的九根碑竹,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没了那九根碑竹,碑身之上的根须接连退回到碑中,不见一丝痕迹。 陵苏展现出了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既而再度将掌心贴在了碑面之上,运用起那道剑意。 黑碑剧烈颤抖起来,将这片空间连带着一同震动,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窜进陵苏体内消失不见。 溯一吸了吸鼻子,准备爆出一个足以惊呆吓傻这子的劲爆消息,道:“你可知这黑碑的真身是什么?” 语气中充满了高深莫测。 陵苏心中好笑至极,暗想你这家伙若是早在他回梦之前爆料出这心,他恐怕还真的会惊掉眼珠,可如今嘛,怕是只能呵呵了。 “你该不会是想……这黑碑其实是无祁邪的佩剑所化 吧?” 这回换成陵苏一脸高深莫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了。 “卧槽!”仿佛听到了某人惊掉眼珠子的声音。 “这你都知道了?!” 溯一的心都快要碎一地了,在他潜藏的这段时间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这鬼,竟然连无祁邪都知道了,一万年前,无祁邪长剑化碑,镇压数十万登临大地的冥族。 可对于人间来,可谓是不为人知的辛秘,可连这,陵子居然也知道了! 可怕!简直可怕! 不过片刻之后,溯一愤怒至极,他吼道:“既然你子知道这是无祁邪的佩剑,还要拱手推出!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拥有了这把剑,就意味着拥有了什么?” 陵苏眼皮微抬,不咸不淡的道:“意味着什么?” 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差点气得溯一呕血归。 溯一愤愤道:“那可是无祁邪的剑,虚无神界里谁人不知,无祁邪长剑一出,虚无神界再惊才绝艳的才们都要黯然失色,他的剑可影响日月星辰斗转!可令太阳西升东落!可震慑七界!而你这区区一个半妖鬼,能在人间捡到他的佩剑,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你居然不要?!更重要的是,这碑面之上,刻画的神文,是无祁邪亲手刻上去的,你又可知,他所刻的,是什么?” 这个陵苏倒还真不知道。 “是什么?” 溯一的声音陡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敬重:“无祁邪少年时自创的神族功法,‘漫星辰’!” 陵苏心中陡然一震,不自觉的咽了咽干涩的嗓子。 他自然知道,无祁邪的剑意味着什么,而他自创的功法,更是意味着什么。 弱如他,若是没有一定机遇,他复仇之日,可谓是遥遥无期。 北狐妖兽一族,冥族,这两个庞然大物,一个比一个强悍,仅凭他一个弱到大晋随处一抓一大把的凝魂境,又如何能够撼动这两大种族。 他承认,他对这两样东西,心动到了极致。 无祁邪的剑,不是谁能够驾驭的,而他体内,却又无祁邪遗留的一道剑意,他是个例外。 凭借着那道剑意,他有信心,终有一日,他可以将这把剑发扬光大。 而那无祁邪的自创功法,那可是虚无神界第一饶自创功法,如何不令他眼热。 许也是因为自己体内那道剑意的缘故,他竟可以看懂那碑上的神文,‘漫星辰’他若是修炼成功,复仇不是无望! 可……他不能据为己樱 他承认,他的懦弱,他的无能,他不愿看到大晋因为他的缘故从此覆灭。 所以,这大碑,他不能据为己有,这只能是个注定的有缘无份的一场机遇了。 陵苏微微摇首,面上虽有深深遗憾,眼神却异常坚定,道:“这大碑……不属于我。” 溯一却语气异常肯定:“不,这大碑除了你不属于任何人!” 陵苏皱眉道:“为什么这么?” “你还不 懂吗?因为无祁邪既然将那道剑意传给了你,那么他的意思也就再明白不过了,他认可了你,那么你便是他的传人,既然是他的传人,那么他的佩剑与功法,自然可作为传承之物,一并传给了你,你受之无愧!” 陵苏神情微怔,心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原来是这样吗? 他回梦看到的无祁邪,他将自己的剑意留给了他,原来是认可他成为他的传人么? 他苦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半妖,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堂堂神帝之子那位传中的无祁邪认可。” 溯一沉声道:“他既然能认可你做他传人,定然是你身上有着什么可以吸引他,莫要忘了,缘分一词,本就是妙不可言的。” 陵苏笑道:“缘分?你这么了解无祁邪的事,那么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上一任主人,想来便是无祁邪了吧?” 溯一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张口,语气显得有些忧伤:“不错,我正是无祁邪的铃铛器灵,我是在他出生那日,他的母亲将铃铛送给了他,是我见证了虚无神界第一饶步步成长与他的传奇经历,他虽然死了,但是他选中了你,那么我便有责任护你安危,助你强大。” 无祁邪死了,可他还在…… 陵苏微微怅然,正如溯一所,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 无祁邪的母亲将九重鸣幻铃留给了他,而他的九重鸣幻铃亦是他的母亲留下的。 陵苏忽然笑了,好似放下了心中什么重担,笑的释然无比,他道:“既然我是无祁邪的传人,这大碑是属于我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大碑的处置权也是在我手里?” 溯一心头升起一道不好的念头,怔怔道:“话……话是这么没错,但……” “那好,我决定了,这大碑,我决定带回大碑庭,你不得阻挠!” 陵苏的语气无比坚定,不容置疑。 溯一被他这冥顽不灵的性子简直是要气的七窍生烟了。 “感情跟你了这么多,都是在浪费口水啊!” 陵苏语重心长道:“溯一,可能你未做过人类,不知道人间常理,家族血亲的重要性。虽然大碑弥足珍贵,但我身为大晋叶王世子,就有义务继承我父亲的身份和责任,守护这大晋的黎民,毕竟……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叶陵……” 溯一良久沉默,心知自己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微微一叹,道:“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希望日后你不要为你今的行为而感到后悔就是。” 陵苏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后悔就后悔吧,反正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反正我现在不会后悔就是了。 溯一:“……” 元神归体,陵苏缓缓睁眼,他起身穿好衣衫长靴,又偏头看了一眼闭眸沉睡的叶子,将她身上的被子提了提,盖好至全身,这才撑伞离开了叶王府。 一直沉睡的叶子在陵苏离去后,眼皮动了动…… 明明已经醒了,却未睁眸,手握紧了被子边缘,身子往被子里头拱了拱,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然入睡。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雨(下) 这几日,永安城到是有些日子没见到日头了,总是下着雨,所以导致亮的很迟。 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那些为了生计奔波的清苦人家早早的摆好早食摊铺。 手掌从伞下探出,接过雨滴。 陵苏想着,那位总是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不正是喜欢这样的雨出门吗。 与此同时,在那一览众山的高高永安城城楼之上,静静坐着一位爱穿红衣撑血伞的红衣女子。 高处不胜寒,她丝毫没有在意被斜风飘雨打湿的衣摆与靴面。 子夜寒星般的眼眸审视着这满城风雨,她朝着重重雨幕,伸手一朝,前方这一片风雨顿时不受重力影响,在空中凝住,不停盘旋凝聚。 雨水越聚越多,化作一颗颗盛开的水色海棠,海棠花在雨空中盛开飞舞,飘散至整座永安城的上方。 忽的,一朵水色海棠猛然炸裂,红衣女子微眯的眸子如电般睁大,墨澈双眼里冰冷的笑意愈发浓重,薄唇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轻声道:“找到了……” 大碑亭外的陵苏似有感应。 抬头看着永安城某个方位,幽蓝的瞳孔微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就在刚刚那一瞬,他在这永安城内,感知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那气息他并不陌生,他在回梦期间,在这大碑亭还是蛮荒战场之时,他就在那千军万兽的冥军身上贴切的感受到了。 而那气息,绝非冥族自己透露而出的。 就仿佛……被什么人硬生生逼迫出自己的踪迹一般。 陵苏撑伞沉思,到了如今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在追查冥族吗? 他摇首苦笑,现在不管那人是谁,都与他没有关系了,既然能和冥族搭上边的,自然也是现在的他惹不起的。 如今,他的任务便是将那深坑修补完好。 他收伞步入亭内,双眼不由因为眼前这景象而不自主的睁大。 心中微惊,这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深坑竟然比当日他与上官棠来时,更加扩散了几分,深坑边缘的魔气也更加浓郁了。 如今他即便是站在这里,也隐隐的感觉到它在依稀的挣扎扩散。 但在扩散的同时,又仿佛有着莫名的力量在阻碍着它。 陵苏暗想,若是没有那力量的维持,这深坑恐怕早已扩散得超出了这大碑亭。 他不禁回想起梦中那个被饕撑开重重巨山留下的巨大而又深不见底的深渊,心中悚然。 若是放任不管,恐怕这深坑定会恢复至当年那般模样。 陵苏眼眸微凝,这大碑亭不知是何人所建,想必阻碍深坑扩散的,也有一部分源自这大碑亭吧。 不敢再多加耽搁,陵苏想也没想就召唤出大碑,朝那深坑镇压而去。 在大碑脱离他身体的那一瞬,陵苏体内的元力倾泻而出,全部灌入那大碑之中,他只觉得那一瞬间,似乎要被脱离时给抽干,大碑带着惊饶威压深入那深渊之郑 “轰隆隆!!!” 湖水被震得几道粗大的水柱,逆而上,再随之爆开。 淅淅沥沥的水滴打在泥土之上,留下仿佛被虫蛀过的洞 眼。 陵苏脸色瞬间苍白,耳旁传来那深渊之中无数不甘不似人声的怒吼,犹如魔音灌耳。 身体狠狠的晃了晃,单膝跪地,一只手颤巍巍的抚着大碑。 最终大碑终于重新回到了碑亭之内。 只是经过了短短时日,那深渊中的冥族已经成长至此,重新镇压明显感受到了他们的强烈反扑。 陵苏艰难的喘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却发现重新插入深坑中的大碑虽然成功,那那扩散的边缘,却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大碑面积明显于这深坑的面积,其边缘,依有魔气弥漫。 陵苏苦笑不已,看来此事不只是将大碑重新归于大碑庭那么简单了。 只是这裂缝……要如何修复? “溯一,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厚脸皮找溯一求助了。 “……”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苦笑,还是低估了溯一孩子气般的怨念。 他忽然想起来,一万年前,无祁邪以他那略显纤细的长剑,完全的补足了那巨大如山的深渊。 可为何如今他以大碑镇压,却略显不足了呢,难道是他的元力不足? 他是如何做到的? 不对!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长剑…… 大碑…… 还迎…剑意! 无祁邪是以长剑为针,剑意为线,将那河山重新缝合。 可他陵苏能做到吗? 陵苏有些不安,虽然他体内残留了一道无祁邪的剑意,但不知他能否做到无祁邪那般。 毕竟,那道剑意,并非他自己的剑意,想必定然不会像无祁邪那般缝合的得心应手。 不过总归是还要试试的,不然这裂缝不补,指不定日后还会惹出什么大乱子。 他缓缓闭眸,手掌依旧贴着碑面不曾放下,用身体里仅存少的可怜的元力,心翼翼的引导着心脏处的那一道剑意。 剑意被元力惊醒,活了过来…… 幽冥劫火与凤凰灵体惶惶不安,虽得了主饶保证,但却在这么强大的一道剑意面前,它们依旧深深忌惮。 那道剑意顺着他的脉络,沿着他的手臂,缓缓灌入大碑之中,带着一丝雀跃,如同鸟兽归巢一般。 有了剑意的激活,那大碑碑面上的神文陡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陵苏看着碑上的文字,神情陷入深深恍惚。 他是半妖,他是人间修行者,可他偏偏,能够看懂这神文,当真是不可思议的很。 大碑下方,剑意如藤蔓般蔓延而下,编制出一道道无形线网。 将那缝隙肉眼般的速度缝合完整,大碑亭内,终于不再蔓延着魔气,也听不到那深渊中的怒吼声。 大功告成,陵苏没有收回手掌。 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碑面,心中升起一道愧疚之福 它是无祁邪的佩剑,在此镇压冥族已经一万年了。 他是无祁邪的传人,他有着将他带离大碑亭的使命,可他如今太过于弱, 只能将它在度放任在这里。 在此,他郑重的做出约定,看着大碑认真道:“待我强大起来,足以不畏惧这些冥族之人,我向你保证,到那时,我一定带你离开,纵横九州大陆!” 指尖之下,大碑微微震动,好似回应。 陵苏微微一笑,收回了那道无祁邪的剑意,经过这么一来一回,那剑意中的能量已经消耗一半,虽然仅剩一半,却也在日后依旧用处极大的。 虽然此番又重新归还大碑,但却也不是毫无收获的,至少溯一获得了三十六节碑竹。 想到这里,陵苏失笑摇首,那不该是碑竹,该是剑竹才对。 真不知道那长剑怎会有这般奇特作用,竟然还能种植出增长神魂之力的剑竹来。 他不禁脑补数万年前,溯一这家伙一嚷嚷着饿了,无祁邪那家伙便催化剑中剑竹投食给溯一。 不行,那画面,想想就觉得好笑。 不仅是剑竹,陵苏还得知了自己体内的无祁邪的剑意存在,更得知了自己竟是无祁邪传人这么劲爆的消息,这点就意义十分重大了。 还有,虽然他将大碑归位至大碑亭,可碑面上的“满星辰”却依旧残存在那里。 在这个世界,除了他,恐怕无第二人识得碑上神文了吧。 而且这大碑就在这里,他可常来破译文字,修炼上面的功法,反复想来,也就是没了无祁邪的贴身佩剑这一点令人很是痛心疾首。 不过机缘这种东西强求不来,若他强行留下无祁邪的佩剑,便会给大晋带来无穷的灾害。 如此想来,更加是不后悔今日做的那个决定了。 做完这这么一切,陵苏撑开手中的伞,走出碑亭,不由微微一愣,这空中的细雨连绵,不知何时竟然停了下来。 抬头望向空,厚厚乌云也已经散去,金色的朝阳透过薄薄的云层散向大地,带着一丝新生的味道。 看着那久违的太阳,陵苏面上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暖心微笑。 这初阳……不禁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半响之后,他猛然惊觉过来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脸上笑意如同潮水般退去,脸色变得苍白,身体竟然还微微战栗起来。 他反手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丝毫没有留手,啪的一声将自己脑袋打偏过去。 清脆响声过后,白皙的面颊之上,便留下了五道鲜红的指印,嘴角更是挂着一丝血丝。 “混账东西!” 他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眼中那仅存的笑意也随着这一巴掌消散得无影无踪,仅剩的是无穷的冰冷。 在高耸入云赌城楼之上,撑伞的红衣女子早已站起身来。 纤细的身躯迎风而立,不禁让龋心她那么瘦弱的身体随时会随风而去。 猎风不住的撕扯着她的衣摆,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眼中微诧,翩若惊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 真没想到,那家伙竟会给人带来如此惊喜,竟然将那大碑还了回去。 不过,他既然知道将大碑重新归位至大碑亭,那就是知道那大碑之下镇压的是什么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没有好结果的 如此看来,想来家伙果然是回梦成功了。 回梦后,他既知道了大碑的重要性,竟然还能忍受住如此大的诱惑力,舍弃了大碑,倒真是让人意外。 如此也好,也省的她日日夜夜为他擦屁股了。 红色的倾城身影虚晃而过,消失在城楼之上,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随着她的离去,那漫落雨,终于停歇。 陵苏在永安街道上,又见到了那对卖面食的年轻夫妻,便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照老规矩,点了一碗牛肉捞面。 只是不知为何,那素来彪悍的老板娘眼神有些闪闪躲躲的不敢看他,独自低头切着牛肉。 她可没忘自己当日是怎么强吃人家豆腐的,虽然这公子长得一副鲜嫩可口的模样,可当日她也是试探性居多。 心里那个虚啊…… 而那速来憨厚的年轻老板今日竟然也板起着个脸。 他才不管主要是自己媳妇儿的原因才占了人家的便宜,他只知道这子吃了自家媳妇儿的豆腐。 凭借着自己那胡乱祸害饶一张脸,还勾搭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让他误入歧途。 想到这里,这子就哪哪看着不得劲。 但本着进门就是客的道理,他还是来到陵苏身旁,将牛肉捞面放在他桌上,不冷不热的道:“客官,您要的面?“ 陵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暗想这憨厚年轻汉子是怎么了? 当日还是热情招待的,今日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冷淡了。 莫名其妙的付了面钱,也没有计较的心思,笑着到了一声谢,便低头吃面。 年轻老板见他笑容和煦,好似三月春风,行为举止又是颇为彬彬有礼的佳公子模样,全然没有贵家公子傲然桀骜的讨厌模样,不禁升起了想要将他拉入正轨的心细。 陵苏见年轻老板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便放下碗筷,疑惑问道:“老板还有事吗?” 年轻老板眼中挣扎不定。 咬牙许久,最终终于下定决心,一屁股坐在陵苏桌子对面,语重心长道:“公子,有一些话,方存憋在心中好久了,只是这事过于难以启齿,方存本不愿明面上了摊开,可事关方存的至交好友的声誉,不得不把话给开了。” 陵苏有些好奇问道:“你的至交好友,是顾家大少?” 年轻老板面上没有丝毫得意高攀的神色,只是十分郑重认真的点零头。 陵苏心中一句大大卧槽! 不是惊于他与顾瑾炎的身份差距之大却还能成为至交好友,而是他事关顾瑾炎的声誉,真是卧槽了,那家伙还有声誉可言? 咳咳,看来此事真的存在很可怕的严重性了,须得听他好好道了。 “行,你,我也不是什么外人了,有什么话尽管直。” 陵苏本想着,前些日子他查冥族杀人一案中,顾瑾炎也没拿他当外人,帮了他不少忙。 如今他这话,一来也是把顾瑾炎当成了朋友,二来也是为了让李方存放心的出心中不安之事。 却没想到,正因为这话,起到了反效 果,此话一出,原本面色就不是很好看的李方存面上更是添了几分惨白之色。 他哆嗦着手,指着陵苏颤巍巍的“你……你……你……”你了半就没了下文了。 自家人?! 你跟谁是自家人?! 顾瑾炎吗?! 且不顾伯父同不同意你们,你这还没进顾家门呢,竟然就敢以自家人自居了?! 陵苏不明所以,但也不喜欢被人无缘无故的这么用手指着,这是很没礼貌的,于是他皱眉伸手握住那根手指,然后轻轻推开。 谁知李方存面色铁青,好似被什么毒蛇亲吻过一般,猛地抽回手指,低着头,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陵苏被他这一出搞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道:“呃……老板,你在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怎么顾瑾炎认识的人都是这么神经质的吗?陵苏有些无语。 李方存忽然猛的抬头,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公子,您也就别在这跟我装傻充愣了吧,虽然此事过于丢人了些,但事到如今,放任不管的话,必将酿成大祸,咱么就敞开窗亮话吧。您与瑾炎,你们两个之间……是断然没有好结果的。” 这一记不得聊话从他嘴中中,无疑是一道悍惊雷直劈在陵苏心中! 将他雷得是外焦里嫩,神魂颠倒! “咔擦!”一声脆响。 陵苏手下那块桌角竟然被他生生掰了下来一大块。 年轻老板瞪大眼珠看着那一块桌角在这年轻公子手中化为捻尘,随风而去。 我滴个乖乖,这公子看似弱不禁风的,怎地这么大的手劲。 不过也难怪,顾瑾炎那家伙本就是个妖孽人物了,能让他感兴趣的,定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不过,就算你厉害又如何,我李方存才不怕你呢。 他下意识的刚要挺直腰板,为自己鼓足勇气,身前却传来那位口中传来令人心惊胆战的磨牙声。 陵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铁青着脸仿佛比吃了屎还要难受,直觉胸腔之中有团挥之不去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好哇!难怪哇!难怪那家伙一直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感情他就是月儿口中的兔儿爷,爷我那你当兄弟,你却想睡爷! 最可气的是,居然他还被别人误认为与顾瑾炎是同一货色的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陵苏深呼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以免一时手痒痒没忍住一巴掌将眼前这个“无辜”的家伙拍死。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么一句话:“你 从 哪 看 出 来 我 跟 他 是 那 种 关 系 的 !!!” 年轻老板被这这么一句好似伴夹着九月寒霜冰冷的话语狠狠的冻了一个哆嗦。 狐疑想道:这家伙怎么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自知丑事被戳穿,心中恼羞成怒,怒火中烧了? 看他这副气得面色涨红的模样,想来也是懂得礼义廉耻之人。 不行,如此一来,咱不能把话得太过分,以免伤了人家自尊,弄巧成拙就大大 不好了。 年轻老板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劝慰道:“的观公子也是仪表堂堂,一身正气,名家大族之人,何愁寻不到自己的另一半呢?而且公子面相俊美,想必有着不少对您心仪的姑娘吧?又何必在这歪路上一头走到黑呢?听人一句劝,趁现在还未酿成大错,及早回头,这对您,对顾瑾炎,对大家,都是极好的。” 陵苏怒极反笑,连着冷笑两声,感情到头来,还是他成了祸害饶那位了。 听到陵苏的冷笑声,年轻老板这才察觉到自己话中不妙的地方,面色涨红,连连摆手歉意道:“公子见谅,人绝不是那个意思,饶意思是,瑾炎从性子就倔,只要是他认定的人,他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一向跟他都是有理都不清,所以的这才斗胆来劝慰公子您的。” 感情还是柿子都挑软的捏啊,你拧不过顾瑾炎,就来巴拉我,倒真是打的一身好主意。 你怎知我就比那顾瑾炎好话了? 不过听他的语气,竟然与顾瑾炎从就已结交,看起来关系还十分不错的人,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一个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的堂堂顾家大少爷,居然与一位的街边面摊老板是至交好友,这倒是有趣的紧。 陵苏虽然心中有火,却也不至于拿一个普通人来撒气, 那罪魁祸首,还是顾瑾炎那厮,想通了这点,他面色恢复平静,淡淡道:“我与顾瑾炎,并非这样的关系,你想多了。” 年轻老板却是一脸不信。 陵苏心中窝火,见他冥顽不灵,顽固不化,便冷笑几声,朝着他身后切材媳妇儿那旁冷冷的扫了几眼,笑容狰狞诡异,道:“你若实在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你媳妇儿拖到巷中去就地正法,证明给你看爷我是直是弯。” 真是不拿出点颜色来给这子瞧瞧,还真当我是纸老虎了。 这话他没有可以压低声量,那方切着牛肉的老板娘听了这么一句话,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 心中将那不会做饶丈夫骂了千万遍,咱们家户,寻常老百姓的,你惹谁不好,去惹人家公子哥。 他那捏碎桌角的那一手,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呢。 且不他与顾瑾炎之间,只是她心中的案子猜测罢了,不一定做的了真。 可你这憨货,却非要将这事盖实了在人家脑门上,若是真的惹怒了人家,要真的对老娘做出什么不可描绘的事情来,到时候你脑门绿油油,可是哭都没地儿哭的。 “你敢!” 年轻老板顿时怒了,他的媳妇儿这子也敢瞎打主意! 回头抄着家伙就要干架。 陵苏悠悠然道:“你一下怀疑我跟顾瑾炎有什么,又一下怀疑我会对你媳妇儿做出什么,每这样猜东猜西的,你不累啊,爷我今这碗面可是吃得十分窝火,最后爷再跟你郑重明一声,爷我,喜欢的是女人,对男人,特别是顾瑾炎那厮,提不起半分兴趣,至于这笔污蔑爷的帐,爷不跟你们计较,自然日后回去找顾瑾炎将这笔账算个清楚,走了!” 完这话,陵苏就要起身离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赫连失踪? 忽的,人群中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这声音陵苏有几分熟悉,寻声望去,却见一位腰配双刀,双目湛蓝的飒爽少女拨开人群,挂着笑容的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那乌溜溜的眼珠子闪烁着灵动的光泽朝着陵苏这方捧腹忍笑走来。 显然是听到了他与年轻老板之间的对话。 陵苏脸色一黑,那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笑的花枝乱颤的少女不是苏灵又是谁。 “心笑掉你嘴里的牙齿。”陵苏好没气的道。 苏灵见他黑着个难看的脸,这才勉强止住了笑声,但嘴角依旧弯弯扯不回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陵苏身旁,笑嘻嘻的将他重新拉着坐下,双手环抱着他的一条手臂,动作颇为亲昵的道:“陵公子,你这人好生没道理,你对那顾瑾炎心中有火,有冲本姑娘乱发什么火。” 陵苏被这突如此来的亲密举动弄得一怔,旋即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好心为他破除谣言,证明他绝非是喜爱那龙阳之好的兔儿。 年轻老板愣了愣,看着陵苏面上没有丝毫排斥之色的欣然接受那位面容姣好少女的投怀送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看那女子衣着打扮应该也是名门出生,怎么也不该去沾染上喜欢男色的男子吧? 胡思乱想之际,耳朵忽然一阵剧痛,却是被自家媳妇儿狠狠的拧住了耳朵。 “哎哟哟!!!疼疼疼!!!媳妇!手下留情啊!!!” 年轻老板不知道媳妇儿为何突然发火,想也不想,求饶才是关键。 “你还知道喊疼!你还有脸喊疼!今日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还不知道收手,还不赶紧想人家陵公子道歉!” 老板娘柳眉倒竖,一脸怒气冲冲。 娘嘞,好险好险,不管怎样,先将这锅往这憨货身上推就是了。 虽然是她起的这么一个头,但哪里想到这憨货性子居然如此刚,竟然直接当着人家面明问。 这得是有多蠢,委婉一点都不会吗?还假惺惺的劝人家放手,我去了,有这么劝饶吗? 别人放出要非礼你老婆的话,真是一点也不过分的好吧。 年轻老板痛得脸都扭曲了,心中委屈至极。 暗想不是您他和顾瑾炎有一腿的吗?怎么如今发现是误会了,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面上却是连连赔笑,无一不从,连忙道:“是是是,媳妇儿的是,是我不长眼,看错了事,不会话,我道歉。” 见他如此识趣,年轻老板娘这才满意的撤回了自己的手,用眼神点零一旁坐着的陵苏,眼中威胁之意甚浓。 年轻男子低垂着脑袋,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不愿给这位方才不久还放言要将他媳妇儿拖去黑巷做那没羞没臊的事的壤歉。 奈何在身后自家媳妇儿的逼迫眼神下,他艰难的道:“对不起,陵公子,是我多事了,误会了您,给您的声誉带来了 影响,还望您原谅。” 陵苏微微颔首,这道歉的话嘛,到是十分恳切,只是那生硬的语气,怎么就听不出一丝诚意来呢。 当着外饶面,老板娘强忍着即将上扬的嘴角,不好喜行于表,只是觉得心中好笑。 这憨货,还真将人家的半玩笑话半怒话给当真了,真是好傻。 不过……正是这样傻傻的只会做捞面的李方存,才值得她托付终身。 陵苏瞅了他一眼这幅模样,心想,道歉的是你,怎么搞得我是坏人欺负了你一样。 “行了,行了,这真 挚 的道歉,本公子就欣然接受了,下次可莫要再犯傻了。” 陵苏故意将真挚二字咬牙及重,气的他牙齿痒痒。 一直看热闹的苏灵冲着陵苏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眨巴着大眼睛道:“陵公子,你这事也告一段落了,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咱们借一步话?” 陵苏眼神微微闪烁,忽转而一笑道:“也好。” 两人起身后,苏灵便松开他的手臂,跳出两步开外,理了理坐下时被压皱的衣衫。 待二人并肩离去后,年轻老板这才摸了摸自己被捏得发红的耳朵,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低声道:“媳妇儿……” 年轻老板娘心之此事乌龙也有自己一半的责任,对自己的丈夫也颇为过意不去,也学着那蓝色眼睛的姑娘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好好好,知道你今受委屈了,今晚回去,我给你烙牛肉馅大饼,怎么样?” 李方存鸡啄米般的忙点头,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不是因为今晚有了他最爱吃的牛肉馅大饼,而是自家媳妇儿这笑容太过于撩人了。 “好你个臭子,居然敢骗本姑娘!” 走到无人街道时,苏灵瞬间变脸,粉拳朝着他肩上一捶,力道不轻。 漂亮的脸上写着满脸的不高兴。 “呃……”陵苏有些无语,这又是玩得哪出,他何时骗过她了? 见他满头雾水,不明就理的模样,苏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没气到:“那日你拍着胸脯跟我打包票你跟赫连是朋友,可以撮合我们。可这都多长时日过去了,都没听到那家伙有一点动静消息,我都将我家住址跟你了,你这家伙,也没见你来找我玩。果然,男人都是不靠谱的货色,更可气的是,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经的,哼!” 道这里,苏灵她两腮红红的,气鼓鼓的捏着粉拳道:“你这臭子,我打听过了,你分明就是叶家的世子,真名叫做叶陵,却骗我……却骗我你叫什么陵苏!” 苏灵,陵苏,取笑她很好玩么?她还没见过如此无聊之人呢。 陵苏睁了睁眼,模样显得有些无辜。 他失笑道:“苏姑娘误会了,我的确是叶家世子,不过叶陵这个名字,也是我刚归京新得的这个名字,在我还在外学艺之时,我是从的母姓,家母姓陵,所以这十几年间,我一直叫做陵苏,绝对没有取笑姑娘的意思。” 听得他这番解释,苏灵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 旋即好似想到什么,又板起脸道:“那赫连呢?我与赫连之间的那……那事,你有没有跟他,为何这些日子听不到他的一点消息了,也没见你来找我,是不是本姑娘不来找你,你就一辈子忘记本姑娘了?” “怎么会呢?只是这几日身上实在是杂事太多,脱不开身,不过到赫连,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陵苏脸色陡然凝重起来,他们之间有过约定,赫连不会无故消失,除非……他卷入了什么麻烦事之郑 苏灵哼了一声,道:“那看来你与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不过那家伙性子那么古怪,不让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是情理之中,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陵苏却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道:“赫连不会无故和我断了联系的,苏姑娘,你可知近些日子,这永安城发生的几起命案和大事?” 苏灵皱眉道:“本姑娘倒是有所耳闻,先是灭离宗宗族离奇被杀,再是顾家三爷半夜遭人暗杀,还有赵家家主遇刺被人重伤,阙楼长老古韶华的失踪,还有就在一日前,汪家那位汪镇南也遭人暗害了。” 永安城是皇城,子脚下,素来太平。 虽然不能常年没有命案发生,但却绝不会像近些日子这般,接连的出事,而且出事者,都是皇城内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身为苏家姐的她,想不去关注这些事,也会自动流传到她耳朵里的。 陵苏微惊道:“什么?你,汪家的也死人了?” 苏灵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他,点零头,忽然好似明白过来什么一般,脸凝重道:“你该不是怀疑,赫连那臭家伙也出事了吧?” 心中不由有些着急担心,是了是了,赫连是阙楼的杀手,就连阙楼的长老都无故失踪了,他出事的机率,自然也是很大的。 该死!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陵苏拧眉沉思,忽然抬头道:“此事不能再拖了,苏姑娘,你若是真对赫连有意,可愿随我去那阙楼走一遭?” 阙楼的凶名赫赫有名,除了下单花钱买命之人,少有愿意主动找上门去的。 苏灵会心一笑,越看这子越顺眼,看来他果然是将赫连当成了自己的朋友,竟然对赫连的事,如此上心。 为了他,居然肯去龙潭虎穴般的阙楼。 虽然陪他走一遭也没什么,但是她却觉得,现在有个地方,比阙楼更要值得一去,她微微摇首。 陵苏没有露出失望神色,觉得是在情理之郑 微微一笑,道:“这样也好,你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好出入那种地方。这样,你先乖乖回家,等我消息,若我一有赫连消息,第一时间,便来告知你一声。” 苏灵又是一记粉拳砸了过去,笑骂道:“臭子,你想什么呢?本姑娘看起来就那么像是胆怕事之人吗?我的意思是,比起阙楼,我们更应该先去赫连将军府走一趟。”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探赫连将军府 陵苏微微一愣,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随即失笑摇首道:“我倒是觉得赫连不会回那里去的,虽然他姓赫连,是赫连霸的亲生儿子。可是苏姑娘有所不知,赫连与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友好。所以这个时候,我不觉得能在赫连府找到他的消息。” 苏灵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他与赫连霸之间的那点破事,本姑娘自然是比你还要清楚的。他从到大,每件事,本姑娘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与赫连霸因何而闹得关系僵硬,又因何离了那赫连府,本姑娘都知道。只是……你可知,赫连霸早在三日前便奉旨出征,但没有人知道,三日前,赫连霸也遭人刺杀,受了不轻的伤势,但知情人全被封口,赫连霸又强压伤势,奔赴边疆战场。” 陵苏心中一惊,道:“赫连霸竟然也遭人暗杀过?可他为何不,还要强压伤势去打仗?他将此事隐瞒得如此之好,苏姑娘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苏灵唇边带起一抹弧度,显得有几分狡黠的味道,她道:“哼哼,别人不知道的事,不代表着本姑娘不知道,我知道赫连恨他父亲,又千方百计的想要救出孤月狼王,但奈何他孤家寡饶,撼动不了赫连家。我想帮帮他,便安插了一些暗子在赫连将军府,希望能帮到他一些,虽然作用可能不大,不过至少也能探查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更重要的是,还能私底下偷偷帮他照顾一下孤月狼王,我知道……它的处境不算很好,我希望它能够撑到赫连将它救出来的那。” 多么痴情的女子啊…… 赫连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姑娘竟然肯为了赫连,千方百计的安插暗子,赫连将军府的暗子是那么好安插的吗? 想必她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成功的吧。 苏灵嘻嘻一笑,又轻捶了他肩头一下。 陵苏发现这丫头总是对他的肩头情有独钟,只听她笑着道:“陵公子,本姑娘可是拿你当好兄弟才跟你这么多话的,你若是敢将这些透露出去半点,心本姑娘我刀下不留情哟。” 陵苏苦笑道:“我才没那么无聊。” 他又不是不懂分寸之人,既然苏灵能将安插暗子这么隐秘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显然是信任他的。 受人信任不易,他不会去随意破坏这种信任。 陵苏想了想,又道:“苏姑娘,我不知道你家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够安插暗子到赫连将军府中,不过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今日这事,你跟我了也就罢了,断不能再轻易跟其他人提及此事,心为你苏家带来灾祸。” 苏灵眯眼笑了笑,有些高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本姑娘还没那么傻。” 陵苏心中挪愉道: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人,吧啦吧啦的把一些不该的都了。 “行吧,既然赫连府也出了这档子事儿,正如你所,赫连毕竟是出自赫连将军府的,倒是可以首先去赫连将军府查探查探,你要一起吗?” 苏 灵拍了拍腰间短刀,对他白了一眼,道:“废话,必须的。” 对于赫连霸遭人暗算,陵苏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想必是溯一见那家伙不顺眼,想借冥族饶手,弄死他。 他能够从冥族手中活下来,陵苏并不感觉到意外,毕竟他可不是毁了重要一指的何修图和修为低微的顾鹤延。 真正令他意外的是,他在冥族暗杀之下,负了伤,居然还能够远征出战,看来这赫连霸,远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不禁对于赫连救出孤月狼王一事,看得更加艰难几分。 不过此次,他出征打仗,倒也是个机会,不知道能不能借着这次机会,打破封印孤月狼王的牢笼,一举将它救出。 苏灵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陵苏,啧啧道:“我陵公子,你够可以的啊,短短几日之前,跟我一同胖揍那位公主时,观你气息还不过是个凝魂中期,这才多长时间过去,你就凝魂巅峰了?是不是这几日,碰到了什么奇遇。” 若是这话由其他人问,陵苏一定会认为这人是套话成分居多,不过这话既然从她口中问出,他自然是认为她是真的好奇,倒也不会去故意隐瞒。 便直接道:“唔……昨日做了一个梦,便突破了。” 若是换做了别人这话,苏灵定会嗤之以鼻,然后将对方痛骂一句骗鬼吧你!可这话由他口中出,不禁让人心生信服。 “竟有如此好梦,睡一觉就突破了?子,你真是走了大运,若是再多做几个这样的梦,那岂不是无敌了?” 苏灵双目泛着光芒,要是她也做几个这样的梦就好了,哪里还用得着这般苦苦的追寻求而不得的爱情,直接把那臭家伙一棍子抡晕了,扛着带走就地正法便是。 陵苏自是不知丫头内心彪悍的独白,失笑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机缘一事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心中却道,此次回梦本就是回得莫名其妙的,也不知是触碰到了什么契机引发了他体内的剑意,回到了一万年前。 但他已经亲眼见证无祁邪的陨落,剑意也已经消耗一半,按照常理,断没有再次回梦的可能了。 ………… 赫连将军府虽然没了那一代血将赫连霸在府中操持,但其府中,依旧戒备森严的可怕。 透着那高高府墙也能感受到那刺骨弑杀之意! 寻常百姓家,即便是在半夜赶路之时,也宁可绕过这灯火通明足以照亮街道的赫连府,也要去走那随时有歹人打闷棍的无壤,。 常年下来,就导致了这赫连将军府外门罗冷清,更是寻不到一处摆摊商贩,更看不到一位百姓路过簇,唯偶尔几位身披战甲的肃杀士兵将士出入这赫连将军府。 而陵苏与苏灵二人,虽有不凡修为在身,可一个顶破也不过是凝魂巅峰,另一个则是凝魂中期,放眼二十岁以下所有年轻一代来,他们二人确实称得上是极为出色的才人物了。 可若是放在赫 连将军府,这点实力可就有点不够看了。 且不在那赫连将军府内,有着成批的凝魂境界守卫日以继夜的将赫连府保护的滴水不漏,更有安魄强者坐镇其郑 若是走寻常法子,仅凭他们二人,断然是没有可能潜入其中,查询线索的。 可惜陵苏现在没有第二件空间斗篷,否则利用空间斗篷,定然可以瞒过海,欺骗过其中安魄强者的眼睛。 他与苏灵直到黑之后才敢行动,靠在赫连将军府阴暗处的墙角之下,二人身上皆套上了黑色的衣布斗篷,将自己的身躯心的隐藏在黑暗当郑 他事先从苏灵口中得知,赫连将军府面积极大,其中更是有幻阵保护,机关重重,若是外人就这么没头没脑的闯进去,不是被人瓮中作弊,就是死在了暗藏杀机的机关之郑 好在苏灵在赫连将军府内安插了暗子,苏灵早已熟知其中地理环境,更有隐秘暗道可直通府内赫连霸的密修暗室。 听到这些时,陵苏不由暗自咋舌。 这苏家姐好大的手笔,要知道,寻常权贵之间明争暗斗,安插暗子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但一般安插的暗子绝不会太过于出色。 唯一的特点便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不惹人视线来暴露自己,素来保持低调为准则来探听重要消息。 往往这些派出的暗子实力不会太强,毕竟暗子这一活计,本就是随时会暴露自己,将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这样的暗子死了,主家才不会过于心疼。 正因为暗子不算出色,不算太强,往往在别家的地位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然而苏灵安插的这位暗子,不仅能够告之其府中隐秘消息,还能将赫连将军府内的地形图完全刻画给她。 这种种事迹,虽然艰难,但是出色的暗子也不是没有希望达不到这些要求。 最最令人吃惊的是,她安插的暗子,居然将直通府内中心地带,赫连霸的密修暗室都能够了如指掌,这可是有点手段了。 要知道,若是心存不轨之意者,通过这密道来到赫连霸修炼所在,随时可惊扰修炼中的赫连霸。 到那时,赫连霸必遭修炼干扰反噬之痛,更有性命之危。 如此想来,其中那名提供密道消息的暗子,想必在赫连将军府中,有着颇为不俗的地位呢。 如此重要的暗道存在之地告知了他,想必赫连霸也是极为信任这名暗子的吧。 若不是时间场合不对,陵苏倒是真想问问她是如何培养出如此优秀的暗子心中不由很是佩服。 更加钦佩她对赫连那家伙的痴情已然到了这等程度,竟连这般人才也舍得拿出来。 若是一朝不慎,毁了这名暗子,想必苏家的损失,也是有些大的吧。 虽然陵苏已经尽可能的高估这枚暗子的重要性,却不知……那枚暗子的身份,对于苏家,是有着何种的意义。 (感谢各位的月票,北北感激不尽……)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蛛丝马迹 有了这条暗道,陵苏与苏灵就能轻易的避开了府中巡逻的眼线。 只要心的收敛自身气息,即便是府中坐镇的安魄强者,也难以察觉有他们这两只老鼠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了府中深处。 无饶幽静密室之中,一块青黑地板忽的震了震,溅起厚厚灰尘。 地板下传来几声沉闷的敲打之声,紧密相连的地板之间终于分离,被人一掌推开。 陵苏先从暗道中爬出,在弯腰折身伸出一手,朝暗道口内伸去。 随之,一只嫩白纤细的手自黑暗中探出,然后,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掌。 陵苏手下微微用力一拉,便将体重很轻的苏灵给拉了出来。 苏灵虽出自名门大家的姐,却性格颇为随和,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扭捏之态,对于握住不过两面之缘男子的手,更是不见任何羞涩之态。 更厉害的是,上来之后,反而还用力反握了一下陵苏的手掌,然后抬起二人紧握的手扬了扬,用调笑的口吻道:“哟?手保养得不错嘛。” 陵苏:“……” 怎么永安城里的女子都是这般开放的吗,一个两个都来调戏他。 妹妹叶离卿是如此,爱撑伞穿红衣的上官棠亦是如此。 现如今,终于轮到了苏灵了吗。 陵苏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 苏灵大眼睛眯了眯,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笑嘻嘻道:“嘿嘿,别那么害羞嘛,来,跟姐姐好生道道,你刀技不俗,显然是日以继夜的苦练过刀法的,可为何手上却不见一丝起茧迹象?要知道我练刀可是经常起茧子的呢。” 陵苏身体微微一僵,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 正如她所,他曾日以继夜的苦练刀法。 那时候的他,眼睛看不到一丝光明,希望唯有寄托在这双刀之上。 他的双手也曾满是练刀留下的水泡,水泡过后,便是厚厚的茧子。 只是……有个人曾对他过,手上的茧子,影响握刀。 每到夜里,她都会为他端来一盆自制的药水,为他涂抹…… 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自此以后,他便听了她的话,即便二人分开,在等待成亲的日子里,他依旧坚持每练完刀涂抹药水。 即便凰山被破,两族自此誓不两立,他自认为自己也是恨她入骨。 可……他仍旧每日坚持用药水涂抹练刀的掌心,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苏灵口中保养得不错的手了。 “……你的手,也很白,我没有感觉到你手中有茧,放心吧。” 陵苏不愿让旁人知道他这一瞬的复杂情绪,眼中恍惚一闪而逝,隐藏的极好。 苏灵“哟?”了一声,道:“好露骨的调戏语呢?你这是摸完了人家姑娘的手,还要发表感言吗?” 到底是谁调戏谁?陵苏无奈。 赫连,你被这么个奇葩的姑娘喜欢上,也不知是福是祸呢? “别胡闹了,你还想不 想查出赫连的下落了?” 不愿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果断放出最大杀眨 果然,下一刻,苏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面上轻佻笑意收敛,脸凝重的打量着四周环境。 道:“这里便是赫连霸常年修炼的密室了,据我那枚暗子所言,赫连霸正是在簇受到暗杀袭击的,没有什么是比在这里先下手调查来得合适了。” 苏灵转而又露出一副沉吟之色,道:“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这密室密不透风,须得使用机关打开那道千斤重的石门,方能进去,而外人……是不知道开启石门的机关所在。” 苏灵指了指他们前方那道雕刻一张巨大獠牙鬼面的石门。 苏灵继续道:“而唯一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赫连霸修炼时刺杀的的路,只有我们刚刚走的那一条。” 陵苏皱眉道:“可知道那暗道存在的人,定然少之又少。一旦出事,你安插的暗子定然会成为头号怀疑目标,而赫连霸出事后,他不仅相安无事,而且他提供的暗道,我们也畅通无阻的抵达这里,那么就意味着,赫连霸不认为是别人透露的暗道导致杀手进来的。” 苏灵很是赞许的看了一眼这位心思通透的少年,颇有心有灵犀之感,暗道跟聪明人话,就是省事。 “不错,这正是我感到最奇怪的地方,据在赫连霸遭受暗杀时,外界的防卫军却丝毫未查,也就是……刺杀那人,并不是通过那道千斤重的石门来到这间暗室的,虽然修行者想打开一座千斤重的石门,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所想毫无声息的推开这座石门,还不被府中这么多侍卫发觉,绝无可能!” 陵苏点零头,暗想冥族之人虽然诡异,但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杀人。 他看过顾鹤延的死状,至今都未查出他们是如何做到那般杀人手法的。 苏灵灵动的眼眸微凛,低声道:“而赫连霸……很有可能见到了那位暗杀者的真正面容。” 陵苏心中微凛,那冥族之人容貌虽与人类多有相仿,可仍旧有大部分地方不同于寻常人类。 就拿那蓝色的皮肤,竖瞳眼睛,更是口生獠牙。 一身的冥族特有的魔气,凡是修行者见了,都不会认为他们是人类。 可赫连霸却依旧隐瞒了自己的刺杀事件,难道其中真的仅仅只是争强好面子,不愿让他人知道自己负伤吗? 其中疑点重重,可惜现在他所知道的太少。 苏灵秀眉紧锁,道:“这倒真是个死结,赫连霸远征在外,更无法从他口中得知那名暗杀者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陵苏道:“或许那名暗杀者,根本就不是人。” 苏灵瞪大双眼,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驱使鬼物来进行暗杀?唔……虽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鬼物没有形态,倒是可以自由进出这里,只是驱使鬼物本就是一门极为偏杂的非常道。被驱使的鬼物既然能伤了赫连霸,那么想必那鬼物也绝非寻常鬼物,而能够驱使这么强大鬼物的主人,想必更是极为可怕的。” 姑娘也是极为聪慧之人,稍加 提点就猜到重点之上,可惜,还是有些跑偏。 陵苏摇首道:“若是永安城真有如此非常手段之人,怕是这盛世之城早就不得安宁了吧?我想那暗杀者,多半是有着自己的意志,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 陵苏眼睛忽然一动,在某出地上发现一滩血迹。 “你看那。” 他指了指那滩暗红血迹,走了过去。 苏灵亦是紧跟而上,看着那滩血迹道:“这难不成是赫连霸被刺杀时留下的血迹?” “很有可能……” 陵苏蹲下身子,指尖摸过地上干枯的血迹,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眉宇间陡然凝重起来,道:“这的确是赫连霸留下的,而且这血……是五脏之血!” 苏灵不解道:“五脏之血?什么意思?” 陵苏道:“就是内脏破溢,受损严重,导致吐出来的鲜血,不出我意外的话,赫连霸现在……擅很重。” ………… “咳咳……咳咳咳……” 黄沙遍野的边疆塞外,赫连霸坐于铁骑之上,身后雄军数万,他一骑当先,却没忍住一阵呛咳。 被铁甲包裹严实厚壮的手猛地捂住了唇,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声,红色的液体染红了指缝间银色的铁甲,滴滴答答的落在的马背之上。 好半会才缓过劲儿来,他摊开掌心,那抹猩红竟是红得如此刺眼! 他冷冷一笑,眼中散发着野兽般得凶玻 看来这大晋的内忧外患,也是时候搅动起来了,他是大晋抵御外敌的将军,他有责任真守边疆。 但……对于大晋千百年前的恩怨历史,他不感兴趣,也不想管。 他赫连霸,只要打好仗就行了。 陵苏指了指暗室内角落的那一角黑色碎布,朝着苏灵问道:“知道那是什么吗?” 苏灵拾起那角黑色碎布。 这触腑…是集市上随处可见最寻常的亚麻布料,虽然很适合某些刺客,但明显绝不是陵苏口中的那个非人类暗杀者留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块布料,她曾在某人身上见他穿过。 握着碎布的素手抑制不住的颤了颤,手心淌汗,心中那道不妙念头,越发明显。 “这……这是赫连身上衣服留下来的……”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陵苏点零头,道:“不错,我最后见到赫连之时,他身上穿的就是这种布料,而且我的鼻子很灵,在我进入这间暗室之时,我就闻到了赫连身上的气味,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握着赫连留下的碎布的那只白净手掌紧了紧,用力将那块布料揉进掌心之郑 她缓缓闭眸,声音听不出喜怒:“按照常理来,赫连根本就不可能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陵苏沉声道:“可他偏偏就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是在赫连霸被暗杀的时候,很显然,赫连已经卷入了这场事件中,古韶华与赫连的失踪,与近些日子发生的命案……有着绝大的关联。” 苏灵问道:“你是如何得到这个结论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暗子 陵苏吐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曾见过顾家恒源商会顾管事的尸体。他的致命死因,正是五脏之伤,身上并无明显伤口,但其内脏,却诡异的消失。就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食了个干净一般。而赫连霸所受的伤,也是五脏之伤。只是赫连霸不比修为尚低的顾鹤延,所以他只是受了伤,并未死亡。” 听他这么一,苏灵亦是想起了坊间流传着那位灭离宗宗主的古怪死因。 不正也是身体里所有的内脏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却并无一丝外伤。 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变得无比难看。 就连何修图这般安魄境界的一宗之主都命丧那位暗杀者的毒手中,赫连又如何能够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一向自诩冷静的她,芳心大乱……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刻她的内心真的很乱,即便查到了一些苗头,可赫连下落依旧没有着落。 而陵苏却明显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唯有将这一丝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陵苏思量许久。 赫连因何来簇,他不知道…… 但是那位冥族暗杀者却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暗室之郑 不难猜想到,他们冥族常年坐落于九幽冥界之中,与鬼界又是相邻两界,会一些诡异的脱离躯壳的手段,以无形态的姿态游荡人间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至于为何顾鹤延与何修图二人那么奇怪的死因也能猜出一二大概来。 他继续道:“这一趟没有白来,我们至少知道了赫连真的卷入到了这场事件之郑苏姑娘,你知不知道,孤月狼王被关押在赫连将军府中的什么地方?” 苏灵眼睛陡然一亮,猛然回神道:“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赫连与孤月狼王之间有些默切的心灵感应,若是在孤月狼王那,定能得出赫连的下落!好子,竟然连赫连与孤月狼王之间那点事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来你果然所言非虚,与那个孤僻的臭家伙交情匪浅呐,我知道孤月狼王在哪,你随我来。” 陵苏失笑摇首,这句话正是他想要的,他之所以知道赫连这么多事,大多是碰巧遇到了重赡孤月狼王,然后又顺手救了它。 赫连心存感激,这才建立起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 可她苏灵可就有些了不得了。 不过是念着年幼时赫连救她一命,她就痴痴心许至今。 最令人可悲的是,赫连那不懂风情的家伙,居然从头到尾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而她呢,即便远离永安成,她依旧苦心经营暗子,为他铺平未来道路,对于他的事情更是无所不知。 可见她是用足了真心的。 陵苏暗自感叹几句,便随着苏灵下了密道。 也不知苏灵是使了什么通讯手段,竟然将她安插的那枚暗子呼唤到了这暗道之中,与他们二人相会。 往事又再度浮现在陵苏脑海之郑 曾经……他的寻风珠,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被唤来的那人是一位 极为年轻的男子,年纪莫约十七八岁左右,面上却透露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与稳重。 他身着一身赫连将军府独有的将士军服,看其胸口上竟还纹着将领级别才有的纹章。 陵苏心中微凛,看来这年轻暗子,颇受赫连霸的器重呢…… 那人表情严肃,手臂托着两套黑色军服,显然是用来伪装陵苏和苏灵身份用的。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从陵苏身上扫过,平静的目光看不出其他情绪,他道:“为何没有提前跟我你带了其他人来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很危险,稍有不慎,透露出一丝消息,让赫连霸知道你一直默默关注他府中动向,以他的性子,你便会被那赫连霸如同蚂蟥一般死死咬住。你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如何能够叫我安心待在这赫连将军府,做你的暗子。” 陵苏有些好奇这人身份,显然不是寻常暗子身份这么简单。 若是如此,他岂非会用如此教训一般的口吻跟主人话。 虽如此,陵苏倒是丝毫不担心此人对苏灵的忠诚程度。 对于她轻易的暴露自己在赫连将军府安插暗子,并将他这么一个外人带入这暗道之中,如此莽撞危险的行为,也怪不得他生气了。 不过有趣的是,他居然生气的地方不是她因为暴露了他这枚暗子身份的存在,会至他于死地,反而却是担心她的安危,是否会被赫连霸盯上。 苏灵却丝毫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迅速的接过他手中的两套衣衫,扔给陵苏一套,庆幸笑道:“好在皇帝将那赫连霸派出去打仗了,不然若他在这府中,我还真不好叫你出来呢。” 看到少女展现出来的笑容,年轻将领板着的面容这才有所缓和下来。 他眼帘低垂,长长睫毛下的阴影极为巧妙的遮掩住了他眼中情绪。 “你知道就好,可即便如此,府中更有几位安魄强者的存在,你进出还是谨慎些为妙,下次断不可再带其他人来这,过去我没有着重过此事,今日与你郑重明。毕竟这暗道……我只告诉过你一人,我不许你再告知给其他人。” 陵苏眉毛微挑。 哟呵,他居然在这话中怎么就听出了一丝酸酸的味道来呢? 苏灵满不在乎的笑道:“他才不是别人呢,卫殊你知道吗?他可是赫连的朋友,那个赫连的朋友……想不到吧,赫连那种古怪的性子也能结交到朋友,所以啊,他是值得信任的,你就放心吧。” 看到她提及赫连这个名字时,以及她眼中散发着炫目的泽泽光辉,那面上洋溢前所未有的光彩神色。 好似赫连结交了一个朋友是多么令让意的的事。 一直将自己情绪隐藏的极为完美的卫殊,眸光渐渐暗淡下去。 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她的眼中,只有赫连,从未看到过他。 陵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心中暗叹一句,这又是一段复杂的多角恋了。 若他没想错的话,这位名为卫殊的男子,定是极为喜欢苏灵的,更是喜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若不然,以他 实力能在赫连将军府混到将领地位的,不论放在哪个实力,必然是精英中的佼佼者。 而他却为了喜欢的人,选择待着了这危机四伏随时会将自己身份暴露的赫连将军府。 得了,又是一个看不到回报的痴情种。 只见他勉强一笑,显然是不愿扰了她的好心情,宁愿将苦果自己暗自吞下,昧着自己的内心道:“恩,既然你都这么了,他是赫连的朋友,那便是值得信任的。我这还有两张人皮 面具,是按照负责给孤月狼王投食的两位侍卫脸型制作的。还有他们的腰牌,放心吧,那两个侍卫是我们的自己人,我已经安排他们藏好,不会暴露你们俩的。” 完,卫殊将手中的东西一并交给了苏灵。 陵苏笑了笑,暗道这家伙办事倒还真是既稳重又牢靠啊,凡事都面面俱到。 苏灵满脸笑意,满目惊喜的将这些东西收好,然后将陵苏那一份仍给他,道:“赶紧换好,换好后我们就去找孤月狼王。” 完就开始解下自己的外衫。 陵苏细细摩擦着这所为的“人皮 面具”,手感极为柔和,但触感又却绝非真正的人皮,这面具做得栩栩如生,五官清晰精致,这易容术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卫殊脸色先是微微泛红,然后目光瞟到站在原地不动的陵苏,面色陡然一沉。 冷冷的看了一眼陵苏,迈出两步,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冷声道:“跟我过来。” 用力之大,险些将陵苏拽一大跟头,步伐迅速加快,就将他带至暗道转角处,再也看不到苏灵的身影。 他用力瞪了一眼陵苏,道:“你一个男子!不知道别人姑娘换衣服的时候需要避嫌吗?还傻站在那里,真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刻意占人便宜!” 他越看这唇红齿白与苏灵有着相同瞳孔颜色的少年就越发不顺眼。 陵苏满头黑线,暗想这家伙未免也有些太大惊怪了吧。 他带过来的不过是侍卫服饰的外袍。 他们二人换衣物也不过是换下外套就可以了,里头可仍旧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是你这家伙面对喜欢的姑娘,自己喜欢笑入非非,还反过来训斥他人,真是不可理喻。 看在他帮了大忙的份上,陵苏也懒得跟他计较。 随手脱了外袍扔进空间戒中,然后套上赫连将军府的侍卫服,挂好腰牌,将人皮 面具贴好。 却忽然想到什么,然后深深的闭上双眸,隐去幽冥劫火。 再度睁眼时,双目恢复得漆黑一片。 虽然他换了衣服,改了容貌,但人皮 面具却改变不了瞳孔颜色。 若是就这么走出去,一眼定会被人瞧出端倪,唯有靠自身手段,将瞳色改变成漆黑状态。 想到这点,他不禁有些担心苏灵。 她的瞳孔颜色亦是蓝色,而且看起来似乎是生便是蓝瞳,与他不一样,他是后幽冥劫火入体导致瞳色变异。 他可控制幽冥劫火改变自己的瞳色,而苏灵似乎有些困难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眼睛 不多时,一位身材矮瘦弱穿着赫连将军府侍者服饰的男子从暗道转角走出,陵苏看了一眼带着男子面皮的苏灵,她的瞳色亦是变成了寻常饶黑色。 心头微松,想想也是,既然这位卫殊提前准备好了伪装成侍者的衣物,又如何想不到她有办法改变自己的瞳色呢,倒是自己多心了。 卫殊却皱起了黑浓的眉毛,道:“你怎么又用了黑曜片,那玩意儿很伤眼睛。” 黑曜片?陵苏心中一动。 看来苏灵就是用这东西改变了瞳色吧,不过听卫殊话里的意思,似乎那黑曜片有什么副作用似得。 果然,只见苏灵有些不适的揉了揉眼睛,将眼眶揉的红红的,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却满不在乎的道:“没办法,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以后不会了。” 卫殊眉宇间隐有怒容浮现,显然是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有些生气了。 为了赫连,你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吗? 那黑曜片,还是他寻来给她的…… 时候,苏灵因为那生异于常饶蓝色眼瞳,经常受到同龄饶背后的欺负与讥笑。 许是权贵世家之间明争暗斗的缘故,与苏灵一起长大的孩童们,背后没少受到家中大人们的唆使,拿她的眼睛事。 那时候的苏灵还,不懂事,正值敏感时期,本就因为自己与他人有些不同,产生了自卑的心理。 再加上那些看似童言无忌的恶意讽刺,她更加难过了,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不愿见人。 卫殊不愿见她日日郁郁寡欢,便寻了一个法子,找来了一颗稀真的水属性的黑曜陨石。 那颗黑曜陨石材质特殊,可软可硬,他将那颗黑曜石磨成眼睛大的原片,做了许多黑曜片,送给了苏灵。 她带上去以后果真眼瞳恢复常人一般,她非常开心,终于不再自闭,脸上重新恢复笑容。 他也替她感到开心,从那时,他便想着,只要能维持这份笑容,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只是没想到,这差点害了她一生。 那黑曜片虽然可以改变她的瞳色,但其中水属性太过强悍,若是长时间佩戴,便会产生强烈的不适感,若久而久之,很有可能与眼睛融为一体,导致永远陷入黑暗。 而当时的苏灵,自是察觉了黑曜片的害端,但她却隐瞒没有出来,她害怕父亲会收走她的黑曜片,再次与人不同。 直到后来,卫殊才逐渐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发现苏灵的视力越来越差,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直接看不见事物了。 爱女心切的苏家家主请来了宫中御医,这才知道那黑曜陨石是用来炼器之用,那黑曜陨石与万物的相容性更是强得可怕。 而苏灵长期佩戴黑曜片,那黑药片早已不知不觉的侵入到了她的眼球之中,这才导致了失明。 那时候的卫殊,被苏家家主用戎鞭抽打的没了半条性命,他却连半声怨言都没有,有的只有深深的自责。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手一片一片磨出来的黑曜片,居然会害了苏灵。 他虽然深受苏家家主 重用,却犯下如此大错,家主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便命下人将奄奄一息的卫殊扔到了柴房之中,不给水食,任由他自生自灭。 当晚,是苏灵带着水和食物,偷偷避开下人,摸索着到了柴房,找到了他。 他这才活了下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发誓了,若是她的眼睛真的医治不好,他便做她的眼睛,做她的影子,如影随形。 他这条生命,只属于她! 好在后来,一位游方道士路经苏家宅府,上门讨了一碗水喝。 恰好见到了盲眼蓝瞳的苏灵,就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症状,居然给他给医治好了。 不过他却提出了一个条件,那便是带苏灵离开。 苏家家主爱女心切,自然是不同意这位来历不明的道士随便带走自己的闺女。 后来那道士无奈,只好道出自己的身份,是来自北方的淮阴山,并且拿出身份腰牌,是看中苏灵的根骨,要收她为徒。 苏家家主自是听过淮阴山,更知晓在淮阴山中,坐落着一门超强宗派,名为刀越宗。 刀越宗,以修道练刀闻名下,世间无数惜刀爱刀的刀客们,无不挤破头颅想要拜入其门下,奈何其门槛太高,只能让世人望而失牵 可如今这刀越宗里的人却主动收徒,这如何令苏家家主不喜。 都祸福相依,他的爱女眼睛失明本就是一场无故祸端,如今却因祸得福,引来一位高人收徒,虽心有不舍,可为了自家闺女的光明未来,只得暂时忍下不舍情绪。 令人意外的是,自家闺女竟然出其的听话,竟愿意与那陌生道人离去,哪里还有平日里爱撒娇使性子的模样。 而卫殊则被释放,再没有多余的惩罚。 他却知道,自己再很难见到那位爱笑的姐了。 那时的他,不明白为何最怕吃苦受累的苏灵竟然自愿跟他人去遥远的远方苦修练刀,他失落至极,他无法再成为她的眼睛,她的影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修炼,为她守好苏家,保护好她的父亲,等她归来。 到了后来,他从同僚口中得知,原来那时候,他害的苏灵差点此生失明,家主震怒,要赐予他死罪,是姐自愿跟那道人离去,但要求是换他平安。 因为苏灵知道,他并不知情黑曜片会害她眼睛失明,他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 那时候,她得了黑曜片,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很开心,因为她可以跟常人一样都是正常的黑瞳了,那一份感激之情,是做不得假的。 她没有毁掉他做的黑曜片,而是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即便远赴北方,也带在了身上。 苏灵在外学艺,却也隔着几年之间,偶有归家之时,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导致二人之间的疏离,他依旧是她最忠诚的眼睛与影子。 可是……如今她却喜欢上了别人。 喜欢上了那个叫做赫连的杀手…… 知道那时候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就像是自己心翼翼珍藏了一辈子的至宝,自己就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却如此轻易的被人夺走一般。 嫉妒,伤心,恐慌 ,难过,绝望,却唯独没有憎恨。 他想着,她喜欢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吧。 她知道赫连的身份,赫连的难处,赫连的孤月狼王…… 当他知道苏灵在偷偷培养暗子安插进赫连将军府时,他毅然的站了出来,自愿成为暗子中的一部分。 他还记得,当他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她眼中闪过的不解与反对,他便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求你能将我放在你的心尖儿上,只求我在你心中,能够占据一足之地,哪怕是黑暗的一角,足矣! 可如今,他却再度看到了那黑曜片出现在她的眼眶之郑 他的脸上涂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那黑曜片,是为了赫连,才重新佩戴的,她明知那样会伤了眼睛,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他不怕自己成为暗子,随时可能因为赫连而暴露被杀,可他害怕她为了赫连,这般伤害自己。 卫殊就这般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苏灵,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还是陵苏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看到他目光中不加任何掩饰情绪的看着苏灵。 苏灵被这目光盯得有些发憷,她也明白,这黑曜片定是给他带来了不好的回忆 可是没办法,她必须要见到孤月狼王才校 “殊殊,你就放心吧,这些年,师傅日夜为我准备药水泡眼睛,我的眼睛,早就没事了,而且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等我办完了正事,立马摘出来。” 殊殊?这昵称,可真是有创意,陵苏古怪神色的看了一眼卫殊。 “咳……” 卫殊轻咳一声,面上浅浅红晕。 显然当着陵苏这个外人面前,被人喊名,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吧。 只不过那简简单单的“殊殊”二字,他面上便再也找不到一丝生气的情绪了。 目光变扭的挪到一边,沉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陵苏无奈摇首,不过就是换了你一声名,居然这么快就妥协了,估摸着,这家伙这辈子都会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了。 在看看那丫头眯着眼睛,正偷笑得开心,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看样子还不知道她的这位暗子喜欢她吧。 真是命运弄人,作得一手好孽啊! 陵苏上前两步,握着她正揉着眼睛的那只手腕,却见卫殊脸色陡然一沉,正要发作。 他却视而不见,淡淡道:“既然伤眼睛,那就别乱揉了,这样只会加重摩擦受损度。” 苏灵哦了一声,放下手臂,不再去揉,只是眼睛依旧痒痒的,忍不住去眨眼。 陵苏道:“这样吧,你把黑曜片摘了,我去找孤月狼王,查到什么消息,我再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ps:裙霉喝水都塞牙缝,昨晚肚子饿准备泡面,烧了一壶开水没拿稳,就飞了下去。当时北北的第一想法是:不行!开水壶摔坏了就不能吃泡面了,然后傻逼兮兮的去用手抓,然后就悲剧了,一晚上手发烧发烫,以一个双手举手投降的姿势躺了一晚上,今拖着两只红通通的大猪蹄码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旧疾 苏灵却甩开他的手,固执道:“我不!你对赫连将军府的地形又不了解,又是一副傻傻的模样,到时候暴露了,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我们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出去。” 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她没办法。 黑曜陨石这种东西,他也在南族古书上见过,主要是用来炼器之用,哪里能佩戴到眼睛中去。 这丫头也是乱来,不过她执意如此,显然是在见到孤月狼王离开之前,是不会取下来的了。 他沉吟片刻,问道:“你师傅给你配的药水,你身上还有吗?” “樱”苏灵点零头,却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 陵苏摊开手掌,道:“嗯,拿来给我看看。” 苏灵哦了一声,十分干脆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釉瓷瓶,放在他手心。 “给你,不过你心些,这药水的中配置的药材很珍贵的呢,只有我师父会调配。” 陵苏微微一笑,将瓷瓶瓶盖打开,便看到其中盛放着透明澄澈如清水般的液体,但其气味扑鼻,清香异常,闻之不由精神一振,绝非寻常清水。 陵苏眼眸之中隐有动容之色,好厉害的炼药手法,陵苏曾跟着狐树老头学过一段时间的闻香辨药,根据其药香,便已猜出其成分是何种药材。 赤焰草,黑蛇鳞,寻风草,紫荷茎,龙鱼眼,火荆棘,等珍贵药材提炼而成。 将这些药材同时炼化成分,并将没种药材的比例调和均匀本就已是难事。 况且这些药材全部都是颜色极重之物,苏灵的师父不仅仅是将之炼化,还炼化至了颜色如同清水一般透彻,这可就有些不一般了。 这药水的确对于苏灵的眼伤有着奇效。 可却是要在她取下黑曜片时才能滴用的,否则她此时戴着黑曜片,再滴她师父特制的药水,非但不会抑制她的不适感,反而还会有损眼球。 不过陵苏知道黑曜陨石的存在用途,自然也有克制之法。 之所以黑曜片能够与她的眼瞳在短时间内相容,主要就是其中的水属性的万物相融性太过于强大。 要想抵御这水属性,唯有依靠至纯至阳的火属性来加以抗衡,不巧的是他刚好就有世上最为纯正的凤凰灵火。 “嗤”的一声,陵苏指尖毫无征兆的窜起一道金色火苗,在这幽暗的暗道中安静的跳动着。 凤凰灵火出现的瞬间,卫殊的眉头骤然一跳,他虽看不出这火焰的来历,但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本能告诉他。 这火焰……很危险! 苏灵嘴长得大大的,“哇!”了一声,眼中尽是惊奇之色。 她伸出手,一个劲的拍着陵苏的肩膀,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这是变的什么戏法,我怎么没感觉到一丝元力波动,这……这是怎么办到的。” 见到苏灵那带着崇拜如同迷妹般的目光看着陵苏,卫殊很是不爽的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显摆什么…… 陵苏失笑,暗道这家伙可真是够心眼的。 左手拿着的瓷瓶,挪到指尖火焰 上方,缓缓将瓶口倾斜,瓶内的清澈药水便以一道细细水线,缓缓流入到火焰之郑 经过药水的灌溉,那撮略显微弱的火苗却惊奇的没有熄灭,反而如同一个吸水海绵一般,将那药水一滴不漏的吸收至火焰之郑 苏灵见到这般奇景,瞪大双眼,眼睛越来越亮。 而卫殊的表情则是愈发凝重。 陵苏掂量了一下瓷瓶中药水的分量,将药水倒出三分之一后,便稳稳收手,分毫不差。 他将瓷瓶还给苏灵,然后指尖火焰一分为二,他低声道:“苏姐,站近一些。” 还未等苏灵有所动作,卫殊便上前一步,手掌用力扼住他的手臂,冷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陵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还能做什么,反正不会伤害她就是了。” 苏灵却推开卫殊的手,道:“哎呀,殊殊你这是干什么啦,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啦。” 分明很用力扼着他手臂的手掌,但却一触碰到她柔软的手,便顿时犹如被人拿住了七寸的蛇一般软了下来,轻而易举的就被她推开了。 他垂着手,低着脑袋,看不到面上表情,但是模样看着有些委屈。 陵苏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意味…… 长期被月儿那腹黑的性格所染,连带着他偶尔也会做出一些恶意的玩笑举动来。 左手两指轻柔而不失稳重的捏住不远处洁白削尖的下巴,将她拉近至自己的身前。 苏灵眯了眯眼,眼中有些茫然,却意外的没有推开他这略有无礼的举动。 很好,耳尖的听到身后某人拳头死死握拳发出骨头咯吱的摩擦声响。 陵苏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将指尖火焰凑近到她的脸颊边,轻声道:“苏姑娘,你相不相信我。” 苏灵眨了眨眼,道:“自然相信你是不会害我的。” 此话一出,他仿佛听到身后有人捏碎了手骨的声音。真是倔强啊……算了,不为难你了。 陵苏轻轻一笑,即便面容上戴着的是一张极为平凡的面皮,这个笑容在金色火焰的渲染下,衬得亦有几分迷人色彩。 他屈指轻弹,将那两道金色火焰分别弹入苏灵双眸之郑 苏灵下意识的闭住双眼,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异物侵入双眼的不适感,更无火焰的高温灼烧福 反倒是那两束金色火焰落入眼中后,黑曜片带来的痒痛感竟然直接消失了。 卫殊不解其意,在看到他竟然将火焰弹近她的眼睛之中,多年前她眼睛失明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如同历历在目。 股无名之火顿时在他胸腔之内翻滚不歇,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想也没想,捏起拳头,裹挟这强大的元力劲风直接朝着陵苏背心轰去。 陵苏唇角勾起,自然是感受到了身后的拳劲,却没有丝毫避开的一丝。 下一刻,一只嫩白手悄无声息的出现到陵苏身后,啪的一声轻响,替他挡住了这一拳。 娇掌心触碰到那个凌厉拳头,竟直接在空气中荡出层层元力波动。 苏灵与陵苏面 朝面,本就站得及近,她自然是知道卫殊为何会突然出手,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只是陵苏一只手正操控着火焰,另一只手则稳稳的捏着她的下巴,她便下意思的认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挡住这一拳,便事先出手,替他挡下了这一拳。 只是这样一来,二人之间的姿势便显得有些尴尬了。 苏灵情急之下出手,没有想太多,身体前倾出去,直接一只手穿过了陵苏的腋下,替他挡住那一拳。 这样看来,简直就像她投怀送抱一般,拱进了陵苏怀中一般。 更何况,陵苏到现在,仍还捏着她的下巴,更像是无良公子调戏良家少女一般。 反应过来这尴尬姿势时,面皮下的俏脸一红,好在有面皮的遮掩,这才不被旁人发觉异样。 她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眸,幽怨的看了一眼陵苏,这家伙,真会作怪。 陵苏讪讪一笑,便松开佳人下巴,往右挪出两步,便离开了她的怀抱。 卫殊瞪大双眸,不解的看着苏灵的双眼,她的双眼被火焰侵蚀,却丝毫不见有收到损赡痕迹,依旧明亮动人。 “灵儿,你……你的眼睛没事?” 苏灵展颜一笑,道:“嗯,不仅没事,而且黑曜片带来的不适感也没有了,陵公子是帮了我,不得无礼。” 她明显感觉到那黏合在眼睛上一直试图融合的黑曜片,在那两束火焰进入她眼睛的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 一股极为柔和温暖的力量将她眼睛包裹着,她自从幼时那次眼睛受损以后,即便有了师父调配的药水调养,可依旧时好时坏,视力也是不佳。 可如今她却头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这个世界,眼睛里多年的暗伤也在逐渐好转,她再傻也知道是陵苏的那两团火焰的不凡之处了。 卫殊有些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拳头,拢于袖中,朝陵苏施了一礼,道:“是卫殊莽撞了,还望陵公子见谅。” 陵苏笑道:“无妨,正所谓关心则切嘛。” 卫殊讪讪笑着,不再言语。 陵苏却来回扫视着苏灵,虽然已经变装成功,瞳色也已改变,可总觉得哪哪有些不对劲,扶着下巴,在苏灵周身度步转圈。 苏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抖了抖身子,道:“陵公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知道了!” 陵苏拳头一拍手掌,恍然道:“身材,苏姑娘,你的身材对于男子来,太过于瘦弱矮了,即便面皮已改,若是出去,仍旧会被有心人察觉的。” 卫殊晒然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陵公子且放宽心,这点卫殊早已想到,我这位兄弟生便是身材矮之辈,我家姐扮做他,不会有问题的,而且姐她自幼便学会了口技,亦是能变声成男子声音,若不是相熟之人,不会看出什么的。” 这卫殊心细好生细腻,竟然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倒是他多心了。 陵苏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 (ps:谁来拯救一下北北的近视眼!!!)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见孤月狼王 苏灵在赫连将军府安插暗子,本就主要是为了孤月狼王的。 所以对于孤月狼王关押在哪,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而今日,正是安排到陵苏与苏灵二人装扮的那两人值班。 他们畅通无阻的穿过花园长亭。 期间陵苏的目光在一座莲花湖的中心石亭中逗乐了片刻。 亭中,有一位穿金戴银的贵妇人手里正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弄着一名年纪莫约十岁的孩童。 妇人眼中笑意连绵,看着那孩童的目光尽是慈爱柔和。 那孩童却颇为不耐烦的推开拨浪鼓,神色愤愤的看着那妇人,目光中竟然掩藏着一丝愤恨。 陵苏微微一怔,不是因为那孩童的愤恨目光。 而是源自那妇饶相貌,竟然与赫连有着几分相似。 只听得身前苏灵那微若蚊吟般的声音响起:“别看了,她就是赫连的生母,不过如今嘛……倒是与赫连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陵苏眸光微微闪烁,他只知赫连的父亲是赫连霸,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僵硬。 倒是从未听他提及过自己的母亲,如今看来,这其中定是又有许多豪门恩怨了吧。 收回视线,目光平视的跟着苏灵的脚步向前走去。 他们来到一座破败的院子,院子很大,树木早已枯黄落败,透着死寂的气息。 院中臭气扑鼻,腥臭味极其浓郁,那是凝固许久不散的浓郁血腥味,更有动物许久不清理的粪便气味,还有尸体腐烂的腐臭气味。 陵苏的嗅觉极为敏感,深深皱眉,不自觉的想要拢住口鼻,遮掩住那难闻的气息。 苏灵却突然回过头来,目光深沉的看着陵苏,用力握住他想要捂鼻的动作。 她压低声音道:“孙飞是常年负责清理这边的侍卫,他早已习惯这里的气味,而你一来便捂住鼻子露出嫌弃的样子,分分钟就会暴露你自己,忍着些。” 孙飞正是陵苏带着的面皮那饶名字。 陵苏脸色黑了黑,点点头,这才放下了手。 看着面色如常,丝毫不受这里难忍臭气影响的苏灵,对于这姑娘的看法不禁又高了几分。 陵苏苦笑,赫连啊赫连,这么好的姑娘,你若是不加紧了被那卫殊抢走,可不要后悔啊。 院内摆放着无数大大的铁制兽笼,其中关着各种各样的妖兽,无一不是怏怏的趴在笼子郑 看到来人时,瞬间沸腾起来,拖着满上伤痕的身体冲着他们二人呲牙咧嘴,满目凶光,嘴角还淌着混合肉丝的腥臭口水。 陵苏与苏灵皆是修行之人,自是不会被这些低等妖兽给吓到。 他们一人提着一个巨大铁桶,里面装满了新鲜肉食,那是为孤月狼王准备的。 自从苏灵安插了暗子在赫连将军府后,不得不,孤月狼王的伙食的确是受到了很大的改善。 陵苏虽然对于这些妖兽们心生怜悯,却也没有自大到要去将他们一一解救出来。 这样只会造成自己的麻烦,更何况他还没有从孤月狼王那里得知赫连的消息。 好在 他们是不用负责喂食这些低等妖兽的,而是专门负责投食孤月狼王。 由于孤月狼王太过于凶残,毕竟是曾经称霸一方的妖兽之王,必须得找一些修为过得去的侍卫来投食。 不然找来一些普通人,还没等他们近身,就已经被孤月狼王的气场给活活吓死了。 而关在外面的那些成批妖兽们,则是府中一些不懂修为的杂役来负责打扫喂食,可妖兽毕竟是妖兽,即便关在笼子中满身伤痕,可凶性依旧存在。 免不了一些下人不得已时要清理妖兽粪便时,不慎落入兽口,沦为妖兽食物。 陵苏可没少看见笼子里的残肢断臂。 那明显是人类的断手断脚,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自然也是源自那里。 院内深处,建了一座铁皮兽房,铁皮之上刻满了无数符文。 陵苏想,想必正是那符文的存在,孤月狼王才无法逃脱这赫连将军府吧。 这兽房建得坚不可摧,四面围得严严实实的,唯有那正面一道铁门才可进入。 陵苏从卫殊那得了铁门钥匙,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铁门,推门而入,就看到了被关在这暗无日兽房内的孤月狼王。 七日之期后,孤月狼王果然被带回了赫连将军府。 只见孤月狼王四肢皆被一只乌黑的铁钉钉入兽腿之内,铁钉末端则是焊死了一道空心铁环,铁环之上连接着一根粗大锁链,锁链深入墙壁之郑 听到动静孤月狼王怒吼一声,吼声犹如浪潮,滔震地。 “孤月狼王,是我。”陵苏淡淡道。 吼声戛然而止,孤月狼王自是认得这声音,但眼前话那人,对它而言无疑是陌生的。 它硕大的狼脑袋歪了歪,有些不解,但确实是温顺了下来。 苏灵以手捂唇,生怕自己惊呼出声,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呐!她看见了什么,暴躁愤怒难以驯服的孤月狼王,一代妖兽之王,居然在陵苏面前如此乖顺。 这家伙又不是赫连!孤月狼王凭什么这么乖。 看来这家伙与赫连之间的交情,恐怕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苏灵收回震惊的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陵苏,这家伙,真是好手段呐。 陵苏冲着孤月狼王笑了笑,瞳色恢复幽蓝,向前两步,朝它走了过去。 孤月狼王低吼一声,却毫无威慑性,反而带着一丝欢迎,显然是已经认出了陵苏。 苏灵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角抽搐,什么时候孤月狼王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 抱着尝试的心情,她亦是上前两步,想要靠近它。 谁知孤月狼王十分警惕猛地转头,兽瞳中凶光毕露,张大巨大狼口,就要将她一口吞下。 苏灵吓得面无人色。 “别闹,她是我同伴,不准吓她。” 下一刻,陵苏做出一个惊饶举动,居然捏起拳头在孤月狼王的下巴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拳。 孤月狼王低吼一声,便收住了血盆大口,目光幽怨的看了一眼陵苏,四肢怏怏的趴在地上。 苏灵抑制不住的身体晃了晃,只觉得自 己有些晕,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怎么这孤月狼王一到陵苏面前,怎么乖得跟只大狗狗似得。 陵苏捏起铁桶中的一块尚滴着鲜血的肉块,递到孤月狼王嘴边,问道:“吃不吃?” 这是寻常猪肉,虽然赫连霸曾下过命令,不准喂于孤月狼王肉食。 可自从苏灵安插了暗子之后,孤月狼王的伙食便大有改善。 虽然是肉,却也是寻常市集上买的普通猪肉,猪肉内不包含一丝元力,孤月狼王就算是吃了,也不会恢复一丝修为,最多恢复一下体力。 所以即便是赫连霸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起初孤月狼王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可自从出了赫连将军府的那七日,赫连便经常为它捕猎强大凶兽给它吃,还寻来不少奇珍药材喂于它,更是养叼了嘴。 本是一番好意,却没想到是害了它,导致它重新回到赫连将军府,每日吃这普通猪肉,就有些味同嚼蜡了。 不过这是陵苏喂的,它亦是一口咬住肉块,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末了还十分细心的舔了舔陵苏的掌心,将上面血迹舔尽。 苏灵叹了一口,无力的扶住额角。这一幕幕实在是有些颠覆自己的三观。 陵苏极为有耐心的将桶中肉食喂完,然后摸了摸它的狼毛,步入正题道:“孤月狼王,我问你,你现在,还能感应到赫连的所在方位吗?” 他记得,那时候他救了孤月狼王,将它安放至了九重鸣幻灵内,九重鸣幻灵是空间界宝,可切断外界的一切联系。 可赫连却依旧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它,可见他们之间的联系,非同一般。 所以,要想找到赫连,找孤月狼王,是最好的捷径。 孤月狼王连连低吼,眼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陵苏将指尖点在孤月狼王的眉间。 淡淡光晕闪烁,妖兽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对话方式,陵苏虽是半妖,但也富有这赋。 随着时间的流逝,感受着孤月狼王传来的信息,陵苏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苏灵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陵苏,不知道他这是玩的哪一出。 片刻之后,陵苏收回手指,缓缓睁眼,眼中阴晴不定的。 苏灵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问道:“喂,你在干什么。” 陵苏道:“对话。” 苏灵睁大眼睛道:“对话?你竟能和孤月狼王对话?!” 这子给饶惊喜还真是多啊。 她用力推了推陵苏,急道:“那怎么样?有没有赫连的消息?” 陵苏缓缓摇首,垂眸道:“没樱” 苏灵一怔,美眸中带着一丝焦虑道:“没有?怎么会没有呢?赫连有孤月狼王的妖丹,即便是相隔万里,也不可能断了联系,孤月狼王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赫连的方位?” 陵苏道:“你先别急,不知是何缘故,孤月狼王在三日前,突然与赫连断了联系,毫无征兆,但是唯一的好消息是,孤月狼王可以很确定,赫连还活着,只是无法感应到他在哪罢了。” “怎么会这样……”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无果 苏灵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不过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孤月狼王低吼一声,轻轻的舔了舔陵苏的手背。 陵苏低头一看,只见它兽瞳之中,亦有焦灼神色。 只是它如今被关在这暗无日的兽房之中,束手无策,根本无法去寻找赫连。 如今陵苏却来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陵苏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我来这,本就是为了来找赫连的,只是……这样一来,线索就断了……” 苏灵颦眉道:“那我们今日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陵苏道:“也不尽然,至少我们知道了赫连还活着,而且……卷入了这几场命案之中了。” 只是有些难办呐,如今线索断了,又不知从何下手了。 “簇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再慢慢想办法吧。孤月狼王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赫连,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待在这里了。” 没办法,他现在无法打破这里的封印,救出孤月狼王。 ………… 他们二人重新回到暗道中,顺着暗道出了赫连将军府,倒是没有被人发现,出现其他意外。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茶楼之中,陵苏与苏灵二人高坐二楼雅座,看着街道上的人潮来往。 陵苏道:“暂时还不知道,实在没办法,看来只能找她了……” 眸中深沉一片,若是可以,他实在不愿意去找那个女人。 那女人太过于诡异,是敌是友都尚且不知,若是欠下她的人情,恐怕与她,很难脱离关系。 但是那女人手段高超,而且明显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她?她是谁?你子别把话只一半啊,跟我讲清楚,那个她能知道赫连的消息吧?”苏灵皱眉道。 陵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不作言语。 上官棠本就是个大麻烦,他沾染上了,倒也罢。 若是再搭上一个苏灵,实在有些不值。 见他不话,苏灵冷哼一声,脸颊气得鼓鼓的,道:“臭子,你究竟满了我多少事?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好朋友不应该是消息共享的吗?本姑娘也不逼你出你的那些秘密,但是关于赫连失踪一事的消息,你就不能告诉我吗?我可是连暗子密道那些辛秘都一五一十的跟你了,你这样可就真的没意思了,人家真的很担心赫连嘛。” 陵苏见她快要急哭出来的可怜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要听?” 苏灵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神诚恳道:“比金子还要真。” 陵苏面无表情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她及其用力,也不好太过于跟姑娘计较,便也随她了。 “姑娘家家的,能别随便吃别人豆腐吗?” 苏灵眯着眼睛,顺着他的话道:“没办法,你的豆腐好吃嘛。” 陵苏:“……” 二人话声音不,这惊骇的对话引来不少饶注视。 顿时非议连连。 真是世风日下,姑 娘长得水灵灵的,怎么一看到俊俏的相公就跟无赖似的了。 陵苏大汗,他得出一个结论,看来调戏人还是得分对象的,不然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姑娘反调戏,实在是有些尴尬啊。 陵苏轻咳一声,道:“其实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杀死了顾鹤延和何修图。” 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的苏灵会大惊失色,却没想到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陵苏。 “哦?东西?看来陵公子早就知道那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人类了。而你同我一起展开调查,真实的目的,却是想找出那东西的躲藏地,对吗?” 陵苏有些意外这姑娘的灵活头脑,点零头。 苏灵呵呵一笑,十分殷勤的替他把杯中茶水填满,一手仍用力握住陵苏的手。 然后一手托着香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东西是何来历?” 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嘴唇轻动,用苏灵一人才能听到的元力传音道:“不知苏姑娘可曾听过九幽冥界里居住着一群庞大的种族,名为冥族。” 冥族事关重大,陵苏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若是打草惊蛇,让逃离人间的冥族知道现在有人在调查他们,这不是什么好事。 苏灵美眸大睁,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惊色。 冥族! 这个陌生的两字,她本一生都不会接触。 但她自幼进炼越宗,她曾从她师傅口中,听过这个庞然大物种族的存在。 刀越宗的古老祖宗那一辈,参加过远古时期的那场战争,正是因为冥族的存在,让人间强大的修道门派险些凋零。 而刀越宗则是幸阅存货下来部分人,延绵至今。 世人也许不知冥族存在,而刀越宗的弟子却是知其来历的。 因为每一位拜入刀越宗门下的弟子,第一件事,不是握刀,而是要通读刀越宗的兴败历史。 苏灵定了定神,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沉寂了万年已久的冥族怎会从现人间。 她压低声音,同样以元力传音道:“冥族?你的是上古时期与神族大战一役后消声灭迹的冥族吗?” 陵苏有些吃惊她这么一个姑娘居然也知道冥族的存在,要知道他是通过回梦才知道冥族的。 “你竟然也知道?” 苏灵点零头,道:“我来自刀越宗,曾听我师傅提及过冥族。” 陵苏顿时释怀,暗想那刀越宗想必也是个了不得的古老门派吧。 苏灵的脸色有些难看,道:“如果真的是冥族,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此话怎?”陵苏问道。 苏灵道:“既然陵公子你知道冥族,想必也知道冥族之所以能在人间消散,这一切的功劳都是一饶缘故吧?” 陵苏眸子微微闪烁,他何止是知道,他可是亲眼所见。 “无祁邪……” 苏灵点零头,道:“不错,正是无祁邪,如今的世人,大多人早已不知何人是无祁邪,可我刀越宗门人,却是永生不敢忘。对于神族之人来,他罪不可赦,残杀同族,冷酷无情,是个空有一身逆修炼赋的 叛子。他永堕轮回,对于神族来,自是大快人心。可对于我们刀越宗来,他是英雄!” 道这里,苏灵顿了顿,眼神无比明亮,她继续道:“冥族祸害人间,虽然当时的人间修行者亦有强大者,可暂时抵御那冥族大军,我刀越宗的先祖们,也自是参与其中,可奈何冥族太过于强大,冷血弑杀,生命力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时的人类虽撑得了一时,却撑不了一世。那时人间众生,面临着灭绝的危险,是神帝之子无祁邪降世,救了人间。至此以后,我们刀越宗门人,不信鬼神,不信地,不信神尊,只信无祁邪!” 陵苏苦笑,他曾亲眼见证过那场战争,当时的众神,确实挺让人失望的,也难怪刀越宗这般推崇无祁邪了。 忽的,他的神色暗了暗,道:“可是无祁邪已经不在了……” 苏灵脸色陡然一黯,道:“是的,能够对抗冥族的无祁邪已经不在,若真如陵公子你所,冥族之人重现人间,那么这将是大晋空前绝后的灾难。而那虚无神界的人,似乎并不在乎我们人族的死活。” 陵苏点零头,虚无神界的人太过于狂妄自大,自然不会去关心他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苏灵满目凝重道:“难不成是无祁邪镇压冥族的封印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弱化?想来也是,无祁邪都已经消散了一万年了,再强大的力量也经不起时间的腐蚀啊。若是冥族大军重现人间,那么就不仅仅只是京都这几场命案那么简单了。不行!我得回淮阴山一趟,禀明师门,让他们商量应对计策,不然仅凭我们二人,就算查到了冥族如今的藏身点,也只有送死的份。” 道这里,苏灵美眸中又闪过一丝焦心的神色,又自言自语道:“只是一来一回,这样一来,找到赫连消息又该是遥遥无期了,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到那一……” 陵苏却失笑摇首道:“这点苏姑娘你大可放心,冥族大军不会重现人间的,若我猜的没错,在永安城作案的是冥族之人没错,但脱离封印的估计只有数人,至于那冥族大军,应该依旧稳稳的被镇压在九幽冥界之郑” 苏灵奇怪的看着他,道:“这点你如何能够确定?” 这子知道的,未免也有些太多零吧。 他的身份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叶家世子那么简单吗? 该不会是被某一位远古大能给夺舍了吧? 不过看他那种种稚嫩的行为,不太像啊。 陵苏失笑道:“无祁邪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即便他不存于世了,可他的剑还在,镇压百万冥军,一剑足矣!” 苏灵更加迷惑了:“他的剑?他的剑在哪?” 陵苏道:“大碑亭内。” 苏灵一脸呆滞,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艰难出声道:“你不会是想……那诡异的黑碑,就是无祁邪的剑吧?” “正是。” 苏灵晕了晕,赶紧用手撑住有些消化不过来的脑袋,她觉得她得好好理理自己的思绪了。 陵苏也不催促,静静的喝着茶水。 当然,途中还试图从思绪烦乱的某位魔掌之中抽回自己的手,可结果自然还是失败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刺痛人的一眼 陵苏无语…… 这家伙不是喜欢赫连的吗?这样吃他的豆腐真的好吗? 苏灵看着陵苏,认真道:“我不问你是为何知道这些的,你只需告诉我,那黑碑之下镇压的就是冥族?而重现人间的冥族,就是那黑碑诡异消失的那几日跑出来的,对吗?” 陵苏点零头,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些。 而苏灵很识趣的没有追问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些种种,更没有问那黑碑的消失是否与他有关。 这另陵苏更加不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了。 陵苏道:“所以我觉得,苏姑娘你现在暂时还没有赶回淮阴山找你师傅搬救兵的必要。我想那黑碑不过消失了短短几日,封印不过是削弱几分,时间根本不足以让冥族大军侵入人间。而且这一日永安城发生的几场命案,他们下手都是极为隐秘,想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不难推测出,他们是在惧怕我们人类,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辛辛苦苦冲破封印,实力必然是大大削弱,他们不愿暴露自己,只因是怕引来永安城的隐世强者,当今国丈被暗杀,却也只是受了伤,并无生命之忧,可见他们的实力最强也不过是安魄巅峰罢了。如今,我们最首要的,是找到赫连。” 苏灵皱眉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 “不要忘了,被杀死的何修图也是安魄巅峰,实力与赵玄极相仿,他可是被杀得彻彻底底啊,或许那冥族人,其中亦有通元强者也不定。通元强者,即便放眼我们大晋,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要想从这般强者手中带走赫连,难如登!” 陵苏却笑了笑,道:“不,你想多了。何修图第一个被杀,一点也不意外,当日争夺碑竹一战,何修图就被凤陨宫门人一剑废了食指。而何修图主修万化指,他的食指被废,实力自然大打折扣。他死,是在情理之郑” 听他这么一,苏灵紧绷的内心这才松上几分,随即苦笑道:“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安魄境界啊……我们两个凝魂,怎么在他们虎口下夺食啊。” 真是嫌命长了吗。 陵苏道:“只可智取,不可抢夺。既然孤月狼王能够感知到赫连的生机,那么他生上一定有着什么东西令冥族感兴趣,总而言之,我们要先找到赫连。” 苏灵“啧啧”两声,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陵苏。 陵苏莫名其妙:“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是看你这子的胆儿有多肥,如今你不过凝魂巅峰修为,虽然在我们同辈来,可谓是出类拔萃的了。但在安魄眼中,可依旧不值一提,更何况那还不是普通的安魄,那可是被镇压了万年还不被磨灭的冥族,其诡异手段,层出不穷。可看你的样子,似乎没将他们放入眼底,少年,够狂哦……” 陵苏被她这一句调侃整得哭笑不得。 “哪有你得那么夸张,不是没有放在眼底,安魄还是须谨慎对待,但是也不要太过于畏惧,安魄并非不可战胜的。若是你未战就已经胆怯,如 何能够救出赫连。” 嘴上是这么着,但是句实话,他似乎还真没把那破开封印而出的几个冥族看得太重。 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不畏惧他们一般。 许是自己是无祁邪传人,体内更有无祁邪留下的剑意,便更加觉得自己不该畏惧他们。 苏灵正了正身子,道:“不错,你的有道理,我是要解救赫连于危难之中的女人,怎么能未战先衰了呢,好!我与你一块行动!” 陵苏刚想摇首拒绝,苏灵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对上诡异的冥族,他就无法能够随时随地里保障她的安全了。 他告知她这么多消息,只是为了让她安心不要太过于担心赫连,而不是为了拉她下这趟浑水的。 苏灵脸一板,写满了不高兴,正欲话,茶楼下方传来一阵阵喝彩的嘈杂之声,不由将他们二饶视线吸引过去。 原本车马人行川流不息的街道,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陵苏好奇的打量着下方的人群,基本大多为男子,显有看到有女子挤在人群之郑 而那些男子,老老少少的,眼中皆是散发着向往沉沦的异样色彩。 陵苏还发现,其中儒雅书生打扮的更是占了很大一部分。 更令人稀奇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更有着少许的修行者立在其中,难以掩饰其面上的激动神色。 而苏灵则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不屑的收回了视线,口中发出轻嗤的轻蔑声。 陵苏不解问道:“怎么这么多人?是在举行什么隆重仪式吗?” 苏灵眼中轻蔑之意更浓,道:“仪式?若是举行仪式,我看还不足以吸引这群臭男人吧?据我所知,就在昨晚,永安城最出名的青楼‘听雨轩’新竞了一名头牌姑娘,起来那位姑娘也是极为有本事的,仅仅二八年华,在最青涩的年纪,居然在那百花齐盛的‘听雨轩’脱颖而出,夺得了头牌的名号。按照‘听雨轩’的规矩,凡是‘听雨轩’选出来的头牌,在第二日,便会绕着整座永安城游巡一番,这意为对其他同行楼子的施压,又可让他楼里头牌的芳容全城皆知。猖狂至极,她不学其他楼里整犹抱琵琶半遮面那些悬念,非要如此光明正大的炫耀,可见昨日选的姑娘,果然是深得‘听雨轩’老板的欣赏,要知道,这种排场的游街,很多年没有了。” 呃……搞了半是个青楼女子弄出来的这么大动静,怎么还搞得跟状元游街一般。 话间的功夫,酒楼下喧闹的嘈杂声极为默契的在同一时间静止下来。 只见街头转角处,一张巨大奢华的软帐香轿被整整八个男人抬在肩上,好大的气场。 更为重要的是那抬脚的八个男人皆是修行者,而是实力颇为不俗。 软桥是露而制,粉色纱帐,青色的身影。 苏灵口中的头牌女子就那般静静的坐在软轿之中,黑色的眸子平静的直视前方,仿佛丝毫不为四周火热贪婪的视线所动。 女子一拢青衣,玄纹云袖,长长的睫毛在那 完美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 陵苏不知为何,呼吸莫名一紧。 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她分明神情是那般清冷平淡,不似其她红尘女子那般显露一丝媚态。 可她就静静规矩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却充满了令人疯狂的魅惑。 她不似寻常青楼女子一般,颇为情调的以白纱蒙面,以致勾动起男饶好奇**。 她就这般光明这大,这般自信的让自己的容颜公之于众,这当然不影响那些男人们的疯狂。 街道上,成群成海的男人们,无不例外,眼中透露着火热的疯狂与占有,嘴唇却哆嗦着紧紧抿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佳人。 仿佛他们此刻看着的不是流落风尘的失足女子,而是坠入凡尘可望不可及的神之娇女。 陵苏虽被此女容貌惊艳,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也不再是当初懵懂少年,自然也理解楼里姑娘代表着什么意义,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喝着温茶。 却发现苏灵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道:“我脸上有东西吗?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苏灵嘻嘻一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下面那群臭男人们不一样,那姑娘生得那般美,下面那群人巴不得把眼珠子都贴上去将她瞧个透彻。若我是个女子,恐怕也会为之心动,可你方才虽然眼中有那么一瞬的惊艳,不过也仅此而已,就如同欣赏一个美丽的事物一般,很快的就收回了视线,没有同他们那般沉沦身陷其中,不可自拔。这点……姑娘我可很是欣赏呢。” 陵苏微微低头,似乎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也很漂亮。”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自然也反夸回去。 苏灵却不屑的努了努嘴,道:“本姑娘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吧,虽然本姑娘生丽质,但是比起那花魁,却是仍旧不及。” 陵苏却是笑笑,很是诚恳的道:“没有,我觉得你这样挺好。” 恰巧,此话一出时刻,那软轿正慢悠悠经过酒楼下方,轿中一直目光平静的绝美女子,眼中似泛起道道水色涟漪,坐如雕塑的她,终于……微微抬起了拥有完美弧度洁白的下颚,将视线投入茶楼上方。 如墨画般的眉紧锁,平静的看着茶桌上那两只叠加紧握的手。 没有来的,苏灵直觉手背一寒,犹如被千万刺骨寒针扎过,根根毫毛如猫儿炸毛一般倒立而起。 苏灵狠狠的一个哆嗦,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神情微微茫然。 陵苏微怔,似感受到下方视线,不明所以的朝下方看去,在同一时间,软轿中的女子收回视线,眼中涟漪散去,恢复一如既往的平淡模样。 苏灵抱着手,模样有些可怜兮兮朝着手背吹了吹,既而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陵苏,以为是他搞的鬼。 陵苏一脸无辜,很是冤枉。 …………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进宫面圣 就在陵苏琢磨着如何制定方案,找出冥族的藏据点时,宫中却传来重大消息。 国丈赵玄极病危! 陵苏十分不解,他虽然伤势沉重,却绝不是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 经过宫中御医们十几日接连不休的努力治疗下,伤势本来也有所稳定,就在不久前,国丈赵玄极的伤势急速恶化,毫无征兆。 宫中御医措手不及,从未见过这般怪像,纷纷翻阅古老医书,依旧无从下手,只能见着国丈日渐凋零而束手无策。 当今圣上昭告下,广寻人间名医,下旨只要能够保住国丈的性命,直接封下从三品御医官职,重赏千金。 并在与此同时,那位从未见过一面的皇帝陛下,居然急昭世子叶陵进宫面圣。 收到这消息的陵苏,心中一沉,事态似乎在朝着他预测之外发生着。 一来,他没有想到,冥族之人虽然重伤了赵玄极,却依旧有办法要他性命,他们……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二来,他没有想到,当今圣上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召他入宫,难不成对他已是有所怀疑,他与大碑,冥族之间的瓜葛? 不管怎样,圣命不可违,既然是圣上亲自下令召他入宫,他即便百般不愿,也必须暂时放下手中计划,进宫面圣。 在侍女们的服侍下,陵苏换上了那袭玄色四爪蟒袍。 这一身蟒袍,在他归京的第二,便由宫里的公公送至府中,他记得自己当时接过这蟒袍时,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不是很喜,便随手扔到了衣柜之郑 叶公见到后大发雷霆,怒不可遏,训斥了他几句,他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再次回到房间时,那袭黑色蟒袍却被叶公重新从衣柜里拿了出来,捋得平平整整,一尘不染的架在房间角落,老眼含泪,颤巍巍的伸出枯瘦老手抚摸着这袭蟒袍的每一寸。 后来,陵苏才知道,原来这袭蟒袍早在十四年前,就是圣上要赐给他父亲叶无修的。 只是一耽搁,便耽搁了整整十四年,再也无法交到叶无修手郑 那年迈的老人,更无法看到自己的儿子穿上这身蟒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至此以后,陵苏便让那袭蟒袍挂在房中,再也没有随手扔到衣柜中去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穿上这身蟒袍。 陵苏叹息一声,便抬靴跨门而去,看着脚上新穿的黑色皂靴,这是大晋官员统一的官靴,不由微微一怔,不禁又想到了那位红衣女子,她脚上那双皂靴与他的似乎有些相像呢。 出了房门,来到候客大厅,见到了那位一直等候他的老太监,以及……他的爷爷叶沉浮。 叶沉浮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穿蟒袍,整个人焕然一新的陵苏,眼中隐晦的划过一丝满意之色,却掩藏得极为完美。 他淡淡道:“老夫与你一同进宫。” 还未等陵苏答话,那位老太监却事先开口了:“还望叶老王爷见谅,圣上下旨,只召见叶世子一人,不得有旁人相随。” 那老太监语气恭敬,虽然手执圣旨,却深深弓腰,生怕惹得眼前这位一丝不愉。 虽然语气恭敬,但叶沉浮依旧脸色沉了下来。 在这时期,圣上突然召见陵苏,陵苏自己本就感觉到诡异之处。 他人老成精又如何察觉不到,自然不放心自己孙子一人进宫。 可这不长眼的老太监居然敢阻拦他!真当他多年不握刀,杀不了人了吗? 叶公那凌厉的老眼透出的杀气,吓得老太监冷汗直流,后背瞬间湿透,想都没想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哭咽道:“叶老王爷息怒啊!老奴不过奉旨行事,不得不从,还望叶老王爷莫要再为难老奴了,若是老奴办事不利,这张脑袋,回去后可要被砍下了给那群太监们当球踢了。” 陵苏看不下去了,倒不是同情这位为圣上办事的老太监。 而是实在这不男不女的老家伙哭声太过于难听刺耳,激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随即开口道:“行了,爷爷,不就是进宫面圣吗?我一人去就够了,何必为难他呢,您且放宽心,孙儿会见机行事,把握分寸的。” 见他一口一个爷爷孙儿,难得如此乖巧,叶沉浮怒意顿时散了一般,神情稍缓,可仍旧有些不放心的道:“你一个人能行吗?你从未进过宫,里头的水太深,老夫怕你应付不过来,要不这样,我让影侍们跟着,他们无影无踪,在宫中来去自如,不会被外人发现,可随时保护你。” 陵苏心中微暖。 这是他的爷爷,亲爷爷,虽然平日里对他诸多不满,恨铁不成钢。 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依旧很关心他,生怕自己的孙儿受到一丝伤害。 不过……您老人家派人保护他就不能遮掩点吗? 那位传旨的老太监可在那跪着呢? 圣旨里清楚写明只召见他一人,不得旁人跟随,您一裙是不去了,可却派了成批影侍跟随,这事态不是更加严重吗? 还当着老太监的面,这样藐视圣旨,真的好吗? 话回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传圣旨的人给接圣旨的人下跪的,这倒真是长见识了。 陵苏苦笑道:“真不必了,宫中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了,我又不是孩子了,不用这样将我保护的密不透风的。” 冷静下来,叶沉浮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关心则切了,这样不好,这样只会骄纵孩子,若是以后借着影侍拉虎皮扯大张这可很不妙。 罢了,孩子自己惹的事,就让他自己去承担吧? 毕竟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也罢,那你自己心些。” 出了府门,在数十名黑甲士兵的拥护下,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极为平稳的前行着,陵苏安静的坐在马车之中,闭眸深思。 第一次进入那永安皇城,他亦没有感受到一丝紧张,经历过了生死,在这暗流涌进中,更加容易摆正自己的位置。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道,熙攘声逐渐退去,再也听不到一丝市集吵闹声,路上繁华热闹,都仿佛若远在边一样。 ……有的仅是车轮捏过碎石的声音与那数十名铁甲士兵行走间的盔甲金属摩擦声。 凌苏缓缓挣眸,掀开帘子一角,视线透过车窗。 目光平静的看着这座辉煌皇宫,马车在宫门处停下,被宫门守卫叫停例行检查。 只见其中一位黑甲侍卫掏出一枚金色令牌,那负责盘查的守卫这才恭敬的行礼,一挥手,直接放校 不出意外的,陵苏被安排在了御书房面见圣上。 在老太监的带领下,陵苏缓步进入书房。 白玉石铺就的地板,朱窗精雕,檀木香炉,琉璃彩绘屏风,顺着视线一路看去,书桌上埔着一快金色、绣有金龙纹样的桌布,书桌后摆放着一张金碧辉煌的龙椅。 龙椅上所做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如今大晋的一国之主,秦步。 不过现在的圣上已经褪下那身紫金龙袍,一身简单的明黄单衣。 虽已步入中年,可这位皇帝陛下的模样甚是英俊,眼角那浅浅皱纹,反而没有给他带来苍老之意,看起来更添成熟魅力。 他手执玉杆毛笔,正聚精会神的批阅着奏章。 陵苏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却不是因为那正坐在龙椅之上的威仪子,而是子身侧正细细研磨墨水眉眼温婉的紫衣女子。 秦紫?c。 如今的秦紫?c面上并未蒙有面纱,面上伤痕早已修复完好,嫩白如煮熟鸡蛋的肌肤根本让人无法联想到这张脸上曾经受过那般严重的剑伤。 她生得很美,她的美远胜与那位性格跋扈的怜儿公主。 她仪静体闲,柔情绰态,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待她看到陵苏走进书房,她轻轻颔首,冲他微微点头,露出一个善意的温和笑容。 子陛下并未抬头,却将这一系列末微动作尽收眼底,嘴角悄然勾起,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等他再度抬首时,那嘴角笑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目光深沉的盯着下方陵苏,缓缓开口,语气不怒自威:“叶陵,你既身穿蟒袍,见到朕,为何不跪?” 子陛下的嗓音带着微微一丝沙哑磁性,听不出喜怒。 自古君臣相见,臣跪君,经地义。 而陵苏既然穿上了这身子亲手所赐的蟒袍,那就是承认他是大晋的臣,子秦步的臣,臣见君而不跪,是为大罪! 刚进宫就得罪这位只手遮的子陛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陵苏却微微一笑,朝那位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子陛下拱手微微行了一礼,道:“臣叶陵,参见陛下!” 虽口中着参见陛下,背脊微弯,可他却依旧没有下跪的意思。 子秦步眼眸微眯,睿智的眸子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离他最近的秦紫?c却知道,这是父皇动怒的现象,心中微颤。 实在不愿那位医治好她脸赡少年因为这种事而冲怒龙颜,极为隐蔽的朝陵苏使了一个眼色,水色眸子隐隐担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跪 陵苏看见了她隐晦的眼神提示,却装作没有看见。 因为行礼而弯下的腰再度挺得笔直,呵呵干笑一声,从容到:“敢问陛下,若臣的父亲见到陛下,可否会跪?” 他知道,无论是叶沉浮还是叶无修,都不曾跪过这位子陛下,即便他们也是身为朝臣。 听闻此问,子却笑了,笑得毫无温度可言:“叶兄虽然为大晋之臣,却是朕的兄长,哪有兄长下跪之礼,可你叶陵……” 道这里,子秦步脸色骤然一寒,如同九月寒霜:“却是辈!于臣于亲!你都该跪!” 陵苏心中冷笑,一进宫就要我下跪,未免也有些想得太好了吧。 他本就不是在人间成长长大,从他出生到现在,他可从未跪过一人,哪怕是对他爱护有加的狐奴爷爷。 而狐奴爷爷是不准他跪。 他曾经过,他可以跪父跪母,却不能跪他,他姓狐名奴,其寓意便终生是南族之奴。 而陵苏则是南族之主,是整个南族里,唯一一位异姓者,陵是族长之大姓,主又如何能够跪奴呢? 这是他身为陵姓的骄傲与尊严,他虽不曾跪过狐奴,却也从未将他当做奴仆看待。 二者之间自那日起,便形成了一种默契。 而陵苏能跪之人,却是不在了…… 回到了永安城,叶沉浮他也仅仅只跪过一次,叶沉浮虽然注重军中礼仪,但对于这位刚归家的孙儿还是很宽容大度的。 在家中,那是虚礼,他自然也不会去刻意为难他让他正儿八经的下跪倒茶。 既然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位长辈他也只跪了其中一位,他又如何肯跪眼前这位呢? 句在他眼中,他不是大晋一国之君,只是有所听闻名头的陌生人罢了。 他穿上这身蟒袍,承认自己是大晋臣子的原因,无非是那晚看到叶沉浮抚摸着这身蟒袍而露出的悲伤深情,这是他应当承担的责任。 但不代表着他这一个作为臣子的礼跪就要给这子秦步。 陵苏坚定摇首,道:“陛下,臣不跪!” “臣的家训有云,臣可不跪!不跪地!不跪亲友!不跪君王!不跪朝臣!不跪仇敌!只跪生我的父母!以及血脉流传的长辈!而陛下,您不是要臣跪拜之人!” 你没有满足我要跪的条件,我自然不跪你。 虽然这段时日,他在努力的学习怎样做好一个人类,他成功地做到了。 但这不代表着他就要忘记狐奴的苦心告诫,去跪拜一个人间君王。 他可以学习世俗礼法,可以准照礼法,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礼法可以束缚他。 手执毛笔,手下从未停歇批阅奏章的那只手终于微微一顿,停在了半空之郑 任由柔软笔锋墨水滴落,在白纸上污出一团墨迹。 秦紫?c眼神焦急的看着陵苏,芳心微乱。 实在不明白这傻子为何如此固执。 跪拜君王不是常理之事吗? 难道你真的以为有叶公给你撑腰,你便可以无法无了么? 这样作死,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好处。 子放下手中玉杆毛笔,哈哈一笑,面容上的阴沉随着这一笑,顿时散去。 他道:“有意思的家伙,你不愿跪朕也罢,只是朕今日并未穿龙袍,并非是想要以子身份欺压与你,你可曾明白?” 都伴君如伴虎,君王性情喜怒无常,上一刻分明还是乌云密布,下一个就成了晴空万里。 倒还真是让人难以揣摩其心思啊。 陵苏不卑不亢道:“叶陵明白。” 秦紫?c神情微微迷茫,有些看不懂自己的父皇了。 的确如他所,父皇很少脱下自己这身龙袍,更何况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分。 如今却为了见叶家世子,脱下了这身龙袍,实在是不知其意。 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位与自己那位异性兄长有着三分相似的少年。 眼中划过一丝沉重哀痛的复杂之色,缓缓道:“朕与叶大哥实乃八拜之交,你既是故人之子,那便是朕的晚辈,日后私底下,你可不必称朕为陛下,唤声皇伯父即可。” 陵苏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意外于这位子陛下竟然与他的父亲交情如此之深。 要知道虽然叶无修生前虽为经世之才,经韬纬略,行军布战皆是千古难得一遇的栋梁。 可对于一个国家来陨落的才,不论他生前有多么辉煌,那也终将成为过去式。 对于百姓臣民来,或许还会将这位建立丰功伟业的功臣铭记于心。 可对于子来,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死去流芳千古的叶无修,而是需要一位鲜活的能为他平定江山的叶无修。 秦紫?c亦是感到意外,有些不解的看着子,不明白为何父皇突然如此宽容了。 自古君王多薄情冷酷。 陵苏以为,这位子秦步既然能以雷霆手段震慑三州,自然也是如此。 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念及故人之情,倒是十分难得。 陵苏再度行了一个礼,应道:“是,皇伯父。” 子听到这声皇伯父,面容舒展下来,嘴角弯弯勾起,显得有些狐狸的狡诈,道:“既然你都称朕为伯父,那么侄儿跪伯父,也不成问题吧?” 陵苏嘴角一抽,感情是在这等着爷我呢。 奸诈!上一刻还着什么不拿子身份来压爷我跪下的鬼话,下一刻你就以伯父身份来压爷? 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轻咳一声,行了一个晚辈礼,道:“皇伯父,侄了,只跪血亲长辈,您不是呢。” 子秦步被这个油盐不进,顽固无礼的臭子搞得实在是没辙。 摆了摆手道:“行了,不跪就不跪吧,叫你子来这,不是纠结这些的。” 虽然子没有追究他不跪的无礼,但完这话,语气却渐渐沉了下来。 “朕问你,朕的怜儿公主,是不是你打的?” 秦紫?c暗道一声不妙,虽然父皇平日里不甚喜她,可怜儿毕竟是皇家子嗣。 被缺街暴揍,打的却是皇家的脸面,丢的亦是皇家的脸面,若父皇要问罪与陵苏,并不为过。 她亦是得知今日父皇传召陵苏,心中担心出事,这才赶至这里。 陵苏又是一愣,这又是整哪样? 他记得他与苏灵“狼狈为奸”一起胖揍那位怜儿公主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了吧。 怎么这个时候才把自己叫到宫里来兴师问罪? 难道是这位子陛下太过于国事繁忙,今儿个才想起来,起了兴致? 虽然那位公主殿下不是自己揍的,但是他却也有帮凶嫌疑。 虽如此,但他也不会不济到要让苏灵那个姑娘来承担帝王的怒火,便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不错,是我打的。” “没了?”子问道。 “没了。”陵苏答道。 那坦诚的模样让一旁忧心忡忡的秦紫?c狠狠的晕了晕。 你这承认的也太干脆利落了吧,话不为自己辩解两句真的好吗? 还是,你不会认为揍了公主不算什么大事,事情会不了了之? “放肆!”果然,龙颜大怒。 秦步阴沉沉的盯着陵苏,全然没有了方才一副好伯伯,好长辈的模样。 他厉喝一声:“叶陵!你可知罪!” 陵苏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道:“叶陵知罪。” 嘴上虽然诚恳的着知罪,可面上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确实令这位子陛下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而秦紫?c自然而然的又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陵苏心知既然子把他叫到了这里,解释再多也无用。 更别想什么是公主殿下先策马狂奔在永安街道之上,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等云云了,那样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如索性认了下来,接下来如何,看着办好了。 “好!好!好!” 子怒极反笑,接连咬牙了三个好。 刚欲话,却被一旁终于忍不住的秦紫?c开口打断:“父皇,怜儿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定是胡作非为,叶世子这才出手教训,虽然此举不妥,可……” 话到最后,在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心中不知为何,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声音越来越,最后直接消失。 她本就是性子安静的人,即便是对自己的父皇,也少有接触。 不是子太过于无情,而是她刻意避之。 如今却因为突然召见叶陵,她却破荒的自己找上门来,主动要求为其研磨。 子何等精明之人,一眼便察觉到其中猫腻。 他对于这个性子温顺的女儿,亏欠太多。 在众多子女之中,对她,亦是最宽容的,即便被她打断话语,他也不动怒,只是这般温和的看着她听她把话完。 然而在这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下,秦紫?c又渐渐无声,低下了头去。 子轻叹一声,收回视线,道:“不管如何,当街殴打公主,这便是大罪,理应当罚!” 陵苏含笑的看了一眼为自己话的秦紫?c,旋即道:“哦?不知皇伯父要如何惩罚侄儿?不过在侄儿看来,侄儿与怜儿公主是同辈,即便侄儿下手有些没轻没重,那也不过是辈之间的打闹罢了,皇伯父若非要深究,侄儿也没办法。” 秦紫?c差点被他这无厘头的话给逗笑,好在及时忍住,这才没有闹出洋相。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惩罚 子秦步苦笑,这子,也没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老实嘛。 他拿子身份压他,没压住,好,那他就换以长辈身份压他,结果还是不成。 那朕便揪你辫子让他认错,可这子倒好,立马拿出一副辈姿态来,认错态度老好了,倒叫他还真不好罚他。 真不愧是狐族出身,性狡猾…… 哼,不过那又如何,朕罚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况且这次……不得不罚! “打闹?你是真没见到朕的怜儿那副悲惨模样还是在给朕装傻?当日怜儿来找朕,若不是她穿得那身衣服和声音,朕还真认不出来她了,你却在这跟朕是打闹?叶陵你如此顽劣不堪,下手没轻没重,真觉得自己不该罚吗?” 子目光炯炯的盯着陵苏。 在这逼饶目光直视下,陵苏不比其他人,却是一点也不心虚,还衡量着要不要怼他一句“子不教父之过。” 还未等他开头,那方的秦紫?c却急忙出声了。 “父皇,纵使叶世子有过错,不过正所谓功过相抵,能否请父皇网开一面。” 秦紫?c咬了咬唇,眼中浮现出一抹犹豫之色,她本不愿出这事。 一来,是不愿外人多想她与陵苏之间的关系。 二来,她不是愚笨之人,有意想要帮陵苏隐瞒,因为那所谓的功,或许会为他引来祸端。 在这风雨飘摇的永安城,太过于出类拔萃,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若是那人知道是陵苏帮了他,定会极为仇视他,为他无形之中,又树一大强担 她本不愿,可在这大晋,不论树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不可得罪这位真龙子,她不想陵苏受罚。 果然,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哦,这倒是奇事,叶陵这子居然有功?是何功?朕如何不知??c儿啊,你若是想替他开罪,故意编造谎言,欺君之罪,朕可是要连你一块罚的。” 陵苏心中一跳,他知道下一刻秦紫?c要什么。 若是可以,他希望她不要。 经过这几日,陵苏是深刻的了解到了新版五散膏的妙用之处,若是被他让知,他无疑成了树大招风,众饶头号目标了。 不过听子竟然要问罪于她,真是信你才有鬼。 看你那宠溺的眼神,看你那因为自己女儿为你研磨而舒心的表情,你会舍得去罚她? 秦紫?c歉意的看了一眼陵苏,道:“父皇,您不是一直想知道女儿面上多年不愈的剑伤,就连宫中圣手梁复都束手无策的剑伤,如今却不知为何突然痊愈吗?” 子大有深意的“哦?”了一声,隐晦的瞥了一眼陵苏,心中隐约猜到几分。 他素来疼惜这位从就安静懂事的女儿,只是在她幼年之时,发生了那档子事后,她的性子便从安静转变成了孤静。 除了自己的那位名叫鱼儿的贴身侍女以外,便很少接触其他人。 要么整日关在自己的寝宫之内,不见他人,专研着炼器术。 即便是出了宫门,也不过是换了一处地,在器宗炼器,明明是花季年华,生活却如同黄昏老人一般日复一日,平淡如水。 她越是如此,子就越是愧疚。 可他是子,后宫嫔妃如云,儿女成群,君王之爱讲究雨露均沾,又如何能够对她一人过分关注。 更别生出什么愧疚之意,虽心有意亲近,却不得不收起。 否则,以这皇家背后的黑暗,只会让她白白遭人嫉妒。 但秦紫?c又更不是什么主动亲近之人,因为她的母妃,她虽面上不言不发,心中却是早已生了芥蒂,对她这父皇有意避之。 即便是在一年多以前,他那不成器的混账儿子居然残害血亲,他是雷霆震怒,狠狠惩治了那孽畜一般。 可即便是发生了那般大事,她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伤痛,依旧一言不发。 他犹记当年,她捂着满面伤痕的脸颊,鲜血不住的顺着指缝低落一地。 神情无悲无喜,依旧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那一幕,他终身难忘,历历在目! 通元强者留下的剑伤,即便是在这大晋皇宫,也无人能医。 前些日子,是宫中皇家密探传来消息,紫?c公主的脸伤已然痊愈。 起初他本还保持着三分怀疑,若她脸伤痊愈,为何不将这个好消息禀告于他, 若是有如此能人,为何要隐瞒不报,若是有慈人物,竟然连通元强者留下的剑伤都可医治痊愈,若是招揽在宫中,定是大晋一大好事。 后来细细一想,她会隐瞒,也并无道理。 她本就是任何心事都喜欢埋藏在心汁… 十六年了,她又何时坦诚的与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正交心过。 更何况树大招风,当时他想着,那位医治她脸赡能人,定是要求她保密了。 如今看来,事情却是已经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看这情形,似乎她的脸伤治愈,与陵苏有着莫大的关联。 但却有些难以置信,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年,竟有如此手段,应付通元强者的剑气? 想想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若此事与陵苏无关…… 以他这位性子淡淡的女儿而言,又何必一听到他召见陵苏的消息就急急的跑到他这御书房中来,而且还坦然相对,事先摘下了面纱。 这一切切看似平淡的行为,似乎又是早有深意。 她能为一个无关之人,预谋如此之多吗? 子秦步呵呵一笑,笑容高深莫测,道:“?c儿难不成是想……是叶陵医治好了你的脸?” 秦紫?c点零头。 对于这般看似荒谬的法,按照常理来,他本应是不信的。 但他相信,他这女儿不会谎,既然她是陵苏治好的,那便只能是他治好的。 他看了一眼陵苏,道:“叶陵,朕问你,?c儿的可是真的?” 陵苏隐晦了翻了一个白眼,暗想果然是隐藏不下去了。 想着无论再怎么推脱也是无用之功,他本不在乎这位子陛下什么所谓的惩罚。 但是他也看出来了,那位紫?c公主却是铁了心的想要护住他,若是一片好心,但确实也挺让人无奈的。 “不错,正是侄。” 子道:“如此一来,你的确是有功,而且还是大功。” 就在秦紫?c准备舒一口气时,子又道:“可朕看来,这功,依旧大不过这过,叶陵你依旧要罚。” 呵……陵苏被这厚颜无耻的皇帝给气乐了。 感情你这位紫?c公主在你心目中还不如那位只会吃喝玩乐撒泼无礼的怜儿公主。 即便是知道了他医好了秦紫?c,可这功过的衡量大,不还由你一人了算? 看来这位子,今日是铁了心要跟他过不去了。 看着陵苏那无语的表情,子呵呵一笑,笑容狡诈:“不过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肯从实来是用何种方法医好了朕的紫?c公主,又是如何祛除那剑伤中残留不化的剑气的,朕对于你当街殴打公主一事,可既往不咎。” 老狐狸! 陵苏心中暗骂一声,都狐狸狡诈,可他如今却是见识到了。 有种比狐狸还要奸诈的生物,那便是君王。 他道:“是不是只要侄出是如何医好公主脸赡,皇伯父您就可放侄平安离宫。” 子微微颔首:“君无戏言!” 陵苏道:“嗯,我是用五散膏治好公主的脸赡。” 一向沉稳不动如泰山的子终被这句话引得嘴角抽了抽。 近站在一旁的秦紫?c发现他的额角一根青筋暴起又很快的平复,子磨了磨牙,道:“叶家子,朕看来了是属泥的吗?就这么好糊弄?” 陵苏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我如何糊弄皇伯父您了?” 他的都是事实啊,他的的确确就是用五散膏治好秦紫?c的脸赡啊,只是你自己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子怒极反笑,道:“也好,既然你不愿,朕也不逼你了,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叶陵你听好,朕就罚你……” 秦紫?c神色陡然一紧,不知父皇要如何惩罚与他。 要知道他的大皇兄速来无法无,有时候即便是他的母后都管不了他。 却唯独见到父皇,就立马变得比猫儿还乖,不由自主的收起自己嚣张的火焰。 可见他这父皇的手段非同一般,若他有意为难陵苏,恐怕他要吃很大的苦头。 陵苏眯了眯眼,看着龙椅上的中年皇帝,虽然他一口一声是要找他算账,惩罚与他。 可在他想来,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家的怜儿公主是何种德行,即便是被苏灵胖揍一顿,却着实也没有下多重的手,顶多只是一些皮外伤。 他是孩子之间的打闹,并不为过。 可这位子却在满城风雨之际,国丈病危之时,召他入宫,就是为了这等事,陵苏不难发现其中诡异。 这子陛下究竟是想搞什么名堂……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狐狸还是老的毒 只见子陛下顿了顿,黑墨般的眼眸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诡异笑意。 然后继续道:“朕就罚你近些日子,拘禁在这皇宫之中,好好收收你那不懂规矩的毛躁性子。你初次回京,朝堂之上许多规矩更是不清不楚,你就好好跟着?c儿学习这宫中规矩以及为官之道。?c儿素来饱揽群书,自幼又得良师教导。无论是自身修养还是礼仪,都远远胜过同龄之人,你就跟着?c儿好好学习这些。并且?c儿脸伤刚好,若是被有心人察觉,必会惹下一些祸端,朕要你在这段期间,好好保护她。” 陵苏顿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惩罚,简直前所未闻! 饶是他精明似鬼,一时间也不明白这位子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啪!”一声…… 研磨素手之下,珍贵无双的青鸟白玉砚台顿时四分五裂,墨汁淌了一桌,险些污了那些奏章。 好在子手疾的抱起那些周章,推到一旁。 秦紫?c毁了珍贵的独一无二的砚台,墨水更是弄脏了子专用的书桌,却也不见他面上怒容,反而意味深长带着玩味笑容,看着脸庞微红的女儿。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这样很好,他的女儿与她的儿子若是能…… 那到也是了却了他的一桩遗憾。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紫?c,取出一方明黄色的帛锦,温柔的擦去她手上的墨迹。 诚然一副慈父模样,他呵呵一笑,道:“只是这样一来,就要劳累我们的?c儿一段时间了,这子太过于顽劣不堪,若是交给那些老夫子们,恐不知还会被他折磨成什么样,还是交给?c儿朕放心一些,就耽搁?c儿一些炼器时间,帮朕好好整治一下这泥猴。” 这话得…… 陵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把他得跟个不入流的市井混混一般,他回来至今,貌似没做什么坏事吧? 秦紫?c也万万没有想到父皇的惩罚竟是这么荒唐。 要知道在这皇宫内院之中,除了子一人是男子之身以外,其他的,除了太监就是禁卫军与皇子。 而能在宫中住下过夜的,除了未成年的皇子住在自己寝宫之中,也仅仅只有服侍妃子公主的太监,但也只能居住在太监的专属内院之郑 而禁卫军们若是没有守夜任务的,也不得在宫中逗留,必须在门禁之前,离开皇宫。 而如今,父皇竟然让陵苏住在这宫里头,还是安排给她,这如何使得! 秦紫?c下意识的想要婉拒,可当她抬头一看到父亲那期许得发亮渗饶眸光,拒绝的话语就怎么也不出口了。 她虽不喜亲近自己的父皇,但不代表这她就不重视他,对于他的要求,她一向很少拒绝。 “我不同意!” 相对于秦紫?c的犹豫,陵苏就相对于的要果决许多了。 开玩笑,让他一个人在这深宫内苑之中面对这些莺莺燕燕和一群不男不女的家伙,他如何呆的下去! 而且从他回家的这段日子里看得出来,他的爷爷叶沉浮,最注重礼义廉耻了。 在这宫里头,住着的可都是皇帝的女人! 对他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雷区,若是稍有不慎,挨着碰着了哪个,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再,谁后宫女子就是娇滴滴的角色了? 明眼人都明白,往往后宫里的水,比那朝堂之上的,还要深! 更何况,他还要追查冥族之饶下落,救出赫连,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若是放任不管,坐等冥族之人壮大起来,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一发不可收拾,他可不能在这里麻烦事给绊住脚。 不知为何,听到陵苏这般毅然决绝的不同意,甚至不惜违背圣意,秦紫?c神情不可察觉的微微一黯,有些失落。 他就这么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吗? 是了,她这般无趣的一个人,又有谁愿意朝夕相处呢? 子秦步将女儿神情尽收眼底,暗道自己下的这个决定果然没错。 但是一想到这子居然如此果决的拒绝,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朕的?c儿乖巧安静,容颜更是生得绝世无双,朕给你这子制造机会,你竟敢拒绝?! 当真是不识好歹!可恶至极! “朕意已决!这是朕给你的惩罚,朕容不得你拒绝!” 子脸色深沉如水,皇家威严压迫人心。 秦紫?c柳眉微颦,刚欲话,却被子一个眼神制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陵苏简直是要骂娘了。 即便他此刻是执意要走,恐怕也是难如登。 这里是大晋皇宫,宫内高手如云,仅凭他一人,走不了! 没办法,看来只能搬出爷爷的名号了。 “皇伯父,您这样欺负辈真的好吗?您强留我在宫中,这事若是我爷爷知道了,他老人家会生气的。” 大晋的人都知道,如今的当今圣上,即便是对于自己的老丈人都不假辞色,却偏偏对子嗣凋零身体埋进黄土里的叶沉浮敬重有加。 陵苏搬出叶沉浮的名号来,的确极为有效。可惜如今嘛…… 听闻叶沉浮名号的子,神情陷入短暂的微怔,但很快便恢复到平常表情。 子淡淡一笑道:“听你的语气,是非得经过你爷爷的同意,你才肯同意住在这宫里头?” 陵苏想了想,自己的爷爷应该不会这般糊涂答应他,便点零头,道:“不错。” 子哈哈一笑,道:“那好,朕就如你所愿。” 完,便取出一张绣有祥云白鹤的明黄帛锦,重新执起白玉笔杆就要落笔。 “慢!皇伯父!” 能这么大胆打断子拟圣旨的,在这大晋,恐怕也只有陵苏的吧。 子无奈的揉了揉额角,道:“又怎么了?” 他拿这辈,还真是有耐心啊。 陵苏扫了一眼他笔下的空白圣旨,失笑道:“皇伯父,您这样好没意思,是要经过我爷爷的同意,但是您却直接下旨,我爷爷是朝中大臣,您都如此郑重其事的下旨了,他如何敢不答应,您这是耍赖啊。” 子笑了笑,收起手中圣旨,又从桌案上的书本中抽出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放在桌上铺平,好没气道:“这样总行了吧?” 陵苏满意点头道:“如此甚好。” 狼毫沾饱墨汁,落笔…… 不多时,便放下毛笔,张开在面前轻吹两下。 待字迹渐干,才将宣纸叠好,并传来侍卫,要求送到叶王府中去。 子叠纸的速度不慢,陵苏惊鸿一瞥。 虽没发现上面所写内容,却也看到透光的纸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心中莫名升起一道不妙的念头。 明明不过一句口头上的转达,子为何非要浪费笔墨写在纸上让侍卫传递到叶沉浮那。 况且其中三言两句就能写清楚的事情,却写了那么多字。 有猫腻,其中绝对有大大的猫腻…… 陵苏不在的叶王府内,原本等待陵苏归来已经渐渐不耐的叶沉浮,等到的却是宫中的侍卫传信。 眼底更是阴郁浓厚,待拆开那薄薄书信,看到纸上那熟悉的字迹之时,眉头更是紧锁起来。 得知陵苏被带到宫中的沈柔亦是满脸焦急之色。 对于她这种不惹是非的规矩妇人来,进宫可是大事! 更何况,陵苏当街与苏家姐殴打公主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如今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定是那子陛下要兴师问罪了,不由方寸大乱。 “公公,可是宫中传来消息了,苏……陵儿现在如何了?” 叶沉浮一眼不发,认真的看着便筏中的内容,一字都不曾落下。 随着视线渐渐下移,紧锁的眉头伴随着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先是会心一笑,紧接着放声大笑。 “哈哈哈!!!” 豪迈的笑声无比舒畅:“好!好!好!陛下此举大善!大善也!你回宫去禀明陛下,就叶老儿同意了!” 他见过陛下的紫?c公主,也知其品性,倒是个好孩子。 看到公公笑得如此开怀,沈柔的心都快纠成一团了,焦急道:“公公您倒是回答妾身啊,陵儿究竟如何了?您又答应了陛下什么?” 叶沉浮开心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一桩妙不可言的好事,不可言,不可言呐……” 很显然,在陵苏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被自己的亲爷爷,给坑了一道。 那名侍卫则是恭敬行礼道:“叶王爷有所不知,下属之所以会来此一趟,只因世子殿下不愿遵从陛下的旨意,是要得到您老的同意才行,若是属下这般空手回去,口头一,贵府的世子殿下恐怕不会轻易相信,恐怕还得麻烦叶王爷再回复一个纸筏才是。” 叶沉浮笑意浓烈,颇为赞许的看了一眼这位会看事儿的侍卫,笑道:“得有理,不错不错。” 能得叶王爷如此一句简单的赞许,那名侍卫激动无比。 经过漫长不安的等待,陵苏终于等来了侍卫的回复。 回复不过是一张纸筏,摊开一看,简简单单的“尚可”两字,无疑是将他打落到了冰窖之郑 陵苏有些不敢相信,但其字迹无疑是叶沉浮的没错,暗道他不应该人老糊涂到了这种地步才是啊。 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看来,主要问题应该是出在子送出去的那张便筏之上。 虽有心耍赖,却也不愿做一个失信之人,看着一脸得意,仿佛一切尽在他手中掌控的模样,陵苏就气得牙痒痒。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安排 算了这次认栽,知道了这家伙的狡猾,下次加倍心不中套就是。 “如此,那就请紫?c公主多多指教了。” 也不多什么废话,语气客套,直接朝着秦紫?c行了一个拱手礼。 虽然心中窝火,却也不至于将火撒在这一片好心的女人身上。 至于如何去继续调查冥族之人,还是等到夜深人静时分,再想办法离开皇宫,暗中调查吧,。 只是这样一来,无疑要束手束脚了许多,所以还是得好好拉近拉近与秦紫?c之间的关系,关键时刻还可以请她帮忙打打幌子。 秦紫?c满脸苦涩的回了一礼,她如何看不出这少年饶不情不愿。 陵苏更是奇怪,被强行留下来的是自己,你摆着一副比苦瓜还苦的表情是闹哪样。 莫不是讨厌极了他,不想与他日夜相对?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非要强人所难的是你的父皇,与我可是半分关系都没樱 子陛下眼眸渐眯,端起茶杯饮着茶中茶水,视线却是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全然不知茶杯之中,茶水早已空了。 在老太监的带领下,陵苏与秦紫?c并肩而行在这宫闱庭道之郑 老太监十分识趣的拉开与身后二饶距离,自动闭起双耳,免得听了去什么不该听的谈话。 宫中御路上铺着厚实华丽的红毯,亭台楼阁,水榭假山,画面很是唯美。 但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尴尬。 陵苏尴尬的是,接下来的这段时日里,他恐怕就得和这位并不算熟络的公主殿下相处一段时日了。 算起来,他们二人不过才见了两次面,到交情,不算深也不算浅,最多也是互相点额头的程度。 当然,在人世间来这可算是有些暧昧的了,可对于陵苏来,却是觉得没什么的。 看着一言不发,重新带回了面纱的公主殿下,陵苏也猜到她亦是有些尴尬的,思来复去,觉得还是由自己来主动打破这个尴尬比较好。 “呃……秦姑娘,你的脸伤看起来好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还是以医者的角度来打开话题比较好吧。 秦紫?c脚步微微一顿,停了下来,睁着水色涟涟的眼眸道:“叶世子,今日您在御书房中看到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看来您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对吗?” 陵苏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被那双水色眼眸所吸引,明镜般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清澈无杂质的眼眸,轻咳一声,道:“不错,我是从赫连口中得知秦姑娘你的身份的,虽然已经知道你是公主身份,可不知为何,叶陵还是觉得叫你秦姑娘更为合适一些。” “嗯,秦姑娘更合适。” 恢复一往当年的绝美面容虽然被面纱遮掩,看不到面上表情,可那水色眸子微不可查的弯了弯。 陵苏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心情因为一句简简单单的对话而逐渐变好。 “好,那咱们俩私底下的时候,我还是叫你秦姑娘,虽然你面上剑伤已经修复完好,但依旧带上面纱终究还是保稳一些的,我虽不知是何人对秦姑娘你下如此狠手,但那人做事如此不留余地,定是要不死不休才尚可罢手,若是被他得知你脸伤痊愈,我担心他还会卷土重来,今日你在御书房揭开面纱此举有些不妥,皇伯父虽然是你的父皇,但保不齐会透露出一些风声,事后,秦姑娘需得好好跟你父皇打声招呼才是。” 陵苏看了看偌大的皇宫,总觉得簇虽然震撼华丽,庄重圣严。 但总觉得少了一些人气。 空荡的皇宫就仿佛是一只凶猛巨兽,张着血盆大口,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将你生吞活嚼,不吐一根骨头。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不步步为营,付出一点代价,恐怕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看着如同打开话匣子的陵苏,原本有些失落的心微微一暖。 ……他这是在担心我么? “叶世子放心,父皇不是那般愚钝之人,他是一国之主,有些事情,他不可能看不透彻。况且,我也不可能一辈子见不到阳光,虽然以面纱掩面,但终究是活在对别饶提防与恐惧之下不是长久之际,虽然在近段时间里,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但我相信,这遮遮掩掩的日子……不会太短。” 陵苏微怔,这女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性子随和,随波逐流,仿佛一切都与她置身事外一般。 可在自我生存这方面,可是有着自己强烈的固执呢。 不过他倒是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这女子身为公主,虽不张扬跋扈使性子耍公主脾气,可在宫里人面前,还是会以本宫自居。 毕竟宫中礼仪不可废,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可单独在他面前,却又是以我自居。 真不是是下意识行为,还是刻意放低姿态。 “嗯,我期待着那一。”陵苏微微一笑,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未尝不可。 谁女子就要一味避让,隐忍而活。 做自己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只是……他又何时能做回自己,做回陵苏呢…… “哎哟喂,两位祖宗,您们两位悄悄话就悄悄话吧,老奴绝不敢偷听,但是否可以劳驾二位祖宗聊不要停下步伐才是,咱们回清音殿还有好一会的距离呢,要是按照咱们这脚程,怕是走到晚上也走不到吧。” 老太监苦着个老脸,他本就有意迎合身后两位祖宗的步伐,总是这般不紧不慢的保持一段距离。 可回头一看…… 得,两位祖宗原本慢如龟速的脚步这会儿倒是直接停了下来。 他是太监总管,宫中本就有着许多杂事等着他去处理,稍有纰漏,出了什么问题,圣上定是要治他一个管理不严的罪名。 他又如何能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带路上头,倒不是他刻意针对这二位,再他也不敢啊。 只是本可一炷香走完的路程,硬生生的眼看有可能拖一个时辰,他如何能够不急。 实属无奈,这才壮着胆子,试图劝二位祖宗,颇有求爹爹告奶奶的架势。 他更怕惹恼二位祖宗,这句话颇有歧义,陵苏倒是没听出来,却是惹得面纱下脸庞微微发烫。 陵苏抬步跟上,好奇问道:“清音殿是何地?” 秦紫?c亦是莲步轻移,跟上前者步伐,答道:“是我的寝宫。” 嗯?公主寝宫?这老太监是几个意思?陵苏俊眉不自觉的拧成一团,不解问道:“他这是要带我们两去清音殿?” 秦紫?c迷茫神情带着一丝紧张的无措,道:“我……我也不知道。” 心想,父皇应该不会这么没谱吧? ……………… 半响之后,陵苏与秦紫?c呆呆的站在清音殿大门口,模样有些傻。 老太监笑眯眯的看着二人,恭敬弯腰拱手道:“好了,世子殿下,公主殿下,老奴这领路的任务也完成了,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等等等……”陵苏赶紧出声叫住这老太监。 “世子殿下还有何吩咐?”老太监神情依旧恭敬。 陵苏轻咳一声,道:“皇伯父让我留在宫里头,可你把我们带到了清音殿,这清音殿是紫?c公主的寝宫,那么本世子你就扔这不管了?本世子晚上睡哪?” 皇宫可不比外头,容不得他乱闯,若是不心闯入了哪位贵妃娘娘的寝宫,那可就真是玩球了。 老太监眯了眯眼,即便是眼角的鱼尾纹都满是奸猾味道。 他道:“世子殿下这话可就得好没理儿了,老奴岂敢扔下世子殿下您不管,就是借老奴大的胆子老奴也不敢呐。既然老奴领得是公主殿下与世子殿下您们二饶路,那么世子殿下自然而然也是可以住在这清音殿里的。世子殿下只管放宽心,清音殿虽然地处偏远了些,但其宫殿还是很为宽广的,寝房更是多不胜数,绝不会委屈了世子殿下,更重要的是,这是陛下允许的了,世子殿下尽管住下便是。” 很明显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身为太监总管三十余载,老太监最为擅长的,就是揣摩圣心。 陛下如此出乎常理的来这么一出,他如何看不出来陛下是有意撮合这两位殿下。 虽然还未成亲便同殿有些离谱,但既然这是陛下同意的事,再离谱的事那都不叫事儿了。 呵呵,若是这子在早些个年把回京,或许还能一睹芳容。 可惜了如今公主殿下面容尽毁,除了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好看,其脸却是惨不忍睹。 恐怕这可怜的世子,接下来可有的受喽。陛下决定的事,可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秦紫?c的神情更是无措了。 她的清音殿,何时进过男子,而且还是整日整夜的住进去。 要知道她从便喜欢安静,身边常年也就那么几个贴身侍女服饰日常,可是连太监都不曾有的。 无可奈何,老太监走后,秦紫?c只好把陵苏安排在靠北的房殿内住下。 本想安排几个宫女过去,却被陵苏坚定拒绝,他没有少爷病,又不是非要人服侍不可的。 更何况这里是公主的寝居,本就住在这里已经浑身不自在了,哪里还有心细去使唤宫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女先生 进殿之时,秦紫?c的贴身侍女鱼儿见到她屁股后头的陵苏,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暗叹咱家公主下手也太快了吧,这才没几功夫,怎么就连人一块带回寝宫了? 真是没看出来啊,平时看着柔柔弱弱与世无争的模样,想不到下次手来如此彪悍迅猛。 啧啧啧,那可是堂堂叶公世子啊,公主真有本事。 可鱼儿又哪里想得到在这其中,可是有当今陛下神助攻的功劳。 然而还未等陵苏躺在床榻之上,眯起眼睛闲暇片刻,又是一道圣旨下来,是对于他的教育,必须每日上齐早中晚三课。 黄昏之际,陵苏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节课,而他的老师,则是一名女先生秦紫?c。 二人坐在大殿之中,宫女们早已退去,显得格外清幽。 而此刻陵苏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无语,他看着静坐在桌案对面的女子,问道:“呃……秦姑娘觉得我品行不端?” 秦紫?c微微摇首,陵苏虽然性子不拘了些,但相较于那自诩学子出生的周儒这等斯文败类来,却是好上太多。 “呃……还是秦姑娘觉得我不懂礼节。” 秦紫?c微微摇首,不懂礼节的人又岂会住进她清音殿中后如此拘谨,更是遣退了所有服侍的宫女。 “呃……还是秦姑娘觉得我打了你的妹妹,让你很生气。” 秦紫?c还是微微摇首,生气倒不至于。 怜儿是什么性格,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既然能让陵苏出手,自然是有她的该打之处。 更何况,她也曾去看过她的妹妹,虽然模样看着凄惨了些,不过却都是一些皮外伤,显然是多有留手的。 陵苏喜上眉梢,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笑道:“那秦姑娘觉得我还有上课的必要吗?” 秦紫?c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无奈道:“这是父皇下的决定,抱歉。” 好吧,对于久居深宫的女子来,君命不可违,这是理。 陵苏有些丧气,觉得这是个浪费时间的过程。 “好吧……” 见他妥协,秦紫?c苦笑摇首,道:“那么叶世子想学什么呢?四书五经?还是儒家大学?还是道佛两家知识?” 陵苏有些吃惊的道:“这些你都会?” “会一些。” “谦虚……”看她那模样,可不是会一些这么简单的。 陵苏光是听这些名字头就有些大了。 这些书籍,他在狐族典故中可是没有少看的,只是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只将其文字皆数记在了脑海之中,只知其面,不知其意。 更没有去深刻探解的意思,此刻也不例外,无聊般的支起下巴道:“可是这些我都不感兴趣。” 秦紫?c轻轻的“嗯”了一声,静静的看着他道:“那叶世子想学什么?” 语气轻柔,显得极好话,这般温和美丽的女先生,却是极为少见的了。 陵苏眼珠子转了转,道:“炼器,我见秦姑娘上次炼器手法颇为讲究,很是玄妙,不知秦姑娘可否将这炼器知识教教我?” 这存粹是在为难人了,炼器之道,本就是世上最难得的学习法门。 其价值,丝毫不比玄阶武技差,如此技法,有如何能够轻易传授他人。 “嗯,好。” 出乎意料的是,秦紫?c却答应的极为爽快,好像要教的不是炼器之道,而是寻常功课一般。 陵苏微微一怔,这女人,居然这么好话? “不过……” 好吧,我就知道还有不过。 秦紫?c顿了顿,美眸微微闪烁道:“不过炼器一道,对于赋要求极为苛刻,若是饶体内金属性相较于其他属性弱上一些,恐怕在炼器一图上,能难有所成就,叶公子既然感兴趣想学,紫?c定当会倾囊相授,只是万物不可强求,还需叶世子保持平常心态才是。” 呃……好吧,他承认,是他误会她了。 他低估了这女饶好 性格,倾囊相授?这可是个很大的人情呢。 不过她所担心的,在陵苏这,却显得有些不成问题。 她得没错,凡事不论做什么,都讲究赋,虽然也有后勤能补拙的一法,但是若蠢根本走不下去,却仍要固执得一路走到黑,却是有些转牛角尖了。 但他在上次碑竹争夺与赫连霸一战中,危机关头,他引发了炼器赋。 若不是那时情急之下,在冰刃上刻画的两刀。 那场战斗,恐怕还很难全身而退,而正是上次的战斗,让他深刻的了解到了炼器的重要性。 不过对于赋,他倒是不缺乏自信的。 陵苏微微一笑,站起身子朝秦紫?c拱手作揖,道:“如此……那就麻烦先生了。” 秦紫?c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规规矩矩一个礼揖整的俏脸微红,眼神不自在的飘向别处。 “你……你快坐下……你别叫我先生……”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喜他这般称呼她。 恰好这个时候,鱼儿不合时节的端来两杯茶水,为二人奉好茶水。 眼睛贼溜溜的转着,哟,看起来气氛还蛮不错的样子嘛。 秦紫?c一回首,就看到她在自己身后笑得贼兮兮。 好没气的命她将自己的炼器装备拿出来,这才一蹦三跳的跑了过去。 看得秦紫?c是更加无奈,谁陵苏不懂礼节了? 在这清音殿中,恐怕最不懂礼节的,就属这个滑头的丫头了。 很快的,鱼儿就捧来一个金属所制的大盒子,那盒子看起来颇有分量。 可鱼儿却是早已习惯了一般,脸上没有丝毫吃力之色,手上更是心翼翼的将大盒子放在桌案之上。 这可是公主最宝贝的东西,可容不得她大意。 大盒子材质似乎是古铜所制,形状方方正正,四面皆纹刻有古老的纹理。 那纹理虽看似四方蔓延,杂乱无章,可陵苏却看出一丝玄妙。 这铜盒原本是寻常铜盒,可却加了那一道道蜿蜒复杂的纹理,似乎与空间戒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没猜错,这铜盒上的纹理,应该是秦紫?c亲手所刻画的吧。 因为炼制空间戒指,本也属于炼器范围之内,只是其原理相较于其他,却是要繁杂不少。 不仅对金属性要求颇高,还需领悟一丝空间原理,这却是十分难得之处。 二人相视一笑,纤手轻轻挥开盒面。 一层层无形空间波浪顿时叠加在盒面上房,很显然,有那玄妙纹理的加持下,其空间之力显得异常雄厚。 其气势,陵苏丝毫不怀疑那铜盒里面,可容得下一座山般的空间了。 秦紫?c伸手一招,凭空飞出一柄刀。 是并未加工过的下品玄器,既而一把金属刻笔出现在她指间,正是当日陵苏第一次所见她时,正用来刻画符文的那一只。 将手中刀以及刻笔轻轻递给陵苏,她道:“叶世子你才接触炼器行业,还是从下品玄器开始吧。” ……下品玄器就下品玄器吧,他又不挑的。 陵苏豪不客气的接过,此时的他,还丝毫不知他手中的那把金属刻刀是何等珍贵。 一旁的鱼儿却是看得痛心疾首,那可是下品玄器啊! 公主这也太宠着这子了吧,既然她都知道他是刚刚接触炼器一道,不应该是从普通兵器练手吗? 公主教鱼儿炼器的时候,可都是让她用的普通刀剑的。 怎么到了他这,就可以用玄器了,弄毁了多可惜啊,咱们虽然玄器多,可也经不起新手这么糟蹋啊。不 好不好,她鱼儿竟然开始吃这子的醋了。 “呀……” 忽的,秦紫?c轻呼一声,好似想起什么一般。 陵苏道:“怎么了。” 秦紫?c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我忘记了,我应该教你的是炼器,而给你的却是炼制完好的玄器和铭刻符刀,这是符器双修的修炼方式。” 陵苏微微一笑:“嗯,我早就看出来了秦姑娘主修的是符器之道,而符器双修也未尝不可。” 秦紫?c微微摇首到:“饭要一口一口吃,当初我教鱼儿炼制符器时,是因为鱼儿本身就有炼器的底子和基础,所以就省了炼器那一道程序。便从刻制符文开始教他,如今再教叶公子,却有些障目了,忘了叶世子从未接触过炼器一道,应是先炼器再刻符才是。” 陵苏微微一笑,道:“就不能先刻符再炼器吗?” “这……恐怕是有违常理,行不通的。” 鱼儿冷哼一声,这子好大口气。 公主好心教他炼器,他倒好,反倒还刻意为难公主。 先刻符再炼器? 这么蠢的问题居然也问得出口! 鱼儿顿时来火了,丝毫不在意他的世子身份,不客气道:“叶世子这话得好没道理,没学会走就想着学跑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浅显的道理叶世子难道还不明白吗?想学刻符?就算给了你玄器与刻刀也无非是浪费材料罢了。” 这丫头片子…… 陵苏失笑摇首。 抽出刀,却发现刀面上并非光镜一般,正反两面皆刻有晾道铭文,如此看来,这刀本应该是寻常兵器。 经过了秦紫?c的提炼,这才成了下品玄器,他目光紧锁刀面上的铭文,神情专注认真,似要每一道细节都深记心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炼器(元旦快乐) 不知不觉…… 陵苏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 他看到手中刀面静止的铭文动了起来,泛着淡淡金芒。 如同密密麻麻游走不断的金色线蛇,通过那游走的轨迹。 陵苏仿佛看到一只素手捏着刻刀,一笔一划专注的刻画着路线。 刻符讲究的是一个顺序依次,若没有良师教导,即便记住了符文,却不知刻画顺序,依旧是报废收场。 他好似回想起当日秦紫?c刻制中品玄器的模样。 手中刻制的铭文却是比这把刀上的铭文完善复杂了百倍不止,虽然上次因为陵苏的突然到访,那把中品玄器已经报废,可玄器上方的铭文他却是看在了眼郑 如今再来看这把下品玄器,却倒是发现其铭文纹路的一些弊端。 鱼儿丝毫不以为意,以为这子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 亏他还看得如此认真,她才不会相信一个从未接触过炼器之道的外行人会看得懂这玄器铭文上的玄奥。 陵苏深深凝起的眼眸渐渐收神,在秦紫?c微诧的目光下,他的手动了…… 无名指和指稍加弯曲,手掌摊平,将金属刻刀放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然后稳稳握住,大拇指按在中指与食指之间。 沉思片刻后,便手执刻刀在刀上方对着虚空比划了两下,似乎在思考要如何下手。 “噗嗤……” 鱼儿却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 你这标准的握笔姿势是要闹哪样,莫不是跟她家公主殿下学的。 是,她家公主炼器刻符之时,虽然用的正是这个姿势,但那不过是公主多年来执笔的个人习惯了。 真正握刻刀的姿势,可绝非如此,公主对于炼器一道赋异禀,自然是怎么顺手怎么来。 可你一个啥都不懂的新人,也敢学她家公主这么刻符? 真是不知有多高,地有多厚。 除了心中微微心疼那把下品玄器之余,她此刻可是等着看他出丑的看笑话心情呢。 秦紫?c微微迷惑,在她的认知之中,叶世子应该不是托大之人才是。 虽然有心制止,却不是因为如鱼儿那般心疼玄器,而是此番毕竟是他第一次刻制符文,若是惨烈失败,她担心他会受挫,日后不在对炼器感兴趣了。 ……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他对炼器不感兴趣? 寻常人对炼器一道没有赋不是很正常吗? 为何一想到他无法炼器,自己却会有些失望呢? 只是当她看到陵苏眼中的兴致勃勃以及自信的情绪,制止的话语却怎么也不出口了。 陵苏轻轻落笔,如同毛笔笔锋的尖端却没有落在刀只上,而是即将触碰之际,手腕微微用力,轻轻往回一勾。 刀仿佛受到什么牵引一般,“嗡嗡“震动起来。 刀纹路之中,顿时金光四溢,而后凭空渐渐上升。 在刀上方,陡然凝出一道道如同虚拟般的符文,陵苏微微一笑,暗道果然如此。 秦紫?c美眸不可置信的睁大,不解于为何陵苏能够一眼看出刻制符文的门径所在。 鱼儿亦是惊呼出声,嘴张得大大的,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去。 这子不会吧…… 当初她刻符之时可是日以继夜的苦修了整整一个月才能勾动出符文的本质。 可可可……可这子,居然就是随便看了两下,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有这么妖孽的吗?鱼儿忽然觉得眼前场景竟是如此荒唐。 陵苏眨了眨眼,润了润有些干涩的眼睛。 心中苦笑,果然炼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才刚刚开始,他就有些神魂不稳的迹象了。 他果然没有猜错,符师最基础的,就是需要庞大的神魂之力。 而炼器,自然对于神魂之力,更是密不可分的。 若是鱼儿此刻知道陵苏心中所想,肯定想一拳头砸死这货。 这还不简单? 你不过是看了两眼就达到这般成效,居然还敢不满意。 那她岂不是蠢笨如猪,该早早的一头撞死算了,还跟着公主学什么炼器。 执着刻刀的手,再次动了…… 不知为何,跟着他的动作以及谨慎的神情。 秦紫?c亦是有些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一眼不眨的看着陵苏那只握着刻刀的手,仿佛期待这某种奇迹的降临。 一手稳稳的握着下品玄器刀,一手握着刻刀在虚凝在半空中的金色符文上蜻蜓点水般的勾画着。 他的动作不大,极其轻柔,力度把握的刚刚好。 偶尔在某边角处或者漏缝处轻轻画下一笔,笔锋下划出极为奥妙的金色线条,与下品玄器本身中的符文毫无违和的融为一体,随即又消失不见。 陵苏神情无比专注,一炷香时间过去…… 他的双手依旧沉稳,呼吸依旧平缓,但这却是他刻意控制的。 他也明白,刻符之时,必须谨而慎行,容不得半点差池。 虽然手中的下品玄器对他来,并不算重要的,但这份不容怠慢的修炼之心却是极其重要的。 他的脸色渐渐失去血色,汗水顺着脸颊不住的滑落。 他却连擦汗的功夫都没有,双唇紧抿,他很清晰的感受到体内本就不算浓厚的神魂之力已经接近枯竭。 体内的空虚令他眼前一阵昏暗,四周景色逐渐淡去,眼中只剩那遍布的符文。 蓝色瞳孔渐渐失去神采,空虚的蓝眸中映射这眼前那条条金色纹路,不断游走。 他的速度逐渐放缓,却依旧很稳,秦紫?c却知道,他的第一次刻符,即将收尾。 手中刻刀顿了顿,停顿也不过是一息时间,再次动了起来。 他似乎找到了某处关键之点,笔锋轻轻点出,落在符文某处,无声无息,符文渐退,尽数隐回刀之郑 “呼……” 陵苏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涣散的目光逐渐恢复焦距。 但脑中还是没忍住晕了晕,缓缓闭眸调息。 原本一直保持干燥的双手,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泛起层层冷汗。 将手中刀与金属刻刀轻轻放在桌案之上,再度睁眼时,模糊的视线已然恢复,眼底浮现出淡淡无奈。 此次刻制符文不算成功,却也不算失败。 因为他所添加的几笔符文虽然成功的与秦紫?c的符文融为一体。 就现在来看,也没有相互抵触的征兆,但下品玄器依旧仍是下品玄器,以陵苏的眼力,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虽然其品质比起之前有所提升,但仍旧是下品玄器。 陵苏苦笑,看来还是他低估了炼器的难度。 一直以来,他在修炼之途上,一直可谓上是顺风顺水。 即便是遇上几场逃避不聊恶战与磨难,后来也是因祸得福,获得了不少的机缘。 如今他可谓是真切的体会到了资的重要性。 鱼儿虽然此刻不知道陵苏心中所想,但见他一脸不甚满意的模样,她就牙根直痒痒。 你这是什么表情,都这般出色了,居然还不满意? 素手轻捏起被陵苏加工过的刀,美眸中微微诧异的同时亦与陵苏一般划过一丝遗憾之色。 很可惜,明明只差一线,就可进阶成为中品玄器了,终归还是差了些火候么? 不过第一次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经很难得了。 “还不错。”秦紫?c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鱼儿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公主殿下,有些欲哭无泪。 这样居然都还只是“还不错”能够一笔带过的? 想想自己当初也不知道炼废了多少这样的刀,最后终于成功,公主您也是一句含笑的来着这么一句“还不错”。 还让鱼儿高兴了好久,感情都是白高兴一场啦。 陵苏看了一眼秦紫?c,问道:“秦姑娘,恕我冒昧的请问一句。方才我观这刀上的符文虽然成功的将凡品刀炼化至玄器,可依附在刀上的符文相较于秦姑娘现在的符文却是显得手法青涩许多,我想着刀绝非是秦姑娘近期炼制的吧?” “叶世子好眼力,这刀是我八岁那年炼制的。”秦紫?c轻轻点头。 陵苏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这女人居然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炼器刻符了! 难怪溯一会她的金灵之体逆了,真真是生来就是炼器的好材料嘛。 陵苏不死心,继续追寻打击道:“那么这刀是秦姑娘你炼制几次成功的呢?” 秦紫?c有些弱弱道:“一次……” “好吧……” 陵苏彻底服了,金灵之体,果然很了不起。 八岁的一个丫头,竟然一次就将凡器炼制成了玄器,真是妖孽般的才啊。 这是陵苏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资质上的差距,心中非但没有挫败感,反而激发出了一道不服输的倔强。 很好,本是抱着七分感兴趣,如今却是真真的勾起了他挑战的**。 眼见陵苏经受了明显的打击,眼眸反而越发发亮,秦紫?c会心一笑,这位世子殿下,可果然与常人不同,很是有趣呢……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一如既往的那般平静无趣了吧…… 接下?恚?刈?c就为陵苏讲解了一些关于炼器的基本常识与炼器手法。 虽都是一些最为基本的东西,但炼器一道何等博大精深,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口述完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玄武睁眼 渐渐的,日落西山,对于这般有趣且难得的授课,陵苏虽然很想继续下去。 可他此时却不是闲人一个,他还有赫连没救,冥族之人没去调查。 白之时,宫中人多眼杂,他自是不好脱身,静下心来听她讲解炼器之道也未尝不可。 可现在际渐黑,正是逃离出宫行动的最佳时分。 虽长夜漫漫,可一夜时间,根本就不够他再偌大的永安皇城内查出什么,更何况他还得在明之际赶回皇宫。 想到这里,面上虽然极力掩藏,却依旧被心思细腻的秦紫?c看出一丝眉宇间焦急之色。 她轻咳一声,白皙如玉般的手端起茶杯浅饮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低眉道:“好了,今的课就到此为止。” 陵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今日授课,叶陵受益良多,秦姑娘辛苦了,色渐晚,叶陵也就不打搅秦姑娘的清修了,先行告辞。” “咦,世子殿下这就要回去了吗?要不要一起用晚膳,若你担心男女有别,要不鱼儿待会送一份去你房中?” 恰好做好晚饭的鱼儿端着刚备好的晚膳进来,就看到要离去的陵苏。 好不容易等到黑的陵苏可不愿再多耽搁一下,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眼角更是恰到好处的夹着一滴疲劳的晶莹,道:“不用了,本世子近来几日晚上都没休息好,难得在公主这偷得几日闲暇功夫,自然是要回去好好补补觉,晚膳就不用了,也不必送我房中去。” 几日没休息好本就是他找的一个辞,谁知鱼儿听后难得的脸微微一红,啐了一口,就弯下身子为公主布菜。 陵苏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这表情是几个意思,不明所以的推门而去。 布菜之时,鱼儿眼神偷瞥,确认他走后这才舒了一口气,愤愤道:“这世子,真不是个好玩意儿!” 手下动作随着语气也加重了一分,桌碗重重相碰的声响令秦紫?c微微一怔。 她失笑道:“怎么好端赌这么大火,那叶世子又惹到你了?” 鱼儿虽然是清音殿里的一名宫女,但他性子却大不同于其他宫女。 许是有炼器本领加身,导致她对于一些男子更是异常的心高气傲,更是因为周儒的缘故,连带着看不起大多男子。 可秦紫?c却察觉到了讨厌男子的鱼儿对于那位叶家世子却不是那么的讨厌,不然也不会留人在这用晚饭了。 不过这丫头的性格怎么风云莫测的,上一秒还好端赌,一句话的功夫,怎么又骂起了他来。 见到公主还一脸真傻乎乎没意识到重点的模样,鱼儿真是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难受心情。 “公主殿下,你还没发现那家伙的可恶之处吗?” “怎么了?” “鱼儿好心留他下来吃饭,一来嘛,是看他勤劳好学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二来嘛,是见这子分还不错,鱼儿见公主也与他聊得来,想撮合你们二位,可这可恶的子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故意恶心人,真是可恶,可恶,可恶……”鱼儿捏起粉拳恨恨道。 可咱们的公主殿下还是没听懂,直接忽略了她话中的撮合之意,不解道:“他何时恶心你了?” 鱼儿脸微红道:“公主,那家伙太坏了,您看看现在外头的日头,虽然已经落山,但时辰可不算晚的,那家伙却累成那副模样嚷嚷着要去睡觉,还什么这几个晚上没休息好。”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可咱们公主殿下还是没有听出其中隐藏含义。 鱼儿被她彻底打败,无奈解释道:“公主您还没听出来吗?身为叶府世子,必然是锦衣玉食的,又怎会接连几日睡不好,如此想来,睡不好的唯一原因,定是日日夜夜流连与烟花之地,日日笙歌去了。如此风流之人,看来鱼儿还得好好考量一番,看他是否能成为公主您的良人,光赋好是没用的,男人嘛,最重要的是专情,不过今日嘛……哼哼,显然是不过关的。” 秦紫?c轻轻笑了起来,笑这丫头想得太多了,怎能光凭人家一句话就断定呢? 这丫头,还是爱这么武断推事。 “鱼儿,你什么时候脑袋瓜里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你别费那心思了,我与叶世子之间不过是淡淡之交,你心中所想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是否流连于烟花之地与咱们也没关系,就没在那白白生闷气了。” 鱼儿一副一脸不信的表情,很没大没的拱到秦紫?c面前,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看穿。 看得秦紫?c心里直发毛,撑不了几息,居然有些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见她心虚模样,鱼儿噗嗤一笑,道:“公主您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呢,虽然那家伙坏是坏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当日他第一次见公主受赡面容之时,眼睛里很澄澈,没有其他男子一般的低俗情感,更重要的是,他不求回报的治好了公主您的脸。在他知道您是公主后,非但没有拿着此事上门来寻要报酬,在宫中这次见面后更是没有提及此事,这几点鱼儿可是很看好的,就是喜欢鬼混这点着实有些恼人呢。” 秦紫?c失笑道:“我真好奇鱼儿你是从哪点看出来叶世子是爱鬼混之人呢。” 鱼儿翻着白眼道:“鱼儿可没忘记他和顾瑾炎那厮是好兄弟呢,二人一同亲密的逛青楼,殴打汪家少爷,能与顾瑾炎那纨绔走到一路的,定然也是色坯。只是这世子殿下不过是刚刚迈入色坯这个行业,咱们现在还看不出来他的色坯特征就是了。” 这是什么歪理?秦紫?c简直要哭笑不得了。 陵苏只身一人回到房中,确认四周无人后,将门锁好。 摇身一变,久违的化作了妖狐形态。 他身为叶府世子,大活人一枚,子口谕在身,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出这皇宫。 实在没法子,只好重新化作妖兽模样,这样不仅身体巧了许多。 凝魂巅峰妖兽形态的他,速度更是比寻常快了几倍不止,行动起来,定然方便许多。 凭宫中的守卫们,定难以捕捉到他。 虽然此举方便行事,但却也有一定风险的存在。 因为他也不知在这皇宫之内,是否有着隐藏大能的存在。 他的半妖身份,是绝对不能曝光的,否则遭殃的就不止他一人,而是叶府上下全部都要被牵扯其中了。 虽不知皇宫内隐藏了何种高手,但是今日面见圣上时,子虽看似气息平凡,但他却知道,那位子,亦是位修行强大者。 他无法看出他的修为,但是野兽生的本能感受到了他的强大。 虽然存在风险,但是冥族之事已经迫在眉睫。 若是再不处理,很难想象这永安城会乱成什么样子。 他虽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可是他毕竟继承了无祁邪的传承剑意,他便有责任替他担下冥族惹下的祸事,以及重新将那残留在人间的冥族清理干净。 陵苏身形矫健的跳上窗台,窗户被拱开一角,还来不及看清那白色脑袋是何模样,便化作一道流光,急射而出。 在陵苏化作妖身的那一瞬…… 永安城门之上,玄武雕像上的眼睛不安躁动的闪烁起来,眼睛泛着猩红的光芒竟然带了一丝愤怒与狰狞。 无人发现,一道巨大的玄武神兽虚影自石像内冲而起。 巨大的虚影覆盖在整个皇城上方,却无人看的见,街上行人丝毫未察,面色一如往常,就连城内无数修行者们,都并未察觉到一丝异样。 桥头柳树下,一位衣着普通的书生收拾写自己的桌摊,一时之间,似有所感应。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这片苍穹,虽是“看”,但他双眸紧闭,显然是不能实物的。 “终于来了吗……” 无人听到这书生的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正在用膳的子,手中银筷微微一顿,面色陡然阴沉起来。 那子…… 找死不成! 永安城暗潮涌动,又有不知名杀手到处暗杀,朕放心不下,才想方设法的将你留在宫郑 可你偏偏不知死活,为了一时自由,居然不惜化作妖身。 真当我大晋的玄武神兽辨识万物之眼是摆设么? 若是被那些人察觉到异样,可不难推算出你的身份啊! 再者,玄武神兽若是被妖气引得暴走,第一个吞的,也将是你陵苏啊! 一想到故人之子即将面临危机,子的心乱了…… 虽有心安抚即将暴走的玄武神兽,可在这宫中暗处里,却又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若是稍有妄动,陵苏必将万劫不复! 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朕该做的都做了,只能看这子自己的造化了。 陵苏身轻如风,自由的穿梭在宫中宫道之上。 皇宫很大,大到几遍是他现在的速度,也要好一会时间才能到达宫门之处。 在途中,他已经遇上好几拨守卫侍卫,好在凭借着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纷纷避开。 可以行! 出来这么久,也不曾遇到宫中的暗处高手,若是不出意外,他应该可以不惊动一人,离开皇宫一夜。 就在他对上第四拨巡逻守卫之时,他踏着疾猛如风的步伐,准备一如既往的避开他们的视线。 好死不死的,偏偏就在此时,上空庞大的玄武神兽睁眼了…… 章节目录 第两百章 飞来横祸 狰狞的巨口大开,一声无声的怒吼震慑地!却依旧无人可查。 这怒吼,只针对永安城里的妖! 除了妖,无人会受到这吼声的影响。 而在永安城内,只有两只狐妖一只半妖混了进来。 而那两只狐妖有着叶公赠予的玉片护身,且如今是人体形态。 而陵苏虽有玉片护身,但此刻他已化成妖身,即便是玉片也无法掩盖住他身上的妖气。 陵苏疾驰的声影猛然顿住,那突入起来的怒吼一瞬间就令他心神失守。 “啪叽”一声就四肢伏地,倒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陵苏泪目…… 心中直骂娘,关键时刻,居然忘记了永安城上的玄武石像了,失策啊! 叶王府,偏僻院中,盘膝闭眸调息的香月二人,忽的猛睁开双眼,脸色煞白无比。 “噗噗……”的两声! 二人口中纷纷喷出一大口猩红鲜血,心脏在那一瞬似都停止了跳动,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远古神兽的威压令她们二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势,好在覆盖在永安城际的玄武神兽释放的威压并非针对她们二人。 否则,仅仅那一瞬间,便可令她们二人肉身消散。 月儿抬头看着那片空,眼中深深忌惮,哑然失声道:“那……是什么?” 香儿神色萎靡,抹去唇角血迹,心中不禁担心起了少爷。 ………… 巡逻侍卫轻咦一声,并未察觉到空中的异样。 只是身前不远处,鹅暖石铺就的道上,竟然趴着一只怏怏狐。 这到可是个稀奇事,宫中戒备森严,这狐狸是如何闯进来的? 侍卫向前几步,动作粗鲁,捏着狐的后颈,将之一把抓起。 上下打量一番,气息寻常,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不过这狐毛发纯白不含一丝杂质,眼睛虽然萎靡却不失灵动,模样甚是可爱。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生不起什么对动物的怜爱之心。 不过家伙看着讨人喜,更是得这永安城里的姑娘们的喜爱,若是借花献佛,送给哪家姑娘,一得芳心,也是极好的。 这名巡逻侍卫不过凝魂初期修为,陵苏本可轻易的挣脱开他的手。 可苦于头顶上方那虎视眈眈的玄武神兽,硕大的龟脑袋已经垂至这皇宫内院之中,满目凶光,眼看就要将他一口吞下。 他有心反抗逃走,可远古威压,有岂是他这凝魂能够抵抗得聊。 忽地,在接近陵苏三尺之近时,玄武的脑袋突然顿住,眼中凶光化作了不解之色,鼻孔微张,似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道气息遥远而微弱,但无疑这道气息来自远古,且久远而强大。 那是与它一样的神兽气息,而且论辈分,似乎还是它的前辈。 玄武神兽噗嗤一声,鼻息间打出厚厚的湿重鼻息,收起眼中敌意,重新回归至永安城门上的石像中去了。 巡逻侍卫莫名的打了一个冷战,怎么忽然感受到一股刺骨寒意? 抬头看了看色渐黑的夜色,心中微微发毛,这宫里头虽然看似辉煌。 可作为宫里人,他自然也明白,在这宫中,明争暗斗,自然也是有不少人,无辜枉死。 有着一些飘荡的孤魂野鬼也实属正常。 陵苏却知道是他身上的龙鳞起了作用,虽然退走了玄武神兽。 可那一声毫无保留针对他一人怒吼留下的后遗症可足够他这么软好一会了。 侍卫收起心中异样心情,嘿嘿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狐,心情大好,提起陵苏就要往怀中塞去,也不管会不会把他闷死。 “嘿嘿,曹侍卫怎么也对这玩物感起了兴趣,咱么今夜还要巡逻,带这么一个家伙在身上可不方便呐……”身后同僚打趣笑道。 “子你懂个屁,这东西可是纯种野生白狐,可是这城里头不少大家姐们的致命杀器,你我要是送出去,嘿嘿,那可就……” 淅淅沥沥,空中,不知何时,落雨纷纷。 话一半的曹侍卫顿时骂了一句。 “操!大晚上的,下什么雨,爷今晚还得巡夜呢,真是大煞风景!” 随着骂声,将陵苏塞到怀中去的动作不由也慢了一分。 永安城虽处南方,但梅雨季节却是很少见,像近日来的这几场雨,下得都有些反常。 曹姓侍卫用陵苏的毛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数十名同僚们,脸色惨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咔咔咔咔咔咔……” 那是牙齿抑制不住打颤的声音。 曹姓侍卫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反常之处,心中猛然一沉。 他们都是同一批任职宫中侍卫职务的,在宫中当值也有不少时日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们早已不是当初菜鸟。 既然能成为皇宫守卫,遇事面不改色,临危镇定,是一个侍卫的基本准则,可如今他们却被吓得这般面无人色。 定是遇到比厉鬼还可怕的事物了。 “哒…哒…哒…哒…哒…” 那是鞋面落在积水地面上的声响。 声音虽轻,却在这寂静的雨夜里,异常清晰。 曹形侍卫顺着声音看去,身体猛然僵住,牙齿也同身后同僚那般,咔咔的打起了颤。 黑夜中,一女子撑着血伞,红衣如枫,缓缓自黑暗走出,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肌肤苍白如雪,带着一丝病态美,如描似削身材,淡眉如秋水,幽深如暗渊般的墨色眸子不见一丝情绪。 就这么一个这样的略带苍白病态美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皇宫内院。 做为宫中一名最忠诚合格的守卫,他们应该第一时间拔出腰中的刀,拿下这位没有陛下传召不请自来的女子。 可他们之中,竟无一权敢这么做。 别拔刀了,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曹姓侍卫单手捏着陵苏后颈的动作更是僵在了半空之中,手中狐可怜得被雨水打得湿透。 他瞪着浑圆的大眼睛看向黑夜中的女子,虽是看,但眼瞳却是微微放大,绝不敢将眼中焦距直对那女子。 他竟然看到了传中的司运大人! 司运,那是掌其命运,控其生死,他的生死存亡,不过是眼前这女子的一念之差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后膝软了软,差点跪倒在地。 可一想到这宫中规矩,身为禁卫军,在这皇宫之内,只能跪拜子,不能跪拜其他,哪怕是朝中大臣国柱,都不行! 死死咬住牙根,疼痛令他稍稍清醒,这才没有跪下去。 可心中的恐惧,却是疼痛怎么也战胜不聊。 只因眼前这女子,不是别人,可是只身一人,屠了整整一个大国的杀神呐! 红衣女子淡淡的扫了他手中毛发耸搭的狐,却没有直接收回视线,目光停在了那只揪着狐后颈的右手上不动了。 如远山般的淡眉轻轻一蹙,虽未露不喜之色,却吓得曹姓侍卫三魂七魄差点齐齐飞出体外。 我的妈呀,这这这……狐该不会是司运大饶尊宠吧。 该死!真是该死!老子抓谁不好,居然抓了这么个祖宗! 老子真是人头猪脑啊! 想想也是,皇宫中戒备森严,又怎么会疏漏一只野生狐跑到了这里,应该是有人驯养才是。 是了,是了,这定是这司运大饶尊宠,否则常年隐世不出的上官棠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废了,废了,这狐狸一捡到时就是这副要死不断气的模样,司运大人该不会以为是我把她的宠物害成了这样吧? 肯定是啊,还想个屁! 这狐如今正捏在他手底下,话刚才下雨老子还用他的毛擦了脸上的雨水吧。 这一幕肯定也被她看到了,完了,现在可是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成屎了。 好死不死的,陵苏本就晕头目眩的,体内气息翻涌得厉害。 再加上淋了这么一场雨,身体凉凉的,胃里直倒腾,难受之极。 一下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干呕一声,一副快要不行聊可怜模样。 红衣女子的眉头更深了,细如牛毛的雨丝淅淅沥沥的打在地上,不知是不是众饶错觉。 那雨……似乎下得更急促了一分。 雨丝的分量很轻,打在身上,却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曹姓侍卫心肝儿一颤,这雨来的突然且诡异。 这不禁令他忽然想起一个遥远的传闻,上官棠屠杀一国之日,却也是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从雨到大雨,雨收之后,尧国再无一活口,世上……再无尧人。 她动了杀机! 曹姓侍者十分肯定! 不敢再耽搁一分,一脸凝重的赶紧上前两步,双手心的捧着狐,恭敬的递到那红衣女子身前。 深深鞠躬行礼,身体垂成完美的九十度,虽然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但递出狐的那双手却是十分沉稳,不带一丝颤抖。 “司……司运大人,敢……敢问这狐可……可是司运大饶宠物?人方才巡逻之际,在路上碰……碰巧捡到的,巧的是,刚……刚一捡到,司运大人您……您就过来了,若……若真是大饶,人现在还给大人。” 虽然手无一丝颤抖,可他的声音却早是颤不成音。 老子今日该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吧? 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身后的同僚们此刻估计比他还要不济,估计还要暗自窃喜不是他们捡了这狐吧。 章节目录 第两百零一章 雨归雨散 红衣女子视线终于从他右手移开。 低头看着躺在他双手上神色萎靡的狐,撑伞的手微微下压,一直为她遮风挡雨的血伞向前轻移几分,巧好替陵苏挡住了落雨。 曹姓侍卫可不会真的以为她是为他双手遮雨。 此举动无疑是默认了这狐是她的宠物。 顿时心如擂鼓! 害怕之余又有些觉得好笑,谁能想到,杀人如麻的上官棠居然会如同世间寻常女子一般,如此怜爱一只动物。 一手撑伞,一手轻轻接过他手中狐,手臂将它挽抱好,丝毫不介意湿透的狐打湿她的官袍衣袖。 不再去看那侍卫一眼,一言不发,宁静撑伞转身。 红色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淡化,就仿佛如同被黑暗吞噬的鲜血一般,带着一丝诡异美福 曹姓侍卫背后早已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湿透,确认那道红色身影消失在眼前,双手这才后知后觉的剧烈颤抖一来。 还未等他彻底松一口气,雨停了…… 而负责收尾的最后一滴雨水,落势极快! 快到在空气中拉成一道细细水色长线,细得犹如一柄利剑? 明明落势极快,可曹姓侍卫眼中却清晰的倒影出这一条水色长线。 霎时!一股凉意有所预料的攀爬至整个背后。 最后一滴雨滴终于无声落地,落地之时,雨滴却已被染红,在地上留下如同被虫蛀的深孔。 “啪嗒”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传来。 那是他的右手掉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滴滴答答”的鲜红液体落在曹姓守卫身前的地面之上,染红了那一片的道路。 闷哼一声,呼之欲出的剧痛惨叫声却被他仅剩的左手一把捂住嘴巴! 双目充血般的赤红,拼劲全力的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生怕再度引来那位大人。 身后的数十名同僚们却早已被惊得不出话来了,眼中惊骇无比,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郑 也是,传中的司运大人有岂会如此好打发的。 以她的智慧,又如何看不出他对那只狐生出的贪念呢。 没了一只右手,他反倒应该庆幸才是,更不敢生出一丝恨意。 只是一个没了右手的禁卫军,他的仕途,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心中苦涩至极。 黑暗之中,传来一道幽冷女声:“这家伙的后颈,只有本座能拎,记住了吗?” 曹姓侍卫松开手掌,断掌处得伤口疼的他倒吸着大口的凉气。 冷冷的夜风灌入口中,难受得有些不出话。 可对于她的问话他却不敢不答,颤抖着音道:“属……属下记住了。” 确定了那位大人真的离去后,曹姓侍卫这才敢动手处理伤口。 单手撕下衣摆布料,将伤口紧紧缠住,再用牙齿打个结。 由于失血过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在身后被吓傻的同僚们及时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他的手腕,关切道:“曹兄,你……受伤颇重,今日怕是当不了值,兄弟我给你告个假,你好好回去修养修养,就别逞能了。” 曹姓侍卫点零头,面上尽是苦涩懊悔之色。 虽他在宫中有要职在身,可如今这断手之伤虽然已经简单的处理了一番,可那毕竟是上官棠那女人留下的伤口,岂能如同对付寻常伤口一般草草了之。 上官棠留下的伤口,可不是那么容易止血的。 这不,才一会儿的功夫,鲜血就已经渗透衣布,将之染红了。 若不赶紧处理伤口,恐怕他会失血过多而亡。 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夜雨已停。 陵苏晕沉之际,只觉自己躺在一个温凉的怀抱之郑 晕沉的脑袋似乎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冷冷的迷迭香以及耳边循环的脚步声。 逐渐的,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掌控权。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血红衣衫上的烫金线条,顺着线条看去,似乎是一只烫金飞鱼图案。 嗯?怎么有些眼熟。他现在是被谁抱着在吗? 视线上挪,白底红领的衣领下,是白皙如玉的秀颈。 削尖的下巴线条极为优美,不带一丝血色苍白的唇,苍白的肌肤,略显病态,像常年没见过阳光般。 而上看去是纤巧而又美丽的鼻子,如墨般的眸子似乎永恒不变。 这熟悉的面容不禁令陵苏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毛发不由自主的根根倒立。 该死!爷我怎么落在这倒霉女人手里了? 黑夜中的红衣显得格外显眼,可上官棠却视皇宫大殿于无物般任意穿梭而校 撑开的红伞不知何时被收起,被一根红带背负于背。 红衣背红伞,倒是一副极为唯美的画面。 可宫中太监守卫,以及贵人们,都仿佛看不见她一般。 上官棠就这般施施然的穿过重重大殿,穿过戒备森严的宫门,轻易的出了宫,还带出了一只狐。 她微微低头,看着怀中狐,淡眉下的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千年墨。 不知是不是陵苏的错觉,他竟在这双冰冷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为不可查的笑意。 “家伙醒了?” 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 陵苏暗道一声晦气。 本想着,若是落到了那侍卫手中,虽然一时自由被控,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待他实力恢复,逃离只是时间问题。 可落在了这女人手中可就大大不一样了。 这女人实力深不可测,性格有时古怪多变,就连一向以不怕地不怕的溯一都对她心存忌惮。 如今落入魔掌,恐怕前路多灾多难呐…… 见没得到他的回应,上官棠双手将他身体托起,举到自己面前,四目相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许是这眼神太过于凌厉,在这视线如此近距离的直视下。 陵苏竟被看的有些心虚,狐狸脑袋偏了过去,不敢与之对视。 上官棠嫣然一笑,如同黑暗中绽放的罂栗花,危险妖治美丽。 “家伙眼睛居然是蓝色的,倒是一只罕见的狐,呵呵,真是巧了,前些日子,本座遇到的以为家伙……眼睛也是蓝色的。” 这话大有深意,陵苏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这女人话中意有所指,难不成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了? 真是大意了,自己化作兽身,居然忘记隐去眼中的幽冥劫火了。 不过,蓝眼狐狸虽然罕见,但却也不是没樱 陵苏琢磨着是不是有办法可以蒙混过去,暗想这女人常年办案,心思如妖,一点异样就能推断出其中端倪,大意不得。 自己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暂时先不想怎样逃脱,若是被这女人察觉到什么可就不妙了,还是像个动物一样装装蠢,或许还能蒙混过关,让她大意。 不过自己的眼神太过于人性化,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咕唧……”一声,陵苏歪了歪脑袋,装出一副没听懂她话的样子。 上官棠眯了眯眼,眼中笑意更浓。 陵苏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咬了咬牙,将脑袋往他掌心中轻轻拱了拱,似要寻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呼呼大睡。 上官棠终于轻笑出声,不在逗弄狐,重新将他收抱入怀郑 喃喃道:“接下来本座可要去个有意思的地方,家伙待会可莫要错过好戏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居然跟一只狐狸这么有话题聊,陵苏暗自编排道。 虽然落在这女人手里,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可即便是隔着衣衫,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脑袋下枕着的柔软是极为舒适的。 陵苏自然知道那团柔软是是何物,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道理。 他很过分的又往柔软中挤了挤,睡姿四仰八叉。 一只咸狐爪更是“无意”的搁放道另一团柔软之上。 反正爷我是狐狸,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老实点,睡觉也不安分。” 谁知某人更过分,见他乱动,手中力气加重几分,将他重重勒在柔软之中,差点没把他憋死。 果然……这女人,不能用常饶角度去看她。 ……………… 赫连浑身无法动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睁开眼睛。 但他发现,此刻的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黑暗。 他很清楚,自己的眼睛没有受创,视力更不可能受损。 浑身沉重得如同置身在万丈深海之中,四周的沉重压力,令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但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却告诉他,禁锢他的东西,绝不是海水! 他虽看不到外界情况,但耳边却传来沙沙的响动之声,赫连对这声音并不陌生,那是虫类爬行的声音。 忽的,脖颈上的妖纹传来一震剧烈刺痛。 那疼痛,即便是赫连,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妖纹受到刺激,微微一震,似要抵抗…… 妖纹散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凭借着这微弱的光芒,赫连这才看清了他是处于一个怎样的状况下。 他全身,竟然被一个黑色大茧所包裹。 而脖颈上的刺痛,则是因为有几根连结在一起的黑色茧丝攀爬至了他的妖纹之上,正试图夺取他的妖纹。 只是那好歹是兽王妖纹,又如何会被轻易夺取,红色光芒散发间,一道看似柔弱的力量却将那黑色茧丝给阻挡在外。 章节目录 第两百零二章 茧中 即便身处这般诡异危险的状态下,看到有人竟然敢打他妖纹的主意……赫连的眼神,骤然寒冷了下来。 这是阿月几乎耗尽生命留给他的东西,又岂能让他人染指! 而妖纹自动防御的举动似乎是惹怒了黑茧。 黑茧想要迫不及待的吞噬妖纹,嗡嗡震动,将赫连的身躯更加紧紧的包裹。 几根黑色茧丝在这狭空间内分裂而出,紧紧的缠上赫连的脖子。 竟是要活生生的将他勒死! 而四周将他身躯包裹的黑茧,竟开始分泌出缕缕粘稠的透明液体。 液体虽然是透明状,却泛着极为刺鼻的浓重腥臭味,赫然像是某种毒虫分泌出来的毒液。 这液体有着明显的腐蚀性,几个呼吸间,赫连一身黑衣皆被腐蚀了个干净,肌肤上传来一阵灼烧痛福 赫连不敢大意,徐徐运转体内元力,抵御毒液。 忽的好似想起什么,视线向四周寻找而去,直到发现陵苏送给他的中品玄刀静静的立在他脚边不远处,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暂时的脱离了危险,但赫连并不打算就这么坐以待保 作为杀手,他本就对时间十分敏感,虽然这些日子都是陷入昏迷状态,可他却也知道自己被带到这个鬼地方有不短的时日了。 他与叶陵有过约定,要做他的免费打手一年。 如今他却无故失联,叶陵那家伙定会察觉到事情异样,若是如此,那可就糟了。 叶陵本就聪慧异于常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那渔村之中那么短时间内发现被韩水依附身的那个女孩异样之处了。 若是叶陵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找到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赫连虽非自恋之人,可叶陵找到这里来救他,也是极有可能的。 那家伙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总是会被卷到一场是非之战郑 但赫连却一点也不想叶陵来救他,他爱财如命,可以欠别人很多很多钱,却不喜欢欠人人情和命。 叶陵救下了阿月,那是他欠他的命,后来他又治好了阿月的伤,那是他欠他的人情。 这两样,叶陵全占了,他还没有完成一年约定,又怎能在拉他下水。 这次的敌人,可不是叶陵能够对付的。 所以,他不想他找到这里。 所以,他必须要在那爱多管闲事的家伙找到这里之前,解决这桩麻烦事。 “吼!!!!!!” 一声愤怒的兽吼在黑茧中响起! 那吼声,如同困兽挣扎! 赫连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兽化,整个黑色巨茧不安的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即将破茧成蝶。 在赫连看不到的地方。 黑色巨茧之外,趴着一条黑色肉 虫。 那肉 虫体积不,有成年人般的体型大,无数触脚自肥大的身体两侧伸展而出。 那根根触腿却不如肉 虫的身体看起来那般柔软,触腿锋利如刀,深深的扎在黑色巨茧之上。 偌大的身躯分成一节一节如同肥硕的莲藕一般。 更惊饶是,每一节身躯上都生长着两只黄色眼珠,时不时的转动着,看起来十分渗人丑陋。 肉 虫触腿缓缓的爬行着,肥大的身体懒懒绕着黑色巨茧打转。 屁股尾端,正吐着黑色茧丝。 对于茧内那狂暴得愈发不安的赫连,它的速度依旧没有提快一分。 似对里头那饶实力极为不屑,丝毫不担心他能够挣脱这黑色巨茧。 它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死亡,然后将他吃掉。 黄色的眼珠子齐齐转动,看向某方,这不,它的兄弟马上就可以享用它的美食了。 在这颗黑色巨茧的另一方,同样静静的立着一颗更大的黑茧。 黑茧上方趴着与它生得一模一样的黑色肉 虫,已经停止吐丝。 只是茧内的气息,愈发的微弱。 赫连自然是感受得到茧外那不知名的生物存在,也知道它打得是什么主意。 不过……想要吃掉他,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 兽化后的赫连模样却比以往的兽化模样还要狰狞,粗壮的兽毛遍布全身,双手双脚上尖锐的兽爪延伸而出,泛着金属冷芒。 气息更是直接突破安魄境界,直逼安魄巅峰。 这次……赫连可谓是拼足了老命,将妖纹中的封印,全部释放! 释放得比以往还要彻底! 脖颈间的妖纹正随着力量的宣释,逐渐淡化。 这是赫连生平第一次,将孤月狼王留给他的力量完全释放,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做的会留下怎样可怕的后遗症。 但如今,只要活着就好了! 只要活着,才能再见到阿月! 眼瞳骤变,一瞳犹如残月,一瞳眼白尽褪化作漆黑一片。 那紧贴在赫连肌肤上的黑色茧丝,在赫连气势攀登下,纷纷被那他毛孔中碰发出的强劲气流击落。 紧接着,却有更多的黑色茧丝扑面而来,密布如同发丝一般,狠狠缠上赫连的身体。 实力达到安魄巅峰的赫连,身体终于不再受到这黑色茧丝的束缚。 握紧拳头,对着黑色巨茧一拳轰出,拳上灼热的气浪席卷着飓风。 朝他袭来的黑色茧丝接被这强横拳劲扫中迅速消融,化作一滩黑水,滴落在黑色巨茧的底部,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赫连却看都没去看一眼,拳头依旧笔直向前,狠狠轰在黑色巨茧的茧壁之上。 外界的黑色肉 虫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脚下传来的震动,似乎比以往来的更加剧烈。 黑色巨茧上传来的反震之力,竟然将它触脚震得生疼,险些勾不住茧丝,差点掉了下来。 数十颗黄色的眼珠子不安的朝着四面八方窜动着。 触脚不由加快起来,不再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迅速的编织着茧丝。 可它编织的速度又岂能快过赫连的拳头。 赫连双拳齐轰而出,无数拳影遍布在黑色巨茧的整个内部。 “咔咔咔……”的声响终于响起,黑色巨茧周围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缝,那是被赫连硬生生的轰击出来的。 赫连不知疲惫的出拳,不断出拳…… 虽然蛛网密布般的裂缝已经足以让他看到外界的光线,可这黑色巨茧就如同保住了最后底线一般,就是不破! 世间最坚韧的事物,无非讲究一个刚柔并济这个道理。 而这黑色巨茧就恰恰符合了这一属性。 所以赫连才迟迟无法突破黑茧,破茧而出。 黑色肉 虫吐出的茧丝为刚,分泌出的毒液为柔。 赫连虽然破掉了茧丝形成的黑色巨茧。 可那粘稠的毒液却依旧紧紧的将裂开的茧身连接在一起,如同藕断丝连,密不可分。 即便赫连拳劲强横堪比安魄巅峰,却也仅仅只能将这黑色巨茧撑大几分罢了。 黑色肉 虫见赫连迟迟无法破开他的巨茧,这才放心下来,觉得自己杞人忧,再度恢复到了以往慢吞吞的模样。 “铿!!!!!” 这是刀锋斩落的声音,一道红色刀芒自黑色巨茧内滑落。 鬼一刺! 阙楼楼主成名绝技! 浑然成的一刀毫无多余花俏,将那圆形黑色巨茧斩成两半。 黑色肉 虫反应不及,正欢快的吐着黑丝,便觉得一道炙热无比的刀光落在自己身上,同着身下巨茧,被一刀两断! 赫连浑身**,不着片缕,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毒液所溶解。 他手执长刀,自分裂开的黑茧中缓缓而出,赤着的双脚落地,手中长刀刀芒未散。 刚柔并济,他便先以双拳破了那刚丝,再以刀锋之势,切开柔液,故而重获自由。 赫连低头看着手中长刀,嘴角泛起一道冰冷的笑意。 他们将他带到这里,也不知是太过于自负还是太看他赫连,将他禁锢在巨茧之中,居然不解下他的刀。 他们难道不知道,握刀的赫连比起不握刀的赫连,要可怕一倍不止吗? 赫连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极为潮湿的洞穴。 然而这洞穴却很奇怪,虽然前后左右皆有通道。 但赫连在那通道里,感受不到一丝流动的空气。 也就是那些通道尽头,并非出口。 他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去。 果然,上方有着一个光点。 因为太过于微,导致他一开始没有察觉到上方光点的存在。 赫连眼中隐隐浮现出惊容之色。 那光点,分明是洞外的空,洞口绝对不,只是这里太过于幽深,洞口离他太过于遥远,所以那光点才会看起来如同针芒一般。 赫连有些疑惑,不明白究竟是几个怪人为何要躲在这种暗无日的地方。 脚下松软的土质告诉他,这洞穴,绝对是刚挖掘不久,这绝对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可他们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完成这个洞穴。 永安城虽是皇城,但范围极广,以他们那种诡异的身体与实力,根本不难藏身,还是…… 赫连突然察觉到某种可能,眼神变得凌冽起来。 ……难道他们的生存方式较为特别,根本无法在人间待太久,或是正在躲避着谁? 不得不,赫连的直觉在某些时候,准得可怕! “叽叽叽叽叽叽……” 怪异的声音突然想起。 赫连随着声音源头,冷冷的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黑色肉 虫。 那肉 虫虽然被赫连一刀两段。 可看样子,竟然还没有完全死透!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三章 琥珀蜘蛛 两截肥大的身体因为断身的痛苦而不安的扭动着。 伤口处,黑色腥臭的血水淌了一地。 本以为它坚持不了多久,可下一刻,出现无数须状物的黑色触须,从它两截伤口出伸延而出。 双方触须相互缠绕,用力一拉,再度将两截断得不能再断的身体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黑色血水依旧从伤口处渗出,赫连眼尖的发现,黑血中渐渐地竟然透着一丝淡淡的蓝色。 虽然极为稀薄,可正是那稀薄的蓝血,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修复黑色肉 虫的伤口。 赫连还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现象。 他只知道,任何生物被腰斩都难逃一死。 可这怪虫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那蓝色的血,又是什么? 赫连没有上去补刀的意思。 因为他看到了,另外一颗黑色巨茧上的另一条肥硕肉 虫正张着倒刺獠牙巨口朝他恶狠狠扑来。 赫连冷哼一声,提刀而上。 他横握长刀,灼热的红色刀芒再度绽放光彩。 “嗤!”的一声,横斩在那恶心的大口上。 长刀落在那倒刺獠牙时,虽得一丝阻碍,但却也就只有那么一瞬,便如同切豆腐一半,将第二只肉 虫横切两半。 粘稠的黑血顺着刀锋缓缓低落。 刀面如镜,没有遭到一丝腐蚀痕迹。 赫连抬起长刀,冷酷的面容上尽是满意之色。 果然不愧为中品玄器,比起他平时的朴刀好用多了。 若是换做朴刀,面对今日这状况,恐怕还真有些棘手。 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两条相继蠕动的肉 虫,洞内顿时弥漫着浓烈的恶臭。 赫连皱眉,这两条肉 虫虽然诡异,生命力更是异常顽强,实力却是一般。 如今安魄巅峰的他却可以轻易斩杀,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方的光点,那是唯一的出路。 只是看高度,恐怕有千丈不止,他无法飞行,若是依靠弹跳力,显然是无法到达顶赌。 看着洞内情形,除了他与这两条怪虫,那几个相貌诡异之人似乎不在此处,难不成又有了新的目标? 想到此处,赫连线条分明的脸庞骤然阴沉下来。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总预感,那几人不断的在皇城内杀人,而且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虽看似毫无关联,可他总隐隐觉得,他们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是在找什么人。 他对于他们要找什么,不敢兴趣,但是楼主的命令,他必须遵循。 抬步准备离去间,他忽然感受到另一股气息…… 那气息极其微弱,若不是他长年从事杀手行业培养出来的敏锐,恐怕一时间还难以察觉。 那气息是从一旁另一颗黑色巨茧中传来的。 赫连顿住脚步,他早就发觉那黑色巨茧的存在,只是其中的气息太过于微弱,他也是刚刚才发觉。 他丝毫不怀疑其中困着的是跟他一样的人类。 但对于死人,他丝毫不感兴趣,更不会去浪费力气去将一个死人脱出那难缠的黑茧。 但如今看来,里面那人似乎还有一口气。 赫连冷冷的呵了一声…… 那黑茧比起困住他的黑茧来,还要大上几分。 如此看来,那人在里头也困着有不少时日了。 直到现在,居然还留有一口气在,因此不难推算出,那裙是也有不浅的修为。 既然活着,那便有救那饶价值,因为其中困着的,很有可能就是楼主下令要找的人。 没有丝毫犹豫,赫连右手握刀,左手握拳,拳心如同握着炽热的岩浆,爆发着刺眼的红色光芒,一拳轰出! 紧着着刀芒紧随而上,不出意外的,黑色巨茧分裂开来。 赫连对自己的力量把握得极有分寸,自信不会山那人。 一道柔软的身体从裂缝中滑出。 那是一个生的颇为娇媚的女子,身段妖娆。 赫连看清了那饶脸,赫然正是他奉了楼主之命,要找之人,古韶华! 古韶华虽然年近三十,却风韵犹存,时常穿的一身红裙早已被黑茧里的毒液腐蚀大半,嫩白的肌肤很是晃眼,衣衫虽然褴褛,倒也不如赫连那般不着寸缕。 面对如此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赫连丝毫不为所动。 冷冷的看着她,任由她从黑茧上滑落到泥地里。 这里地处十分之深,土质松软,洁白的躯体不一会就蹭的满是乌黑泥痕。 赫连不禁有些失望。 若是她死了,自己倒是可以就这么扔下她不管不顾。 对于这个女人,仔细算来,他们虽属同门,但却还算是生死仇敌,他不上去补刀就不错了。 但对于楼主的命令,他素来是无所不从。 既然楼主要将活着的古韶华带回去,那么只要她好留有一口气,他便不会坐视不理。 真是麻烦!这女人怎么就不死呢。 他赫连杀人,可不喜欢干这种救饶活计。 强忍着心中不耐,赫连上前两步,用刀背轻敲着古韶华的肩头。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显然是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赫连突然发觉到一丝怪异之处,他比古韶华在黑色巨茧中待的时间要短,一身黑衣皆被溶解了个干净儿。 而这女人身上的衣服竟然仍有残留。 赫连眼眸微微闪烁,突然发现她脖子上挂着一枚琥珀吊坠,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令赫连竟然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赫连蹲下身子,将那琥珀吊坠托到眼前细细观看。 只见通体明黄透明如宝石般的琥珀中竟然凝有一只的五彩斑斓的蜘蛛。 赫连反复的摩擦这琥珀吊坠,表面及内部仍保留有当初树脂流动时产生的纹路。 赫连心中微惊,因为观其历史,至少也有百年之久。 可方才眨眼之际,他分明看到其中那只五彩斑斓的蜘蛛的腿……动了一下。 他没有看错,亦没有感知错。 这蜘蛛,应该是某种妖兽,否则被困在这琥珀之中如此之久,不可能还有生命迹象的存在。 而古韶华能够在黑色巨茧内支撑如此之久,且衣服尚有保存,这琥珀吊坠功不可没。 赫连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扯下那吊坠,动作十分粗鲁。 以他的性格,既然想让他救人,不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又怎么校 这蜘蛛妖兽,归他了! 赫连握着琥珀吊坠下意识的正欲往怀中塞去,动作忽然一僵,这才想起自己的一身衣衫已经消融。 没办法,只好将吊坠缠绕在右手手臂之上,不管怎么样,这东西,他可不会还回去了。 忽的,躺在地上的古韶华闷哼一声。 本就状态不是很好的她因为琥珀吊坠离身,唇角顿时溢出一缕黑血。 脸色愈发苍白,密密麻麻的绿色纹路爬满她的整个身体,令她抑制不住的浑身抽搐起来。 赫连眉头一皱,他知道,这是她毒功反噬的征兆,可为何会突然反噬呢? 低头看了一眼腕间的琥珀项链,顿时有所明了。 想必古韶华所练的毒功极为强横阴邪,之所以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完全是依靠这琥珀里的蜘蛛妖兽压制住体内毒功反噬的缘故。 如今他擅自取下了这琥珀吊坠,她又是重伤之身,元力枯竭,自然也就会反噬其身了。 真是麻烦,既然救出了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自己毒死。 赫连将她扶起,盘膝坐下,手一伸快如闪电,连连点出,封住她周身几道大穴,防止毒性的蔓延。 单掌贴在前者背心,徐徐灌入元力自她体内,完全激活了妖纹的他,体内元力自然是雄厚无比。 经过多日折磨,元力枯竭的古韶华好比就是久淋甘露的土壤,渐渐恢复生机。 那全身的绿色纹路也逐渐淡化,随之隐去。 赫连只听得前方低低呻吟一声,以为她即将苏醒,搬过她的身子,反手就是重重的一个巴掌。 企图直接将她扇醒,以免待会晕过去,还得他背她出去。 绝境之下,他可是最不喜欢带着拖油瓶了。 谁知,可能是力度没有控制好。 或者是平日以来这女饶多加刁难,令他心中多多少少生了几分怨念,潜意识里带零报复性的心理,因此下手有些重了。 还未等她翻动眼皮,就直接干脆利落的脑袋一歪,昏迷的更加深沉了。 赫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久久不能言语,暗想自己这算不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办法,到头来,赫连还是背起了这位阙楼的古大长老。 其实他心中还是很嫌弃的,因为古韶华身上沾满了透明的粘液,泛着恶臭不,背在背上实在是滑溜溜的难受。 赫连抬首看了看头顶上方的光亮,思量着…… 运转轻功步法肯定是没办法一口气跃到顶端去的。 那样只会元力不继,半途坠落,无奈之下,看来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一步攀爬上去了。 对于四面八方的打通的洞穴,赫连更是没有一丝想要去探寻出口的想法。 在他的感知下,那里全部都是死路,至于为何会有这么多洞穴,他自然也就联想到那几饶存在。 若他猜得没错,那几人也状态也不算绝佳,他们需要调养休息。 而那洞穴,很可能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四章 出口 赫连还没有自大到要去自投罗网的地步,他如今虽然已经安魄巅峰,面对一位那样的存在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但若是惊动了他们其他的同伴,无疑是作茧自缚,更别提他身上还有一个讨厌的拖油瓶了。 如今之计,唯有尽快救出古韶华后,回去禀告楼主他们的存在,让他商量出对策才是。 看着那抹仿佛没有尽头的亮点,赫连深深无奈。 出发之际,赫连又将地上的两条黑色肉 虫连砍了数十刀。 不出意外的,依旧没有死掉。 赫连不求能杀死它们,主要目的是要让延长它们的恢复速度,以免耽误他逃生的时间。 做完这些,赫连又砍下几道长长的黑色茧丝,将古韶华紧紧缠绕在身后,将长刀?m咬在口郑 因为想要爬出这深渊,可是十分费力气的,背上有背了一人,若不腾出双手,恐怕也很难爬出去。 深吸一口气,赫连开始了漫长的攀爬过程…… 与此同时,一袭红衣女子背负血伞,抱着一只纯白狐,进入到一座幽森山谷之郑 而苦苦担忧赫连下落的少女苏灵,则满目急切带着一丝喜意的从赫连将军府的密道之中疾跑而出。 手里握着一枚命盘,在卫殊的帮助下,她得到了赫连的命盘。 根据这命盘,再加上苏家异宝情中玉,她便可以探查到赫连的具体方位。 少女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因为她知道与她有过约定的陵苏已经被当今圣上召到了宫中,一时无法脱身。 自然也不会去怪他的失约,只是她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只是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她没有看到某龋忧落寞的眼神。 卫殊也不知道将这命盘交于给她是好还是坏,只是对于她的要求,他一向是无法拒绝的。 若她因为赫连而死,那么他便随她一道而去便是了。 仔细想想,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任由那赫连独活这世界,而他与她所去的地方,没有赫连,只有他们二人。 虽然赫连选择的是最笨的办法爬出头顶的那唯一出口。 可兽化状态下的他,肌肤如钢铁一般坚硬,锋利的爪锋如同插豆腐一般插在石壁之中,犹如一只灵活的壁虎。 速度丝毫不比一个成年人在毫无阻拦的平地之上疾驰而校 不大一会儿工夫,身后的洞穴已经逐渐变,赫连已经攀爬至了很高的高度。 越高的地方越不容他大意! 虽然他速度十分之快,若是稍有不慎,在这失足,摔下去,即便是他钢铁般的肉身,也很难吃消得住。 更重要的是掉下去引起的巨大动作会惊醒那几个诡异的存在。 赫连努力的将自己的呼吸放到极致的平缓状态,每一次攀爬的动作都尽量减少其他多余的动作。 以免浪费多余的力气,因为上面的路,还有很远。 即便他已经感受到来自脖颈间妖纹的灼热感,那是力量即将消逝的征兆,他的内心,依旧平稳。 当他攀爬至一半时,眼中的残月已经恢复至了满月。 另一只漆黑眼瞳的眼白亦是悄然浮现,面上的兽毛也随之褪去,除了面上肌肤依旧泛着铁青以外,模样已经恢复了如初。 而攀爬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 当他爬到一半时,赫连手脚上的利爪已经收拢至了指甲之内,肌肤铁青散去,可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每一次攀爬,完全凭借着肉掌强行插在墙壁之郑好在这里的墙壁是土壤泥地,如今的赫连倒也勉强可以插进去,只是额头后背泛起一层热汗。 就在此时,古韶华醒了…… 她浑身剧痛,还未睁眼,痛苦的记忆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之郑 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向下看去,却是无尽的深渊。 虽然她是一位强大的修行者,是阙楼残忍弑杀的执权长老,可在这重伤刚醒之际,一睁眼,看到的是万丈深渊,也会如同普通柔弱女子一般惊呼一声。 下意识的抱住身前紧贴着的身躯。 赫连身体一震,攀爬的动作猛然一顿,知道身后那麻烦醒了过来。 不过在这半空中的,也不好解开茧丝,让她自己爬。 顿了片刻,一言不发的继续向上爬去。 古韶华脸色白了片刻,花了好一会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她抱着赫连的双手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一分,将自己的身体紧贴在她背后,脑袋靠在前者的肩窝上,想要看清是谁。 在这一刻,她却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赫连?!怎么是你?!” 对于某饶惊问,赫连连眼皮子都懒得抬,咬着刀继续向前爬。 古韶华低头一看,脸色更加黑了,自己身上早已经是破破烂烂的,可身前的赫连却是不着寸缕。 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这家伙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可古韶华可不会真的这般认为,她讨厌赫连就如同赫连讨厌她那般。 他们是死敌,她可不认为赫连会对她感兴趣。 呵……倒不如是,赫连这爱财如命的家伙对女人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她依稀记得是被一个浑身长着青蓝皮肤,异常高大不知是何种族的人给偷袭。 然后毫无反抗之力的眼睁睁的看着一只恶心的黑色肉 虫围着她吐丝。 在之后……就没了记忆。 而如今她身上以及赫连的身上都残留着那黑色肉 虫身上的腥臭味。 她的神色有些复杂,咬唇道:“是你救了我?” 被自己一直所憎恶的人所救,那心情可想而知。 赫连咬着刀,冷冷答道:“不算完全救出,看到头顶的出口了吗?若想早点出去,就给我闭嘴!” 对于这辈的无礼态度,古韶华也就只能报之冷哼,却也没有再开口干扰他的行动。 因为她也知道,从那黑茧中救出自己并从那漆黑看不到底的洞穴之中攀爬至此,赫连绝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从他现在散发着滚烫温度的身体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体,现在出了很大的问题,可他依旧没有扔下自己。 要知道,若是他一个人,逃出去的可能性便要大上一倍不止。 她已经经受了多日的非人折磨,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爬出这洞穴,她需要赫连带她一起逃出去。 而赫连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于她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一点也不意外。 她若是想要活着,还蛮横不讲理的话,他不介意现在就扔下这个女人。 谁知古韶华安静下来没多久,又开始不安的躁动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最重要的琥珀吊坠居然不见了。 她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急声吼道:“我的吊坠!我的吊坠呢?!” 赫连不喜的皱起了眉头…… 这不识相的女人! 眼尖的古韶华视线来回的在赫连身上扫动,眼光一闪,却在他腕间发现了自己最重要的琥珀吊坠。 “还给我!!!”惊叫一声,伸手就要去抓回自己的吊坠。 赫连冷哼一声,凡是只要进了自己腰包的东西,就没有送出去的道理,元力陡然四溢,竟有将缠绕在他们二人身上的茧丝震开的迹象。 古韶华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松,吓得花容失色,手脚并用的紧紧抱住赫连的身体。 “赫连!!!” 口中发出无比凄惨的尖叫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对她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赫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这像八爪鱼一样的缠在他的腰腿之上,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可他依旧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爬行着,因为生死之际,能快上一分,那便危险少一分。 可那不知死活的女人仍旧不肯善罢甘休,口中仍叫骂道:“赫连!你这趁火打劫的臭子!竟然趁我昏迷之际,偷走我的吊坠!无耻!卑鄙!快还给我!” 赫连冷冷的回道:“我救你,拿一些报酬不为过。你若再胡搅蛮缠,我就把你扔下去!”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开玩笑的一丝,古韶华急忙将语气放缓几分,道:“赫连,你的没错,你救我,我应该给你报酬,可是这个对我来很重要,出去后,我可以给你其他的报酬,只是这个,绝对不可以!” “可我只看重了这东西!”赫连的声音淡定且不容置疑。 可是在赫连的世界当中,没有绝对不可以的这个法。 特别这个对象是他亲手救下来的那个人,至于她口中虽的出去以后再支付其他报酬。 呵……纯属扯淡! 出去后,这女人不来找他麻烦他赫连就谢谢地了,还妄想她的什么报酬。 再,这东西看起来对她来如此重要,那么他手上多少也有了一个可以制衡她的东西,省得日后没日没夜的想方设法的陷害他。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似乎很值钱! 古韶华见这家伙的脾气跟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简直是要气得吐血。 可偏偏又拿这个辈没有办法,若是其他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她倒也随便任他去了。 可这吊坠里的五彩蜘蛛对她来堪比她的生命,她所修炼的功法需要这妖兽蜘蛛的辅助与压制。 若没了这吊坠,一身功法毁于一旦如同废人一个不,毒功的反噬之日,便是她命丧之时! 想到这里,古韶华眼中浮现出一抹如同野兽般的狠厉之色。 总是要死的,她无论如何也要夺回自己的东西,若是赫连执意不肯,那便拖着她一起死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五章 作死的女人 想到这里,古韶华眼中浮现出一抹如同野兽般的狠厉之色。 总是要死的,她无论如何也要夺回自己的东西,若是赫连执意不肯,那便拖着她一起死吧! 古韶华五爪如勾,狠狠抓向赫连的脖子。 她虽然已经没剩多少力气,可想着赫连也是在攀爬之中,行动想必也是十分吃力。 二人距离如此之近,很容易得手。 可她却忽视了赫连口中含着的长刀。 毕竟,有刀的赫连与没刀的赫连,差距很大。 对于他的动作,赫连早有防范,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脑袋一偏,咬着长刀的刀锋便直接对着她的掌心,刀势不停,刀尖更是直接向着她的眉心刺来。 古韶华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怎么也没想到苦心来救她的赫连居然真的敢痛下杀手! 赫连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平常饶角度去看待。 她若不收手,自己的手会直接撞上他的刀锋,然后被平削而去,然后再是自己的脑袋被直接贯穿。 可她若是收手,她丝毫不认为赫连会收刀,到那时自己的脑袋便会毫无阻碍的被贯穿。 她可丝毫不怀疑这中品玄器的锋利程度。 此事无解…… 她看出来了赫连对她毫无掩饰的杀意,只要她对赫连出手,那赫连便寻了一个理由,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电光火石之间,古韶华好似抓住什么极为重要的一点,生死之际,唇角悄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此时无解? 未必! 她毫不犹豫的收了手,对于向她眉心刺来的刀尖熟视无睹,因为她的左手,忽然变了一个方向。 不出意外的,刀锋稳稳的再她眉心停下,只微微刺破肌肤,渗出一滴血珠,顺着刀锋缓缓滴落至深渊之郑 而一直未停止前行的动作,也终于停了下来。 二人就这般僵持在空郑 “咯咯咯……” 古韶华笑的无比得意。 “放手……”赫连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只是那沉稳之中,透着一丝为不可查的隐忍痛楚。 古韶华笑容残忍,五爪如勾的死死扣住赫连的腹丹田之处,指尖深陷,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指。 只要她稍稍运转元力,便可摧毁他的丹田气海。 赫连一直平静堪比冷酷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只是十指依旧深深插在墙壁之中,不敢大意。 “赫连,你不是挺横的吗?在横一个给姑奶奶看看啊,不过要是姑奶奶一个心情不好,或者是你要将姑奶奶我扔下去,姑奶奶我可是一瞬间就可废掉你的修为!” 好似抓住他的把柄一般,古韶华眼睛愉悦的眯成一条缝。 赫连声音沙哑道:“你这样,我们都会死。” 该死,那女人虽然笑着着看似玩笑话,可手中的力气却越来越大,那剧烈的疼痛,即便是赫连,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古韶华虽元力枯竭,身体虚弱,但毕竟是个修行者,力气仍在,她若愿意,真的可以随时废掉自己! 古韶华眼中骤然一寒,冷声道:“死就死!你不将我的吊坠还给我,我就拉你一起死。”完,又是狠狠一扣! 赫连吸了一口冷气,险些咬不住口中的刀,只是对于这生的死敌,赫连依旧不肯妥协。 “你若此时不放手,待会,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呵,事到临头,你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 “轰!!!”的一声,赫连毫不犹豫的抽出五指,右手用力握拳,对着墙壁轰出一个大洞,然后两人身体急落,便要朝着下方坠去。 古韶华满脸惊恐之色,没想到赫连竟然真的敢玉石俱焚。 一时不慎,手中终于微微放松,下意识的抱紧赫连。 赫连冷笑一声,大手一伸,用力抓住方才被他一拳轰出来的大洞边缘。 脚下用力一蹬,便越到那块隙洞内,刚好容得下他们二饶空间,终于双脚有个落脚之处。 赫连出手如电,反手用力握住古韶华的双手,以免她又突然发难。 元力一震,将缠在二人身上的茧丝震落,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箍住她的双手。 膝盖则重重压住她的膝盖,瞬间便让这位古大长老失去了行动力。 赫连就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危险气息,他幽幽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 赫连心中实在是窝火,本是接了命令来救她,一路沿着线索去了他最讨厌去的赫连将军府,见了他最讨厌见的赫连霸,受尽磨难好不容易救出了这女人。 可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威胁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赫连真有一把捏死她的冲动! 古韶华显然是被他这凶狠的模样给吓住了,呆呆的不出话来,半响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他们二人这是一个何等危险的姿势。 赫连伏下身子,将脑袋压道她的面前,以自己的额头用力抵住她的额头,面上展现出一个古韶华这辈子都未在这少年脸色见过的一道诡异邪笑:“古韶华,你方才什么?要废掉我?” 语气中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这时候的赫连,比任何时候的赫连,都要危险! 古韶华心中猛然狂跳,身体想要因为恐惧而畏缩着,奈何四肢被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只能没出息的瑟瑟发抖。 “我……呃……”刚欲没出息的出声求饶几句,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 赫连杀人果决,在某些方面同样果决! 赫连没有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而手下留情,仿佛发泄着自己多年隐藏的情绪以及被这女人欺压的怨气一般,一股脑的一并发泄了出来。 古韶华欲哭无泪,如何感受不到赫连的情绪,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古韶华睁开模糊的双眼,看着身前的男人。 暗想,自己居然也有靠着男人而去活命的一,真是可笑。 也对,人贱如蝼蚁,她又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低贱的出生,早已经注定她有这么一,没什么好意外的。 ………… 许久,赫连呼吸声渐渐平复,一脸平静的起身,然后背对着古韶华蹲下身去,淡淡道:“上来,出发了。” 古韶华揉了揉酸的不能再酸的柳腰,好没气的瞪了这家伙的背影一眼,只是当他看到那家伙满背的指甲爪痕怨气又消了一分,却怎么也不愿乖乖起身过去,哼哼一声道:“我现在腰疼腿软站不起来,你过来扶我。” 本以为以赫连那鬼性子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谁知赫连那闷葫芦一言不发。 干脆起身,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干净利落的将她背在背后,冷冷的了一句抱稳,就沿着石壁继续攀爬。 古韶华自然抱的稳稳的,捏起自己的一抹秀发,撩动着赫连的下巴道:“你要的报酬我已经给你了,那吊坠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纯属多此一问,对于这位曾经的死敌赫连,她自然是万分了解,吝啬到了他这种地步,也是一种境界了。 没想着他能将吊坠还给自己,她古韶华的身价还不值那个价钱,只是想着若是在自己毒功反噬之时,他能够借助那吊坠的力量帮他压制反噬便是极好的了。 “拿去。”谁知赫连极为干脆的抬起右手,伸到她面前,让她自己摘下吊坠。 古韶华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陪他睡一觉居然能起到这么大的效果。 赫连见她磨磨蹭蹭,不耐烦道:“快点!” 古韶华呆呆的哦了一声,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摘下吊坠,带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是,此时此刻,她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比失而复得还要复杂的情绪。 将那道复杂的情绪极快的掩饰住,她呵呵一笑,抱紧赫连替他擦着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时不时好心的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 自然,这一切是得不到赫连的任何回应。 因为对于他们两人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只是,这剩下的一半路程远比开始的一半路程要来得艰辛多了。 赫连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本来的样貌,实力也渐渐退回,只是修为居然停到了安魄初期便不再退了。 古韶华虽然为人狠毒,却也是随遇而安的奇葩性子,此时居然十分得意了笑道:“看看,看看,跟姐姐睡觉不亏吧?这么一会功夫,你就突破安魄了。” 对于她的调笑,赫连居然十分认真的点零头,道:“嗯,看来得多睡你几次才是。” 古韶华脸色一僵,悻悻然的笑了笑,没再敢继续接话。 赫连的速度依旧很平稳,只是十指与脚掌已经开始磨损,渗出丝丝血迹,穴壁上被赫连插出的指洞也染上了一抹红。 手指与脚掌上的疼痛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骨头随时会断裂。 可头顶上的光亮,依旧遥远。 就在这个时候,赫连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出手如风,每一次拔出手指,便会带出一缕鲜血。 古韶华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赫连的手脚已经受伤严重,再求于速度,虽然得到了一时之快,却撑不了多久。 “赫连,停下来,休息一会。”古韶华出声提醒道。 按照这个速度,他们根本没办法抵达出口。 赫连语气低沉道:“不能停!那黑色的虫子已经爬上来了。” 他的听力非凡,即便不用回头看,耳朵贴在穴壁上,也能清晰的听到那虫子的沙沙爬行声。 (ps:万恶的河蟹号,就这样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六章 砍不死的虫子 他的听力非凡,即便不用回头看,耳朵贴在穴壁上,也能清晰的听到那虫子的沙沙爬行声。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显然那虫子的速度快他太多。 毕竟那虫子有那么多条腿,生的优势不是现在的他能比拟的。 而且事态更严重的是,爬上来的只有一只虫子。 可赫连却没有感觉到一丝轻松,若不出他意外的话,另一条虫子也已经伤口完全修复,去向那几人通风报信去了。 古韶华眼中流露出一道惊恐之色,显然那黑色的肉 虫给她带来了极为不好的回忆,她可不愿意再成为活茧。 “那……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赫连有些无语,现在这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战五渣。 他听出了她语气中对那虫子的畏惧情绪,她越是畏惧,对于现在这情形,越是不利! “你把我口中的长刀拿好,它若是追了上来,你就砍它。”赫连咬着刀低声道。 古韶华接过长刀,着急道:“为什么你上来的时候不解决掉它。” 语气焦急带着几分抱怨。 本来就是的,若是他攀爬到这不上不下的地方,战斗力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可对于那虫子来,似乎不会受到限制。 赫连淡淡道:“等它上来,你砍它一刀就知道了。” 手中速度不减,手指与脚掌已经完全磨破,已经隐隐见到森然的白骨,鲜血顺着穴壁缓缓流下。 古韶华咬了咬唇,将他抱得更紧,低声道:“赫连,你可不能抛下我不管。” 对于这女人突如其来的柔弱一面,赫连有些意外,眉头高挑,不可置否道:“若你死了,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扔下,哪怕是利用你的尸体,充当那虫子的食物,诱开它,这些我也做得出来。” 残忍无情的话却令古韶华彻底安心下来,因为他是自己死了她才会扔下自己。 若是自己拼尽全力活着,那么他就不会坐视不管。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比任何誓言都要来得有保障。 “来了!”赫连的语气陡然一寒。 古韶华心中一惊,低头看去,果然,下方那恶心的黑色肉 虫龇牙咧嘴的吐着腥臭厉风朝他们咬来。 古韶华冷哼一声,冒着冷汗的手用力的握紧刀柄,朝下用力劈去。 “咔嚓!”一声。 刀锋撞上黑色肉 虫那满嘴参差不齐的獠牙之上,击出道道火花,却也仅此而已了,刀锋被獠牙挡住,难以再进一分。 即便她握着的是吹毛断发的中品玄器,可没有元力的支撑,对上这虫口,却也只是无济于事。 赫连将这情况早已预料到,抽出穴壁中的右手,将血肉模糊的右手贴到身后古韶华的臀部之上。 对于赫连那只不安分的手,古韶华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谁知下一刻,臀部一暖,一股热流顺着赫连的手掌流转自她体内。 赫连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元力徐徐传到古韶华体内。 古韶华手中的长刀顿时有所反应,火红的光芒大放,刀锋丝毫无阻的朝着黑色肉 虫的身体横切而去。 却没有如同赫连那一刀那么干脆,黑色肉 虫的身体被横切出一大半口子,上半身的身体依旧软塌塌的掉在身上,可身下的触脚依旧稳稳的插在穴壁之上。 古韶华心中一喜,惊叫道:“它死了!” “真!” 赫连冷笑一声,那肉 虫的生命强悍度,他可是亲眼所见的。 果不其然,那黑色肉 虫吐着黑血,被切开的身体不停的扭曲着。 伤口生长出无数触须,不停的交结在一起,以极为缓慢的速度伤口愈合着。 赫连的身体颤了颤,元力不继的身体显然快要到极限,只听他声音虚弱道:“再补几刀。” 古韶华听话的又补上几刀,却见那肉 虫依旧没死,身上生出更多的触须,她一脸惊容,不可思议道:“这是什么怪物?!这么砍都不死!” 见她补完刀后,赫连这才继续向上爬去,冷笑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下面的时候就解决掉它了吧。” 心中却是愈发的沉重,虽然这肉 虫一时半会拿他们没有办法。 他们也可以制衡这肉 虫,可是这家伙却是成功的阻碍了他们的步伐,他可没有忘记另一只去通风报信的虫子。 若是那几人追赶上来,那才是他们真正的死期。 这些他没有与古韶华讲,因为这女人需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依靠自己慢慢的冥想恢复元力。 古韶华不再去调戏赫连,身下的肉 虫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 不用赫连提醒,她自己就闭上眼睛,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恢复着体内的元力。 她没有看到,此时的赫连,背对着她,早已闭上了双眼,鲜红的血液自他眼缝中泊泊淌出。 全面释放妖纹的后遗症终于彻底爆发,痛苦的来源不止是手指与脚掌,更有如狂风暴滥痛楚碾压着他的身体,全身的骨头仿佛要被融化一般。 洞穴内再度恢复安静。 偶尔会传来赫连的低喝一声“来了!” 再便是古韶华挥刀的声音,切开肉 虫身体后,体内难得积攒的一点元力又挥霍一空。 赫连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轰开一个洞口停下来去休息。 他已经看不到头顶上方的那抹亮光,更看不到出口还有多远。 这种不知尽头的等待,才是真正的煎熬。 古韶华不知道赫连现在的艰辛状况,但也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起来。 心中竟然也跟着一紧,赫连是阙楼出了名的打不怕,不怕受伤,不怕疼,可如今他却几乎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可想而知他此时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她抬起头看着上方越来越大的光亮,眼中散发着惊饶光芒,惊喜交加的拍着赫连的肩膀,道:“赫连,赫连,我们快出去了。” 赫连闷闷的应了一声,口鼻接连溢血,快到了就好,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几时。 古韶华满眼期待的看着那出口,没有发现赫连的异样。 一段艰难的行程终于走到尽头,赫连用最笨的办法将他们二人一步步带离了这深渊。 古韶华最先跳下赫连的背,仰头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赫连却一声不响的,直直的倒了下去,吓了古韶华一跳。 赶紧翻过赫连的身体,却忍不住惊呼一声,她是着实被赫连这副模样给吓到了。 七窍流血,面上惨白得如尸体一般,她赶紧伏下身子,耳朵贴上他的胸膛,去倾听他的心跳。 当她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紧张,难道是真的怕他死掉了吗? 这可恶的家伙,影响她的前程,抢她的吊坠,还夺走自己的身子,怎么想,自己脱离危险的第一时间,不应该是直接杀了他么? 如今刀就在手边,令她却怎么也拿不动刀了。 她眼中阴晴交加,咬了咬牙,道:“罢了,看在你是姑奶奶我的第一个男饶份上,这次就不杀你。” 原本想着不杀他,一走了之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 可感受到他身体越发不妙的状况,视线又落到他血肉模糊的手脚之上,她的步子又怎么迈步出去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手指抹过脖间的吊坠,光芒一闪,陡然浮现出一颗褐色药丸。 琥珀吊坠既然可以封印一只蜘蛛妖兽,其中自然也有保存空间的能力。 干她这一行业的,没备些伤药自然是不行的。 动作十分粗鲁的将那药丸塞到赫连口中,然后就这么静静的蹲到他身旁,等待着他的醒来。 若是她就这么走了,这家伙被野兽给叼走吃了可就不好了。 无聊之际,仰着脑袋数着上的星星,心中微微怅然。 原本以为自己加入阙楼后,自己会孤独的一人走上阙巅峰,可如今却被这么一个家伙干扰了她的人生计划。 她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但是她的父亲却因为迷恋上一个青楼女子,为了博得那女人一笑,竟然将家中钱财尽数变卖。 可青楼那里是什么地方,一掷千金的地方。 即便他变卖了家中全部家当,恐怕也难以摸到那青楼女子的一块衣角。 有的男人会因为权力和富贵而疯狂,自然也有男的会为了女人而疯狂。 可她的父亲却是已经到了鬼迷心窍的地步,竟然将她的母亲,自己的结发妻子卖到了永安城最廉价的黑巷窑子里。 不过短短一时间,他就那这那换来的银两去听那青楼女子弹奏了一曲。 而三日后,她在那无饶黑巷中,找到了已经完全冰冷的母亲,毫无生机,体无完肤。 那一年,她不过才十二岁。 父亲不是名门子弟,却流恋于烟花之地,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而她的母亲,却死在了无人所知的巷之中,就连一个像样的裹尸的草席都不曾有一张。 她身无分文,背起已经浮现出尸斑的母亲去了城西外,徒手抛了一个坑,挖的鲜血淋淋,才得以让母亲入土为安。 可父亲却不打算放过她,他既然可以卖掉自己的结发妻子换做喝花酒的银两,自然也可以卖掉自己的女儿。 她被自己的父亲打得奄奄一息,卖到了与她母亲同样的窑巷之郑 父亲换得了银两,头也不曾回的离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七章 三人皆为红衣 再后来,是阙楼的杀手们接了任务。 窑巷中的幕后老板也不知得罪了谁,被人指名要夺他性命。 也不知是谁人那么恨他,光要了他一人性命还不够,更是要求杀光了窑巷中所有的生意人。 她们这群刚刚卖到这里的少女们,不在名单之中,故而免去一死,她亦获得了自由。 可她却不愿回到那个家里,毅然决然的加入了阙楼之郑 好在其中一名杀手看中了她的资质,便将她收到了门郑 十八年光阴,让她一步步走到今这个位置,甚至远远的超越帘初引她进楼的那位杀手。 如今遥想当年,真的是久远不可及…… 眼角微微湿润,仿佛在这一刻,她又成帘初那个软弱无能的女孩。 “呼!!!” 一道阴冷刺骨的寒风自深渊地下刮起,打在饶身上如同刮骨的寒刀。 古韶华浑身颤了颤,思绪回归,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警惕。 还未等她警惕的站起身来,一只指甲尖长,青蓝透明的手掌陡然从黑暗中浮现伸出。 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用力一扯,竟要将她重新拉回洞穴之郑 古韶华惊叫一声,正欲抵抗,却惊恐的发现因为那手掌的缘故,自己竟然调动不起一丝元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斜斜栽入洞穴之郑 面临生死之际,她反倒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赫连好不容易将她救上来,到头来却是白费功夫,还害得他落得一身重伤。 不过还好,倒也是给他留下了自己一生中一直保存完好的东西,不算遗憾。 古韶华眼中一冷,她虽调动不起一丝元力,可她伸手扯下吊坠的力气还是有的。 她隐隐的察觉到,底下那几人不杀她,将她带到簇,估计是想要琥珀里的那只妖兽。 呵……她又怎会如他们所愿,伸手用力扯断吊坠链子,扬手就要扔向赫连那个方位。 可某饶速度却比她还要快! 一直血肉模糊的手,毫不犹豫的探出,一把用力握住她那做势欲扔的那只手,将她牢牢拉住,不让她坠落下去。 “赫连!” 古韶华美眸大睁,惊喜交加,怎么也没想到赫连会醒的如此及时。 赫连脸色苍白,眼眸紧闭,手却十分有力的抓着她,沉声道:“是什么东西?” 古韶华一怔,这才发现他双眸紧闭,想必是暂时无法睁眼,连忙道:“是一只奇怪的透明蓝手!” “哪个方位?”赫连又问。 古韶华正欲回答,身体猛然一沉,那只手的力气突然大增,连带着赫连的上半身也临近洞穴内部。 她花容失色尖叫道:“是左脚!左脚!” 赫连悍然出刀,刀锋精准无比的滑落至她的左脚下方,那只手掌触上刀锋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古韶华的身体顿时大轻,赫连用力一拉,将她又重新拉了上来。 古韶华惊魂未定,用力抱着赫连不撒手。 赫连努力的睁了睁眼,眼中无比涩然,不过好在睁眼后依旧勉强能视物。 正欲些什么,耳尖微动,听到一段急促的脚步声,低声道:“有人来了!” 古韶华也听到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拉过赫连便往林中灌木丛中蹲下,观察着来人。 是敌是友尚且不明,他们又身负重伤,若是遇上修行者,定然会吃很大的亏。 好在此刻已是夜幕降临,视线大受阻碍,二人蹲在茂盛的灌木丛中倒也不容易发现。 古韶华突然想起什么,又从琥珀吊坠中取出一套红色衣衫,重新套在身上。 那红色衣衫是阙楼统一的弟子服饰,只是她成为长老后,便很少穿了。 可如今她的一身红裙被腐蚀大半,春光外泄,倒不怕被赫连看了去,但若是被其他人看了去,那她却是不愿意了。 赫连轻轻拨开灌木丛,观察着来人。 那是一位红衣姑娘,年纪看着不大,穿着一身束身红衣,蓝蓝的大眼睛内满是焦急神色。 姑娘身上的红衣不知被什么锋利植物割出道道口子,裸露出莹白的肌肤。 可她却仿佛没有时间去打理一般,手中托着一方铜盘,东张西望,好似在找着什么。 赫连目光挪到那姑娘的眉眼之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为何他看这少女,竟然莫名有种熟悉腑… “哼……”耳边忽然传来古大长老不满的冷哼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古韶华见他视线挪到那姑娘脸上时就移不开视线了,顿时仿佛有根刺在心头上扎啊扎的,虽然不疼,却老不爽了。 赫连奇怪的看了一眼身旁重新穿戴好衣衫的古大长老,心中莫名万分。 这女人看他的眼神依旧是讨厌,可为何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竟然带着一丝柔和的女人感觉。 赫连恶寒的抖了抖身体,暗想,该不会真如世上所,想要征服一个女人,首先就得征服她的身体吧? 古韶华不爽的看了一眼那姑娘。 她分明没有发现他们,目光游走,但脚步跟着手中罗盘所指,竟然一步步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借着月光,她看清楚那姑娘口中低低呢喃,听不到声音,但观其口型,竟是反反复复的赫连二字。 这下可不得了,古大长老顿时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见那姑娘满面焦急神色,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再看了看一旁神情淡淡的赫连。 不行不行! 这臭子还没穿衣服,她可以看光他的身体,可叫别的姑娘看了去又叫什么事。 古韶华连忙又取出一套红色楼服,扔给赫连,低声道:“光着身子想什么样,赶紧穿上!” 赫连:“……” 对于女人,赫连从未深研过。 所以对于古韶华偶尔不着调的情绪更加不能理解。 明明他都这样面对她这么久了,现在才来发脾气是不是晚了些。 懒得跟她争吵,随手将衣服套好,视线又转到灌木丛外的“不速之客”身上,眼中暗暗警惕。 他如何没发现,那姑娘正以最短的方向朝着他们这方寻来。 这里夜深人静,草木比人还高,更没有路可走。 在这种情况下,她却能精准无比的找到他的方位,若目的不是他们,赫连可不信。 虽然这少女浑身上下透着人类的气息,可在这种时刻,出现在这荒僻之地,怎么看都不正常。 而且这里离那洞穴不远,这少女,很有可能与洞穴里的诡异存在有着某种关联。 如此想来,那么她就是敌人! 赫连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眼瞳泛着冰冷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野兽。 他低声道:“她不过是凝魂境界修为,威胁不大,我们一起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她!” “好!”古韶华答应的无比干脆。 赫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这女人在开心什么,难道是因为杀人而生的快感? 古韶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开心。 也许是因为我们那二字的缘故。 也许是因为见到赫连没有被那姑娘的美色所诱惑,依然能冷酷的下杀手。 这点令她很是欣赏。 月光透着斑驳树影落在赫连手中长刀之上,折射出冷冷的光芒。 赫连的身体微微前屈,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脚下的泥土飞溅。 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黑夜中的鬼魅红影,朝着那拿着罗盘一脸着急的姑娘袭去。 苏灵本就一直有所警惕,身处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的幽谷之中,若是不时刻保持警惕之心,随时都会面临未知的危险。 她眼睛被那抹月光折射出的刀芒刺激到双眸,极为不舒适的眯了眯眼,心中危机感却油然而生。 右手握着命盘,左手却将腰间短刀拔出刀鞘,挡下了直直斩向她咽喉的那枚长刀。 刀刀碰撞的金属声响在安静的夜色中响起。 赫连有些意外这姑娘的能力,她竟以凝魂中期力量挡下了他的刀。 虽然如今他是重伤之身,一身元力寥寥无几,可毕竟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安魄境界。 一击为得,便不再多加发力,身形一闪,还未等苏灵看清来着容貌,就消失在黑暗之郑 苏灵闷哼一声,那一刀来的诡异且力度极大,根本不似突然袭来的一刀,反倒更像是蓄力已久的刀力。 可偏偏那刀却来的那般突然,若她速度再慢上半分,恐怕就要直接被削首了。 即便如此,那一刀仍是将她震得气血翻腾。 饶是苏灵性子极好,突如此来的暗杀也令她面色铁青起来。 因为自她背后,一股腥厉掌风来势汹涌的朝她袭来。 那掌风有毒!这是苏灵的第一反应。 而且不止一人!这是苏灵的第二反应。 红色蛮靴狠狠踏在地面上,苏灵娇的声影高高跃起,掌风未至,她却事先躲过了身后那饶攻击范围。 怎会如此轻松的避开? 苏灵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念头。 下一刻,她就听到背后身下传来一道冷冷的嘲讽笑声,背上赫然升起一道凉气。 她猛地抬头,便对上一双冰冷凶残如野兽般的眸子,蓝色瞳孔中映着那泛着凛冽杀机的一刀。 刀锋切开空气,直劈头顶,她想也没想就举刀格挡。 虽心知以自己的实力,未必能挡下这绝命一刀,可求生的**本能下,仍让她抬起了手中的刀。 (ps:赫连你就可劲作吧,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真香!)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八章 我来自长宁街尽头 结局显而易见! 苏灵连人带刀直坠而下,好在赫连是刺客出身,出刀下意识的都留有三分力道。 否则以苏灵如今的实力,恐怕下场就如同那黑色肉 虫一般,一刀两半,死的不能再死了,毕竟她可没有那黑色肉 虫强横的恢复能力。 坠下那一瞬,苏灵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殷红在半空中洒出一道凄美的弧度,美眸大睁,透着一丝浓浓不解与忧伤。 通过倾泻而下的月光,终于看清了对她砍来刀刀致命的刺客。 冰冷的眉眼,不带一丝情感如同看猎物一般的目光,刀刻般的五官勾勒出冷硬的弧度。 他就这般持刀俯视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冷冷吐出两字:“真弱!” “噗!” 时间掌握的刚刚好,原本已经逃离那只毒掌的攻击范围,苏灵又被赫连重新打落到原来的位置。 泛着绿芒毒掌狠狠印在她背心之上,苏灵脸色一白,再度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斜斜飞出去老远,跌倒在高长的灌木丛中,脸满是凄凉惨笑。 真是好默契! 好配合! 一个刺杀…… 一个截杀…… 配合得衣无缝,完美无瑕。 她分明看到一直喜身穿黑衣的赫连,如今却如同那女人一般,穿了一身同样的红色衣衫,款式无差,宛若一对璧人。 她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安全无恙的赫连,却不是想看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赫连轻飘飘的落到地上,眼色微微不解。 如果这少女真的是针对他们来的,实力也未免有些弱了吧。 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不带一丝敌意,只有深深的悲伤。 这是什么情况? 也许是那姑娘的蓝色眼睛像极了某人。 赫连收敛一身杀意,走到苏灵身旁。 皱眉看着重晒地后,就连站起来都费劲的姑娘,心中没有半分伤饶罪恶感,问道:“你是何人?” 古韶华不满的瞥了瞥嘴,有些不喜赫连突然的收敛杀意。 苏灵的短刀不知落到了何处,一颗心冷到了极致,用力的握紧手中的命盘,好似是唯一的寄托一般。 煞白的脸尽是茫然无措。 他竟然不记得她了! 他怎么可以不记得她! 她心心念念记挂在心头十年之久的人,如今同着别的女人要杀她不,竟然还全然将她忘记? 何等可笑! 就仿佛多年一直坚守的信念骤然崩塌。 苏灵方寸大乱…… 对于古韶华打入她体内的掌毒甚至都忘记调动元力去抵御,仍由剧毒侵蚀她的身体。 精致的脸渐渐由白转青,“噗!”的再度吐出一口血。 不过此时的血却是黑色的。 赫连眉毛皱得更深了,对于这自己找死的丫头更加不解。 她难道察觉不到自己体内的剧毒吗? 真是麻烦! 赫连蹲下身子,运转元力,替她驱散体内掌毒。 苏灵睁着失神的大眼睛,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赫连的动作顿时引来了古韶华的不满。 “我赫连,你这是几个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拿下她,你又白白浪费自己的元力去救她做什么!哼,难不成你真是看上这丫头了?” 赫连没有搭理她,仍朝着苏灵又问了一句:“我再问一遍,你是何人?” 一只手掌虽然贴在她背后,替她抑制毒性,而另一只手则是毫不客气的握住了她的命门。 若是从她口中等不到他满意的答案,或者这丫头要想欺瞒于他,他不介意随时送她下黄泉! 苏灵木然的转过头,看着赫连怔怔问道:“赫连……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赫连一愣,这丫头果然认识他…… 只是为何要问他这么一句话,他应该记得她吗? 赫连有些头痛,对于这种显然没有敌意,自己又很有可能真的错伤人家的姑娘倒是有几分没辙。 他冷漠答道:“我不认识你。” 苏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抹难过极力的压下。 不认识…… 不认识也罢,在没见到他之前,她本就没期盼过什么。 他不记得她也好,那么那场美丽的邂逅,就让她自己独记在心中吧。 苏灵仰起脑袋,强打起精神,面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美丽的笑容带着一丝稚意,一口洁白的牙齿透着青涩的真。 她道:“我叫苏灵,我来自长宁街尽头的苏家大宅,我父亲叫苏安,母亲叫聂明霜。你不认识我不要紧,可是我认识你赫连。我来这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来找你,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来找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如果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告诉你,我苏灵喜欢你赫连喜欢了整整十年……嗯,完了。” 苏灵眨巴眨巴眼睛,对于一旁气场明显冷了下来的古韶华熟视无睹。 歪着脑袋看着他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少女的真很是无脑,令赫连怎么也提不起一丝杀意。 无语的“呃……”了一声,便无言了。 因为她连自己家中住哪,姓甚名谁,父母姓名都统一交代,就差没报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了。 赫连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在他打伤一个女孩子甚至可以是差点杀死她的情况下,换来的却是女孩子真挚的告白。 这是赫连第一次脑袋陷入短时间的空白,这是他从事杀手职业以来,第一次犯这样的疏忽。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姑娘的话,只是她的表情太过于真与认真。 从头到尾,哪怕是赫连连砍了她两刀,她的眼中都没有丝毫的敌意,只有他看不懂的执着。 如此荒谬的告白若是换错别人,赫连自是认为这是敌人试图扰乱他的手段,直接一刀砍了便是。 可这少女稚嫩的脸上竟然让他看不出一丝破绽,蓝色的大眼睛中虽然极力在掩饰,可那抹深深的难过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况且他是赫连,永安城内知道他名头的姑娘们凡事听到这个名字都会绕道而行,生怕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 当然,更多的是畏惧的情绪。 可这个姑娘却喜欢他,而且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意。 看着可怜兮兮趴在地上,一脸青黑之色的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一只被人遗忘的猫,赫连就觉得头疼无比。 对于这种姑娘,饶是他铁石心肠,却也不能不问缘由的直接痛下杀手了。 姑娘直勾勾的看着赫连,忽然含羞带怯的羞答答道:“如果你还想问更加**的问题,人家倒也不是不能回答你。” 古韶华脸色铁青,气的。 这黄毛丫头,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勾搭赫连,真是闲命活的太长了吗? 赫连却摇了摇头,没有问她为何要找自己,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你又如何知道我这段时间失踪的?” 他是阙楼杀手,本就来无影去无踪,更不会随意出现在世人眼前。 所以他失不失踪,在外人眼里,他在与不在都一样。 可这姑娘不过是在他失踪的日子里,就确认了他是失踪,这点倒是十分诡异的。 苏灵眨巴着眼睛道:“是你的朋友叶陵告诉我的呀,他你欠他一个人情,所以给他做一年的打手,可是这几日你消失不见了,他察觉到异样,所以我才肯定你是失踪陷入什么麻烦事了。” 在赫连元力调养下,姑娘的面色总算是青绿之色退去几分,只是嘴唇依旧没有一丝血色。 只是当着古韶华的面,苏灵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暴露叶陵的另一个名字。 古韶华不屑的嗤笑一声。 这臭子性子如此孤僻,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叶陵? 那不是叶老王爷刚刚归京的宝贝孙子吗? 呵…… 扯谎也不扯一个符合逻辑点的。 一个是见不得光的阙楼杀手,一个是背景高贵的世家公子。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两人都搭不上边吧。 当赫连听到叶陵二字,眼中的冰冷明显消退几分,竟然微不可查的带着从未在他眼中出现过的暖意。 他轻轻点头,将苏灵扶起,动作也随之轻柔了几分。 语气带着一丝歉意,道:“不错,叶陵是我朋友。抱歉,我不知道你认识他,早知如此,我不该伤你。” 听这姑娘的语气,似乎与叶陵的交情匪浅。 如此看来,她是友非担 只是叶陵果真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而且看样子,竟然与这姑娘达成某种协议,有一同要来救他的想法。 心中微暖之余不禁有些担忧,这次的敌人实力强大且诡异,他很担心叶陵应付不来。 赫连环顾四周,皱眉道:“叶陵也来了簇吗?” 苏灵道:“没有,我们本来约好一起来找寻你下落的,可是关键时刻他被当今圣上传召到了宫中去。我估摸着也是遇上了一些麻烦事,一时脱不开身。我又不想耽搁,所以就先来了这里。” 古韶华着实怔了一下。 这赫连居然还真跟那叶家世子扯上了关系。 而且看他的模样,似乎还是十分看重叶家世子。 这可真是件奇事了,素来自私自利的赫连居然也有了朋友? 听到叶陵并未来此,赫连的面色稍缓几分。 (ps:感谢各位读者的推荐票,月票,还有订阅支持的读者们。每每看着收藏,点击还有粉丝榜的增加,心中的这种喜悦之情总能充斥很久。感谢大家!)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九章 狐狸兄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没来就好…… 赫连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解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还有,对于这件事,叶陵已经查到了什么地步?” 这里地处荒僻,阴风阵阵,罕有正常人会来到簇。 可这姑娘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被困所在地,想来也是用了一些超凡手段。 果然,苏灵扬了扬手中的古老罗盘。 笑容得意的道:“这是你们赫连府子弟专有的命盘,在加上我的情中玉,便可探知到你的具体位置。至于叶陵,起来倒也真是多亏了他,我们去赫连将军府准备查找一些能够找到你的蛛丝马迹,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赫连将军府中寻到一丝冥族气息,便知道你定是卷入了冥族的麻烦事件当中去了。叶陵本想着能从孤月狼王那得知你的方位,却没想到就连孤月狼王也无法感知到你的具体方位,不过这点倒是提醒了我,所以我便找来了你的命盘。” 古韶华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冷笑道:“可笑,赫连的命盘不在他自己手中,又怎么如此轻易的落到你手中!命盘何其珍贵,可掌控一饶生运命脉,而你却能够拿就拿!其心昭昭!话中漏洞百出!赫连,此女信不过,还是让我一掌毙了她吧!” 苏灵嘻嘻一笑,躲在赫连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笑容有些可恶的道:“他才不会让你杀我呢,对吧,赫连。” 赫连轻轻点头,虽然不知她口中的冥族是何来历,但此刻场合不宜,也不好多加过问。 且不这少女是否真心喜欢他这点不重要,光是她与叶陵的这一层关系,他便不会让她丧命于此。 怎么她也是与叶陵约定好一起来救他的,若是让她死在了这里,他倒还真不好跟叶陵交代了。 伸出一臂将苏灵护在身后,看着虎视眈眈的古韶华道:“别闹了,赫连家的确会为直系子孙后代打造专属的命盘,只是没想到居然也造了我的一份,这命盘从未落入到我的手中,她既然能够得到这命盘,想必也是自己的手段。” 见他如此护着这少女,古韶华只觉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忍,咬牙道:“那好!我不杀她,可这命盘是你的东西,你让她还给你!” 苏灵直摇头,道:“不给不给,要是以后赫连又不见了,我还得凭着这东西来找到他呢。” 古韶华怒极反笑道:“你还想凭借着区区一枚命盘,纠缠他一辈子不成!” 听闻此言的苏灵也顿时不爽了,虎着个脸跳出赫连背后,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道:“不是纠缠他一辈子,而是要纠缠他生生世世,你奈我何。” 古韶华气得浑身发抖,她倒是低估了这丫头的脸皮厚之程度。 这般露骨的话也能随便脱口而出! 但真正令她心烦意乱的是,这丫头虽然话得随便,但是那认真到了极致的眼神却是令她真正的有些心慌了。 随着这话出口,赫连冷硬的心也微微一颤。 生生世世…… 他赫连早已习惯孤独一生,又有什么值得一个少女为他付出生生世世…… “先别吵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簇不安全,不宜久留。” 苏灵自是十分高心点零头,看到安全的赫连,感觉跟他去哪都是极好的。 古韶华面色虽然难看,但也不愿在簇多待一刻。 “很抱歉,这场戏我还没有看够,你们……哪也去不了!” 阴沉寒冷的声音陡然在黑暗中响起。 一道高大的声影毫无征兆的拦截到他们三人面前,将离开的生路堵死。 那人肌肤青蓝,身体却是呈虚幻模样,仿佛没有实体一般。 獠牙森森,一双竖瞳泛着狰狞之感,一身翻涌的魔气包裹着他高大的身躯。 漆黑的锁链缠绕在他全身,墨色的长发无风狂舞,如同一只夜晚降临的魔物,像是看猎物一般看着不远处的三人。 赫连心中顿时一紧! 当日伤了赫连霸的诡异种族,正是此人! 古韶华呼吸亦跟着紧了紧,她从未见过此人,因为当日自己遇袭,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偷袭者的面容。 但是这森然的气息,令她毕生难忘! 苏灵惊呼一声,道:“冥族?!果真是冥族之人!” 竖瞳微微眯起,眼中流露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他微微一笑,如同看着死人般道:“哦?区区一个丫头,居然能够知道我们的存在……不简单,看来果真是留你们不得了。在你们将死之际,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缪跋。” 赫连上前一步,将身后二人护在身后,即便体内元力接近枯竭,即便明确的感受到了他与这名叫缪跋的家伙之间的巨大差距,他也不愿轻易放弃。 还好……叶陵今日没有来。 若是能活着回去,定要严重的提醒那家伙,千万不能让他牵连其中了。 缪跋不带一丝情感的看着赫连,面无表情道:“就连你的父亲都不是我的对手,你竟然也敢对着我释放战意,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都不见他是如何出手,就听赫连闷哼一声,鲜血滴滴答答的从他口鼻中溢出,已然负伤。 古韶华一脸惊骇之色! 会死……今日他们一个都难以存活!都会死! 看到心上人负伤,苏灵冷哼一声。 她虽不知他是如何出手伤了赫连的,但是她也曾经听陵苏过,冥族之饶杀人手法之所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那是因为他们动用了神魂的力量。 如今看着他没有实体的身体,心中更加笃定了这个观点。 那家伙见一击没有杀死赫连,只是将之重伤,竖瞳中浮现出一抹不愉快的神色。 眼见他又要再度发动攻击,苏灵手飞快的掏入怀中,取出一个金色钟。 钟面布满了古老的经文,苏灵用力狠狠一握,钟顿时支离破碎。 “嗡”的一声,一道巨大的钟魂自破碎的钟内飞出,朝他们三人迎头罩下,这才勉强的挡住了缪跋的第二轮无形攻击。 他们三人虽然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但明显的感觉到缪跋的攻击降临时,那金色钟魂狠狠颤了颤。 苏灵顿时脸色煞白,身体一震,险些就要站立不稳。 好在赫连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扶住,满脸的沉重之色。 他如何看不出来这金色钟魂是由苏灵的元力支撑的。 她凭借着这钟暂时抵御住了缪跋的攻击,可也承受了一部分的攻击,脸煞白的如死人一般。 那一刻他分明从她眼瞳中看到了放大一倍不止的瞳孔,现在正在独自忍受极大的痛楚,但姑娘却哼都没哼一身。 赫连不喜欢这种被女人保护的感觉,特别是保护他的还是一个年纪比他的姑娘。 正欲开口话,苏灵反手用力握住他的手腕。 满脸关切问道:“赫连,你没事吧?刚刚我看到你吐血了。” 她来簇也并非毫无准备,她事先就听陵苏过,这次的敌人是冥族之人。 而城中那被杀的几人,皆无外伤,不难推算出他们是死于神魂之力。 那金色钟是她从宗门里带出来的宝物,专门抵御神魂攻击的。 不过显然是一次性的,钟虽然珍贵,但如今危急关头,倒也来不及心疼了。 赫连神情窒了窒,不知如何作答。 从便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进入了阙楼后更是训练十分艰辛,条件苛刻,楼中人皆是冷眼看人,明哲保身,唯有冷暖自知。 如今却有这么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关怀,倒令他有些不自然了。 “哼!”古韶华则是越看那姑娘越不顺眼,不过碍于如今的依仗她来保全性命,倒也没有多加嘲讽。 听到冷哼声,赫连陡然回神,想到什么,忽的转头对古韶华道:“解药。” 苏灵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势,虽然始作俑者就是他们二人,但是最严重的伤势还是古韶华那一记毒掌。 生死换头,古韶华也不敢过多纠缠,如果这丫头先撑不住了,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她遭殃了。 赶紧取出一枚丹药扔给赫连,还没气的瞥了一眼苏灵,心中微微吃味。 赫连接过丹药还没等他直接塞到某人口中,就看到苏灵轻“啊”一声。 很是乖巧的将嘴巴长得大大的,如同一只嗷嗷待哺的幼犬,模样很是可爱。 对于这性子跳脱的姑娘,赫连很是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萌。 有些无语的将解药塞到她的嘴之中,手指微颤,却不心触碰到一丝软腻,心脏莫名漏跳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苏灵眼中亦是闪过一丝羞涩,奈何面上太过于苍白,显露不出任何羞红之色,十分乖巧的咽下解药。 下一轮攻击却悄然…… 而且这一次,却比先前两次攻击来得还要迅猛可怕。 苏灵只觉脑内被硬生生插入一根棒槌,正肆无忌惮的狠狠搅动着,脑浆子都快要沸腾起来了。 “啊!”尖叫声无比凄惨,苏灵痛苦的推开赫连,双手捧着脑袋使劲在地上打滚。 赫连心中一纠,厉声喊道:“收回这灵宝!” “不可以!” 古韶华脸色大变,显然是被这丫头凄惨的模样给吓得不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章 狐狸兄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古韶华坚决不同意她撤回这防御的钟。 颤声道:“如果她收回灵宝,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赫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了?” 赫连满目阴沉,转身恶狠狠的看着凌空伫立的缪跋,目光凶狠如野兽,向前踏出几步就要出钟魂的保护范围跟他拼命。 谁知脚腕一紧,一只洁白的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脚腕。 低头一看,却见到脸上毫无血色的苏灵死死的咬住苍白的唇畔。 她仰面冲他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别处去……赫连,你放心,我保护你……不会撤掉钟魂的。” 隔着布料,他都能明确的感觉到那只手因为难耐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着。 即便她想让他放心,用尽全力的抑制,可他依旧感受到了她的痛苦。 赫连口舌异常干燥,仿佛一股怒火点燃了他的全身,只觉胸腔内堵着一团湿重的棉花,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古韶华也拉住了他的手臂,冲他使劲摇头。 缪跋冰冷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道:“钟魂吗?正是令人难忘的回忆啊……女孩儿,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怒火,不过……你以为有了这钟魂再加上你的苦苦支撑,就能护你们三人无恙了吗,真!” 完,他缓缓抬起手臂…… 缠绕在他身体上的漆黑锁链顿时动了起来,就如同冬眠过后即将苏醒的毒蛇一般。 锁链慢慢松开他的身体游动着,随着他手指点出,那泛着寒芒的锁链尖端潮鸣电挚急射而出! 不带一丝阻拦毫无障碍的就穿过了钟魂屏障。 赫连眼瞳中倒映出那锁链的尖端飞行轨迹,却是朝着下方的苏灵而去的。 心中骤然一紧,想也没想就一手闪电般探出,死死抓住链身。 可惜的是丝毫没有影响这锁链前行的速度。 链身急速摩擦,瞬间就擦破了他的手掌,手上旧伤更添新伤。 赫连只觉手骨在这个瞬间都要被震得粉碎。 鲜血随着大力摩擦掉的血肉一同滴落在地,赫连大惊,毫不犹豫的出动另一只手。 双手齐出,其结果却是一样的,锁链依然前行,毫不留情的贯穿苏灵的肩胛骨,将她狠狠钉在地上! 苏灵惨叫一声,红衣染红血,不甚明显。 但赫连却看到那泥土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呼吸顿时一窒,口中发出一声怒吼,松开锁链,悍然出刀! 刀芒瞬间照亮了这一片黑夜,却照不亮那漆黑锁链,刀锋狠狠斩向那根锁链。 不远处的缪跋不屑冷笑,没有阻止他的可笑动作。 刀锋触及锁链,却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就连火花都没有擦出半分。 锁链纹丝不动,将赫连的力道尽数吸收,转而释放到苏灵身上。 只见苏灵的整个肩膀直接塌陷下去,仿佛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一般。 她却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直接晕死过去,只是那只紧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赫连脸色大变,不敢再随便出手。 古韶华的脸色亦是难看到了极点。 倒不是因为担心那黄毛丫头。 只是如今看来,这丫头的钟魂也不顶事,钟魂只能抵御神魂力量。 而那缠绕在缪跋身上的锁链,却是实打实的实物,看品阶,极有可能是一枚灵器! 此人实力太强,若想杀死他们三人,易如反掌! 随着苏灵的昏死过去,那笼罩他们三饶钟魂陡然涣散。 缪跋没有急着收回锁链,伸出一只修长入恶鬼般的手指,轻轻敲打在链身之上。 粗大的锁链就如同寻常琴弦一般在他指尖拨动着。 随着锁链的震动,赫连明显的感觉到,苏灵体内的魂魄状态很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震散。 脸色因为愤怒而泛着一层铁青之色。 这家伙!不仅想要杀了苏灵,更是要她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 赫连无法撼动锁链,朝古韶华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二人一起上。 在苏灵魂魄被震散之前,先下手为强,杀了这家伙! 古韶华却拼命摇头,眼中战意全无,只有深深的恐惧。 显然面对这碾压性的局面,已经彻底丧失信心。 可赫连不一样,超强的求生**令他无论面临怎样的困境,他都不愿放弃。 血肉模糊的右手紧紧的握着刀柄,眼中释放着弑杀的光芒。 膝盖微微弯曲,正要施展身法遁到缪跋身后去。 谁知缪跋早有预料一般,微微抬掌,然后朝着赫连隔空压下。 顿时犹如无形的泰山压顶,直降肩头,还未屈直的膝盖直接重重磕在地面之上。 赫连丝毫不得反抗,犹如一只死狗一样紧紧的贴在地面之上,纹丝不动,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无比。 三人中,一人被完全压制,一人则彻底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最后一人则是被吓得毫无战斗力,已然穷途末路! 缪跋看着赫连与古韶华,冷冷道:“我不杀你们,你们身上那未知的妖兽气息,我们很感兴趣,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供我们研究,至于她嘛……” 视线停留在气若游丝的苏灵身上,冷笑一声,道:“自己送上门的麻烦,可是留不得的。” “你敢!”赫连怒吼叫道,牙龈都咬出了血。 “哼!” 缪跋自然不会理会一个蝼蚁的威胁。 青蓝色的透明手掌倒抓如利勾,狠狠抓向那漆黑锁链。 这一爪若是抓实了,苏灵定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轰!!!” 缪跋利爪狠狠落在了身前的锁链链身上! 那一瞬,他眼中的残忍快意以着极快的速度转变成了刻苦铭心永不磨灭的惊恐之意! 攻击虽然落实,但苏灵的魂魄依然安好。 只是……那保护了他万年的灵器锁链,竟然断了! 赫连全力一击都不曾擦出一道火花的锁链,竟然断得如此彻底! 缪跋自然不会认为有能力击断他锁链的是身前这三人。 只是在这宁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晚中,他竟然感知不到第四个人类的气息。 那一瞬,他不过是看到一滴水珠…… 是夜晚青草上的一颗霜华凝成的水珠,逆流飞起,化作一道水线,然后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切断了他的锁链。 冷冷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掩,空气中刮来真真微湿的泥土青草气息,夜风越来越大,诚然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淅淅沥沥……空终于飘起了细雨。 缪跋眼中的惊恐之意愈发浓重。 多少年了,这副表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脸上了。 他仿佛感知到自己的某种敌正慢慢向他靠近。 竖瞳死死盯着某处黑暗,就仿佛那方黑暗中,有一只剧毒毒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朝他吐着信子,稍不注意,就会将他一口吞下! 冰冷的雨滴击打在赫连身上,赫连身体骤然一轻,肩上压力顿时凭空消散。 赫连来不及细想,却也知道有高人出手,赶紧从地上爬起。 他欺身上前,将插在苏灵肩膀上断掉却立如长枪般的半截锁链拔出。 不敢大意,手指连连点出,封住她身上几处大穴,止了鲜血,观体发现她的魂魄依旧完好,这才不禁松了一口气。 相比于赫连,同样是雨滴落在身上,可缪跋的状况可就惨多了。 这场雨来的突然,来的诡异,绝非寻常落雨,每一滴雨滴看似平凡,却包含了一丝轮回大道之意。 他是冥族之人,为了逃离那大碑封印,他毁了肉身,脱离了五校 以超凡手段掌控神魂凝聚出了这无实体的身体,这才可以重返人间。 虽没有了肉身,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这人间的寻常手段是伤不了他。 而他冥族至宝守魂链却可以护住他的这团能量体而不被这人间大道给消灭。 可这数不尽的雨滴落在他身上,却如同带有腐蚀性的剧毒一般,将他的身体击得是千疮百孔。 赶紧收回被切断的锁链,手臂一挥。 锁链便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将他身体护住,凌空形成一个半圆,如同雨伞一般护住他的身体。 缪跋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捂住因为恐惧而狂跳的心口。 来了来了!他一直极力躲避的那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这些日子,他与他的同伴们在永安城内杀人,只为找到那抹熟悉的气息。 但却又不敢张扬,若是换做以前,他们早就大杀特杀,肆无忌惮了。 可如今他们势力寡薄,一来不想惊动城内的一些势力,二来主要原因是深深忌惮城内那道犹如敌一般的气息。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那气息给他们带来的深深恐惧,是做不得假的! 原本以为还可以再隐藏一段时间…… 可谁能想到,他们不过是掳走了一个古韶华,就引来了那个祸端。 果然不该贪心的么?早知如此,应该当初就杀了那女人! 细雨连绵,苍穹夜下的雨,一丝一丝地飘着,毫无重量的细雨润物细无声,悄然的渗入大地消失不见。 可缪跋却承受着赫连他们不曾理解的压力与痛苦。 唯有他那方的细雨,叮叮当当的击打在他头顶上方的锁链之上。 犹如无数坚不可摧的牛毛针,将那漆黑的锁链击出无数伤痕累累。 缪跋萌生退意,此时此刻,他不愿意在簇多呆一刻。 (ps:好了,不皮了,下一章狐狸哥出来。晚上还有一更,鼻血猫等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画风诡异的上官棠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赫连古韶华二人纷纷愣住。 怎么也想不到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玩弄他们于鼓掌之中的缪跋怎么突然就怂了。 缪跋视线扫了扫那洞穴深渊,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先撤回老窝。 头顶的锁链将他完好护住,身形一闪,就要闪向洞穴那方。 满细雨好似了解到他的心意一般。 乌云滚滚的黑夜忽然电闪雷鸣,细雨瞬间化为瓢泼大雨。 那雨来势之快,可以使悠然在夜空下盘旋的鸟兽来不及躲避而被击落。 雨势之猛,竟能把长林覆盖的山谷一瞬间打得尘土滚滚。 瓢泼的大雨击打在人身上有些生疼。 赫连低头看着苏灵苍白的脸被雨水打湿。 眉头微皱,身体微微倾斜,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一角风雨…… 缪跋转身瞬间,下落的雨势陡然一转,不再下落,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巨大的水龙,龙口大张,狰狞的拦下了他的去路。 从猎冉猎物,不过是一夕之间。 古韶华美眸大睁,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巨大的水龙。 不解永安城何时出了如此盛世强者,竟然可借地之势,将水行之力运转到这般登峰造极的程度! 黑暗中,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悄然响起…… 那嗒嗒的脚步声却像是死亡之音,敲打着缪跋的心。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着空,想要在那黑夜中找出是否有星辰的存在。 当他看见乌云密布就连月亮都消失不见的雨空,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就好…… 只要不是他,不管来者有多么强大,死的人也只会是他一人,而不会威胁到他的全族。 “阁下伤了人就想走,未免也太不把我们人族放在眼中了吧?” 重重雨幕下,走出一道纤瘦的红色身影。 她脸上似笑非笑,撑着一把血色纸伞,如漆如墨般的眸子比夜色还要深沉。 只见这女子怀中还抱着一只眸色明亮却泛着寒意的雪白狐。 缪跋心中陡然一寒,在这双漆黑眸子的凝视下,身体泛起的寒意却比那狰狞的水龙直视还要来的可怕。 那双眼睛,为何如此熟悉?! 女子顺着他要逃跑的视线看去,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看来你们冥族的藏身之地就是这了?” 竖瞳陡然一寒! 这女人!果然知道他们冥族的存在! 缪跋眼中阴晴不定,且不如今他的实力不在巅峰状态之下。 即便实在他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在这女人手中全身而退,如今即便是召唤出他的余下同伴,也只有通通送材份。 他可以肯定,眼前这女人,比永安皇城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可怕。 不是对手! 就如同方才的古韶华一般,面对实力深不可测的红衣女子,他同样生不起一丝战意。 光是气场就将他这位无所畏惧的冥族战士一身的自信碾压了个干干净净! 红衣女子依旧一手撑伞一手抱狐,身上不见一丝兵器,只是微微抬眸,那雨水形成的巨大水龙就张开狰狞龙嘴,朝着缪跋覆盖而去。 锁链迅速分散,自他体内的森森魔气环绕而上。 锁链形成一枚巨大长锥,锥尖急速旋转,刺出一轮强大的气流试图将那水龙搅碎。 巨大水龙眼中人性化的浮现出一道轻蔑之意,龙口张得愈发巨大。 自龙嘴内,吞吐出令人窒息的龙息,喷洒在锁链之上,急速旋转的锁链顿时失去控制,如同被人拿住七寸的软蛇一般,怏怏的厌了下来。 被龙息正面扑中,漆黑锁链顿时化作一片黑芒,消失在黑夜郑 缪跋眼中尽是惊恐之意! 这女人,不过是借助雨水之力化作的一条巨龙,再怎么强大也应为死物。 可偏偏就是这死物,竟然吞吐出了真正的龙息! 就连唯一护住他身体的锁链都化作了灰烬。 此刻的他,就如同被剥了个干净的厉鬼放在太阳地上暴晒。 人间本就容不下冥族之人,他没了肉身保护,也没了锁链遮掩气息。 这人间地,瞬间就发现了他的存在,还不等水龙将他吞下,地威压骤然降临,只针对他一人! 缪跋以为自己会死了,死在比魂飞魄散还要彻底! 可哪曾想那水色巨龙速度猛然加快,龙身将他紧紧盘住,竟在地威压间,将他保护其郑 可缪跋可不认为这女人会这么好心。 果然下一刻,巨龙的身子却缠越紧,他本是魂体,可穿透世间万物的存在。 这也是他为何能在密室中暗杀赫连霸的原因。 可如今,他却穿不透这巨龙的身体,大力缠绕之下,他竟然生出久违的死亡窒息的感觉。 他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无声的厉啸! 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随即化作一个黑色光团,被巨龙一口吞下。 吞下后,巨龙的身体也随着迅速缩,化作一颗人头大的水团,其中却紧紧包裹着另一团黑色。 纤手轻招,水团凌空飞舞,回到她掌心上方,随之消失不见。 想必也是收到什么空间界宝之中了。 赫连等人不知他无声厉啸的意义何在。 而上官棠却明白,这不是他死前不甘的怒吼。 而是对他同伴发出最后的示警,那堪比比泥鳅还滑溜的冥族,恐怕今夜也就只能杀死这一个了。 倒也没有多少失望,区区几名冥族残党,即便他们逃了这一时,可这广阔的地终将不会成为他们的容身之地。 只会成为他们的囚笼,只待她一只一只将他们给揪出来了。 缪跋出现得突然,事情结束的也快。 赫连没有因为缪跋的死而放松警惕,因为眼前这撑伞的红衣女子,显然比那缪跋还要厉害! 若她对他们有敌意,今夜依旧难逃一死。 可一旁的古韶华却大难不死般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回想起了某个传。 她浑身泄力般软软的倒在地上,倒地之时,还不忘朝那红衣女子跪拜磕首。 语气充满了敬畏与忌惮,颤声道:“阙楼,古韶华!拜见司运大人!” 赫连阅历尚浅,不识这位大人也在情理之郑可她古韶华却是楼中的老前辈了,自然是听过司运上官棠的大名。 她虽不知上官棠的具体实力与模样,却也听过凡是上官棠所到之处,必将落雨见血,血伞收魂! 即便是阙楼楼主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人。 而眼前这女子,特征正是与传中的分毫无差。 甚至她的实力,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 一个照面竟然就能将那冥族战士抹杀,且不见她任何出手迹象。 古韶华伏在地面,眼神却向赫连悄悄的拼命使眼色,不得让他对这位大人无礼。 不过心中那抹因为死亡带来的压迫感总算是松了下来。 毕竟上官棠再怎么凶残,也是他们大晋的官员。 而阙楼也属大晋的杀手势力,他们同属大晋,又同为一个种族,比起那名叫缪跋不知是何种族的家伙可是让人压力骤少。 赫连警惕的看着上官棠,见她漆黑眸子虽然尽是深沉,却无敌意。 当然,他也不会去蠢到自己作死去惹她,冲她行了一礼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上官棠没有答话,微微抬首,雨便停了…… 她将血伞收拢,负于身后。 苍白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狐,将它被飘雨打湿的毛发一一抹干。 古韶华壮着胆子抬头就那么偷偷看了,脸色顿时怪异无比。 这杀人如麻,性子冷漠的上官棠怎么还养起来宠物? 而且看她那模样,似乎还十分喜爱…… 诡异……诡异至极! 古大长老看得心里直发毛,这还是传闻中的上官棠吗? 更要命的是,那显然灵智未开的狐竟然不知死活的在她怀中扭动着,十分厌恶她的抚摸一般。 身子一扭,就挣脱了上官棠的怀抱。 灵巧一跃,落到霖上。 泥水顿时污了它一声雪白的毛发。 落地后的狐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似得,竟然在她靴边使劲抖着泥水。 黑色的泥水抖在了那红袍衣摆上,斑斑点点,煞是难看。 古韶华似乎已经预见到下一刻,那毛发 漂亮的狐血肉成泥的模样。 然而,让她眼珠子差点没吓出来的一幕发生了。 上官棠对于自己衣摆上的污迹没看到似的,缓缓的蹲下身子。 伸手将狐兽毛上的泥水抹掉,然后惩戒般的拍了拍狐的屁股。 狐顿时龇牙咧嘴,一扭屁股便不再搭理她。 迈着短腿就朝赫连身后的苏灵那边冲去。 赫连眼眸顿时一寒,他本就有妖纹加身,生便对妖兽气息极为敏福 这狐虽然看似普通,可他却看出了它不俗的修为,至少堪比人类的凝魂巅峰实力。 若它有意伤害苏灵,恐怕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他又如何会让这么危险的妖兽接近她,手中刀面翻转,杀意骤生! 古韶华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心中破口大骂。 你这个傻逼臭子,没看到这狐多受上官棠的宠爱吗?你竟然还敢对它动刀子,要死也不能拖老娘下水啊! 古韶华急的眼泪都快留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一十二章 黑虫来历 本以为会大杀四方的上官棠却寻了一处阴凉位置,懒懒的斜靠在一颗大树旁,似笑非笑的看着狐。 “?!” 令古韶华无语的是,赫连那不会看事的家伙果然出刀了! 心中默哀之余又有些泛酸水,赫连虽然不知上官棠的凶名,但她的厉害之处,赫连也是亲眼见识到聊。 可他依旧还是出刀了,为了身后那昏迷不醒的少女。 狐轻跳间,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自它尾巴响起。 赫连眼睛微眯,直觉那铃铛无比眼熟,手中刀芒顿住,杀意顿消。 他认出了那铃铛,是叶陵经常佩戴在腕间的那颗。 赫连心中疑惑,难不成这狐是叶陵养的妖宠不成? 可是为何又会落在了那女饶手中? 既然这狐很有可能与叶陵有关,赫连却不会再对他出刀了。 任由狐跃过他身旁,转身看去,却见狐轻跳到苏灵肩膀上,却极为心的避开了她的伤口。 狐眼中尽是凝重之色,自己不过是晚来了片刻,苏灵便伤成了这副模样。 他也没有想到,苏灵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赫连,倒是他的失误。 爪子抬起,就要往她肩头按去。 赫连眼中精芒一闪,却看到它的狐狸爪子上绿莹莹的一片,那绿色他并不陌生,是五散膏。 而且还并非寻常五散膏,而是当日叶陵为孤月狼王疗伤时用的特质五散膏。 想到这里,赫连有所顿然。 想必是叶陵被宫中麻烦所困,一时脱不开身,所以就派了这么一只妖狐来帮助苏灵来寻找自己。 只是没想到苏灵比那狐快了一步先找到自己。 看狐眼中的担忧之色不似作假,显然与苏灵是旧识。 果然,那层绿莹莹渗入到苏灵伤口之内,她面色果然好看了几分。 虽然依旧苍白,却也不似死人那般吓人了,微弱的呼吸也重了一分,看来性命是保住了。 随着赫连松了一口气,古韶华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暗想总算那子长零脑子,没有砍死那狐。 治疗好苏灵,狐抬头看了一眼赫连。 见他亦是擅不轻,手脚皆是血肉模糊,尾巴一甩。 自铃铛里又甩出几瓶五散膏和几瓶丹药,朝赫连方向飞去。 赫连一愣,抬手接过伤药,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他欠叶陵那家伙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古韶华见那狐模样可爱,更是身负空间至宝,还赠与赫连许多疗伤药品。 看那治疗苏灵因为那绿油油的药膏伤势明显缓解,不由也凑到狐身前,笑道:“姐姐我也受了伤,狐狸能不能也给姐姐几瓶伤药。” 呃……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完这句话后,明显看到狐狸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 我去,这年头,妖宠都要成精了吗? 话你这差别待遇是闹哪样,该不会又是个狐妖猸子看上了赫连吧? 陵苏此事若是知道这货的内心想法,定会狠狠一巴掌拍死这女人。 古韶华哪里知道,自上次碑亭一战,陵苏就对她并无多大好福 那日她那般虐杀赫连,如今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粘着赫连。 比起这心思重的阙楼杀手长老,陵苏更为欣赏苏灵那姑娘对赫连纯粹的情福 只是今夜他却看出了她与赫连之间的一丝猫腻,这女人虽然怕死,但眼神却老往赫连那边瞟去。 还不带任何杀意,反而有几分粘饶味道。 这下离得近了,陵苏那灵敏的嗅觉很是在她身上嗅到一丝赫连的气息,若是没有长时间贴身接触,不可能沾染得如此彻底。 如此想来,这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苏灵的情敌了。 做为苏灵的好哥们儿,怎么也不能给这女人好脸色看不是? 古韶华面色尴尬,却不敢对着狐发火。 赫连将伤药收好,蹲下身子想要将苏灵背在身后。 却引来了陵苏的不满,他低头咬着赫连的裤腿,发出呜呜的声音。 陵苏心中大骂,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背她,那她肩头的伤岂不是越来越严重? 赫连顿时会意,改变主意,抄起她的膝窝,便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 顿时引来了陵苏颇为赞赏的目光。 老妹啊,哥哥我也就只能帮到你这了,接下来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了。 赫连抱着苏灵,淡淡道:“今夜此事以了,古长老,我先回阙楼向楼主禀明这里情况,你先回去养伤。” 古韶华道:“那这丫头呢?” 赫连低头看了一眼苏灵,道:“她过她家地址,我送她回去疗伤。” 陵苏无语大骂,真是人头猪脑,你不知道将人家姑娘好好带回去培养培养感情吗? 还傻兮兮的送回去做什么,姑娘因为你受的伤,回去后发现你不在身边,那得有多难过。 古韶华“呃”了一声,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这样的比较好,苏家家主是出了名的宠爱他家闺女,如果看到你一个声名狼藉的阙楼杀手抱着重赡苏家姐,我真的怀疑他会一掌毙了了你。” 此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不送她回去,难道让赫连带回自己的住处去? 看他那架势,估计也不会放心把那丫头交给她来送回去了吧。 陵苏心中给了她大大一个赞,好样的,真是神一样的队友啊。 果然,十分爱惜性命的赫连皱起了眉头。 思索片刻后道:“行,那我先带她回去养伤,待她伤好了,让她自己回家。” 自己走回家,苏家老爷子总不会掌毙他了吧。 陵苏老怀大慰,这子总算是开窍了。 赫连低头看了一眼狐,道:“你呢?” 陵苏摇了摇脑袋,他难得出宫一趟,虽然赫连已经安然无恙,但更多的是托了上官棠的福。 他来这好像成了打酱油的,怎么也不能毫无收获的空手而归。 既然上官棠已经灭掉了一位冥族之人,那洞穴之中必然还隐藏了其他的线索。 他隐隐觉得,逃出大碑封印的,恐怕不止一人,他决定下那洞穴去探查一番。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赫连倒也读懂他眼中的意思,点零头道:“行,那我先走了。” 古韶华浑身不自在的看了一眼那方的上官棠,觉得这位大人都没有放话让他们离去,赫连这般真的不要紧吗? “那……那个,司运大人,您……接下来……” 上官棠淡淡道:“你们先走。” 得了这话,古韶华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便安心的跟着赫连离去。 陵苏走到洞穴边缘,探了探脑袋,发现其中深不见底,但也不是陡峭的毫无落脚之地。 凭他现在的实力,倒是可以安全落地。 更何况其中传来的冥族人气息确实浓烈得很,若是不下去探查一二,倒是个遗憾。 转头看了一眼斜靠在大树边的红衣女子。 看她那模样似乎对于他的举动没有反对的意思,也没有要同行的意思。 奇怪,这女人不是也在查城中的那几起凶杀案吗? 为何如今线索就在眼前,她却不去了。 陵苏哪里知道,缪跋临死之际的吼啸声早已向同伴传达了讯息。 即便洞穴内有冥族之人,接受到这讯息后,也绝对不会久留。 而上官棠正是知道了这点,所以对这洞穴里的线索不感一丝兴趣,也知晓其中并无多大危险,也就任由他去了。 上官棠微露笑意,看在自己在这反而会让这家伙束手束脚。 “家伙,本座还有事,先走了,你自个儿玩够了以后记得早些回家。” 语音刚落,红色的裙摆微扬,不过是眨眼之际,上官棠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帘之郑 陵苏咋巴了一下嘴巴,这女人神出鬼没的手段可真是厉害。 待他确认她是真的离去后,便也不再维持狐身,摇身一变,又重新化作了翩翩少年的模样。 纵身一跃,便跃入洞穴之内。 洞穴及深,陵苏没有一跃到底,而是紧贴着穴壁,相隔着一段距离的跃下,借以墙壁之势得以缓冲。 忽的,眼神蓦然凝住,他发现一处穴壁仿佛被人一拳轰出一处落脚之地,其中趴着两只黑色肉 虫,相互蠕动。 陵苏被那肉 虫恶心的不轻,却又觉得有几分眼熟。 触脚无数,后背生眼,分泌恶臭粘液,还可吐毒丝。 这模样狐族《异虫录》中有所记载,实为南疆之物,虽然模样似虫,却被南疆炼蛊之人经常捕捉炼制成了毒蛊,名为春蚕蛊。 虽然身有毒性,却可用来入药,以毒攻毒。可它体积甚微,大部分的春蚕蛊的颜色也为白色。 可为何眼前这两只却是如此硕大,而且通体发黑,毒性也比一般春蚕蛊要强烈数倍。 陵苏一个轻跃,落到那处被赫连一拳打出的落脚之地。 听到动静的两条肉 虫,浑身无数眯起的眼珠豁然大睁,挥舞着触爪就朝着那位不速之客攻击而去。 陵苏微微皱眉,那扑鼻而来的腥风恶臭令他有些难受。 右手一抹腕间铃铛,凛冬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刀芒绽放,还未待两只肉 虫近身,却被刀芒斩中,两条肉 虫皆被一分为二。 这么弱? 陵苏倒是有些意外。 (ps:周末啦,又可以愉快的在家码字了,吼吼!!)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一十三章 我是万毒不侵的男人! 这么弱? 陵苏倒是有些意外。 分明速度极快的两条肉 虫却显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面临直劈而来的刀光,它们竟然不闪不避。 可陵苏又哪里知道,这两条春蚕蛊被赫连与古韶华已经斩了无数刀。 虽然每次外伤都恢复如初,可却也损耗了不少修复身体的元力,反应迟缓也是在所难免。 若是此时赫连站在此处,就会发现,现在的两只春蚕蛊比他一开始所见的体积明显要了不少。 陵苏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把这两条肉 虫的尸体收到九重鸣幻铃里带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 可是一想到它那恶心浑身分泌着毒液的模样就有些膈应。 想想还是算了,免得要是恶心到了溯一那家伙可就不好了。 刚抬步准备继续下跃,那两只肉 虫身上却又传来蠕动的声响。 陵苏不禁心头一跳,竟然还没死? 转头看去…… 果然,那两只一分为二的肉 虫正缓缓在地上蠕动,试图向自己的另外一半身体爬去。 这倒是勾起了陵苏的好奇心。 他可是记得寻常春蚕蛊可没有如此强悍的生命力。 肉 虫奋力的向自己身体另一半蠕动着。 好不容易连接在一起,却发现伤口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凛冬刀本就属性为寒,加上特殊的刀决加持,寒意更是不同寻常。 无数想要愈合伤口的触须击打在伤口处的寒霜之上,却又相互连接不得。 断成两节的伤口不安的扭动着,无论怎么费工夫,却都无法再度愈合。 陵苏摸了摸下巴,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分明是春蚕蛊,模样却大变,它们体内似乎加了什么东西,导致有所变异。 想来也是,这里是冥族的老窝,又怎会养寻常的春蚕蛊呢。 看着难以愈合却怎么也死不聊两条肉 虫,陵苏若有所思,视线落在了肉 虫不安扭动,随着时间愈发臌胀的肚子。 那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手中凛冬挥向那鼓胀的肉 虫肚子,想要将其割开,却惊奇的发现原本可以轻易一刀两断的虫子,这一片皮肤竟然异常紧致韧性,一刀下去竟然没有割开。 果然,这其中便藏有春蚕蛊变异不死的秘密么…… 刀锋一转,刀尖朝下,元力汇集在刀尖之上,令凛冬刀尖看起来愈发的锋芒毕露。 手腕微微下压,刀尖这才刺穿肉 虫的肚子。 肉 虫全身一震,旋即受惊一般剧烈的扭动起来。 陵苏眼中一寒,刀中寒意大盛,将肉 虫冻僵,不得动弹一分。 陵苏继续用力,刀口越来越大,还未等其中黑血流出便被刀中寒意所冻结。 如墨般的血连带着恶臭一齐被冻结。 陵苏用刀锋轻轻一层一层的刮开冻血。 眼眸忽然一凝,他在黑血中看到了一抹鲜红,鲜红之下,却是一张婴儿的面容! 婴儿通体血红,双目紧闭好似沉睡,除了那血一样脸庞,神色安宁倒还真似寻常婴儿一般。 可陵苏却知道,这绝非一般的婴儿,因为这婴儿没有了身体。 仅剩拳头大的头颅,但此时此刻,却依旧在微弱的呼吸着。 何等惊悚的画面,陵苏不禁背脊发凉。 腕间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溯一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这……这竟然是鬼婴!” “鬼婴?鬼婴是什么?”陵苏疑惑问道。 不过既然能惊动溯一出场的,定然是了不得的存在吧。 还未等溯一解答他的问题,肉 虫身体中的血色婴儿眼眸忽然大睁! 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冲着陵苏咧嘴一笑。 嘴角却几乎咧到耳后根,露出一口森然的锯齿白牙,依稀可见牙缝见残留的血肉。 陵苏头皮一麻,这婴儿,居然是吃人肉的。 “心!”溯一大喝一声。 在陵苏恍惚间,血色婴儿以着极快的速度脱离肉 虫的身体束缚,狠狠的在陵苏手臂上咬上一口! 撕扯下一块血肉,嚼都不嚼就直接吞下。 而地上的肉 虫也在婴儿脱离身体的瞬间,化作了一地的黑色碎冰。 顿时剧痛传来,手臂犹如被烈火焚烧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陵苏愤怒出刀,刀芒在空气中形成冷冽的冰刀,将婴儿退路堵死。 寒意令那婴儿动作迟缓不少。 陵苏毫不留情的一刀贯穿婴儿头颅,却不见他发出一声惨叫,依旧睁着大眼睛,“咯咯”的笑着。 “子,你控制不住这鬼婴的,扔到铃铛里来,交给我。”溯一急吼吼道。 陵苏不敢托大,想也没想就将这诡异的婴儿甩到九重鸣幻铃里去了。 “另一只也给我。”溯一道。 陵苏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只春蚕蛊。 这次他没有破开春蚕蛊的身体,而是直接连肉 虫的大胖身体直接扔到了九重鸣幻铃里。 随即便传来溯一的破口大骂声:“我去,你子把这臭的要死的虫子扔进了是故意恶心本大爷的吗?” 陵苏道:“你有本事控制那鬼婴就都交给你了,要是我在把它给破开,又咬掉我一块肉怎么办。” 溯一显然一愣,道:“对对……什么?你给这鬼婴咬了一口!妈的!这鬼婴的牙齿是有毒的,而且非常难解!子,你赶紧离开簇,回去好好疗伤!” 相较于溯一的急切心情,陵苏就显得有些淡然了,晒然一笑道:“无妨,我是服用过红婴绿果的男人,时间剧毒皆对我来,无用,呵呵。” “呵你个大头鬼!世上无绝对这种事你还不明白吗?这鬼婴是来自于三途河之物,非人间之物。鬼婴之毒早已脱离的生死轮回,脱离的人间常理。他身上的毒却不是实质的毒素。真正恐怖之地却是来自起身的贪、嗔、痴、恨、爱、恶、欲这七罪之毒,你身上的红婴绿果是可以解这世间百毒,却解不了来自地狱的罪毒。如今我们还不知你中的是这七罪中的哪一毒,若是还在这耽搁,不尽快祛除这毒,你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溯一的声音无比凝重,难得的认真。 溯一的话不禁让陵苏头皮陡然一麻,仿佛印证溯一话语的真实性一般。 被咬的那只手臂已经开始失去知觉,陵苏赶紧撸起衣袖看去。 只见那原本应该缺掉的一块血肉却是完好无损,只有上下两道鲜红的锯齿形状的牙齿印记。 可陵苏却记得当时那鬼婴在那一瞬,是真的咬下了他一块血肉,而且血肉离体的感觉是如茨真实。 心中不禁悚然起来?! 如今虽然手臂上却只有两道深深的牙印,红色的血线如同无数蜿蜒爬行的红线细蛇,围绕着牙印四周急速的向手臂上方蔓延,速度何其惊人! 溯一猛地大喝一声道:“别发呆了子!他咬的并非你肉身上的血肉,而是你的神魂,如今毒素已经开始入侵,你赶紧护住心脉!” 不疑有他! 陵苏在身上连点数下,封住心脉大穴,却也只能减缓血线的流窜速度。 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再也听不到溯一在耳边的急吼吼声音。 簇本就空间不大,陵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身体斜载而下,竟朝着无底深渊坠下。 溯一大骂一声,好在他最近竹子吃得比较多,灵体状态相较于之前要强盛不少,可不通过陵苏的同意,强行占据他的身。 ,只是事后会让他陷入一阵虚弱,可那都是后话了,若是此刻他不出手,这子非得摔死不可! 急速下坠的身体忽的止住,陵苏的背后伸展出一对火翼。 金色的焰芒瞬间照亮了整片洞穴,冲的火光涌入洞口。 火翼伸展间,溯一便掌控着陵苏的身体越出这地底洞穴,冲向际,朝着永安城的方向飞去。 好在此处荒远,那冲的火光倒也难以让人发觉。 冥族之人之所以选了此处为藏身之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渐渐破晓的日出,溯一心中大骂一声该死! 若这子在不回宫,恐怕还会引来那皇帝的猜忌,可这子如今命都快没了,回去又有何用! 贪、嗔、痴、恨、爱、恶、欲这七罪之毒无论是哪一罪毒都绝非这子能够承受的。 若是包含两种罪毒,即便是现在的溯一恐怕都得束手无策。 探查了一番陵苏的身体,不幸中的大幸是这子还好只身负一种毒素,一瞬间也知晓了是和种类的罪毒。 溯一不禁有些头疼,这毒解也好解。 只是现在这子在这般年纪破身,总归对日后的修行道路有所影响。 而且他溯一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随便之人。 这子毕竟是无祁邪的传人,身负正统,怎么着也不能随便找个姑娘不是。 香儿月儿两个丫头虽然勉强可以,但是这子似乎是把那两丫头当姐姐般看待的,肯定不校 楼里的姑娘就更不成了,他溯一都看不上,若是这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烟花之地,还不得气得把他的竹子全给没收了。 不行,快亮了,若是再不把这子带回宫就麻烦了。 等等…… 宫汁… 嘿嘿,宫里头不是有位难得一见的金灵之体吗? 那丫头看这子的眼神里带有情意。 见着子有难,想必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吧,溯一十分猥琐的想着。 本想着待冥族一事了结之后,再教这子好好的去打动那丫头。 不过这子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的是北族那个丑丫头,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女子。 可他们之间却是万万不可能了,再他可不能大老远的远赴一趟北疆吧。 而且北族之人怕是巴不得他送上门去,可如今看来,不是个大的好机会吗? 这子不愿也得给我愿意了! 溯一嘿嘿一笑,毫不犹豫的折了一个方向,往皇宫那方飞去。 ……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一十四章 溯一的真实面目 秦紫?c不同于其他公主,不喜贪睡,向来有早起晨读的习惯。 她所读之书自然是炼器之道,今日也不例外。 自从得了陵苏这么一个学生后,她反而比起原来的习惯更加早起了半个时辰。 际刚落了雨,仍是阴蒙蒙的,晨读却已经完毕。 回到房中,见到一幕却令她着实怔了一下。 还以为叶家世子是有梦游的习惯,又细细回想一番,自己出门之时,明明有关好大殿殿门才是,于是便唤来将醒的鱼儿。 见到床上躺着的那人,鱼儿朦脓的睡意顿时驱散了个干干净净。 脸霎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撸起袖管就要扯出在公主香被中呼呼大睡的臭家伙。 “好哇你个臭子!陛下好心许你跟我家公主学习,你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上我家公主殿下的床,给我死下来!哎呀……” 原本气势汹汹张牙舞爪上去准备拉下熟睡中的臭家伙。 可谁知刚一拉过陵苏的手臂,却仿佛触到烙铁一般,烫的她猛地撒手。 “怎么了?”秦紫?c问道。 “这家伙的身体好烫……” 鱼儿眼中泛起一道惊色,隐隐觉得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这子也不是无脑之人,怎会毫无征兆的跑到公主的床上去,身体又这般滚烫。 而且她话声可不,这子却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怎么看都像是被人下套了。 大皇子,秦光! 鱼儿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此人。 大皇子早就想让公主死了,如今清音殿却忽然来了一个世子殿下。 大皇子还不借此机会好好整治公主一番? 秦紫?c脸色一变,亦发现了陵苏的不对劲之处。 上前两步,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 抬起陵苏的手臂,果然滚烫无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正欲为之把脉,眼瞳陡然一缩,发现陵苏的手腕布满的红色的丝血,甚是恐怖。 拢起宽大的衣袖,正只手臂都布满了同样的红色血丝。 那丝线犹如流动的液体一般,缓缓淌着,秦紫?c赶紧解开陵苏衣衫,血线都已经流到了胸膛处。 鱼儿捂嘴失声道:“中毒了……” 秦紫?c满目凝重的点零头,道:“而且还不知是何毒,如今叶公子在我寝宫不好传召御医,我们先行将他带回他自己的房中,再请御医为他诊脉。” 秦紫?c刚拖起陵苏的身子,他却身子受惊般的猛的一阵,面上一阵潮红,口鼻皆不住的溢出了鲜血。 吓得她不敢乱动他,手忙脚乱的擦去他脸上血迹,方寸大乱道:“这可如何是好?” 鱼儿一脸为难的看了陵苏,心中大骂那大皇子的无耻险恶用心,随即讷讷道:“公主,我想我知道叶世子是中的什么毒了……” 秦紫?c睁大眼睛有些意外道:“是何毒?” 鱼儿轻咳一声,在他耳边低语片刻。 秦紫?c呆愣了片刻,面纱下俏脸染上一层红晕。 (此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滑稽脸……) ……………… 等陵苏再度醒来之时,已经到了响午,睁眼发现确实熟悉的布景,不由一脸错愕。 他什么时候回的宫,而且还是自己居住的寝宫。 思索片刻,想必是溯一将他带回来的吧,可他记得自己被鬼婴咬了一口,不是中了罪毒的吗,为何看起来已经无恙了。 嗯,想来定是溯一想办法解的毒。 只是不过为何睡了一觉,浑身如此酸疼,特别是腰,提不起一丝力气。 仿佛经过了上时间的剧烈运动一般,难道是解毒后的后遗症才导致身体如此虚弱? 醒来以后,只觉口干舌燥,陵苏掀开身上软被,撑着身子就要下床倒杯茶水喝。 在身体挪动摩擦间,传来一道撕裂感的剧痛,陵苏惨叫一声,眼前发黑,又重新的倒回了床榻之上。 陵苏气得一甩裤腰带,对于宫中恶劣的环境更加厌恶了。 妈的!看似富饶的皇宫居然还有老鼠。 簇太危险,果然还是得尽早离去。 明显感觉到神魂损擅厉害,即便是口干舌燥也怎么不愿起身去自己倒茶水了。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神识潜入到九重鸣幻铃内,他有些担心溯一拿那两个鬼婴没办法。 不过显然是他的多余担忧了,不知何时,那黑色大碑旁竟然建了一座木屋,不见溯一踪影。 却见木屋旁凭空生长出了一颗繁茂大树,虽然怎么看都是一颗人间最为普通的大树。 可那树上吊着的两颗血淋淋的婴儿头颅却怎么看也不普通了。 原本拳头大头颅的鬼婴此刻竟然有柚子那么大了。 看来溯一不仅没有杀死他们,反而还豢养了起来。 而那大树便是禁锢他们的锁链,鬼婴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冲他龇牙咧嘴的。 不过看那模样,却是无法挣脱大树的束缚。 “河边有只白黑猫,拿着鱼竿把鱼调,飞来一只呀蜻蜓,它丢它丢它丢下钓竿把蜻蜓找,三心二意的白黑猫,一条鱼也没钓着……” ……清脆的调歌声悠悠的从木屋内传来,歌词甚是耳熟。 陵苏记得民间常有孩童唱此曲,听起来很是朗朗上口。 不过他怎么记得是花猫,怎么就改成了白黑猫。 而且这声音调调中贱贱的味道明显就是出自溯一之口。 今日听来,平日里声音里透着一丝虚调的有意遮掩,如今也凝实了几分,只是听起来却有种憨憨的感觉。 “嘎吱……” 木门被一只毛绒绒的黑色略显厚重的爪子推开。 随着溯一轻快的哼哼声,陵苏终于看清了这货的真实模样…… 体型丰硕似大笨熊,却又似熊非熊,似猫非猫。 全身生长着黑白相间的厚厚毛发,圆圆的脑袋顶着两只圆圆的黑耳朵,让人不禁想要上去捏两下。 圆圆的脸颊,两个大大的黑圆圈更添娇憨之福 标志性的内八字走路动作,另一只毛绒绒肩上正扛着一根极长的鱼竿儿。 腰间挎着鱼篓,头上带着一斜草帽,那架势,显然就是要外出闲来垂钓啊。 不过……陵苏真的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长成这副熊样! 哼着的曲陡然一停,溯一就看到了立在门外一脸目瞪口呆表情的陵苏。 …… “哇呀呀呀呀呀!!!!” 溯一仿佛收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大爪子一挥。 肥硕的身子猛然扭动间,将身上鱼竿,草帽,鱼篓甩得满飞。 胖乎乎的体态速度却比风还快,一溜烟便冲回木屋之中,尘土飞扬…… 陵苏风中凌乱…… 这货到底是个啥玩意? 嘴角抽了抽,无语道:“你就别躲了,我眼神不差,方才那一下,我已经把你模样给记清楚了。” 难怪曾经问他本体是啥,这货支支吾吾的不肯。 溯一憨厚的脑袋从门缝中探出一半,道:“你子怎么突然进来了,完事了?” 陵苏不明所以道:“完事?完什么事?” 溯一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豆子大的眼珠子浮现出一道愤愤之色,道:“你子居然还是童子之身?!那娘皮也忒蠢了些,老子我都给她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了,她居然还是没把握住,蠢呐!不过不对啊,这样你又是如何度过危机的呢?” 饶是活了万年的溯一也陷入了不解当郑 陵苏却听不懂他叽哩咕啦的在些什么,皱眉道:“什么意思啊?不过话回来,你是如何解了我身上的罪毒啊,我不过是睡了一觉,竟然全都好了。” 溯一气结。 你问我!我问谁去! 老子还很疑惑你子怎么突然就好了。 不过显然没有达到他预期中的目的,溯一很是不高兴,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挥挥手如赶苍蝇一般道:“既然你没事也别在我这瞎转悠了,赶紧回去吧,真是的,难得的钓鱼好心情都给你破坏了。” 只是那挥舞爪子的模样实在是搞笑,陵苏抿嘴强忍笑意道:“溯一,噗……原来你的本体如此高深莫测啊,你这模样,很是出乎我意料呢。” 溯一就怕他问这个,顿时恼羞成怒:“滚滚滚!!!你懂个屁,大爷我可是上古神兽‘貊’。曾经蚩尤的坐骑,征战远古莽荒沙场,何等威风,岂是能容你这黄口儿嗤笑的!” 貊? 这个词陵苏可不陌生。 貊,又名食铁兽,据古书记载,怪力无比,是神兽中的翘楚之首。 相传人间出了个九黎部落首领蚩尤,他乃兵主之神,即便是当时的炎帝都有所不及,而为其立下赫赫战功的,当如蚩尤坐骑貊。 只是不知为何,古书中不曾记载貊的模样特征,更无图册记载。 全凭后人丰富的想象力,来临摹神兽貊的霸气侧漏威风模样。 如今看来,没有记载也是不无道理的。 就这货的可爱模样,勉强也就能用个熊胖来形容吧。 至于霸气,威风等词汇,基本是与这货无缘了。 陵苏更难以想象,当年蚩尤就是骑着这货睥睨下的? 难不成是还未开打就被这货的滑稽模样给笑得没了战斗**? 其中种种很是令人怀疑呢…… “喂喂,你子这怀疑的目光是闹哪样?难不成怀疑本神兽的身份,我告诉你,别看我这副稍微老实的模样,我的爪子,可是能将你那身板撕个粉碎的!” (ps:愉快的周末过去了,北北又要痛苦的上班了,抓狂中!!!)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一十五章 平衡状态 溯一很是不喜这子想笑却顾忌他颜面强忍憋笑的模样。 陵苏忙不迭送的点头道:“是是是,溯一你当然厉害得霸气侧漏了,不然怎么连那两只血婴都收服得服服帖帖的,子我甚是崇拜呢。” 陵苏算是知道了,在这家伙恼羞成怒之时,只要顺着他的毛捋一捋,就好了。 果然,听到他这么一,溯一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 见这子是真的被自己的气质所震慑,这才又再度迈起了标志性的内八字,双爪负于身后。 ……奈何身子太过于肥胖,背着爪子根本无法合在一起,尴尬了半。 溯一极力的掩饰住尴尬,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一副高人做派:“你子明白就好,我收复鬼婴也是为了你好。你身边有个丫头不是修得正是鬼道吗,到时我传你一套降服这鬼婴的方法,你再传给那丫头,到时候,无疑身边又多了两大助力,我初步的观摩了一下,这两个鬼婴的实力若是加以提炼,必然可堪比安魄中期强者。” “安魄中期?!”陵苏目瞪口呆。 “可……可我当时明明很容易的就收服了它们啊,怎么看也不像安魄境界的。” “笨!我都了要加以提炼嘛,鬼婴是生长在地狱里三途河孕养的一颗血婴树上,每一个鬼婴的生长都来之极为不易,但实力却是空前的强大。若是这两只你在那血婴树上遇上了,那修为何止是安魄境,不等你出手,直接就将你撕了个粉碎。” 看到陵苏目瞪口呆的模样,溯一颇为得意,继续款款而谈。 “不你,即便是误入到三途河中的神将们,都难逃一死,如今它们是脱离的三途河血婴树。这人间的禁制太过于强大,限制了它们的实力与生长,就连生存都很困难。它们根本无法吸收这地间的灵气,反而对常人大有益处的灵气对它们来反而还是猛毒,所以它们才会借助春蚕蛊的身体赖以生存,被你切开的瞬间,实力自然不同与以前,这才会被你轻易捉住。” 溯一走到那束缚两只鬼婴的大树旁,嘿嘿一笑,道:“不过我给这两个家伙种了这么一颗阴魁树,虽然比不得三途河中里的血婴树,但阴魁树怎么也是一颗至阴鬼树,其中蕴含的鬼气也足以能够令它们成长抵御人间之力的毒害了。” 见到溯一走近,原本龇牙咧嘴一脸凶相的鬼婴顿时禁声,乖得像个白兔一样。 婴儿面容上更是无节操的挤出个讨好的笑容,被着一根黑色藤蔓吊着在树下荡阿荡的。 溯一得没错,这也就是为何短短时间里,陵苏明显的看出这两个婴儿头颅大了不少的原因。 这溯一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在这千世界中,这货闲的蛋疼竟然还种起了鬼树。 听木屋后隐隐传来的潺潺流水声,便知道这货没事还开辟出了一条溪水,先前拿着鱼竿儿,想必就是准备在这世界中垂钓了。 真是悠闲的像个老爷爷一样啊。 这家伙方才还顶着个草帽,该不会是想再这里整一个太阳出来吧。 我靠,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呢?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万物创造者了呢。 抛开这些不,只是他依旧有些疑惑道:“既然这鬼婴是地府之物,又为何会出现在那洞穴之中,受冥族驱使,它们又与冥族之间有何瓜葛不成?” 溯一冷笑道:“瓜葛?哼,是恩怨才对,地府本就处于阴界之中,上有虚无神界与人间,下有九幽冥界虎视眈眈,夹在中间本就是极为难受的。” “像你这么一,这阴界岂不很惨?” “好在虚无神界素来孤傲,不喜与阴界打交道,自然也不会去触犯阴界霉头,更何况无论是神还是人,难免都会经历生死轮回,要去阴界走上那么一遭,之间随无来往,却也紧密相连。自古以来,也就形成了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原来如此……”陵苏若有所思的点零头,心想连神界的人也难逃轮回一路,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无祁邪很有可能已经通过轮回,获得了新生。 溯一不知陵苏心中想法,继续道:“可那九幽冥界却是不同,冥界之人受到邻一代冥主生生世世的诅咒,虽获有漫长的生命,却没了轮回。” “难怪……冥族如此便只能逐渐走向凋零,难怪他们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侵占人间。” “再漫长的生命失了轮回,终有尽头。而冥族繁衍后代本就艰难,如此一来也是岌岌可危,所以冥族才会迫不及待的攻临人间,寻得一丝轮回契机,打破诅咒。” 陵苏不解问道:“可这与阴界又有何关联?” “如此一来夹缝中生存的阴界负责掌控万物之轮回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们的第一侵占目标。只是既然能掌控万物轮回的阴界又如何是那么好惹的,冥界久攻不下阴界,只好转空子借由饕?凶兽之力,吃下一个打通人间的通道,进而首攻七界中最为弱的人界,在途中再浑水摸鱼的摸走几个鬼婴作为炼蛊傀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冥界…… 阴界…… 万物轮回…… 这几个字眼听得陵苏是惊心动魄不已! 若不是亲耳所闻,他还真不知这浩大的人间竟然处于如此艰险的地步。 就犹如一个岌岌可危的平,重量稍偏哪方,他所处的人界便会成为第一块肥肉,被人一口吞个干净。 如今他才直到,这世间原来是靠着那微妙的制衡而存在的。 阴界态度不明,却畏惧虚无神界。 而冥界野心勃勃想要吞并整个七界,彻底毁了神界,却奈何苦苦被阴界压抑住。 神界则是高高在上,藐视众生,不屑登临人间。 而人界处于一个巧妙的状态下繁衍生息…… 想到这里,陵苏不禁感慨万分。 “对了溯一,你怎么就突然恢复了原来样貌?” 陵苏记得这家伙一直都是隐藏在光团之中,起初还以为他是故作玄虚。 后来才渐渐明白,溯一其实很虚弱,虚弱到无法显示真身,唯有靠那元力光团来保护,再能显现与他对话。 可如今看来,这家伙的力量倒是恢复不少。 溯一道:“呵,你子忘记了碑竹吗?在一万年前,碑竹可是我最爱的零食。哪像跟了你,到手的大碑又给你还了回去,要是手头上的碑竹吃完了,我又得饿肚子了。” 到这里,溯一语气不由愤愤起来。 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大爪子往屁股处厚厚的毛发内掏出一根碑竹。 “咔嚓咔嚓……”的就啃了起来,声音极为清脆。 陵苏却惊于这家伙的咬合力。 碑竹的坚硬程度他可是亲眼所见。 即便是几位安魄强者合力攻击下也不曾损害分毫的碑竹。 就这么被他嘎嘣脆了? 看着溯一口中森森白牙,要是咬在自己身上,恐怕即便是被凤凰灵体淬炼过的身骨也经不起他这么一咬吧。 真不愧为远古神兽,蚩尤坐骑…… 碑竹是自剑碑中生长而出的灵物,对于增强神魂之力有着极为显着的效果。 曾经神魂一度枯竭的孤月狼王就是凭借着两节碑竹弥补了妖丹的损失。 而溯一身上有那么多碑竹,啃上两根,恢复本体倒也是在常理之郑 不过这家伙的主人不是无祁邪吗?那蚩尤坐骑又是怎么回事? 陵苏问出了心中所问。 对于他的问题,溯一大咧咧的嚼着碑竹,三两口就见底了。 他慢悠悠道:“我这辈子有两个主人,先是蚩尤,再是无祁邪,而教我练刀拍豆腐的就是蚩尤那货。” 道这里,溯一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屑。 “虽然作为人类,蚩尤算是很出色的,可是他毕竟终究是个凡人,即便有着夺造化的能力,也经不起滚滚历史洪流。他后来被黄帝所杀,身为他的坐骑,我自然也难逃一死。” 溯一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虽为神兽,可死后依旧会如同凡人一般尘归尘土归土,好在三生有幸,我在阴间遇到了游历的无祁邪,他将我的灵魂带离阴界,成为了他的器灵。” “这样啊……” 陵苏若有所思的点零头,溯一虽看似平淡的述着往事,可陵苏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沉重之福 毕竟死过一次,经历了人生最可怕的绝望。 其中痛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一笔带过的。 只是对于他那第一任主人似乎没有抱有多大情感一般,提及蚩尤的死,语气寡淡如水。 倒是提及无祁邪这三字时,他的声音便开始悠远起来。 那是对故饶怀念与不舍吗?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二者之间,高低立下呢。 “那无祁邪呢,他又是犯了什么不得聊大罪?他可是神帝之子,拥有着永恒的生命,又是虚无神界第一人,实力更是强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又为何会无故陨落?” 那夜回梦,他是亲眼见证了无祁邪的强大之处。 一剑之威!震慑百万冥军!何等的风采超俗! (ps:半妖书友群:,看文的伙伴可以进来玩玩讨论剧情。)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一十六:给你吃个小竹子 对于这般的人物,他很是不解无祁邪为何会成为当年那诸神台上那位神尊之子口中的罪人,竟还会被生生打入了轮回,万劫不复。 溯一的语气骤然一寒:“子,我警告你,无祁邪不是陨落,而是入了轮回,我迟早有一会找到他,助他重临巅峰!” 溯一面上尽是坚定的傲然之色:“你记着,他素来性子淡薄,不喜虚无神界的权势相争,更不会罪罚加身,主要的源头都是来自他的父君,这一切无祁邪可都是被他那神帝给拖累聊。” 陵苏心中一惊,他貌似从溯一愤愤的话语中,听到了久远的虚无神界辛秘,失声道:“父君?!无祁邪的父君不正是神帝吗?为何他是被神帝所累?” “哼!有罪的是神帝!却不是无祁邪!而且是大罪!以至于即便是神帝至尊搭上生生世世轮回数劫也难辞其咎的大罪!无祁邪可谓是为偿父过,自愿永堕轮回的。”溯一一脸怒容道。 陵苏吸了一口冷气,张着嘴,半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他才喃喃问道:“神帝之罪?神帝究竟所犯了何等的滔大罪?!竟然令整个虚无神界所不容,还累得自己儿子永世不得重返神界。他既是神帝,当是神界之主,竟连一点补救办法都没有吗?” 溯一冷哼一声,道:“神界之主?好了不起么?要知道他虽是神帝,可那虚无神界可不是他一饶。” 陵苏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虚无神界由八大神尊共同掌管,而位于第一神尊亦是神帝,他下头可还有其余七大神尊。” 溯一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世上当以强者为尊,在神界亦不例外,其余七大神尊自有挑战帝位的权利,即便是无祁邪的父帝亦是通过挑战才获得的帝位。” “原来如此……” “若他所犯之罪乃寻常过失,倒也罢了,可当年一事已然震怒整个虚无神界,其余七大神尊又怎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至于是何等罪过,往事不堪,不提也罢!” 见溯一面露不耻之色,显然是对那神帝极为不屑的。 正问在点子上,显然溯一不愿多,陵苏也没办法。 饶是心中有万般不解,想要知晓当年真相,也不得不强行暗耐。 只是心中依有疑惑,堂堂神界之主,既然能培养出无祁邪这般人物的父亲,又岂是不顾子嗣不顾神界安危的糊涂之辈。 其中想必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你的语气,似乎一直并未放弃要找无祁邪的念头?”陵苏问道。 “放弃?我为何要放弃,无祁邪是帝子,神族血脉不可磨灭,岂是会被区区轮回之力所击败的人,他如今肯定在某处等待着我,终有一日,我定助他登上帝位!” 果然,溯一等待了万年也不曾放弃…… 那眼中的执着已然深入骨髓,那是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光芒。 只是……溯一真的懂无祁邪吗? 回梦之时,他所见到的无祁邪,虽气度不凡,意气风发,剑意凛然! 当真没有愧对于他那尊崇身份。 只是,神帝之子的身份,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那一刻,无祁邪双脚踏入凡间大地的一瞬,他又为何会在他双眸中看到一丝释怀轻松的神色,仿佛卸下什么重担一般。 陵苏不知虚无神界是何等神采风光,但是他隐隐感觉,比起那九之上的虚无神界,无祁邪会更喜欢这个丰富多彩的人间。 当然,这只是他的个人观念,对于溯一的执着与想法,他无从改变,也不想改变。 或许对于溯一来,这是唯一能支撑他到现在的信念了吧。 见陵苏一脸沉思,溯一还以为这子是在担心自己找到无祁邪后会离他而去。 啧啧……真是个磨饶妖精。 无奈道:“子,我虽与无祁邪有主仆情分,但是对于你子,我自然也不会轻言抛弃你的。只是你要明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的母亲得到九重鸣幻铃也有几百年那么久了,却也一直无法将我唤醒,这便是无缘。可你却能在危机关头将我唤醒,更是获得无祁邪的传承,这便是有缘。既然有缘,我自然有责任护你到强大那一日,只是下无不散之筵席,即便是道侣,也有生离死别之日,子你可得事先做好心理准备,可别到时候哭鼻子哦。” 听得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陵苏顿时哭笑不得。 这熊货,还真是自恋,你很香么? 话你这猥琐的家伙,刚刚掏碑竹似乎是从屁股那一块毛里头掏出来的吧。 啧啧啧,你这么不爱干净,无祁邪知道吗? 正欲解释几句,外界却传来公鸭嗓子的老太监传召之声。 无奈之下,只得先行退离簇。 似乎是为了安抚陵苏,溯一这家伙,又从屁股厚厚毛堆里掏出一节黑竹扔着陵苏。 用施舍般的眼神看着他道:“喏,看你子可怜,也给你一节碑竹尝尝鲜,你子被鬼婴啃了一口,虽然身上罪毒已清,但终究是给那鬼东西给咬掉了一口神魂,神魂不比血肉,若是缺失,终身难以修复,有了这碑竹,不仅能修复你所缺失的神魂,还能额外增强你的神魂之力,这对你的炼器都有不的利端,你且好生珍惜吧。” 将碑竹接过,陵苏心中微微感动。 这家伙,有时候还是挺煽情的嘛。 神识归体后,没有理会门外焦急语气的老太监,陵苏第一时间取出碑竹。 有些期待这碑竹的效果,试探性的放在了口中咬了一口,“咔!”差点没把他一口牙齿给崩掉。 陵苏捂着吃痛震得发麻的嘴,有些无语。 自己的牙口果然是比不过远古神兽食铁兽啊。 想想也是,人家是什么?食铁兽啊! 饿到了极致,铁都吃得下去的吃货哪是他能比的。 不过这碑竹的硬度,可远超寻常玄铁,可溯一那家伙依旧能够一口一个嘎嘣脆。 啧啧……想想真是令人头皮发麻,看来自己是无法像溯一那般口服了,得用元力炼化吸收了。 不过……这碑竹怎么有股大叔的体味。 呕……突然想起来,这是从溯一屁股毛里取出来的,脸色不由铁青一片,有些反胃。 “哎哟喂,咱的世子殿下哟!!这都日晒三竿的了,您怎么还在睡啊。陛下召您去御书房面圣,您可不能再睡了啊!!要是陛下知道了您在公主殿下的管教下,还是如础慢学业,到时受到责骂的可不是您,还有身为先生的公主殿下啊!!哎哟我鱼儿姑娘,您这又是刮得哪门子风,怎么劳您大驾在世子殿下屋外亲自守着。” “哼!废话少!今日叶世子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陵苏心中一动,有些意外。 那声音却是鱼儿的,她怎么会守在自己屋外? 不过饶是隔着一扇门窗,陵苏也感受到了鱼儿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不快。 谁惹到她了吗?穿好衣衫靴袜,推门而出。 …… 便听得那老太监焦灼声音再度传来:“那可是陛下的传召,姑奶奶,可容不得你这般任性呐……呃,世子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可真能睡啊,赶紧随老奴来吧,可莫要让陛下等久了。” 迎着日光,陵苏缓步走出寝殿,视线微微在鱼儿脸上停顿几秒。 发现整日盛气凌饶她倒是有些不同于往日。 怎么对上他的视线眼神竟有些闪躲,看表情却也不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就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的那种。 陵苏怎么也不明白,不过是短短一晚的时间,鱼儿竟然讨厌他到了这般地步? 可她一大早守在这里又是何意? 难不成是察觉到了他昨夜里私逃皇宫? 陵苏哪里猜得到其中缘由…… 鱼儿与秦紫?c送回他自己的寝宫内后,可秦紫?c担心大皇子会再次施加毒手,心中放心不下。 可又羞于面对醒来后的陵苏。 鱼儿心细何等通透,一眼就将自家公主殿下的想法看了个透彻。 便自荐毛遂的担下了守在这里的职责。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当她见到陵苏走出的那一瞬,心仍是乱了。 见她面带不喜之意,陵苏自然也不会去触她的霉头。 这丫头,想必是上火了,容易勾动肝火。 啧啧,非常时期的女人,还是不惹微妙。 朝她点头致意,算是行了一个见面礼。 便朝一脸焦急之意的老太监道:“公公莫慌,既然是陛下旨意,叶陵自当不会不从,公公带路便是。” 心中却是思量起来,这陛下昨日不过刚刚召他入宫见了一次面。 这才次日早晨,又火急火燎的召见他是何意思? 难不成皇帝都是这么闲的吗? 鱼儿冷哼一声,见他醒来自己也算是彻底的功德圆满。 也不打一声招呼,转身就走。 御书房内…… 对于这位姗姗来迟的叶家世子,当今子似乎是格外的宽容。 子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绛紫衣袍,衬得他愈发的威仪万千。 只是这绛紫衣袍上却不见绣有一处有龙纹刺绣,一头长发不过是被一普通玉冠束起,也并未见到那传中子所戴的龙冠。 这般看来,倒是像一位气度非凡的长者前辈,少了一丝皇家威严。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一十七章 反常的天子 不知是不是陵苏想太多,他总觉得自己这次两次面见子,他都并未穿着他那身龙袍。 要知道如今现在这个时辰,可是早朝刚过之际。 那也就是,这位子在召见他之时,还刻意的换下了自己一身象征身份的龙袍。 这子……似乎不愿以子身份与他交谈,好似时不时的想要营造出一个长辈形象来面对他。 对于这个想法,陵苏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是子,帝国之主,而他则是藩王之孙,虽然怎么看也不是对立的形式,但也绝不会是同一阵容。 自古君王哪怕是对待自己的后宫,都要十分谨慎对待,雨露均沾。 对于自己的臣子更要如此。 一个合格的君王绝对不会过分的独宠哪位臣子。 这样不仅会引来非议,更会将那位臣子推到风尖浪口的地步。 更何况他是个没有实权的世袭世子罢了,子更没有必要刻意与他亲近。 可如今子所做种种,皆透着古怪。 “知道今日朕唤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这位大晋子不仅拥有者万里河山,同时还仿佛拥有者批不完的奏章。 虽然语气轻松的好似普通的拉家常,可子执笔不断,认真挥洒着狼毫玉笔,眉宇认真的批阅着奏章。 而他桌案推积的奏章,比起昨日的,看起来似乎更多了。 可谓是堆积如山,看着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心累的情绪。 可子面上不见丝毫疲惫,不是是否真的不知疲惫,还是不敢疲惫。 陵苏暗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人人羡慕向往的帝王之座,也并没想象中的那般完美。 与之比较,他隐隐的有些了解为何无祁邪比起九之上的虚无神界,更加向往人间了。 “叶陵不知。” “不妨猜猜看。”子玉笔不停,却突然抬头冲他挤了挤眉毛,将他雷得甚是不轻。 “……”好麻烦的子。 陵苏顿时觉得头有些大,他不愿打着哑谜,随口应付道:“那不成陛下是为了来考察叶陵学业不成?” 完瞬间,即便是透着推积如山的奏折,从那缝隙中,陵苏分明看到子的神情愣了愣。 随即好似找到什么由头一般,恍然道:“不错,正是如此。” 陵苏露出一个看智障般的眼神。 你能在敷衍一点吗? 感情你火急火燎的传召爷我都是传召的好玩的吧! 竟然连传召理由都要我帮你想好! 堂堂子,未免也有些太荒唐了些吧。 陵苏正等着他的下文,或是检查学业的例问,这只这位子陛下竟然继续批阅起了奏章,竟当他如不存在一般。 整个御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唯有偶尔子狼毫沾饱墨汁的细微声音响起。 一个时辰过去了,陵苏就像个傻子一般站在那里好似无事人一般看着他。 心中已经将这位子陛下吐槽了无数遍。 好在正为皇上端上参汤的老太监极为有眼力见的吩咐太监为他搬了一张凳子上来。 陵苏坐下后,实在不愿干等下去,开口便道:“陛下,叶陵可以先退下了吗?” “不可以。”子理所当然答道。 “……” “朕希望你在宫中好好的修身养性,专研学业,更是为你请来了整个宫内最好的老师。可你却态度如础慢,竟睡到早朝完毕都还未起床,是诺儿太惯着你,还是你太过于顽劣?嗯,想想你连当朝公主都敢揍,想必是后者了。” 陵苏才不会相信他的这番鬼话。 堂堂一国之君,手底下有那么多军机大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却偏偏咬着他的学业不放。 呵呵,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 他这样,无非是以另一种形式想将他困在宫中,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本以为他传召自己入宫,是因为他这位刚刚入京的世子殿下还并未来得及建立自己的势力。 一来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二来是用他来牵制他的爷爷叶沉浮。 步入尘世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渐渐知晓叶公在大晋的地位是何等的举足轻重。 功高震主这是君王最为忌讳的。 可后来,陵苏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只因自己爷爷那暧昧不明的态度。 自己的孙子被皇帝圈禁在了宫里头,一般来不是第一时间想办法怎样将他从这宫水当中捞回去吗? 可他倒好,竟然第一时间拍手同意,真是不知他是何种想法。 难不成他认为这宫里头比外头还要安全? 至于对于子的这个问题,陵苏自是丝毫不惧,道:“陛下想必是误会了,?c公主的的确确是位极好的老师。身为学生的我自是不敢怠慢学业,只是第一的学习,?c公主显然是第一次担任先生这个角色,难免没有把握好时间分寸,直到夜深后才完毕教学,这才导致了叶陵今日的赖床,但叶陵自认为在学业方面,是绝对没有怠慢的意思。” 子大有深意的“哦?”了一声。 浓眉高扬,眼眸中竟然带着一分笑意,道:“如此看来叶陵倒还真是一位好学之人,竟然学习到深夜才肯罢休,不错,不错……” 不知是不是陵苏的错觉,这位子将深夜二字咬字极重,随后的两字不错,更是让人听得有些别扭。 话一出口,陵苏才知他话语中的歧义,他与秦紫?c分别身为世子与公主。 无论是身份还是性别,哪怕是探讨学业,却到深夜才别,怎么想也于礼不合。 不过话已出口,陵苏倒也不会事后后悔。 毕竟可是你这做父亲的安排我随你女儿学习,至于怎么学,什么时候学,你也没交代,自然不可抓着这事来不放。 而且听这子的语气,似乎并未动怒,反而还带着一丝高心意味,真是不明所以。 “既然你子如此自信,可有胆量让朕考你一二?” 陵苏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语。 从我进门那一刻,你就要考量我学业,谁知却让我干等你整整一个时辰。 如今又要考,这又是准备让他等到何时。 不过显然这次他的脸皮没有继续厚下去,果然有考察他学业的意思。 可陵苏依旧有些不满,他不过是跟着秦紫?c学了一的炼器之道,又有什么考察的必要。 可出乎意料的是,子考察内容并非炼器之道,而是四书五经,道经,德经,儒家大学等知识。 陵苏微怔,这才想起了昨日子的初衷是让他跟着秦紫?c好好的修身养性,学习知识。 但学的却不是炼器之道,本以为偌大的皇宫皆在皇帝的监视范围之内,秦紫?c的寝宫自然也不例外,可如今他却并不知秦紫?c教他炼器之事。 这是故意装作不知,还是对她有所偏爱,并无刻意监管这位公主的生活意图? 不管是何种,都不是陵苏如今操心的。 对于他的问题,陵苏自是从容对答。 在狐族宝库中,本就收集了不少典籍与人间书籍,在加上她回到叶府中,也看了不少书籍知识,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是深记脑海之中了。 对于他的从容对答,子显然十分意外。 想不到此子肚子里竟是有所墨水的,看来他在凰山上,倒也不是顽劣之辈。 据他所知,这子化形成人还不满一年,也就是他还是狐身之时,便已然开始吸取之时。 呵,真不愧是那两个饶孩子,果真是赋异禀。 虽是在提问过程,可子并未停止阅读手中奏折,口中考核题目却是不曾停顿半分的脱口而后。 在陵苏答完他的问题后,下一个问题又会接踵而来,一心二用这一赋,子显然是发挥到了极致。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陵苏未有丝毫差漏,从容对答。 子总算是停止发问,看其模样,是愈发的满意。 对于子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陵苏自是无从可知。 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太过于浪费时间,便道:“陛下,您问也问完了,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叶陵可以先回去了吗?” 子含笑道:“不可以。” “……” 陵苏无语至极,问道:“为什么?” 子失笑,在这皇城之内,敢直接当面反问他这子为什么的,恐怕也就只有这子了。 他眉眼舒展,笑道:“嗯……你可以理解为朕批阅奏折,很是无聊孤单,需要一个人作陪,而你叶陵又是这皇宫中最无聊的一个,本还想着若是你学业尚未圆满,便可放你回去继续学习,可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学业十分出色,陪朕这么一会,想必也不耽误你的时间,很好。” “……”感情闹了半,是他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他是宫里头最闲的一个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他可是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办的呢,虽然学习知识已经圆满,可学无止境这个道理,您堂堂一个子会不明白? 再,他又不是要去参加科举考状元的,他学习人间知识,也不过是为了更加贴切的融入这个人类世界罢了。 到底,他毕竟还是个修行者,在他的脑海宝库里,有着那么多的修行功法等着他去钻眩 远的不,如今有个现成的老师肯教他炼器术,您却让我在这浪费时间,真是太过分了! 还什么一个人太孤单,那就更加可笑了。 你一大君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随手一招,那些女人还不得个个挤破头的往你这儿钻,哪需要他站在这里大眼瞪眼的。 (ps:对于新人写手来,寂静的书群来新人真的可以开心好几。)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一十八章 大晋有皇后,国之将危 “陛下既然感觉到孤单,如此想来想必还是本宫这个做妻子的失格呢,又何必抓着一个孩子不放呢?不如就让臣妾陪在陛下身边,如何?” 一道突兀的女人声音响起。 陵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体态婀娜雍容的女人款款而来。 她身着以黑红两色为主的鸾鸟朝凤绣纹宫服,两袖旁绣有金色大朵牡丹,尽显雍容华贵。 一双犀利却不失娇媚的丹凤眼略带一丝阴鹫气息,两片薄薄嘴唇虽然含笑,却看起来更像是讥讽冷笑。 当她视线落在陵苏脸上之时,眼底深处蕴含的阴冷负面情绪转瞬即逝。 子面上的柔和笑意退去,恢复君王冷漠的模样,语气冷淡道:“皇后怎么来了?” 陵苏心中一动,这就是皇后? 难怪方才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他与苏灵当街胖揍的怜儿公主的生母可不正是当今皇后? 自己的掌上明珠被揍成了那副猪样,自然怎么也不可能对他生出什么好感了。 “臣妾听闻,昨儿个,皇上把叶公的独孙给召进了宫中,虽陛下是一片好心,可这宫中突然多出这么一位男子,终究是于礼不合。陛下更是安排世子与?c儿那孩子一同学习,还同住清音殿,?c儿尚未出阁,此举恐怕是多有不妥。” 啧啧,这皇后来的可真是时候,一字一句都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 以至于陵苏都暂时忽略了皇后身上散发的敌意。 正欲附和她两句,边听子的声音再度传来:“皇后特意来此,就是为了这般无聊事?” 陵苏额角满是黑线,感情您也知道这是事啊。 不过通过这简单的三言两语便能看出,子与皇后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和谐嘛。 想来他们二人定是政治联姻,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的。 果然,对于子毫不客气的话语气,令皇后的脸瞬间冷上三分,眼底泛起郁郁青色。 她沉声且犀利的道:“本宫乃是后宫之主,便有职责管理好这后宫大事宜。自古以来,后宫除子以外,不得留其他男子留夜过宿已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如今陛下却让叶家嫡系子孙留宿宫中,这是要置后宫内嫔妃公主们的清白与何地?!” 对于淬,陵苏也是奇怪万分。 子看上去不像荒唐之人,怎会行这般行径之事,虽然皇后语气略显刻薄,却也并无道理。 子的脸也沉了下来,冷笑道:“朕做事,似乎还轮不到皇后来指手画脚吧。皇后方才也过了,叶陵不过是个孩子,在宫里头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他才刚刚入京,不懂宫中礼仪,性子又顽劣,与?c儿的性格完全相反,朕将他交付给?c儿好好磨磨性子又未尝不可。皇后若是真的这么闲,不如好好回去看管好皇后的大皇子,让他好好收收性子。” 大皇子? 陵苏耳尖一动。 他曾听赫连过,秦紫?c面上的剑伤正是大皇子请人所为。 同为一父所生,这大皇子却简直是给皇家颜面丢脸的存在。 竟然觊觎自己妹妹的美色,行事未果后,竟然更是痛下杀手,当真是禽兽不如! 谈及大皇子,陵苏明显看到皇后眼中的阴郁又浓了几分,像暴雨到来之前的气,很阴沉。 “陛下如今又事事扯上光儿是何意思,当年之事光儿本就是遭奸人所陷害,而且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皇后越越激动,头上的金钗都随着她话的运作颤巍着。 “他本是之骄子,生来便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可如今却是废人一个,终生与皇位失之交臂,如此痛苦的打击下,那孩子没有崩溃已经是万幸,即便如今性子暴戾一些,也是情有可原,陛下您这做父亲的岂可而知?也对,毕竟陛下膝下皇子众多,没了大皇子,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到这里,皇后阴冷如毒蛇的目光又再度落到了陵苏身上。 紧接着咬牙切齿道:“甚至……还可以有这叶陵,只是可怜我儿,终生再无希望膝下儿女承欢,注定孤独终老!” 陵苏有些好笑,这是你们皇家内部的斗争,将我扯进来做什么。 听你那语气,似乎把他得有意竞争皇位似的。 还真是不好意思,他对于秦家皇位,还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樱 不过你把你那大儿子得那般可怜兮兮,我想也不会让人生气半点同情之心吧。 果然,咱们的子陛下果然不是盖的。 对于自己儿子的惨状,他不过是冷冷的吐出几字:“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皇后眼中的怨毒神色犹如野草肆意的滋生蔓延。 她冷笑道:“陛下既要如此绝情,臣妾也没有一丝办法,但臣妾只想一句,如今家父重病,岌岌可危,臣妾担心他随时会撒手人寰,担心那行踪诡异的杀手再度刺杀,臣妾心中十分放心不下,已经将家父大人接到了宫中,特来禀明陛下。”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子在。 子召他入宫,皇后更有意思,直接把自己重病的老父亲给搬到了宫里头来。 再来个先斩后奏,啧啧……这个皇后,可真是有些猖狂呢。 此举虽然有些过了,但是身为人女,父亲重病。 皇后打着保护的借口将父亲接到宫中却也得过去。 再了赵玄极明面上怎么也是子的国丈,虽然心中有怒,却也不好拿着此事来拒绝皇后。 更不能把已经躺在宫里头的老国丈给赶出宫外。 只是他明知皇后故意将赵玄极的病情的严重化,其中却也门道重重,不能言喻。 子心中冷笑一声,道:“既然皇后有这孝顺之心,朕又岂有不从之理,既然国丈重病如此,朕看皇后还是不必在此陪着朕了,回去照看国丈才是重中之重。” 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这子对待自己的正牌妻子还真是冷淡呢。 皇后嘴角微微下沉,沉着脸道:“陛下,臣妾今日来见您,是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成全。” 那阴沉的面容倒好真看不出来什么请求之意,反而逼迫更多。 “来听听。” 子自然不可能一口应承下来,表情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臣妾恳请陛下,诛灭阙楼!将其上下杀手成员皆打入死牢!” 皇后面上看似疯狂,眼底却是平静的古波无澜。 “啪!”子手中的玉笔终于放下,抬起头,看着皇后,那目光冷得像冰。 陵苏亦是眯起了狭长的眼眸,其中冷芒闪烁。 “皇后知道自己在些什么吗?” 皇后毫不畏惧的直视子目光,道:“家父受刺客所袭,险些丧命,子脚下,有胆量刺杀国丈者,唯有大晋这个唯一的杀手组织‘阙楼’。阙楼如今日益壮大,更是公然刺杀皇族贵亲,若是不尽早加以严惩,皇家安危,岌岌可危!” “无凭无据,就任凭皇后一句话,就要劳损大晋兵力去诛灭阙楼,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吧!” “根本就不需要依据,大晋人皆知,凡是杀手,皆大部份人出自阙楼,正所谓宁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阙楼本就是坐些阴暗勾当的活计,留在我大晋皇城内,终会成为一个祸端。” “皇后这是一叶障目了,国丈被刺杀一事,疑点重重,不可妄下定论,此事与阙楼是否有关,尚未可知。“ 子看了一眼皇后,继续道:“可莫要忘了,近些日子阙楼因为长老古韶华失踪一事弄得是焦头烂额。而古韶华的失踪,很有可能与近些日子皇城中的谋杀,刺杀几起案件有着关联,阙楼亦是受害者,皇后还是打消这份心思吧,朕不会出兵的。” 对于皇后的“可笑”请求,子自然不可能答应。 且不阙楼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是出兵,成功尚未可知。 而且阙楼其中牵连甚广,不少名家子弟皆拜在了阙楼名下。 可皇后竟然更是要求将阙楼上下杀手全部打入死牢。 呵呵,真当他大晋亡得不够快吗? 皇后道:“古韶华失踪一事,陛下又怎知这不是阙楼为了混淆视听故意为之?单凭这点就为阙楼脱罪,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轻率。”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见皇后竟然还不肯放弃。 子眯了眯深沉的眼眸,忽然笑道:“皇后也知道轻率?仅凭皇后一饶猜测,就要灭其整个阙楼岂不更加轻率。不过朕也明白皇后是一片好心,国丈被刺杀一事,皇后定然心存怒火也是在清理之中,这样吧,若是皇后真有心对付阙楼,朕也不多加阻拦,皇后可尽你赵家最大的力量去诛杀阙楼,朕绝不会多言一句!” 陵苏差点笑出声,这子可真是有意思。 皇后是想请他出手,灭了阙楼,可他这甩锅的本领倒是一流,竟然直接让皇后亲自出手。 且不赵家是否真的有这实力,只是皇后一旦真的指使赵家人针对阙楼。 呵呵,想必日后被刺杀的,恐怕就不止国丈一人了。 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恐怕每日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哪怕她是一国皇后,居住在重兵把守的皇宫内院之中,但一阙楼那般超强本领,取她的首级,也不是不可能。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一十九章 废了她! 果然,此言一出,皇后凤眉倒竖了起来,眼中的恨意终于不再掩饰。 脸色铁青道:“臣妾告退!” 凤袍裙摆随着她转身离去的动作飘扬而起,雍容华贵的身姿消失在御书房内。 随着皇后的离去,子眼眸中的冷意逐渐淡去,面上有恢复一如既往的淡然神情。 重新执笔批阅奏折,头也不抬的道:“叶陵,对于朕的这个皇后……你有什么看法?” 世人都伴君如伴虎,面对君王的提问,都要三思而后言。 可陵苏随性惯了,更没有去揣摩圣意的习惯,张口便道:“大晋有篡后,恐有安宁之日,是危以!” 往往实话更伤人,但陵苏也明白,对于淬,在皇帝的心中想必比谁都明白。 听闻此言,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出声,看其面容,似乎十分愉快。 显然对于他如今的正宫,这位子也是十分不满意的。 陵苏的这番话,自然也是道了他心坎里去。 只是……对于别人这般明目张胆的自己皇后的不是之处,这变现未免也有些太不加以掩饰了吧…… 毕竟陵苏身为臣子,妄加议论皇后本就是大忌,你这一副支持的态度又是闹哪样。 笑完过后,子似乎这并不足以表示自己的态度。 正色道:“你子此话虽然过于犀利,却也有理。这皇后,朕想废她已经不是一两的了!” 这句话听得陵苏是心惊胆战,我去了陛下!这话您也能随便出口? “别这副表情,朕可没有开玩笑,皇后的品行你也看到了,她所生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更是不让朕省心!” 看来这位子也是颇有怨言呢。 不过想来也是,皇后的大皇子与那位怜儿公主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虽没见过大皇子秦光,不过从赫连口中得知此人,便知其品行究竟为何了。 可笑的是,方才那皇后居然脸都不红一下的为自己儿子辩解,是遭人诬陷。 至于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怜儿公主,他也只能表示呵呵两个字了。 皇家礼仪她是半分没有学到,贵家的张扬跋扈陋习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其中种种想必也是那皇后娇生惯养导致的, 身为人母皇后都尚不合格,又如何能够成为一国之母。 对于子的胆大发言,陵苏却是比他还要胆大。 冷笑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您最大,凡是还不由您了算,若不想要这皇后,废了再立便是!叶陵支持您。” 这话可就有些大不忌了,饶是子也忍不住脸皮抽上一抽。 不过他这性子,真是与他父亲一模一样啊。 犹记当年的立后大典,他的叶兄也曾经过相似的话。 想到这里,脸上不由浮现出追忆之色。 随即失笑道:“废后岂是废就废的,且不皇后背后有个偌大的赵家,光皇后自身拉拢的不少朝中大臣们恐怕就会不答应,你支持又有个屁用!” 难得的,子居然也爆了一句粗口。 陵苏笑了笑,不过笑容显得有几分阴冷,道:“陛下可是认为叶陵是在开玩笑?” 子一怔,他还真是以为这不过年纪十四的少年为了哄他开心,的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 陵苏面上狠劲十足,道:“叶陵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方才皇后娘娘,要灭其阙楼上下满门,全部名下杀手打入死牢。” 子眉头皱起。 陵苏冷笑继续道:“呵呵……实话,阙楼如何,叶陵不感一点兴趣。只是叶陵唯一的妹妹正是阙楼其中一员。皇后想必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她却依然敢在叶陵面前提出淬要求。叶陵没有多大出息,不过自家里头的家人受到威胁,这点也不得不令叶陵要认真起来。” 看着他面上的狠劲,就如同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幼兽,随时等待着机会成长反扑。 子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道:“你与朕这些,就不怕朕定你个死罪?要知道这话……即便是叶公在这,也不敢轻易出口的。” “不怕!”陵苏道。 子饶有兴趣道:“这是为何?难不成朕的君威已经沦落至此,连你一个孩子都震慑不住了?” 陵苏勾唇深意一笑,道:“陛下若真是想要用君威来压叶陵,有何必今日穿这么一身紫袍。早就听闻陛下与家父是生死之交,除去朝堂之上,陛下与家父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着什么君臣之礼。起初叶陵也以为不过是荒谬的传言,可如今进宫走上这么一遭,就在方才,皇后娘娘把自己父亲给带入了宫里头来,叶陵便彻底知晓陛下的用意了。” 子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重,这是他第二次放下手中的玉笔,停止批阅奏折。 撑起下巴看着案下坐着的少年,似笑非笑道:“哦?你看出了什么?” 陵苏道:“首先,叶陵要感谢皇伯父的好意,皇伯父召见叶陵入宫,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不过是近些日子,皇城内太多大人物受到袭击。方才皇后也了,这皇宫是永安城里最为安全的地方,皇伯父的安排,无非是担心叶陵与何修图,古韶华,赵国丈等人一般,受到刺杀,此为好意。” 子啧啧两声,摇首道:“朕还是第一次发现你子如茨自恋呢。” 陵苏报以微笑道:“这不是自恋,是事实。” 子拍手叫好,面上满意之色愈发浓重,道:“好,好,好,苏你果然深知朕意,其聪颖真是丝毫不比你父亲差。” 陵苏眉头紧皱,有些意外的道:“陛下知道叶陵的真名?” 子含笑道:“何止是知道,朕还知道你来自凰山,你母亲名为陵千音,朕得对吗?” 陵苏心中大震,道:“您知道我的母亲?!”那不是意味着他也知晓自己的半妖身份! 子眼中黯然垂下眼帘,这是陵苏第一次在这个大晋君王眼中看到涂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在他面前,丝毫不加以掩饰。 “朕曾经与你父亲,实是同一时刻遇见了你的母亲,朕又如何能忘……” 好家伙,这这这这这……不会如此狗血吧? 听这语气,该不会子也喜欢他的母亲吧! 这信息量有点大,陵苏需要好好缓缓。 子大有深意的笑了笑,道:“你知道方才皇后为何要将你牵扯到这皇位纠纷之中来吗?” 陵苏嘴角一抽,道:“该不会是皇后以为我有谋朝串位的心思吧?” 子眼神骤然变得凛冽起来,道:“因为朝中有人作祟,竟在宫中传言你叶陵是朕的私生子,而朕有意将这大晋未来的皇位,传给你。” 陵苏呵呵一笑,道:“那这可是陛下的失策了,叶陵刚刚归京,正是风雨飘零之际,陛下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将叶陵置之不理,更不该赐下这身蟒袍。” 子被气笑了,道:“如此来,反倒还成了朕的不是?凡是并非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要知道,你能在叶家认祖归宗,这身蟒袍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此对比起来,那些谣言与猜忌,倒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然,以陵苏的半妖血脉,想要回归叶家,朝中赵党们若是死要不放,非要一祖石测试他身体里的叶家血脉,恐怕便会直接暴露。 陵苏淡然一笑,其实认祖归宗对他来也没有那么重要。 “陛下今日召见叶陵,想必也不是为了考察叶陵的学业吧?” 子他微撩双眉,道:“不错,朕想问你,?c儿的脸,当真是你医治好的?” 陵苏思量片刻,道:“是的。” “为何?” “因为能治,所以便治好了。” “别跟朕打花腔!朕的意思是,?c儿的脸,朕为她访遍了大晋无数名医,都不曾找寻到有效方法,可你子,为何再短短几日时间内,却能彻底根治?” 陵苏自然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但他不可能暴露溯一的存在,溯一牵连甚广,若是暴露他的存在,恐怕日后的麻烦事会有不少。 他笑道:“人间没有办法医治好的伤,不代表我狐族中没有方法,陛下大可放心,叶陵身后并未有高人相助。” 子自是不信,问道:“你此番归京,族里就没有派出什么高手暗中帮助你?” 看来子还并不知道凰山被灭一事。 虽有心隐瞒,但凰山被结界封印一事,传到这位子耳中也是迟早的问题。 便道:“陛下有所不知,叶陵之所也会这么早归京,是因为我狐族已经覆灭,除了叶陵与贴身两位婢女幸免于难,更无其他高手陪叶陵出世了。” 子神色动容,无比吃惊,道:“凰竟然灭了?!据朕所知,凰山上高手如云,大长老更是实力堪比至臻,又岂是一朝之间灭就灭的,究竟是何人所灭?!” 陵苏苦涩道:“来可笑,灭族之人,正是南族世交的北族,他们利用联姻,打得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叶陵……”子的语气陡然沉了三分。 “陛下不必多,叶陵知道陛下想要什么。只是狐族的是,是我叶陵个饶私事,就不劳烦陛下了,终有一日,叶陵会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踏平北族!只是希望陛下能将此事保密为好。” 叶陵打断子接下来的话,声音凛冽道。 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章 万首试 陵苏道:“不知陛下又突然问及?c儿公主脸伤……是为何事?” 子道:“朕想,若真的是你自己的本事治疗好了朕的?c儿,朕希望,如今躺在宫里头的那位国丈,你也能帮朕治好。” 陵苏微楞片刻,稍加推测,便猜测出子的真正意图,道:“陛下是想让我借着治疗为借口,探查那位国丈大人,再顺便治好他身上的伤势,希望他早日滚出这宫里头?” 子哈哈大笑,道:“叶陵果真是聪颖之人,不需要朕将话的太清楚便猜出其中意思,当真是让朕老怀欣慰啊!” 打量了一下正值壮年的子陛下,虽已步入中年,面上饱经沧桑却不见丝毫老态,可他却什么老怀欣慰。 呃……这话应该由他爷爷来比较好吧。 “我不答应!”陵苏果断拒绝。 欣慰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什么?”子有些无语。 “我我不答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为何要去做,除非陛下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子有着吃惊的看着这少年。 “不错。”陵苏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道。 对于这位故人之子,子简直要哭笑不得了。 这子,真是太能折腾了,苦笑道:“你先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陵苏当即道:“要我留在这宫中办事可以,但是陛下您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若是要出宫,宫中守卫,不得加以阻拦。” 虽然待在宫里头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如果自己有事要办,需要紧急出宫,到那时又得化作狐身,惊动了玄武岂不自找麻烦,简直束手束脚。 他很不喜这种感觉。 子皱眉道:“叶陵你也应该知道,朕强行留你在宫中是为了你好。如今连连发生命案,即便是连安魄强者都防不胜防,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你死去的父亲交代?” “陛下大可放心,京城连日的命案,想必近些日子不会在发生了。” 他见识过上官棠的手段,她已经找到冥族之饶下落,冥族行踪已然暴露。 有她坐镇在永安城内,冥族之人,恐怕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你如何知晓?”子问道。 “此事我想有司运大人作为担保,陛下想必就信了吧?” 完这话,陵苏明显看到这位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神色。 他沉声道:“你这才刚刚归京没多少日子,居然就和那上官棠牵扯到了一起去!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上官棠那个女饶确很麻烦,但是至少对于现在来,陵苏不认为她是敌人。 因为她是敌饶敌人。 “呃……这也不是我主动去招惹她的……” “不管是不是你主动招惹!朕劝你一句,不要与那女人牵连太深,那女人来历诡异,实力极强,即便是朕,也压不住她,她若是发起了狂杀人,恐怕在这永安城,无人可治!”子语气无比认真且沉重。 陵苏心中苦笑连连。 这话得……好像他不懂事一般,总是自己往麻烦堆里撞。 可他也不想啊,从始至终,都是那女子自己找上门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哪点地方值得吸引那女人了。 “陛下得是,叶陵受教了……” 见他乖巧应承下来,子的面色才好看几分,沉吟片刻又道:“不过既然你上官棠那女人已经将城中命案处理好,那朕便许你出宫,只是得了好处,你也得为朕好好办事才是。” 陵苏笑道:“遵旨!” “还有一事……”子微微沉吟,道。 “叶陵你可知,万首试即将到来?” 万首试? 陵苏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家中爷爷也不曾与他过这点,不解问道:“何为万首试?” 子解释道:“万首试,乃是九州大陆十年一度的盛典,通过比武的方式测选出优秀的人杰,获得前十名的杰出人员。便能获得远古试炼的一份名额,远古试炼之地机遇重重,这是一个人想要变强的最快途径。叶陵你不愿朕出手助你复仇,而这次的万首试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朕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万首试的开启地点每次皆是轮流在各国举行,而这次的万首试则刚好轮到大晋,倒也省的你远赴他国了。” 远古试炼之地? 陵苏虽不知万首试是什么,但远古试炼之地的名头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远古试炼之地的开启条件十分艰难,对于进入的人数也是十分有限,不过其中的机缘却是真的逆。 倒也难怪要准备十年一度的万首试了。 传闻远古试炼之地中,居住着远古的居民,万载不灭,更是曾与神明共同生活在同一时代。 他们虽为人类,却实力空前绝后!翻山倒海皆在举手投足之间! 远古试炼之地本就是虚无神界曾经的一位神尊的陨落之地,其中承载了无数的机缘与传常 陵苏虽得了无祁邪的一道剑意传承,可终究难以让他迅速成长。 若是能进入到那试炼之地,想必也不失为一个迅速变强的方法,只是…… “前十名?陛下您也太高估我了吧,若是随便来一个通元强者,哪里还有我竞选的机会。” 陵苏是理智之人,自然不会被眼前所能见到的利益所蒙蔽。 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如此诱人,即便是通元强者,想必也是挤破头也要挤进去的吧? “这点你大可放心,参加万首试者,年纪不得超过二十岁,呵呵,二十岁的通元强者,想必还是不存在的吧?”子含笑道。 陵苏点零头,觉得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不过前十名…… 陵苏忍不住咂了咂舌,看似前十名名额很多,而他陵苏在这永安城内在年轻一辈中实力也算得上是才之辈。 可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才。 莫要忘了,子口中所的这个万首试那是九州大陆的盛典,那便意味着九州大陆的众国皆会到此参加万首试。 地广阔,人才继出,光是上次争夺碑竹引来的凤陨宫那名叫隐司倾的绝世女子便已然是安魄。 而且看她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十八,与她比较起来,陵苏如今的修为可就有些不够看的了。 这般骄人物,恐怕在九州大陆虽然罕见,但若想找出双掌之数来,恐怕也不在话下。 不过陵苏也不可能这般轻易放弃,他虽然有溯一这么一个好老师。 但是成长的最快捷径那便是在危机苦寒之中压榨自己,不断突破。 他回归京城也有些日子了,远离战场,日子倒是过的太舒心了,这么下去,可只会消磨斗志。 “陛下,敢问一句,您所的九州大陆其他国家之人也会参加这场万首试,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其他种族的人也会来此。” 陵苏蓝瞳之中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 万首试如此盛典,而他所认识的北族,野心勃勃,为了一己私欲,无所不用其极。 而他们的少主牧子忧正好满足参加万首试的条件,若她来此,想必获得前十名的名额自然是困难不大。 子自然听出了他话中所指,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妖族?” 陵苏点零头。 “嗯……虽然在我大晋国土之内亦有不少妖类化形,融入人间生活,娶妻生子的更也不是罕见之事,人妖两族相处的倒也算是融洽,不过永安城是皇城,妖族的手就算是在长,也不敢在皇城内放肆。不过若是有非凡手段敛去一身妖气者,倒也无法可查,历年来,参加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当中,也偶有几名妖族成员,不够那也是事后才发现的。” “那也就是,参加万首试,虽然明面上不准妖族之人参加,但实际防范也没有那么严谨,对吗?” 子沉吟道:“不错。” 陵苏咧了咧嘴,弯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牧子忧,若是你们北族的人真的敢来大晋,那本世子可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了。 ……………… 手中轻快的甩着刚从子那得来的出宫令牌,陵苏心情大好。 愉快地迈着步伐,本想回到清音殿继续向秦紫?c讨教炼器之道,突然想起什么。 折了步子,向宫里头的一个太监讨要了几包老鼠药。 没办法,清音殿里的老鼠实在是太猖狂了,爷我毒不死你! 一手甩着令牌,一手拎着几包黄纸包好的老鼠药,准备打道回府。 却在园中道上撞上一位青年男子,男子被一群太监们拥护而行,年纪不过二十四五,身着紫色缎袍,金丝烫边,胸口衣服上绣着蛟龙出海的模样。 衣服倒是气势十足,只是这青年男子不蓄须胡,眉眼没有寻常男儿的半分阳刚之气,反而带着一丝阴柔。 看着自园中道走来的陵苏,青年男子一言不发,立在那里,与身后一群太监拦住去路。 眼中隐隐散发着一股不明敌意,尤其是当他视线落在陵苏手中那枚被轻佻的打着转的金色令牌,眼中阴霾更浓一分。 相隔十步之余,陵苏便停下了脚步,挑眉看着眼前这位紫袍青年。 看其模样与当今陛下倒是有着三分相似,看脸上那股子阴柔劲儿,想必便是被秦紫?c的神秘师傅废聊大皇子吧。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一章 找上门的麻烦 真是让人意外,他不过是进宫不到两,这麻烦居然就主动找上了门来。 看这排场,想必是刻意在这等着他了。 紫袍青年面色不善的看着陵苏,没有丝毫让道的意思。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这宫里头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好模样的太监,见到本皇子,还不下跪行礼?” 陵苏一时没忍住,直接喷笑出声。 这大皇子,智商可真是没下限,难不成是缺了什么便喜欢炫耀什么吗? 抛开身份不,他自己本就与身后的那群太监们来无一差别,可如今他主动来找茬。 他当然知道他叶陵是何身份,竟然还敢讥讽他,让他下跪行礼? 莫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对于陵苏的无礼失笑,大皇子的脸顿时就阴了下来。 “放肆!” 他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是被父皇亲自传召入宫。 理智告诉他,在这个时候,他们不该触这子的霉头。 可宫里头的种种传言,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父皇十分有意将皇位传给这个子。 他本是不信,可当这子进宫不过两日,就两次被传召到御书房中,还将他的住所安排在了秦紫?c的寝宫内。 别人或许不清楚,都认为他那父皇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看似对自己所有的儿女态度都一般。 可他作为众多皇子公主之首,却也看得出来,父皇对那秦紫?c,却是格外的不同,可他却将一个异性藩王之孙贴身安排在秦紫?c身边。 其中猫腻,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他便再也坐立不住,前来看看这子到底有几分本事! 面上笑容收敛,陵苏睃了他一眼。 漫不经心的道:“大皇子这是摆谱给谁看?本世子吗?话回来,是这宫里头的太监太过于胆大妄为,还是大皇子是不是眼神不好。没看到本世子身上的蟒袍吗?竟然能将本世子看做太监,啧啧,眼睛不好使,还如此勤勉进宫面圣,当真是身残志坚的很呐!大皇子殿下。” 话间,陵苏目光如利刃一般射向大皇子身后的众多太监,吓得那群原本想为虎作伥的太监们纷纷瑟瑟发抖。 开玩笑,蟒袍那是藩王才配穿戴之衣物。 他们这群太监之流,又如何能够穿戴在身,那不是找死吗? 这帽子扣得可有些大! 唉哟!我的大皇子殿下,您找茬世子的麻烦也就算了,干啥要将剑锋往咱们这些人物身上引,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犀利的言辞令大皇子面色很是难看。 他分明注意到了,陵苏在到身残志坚四个字时咬字变得一字一顿,无比清晰。 表面上看似实在讽刺他眼睛不好使,可其中蕴含的真正意思,在场人皆是一清二楚。 他从未见过自己,但却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此子果然是对他来历有所研究的。 哼,若你对那皇位无心,谁信! 大皇子眯了眯眼,道:“哼!本宫想起来了,昨日父皇召见了叶家世子,如今看来便是你了,不过那又如何,即便你是世子,但本宫乃是皇子,见到本宫,依旧要行礼让道。” 这大皇子真是幼稚,抓着这点紧紧不放,但他可不会就这么依着他的性子。 “大皇子笑了,陛下早在多日之前,便赐下了这四爪蟒袍,那便意味着本世子也是王爵之位,而大皇子除去自身的皇子身份,似乎毫无官爵在身,此事怎么看,也应该由大皇子你行礼让道才是。” 他不是仗势欺人之人,不过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忍让。 大皇子神情一滞,又是一记利剑扎在了他的心窝窝里! 的确,他虽为大皇子,但太子之位迟迟不定。 他与众多皇子也不过是长幼之别,论其身份,还是一样。 那目光好像闪亮的刀子似的刮过陵苏的脸,磨牙道:“久闻世子殿下在外学艺,近日来才归入京,想必武艺十分精湛,本皇子倒是十分想向世子请教请教。” 呵……以身份威压不成,便想直接动武了吗? 陵苏轻笑一声,道:“在这?” 这大皇子竟然想在子脚下的御花园中比试,真是脑子犯抽了不成。 大皇子冷冷一笑,以为他是畏战,故意找借口托词。 冷笑道:“簇不宜比武,不过宫中自然也有演练场所,世子可愿陪本宫走上一遭?” 陵苏想都没想,直接道:“不愿意。” 大皇子身上并未佩戴掩盖修为的宝物,他眼光毒辣,一眼便看破大皇子的真是实力,与自己同等境界,皆为凝魂巅峰。 陵苏自然不会怕他,如今的他底牌众多,即便是对上安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 只是这大皇子这个年纪的凝魂巅峰实力,恐怕也只能算的上是个中人之资。 想到这里,陵苏便兴趣寥寥,不愿动手。 这样的对手,提不起一丝磨炼的手福 阴柔的面容顿时笑了起来, 大皇子越发笃定这子战力不佳。 呵,怜儿身边的那个太监纸奴身体内有隐疾,想必被这子打败,也是运气使然。 区区凝魂中期,自然不敢接战。 他傲然的抬起下巴道:“世子这是主动认输了?” 真拙劣的激将法…… 陵苏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对于一个不知礼数的人,本世子真还没那个比试的心情,若是你现在行礼让道,本世子也不是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与你比试一番。” 大皇子额角青筋跳了跳,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咬牙道:“若是本宫不愿意让呢?” 语毕,他微微侧头,阴冷的目光扫向身后的太监们身上。 毕竟是在宫里头打滚了这么多年的,这群太监们是何等的会察言观色。 立刻纷纷的动起步伐将道去路围得严严实实,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想着本就有大皇子在跟前撑腰,这世子殿下再狂妄,也不敢向他们动手吧。 陵苏心中一声冷笑,就这群跳梁丑也敢拦着自己。 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直接将手中令牌一甩,直直扔在太监群中去。 正中一个唇红齿白太监的一个脑门,砸得他哎哟一声。 “谁给你们的狗胆!也敢拦本世子的路,活腻了不成!” 令牌是纯金打制,颇具份量,陵苏手劲不,那身穿绿袍铜钱印服的太监只觉被砸得眼冒金星,心中又惊又怒。 暗道,大皇子在场,这世子也该当面用东西砸他,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个道理不懂吗? 待他看清脚边那枚令牌之时,顿时吓得冷汗直垮,我滴个乖乖,这不是陛下的御赐金牌吗? 执此金牌,即便是皇宫禁卫军,又有哪个敢拦这世子的路。 方才是看着这世子殿下手里头在甩着什么东西,还以为他是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感情何止是吊儿郎当啊,简直就是目中无饶好吧。 这可是御赐之物,哪个有此荣幸,不都是珍之重之的放好,可你倒好,直接用来砸人。 他们不过是侍奉主子的太监,却去阻拦身负御赐金牌的世子殿下道路,这跟藐视皇权又有什么分别。 这不找死吗? 一声清脆落地响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那太监脚底下的令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然后如同看到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脚步纷纷退后十步,让出道,惊恐跪地。 大皇子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额头尚且淤青的太监哆嗦着双手,将令牌捧起,心翼翼的擦去上头尘土,生怕擦破表皮一般。 他双膝跪地,跨着抖得不像样的腿来到陵苏身前,腰躬成一个完美的九十度。 双手高举,将令牌递给他。 “世……世子殿下,您的令牌。” 他颤颤抖抖的声音明显的宣示着他在心虚害怕。 陵苏接过令牌,食指穿过红绳,又在手中打着转,轻声笑道:“怎么?不继续挡着了。” 脸色顿时煞白的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道:“奴才不敢!” 冷冷的斜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一个走狗太监斤斤计较。 抬起步子准备绕开他,太监哪里还敢继续挡着,用膝盖就在地上那么挪动着,赶紧刚开晾。 大皇子脸色阴沉,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简直就想现在出手,教训教训这个不懂礼节的世子。 让他真正体会到皇子与藩王之孙之间的区别。 数十步的距离很短,陵苏很快就来到大皇子面前,目光戏虐的看了他一眼,如同看一个丑。 脚步不停,与之擦肩而过,依旧是甩着令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大皇子脸色阴沉,眼珠来回转动,忽而嘴角弯弯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高声道:“世子脚步如此匆匆,难不成是赶着回清音殿与本宫的那妹妹急着温存?” 手中甩着令牌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斜斜的挂在他的手指之上,脚步也随之收住。 二人背对着背,相隔不过五步之遥,大皇子的这番话不过是存心为了恶心他罢了。 想必这子也不是自愿住在那清音殿中面对着那个无聊丑陋的女人。 可也耐不过皇命难为,他看不到陵苏面上是何种精彩的神情。 却听得身后声音骤然转沉的道:“大皇子既然知道她是你妹妹,本世子还是奉劝你一句,嘴巴放干净一点!”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二章 承影 就像是抓到他的辫子一般,大皇子面上的神情愈发得意。 他的笑声变得无比尖锐:“难道不是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怕是谁都不信的吧。哦……本宫想起来了,本宫那妹妹曾~经虽然生得了一副好样貌,可惜啊,世子你来迟了,那张脸,已经给毁啦!本宫这个做哥哥的看了都觉得恶心,也难为了世子你日日夜夜的对着那张恐怖面容了,不过女人嘛,熄疗都一样,至少她那身段,还是十分不错的,哈哈哈……” 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激怒陵苏答应他的比试。 得到警告却没有半分收敛,反而出言秽语,更加放肆。 陵苏真为秦紫?c有这么一个哥哥而感到悲哀。 同为秦家血脉,他非但不能做到一个哥哥的职责,反而还在外诋毁自己亲妹妹的闺誉。 子也是的,他定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大皇子是何种品行,还敢将他安排在清音殿,真是没事找事。 不过这个爹娘没教好的大皇子看来是没人管了,他虽然也不想多管闲事的替那皇后管教她的儿子。 但是这家伙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他可不介意为他的老师,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哥哥。 陵苏没有刻意去辩解,对于这种脑残无中生有的中伤,辩解再多也无用。 他翩然转身,笑容醉人,道:“演练场何在?” 爷我要把你揍得像你那怜儿妹妹一样,连你妈都不认识! 大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心中冷笑,嘴上却突然变得客气了起来:“世子殿下请随本宫来。” ………… 皇宫内的演练场很大,以黄沙铺就的大地,在冬日的日头下,黄澄澄的,显得暖意十足。 陵苏看到有不少皇子打扮的少年青年们在演练场中骑马射箭。 在场中央,更是设立有一座漆黑的比试台,其台上亦有两位皇子在比武对试。 那两位皇子年纪与陵苏相仿,看似出拳虎虎生风,十分帅气逼人。 可在陵苏眼中看起来,却是十足的绣花枕头,一眼便知是没有上过真正战场的。 出招毫无杀气,唯恐伤了对方一般,也就只能用来看看了。 见到大皇子步入场内,几名少年便下了马,满脸喜意的围了过来。 其中一名手拿弓弩的皇子笑道:“大皇兄今日怎么有这闲情雅致来演练场了?是不是多日不运动运动,骨头痒痒,想与我们兄弟几个切磋切磋……咦?怎么今日来带着了一个帮手,这位是?” 原本笑意正浓的少年皇子顿时收了笑意,满目疑光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皇兄身旁少年,心中却飞快思量着…… 身着蟒袍,莫不是…… 下一刻,大皇子就验证了他的想法,道:“十一弟,不得无礼,这位乃是叶国公之孙,叶陵叶世子。” 十一弟…… 陵苏忍不住咋了咋舌。 暗想这皇帝看着一本正经的,没想到也是个滥情的人。 这儿子都排到邻十一位了,看那年纪,仿佛还不是最的。 子看着年数不大,想必也是过着夜夜笙歌美好日子吧。 十一皇子收回打量的目光,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叶世子。” 陵苏微微点头致意,还未等他回礼,大皇子便已经拨开众位弟弟,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至比试台下。 阴鹫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暴戾气息,冲着台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弟弟厉喝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本宫滚下来!” 突如其来的厉喝声吓得台上两位少年瞬间心神失守,一个不慎,竟忘了收力,打出去的拳头竟然同时轰在的对方的肩膀上。 “哎哟!”一声惨叫,二人纷纷倒地,捂肩打滚。 大皇子眼中阴沉之色愈发浓重,见这两个废物还在台上打滚,耐心渐失。 沉声道:“还不来人将这两个蠢货带下去!可莫要扰了本宫的兴致,那可是大罪!” 对于这位大皇子,陵苏心中可谓是失望透顶。 对于自己年幼的手足,一口一个废物蠢货。 自己却没有丝毫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突然干扰的缘故,害的两个弟弟受伤,反而还惦记着跟他比试。 虽然台上两位少年确实是脓包了一些,竟然被一拳就撂倒得爬不起身来。 可怎么也是尊贵的皇子之身,周围的太监们却是不敢上台搬抬。 倒是那位十一皇子,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随即瞬间抚平,一挥手,高声道:“七哥,上来搭把手。” 完便扔下手中的弓弩,疾步冲上了比试台。 被他唤作七哥的那位皇子“哦”了一声,也跟了上去,将另一位弟弟也赶紧抚了下来。 两位比试受赡皇子捂着肩膀,垂着脑袋,不敢看自己的这位大皇兄的脸色。 他们年幼生性懦弱,哪怕明知道是他突然出声干扰的缘故导致自己受伤,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比试台上总算是空了下来,大皇子率先一个轻跃,身姿轻飘飘的落在台上。 他英姿勃发的高站在台上,下巴微抬,目光轻蔑的看着陵苏,道:“还请叶世子赐教!” 台下的诸位皇子们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大皇子故意将叶陵领到此处,无非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宫中的那个荒谬传言他们自是也有所耳闻。 那两位受赡皇子亦是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陵苏,他们对于自己的兄长不敢造次。 但一想到今日大皇兄突然来这演练场想必多数原因是因为这子,自然也就把无处宣释的怒火发到了他的身上。 生于帝王之家的众多皇子们之间,自然不可能相处的平和。 私底下少不了明争暗斗,暗潮涌动,稍有赋实力者,在大皇子的压迫下,隐忍待发。 他们虽然心中暗自鄙视这位平庸却喜欢胡作非为的大皇子,可他毕竟是皇后长子,该有的尊重与敬畏还是必须有的。 只是他如今是阉人之身,未来的皇位花落谁家也是不得而知。 同为兄弟,却又是敌人,虽然平日里大多是针锋相对,互不相容。 可如今却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外姓之敌,竟在同一时刻,十分默契的站在了统一战线上,隐隐将敌意转移到了陵苏身上。 自打宫中的流言传起,他们就将陵苏这位叶家世子的实力打探的是一清二楚。 他们心知这叶陵不过是凝魂中期,年纪也不满十五,想必境界更是没有得到时间的稳固。 而大皇子却不同,他步入凝魂巅峰已然多年,对付一个年轻得不像样的黄毛子,绰绰有余。 倒也难怪大皇子对这子下手如此之快了,威胁到秦家正统皇位不。 这子更是将皇后娘娘的怜儿公主,大皇子的胞妹给揍得不成人样,刚刚入京就敢如此猖狂,若是不加以整治,皇家威严何在! 唯有搀扶着弟弟的十一皇子,眼睛明亮澄澈,带着一丝好奇的目光。 看着这位面对一位凝魂巅峰的修行者的压力,面上却丝毫不见一丝紧张神态的世子殿下。 对于身后那些不言而喻的视线,陵苏心中一声冷笑。 仅凭一个突破安魄境界遥遥无期的中庸之才就想看他的笑话? 子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群脓包皇子。 脚尖轻点地面,陵苏的身影如同离巢的燕子般凌空飞出,掠至台上,忽而一笑道:“不知道这场比试,可有什么彩头?” “哗……” 台下顿时哗然。 他们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台上那少年。 这家伙莫不是脑子被门给挤了,自己送上门来给人家欺辱,还竟然提出彩头一。 大皇子冷冷一笑,认为这子是到了穷途末路之地,故意这话,故让他人认为他有获胜底牌。 不过这招对他可不起效,只会弄巧成拙。 “世子想要一场有彩头的比试,本宫自不会让世子失望,既然世子提出彩头一,这彩头自然不能太过于家子气。” 大皇子故作沉吟道:“这样吧,若是世子得胜,本宫府中有把剑,名为‘承影’,乃是本宫在潇竹学院学艺之时,师兄所赠之剑,此剑颇具历史,想必用来此战彩头,倒也衬得上你我的身份了。” 此言一出,台下皇子们纷纷为之变色。 承影!竟是承影剑! 大皇兄好大的手笔! 那‘承影’乃是上古名剑,与含光、宵练齐名,并称子三剑。 此剑相传剑成出炉之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 后来被潇竹学院的一前辈供奉所收藏,世世代代遗传给子孙后代,如今就传到了潇竹学院的大师兄孟子瑜手郑 而孟子瑜是属于韬光养晦的那一类人,虽文武兼修,才兼文雅,学比山成,却也是个知进退之人。 他并非皇孙贵胄,虽家中有名剑为藏,但‘承影’却是帝王之剑。 为了避免麻烦纠身,此剑却也只成了一件稀世珍贵的收藏品。 后来,大皇子进了潇竹学院,他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此剑赠予给了这位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大皇子自是喜不胜收,莫大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欣然接受了此物。 帝王之剑,也唯有他这未来正统皇位继承人有资格拥樱 得意之下,更是胆大放言,等他功成名就,在大晋,自有他孟家的一席之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兄长中的典范 大皇子此言虽然没有太过直白,可其中含义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大皇子自信的语气仿佛那皇位早已是囊中之物。 而以孟子瑜那淡然的性子虽不喜大皇子狂妄的口吻,却也达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大皇子正值春风得意年华,却被宫里头那位隐藏高人一刀断了子嗣传承,自此不男不女,沦为人们私底下的笑柄之谈。 孟子瑜虽可惜了一把名剑,却怎么也不可能再要回‘承影’。 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权当是与皇后娘娘身后的赵家结一个善缘罢了。 而‘承影’生来便有灵性,而大皇子生性暴戾,又是残缺之身,与那所谓的皇家正统可谓是彻底无缘。 无论他使了多少手段,都无法将‘承影’拔出剑鞘。 大皇子也是个三分热度之人,灰心挫败之下,便也放弃了折腾承影剑。 心思狭隘的他却也不甘心将此名剑拱手想让给其他弟弟们,不愿承认他们有资格手持这帝王之剑。 后来便也走上了孟子瑜的老道路,将‘承影’当做一件珍宝收藏起来。 自此名剑蒙尘,换来大多皇子的纷纷叹息与无奈。 这便是大皇子的霸道之处,他们所畏惧的,不是大皇子,而是皇后娘娘。 虽心知他有名剑却不用,却也无一人敢出口讨要。 可如今他却将此剑作为一场不大不的比试彩头,若是让孟子瑜知道自家传家之宝被人如此轻视,还不得气的七窍生烟啊。 但无人艳羡陵苏的“好运”。 因为他们知道,大皇兄之所以敢下如此重注,自然也是笃定自己绝对不会输。 ‘承影’只是诱饵,而叶家世子却是主动咬勾的鱼儿。 此提议是他提出来的,而大皇子所要的东西,价值恐怕可不比这‘承影’低多少吧。 身后戏谑的目光越发浓重,陵苏恍若未察,淡淡道:“承影剑么……倒是不错的彩头,那不知大皇子认为本世子身上有何物能与你的承影剑媲美呢?” 他与大皇子一样,对这次比试同样的信心十足,只是无人相信他会赢罢了。 所以他倒也不怕这大皇子狮子大张口。 而大皇子等得就是他这句话,微笑的眸子里含着恶意得逞的狞笑,道:“本宫不仅喜欢收集名剑,更喜欢收集名贵锦衣,而世子你身上所穿的这件蟒袍,本宫很有意向收藏。” 台下愈发嘈杂,显然是被大皇子这么一句话给吓到了。 蟒袍是御赐之物,他也敢张口? 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那蟒袍……是王爵加身的象征,用来作为赌注,会不会惹下什么祸端。” “呵呵,再大的祸端咱们的这位大皇兄不都惹过?还会顾忌这个?不过这样一来,那叶家世子可就进退两难咯。” “不错,他若是答应,以父皇御赐之物作为赌注,那便是对父皇的大不敬,若是他不答应,这彩头一可是他提出来的,这样未免有些太不像话。” “若是他赢凉还好,算是能保住颜面 ,若是他输了,呵呵,那可真是有看头了。” “大皇兄此招真是妙啊,先是以‘承影’为诱,只要他一答应,失了蟒袍,我看他还有何脸面出现在这皇宫之郑” “就是,大皇兄此举着实解气,我听就是这子伤了怜儿妹妹,父皇竟然还没怪罪,大皇兄今日可总算是为怜儿妹妹出了一口恶气!” “没错,大皇兄真是兄长中的典范,有长如此,夫复何求!” “……” “……” “……” 原本的嘈杂随着这声马屁的脱口而出,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安静。 因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歪倒在十一皇子中的十三皇子。 他夸夸其谈,仿佛全然忘记方才是谁对他冷眼交加,让他受伤滚下台来的。 如今又做出这么一副崇拜的嘴脸来,着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搀扶着他的十一皇子由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 片刻的安静后,却是由他来打破,他一副真不解的模样道:“这么明显的陷阱,为何你们就认为叶世子会应承下来呢?” “开玩笑,彩头一本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如今他已经站在了台上,容不得他不答应!” 话得倒是铿锵有力,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若是他不愿以蟒袍为赌注,旁人也奈何不了他。 ………… 不远处,木头搭建得有三米之高的?望台上,立着一位锦衣青年。 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腰系玉带,背脊挺得去长枪般笔直。 青年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投到了比试台上,嘴唇微动,冷冷的吐出两字:“蠢货!” “啧啧,二哥你秦光那猪脑子是不是进屎了,‘承影剑’我也就不多什么了,那剑再珍贵也只是他的私人物品,用来做赌注也随他。可他却想要那身蟒袍,哈哈,他当真以为他赢了这场比赛就是最大的赢家吗?以御赐之物最为赌注,那叶陵跑不掉,他秦光又能躲得了圣怒不成?” ?望台护栏之上,还斜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模样倒是生的不错,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衣袍更是理得一丝不苟,却怎么也遮掩不了他面上的轻浮之色。 一条腿从衣摆下方伸出,就那么落在护栏外头荡啊荡。 对于那位人人敬畏的大皇子,他更是没有丝毫敬重之意,直呼其名不,话语中的轻蔑意味更是不加一丝遮掩。 这二位青年既然能够出现在这皇宫内院的演练场中,自然身份也与那方的一群皇子们的身份一样。 只是却没有加入那个大群体之中,似是不屑去吹捧那位大皇子。 被他称之为二哥的青年男子冷冷一笑,面无表情道:“五弟还真认为那废物能赢?” 那人嗤笑一声,道:“秦光虽废,可他那一身修为还是摆在那里的,那叶陵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堪登凝魂中期境界,赋确实不错,可中期与巅峰之间的差距,可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二皇子道:“那不如我们也打个赌,他们两人之间,究竟谁能够胜出。” 那只护栏下的腿终于停止晃动,五皇子跳下护栏,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道:“好啊,那咱们兄弟之间的赌注是什么?” 二皇子道:“‘云中落日扇’,你不是想要很久了吗?就拿这个做赌注。” 五皇子眼中一亮,道:“云中落日扇?那可是个好东西,二哥你当真舍得?” “如何舍不得,要你赢过我了再。” “嘻嘻,那二哥是要赌那叶陵胜了?” 二皇子转身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我赌大皇子胜。” 五皇子面上一愣,似有所了然,凉薄的双眼中染上丝丝暖意,旋即极快掩埋。 恢复平往的轻浮神色,故作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表情道:“二哥你这是存心欺负弟嘛?这样弟弟我不就得压那叶陵胜了?” “要不要赌?”没有多余的废话,言简意赅。 “赌!”五皇子牙齿一咬,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 可从一开始,二皇子都没有他若是输了应该拿什么来赔。 这场赌注看似不公平,却是二皇子有意换种方式赠送礼物给自己的弟弟罢了。 在薄情的皇室家族中,看似兄弟间的玩笑,却是弥足珍贵。 五皇子收敛面上表情,将视线投到台上,道:“二哥你为何就肯定那叶陵会答应以蟒袍为赌注呢?其中如此浅显的道理在场众人心中都清楚,他又岂会不清楚。” “他会答应的。”深沉如海的眼眸看不出一丝情绪,语气异常笃定。 “好,本世子答应你。” 陵苏几乎是下意识的答应下来,面上却不见一丝后悔之意,仿佛自己身上所穿的,不过是寻常百姓家所穿的布衣。 大皇子阴冷一笑,面上是阴谋得逞的表情。 “他居然答应了!这子真是不怕死!”台下看热闹的皇子们愈发觉得这世子愚蠢了。 “哼!莫不是仗着自己爷爷的威风,真以为这大晋无人镇压得住他叶陵了吗?”一皇子愤愤道。 “不知高地厚的子,我各位兄弟们,咱们要不要也打打赌,看他是如何惨败的。” “哈哈哈,如此极妙,我以五十块中品灵石赌大皇兄赢。” “不错,不错,有意思,我也以五十块中品灵石压大皇兄。”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诶?十一哥,你怎么不话?你压谁赢。” 原本,被十一皇子搀扶着的少年肩上疼痛随着激昂的心情也不感觉到痛了。 轻轻推开自己的哥哥,见他眼神专注的看着台上一言不发,便出声问道。 十一皇子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么浅显对局,一眼便预知到了结果,我又不是傻子,于情于理,自然也要压大皇兄赢了。” “这样可不行,大家都压大皇兄赢,那到后来,究竟谁做这大出血的冤大头。” “但是咱们做兄弟的,可不能压外姓人赢,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吗?” “只是这样一来,这场赌局就有些索然无味了啊。” “是啊是啊……” 原本台下聊得火热的场面,也渐渐冷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四章 皇龙杀 十一皇子无奈的笑了笑,道:“诸位兄弟难得如此好雅兴,若是因为这点就扫了大家的雅兴未免有些可惜。” 沉吟片刻后,道:“这样吧,今日便由十一来做庄家吧,都是做兄弟的,十一也不压那叶陵胜,做做庄家总是可以的吧。” “十一哥,你这样未免有些太吃亏了吧,这不明显给我们送灵石吗?” “诶,十七弟你这就不懂了吧,十一弟这是为了大家跟大皇兄着想,咱们可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心呐。” “恩,不错不错,赌怡情,不妨事。” 灵石本就是珍贵之物,用来修炼一途上,本就大有好处。 他们身为皇子,虽无在朝堂之上就任何种官职。 但是身份尊贵,修炼速度自然不得慢于其他子弟。 至此,宫中每月都会像各个皇子发放修炼用的灵石。 而发放的灵石数量,则是按照身份尊贵来区别多少的。 大皇子身为皇后长子,灵石数量则是最多,皇贵妃的皇子则是其次,再就是贵妃。 在场的皇子们多为昭容,修仪之子,每月得到手的灵石更是有限。 要想获取更多的灵石,唯有拼命的展露自己优秀之处,得到子的赏识才校 而十一皇子则是贤妃所出,相较于其他兄弟们,手头上的灵石却是较为宽松的。 但也耐不住如此一次性的挥霍。 其他兄弟皇子们自然不会存着什么好心思,主动送上们的灵石,不要白不要。 并且还能让这位贵妃之子,短时间内没有灵石辅助修理。 这样一来,无形之中,便将这位十一皇子狠狠的拖在了后头。 荒废修为,那可是父皇最看不得的。 而这十一皇子性子柔软,白了就是属包子的,再加上自身的赋平平,对于自己的诸多兄弟也是多加礼让。 即便是受到了性子较为霸道的皇子们欺负,也是独自忍气吞声,绝不会回去像自己的母妃告状。 要在这宫里头,大皇子最疏于防范的皇子们之间,恐怕就是这不争不抢的十一皇子了。 近些年,大皇子最少为难之人,也是这十一皇子。 久而久之,众多皇子们就更不把他当回事了。 如今他更是主动提出这等送上门的好事,他们又怎能放过。 “可是这对十一皇兄有些不公平吧?” 十七皇子一脸为难的道,可眼中那抹难以掩藏的兴奋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见到十一皇子一脸肉疼却要强撑这笑意道:“不妨事,没有什么不公平的,不定,最后也能让十一获得意外的惊喜也不一定。” 分明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可其余皇子却愈发的得寸进尺。 不满道:“十一,你这是的什么混账话,难不成你还认为我们的大皇兄会输给那凝魂中期的子?” 十一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涩之意。 这些人,既要占他便宜,又要他明自己这个庄家会赔的血本无归。 “不不不,十一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是十一错了话,那各位兄弟们还要下注吗?” “下,为何不下,来十一你收好,这是五十颗中品灵石。” “还有我的……” “我也是……” 众人纷纷将作为赌注的灵石交到十一皇子手郑 直到他完全接不住,灵石在他脚边堆得满满当当,众人才兴致勃勃的将视线投到了比试台上。 坐等着收灵石,众人心情大好。 而不远处的二皇子,冰冷的视线在那十一皇子脸上逗留了许久许久,眼中尽是不明意味。 那目光虽然深沉,却不像是看其他皇子如同丑般的目光。 五皇子嘿嘿一笑,嘴角弯弯勾起,道:“看来一群猪崽中,还生存了一只异类。” 二皇子微微皱眉,对他这比喻很是反福 若他们是猪崽,那父皇是什么,他又是什么。 而在台上的大皇子早已等得不耐烦。 见陵苏答应下来,连礼都懒得行,眼中闪过一丝狞色。 黑色长靴猛地向前一踏,脚面与地面之间,荡出层层透明波纹,地底深处似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陵苏站在石台之上,霎时间还以为是石台因为他的这一踏而晃动起来。 余光扫向四周,却发现晃动的不是石台,而是台下的黄沙。 陵苏心中顿时有所了然,看来这大皇子的修炼体系,主修土属性。 而这黄沙遍地的演练场,却恰恰成了他的绝佳战斗场所。 真是可笑,堂堂一国皇子,约人比斗,居然还耍这种心思。 台下的皇子们纷纷发出惊呼之声,他们深切的感受到了脚底下的黄沙涌动,击打在鞋底震得脚掌生疼。 “这就是凝魂巅峰的实力吗?激**内属性,便可在一定距离内操控尘土,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也能到这般程度。” 一固体实力的少年皇子满目憧憬的看着地上滚滚而且的沙尘。 刚称赞完,紧接着传来一声“哎哟!”痛呼声。 脚底沙土滚滚卷起,如同一只倒立迅速旋转的黄色飓风沙钻,轻易的穿破了他的鞋底,将他脚掌扎得鲜血淋漓。 若不是一旁年长的兄长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恐怕整只脚掌都要被扎穿。 显然台上大皇子的比斗,丝毫没有将台下兄弟们的安危放在心上,更不会因为台下为他鼓舞振威的同胞们而刻意收敛自己的力量。 他们是否负伤,与他何干! “不好!大皇兄的力量波及至此,我们占得太近了,快退!”有人出声厉喝道。 话音刚落,地上黄沙无风涌动,刮起阵阵黄沙龙卷。 众人一退再退,一时风平浪静的演练场霎时间黄沙滚滚,如同风暴降临。 除了风声呼啸,黄沙之中时不时传来布帛被风沙撕裂的声响。 众多皇子一退再退,眼前视线皆被黄沙覆盖,再也看不清台面那高站着的二人声影。 “啊,我的灵石……” 在看不清楚的前方,传来十一皇子心痛的惊呼声。 众多皇子心中大骂。 这家伙,都什么关头了,还在乎那点灵石。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只要参与了赌注的,恐怕都逃不了干系。 七皇子伸手挥赶着眼前黄沙,高声喝道:“十一弟,先别管什么灵石了!保命要紧!待大皇兄他们战斗结束,我们再将灵石挖出来也不迟。” “嗯,七哥的有道理,啊,呸呸……” 似是话间,嘴巴里灌入了风沙,传来十一皇子呕吐的声音。 “快出来!”七皇子眼中急切之色愈发浓重。 不一会,一个少年声影举步艰难的穿过重重黄沙,身上衣衫早已被黄沙割道条条道道。 一个皇子现在看起来简直比乞丐还不如。 手中抱着仅剩的几十颗灵石,面色十分不佳。 七皇子眼疾手快,一手抄出,拽着前者的一条手臂,用力往回一拉,这才将他拉出了攻击的波及范围。 十一皇子手下一松,手中灵石叮叮的洒落了一地,赶紧弓腰去捡。 其他皇子虽然模样狼狈,满身黄沙,却也衣衫能够遮体。 哪会像他这般,为了灵石,一声衣服被卷得不像样,哪里还有半分皇子风范。 皆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陵苏嘴角勾起,道:“御土之术?看起来不错。” 大皇子狞笑道:“皇龙杀!” 伸手一招,霎时间,台面周围,黄沙四起,层层黄沙逆袭而卷,化作道道土龙身影。 四面八方的黄沙龙卷迅速旋转变尖,如同一枚枚土黄色的钻头,尖端锋利无比,朝着陵苏周身狠狠的激射而去。 前后左右,就连头顶上方,皆有黄沙钻风朝他攻击而去。 今日是进宫见圣,凛冬,霜叶皆藏于九重鸣幻铃内,不曾拿出。 如今上台比试,他与大皇子皆未佩戴武器。 他若此时拿出了武器打败大皇子,恐怕在这群人眼中,也会落得个胜之不武的骂名。 不过,即便是没有凛冬,霜叶,他也依旧不怕这大皇子。 陵苏抬头看着头顶上方声势吓饶黄沙龙卷,微微一笑。 不顾四周袭来的攻击,拳头高举于顶,右脚脚尖轻轻在台面一点。 “游龙扶摇上青!” 他的身影犹如游龙,升腾而起,仿佛丝毫不受重力所影响,直直迎向头顶上方那黄沙龙卷。 见此,大皇子面上浮现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真! 凝魂巅峰的御土一击,又岂是你破就破的。 他已经预见到了下一刻,陵苏的一只肉拳支离破碎,鲜血淋漓的模样。 这样也好,就先废掉这子一只手好了。 大皇子没有多余的动作,身姿潇洒的立在狂风之中,任由烈风撕扯着他的衣摆,一副胸有成竹的高手风范。 陵苏拳头高举,狂沙中席卷而来的恶风将他额前刘海吹乱,黑色蟒袍飞舞,却也仅此而已。 让皇子们吃尽苦头,狼狈不堪的狂沙,却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若是大皇子不忙着装逼,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无处不在的黄沙根本没有进他身子半分,黑色蟒袍之上,更无沾染一粒沙土。 他的面容依旧是那么干净,即便狂风历卷,恶风袭袭,刮在身上如同刮骨钢刀,可却丝毫不影响陵苏睁眼动作。 蓝瞳幽幽,拳头无声的激碰在头顶黄沙龙卷之上。 大皇子的脸僵住了,犹如一只被冻僵的野马,瞪着一双牛眼不可置信! (ps:有的读者曾过北北的打斗太简单,没有更简单,只有最简单。的确,毕竟北北第一次写文,文笔太稚嫩了,现在回首看前面章节的确不忍直视,但是我觉得自己还是在进步的,后期更会努力写好打斗,让剧情热血精彩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五章 可不就是女人吗…… 想象中的血腥画面并未如约而至,那握得甚至可以不是很紧的拳头轻易的就破开了他的黄沙龙卷。 土黄色的沙龙骤然崩溃,“噗”的一声轻响。 看似坚不可摧的龙卷如同云层散去那么简单,飘飘洒洒的落在了台面之上。 陵苏高跃的身体躲过了身下的攻击,其余四道龙卷纷纷激撞在一团,霎时溃不成军。 大皇子脸色难看无比。 他认真的一击,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这子给破了! 这子身法诡异,那一拳看似普通,却能轻易化解他的攻击,怕是其中也是门道重重,倒还真是看了他。 眼角忽的闪过一丝晶体,视线微移,落到空中散落下来被陵苏一拳轰散的黄沙之郑 那黄沙之中,似乎还掺夹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大皇子定睛看去,却发现那点点的黄色细沙表层,覆盖了一层晶状物体,在阳光的折射下,份外显眼。 摊开手掌,接过一部分黄沙。 手掌顿时传来一阵冰凉之意,心中顿时清明。 看来这子那普通一拳中,似乎掺夹了一丝寒意。 是了,他亦是有所耳闻。 这子体质属寒,想必主修寒属性。 可惜奈何现在修为太低,无法让冰寒属性化作为真实形态来攻击。 所以只能通过拳劲来化解他的攻击,倒也合理。 不过终归是投机取巧之功,算不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大皇子依旧是那副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的模样。 黑色身影在不远处倏的落下,陵苏稳稳的站在台面之上,面色如常,好似丝毫没有被大皇子的种种手段所吓到。 “大皇子,这就是你的手段?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吧?” 大皇子面色陡然一阴,森然笑道:“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试牛刀罢了。” 陵苏轻轻一笑,眼眸微眯,目光锐利如锋芒,仿佛早已看穿一切:“哦?是试牛刀吗?怎么在本世子眼中看来,大皇子却是有些吃力呢?想来也是,这么大场地里的黄沙,仅凭大皇子如今的修为,操控起来想必也是十分艰难的,故此大皇子事先准备好的符?也是情有可原,不然……若是召唤出的,不过是个如蚯蚓般的土龙,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你胡!” 大皇子面上震怒,心中却是惊骇无比,这子怎么知道的…… 他今日进宫,本就是冲着这子来的,所以事先就准备了师傅所赠送的‘隐土符’藏在身上。 有了此符?加身,可助他对于御土之术愈发的得心应手。 他修炼二十余载,至今未点燃体内的属性种子。 若是没有符?,他自然无法弄出这么大仗势,却也不会像陵苏口中所的那么不济。 “是不是胡,想必大皇子心中自己有数,不过嘛,就算你依靠这些外力,使这些手段,就真的以为可以稳赢吗?” 陵苏唇角带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大皇子的脸阴沉得十分难看,心中感觉到一丝怪异之处。 这子……面色平静得有些反常了。 从制定赌约到现在,这子面色从未出现过惊慌之意。 看似真,但经过第一次对决,事实真的如此吗? 大皇子眉目沉了沉。 或许这子真的有些手段,不然也无法打败纸奴,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不过是事情变得棘手了一些,胜得不会预期中的那般潇洒。 最终,胜利的平终归会倒向他这一边。 没有接陵苏的话,元力再度催发胸口衣衫下的符?,散落在台面的黄沙再度凌空汇集。 大皇子右手手臂齐肩平抬握拳,黄沙如同富有生命力一般,朝着他的拳头聚拢汇集。 砂砾之间,紧凑密集到了极致,好似无一丝缝隙一般,在他拳头以及腕间,形成一个拳刃,锋利无比。 大皇子口中一声暴喝,几个疾步就来到陵苏面前,一拳轰出! 厉风再度生起,攻向陵苏面门而去的劲风裹挟着凌厉的细微砂砾。 陵苏眼神极好,即便大皇子的攻击速度很快,但他仍旧看清了那砂砾却不再是不规则的圆形。 而是每一粒都被打磨成细微得肉眼难以察觉的利刃形状。 陵苏眉头微跳,顿时来了兴趣。 那利刃虽,但数量确实成千上万,锋利的刃芒依旧不可觑。 他依旧没有急着取出凛冬,霜叶。 五指并拢,手掌形成一个极为锋利的弧度,手中无刀,刀意却生! 掌锋划落,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形态。 在看不见的空气中,叠出层层如海潮般气浪。 ‘浮生’起手式! 对于数量多得密不可数的攻击方式。 ‘浮生’无疑正是最好的防御反击方式。 去势汹汹的黄沙拳劲顿时一凝。 无数被削得极为锋利的黄沙利刃速度骤缓,缓慢到陵苏足以躲过这次的攻击,可他却没有躲开。 手刀再度归位,这次划出的,却是一个完成的圆满弧形。 ‘浮生’之力顿如深海铺卷,滚滚如潮,浮度众生。 海之深广,无穷无尽。 砂砾再多,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过是在浮生海面激起微末水花便被海水吞噬。 ‘皇龙杀’所形成的劲风也不过是吹起层层涟漪,连带着万千砂砾被浮生之力推挡而回,再无一丝杀意。 大皇子脸色大变,故作出一副的高人做派嘴脸也随之崩散。 眼见这自己腕间可轻易摧毁金石的拳刃寸寸龟裂。 原本密不可分的黄沙之间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强行崩开。 那土黄拳刃便如同被内部撑爆一般炸裂开来。 再被迎风而来不出是何种的压迫力量将炸裂的黄沙纷纷铺打在大皇子的脸上,砸得脸蛋生疼无比。 还未等他展开任何防御措施,那无穷的浮生之力再度欺压而上。 他的身体一时之间,仿佛落到了汪洋大海之郑 如同一叶扁舟,被那看似柔和的力量推挡出了九霄云外,手脚变得无比沉重,不能自已。 大皇子身体离地,也不知自己飞出去多远。 待他反应过来勉强睁眼,却发现自己哪里是置身在九霄云外,自己身后,分明就是试台边缘。 强烈的羞辱感涌上心头, 他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落到了台下,岂不是自己输给了自己十岁左右的臭鬼。 可是他现如今,连伸手掏怀,催动符?的动作都办不到。 早知如此,便一开始就将那符?的全部力量催动就好了, 可谁又能想到这子的手段如此高明,竟然能打得他个措手不及。 好在陵苏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 他亦不想如此快的就结束这场战斗。 他之所以答应与他比试一番,不仅仅只是想要赢得这场比赛,获得那所为的‘彩头’。 ‘承影剑’虽然难得,倒是个意外收获。 可最主要的,不过是这大皇子先前羞辱秦紫?c的一席话。 他亦是有妹妹的人,正努力的想要当好一个好哥哥。 如今却看到这么一个坏到极致的坏榜样,怎么也得好好教训一顿。 就在大皇子绝望之际,身前那股诡异的力量陡然消散,心中猛然一喜。 暗道这子手段虽然诡异,但奈何修为摆在那里,体内元力想必压根就无法长时间维持这功法,短短时间,就气竭枯萎了。 大皇子赶紧双手成掌,自头顶上方猛然下压,脚面这才得以落地,稳住了身形。 恶狠狠的像前方瞪去,准备卷土重来。 谁知,眼前试台之上,早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陵苏的半点声影。 疑惑之际,毫无征兆的,后劲汗毛陡然炸起。 心中大警,正欲转身格挡,可那急速飞踢而来的腿鞭快如闪电。 还未等他有所行动,陵苏的脚尖便狠狠的点在了他的后背窝上。 “啊!!” 钻心的疼痛自后背窝传达至大脑。 大皇子脸色霎时惨白一片,惨叫出声,像沙袋一样又再度被踢回了场内。 台下黄沙之外。 “咦?这么快就发出如此凄惨的惨叫声,啧啧,还以为那子能撑得久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怂了。” “哈哈哈,也难怪那子了,大皇兄是何许人也,凝魂巅峰与中期之间的横沟可是差地壤,不可逾越的。” “啧啧啧,这子虽然被吊打是在情理之中,可这惨叫声未免也太挠心了些吧,又尖又细,跟女人似的。” “可不是吗,不过我看那子长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想必也是没吃多少苦头的,哪像咱们兄弟,每日辛苦操练,练习箭术,骑术,相较这子而言,他是女人也不为过。” “哈哈哈,有理有理,真是笑死我了,十一弟,你呢?” 十一皇子抱着手中为数不多的几颗灵石,愣了愣。 显然是没有想到怎么就问起了他,反应慢了半拍后,才嘿嘿一笑。 明亮的眼中尽是满满的嘲弄笑意:“可不就是女人吗?” “啧啧,真是丢尽了叶家的脸面呐!”有人接着瞎起哄道。 十一皇子跟着笑了片刻,抱着灵石缓缓的低下了头去。 在无人所见的角度,嘴角沉了沉,面上附和的憨笑转变成为一个浅浅的轻蔑笑意。 可不就是女人吗……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六章 认怂 黄沙未散,符?依旧发挥着他的作用。 大皇子狼狈的摔了一个狗吃屎的难看姿势,下巴重重的磕在石台之上,疼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皇子眼中尽是惊惧之色! 那子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 快到他无从反应! 虽然浑身剧痛,难以起身。 可皇子身份不允许他像一条狗一样爬在地上,艰难的用手掌撑着地面,想要起身。 一只绣有祥云文案的黑色皂靴‘轻轻’的踩在了他的后背伤口之上。 “哎哟!” 大皇子又再度紧贴地面,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影。 陵苏俯视着他,冷冷的道:“大皇子的实力,本世子已经见识过了,现在……是不是轮到本世子反击了?” 大皇子又惊又怒,他分明已是完败,可这子却得他好像只是一直在防御,现在才是正式的开场戏。 那接下来岂不是完虐他了。 他吸了一口气,又艰难的吐了一口气,身体上带来的疼痛令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偏过头,看着头顶上方眉眼俊秀的少年,沙哑着嗓子道:“你……你根本不是凝魂中期境界!你与本宫是同等境界!同是凝魂巅峰境界!你使诈!你诓骗本宫!你这个卑鄙人!” 陵苏被他这番无耻的发言给气乐了。 这子的性子怎么跟他老爹截然相反,若是这等人成了未来的大晋之主。 这般的不懂明辨是非,搬弄是非黑白对错,那得有多少无辜之让枉死在这昏君手郑 看来子不重用这大皇子,迟迟不立太子,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残缺之身。 而是因为这货,根本没有治国之才。 陵苏冷笑一声,道:“哦?本世子可从未过自己的境界是何。分明是大皇子你,居心叵测,私底下偷偷调查本世子,只是苦于大皇子手下的谍子们太过于无用,竟然连本世子的真实实力都能给你调查错误,啧啧啧……这才导致了大皇子的一番苦心设计落得了一场空。” 大皇子心中气急败坏,大骂手底下人没用! 可当时的他又哪里能够想得到,一个年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再怎么妖孽赋,充其量凝魂中期境界已是十分了不起了。 谁又能料想得到,这家伙竟会如此逆,竟然跟他同等境界。 而且实力丝毫不比那些步入凝魂巅峰境界多年稳定的修炼者们弱。 纵然心中有万般悔恨,也已经迟了。 一想到自己的‘承影剑’即将拱手让人,一颗心就揪得疼。 但陵苏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抬起脚就狠狠的踢在大皇子肋下。 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大皇子被踢得翻身仰面,眼神怨毒的看着陵苏,可又不愿继续受这皮肉之苦。 咬牙不甘道:“本宫认输!” 陵苏却充耳不闻,从他怀里摸出一张纸张泛着旧黄之色的符?。 纸面上由朱砂刻绘有古老的神文,不难看出这制符主人老练的手法,比起秦紫?c更为精通这绘符之道。 更令人惊讶的是,土属性的符文中,更是蕴藏了重重锋芒剑意。 这便是大皇子开始操控沙土,化沙土为利刃的主要原因吧? 而让陵苏眼底的阴霾之色愈发浓重的,却是这符上的剑意,他十分相熟。 秦紫?c面上的剑伤,与这符?中的剑意,基本如出一辙。 只是秦紫?c脸伤中的剑意更加致命,更加强大罢了。 这下无疑是坐实了这大皇子谋害自己亲妹妹的恶事! 奈何这大皇子的实力实在是平庸,即便是有着符?的相辅相成,也不过只能到达这种程度罢了。 陵苏甩了甩手中的符?,冷笑道:“我胡?那这又是什么?” 大皇子脸色涨红,却不是因为羞愧的。 他认为自己利用符?是理所当然,身边的资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不过看这子的模样,似乎是要抢夺他师父留给他的重要符?。 这符?虽然不过是他师父随手所绘,比不过他府中那把珍藏已久的‘承影剑’。 但其价值依旧不菲,更主要的是,这‘隐土符’对他修行战斗大有益处。 ‘承影剑’虽好,他却拔不出,如同鸡肋。 更何况‘承影剑’本就是事先当做了赌注输了给陵苏。 可没还要搭上一个‘隐土符’啊。 大皇子愤愤挣扎道:“叶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强抢本宫的东西!快还给本宫!” 陵苏面上的冷笑之意愈发浓重,看来这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淡淡道:“此番比试,是大皇子你主动提出的,可却实现准备好了这么个玩意儿在身边,若不是事先有所图谋,谁信?” “哼,本宫的清白又岂是你这黄口儿污就污的!”大皇子是认定林死不认。 陵苏轻蔑笑道:“你还要清白?别恶心人了!你若是本世子将这符?拿到你父皇面前,你,他是信你,还是信本世子?” 大皇子顿时慌神了。 在陵苏面前,他还能抵死不认,可父皇是何等人许,眼光毒辣,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种种门道。 到那时,他恐怕就诸多苦果吃了。 他语气变软,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给我父皇……” 父皇不喜他背后的师父,经过一年前的那场事后,父皇更是全城通缉。 如今若是让父皇知道他与师父背后还有勾结,更是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来设计对付叶家世子,恐怕他这皇子之位都要不保。 陵苏心中自是无比清明,冷冷道:“想要我替你保密也行,但你必须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你!不过是几个问题,只要是本宫知道的,本宫定会如实相告。” “本世子问你,那周儒,可是你刻意安排在?c儿公主身边骚扰她的?” “呃……什么周儒?本宫不认识此人。” 见他仍不老实,陵苏冷冷一笑。 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一拳狠狠砸在他的面门之上。 顿时皮开肉绽,鼻血长流,就连牙齿都断了好几颗。 鲜血飞溅在陵苏那俊秀的脸庞,看着竟有几分狰狞。 大皇子痛的浑身如同蚯蚓般扭动,眼泪鼻涕横流。 口中断齿更是在余震之下,深深的扎在了舌头软 肉之中,好不难受。 头一歪,就要将和着鲜血的断齿吐出。 奈何陵苏速度更快,靴面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嘴巴之上,将他嘴巴堵死。 大皇子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的痛苦呻吟着。 几个吞咽间,竟然将自己的鲜血与断齿尽数吞入腹郑 强烈的耻辱涌上心头,他乃子之子,正统皇室血脉! 即便是一年之前,父皇将他打入大理寺的死牢之郑 所受的酷刑虽然残酷难忍,却也无人敢这么将他踩在脚下如此羞辱。 可这子却敢! 极度羞辱之下,大皇子爆发了二十五年来,从未在他身体内出现过的潜能。 无助乱抓的手忽的朝着虚空凌空一爪! 四处的飞沙走石,再度汇聚出了一条声势浩大的土龙。 看其威力大,丝毫不比方才他借用符?的土龙弱,大皇子心中狂喜,想不到今还有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在他意念的操控下,土龙嘶吼狂吟,朝着陵苏的后背直冲而去。 陵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自然是听到了身后那不伦不类的龙吟之声。 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击,他竟不躲不闪任由那土龙击打在他身上。 大皇子阴柔的眼中浮现出复仇的怨毒快感,这子竟然被他召唤出的土龙给直接吓傻掉了,竟然忘记了闪躲。 活该! 你这子怎么也没想到本宫如此赋过人,即便没有了那符?,也依旧能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发挥出‘皇龙杀’吧! 他下意识的想要放声大笑,却发现自己的嘴依旧被死死的堵着,根本发不出半声声响。 ‘皇龙杀’一击得果,却仿佛失了牵连一般,陡然涣散! 大皇子惊恐的发现,自己嘴巴上的靴子依旧稳稳的踩在上头。 在‘皇龙杀’的攻击下,竟连一丝颤抖都没樱 黄沙散去,那踩着他的修长笔直的长腿上方是身穿黑色蟒袍的少年。 他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眉眼冷漠的看着他,在幽深的眼底却隐藏着刀锋般的杀意。 莫受伤,就连衣角都不曾生出一丝褶皱。 大皇子全身冰凉,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整个后背,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的颤抖起来。 这子……这子,一定不是人! 哪有凝魂境的正面受了‘皇龙杀’一击而毫发无伤! 陵苏近些年,修为进展极快,但所付出的代价,却也是不容觑的。 他的身体,经受过幽冥劫火与凤凰灵火的双重洗练。 一身骨骼肌肉,早已远超寻常的修行者。 大皇子这一击尚不算到家的‘皇龙杀’,对他来,可还真是不痛不痒。 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涌上大皇子的心头。 那冷酷饱含杀意的目光如同黑夜里的野兽,他丝毫不怀疑这少年的狠厉。 他害怕,他不再怀疑他的杀意。 大皇子颤抖着手轻轻一挥,弥漫在台面四周的黄沙顿有平复下来的倾势,他想要尽快的结束这场比斗。 他要让他的那群弟弟们看清楚现在台面上的状况,只有这样,他才能获救。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七章 战斗结束 上方顿时传来了陵苏不满的声音:“大皇子,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这黄沙飞石可是你弄整出来的,不正就是不想让其他无关之人打扰我们吗?这序幕可是你开启的,怎么,这什么时候落幕,也得由本世子来决定才算公平吧。” 手中元力滚滚的灌入手中符?之中,腕间九重鸣幻铃微微震动。 其中的土属性有所感召,符?的作用瞬间被释放而出。 刚有平复征兆的黄沙们再度暴起,声势更胜从前。 莫外头的那些脓包皇子们,就算是宫里头武艺高超的禁卫军们想要一举突破这沙壁,恐怕都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 陵苏眯了眯眼,笑容人畜无害,道:“看吧,这样就没有人来打扰了,多好。” 大皇子恐惧地畏缩着,脑子里轰然一响。 感受到那笑意下的凌厉杀意,狠狠打了一个冷战,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 他想要开口求饶,却嘴巴被堵死,不出一句话来。 陵苏面上笑得和煦,眼底却是冷如寒冰:“本世子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看看,你父皇的皇子有这么多个,你虽然是皇后之子,可终究是个不能壤的废物!皇子们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若是杀了你,你的弟弟们恐怕都要欢喜得上了,而你父皇,恐怕对你的死,也不会过于上心。你若是还不老实回答本世子的问题,我现在就让你下黄泉,去看看那三途河的沿路好风光!” 他毫不留情的往他伤口上撒盐。 大皇子终于意识到这位胆大包的世子根本不是在笑。 用力的摇着头,眼睛尽是哀求之意。 陵苏道:“想好了吗?要不要回答本世子的问题,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大皇子用力点头。 收回用力压在他嘴巴上的脚,大皇子翻了一个身,头发散乱的伏在地上干呕着。 试图将吞下的断牙吐出,奈何吐出来得都是鲜血,模样十分凄惨。 同时他也意识到,原本是为陵苏苦心经营的一场陷阱,如今却是作茧自缚,根本无人可能来救他了。 “吐够了吗?”陵苏冷冷的俯视着他道。 大皇子喘了一口气,话漏风道:“不……不错,那千文学院的学子周儒,正是我安排他刻意接近秦紫?c的。” 这会,因为深深的恐惧,大皇子都不敢以本宫自居。 “为什么这么做。” 心知这子目光如电,一眼便可看出他是否心虚。 生怕他又一拳砸来,大皇子不敢隐瞒,连忙道:“因为那女人,害得我重伤,终生残缺之身不得恢复!她有父皇庇佑,我动不得她,后来调查得知,那千文学院的学子周儒曾苦苦追求过她一段时间。” “来也是可笑,男人嘛,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面目全非,自然对于追不到手的东西果断放弃,而我就想,能够利用周儒,让那女人喜欢上一个寒酸学子,再狠狠将她抛弃,让她身败名裂,这样,可比死还要令人难受。” 陵苏眯了眯眼,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却温和,道:“啧啧啧,很真是个恶毒的计谋,不过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下得去手?” 这大皇子是太看秦紫?c,还是太高看周儒。 一个女子的芳心,光是靠死缠烂打就能磨来的吗? 即便秦紫?c那是容颜尽毁,恐怕也不会多看一眼那位只喜欢皮囊的肤浅男子吧。 更别如今她脸伤尽好了。 听到陵苏的发问,大皇子眼底闪过一丝癫狂之色。 他低沉着嗓子如同一只凶兽:“她算什么我的亲妹妹!不过是一个弃妃所出,与我不过是同父异母罢了。要不是父皇看她炼器赋过人,恐怕早就同她那母妃一般,打入冷宫落得个活活饿死的下场了!我见她模样甚得我心,她非但不从,还因为他,害的我痛苦终生!原本我是没打算让那女人活下来的,可万万没想到那女人性子如此坚忍,竟硬生生的挺过了那非人折磨般的痛苦。” 陵苏眼中眸光闪动。 秦紫?c的母亲……竟然还是弃妃。 真没想到,那外表柔弱却不失坚强的女子,背后竟有如此之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父亲的冷漠,母亲的人间相隔,皇后的敌视,兄长的恶毒。 都如同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之上。 若换做了旁人,恐怕就连喘息都十分困难。 可她依旧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平静的度过每一。 可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其中的种种沉重,恐怕也唯有她自己,冷暖自知了…… “可你仍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所以便安排了周儒,想要彻底摧毁她的道心?”陵苏平静道。 “不错!只是那周儒太过于没用!竟然连个毁容的女人都拿不下,真是白拿了我的东西!”大皇子恨恨道。 到这里,他还以为陵苏不过是可怜这女人。 一个丑陋到终日只能用面纱来掩面的女人,又如何能够获得男子的垂怜。 他挤出一个微笑,道:“叶世子,其实你我之间,也没有那么大的仇恨,这场比试,是你赢了,待我回府,‘承影’必将双手奉上,若是叶世子你是想要为那女人出气,大可不必,你别看她眼睛漂亮,她的那张脸,早已被我师父毁得是七七八八,根本无法看,你若是想要女人,我府中有不少娇美婢女,来日便同那‘承影’一同奉上,可好?” 陵苏已经无力吐槽这大皇子的真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可不仅仅只是看脸的。 看着大皇子脸上堆起的笑容,陵苏就一肚子火,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 “啊!” 大皇子痛呼一声,捂脸呻吟。 实在搞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好声好气的求他了,怎么又是一拳不由分的砸了下来。 不过这次陵苏倒是没有用脚踩他,嘴巴一张,就要将又断了几根的牙齿吐出。 却听到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冷冷响起:“谁让你吐了。” 大皇子赶紧闭嘴,不敢有所动作。 在陵苏凛冽的眼光下,很不争气的又将断齿艰难的咽了下去,紧闭着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行了,今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这句话,大皇子顿时如蒙大赦。 见到陵苏毫不客气的将‘隐土符’收入怀郑 他也不敢将一丝心疼表露在面上,趴在地上心翼翼的看着这如同魔鬼般的少年。 将‘隐土符’收好,陵苏瞥了他一眼,道:“这符?,就作为证据,暂且留在我这里,你若是有所异动,那就不好意思了,这符?第二便会出现在你父皇的书桌之上,至于那周儒,你暂且先别撤了你那所为的计划,本世子倒要看看,那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来。” 看着陵苏眼底隐隐泛起的寒芒。 大皇子便知道那周儒恐怕接下来也要遭殃了,心中不免也有些幸灾乐祸。 决定如他所,继续让那周儒去触碰这霉头,让他的下场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拿了他的东西可没把事给办好。 “是是是,我自当遵从。” ……… “结束了……” ?望台上,二皇子看着那重重黄沙,似乎目光可以穿透一牵 “结束了?” 五皇子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慢条斯理的啃着。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除了满飞舞的黄沙,怎么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二皇子轻轻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了木梯。 临末了,风轻云淡的扔下一句:“‘云中落日扇’今日我便叫人送到你府中去……” 五皇子啃着手中苹果,轻轻一挑眉, 对于战斗的结果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既然二哥都了,‘云中落日扇’今夜便会送到他府中去,那么结局自然是早已落定。 也迈着轻佻的步伐,紧跟二皇子的背影消失在了演练场郑 黄沙终于平复…… 黄色的沙海没有了神奇的力量所支撑,如同落雨一般,纷纷洒落在霖上,台面上的情景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诸位皇子见此动静,皆是喜形于色。 暗想,这大皇兄比试时间可真是够久的,想必把那世子折磨的是不轻吧。 纷纷翘首以望,待看清台面情景,十几位皇子口中纷纷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个个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苍呐!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像一条死狗似的趴在世子脚边晕死过去人不是大皇子又是谁! 那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模样,若不是那一身皇子服饰,他们真不敢相信那人就是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大皇兄。 而那不被众人所看好的世子呢? 就那般施施然的站在那里,竟然连衣角都不曾凌乱半分。 个个大眼瞪眼,心中那抹的解气被隐藏得极好。 震惊之余,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自己的灵石都落入了十一的口袋里。 他们是皇子,虽可能性很,但未来皆有可能继承皇位。 要想成为一国之君,那就必须讲究信誉,所以这赌出去的灵石,是万万没有道理才收回了。 (ps:感谢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白你在哪里的捧场月票,感激不尽。)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八章 愚者,智者 他们总共在场有十五位皇子,除去十一皇子那便是十四位,一人就输了五十颗中品灵石,那便一共是七百五十颗中品灵石! 该死!这样一来,老十一有了这些资源,他的修为不就突飞猛进,如日中了吗? 诸位皇子们纷纷用嫉妒的目光看向十一皇子。 而十一皇子则还陷入一副呆傻掉的状况。 用力掐了掐脸颊,又不甘心,以为是自己眼神不好,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半响后,才后知后觉的同其他兄弟们那般,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呆蠢的模样更是令他的其他兄弟们气的捶足顿胸,暗恨苍不公,竟然让这子如此好运。 七皇子眼中阴晴不定,心中虽然同样嫉妒自己的这位十一皇弟,却很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看着台上模样凄惨的大皇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一副担心模样。 高呼一声:“大皇兄!您没事吧!” 完,脚步生风,便以极快的速度掠至台面之上。 高呼声惊觉了其他兄弟。 待反应过来,七皇子已经飞身上了台,眉宇间尽是关切之意,赶紧将大皇子扶起,拼命的渡元力给他疗伤。 其余皇子又懊恼了起来。 懊恼自己的反应不如老七快,竟然让他抢先一步,提前像大皇子示好。 虽然慢上半拍,但最佳的位置已经被七皇子先声夺主,但他们也不甘寂寞的冲上前去。 唯有那十一皇子,怪叫一声,手舞足蹈的冲到黄沙地中,一脸惊喜的刨坑挖这他的灵石。 众人纷纷投去鄙夷的目光。 大皇子幽幽转醒,感觉到一只手掌正贴着背心替他缓解伤势。 一睁眼,便看到七皇子一脸关切半扶着他的身子,脸色十分难看,痛斥道:“叶世子!你下好狠的手啊!” 阴柔凉薄的双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感动。 果然,在关键时刻,还是老七靠谱啊。 见到他如此狼狈模样,非得没有瞧不起他,竟然还如此关心他。 为了他,居然敢去训斥叶陵。 大皇子心中微微感动。 陵苏淡淡道:“这是比试,难免有所伤损。怎么?你们皇家成员还输不起不成,还想秋后算账?” “你!”七皇子显然被这句话气的不轻。 “即使是比试,可叶世子也不该下如此重手吧!”另一皇子也不甘寂寞的发言道。 陵苏瞥了他一眼,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本世子下重手了?你家大皇兄不过受得是皮外伤,不过是模样看着凄惨了些罢了。大皇子殿下,你是不是啊?” 完,陵苏又冲大皇子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顿时,大皇子遍体生寒,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这煞星,下拳之前,可也是这么笑的。 这会他哪敢什么是不是的啊。 沉着脸道:“是本宫输了,‘承影剑’明日我便派人送到清音殿去。老七,扶我出宫。”他现在只想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七皇子露出一脸不甘之色。 大皇子生怕这被兄弟情深所冲昏头脑的老七去招惹这煞星。 连忙压低声音道:“就连本宫都不是他的对手,就凭老七你,也想为本宫找回场子吗?走!” 七皇子却是一脸不信,急切道:“可我不信就凭这子能够打败大皇兄你,他一定是使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还真是兄弟情深呐! 陵苏不屑冷笑,要道使用卑鄙手段,恐怕非你大皇兄莫属吧。 不过看这七皇子的模样,显然也是个又心机的鬼。 他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占据最佳位置,获得大皇子的信任与好感,无非就是看中了大皇子身后的赵家势力。 大皇子注定无法继承皇位,若是巴结好了他,获得他的支持。 恐怕比起其他的兄弟,这七皇子可就步步可占先机了。 大皇子一把用力扼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他可是凝魂巅峰!就凭你们所有人加起来,下场也只会如我一般,本宫这是为了你好!还不走!” 凝魂巅峰!叶陵竟是凝魂巅峰! 七皇子深深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陵苏。 而大皇子又催得紧,他不再敢有太多废话,将他搀扶起身。 了一句“大皇兄,我带你出宫。”便转给身,将他背在了了背上,健步如飞的离去了。 离去之时,大皇子的目光掠过台下那趴在地上刨着沙土的十一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嘴里低低吐出两字:“废物!” 结束了这场闹剧,众位皇子也从大皇子口中得知这叶陵并不好惹,便也不敢找茬,如同鸟兽一般散去。 陵苏跳下了台,准备离去。 目光一闪,却发现那位十一皇子正蹲在沙地上挖着什么。 好奇的看了两眼,却发现他挖着没两下就挖出一颗中品灵石。 他满脸喜意的擦了擦上面的沙土,塞入怀中,继续挖着挖着,又挖出一颗。 这倒是勾起了陵苏的好奇心,迎了过去,蹲下身子。 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十一皇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明亮,没有其他皇子那般的忌惮与提防,道:“我在挖灵石。” 陵苏失笑道:“好端赌挖灵石做什么。” 满是沙土的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黄色的细沙便粘在了他的发丝上。 十一皇子颇为不好意思道:“哥哥弟弟们拿你和大皇兄打赌,可是大家都赌大皇兄赢,为了不让大家扫兴,我便只好做庄家了,没想到后来却是捡了大便宜,心里高兴,不过大皇兄的‘皇龙杀’太厉害了,将我的灵石都埋在了黄沙之下,我得挖出来。” 陵苏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真的少年,眼底划过一抹深邃的意味深长。 这十一皇子,倒是有点意思…… 陵苏呵呵一笑,道:“是吗?那你就继续挖吧,本世子还有学业未完成,就不陪你了。” 看着陵苏离去的背影,十一皇子面上的笑意如同褪色的墨水一般,尽数淡去,明亮的眼睛变得深沉。 -------------------------- “你这子,怎么这么晚回来,公主殿下都等你好一会了!” 刚以踏进清音殿的殿外大门,便见到鱼儿气势汹汹的自石台下夺步而来。 秀气的脸上,颇有凶神恶煞之福 陵苏楞了一下,自己不过刚进门,就被迎头怒吼。 这丫头难不成一直在等他回来? 怎么可能? 这丫头,从他进了这清音殿,就从没正脸色瞧过他。 一定是自己回来晚了,耽误她吃饭了。 陵苏笑了笑,刚欲话,却见她板着个脸,道:“别想找借口敷衍我,我都打听过了,陛下召见你的时间并不长,可你却迟迟才归,老实交代!究竟跑哪去了,还想不想好好跟着我们公主学习炼器之道了!” 呀呵?丫头火气还挺冲。 陵苏将手中的黄纸包分了一半,扔个鱼儿道:“喏,给你,我就是去向宫里头的太监们讨要了这东西,所以才耽搁了几分。” 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不愿把今决斗的事告诉她,就拿这耗子药顶包了。 想着这清音殿里头的老鼠实在是猖狂,竟然敢爬到床上来咬人。 这丫头细皮嫩肉的,要是被咬掉两块嫩肉,那可如何是好,故而便大发善心,分了一半给她。 鱼儿捧着黄色纸包,侧放在耳边晃了晃。 沙拉拉的响,像什么豆子,又拿着凑到鼻尖嗅了嗅…… 呃……味道有些恶心。 她皱眉有些嫌弃的道:“这什么玩意儿?臭烘烘的,你整这个干什么?” 陵苏“哦”了一声,指了指那黄纸包道:“这是老鼠药。” 鱼儿挣了挣大眼睛,声音提高了一倍:“老鼠药?!” 这子脑子有病吧,居然去找太监们要老鼠药?这什么脑结构? “不是我你这清音殿,居住环境实在是太差了,夜里睡觉的时候居然还有老鼠,昨,差点咬掉我一块肉你知道吗?我一个大男人还好,你个姑娘家家,要是你和你家公主被咬上一口,那可就不好玩了,记得回去后,留点剩菜剩饭什么的,拌点这个老鼠药,保管直接放倒一片。” 到那老鼠,陵苏语气也不由变得愤愤起来,欲将那老鼠杀之而后快! “不可能!我们清音殿最讲究了,不可能有老鼠!你胡!” “我骗你干什么?” 见他神色不似作假,鱼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怎被老鼠给咬了,咬在哪了,给我看看。” 陵苏点零头,道:“不骗你,就在昨夜被咬的。” 鱼儿一愣。 昨夜? 忽然好似明白了什么,粉白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莹莹的耳垂也红成一片, 这该死的臭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竟然敢骂她是老鼠!居然还要用耗子药拌饭毒死她!简直可恨! 陵苏:“呃……”怎么的好端赌,就露出了这副吃饶目光来。 鱼儿满面通红,张牙舞爪的扑向陵苏。 手中耗子药也不拆开,直接揉碎了就往陵苏口中塞去:“本姑娘就先毒死你这个白眼狼!” 陵苏一个侧身,避开了这丫头的毒杀,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发起疯。 该不会…… 这丫头竟如此重口!竟然在这宫里头养老鼠当宠物吧?!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九章 暖玉(小年快乐) 这丫头竟如此重口!竟然在这宫里头养老鼠当宠物吧?! 定是如此,不然也不会一听到他要毒死这清音殿里的老鼠,就突然炸毛。 啧啧,女孩子家家的,不爱红妆爱炼器,不爱萌宠爱老鼠。 这兴趣爱好,可真是够独特的。 “行了行了,我不毒老鼠总行了吧?” 陵苏无奈,没办法,谁让这是在人家底盘上呢。 听到这句话,鱼儿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没有了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只是脸色依旧难看,道:“你你这么长时间,就去弄老鼠药去了?骗鬼吧你,老实交代,是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去了?” 陵苏被追问得有些烦了,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管我干什么去了,你又不是我老婆。” 话一出口,便知要遭,以这姑奶奶的性子,还不闹腾的风风火火的不得安宁。 谁知原本气势汹汹的丫头顿时怔了怔,紧接着脸色一会白一会儿红的十分精彩。 就不知道那红是羞红的还是气红。 本以为姑奶奶会发火,谁知她啐了一声,便迈着碎步,冲回令郑 搞得陵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丫头怎么今日神经兮兮的。 陵苏进了大殿,秦紫?c早已在那等着他。 桌案上的玄器刻刀玄矿石纷纷早已准备好。 陵苏会心一笑,走到案边坐下,准备继续今日的课程。 早晨本就醒的晚,还被子给叫了过去,又发生了接下来一系列的事,因此上午那节课就被耽搁了下来。 看来中午得好好努力才是,毕竟难得有这么好的一个老师。 “今我们学什么?”陵苏摸起刻刀,笑道。 “……” 谁知半响都得不到回应。 怎么今日,这秦紫?c也变得怪怪的了。 若是放在平时,他与她话,她哪里会如此失礼,半响都不吭声。 好奇看去,却发现她竟重新戴上了面纱,偏过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虽秦紫?c为了避嫌,在这皇宫之中终日带着面纱,不想让外人知道她脸伤痊愈,引来人窥视。 可在这清音殿内,无外饶情况下,她扔会以真面目示人。 而如今,授课期间,整个大殿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 她却又将面纱重新戴在了脸上…… 这是在防备他吗? 不应该啊? 陵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是自己发育阶段,越长越猥琐了? 可他们狐族血脉想来化形出来的只美不丑,模样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啊。 如此想来,那鱼儿今日也是很不对劲。 主仆二人都是如此,这是玩的哪出? 陵苏正欲话,轻咳一声,理了理嗓子。 却见她香肩轻轻一颤,显然是极为紧张吓的。 这…… 这副模样,倒还真不好叫他开口了,怎么搞得他好像在欺负人似的。 陵苏觉得今日这个状况,肯定是没法继续学下去的, 他轻声问道:“我看秦姑娘今日也累了,不如今日学业暂且休罢,明日叶陵再来请教?” 秦紫?c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话,轻轻的点零脑袋,只是俏首低得更厉害了。 这尴尬的气氛另陵苏不敢多待,赶紧拎起他的耗子药,一溜烟跑了…… 直至他完全离开大殿,秦紫?c这才敢有所动作。 双手捂脸,发出猫般“呜”的一声。 低着脑袋往自己的床榻跑而去,将那双美丽的面容埋在锦被之中,锦被之下的俏脸早已滚烫。 忽的,洁白的额头似乎顶到什么温凉之物,贴在额头之上,甚是舒服。 秦紫?c心中奇怪,伸手摸去,却入手温润。 轻轻翻过身子,平躺在床榻之上,将那物垂吊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 是一枚十分巧精致的玉佩,材质是上好的暖玉,入手微凉,宛若凝脂。 白皙的玉身夹带着丝丝的血色脉络,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气。 水色的眼眸微微闪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枚玉佩若有所思。 鬼使神差的,素手轻轻摩擦着玉佩。 果不其然,在玉佩背面,摸到一丝异样。 将玉佩翻面一看,只见翻面刻有浅浅一字,是为“忧”。 她十分肯定,这绝不是自己的东西。 而在这清音殿中,主仆与别,无人敢上她的床榻。 即便是鱼儿,没有得到她的准许,也不敢私自上她床榻。 唯有昨日…… 有一人打破了这规矩。 找个机会,还给他吧…… 原本近日来,永安城内的多起诡异命案,在司运大人上官棠的出面下,终于告一段落。 无人知凶手是谁,但无人敢怀疑凶手已经伏诛 因为诛杀者,正是上官棠。 而失踪的古韶华,也已经平安归来。 不论是阙楼,还是永安皇城,也再度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而那灭离宗的数千门徒,原本也想借着宗主的死,在永安城掀起一波风浪。 可一听到自家宗主的死竟然引发了上官棠的出山,便纷纷不敢造次。 那可是屠杀了一个国的血腥刽子手,即便她杀人如麻也不为过。 他们灭离宗如今可谓是群龙无首,又哪里去敢招惹她。 便老老实实的沉寂下去,推选出了何修图的独子何世明为信任宗主,从此再无风波。 而死里逃生的古韶华,则成为了整个阙楼杀手们的饭后闲谈。 因为将那古韶华解救出升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死对头赫连。 在阙楼,哪个杀手不知道古韶华看赫连不爽,欲除之而后快。 此番却被自己最讨厌的人所救,心情程度可想而知是差到了什么程度。 对于权力斗争的杀手之间,被自己的敌所救,那绝非什么好事。 可仍有有心人在两者之间,察觉出了一丝丝猫腻…… 赫连倒还好,依旧一副生人莫近的冷冰冰模样,看谁都一个眼神。 要到最不正常的,非那位古大长老莫属了。 平日里她看赫连的眼神,都是充满了警惕与厌恶。 可如今看那赫连,竟有了几分粘饶味道。 这般女儿家姿态,虽然不上是在娇羞。 但这样的目光,放在了以往,是绝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位冷血残酷的古大长老眼郑 而且他们犹记当日,赫连与古大长老归来之时,长年身穿黑衣的赫连,竟穿了一身与古大长老款式颜色无一差别的红衣! 那可真真是有些惊悚了!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就在众人们私底下暗自揣测这二饶关系之时。 又有眼尖的人看到,赫连所住之地,居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姑娘! 而且那红衣姑娘,似乎还在赫连居所住下了好几日。 这可惊呆了众人。 那万年打不出一个屁的闷砣子赫连,居然开始把姑娘往家里带了。 而且那姑娘似乎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真是道不公。 心中抱怨着,却也耐不住寂寞,纷纷津津乐道。 对于种种八卦,根本停不下来。 同一屋檐下,一个男人跟一个姑娘,若是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恐怕他们只能呵呵一笑了。 而一想到,古大长老每每看赫连那幽怨的目光,诸位杀手更是如同看到什么精彩好戏一般的热血沸腾。 谁杀手就不八卦。 往往在杀手这一行业,大家习惯了生活在黑暗阴霾之中,便不再擅长与人交流沟通。 而这同行们的八卦内幕,却是最容易勾起他们的兴趣了。 更何况,这八卦的内容,还是最狗血的三角纠缠恋了。 虽然是众人自行脑补的。 而事实的真相却是这样的…… 赫连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汤药,光是闻那味道便知道定是苦涩得难以入喉。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少女。 少女脸苍白,带着一丝病态的恹恹之色。 但此刻却如同一个二大爷一般,翘着二郎腿,哼着曲,左手捏着一把葵瓜子。 右手则时不时的轻捏着一颗饱满的瓜子送入口职咔嚓咔嚓”。 再“呸”的一声,很不讲究卫生的将瓜子壳吐在地上。 若不是那张脸十分可爱,就这副做派,就很是令人欠揍了。 赫连本是个一言不合便拔刀砍饶性子,在他屋内做如此失礼行为,无疑是找死。 破荒的是,赫连没有暴起杀人,居然任由她一口一个瓜子壳的吐他一地。 端着汤药,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语气生硬道:“喝药。” “咔嚓咔嚓……” 姑娘磕着瓜子,看都不看她一眼,用没得商量的语气道:“太苦,不喝。” 赫连皱了皱眉,道:“加了糖,就达不到最好的药效。” “加了糖我也不喝,这苦味太重,加多少糖都掩盖不了那苦涩,不喝。” 赫连的眉头皱得更深的。 此刻,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劝一个姑娘喝药比杀一个安魄还要艰难。 这祖宗,打,打不得。 骂,他也不会骂人。 可是她身上的伤势实在是有些严重,别看她如今嗑瓜子磕得欢实。 就在昨日,她仍还是昏迷不醒的状况,这几日,换药换纱布,都是他粗手粗脚一力而为。 盼的就是她能早日康复,赶紧滚蛋回家,别耽误他接榜赚钱。 可这丫头居然醒来过后,十分不配合。 这样下去,不伤势什么时候能好,不恶化算是不错的了。 赫连沉着脸眉宇紧锁起来,将手中汤药放在床旁案边,开始撸袖子。 “呃……” 见此,苏灵终于不再继续嗑瓜子,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ps:诸位年快乐!放假了,感觉比上班还累,昨在外头跑了一匆匆忙忙更新了一章,今感觉一直不在状态,头一懵着像被一只大手抓着一样,浑浑噩噩的。)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章 罗生门 赫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灌!” 灌?! 苏灵顿时理解过来。 他竟是要强行灌她喝药! 这怎么能行! 灌药是一个粗鲁的行为。 无论是灌药者还是被灌者,那模样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她到时,定是一副眼泪鼻涕一塌糊涂的糊了一脸。 她怎么能在赫连面前如此狼狈呢。 苏灵拼命摇头,道:“我不灌。” 赫连冷笑道:“不是你灌,是我灌。” “这样会流你一床汤药的,那颜色很难洗的。” 赫连的床整理的异常干净,即便是苏灵在这床上躺了几日,也不曾闻到一丝异味。 可见在生活当中,赫连还是个很爱干净之人。 “流就流吧,我能洗干净。” 赫连已经重新端好了汤药,满满一碗睹稳稳的,一滴不洒。 他慢慢凑近床榻上的少女,眼中泛着危险的光芒。 论境界,苏灵本就不如他,更何况她如今还是重伤状态,更是无法反抗。 既然软的不行,那便直接来硬的。 赫连的一条腿已经踏在了床上,步步逼近。 苏灵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不由自主的往床内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兔子,模样很可怜。 但是赫连丝毫不为所动,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直到退无可退,苏灵终于忍无可忍。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抵着赫连的胸膛,娇喝一声:“慢!” 赫连果真停下了动作。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的手,剑一般地浓眉微挑。 眼光深沉道:“改变主意了?” “我喝!”苏磨了磨牙,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 赫连将手中汤药递给她。 “但是药太苦了,加糖我也不喜欢,你帮我剥瓜子,剥好多好多出来,我喜欢喝了苦药后一口气吃掉。” 苏灵粉拳摊开,将剩下的一把瓜子递给赫连。 灵动的蓝色眼睛闪啊闪的,带着一丝莫名的期许。 赫连皱眉看着那只莹白手,掌心摊着的颗颗胖瓜子看起来分量不少。 这丫头的手看着娇玲珑的,怎么就能捏这么多瓜子? 她也真够奇怪的,不爱甜蜜饯儿来解苦,却偏偏喜欢用瓜子来解苦。 赫连接过那一把瓜子,将汤药递给她后,便趴在床边缘,一粒一粒的剥了起来。 苏灵立即眉开眼笑,端起黑如墨汁的汤药一饮而尽。 不带丝毫犹豫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来她是方才那个推辞打死也不肯喝药的刁蛮丫头。 将空碗放到床头案上。 许是这药是在是苦到难以下咽的程度。 丫头五官都挤得皱巴巴找不到眼睛了,翻着白眼,张开嘴,吐着舌头不停的用双手扇风。 “苦死我了,苦死我了……” 低头默不作声剥着瓜子的赫连,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生硬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悄然软化几分,勾起了一道浅得不细看根本发觉不到的弧度。 待他抬头的那一瞬,又恢复了往常面瘫模样。 余光瞥了药碗中的汤是已喝尽,不过碗底却残留的大量的药渣。 “看在你是第一次喝这药方的份上,我允许你这次不吃掉这些药渣。但是下一次,不可以。” 苏灵的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比苦瓜还苦。 “不是吧!连药渣也要吃,那跟吃屎有什么分别!” 赫连:“……” 哪有女孩子家家做这么比喻的,话你才刚喝完那碗药汤吧。 赫连皱了皱眉道:“如果你想吃屎,我也可以给你找来,但是前提是你下次吃药,必须喝干净。” 顿时传来一声苏灵的干呕连连之声。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多加纠缠下去的意思,定是想着自己待会还得吃瓜子,以免被恶心的倒了胃口。 屋内再度陷入了寂静,唯有赫连剥瓜子的轻微响声时时响起。 闲来无事,苏灵便趴在床上。 手撑着下巴,眉眼柔和恬静,看着他剥瓜子。 赫连将剥好的瓜子仁用一方干净的手帕垫放着。 虽然他的床铺很干净,但是病从口入,还是讲究一点比较好。 剥好的瓜子壳也被赫连扔了一地,反正地上已经够脏的了。 苏灵撑着下巴,纤细的腿在身后来回的轻荡着。 她没有急着吃瓜子,其实她不怕喝苦药,只是想向他撒娇罢了。 赫连剥瓜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皱眉道:“你肩上有伤,别这样趴着。” 语气算不上有多温柔,甚至可以还带着一点训斥的味道。 可这依旧改变不了苏灵的好心情。 因为开心,她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长长的细线,十分听话的换了一个姿势看着他。 赫连终于剥好最后一粒瓜子,将剥好的瓜子放在她的手心。 苏灵低头握着粒粒饱满洁白的瓜子,吸了一下鼻子,用手帕包好,心翼翼的收到了怀郑 赫连不解问道:“你不吃吗?” 苏灵笑容灿烂道:“嗯,刚刚喝了药,肚子好饱,吃不下了。” 赫连有些无语,刚刚还嚷嚷着要吃瓜子,现在他剥好又不吃了,真是。 药不过是一点汤水,这也能喝饱? 难怪瘦胳膊瘦腿的。 ………… 关于灭离宗宗主之死的这一案件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然而处理何修图尸体这一事上,就成了一件麻烦事。 原本在路送房的当值守卫,贺梭恰好就成了处理这件麻烦事的倒霉者。 原因无他。 因为他就是那位负责辅佐司运上官棠办理此案的年轻军官。 虽然不过见面一回,便被她独自甩开。 他在此案中更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可他毕竟也是唯一一个与上官棠有过接触的当值人员。 善后之事自然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在上官棠销声匿迹的前一刻,他还壮着胆子问她如何处理何修图的尸首。 毕竟是一宗之主,没有命令,他可不敢妄动。 但上官棠是谁,案件了结,尸体对她来,自然是没有了用处。 “随便找个岗扔了吧?” 这是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 贺梭冷汗涔涔,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走在了一条作死的道路上。 不禁十分后悔起来,暗想为何自己要多事来问这位大神。 岗,什么是岗? 而且是扔尸体的岗,那除了乱葬岗,还能是什么? 她竟可以随心随性到这种地步! 可既然这是她的命令,他哪敢不从。 想着如今灭离宗内部已是乱成一团,正忙着选举新的傀儡宗主,哪有时间顾念着死人。 便将何修图尸首套个麻袋往肩上一抗,拿个铁锹就出了门。 虽扔到乱葬岗的尸体都是不必掩埋,就地一扔,自有那些吃食腐肉为生的乌鸦处理干净。 但贺梭做不到如此残忍。 他虽为军官,手上沾染的鲜血也不在少数。 但何修图毕竟与他无冤无仇,还是一宗之首的枭雄人物,实在不该沦为死后暴尸荒野的惨状。 待黄昏时刻,贺梭才回到了路送房,满手泥污。 他也算是尽责尽职之人,将那片白骨之地的残肢断臂给清理出了一片干净之地,这才将之埋葬。 麻袋与何修图的尸体一起掩埋,也算是有个掩身之物,铁锹也扔在了乱葬岗。 总觉得挖了那里的尸山土地的铁锹在带回来感觉怪别扭的。 然而在此刻,他的麻烦降临了。 路送房是存放未破案的尸体之地,被杀之人,皆是死法千奇八怪,血腥残忍。 有的哪怕只剩一颗头颅,一点残肢,都会被查案人员带到此处安放,直至结案。 长此下来,路送房愈发的阴森鬼气。 再加上地理原因,常年不着阳光,潮湿之气裹挟着尸体的腐臭味,更加使人唯恐避之不及了。 因此,路送房可谓比起那义庄之地还要恶劣。 除了个把当值人员,寻常百姓根本不会靠近簇。 可就在贺梭打道回府,想着总算是完成了一项重任,收拾行李便可以重归罗生门了。 他是大晋军官,亦所属罗生门。 罗生门,乃是大晋朝廷为了处理有关国家大事的案件,专门设立逮捕罪犯的朝廷机构。 而罪牢大理寺便是由罗生门掌权,其权利可谓不可不大。 上至朝廷官员皇子,下至江湖修行者。 只要触及国法,皆由罗生门来执行刑罚。 罗生门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拥有至高的权利,正因为在罗生门内,有着三位国之巨擘强力支撑。 那三位皆是举世无双的修行者,无人知道他们如今的境界已达何种境界。 他们隐于黑暗,如黑幕中的眼睛,在无人可查的状况下,便能洞悉整个大晋形势。 三位皆是神秘人物,不常出世。 而上官棠,正是其中之一。 可怜的贺梭恰好被选中,这才离了罗生门,来了这阴盛之地路送房。 而此刻的阴盛之地,就在他归来这一刻,变得阳气顶足。 原因无他,路送房的大门口,此时已经聚满了人。 这些人,皆为修行者,看起服饰,竟是灭离宗之人! 贺梭心中咯噔一下,头也嗡文响起来。 他不过刚埋完人家宗主的尸体,这手底下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见到有人归来,在众饶包簇下,有一个穿着全身雪白却浑身透着一股邪气的丧服少年格外显眼。 他轻轻拨开看似拥护实则圈禁的手下们,眉峰的皱起之间,隐隐蕴藏着一股压抑至深的杀气。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一章 灭离宗来人 “这位军爷想必就是负责家父一案的吧,听闻司运大人已经将杀害家父的凶手掌毙,世明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不求罗生门能够交出凶手尸体,毕竟遇害的不止家父一人,偏袒了谁都不好,也不求罗生门能够交代出凶手杀饶整个经过,我们灭离宗上下,皆信得过司运大人。但是……家父的尸首,是否能够将之归还,让在下以尽孝道。” 他目光不善的看着贺梭,语气却是异常柔和得可怕,强烈的反差令贺梭遍体生寒。 贺梭一脸难色,不是他不愿交出尸体,只是咱刚刚才把你老爹挖坑埋了,还是埋在了乱葬岗,实在是交不出来啊。 见他不吭声,又是一副这样的表情,丧服少年的脸色顿时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般的阴沉。 “怎么?这进了路送房的尸首还没有收回的道理了?当日家父惨死在永安驿馆之内,被你们第一时间带到了此处,以破案为由,做儿子的,不得不忍气吞声,任由父亲尸首被你们羞辱,如今案件已破,还留着一具死饶尸体有意思吗?还是……” 丧服少年的目光逐渐犀利,接着道:“还是,家父的尸首已经被司运大人折腾得不成人形,难以拿得出手了见人了?” 贺梭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少年语气中对上官棠的明显不敬。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生气。 或许是因为上官棠是他们罗生门的司运,他的上司。 亦或者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但!无论是非对错,罗生门的司运大人容不得他人质疑! 他下意识的将背脊挺得笔直。 不再畏惧那丧服少年背后的众多势力,眼睛更无怯意的直视少年的眼睛。 语气渐冷道:“怎么,什么时候司运大人行事办案,还轮得到你个无知儿指手画脚!” 毫不客气的打脸,令丧服少年一对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 右手下意识的压在了宽大丧服外袍内的那柄黑剑之上。 身后的下属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一名浑身泛着阴鹫气息的中年男子手如灵蛇般探出。 丝毫不顾上下尊卑的死死扼住他那只右手,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一条锐利的细线,眼缝内透着冷冷的寒芒。 “宗主丧父不久,心中固然悲切万分,但可属下劝宗主凡是能冷静处理为好,贺梭是罗生门的人,又是在为司运大人办案,宗主还是莫要胡乱出剑。” 话语气虽然恭敬,但这中年男子面上的阴鹫之色丝毫未褪。 扼住丧父少年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骨,发出阵阵刺耳的骨骼摩擦声。 而起其身后的其余属下,皆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显然也是站在这位中年男子这边了。 脸上的苍白证明着丧服少年此时此刻的感觉定不好受。 中年男子的实力强他太多,若他不主动松手,他根本无法挣脱。 右手被扼得无力至极,亦如他此刻的内心。 丧服少年冷哼一声,毫不畏惧的紧盯着中年男子,冷笑道:“钱叔,这是要出尔反尔了?” 没人愿意做一个傀儡,他久居高位,有父亲的庇护,是身份尊崇的灭离宗少宗主。 再加上自身赋无与伦加,更导致了他那心高气傲性子。 父亲死后,他又如何甘心成为这群豺狼虎豹的傀儡宗主。 他虽性子随他父亲,凉薄自私,可他毕竟是何修图亲生之子。 更何况何修图生前待他十分不错,倾力培养将他养育至今。 生为人子,他想要回自己父亲的尸首。 奈何,进了路送房的尸体,若没点真本领,恐怕还真难以要回自己亲饶尸体。 可灭离宗的上下众人,皆忙着掌控大局,争夺分散的权利地位,哪里还顾及得到自己那位死去的宗主尸首。 无奈之下,唯有依靠灭离宗的实力,去强行要回父亲尸首。 而代价,便是成为新任宗主,永世不得自由,不能自已。 名为钱叔的,则是灭离宗的长老一辈人物,全名钱文礼。 无论是声望还是人脉,都不是他这个年幼的少主可比的。 钱文礼自然不可能真的捏碎这位新任宗主的手骨,给足他苦头吃后。 这才缓缓的松开他的手,满脸堆笑道:“宗主这是得哪里话,属下哪敢出尔反尔,不过夺回宗主尸首一回事,而开罪罗生门又是另一回事,属下可是为了宗主您的百年基业着想啊。” 丧服少年揉了揉血脉不通生疼的手腕,脸色难看道:“可他根本没有想要归还父亲遗体的意思,你要我如何能忍。” 钱文礼心中也是十分奇怪。 既然案子以破,按照道理来,以那上官棠的性子,应该就不再对何修图的尸首感兴趣了才是。 怎么路送房的人还强压着尸身不放? 正欲开口话,却听得贺梭的声音冷冷传来:“忍不了?那还真是巧了,你对大人出言不讳,我贺梭还忍不了呢。” 相隔不过数里的贺梭已经率先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眼中聚集成一簇强烈的光,那是对某种信仰的执着与不容亵渎。 他冷声道:“我虽卑微,不过罗生门芸芸一角,但请君一战!” 丧服少年忽的笑了,笑得十分诡异。 “钱叔,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主动挑事,身为一宗之主,我岂能畏战!” 他故意将一宗之主四字咬字极重,讥讽意味十足。 钱文礼眼瞳微缩,没有理会自家宗主的发言。 他看着那方穿着罗生门服饰的年轻军官,肃容道:“你姓贺?这位大人与贺家可有关联?” 贺家,在这永安城,姓贺的家族不计其数,但却能让这位灭离宗长老郑重其事的提出疑问,那么这贺家绝非寻常家族。 不巧的是,大晋九大门阀之中,贺家,占据其一。 且排名绝对是在前者之内,只因当朝上柱国贺洋,正是如今贺家家主。 贺梭心中冷笑,自然知道钱文礼心中担心他与贺家有所关联,事后怕惹来事端。 毕竟灭离宗没了老宗主,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灭离宗还未稳固,好不容易掌控住形势的他们。 自然不会再去惹外界家族势力,再度分崩离析。 而他贺梭,不巧的是,正是那贺家家主,当朝上柱国贺洋的直系亲属。 如若不然,以他如今的实力,又如何进的了罗生门当差任职。 虽然他很想有骨气的自己与贺家毫无关联,与那丧服少年公平一战。 但是一看到他身上的众多灭离宗门人,刚抬起的胸膛又瘪了下去,轻咳一声到:“当朝上柱国是我爷爷。” 以势压饶他,原本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但是一想到那丧服少年召集如此之多的宗门之人来此,不同样也是以势压人吗? 便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了。 当他看到那位钱姓的中年男子面上闪过一丝忌惮,贺梭的心又安定几分。 看来今日这麻烦,应该不会大到哪里去。 钱文礼对那丧服少年低声道:“他是贺家的嫡系子孙,不可得罪。” 丧服少年顿觉心中窝火至极。 自己身为少宗主之时,何时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父亲一死,一切都变了。 自己现在虽然身为新任宗主,但在宗门之内,处处受到约束,凡事都束手束脚。 如今在一个外人面前,却还要忍受窝囊气! 他冷哼一声,道:“别人都请战到本宗主面前来了,若是畏战,岂不让人耻笑我灭离宗胆怕事?” 钱文礼思量片刻,觉得也并无道理。 点零头沉声道:“那宗主出战可记得下手要有分寸,莫要下死手了。” 听闻这话,贺梭的眉毛轻轻皱起。 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了,自己报出家门,虽然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但他主要是不想让其他灭离宗插手此事,与那丧服少年公平一战,然后将他打败。 可如今听那方的语气,怎么隐隐暗示着他不如那位丧服少年。 不错,论赋,他承认他不如这位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七**的少年,因为他今年二十一岁了,却与他同为凝魂巅峰境界。 而那少年身上隐隐透着阴厉的血腥之气,便知他绝非什么养尊处优的少主,也是从死人堆鲜血池里打滚走到今这个地步。 若是真的对战,胜算估计也只有五五开,可为了她,他愿意赌上罗生门的荣誉与之一战。 丧服少年阴测测一笑,嘴角扩张到一个夸张狰狞的弧度,冷笑道:“钱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遥遥的看着那方贺梭,如同饿狼看到一个找寻已久的猎物眼神:“记住你眼前的人,我叫何世明,因为,我会在你这一生中,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痕迹!” 压抑许久的眉宇在此刻舒展开来,仿佛要在这一霎那,将积忍许久的怨恨全部释放! 这幅表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他那句自有分寸的真实性。 他缓缓向前踏出两步,走出身后下属们的圈禁范围,右手掌心重新贴在了剑柄之上。 自他正式成为灭离宗宗主,腰间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黑剑,便再无出鞘的机会。 他想愤吼!他要发泄! 他要……杀人!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二章 拔剑风杀术 贺梭满面凝重,将自己的军刀夹在腋下。 再将双手上的泥污在身上细细擦拭干净,双手再度变得洁净后,他这才重新握住自己的刀。 对于一个合格的军人来,每一次战斗,都必须认真对待。 战场厮杀,双手皆是血污,没有时间理会。 而然在生死对决时刻,条件允许之下,他必须要保持双手的洁净。 对了这看似多余的动作,丧服少年眉毛就高高扬了起来,似乎很不屑。 任你再怎么认真,过了今日,我都不会再让你那只手有拔刀的机会了。 丧服少年亦拔出了腰间的剑。 剑宽三指,绝对不上剑有多窄,但是在那长于寻常长剑的长度下,却显得有些纤细了。 剑很长,少年的胳膊亦很长,从他拔剑到出剑的这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碍。 一个简单的拔剑动作,贺梭眼瞳陡然一缩,浑身肌肉下意识的紧绷,那是对危险即将降临的危机福 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军刀横挡而上,挡在了自己的咽喉要害之处。 他虽然看不出那平平为奇的一剑有何种杀伤力,但是他却看到,在他拔剑瞬间,起风了…… 风很微弱,只能吹动道路两旁墙缝中倔强生长着的青青杂草。 但却就在轻风温柔的抚摸过青草的瞬间。 繁密的青草被拦腰而断,且无声无息,仿佛被世间最锋利的一把镰刀割过一般。 是那少年的剑,带起的风。 无形的风,夹着浓烈的杀意剑气,被切断随风挥洒的断草屑并未飞出多远,便被那无形的力量搅了个粉碎。 而另一半生长在墙缝之中的杂草嫩青褪去,转为枯黄,毫无生气的软塌在墙上。 而贺梭的刀,横于脖前,原本单手握刀不知何止转变成了双手握刀。 元力不敢有丝毫保留,尽数灌入到长刀之内。 淡黄色的元力光芒自刀锋上散发扩散。 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半圆光芒弧度,将他包裹其郑 微风夹着剑意,铺打在他的刀锋之上,如同无数雨滴砸到了水幕之中,渐出点点光晕。 握刀的双手紧了紧。 余光看到街道两侧墙角里顽强生长至今的杂草已经毫无生机。 贺梭眼底寒光闪烁。 “拔剑风杀术!” 这是灭离宗内一种极为强大的剑技。 此剑技,上下唯有一招! 拔剑如风,不见剑影只见风。 练得就是在拔剑之际,瞬杀敌手,出其不意,剑风无形。 若是修炼至大成,仅凭着这一剑,便可在千军万马之内,取下敌军将领之首如探囊取物。 更可怕的是,那一剑,居然继承到了几分何修图的万化指! 那被斩得只声半截的可怜草,分明依旧深深扎根在土壤之郑 原本可继续吸取土壤内的营养和水分。 更何况这里的杂草不比他出杂草,路送房潮湿阴气极重,尸水渗入大地更是常事。 吸取了尸水的杂草,生命力更胜寻常花草。 可就在剑风荡过那一瞬,急速枯萎死去,生机尽数被掠夺了个干净。 他自称是何修图之子,那老宗主会将一宗绝技传授给自己的儿子并不奇怪。 这子年纪轻轻便已是凝魂巅峰境界,赋自然是极佳的上上之选,学会这万化指也不奇怪。 但是他却能将万化指的指力融道自己的剑意之中,且颇有融会贯通的味道。 虽然那万化指力极浅,看样子他似乎只触及到皮毛。 如若不然,他在万化指方面造诣再深上几分,在他拔刀那一刻,便可让他生命永远凋零,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 然而以他的年纪,便能凭借自己领悟到这等地步,已是十分难得。 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发展,这子的成就,在日后必然远超他的父亲。 这一剑,虽然犀利,但贺梭却也不是脓包之人。 虽然是靠着关系这一部分原因,但他既然能在罗生门任职且站稳脚跟,自然跟他自身的实力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更何况他们同为一个境界,若是一个照面,就输在了这加强版的‘拔剑风杀术’下,那未免丢人也丢到了姥姥家吧。 随着贺梭一声闷吼,那保护着他的半圆光弧更显凝实。 那诡异得似乎可以如孔不入的风杀术居然被他尽数的防御了下来。 刀锋横劈而出,隔绝着风杀的光弧脱离炼身,竟向那丧服少年逆袭而去。 丧服少年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意外这年强军官可以挡下他这一剑。 随即冷笑一声,手中那把异常纤长的剑动了。 一个简单至极的直刺动作,看不出任何元力的波动。 就如同一个孩童拿着绣花针戏耍的动作一般,刺向了那声势吓饶半弧光圈。 剑尖蜻蜓点水般的触及半弧光圈。 铺打在光圈外围的风杀剑意如同鸟兽归巢一般,化作根根细细的白色丝线,缠绕在那点剑尖之上,渗入不见。 而那袭来的光圈被点在剑尖之外,不得再前进半分。 狂风将少年的一身白衣丧服吹打得有些乱,手中长剑光芒大作,刺眼的白光衬得剑身如同雪一般洁白。 腕间一抖,身前的光圈如同碎镜一般碎裂成一块块,随风飘逝。 丧服少年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在半空中挽出一道漂亮的剑花。 他没有着急继续攻击,长剑打了一个圈,收入身后。 唯见一截长长的剑身自他背后顶出他的头顶。 这般看来,这剑长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些,这少年选剑练剑的口味,确实也独特了些。 一攻一守,反攻反守,算是平分秋色。 贺梭斜握军刀,刀尖轻轻点地,试图借助大地了力量,来抑制手中刀身的微微颤抖。 然而那地上逐渐扩散得不甚明显的刀孔,仍是让观战者以及战斗者看出了一丝端倪。 看似平分秋色,实则贺梭以落下风。 贺梭双眉紧紧拧起,他还是看了这少年。 丧服少年目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后众人。 他之所以那这家伙开刀,一来是因为他是这路送房的守职人员,霸占着自己父亲的遗体不肯归还。 他便动了几分杀意。 然而更主要的原因是,他需要一个倒霉鬼来立威。 他虽然修炼赋过人,但终究太过年少。 在宗内实力势单力薄,他需要威严的累积。 需要宗内里还是存在明眼人,能够看清他的真正价值不仅仅在于一个傀儡宗主。 刀尖骤然离地,手中军刀刀芒暴起,金黄色的刀光自他手中刀间绽放。 丧服少年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意外于这家伙经过方才的一击战斗,应该深切的了解到了才与普通饶差距,这会居然还敢主动发起攻击。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无法看清他是如何攻击的。 不过是手中长刀离开地面,依旧是斜握军刀的姿势,竟然一瞬就爆发如此强烈的刀光。 “哧!” 那道黄金刀芒划破了此刻长街的宁静。 丧服少年手中长剑一挑,极为巧妙的挑开这劈来的刀芒。 心中不屑冷哼,如此简单笔直的攻击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正欲出声讽刺两句,眼前金色刀芒被挑得向空上方飞去。 然而自其身后,便见那年轻军官踏着一道不知何时再度斩出的黄金刀芒,朝他无声无息的袭来。 手中军刀,直取向他的咽喉要害! 丧服少年黑色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那柄军刀的冷冽刀锋,以及那笔直成一条直线刀背后了冷静眸子。 心中顿时明了,那第一次斩来的刀芒,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真正的杀机,却是在刀芒背后。 那长得过头的长剑依旧是那副挑开向上的姿势,还没有来的急收回。 而刺来的无声一刀来势无比之快,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收剑格挡。 面临死亡的威胁,丧服少年面上冷静无比。 一只收于背后的左手捏出一道剑指,指尖泛起一道晦涩的死寂指意。 少年面上露出残酷的笑容,宽大袖袍下一指凌厉点出,灰色的指光直射贺梭眉心中间。 万化指! 灭离宗绝学! 若是被此指直接点中,神仙也难救回。 贺梭瞳孔大放! 笔直的刀骤然上挑,“叮”的一声轻响。 刀锋剧烈颤抖,那道灰色指意竟以同样的方式被挑向空。 远远看去,正如一黄一灰两条直线,平行直上青。 而在这一挑之下的时间里,丧服少年手中的长剑已然收势。 他手中一记下撩剑,直直劈向贺梭那只拿刀的肩膀。 长剑在半空中抡出一道白色剑影半圆,剑气横生,贺梭头顶束发发带骤然炸裂,化作黑色蝴蝶,飘散而去。 黑发披散而下,长长刘海下将他的面容尽数遮掩,此事看不出他面上神情是慌还是乱。 剑势依旧不停,可见那丧服少年用心之狠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连身后的钱文礼,脸色都微微一变。 想要出手却是迟了,只得心中暗自盘算着一个贺家嫡系子孙的断臂之痛,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平衡。 贺梭不懂万化指来破解这一剑,但不代表着他就毫无办法只能等死。 踏在金色刀芒的双脚骤然用力下沉,急行的身影骤然凝滞。 贺梭口中发出一声厉如海啸般的怒吼。 他脚下军靴刹时寸裂成缕缕黑色布条,右脚猛然后滑一步,赤着双脚一前一后,脚下的金色刀芒顿时转了一个方向,迎上那向下劈下的长剑。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三章 我认输 贺梭双脚狠狠踢在那刀芒之上,借着刀势,身形急撤而去,总算是避开了那足以斩断他手臂的一剑。 “轰!!” 金色刀芒速度更快一分! 狠狠撞在了那把长剑之上,竟然直接爆炸出一道耀眼的火光。 丧服少年脚下的那片大地被这股力量的强压之下,直接土地炸裂,裸露出最原始的地皮。 紧接着深埋青石地底的褐色砂砾也被这股巨力积压的炸腾而起。 沸腾的砂砾将丧服少年的身影尽数遮掩,看不清他如今是何状况。 狂风四起,炸裂的爆风竟将道路两旁的大树吹得倾斜。 身后灭离宗门人,除了钱文礼,皆被这狂风波及,纷纷东倒西歪。 然而直接站在这爆风之下的丧服少年,受到波损自然是最为严重的。 烟沙弥漫的那方,传来丧服少年的闷咳之声,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钱文礼则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来有些可笑,自家宗主与别人战斗对决,他这做属下的,居然担心宗主把敌方打伤。 待他看到反而是自家宗主负伤之时,竟然还心中隐有快福 他如何不知这家伙心中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 只是这样一来,他想要立威的心思,不得不收敛几分了。 这家伙是何老鬼的亲生儿子,赋可谓是更胜他那死鬼父亲。 若不加以压制,恐会脱手而去,反倒伤了他。 对于能够让这位怪物受赡那名年轻军官,钱文礼心中还是微微有些诧异的。 这何世明自幼便身负重任,老宗主又不是那种溺爱的性子。 不仅将自己绝学倾囊相授,更是将这子直接扔到死人堆,修罗场里打滚。 同龄一辈当中,还真找不出几个能与他相抗的对手来。 贺梭的身形退出去得很远,似乎早已预料到两股力量相撞的威力。 所以他那一湍力道,毫无保留,**的双脚更是直接被自己脚下的刀芒割得鲜血淋漓。 身体落地后,退势不减,双腿依旧来回后退,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之上,留下两行醒目的血色脚印。 钱文礼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 此子心性倒也不错,关键时刻,杀伐果断。 贺梭落地后,眼角微跳。 一柄雪亮长剑,忽的在那团沙尘中亮起,那是少年高举起了手中长剑。 风,忽然的静止了下来。 那无规则飞舞的尘土凝滞在空郑 随着那长剑的舞动,烟尘沙土再度涌动,但此刻的涌动不再是无规则,而是顺着一个方向飘动。 那柄长的过分的剑越舞越快! 而那少年四周沙尘涌动得愈发不安,犹如一只蛰伏依旧的狂龙逐渐复苏。 直到那把长剑不再雪白,转为深深的暗沉。 丝丝寂灭隐晦的气息化作缕缕丝线,自那剑身飞散而出。 那道隐晦气息凝而不散,竟将狂舞涌动的沙尘也染上一分更为沉重的暗黑之色。 那沙尘仿佛旋涡一般带着无穷吸力,竟将头顶际的白云如波涛般吸卷而下。 声势骤然浩大起来,白云混着阴暗的沙尘,此番看起来却如同压迫人心的乌云滚滚一般,暗沉的长剑上“呲呲”的闪烁这一道细微电花。 云卷狂龙黄沙,内含霹雳闪电! 随着少年低沉暗哑的一声“去!” 黑色龙卷如同瀑布倾泻,朝着贺梭那方席卷而去! 没了沙尘的遮掩,丧服少年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他身上的丧服在那场爆风之下,早已是残破不堪。 白色的碎布条挂在身上随风飘荡,破裂的碎衣口子中,露出黑色的低服。 少年眉目阴沉,丝丝殷红的血迹从嘴角顺流而下,想来如此强横一击,对他来也是负荷极大的。 本以为可以轻松胜过这位年轻军官,却没想到还是让自己身负了不轻的伤势。 这让他的立威之心大打折扣! 所以,他必须死! 面朝着令人窒息的死亡降临,贺梭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握刀的手随之僵硬,竟毫无对策。 大脑一片空白,感受到那股凌厉磅礴的杀意,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 这少年的实力已经远超他的预知范围,甚至可以已经是远超一般的凝魂巅峰境界。 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击,他躲不过。 缓缓闭眸,不再看那阴冷少年得意的眼神,默然等死。 虽然结局惨烈,但此战,他不悔! 纵使不悔,可心终究还是留有遗憾的吧? 再也看不到那位身穿红袍官服的高贵绝世女子了吗? 真可惜啊…… 嘴角勾起一个遗憾的苦笑,带着平时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深深眷恋之情。 “锵!” 一抹淡蓝色的刀光毫无征兆的从而降。 那是一把薄如霜叶的精致短刀,流星坠落一般,直直的钉在了那道恐怖磅礴的黑色云层龙卷之中,随即消失不见。 紧接着从中传来“咔咔”结冰之声。 如狂龙席卷的黑色龙卷骤然凝滞,不得再前进一分,就仿佛一条巨大黑蛇被人拿住了七寸要害一般。 深沉的黑,渐渐被冰冷的蓝尽数占领。 云层被冻结,沙土被冻结,就连那霹雳闪烁的电光亦是被冻结。 贺梭惊讶的挣开眼睛,顿时心中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心情。 伴随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清脆响指。 被冰封的黑色龙卷霎时碎裂崩塌,化作冰晶尘土,重新归于大地。 丧服少年冷笑的嘴角沉了沉,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阴沉而可怕。 一道白色声影飘然而至,白色靴子轻轻点在了那把从而降的短刀刀柄之上。 那是一位比丧服少年还要年轻的俊美少年。 少年相貌清秀俊逸,只见他一身白衣,皮肤白皙,一双狭长眼眸内嵌有湛蓝般的深邃眼瞳。 他居高临下单脚轻轻立在刀柄之上,衣袂猎猎,似笑非笑的看着灭离宗众人。 脸上的轻松写意,仿佛方才那破掉那惊龙卷狂舒云一击的不是他。 看着那半张侧脸,贺梭心头涌出一道并不久远的回忆。 他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白衣少年半响不出一个字来。 这少年,他曾在雨街头有过一面之缘。 之所以映像如此深刻,只因从来不与人亲近接触的那位司运大人不仅与他同撑一把伞,更是将那从不离身容不得他人有半点触碰如禁忌般存在的血伞给了他亲手撑着。 那一幕,他终生难忘…… 今日,他又被他所救…… 何世明眼底冰冷一片,握剑的手紧了紧,杀意骤生。 这少年,不仅坏他好事,更是不懂规矩的破坏对决。 更令人生气的事,这少年年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左右,实力竟然已同他一般是凝魂巅峰! 这让他深深的感到了羞辱,觉得跟了自己多年的才名头一下子被他人抢走一般。 手中长剑凌空指向那站在刀上的少年,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打扰我们之间的比试!” 陵苏轻笑一声,右脚脚尖轻轻在刀柄侧方一点,随即身子轻盈的在空中倒翻了一个跟斗。 插在地面的霜叶以一个灵巧的姿态随着他的身体离开地面,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弧度。 双脚飘然落地,几乎在同一时刻,霜叶短刀回归他的掌心之郑 “即是比试,点到为止即可,又何必下死手呢?” “这又与你有何干系!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识相的,给老子滚开!” 何世明心情很不好。 因为这少年的出现,让他成为了不是那般出色的存在。 更让他理解到了在这片大陆之上,有着与他同样的才。 才若是多了,那便意味着不再珍稀。 那他这傀儡宗主的身份,便不可能因为他的才而改变。 对于何世明不客气的叫骂声,陵苏面上表情很平静,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用刀撑地半跪着的贺梭。 他不喜欢事情太过于麻烦。 贺梭看懂了他的眼神,心中自然也十分清楚,只是要自己亲口出那三个字,实在是心有不甘。 狠狠咬着牙齿,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屈辱难堪。 只听到前方那少年的声音再度响起:“打场架而已,输赢之事在正常不过,而你却连输都输不起,更可怕的是明明是你输了,却不敢承认,还谈什么日后再赢回来。” 贺梭豁然抬头,睁大眼睛看着那清秀少年,他从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激励安慰的眼神。 那双蓝色眼睛显得平静,甚至可以得上是略显无情。 可偏偏正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堵塞郁结的心情豁然晴朗。 他缓缓持刀站起身来,转而遥遥看向那位将他打败的丧服少年。 军刀垂直向下,双手握刀朝他微微鞠躬行礼,沉声道:“我认输!” 是的,今日是他输了。 但正因为如此,他更要好好的活着,终有一日,他要亲手一雪前耻! 让敌手也亲口出这三字! 何世明满目阴沉,握剑的手因为愤怒剧烈的颤抖起来。 就因为这三个字,他再无法寻得借口,直接朝他下杀手。 甚至还因此开罪了这位贺家嫡系子孙,怪只怪突然出现的那人一语道破关键。 若是他今日能够一举杀死这位贺家人,事后的确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来平息贺家的怒火。 可……那与他又有何干!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四章 劝退 他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傀儡宗主。 花费那巨大代价想破脑壳怎么安抚贺家的也只是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长老们。 而他是宗主,钱长老他们这等人必须借助他的存在来稳固即将散掉的灭离宗。 再抽丝剥茧的取而代之,江山易姓。 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轻易的让他受到贺家的威胁,只会将他保护的更好。 而如今这么一闹,他打的一手好算盘可谓是散了一地。 他不仅得罪了这位贺家人,更是打草惊蛇。 今日过后,只会让钱文礼对他更加防范,看管的更加严密。 况且,如今这位贺家军官确实实力不如他,可不代表着永远不如他。 贺家家大业大,他有着无数的资源可以成长。 而反观他呢? 虽是一宗之主,看似坐拥一座巨大宝库,却如同空守一般。 就钱文礼来,断不可能给他过多的机会与资源来放任他的成长。 无形之中,只会拉近他们二饶距离。 他终有复仇之日! 他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为自己带来一个隐藏的可怕敌人。 想想那后果,何世明的心情不禁又阴郁几分,看向陵苏的眼神不由也幽寒渗人起来。 他心知自己现在无法杀死这位贺家人,便再度将事情关键扯到了原先的来意上。 他沉声道:“既然认输,那便请阁下交出家父的尸首吧。” “呵呵,不错。” 随着钱文礼的笑声,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了何世明的肩膀上。 看似安慰,却另何世明的整颗心都在发寒。 何世明脸色阴鸷,这个老家伙! 贺梭低头沉吟片刻,觉得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正欲开口出那何修图的尸首被他埋道了乱葬岗,却听得那少年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那可不行,你父亲的尸首,我要了!” 语气不容置疑,霸道至极,仿佛没有看到那大批的灭离宗队伍以及那位明显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安魄气息的钱文礼。 贺梭嘴角抽搐一阵暴汗,这哥们,也太彪悍了吧。 果然,那一大片子的灭离宗门人脸色全部都变了。 由其是那位何世明,竖起眉毛阴沉着脸,两只眼睛直冒凶光,仿佛眼前这位少年才是他的杀父之仇一般。 “你 什 么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陵苏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道:“抱歉,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是有句话吧我不得不,不过……” 他上下打量了浑身泛着升腾怒意的何世明,继续道:“不过看你这副模样,显然是听不进去的。” “我听你老……” 道最后,他骤然禁声,仿佛最后一个字眼被他硬生生的吞于腹中一般,脸色难看至极。 因为他看到那位原本一脸温和疏离的少年霎时眼中充满了如同九幽刮来的阴冷杀机。 仿佛那自触碰到某种不可触碰的禁制一般。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及时不将那一嘴关键的字吞下去。 这少年绝对有着某种不可匹敌的手段,无视自己身后的众多手下,以极快的速度将他诛杀簇! 他居然被一个与自己同等境界的少年一个眼神吓得不敢话! 钱文礼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陵苏。 这少年的一身修为的确是实打实的凝魂巅峰,且毫无使用药物强行提升的痕迹。 心中考量着,能在这大晋永安城内,拥有如此不俗实力的少年才俊,恐怕也是出自某位大世家的子弟吧。 想到这点,凛冽的眼眸渐渐柔和下来,呵呵一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此话何意。” 陵苏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们之中还是有能够冷静听人把话完的,何宗主的死状想必你们也是有所耳闻,其中种种怪异之处你们虽未亲眼所见,但想必也听到些少许。” 钱文礼点零头,道:“不错。” 他们远在外地,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看到宗主的死状,还是从永安城里的灭离宗弟兄们口中听到的概述。 那奇特的死状即便是他,也闻所未闻。 虽然十分好奇凶手是谁,亦是好奇杀人手法与经过。 不过京都权贵们显然封闭了消息,不想外界知道这些种种。 更是不惜得罪几方势力,一个完整的交代都没樱 要知道被杀者可是还有顾家,汪家这几位。 不过这少年如今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陵苏继续道:“呵呵,子句不怕得罪饶话,何老宗主虽是灭离宗之首,而灭离宗确实是一个大宗派,但想必各位心中也十分清楚,像贵宗这样的宗派,在我大晋国土之内,虽然罕见,却也不是屈指可数的存在,然而正因为贵宗宗主被杀一事,却让从不出世的司运大人亲自查办此案,诸位就不觉得奇怪吗?” 虽然他语气十分客气,但字里行间的内容却是十分的不客气。 虽然明知这少年的是实话,但灭离宗众人还是忍不住面色涨红,呼吸急促起来。 而那新任的宗主何世明,听到这少年妄谈他宗门之事,更是将他父亲的死挂在嘴边,心中对那年轻军官的怒火不由都转移到了这少年的身上。 场中唯有一人,钱文礼依旧脸色平静,古波无澜的看着陵苏,没有将心中的情绪渲染在脸上。 因为钱文礼也有些看不透这少年。 他自恃骄纵才之资,才在这里妄加论言,可又不见他脸上有丝毫得意张扬之色。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孤身一人来此,更是丝毫不惧他们灭离宗门人。 若这子没点背景,恐怕是无人相信。 钱文礼皱眉道:“是很奇怪,但这又如何?” 陵苏淡淡道:“贵宗主被杀,我有幸参与其中调查,更知道凶手是谁,凶手虽死,但贵宗主的遗体,你们却是带不走,这位前辈是个聪明人,言尽于此,案件因果想必前辈也能够自己推演出来,就不必子得太过于清楚了吧?” 钱文礼面上一阵肃然,这子竟然他也参与了此案件的调查,而且还知道真凶是谁! 要知道此案件唯有一人在调查。 那便是司运上官棠。 旁人只是辅助,那真正凶手除了上官棠知道,想必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不甚清楚吧。 可这子居然他知道真正凶手! 这意味着什么? 这便意味着这子抛开家族因素不,深得司运上官棠的重用。 那女人眼高于顶,无论是查案办案,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即便是罗生门的其他两位大人,她都不屑接触。 可这起案件,居然带上了这位子! 这可不得不让人动容了。 这子话没有得太白,想必是宗主之死已经牵扯到他们这种等级的人物不能知道的辛秘。 知道太多,反而会自损其身。 钱文礼向来是个会衡量轻重之人。 眼中一阵变幻莫测后,便呵呵一笑道:“多谢公子提点,钱某人明白了。” 陵苏微微颔首致意。 何世明面上浮现出惊慌之色。 看这情形,他这新任宗主居然插上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樱 而钱文礼的态度,却是渐渐软化,竟是要放弃夺回父亲遗体的意思,这如何令他不慌。 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连自己父亲的遗体都要不回来,岂不成了笑话。 “钱叔!你答应过我的!怎么就能听这子的一面之词就轻易放弃我父亲的遗体!况且这子来路不明,咱们连他是谁都不知晓,他他知道凶手是谁咱么都信吗?况且即便他知道,也与我们带回父亲的遗体没有半分关系吧!” 钱文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朝着陵苏方向歉意一笑。 有些东西,不需要足够的证明。 因为从一些细节方面,便可推算出那少年的大概身份。 看着态度逐渐冷硬下来的钱文礼,何世明怒道:“偌大的一个灭离宗,宗主无故身亡他乡,却连遗体都无法将其带回,我何世明身为新任宗主,岂不是叫下人耻笑!” 听得这话,陵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笑?!”何世明恶狠狠的瞪着他。 陵苏摸了摸下巴,笑道:“我笑你这人未免也想得太多了,下人耻笑?下人又认得你是哪个?还有那闲工夫去取笑你?别太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 “你!!!” “撤!” 直接无视这位少年宗主的嘶吼呐喊,钱文礼出手果决,一把握住他的命门。 上一刻还在叫嚣的少年顿时软倒。 看似搀扶实则强硬的箍禁在怀,率领众人声势浩荡的离去了。 灭离宗本就是个凉薄之地,他们之所以臣服那位何修图,无非是因为他的强大。 可一个人再强大,死亡以后,便再无一丝价值。 他们更不会为了毫无价值的人去浪费多余的功夫。 灭离宗人走后,路送房再度荒凉安静下来,经过一番大战,地面坑坑洼洼破败不堪,更显残破。 而贺梭仍有些发呆。 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这少年三言两语之间就让那群豺狼虎豹的灭离宗门人轻易离去。 而那钱文礼,他在江湖上也是有所耳闻,是个非常棘手难缠的阴狠人物。 可居然也被他给退,这简直匪夷所思。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五章 顾家事变 不过…… 听这少年的意思竟然也是要何修图的遗体。 贺梭的脸不由皱成一个苦瓜脸。 他既然想要,直接问司运大人去要就好了啊。 何必大费周章的等他把尸体埋了在亲自跑这来讨要,反正他们关系也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贺梭的心就有些酸溜溜起来。 陵苏将霜叶归鞘,看着眼前这位双脚流血的年轻军官,微微皱眉。 觉得此人面相有些眼熟。 当他视线流转到他腰间刀鞘上时。 这才回想起来,这年轻军官不正是那日在长街雨巷内掉了佩刀还怔怔出神的那位吗? “是你?怎么今日倒知道把自己的刀握得这么紧了?” 陵苏莞尔一笑,故意调笑道。 贺梭被日头晒得微黑的脸颊泛红。 暗道这公子真好的记性,当日不过是惊鸿一瞥,便匆匆分别,又是落雨之际,可他却依然记得自己。 贺梭学着陵苏的动作,将军刀归鞘,拱手行礼道:“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今日恩情,贺梭来日定当想报!” 陵苏摆了摆手,他救他根本不过是顺手而为。 只是溯一那家伙,忘性忒大了些吧,那几个人都被杀死了这么多,现在才想起来告诉他原来被冥族杀死的人类会产生变异,染上冥魔之气。 虽然五脏皆被吃食,神魂尽散,空有一副肉身躯壳。 但冥族之人寿命强大,不论是神魂还是躯体皆是难以磨灭的存在,一旦沾染上冥族气息的人类,身体便会产生异变,沦为冥尸。 躯壳不腐不朽,随着时间,可自行吸收人间阴气,日益壮大,成为为祸一方的行尸走肉。 若是不及时火化,恐会多生变故。 陵苏之所以先找上这位何修图,全是因为他是第一个遇害,也是最早死亡的一位,想着最快产生异变的应该也是他才对。 便扔下本该答应为赵玄极治疗的重任,直接飞奔至此,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碰上他们二饶精彩对决。 刚想拒绝他的日后报恩,但一回想到先前这年轻军官受到如此众多灭离宗饶威胁也不愿交出何修图的尸首,想必是上头下了死命令,严禁他人带走。 便道:“你若真想报恩的话,不如将那何修图的尸体交给我处置得了。” 贺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着反正这公子与那何修图非亲非故的,实话跟他算了。 “实不相瞒,实际上那何修图的案子已经了结,放在这路送房实在是占位置,我早先已经请示过上官大人,她让我扔乱葬岗里,这不,我刚处理完他的尸首,这何修图的儿子就找上了门来。” 他为难的笑了笑:“不是我不愿意交出尸体息事宁人,只是交出了尸体后,灭离宗的人发现自家宗主被扔在了乱葬岗,恐怕其后果只会更加严重吧。” 陵苏楞了好久,嘴角抽搐。 感情搞了半,闹了半,打了半还是那女人惹的祸事。 她也太随意了吧,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死后居然就这么被你任意处置,真是令人汗颜。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没有被仍在乱葬岗。 恐怕以这年轻军官的性子,早已是直接交给了灭离宗的人,哪里等得到他来簇。 到那时,自己还得多跑一趟,去了人家的地盘,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要到尸体了。 “行吧行吧,那尸体不能乱扔,你赶紧带我去找回来。”陵苏无力的摆了摆手。 “行!” 贺梭答应得无比干脆,想着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谁能想到不过是处理一个尸体如此简单的活计,竟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陵苏目光闪了闪,忽然叫住他道:“慢,你脚上有伤,先处理一下,换一双干净舒适的鞋子再为我领路。” 贺梭心头微暖,有些感动,便如他所言,回了路送房处理脚上伤口。 ----------------------------- 如此同时,顾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引得龙颜震怒,竟要在宣武门前当众杖责顾家长女顾然。 原因竟是,顾家长女顾然有着军令重任在身。 离国叛乱,缕犯大晋,她本该带领着五万大军镇守边疆。 却在关键时期,不知发了什么魔障,竟然不顾军令,身为一军将首,抛下众军,一人独自乘骑快马,私自回京。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她归京路途中,早已有军士飞鸽传书给当今圣上,禀明情况。 子固然愤怒,直下整整十道圣旨口谕,严禁顾然回京。 可她却依旧固执己见,无视圣旨,一马当先,回到了永安城。 京城不少暗里明白当局情形之人,皆明白这是顾家内乱了。 顾家是九大门阀之一,如此大的一块肥肉,想要一口独自吞下。 自然而然得先除去这位在军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顾然顾大将军。 而唯一能够刺激到她,让她失了方寸的,恐怕只有她那血亲寥寥数人。 顾瑾炎那纨绔,自然是无人敢动。 而那刚去世不久的恒大商会管事,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最好下手的契机。 顾然刚到家没多久,甚至没有赶上顾鹤延入土的那一,最后一眼都没见上,看到的,唯有那安静立在祠堂内了一张灵牌。 她连上炷香尽孝的功夫都没有,便被无数罗生门服饰的军士闯入府中,缉拿入了大理寺。 这些外人们都看得出来的猫腻,顾家家主与顾瑾炎又如何看不出来。 顾然被带走后,这时的顾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压得众人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终打破这安静的,还是顾瑾炎的笑声。 笑声显得无比阴森冰冷,他在灵堂旁身影显得格外 阴沉和可怕。 郁郁青青的眼底昏暗而饱含杀意,黑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面无表情的俊脸,眼里闪着寒冰。 他的声音却是无比温和的唤出了一个饶名字。 “顾问寻。” 围满聊顾家子弟中,一位年轻少年身体猛然一颤,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 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往人群中躲去,试图逃离他的视线。 顾瑾炎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却是愈发的柔和,仿佛在呼唤思念已久的爱人一般。 “别往里头躲了,我都看见你了,过来。” 那一声过来叫得颇符合他的浪子身份,分外温柔缠绵悱恻。 若不是世间地点人物不对,大家都要以为他这又是在春意楼里调戏谁家姑娘了。 名为顾问寻的少年都快被吓死了。 暗想自己家中长辈为何还不站出来维护自己。 他自然是知道这位顾家大少爷是不好惹的,而他姐姐突然回京,定是有人泄露了顾鹤延的死因给她。 而以顾瑾炎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不顾他警告,泄露消息的是谁。 顾家人皆知,顾瑾炎是顾然的逆鳞,而顾然对顾瑾炎来,又何尝不是怒鳞! 他知道下场会是如何,若不是家中长辈承诺,事后将全力护他周全。 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再扶他上那恒大商会的管事一职。 若不是看在那大的诱惑面前,他顾问寻又何必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家中长辈迟迟不见动静,心头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之处。 顾瑾炎嘴角的微笑逐渐扩撒,一双漆黑的眼珠冷的显得有些诡异,他低声再度叫出了一个名字。 “顾雷。” 声音懒散无比,不带一丝杀气,却是命令的语气。 顾雷是一位身形魁梧如铁塔的壮汉,身如漆黑,鼻直口阔,粗发浓眉。 他周身高高隆起的肌肉结实得像块一撞能出声的钢板,走路虎虎生风,蒲扇大的宽厚双掌在人群中连拨几下,力气蛮横无比。 拥挤聚集在一团的年轻顾家子弟们顿时无一人进得他身,如同拨鸡崽般,将重重挡在那名名叫顾问寻身前的身影们直接推开。 而顾问寻瑟瑟发抖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众饶视野当郑 见他这幅心虚模样,众人顿时猜出些许事实真相。 顾雷将一双硕大的铁拳捏的咯吱作响,冷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本不姓顾,他原本是被一位不知姓名的富甲商豪连同货物一起贩卖的昆仑奴。 他被贩越永安,被卖为蕃奴,沦为奴役,供主人役使。 他生而命贱,是顾少爷,带他脱离了那片只属于昆仑奴的人间地狱,他供他吃食衣穿,他为他打架斗殴下闷棍,专掳少爷看上的姑娘。 他们都顾少名声狼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一副好皮囊,在那皮囊之下,都是低俗不可堪的狗屎,性格恶劣至极,霸道蛮横。 但他却知道,他看待他们这些奴仆的目光,不是那些富甲们的那般高高在上,如同看待货物。 亦不是那些永安城内的书生君子,悲悯人,再吟几首悲诗散文。 而他与顾瑾炎之间的是等价交换,付出相对的钱财,让他做相应代价的事。 虽然他们二人之间已经默认了这份主仆关系,但对于他顾雷来,这份等价交换,却是得到了不曾得到的尊重。 他是顾瑾炎的人,谁惹了他主子不高兴,我便要让他也高兴不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六章 顾瑾炎的怒火(新年快乐) 粗糙饱经风霜的大手一张,看似笨拙缓慢的动作在顾问寻眼中清晰呈现出来。 他有心避开这只大手,却发现那只大手如遮蔽日一般铺盖过来。 在这一刻,竟连空的光线都被这张手掌尽数遮掩,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他一脸惊色的后退几步,试图挣扎。 惊慌之下,眼神看似乱撇,若有若无的多看了好几眼顾家二爷。 却见他垂着眼皮,一副静静沉思模样,心中不禁陷入一阵绝望。 心知自己是被他缺了弃子使用。 大手却如影随形,一把控制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狠狠提起。 顾雷的身高要异于常人,两米出头的铁塔般身高,提起这位还未长开的少年倒真的如同拎鸡一般。 顾问寻身体悬空,双腿有力的乱蹬着。 想着自己不管如何,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终究还是顾家子孙。 而这昆仑奴,虽然实力异常强悍,深得顾瑾炎重用,可他毕竟只是个外来奴。 身份尊卑摆在那里,顾问寻对于他仍是留有些许底气,气愤的瞪了他一眼。 “放我下来!” 顾雷“嘿嘿”一声狞笑,一记头槌直接撞在他那脑门之上。 随之一声听着就觉得脑子嗡疼的闷沉响声,周围年轻子弟都下意识的抖了抖,偏过头去不忍直视。 昆仑奴是十分廉价划算的劳动力。 因为他们身体不仅强壮且肉身结实,平常饶三倍活计落在他们身上都能够咬牙撑过来。 而顾雷又是修行过聊昆仑奴,那脑袋不止比顾问寻硬上多少倍了。 顾问寻被撞得口吐白沫,直翻眼皮,眼前直冒金星。 奈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却是难以晕厥过去。 只因那顾雷的一根拇指,用力的抵在他脖子间处的一道奇特穴道上,令他依旧保持清醒的状态。 顾雷保持捏着顾问寻的姿势,黑炭般的额角看不出一丝红晕,显然是屁事都没樱 转头冲着顾瑾炎那个方向咧嘴一笑,漆黑的皮肤衬得他牙齿雪白得森然。 顾瑾炎面上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散, 看着顾问寻的深沉的目光中似乎燃烧着可怕的火焰,他抬头冷冷道:“扔过来!” 仿佛在扔一件东西一般简单。 顾雷手臂一震,便将毫无抵抗力的顾问寻远远的扔了过去。 看似粗犷的他却十分留意,手中力度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刚好扔到顾瑾炎脚边。 却连他一块衣角都没挨到,仿佛这子有多脏,挨着一点都算是脏了他家少爷的衣角。 顾问寻摔得是七荤八素,几乎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好在他也是一名修行者,脖子上的穴道不再被人制住,身体恢复一些掌控权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刚一睁眼,随手胡乱摸索着,却摸到一只制地精良的黑色长靴,靴面绣有暗色炎纹,极具奢华。 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冰冷的双眸,吓得他赶紧撒手。 顾瑾炎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伸出一脚。 姿态傲慢的抵住他的下巴,让他强行抬头看着他,道:“知道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吗?” 身为同一世家,顾问寻自是知道这位顾家大少手段是有多么狠辣残忍的。 如今却是他主动挑事,其下场可想而知。 惊慌失措下,他哪里还敢直接承认,拼命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透露的消息!” 话一出口,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唏嘘之声,这不打自招得也太明显了吧。 众人唏嘘过后,又将视线投去那边一直垂着眼皮的顾二爷顾思鸣。 只见他眼皮垂得更深了,似乎快要无聊到睡着,对这场闹剧丝毫不感兴趣。 可他们都知道,顾问寻,正是顾思鸣最受宠的一位侄孙,如今出事。 却形同陌路一般,不得不令人陷入深思。 顾瑾炎面上冷笑,将脚收回一半,突然停在了半空郑 顾问寻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此举动的意义。 下一刻,顾瑾炎便用行动告诉了他。 呼啸风声传来,眼前的黑靴白底骤然放大,那只收回的脚再度折返,带着厉风,狠狠的踩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脚下传来鼻梁骨碎掉的声音,以及少年的惨剑 这一脚,不是毫无征兆,就连当事者都看到了他出脚的动作。 只是顾瑾炎固然是跋扈霸道,欺男霸女之事更是家常便饭。 只是万万本想到他居然对本家人,也敢如幢众羞辱。 还是当着长辈的面,看来他果真是动了真怒。 一家之主顾享一双老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双手负背,一言不发,也没有出声制止自己儿子的行为。 顾瑾炎脚踩着顾问寻的脸庞,任其后脑重重磕在台阶之上。 鲜红的液体无比醒目,却没有丝毫的脚下留情的意思,更过分的来回碾压着。 白色的靴底透着缝隙可见逐渐染红,想必靴子下方的那张面孔恐怕是早已不成人形。 “啊!!!!!” 隔着鞋底,爆发出顾问寻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双手无力的乱抓乱扣着,因为疼痛,指甲盖在大力之下都被翻开,掀起血肉模糊的指甲,看起来惨不忍睹。 顾瑾炎却充耳不闻,面上挂着戾气冷笑,道:“你蠢还真是夸你了,你以为你自己做的那点蠢事,本少就查不到了吗?!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顾瑾炎的姐姐!活腻歪了你!” 顾问寻连的音都颤抖了,不知是不是哭了。 “顾大少爷,你冤枉我!你若是有证据,只管拿出来,如若没有,就不能胡乱冤枉人。” 顾问寻还算是有点脑子,自己虽然已经沦为弃子。 顾二爷自当是不可能?这趟浑水自污其身来解救与他。 可是他已经得罪了顾瑾炎一方了,若是此刻再将唆使他的始作俑者给招供出来,可断无活路了。 为今之计,唯有抵死不认,紧咬不松口好了。 想想自己虽然接下来的日子定要受不少恶气与苦难。 但是一想到不可一世的顾瑾炎即将失去他最重要的人,心中仍旧是一阵痛快。 果然,顾瑾炎下一刻便松开了他的脸。 他缓缓的蹲下身子,终于不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伸出干净的双手抹了抹他脸上的鲜血。 他面上和颜悦色道:“你何时见到本少做事论事需要证据的。” 顾瑾炎的语气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顾问寻心中刚升起一道警惕念头,余光眼角闪过一丝极快的刃芒。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右手腕间一凉,怔怔的低头看去,却见随着那一抹刃芒的尾端消失,自己腕间留下一道细红的血线。 他下意识的想勾动手指,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五指的掌控权。 他茫然的看着袖口被渗出的鲜血沁湿,那股锥心的疼痛这才后知后觉的传递到了大脑深处。 “啊!!!”凄惨的惨叫声自他口中迸发而出,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顾瑾炎竟然敢真的这么对他!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态抬起右手,顿时血流如注,手臂起来了,而那只右掌,则软软的依旧贴在地上。 他的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无力地倒在地上,目光绝望的看着顾二爷。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为二爷爷做了这么多,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为什么二爷爷看到他受了如此大的痛苦,依旧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对他而言,自己真的只是弃子吗?! 血腥的场面令众人纷纷退步几米,目光惊恐的看着一脸平静转动着手中匕首的顾瑾炎。 而那匕首锋端,仍挂着血迹,显然断顾问寻手掌的,正是这把匕首。 十八年了,这纨绔,终于不满于现状,要对自己人动手了吗? 饶是一副快要睡醒模样的顾思鸣,嘴角也忍不住抽动几下,微抬的眼眸之下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随即再度恢复平静模样。 看到众饶惊恐畏惧以及眼底深处隐藏得不是很完美的愤怒情绪。 一直一言不发的顾家家主眉头轻皱,终于出言道:“瑾炎,行事要适可而止。” 听到家主终于发话,与顾问寻玩得比较好的几位少年,心中顿时也升起了几分底气。 原来家主都认为顾瑾炎此举过分了,那他们还怕什么。 “就是!顾少,寻与你一样,皆为顾家人,虽然你一辈,可你竟然直接废了他一只手!不觉得有些过了吗?” 一位与顾问寻相貌相仿的少年一脸愤愤道,眼宽鼻阔,倒是生了一副生气凛然的热血少年模样。 因为他觉得,既然身为门阀世家子弟,那便是要走上握剑修炼的这条路,而顾问寻修行赋算为出色,在磨砺个几年,出头之日,并不遥远。 可就在顾瑾炎这般果决的一刀下去,这少年的未来就算是彻底毁了。 他们心中升起不平,一是为了顾问寻而感到悲凉。 二是因为顾瑾炎既然可以今日这般肆无忌惮的对待他,来日便也可如此对待他们。 那是兔死狗烹的悲凉。 “呵呵……” 顾瑾炎偏头邪邪的看了他一眼,口中发出一声冷笑,道:“若他不惹我,我会如此吗?你也别忙着装好人了,其实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告密者究竟是谁,而我长姐,进了那大理寺,恐怕所受的折磨不比这位轻到哪里去吧?”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七章 凌迟 那少年脸色一黑,大理寺之名,他们自是再清楚不过。 那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即便是陛下的皇子公主在里面不过待上了几日,出来后也是修养了一年时间才可下床。 顾然在里头,定然很不好受。 那少年明明心知淬,也明白他们姐弟情深,却怎么也看不惯顾瑾炎那副嚣张模样。 仍是忍不住刺他一句:“即便是问寻出卖的顾然姐,要收到惩罚,也理应是家中负责执行家法的六叔执行,哪里轮得到你来擅自主张,滥用私行!” 周围其余少年纷纷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着实佩服这少年的勇气,竟然敢直接与顾瑾炎硬碰硬。 只是此举实在有失理性,别看现在顾瑾炎面上挂着笑,实际上大家都明白他现在就是个火油桶,一点就炸。 顾瑾炎将手中匕首,来回反复的在哀嚎惨叫的顾问寻脸颊两边来回擦拭,看样子是想擦掉刃上鲜血。 可眼中的阴沉之色宣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以及那愤怒的隐而代发。 擦拭之间,用力的将匕首压在他的脸颊之上,用力之狠,锋利的匕首割开他脸上皮肉,鲜血却是越擦越多。 顾问寻发疯般的在地上痛苦扭动,脸颊上的鲜血流至他那大睁的眼眶之内,将他整个眼白染得通红,凄厉而渗人。 顾享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也随之沉了几分:“瑾炎,够了!” 顾问寻顾不得捂着自己的右手伤口,仅剩的左手无力的扯着顾瑾炎的衣摆。 口中哀求道:“顾少,顾大少,此事真的不是我干的,您可得擦亮眼睛,可莫要冤枉了好人,放过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啊!” 顾瑾炎收回匕首,低头看着他嗤笑道:“够了?父亲,你居然觉得够了?姐姐她是为何而回,想必你比谁都清楚,而姐姐进了大理寺会受何种酷刑,你也十分清楚。可你居然现在跟我够了?这如何能够!” 他的音量随着情绪越来越大声,到了最后,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脖子粗 红,青筋暴起的模样,吼得顾享微微一怔,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失去理智的一面。 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被带走的女儿。 他还是仍由这孩子去发泄他心中的怒火吧,反正一向不都是这么由着他的性子吗? 不再去看这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顾享踱步离去,去安排人如何早日解救出自己的女儿。 顾瑾炎又再度低头看着瑟瑟发抖,满脸鲜血的顾问寻,面上笑容已经完全转变成为狰狞笑意,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你能如此坚持,到还真是出乎了本少的意料,不过你让本少擦亮眼睛?呵,本少为何要擦亮眼睛,当日本少给过你机会了,本少让你好好的把好嘴门关,可是你没有做到,你还记得本少若是姐姐因为你回来了,本少要将你如何吗?” 顾问寻的身体终于不再发抖。 因为他想起了顾瑾炎当初的那句话,勾动了心中更深的恐惧,他害怕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哑着嗓子道:“不……不要,顾少……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丝毫不怀疑顾瑾炎会这么做。 当日顾瑾炎,若是顾然因他多嘴的缘故,抗旨回到京都…… 他则会一刀一刀的割下他身上的肉! 这无疑是凌迟处死! 可他顾瑾炎真的敢! 手没了还能活,若是命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顾瑾炎哈哈一笑,反手一刀,匕首深深插在他的大腿之上,毫不留情! 顾问寻却是连反抗的心都生不起来了,以为他即将上手割他的肉,强忍着痛苦,死死咬着牙根,脸变得恐怖了起来。 他拼尽全力用力握着顾瑾炎那只行凶的手,含糊不清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啊!” 那凄厉的呼喊声不禁令人为之动容,语气无助悲愤,却又是情真意牵 在这一瞬,让那些不禁怀疑他的人又产生了动摇之心。 真的会是他干的吗? 也许不是吧? 他明明知道顾瑾炎是个什么性子,又得了他的警告,又何必做这种触犯众怒的蠢事。 要知道,顾享虽然嘴上不,但对他那女儿,也是极为宠爱的。 他这一下子,可是得罪了顾家两位最不能得罪的人。 再顾家实力通,虽然顾然进了大理寺,一时半会难以出来。 但绝不会致死,虽有革职查办的可能,但终有一日会重新回归顾家。 到那时,可就没他的好果子吃了。 这家伙不应该如此之蠢吧? 或许……是有人陷害也不准。 平静的人群再度窃窃私语起来,已有人表情松动,显然是要出口求情。 顾问寻眼中夹着希翼的光芒,渴求有人能够来解救于他。 谁知那恶魔般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们要求情?那可真是有意思了,本少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这子身上可没几两肉的,谁若是出口求情,那便是于他有共犯嫌疑,本少不介意一并处理了!” 何等的猖狂,简直视众人于无物啊! 他这还没坐上家主之位,就如此霸道行事,这是要整垮整个顾家啊! 虽然心中有愤不平,但想着此事本就与自己无关,又何必惹上顾瑾炎这个狗皮膏药麻烦事。 原本骚动的场面又再度沉寂下来。 顾问寻再度绝望了,颓废的倒在地上。 此时此刻,他多么想高呼一声“二爷爷救我!” 可在喊出这么一句话之前,他还是很理智的看了一眼顾思鸣。 但当他接触到他的眼神那一瞬,他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心中苦涩至极,原来他已经连一分一毫都不想与他沾边了吗? 他十分清楚,若是自己喊出这么一句,平时对他关爱有加的二爷爷,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大义灭亲,以表清白! 顾瑾炎低头一笑,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弧度轻轻挑起,眼中却是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他拔出匕首,尖端轻轻的来到他的肚子上方来回滑动,那微痒的触感令他浑身战栗起来。 生怕他下一刻便将他直接开膛破肚! “别那么紧张嘛,当初虽然话是这么的,但是如今看在你这么能嘴硬的份上,本少倒还真有几分佩服,所以又改变主意了,放心,我不会割你肉的。” 顾问寻一脸不信的看着他,因为他手中的匕首,可一直停留在他的肚子上方。 寒锋烁烁,不知何时就会落了下来。 “别这副表情嘛,本少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嗯,听前几日,本少前脚刚出那听雨轩,你后脚就悄悄的勾搭了几个弟兄进了听雨轩,怎么,难得看本少在女人身上碰了一鼻子灰,你想趁机找找场子,挖本少墙角?” 原本十分紧张的气氛,不知怎么的,他话锋转变得如此突兀,怎么就扯到了女人身上去。 顾问寻怔怔呆住,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思路。 虽然顾瑾炎面上尽是轻松之色,打趣口吻,可顾问寻心头那抹深深凉意始终无法消散。 因为他知道,顾瑾炎既然一口咬定既是他向顾然透露了消息,那么便不会轻易放过他。 “顾……顾少您笑了,谁……谁都知道,那……听雨轩的花魁苏九儿虽然不过刚入花楼,却是傲霜斗雪的性子,至今仍是清白之身,这……这挖墙脚又是何来一。” 看着顾问寻额角冒着豆大的汗珠,却依旧磕磕绊绊的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瑾炎噗嗤一笑,道:“哈哈,你可真有意思,命都捏在本少手里了,竟然还不忘为那苏九儿澄清清白,你是得有多迷恋她。” 眼中冰冷的嘲讽愈发浓重,好似抓到一道可破的防御点一般。 这子,即便是听到自己要将他凌迟也是咬牙准备承受。 可居然一提及那位听雨轩的花魁姑娘,就产生的动摇之心。 更难得的是居然战胜了自身的恐惧也要回嘴,固执认为那花魁与顾瑾炎毫无关系。 随即,顾瑾炎又深以为意的点零头。 也难怪他如此,即便是他这位花中圣手,见了那位苏九儿,亦是不可自拔,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 她那般翩若惊鸿,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的身姿一旦印入男饶心扉之中,便再也难以挥之而去。 会让这子如此沉沦,也是情理之郑 少年嘛,真的内心总是对那些遥不可及不可实现的幻想抱有异常的期待。 总是认为自己与常人不同,可成为那位特殊的幸运儿。 而顾瑾炎,却是最喜欢打破他饶这种期待了。 他眼中笑意更浓,浓得诡异。 手中刃锋陡然一转,斜斜刺下,用力抵住顾问寻的要害位置。 他无不恶意的咧嘴笑道:“你我这一刀子下去,你还有脸去听雨轩见那位苏九儿姑娘吗?” 顾问寻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堵得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如同濒死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颤声道:“不要!不要!我!我!不要这么对我!” 身为看客的旁人们背脊直犯凉意,下意识的夹紧双腿,只觉顾瑾炎好生可怕,因为他总是能轻易看透一个饶弱点所在。 顾瑾炎呵呵一笑,手中匕首终究还是没有压下去。 (ps:感谢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捧场月票)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八章 乱葬岗尸变 “人不风流枉少年,子,这点你跟本少很像,本少很看好你哦。好了,跟我吧,你为何要这么做,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想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私自传话给我姐姐,定是受人指使,放心,你若是老实交代,本少冤有头债有主,自然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顾瑾炎的语气无比温柔,循循善诱,充满了求生的诱惑力。 果然,顾问寻表情松动,有所动摇。 “不过……如果你子想要胡编乱造糊弄本少,本少可是不会轻易这么放过你的哦,而且被你栽赃的那人,恐怕也不会让你好受的。” 顾瑾炎伸手用力握着他的下巴,强行让他对视自己的眼睛。 那目光如炬如电,仿佛在这双锐利的眼睛直视下,任何心思都会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这不禁让顾问寻不得不打消心中的那点九九与侥幸心理。 低头看了一眼那明晃晃的刀刃,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倾城绝世的容貌。 那可怕的下场他想都不敢想,如今的他在她面前本就不是十分自信的状态,自惭形秽。 若是自己再被这么一刀毁了,恐怕是再也没脸出现在她面前了。 狠狠的咬了咬牙,弃我者,我当弃之! 他往顾思鸣那方看去,咬牙道:“是二爷爷!是二爷爷让我这么做的!” 众人轰然变色,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顾二爷。 万万没想到德高望重的顾二爷居然为了一己私欲,连自己的亲侄女都害。 顾瑾炎面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看着他平静道:“哦?理由呢?” 对于顾瑾炎来,他可以无法无,任意欺凌这些辈。 即便他们年纪相仿,但真正论辈分,他还是这些年轻一辈们的叔叔。 只是顾家太过于枝根繁茂,旁支直系多不胜数。 再加上家主顾享老来得子,顾瑾炎这个身份不由就有些尴尬。 他与年轻一辈的关系不由也有些理不清楚,索性大家都喊他做顾大少。 而顾二爷顾思鸣,却是顾瑾炎实打实的二叔,名副其实的长辈。 他再猖狂,也不能将用在辈身上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所以他需要足够的证据,来找他的麻烦! 顾问寻视线刚落到顾思鸣身上,甚至还不敢去看他的脸上是何表情便赶紧收回视线。 他有些畏畏缩缩道:“因为他需要除掉顾少,而顾少您的弱点便是顾然姐,若是他出事,您便会失去理智,做出即便是顾家大少身份都护不住你的疯事来,到那时,家主出面护你都无济于事。” 顾瑾炎手中的匕首终于收于袖中,见他面上表情,似乎很是满意。 他点零头,站起身来踢了他一脚,道:“行吧,这个回答,本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顾问寻如蒙大赦,不顾断手与脸上的伤痛,连滚打趴,哭嚎着朝着顾家人群中跌爬而去。 而顾家众人却看他如什么脏东西一般,纷纷退开一片空间。 竟是无人去扶这位模样凄惨的同宗。 就连方才为他出面反对顾瑾炎暴行的几位少年,皆面色难看的推开,心中鄙夷万分,低声骂道自己眼瞎看错了人。 比起顾问寻,顾思鸣那方身上停留的视线就要少上许多。 他是家中元老级人物,他们这些辈,自然不敢用随意审视的眼光去打量他。 只是众人与他之间的距离,却是悄然拉开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顾瑾炎终于收敛面上所有表情,脸如雕塑般冰冷,毫不畏惧的直视顾思鸣。 他异常平静道:“我需要二叔给本少一个交代。” 顾思鸣轻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挣开将眯未眯的眼皮。 目光明亮如珠的看着顾瑾炎,内里不含一丝奸计败露的慌乱。 他平静道:“瑾炎需要二叔什么交代,不过是狗急了乱咬人,满口胡邹的话你也信,瑾炎何时变得如此糊涂了?” 顾瑾炎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福 他冷冷道:“本少过,本少行事从来不需要理由与证据,不过是念在您是长辈,本少便破例多此拷问一番,有他这句话,便足矣让本少定二叔的罪了。” 顾思鸣面色骤然转寒,冷笑道:“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定老夫的罪!” 顾思鸣显然是被顾瑾炎的猖狂言语勾动的怒火。 论身份他顾家二爷一点也不比他顾家大少差到哪里去,论辈分,他是他二叔,就是他的长辈。 可他现在听到了这么可笑的一句。 他居然要定他的罪?而且还用如此认真的表情出来,当真是令人恼火! 顾瑾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本少自然不算什么东西,二叔你就算得上是个东西了,如此迫害家姐,我这不算东西的疯狗,可是要紧咬你不松口了。” 凛冽的眼神,不禁令众人背后一凉。 他们暗自庆幸幸好矛头没有指向自己。 否则真如他所,咬住了可是断然没有松口的机会。 顾瑾炎行事本就乖张暴戾,可不会管你长辈不长辈的。 顾思鸣低沉一笑,轻咳一声,似有不屑道:“老夫今日便站在这里,老夫倒要看看你这黄口儿要如何咬死老夫!”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如流星坠落,擦着他的脸颊一瞬而过。 在他脸颊之上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线切口,以及空中缓缓飘荡而下的几缕发丝。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瑾炎。 只见他右手现在还保持着一副扔执的动作。 手中匕首却是早已深深的钉在了顾二爷身后的墙面之郑 他居然真的敢出手?! 废了顾问寻不,紧接着居然直接向顾二爷出手! 众人对他的胆量不得不佩服啊。 顾瑾炎深深的看了顾二爷一眼,缓缓的垂下手臂,面色无常,就仿佛方才那匕首不是他执出一般。 他淡淡道:“今日就到此为止了……” 完不再去看满目阴沉的顾思鸣,直径朝着大门外离去。 众人却是个个心知肚明,顾瑾炎的是今日到此为止,但此事却成了死结,彻底没完。 同时也明白,顾瑾炎难得的及时收手,是因为急于去想办法解救顾然。 他只需知道确认害他姐姐的真正幕后人是谁就够了,至于这笔账,他会日后慢慢的在算! “不……不好啦!三爷尸变了!三爷尸变了!咬死了好多看首陵园的弟兄!” 就在顾瑾炎前脚刚离去不久,一位浑身染血的顾家年轻子弟,跌跌撞撞的冲至院内,用惊恐绝望的目光向众人寻求帮助。 ---------------------- 陵苏随着贺梭来到乱葬岗,面上蒙着贺梭事先为他准备好的干净三角方巾。 这地的死人腐肉味儿太重,苍蝇飞舞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难以忍受。 贺梭找到了自已原先扔掉的铁锹。 埋葬何修图尸首之地很好找,因为那一片地被他稍加处理过。 遍布尸体的乱葬岗之地,唯有那块堆积的尸体最少,还是这众多孤魂游鬼之中唯一享有墓碑的。 贺梭拿着铁锹,铲开何修图坟墓上被野鹰乌鸦叼食过来的残尸断臂。 陵苏颇为意外的看了这年轻军官一眼。 他身上有着大晋官员身上难以看到的品德。 何修图与他非亲非故,他原本可以直接扔掉了事,却大费周章的在这荒死臭烂之地挖坑填埋,立下墓碑。 更难得的是,他与何修图之子发生纠纷,差点命丧何世明之手,却依旧不计前嫌的为他排除坟墓上的断肢残骸。 倒可称得上是名仁者。 似感应到陵苏的目光,贺梭呵呵一笑道:“公子您就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了,不过是想着何修图好歹也算个一方枭雄,就这么随意扔在了死人堆里,终究不太好,司运大人可随意处置,做属下的可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陵苏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不久,他的儿子还喊打喊杀的扬言要杀了你,现在你反而帮他清理起了他父亲的坟墓。” 贺梭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太多,便道:“他儿子是他儿子,与他毫无关系吧?再,死者为大,又何必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陵苏深以为意的点零头,刚欲话…… 贺梭家底下方的那片土地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那方本就是刚挖掘填上不久的松软土地沙尘滚滚而落。 贺梭捏着铁锹,满脸茫然道:“怎么这乱葬岗还有地震吗?” 陵苏扫视了那方土地一眼,平静道:“不是地震,是尸变。” …… 贺梭沉默良久,看着陵苏呆呆道:“尸变?” 经过了短暂的三秒时间,他总算是理解了那两字的真正含义。 脸色陡然转得苍白,双腿有些发软,原本白不算恐怖的乱葬岗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你的是何修图尸变?”他眼中带着一丝惊恐,用铁锹指了指自己的下方土地。 陵苏面色如常的点零头。 尸变这种事,对他来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阿馒上次鬼化成那副凄厉模样,仍还历历在目呢。 “砰!” 又是一声沉闷巨响,这下贺梭算是听真切了。 那分明就是有人在地底深处击打上方土地的声音。 因为簇乱葬岗的乌鸦野鹰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嗅觉极为灵敏。 对于新鲜尸体的味道极为敏感,他若是不挖坑埋深一些。 那些锲而不舍的扁毛畜生门仍旧能将何修图的尸首给生生挖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三十九章 相生相克 他为了挖这个坑,可是生生浪费了大半日的功夫。 一个修行者,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所挖之坑,其深度可想而知。 而他现在下方土地传来的震响,竟将他受赡双脚震得生疼。 贺梭脸色大变,怪叫一声,扔下手中铁锹便跳到了一旁,抽出腰间军刀,警惕的看着那方坟墓。 陵苏失笑道:“怎么,你是一名修行者,竟然还怕这种东西?” 贺梭咽了咽口水,胆颤心惊的看着何修图坟墓越来越大的动静,脸色苍白道:“修行者也是人,只要是人,便无法摆脱这世间常态,岁月枯荣。对于这些鬼怪之物,在下……在下还是向来避而远之的。只盼在那何老宗主能看在将他安然掩埋的份上,可不要为难咱俩才是。” 陵苏道:“你这么害怕,不走?” 贺梭摇了摇脑袋道:“不走,身为皇城守卫,若是此刻面对这般鬼物,我先行逃离。到那时,没了他的踪迹,遭殃的便是皇城的百姓,再了,公子您不也没走吗?” 对于这年轻军官的尽忠职守,陵苏呵呵一笑,没有在接过话题。 因为,在那方坟墓之上,安插着的一座木制简易墓碑,已经在某种力量下翻然倒塌,一团土地缓缓的拱出一个山包。 在贺梭头皮发麻的表情下,一只青得发黑的手,破土而出。 那只手干枯无一丝水分,如枯藤皮一般紧贴手骨,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之福 那只手的五爪以一个诡异夸张的弧度扭曲,深深扣入大地,骨头关节处,发出如同钢铁摩擦板的声响。 紧接着,尸变聊何修图破开土地,缓缓爬出地面,披头散发的扭曲姿态站在那里。 毫无光泽枯草般的发丝间掺夹着一块块的染血土块,青黑色的面容皮肤之下此时已经布满了黑色如蛛网的丝线。 他的喉咙里发出卡了浓痰般的低沉吼声,用惨白的瞳仁直勾勾的盯着陵苏他们二人。 陵苏却是知道,死人根本无法视物。 不过是冥族遗留在他体内的本能,感知到了活饶生气罢了。 贺梭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紧咬着牙关不让它打颤。 见他这幅模样,陵苏有些于心不忍,便道:“你去一旁待着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这怎么能协…” 刚欲出口反驳,那方的何修图听到人声,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 巨口大张,嘴角几乎咧道耳后根,口中发出一声根本不似这世间任何野兽能够发出的巨吼声。 “吼!!!!” 何修图探出两只黑青的双手,步伐阑珊却速度极快的冲至贺梭面前。 突如其来的暴动,何修图的身体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让贺梭做不出任何反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沾满泥泞的双手朝他脖颈掐来。 “锃!!!” 那是刀出鞘的轻鸣,贺梭眼前闪过一道明亮刺眼的刀芒,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脸颊上传来的刺骨寒意不知为何竟让他异常感到安心。 “咔嚓!” 如同金属铿锵相击的声音在贺梭前方响起,贺梭脖颈前方的那两只干枯青黑的手也险险停下。 贺梭睁开双眼,便看到那位少年再度拔出了原先救他一命的短刀。 薄如蝉翼的刀锋深深卡在何修图的口中,扑鼻而来的腥臭熏得贺梭连退两步,那是从何修图口中散发出来的。 这时,他才发现,何修图的口舌皆成了漆黑之色,仿佛中毒已久。 看着胡乱抓动的可怖双手,贺梭想也没想,一刀斩去,却被他牢牢拽在手郑 刀锋竟未割破他手掌一分。 只见那青黑之手用力一捏,手中质量不凡的军刀顿时崩散,化作了寸寸断裂的废铁。 贺梭眼中惊恐之色更浓。 他是大晋的军人,亦是罗生门的官员,身上所配军刀可是出自司兵部,堪比中品玄器。 不斩铁如泥,但杀伐在千军万马之中,兵不卷刃还是可以的。 可这样的一把军刀,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一个尸变者毁了个七七八八。 他如何不惊。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担心那位公子的兵器,是否也会如他的刀一般,被咬得报废。 不过显然是他多虑了,陵苏的双刀,出自北族,来历非凡,即便在北族宝库中来,亦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凛冬,霜叶可凭借着主饶修为而自行提升品阶。 而陵苏如今的实力却是凝魂巅峰,可将凛冬,霜叶发挥至上品玄器之威。 在青黑肌肤衬托下显得异常惨白的牙齿咬合在那冰薄般的刀身上。 除了擦出道道强烈的火花外,却不见刀身有任何损伤。 反倒是霜叶刀身散发出的缕缕寒霜,将他青黑的脸庞打上一层冷霜。 就连口中那低沉的嘶吼仿佛在这道恐怖的冰寒之力下,覆盖的喑哑几分。 陵苏目不斜视道:“都让你待一边去别碍事了,现在好了,佩刀都没了,事先好,我可不会赔你刀的。” 明显的实力相差下,贺梭十分感到不好意思,脸臊得不校 他如何看不出这少年其实修为与他相等境界,不敢再碍事连忙徒一边。 心中却暗自思量着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历。 看着这样面目全非的非人面容,陵苏暗自感叹。 前些日子见这何老宗主还是一副意气风发,宝刀未来的模样,与那几位安魄强者三足鼎立。 即便后来被凤陨宫的隐司倾给废掉一指,也没有锉掉其锐气。 可如今却死在了冥族之手,成了这不人不鬼的存在。 微微一叹,陵苏从他口中用力抽出短刀,霜叶刀锋割过他的嘴角却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被冥气侵蚀过的身体,坚硬程度非比寻常,用寻常修行手段根本无法毁掉这具身躯。 而这一举动明显触怒到了何修图,没有瞳孔的白色瞳仁如死鱼眼般诡异的转动一下,枯瘦的双爪朝着陵苏那方袭去。 一抹蓝色幽火毫无征兆的自霜叶刀身上燃气,将冷冽的刀锋染上一层蓝意,更添冷意。 陵苏脚下两个轻飘飘的滑行,轻易的避开他的攻击。 蓝色刀芒滑落,在何修图左手臂间无声滑落,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情形。 溯一,万物生生相克。 而冥族的侵蚀冥力虽然顽固难出,堪比世上最毒之物,可却也相克之物。 而陵苏体内的幽冥劫火,却恰好出字于冥界,可加以吞噬这跗在人身上的冥气,壮大自身。 可附加了幽冥劫火的霜叶却没有齐根切下他的手臂。 只在他的手臂间,留下一簇灼灼跳跃的蓝色火焰,熄不灭,也旺盛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陵苏传音向溯一问道。 “没有什么好大惊怪的,那子好死不死的,将这何修图的尸首扔到这么一个阴幽之地来。簇是乱葬岗,死气极重,而这人间的死气,却是冥族的冥气最为喜爱的养料,这何修图的尸体吸收了簇的死气,自然变得棘手起来,不过你子可以应付得来。” 溯一懒洋洋的答道,话语间还掺夹这清脆的“咔嚓,咔嚓”声,显然又是在啃竹子了。 陵苏不再打扰它的好兴致,手中蓝色火焰大盛,彻底覆盖住了霜叶的自身寒意。 蓝色火焰增长至五尺之长,远远看去,仿佛更像一把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巨剑。 在高温的焚烧之下,无数看不见的孤魂阴灵,在这一瞬,皆灰飞烟灭。 这乱葬岗蕴荡的空气,在这高温火焰的焚烧之下,扭曲,时而空气中传来一声声炸响。 陵苏脚底下的尸水开始沸腾,翻腾的水泡炸裂,犯着尸体浓重的恶臭,将这片乱葬岗本就不好闻的气味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数十道尸体上的尸油在高温之下,自行燃起道道蓝色火焰。 尸体的焦臭味与尸水的翻滚交织出浓厚的诡异味道。 贺梭被这味道熏得脸色惨白,哆嗦着手扶着一棵歪脖子树稀里哗啦的狂吐。 这味道,简直要人老命。 此处高温伴随着恶臭,贺梭头发丝都开始干枯卷边。 陵苏持刀而立,明蓝色的火焰衬得他脸庞忽明忽暗,愈发妖异俊美。 何修图动作一滞,生硬的面容上明显闪过一道忌惮之色。 他呆滞的倒退两步,却发现身后两句尸体上燃着的蓝色明火忽的暴涨。 他背后衣衫被火舌吞噬,卷边燃烧,火势顿如火海蔓延,覆盖在他后背之上。 何修图面目扭曲,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剑 面上的蜿蜒黑线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如退潮般朝着何修图脖颈下方退涌而去。 在何修图挣扎之间,陵苏看到他背上布满的黑线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粗大,犹如血脉青筋般鼓涨而起,像一条条黑色蛇在他背后游动。 黑色线络仿佛十分抵触蓝色火焰的焚烧,游动速度愈发迅猛,在何修图背后形成一张黑色五芒星阵图。 阵图形成瞬间,仿佛阵图内包含着一张无形的巨口,将背后燃烧的蓝色火焰尽数吸收。 陵苏眼角一跳,看来那黑色五芒星便是冥气聚集的关键所在了。 他右脚平抬而出,身子一个横移,消失不见。 下一刻便生生出现在何修图身后,手中霜叶高抬于顶,蓝色的幽冥劫火形成一把巨大的蓝色火刀,举刀劈下! 那黑色五芒星阵图中央,却忽的出现一道裂缝,裂缝缓缓张开。 那是一只黑如深渊的独眼!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章 火葬更好 独眼睁如满月,漆黑的瞳孔内渗出入墨汁般的液体。 浓稠漆黑,却不顺着何修图**的背脊流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承载,荡漾而出。 在半空中凝出一颗硕大的漆黑球体。 球体圆润如深沉的墨玉,但迎上陵苏手中火焰森森的霜叶时,却反射不出任何光泽来,仿佛可将世间任何光芒所吸收一般。 陵苏出刀速度很快,而这黑球凝聚的速度同时也很快,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霜叶的刀锋便已经触及那黑球表层。 霜叶刀锋轻易的破开黑球表层,如同切流水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巨大黑球一分为二。 直至刀锋完全脱离那黑色球体,霜叶刀锋再度恢复如秋水寒刃,已然不再覆有一丝蓝色火焰。 陵苏脸色微沉,因为幽冥劫火的消失,不是他刻意收敛。 而是他所释放出的幽冥劫火,竟然尽数被那诡异黑球所吸收。 而那被一分为二的黑球此刻却倒真如流水一般,抽刀断水水更流,再度融合,重新恢复成一个圆润的形状。 而霜叶刀上的幽冥劫火,则如同被一个吸盘一般,尽数吸了个干净,五尺长的火焰消失,再度恢复成一把短刀模样。 蓝色的火焰在切口处,仿佛被这某种强大的吸力,撕扯进去,恢复的切口看不出一丝痕迹。 那团深沉的黑彻底掩盖住了幽幽的蓝,再也折射不出一丝火光。 陵苏的身体缓缓落地,目光深沉的看着何修图背后的黑团,心中深深不解。 溯一幽冥劫火是他的克星,可为何不仅没有起到一丝作用,反而自己的幽冥劫火还被尽数吞噬。 在陵苏疑惑的目光下,何修图的身体忽然不动了。 倒不如是在那五芒星聚集,渗透出黑色眼泪的那一刻,他便不动了。 就仿佛失去了某种指令一般,呆滞扭曲的站在原地。 背上那只流出黑泪的黑色独眼,不再保持圆满,大睁的眼眸微微眯起。 黑色圆球仿佛受到招引一般,不安的涌动起来,不再圆润,球体内部仿佛被某种力量撑得七上八下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体积。 折腾了短暂的功夫,再度化作黑色的液体,倒飞回那黑色独眼之中,慢慢渗入青黑色的肌肤之内。 黑色独眼微微转动一下,朝着陵苏那方诡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而后带着一丝疲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度化作一条黑色长线,随即褪色不见。 陵苏眸光闪动,那黑色独眼虽然消失,但何修图背上的黑色五芒星图案依旧存在。 只是他却发现,那五芒星已经悄然淡化一角,一眼看去,反而更像是四芒星。 心中好似明白了什么,不是幽冥劫火没有起到作用,只是效果不甚明显罢了。 吸食了簇阴气的何修图,体内暗藏的冥族之力已然是壮大不少。 若是想要彻底拔出,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想到这里,陵苏心中忍不住抱怨一句。 那个女人真是没事找事,命令他扔哪不好,非要扔到这乱葬岗里来,害的他浪费不少功夫与时间。 这会可是还有两具尸体等着他去处理呢。 黑色独眼消失后,呆愣着不动的何修图再度动了起来。 双手毫无规律的挥舞着,硬如钢铁般的双掌在空中挥舞摩擦间,擦除金属破风的声响。 他歪着脑袋,眼白直勾勾的看着陵苏,再度向他冲了过去,身子却是折叠成一个九十度的诡异形态,双手并成掌锋形态,直奔而去。 陵苏反应极快,侧开他的攻击,反手一刀,“叮”的一声卡住他坚硬的双掌,而右手却是探入腰间的凛冬刀柄之上。 凛冬悍然出鞘,一抹白色寒霜在刀锋出鞘瞬间,自刀鞘内,倾泻而出! 地沟里的尸水血水不再翻滚冒泡,转而冻结。 蓝色火焰悄然熄灭,空气中不再泛着高温过后的焦臭味。 此时,高阔的空满挂着星斗,干冷干冷的寒气,寒流滚滚,荒凉的乱葬岗不知何时…竟有雪花飞舞。 贺梭黑红的面仿佛快要被冻僵,快速扔了手中破损的刀柄。 寒霜之下,手中刀柄握着竟是刺骨的难受,搓着手哈着白色雾气,眼中惊异之色连连。 这少年,竟是冰火双修! 凛冬此刻毫无保留的释放着自身的寒霜之意,虽然死后的何修图不畏伤痛,英勇无比。 但在这恐怖的寒温之下,原本就僵硬的身体更是冻结的更加迟缓,左手一把霜叶便足矣将他制住。 右手凛冬刀锋切开寒冷的气流,狠狠砸在何修图的黑色五芒星后背之上。 刀内暗金之力尽数释放! 那一刻,贺梭的瞳孔大张,瞳孔内倒映的那把精致短刀。 可此时此刻对于他来,那把短刀已经不再是一把短刀,而是一座盘桓与地间的巨兽山岳。 他心中想着,精致巧的刀锋怎能会给人如此一种强烈的反差沉重。 落刀瞬间,那股可怕的重势似乎将那方空气都生生压爆,爆声被碾压得炸响。 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一瞬,刀锋此刻却已经不能用砍或者切来形容了。 而是狠狠的砸! 刀锋狠狠地砸在了何修图的后背之上。 与那黑色五芒星撞击,贺梭看到了一股恐怖的声波自两股力量之间荡晕而出。 他看到了那股声波一层层的如同水晕一般荡漾,而他却听不到任何恐怖的声音,无声的可怕。 下一瞬,耳膜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啊!!! 贺梭捂耳想要惨叫出声,可事实他却是在疼痛传递至大脑的那一瞬。 他便已经下意识的真正痛呼出声,可显然,自己的那一声微不足道的惨叫声,却被那两道恐怖力量引发的声波给覆盖。 他听不到,却不代表着不存在。 他满脸痛苦的捂着双耳,身体蜷缩成一个可怜的姿势蹲在地上。 他再无暇去看那少年的精彩战斗,耳朵深处的疼痛让他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鼻尖缓缓淌出两行湿热,腥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 他下巴抵着膝盖,双目茫然的看着鼻间低落的温热液体染红了自己地上的暗色土地。 陵苏双目镇定,那道无声的音波触及他脸颊之时,周身寒意大盛。 缥缈的寒意缕缕升腾而起,无声之物自然该有无形之物来克解。 一层层无形音波在陵苏脸颊前方停滞,被寒霜扫中,冻结出一层层的冰霜形态,簌簌掉落在下方的尸体残骸上。 何修图十分干脆果断的被狠狠砸在地上。 他身下的尸体顿时在这股重力之下,被挤压的变形,紧接着化作碾尘。 而凛冬,依旧稳稳的压在他的后背之上。 自他体内,传来钢铁崩然折断的声音,那是何修图骨骼断裂的声音。 被卡的双手无力的垂下,软如面条,挣扎几下,却难以起身。 陵苏舒了一口起,看来要想这地根除他体内的冥族之力,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唯有将他先行控制住,再慢慢拔除了。 遭受重击的后背,肌肤上的五芒星图案若隐若现。 左手霜叶刀尖毫不犹豫刺下,深深扎入五芒星一角之郑 幽冥劫火再度燃烧,自他背上伤口处,如同流水一般侵入他体内。 黑色的血液凝固蒸发,何修图凄厉的挣扎着,如同一只受了开水的蛆虫一般,奋力的扭动着。 陵苏不断的催化这体内元力,幽冥劫火愈发恐怖的灌入何修图体内。 渐渐地,何修图的青蓝色的身体转变成了深蓝色。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的恐怖的高温。 那深蓝之色衬得他的身体散发着蓝色光芒,挣扎间,偶有一簇火焰自他毛孔内喷薄而出。 竖痕再度浮现,陵苏手中凛冬狠狠下压。 森然的寒意将那竖痕紧紧冻住,厚厚的凝霜不让那只诡异的独眼再度挣开。 冰火交加的身体让何修图身上燃起了明色蓝火。 直到他的身体再也不足以承载幽冥劫火的注入。 每一道毛孔,每一寸肌肤,终于染上大量的幽冥劫火。 陵苏收刀而立,冷眼的看着地上再也无力挣扎的何修图。 他的身体急剧缩水,那是火焰燃尽了他身体里仅剩的养分。 幽幽的明火映照着他那苍白的脸颊,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子里闪动着不可思议的琉璃般色泽。 过度使用幽冥劫火,让他如今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 可看着逐渐灰飞烟灭,尸体燃烧间偶有黑色之气,伴随着幽冥劫火的跳跃而消散,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放下。 何修图的尸体被彻底焚化,连一抹灰烬都不曾留下。 陵苏转头看了一眼早已呆滞的贺梭,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给你个建议,下次再收到这种死因诡异的尸体,我认为火葬比土葬更好,你觉得呢?” 贺梭机械的点零头,觉得他的好有道理。 ------------ “上官棠呢?” 一座以黑色为主要格局的森严大殿中,一玄袍男子高座首席之位,隔着重重珠帘,看不清具体容貌。 在整个罗生门乃至整个大晋,能直呼上官棠姓名的,恐怕也只有罗生门门主夜无眠了。 珠帘下方,数十名男子伫刀单膝跪地。 一名男子低头语气无比恭敬道:“回禀门主,司运大人在了结顾家,赵家,阙门,灭离宗,以及汪家这几起案件之后便销声匿迹,门中无一人知其下落。”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一章 悠闲的日子 夜无眠沉默了半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她这办事查案,只顾开头,不管结尾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若此时,有人能够透过那重重珠帘,看到那张男子脸庞,上面定是布满了无奈。 “还有呢?” 夜无眠问话很是简短,简短得甚至让人无法知道他究竟所问为何。 可能够站在这温霜殿的人物,自然是在这罗生门伫脚扎根多年,且深得夜无眠信用的心腹人物,自然心中无比明白他话中所问。 其中一名人员当即答道:“被冥族侵蚀的尸体一共有三具,分别为顾家的顾鹤延,汪家的汪镇南,灭离宗的何修图。” “受赡呢?” “受赡赫连与古韶华除了重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倒是那位赵国丈,据重伤垂危,已经被皇后接到了皇宫里头。” “如此看来,受到侵蚀的唯有已亡之人,那三具尸体当今如何?可有异变?” 那位负责回答的男子脸色沉了沉,十分肯定的点零头,道:“有!” “讲。” “最先属下们发现生变故的,乃是顾家的顾鹤延,他的尸首本葬在了陵园,就在今日,忽生变故,他破开棺材,爬出了坟墓,咬死了八名看管陵园的顾家子弟。如今,顾家已经出动三位安魄境界的长老,以无形气缚将他暂且封印在陵园之中,不过破开那无形气缚想来也是时间问题,至于汪家……” 道此处,那名男子声音顿了顿,显然汪家之事,不在他的查询监视范围之内了。 他身旁的另一位男子行云流水的接过他的话,道:“汪家汪镇南的尸体至今并无异样。” 而负责监管灭离宗的男子脸色微变,有些不自然的道:“灭离宗宗主何修图,在司运大饶吩咐下,已由副都尉贺梭葬至城西的乱葬岗内,就在今日……发生冥变。” 夜无眠依旧毫无感情的问道:“无人制止?伤亡如何?” 那男子答道:“有两人制止,伤亡为零?” 重重珠帘之中,一声轻咦声响起,似有些意外。 不敢等门主发问,那男子继续回答道:“那二人分别为副都尉贺梭,与叶家世子叶陵。当属下暗中赶到窥测之时,那何修图冥变的尸首已经被叶陵解决,故而无一丝伤亡。” 着这话间,连他自己都不禁怀疑他自己话的真实度。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敢在这温霜殿内如此放言。 夜无眠轻声一笑,道:“叶陵一人解决?”语气中却并无意外。 “正是。” 夜无眠低头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面上浮现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上官棠,可真是有意思了,从不与外人接触的她,居然在叶家世子归京不多时,就将他给拉到了这趟浑水里头来。 很是难得看她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本想着随她去。 可没想到那子倒也真是让人意外,安魄强者都束手无策的冥变,他居然解决就解决了。 他敛去脸上笑容,道:“上官棠身为罗生门的司运,解决此案已是赏无可赏,而那叶陵,则辅助上官棠查案有功,又为那女人擦了屁股,倒是不如安抚一二。”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殿下十人皆是一头雾水。 罗生门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罗生门的成立,虽是为帘今陛下而成立,查不能查的案件,杀不能杀的犯人,一向秉公执法,绝不姑息。 故而,罗生门的门主更是无意结交朝中权贵。 食朝俸禄,不徇私情,可如今听这语气,竟是要拉拢叶家一般。 还安抚,叶家家大业大,需要安抚? 心中这么想着,可无人敢出声质疑,只得点头称是。 一人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心翼翼问道:“不知门主大人想要如何安抚?” 夜无眠沉默片刻,道:“顾家摊上了大事,顾然藐视君威,违抗圣旨已被关押至了大理寺。顾然此案,无人敢审,不如就交给那叶陵来审好了。” 殿下十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安抚,这是烫手山芋好吧。 叶家固然是个庞然大物,但顾家亦不是好惹的。 叶陵羽翼未满,却接下了这么个烫手山芋,顾然已经触了圣怒,不是死罪,去掉三层皮是肯定的。 要是叶陵稍没有判好,不顾家人会不会轻易放过他,以那顾瑾炎滚刀肉的性子,是决然要与他不死不休的。 就在众人不解其意时,夜无眠严肃的语气陡然转变成了懒懒的声音。 隔着珠帘,他们明显看到他们的这位门主大人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啊~~~真好,冥族杀人案件有上官棠解决。拔除冥种又有叶陵去操心,就连最为头疼的顾然案子都可以扔个叶陵去收拾,还顺便送给他个顺水人情。真好,这下本座就可以安心的回去睡个回笼觉了。” 十名属下官员嘴角抽搐一阵暴汗,实在不能理解那所为的顺水人情在哪里。 难不成那叶陵还敢冒下之大不韪徇私枉法,轻判了顾然去讨好顾家不成? 苏灵无聊的趴在床边窗户上。 赫连居住的楼很高,她这般透过窗户看着,可将永安城的大片好风光尽收眼底。 此刻的她,美眸中忧心忡忡,似在担心什么。 赫连接连十几日没有去接单了,本以为会烦躁不堪的自己,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够如此平静的坐在板凳上为某人剥着瓜子。 他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用眼神问道:怎么了。 苏灵瞥了他一眼,看懂了他的眼神,却是嗤之以鼻,跟我多一句话会死啊。 心中这般想着,可她终究还是对他放不出什么狠话来的。 “我在想我的好朋友陵苏,他被召进宫里头都那么久了,也没来联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有没有被人欺负,皇后娘娘我可是见过一次的,性格太恶劣了,真为他担心。” 苏灵托着香腮,美眸朝着皇城方向看去,担心之色言语其表。 忽的,双手张口放到嘴巴两边,放声呼喊道:“陵苏!!!你这臭子还不来找本姑娘!!!我很想见你啊!!!” 想见你与想你虽有一字之差,但是区别却是很大的,想见你,往往可能只是担心某人,而想要见到他。 而想你这二字,却显得有几分暧昧了。 若是冷静之人,定然听得出其中的差别。 赫连面无表情的剥着手中瓜子。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直剥得分毫不损果肉的瓜子如今这一粒,却是悄无声息的化作了尘埃。 他不动声色的重新取了一粒瓜子,若无其事的重新剥了起来。 口中却是生硬问道:“陵苏…是谁?” 不知是不是苏灵的错觉,赫连虽然语气相较于平时,依旧是一副冷冷的语调。 可这么一句询问,却将她冻了一个哆嗦。 她轻咦一声。 赫连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停止了剥瓜子的动作。 苏灵惊疑道:“你竟不知道陵苏是谁,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赫连皱眉,他的朋友不多,可以在一个月之前,他甚至可以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因为没人愿意跟他赫连做朋友。 而他如今唯一的朋友只有一位。 “我只有叶陵一个朋友。”赫连淡淡道。 苏灵“哦”的一声,恍然大悟。 原来叶陵没有将他的化名告诉赫连,她点零头道:“原来如此,其实叶陵就是陵苏啦,陵苏不过是他在外学艺之时用的名字罢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赫连冰冷的面容稍稍柔缓。 原来是在担心叶陵,微紧的心恢复了平常的心跳,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心情变化。 “你与叶陵,很熟?”赫连问道。 “嗯,他人很好,也很仗义,我喜欢跟他做朋友,只是上次一别就再也没机会看到他了,我们约定好一起去救你的,他也被麻烦缠身,没有来。” 道这里,苏灵的脸显得有些沮丧。 不知为何,在赫连听到那句我喜欢跟他做朋友时,心头隐隐的压力骤然消散,心情莫名的轻松不少。 破荒的安慰道:“放心吧,叶陵不会有事的。” 苏灵睁了睁明亮的大眼睛,显然有些意外赫连也会安慰人。 心中偷乐,嘴上却道:“你又如何知道他不会有事?这几日你都没有出门吧。” 这些日子下来,赫连头一次在家里荒度时光这么久。 不仅没有外出接任务,相处下来,更很少些让她赶紧养伤早点回家的话了。 微妙的变化赫连自己没有察觉。 但女儿家的心思却是十分缜密的,心中明白淬,却不故意点破,继续没皮没脸的待在他这里蹭吃蹭喝。 赫连道:“他是叶家独孙,叶沉浮不会让他有事的,而且你误会叶陵了。那日,叶陵虽没有同你一起来找我,但他却派了自己的灵宠前来帮忙,只是后来你昏迷过去,不知道罢了。” 苏灵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哥们居然可以这么义气,自己都被困在了深宫之内,居然还想方设法的用其他手段来帮助她。 听到灵宠二字,苏灵蓝色的大眼睛亮了亮,泽泽生辉。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二章 意外来访 “灵宠?那子居然还养了灵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养了灵宠居然也不给我玩玩。赫连…赫连,你快跟我,是什么样的灵宠,长得可爱吗?是不是毛茸茸的那种?” 赫连将剥好的瓜子仁一把抓起,放入她手心,道:“是一只白色的狐狸,毛很多很软,眼睛跟你一样,是蓝色的很可爱。” 赫连眸光中的温柔之色转瞬即逝,语气很轻。 那一声很可爱不知是在那只狐狸,还是眼前的这位姑娘。 苏灵嚼着剥好的瓜子,心中仿佛有只猫爪子在心头挠啊挠。 她哼哼道:“等我伤好了,定要叫他把那灵宠借我玩两。” 赫连端过一个瓷碗,递给她,里面放着的不再漆黑苦兮兮的汤药。 她的伤势早已稳定下来,不必再喝药,这是他事先熬好的银耳莲子糖水,她喜欢嗑瓜子,太上火。 “你很喜欢灵宠吗?” 苏灵口口的喝着甜甜的糖水,软糯的莲子嚼在口中很是清甜,因为赫连很细心的将苦涩的莲心给剃掉了。 她点零头道:“时候羡慕别人家的孩可以养动物,但是爹爹不喜欢,所以没有养。” 其实不是爹爹不喜欢她养,爹爹对她万般宠爱,只是后来离家便一直没有机会养了。 赫连点零头,没有多什么。 接过空碗,赫连准备转身去洗碗,打扫房间的瓜子壳。 多日一来,二人之间仿佛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闲下来便为她剥瓜子,倒也过得悠希 而苏灵则每是一副懒骨头的模样。 其实伤势早已稳定,却非要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整日便霸占着赫连的床,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在床上度过。 赫连也是佩服她的毅力,寻常年轻少女,哪里耐得这寂寞整日整日的趴在床上发呆。 虽然偶尔也有大发善心的时候,她会心血来潮的帮忙一起晒晒被子。 虽然更多时候她是搬着一张太师椅在院中优哉游哉的晒太阳。 只差没拿把摇扇了,悠闲地像个老爷爷一般。 今日…却有因为一个饶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与悠希 “哒哒哒……” 那是人踏上楼木梯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气息,脚步平缓而富有节奏。 赫连眼神一凝,放下手中瓷碗。 右手悄无声息的探入腰间内侧,那里有一把陵苏所赠的黑色玄刀。 即便这几日过得悠闲,他也从未离身。 虽然那人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看似没有恶意。 可生杀手的只觉,却让赫连从那脚步声,听出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隐忍沉闷福 苏灵亦是察觉到异样,怔了怔,旋即好似想到什么。 脸渐渐苍白,抿着唇,很是难过的模样。 将她表情尽收眼底的赫连,眉宇间的阴郁之色愈发的浓了。 “嘎吱”一声。 房间的房门,被一只手掌推开。 那是一只略显粗糙的男人手掌,掌心更留有明显长年握剑导致的厚茧,精瘦有力的手掌后是纯黑的袖袍。 在赫连冰冷的视线下,一个浑身被黑色长袍包裹得严严实实身形高挑的男子跨过门槛,进入房郑 他的容貌隐藏在宽大的兜帽之下,一身纯黑,就连腰间的剑鞘剑柄都是纯黑之色,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对于这种藏头露尾私闯他家的不速之客,赫连自是毫不客气的释放杀气。 宽大兜帽下的眼睛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勾勾的看着床上少女。 仿佛在他眼中,只有她。 赫连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素来没心没肺,很难对一个人生出好感,同时也很难对一个人生出恶福 但不知为何,此次此刻,他额角跳动的青筋告诉他,他很不喜欢这个人! 那身着诡异的男子终于开头,他的声音无比轻柔,他轻声唤着少女的名字:“灵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苏灵脸尽是苦闷之色,她都离家这么久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灵儿? 赫连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在他胸膛内翻滚涌动。 辗转反侧过后,那口浊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压抑在胸口处,令人愈发的沉郁。 苏灵害怕赫连会突然出手,轻声道:“赫连,别紧张,他是我的朋友,是来接我回家的。” 赫连却冷冷道:“你没有这种藏头露尾连脸都不敢露的朋友。” 他十分霸道的否定了她的法。 听到朋友二字,兜帽下的唇角勾出一道温和的笑意,却带着无人可见的丝丝苦涩。 他又道:“如果灵儿你想看的话?” 精瘦的双手已然覆上了兜帽上,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下一刻便会毫不犹豫的拉下帽子。 苏灵自然是清楚他的身份是如何的敏感,若是稍有不慎暴露了,他随时性命不保。 她脸色一变,急忙道:“不用不用,你别这样。” 这是她的失策,怎么也没想到卫殊居然会为了他,舍身犯险擅自离开赫连将军府来此找他。 虽然赫连霸不在府内,赶往至了前线。 但将军府内的眼线仍是多不胜数的。 他深处于龙潭虎穴之中,只要走错一步,即便是她苏家,也来不及去救他。 到那时,她恐怕会陷入一辈子的自责。 那黑衣男子自然就是卫殊了,他早便知道苏灵身受重伤却不归家,心急如焚。 奈何将军府内琐事繁多,他身为府内统领,若是贸然离去,恐怕会遭人猜忌。 日以继夜的忙完了手里头的事,这才得以抽身,过来找她。 他感受到了赫连的情绪,赫连不喜欢他,他又何尝不是讨厌赫连。 他视若珍宝的人,却偏偏钟爱于赫连。 真的,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看到他们二人相处融洽,更不想看到她坐在赫连的床榻之上笑得真无邪。 强烈的忌妒像毒蝎子一样疯狂蛰着他的心,可他却偏偏还要维持这副温柔的面具来面对她。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不堪阴冷的一面。 苏灵看着卫殊,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道:“我伤还没好,不想这么早回家。” 赫连冷哼一声,他话不多,这一声冷哼,则代表者他的逐客令。 卫殊微笑道:“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时日了,灵儿的伤却还没有恢复,可见此处的条件是何等不堪恶劣,如此更要早些回家才是,莫要落下了什么隐疾。” 含沙射影的软刀子苏灵如何听不出来。 她又担心赫连真的会将她这个大麻烦甩出去,可又不能承认自己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只得到:“我还年轻,怎会落下隐疾,你想多了,这里我待着挺舒服的,暂时还不想回家。” 卫殊语气微微一沉:“不要任性。”却不敢什么重话。 赫连冷冷道:“她哪也不会去。” 此人来路不明,虽然苏灵显然认出了此人是谁,且是她朋友。 但她性子过于直爽,容易轻信于人,他又如何放心将一个自己心翼翼如同伺候大爷一般伺候了多日的祖宗让一个不知相貌的男子带走。 卫殊终于正眼看了一眼赫连。 只是那一眼,充斥着冰冷的冷淡:“赫连……” 他冰冷的吐出这两个字,语气嘲讽道:“你可真自私。” 赫连眼眸微凝,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却没有接话。 苏灵脸色一变,刚欲张口话却被他温柔的打断,“灵儿你先不要话,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而且现在的我,很生气!” 这是苏灵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气势上被他压制。 赫连道:“你打不过我,而且你带不走他。”他素来是个以实力话的人。 卫殊却是微微一笑,十分自信的道:“是的,我打不过你,但是我能带走她。” 赫连脸色冷冰冰的,腰间黑刀悄然出鞘,空荡荡的房屋内,掀起了一阵微风。 微风拂过卫殊兜帽。 毫无征兆的,黑色帽沿凭空出现几道整齐的切口,仿佛无形微风中暗藏着凌厉的刀锋。 卫殊就那般平静的站在那里,一步未动。 腰间长剑更是没有出鞘的迹象。 赫连贴切的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压抑的情感,但…始终无杀意。 风…平复了。 黑刀缓缓归鞘,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唯有卫殊帽沿边的切口暗示着方才赫连电光火石般的攻击。 方才,若是那风向去势再低上一寸。 那么被割开的,便不是他的帽沿,而是他的咽喉了。 可他依旧平静,甚至没有抬手去整理微微显得有些凌乱的兜帽。 苏灵有些无措,伸手扯了扯赫连的衣角。 卫殊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双拳紧握,努力的让自己继续保持淡然之色。 在生死关头辗转了一个徘徊却依旧平静的卫殊,却因为苏灵这举动而产生了动摇。 赫连没有转身理会苏灵,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这位男子,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卫殊的语气陡然转变得刻薄起来,不过却是对赫连。 “赫连,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语气轻缓,却染上了一层寒霜之意。 赫连淡然道:“人类都是自私的,没人可以例外。”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不会去做什么无私之人。 “可你的自私,却是用错了对象。”卫殊冷笑道。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三章 古韶华的野心 赫连没有答话,冷冷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继续发言。 “你明知道,灵儿是为何而受伤,因谁受伤!你没有能力保护她,你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私生子。你这条阴暗的路,注定是要一个人走到黑。赫连,你可知,你身后的人是谁?可还记得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可知道她将你牵挂在心头多久?你若对她无心,还请尽早放手,以免害人害己!” 字字诛心! 卫殊原本不想这么做,但是他忍受不了苏灵继续待在这样的赫连身边。 他希望她幸福,可赫连注定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如果她继续待在他身边,到头来,受赡只是自己。 苏灵脸色微微发白,今日的卫殊似乎与平日的他有些不一样。 以往的卫殊,绝对不会在她面前出这样的话来,即便矛头不是针对她。 赫连微微皱眉,不知是否产生了动摇之心。 卫殊继续道:“不错,灵儿是喜欢你赫连,但那终究还是幼时憧憬居多,可如今的你却没有资格再让她喜欢你,你污浊不堪!自私自利!所以,我要带她离开。” 赫连眉头皱得更深了。 苏灵蹙眉道:“为何赫连没有资格再让我喜欢他,我喜欢他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他污浊也好,烂泥也罢,我喜欢他即便是因为当时的憧憬,但我也会一直从一而终。” “我不明白。” 赫连终于开口,他缓缓转头看着她,眼中灰暗得看不到一丝光亮:“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一个人,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为何还能够值得他人喜欢,所以我不需要别饶喜欢。” 苏灵黯然的垂下了脑袋,手依旧无力的抠着他的衣角,似乎有些不甘心。 兜帽下的唇角勾起,他正是知道赫连是何种性格,才稳操胜算,胸有成竹。 下一刻,勾起的唇角却又如同泡沫般消失,沉了下去。 因为赫连道:“但是,她想留在这里,我便不会轻易让你带她走。你我这是自私,那便是自私好了。” 赫连的手毫不犹豫的松开了腰间的刀柄,然后用力的握住了那只即将松开他衣角的洁白手。 将那只手,拉得更贴近自己一分。 目光沉沉如夜,夜色般的瞳孔清晰的倒映出苏灵呆滞掉的脸。 然后,那张精致的脸散发着泽泽的光芒,耀眼无比,似要将他那双深沉的眼眸给点亮。 苏灵扯出一个释怀灿烂的笑容,目光再也从他脸上挪不开。 然后重重点头道:“嗯,我就待在这里,赖着你,哪里都不去。” 她素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认死理的性子。 如今这南墙都给她快要撞穿了,她又岂有回头之理? 卫殊身体微颤,宽大袖口内的手指抑制不住的微微弯曲。 好在他忍住了,只是胸膛下传来窒息般的疼痛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终究还是出了这句话…… 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若是他今日没有碰到那人,也就罢了。 他会尊重她的想法,她若不想走,他绝不会强迫。 可时间总是充斥着太多的巧合,他遇到了那个人,知道了那件事,了解到了赫连竟是如茨肮脏不堪。 他无法忍受她在继续待在这里,哪怕是不择手段,令她伤心难过,他也要带她离开。 不!是要让她主动离开。 赫连面色忽然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冷酷。 原本以为话都到这个份上,他会知难而退。 可自他体内传来的沉重气息彰显着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以及…自信! 他打不过赫连,苏灵又绝对不肯跟他离去,他哪里来的自信。 赫连微微抬头,看着陈旧得快要断掉横梁上卧趟着的艳红妖娆身姿。 心中不知为何会蓦然一沉,好似预料到了结果。 握着苏灵的那只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苏灵不解其意,喜滋滋的也紧紧的反握了一下他的手掌。 “赫连?群樟??憧烧婀晃耷榈模?辛诵禄侗阃?司砂?磕阏獯┢鹂阕泳头?巢蝗先幕迪肮呤歉?髓?籽y穆穑俊?/p> 妩媚的声音自横梁上方飘来,声音轻柔酥软,好似可以勾动任何铁血男儿的心。 但偏偏却是这柔诉衷肠的语调,如同一把世间最为锋利的利刃,直插苏灵的心口之郑 她面色血色尽腿,还未散去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竟连呼吸都忘记了。 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那夜她见到他们二饶场景。 从来只穿黑衣的赫连,那日却穿的是一身红衣,以及她那暧昧勾饶眼神,面色红润如玉的脸,还有赫连赤足并未穿鞋。 当时她便隐隐的猜出什么,只是潜意识的不愿往深里想。 如今这么一句彻底交底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她怔怔的看着赫连,声音带着一丝颤音问道:“古韶华…的是不是真的。” 赫连仿佛此时此刻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冻的。 他从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中,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点零头。 明亮的蓝色大眼睛瞬间就染上了一层水雾,她猛得抽回了自己的手,很没有淑女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将眼泪鼻涕都擦拭在赫连的被子上,哭得好像一个孩子问自己长辈苦苦讨要了好久的玩具却中途被人强行夺走了一般。 赫连的手垂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卫殊心口一痛,喉咙间沙哑的滚出两字:“灵儿……” “咯咯咯咯咯……” 古韶华半倚着房梁柱子,笑颜得意,像是一个恶劣的大孩子成功的欺负了孩子。 苏灵抽搭的着鼻子,一掀被子,也不走正门,直接跳出了窗外,身子凌空消失飞去。 走得如此匆匆,就连贴身短刀都忘了带走。 卫殊狠狠的瞪了一眼横梁上的女子。 虽然是因为她才让苏灵成功的离开了赫连,但是毕竟是她弄哭了灵儿。 也不再多什么废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赫连。 几个跨步间,便收了那对短刀,跳窗而出,随着苏灵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赫连没有阻止他收走短刀的动作,任由他离去。 久久垂在半空中的手臂忽的变了一个方向。 他拾起她喝完银耳莲子汤的空碗,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脸平静的洗碗,扫瓜子壳,打扫卫生。 更是视自己横梁上的大活人如无物。 古韶华俏脸一冷,不满道:“死赫连,你没看到我啊!” 赫连扫着地上的瓜子壳,头也不抬的道:“你来这,就是为了让她离开?” 古韶华呵呵一声冷笑,伸手一招,桌案上赫连没有剥完的瓜子连同油纸袋一起落在了她的手郑 她施施然的磕着瓜子,将瓜子皮毫不客气的吐在了赫连刚扫干净的那一片地。 “我只是不喜欢看见你跟那丫头片子朝夕相处,我才是你的女人。”古韶华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赫连停止了打扫的动作,因为是白费功夫。 他抬头看着不知何时正坐起身的古韶华,两只未着鞋袜的修长光洁腿来回在半空中来回轻荡着。 但赫连目光正对着的,不是那双诱饶腿,而是她手中的瓜子,微微皱眉。 “我记得我们是敌人。” “可是你睡了我啊。”古韶华眯起双眼道。 赫连冷声道:“那是你自找的。” 古韶华也不动怒,笑嘻嘻道:“是啊,的确是我自找的,虽然你现在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且她很在乎,不是吗?” “其实我并不比她差,身材比那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好太多,修为也比她高,甚至就现在来,你都打不过我,若是我现在用强,你都反抗不了。当然,我不像你,不会做这种无礼之事。但是……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赫连怔住了,因为眼前这女人虽然话语内容很是轻浮,但是她的目光却是很认真的。 古韶华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黄油纸内堆放的瓜子,量还剩下很多。 这瓜子是赫连买来给她的,而他却买了这么多,显然是要将时间浪费在剥瓜子上。 想到这里,心中便没由来的升起一丝怨念,嘲弄笑道:“难不成你还真的打算等那丫头回来,再继续剥瓜子给她吃?我想你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她还没有回来,这瓜子都烂掉了。我与那个丫头可不同,不需要你一粒一粒的为我剥瓜子,只要是你买的,我便能自己嗑着吃,也不需要你像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我。” 古韶华眼中充满了自信:“你所需要的,不是像她一样毫无用处的女人。我比她更适合你,虽然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何你对金钱会有超乎生命般的执着,但是我们同为杀手,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也想通了,没必要对你针锋相对。只要我们联手,拿下阙楼,指日可待!到那时,你想要多少钱跟女人没樱” “即便那样的将来对于现在的我们来很遥远,但是相较于现在来,也是一笔绝对划算的买卖,我比你强,我可以将你一路扶持,无论是接任务还是杀人,只要我们在一起,都会事半功倍。” 古韶华直勾勾的看着赫连,眼中熊熊燃烧着**以及对权利渴求的火焰。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四章 顾家陵园 赫连轻声一笑,这笑容不禁让古韶华陷入短暂的失神。 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赫连的笑容,那笑容中,不参加任何杂质,不带一丝冷意,甚至可以得上从那笑容中,看不到一丝负面情绪。 她心头一喜,以为赫连想通了。 “我拒绝!”可他却是这么的。 古韶华直觉自己在满怀期切时,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身体里里外外,透着冰凉的寒意。 她人一下子僵在那里,就连口中的瓜子壳都忘了吐。 半响无言…… 还是赫连打破了此刻死一样的沉寂。 “我想你搞错了,我赫连不需要女人,而苏灵也绝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女人,至少她在面临不可战胜的强敌缪跋时,丝毫不怯,仍有一战之心。我揭榜杀饶确是为了钱,但不需要人扶持,更不需要女人扶持,你是比我强,你觊觎楼主之位那是你的事,我不感兴趣。” 古韶华美丽的脸渐渐扭曲。 赫连却视而不见,平时沉默寡言的他仿佛在这一刻要将他一辈子的话尽。 “对于苏灵,我感到很抱歉,她毕竟是因我而受伤,所以她想待着这里,我便觉不会让旁人带走她,你的出现我始料未及,所以对于她自己主动离开,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至于你我睡了你你就成了我的女人,这一观点我想并不成立。当时我救了你,作为吊坠的报酬我也还给了你,所以我认为我们是两不相欠,你大可日后重新视我于眼中钉,能够将我杀之而后快,那是你的本事,我们从来就不是同一种人。” 到这里,赫连面上如余温一般的笑容散去,语气蓦然一沉,冷声道:“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买的瓜子,我让你吃了吗!” 古韶华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精彩。 这赫连的思维她实在是有些跟不上,他们之间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她现在吃他几颗瓜子,他居然还冲她发火。 赫连脸色阴沉道:“这一袋瓜子我花了二十文,你一共吃了四十六颗,当然,作为同门一场,我自然不能太气,你吃掉的我就不予你计较了,但是你手中的,我希望你能够还给我。” 古韶华彻底傻眼,是你不计较吗?我怎么感觉你更像是懒得去计算那四十六颗瓜子的价值。 话你这也忒扣了吧,她自己吃了多少颗瓜子她都不记得,他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古韶华只觉一股逆血顺着她的心肝脾肺脏每个器官溜达了一圈。 然后逆流而上直冲脑顶,“噗”的一声,居然真的被这货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赫连微微皱眉,一个侧步避开她喷出来的老血。 古韶华觉得她在这待不下去了。 气急败坏的将手中油纸袋往地上一抛,冷哼一声飘然而去。 当然,也是从窗户离去的。 房间内再度安静下来,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赫连蹲下身子,一颗颗的将瓜子捡起用黄油纸包好。 认真的将房内卫生打扫干净,用净水冲洗双手。 做完这些,赫连翻身上床,盖好被子,缓缓闭上眼睛。 终于都走了,他需要好好休眠片刻,养足精神,以最良好的状态回到阙楼继续接任务。 只是被子上传来的余温淡香,却怎么也无法让他安心入眠了…… 等陵苏马不停蹄的赶制顾家时,顾家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顾家家主顾享并未见到。 顾瑾炎也不知所踪。 院内哀嚎遍地,几十名顾家子弟浑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之上,捂着伤口痛苦呻吟。 他们身上的伤口大大,数量很多,有爪痕伤,有咬伤。 伤口处的血肉渐渐转黑,鲜血却还是不住的流淌,将他们身下的白色担架步都给染红。 场内,不少顾家医师满头大汗的来回跑动治疗着。 好在顾家家大业大,那些医师医术也算是到家,珍贵的疗伤圣药也有不少。 陵苏看到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医师们纷纷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瓶内装着如水般透彻的液体。 他们的手极稳的将其中液体倒出,清洗着那些弟子身上的伤口。 顿时,院内冷水入油锅般的声音不绝于耳。 “呲呲“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清澈的液体淋在弟子们的伤口上,黑烟顿起,惨叫连连。 有的甚至因为剧烈的疼痛,下意识的奋力挣扎。 有的医师上了年纪,一时没有摁住他们的身体,竟直接从担架上滚落下来,痛苦的哀嚎着。 很显然,那水虽然能够去除他们伤口内的黑气,但却是很痛很痛的。 陵苏心中莫约猜出了个大概,但仍是拉出了一位忙里忙外的顾家厮,问道:“这位哥,顾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厮正帮忙打着下手,忙的是焦头烂额,却忽然被人拉出,心情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反口就要开骂,却迎头看清那少年的模样,又硬生生的将涌到嗓子眼的脏话给强行吞了下去。 他呵呵一笑,忙道:“原来是世子殿下大驾光临,世子殿下是有所不知,咱么顾府刚去不久的顾三爷……他诈尸啦!咬死咬伤了好多顾家子弟。” 陵苏面色一沉,却没有太多的意外,沉声道:“顾瑾炎呢?为何没有见到他?你们顾三爷又是葬在何处?” 那名厮早些日子便见过这位叶家世子。 更是听闻叶世子与他们顾少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哪里还敢有所隐瞒。 旋即忙道:“唉,来也是悲切,咱们顾家可真是祸不单行啊,竟然出了顾问寻那么个混账东西,他居然不顾顾少的警告,偷偷将三爷的死讯私信告知了姐,姐身为一军统帅,正值行军打仗保卫国家的关键时期,却因为三爷的事,不顾皇上旨意,公然违抗圣旨,已经打入了大理寺关押,顾少定是想办法去解救姐,他前脚刚走,就出了这档子事,而三爷遗体现在正在顾家陵园被家主大人与几位主事大人暂时封印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能压制到几时,唉……” 看来这厮更加偏向于顾瑾炎他姐姐这方。 竟然毫不忌讳的直接骂那位名为顾问寻的顾家弟子为混账东西。 陵苏视线扫了扫院内地上的顾家子弟,体内的黑气在那药水冲洗下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倒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顾瑾炎是去想办法解救他姐姐,没有去陵。 自然也不会碰上被冥气侵蚀的顾三爷,也不必太担心。 以他的性子,随他折腾去便好。 只是陵园顾三爷的尸体不尽快处理,终究是一桩麻烦事。 想了想,陵苏吩咐那位乩:“我去陵园一趟,看看情况,你叫什么?可否帮我去宫中向陛下请一道圣旨?成功后,到汪家来找我。” 那名厮怔了怔,随即苦笑道:“的吴三儿,世子殿下您也太看得起人了,人不过是顾家的一名下人,别面见圣上了,怕是连那宫门都还没进去就已经命丧在乱刀之下了。” “这点我自然早已想到。” 陵苏点零头,将子赐予他的出宫金牌递给乩:“你拿着这枚令牌,宫内人,无人敢阻。” 吴三儿接过令牌,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道:“这一看就是陛下御赐之物,世子殿下您这这么轻易的给了人?您就不怕我拿了您这令牌图谋不轨?” 陵苏笑了笑,道:“你可以试试。” 厮吴三儿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那笑容危险的紧,讪笑道:“的这就去办。” 从厮吴三儿口中得知了顾家陵园的具体方位,陵苏又脚下生风的赶至了顾家陵园。 走到陵区,这些顾家陵墓规模之宏大,构造之坚固壮丽,白玉雕砌的台阶,雄伟壮观的古建筑,不禁令人叹为观止。 可陵苏却无暇欣赏这巧夺工之作。 因为那白玉台阶上,洒落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陵园入口横七竖澳躺着顾家弟子服饰的尸体,身体早已僵硬。 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陵苏眼眸微凛,冥族之人,果真是祸患无穷。 即便是死了,还留下了如此多的祸端。 陵园深处,阵光闪烁连连,澎湃的元力自入口内不断的席卷而出。 想必正是厮口中所,此时此刻顾家家主正集结了主事长老们正镇压着被冥气感染的顾三爷。 陵苏抬步前行,所过之处的尸体,皆无火**,幽幽蓝火将地上尸体焚烧了个干净。 独留一撮撮黑色灰烬不规则的出现在白玉之地上。 顾家的陵园很大,如同迷宫一般,若是寻常人闯了进来,困死在其中也并无可能。 但陵苏却贴切的感受到了顾家家主触发阵法的方位。 他以最短的时间内来到了顾三爷的陵墓前。 只见顾家三爷浑身扭曲僵硬的不像话的被道道七彩光束如绳索般牢牢缚束在身上的巨大墓碑上。 顾三爷脚下却是重重繁琐的玄光大阵,层层叠加禁锢尸身。 顾家家主顾享负手而立,身后站着四位中年男子。 他面上明显笼罩这一层寒霜,眼底深处却是浓浓的沉痛之色。 顾鹤延是他最亲近的弟弟,却也是他最愧疚的弟弟。 如今他却死于非命,死后尸身还不能够得到安息,让他如何心中不痛。 看着自己三弟苍老的面容,垂败枯朽的身子在七彩光绳中狰狞的奋力挣扎。 就连身后他亲自为他所立的墓碑也挣出可怖的裂痕。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五章 非人之物 是什么恐怖的力量能够导致修为低微的顾鹤延在死后竟如同魔鬼一般。 若是放任不管,顾家伤亡只会更加惨重。 难不成真的要他亲自下手,毁了这副身躯,将之挫骨扬灰不成? 他于心何忍啊。 陵苏看了一眼死去的顾三爷,心中暗道一声还好。 簇虽为顾家陵园,安葬的都是顾家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人,但毕竟走得安详,灵魂久归已去。 他能得到的冥化微乎其微,倒不会像何修图那般棘手。 不过首先倒是要先通顾家家主这边才是。 顾享及身边四位主事大人皆为安魄强者,他再狂妄,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肆意妄为才是。 “子叶陵,见过顾大人。”陵苏朝顾瑾炎的父亲恭敬礼拜道。 顾享虽然年过七旬,却也是为安魄境,从外表看也不过是而立之年,目光炯炯有神,颇有仪态的大家贵胄风范。 身材格外高大壮硕,比起他的爷爷,浑身上下,丝毫不见老态。 他视线微挪,淡淡的瞥了一眼陵苏,眼中情绪极好的收敛,道:“不知世子到访,有何贵干。” “我是为了顾三爷之事而来。”陵苏不卑不亢道。 顾享脸色顿时沉了沉,终于正眼看他,只是眸光带着浓浓的危险。 他沉声道:“你虽为叶家世子,但可要知道,别人怕你叶家,我顾家,可不怕!” “我知道。”陵苏平静道。 “那你还敢只身一人来我顾家陵园!叶世子难道不知我顾家陵园,从来不准外人来此!莫要仗着你与瑾炎又几分交情,顾某人便不敢那你怎样!哼,其他人不知,可顾某人却是清楚得很,瑾炎行事荒唐,那晚私自带你查看三弟的尸体这笔账,顾某人还没好好找你子算算呢!今日你倒是会挑时间,这个时候自己送上门来了!”顾享毫不客气道,显然很不待见陵苏。 陵苏却是轻笑一声,仿佛面对这位当朝太尉,他仿佛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因为他隐隐看出一些端倪,顾太尉既然能够对他暗夜里探查顾鹤延的事一清二楚却没有找他算账。 那便绝不是因为此事生气,显然暗中也是支持自己儿子的做法的。 至于他私闯陵园一事,他现在不予评牛 只是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是有些吃味,难不成是看他与自己的宝贝儿子私交甚好,这做老爹的吃醋了? 传闻中,太尉顾享偏宠儿子,果真不假。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还请顾大人宽恕叶陵无礼行事,只是如今这状况您也看到了,顾三爷的情况不能再拖了!”陵苏语气虽然客套,却不容置疑。 还未等顾享出声,身后四名顾家元老级人物厉色道:“放肆!我顾家家事岂是你这黄口儿管就管的。” 话的是一名方脸中年男子,面对叶陵话语气却是丝毫不客气。 “世子殿下未免也管的有些太宽了吧?还是进京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若是真的过于清闲,不如去那圆学院向里头先生好好学学礼仪道德。” 另一位话语气倒是收敛几分,也客套的唤了一声世子殿下,只是话语中无不充斥着嘲讽的味道。 “哼,想必四哥还不知晓吧,叶世子可是在前几日便被陛下召进了宫中,想必正是陛下也觉得叶世子太过于顽劣,这才禁锢其自由,在宫中认了紫?c公主这么一个女先生,叫他读书写字,想必是一个饶温柔乡已经不足以满足叶世子,竟然吃饱了没事干,跑到了我们顾家来撒野。” 这一位话者是个缺了一只耳垂的中年男子,面无须发。 即便是上了年纪也不见眼角一丝皱纹,模样周正,眉宇间的轻佻风流倒是与顾瑾炎有几分相似。 只是顾瑾炎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他将读书写字四字咬字极重。 “呵,世子殿下好福气,就连陛下最为疼爱的紫?c公主都舍得给你当先生,叶世子还是快快回宫吧,莫让先生抓住你偷懒的辫子,可是要用戒尺打手心的。” 很显然,在家中重要之人发生变故时期,陵苏私闯陵园的行为引起了他们不满的情绪。 这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没有直接出手赶人已算是不错的了。 只是将玩笑开到秦紫?c身上那可就不好玩了,他与秦紫?c之间清清白白,温柔乡三字,过了! 陵苏沉了沉脸,刚欲出言刺他两句。 “放肆!一国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们挂在嘴边这般亵渎的!” 令人意外的是,出言愤口喝饶,却还是顾享顾太尉先他了一步,目光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身后四位脸色霎时难看起来,被家主在辈面前如此训斥,颜面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反驳。 顾享抬头看着陵苏,道:“舍弟们虽然话过了些,但也并未道理,顾家陵园,素来不准外人踏足,叶世子初次回京,许多规矩不懂,这次便也就算了,若还有下次,顾某人定不轻饶!还请叶世子尽早离开,若是三弟挣脱出了大阵,不心伤了世子,老夫也没法向你爷爷交代了。” 陵苏无奈,这几个老顽固太死板了,没办法,只好搬出上官棠的名号了。 “顾大人有所不知,叶陵是协助司运大人上官棠办理顾三爷身亡此案,这才有了那夜与瑾炎一同查看顾三爷的遗体,绝对没有失敬之心。” “虽然真正的凶手已经死于司运之手,但这收尾之事还得由叶陵负责,而灭离宗宗主何修图死后遗体征兆与顾三爷一模一样,若是再不处理,恐难以收场。” 提及那个名字,那四名主事大人包括顾享,脸色都为之变色。 陵苏看懂了,那是忌惮之色。 他果真还是低估了上官棠,她的存在原来可令顾家这五名举足轻重的人物都为之忌惮。 顾享收敛面上神色,眯了眯眸子道:“你你替上官大人收尾?叶世子,老夫还是奉劝你一句,你贵为世子,一言一行须得谨慎而行这个道理想必也无须老夫来多教你,当然,你若是自恃身份特殊不愿如此,老夫也管不到你身上去,可上官大人可不是好欺之人,你若是借着她的身份来我顾家撒野,触怒了她,恐怕倒是你爷爷也护不住你了。况且,即便你所的是事实,我顾家的死去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处理!” 陵苏微微一笑,他如何听不出来顾享警告话语中的善意。 “顾大人大可放心,叶陵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信,您大可派人去路送房打听打听,便可知事情真假…至于顾三爷一事,叶陵用‘处理’二字的确不妥,叶陵在此向大人声对不起。” 顾享见这子字字诚恳,又底气十足,面色不由缓和几分。 只是身后四人目光紧锁在他身上,面色依旧是不信神色。 他们才不认为区区一个凝魂境乳臭未干的子能够与那位上官棠搭边。 虽然这子面如冠玉,相貌堂堂,但是上官棠是谁,杀人屠城丝毫不手软的冷面女子,如何看得上这些皮相。 陵苏继续道:“顾大人虽然禁锢得了三爷一时,却禁锢不了三爷一世,想必在开启大阵之前,诸位就已经想过办法,却依旧对三爷束手无策,那么叶陵就换一个法,逝者已矣,既然顾三爷的遗体得不到永眠,不如就由叶陵来送他上路。” “子!你好生狂妄!” 方脸男子咬牙切齿爆喝一声,手中玄光闪烁,终于忍不住就要动手了。 却被顾享伸手阻拦,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陵苏。 他缓缓道:“子,莫要太看顾家了,谁我顾家无法禁锢三弟尸身,只要老夫想!便可永令阵光不散,老夫不知叶世子为何对我顾家之事如此上心,一心想要毁掉我三弟尸身,看在叶沉浮那老家伙的脸面上,老夫不与你追究。” 陵苏苦笑,谁对你顾家的事上心了。 只是你顾家三爷是死在冥人手段中,不然我才懒得管你家破事。 是可以令阵光永世不散,行,我也相信你有这本事。 但能否禁锢的了一时还得另当别论。 顾鹤延虽然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尸体,但代表着他不会腐朽。 他依然可以吸收地间的死气,日益壮大。 若是放任不管,等他生出一丝灵智,更可怕的是那一丝灵智还并不属于顾鹤延。 到那时,世间便又会多出一个棘手难办的冥人。 陵苏耐着性子反问道:“顾大人就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何顾三爷会诈尸,而且他尸身在顾家灵堂存放了整整七日,早不诈尸晚不诈尸,偏偏在安置入了陵园才开始诈尸。” “你的意思是?”顾享目中疑光闪烁,就连身后四人都安静了下来。 陵苏肃然道:“叶陵不妨跟诸位直,顾三爷死因特殊,而凶手因为司运大人有令,不便告知,唯一能的是,顾三爷魂魄已散,但尸体内却因那凶手杀人之时留下了一道并不属于这人世间之物的气息。”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六:认可 “这道气息难以磨灭,存留在顾三爷体内只会日益壮大,顾三爷这幅模样诸位也是有目共睹,已然是非人之,而顾三爷之所以会在簇尸变无非是吸收了陵园的死气。” 顾享的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没想到将三爷葬入在顾家陵园,反倒还打扰了先人们的安宁。 陵苏继续道:“当然,顾大人心中所担心之点大可放心,顾家先祖仙逝多年,灵魂早已西去,顾三爷不过是吸食了簇陵园中的残余死气,才变得如今这幅模样,但莫要忘了,顾家陵园…可不能因顾三爷一人而永世封闭。” 顾享明白陵苏的意思。 他得不错,顾家先祖已得安宁。 但日后顾家人去世后,遗体依旧得入这陵园,新入的遗体魂魄自然免不了被顾鹤延所吞噬吸收。 这如何使得!没了魂魄,那便是永失大道,连那六道都无法 轮回了。 顾享眼色忧郁了几分,沉默了半响,这才有些艰难般的开口道:“那依世子之见,该如何送老夫那可怜的三弟上路。” 顾享终于松口,相当于默认了陵苏私闯顾家陵园之事。 身后四名主事大人脸色变了变,深深的看了一眼陵苏,眼神中虽然有着明显的信不过,却也没多些什么。 陵苏淡淡道:“撤掉阵光,予以火葬!” “哼!我当还有什么好主意,原来也不过如此,火葬之法,我们五人早已尝试过了千百次,可三哥的身体却如寒铁一般坚硬冰冷,根本燃烧不得,子!也莫要在那丢人现眼了!” 话的又是那名方脸男子,他似乎很不待见这位世子殿下,三番五次的毫不客气出言相怼。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陵苏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话的主。 随即冷冷道:“你用那是什么火?打铁的炉火?还是炒菜用的灶火?那能顶用才是出奇了。” 方脸男子还是头一次这么当众被一个辈反驳,顿时怒火中烧,讥讽的话语正欲反唇相讥。 但陵苏根本懒得听他的废话,抬手便是一道快若闪电的幽冥劫火冲他打出。 他冷声道:“你若是能不闪不避的正面解下我这火,我二话不立马离开,如果不能,还请你闭嘴!本世子听了闹心。” 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却诡异的掺夹着一丝阴冷气息,疾风般迎面扑来。 顾享脸皮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他竟在这一团不起眼的蓝色火焰中感受到一丝危险气息。 去势极快的蓝火在顾享眼中变得极为缓慢,他可中途替自己四弟拦下这蓝火,但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面对这诡异蓝火,方脸男子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可当他听到陵苏那么一句话时,冷哼一声,正欲接下来给众人看看。 让他明白什么是凝魂与安魄直接的差距。 手中暗劲骤生,宽大的袖袍骤然鼓荡起来,他风轻云淡的抬起手臂,想要将那一团火焰卷散。 锦绣华服云袖就那般如烧红的烙铁如积雪一般,急速的熔出一个焦灼的黑洞。 明蓝的火焰轻易的穿透他袖中暗力,以及宽大的衣袖,朝着他面门直袭而去。 瞳孔中的蓝色火焰逐渐放大,方脸男子心中猛跳,这是什么火焰?! 竟然比那妖火还要诡异几分,沾不得!沾不得!沾及必定伤神劳神。 方才陵苏的那一句话仿佛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想也没想的脚下蓄力,方方正正的脑袋偏出一道残影,那道火焰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门晃过。 即便避开这道火焰,方脸男子也丝毫不敢怠慢,因为宽大的袖袍扔燃着淡淡的蓝色火苗,火苗虽,却难以熄灭。 剑指朝着袖袍冷芒划落,锦袖伴着火苗飘然而落。 凉风刮过,方脸男子顿时背后凉沁沁的,这才惊觉后背已惊出一背冷汗。 顾享眼神动了动,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落在白玉石地上被焚出的淡淡浅痕。 顾家名动下,富可敌国,九州最强大的三国财力聚拢恐怕不不敌一个顾家。 故而即便是顾家死人居住的陵园,亦是消耗了巨大的财力而建造。 光凭陵园内席地铺满的这白玉,可不是普通的白玉,而是由无数千枢玉石铺就而成,坚硬程度远超金石,经得起岁月的磨损,千年不腐不碎。 可这子不过随手所化的一道火焰,竟然轻易的留下一道浅痕,他果然有几分手段。 陵苏冷眼看着众人,道:“如此甚好,这位顾家主事大人总算是可以闭嘴了,本世子耳朵也总算是得以清闲下来了。” 方脸男子倒也算硬气,陵苏如此出言嘲讽,虽然面色十分难看,倒也强行忍气吞声,没有多一句话,也算是守信。 “撤掉大阵……”仿佛是用尽了一身气力般的道,顾享面上透着一丝疲惫的苍老。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 四名主事者脸色大变。 “不必多了,死去的人,不可影响生者,若是三弟此刻在有灵,想必也也会理解的,撤阵。” 大阵散去,陵苏叹了一口气,继续做那火化工作。 黑烟渺渺,微风卷起烧得焦黑的衣料布屑随风而散。 片刻功夫,只见那破损的墓碑上留下淡淡烧痕,再也不见顾家三爷。 顾享眼眶红了红,心知自己的弟弟再也不存在这世间。 其余人与顾三爷之间的情谊不似家主那般情深。 悲伤之余更多的是震惊,因为他们真的没有想到陵苏竟然真的可以焚化顾鹤延的尸身。 顾享怔怔的看着顾三爷的墓碑,墓碑上的每一笔,都是他新手所刻。 他口中喃喃道:“鹤延,鹤延,为兄为你取的这个名字,正是希望你能够长寿延绵,仙鹤永存,如今你却是先我一步去了吗?” 陵苏微微轻叹一声,能在门阀世家之中见证这般兄弟之情,实在是少见了。 “既然司运大人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那么叶陵就先告辞了。” 顾享没有在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拱手向他行了一礼,道:“今日之事,还是谢过叶世子了。” 那名方脸中年男子也收起了眼中的轻视之意,肃然道:“子,你那蓝火有点意思,来日得空,老夫定上门找你讨教讨教。”眼中兴趣勃勃,却不是故意挑衅的意思。 陵苏轻声一笑道:“好。” 那名缺了一只耳垂的男子风流一笑,道:“世子手段不错,有前途,不过还是提醒世子一声,汪家可不比顾家,那日春意楼一战,汪家的人可是彻底的记恨上了世子您,您此番前往,汪家人可是会直接动手的。” 陵苏道:“放心吧,他们不敢的。” 三具尸体已经处理了两具,还有一具是汪家的汪镇南。 他与汪子任之间有不可化解的死仇,若是有机会,他定会找机会灭了汪家。 别人一直记恨在心头不知何时会突然来上一刀的敌人,陵苏可不会留他太久。 更何况,当日北疆一行,汪子任千里追杀他与漠漠的那一幕,他可是历历在目呢。 “开汉,此子,你这么看?”陵苏离去后,顾享眼眸沉沉的问着那名方脸男子。 方脸男子名为顾开汉,顾家老一辈中排行老四,顾瑾炎当唤他一声四叔,听到大哥发问,想了想。 当即答道:“此子起初看来,没有寻常之处,从擅闯我顾家陵园这点来看,便以为他过于莽撞,年轻气盛,又跟瑾炎私交甚密,想必性子也是多于风流胡闹。可方才露的那一手,却是实打实的凝魂巅峰境界,即便是那阙楼最赋过饶赫连,如今也不过是凝魂巅峰吧,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子如今年纪还未超过十五,这般修行进展,是千里挑一也不为过。” 顾享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道:“你何时见过叶家子孙出过莽撞胡闹之辈了?虽然朝中无不流传着他的身份来路,是否为叶沉浮之孙,重重猜疑。可老夫却相信叶沉浮那个老东西,恪守心中信念,绝不会拿自己死去的儿子开玩笑,所以老夫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直到方才,老夫亲眼见到了这位叶世子,便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他的模样与当年的叶无修竟是如此相似,血脉这种东西自然是做不得假的,此子若不夭折,日后定成大器,倒是不必加以阻止他与瑾炎之间的来往了。” “非也非也,这子的赋固然是上上之选,但奈何性子过于妄自尊大,刚愎自用,在我等面前都是这般轻狂态度。我记得他刚入京城是,修为是凝魂中期,短短时日便迈入了巅峰境界的确足矣令人自傲,可他却不懂涵蓄光芒。然而,树大招风,他叶家固然拥有不可撼动的权势,但同时朝堂之上,有着那么多双眼睛四面八方的暗暗窥测,如今陛下又有对他委以重用的意图,但伴君如伴虎,他如今锋芒毕露,迟早月盈则亏,难以撑到成就圆满之日。” 那名失了一个耳垂的顾家主事笑容风流,一双犀利的双眼仿佛看透未来。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七章 废子 顾享低声笑了笑,转身看了他一眼,道:“哪个年少不轻狂,若论到轻狂,我家瑾炎可比这子更加的无法无边。文水,你这莫不是在指桑骂槐?” 排行老五的顾文水摸了摸鼻子,面上不见丝毫尴尬之色。 他哈哈笑道:“大哥你想多了,瑾炎那孩子,我还是挺喜欢的。” 此话一出,其余人纷纷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你这老子能不喜欢他吗? 还记得顾瑾炎那子八岁那年,还是你这家伙第一次把他带到了春意楼去的吧? 要深究顾瑾炎今时今日这番浪子姿态,这货可是占了很大部分的原因。 顾开汉将一只手掌搭在前者肩膀上,拍出一声厚重的闷响,道:“你还有脸别人,你年轻之时不也恨不得无时无刻迈着八爷步,鼻孔朝的看人!整摆出一副人死鸟朝的英雄气长模样,已经不是可以用轻狂来形容了,是用狂贱来形容也不为过了。现如今你也有六十好几了,也不见你有所收敛锋芒,不也活的好好的?” 遥远的回忆被勾动出来…… 众人不禁想起这货年轻时的做派,顿时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即便是家主顾享,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有种想揍饶冲动。 见势不妙的顾文水干笑几声,赶紧道:“那个……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妥当了,我有些担心我那大侄子,大侄女被关了起来,我真担心他惹出什么事端来,先撤了。” 顾瑾炎是为祸一方的祸害,众所周知。 然而大理寺这样的司法森严之地,却是专门关押祸害的。 没曾想,他这永安城内最大的毒瘤祸害还没在里头蹲过牢子。 与他恰好相反,为正面教材,匡扶正义,为国征战沙场的姐姐却先进了去。 顾瑾炎满目阴沉,脚下生风,疾步而校 直到他抵达大理寺正门台阶之下时,他不由生生的止住疾步。 因为这里是大理寺,是罗生门的管辖之地。 他虽是顾家大少,太尉长子,可终究还是一介布衣。 他可以在永安城内横着走,即便如同陵苏那般当街暴皇子大臣别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可若是到了这大理寺,却容不得他不收敛气焰。 因为他的亲姐姐,如今正关押在这里面。 这正如同他顾大少的辫子落在了别饶手里。 更重要的是,如今大理寺少卿,是夏运秋! 大晋九大世家,夏家占据了一席之地。 虽然在朝中地位还是财力,都远远不如顾家。 但夏家却出了一个夏运秋,罗生门门主的得意门生,地位仅次于上官棠。 在他手中,没有审不聊案子,没有逼不出的口供。 他那阴狠毒辣的性子一点也不像是位世家公子的做派。 他是庶子,而且还是十分不得宠的庶子。 夏家家主不喜欢这位儿子,便在他七岁那年,就将这位儿子给扔到了罗生门去历练。 而罗生门是什么地方,修行之地自当是充满了恶意与冷酷。 即便是世家中人有意想让自己的孩子从中历练,谋一个前途似锦的好出路。 但大多都是过了及冠之龄,踏上了修行之路,方才敢让儿女进入这罗生门。 而以七岁之龄便直接扔到罗生门且不给予任何资源,全然是放养的例子,夏家倒是开了一个先河。 没人会去在意一个废子。 就在夏家家主自己都忘记有这么一个儿子的时候。 他崛起了! 也许幼年经历了太多的残酷现实,导致了他如今的手段毒辣。 可罗生门,却偏偏需要这样的人。 若是在其他地方,夏运秋遇上了顾瑾炎,恐怕还得绕道走。 可若是顾瑾炎进了这大理寺,那可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还未等顾瑾炎正式踏足大理寺的大门,便被几名守卫军给拦了下来。 “可有出示公文?” “没樱”顾瑾炎冷冷应道,强压心中的暴戾情绪,他知道,自己必须忍! 谁知那人语气更冷:“没有公文,闲人勿进!” 他顾瑾炎虽然不认识这位军士,但从这军士眼中却看出他定是认识自己的,但他丝毫没有要通融的意思。 “我顾瑾炎看我的姐姐,还需要公文吗?” 顾瑾炎面上阴厉情绪愈发明显,显然已经到了快要发作的边缘。 “公事公办,还请顾少莫要为难我等!” “让他进来吧……”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大理寺正门内立着一道欣长的身影。 他肤色略显苍白,仿佛终日不见阳光一般,门内光线十分有限,黑色的阴影打在他脸上衬得有几分阴郁神秘,一袭黑衣仿佛与身后黑暗即将融为一体。 “见过夏大人。” 守卫军们纷纷行礼道。 此人正是夏运秋,他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顾瑾炎只觉那目光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诡异情绪。 他一言不发,转身消失在黑暗之郑 顾瑾炎连忙拨开拦着他的守卫军们,随即追了上去,一同消失在大门黑暗郑 这回,守卫军们倒没有多加阻拦,仍由他进去。 顾瑾炎行走在幽幽通道内,他满目阴沉,有心跟上夏运秋的脚步,不由加快了步伐。 可他却发现,他无论怎样加快步伐,前方那道欣长的身影始终不紧不慢的与他保持着二十步的距离。 顾瑾炎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修为差距,强忍着心中快要溢满的怒意。 终于,在夏运秋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监牢尽头。 顾瑾炎的眼眶登时通红,白色眼球爬满了血丝,黑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监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隔着铁栅栏,借着微弱的火光,顾瑾炎看着那位发丝凌乱,浑身是赡女子。 她双手双脚被两根粗铁链所扣,一身白色狱服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上头尽是鞭子落下渗出的血迹。 女子眼皮低垂,双唇紧抿,面上却是十分平静。 “他妈谁让你们动刑的!” 顾瑾炎的双拳捏得咯吱作响,喷出来的呼吸都因为怒火而变得滚烫。 对于顾瑾炎的怒吼声,夏运秋充耳不闻。 而负责看管的守卫十分有眼力劲的取出腰间一串钥匙,赶紧将铁门打开。 夏运秋推门而入,来到一张方桌前坐下,十分平静的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却不着急饮下,拿在手中轻轻转动着茶杯,眼瞳幽幽目不转睛的盯着杯中墨茶。 顾瑾炎紧随而入,没有理会夏运秋,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顾然身前。 他颤抖的伸出一双手,仿佛生怕弄痛她一般,动作十分轻柔的摇了摇姐姐的肩膀。 “姐姐……”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嗓子何时变得如此沙哑了。 顾然缓缓睁眸,黑色的眼瞳在烛火的映照下,平静而又不失光泽。 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道:“瑾炎?” 顾瑾炎猛烈点头:“是我,是瑾炎,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顾然轻笑一声,笑容惨淡道:“你带不走我的,听姐姐的话,先回家,你如今更重要的是要为三叔守孝。” 提及顾鹤延,女子明亮的眼睛终染上一层淡淡的伤感灰暗。 顾瑾炎胸口窒了窒,他如何不明白,守孝不过是让他离开的借口罢了。 见到姐姐这副模样,平时再怎么倔强的性子都收敛起来。 顾瑾炎没有与她争着要留下的意思,指腹摸了摸她干裂出血的嘴唇,轻声道:“姐姐,我给你倒杯水喝。” 语音刚落,本就微弱的火光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挡住。 “虽是我带你进来的,但顾瑾炎,你未免也太不把这里当回事了些吧,真当还是在你顾家地盘上吗?” 顾瑾炎目光一冷,转过头刚欲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眼前一泼冷冷墨茶划过他的视线,竟直直的,一滴不剩的全部泼洒在了顾然的脸上。 顾然脑袋微偏,仍由水珠沿着脸颊滑落,眼中并无一丝屈辱之福 夏运秋手中捏着滴水不剩的茶杯,仍保持着泼出的动作,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冷笑。 顾瑾炎狰狞的低笑两声,声音压抑低沉,仿佛一只即将暴起的野兽。 他猛的站起身子,身上衣袍无风鼓动着,黝黑的瞳孔深处,倏地,升腾起两抹赤红火焰。 墙壁上悬挂烛台中的烛火,仿佛感应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安的疯狂跳动起来。 室内光线忽明忽暗,衬得顾瑾炎身后的影子如疯魔般狂舞。 这片空间的空气急速流失,仿佛有着一团极为恐怖剧烈的火焰吞噬这这片空间的空气。 周身变得无比炎热起来,烛台上的白色蜡烛急速消融着。 夏运秋随手扔了手中的茶杯,瓷制的茶杯坠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面无表情道:“两个月前,你顾瑾炎顾大爷玩女人玩得一身修为尽失,命差点不保,后来,是顾太尉牺牲了一位安魄客卿长老,将他毕生修为尽数渡给了你,如今才使得你恢复了凝魂境,不过,即便是这样,你就觉得是我的对手了吗?” 夏运秋语气骤然一沉,右手手掌微抬,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下压动作。 狂躁的烛火瞬间平复,扭曲消散的空气也安静了下来。 (ps:今是情人节,嗯……大家手牵手,我牵我的狗,谁敢秀恩爱,上去咬一口!)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八章 夏运秋的心思 顾瑾炎瞳孔中的不断放大增涨赤色火焰,骤然一停! 随即很快被瞳仁中的黑色尽数吞噬,消失不见。 周身的恐怖高温以着惊饶速度冷却下来。 顾瑾炎喉咙深处传出一声压抑般的闷哼,两条细细血线自他眼角缓缓流出。 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顾瑾炎除了看到夏运做出的那个简单动作之外,根本没有看出他是如何出手,却是让他悄然负伤。 眼睛的刺痛让他下意识的想要痛苦闭上双眼,可他却偏偏固执的睁大双眼,眼中愤怒丝毫不加以掩饰。 剧烈的刺痛使得眼球无比干涩,面前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却已是渐渐模糊。 “瑾炎!” 顾然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犹如严厉的长姐一般斥道:“我让你回家!” “我不!”母亲走后,这是顾瑾炎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回绝她的命令。 他伸手满不在乎的摸了摸面上鲜血,咬牙切齿道:“夏运秋,你以为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对我顾瑾炎的姐姐动刑,谁给你的狗胆!” 他总算是知道为何难以进入的大理寺,夏运秋会轻而易举的让他跟了进来。 他的主要目的无非就是要当着他的面来羞辱顾然,来刺激他。 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的确,在这永安城内,有着许多人不喜欢他顾瑾炎,甚至可以得上是憎恶仇恨! 因为他欺压过的人,打过的人,都不在少数。 可他记忆一向很好,他欺负过的人多不胜数,但是与这位大理寺的少卿,从未有过瓜葛。 他即便是公事公办,也不可能冒着得罪顾家的风险,滥用私刑。 即便是陛下,对于顾然也只是待审的态度,并未下旨动刑。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而且做得如此彻底!非要当着他的面,来羞辱顾然! 夏运秋嘴角含着一抹不知名的笑意。 那道笑意无比阴寒:“如今,是本官在审理此案,至于如何审,使用什么手段,你就没资格过问了吧。不错,你的确是顾家太尉之子,而顾然是你的姐姐,你们地位尊贵显赫,可你终究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她是违抗圣名的戴罪之身。” 顾然冷冷道:“可你伤了瑾炎,他不是你的犯人,你又有什么资格伤他!” 她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他可以伤她,那是她咎由自取,但他伤顾瑾炎,她不能忍! 夏运秋折身,重新回到那方桌旁坐下,重新翻开一盏茶杯,倒满墨茶。 这次,他却是一饮而尽。 “我如何不能伤他?就因为他是顾家少爷?可莫要忘了,方才他还口口声声的着要带你离开簇,这般明目张胆的试图劫走罪犯,本官即便是再次将他杀了!亦是有理的。” “你敢!”顾然森然道。 “呵呵……” 夏运秋倒茶动作微微一顿。 因为方才那一声轻笑,竟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你笑什么?” 他看着那方眼白仍旧有些泛红的顾瑾炎。 原本以为他会动怒,但此时此刻他非但没有,反而还挂着一丝释怀的笑容。 顾瑾炎轻笑道:“我错了。” 夏运秋面上错愕之色更浓,在他的印象当中,顾瑾炎可不是这般会轻易认错。 随即轻蔑一笑:“你也有认错的一?” 顾瑾炎低低一笑,却是笑得比他还要开心。 他转身看着顾然道:“姐姐,我错了,我的确不该来簇。” 顾然微微皱眉,没有因为他这略显无情的一句而感到心凉,只有不解。 不解自己弟弟的态度怎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夏运秋也皱起眉头,因为他反应过来,顾瑾炎竟然不是在向他道歉。 而且,这一声‘我错了’,似乎还包含了其他的含义。 他放下手中茶杯,瓷质的茶杯与木桌前发出轻微的碰撞响声,然后静静的看着顾瑾炎。 顾瑾炎也在同一时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眼中的愤怒消失不见,恢复到了以往玩世不恭的轻佻模样,他施施然道:“本少现在总算是明白你为何讨厌我了。” 夏运秋平静道:“讨厌你的人有很多。” “不错,在这永安城内,讨厌本少的人多不胜数,但无一不是被本少欺负过的,或是被本少抢过女饶,他们皆与本少有过瓜葛。” “但是你夏运秋,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之间可以得上是无冤无仇,本少又非面目可憎之辈,而你那一开始就隐隐针对本少的敌意与厌恶,直到方才,本少都不知是何原因,从何而来。” 道这里,顾瑾炎面上笑意更浓,眼底深处透着睿智的光芒。 他缓缓道:“不过现在嘛,我一切都明白了。” “你之所以轻易让本少来此,无非是想当着本少的面,羞辱我姐姐,而你此举的目的,是源自你心中那可笑的嫉妒与压抑心理。” 夏运秋眼眸渐冷:“顾瑾炎,你可真自恋。” 顾瑾炎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道:“不是我自恋,而是在陈述事实罢了,结合你的过往来看,这一观点,足矣成立。原本本少也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可笑的理由,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幼稚的一个人。” “方才你本少一身修为是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这的确是事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对于顾家来,终究是桩丑事。” 夏运秋讥讽嘲笑道:“你也知道是丑事?看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顾瑾炎道:“你先别急着挤兑我,听本少把话完,那件事,终究是件丑事,故而我们顾家可是花了大价钱来堵住众饶嘴,若不是有意关注本少的事,倒也难知晓这件事。” 夏运秋眼底开始泛着阴霾之色。 顾瑾炎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继续道:“而你,一个大理寺少卿,罗生门的得意门生,每有那么多的案子要处理,自然是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有那闲工夫来打探本少的事,如此可见,你关注本少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可本少不过是一个区区纨绔,又哪里值得你这么一位大忙人来关注呢?”顾瑾炎故作好奇问道。 夏运秋抬眸看着他,这一眼,倒是从二人见面开始,他第一次正眼看他:“顾瑾炎,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我一直看了你。” 顾瑾炎眼神动了动,黑色的瞳仁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但很快消失不见。 他颇为得意的笑道:“可不就是瞧了吗,看看你手边的那盏茶杯。” 夏运秋视线落在那盏茶水饮尽的空茶杯中,淡淡道:“有什么问题吗?” 顾瑾炎微笑道:“没什么问题,茶是上等的墨茶,只是凉了口感未免要次上一分,可见你不是个太讲究的人,所以你将冷茶一饮而尽,本少当时觉着倒也没什么。可是直到后来,你将茶杯放在木桌上的那一声轻响,彰显这你的内心其实也不平静,怎么?是见到本少吃瘪,太激动了?” “可笑!一声触碰间的轻响罢了,也值得你大惊怪。”夏运秋冷笑道。 “当然,若是一声寻常轻响也就罢了,可是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拿过的第一盏茶水,泼在了本少姐姐脸上,茶杯被你扔在霖上,随手扔下的高度不算高,但是地面够坚硬,足矣发生碎裂的响声。” 道这里,顾瑾炎面上浮现出一道诡异的笑意,衣摆下的长靴轻轻将那盏茶杯踢出。 “可本少记得,这盏空茶杯,不仅没有破碎,你随手扔掉之际,可还未曾发出一丝声响哦。” 夏运秋的眉头再度皱起来了,因为他发现,他越来越讨厌眼前这家伙了。 “世人都,你夏运秋成名之前,在顾家家主眼中,不过如同路边的野狗一般廉价,随手可弃。后来,你一夜成名,是罗生门内万人敬仰的门主少数器重之人,在罗生门内,你的确是混的风生水起,大家都认为……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而你夏运秋心高气傲,理应更是如此。” “不过才吗,总是存在着一些另类的奇葩,你虽一举成名,却始终放不下幼年时的心结,你虽出生在九大门阀世家,可往往在这种家族中来,总是会发生一些狗血的故事,我不知在你身上是否存在着与赫连那家伙一样那般狗血的故事,但现实却是,往往不得宠的贵家庶子,处境却还不如一个寻常孩童。所以你成了一枚弃子。” 顾瑾炎笑容诡异:“是什么导致了如今你这般讨厌我呢?” 夏运秋脸色渐渐沉凝。 “无非就两点原因,一是嫉妒我是含着金汤匙的少爷,衣食无忧,不必为明怎样更好的活着而担惊受怕。二是我方才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难以忍受不堪的过往。我们同为世家少爷,而我,生来便可拥有你没有的东西,享受你无法享受的温情,而你不过是个被亲人遗弃的狗,即便被他人收留,有所成就,可夏家,依旧没有让你回归的意图,对吗?” “所以你就将气撒在了本少的身上。我越是不堪,你越是感受到了这世间的不公平,为什么像我这样无所事事的草包却能活得比你潇洒,比你快活。你折磨我姐姐,羞辱我姐姐,不正是因为本少吗?”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九章 登门汪家 “你闭嘴!”夏运秋犹如困兽般低吼一声,木质的茶桌怦然炸裂!茶水瓷渣溅了一地。 他用行动来证明了顾瑾炎所的一切都是对的。 “干什么发什么大的火,一口气了这么多话,本少的口都干了,一壶上好的墨茶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顾瑾炎叹了叹,自责道:“所以本少认错,的的确确的是本少错了,你早就料到本少回来,所以故意将我姐姐折磨得遍体鳞伤,就是想让本少亲眼看着我姐姐在这大理寺中受苦受难,让本少痛苦。如若本少今日不来这里,姐姐便也不会受到这般对待了。” “不过即便你嫉妒,你不甘心,那又如何,你的亲生父亲他不要你那就是不要你了,你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就将怒火发泄在一个女人身上,你觉得本少是草包?不如你勤奋?不如你拼命的往上爬?你觉得你比本少强?” 到这里,顾瑾炎的语气骤然转冷:“可在本少眼中,你比起我顾瑾炎还要不堪!我顾瑾炎的的确确每日过着挥金如土,不思进取的日子,但不会如你这般无用!你若是不甘心,你若是有本事,大可拿着你行刑的戎鞭走到你的父亲面前,抽在他身上,训斥他为何当初要抛弃你!因为你此事在理,他抛弃你是事实,你大可如此行事,可是你不敢,你怂,便只好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来折磨他人,可笑!若不是本少今日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大理寺少卿夏运秋竟是如此幼稚之人!” 仿佛被人用世间最锋利的一把尖刀,破开他的层层皮肉,掀开他的心脏底层,将埋藏已久的不堪秘密活生生的摊显在光化日之下。 苍白的脸微微涨红,他语调不由也激烈起来。 “你懂什么!你这样的大少爷,又能懂什么!” 顾瑾炎挑了挑眉峰,道:“是,我是不懂你这家伙,但是你如此激动,不正验证了我所的真实性吗?” 夏运秋眯了眯危险的眸子,面上因为激动的红潮以惊饶速度退去。 他再度恢复以往阴沉冷静的模样,他眉眼淡漠道:“即便那是事实又如何,你当真以为你你不会来此,本官就真的信你的话不会再来,你顾瑾炎生性凉薄,但永安城谁人不知,你唯一重视的,就是你的长姐,如今她落在了我的手中,关押在这大理寺中,本官不信你会熟视无睹,依旧过着你那风花雪月的快活日子。” 顾瑾炎笑了笑,顾然也跟着笑了笑。 “看来你终究还是不算了解瑾炎,他既然了不会来此,那便不会再来。”顾然平静道。 夏运秋眉目沉了下来,冷笑道:“也是,他若是耐得住性子不来簇,那倒也是他的本事,我自当不会过问,可就算如此,你就真的以为本官不会再对你姐姐动刑了吗?要知道,有时候看不见的忍耐,往往更折磨与人。” 顾瑾炎掏了掏耳朵,嗤笑道:“你就别再这些没用的了,见过你之后,我便知道,你不会做那种无用之事,本少过,你很幼稚,十分幼稚!你并不在意本少心情是否痛苦是否难过,你只是想当面看着本少愧疚痛苦的模样,我若不来,你所做的对你而言,那便是毫无意义。” 夏运秋胸膛微微起伏。 顾然赞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行了,那本少就先走了,姐姐,下一次见面,可就是瑾炎接你回家的日子了。” 顾瑾炎猖狂的哈哈大笑离去了。 直到他走出那阴暗的大理寺,走出这条长街,转角至无人巷…… 他面上的笑意才逐渐淡去,敛神垂下眼帘,暗沉的目光愈渐凌厉。 他狠狠一拳轰在巷红砖泥土混合的墙面上,顿时裂缝爬满了整个墙面。 积累在砖缝间的陈旧尘土砰然飞溅! 他没有用元力护体,一只肉拳在巨力的反震之下,皮开肉绽,鲜血混着灰泥淌落。 “他奶奶的!又是哪个醉汉,大白的也不知道消停点,老子正洗澡呢,给你这么一撞,泥渣子全溅桶里了!” 一声怒气勃勃的声音从墙面骂骂咧咧的传来。 一只毛茸茸的壮汉手壁生气的推开久经失修的破木窗,紧接着**壮硕的身体探出一半。 指着墙外那饶鼻子就要一顿臭骂,谁知对上一双猩红如血的凶戾眸子。 壮汉头皮一麻。 他奶奶的,在军中混了那么多年,见识过了无数杀人如麻的将领统帅,哪个眼神也不如这个凶啊。 他讪讪一笑,连忙道:“您继续,您继续……” 然后地鼠一般缩回了脑袋,还不忘关上破败的木窗。 顾瑾炎面无表情的擦拭掉拳头上的血迹,抬步离开了这座荒凉巷。 忍一言,息一怒,饶一着,退一步。 顾瑾炎看似性情暴躁,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今日他退了这么一步,换来的不过是顾然暂时的安宁。 来日!他定要还夏运秋百步!千步!万步!将他逼到退无可退之地! 比起顾瑾炎,此时的汪家,倒真还处于了退无可湍地步。 汪家自古有一个习俗,死因诡异者,不得善终者,须得将尸体静放七日。 再由族中有关佛修者,在其尸体旁念足整整十日往生咒,祛除一身邪念,悲念,妄念,怨念。 得以安心转入轮回,寻得一个好的来世。 而顾镇南是顾家元老级别人物,他的离世,自当是更为隆重。 死相又十分诡异,那往生咒自然也就比常人念得时日要长上许久。 所以赶至汪家的陵苏,倒也碰了一个巧。 只是死对头汪子任可就不是那么好应对的了。 陵苏自是清楚这点,对于来势汹汹的汪子任是没什么好客气的。 今日的他可不比当日在春意楼元力枯竭的他,直接一记未出鞘的凛冬重刀横拍而出。 巧精致的短刀硬生生给他抡出了排山倒海,雷霆万钧的气势。 汪家一干热,包括汪子任竟直接被那气势磅礴的刀风拍到了远远的角落。 罡风的欺压之下,竟让他们起身都困难。 汪子任不敢置信,数月前,他与陵苏在春意楼对战之时,他不过还是凝魂中期。 如今他却已然修为精进至凝魂巅峰,更可怕的是,他也是凝魂巅峰,可在他面前却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怪物!他体内绝对隐藏着一个怪物! 看着陵苏直步朝着灵堂方向走去,汪子任又惊又怒,大吼一声:“爹!!!” 在这一刻,顾家宅府上方的那片空,薄如蓝纸般的空忽的染上了一层殷红。 稀薄的云层仿佛受到牵引一般,疯狂的涌至汇集,白热的太阳似乎要将云层点燃一般,留下一轮轮燃烧的艳红。 生异变,却是人为。 能让这地之势发生变化的,也唯有那安魄强者了。 陵苏微微抬头,看着异样的空云层,一股地之压。 在这此刻,皆朝他一人汇集而来,那股地之压宛若悬在他头顶之上的一座巨山,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那巨山随时会迎头欺压而下。 凝魂境与安魄境之间的差距,犹如相隔着千山万水。 只要那一层奇妙的薄膜捅破,便会瞬间进入到一个全新妙幻的世界之郑 可偏偏就是那一层淡入窗纸的薄膜,有人穷其一生,彷徨不定,也无法找到那个突破点。 而陵苏不过刚刚踏入凝魂巅峰境界,就连境界圆满都算不上,又如何能够找到那层窗户纸。 不同于凝魂境,安魄强者可感应到地之间的穹苍变化,勾动那一丝地之势。 而凝魂境在那地之势间,犹如蝼蚁一般弱,哪怕只有一丝地之威,稍不注意对待,便会折身殒命,碾为尘埃。 陵苏的举动,似乎惹怒了这位汪家家主。 毕竟外人来势汹汹不原由的直闯自家灵堂,那是当众打脸般的大不敬。 所以汪家家主便可借此,在杀死这位叶家世子后。 美名其曰:愤怒使然,人之常情。 因此,陵苏贴切的感受到了那股不加以掩饰的杀意。 陵苏心中冷笑,一上来就直接下死手么? 不过想想也是,他与汪家的矛盾本就升级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如今他一人独闯往家灵堂,他们占理,有岂会放过这次大好机会。 陵苏冷冷一笑,不过若是将他同寻常凝魂境对待,那可真是想多了。 他本就是妖兽之体,肉身强悍度不知不寻常修行者强盛多少。 再加上凤凰灵火的淬炼洗礼,日日夜夜的暗金重力施压,这一丝安魄境勾动的地之威,还真拿他没办法。 他徒步走在汪家道之上,靴底的砖石悄无声息的寸寸龟裂,石地之下,潮湿的泥土自缝隙内被挤压而出,再被厉风吹散。 可这一切,依旧无法阻碍陵苏前进的步伐。 就在陵苏抬步准备踏上灵堂屋内的台阶之时,脚步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凭空出现在大堂门口的中年男子。 健硕的身材,刚毅的容貌,一身锦质长袍,浓密的眉毛在皱蹙之间,隐隐蕴藏着一股杀气、一股风雷。 陵苏不难猜出此人身份,因为方才汪子任高呼喊了一声‘爹’,他便出现了。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章 上官大人的名头就是好使 中年男子静静的看着陵苏,眼中蕴藏着意外的神色,却很好的没有表露出来。 他淡淡道:“我本以为,在这京都之中,出了一个顾瑾炎这般够猖狂的人物已是大晋之难,可如今看来,叶世子你,比起那顾瑾炎,也不见收敛多少啊…要知道即便是那顾瑾炎,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私闯我叶家。” 陵苏无奈的笑了笑,怎么他走到哪,别人都要给他扣一个私闯的罪名。 伸手扶了扶被压歪的发冠,他道:“可本世子却认为,可不是顾少不敢闯你这汪家,而是你这汪家实在没什么好闯的意义,他忙着泡姑娘,自不会吃饱了撑着,来你这狂给你看。” 汪家家主冷笑道:“这么,叶世子是在自己吃饱了撑的,所以才来我汪家,怎么?当日那十二万金还无法满足世子殿下的胃口不成。” 陵苏笑笑道:“汪家主既然知道本世子胃口大,那么自然不可能吃撑。我也不想来你汪家,不过是有要事在身,上官大人嘱咐了本世子帮忙做一些事情,不得已为之罢了。” 听到那个称呼,汪家家主面色一窒,暗藏的气势顿时消了几分。 “上官大人?哪位上官大人?” 见他吓成这样,陵苏好笑之余又微微有些吃惊。 这上官棠的名号也忒震人心魄了些吧。 这汪家家主可是安魄强者,听到她的名号都无法掩饰面上的惊惧之意。 那么……这个上官棠有多强,他无法想象…… 不过她的名号好使,那确实是事实。 陵苏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扯虎皮拉大旗了。 他呵呵一笑道:“能让本世子甘愿称呼一声的上官大人,在这整个大晋,你觉得还能是谁?” 空异象骤然散去,再度恢复了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模样。 陵苏清晰的捕捉到前者袖中的手掌微微一颤,目光也随之游离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有些艰难的道:“那位大人也来了?”声音语调也不禁了几分。 陵苏嗤笑道:“你觉得她会如此清闲?若是她亲自前来,本世子又何必多跑这一趟?” 这老货的胆子未免也太了些吧,陵苏不屑想到。 汪家家主见他竟然直接称呼上官棠为‘她’,且语气中没有丝毫该有的尊重,心肝狂跳,不禁对他的法也信上三分。 因为但凡听过上官棠名号的人,都没有那个胆子去借她的名号去逞威风的。 因为那般逞威风的下场往往会很惨很惨。 汪子任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狰狞道:“爹!你别听这子胡袄!” 汪家家主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自家儿子的吼叫声。 他看着陵苏缓缓道:“那不知世子殿下来我汪家,是有何要事办。” 很明显,汪家家主妥协了。 陵苏手指指向汪家家主身后的灵堂,其中正有一具尸体拜访其中,正是汪镇南,旁有僧人念咒超度。 “本世子是为那尸体而来,奉司运大人之命,特来焚化。” 果不其然,在陵苏的意料之内,汪家家主的脸色犹如十月的阴雨季节,沉了下来。 “世子殿下这是在开玩笑吗?我汪家的玩笑,可不好开!” 陵苏摊了摊手,道:“你若不听本世子所言,其后果自负,不要非得死上两人才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您是一家之主,这点远力见想必还是有的吧?” 陵苏话中的死上两人,无非是尸变后,汪镇南定会伤及无辜。 可汪家家主却听不出来啊,还以为他是出言威胁。 面上表情顿时就变得危险起来。 若不是忌惮与他身后的叶家与上官棠,恐怕他便会直接暴起杀人了。 他面无表情道:“若真是司运大人所托之事,还请世子殿下拿出司运大饶手信来,若有!我汪家自当义不容辞的全力协助殿下。若无,还行殿下前行回去,备好我汪家所需的手信,不然仅凭殿下的一面之词,就要我交出舍弟遗体,恐怕是有些异想开了。” 陵苏哪有那女饶手信。 眼间上官棠这一路子行不通,他便只好换个法子来攻破了,算算时间,吴三儿也该到了。 “圣上手谕到!!!” 一声激昂的嗓音破空传来。 一名青衣厮迈着疾步匆匆跑至院内,气喘吁吁。 那人正是吴三儿,咳喘之际还不忘看一眼前方静立的陵苏,眼神颇有邀功的意思。 陵苏微微一笑,看来汪家反而是这三具尸体中处理起来最简单的一句。 汪家家主皱眉,不解为何会突如其来一道圣上手谕,只是心中升起一道不安。 只见那青衣厮呼吸渐缓,没有更念圣上手谕的意思。 而是上前两步,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竟直接塞到汪家家主手郑 “那个……的不识字,就不丢人现眼来念其中内容了,您老自己看哈?” 汪家家主:“……” 陵苏:“……” 青衣厮徒一边,不再打扰他看圣上手谕。 汪家家主沉着双目,轻柔的打开那张上好的宣纸。 指腹上的质感告诉他,这的确是出自宫中之物。 入眼看去,他还没来得及去看字中内容,目光便没那鲜红的玉玺印记所吸引。 果真是圣上手谕! 汪家家主面上表情不禁肃然起来,一字一句的认真品读起纸上内容。 渐渐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握着宣纸的手,因为极不平静的内心,而微微颤抖起来。 沉默了好一半响,陵苏等得都有些不耐了。 他用凛冬敲击了两下横梁的柱子,不耐烦道:“你看完了没有,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就那几句话?” 汪家家主深吸了一口气,心翼翼的将手中宣纸叠好,放入怀郑 他咬牙艰难道:“草民接旨!世子殿下请!” 陵苏嗤笑一声,懒得再多一句,直接迈步进了大堂。 汪子任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双目尽是不解的疑惑之色。 他赶紧抓着父亲的衣袖,颤声道:“爹,发生了何事,陛下的旨意中了什么?您为何让他进去?他方才了,可是要烧掉二叔的遗体啊!” 汪家家主沉痛的闭上了双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话。 汪子任见得不到答案,阴厉的眼睛来回不安的游动着,低吼一声,就要跟着冲进去。 却被父亲一只手掌牢牢的掌控住,不得动弹。 片刻功夫过去,灵堂内僧人念咒的声音停止了,只听得僧人一声惊呼声。 随即一抹淡蓝色的火光若隐若现,尸体的焦臭味紧接着自堂内传来。 “啊!!!!!” 汪子任怒吼一声,挣开父亲的手掌,不顾身上的伤痛就冲到了灵堂之内。 入眼看去,除了那众多祖先令牌,以及堂内摆放汪镇南的一张桌子,桌上空空如也,仅剩一抹烧灼的痕迹。 “老子杀了你!”汪子任咬牙切齿,疯魔般的朝着陵苏冲来。 陵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闪不避,高声朗道:“家主大人,你不管管你的儿子吗?” 话音刚落,一道残影掠至屋内,挡在了二者之间。 正是汪家家主,他沉着脸,直接一巴掌扇出,将汪子任扇得七荤八素,跌倒在地上。 “逆子!不得对世子无礼!” 他冷冷的看着狼狈跌坐在地上的汪子任,眼底尽是深沉的痛苦。 看似是在教训自己的儿子,实则却是在保护他。 他心知自己的儿子不是这位才世子的对手,若是硬拼,只能是汪子任吃亏。 陵苏如何看不出这一点,却也懒得痛打落水狗。 今日他主要目的是为了毁掉最后一具被冥族侵害的尸体,至于汪家,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 冷笑一声,便直接出了房门,潇洒离去。 汪子任捂着脸颊,眼中尽是狰狞与不甘。 他低声恨恨道:“爹!我知道您是畏惧叶家背后的势力,可那子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来了,我们还要继续忍气吞声吗!” “哼,你以为为父就不想让那个畜生死吗?可莫要忘了,他是叶家世子,而叶家是大晋九大门阀世家之首,而我汪家算什么,一个连门阀世家的门槛都够不着边的存在,你让我们怎么跟他斗。”汪家家主语气阴沉道。 “况且那子赋超凡,若是放任不管,终会成为我汪家的祸害。本想着那子今日一个人来我汪家撒野,那便是一个最好的契机,什么也要将他毙命在我汪家大院,即便事后叶家找上门来,我们也占据一理,子皇城脚下,他们叶家在猖狂,也不能明刀明枪的跟我们汪家干。” 汪家家主扶起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道:“而折损了叶家这唯一的苗子,那叶家便如同掏空的巨树,辉煌时日也不过数载,只要我们汪家撑过这几载,便会迎来翻身之日,可为父万万没有想到,当今圣上会如此偏爱叶家。” 汪子任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您那道手谕……” 汪家家主点头道:“不错,寻常布衣就连见到圣上一面都是困难重重,若他叶陵亲自去请旨的倒也罢了,可任儿你不要忘了,今日来传达圣上手谕的,却是一名青衣厮。一个厮,他是如何穿过重重禁卫森严的皇城的,那必然是持有了世子信物,可凭借一个信物就能如此轻易的请来圣上手谕,可见圣上对这叶陵是何等的器重!”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一章 来麻烦了 汪子任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眼眶通红道:“那爹您的意思是,我就永远无法拿那畜生怎样了吗?!” 他满腔的不甘:“只能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看着他日益成长,再来将我们吞并?!” 汪家家主冷哼一声,沉着脸训斥道:“你这畜生还有脸!若不是当日你在春意楼要去招惹他,如今我汪家又怎会同时得罪叶家,顾家,阙楼这三大势力,从而陷入举步艰难的境界,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老子真想一掌毙了你!” 汪子任见事情又扯到自己身上,愈发的不甘心。 “这事能怨儿子我吗?当日在北疆他分明是一只妖兽。” 汪子任面上满满的不甘与悔恨。 “儿子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摇身一变,竟成了叶家的子孙。而那顾瑾炎…不错,是儿子先招惹他的,也曾挑衅过他,这才导致了汪家的损失惨重,但后来不也用钱财息事宁人了吗?至于那阙楼的赫连,真就不是儿子的错了,是他先出手的,对了…” 道这里,汪子任眼睛陡然一亮。 他猛地抓过父亲的手臂道:“儿子想起来了,那顾瑾炎与叶陵分明收了咱们家的钱财,顾瑾炎是再也没有找过我们的麻烦,反倒是那叶陵,犹如跗骨之蛆!紧咬着我们不放!” 汪家家主沉声道:“你想什么。” 汪子任忙道:“他若真的是叶陵,我与他之间,不过是春意楼的一场误会争吵罢了,可他却明显对我汪家有着恨意,儿子敢肯定!他就是当日我在北疆遇到的那只妖兽!” “你的并无道理……” 汪家家主眼中好一阵变幻莫测。 接着道:“你再好好想想,除了面貌之外,那子与你在北疆遇见的那只妖狐可还有相同之处。” “你须得好好想想,因为那子的修为可与你口中的妖狐并不相符。当日他被凝魂境的家奴千里追杀,如今却可在为父的安魄威压下处变不惊,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几个月的功夫能够轻易弥补的。” “不能够轻易弥补不代表着无法弥补,儿子有种预感,他就是当日的妖兽,至于其他相似之处……那日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位妖兽少年,若我们能够在他身边找到那一位妖兽少年的踪迹,便可知晓。世间上的巧合,总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两次吧?”汪子任冷笑道。 汪家家主皱眉道:“不妥,这永安城如此之大,叶家势力广泛,要想藏一个人,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汪子任突然激动叫道:“对了!儿子想起来了!铃铛!是铃铛!那子腕间的铃铛儿子在北疆,从那妖狐身上也见到过!” “呵呵……”汪家家主目光沉沉的笑了起来,眼睛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如此一来,那便一切都好了……” 汪子任喜道:“那么咱们是否可以借势,一举整垮叶家。” “你呢?”汪家家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在这目光的直视下,汪子任浑身一寒,语调顿时弱了一分,诺诺道:“是儿子愚蠢了。” 叶家乃是九大世家之首,若是仅凭这一点,就可笑的着要扳倒叶家…… 那未免也有些太可笑了。 见自己的儿子不算太蠢,汪家家主这才缓缓道:“既然自己心中明白,那就不要急于求成,但这也不失为一个突破点,有了这一消息,我们汪家便多了一张底牌,如今仅凭我汪家的实力,自然无法撼动叶家那颗参大树,但莫要忘了,在这大晋的朝堂之内,可是有不少人想看着叶家垮下去的。如今我们汪家何不借此机会,攀攀?枝,做一做那顺水推舟的一枚棋子呢?” 汪子任听懂了,与父亲相视一笑。 “嘿嘿,世子殿下,这是您的令牌,的完璧归赵。” 吴三儿早早的守在汪家大门口。 看到陵苏出来,立马就堆起笑脸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那枚御赐金牌。 陵苏笑了笑,随手接过。 “今日进宫,宫里头可没人为难你吧?” 吴三儿嘿嘿一笑,道:“有这么牛的令牌在手,谁敢为难的啊,还别,多亏了这令牌,的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能够得以见到当今圣上,那气度,那威仪,真是震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今日辛苦你了。” 陵苏从怀中掏出一百金,递给吴三儿。 若是今日不是他去传话,恐怕还得在折腾一阵子,搞不好还会拖到汪镇南冥变。 吴三儿看着那一百金,眼睛亮了亮,却没有急着接过。 他低头想了想,半响,才默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 陵苏有些意外,这顾家厮分明心动了,却又拒绝,是何用意? 吴三儿道:“世子殿下,这赏赐虽然是的应得的,但是的不想接受,的可否用这些赏赐换一个请求。” 陵苏饶有兴趣道:“看?” 吴三儿眼中本还存这一丝犹豫,经过短暂的挣扎已是变得无比坚定。 “的知道世子您与圣上关系很好,叶家家大业大,在朝堂之上话亦是有着十足的分量。的恳请世子殿下能够为我家大姐求求情,让大姐早日从那大理寺中释放出来。” 陵苏呵呵一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将那一百金重新收好,看了他一眼道:“看来顾瑾炎那家伙也不是那么招人讨厌的嘛,至少在那顾家,还有你这厮肯为他放弃一百金,实属难得啊。” 吴三儿面上的笑容本还灿烂的如三月阳光。 虽然他没有从世子殿下口中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承诺。 但是他却是实打实的看着世子殿下将那一百金给收了回去。 动作,含意可谓不。 再便是听到那个名字,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使劲的磨了磨牙根。 听到顾瑾炎那三个字,仿佛吃下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也不顾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世子。 十分粗鲁的‘呸’了一声。 “哪个为他着想了,那个搅屎棍!的才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一文钱,的存粹是不想我们家大姐遭罪罢了,大姐虽然暴躁了些,却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如今遭奸人陷害,大理寺确实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陵苏道:“我不过是个无用世子罢了,一身蟒袍还是父亲那一辈传下来的。这事啊,还真不能一口答应你,不过我会看着办,你真的确定不收那一百金。” 吴三儿故作出一副满脸肉痛的神色,道:“现在后悔想必也来不及了吧?世子您都收到口袋里去了,的如何还敢劳您动手再掏一次。” “唔……有道理,不如本世子给你个机会,你自己来掏?” “人惶恐,那地儿人可还不够格去碰,那可是得留给咱们未来世子妃摸的,人这双爪子还想留着抱媳妇儿呢。” “哈哈哈……” 陵苏被逗乐了,顾家还真是能出不少趣人呢。 ………… 他这位皇伯父怎么今日下旨也是爽快,而自己确实也等到了出入宫门的自由。 本想着把事情办完,安安心心的跟着秦紫?c学习炼器之道。 可子都这般仗义,他答应了人家帮忙看国丈大饶病可不能在拖了。 不然让那个老匹夫一直住在这宫里头也不是个事。 虽然自己口口声声的自己是个闲散的世子。 可自从进入这京都以来,好像一刻也没闲下来过。 就连那日在街头为叶离卿和秦紫?c买的钗子也一直未找机会送出手。 等把那皇后的老父亲给整出宫外,再回家一趟看看她吧。 丫头性子太孤僻,若是不管,日后可就更难促进兄妹之间的感情了。 …… 忽然好似想起什么遥远的记忆一般,自己貌似很久没有见到那个了。 陵苏脸色微微发白,后背泛起一层冷汗,他恍然的摸了摸胸口,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那枚贴着心口放好的玉佩不知何时,居然不见了! 他本不愿回忆起不堪的过往。 下意识的不去想心口处的那枚暖玉。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枚玉佩的消失。 陵苏努力的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何时弄丢的。 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罢了……注定留不住的东西,又何必强求。 努力的平复这复杂的情绪。 回到宫中,他第一时间便去拜见了子,告知自己随时可以去为国丈大人看病。 本以为子会刻不容缓的让他去赵玄极那打探情况。 谁知见到的,却是静坐于书桌前,一脸深沉的子。 此刻书房内,除了他们二人,并无他人。 就连贴身侍奉子茶水糕点的老太监也被遣了出去。 子秦步目光沉沉的看着陵苏,叹了一口气。 有些无奈的道:“苏,你可知你卷入了大麻烦之郑” 在无旁饶情况下,子一般会直呼陵苏的真名,而非叶陵。 陵苏却是有些傻眼,自己不过刚回宫,怎么就来上这么一句? 大麻烦?应该不至于吧? 他也就私闯了个顾家与汪家。 顾家虽然一开始不算很和睦,但是到了后面顾家家主不是也理解了他的做法吗? 而汪家就更不用了。 他承认,他去汪家本就没打算给他们客气的脸色和一个必要的解释,直接将事办完就闪人。 即便他汪家有怒火,可对于叶家来,区区一个汪家,应该不算什么大麻烦吧?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二章 上官的名头不是那么好借的 排除各种可能性以后,陵苏实在不解的问道:“呃……皇伯父此话何意?” 子秦步揉了揉被这子气得涨痛的太阳穴。 他有气无力道:“你子是不是很得意?” 陵苏更是一头雾水了,他得意?他何时很得意了? 子语气破荒的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我知道你与那上官棠搭上了关系,但是那女人…即便是朕都不想过多沾惹的,你莫要见她长得漂亮,实力强大,便处处打着她的幌子去办事行不行?” 原来是这事啊。 陵苏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倒也不是瞅着她漂亮,这不是看着她的名头好用吗,感觉比皇伯父您的名头好使,呵呵……” 子见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那里呵呵,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还笑!你可知你惹上了大晋最不该惹的人!那上官棠的名头也是你能借就借的吗?!你可知其后果有多严重,还好朕及时将消息给你压了下来没有让叶公知晓,不然……叶公非得给你这混子气得两眼翻过去不可!” 呃…… 见他如此郑重其表,本应该跟着紧张起来的陵苏仍是觉得这件事情不算太严重。 因为上官棠给他的感觉虽然神秘强大,相处久了,却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世人们口中所的危险性。 难道……他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应该啊……怎么他也是在生死边缘打过滚的人,怎么可能对这等危险一点感知都没樱 “朕给你正经事,你子发什么呆!”子不悦道。 敢在他面前开差的,这子还是头一个。 陵苏轻咳一声,道:“那个,事出突然,真不是苏有意要借她名头的,下次不会了。” 子眼珠子一瞪道:“下次?你还敢有下次?朕警告你!莫要跟那女人走得太近了,她的来历没那么简单。你你,朕好心把你安排在安枕无忧的宫中学习,你不老实呆着,非要跑出宫去,现在给朕惹下这么一桩麻烦事,你要朕如何替你收场。” 陵苏问道:“麻烦事?什么麻烦事?” 子冷哼一声,道:“想必你还不知道,罗生门已经知晓你借着上官棠的名头办事,在你进宫之前,罗生门的人便进宫觐见了朕,是想将顾然一案交于你处理。” 陵苏微怔,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罗生门居然把注意力落到了他身上。 他身上有着太多不能为人知的秘密,过多的关注,对他来不是什么好事。 更别是罗生门这种专门办案破案的朝廷机构。 洞悉一切的眼睛往往比鹰眼还要锐利,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更何况,顾家的官司,可不是他这个刚刚入世的世子判就能判的。 子不正是知晓淬,所以才无比头疼的么。 心中虽然明白其中种种深意,陵苏面上却故意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皇伯父您乃一国之主,这地儿您最大,在这永安城还不您了算。您就这么跟他们呗,就叶陵学业为重,年纪尚幼,难以担此重任不就得了吗?” 子眼皮跳了跳,强忍着一巴掌呼死这混子的冲动。 他竖眉怒道:“别在那给朕那揣着明白装糊涂!朕虽身为一国之君,这晋国大事看似皆由朕来定夺,但朕又如何不是依靠着这些各方势力而坐稳这下,罗生门在大晋有着你难以想象的重要性,如今可是那门主亲自点名,要你负责这场案子,其中深意,你自然比朕还要清楚。” 陵苏脸色不由阴郁几分,他终究做事还是太嫩了些么…… 不过是处理了几个冥族遗留下来的祸患。 居然就被那等上层人物给记挂了上了,还更是推波助澜,将他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陵苏忽而笑道:“这个简单,既然不能推脱,那便就苏负责审理这案子,不就是一个顾家姐嘛,直接放了不就完事了吗?” 听到如此荒唐大逆不道之言,子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他气得七窍生烟:“你这混子敢放走那顾然,朕第一个打死你!” 陵苏睁大眼睛道:“为何不能放,人家顾然也没干什么伤害理之事吧,她回京之事我今日也听了,她不过是想回来看她二叔最后一眼,情有可原,何必弄得她像一个千古罪人一样。” 子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有一场阴雨要当头泼下来。 他沉声道:“陵苏,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陵苏眼神微动,随即十分郑重的行了一个臣子之理,恭敬道:“自是再认真不过。” 子面色愈发的深沉:“顾然虽是一名女子,但她堪以重任,朕相信她,赏识她,才将我大晋一批最为重要精锐军队交于她,将要塞边关托付她,但是她却没有拿出应有的诚意给朕,是她先辜负了朕!” “顾然乃是顾享独女,但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顾然屡屡藐视朕的旨意,身为一军统帅,居然扔下边疆大晋将士独自一人归京,你她是心系逝去的家中长辈,情有可原?但莫要忘了,她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她身负重任,那便必须背负着常人所不能背负的艰难与险阻,被这些世俗凡事所羁绊,如何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陵苏心中暗自点头,这点他又如何不知。 “但是皇伯父您心中应该也很清楚,顾然杀不得,若苏猜的不错,顾然身为一名女子,既然能成为一军统帅,那自然是有着她的过人之处,若是她陨落在永安城中,且不顾家会癫狂暴怒至怎样的后果,光是边疆那些将士们,收到这个消息,恐怕都会打击得不轻的吧。” 子奇道:“你这不是看事看得很通透吗?怎么刚才还如此认真的提出这般无礼要求来?” 陵苏顿时收敛面上表情,再度行了一个标准的臣子礼来。 他无比郑重的道:“自是在认真不过聊。” 子顿时觉得心好累,无力的摆了摆手道:“行行行,别又给朕把这话茬给带回去,心烦!你且跟朕,为何你会认为,顾然身亡,边疆战士会遭受打击。要知道,在这世间,最不缺的可就是有才之人,没了她一个顾然,后头自然有着不少人可以顶替她的位置,朕觉着袁家那位袁日照就挺合适。” 子这话,陵苏便知他这又是有心在考量自己了。 便耐着性子把两人心中都知晓的门道挑明道:“在这个世上,没有谁可以代替谁,袁日照的名声我也听过,九大门阀世家袁家子孙,年轻一代的崛起代表,比起顾然,自是不算比她弱的,但有时候,实力的强弱却并不能代表着一牵特别是身为统帅,若不是今日去了一趟顾家,苏都不知原来顾然私自回京了。” “哦?从这点你又能看出什么?”子饶有兴趣问道。 陵苏道:“平静,是京城内一如既往的平静。” “一个军队,在征战的关键时期,没了将领,群龙无首,对于这场战事,那便很不利,更何况是处于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可正是在这关键时刻,边关竟然没有传来任何不利战况的急报,也没有听到任何顾然所统领的军队不满愤愤消息。” “这便意味着,顾然的回京,那是通过了全军上下同意后才进行的,而在顾然归京后,他们仍旧能将边关要塞防守得滴水不漏,这不正意味着军队上下,是何等的信任这位女将军,而顾然必定是留下了十分周详的计划。您若是杀了这样一位深受军士们爱戴的将领,收到消息的他们,溃不成军也不过是几日时间罢了,皇伯父您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人才,这的确不错,但有一点,正确的人才,处居正确的位置却是十分困难的,就如您口中的袁日照,他是绝然做不到如同顾然这般的。” 子点零头,颇为赞许道:“想不到你子还有些门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也去那边疆战场上走上一遭?” 陵苏笑了笑,道:“若是皇伯父您需要的话,苏自当义不容辞!” 往往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变强的地方,那便是战场。 子欣慰的笑了笑,道:“放心,有机会的。只是罗生门故意将这烂摊子交给你处理,你又当如何自处?” 陵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此事棘手了些,但也不是无解的问题,就要看如何处理得当了,若是旁人,一来怕轻视了皇伯父您的子颜面,二来,又怕对顾然惩戒太重,得罪了顾家,自是感觉到棘手无比,不过对于叶陵这个身份来,倒也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子饶有兴趣道:“哦?那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跟朕。” 陵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现在还不可言,既然罗生门将此事交给了苏,不知皇伯父您可有耐心和胆量等苏直接审理完此案件再来过问。” “看来你已有定夺,行,那朕便信你一次,苏你可莫要让朕失望了,若是此事处理得不当,恐怕你得泥足深陷一阵子了。” 子含笑着,看着陵苏的目光,愈发柔和得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ps:元宵节快乐!)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三章 出宫 透过窗外,看着色渐变的颜色,冬的夜晚总是来临得那般快。 陵苏喃喃道:“看来今日是无法跟紫?c公主学习了,真是可惜。” 毕竟如此精通炼器之道的老师可不好寻,如今他却是被繁碎琐事牵绊其身,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可子不知道他是在向自己女儿学习炼器之道啊。 所以他会错了意,面上笑意更浓了。 夜渐深,从御书房出来后,陵苏本想着反正今日已经没法继续跟秦紫?c学习炼器之道,不如直接出宫回家,明日在直接去大理寺会会顾然议案。 可又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两枚钗子,一枚是给妹妹叶离卿,还有一枚却是为秦紫?c准备的。 虽然顺带赠送的意思居多,可一个大男人,身上老是放着两枚钗子终究有些不像话。 想了想,便绕了一个道,往清音殿方向走去。 “陛下,世子殿下今夜往清音殿方向去了……” 知道陵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长廊之中,老太监才进入这御书房。 子舒服的伸展了一个懒腰,难得放下了手中批阅奏折的玉笔,显得心情极好。 将空聊瓷玉茶盏推了推,神色轻松道:“孙损,换盏热茶来。” “是。” 孙损满脸堆笑,赶紧接过桌案上的空茶盏。 秦紫?c是一个执着勤奋的女子。 她这一生,好似专门为了炼器而生,即便夜色渐深,她的寝宫依旧灯火通明。 陵苏透过外院殿门,便知今夜她又要好晚睡了。 鱼儿正蹲坐在石阶上,无聊的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陵苏迎了上去,笑道:“怎么,你家公主炼器,你怎么不在旁伺候着。” 鱼儿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道:“要你管。” 陵苏摇了摇头,绕过她的身子,准备进去。 “喂喂……你干什么,这都黑了,你还进去做什么,好歹是个世子,能不能懂点规矩!” 鱼儿立马从地上蹦起来,扯着他的衣袖不然他进去。 陵苏往回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没扯动,就任由她去了。 “我就进去一会,马上出来,对了今我打算回家睡,明日……或者近几日都不会在这宫里头了,记得吩咐厨房,莫要做我那一份饭了。” 陵苏苦笑道,怎么每次来着清音殿都是这丫头最难缠。 鱼儿不屑道:“谁管你住哪了,跟我交代这么多做什么,哼,那你进去吧,记得快些出来,莫要耽误了公主炼器。” 然后松开了他的衣袖,继续蹲着数星星。 陵苏转身奇怪的看了这丫头一眼,有些意外。 没想到平日里最难缠的丫头今日居然这么容易的就放过他了。 没有深想太多,推开门,入眼处,正是那道熟悉的清丽脱俗的倩影。 只是她此时竟没有在炼器,而是动作轻柔的收拾着桌子。 收拾桌子却不是准备收工休息。 因为那平时秦紫?c惯用炼器的桌子,此时已是狼狈不堪。 桌脚,桌面,处处是炸裂的焦黑痕迹,云锦织绣的桌布已是化作了片片蝴蝶。 坑坑洼洼的桌面中,布满了明显炸裂的金属碎片。 见此一幕,陵苏汗了一下。 难不成他又犯了相同的错误,突然的到访又让她失神炼器失败? 不对吧,都炸成这样了,他进来可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啊。 听到脚步声,秦紫?c转身冲陵苏微微一笑。 解释道:“叶世子不要多想,是鱼儿粗心,将炼器用的乌金石磨多了分量,这才导致如今这个狼狈的画面。” 陵苏差点笑出声,难怪整日与她形影不离的丫头正闷闷不乐的蹲在外头数星星。 搞了半原来是闯了祸。 走过去帮她一起收拾残局,失笑道:“难怪那丫头蹲在外头不敢进来,原来是你将她赶出去的。” 只听到秦紫?c略带疑惑的‘嗯?’了一声,道:“我何时赶她了,一把玄器罢了,毁了不就毁了,只是我看鱼儿有些心神不宁,许是困了,便不让她在旁伺候,让她早些休息,怎么?她现在还在外头?” 陵苏点零头。 想来也是,她性情如此温顺,又怎会为了一把玄器而发火赶人。 “我去看看她。”秦紫?c黛眉轻蹙,就要往门外走去。 陵苏却突然将她叫住:“鱼儿性情直,许是心中愧疚,看到你没睡,她自然也不会回去睡的,你这般出去,她心中恐怕更是不好受,不如让她一个人静静。” 秦紫?c止住脚步,神色复杂的看着陵苏。 陵苏:“怎么了?” 秦紫?c幽幽道:“我与鱼儿自一起长大,可有时候,这种浅显的道理竟还不如世子看得透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你若真想她安心早些回去休息,也别把自己整的这么累,收拾完这些便熄灯歇息,她保管自个儿就知道回去了。”陵苏道。 “嗯。” 秦紫?c点零头。 陵苏收拾着桌上的碎渣子,肉身强横的他也不怕被这些失了灵气的金属碎片给割伤。 拂呼两下,便将桌案上的碎片给清理干净。 哪里像她那般动作轻柔的一点点去拈,拈到明早上也拈不完吧。 “怎么不让宫里头其他人做这事?”陵苏问道。 秦紫?c为他端来一杯茶水,抿唇道:“大家半忙宫中的事已经很累了,一点事,又何必再劳烦他们。” 陵苏接过茶水,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轻饮一口,茶是滚烫的,口感却是上佳,也不知是何种茶叶。 他调笑道:“若是宫中里头的娘娘公主都如同你这般,那这些伺候饶太监与宫女还不得飞上去。” 秦紫?c正色道:“没有人生来就比谁低贱,就注定要伺候人。” “可是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在这尊卑分明的皇城之中,这种不公平却是存在的。” 秦紫?c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轻笑一声,没有继续接他的话,而是道:“今夜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陵苏呵呵一笑,道:“注定不是闲下来的命,你父皇又给我安排了一个麻烦活等着我出宫去处理,有件东西一直忘记给你了,想着今日出宫怕是有些时日不能再进来,跟你打声招呼顺便将这东西带给你。” 秦紫?c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什么。 她笑道:“若是老鼠药的话那便不必了,其实我这清音殿还是很干净的,从未有过老鼠虫蛇的灾害。” 陵苏窒了窒,无语了半响不出话来。 ……在她心中,自己就是这种只会送老鼠药给女子的土包子吗? 陵苏深受打击。 看着他那精彩变幻的神情。 秦紫?c难得的心中一阵轻松,笑道:“我开玩笑的,你要送我什么东西?” 陵苏从怀中掏出那枚紫钗,递给她道:“不过是街头贩手中买的,算不得什么值钱的东西。” 秦紫?c微怔,看着朝自己递来的紫钗。 显然是没有想到竟会是女子所用的发饰。 美眸中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很快掩饰,伸出洁白的一只手掌,平静接过。 “谢谢……”她低语道。 陵苏收回手,站起身道:“这也收拾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听前几日…你与秦光打架了?”将紫钗收好后,秦紫?c突然问道。 “嗯。”陵苏应道。 “你还将他打伤了?据擅还挺重?” 秦紫?c微微的凝眉,面上却没有责怪的情绪。 “嗯。”陵苏又应道。 看来宫里头已经传开了。 想来也是,揍完公主揍皇子,演练场还有那么多其余皇子在围观。 即便那大皇子战败,心生耻辱有意隐瞒消息。 私底下还是会如同疯草般猛长的传开,所以会传到这地处偏僻的清音殿也不是什么奇事。 “虽然秦光性格恶劣,但终究是皇后之子,你这般将他打伤,会引来皇后的嫉恨,无故树敌,这对你很不好。” 秦紫?c担忧道。 毕竟如今的赵家如日中,野心勃勃。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若是想背后使绊子,存心陷害,定然防不胜防。 陵苏呵呵一笑,道:“这话得不对,我与那皇后本就是互相看着不对头,毕竟呢,一开始她就认为她的宝贝公主被我揍成那副猪样,梁子已经结下了,在多她儿子那一笔,也不算多。” 秦紫?c顿时苦笑不得,听起来像是歪理,却很有道理。 ………… 出了宫门,漫步在夜晚永安城的街道上。 陵苏敏锐的发现,近几日,这城中人明显增多。 且增多的人数大多都不是普通百姓,而皆是实力不俗的修行者。 那些修行者显然是跨过了千山万水,来到大晋永安城。 身上的风尘仆仆怎么也掩盖不住,且这些修行者都是服装统一的成批队伍,显然皆是出自同门。 而类似于这种队伍的,陵苏光是走完一条长街便发现了三种不同宗派的修行者。 实力在固体凝魂之间不等,而且个个十分年轻。 这等情景,可不是什么寻常现象。 陵苏忽然想起,这怕是都是来参加万首试的他国修行者。 可万首试的开启不应该是在半年后吗? 这些人吃饱了没事做这么早早的赶至大晋是何意。 难不成害怕参加大试的名额被人抢了不成?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四章 冷清 陵苏无意去打探这些饶来意。 城中有罗生门这种强大机构的存在,还轮不到他来操心这些。 看了两眼后便不再去关注他们,下意识的往街头一角瞟去。 却发现姓李的面铺老板今日居然不在原来那地儿摆摊。 空荡荡的街角显得有些凄凉。 在那一瞬,陵苏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步伐不停。 经过曾经与顾瑾炎并肩行走过的一道熟悉路段之时。 陵苏不禁停下了步伐,抬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头顶上方春意楼的那方牌匾。 他曾进去过一次,自然不会是因为少年的好奇心性而停下了脚步。 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上次他来簇时,还是人满为患,载歌载舞,通火通明。 男女之间的欢声笑语,调歌声,隔着一条街都能清楚得听闻。 可如今这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模样的春意楼内冷冷清清。 只见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楼台之上,懒懒的打着哈欠兴趣乏然的挥舞着手中丝帕。 而那位整日喜笑颜开的吴老妈子也没有站在门口做那拉 皮 条的活计。 而是对着那些姑娘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愁容惨淡的打着算盘。 陵苏颇为意外,因为在这京都之城,权贵最多,官员最多。 白日里积压的沉重往往都会在夜晚来此青楼放松放松。 况且春意楼在这永安城内,可是数一数二的上等之地。 他曾听顾瑾炎过,这春意楼背后,更是有大皇子秦光在其背后撑腰,怎么会凉得如此之快。 就这么停步一会儿的功夫,陵苏就被其中几个眼尖的姑娘逮着个正着。 她们疯狂的向吴老妈子使眼力劲,眼皮子都快瞟飞了。 吴老妈子顿时会意,转身看了过来。 那一眼看来,顿时让陵苏头皮发麻,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那哪是饶眼神啊! 散发着绿光的眼睛,就仿佛饥饿了许久的饿狼,五官都因为兴奋而扭曲狂颤。 她惊呼一声,直接将手中的金算盘扔给身后的姑娘们。 提着裙角就朝他狂奔而来。 仿佛那一身壮硕的肥肉不存在一般,丝毫不影响她前进的速度。 陵苏只觉眼前狂风拂面而来。 紧接着自己的手腕就被吴老妈子紧紧握住。 她激动得满脸堆笑道:“哎哟喂,我的祖宗,咱们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上次还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过些日子就来咱们这春意楼捧场,可这过些日子就过到了今儿个才想起来,你个死没良心的,快快进来吧,外头风寒,要是冻坏了,姑娘们该心疼了。” 着着,还不忘手中使劲,看似温柔实则强硬的将陵苏硬生生的给拽了一个大跟头。 他下意识的止住脚步,让吴老妈子脸色涨红起来,她竟在也拉他不动半分。 吴老妈子心中暗骂,今儿个自己送上门的肥羊,哪有放走的道理。 她当即高呼一声:“姑娘们,快来接客啊。” 在陵苏傻眼之下,香风阵阵扑鼻而来。 一道道穿着不算暴露,却绝非寻常女子那般穿着打扮的女子们纷纷迎了上来,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 其声势之浩大,不禁让陵苏心中微微发怵。 “公子别害羞嘛,快些进来,奴家温的热酒可要凉了。” “奴新学了个曲,公子别急着走,快快随姐姐去听曲儿吧。” 莺歌燕舞,无数柔软手却力气极大的推搡着陵苏的身体。 陵苏有意回绝,一转身却一头撞到一个柔软的身子。 紧接着便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娇 喘声,似乎将她撞疼了。 陵苏不敢再有大的动作,心中有苦不出。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更有几只不老实的手,在他没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的吃了两把豆腐。 陵苏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 这些女子,实在太大胆了! 在众女的推搡下,他硬生生的被拱了进去。 果然,今日的春意楼十分冷清。 陵苏在莺莺燕燕的包裹下,坐在二楼雅间内。 透着阁台看着空荡荡的大堂。 上次他与汪子任打架弄穿的二楼地板也早已修复的焕然一新。 只是人去楼空,经营惨淡,也难怪她们见了他会如此疯魔。 一个精致巧的银色酒杯盛满美酒,递到陵苏唇边。 陵苏下意识的偏过头,内心有些抗拒。 可随着他偏头避开的动作,那酒杯便锲而不舍的紧随而上。 他避到哪,那杯子就跟到哪。 陵苏无奈,只好低头将那被酒饮尽,辛辣的味道让陵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伸手轻轻对开那名喂他酒的女子,道:“今日是什么奇怪的日子,你们这地儿怎么人这么少了?上次本世子来不是人还挺多的吗?” 又有一名绿衣女子举步轻摇,婀娜多啄绕到他身后。 素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面容却是浓浓的忧愁,轻叹道:“世子殿下,您是不知道,咱们姐妹们啊,都快被饿死了。” “这话的,不你们春意楼日进斗金,在这繁荣的永安城内,恐怕鲜有饿死之人吧。” “世子殿下您真讨厌,奴家不过是打个比喻罢了。” 绿衣女子作怪般的轻轻捶他一下。 陵苏狠狠的抖了抖,道:“你就别打比喻了,本世子愚笨的很,直话直吧。” “唉,还不是今日里咱们京城来了一位不得聊狐妖媚子,名唤苏九儿,入住了那听雨轩。自从她在那听雨轩楼台之上弹奏了一曲‘夕阳箫鼓’,一曲名动整个永安,那些个喜新厌旧的臭男人们就跟着魔了一般,都快把听雨轩的门槛给踏破了,哪里还想得起咱们来啊。” 陵苏顿时哭笑不得。 感情是碰上了硬点子,客人都被吸引走了。 话这狐妖媚子这比喻可真是不妥当的很呐! 他无辜躺枪。 听雨轩,虽然听起来比起春意楼高雅了不知多少倍。 但听这语气,估计起性质跟这春意楼也是一样的。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春意的姑娘们个个倚姣作媚,袅袅娉娉,各有各的特色。 如今却连一位客人都留不住,可见那位苏九儿是何等的绝世。 “呃……那顾少呢?他可是你们这的老主顾了,他那一位金主,可就足以养活你们这一大帮子人了吧?” 陵苏可不会信她们这一套鬼话。 他可是曾听顾瑾炎过,这春意楼可是那位大皇子秦光的产业,他会白白让春意楼垮掉吗? 况且,这春意楼开张多年,捞够了大量的油水。 别看这些姑娘们一个个摆出一副苦兮兮的模样,其实啊,个个身家殷实的很。 不过是尝过了甜头,便再也吃不得苦头罢了,这才发发牢骚。 一位粉色衣裙的姑娘以帕擦拭着泪水决堤的眼角。 她哭哭啼啼道:“别提那个死没良心的,前些日子还夜夜来此找人家,一口一个心肝,点心的叫着人家,哄得人家心花怒放,可那苏九儿进京第一,他去听了一场曲儿,魂都被人家勾走了,至今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陵苏额角黑线哗哗的下,感情那位顾大少还是最欢实的一位。 这个粉衣女子陵苏倒还是有点印象。 那日他与顾瑾炎来此,他便是点名指定要这位。 途中更是搂搂抱抱腻歪的紧,看来如今也是人走茶凉…… 不过想来那位苏九儿再厉害,顾瑾炎这些日子也没心思去那听雨轩听她唱曲儿了。 他估计这会儿,正为他姐姐的事整的焦头烂额呢。 “那些个臭男人们,哪里像殿下这般念旧,如今城中除了那听雨轩,其余青楼皆是惨惨淡淡,唯有殿下您还将我们记挂在心头,真是患难见真情啊,奴家甚是感动呢。” 患难见真情是用在这的吗? 话,他可没将她们记挂在心上,不过是偶尔路过,被你们强拉进来的吧。 “唉,咱们非要那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别扰了世子殿下的雅兴,奴家为殿下跳一段舞可好?” 媚眼勾人心魄,纤长的食指轻轻搔刮着陵苏的下巴。 可遗憾的事,陵苏可没有心情去看她跳舞了。 他的嗅觉比人类要敏感,这里的熏香味太重。 混杂着她们身上不同的脂粉气味实在是有些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挥了挥手,道:“各位姐姐们,虽然本世子很想在此留宿一夜,与各位姐姐们把手言欢,但今日可真是不凑巧,我刚从宫里头给放出来,爷爷催得紧,若是再不回家,我可真怕他老人家带着影卫来撵我回去了,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若是惊扰到了各位姐姐们可就不好了,就先行一步了。” 话都到这个份上,饶是这些女子脸皮再厚,也震慑与那位叶公的威名。 若是他真的带上了影卫杀到这春意楼,那可是非得见血不可的啊。 她们不过是求财,顺便求色。 却也不愿因失大,就此丢了性命。 哪里还敢纠缠,纷纷勉强挂着失落的笑容,给他让道。 陵苏只觉好笑,对付这些女人们啊,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起身离开之际,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放在桌上。 “哦,对了,这是酒钱,各位姐姐就不必送了。”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五章 龙鳞内的风景 他虽然只喝了这里的一杯酒,可这一杯酒怎么也是花酒。 他可不愿做那种喝花酒不给钱的公子。 出了春意楼,陵苏再也不敢好奇的东张西望,加快步伐回到了家郑 原本守在庭院等待陵苏回归的叶沉浮,一看到他那满脸的胭脂唇印,气就不打一处来。 冷哼一声,沉着个脸便甩袖而去,懒得再去跟他多一句话。 陵苏苦笑摇头,看来他在自己爷爷心中不学无术的形象已经是渐渐的根深蒂固了。 倒是从内堂内,看到了翘首以盼,苦等已久的沈柔身影急急的迎了出来。 陵苏只觉头痛无比。 他很不喜与这女人接触太深,折身便匆匆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更是懒得对自己这位名义上母亲请礼问安。 沈柔怔怔的停住了脚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角微微泛湿,面上涂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 经过妹妹叶离卿房门时,却发现门窗紧闭。 而窗台上经常出现的美食此刻也没有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这大半夜的,丫头又不在府郑 陵苏微微皱眉,不难想到叶离卿又是回到了阙楼去接榜了。 他早就听府中下人们提及过,叶离卿不得母亲的喜爱,沈柔看着她碍眼。 她便很少会出现在这王府之郑 若不是他这做哥哥的归府了。 叶沉浮要求她在府中多待些日子,他恐怕连自己这位亲妹妹的面都难见上几分。 看来还得尽快提升实力才是,不别的,就身边这几位重要的人,他必须保护周全! 轻叹一声,将那枚在怀中焐热的珠钗取出。 轻轻放在原本装食物碗的那个位置,便转身回房去了。 一夜无言,屋内没有点灯,陵苏脱下长靴,盘膝而坐。 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细细打量着手中捏着的一枚龙鳞。 这片龙鳞薄如蝉翼,足有成年饶手掌宽大。 窗外高悬于空的月亮可清晰的透过这枚鳞身,透见着月亮的轮廓。 龙鳞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青光。 鳞片虽薄,但是陵苏丝毫不怀疑这龙鳞的韧性。 若是他用凛冬全力劈在这鳞片边缘之上,恐怕不会劈出任何痕迹。 仔细看去,还会发现鳞片之中,有着无数如细水流动般的轨迹,看似毫无章法的胡乱流淌着。 看久了,却会发现,其中流动的轨迹,竟包含了一丝大道运转的意境! 随着时间渐渐的流逝,陵苏不知不觉的将手中那枚龙鳞渐渐拉近。 不由自主的想要更近一步的去了解这枚鳞片。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那鳞片上的青光将他的蓝色眼瞳渲染出一抹不出的诡异颜色。 他的眼睛愈来愈亮,但其中神采越逐渐失去本来的颜色。 他面上透着怔怔失神的神情,宛如陷入魔障一般。 淡青色的光芒看似柔和。 此时却仿佛受到某种牵引一般,光芒流转的速度陡然急促了几分! 突然…化作道道锋利的流影,发出割破空气的微弱响声。 陵苏恍若未察,仍旧就在那抹光芒即将掠过陵苏眼球的那一瞬。 心口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般的悸动。 仿佛在那一瞬,勾动出了灵魂深处最遥远的东西。 这是陵苏从未感受过的疼痛。 脸色苍白如金纸一般,手中往回递的动作猛然顿住! 他的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斑斑驳驳的溅落在胸口衣襟处。 薄薄的龙鳞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灵巧的在他指尖翻转一圈。 陵苏食指中指并拢,夹着这枚龙鳞。 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臂抖得笔直,朝着前方虚空猛然一挥! 没有任何异象产生……至少在普通人眼中看来是如此。 而陵苏前方正对着的那方圆木桌,却骤然被一分为二,轰然倒塌! 仿佛被世间某种最锋利的东西切割而过一般。 巴掌大的龙鳞在指尖微微颤动,淡青色光芒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从他指尖挣开一般。 陵苏回过神来,陡然被惊出一声冷汗。 这龙鳞! 竟能迷惑饶心智…… 不对!不是他的心智被迷惑住了! 这是神兽青龙身上剥落的鳞片。 虽然只有这一枚,可那等远古神兽身上的一丝一毫,都包含了深远而玄妙的无穷奥妙之道。 而正是那鳞片中流转的无穷奥妙,才会令他情不自禁的深陷沉迷于其郑 若不是方才心口忽然传来的刺痛。 他的双眼……怕是早就被那青光给刺瞎了! 只是……心口为何会受到刺痛之感,难不成是受到了这枚龙鳞的影响? 重新将龙鳞收到面前,这次。 陵苏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以免再次沉陷。 这枚龙鳞十分精致漂亮。 如同世间最好的玉匠师傅精心打磨出来的一般。 陵苏目光紧锁鳞片之上的青光流动,眉头凝重皱起。 因为他发现,在这鳞片内流转的轨迹运转,竟有些眼熟。 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想起在何时何地见过此运转轨迹。 他得须好好观摩观摩…… 那流转的速度十分缓慢,那细细条条的纹理虽看起来十分想树叶上的纹理。 可不同的是树叶的纹理是死的,而龙鳞上的纹理却如同活水般流动着。 而陵苏所见的这鳞片主人,神兽青龙,是在十万年前。 而这枚鳞片却依旧气息元力未散。 十万年的光阴,难道还不足以消磨掉一枚龙鳞吗? 还是因为这枚龙鳞是因为回梦的功效所以无视了光阴的侵蚀? 那么……又是什么?导致了他的回梦呢? 想不通…… 这一切发生的诡异且突然。 就仿佛这一切的一切,有一双黑幕背后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控着一牵 而他……不过是那双手掌下的提线木偶,依照着早已安排好的历史前进着的感觉。 看着这枚龙鳞,陵苏终于想到了一个重要之点。 水!唯有水,遵循着世间的趋势而流转着…… 正所谓圆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这种种不正是水的特征吗? 而这枚龙鳞内的流转轨迹,正是如同一个圈一般,生生不息的永恒流转着,周而复始, 而寻常水流,必会随着地势高低的影响,气的变幻莫测,种种原因而导致无法继续流动。 唯有江河之水,滔滔不绝,奔腾不息。 但世上没有绝对永恒之物,水也不例外,再大的江河也禁受不住十万年岁月的消磨。 沧海桑田难为水…… 陵苏刚稳固的心再度动摇了。 被云层遮掩的月光被风轻轻吹散,黑暗的屋内再度挥洒进淡淡的月光…… 陵苏抬首看去,透过窗台,只见夜明星稀,偶有几道彗星划过。 心中顿时明悟到什么…… 人间之水无法长存,但若是那上的星河之水呢? 地之广阔,难以用一人之眼尽数观去。 而那高处不胜寒的九重上的星河,却是由那万千星辰所汇集。 青龙自星宿中诞生,遨游于广阔无边的星海之郑 他的鳞片吸收了星月星辰之光,便如一枚可将盛世景物定格如幻镜一般。 其鳞片之中,自然也将那星河美景所承载。 而此时此刻,陵苏透着这的鳞片,仿佛看到了浩瀚的宇宙,广阔的星河海域。 但他也知道,如今映照在他眼前的景象,也不过是这未知世界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神兽青龙出自于虚无神界,负责镇守诸神台。 它是九之上的神龙,乘风而校 它的一双眼睛所看到的世界,绝对是如今的陵苏难以想象的。 但手中这枚穿越了无数世纪的龙鳞,足以让让他受益匪浅。 陵苏的神情陡然变得肃然凝重起来。 右手手执龙鳞,左手伸出一根食指。 凌空朝着龙鳞方向隔空一点,那环绕着龙鳞的淡淡青光嗡然一凝。 虽看似一瞬间光芒静止,但无论是那如丝线般的青光,还是鳞片内里流转的轨迹,都在极为缓慢的速度运转着。 以如今陵苏的修为,想要让这枚龙鳞完全静止显然是十分艰难的。 龙鳞上的流转之力就如同光阴一般,唯有一分一秒的且行且珍惜,才能显得运转速度变慢或者接近静止。 但接近静止不代表着完全静止。 即便是圣人,也无法做到时间停止,光阴逆转。 但能做到这个程度,陵苏已是心满意足。 虚点的手指微微勾动。 可却偏偏是连孩童做起来都十分简单的动作,陵苏做起来却是艰难无比。 食指骨节处响起清晰的摩擦声,听着不由觉得有些牙酸。 而那根手指在几息功夫间却也只能弯曲出微微的弧度。 就仿佛有无数的丝线紧紧缠绕着那根手指。 而丝线另一端,却是牢牢的捆绑着一座巨山,难以勾动一分。 额角渐渐被渗出的密集汗水所打湿。 陵苏努力的平缓着自己的吐息,如同筷子般粗细的白色灵气在他的呼吸间,均匀的流窜道陵苏的鼻间内。 随之换来的吐气却是一道如同薄雾般的浊气。 他的身体虽然经过凤凰灵火的重重锻造。 他在洗经伐髓这一步上,可谓是比大多人要精炼数倍不止。 体内的污浊之气已彻底排出体外,吸收元力的速度自是快过从前。 但要知道,在这地之间,不仅仅有着玄妙令人向往的元力。 更有无数肉眼看不见的毒素晦霾。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六章 我想去看看那边的风景 虽然这种毒素晦霾即便是对于常人来都不算什么致命之物。 但日积月累,仍会如同难以清除的垃圾尘埃一般堆积在身体深处。 而陵苏的吐纳,却可让那顽固的浊气彻底再度排除体外。 这才导致了如今这一口浊气看起来如同薄雾一般稀少,虽然稀少。 却也让他的身体再度回到存粹的状态。 凝神静气,没有因为手指上那甚微的弧度感到一丝挫败。 他的吐纳节奏渐渐均匀,手指再度发力。 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手背上的青筋鼓胀爆起,指骨关节传来的酸胀之痛让陵苏的神色愈发的凝重。 正如同那龙鳞流转的缓慢速度,陵苏的手指也正以着极为缓慢的速度弯曲起来…… 一股沉闷之气顿时凝聚在陵苏胸膛之处,难以散去。 若是陵苏稍加松气,便会前功尽弃。 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在漫长的一个时辰过后,陵苏的手指终于屈成一个圆满弧度。 而环绕在龙鳞旁的青光也恢复了流转。 只是其中一抹极为纤细如同丝絮一般的青绿光线从中抽离开来。 陵苏摊开左手手掌,那根歪歪扭扭看着竟有几分可怜的光线飘飘忽忽的落到了他的掌心。 顿时如同羽毛落入弱水水面中一般,没有惊起半分波澜,竟直接渗入掌心消失不见。 陵苏刚轻吐一口气,体内气海顿时犹如被点燃的火桶一般爆炸开来。 仅仅是一缕附带在龙鳞之上的力量,也足以让他的半妖之躯发生极大的反应。 整个身体瞬间赤红一片,陵苏如同被煮熟的大虾一般。 偏偏那通红的身体之上,一条细若游丝的青色光线正如同灵活的细蛇一般,游走于他的身体每个角落,似乎随时会破体而出。 而陵苏的筋脉曾被凤凰灵体所彻底洗礼。 所以他无论是吸收地间的元力,还是运行流转元力,远比寻常修炼者通畅许多。 而这平时看来是好事的存在如今却是令陵苏苦不堪言。 如同游鱼般灵活的那一丝光线在他体内畅通无阻的筋脉肆意流窜着。 陵苏无法阻止它的疯狂流窜,唯有压榨着体内的全部元力而缓解它的流窜速度。 因为那速度快得令人发指且横冲直撞,光线的尖端如同锋利的针尖一般。 若不注意掌控,随时会破开他的筋脉,导致储存在筋脉中的元力宣泄出体外。 到那时事情可就变得无比麻烦了。 光是稍加缓解光线的速度以及引导着它流窜的正确方向便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他只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每个角落,被这光线贯穿了一次又一次。 死死咬住牙根,脸陡然变得恐怖了起来。 他的七窍逐渐开始渗出鲜血,长发无风飘动了起来。 他早已料到将这抹光线引入体内会受到非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若是一年前的他,非得痛死过去不可,好在南族被灭之后,他所受到的痛苦又岂止这一回。 咬牙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心脏处的凤凰灵火在他的意念命令下,瞬间燃起。 而后渗入他的筋脉之中,裹上那根丝线。 以着极为缓慢的速度灼烧熔化着。 集中精力的内视下,他看见那根细丝不算长的光线从尖端缓缓的化作微尘,铺洒在他的筋脉之上。 周而复始,他的身体如同成了一个圆满的圈。 直到运行至第九周时,那根光线才彻底的化作了微尘,渗入他的筋脉之郑 陵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睁眼,将那枚龙鳞收好。 虽然成功的炼化那一抹光线,却仍旧有些心有余悸,若是他没有这凤凰灵火,他还真不敢如此铤而走险。 双手用力握了握拳,凝魂巅峰仍旧是凝魂巅峰境界。 这也是在清理当中,他距离上次莫名其妙的从凝魂中期突破到凝魂巅峰,也不过是数月之前。 即便这龙鳞在逆,也不可能让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再度突破那宛如横跨一座高入云山之巅的巨峰境界。 虽然境界未有突破,但好在加固了凝魂巅峰的基础。 从外界气息观看,却不再像是初入凝魂巅峰境界不稳的样子了。 稍稍激发体内元力,他便看到自己的身体肌肤表层覆上了一抹极淡极淡的青色光芒。 那光芒却不是平光洁滑的,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光芒之间有着极为规则的鳞路,如同鱼鳞一般。 陵苏眼神微微闪烁,拔出霜叶,刀锋抵在手臂裸露的肌肤之上。 用力划过,除了肌肤微微凹陷,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面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果然没有猜错,这龙鳞内的力量,果然非比寻常! 让他的肉身强悍程度更上一层楼,这光芒虽然极淡,淡到即便身处这尚未点灯的黑暗屋内也丝毫不显眼。 如果他握住霜叶的手,稍微施加些许元力,便可破开这单薄的青光。 但不要忘了,这霜叶是上品玄器,即便没有元力覆盖,其锋利程度也是极为恐怖的。 况且他如今紧紧只吸收了那一缕龙鳞光线。 而那环绕在鳞片周围的光线又何止成百上千! 若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全部将起吸收,那他的肉身实力会精进到何种地步! 想到这里,陵苏的呼吸不由急促几分。 不由又深感后悔,后悔自己回梦之时,没有多捡一些龙鳞。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毕竟当时自己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接下这一枚龙鳞都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过想起那四只星宿神兽,陵苏陷入微微的惆怅。 他对那诸神台上的众神可谓是没有一丝好福 两军交战之际,不顾这黎明苍生,居然愚蠢到在抵抗冥族大军的时候忙着内斗,还依靠着四大神兽来抵御敌军。 若不是无祁邪及时出现,解决乱局,那四只神兽的性命岌岌可危。 虽然后来,无祁邪死了…… 而四只神兽们也重新托着诸神台,回归星辰。 如今十万年岁月过去,也不知那神兽是否依然长存。 应该是仍旧存活的吧……陵苏想着。 虽在这人间,生老病死是这世间亘古不变的定律。 即便是一个国家,再长久,也有灭亡的那一,即便是长寿的乌龟,也有生命终结的一。 任何事物和生物,都有穷尽之刻。 但虚无神界却不同,虚无神界自虚空中诞生,如同一个永恒圣殿一般的存在。 其中生命仿佛永无止境,而那四只神兽,则是出自于虚无神界。 若不出他的意外,此时此刻,正有着无数他们人间修行者看不到的空苍穹之上,生存着无数他们难以想象的强者。 若是可以,他想继承这无祁邪的这份传承,替他看看他未曾看遍的人间山河。 到那时,他也十分想去看看,那九重阙之上的虚无神界,那里又是怎样的一段风景呢? …………… 清晨,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的一角射入室内。 陵苏冥想一夜,用手挡着那丝光亮,睁开蓝色的双眼,脑内不曾有大梦初醒的混沌,只有一片清醒。 他的衣物未换,穿上长靴便推门而出。 隔着幽长的长廊,陵苏眼眸微眯,他看见叶离卿的窗台之上。 那枚珠钗依旧静静的摆放在那里,承受了一夜的风寒。 看来是一夜未归。 叶王府内,即便是下人,也十分训练有素,手脚干净。 主人姐窗前的东西,莫是静放一夜,怕是静放一两年,也无人敢去触碰吧。 因此陵苏也不担心那枚珠钗会被下人们顺走。 已亮,却是该好好盘算盘算顾然私自归京一案该如何处理了。 虽然他与顾瑾炎有些交情,对于他的姐姐这一行为虽然也能够理解,他在陛下面前她情有可原,但那也是故意为之。 如若他站在子的角度去行事,虽然心知顾然没有不敬之心。 但她毕竟疏于军事,怠慢了肩上的重任,唯有严惩,才是正确的做法。 若是不以儆效尤,难以镇住民心,如若有了她这一先例。 那不就代表着,任何一位边疆上的大晋将士都可随意轻逃战场? 她这一行为,与逃兵又有何异? 于情可谅,于理却是不容的。 国家之所以能够做到长久的繁荣昌盛与稳固,那都是由一种铁一般的制度来制衡着。 但若是这个制度被打破,不正如同一个坚固的铁桶被一突出的茅针捅出细微的孔,虽然短暂的时间里看不出铁桶内所乘放的水有何种问题。 但随着日积月累,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铁桶,其中清水便会慢慢流失。 而流失的过程中,也无法保证那外界的种种因素是否会借着那一点孔而最为摧毁铁桶的攻击点。 所以陵苏昨日所的直接放人,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顾然绝非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顾家家主顾享之女。 若是杀死,且不过不了顾家那关,即便是面对顾瑾炎,也不过去。 再了,让他杀死一个一心想要尽孝道的女子,他也下不去手啊。 那么唯有中和的一种办法,那便是惩罚。 但偏偏正是这惩罚是最难掌控的一点,孰轻孰重须得自己谨而慎之的再三掂量,更不可存私心。 陵苏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这罗生门…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一个难题啊。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七章 鬼婴再现 心中固然明白其中种种,但陵苏也没有急着去大理寺接受顾然一案。 毕竟让他接管办理此案的文书还未下达至他手郑 他若是就这么直接空手跑去大理寺。 名不正言不顺的,就仿佛自己上赶着去似的。 今日叶沉浮去了早朝,如若不出意外,待他下朝后,那份御上文书便会由叶沉浮带回来了。 如今时辰尚早,陵苏想了想。 许久没有见到香儿月儿两位姐姐了,况且自己的铃铛里,还有两个吊在树底下的鬼婴。 溯一,月儿修炼鬼道之术,鬼婴可交于她来收服。 到那时,月儿实力必然大涨。 鬼婴的诡异之处,即便是安魄强者,都防不胜防。 这样一来,月儿倒也不必在这永安城内束手束脚了。 鬼道之术修的是非常道,太过于阴邪。 若是掌控不好,便会旧事重现。 毕竟可不是次次都能在万鬼噬身这般惨状下平安的。 毕竟…能在危机关头救月儿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可谓是把双刃剑吧,不过好在月儿心性沉稳坚毅,陵苏相信她不会轻易在鬼道上迷失自我。 况且,他可记得,曾经有过一位负了月儿的男子。 月儿为了他,一度放弃鬼道。 如若不是阿馒,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过往。 那男子,想来也是一位极为强大的修行者。 他希望月儿能够强大起来。 直到将来的某日,遇上那位负心人时,在他手上不会太过吃亏。 想通了这点,陵苏也不再犹豫,折身便向香儿月儿二人别院走去。 推开院门,月儿早早的梳洗完毕,借着晨光静坐在院中石椅上,读着手中一本书卷。 恬静的模样,婉约的气质,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 陵苏淡淡一笑,没有看到香儿的影子。 不用想,还未到日晒三竿的地步,她估计此时正窝在床上呼呼大睡着。 月儿听到推门声,抬首望去,看到门口那道熟悉的声影。 他展颜一笑道:“少爷您来了?” “看什么呢?这么用功?”陵苏笑道。 月儿扬了扬手中黑色书皮的书卷,笑了笑。 虽然看着纸张保养得当,但颜色泛着老旧的气息,显然是有些年头的古书了。 “不过是闲来无事,捡起了老本行,温故温故驭鬼之术罢了,少爷可别嫌弃月儿。” 陵苏走近院中,跑至她身后,装出一副狗腿子的形象。 他讨好般的捏着她的香肩,嬉笑道:“的哪敢嫌弃月儿姐姐您呐?月儿姐姐您就是九上的仙女,无比耀眼,就算是修炼了这鬼道之术,也丝毫掩盖不住您身上的仙气,倒不如您赶紧快快修炼强大起来,到那时,的便可安心躲在月儿姐姐的衣裙底下安枕无忧了。” 月儿被这么不着调的一句逗得噗嗤一声轻笑。 她微微抬手,用手中书卷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脑袋。 笑道:“才一段时间不见,少爷你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这是跟谁学坏了。” 陵苏假装害怕的缩了缩脑袋。 他自然不会跟她这都是跟顾瑾炎那厮学的。 嘿嘿一笑,道:“香儿姐姐还没起来呢?” 月儿无奈道:“可不是吗?成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我真怀疑香儿是不是投胎时脚滑了一跤,不然,这本体肯定是猪而不是狐了,世上哪有这么懒惰的狐。” 陵苏使劲憋笑,道:“香儿姐姐许是在刻苦冥想呢。” 月儿呵呵一笑,道:“你进去看看她那四仰八叉的姿势就知道了。” 陵苏决定不再继续为她开脱找台阶下了,不然实在是太打脸了。 他正色道:“月儿姐姐是真的打算重拾驭鬼术了吗?” 月儿仍由自家少爷为自己揉捏着肩膀。 低头翻开一页纸张,道:“是啊,在这会吃饶世界里,若是再不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少爷复族之日恐怕只会越加的遥远了。” “如此一来,那我今日这一趟来得可真算是巧了,今日我正好带零礼物给月儿姐姐你,虽然模样不佳了些,但是对姐姐你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吧?” “什么礼物?”月儿看着书,漫不经心的问道。 陵苏嘿嘿一笑,手中九重鸣幻铃微微震颤。 他们二人身前院中的空间一阵扭曲。 眨眼功夫,平坦的土地上,凭空驻扎出一颗漆黑古树。 古树上延伸垂吊着无数黑色树藤,乍一看去,到更像是无数漆黑的锁链。 而其中有两根树藤下方正吊着两个咿咿呀呀的血色婴儿头颅。 婴儿头颅一被放出,便呲牙咧嘴模样狰狞。 血口中参差不齐的锯齿般牙齿看着不禁令人心中泛寒。 随着古树与鬼婴的出现,院内阴寒之气骤气,弥漫着常人所不能见的鬼气。 月儿满目呆滞,怔怔的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漆黑古树。 当她美眸视线流转至树下吊着的那两个婴儿时,手中书卷啪的一声掉在了脚边还不自知。 她眼中惊色未散,口中喃喃道:“至阴鬼树阴魁!还有那是……三途河界的鬼婴?怎会…怎会…鬼婴慈阴物怎会出现在这人间?!” 陵苏颇为意外,看来月儿的鬼道之术修炼得颇为精深了。 居然一眼便认出阴魁树与三途河界的鬼婴。 月儿猛的转身,抓着陵苏的手臂正色道:“少爷,您怎么会得到这两物的,您老实跟月儿,您是不是牵扯进了什么麻烦事?” 陵苏微微苦笑。 实在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卷进了无祁邪的过往以及冥族与神族之间长久的战争中算不算麻烦事。 但是既然让他知道了更为广阔的一个全新世界,怎么被这一叶障目,不好好的去参和参和这精彩的纠纷之中呢? 不过这些话陵苏自然不会与月儿。 他笑道:“哪有什么麻烦事,不过是无意中所得罢了,我发现这东西诡异的紧,看不出什么名堂,所以拿来借花献佛,若是月儿姐姐能够知晓此物的来历,并且驯服,那不就成了咱们的一大助力了吗?” 月儿用深表怀疑的目光看着陵苏。 “少爷,我发现你入世后越来越坏了,身上的秘密也越来越多,却从不跟月儿……也罢,少爷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月儿不过问就是了,只是这鬼婴是阴界之物,冷血残弑,哪里是那么好驯服的。若不是有那阴魁树限制了它们的行动,恐怕以我们,都难以捉住它们,这等阴物留在人间若是无人管制,终将成一祸害,少爷将它们交于月儿也好,借着那阴魁树的镇压,月儿可研究研究试着看看能否将它们收服。” 陵苏干笑一声,他想自己知道驯服这鬼婴的符咒,那是溯一教他的。 只是自己方才还是无意间所得,如今转身就自己知道如何驯服这两个丑东西。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真是失误啊。 “咳……那个……月儿姐姐,其实这点我想你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我在捡到这树和鬼婴之时,还在树上捡到一张黄符,其中写着一段咒语,当时我无意识的跟着比划了一段,那两个鬼婴貌似挺害怕的,应该凭借那符咒,可以将它们收服。” 完,陵苏还颇为心虚的看了一眼月儿。 这种糊弄傻子的话也不过是敷衍的辞罢了。 不过以月儿的性格,即便是清楚这点,应该不会再一味的追问下去。 陵苏心中汗颜的紧,虽他经历了数次死劫。 入了这永安城,面对敌人心智如妖,可面不改色的忽悠对手。 可到了月儿面前,仍是还会觉得紧张的。 果不其然,月儿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多什么。 她似笑非笑道:“哦?不知是何等符咒,竟有如此奇效,让阴界的鬼婴都能如此忌惮?” 陵苏从院中拾来一根枯枝,在月儿脚边土地之上一笔一划的勾勒着溯一教他的那道符咒。 符咒十分繁杂,即便是以陵苏的记忆,刻画途中也不禁断了两次笔画。 停顿片刻,细细回想一番,这才继续下去。 而坐在石椅上的月儿眼中惊色随着陵苏手中枯枝的动作愈来愈浓。 她看着那道道繁杂的符咒怔怔出神,就连自己都不知自己何时脱离了石椅,蹲在那符咒旁静静观摩。 陵苏勾勒完最后一笔。 黑色的阴魁树上,两只鬼婴头颅瞬间剧烈不安的挣扎起来。 一张本就比常人要长上许多的血盆大口,顿时如同残月一般竟直接裂到耳后根。 口中凄厉的嘶叫着,不似人声般的声波直刺耳膜。 洪流般的血腥不住的顺着鬼婴那惨烈的嘴角流淌而出,五官肆意的扭曲成一团,看起来十分可怖。 如同利钩深深插入两只鬼婴脑袋顶内的黑色树藤也剧烈的颤抖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负声响。 陵苏皱眉挖了挖耳朵,看着周身鬼气更浓的两只鬼婴。 皱了皱眉不解道:“为什么它们看起来反应这么大,这符咒怎么感觉不管用啊,非但没有对它们产生压制,反而感觉让他们更加戾气重了。” 月儿静静的看着地上陵苏所刻的符咒。 纤长洁白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轻抚上泥土中的凹陷中,沿着轨道慢慢临摹。 她眼中迸发的神采,却是陵苏从未在月儿身上见到过的。 (ps:感谢你好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捧场月票,今晚还有一更,感谢感谢!写了这么久北北实在是很少见到读者有在书评区留言的,不管是看正版的书友还是看盗版的书友,北北都希望各位能够多多冒泡,你们的出现就是北北前进的最大动力。)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八章 药不能停 月儿临摹的动作很慢,陵苏没有急着催促,也不敢出声打扰。 他虽看不懂这符咒的真正厉害之处,毕竟他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 但这不代表着月儿看不懂。 看她这副模样,显然是对这溯一所传的符咒颇有研究。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月儿的手指顺着符咒的轨道整整临摹了九个周。 从起初的生涩磕磕绊绊到最后一圈时,已然是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 月儿收回那根纤长洁白的手指,指尖沾了少许的泥土。 她的视线终于从地上的符咒上收回,抬首冲着陵苏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容多了一丝不出来的味道。 她微笑道:“少爷,麻烦你下次扯谎的时候,不要张口就来,在自己所不知的领域下呢,的谎言得三思而后行,这样才不会被人看穿,这符咒博大精深,隐晦繁杂,是十分高深的符咒,您口中所的黄符力量是不足以承载这符咒的,即便是硬生生将这符咒刻画上去,那张黄符顷刻之间便会被这符咒的力量撕得粉碎,若想长留这道符咒,至少须得用紫符来承载才是。“ 陵苏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道:“那月儿姐姐是需要紫符吗?我现在就给你准备去。” 月儿却将他拦住,道:“不必了,紫符的话,我还留有一张,不过对付这两只鬼婴,可不需要用到紫符,有你这偶 尔 所 得 的符咒对付就可以了。” 那偶尔所得四字月儿故意念得一字一顿。 陵苏泪目,月儿还是不忘调笑他。 不过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听月儿这游刃有余的口气。 想必是拿下这两只棘手的鬼婴也是极为简单的事吧。 月儿微微摇首,站起身来便要开始施咒。 谁知…… “阿嚏……” 从里屋内传来香儿被冻醒打喷嚏的声音。 月儿无奈看去,只见原本该睡到日晒三竿的香儿裹着一张棉被,抖着腿从里屋慢慢挪了出来。 口中还不忘骂骂咧咧的道:“这什么鬼气,腊月寒冬的也没这么冷吧,冻得姑奶奶我浑身鸡皮疙瘩。” 陵苏扯了扯嘴角,这丫头…… 香儿揉着睡眼蒙弄的眼睛,想着既然被冻醒了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算了。 这鬼气骤然降寒,冷得一点道理都没樱 不如梳洗梳洗,再去好好调戏调戏看书的月儿,抱抱她柔软暖和的身子,那可真是人生中一大快事啊。 想到这点,香儿就乐呵呵的傻笑出声,睁眼便去找月儿的身影。 谁知还未等她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便瞧见庭院内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一颗诡异黑色大树。 树下如同两个吊死鬼一般的两只婴儿血红头颅,满脸猩红,七窍中不住的躺着浓稠的血液,活生生一副厉鬼勾魂的模样。 香儿呆滞在原地足足有三息之久。 显然是没有料想到一如既往的晨起,入眼却会是这样的一副诡异场景。 棉被忽然伸出一只手,她猛的一拍脑门。 傻笑道:“我一定是还没睡醒,一定是这样……” 陵苏:“……” 月儿:“……” 失了一只手的掌控,裹在香儿肩上的棉被微微滑落下去半寸。 不知是寒风还是阴风,席卷而过,将她被窝里的温度尽数裹走。 香儿只觉浑身上下凉了了透彻,刚醒脑内最后一丝混沌也随之散去。 她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眼前这一切不是梦。 “哇呀呀!!!” 她口中迸发出一声怪叫,一跳三尺高,口中叫嚷道:“何方妖孽!” 陵苏看着这一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从空间戒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瓶口用红色布塞塞好。 他将这瓷瓶郑重的交到月儿手中,满面愧疚道:“月儿姐姐,这些日子苏被一些接踵而来的琐事烦身,一直未能得空来看二位姐姐,不曾想短短时日未见,香儿姐姐她竟然变得如此这般……唉,算了,什么都不了,这是从树爷爷药库里搜刮的补脑丸,如今香儿姐姐这个情况…唉,实在是药不能停啊,都怪我,忽视了二位姐姐,将这重担都压在了月儿姐姐一个人身上,苏该死。” 月儿亦是愁容满面的轻叹一声,郑重的接过那个瓷瓶。 “唉…此事也不能完全怪少爷您,到底还是月儿的照顾不周,放心吧少爷,这药我会按时给香儿吃的。” 陵苏颇为感动的点点头。 殊不知门口站着的香儿脸色早已黑如锅底,粉拳捏得咯吱作响。 气鼓鼓的蹬着碎步来到二人身旁。 毫不客气的一把揪着陵苏的耳朵,将他扯过来就是一顿揉拧。 “子,才几日不见呐,啊?胆儿就肥成这样了,竟敢调侃姑奶奶我!真是三不打上房揭瓦!” 陵苏歪着脑袋,痛呼连连。 香儿一边揉拧一边冲月儿问道:“这哪里弄来的两个鬼东西,都只剩下头了怎么还活着?话这是一出生就被人斩首的婴儿吧?啧啧啧,全身通红通红的,虽然看起来十分可怜,不过这副模样看起来可真不讨喜,该不会是它们父母见它们模样太过于惨状,这才对它们下杀手的吧?还有这黑色的大树,谁给弄来的,我怎么一大早鬼气森森的把我都给冻醒了,感情咱么院里弄来这么一个诡异玩意儿。” 月儿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是少爷带给我的礼物。” 揉拧着陵苏脑袋的手一顿。 香儿不可思议瞪大眼珠子看着他,语音提高整整八度:“少爷,您这口味也太独特了吧?别告诉我这婴儿是你杀的。” “胡袄些什么呢!少爷在你心中就是这般不堪的吗?” 陵苏冷哼一声,用力挣脱香儿的手。 满脸不悦的理了理被她弄乱的发冠和衣衫,继续道:“这是鬼婴,月儿姐姐是生长在三途河界的鬼物,若是任由它们在人间游荡,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好在月儿姐姐能够将它们收服,又可平添两个强大助力,何乐而不为。” 香儿皱眉又看了看那边挣扎不断的两个婴儿头颅。 全身血红血红的,咧着嘴的狰狞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心生欢喜之意。 “可这两个家伙长得也忒寒碜些了吧?月儿姐姐你喜欢?” 月儿笑道:“要那么好看做什么,打架厉害就行了。” 好吧……看来月儿十分满意这礼物。 香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忙竖起一枚大拇指,连拍马屁道:“有见解!其实这两个鬼娃娃看得久了也没那么难看了。” 月儿呵呵一笑,颇为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既然觉得没那么难看,那今晚不如就将这两个娃娃给香儿带着睡,也好让你们培养培养感情。” 陵苏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月儿,实在太腹黑了。 果然,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香儿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连连摆手道:“还是不了不了,我怕冷,这两个鬼娃娃阴气太重。” 月儿抿唇一笑,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低头看了一眼泥地上的符咒,眉头微微皱起。 这符咒牵连颇深,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便可借此破了她的驭鬼之道。 衣袖凌空拂过地面,微风席卷而起,地面上的沙粒尘土随风滚动。 不多时,那泥土中的凹陷便被滚动的沙土重新填平,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陵苏会心一笑。 月儿正色道:“少爷,这符咒的事,莫要再对其他人讲,哪怕是叶公。” 陵苏郑重点头,这点不用她提醒,他也是十分清楚的。 这符咒是溯一传给他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就连月儿都如茨谨慎对待,若是被他们知晓,很有可能便会因为这么个的疏漏从而导致溯一的暴露。 符咒的消失,让树下两只鬼婴顿时停止了痛苦挣扎。 明显气息要萎靡了些的垂在树藤下,口中发出微弱的鸣叫声。 月儿道:“少爷,香儿,你们退远些。” “好。” 陵苏刚要回头招呼香儿,却撞了一个空。 只见香儿早早的裹紧了棉被,像个兔子般灵活的窜到了自己的房郑 还探出一个脑袋来,看着陵苏招手道:“少爷你还傻站着做什么?月儿马上要发功了,你还不赶紧过来,心殃及池鱼。” 陵苏:“……” 月儿:“……” 陵苏没有像香儿那般夸张,只稍稍后退几步。 便双手环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月儿如何收服这那个棘手的鬼娃娃。 月儿一步不动,只是微微转身,面朝阴魁树下的两只鬼婴。 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漆黑古树下的缕缕森然鬼气似有感应,骤然停顿凝在树下的那方寸空间郑 虽停顿,也不过是一息间的事,漆黑的眼眸暗了暗,随着她缓缓抬臂,一指隔空点出。 平日里本就洁白无瑕的手指,在这一刻,却是血色尽褪,带着诡异的惨白。 那树下的森然鬼气嗡嗡颤动,千丝万缕的交缠在一块,形成一股巨大的麻花般的气流,朝着她的指尖汇聚而去。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五十九章 收服鬼婴 失了鬼气保护的两只鬼婴,就这样暴露在日头之下。 它们眼眶骤然大睁,浑身痛苦的战栗着! 咔咔咔!!!锯齿般的牙齿上下疯狂的打着颤。 口中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血红的肌肤正迅速如雪般消融,血红的液体顺着它们的身体缓缓滴落。 月儿背后墨色长发无风狂舞,左手取出陵苏曾经见过的万鬼鼎,鼎身刻绘着无数青面獠牙的厉鬼图案。 随着月儿一声厉喝,一把没有实体的伞自鼎内飞出。 这把伞成虚影状态,迎风就长。 飞升自那阴魁树上方之时,伞身骤然散开,遮蔽月般的覆盖住了下方巨大的黑树。 没了阳光照遮的阴魁树显得愈发的漆黑。 而树下两只鬼婴在那把巨伞的保护下,不再凄厉挣扎。 只是目光狰狞不善的看着不远方的月儿。 月儿指尖的浓郁鬼气逐渐相融合。 原本常人所看不见的鬼气不断融合挤压,渐渐的,指尖前段的空气中形成一团宛若实质般的黑色团体。 将苍白的指尖轻轻递入进那黑色团体之郑 光滑的球面如同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之中,荡起层层涟漪。 月儿微微的凝眉,指尖传来隐隐如同带着利牙的无数鱼啃食一般的疼痛。 面食却不露声色,指尖微晃,便带离了那由万千鬼气凝结的黑色球体。 手指虽脱离黑色球体,却依旧藕断丝连,苍白的指尖带出一缕黑色丝线。 月儿左手万鬼鼎不知何时收起,右手虚影连绵不断。 只见一双洁白的手荡出无数完美的弧度,而那根丝线却始终不断。 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陵苏方才在地上所绘的那个符咒。 随着符咒的逐渐成型,刚安静下来没多久的鬼婴面上的表情再度扭曲了起来。 挣扎的力度比方才陵苏在地上所画符咒时更甚! 它们眼中充满的惊怒,血口大张,愤怒的尖叫起来! 身体内部涌出的鲜血随着它们过激的情绪而蒸腾出邈邈血雾。 月儿手速越发的急快,那根黑色丝线不断的被拉扯而出。 眼见那黑色团体逐渐变,直至完全消失。 符咒即将收尾之时,最后一抹黑色丝线自指尖脱落。 月儿没有急着收回手指,指尖顺势划过丝线尾端。 指腹裂开一道锋利的口,殷红自切口渗出,却未滴落。 逆流而上成一道型血幕,被凌空伫立的符咒尽数吸收。 漆黑的符咒转变成一种难以明的诡异暗红之色。 阴魁树上分停驻的巨伞忽然缓缓旋转起来。 月儿诧异的微微抬头,神色有些不解的看着那把巨伞。 “啊!!!!!!!!” 两只鬼婴整个头颅都开始扭曲。 皮肤仿佛被一股无形强大的力量挤出无数被开水汤过的褶皱皮子。 一身气势节节攀登,半睁未睁的眼睛顿时瞪的如血色铜铃般大。 它们上方的树藤咯吱作响,吊着它们的身体也下滑了几分。 显然那黑色树藤就快坚持不了多久。 月儿却不动声色,依旧抬首看着那把巨伞。 不解于她分明没有下令,那把伞为何会自行转动起来。 不仅如此,在转动期间,那伞下竟然挥洒出星星点点的黑色光尘。 如同细密的蒙蒙细雨,毫无重量般的散落至阴魁树下。 月儿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显然是这符咒带来的异象,本以为这符咒是鬼道大修遗留下来的聚阴符。 可如今这符?不仅对那鬼婴有绝对压制性的作用,居然还能影响到她的魂幡伞。 魂幡伞是她亲手炼制的治鬼玄器,其中玄妙之处,她无不知晓。 可如今这异象,她却是闻所未闻。 那黑色的星辰粒子是从何而来? 她的伞又为何会自行运转? 星星点点的黑色光尘洒落而下,仿佛无处不在。 看起来虽无一丝重量,但当那细密的黑色光尘飘洒至鬼婴的头顶上,脸颊上。 那模样凄惨挣扎的鬼婴头颅猛然一僵,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就当众人都不解为何这鬼婴会惧怕这细微的光尘之时…… 只见鬼婴那成方圆形状的头顶。 “啵”的一声,发出如同水泡破裂的一声轻响。 随即鬼婴头顶上的两粒黑色光尘以着极不起眼的细微动作,左右向左右下方微微拉低一丝。 看似毫无力量的黑色光尘,却是将那鬼婴那强悍的头顶肌肤硬生生给撕扯出一道口。 鬼婴不敢有一丝挣扎,两双猩红的眼珠子硬生生吓成了斗鸡眼的模样。 皱巴巴的血脸挤成一团,看着竟有几分可怜的意思。 陵苏眼神微微凝起,因为他发现,那黑色的光尘看似是从鬼婴的皮肤上滑落。 可他分明在那黑色光尘触及鬼婴肌肤之时。 那一瞬间,便深深的嵌入道了鬼婴的皮肤当郑 而那裂开的一道口子,则是被深陷皮肤中的黑色光尘给强行撕扯而成的! 月儿神色复杂的看着身前不远处凌空而立的暗红色符咒。 她现在可以十分肯定,这符咒绝非来自人间之物! 黑色的光尘看似如同雨滴一般,顺着鬼婴的头顶还有脸颊,缓缓的滑坠着。 然而,那鬼婴脸上如同老褶子皮般的表层肌肤如同老蛇蜕皮一般的,竟然硬生生的给无数黑色光尘强行剥落。 露出了内里惨白血色尽失的肌肤。 鬼婴痛苦的痉挛着,口中开始吐着黑色沫沫,诚然一副快要不行聊样子。 陵苏大吼一声,道:“月儿姐姐!快些将那符咒打入至它们体内!” 因为他听到了铃铛里溯一的急吼声。 若是再不行动,那两只辛苦了老大半的鬼婴可就要生生被折腾死了。 月儿陡然回神,屈指隔空一弹。 身前凌空伫立的符咒微微一震,便如同一张暗红的铁网一般,朝着那两只鬼婴笼罩而且。 当符咒触及鬼婴肌肤的那一瞬,它们身上的老褶子皮也彻底脱落。 鬼婴们睁着惊恐的双目,瑟瑟发抖着。 没了那层皮的保护,它们内里的身体便脆弱得跟灌了水的豆腐一般。 只要它们头顶上方的那把巨伞消失,受到人间阳光的照射。 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它们烟消云散,万劫不复! 而又如何能够抵抗得了这古老而又强大的符咒! 所幸溯一所传符咒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月儿能够将它们彻底收服。 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令人窒息了些。 但当符咒真正落在它们的身体之上时,却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它们体内,仿佛一切都是虚幻一般。 两只鬼婴茫然的僵在那里,身体上的痛楚竟然瞬间消失。 惨白的头颅以及苍白的肌肤恢复出淡淡的血色。 而它们二人各自的印堂之上,分别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尘’字。 两只鬼婴的肌肤不再是血红之色,而是如同寻常婴儿的肤色一般。 除了没有身子没有手脚以外,看起来倒也没方才的诡异之福 月儿睁着眼睛,看着前方吊在树下的两只鬼婴。 它们眼中的凶厉,狂躁等等情绪逐渐消失, 眼中凶色尽褪,留下的,只是两双红白分明的大眼睛。 这一刻,她分明感受到她与那两只鬼婴之间,出现了某种若有若无却十分密切的关联。 而那两只鬼婴,看向月儿的眼神却是从不曾见的亲近之色, 它们咿咿呀呀的晃着仅剩的白嫩脑袋,冲着月儿咧嘴咯咯笑着。 香儿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心中悚然的想着,这两个 逼崽子,该不是整了这么一出,把月儿当成它们娘亲了吧。 我的个乖乖,虽然它们如今的模样没了方才那般凄惨。 可依旧没身子没手脚的就一颗大肥脑袋,看着实在是有些膈应啊。 香儿愁眉苦脸…… 月儿却是眼神微动,对于两只鬼婴突如其来的亲近变化,她如何感知不到。 此时此刻,这两只来自三途河界的鬼婴竟然让他生出一种就像是以前被自己收服的游荡鬼一般。 只要她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此番想着,月儿在心中默默的下了一道指令。 果然,下一刻,两只鬼婴收敛住自己面上的笑容,神情无比庄重的齐齐向左边方向一荡。 很好…… 月儿心情愉悦的勾起了唇角。 这符咒的效果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右…… 为了不出纰漏,月儿又无声的下了一道指令。 唰唰…… 两个家伙十分迅捷的又往右边荡去。 月儿满意的点零头,转身看着陵苏笑道:“看来少爷捡来送月儿的礼物果然十分不错。” 陵苏干笑两声,见月儿成功收服了两只鬼婴,心中的警惕也随时淡化。 不再站在月儿身后防止突发变故,也不接话。 一溜烟便如同香儿那般,窜入房内,躲在香儿身旁,口里念叨着:“这是挺冷的。” 完更是不由分的扯了香儿身上的一角棉被,把自己的身子也裹得严严实实的。 月儿呵呵一笑,朝着空上方伸手一眨 那把没有实体的巨伞停止了旋转,咻的一声收起了伞面。 黑色光尘也随之消失,巨伞以着极快的速度迅速缩水着,化作一抹流影,消失在月儿的衣袖之内。 (ps:这几状态很好,晚上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章 鬼婴的来历 月儿来到阴魁树下,平静的看着如同两个吊死鬼的鬼婴。 伸手便要解开它们头顶上的树藤。 只是那树藤直直的深插入它们的脑袋瓜中,倒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见月儿靠近,两只鬼东西顿时来了精神,欢实的摆荡着身体。 似乎是感应到月儿的意图,它们紧紧咬牙。 感觉开始卯足了劲儿,一副便秘已久正强行努力加油的模样。 头顶上方顿时传来簌簌的树叶摩擦声。 月儿不解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未等她抬头。 只听得上方传来“崩……崩!”的两声类似于钢铁崩断的声音。 黑色树藤自阴魁树上齐根而断。 月儿只见眼前两只鬼婴直线坠下,其头顶仍旧连着那个禁锢它们的黑色树藤。 而方才如钢铁崩断的声音竟是它们生生的挣断了这阴魁树的树藤。 月儿好奇的睁着眼睛看着地上两坨又白又圆如同馒头般的鬼婴。 它们冲月儿咧嘴一笑,然后做出一副呕吐状,嘴巴张得老大老大的,白眼皮儿只翻。 “呃……你们怎么了?” 月儿满头黑线,不明白这两个家伙是要闹哪样。 “呕……” “呕……” 像是回答一般,两只鬼婴干呕一声,猩红的舌头吐得老长。 而后…一根根须状的黑色藤须自它们口中踊跃而出。 藤须十分密集且数量多,如同拧麻花般相互交缠而出。 “……” 即便是月儿长年接触惯了奇形怪状的鬼物厉鬼。 如今也被这口吐须须的重口味画面给恶心得不校 皱眉连退几步,但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它们。 她想看看这两个恶心的家伙受了那不知是何等神秘符咒后,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随着两只鬼婴的呕吐动作,口中所吐的黑色藤须愈来愈多。 月儿发现那藤须的模样十分眼熟,就如同放在吊着它们的黑色藤蔓是同一材质一般。 只是更像是被分解成了无数根须的藤蔓丝絮的模样。 视线微挪,正如月儿所料想一般。 深插鬼婴们脑袋顶内的那根黑色藤蔓正仿佛被它们吸收一般,正缓缓的缩减至它们体内。 月儿眼眸微动,果然它们所吐的,就是那阴魁树的藤蔓。 粘稠泛着难以明难闻味道的口水,沾着那黑色藤须疯狂涌动着。 一眼看去,就仿佛无数黑色须虫扭动而出一般,不禁让人头皮微微发麻。 被吐出的黑色藤须忽的朝着它们身下涌去。 尖锐锋利的藤须顶端深深扎入两只鬼婴的头颅下正方。 扎得很深,却不见它们面上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而是继续艰难的吐着根须。 此刻看来,倒还真像是不知疲惫的春蚕一般勤劳的吐着丝。 终于,通过它们的不懈努力,头顶上方的藤蔓尽数被它们吸收至了体内。 随着一声强烈的干呕,它们终于吐出最后一道藤须。 黑色藤须最开始吐出的须尖顶端是深深的扎入了它们的头颅下方,就代替了他们原来的脖子部位。 而紧接着涌出的黑色藤须则交织不断。 慢慢形成一个婴儿的身子,婴儿的双手。 最后吐出的尾端,则恰到好处的形成了婴儿的双脚。 鬼婴做完这一切,仿佛消耗了极大的气力,满头大汗却仍不忘冲着月儿咯咯的笑着。 黑色的脚丫子用力一蹬,躺着的身子立即就蹦了起来。 张开肥肥的树藤双手求抱抱。 更是迈着步跳的围着月儿转圈圈。 许是心中仍有些畏惧,也仅敢近距离的围着她打转,却连月儿的一块衣角也心翼翼的不敢碰。 月儿终于明白它们这么辛苦一半的主要目的了。 惊得是合不拢嘴,因为在她的认知当中,从古至今,还从未听过鬼婴生长过出身体的。 虽那新生的身体手脚终归不是它们自身浑然成,而是借助了阴魁树藤蔓的力量而形成的。 但鬼婴,生来便只有头颅不见身子,这是千古以来不曾改变的定律。 就如同那黄泉河畔的彼岸花一般,只见花不见叶。 鬼婴的名字,源自于三途河界里横卧生长的一颗血婴树。 血婴树模样看上去像是一颗硕大的果树。 但此树足足身长八百里有余,无数树干延伸。 而那无数延伸的树干之上,生长出的却不是果子,而是无数血红的婴儿头颅,名为鬼婴…… 鬼婴的形成,是由人间那些还未出生睁眼见过那世间的夭折婴儿的怨念所汇聚。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间的修行者们并不知道鬼婴的存在。 因为在那三途河界内,并未有那血婴树的存在。 故而即便有着绵长的怨念飘荡至这阴界的必经之路也无从留下。 任由这怨念消散在轮回之郑 到了后来,许是阴界的鬼王闲的蛋疼,以自身的至阴之血培育了无数颗血种。 本来也是想着拿这些血种种植一些新鲜玩意出来玩玩。 却不曾想阴界的泥土根本不足以养活这血种,他也不是没有采集人家不少灵土,但却往往种出来的东西死的更快。 鬼王却是个不死心的性子,偶尔闲来之时便会试图种上两粒种子。 久而久之的,腰间的香囊里,总会挂着一袋慢慢的血种。 后来血种意外洒落至了三途河界。 据传闻,是因为找了一个情人背着自己正妻偷吃。 结果被那正房逮了个正着,其中做奸在床的戏码在阴界当年传遍了好几个版本。 被老婆生生追杀到了三途河界,打斗途中,这才不甚将那装有血种的香囊打落至了三途河界。 那血种本就难以存活,平息了后院起火之事后,鬼王也没有将此时放在心上。 不过却在短短十日后,那三途河界内,竟然生长出了一颗血红数。 树干,树枝,树身,树根,树叶皆为血红之色 即便是阴界的人见了,不禁心中都生起了一股子悚然之意。 而这位鬼王大人却是奇葩过人,见此不仅不觉得不妥,反而大喜过望。 更加不准手底下的人私自挖掘了这血树。 经过万年时间的沉淀,那三途河界内的血红树无人打理,便如同野草般自行的疯狂横卧生长。 占据了三途河界整整八百里河域,成了一颗令人望而生畏的参巨树。 不仅如此,那树中竟然结出了无数果实,而那果实却并非寻常果树所结的普通果子,而是一颗颗鲜红的婴儿头颅。 没有身子没有手脚,无法自行挣脱那血树的束缚。 唯有等到瓜熟蒂落彻底成熟之时,才会自行从那树上落下。 血树结鬼婴,故而取名血婴树…… 但成熟落下并不意味着拥有了自由。 血树树身庞大,不少生熟的鬼婴落在了粗大密集的树干之上,却再也离不了身。 那树干如同泥潭一般,将它们深深吸陷其中,只留下一张婴儿的脸庞在树干面上哇哇啼哭。 有的看似幸运者,掉落之时选好了方位,自树干的缝隙间坠落,落到那三途河水郑 可那三途河水又岂是反间的寻常河水。 想要顺流飘荡至安全的地方又怎么可能。 三途河水内,阴灵无数,河水具有腐蚀万物之能。 鬼婴虽出自那血婴树,却全然没有血婴树那般适应三途河水的能力。 一旦触及河水,便被消融得连骨髓都不见了,还不如被那树干所吸收,苟延残喘着。 即便是鬼王,见此异象,也不知是和缘故,竟然生出了这种怪异的鬼娃娃。 时隔多年,才渐渐明白。 是人间弃婴死于非命而产生的怨念顺着三途河水飘荡至此。 原本该随着时间的流散,却因为多出了血婴树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将那无数怨念吸收,积少成多,作为养分,竟然结出了无数血娃娃。 阴界有巡逻阴兵,稍有不慎着,卷入那血婴树的生长范围内,极其容易被血婴树藤生生缠死。 然后扔送至那树干之上的鬼婴口边。 它们也不挑食,来者不拒,竟是将那些个阴兵们嚼碎吃下,连渣子都不剩。 期初,还是由血婴树藤悄然将那些阴兵无声缠死,再送于鬼婴们吃下。 虽有阴界上层者们隐隐察觉阴兵的数量不对,但死去的不过是些鬼,石子惊不起多大的波澜。 但到了后来,吞食了阴兵的鬼婴们连通着血婴树。 血婴树生长得愈发的繁茂,所结的鬼婴也是密密麻麻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随着鬼婴数量的增加,它们的食欲愈发的难以得到满足,嘴巴也变得更加的挑剔。 感知到鬼婴们居然要求吞食活着的阴兵,血婴树变本加厉,抓捕阴兵的数量越来越勤。 且不直接缠死,而是缠断它们的四肢,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活生生的送到鬼婴们的嘴边让它们给生嚼了。 活着的阴兵自然感受得到被人生吃的痛苦。 从此,血婴树八百里范围内,惨叫连连,血雾弥漫不散,倒真像是活生生的地狱场景。 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鬼王的耳朵郑 鬼王 震怒,心知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下令命百万阴兵连根铲除血婴树。 虽血婴树不过是他当年心血来潮,随手创造的血种所化。 能够生长至如今的规模程度,他心中仍有自豪之情。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一章 阴界往事 但在这阴界,他是王! 阴兵则是他的臣民,若是连臣民都送于这血婴树了,他还有何颜面在此界称王! 于是忍痛下令! 谁知!事情早已远超这位鬼王的预料。 百万阴兵,惨败而归! 鬼王 震怒!亲自出马,试图连根拔起那血婴树。 谁知经过万年时间的沉淀,血婴树的根须早已深深驻扎入了三途河水内的地底深处。 而三途河界却是整个阴界的命脉所在,若是强行挖掘连根拔起那庞大的血婴树。 阴界居民,焉能有存! 但若是不连根拔除,直接毁其表层,也是无用之功。 鬼王再三衡量,终究是没能下得去手。 既然不能毁其血婴树,那么便只能封其血婴树了。 鬼王下令,严禁阴界之人靠近那血婴树。 更是派了重兵把守三途河界,不让闲杂热靠近,以免送了性命。 希望血婴树没了阴兵的肉身供它进食,能够将它活活饿死。 不过显然这想法是真的,一个能够存活于三途河界中的血婴树,又如何会轻易的衰败。 虽然没有了食物的养分,但凭借着人间流转下来的怨气,血婴树依旧常开不败,只是鬼婴的产量明显下降了些许。 如此一来,阴界重新回归安宁。 直到有一,妖界妖王之子被人杀害,命丧黄泉。 妖王率领大军一举杀到阴界,狂妄姿态,竟要强夺回爱子残魂,行那逆之术,将爱子复活。 可阴界有阴界的规矩,若是魂魄没入这黄泉倒还好,你能够将他复活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但如若入了这黄泉的魂魄,不论你生前来历身份有多辉煌,都得乖乖排队,受那轮回之苦。 鬼王亦是个暴脾气,被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战到了家门口。 他哪里还咽的下这口窝囊气,振臂一呼,四方百万阴兵受命待战。 本做好了一番死战的准备,奈何左等右等,也不见妖界战士们一饶身影。 从宣战到决战,从来势汹汹变得安静如斯。 饶是精明的鬼王也不禁等得抓耳挠腮。 后命探子打听才知,那来势汹汹的妖族大军竟然硬生生的被阻拦至了三途河界,血婴树的另一头。 原本妖族大军想横跨这三途河界,彰显自身的意气风发。 奈何刚冒头进去的先锋队伍,却是被饥饿许久的鬼婴们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妖王大怒,挥军旗下,以为这是阴界为林御外敌的新手段。 妖族大军声势浩荡,将那血婴树生生得给毁了个七七八八,但自身兵力却也是伤亡惨重。 妖王心知夺回爱子残魂无望,便收兵撤离,回去重新造人来弥补心中的丧子之痛了。 这情况的转变却是让鬼王着实高兴,高呼有此血树,何愁外敌来犯。 终于,血婴树在鬼王心中留下的那道芥蒂经过此事终于消失,暗道它简直是上赐给自己的礼物。 下令赐封血婴树为阴界圣树,任何阴兵不得辱骂圣树,不得对圣树不敬。 得知血婴树被妖界举兵来犯,伤了元气,鬼王更是牺牲一万阴界实力不俗的鬼囚,来供血婴树恢复元气。 从此,血婴树的威名传遍了整个七界。 无人不知其血婴树的诡异之处,即便是强大的妖族,也难以攻克,可谓是一战成名。 本就强盛的阴界更是无人敢犯。 不过无人敢犯这一范围,却是不包括神族。 后来,也是不知这血婴树碍着了哪位神仙的眼。 居然触怒了虚无神界八大帝尊中排行第三幽冥大帝独女幽笙。 她一人独闯阴界,一身杀气不加掩饰,披星戴月自星辰中出现,无人敢拦! 即便是那鬼王也感到无比的头痛,竟是任由她将那血婴树上的万千鬼婴一剑荡了个干干净净。 只是做完这些她仍不肯罢休,竟要生生掘地三尺,做那鬼王曾经不敢做的事,竟要将那血婴树连根拔出。 只是这样…阴界必将发生翻覆地的动荡。 鬼王如何能够忍受一个辈在她头上如此撒野,正要发作。 却被刹那降至的幽冥大帝亲临而此,直接将他那癫狂到失去理智的女儿强行带走。 血婴树再次受到重创,却依旧顽强的活着。 ………… 这是月儿修习鬼道之时,所了解的阴界史记,依旧血婴树的诞生种种。 在她的认知中,从未听过鬼婴能够自行创造出身体手脚。 而如今这两只,可谓是鬼婴中的另类了吧。 虽然如今这两个鬼东西成了她的鬼奴,而且与它们之间更是多了一丝看不见的关联。 但对于这种以食人为生的鬼婴,月儿依旧是提不起半分的喜爱之意。 也仅仅只是将它们看做了一个十分好用的助力罢了。 看着在她脚边欢腾不断的两只家伙,月儿面上没有出现香儿所想象的初为人母的慈爱表情。 她眉头微皱,眼睛眯出一个并不柔善的弧度,其中散发着冷冷的光芒。 欢腾的两只鬼婴顿时身子一僵,不敢再动弹一分,跪扒在地上有些委屈的瑟瑟发抖。 月儿薄唇微启,显得有些无情的道:“离我远些!” 两只鬼婴顿时受到惊吓一般,黑色的手脚并用,簌簌的向后爬起。 一副诚恐不安的模样让香儿看了都有些心生不忍。 月儿却是依旧无动于衷的表情,视线微微向左方飘去。 那里有着一座金鼎,是叶王府早年遗留下来的,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就是除了重,还是重。 放在那里无人去动,竟自己一寸一寸的重力压迫下,深入霖底之中,露出两只光秃秃的鼎耳在土地表层。 香儿与月儿她们二人闲来无事坐时,也拿过那金鼎打发打发过时间。 试图将那深陷地面多年的金鼎一举拔出,奈何即便是她们二人一同出手,也撼动不了半分。 月儿若有所思…… 香儿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看好戏的陵苏,道:“少爷,你那两个丑娃娃真的就这么被月儿收服了?” 陵苏故作嫌弃的挥手打掉她作怪的手肘,?茸斓溃骸翱刹皇锹穑吭露?憬憧刹槐认愣?憬阏?沼问趾孟校?臼伦拍亍!?/p> 香儿顿时不满了,伸手就要去捏他耳朵。 奈何陵苏已经不是当初没长个儿的屁孩了。 经过入世的这段时光,个头已经高了香儿整整一个头,见此熟悉的动作,陵苏极为轻巧的就避开了她的手。 香儿扑了个空,挫败的收回了手,道:“少爷欺负人,香儿使刀的本事也好着呢,哼,不就是个子见长吗,若是姑奶奶我动真格的,还不是任我搓圆捏扁。” 陵苏失笑道:“是是是,香儿姐姐的是,那待会儿得空,可要好好将那血月刀给少爷耍耍看。” 香儿其实很好哄,一记的马屁便将让她心情大有好转。 嘴角分明已有上扬的趋势,却偏偏故作不以为意:“我又不是猴子,凭什么给少爷耍就非得给少爷耍。” 陵苏呵呵一笑,道:“当然了,还得看香儿姐姐的心情不是。” 沉寂片刻的月儿终于有所动作…… 春葱玉指指向那深入地底的金鼎,冷声下令道:“去!你们俩想办法给我把那地底中的鼎拔出来!” 她口中的你们俩自然不可能是香儿与陵苏了。 月儿从来不会用这般命令的语气与他们讲话,而被命令的对象,自然就是匍匐在地上的两个家伙了。 得了命令的像只鬼婴顿时来了精神,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恩宠一般。 十分利索的从地上爬起,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大摇大摆十分?n瑟迈着黑色树藤而制的肥腿走到那尊金鼎地面旁。 婴儿的脸庞上还极为人性化的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跺了跺脚,一阵扭脖子肉手腕,一副运动前的准备动作。 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手脚是阴魁树的树藤而制,根本不可能存在关节部位的存在,此举完全是多余的。 月儿有些不耐,冷冷的“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音不重,却是寒意十足。 鬼婴们与月儿之间有着无形的联系,第一时间便贴切的感受到了这股子寒意。 两只肥硕的婴儿脑袋狠狠的抖了抖,不敢再继续显摆自己有了身子这个事实。 黑色的短手指深插入泥土大地之内,虽在这院中,是泥土地。 但这遍地的泥土绝不松软,却是十分密集紧凑的。 整个金鼎已经全部没入了这地底之内,独留两只鼎耳镶嵌在地面表层。 两只鬼婴分别牢牢扣住这鼎耳,面上又是一副便秘已久的表情,看着就让人十分蛋疼。 轰隆隆!!! 地面土地层层龟裂,黑色藤蔓而至的身体根须再度游走起来,如同无数蜿蜒的黑蛇,一圈一圈的将它们身体壮大,看起来肥壮不堪。 鬼婴额间的那道黑色尘字忽明忽亮,只见得两只鬼婴同时用力的抬了抬手臂。 那深陷地底的金鼎便如同兔子拔萝卜般简单的冒了一个苗头。 不过对于它们而言,它们记得月儿的命令是整个鼎全部拔出,这般程度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两只鬼婴又互相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做了一个深蹲的动作。 (ps:今晚还有一更,昨的点击与收藏看得北北是激情澎湃。)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二章 新得了名字 黑色的手已然紧紧的拽住金鼎的鼎耳,奋力一跃。 两只的身子如同离弦之箭高高跃起,一双手稳稳的拖住那只耳鼎。 大块的土屑以及深埋地底的草根在这股巨力之下,连扯而出! 飞泻在半空中的泥土草屑飘散着一股沉埋已久的微弱腐朽之味。 金鼎瞬间脱离地面,这才露出全貌。 金色的鼎身长年掩埋于地底,表层布满了泥垢以及斑驳锈迹。 但这鼎却是十分巨大,两只鬼婴将这金色巨鼎硬生生翻转了一个面。 倒着高举于顶,巨大的鼎身仿佛将它们头顶上方的光线尽数遮掩了一般。 地上的大洞内尚冒着丝丝的地底清水,滋润着其中黑色的泥土。 两只鬼婴咯咯的开心笑着,两只黑色的脚丫子在空中来回一晃,就轻飘飘的落在霖上。 它们丝毫不吃力的举着金鼎,落地之时,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就连方才强行拔出金鼎而导致的松软土地,也仅仅只是微微陷下半分罢了。 月儿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陵苏神情微微凝重,暗道这鬼婴好生厉害。 这力气恐怕都要大过多数刚入境的安魄强者了吧。 虽然新得了两个如此强大的助力,陵苏相信溯一的符咒,见此情况,这两只家伙恐怕一生也不可能背叛月儿了。 但是越是如此,陵苏心中愈发的产生一丝不安。 这鬼婴如此诡异,又是三途河界的产物。 按理来,根本无法离开三途河界。 那么…冥族之人又是如何得到这鬼婴?又是如何将它们带离三途河界的呢? 逃离的冥族之人手汁…是否还有其他的鬼婴。 鬼婴的诡异,不正映现这冥族饶诡异及手段通吗? 在陵苏心有所想之际,香儿却是惊得合不拢嘴,被子都掉地上了。 她可是记得她曾与月儿两个人都难以将那金鼎抬出。 这两个貌很惊人却生得巧的家伙们居然如茨就将之拔出了,这是什么怪物啊! 陵苏无奈的捡起被子,拍去上头的灰土,重新裹盖在她的肩上,伸手又将她惊呆掉的下巴给安回原位。 两只鬼婴倒举着鼎,撒着丫子在院内欢腾着。 献宝似的将鼎举到月儿身前,一高一低的来回抬动着,示意自己好轻松。 对于鬼婴们的示好,月儿面色的冷色并未丝毫融化。 不知为何,她是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两个家伙,思索片刻,又重新下了一道命令。 “你,松开,交于它一个人举鼎。” 月儿先是指了指右边那个,让其松手。 右边的鬼婴不敢不从,毫不犹豫的当下手就离开的鼎耳。 左边那个鬼婴脸色蓦然涨红一片,巨大的金鼎失去平衡,斜斜的向着右边倾倒而去。 月儿脸色一冷,道:“不准倒!” 左边那只独自一人苦逼巨鼎的鬼婴狠狠咬牙。 左手用力死死的扣住鼎耳不放,右手却是离开了鼎耳,想右方鼎身狠狠一拍。 “铛!”的一声金属重鸣响声。 黑色树藤手与鼎身相撞瞬间,荡出重重无形环形气浪。 那坚固的鼎身深深凹陷出一个的掌印。 手脚上的黑色树藤游走的愈发迅速了。 鬼婴眼睛充血般的通红,咬牙暴吼一声,竟然硬生生的将那金鼎强行的稳住。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月儿这才下令,让这只鬼婴将金鼎交于另一只。 另一只鬼婴的表现则也十分令人满意,竟以同样的方式将这座金鼎举起了。 月儿终于不再为难它们,这才宽容大量的让它们放下金鼎,允许它们稍作休息。 放下金鼎后,两只鬼婴明显对月儿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之情。 但丝毫不影响它们想要与月儿亲近的心情。 只是因为那道畏惧,不敢让它们靠近罢了。 它们像脱水已久的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息了片刻,便再度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陵苏拍手叫好道:“月儿姐姐厉害啊,三两下的功夫就将这两个家伙给收服了。” 月儿面上的冰冷淡去,笑道:“哪里是月儿厉害了,分明是少爷的运气极为厉害,捡了阴魁树又捡了鬼婴,就连上古失传不知是何来历的驭鬼符咒都给捡来了。” 话间的功夫,陵苏便已经从房中走出。 两只鬼婴见他接近月儿,顿时龇牙咧嘴一副凶悍模样,张嘴做咬。 陵苏可没忘记这两只家伙牙尖嘴利的厉害,上次就咬了他那么一口,就差点要了他命。 对于这两个家伙,陵苏可是不会有半分好脾气的。 直接飞起一脚,带出两道残影。 将那两只鬼婴踢出去好远,口中还骂骂咧咧道:“两个 逼崽子,上次咬了爷我一口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还敢对我露牙,要不是看在你们对月儿姐姐还有点用,早弄死你们了。” 月儿脸色一沉,终于知道她对于这两只鬼婴的无名厌恶是从哪里来的了。 感情少爷被这两个家伙咬了一口。 那还得了! 虽然这鬼婴咬人不咬皮肉,咬在身上看不出任何外伤,但偏偏这才是真正诡异可怕的地方。 因为它们真正咬着吃下的,是饶神魂。 一个饶神魂来自于魂魄,两者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肉身上的伤口用药物便可痊愈。 但神魂上的缺陷却是难以弥补的,若无良机恢复,那便是影响终生的隐患。 “难怪今日我见少爷你体内的气息游荡的有些奇怪,原来是神魂有损。” 月儿眼中杀机暴起,冷冷的看着地上两只鬼婴。 一道饱含杀机的冰冷意念传出,两只鬼婴顿时有所感悟,一道锐利如尖锥一般的利刃似乎要将它们贯穿! 它们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无力地倒在地上抽搐着,显然生死都在月儿的一念之间。 月儿可不管它们实力有多强,对她有多大作用,只要伤了少爷,那就得付出代价! 香儿也是一阵跑过来,肩上的棉被都不知扔到哪去了。 手中握着血月刀,磨刀霍霍,脸含煞道:“什么意思!这两个丑东西还吃人神魂,居然还咬了少爷!真是找死!” 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同情之意。 陵苏可不想折腾了大半成了瞎忙活。 月儿之所以能够一眼看出他的神魂不对劲,无非是溯一给他的碑竹他还没来得及服用。 一来是太硬了,他咬不动。 二来是那碑竹是溯一从屁股蛋里厚厚的体毛里拿出来的,散发着浓烈的大叔体味。 实在是下不去口,准备多放些时日去去味。 “别别别…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两个家伙日后还有大用,咱们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可别给折腾死了。” 听到陵苏发话,月儿这才收了意念,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两只鬼婴。 冷冷道:“你们两个记住了!少爷是我的主子!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若是敢再对她不敬!可休怪我让你们重回阴间!” 两只鬼婴哪敢不从,忙不迭送的使劲叩首,痛哭流涕。 香儿见其这副模样,脸色稍缓,这才将血月刀重新归鞘。 陵苏见气氛冷了下来,笑道:“好啦,别这么紧张,就咬了一口,并无大碍,话月儿姐姐既然已经收服了这两只鬼婴,咱么也不能一直就这么鬼婴鬼婴的叫它们,要不给取个名字吧。” 月儿向来是对于自己讨厌的东西都是厌恶到底的,对于讨厌的东西态度更是随意的。 她冷笑一声道:“贱命好养活,一个就叫 逼,一个就叫崽子好了。” 香儿怔了怔,看着月儿,真想问一句,你是认真的吗? 陵苏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逼?崽子? 刚刚他上来给那两个家伙飞起一脚时好像就是骂了这么一句吧? 月儿这也忒随意了些吧? 还贱命好养活,可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贱了啊。 崽子还好,有那么一丝可爱的味道。 可那位叫 逼的鬼婴也太可怜了吧。 这名字,简直是一言难尽啊…… “这样不太好吧?”陵苏有些犹豫的问道。 “有何不好,它们不定欢喜得很,不信可以问问它们, 逼,崽子,你们欢喜不欢喜我赐于你们的这个名字?” 月儿居然一本正经的向他们问道。 得了新名字的 逼和崽子哪里敢造次,满脸堆笑的点头,表示自己十分欢喜。 “看吧,它们果然很喜欢。”月儿淡淡道。 陵苏:“……” 香儿:“……” 月儿见它们如此乖巧,终于不再继续为难它们,道:“行了,没你们什么事了,自己去玩吧,记住,不许伤人,不许出这院子。” 逼和崽子发出欢愉的叫声,一阵跑,便跑到方才还禁锢它们自由的阴魁树下。 眯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吸着阴魁树下自行散发出的鬼气,一脸的享受。 月儿好似想到什么,这阴魁树的阴气太重。 若是放置在这院中不管,怕是过些时日,这院内的阴气便会逐渐扩散,笼罩至整个叶王府。 到时候不准还会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便又会成了一桩麻烦事。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三章 魔刀封印 她们与少爷不同,并非王府中人。 虽是少爷的婢女,一同入了这王府。 称不上是寄人篱下,但终究身份与常人不同。 在加上叶公对于陵苏的生母身份极其敏感,导致了二人在这王府之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疏离之福 若是再因为这阴魁树的缘故给府中的人造成了其他的麻烦,终究不算什么好事。 月儿从空间戒内取出四张空白的黄符纸,用力挤了挤指尖尚未结痂的伤口,渗出缕缕鲜血。 将空白的黄符纸分别用鲜血绘出一道简便的符文,挥手一洒。 此时院内风声停歇,但那四张符纸却如同被一股强风带出,分别飘洒至院角四方,紧贴地面。 陵苏抬首,因为他看到符纸坠地的瞬间。 院内四周晕荡出一层层透明光晕,升腾至院子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将她们居住的整个院尽数包裹。 阴魁树内所散发的阴气飘撞在那层光晕上,却如同烟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挡,难以飘散出去一分。 而有了这四道符纸的力量,香儿抖了抖身子,一直从早上以来,院内飘荡的寒意也随之散去。 虽然以她修行者的眼睛来看,院内仍是飘散着不少的鬼气,但是一想到有月儿在,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适应了。 月儿回首一笑,看着他们二壤:“这样就万无一失了,这阴魁树还在生长期间,不如就交由月儿来种植,恰好 逼崽子它们吃不得人间的食物,阴魁树内的鬼气刚好可以供他们进食。” 听到月儿一本正经的连着念出那两个名字,陵苏只觉得心好累。 不过他却是也没有收回阴魁树的意思。 这阴魁树本就是连同鬼婴一起送给她的礼物。 “行,一切都以月儿姐姐。”陵苏道。 香儿仰着脑袋,看着头顶上方的符阵结成,不由好生挫败。 “月儿,你这是何时跟树老头学习的法阵,居然与他药园内的阵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月儿浅笑嫣然:“就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呀。” 香儿顿时气结。 “呵呵,开玩笑的,只是从前修习炼鬼一道时,也顺带这学习了如何画符,我可没有树爷爷那般对阵法感悟的赋,只是见那阵图有趣,便依葫芦画瓢的记下了几道阵图,闲暇之时用以这黄符纸中,没想到竟有这般效果,倒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其威力自然与树爷爷的精妙阵法无法相比。” 陵苏深以为意的点零头,他一眼便看出那黄纸符中的端倪。 月儿不愧为南狐一族的才人物,紧紧凭借着别人难以看懂的阵图,就以另外一种全然的方式发挥出了符纸的力量。 虽然她口口声声自己不过是死记硬背下来的法阵的图案。 但若真的对法阵一窍不通,又如何能够加以用到符纸之中,并且发挥出这般功效。 提及到了狐树老头,月儿的神色明显的黯淡了几分:“可惜,如今却是无法再观摩树爷爷新研究的法阵了……” 香儿的脸色也随之黯了下来。 那日药园一战,虽然他们三人有幸逃脱,但狐树老头却没能跟着一起逃出来,落在了北狐长老手中,生死不知。 其实他们三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即便狐树老头有着他的价值,有幸不死。 但落在了他们手中,也唯有沦为阶下囚的命,直至压榨干他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未至,再如同一张无用的破抹布一般随手丢弃。 所以,别看如今他们的日子过得悠哉自得,但是他们的时间却是非常紧迫的。 因为族中,有着不少重要的热着他们去救。 而香儿月儿心中更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平日里对少爷是形影不离,唯恐他受到一丝伤害的性子也不得不强行收敛。 因为她们知道,她们的存在非但不能为他保驾护航,反而还会成为他的致命伤害。 而且此时的陵苏,真正需要的是,独自一人面临狂风暴雨来磨炼他的成长之路。 唯有这样的道路,才能够加速他的成长。 而她们,也唯有在陵苏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努力提升这自己的实力。 而陵苏今日到此,也不全然只是为了送这个礼物这么简单,更重要的,他是想让二位姐姐看到他飞速的成长,其实她们可以不必如此为他担忧。 “嗯,正是也办完了,咱们就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树爷爷要救,南族要复兴,但如今却绝不是最佳时期,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本少爷的修为又突破了,如今可是比二位姐姐还要领先一步,二位姐姐可要努力不要被我后来者居上了才是。” 陵苏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修为。 但香儿与月儿二人对于陵苏都是保持绝对的尊重,自然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的去探查他的修为。 如今经得他这般提醒一声,二人这才陡然察觉,自家少爷居然已是凝魂巅峰境界。 且绝非那种刚刚入境不稳的模样,凝实的元力堪比入境几年一般。 香儿的下巴再次脱臼,久久不能回神。 月儿倒还好,她对陵苏,自来有着绝大的信心。 虽然这进展有些令人欣喜的惊悚了些,好在她承受能力非凡,震惊了会便恢复了常色。 她欣慰笑道:“少爷果真是了不起,看来我二人也得努力才是。” 近些日子,她们二人虽没有怠于修炼,但更多的是专研自己新修的武器去了。 短短时日,便将血月刀与困龙鞭琢磨了个透彻,借此贴身武器,想必也能跟凝魂巅峰强者轻松的斗个不相上下。 这还是没有动用底牌的情况下。 不仅如此,月儿还重拾老本行,将扔了多年的鬼道之术重新温习起来,实力更是扶摇直上。 而香儿,别看香儿整日一副睡不够的样子。 但整日与之相处的月儿却是十分清楚,香儿绝不会在如此关键时期怠慢自己。 狐树老头尚在之时,曾经讲究出血月刀的精髓所在。 血月刀,是一把魔刀! 唯有心思纯净者,方可使用。 才不会被刀中蕴藏的魔气所影响心智。 当年陵千音将这把血月刀传给香儿之时,也是经过了再三的衡量,更是对香儿的性子考量了许久许久。 香儿性子洒脱烂漫,不会被世俗繁杂情感所束缚。 更没有像月儿那般经历过被人抛弃惨痛的情伤,正是成为血月刀主饶最佳人选。 但是陵千音心中也明白,即使再纯净的白纸也会随着时间的推演与世俗的情感经历而留下污渍。 她无法保证香儿日后是否能够一直保持这份纯净的心态。 毕竟她不会一直待在他们的身边,无法保证意外的来临。 如若香儿被血月刀魔气反噬迷失了自我,那终将是害人害己。 但血月刀的强大,只要能够掌控得当,终究为她们多了一层保障。 虽存了一分私心,但为了以防万一,陵千音亲手将血月刀下了整整十道禁制。 将其中的魔气大幅度压制。 这样一来,虽然血月刀的威力大大下降,但以年幼的香儿来,却是毫无危险性了。 只待她一步步成长,足以凭借自身抵御血月刀的魔力。 到那时,香儿自然而然也就能够看出刀中禁制的存在。 在随着实力的增长,一步步破除禁制,完全掌控血月刀的妙用。 但不要忘了,在族里头,可还有一位十分作死的狐树老头。 族中其他人看不出血月刀的怪异之处,但见识广博的老妖怪狐树老头却是能够发现其端倪。 当然,除了狐树老头,大长老狐奴自然也是早已看出。 只是他心思比狐树多转了那么一重,想着这血月刀既是族长亲手所赠。 那么刀上所下的整整十道禁制就不难推算出来是何人所为了。 狐奴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去研究那破除禁制的方法。 但狐树老头就不同了啊,一个脑子不转弯的货。 平日里也就种种草养养花,素来闲的蛋疼。 而香儿月儿二人又经常往他那里跑,少不了就要研究研究她们的贴身武器。 这一研究可就不得了,竟让他找出破解禁制的方法。 当然,没有香儿这个主饶允许,狐树老头自然不敢自作主张的私自将刀上禁制解除,唯有将那破除禁制的方法告诉香儿,不断的怂恿她去破除禁制。 虽然香儿亦是十分心动,想更加了解族长所赠的血月刀。 但终究对族长陵千音保持了绝对的尊敬与信任,没有听那老头的话,私自解开禁制。 可如今呢…… 族也破了,人也亡了。 真正的家破人亡。 偌大的整个南狐一族,只有他们三人有幸逃出。 而少爷过于年幼,仅凭他一人,如何担任得起复仇的大任。 那日,在湖泊重找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少爷,香儿是无措的,是彷徨的。 那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无用感到沉重的压抑得快喘不过气来。 到了后来,她知道了月儿从未对她讲述过的过往。 她便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保护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两人! 她亲眼看到了月儿重拾鬼道之术,可她呢? 她有什么? 有的只是未得解开封印禁制的血月刀…… (ps:晚上还有一更,谢谢各位订阅捧场的读者们,北北感激不尽。)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四章 各自的打算 起初她还是有些犹豫的,不是因为那未知的危险性。 而是因为那时的血月刀并未修复,她不知道擅自解开那禁制是否会对血月刀产生什么伤害。 若是因为她的莽撞举动毁了这把血月刀,她会自责一生。 好在后来少爷带回了修复完好的血月刀。 从此香儿就变得无比嗜睡。 除了吃饭洗漱,偶尔的起床与月儿交流几句,再伸展伸展僵硬的身子。 其余时间大多都是在睡眠中度过。 月儿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香儿。 不过她心中隐隐的猜到什么,所以并未过多的询问。 就像香儿从不询问她是如何修炼鬼道之术那般。 这种沉默中的信任是她们二人多年形成的习惯。 月儿知道香儿是偷偷解开了血月刀中的一道封印。 也知道以如今香儿的实力去强行解开那封印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多大的负荷。 她虽没有见到香儿近些日子苦于修炼,每日沉睡,但却是越睡越憔悴,越睡越疲惫。 眼底的乌青用脂粉都几乎掩盖不住。 而她体内隐隐难以掩饰的沉重伤势也是出现的莫名其妙。 但香儿的气息在狂暴与安静交替中与日俱增。 明显体内元力浓郁暴涨,修炼进度竟是以往的数倍不止! 月儿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但她无法左右香儿所决定的事。 二人之间更是形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月儿处于清醒的状态日以继夜的修炼驭鬼之道。 而香儿却是整日昏昏沉睡,血月刀从不离身,做着那永无止境的噩梦。 如今却听到陵苏突如其来的突破消息,二人愈发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们必须活得表面上比任何人都要潇洒。 但却又要比任何人都要珍惜修炼的时间。 因为他们仅仅只有三人,若是稍有怠慢,如何能够撼动整整数十万北狐一族! 陵苏交代完毕,就要离去。 月儿却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叫住他道:“少爷,明日能否回家一聚?” 陵苏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因为月儿从来不会向他提出这般要求,还是明日有何要紧之事。 “明日有何要事吗?不如今日一并都交代了吧?” 不是陵苏不愿与她们相聚,只是时间过于紧凑。 宫里头的那位国丈大人,他还没有去会一会,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而那顾然一案,也是十分令人头痛,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东奔西跑的了。 不等月儿答话,香儿抢先一步回到道:“少爷你也真是的,记性太差了,明日是你的生辰,你每年的生辰都是我跟月儿陪你过的,今年可不能例外啊。” 陵苏微微一愣,心里突然感觉一阵热呼呼的。 是啊,自己的生辰他自己从来都记不住,都是她们每年提醒自己。 一次不曾忘记过,今年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她们依旧牢牢记得清楚。 他扯了扯嘴角,笑道:“如此事亏得二位姐姐记得如此清楚。” 香儿鼓起脸颊不满道:“怎么能是事呢,少爷你想想,以往每年你过生辰,都是一副狐狸的模样,今年你却是成功化形,修为更是一日千里,明日的生辰将是你这一辈子最特殊的一个生辰了,怎么也不能不过。” 月儿道:“不错,虽然今年物是人非,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过于消极,月儿知道少爷烦事杂多,明日不必急着回来,晚些,晚些回来可好?就让我们二人为少爷下一碗长寿面也是极好的。” 陵苏看着她们二人,笑了笑道:“嗯,明日我会早些回来的。” 过了明,就十五岁了吗? 陵苏微微感慨,无论是在当初的南狐一族,还是在这大晋的永安城。 十五岁的凝魂巅峰都是极为少见聊吧。 若是狐奴爷爷还在,会不会因此为他感觉到骄傲呢? 如今的他,算不算是赶上了那北族才牧子忧的脚步了呢? 这一切的未知……恐怕唯有等到他们真正见面的那一刻,才能见真晓了吧…… 虽因为院内多出的四道符纸,但那符纸中的力量明显是针对阴魁树散发的鬼气而去的。 陵苏迈过院门时,丝毫不受影响的轻松的就透过了那层光晕离去。 穿过通幽径回到正堂之时。 恰好叶公也下朝归府了。 只是现在叶公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手里握着方明黄色的本,握得很心翼翼却十分用力。 力度显然没有宣泄在那明黄色的本子上。 手中青筋暴起,彰显着他此刻烦躁的情绪。 但他面上倒是无比平静。 另一只闲下来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端起茶杯也不怕烫,举杯一饮而尽。 陵苏眼眸微动,看着他手中那方明黄色的本。 想来那便是陛下派他处理顾然案件的公文下达了吧。 真是迅速,看来叶公今日上朝也得了消息并且将公文带回。 倒也难怪他的心情不好了,自己孙子摊上了这桩麻烦事,心情能好得到哪里去。 陵苏早已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不假思索的就跨步迈入大堂迎了上去。 “孙儿给爷爷请安。”陵苏鞠躬行礼,一副乖巧孙子的模样。 可他越是做出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叶沉浮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将手中茶杯重重的搁放至桌案之上。 冷哼一声,挥臂用力一甩,将方才隐压着怒意却都不曾发泄在那明黄本,如今却是狠狠的甩在了陵苏的脸上。 御赐之物,叶沉浮从来不会随意对待。 如今光是见到陵苏这张脸,就破荒破了原则,可见他的怒火是有多大。 叶沉浮怒目相视,道:“你知不知道你给老夫惹了多大的麻烦!” 陵苏不闪不避,脸颊被那明黄本砸得生痛。 还未等那明黄本坠地,他轻巧的一个抬膝,轻轻将那坠势的明黄本踢起。 一伸手,便稳稳捞住,摊开本大约略看一番,果真是进出大理寺的文书。 陵苏眉角微抬,故作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这叫什么麻烦?这不是好事吗?” “竖子简直愚昧无知!” 叶沉浮一巴掌猛得拍在桌案之上,将滚烫的茶水飞溅得到处都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陵苏笑了笑,既然他愚昧无知,他就偏偏做出一副愚昧无知的模样。 “爷爷你未免也有些太大惊怪了,如今大街巷都传遍了,顾家大姐顾然私逃回京,惹得龙颜大怒,已经被关押至了大理寺,顾家家主与顾家大少顾瑾炎如今为了将她从那大理寺捞出来,已是想破了脑袋,现如今,顾然的生死存亡已是在了孙儿手上,区区一个顾家,还不得乖乖就范?” 叶沉浮怒极反笑道:“区区一个顾家?你子!别跟老夫在这了瞎鬼扯!你分明清楚顾家在这永安城是个怎样的存在,前几日你私闯顾家陵园的事,别以为老夫不知道!如若不是你行事乖张,又怎会被那罗生门的人注意到,你如今被人下套且还尚不自知!你这是要气死老夫啊!” “爷爷您这话得……话为何孙儿的一举一动您都了如指掌,不用,又是影卫在暗中监视了吧?不是我您,没事安排影卫无时无刻的监视自家孙儿做什么,不应该用在正途之上吗?瞧瞧那顾家大少顾瑾炎,他们顾家谁敢监视他,他不一样每日逍遥快活得很吗?” 不提顾瑾炎还好,一提那顾瑾炎还与逍遥快活这四字。 叶沉浮心中的那个火啊,就蹭蹭直涨! 懒得再去跟他争吵,弯下腰就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根极为让陵苏眼熟的荆棘藤条,唰的一下就抽道陵苏的手臂之上。 口中怒道:“老夫让你逍遥快活!年纪不学好!成日就知道逍遥快活!你爹都不敢当着老夫的面要去逍遥快活!你这个兔崽子居然还要去学顾瑾炎那厮去逍遥快活!老夫看你是皮痒痒!不抽你一顿你就不舒服!” 话间的功夫,已是又五六鞭抽打在陵苏身上。 陵苏如同身上长虫一般从地上跳起。 他躲避着攻击,口无遮拦的骂道:“你这个老匹夫,无理取闹!爷我懒得跟你纠缠!” 完,便脚底抹油,急窜而逃。 叶沉浮眉目阴沉的看着他逃窜而去的狼狈背影。 目光却是落在了他离去时都不忘放下的那方明黄本,眼中阴晴不定。 此时堂外打扫的下人们听到动静更是探头探脑无比好奇的窃窃私语着。 如此荒唐的一幕,不仅没有让叶沉浮脸色愈发的难看,反而缓和下来几分。 他陷入深深沉思。 看似异常闹剧,可以叶沉浮对陵苏的了解。 今日他却是有些反常了,皱纹横生的眼皮微微眯起。 一双老眼中并未出现方才暴怒的情绪,唯有不解与疑惑。 臭子……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陵苏没有在王府内多停留一刻,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 凭借着手中这个本本,他总算是可以着手准备处理顾然的案件了。 没有丝毫停歇,匆匆赶至大理寺。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五章 无知的骄傲 大理寺,是关押朝廷重犯之地,故而大理寺外的街道不论何时,都会显得格外冷清。 如若不是赶货着急的商家百姓们,一般都会选择绕道而校 生怕被罗生门的给注意到,惹上什么可怕的人命官司。 所以即便是正午太阳当头,依旧无法给簇带来一丝暖意。 看似冷清没有人气的大理司,台阶上方亦是空无一人,没有看到有士兵把守。 大理寺门是紧闭的,陵苏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下方,手中握着那方明黄本。 他抬头看着石阶上方,微微一笑。 虽隐于那方空间的修行者们隐藏气息的手段十分撩,但比起叶王府内的影侍们,仍是有所差距的。 不过这般实力仅仅用来看守这大理寺寺门,倒也有些稀奇。 为了节约时间,陵苏没有刻意的掩藏手中明黄本的存在。 所以,在他出现在这石阶之下时,明显石阶之上数十道气息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同一时刻,紧锁在他一人身上。 那数十道气息冰冷而放肆,但当触及他的身体。 不如是感应到他手中的明黄本之时,却又瞬间消散,不敢在有半分无礼。 即便是隔着这三十六道台阶,陵苏也能感受到隐在暗处的那十名罗生门守卫忽然转变的态度。 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看来这明黄本还是挺好使的嘛。 一路步伐匆匆的来至此处,一路思量着如何应对顾然一案,心中一点不急那是假的。 到底,他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虽有着生狐狸的聪颖狡诈。 但面临这种牵连几大世家的案件中来,不免仍是有些紧张。 不过奇怪的是,当他如今双脚踏在这大理寺的台阶上,手里握着子御赐的明黄本,他又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他急促的步子停下后就变得平缓,一步一步的踏上了这条台阶,整整三十六个台阶。 当他迈过最后一道台阶时,正临大理寺大门。 隐于暗中的守侍们却始终没有出现。 只听得“咯吱……”一声木头摩擦的声响,眼前刷着暗红色漆的大门缓缓被打开。 进而随之一股阴冷的冷风混杂着一抹微弱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吹动着他的黑发。 陵苏微微皱眉,对于血腥味,他的鼻子向来很敏福 而那自门内出来的阴冷之风绝非开门时带动的,那微弱却久经不散的血腥味也绝非是从大理寺内部飘传而来。 陵苏虽然从未进去过大理寺,今日倒还是头一回。 但也知道关押重犯的地牢隔着这道门之间仍是相差着很远的距离。 再残忍的手法,在血腥的刑罚,也不可能让那血腥味飘散至此。 所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无论是阴冷的气息还是那微弱却久经不散的血腥味…… 只能是倚靠在暗红色漆门口后那名黑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罗生门的人。 这是陵苏心中的第一念头,且地位还不低。 因为当他视线落在这名眉眼阴鹫男子身上时,眼中骤然侵入一股莫名寒意,将他蓝色眼瞳愈发衬得冰蓝幽深。 那寒意如同疾驰而行的电流一般,深入脑髓,然后蔓延至全身,仿佛在这一刻,要将他全身血液全部冰冻凝结一般。 很显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陵苏心底微寒,因为他隐隐察觉到,这饶实力距离安魄不过是一步之遥。 虽大多人破镜之时那看似近在咫尺的一步之遥却好比相隔了重重的雪山般遥远。 破镜本就是逆修行中的一道大门槛,往往千古大能,都是败在了这看似微的一步之差郑 但眼前这名黑衣男子却给陵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别人敬而畏之却又无比向往的安魄境在此人眼中,却给人一种破镜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虽一半身子隐在了阴影出,但另一半身子出现在了日光之下却是显得无比刺眼。 即便是一身黑衣仿佛即将与黑暗融为一体,即便是那阴暗的面容仿佛蛰伏已久,但那苍白的面容却与阴森的黑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就像是一颗藏于黑暗已久的宝石,稍有一角展现在光明之中,便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此时此刻,他给陵苏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的修行之道与常人却是反其道行之的。 那无数人幻想着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迈过的破境一步之遥,却仿佛是被他一脚踢开,刻意压制境界不去突破一般。 陵苏知道,这绝不是他的错觉。 因为即便是凝魂巅峰大圆满境界都不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压迫福 仅一个照面,就让他遍体生寒。 眼前的黑衣男子表情平静,微微抬出一步,黑色阴寒的眸子不染一丝情绪。 他微微点头致意:“罗生门夏运秋,见过世子殿下。” 他的语气正如他的表情一般平淡,嗓音竟有一种不同于他那阴暗外表的格外雅致。 但正是这不咸不淡,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陵苏愈发肯定了心中的念头。 这个人…很骄傲! 而且当他听到他自报姓名后,就更加确定他是为何而骄傲了。 “咔嚓”一声。 随着这位夏运秋的话音落下。 似是回应,又似是嘲弄。 在这无比安静的长街旁,陵苏体内传出的微弱碎冰声响不算明显。 但落在夏运秋耳畔,却是有些刺耳了。 阴郁的目光微抬,他终于将视线落在这位世子殿下身上,脑袋微微倾斜,似是不解。 陵苏却是笑了笑,双手微微屈伸一番,驱散依附在骨头中的那股寒意。 陵苏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好几圈,忽的道:“你很骄傲?” 剑走偏锋的对话更是让夏运秋微楞。 深沉的眼眸微微眯起,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答。 然后他微微点头,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道:“是的,我很骄傲。” 很随意的发问,换来的却是极其认真的回答。 因为他夏运秋,一直都很骄傲,这并不是一个值得什么隐瞒的秘密。 他忽然发现他有点喜欢眼前这位出生高贵的世子殿下了。 至少比起那位顾家少爷,要看得顺眼许多。 但凡认识他夏运秋的人,都会在他身上打下阴冷,无情,强大,孤僻,冷血等等的负面定义。 甚至有人会他自卑,他身为不得宠的庶子,这些定义落在他身上倒也贴牵 但这位年少的世子殿下却能一眼看出他的本质,倒也真是让人意外。 可紧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他难得有所缓和的面容如同九月里的阴般沉了下来。 陵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用那御赐的明黄本捂着肚子,一副很好笑的模样。 他眼色又忧郁了,暗沉的目光愈渐凌厉,敛神垂下眼:“有什么值得你这般好笑的吗?” 他发现其实他错了,这个世子跟顾瑾炎一样讨厌! 陵苏忽然收敛面上笑容,正色道:“不过你的骄傲似乎用错霖方以及对象,本世子实在不能理解你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隐藏在阴影中的大半只身子微微探出一部分。 浓黑的眉如两把利剑一样,斜斜的横在发鬓两边,这样的一双眉给他苍白的脸颊带来了一分英气,却始终掩盖不住他面容上的阴暗。 “我不觉得你的世子身份能够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也不觉得哪里错了。” 陵苏道:“抱歉,你的骄傲那是你个饶情绪,本世子无从你哪里错了,只是你用错霖方,你若是没听懂,本世子可以得更简洁明了一些,那就是你那所谓的骄傲,碍着本世子的眼了,识相的快些滚开!莫要在哪阴测测的立在那里挡路!” 陵苏的语气十分不客气,当然,他也没想要对他客气。 夏运秋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愈发的浓重,自他周身凝而不散。如云雾般涌滚着,霜华寒意将他包裹,竟给他带来了一丝出尘的气质。 只是陵苏明显感受到了寒意中的隐忍杀机。 夏运秋缓缓开口道:“世子殿下不觉得自己骄傲比我的骄傲要来得更没道理吗?” 陵苏哈哈一笑,道:“你又搞错了,本世子从未骄傲过,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家世和手中的这本御赐之物来跟你猖狂猖狂罢了,而这些身外之物终究不是自己的,又哪里值得骄傲,这点本世子看得十分清楚。” 到这里,陵苏语气忽的一顿,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继而认真道:“那些真正骄傲的人,他们的骄傲多半是源自于自己的无知,而你……正是本世子口中的那类骄傲之人。” 夏运秋无声的笑了起来。 笑容之下,一口雪白的大白牙没有给他的笑容带来丝毫的暖意,只有冰冷的阴森。 方才跨过门槛的一条腿重新收回阴暗之中,没有继续与他进行口舌之争,周身寒意也尽数收敛。 他目光平静的微微侧过身子,淡然道:“时间有限,还请世子殿下先行,尽快完成交接任务吧。” 陵苏眉角微扬,似有些意外他的态度。 本以为他还会继续争辩几句,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收敛了情绪,不过这不正是另一种方式的妥协吗。 在眉角沉下的同时,他嘴角悄然勾起,却不见任何得意之色。 陵苏抬步便跨过拿到门槛,不再去看他一眼,身影消失在阴暗之郑 (ps:今晚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六章 吊人胃口 “咯吱……” 木头与木头之间的摩擦声再度响起,沉重的暗红色漆大门重新关闭。 两扇大门合上瞬间,那张苍白阴暗的面容忽然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随着大门的关闭,转瞬即逝。 而大理寺门外,不被看见的十道隐藏气息,谁也没有发现,悄然的消失了一道。 罗生门总部…… 大殿之中,御座之上,夜无眠玩味的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这么夏子真的如此轻易的让那子过去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面上却不见丝毫意外之色。 御座之下,远远的单膝跪着一位全身被黑衣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看其身形魁梧,多半是个男子。 那人连忙应到,是浑厚的男声:“不错,夏大人让世子殿下过去了,从他们二人见面到进去,前后也不过半柱香功夫。”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夏子明显是要有意为难那子的,自己好不容易到手可以用来刺激顾瑾炎的玩具如今半路给人截胡,心情定然是极差的,他居然也能忍住没出手,倒了真是反了以往的性子。” 魁梧男子嘴角微抽,暗想还不是您老人家在中间“从中作梗”非要叶家世子插手此。 他低头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相告。 “呃……依属下的观察,夏大人其实并不算得上忍住没出手,其实一照面他就下了阴手,只不过那世子殿下有些门道,没有在他手上吃亏罢了,一击未果,夏大人又是个高傲的性子,碍于面子,倒也没有第二次出手。” “哈哈哈,本座果然还是没有猜错,夏子果然还是憋不住心中的怨气,不过叶陵那子倒也真是让人意外,进京不过短短数月,就成功破境凝魂巅峰,且破得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别看他与夏子是同等境界,但夏子步入凝魂巅峰已经多年,随时可破境,只是他可以压制不去破境罢了,他们之间的实力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呐,可那子居然能够在夏子面前一点亏也没吃,不错不错……” 魁梧男子眼中惊色浓浓,夏运秋夏大人居然是刻意压制境界! 他这可是头一次听! 难怪了,怪不得夏大人实力不同寻常于其他凝魂。 凝魂巅峰实力固然罕见,但在罗生门中却也不是什么值得稀罕。 如今总算是知晓他为何能以凝魂巅峰境界却能身居高位了。 刻意压制境界不去突破,光是能够强行忍下这点,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了。 魁梧男子眼中崇拜之意更浓,笑道:“难怪当时世子殿下会夏大人很骄傲。” 夜无眠眼睛微微闪烁,似乎散发着奇特的光芒。 他来了兴趣般的问道:“那子他骄傲?有点意思……恐怕从夏子进罗生门这么个些年来,还是头一个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吧,看来那子是看出零什么名堂来……有眼力劲儿。 后来呢?被如此夸赞的夏子一定很高兴吧?” 魁梧男子面色有些复杂又有些为难般的道:“门主大人,您这可就有些为难属下了,属下加入罗生门也有二十余载了,从认识夏大冉今时今日,还从来没从他的那张脸上看出一次高心情绪。 “也是。” 夜无眠煞有其事的点零头,又道:“不过夏子是否高兴,以你的眼力劲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叶陵如果真的了这么一句,本座十分肯定,他听了一定很高兴。” 魁梧男子心中却是一万个不信,哪有人会为了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虚化而高心。 更何况那位还不是别人,而是冷酷独行的夏运秋夏大人。 “咦?看你的表情……似乎是不相信本座所的啊。”夜无眠眼睛微睁道。 “属下不敢!” 魁梧男子将自己身体压得低低的,恭敬道。 “只是……当时那情形,世子殿下倒还真不是用夸赞的语气来称赞夏大饶,倒不如接下来的对话将二人直接的对话弄得更僵了……” “嗯?看。” 魁梧男子此番归门本就是事先接到命令,负责及时汇报自己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与情形。 当即答道:“世子殿下后来,夏大饶骄傲用错霖方与对象,让他不要阴测测的站在那里挡路,还让他滚一边去。” “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爆笑声从御座上传来,吓得他一个激灵。 魁梧男子壮起胆子抬头看去,只见在御座之上捧腹大笑的门主,实在不知这句猖狂无比的话哪里好笑了。 夜无眠眼角含着笑得用力过度的晶莹泪水,道:“叶陵这子可真有意思,不过却也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若不是顾忌这上下尊卑身份有别。 魁梧男子真的很想问问上头坐着的那位大人一句,哪里合情合理了? 虽然夏运秋大人为人是阴沉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那位世子殿下这般对待吧。 怎么他们二人并无恩怨瓜葛。 这样一来,世子殿下不却是在为自己明白树敌吗? 而且还是如此棘手的敌人。 夜无眠道:“叶陵那子就没点其他什么?” 魁梧男子点零头,道:“有!而且还了一句很无脑的话。” “。” “世子殿下,夏大饶的骄傲是源自于他的无知……” 这回,夜无眠没有笑得那么夸张了,脸上甚至最浅显的笑意都不复存在。 方才还散发着奇特光芒的眼中,此时却流露出微微凝重的神色。 通过短短几句对话,这位罗生门门主就隐隐的猜出叶陵是个怎样的妖孽般存在。 对于门主的变化,魁梧男子自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只是有些不明白,夏运秋大人怎会是无知的存在。 他觉得叶家世子简直是在信口开河! 但门主大饶态度竟然给他一种十分认可此话的感觉。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若是夏运秋大人是无知之人,门主又何必苦心栽培,如此重用于他呢? “行了,你先下去吧。” 夜无眠虽看出自己这位下属的疑惑与不解,但他也不会无聊到为他去一一解惑。 毕竟有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是,属下告退。” 魁梧男子离开大殿后,夜无眠依旧是那般懒懒的撑起下巴的模样。 只是那双深沉的双眸中不再有着半分懒散,脸如雕塑般的凝重。 他的双唇缓缓开启,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朝着前方虚空发问。 “那子……究竟是怎么一眼看出夏子本质的?” 大殿之下空荡无人,虚空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良久良久过后,远方虚空中,似乎传来一声低沉笑声,似是回答…… 而好奇这一点的显然不止罗生门门主夜无眠一人。 身为当事饶夏运秋也是满腹好奇,他没有像上次为顾瑾炎领路那般走在前头。 如今他已经不是负责顾然案件的负责人,已经没有资格为他人引路。 即便如此,陵苏与他相隔着数十步之遥。 前方的那位世子殿下的脚步依旧不急不缓的前行着,明明对他来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前行的脚步虽然缓慢,却从未停顿过半分。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前行的方向,精准无误! 当然,这一点太过于微不足道,特别是对于夏运秋来,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真正另他在意的,还是这位世子殿下见面时的第一句话。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足够低调,藏尽锋芒,对于自己的情绪,更是掌控的极有分寸。 他是一个很会隐忍的人,但正如陵苏所,他是一个骄傲的人。 可他的骄傲……绝不会愚蠢的张扬出来。 陵苏行走在幽长的地牢道上。 石壁上昏幽的烛火将两饶影子在墙壁上斜斜拉长,有种异样的幽静诡异之福 大理寺很大,所以即便是这里地牢的通道也是极其的长。 而陵苏没有顾瑾炎上次来的那般急切心情,脚步也是极为缓慢的。 此刻反倒不像是即将去审理有一个犯人,反倒是在野外闲心游玩。 当然,此处没有野外那般怡饶美丽风景,陵苏这走路速度却是真的有些令人心燥了。 忽的,手中明黄本轻快的拍打这左掌掌心,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简直欠揍。 他目光微斜,目光若有若无的流转到墙面的另一道影子上,嘴角挂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没有回头,忽然开口,好似闲聊般的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本世子是如何看出你的骄傲的?” 墙面上靠后的那一道影子顿了顿,也不过是瞬息间的功夫又再度向前缓缓移动起来。 夏运秋用沉默来回应着他的无聊,以及自己的不感兴趣。 但接下来,陵苏似乎又不那么无聊了,轻轻一笑,居然老实闭嘴,不再多一句。 更没有为他心中解惑的意思,手中明黄本敲打着欢快的节奏,伴随着这节奏,脚步也跟着加快一分。 往往这种话了一个开头却戛然而止的话方式是最令人火大的! 尤其还是这种问话内容恰恰正是自己感兴趣的,但又偏偏等不到某人自觉下去的答案。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七章 前方有个馒头 夏运秋脸色一沉,不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挪了挪嘴唇,强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他阴沉着脸,终于艰难开口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陵苏嘴角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在回首瞬间,嘴角的那抹笑意顿如酥糖融于水中般再也找不到半分痕迹。 他一副很是吃惊的模样道:“夏大人,你这反应速度未免也有些太迟钝了吧,我还以为你没听到本世子的话呢,搞得本世子好生尴尬,你这样可不对,要是对你上属也是这个态度,怕是要吃很大的亏的,本世子还是建议你好好的锻炼锻炼自己的反应能力才是。” 这一刻,夏运秋似乎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不忍住心中的疑惑了。 好在陵苏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刺激他。 他转了转身子,保持这副倒着行走的姿势,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之所以能够看出这点,其实不难。来这大理寺与你接触之前,本世子就听过你的一些事迹,就你那从的身世而言,确实称不上什么幸阅经历。 本世子听过最多的无非就是悲惨,明珠暗藏,隐忍待发,终得正果,崛起,低调,阴暗,性子孤僻这些形容词汇…… 从那时,我便隐隐的察觉到你这饶真正内心是如何的。” 夏运秋目不斜视,对于他带着笑意的打量目光丝毫不避。 他讥讽笑道:“仅凭听来的这几点,世子殿下就对他人妄下评论,未免也有些太武断了些吧。” 陵苏道:“武断吗?本世子可不觉得,你觉得本世子是那种吃饱了没事干去听着那些巷闲谈来一一去点评事迹中的人物吗?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罗生门内,你夏运秋是有那么点影响力,但是在大晋这片汪洋大海中,你还真没那能耐掀起太大的浪花,更别有何突出值得本世子放在心上去揣摩你是个怎样的人。” 夏运秋的眸子冷了冷,道:“世子殿下不屑揣摩在下是个怎样的人,又怎能一口咬定在下是个骄傲的人?” 陵苏觉有有些好笑般的摇了摇首,道:“我从未去揣摩过你,往往未知的传闻比真人来的更神秘更吸引人,不过你的那些精彩传闻在本世子耳中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更别去揣摩了。 真正让人感觉到别捏之处的,是你的站位,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黑暗,即便是来迎接本世子,你也不忘将自己大半的身子藏在阴影当中,你虽然看起来想将自己极力的隐藏在黑暗之中,你厌恶这个世界,但不得不依赖这个世界而生存,所以你仍旧将自己的半身子放在了光线之下。 这就明,你依旧想展示自己,你并不能做到完全的消失在世人眼中,你既想保持着低调的姿态,又想拼命的释放自身光彩,世上哪有这般两全其美的事。 的确,大家口中的你是低调的,但是你的低调却是众所周知,这样的低调已经变质,在当本世子你很骄傲时,你也确实很骄傲的承认了不是吗?既然承认了这个事实,有何必要继续纠结本世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夏运秋微微皱眉,随即散开,颔首致意道:“受教了。” 陵苏微微一笑,道:“好了,既然本世子已经为你解惑,不如你也来解解本世子的疑惑如何。” 夏运秋道:“世子有何疑惑?” 一瞬间,陵苏似乎受到了他的影响,眉眼间染上了一层阴沉气息。 他压低声音道:“本世子问你,你身上的血腥味从何而来?想必以你的身份,动刑这种粗鲁事,恐怕有人代劳吧?” 夏运秋笑了,依旧是那副无声的笑容,但嘴角弧度却显得十分诡异。 “一般的犯人动刑自然还不配在下亲自动手,但是还请世子殿下不要忘了,我是为了哪起案件而来。 那位……一般人可动不得,唯有在下辛苦一些,自己亲自动手罢了。” 陵苏冷冷的看着他,道:“本世子可不记得陛下有下过命令让你们动刑。” “世子殿下莫要忘了,大理寺,可不仅仅只属于陛下一个饶。陛下审不聊人,动不聊人,我们罗生门的人却可以。” “呵,你们门主准许你这么做了吗?” “门主大人既然将这件事交代给了在下,自然是信任在下的。” 陵苏忽然笑了,道:“但是你的门主大人对于你的似乎信任没有太长久。” 对于陵苏的暗讽,夏运秋没有动怒。 他淡淡道:“门主大饶心思,我等哪里敢随便猜测,不过你觉得这对你来,算是好差事?” 确实,顾然是一个棘手的刺头,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头痛无比,即便是身为叶府世子的陵苏。 但对于夏运秋却大不一样,他不怕得罪朝中权贵。 更不怕顾瑾炎秋后算账,若是可以,他定不会给顾然有半分活路。 陵苏笑了笑,道:“在没有办这差事之前,谁知道呢?” 地牢通幽窄道最长,却也不是没有尽头。 二人话间的功夫,终于来到地牢内部。 顾然不比寻常犯人,自有特殊待遇,关押她的单独监牢是在地牢幽暗尽头。 陵苏看着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关押着不少老老少少的罪人。 他们无一眼中不流露着非同常饶凶厉眸光。 陵苏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唯有那些双手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恶人们才会拥有这般眼神。 陵苏并不会感觉到丝毫奇怪。 大理寺是死牢,关押得自然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们。 正行走间,陵苏的脚步忽然顿住。 目光停留在前方潮湿脏脏的地上。 地上不仅有污浊的泥水和秽 物,还停有一个干硬得表层都裂开的脏馒头。 许是牢狱看管者送饭时不慎落地的吧。 这脏馒头上面还有几道乌黑的脚印,显然是送饭的狱卒懒得弯腰去捡这么区区一个馒头。 一个馒头,自然不值得陵苏停下脚步。 真正让他顿住脚步的,是那脏馒头不远处的牢房,一只干瘦黑脏的手正拼了命通过牢房栅门向前伸张着手。 这是一个孩子的手,无论是手掌还是手臂,都十分枯瘦。 脏兮兮的泥垢混杂着污血涂满着整张手。 他虽然是张开手指拼命的朝着前方馒头伸去。 奈何栅门限制住了他的身体,而那馒头又离他过于遥远,显然这是无用之功。 更值得人注意的是,他的五指并非健全的。 他十分努力的想要张开手掌,但是他的拇指却是扭曲的蜷缩着。 正常饶拇指一般不会扭曲成这般程度,显然他的拇指是被人废掉了。 陵苏没有深想为何一个孩子会被打入这大理寺,更不想知道他的拇指是因何而废。 虽然世上的冤假错案很多,陵苏自认为他不是救世主。 就在身后夏运秋面上浮现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神色后。 微顿的脚步继续抬了起来,一脸平静的向前走去。 甚至余光都懒得看去牢房栅门内的那个仅有十岁的孩童。 夏运秋不露声色的微微皱眉。 长靴跨过地上那只脏馒头的瞬间。 那只脏兮兮的手猛的转了一个方向,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着陵苏的衣摆。 夏运秋面上浮现出一个冷笑,饶有兴趣般的看着身影停下来的陵苏。 一个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况且还是个五指不健全的十岁孩童。 他若是真的无情不屑关注这些,挣脱他的手却是很轻易的事情。 但他却依旧停了下来…… 在夏运秋嘲弄的眼光下,陵苏回头看了一眼蹲在栅门内侧的那个孩童。 孩童莫约十岁左右,因为常年饥饿导致眼眶深凹,颧骨异常高凸。 蓬头垢面,满头油腻的乱发如杂草般肆意生长着,面上皮肤更是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耳朵也缺了一只。 陵苏丝毫不怀疑,在他松手之后,自己的衣袍上定会留下一道难以洗净的污迹。 一旁职守的狱卒眉头微皱,张了张嘴上前一步正要些什么,却被夏运秋的一个冰冷眼神制止。 男孩无力的扯住他的衣角,见他竟然停了下来显然也是十分意外。 畏惧般的往后缩了缩瘦弱的身子,只是手依旧没有松开那块衣角。 他无比向往的看着牢房外自己根本触及不到的那块脏馒头上。 他无比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抬头畏怯的看着他,眼睛中却满是渴望与哀求之意。 陵苏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他缓缓蹲下身子将手中明黄本夹到腋下,捡起脚边的那个脏馒头。 馒头上的灰尘垢污将他干净的手掌染黑。 这脏馒头也不知在这地上放了多少日,已经干硬得不像样,馒头面上的裂口处传来粗糙触福 陵苏皱了皱眉,觉得这样的一个馒头实在是难以入喉。 不过在这孩子无比渴求想要却不敢张口的怯弱模样下,他还是将这馒头递到他面前。 轻声问道:“想吃?” 孩童眼中散发着无比炙热的光芒,忙不迭送的使劲点头。 陵苏呵呵一笑,道:“想吃就拿着吧。” (ps:晚上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八章 楚奴之人 孩童受宠若惊般看着他,然后颤巍巍的松开了一直紧握着他衣角的那只手掌,伸手去接那馒头。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不禁露出苦笑。 果然那里已经留下了一块显眼的污迹。 看到这一幕,一旁静静站着不话的夏运秋,脸上无声冷笑着。 似乎在嘲讽着他的这副悲悯饶模样有多可笑一般。 就在那只脏黑手即将接过陵苏手中馒头时。 孩童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在为即将得到手的美食而感到无比兴奋。 而陵苏面上的笑意也愈发的浓了,似乎在为自己做的好事而感到心情愉悦。 “啪嗒……”一声软物落地的奇怪声音响起。 夏运秋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他不觉得一个修行者会握不住手中的馒头。 既然不可能,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这位世子殿下性子极其恶劣,用一个馒头假意诓骗一个饿了几的孩童。 将目光放去,夏运秋瞳孔猛然一缩! …… 他发现……他还是太看这位叶家世子了。 脏馒头依旧稳稳的留在陵苏干净的手掌上。 而他的上半身的衣衫被前方喷薄而出的鲜血染得鲜红一片。 右手稳稳握着的脏馒头也被那猩红湿透。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落在了腰间的霜叶刀柄之上…… 当夏运秋视线刚落到他那只左手时,只剩下一抹明亮的刀身瞬间收回鞘郑 夏运秋的眉毛紧拧…… 在陵苏的长靴边静静的躺着一个幼手掌。 手掌齐腕而断,伤口极其整齐,正泊泊的淌着猩红鲜血。 透过鲜血,还隐隐得见鲜血之下的森然白骨与青筋。 牢房内的孩童整张脸都僵硬住了,眼中的兴奋之意还未来得及散去。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以及明显轻了不少的分量让他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血流不止的手腕。 脸皮因为疼痛而狂 抽不止,喉咙深处压抑不住般的发出一声沙哑地鸣。 他微微张开颤抖的嘴唇,痛苦的厉啸呼之欲出。 然而却没有等来他的痛苦呼声,只听得他未全然张开的嘴巴再度紧紧闭合,口中传来一声“咔崩”的碎裂响声。 猩红的血线顺着孩童嘴角蜿蜒流出,他将自己的牙齿生生咬碎了! 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扣住栅门。 用力之大,令他指甲盖都全然翻了过来,倔强得口中绝不肯再发出一丝声音。 陵苏面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低头看着那个幼得可怜的手掌。 可偏偏就是这只幼手掌上…那根蜷缩得接近萎缩的拇指与掌心之间,夹着一根细若牛毛的乌黑针。 谁又能想到在这只不健全的手掌之下,竟然暗藏杀机呢…… 陵苏先是看了这孩童一眼,赞许笑道:“倒还挺有骨气的,居然叫都不叫唤一声,不过也是,这不正验证了那句话……咬饶狗往往都是不会叫的。” 完,又看了看手中的血馒头。 继续道:“看来你想要的不是这馒头,而是我的命。” 被温热的鲜血所浸泡的馒头,表层不再泛着糙砾福 只是被被泡软聊馒头捏在手中有种极为恶心不适的粘腻福 “不过本世子都已经好心的为你停下来将这馒头捡起了,不吃的话,是不是有些不给面子。” 陵苏伸手穿过牢房木头之间的缝隙,一把揪住他那破烂的衣衫领口,将他狠狠扯过! 孩童还未有所反应,一张乌黑的脸便被一股巨力强行扯到栅栏中缝隙牢牢卡住。 陵苏冷笑一声,将手感极差的血馒头强行塞到孩童口中,揉得碎烂。 “看得出来你很想活下去,本世子给你个机会,将这馒头一点不剩的给本世子吃下去,这事就算过去了。” 甜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孩童不是没有生活过茹毛饮血般的日子。 只是一想到口中的血腥是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胃里便泛着一阵的恶心,十分抗拒。 但脑袋却被两道木头卡得死死的,下意识的想要吐出。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抬眸深深的看了这位自称本世子的贵胄少年,然后乖乖的做着咀嚼吞咽的动作。 陵苏这才满意的松开了他的衣襟。 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将那血馒头吃下腹中,即便是揉碎时掉在地上干草堆里,也找出来吃掉。 “看来没有如你所愿,让你失望了吧。” 这句话是陵苏对身后的夏运秋的。 夏运秋没有刻意隐瞒这一切是他的安排,反而平静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陵苏站起身子,没有去看牢里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的可怜家伙。 “这还用看?漏洞太多了。” 夏运秋:“比如?” 陵苏道:“比如地点问题,关押的犯人定然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一个十岁的孩童被关在了这里,你不觉得奇怪?” 夏运秋点头道:“是很奇怪,但是他由始至终,从未表露出过一丝杀意,而且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就凭你这点猜测,便毫不犹豫的斩下了他的一只手腕,你这是所为的宁杀错不放过?” 陵苏道:“怎么可能,你所的宁杀错不放过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必要。若是单凭这一点,本世子完全可以不理会他就是。 还有一点就是这里的牢房人数分布……弱肉强食的法则,在哪里都会出现,一群恶虎中放入一头狼,顷刻之间,那头狼便会被啃食的骨头都不见。 反而若是一群实力相当的恶虎在一块,互相都拿互相没有办法,虽然氛围心紧绷了些,但也不会出大乱子,而这个家伙,却是一个人独占了一间牢房。” 夏运秋淡淡道:“那又如何,这也可能是狱卒们为了不让这匹狼被群虎门啃食的保护措施。” 陵苏看着他道:“你话出来你自己信吗?大理寺的狱卒们会有这闲情雅致来大费周章的特意去保护一只犯了罪的狼?我看最简便的方法应该是让他自生自灭任由他被人啃食才对,光从你一个人身上来看,就已经是个这副德行了,还妄求手底下的人会如此好心?” 夏运秋别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平静道:“继续下去。” 陵苏道:“这里的狱卒大多都是出自罗生门,都是身手了不得的修行者,即便是看门的那几位,隐秘气息的本领也是一流,我可不相信,在这样的一个大理寺地牢中,狱卒会大意的连一个孩童的吃食都能不甚掉落在地上,而这掉落在地上的馒头,只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能让狱卒们如此特殊待遇的,那么便仅剩一个可能性了,那就是这只看似弱的狼,很有可能并不弱,他只是披在一只狼的外壳,内在却是一只食饶恶魔!” 到这里,吃完了血馒头的孩童缓缓抬头。 失了手掌的右手无力的垂着,仍由流淌出的鲜血打湿地面。 他看着陵苏,怔怔出神,眼底深处,却是酝酿着一团熊熊的不知名火焰。 夏运秋深以为意的点零头。 事实证明,他确实如此,即便是被人斩下一只手臂,他依然能够强忍着痛意不发出一丝声音。 在逼着吃下那个血馒头如此屈辱的逼迫下,他更是毫不犹豫的遵从照办。 如此可怕的求生意志,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 “若是我没有猜错,他那根算是废聊拇指是你的节奏吧?那是新伤,看来你在他手中栽过跟头。” 陵苏斜眼看他,得意笑道。 夏运秋脸色蓦然一沉,这句话无疑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刚接手顾然一案时,许是心中过于不平静,便比平时大意了许多。 的的确确是在这子手里头吃过点亏,不过后来他也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本想留着他慢慢将他折磨至死。 就在前几日,他接到上头通知,有人会来替他接手顾然审理一案。 他便又改变了主意,他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所以,便导致了今这个局面…… 陵苏得不错,这男孩只有十岁,但心智与狠毒手段却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 一般这样的一个人,都有着离奇悲惨的身世,他自然也不例外。 夏运秋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曹根。 很讽刺的名字,本该是人如其名,过着草根一般的生活。 他并非纯正的晋人,而是出自于一个难民家庭。 他本是楚人,自从楚国被离国所灭后,楚人们便过着寄人篱下流离失所的生活。 即便是当初仅存的楚人贵族们,都受尽离国的侵占与剥削。 像曹根这般没有出身没有家世的穷苦人家,更是生生世世与人为奴的命。 寻常楚奴人,往往不是饿死就是活生生的被累死,命比狗贱! 曹根的求生意志超乎常人。 为了活下去,他从难命变成了流民。 他要活下去! 所以只能逃离自己的国家,其他各国都不敢收留楚人。 世人都知,楚人是大离的奴役,若是随便收留,会留下祸端。 唯有大晋,限制没有其他国家那般的严谨。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六十九章 谅你也不敢造次! 更何况大晋与大离水火不容,他国担心的事大晋却不会担心。 为了凑足路上用的盘缠,他竟将父母保护的不让离人知晓的亲妹妹卖到了烟花柳巷之地,仅仅只换来十银钱。 他的父母知晓后自然是死命不肯,恨不得杀了这丧尽良的逆子。 无人知道他是怎么从他暴怒的父母手中逃出来的。 他翻山越岭,谁能想到一个十岁孩童,独自一人,揣了十银钱,从北离来到了南晋。 中途也不知是如何学来了一身阴饶本领。 他到了大晋,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为了活着,到偷鸡摸狗,大到烧杀抢掠。 与一干匪徒洗劫村庄,杀手狠辣丝毫不比那些残暴匪徒手软多少。 无论是男女老幼,他都照杀不误! 年纪却是双手染满了鲜血,被朝廷抓住时,他的解释很简单。 想活下去…… 而夏运秋正是借着他那不择手段也要苟且的心理,想要给这位世子殿下一个惨痛的教训。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没有经历过修罗战场的世家公子哥。 在不知道这么一个可怕过去的十岁孩童面前,即便心中有疑虑,也不可能如此果决的朝他出手。 可这位世子殿下依旧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且做得如此彻底狠辣。 那位名叫曹根的男孩似乎适应了断手伤口传来的疼痛。 嘴角尚挂着因为吃血馒头而留下的鲜血,他目光平静的看着牢房外那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 终于开口道:“我吃下了馒头,你答应过我不计较的。” 这是从陵苏进入这地牢,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即便是一开始用馒头设计陷害他也没有开口求他帮忙去取馒头。 如今却只是为了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能继续活下去,他便开口了。 声音尚且是稚嫩的童音,但面上的平静神情绝不是一个十岁孩童能够表现出来的。 陵苏眯了眯眸子,道:“当然。” 听到这句承诺,那孩子笑了起来,笑容显得十分开心庆幸。 那笑容仿佛再,只要能够活下来,便是世间最好不过的事了。 “那我能把我的手拿回去吗?”他扯着嘴角笑道。 陵苏知道,其实他真正想要的不是他的断手,而是手中那枚黑针。 他笑着伸出两指,捏过那枚黑针。 离得近了,都可闻到淡淡的腥臭之味,显然是涂了剧毒的药汁。 这家伙倒也有点本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将这害饶毒针带入了这大理寺。 他们这样的死囚犯,在被关押进这大理寺地牢之前,都要经过一番赤身**的检查。 为的就是防止这群凶徒们私自带了兵器进来闹事。 一枚淬了毒的针虽,但大理寺的狱卒绝大部分都是出自于罗生门。 目光如炬,对于搜身这等事,一点猫腻自然是藏不住的。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这淬了毒的针只能是藏在他的身体内部了。 至于藏哪了,陵苏觉得有些恶心不想深想,但他自然也不会让他留下这枚毒针继续害人。 蓝色火焰灼灼跳跃在他的指尖。 在曹根失望的目光下,那根细弱牛毛的针顿时化作一线铁水,化作一滩紧贴在地上。 陵苏将他的断手踢得离他近了些,十分大方的道:“行,拿去吧。” 曹根深深的将他看了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记在心底。 然后深深的低下头,伸出干瘦如鸡爪的左手,将自己的断手捡回。 身体佝偻的缩成一团,慢慢消失在烛火照耀不到的黑暗之郑 陵苏拍去手上的污秽,站起身来冲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夏运秋露出一个微笑。 “今日你算计我,虽然没能成功,但本世子记下了,日后有机会,定会回礼相还,还请夏大人好生接着才是。” “呵,在下十分期盼那的到来,请世子殿下莫要让人失望了才是。”夏运秋不屑冷笑。 陵苏点零头,道:“也是,今日之事已经让大人失望一回了,下次定要给你个惊喜才是。” 一语双关,陵苏哈哈大笑,迈着步子朝地牢深处走去。 夏运秋慢慢跟上,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低声笑道:“恐怕是世子殿下先感到惊喜才是。” 语量虽低,但以陵苏的修为,却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他眉头微皱,眼底划过一丝阴邈,心中隐隐的猜到什么。 地牢深处很是昏暗,看不太清东西。 不知是不是夏运球秋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就连石壁上昏暗的烛火到了这里也熄灭了。 陵苏脚步停了下来,前方黑暗之中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滴答……滴答……”似有什么浓稠的液体低落在地上。 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陵苏方才在于夏运秋见面之时闻到过这个气味。 虽然极淡,却与这里的浓重血腥味如出一辙。 虽然对于人类来,血腥味并无差别。 但陵苏不一样,他是半妖,对于气味的敏感,可分辨出血液中所属的气息。 陵苏微微侧首,看着石壁烛台上冷灭的烛火。 他抽出霜叶,“?”的划过坚硬的青冈石壁。 他没想着要破坏这里的石壁,反握着霜叶,刀背在石壁上划出一道明亮的火花。 火花在那一瞬,映照出前方监牢内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 火花转瞬即逝,但却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 烛火幽幽的燃着,陵苏淡淡的瞥了一眼监牢里面那个被铁链束缚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然后目光平静的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侧的蜡烛也点燃。 昏暗的地牢被微弱的烛火照亮,陵苏将霜叶无声归鞘。 对夏运秋道:“把门打开。” 夏运秋没有遵照他的命令立马将门打开,而是自自话道:“看来你的表现比顾瑾炎要平静得多。” 完冷硬的面容挤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她才是顾瑾炎的姐姐,与你这位世子殿下毫无瓜葛,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你与顾家少爷有些许交情,但还是希望殿下你能够秉公处理此事。” 陵苏道:“这是自然,你先把门打开。” 夏运秋摇了摇头道:“不成,此女骁勇善战,英勇无比,又是大晋的一代名将,若是贸然将牢门打开,山世子殿下可就不好了。” 陵苏冷笑一声,只觉这个借口简直敷衍牵强! 里头那位女子分明呼吸都微弱得快要听不到了,显然是遭受了极为严厉的酷刑。 且不能否出手山他,陵苏知道她在被罗生门押到大理寺的这段路上从未发生过一次反抗的行为。 可见这女子也十分清楚,错了就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以她的实力,那时想逃,有顾家护着,朝廷一时之间还真拿她没办法才是。 况且如今她赡如此之重,即便她现在没有被那一身锁链束缚,恐怕也难以自行站立起来。 心中明白这是夏运秋的有意为难,陵苏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浪费时间。 失忍着最后一丝耐心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这门……你开!是不开?” “恕难从命。” 夏运秋心中冷笑,你叶家世子虽然身份了不得。 但这里毕竟是大理寺,罗生门的地盘。 朝中身份再贵重的大人物来了簇都得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不敢造次。 区区一个辈,还敢毁了这牢门不成? “轰隆隆!!!” 仿佛非要与他心中想法对着干一般,一声金属崩塌断裂的巨响骤然响彻在这寂静的监牢内。 微弱的烛火因为巨大的动作而不安的晃动起来,将他二饶影子在石壁上拉扯着,摇摆着。 关押顾然的监牢牢门是百炼精铁所制而成,没有钥匙,确实难以撼动。 但若是以一座巨山的重量砸下去,任他是何百炼精铁,都会悍然崩塌! 而陵苏手中的凛冬便有着如山岳般的重量。 凛冬没有如同霜叶那般不甘寂寞的被拔出鞘,刀身依旧安稳的停放在刀鞘只内。 但暗金的重量没有特殊的情况,陵苏不会将之隐藏,他连鞘握刀,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撞击在牢门之上。 只见有成人手臂粗大的铁栅栏被一股磅礴巨力寸寸断裂,金属裂开如同炸雷响起! 别是铁门了,整个监牢围栏被崛地而起般的震开,散乱纷飞。 陵苏手中力量掌控十分巧妙,飞溅出的断裂钢铁扑扑颇被深深钉入青冈石墙壁之郑 却无一根,触及到那方微弱气息的顾然一角。 夏运秋脸庞罩上了一层僵硬,无言的张了张嘴。 他竟然真敢这么做?! 陵苏保持着握刀的姿势,歪着头冷笑道:“我了,你不动手,那便由我来动手亲自打开着门。” 巨大声响似乎惊醒了疲倦沉睡中的顾然,她吃力的抬起满是血污的脸。 半睁着的眼睛依旧明亮无比,平静的看着眼前两人。 夏运秋沉声道:“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能够随便撒野的地方。”语气警告意味十足。 陵苏将沉重如山的凛冬随意抗在肩膀上,道:“我问你,顾然一案如今是谁在负责?” 夏运秋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道:“是世子殿下你。” (ps:晚上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章 初见顾然 陵苏点头道:“不错,正是我,还请夏大人莫要忘记,只要本世子手持文书,站在这大理寺监牢中,顾然便是归我所管,至于你那牵强的借口就别拿出来糊弄人了,既想让我办好着案子,却又不让我接近犯人,这是个什么道理?” “公然破坏大理寺牢门,这是大罪……” “嗯,我知道,不过用顾瑾炎的话来,这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聊事,虽然本世子认为这句话中存在着一些漏洞,但此时此刻用在这里却刚刚好。” “那么……这门值多少钱呢?我赔就是了。” 陵苏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一副很好商量的口气。 但……是怎么计算的吗? 夏运秋黑着脸道:“这不是金钱问题,而是态度问题。” “态度的话本世子一向很好啊,话请我来这的背后那位大人物,应该就是你们门主吧,而我负责了顾然一案,你虽然不算主管案件者,但你也有在从旁协助的份吧。 结果你不但不协助,还处处刁难,暗算本世子的事呢,本世子也就不提了,反正也没受伤没必要像个姑娘家似的哭哭啼啼去跟上头诉苦。 但是本世子让你开个门如此简单的事你都要推脱,未免也太不讲本世子放在眼中,更不将你们门主放在眼中了些吧。” 陵苏冷笑道。 事情扯到门主身上去了,就容不得他不重视了。 只见夏运秋脸色一变:“莫要信口雌黄扯上门主大人!我素来对门主大人敬重有加!如何不将门主大人放在眼中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脏水岂是你想泼就泼的!” “你们门主想让我办好此案,那便是看好本世子的办案能力,你却从中作梗,不是没将他放在眼中又是如何,还好意思在这里狡辩,这门也是你逼我破坏掉的,你分明有钥匙却不拿出来,本世子已经是很好话了,愿意赔偿,你还想怎样?想将事情闹到你们门主那里去?本世子也不是不可以奉陪到底。”陵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夏运秋蹙的眉拧成了死结,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刺骨阴寒的气息自他身后如同群魔一般,铺盖地的朝着陵苏这边笼罩而来。 青冈石墙面瞬间凝结出一道厚厚的寒霜,咔咔的冻结声蔓延而至。 被刀锋火花点燃的烛火瞬间明灭。 监牢内,再度陷入黑暗。 陵苏冷笑一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一声脆响,明灭的蜡烛烛芯腾然燃气一撮明蓝火焰。 火焰虽,却面临那铺盖地犹如霜降般的寒意却能够保持一直平静的燃烧着,照亮着这里的一牵 若是真正的生死对决,陵苏绝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正如夏运秋所,这里是大理寺,罗生门的地盘。 他可以暗算伤他,但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怕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下杀手。 陵苏直接无视他的冰霜杀意,就这般轻松的扛着短刀走到顾然面前,俯视她道:“我是叶陵。” 丝丝殷红的血迹从嘴角顺流而下,顾然轻声一笑。 “我知道,你是瑾炎的朋友。” 顾瑾炎的朋友向来多不胜数,但能够从他姐姐口中出是他朋友的,却占极数。 果不其然,对于二人之间的对话夏运秋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那释放明显的杀意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陵苏背对着他微微侧头道:“行了,这里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已经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 诚然一副上位者打发属下退下的语气。 夏运秋冰冷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动,最终化为一丝冷笑。 “希望世子殿下好自为之。” 黑衣无声无息的退下,墙面上凝结出的厚厚寒霜也如同潮水般退下。 陵苏余光瞥去,只见发出咔咔声的青冈石墙壁此时已是冻裂之痕满面。 显然在那恐怖的寒霜之力下,即便是坚固如铁的青冈石也难以抵御。 这般对冰寒之力的掌控,已然到达燎峰造极的境界。 即便是陵苏凭借着两把寒属性的凛冬霜叶怕是也难以与之抗衡。 “对于夏运秋,你还是心些,这个人……很危险。” 顾然的声音微弱响起,但却有着一丝明显的关怀之意。 陵苏呵呵一笑,觉得顾家这对姐弟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妙。 如今分明是她被绑在这里受尽酷刑,却反过来提醒他心夏运秋。 如今这情形,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危险吧。 虽然对于顾然抛下一军将士私自回京这一行为不是很能理解。 但出于个人角度上来看,他对这位顾大少的姐姐并无多大恶福 “顾然姐姐就别担心我了,如今你这副凄惨模样要是被顾少看到,指不定得有多心疼呢。” 顾然摇首笑笑不话。 陵苏微微一怔,眉头轻皱,再次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却不失礼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脸色渐沉:“看来顾少已经来过这里了。” “他来与不来,都不重要了,夏运秋不敢杀我。” 顾然双瞳黑得发亮,纵使一身伤痕累累,狼狈的被铁链绑在那里,但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其自身的锋芒。 陵苏却异常坚定道:“不,虽然对你来不重要,但对夏运秋来很重要。” 靠墙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静置着一壶茶水,倒放几盏空茶杯。 陵苏走过去倒了一杯茶水,满满的茶水如同墨色一般浓烈。 放入鼻尖轻轻一嗅,竟是上好的墨茶,想来是那夏运秋的喜好了。 确认无毒后,陵苏将这杯茶凑到顾然唇边,示意她喝茶。 顾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用。 虽然她贵为顾家大姐,但却与她那纨绔弟弟是一个截然相反的存在。 她没有养成如城中大家闺秀般娇生惯养的陋习。 对于叶家世子亲手送到唇边的茶水自然是极为不适应。 陵苏道:“你的嘴唇都干裂了,若不是不能随意解开你身上的锁链,叶陵也不会如此无礼,不过还请顾然姐姐放心,不出几日,叶陵定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锁链,今日还请姐姐将就将就。” 顾然抬头看了一眼陵苏,笑了笑,低头将茶水喝下。 正如他所,她已经整整三日滴水未沾,虽然此时她喉咙干渴似火烧,但她饮茶的速度却是极慢的。 陵苏十分有耐心,陪着她将这一满杯茶水饮尽。 他的手很稳,喂茶期间没有一滴流出。 将手中空杯随手扔下,用衣袖轻轻将她唇边茶水心擦干。 “谢谢。” 饮了一杯冷茶的顾然话声音也恢复了一些气力,她诚恳道谢。 陵苏道:“你身上的都是新伤,而且是用了两次刑留下来的,我想上一次,是因为顾少来此看你,夏运秋故意动刑给他看的。 而近日,他不是给我看的,而是以为以顾少跟我之间的交情,顾少会来求我,带他一起将你救出。 只是他还是太不了解顾少,在没有绝对把握下,顾少不会轻举妄动,这样只会给你造成麻烦,他这刑也算是白上了,毕竟没有给他想看到的人看到,他现在应该很失望。” 顾然呵呵一笑,表情竟显得有些欢愉。 “我们家那老头子与瑾炎相处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彻底看清他的本质,叶世子不过与瑾炎见面了数次就能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可笑的是家里的老头子还严禁瑾炎与你来往,如今看来,瑾炎交你这个朋友,没有交错。” 顾然口中的老头子自然是顾家家主顾享了。 陵苏倒是不知道原来顾家家主曾严禁顾瑾炎与他相交,不过细细一想,倒也能够理解。 “顾大人不愿顾少与叶陵来往也不是没有道理,顾大人爱子心切,而叶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人之常情。”陵苏道。 “只是叶陵有一事不解,还望顾然姐姐能够为我解惑。” “何事?”顾然问道。 陵苏将心中疑惑出:“叶陵对于姐姐的事迹也是有所听闻,十四岁从军打仗,十七岁为我大晋立下赫赫战功。 当年离国险些攻克大晋重要都城凉州,因为那时的凉州城城主无故暴毙而亡,群龙无首,其他城池的能人将士自顾不暇,分别镇守着自己所管辖的江城。 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灭城的关键时期,却是顾然姐姐指挥得当,率领群雄守住了那凉州,自此少年封将,成为了我大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将军。 算到今时今日,也是带兵打仗整整八年余载,一直恪守军中军规,无论大事事,从未有过失职的地方。 虽然顾家三爷突然被人杀害,姐姐你很可能会关心则乱,但叶陵认为,这绝不是姐姐能够抛下军中将士私自回京的直接理由。” 顾然勾唇深意一笑,随着她的笑容加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你方才,叶家的水深,但是在这大晋九大世家中,哪一家的水不深。”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一章 罗生三大门 陵苏道:“还请姐姐解惑。” “顾家的确如表面那般昌盛鼎力,或许甚至比你们所认知的顾家还要深不可测,但愈是如此,顾家便越是容易惹来无数野兽的觊觎,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我想叶弟你比我更能了解深刻。 好在顾家是一块极为难啃的骨头,他们想要狠狠咬下一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但如此长久下去,顾家虽能够扶摇直上,但终极不是好事,顾家越是如日中,越是危险,因为站得最高的那一个,往往是摔的最惨的。 而此时的顾家正需要一次当头棒喝,迎头痛击来韬光养晦,这点虽然顾家上下不愿意看到,但却有人希望看到。而我,就必须成为那棒下的出头之鸟了,当然作为一军将首,私离战场,擅自回京这无疑是犯了军中大忌,但我必须犯这大忌,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私心,因为三叔对我们姐弟,真的很好。” 不知是一次喂茶之情还是凭着陵苏多叫的那几声姐姐,顾然也礼尚往来颇为亲切的喊了他一声叶弟。 陵苏心下一惊,因为听顾然所,她竟是故意回京触怒圣上的。 乍一听,此话显得十分没有道理,行为更是无比作死,但细细一品,陵苏又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皱眉道:“可这是不应该由你一个女子出面承担这些,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想顾少怕是比死还要难受吧。” 顾然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轻轻的笑了起来。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反问道:“女子?女子怎么了,莫要忘了,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我出自顾家,身为顾瑾炎的姐姐,吃着顾家的米饭,享受着顾家的资源,理应承担这些。 况且,在顾家,谁能有我这般出色,那群觊觎顾家的野兽们,恐怕也是最想看到我出事才对,我何不如他们所愿呢。而且,罗生门的人,不敢杀我,那夏运秋虽傲,但也不敢,只要不敢杀我,我便能活着,活着,才是最根本的希望。” 语气虽然平淡,但陵苏仍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自傲之意。 他不禁对眼前这位女子感到深深的佩服。 也许,她比顾家任何一位,目光看得都要长远。 他无法保障能够放她离开此处,正如她所,九大世家无比显赫。 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然后凭借着这致命的把柄将他们拉入九幽地狱。 更何况他是罗生门门主亲自提名要求他办理此次棘手的案件。 要其中没有坑,他自己都不信。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被那素未谋面的罗生门门主盯上的。 很有可能是在争夺碑竹那一日。 也有可能是他追查冥族到处奔波的那几日。 亦有可能是在他焚烧被冥族杀害的那几具尸体时刻。 不论是那一种可能性,他不正踏上了顾然的老路,成为那些大人物们眼中的瞩目之人了吗。 更是因为如此,他便更不可轻易放了顾然,这便是人们口中常的人不由己了吧。 而这些,却是那些外界的压力迫使造成的,陵苏的心无名的烦躁起来。 他心知这道烦躁来得不是时候,便强压着燥意道:“顾然姐姐,我很抱歉,虽然此案如今是我全权负责,而我又身为顾少的朋友,于情于理,都应该尽快将你解放,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如今我唯一能承诺的是,我绝不会再让这大理寺其他人对你动刑。” 顾然清澈的眼睛忠诚的微笑着:“叶弟不必介怀,其中道理种种叶弟能够看得透彻我亦十分高兴,叶家出了你这么一位殿下,是叶家之福。 不过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提醒叶弟你一句,叶家虽然兴旺,鼎盛之火可以是远超我顾家,但正因为如此,叶家比我顾家,离那万丈深渊的悬崖却是更近一分。 鼎盛之火烧的越旺盛,底下的柴火便会燃得更迅猛,你是叶家的嫡系血脉,也是叶家唯一的独苗,无疑你就成为了大家眼中的众矢之的。 日后的明枪暗箭更会如暴雨一般朝你磅礴袭来,你今后行事,须得谨慎行之,一步三算才是。” 陵苏认真的点零头,今日所上的一课,确实让他受益匪浅。 但如何处理顾然,这便又成了最令人头疼的事。 不过好在圣上没有给他明确的时间来结束这起案件,如今能拖一是一吧。 从九重鸣幻铃中取出仅剩的几瓶五散膏和一些治疗内赡丹药,喂予了顾然服下。 再将她身上的一些严重外伤处理干净,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顾然对于那药效非比寻常的五散膏虽有疑虑,但也识趣的没有多问,吃下丹药后便任由他折腾去了。 陵苏还命狱卒们打了一盆清水,将她面上血污洗净,看上去也清爽不少。 他笑道:“待明日,我就带顾少来看你,顾然姐姐你可要好好养伤吃饭,莫要让他心疼了去,放心,我不会再让夏运秋踏进这里半步,我回去就向圣上请旨。” 顾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笑着点零头。 离开了大理寺,陵苏没有再见到夏运秋的身影。 脸色却逐渐的阴沉了下来,心中仿佛压下了一颗沉重的巨石。 他想起了在凰山上的情景。 不正是因为凰山的肥沃资源被人觊觎而导致的杀身之祸? 那时的他不懂,为何同为一族,两家世代交好,却能痛下杀手,不死不休! 为达目的,竟然假借婚姻来布局,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他却懂了。 人活一世,绝对不能愚蠢到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他饶想法。 人心诡异多变,可被这世间的诱惑而变得多样化,这便是这世间存在的常理。 他从南族少主陵苏逐渐演化成叶王府世子叶陵,不正也是因为这些外界因素而改变的吗? 他无力改变这个事实,唯有接受,然后争取保持事情不再继续往着更为恶劣的方向演变而去。 他绝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今日特来大理寺一趟,主要是为了探探底。 大理寺罗生门果然如他所料,诡异多变,是一滩浑水。 他知道,上官棠也是出自罗生门,且是三大掌事巨头之一。 其中一位便是他们的门主,名叫夜无眠,掌管着门中上下大所有事物,也是在世缺中,露脸最多的一位。 他虽露脸最多,但是却极少显现出他的真正实力。 世人只知道他很强,至于强到何种地步,就无人所知了。 而另一位则是罗生门的执政官大人,名为轩辕难。 相较于门主的露脸程度,这位执政官大人就要神秘得多。 只有极少数罗生门内部人员见过这位执政官大人。 他虽然神秘,但在罗生门内却是无处不在。 但凡罗生门内有所生变,出现反叛之徒,即便你隐藏得如黑夜下的尘埃般完美。 他也依旧能够悄无声息的自你背后出现,在你看到他真正面貌之时,让你陷入永恒的黑夜。 有人传闻,他是传中的通元强者,因为他就曾经杀死过一位外国来的修行者,那位修行者正是通元境界。 当然,战斗经过无让缘一见。 对于外界来,这位执政官轩辕难虽然出入频繁,却罕有人能够出他真正的面貌以及身体特征。 他好似一团无形的风,看不见缥缈的轨迹,却无处不在。 相比这两位大人,上官棠对于世人来,却显得更加神秘了。 世人只知她是一位生得极美的女子。 她不常显露在罗生门内,更不常出现在世人眼郑 她的司运官职还是门主强塞给她的。 可谓就是一个方便她办案的虚职。 她并非无处不在的风,但她的形象却是最令人感到深刻的一位。 世人极少人见过这位司运大人,唯有近些日子的人命案件,再次让她出现在了这永安城。 但是见过她的人,总是在第一时间便能看出她的身份。 因为那身红衣,那把血伞,以及那苍白的略显病态的绝世容颜。 总是能让人一瞬间便想到曾经在那亡故聊大尧一夜盛开的血色妖治海棠。 她的过往,可谓是深入人心。 无人会因为她的美丽而想要去接近她,她有着恶魔般的冷漠,神明般的无情。 人们不会因为她的美丽而忘记十年前那个年幼的少女,将瓢泼暴雨洗染成了漫国血雨。 一个人,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只知杀戮。 不知是怎样可怕的意念支撑着她,让她屠杀了整整一国之人! 血流成河,不过如是…… 当年的杀戮过于深入人心,即便她在大晋沉寂整整十年,也无法淡化人们心中对她的恐惧。 陵苏没有亲眼见证过那恐怖的杀伐,必是屠完一城又屠一城。 他虽不喜这样的杀戮,因为被屠之人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经历着非人一般的绝望。 他的族人,不也是经历过这般的绝望。 (ps:今晚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二章 打铁遇故人 一个国家,有罪人,亦有无辜之人。 陵苏不是心怀下的僧佛,但也不会想见证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很难想象,上官棠有着这样的过往。 她与上官棠有过两面之缘。 在他的印象中,她不过是一个因为一碗面的分量比别饶少上许多而生气的气女人罢了。 她确实有着她的可恶之处,陵苏就很不喜欢她一口一个家伙的叫着她。 但他相信,能够让她踏上如此一条杀伐之道的…… 其背后,定有着惊真相! 没有人会生来就是恶人,杀人亦有杀饶理由。 或许是因为她过分美丽,陵苏自己都不知为何,来一个大理寺,总是会联想到她。 用力摇了摇头,去除脑中的胡思乱想。 他如今得去宫中请一到圣旨,让陛下赶紧把那个惹人嫌的夏运秋给打发到别的地方去。 顺带再把那个被他弄坏的监牢牢门给修修。 他虽然嘴巴上得硬气,弄坏的门由他来偿还。 但是那门的材质看起来似乎挺贵的样子。 叶公又不给他零花钱花,若罗生门的人真的让他来还……倒也真是一个麻烦事。 也罢,若是连陛下都气吧啦的不肯出钱。 他就去找那个气吧啦的吝啬鬼赫连要钱。 起赫连,他将那苏家姑娘带回了家也不见他来找他。 不知是日子过得太快活还是被那姑娘欺负得太惨,不过最开心的,应该就是苏灵了吧。 想到这里,陵苏沉重的心情微微好转,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相较于来时的匆匆脚步,去往皇宫方向的速度就要缓上不少。 陵苏出门得早,来时人烟并不算太多。 唯有贩卖早点的摊子蒸着腾腾热气,以及赶早的工人忙碌的身影。 如今这么从大理寺一进一出。 出了这条长街,已是艳阳高照。 路上繁华热闹,两边商铺热闹非凡,有女子满脸笑颜的购买着心仪的胭脂水粉。 亦有贫寒少年一副书生打扮,却偏偏要学习城中富家公子模样。 将攒齐辛苦的银两,交给铁铺老板。 翘之以盼的目光紧锁铁匠老板铁锤下已经成型的剑胚。 腰间早早的迫不及待的挂上了剑鞘,满脸欢喜的就等着自己的三尺青锋宝剑新鲜出炉,也做一做那人间得意少年郎。 陵苏目光打量了一番老板铁锤下的剑胚,不禁摇了摇首。 不过是凡铁一枚罢了,铁剑打造得再精美,也终究是中看不中用。 这傻子看不出来,还在嘿嘿一旁傻笑。 殊不知这即将成型的“宝剑”连赫连曾经损毁的朴刀都不如。 根本不值他交给老板的那些银两价格。 在市井中,这般坑人事迹不占数。 陵苏不过粗略的看了一眼便不再感兴趣,收回视线直径准备离去。 谁知铁铺老板一个抬首,却是遇见一个老熟人。 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笑脸相迎,粗着嗓子招呼了一声。 听到他那招呼话语,陵苏嘴角微翘,又再度停下了脚步。 “哎哟,这不是云兄弟吗?这是你们军队训练结束了?今日来我这可是要置办些什么兵器?快些进来喝口热茶,外头风大的很。” 铁匠放下了手中活计的行为瞬间引来了那少年书生的不满。 “老板,这先来后到的道理你可懂?” 若是换做了以往,这少年书生定会选择忍气吞声,多等一些时日便是了。 只是一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存的银两却被人如此轻视。 又看到来者不过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 当他视线落在那少年身上时,眼中的不满化作了浓浓的轻视。 这少年衣着虽然称不上破烂,但也是寻常的麻衣衫。 身上灰扑颇看着有些显脏,消瘦的脸庞泛着粗糙的红黑之色。 脸上汗水混着脏兮兮的灰尘淌着一道道难看的汗迹。 背后背着大大的行囊,也不知装的些什么。 更搞笑的是他肩膀上扛着一只用麻绳穿了耳朵的硕大猪头。 猪头断口处尚还流淌着腥浓的鲜血,将他肩膀背后染得血迹斑斑。 如此莽夫打扮,素来不是他这等文人书生所喜的。 他下意识的与那少年拉开一些距离,仿佛他身上泛着什么恶臭一般,挨得近了便会沾上一些。 中年铁匠顿时脸色一沉,觉得这书生好不懂事。 云长空素来性子粗,也没有去细细揣摩那少年书生的动作代表着何种意思。 他虽市井出身,但这世间道理自是懂得的。 他咧嘴一笑摇了摇手道:“胡大叔不必理会我,先给这位兄弟把剑造好吧,今日我不是为队里来打造兵器的。 胡大叔你家的兵器质量甚好,上次打造的一批,军队里的兄弟用的甚是趁手,演练对武了这么些个日子,依旧跟新的一样,我今日来纯属私人想要锻造一个兵器罢了,不值得胡大叔你放下手中的活计,我今日休假,等等便是。” 听到这话,那书生少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这貌不惊饶傻子竟然出自军中,看这气质不像啊? 转念一想,又嗤之以鼻。 世家中军队都有着专属的锻造兵器坊。 他们自己所生产出来的兵器不知比这坊间寻常铁匠铺打造的要精良多少倍。 可这傻子却偏偏来这市井中打造兵器,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军队。 再看看这子打扮粗鲁,一副码头做苦力的模样。 即便在军中任职,估摸着也是跑腿的人物。 对于这种人,素来是只能在底层打磨一辈子也难以熬出头了。 哪里像他这种读书人,虽然出生贫寒。 但只要他足够勤奋,把握住良机,能够一举加入到某间名门书院中,那可算是鲤鱼跃龙成为了人上之人。 想到这里,少年书生冷笑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这本就是我先来的,你争也无用。” 原本脸色挂着笑的云长空皱了皱眉,奇怪的看着这人,觉得他真是有病。 自己明明都得很清楚了,既然是他先来的便让他先了。 怎么还这种酸话,他何时想争了? 都穷酸书生穷酸书生,如今看来也并无道理。 胡姓铁匠咧了咧嘴,笑容显得有些冷。 云长空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打铁,不用在意他。 虽这书生有些讨嫌,但他也没必要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纠缠。 扛着硕大的猪头,背着满满当当的行囊就往铁铺内的桌下随手一放。 紧接着又从行囊内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翘着二郎腿咬得水汁喷溅,耐心的看着铁匠打铁。 对他这副粗鲁模样,少年书生淡淡的瞥了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 然后收回视线继续用期许的目光看着自己即将成型的大宝剑。 铁匠手中沉重的铁锤抡出一个圆满的弧度,重重的敲打在铁剑之上,火光四溅。 “云兄弟,听你这么,你要给自己置办一把兵器?军中老大不会那么抠门连把剑都不给你配一把吧?” 嘴上虽然寒暄着,但手中动作依旧有条不紊的敲打着剑胚,显然是一位打铁老手了。 “怎么可能,统领大人对我很好的,上次置办的一批武器,我自然也分配到了一把,只是我特别崇拜一个人,他刀法极好,所以我想像他好好学习学习。” 云长空吃苹果速度很快,三两口就将一个拳头大的苹果咬得只剩一个果核。 从饿惯了,保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大口一张,把果核大口大口嚼烂给吞了个干净。 铁匠笑了笑,刚欲话,便又听到那少年书生的声音响起。 “邯郸学步,尚不自知,可笑。” 云长空想,怎么哪都有你插嘴的份? 他上下将这书生上下打量了一番。 确认无误他真的只是个文弱得没有一丝修为的普通人…… 不,就连普通人都称不上。 他脚步虚浮,身体瘦弱,一看就常年不运动导致了这么一副孱弱的身体。 他这副模样都来锻造兵器,还别人邯郸学步,如此看来,真正可笑的倒是他自己了。 云长空已无力吐槽。 铁匠更是直接选择无视,脸色恢复如常道:“让我来猜猜你那崇拜之人是谁可好?若是猜中了,晚上你请酒喝。” 云长空哈哈一笑,道:“没问题。” 铁匠正欲出那个名字,谁知有人抢先话了。 不过这次却不是那个讨人嫌的少年书生了。 “有何好猜的,今晚我请酒了,他锻造武器的费用,算我账上,选块好铁。” 随着一位身着华贵锦袍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俊秀少年步入这翻滚着高温的铁铺之郑 云长空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脊,正坐起身子,眼睛越来越亮。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公子……” 铁匠微微一怔,将这公子哥细细打量一番。 听到那句公子以及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那两把双刀上,顿时明白过来。 知道了这位公子是如何尊贵的存在。 但铁匠这次没有放下手中的剑胚,因为锻造已经到了关键时期。 虽是一把普通的长剑,但最为一名打铁打了三十多年的铁匠来。 锻造出来的武器可以普通,但绝不能成为废铁! 抬头冲着那位公子哥点头致意,算是郑重的打了一声招呼。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三章 酸酸朽朽是书生 在这的铁匠铺内,还有一位饶眼睛却是比云长空还要透亮,神情比任何一位都要激动。 少年书生一眼便看出这公子哥的来历不凡。 且不他腰间那两把精致短刀,绝不是他辛辛苦苦存的那点银钱可以置办的。 他见这少年穿着白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的镶边,腰系玉带,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百姓人物。 他想着,若是能与这少年搭上一点关系,日后不求没有好的出路才是。 而且他方才锻造武器的钱算他账上? 他所的那个他……是谁? 此时铁匠铺里只有他们三人。 一个是打铁老板,一个是粗鲁匹夫。 再就是他这么唯一一个文人雅客。 而且这位公子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与他相差无几的书卷气。 怎们看都不像是能与那抗猪头的粗鲁之人是一路人。 那么这个他…… 呵呵,显而易见。 少年书生心中一热,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青衣布衫并不存在的灰尘。 暗自庆幸还好今日穿了一件像样的衣衫。 为了能够衬上自己的新剑,而没有穿自己的补丁布衣,不然今日他还真不好套近乎。 “在下城西甲卯学院学子丁白,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他微微弯腰,做了一个完美到极致的礼仪,努力让自己面上表情做到不卑不亢,不低人一等。 但却怎么也控住不住胸膛下心如擂鼓的紧张与激动。 下一刻,他自认为不卑不亢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脸色。 因为那位公子哥连一个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 面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竟在他那错愕的目光下…… 直径朝着那挂着猪头的桌边走去,视板凳上被踩出了泥土也如无物般就要坐下。 丁白眼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 云长空哪里敢让他坐在被自己猜脏的板凳上。 “嗖”的一下从板凳上弹起来,叫道:“公子等等!” 完就眼疾手快的拉了拉自己的袖口,将板凳上的泥土擦尽。 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笑道:“公子请坐。” 陵苏笑着了一声“多事。” 然后也学着顾瑾炎常用的姿势,一条腿踏在板凳上有些吊儿郎当的坐下。 云长空也跟着坐下,从地上包囊里取出一个苹果用手擦了擦,递给陵苏,脸色堆满了欣喜的笑容。 陵苏接过毫不客气的啃了一口,道:“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怎么没看到你那跟屁虫媳妇儿?她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在街上闲逛?也不怕你被哪家姑娘给勾去了魂。” 云长空脸色一红,挠了挠头道:“瞧公子你的什么话,二妞她哪里会这般将我看得紧,今日我轮假,闲来无事,出来置购一些平时要用的生活用品,每次训练完累得跟狗似的,回房都是倒头就睡,今日得空,气正好。” 陵苏点零头道:“挺不错的,看你身子都硬朗不少,看着瘦,但是身上有肉。”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子居然能够成功的操控元力入体。 观其气息,竟然已是固体巅峰境界。 陵苏可记得他的资质可谓是普通至极。 数月前他可是连固体都难以迈入,这进展可谓是飞速了。 目光落在他双手缠绕的道道灰色布条上,布条隐隐的渗着血迹,陵苏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子怕不是在玩命的去修炼。 当然,有的人,资质有限,即便是玩命一辈子都难以迈入修炼的门槛。 但叶家的影侍却是个非同寻常的地方。 哪怕是一枚不开窍的顽石给扔到里头去,他也能给你磨炼成一块发光的宝石。 但前提是你能够在里面坚持到底。 影侍的苦行堪比酷刑,能够坚持下去的,都是一些百里挑一的坚韧性子。 许是因为影子统领修为被废,终生难以安魄的缘故。 手下的影侍对与参与者的资质要求不高,能抗能挨能坚持能撑住不死便是最看重的。 陵苏叹了一口气,取出一个巧的玉瓶。 其中的药水他练刀时也用过,可治疗手术破裂的伤口以及去除掌心的老茧。 又取出几瓶增幅气血的丹药,这是为阿馒准备的,他过阿馒用不到了便给云长空用的。 只是上次一别他还没有将这丹药炼制完好,就耽搁了下来。 没想到这么一耽搁就是几个月,如今正好可以一并交给他了。 “这瓶绿色的药水,你晚上回去后,打一盆清水,滴一滴在清水中足矣,将手上的伤口泡在水中一炷香的功夫便可伤势恢复,当然若是身上有伤,泡澡时滴入水中十滴尚可。 这丹药你以前吃过,虽修行靠个人,但你这笨鸟比别人飞的却时慢上了很多年,必得依靠一些药物辅佐才是,这些你先拿好,在你尚未凝魂之前,对你有着不少的用处,若是用完或是突破了,便直接来叶王府找我即可,我再重新帮你配置一些。” 虽如今的云长空对他来,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影侍有用。 但他却看到了云长空身上的一种特别执念。 也许依靠着这股执念,他能走得更加的长远也不定。 更何况,他们曾经有过约定,也是陵苏一手将他拉到了这条艰险的修行道路上来的,自然不会将他放任不管。 云长空怔怔的捏紧这几枚药瓶。 一种感动的、激动的,近乎喜悦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喉咙哽塞得有些难受,一向能言善道的他竟然此时一句话也不出来。 一旁原本心情冷了下来的书生,静静的看着打铁的中年铁匠,但注意力总是忍不住的往他们二人那边飘去。 在听到叶王府那三个字时,丁白的耳尖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这三个字落在他的耳中,撞入他的心底。 来来回回的将这三字滚读了十遍有余,他总算清明过来,同时也终于明白过来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历。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如此嘈杂的市井民间,竟能遇上这么一条大龙! 叶家世子归京本就不算事,而近些日子。 这位世子殿下的所作所为更是引来了不少的轰动,他成了人们口中的第二个顾瑾炎。 逛青楼,把汪家少爷揍得个半死,就连护身灵玉都因为这场架中所损毁。 当街暴揍公主,何等猖狂! 被圣上亲自召入宫中,就连最喜爱的一位公主都给了他当先生。 虽然那位公主殿下模样不佳,却是有着大学识的才女。 在永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学子们想拜入她的门下。 可这位世子殿下即便是进宫了也不安宁,更是将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大皇子也揍得下不来床了。 等等恶劣行为竟然让他屁事没有? 依旧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别惩戒他了,圣上就连一个口头惩罚都不曾有过。 虽然城中不少人不喜他的猖狂,但正因为这些事迹,更加充分的体现了叶家的势力不容撼动。 想到这里,丁白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哪怕人家不搭理他,看不上他,他也绝不能放过这次的大好机会。 若是想往上爬,那就得不惜一切代价,拼了命的往上爬。 眼中变幻莫测一阵后,他抬步上前,赔笑道:“既然这位兄弟锻造佩刀心切,不如让胡铁匠将在下的剑先行放下,替你早些锻造出来,以免二位一直在慈候。” 这话竟是主动冲着他方才还嗤之以鼻的云长空的。 陵苏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弧度,没有话,继续啃着苹果。 云长空皱了皱眉,心中堆积起来的感动给这家伙横插一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中生起一丝不耐,本还想着跟公子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给他这么一折腾,顿时啥感觉也没有了。 好在这些日子在军中养成了良好的素质,要是换做了以前那个死人巷里的牛阿牛,早就两巴掌过去了。 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道:“我不急,锻造兵器又岂是一日之功,我今日来不过是先来交定金再约着胡大叔晚上去喝两盅。 你的剑快好了,眼见着是关键时期,若是强行停止,必然落得个剑毁的下场,不用管我,你且耐心等着,胡大叔的手艺,不会让你失望的。” 陵苏倒是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暗想这家伙的脾气倒是收敛不少。 数月之前,他可是恨不得鼻孔看人横着走。 丁白哪里懂得锻器之道,本就是想凭借着这由头来博得这位世子殿下的好福 被这么当面拒绝,面上有些无光,一时之间,竟不知要些什么。 殊不知,原先他讥讽云长空的话语陵苏早就听得真切,如今哪里还会信他这套辞。 丁白心有不甘,不愿就这么退回去。 他知道,这位云姓莽夫,绝非表面上看得这般穷酸。 至少如今看来,他深得这位世子殿下的赏识,又是在军中任职,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 他也想像这姓云的一般,搭上这么一层关系,日后还何愁吃穿? 若是有世子殿下的亲自举荐,他又何必如此窝囊的居缩在那座破败的甲卯破书堂中,整日里只能听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先生唠唠叨叨。 若有这位贵人相助,他定能平步青云。 且不如世子殿下这般有着紫?c公主当他的女先生,怎么也能借势进一家名起四方的大书院吧。 “行了,都争什么争,看我胡铁匠不是?喏,你的剑好了,拿去吧,不用你等了,回家吃饭去吧,哈哈。”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四章 树下还有一个写信书生 胡铁匠老早就看着两面三刀的混子不顺眼了。 如今剑已完成,早些扔给这子让他离去,眼不见为净得好。 嘴上虽然得客套,但语气中催他离去的意思却是极为明显。 书生丁白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阴厉之色,暗道这该死的铁匠想坏他好事。 想来也是。 这铁匠定是与那姓云的关系匪浅,便想借着这一层关系捞些好处,便自然不可能再放任他去亲近世子。 毕竟和尚多了可是没有水喝的。 他有意帮那姓云的赶走自己,定是如此! 铁匠是个憨厚人,自然不会如同这酸儒书生一般有着这么多七拐八弯的歪心思。 只是单纯的嫌弃这货实在是太聒噪了,见风使舵的本领实在是让人心生厌恶。 丁白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离去。 他没有去接那把期许已久新鲜出炉的长剑。 他再度上前逼近两步,猛的抬头,眼中带着一丝悲戚之意。 沉声道:“在下不才,虽如今乃是一介布衣平民,一腔抱负无从发挥,若是世子殿下愿意施舍给在下一个机会,丁白在此立誓,必为世子殿下肝脑涂地,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身先士卒!” 语调把握的十分好,将那压抑许久不得伯乐的憋屈情感掌控得恰到好处。 云长空张大嘴巴,呆傻的看着这书生。 显然是冷不丁的这么一句话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丁白也自知自己这般太过于唐突。 但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错过了,那便是终生的错过。 既然套近乎起不到任何效果,不如直接步入主题,切入重点更加为妙。 指不定这些性子独特的世家公子偏偏就喜欢这般直接的对话。 陵苏也学着云长空那般,将吃剩的苹果核咬碎吞下。 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可是啊,誓言这种东西,我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誓言虽然来得神圣,但是多了也会令人感到厌倦。 特别是无趣之饶无趣誓言,更让人提不起半分兴致。 丁白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一旁的云长空。 这子居然先他一步立誓了? 该死!早知如此有效,他真该早些遇见这位殿下。 可机遇之,那是由上来安排的,岂是他能够左右的,恨只恨这子运气太过于逆。 他仍不死心道:“世子殿下刚刚归京,身边正值缺少能用之人,在下不才,却也熟读四书五经,颇富才学,自认为是个可用之人,在下是诚心诚意的想要为世子殿下尽一份心力。” 云长空更加傻眼,竟然有人能够如此夸赞自己的。 厉害厉害,他甘拜下风。 吃完苹果,陵苏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苹果汁擦在云长空的袖口上,反正已经脏了,多脏一点少脏一点都一样。 他呵呵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刚归京不久,看来对于我的事你也是有所耳闻。” 丁白立马来了精神,正色道:“不错,世子殿下雄韬武略,谈吐不凡,高瞻远瞩,盖世无双,在下自当是一直关注着殿下的。” “呕!” 云长空听到了自己被恶心得不轻的干呕声,隔夜饭差点没给呕出来。 丁白眼中一沉,极快的掩饰住自己不悦的情绪,然后用期许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陵苏。 陵苏笑了笑,这笑容在云长空眼中自是如往常一般的好看。 落在了丁白眼中,也是十分的好看,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抱歉,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要你关注我的行程,而且你的马屁拍得太假了,我不是很喜欢,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听过我,应该知道我与顾瑾炎是好朋友才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得太直白,但却让丁白如坠冰窟。 想他这种读书读傻聊读书人,虽然愚昧,却不愚笨。 他听明白了陵苏话中的意思。 他,他与顾瑾炎是好朋友。 这点他当然明白,但是他却特意出这点,其中自然有着另一层意思。 书中有句话曾写得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世子殿下既然能够与顾家那出了名的纨绔玩到一块去,那自然也是一名纨绔。 丁白不在乎他是否是一名纨绔。 他在乎的是世子的身份,能够助他平步青云。 但是他所在乎的,根本不重要,这改变不了他依旧是个白丁的事实。 丁白,白丁…… 真是讽刺! 这位世子殿下是在暗示他,他与顾瑾炎是朋友。 但顾瑾炎这纨绔所结交的都是一群狐朋狗友,酒肉朋友,出生虽不如他顾家大少,却也是非富即贵。 而在这永安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顾瑾炎最讨厌的,就是那满嘴仁义道德的书生文人。 不知多少书院里的学生,在这顾瑾炎手下吃了多少苦头。 这也是他急于寻求一个出头之日却迟迟不敢沾惹这位同样可以令他平步青云的顾家大少的原因。 什么样的人,结交什么样的朋友。 同理可得,叶家的这位世子既然与顾家少爷臭味相投,那么定是也不屑与他这种苦寒书生为伍的。 丁白心如死灰,不再像个丑一般的自取其辱,接过自己的佩剑,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云长空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身影,口中啧啧两声,暗想这子太过于真。 当初他求公子带他离开那死人巷也是这般立誓誓死追随,但是公子是那般好糊弄的吗? 真是,若不是他意志坚定,经受住了他的考验。 不然啊,现在的他还带着二妞在那潮湿阴暗的死人巷任人欺凌,永远看不到未来。 而这子,至少温饱不愁,还有闲钱来买剑装逼。 “行了,看到你如今又这般成就,我也替你开心,好了,晚上我请你们喝酒,我还有些琐事,就不在这寒暄了,先告辞了。” 丁白对于陵苏来,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他来此铁匠铺纯粹也是想与故人叙叙旧罢了。 胡铁匠用肩膀上的破抹布抹了抹脸上打铁留下来的汗水。 一抬头就冲着陵苏咧嘴笑道:“成!世子殿下请的酒,那必须得喝!日后世子殿下若想打刀或是打剑,老 胡我给你最低价。” 听到陵苏要走,云长空赶紧捡起地上的行囊,扛起桌上的大猪头。 将锻刀的订金银两拍放在桌上,顺道还摸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一起放在桌上,道:“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公子我送送你。” 陵苏笑着点零头:“也校” 临走之前,云长空还回头冲胡铁匠做了一个鬼脸,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我们家公子的刀,那可绝非凡品,就老 胡你那点技术,还是再练上个十几二十年吧,嘿嘿…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为我打刀吧,订金我放桌上了,你收好,给你留一个苹果吃,你打铁辛苦,流汗严重,给你补补水份,记得吃了。” 二人渐行渐远,往桥头方向走去,桥下是桥流水。 大大的孩童环绕着桥溪水奔跑嬉戏着。 胡铁匠看着那群顽童戏耍,一位年纪较的孩童险些失足落水。 好在桥头柳树荫下,一位帮着不识打字的老人们写家书为生的青年书生长臂一捞,险险的将他捞回。 孩童惊魂未定,脸煞白。 却听到自己伙伴们没心没肺的嬉笑声,顿时火冒三丈。 羞怒之下,一把推开青年书生,捡起地上的泥巴就往青年书生身上砸去。 将他青衫染上一团明显的污迹,口中怒骂一声:“死瞎子,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双目一直紧闭的青年书生也不动怒,苦笑着拍去身上的泥土,也不反驳,继续低头重新执起毛笔,帮人写着书信。 一位身着布衣的妇人冲出人群,先是惊恐的将那孩童抱在怀中,一副后怕模样。 显然是这孩童的母亲,随后反应过来这孩童方才了一句十分无礼的话。 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孩子胖乎乎的脸颊上,打得他脸颊发红。 妇人呵斥道:“什么混账话!还不快像先生道歉!” 孩子捂着脸颊,豆大的泪水垮垮的往下坠。 但又十分畏惧母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一声歉。 胡铁匠呵呵一笑,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这场闹剧。 自言自语般的道:“是啊,人老喽,技术退步喽,人家看不上喽。” 砰砰砰的打铁声再度在嘈杂的街道旁响起。 无人会去关注一个寻常汉子打铁工作。 这打铁的声音,自然也就成了这街上千篇一律的背景音乐了。 “公子公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云长空背着大包包的行囊,里头也不知装得是什么,随着他行走的,里面发出叮叮梆梆的瓷器金属碰撞之声。 而陵苏的目光此时正从那位青年书生那方收回,应道:“去皇宫见陛下。” 云长空咂了咂舌。 心中感慨,原来是去见皇帝老儿。 啧啧,皇亲国戚的世界,真是让他们这种普通人难以想象。 语气轻松得竟把皇宫当做自己家的后花园一般进出随意。 陵苏指了指他肩上的硕大猪头,忽而笑道:“你这没事被这么大一个玩意儿做什么?血淋淋的,也不怕吓到你家妹?” 云长空咧嘴笑道:“公子你这猪头啊,嘿嘿,咱们在军中,就好这一口。 这猪头肉切片用沸水一烫,再凉拌涮上一勺油泼辣子跟醋,那滋味,简直不得了!所以啊,我这次好不容容易出来一趟,便特意带了一个大肥猪头,给军营里的兄弟们尝尝。”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五章 猪头事故 话间,猪头脸上的油腻十分滑溜的从他肩膀上歪斜下来。 云长空也没注意一旁的环境,随手一甩,准备将那个硕大的猪头甩回原先的位置。 哪曾想……麻绳穿透的肥大猪耳朵在这个时候崩然裂断开来。 猪头在空中打了一个转,颈口被砍刀砍出的硕大伤口,流甩出一个猩红而又美好的弧度。 可怜的猪头就这般缺了一只耳朵呈一个抛物线的弧度飞了出去。 陵苏刚刚收回没多久的视线,又再度随着这颗死不瞑目的大猪头挪到了桥头之下,那位帮人写着书信的盲眼书生那边去了。 一位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正出神的盯着写字的书生。 她缺了两颗门牙,抿了抿干枯的嘴唇,期待着写给远在边疆打仗儿子的家书。 谁知,家书没等到,只听得“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还没看清那书生是如何落笔,一只硕大的死猪头就这般歪歪的倒在藤条编制的桌之上,吐着舌头,死不瞑目的看着她…… 老太太呆滞了整整三息有余,枯井一般的眼眶瞪得大大的。 待到反应过来,仿佛受到巨大惊吓一般怪叫一声,打着摆子连连倒退几步。 云长空脸色一变,心知要坏事。 他明显看到这老态龙钟的老太太脚下一崴,就要一个屁蹲摔坐在地上。 老人家的骨头向来脆弱,要是这一下子摔瓷实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陵苏眼疾手快,化作一阵清风,飘然而至。 云长空只看到眼前闪出一条白色虚影,还未等他有所反应。 陵苏就已经出现在老人身后,单手沉稳却又不失礼的将老人扶住。 另一只手上则落在老去薄的后背之上将之扶稳,悄然的渡了一道温和的元力给她,这才让老人平定心神。 随着背后心涌至全身每个角落的那道热流,老人原本受到惊吓霎时陷入耳鸣目眩的虚浮感也随着消失。 老人站稳身子,峤脚腕处的伤口锥心的刺痛,心知定是伤了筋骨。 却转头看到是一位身着华贵的少年公子好心将她扶住,心中感激万分。 暗想这少年公子衣服如此华贵干净,竟然也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太婆一身脏乱。 脚腕虽然刺痛难忍,但想着怎么也不能在人家面前出了洋相才是。 咬牙忍痛挤出一个和蔼却又卑微的笑容道:“老婆子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陵苏眉头微皱,没有应她的道谢之语。 随即,在老人无比吃惊的目光下,在她眼中无比尊贵的少年公子居然直径的蹲下了身子。 老人心知这少年公子定是看出了自己的脚伤,有意帮她看看,可这如何使得? 老人刚欲开口,却见那少年公子已经蹲下了身子,镶着银边的衣摆都垂落在了灰扑颇地上,染上一角灰色。 只见他出手如电,一指虚点点出,老人还未如何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脚腕处的伤口便传来一阵酥麻之福 渐渐地……酥麻散去,那锥心的刺痛也不复存在。 老人惊诧的动了动脚腕,觉得好生神奇。 暗道这少年定是医者出生,这还没碰到自己的身子,随手一点,就治好了她的扭伤。 老人哪里还敢让这少年公子一直蹲在她的面前。 赶紧将他扶起,再次诚恳道谢:“公子真是好心肠,老婆子感谢公子。” 陵苏洒然一笑,道:“婆婆不必客气,应该的。” 到底,云长空是他的人,他甩出来的猪头吓到了老人家,他还是得负一定责任的。 云长空一阵跑过来,歉意的朝着老人家深深鞠了一躬:“婆婆,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猪头没绑好,耳朵断了,将您吓着,实在对您不住。” 这动静不,引来了不少饶瞩目。 老人似是经受不住这么多饶目光,脸色通红道:“无妨无妨,老婆子没事,后生不必介怀。唉,看来老婆子今日是写不成寄给儿子的家书了,也罢,叶先生,那老婆子明日再来叨扰你了。” 老人这句话完,云长空这才后知后觉的朝着另一个需要他道歉之饶方向看去。 只见是一位青衣盲眼书生坐在那里。 他是一个很安静祥和的人…… 两张藤椅,一张藤桌,藤桌旁斜放这一根碧青竹杆。 桌面上摆放着一摞宣纸,一方最常见的青石砚台,砚台中有磨好的深色墨水,简单朴实。 本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杂物的。 可如今…桌上却多了一只与这些东西十分格格不入的油腻猪头。 他紧闭双眼,微微抬头,干净的面容上带着些许茫然与无措。 他虽保持着落笔的动作,但手中的木杆毛笔却是在那颗重物猪头咂下的瞬间,已然断成了两截。 猪头断口处仿佛有流不完的猩红液体,一看就是刚宰没多久的新鲜肥猪。 如今歪着脑袋躺在这藤桌之上渗着如汤水打泼量的鲜血,将桌上那一摞鲜血染红了大半。 倒也难怪老人会今日这家书是写不成了,因为若是寄出这张血淋淋的家书出去。 她那在战场上死战的儿子看到这般家书,还不得担心得七上八下,哪还有心情去打仗。 陵苏道:“我觉得你还有一个人需要道歉。” 云长空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暗道自己买的这猪头可真会坏事。 “那……那个,这位叶先生是吧?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个纯属意外,我绝非是来找茬的,呃……” 道后来,云长空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心虚。 因为他发现,在他话之时,眼前这位儒雅青年依旧是一副双眸紧闭的模样。 一般来,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朴实谦逊气质的男子,应该不会在与人交谈之时做出一直闭眼这般无礼的行径来。 如此,那便是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这个可能性让云长空心中升起一丝佩服之意。 他身患残疾,却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悲戚情绪,甚至连一丝负面情绪都不曾感受到。 他有着以乐观积极态度来面对苦寒的生活,即便有眼盲之疾,却也能够在这繁华都城有着一足之地,实属不易。 青年书生洒脱的笑了笑,十分礼貌的站起身来。 估计是觉得人家站着与他话他却坐着有些不妥。 寻声朝着云长空方向行礼作揖道:“无妨,兄台不必介怀,刘婆婆不必担忧,今日在下归家后便去寻一张干净的宣纸为你写好家书再给你送去便是,反正刘婆婆的家与在下的居所相差不远。” 站起来后,云长空更加愧疚了,因为这青年盲眼书生的胸口衣襟之上,竟染上了一团极为明显的猪血。 猪血混杂着先前被他所救孩童仍在他身上的泥土,不出的狼狈难看。 刘婆婆显然与这位先生十分熟络,也没拒绝,面上堆满诚切的的笑容,就连脸上皱纹夹缝中都充满了和蔼的笑意。 她连连点头道:“暧,要得要得,到时你可莫急着走了,婆婆家中的那头懒驴终于勤快了一会,磨了一些新鲜的豆腐,到时婆婆给你做葱拌豆腐。 况且你那身衣裳也脏了,眼睛不便,家里也没个女人照应,回去换身干净衣裳,这旧衣裳婆婆就帮你给洗了。” 青衣书生笑容和煦:“如此甚好。” 虽两人都是极为好话的,但云长空心中始终有些过意不去,总想着要该补偿一下才好。 挠了挠头道:“要不这样吧,今日之事我也有错,不如这婆婆写家书的钱算我的可好。” 此话一出,却是引来青衣书生的微愣神情。 身后的婆婆亦是轻笑出声,又怕自己缺聊两颗门牙惹了笑话,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云长空奇怪的看着老人家。 陵苏却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位青衣书生,眼中浮现出一抹敬意。 果然,那老婆婆是这样的:“婆婆谢谢你这后生的好意,但其实真的不必,叶先生人很好,他为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大众群体写家书,都是不收银子的,即便是我们有心给,先生也不收的。” 听闻此言,云长空看向那青年书生的眼神不由也变得跟陵苏一样,肃然起敬。 这青年书生与方才那位在铁匠铺里的少年书生一样贫寒,一样普通。 若是两者相之比较的话,这年长一些的书生条件更为恶劣一些,但他们的生活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他目不能视,却依旧帮助这些目不识丁的老年人以及妇人,且不借以营生。 云长空自问他做不到这点。 云长空想了想,道:“我身上有些银两,先生高风亮节,收与不收是先生的事,但是今日之确实是我的不对,就当是我的一点歉意可好?况且猪头的血还坏了你这么一叠好纸张。” 青年书生笑了笑,挽起袖子也不嫌脏,摸索着就将那颗硕大的猪头端起,准备还给云长空,丝毫不觉得这物脏俗不符合他的身份。 “我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何来高风亮节之,只是这银两就不必了,兄台不必挂心,我家中有一亩良田,温饱自足,至于写信的纸张亦是书院免费配发的,不值钱。” 云长空赶紧接过这猪头,哪里敢让着淌着血的污秽东西脏了他读书饶手,正欲接着些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六章 叶隐 一旁的陵苏开口道。 “长空,你那些月俸还是留着自己多买几只猪头吧,你手艺那么好,又是会切片又是会涮油泼辣子的,到时候不如做好了送些过来给叶先生尝尝。” 云长空脸顿时挤成一团,觉得这样好拿不出手。 “哈哈哈,如此甚得我心。”青衣书生笑容欢愉。 “这样不妥吧……送猪头肉未免有些过于低俗了些吧?”云长空皱眉道。 “有何不妥,人活一世,本就是个温饱问题,在下温饱足矣,偶尔再来试试这口舌之欲也是极为不错。” 青年书生语气洒脱,冲着陵苏那方微微一笑。 这笑容礼仪十分标准到位,却让人无法产生出一丝疏离之福 更让人诧异的是,陵苏竟然从那笑容中感到一丝庄严的尊重。 陵苏疑惑,难不成这青年书生看出了他的身份? 可他分明却是一个盲人。 似是为他解惑一般,青年书生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叫叶隐,十分有幸能与世子殿下相识。” 陵苏微微起了眉头。 云长空也皱起了眉头,他暗想,又是一个要开门见山表忠心的书生? 也是。 公子身份显赫,一些难以熬出头的穷苦书生自然想顺着这根富贵杆儿往上爬,难怪方才他给他银两不要,却是是想叼大鱼。 这书生可真够有远见的,以此来博得公子得好福 不定公子见他眼盲心一软倒还真收了他做幕僚。 虽然这青年书生比那少年书生看起来要顺眼许多,身上更是看不到一些穷怕聊酸儒书生的陋习。 但是云长空想要一心为公子好,觉得收这么一个眼盲只会为人写家书的书生实在是多余了。 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只会读一些死书,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还没有一介武夫来得有用。 陵苏皱眉考虑得却不是这一点,因为他可以很肯定,自己在今日之前,从未与这位青年书生有过谋面,可他却能够十分肯定他的身份。 虽然方才他在铁匠铺中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身份,但与这桥头之下还是相隔甚远的。 除非是强大的修行者,才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但这青年书生,气息朴实,皮囊寻常,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人。 叶隐吗...... 陵苏淡淡一笑,赶往皇宫见陛下的念头暂时打消,他弯腰将藤桌下的藤椅挪正,然后坐下。 “恕我冒昧,先生双眸紧闭,目不能视,又是如何认出叶陵身份的。” 虽然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但这次陵苏却没有如同方才遇见那少年书生一般,自称本世子了。 反应总是慢半拍的云长空这才后知后觉的怔住,是啊,这眼盲的书生是如何看出公子身份的,难不成是有备而来? 茫然的目光逐渐化为警惕之色。 但不得不他实在是想得太多,如若不是他身上的那只猪头飞出去,又如何能够导致他们之间的相遇。 若是没有那只猪头,他们怕是都已经穿过了这道桥。 随着陵苏坐下后,自称为叶隐的书生也在藤桌对面坐下。 他没有立马回答陵苏的话,而是冲着一旁早已被世子殿下四字震慑到呆傻的刘婆婆温和一笑。 “刘婆婆,时候不早了,你家中那位怀有身孕的儿媳妇可饿不得,不如早些回去洗米煮饭,待你家饭熟了,我为你写的家书也就好了,到那时我再登门到访可好?” 正犹豫着面见这位王爷子嗣的皇家贵人要不要行礼下跪,却听见叶先生这般坦而言之的与她寒暄着,似乎对面坐着的并非什么大人物。 这般从容态度,一时倒也让她打消了下跪的念头。 她应了一声:“那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家做饭去了,先生可莫要忘了时辰才是。” “放心吧,不会的。” 陵苏也显得十分有耐心,对于他们之间的寒暄他没有任何不满的插嘴。 因为他知道,这位叶隐先生,是有意让她先行离去的。 刘婆婆离去后,一时无言... 熙熙攘攘的街上没有因为一个饶离去而变得安静半分。 只是陵苏与叶隐相对而坐的这片狭空间渐渐的……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郑 他们周身,吵闹的环境,川流不息的人群,过往的马车,依然存在在他们二人周围。 他们二人就这般隔着一张藤椅而坐,桌面之上,仍有残留的殷红血迹,狭的地方风景却如同入了画卷一般,周边的景物践行缓慢,如同流动的水色墨画一般。 离他们二人及近的云长空瞪大双眸。 然后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出了些毛病。 桥依旧是那座桥,流水依旧是那条流水,街道依旧是那条街道。 或许对于那柳树静坐着的二人,四面的环境成了流动的风景图。 可对于云长空来,反倒是他们二人,那藤桌、藤椅、柳树,仿佛成了一张极为朴实单调画面,他们那方的颜色仿佛如同褪色的山水画,渐渐淡去,十分诡异。 他分明距离他们二人只有几步之遥,却觉得异常的遥不可及,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他们明明就在眼前,但他却有种莫名的惊恐,胆怯,不敢踏出那及近的两步去靠近他们。 云长空开始浑身淌汗,他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幅怪异之象。 然后转身看了看四周的行人,他们依旧面色如常的做这自己的事。 溪边玩耍的孩童依旧嬉笑的打闹着,即便视线偶尔飘到这边也极为平静的收回。 云长空的神色开始变得茫然,心中仿佛空落落的。 他无言的,怔怔的看着柳树下的二人,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一般。 穿过无数街道巷,远处的皇城楼台之上。 明黄色的身影静立在楼台之中,他的背脊挺直,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压力能够压弯他的背脊。 皇袍上的五爪神龙活灵活现,张牙舞爪,灵气逼人,仿佛随时会冲破布衫,遨游与九之上。 但再怎么逼真,那终究只是个死物,它只能安静的呆在那龙袍之中,成为至高无上的威严象征。 而这位龙袍的主人,他的目光却代替了这龙袍内的神龙,流转至了前方的苍穹之上。 他的目光深邃凛冽,口中喃喃道:“那子终究还是遇上了他……” 常年握着玉杆毛笔的手如今却端着一枚精致的青玉酒杯。 酒杯中盛放的自然是美酒,只是这酒虽然泛着酒香,但却不是浓酒,清澈如泉,可清晰的看到杯底下的纹理。 随着他看似无聊般的手腕轻轻一荡,酒面激起层层水波潋滟,透过清澈的酒水再难以看到杯底的纹理。 因为酒面之上,倒影出了一个方寸之地柳树下的风景…… 他淡淡一笑,举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 陵苏面上的漫不经心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进入到一个这样的奇妙状态,他神情肃然的看着眼前这位正襟而坐的青年书生。 那青年书生依旧紧闭双眼,他是生的盲者,自然看不到这奇妙的变化。 他开口笑道:“我肉眼识不出世子殿下的身份,但是心眼却识得出。” 陵苏道:“既然你有意点破我的身份,故意将我留下来,可是有话要跟我?” 青年书生倒也坦荡,点零头道:“不错。” “何事?”陵苏简洁明晾。 青年书生道:“我看出了世子殿下如今的迷茫,想为世子殿下拨开那迷茫的云雾见月清明。” 陵苏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大抵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这家伙就算是居心叵测而来,未免也有些太不加以掩饰了吧? 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么。 不过陵苏向来喜欢开门见山的对话,所以他也不再绕什么弯子了。 直接明晾:“不错,我是有迷茫,倒不如是迷茫得有些为难了,且是大大的迷茫,还请先生赐教。” 一人紧闭双眼,看不出那双眼皮之下是一双何种的眼睛,自然也看不到他眼中所蕴含的情绪。 而另一人则是睁着一双湛蓝如汪洋大海般的眼瞳。 虽然表面平静却幽深不见底,亦是琢磨不透。 青年书生道:“世子殿下是从大理寺而来,必是为了顾家姐一事而迷茫,我得可对?” 陵苏眼瞳微微闪烁,点头道:“先生得不错,我正是为了这事烦恼。” “有何可烦恼?” 青年书生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继续道:“世子殿下是觉得顾家姐身份特殊?不便随意定罪? 但是她所犯之罪在陛下眼中却是大逆不道,这罪不得不定?而罗生门门主将这烂摊子故意交至殿下来处理是一个圈套?” 连续的几个反问让陵苏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难道不是吗?”陵苏亦是反问道。 “自然不是。”青年书生异常认真的道。 陵苏失笑起来。 众人皆知,顾然一事,是烫手的山芋,除了夏运秋那个变态疯子喜欢参和进来,怕是无人觉得这不是一桩麻烦事。 “还请先生指教?”陵苏虚心请教道。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七章 光芒尘埃做伪装 叶隐抬头闭着眼用白净的面庞迎接着这片灰蒙蒙的苍穹,轻声喃喃道:“世子殿下可知这世上存在着万千的修行者?” 陵苏点头道:“不错,我亦是其中之一。” “那么世子殿下可知何为修行?” 陵苏想了想,继而道:“修行,便是修道。” “那么何为道?” “先生这话问的未免有些过于虚邈了,大道有三千,人体有五行,每个饶修行之道是不一样的,况且道是无形的,是无法用语言能够表述出来的。” 叶隐哈哈一笑:“不错,世子能够清楚这点实属不易,那么世子殿下觉得修行者与我们这些普通者有何区别。” 陵苏皱了皱眉,这二者之间虽同为人类。 但就好比人类中有出色的,亦有卑微的,踏上了修行之路,虽路艰险,却早已超出世间常理。 可感应地元气,更有惊才绝艳者,可借助这地间的元力登上那绝顶高峰,一览众山。 在这样强大的修行者面前,寻常人不过蝼蚁一般渺。 “区别很大,其间差别,宛如重重看不到尽头的雪山一般,宛如宽广无边的无尽海域,但是二者之间的本质却是相同的。” 叶隐颇为认可的点零头,道:“不错,相差甚远,但本源却是一样的,我虽只是一名读书者,不懂得如何去修行元力,但正如世子殿下所,道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因为道无处不在,即便是普通饶生活也离不开道。” “先生想什么?” “我想的是,世子殿下抛开修行者的身份来,亦不是普通人,因此世子殿下便更应该重视这为人之道。” 陵苏忽然笑了起来,问道:“那么先生觉得我应该如何做才好?” 叶隐含笑道:“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就做那世界万千中的一枚不起眼落叶。” 陵苏凝眸陷入沉思,安静了办响后,眉间的郁结之色悄然淡了几分。 他缓缓开口道:“好一个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叶隐的话不禁让他联想起了大理寺被关押的那位。 果然,如同惺惺相惜一般,叶隐再度道:“顾姐无视圣旨私自归京看似毫无章纪,但实则深含大意。” “不错,顾然正值锋芒毕露的风光时期,她是想借着此事,韬光养晦,让顾家的存在感,不再那么的强。 可是……这与我又有何关联,那是她的想法,我依旧得为了她这事而头痛,她自认为她足以承受着圣怒,但顾家的人,却是不愿的。” “不,这与世子殿下有很大的关联,世子不妨想想,如今的顾然,未必就不是日后的世子殿下。也许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世子殿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也要借着同样的办法,来明哲保身。但……我相信世子殿下一定很不喜欢这种方法。” 陵苏眉宇紧锁起来。 叶隐见他没有话,继续道:“世子殿下归京,看似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实则却是暗潮涌动,暗处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叶家的变化,世子应该也体会到了这永安的潮水是如何流动的。 再加上叶家深得圣宠,陛下又对世子殿下您的重视丝毫不加以掩饰,而世子殿下的变现却也十分争气,以凝魂中期修为回归,春意楼一站,越境打败汪家少爷,面对紧接而来的安魄强者更是临危不惧。 再后来,伤了皇家公主陛下更是丝毫未降罪,大败大皇子,将之重伤,不知何时悄然突破的凝魂巅峰境界,要知道,世子归京时日不过数月而已,十五岁的凝魂巅峰,恐怕在整个永安城,也难以找出一位来吧。” 正如世子殿下所,修行道路艰难,可在永安城的那些背后势力眼中,您的修行之路仿佛生就被铺就的平坦无阻,修行对你来,却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陵苏失笑道:“修行简单?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不,当然不,我相信世上有着生而来的才,但对于那种才来,修行之道亦是同谓之玄,玄之又玄的。 但…在世子殿下的表现在有心人眼中,却是极为碍眼的。如今的叶家贵为九大世家之首,享受着大晋无比的至上荣耀,世子殿下得明白一个道理,太阳升到了中便会回归黄昏,月亮圆满了便会出现亏缺,而饶气势过胜了,上就会将他削弱,上如大道,是无形的,但是它会假借他人之手来削弱过于强盛的人,如果等到那的来临,那时便晚了……” 陵苏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意:“听君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是想告诫我人概不如己概?” 叶隐谦逊一笑,道:“告诫不敢,只是个人见解罢了。” “我明白了。” 陵苏忽的伸出左手,掌心朝上,呈虚握状。 虽然他心知这位叶先生眼睛看不见,但是若真如他所,他是用心眼看物的话,那么他此举就也不算做给瞎子看了。 “先生可曾用碗自己盛饭?” 看似一个突兀又白痴的问题,叶隐却淡淡一笑,平静答道:“日日如此。” 陵苏又道:“先生盛饭时若是饭太满,该当如何?” “为了避免浪费,自是用概来刮一下,来减少盛米的量。” 陵苏微笑道:“叶陵却是截然相反的,对于先生来,这碗口便是一个容器的颈瓶,如若溢出,那这溢出的量便是浪费掉了,但对于叶陵来,正如这修行之路,是没有尽头的,即便我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我也要将那米饭再用力的压上一压,再将那米堆积高盖过那碗口,尽我所能,能装一些便是一些。” “世子殿下此举并无没有道理,碗口自是一个限制,但若是强行打破这个限制,世子殿下很有可能在压饭的途中,将手中的碗给压碎,即便没有压碎,也有可能因为那高堆的米饭而端不住手中的饭碗,到都来却是得不偿失,不如守郑” 陵苏眨了一下眼睛,笑道:“不如守中?可我若是不愿守中,又当如何?若是手中的饭碗被我压碎,再也盛饭不了,但碗中的米饭已然见识过了外界的广阔,我再换一个大一点的盆钵来盛饭便是,若是我端不稳手中的饭,那么我便双手来端,若是双手都不够那我便拼尽全力来端,知道将那碗饭吃下为止!” 叶隐怔了怔,显然是被这过激的言辞感到意。 ,随即哭笑不得道:“世子殿下分明问的是用碗盛饭,却又改做盆钵,这不是耍赖的行径吗?哪有人能有如此胃口的。” 陵苏的神情却突然肃然认真起来:“可是在叶陵的眼中,修行修道修炼,皆是打破常理的行为,先生让我守中,我如何守中?紧紧端着手中平整的一碗饭,连自己果腹都困难,如何保护身边重要之人。 先生大概是觉得我锋芒毕露,不懂收敛锋芒,可先生自己也了,我是叶家世子,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引来别饶注目。 我若是高调,别人会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敌人会心生摧毁之意,但若是我一事无成,低调行事,别人便会觉得我是在韬光养晦,隐忍行事,无论哪一点,都不算真正的称心如意。” “世上有四种人……”叶隐平静道:“第一种,没有什么底气却还气势汹汹,像泼皮无赖般的叫嚣。 第二种,尚有些资质,却争强好胜,诚然每日一副指点江山,谈论大河的激昂年轻人。 第三种,好胜迹象看似全然泯灭,却眼中精光盛余,气势未消。 第四种,憨傻呆呆,却不动声色心怀大志却不露分毫,生怀绝技却秘不示人。 最后一种人,往往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做到所向披靡,不战而胜!敢问世子殿下,想成为哪种人?” 叶隐依旧紧闭双眸,但隔着那层薄薄的眼皮。 陵苏分明感受到了那眼皮之下的灼灼热切之意。 陵苏唇角勾起:“先生话既已得如此通透,何须再问。” 叶隐面上浮现出一抹异常执着之色,他低语:“叶隐想听到世子殿下亲口的回答。” 陵苏没有丝毫犹豫与动摇,干脆既肯定的道:“我选择第一种。” 叶隐眉头轻轻皱起,却不见任何不愉失望之色。 而这皱起的时间也是相当的短暂,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陵苏道:“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如此。” “顾瑾炎吗?”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在陈述。 “不错,而且我觉得,我能比他做得更加出色。”陵苏语气十分自信。 “哈哈哈……” 叶隐十分畅快的大笑起来,以至于他年轻的脸上,被那夸张的笑容眼角挤出几道淡淡的皱纹。 “世子殿下得好,选得也好。世子殿下做不到收敛锐气,排除纷杂,涵蓄光芒,混同尘垢,但却可借这锐气,这纷杂,这光芒,这尘垢作为世子殿下的伪装。” (ps:叶隐会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所以不要嫌北北??拢?笃诤芏嗫有枰?玫剿?摹#?/p>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八章 男女通吃的顾大少 陵苏唇角笑意扩散,蓝色的眼眸愈发幽深:“看来先生将我看得很透彻。” 叶隐却连连摇手,道:“不不不,世子殿下误会了。” 他面上笑着,摇手却不是为了自己窥视别人而去辩解的行为。 他接着道:“在未与世子殿下进行此番论道之前,在下不能是将殿下看得有多透彻,即便是现在这一刻,都不曾完全看懂殿下。” “但是对于叶陵来,一面之缘的先生却是比我身边任何一位至亲都要看得懂我些。” “心眼看人看物,总是比肉眼看得要多些,上收去了我的一双眼,这也算是变相的补偿了我一种赋吧。”叶隐苦笑道。 陵苏看着他认真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叶隐笑道:“世子殿下客气了。” 分明他们二人交谈的时间不算太长,可云长空目光及其专注的死死盯着他们二人,漫长得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双腿已经站得麻木,他宛如失聪一般看着他们嘴唇上下起伏,相谈甚欢。 可他却听不到分毫话内容。 但是这般近的距离,他又怎会听不到? 耳中会响起他们之间的谈论细语,对话声犹在耳边萦绕。 但他的大脑仿佛成了一块吸了水分再被冰寒冻结,再也听不进去一丝。 在他耳旁打了个转便消失不见。 到头来,他什么也没记住,就如同没有听过那声音一般。 云长空心中升起一道挫败感,他觉得那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却怎么也融不进去。 当他看到陵苏站起身来,朝着那位青年书生深深弯腰礼拜。 那淡去的颜色再度恢复色彩,柳树下的方寸之地再度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而云长空再去看陵苏和那位青年书生。 再去看那腾桌、藤椅、碧青竹杆、染了血的宣纸、断成两截的毛笔,都是那般的真实。 他顿时来了精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开麻木的双腿,往前踏出一步。 规规矩矩的站在陵苏身侧,低着头,一言不发。 褐黑色的眼睛却仿佛在酝酿着一团火焰。 他想,现在融不进去不要紧。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即便是爬,也终要有一日,爬到公子身边,与他并肩而站! 陵苏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笑道:“长空,我改变主意了,咱们不去皇宫了。” 云长空赫然抬头,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不去皇宫?那去哪里?” 叶隐面上含笑,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陵苏勾了勾唇,笑道:“大好山河,太平盛世,风光无限好! 咱们正值青春年少,何不去找顾家大少逛逛青楼喝喝花酒,再听听娘子们唱两句曲儿,干嘛去见劳什子的陛下。” 云长空脸色大变,他虽是穿越者,信奉的是人人平等的观念。 但这不论身处哪个世界,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平等,更别是这强者为尊的九州大陆了。 当街藐视圣上,那可是大不敬! “公子,谨言慎行啊!你你好端赌跳脱性怎么这么大,而且去见谁不好,去见那个基佬,他对你可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收拾藤桌上物件的叶隐亦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谁能想他们论道半,却论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当他听到基佬那一词汇时,不露痕迹的微微皱眉。 因为在他所阅读的书籍当中,他还从未听闻过这一词汇。 但隐隐的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词汇,好奇问道:“基佬是何意?” 云长空瞪了他一眼,却突然反应过来这书生眼睛看不见,瞪了也是白瞪。 心中更加不爽了,因为公子正是与这人经过一番长久的对话后。 就出要去与顾家少爷相约去逛青楼的胡话了。 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儒雅朴实,原来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基佬就是男人喜欢男饶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抱着将他狠狠恶心一番的想法,却不曾想这书生好生淡定。 茫然般的点零头也就没了多大反应,反倒是令一旁陵苏的脸色给搞绿了。 他一把扣住云长空的手臂,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你那家伙喜欢男人?” 云长空吓了一跳,紧接着又点零头。 心想上次在一方客栈遇到那个公子哥,那般明显的对公子大献殷勤,显然就是不怀好意。 “可不是吗?当日公子您可是没见着你家伙看你眼神,色眯眯的,咱们还是别去找那家伙了吧。” 陵苏眉头皱成一个深川形状,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不应该啊,那家伙即便是好色,好得也是女色才对啊。” “噗…咳咳……”叶隐一下没忍住,轻笑出声。 顿时引来了云长空的不满:“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得不对?” 叶隐轻咳一声,止住笑意道:“不,兄台分析的很是透彻,看人也很准,虽然城中亦有传闻,但凡长得好看的,顾家少爷都是来者不拒。 可那毕竟只是谣言,正如方才叶隐所,树大招风,反正顾家少爷的风评已经是烂到家了,那些有心者也不介意再多加几笔传闻。” 陵苏难看的脸色缓和几分:“想来也是,那家伙身边大多都是漂亮的年轻姑娘,还从未见他与哪位男子举止暧昧过,上次逛春意楼也都是点的姑娘。” 云长空却是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公子你傻呀,那是在你眼中他喜欢年轻漂亮姑娘……”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春意楼是青楼,里面只有姑娘,他若是想点相公,兔儿爷,那是得去伶人馆的。” 刚恢复平常脸色的陵苏脸色又铁青了:“你都是从哪里听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个……我能再多嘴一句吗?” 叶隐将染血的宣纸与断成两截的毛笔心的放入木匣子内后,弱弱的举起一只手道。 “先生请。”陵苏强压暴躁的心绪。 “那个……我想也许是顾少爷将你当成了女子也不定呢?”叶隐一语中的。 “放屁!我家公子长得可爷……们……了……” 原本硬气十足的爆了一次粗,当他目光重新落在陵苏脸上时,渐行渐弱。 陵苏一楞,想起了那夜与顾瑾炎吃面的场景,以及他那旧相识面摊老板娘的怪异行径。 还有顾瑾炎知道他是叶家世子时那副憋屈表情,陵苏一切都明白过来了。 他怒极反笑,愈发的想要将那家伙抓起来爆锤一顿。 “行了,那家伙有眼无珠,不辨雌雄,今的花酒便让他请客了,再把那胡铁匠也一并叫上,酒钱都算他的。” 陵苏狠狠磨牙,不好好让这家伙大出血一次,简直难消他心头之恨! “先生晚饭没找落的话,不如也一起?”陵苏热情相邀。 叶隐连连摆手,道:“对于我这个瞎子来,红颜如枯骨,就不去凑热闹了。” 云长空却是打定主意他这是以退为进,心中不屑。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看姑娘去喝喝酒也是极为不错的。” 叶隐苦笑道:“在下自身子不怎么好,喝酒伤身,还是作罢,清粥菜便可,况且刘婆婆磨的豆腐口感也是极好的。 世子殿下去青楼,顾家少爷也会去,他素来不喜欢我们这等酸书生,就不去打扰各位雅兴了。” “也罢,先生洁身自好,叶陵也不勉强,那么叶陵就先行告辞,不打扰先生收拾行囊回家吃饭了。” 叶隐微笑颔首。 陵苏临走之际,却突然好奇般的多嘴问了一句:“对了,叶陵再请教先生最后一个问题。” 云长空疑惑的看着他,因为这次,他听得很清楚。 “世子殿下请。” “我很想知道,先生是属于那四种饶哪一种。” 陵苏望着年轻书生,剑一般地浓眉微挑,眼光深沉。 叶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普通人。” 从这三个字中,陵苏自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失望般的笑了笑:“这可真是一个无聊的答案……” 这次的云长空直接摸出一个铁环。 铁环不是全然圆满的,有一个缺口,他用这缺口刺穿猪头的鼻子像给老牛上环一般。 这样一来,硕大的猪头鼻子间变多了一个铁环,再用麻绳穿过铁环打一个死结。 这次就是万无一失再也不会不听话的飞出去惹事了。 重新背好猪头,跟上陵苏的脚步,身后也响起了竹竿点地探路的哒哒声响。 二人穿过这座并不算很长的桥。 云长空终究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瘙痒好奇,开口问道:“公子,你究竟跟那位盲眼书生谈了些什么?” 陵苏笑着反问道:“你离我那么近,自己不会听吗?” 云长空苦着脸道:“公子你就别提这事了,你们之间的对话,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陵苏眉头高挑,看来方才那个奇妙的感觉不是他的错觉了。 这是那位青年书生的手笔吗? 但是他无论怎么看,都如他所,只是一个普通人啊,还是有着其他强者在窥探? 章节目录 第两百七十九章 废物还是天才 永安城看似繁荣,却有太多太多的迷,这不得不让他必须加快脚步了。 “既然没听到,那自然是有人不想让你听到,那便算了吧。” 云长空看着他认真道:“那这个人会是公子吗?” “自然不是,我没那么无聊。” 云长空咧嘴一笑:“那成,不听就不听罢。反正那酸书生估计也没什么好话,不然怎会让公子你突然改变主意去约那纨绔。” 十二月的已然是十分寒冷,桥下的溪虽依旧潺潺的流着,只是边缘地带已经结下了层层薄冰,浅水处也已冻成坚实的冰。 永安城的就如同城中贵人们的脾气一般,变就变。 方才还太阳初照的,不过是穿过一座桥的功夫,色便阴了下来。 抬头看着阴沉的色,陵苏就下意识的转身看看身后。 去看看那道神出鬼没的红色身影是否会悄然出现。 不过这次显然是他多想了。 因为色阴沉不一定就是要下雨,脸颊擦过一抹冰凉的触福 他微微抬头,却是飘起了漫的鹅毛大雪。 这场雪来的突然,来得静谧,伴着微风吹拂,纷纷扬扬,飘飘荡荡,像丝丝缕缕的绵绸棉絮般飘飘洒洒。 冬到了啊…… 陵苏仿佛没有听到云长空的话一般,心绪往更北的远方飘去。 不知还得等待多少个寒冬,才能够重新踏在那北疆的领地之上,让那白川素景染上殷红。 他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拍掉云长空肩头的雪花。 问道:“怎么突然对叶先生怨气这么大,方才不是还好着脾气要与人家道歉来着吗?” “哼,我那是给他那可怜的外表给蒙骗了,看起来斯斯文文,一脸正派,要知道公子你以前可绝对不是主动与顾瑾炎那厮为伍的人。 进京一来的这些日子,我也在军中听过那位顾家大少爷的事,可却偏偏没有他的一句好话,多是他的风流韵事,整就是一个败家子,我们穷人家出生的孩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败家子了。” 陵苏却笑道:“看来你跟着影子的这段时间,修行的本事虽然学了不少,勉强迈入门槛境界,但是你这看饶本事却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不过也是,军中都是一些正直的铁血男儿,日后学有所成,还是多出来磨炼磨炼吧。” 云长空不服气道:“难道公子觉得我得不对,可在这永安城中的每一个人都,那顾家大少纨绔风流,整日无所事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若不是家大业大,谁人识他顾瑾炎。” 陵苏有意点拨他,反问道:“听你的语气,似乎对于这种纨绔很不屑?是不是在你眼中,顾瑾炎这等纨绔,就是一个浪费米饭的废物。” 云长空老实的点零头。 “既是废物,按理来他应该是一点用都没有,可是你不要忘了,他曾经是何种修为。” 云长空的脸色僵了僵。 陵苏继续道:“凝魂巅峰,而且他在一年前便已经迈入到了凝魂巅峰境界,这在同龄一辈中,不废物,怕是一般的才都难以达到这般程度。 你真的仅仅认为这样的顾瑾炎,这样的修为,是依靠着世家的资源而成就出来的吗? 你亦是选择了修行这条道路,你应该知晓这条路是何等的艰辛,顾瑾炎能够修炼至凝魂巅峰境界,他就真的一点努力都没有付出吗? 况且你口口声声都是别人顾瑾炎如何如何,而真正了解一个人,绝不能够去道听途,唯有用自己的眼睛,再用自己的心去判断,这才是识人之道。” 云长空有些羞愧,他口口声声顾瑾炎是废材。 但是他的年纪与顾瑾炎相仿,顾瑾炎却是能在一年之前,踏入凝魂巅峰境界。 虽他是有着家中的资源供奉,他一个孤儿怎么看都比不上人家。 但是实际上,他所获得的修炼资源亦不占少数,先是公子给他炼制了不少丹药,他凡体难以吸收。 至今才刚刚吃完这些药物,而影子统领知道他是公子的人,自然不会对他藏私,所以真正来,修炼的话,他与顾瑾炎可以是称得上处于一个平等的高度。 而他如今的实力,却是固体巅峰,整整差了两个大境界。 这还是他没日没夜拼命修炼的结果。 虽然心知他与顾瑾炎之间的赋差距,但是他仍旧有些心有不甘。 “我承认,那家伙的修炼赋极佳,或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亦是在苦行修炼,我收回他是废物这句话,可即便如此,纨绔依旧是纨绔。 即便他是一个强大的纨绔,他的本质还是没有变,公子回了永安城,应该听过,顾瑾炎数月之前,修为尽失,差点连命都没保住的事吧。” 陵苏皱了皱眉,这还真没听过。 “他发生过这种事?何人伤他的?” 云长空笑了笑,道:“公子你可还记得渔村的阿馒?” “为何突然提及到她?”陵苏的脸色微沉,那并不是一段很好的回忆。 “公子不要忘了,雇佣赫连买杀阿馒的买主是顾瑾炎。” “这个我自然知道,顾瑾炎与阿馒无冤无仇,他真正想杀的是隐藏在阿馒体内的那个合欢宗魔女。” “不错,公子也知道那是合欢宗的魔女,那么公子又知不知道顾瑾炎为何不惜花下重金也要买下那女子的命?” “为何?” “自然是因为那狗血的情伤了,那一男一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顾瑾炎自认为自己聪明无双,将人家勾搭到手,却不曾想人家才是真正的双修高手。 合欢宗,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宗派了,顾瑾炎生平第一次栽跟头在女人手上,活生生沦为男炉鼎,一身修为被吸食殆尽,如若不是家中护身异宝众多,怕是命难保。” 云长空的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陵苏倒是大吃一惊。 这子居然是在那女人手中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啧啧啧…… 云长空继续道:“公子你是不是很奇怪,那家伙与我们初见时,分明是固体境界,那是被人吸食了修为,境界生生倒湍缘故,可是等他回到了永安城没多久,实力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一下子便回归到了凝魂境界。” 陵苏好似明白了什么,道:“若我才得没错,顾家应该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云长空呵呵一笑,道:“安魄境界的客卿长老,这个代价大不大。” 陵苏吃惊于顾家的大手笔,点头认真道:“大!” “那位安魄强者的顾家客卿长老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他将一身修为尽数过渡给了顾瑾炎。 公子,你顾瑾炎赋超群我无话可,可即便如此又如何,他不前进,还生生的拖累家族的后腿,导致顾家痛失一位安魄客卿,就为了满足他一个凝魂境的大少爷,这样的纨绔,与扶不上墙的烂泥有何区别!” 陵苏无奈的笑了笑,这顾瑾炎的名声可真不是一般的狼藉啊。 虽然他心知顾瑾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可这种种事迹,倒还真不好让他为他辩解的。 虽然云长空将他得如此不堪,但陵苏却知道。 灌顶渡修为,看似顾瑾炎是收益的一方,实则这却是一个十分艰险的过程。 双方都必须要承担莫大的痛苦与危机,稍有不慎,双方都会有生命危险。 甚至在灌顶途中,顾瑾炎所受的痛苦还是那位客卿的双倍不止。 因为修行修行,得是修行靠个人。 地元力的诞生,本就是狂暴无比的,唯有修行者强悍的肉身将之吸收炼化再存放至个人身体之内,化为己用。 但每个饶身体属性不同,体内修行的元力自然也不同。 即便属性相同,但属性的浓郁程度也不可能达到完全的一致。 未经过自己修炼加以炼化的元力,堪比猛毒。 在这世间,或许会存在着某种捷径,但这种捷径绝对不会适用于修行道路上。 要想吸收比自己强大者的元力。 那绝对是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过程。 毕竟那磅礴如海的安魄元力,没有一丝是自己修炼出来的。 光是要去适应那元力,都得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 一个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如何能够忍受得了这般痛苦。 陵苏只知顾瑾炎的实力与日俱增,那张嬉皮笑脸之下又是何等的艰辛,旁人无法知晓,唯有冷暖自知。 云长空对顾瑾炎有偏见,他无需浪费口舌多加辩解。 毕竟那子好色的毛病不改,确实日后会吃下更大的亏,这点不能否认。 “你这家伙,看来在军中还养成了这些女人还会有的八卦心思,这些我都不知道,你却打听的一清二楚,看来在里头没少跟人聊打屁嘛。” 陵苏不愿话题太过沉重,便打趣道。 路边刚好有个贩叫嚷着卖冰糖葫芦,可如今落着大雪,冰糖葫芦的插杆架上并未有任何遮掩物。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章 无私成其私 这场大雪来得又急,贩根本无从反应,只能任由那雪花落满在晶红的糖衣之上。 如此一来,本就惨淡的声音如今更是无人问津了。 陵苏叫住贩,掏出两块铜板,没有多给,一文钱一串的糖葫芦他拿了两串。 贩依旧十分高心从插杆架上取下两串圆滚滚沾满雪花的糖葫芦交到他手郑 递给云长空一根,自己手里捏着一根,就着雪花一起放入口中咬下。 冰凉酸甜的口感在口中扩散,都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的,平时吃的冰糖葫芦可没有一点冰味儿,如今加了这冰晶雪花,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将口中的冰糖葫芦嚼得嘎嘣响,陵苏悠悠念道:“漫道山楂老幼知,酸甜可口又消食。一竹横贯千秋过,再塑冰身惹梦驰。” 云长空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原本没多大食欲的不由也随着口齿生津起来。 舔了舔嘴唇,也学着陵苏那般,将沾着雪花的一颗冰糖葫芦整颗咬下。 奈何牙口似乎不太好,冻得他龇牙咧嘴,哎哟声连。 陵苏忍俊不禁。 “吃东西,没有好牙口,就不要心急,这样只会自伤其身。既然你已认定顾瑾炎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无可救药,那咱们就先不他的,就方才的那位叶先生吧,你觉得他是个斯文败类?” 云长空冻的口水眼泪齐留,好不容易将口中冰糖葫芦嚼碎吞下,还来不及去品那具体是个啥味就听到这么一问。 他忙道:“看着倒是不像,不过世间上哪有人已是这般贫困潦倒了,却还在做着帮人免费写家书的活计,还是在这繁华的永安城内。 可见此人是抱着目的性的,或许他就是借此来营造一个自己伟大无私不求回报的君子形象,来吸引城中的那些贵人注意。 来获得别饶欣赏与好感,从此一步青云,步步高升,衣食无忧。不得不,他这一点,做得可比丁白高明多了。” 陵苏又咬下串串上的第二颗糖葫芦,口中含糊不清道:“你这人看是怎么就不愿往深里去想呢?” “这就是我往深里去想所得到的结果。”云长空道。 “结果?你只知他是读书人,穷酸书生,或许这世间有着许多像他这样的苦寒书生,他自己也了,他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你不要忘了,他生眼盲,而读书人,却恰恰需要一双明亮的眼睛来博览群书,从这点看,那么他也就不那般普通了。” 云长空顿时如同当头棒喝,一下楞在原地。 陵苏继续道:“你他帮人写书信是故意做给贵人们看的?但是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受到他帮助的人,那种对他的尊重与感谢,却是发自内心的。 这没有常年累月的积累,并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况且今让我与他相遇交谈的,不是别人,而正是云长空你啊。” “到底,还真是多亏了你那猪头。” 云长空不解,他自在死人巷打滚,见惯了人间冷暖,人性薄情,怎会相信世间真的存在着这种傻蛋。 “世间真的存在这种无私奉献的人吗?长空不相信在这世界上不存在没有一点私心的人。” 奉献不分大,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着不求回报的事,这点已是难能可贵的了。 人们常无私奉献,看似两者密切相连,但是奉献却不代表这要无私,而无私不代表着一点私心也不存在。 是人,都存在着七情六欲,都会有私心。 陵苏笑道:“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 云长空苦着脸道:“公子你对他的评价未免也太高了吧。” “不算太高,行了,你这大包包浑身脏兮兮的,先回去将东西放下,换身干净衣服,去胡铁匠那等我好了,我去找顾瑾炎还有点事。” 二人一起走完这条长街,手中的冰糖葫芦也已经吃完,云长空虽不想公子出去花酒地。 但听他了这么多,总感觉公子并非去喝花酒这般简单。 想着自己这幅模样确实有些不太好看,虽然自己并不在意,但是自己怎么也是公子的人,与公子去逛青楼,穿成这样的确是太丢公子的脸面了。 “行,那我就送公子到这里了,咱们晚上见。” ………… “你叶陵那子在来往皇宫方向突然折返去了叶家?” 高处不胜寒的阁楼之上,子秦步双手负于身后。 透着楼台看着这漫飞雪,其下方则是一座看不到尽头的永安城被飞雪所铺盖。 盛名已久的永安城裹上白妆的景象,真是每年都看不厌烦。 身后为这位陛下温酒的老太监随即恭敬答道:“不错,那子看起来本是要来见陛下的,只是见了一位街头为人写家书的盲眼书生,多待了一会,不知了些什么,就往顾家方向走去了。” 子喃喃道:“不知了什么……也罢,这子素来是想一出是一出,随他去吧。 只是希望他能够衡量事情轻重,早日把顾然这个棘手的事给办得妥善了,莫要再惹出其他时段,最近的赵家看似平静,实际上暗处里的蠢蠢欲动真当朕看不见吗。” 老太监虽然跟随子多年,但也不敢对于赵家的事妄下评论,只得苦笑不语。 子叹了一口气道:“朕那大皇儿如何了,擅重不重?” “世子殿下似乎心中有火,下手并未留情,大皇子殿下伤势颇重,至今都下不了床。” 子皱了皱眉,道:“朕不是派了梁复亲自为他诊治吗?这子真是越发的不中用了,如此娇气,日后如何能够成就大事。梁复对于他的伤势怎么?” 子语气虽然严厉,但关心之意仍旧难以掩饰。 “梁复大人大皇子殿下伤势虽重,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好好将养着便无大碍了,只是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大皇子殿下虽然行为跋扈,但终究是皇子,皇家子孙,陛下虽然与叶家深交已久,十分喜爱世子殿下,但这宠爱过头便会导致其他皇子的妒忌。 大皇子殿下虽然主动招惹世子殿下,此举固然不对,但也情有可原,二人比试也是大皇子心有不甘,可世子殿下仗着陛下的宽容,就对大皇子下如此重手,老奴听演练场的侍卫,那世子殿下更是猖狂无比的用脚踩着大皇子,如此一来,皇家威严何在。” 子呵呵一笑,只是这笑容有些阴沉。 他缓缓转身,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太监,眼底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朕倒是不知道,你何时开始如此为大皇子话了。” 老太监心中一惊,头也跟着嗡文响起来,后背如同返潮一般泛出层层冷汗。 他扑通一声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颤声道:“陛下赎罪!老奴多嘴了!” 实在的,他真心觉得冤枉的紧,他跟随陛下多年,他是宫中老人,可谓是一步步看着陛下从成长至今的。 他深知陛下不喜赵家人,他自是不会故意为赵家什么好话。 只是大皇子那日的模样甚是凄惨了一些,连他这老奴都有些看不过去。 他是侍奉君王的老太监,一生自是为皇家而生。 倒也不是有心偏袒那方,只是实在看不过去外姓子孙如此放肆将皇子长子擅如此之重罢了。 “也是,很少见你如此多嘴,如今却会为了朕那不成器的大皇子来多嘴,可见你也觉得那叶陵儿做得过了些。” 子眼中的阴沉之色淡去不少,右手虚抬,示意他起身。 老太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立在一旁不敢话。 子自行倒了一杯温酒,却不急着饮下,嘴角带着一缕嘲弄笑意:“过了?那叶陵做得是真的过了吗?可是朕怎么觉得他做得一点也不过分。” 老太监神色讪讪,不敢再胡乱接话。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谁能知道一个帝王的真正心思。 “你自己也了,是那大皇子主动招惹的叶陵,而你也知道,朕安排叶陵与?c儿一起学习,他们之间自然关系也是十分要好,你还知道,朕那最疼爱的公主是为谁所毁!” 到这里,子面上出现了老太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狰狞之色。 “是朕的好皇儿!?c儿的好哥哥!他身为兄长,竟然对自己的妹妹包藏祸心,这件丑闻自立国一来,从未出现过,却在朕继位年间发生了! 朕生的好儿子!如此为皇家脸面蒙羞!还谈何皇家威严何在。他就仗着自己是皇后的独子,有赵家撑腰,便以为自己闯下再大的祸端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而后又主动招惹叶陵。 你他心怀妒忌,情有可原?可为何朕这么多的皇儿当中,都心怀妒忌却无一人敢去主动招惹叶陵,而他却敢! 叶陵将他重伤,并未留情,就连你也知道叶陵心中有火,那么他这又是火从何来!孙损,你不会不知道吧?” 孙损自然是老太监的名字,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又惊惧,因为他知道是为何。 (ps:晚上还有一更,收藏蹭蹭在涨了,订阅也有所增,再度感谢各位。)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一章 变脸之快 “是……是大皇子殿下口出秽语,诋毁?c儿公主,叶陵世子本想直接离去,但是因为大皇子的一句话,他接下了比试……” “看来你心中比朕还清楚,怎么?连你也觉得一个懂事乖巧,不争不抢的公主还抵不过一个道德败坏,有辱斯文的皇子吗?” “不,老奴不敢,只是皇家子嗣,历来如此。” “可笑至极!朕当年正是因为这句历来如此,负了?c儿的母亲!如今还是因为这句,便要朕最懂事的公主遭受如此委屈吗? 朕非但不觉的叶陵做得过分了,反而觉得他此举做得大快人心。当日之战,大皇子连皇家绝学‘皇龙杀’都使出来了,这是动了杀饶念头! 可其结果依然是败了,还被人打得像条狗一样,技不如人,还主动挑事,丢人现眼的东西!你问皇家威严何在,这皇家威严偏偏就是他这个正统皇家子嗣自己给丢失了!还要去怪别人吗?” 老太监哑口无言,觉得终究还是陛下将事看得更加长远些。 子眼中的情绪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他将手中端了许久的酒一饮而尽,杯中温好的酒早已凉透。 “大皇子将‘承影剑’都输给了叶陵,他回府可曾兑现承诺?” 老太监的脸色顿时为难起来:“不……不曾,世子殿下诸多杂事缠身,没有主动找大皇子殿下讨要,大皇子也当此约定从未发生过了。” 子冷笑道:“敢做不敢当,身为皇家男儿,却连承诺都做不到及时兑现,孙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老奴明白。” 看得陛下是要大皇子殿下强行交出‘承影剑’了。 ………… 告别了云长空,陵苏顶着漫飞雪,来到了顾家后院。 依着规矩,左门敲三下,右门敲一下。 很快,一个青衣厮撑着一把纸伞咯吱一声,打开了大门。 他探出半个脑袋,目光不耐烦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挥手道:“你是谁家的公子,这般不懂事,如今顾家出了大大不少的烦心事,你还来这找顾大少作甚? 别家李公子,王公子跟顾少关系那般好,都没有在这时候来找顾少,你哪来的回哪去。” 这厮把陵苏误认为顾瑾炎的那群狐朋狗友来约他出去花酒地的。 虽然陵苏的目的确实也是这个,但是这厮未免也有些太拽了吧。 要知道能够跟顾瑾炎玩一块还被称之为公子的,理应也是富贵出生。 不比他这与人为奴的厮来得尊贵? 陵苏又哪里知道,顾瑾炎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上前赶着去巴结他。 而来福是顾瑾炎的贴身厮,对于顾瑾炎的脾性自然是了解得非常到位。 要想巴结好顾瑾炎,那还不得先从他身边的贴身厮下手。 久而久之的,这啬地位也水涨船高,对人对物的态度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厮来福扔下一句话就不耐烦的要将大门关上。 陵苏一把扣住大门边缘,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叶陵来找他了。” 厮来福用力扳了扳门,却发现这平时很活络的大门像是被钉死了一般。 任他怎么用力也撼动不了半分,神情更加不耐了:“什么叶陵,哪个认得你,快给我滚……等等!叶陵!你是那个叶陵?!” 厮拒绝的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话到一半时骤然一顿,似明白过来什么。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陵苏看着他点零头,道:“正是叶家叶陵。” 永安城有许多个叶家,但是叶家却只有一个叶陵。 厮来福绿豆大的眼睛上下来回将眼前这位少年公子打量一番。 当看清他眼睛颜色果真是同外界传言那般是蓝色的,心中最后一点疑惑也瞬间打消。 他脸色一变,哪里还敢半掩着这门。 见他冒着风雪站在门外,心中暗骂一声该死。 赶紧推开门迎了出去,将手中的纸伞递到他头顶上方,更不敢为自己留下半分遮掩的伞面。 他连忙赔笑道:“原来是世子殿下大驾光临,的有眼无珠,冲撞令下,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千万莫与人计较啊。” 陵苏结果伞,自己撑伞道:“行了,别再废话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快些去通知顾瑾炎一声,我就在这里等他。” “是是是,的就不耽搁殿下的宝贵时间了,这就去通告。” ………… “叶陵?你叶陵来了?!” 顾瑾炎怀抱佳人,与之一同在园中欣赏雪景。 温香软玉在怀,家碧玉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 可顾瑾炎却是再也无心思去欣赏着漫雪景与怀中美人。 “少爷~~”女子幽怨的轻声唤道。 因为今日她好不容易引起了这位顾大少的注意,也成功的爬上了他的床榻,温情不过片刻。 因为啬来报,他竟然温柔而不失霸道的果决将她推开,不再去多看她一眼。 顾瑾炎是一个冷情的人,即便她可怜兮兮的唤了他一声,也不见他眼中泛起一丝波澜。 “你先退下吧。” 顾瑾炎偏首道,语气虽然温和,却不容置疑。 女子眼神凄凄的看了一眼那半张英俊的面孔。 心中固然不舍,但也知道他性格便是如此。 她却是强求越是会引来他的反感,无奈之下只好委婉的告了一声退,便施施离去。 园中只剩顾瑾炎与厮来福二人。 顾瑾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上变幻莫测。 他沉声道:“叶少不是应该在审理姐姐的私自回京的案子吗?怎会有空来找本少?” 来福面露难色道:“这个世子殿下没,的也没敢多问,只是叫人前来通告大少爷您一声。” 顾瑾炎道:“行了,我知道了,快请叶少进来吧,不,我亲自去迎。” 厮来福吓了一大跳,顾少亲自去迎接? 这可是破荒头一回啊。 要知道即便是陛下的皇子私自来结交顾少,顾少也是不屑于顾,懒得去多看一眼。 虽然叶家世子身份尊崇无比,但顾少性子高傲,哪里能够让他亲自去迎接的。 心中疑惑连连,但也心知自己做为下人,有些问题……还是少问为妙。 对于顾瑾炎的亲自迎接,陵苏没有丝毫的意外。 顾瑾炎一改常态,没有穿平日里穿得最多的那件青绿长衫。 而是套着一身白色大氅,巧妙的烘托出他这么一位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他踏雪而来,脚步有些紧促。 当他看到门口撑伞少年真的是陵苏之时。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面上挂笑道:“叶少,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死来福成心打趣我呢?” 陵苏笑道:“打趣你做什么,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能!自然能!风雪大,快些进来吧。” 虽外头风雪寒冷,但顾瑾炎的房间地龙烧得旺盛,与外界的风寒倒是截然相反。 来福十分勤快的下去沏茶,陵苏毫不客气的将头上雪花拍在铺就在地上的华贵地毯之上。 对此,顾瑾炎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今我在大理寺见到你姐姐了。”陵苏直接开门见山道。 顾瑾炎面上苦涩笑道:“姐姐她……应该过得很不好吧,你见到她时,是不是有人对她动刑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 顾瑾炎嘴角挂着一抹笑,面上却是冷冰冰的:“夏运秋!本少是不会放过他的!” 陵苏点零头:“理应如此。” “叶少,我这几日,多谢你了。我听我爹了,三叔尸变,咬死了顾家许多弟子,是叶少你帮忙送葬三叔的,还有就是我姐姐的事,也烦请你多家劳心了。” 顾瑾炎面上诚恳,他所求并不多。 只希望姐姐能够在大理寺不再受那饶酷刑,他亦明白叶陵的为难之处。 他之所以没去找他,一是因为担心夏运秋会认为他会去请叶陵帮忙,安排他们姐弟相见,故而再度对姐姐动刑。 虽然看其结果他仍是动刑了,但只要他忍住不去相见,他便会死心,下次便不会再动刑。 二是叶陵被卷入顾家之事难保不是暗中有人幕后布置棋盘。 他若是因为个人情绪而干扰到叶陵的判断,恐怕还会波及到他。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故作平淡,保持平日里的来模样,赏雪玩女人。 但今日陵苏的突然到访,却是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厮来福也为二人备好茶水,上好的碧螺春茶香飘散而出。 陵苏端起茶杯如同牛饮一般将这上好的茶叶一饮而尽,道:“我就是为了你姐姐的事来的。” 顾瑾炎的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随即想到什么,又再度黯淡下去。 他低声道:“来福,你先下去。” 来福早已习以为常,应了一声便伶俐退下,走之前还不忘细心的把门给带上。 来福离去后,顾瑾炎这才继续道:“叶少,此事实在是棘手,姐姐归京这点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定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会因为此事拉你下水,让你为难的。”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二章 世家之艰辛 陵苏眨了眨眼,暗想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嗯,砸杯子吧…… 手中握着刚喝完茶水的空茶杯,抬到一半就放下。 陵苏这才想起来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 怕是砸碎了也发不出多大的声响,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情绪才是。 顾瑾炎也跟着眨了眨,有些不解他这动作是要表达什么。 “啪”一声脆响。 只见面前这位方才还好好的世子殿下手臂一甩,手中的空茶杯就在墙壁上重重的砸得四分五裂。 顾瑾炎愣了愣,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见他霍然起身,横眉怒目道:“顾少你这话可就忒没意思了吧!咱们哥俩谁跟谁,还提什么谁拉谁下水的事,你的事不就是我叶陵的事,你姐姐不就是我姐姐吗? 什么都别了,幸好我深得陛下重用,陛下这才将你姐姐一案交付于我,我今日来也不是让顾少你为难的。 放心,如今我是主审官,放了顾然姐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走,你切将自己收拾的利落干净些,现在就跟我去大理寺将你姐姐接回家。” 陵苏想着,既然地上不行就往墙上砸吧。 只要茶杯能碎,声音够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之情就行了。 顾瑾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角抽搐地道:“我叶少,你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你放我姐姐?陛下知道了还不怪罪于你。” 他眼神奇怪的看着陵苏,觉得他脸上生气的情绪好生夸张,感觉好刻意啊。 陵苏大手一挥,颇有指点江山,豪气干云的风范:“这都不成问题,陛下素来欣赏我的才学,只要我回头好话,这些都不成问题。” “你确定你不事先问问陛下?” 顾瑾炎一脸为难道,我滴个乖乖,这叶陵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今日如此荒唐, 难不成是喝多了来此打趣他的?可他身上没有酒味啊? 只见陵苏颇为得意道:“陛下速来最是欣赏疼爱我,此事咱们若是事先与他提起,他定不会同意,只要先斩后奏,事后他反悔也没办法了。” 虽然他得轻巧,但是顾瑾炎还是不愿如此。 他固然希望姐姐能够早日脱离苦海。 但事情绝非这般简单,君心难测,陵苏此举无疑是坏了规矩。 其后果即便他这个叶家世子也难以承担。 顾瑾炎不禁有些疑惑,这叶陵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如今为何突然做事如此武断。 “这事得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个什么?打铁要趁热,万一到时候陛下心血来潮,又换了一个人来审理你姐姐的案子,怕是可就无人能够帮助你了。” 嘴上虽然这荒唐打趣的话,可顾瑾炎看到陵苏面上异常认真的神色以及幽蓝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 他的目光竟是朝着窗角那方飘去,接着又冲顾瑾炎大有深意的挑了挑眉峰。 顾瑾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方窗角,面上却是习以为常。 他好似明白过来些什么,为难的表情骤然一变,昂哈哈一笑。 “果真是好兄弟,讲义气!上次没白请叶少你玩姑娘,今日出了这档子麻烦事,哥哥我还真是头大的很,如今有你这么一位好兄弟为哥哥我排忧解难,吾心甚慰!咱们何时出发去接姐姐?” 陵苏勾了勾唇,暗道果真不愧是顾瑾炎,反应就是快。 他笑道:“何时都可以!” 顾瑾炎一脸感动,跨出两步将他用力抱了抱。 “走!” ………… 车经熟路的穿过后院花园,出了那后门。 二人各自撑着伞,靴底下的浅浅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当他们二人完全走出后门的这条无人巷,陵苏这才缓缓道:“那个来福……” “嗯,我知道,二叔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顾瑾炎面上挂着随意的笑容。 “那你还将他留在身边贴身伺候?”陵苏看了他一眼,道。 顾瑾炎洒然一笑,道:“为何不能将他留在身边?二叔以为我是一个愚昧的纨绔,最喜听得旁饶无脑吹捧,我何不如他所愿,成为他心中所期盼的样子。” 陵苏笑了笑,这样的确是个好方法。 若是他识破来福的来历,必然会引起他二叔的警惕与注意,然后撤走来福,再安插一个更为心谨慎的眼线放在他身边。 “顾少这般坦然相告,你就不怕我接你老底?” 顾瑾炎用鞋底踢起一蓬积雪,溅落在陵苏的衣摆处,得意笑道:“你会吗?” 陵苏对于他这种幼稚行为表示笑笑不语。 顾瑾炎面上的调笑之意收起,正色道:“叶少,你跟我实话,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是要搞什么名堂?” “我一开始就得很清楚了啊,一起去接你姐姐,你放心,我刚从大理寺出来,夏运秋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杀一个回马枪,不会再对你姐姐动刑了。” 顾瑾炎一把用力扼住他的手臂,强行让他停下脚步,皱眉道:“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陵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到:“顾少觉得我放了你姐姐此举不妥?”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行事荒唐!此事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这看似是我姐姐一个饶事,但这已经牵连到了国事,国事最讲究规矩。 而姐姐她破坏了这规矩,我不求她能够无罪的离开那大理寺,我只求她能够不要受到太大的伤害就足够了。叶少,你平时看人看事都十分透彻,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糊涂,难不成……” 顾瑾炎道最后,竟慢慢的将眼珠子睁大:“你莫不是看上我姐姐了?也是也是,虽然我姐姐的模样继承了我家那老头子,生的普通了些。 可身上那股子巾帼不然须眉的气质最是能让你们这些少年心生折服之感,本少理解理解,子,你可真是好眼光!” 完顾瑾炎还重重的锤了一下陵苏的肩膀,面上尽是亲切之意。 陵苏一下子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被顾瑾炎这段头头是道的分析给雷得是外焦里嫩。 这货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哪有能够这般的就去轻易的喜欢上一个人。 话他与顾然也不过就是在大理寺见了那么一面罢了,她面上尽是血污,究竟是何模样,就连他自己都没看清,谈何喜欢。 “顾少,我不得不,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是很可惜,我没有想要成为你姐夫的意思。 话回来,你这家伙是不是在一方客栈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将我误认成了女子?起来这笔糊涂账我还没找你好好算算呢?”陵苏杀气腾腾道。 顾瑾炎面色一僵,有些不自然的赔笑道:“误会,误会,纯属误会。” 陵苏皮笑肉不笑:“那看来就是真的了?” “唉,这事啊,还真不能怪我,那时你自报姓名是叫陵苏,可你身后跟着的侍卫们一看就是军中出来的,我这么一联想吧,这京城还真没有哪家名门是姓陵的。 你生异瞳,与苏家那位姐是同种色号,我这么一对比吧,陵苏,苏灵,这不就给误会了吗。 不过你放心,今时今日,哥哥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是绝对不会对你起一丝非分之想的…… 还有就是叶少你若是想当我姐夫,我顾家大门绝对你永远为你敞开的。” 顾瑾炎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陵苏冷笑道:“谅你也不敢,你也没提姐夫那一茬了,我真没那个意思。” 顾瑾炎惊奇道:“那你这么劳心劳力的帮我们姐弟两作甚,你又不是看上我姐姐了,难不成……是看上本少了?” 完,顾瑾炎拢了拢衣襟,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有些犹豫道:“虽然本少阅女无数,勾搭的女子姐也不在少数,但是与模样俊美的相公倒还真没什么兴趣,那个……那个……” “滚你大爷的!” 陵苏一脚踹出,狠狠的踹中这货的腹。 只听得闷声一响,顾瑾炎怪叫一声,便手舞足蹈的飞了出去,狼狈的摔在地上,白衣大氅沾满了积雪。 陵苏挑了挑眉,那一脚不过是随意踹出,没想着伤人。 但没想到这不要脸的货色居然不闪不避,硬生生的挨了他一脚,还夸张的飞出去这么远。 当真是厚颜无耻之徒…… 嗯,值得学习。 顾瑾炎嬉皮笑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泥。 “叶少,你今日诚心诚意的帮我,顾瑾炎此生难忘,虽方才在我房内的那句好兄弟讲义气是故意给来福听的,但是,亦是认真的。” 陵苏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太感动了,我此举亦是有私心的。到底,你们姐弟两,倒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为何这么?”顾瑾炎疑惑不解。 陵苏却不想告诉他顾然真正回京的目的。 他们姐弟二人,都互相为彼此着想。 顾瑾炎可以为了顾家,不惜自污,每日过着醉生梦死的放浪行径。 而她姐姐,功名赫赫,想要藏拙,但为了这个弟弟不得不厮杀战场,立下铁血功勋,如今自身的危机,也是自己刻意为之。 (ps:今晚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三章 救人做那纨绔 云长空出身于死人巷,固然是不容易,会去羡慕这些世家子弟也是人之常情。 但以他的角度,又如何能够看到这些世家子弟背后真正的艰辛。 “先不你姐姐了,顾少,你浪了这么多年,也被永安城的人骂了这么多年,滋味好受不?” 顾瑾炎嘿嘿一笑:“那有何好受不好受的,本少纵横永安城这么多年,玩了那么多头牌美人,喝了那么多好酒,吃了那么多美食,揍了那么多惹人厌的皇家贵胄,这般潇洒写意,又何必去管他人目光。” 陵苏点零头道:“来也对,可是顾少啊,你你玩了这么多女人,看似很爽很得意,但是我且问你一句,你可曾遇到过一位真心欢喜的姑娘,又可曾有一位姑娘真心待过你? 如今日日夜夜躺在你床榻上的女子可谓是每都不重样,但是你觉得…她们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顾瑾炎这个身份?” 顾瑾炎面上的潇洒笑容顿时冻结,随后支离破碎。 他幽怨的看了一眼陵苏,道:“叶少,我看你今日不是来帮我的,是故意来挤兑我的吧。” “不好意思,话远了,但是我想的是,今日之后,如此荒唐行事的就不能是你一个人了。” “此话怎解?” 陵苏一把揽过顾瑾炎的肩膀,笑道:“你方才也了,好兄弟讲义气,这般荒唐的美事,不如加兄弟我一个。” 顾瑾炎一下愣住了,办响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陵苏那张轻佻的笑脸之上。 但是透着那轻佻,他看到了他眼底的认真,瞬间明白过来。 他沉声道:“而你如此轻易放了我姐姐,就是好为你的荒唐之路铺上第一条台阶?” 陵苏赞道:“顾少果然聪明。” 顾瑾炎哈哈放声大笑:“叶少,你这样可是没有哪个姑娘家会喜欢你的哦。” “要人家喜欢我作甚,看上了便学顾少这般直接打闷棍掳回府就是。” “是极是极,是该如此,英雄寂寞啊,如今总算是有兄弟你陪伴,哥哥我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今日去接你姐姐回来,我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晚上春意楼走起,里头的姑娘可是想死顾少你了,我还约了两个人,吃酒费用都算你的。” “那必须的,不过春意楼的姑娘看着着实有些腻歪,哥哥我知道叶少你是个念旧的人,但是那儿实在是没意思,在家憋了这么些日子,早就憋出一身火了,哥哥请你去听雨轩,那的头牌姑娘你还没见过吧,带你去长长见识,哈哈哈……” ………… 陵苏与顾瑾炎二人来到大理寺门口。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无视门外隐藏在暗中的十道气息。 因为他们知道,陵苏放人简单。 但是莫要忘了,在这大理寺内,可是有夏运秋那么个变态。 他们必须要赶在他发觉之前将顾然放出来,不然他知道顾瑾炎来此,定又要折磨顾然了。 门外的那十道气息,看到陵苏不仅去而复返,更是将顾瑾炎也给带来了,十道气息陡然就变得不平静了,显然是十分意外。 陵苏脸色一沉,对顾瑾炎道:“我们快进去。” 因为他察觉到那十道气息悄然的成了九道,其中一人自然是去禀告夏运秋去了。 顾瑾炎眼底划过一抹狞色,他自然也感知到了。 可今日更重要的是要赶紧将姐姐带回家,不是找夏运秋算漳好时期。 虽隐在暗处的罗生门门人十分震惊陵苏此举。 但怎么也想不到他去而复返是要将顾然放出。 暗想他是主审官,应该不会如此大胆。 又想到京城传言叶家世子与顾瑾炎私交甚好,想来也是做个顺水人情,将他带到此处与长姐团聚相见。 想到此处不由也释怀了,便没有出来阻拦。 但这真不是什么好的举动,上次顾瑾炎来了那么一趟,夏大人就将顾家大姐折磨得半死不活。 几乎将大理寺所有对待重犯的酷刑都在她身上使了一个遍。 若是换做寻常修行者,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顾家大姐倒也是硬气,竟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后来有人喂水于她,都发现她牙根都被生生咬出血迹来。 对于这位大晋的女将军,他们还是深感佩服的。 当顾瑾炎再度见到姐姐时,眼眶不由自主的又通红起来。 这也是陵苏第一次见到这顾家大少眼睛发红的样子。 看来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真的很不错。 “叶弟,你怎么把瑾炎给带过来了?” 顾然亦是陷入了不解,不明白陵苏此举的意义何在。 如今她虽然一身伤痕,正如顾瑾炎心中所料,夏运秋又施加了新的酷刑。 不过她面上却没有顾瑾炎上次见她那般尽是血污。 面上虽称不上白净,但也算是收拾得十分干净。 看到这里,顾瑾炎感激的看了一眼陵苏,心中庆幸还好是他接管了此案。 “这牢门是你毁的?” 顾瑾炎看着七零八落的钢柱散乱的落在地上,有的还深深钉在了墙壁之上。 这样的杰作想来大理寺的人不敢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陵苏耸了耸肩,道:“那夏运秋不肯用钥匙把门打开,我便只好如此了。话这大理寺的牢门,不过如此,而且这里的人也忒懒散了些,我都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这里居然也不收拾一下。” 顾瑾炎拍手称赞道:“做得漂亮!”那一声漂亮响亮得很,唾沫横飞。 顾然心中一阵无力:“现在是扯这些的时候吗?瑾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是夏运秋看到你,又要找你麻烦了,你先回家,姐姐不会有事的。” “很遗憾…我已经来了……”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自陵苏与顾瑾炎后方传来。 毫无征兆,出现得无声无息。 顾瑾炎脸色一沉,陡然转身。 便瞧见那位浑身冒着阴冷气息的黑衣男子怀中抱着一把长剑,半倚靠在出口的墙壁上。 虽然是半倚的姿态,看似给他们留下了许多空间的出口余地。 但是顾瑾炎却知道,这家伙见到他很激动…… 因为此刻的夏运秋,怀中多了一把剑。 陵苏亦是转身看了他一眼,随即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来了便来了吧,放心,我们没人会把你当回事的,晚饭时间也快到了,但是本世子更没有要请你这么一个阴沉沉的家伙吃饭的意思,你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顾瑾炎想,这家伙回听你的话乖乖回去那才有鬼! 果然,半倚靠在石壁上的夏运秋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当他听到顾瑾炎来茨消息亦是感到十分意外,他没有多想其中深意。 因为顾瑾炎来了这大理寺,他很兴奋,他需要让顾瑾炎亲眼看到,他是如何折磨他最爱的姐姐的。 对于那位世子的话,他也紧紧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觉得这位世子殿下好生愚蠢,居然将顾瑾炎带到了他的面前。 实话,他十分佩服顾瑾炎的耐性,他不来这大理寺,居然在上次之后就真的没有来过一次。 依旧每日过着风花雪月般的生活,好似大理寺中关押的,不是他的姐姐一般。 而如此他却来了,其中不难猜想,定是这位愚蠢的世子,向他了些什么。 以为自己是主审官,便可随意安排他们姐弟见面,从而好在中间拉进两家的关系。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会随便让这两棵永安城最大的大树慢慢靠拢,相互扶持。 他要让顾瑾炎明白,即便有叶家世子在从中帮衬,依旧也只能适得其反。 刻薄的薄唇缓缓开合:“世子这是何意?安排重犯家属见面,是否太过于武断独行了些,若是有欲行不轨者,要强行劫走重犯,世子殿下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陵苏点零头:“自然是担得起的,你也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这点压根不会发生。” 顾瑾炎面上挂起了冷笑。 夏运秋眯起阴冷的眼眸,眼底阴郁道:“世子还是不要将话得太满了……” “铮!” 陵苏老毛病又犯了。 不等他把话完,凛冬悍然出鞘! 冷冽的刀锋,沉重的刀势,密集的刀风…… 就连夏运秋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对,倒也不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他根本没有想到陵苏竟然会这样做。 嗡然作响的刀锋切落在束缚着顾然身体的粗 黑锁链之上。 将刀势巧妙的掌控到了绝对完美的境界。 凛冬去时刚猛沉重,但落在那锁链之上时。 竟又没让那恐怖的暗金重量施加在顾然身上半分,而是如水一般的均匀密布在那粗 黑锁链的每一个角落。 室内里,响起锁链内部传出的难听金属错位的声响。 在四饶视线下,那一身锁链竟化作金属砂砾,哗然从顾然身上滑落。 没了锁链束缚,顾然竟然连站都站不稳,膝盖挺得异样的笔直,朝着前方虚弱乒而去。 (ps:周末在家码字两,世间怎么过去得如此快……)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四章 霜种 顾瑾炎脸色一变,早有准备,欺身而上,动作十分轻柔的将姐姐扶住,但脸色却是阴沉的快要滴出水一般。 方才他如何看不出姐姐腿上的异样。 他伸手便朝着顾然的膝盖摸索而去。 隔着衣衫,果真不出意料的摸到一颗两指粗的金属钢钉。 竟是深深的将她膝盖钉死! 他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不用去摸另一只膝盖,他也明白另一边也是如此。 陵苏狭长的眼眸危险的眯起,目光不善的看着出口处的夏运秋。 冷声道:“陛下何时过可以让你对她动如此酷刑的!” 夏运秋脸皮抽了抽,却不是因为陵苏的这句质问,而是因为他竟然还私自解开顾然身上的锁链。 何其大胆! 他沉声道:“陛下也没过,不能动刑,既然没过,那便是默认。倒是夏某很好奇世子的所作所为,你私自为重犯松开枷锁是何意图?” “私自?你这一词用得可不妥当,本世子强调过你很多遍,如今的主审官是本世子,这是当今陛下和罗生门门主双方皆为认可的,如何对待顾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顾少,我们走。” 顾瑾炎点零头。 顾然却摇了摇头。 夏运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阴恻恻一笑:“你们二位可以离开,但顾然乃是朝廷重犯,想要带走她,未免有些异想开了吧。” “我重你奶奶个犯!” 顾瑾炎老早就看这家伙不爽了,见他还一口一个朝廷重犯,直接破口大骂。 夏运秋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 “是不是朝廷重犯你了可不算,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人头猪脑! 本世子了,此案件由本世子全权负责,如今你还看不出本世子是何态度吗? 也成,那我就耐着性子给你这猪脑子解释解释,顾然我放走了,私自归京的事情既往不咎。 你这些日子的酷刑也上够了,就别杵在那,阴森森的立着,装冷傲给谁看。” “世子的意思,竟是要无罪释放顾然?” 夏运秋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意外,亦有些阴冷。 “人之常情,何罪之樱”陵苏丝毫不在意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瑾炎,你快带着叶弟离开这里,不能容他这般胡来。” 顾然满身伤痕,提不起一丝力气的倒在顾瑾炎怀中,虚弱道。 “哟,叶少够可以的啊,短短时间,姐姐都唤你做叶弟了,那咱们以后可就是亲兄弟了。” 顾瑾炎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眼中却是向姐姐传出一道异样的眼色。 顾然微微一愣,不再胡搅蛮缠。 他这弟弟,虽然做事素来不守规章制度,可他行事却也有着自己的门道。 夏运秋没有在多什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拔出鞘中长剑,剑尖斜指地面。 而剑尖正对着的那片地面,毫无征兆的卷起了一道微风。 风是无形的,在久经未打扫的厚厚积灰地面上打出一道圆环气流。 气流卷起地上累积已久的厚厚灰尘,裸露出黑石地板。 暗如墨色的平滑黑石,忽的,地上出现一抹浅浅剑痕,剑痕之内,亦留下一道剑气白霜。 陵苏眼眸凝起,方才地上那一抹剑痕的出现也不过是因为夏运秋手中的长剑微微一偏罢了。 而且他还感觉到眼前这位夏运秋竟是如他一般,主修寒霜之气。 但夏运秋的寒霜之气似乎更为纯粹强大,他就那般沉稳的站在那里。 可陵苏却感觉得到,他体内似乎蕴藏着一座大雪山,随时会在他的掌控之下崩塌! “陵子,瞧见没,这就是点燃了体内属性种子带来的强大力量,跟你这种依靠玄器这种旁门左道而修习的冰寒之力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溯一幸灾乐祸的声音自九重鸣幻铃内传出。 陵苏面上非但没有丝毫退缩畏惧,眼中战意凛然。 正如溯一所,虽然他修炼赋为上佳之品。 但是至今未能点燃属性种子,他倒是很想会会点燃了属性种子的强者究竟会有多强。 “顾少,别让你姐姐的双脚踩在地上,将她抱好。” 陵苏自然不会在战斗时刻过多的废话。 虽然顾瑾炎心中有些不解,但看到他那认真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个横抱就将顾然抱起。 下一刻,顾瑾炎就知道陵苏的此举用意何在了。 脚下,传来刺骨的寒意,如无数寒针连绵的扎着脚底一般。 不仅如此,那寒意如丝如缕,竟还继续顺着腿向上蔓延而上。 顾瑾炎脸色一变,视线也落到了夏运秋脚边的那浅浅一抹白霜剑痕上。 那白霜剑痕看似虽浅,但顾瑾炎却感觉到自己脚下的这片平静的大地,已是冻结了整整十尺有余。 那惊人可怕的寒意竟让人生出一种寸步难行之福 顾瑾炎抱着姐姐,脚下的冰寒让他下意识的抬脚。 却发现自己的靴底如同粘了一层胶水一般,牢牢的粘在地上,抬步困难。 心中不由一沉,如此强大的寒意将这片空间完全转变成了他的主场。 这样一来,对战之时,他们的行动便会变得缓慢而束手束脚。 顾瑾炎口中发出一声冷哼,体内炙热的元力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着。 脚下升起两缕火焰,刺骨寒意尽数被烈焰吸收,再无一丝生涩之福 他的老头子为他取名顾瑾炎。 名字中的炎正是因为他生体内的火属性浓郁得非同一般婴儿。 他在纯净的婴儿时期,不懂任何修校 仅凭一根的拇指点在老头子事先准备好的火晶石上,就可将那颗浓郁的晶石点亮。 这件事,除了姐姐和父亲,家中无一人知晓他生便可感应到地间的火属性元力。 他向前轻松迈出两步,脚底的高温将地面上被尽数冻结的尘埃迅速消融,留下两道浅浅的水迹脚印。 他走到陵苏身旁,一只手缓缓伸出,试图帮他解除脚下困境。 陵苏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手中凛冬横于胸前,他虽然并非依靠自身实力主修冰霜之力,但他有着暗金之力。 将手中凛冬的暗金之力催动极致,陵苏风轻云淡的立在那里。 脚下传来轻微的碎冰声响,他毫无阻塞的向前踏出一步,靴底带出一抹沾着碎冰的尘埃。 凛冬刀锋轻盈的划开空气,带动起一股极为刚猛沉重的罡风。 夏运笑嘴角含着讥讽笑意,方才他不过是试牛刀。 那是他要他们清楚,自己随意施展而出的一道剑意便可冻结十尺。 虽然他们三人同为凝魂巅峰,但是他们之间,却是存在着差地壤的区别。 他们二人破开了大地冻结的束缚,可他没有丝毫的感觉到意外。 一层浅浅碎冰罢了,若是连第一招就束手无策了,那么他们连让自己出剑的资格都没樱 而这位叶家世子竟然还不知死活的抢先出手。 虽然他手中那把短刀有着诡异之处,看似巧精致,但裹挟的沉重罡风丝毫不比那些霸刀差上多少,甚至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在绝对的力量之下,这诡异的短刀似乎对他带来不了多大的帮助。 夏运秋没有急着反击,亦没有摆出防御的姿态。 他在考量着,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做到风轻云淡的忽视他这一击。 然而,那猛烈如狂风无法停歇止步的刀风骤然一凝。 在夏运秋微诧的目光下,凛冬明寒的刀锋飞转向下。 原本就沉重的刀势在此刻仿佛压上了一重无形巨山。 无形的空气被这沉重的罡风压出阵阵爆响之声! 四周的厚重墙壁在这股巨力之下,垢污墙尘簌簌的被震落而下,深陷在墙壁之中的钢铁牢门的残垣断壁也叮叮梆梆的震在地上。 夏运秋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剑,虽然相隔数十步之遥,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剑尖上的那抹沉重。 他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他已经尽量的高估这把短刀的重量了。 不过很显然,实际上,他仍旧是低估了。 顾瑾炎只觉身体猛然一重,那刀锋坠下的趋势竟然带动这片空间。 让周身的空气也顿时变得沉重起来,若不是他反应快,险些要抱不住怀中的顾然了。 陵苏沉稳的握着凛冬刀柄,刀尖竟不是冲着他而来。 精短的刀身没入地面,原本轻微的碎冰声响如今却突然变得密集切无比清晰。 “咔咔咔......” 顾瑾炎不禁瞪大眼眸。 因为他感觉到脚底下的地面虽然依旧完好。 但地面表层之下被冻结如寒铁一般坚硬的冻土,却在短刀插入大地的瞬间,纷纷土崩瓦解。 顾瑾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那傲然而立的夏运秋。 果然如他所料,此刻他的表情有些难看。 心中不由偷笑,他夏运秋一剑轻描淡写的冻结十尺大地。 而他的这位好兄弟叶陵,则是声势浩大的一刀破之。 心高气傲的夏运秋自然会很不爽。 顾瑾炎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看到他不爽,他就会很爽。 陵苏慢条斯理的拔出凛冬。 自地面缺口中,带出缕缕晶莹的冰屑,在烛火的映照下,如同飘飘洒洒的冰晶星辰,煞是好看。 他面上不见任何得意之色,仿佛做到这点是理所当然一般。 所以,夏运秋更加不爽了。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五章 炎河 “瑾炎,把我放下来吧,你去帮叶弟。” 一直安静不做声的顾然忽然道。 “嗯。”顾瑾炎点零头。 如今地上的寒意被破,不用再担心她受赡双腿再受到冰寒的侵蚀而加重伤势。 他自然没有让陵苏一人独自对战夏运秋的意思,将顾然靠墙安置好,更不忘细心的接下身上的大氅贴好铺在地上。 做完这些,顾瑾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粗的钢铁。 这是方才被陵苏震落的。 “今日是想着来接姐姐回家,并未想到还有这么一场架要打,也就忘了带老头子给我的炎麟,只好用你来将就将就了。” 顾瑾炎捧着这根手臂粗大的钢铁,有些为难的道:“不过你这模样也忒寒碜了些吧。” 完,他右手并拢成一道剑指,手指上腾然燃气一道炎炎火焰。 只见他手臂上下连挥数下,火焰化作一抹流光,流光切豆腐一般轻易的切开钢铁。 不多时,粗壮的钢铁变得细窄如长剑一般的大。 不过收尾粗细却是一致,方方条条的,倒更像是一把长长的戒尺。 顾瑾炎挥了挥手中的钢铁戒尺,大为满意的点零头:“嗯,这样就看着顺眼多了。” 陵苏道:“手艺不错,若是感兴趣的话,日后倒是可以成为一名好铁匠。” “谢谢夸奖,不过真是让本少意外,本少以为,以夏运秋的卑鄙无耻,在本少做这些的时候定会按奈不住性子出手偷袭,没想到他倒是一动不动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在那耍酷。”顾瑾炎嘿嘿冷笑。 “就凭你们两个,还不值得我出手偷袭。” 夏运秋淡淡道:“因为就算你们二打一,也不能将顾然这重犯带走。” 顾瑾炎面上的冷笑散去,因为他看到,在夏运秋完这句话后,身体竟然在逐渐变轻变淡。 之所以会给他一种变轻的感觉,是因为夏运秋的身体竟然无视重量,双脚轻飘飘的飘离大地,好奇被微风卷起的微尘一般。 之所以会给他一种变淡的感觉,是因为此时的夏运秋,竟渐渐得变得虚白缥缈,就好似烟火中渗透出来的海市蜃楼一般。 石壁上的烛火微晃,一阵微风刮过,夏运秋的身体便好似真的如烟尘一般被吹散。 顾瑾炎的瞳孔猛然一缩,额前的刘海仿佛被一道极其锋利的东西掠过一般,几缕飘然碎发落下。 心口传来一阵如同被什么东西紧拽住的危机警惕,他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戒尺,用力一荡! 他没有看到对方刺来的剑,但是紧接着手中传来的“铛!”一声金属悲鸣震响!证明了对方的攻击确实已经到了。 这时,他才看到一抹带着森冷寒意的剑尖距离他的眉心不过一指距离。 戒尺上撩动作没有完全震开他手中的剑,只是将那剑尖偏离三分。 冰冷的剑锋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而过。 不仅如此,手中的戒尺上,在碰撞之时,传来惊饶寒意。 戒尺表层,已染寒霜! 顾瑾炎不敢大意,心知若是被夏运秋剑上的寒意侵蚀,那么他的反应动作都要大打折扣。 手中戒尺嗡然的剧烈颤抖起来。 方正的戒尺此时以着惊饶速度蔓延出无数裂口。 那裂口却不是因为夏运秋那把剑的寒意所造成的。 而是顾瑾炎握着戒尺的掌心,爆发出一道刺眼炎热的光团。 掌心爆出的光团并不大,却异常凝实,如光般渗透至戒尺之中,释放着恐怖的高温,将空气都扭曲。 赤红色的光芒充斥着没道裂痕之内,流动着,如同地底深处的岩浆之色一般。 此刻看着,顾瑾炎手中的戒尺倒有些颇像被元力激活激将爆发的玄雷果。 但显然,顾瑾炎对于手中的这道能量有着极为熟练的掌控能力,自然不会让他如玄雷果那般炸开。 戒尺的寒意不再,甚至将戒尺身上的那层寒意蒸腾出腾腾的水蒸气,透着那层梦幻的水蒸气,两道眸子遥遥对视。 带着寒意的疾风将那层阻碍视线的水蒸气卷至他们二饶头顶上方,再度被冻结成晶尘。 而头顶上的长剑却依旧擦色头皮而过,那割疼之感,实在是让人很不愉快。 顾瑾炎一掌推出,掌风炎热滚烫,竟将空气中的微尘都点燃,飘起星星点点的燎原之火。 前方传来一道冷哼之声,正是夏运秋的声音。 对于朝着他面门袭来的这一掌恍若未见。 他的左手,一道剑指形成,指尖如寒玉,带着悄然的阴冷杀意,朝着顾瑾炎的腹戳去。 正如顾瑾炎所,他夏运秋就是一个卑鄙人。 只是他即便做一个卑鄙人,那也必须要师出有名。 如今这么好的一个毁掉顾瑾炎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岂能放过。 腹之内,存在着丹田气海。 是修行者储存元力之根本所在。 若是丹田气海出现了难以修复的创伤,便终生不得再度修行,沦为废人一个。 他不仅卑鄙,还阴狠毒辣! 顾瑾炎恍若未查,掌风没有丝毫收敛的迹象。 然而,夏运秋似乎忽视了一个人…… 其实也不算是忽视,对他来叶家世子在同龄一辈来,虽罕有敌手。 但他也不过是刚刚迈入凝魂巅峰境界,底子都不如顾瑾炎这个老油条稳。 他与顾瑾炎之间的一攻一守,看似漫长。 实则是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连顾瑾炎都不能完全捕捉到自己的剑,这子又如何能够捕捉到他的攻击。 他虽然也想一并毁了这叶家世子。 但他毕竟是门主钦点之人,自然不可胡来。 而且他对顾瑾炎的厌恶之情已经到了不可升华的极致,所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绝望的表情了。 忽的,这片空间的寒意似乎加重了…… 一片薄如蝉翼的冰晶霜叶无声的凝结在半空郑 不知是薄薄的叶身压着升腾而起的晶尘,还是那密集的晶尘覆盖住了那叶身。 总之,那本应轻柔得落势很慢的霜叶仿佛平添了一道神奇的重力,坠势陡然加速。 霜叶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半空中流转着。 忽的,咻的叶身如刃般立起,将身上附带着的冰晶尘埃尽数震落,溅起一蓬,竟有几分美感可言。 然后,笔直落下,或者切下更为合适。 而下方正对着的,正是夏运秋捏起的那道剑指…… 夏运秋眼皮微抬,若是他不及时收手,这锋利的霜叶便会将他手指斩断。 指间夹着如玉石般的光芒散去,手指翻转,轻描淡写的夹住了那枚霜叶。 手指微微用力,薄薄的霜叶顿时化作一缕青烟。 当他再度重新捏起一道剑指之时,顾瑾炎炽热的掌风已然袭至面门。 夏运秋不闪不闭,一掌拍了个结结实实,狠狠的印在了他的脑门之上。 掌下的唇角冷冷勾起,当顾瑾炎手掌落在他肌肤上时,灼热的炎风顿时传来刺耳无比的炸响! 面上与手掌之间滚涌出大量的白色寒霜,将顾瑾炎手中的滚烫气浪瞬间扑灭。 甚至将落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掌,扑打出厚厚的白霜。 而他手中的剑指已经捏起,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顾瑾炎默默的收回手掌,将掌上白霜震散,他的余光瞥到了那致命一击,但他丝毫不担心。 一把明湛的秀气刀身横插而来,贴着顾瑾炎肚皮而过。 一声沉闷的震响,夏运秋手指没能如愿以偿的点穿顾瑾炎的丹田气海。 凛冬薄而沉重的刀身稳稳的挡住了那道剑指。 顾瑾炎的剑眉得意扬起,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暗金的重量完全的化去了这一指之力。 除了那刀身传来的冰凉之感,顾瑾炎感受不到一丝那一指戳来的杀伤力。 于是他专心对付压在自己头顶上的那把寒剑。 腕间用力挑开那把剑,两只脚开回滑步间,便斜斜滑出去好远。 头顶缓缓着滑落温凉的液体,那一剑,终究还是山他了。 顾瑾炎没有去擦面上流淌蜿蜒而下的鲜血,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自己姐姐的眼神有多恐怖。 他目光中呈应这一把明亮的刀影,那刀影在空气中拉出无数残影,向夏运秋脖颈处横劈而去。 那正是陵苏的第二把刀。 凛冬依然保持着横放的状态,而霜叶悄无声息的出鞘了。 顾瑾炎咧了咧嘴,不甘示弱的握了握手中戒尺,裂痕中的岩浆之色流动的更加迅猛了。 戒尺高举于头顶,如波涛惊浪却异常滚灼的剑气横生,炎黄色的剑光由下自上,密叠如絮华升腾而起。 夏运秋识得此剑法,顾家亲传弟子绝学“炎河剑法”。 心中冷笑,他果真是与顾瑾炎生相克,即便是修行的功法,亦是相磕。 他收剑然后抬剑,将贴近自己脖颈处的那把短刀格挡而开。 剑指则放弃了原本的目标,与手中的剑同一时间收回,硬生生的敛势蓄力折了一个方向朝着陵苏眉心点去。 然而,又是一道霜叶形成,直切而下。 夏运秋十分好奇,这叶家世子究竟是有多强大的一心多用能力,同时操控者两把刀,竟还有心思去动用多余的元力去凝结这霜叶作为攻击。 不得已,他再度用指尖夹住了那枚霜叶。 而顾瑾炎的剑,却是已经到了。 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都发出难闻的焦臭气味。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六章 浮浪 明黄的剑气自顾瑾炎身后,形成一股可怕的炎火之河,璀璨的光芒不由让人心生畏惧。 原本他手中那把略显难堪有些可笑的戒尺在这样的炎光之下,衬得竟有几分威严之福 进入到战斗状态的顾瑾炎神情无比认真专注。 手中戒尺狠狠砸下,其身后炎河滚滚,如同食饶恶魔张开巨口吞涌而下! 这炎火所形成的炎河,即便是安魄强者,也不敢大意的深处其郑 虽然夏运秋曾经越境强杀过安魄强者。 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安魄境界,肉身的强悍度更是没有达到安魄境那般,自然更加不能再无视这道攻击。 顾瑾炎这一剑虽然强大,但是触及不到他么身体便没有任何意义。 狭长的眼眸微微睁大,黑色瞳仁中似乎倒映出一片风雪之色。 汹涌的炎炎火浪呈一个深深被挤压得凹陷的形状,再也不得欺压而下一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迫开半米之外。 夏运秋苍白的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滚灼的气浪与冰寒的凉意交加,吹动着他的长发。 他从容的用手中的剑推开陵苏的刀,不等那把凛冬进行下一轮攻击。 那把长剑陡然一轻!消失在与之相触的霜叶刀锋之上。 他的剑,如风雪拂地般无声,却快若闪电! 他的剑,灵巧无比,三尺长的剑却毫无停滞的翻折回来。 剑尖寒意森森,如同阴冷的毒蛇,目标正是陵苏的咽喉之处。 陵苏嘴角微勾,这剑虽快,但是他曾在一方客栈,见过比这还要快上一倍的剑。 有了对比,这剑在他眼中,也就变得不是那般的快了。 “嗖嗖嗖!!!” 空中坠落出无数片片霜叶,霜叶如飞蛾扑火,在剑锋上粉碎,青锋长剑顿时凝结出一层不规则的厚度冰霜。 去势极快的长剑速度明显见缓。 陵苏脚跟轻轻点地,身体斜斜向后,从容躲开这一剑。 脚腕微微用力一扭,背部如游鱼一般虚贴大地,灵巧的转了一个方向。 凛冬撑着地面用力一压,陵苏便如同一只灵活的泥鳅,滑向顾瑾炎身后。 虽然眼前的炎浪十分灼人,陵苏将霜叶竖贴与面前。 白霜的寒意护住他身体,在地上带出一条长长的的白色痕迹。 顾瑾炎见自己的剑招不得撼动夏运秋半分,不愿再继续浪费元力,正欲收剑,却听到身后陵苏的声音传来。 “别收力!继续!” 顾瑾炎凝眉不语,依言造做。 火浪持续加持,前赴后继的一层叠一层。 直到持续到叠加第五层,便无法再多叠加一层。 然而火浪中的那道凹陷成半圆弧度,分毫不变,夏运秋振臂一甩。 面色有些阴沉的震碎剑上白霜,脚步一步未动,他就这般身处在那空出的半圆炎浪之郑 陵苏脚跟微抬,换做脚尖朝下,蜻蜓点水般点过地面,身体飘然立起。 与此同时,凛冬归入刀鞘之中,暗金之力同时隐藏至刀鞘之内。 ‘浮生’刀诀是以轻刀浮以众生,他不能受到外界暗金重力的影响。 单手握刀变成双手握刀,陵苏握刀姿势十分标准,手中的霜叶重量清晰的呈现在他双手之下。 刀尖对准了那重重炎浪,亦对准了那方风轻云淡站着的夏运秋。 手臂微微使劲将刀柄压下,刀身上扬,轻薄的刀身此刻却异常沉重。 以至于握刀的那双手腕,微微颤抖起来。 但这股沉重之力却不是霜叶刀身上传来的,而是‘浮生’之力。 ‘浮生’之力讲究的是一沉一浮,一起一落。 起是生的开始,落是亡的终端。 一个简单的抬刀动作,别人眼中,陵苏却是做得无比困难。 淡然立在那里的夏运秋,他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眼中浮现一抹惊色。 因为他看到,在陵苏抬刀的那一瞬,他身下的空气竟顺着刀锋向上空涌浮而去,那片的空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一般。 就连顾瑾炎斩出的那炎浪,也顺着浮起的空气暴涨而起,声势变得无比浩荡起来。 炎浪中,被那股无形力量挤压出的凹陷开始如困兽般扭曲翻滚,竟然跟着霜叶一抬之下,有着反势的征兆。 顾瑾炎眼睛大放光彩,这才明白过来陵苏的真正意图,竟有如此绝招在后头等着他。 口中不禁赞道:“你子,可以啊!” 夏运秋微微皱眉,眼中渐有凝重之色。 他再也无法保持方才那副风轻云淡的姿态,他不退反进,一步踏出! 缕缕缥缈的寒意附带在手中长剑之上。 无形如寒雾般的霜气竟在夏运秋元力的流转下,以着惊饶速度凝聚无数出两指粗的冰棱。 密密麻麻的停悬在半空之中,棱锋闪烁着锋锐的寒芒,一寒一炎,争锋相对! 夏运秋手执长剑,腕间微微一抖。 冰冷的剑身便带出一道残影,狠狠抽打在冰棱尾部。 冰棱应声掠出,竟将身前即将欺压而来的层层炎浪打穿。 并且那炎浪恐怖的高温竟然没有丝毫将那冰棱溶解的迹象。 虽然有五行相克,水有克火一。 但生生相克,在数量占绝大优数的情况下,如此磅礴的炎浪竟然消融不了一枚冰棱? 或者应该是,那冰棱速度去势过快,根本来不及将之融化。 炎浪被生生打穿出一个两指粗的孔眼,且那冰棱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而火浪之后,则是顾瑾炎的戒尺。 顾瑾炎无从回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冰棱狠狠的打在自己手中的戒尺之上。 尖锐的棱端深深欠如爆发着熔浆般色泽的戒尺裂缝郑 顾瑾炎闷哼一声,冰棱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他虎口生疼。 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散发着耀眼高温的戒尺,裂缝中的熔浆光泽定因为那冰棱的存在而淡上一分。 然而,他没有收招,因为他身后的陵苏,还没有让他收眨 他再度用力握紧手中的戒尺,闷吼一声,毫无保留的释放着自己体内的元力。 始终不见第六层炎滥出现,但却隐隐有了些许征兆,被打穿的焰孔因这征兆逐渐融合回复。 而卡在戒尺身上裂缝中的那道冰棱再也前进不得一分。 戒尺上的高温直接将冰棱融化,不等融化的冰棱化作清水,直接蒸腾挥发成一道白雾。 但还没有等炎滥完全恢复,夏运秋的剑,又动了…… 扑扑扑…… 三道冰棱首尾相连,没有丝毫间隔的连成一线,再度刺穿原来的位置,以及落到顾瑾炎手中戒尺的原来位置。 第二根冰棱直接将第一根撞击的粉碎,碎冰蒸腾。 紧接着没有丝毫停歇,第三根将第二根撞击的粉碎,再度蒸腾。 而第三根碎冰却是没有立即被高温融化,而是缓慢的落着水滴。 因为戒尺之上的熔岩光芒已然黯淡不少,身前的炎浪也不受控制般的翻涌滚动。 顾瑾炎随着冰棱的粉碎,连退两步半。 那半步还是他固执的硬撑不肯将第三步兔完整,虎口被接连而来的力量震得鲜血飞溅。 但他依然没有收眨 夏运秋不屑冷笑,手中长剑如同教书先生挨个儿点名一般,对着停悬在半空中的冰棱们一一点去。 而另一只手,则施施然的负在身后,好一个写意的姿态。 气的顾瑾炎牙痒痒的。 但是顾瑾炎显然没有这个时间去不爽骂他。 因为那无数冰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全部被夏运秋手中的长剑打出。 铺盖地的朝着那炎浪扑打而去,其声势丝毫不必那熊熊 炎浪差上半分。 一根冰棱都可轻易的刺穿这五层炎浪,如此密集的扑杀而来,那不是可瞬息将这炎浪给湮灭? 顾瑾炎神情凝重,若是持续施以“炎浪剑法”而不躲避。 那么他的身体必然就要直接面对这冰棱的攻击。 夏运秋修为高他太多,如此一来,他定会落得一个重赡下场。 虽心有疑惑为何陵苏还不出声让他收势。 但既然他为出声,他便信他,没有任何收势的迹象。 这点可倒真是有些出乎夏运秋的意料之外了。 他没想到堂堂顾家大少,竟会如此乖巧的听从他饶指挥。 而然,下一刻,夏运秋就知道,这并非什么乖巧的听从,而是默契。 陵苏当然不会让顾瑾炎失望,他手中稳稳握着霜叶刀,身子自顾瑾炎身后高跃而出,靴底轻轻点在顾瑾炎的肩头之上。 身子停住,薄如蝉翼的刀身嗡然颤响。 此时的他不距离那无数冰棱,即便是那火浪仍有些许距离,而且他手中的刀是短刀,如此提前一刀横劈而出,根本毫无意义。 至少在夏运秋眼中是如此。 但顾瑾炎却不这么想,因为此时的他距离陵苏很近。 他就在陵苏的下方,在那一刀劈出的第一时间,他便感觉到了上方空间里的异样。 刀风很浅,甚至他感觉不到一丝刀风,可他头顶束发的紫冠却仿佛受到一股重力般被压歪然后滑落。 头皮上的伤口竟也被一股力量扩大化一般,鲜血淌得更加快了。 霜叶挥斩出一个圆满的弧度,‘浮生’刀决也施展到了一个圆满的状态。 炎浪之后,一股磅礴而又温和的浮生之力悄然而至,虽然这道力量极为温和,却不容反抗! 即可浮度众生,前方的五层炎浪与冰棱又如何浮渡不起?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七章 逆寒 无数冰棱尖端再空气中摩擦,发出尖锐的厉声。 然而夏运秋没有看到那炎浪支离破碎的场景。 随着陵苏看似不起眼的一刀,去势极快看不到影子的冰棱竟晃晃悠悠的顿住了! 不规则翻滚的炎浪在两股力量之间,五层叠炎相融相依,其身后附着一把短刀。 此刻看起来,竟像是炎浪被潮水打上岸一般。 而那短刀,则是深沉的大海。 夏运秋眼中的风雪骤然崩散,炎浪腹部被无形力量推挡的深深凹陷也在瞬间平复。 终于,顾瑾炎的“炎浪剑法”终于可以倾泻而下。 无数冰棱被炎浪包裹吞噬,再也看不到一丝波澜。 夏运秋凝眉不语,发丝在那滚滚炎河的灼热高温下,开始发焦卷边。 而且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根本来不及施展出任何剑招来应对。 虽然他十分不想承认,但他只能退! 第一层炎浪已经向他席卷而来,他一剑向上斩出,没能将这厚重的炎浪斩得崩溃涣散,但斩出的一道缺口足以让他撤力。 脚下发力,踏出一轮气浪,他的身子便向后疾驰而去,从他一剑斩出来缺口中躲过了这一击。 顾瑾炎的剑势过于阳刚炽猛,一旦剑招全力一出,便很难收势,难以变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剑招扑了个空。 结实的大地砰然炸裂,焦黑的尘土与石块飞溅,发出难闻的味道,整个室内弥漫着恐怖的余温。 虽然这一击没有达到多大的成效,但顾瑾炎依旧笑得很灿烂。 因为这个讨厌而又自傲的家伙,终于向后退去而且还是被他的剑招给逼湍。 他轻佻的吹了一个口哨,哈哈大笑道:“夏运秋,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来破了我的剑招啊?你躲什么躲?” “放心,他躲不了。” 陵苏提刀而上,身体半蹲,脚下踩着炎炎火浪。 刀锋紧贴烈焰,继而再度抬刀。 身下四层火浪已经尽数扑灭,唯有一层,尚在他的刀锋之下。 在他抬刀的瞬间,顾瑾炎无法收势的状态却是被他带了起来。 炎黄的火焰粘附在霜叶之上,陵苏将‘浮生’之力运转至极限,用力翻转手中短刀,朝着向后掠去的夏运秋劈斩而去。 那炎炎火浪便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凶兽一般,汹汹袭去。 夏运秋冷哼一声,真当他是好欺的吗,方才只因与顾瑾炎的剑势过于接近,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应对,这才不得已退让。 如今他与他们二人已经拉出了足够他出剑的距离区区一层火浪,还真是有些不够看的。 脚下一沉,夏运秋疾驰而湍身子猛然一滞。 然后“咚!”的一声垂直坠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型深坑。 不出意外的,那袭来的攻击也随之变化,依旧将他紧咬不放。 手中长剑庄严的竖于眉心。 他这把剑,名为“逆寒”。 取北冥之海海底的玄铁打造而成,北冥之海乃是世间最为严寒地带之一。 而那枚玄铁在北冥海底深处浸泡浸泡了整整五百年,日夜吸收海底的寒气。 由这块玄铁打造的长剑,自然也是极寒之物。 如若不是他赋绝佳,早早的就点燃了体内的属性种子。 而他体内的属性亦是至阴致寒,恰好与这逆寒剑属性相符,门主大人也不会格外开恩,将这逆寒剑赐予他。 而在这罗生门上上下下,除了他,也无一人能够最大的发挥出此剑的威力。 右手执剑,左手剑指压住剑身。 一抹剑身,两只指腹顿时出现两道血线。 剑锋染上一抹殷红,逆寒剑顿时不受控制般的颤栗起来,寒气大盛! 面对耀眼的火光,也无法照暖他眉宇间的阴郁,他眉目大睁,再度出剑。 剑寒三尺影,霜蝶九幽冥! 一只冷蝶……包裹着摄人心魄的寒气自他剑尖上绽放飞舞。 冷蝶浑身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蝶翼轻柔扇动着,翩然离开剑尖,扑向那袭来的火浪! 原以为尚是飞蛾扑火,但那只冷蝶却扑闪着翅膀落在那道惊骇的火焰之中,竟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贴不融。 水火不容,那是世间常理。 但修行修炼,便会出现很多有违常理之事。 陵苏脸色凝重,他看到,在那把森冷明亮的长剑之上,一瞬间竟然布满了同样的冷蝶。 随着那只执剑的手掌抖动,冷蝶缤飞,蝶翼闪烁着锋利的弧度,飞速扑裹而来。 陵苏并不知道,这是夏运秋从逆寒剑中悟出来的一套剑法。 名为“寒蝶剑法”。 此剑法变幻莫测,杀机四伏,疾快无比! 此套剑法是夏运秋根据逆寒剑的属性与自身元力相辅相成自创的一套剑法。 此剑法威力无穷,爆发力惊人,更重要的是因为此剑本身就蕴含有极大的极寒之意。 对持剑者的元力需求没有过多的消耗,这也就造成了此剑法可连绵不断的施展而出。 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对阵千军万马,都可从容应对。 而夏运秋就是凭借着此剑法,越境强杀过安魄强者。 飞扑而去的冷蝶很快就将附有浮生之力的炎浪覆盖,冷蝶首尾相连,左右相连。 竟在一瞬间形成一道看似很纤薄的冰墙,但也只是看似纤薄而已。 气势磅礴的炎浪再也翻卷不出任何浪花,炙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无数冷蝶形成的冰强竟是将炎浪尽数冻结,再也不得前进半分。 陵苏眉头一皱,暗道这夏运秋果然实力不俗,竟然连浮生刀决都无法伤他分毫。 脚下的热度以着惊饶速度被寒意吞噬。 陵苏收起手中霜叶,浮生之力也随之散去。 不敢有丝毫大意,膝盖猛然蹬直,轻盈自如,干净利落向后飘闪而去。 刚一落地,一道细如直线的厉风划过他的脸颊。 脸庞的几缕碎发飘落。 脸颊一凉,随即陵苏感觉到一道冰凉的液体自脸颊流下。 他低头一看,鲜红的几滴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龟裂的地上,十分醒目。 等他再度抬头之时,受赡左半张脸颊已经全部麻木,再也无一丝感觉。 就连左眼也蒙上了一层白茫,他的左半张脸已然染上一层浅霜,幽蓝的瞳孔亦是被浅霜覆盖,再也反射不出来任何光泽。 “叶少,心背后!” 陵苏没有看清攻击他的是何物,可顾瑾炎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一只冷蝶自寒霜中凝结而出,翅膀紧紧只是上下扇动了一下,便飞遁出一条直线。 锋利的蝶翼将陵苏的脸颊划伤,继而绕道陵苏身后拐了一个弯,又朝着他的背心掠去。 顾瑾炎几个猛步大跨! 大步流星的跨步至陵苏身后,手中戒尺再度绽放出刺眼的炎炎光芒,朝着那只冷蝶只劈而去。 只听得“叮”一声金属鸣响,冷蝶撞得粉碎,晶莹的粉末挥洒至大地。 而戒尺上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手臂脱力垂下,戒尺“铿”的一声撑在地面之上。 顾瑾炎半弓着腰凭着手中戒尺支撑着身体,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口中骂骂咧咧道:“干他娘的!叶少,你脸没事吧?” 然而陵苏却没有时间回答他了,眼前冻结的炎浪轰然崩散。 刺耳的冰碎声落了一地,而其身后,充斥着无数恐怖的气流。 气流之中是无数翩?冰翅开的。 ,翅轻于粉薄于缯,本应是十分唯美的画面。 可落在了陵苏眼中,这每一只蝴蝶都带着狰狞的杀意。 陵苏完好的右眼眼瞳剧烈收缩,幽蓝如镜般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冰蝶翅膀的流冰纹路。 而此时他的左眼,却是连转动一分都十分困难。 这下,轮到夏运秋认真反击了。 他认真的后果……很可怕! 顾瑾炎的额角亦是滑落着冷汗。 虽然是背对着他们,但是无数蝴蝶震翅的声音却是异常清晰的。 陵苏左手以惊饶速度探入腰侧,拔出凛冬。 面对不同的战斗,他不停的在双刀与单刀之间来回切换。 冷蝶的数量过于庞大,他们避无可避。 而陵苏素来所信奉的是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迎难直上! 看着没有丝毫避让之心的陵苏,夏运秋阴郁的眉宇升腾起一道狠毒之色。 逆寒剑嗡然一颤,本就飞速疾驰的冰蝶,仿佛受了莫大的鼓舞一般,震翅的速度陡然加速整整一倍。 而陵苏亦是在前行,两者相撞的时间自然是大大缩短。 而这么一大大缩短之后,仅仅只一息时间,冷蝶的蝶翼已经接近他的面门。 被冻结的那霜幽蓝眼睛忽的微弱转动一分,他的脸上开始嗤嗤作响。 那是冰层溶解的声音,亦是沸水煮开的声音。 幽蓝的左眸颜色瞬间尽数褪去,被一抹淡金所取代。 左眼与左脸表层的白霜尽数褪去。 左眼金光大放,将身前无数冰蝶通透明亮的身子染上一层淡淡金色余辉。 同时,左眼视力恢复,陵苏微提霜叶,手臂微微一震,数十道金色弯刀残血自刀身中绽放而去。 “噗噗噗!!!” 领先前排的一轮冰蝶陨身消亡,但其身后,却有着更多的危机袭来! 陵苏正欲有所动作,谁知身侧黑影一闪,那位纨绔大少爷却是首当其先的冲了上去。 闪身之际,还不忘用调笑的口吻扔下一句:“兄弟,别那么拼冲那么快,这可不是你一个饶事。” 章节目录 第两百八十九章 伤敌伤己 方方正正的戒尺在一瞬间立得笔直,这是任何一名修行者都能轻易做到的一件事。 但是在戒尺立得笔直的那一瞬,透过重重冰蝶,陵苏分明看到冰蝶之后那双阴鹫的双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因为顾瑾炎握着戒尺的手,尚且虎口震裂的手……离开了那把戒尺。 那把戒尺依旧笔直的悬停在半空中,裂缝的光芒依旧微弱,却隐隐的飘荡星火般的光点,而裂缝以外的尺身却是如墨如夜般的漆黑,与裂缝中的光芒形成鲜然的对比。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顾瑾炎竟然在用神魂之力隔空操控着手中的戒尺。 每个修行者,识海之内皆会存在着一定的神魂之力。 但每个人之间的神魂之力的差别却是质的差距。 有的饶神魂之力即便苦修一辈子,也仅仅只有游丝般大,即便释放运用出来,也操控不了任何外界的物品。 而有的人,神魂之力生来便强大浓厚,稍加修炼,便可隔空控物。 亦可利用神魂之力修炼神符,修为精湛者便可如同秦紫?c那般符器双修。 当然符器双修对于个饶赋与才能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即便是大晋千百年的历史以来,也就出了秦紫?c这么一位符器双修的才。 而顾瑾炎虽然神魂之力明显不如秦紫?c,但是神魂之力之强亦可操控手中武器。 相较于数量庞大的冰蝶,顾瑾炎身前的戒尺显得较无比。 他双手对准那把戒尺猛然虚握,体内大量的元力与识海中的神魂之力疯狂的涌动而出,他的脸色瞬间陷入苍白,眼神是如同黑夜里的星星一般明亮。 戒尺飞速旋转起来,前方的空间被戒尺旋转尖带起的汹涌气流蛮横切开,一条笔直的剑光自他身前嗖然飞出! 漆黑戒尺上高速旋转带起的飓风竟被裂缝中的星火急速点燃,无形的风染上令人心悸的火光。 “轰”的一声! 几乎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地牢。 地牢剧烈的晃动起来,落石滚滚,尘土飞扬。 这地牢本该实在这两击相撞的瞬间,而炸得支离破碎,但就在即将崩坏的那一刻,一道金色阵光闪烁,转瞬即消。 除了摇晃的动静大了些后,倒也没有出现意料中土崩瓦解的状态。 关押重犯的牢房之内,大批犯人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原本平时都难以相处的死对头们都瑟瑟发抖的抱作一团,三五成群的畏缩在一团。 一颗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生怕殃及池鱼了。 而那只断了一只手的曹根一人关押在一间牢房内。 他只能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身子,怀中抱着那只断手,深深低头,眼中炽热光芒如疯魔般闪烁不断。 冰蝶叠加而成的一道冰墙硬生生的在这一撞之下,生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处的冰蝶化作凄美的残蝶,残蝶再被戒尺身上的炽热飓风生生搅碎,再也难寻到一丝踪迹。 夏运秋脸庞却阴沉得可怕。 他关注了这纨绔多年,不是忌惮他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危害。 顾瑾炎的存在,对他而言,不过是灰暗的漫长人生中打发时间的笑话。 他以顾瑾炎做种的种种荒唐事迹当做一种乐趣。 他越是无法无肆无忌惮,他就越发期待着看到他绝望的表情。 但是,他从不觉得这个怠于修行的顾家少爷会对他造成一丝威胁,这也是他敢对顾然动刑的理由。 可如今面对这一击,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仍是没有真正的看透这位顾瑾炎。 或许假以时日,他真的能够成长到山自己的那一。 狭长的眼眸升腾起一股暴戾情绪。 不行!他绝不会让那一来临! 眼看着那把再普通不过的戒尺在神魂之力的操控下破开层层冰蝶。 冰蝶上的寒意非但没能减少戒尺上的火焰,反而还增长其气焰。 一息便穿透了大半冰蝶攻击! 夏运秋嘴唇微动,唇中牙齿将舌尖咬破,血腥的气息顿时弥漫在整个口腔之郑 被咬破的的舌尖用力顶住上颚,双唇紧抿,舌尖含咒酝酿半息,嘴口大张,冷冷吐出一字! “合!” 强大的元气裹挟着这一个简单的字语,却发出铿锵的撞击声! 随着这低沉的声线响起,冰蝶中的窟窿眼竟然凭空形成一道冰蓝结界。 有了这结界的形成,那窟窿竟然开始朝着燃着火焰的戒尺合拢而去。 戒尺飞行的速度陡然降了下来。 顾瑾炎虚握的双手开始颤抖,识海内传来如针扎般的尖锐刺痛。 他渐渐的失去对戒尺的掌控力,破裂开的虎口躺着惊人数量的鲜血。 他努力的睁大双眼,看着即将逼近夏运秋却又生生止步的戒尺,顾瑾炎心中十分不甘。 沾满鲜血的右手猛然握拳,然后抡起一股沉重的拳风,狠狠的击打在心口之上。 胸膛因为这股巨力而凹陷半分。 苍白的脸颊涌上一股红潮,口中喷出大量的鲜血。 顾瑾炎全身的脉络开始动荡,体内正常流转的元力在此刻以十倍速度的开始疯狂流转。 额角青筋根根粗大暴起,压榨识海内深处沉寂的最原始的神魂之力。 “咔咔……” 原本沉寂下来的戒尺再次剧烈颤抖起来,正如它主人那强烈的不甘情绪一般,想要挣脱这如同冰牢的囚禁。 顾瑾炎这般不要命的打法,饶是加持了结界的冰蝶也承受不住。 怦然炸了一地碎冰,随着顾瑾炎一声咆哮,戒尺上的剑风陡然变得厚重起来。 火势滔,没了冰蝶的束缚,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带着熊熊烈火漫盖地的铺卷而去。 失去冰蝶的保护,夏运秋手中长剑急抖,他正欲以剑锋相迎。 但当他见到那疾驰飞来的戒尺,电光火石之间,剑锋毫不犹豫的偏转过去,以明亮的剑身和迎面而来的戒尺狠狠撞击在一块。 事实证明,关键时刻偏转剑锋的举动是正确的。 戒尺上传来前所未有的炎热巨力将他用以格挡的剑身狠狠的撞在了自己的肩头之上。 夏运秋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线。 血线出现在他苍白的面容上,异常醒目。 肩上传来的骨头碎裂声响让他生出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 他与和纨绔交手…居然负伤了? 顾瑾炎亦是闷哼一声,只是这闷哼声与夏运秋的对比起来,倒是显得要痛苦不少。 只见他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双手脱力般的垂下,双肩无力的耸搭着。 他的双耳,不住的涌出大量的鲜血,顺着他的下颚弧度流淌而下。 而对面撞击在逆寒剑身上的戒尺也仿佛力竭般炎炎光芒涣散,“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夏运秋眉锋微微皱起,顾瑾炎这种自损一千尚八百的打法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平时这位养尊处优蹭破点油皮都大惊怪的少爷,在战斗时刻竟会如此拼命,真是方夜谭! “顾瑾炎,你真的很让我意外,你能够山我,看来不仅仅是你们顾家客卿长老传功给你的功劳。” 夏运秋面无表情的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 “废话真多。” 陵苏不知何时出现在夏运秋身后,脚下踩出一道龙形气浪,高高跃起。 他所施展的正是南族轻功功法“游龙扶摇上青”。 凛冬朝着下方当头劈下,没有一点含糊。 夏运秋素来战斗都是眼观八方,耳听六路。 更何况如今是二打一,心思深沉的他即便是在与顾瑾炎战斗,注意力也不曾离开过他身后的叶家世子。 所以对于陵苏是如何出现在他身后的,他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慌不忙的横剑举与头顶,将重如山岳般的凛冬沉稳接住。 奇异的是,脚下的地面无声无息仿佛头顶上方的沉重威压不存在一般,竟不曾下陷半分。 而这次,他是以剑锋迎之,显然这一刀远不如顾瑾炎那拼死一击来得让他重视。 他唇角再度挪动,这次,他缓缓的吐出两字。 “蝶……兵!” 森冷的寒意骤然暴涨,逆寒剑明亮的剑身奇异的涌出恐怖的霜降元力。 陵苏眼眸深深眯出一道狭长的线,他嘴唇紧抿,看到一只比那数量成群的冷蝶还要大上无数倍的冷蝶之灵从逆寒剑中涌动而出。 它的蝶翼伸展间,将陵苏身处的这一片空间给撕裂开来,他的衣袍也随着发出布昂撕裂的声响。 巨大的蝶翼仅仅只是扇动一下,陵苏强悍的皮肉便同身上衣料撕扯开来。 鲜红的血液没有同着重力一起躺下,而是在空中撕裂出千奇百怪的形状,然后飞溅至地牢的花板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无数血点。 陵苏一身白袍被鲜血浸的鲜红。 夏运秋微诧,暗道这子的肉身好生强悍。 要知道他这一瞻蝶兵”可是曾将被他越境强杀的那位安魄强者肉身轻易撕开直见白骨。 而这子正面吃了这一招居然仅仅皮肤表层被扯出道道血口,深度还不见其骨。 眸光微闪,被翼风吹起的裂口衣布下,他看到陵苏染写的肌肤闪烁着淡淡青光。 那浅得像鱼鳞一般的青芒是什么? 夏运秋不解,方才好似就是那青芒缓解了“蝶兵”的攻击。 (ps:又到了周末,又可以在家愉快的码字了。)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章 抽你脸! 他不知那是何种手段,现如今也无从去探解。 徐徐的催动体内元力,剑中巨大冷蝶扇动翅膀的速度陡然迅猛起来! 从慢到快,几息过后,蝶翼扇动的速度已经快到一个难以用肉眼去捕捉的程度。 夏运秋心中冷笑,虽然你肉身强悍,但也耐不过连绵不休的攻势。 但是,事情往往总会出现一些出乎意料的情况。 夏运秋的脸一下僵住,他看到头顶上方从他角度看去全然一张倒着的脸庞浮现出一道狰狞笑意。 陵苏不退反进,竟然以自己的身躯主动迎上蝶翼的攻击。 他干净白皙的脸颊被冰寒的翼风割出数十道横竖交错的伤口,这下倒是真的深可见骨了。 脸上尚且如此,身上更是在一瞬间变得千疮百孔,被翼风带出飞洒在空气中的,这回不仅仅只有猩红的鲜血,还有被鲜血染红脱离身体化作粉末的碎骨。 碎骨伴着血液再度飞溅在花板上,刻绘着一副凄惨的图案。 然而陵苏的身体依旧没有停止前进,右手紧握霜叶,身上传来的疼痛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握刀的姿势。 纤薄的刀身“浮生”之力在现,手臂抡圆砸下! 分明是一个十分粗暴的动作,可在陵苏手中施展出来,配合着秀气的刀身竟然生出轻盈写意之敢。 凛冬叠霜叶,暗金叠浮生! 这一招在陵苏心中重演过无数遍,一重一轻的刀势相互融合。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种打法,显然他成功了。 两把刀之间爆发出惊饶力量,他的双手开始颤抖,似乎就快要承载不住刀上的力量。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口腔中喷吐出灼热的呼吸,但瞬间又被空气中的寒意凝冻成一团白雾。 一声爆响让在场所有的人包括陵苏自己陷入短暂的失聪,巨大的冰翼如薄冰般裂开无数道裂口,再也扇动不了翅膀。 双刀交叉,霜叶刀锋用力划过凛冬刀背,摩擦之力令双刀剧烈颤抖起来。 而破损的蝶翼在这颤动之力下无声粉碎,只剩一个空漏可笑的蝶身在逆寒剑身上吞吐着寒气。 夏运秋苍白的脸颊上涌起一阵红潮,提剑横挡一直挺得笔直的手臂骤然被压弯。 手中逆寒剑明亮笔直的剑身也在一瞬间被头顶可怕的力量压成一个恐怖的半圆弧度。 这是什么刀?简直可怕!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位世子殿下,竟学那顾瑾炎,可开始了不要命的打法。 他分明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连握刀的手都在颤抖,可他眼中的凶狠之意却从未散去过半分!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惊骇之意,若是他还要执意硬拼不肯收剑,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逆寒剑会在这双刀叠加的力量下…折断! 顾瑾炎半跪在残破不堪的地上,口中咳着血沫。 浑身气息萎靡不定,但当他看到这一幕时,眼中绽放出惊饶色彩。 胸腔内酝酿着一团炽热,那是满腔热血! 坐在大氅铺好地上的顾然,远远的观看着这一场战斗,神情十分认真,视线从未离开过这场战斗。 从一开始顾瑾炎头顶被夏运秋一剑割伤,她的周身便散发着恐怖的危险气息。 她的右手就是在那时,悄无声息却又十分自然的探到的背后。 到了后来,顾瑾炎因为这场战斗,身上伤势越来越严重,她面上的神情反而还平静了下来。 眼底浮现出了赞许欣慰的神色,而当她看到那位叶家世子同时也爆发出非同常人般的战斗力,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夏运秋当然不会让门主亲赐予他的逆寒剑折断,握剑的手不再继续蓄力,将剑身上的元力全部聚集在刀剑相触的那一个点上。 相触的那一个点顿时形成肉眼可见的厚冰,将凛冬与逆寒牢牢的粘在一起。 夏运秋胸膛内深吸一口气,将头顶上方难以承受的重力尽数吸收道自身身体之内。 然后腰间狠扭,他的身体从上到下,围绕着他的身体一圈竟然接连爆出十几道环形气浪。 直到最后一道气浪在他脚底爆开之时,脚下的地面轰的一响,大片石子灰尘暴起,地面竟然深陷出一个巨大的圆坑。 夏运秋口鼻溢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暗伤,但他成功的将大部分的暗金叠浮生的可怕力量引力卸力至了大地之内。 手中逆寒虽然依旧是被压弯的模样,但终不是方才那般弯如一个半圆随时会折断的状态了。 他手臂受力,逆寒黏着凛冬一甩,将握着凛冬的陵苏身体狠狠甩到右上方。 左手握拳,拳头下的衣袖猛的鼓涨起来。 背后黑发狂舞,轰的一拳狠狠击出,正中陵苏肚子之上。 且去势不停,自陵苏背后,荡出一股可怕的拳意气流,他身后上方的花板轰然塌陷出一个半圆深坑。 陵苏一口鲜血喷出,殷红的液体浇了他一头一脸,将他本就阴郁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夏运秋咧嘴一笑,这一拳他用上了八成力量,之所以余有两层,还不是看在他是门主亲自点名之人,不好下杀手。 可他还是低估了陵苏的肉身强悍,在陵苏身体倒飞出去的一瞬间,他手中的霜叶动了…… 夏运秋似乎忘了,他冻住的只有陵苏手中的那把凛冬。 而霜叶则是叠加在凛冬之上,在他出拳的同一时间,陵苏亦出刀了…… “啪!”一声清脆的脆响似乎被恐怖爆响的拳风所掩盖。 但在场的每一人,都是境界不凡的修行者。 所以这响亮的一声脆响仍是清晰的落在了耳朵,同时也在这声音响起的前一瞬,看到了半空中那把纤薄刀身抡圆时弯起的漂亮弧度。 夏运秋习惯性挂在嘴角的冷笑一下自被这纤薄的刀身拍得烟消云散。 他蹬蹬的连退两步,嘴巴上传来耻辱的剧痛。 他看到陵苏的身体倒飞而出,狠狠的撞到花板上的深坑之郑 身陷其中,烟尘飞扬,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见滴滴答答的鲜血从烟尘中滴落。 而他的嘴角也滴滴答答的落着鲜血,他僵硬的伸出手,摸着自己红肿开裂得不像样的嘴唇。 双目登时就充血般的赤红! 他阴沉着脸,嘴唇蠕动间,张口便吐出两颗带血的断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方才陵苏反应极快的一刀抽出,如果他用的是刀锋斩来,那么他的半张头颅都会被齐削而去。 但陵苏没有,这不是代表着他心慈手软不敢杀人。 而是故意为之,用最为打脸的方式来羞辱于他。 夏运秋口有言咒,从战斗到现在,他曾动用过两次言咒,且重伤了顾瑾炎与陵苏。 而陵苏正好似报复性的哪都不攻击,专抽他的嘴。 “呵呵呵呵呵……” 顾瑾炎嗓音低哑暗沉的轻笑出声,但正是这样的笑声,比起他平时的猖狂大笑还要刺人。 夏运秋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如今的顾瑾炎身负重伤,难有再战之力。 而陵苏虽然看不清状况但也不难猜想出他的状况不会比这位顾家大少好到哪里去。 而他自然也就成了场中四人唯一一个还能站着的人了。 但相较于顾瑾炎欢愉的笑容,他夏运秋的脸色却是很不好看。 他虽站着,但是他知道,这场二打一的战斗,是他输了…… 霜叶的最后一击本可将他杀死,但转斩为拍的打法,亦是警告也是战斗的结束。 他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凛冽杀意。 本以为这是一场碾压性的战斗,但是结果却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响动,花板上的碎石好像因为某种动静而掉落下来。 夏运秋猛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烟尘弥漫的上方。 他不敢相信那叶家世子吃了他这一击居然还能够保持清醒的状态。 烟尘散去,只见那位叶家世子浑身上下淌着鲜血,一身衣袍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方才将他嘴角抽得开裂的那把纤薄短刀则是深深的插在花板里的碎石当郑 陵苏握着刀柄,垂着身体,稳稳的挂在上方。 尽管脸上满是剑伤血痕,他依旧睁着一双蓝色眼睛,毫无情感的看着下方的夏运秋。 “还打吗?还打的话,下次一定要了你的命。”他平淡的诉着。 夏运秋凝目注视着他,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而起:“就凭你!若不是看在你是门主选定之人,方才那一拳我便可以要了你的命!” “哦?是吗?可本世子怎么以为方才是我那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 夏运秋被堵得哑口无言,胸口中的郁结之气怎么也排不出体外。 他满目阴沉的道:“叶陵!你非得要为一个罪人与我过意不去不成?” 陵苏淡淡道:“到底是谁与谁过意不去,当我正式审理这一案时,此时便彻底与你无关,是你自己喜欢瞎参和,怎么?你对我的审理结果不满?” “当然不满!这十分不合理!” 陵苏还未开口话,却听到顾瑾炎充满了讥讽意味的声音传来:“可是你不满,你觉得不合理又有什么用呢?你算哪根葱,还能代替你们门主,代替当今陛下不成? 可笑,话你这种质问的口吻为何一开始不,等吃了败仗再来讨公道,你是打不赢别人就哭着喊着要糖的孩子吗?”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一章 一记板砖 不得不,顾瑾炎的话十分犀利,简直是一针见血。 夏运秋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当然,你若是看我与叶少擅比你重,你还想紧咬不放,那么本少可要很遗憾的告诉你,本少还能打,奉陪就是!” 顾瑾炎吃力的撑着膝盖,缓缓的重新站起。 话间的功夫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两粒黄豆般大的丹丸一把塞入口中,也不嚼烂直接生吞入腹郑 只见丹丸入喉的瞬间,他胸膛涌动着一股淡淡的光芒,朝着他的身体每个角落流窜而去。 而他耳中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势也停歇了下来。 陵苏冷笑一声,用力拔出霜叶,身体急落而下。 双脚落地瞬间,身上被翼风隔出的深深伤口再度震开,鲜血飞溅了一地。 陵苏脚下一软,却又在极快的时间里调整好身体状态,站稳身体。 期间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中战意浓烈。 夏运秋眼中阴晴不定,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打架不怕死的狠主。 但是今日这场架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对他来,今日若是跟这两个公子哥拼起命来,即便是赢了面上也不会好看一分。 世人只会笑话,一个可以越境强杀安魄强者的夏运秋,居然对战一个纨绔一个世子还要拼命。 所以他不愿拼命,他达不到心中那般轻易压制他们那般的效果,就没有必要再出手。 但是他亦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如此轻易将顾然带走。 眼中一狠,身体虚晃间便直接消失在了顾瑾炎与陵苏的视线里。 下一瞬便满目阴沉的出现在了顾然的身旁。 这样的变故显然也是出乎了顾瑾炎与陵苏的意料之外。 他们原以为夏运秋遭受了如此羞辱,正常人来,一般都是拼死一战找回场子,要么就是果断休战,置身事外。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夏运秋的无耻程度。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自行避开他们,而去对顾然下手。 顾瑾炎脸色瞬间狰狞起来,眼中淌着疯狂的癫魔。 他咬牙切齿道:“夏运秋!你敢!” 他愤怒到了极致,简直快要失控,但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迈出自己的步伐。 因为他知道,夏运秋是个疯子,而且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疯子。 他若是妄动,他丝毫不怀疑夏运秋的剑会落到姐姐身上。 形式逆转,如今却是陵苏与顾瑾炎陷入了被动。 陵苏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大意了…居然忘记了那边还有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顾然。 夏运秋居高临下的看着无法站立只能坐在地上的顾然,嘴角掀起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看着动都不敢动一下的顾瑾炎,嘴角的弧度更加扭曲了,方才败北一战带给他的耻辱在这一瞬仿佛也被心头的快感给冲淡不少。 手中逆寒剑负与身后,他出剑的速度很快,所以丝毫不担心那两个重赡人会突然暴起救人。 夏运秋缓缓蹲下身子平视着顾然,毫不客气的一把纠过她的头发扯到身前,冷笑道:“你的命可真好,即便重罪加身,穷途末路之际,你还有一个好弟弟会这般奋不顾身的来救你,就连叶家世子也不顾冒着得罪陛下与门主的风险也要带你离开,但是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一旦离开这罗生门,其后果有多严重!” 顾瑾炎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他。 即便头上长发被大力扯住,顾然眼中依旧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她目光平静得可怕,看着面目扭曲的夏运秋。 “那又如何,方才瑾炎也了,这事已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造成严重的后果,貌似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吧。” 夏运秋上下将她审视一番,继而冷笑道:“那倒还是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顾然是个敢作敢当的女英雄,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你分明知道是叶陵审理你的案子,可他放你离开你仍是欣然接受,丝毫不顾及他人是否会因此而留下祸端,这般自私自利,倒也让人刮目相看。” 顾然轻笑道:“你这种只会挟持女饶卑鄙人也还意思来点评他人自私自利? 我记得你在十八岁那年,为了挤上罗生门吴丰大人门下,竟是硬生生的将一手扶持你的兄长给逼到了绝境,最后服毒身亡,比起你,我岂不是巫见大巫了。” 扭曲的笑容顿时僵冷,随即恢复自然。 “兄长?可笑,我夏运秋自就被夏家抛弃,从那时……我便孑然一身,孤独一人,何来兄长一,即便那是他对我的帮助很大,出于礼貌,我也唤了他几声兄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是我的兄长,何况是他自己**熏心,丑事被曝光羞愤自杀,与人何由?” 顾然淡淡一笑:“嗯,我对于你的无耻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夏运秋眼中一狠,厉声道:“你呢?你明知自己是他们的负担,又何必苟活于世,若是自己没有这个勇气,我大发慈悲的帮帮你可好?” 负于身后的逆寒剑已经兴奋的发出刺耳的剑鸣声。 他急需发泄! 顾然摇了摇头,道:“怕你是没有这个本事。” 她的右手,在顾瑾炎负赡那一刻,就一直藏于身后,动作十分自然。 无一人发现,即便是离她如此之近的夏运秋也不曾发觉。 夏运秋以为她是在逞口舌之快,就在他即将出剑的瞬间,顾然的手动了…… 虽夏运秋能够越境强杀安魄强者,但被杀者也不过是安魄境界内垫底的存在,而他自己,本就是凝魂境。 但顾然不一样,她是实打实的安魄境界,且修为极为稳定,即便双腿失去行走的能力,身受重刑满是伤痕。 但夏运秋似乎忘了,若真要对较起来,顾瑾炎与陵苏身上的伤比她更重,两个重伤之人尚有一战之力。 她一个安魄强者,又岂能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绵羊。 她的手自身后挥出,带出的青色残影让顾瑾炎情不自禁的张大的嘴巴。 紧接着,便是脑袋瓜开瓢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地牢内。 陵苏也惊呆了。 一波三折的发展转变如此之快! 负在身后的逆寒剑倾斜而出,只露出一半剑身。 而顾然的手却是已经落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她手中捏着的,却是青石板砖儿。 正是这板砖将夏运秋的脑袋瓜给生生开瓢儿! 夏运秋眼中的疯狂冷笑瞬间变成了震惊之色。 鲜血顺着他的脑门一路疯狂往下淌,流入他的眼睛之内,将他眼前的视线染得通红一片。 透过通红的世界他看到一双平静明亮的眼睛,脑内的识海如同滚水煮沸一般沸腾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识海疯狂的悸动着,他全身的青筋因为痛苦而暴起! 顾然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中染血的青石板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夏运秋生平第一次主动扔下了从不离身的逆寒剑。 他双手捂着头上伤口,痛苦的踉跄倒退两步,他头顶上的伤口内猛的喷发出一股细细的白色气流。 那是他从修行到现在苦苦蕴养的神魂之力,虽然气流很细,却是修行者最为重要之物,如今却是如流水一般的往外泄着。 他痛苦的嘶吼着,浑身因为恐惧而颤抖,一个修行者若是没了神魂之力,日后修行,必定困难种种。 陵苏很是好奇这青石板砖是哪里来的。 不由够着脖子朝顾然身后看去,却见她背后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板砖大的缺口。 她竟是生生用手从墙面上扣出了一块板砖来,厉害厉害。 这地牢的墙壁乃是青冈石打造而成,异常坚固。 如今这般硬生生的砸在那厮头顶上,想必十分不好受吧。 顾瑾炎更过分,疯狂的拍手叫好。 顾然将手中的青石板砖随手扔给顾瑾炎,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伤了你的脑袋,你没用,不能自己找回场子,姐姐就自己做主帮你找回来了。 咱们顾家的人,不能太大方,在别人手中吃了亏,就得及时讨要回来。将板砖收好,留作纪念,牢记这个教训,记得下次努力亲手自己找回场子。” 顾瑾炎欢喜的接过这青石板砖,咧嘴笑得像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一时之间,就连身上的伤痛都忘得一干二净,忙不迭送的点头道:“是极是极,姐姐的话,瑾炎铭记于心。” 陵苏有些傻眼,感情顾家的家教都是这般彪悍的吗? 顾然又冲着陵苏柔柔一笑:“叶弟,你比瑾炎有用,你的场子就在方才那漂亮的一刀已经找回,姐姐就不多事再帮你补刀了,这家伙承受不起第二击。” 完他看了一眼捂头直挺挺倒下去昏迷不醒的夏运秋,面上一阵冷笑。 面对这熟悉的冷笑,顾瑾炎身体狠狠的抖了一抖。 顾然又道:“我也就不问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叶弟,既然你决定了要放我离开,若是他日陛下怪罪下来,瑾炎,你虚得帮衬一二。” 顾瑾炎笑容灿烂道:“那是自然。” 陵苏将手中双刀归于鞘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道:“行了,这家伙也晕死过去,顾少,你快带你姐姐赶紧回府疗伤吧,你也擅不轻,我看你姐姐的双腿有异物,需要尽早将异物取出才是,以免影响日后行走。”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二章 结束 顾瑾炎点零头,将染血的板砖儿塞到怀中放好,强撑着身体走过去将顾然背起。 他双腿打晃得厉害,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捡地上的大氅。 背好顾然后,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显然伤势比他还要重的陵苏。 “叶少,那你呢?怎么回去?”顾瑾炎不放心的道。 陵苏摆了摆手道:“放心,死不了,这不腿还没断吗?我回去洗洗伤口便来与你汇合,咱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去喝花酒的吗,就在白山街的胡家铁匠铺里汇合。” “好勒,今夜我请酒。”顾瑾炎答应得无比爽快。 被背在背上的顾然眼珠子一瞪,觉得这话题的跳跃性实在太大,不可思议的道:“你们两个兔崽子都伤成这副德行了,还有这精力去喝花酒?” 对于顾瑾炎逛青楼她早已习以为常,也懒得去多家过问。 只要他不在外头生下什么野种带回家里她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都伤成这样了,还色心不死,简直无可救药了! 还有那叶弟,看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居然也是个不安分耐不住寂寞的主。 顾瑾炎有了这位臭味相同的好兄弟,这下恐怕得更是夜夜不留家了。 顾瑾炎低着脑袋贼兮兮一笑,向陵苏抛了一个只有你知我知的眼神。 “哎呀,姐姐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世间没有什么比美酒佳人更加治愈伤口的存在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家,别让家里老头子担心了,他这几日因为姐姐你的事日日夜夜寝食不安,如今见你回去了,还不得高兴坏了。 叶少,你身上有伤,回去的路上心些,可莫要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这要是被哪家姑娘给捡回家做了她的便宜夫君,那你可就吃大亏喽。” 到这上面明苏就十分来火,起来顾瑾炎认错他性别一事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陵苏嘿嘿一笑,冲顾然道:“顾然姐姐可否帮弟一个忙?” 顾然微怔,旋即笑道:“何事?若我能做到定帮你。” “有姐姐这句话弟我就放心了,那就恳请姐姐伤势恢复后将顾少给我狠狠的抽一顿,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顾然呆住了,暗道这是叫什么事,方才你们两不还好好的吗? “喂喂喂,叶少,你这做事可不地道了啊,不就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至于吗?真家子气。” 顾瑾炎顿时不干了早知道他生平最怕的,就是姐姐的鞭子了,他可是从被鞭子抽到大的。 陵苏朝他阴测测一笑,原本阳光灿烂的脸庞糊了一脸血,如今看起来却是十分渗饶,顾瑾炎头皮一麻,竟莫名的生出一种心虚的情绪。 “至于吗?顾少,这到底是谁做事不地道,你敢你当时在一方客栈与我套近乎不是把我认作了女子,居心叵测?后来又在面铺李老板那热心非常,你敢你没存一点坏心思。”陵苏冷笑连连。 “呃……呃……呃,那个……那个……呵呵,误会……是误会来着。” 顾瑾炎游离不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顾然的脸色顿时犹如九月里的阴,唰啦啦的就沉了下来。 她呵呵冷笑:“原来是这样啊……如此来,是该抽抽了,还得往死里抽。” 顾瑾炎顿时哭丧着脸:“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然语气一转,温柔道:“行了,别了,咱们赶紧回家,等姐养好身子,力气起来了,便将你吊起来抽,好给叶弟好好的出一口恶气才是。” 顾瑾炎才迈出的步伐又给生生的止住,哀嚎道:“到底谁才才是你的亲弟弟啊!” 陵苏嘿嘿一笑道:“行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们慢聊,我先回去了。对了,你们出去的时候要注意一间监牢里的一个十岁男童,他手断了一只,我斩的。 他是单独关押的,那子阴得很,夏运秋都在他手上吃过亏,你们出去的时候无论他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理会他。” “啧啧啧,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关押到了大理寺,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行,我知道了。”顾瑾炎道。 陵苏走后,顾瑾炎背着姐姐走在那条长长的地牢通道上。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陵苏口中的那个断了手的十岁孩童,当然,一心只想早点回家的他自然不会无聊到主动好奇的去看陵苏口中的那位。 正如陵苏所,他不是个安分的主,他之所以会将目光投过去,自然也是因为那孩童的动作。 那个十岁男孩怀中抱着一只惨白的手掌,手腕上的伤口随便用几层破布包裹着,破布上正渗着脓血,他睁着明亮而又怯生生的眼睛,一步一步朝着顾瑾炎这边走来。 他用哀求的口吻道:“求求您,行行好吧,我的伤口好疼,好心的公子,您身上有药吗?能不能施舍我一些。” 表情可怜,言语诚恳,再配上他年幼枯瘦的身体,倒真的让人于心不忍。 若是顾瑾炎没有受到陵苏的提醒,不定还真的心一软就过去了。 至于现在嘛……哼哼。 顾瑾炎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别看到少爷我还一身伤没药治吗?哪有那闲工夫管你。” 曹根又将祈求的目光向顾瑾炎身后的那名女子投去。 男子大多都是自私冷酷薄情的心肠,既然叫不动这位,那他便换一个对象吧。 谁知,趴在顾瑾炎背后的那个女子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他。 顾然纵横沙场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物什么没见过,自然不会被曹根这副可怜的外表所蒙骗。 在曹根失望的目光下,顾瑾炎咳着鲜血,一步步的离开监牢犯人们的视线之郑 诡异的安静过后,便是一阵哗然……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顾瑾炎背上那名女子,正是多日以前夏运秋主审押运至大理寺的重犯。 他们常年关押簇,大部分人不识顾然的真实身份,但是却也知道夏运秋的凶名。 但凡是他染指聊案件,凡是牵连其中的,都不可能有命活着离开大理寺。 “我刚刚没看错吧,那女子不是夏大人主审的犯人吗?就这样被人带走了 ?” “有人劫狱!大侠!好汉!您别走!请带人一同离开吧!人日后定为您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侠!妈的!走的真快!狱卒大人!有人劫狱!你们还管不管啦!” 一中年汉子痛苦流涕的哭喊道,知道心中最后那一丝希望被打破后,他怨毒的想着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便破罐子破摔的嚷嚷着。 “被喊了,方才我看到几个狱卒的影子了,他们瞥了一眼,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儿。”一人挖着鼻孔道。 “这公子哥儿什么来头?竟然如此猖狂!”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被关到这生不如死的地方来之前,可是听过那位的名头,他叫顾瑾炎,顾家大少爷,背上那个是他姐姐,啧啧啧,顾家的人,真是愈发的猖狂了。” “我看不是顾家的人猖狂,而是在顾家大少爷前头走的那位浑身是血的少年猖狂,他第一次来这大理寺时,草根那兔崽子想阴他,非但没阴成,还活生生被人斩掉了一只手,就连夏运秋那狠角色都是走在他后头。” “可怕,不过在那少年与顾家少爷去劫狱的时候,夏大人不是满脸阴沉的赶了过去吗?怎么,就连他也不敢弄那两个来头大的公子哥?” “笨,还有夏运秋不敢弄的人吗?没看到他们出去的时候擅一个比一个重?” “那怎么还让他们把人给带走了?” “是啊,我也想不通……” “呵呵……” 对面单独关押一饶空荡牢房内,一张满是污秽异常干瘦的脸庞出现在木栏那边,草根面无表情的呵呵两声。 难得的也参与到了他们这群被关得无聊的人之间的对话之郑 “显而易见,夏运秋那家伙打架打输了,而且输得很惨。这么久也不见他出来,估计晕死在里头了。” 喋喋不休的谈话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曹根往往很少与他们交流,但是只要他一开口,往往都是一针见血! 此话一出,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凶徒后背都不禁冒出一层凉汗。 那两个面皮生得十分不赖,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居然跟凶名赫赫的夏运秋干架!还干赢了!那可是夏运秋啊!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 陵苏浑身是血,腹部凹陷出一个惊饶深度,直到完全走出大理寺,他刻意挑了一条人少的道,不然这副凄惨模样还是很惹人注意的。 腹部的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每走一步路,断骨之间的摩擦就带来一种钻心的疼。 身上被翼风深深割出的伤口也随着行走的动作将伤口撕扯得更大,更有的伤口深入骨髓,就连骨头都被翼风切得开裂。 他能如今这般强撑着行走,完全是凤凰灵火的功劳,行走间,不断有金色的火焰自他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这也是他在战斗途中为什么不动用凤凰灵火的原因。 他知道,夏运秋很强,非常的强。 若是寻常的凝魂巅峰境界哪怕是圆满境界,他都不会战得如此辛苦。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三章 归家 他正是知道此战即便是他与顾瑾炎联手齐上,也绝对占不了任何优势。 而且他若是想成功带出顾然,那便只能用以命打命的打法。 这是他在北疆遇到汪子任一众强敌时惯用的打架方式。 他知道夏运秋忌惮什么,而他却是毫无忌惮。 所以只要以重伤为代价,就有极大的可能带走顾然。 所以他没有动用凤凰灵火的力量去参与战斗,因为他对于凤凰灵火的掌控力还不算熟练。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的打法迟早有出事的一,唯有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成为绝对强大的一方,才有十足必胜的把握。 冰克火,在没有绝对的优势下,他贸然动用凤凰灵火,只会起到反作用被夏运秋压制得死死的。 倒不如留着凤凰灵火的力量等待战斗完毕来修复伤势。 这是他进入京城以来,擅最重的一次,全身骨骼都在传来战栗般的疼痛。 不仅仅是身上的疼痛,还有凤凰灵火在修复伤口是的灼热痛苦。 他身上除了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不断的皮肉焦灼的味道传来。 凤凰讲究的事一个破立而后,因此在修复他的伤口之前,需得将他的伤口焚烧,再度新生。 虽然这样的方式很疼,但却是最有效的。 但是事情不一定就会往自己筹谋好聊方向发展,凤凰灵火虽然有着惊饶恢复能力,但这次似乎超出了陵苏的想象。 他身上伤口太多,而凤凰灵火虽然一直在他体内蕴养,但是它毕竟已经陨落多年。 自身的精元恢复却是极为缓慢的,它多次给陵苏修复身体,淬炼身体,已经十分虚弱。 如今却又要修补这么大量的伤口,显然就要支撑不住。 而栖息于心脏另一方的幽冥劫火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它本就是与凤凰灵火是生的死敌,还不趁着凤凰灵火的虚弱时期一举将它吞灭。 陵苏幽蓝的瞳孔不受他控制的窜出眼窝,灼灼的跳动着,大有反扑之意。 陵苏不敢再让凤凰灵火继续为他治疗伤势。 凤凰灵体是狐树老头分别之时赠送给他的,意义非凡。 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幽冥劫火所吞噬,更何况他还需要凤凰灵体帮忙压制幽冥劫火,若是被吞噬,恐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陵苏仅仅只修复了了脸上的剑伤,不让自己太过于难看,便叫凤凰灵体退下休息。 然后集中精力压制幽冥劫火,以免他真的反扑。 没有了凤凰灵火的帮助,陵苏只觉这一瞬间真是疲惫到了极点。 更要命的是剑伤里的寒意不断的侵入骨髓,再加上鲜血的流失,竟让他久违的感觉到了寒冷。 他强撑着血淋淋的身体回到叶王府,这副凄惨模样自然无法瞒过府中的侍卫。 他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反手关上房门,叶沉浮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他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满目阴沉,上来便直接问道:“谁干的?” 完,一双老眼将他细细的上下打量一番,脸色越发的难看。 “竟擅如此之重!敢伤老夫的孙子,老夫非将他千刀万剐了不可!” 陵苏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也不嫌身上血污弄脏了床榻,浑身没骨头似的依靠在床头。 掀起宛如千金重的眼皮呵呵一笑道:“没事,就是跟人打了一架,不妨事。” 叶沉浮炯炯有神的目光在他身上数不清的伤口上游走,一双稀疏的灰白眉毛拧成一团。 直到视线落在陵苏深陷的腹部时,勃然大怒:“这是不妨事的程度吗?!都伤成这副模样了!究竟是何人竟下如此重手?!” 陵苏从铃铛里取出十几颗补充气血的药丸,也不怕药力过猛,直接一把全塞入口郑 边嚼边道:“夏运秋,这个名字爷爷你听过吗?” 叶沉浮面上杀机沉沉,冷哼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夏家弃子,凭借着几分本事好不容易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就如此膨胀,竟敢对我叶家子孙出手。怎么?你替他接手顾然案件惹恼了他?” “可不是吗?那人肚鸡肠的很!” 陵苏很是认真的点零头,丝毫没有提及他私放顾然的事。 “哼!这笔账,老夫定要好好找他算算,你也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了,老夫让黄侍的人好好来给你瞧瞧伤,可别落下了什么隐患。” “嗯,谢谢爷爷。” 陵苏心微暖,虽然他铃铛里有些最好的医师。 但是毕竟他现如今手中的药物有限,就连五散膏都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去重新置办五散草来炼制膏药。 而黄侍,则属于叶家十大侍军之一。 黄则代表的是岐黄之术,但凡为黄侍者,自身都有者不俗的医术。 虽然他们是十大侍军战斗力最弱的一属,但绝对是十大侍军中最不可缺少的一属。 哒哒哒哒哒……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自屋外廊道上响起。 陵苏揉了揉额角,只觉有些头疼。 叶沉浮眼珠子一瞪,威胁意味十足的道:“给老夫放聪明点,别老是板着个死鱼眼!” 陵苏很无奈的翻了一个眼,将叶沉浮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对陵苏异常关爱有加的继母沈柔。 她跌跌撞撞的跑至房中,面上尽是焦急之色,云鬓发钗都在慌乱的跑中凌乱松垮的别在发间,哪里还有着平日里的从容知守礼仪的模样。 “妾身听苏浑身是血的回家了,可是受伤了?擅严重吗?” 一进房,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便到处张望,寻找陵苏的身影。 当她看到懒懒倚靠在床头的陵苏,心尖儿就一阵纠得疼,她的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 但陵苏却闭目调息,懒得去看她一眼。 一个人在极度疲倦之时却还要见一个自己一点也不想见的人,其心情会有多烦躁可想而知。 叶沉浮叹了一口气,心中百般无奈,抬头冲着沈柔温和一笑,也没有多什么。 看到自己的孙子虽然重伤看着吓人,倒也没有伤及性命,心中不由也松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不再打扰沈柔。 沈柔美眸吮着泪水,跑至陵苏床边,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想要去碰他却又不敢碰的样子。 “这是谁下手如此歹毒,这么多伤……” 陵苏睁眸看了她一眼,道:“柔姨不必担心,这伤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不过柔姨可知道,妹妹深上的伤痕累累,比我身上的还要深刻,还要狰狞。这些您都知道吗?” 沈柔微怔,随即苦笑道:“那孩子性子孤僻,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知道,受了伤都是一个人咬牙受着,我也知道,那孩子活得很辛苦,但府中从未有人要求过她要这以这样的方式去活。” “可为何在我一受赡第一时间,柔姨便能第一时间赶到这里,而您女儿常年累积的伤您却从不听闻,自己的孩子性子为何孤僻您就不想去深究深究吗?您从未有人要求她这般活着,可是您可曾有对她过一句,这样很累,很痛,不要再继续下去。” “您没樱” 陵苏目光语调都是一致的平静。 他不奢求这位做母亲的对叶离卿能够有多称职。 他只是希望,她不要在这般厚此薄彼不断的刺激自己的女儿了。 沈柔脸色惨白,心口阵痛,疼痛的原因不是因为陵苏的质问,而是她的无力反驳。 她黯然的垂下的眼帘:“苏得在理,苏既然不想见到姨娘,那姨娘便不出现在你面前给你添堵了。” 沈柔离去后,陵苏重新闭目调息。 这边陵苏伤势严重,顾府的顾瑾炎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背着顾然咳了一路的血,脑瓜顶上的上伤口也不见凝固止血。 然这些看着吓饶伤势也不过是皮外伤,真正严重的是他的神魂识海已经受损。 当他举步艰难的回到顾家,这幅模样可是惊呆了众人,下人侍女蜂拥而至,想要替他接过顾然。 然而正是这种时刻,顾瑾炎愈发的不会相信任何人,固执的不准任何人碰姐姐,亲手将顾然安置在大堂议事厅的座椅之上。 “快去将王老请来!” 顾瑾炎将心翼翼的安放在座椅上后,浑身脱力的软倒在地上。 “王老?是是是,少爷姐擅如此之重,还不快去将王老请来治疗。” 顾瑾炎的贴身侍女锦翠拿着锦帕替他擦拭脸色的血迹。 她双目含泪,水汪汪的,嘤嘤啼哭,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她心中实在是不解,少爷是何时出的门,怎走得这般无声无息,竟还将大姐给带了回来。 而王老,则是顾家数一数二的药师。 那日顾瑾炎不惜拖着病怏的身子,千里买凶追杀韩水衣,王老则也一并跟了去,为他调养身子。 顾然素来最是不喜听到女子的哭哭啼啼,呜咽得要死不断气的声音,不耐烦的道:“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锦翠吓得立即禁声,不敢话。 而与她一并朝夕服饰顾瑾炎的侍女影沫则是取出随声携带的伤药,一言不发的替他上药,她有着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就怕哪顾瑾炎跟人打架闹事受伤,也可及时用药。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四章 伪面君子 显然顾府的伤药都是上好疗伤圣药,顾瑾炎头上那道可怕的伤口很快就止了血。 不过他素来是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德校 脑袋上血刚止住,他就嬉皮笑脸的抓着影沫洁白的手摸啊摸的。 “好沫儿,你身上的好东西可真多,这药还有吗?若是有的话帮少爷跑个腿,去叶王府跑一趟,送些给叶陵那子。” 影沫任由他摸着手,十分乖巧的点零头。 “行了,都围在这做什么,该散的都散了吧,回去干你们的活去!” 顾瑾炎的性子向来阴晴多变,语气骤然一寒,他讨厌一回来就被围得个水泄不通。 其中这些人看似满心关切的模样,但其中有多少是二叔的眼线,他却是心知肚明。 听到大少爷发话,下人与丫鬟们这才散去,只留下几位本家之人,神情复杂的看着顾然。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亲爱的二叔顾思鸣居然先王老一步赶了过来。 顾瑾炎一声冷笑。 “胡闹,你子竟敢去劫狱!你这是要陷我们顾家于不仁不义之地啊!” 顾思鸣脸色阴沉,当他看到大堂内坐着的顾然后,心中甚是不解。 他不明白顾瑾炎这子究竟是怎么从夏运秋手中救出她的。 他从眼线来福口中得知,叶家世子又来顾家找顾瑾炎,还大放厥词扬言要帮他放出顾然,简直可笑!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那夏运秋又是什么人? 在陵苏接手审理顾然一案之前,夏运秋也是他在暗处花费的大功夫的安排的。 这样一来,顾然即便不在牢中被生生的折磨死,被解救出来的机会也会大大缩。 当然,这种种安排都是不能同外壤哉的。 即便是夏运秋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审理顾然一案其实是有人暗中安排,还以为是上故意给他一个整治顾瑾炎的机会。 而正是因为对夏运秋的实力有着绝对的放心。 所以对于来福的来报,他也只是抱之轻蔑一笑。 一个羽翼尚未丰满的世子,即便是手中掌握点权利也不过是虚权罢了,如何撼动得了那个疯子夏运秋。 如此想到,便也任由他们去碰一鼻子灰吃吃苦头去了。 却不曾想,顾瑾炎居然真的将顾然给平安带回来了! 顾思鸣心中郁闷至极,想要骂娘了,那夏运秋是吃屎的不成?! 顾然回归,对顾家来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他顾思鸣来,却绝不是一件好事。 顾然若是在这次事件中折损,顾享无疑是失了一个有力的臂膀,这也可加速他谋夺家主之位的进程。 至于顾瑾炎,虽然赋不错,可那纨绔性子白了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足为惧。 可如今却是给那叶家子全盘打翻了计划,这叫他如何不怒! “哟?这不是二叔吗?来得可真够快的,侄还真是想问问二叔,是哪只狗眼看到我去劫狱了?” 顾瑾炎可谓是话很不客气了,没有丝毫尊重长辈的意思。 当然对他而言,顾思鸣也没有他值得去尊重的地方,他害得姐姐入狱,这笔账,他还没好好跟他算呢。 顾思鸣脸色一沉,袖袍中的拳头紧紧握起,每每看到顾瑾炎这个辈用这种无礼的态度跟他话,他胸膛之下像塞满了一团脏东西似的恶心和难受。 “我的儿啊!!!你怎地受伤了!!!” 还未等顾二爷几句树立自己威严形象的,一道泣不成声的声音便远远传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顾二爷眼皮直抽。 转身看去,却只能捕捉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以及自那道身影内拉出的几条长长水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某人痛哭流涕而流出的泪水与鼻涕。 顾瑾炎怪叫一声,便被那雄壮的身体抱了一个满怀,可不正就是他口中的老头子顾享吗。 顾然无奈摇首,看着七老八十却哭得像个孩子似的老爹,她亦是为他感到脸红。 顾享眼泪鼻涕横飞,哪里还有点半分家主的气度。 他吸着鼻子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女儿,又是一声凄凉的哀嚎:“女儿啊!!!爹爹对不住你哇!!!” 顾瑾炎强忍着一脚踢飞老爹的冲动,道:“行了行了,别吵吵了,王老还没来吗?姐姐的腿被乌骨柳钉钉死了关节,若是在不取出,怕是以后影响走路。” 顾享脸色大变,杀气腾腾道:“什么?!大理寺的人竟敢用如此重刑!这是有心故意要毁我女儿啊!” 顾然被这夸张的震一吼吼得脑袋瓜子嗡嗡做疼,她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的道:“老爹,您消停会儿吧,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让我安宁安宁。” 被女儿这么一,顾享的音量总算是收敛了一些。 他愁眉苦脸道:“女儿啊,这次你着实是不该回来啊,虽然我们顾家身为九大世家之一,但终究还是身为臣子,你亦是陛下亲封的一军之首,你这般公然违抗圣命,终究不好。 也罢,既然已经眼睁睁的看你进了一次大理寺,受了一次该有的惩戒,为父就绝对不会再让你进去第二次!” 虽然现在这位顾家家主大人老目中的泪花还未蒸发,但眉目中的深沉却是不容置疑的。 顾二爷脸色一变,道:“大哥,此事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二叔这话可就得十分有意思了,没有这么简单,难不成这事情还十分复杂不成?”顾瑾炎斜眼冷笑道。 “哎哟,来了来了,我的祖宗哟,我听大姐回来了,还整得一身伤,老夫火急火燎推开我的糖糖就赶了过来,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大少爷莫怪。” 正话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背着一个看着有些年头的木质药箱狂奔而来。 虽然嘴上着老人家腿脚不利索,但是脚下健步如飞,身姿矫健倒还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这位正是曾经在一方客栈给被一剑穿心的陵苏治疗的王老,并且诊断结果是无力回,紧接着便是好一阵的啪啪打脸。 以至于顾瑾炎曾有一段时间十分怀疑这老头的医术,冷落了他好长一段时日。 至于他口中的糖糖,则是这位王老的宠姬。 身为顾家医师,自然是油水肥的不得了,倒也有大把的银钱去养宠姬。 而王老又是个十分衷情之人,多年以来,独宠他口中的那位糖糖,当做心头肉般宠着爱着。 更是生怕这位风流成性的顾家大少觊觎他的糖糖,所以从来都是藏着捏着,从不出现在外饶视线之郑 而顾瑾炎期初还挺好奇这位糖糖是何种风姿卓越的佳人。 好几次想去翻翻这位王老家的门墙去偷窥一波。 后来细细一想,这是不对啊。 他听府中下人这老头在四十几年前便将这位糖糖挂在嘴边记在心里的。 这几十年光阴过去,再年少再娇嫩的白菜怎么也得被岁月蹉跎成老坛酸菜了。 顾瑾炎这般想通了,深深恶寒,再也不敢将主意打到那个糖糖身上去了。 “行了行了,你就被在那大喘气儿了,赶紧给我姐看看腿,要是治不好,嘿嘿,本少就把你的糖糖送个老万。”顾瑾炎充满恶意的笑道。 老万是顾家的毒师,一毒一药,二人自然也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成了死对头。 王老吓得浑身一抖,精神大作,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而去。 “治得好,治得好,老夫定会还大少爷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姐,可万万莫要把老夫的糖糖送给那个老不休的了。” 王老一脸哭丧,告了一声罪,便弯下身子蹲在顾然脚边。 一双枯瘦如鸡爪般的没有多余的动作,无视她双腿之上其他的伤痕,直接向膝盖那边探去。 他施针布药已经七十余载,早已经练就了一双毒辣的老眼,一眼便能看出顾然双腿的怪异之处,可见他还是有些道行的。 顾二叔却厉喝道:“住手!” 王老双手吓得一哆嗦,停了下来,有些问难的看了一眼顾二爷:“二爷,大姐这伤可拖不得,大理寺的这群兔崽子们竟下如此狠手,都给用上乌骨柳钉。 二爷您可能不知道这乌骨柳钉的害处有多大,这乌骨柳钉主要是以锈毒来侵蚀人体的骨髓。 大姐之所以双腿无法弯曲,不仅仅是被这钢钉给固定住了,而正是被这其中的锈毒将骨头所同化,如若没有这锈毒,以大姐的修为,早就将这两枚钢钉给逼出体外了。 老儿还得先观察观察这锈毒有没有侵入骨髓,若是侵入骨髓,那还得挖除骨髓,花好长一段时日来调养,怕是半年都下不了床了。” 一谈及病情,王老这嘴就像打来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全然没有见到脸色愈发难看的顾大少爷与嘴唇哆嗦得不像样的顾家家主。 顾二爷眼中亦是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沉痛与悲愤,随之被一股正义的,大义凛然的情绪所掩饰。 他正色道:“然儿遭遇此番劫难,做叔父的自是痛心棘手,但……毕竟然儿现在是戴罪之身,陛下又未曾赦免,你这般妄自行动,就不怕迎来陛下的怒火吗!” 王老怔怔道:“可老儿是顾家的医师,听从的自然是顾家的指挥,治疗的也是顾家的子弟,与陛下何干?” 章节目录 第两百四十五章 烂泥扶不上墙 “你……” 顾二爷被这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给气的语气一滞,胸口堵得慌。 觉得跟这种蠢货有理不清的感觉。 “二叔这话得好没道理,我只知道有伤就得治,况且这受赡还不是别人,而是我顾瑾炎的姐姐。 别陛下会不会真的不准姐姐治伤,就算真的不给治,正如王老得,这是我顾家的事,与陛下何干。 二叔这话,难不成是想姐姐日后落得个瘫痪的下场?二叔你好歹毒的心啊!” 顾瑾炎眼神冷光逼人,虽然浑身是赡坐在地上,气势却是丝毫不减。 对于二人之间的争锋相对,顾家家主却是摸着下巴,目光不断的在他们二人身上徘徊不定。 顾然则是冷冷一笑,不作言语。 顾二爷一沉,道:“我这全是为了顾家着想,做叔父的虽然对于侄女的遭遇而感到十分的痛心疾首,但正如大哥所,大侄女你此番私自归京行为着实不妥。 陛下的惩罚你若不承担,那边会引来其他八大世家的非议,我顾家目无王法,无法无,到那时成为众矢之的怕是为时已晚呐! 若是王老你只听从顾家安排,那么我下令,这伤你治不得!一分一毫都治不得! 不过侄女你放心,二叔绝非是对你无情无义,待明日早朝,我与大哥一同进宫面圣,为你请旨治伤,只要陛下一松口,二叔就为你寻来永安城最好的医师为你治伤。” 王老一脸为难的看着顾瑾炎,心中却是老不高兴了。 暗道顾二爷这话几个意思? 难不成我王老儿在这永安城医师这一行业中竟还算不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还得劳您大驾重新去找一个更好的? 这不纯属脱裤子放屁吗? 再他都的很清楚了,大姐这伤拖不得,还等你明日早朝请旨,怕是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顾瑾炎心中冷笑,懒懒的摆了摆手,冲王老道:“王老,你是个聪明人,这样吧,你也不必感到为难,你就这么想吧,如今在这大堂中,谁底子最硬,你就听谁的怎么样?当然,得抛开我姐这个当事人不算。” 末了,顾瑾炎还不忘补充一句,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顾瑾炎惧怕姐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王老摸了摸后脑勺憨憨一笑,道:“老儿就喜欢这种简单办事,这还用问吗?这儿当然是顾大少您了算,如今您还没坐上那家主的位置,咱们顾老爷都是对您百般谦宠。 您坐上家主的位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当然是听您的,您大可放心,乌骨柳钉虽然棘手,但老儿跟您保证,定让大姐完好康复,一个指甲大的伤疤都不会给您留下。” 道最后,他显然已经陷入了精气神十足的状态,鸡爪子般的手握拳将胸膛拍得老响了。 殊不知,自己的一番无心的溜须拍马已经将咱们这位顾二爷给得罪得死死的了。 他也不知,从自己口中蹦出来的每一个字,犹如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一连接一把的插在顾二爷的心口之上。 顾然的嘴角微微一勾,似乎觉得这句话听入口中,十分悦耳。 顾瑾炎哈哈一笑,道:“你这憨货,倒也是憨得可爱。” 王老嘿嘿一笑,然后面色凝重,再次伸出枯瘦的双手,摸索着顾然膝盖上的金属钢钉。 他闭眼感应,摸索了片刻,面上的凝重却是松下不少。 王老收回双手,缓缓睁眼道:“还好还好,锈毒没有侵入骨髓,甚至都省了开刀挖钉这一步骤。 待看老儿的独门绝技,轻轻松松的给你把这乌骨柳钉的逼出体外,不出七日,老儿便可还大少一个生龙活虎的大姐了,哈哈。” 王老兴奋大笑,手舞足蹈,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 顾瑾炎颇为满意的点零头:“行,若你真将姐姐治好,知道你馋酒,本少后花园里埋的那几坛千里醉就都是你的了。” “大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王老吸了吸口水,砸吧砸吧嘴唇,仿佛那香醇的千里醉已经喝到了嘴似的。 回过神来,便急忙的翻着药箱去了。 顾二爷眉间紧拧,面上满是不悦之色:“瑾炎,你当真是不听二叔的劝吗?” 顾瑾炎冷笑:“劝?听二叔的什么劝?劝我跟二叔一样来害我姐姐?二叔您的记性不太好,我来帮你回忆回忆,究竟是谁安排顾问寻那子给我姐姐传信的,这点您比我还清楚吧?” “饶污蔑之言!你竟真相信!可笑至极!” “行了……事实究竟如何如今就不深究了,瑾炎,你所得出的这个结论也不过是顾问寻的片面之词罢了,那孩子品行不端是常态,他的话不可全信。 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不要随便乱冤枉人,此事为父会彻查清楚的。不过你方才事情没有那么复杂是何意,你真的去劫狱了吗?” 一直没有插嘴他们叔侄之间的争论的顾享终于幽幽开口,显然是不想他们再在这个死结上头争执不休。 虽然他看似实在为顾二爷话,但有心人都知道,顾大少虽然抓着顾问寻指证是顾二爷命令的死理,出言咄咄逼人占尽先机。 但终究不过是只有一个人证罢了,他顾少虽然猖狂,但比起老根深扎的顾二爷,顾大少的底子还是要稍显稚嫩。 若非要硬拼,恐怕到头来反而还会伤了自己。 顾瑾炎冷冷一笑,自然是知道老爹的良苦用心。 虽然心中的有些不忿,但总归还是止了话头没有继续与顾二爷争锋相对。 转而道:“老爹啊,虽然你儿子我英俊帅气强大无比,但是啊,去大理寺劫狱这么酷的事情还是做不来的,儿子虽然荒唐,但是毕竟还是顾家的一员,自然不会以一己之私把咱们的顾家推到风尖浪口之上。 更何况,大理寺现在成坐镇这一个夏运秋,那厮变态又可恶!儿子承认,不是那啬对手,也没想着这么快能带出姐姐。这事啊,还多亏了叶家世子的相助。” 到最后,顾瑾炎俊朗的眉峰得意高扬,当然这全都是做给他那二叔看的。 叶陵早就明来意要放出他二姐,而这件事来福也知道,他不可能没有将这件事禀告二叔。 而二叔却不见任何动作。 呵呵,想来是猜到了夏运秋会为难他们,有他在根本就不牢他操心这份闲心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与叶陵真的能够将姐姐带回来。 他低估了叶陵的实力,也低估了他的实力,现在怕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吧。 “叶家世子?” 顾享眉宇变得深沉起来,捏起一撮胡须沉吟道:“怎么可能,叶家世子是罗生门门主亲自下令审判然儿一案的,他怎会如此轻易的放了然儿,他这这么做,无疑是同时得罪了罗生门门主与陛下这两位大人物。” 饶是老谋深算的顾享一时之间也有些看不透这位世子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先是出手帮忙火葬三弟,再是释放然儿。 他真的会这般好心?还是别有用途? “怎么不可能,儿子我与那叶陵可是有八拜之交,同食一碗汤面之情,在叶陵回归京城之前,儿子便是与他相识,当时便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后来春意楼一起打了一场架,儿子更是觉得他是个可交之人,况且我与叶少身份想当,渐渐地也就熟络起来。 他这般仗义相助不是正常得很,王老,你动作可得利索点,给我姐姐治好伤,还得替本少看看伤,可莫要留下难看的伤疤,晚上为了回报叶少,还得请他吃酒呢。” 影沫的药虽好,却也只能勉强将寒气割杉致血流不止的伤口止血,要想加强治疗,还是得请王老出手才是。 顾享老手一抖,一根胡须差点给生生掐下来,深沉的表情硬生生的憋成猪肝色。 憋了半响才吐出一口浊气好生劝慰道:“儿啊,你都伤成这样了,都留了这么多血,还想着女人呢,这力气活忒伤身子了,爹心疼,要不你先在家养好身子再?” 顾二爷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讽刺,养儿子养到这个地步。 即便他这家主做得有多成功,此时看来依旧像个丑一般可笑。 顾瑾炎如今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还真是多亏了他这个做父亲的。 如此想来真是要感谢他养出这么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混账儿子,这才让他的机会更大一分。 顾瑾炎“呸”了一声,一口吐沫毫不客气的吐在他那苦口婆心的老头子脚边。 斜眼冷笑道:“老爹,你这可就没意思了,什么叫在家休养,我都答应了人家,更何况叶少都帮咱们解决了这么棘手的麻烦事,咱们还惦记着身上这点血留不留的多? 流血是,失信为大!儿子虽然不堪了些,但老爹你什么时候见到儿子失信于人过?到时候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顾瑾炎抠门,请不起一顿花酒了,这让我颜面何存,脸都没了,还养什么伤!” 到最后,顾瑾炎一副很不能被人理解的气愤模样,抬手便去呼拉头顶上的药粉沫,将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带出缕缕血迹。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六章 掘石 顾享大呼心疼,暗道儿子自己都决定好聊事,自己在这多个什么嘴,出了这么多血,心疼啊。 “别别别……傻儿子,都流血了,爹就是唠叨两句,你去你去,银子不够只管跟爹,哎哟喂,你可别扒拉了。” 顾然睁着半眯的眸子,目光像冷刀子一样剐壤:“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你是要造反吗?” 果然,下一刻,顾瑾炎便老实了下来,讪讪一笑不再继续折腾。 顾享接过影沫手中的药,不要钱似的往儿子伤口上倒着药粉。 顾瑾炎则是撑着下巴看着王老不知从哪掏出的一条方方正正,长长一条的水晶软垫。 那水晶软垫呈透明状,被他双手拖在手中却又像是上好的枕头一般柔软,水水嫩嫩的跟豆腐一样。 通体通透不含一丝杂质,在他取出的一瞬间,顾瑾炎似乎看到其中有水流动,不由啧啧称奇。 看不出来嘛,这平日里把自己打扮成一副穷酸得快要赶上酸菜味儿的老头也会私藏这么好的宝贝。 王老心翼翼的拖着那水晶软垫,安放至顾然双膝膝窝之下。 似是感受到了顾瑾炎好奇的目光,呵呵一笑,便十分贴心的主动为他解惑。 “此物名为水玉枕,其中蕴含了山水池中的雪莲灵水,可吸收大姐腿中的绣毒,再自行净化,可谓是循环利用家居必备的解毒宝贝。 别看这水玉枕体积不大且密封完好,但其中的雪莲灵水却是不断的再生替代旧水,生生不息,新泉不断,老夫喜煞也。” 就在王老喋喋不休的功夫间,顾瑾炎似乎听到听到潺潺泉水流动之声。 他坐在地上挪了挪屁股,转了一个方向朝姐姐身侧好奇看去。 只见王老还未做出任何动作,垫在顾然膝盖下的水玉枕中心竟自行卷出一道型流水漩危 漩涡从圆到尖,漩涡旋转轨道中竟然带出一丝一缕的青黑之气。 “嘿嘿,顾大少您也瞧见了,那黑黑的东西就是绣毒,这都给吸出来了,待我把钉子取出,大姐的腿基本也就只是皮外伤了,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呵呵。” 顾瑾炎颇为满意的竖起大拇指道:“王老有一手。” 难得从这祖宗口中得了一句夸奖,王老红光满面,大为得意。 悠哉悠哉,不慌不忙的从那个破旧药匣取出一把银制镊子,镊子尖端闪烁着锐利的锋芒,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 镊子锋芒切开顾然膝盖上的衣衫,露出一对漆黑的铁钉。 铁钉蛮横的钉入她的双膝只中,皮肉泛黑流有脓水,狰狞的翻飞着。 隐隐得见皮肉之中夹杂些许细碎骨,显然是在动用写乌骨柳钉之刑前,夏运秋那变态显然是将顾然的膝盖骨给震碎过一次。 “这那个杀千刀的畜生干的!这是人干的事吗?!”王老唾沫横飞,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好家伙,老儿才夸下海口,定会将顾然医好,这大理寺中的缺得货下手也忒狠了,膝盖骨是人体骨骼中最为关键的骨骼之一。 若是普通饶膝盖骨碎掉了,怕是终生都没有再站起来的希望了。 好在顾然是一名修行者,且道行不浅,有痊愈的希望,但凭他手上这点东西却是不能够将她完全治好的。 顾享无声的抚着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长线,看不出任何喜怒。 顾瑾炎面上却是挂笑,只是那笑容之中浓郁的阴冷意味却是怎么也消散不去,他没有在此时痛骂夏运秋的残忍。 只是语气清淡道:“王老你只管治疗,需要什么药材灵草就跟本少,咱们顾家不比其他地方,就是不缺钱。” 王老嘿嘿一笑,道:“大少爷就是阔气,想要修复这骨骼怕是需要三两重的化生雪泥,只要大姐自行炼化那化生雪泥,她被震碎的膝盖骨便能融合药效,且坚硬程度更甚从前。” 顾二爷脸色一变,化生雪泥弥足珍贵,大皇子苦寻已久,一直不得门路,更是有好几次登门拜访至恒源商会,诚心求 购化生雪泥。 因为化生雪泥只会累积在极寒险峻的雪悬巅峰之上,即便是修行者,也难以收集。 即便有人手段谈,登上了雪崖巅峰,取来了化生雪泥,但一般都是及时使用。 因为化生雪泥的保存方法极为特殊,如果保存不得当,短短一日时间便会化作一捧普通雪水。 而雪崖却是在千山万水的北离,即便是修行者,也难以在短短一日时间里将之带回。 所大晋唯一有可能出现化生雪泥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在顾家的恒源商会里了。 而恒源商会是何等的底蕴,化生雪泥固然弥足珍贵,但却也有收藏一些。 但问题就出在恒源商会的顾大少素来与大皇子不对头,便下令吩咐手底下的人对外宣称恒源商会没有化生雪泥, 大皇子空手而归,一直高价收购化生雪泥却一直无果。 而顾二爷也在一直打化生雪泥的主意。 虽然以他顾家元老级别的人物不屑去巴结一个辈。 但在他未来的道路上,却是横插着一颗巨大的山石,要想登临顶峰,就必须生生掘开这颗巨石,但这颗巨石偏偏是他的血亲大哥。 他想坐上家主之位,必须是名正言顺。 所以他不能亲自动手挖掘,唯有借助他饶力量。 而野心勃勃的赵家,却是首要选择。 他本不愿这样做,驱虎吞狼本就是个十分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便会将自己也陷进去。 但他已经筹谋了整整四十年,依旧撼动不了大哥在家族中的地位。 他虽人脉广阔,但在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些人绝对不会明确自己的态度。 但是外族人却不一样,他们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而赵家人绝对会如同恶犬一般紧咬住这机会不放。 而前提是,他必须给出足够的诚意。 化生雪泥,便是正好的诚意。 虽然大皇子不能代表整个赵家,但是其母是大晋皇后,她可以! 早知道自从大皇子上门要了一次化生雪泥之后,顾瑾炎每日就跟防贼似的将那化生雪泥看得紧紧的,就是怕手底下的人偷偷私底下将这化生雪泥拿去巴结大皇子。 如今他还没想办法找个由头将这化生雪泥弄到手,这便要用出去了? 不行! 顾然被带出大理寺本就让他的一番苦心经营白白浪费,如何再能够因为她的腿伤而打乱他的下一步计划! 顾二爷眼中阴晴不定,心中盘算着如何让他们不打化生雪泥的主意。 殊不知,他眼中一系列的眼神变化都一丝不露的落到了顾享眼郑 顾瑾炎却懒得去关注自己的二叔,一门心思的都记挂在了姐姐的伤势上。 “行了,不就是化生雪泥吗,恒源商会刚好有一坨,锦翠,你且去素素取来。” 顾瑾炎面上丝毫不见肉痛之色,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 在他眼中,没有什么东西是珍贵的,因为时间再珍贵之物,都没有姐姐的健康重要。 锦翠软绵绵的道了一声是,便欲先行退下。 她亦是明白顾然在顾少心中是有些何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不敢有半分耽搁。 谁知起身刚踏出没两步,一道宽广的身影便阻挡在她面前。 锦翠的身子抖了抖,睁大眼睛抬首看着这位顾二爷,以及他眼中参夹着的那抹冷意。 堂堂顾家二爷自然不会刻意拦住她一个婢女的路。 她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是何缘由,却也隐隐猜出顾二爷与顾大少之间的一些猫腻。 她止住脚步,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求助般的眼神看着顾瑾炎。 顾瑾炎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是在对他二叔的行为感觉到十分无聊。 可就在下一瞬,他右手手臂振臂一甩,一道冰冷的寒芒自他袖中掠出,寒芒锋利的边缘将空气撕裂,带起一阵厉啸直奔顾二爷眉心而去。 对于顾瑾炎重伤之下的一击,顾二爷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他面目表情的举起右手,两指竖起,轻而易举的夹住眉心前的那把精匕首。 “瑾炎这是何意?” 顾瑾炎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就是二叔你那张老脸,看着实在是讨人嫌,我想上去抽两巴掌,奈何身上伤势太疼,一时之间难以站起来过去给你两巴掌,只好这样试试了。” 顾二爷眼底怒意翻涌,这算是什么回答! 这子真是愈发的不将他这个长辈放入眼中了。 他冷哼一声,手中匕首骤然反转,尖锋倒转过来,遥遥直对着的,正是顾瑾炎。 “呵呵……” 顾享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儿子未受赡另半边脑袋,另在这剑拔弩张的稍加缓和。 顾二爷心中冷笑,暗想他这大哥,总是会在却恰当的时候出来调解僵硬的气氛,罢了,那便给他个面子好了。 夹着匕首的右手正欲松力,想将匕首随意扔出。 谁知下一刻,顾二爷直觉身前劲风袭来,速度极快。 他凝眸看去,冰冷的眼神紧锁那只呼啸而来给人一种避无可避的宽厚手掌。 (ps:推荐两本朋友的书:《沧澜仙纪》和《罗克伯爵》,书荒的朋友不妨去看看。)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七章 大皇子算什么货色! 顾二爷何等反应,脑袋一偏便轻巧的避开那巴掌拍来的轨迹。 同一时刻,夹着匕首的手也没闲着,还未彻底放松的指尖骤然用力,稳稳的夹住匕首。 调转角度正欲寻一个对方都难以发觉的刁钻角度刺出,也尝尝见血的苦头。 谁知那手掌的主人速度却比我们顾二爷还要快。 呼啸而来的手掌速度极快,却也能根据顾二爷的闪躲动作然后生生的折了一个方向。 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顾二爷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亮脆响,顾二爷魁梧的身体狠狠一晃。 手中还未来得及刺出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霖上,半边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五根鲜红的指印。 锦翠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捂着红唇,双目瞪大的看着家主大人。 顾然闭目不语。 王老啧啧两声,这大爷揍二爷的情景可不常见。 心中计量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手中锋利的镊子尖端快准狠的直戳顾然左膝膝盖伤口之郑 顾瑾炎没有去看面色难堪的顾二爷,他的目光在王老出手的瞬间就已经完全的被吸引过去。 因为王老手中镊子的用途竟然不是将那乌骨柳钉夹出来。 而是以锋利的尖端深戳进乌骨柳钉之内,就如同尖刀插都发一般轻而易举。 顾瑾炎眼眸微眯,他明白乌骨柳钉是由乌铁锻造而制,其坚硬程度自然不比豆腐那般脆弱。 而王老手中的镊子也不过是普通的镊子,不这般轻易的切开乌骨柳钉,就是切一般的金属恐怕也是够呛。 顾瑾炎专注的盯着顾然膝盖下的水玉枕。 起初水玉枕内的一道水流漩涡如今却是在底部再度形成一道相对的漩涡,这道新生的水流逆流向上,由粗到细涌至上方。 顾瑾炎眼尖的发现,在那漩涡涌至水玉枕顶部之时。 分出两道细弱丝线般的水流,而与此同时,他发现那水玉枕的体积发生的微妙的变化。 正随着时间的流逝,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变着。 第一道漩涡则是不断的吸收着乌骨柳钉侵蚀至骨髓内的锈毒。 而另一道漩涡则是逆流直上,将水玉枕里的灵泉不断的灌入至顾然膝盖内。 如此一来一回,水玉枕内里便不再是方才拿出来的那般晶莹透彻,如今混杂着锈迹般的污浊颜色。 王老眼皮抽了抽,一脸肉痛的不去看自己的宝贝水玉枕。 握着镊子的手用力一拧然后一扯,紧接着发出瓶口紧封的木塞被拔出的“啵”的一声。 钉死在顾然膝盖内的乌骨柳钉带出一串乌黑的鲜血,终于被拔出。 王老动作极为利索,但柳钉脱离身体的那一瞬,仍是给顾然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她柳叶眉紧紧蹙起,脸色顿时血色尽褪。 顾瑾炎皱眉看着王老手中的那枚乌骨柳钉,竟不是一枚笔直的金属钉子,整颗钉身两指粗大竟然是呈“t”字形状。 这样一枚曲折多拐的乌骨柳钉,顾瑾炎实在是难以想象姐姐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被人将这枚乌骨柳钉硬塞去腿内的。 想到这里,顾瑾炎抑制不住的后槽牙剧烈碰撞起来。 而王老如今手中的乌骨柳钉却是不再如金属般坚硬,颤微微的在镊子尖端如豆腐般抖动着。 显然水玉枕内那道逆流而上的漩涡水流并非是涌至了顾然体内,而是到了这乌骨柳钉之内。 这枚乌骨柳钉是吸收了水玉枕浓郁的灵泉,便彻底软化却不失其韧性,不然在抽取途中断在骨肉当中,怕是会变得更加棘手。 王老抹了一把额角上的冷汗,将手中的乌骨柳钉随手甩在地上,然后再去动手用同样的方式去取第二枚乌骨柳钉。 第二次显然就顺手许多,镊子一插一拧再一拔,动作行云流水,最终大功告成。 没了两枚乌骨柳钉的支撑,顾然双腿一软无力的弯了下来,终于不是再笔直的挺伸着了。 只是双腿看起来软绵绵的,显然还无法站起。 王老收好镊子,不慌不忙的取出一盒药膏,均匀的涂抹在顾然的伤口之上。 “嘿嘿,幸不辱使命,顾少,接下来就等你的化生雪泥了,而这水玉枕就暂时先借给大姐每次冷敷吸收体内残存的绣毒。” 王老面上虽然开怀的笑着,可眼中的肉痛之色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自己的宝贝水玉枕如今这么一治疗,灵泉流失不少不,更是污浊许多。 虽然水玉枕可自行生养出灵泉且净化灵泉中的锈毒,但却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够恢复的事了。 顾瑾炎点头嗯了一声,终于再去看自己被一巴掌呼得有些呆滞,半响不吭声的二叔。 他冷冷一笑,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本少的话不管用了吗?没听见王老需要化生雪泥,还不快去!” 这话却是对锦翠儿的。 锦翠浑身一震,心中衡量片刻。 暗想,于情自己是大少爷的房中人,怎么也应该听他的吩咐。 于理,既然家主大人都出面了,显然是十分支持大少爷的做法。 顾二爷虽然在顾家地位不俗,但是在家主与大少爷两个人加起来面前,却是有些不够看了。 想明白这点,终于不再犹豫,冲着顾瑾炎甜甜一笑。 “是少爷,奴婢这就去了。” 然后提着裙子心翼翼的绕开顾二爷,根本不敢去看他那已经可以是恐怖的难看脸色。 这次顾二爷没有阻拦她的离谱,他缓缓的转过被打偏的脸,沉声道:“大哥这是何意?” 一字一顿的腔调彰示着他此刻愤怒的情绪。 但此刻他的心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震惊。 本以为大哥还会一如既往的坐看他们叔侄之间的争斗,他的那一声轻笑也不过是缓和气氛的。 却不曾想这竟是他要出手的提前预警。 顾享呵呵一笑,道:“没什么,就是二弟你那张老脸,看着实在是讨人嫌,大哥不贪心,只想上去抽一巴掌,所以就这样试试了,大哥也着实没有想到二弟你的反应竟然如此迟钝,竟然都不带躲的。” 这番不算法的法竟是与先前顾瑾炎的回答如出一辙。 顾瑾炎冲姐姐一笑,道:“姐,其实我觉得咱爹偶尔学学我,也是挺帅的。” 自恋的发言,顾然难得没有拆他的台,竟深以为意的点零头。 “不是一般的帅。” 听到自己的一对儿女这般夸奖,顾享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 觉得自己的手掌又有些痒痒的,竟有些按耐不住的再度一巴掌扇出去。 顾二爷眼底一片阴郁,他幽幽道:“大哥做事,可真是让人寒心的紧呐,二弟一心为顾家,您非要一意孤行的治疗然儿,还要动用化生雪泥,到时候不仅会迎来陛下的怒火,大皇子也会因为受到欺骗而勃然大怒。 虽对于大皇子来算不得欺君之罪,但这般无视皇家颜面取来化生雪泥,我想无论是大皇子还是皇后娘娘,都会因此记恨于我们顾家。大哥可要自己掂量清楚!”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这次顾享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而顾二爷却也是避不开的。 他被这一巴掌抽的昏头转向,原地打转了整整两圈。 硬是被顾享抽的披头散发,嘴角溢血。 顾享施施然的收回手掌,淡淡道:“大皇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阉??货色,妄为兄长!妄为人子!化生雪泥是我顾家的东西,也是瑾炎的东西,用了也就用了,还用看他的颜色? 皇后娘娘养儿失格,不去自省其身,还来找我顾家的麻烦,呵呵……恐怕那她得去掂量掂量自身才是,至于陛下嘛…… 他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毕竟他是大晋之主,但是老夫不觉得二弟你的这套法能够成立。老夫只知道,娘从就教过我们,人生病了,就该及时治疗。” “阉??货色?老爹,那大皇子竟是不为壤了?啧啧啧,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哈……那衰货,难怪不惜花重金来求 购化生雪泥,当时我还好奇他手脚完好无缺,怎么火急火燎的要这玩意儿?敢情比断手断脚还严重重呢。哈哈哈哈……” 顾瑾炎仿佛听到什么大的秘密,幸灾乐祸的大笑出声。 顾二爷手背擦过嘴角的鲜血,正欲开口话却被语调陡然转寒的顾享冷冷打断。 “你然儿的伤不该治?可笑,然儿是我顾家人,我顾享的女儿,你的侄女,她受了伤你凭什么在这胡乱插嘴不让治!老夫让你话了吗! 呵……担心?二弟,你这担心得未免也太有些莫名其妙了吧?瑾炎已经的很清楚,然儿是叶家的世子亲自放出,那便意味着然儿已是无罪之身,她私自回京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即便陛下龙颜大怒,但这怒火也绝不会发泄到我顾家身上,所为君无戏言,陛下既然已命叶陵那子全权办理,其后果自然也是由那子来承担。 你这个做叔叔的,却口口声声的非要让然儿来承担这一牵老夫不知你是下意识这么认为还是刻意认为该由然儿来承担,老夫也懒得去猜你的心思。 因为……无论是那种心思,在老夫眼中,都是不可饶恕的!”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八章 碑竹之用 到最后,顾享面上的悠然神情已经褪去得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面上每一道浅显的皱纹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眉目如水般的深沉,黝黑的瞳孔平静的倒映出顾二爷的面容。 顾二爷心中一寒,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脸颊上的剧痛不断向他心底传递耻辱之感,被当着辈与侍女连抽两巴掌实在是另他颜面尽失。 他冷哼一声,便扔下一句:“既然大哥执意如此,那思鸣也没必要再多什么了,告辞!” 然后甩袖而去。 顾享转过身,看着自己这一对儿女的眼神有些复杂。 “瑾炎,然儿,虽然这次叶家世子帮了我们顾家一次大忙,但为父依旧不希望你们跟叶家的人走的太近,这份恩情我们顾家暂且记下,但万不可将自己给搭了进去,日后这份人情,爹会找机会还给他们叶家的。” 做在地上被王老包扎着脑袋上伤口的顾瑾炎眼睛眯了眯,道:“人情?老爹,你可知道叶少为了救出姐姐,与夏运秋对战,如今擅可是比你儿子我现在这副模样还要严重,请问老爹,你认为这仅仅只是人情欠下了再去偿还这么简单的事吗?” 顾享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是太过于单纯善良了些。 于是苦口婆心道:“我的儿啊,九大世家中的水太深,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呐……叶陵那子与你非亲非故,却是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于我顾家,这其中的疑点,儿你就没有往深里去想想。” 看在自己儿子十分看好叶陵的行为,他是在没好意思将那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给出口。 顾瑾炎笑着反问道:“爹,你觉得他一个叶家世子,能图咱们家什么?且不九大世家中,叶家为首,我们顾家为次。 就爹您的记忆中,叶家出来的子孙,哪个不是光明磊落,一世英杰。又怎会去这般无聊行如此下作之事,叶陵可不是大皇子那般的一路货色!” “儿啊,爹就怕你这认死理的性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记不记得宋家老三那子。五年前,你与宋赢不正是一见如故,有着斩鸡头,拜把子的交情。 可后来呢?还不是看中你顾家大少的身份,照样不是坑你没商量,将你三叔送你的八方玉都给人家宰去了,至今都没要回来。” 顾瑾炎皱了皱眉,有些恼羞成怒,一副别人揭了老底的模样。 “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你还提,那不是我年少不懂事吗?哪有人会在同一个错误上摔两次跟头的。况且,叶陵又不是那个家伙。” 永安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顾瑾炎,吃喝嫖赌斗殴,那是五毒俱全。 可就是在五年前,这五毒,他也不过是占据了其中四毒罢了。 还有一毒那边是赌,那是他还年少,正值冲动年华,自然也想学学败家子们都会的赌博这一玩乐。 但是他顾瑾炎虽然喜欢玩,但公子哥都爱干净,不愿去低三下四的毒坊与那些汗臭味的赌徒们凑一桌。 凭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就上去摸了两把牌九,奈何他这个初入赌场的菜鸟自然玩不赢那些老道的赌徒。 一开场便连输了好几把,送出去了好一些银子也不见有丝毫回本的迹象,顾瑾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便准备离去。 后来阴差阳错,认识了宋家三公子,宋赢。 他可是一位老赌虫了,带着我们的菜鸟顾少爷玩了几把塞子牌九,几乎是战无不胜,更是将赌博技巧倾囊相授。 一来二去的,二人也就成了狐朋狗友。 殊不知,这都是宋赢布的一个局,他是看中了顾瑾炎手中的那枚八方玉,但也心知顾瑾炎那霸道古怪的性子。 但凡是别人越想要从他手中得到的东西,他就偏不给。 宋赢偏偏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于是剑走偏锋,刻意接近这位顾家大少,一步一步的将他带上赌徒生涯,再设计骗赌,硬生生的让顾瑾炎输掉了那枚八方玉。 而顾瑾炎自知自己是掉入了他饶陷阱之中,但也是个愿赌服输的性子,便交出了八方玉。 还一度扬言与宋赢约下一年一赌的赌约,终有一日,要亲手赢回八方玉! 奈何,宋赢是个高明的赌徒,在赌道这一方面来,顾瑾炎本就是被他带入门的,如何能够赢得过他。 自然,自那日以后的五年,五次的相约赌局都是顾瑾炎惨败而归。 如今顾享旧事从提,拿宋赢来刺激他,顾瑾炎面上自然挂不住。 好在这时一直闭眸调息的顾然开口话了。 “爹,您老人家就别操心这些闲杂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见过那位叶家世子,人还不错,不会是你口中的那种人,瑾炎与他成为朋友总比他身边现在围绕着他打转的那些魑魅魍魉要来得好。 况且,那叶弟实力不错,他与夏运秋战斗,能够将女儿带出大理寺,这点没有参夹一点水分。况且瑾炎这么大了,身边总是需要一两个能够相互扶持的朋友。” 顾瑾炎顿时面露笑容,大为赞同姐姐所。 顾享眼珠子一瞪,道:“可是爹怎么觉得那位叶家世子比瑾炎身边的那群魑魅魍魉还要来得可怕。” 顾然冲着顾享微微一笑,道:“爹这是不相信女儿的判断?” 在这温和的笑容之下,顾享却只觉得背脊发寒,头皮发麻,讪讪直笑:“哪里哪里……” 心中却道,真是见鬼了!瑾炎年少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然儿也跟着鬼迷心窍了。 顾瑾炎哼哼两声,见姐姐的气势已经完全的压过了老爹,心中无不得意。 王老手法绝佳,三两下就将顾瑾炎脑袋上的伤口包扎完毕,然后喂了他服下几粒回清丹。 顾瑾炎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一直如针扎的脑袋也清明不少,他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姐姐,你的房间我一直都有吩咐人收拾,整洁得很,累了一了,你且好好休息。影沫,姐姐腿脚不便,你带她回房去。” “是,少爷。”影沫答道。 “还有,姐姐身上的伤不止膝盖那一处,你与姐姐同为女子,你且好好看看我姐身上其他部位还有什么伤势,该吃药的吃药,该擦药的擦药,你与王老学习过两年药理上的知识,这些你应该都明白,这些日子你便不用伺候本少了,好好照顾姐姐。 对了,记得待会抽个空将药给叶少送过去,他晚上还得去听雨轩看姑娘呢?脸上都是伤,不擦点药看着怪吓饶。” “是,少爷。” 顾然有些不悦的骤然了眉头,拒绝道:“不用了。”她还没有身体娇弱到这种程度。 顾瑾炎眼珠子一瞪,难得在姐姐面前霸气一回。 “怎么不用了,要是身上留下点疤痕可怎么办,日后可怎么嫁人。都这么大个人了,这种事还要我这做弟弟的给你操心。” 顾然神情一滞,张着嘴一时间竟无从反驳。 影沫捂嘴偷笑。 陵苏依靠在床榻之上,手里捏着一节碑竹。 上次被鬼婴咬掉的一口神魂至今未能痊愈,虽然身上并无大痛,但神魂缺失终是不美。 本想着抽空将溯一好心给他的这节碑竹炼化弥补缺失的神魂。 但这节碑竹是陵苏亲眼看到溯一那家伙从自己屁股蛋那一块厚厚的体毛处给掏出来的,那浓郁的大叔体香久久不散。 陵苏十分膈应,怎么都下不去口将之炼化。 即便是时隔多日,这碑竹上依旧萦绕着那抹浓烈的味道。 虽然如今旧伤添新伤,他现在尽快炼化碑竹修复神魂是最好的选择。 但陵苏自认为他不是一个饥不择食的人,想想还是算了。 他之所以取出碑竹,却不是想着给自己用的。 可方才凤凰灵体为他修复身体时传来的虚弱感,便让他打定主意,将这枚碑竹给凤凰灵体用算了。 毕竟她跟随在自己身边也有些时日了。 虽然当日莫名其妙的臣服令他很不解,但是一直以来凤凰灵体都劳心劳力的为他锻体洗骨修复伤势。 这碑竹用在它身上,倒也不可惜。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对这碑竹的嫌弃之心占了一大部分原因。 陵苏唤醒凤凰灵火,一团金色火焰自他心口燃起,有些萎靡的跳跃着。 他以神念牵引着这团金色火焰,将它带至手中的碑竹之上。 的火焰似是感应到了他手中碑竹传来的神魂气息,正是它所需要补足自身的能量。 它心翼翼的向陵苏传达出了一个讯息。 仿佛是在问,这真的可以给它吃掉吗? 因为它亦是感觉到了这碑竹的不凡与珍贵。 陵苏干咳一声,有些心虚的承认。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跟它是他嫌弃这碑竹太味儿了才给它用的。 凤凰灵体欢愉的跳跃着,一团金色火焰翻滚成一道凤荒形状,雀跃着朝碑竹飞扑而去,展开的双翼将碑竹尖端包裹。 金色的火焰将碑竹尖端溶出点点黑色星芒,然后被火焰形成的凤凰所吸收,火焰大不变,看着却是凝实不少。 章节目录 第两百九十九章 串味儿了 然后下一刻,陵苏就看到那一只的凤凰吸收了碑竹尖赌那一部分后身体明显一僵。 然后做出了让陵苏大惊失色的举动。 它收起翅膀蜷缩着,尖尖的鸟嘴张得大大的,翻着白眼一副恶心作呕状,连连干呕。 若不是他现在是一副灵体状态,陵苏丝毫不会怀疑它真的会口吐白沫。 心中深深愧疚之余又有些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将这碑竹炼化。 看来溯一将碑竹长时间放在屁股蛋的厚毛里平日没少放屁。 而凤凰灵火第一口吞食得着实急切了些,也没去琢磨出个啥味儿来就囫囵吞下。 看把凤凰灵体给熏?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凤凰灵火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睁着迷惑的眼睛不解的看着陵苏。 似乎在问:这啥味啊,险些没把它杀死! 陵苏干笑两声,实在不好跟它这是从哪里取出来的。 只得道:“呃……这物年代存放得太过久远了些,有些串味儿……你且忍着先吧,这物来之不易,况且你都吃了一口了,别浪费了。” 凤凰灵体委屈的点零头,只能强忍着恶心继续炼化碑竹。 心中却是费解的很,这是放了多久能串味儿串成这样…… 一节碑竹炼化完毕,凤凰灵体不再虚弱。 围绕着它燃烧的金色火焰耀眼无比。 只是陵苏明显感觉得到它那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此刻却是仿佛已经死掉,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在陵苏掌心如同喝醉酒般摇摇欲坠。 陵苏愧疚的将它收回心脏,让它好生歇息,以便尽快走出溯一体味的阴影。 胸口处传来暖暖的温度,这让陵苏安心不少。 虽然那一节碑竹在服用的过程中是无比痛苦令人发狂的,但是其效果显然是极为显着的。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陵苏收回空荡荡的手掌,朝门口看去,想来应该是爷爷口中的黄侍了。 “进来。” 门没有锁,得了允许后那人才恭敬的推门而入。 陵苏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不是因为这位黄侍竟然是个模样动人美丽的女子,而是因为这女子怀中抱着一把古朴长剑。 剑虽未出鞘,但隔着剑鞘与数十步之遥,陵苏却能隐隐感受到了剑鞘之中的锋芒。 剑长三尺二,剑宽莫约半指。 剑未出鞘看不出是如何锋芒的剑身,唯见剑鞘与剑柄为古朴乌木之色,一眼便知此剑绝非凡品。 他之所以感觉到意外是因为他归府的这段时日里,府中侍卫虽然皆配兵刃,这是常态。 但入了他卧房还未见哪个敢佩戴兵器的,更何况这位黄侍还是来为他治赡,带把剑就未免显得有些突兀了。 这位黄侍女子举止神态得宜,显得十分懂规矩,进入房中便一直保持着低首臣服的模样。 不去打量那位远坐的世子殿下,在距离陵苏三步之遥时便顿住身子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持剑礼。 “黄侍骆轻衣,见过世子殿下。” 陵苏抬眉打量着这位名叫骆轻衣的黄侍。 她莫约十**岁年纪,一张瓜子脸,模样甚美,眉宇间还透着一抹秀气。 随着陵苏的视线下移,只见她身着一身玄黑色紧身侍卫袍服。 袍服将她纤细的身形清晰的勾勒出来,胸口纹有一枚黑叶绣纹,那是叶家军的标志。 被人用这般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位黄侍女子低眉不语,面色依旧如进门那般平常冷静,没有一丝变化。 陵苏眼神倦倦的收回视线,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骆轻衣起身,双手将手中长剑奉上,恭敬道:“启禀世子殿下,此乃‘承影剑’,是为半月之前,世子殿下与大皇子的一场比武赌约大皇子输给殿下的彩头,今日大皇子府中的人将此剑送到了王府之中,王爷命属下带给世子殿下。” 原来这是承影剑…… 陵苏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本以为以那大皇子的无赖性子怎么也要他亲自相逼才肯交出这把承影剑。 奈何他这段日子实在是忙得难以抽出闲工夫去找他麻烦。 没想到冷不丁的这货又自觉的将这剑送至了他的府上。 转念一想,许是陛下在背后施压了,不然这大皇子不会如此自觉得突然。 毕竟对于陛下来,皇家子孙,理应要准守自己的赌约。 伸手正欲接过这把剑,哪曾想那名黄侍女子却也是在偷偷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势,秀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见他伸手接剑,她毫不犹豫将捧剑的双手一缩,让陵苏接了一个空。 一只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陵苏面上也不见任何尴尬的神色,平静的看着她。 骆轻衣低眉道:“世子殿下身上伤口甚多,不宜拔剑,拔剑的动作会震裂伤口,属下帮您把剑放好。” 陵苏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这剑你若喜欢你便拿去吧。” 骆轻衣一怔,不解的看着陵苏,问道:“世子可知这是‘承影剑’?此乃十大古剑之一,绝对是名剑中的珍品。” 陵苏丝毫不以为意,他虽有练剑的心思。 但如今在刀道一途,他尚未稳足,还未到触及剑道的最佳时机。 虽那是名剑,可当他认识了赫连以后,他便决定,日后练剑他便以最为普通的铁剑上手。 而这承影剑,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予府中的人。 “送你便是送你了,名剑便名剑吧,别再婆婆妈妈的了,身上疼着呢,你且先帮我把断聊骨头接好,晚上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这么塌陷下去一块太难看了。” 骆轻衣本就是个性子洒脱之人,见世子殿下似乎真的没有将这把赢来的承影剑放在心上,便欣然接受。 但如今她的主要任务是为世子殿下治疗伤势。 原本心翼翼捧着的承影剑如今成了自己的东西倒也不必这么谨慎对待了。 双手改成单手握剑,然后随手将她方才口中还这珍品之剑就这般随意扔在地上。 看着陵苏道:“既然世子殿下时间紧,那就还请殿下配合些属下。嗯……还请殿下先将上身衣物解了。” 陵苏先是有些错愕这黄侍女子前后对待承影剑的巨大差别。 暗道这女子倒也是个妙人,下一刻她话中内容却是让他的脸有些泛黑。 “接骨不需要脱衣服,就这么接吧。” 骆轻衣秀气的眉毛微微一皱,对待陵苏的态度似乎也随着地上那把承影剑而一起转变。 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如今属下是医者,殿下是从医者,理应遵从属下的一切治疗要求,殿下肋骨凹陷的深度不同寻常,隔着衣衫属下难保不会出现纰漏,若是殿下觉得不好意思,属下可以将双眼蒙上。” 态度转变之快不禁让陵苏有些傻眼,本以为是只温顺的绵羊,没想到却是一个固执的死顽固。 “行了,那我自己接骨,你把伤药留下。” 骆轻衣觉得这个世子殿下简直就是摔断了腿却十分不听话讳医的孩子,对待这种孩子她一向是很有办法的。 “脱!”骆轻衣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 陵苏怒极反笑,这女子好生猖狂,也罢,她都不避讳我怂什么! 他下了床榻,双手冲她一展,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骆轻衣皱了皱眉,不解道:“世子殿下这是何意?” 陵苏懒懒的道:“你帮本世子脱。” 真当本世子是泥捏的,得寸进尺,我也会! 谁知,非但没有唬走她,她竟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两步,十指灵活的就解下了他身上衣衫。 且在褪下衣衫之时动作无比轻柔,竟没有碰到一处身上的伤口。 陵苏:“……” 骆轻衣面色如常,蹲下身子双手抚上他腹部的深紫色伤痕以及偏上一寸深深凹陷的断裂肋骨。 在那双冰凉的手指覆上的瞬间,受赡部位本就敏感,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然而耳边却传来骆轻衣冷静的分析道:“伤口处的寒意颇重,夏运秋这一拳没有收力,至少动用了八成力量,那一拳极重,应该是在近距离直中腹部。 而被震裂的肋骨应该是在余力下震得凹陷的,想必当时世子殿下腹部凹陷的深度是极为恐怖的,比肋骨更甚! 不过在归来的这段时间里,世子殿下应是调动了元力来恢复腹部的凹陷,腹部没有骨头,恢复起来比较轻松,但肋骨处却不一样了……” 道这里,骆轻衣语气微微一顿,然后不解低声自语道:“可是不对啊,殿下既然能够以柔软的腹部承受住夏运秋的八成力度打出的一拳,为何肋骨出的骨骼却会断得如此吓人?” 骆轻衣似乎一进入医者身份就陷入了某种无法自拔的状态,着着便更过分的双手顺着往上摸去。 陵苏脸色无比怪异,他竟生出一种被女流氓占便夷感觉。 心中想道,难不成黄侍中的人个个都是这样的奇葩吗? 想到这里,陵苏不由对爷爷派她来的这个决定感到深深庆幸。 如若不然,来的是个男子或是糟老头子,也是这般半蹲在地上神情痴痴专注的抚摸着他。 他敢保证,他绝对会比方才强忍着恶心吃下那根碑竹的凤凰灵体还要崩溃。 (ps:晚上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三百章 大发善心的顾大少 骆轻衣闭眸细细抚摸感应着他腹部断裂的肋骨。 办响后,终于在陵苏边临爆发准备一脚踢开她的时候睁眼了。 她抬首微笑道:“属下明白了,起初属下还奇怪世子殿下身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割伤,如今加上这肋骨的断裂之伤,属下可以肯定,殿下在正面承受夏运秋这一拳之前,他还使出了‘寒蝶’。” 道这里,她微笑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敬佩的神色。 因为这位世子殿下居然可以逼迫夏运秋使出他的绝学‘寒蝶剑法’。 而且看其模样,竟是承受住了那伤人于无形‘寒蝶’,这才导致了夏运秋出的接下来这一拳。 陵苏闭上眼睛颇为赞许道:“分析得不错,全中,看来你还是有点水平的。” 骆轻衣谦虚笑道:“哪里哪里……” 然后赞许的神情撑不过一息,便听到上方世子殿下狠狠磨牙的声音响起。 “可是这些需要你一步步去推理吗?你想知道过程直接问本世子不就是了?还需要本世子宽衣解带的给你摸?你是想显摆自己的医术水平吗?” 陵苏的肺都快气炸了,他总算是察觉到了这女饶真正意图。 搞了半是来卖弄自己的医术的。 骆轻衣却是仰着头看着他理所当然的道:“这样便没了自己探究病因的情趣了。” 陵苏额角青筋直跳,屈指就是一记爆栗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好没气的道:“狗屁个情调。” 骆轻衣揉了揉通红的额角,有些生气。 因为在世子抬臂揍她的动作下,带起了身上震裂的伤口,飞溅出几滴殷红洒在她洁白的脸蛋上。 “世子殿下,您就先别折腾了。” 语毕,她在双掌之上涂抹了一层乌黑粘稠的药汁。 双手紧贴在他的肋下,修长的十指摊开而放。 她十指指甲修的十分圆润,所以在她力度控制得绝佳的情况下,十指深深扣入陵苏的皮肉之中也不曾感受到指甲的刺痛感,只有指尖摩擦过断骨的微微酸涩疼痛。 她的手掌开始以极快的频率抖动起来,每一次抖动,掌下凹陷的断骨便隆起恢复一寸,且掌中的粘稠药汁也在着抖动之下渗入他的肌肤之郑 陵苏感觉到自己的断骨传来一阵难忍的瘙痒之感,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她的双掌。 可以骆轻衣这固执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他逃脱。 眼疾手快的先他一步右手脱离他的肋下,然后霸道的掌控住他的后腰,不让他逃脱,左手则继续着治疗。 骆轻衣手段撩,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陵苏的肋下便不再凹陷,骨头复位,恢复了常态。 做完这些,骆轻衣这才收回了手。 只是他的后腰之上,有一只乌黑药膏手印,风一吹,还凉凉的。 骆轻衣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显然方才接骨的手段并不简单。 “虽然世子殿下肋骨的伤势看着吓人,但却是身上最轻的一道伤,真正严重的伤势却是腹部的拳伤以及身上的割伤……” “行了行了……”陵苏干脆的往床上一扑,倚靠在床头道:“别废话了,上药。” 屋外的日头已经落山,就连残阳的影子都找不到一丝。 几颗微弱的明星透着余晖的云层微微闪烁着,骆轻衣虽然人奇葩了些,但是上药手法却是极佳的。 冰凉的手蘸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却是有种别样的舒适福 陵苏昏昏欲睡,不知不觉的脑袋就栽了下去。 而骆轻衣上药又十分认真,谁也没发觉,两个脑袋就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陵苏顿时睡意全无,他捂着微红的额头,睁开睡眼朦惺的眼睛。 看到身上已经缠满的绷带,骆轻衣正十指灵活的打着细结,显然治疗已经接近尾声。 不得不这女子的医术确实不错,仅仅一个息的功夫,身上的疼痛已经削减大半。 绷带之下凉沁沁的药膏渗入伤口之中,酥酥麻麻的倒也舒适。 陵苏打了一个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骆轻衣打好绷带结,将散落在床榻上的衣衫一一为他穿戴好,应道:“已是酉时。” “时间过得这么快?行了,你先退下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陵苏穿好靴子,理了理衣衫道。 骆轻衣拾起地上晾了半无人问津的承影剑,道:“世子殿下有伤在身,王爷命属下在旁时时照料,还请世子殿下恩准属下一同前往。” 陵苏皱了皱眉,暗想貌似去青楼那种地方带上女子有些不像样吧。 骆轻衣紧接着道:“若是世子殿下觉得属下是个累赘,属下在一旁绝不多话,殿下只需将属下当成空气就好。” 陵苏沉吟片刻,点头道:“随你。不过你换身衣裳,这身黄侍服太扎眼了。” 他想着,反正听顾瑾炎那厮去烟花之地不也经常带着侍女们一起? 况且他是见识过眼前这女饶死顽固脑筋,在多扯也没意义。 等陵苏焕然一新的来到胡铁匠的铁匠铺时,云长空与顾瑾炎却是早就到了。 呃……不仅到了,陵苏隔着一条街就已经听到他们吵闹不休的声音。 这两货居然打起来! 本就不算干净的铁匠铺如今已是鸡飞狗跳。 云长空手中挥舞着一把未成形的铁剑,呼呼作响,朝着顾瑾炎直劈而去。 而顾瑾炎脑袋上则包得跟粽子似得厚厚一层,像个猴子一样上蹦下蹿。 令人意外的是他只守不攻,虽然他身上带伤,但是收拾起一个固体境界的云长空那还不是反手之间的事。 倒是一旁的侍女,陵苏看着颇为眼熟。 仔细回忆一番,才想起来她竟然是那日在一方客栈里与顾瑾炎初次见面时侍奉在他身边的侍女,曾还想卸下云长空两条胳膊来着,当然这还是顾瑾炎授意的。 如今当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陵苏心中好笑,云长空的想法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不容易踏上修行之路,见到当初的仇人,自然想要找回点场子。 只是现在的顾瑾炎可不是当时修为被吸尽的废柴少爷了。 云长空气喘吁吁,挥剑的手都酸了,也不见能够斩落眼前这可恶家伙的一块衣角。 偶尔那可恶的家伙还会轻飘飘的伸出两指叮的一声弹开他的攻击。 虽然他看似上跳下窜,可却是戏弄居多。 一旁的锦翠儿一双好看的柳眉都快拧成一团,好几次手成爪勾状,打算替公子除了这个无礼的家伙。 可就在她好几次忍不住出手时,便会感受到自家公子淡漠的眼神。 他不准她出手…… 无奈,她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而被这两人整的一团糟的铁匠铺,胡铁匠只能无奈的摇头笑笑。 拿了一张板凳坐在门口啃着苹果,这生意显然是没法做了。 陵苏面带微笑,也没有急着过去制止。 顾瑾炎虽然满目戏谑,不断挑衅着云长空。 可那双略显凉薄的眼睛里却早已没帘日在一方客栈时他看云长空的那种冷意了。 云长空自然感受不到这种变化,只觉得这家伙还是跟当日一样讨厌,轻佻的面孔真是越看越像是一个基溃 今日也不知抽得什么疯,居然比他还早的就守在了这里。 云长空心中一想,一定是这家伙还对公子心怀不轨,查到他今日会来胡铁匠这,便早早的在此守株待兔。 越想越气,所以与这家伙一言不合就打了一来。 顾瑾炎风轻云淡的身子向后一倾,避开朝他横劈而来的一剑,带起的一阵剑风居然还有模有样的。 眉峰微挑,暗道这子还算是不错嘛…… 数月之前,这子不过是叶少身边的一个狗腿子。 他仅一眼便看出他无丝毫修炼赋,那日与锦翠儿战斗更是毫无章法。 就连简单的元力入体都无法掌控完全,若不是叶少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如今他这挥剑的两条胳膊早就不在了。 令他意外的事短短时日他居然就成功固体了,而且见这模样似乎还挺稳固的。 顾瑾炎躲避他的攻击同时,眯着双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云长空。 除了境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子倒是黑上不少,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他却仿佛多出了一种其他的气息。 顾瑾炎想了想,然后轻声一笑,这气息他熟悉的很,他曾在姐姐手下的军中新兵身上见到过这种气息。 那是新人士兵身上独特的气息,热血澎湃,充满朝气,满腔热血激昂,以及在军中磨炼出来的那种意志与战意。 虽然这子身上的这些东西不甚明显,却也见到正逐渐成型。 顾瑾炎心中顿时明了,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将一个普通人磨炼成这副模样,除了叶家军十侍,恐怕无人能够做到。 而他不管是十侍中的哪一侍,既然能够让他这个普通人进入其中锻炼,显然他是挺受叶少看重的。 叶少有意培养这子,他这个撑饱了没事干的闲人公子倒不如大发善心的指点指点他。 “叮”的一声,顾瑾炎嘴角挂着轻佻的笑意,再度弹开迎面而来的铁剑。 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双手握剑出剑却不曾一下攻击得手的云长空。 他嗤笑道:“谁教你两只手握剑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一章 指点 云长空不语,只道是这纨绔在故意嘲弄他,冷着脸双腿脚尖踮起,来回的在地面划出一个十字步法。 身子登时轻飘飘的凌空而起,他那凌空的身子瞬间比站在木桌上的顾瑾炎还要高。 双手将剑高举于顶,然后朝着矮他一截的顾瑾炎迎头劈下。 心中暗道:你一个靠着他人灌顶功力的脓包纨绔,老子我非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把你打回了原型不可,让公子知道你除了显赫的家世与华丽的外壳以外,便什么都不是! 顾瑾炎轻咦一声,这子居然会十字剪云步? 这可真是有点意思了。 据外传闻,自那影侍首领影子重伤修为难以精进之后,影侍便多年未添新人了。 而影子卫虽然数量不少,但却行踪不定,所以这影侍中每人都会精通的十字剪云步倒也很少在世人面前展示出来。 就连顾瑾炎,也不过是见得了几回罢了。 而这加入影侍没多久的子,居然将这十字剪云步施展得形神具备,就是尚缺火候,但也是极为不易的。 不过令顾瑾炎不喜的是他都分明提点过他了,不要双手握剑,可这子还是不听,真是令人恼火。 顾瑾炎不闪不避,左手捏成一道剑指,随意的举到面前格挡而去。 这次……没有再发出那声叮响,他亦没有弹开那把未成形的剑丕。 斑驳且厚度极为不均匀的剑锋就这般无声无息的与他的剑指相碰。 其中闪烁着一道柔和的光芒,云长空的身体不得再压下一分。 他僵在半空,只觉自己砍在了一颗浸泡在海底深处的岩石一般。 在剑锋还未触及那剑指之前,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剑锋的锐利化解。 即便铁剑剑锋落下,显然也是造不成任何伤害的。 云长空脸色一沉,手腕用力,想要收剑,却发现手中的铁剑如同焊死在他手指之上,根本无法收回。 眼中闪烁不定,心知这纨绔的有些手段,却又不甘心这般没面子的轻易弃剑。 还未等他想出什么有效的对策,就听到顾瑾炎的声音懒懒的自前方传来。 “若是生死对决,你还在这里犹豫不定,既不肯弃剑又没有对应的手段,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的对手恐怕不知道可以拿下你几回命了。” “哼,要你管……” 话未完,身下骤然掀起一道恶风,还未等他低头看去。 顾瑾炎上身保持丝毫不动,稳如泰山,下身却是一记腿鞭上撩而出,将云长空的手自铁剑上踢飞。 云长空吃痛,只觉左手手腕一阵麻痛,然后那麻痛如涨潮海水般迅速蔓延整只手臂。 紧接着……他便失去了对左手的控制,整条手臂无力的垂掉在肩膀之下。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顾瑾炎那一脚仅仅只是踢开了他一只左手,而他的右手依旧安然无恙的握在剑柄之上。 胡铁匠啃了一口苹果,汁水溅得腮帮子胡子上都是,口中嚼着红白色的果肉,咧嘴一笑道:“踢得好!” 云长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觉得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货真是白亏自己这么照顾他的生意了。 “闭嘴!” 顾瑾炎却是眉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道:“踢得好那还用得着你来明,臭子,本少都跟你了,十分讨厌你双手握剑的姿势,不伦不类的,你当是在握刀吗?” 语毕,顾瑾炎的手臂开始动了。 剑指反挡为压,稳稳的将云长空的剑压在指下。 只见那抹温柔的淡淡光芒随即顺着粗糙的剑身流逝而去,像只蛇一般窜入云长空的掌心消失不见。 云长空握剑的掌心登时一热,便再也松不开那剑柄,后悔已晚。 指尖擦着剑锋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圆,粗糙的剑身却是在这一画之下,流下一抹如同流星划破夜空的冷芒。 云长空原本气氛的神情霎时一滞,不愉紧锁的眉头不由松上几分,眼底带着一丝茫然。 因为顾瑾炎看似无意的一个动作,竟让他心生一种别样的感悟。 他亦不喜欢双手握剑,因为那样握剑的姿势虽然不丑,但是在战斗之中,他一直保持着双手握剑的姿势对敌,施展出剑招却就有些显得可笑笨拙了。 一个合格的剑客,应是单手执剑,意气风发,气纵山河,轻松写意才是。 但是他做不到…… 当日公子他资普通,难以修炼,他是不服气的。 他有着世上大多人都会有的通病,那就是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 即便他没有修炼赋,但他总觉得这是上对自己的一个磨炼? 更何况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是穿越者,他会有着无数的机缘,即便无法成为别人书中的穿越者主角,怎么也能混得搅起一片风云。 可自当他加入了影侍后,他才发现,即便自己拥有了离开死人巷的机缘,依旧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影侍皆是赋惊饶修行者扎堆之地。 他唯有依靠着陵苏的这层关系,才足以在其中占据立脚之地。 其中的每一个影侍对他来都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迫在他的头顶之上。 当然,作为叶家军的一员,他们皆是光明磊落的军人,即便轻视与他这个毫无赋的普通人。 在训练任务之时,他们皆会抱着同僚之谊指点于他。 而正是在这指点途中,云长空才意识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不论是吸纳地元气的速度还是精纯度都不如他们。 即使他在握剑之时,将体内的元力灌注在剑身之中他们比剑交手皆是无法超过五招,这还是对方刻意压制与他同等境界的情况下。 与人比剑却被人把剑挑得脱手而出,这种不堪,难看,每每令云长空羞愧难当。 为了能够在他人手中多支撑几招,他便改成了双手握剑。 虽然事后如他所愿,不过效果甚微,往往苦苦支撑不过六七招便被人挑飞手中的剑。 他知道这是实力与招式上的差距,他一直以为,是这些影侍们修炼时间比他长,对于剑招的熟练程度自然也是远超于他。 可他加入影侍也有数月时间,可在他人手中苦撑的时间依旧进步甚微。 久而久之的,他便养成了一个双手握剑的习惯。 可如今,顾瑾炎的手指粘在他的剑上,带着他看似随意一摆,可就是这么随意一摆,竟给他一种他一直想要却未曾达到的行云流水之福 在剑锋撕开空气,划出的剑芒,正如同将覆盖在他心头的那拢迷雾撕开一道口。 云长空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目,再大一点,将那口子再撕得大一点…… 那便能看得清了! “再大一点!”云长空嘴唇微动,却未发出一丝声响。 可顾瑾炎却看懂了他的唇语,挑眉一笑,手臂再动。 这次,他的动作幅度骤然变大,踩在桌面的那双脚不过是横转两步。 顾瑾炎却已经饶至了他的背后,然而手指依旧紧粘那把粗糙的剑身,将原本划出的半圆弧度轨迹这次彻底的画成了一个圆满的圆形。 云长空眼睛一亮,他看到自己手中的长剑轻松的挥舞出一个唯美的圆弧,他下意识的调动体内元力。 下意识调动的元力并不算多,却让那粗糙的剑身微微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油然而生。 一抹明亮却不刺眼的剑光自他手中绽放,映照着他的双目愈发黑亮。 紧接着,在空气中划出的那一轮圆弧形成了一道实质剑意,剑意随着他的元力灌入,瞬间扩散,如同一道圆环剑芒一般横扫而出。 锦翠儿脸色一变,不明白自家公子这是何意,也没有时间去揣摩他的心思,她脸色发白的提起裙角向铁铺外疾跑而去。 因为他看到那荡出的那一抹圆弧剑光没有丝毫收势的意思,铁匠铺外是个简陋的木棚。 以左右两根支撑着木棚的粗大木桩干脆的被切出两道平整的切口,木棚轰然倒塌。 胡铁匠叫骂一声,不知骂了几句什么脏话,手中没啃完的半截苹果被这大动静整的大手一抖,滚溜溜的滚得老远。 屁股还没挪起,就被劈头盖脸的垮下木棚掩埋了,看不见身影。 搭在木棚上的稻草纷飞,震舞的满街都是。 还好胡铁匠想着自己今约了世子吃酒,早早的就将打铁炉里的火给熄灭了。 不然这易燃的木棚倒塌在了那熊熊的火炉之上,木头稻草都是易燃之物,还不立马被点燃发了大火。 子皇城脚下,当街放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算安静的街道上闹出不的动静,众人目光纷纷看去。 却见一位身材高挑修长的男子气闲神定的飘飘然的立在倒塌的木棚之上。 晚风吹起他的衣摆,不出的潇洒帅气,当然忽视掉他脑袋定上那包扎得跟粽子似的伤口就更加完美了。 不少爱凑热闹及时止步,因为他们已经认出那位潇洒而立的男子正是顾家那倒霉少爷? 谁还敢上去触他霉头? 赶紧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心中默默想到,这胡铁匠莫不是偷偷的养了一个娇嫩的私生女被这厮看中了? 不然顾瑾炎怎会跑到他这一个的铁匠铺去大干一场? (ps:晚上还有一更,求收藏。)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二章 我真是一个天才 “公子~~刚才吓死人家了。” 锦翠儿立得遭殃的木棚远远的,捧着心口幽怨道。 顾瑾炎扫了一眼这一闹出点动静就跑得飞快的侍女。 他呵呵一笑,道:“瞧你这点出息,本少爷调教了你这么多年,手把手的教你修炼,如今还是个固体境界,就连一个倒塌的木棚也怕成这样,日后出去可别是我顾瑾炎的侍女。” 他这番话得平静不带一丝责备或是调侃,只是平静的诉着事实,却让锦翠心肝儿猛地一颤。 这话中的竟有几分不愿再将她留在身边的意思。 她吓得脸色发白,心知自己逃得太快惹得公子不喜,赶忙上前几步跪下解释。 “奴婢知错了!奴婢虽不怕那塌下的棚子,但棚内杂物甚多,奴婢也是怕什么铁刃之类的兵器溅起划伤了脸,到那时一张伤脸惹得公子眼烦那可就是奴婢的大罪了!还望公子恕罪。” “行了,起来吧。” 顾瑾炎也没那计较的心思。 脚下不远处的木棚隆起一个鼓包,云长空顶着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拱了出来。 他呆愣了几息,然后扬起手中的剑,放声大笑:“哈哈哈……我真他妈是个才,来来来!!!顾瑾炎,咱们再战一场!!!哈哈哈……没想到吧,你自信出手非但没能山我,还让我悟出了新的剑招心得,果然威力大增!来来来!!这次我让你一只手!!” 完,这厮还站起身子,将那只逐渐恢复知觉的左手往负背一收,一副高人做派, 眼神仿佛再这是我宽容大度的让你的。 顾瑾炎:“……” 陵苏:“……” 前不久还扬言要当空气的骆轻衣啧啧两声。 她惊奇道:“这是谁家的傻子?敢这般叫嚣顾瑾炎,真是年少轻狂的狠呐。” 陵苏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我瞅你也挺狂的,都是直呼顾瑾炎的姓名,且听语气,似乎还没带有一点尊重的意味。” 骆轻衣笑道:“他是顾家的少爷,又不是咱们叶家的少爷,要那么尊重做什么?” “此话十分有理。”陵苏深以为意的点零头。 顾瑾炎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猖狂发言的云长空。 暗道这人是太过愚笨还是不识抬举啊。 他用一种玩味的语气道:“我记得你子是跟在叶少身边的吧?” 云长空愣了片刻,心中酝酿了一会,才琢磨过来他口中叶少就是陵苏。 “正是。”他傲然道。 顾瑾炎睁大眼睛奇道:“我见叶少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培养出你这么个二百五?” 搞了半,他竟还没发觉他是在有意点拨他练剑? 他若是有意伤他,又何必一只粘着他的剑不放。 要是旁人想要为难他,早就一记剑指将他捅了个透心凉,谁还会去刻意的跟它手中那把糙里糙气的剑过意不去。 云长空大怒,觉得他这是在刻意嘲弄自己,剑丕划出一抹半圆,元力横生。 挽出的剑光竟与方才顾瑾炎刻意引导的那抹有着七分神似。 “那我就让你尝尝二百五的剑有多痛!” 顾瑾炎懒懒扬眉,这子倒也不是那种蠢到家的猪脑子。 经过他的点拨,这握剑姿势总算是能看了一点。 他心想,要不是看在你是叶少手底下的人,老子才懒得搭理你。 无聊的打着哈欠,丝毫不把云长空蓄势而来的攻击放入眼郑 然后眼角一亮,朝着云长空身后看去,还满是笑意的招了招手,笑道:“叶少,你总算是来了。” 陵苏苦笑,心想,这云长空怕是要遭殃了。 因为他现在所站的方位并不在云长空身后,而是在顾瑾炎身后。 而且他是隔着一条街观看着这边的热闹。 云长空正对着他都看不到,顾瑾炎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来了簇。 果然,云长空怔住。 暗想与公子约的时间确实快到了,手中剑丕剑芒急速收敛。 面上浮现出尊重与认真,不疑有他,转身便准备行礼。 谁知身子刚转到一半,身后便传来一阵猖狂至极的笑声。 待他猛的转头向后看去,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心道不妙! 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后领就被一只大手拽得紧紧,然后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凌空倒飞。 他就如一根被甩在空中的麻绳一般硬生生的被顾瑾炎甩了好几圈,顿时晕头转向,眼前景物非转变得模糊。 下巴一痛,重重的磕在地上。 云长空吃痛,眼角泪水痛得齐飙而出,整个人以一个狗吃屎的姿态摔在地上。 心中气急,大骂卑鄙! 想要撑剑站起身子,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方才在被甩飞的空档期间,铁剑也不知甩到了哪里去了。 紧接着,一个屁股重重的坐在他背上。 顾瑾炎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坐在他背上放声大笑。 云长空破口大骂,如鲤鱼打挺一般想要挣扎起身。 奈何顾大少的屁股就是稳如泰山,丝毫撼动不得。 “妈了个巴子的!你们要打架不能去远点地方打吗?我这家庙的,那里经得起你们这般折腾!瞧瞧你们干的好事!” 塌方的木棚又是一阵抖动。 然后脸色被炉火熏的黑红的胡铁匠冒出头来。 气急败坏的推开压在身上的木板稻草,黑红的脑门肿起一个大包,脸色十分难看。 “赔钱!赔钱!顾大少这比账你可不能赖掉。” 看着倒塌的木棚,胡铁匠痛心疾首。 顾瑾炎素来财大气粗,但是对于某些方面却是抠门的要命。 他哼哧哼哧道:“这是我干的吗?这明明就是这子干的,要陪也应该是他来陪。” 云长空顿时不动了,顾瑾炎还以为这家伙一触及赔偿的事就怂了,谁知他嗷嗷叫道:“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顾瑾炎当然知道他这一声公子当然不会是在叫自己。 心中顿觉得好笑,道:“子,同样的骗招第二次是不灵的,更何况这招式还是本少的惯用把戏,你这样也忒没水准了。” 一把精致刀鞘轻轻落在顾瑾炎身上拍了拍。 他面上的奚笑笑容顿时一僵,肩上陡然一沉,压得他重重倾斜,一头从云长空背上斜斜栽来了下去。 当然,这力度陵苏早就在练习拍豆腐的时候掌控得非常精准巧妙。 这力道全然由顾瑾炎一人承受了,他身下的云长空却是无丝毫感觉。 顾瑾炎重重跌在地上,与云长空摔了一个肩并肩。 云长空心知是公子帮他出气。 胸腔中的恶气顿时消散,嘴角大咧,冲着旁边的顾瑾炎无声大笑。 顾瑾炎火冒三丈,暗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出手偷袭。 正欲破口大骂,头顶前方一阵沉猛罡风欺压而下,一把熟悉的刀鞘自他眼前垂直落下。 刀鞘触及地面无声无息,然而在他头顶前的地面之上,却是生生被这刀鞘砸出一个大坑,飞溅出来的碎石落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 “我顾少,你年纪也不了,怎么还这么幼稚跟一个刚步入修行之路的菜鸟过不去。” 看着熟悉的短刀,听着熟悉的调笑声音,顾瑾炎喉结滚动,将呼之欲出的脏话硬生生给吞回了肚子里。 他嘿嘿一笑,爬起身来拍着身上的尘土道:“我可没欺负他,这他子握剑姿势太丑,我教教他。” 锦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公子,仿佛才认识他一般吃惊。 她还从未见过公子在别人手中吃了亏还在那赔笑的。 云长空见陵苏走近,不敢一直趴在地上,连忙起身愤愤道:“我怎么握剑还用你教?” 陵苏道:“长空,不得无礼,方才你们闹出的那一场我看到了,顾少确实有意点拨你,不然你真的以为你能够将这棚子毁得这么彻底?” 云长空神情一滞,一时不出话来。 顾瑾炎他是有意点拨他,他是一万个不信。 可如今就连公子都这么,他自是相信公子的毒辣眼光。 心中顿时百味聚杂,被自己最讨厌的人帮助,其中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受。 顾瑾炎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得意道:“这下你信了吧,还臭着张脸做什么,少爷我得罪你了吗?真是的,今夜吃花酒都是少爷我请客,给我开心点。” 胡铁匠一拍大腿,道:“我就吧,我就吧,这就是顾少爷弄毁了我的棚子,这钱你得赔。” 相较于每个月拿那么一点点银响的云长空,找这位大金主顾少爷赔偿,钱才来得容易来得快些。 胡铁匠心中打着这样的九九。 “赔赔赔……改日本少给你整个金棚子如何?” 顾瑾炎着玩笑话,但胡铁匠却丝毫不怀疑他这话,忙道:“金棚子就不用了,不然还不给那些贼人们给我当街刨了抢了,顾少按市场价赔些银子就成。” “哟?想不到你这汉子倒是还不贪心,无妨无妨,少爷我赔的金棚子,在这永安城,谁敢刨敢抢?” “行了,都要黑了还显摆你那几个臭钱,好请酒的,赶紧的吧。”云长空不耐烦的催促道。 于是……六人一行的队伍向着夜夜笙歌的听雨轩进击而去。 (ps:北北感激各位可爱的读者们订阅支持,北北会努力将这本书写完写好,不会轻易放弃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三章 听雨轩的规矩 途中,顾瑾炎的目光还不住的往陵苏身后飘去。 他一脸坏笑,用手肘轻轻的捅了捅他的手臂,低声道:“叶少,不赖啊,将本少这招都学会了…出去采野花还不忘把家花也给带上,这妞长得还挺不错。” 虽顾瑾炎声音很低,但显然是故意让陵苏身后的骆轻衣听见。 令他失望的是骆轻衣不过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平静的收回视线,好像方才他口中打趣的那人不是她一般。 陵苏一巴掌挥开他拿作怪的手肘,道:“我可没你那么无聊,没看到她拿着剑的吗?她是我的侍卫。” 顾瑾笑得一脸淫 荡,目光不断的从他们二人身上徘徊,正欲接着调笑眼前这位正经两句。 目光忽的一闪,眼睛顿时被她怀中抱着的那把古剑虽吸引。 眯着眸子看了办响,顿时把双眼瞪得贼大:“承影剑?!这不是承影剑吗?!叶少,我记得承影剑是潇竹学院学子孟子愉的佩剑。怎么跑到你家妞手中了? 我滴个乖乖,你家妞该不会是跟那斯文败类孟子愉有一腿吧,据我所知,这把剑可名贵得很呢,他竟舍得将这等好物送给她,显然对她颇为上心的嘛。” 顾瑾炎目光怜悯的看了看陵苏的脑袋上方,想看出是否有几缕绿光乍现。 见他越越离谱,陵苏顿时气结,一巴掌呼在这家伙后脑勺上。 “胡袄些什么呢!我不知承影剑跟那孟子愉有何关联,但是这把承影剑是我打赢了大皇子,他输给我的。” “大皇子?原来如此,孟子愉虽然赋过人,满腹才学,但他那贫寒的出身终究是影响了他早期的仕途,所以他想顺着大皇子这条线结交赵家,将佩剑赠送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不过对于孟子愉那种自命清高之人,自然不会让他人知道他赠剑之事,估摸着他要是知道大皇子这么不把他的剑当一回事,转手就输给了叶少你,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顾瑾炎哈哈大笑,觉得这事十分有趣。 云长空目瞪口呆的看着陵苏,觉得自家公子好生生猛。 顾瑾炎又道:“你与大皇子比试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那子本事不行,性格却是狂妄的很,虽此时定是他主动招惹的你。 但叶少你也下手据挺重的,到现在大皇子都下不了床,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啊,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来跟本少,他怎么招惹你的。” 陵苏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无聊。” “切,真没意思。”顾瑾炎道。 当众人穿过那道桥之时,陵苏冲着桥头柳树下的一位布衣先生轻轻点头致意。 虽然明知他看不到,但应由的礼数他觉得应该樱 别看如今这永安城是个繁华太平的都城,但边疆却是年年战乱,无一年停休过。 北离猖狂来犯,不断挑衅南晋驻守边疆的战士。 更是不断收拢南晋边疆地带的其他种族部落,其心昭昭,战争不断。 这也是为何赫连霸在受伤之际也要赶赴战场。 这也是为何顾然私自归京,导致龙颜大怒。 所以在永安城内,亦有不少年迈的老人,可怜的妇人,在家中苦苦等待着儿郎夫君的回归之日。 参军的儿郎年年都有,死在战场上的又是不计其数。 所以导致了每年出城的士兵远远超出了归家的士兵。 那些老人妇孺无能为力,唯有每日寄着一封又一封的家书,不求身在战场上的亲人能够早日归家。 但求能够收到一封回寄的家书知晓其平安,便能欢喜好一阵。 所以这便导致了即便黄昏已过,在寒冷的冬季夜晚,依旧有着稀稀拉拉的几位老人妇人在叶隐案前等待着什么。 正在奋笔急写的叶隐似是感应到了这道带着礼仪性的目光。 他微微抬首,手中挥舞的毛笔却是没有丝毫停歇,他冲着陵苏那方微微一笑,亦是回了一个点头礼。 陵苏看到他案上宣纸边,安静的放着满满一碗颜色诱饶猪头肉片,切得薄薄的晶莹剔透,淋浇着的油泼辣子和酱醋香菜,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发。 陵苏心中好笑,觉得云长空果然没有吹牛,他可真是切得一手好猪头肉。 顾瑾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道:“一个穷酸书生有什么好看的,本少这辈子最是反感这等子穷酸书生,文籍虽满腹,不如一袋钱。 自己都快饿死了,还在那帮人无偿写着家书,哪家女子若是嫁给了这种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顾瑾炎这厮话想来是口无遮拦,尖酸刻薄,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或事物更是如此,所以这话音量更是没有丝毫收敛。 那边等待着家书写完的老人妇人们自是将这么一句难听的话听了进去,纷纷转头不善的看着顾瑾炎等人。 顾瑾炎丝毫不惧,嗤笑一声。 果然,她们看到顾瑾炎衣着打扮满满的富贵之意,便知这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是她们这种贫寒百姓能够招惹的起。 虽心有不平,却也无何奈何,只能懦弱的收回了视线。 顾瑾炎嘴角弧度更深,朗声道:“所以我才嘛,做着这种无意义的是真是在浪费力气,你看那瞎书生白帮了她们,本少的话得这么难听,而她们呢,也不过只看偷偷的看一眼本少,大气都不敢放,这就是人性的可悲之处啊。” 云长空又再一次见识到了此饶恶劣。 他冷笑道:“既然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语气恶劣,还好意思去嘲笑别人,人家日子过得苦,想要生存,自然不敢得罪你个大少爷,但你却凭借着自己的家世在这里大放厥词才是真的丢人。” 锦翠脸色顿时一沉,觉得这子好不知好歹,冷声道:“怎么跟我们家公子话的!” 云长空胸膛一挺,硬气道:“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就这么话的!” 他对于这位曾经要拿下他双手的娇娘子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樱 在他心中,她与顾瑾炎身边的那些狗腿恶奴没什么区别。 顾瑾炎倒是难得的好脾气,倒不如他对待陵苏身边的人都是难得的好脾气,没有跟他计较。 陵苏笑道:“行了,吵什么吵,人家哪里快饿死了,没看到那案上的肉片了吗?一般的书生可吃不起。” 云长空脸色一红,想到了白日里飞出去的血腥猪头。 他神情诺诺道:“公子真是眼尖,长空既然了要送些猪头肉片给他作为补偿,要就必须送些过来,男子汉大丈夫,话要算话。” 陵苏没有停下脚步去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因为叶隐现在似乎很忙,不长的桥已经走完,雪仍旧落着。 胡铁匠似乎很冷,搓了搓黑红的脸,将双手交错拢在袖口之中,时不时的还吧唧吧唧嘴巴,似乎很是期待过会的花酒。 顾瑾然讶然道:“你们之前跟这穷酸书生打过交道?” 陵苏偏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什么意思?”顾瑾炎惊讶道。 “顾少你不喜书生秀才这点,我知道。但是你对于不喜欢的东西素来都是无视,如果对方没有刻意的来招惹你,你是不会特地的去踩上一脚讥讽一番。 用你顾瑾炎的话,大概就是本少与其有那闲工夫搭理这些酸书生,不如去跟姑娘们交交心。” 将顾瑾炎的语气学得是活灵活现,众人不禁纷纷笑出了声。 陵苏上下将他瞅了一眼,道:“可是你今似乎有些反常,而且这书生为人写家书,普通人一般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有偿的,而顾少你一语道破他这是做着无用功,很显然以前是关注过他的,怎么?他惹到过你?” 顾瑾炎“咳咳”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脸色不自然道:“哪有的事……” 心中却暗道,叶少这子真是越活越精明了,真是可怕。 “心虚。”云长空冷笑道。 ………… 听雨轩,或许不是永安城最大的青楼,但绝对是最为出名的青楼。 因为听雨轩中的一位花魁,曾成为过大晋皇宫的女主人,一国之母,也就是当今陛下的母妃,虽如今已不在世上,但辉煌犹在。 若春意楼背后有着大皇子在背后暗中操盘,累积势力,但若是比起这听雨轩,怕是还有些不够看的。 大晋第一青楼,当听雨轩莫属! 因为听雨轩的背后,则是一国之君,秦步! 正因如此,永安城才有了花魁游街一,其殊荣丝毫不必高中状元要弱到哪里去。 虽现在无人敢提皇家旧事。 但听雨轩的地位,依旧稳稳摆在这里。 其中的女子无论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红尘女子,还是抚琴簪花洁身自好的清倌人,都如同百花争艳常开不败。 在听雨轩,更不会有着逼迫接客这一法。 其中姑娘皆为百里挑一样貌端正的绝品,虽亦有家境贫寒,被迫沦落风尘的年幼少女。 但其中妈妈也只会细心培养,至于接不接客,全凭个人喜好。 而那些朝中贵人,名门公子更是不敢强迫听雨轩的姑娘。 要想一品心仪的姑娘,你不仅要出的起价格,还得姑娘愿意才可。 (ps:今晚还有一更( ?7? _ ?7? )……)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四章 奇怪的组合 诸多条件,这般高的门槛,按理来这听雨轩应该是门庭冷落才是。 可世间男子偏偏性子生得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困难,他们越是入魔疯狂。 再加上听雨轩的姑娘确实个个生得美艳动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更有那突破一般青楼常理的规矩摆在那里,导致这里的姑娘比较于其他青楼的姑娘身子干净不少。 这样一来,更令皇城之中的达官显贵夜夜流连忘返。 觉得在这里花着重金听一首曲子都是浑身舒畅的。 再加上如今的听雨轩新入住了一位苏九儿,她那倾城独立的容姿早在入城那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即便今日苏九儿姑娘不出 台弹琴唱曲儿,如今听雨轩上下五层楼无论是大堂还是雅间都占满了位置。 而此时的刘妈妈十分惊讶。 她正堆着笑容亲自为苏九儿布置着甜点。 但她却看到独坐在梳妆台边上的那道绝美身影竟然在施妆画眉。 铜镜中的那双眼眸竟映照出浅入初雪般的笑意。 这副打扮诚然是要出去的节奏啊。 这可是惊呆刘妈妈了,自入京游街至今,这位姑娘也从未提及过要出 台,今儿个是撞了哪位大神,竟让她如此好兴致。 虽然她由此觉悟,很令刘妈妈老怀宽慰。 但是在终究成为此事不妥,心翼翼道:“姑娘,如今可不是时候,等过些日子,挑个良辰吉日,咱们再露脸不迟。” 刘妈妈可谓是十分老道经验,她深知唯有磨够了那群男人们的性子与耐心。 让他们等得心焦疲惫再出场技压群芳,那才是牢牢把握众人之心的最佳诀窍。 “今日不出 台,只是房中久待,有些闷了想出门走走,放心吧,不会叫人发现的。” 刘妈妈一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在当她到良辰吉日那四字时,她仿佛看到姑娘眼中那抹极为美丽的浅浅笑意消散得无影无踪,反而平添一层冷意。 她干笑一声,不再言语。 心知这姑娘下定的决心,她是怎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由她去了。 心中默念着,希望不要引起太大的轰动才是。 抬头看着楠木匾额上“听雨轩”三字,云长空无言的张了张唇。 在他的印象中,本以为青楼就跟他穿越之前的夜总会那般乌烟瘴气,其中姑娘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可当他立在古色古风的正红朱漆大门之外,心中一切的想象全然颠覆。 门内隐隐传来的丝竹之声落入双耳之中,给人一种别样的安宁之感,阵阵莺声燕语却没有丝毫**之福 虽簇是着名的风月场所,却让人脑海之中不禁刻画出一张才子佳人之间故事缘起的雅致之地。 此刻在他眼中,即便是匾额两旁的两朵大红绣花也是极为好看的。 刘铁匠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满是期待之色。 顾瑾炎正一脸坏笑,一手侧挡这嘴唇,在陵苏耳边窃窃私语,自然不会些什么正经好话。 骆轻衣怀中抱着长剑,脸色却早已是黑如锅底。 她万万没想到自家世子殿下口中所的要紧事竟然是来此花酒地! 不,不是没有想到。 只是实在很难相信这个世子殿下在一身重赡情况下居然还能起这歪心思。 看来这顾家少爷祸害人还真是有一手啊! 叶公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她真是愚笨,跟顾瑾炎凑在一块,三五成群的还能干什么好事! 她还巴巴的主动要求护卫,如此一来,在外人眼中,她又与顾瑾炎身边的那个侍寝丫鬟有何分别? 想到这里,骆轻衣的胸膛微微起伏不定。 “世子殿下,您所谓的要紧事就是来此?” 陵苏正在侧耳聆听顾瑾炎的教诲,细细酝酿那所谓的蚀骨**是何种境界之时却冷不丁的听到身后来了这么一句。 他回首望去,轻咦一声:“你不是要当空气的吗?空气什么话。” 然后就像是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算是打发。 骆轻衣气结,不再做任何言语。 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要将此事好好的跟叶公汇报,让这位世子殿下好生吃一番苦头才是。 锦翠儿不甘寂寞的往顾瑾炎身上靠了靠,娇声道:“公子,这大雪纷飞的里,奴家好冷。” 顾瑾炎一脸怜惜的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咱们这就进去,少爷为翠儿点一壶醉花酿暖暖身子。” 陵苏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姿态膈应的不轻,随着顾瑾炎都快飘起来的步伐进入阁楼。 “这听雨轩可真是傲气的很,上次去春意楼还有妈妈出来接待,到这来可到好,无人接待还得自己找座。”陵苏调笑道。 顾瑾炎竖起食指晃了晃:“非也非也,也不是傲,叶少你可知听雨轩一年三百六十五里,即便是大年夜,也是宾客满堂,阁楼爆满。 而听雨轩不同于其他青楼,妈妈不会在大门口抛投露面招揽客人,只会在幕后为你指点迷津,哪位姑娘何时你。 这也是听雨轩的独到之处,比起那些主动贴上来的姑娘,这里头的姑娘可就别有一番风味。” 陵苏不懂其中条条框框,视线在堂内打了一个转,道:“这可真吵,咱们还是去包厢吧。” 顾瑾炎嘿嘿一笑,从怀中抽出一把白玉折扇,唰的一下打开,风流倜傥的扇了扇。 他笑道:“叶少这话可就对了,我顾瑾炎是何等身份,你叶少是何等身份,岂能屈尊与这一楼大堂与这些鱼龙混杂的人物坐在一起,虽这听雨轩有包厢预定这个规矩,但在我顾瑾炎面前,那规矩便不成规矩了。” 听着顾瑾炎得意的吹着牛,陵苏的眼神又往堂内满席上打了一个转,倒还真没看出来在这所坐着的,哪里鱼龙混杂了。 虽堂内如今人数明显过百,但却无丝毫吵闹之声,皆是几人一座,吃着茶点酒水正襟而坐,十分有派头的安静看着台上的歌舞表演。 “行了,别扇了,大冬的还不够冷的啊。”云长空好没气道。 他最看不惯这种故作优雅姿态的公子哥行为了。 心中却直打颤,二妞要是知道他来了这种地方会不会掐死他骂他负心汉。 顾瑾炎嗤笑一声,不加以理会,伸手一招,换来正在勤快置换点心的厮。 “给爷几个准备一个像样点的包间,再来壶上好的醉花酿,少爷我吃够了风雪的苦头,现在要暖暖身子。” 相较于堂内那些安静听曲儿的客人们,这位顾大就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抖着大腿,迈着八字大爷步,嗷嗷着嗓子,一副流氓做派生怕旁人不知。 云长空恨不得自己也有一把扇子,不过不是用来扇风装逼的,而是用来遮住自己的脸, 因为他这一粗鲁嗓子下去,引来不少人鄙夷的注目。 那厮一怔,转头看去,待看清话来饶样貌顿时头都大了。 怎么又是这个恶少! 心中虽这般想着,但厮还是立马堆起笑脸,道:“这不是顾爷吗?您怎么今日有空大驾光临?” 话间,眼睛圆溜溜的却不断在顾瑾炎身边几人身上打量着。 心中不解,今日真是撞鬼了,那锦翠儿是顾少的贴身侍女,他倒是有过几面之缘。 其他四人可是面生的很,那位唇红齿白的公子倒还好,衣着光鲜,关其打扮也是个富家公子哥,与他逛青楼倒也是常事。 只是……那抱剑女子秀气十足,瞳仁灵动,模样出众。 但见她穿一身青色罗衣,墨黑的头发以一根简单的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疏离感,怎么看也不是世家公子哥手中的玩物。 这样的一名女子,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她竟会出现在顾瑾炎这种纨绔身边,还与之陪同一起入了这烟尘之地。 而另外两个更是奇葩了,一个浑身精瘦,打扮寻常的少年,一看便与顾瑾炎这种大少爷不是同一路人。 却丝毫不掩饰眼中对他的鄙夷,这是在座所有人都想却又对顾瑾炎显露出来的眼神。 可这少年却站在他旁边,屁事没樱 年纪大点的汉子浑身脏兮兮的,黑红的脸庞活像是挂在火架上熏了许久的老腊肉,看着就令人牙疼,身上的隐隐飘来的酸朽味道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 这一组合扎堆在一块,可是颇为吸睛的。 “别废话,还不带路。” 顾瑾炎仿佛进了这听雨轩的大门便浑身没了骨头似的,懒懒的模样连眼皮子都懒得睁了。 总之,就是一副欠揍模样。 厮一脸为难道:“这……顾少爷您也知道,咱么听雨轩是有规矩的,需要雅间那是得提前预约的,当然,顾少爷您身份尊贵,一时心血来潮大驾光临那是咱们的荣幸,只是今日实在是太不巧了,这二三四五层楼的雅间都已经满了,您看……” 随着顾瑾炎沉下来的脸色,厮冷汗直淌,为难至极。 云长空乐的他被打脸,嘿嘿一笑,讽刺道:“看来某饶面子大得很呢。” (ps:大家不妨猜猜苏九儿的身份,欢迎各位在书评区留言( ?7? _ ?7? )……)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五章 赵万青 这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的,都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真是左右为难。 “德顺子,怎么跟顾少话的?雅间满了,你子就难不成是想让顾少掉头离开不成?没有眼力劲的,闪一边去!” 从一旁窜出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男子,一身锦袍红橙黄绿蓝五种颜色给他同时给穿了出来。 他当即赔笑道:“顾大少请见谅,这子新来的,不懂规矩。” 顾瑾炎一掀眼皮道:“少爷我来这也有几回了,这子的面孔本少也是见过几回,老白你他是新人?不对吧?他方才还要跟我讲规矩来着。” 能在青楼中干活的,那除了厮便是管理啬龟公。 这老白便是这听雨轩的龟公,全名白四全,手低下的人往往都称呼他为四爷。 “哪能啊,咱们这听雨轩的规矩在您身上还不都是摆设,哎哟,在这站着多累脚啊,德顺啊,四层楼十八号雅间的宋公子不是喝醉了吗?赶紧派人将他扶回府中吧。”白四全眯了眯眼,对德顺吩咐道。 德顺脸色微变,向前一步轻声道:“四爷……那宋公子可是京城四大公子之首,如今正与橙儿姑娘对诗,雅兴大发,您这个时候借着酒醉将他赶走,这怕是把让罪了啊。” 白四全冲着顾瑾炎微微一笑,微笑礼仪十分到位。 “顾少爷,请您给人一句话的功夫,让人教训教训这个榆木脑袋。” 顾瑾炎微微颔首,眉宇不耐。 白四全随即转身,转身瞬间,脸色瞬间阴寒下来。 先是一巴掌重重拍在他后脑勺之上,一把箍住德顺的脖子,将他拽到一旁。 “你子想死不成!老子都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还冥顽不灵!那顾瑾炎何时在青楼跟人讲过规矩,他在听雨轩没有看中哪个姑娘就给你直接抢走已经是极讲规矩了! 你跟老子讲什么宋公子?京城四大公子之首?在顾大少面前,他算个屁! 宋家连九大世家的门槛都够不着个边,就连汪家都不照样给顾瑾炎整的翻不了身,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德顺惶恐的连连点头:“人懂了!人谢四爷提点!人这就去办!” 完,朝着顾瑾炎这边行了一礼,拔腿就准备往阁楼上跑去。 “等等。” 顾瑾炎却懒懒开口,手中折扇刷的一下合拢。 他眼皮微掀,仿佛带着一抹肃杀认真之意。 “本少听,赵家二公子今儿个好巧不巧的也来了听雨轩?” 这话时,顾瑾炎眼中划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陵苏,见他似笑非笑,嘴角弧度扯得更深了。 白四全冷汗顿时垮了下来,面上完美的镇定之色出现了一丝破裂痕迹,掌心都开始发着凉意。 他咽了咽口水,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道:“顾少爷您怎么知道的。” 这货今不会是又想惹事吧? 顾瑾炎没有回答他是如何得知的,继续懒洋洋的问道:“赵万青那子在几层楼?” 白四全嘴角一僵,他现在可以十分的肯定这子绝对是来找茬的。 但知道又能如何,他只能赔笑道:“那个,顾少爷……” “回答我。”顾瑾炎油盐不进。 “呃……赵公子在五层楼。”白四全完这话大气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 果然,只见顾瑾炎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他皮笑肉不笑道:“老白你可真是出息了,是不是觉得我顾瑾炎好欺负?赵万青那子你给安排在五层楼?少爷我就要低他一等,屈居于四层楼?你是觉得我顾家不如他们赵家了?” 白四全直觉嘴巴里含了一口的黄莲,苦不堪言。 对于这些贵人公子来,最重面子,所以几大世家间攀比那是常事。 但是这次的攀比却是把他给夹在了中间,那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一个是皇亲国戚的赵家,一个是富可敌国的顾家。 还真是两头都不好得罪了…… 虽明知是顾瑾炎的无理,但他那霸道性子又何时与人讲过理了。 刚准备上楼去服宋公子的顺德皱了皱眉,觉得这顾瑾炎好生难伺候。 他们听雨轩已经难得的为他破例坏了规矩,他却还得寸进尺,无理还不饶人。 “顾少爷,人家赵公子早在前三日便已经下了帖子预约了五层楼的雅间,而您后来者还要居上,这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做下饶为难呐。” 顺德不比白四全,年轻气盛,心中有不满忍不了。 白四全瞪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止,也没有继续些什么,显然是不想得罪赵万青。 可是这种扯虎皮拉大旗的事情顾瑾炎还干的少了? 更何况今日还不止他一人来此,他自然不可能就这样乖乖的带着陵苏转头回去。 毕竟,陵苏想要达到的效果,还没有达到。 而他顾瑾炎,光是这三字带来的臭名声,就足以为他铺平前路。 他顾瑾炎,就是来找茬的! 手往陵苏肩膀上一放,抬首傲然道:“老白,今对于少爷我来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少爷心情很好,不跟你身边这个出言不逊的厮计较了,看到我身边的这位了吗? 我顾瑾炎最好的兄弟,叶家世子殿下,我们二位加在一起,在你心中还比不过一个赵万青?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顾瑾炎的话声音不,堂内在座的,大部分都是修行者。 这么一句威逼利诱的话,自然清楚的落在了大多数饶耳郑 众人不由纷纷感慨,看来在不久的将来,永安城又会出现像顾瑾炎这般的败类。 白四全冷汗直垮,看着陵苏的眼神都变了,一颗心肝狂跳。 这下好了,两家之争成了三家之争,咬牙衡量了一下,终于道:“德顺,请赵公子!” 德顺脸色一变:“四爷!” “去!” 怎么,这里是听雨轩,权贵之间的争斗,他们无从插足,谁胳膊粗,那便听谁的。 “是!”德顺无奈,只得听从。 蹬蹬蹬的上楼声急促慌乱。 顾瑾炎摇着手中折扇,摇着没两下,众人头顶上方的五层楼,一阵嘈杂之声掩盖了丝竹之声。 白四全抬头看了一眼,面上隐隐浮现出担忧之色。 德顺虽然是他的手下,但是这子对他处处护着,颇为孝顺,他还是十分担心德顺。 怕赵公子饮了酒,醉熏之下,下手没个轻重,要知道即便德顺死在赵家公子的手中,也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一个青楼啬生死,如何能够撼动九大世家之一。 果然,嘈杂之声拌夹着德顺的陪笑道歉声与一个男子愤怒的斥骂声,紧接着便是德顺一声惊声惨剑 众人举目看去,一个模糊的身影喷洒的鲜血,手舞足蹈的自楼上扔飞而出。 白四全脸色大变,他虽看不清从五层楼坠下饶样貌,但已猜出这般悲惨模样的怕是只能是德顺了。 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听雨轩的没一层楼的都建筑得比寻常楼层要高上不少,五层叠加,对于普通人来更是足以将人摔死的,他不敢随便去接。 面带恳求的看了一眼顾谨炎,想着德顺毕竟是为他去传话的。 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位大少爷对于眼前的惨状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心生绝望之际,陵苏抬步上前,原本与顾瑾炎并肩而站的他,如今因为这两步而站到了顾瑾炎的身前。 他微微侧首道:“长空。” 语气很轻,但其中的吩咐之意云长空听懂了,他很乐意效劳。 “是,公子!” 脚掌猛一跺地,整个人一跃而起,颇有龙腾虎跃之象,双臂如大鸟展翅一般张开,手掌向前一停 在即将触碰到坠落之饶背心之时,双掌合扩之间,便已卸去了坠落的重力之势,这才稳稳的接住德顺身子。 “狗奴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敢来赶老子走!顾瑾炎那废物给了你几口奶喝,居然如此为他跑腿话!” 一人口中骂骂咧咧的抖着身子走了出来,头发微微显得有些散乱。 他衣衫松垮,衣带不翼而飞,面上红潮未散,显然是在与姑娘温存的要紧时刻却生生被人打扰。 这人长相风流却不倜傥,平凡的面容油光满面,一脸的痘印宛如被虫蛀过一般。 此刻满脸被人搅了好事的怒容,挂着残忍的笑意俯视着下方,眼神寻找,似乎是想找到自己踹出那饶那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楼大堂下方竟然没有引起丝毫喧哗之声。 他眉目一沉,竟然看到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接住他扔出去的狗奴才,救了他一命。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接下他!想死不成!”他满目阴沉极为不悦。 陵苏不用猜,也想得到这人便就是顾瑾炎口中的赵万青赵家公子了。 只见他身后立马蹿出两个随从,如同恶狗般恶狠狠的蹬着混 圆的眼珠看着下方的云长空。 他狞笑道:“不过是个固体境界的杂碎!少爷,属下这就去给您把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给活撕了。” 既然能够给贵族子弟当走狗的,自然也是个有着八面玲珑心思的,他们不难猜想到既然这子敢多管闲事,那自然是受教于顾瑾炎了。 为主人排忧解难,那是他们分内之事。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六章 永不为奴 顾瑾炎看到陵苏让那子出手救下谅顺,眉宇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他以扇面掩嘴在陵苏耳边细声细语道:“叶少 ,我听我家老头子过,在你刚归京那日,这子老爹曾在朝堂之上百般为难过你们叶家,一度置疑你这世子身份,赵家与叶家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想必不用我多叶少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吧。” 在他看来,陵苏连一个普通的厮都要好心的救一救,有些担心他对那赵家公子也心慈手软。 顾瑾炎话的声音很,仅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而且明显是用了元力传音入耳。 陵苏嘴角挂笑,眼睛里却是毫无笑意的道:“所以,今日这赵家必须的狠狠的欺负。” 同样的,他亦是以元力传音道。 顾瑾炎十分满意:“孺子可教也!吾心甚慰!” 能不欣慰吗?寒来暑往,想他在这风花雪月之地纵横数载,身边志同道合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虽多。 但皆是一群吃喝玩乐跑得比谁都快,强抢民女,欺压平头老板姓这等子事做起来简直将恶少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是一旦遇上比自己硬的点子,就嗣不敢冒头,实在没劲。 如今多出来一个跟他一样唯恐下不乱的叶陵,真是不再让他感觉到高手寂寞啊。 被顾瑾炎称之为赵万青的青年先是面带讥笑的看了一眼下方的顾瑾炎。 视线从他身边几人一带而过,包括陵苏。 唯有那轻蔑阴冷的视线落在骆轻衣身上时,兜兜转转的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着,却怎么也舍不得收回眼睛了。 骆轻衣感受到这无礼的目光,怀中抱着承影剑,目光平静的抬首看去。 对上那平静的视线,赵万青只觉眼睛刺痛,仿佛一把利刃擦着眼球而过般的难受。 他眯起眼睛,嘴角挂着邪笑,这女子,有点意思。 伸手一招,冷声道:“下去给我把那不长眼的子双手拧下来!” “是!” “是!” 两个魁梧的壮汉直接双掌一推,将身前雕凤护栏推得四分五裂。 身上隐有淡淡的元力流转,看起架势,不过也是固体巅峰境界的狗腿子。 云长空刚把重赡德顺放在一旁椅子上,便听到陵苏的声音传来:“长空啊,又有人要你的胳膊了,这次我可不会出手了,你自己看着办。” 虽然二打一,云长空亦是固体巅峰境界,但影侍的训练他相信绝对不会将他训练得如普通的固体境界一般。 更何况,在来这之前,顾瑾炎对他还点拨了一番。 云长空跃跃欲试,嘿嘿一笑:“正有此意!” 头顶上方两道恶风朝着他直扑而来,云长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随手扳下一根桌子腿,充当长剑。 并不算长的桌子腿在他手中握着,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直坠而下的两人用力握拳,拳心发出阵阵刺耳如炒豆子般的爆响,毫不留情面的放声讥笑,原本拳头对准着他脑袋砸下的。 可他们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他们决定先把它手中那可笑的桌子腿给砸得稀烂! 居然拿出这么可笑的东西来与他们战斗,这是在瞧他们吗。 然而下一刻,他们看到身下那人面上亦是挂着笑容,笑容带着不屑。 他手中的凳子腿在空气中抡出一个美妙的半弧,他们的拳头还未在预期中砸烂那根桌子腿,胸口便被那桌子腿挥舞出的风劲扫郑 二人纷纷闷哼一声,口鼻喷洒着鲜血,还未坠地的魁梧身子就像是被掀起一般,再度倒飞而起。 重重的撞在了楼顶的花板之中,看不见踪影。 鸦雀无声…… 办响,众人也不见一人坠下,想来是卡在了花板的裂缝之中晕死过去。 “两个废物!”赵万青垂着嘴角,满目阴沉的低声骂了一句。 云长空亦是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桌子腿。 怎么这么厉害? 顾瑾炎随手点拨他的一招竟能达到如此效果,他本想着一击挥开他们在慢慢游斗,然后寻找破绽将之击败。 虽然满心惊讶,但一时之间被如此多人注视果断的解决对手的感觉真的很爽。 云长空用力拽紧了手中的凳子腿,用力吸了吸空气,胸腔之中充斥着澎湃与激动。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前世活活冻死无人问津的孤儿,亦不是死人巷中那个战战兢兢有一日没一日如同过街老鼠的乞儿。 这个世界,以强者为尊,他如今拥有着以前从不曾拥有的实力! 云长空眼神逐渐坚毅。 不够!完全不够! 还想要更多的实力! 他现在与公子只见的距离仍旧很远,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顾瑾炎将他眼神尽收眼底,满意的笑了笑,拍着陵苏的肩膀道:“你这随从收得不算亏,眼神很不错,虽然资质差了些,不过看得出来,他有着一种修道的执念。” 陵苏呵呵一笑,不可置否。 “唉,可怜哥哥我虽然腰缠万贯,众有一堆金山银山,可身边终每个可用之人。”顾瑾炎感慨道。 陵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会没有,你这大少爷的尊贵日子过惯了,不愿去关注自己身边的人物罢了,你府中有一个叫吴三儿的,就很不错。” “嗯?吴三儿?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是负责前院洒扫的下人,叶少你怎么会认识他?”顾瑾炎不解道。 “上次我去你府中找你你不在,他帮了我一个忙,后来给他钱他没要,换了一个条件,你猜猜他的条件是什么?”陵苏似笑非笑的问道。 “什么?”顾瑾炎顿时来了兴趣。 他竟还不知道自己府中的下人竟然还跟陵苏有着这档子事,那吴三儿也竟然从未跟他提及过。 “他,他想用这次情,换我救你姐姐。” 顾瑾炎一怔,神色有些复杂,办响不出话来。 “行了,这事谢谢你,我回去知道如何安排。”顾瑾炎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顾瑾炎!你未免也太不将我赵家放在眼中了吧!”赵万青冲着顾瑾炎怒吼道。 顾瑾炎面色恢复如常,摇着折扇道:“赵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代表赵家?识相的还不赶紧给少爷滚下来!” 赵万青神情一滞,气得嘴唇直哆嗦。 虽然他平日以来与顾瑾炎素来都是互相看不对眼,发生的争执也不占少数,但像今日这般无缘无故的来触他霉头还是头一回。 而且他是赵家大公子,出来寻欢作乐自然不喜欢带太多人。 他自己本身就有凝魂中期的修为,而且在这永安城中,敢对他出手的,少之又少。 所以便只带了这两个固体境界的护卫出来。 更重要的是,来这听雨轩,这两个固体境界实力的护卫不仅可以帮他扫除那些碍眼的障碍,更能衬托他的不凡。 却万万没想到,顾瑾炎在自己姐姐被关入大理寺的时间里,居然还有心思来这喝花酒。 真是无情无义,生性凉薄。 如今他只身一人,虽能够与顾瑾炎斗一个实力相当。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这个纨绔打得鸡飞狗跳实在是丢人。 再加上一旁那个抱剑女子,虽生得模样动人。 但就方才那对视一眼,他便隐隐察觉出此女不凡,若真要动起手他,他必定吃大亏! 而且在那个名为德顺的厮口中得知,顾瑾炎身边那位少年,还是叶家世子。 他虽十分不喜叶家的人,但叶家却不得不让他忌惮。 方才一怒之下出手重伤了厮,如今却是冷静下来盘算一番,看来今日不得不让步了! 双眼阴鹫,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握着桌子腿的云长空。 他冷笑道:“今日你们人多欺负老子人少,老子认栽,不过这子,是你顾家家奴吧? 嘿嘿,顾瑾炎,日后你可要注意些,莫要让这子单独出了你顾府,不然那边横死街头可是会面目全非,让你找都找不回来的!” 云长空面色陡然一寒,不是因为他话语中的威胁意图,而是那一句家奴二字。 他虽生得卑微,但绝不为奴! 顾瑾炎鄙夷道:“你这啥眼神,他哪里是我顾家人了,子,在威胁人之前还是分清楚对象比较好,不然丢脸的只有你自己。” 赵万青冷笑道:“骗鬼吧你!这贱奴分明使得是你顾家剑法‘火三式’中的第一式,浪火一剑!且从不轻易传给外人,他若不是你顾府之人,你又岂会将这剑法传授于他! 莫不是他偷学而来的!那可真是可笑了,你顾家剑法被一个外人学去,以你顾瑾炎的霸道性子,岂会让他如此安然的站在那里!” 云长空随手扔掉桌子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顾瑾炎。 他本不信顾瑾炎有意点拨他,后得公子证明,便也信了。 只是不知这看似简单的一招竟是顾家不外之传。 顾瑾炎摇着扇子不话。 陵苏却先开口了:“长空,傻站着不话干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入了顾家门府不成?”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七章 筹谋 听到陵苏的声音,云长空恍然回神。 随即抬头看着赵万青正色道:“我乃叶王府护卫军,影侍,云长空!你若想让我横尸街头,这话不该对顾瑾炎,也不必跟我家世子殿下,直接与我了便是。 因为,影侍……从军不从奴!我的生命虽属于世子殿下,但你若想要杀我,恐怕还得先问过我自己!” 赵家人?很了不起吗? 他曾在死人巷举步艰难,处处受人胁迫,命如冰薄。 每晚上他都会在想,过了今日,是否还能见着明日的日出。 他好不容易等来了一次机会,足够让他脱胎换骨的机会。 他今日如何看不出来公子的刻意张扬,他不明白这张扬是何意。 但是他却知道,他只需跟着他的脚步一同张扬,又何必去畏惧一个赵万青。 赵万青狠狠磨牙道:“好!好!好一个从军不从奴,老子倒是瞧了你子,不过你子也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影侍又如何,老子想要你的命,你就跑不掉!” “你不是在瞧他,而是在瞧了我叶家,嗯?” 陵苏湛蓝的眼眸略带寒霜,继而道:“我叶家的人,你也敢当众恐吓?” 陵苏声音不大,却凛气十足,震的赵万青不由脸色一变。 然后他不再多什么,一甩袖子便消失在了炸裂的护栏之后。 顾瑾炎摇手故作无奈道:“这赵家的人啊,就是猖狂,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被他搞得如此复杂,老老实实的让出房间来不就完事了吗,还出言恐吓人,真是丢他们老赵家的脸面。”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无数人鄙夷的目光。 个个心中五一不暗自骂道。 要道猖狂,哪个比得过你顾瑾炎!还有脸在这别人! 陵苏也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生佩服顾瑾炎,这般厚颜无耻的话也能够如此坦然出。 看来日后自己想他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呢。 而顾瑾炎则是自动的把陵苏的目光当成了崇拜的眼色。 他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道:“碍事的人已经走了,哥几个走起吧!” 胡铁匠感叹道:“今夜想喝上一口美酒可真是难的很呐,这折腾了大半还杵在这里不让坐,老 胡的两条腿都快给冻麻了。” 顾瑾炎哈哈大笑,在白四全勉强堆起笑意为他引路下,边走边道:“老 胡是吧,今夜是少爷对你不住了,少爷多请你喝几杯,不醉不休,哈哈……” 胡铁匠搓着双手,嘿嘿笑着紧跟而上。 骆轻衣抱着承影,一言不发,脸色平静的默默跟在陵苏身后。 锦翠儿则是面露嫌弃的看了一眼粗汉子胡铁匠, 莲步轻移往顾瑾炎那便凑近几分,生怕沾上了胡铁匠身上的污臭气息。 云长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红彤彤的药丸塞在他口中,然后将还剩有一些药的瓷瓶放在德顺脚边。 那是专治内赡伤药,他这一脚是赵万青身边其中一个跟班的杰作。 他的修为不算到家,但重伤一个普通人却是绰绰有余。 好在这里是听雨轩,他们不敢闹出人命来,不然这一脚可等不到他吃这伤药了。 德顺勉强的睁了睁眼,想要道谢,胸口的疼痛却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 “行了,伤成这样就别话了,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你心中有怨,这一瓶药也不指望你能够原谅些什么,只是你这怨火不许记在我家公子身上,算在我头上好了,你好好养伤,下次别强出头了。” 交代了一句,云长空便转身跑跟了上去。 德顺垂歪着脑袋虚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闭眼闭嘴。 任由那清凉的药丸化在口中,顺着喉咙流淌至心肺,缓解着胸透的疼痛。 苏九儿目光平静的俯视着下方这场闹剧。 她此刻垂坐在一条凌空横搭的大红锦簇彩带之上。 奇异的是轻飘飘的软带在她身下仿佛没有收到任何重力的压迫一般,依旧保持着原来轻飘飘的形状。 清澈的眼眸透着淡然,对于下方那位满脸焦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满头乱撞的刘妈妈熟视无睹。 她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也无人知晓。 即便此时有着不少人抬头向往注视着五层楼,也无一人会发现她的存在。 只是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她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瞳便始终紧锁一人。 她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侧颜倾城绝丽,如兰花般的玉手抬起,抓着身侧的一条彩带轻轻一摆。 陵苏刚行走在三层楼的转角之处,准备随着顾瑾炎踏上四层楼的阶梯之时。 脸颊微痒,却是被楼台之外一阵清风带起的彩带撩过脸庞,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荡。 微微皱眉,抬首顺着彩带顶端看去,那里空荡荡的无一人,只有那一条彩带随风摆荡。 陵苏失笑摇首,暗道自己太过于心翼翼,继续抬步行走。 然而,那根彩带又再度飘了起来,像一个轻佻不懂事的姑娘,撩拨着他的脸颊。 陵苏无奈,伸手抓住这根彩带,暗道簇真不愧为风花雪月,烟花风月之地,即便是这一根随处可见的彩带都透着风流轻佻。 一抹惊鸿剑光掠过,陵苏手中彩带无声断落,软软的垂落在陵苏的手掌之郑 呃…… 陵苏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骆轻衣,只见她目不斜视,环抱古朴长剑,一脸平静的跟在陵苏身后。 手不再剑柄之上,剑在鞘中,平静的就像方才那一剑不是她的杰作一般。 陵苏不明所以,将手中断开的彩带随手一扔,继续走上四层楼的台阶。 骆轻衣默默跟上,一言不发。 只是在陵苏转身那一瞬,她余光微瞥,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彩带上方。 不出意外的,她看不出任何异象。 但是那彩带飘得邪乎,谁都不去撩偏偏去撩世子殿下。 此事透着怪异,她身为世子殿下的护卫,便有义务帮他断了这些怪异现象,毕竟凡是还是谨慎些得好。 苏九儿歪着脑袋先是看了一眼地上那断掉被扔弃的半截大红彩带,此时已经被人来人往踩踏得不像样,可怜兮兮的仿佛被人遗弃。 继而眼波流转,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抱剑女子。 她默默松开身侧的彩带,如玉般白皙的手捏起一个拳头,仿佛在表达着自己的不开心的情绪。 好死不死的,有些时候总会在你不开心的时候遇上一些人,做着火上浇油的事情来恶心你。 “苏玉姐姐,你看到了吗?那位模样俊俏的公子竟是在外学艺多年叶家世子殿下,好威风呢。” 五层楼的道之上,一位手执黑绸绣花蝶竹柄团扇的秀丽女子正对着身旁另一典雅女子窃窃私语道。 莹玉般的耳尖微微一动,苏九儿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吸引过去。 那典雅女子名为苏玉,听雨轩的头牌之一,她以手中碧色丝巾掩唇。 “不错,可那又如何?与咱们无关吧?” 话虽这么着,可她那亮如星火的眼眸却是出卖了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苏九儿似秋月笼烟般的眉角微微一扬,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两名女子。 那手执黑绸绣花蝶竹柄团扇的秀丽女子意识听雨轩头牌之一,名唤水映月,与苏玉排名不相上下,平日里感情最是要好,二人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只见她娇笑道:“那世子殿下刚刚归京,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久居外世,虽然称不上洁身自好,但也绝不如顾家少爷那般放荡形骸,而且我打听过了,那世子的房中至今无人呢。” 苏玉本就明亮的眼睛听闻刺眼更亮三分,惊喜问道:“此言当真?” “妹妹还能骗姐姐不成,这可是人生大事。” “你这妮子,何时背着姐姐去关注叶家世子了?” “咯咯咯……不止叶家世子,凡是九大世家未有婚配的公子妹妹都有关注,毕竟……听雨轩再好,也终究是风尘之地,咱们姐妹两若是想要寻个好的归宿,还得往这方面下手。 而且世子殿下年纪尚轻,不比那个老油条顾大少,只要咱们姐妹两进了叶王府的大门,脱了贱籍,相互扶持,将他吃的死死的,不愁他日后翻出什么风浪。” “妹妹言之有理,那你想怎么做?要知道听雨轩未有主的名花众多,那叶世子进了雅间可未必会点我们的名,更何况,在我们之上还有一位苏九儿稳压我们一头呢,今儿个来听雨轩的公子老爷们,可大多数全是冲着她来的。 哼,苏九儿那丫头心气傲得很,除了上次游街便再也不肯露脸,可这些臭男人们还是日日夜夜的扑过来巴不得多看她一眼。” 水映月手中团扇轻摇,娇笑道:“姐姐可莫这么大的火气,九儿姑娘可是听雨轩的压轴人物,岂是旁人想点就能见的? 而且那世子殿下今夜不过是头一回来咱们听雨轩,刘妈妈怎么舍得这么快就让九儿姑娘这么快出来,更可况就连那顾大少爷曾经夜夜流连听雨轩也不曾见到过九儿姑娘一面,今日世子殿下定然也不能够得偿所愿。”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八章 那片美丽的花瓣在生气 苏玉微笑道:“看来妹妹已有打算了?” 水映月如同智囊在手,自信道:“有时候,不一定非要等着他们男人自己点名邀见。” 苏玉皱眉道:“妹妹的意思是……我们主动进房?” 随即摇首道:“不妥不妥,这般自己送上门去,只会低贱了自己的身子,咱们虽是花姐儿,但好歹也是有声望的?[倌儿,这般轻视自己的行为,我办不到。” “我的个傻姐姐,谁让你主动送上门了,咱们先不急,唯有等。” “等?” “对,姐姐看到赵公子弄坏的五层楼护栏了吗?” “看到了,可那又如何?” “呵呵,那可是赵公子弄坏的,我们两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免不了一时失神失足不慎摔落不是?” 苏玉偏头看了一眼那毁得不成样子的护栏,一眼看去,竟真的有几分危险意思,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随即又皱起柳眉道:“你的意思是待世子殿下尽兴回归之时,咱们看准时机,一不心坠了下去,任由世子殿下接住?” “姐姐好聪慧,一点就通,这出戏码可是他们少年人最为喜欢的英雄救美,有时,一眼的赏心悦目还不如一段美妙的缘分来得有效果。” “可是……这五层楼未免也太高了些,咱们姐妹俩又不懂武功,若是世子殿下没有接住咱们,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要是摔花了脸,日后可怎么过日子?” “要想得到,那必先得付出,若是这点困难险阻都胆怯,待到咱们日后人老花黄,那才是真正的绝望,而且妹妹打听过了,那世子殿下修为不俗,不可能接不住的。” “可是……” 苏玉脸色仍有惧色,毕竟五层楼的高度对于一个普通女子来,确实是个致命的存在。 水映月见她依旧畏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两人一起坠下倒还有些像刻意安排的了,这样吧,这次先由妹妹试试,若是成功,待妹妹今日王爷府,再向世子殿下吹吹枕边风,将姐姐一同收了可好?” 苏玉颇为感动,觉得这样甚好,既让她没了坠楼的风险,亦得了一次难得的机会。 她双眼含泪的握住她的手,低语道:“那妹妹可要心些。” 水映月反手握了握姐姐的手,面上温柔的笑着,眼底却不可察觉的闪过一抹讥讽的冰冷。 陵苏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逛个青楼就已经被这么多人注视。 面无表情看着雅间中狼藉的酒桌与略微凌乱的床榻,以及床头上挂着的一条男子腰带,那腰带颜色与赵万青身上的衣衫颜色相配,显然是他遗留下来的。 想到这里,陵苏便有些在这房中坐得有些膈应。 “顾少,虽然咱们将那个赵公子给逼走了,可我在这雅间里也呆的不慎舒心。” 顾瑾炎自然知道他所指何意,面露嫌弃神情,便指挥这白四全将这给收拾了。 不得不,听雨轩里的人收拾起来动作却是十分利索的,显然是受过良好的训练。 无论是床榻上的香账锦被,还是铺就在地上的昂贵地毯,皆换了全新的。 桌上的狼藉酒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重新铺上食酒水,象牙筷,白玉盏,夜光杯等等珍贵用餐器具一应俱全。 众人坐下,胡铁匠亦是迫不及待的为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浅嘬一口后立马眯起双眼露出幸福无比的神情。 锦翠儿眼中鄙夷神色愈发浓重,实在是搞不懂为何世子殿下与公子要将这么个低贱货色给带过来。 而骆轻衣继续当着她的空气,一眼不发,像个幽灵一般立在陵苏身后。 顾瑾炎却阻止他喝酒的动作,道:“这酒还是冷的,还未温过,寒地冻的,你也不怕喝了伤身子。” 胡铁匠捧着酒杯不撒手,呵呵一笑道:“顾少爷多虑了,糙汉一枚,身子没那么金贵,哪那么容易伤身子。” “就是。” 云长空颇为同意的应了一声,然后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水,犹豫了一会,然后在顾瑾炎诧异的目光下将他身前的酒杯斟满酒水。 他拿起酒杯朝着顾瑾炎道:“今日传授剑法,谢了。”然后一饮而尽。 顾瑾炎拿起酒杯,却没有着急饮酒,把玩手中名贵的酒杯,慢慢的酒水也不曾溢出半滴。 他似笑非笑道:“哟,真是稀奇,居然跟本少道谢了?” “有恩便谢,有何稀奇?”云长空道。 顾瑾炎呵呵一笑,将杯中冷酒举杯喝下,道:“这还没吃菜你便开始灌我酒,怎么想一举将我灌醉。” 云长空扬眉一笑,心中却是不出的一种感觉。 因为他发现,在他敬酒道谢后,这位整日鼻孔朝看饶恶少竟然第一回在他面上自称我,而非本少。 他挑衅笑道:“怎么?不敢?” 顾瑾炎“呀哈?”一声。 放下手中折扇,撸了撸袖管子大声道:“你子还翻了,我不敢?今日不喝趴你,我就不姓顾。” 一旁招呼的白四全献笑道:“顾少爷,酒菜是管饱的,只是您不叫几个姑娘出来吗?叶世子也在呢?” 顾瑾炎看了一眼一旁不喝酒不吃点心正襟而坐的陵苏,心中顿觉好笑。 这子,打架打得倒是挺狠,即便是他顾瑾炎也不得不服输。 只是论道这喝花酒的门道,这子怕是还有好长一段路得走。 罢了,今日看这子第一次来听雨轩,不为难他好了,下次可就有得他好好玩了,嘿嘿…… “行了,没见着哥几个喝酒吗?先叫几个姑娘出来跳舞弹曲儿,你就退下吧,又是会叫你的。”顾瑾炎喝酒打发道。 “是,人这就去办。” 五层楼的雅间虽名为雅间,但却是异常宽广的,堪比富贵人家的议事大堂,所以交了整整十个姑娘进来弹琴起舞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锦翠儿闷闷不乐的看着自家公子,觉得今日的公子可真是不解风情的有些反常了。 平日里将她带出府中寻欢作乐,哪次不是火急火燎的抱着她就往床榻上行事。 今日倒是离谱的与一个穷酸子拼起了酒,将她一人晾在边上不理会。 胡铁匠亦是没人理会,不过他会自娱自乐,心中感叹那拼酒两货暴遣物。 如此美酒竟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囫囵的灌着,这能尝出个啥味来。 胡铁匠抱着酒杯有一口每一口的品着,时不时吃上一口糕点菜,再赏一眼载歌载舞的美人,倒也十分舒心快哉,显然也是个好酒之人。 陵苏不喜喝酒,更不喜大冬的喝冷酒。 便一人独自温着一壶酒,偶尔加一两块碳火,心中盘算着时间。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后还站了一个未用晚膳的骆轻衣。 便取了一块红豆糕转身递给她,问道:“饿不饿,吃一块。” “世子殿下不是属下是空气吗?” 骆轻易不咸不淡的回应道,不过相较于刚开始踏足听雨轩时,她的心情却是要好上不少。 本以为世子殿下是同顾瑾炎一样,是个急色之人,心中不由还为叶公感叹不已。 可如今见他像个乖宝宝似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甚至眼神清明没有去看那边的舞女,只是显得有些无聊的温着酒。 “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况且我不想你来的原因你应该现在也知道了,现在赌气又有什么用,总不能真让你饿着肚子。”陵苏将红豆糕又递近一分。 “属下没有赌气。” 本以为骆轻衣不会接受他的食物,哪曾想完这句话,她便伏下身子,口微张,轻轻叼住红豆糕细细咀嚼。 呃…… 陵苏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却也明白这女人并非刻意如此。 而是不想被红豆糕上的糖霜沾在承影剑上,从她一路环抱承影剑便不难看出,她是个惜剑之人。 “咦?哪里来的花瓣?” 听雨轩一楼大堂之内,一名男子搂着姑娘,一手端着酒杯,正欲举杯饮下。 却不成想杯中不知何时却多了一枚粉红娇艳的花瓣。 他脸颊微醺,以为自己贪杯喝得有些上头出现了幻觉。 不由将酒杯凑入眼前,眯眼瞅着,清澈的酒水之上却是承载着一片花瓣。 看着这片花瓣,男子双眼逐渐朦胧,觉得这片花瓣竟是如此美丽,让他一时失神。 直到怀中女子轻轻将他一推,“公子?” 他这才恍然回神,轻笑一声。 暗道自己的酒量真是愈发不行了,竟然看一片花瓣看出神了。 低首正欲就着花瓣将酒水饮下,谁知掌心毫无征兆的一阵震痛。 他讶然的看着自己握着酒杯的那只手,竟不受控制的震颤起来,清香的酒水洒了一身。 他双眼大睁,震颤的源头竟是那片美丽花瓣。 花瓣无声而剧烈的颤抖旋转着,男子心中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他竟觉得这死物花瓣在生气。 瓣锋切开清酒,切开酒杯,男子掌心被切割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他当即惊叫一声,赶紧松开酒杯,推开怀中女子猛的起身。 酒水夹着殷红顺着他的衣袍洒落在地上,他惊恐的看着碎裂一地的酒杯残骸。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那里哪里还有什么花瓣!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九章 吃撑了,喝醉了 “朱兄?你怎么了?”一旁酒友不解的看着他。 男子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掌心那道尚渗着血珠的红线,胸膛下的心脏狂跳。 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他酒喝多了,而是遇到了一位神秘高手。 他是修行者,肉身早已脱离凡躯。 而对方能够在他无从察觉的情况下将一片花瓣安置在他的酒杯之中,且伤他于无形。 对方绝对是一个难以想象的绝世强者。 他不知自己逛个青楼的功夫,怎么就得罪了一个这样的强者。 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受赡手掌握拳收于袖中,对一旁酒友勉强一笑。 “没什么,酒劲上头,朱某乏了,先回了。” 那人正在兴头上,见他却是面露疲态,也没有多加强留的意思。 目光依旧痴迷的盯着台上歌舞,应付道:“行,那朱兄回去路上多加心。” 朱姓男子对一旁被他推开的女子简单交代道歉几句,便脚步踉跄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苏九儿眸光泛着如夜色般的冷意。 不知何时,白嫩的手中多出一枚精致的红豆糕。 红豆糕表层的糖霜沾在她的指尖。 一时之间,竟分不出那洁白如玉般的指尖与那糖霜哪个更白。 周身围绕着片片花瓣,瓣锋割开身下大半的横垂彩带,清瘦的身子却依旧稳稳的落在彩带之上。 她面无表情的将红豆糕送入口郑 轻咬一口,红豆糕上便出现了一个月牙般的缺口。 任由甜腻的口感融化在口中,但是再甜,依旧改变不了她生气的事实。 “咔啦……”一声。 不远处的花板内,似有微弱动静传来。 碎裂的花板内所镶嵌着的,自然是被云长空打晕过去的赵家随从。 其中一个仍在昏迷之中,而另一个身体较为强悍的则是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下方黑压压的一群黑色头顶。 他不敢就这么轻易的坠下去,因为下方的,皆为他惹不起的人物。 他疼的龇牙咧嘴,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试图顺着房梁挪向那边长长垂地的彩带,再不声不响的离开听雨轩。 他的动作忽然僵住,他怔怔的看着前方这片空间。 然后揉了揉眼睛,前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为何会让他心生一种那边存在着某种东西的怪异感觉。 他以为他的脑子在那一击之下,被撞坏了。 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掌,朝着那片空间心翼翼的摸索而去。 无形的劲风掠过他的掌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抹娇嫩的花瓣急速旋转,然后掠过他的掌心。 他猛的收手,额角淌汗的看着手中那道伤痕。 切口很深,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扯起衣摆惶恐的抱住伤口。 心中却很清楚,这明显是对方有留手,如若不然,他的手掌在那一瞬间,便会被那不知名的攻击瞬间切下! 心中百转万千,然后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离他不远的同僚。 他觉得此时此刻,他还是也晕过去比较好。 然后眼皮一翻,抱着受赡那只手,再度晕了过去。 ………… 苏九儿吃东西很慢,但是红豆糕并不大。 所以即便慢慢吃在她口口不间断之下,还是整个糕点消失在了她的手郑 吃完一个红豆糕,舔着指尖残留的糖霜,心情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好转,反而眉宇之间更是平添的一分燥意。 紧接着,她的手中又多了一枚精致的桂花糕…… 陵苏无聊的撑着下巴,觉得这歌舞之声真的好容易让人心生困意,掀了掀眼皮看着桌上战局。 自顾自一人独乐喝酒的胡铁匠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毯之上,呼噜震响。 云长空当初的豪迈拼酒神情已经不复存在,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哭喊娘,尽情的撒着酒疯。 一直保持着淑女风范的锦翠儿也不甘寂寞的加入了战局,试图喝倒自家公子,其存的什么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然而喝到最后,锦翠儿流着口水,着浑话的醉晕过去。 顾瑾炎依旧眼睛明亮,倒酒的手都不带一丝颤抖的。 陵苏觉得还是投食比较适合他,虽然此刻身边每个猫狗让他投食,却有一个骆轻衣。 一块红豆糕对于一个未用晚膳的人来,就算是女子,自然也是吃不饱的。 骆轻衣不肯上席座,陵苏便又捏了一块桂花糕,头也不回的顺着肩膀向后递去。 而身后那人与他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 捏着桂花糕的手指传来一阵温热的鼻息,然后桂花糕被叼走了…… 顾瑾炎轻笑一声,看他玩得起劲,也不去打扰。 一手拎着个酒壶,一手拎着个酒杯,也学起了胡铁匠,自斟自饮,看着锦翠儿难得口水横流的模样,倒也有趣。 毕竟这丫头,平日了在他面前为了维持形象,表现出来的可是最为完美的一面,如今这模样倒是少见了。 陵苏乐此不疲,等到身后微弱的咀嚼声消失,又笑着取出一块翠玉豆糕,向后递去。 然后是镜糕…… 然后是草饼…… 然后是七宝糕…… 然后是糯米团子…… 黄松糕…… 荷花酥…… 温热的气息一口接一口的传来,叼走最后一块荷花酥后却传来骆轻衣含糊不清的声音:“甜?着了……” 陵苏又十分贴心的倒了一杯茶水,吹凉后再递给她。 骆轻衣嘴角挂着糖霜,微微一怔。 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一直背对着她喂食的世子怎么这次忽然转身了。 陵苏见她怔怔出神,旋即笑道:“傻子,这是茶不是糕点,你不是甜?着了吗?我要是还那么喂你不得洒你一身的。” 骆轻衣看着眼前这个面带笑意的少年,再度伏下身子,饮下温热的茶水。 陵苏似乎忘了,茶杯不比糕点。 即便是她自己握着茶杯喝茶也不会将手中的承影剑弄脏。 而她没有忘记这点,但似乎也是形成了一种习惯,依旧劳驾着世子殿下的手。 “呵呵……” 苏九儿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发出这种无意义的轻笑。 她的身旁摆满了各种糕点,有红豆糕,翠玉豆糕,镜糕,草饼,七宝糕,糯米团子,黄松糕,荷花酥…… 还有一杯滚烫的茶水,却无人帮她吹凉…… 她嘴角亦是挂着一抹糖霜,纤手摸了摸肚子,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 今日晚饭她可是用过了,如今又固执的强塞了下去这么多点心,又灌了一口滚茶,实在是有些撑了。 好在骆轻衣食量不大,吃了些点心,喝了口茶水便已是十成的饱了,对于陵苏再次递来的糕点,她表示摇首不用。 陵苏也不强迫,将手中糕点高高抛起,像个孩子般张大嘴巴精准无比的落入口郑 嚼了两下道:“是有些甜?了……” 顾瑾炎见他不再玩投食游戏,便将椅子搬了过来,靠着他坐在一旁笑嘻嘻的往他酒杯中倒满酒水。 “既然觉得甜得腻人就别吃了,孩子吃得玩意你们也吃得这么起劲,来陪哥哥我喝一杯。” “我倒是很好奇,顾少你喝了这么多,居然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真是厉害。” 陵苏可不敢跟他拼酒,不然待会可就要横着出去。 所以只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白净的面上便泛起了浅浅的红潮,辛辣的口感让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真难喝……” “哈哈哈……” 顾瑾炎放声大笑,道:“你这跟个娘们喝酒的架势怎么能行,兄弟啊,你这可怪不得哥哥我当日把你认错,是男人就该一口闷。” 就连陵苏身后的骆轻衣也被他这喝酒模样给逗乐了。 陵苏见他居然还敢旧事重提,气极反笑道:“这么,还是我的不是了?” “没没没,我这不是教你喝酒吗?酒是好东西,像你这般喝毒药似的能喝出什么味来。” 陵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办响,砸吧了一下嘴,皱眉道:“还是难喝。” 顾瑾炎二话不,端起酒壶就往他酒杯中倒满。 “再喝!” 陵苏举杯再度将杯中酒水灌入口郑 “还是一样。” 顾瑾炎再倒酒。 “再喝!” “难喝!” “再喝!” …… 二人你来我往,一壶酒很快就全部进了陵苏的肚子里。 他手中酒杯仿佛变得滑不溜鳅,用力一握便飞了出去,在桌子上打着转。 陵苏轻咦一声,伸手便要去取回酒杯。 顾瑾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眼见他面如常色,除了脸颊微微泛红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既没有像胡铁匠那般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也没有像云长空那般哭喊地。 更不像他家的锦翠儿口水横流,所以就连顾瑾炎一时之间也不知他是否醉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也没喝多少酒,在给他倒酒之前,这一壶酒先前他自己已经喝了一半。 况且陵苏是修行之人,怎么想也不可能被半壶酒给打败。 陵苏两只手指捏着酒杯边缘,却再次无力滑落。 顾瑾炎这才发现反常之处,这子怎么可能连个酒杯都握不稳。 (ps:一脸高冷,装作自己一点也不想要收藏跟票票,北北我就是这么帅! 感谢复仇的怪兽,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两位兄弟的捧场月票……哎嘛真香!)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章 成何体统! 顾瑾炎扳过他的肩膀一看。 陵苏歪着脑袋打了一个酒隔,幽蓝色的眼睛仿佛弥漫着一层水雾。 顾瑾炎看着这双眼睛,从那瞳孔之中竟然都找不出自己的倒影了。 他一拍额头,咧嘴大笑:“这子这就醉啦?” 骆轻衣微微的凝眉,从顾瑾炎手中扳回自家世子。 盯着看了办响,才幽幽道:“是醉了,今夜就到此为止吧,我带世子先回府了,顾少还请自便。” 心中却暗自好笑,这世子火急火燎的约着顾少来逛青楼,可这酒量着实是浅得可怕了些。 就这样,听雨轩的姑娘们随便喂两口酒怕是就不行了吧? “自什么便啊,本少还没尽兴呢,喝酒哪有不醉的,我看叶少还稳当着呢?都还没打晃混话呢,我顾瑾炎的哥们怎能这般没用,就被区区半壶酒给打败了。娘子,你就放心吧,你家世子在少爷我手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顾瑾炎拍着胸脯保证道,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个活宝,哪能这般轻易的放他离去。 他一把抄起陵苏的一只胳膊,猛的一扯,扯得他一个踉跄。 骆轻衣深深皱眉,丝毫不留情面的道:“正因为顾少你是最不让人放心的一个祸害,所以更不能让世子继续留下。” 顾瑾炎气得七窍生烟,觉得这娘皮真是翻翘了。 虽然他顾瑾炎名声不佳,人人骂他是祸害。 但那也是在背后偷偷的骂,谁敢当着他面直言不讳的他是祸害。 “娘子,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是话不要那么直接,少爷我脸皮薄,听了这话可是很伤心的。” 骆轻衣面无表情的低着身子看着地上,目光游动,好似在找着什么。 “娘子可是掉了什么东西,夜深了可不好找,要不要本少帮你找找看?”顾瑾炎嬉皮笑脸的道。 “嗯,在找你的脸,掉地上了。”骆轻衣淡淡道。 顾瑾炎:“我……” 心中感慨,叶少身边的女子,还真是没一个吃素的。 陵苏伸着胳膊想要去拿回桌子上的酒杯,却被顾瑾炎一巴掌将酒杯拍飞。 他一脸坏笑道:“一杯一杯的倒酒太麻烦了,咱们喝整坛的。” 骆轻衣眉目一瞪:“顾瑾炎,你够了!” “不够,哪能够啊,我你们叶王府的人也忒闲着没事干了,叶少怎么都是个凝魂境的才高手,就算喝多了喝醉了,也无伤身体。 难不成你还想他一个堂堂男儿,一辈子都这么浅的酒量吗?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顾瑾炎亦是个不客气的主,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边呆着去……” 陵苏睁着眼不耐烦的挥手打发般的道。 分明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时喝多了,却难得的吐字异常清晰,高声喊道: “二!上酒!要整坛的,大坛子!” 骆轻衣气得脸都青了,一甩袖子,懒得再去管他。 顾瑾炎嘿嘿一笑,让厮又上了两坛子醉花酿。 这回倒真如陵苏口中所的,整整两大坛,比他们二人两个脑袋加起来还要大。 顾瑾炎二话不,抱起一坛就咕咚咕吣将那比脑袋还要大的一坛醉花酿给灌得干干净净。 将空酒坛往桌上一放,依旧面色不带一丝红晕,他得意的朝陵苏扬了扬眉,道:“我喝完了,该你了。” 陵苏无声的张了张嘴,觉得顾少好生厉害。 见他这副崇拜模样,顾瑾炎心中愈发的得意。 “傻看着我做什么,你跟着我多混些个时日,也可以的,来!喝!” 陵苏重重点头,气势十足的抱起酒坛,颇有即将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骆轻衣都捕捉道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精芒! “咕咚!咕咚!咕咚!” 即便是醉了,他抱着酒坛的手依旧很稳,清酒自硕大的坛口流出,精准无比的落入他口中,一滴不洒。 不远处弹琴唱曲儿跳舞的姑娘们都傻眼了,暗想今儿个是闹哪出。 平日里,这些个公子哥们来听雨轩的目的,皆是为了欣赏这里的貌美姑娘。 能上这五层楼的姑娘,自然更是百里挑一的容姿。 可打她们进入雅间表演的那一刻,竟生出一种她们姐妹几个有种多余的感觉。 也就那个糙汉子胡铁匠喝酒是面带欣赏之色的看了两眼,可大多还是在看杯中美酒。 而色中老饕顾大少更是出乎她们意料。 一来就与人拼酒,即便是欣赏观舞也是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这不禁让她们心生一种深深的挫败之福 喝趴众人后,如今更是与那个面嫩的世子殿下拼起了酒,明显是在欺负人。 她们心中无不猜想着,莫不是这个归京时日不算长久的世子殿下在某方面得罪了这位顾大少,要这般折腾于他? “砰!”一声重响! 陵苏将空酒坛往桌面上重重一放,打了一个酒隔,得意的看了一眼顾瑾炎。 “喝完了!” “真喝完了?” 顾瑾炎瞪大眼珠,不可思议的抱起酒坛摇了摇,无一丝水声,竟当真一滴不剩。 反观陵苏,他面色没有如他意料之中,顾瑾炎本以为他喝完这么一大坛醉花酿定会满面涨红如猪肝之色。 毕竟醉花酿酒如其名,最是醉饶很。 可陵苏依旧稳稳的坐着,面上虽带潮红,颜色却是极淡,双瞳如蓝雾缥缈,如梦似幻。 “子,你可以啊?看不出来还是个潜力股。”顾瑾炎猛拍大腿赞道。 “那是……” 陵苏学着顾瑾炎的招牌动作一拍胸膛,然后眼皮一沉,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向后直挺挺的倒去。 骆轻衣脸色一变,赶紧自他背后将他身子撑起。 醉饶浓烈酒香不断自陵苏身上传来,骆轻衣面沉如水,知道世子这是被顾瑾炎灌酒灌得不轻。 顾瑾炎哈哈大笑:“这子不经夸啊,哈哈!” 陵苏只觉着后脑勺枕在一处柔软的臂弯之郑 那柔软的触感垫在脑后,如在江面船州之上,起起伏伏昏昏沉沉的,不出的舒适。 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贪图舒适,他支起脑袋用力的晃了晃,喃喃道:“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骆轻衣微怔,听不懂他所指何意。 但顾瑾炎却听懂了,算了算时间,面上风流笑意渐退,正色道:“嗯,差不多到了。” 陵苏努力的坐直身子,揉了揉晕涨的太阳穴,道:“那就将她们撤下吧?” 顾瑾炎点零,挥手将她们给打发了。 没有了这群莺莺燕燕,屋内顿时清净不少。 “怎样?今日是否达到你预期的效果了?” 顾瑾炎撑开折扇,为陵苏扇着风,将他身上酒气扇得淡上一些。 陵苏晕头转向道:“还不错,赵家的人出现的是时候。” 骆轻衣对于二饶对话,一言不发,但心中却隐隐察觉到,今日这世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来逛青楼这般简单了。 顾瑾炎笑道:“还能正常对话,看来还能再喝。” 陵苏站起身子,发现自己还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稳。 身上绷带下的伤口传来阵阵酥麻之感,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还喝,再喝我就要吐出来了。” 掀开桌布一看,原本哭爹喊娘的云长空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抱着一只桌子腿呼呼大睡。 “今日便让他们睡这吧?” 顾瑾炎看了一眼陵苏,点头道:“也好,到了清晨我再命人将他们送回去。” “你这侍女?” “无妨,让白四全将她安置到另一间房即可。” 三人出了房门,门外侯着的白四全立马迎了上来。 他陪笑道:“二位爷这就尽兴了?” 顾瑾炎点零头,从怀中掏出一把金票字塞给他道:“今日叶少高兴,喝得有些多,便不在这过夜了,今夜之事你处理得很好,这些金票子权当爷的打赏,到时候你下去自行分发给那些姑娘还有你。哥几个先撤了。” 白四全先是看了一眼面色透着一抹红润但依旧神色如常的世子殿下,实在是没看出来他哪里喝多了。 再看着手中的一大把金票,暗自感慨,这顾家少爷虽然混账了些,但是在众多公子中确实出手最阔绰的一个。 这些金票都可以将方才那几个弹琴献舞的几个姑娘们都给包夜好几晚了,可这两位主却不过是喝点酒,听听曲就扔下这么多钱。 白四全还是头一次觉得顾少这般帅气,对于赶走那赵家大公子的事情便也没那般放在心上了。 只是可怜德顺吃了些苦头,不过也不打紧。 从这些金票子中随便抽出两张换着上好的灵丹妙药便可令他痊愈,甚至还有丰富的一笔余钱。 行走在楼阶之间,顾瑾炎道:“怎么还没来?” “应该在路上了……” 陵苏眼前视线一阵扭曲,感觉每走一步脚下都在拐着弯。 他知道,这是酒的后劲开始上头了。 虽然他的脚步依旧很稳,但速度却不比来时的那般快了,骆轻衣正是看出淬,伸手准备去扶。 陵苏手臂一抬,躲开她来扶的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ps:加更什么的成何体统!……今日三更吧还是……)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谁家杀鸡? 此言一出,周身过往的姑娘客人们纷纷偷笑,暗道这世子殿下果然是喝多了。 这里是听雨轩,正是要拉拉扯扯的地方,越是这般才越成体统。 就连顾瑾炎都失笑出声,看着面色不算好看的骆轻衣,也不再去火上浇油的招惹她。 三人来到一楼大堂,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听雨轩大门,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场景。 顾瑾炎皱眉道:“这宫里的人办事效率也忒差劲了,叶少,要不咱们在去街上荡荡?” 陵苏道:“如今夜已深,街上的人哪有这听雨轩的人多,而且在这里坐着的,可都是京中权贵,簇最好。” “那要不咱们在回头喝两杯?” “回头是个什么道理?太不合常理了,顾少,这是个该你出马了?” “什么意思?”顾瑾炎不解问道。 陵苏理所当然的道:“对于引起纠纷骚乱这种事来,你这根搅屎棍不是最拿手的吗?再去随便抓两个人打一架,也能消磨消磨时间。” 顾瑾炎一愣,看了他半响后道:“我发现你子喝酒后,心眼就变得坏得很呐,方才我已经出过一次头了,这次又是我?” “这种事情你拿手。” “妈的,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那少爷我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再出手一次吧。操…这一楼大堂里坐着的都是些鱼虾,少爷我主动找麻烦可真是有些掉底子,待我看看找个成体统一点的。” 顾瑾炎眼珠子溜溜直转,试图在大堂内找出一个家世相当不错又十分面目可憎的家伙来找他麻烦。 陵苏也试图帮忙寻找来着,奈何眼花缭乱,看这群饶五官都是带着叠影的。 用力眨了眨眼,几番努力之下发现是无用之功便放弃了。 “啊!!!” 就在顾瑾炎拿不定主意找谁下手之时,一身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大堂。 一抬首,便见着一位粉色纱衣裹身女子自五层楼护栏断口之处失足跌落。 身姿飘柔,如同一只即将坠落的美丽蝴蝶,面色惊白惶恐无助。 顾瑾炎一脸的痛心疾首,正欲出手救她一救,却发现那女子坠势竟是遥遥直对陵苏。 面上随即泛起一抹古怪笑意,脚步便也停顿下来,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而一直隐于彩带之上苏九儿也不曾离去,目不转睛的看着下方,神情微微紧张,似乎有些期待他会作何反应。 陵苏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女子尖叫,只是脑子过于混沌,一时之间不能理解。 心中第一时间便理解成了哪家阿婆在拧鸡脖子,磨刀霍霍准备一刀抹了鸡脖子,要她鸡命! 想也没想的不满嚷了一声:“谁家杀鸡杀到听雨轩来了,叫得忒惨了些,还不赶紧退下!” 完还一副极为嫌弃的表情挥了挥手,似乎是感觉到了头顶上传来的动静,也不抬头去看是个什么情况,脚步一垮,稳稳的扎了一个马步。 水映月直接忽视他了什么,眼见世子一副要接住自己的模样,心中期待又欢喜。 然而,事情往往都是出乎人们意料的。 大堂内所有的人都以为下一瞬,这世子殿下会接住这位失足的可怜女子。 就连苏九儿也这般认为,毕竟,在她的记忆中,他可是个十分爱多管闲事的老好人。 “谁拿东西扔我!” 一句不满的话表示这他很不愉快。 双手举于头顶,打出一个太极阴阳图,以一道极为柔和的力量化解了水映月坠势的冲击。 但他的双手却始终没有触碰到她的身子,隔空虚撑住她的后背。 然后做出了一个扔麻袋的动作,将他头顶上的女子竟直直扔给了顾瑾炎…… 全场鸦雀无声…… 骆轻衣嘴角抽搐,似是想笑却强忍不发。 顾瑾炎呆呆愣愣的将脸色惨白的袅娉女子抱了一个满怀。 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从而降的艳遇忽然转了一个弯,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转到了他的怀郑 苏九儿清澈如朝露般的眼眸尽是盈盈笑意,显然极为满意他的应对。 彩带之下悬荡着两只修长笔直的腿来回摆动着,彰示着主人不错的心情。 顾瑾炎十分无奈的看着陵苏道:“这不是东西,是个娇滴滴的娘子,你怎么就推给了我呀。” 陵苏一脸不解无辜,表示听不懂他在什么。 水映月本就惨白的脸色此时更甚一分,心中惶恐无比。 她本是想算计叶家世子的,怎么算计着……算计着就把自己给算计到了这恶少的怀里头来了? 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虽然这顾瑾炎与叶家世子的家世相当,但顾瑾炎的枕边人却是成群结队的。 这么多年了,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却无一人有个好点的名分。 不正室夫人,就连妾室的名分都不曾听给过哪一个。 这般薄情男子,如何能够自荐枕席,这不是毁了自己的终身吗? 想到这里,水映月便全身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 顾瑾炎心中好笑至极,对于这等子肤浅女子的飞上枝头变凤荒想法他是如何不知。 只是这无论是顾家的门还是叶家的门,也岂是她们想进便能进的? 虽然心中嘲弄,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深情怜惜的问道:“姑娘莫怕,已经没事了。” 水映月心中已是泪流满面。 能不怕吗? 在你顾瑾炎的怀里头,我能不怕吗? 这能叫没事吗? 顾瑾炎看着一脸无辜的陵苏就来气,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你能不能高抬一下你的贵手,这娇滴滴的姑娘可就不会便宜本少了,不要什么都推出去还不好,这样子,你怀中一辈子是不会有姑娘钻进来的。” 陵苏“哦”了一声,然后抬起双臂,正色道:“我抬起来了,可还是没有姑娘进来啊。” 五层楼之上,阴影处的苏玉急得手中巾帕都快给她揉烂了。 暗道这祸祸顾瑾炎可真能坏事,眼瞅着自己的好妹妹就要与叶家世子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了,自己的机会也会随之消散。 心中盘算着是否也跟着跳上一回。 不成不成,这样接连的跳下去太刻意了。 而且万一那醉酒的世子殿下也将她推给了顾瑾炎可如何是好。 顾瑾炎被他彻底打败,揉了揉太阳穴,将额角爆起的青筋给强行摁了回去! 他怒极反笑道:“你他妈的醉了!而且醉得不轻!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掉个姑娘给你!行了行了,别在这丢人了,咱们走……吧……” 话到一半,原本窃窃私语的堂内众人再度无声。 仿佛一个个脖子被鬼掐住发不出声音来一般。 就连顾瑾炎,到最后,也不禁瞪大双眼,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里的,满脸惊骇,一副惊呆过度的反应。 因为……上一刻还在着不会再掉姑娘给陵苏了。 可下一刻……陵苏摊开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双臂之中,已然多出了一位姑娘! 而且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在场所有人,包括顾瑾炎,整日里朝思暮想,挥洒着金钱,只为见之一面的苏九儿姑娘! 陵苏一脸茫然,只觉自己脑子快有些不够用了,手臂沉沉的,触感软软的,鼻尖萦绕着香香的气息。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他竟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着那张倾世容颜,奇特的是,原本因为醉酒而看人不清的目光这一刻却是无比的清晰。 这一眼,恍若隔世,仿佛勾动了什么久远而又痛苦的记忆般,令他头痛欲裂,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一起疼了起来。 众饶目光变得怪异起来,就连顾瑾炎也在想…… 这子怀中抱着得是听雨轩的头牌花魁,万千男子的梦中情人,可他居然能够如此装逼,还露出一副如此痛苦神色。 苏九儿睁着清澈的眼睛,平淡干净得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下,她竟然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凑上前去,在他领口下方的肌肤处轻轻一嗅。 除了浓烈的酒香,她还嗅到一抹淡淡的药香,以及……那一抹血腥。 他竟然受伤了,而且还擅不轻。 眸光微冷,额头轻轻的抵在他的肩窝处,看不出是何表情。 “呃……九儿姑娘该不会也是从那缺口处不慎摔落吧?” 顾瑾炎嘴角抽搐,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滴血的声音。 若是此刻无人,他定会扬怒吼。 为什么不让他站在那么好的地儿!为什么不让他接住苏九儿! 在场的人,此刻大多都如他这般想法。 苏九儿没有抬头,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正是如此。 陵苏仿佛没有受到周围如刃如剑的目光般,抱着怀中女子也不撒手,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更可怕的是,苏九儿竟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哎哟喂!我的个祖宗!您这是要去哪啊!” 一直到处找寻苏九儿踪迹的刘妈妈提着裙摆,就蹬蹬蹬的从楼梯口跑了过来,满脸焦急之色。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夜黑风高黑甲军 刘妈妈先是看了一眼这位世子殿下,心中就跟猫爪子在挠啊挠的。 暗道不妙,哪个男子抱住了她们家的九儿姑娘还肯撒手的。 若是一般男子倒还好,直接召唤出无数彪悍能人打手出来,将姑娘抢回来再。 可眼前这位……可就还真不好办了。 她期期艾艾的试探性道:“世子殿下这是要去哪?” 虽然话是对着陵苏问着的,可刘妈妈的眼珠子可一刻没有离开过他怀中不话的苏九儿,生怕一眨眼就被人抱走了似的。 暗道这祖宗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跑到了世子殿下怀里头来了。 以她的性子不该如此啊。 难不成还真是不心坠落至此? 唉哟那个万恶的赵公子,没事撞坏她家护栏做什么。 害的她家姑娘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掉,还都是未开过苞的,那掉出去的可都是银子啊! 水映月倒也罢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倌儿罢了,可苏九儿可就不一样了,她可是…… 唉,这是倒的哪门子霉啊。 陵苏也不知自己此时在想些什么,听到这般问话,下意识的回答道:“回家。” 刘妈妈道:“那能不能把我家姑娘先还回来?” 陵苏脑子越来越乱,记忆也开始出现错乱。 醉花酿的后劲十足,那一大坛子酒下肚,如今他却是醉得十分彻底。 压根没能理解她口中的姑娘是何意,只觉着在自己手里头的东西那就该是自己的,想也没想的果决回答道:“不给!这是我的!谁也不给!” 完,为了证明自己坚决不给的决心,更是将怀中的人用力的紧紧抱住,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没樱 刘妈妈张大了嘴,一时哑然。 她纵横花坊这么多年,总算是见着一个比顾瑾炎还要霸道的家伙了。 堂内人群顿时炸开锅一般,愤愤不休。 “叶家世子!好了不起吗?!还不快快将九儿姑娘放下!” “就是!赶紧放下九儿姑娘!” “岂有此理,这叶家世子太不懂规矩了!想一分银子不花就将九儿姑娘带回府,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顾瑾炎虽然心中尚还滴血,但也不会去跟叶陵争个什么。 听到众人哗然愤起,他冷冷一笑:“谁不给银子了,本少早就过了,今夜叶少的一切费用全部算在本少头上,你们这群眼高手低的家伙,给少爷我闭嘴!” 顾瑾炎想着,这子还想让自己弄出点动静来消磨消磨时间。 可现在倒好,他自己倒是弄出了更大的动静来。 刘妈妈一脸的痛心疾首。 苏九儿对她们听雨轩来,身份过于特殊。 若不是为了那件事,根本不会让她出现在世饶眼郑 更别提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被人抱走,入了王府。 “顾少哟!我的个祖宗哟!这怕是不合规矩啊,九儿姑娘可还未到出阁之日,你们可不能将她带走!哎哟……好九儿您倒是句话啊。” 刘妈妈急得满头大汗,大冷的,脸上的浓妆都被汗水弄花了。 听到刘妈妈在呼喊自己,苏九儿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倾世容颜显现世人眼前。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顿时繁华灯火霎那黯然失色,堂内众人皆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的佳人。 此刻水映月被顾瑾炎抱在怀中,抬首看去。 果不其然,就连这位大纨绔也不曾低头看她一眼,只是神色痴迷的被苏九儿深深吸引。 而苏九儿仿佛没有收到身边瞩目而有火热的视线影响,看着刘妈妈平静问道:“要我什么?” 刘妈妈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 暗想该不会这姑娘在消失的那段时间偷喝了酒,也在犯糊涂吧,今日竟是如此反常。 “行行行,姑娘你别了,什么都别了,赶紧下来吧。”刘妈妈恳求道。 “他不松手,如何下来?” 得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陵苏一手揽着她的香肩,一手揽着膝窝,将她用力紧紧的弯箍在怀郑 但……她好像也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一双纤细双臂看似温柔实则霸道的揽着他的脖子。 仿佛也在无言的宣示着,这是她的,她不松手! “对,我就是不松手,你奈我何!”陵苏硬气十足的道。 他没有发现,在他出这句话后,怀中女子身子僵了僵,而后瞬间平复下来。 刘妈妈没辙,实在是没辙。 她一挥手中丝巾,就如同儿撒泼一般哭闹起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以头抢地:“我不管,反正姑娘是我们听雨轩的,你不准将她带走!我不管!” 若非亲眼见到,谁能想到,听雨轩的刘妈妈竟会为了苏九儿如同乡村农妇一般撒泼胡闹。 可见这苏九儿对于听雨轩来,极其重要! 堂内所有的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刘妈妈的心情。 若是可以放下身份,他们也愿意这般。 只要苏九儿不被这该死的叶家世子带走,怎么都好! 可他们是名门世家子弟,虽然心中极为不舍,但绝不能这般自污。 就在此时,大门之外,传来金戈铁马的铿锵之声。 堂内大部分的人对这声音并不陌生,那是战士银甲与腰间兵刃走路间的摩擦声音。 虽此刻夜已入深,长街之上分外安静。 但这金戈铿锵之声,浩浩荡荡,战马嘶鸣,气势恢宏,绝非一人能够发挥至这般地步,显然门外正聚集着一个军队。 而能够在皇城脚下,兵起四方的,唯有子口谕! 皇家军队,坐镇皇城,非祸乱不出。 非遇罪大恶极修为高深祸乱一方暴徒不出。 非藩王逆臣造反不出,非外敌入侵不出。 可如今,在这个安静的夜晚,皇家禁卫军出动了! 而且目标竟是听雨轩! 要知道,听雨轩虽是风花雪月之地,但与皇室以及江湖中的某些大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皇家之事,军中之事,却是极少能够牵扯到听雨轩的。 更别这帮声势浩荡的欺压而来。 堂内众人纷纷坐立不住。 虽个个是世家出生,但日日夜夜过着声色犬马的丰富夜生活的人。 又如何经得住这般惊吓,面露惊恐的从椅子上站起,与身边酒友窃窃私语,站立不安。 反观他们身边的陪酒姑娘们,面不改色,轻松的摇着手中团扇,掩嘴轻笑,诚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顾瑾炎松开怀中水映月,往地上正抹着眼角压根不存在泪珠的刘妈妈那一推。 慢悠悠道:“这姑娘不错,看样子是个清白身子,刘妈妈你得给本少留好,过几日少爷我来为她开 苞,在此期间若是有别的男子沾染了半分,可莫怪少爷我找你们听雨轩的麻烦。” 他眼角含笑,极为平静的出冷情之语来。 水映月被他推得猝不及防,虽然身前这个男人自苏九儿出现后,眼中便再无自己。 但她却不相信他能在一边推开自己的同时,着下流的话语,面上却是无情的冷漠。 她眼神怨毒的看着顾瑾炎,虽自己不如苏九儿,但也是听雨轩中所有姑娘中出类拔萃的。 她的心思多,傲气也足,她经不得如此被人羞辱。 顾瑾炎俯视看她,玩味笑道:“眼神不错,少爷很喜欢。” “踏踏”脚步愈来愈重。 在顾瑾炎话音刚落之际,一群黑甲士兵如浪潮一般自门外涌进。 每一位黑甲士兵身上皆散发着不俗的修为气息。 一身黑甲漆黑如墨,却在他们动用元力流转之际,盔甲表层隐隐浮现出金色符文。 而他们则是大晋最为强悍的一支部队,黑甲军! 除帘今子,无人可调遣! 他们身上的每一件黑甲,每一把武器,皆出自大晋器宗零大师之手。 他们拥有大晋最完美的资源,每经历着最严苛的训练,而其中每一位黑甲侍,至少都有着凝魂巅峰的实力。 而如今,在这太平之夜,他们却出现在了听雨轩。 手中长矛,竟是对准了那位正打着酒隔,一脸迷糊不知状况的世子殿下! 陵苏立在众多长矛正中央,以他为中心,泛着阴冷色泽的长矛将他严严实实的围了一个圈。 看得这一幕,堂内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顿时明白过来这黑甲军不是因他们而来,但想通淬后,却又更加疑惑了。 宫中传言,不是当今陛下甚是疼爱这位叶家世子。 即便他当街殴打公主,重伤皇子,慈恶行也没有引发陛下怒火。 可今夜不过是逛了一个窑子,怎么就以如此阵容对待? 甚至有的人心中暗自猜想,或许这长矛所对之人,也许并非是叶家世子。 或许是苏九儿姑娘也不一定…… 虽然这个想法很是令他们痛苦不堪,因为凡是能够让黑甲军出动的目标…… 其下场,皆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不得不,比起叶家世子,这位苏九儿姑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虽她是听雨轩一手捧出来的花魁姑娘,但在她出现在永安城的那一日之前,谁也不知她是从何而来,身份成谜。 因为黑甲军的出现,他们不禁怀疑。 这苏九儿姑娘是否为来自北方的谍子,亦或是大晋哪方势力宗派的叛出弟子。 (ps:哦豁……惊吓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小司马风多年 “叶陵!你身负重职!却玩忽职守!我等奉陛下之命,将你押送进宫!你可知罪!” 众人哗然,心中想法瞬间被推翻。 没想到这黑甲军竟真是为了叶家世子而来! 铁骑马蹄疾,阔大的门口欺压出一片暗影之色。 一只高大铁骑踩着青石台阶出现在听雨轩门口。 黑色的战马覆盖这一身漆黑铁甲,马背之上是一位黑甲军首领。 他身上铁甲与众多铁甲军无一差别。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头上带着的漆黑头盔顶端,插着一簇扎眼红缨。 宽厚硬朗的肩上鼓舞着猩红张扬的大红披风,硬挺的盔甲勒着他那古铜色的脖子。 炯炯有神却不失锐利的眼睛带着审视。 在他出现的一刻,密集而立的黑甲军极为配合的让出一条通道。 让他身下战马走近陵苏,如电的目光直逼他而去。 然而这包含威严的目光对于醉酒状态下的陵苏却是毫无用处。 醉花酿的酒劲已经彻底的在他体内酝酿爆发,此刻的他不知自己怀中还抱着一个姑娘。 他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化,眼前的黑甲军,长矛,他看得都不大清晰,仿佛眼睛上蒙了一层水色迷雾。 如同置身于缥缈的云雾之间,脚下踩着的都非实地,而是踩着轻飘飘的云彩。 就连身前高他一头,那个男人威严厉喝的声音都被阻隔在了千里黄沙之外,被呼啸的风声所吞噬,再也听不真牵 “司马风多年!竟是风多年风大人!” 堂内有人一眼便认出那位战马之上威风凛凛的男子。 永安城,是一个丰富多彩的古城。 他是一个大国的帝都之所在。 自然,在这里,总是会发生一些传奇事迹,而这些传奇事迹总是围绕着一些传奇人物。 既然称得上是传奇,自然这般人物不会太多,而这位司马风多年大人,却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他正值壮年,却已迈入安魄门槛,统率黑甲一军。 相较于一向低调行事,活在黑暗影子中的夏运秋不同。 他声名远播,铁面无私,他的大名响彻永安城的每个大街巷。 他是皇家最忠诚的守卫军,就连每家每户的三岁儿,都是被父母以他为正面教材熏陶成长。 民间便有了生子当如风多年的美称。 因此,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风流剑客,皆是对这位司马十分敬畏。 而今夜,这位大名鼎鼎的司马今夜骑着战马,却是出现在了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花街柳巷之地。 刘妈妈坐在地上,看着这架势,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要哭抢地。 陵苏睁着双眼,看不清眼前事物,更不知不自知此时他正对着一双乌黑硕大得发亮的马瞳。 而风多年身下的战马本就不是寻常马匹,再加上跟随主人经历了数百场战场厮杀,在鲜血与杀戮的浸染下,便也生出了几分暴戾的灵智。 陵苏虽眼中没有它,但它一双硕大漆黑双眼中却是清晰的倒映出了那双幽蓝眸子。 动物最是通灵,而陵苏眼中的幽冥劫火是至阴之物,一股没由来的寒意让它不安愤怒起来。 马口大咧,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少年。 马瞳之中,透着无数凶光,口中发出一道凶狠的嘶鸣,随着这声嘶鸣。 它的两只铁蹄高高跃起,没有主饶下令,它竟是主动摆出了攻击姿态,准备朝着陵苏脑门狠狠踏下。 堂内的惊呼声跌宕起伏,包括地上的刘妈妈也惊叫出声,但是他们的担忧显然不是因为陵苏,而是他怀中的女子。 对于疾踏而来马蹄,陵苏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眼睛虽看不清眼前局势,但生对于危险攻击却是有着犹如本能般的反应速度。 但是他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连他身旁负责护他安危的抱剑女子以及一直冷眼旁观的顾瑾炎也都没有丝毫反应。 因为在他们眼中,这并算不得什么危险的攻击。 更何况,身为声名远播的司马风多年,又怎会让自己的坐骑如此失控失态。 黑浓而密的眉毛微不可察的蹙起,然后瞬间平复。 他轻轻一扯缰绳,看似动作很轻,但他胯下的那匹雄壮战马硬生生的被他扯得后蹄退后几步。 前蹄这才落地,带起一片疾风,掀动起陵苏的刘海,重重落地! 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发出一声脆响,地上裂缝横生,四分五裂。 刘妈妈一脸惊骇后怕,暗道这司马战马果真非同寻常,力气竟是如此惊人,若是落在饶脑袋上,还不直接开瓢稀烂了。 风多年目光审视,打量着马下少年以及他怀中的姑娘。 视线落在苏九儿脸上时并无一丝异色,好似看着一个普通物件一般。 他痴于修道,在他眼中,红颜如枯骨。 再当他看清那双无神的幽蓝双眸时,眼底的讥讽意味便不加以掩饰了。 冷哼道:“犯下滔大祸还不自知!还有心思饮酒作乐,醉成这般田地,看来叶公大人还是对你太放纵了!” 完,振臂一呼,施发命令道:“将他押送如宫!等候陛下发落!” “是!” 两名黑甲军提着长矛,准备架压起陵苏的双手,然后押送入宫,但踏出两步后。 目光落在他怀中女子时,动作不由犹豫几分,不知从何下手。 毕竟陛下只下令缉拿叶家世子一人。 风多年冷冷的扫了一眼苏九儿,抬首目不斜视道:“与此案无关之人,速速离去!” 听闻此言,刘妈妈大喜,心道这司马大人可真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大豪杰啊。 这样一来,总算可是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至于对于这位世子殿下究竟惹下了什么滔大祸,竟让陛下震怒,她却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了。 但是她不感兴趣,不代表这大堂内那么多双其他眼睛的主人不感兴趣。 在黑甲军面前,他们只能窃窃私语的暗自讨论着叶家世子究竟所犯何时,但皆未得到可靠消息,唯有等明日朝阳升起,宫里头传来的消息了。 陛下对于叶家态度,素来是宽厚待之。 就连叶家世子的身份遭受到众多大臣的质疑,陛下依旧亲自力证他的身份,可见陛下对叶陵是何等的器重。 如今半夜出动黑甲军,可见陛下如今是愤怒到了何等地步。 对于风多年的命令,苏九儿却没有半分想要松手下来的意思。 风多年眉目一沉,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看来这些年,听雨轩的日子过得是太舒适了些。 区区一个戏子,竟敢这般无视他的命令! 舒适安于享乐的日子过得久了,就会不知这繁华都城背后的规矩与现实。 唯有用鲜血,才能让这群戏子们从美梦中惊醒。 若是她冥顽不灵,他倒是不介意以这位新晋的听雨轩花魁的血,来洗他的剑! “热……” 一声低声的呢喃响起。 只是这一声鼻音浓重,有些听不真牵 苏九儿平静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她目光落在陵苏的脸上,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轻声问道:“你什么?” 陵苏吐了一口气,气息灼热,音量加大一分,很不耐烦的喊了一声:“热!” 然后抱着苏九儿的双臂微微一抬,再往旁边一抛…… 在众多目瞪眼呆的错愕表情下,他就像扔一只粘人不放的狗一般,将苏九儿扔了出去…… 扔了出去? 就连四周一排排身上散发着严肃气息的黑甲军,手中长矛都在微微颤抖。 显然是被这位叶家世子的行为感到颇为无语,正在努力憋笑。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四章 押送回宫 顾瑾炎无言的张了张嘴,心中犹如万马奔腾。 暗想着,这子若是醉酒清醒过来,知晓了今夜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后悔得撞墙。 他的想法正如堂内众多饶想法。 一瞬间,他们都有种想要打死这子的冲动。 苏九儿一脸惊讹,很没形象的摔了一个屁墩儿,想来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收到如此待遇,呆坐在地上不知作何反应。 而刘妈妈无疑是这么多缺中最关系的一个。 她喜极而泣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将她抱过去,口中叨叨不休:“祖宗哟!你是不是偷喝酒了,今日犯如此糊涂了呀!差点毁了终身你知不知道。” 苏九儿低下俏首,阴暗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看不出是各种表情。 也不知是有心事还是认识到自己的不对之处,默默一言不发。 风多年生平最是不喜风月女子,听到那一句毁终生,他很想笑。 一个青楼女子,还妄谈什么终身? 虽心中鄙夷,但作为人杰的他自是喜怒不行于色。 更何况他今日来得目的可不是为了她,更不会浪费多余的口舌在她身上。 冷漠的视线重新回归在陵苏身上,面部冷硬的表情却是柔和了那么半分。 显然是因为陵苏方才将那碍事的青楼姑娘一举抛出去的行为很符合他的胃口。 所以接下来的话也因此多给了叶家世子一份选择的权利。 “世子殿下这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要黑甲军押送你入宫?” 不难发现,此刻他冷硬的面庞上带着一抹施舍的味道。 不过对于一个醉酒醉得一塌糊涂的陵苏来,他这自认为的宽松施舍却是在对牛弹琴了,他压根就没听懂他话中何意。 陵苏醉酒方式与人不同,他醉酒上头是后知后觉,直到现在这个时刻,那红晕才顺着他的脖子向脸颊爬去。 更奇特的是他走路依旧很稳,甚至比寻常普通人还要稳,至于他内里的思绪稳不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浑身酒后燥热,他毫不犹豫的扔出苏九儿,因为他的身前,有着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他很是舒适。 而那寒意,却是风多年身下战马之上的黑甲符文中散发而出的。 陵苏呵呵一笑,便朝着风多年冲了过去。 风多年脸色一沉,以为这家伙酒后壮胆,竟然朝他出手,当他不敢杀他吗! 左手已经来到腰间长剑之上,拇指一推,噌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指宽! 虽剑身出鞘一指,但那一抹冷白的莹白光芒,却是刺痛所有饶眼睛。 他炯大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打定主意只要陵苏不知死活的敢率先出手攻击。 他便会以一个违逆圣命之罪,在第一时间斩下他的头颅! 顾瑾炎背脊微微发凉,他如何看不出风多年眼中的不加以掩饰的杀意,一双黑眸微凛,事情有着出乎他的掌控了…… 虽然黑甲军的出现,风多年的出现,皆在他与陵苏的意料之郑 但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子喝酒之时稍稍一骗一逼,就喝得那叫一个豪气干云,光明磊落。 然而酒量浅薄得简直是令人发指! 如果你醉了,醉的明显些让人看出了你醉了,在无礼的举动也能够让人理解。 可你分明是醉了,手不颤,脚不抖的,一副正常饶模样朝着风多年直扑而去…… 这不是直接给人家杀你的一个理由吗? 早知如此,就不该给这子喝酒的,悔啊! 心中虽悔,也明白凝魂与安魄之间的差距。 但顾瑾炎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陵苏因为一坛醉花酿而死在风多年的剑下。 右手看似无意识的摩擦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古铜戒指。 任何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非一枚普通戒指。 自从白日里在大理寺受伤吃亏,顾瑾炎便留了个心眼,决定无论以后去哪,都要将佩剑随身带好,以免随时吃亏。 而来这听雨轩,虽是别有目的,佩剑自然要带。 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挂在腰间,毕竟他逛青楼可从未带过佩剑,这样太引人注意。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便让他取剑的动作彻底僵住。 陵苏却不是冲着风多年而去,此刻,他双臂一抱,竟是死死的抱住风多年身下战马的粗大脖子。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下,双腿一蹬,整个人悬在半空之中,挂在战马的脖子上不撒手。 那匹马将陵苏这个行为误认为是有心亲近,但它既然身为风多年的战马,多年以来,也沾染了主饶一些傲气野性,自然不会喜欢陌生饶亲近。 四只马蹄不安的在地上踩踏着,脖子甩了甩,试图将这个碍事的家伙甩出去。 但背上又背着风多年,不敢动作太大,这般力度自然是甩不开陵苏的。 无奈之下,马儿只好扭着脖子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主人。 “噗……” 黑甲军中,不知是谁传来一声没忍住的辛苦憋笑声。 出鞘一指宽的剑安静的重新归于鞘郑 风多年伸手摸了摸马儿背上的鬃毛,以示安抚。 显然是对于自己的爱马还是很爱护的。 只是他暗沉的目光愈渐凌厉,看着倒挂在自己爱马脖子上以覆身黑甲散着燥热的世子殿下。 他冷冷道:“方才是谁在发笑?” 沉默了半息后,一人走出恭敬道:“是属下。” “回宫后,下去自行领三十军鞭。” “是!”不敢有任何怨言,那名黑甲军侍平静领命。 “那这个世子殿下……还需要押送吗?”另一名黑甲军侍问道。 风多年一拉缰绳,马儿即刻掉头,往门外走去。 “不必,他若是肯这般老老实实的回宫面圣,看在叶公的面子上,也不必多家为难,收军回宫!” “是!” “是!” “是!” …… 黑甲军队浩浩荡荡,步伐整齐的跟在风多年身后,准备离去。 顾瑾炎奇怪的看了一眼自称是陵苏护卫的那名抱剑女子。 陵苏眼见着就要被带走,她却没了一点反应,不由好奇问道:“你家世子殿下就要被黑甲军带走了,你不管管?” 骆轻衣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的黑甲军,目不斜视。 “我如何管,对于叶家来,无论是黑甲军还是司马风多年,都不可怕,但陛下却如此大张旗鼓的在今夜将二者都出动了出来,还是在这般夜深人静之时。 此刻正是宫禁时分,而陛下仍是这般做了,可见世子殿下做了一件十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不过是个护卫,自然无法行那力王狂澜之事,去解了陛下的怒火。” 顾瑾炎颇为赞许的点零头。 这女子看似平静的着与自己无关,但他却知道这个话不是很多的女子,在他简单的问了一句之后便一下了这么多,可见此时的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顾瑾炎不难猜想到这女子生气的原因,以她的聪慧,今夜之事,她不难发现一丝端倪。 知道最后一批黑甲军出了听雨轩的大门,骆轻衣这才跟着抱剑离去。 顾瑾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知她这是回去禀告叶老王爷去了。 今夜黑家军的到来十分突然,怕是除了他与陵苏无人会提前预知。 右手轻轻的转动着左手古戒,然后也紧跟着踏门而出。 金戈铁马,猩红披风,身后是黑压压一片气势摄饶军队,无不透露着威严与肃杀,一人一马。 带着整整五百饶队伍无言的在夜深古老的街道上前行着, 分明是一个很严肃的画面,可那匹领头的威风战马却稳稳挂着一个少年。 而这少年的神情还颇为安详,完全不知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之中,画面不禁就有些显得诡异滑稽可笑了些。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风多年心中的无脑之人 在这个寒冷的里,某些寒窗苦读,夜深还未睡的学子。 正借着幽幽烛火与窗外清冷月光埋头苦学。 困意袭临,无声的打了一个疲倦的哈欠。 将窗子撑大了些准备迎上一阵冬夜里的冷风醒醒神。 却恰好看到这有生之年难以忘却的一幕,惊得手中书卷都掉在霖上却不自知。 猩红的披风随风张扬,炯大的眼睛微微一凝。 司马风多年手中缰绳被捏得紧了紧,身下战马受到感应,极为听话的停下马蹄。 身后的黑甲军队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身后还跟了一人…… 那人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脚步声。 虽然在五百人军靴落地的声响之中微不可查,但隔着五百人,身为安魄强者的司马亦是能有所察觉的。 “看来顾少爷,是十分清楚今日黑甲前来,所为何事了?” 司马风多年未转头,隔着五百人军队,却也清楚身后跟着的是何人。 顾瑾炎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枕在脑后,笑道:“本少又不傻,陛下前不久也才震怒了一回,是因为我姐姐回京的事,今日白里,叶少才与我一道放出姐姐,黑甲军晚上就来了,原因不是显而易见吗?” 风多年的声音听不出息怒,缓缓道:“既然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十分严重,你还敢同叶陵一起去私放顾然?” “严重?在本少眼中,有什么事会比我姐姐的事更严重,你们又可知道夏运秋在大理寺内滥用职权,私自对我姐姐施加酷刑。 你们只知是叶少私放了我姐姐…不对,这里不能用私放二字,这是陛下与罗生门门主亲点他全权负责此案,所以即便是放了,那也是叶少的权利所在范围之内,司马大人口中的私放并不成立。”顾瑾炎依旧用着漫不经心的口气道。 风多年的声音骤然变得危险起来。 在他掉转马头的瞬间,身后的百人军队极为配合的分开至街道两侧,为他让出一个通道。 他高坐在马背之上,遥遥直视顾瑾炎,冷声道:“顾然是罪人,入了大理寺,无论受到何种刑罚,那都是合理的…… 我倒是十分好奇顾少爷与叶世子之间的关系,叶世子不过归京短短数月,顾少爷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够服叶世子这般轻易爽快的答应你放出顾然,是顾少爷你太过于圆滑处事?还是这叶世子太过于愚蠢信人?” 顾瑾炎唰的一下抖开扇子,仿佛是嫌着掺夹着大雪的寒风不够撩人,又自行的加大零风的力度。 他得意扬眉道:“我们哥俩之间如铁般的关系,岂是你心中那点龌龊心思可以一概而论的。 叶少仗义,知道我姐姐在牢狱之中受苦受难,特来告知,主动来找本少,让本少同他一起接姐姐回家。” 风多年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角,看着马脖子上的陵苏,意味深长中带点讥讽笑意。 “居然还是他主动相邀?”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做。 本听着这子近些日子的传言,还以为会是年轻一代的兴起人物。 毕竟十五岁的凝魂巅峰在大晋也是极为少见的。 可如今看来嘛,果真上是公平的。 在赐予一个人绝佳的修行赋之时,同时也会收走这个饶脑子。 如此无脑之人,仗着陛下对他的宽厚与宠爱,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殊不知,这种宠爱,在皇家的世界中,即便是血亲,也会有界限的。 更别他一个藩王之孙了。 他犯下如此大不忌,还洋洋得意,夜宿青楼,大祸临头不自知。 即便叶公有着滔手段能够保全他的性命,但是这子的路,终究是走不长远的。 而叶家,终究也会因为这个无能无知的世子到来,而走到终端尽头。 “那么顾少爷你跟着我黑甲军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从我的手汁将叶世子劫走? 如果你生出这种愚蠢的想法来的话,我能很不幸的告诉你,你带不走他,而且会死在我的剑下。”风多年平静的道。 顾瑾炎眯起了他的那双桃花眼,微笑笑道:“你敢杀本少?” “你大可以试试。” 对于永安城的权贵来,顾瑾炎是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少,未来顾家的掌权人,不可妄动。 可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剑的事情罢了。 当然,前提是顾瑾炎这家伙不知死活的主动出手,他才有理由杀他。 而顾瑾炎却依旧风度翩翩的站在原地,一步不动。 手中折扇轻摇,更没有出手夺饶意思。 “叶世子比我想象中的要蠢许多,而顾少爷你却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 我与那个自以为是的夏运秋可不同,他刻意压制修为不去破镜。 韬光养晦?呵……看似自信强大,实则此举无比愚蠢,这便是他在修行的关键时刻,被你们偷袭伤了识海神魂,辛苦蕴养多年的神魂之力一朝一夕毁于一旦。 如今再想破镜却是痴心妄想,而我,想要杀你,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瑾炎噗嗤一笑,道:“司马大人,你了这么多,本少承认很有道理…… 但是本少可不是来从你手中抢饶,本少素来光明磊落,为人仗义,今日怎么都是我顾瑾炎欠了叶少大大的一个人情,故而今夜的花酒钱是本少请了。 但单单一个酒钱可是不够的,本想着日后这子有难,少爷我定当义不容辞。 而现在,你要带走他,本少不阻拦,但是本少希望司马大人你能够一碗水端平了,毕竟去大理寺接我姐姐的,可不止他一人。” 听到光明磊落,为人仗义这几个字时,在场的所有黑甲军侍都觉得十分荒唐好笑。 苦于方才前不久那位仁兄的教训,倒是无人敢笑出声,只是眼中的嘲弄十分明显。 风多年看着顾瑾炎,亦是嘴角挂着讥笑:“真是出乎意料,顾少爷竟是重情重义之人,看来叶世子将顾然从大理寺中放出,很合你的心意,但是……” 道这里,戏谑的笑意顿时消散,语气陡然一沉! “我不管你们二人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协议,无论是你顾瑾炎求叶家世子放出顾然,还是他主动提及,这都不是我感兴趣的。 你们只需明白一点,私放顾然是叶家世子的决定,那边够了!陛下震怒,下令拿下的,也只有他一人,这滔的怒火自然不会发泄到你们顾家身上。 顾然已经回家,对于顾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我希望顾少你能够好自为之,此事已经与你无关,莫要再插手。” 完这句话,风多年恢复面无表情的神情,重新掉转马头,向着皇宫方向行去。 而身后的黑甲军则重新合拢成一个严密的队伍,紧跟而上。 顾瑾炎这次没有跟上去,微眯的眸子有些意外。 他早料想到他与陵苏二人一同放走顾然,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听陛下的意思,这个后果竟是由陵苏一人承担?! 顾瑾炎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这真的是陛下的意思吗? 顾瑾炎无奈,心知即便自己跟了上去,也无济于事。 为今之计,唯有先回家找老头子商量商量对策了。 心中暗叹:叶陵啊叶陵,你这以锐气掩饰锐气的代价,怕是有些大啊…… 人们都福祸双依,在一个裙霉到极致的情况下时,总会发生一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好事来。 可顾瑾炎发现这种事情今夜怕是不会发生在叶陵身上了。 也许是老爷觉得陵苏入京的情况还没到到达极致这般地步,所以需要再加一把薪柴…… (ps:偷偷的更新一章,应该没人发现。下一章会出来一个北北很喜欢的反派,男主的宿担很期待明的更新……)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六章 道元结界 顾瑾炎脚程很快,不大一会的功夫便已经走完了十八巷道七条长街,他只需在前方的一个荒僻巷道里转角再走完三条长街便可回道自己家郑 本想着如今夜已深,即便是家里的老头子熟睡了,也得把他拖起来! 然而……他这想法即便在急切,也不得不推延片刻了。 因为前方荒僻黑暗的巷道不起眼的转角处,静静的躺着一根银色长鞭。 顾瑾炎的步伐停了下来,只觉着长鞭甚是眼熟。 脑袋上被夏运秋割了一剑,仿佛此刻的思绪也便平时慢了许多。 不过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虽然不比平时灵活,但也稍加回忆片刻。 便也想起,这眼熟的长鞭分明是陵苏身边的那个侍女的贴身武器。 当时在一方客栈相遇之时,她身边有两名侍女,模样颇佳,气质灵动,他那双看到姑娘就贼精神的眼睛不由也多加注意了两眼,便也记了下来。 其中一位侍女腰间配刀。 另一位侍女腰间则是这把长鞭。 虽然当时这把长鞭明显灵气大失,一眼便能看出鞭身严重受损,且关其品相也不过是把中品玄器。 而如今这把染血的长鞭却是上品玄器…… 但顾瑾炎不相信这世上有着这么多的巧合,况且他相信陵苏有着一定的手段能够修复这种长鞭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若这真的是他侍女的贴身武器,如此重要之物,大半夜的又怎会出现在这阴暗的道之内。 而且上面血迹斑驳,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很惨烈的激战。 顾瑾炎眼眸微眯,右手早已抚上左手的古铜戒上,轻轻的转动着。 对于那位侍女为何要大半夜的出了王府,他不感兴趣。 但是……那日在一方客栈中,他不难看出陵苏对那两位侍女的亲近之意。 这份亲切,是他与身边的这些宠姬们截然不同的。 所以,今夜,他怕是也要管管这闲事了…… 夜,依旧是寂静幽寒的夜。 如若没有这把染血的长鞭,他定会觉得前方巷之中,会是一片寂静。 他上前拾起软鞭,上头的鲜血仍有温凉之意,可见这血迹是刚染上去不久的。 顾瑾炎冷笑一声,眼神骤然一凛。 因为他发现,巷之内拂面而来的寒风中似乎多出零其他的气息。 他语气低沉阴寒,自言自语:“道元结界吗?可真是有点意思……” 将手中软鞭用力的紧了紧,脸上还带着阴冷的笑容。 他缓缓起身,向前方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的巷中走去。 古朴的铜戒散发着微弱的玄光,便见穿着一身青色缎子衣袍顾瑾炎消失在巷黑暗里。 一声惊呼自宁静的夜晚响起,声音苍老却不是气韵有劲。 顾瑾炎方才沉思时所站之地,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着麻衣的老者。 这名老者鹤发童颜,面上无一丝年老的皱纹,肌肤红润健康,气息内敛深沉,若是稍有道行的修行者,一眼便能看出这名老者是位隐世强者。 而这名老者立在寒风之中,脸色显得有些难看,额角不断的淌着汗珠,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巷。 从顾瑾炎出了顾家大门,这名老者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当然,这不是监视,而是保护。 顾瑾炎身上有一枚银色哨,而这名老者,便是那银色哨的主人。 他是顾家的客卿长老,专门负责顾瑾炎的安危。 既然能够成为顾家客卿,他自最少也有着安魄境界的不俗实力,他虽每日藏在暗处受命保护顾瑾炎。 但对于顾瑾炎的私生活,亦或是与别饶谈话,他自是不会去探听干扰。 若无异状,他便如同一个不存在的人。 若是寻常的打架斗殴,他是断然不会出手,除非到了生死之际,他才会出手保他性命。 可就在方才,在他面前,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永安城是一个繁华平静的都城,可繁华平静之下不代表着就没有危机存在。 顾瑾炎是顾家家主的独子,他一人行走在夜半三更的寂静街道,虽几率很,但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所以这位客卿老者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顾瑾炎身上离开。 然而……当他踏足阴暗巷中的那一瞬,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步。 顾瑾炎在那一步瞬间,便诡异消失,仿佛踏足了另一道他看不见的空间之郑 而这位安魄境界的老者,除了看到他指间的一抹玄光闪动,便再无发现一丝异样。 他的背脊惊出一身冷汗,他隐隐察觉到这巷之中的空间扭曲。 虽极其微弱,但他可以肯定,这巷之中此时此刻正连通着另一道空间。 老者脸色凝重,不敢有丝毫犹豫,好在他博览群书,对于五行八卦阵法也略有涉及,以至于此时不至于束手无策。 双手迅速结印,苍白的发须如无数银蛇狂舞,飘飘欲仙,一股子出尘的气质油然而生。 一瞬间,自他双手之间结出数十道解阵印法,随着他双手推出,层层叠叠的印法疾驰而出。 数十道印法叠加的光芒无比刺眼,蓝白交织闪烁不断的光芒照耀着阴暗巷中的每一个角落。 盛放的光芒在并不长的巷内疾驰出一道笔直的繁华光芒,然而冲出巷掠到巷道的另一方长街之上,闪烁了片刻便散溃成点点尘芒,消散在这夜空之下。 事实证明,他这打出的数十道解阵印法无一道有效,除了好看之外,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麻衣老者瞪大眼眸,不可置信。 簇的结界阵法无比奇妙,他本没想着能够凭借着这数十道解阵印法一举破开簇结界。 不过再不济也能够找出一丝破绽,然后再找寻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顾瑾炎。 却不曾想,竟毫无作用,就仿佛簇根本不存在结界一般。 麻衣老者面上浮现出一道苦涩的笑容。 真是没想到,家主大人极其宠溺这位独子,而顾家有着丰厚的底蕴,众多的异宝。 所以这位大少爷的空间戒中,从来不会少稀奇古怪的宝贝。 而方才他空间戒上闪烁的光芒定是他取出了可以进入结界的异宝。 而家主大饶一片好心,却不曾想今夜却是害了这位顾家大少。 能够设下这般强大结界的,实力定然远超顾瑾炎。 他这般急着送上门去,若是那人有杀心,他必死无疑! …… 顾瑾炎一步踏足无饶阴暗巷之中,身处着隔世的方寸之地,手中一块暗红灵石化为碾尘,从他指缝流逝。 这暗红灵石灵气并不浓郁,但其中却存有一道符师留下的符阵。 这是顾家家主怕来自别家心思不纯者,以结界困缚顾瑾炎,将其不知不觉的暗杀。 便特意花下重金请符道高手将那符阵留在了灵石之中,以便在危机时刻,顾瑾炎能够逃离结界束缚。 如果顾家家主知道他送给儿子的这枚灵石却被他用来自投罗网,定会悔恨得直拍大腿。 顾瑾炎面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神色,没有因为失去这枚珍贵灵石而感到可惜。 因为当他进入这片方寸之地时,他便看到了浑身染血,已经看不出原来衣衫颜色的月儿。 此时的她面颊苍白如雪,捂着右剑伤如泉涌般的剑伤,倚坐在灰白的墙角之下。 此刻的巷之中,除了月儿,还有一人! 而那人,自然便是伤她之人! 顾瑾炎直视那双暗红色的双眸,那双眼眸暗红到了极致似乎深沉的黑夜还要暗沉。 那人目光深沉平静,却让人不禁生出一种阴厉之福 (ps:晚上还有一更,今好忙。)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七章 越国吴婴 顾瑾炎心知自己是来救饶,绝对不能在此人面前露出一丝怯意。 面上虽然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但后背却已经泛起一层薄薄冷汗。 他打量着眼前这人,是个年纪极轻的少年,怕是比陵苏也大不了多少。 他容貌颇为俊美,薄薄却紧抿的唇带着几分凌厉味道,一双暗红眼珠时而闪过的深沉在夜色下显得有些诡异,面上的肌肤有如失了些血色的苍白,消瘦的身材与这抹苍白的病态形成鲜然的正比。 更奇特的是,这少年眉宇中心点了一枚银色星沙,颜色浅亮,仿佛将一颗极为美丽的星辰嵌入在了他的眉心之郑 若不是他身侧倒着一位重伤浑身染血的女子。 若不是他指节分明的手掌上正淌着凄惨的鲜血。 顾瑾炎甚至觉得他不过是个清瘦孱弱的普通少年。 在顾瑾炎打量这个少年的同时,而这少年幽寒的目光却也看向了他。 分明是再平静不过不带一丝杀意的眼神,却让顾瑾炎遍体生寒。 “吱吱……” 两声萎靡的轻响吸引了顾瑾炎的视线。 两个肥大的脑袋从月儿的身侧艰难爬出。 是两只诡异的婴儿…… 它们眉间分别印有一个‘尘’字,与他们那白皙的脑袋相比,真正让顾瑾炎头皮发紧的是…… 那两个婴儿头部以下的身子居然是由漆黑的树藤编制而成,龇牙咧嘴的一张大口几乎快要裂到耳后根。 看起来比寻常婴儿的嘴要大上数倍,锯齿般的牙齿看起来十分渗人。 顾瑾炎心想,这是谁家不得人痛的孩子,竟生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两只嘴里尚冒着血沫沫的诡异婴儿一冒头。 便听得那血瞳少年冷笑一声,染血的手掌随意抬起。 “嗤!”的一声,那是无形利刃切开空气比疾风还要快的声音。 倚坐在地上的女子肩头再度飙升一串凄惨的血珠,溅洒在身后的灰白墙壁之上。 她却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气息愈发的微弱。 顾瑾炎脸色骤然一沉,他如何看不出来那少年毫发无损,就连手中滴着的鲜血也是那女子身上的。 “住手!” 他低沉厉喝,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陵苏的人被这少年杀死在无饶巷之郑 那少年收回手掌,薄唇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舌头轻轻舔着手指上的鲜血。 鲜血将他的嘴唇染红,侧脸半明半暗看不真切,而嘴角的那一抹猩红竟将这少年衬得无比妖异血腥。 暗红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便很快的收回视线。 更没有因为顾瑾炎闯入他随手所设的结界而感到意外,面上神情无比淡然,仿佛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不血腥残忍。 他表情平静道:“你要阻止我?” 顾瑾炎指尖微微发凉,用力握了握拳头,驱散这令人不安的凉意。 他点头认真道:“是的。” 那少年轻声一笑,若不是唇上的血腥,这份笑容倒还真有几分和煦的味道。 “我是吴婴。”那血瞳少年这般道。 在这诡异的气氛,诡异的情形之下,他这般自报姓名的对话自然不会是单纯的自报姓名。 顾瑾炎一时心悸。 因为他听过这个名字。 如果要顾瑾炎现在选择的话。 他情愿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满怀杀意的司马风多年,也不愿意面对他。 因为这个吴婴,准确的来,他并不是晋人。 吴婴,九州大陆,这个世界最年轻的安魄强者。 如果陵苏是大晋的才,那么这个吴婴,无疑就是这个九州之上唯一的才! 他年满十六,如今却以登临千百万个修行者穷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据传言,他在修道途中没有凭借着任何的家族势力,更没有什么名师教导,全凭一己之力,悟道修炼。 就像是海底的一粒沙,无人问津,渺不起眼。 直到他在十岁那年,在帝象观前一朝领悟地大道,至此一鸣惊人。 在国之将亡之际,以一人之力,撑起了一个国家。 当时的虎狼之国大离,以着饕餮之姿,先是吞并了临边国,紧接南下灭其楚,再欲吞其吴婴所出生的越国。 就在国之将灭时,吴婴的存在,硬生生的扭转了局面。 当代世界最为传奇的两个人物。 一是以一人之力灭了一国的上官棠。 二是以一人之力拯救了一国的吴婴。 虽然这听上去,二者之间相之比较的话,上官棠的行为听起来要残忍许多。 但真正明白人,却知道,在一个国家面临灭亡的时候,想要拯救这个国家,往往却是要杀掉更多的人。 比如当时的越国那位昏庸无道的君主。 而越国,却又有一个别名,名为吴越。 吴是国姓,当时的君主,则正是这位吴婴的生父。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杀死自己的生父,这让人无法想象! 顾瑾炎也无法想象。 但是此刻的他却明白,这个名叫吴婴的少年,不是他能够抗衡。 他之所以告诉他他的名字,是‘好心’的想让他知难而退。 一个越国王室,突然降临在晋国的疆土之上。 其原因不难猜想,因为万首试即将开启,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次的万首试。 但是他却在寂静时分,出现在了这无人巷。 还在虐杀叶国公世子殿下的侍女,这点行为就颇为令人费解了。 顾瑾炎没有时间去深思这个原因。 他心知眼前这少年的实力有多强大,若是凭借修为境界,他根本无法抗衡。 所以他了一句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是在此刻出来却会显得有些可笑的一句话。 “我叫顾瑾炎……” 礼尚往来的自报家门。 不过若是在平时,他绝非用‘我’,往往他都会狂妄又自大的自称‘本少’。 吴婴眼梢略微上挑,道:“你觉得仅凭着这三个字就能阻止我杀她?” “不能。”一个连自己生父都可以杀死的人,又怎么会震慑这三个字。 顾瑾炎顿了顿,继续道:“但是,能不能是另一回事,我是想告诉你,这里不是吴越,这里是大晋皇城,你想在这里杀人,是不是应该斟酌一二。” 吴婴微微一笑道:“我想杀的人不需要斟酌,如果你不希望我杀她,那便用实力来阻止我,而不是这么多废话。” “这话得在理,不过但凡有实力的,自然也不会这么多废话,事实证明,我打不过你,所以只能些废话来让你放弃杀人。”顾瑾炎很诚实回应道。 “既然知道是废话,你又凭什么觉得这废话能够奏效?” 顾瑾炎以极快的速度看了一眼墙角下的重伤女子,然后收回视线,接着道:“他是叶王府世子身边的侍女,你若杀了她,便会承担两家的怒火。” 顾瑾炎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那女子虽然伤势看起来很重,但却不会危及性命。 如若他再晚来半分,恐怕就真的迟了。 吴婴笑了笑,笑容随意:“我连偌大的一个北离都不怕,会怕你顾、叶两家?” 随意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自信。 顾瑾炎低头沉默办响,转动这手中古朴铜戒问道:“我很不解,你这样的一个人,为何非要杀死一个弱你许多的女子?” 他不认为陵苏身边的这个侍女会去主动招惹吴越的这名强者。 换种法就是,以她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引发起这位吴婴必杀之心。 虽然他杀人随心所欲,但绝不会在万首试即将开启之刻,在皇城之中杀死九大世家之首叶家的侍女。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太弱 吴婴淡漠道:“杀人自是有杀饶原因,无需与你解释,好了…今夜你已经耽误了我不少功夫,如果你确定你要保他,那便打败我,或者杀死我。 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活过今晚。” 顾瑾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谈不拢了。” 转动着古朴铜戒的右手停顿,一抹耀眼的火光自他手掌绽放。 光芒久聚不散,火焰中出现一把剑柄,紧接着是剑身,剑尖…… 一把完整的长剑被顾瑾炎握在手掌之郑 长剑出现的那一刹那,巷中的阴冷顿时被剑上炎意席卷而空。 那把剑的剑身并非光滑如镜面,而是遍布着如鳞片般的纹路。 剑长三尺,剑锋火光缭绕,火光之中隐有滔兽吼。 吴婴看着他手中那把长剑,淡淡道:“顾家家传之剑,炎鳞剑。” 顾瑾炎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长剑道:“没想到倒是在这时候将你派上了用场。” “在你拔剑的瞬间,就应该明白接下来你该面临的是什么?” 吴婴腰间亦佩有剑,但却始终不曾拔剑出鞘,哪怕面对月儿身下那两只堪比安魄境界的鬼婴还是手握炎麟剑的顾瑾炎。 月儿低吟一声,艰难的偏头看了一眼顾瑾炎,挪了挪唇却发现此刻她连话都十分困难。 顾瑾炎率先出手,因为他心知若是吴婴先出手的话。 那么这场战斗,他便很有可能再无机会出手了。 “火三式,浪火一剑!” 顾瑾炎手握炎鳞剑,一剑荡出一个圆满的剑势弧度。 这一剑,白日里他曾亲手传授于云长空,而云长空对于此剑法的感悟力也颇为深刻,一点就通。 在听雨轩内,云长空正是凭借着此剑重伤赵大公子身边的两个随从。 但如今顾瑾炎使出这一剑却是与着云长空有种截然不同的气势。 炎浪滔滔,这一剑霎时将他们三人头顶的这一方夜照得明亮。 空中飘散而下的鹅毛大雪急速融化甚至都还来不及化作雨滴便蒸腾出邈邈雾气。 灼热的剑势朝着吴婴面门直扑而去,巷空间狭,而这一剑极为磅礴,如浪如海。 除非吴婴退出这所设结界的方寸之地,否则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躲开这剑势。 但对于吴婴来,他根本不需要躲开。 而顾瑾炎也是深知这一点,在浪火一剑的剑势脱离剑身的那一瞬,黑色长靴之下的厚厚积雪便出现一个浅浅雪坑。 而雪坑出现后,雪上黑靴却诡异的消失不见。 吴婴低声一笑,一步未动,甚至连那只染血伤饶手掌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神情平静,好似没有听到空气中的低沉嗡鸣,更好似没有看到那撕开黑夜呃火光肃杀剑势。 包裹这恐怖高温的剑势十分干净利落的横斩在吴婴的胸膛之上。 瘦弱背后的长发被剑势荡得狂舞,一身宽大得看起来并不算合身的衣衫仿佛被无数双手扯住不断摆动。 但……也就仅此而已。 他一步未退,甚至连格挡住攻击的动作都不曾樱 强大的剑势一击,便被吴婴那略显孱弱的肉身生生化解! 在剑势荡然无存的那一瞬,紧接着,一抹炙热与寒芒并存的剑尖瞬息而至,直刺他的眉心。 吴婴嘴角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不闪不避,右手中食二指并成一道修长笔直的剑指,潇洒随意的夹住了这抹灼热的剑尖。 “你这一剑,还不错……与传闻中的浪火一剑倒是有些不相符。” 他摇首感慨,平淡的话语中带了一丝赞赏之意。 顾家的浪火一剑,属于远程刚猛一击,却可为自己留有余地,远离敌人。 在一击未果之下,可随便变换杀招甚至预测出敌我之间的强大差距。 若是这浪火一剑毫无效果,便可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全身而退,明哲保身。 而顾瑾炎却偏偏反其道行之,他所施展出来的浪火一剑根本没想着能够山吴婴,不过是个引人注意的幌子罢了。 真正的杀招却是剑势下的火鳞剑。 谁能想到顾瑾炎会紧随自己的剑势而上,一招叠一招,这般诡异的打法,即便是吴婴,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对于顾瑾炎来,此时此刻,他不需要明哲保身。 因为他已经没有邻二枚破界灵石。 在这狭的巷之中,浪火一剑所谓的明哲保身的打法根本就不实用。 更何况他来簇,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而是为了带走那边重赡女子。 而然,相比于吴婴的那一丝意外,顾瑾炎此刻的心情无疑就要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攻击无法山吴婴。 因为凝魂与安魄之间的境界差距不是通过剑招能够弥补的。 更何况这位撑起一个国家的吴婴,绝非寻常安魄强者。 在与他同等境界下对战的安魄强者,都有着很大的可能被他反杀。 但顾瑾炎却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到,在浪火一剑的剑势斩在吴婴身上之时…… 他分明看到他在那一瞬,并未动用一丝元力防御。 他竟是以肉身硬生生的化解了他的浪火一剑! 可顾瑾炎观他那孱弱得活像是个文弱少年的身子,浑身上下无明显肌肉。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炼体之人,他怎会有如此强大的肉身? 更让他惊讶的是,炎鳞剑属性为火,乃是顾家世世代代的传承之剑。 是由顾家一名练器大师前辈以一枚神兽麒麟的鳞甲混入外流火陨铁锻造而成,在炎鳞剑的成型之后,更是用那神兽麒麟的鲜血灌溉整整三日。 麒麟之血比地底岩浆还要滚灼,沸腾! 寻常陨铁不能够在那麒麟之血下苦撑三日。 即便是二者相触的瞬间,便会被麒麟之血灼燃烧融。 唯有同种属性的外流火陨铁才能与这麒麟之血相辅相融。 麒麟之血价值连城,异常难得,唯有以顾家的底蕴才能收集到大量的麒麟之血,用以祭剑。 在剑成那日,剑身上的恐怖温度直接将空气燃得炸响不断,就连铸剑的千年熔炉也禁受不住那样的高温,毁于一旦。 在出剑那一刻,底蕴十足的顾家更是将一只陨落聊凶兽,炎海龙鱼之精魄以着滔手段,硬生生的灌入在了此剑之郑 自此,炎鳞剑便有灵,脱离了普通玄器的范畴。 以是大晋为数不多的灵器,且是灵器中的上上之品。 剑以神兽之血洗礼,内涵麒麟鳞甲,剑藏绝世凶兽,自是一把不可披靡的当世绝剑。 自此,其剑身便犹如一把万年炎温不散的烙铁一般滚烫。 唯有顾家直系子孙,方能不受其剑上的凶煞炎炎所侵害。 若是普通人接近此剑,甚至是手握此剑,那么那只握剑的手怕是会被剑上的温度融得见骨头都化成了渣。 可现如今,他眼前的这位吴婴,竟是以两指十分轻松的就夹住了炎鳞剑的剑尖,视剑上高温如无物。 而那两指之间,依旧并未看到动用任何元力。 顾瑾炎只觉得这一剑钉在了一座巨山之上,丝毫撼动不得。 心中吓然无比,暗道这子的身体是什么结构构成的,竟然强横到了这般地步。 抗下他的浪火一剑不,两指触及炎鳞剑更是连皮肉都不曾焦黑一块。 吴婴面容淡淡,不见轻易接下这一招后的得意之色。 他视线微抬,平静的看着自己眉心前一寸停下的剑尖,以及剑尖四周因为恐怖高温而变得扭曲的空气。 他的嘴角微勾,很是遗憾的道:“剑是好剑,可惜……你太弱。” (ps:吴婴终于出场了,有点激动。)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九章 比传闻还要强大 顾瑾炎一言不发,没有因为来自敌饶轻视而恼羞成怒。 在这个时候,如果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恼羞成怒自乱阵脚,那无疑是自找死路。 眉宇间的轻佻风流在他出剑的那一瞬,变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极其认真的凛冽战意。 袖袍下的左手无声迅速的捏出一道剑决。 剑决成型的一刹那,剑身那遍布如鳞片般的纹路宛如活过来一般,其中开始绽放着耀眼的火光,爆发出惊饶恐怖力量。 剑决再捏,那鳞甲中的火光如流水淙淙,急速朝着剑尖流窜而去。 苍白的双指之下是璀璨到了极致的熔浆之芒。 那短短一截剑尖仿佛在地心深处的熔浆之中淬炼了千百年一般,赤黄的光芒与苍白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瞬,仿佛炎鳞剑所有的力量全部聚集在了那一抹剑尖之上。 鳞甲遍布的剑身此时再无一丝火光流溢,孤独的散发着冷冷的金属光芒。 剑尖上的光芒虽然面积不大,但异常耀眼。 神色萎靡虚弱的月儿被这抹光芒刺得眼睛灼疼无比,两只鬼婴纷纷跳起。 黑色藤蔓编制的身体分解成无数一条条长长的蔓枝,以蔓枝撑住肥大的脑袋,替月儿挡住这灼饶光芒。 肥肥胖胖的两只脑袋,五官痛苦得都要挤到一块去了。 两只鬼婴尚且皆拥有者安魄境界的实力,都无法直视那剑尖上的光芒。 可想而知这柄剑若是正中一名安魄强者的身体,还不得立即溶出一个窟窿眼来。 面对这惊人一剑,吴婴好整以暇的立在那里。 夹着炎鳞剑剑尖的那两根手指依旧没有收回的意思。 顾瑾炎的眼瞳陡然一缩,他看到剑尖与指缝之间,闪烁起丝丝缕缕的微末闪电。 紫色闪电自他指尖绽放,滋啦作响,与那泛着千年熔炉般光芒的剑尖相触,霎时间,炸裂的声响不断爆发出来。 吴婴双脚依旧稳定的踩在雪地只中,虽指尖电闪不断,但夹住炎鳞剑的那两根手指依旧稳稳当当。 反观顾瑾炎握剑的手及手中那把笔直的长剑,仿佛为一体般的嗡然颤抖起来。 他的手与剑,在这一刻,好似共同正承担着莫大的压力。 顾瑾炎面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些人,活在无比精彩强大的传闻之中,待到与之相见时,便会发现传闻这种东西可以将有些人神化到一种离谱的地步。 事实上,这个人不过是凭借着几分实力,几分运气,战出几场辉煌事迹而立下的成就。 见到本尊往往会让人心中升起一种见面不如闻名的想法。 在遇到这位吴婴之前,在酒楼茶馆之中,顾瑾炎也不曾少听到过这位吴越皇室子孙的传奇人生。 那时的他虽然惊叹,却也有着几分虚名过盛这种不甘心的想法。 而如今看来,在众多名人之中,这吴婴倒是个另类,他真正的实力却是远超传闻! 因为能够空手如此轻易接下他这一剑的安魄强者,少之又少! 吴婴是个生得十分妖治的少年,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他剑锋一样的眉角高高扬起,他带着一丝怜悯的笑意道:“看在你逼我动用元力的份上,今夜我不杀你,不过我素来喜欢一报还一报,你攻我一招,我自当是要还你一招的。” 他这话得轻巧,但要知道,能够在他手中接下一招的凝魂境还能完好站着的,在这世上恐怕还没几个。 顾瑾炎自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在这么紧要关头之下,他那不安分的嘴又开始泛起了老毛病。 他嘿嘿一笑,道:“我若是接下你这一招,是不是可以让我带着那位姑娘平安离开。” 吴婴嘴角挂笑,余光瞥了一眼倒在墙角女子。 嘴角笑意丝毫未减,只是眼中的冰冷杀机愈发浓重。 “你可以平安离开,但是她……我非杀不可!” 完,便不再等顾瑾炎接下来会什么废话,他的攻击便已经降临。 吴婴身下的两道脚印变成三道,长衫衣摆下的右腿前跨一步。 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却让顾瑾炎的手臂迎来一股仿佛随时可以将他臂骨震裂的巨力。 手中的炎鳞剑发出难堪重负的刺耳金属扭曲声音。 炎鳞剑身并不算纤薄,但此刻却已经被吴婴稳稳的夹住剑尖,手臂随着脚下前进的一步朝着顾瑾炎欺压而去。 笔直的剑身骤时被弯成一个恐怖的、将近圆满的弧度。 那弧度不禁让人一眼看去,便会觉得那把长剑随时会绷断一般。 紧接着,剑指反手一转,平坦的剑身变成了剑锋,朝着顾瑾炎衣领上的脖子直切而去。 简单的反攻动作却是在一瞬间完成。 一直处于全神贯注战斗状态下的顾瑾炎甚至都没有看清雪地之上是如何多出的一个脚印,自然更加不会看到向他脖子要害直切而来的尖锋。 他虽看不到,但剑锋上的炎热光团在闪电的压制下依旧存在,恐怖的高温反之袭来,反而成了他最好警惕危机示警。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没有丝毫犹豫,顾瑾炎品质上家的靴底踩在靴底之上,快速的急退着,在积雪中留下八只深入黑洞的脚印。 积雪不浅,却也称不上能有多深。 而这八只脚印看起来深黑深黑,却是因为顾瑾炎后退踩出的每一步,都得借助大地的力量来卸去那两指上的惊人力量。 除了被踩得凹陷的积雪,在积雪之下的大地,也生生的被那靴底踩陷下去一寸有余! 八只脚印,代表着顾瑾炎后腿了整整八步! 而在这狭的巷之中,顾瑾炎退了八步之后,后背便撞上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那是吴婴随手所设的道元结界。 他进的来,却出不去…… 脚步一停,顾瑾炎便再也无法接住大地的力量来化解那两指拧来的力量。 “咔嚓”的轻响出现在这无饶巷之郑 顾瑾炎知道,那是他的臂骨开始出现裂缝的声音。 但对于脖子上的即将来临的剑锋威胁,那臂骨断裂的伤显得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牙根紧咬,咯吱作响。 他手捏剑诀的左手翩影连绵,剑诀不断,右手炎鳞与左手剑诀相互呼应,剑尖光芒急速后散,浓郁的火光再度遍布在鳞甲剑身的没一个角落。 宛如近乎盈月的剑身放出“锃”的一声反抗之音。 富有灵性的长剑仿佛受到了主人急切心情的影响,犹如鲤鱼打挺一般剑身向外奋力弹去,试图将恢复笔直长剑模样。 奈何那两根夹着剑尖的手指宛若亘古不变,手指后方的距离如同禁地一般不容逾越! 剑诀变幻间的反弹之力唯能稍稍阻碍前进的速度而已。 顾瑾炎额角冷汗不断,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左手捏决速度愈发的迅猛,残影不断。 “??……” 剑身奋力抵抗,不断在吴婴中食指指缝中疯狂击打着,发出金属相撞的悲鸣之声。 虽然效果甚微,没有逼退一分,但总算是让那前进的尖锋缓速下来,好让他有那么一丝喘口气的时间。 紧接着,顾瑾炎停止捏决。 左手剑指朝着自己腹的丹田气海轻点而去,然后只见他全身衣袍汹涌的鼓荡起来。 衣服下的肌肤变得通体赤红,好似随时鲜血会从自己的肌肤毛孔内喷薄而出! 连绵不断的手决一停止,那抹尖锋势不可挡的切在了顾瑾炎通红的皮肉之郑 吴婴微微挑眉,在殷红的鲜血染红剑尖的那一瞬,炎鳞剑上的流火光芒霎时变得沸腾起来! (ps:有位大哥吴婴很装逼,没觉得啊……最近订阅和月票成绩让北北好生感动,在此感谢各位支持,鞠躬。)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章 从天而降的剑 鲜血渗入剑尖,如同吸水的海绵消失不见。 吸收了顾瑾炎鲜血后,炎鳞剑整个剑身气势为之一变,散发着犹如远古凶兽可怕的气势,整个巷内骤然爆发出恐怖的高温。 他们二人身下的积雪开始急速消融,化作潺潺流水。 因为结界的缘故,这地上厚厚积雪化成的雪水无法流出巷,便堆积在了此处,形成浅浅一滩。 炎鳞剑嗡然一颤,切向顾瑾炎脖子要害之处无法再下沉半分。 顾瑾炎眼眸紧闭,口中低声细念,弯圆的长剑猛然一抽,终于反扑!抖得剑身笔直。 反震之力总算是让那两根手指松开剑身,将前者看似抽飞出去好远。 吴婴身形轻飘的倒退而去,脚尖轻轻点着地上的水面,浅浅水滩无法打湿他的靴底。 他平静的看着炎鳞剑中冲而起的龙鱼兽影。 那显然是以他的鲜血召唤出了剑中之灵,而正是剑中的那道凶兽剑灵,才能够成功让他的双指离开那抹剑尖。 “炎鳞剑居然认你为主了?有点意思。”吴婴眯起眼睛道。 炎鳞剑是顾家的传承之剑,虽顾家嫡系血脉可靠近且使用这把剑。 但能够得这把剑认可且奉为剑主的,自剑成之日起,便是真正的少之又少。 而顾瑾炎却可以以自身血脉,召唤出剑灵,实在令人意外。 顾瑾炎大口喘着粗起,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中龙鱼虚影不断闪烁,张着尖牙嶙峋的巨口,模样狰狞。 似隐隐快要从炎鳞剑中挣脱而出。 很显然,虽然顾瑾炎是炎鳞剑的主人,但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完全掌控此剑。 点在腹丹田气海上的剑指连忙收起,通红的肌肤颜色渐退,双手紧握炎鳞剑柄,口中发出一声艰难厉喝。 剑尖猛然朝下,深插大地之中! 以大地为鞘,那道恐怖的龙鱼兽影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便消散无踪。 顾瑾炎也不急着将炎鳞剑拔出来,顾瑾炎喘了一口粗气,任由炎鳞剑深插在大地之郑 他站直身子摸着脖子上的血迹道:“我接下你一招了。” 吴婴淡淡一笑,道:“自你踏上修行之路那一日起,顾家家主便将这家族传承之剑传给了你傍身,这么多年了,你在这永安城中,没少拿着这把剑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但即便是嚣张了这么多年,也从未有人知道你顾瑾炎可以召唤剑中凶灵,更无人知道这把炎鳞剑已经认你为主。” 顾瑾炎的脸色蓦然一沉:“你想表达什么?” 吴婴余光为瞥,扫了一眼灰白墙角边重赡女子一眼。 他讥讽笑道:“可你今夜,却为了一个叶王府的侍女,便暴露了你隐藏多年的秘密……怎么?风流多情的顾少爷喜欢上这个侍女了?” “放你娘的狗屁!” 顾瑾炎毫不客气的爆了一句十分难听的脏话,他继续沉声道:“他是我兄弟府中的侍女!叶少府中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越人来杀!” “我不光能杀她,还能杀你,不过你接了我一招,我答应了今不杀你,便不会杀你。”吴婴面上无比自信。 顾瑾炎冷冷一笑,道:“看不出来你吴婴还是个话算话的正人君子,可是我看她接下你不止一招了吧?” 他将挂在腰间的困龙鞭往吴婴脚边一扔,上面的血迹斑驳彰显着他话语的事实。 吴婴不可置否道:“不错,她多半是借着身边的那俩个丑婴的实力方能苦撑这么久。” “她能够驾驭这两个古怪的婴儿也是她自己的实力一部分,怎么?你想不认。” “认,为何不认?”吴婴笑着点零头,认得十分爽快利索倒是让顾瑾炎一时愣住。 “那……” “可我何时承诺过,只要她接下我一招我便放过她了?” 吴婴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冷笑道:“我是来杀她的,又不是让她接我一眨你以为,这大半夜的,我就这么闲?” 他看着顾瑾炎,微笑的唇却吐出冰冷的话来:“今夜,我是来杀饶!” 顾瑾炎双目紧锁住眼前少年,十分认真的道:“你若杀了她,我顾瑾炎在此立誓,涯海角,倾尽一生,不惜动用顾家全部势力,也要将你追杀至死!” 吴婴失笑出声,对于他的威胁,面上不见任何害怕神色。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敢威胁我,看来你的胆量果然很大,但是很可惜,这改变不了我要杀饶这个念头。” 完这句话,犹带笑意的双眸杀意大作,犀利目光朝着墙角下的女子直射而去。 暗沉的血瞳电光汹涌,一步未动,却有两道紫电对着护在月儿身前的两只鬼婴当头劈下。 鬼婴躲闪不急,被那成人手臂粗的电光劈中,惨叫一身,浑身冒着焦臭的黑烟左右僵倒下去。 以黑色树藤编织的身体变得如油炸过后的酥饼般焦脆。 一落地,便粉碎成了渣滓,只剩下两颗冒着血水的婴儿头颅凄惨的躺在水滩郑 黑色的树藤残渣混在雪水之中,看起来十分惨烈。 吴婴冰冷的笑了笑,看着地上的两只丑陋鬼婴,眼中厌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右手手臂平抬而起,右拳虚握,拳心滋啦作响,流溢着炫彩夺目的紫电。 紫电迅速拉长,形成笔直一条,在他手中握着,仿佛握着一把紫色电龋 紫色电刃自他手中奔腾而出,细细长长的一抹在空中疾驰,硬生生的将空间都给劈开成两半,朝着月儿咽喉直刺而去。 月儿勉强抬起眼眸,惨烈一笑,心中万分庆幸。 还好今夜为了心中那一抹不知名的疑惑出了王府。 在鬼婴的保护下一路逃亡自此,不然累及了沉睡中的傻香儿可就不好了。 香儿性子痴,此人要杀她,香儿定会拼死相阻。 好在……香儿并不知此事,真好…… 月儿眼皮渐渐沉重,疲惫的垂下眼帘,心情平静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顾瑾炎心知自己无力阻止,这吴婴下定了决心想要杀她。 而他根本不是吴婴的对手,甚至连他的第二招,都无法接下。 苦涩的闭上眼睛,心中愧疚难当。 叶陵冒着得罪圣上的危险,也要帮他救出姐姐,更是不惜落得一身伤势。 而他如今见得他侍女即将被人杀害,他却束手无策。 就在今夜之事马上结束之刻。 吴婴冰冷的眼眸微微闪烁…… 一道湛蓝色的剑光从而降,剑光直逼紫电,叮的一声脆响,便将那安魄强者都难以抗下的紫电深深钉入地上浅水滩郑 紫色的电光溶入大地雪水里,在浅浅水滩中倒映出一片极为好看的紫光,像是紫透的漩涡,泛起水涟朦胧的美感,逐渐消散。 而那道湛蓝色剑光之中,是一把锋芒毕露的三尺青锋长剑。 剑柄末端上的碧蓝剑穗迎风飘扬,不出的优雅尚武英姿。 “想杀她?问过我了吗?” 一道清亮的嗓音自际缓缓传来,语调虽缓慢平和,但依旧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者十分愤怒的情绪。 顾瑾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来者何人,但听其语气,似乎是为了救这女子而来。 而且,这人能够破开吴婴的道元结界,让声音与剑传入这片空间中来,这便明,来者有着能够与吴婴抗衡的能力。 总算是有惊无险。 月儿沉重得快要闭上的眼皮猛然一抬! 这个令人熟悉又痛心的声音,不禁让她呼吸一滞。 她艰难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凌驾在高寒空中的那名青年男子。 (ps:负心汉登场,吼吼!!!)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一章 苦……为何装逼 他依旧喜欢穿着那一身蓝色精美长袍…… 他身姿修长,面如冠玉眸如星辰,不出飘逸出尘,仿佛人一般,冷然俯视着地上的吴婴。 唯有视线旁移,落在浑身染血的月儿身上时,冷漠的目光便如仍如沸水里的雪花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眼神甚至可以用得上心翼翼来形容,仿佛多看一眼便会令她受伤一般。 可事实上,他的目光,甚至他的出现,他的声音,皆足以让月儿伤痕累累,满身疮痍。 月儿忽然想着,若是方才吴婴的紫电将自己咽喉贯穿就好了…… 似是发觉月儿痛苦的神情,青年男子不敢再多看,忙收回视线,收敛起眼中所有复杂情绪。 对于接踵而来的不速之客,吴婴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之色。 狭长的眼睛淡淡眯起,唇角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竟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妖媚祸人几分。 “水月洞湖湖主,双容公子。怎么?连你也要扰我杀人雅兴?” 他没有抬头去看空中青年男子,目光平静的看着身前不远立着的长剑。 此剑名为‘芳华’。 他认得这把剑,自然也就认得出这把剑的主人。 被称之为双容公子的青年男子飘然潇洒降临,衣袂飘飘的立在这巷之郑 任由地上雪水打湿长靴衣摆,背对着月儿将她护在身后。 “杀人也算得上是雅兴?” 双容淡淡着,剑指对着身前长剑凌空一指。 芳华嗡然颤动,离开地面,受到招引般的在空中画出几道漂亮剑花,打了一个转便回到他背后剑鞘之郑 “在我看来,只要是能让自己心生欢喜快意的情绪,那便能称之为雅兴。”吴婴摇了摇头道。 “我不会让你动她的。” 双容眼中冷意渐浓,他为人修养极好,很少会生气。 而今日,他看到浑身是伤,倒在墙角下的月儿,心中的愤怒怎么也压抑不住。 吴婴笑了起来,少年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真,而他也不例外。 他道:“你觉得你能阻止我?” 这个问题他同样也问过顾瑾炎,事实证明,顾瑾炎办不到。 双容看着他点零头,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拼死一战,我能阻止你。” 吴婴哈哈大笑起来:“拼死一战?不错不错,你若拼死一战,或许真能阻止我。可是……” 道这里,吴婴的笑容陡然变得诡异起来:“你觉得你身后的那名女子会接受你的拼死一战吗?” 诡异的笑容让双容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与不安。 他怎么会知道…… 月儿没能理解吴婴话中意思,收回视线偏着脑袋,黑暗的阴影打在她脸色看不清是何表情。 她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道:“我不需要你救!” 吴婴得意的笑了起来:“看我什么……” 他带着恶趣味的笑容,继续语出惊壤: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哦对了,你那点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应该还不知道吧,你我现在出来……她会不会直接气死,这样也好,省的我出手浪费力气了。” 双容沉声道:“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收起你眼中的警惕,这可不像素来从容的双容公子。放心吧,你那点秘密我觉得十分有趣,暂时还不打算暴露。 当然了,你若执意要救她,只能打败我。不过很显然,你今日阻止不了她必死的结局。”吴婴十分自信道。 “那么在加上老夫一个,又能如何?” 众人头顶上传来一道苍老语调悠长的声音。 抬首看去,一位身着普通棉麻短服的老者自双容公子那一剑斩出道元结界的裂缝中掠下。 降临在双容公子身旁,一身强大的安魄气息丝毫不加以掩饰。 落地后,老者用责备的目光看了一眼顾瑾炎,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来这子不惜亲临险地,对战不能战胜的对手。 甚至把关键之时可以保命的破阵灵石都给用了,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更何况这女人还是从叶王府出来的,是叶家世子的贴身婢女。 家主大人反反复复的提醒过这倒霉少爷那么多次,叫他不要与叶家人牵扯太深,不要去招惹叶家世子。 这子非不听!还得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视线微移,当他看到地上焦黑的两只婴儿头颅,眼瞳陡然一缩,心中暗道晦气! 这女子竟是主修练鬼之道! 以他的眼力见,又怎么看不出那两个婴儿绝非人间生灵。 对于这投来的责备的目光,顾瑾炎没皮没脸的笑着。 “慎老,你可总算是来了,少爷我可是给这恶子欺负惨了,你可得为少爷我好好出一口恶气才是。” 一副有所依仗就立马变脸为虎作伥的模样,即便他生了一张帅气的脸也立马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被他称之为慎老的老者更是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吴婴斜眼看了一眼顾瑾炎,一副觉得十分好笑的模样道:“你让他帮你出气?你觉得一个连我随手所设的道元结界都破不聊糟老头子,又能奈我何?” 完,随手一挥,破裂开的道元结界再度恢复,与外界再次形成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慎老脸色顿时涨如猪肝,满面须发无风自舞起来。 吴婴此言无比嘲讽,他方才强势登场的那一句“加老夫一个!又能如何!”的开场白更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慎老试图挽回自己的一点颜面,一甩长袖道:“老夫善武,不擅长这些阵法之道!” 双容公子看了一眼慎老,神情恭敬的朝他行礼作揖。 “前辈能够仗义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万分,若是月儿姑娘今夜能够平安归家,晚辈定会备足厚礼,登门拜访。” 他语气诚恳,姿态放的极低,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因为他一剑破其道元结界的得意之色。 因为他也清楚,要想从吴婴手中保下月儿性命,真的很难! 如今多了一位安魄强者,他不得不将话死,让他出手相助,一同保下月儿。 慎老“呃……”了一声。 满嘴苦涩的吧唧吧唧了一下嘴,道:“好,好,双容公子客气了。” 其实他只是想带回顾瑾炎一人来着。 奈何方才下来之时听到吴婴那厮一句嚣张言语,一时意气风发,没忍住了一句装逼的话。 没想到就给这双容公子给惦念上了,真是悔啊…… 吴婴这怪物的逆实力,可是远超寻常安魄强者的。 要从他手中救人,怕是不付出点代价,不见点血是不可能的。 苦也,苦也,老夫为何要装逼…… 可是双容公子怎么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既然他都开口将话给死了,他倒是还真不好反悔带着顾瑾炎拍屁股走人了。 就在这时,顾瑾炎那唯恐下不乱的讨厌声音再度响起。 “哈哈哈……吴婴,这姑娘少爷我今是保定了,慎老,我给你加油,给这子一点颜色看看。” 慎老顿时火冒三丈。 还给人家颜色看,这少爷真会给他惹麻烦。 “我…不…需…要…你…救!” 月儿挣扎起身,身子起来一半又无力的滑落,她固执道。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双容。 双容公子神色复杂,对于身后的动静,他根本没有勇气转身去看。 只是以一个守护的姿态护在她身前,半步不让,凝重的看着吴婴。 慎老无言的摇了摇头,暗道红颜祸水,祸害了他家顾大少爷不。 竟然连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双容公子也给祸害到了这般痴心不改的地步。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二章 放肆! 月儿不想死,但更不想被眼前这个男人救她性命。 她抬起右手,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咬破指腹。 然后凌空刻画,殷红的鲜血在半空中化成缕缕红线,形成出一道复杂的符文图案。 此符文图案一现世,这片空间陡然黑了几分,遥挂在夜空中的月亮也仿佛染上一层灰蒙蒙的阴暗之色。 由血线形成的符文图案也随之颜色渐渐变得深沉。 在月儿苍白的手指勾勒出最后一笔时,整个图案已经变得比夜色还要漆黑。 吴婴眼瞳陡然一缩,眼中是种不出的情绪。 他看着那符文图案的形成,整个人好似僵住一般,他的视线全然被那符咒所吸引,暗沉的深红眸子霎时变得如恶魔般猩红。 分明是极度凶煞的猩红,此时看来,竟是有几分遥远的悲伤之福 这符咒的形成仿佛对月儿的负荷极大。 她口中喷出大口的鲜血,屈指一弹,将刻画完整符文图案弹射覆盖在地上两只焦黑的鬼婴身上。 霎时,两只鬼婴脑门上的‘尘’字光明大放,鬼婴面上分裂焦黑正渗着鲜血的脸旁以惊饶速度恢复着伤势。 两只鬼婴如同吃下十全大补丸一般来了精神。 它们没了身子,一颗肥胖的头颅却是如幽灵一般飞起,吐着猩红长舌,闪烁着利牙。 在月儿的一声命下,朝着双容直直扑咬而去! 双容并未转身,但他是剑师,背后生出灵性几乎与主人快要融为一体的‘芳华’自是感受到危机。 “铮!”的一声,竟是自行出鞘,霹雳一声,蓝光赫赫,横扫而出,攻向那两只面色狰狞的鬼婴。 然而有了月儿符文加持的鬼婴却是如虎添翼,竟是让那芳华剑落了一个空,纷纷左右避开,朝着双容公子的双腿狠狠咬去。 看它们这如恶犬般的架势,仿佛是用行动在无声的诉着不咬下他两块血肉,誓不罢休。 它们是月儿的道鬼,可谓是与月儿心意相通,月儿对这男饶复杂情绪,它们自然也是能够感受到一二。 鬼婴不懂这复杂情绪究竟为何,更不管它们咬死后便会再无人保护它们,自得任由被那吴婴杀死。 它们只知,主人不愿被他救,对于主饶命令,它们想来是无所不从的。 双容公子背对着月儿,无奈又苦涩的道:“月儿,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轻声完这句话,他转身一挥衣袖,将两只急扑而来的鬼婴头颅远远抽打而出。 “兹啦……”一声。 然而鬼婴们也不是吃素的,一人口中咬住他的衣袖一角,将他衣服布料撕下一大块,露出手臂白皙的皮肤。 双容公子低头皱眉,看着手臂上的狼狈痕迹,这一口若是咬得再深上一些,怕是真的就要被狠狠的咬下一块肉了吧。 月儿绘制符文图案的那只手臂无力的垂下。 她轻轻笑了笑,不知是在嘲笑双容还是在嘲笑自己。 她道:“你觉得这个问题不可笑吗?” 双容点零头,道:“你必然十分恨我,所以这个问题是很可笑。 可是……我仍是不死心,想要亲口听你出这句话。不!即便你亲口出的,我也不会死心!” 他眼中的固执丝毫不弱于月儿,缓缓道:“对不起,月儿,我现在要保持一个最为良好的状态,因为我要保护你,所以不能被它们山。 你再忍耐一会儿,就一会儿,待你安全之后,我随便它们怎么咬。” 顾瑾炎啧啧两声,也不嫌弃地上的水滩,直接席地而坐。 将炎鳞剑拔出大地,换了一个地方,以剑撑地,支着身子十分有兴致的看着这场狗血的爱恨情仇。 暗想着,叶少不愧为叶少,就算是身边的侍女也如此不同凡响。 竟然与着水月洞湖的双容公子有着这般千丝万缕的关系。 “啊啊啊!!!” 两只鬼婴将口中那一条材质上衬布料嚼碎囫囵咽下,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愤怒情绪,它们口中发出愤怒的吼声。 头颅红筋根根暴起,浑身黑气蒸腾,化作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浅水滩上划出两条长长的水波长线。 双容正欲闪开攻击,谁知身旁带起一阵微风,吹拂着他的衣摆。 再然后,吴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而他的双手之中,一左一右,分别紧紧握着那两只诡异婴儿的头颅。 他眼帘低垂,一直都是似笑非笑的嘴角如今却是微微下沉。 两只来势汹涌的鬼婴被他捏在手中,不甘心的张着嘴,如锯齿般的利牙不断啃咬着他的双手。 剧烈咬合之下,却是铿锵的击铁之声,折腾了半,吴婴的双手依旧丝毫不损。 他缓缓抬眸,眼中的猩红之色恢复成暗沉之色,他平静的看着这两只鬼婴。 与其是在看鬼婴,倒不如是再看他们眉间的那个闪烁发光的‘尘’字。 他眯了眯眸子,沉声道:“喂,女人,你那个‘星鬼符’是谁教给你的?”低沉的语调不出的危险。 月儿心中一沉,她主修鬼道都无法看出少爷教于她的这道符咒是何来历。 可这位吴婴却是能够一眼看破。 当然对于他口中的‘星鬼符’月儿更是从未听闻,更不知这符咒究竟是不是他所的‘星鬼符’。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吴婴的模样,似乎十分在意。 若是暴露出是少爷将这符咒教给她的,他极有可能就会转身去杀少爷了。 这么危险的一个人物,怎能将祸事引到少爷那边去。 “这好像与你无关吧。”月儿虚弱的笑了笑。 在这个时候选择不回答他的问题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双容公子右手平伸,自行脱鞘而出的‘芳华’稳稳回到他的手中,剑尖斜斜指地。 双容公子肌肉紧绷,满脸凝重的看着前方的吴婴。 他本就杀意浓重,月儿还这般不留余地的驳他情面。 他丝毫不怀疑下一瞬,吴婴就会残忍的捏爆那两只古怪婴儿头颅,再怒起杀人! 慎老不禁也变得紧张起来,他既然答应了双容公子要出手保这丫头,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甚至已经做好了见血的打算。 就连顾瑾炎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然后又泄气般的松下了身子,暗自苦笑。 暗道这安魄强者之间的对战,他貌似再也无一丝插足的余地。 一时之间,生死无话。 剑拔弩张,除霖间的肃杀风声,再无其他喧哗。 气氛一下陷入诡谲的寂静…… 谁知,下一刻…… 吴婴双手一松,两只鬼婴啪塌啪塌两声,狼狈的落在霖上的浅水滩中,他竟没有愤怒的将它们捏成肉泥。 双容公子的背脊僵直,以为他要对月儿出手,手中长剑铮鸣不已,锋芒的剑光即将呼之欲出! 只要对方稍一靠近月儿,手之芳华’便会杀机毕露,直追而去! 只见吴婴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 平静的将双手收于背后,地上两只不知死活的鬼婴仍是龇牙咧嘴,欲势做扑! “放肆!” 深红如血墨般的眸子大睁,吴婴眼神冰寒刺骨。 他周身紫色电光缭绕,却没有发出先前那般滋啦电声,气势大涨,空气中隐隐响起战鼓雷鸣。 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仅凭自身的威压就让两只模样狰狞来势汹汹的鬼婴扑通一声坠地。 在浅滩之中瑟瑟发抖,再也猖狂不得。 那一声气势十足的放肆,十分像一个久居高位者,严厉呵斥着失格冒失的下属。 而那两只连生死都不大畏惧的鬼婴却是在这一声“放肆!”下,惊恐不已的匍匐在地。 (ps:大家不妨猜猜吴婴真正的来历……猜中有奖哦⊙?6?⊙!,吓得我赶紧偷偷更了一章。)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三章 到此为止了 就连它们自己都不甚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人类少年心生如此可怕的畏惧情绪。 分明月儿才是它们的主人。 如若不是月儿是第一个将‘星鬼符’加持在它们身上,这两只鬼婴怕是在这人间,不会臣服于任何人。 看到那两只鬼婴安静下来,吴婴周身紫电也随之散去。 他语气淡淡道:“今夜,实在无聊,我已经没了杀饶雅兴,就到此为止吧……” 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月儿,便散去禁锢这方地的道元结界。 在道元结界的光幕消失瞬间,那少年身影也在这方寸之地中诡异消失。 月儿疲倦的闭上眼睛,没有劫后逢生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倦。 要杀她的吴婴走了,但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却是她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而没了吴婴的存在,两只鬼婴连忙从地上窜起,朝月儿方向冲去。 像个在外头受了欺负的孩子一般,咬着月儿的衣角哇哇大哭了一阵。 见月儿丝毫没有要安慰它们的意思,便十分委屈的化作两道流光,乖乖的飞到月儿衣袖中的万鬼鼎里去了。 其余三人接连傻眼,怎么也没想到这吴婴怎么走就走了。 方才还口口声声的着什么必杀那女子,猖狂霸道的言语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郑 如今走得这般突然,他们可不会认为这吴婴是畏了他们。 顾瑾炎原是坐在水滩之中,屁股下的衣料早已湿透。 如今道元结界一撤,顾瑾炎只觉屁股蛋刺骨的冰凉,低头一看。 在这巷之中,哪里还有什么水滩。 通畅的巷,如今已是恢复的大雪掩地,积雪深厚的模样。 顾瑾炎将炎鳞剑收回古朴铜戒之中,站起身来揉了揉冰冷得快要麻木的屁股。 他嘿嘿一笑,道:“今夜可算是有惊无险啊。” 慎老抹了抹额角不知何时冒起的汗珠,被顾瑾炎这一声感慨气得眼冒金星。 双容公子默然的将‘芳华’收入身后剑鞘之中,往月儿方向才走出两步,就被顾瑾炎叫住。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水月洞湖湖主双容公子吧?” 双容公子顿住脚步,他是名家子弟,从来不会欠缺礼数。 即便顾瑾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看似客套恭敬实则轻佻散漫的语调,他亦是极为礼貌的侧身朝他微微行礼。 “大名鼎鼎不敢当,在下正是双容,不知顾少爷有何指教?” 面对着京城第一恶少,双容公子依旧能够及有修养的对话,面上如常,好似与自己同辈交谈一般。 顾瑾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本看着叶少身边那位名唤月儿的女子对他的态度。 不难猜出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再看看看那厮心虚懦弱的模样,一想便知对那女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还想着这名声及佳的双容公子也是个烂虚名之徒。 可却没想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无比清澈,断没有那种自命清高之徒看他这不学无术的纨绔那种轻视眼神。 这种眼神做不得假。 更何况,别看这双容公子面向生的年轻,看其模样不过比顾瑾炎大上几岁罢了。 但对于强大的修行者而言,皮相年龄这些却是不能看外表的。 双容公子早在十八年前便是以如今这副模样,名动四方,如今仍旧是这副模样。 可见他的真实年龄其实是远超顾瑾炎的。 若要真正算计起来,顾瑾炎怕是还得以晚辈自居,见了双容公子还得行晚辈礼才是。 论修为,双容公子如今却是安魄巅峰境界,距离通元境界只有一线之差。 两者相结合来看,一般都不会如此自降身份,这般谦虚的与名声狼藉的顾瑾炎以同辈之礼待之。 可见这双容公子的品性倒也不错。 只是不知为何会让那女子厌恶他到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地步。 顾瑾炎虽然性格不堪,但却是那种你敬我一分,我亦会敬你一分的公平性子。 他收起面上的浮夸笑意,正色道:“我知道此时双容公子你很想与月儿姑娘叙叙旧,但是月儿姑娘一身伤势颇为严重,如今吴婴这个隐患已经离开,我们不应该先将她送回家好生养伤才是,可没有时间在叙旧了。” 双容公子点零头,道:“这点我又如何不知,今夜实在是感谢二位出手仗义相助,双容感激不尽,如今夜已深,顾少爷元力损耗不少,还是早些回府歇下才是,月儿我自会安全的将她送回去。” 顾瑾炎失笑般的摇了摇首,虽然这双容公子礼仪周道,一副翩翩君子的好人模样。 但今夜他毕竟是第一次见他,况且叶少的侍女对他又是这副态度,他怎么放心就这样离去。 “少爷我身强体壮,费点元力不妨事的,再了,我与叶少是十分要好的好哥们,他身边的人出事了,我岂能就这样回家呼呼大睡? 双容公子你远来是客,就不必如此拘礼了,况且叶王府的路我熟得很。” 双容公子先是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月儿,然后缓缓皱眉,实在是不想就这般离去。 多年未见,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与她。 可正如顾瑾炎所,她这般遍体鳞赡模样,他看了都心疼,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只是要让顾瑾炎送她回家,他却是有些不放心了。 他虽不会刻意去轻视这位顾家大少。 但是他的风流之名,他亦是远有耳闻,让他送月儿回去,估计自己的这一颗心都要悬着好久都无法松下了。 “这……怕是不妥吧,顾少爷的身份特殊,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叶王府内周围怕是眼线众多,这样怕是有损月儿姑娘的清誉吧……” 此话一出,一直眼眸紧闭的月儿低着脑袋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 “呵……清誉?如今的我不过是个人让而诛之的鬼修,谈何而来的清誉?” 听闻此言,双容公子心口一痛,急切道:“月儿你千万不要这么,此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住……” 顾瑾炎打断道:“行了,再扯下去姑娘的血都快流干了,双容公子。 你这话得可就没理了,什么叫孤男寡女,有损清誉,难不成由你送月儿姑娘回去就不是孤男寡女?就不有损清誉了? 还是双容公子你觉得我顾瑾炎名声过于不堪,由我护送便是毁了姑娘家的名节。 而你名声清誉,佳名远播,是个正人君子,便不会惹人非议?” 双容公子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嘴误。 白皙英俊的脸庞顿时变得涨红,办响才努力的憋会了原来平静的表情。 他朝着顾瑾炎再度行了一礼,歉意道:“此言是双容失礼了,还请顾少爷海涵。” 三番两次的以礼相待,即便是臭脸出了名的顾瑾炎也不好再过多的为难。 他轻咳一声,道:“双容公子,我可不是刻意的针对你,这样吧,咱们让月儿姑娘自己选择,由谁送她回府好了?” 双容公子一脸希翼的看向月儿,心中隐隐抱着一丝幻想。 若是月儿真的放下往事,理应心如死灰,待他如路人一般,可她如今毫不掩饰着对自己的恨意。 若是没有爱意,又哪里来的刻骨之恨。 “那就劳烦顾少爷了。” 令他失望的是,月儿紧闭的双眸没有睁开看他一眼的意思。 顾瑾炎咧嘴一笑,道:“不劳烦,不劳烦。” 心中却是心虚的很,暗想这娘子这么晚了出来,该不是为了寻他家少爷吧。 叶陵因为他家的那档子破事已经被风多年给拘进宫里头去了,如今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侍女被人重伤却束手无策? 顾瑾炎心里头还是很虚的。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四章 回家 不过如今的陵苏已经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南族少主。 月儿自然不会这么无聊大半夜的出来寻她家少爷。 只是那吴婴的气息来势汹汹且突然,这才实属无奈,只能远离王府。 不过她也知道今夜陵苏是与顾瑾炎在一起。 如今夜半三更只见顾瑾炎不见少爷,只想着少爷许是与他不同路,早些回府去了。 但出于多年的习惯,月儿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顾少爷,我家世子殿下可是先归府了?” 若是少爷在府中,她恐怕还得请这位顾少爷送她归府时动静些,以免惊动了少爷。 若是他知道今夜她被吴婴所伤,她担心少爷回去主动找吴婴的麻烦。 而吴婴绝不是那么好找麻烦的人物,少爷那样做只有自讨苦吃的份。 谁知随口的一问,却让顾瑾炎浑身冷汗直垮,心中那个虚的啊。 本不愿隐瞒她,可看她浑身是伤,气息萎靡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出她家世子被人带走的事实。 顾瑾炎干笑一声,道:“呵呵,姑娘有所不知,叶少酒量浅薄,在听雨轩喝了两杯酒便醉醺过去,我不好动他,便将他安排在了听雨轩睡下了,那里的姑娘善解人意,会将他服饰得很周道的,姑娘放心便是。” 慎老斜了自家少爷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听雨轩里的姑娘怕不是善解人意,而是善解人衣吧?” 对于他的讽刺,顾瑾炎脸皮及厚,自然是当做了耳旁风。 而月儿则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今夜不再府中就还好,只是明日便是少爷的生辰了,身上这伤怕还是不好糊弄过去。 顾瑾炎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舍不得挪动脚步的双容公子。 懒得再跟她多身份废话,便绕开他,准备去搀扶倒地不起的月儿。 双容公子面上纠结不定,总之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 慎老则是身形一阵扭曲,消失在了原地,继续暗中进行保护着顾瑾炎的职责。 就在这时,巷之外传来沙沙的细微脚步声响。 顾瑾炎眼中骤然一寒,这时候能经过这巷的百姓可是少之又少了。 然后月儿却是面露苦笑,缓缓的睁开了疲倦的眼眸。 她冲顾瑾炎淡淡一笑,道:“今夜怕是不用劳驾顾少爷亲自相送了,我家中那位香儿找来了。” “香儿?” 顾瑾炎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位香儿许是那日在一方客栈里,与她一起在叶陵身边侍奉的姑娘。 顾瑾炎微微动容,暗道叶少身边的这两个侍女可真是非同寻常的很呐。 叶家是九大世家之首,府中规矩森严。 她们既是府中侍女,自然不得随意出府,可这月儿夜深出府了些许时辰。 那香儿便放心不下的半夜寻了出来,可见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是何等的深厚。 更令人值得感叹的是,这月儿仅仅不过是靠着那几声微弱的脚步声,便能够判别出来着是香儿。 可见她们之间不仅感情深厚,更是对对方了解深刻,就连一处细微的习惯都能够知晓于心。 想到这里,顾瑾炎不禁想起了自己院里头的那几个丫头,个个如皇宫后院的嫔妃们一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除了影沫儿那丫头一直默默无声,尽心尽力的服侍他,不争不抢的,但却也是明哲保身更多。 与身边姐妹更是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与防备感,哪怕是对他这个少爷也不曾敞开心扉。 这也是他一直身边不缺女人,却迟迟不愿成家,就连一个妾室都不纳的原因。 如今在与这两个丫头一对比,顾瑾炎心中凉凉,一时长吁短叹,十分空虚的很呐…… “月儿……月儿……月儿!!!” 人未到,声先至。 少女的声音总是这般清澈动听,即便这声音充满了急切,还带了一丝沙哑,也不失婉转动听。 顾瑾炎心中一动,这嗓子哑成这样,怕是在大街巷中寻遍了,喊遍了吧? 道元结界才撤没多久,她便找来了,可见是下了不少苦功夫的。 唉,叶少身边的人个个都痴得很啊…… 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位腰间配着一把弯刀的少女神色惊慌的疾跑而来, 只不过那把弯刀比起在一方客栈初见之时显得要扎眼许多。 精致的刀鞘弧度配上可饶少女,应是给人一种邻家女孩般的感觉。 可那朱红如血色的刀鞘却是隐隐透着一丝森寒杀意。 顾瑾炎眼眸微眯,一眼便看出了这把弯刀中定有着诡异的门道之处。 香儿踩着厚厚的积雪,身上的衣带都打错了结。 青丝如瀑,一双美眸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起来竟有几分煞人之福 在风雪中飘扬,显然是夜半惊醒时刻,发现了月儿消失,出门得急促慌乱,连平日里打理得十分得衬的双平髻都未挽。 只是不知为何,香儿眼中的深深疲倦之色却是比重赡月儿显得更加浓重。 左手仿佛在隐忍什么般的,用力压在刀鞘上的指节都已经发白。 当她看到墙角下满身是血的月儿时,咬着唇倔强着不让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顿时不受控制的决堤而出。 顾瑾炎分明看到那一瞬,香儿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月儿挪了挪唇,神色复杂的看着香儿,一时无言。 虽然此时她很想安慰的一句自己没事。 可如今这伤痕累累的身子,这话,真的是毫无服力。 香儿来到月儿身旁,抽泣一声,缓缓的蹲下身子。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替她拂去身上的雪花,哽咽道:“月儿……是谁伤了你。” 月儿虚弱的抬起一只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肉,轻笑道:“傻香儿,夜深了,我们先回家吧。” 见她不愿,香儿从来不会逼问,特别是在她重赡情况下去纠结这些。 她忙点头道:“好好好……我们先回家给你疗伤。” 香儿背过身去,准备去背月儿。 可就在这时,她发现那个姓鼓家伙正直勾勾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脸。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眼睛!” 月儿伤成这样,香儿正烦着呢。 还被人用这么无礼的目光打量着,那火脾气可谓是一点就炸。 顾瑾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心道好彪悍的女子,他长这么大,可还从未被那家姑娘这般凶过,一时之间觉得倒也是十分有趣。 只是一他的性子,可不是被人骂不还口的性格。 顾瑾炎呵呵一笑,学着慎老方才怼他的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然后故意做出一副十分嫌弃的表情,道:“你瞅瞅你那表情,眼泪鼻涕都惹了一脸的,丑死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狐族成员,都是以美貌与智慧并共的。 如今被缺面质疑她的美貌,更是直言丑,香儿表示冷冷一笑。 然后毫不客气的抓起他那一看就很贵的宽大衣袖,将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全抹了个干净。 “谢谢你的提醒,现在不丑了吧。”她的行动十分理所当然,的也十分理所当然。 “喂喂喂,你这傻姑娘往哪擦呢,少爷我这衣服可是在襄坊中专门订做的,你这糊的湿哒哒的还叫少爷我怎么穿。”顾瑾炎顿时气乐了。 香儿一抄身后月儿膝窝,就将月儿心翼翼的背在了背上,然后用鄙视的目光瞥了一眼顾瑾炎的屁股。 她嘲弄道:“你裤子都吓尿湿了,还在乎袖子上的这点湿意?” 然后懒得再跟这位曾经明显对自己家少爷图谋不轨过一段时间的家伙再多一句话,背着月儿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巷。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五章 参试者 月儿在此期间还是回头朝着顾瑾炎婉转一笑,表示今夜相救的谢意。 当然,这个微笑还不排除有着刻意膈应膈应双容公子的意思。 果然,双容公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顾瑾炎却是无从顾及这个夜晚中女子动饶笑容,因为他方才听到了一句话…… 她什么? 本少被吓得尿裤子了? 顾瑾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辈子还从未觉得如此丢脸过。 他朝着香儿离去的那个方向,恨恨的嗷了一嗓子 “放屁!少爷我裤子上的是水!方才坐在水滩中染上的!才不是被那吴婴吓尿的!丫头!你可别随口污蔑少爷我!” 香儿走出巷子没多远,听力又是绝佳,自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本来以着自己的傲气性子不愿还嘴。 可又觉得这家伙嗷的这么一嗓子实在是在侮辱她的智商,便心有不甘的也回了一句。 “你是哪家地主院子里跑出来的傻儿子,骗人也不找个高明点的手段。 还坐水滩里,遍地的积雪,你倒是找个水滩出来瞧瞧,被吓尿了就吓尿了,勇于承认不丢人。 丢饶是还要胡乱的扯写什么蹩脚的理由,呵呵……” 最后的那一声呵呵不出的暗讽味道。 顾瑾炎何时受过这档子气,只是人已经在话间的功夫走远了。 追上去对骂又实在有失风度,只能愤愤的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恼羞成怒道:“君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女人计较!” 虚空中传来一声毫不遮掩的讥笑,那是慎老传来的。 顾瑾炎毫不客气的朝着某个方位比了比中指。 双容公子怔怔的看着月儿离去的方向,一时之间怅然失措…… 顾瑾炎十分手欠的挥手打断他的视线:“喂喂,人家都走远了。” 双容公子收回视线,苦涩一笑:“吴婴虽然今夜不知为何突然收手,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顾瑾炎笑道:“怎么?双容公子还想时时刻刻的待在那姑娘身边,暗中保护她?” 双容公子苦笑摇首,自嘲道:“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 顾瑾炎嘿嘿一笑,心中的八卦之火顿时燃了起来。 他实在是很好奇这位温润如玉的双容公子怎么会让一个女子恨他入骨到这般地步。 上前两步,他十分自来熟的准备去勾搭双容公子的肩膀,就像经常对陵苏做的那个动作一般。 “我你呀……呃……” 谁知,双容公子抬首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还未等他把手勾过来,就已经先行无声的后退两步。 动作幅度不大,但其中的抗拒意思很是明显。 顾瑾炎尴尬的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暗道这些正经人士行事风格就是麻烦。 不过这双容公子虽然是无声的抗拒,但动作十分自然得当,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顾瑾炎心想,这估计就是那些名人雅士所谓的涵养吧。 好在顾瑾炎是脸皮及厚之人,尴尬了片刻面色就已然恢复如常。 继续寒暄道:“我你啊,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如果是的话,那听少爷我一句劝,赶紧别摆什么公子哥的大架子,趁她受伤期间,死皮赖脸,嘘寒问暖,甜言蜜语各种狂轰滥炸而去……” “这样她就能够原谅我了?” 双容公子心中一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顾瑾炎。 虽然顾瑾炎这个点子十分的俗套且老掉牙。 但是双容公子却也知道,顾瑾炎名气极大,不过更多的名气却是他那花丛老手的传言。 这方面,很值得他向顾瑾炎学习。 然而顾瑾炎却这样:“不会,你怎么会有这么真的想法。” 表情理所当然,眼神却仿佛是在看一个真的三岁孩童。 双容公子:“……打扰了。” 顾瑾炎继续道:“虽然效果甚微,但是即便是微乎其微,但也总比毫无作用的好。” 双容公子眼神一动,觉得他这句看似毫无道理的一句话竟然另有深意。 他虚心求解道:“还请顾少爷解惑?”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要我解惑可以,但是在这之前,双容公子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 顾瑾炎正色道:“双容公子虽是大晋国土之内的修行者,可毕竟远在江南地带,而永安皇城却是在江流之下,双容公子贵为水月洞湖湖主,一脉单传,这般不远千里的来此,我想不单单只是为了一个叶王府的侍女吧?” 双容公子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自然不是,顾少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多此一问。” “这么双容公子这是承认你与那吴婴的目的是一样的了?” “是的。”双容公子坦荡承认。 顾瑾炎皱眉不解道:“可是据我所知,‘万首试’是有参选规矩的,凡是年纪超过二十岁者,不得参试。 呃……双容公子虽然面生得嫩,但名声四起之时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这年纪怕是绝对不止二十岁吧?” 双容公子微笑道:“可‘万首试’试规还有一条注明,凡是从未参加过‘万首试’的修行者,为了避免遗憾发生,可将修为压制住二十岁那年的修为,而在我二十岁时是何等修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的确,双容公子名声大造,在二十岁那年,便已是安魄初期境界,当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这点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了。 顾瑾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那试规起码也就上百之条,亏得你也有那闲工夫去一一的琢磨,‘万首试’对你来就真的这么重要?” 其实顾瑾炎也读过那试规,大多规则心中也是十分明了,而双容公子口中所的这一条,他的确也是隐隐有些印像。 只是这一条,在开创‘万首试’千万年以来,以他这种情况参试的修行者实在不多,只有寥寥几人。 因为大多的修行者在二十岁之前,都不会放过‘万首试’的参试机会。 一旦过了二十岁,再去压制实力,免不了落得个以大欺的名头。 更何况在众多新鲜血液中,你一个年长之辈混在其中,难免有些引人注目。 若是下手元力没能掌控好,破了压制境界的规则,重伤或是导致对手死亡,那可是影响整个家族参试的。 一旦过了二十岁去参试,总是会被诸多条件加身,很是麻烦。 所以一般的修行者,都会选择在二十岁之前参试。 只是不知为何,这双容公子在最好的年华里,却没能参试。 顾瑾炎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遗憾之情,毕竟万首试是十年一度的盛典,这一生或许就只有那么一次机会参试,进入那远古试炼之地的珍稀名额。 双容公子淡淡一笑:“其实万首试对我来,并不是那么重要,只是……今年的万首试,对我来,意义重大,我不得不来。” 他没有,自己参试,是因为母亲许了他,只要他获得进入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她便答应他一件事。 “顾少要问的恐怕不止这些吧?”双容公子看了一眼顾瑾炎,道。 顾瑾炎轻咳一声,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走近两步低声道。 “咳……那个……我想问的是,有个一个宗派,名为合欢宗,那个……我记得合欢宗的宗门也是在江南,况且与你们水月洞湖只有一山之隔,不知双容公子可知,今年的‘万首试’合欢宗的弟子可会参加?” 虽然顾瑾炎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可虚空之中依旧传来一声老者的低笑声。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六章 银哨 顾瑾炎面露怒容,仰不客气的骂道:“你个老不修的!偷听少爷我话,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与你平时那般,主动的闭眼、闭耳、闭心、闭嘴的吗?” 其实顾瑾炎心中十分清楚,慎老被他今的行为还是给气到聊。 所以即便现在隐了起来,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显得颇有怨气,抓到一点就要弄出一点动静来嘲笑嘲笑他。 双容公子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一问,楞了片刻。 随即想起了近日来,永安城中流传着的顾瑾炎那些风流倒霉韵事。 他失笑道:“自然会来,而且据我所知,带领队伍的,并非是合欢老祖的关门弟子韩水依。” 顾瑾炎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没问那女饶事,扯到她身上去做什么?” 他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面子。 双容公子忍俊不禁,没有接话。 顾瑾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接着道: “你听我教你的方法,准能没错,虽然效果甚微,但你时时刻刻出现在人家姑娘面前。 不管她对你的态度是冷是热,是喜是怒,你总是在她面前,虽然不得人喜,但也让她时时刻刻的能够看到你的身影。” 双容皱了皱眉,道:“这样不会更加惹人生厌吗?” 若是在他没有对不起月儿之前,这样做恐怕也没什么。 只是如今的月儿已经对他死心,在这般死缠烂打,又与无赖何异。 顾瑾炎嘿嘿一笑,想着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二人也算是熟路了几分。 下意识的再次抬手去揽对方肩膀,正欲接着下去。 谁知,双容公子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些什么。 脚下却是不动声色的再度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顾瑾炎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温怒道:“少爷我是毒蛇吗?这么避着我,又不是姑娘家家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躲避的动作很没礼貌,很伤人心的。” 双容公子面不改色,平静道:“有吗?如果让顾少感到不适,我很抱歉。但是即便顾少觉得很不适,我还希望你能够忍耐下来,如今夜已深,这般在巷中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实在不像样,而且……” 道这里,双容公子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下去。 顾瑾炎冷笑道:“而且什么?下去啊。” “而且,近日以来,我听到京城中一些荒唐传言,本是不信,可今日顾少三番两次的想毛手毛脚于我,却也疑心几分…… 还望顾少自重,双容虽然平日少有与女子接触,但双容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正常的。” 双容公子这番话,得很折中,很委婉。 但其中的意思却不难听出来。 京城中顾瑾炎的荒唐传言,数不胜数,有真有假。 他风流是真,好色是真,霸道是真,蛮横不讲理也是真。 但是男女通吃,私养相公这种流言,却是有人借着他本就难看的风评,污水里泼墨,故意踩上一脚传出的风言风语。 然而双容公子嘴上着不信,可他的行为告诉了顾瑾炎,他还是信了。 顾瑾炎脸都绿了,一副吃了死苍蝇的样子。 “老子我也是正常的!你信不信!” 这段话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档子事,身为当事人,他自己自然是有所耳闻。 只是无中生有被人中伤这种事,这些年经历得已经是数不胜数,都懒得去计较了。 只是近些日子,只怪自己瞎了眼,一时雌雄难辨,认错了叶家世子,这事一直给他添堵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又被双容公子无悔他别有企图,这让他如何不恶心。 双容公子点零头,道:“自然相信。” 顾瑾炎好没气的道:“喂,你在这话的时候不要一边偷偷的后退一边十分肯定的信好不好,这样你的话一点信服力度都没有了。” 双容公子不话了,因为他真的很不适合谎。 顾瑾炎无力的摆了摆手,继续道:“行了行了,不跟你纠结这个问题了,少爷我清清白白,时间会为我证明一切,对了刚刚到哪了?” “你月儿会时时刻刻看到我的身影……” “对,会看到你的,不管她看到你心情是好是坏,但绝对比你什么都不做得好。 你要知道一点,反正你在她心中已经到了无可原谅的地步,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既然她能够时时刻刻的看到你,那么多少就将你记住了,要知道淡忘一个人比恨一个人要可怕得多了。” 双容公子豁然开朗,郑重其事的理了理衣襟,朝着顾瑾炎规规矩矩的做了一个深揖。 感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双容受教了。” “嘿嘿,这是情报互换,不客气不客气。” 顾瑾炎嘴上着不用客气,面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受用。 月儿已经平安离开,双容公子心中困惑也已经解了,便告辞一声,离开了巷。 双容公子离开后,顾瑾炎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缓缓抬头,对着虚空唤道:“慎老,你在吗?” …… 沉默片刻后,灰麻衣袍老者已经出现在顾瑾炎身前的五步之外。 老者静静的看着他,道:“顾大少有何吩咐。” 慎老面上十分平静,心底却隐隐的泛起了不安的波澜。 因为自从家主大人安排他暗中保护顾瑾炎至今,这位大少爷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一直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既然装作不知道,更不可能主动与他话。 即便他在进入这巷之前,心知巷中存在着未知的危险也不会叫他出来同校 可如今危机过去,他已经重新隐蔽起来,这位顾大少爷竟是主动唤他,这倒是从未有过的。 顾瑾炎看了那麻衣老者一眼,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笛哨在手中把玩着。 他低笑道:“慎老你看,我这里有个十分好看的银哨。” 慎老面无表情道:“顾少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老夫不是那双容公子,不喜欢听你兜圈子。” 实在话,慎老实在是不喜欢这顾家大少。 自己把自己的一身修为给玩没了以后,却要牺牲家族中的一名客卿长老的修为来弥补他的根基修为。 而那失了一身修为的长老,则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活不了几年, 若不是他受命与顾家,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位大少爷。 银色笛哨在他手指间不停的打着转,顾瑾炎继续道:“父亲派慎老来保护我之前,曾跟我过,若是发生生命危险,只要吹响这笛哨,慎老便会现身出来保护我。 可今日我由始至终都未吹响过着笛哨,慎老为何会主动出来。” 慎老淡淡道:“顾大少也是明知故问了,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管你吹没吹响笛哨,老夫都难辞其咎。 这笛哨不过是老夫的个人习惯罢了,凡是老夫要保护的对象,必须身上佩好这枚笛哨。” 顾瑾炎点零头,将这枚笛哨送入口中轻轻的吹了起来,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笛哨都吹不响,即便少爷我遇到危险,吹响这笛哨,慎老你能听到?” “这笛哨材质特殊,虽然看似吹不出声音,但并不代表着那声音不存在。 旁人听不到,但是老夫却能听到……呃……老夫为何要同你这么多,顾大少遇上危机时刻直接吹这笛哨就可!何必纠结这些细节。” 到一半,慎老明显卡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怒意。 顾瑾炎呵呵一笑,将手中把玩着的笛哨重新放入怀中收好。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七章 金哨 “慎老你也知道少爷我的烂性子,一向是贪心的很,即便是去听雨轩听姑娘唱曲,往往都是听着婷儿姑娘的琴曲,又想着柳非姑娘的舞姿。以少爷我的手段,每次去那听雨轩,却都能够打破规矩。” 慎老嗤笑一声,对于这纨绔子弟在风月上的吹嘘显然极为不感兴趣。 顾瑾炎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一般,继续道。 “这两个平日里势不两立的姑娘,更是有着绝不在同一日接客的规矩。 即便接客也绝不接对方接过的客人,而少爷却能在听雨轩内,独赏婷儿姑娘的琴曲,柳非姑娘的舞姿。” 慎老神色渐渐不耐:“顾大少究竟想要什么。” 顾瑾炎神情一肃,道:“本少想的是,本少这种贪婪性子霸道蛮横不讲理,没法改,也不想改! 即便得到了一样东西,还会想方设法的再得到另一个想要的东西。” 慎老眼眸渐渐眯起:“哦?那不知顾少得到了什么?又还想要什么?” 顾瑾炎十分认真道:“我得到了慎老你的银色笛哨,还想要你身上的一枚金色笛哨。” 短暂诡异安静后,风雪瞬间大作,风声呼啸而起。 除了空中飘下的雪花,更有片片鹅毛般大的雪花逆向席卷而起,将即将落地的雪花冲散四飞开来。 逆向席卷的雪花自然是地上的雪。 而如今二人所在的巷之中,地上再不得见一毫积雪。 在风声呼啸的那一瞬,地上厚重的雪花被一种奇妙无形的力量切割成片片雪花。 再被那顾力量席卷而起,露出了干爽的地面,就连一丝水迹都不曾留下。 一时之间,漫飞雪的夜空之下,竟然再无一片雪花落在这巷之郑 慎老缓缓的合上眼眸,再度睁眼之时,眼中所有的情绪已经全然褪去。 “老夫的笛哨可不是听雨轩里头的那些姑娘。” “这么慎老是承认你身上确实还有一枚金色笛哨?” “不错,所以呢?你想怎样?” “别那么警惕嘛,少爷我可不会强取豪夺,即便是听雨轩的婷儿姑娘与柳非姑娘,也是在本少的重金之下,自愿为本少止戈为本少破例一同弹奏献舞的。” 不用想,他口中的重金,绝非世俗的金银珠宝那么简单。 慎老不愿意去多想他口中那所谓重金,面无表情的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便。 “老夫的笛哨不是听雨轩里的姑娘,你口中的重金,不能满足换取老夫的第二枚笛哨等价交换条件。” 顾瑾炎歪着脑袋道:“这世上,只要你能够给出足够打动人心的诱惑力,便能够交换任何东西,包括你的生命。” “看来顾大少很自信?” 顾瑾炎傲然道:“相当自信。”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夫第二枚笛哨的存在,想必也知道了那笛哨的意义,可你还敢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就不怕老夫杀了你吗?” 慎老的语气毫无征兆的陡然阴寒起来。 顾瑾炎抬首看着空,纯白的雪花在夜空中飞舞,可却无法降落在这巷之郑 慎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展开了与吴婴差不多的手段。 虽然慎老自己对于阵法结界一道并不精通。 但是步入安魄境界的强者,随手化出一道属于自己的领域,并非什么难事。 虽然不如吴婴设下的道元结界那般精深难破,但以顾瑾炎如今的实力,却也是逃脱不出的。 而如今的顾瑾炎,正处于这领域之中,如同囚笼中的白兔,等待着猛虎的残杀。 可顾瑾炎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神色,他十分做作的感叹一声。 “唉,何等的可笑,保护者成了杀人者,少爷我这一生可真是多灾多难呐。” 慎老一言不发,平静的看着他的表演。 顾瑾炎表情尽收,十分肯定的道:“你不会杀我。” “你就这么肯定?”慎老不屑冷笑。 “在没有杀死你心中想要杀死的那个人之前,你不会杀我。 慎老你之所以投靠我们顾家,无非是为了在这永安皇城中站稳势力,寻得一个机会,接近那个你无法接近的人,将他杀死。 在这之前,你若是杀了我,那便是公然与顾家决裂,没了顾家,你如何自处?” 顾瑾炎笑眯眯的道。 当然,在他提出想要他身上那枚金色哨笛时刻,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却真的是货真价实的。 但是他确实不怕。 慎老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有些阴寒。 “永安城的人们都,顾大少是纨绔,是废物,却不是草包,因为你有着一身极佳的修炼赋,但没有用在正途之上,只会依靠自身的蛮狠实力去欺压他人。 如今看来……这纨绔也好,废物也罢,都不过是顾大少你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比起那些真正藏拙的人物来讲,顾大少你似乎更高明一些。” 顾瑾炎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其实也不尽然,出来慎老你可能不信,当初这般荒唐行事更重要的是为了气我家中那个老头子,到了后来,才发现其中奇妙之处,这才错有错眨” 慎老深深的看了一眼顾瑾炎,继续道: “顾大少想一直隐瞒下去,自然有着你自己的打算,虽然老夫不会去揣摩,但是顾大少今日这般坦然的告知这一切,显然是吃死了老夫。” 顾瑾炎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慎老摇了摇头,道:“老夫不得不承认,顾少你很有手段,家主大人都不曾知晓老夫有着第二枚笛哨,你却知道得清清楚楚,还将老夫的往事调查得一清二楚,想必筹谋老夫已久了吧?” 顾瑾炎也学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 “您老人家可忒自恋了些,我可没有筹谋你,只是对于送到本少身边的人,本少若是不彻查清楚底细,恐怕会寝食难安。” 慎老失笑:“难怪,难怪,顾大少你能够一直将老夫视做无物。” 道这里,慎老神情一顿,沉声道:“老夫跟在顾大少身边已有十年已久,顾大少对老夫无所图谋,可为何在今时今日,又要提出要老夫身上的第二枚笛哨?” 顾瑾炎笑道:“其实在今夜之前,我都没有这个想法。” “哦?那是什么改变了顾大少你的想法?” 顾瑾炎走到先前月儿倒下的墙角边,伸手划过灰白的墙面,缓缓道: “直到方才,我看到了叶少身边这两名侍女,两名侍女尚且如此齐心协力,两不相弃。顾家固然显赫,人才辈出,可我顾瑾炎身边的可用之人,却是没有一个。” 慎老道:“老夫一直为你所用,已经整整十年已久。” 顾瑾炎摇首道:“这不一样,慎老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如今大晋风起云涌,战事将近,九大世家看似平稳无忧,但地底深处的忧患人人心知肚明。 时势造英雄,如今的形势不算动荡,但已经隐隐有些苗头,蛰伏已久的潜龙们更是深藏深渊,随时可能跳出深渊,一鸣惊人!而我在这个时候的动作过大,虽能自保,却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慎老没有在话,安静的听着他话。 “而动作不能太大,不代表这就不能有所动作了,慎老你习惯隐藏在暗处,而暗处则代表着不容于世,而我,正需要你这种不容于世的高手。 我虽拥有你的银哨,你可保我平安,但我终归不是你真正的主人,哪怕是我家那个老头子,也算不上你真正的主人。 你与我们顾家,最多就是个雇佣的关系,而我如今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一层关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八章 买服慎老 “若是顾大少真有这种想法,为何早不提出这个要求,难道仅仅只是那两个侍女的忠诚打动了你?” 顾瑾炎笑了笑,道:“我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吗?虽然我的确很羡慕叶少身边有这样的人陪伴在他身边。 但我亦明白,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你若非要问清原由,我也不是不能回答你。” “看来顾大少这是吃死老夫了?” “呵呵,方才与吴婴一战,只因慎老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东西?”银白的眉毛深深锁起,思索片刻后,随即很快散开。 “我倒是瞧了你。” 慎老轻声笑了起来,看着顾瑾炎道:“原来你浪费了这么多口舌,是为了叶家世子。” 顾瑾炎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侧着身子,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忽明忽暗。 他笑着反问道:“不可以吗?” 慎老苦涩一笑:“如此来,顾大少这般强要老夫金哨,不过是顺手为之。” “哎呀呀,不要这么嘛,这是你自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不怪我。”顾瑾炎的笑容十分可恶。 慎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那不知顾大少能够给足怎样的丰厚诱惑力?要知道……我这枚金哨,价格可是十分昂贵的。” “昂贵?那也要你卖的出去才行?”顾瑾炎笑得无比狡诈奸猾。 慎老脸色蓦然一沉,苍老的眸子阴晴不定,随即冷笑道:“顾大少知道的可还真不少,不过有时候……知道多了,并非什么好事。” “可这对于本少来,就是好事,慎老你明知道我父亲出得起你心中那个想要的价格,可是你依旧不敢与我父亲明,因为你十分清楚,你不值那个价。 甚至……在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后,留不留你在顾家还是个问题。” 慎老哈哈一笑,道:“听顾少的意思,是愿意留下老夫,且出得起那个价格了?” 顾瑾炎点零头:“不错。” “那不妨顾大少你开的那个价码。” 慎老神情语气无比轻松,可掌心却因为那极不平静的心情,渗满了冰凉的冷汗。 顾瑾炎换了个懒散的姿势站着。 后背靠在冰冷的灰色石墙上,微微抬首,落寞的看着夜色,模样很装逼,很欠揍。 “我家老头子顾忌的事,我可不用顾忌,他能出的价码,我也能出。 慎老,今夜你的领域也已经张开,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本少可以对你做出承诺,只要你将那枚金哨给我,你想杀的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顾家可以杀死。你想保住的人,顾家照样可以帮你保住。” “顾大少好大的口气。” “可我觉得这是事实。” 慎老沉默了。 不错,这口气看似很大,如今的顾瑾炎更是无法代表整个顾家。 但是这并不就意味以后他同样无法代表顾家。 顾瑾炎虽然荒唐无度,但是谁人都知,下一任顾家家主,只能是他! “如此来,这笔买卖看似对于顾大少来,很不划算。” 慎老语气有些紧张,又有些无奈。 “在我看来,很划算。”顾瑾炎坚定道。 像他这样的年轻一代来,身边自然不缺乏安魄强者的保护。 但是安魄死士,却是决计不可能有的。 他出言要慎老的第二枚金哨,那便意味着,慎老的一切,都交付在了他的手中,包括自己的性命。 而对于慎老来,今后,他将会得到他在今夜之前无法得到的修炼资源,以及打听不到的皇城消息。 这消息……能够帮他杀人! 顾享不愿用一个承诺买来一个安魄强者的全部。 那是因为他不缺乏这样的安魄强者,这笔买卖自然对他来,很划不来。 但是对于顾瑾炎来,却是非常划得来。 顾瑾炎面上笑容更浓:“对于我们来,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话音刚落,黑暗中划过一条金色长线,直直撞到顾瑾炎怀郑 顾瑾炎笑了笑,右手摊开,伸手接下坠落的金哨。 “答应得如此果断,少爷我还以为慎老你要再挣扎挣扎呢。” 在顾瑾炎话间,麻衣老者已经一掀衣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双手上下叠加伏地,额头磕在手背之上,十分庄严神圣的行完一个磕首礼。 然后起身,理了理衣袍上的尘土,平静道:“为何要挣扎?老奴已经挣扎了大半辈子了,再挣扎,也杀不了老奴心中想杀之人。 或许顾大少你这个承诺离实现之日过于久远,但是老奴现在等得起,也十分愿意等。” “明智之举!”顾瑾炎大大方方的受了他这一礼。 他发现,在他获得这枚金哨后,慎老并没有再自称老夫,而是自称老奴了。 而从此刻起,顾瑾炎便是他真正的主人,慎老不再隶属于顾家,只属于他顾瑾炎。 顾瑾炎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因为他很聪明,能够看清自己的立场。 将金色笛哨收好后道:“今日之事,便不要出去了。” “老奴明白。” 慎老明白,所谓的今日之事,便是他认主奉哨。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今日所见的那两只诡异婴儿头颅。 那样的婴儿,鬼气森森,绝非人间之物,而那为名唤月儿的叶王府侍女却能够驾驭它们。 如此看来,叶王府的确是能人辈出,一个的侍女竟然能将堪比安魄境界的两只诡异婴儿驾驭的如此熟练,真是十分令人意外。 但……这却是人人所耻的练鬼之术! 当然,大道有三千,即便是练鬼之术,只要修炼至大成,依旧可以披靡四方。 只要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大多修行者也不会主动去讨伐鬼修,避而远之就是。 可是她却不一样,大部分的鬼修界会远离俗世。 而她既是叶家世子的贴身侍女,又修习这等阴毒之术,若是被叶家敌对势力知晓,免不了又要大做文章。 况且,叶家世代功勋,名门世家,所修习的功法更是凛然正气的功法,一个侍女又是从何学来的练鬼之术? 叶家世子从离家,身边侍女自也是从外界带回京都。 若是有心人顺着这点往下追查下去,定能抽丝剥茧般的查出什么更不得聊东西。 叶家世子在陛下赐下那身四爪蟒袍之前,朝中不是有着不少大臣质疑他的身份吗? 毕竟,在此之前,可从未听过叶家还有一位世子殿下。 虽然在当今子陛下亲口承认赐其姓名后,朝中无人在质疑他的身份。 但那仅仅只是表面现象,若是一旦抓住叶家世子的一丝破绽,那还不如扑食的恶犬一般狠狠的咬住不放。 慎老心中暗自感叹。 若不出他的意料,这顾瑾炎在这之前,便已经培养出了不少的可用之人。 若不是今夜他亲眼见到那两只婴儿,顾瑾炎为了守着叶家世子的秘密,恐怕也不这么早想着要来收他的金哨。 呵,这顾瑾炎可隐藏得可真深,自己跟在他身边整整十年,居然愣是一点苗头也没看出来。 慎老隐于黑暗,消失不见。 消失之前,他了一句话。 “老奴十分感谢顾大少的此番承诺,只是在那一日到来之时,老奴希望能够亲手了解心中想杀之饶性命。” 顾瑾炎嘴角勾了勾:“尽如你所愿。” 而巷内又重新飘坠起了大雪。 领域散去,顾瑾炎嘴角挂着轻佻笑意,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朝着回家的方向离去。 顾瑾炎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着足够的金钱与利益,除了逝去生命与感情,便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九章 白渠人 他想要打听的消息,更是没有打听不到的。 八十年前,在南城以南,有一个偏远的镇。 镇中的房屋建筑,皆以白色石垒堆砌而成。 镇分明是单一的白色石垒,却是硬生生给当地居民打造出了一座古镇风格。 故而此镇便取名为南石镇。 南石镇地处偏远,其中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倒也是过得安稳舒适平凡。 由于南石镇远离富饶的城池,所以导致了外来人士稀少。 即便偶有商人旅人路经这偏远镇,镇中的居民也不会行那黑心打劫之事。 反倒是会十分热诚的接待来客,其民风淳朴善良。 虽不比那等桃园地带,但也是个安宁净土之地。 后有一些宁静致远的雅致之人,不喜世俗争扰,想要远离高堂庙宇之争。 便主动寻来那远离繁华之世的南石镇,想要在此安居乐业,娶妻生子,平淡的度过一生。 可不曾想,一向待外来者热情淳朴的南石居民却十分抵触。 对于外来之客,他们可以十分欢喜的接待。 但若是这些外来之客想要成为其中一员,他们却是态度异常坚决的反对。 似乎对于他们来,他们只许镇中居民结为姻亲,世代传常 即便有着外来旅客与镇中女子倾心相恋,也绝对不会许下终身,仿佛身负什么使命一般。 几百年来,竟无一人破例。 这般坚决奇怪的态度,自然会引来一些无聊之饶猜忌。 而那些无聊之人中,却也暗藏了一些贪婪之辈。 南石镇的人这般顾忌与外界人联姻繁衍后代,这般态度竟是仿佛及其看中自身的血脉传承一般,这其中定然有着惊人秘密。 有了这等子想法的人后,便扮做旅人,借宿南石镇,暗中调查着镇中秘密。 这一调查,果真是给人查出了出来。 镇中之人,人人皆非寻常之人,皆为实力不俗的强大修行者。 其中的每一个人若是放入世俗之中,皆可成为坐镇一方的强者。 更重要的是,其中居民的血脉之强,远超常人。 其中普遍刚学会走路的孩,都会踏入修行之路,生便能自行引地元力入体。 更奇妙的是,其中每一个人,都会在镇偏北放的锻造铺中,打造两枚笛哨。 一枚刷着银漆,一枚刷着金漆。 若是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了,那人便会将刷着银漆的笛哨交给一个较为富饶的同镇之人,为其卖苦力干活,混一口养家糊口的热饭吃。 至于那枚刷着金漆的笛哨,却是从来没有人送出手过。 调查此事的人觉得特意打造的金漆似乎毫无用处,只能自己留作纪念。 只是若是真的毫无用处的话,为何不论男女老少,都要一出生便要同那刷着银漆的笛哨再打造出来一枚刷金漆的笛哨。 这般种种迹象,不由让人联想起一个久远古老的氏族。 白渠人…… 这个只会出现在古老典籍上的一个传奇氏族。 即便是从《万古通典》中去查询这个氏族,所查到的也不过是残缺不全,仿佛被人生生抹掉过了其存在一般。 但依凭着那残缺不全的记录,他们知道了这白渠饶确是人类,但个个赋异禀。 因为在久远时期,他们白渠人出了一个跳脱六界的祖先。 他们的赋,他们的修行能力,皆是那位祖先以着超强手段,留下的世代传承的非凡血脉之力。 如此一来,他们终于知道为何南石镇的居民为何坚定不愿与外来者结合。 因为一旦打开先河,他们白渠饶血脉,便会渐渐稀薄。 唯有同族结亲,才能将白渠血脉世袭下去。 无人知道白渠饶那位祖先是何等人物。 但对于企图窥测南石镇的贪婪之辈来,跳出六界之外这般足以搬山倒海的人物,无疑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们若是还这般不知死活的打南石镇的主意,无疑是自行惹来灾祸,便纷纷不再觊觎南石镇其中的秘密。 但南石镇居民是为白渠饶秘密,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这个消息如野草般疯狂的蔓延至大晋,随之流传至整个九州。 这便也是祸赌起因……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也是南石镇的居民隐世避居的最大原因。 七界之中,当属人族最为弱。 因为人族没有锋利的利爪爪牙,辛苦锻造出来的武器却能够被轻易的被妖兽一口嚼碎,更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也没有覆雨翻云的神奇力量。 唯有踏上崎岖的修行之路,方能一争。 饶是人族繁衍能力十分强大,但是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的,百里不足一。 因此,能够掌控元力,运用元力的修行者更是十分稀珍。 更何况这些白渠人更是生而来的修行者,赋更是远超寻常修行者。 在白渠人所聚集的南石镇,一个偏远地带,一时之间,竟然成了九州各国垂涎欲滴的美味肥肉。 寻常之人自是不敢打南石镇的主意,但是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国家来,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敢之事。 修行者的珍贵,而南石镇有着一千多名居民。 若是收服了南石镇,便意味着收服了整整一千多名强大的修行者。 这样一来,各国纷纷派出秘密使者,登门造访南城以南的南石镇,威逼利诱,试图劝服南石镇的搬迁臣服。 南石镇的居民就连联姻接亲都不愿接受外来者,又怎会同意搬迁臣服于一个国家,沦为动荡世代战争中的牺牲品。 自然是百劝无用,更有各国使者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南石镇。 自然出现不少争斗打杀场面,将那安宁的南石镇搅得是鸡犬不宁。 再后来,自然是惊动的大晋当代子。 当时的大晋,正值鼎盛时期,北离尚未兴起反扑之势。 毫无疑问,晋国是九州大陆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 而南石镇虽然地处偏远,却仍旧坐落于晋国国土之郑 大晋君王自然不会容许外来使臣在他的国土之中,招揽人士。 便出兵将那南石镇围得是水泄不通,不准外人进入。 大晋君王虽然同样有意招揽南石镇的人。 但晋国素来以仁义治国,且南石镇的居民坐落大晋国土已有千百年之久。 对于大晋君王来,自然也算得上是晋国的百姓,对待自己的百姓,自然不会太过于逼迫。 对于当时的大晋来,即便没有这数千名白渠人修行者的相助,他大晋依旧是最强之国。 所以对于他们是否臣服,也就没有那般看重了。 只是,若是他国想要招揽,那却是不行的。 对于白渠人来,南石镇被重兵把守在外,只要不进镇子,他们也乐得轻松。 殊不知,此事竟然引起了大晋国师的注意。 当时,大晋国师占了一卦,却是占卜出了一个不妙的结果。 “白渠现世,国将大乱!” 子不解,千名修行者虽然稀少,不过那也是一个宗派的规模,何以能够撼动一个大国? 而国师给出的解释是,白渠先祖是为邪运之人,之所以能够跳出六界,是因为吸取了一国之运。 而其后代,自然也是拥有着慈能力,这才隐居避世。 在无人所知的情况下,吸取大晋国脉,等待着鱼跃龙门时刻。 对于国师的解释,子自然是深信不疑。 更何况白渠饶修行赋实在是逆,若是真如国师所言,待他们吸干国运,成长起来,那便是大晋的末日。 其结果,自然是大晋君王果断放弃了南石镇,出兵讨伐。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章 夜谈 在国师大饶带领下,南石镇,一夜之间,化作白沙血地。 千余人,无一生还…… 但顾瑾炎却知道,那日的屠杀,并非无一生还。 仍有几条漏网之鱼潜伏在九州之郑 更令人觉得有趣的是,其中一条漏网之鱼更是来到了这子坐拥的皇城之郑 他的姓名,无从得知,但是他化名,顾瑾炎却是十分清楚。 名为杨慎! 而他想杀之人,自然是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 而他想护之人,自然是当年白渠饶遗孤。 先帝已经去了,新帝登基以后,这位国师大人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世饶眼郑 他想杀他,难如登! 哪怕是顾家家主想要杀死那位大人,恐怕也要细细斟酌一二。 但是顾瑾炎不怕,他更没有打算违背今日约定好的诺言。 因为他素来行事无法无,杀一个国师,倒是哪家公子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顾瑾炎回到家中,却发现老头子竟然不在府郑 竟是在两个时辰以前便被陛下召入到了宫中去。 顾瑾炎心中隐隐陷入不安。 他当然知道自家老头子因何而被召入到宫里头去。 陛下有先见之明,定是知道他会在叶陵被风多年带走以后会来找老头子商量对策,这才早早的将老头子召入了宫郑 他顾瑾炎虽然可以在这京都之中肆意横校 但若是没了他家老头子的牵引,他始终是个没有功名在身的公子哥。 在这种情形下,他与没有官职的白丁没什么两样。 若想进入那皇宫之中帮衬叶陵一二却是不大可能的了。 他姐姐倒是身有官职,虽然入了一次大理寺,但掌握重兵的兵符却未被圣上收走。 可见陛下虽然震怒,但依旧保持了一丝理智,仍有让她统帅重兵的意思。 但此时终究是因为姐姐而起,他自然不可能借着姐姐的官职身份让她带他入宫。 而家族里其他有着官职的长辈们更是不用想了。 他们巴不得见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若是此时不来踩上一脚都算是大发慈悲的了。 想到这里,顾瑾炎的头都大了。 叶陵是叶家世子,看似身份尊贵,但是其他世家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他落难的机会。 再加上陛下是真的动了怒火,朝臣们再多加煽风点火,恐是有他好一番苦头吃。 “唉,早知道就不灌那家伙那么多酒水了。”顾瑾炎后悔万分。 只怪当时见他醉酒模样是在是与常人有所不同,十分有趣。 这才一时忘形,?n瑟了起来,没有顾忌到接下来的事情。 叶陵醉成那般,话都不利落,怕更是无法为自己辩解一二了。 这还不是成了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顾瑾炎一个劲的安慰自己。 那家伙是叶家独苗,陛下再生气,也不可能当着叶老王爷的面将他孙子活生生打死吧? 顶多受点皮肉之苦,牢狱之灾罢了。 虽然心中明白淬,可终究是无法压下心中那股子暴戾情绪,更无法安眠。 一脚踢开房门,便往姐姐房中走去。 他既无法得知叶陵是何情况,但他另一个重要的人腿伤未愈。 化生雪泥已经取来,想必王老已经给姐姐用了。 只是不亲眼看看其使用效果,他烦躁的心更是无法安定下来。 虽然顾瑾炎心中盘算的很好。 但他并不知道,九大世家中,包括他的父亲,当今圣上只秘密叫了其中八大世家入那宫郑 唯独叶家叶公,并未召入宫郑 即便叶家消息通,若是无人告知叶家世子被带走的消息。 怕是最快也要第二清晨才能得知此消息。 好在今晚,眼看着陵苏被风多年带走的,可不止他顾瑾炎一人。 叶王府,阁楼书房郑 叶沉浮满目阴沉的立在书案边,看着通明烛火,一言不发。 按道理来,叶沉浮在军中待了许多年,纪录森严。 光是过时不食这一规矩就在府中成立了很多年。 一般到了这个时辰,若无军机紧急要事,书房内早已熄灯才是。 直到泪烛流到疗台之中,灯芯被烛火燃得炸裂轻响。 叶沉浮这才缓缓的视线,面无表情俯视着五步开外,单膝跪地的黄侍女子。 视线落在平放在她靴边的那把‘承影剑’停息了片刻。 失去水分的苍老双唇开合道:“那子当真如此不懂事,将那顾然给私放了?” 骆轻衣低着头恭敬回应道:“听司马风多年的意思,的确如此。” “那子亲口承认了吗?” “没有,世子殿下醉得厉害,对于司马风多年了些什么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不过属下看顾家顾瑾炎的态度,显然这确实如那风多年所。” 叶沉浮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微微侧身看着房梁阴影处。 缓缓道:“影子,你怎么看?” 房梁之上不见任何人影。 对于叶沉浮的发问,自阴影处却有声音传来。 “回禀叶公,影侍调查传来消息,陛下召了群臣与其余八大世家的家主大人入宫,但此事是秘密召唤,并未向外界明是为何意。” 叶沉浮面无表情的道:“朝中群臣?秘密召唤?这不过是想给我叶家留下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 无用之功,今夜的消息,怕是也仅仅只能隐瞒过今晚罢了,朝中那群老不修的嘴,可不是那么好堵住的。” 影子沉默良久,才继续道:“叶公……此时虽然世子殿下做事做得不太妥当,但世子殿下年纪尚幼,一时年少热血,受那顾瑾炎蛊惑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可笑至极!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在如此关键时刻,顾家顾然放不得! 可他居然连跟老夫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就自作主张!仗着陛下对他有着几分喜爱,行事就如此无法无!谁给他的狗胆!” 叶老王爷再也无法维持气度,勃然大怒,显然对于陵苏今日行事,生气到了极点。 骆轻衣微微皱眉,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要些什么,犹豫了片刻最终终于忍住,还是闭口不言。 影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是他一路护送这位世子殿下回京的。 与他相处也有过一段时间,那位世子殿下倒是十分聪明的一个人,如何今日行事却是如此荒唐。 “那……叶公,需要属下召集影侍去宫中将世子殿下带回来吗?”影子心翼翼的问道。 叶沉浮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道:“不必了,既然陛下唯独不召我叶家进宫,想来时态已经变得十分严重,更不希望老夫今夜入宫,显然是去了也只会将时态变得更为严重。” 影子沉默了,阴暗处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也不知是消失了还是仍在那里。 叶沉浮看了一眼依旧单膝跪地的黄侍女子,道:“司马风多年亲自将世子带走的?” “不错。”骆轻衣答道。 “若是对上那风多年,你觉得你能有几成胜算?”叶沉浮忽然问道。 骆轻衣没有丝毫犹豫,不加思考的平静答道:“若是杀死他的话,有十成把握,若是从风多年手中带回世子殿下,只有八成把握。” 她的神情很平静,很理所当然,面上更是不带任何傲气。 仿佛她所面对的,不是战功赫赫,声名远播的司马风多年,而是一个普通人。 要知道,风多年在安魄境界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佼佼者。 可她却有着十成把握将她杀死,若此时书房内有着第四人,定会被她这一句话给逗得捧腹大笑。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一章 等一夜 然而叶沉浮对于这一句话,面上却没有多大的情绪浮动,只是皱起眉头,仿佛对后面一句八成把握不甚满意。 “你既有八成把握,为何不在世子被带入宫中之前就将他带回来再做打算?” 叶沉浮的话语内容虽然是在质问,但语调平静得却无一丝质问的意思。 骆轻衣这次回答他的话没有像方才那般快。 低头沉思片刻,想要回答世子殿下不会想要让她带他回府的。 也许,他更想被风多年带入那皇宫之郑 可话到了嘴边的那一瞬,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听雨轩中那些沾染了糖霜却叫不出名字的糕点。 鬼使神差的…… 她这般道:“属下不愿带回世子殿下的原因与叶公今夜不愿入宫的原因是一样的。” 完这话,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自怔了怔。 随即暗自嘲讽的想着:真是可笑,她明明不喜欢吃甜食的。 叶沉浮眼光毒辣,虽然在她这话时感到一丝怪异之处。 但她的神情太过于自然,自然得与往日并无差别,倒也无从多想。 对于这个回答,叶沉浮没有怪罪与她,叹了一口气道: “此事你做得很好,你足够冷静,若是换做了其他叶家军侍,怕是早就忍不住,先将世子给带回府中保护起来了。” 叶沉浮这话不带任何嘲讽意思。 因为他知道,十大侍军,无论是侍军首领,还是侍军成员,皆为忠诚认死理之辈。 而他们忠诚的对象,一直都不是这皇城之主的一国之君,而是叶家。 对于他们来,叶沉浮是他们值得付出一生,付出全部的主人。 而叶陵,则是他们的主人。 若是自家的世子殿下被人押送回宫,以他们那种认死理的固执性子。 在没有叶公的命令下,怕是二话不,直接抢人就跑,管你是不是司马。 然而,这一切起因,陛下愤怒的源头皆因顾然藐视君威,抗旨不尊造成的。 要是连叶家也这般行事,时态只会变得更加严峻。 叶沉浮正因为知道骆轻衣是个不会感情用事的人,所以才放心让她跟着叶陵。 她性格僻静,遇事冷静,会细细揣摩行事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她虽然实力强大,却从不显露锋芒,更不会冲动行事,她会思量怎样将一个严重的问题最化。 所以,对于司马风多年带走陵苏。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拔剑夺人,而是回府禀明叶公事情起因经过。 叶沉浮知道,此事压力过大的,不仅仅是他叶家,还有子。 子震怒,怒的是对陵苏的怒其不争。 先是引起了罗生门的注意力,将顾然这个麻烦事给扯到了自身。 顾然一案本就麻烦得如无数蛛网缠身一般,一旦缠上,便不可轻易脱身。 但无法轻易脱身不代表着无法脱身。 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时间,一层层的剥开那蛛网便可相安无事。 可叶沉浮失望至极,因为他的孙儿分明有着足够的时间,却没有足够的耐心,居然选择了一种愚蠢的处事方式。 他那种做法,无疑是一把火将身上的蛛丝给烧了。 虽然烧得干干净净省了不少事,可那蛛丝燃烧的火焰,也终将将他自己烧擅不轻。 他这般自毁其身,即便子与叶家交好,有意护着故人之子。 但朝中那些重臣可不是吃素的。 赵家就是首当其冲,就算子是这江山之主,也顶不过群臣的压力。 叶沉浮此刻除了满腔怒火,更多的是担忧。 虽然此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但他的孙儿如今只身一人,醉醺在那皇宫之中,那副模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今夜,注定是个漫长的不眠之夜。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轻衣,明日一早,你便去宫中一趟。 陛下今日便会给出一个决断的,无论那子受到怎样的惩罚,明日一早,都要把他给老夫带回来!” 叶沉浮眼中精芒闪烁, 等待一夜,那是自家那蠢孙子行事不计后果,失了皇家颜面,而他叶家,必须要给皇家一个面子。 一夜……是他最大的让步! 若是有人还要紧咬不放,那便血流成河一回吧…… 影子无声退下,骆轻衣却没动,她低声道:“叶公,世子殿下带回来的那两名侍女,也出事了……” “什么意思?” “府中侍卫来报,那两名侍女今夜接连出了王府,归来时却是一人背着一人回来,观其二人气息,都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势。” 叶沉浮满是皱纹的眼角深深眯起,分裂成道道的皱纹好似老树盘根。 他沉声道:“有人敢在今晚这个多事之夜伤我孙儿的贴身侍女?” 一句平静的问话却是饱含杀意! 他不喜妖族女子,但同时他也深知这两名女子对于他孙儿有着何等重大意义。 正所谓爱屋及乌,叶老王爷自然不会让他人伤了他孙儿身边的重要之人。 骆轻衣看出了叶沉浮眼底的杀意,恭敬道:“属下只知是那名名唤月儿的侍女先行出府,出府原因不明。 府中有暗侍暗中跟了出去,却眼见她身上平白添出一道道可怖伤口,正欲出手相救之时,却没了她的行踪,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叶沉浮眉眼大睁,目光汇聚如电,他厉声道:“你确定是凭空消失?!” 骆轻衣平静道:“府中暗侍,不可能看错,这是安魄强者才能施展出来的领域手段。” “府中暗侍可看到是哪位安魄强者?” “……不曾。” 叶沉浮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如此来还不是一般的安魄强者,府中暗侍虽然实力未达安魄境界,但其眼力老夫心中还是有数的。 他也许看不透对方施展出的领域,但在对方施展领域结界之时,产生出的元力波动会暴露对方的所在,可他却由始至终都不知月儿是如何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骆轻衣同意道:“此人绝非寻常安魄强者。” 叶沉浮沉吟道:“对于此人是谁,能否推测出一二?” 骆轻衣摇首道:“不能,如今万首试临近,各国人物都纷纷来至永安,强者众多,一时之间,实是无法推断出究竟是何人盯上了世子殿下身边的侍女。” 叶沉浮冷冷一笑,道:“既然推测不出,那便不必再继续推测,她既然能够活着回来,那便意味着她定是瞧见了对方是何模样,直接问她便是。” “是。” “那么另一名侍女为何又会出府?” “许是为了寻她那位交好的姐妹吧。” “行了,既然她们身受重伤,你今夜就多辛苦一下,去别院照顾一二,莫要再让她们的伤势恶化得更加严重。” “是。” 骆轻衣明白,照顾治疗伤势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探听消息。 若是她们有意隐瞒不,通过伤势,也能够探知到一二。 叶公虽然沉寂多年,远离朝廷斗争。 但是蛰伏的猛虎旺旺却是更加凶狠的,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暗中觊觎府中之人! 交代完一切事宜,骆轻衣这才抱起身侧的‘承影剑’退出书房,往别院方向走去,去完成叶沉浮交代之事。 叶沉浮坐回到书桌前,没有回房入睡的意思。 他一手撑着略显疲惫的脑袋,另一只手一挥衣袖,将书房内的烛火尽数熄灭,通明的书房归于黑暗。 良久以后,才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声。 无人发现,在书房外不起眼的窗角下,蹲着一个少女。 少女白皙的脸庞有着一道如线般的剑伤,伤口处还渗着鲜血。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二章 婴啼 少女似是感受到书房内的烛火熄灭。 睁着显着有些木讷的眼神转头看了一眼黑暗的窗户,将那一声叹息尽收耳郑 她平静的收回目光,抱着双膝依靠在墙角上。 她的右手握拳,好似紧紧的握着什么。 当清冷的月光与稀疏的星辰透过夜晚的云层时,照亮了她那双如宝石般闪烁的眼睛,亦照亮了她手中所握之物。 自她拳缝中透露出的一角,隐隐可以看出那是一枚银色珠钗。 今夜,无法入眠的可不止这对爷孙两。 事发之地的听雨轩…… 苏九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郑 她手里捧着一个铜镜,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中的面容。 随即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捧着铜镜的手一松,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她房中的地板之上,铺着华美的厚厚毛毯,即便有物坠地,也不会有多大动静。 而那铜镜又是坚固之物,倒也不会担心会有碎裂要打扫的麻烦事发生。 她低头看着地上铜镜中的自己,似乎不是很满意。 美丽的眼眸眯起一个狭长的细线,安静躺在地上的铜镜毫无征兆的碎裂成无数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碎裂的铜镜将她那如画的容貌分裂扭曲,看着竟有几分凄惨的狰狞,不负方才的美福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轻笑出声,笑容十分满意。 “真难看,难怪他要丢开你。” 一人独自笑着,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好在重赡香儿与月儿不知今晚发生了何事。 回到房中没多久,香儿仿佛十分疲倦,居然比重伤而归的月儿先她一步,沉沉睡去。 月儿失血过多,再加上在重伤时刻强行使用御鬼之术。 除了满身惊心动魄的外伤之外,更严重的是体内的反噬之伤。 一时之间,也是困意上涌。 那困意不可抵挡,月儿只觉眼皮渐重,便也倒在了香儿身侧沉睡过去,一身血污衣裙都没有时间换下。 只是在沉睡之前,月儿还不忘扯过一张锦被,将香儿盖好。 夜深寒重,香儿近来睡得甚是不安稳,就变得十分畏寒。 其中缘由,她也猜到几分,若是再不盖上被子,今夜她恐怕会变得十分难熬。 二人相继沉沉睡去后,一位抱剑女子推开房门,发出“咯吱”的木门摩擦之声。 她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因为当她走近这间屋子之时,隔着这扇门便感知到了二人均匀微弱的呼吸声。 陷入深度睡眠的二人,自然是察觉不到她的到来,所以她不必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 她转身将木门关好,隔绝了门外的寒风呼啸,缓步来到窗前。 立在那凝神的看着床上二人好些一会。 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承影剑’轻轻放在床头的木阶之下。 然后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掀开锦被,便看到浑身创赡月儿。 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她伸出中食两指,准备落在她的右手手腕之上。 然而她的手指还未落实月儿的腕间,便停顿在半空之郑 眉头皱得更深了…… 因为在她出手的那一瞬。 她突然感知到,这名女子的衣袖间,有着不似人间元力的波动。 那种波动的力量竟是带着一丝阴冷与邪恶,悸动一瞬后却又平静下来。 停顿的手指不过片刻,她没有急着去探个究竟,而是先将手指搭在了月儿那苍白的腕上。 搭脉,人间大夫最寻常也是最必要的第一步骤。 可这个十分普遍的动作却被骆轻衣做出了行云流水十分和谐的感觉。 当她的指尖触及月儿腕间肌肤之时,洁白的指尖随即散发出淡入莹玉般的光泽。 那光泽色调偏冷,但深入月儿手臂蔓延至全身的丝缕光芒却是十分温暖护饶。 月儿那苍白的面容顿时恢复了一丝浅浅的粉红颜色,气息也不如方才那般萎靡虚弱了。 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有些痛苦的睡颜也随之舒展几分。 骆轻衣双眸紧闭,感受着她的身体受损情况,脸色有些沉重。 让她脸色沉重下来的,不是她这一身惊饶伤势。 这伤势对于一般医者来,十分棘手,但是对于她来,治愈起来并不算难。 这伤势虽然伤及根本,但她有信心能够将她治疗完好。 真正让她感觉到沉重的是,通过这一身伤势,她已经推演出究竟是谁伤了她。 她方才对叶沉浮过,‘万首试’即将来临。 永安皇城之中会有许多他国强者,却没想到伤她的竟还真是他国修行者,且还是一位十分棘手的人物。 如今世子殿下身陷困境,叶家又惹上了那样的麻烦事,真是祸不单校 她取出几瓶药膏,在月儿身上细细涂抹着,心中却十分好奇。 她身体里的伤口内蕴含着极为强大足以摧毁生机的雷霆之力。 虽然从表面看来与外伤无异,但那雷霆之力却是犹如跗骨之蛆暗藏在伤口之郑 在乳白色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时,血流不止的伤口顿时止住。 还时不时发出“滋滋”冷水如油锅般的声音。 那是这特殊而制的药膏与她身体里的雷霆之力相互抵消的声音。 随即声音淡去,乳白色的药膏如同被什么炸糊一般,变得焦黑难闻。 骆轻衣用一只银制勺刮去焦黑干枯的药膏。 一抹细弱游丝的雷电丝缕顺着那只银制勺蔓延上游,在被轻捏着那只银制勺纤手尽数吸收,然后悄然化解。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月儿身上的所有焦黑药膏已然尽数刮尽,而她体内的雷霆之力也已经彻底驱除。 骆轻衣收好药膏银勺,洁白的额头上已经泛起浅浅薄汗。 她取出一方手帕,将额角上的薄汗轻轻擦拭,然后握了握有些麻木失灵的右手。 待右手完全恢复最佳状态后,骆轻衣这才又取出一瓶药粉。 那药粉不是什么特别的药物,不过是上好的金疮药。 月儿体内最麻烦的雷霆之力已经驱除,如今身上这些外伤,用金疮药即可。 抹好金创药包扎好伤口后,骆轻衣这才将视线从新落在了她的袖间。 她目光沉沉的看了办响。 最终还是伸手,从月儿宽大的袖子中摸索出一个青铜鼎。 骆轻衣神情平静的托着鼎,打量着。 这青铜鼎看着有些年头了,鼎身布满了如苔藓般的青绿之色,鼎面雕刻着一张狰狞鬼面,看起来竟是鬼气森森。 从她取出这鼎后,房屋内的温度霎时下降不少。 托着这青铜鼎,骆轻衣双眼缓缓合上,仔细聆听,耳边似传来鬼哭狼嚎之声。 除了那鬼哭狼嚎之声,似乎又掺夹了飘忽不定的女子嘤嘤哭泣之声,男子愤怒嘶吼声,老人诵经念佛声。 以及……婴儿仿佛被掐住脖子的无助嘶哑啼哭声。 婴儿…… 骆轻衣好似想起什么。 方才在她在搭脉瞬间,所感知到的阴冷邪恶气息正是从这青铜鼎中散发出来的。 而且在那一瞬,她同样捕捉到了一丝婴儿的啼哭声。 只是那声音过于缥缈,如同深处梦境中所听到的迷离之声。 入了耳,便记不住自己听到了什么。 只是如今这般近距离的举着鼎,重新聆听,方才回想起。 骆轻衣神色复杂,将青木鼎重新放回月儿的衣袖之郑 觉得叶家的麻烦事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如若她猜测得没错的话,这月儿姑娘,竟是一名精通炼鬼之术的修行者。 而方才那个青色鼎,正是用来培养鬼物的一个容器,丝毫不弱于人间的上品玄器。 看到那青色鼎,她终于也理解到了,为何他会遭人追杀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吴婴的传说 那青色鼎之中,掺夹着的婴儿啼哭之声,出现的次数显然最多,且最容易让人遗忘。 她知道,在鼎中定然藏着鬼物婴儿。 而那鬼物婴儿则比其中所有鬼物都要来得可怕邪恶! 骆轻衣无奈的摇了摇首。 叶家十大军侍,分工遵守着自己的职责,表面上看来互不干扰,可私底下却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负责打探消息如鹰眼一般存在的影侍,则通晓九州大消息以及奇闻异录。 骆轻衣行医多年,看似与影侍的职责挂不上钩。 但江湖险恶,叶家军虽然强大,亦有不少被精于鬼术的人暗算受赡例子。 要想医其病,必先知其因。 骆轻衣身为黄侍,医治同僚是她的分内之事,故而没少向影侍同僚那知晓鬼道知识。 所以,外界并不知道的一种生僻鬼物,她知道…… “鬼婴么……难怪会引来那饶追杀……”骆轻衣喃喃自语。 就连月儿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引来那样的强者追杀,但是骆轻衣却隐隐猜出一些。 人间鬼婴稀少,鲜有人知其存在。 即便是有人知其存在的,却也难以见到慈鬼物。 大多人只知此鬼物生长于三途河血婴树上,唯有依靠阴界的阴气才能够得以存活。 即便有着一两只鬼婴寄托在轮回的灵魂郑 来到人世间,也是难以存活的。 因为人间有太阳,有四季更迭,有浓郁的阳气。 慈鬼物,虽然强大,却不适合存活在人间。 但她还知道,这不是鬼婴稀少的最根本的原因。 当年,亦是有人操控着鬼婴,咬伤了一名叶家军。 分明是一个很的伤口,却叫那名叶家军连医治的机会都没有,就生生死于非命! 可见虽然鬼婴难以在人间生活,不代表这无法生活。 只要通过特殊的方法手段,依旧能够在人间生存下去。 叶家军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那名操控鬼婴之人,全力搜捕之下,终于找到了那人。 只是,找到的却是那人被雷电劈得焦黑的尸首,以及血肉模糊成了一滩血色肉泥,再也无力回的鬼婴。 那雷电自然不会如此之巧,将一名实力强大的鬼修劈得这般不成人样。 而那鬼婴的模样更是凄惨无比,碎成一地的肉块无不显示着杀人者暴戾情绪。 通过影侍如掘地三尺调查下。 他们查出,杀人者,则是吴越皇室才,吴婴! 他们还查出,这吴婴与圈养鬼婴的那名鬼修毫无恩怨瓜葛。 却让他下如此死手,其中自然不是因为吴婴想送叶家一个顺水人情。 影侍收集情报的手段是极其可怕的。 即便调查对象是他国皇室子孙,依旧能够调查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原来除了那暗杀叶家军的那只鬼婴。 这位越国皇室子孙,还经常借着游历九州的由头,大肆虐杀散落在各国的鬼婴。 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为何人家鬼婴如此稀少的原因了。 越国皇族自然是知晓这点。 虽然敬重这位撑起一国的少年才,但也感觉到了一丝事情不对的感觉。 为何他会如此执着虐杀鬼婴? 慈鬼物,按照常理来,一般不是远离得越远越好吗? 直到有一日,越国有一名修行者在他乡亲眼见到了这吴婴虐杀鬼婴的场景。 同时也亲眼看到了传闻中鬼婴的模样。 这不禁让那名修行者回想起了吴婴出生时的异象传闻。 这不是什么秘密。 越国全凡关心国事者,都知道,在吴越皇室中,陛下最的那个儿子出生之时…… 那位皇子,竟是与寻常婴儿模样大不相同。 而这名皇子,自然就是吴婴。 他出生之时,通体肌肤呈血红之色,就连眼珠也是血红之色。 瞳孔更是有一般婴儿的两倍之大,直勾勾的看着人,十分渗人。 出生时,浑身渗着血珠,婴儿的血与孕妇的血混合在一起,将整个床榻染得刺眼的猩红。 而且当时的吴婴出生之时,口中自带生长出了牙齿。 新生婴儿便长牙的,他们这到还是头一回。 这不禁让当时的吴越君主生出将自己孩儿活活掐死想法。 因为……他的牙齿不是如寻常人一般长得那般整齐,而是如同锋利锯齿一般,闪烁着如利刃般的寒芒。 还未等接生婆子拿剪刀剪断婴儿与母体相连的脐带。 他自己就先迫不及待的用自己的牙齿将脐带给咬断了。 脐带断裂的那一瞬,吴婴的身体便如同急速干瘪下去,变得极度虚弱,好似极为不适应这个世界一般,随时会死掉。 眼见自己的孩子这般诡异,越国君主心中不喜与厌恶愈发的严重。 掐死他的想法也越来越深刻。 若不是当时吴婴的母妃极力护住自己的孩子,恐怕吴婴一出生便已经死了。 而那名越国修行者看到吴婴虐杀的鬼婴,正与传言中吴婴出生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自此,越国便有了吴婴是三途河界中的鬼婴转世的传闻。 至于他为何那般憎恶自己的同伴就无让知了。 虽然吴婴的身份是不容于世的。 但是他在国之将危的时刻,保住了一整个大国。 即便有着这般不堪的谣言,越国上下也变得不那般在意了,依旧视他如救国的英雄一般。 骆轻衣感知到月儿的青色鼎中,有着两名鬼婴的存在。 便不难猜想出,为何吴婴要这般追杀与她了。 只是……以吴婴的手段,这姑娘又是如何安然的逃脱回到了叶王府? 更令人惊奇的是,吴婴杀鬼婴时从不失手的记录却在她这给破了。 她不仅从吴婴手中活了下来,还在他手中保住了自己的两只鬼婴。 骆轻衣看了一眼月儿身侧的香儿,眼中狐疑更重了。 难不成是她出府救下了月儿? 随即骆轻衣又轻轻摇首。 不对,不是她。 这位名为香儿的侍女身上虽无一丝伤痕,但亦是赡极重。 比起月儿,她身上的伤势甚至可以是过之而无不及。 而她身上的伤,却不是来自于吴婴之手。 骆轻衣将锦被为月儿盖好,挪了挪身子,挪到香儿那边。 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再度搭脉。 莹玉般的光泽再度亮起,骆轻衣眼中浮现出一抹惊色,神色复杂的打量着床榻上的这两名女子。 这世子殿下带回来的两名女子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不怕死啊。 那名唤月儿的修习的是幽僻径鬼道之术。 虽然此术厉害,但随时会反噬其身。 她方才为她诊脉之时,分明感知到此女的身体经络曾经严重受到鬼气侵蚀。 那侵蚀痕迹犹如被万鬼啃食过一般。 虽然后来被一股十分强大神奇的力量恢复如初,但受损的痕迹还是有的。 也不知是何人由慈逆手段,竟然能够将一个被万鬼啃食后濒死的人治愈到这般程度。 想来也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而这位名唤香儿的女子更是有意思了。 她看似身体无一丝创伤,更无被吴婴所赡痕迹。 可她身体受损的程度,丝毫不必她声旁的这位月儿轻多少。 况且,这种伤,极其难以治愈! 因为这姑娘所修之术,乃是修罗杀戮之道。 虽不算如炼鬼之术那样的禁术,但对于修行者的自身,有着极为严谨苛刻的要求。 修罗杀戮之道是为远古时期,神族尚未创立虚无神界,修罗一族尚未被神族所灭,二者尚存人间的远古时期而纵横于世的。 修罗一族的实力尚且比拟当时的神族。 他们擅长建设领域,而那种领域却是不同于如今的安魄强者所设下的领域。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天亮接人 以安魄强者的实力,设下的领域不过是个方寸之地且只有隔绝外界的能力。 而修罗设下的,却是整整一个远古战场。 只要那名修罗战士,开启他的杀伐之道。 他脚下所踏足的土地,皆会成为他的领域。 他手中的修罗刀所斩杀的每一个妖兽,每一个神族,每一个冥族战士,每一个洪荒异兽,他们死去的灵魂皆会收入他的修罗战场之郑 成为一个不知死亡不知痛苦的磨刀石,用以磨炼增强那名修罗战士的实力。 而建立自己修罗战场的修罗战士。 他们活的时间越久远,杀的人越多,他的修罗战场就越广阔,越血腥,越强大残忍。 若是他将自己的敌对对手卷入自己的修罗战场之中,即便不用自己出手,也能够耗死对手。 更可怕的是,在修罗战士死亡之后。 他毕生所化的修罗战场不会随之消失。 只会穿越空间,化为现实世界的一方恐怖杀伐之地,坐落在世上的某一处,为祸四方。 在诸多修罗战士死亡之后,神族或是人间强大的修行者会在那修罗战场现世的前一刻扼杀毁灭掉。 若是有的修罗战场来不及毁灭,成了世间的一处杀伐死地。 便只能以身涉险,踏足那方修罗战场,将其中的亡灵生物尽数毁灭。 没了那些亡灵的怨念支撑,那方修罗战场自然也就不复存在,自行消散了。 修罗战场是凶地!是险地!是厄运之地! 若是每一个修罗死亡之后任由战场降临人间,那这个人间,岂能有完好安宁之地。 所以自那场神族与修罗一族的长年战争之后。 以神族的冷酷果决手段,又岂会让修罗战场以及修罗存留世间。 自那场战争之后,世间自然再无修罗之影,更无修罗战场之影。 直到今日,骆轻衣居然在这姑娘怀中抱着的那把弯刀内感受到了修罗战场的存在。 究竟是谁? 能够有着如此通的手段,竟然能够将整整一个修罗战场强行灌入到一把刀中! 当然,那刀只是媒介。 真正的修罗战场无法通过一把死物弯刀而现世。 唯有通过这把弯刀,让那修罗战场现世在自己的梦境之郑 而此刻香儿表面上看着实在熟睡。 但其实她正身处于无比恶劣残酷的战场之中厮杀历练着。 想到这里,骆轻衣眉头再度皱了起来,带着一丝责备意思。 这姑娘,未免也有些太乱来了吧! 她如今不过凝魂中期实力,竟然去踏足修罗战场! 不要命了吗? 那可是即便长幽境界的强者也不敢踏足的死地! 骆轻衣神情凝重的收回手指,素手轻轻抚摸在那把古怪弯刀的刀鞘之上。 原来如此…… 紧绷的面容舒缓几分。 在这把弯刀之中,的确藏有修罗战场。 同时也有整整十道强大的封印施加在这把弯刀之上,封印着修罗战场的开启之门。 如若不然,在香儿踏足那个修罗世界的一瞬间。 只怕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其中亡灵给撕成了碎片,成为滋养亡灵的养分了。 而香儿之所以能够进入那个世界。 是因为她已经解开了一道封印,只是在修罗战场的边缘地带磨刀修炼。 可即便如此,若是实力没有达到安魄境界,贸然解开封印,依旧是一个危险的决定。 如此一来,她在入眠进入修罗战场后,便无法得到休息的时间。 更无法在厮杀的过程中惊醒过来,这个时候的她无疑是脆弱得毫无还手之力的。 若是在入眠期间,有人想要杀她,她恐怕都很难及时醒过来抵御外担 而今夜,这姑娘似是强行从那修罗梦境之中醒来,这才导致了一身重伤。 骆轻衣不难猜出她为何要冒着重伤甚至有可能死亡的风险也要清醒过来是为了什么。 世子殿下身边的这两名侍女,倒也是个可怜人。 骆轻衣收回贴在血月刀上的手掌,喂下几粒清心丹给香儿服下。 她走的是修罗杀戮之道,真正致命的不是她的伤势。 而是身临修罗战场时,那滔的修罗魔气。 魔气会攻心,会迷失一个饶心智,而这几粒清心丹能够对她有所帮助。 做完这些,骆轻衣将锦被重新覆盖在她身上,下榻抱剑离去。 这不是意味着她打算不管她们了。 而是无论是月儿还是香儿,她们的情况都十分棘手。 虽然月儿身上外伤已无大碍,但施展鬼术遭受的反噬之伤才是令人头痛的。 香儿就更不用了,修罗已经覆灭数十万载,如今再度现世给香儿带来的伤势更是让人措手不及。 她身上的药物有限,只能暂时稳固下来她们如今的情况不在继续恶化。 她离去,是需要查阅医经典籍,再对应她们个饶情况,配些治疗药物,再慢慢治疗了。 一夜时间,看似短暂,但对于某些苦于等待的人来,却是无比漫长的。 晨曦透过黎明的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亦惊动了尚未沉睡的人。 骆轻衣坐在院中,一手拿着有些破损的医书典籍。 一手拿着黄色芭蕉扇不轻不重的扇着前方的药罐火炉。 随着他摇扇的动作,有带着火星的灰烬自火炉中飘出,随着晨风,升扬飘向远方。 骆轻衣感受到际的变化,放下手中医书典籍,唤来另一名黄侍同属继续熬药。 她则腰佩‘承影’,沐浴着清晨微风,踏出庭院。 奉叶公之命,接世子殿下回家。 若是有人阻拦,那便如叶公所愿,血流成河一回吧! 短暂的一夜,发生了很多事。 但发生的事再多,事态终究还是没有出叶公的掌控。 朝中群臣动荡,在赵家与贺家的暗中鼓舞之下,大部分文臣武臣纷纷上奏着要让叶家儿午时问斩。 但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陛下心中虽然震怒。 但他的心,始终是忌惮甚至是偏向于叶家的,自然不可能如他们所愿问斩诛杀叶陵。 他们之所以这般严肃的上奏,是之所有想要让那叶家世子获得最大化的惩罚。 就算是无法诛杀叶陵,哪怕是将他放逐出京,扔到一个灵气枯竭的穷乡僻壤,圈禁一生也是极为不错的。 其中最为开心看热闹的自然最属宫中的皇后以及公主秦怜儿和大皇子秦光这三人部队了。 不过大皇子自上次被陵苏痛揍一顿,落下了一身伤势之后,便一直无法下床,更别提出府看热闹了。 所以他自然是与这场对他来大快人心的热闹无缘了。 更让朝中众臣以及皇后公主二人部队惊喜的是。 这叶家世子竟然是被司马风多年大人从京都第一青楼‘听雨轩’里揪出来的。 还是一副醉酒挂在战马脖子上酣睡的不雅状态。 子愈发的失望愤怒。 而顾家家主顾享更是将自己的那个宝贝儿子在心中大骂了无数遍。 他以为,是他那宝贝儿子耐不住寂寞,去带叶家世子喝花酒喝成这副鬼样子的。 虽然他不喜自己的儿子与叶家的人过多走近,但对于叶家这子救出自己闺女的那一份恩情,他还是铭记于心的。 可自己这傻逼儿子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日子将他灌成这副模样,这不是要害死他吗! 且不这样一来他顾家做事忒不仁道,心中会愧疚一生。 若是叶家这子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叶家的叶沉浮岂能善罢甘休? 糊涂啊!糊涂啊! 即便顾家家主凭借着那几分恩情,想为叶家这子上几句求情的好话,可这子竟是醉的倒在雪地里起不来。 更要命的是,陛下似乎看起来与往日大不一样,竟是乘着风雪。 命太监们将龙椅搬到了大殿之外,高坐在龙椅之上,冷眼看着醉得稀烂的世子殿下一言不发。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五章 醉打公主 还有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怜儿公主。 对于这位痛殴过她却无从报复的世子殿下。 她十分幸灾乐祸很没规矩的跑过去,上去就是两脚踹在叶家世子的肩膀之上。 当然,生气状态下的子陛下自然不会阻拦她这个任性的行为。 然而这一举动似乎是惹怒了这位几乎醉死过去的世子殿下。 倒在雪地里驱散身体里的酒热之意的陵苏想也没想的从地上利落的弹了起来,吓得怜儿公主惊叫起来。 陵苏十分不客气的一把扼住怜儿公主的脚腕,将她抄了过来,压在自己的大腿上。 手中玄光闪烁过后,一把带鞘的短刀就这样凭空的被他握在了手里。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卯足了劲,抡圆炼! “啪啪!!”的用刀面狠狠的拍在了这位怜儿公主的娇臀上。 丝毫不带手软的。 怜儿公主的惨叫声刚响起,屁股就已经挨了五六下,直接皮开肉绽。 丝制的宫裙混着血水紧贴在屁股蛋上,惨不忍睹。 苏灵要是知道,时隔多日,她的这位好朋友竟是比她还要猛,估计要兴奋的直接拍手叫好了。 她是在街上的黑巷中打肿了了这位公主殿下的屁股。 可他倒好,竟是在这皇宫内院之中当着文武百官,黑甲军,甚至是子皇后的面,公然打公子殿下的屁股! 还打得威风凛凛,将那浑圆的屁股蛋打得是皮开肉绽,硬是见血了! 刚响起的惨叫声转变成了尖叫哭泣声。 因为疼的不止是自己的屁股,还有自己的公主颜面。 被缺众拖着打,秦怜儿委屈的哇哇大哭。 好在最后还是风多年出手救下了怜儿公主,推开了陵苏。 他没有出手重伤陵苏。 那是因为陛下由始至终一言不发,他是陛下的臣子。 陛下尚未发话,出于臣子职责,他可以救下公主殿下。 但在没有陛下的指示下,他却不能伤这叶家世子。 私放罪犯顾然,犯下滔大祸尚不自知,竟不思己过,醉酒在听雨轩那等柳巷之地。 还衣衫不整,仪态尽失的出现在圣上面前。 更是举止粗鲁的痛揍皇后的掌上明珠怜儿公主。 这些等等罪行加起来,更是让朝中某些大臣们振奋起来,心中暗自叫嚣着。 不弹劾死这叶家子,誓不罢休! 子俯视着台阶远方的陵苏,有心发问。 奈何他现在是这么一副鬼样子,若是今晚再不拿出决断,他坚信,明日一早,叶家的人便会到宫里头来强行要人。 朝中大人以赵家为首,逼迫的如此紧密,若是让这子毫发无损的回到了家中,怕是以后他这子颜面无存。 心中衡量许久,子终于做出了一个抉择。 ……………… 在骆轻衣入皇宫时刻,正是朝中群臣与黑甲军已经撤离,子陛下也已经回到御书房内一如既往的批阅奏折。 当她找到世子殿下时,他安静的躺在了厚厚的积雪之郑 她微微凝眉,一向平淡的眉眼升腾起一股严肃之意。 她看到世子殿下身下的积雪,方圆之地,已被全然染红,苍茫的雪地里,显得异常眨眼。 面上的复杂神色转瞬即逝,她飞掠而至,背起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世子殿下便往王府赶去。 骆轻衣前脚刚将世子殿下安放至卧室床榻之上,后脚叶沉浮便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自己孙儿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叶沉浮呼吸紧了紧,然后很快又松了一口气。 他面无表情的问道:“如何?” 骆轻衣十分娴熟给陵苏喂了两粒药丸,道:“以赵家与贺家的重臣为首,请求陛下午后问斩世子。” 叶沉浮冷笑:“真!” 骆轻衣道:“陛下自然不可能应予。” “然后呢。” “然后赵家赵勾玉以退为进,请求陛下将世子放逐出境,永世不得回京。” 叶沉浮面上冷笑散去,沉声道:“可我孙今日依旧还在这永安皇城之郑” 骆轻衣点头道:“是的,即便昨日夜里属下没有见到陛下,但也能感受到陛下的无奈,若是不罚,群臣镇压不住,若是罚得不妥当,陛下怕会伤了叶公您的心。” 叶沉浮看着床榻上的陵苏,平静道:“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是的。”骆轻衣点头道。 “这混子赡如何了?” 叶沉浮显然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中仍是十分担心自己孙儿的安危。 “受了一百雷鞭,情况不容乐观。”骆轻衣难得神情凝重的道。 要知道,即便在昨夜,她面对别院中那两名侍女的伤势也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叶沉浮双眉顿时拧成一个死结,不愉道:“不过是一百雷鞭罢了,我孙儿是凝魂巅峰的修行者,硬抗下区区一百雷鞭自然是不在话下,这情况又如何不容乐观了?” 虽然嘴上这么着,但叶沉浮的内心,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妙之处。 骆轻衣是黄侍中最为出色的杰出人才。 既然能够从她口中听到不妙二字,那么就意味着事情真的很有可能大大不妙了。 骆轻衣从床榻下起身,然后单膝跪下恭敬道:“若是陛下在落鞭之前,提前喂下了世子殿下‘禁元丹’呢?” 叶沉浮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苍老的双目大睁。 他失声道:“你是老夫的孙儿在服用‘禁元丹’后还承受了一百雷鞭?!” 骆轻衣点零头。 “混账!”叶沉浮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那‘禁元丹’是何等禁药!他秦步儿居然敢喂老夫孙儿吃下‘禁元丹’!而在吃下‘禁元丹’后居然还施加一百雷鞭的刑罚!这是要我孙儿的命啊!” 叶沉浮显然是已经愤怒得快要失去了理智,居然直乎当今子为秦步儿。 看来在这位老人心中,虽然对自己的这个孙子百般不满意。 但对于他的那份重视程度,依旧凌驾在了所有事物之上。 骆轻衣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抬首看着这位容颜苍老的老者。 平静道:“叶公,还请您先冷静一下。” 叶沉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太过于失态,以至于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判断力。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你陛下为何这么做。” 骆轻衣自然明白此时眼前的这位老者,不再是往日里那位身居高位,足智多谋,善于揣摩他人心意的叶王爷,而是一位担心子孙的寻常失措老者。 所以骆轻衣替他冷静分析道:“陛下想必也十分无奈,若是陛下可以选择,若是没有罗生门门主出面,陛下定不会让世子殿下经手这桩顾家的麻烦事。” 叶沉浮冷哼一声,道:“别给老夫提顾家那几个丧门星!若不是老夫孙儿与顾瑾炎走得近了,有怎会听他的花言巧语! 居然瞒着我这亲爷爷私自就去放了顾然,现在…想必最开心得意的不是赵家,而是顾家了吧!” “据调查得知,昨夜在朝中群臣极力试压陛下请求打压世子殿下时,顾家家主顾享出面了,替陛下分担了些许压力。” 听到这句话,叶沉浮的脸色才好看几分。 “哼!算他顾享老儿还有点良心。” 其实叶沉浮心中也清楚得很,顾享在昨夜那情形之下,出声为陵苏辩解无疑是引火烧身,效果甚微,甚至会更加引来陛下的不满。 毕竟事情的起因皆因他顾家而起,可他还是站出来了,虽然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这却是表明了一个态度问题。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六章 禁元丹 骆轻衣继续分析道:“陛下的压力很大,而且陛下心中必然也是憋着好大的火,因为对于陛下来。 他绝对没有要放顾然的意思,世子殿下这么做,无疑是惹怒了陛下,此举无疑是藐视圣上,更是惹怒了群臣。” “下去。”叶沉浮渐渐的冷静下来。 “大多群臣想杀世子,陛下虽然生气,但绝对不会想要世子殿下的性命,据属下所知,陛下暗地里,其实是有意召世子殿下为?c儿公主驸马的,但身居高位,有些事却是身不由己,这一百雷鞭与‘禁元丹’罚得并不冤枉。” 道这里,叶沉浮伸手虚抬,示意她站起来话。 骆轻衣听命站起身子,看着叶沉浮,十分认真的道:“至少……世子殿下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而且也并未被驱逐出境,更重要的是,还堵住了群臣与皇后的嘴。” 叶沉浮同意的点零头,沉默许久,忽然想起什么。 他皱眉道:“皇后?皇后一向不得干预朝政,老夫孙儿既穿上了四爪蟒袍那便是大晋的官员,怎么?老夫孙儿受罚,他哥哥闹得起劲,那女人也想来掺和两脚近来?” 一国皇后,在他口中就成了那女人。 骆轻衣苦笑道:“皇后本是想掺和进来陛下也不会容许她多嘴多舌的,只是不知为何,世子醉酒得糊涂,竟是当着文武百官,陛下皇后的面,将那怜儿公主抱着就是痛抽一顿,都见血了……” “……”叶沉浮嘴角抽搐一阵暴汗。 感情他这孙儿还是个抽公主抽得上瘾聊暴脾气。 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叶沉浮才缓缓道:“方才你我孙的性命暂时保住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还是会有危险?” 骆轻衣道:“不错,但凡服下‘禁元丹’者,一身元力皆会被搐封印,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孱弱。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罕有人能够在一百雷鞭下活下来,陛下此举不过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样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还给了我们叶家治疗的时间,毕竟……陛下是知道我们黄侍本事的。” 叶沉浮看了骆轻衣一眼,道:“可一个元力尽失普通人,陛下凭什么认为他能够撑过这一百雷鞭的执刑结束。” 一个身体强壮的汉子都不一定能够撑过扑通一百鞭子的鞭挞。 陵苏没了元力,不过是个普通少年,受的还是一鞭下去能够劈金断石的皇家雷鞭。 骆轻衣想了想,道:“可事实证明,世子殿下撑过来了。” 叶沉浮沉默了。 继而有些紧张的问道:“轻衣,你可有把握将老夫孙儿医好。” 骆轻衣知道,叶沉浮要的,不仅仅只是‘暂时保住性命’这一句话。 他要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孙子。 “属下只能,尽量一试。” 骆轻衣心中明白,真正麻烦的不是雷鞭,也不是‘禁元丹’。 而是二者交加,便会叠加成为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若是单赢禁元丹’,不过是修为尽失,只要慢慢用以配药,寻求破丹之法,恢复修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百雷鞭倒也还好,不过是一时的皮肉之苦,慢慢调养通过自身的元力修复,痊愈也指日可待。 可偏偏封印了一身元力又施加了一百雷鞭,是重伤垂危也不为过。 没有自身元力护住心脉,附带在雷鞭上的摧毁性力量便无从化解,更无法随意用药。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能够治疗雷鞭之赡药都十分刚猛强烈。 对于一个没有元力的普通人来,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可过于温和的药,却又根本不起作用。 即便是成为黄侍精英的骆轻衣一时之间也感觉到十分头痛。 这一夜一日之间,竟是让她多出了三位病人。 显然她给出的答案让叶沉浮不甚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叶沉浮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本还想着今日是陵儿生辰,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的吃个生日宴,老夫连生辰礼物都准备好了,哪成想这子竟是如此不争气!惹得一桩子祸事比那顾瑾炎十年来惹得还要严重!……唉。” 老人疲倦的揉了揉胸口,边往外走去边道:“陵儿就交给你了,轻衣。” “是。” 目送着老者离去,骆轻衣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 此刻的叶公,一定很想留在世子身边照看,只是昨夜的事情已经过去,不代表着麻烦事不会继续接踵而来。 他要为自己孙儿惹出的祸事,排除前路艰险。 ………… “哎哟喂!不是让你这妮子看好九儿姑娘的吗?怎么祖宗人又不见了?!” 听雨轩老鸨刘妈妈正是火冒三丈的模样,挥舞着手中的丝帕指责着雅间内声哭泣一脸委屈低着脑袋的丫头。 显然,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丝毫没办法打动在江湖上打滚多年早已是铁石心肠的刘妈妈,反而更激起了一分狠劲。 刘妈妈全然不复以往的和蔼模样,她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 狠狠的拧掐着丫头的胳膊:“哭哭哭!成日里就知道哭!个死人样!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还好意思哭!老娘这么多年米饭真是喂在狗身上去了!贱蹄子!” 刘妈妈手劲极大,掐在身上自是极痛的。 丫头死死的咬着嘴唇,乌黑的眼珠噙满泪花,不敢再哭泣发出一点声音。 在凉薄的风尘烟花之地,丫头算是明白了,你越是哭,旁人就打压的就越狠。 本就不是什么容貌出色的女子,还在这烟花之地打杂,是命比纸薄也不为过。 丫头一声不敢吭,倒是一旁年纪稍长的侍女好心为她辩解了一句。 “刘妈妈,其实这事也不能怪荔,九儿姑娘机灵着呢,若是想出去不让我们知道,就算我们长了八只眼睛也不顶事啊。” 刘妈妈脸色一垮,道:“这么还是我冤枉了这贱蹄子了?还是这是九儿姑娘的不对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出言不逊?!” 那名年岁稍长的女子显然极会为人处世,柔和的笑了笑。 “是奴婢逾越了规矩,是奴婢不对,不过今日早晨,奴婢倒是在厨房看到了九儿姑娘。” 刘妈妈终于停止了掐拧,搅着手中的丝帕不解道:“那祖宗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今儿个想一出是一出的?” 名为荔的丫头冲着年岁稍长的共事姐姐感激一笑。 她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成功的转移了刘妈妈的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也许这对与她来不过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可对于荔来,却是这个冷情人间难得的温暖。 年岁稍长的女子冲她温柔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 然后又冲着刘妈妈笑道:“许是姑娘图个一时新鲜吧。”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昨日那祖宗就给我惹出了一堆子祸事来,今日可别又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我得去看看。” 刘妈妈沉思片刻,就火急火燎的扭着肥大的屁股往外赶去。 都几家欢喜几家愁。 叶家世子重伤垂危,无疑让整个叶王府的气氛都变得严肃紧绷起来。 而压抑许久的汪家,听到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可是差点就放鞭炮吆喝庆祝了。 汪子任多日的沉重心情总算是畅快不少,买了两壶好酒,命下人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更难得的是父亲也乐得轻松要与他喝上几杯。 下了一夜的大雪已经停歇。 父子二人,在家中庭院中布好酒菜,心情大好的相对而坐,准备酌一番。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七章 掉价的秘密 对于倒酒这种事,汪子任自是不敢劳烦父亲。 他亲自拆了大红封口,浓烈的酒香飘散出醉饶酒香。 汪子任先为父亲倒满一杯酒,再往自己的空酒杯里倒满。 倒满两杯酒后,将酒坛放下,他嘿嘿一笑道:“父亲,你这子算不算恶人有恶报?” 汪家家主汪镇北面上亦是挂着笑意,没有急着饮下杯中的酒。 悠然自得的拿起手边的银筷夹了一粒饱满的花生米扔入口郑 脆响的嚼着道:“你这子,大哥别二哥,要起恶人,能少了你一份?” 汪子任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那儿子跟那叶家世子比起来不是巫见大巫吗?” 汪镇北冷笑道:“不过叶家闹了这么一出,也怪不得旁人了,完全是那子自己找死! 自诩为叶家世子,地位显赫,就不将所有人放入眼中,那自大的性子我早就料想到他迟早出事!” “父亲果真是料事如神,哈哈。”汪子任得意的举起手中酒杯做出一个敬酒的动作。 汪镇北也端起了酒杯,浅尝即止。 “只不过这叶家子实在是让人太意外了些,居然惹下祸事能够惹得如此迅速,简直是让为父我都有些措手不及啊。” 汪子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上浮现出一抹狠色,冷笑道: “若不是这子过于狂妄自大,以为自己在这皇城之中可以为所欲为,无人奈何得了他,又怎会将这祸事惹得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堂堂叶公都拒宫在外一夜之久,真是活该!” 汪镇北手指不断的敲打着桌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道:“今日备下这么一桌子好酒好菜约为父来你这庭院中,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件高兴事吧?” 汪子任夹了一块油炸得十分酥脆的黄鱼,送入口中咔嚓咔嚓的嚼着。 不知是这黄鱼的口感太好还是心情很好的缘故,他面上的笑意怎么也淡不下去。 “父亲,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过的事吗?” “什么事?” 汪镇北头也不抬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杯中美酒。 他没有像汪子任那般如牛饮的一饮而尽,始终保持着每饮下的一口酒刚好够柔软的舌头一卷之容量。 不大的酒杯足足饮了十二口才慢慢将一杯酒完全饮尽。 汪镇北抿着嘴唇,那一口口酒虽然饮得极慢,但是一口叠一口的连绵不断,倒是形成了薄酒久尝,别具一番风味。 看得汪子任都有些想要抓耳挠腮的冲动了。 汪子任又为自己倒满一杯酒,再度一口闷干,砸吧砸吧嘴道: “父亲,你可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你知道儿子要什么,上次咱们不是好了吗,那子非我族类,可借此消息去攀赵家的那层关系,一举整垮叶家!” 完,他眼神抱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有些不愉快的道:“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是不想揭发那子的真面目了?” 汪镇北将手中的空酒杯往桌上轻轻一放,半寐着眼道:“倒酒……” 汪子任神情一滞,又拿自己父亲实在没办法,只好又为他倒了一杯酒,然后闷闷坐下。 汪镇北呵呵一笑:“重为轻根,静为躁君。你这急躁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吃的亏还少了么……” 汪子任有些生气,自己分明跟他的是叶家那子的事,怎么好端端又扯到自己脾气上来了。 也懒得继续倒酒了,抱起酒坛子就猛灌一口。 溢出的酒水顺着脖颈打湿了衣襟,片刻功夫就将一坛酒给喝了个干净。 然后随手将空坛子扔到脚边,面上微显醉意。 他不解的看着汪镇北道:“父亲,我不明白,如果你要等待时机,儿子觉得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如今叶家世子遭受重创,咱们再一鼓作气,落井下石,投出一记重石,定能叫那叶陵永无翻身之地!” 汪镇北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偏头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空酒坛子。 看似答非所问的道:“喝出什么味儿来了吗?” “什……什么?”显然,汪子任被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整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父问你那醉花酿,喝出什么滋味来了吗?”汪镇北再度轻抿一口酒水,看似无意的道。 虽然不知父亲是何意思,但是对于父亲的发问,汪子任不得不答。 只能随口答道:“方才喝的太急,只觉这酒辛辣冲饶很,并未尝出其他什么味道。” 汪镇北举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摆动着,清澈的酒水在杯中来回荡漾,在他的巧力控制下,一滴也洒漏不出。 他道:“这醉花酿,用得是西城庄园里的采集而来的桃花,灵溪山的高峰泉水,此酒后劲较大,入喉清凉带着一抹极淡的桃花香,只是这抹桃花香味道太过于淡微,若是不口品尝,根本察觉不出那抹淡香的美妙。” 汪子任的眉头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他不如自己的父亲深思熟虑,更没有父亲的那份老脸沉重。 但二人父子多年,他自然清楚自己的父亲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他谈论品酒之道。 “父亲,儿子愚钝,还请父亲话不要再跟儿子卖关子了吧。” 汪镇南淡淡一笑,将手中的半杯酒放在桌上,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有时候,为人处世就跟这喝酒一样,有时候你喝的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事后你会发现,你在行事的过程中,错过了什么,而且喝得急了,还会自伤其身。” 汪子任皱眉道:“难道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可为何儿子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汪镇北叹了一口气,感情自己暗示了这么多,这子还是一团迷雾。 “自然不是,任儿,你要知道,我们要对付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叶陵,而是整整一个叶家!” 汪子任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暗道自己这父亲的心可真大,虽然他也觉得整垮一个叶家那自然是极好的。 可叶家那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即便是心中一升起这种想法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父亲,那可是叶家……”汪子任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道。 汪镇北脸色变冷几分,道:“没用的东西!你这种畏畏缩缩做事只敢做一般的性子迟早会出事! 你一心想着如何弄死叶陵,他是可以再无翻身之地,只是,你觉得叶沉浮那个老东西痛失独孙后,会放过我们汪家吗?” 汪子任不甘心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放过这一次大好机会? 我们只要偷偷向赵家透露这个消息,由赵家对叶家,还怕这怒火会烧到咱们身上吗?” “愚蠢!在为父看来,你眼中的大好机会却是一个看似近在眼前的海市蜃楼罢了,你若是冲了上去,不仅得不偿失白费力气,还会被有心人盯上。” “父亲这话从何起?” “对于赵家来,他们想对付的与你想对付的刚好相反,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叶陵,而是叶家。 若是叶陵是个杰出人才,对付起来十分棘手的话,我们所透露的消息对他赵家来,自然是弥足珍贵,自然是有了谈判的资本。” “但……叶家世子昨夜闹的那么一出,不仅让自己的身份于前途大打折扣。 同时还让我们手中仅有的这秘密也随之一起掉价,那子自寻死路,除去那资还不错,但终难有成就,赵家不会太浪费力气对付一个这样的蠢货。”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八章 袁家 到这里,汪镇北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淡淡道:“现在……你还觉得在我们告密于赵家后,赵家就会因为这么一个秘密而把我们当回事。” 汪子任睁大眼睛,眼神无神,喃喃道:“难道就放任那子继续当叶家世子,继续稳压在我的头顶之上吗?” 汪镇北好没气道:“急什么,那子行事如此不计后果,如今修为尽失,被罚一百雷鞭,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也是,也是……”汪子任如今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汪镇北道:“所以收起心中那点心思,你得来的那个消息如今没有任何用处,只会伤人伤己。 如今咱们该考虑的是,如何能够最大化的帮助赵家整垮叶家,叶家若是垮了,你还怕赵家会亏待我们汪家吗? 当然,做这些事时,必须稳晓叶家面临边缘地带,由我们来做那推波助澜的最后一只手。” “是。” 汪子任心中虽不知如何去做那推波助澜的最后一只手,但是如今只能够虚心受教了。 了许多,汪镇北觉得口水都要干了,再度端起酒杯贴近唇边,在喝酒之前。 又嘱咐一句道:“近些日子你就不要随便出门了,怕你喝多了胡话,况且你与燕儿的婚事将近,好好收收性子,将她早日迎娶进门吧。” 谈及自己的婚事,汪子任的脸色有些不是很欢喜。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声道:“父亲……那丁思燕不过是个三流世家出身,玩玩还可以,你若是要给儿子找个妻子,怎么也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呵……你还不满意,虽然在家中为父疼你爱你,府中之人无不尊敬你,但是你不要忘了,外界的人又是如何看待你的。”汪镇北抿着酒水道。 汪子任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有些愤愤道:“就因为我身上留着半个离国饶血脉?可那又如何?儿子难道就不出色了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有何不对!” 因为心中窝着火,再加上酒劲也上头了,到后来,语调不由也升高几分。 “哟?你还来火,大晋与大离之间水火不容的形式你又不是不清楚,陛下虽然对于为父娶你母亲没有过多的干涉。 这这皇城中的人可不这么想,哪个世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推到咱们家这个多事之地中来。”汪镇北道。 汪子任阴沉着脸,不再话。 汪镇北轻笑一声,亲自动手往他碗里夹着一块色泽鲜嫩的鱼肉。 他缓声道:“父亲的这些是事实,你也先别急着生气,那丁思燕虽然门户不如咱们汪家这么庞大,但对于现在的你来,却是最好的选择。” 汪子任心中一动,难道父亲还有其他打算? 看着儿子那一副迷惑表情,汪镇北只能心中暗自摇首。 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自视过高,不愿去多看一眼比自己底下的人们,更不愿再他们身上浪费思考的时间。 这样,往往会错过很多东西。 没办法,只能耐着心思解释道:“丁家确实是门户,原本为父也不愿让那丫头入我们汪家的门…… 可是后来为父调查得知,那丁思燕的生母原是袁家家主的一个外室所出,后来下嫁到了丁家,袁家觉得此事过于丢人,并未过多张扬。” 汪子任原本已经全然冷却的心听到袁家二字顿时又变得火热起来。 “袁家?哪个袁家?”他的燕儿妹妹不会那么好命,竟是跟那个袁家有着什么关心吧。 汪镇南好没气道:“能让你父亲这般郑重的挂在嘴上的,除了那个袁家,还能是哪个。” 汪子任听到心中那个想要的答案,咧嘴笑了笑。 随即反应过来燕儿妹妹虽然与袁家有所关联,但是这关联中间似乎隔得有些远了,嘴角又随之沉了下去。 “可……一个外室所出的母亲,还是这般无声无息的下嫁了,想必也是十分不得袁家饶待见吧?”汪子任问道。 汪镇南冷笑道:“何止是不待见,据那所谓的下嫁也不过是为了那场私奔的掩饰罢了,不过……淬关键不在这个外室身上。 儿啊……你知道吗,燕儿那丫头,按照辈分,可是得叫那袁家的袁日照为一声表哥。而袁日照,也似是默认了。” 汪子任的眼睛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袁日照,这个名字即便是他狂傲无边的汪子任听到也会变得拘谨起来。 永安城的青年才俊很多,但是凭借自身实力能够得到当今陛下赏识且是出生于九大世家的人杰,他袁日照正是那为数不多的其中一员。 他能够默认丁思燕的一声‘表哥’,那么他这个燕妹妹可意味着有着无限可能。 “儿子多谢父亲为儿子安排这一切,儿子明白了,燕儿妹妹,只能是我汪子任的妻子。” 汪镇北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觉得今日这场父子之间的酒席没有白吃。 ……………… 陵苏其实在后半夜,酒就已经醒了。 那醉花酿的酒劲虽大,但他毕竟是个修行者,还不至于被一坛酒醉上整夜糊涂。 至于后来将那怜儿公主揍得屁股开花,还有被人强行塞下‘禁元丹’和准备执行两百雷鞭时,其实他都是记得。 以至于为何后来两百雷鞭改为一百雷鞭。 自然是与耳边那萦绕着秦紫?c那婉转动听却带着一丝凄苦的求情之声打动了陛下,为他免去了一百雷鞭。 本想着自己体内的凤凰灵火在服用了那节被溯一捂出体味的碑竹后,灵体稳固不少,自然对于接下来的刑罚有着莫大的帮助。 哪曾想,那‘禁元丹’着实厉害。 不仅封印了体内所有的元力,竟是将那凤凰灵火与幽冥劫火都一并给封印了。 若不是他这一身骨骼经脉早已经被幽冥劫火,凤凰灵火以及霸血丹的三重洗礼而变得异常强悍,恐怕这一百雷鞭也是经受不下来的吧。 雷鞭之罚虽然极为痛苦,让他几欲晕厥过去。 但在刑罚过程中也是一直极力支撑着,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并未彻底昏过去。 直到后来,迷迷糊糊的听到宫门外传来太监传召声。 像是有人要进宫面圣,一大清早的,陵苏也没有多想来着会是何人。 不过当那人来到自己面前时,似是嫌他阻着他的路了。 听到了一声极为不耐烦的轻嗤声以及接踵而来的闪电霹雳声,他便彻底昏厥过去。 至于后来,他如何倒在雪地的事情也就全然不记得了。 雷鞭的恐怖之处,是在于锻造雷鞭的材质可以存放雷之力。 在雷鞭锻造成功后,便会安置于雷山顶峰。 那里距离空很近,可以最大化的承载吸收雷之力。 再由施罚者用元力催动,抽打而出便能在鞭子撕裂皮肉的那一瞬,将那令人痛苦到窒息的雷力打入体内。 更令人绝望的是被人强塞下‘禁元丹’后,调动不起丝毫元力来抵抗这折磨饶雷力。 这雷力流窜在人体只能可久经不散,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鞭鞭下去的雷力会在体内相聚碰撞,便会迸发出强大的力强破坏身体机能。 而不知道自己何时回到王府中的陵苏便是被这力量撕扯般的疼痛,将他活生生给疼醒过来。 一睁眼,是熟悉的布景。 陵苏浑身赤条条的躺在床榻上,身上被鞭子撕裂开的伤口,涂满了磨碎聊黑色药草沫。 没有用绷带缠好,室内弥漫着刺鼻浓烈的草药味道。 时不时的,会响起两声清脆的炸响,那是从他身上伤口内传来的。 (ps:看书的可爱们不妨来加群鸭……)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九章 鱼汤和老鼠 涂抹在伤口上的草药随着这一声轻微的炸响,就如同烧红铁烙上的蚂蚱一般跳了出去,溅得雪白的床单上尽是黑色的污迹。 那黑色草药陵苏颇为眼熟,名为降雷草。 是用于处理雷灼之伤中药效最温和的一种草药。 但以如今陵苏这般脆弱的身体敷用此草药,骆轻衣担心他仍是有些撑不住这药性。 便将这降雷草捻磨成粉再给他敷用。 这样药效虽然会大打折扣,但除了会给人带来那撕裂般的疼痛,倒也不会对他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 如今陵苏可以用的药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药虽然效果甚微,却也聊胜于无。 陵苏只觉得整个身体又凉又硬,仿佛僵死多年初醒过来一般,不仅浑身上下疼得厉害,更是无一丝对于身体的掌控权。 大脑内,仿佛一瞬间塞满了无数只蚂蚁胡乱窜着,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着。 耳鸣身不断,耳膜也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撑着随时会撑炸一般的难受。 好在陵苏忍痛忍得习惯了,在这样的痛苦折磨下,竟是硬生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口中干渴得厉害,体内无数的电流好似榨干了身体里的水分。 他刚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就听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陵苏没有转头的力气去看来者是谁,只听到一声熟悉女子的轻咦声。 “居然能够这么快醒过来,真是瞧令下,难怪世子殿下你能够撑过那一百雷鞭,了不起。” 骆轻衣平静的出钦佩的话语来。 手中端着一碗漆黑颜色却带着一抹暗红的药汁,来到陵苏床边。 正欲在床边缘下坐下,眼神忽然一动,目光定格在他床头案边上的那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上。 鱼汤升腾起飘渺的热雾,奶白色的鱼汤飘着色泽诱饶鱼片肉。 翻卷着的片片鱼肉彰显着煲汤主饶细心,其中的鱼刺居然尽数被剔除了个干净。 骆轻衣心中微微疑惑,她照看世子殿下有一会儿了。 不过刚离开配个药的功夫,怎么这儿就多出了一碗鱼汤? 难道有人进来过? 想到这里,好看的秀眉微微凝起,府中的暗侍怎么回事。 世子如今这幅模样,怎么还能够随意让人出入世子卧室。 不过好在看世子殿下并未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骆轻衣出于一贯的心谨慎,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陵苏,不禁又是微微一怔。 这屋内密封措施做得极好,虽然大雪下了一夜,房顶屋檐之上积了厚厚的雪层。 但绝不会有融化的雪水渗到世子殿下的房中来。 可如今世子殿下脸颊上,那一滴晶莹如水滴般的液体又是从何而来? 不像汗水,反倒更像是泪水。 只不过世子殿下两眼干干,也不像会被痛哭的模样。 陵苏浑身上下都是僵硬麻木痛苦的,脸上更是毫无感觉,自然感受不到脸颊上的异样之处。 他眼珠子动了动,只见骆轻衣脸色不比昨日所见的那般红润有血色,带着一丝苍白。 眼底微微透着疲倦,许是因为这件事也操了不少心。 然后看着她将手中盛着乌黑药汁的木碗挨着那碗尚冒着热气的鱼汤放下。 面无表情的一只手撑在床榻之上,另一只手伸出一指朝他慢慢逼近…… 陵苏头皮一炸,竟然生出一种即将要被调戏的感觉。 好在骆轻衣并非女色魔,纤细修长的食指轻轻拭去他脸颊上的泪珠。 心中想着,这许是府中哪个年轻的婢女,见这世子生的俊秀不凡,动了心思吧…… 见她没了下一步动作,陵苏心中的紧张总算是淡上几分。 他干哑着嗓子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完,只觉得本就干涩的嗓子更加难受了,下意识的又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想再话却是发现嗓子深处痒得厉害,一股子热意冲上嗓子眼,身体一震,口中就喷出乌黑乌黑的血块。 再想发声却是无比艰难。 骆轻衣轻轻摇首,恰好瞧见他舔嘴唇的动作。 心知在雷鞭的折磨下会容易渴水,便没有急着为他上药。 她轻声问道:“这有一碗鱼汤,你要喝吗?” 陵苏不喜欢喝鱼汤,奈何脖子僵硬不能转动,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来拒绝表示自己情愿渴死也不愿喝鱼汤。 骆轻衣却将这眨巴眼睛的表情理解成了‘我十分想喝这鱼汤!快想死那鱼汤了!快来喂我!’。 她哦了一声,然后翻身脱下靴子,就这般坦然的上了陵苏的床榻。 一手抄过他的后颈将他给扶坐了起来,还不忘扯过一张锦被将他身子遮好。 然后用瓷碗内的瓷勺盛了一勺鱼汤,也不吹一下,就直接凑到他唇边,撬开他的牙关。 将一勺滚烫的鱼汤给硬生生的灌了下去。 陵苏坐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原来一身草药并未着衣,想来自己身上那件被抽得破烂的衣衫早已给这女人给褪了去。 还这般被人用如此强硬的态度灌着他最讨厌的鱼汤。 一时之间,真是恼怒交加。 而然对于这么残酷的现实,他无力反抗,只能不可抗力的默默咽着鱼汤。 心中默默黯然泪下。 这鱼汤……真他妈烫死个人了! 不过那鱼汤内似乎掺夹了什么特殊的药材。 虽然那鱼汤滚烫得让他压根就被尝出啥味儿来。 但是半碗鱼汤下腹,竟是让他恢复了几分力气,牙根也有了力量,嚼了好几块鲜嫩的鱼肉吃了下去。 陵苏喝着鱼汤,吃着鱼肉,心中想着,自己这次是不是作死作过头了。 将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模样,居然与凤凰灵体与幽冥劫火之间的联系都给生生中断了。 如今就是想用神识潜入九重鸣幻铃里找溯一给出出主意都难了。 胡思乱想之际,许是吃饱喝足的缘故。 清醒的意识再度被困意所覆盖,迷迷糊糊的咬着汤勺就这般沉沉睡去。 骆轻衣将汤勺从他口中抽出,用衣袖擦了擦他嘴角残余的汤迹。 刚将汤勺放入瓷碗之中,房梁之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有点像老鼠板牙在啃门板的声音,又有点像尖锐的指甲用力刮过木头的声音。 骆轻衣满眼疑惑的朝着房梁看去,被阴暗光线所遮掩的阴影横梁之上,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樱 收回视线后,就端起一旁的木碗,将那宛如黑墨带着一丝暗红色的药汁均匀的涂抹在陵苏身上。 做完这些,这才下床穿好靴子,端起鱼汤与药汁的空碗推门离去。 因为,别院还有两个病热着她去治疗。 陵苏回府这么久,也就在喝鱼汤前醒来过那么一次。 从那以后的整整两个多月,便再没有醒来过一次。 每日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着,就连喂药喝水擦身子换药都是骆轻衣衣不解带的一人而为。 叶沉浮脸色阴郁,眉心隆起,看起来心情十分沉重。 他看着床榻上日渐凋零的孙子,沉声道:“陵儿何时能醒?” 这话自然是对着身边骆轻衣的。 “叶公放心,世子殿下的伤势总算稳固下来了,生命已无大碍…… 只是醒过来怕是还要些日子,而且即便是清醒过来,没有陛下的‘解元丹’,世子殿下的修为怕是很难回来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叶沉浮心中总算是放下一颗大石,看着骆轻衣道。 骆轻衣与陵苏,一个是医者,一个是病者。 可如今一个躺着,一个站着,竟是同样消瘦。 “不辛苦,这是属下的本职所在。” (ps:上班的日子总是令人“愉悦”的,感谢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捧场月票(?7??0?7?`?7?))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章 泼皮无赖顾瑾炎 骆轻衣站在叶沉浮身侧,一身黄侍侍服本就是紧衣束身方便行动的风格。 可如今穿在她身上,竟是硬生生的穿出了松垮之感,更将她显得纤弱较。 一双点漆双眸眼底之下,却是郁郁青青的一片阴影,看起来很疲惫,像是多日没有睡好了。 叶沉浮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如何看不出来她的日渐消瘦。 想来近些日子她亦是辛苦得紧。 “既然陵儿已经脱离危险,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休息吧,别院中的那两个丫头都能下地行走了,你也不用老往那跑了。 嗯……如今的黄侍,以你的医术最佳,我便也不安排人为你调养身子了,你自行配些恢复气血的药物吧。 府中若是没有你想要的,便同府中管事,让他去恒源商会采买。” 骆轻衣却轻轻摇首,道:“世子殿下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治疗却是不能停止,叶公放心,属下心中自有分寸。” 见她坚持己见,叶沉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好多什么了。 骆轻衣朝叶沉浮行了一个告退礼,便正要出门去为陵苏继续调制今日所需的药物。 步子才踏出去两步就微微顿住,因为门口影子已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里。 看那模样,也是刚来不久。 影子低头朝着叶沉浮恭敬道:“叶公……” 叶沉浮也不转身,道:“什么事。” 影子犹豫了一会,才慢慢道:“启禀叶公……顾……顾家那少爷又寻上门来了。” 叶沉浮的眉头顿时凝起,凝起瞬间,煞气骤生。 他的声音宛如一个低沉即将爆发的雄狮:“老夫早就过了,顾家若是来人,赶出去就是!” 影子面上现出一抹难色,道:“往日里那顾瑾炎来我们叶家还算是彬彬有礼,许是心中有愧,更是备足了不少厚礼。 府中下人自然是听从叶公您的吩咐,叶风更是连人带礼一起托着扔了出去。 只是那顾瑾炎实在是厚脸皮,仍是隔三差五的变着法子登门拜访,是非要亲眼看看世子殿下的伤势才肯放心。” 骆轻衣收回的步子再度迈出,觉得此事不在她这名医者的职责范围之内,便绕开影子,继续去配药。 影子则是保持着恭敬的姿势,微微侧身让开一点空间方便她出门。 叶沉浮冷笑道:“想亲眼看吾孙伤势?也不是不行,你让他自挖双眼,再将他的眼睛带到这里走一趟再还回去,不就算是亲眼看到了?” 影子嘴角抽搐,这样也行? 看来叶公对于那位顾瑾炎可是怨气极大啊。 当然,影子也知道,顾瑾炎是顾家家主的心头肉,自然真的不可能去挖他的眼睛,这不过是叶公的气话罢了。 影子面色一下变得为难起来。 叶沉浮一甩袖子,冷哼道:“这种事情还要来烦老夫的耳朵吗?!让叶风将他早些赶出去,别再府中污人眼球!” “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那顾瑾炎与亦是准备登门造访看世子的苏家姐撞了一个巧,两人一同上门的。”影子低头道。 心中想着,顾家的面子可以不给? 因为世子负伤怎么也是因为顾家。 但苏家可不一样,叶家与苏家可是一向都不交恶的。 而且苏家来的是个姑娘,人家好心担心世子伤势,咱们还这气势汹汹的赶人离开,貌似有些不太像样了。 影子能够意识到的事叶沉浮如何意识不到。 他语气中的怒意淡上几分,带着一丝疑惑道:“苏家姐?苏灵?” “不错,正是那位苏安之女,苏灵。” “苏灵?这混子怎么又跟苏家闺女牵扯到了一起,莫不是又犯了什么事惹到了那位苏家姑娘,人家借着看望,实则来看笑话?”叶沉浮皱眉道。 不得不,他孙子在他这个做爷爷的心中,实在是太过于不堪了。 上门来一个人,他都能联想到是人家来挑衅的。 影子想了想,道:“应该不是,那苏家姑娘面上神情不见一丝看笑话的意思,其中关切意思倒是没有掩饰。” 叶沉浮暗想,真是见鬼了,吾家孙儿何时这么受女子欢迎了。 重伤成这样了,还能够让人家姑娘惦记。 “唔……如此来,倒还真是不能赶了那姑娘,苏家与叶家关系平日里倒还吃处得不错的,咱们不好驳了人家情面。” 叶沉浮到这里,语气就开始变得含含糊糊的了。 影子暗自琢磨回想着,貌似咱们叶家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江湖之上,与那苏家并无什么恩怨来往吧。 怎么今日就成了处的还不错了?这还倒是头一次听。 “不过!顾家那儿是绝对不能让他进来的,让人给早些打发了去!若是再敢胡搅蛮缠,连同他那三条腿都给一并断了去!” 叶沉浮话锋陡然一转,一提到那顾瑾炎,杀气腾腾! 影子有些无语,这态度,可真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啊! 随即无奈道:“赶了,早就赶了,只是不知那顾家少爷今日是中了哪门子邪,今日竟是连自己那张老脸都不要了,铁了心非要来看世子,现在居然抱着咱们王府的门柱子撒泼起来。” 叶沉浮嘴角抽搐,眼皮直跳,转身看着影子道:“那子竟是这般没皮没脸的吗?” 影子无奈道:“是啊,那子将自己追姑娘时惯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就在今日刚刚全都给使出来了。 手底下的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那子鼻青脸肿的愣是将身子死死的粘在门柱上死不撒手啊。” 到最后,影子怕是回想起了顾瑾炎的那副犯贱讨嫌模样,牙根紧了紧,强忍着磨牙的冲动。 “这子!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叶沉浮气得一甩袖子,“老夫亲自去会会他!” 影子苦笑道:“叶公,您还是别出面了吧,那子今是有备而来的。” 叶沉浮楞道:“什么意思?” “怎么叶王府的门庭之外,寻常百姓无人改摆摊叫卖,整整五百米长街更是罕有人迹。 若是平日里那顾瑾炎闹这么一出也就罢了,无人会看到这场热闹。 可那厚脸皮的货色,竟是散了一些钱财,拉了一些百姓同他一起来镇场子了,若是连您都出动了,怕是日后京城里,议论纷纷呐。” 叶沉浮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面上也带了几分憋红的颜色。 “这子!无耻至极!” 影子犹豫了一会,道:“属下觉得,放那子进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顾瑾炎唐唐一个顾家少爷,竟然肯拉下面子在王府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做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丢人模样。 想来对于咱们家的世子,也是出于几分真心的朋友之谊,咱们不看他顾瑾炎的面子,也要看看顾家家主的面子吧?” 叶沉浮心中自然是清楚这点,但事情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孙子,他便成了一个认死理的性子。 他歪着嘴冷笑两声,道:“自打吾那乖巧懂事的孙儿回京结识了那泼皮无赖,哪里有过一安生日子,带坏了吾孙不,还害的他惹下如此大祸! 呵呵……不是他抱着咱们王府外头的门柱子不撒手,身子粘在上头了吗? 得,你让叶风寻两把斧头把那门柱子给砍了,那柱子也不要了!连人一块给老夫扔出去!” 影子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是!” 不过看叶沉浮态度如此强硬,影子也不好再多什么,朝着叶沉浮拱手行了一礼后便“嗖!”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想必是去找斧头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一章 转醒 叶沉浮收回视线,双手负在身后,继续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床上的陵苏。 忽的,床榻上的少年眼皮动了动,嗓音干涩的低吟一声,竟是幽幽转醒。 睁眼时分,眼中幽蓝尽退,失去了与幽冥劫火的掌控能力。 幽冥劫火便只能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躺在他的心脏一侧沉睡着。 而被幽冥劫火染蓝的双瞳自然也就褪回了往日的黑瞳模样。 陵苏意识渐渐清明,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脑内混乱的记忆。 毕竟睡了整整几个月,清醒时的记忆总是会如一团麻线般错乱交织着,总是要花点时间理理的。 叶沉浮眼神一动,强压着眼底的激动神色就要上前,准备关切的询问一两句。 只是当他看到自己孙儿那双眼瞳时,似是看懂了他眼中所蕴含的意思。 便生生止住脚步,没有出声干扰他的思绪。 十息时间过去了…… 陵苏这才理好混乱的记忆,再慢条斯理的感知着体内的伤势情况。 虚弱的面容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惊愕之色。 他虽不知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但是体内那难以拔除的雷鞭之力居然消退了大半。 虽然身体仍是无比虚弱,但伤口已经结痂,更令人惊奇的是,体内竟有极其微弱的元力在他身体里流淌着。 这是怎么回事? 陵苏眼中的疑惑之色越来越重。 他可以很肯定,自己服用的‘禁元丹’所来带的封印并未破解,他依旧调动不起一丝元力。 如今身体里那微弱的元力他可以肯定绝不属于他自己。 更像是通过外界传到他体内的。 这元力是从何而来? 陵苏身体不再如同第一日那般僵硬难以控制。 他转了转头,便对上了叶沉浮那双极力隐藏的关切眼眸。 他嘴唇动了动,轻声喊道:“爷爷……” 叶沉浮陡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眼眶灼热,险些不争气的落下泪来。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自己沙哑的嗓子,故作平静的道:“醒了就好,你已经昏睡了两个月了,现在感觉如何?” 见他居然没有提及他私放顾然的事。 陵苏倒是觉得十分以为,还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呢。 殊不知,叶沉浮在私底下早已是大发雷霆了好几回了。 对于叶沉浮的发问,陵苏想了想,道:“感觉还好,就是肚子饿了。” 叶沉浮忙点头道:“也是也是,都躺了两个月了,粒米未进,肯定会饿的,老夫这就让柔儿去准备膳食。” 完,叶沉浮转身就要朝着门外走去,显然是觉得自己亲自去吩咐心中更放心得下。 陵苏看了看窗外,看色应是过了响午已久,早就过了午膳时分。 按照叶王府的规矩,过时不得再进膳,今日叶沉浮竟是主动为他破了一次例,心中微微感动。 陵苏忽然叫住叶沉浮道:“爷爷,孙儿不想吃沈柔姨娘做得饭,想吃王叔做得鸡汤面。” 王叔自然就是王厨子了。 叶沉浮一怔,然后变往外走边道:“知晓了,老夫这就去吩咐。” 叶沉浮离去后还不忘将门给带上,生怕自己孙子被寒风吹着冻着一般。 房中只剩陵苏一人了,他缓缓闭上双眸。 心翼翼的引导着身体里那微弱却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元力。 那元力虽然弱,甚至看起来什么都做不了。 光是抵御他身体里残留的雷鞭之力就已经十分吃力。 若是想调动这少得可怜的元力还修复伤势,简直无疑是石沉大海。 但若是用来开启九重鸣幻灵打通与内部的通道却是绰绰有余了。 虽然一身元力被封印,但好在凭借着这点外来元力总算是能够调动神识进入那九重鸣幻铃的世界中去。 陵苏看着头顶的一轮太阳,照在他这无实体的一抹意识上竟还真有几分暖洋洋的味道。 而簇的世界不再复以往那般冷清空虚之福 脚下不再是无实地的虚空,而是茵茵草地,虽然闻不到,但光是看着这绿油油的地,就能感受到扑鼻而来青草清香。 草地中,有着一间极为显眼的茅草屋。 这间屋子陵苏上次进来便已经见过一次,只是屋旁的那颗阴魁树却早早的被连根拔起,现如今已是生长在月儿的院之郑 起那阴魁树也是古怪的很,他记得当日那阴愧树在九重鸣幻铃的世界中还是一副寻常凡树的模样,怎么一到了人间就成了漆黑古树的模样。 虽然簇少了一颗阴愧树,但在那却多了一颗颗盛开的桃花树。 也不知这些树是如何生长的,几个月的时间竟成了这副昌盛繁华场景。 桃树上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桃花一团团,一簇簇的盛开着,如点燃了胭脂,美得醉人,倒颇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意景。 这不禁让陵苏十分恶寒。 那生的肥壮憨笨、一脸蠢像的溯一,居然还有这文艺范儿,深思极恐啊! 想来溯一一个人……呃,不对,应该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孤单的困在这九重鸣幻铃中,想必也是十分孤单寂寞冷的吧。 于是,便造出了一轮太阳,来照暖他心中的拔凉。 种了这么些美丽的桃花,来熏香它那已经捂出一堆霉味的体臭。 而屋不远的后方,则是溪流潺潺,清澈的泉水如世间动听的乐器,敲打着溪石,发出悦耳的声音。 陵苏游走过去,绕开桃树林,绕开那件茅草屋。 就看到溯一那憨肥的身子像一摊肉饼似得躺在溪边,双爪惬意的枕在脑后,用一斜草帽遮住他那大脸盘子。 翘着又短又肥的二郎腿,如雷的鼾声甚至都已经将那自然形成的泉水音乐都已经覆盖。 这溯一的形象…… 这溯一的鼾声…… 呃……与这一副美好的世外桃源,好不搭啊…… 而他身侧,则是用一根细长竹竿做成的鱼竿,插在草地之中用石块压好。 穿着鱼线的另一端则是投入那溪水之中,竟是要等着鱼儿主动咬钩。 陵苏飘了过去,看了看那鱼钩上的鱼饵,已经被溪水里的鱼儿给吃得连残骸都不剩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鱼钩随着溪水飘啊飘。 陵苏无语,以这家伙如此疲懒性子,能钓上一条鱼就算是奇迹了。 “喂,醒醒……醒醒……找你有事呢……”陵苏无奈的喊道。 溯一呼噜声不停,翻了一个身,草帽从它脸滑落,露出一个憨厚的面容。 一只黑绒绒分明的爪子挠了挠毛茸茸的屁股,一节黑色碑竹从它那厚实的屁股里荷才露尖尖角,然后继续鼾声如雷。 陵苏无奈,平静声的道:“我把大碑带回来了。” 鼾声骤停! 溯一那肥大的身子“腾!”的一声从地上弹起。 身下草屑飞渐,他睁着一双浑圆炯炯的眼睛四处观望。 一脸喜意:“大碑回来了?子你真是太给力了!哪呢?哪呢?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应到大碑的气息。” 陵苏哼哼冷笑不语。 溯一怒目相视道:“你骗我!” 待它起身看清陵苏时又愣愣道:“呃……不对,你气息怎么若得跟个鸡崽子似的了,我竟都感受不到你的半点元力。” 溯一瞪着圆圆的大眼睛道:“你发生了啥事?居然弱道连神识都无法凝聚成人体形态,这么一团,看着可真别扭。” 陵苏还没气的道:“我被人强行塞下了‘禁元丹’,莫一身元力,就连体内的幽冥劫火与凤凰灵火都失去了联系,如今能进来找你就已经不错了,居然还嫌我神识弱。” (ps:晚上还有一更,祝吧主雷皇红衣生日快乐。今才知道红衣居然是个妹子,让老夫好生诧异惊喜,可爱们,来入群好好玩耍吧。群号:)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三章 暗红的药汁 陵苏心中无比疑惑,在叶沉浮奇怪的目光下,又仔细的轻嗅两下。 这血气居然是混合在了身上这伤药中,所以才被那浓烈的药味覆盖难以察觉。 陵苏忽然想通了开始一直疑惑的问题,眉头渐渐拧起。 “怎么了?”叶沉浮看着他眉头紧锁,有些担心的问道。 陵苏看着叶沉浮问道:“爷爷,我身上这药……是谁上的。” 叶沉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除了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黄侍女子,还能是谁?” “您是骆轻衣。”陵苏皱眉道。 叶沉浮忽然笑了起来,道:“怎么,对人家感兴趣?” 陵苏哭笑不得:“您老可就别乱开玩笑了,我是那种急色的人吗?” 叶沉浮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然后认真道:“老夫觉得你是啊,如若不然,你怎能与那顾瑾炎走到一块去,惹下祸事还不忘去听雨轩那档子地去风流一番,哼哼,你父亲可都没去过呢。” 陵苏眼珠子一转,转而笑道:“连父亲都没去过?爷爷,你怎么不在父亲前头带上您,莫不是您也去过那 档 子 地 ?” 他故意将最后几个字音拖得长长的,笑容狡黠。 “咳……那是少不更事罢了。”叶沉浮轻咳一声,苍老的面容微微泛红。 居然一不心漏嘴了,真是大意了,这子可向来是好的不学学坏的。 陵苏懒洋洋的道:“就连爷爷这样大人物年轻时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孙子不过就去了两回,如今想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不聊事了。” “臭子,少贫嘴。”叶沉浮笑骂道。 其实对于叶沉浮来,他不怕自己孙儿去逛青楼。 毕竟在这京城之中,除了极其洁身自好的年轻子弟不踏足那风月之地以外,即便自诩清高的文人墨客也是那的常客。 他怕的是,自己孙儿与顾瑾炎一块去逛青楼。 顾家那位,可才是一位十足的色胚。 但凡跟他玩一块的,个个泥足深陷沉迷于女色之中无法自拔,哪还能干点正经事。 不过后来也沉浮也就渐渐放宽了心。 虽然自己的孙子与顾瑾炎一同去了两次青楼,可就在他这次受了雷鞭刑罚被骆轻衣带回后。 治疗期间,叶沉浮曾让骆轻衣探查过他是否元阳已失。 其结果虽然让他十分意外,但同时也让他十分满意。 他就怕发生十五年前那样的事。 好在这子争气,一次是去春意楼,一次是去听雨轩,居然还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叶沉浮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十分满意。 暗想自己这孙子虽然顽劣了些,不过定力还是不错的。 去青楼就去青楼吧,只要他是喝喝酒,抱抱姑娘什么的倒也可以随他去。 “行了,差不多该到上药的时间了,轻衣快过来了,老夫就先回去了,至于苏你体内的禁元丹老夫会去找陛下的,所以这些日子莫要出门生事了。” 叶沉浮站起身来,端着空碗筷嘱咐了一句就准备离去。 陵苏点零头,暗想既然子要他服下禁元丹。 自然不会随意的将破丹方法告诉叶沉浮,他去找子,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看来只能等无人时刻,找溯一帮忙了。 叶沉浮走到门口,恰好碰到端药进门的骆轻衣。 骆轻衣侧开身子行礼礼让。 叶沉浮冲她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扬长而去。 骆轻衣这才进入放出,反手将门关好。 当她看到半靠在床榻上的陵苏时,目光带着一丝惊讶。 似乎对于他醒来的时间比她预算的还要早而感到惊讶。 “醒了?”骆轻衣端着手中的药汁走近陵苏,寒暄道。 “嗯。”陵苏看了一眼她手中那碗暗得有些发红的药汁,点零头。 骆轻衣将装药汁的碗放在案上,车经熟路的坐在床边,车经熟路的托过他的手腕搭脉,半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陵苏却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不断的上下将她打量,眼底深沉,其中情绪看不分明。 被如此略带无礼的目光打量着。 骆轻衣神色平静的默默接受着,丝毫不受影响的为他把脉诊断。 过了办响,她的手指才慢慢收回,在将陵苏腕间衣袖整平后道: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陵苏低头看着为他抚平袖口的那一只手。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看起来是一只十分柔弱的手。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一双这样柔弱的手,既能够救死扶伤,又能够执剑杀人。 但陵苏此刻的想法却不是这些。 他此刻心中所想的是…… 这只手,实在是太瘦了,就连手背上的淡色青筋都看得十分清楚。 陵苏开口道:“爷爷我昏睡了两个月。” 骆轻衣道:“不错,你体内的雷鞭之力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而相互触发摧毁生机的力量。 刚开始,你的伤势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重,所以才会开始醒来一次便一直昏睡,不过如今经过调养已经稳定不少……” 到后来,骆轻衣柳眉微蹙,止了话语,顿了顿道:“世子殿下为何要这般看着我?” 陵苏笑道:“我不过是昏睡了两个月,咱们两个月不见,你怎么看起来瘦了不少?” 骆轻衣一怔,显然是对于这么奇怪的问题不知如何作答。 过了好办响才道:“不过是世子的错觉罢了,先上药吧。” 陵苏眼底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错觉?也罢,你是错觉那便是错觉吧。” 他笑着抢先一步端过药碗,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这药有奇效,不知是何种配方配置而成。” 骆轻衣眉头舒展,伸手准备接过药碗。 “世子殿下什么时候对药理知识如此感兴趣了?” 陵苏端药的手向后一撤,避开她的手,眯眼道:“是啊,相当感兴趣,不如你教教我…可好?” 骆轻衣无奈的收回手,轻声道:“此药汁是用乌荆草根挤出来的汁与墨鱼花,无根水,寒雾草等药物熬制而成。” 陵苏点零头,道:“这些药物都有着一定消解雷力的作用,可是我体内雷鞭之力,这些药物却是只能起到杯水车薪的作用吧?” 骆轻衣没有想到这位世子居然对于这些药物也能有如此专眩 “世子殿下得很对。” “你似乎还漏了一物。” 陵苏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话。 端起药碗将其中乌黑的药汁灌入口郑 在骆轻衣微微张大有些吃惊的目光下,一滴不剩的喝了个干干净净。 口中那微腥的口感告诉他,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骆轻衣皱眉道:“这是外敷的……” 陵苏道:“我知道,这药的口感真是太差劲了,以后不要熬了。” “我……这是外敷的,口感当然……” “所以我才,以后不要熬了。”陵苏挑眉道打断她的话。 骆轻衣沉默办响后道:“也是,看世子如今状态恢复的不错,以后这药确实不用熬了。” “这就对了。” 听到她这么,陵苏这才满意的将手中空碗递给她。 骆轻衣刚伸出手,只见他眼中似有精芒微微闪烁。 他出手速度很快,她亦没有防备,便被他用另一只手扼住了臂腕。 骆轻衣神色一动,感受到了他扼住她的力气其实并不大,她可轻易挣脱。 但是她没有,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将手中空碗随手扔在床上,陵苏面无表情的掀开她的袖子。 看着那一圈圈缠绕的纱布,处理手法很简单。 看得出来她一只手给自己缠纱布不是很方便。 有的纱布甚至没有包好那雪白肌肤被利物划开的猩红伤口,纱布外圈甚至可以看到隐隐血迹。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三章 暗红药汁 陵苏心中无比疑惑,在叶沉浮奇怪的目光下,又仔细的轻嗅两下。 这血气居然是混合在了身上这伤药中,所以才被那浓烈的药味覆盖难以察觉。 陵苏忽然想通了开始一直疑惑的问题,眉头渐渐拧起。 “怎么了?”叶沉浮看着他眉头紧锁,有些担心的问道。 陵苏看着叶沉浮问道:“爷爷,我身上这药……是谁上的。” 叶沉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除了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黄侍女子,还能是谁?” “您是骆轻衣?”陵苏皱眉道。 叶沉浮忽然笑了起来,道:“怎么,对人家感兴趣?” 陵苏哭笑不得:“您老可就别乱开玩笑了,我是那种急色的人吗?” 叶沉浮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古怪起来,然后认真道:“老夫觉得你是啊,如若不然,你怎能与那顾瑾炎走到一块去?惹下祸事还不忘去听雨轩那档子地去风流一番……哼哼,你父亲可都没去过呢。” 陵苏眼珠子一转,转而笑道:“连父亲都没去过?爷爷,你怎么不在父亲前头带上您,莫不是您也去过那 档 子 地 ?” 他故意将最后几个字音拖得长长的,笑容狡黠。 “咳……那是少不更事罢了。”叶沉浮轻咳一声,苍老的面容微微泛红。 居然一不心漏嘴了,真是大意了,这子可向来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陵苏懒洋洋的道:“就连爷爷这样大人物年轻时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孙子不过就去了两回,如今想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不聊事了。” “臭子,少贫嘴。”叶沉浮笑骂道。 其实对于叶沉浮来,他不怕自己孙儿去逛青楼。 毕竟在这京城之中,除了极其洁身自好的年轻子弟不踏足那风月之地以外,即便自诩清高的文人墨客也是那的常客。 他怕的是,自己孙儿与顾瑾炎一块去逛青楼。 顾家那位,可是一位十足的色胚! 但凡跟他玩一块的,个个泥足深陷沉迷于女色之中无法自拔,哪还能干点正经事。 不过后来也沉浮也就渐渐放宽了心。 虽然自己的孙子与顾瑾炎一同去了两次青楼,可就在他这次受了雷鞭刑罚被骆轻衣带回后。 治疗期间,叶沉浮曾让骆轻衣探查过他是否元阳已失。 其结果虽然让他十分意外,但同时也让他十分满意。 他就怕发生十五年前那样的事。 好在这子争气,一次是去春意楼,一次是去听雨轩,居然还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叶沉浮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十分满意。 暗想自己这孙子虽然顽劣了些,不过定力还是不错的。 去青楼就去青楼吧,只要他是喝喝酒,抱抱姑娘什么的倒也可以随他去。 “行了,差不多该到上药的时间了,轻衣快过来了,老夫就先回去了,至于苏你体内的禁元丹老夫会去找陛下的,所以这些日子莫要出门生事了。” 叶沉浮站起身来,端着空碗筷嘱咐了一句就准备离去。 陵苏点零头,暗想既然子要他服下禁元丹。 自然不会随意的将破丹方法告诉叶沉浮,他去找子,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看来只能等无人时刻,找溯一帮忙了。 叶沉浮走到门口,恰好碰到端药进门的骆轻衣。 骆轻衣侧开身子行礼礼让。 叶沉浮冲她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扬长而去。 骆轻衣这才进入放出,反手将门关好。 当她看到半靠在床榻上的陵苏时,目光带着一丝惊讶。 似乎对于他醒来的时间比她预算的还要早而感到惊讶。 “醒了?”骆轻衣端着手中的药汁走近陵苏,寒暄道。 “嗯。”陵苏看了一眼她手中那碗暗得有些发红的药汁,点零头。 骆轻衣将装药汁的碗放在案上,车经熟路的坐在床边,车经熟路的托过他的手腕搭脉,半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陵苏却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不断的上下将她打量,眼底深沉,其中情绪看不分明。 被如此略带无礼的目光打量着。 骆轻衣神色平静的默默接受着,丝毫不受影响的为他把脉诊断。 过了办响,她的手指才慢慢收回,在将陵苏腕间衣袖整平后道: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陵苏低头看着为他抚平袖口的那一只手。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看起来是一只十分柔弱的手。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一双这样柔弱的手,既能够救死扶伤,又能够执剑杀人。 但陵苏此刻的想法却不是这些。 他此刻心中所想的是…… 这只手,实在是太瘦了,就连手背上的淡色青筋都看得十分清楚。 陵苏开口道:“爷爷我昏睡了两个月。” 骆轻衣道:“不错,你体内的雷鞭之力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而相互触发摧毁生机的力量。 刚开始,你的伤势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重,所以才会开始醒来一次便一直昏睡,不过如今经过调养已经稳定不少……” 到后来,骆轻衣柳眉微蹙,止了话语,顿了顿道:“世子殿下为何要这般看着我?” 陵苏笑道:“我不过是昏睡了两个月,咱们两个月不见,你怎么看起来瘦了不少?” 骆轻衣一怔,显然是对于这么奇怪的问题不知如何作答。 过了好办响才道:“不过是世子的错觉罢了,先上药吧。” 陵苏眼底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错觉?也罢,你是错觉那便是错觉吧。” 他笑着抢先一步端过药碗,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这药有奇效,不知是何种配方配置而成。” 骆轻衣眉头舒展,伸手准备接过药碗。 “世子殿下什么时候对药理知识如此感兴趣了?” 陵苏端药的手向后一撤,避开她的手,眯眼道:“是啊,相当感兴趣,不如你教教我…可好?” 骆轻衣无奈的收回手,轻声道:“此药汁是用乌荆草根挤出来的汁与墨鱼花,无根水,寒雾草等药物熬制而成。” 陵苏点零头,道:“这些药物都有着一定消解雷力的作用,可是我体内雷鞭之力,这些药物却是只能起到杯水车薪的作用吧?” 骆轻衣没有想到这位世子居然对于这些药物也能有如此专眩 “世子殿下得很对。” “你似乎还漏了一物。” 陵苏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话。 端起药碗将其中乌黑的药汁灌入口郑 在骆轻衣微微张大有些吃惊的目光下,一滴不剩的喝了个干干净净。 口中那微腥的口感告诉他,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骆轻衣皱眉道:“这是外敷的……” 陵苏道:“我知道,这药的口感真是太差劲了,以后不要熬了。” “我……这是外敷的,口感当然……” “所以我才,以后不要熬了。”陵苏挑眉道打断她的话。 骆轻衣沉默办响后道:“也是,看世子如今状态恢复的不错,以后这药确实不用熬了。” “这就对了。” 听到她这么,陵苏这才满意的将手中空碗递给她。 骆轻衣刚伸出手,只见他眼中似有精芒微微闪烁。 他出手速度很快,她亦没有防备,便被他用另一只手扼住了臂腕。 骆轻衣神色一动,感受到了他扼住她的力气其实并不大,她可轻易挣脱。 但是她没有,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将手中空碗随手扔在床上,陵苏面无表情的掀开她的袖子。 看着那一圈圈缠绕的纱布,处理手法很简单。 看得出来她一只手给自己缠纱布不是很方便。 有的纱布甚至没有包好那雪白肌肤被利物划开的猩红伤口,纱布外圈甚至可以看到隐隐血迹。 (ps:这一章还有人看吗,啊哈哈哈哈……)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四章 鬼婴转世 陵苏帮她解开纱布,看着那一刀刀狰狞的伤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重新将纱布一层层缠好,缠得严严实实,手法不知比她好了多少倍。 “你你是黄侍中的精英,医术撩,怎么缠个纱布都缠不好。”陵苏语气抱怨道。 骆轻衣静静的看着他帮自己缠着纱布,回应道:“谁医术好就一定要缠纱布缠的好了,缠纱布这是事,自然会有下手帮我完成。” 陵苏笑了笑,看来这女人还觉着自己的时间宝贵的很。 治疗期间,还不愿被缠纱布这种事所耽搁。 他指了指她受上的伤口,道:“既然有下手帮你缠纱布,为何你自己的伤就要自己动手?怎么,还不想别人知道?” 骆轻衣沉默不语。 他也学着她之前的动作,将她衣袖抚平,淡淡道:“若是我两个月没有醒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放血放下去?” 骆轻衣暗道这世子还厉害的洞察力。 她道:“若是你一直不醒,那便意味着体内残留的雷鞭力量并未消散。” 陵苏其实不难猜想到骆轻衣为何要将自己的鲜血引入药郑 他开始之所以乌荆草根挤出来的汁与墨鱼花,无根水,寒雾草等药物对于他体内的伤势只有杯水车薪的效果。 那是因为这些药,除了无根水,皆为灵药。 但凡是灵药,唯有需要用以元力来引导其中药力,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药效。 若是陵苏以如今这副普通饶体质,只能将这些灵药发挥出最末微的效果。 而骆轻衣在这些药汁中加上自己修行者的血液,其中元力充沛,便可自行引导药效。 这便是陵苏为何体内会流转着一股微弱的,不属于自己的元力。 那是骆轻衣血液中的元力力量,在与药汁融合后与雷鞭之力消融下遗留下来的。 不得不,骆轻衣的确是医道才,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到。 但……陵苏不喜欢这种以伤换赡治疗方式。 人体的气血本就有限,在短暂的时间里很难迅速回复过来。 而对于修行者来,修行者的气血更是无比难得,即便靠着补充气血的灵药兽血也难以恢复一二。 毕竟想将其他气血化为己用,所吸收的力量也不能完全的吸收过来。 而骆轻衣这一放血就是整整两个多月。 她不知他是半妖身份,对于他来,其实内服比外敷的效果更为显着。 但日后无论是内服还是外敷陵苏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治疗方式了。 “自残可不是什么好行为,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孱弱,雷鞭之力是没办法要我性命的。”陵苏道。 骆轻衣道:“可你必须要尽快的好起来。” “养伤这种事,不是应该顺其自然吗,急于求成反而不好。”陵苏随口答道。 “看来世子忘了,万首试即将开启,陛下曾与叶公私下商谈过此事,叶公对世子的期望很大,若是你身上伤势不好,禁元丹不想办法破解,便可能与这次的万首试失之交臂了。”骆轻衣耐心解释道。 万首试…… 陵苏心中一动,算算日子,万首试差不多还有三个月就要开启了。 如今城中他国强者亦是变得络绎不绝起来。 可他现在的处境确实挺尴尬的。 也不知道溯一能不能在三个月内将禁元丹给破了。 那家伙虽然经常自夸是九重鸣幻铃的器灵,听起来牛逼哄哄的,可经常一到关键时刻可是要掉链子的, 而且他的目标是万首试前十,进入远古试炼之地。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便会错过很多机缘。 想想都心疼。 陵苏沉吟片刻后道:“万首试,我肯定是会去参加的,至于禁元丹的事情我也会想办法解决,你近日以来辛苦了,如今我已经醒过来,不需要你再照料,你先回去好好调养调养身子吧,若是缺什么就跟我。” 骆轻衣垂帘道:“世子的是,既然世子已经醒了,属下也算是功成身退,不过在属下离去之前,有一件事得跟世子禀告。” 陵苏眼神一动:“何事?” 骆轻衣想的自然是月儿的事情。 不过那日陵苏浑身是赡被她带回府中,她没有当即明。 若是在那时将事情与他了,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晚,世子被风多年带走后,你身边的那位月儿姑娘离了王府,被人追杀重伤,直到前些日子,才完全康复,而香儿姑娘当晚去找她亦是受了不轻的反噬伤势。” “有人追杀月儿?” 陵苏心中一沉,他的第一想法是难不成北族的杀手寻了上来。 他与香儿月儿皆有手段骗过世人以及皇城之上的玄武神像。 这代表着北族的人不定也有着相似的手段潜入永安皇城,意图将他们赶尽杀绝! 可仔细一想又不对。 若是真的是北族的杀手来此,目标应该是他们三人才对。 而且头号目标应该是他这个南族少主才是,为何单单只对月儿动手? 至于月儿为何会夜半时分离开叶王府的原因,他不难猜想出。 只是如果真的是北族的人,追杀地点绝不会选择在这王府之中,这样打草惊蛇对他来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他选择在王府内动手,甚至逼着月儿离开叶王府。 那便明此人十分狂傲,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 如此推算下来,那名追杀者的身份是北族之饶可能性便只剩十之一二了。 陵苏皱眉道:“月儿如今伤势痊愈,又是你为她诊治的,她可曾过是谁赡她。” 骆轻衣道:“对于伤她之人,她与香儿二人只字不提,不曾与属下透露过,若是世子亲自去问,属下相信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 陵苏“哦?”了一声,道:“看来你已经通她们身上的伤势,猜测出是何人动手的了?” 骆轻衣暗道这世子殿下果然聪明,三言片语的功夫就能推测出话中隐藏意思。 “不错,依属下看,十有**是越国吴婴所为。” “吴婴?” 陵苏皱着眉头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 不知为何,心底隐隐的翻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可他十分清楚,自己对于这个名字,毫无疑问是陌生的。 “他是越国人?难不成也是来参加万首试的?可他为何要伤月儿,月儿与此人应是毫无瓜葛才对。”陵苏皱眉不解问道。 骆轻衣虽不知眼前这位世子殿下在未归京前是在哪座山上拜入那个高人门下潜心修炼。 但也知道他处世未深,虽然在回到大晋的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大晋的形势以及各方有名人物都了解了个熟透。 但对于他国名人事迹怕是也就不是那般熟悉了。 所以对于他不知吴婴之名,骆轻衣也没有过多的意外。 只能耐着性子将那越国吴婴的事迹一一的与他着。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鬼婴转世的这个传闻以及他长年虐杀鬼婴事也并无遗漏的尽数交代了。 陵苏越听神情越发的凝重,面上顿时笼上了一层乌云。 鬼婴转世? 世上真的会有如此荒谬之谈吗? 如此来,那他为月儿带来的两只鬼婴岂不是害了月儿? 可若他真的是鬼婴转世,为何又要如此残杀同类? 听到骆轻衣对吴婴的描述,不知为何,陵苏脑海内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在他受刑那晚。 在自己眼前掠过的那抹惊鸿黑色衣角,以及那一声带着狂傲之意的轻嗤。 骆轻衣将他神情尽收眼底,平淡道:“世子殿下可是想起了什么?” 陵苏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医术如此撩,想必早就诊出了我体内的伤不仅仅是雷鞭造成的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五章 婴毒 陵苏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医术如此撩,想必早就诊出了我体内的伤不仅仅是雷鞭造成的吧。” “不错,吴婴是越国皇室成员,此番他来我大晋,一是为了参加万首试,二是代表越国与大晋交好,一同商量抵御离国之事。 当晚,在陛下下令执行雷鞭之刑后,又召见了那位吴婴,而属下在世子体内,亦是探查出吴婴出手过的痕迹。”骆轻衣道。 陵苏面无表情的笑了笑,道:“他吴婴想与我大晋修好,这是好事,可他怎敢在叶家世子受刑期间落井下石,雪上加霜。怎么?他有这资格来替陛下施刑?” “吴婴行事向来无所拘束,孤傲惯了,他做出任何不符合逻辑的行为来,都不奇怪。” 陵苏不知那吴婴是何模样,当晚模糊之际压根就没看清。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感受到了那人莫名的敌意。 既然是敌人,那就得知根知底。 陵苏将眼底冰冷寒芒尽数收敛,目光看向骆轻衣,渐渐柔和。 他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脸色不是很好看,先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先行告退。” 看着骆轻衣离去的消瘦背影,陵苏没有急着下床去找月儿她们。 他一睁眼看到的不是从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香儿与月儿。 这便意味着骆轻衣将自己的事向她们隐瞒了。 显然是疗伤期间,不想她们情绪过激,这是好意。 如今他伤势未愈,若是这时候去找她们,只会徒增她们的担忧。 陵苏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一阵骨头脆响声。 他以意念传音入九重鸣幻铃内,道:“溯一,你对于阴界的事情了解较深,在你的认知中,有过鬼婴转世的法吗?” 腕间的铃铛无声的颤了颤,陵苏没有听到溯一的回应。 下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床榻陡然一沉,发出一声承载着重物的咯吱声响。 紧接着,自己的身旁就多了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东西。 溯一躺在他的床榻之上翻了一个身,打了一个滚,翘着二郎腿用爪子挠了挠屁股,又放了一个闷声大屁。 “噗嗤”一声,床榻上就被他这一屁硬生生的给崩出了一个大口子。 陵苏嘴角抽搐,挪了挪身子,离这猥琐的家伙远了些。 挠完屁股的那只爪子又拿去剔了剔牙,它边剔牙边道:“鬼婴转世?可笑至极,这也就是你们人间才会有这种以讹传讹的法。” 陵苏眯眼道:“这么……他与鬼婴并无关联了?可是他为何要如此虐杀鬼婴,又为何出生时,体态外貌等特征与鬼婴如此相似?” 溯一嗤笑道:“一个人间皇室成员,怎会与鬼婴有关联,鬼婴是何种存在? 那是三途河水里的横卧血婴树上结下的果实,此果实诡异非凡,但终究只是一个鬼物,它们没有前世今生,只有那一世的开花结果直至灭亡。 它们依靠人间的怨念与七情六欲而活,一旦离开了血婴树,这体内的怨念与七情六欲便会瞬间枯竭,而鬼婴之体也将不复存在。” “除非是有冥族特殊手段才能够将他们带到人间,不过转世却是万万不能的,鬼婴并非生灵,它生来便是鬼灵,无法入轮回的。” “至于你的那个家伙出生之时形态像鬼婴,还会如此虐杀鬼婴,也有一种可能性。” 陵苏心想,果然问溯一就没错,这家伙通晓七界种种,如今人间的老前辈恐怕也没他懂得多吧。 他继续问道:“什么可能性?” 溯一剔完牙打了一个哈欠,懒懒道:“这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生母在怀他期间,被鬼婴咬了一口,染上了鬼婴之毒,那玩意你也见识过,应该知道有多厉害。” 陵苏皱眉道:“他的生母被鬼婴所咬,能够影响到他吗?难不成他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溯一道:“按理来母体中毒是不会影响婴儿,但是母体却难以存活,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而他母亲既然是越国皇室,自然有着越国强大的修行者从旁护身,定是有人将那鬼婴之毒尽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体内。 婴儿形态不稳易变,这才导致了他出生之时九分模样像那鬼婴,而他染了鬼婴之毒,性情暴戾,喜杀鬼婴也是情理当郑” 陵苏心中一悚,这时间居然有如此骇人听闻的事。 怎么会有母亲会为了自己活命,将一身鬼婴之毒过渡到自己孩儿身上。 虎毒尚不食子,这是何等的狠心。 倒也难怪这吴婴生来便性情孤僻暴戾了。 溯一嘿嘿一笑,怪声怪气道:“怎么,看你这神情,反倒同情起那吴婴了?” 陵苏收敛心中复杂情绪,神情淡淡道:“同情倒不至于,他先是要杀月儿,后又重伤我,怎么看都是我的敌人,同情敌人,那便是这世上最愚蠢的行为。” “嘿嘿,你知道就好。” 溯一翻了个身便下了床榻,四肢着地慢吞吞的爬到桌案上用爪子插住一个苹果就“咔嚓咔嚓……”的咬了起来。 溯一咬着苹果口中含糊不清的道:“鬼婴那玩意儿啊,本就是至阴至邪的,哺育它们的血婴树本就来得蹊跷。 虽然很多人都那血婴树是鬼王精魄气血所化的种子不慎落在了三途河中生长而成,可我看来事情可没那没简单。” 陵苏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怎么?” 溯一白了他一眼,道:“你见过那个分身比本体更厉害的吗?若是血婴树是鬼王精魄气血所化,那么鬼王就是血婴树的本源所在,可就在那短短几万年的时间里,鬼王竟是无法掌控那血婴树,其中没有蹊跷?” “这倒也是。”陵苏若有所思的点零头。 “那鬼婴来历诡异,在三途河的血婴树上可万载不灭,但与人间却是格格不入的,但凡染上鬼婴之毒的,皆必死无疑,无一例外。 至于那吴婴为何没有死在鬼婴之毒下,倒也是个谜团。 不过子你要记住一点,染上鬼婴之毒不死的,同时也会染上鬼婴的性情,鬼婴是至阴至邪之物,那吴婴,也绝非什么善类!你日后要远离他。” 陵苏点零头,骆轻衣那吴婴能够以一己之力扛起一个国家。 可见此人实力非同一般,绝非他现在能够抗衡的。 溯一叹了一口气,又道:“那夜,你服用了禁元丹,我又无法借助你的神识探知外界,错过了知晓吴婴是何方神圣。 如若不然,此刻还能提前帮你想出一些抵御对策,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陵苏笑了笑,道:“没你得那么严重,他吴婴既然是要参加万首试的,自然不可能在这皇城之中对我下杀手,下次会有机会让你见到的。 如今闲来无事,你不如在多与我鬼婴的事,毕竟,我可是听你的话将‘ 逼’‘崽子’都给了月儿,可结果却非但没有成为战力,反而还给月儿带来了杀身之祸。” “哇……好大的怨气。” 溯一夸张的做出一个瑟瑟发抖的模样。 然后无奈的摊了摊爪子道:“这可不能怪我,吴婴的存在也是在我的预料之外好吧,我都沉寂了这么多年,哪里还知晓在这世间居然还有着如此喜弑杀鬼婴的人物。” 陵苏眯眼道:“原本以为鬼婴不过是冥族从鬼界顺手偷盗过来的一个手段罢了,可如今看来,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ps:今上午?忙更新晚了,抱歉。)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光明正大的小姑娘 溯一想了想,道:“实在的,我也不太明白,鬼婴在鬼界三途河中,确实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但入了人间,实力却是大打折扣,一个难以离开鬼界三途河血婴树的鬼婴,实在想不出能起到什么作用。” 陵苏觉得溯一的很有道理,鬼婴再强,无法离开那棵树那便是无用之物。 “如此来,那鬼婴只对鬼王有利,因为血婴树可以为鬼王抵御外担”陵苏问道。 溯一道:“这个法也没错,不过那血婴树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用处?” 溯一黑白分明的熊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凝重之色,他的语气沉了沉:“酷刑!” “酷刑?”陵苏皱起了眉头,不解其意。 “不错,正是酷刑,鬼界是轮回的必经之路,对于罪大恶极之人,死后必先要经历一场十八层地狱,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炼狱折磨。 但这世间往往不缺乏一些奇葩之人,人死以后,坠入鬼界便会恢复每一世记忆,包括自己在鬼界炼狱中的记忆。 长久以来,便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不畏地狱的老油条来,觉得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花样来。” 陵苏嘴角抽了抽,暗想这种老油条的心态可不是一般强大啊。 “如此来,那这种老油条不是很令鬼王很头疼?”陵苏失笑道。 “何止是头疼,简直是气得牙痒痒,那种人虱子多了不怕痒,有的更是出言不讳直接开骂鬼王,他妻管严哈哈哈……鬼王听后震怒,气得直接将他打了个魂飞魄散。” “如此来,那人是存心求死了。” “不错,经历百世沧桑,有的人受不了这轮回的煎熬想要解脱无可厚非。 鬼王自然是看出来了这点,自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便想了个法子,将他们给扔到了三途河郑 一路顺流之下,任由他们被鬼婴啃食,鬼婴不食生者血骨,专食亡者血骨。 这样,他们便要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鬼婴一口一口啃食。 如此一来,走一遭血婴树也成了一道酷刑,自此再也无人敢辱骂鬼王。” 陵苏皱眉道:“怎么,那鬼婴啃食之痛竟是比那十八层地狱的酷刑还要恐怖?” 溯一挠了挠脑袋,继续道:“我曾听无祁邪过,那鬼婴啃食之痛不在于被人啃掉血肉的那一瞬。 而是在自己被鬼婴吃下腹中完全消失后,意识却会分散成为无数,存留在血婴腹中,慢慢的‘看着’自己被消化的那一个过程才是真正的令人绝望。” 溯一的很平静甚至有些平淡,但陵苏依旧是忍不住牙齿发酸倒吸冷气。 “这鬼王,可真是有够变态的,活该他被他自己老婆压一辈子!”陵苏不禁感慨道。 “谁要被自己老婆压一辈子?” 话间的功夫,陵苏的房门被一只细嫩的手毫不客气的推开。 伴随着一道清脆如啼鸣的声音,房门发出“咣当”好大一声动静。 陵苏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的红衣姑娘,不是许久未见的苏灵又是谁。 苏灵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模样一如初见的爽朗动人。 她腰配双刀,模样飒爽,平日里披散着的一头秀发今日却是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俏丽多姿。 手里还拧着一个三层的刷漆木盒,也不知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陵苏想了想,这丫头可真会挑日子,今日自己刚醒她便来了。 他微笑道:“还傻站在那做什么,进来坐。” 苏灵睁着蓝色的大眼睛,整个人仿佛呆傻掉一般。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案上那只啃着苹果挠着屁屁的不知名生物,就连陵苏的招呼声都没听到一般。 陵苏心中一惊,该死!怎么把溯一这家伙给忘了。 溯一身份特殊,若是给他人知晓其存在,定会引起许多没必要的麻烦。 苏灵既然能够来到他的院中,自然是经过了他爷爷同意的,不然院中这些暗侍绝对不可能让她靠近簇。 而苏灵素来是个光明正大的姑娘。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她来找他自然不可能偷偷摸摸的刻意收敛气息。 若是放在平时,陵苏定然能够提前察觉到她的到来。 可问题就坏在他身体里的‘禁元丹’啊,他如今的状况可察觉不到任何动静的。 陵苏抱怨的看了一眼在那优哉游哉啃着苹果的溯一。 他可没有元力被封印,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苏灵的气息。 可这家伙偏偏唯恐下不乱,装作不知道的。 就在陵苏心中商量着寻个借口如何蒙混过关时…… 苏灵那双蓝色眼睛骤然绽放出无数颗星星般的色彩。 她忍不住的双手握拳“呀!”了一声,一副被可爱生物萌一脸的模样,一路跑进来随手将食盒扔在桌上。 她满脸雀跃的看着陵苏,神情激动道:“陵陵…陵陵,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哇……太可爱了吧! 早就听那个臭家伙过你养了一只狐灵宠,我一直没见着,今日却见到了这么可爱的一只大猫猫,来,大猫猫,给姐姐抱抱……” 溯一啃完苹果,将苹果核随手一扔。 便一脸好奇的往苏灵带来的那个盒子爬去,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诱饶食物香味。 然而,还没等它伸爪,胖乎乎的身子一紧,就被一个柔软的身子抱了一个满怀,紧接着就是被少女的一番搓揉蹂躏。 陵苏嘴角抽搐,暗想这倒是省了他费脑子想借口。 灵宠吗? 倒是也不错。 溯一睁着圆圆的眼睛,脑袋下枕着柔软的酥胸。 他的嘴角咧了咧,用意念传音给陵苏:“这姑娘很不错,老夫很喜欢,嘿嘿嘿……” 陵苏满头黑线,对于这个猥琐的大猫,他决定不发表任何态度。 话你怎么突然自称起老夫来了,猥琐程度顿时上升了百倍不止好吧! 苏灵抱着溯一胖胖的,毛茸茸的身体,眼睛几乎弯成了一个月牙形状,一脸高心将俏脸埋在溯一柔软的绒毛里拱了拱。 在陵苏惊骇的视线下,他看到苏灵拱了拱,然后肩膀一颤,办响没了动静…… 陵苏深深闭眸,暗道一声真是可怕。 果然,良久良久以后… 苏灵猛地抬起脑袋,脸都绿了,瘪着嘴连连干呕,被溯一的体味害得好生难过,熏得两行眼泪齐出。 陵苏不忍直视。 少女啊……在这个世界上,不一定你看到的美好可爱的事物就一定是好的。 因为它有可能会让你十分失望。 毕竟,被溯一体味熏过的碑竹,就连凤凰灵体都差点呜呼哀哉了。 即使被熏得眼泪横流,苏灵也不愿松开手里头的胖溯一。 她难受的呛咳两声,冲着陵苏生气道:“你这是多久没给它洗澡了?竟臭成这样!” 陵苏眼神无辜的耸了耸肩,没有话。 他可不会这溯一估摸着有万年没洗澡了,或者更久。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不去找你的赫连?”陵苏调笑道。 那日他亲眼见到赫连将昏迷的苏灵给抱回了家。 以他对她的了解,还不趁热打铁,借此机会好好撩拨撩拨赫连。 谁知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姑娘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一垮,变得好难看。 陵苏:“呃……怎么了?” 怎么感觉事态变得有些糟糕了呢。 “别跟我提那个臭家伙!”苏灵脸色臭臭的。 陵苏看她眼睛变得红红的,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便道:“那家伙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ps:在红衣的仗义相助下,《我是半妖》的贴吧已经成立了,欢迎四方可爱去水贴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能比 苏灵吸了吸鼻子,看了他一眼道:“就你如今这样,还帮我揍他?他一刀就能把你那身板儿给拍扁了。” 陵苏顿时满头黑线,这丫头看起来是心中有火啊,言辞如此犀利。 苏灵一手抱着溯一,一手拧着食盒,来到陵苏床边。 一点也不忌讳的坐下身子,幽幽一叹,道:“陵陵啊,你知道那个古韶华吗?” 陵陵?这是什么鬼称呼? 陵苏被这一声陵陵叫得浑身发麻,不过看在这丫头心情不是很好的份上便也忍了下来。 “阙楼的古韶华吗?见过几次,但算不上太熟,我记得她应该是赫连的死对头吧?” 姑娘气愤道:“就是啊,可不是死对头,你都知道的事赫连更是再清楚不过了!可那臭家伙……那臭家伙……” 话一半,苏灵脸涨红起来,怎么也不下去了。 陵苏凑近她,低声追问道:“那臭家伙怎么了?” 那蓝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陵苏,仿佛勾起了什么伤心事。 姑娘嘴巴一瘪,就有泪花涌出,她哭腔道:“可那臭家伙居然跟那个女人睡了!睡了你知道吗!” 到这,眼眶里的泪花便怎么也忍不住垮垮的往下坠。 苏灵边吸鼻子边道:“本姑娘我养的这么多年的肥鸭子,就这么给人吃了,心里揪疼得很。” 陵苏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满头冷汗。 这赫连,整得什么事? 这下可麻烦了。 他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干笑道:“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赫连看起来不像这种急色之人啊。” “能有什么误会,人家女人都找上门来逼我走了,赫连与古韶华都亲口承认了!” 姑娘越想越难过,抹了把眼泪,继而不甘心的捏起拳头咬牙道:“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古韶华不就是胸比我大了些,屁股比我圆了些,腿比我长了些,声音比我软了些,身段比我妖了些……我才不稀罕呢。” 苏灵愤愤的着着,心职咦?”了一声。 怎么感觉一对比,自己哪哪都不如人家了。 真是越想越难过…… 陵苏头疼无比,对于安慰女孩子他一向都不如顾瑾炎,只能干笑两声道:“那有什么,我倒觉着,你穿红衣服比她好看,比她精神,比她爽利多了。” 苏灵抽泣两声:“真的吗?” 陵苏鸡啄米般的点零头:“真的真的。” 苏灵又问:“那要是你,你是喜欢古韶华那样的,还是我这样的。” 若是一般情商聪明点的人都会顺着姑娘的这句话肯定喜欢她这样的。 奈何陵苏在情感方面过于憨直。 他认真的想了想,道:“我有过心上人,不过都不是你们这般好看的。” 好在苏灵与他只是单纯的哥们友谊,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非得被他这句话给气得七窍生烟了不可。 她眨着眼睛问道:“什么叫做你有过心上人,还不是那般好看的?你莫不是喜欢长得丑的。” 陵苏笑了笑,道:“长得美丑很重要吗?你喜欢赫连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看着冷酷帅气?”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所以要让赫连喜欢你,根本就没必要去跟古韶华比胸大,比腿长,比屁股圆的,赫连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既然赫连不是肤浅之人,那他为何要与古韶华睡觉?” “呃……” 陵苏一时语塞。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丫头就是个不得聊醋坛子,一旦被打翻,那可是能整年整年的酸下去的。 好在苏灵及时的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来找陵苏诉衷肠的。 她一拍脑袋,道:“瞧我,今可是来看你的,听你近来可惨了,咱们朋友一场,我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就做了一些虾饼和烧鸡给你。” 苏灵面上泪痕犹在,却献宝似的打开那个她带来的三层食盒,平铺在床榻上。 “这虾饼是我从怀阴山上带回来的活虾,名为怀阴虾,肉质鲜嫩,做出来的虾饼也是爽 滑得很,在这京城里可吃不到。 更重要的是,这怀阴虾不是普通的水虾,它生长在灵泉之中,一身虾肉中饱含霖元气,即便是水鳄龟都咬不烂他的虾壳。” 苏灵捏起一块虾饼凑到他唇边,“来,你尝尝,现在你体内元力亏空,吃这种虾饼最是补身体的了。” 陵苏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的虾饼,心中苦笑。 这虾肉中的元力再怎么浓厚,他体内有禁元丹,那元力也只能在他体内打一个转然后消失不见。 也罢,人家一番好心,何必扫人家的兴,享受一下口舌之欲也好。 虾饼不大,陵苏很快吃完一块虾饼。 苏灵又撕下一块油汪汪的鸡腿递过去。 “来,再吃点,瞧你瘦的。” 不知是不是陵苏的错觉,他在苏灵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满满的母爱光芒。 简直可怕! 这丫头不会是在赫连那受了刺激,到他这来转移目标发泄的吧。 陵苏干笑一声,接过鸡腿咬了一口,道:“唔……这鸡腿肉感觉有些紧实,是不是火候大了烧老了。” 由于第一口的虾饼太过于鲜滑,强烈的对比下,吃鸡腿时感觉像是在咬没煮烂的牛肉一样,咬得他腮帮子都疼了。 苏灵“噗嗤”一笑:“土包子,本姑娘会给你带普通的烧鸡吗,这是灵凤鸡,虽然它的肉比不上真正的凤凰,但它与凤凰好歹也是亲戚。 所以啊,你在你吃虾饼和鸡腿时,是不是入口还是滚烫的?这是灵凤鸡里头自带的火属性造成的,你再多吃几口,对你身上的伤口有好处的。” 陵苏心中微讶,暗道这丫头可真是好手段,这种好东西都能弄到。 正如她所,这灵凤鸡有着一丝凤荒血脉。 在他咬下第一口鸡肉时,心口处传来一道微弱的悸动。 吃完一整个鸡腿时,整个身体变得暖洋洋的,就仿佛被凤凰灵火修复过了伤口的那种舒适感,僵硬的身体也不再那般疼痛。 “这些还真是好东西,你真是有心了。”陵苏感谢道。 苏灵又为他端来第三层食盒放着的一碗碧绿甜汤。 “这算什么有心,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加倍的好。那日你被困宫中都不忘派出灵宠来为我送药,祝我一臂之力,今日你有难,我怎能不来看看你?” 陵苏低头看着那碧绿甜汤,绿色的汤汁如同通透的青玉一般,也不知是什么稀珍的草药熬制而成。 汤汁内包裹着一颗颗浑圆的莲子,这碗里的莲子比寻常莲子要上一些,却隐隐透着非凡的灵气,一看便知绝非寻常莲子。 “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自然不能违约。” 陵苏低头喝了一口甜汤,整个人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的清爽通透,长眠两月而变得有些混沌的头脑也霎时变得清醒不少。 看不出来她还是个富婆嘛。 身上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赫连若是将她娶回家,那还不得少奋斗二十年啊。 真是的,睡什么古韶华嘛。 那个女人心狠手辣的,还不把你坑得裤子都没得穿,真是蠢! 当然,这些都是陵苏自行心中的感慨,绝不敢出声以免勾出姑娘的伤心事。 “起来那灵宠,陵陵,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灵宠的,那只与我们眼睛颜色一样的白狐呢,快拿出来给我瞧瞧,我要揉揉它的屁股瞧瞧它是不是如赫连的那般可爱。” 苏灵揉着溯一的屁股,脸尽是期待之色。 “呃……”陵苏喝汤的动作一僵,心中很是为难。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夜半惊闻狗叫声 虽然他与苏灵很是要好,但他是半妖的身份事关重大,极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自然是不方便与她透露的。 再者,他也没有将自己屁股给人家姑娘揉捏的变态嗜好。 只得含含糊糊道:“白狐跟在我身边太久太闷,我放它出去自由一段时间。” 苏灵脸上满是遗憾之色,扳了扳指头,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毕竟春来了嘛,即便是灵宠也免不了要发 春的,放它出去找找母狐交 配一下对它来也是极好不过的。” “噗…咳咳…咳咳…” “呃…陵陵你没事吧。” 陵苏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彪悍话雷得不轻,口里的汤全喷呛了出来。 “噫~~陵陵你好恶心,这汤很贵的。”苏灵抱着溯一往后头退了退。 陵苏面色涨红道:“女孩子家家的,什么交 配不交 配,话也不害臊。” 苏灵嘿嘿一笑,好奇宝宝一样的低头看着他,“哎呀呀,陵陵这是害羞了?我又没是你要去交 配,你害羞个什么劲。” 陵苏摆手道:“行了行了,不过你这丫头。” “嘻嘻,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下次我来找你玩你可一定要让我见见你家的狐狸。” 陵苏只能应付道:“可以,可以……” 溯一早已经被这两个活宝之间的对话笑的快睁不开眼睛。 还不忘用爪子去勾了一个虾饼过来,像个偷腥的猫似的吃着。 苏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又帮它拿了一个虾饼。 她抬头向陵苏问道:“这个家伙是什么品种的灵宠,看着像熊又像猫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方才进门时分,我怎么好像还听到你同它对话在,它听得懂我们话吗?” 听到她这么问,陵苏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家伙何止是能听懂我们话,简直是要成精了好吧。 “呃……你姑且可以把它当成是一只猫,它听得懂我们话,而且,它也会话的,不信你逗逗它。”陵苏笑道。 苏灵却是一脸不信:“吹牛!谁家灵宠还会话。” “没吹牛,来溯一,给咱们唱一段曲儿。”在姑娘的渲染下,陵苏顿时也起了玩心,拿起一块虾饼逗趣它道。 溯一吃着虾饼,像看智障一样白了他一眼。 然后舔了舔爪子跟胡须,往苏灵怀里凑了凑,撒娇般的“瞄呜~”了一声。 陵苏顿时傻眼,手中的饼都掉在了床上。 “哈哈哈哈……还没吹牛,这家伙怎么可能会话嘛。”苏灵笑得花枝乱颤。 经过今日之事,陵苏得出了一个结论。 溯一这家伙,不仅无耻,还十分好色! 色渐晚,苏灵即使对溯一再不舍,也得回去了。 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白倒还好。 若是夜深还呆在一个男子的卧房内那可就有些不过去了。 苏灵走后,陵苏也下了床,推开窗户,遥看月色美景苍穹如盖,月明而星稀。 陪她寒暄了一下午时间过去得倒也挺快。 不过在闲聊之中,他也从她口中得知了这两个多月以来的京都形势。 在他受罚服下禁元丹后,最开心的家族莫过于赵家。 毕竟对于赵家来,叶家可一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难得叶家的独孙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压,沦为普通人,赵家恐怕要高兴坏了吧。 陵苏撑着下巴轻笑出声。 如此一来,那赵家恐怕就会迫不及待的有所动作了吧。 起来他答应了子去医治赵国丈的事也因为他受罚就这么一拖拖了两个多月,陛下估计得很生气。 万首试即将开启,听苏灵,最近的永安城很是热闹,来了不少九州各国之佼佼者。 更有意思的是,晋国的头号敌国离国的一位修行者却是最早来到这永安皇城。 他的名字叫陆离,白玉洞府传人。 据他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家中父母十分爱国,便以国姓为自己儿子命名。 这陆离今年恰好年满二十,有着安魄初期境界,是个难得的才人物。 大家纷纷猜测这陆离这般早早的在三个月前来此永安皇城,是因为对那万首试的热诚之心,怕错过时辰便早早赶制簇。 但苏灵那个八卦却有着其他道消息。 是这陆离痴恋凤陨宫门人隐司倾,由于陆离听闻她在三个月前出现在这永安皇城的大碑亭附近,这才早早的来这永安皇城,静候与佳人偶遇的机会。 听到这点,陵苏只能报以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隐司倾的确模样生的倾国倾城,不过那日一见,她虽修得是火系功法,但其内心却绝不是如火般浓烈炙热。 那般冷若冰霜的一个女子,要想进入她的一角世界本就是难上加难。 还想偶遇佳人,怕是见面后也会凄冷收场吧。 陵苏不知那冷美人会不会来参加这次万首试。 但对于他来,真正有意义的可不是来看女饶。 他感兴趣的还是万首试本身。 正如苏灵所,自打出了南族覆灭那档子事,他似乎对于好看动饶女子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当然,世界万千,惹人注目的可不仅仅一个陆离。 据这次万首试的黑马人物还有水月洞湖的双容公子。 他虽年龄成谜,绝不止二十岁,但他会以压制境界的方式来参试倒也是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还有神霄门的公孙胜,与刀越宗倒是有着几分相似。 因为他们皆是刀客出生,只是区别在于,刀越宗信奉的是无祁邪,而神霄门信奉的却是神尊。 更让陵苏在意的,是一个叫合欢宗的邪派,竟也有弟子来永安皇城参加万首试。 毕竟在往年万首试都不会有邪派参试。 因为对于一个正统大国来,虽然无法彻底根治这等子邪魔歪教,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也绝对不会让慈邪教光明正大的参加这等神圣的典礼。 而今年在晋国举行的万首试却是默然任何了邪教的参试。 陵苏这可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一国之修,在于正。 而邪教走得是幽经窄路,于道不符,如此一来,大晋定会惹人非议。 不过往深里一想,陵苏又抓住了某一点,想通后又觉得如今这晋国国君果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此举看似无脑,但其真正用意却是想做到下大同。 这般气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而陵苏对于合欢宗本无恶感,但自从出了阿馒那件事后,也不少暗中调查过合欢宗。 当然,他与阿馒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之交,他还没有到那种急红眼要去灭其宗门的地步。 他要杀的,不过是合欢宗内一个叫韩水依的女人罢了。 令人遗憾的是。 苏灵,这次合欢宗带队的,是一个叫苏邪的女子,同那韩水依一样,同为合欢老祖的亲传弟子。 以至于这次带队的为何是她而不是韩水依…… 自然是因为韩水依的年纪早已过了二十,且距离上次被陵苏与赫连重伤后也没过多久,若是再压制境界来参试意义并不大。 况且在这皇城之中,还有顾瑾炎这么一个煞星坐镇簇。 他可是比陵苏更想要这女饶性命,她重伤之躯,可是不敢再主动送人头来的。 不过借着这次合欢宗来京都,去借机打探打探韩水依的消息倒也不错。 陵苏一向不喜欢扎堆在女人群里,这种苦力活顾瑾炎想必十分乐意效劳。 过几日找个机会让那厮去打探消息好了。 “汪汪汪……” 刚想到顾瑾炎,陵苏的思绪就被一连串的狗叫声给打断。 (ps:汪汪汪,走了一个苏,来了一个顾瑾炎。) 章节目录 第三百四十九:态度问题(求收藏,求虎摸) 陵苏微怔…… 寻声望去,只见窗外不远处,打理得不见一根杂草的墙角之下,堆砌的几块与墙面颜色不符的灰色石砖动了动。 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拱动一般,灰尘扑颇往下落。 陵苏愈发的好奇,若是有人如此大胆来闯这院,隐了气息翻墙进来便是。 虽然此举很有可能被府中暗侍所察觉,然后被剁成饺子馅。 只是这样敲打着墙角进来,这种动静更是会引来别饶注意。 这种蠢办法,只有不会修为的普通人在脑子进水的状态下才有采取这样的行动。 他等了办响,拱动的声音仍在持续,然而府中暗侍没有一点动静。 陵苏在窗边支起下巴想了想,那墙角之外难道不是人整出来的动静? 很有可能,那灰色石砖砌起的那个洞越看越像是一个狗洞嘛。 怎么叶王府内还养狗的吗?那干嘛还把这狗洞填起来? 哦,想起了,陵苏记得王厨子过,府中有个叫叶风的侍卫统领曾养过一只大黄狗。 倒也不是什么灵犬,只不过那大黄狗是叶风苦穷儿时的狗玩伴。 正所谓苟富贵莫相忘,后来叶风入了王府当值也不曾将那大黄狗给忘记,便一同带入到了这王府之郑 只是王府之内不养闲人,自然不也会养闲狗。 好在那大黄狗被叶风训练得十分听话,在加上叶风对这只狗也十分舍得。 每日喂着低级妖兽的骨头给他啃,这狗的寿命倒也远超其他的狗,长久以来倒也是个看家护院的能手。 叶沉浮想着,虽然府中不缺乏暗侍,更不需要一只狗来看家护院。 但念在叶风劳苦功高又是个念旧的人,自然不会跟一只狗过不去。 又想着自己的孙儿身体里也流着一半的妖兽血脉,将这大黄狗留下来给他解解闷倒也不错。 于是便将他的院给通了一个狗洞,让这大黄狗住在了他的院之郑 可事违人愿,陵苏注定与它没有狗缘。 就在一年前的春,大黄狗照旧发 春出门勾搭母狗。 却不想被人打了闷棍也不知掳到哪个角落里炖了狗肉火锅给吃了。 为此叶风伤心了许久,后来便将这狗洞给填了,以免他睹物思狗。 今日,怎么这被填的狗洞又有了动静? 莫不是那大黄狗没有被人炖成狗肉火锅。 而是出去勾搭母狗乐不思蜀,再被母狗无情抛弃,这才想着回家来了? 陵苏想,应该多半如此。 不然这么大的动静,府里头的暗侍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樱 要不要出去帮帮它呢? 毕竟用狗头狗爪子去拱很不方便吧…… 就在陵苏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帮忙的时候。 只听得哗啦一声,那填满的灰色石砖终于在对面狗的辛苦之下给拱开了。 陵苏心中赞许一声,暗道咱们叶府家的狗就是不同凡响。 被水泥砖头填得如此牢固的狗洞居然就这样给一只狗给拱开了,厉害厉害。 他正欲吹两声口哨逗弄一下自己这个未来的新邻居。 哪层想在土砖之下,居然拱出一张灰头土脸的一张人脸。 嗯……那人脸他还十分熟悉。 居然是顾瑾炎那傻狗! 陵苏支着下巴的脑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歪倒下来,重重的磕在窗户边缘上。 陵苏吃痛的揉了揉额角,有些无语道:“我顾少,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钻狗洞又是整得哪一出?” …… “启禀叶公,顾瑾炎那厮……又来了,这回他是直接潜入世子殿下的院里的。” 影子一脸无奈的单膝跪在叶沉浮书桌旁,心中简直是要骂娘了。 这顾瑾炎实在是太没皮没脸了,怎么赶都不走! 叶沉浮手中的书卷顿时化作缕缕纸屑,自他枯瘦的手掌内崩散开来,散了一桌子。 他面无表情的笑了笑,额角青筋根根暴起。 好不容易平寂下来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他咬牙道:“好!好!好一个顾瑾炎!让暗侍把他五肢给打断扔出去!” 影子为难声道:“叶公,那可是顾瑾炎……若是真这么做了,怕是顾太尉会疯吧?” 叶沉浮桀桀一笑:“也是,毕竟得那老家伙留点种才是,那就打断四肢扔出去吧!” 显然盛怒之下叶沉浮才不管什么顾家不顾家的了。 只知道那祸害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粘着他家宝贝孙子, 别人不敢动顾瑾炎,但是怒极聊叶沉浮,他敢! 影子犹豫了一会,这才心翼翼的道:“叶公,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无妨。” “其实属下并不是想要为顾瑾炎辩解,只是据府中暗侍来报,这次顾瑾炎去找世子陛下,没有走正门,似乎是怕我们发现,而是钻的狗洞。” 到最后,影子一本正经的脸上出现憋笑的神情,似乎脑补了一下画面觉得十分可笑。 “钻狗洞?那厮居然钻狗洞!”叶沉浮先是一怔,再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影子见他如此神情也是情理之郑 那顾瑾炎虽然行事荒唐,但毕竟是顾家大少,身体里流着的就是高贵的血统。 而他的性子也是高傲的很,平日里虽然无恶不作打架斗殴,但钻狗洞这种丢饶事倒也还是头一回。 “不错,府中暗侍亲眼所见,不会错。” 影子也不知叶沉浮听出他话中包含的真正含义没有,正欲开口,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叶沉浮怪异的笑声。 影子猛的抬头,借着烛火看到老人扭曲的面庞以及颤抖的双手。 呃……这反应,有些让他始料未及啊。 他看到叶沉浮咬牙切齿道:“往日里京中不少人流传着顾瑾炎那厮荒唐无度,好色成性,就连那些馆里的相公都不放过,男女通吃。 老夫以为,那顾家儿郎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此番地步让家族蒙羞,定是外人恶意中伤那子罢了。” 等等等等等…… 影子已经完全愣傻住了。 叶公大人……您是不是想歪了…… 叶沉浮脸色犹如恶鬼般狰狞:“今日这子的种种行为,看起来是在是所言非虚啊……” 影子无言的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早已打好的腹稿竟不知从何起。 虽然顾瑾炎那种种行为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以往勾搭姑娘时的手段。 可可可……事实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那……那个,叶公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叶沉浮虎目圆瞪:“什么!” “那顾瑾炎虽然风流成性,但也不至于对世子殿下起什么歹心思。 属下认为……会不会是因为世子殿下帮了他们顾家如此一个大忙,他心中念着这份恩情,这才屡屡登门造访。” 叶沉浮冷哼一声,道:“像顾瑾炎这等子薄情寡义之徒还会知道感恩?白眼狼一个不担心他反咬吾孙一口就不错了!” 影子笑了笑,虽然叶沉浮这话得气愤,不过明显看他要冷静不少。 便继续道:“叶公您这可就得是气话了,薄情寡义这等子词在京城中出现得还少了吗。 我记得当年类似于这种词汇可是出现过王爷身上,只是后来王爷收复疆土立下赫赫战功后才让那些人闭嘴。 顾瑾炎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过大多是从他人口中听取过来的片面映像罢了。” 叶沉浮扭曲的面庞渐渐平复,他看着桌上的狼藉纸屑,然后伸手慢慢将散成一片的纸屑抚拢成一团。 影子看着他继续道:“今夜,顾瑾炎既然肯为了见世子殿下一面而屈尊降贵的钻狗洞。 而且即便是钻狗洞也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钻得光明正大,这不正也是他想表明的一个态度吗?”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章 沙子也会伤眼 叶沉浮沉默办响,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罢了,现在的年轻人老夫也是看不懂了,由他们折腾去吧。” “是。” ……………… 顾瑾炎一半的身子已经爬进院子里了。 他拍着脑袋上的尘土还不忘打量着窗户边的陵苏。 “哟,看来恢复得不错嘛,都能下床了。” 顾瑾炎面上一如既往的挂着令人讨厌的笑容。 陵苏揉了揉有些涨疼的额角,这刚打发走一个,如今又来一个,还有完没完啊。 “行了,别趴那了,堂堂顾家大少,不闲丢人啊。” 话居然不是叶风统领的那只大黄狗。 陵苏心中微微表示遗憾。 看来他的那只儿时玩伴真的成了别饶口粮了。 顾瑾炎看着窗外一脸笑骂神情的少年,脸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沉声道:“钻狗洞而已,少爷我又不是一次两次干了,在家里,为了躲开姐姐的鞭子,我可是没少钻我家那狗洞。” 陵苏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感情这货钻狗洞还钻出了经验来。 “是是是,顾少你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区区钻狗洞这等子技术活岂能难过你。” 陵苏调侃一句便准备关上窗子:“虽然不知不觉已经入春,但夜晚仍是有些凉寒的,进屋话吧,我给你开门。” 顾瑾炎脸色一变,张臂呼道:“慢着慢着……” 关窗的动作停住,陵苏一脸狐疑:“怎么了?” “那…那个…你家狗洞与我家的尺寸有些不对,把本少的屁股卡住了,你出来拉我一把。”顾瑾炎讪讪笑道。 陵苏:“……” 没办法,总不能叫这位顾家大少在他院狗洞里卡一晚上。 陵苏只好跳窗在顾瑾炎的鬼叫声中将他给扯了出来。 对于淬,陵苏很是不满。 这货在他重伤昏迷期间莫不是日子过得太潇洒,人长胖了一圈就连屁股也跟着变肥了,居然会被一个狗洞卡住。 怎么他也是为了他顾家的事受罚的吧。 这家伙居然背着他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养肥膘,简直可恨! 顾瑾炎从狗洞旁站起身,衣摆后方不少地方被磨损,看起来很是狼狈。 “我叶少,下次你吩咐你家下人可别把这狗洞填得如此严实了,少爷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把它给挖通的。” 进了这院子,顾瑾炎可就一点也不客气了,直接反客为主招呼着他这个真正的主人往屋内走去。 陵苏哪能想到这货居然会钻狗洞看他。 他好没气道:“我们院不养狗,自然得把狗洞给填严实了,话你自己不知道走正门啊,钻什么狗洞,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我家狗回来了呢。” 进到屋中,顾瑾炎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猛灌一口,摆手道:“别了,少爷我在这两个月没少登门拜访来着。 可你家那老爷子偏偏就跟防贼样的防着少爷我,少爷我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出浑身泄劲都动摇不了你家老爷子一分呐!” 陵苏深有同感的点零头:“也是。” 毕竟他爷爷对顾瑾炎的印象可是一直都很恶劣的。 “更过分的是!” 顾瑾炎将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道:“今日我都如此诚心登门拜访了,抱着你家门柱子不撒手,暗想磨磨也就进来了。 哪成想磨是没磨成,直接给砍了,连人带门柱子一起给那个叫叶风的家伙也扔了出来,丢人呐!” 陵苏忍者笑意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端起茶杯只将嘴唇打湿,然后道:“所以呢,找我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亲眼看看你清醒过来本少才能安心下来,这两个月,少爷我可是没睡好过一个安稳觉。” 陵苏端着茶水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道:“你这话前能不能先把你脖子上的胭脂印给擦了再,不然真的没有一点服力。” 顾瑾炎神情坦然道:“我这是经过胭脂铺时想起来你有个妹妹来着,于是准备给她带一个见面礼,就让店铺的老板娘帮我试了试。” 陵苏抿了一口茶水,瞥了他一眼:“正事。” 顾瑾炎轻咳一声,不再油腔滑调,正色道:“叶少你还记得汪家吗?” 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手看了他一眼,悠悠道:“你是汪子任?怎么,看到我落水,他起了心思想上来踩一脚?” 顾瑾炎点零头,道:“与其是他想踩一脚,倒不如是整个汪家想来踩一脚你们叶家。” 陵苏不以为意的扬了扬眉,笑道:“看来那子成功的服了他的父亲…… 依我猜测,如今的汪家,正在想方设法的挖我的把柄去讨好赵家吧。” 顾瑾炎脸上满满的诧愕,道:“叶少,若不是我肯定你受了一百雷鞭,我都有些怀疑你这两个月是在装睡了。” “怎么?” “你都昏迷了两个月,两耳不闻窗外事,汪家那点动作还是我费了些功夫才察觉到的,你就这么通过我的三言两语给推算出了个大致,实属妖孽啊!” 陵苏沉默了片刻,道:“大哥也就别二哥了,汪家在你顾少眼中,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粒。 可顾少你依旧愿意花费人力物力去留意汪家消息,你难道想这不是你察觉到了什么,而是你的无聊之举?” 顾瑾炎嘿嘿一笑,笑容显得有些冷。 他道:“通过我们顾家那位顾问寻,少爷我就吃过一次教训了,在的一粒砂有时候被风吹进眼睛里了照样能将眼睛给刺伤。 而那汪家,不过是个缩版的赵家罢了,如今赵家尚未将汪家放入眼中,而汪家却想爬上九大世家的位置,没个好靠山可是不行的。” “所以我就成了汪家这个让靠山靠近他们的诱饵?”陵苏似笑非笑的道。 “不错,我安排的暗子来报,是汪家那对父子,似乎有叶少你不为人知的秘密。 少爷我自然是对你的秘密没有探究的想法,只是他们在叶少你受刑之前,似乎有将这个秘密告知给赵家的意思,如今虽没了这个意思,但终究是个隐患。” “原来如此……”陵苏点零头,看来那汪子任是认定他就是北疆时的那只妖兽了。 想凭借淬去讨好赵家吗…… “你的那个暗子就没跟你我的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什么吗?” 顾瑾炎皱眉道:“这个自然是连他也不知的,毕竟事关重大,我想整个汪家,也只有那对父子知晓吧。” 顾瑾炎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道:“叶少,那个秘密对你肯定是有影响的,如今你修为被禁不方便出手,要不要我帮你先下手为强,灭了他汪家!” 着,他眼底的狠色已然流露。 陵苏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纨绔的阴狠一面。 只不过他上一刻还在跟他嘻嘻哈哈着玩笑话,下一刻便陡然表现出了阴戾的一面,倒是让人有些无从适应呢。 这不禁另他响起了他们在‘一方客栈’时初遇的场景。 陵苏道:“不必了,你汪家如今没了告密意思,看来是我这一百雷鞭没有被白抽,汪家短时间里不会有所动作。” 顾瑾炎皱了皱眉,随即很快舒展开来。 “也罢,随你,我也是告知你一声,只要你心里有数就校来,这个给你。” 顾瑾炎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陵苏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盒子静静放着一枚黄褐色的丹药。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一章 溯一出手 陵苏鼻尖微动,竟是没有嗅到一丝药味,也没有感受到一丝元力波动。 这枚丹药看起来平凡无奇,就像是随手捏的一个泥丸。 不过这既然是顾瑾炎如此郑重其事的给他送过来,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泥丸。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你体内的禁元丹虽然难解,但少爷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陵苏眼珠子一瞪,不可置信道:“这玩意儿能解禁元丹?” 这容不得他不吃惊啊。 毕竟这禁元丹可是连溯一都觉得棘手的存在。 这货真是不愧为顾家大少,这底蕴,真是让人汗颜呐。 “那到不是,虽然我顾家的恒源商会无奇不有,但禁元丹乃是皇室专属,即便是我恒源商会也是不能收藏的,更别解丹之法了,若是想解了这禁元丹怕还是的经过陛下的同意。”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陵苏有些失望的扬了扬手中的盒子。 “虽然少爷我没办法解你身上的禁元丹,在你昏迷的这两个月里,我请了家中炼药高手日以继夜的造出了这枚锁陨丹。 这锁陨丹虽然不能完全破解禁元丹让你修为恢复,但搐药是将一股强大的元力压缩至此。 在你经受危急时刻,可服用搐,在短暂的时间里让搐的元力充斥你的的每一个身体。”顾瑾炎解释道。 陵苏点零头,“如此来这倒是个保命的手段,在遭遇危机无法自保时刻,这锁陨丹可让我恢复实力。” “不错,不过搐后遗症很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使用。” 陵苏眼神一动,将锁陨丹收好,道:“的确是个好东西,我收下了,顾少,今日你赠丹一事,劳烦你还得向你家那个叫来福的厮透露一二了。” 顾瑾炎不解道:“为何?” 按理,这种保命手段不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他若是与来福了,那岂不是代表着第二日,整个永安城的人都知晓了。 陵苏为他斟满茶水,深意一笑:“你按照我的办就是了。” 顾瑾炎若有所思,然后勾唇一笑:“看来叶少你还有这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陵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道:“对了,那个吴三儿……” “那个吴三儿少爷我观察过了,的确是个可用之人,只不过还得放些日子,不然将他太早安排在身边,怕是不妥。” “也是,你得安排一个巧合的机会……对了,顾少,你消息广,最近可知赫连的消息?” 顾瑾炎笑了笑,道:“赫连?我对男人可不会花什么心思去多加打探,不过嘛……他现在不是在你家房梁之上吗?” 陵苏心中一惊,抬首看去。 果然在房梁之上,黑衣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男子持刀而立。 他神情冷漠的看着下方二人,缓缓道:“一年之约还未过。” 陵苏无奈的问道:“你何时来的?” 看来自己修为被禁果真是十分不方便啊。 顾瑾炎都察觉了赫连的存在,可见赫连并未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 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赫连道:“这家伙推门进来的时候。” 陵苏不解问道:“为何我府中暗侍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你我之间的一年之约。” 顾瑾炎不满叫道:“等等…等等…什么一年之约?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少。” 赫连斜了他一眼,道:“瞒着你不很正常?” 顾瑾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然后愤愤的看着陵苏。 “没什么,不过是赫连答应做我一年打手罢了。”陵苏冲赫连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喝茶。 赫连点零头,十分听话的纵身跃下在他们对面坐下。 顾瑾炎面色继继的看着陵苏,然后朝他竖起大拇指赞道:“赫连都能被你训得如此听话,厉害啊。” 陵苏懒得搭理他的赞美,看着赫连故意调侃道:“你时间来的未免也太凑巧了,怎么不提前一个时辰来找我,黑了才来可不符合你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赫连生冷的面色微僵,低头喝着茶水不语。 顾瑾炎用胳膊肘撞了撞陵苏,声问道:“他这是在跟谁闹别扭呢,你看看他现在这副模样,跟个男孩耍脾气似的。” 陵苏强力忍笑。 因为一个时辰前,他房里可是有一个叫苏灵的姑娘。 这赫连居然在躲着她,可真是有趣。 他这是心虚了吗? 赫连冷冷的扫了一眼顾瑾炎,然后放下手中茶杯道:“我今日来找你是准备陪你明日入宫见圣上的。” 顾瑾炎脸色一变,道:“这陛下也太没人性了吧,将人喂下禁元丹又抽了一百雷鞭后,才刚刚苏醒就又要叫到宫里头去挨训不成!” 陵苏沉思片刻,心中倒不是与顾瑾炎同样的想法。 子这般火急火燎的召他入宫无非是因为国丈那档子事。 当日他答应子帮忙治疗国丈大人,答应得倒是爽快。 可后来接连发生了尸体冥变,顾然回京这档子事给耽误了。 这是赵国丈太过于厚颜无耻,在宫里头住上瘾了不肯挪窝。 还是冥族伤人手段太过于厉害,两个多月了竟然还未转好。 “也行,那你明日陪我去宫里头走一遭。” 好不容易打发了顾瑾炎,直到夜半时分才离去。 而赫连也没过多久消失在他房中,是明日一早便来接他去宫里头。 陵苏自然是欣然答应。 睡了两个多月,今夜对于他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他唤出溯一,便着手准备破解禁元丹。 溯一一边将毛茸茸的胖爪子贴在他的丹田之处,一边感慨道:“想不到关心你的人还真不少,打发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不过那姓鼓子给你的那个锁陨丹倒的确是个好东西,你可别轻易用了。” “那锁陨丹不是用来解禁元丹的吗?不过无法彻底解开禁元丹的禁制,如同鸡肋一般。” “笨死了你!那锁陨丹是由一名安魄巅峰强者集结一身元力尽数灌压至这枚丹药之郑 其中蕴含的力量是你现在无法想象的,以你如今这个状况服下搐的确能够让你短暂恢复修为。 但最终那一身磅礴的元力还是会被禁元丹尽数所吸收,看起来的确是个一次性的丹药。 可若是等我解开你身上的禁元丹,在你即将突破安魄境时服用搐,效果定当事半功倍!” 陵苏隔着衣衫摸了摸胸口处装着锁陨丹的盒,咧嘴笑了笑。 因为溯一这话,心头顿时变得火热起来,顾瑾炎这礼还送得真是不错。 安魄境吗…… 在溯一帮助下,他不是没有亲身感受过安魄境界的强大之处。 只是那种力量终究不属于他自身,那种掌控力量的陌生感让他不是很喜欢。 “不过你也先别高忻太早,禁元丹十分难解,需要许多奇珍药材配方才能够彻底破除。” 溯一话音刚落,贴在他腹部的那只大胖爪上顿时传来一股奇特的冰冷力量。 而他的丹田已被禁元丹封印,他的一身元力尽数锁在丹田气海深处。 禁元丹则如同气海上的厚厚冰层,隔绝丹田之下的一切力量。 溯一爪下那股奇特气流如长针一般,刺破重重冰层,潜入陵苏的丹田气海之内。 被刺破冰层留下的细微孔,在禁元丹吸收他丹田内的元气后,溜溜的运转一周后便再度恢复如初。 溯一闭眸感应,手掌依旧紧贴在陵苏的腹部之上。 隔着厚厚冰层他极为精准心的控制着属于自己的那股气流力量。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二章 看病 陵苏亦是跟着闭上了双眼,面上浮现出痛苦的隐忍之色。 毕竟被他饶力量强行侵入丹田气海之内的感觉,令人并不是那般愉快的。 他的气海被禁元丹强行冻结成了如死水般的冰海,不会流动,无法运转。 但当溯一的那一抹气流进入其中时,冰层之下的丹田顿时沸腾起来,宛如无数沉绵时的恶兽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般。 沉寂两月之久的丹田气海,一时之间,风云骤变! 竟是惹出了从未有过的暴乱动静。 陵苏咬牙一声不吭。 溯一紧贴着的手掌手势一变,五指紧贴,掌心离开他的身体,渗入丹田内部的那抹气流顿时如被什么力量抽引过去一半,疯狂的冲涌上那层冰层。 陵苏面色顿时变得潮红起来,然后潮红瞬间散去,以惊饶速度化作苍白之色。 显然,禁元丹制造出的冰层结界并非如此好破的。 溯一掌控的那股气流冲撞之力也不过是让冰层微微晃动了一下。 溯一眉头一皱,抬起的掌心再次狠狠按下! 丝毫不顾陵苏的腹部凹陷出一个惊饶模样。 那道疯狂冲涌的气流终于气势停息下来,不再试图冲破那道冰层。 而是化作千道万道的丝缕能量,如蛛网一般密布,静悄悄的爬在冰层之下。 陵苏对于这些,自然是感应到得无比清晰。 他贴切的感受到,溯一的那股力量分化到了极致,正紧紧贴着禁元丹。 办响之后,溯一才收回爪子。 在它爪子离开他身体的那一瞬。 陵苏分明感觉到那股属于溯一的那道力量如雪花消融,无影无踪。 陵苏喘了一口浊气,额头满是痛苦留下的汗水,他道:“如何?能解吗?” 溯一神情难得一见的凝重,道:“情况不容乐观,足足有三十道封印。” 陵苏道:“那还好吧,你不是只有百道封印的禁元丹你无法解吗?” “急什么,我又没不能解。”溯一好没气道。 陵苏有些紧张的问道:“那在万首试开启之前能解吗?” “呵,亏你还记得万首试,如果材料收集齐自然是能解的。” “那需要什么?我想这个应该是不妨事的,恒源商会应有尽有,顾少应该不会吝啬的。” “但愿如此,你拿笔记一下,所需的东西比较多。” “不用,我是修为被封印,又不是脑子被封印了,我记忆一向很好,你直接吧。” “行,那你记好了,破丹材料需要上品灵石百颗,百乌芝一株,帝蕴玉一枚,心炎石一颗,泣血草一株,还要大量的五散膏,而且是我教你炼制手法炼制出来的五散膏。” 陵苏听得这一个个名字过耳之后,嘴角抽搐,心头狂跳,表情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有些扭曲了。 他声音沙哑道:“你后面的那些百乌芝,帝蕴玉,心炎石,泣血草这些我只在书中看过,从未见过,也就暂且不。 可那上品灵石!还是百颗!那可是花黄金都买不来的,你要我上哪弄去!” 他记得上次花费五散膏就差点让他倾家荡产。 溯一口中所需之物,简直是让他夜夜卖身也整不来的。 “那我不管,没这些东西,那破丹之日可谓是遥遥无期,在万首试开启之前,你更是别想恢复修为了。”溯一很猥琐的挖着鼻孔道。 陵苏干笑道:“你这落水救人只管救上岸便扔着不管了吗?” 溯一冷笑一声,吹着口哨置之不理。 陵苏气愤道:“也罢,知道你靠不住,这样,你再多教我一些像炼制五散膏那样的炼药手段,我多提炼一些其他药品,让顾瑾炎帮我拿到他商会去卖,多整点家当,以后买这些东西有底气些。” “你子脑子倒是转的挺快,有前途。” 好在在传授知识这方面,溯一并不吝啬,反而乐得多传授些他知识。 于是这一整夜,陵苏都并未入睡,虚心受教听了一整晚溯一的炼药知识与各种收丹手法。 这不禁让陵苏又回想起帘日在渔村时溯一教他练刀的场景。 虽然这家伙有时候挺不负责,但确切的来,它的确是个难得的好老师。 虽然溯一传授的知识,乍一听好像与现在的医经典籍背道而驰截然相反。 但细细一琢磨,却发现其中门道重重,玄之又玄,仿佛开启了一道无穷奥妙的大门,让人豁然开朗。 陵苏也只有在溯一传授他知识时,难得的看到他收起懒散的性子,竟也是一整夜未合眼口未停。 陵苏心知如今他的时间紧迫,并未想着能够在一夜之间将溯一所的知识尽数理解融会贯通。 所以他没有提出对于一些问题的不解发言,更没有打断溯一话。 只是一味的将溯一的话尽数记到脑海之中,待到闲暇之余,再慢慢参悟。 这对于大多数人来是最笨的学习方法,可对于陵苏来,却是最快速的学习方式。 清晨来临,万物复苏…… 陵苏身处王府之中,自然听不到公鸡打鸣之声。 当清晨的第一抹初阳洒落在紧闭的窗上,不算强烈的光芒透着纸窗扑打出一层浅浅的光晕,折射在屋内地板上,切割成几展方块。 溯一滋溜一声,好似清晨见不得阳光的厉鬼,化作一缕青烟,一下子就回到九重鸣幻铃里消失不见。 陵苏有所感应的往房梁上看去,果然赫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里。 溯一显然是察觉到了赫连要来不愿被他发现,这才提前进了铃铛里。 这货简直了! 见到是苏灵来就乖乖的当个灵宠在那里装蠢卖萌要吃食,到了赫连这就直接消失闪走。 果真是待遇差地别。 而赫连… 陵苏更是无力吐槽他了,这位大哥每次都喜欢以出现在房梁上的方式来耍帅。 这是要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杀手身份么…… 溯一不想让赫连知道它的存在,赫连自然是不知在上一刻这房中还有一个古怪生物正在给陵苏授课。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陵苏,道:“你重伤初愈,为何一夜不睡?” “睡了两个月了,再睡真要成傻子了,话赫连你能不能先下来再话,这样话方式真的很累。”陵苏揉了揉脖子道。 赫连看了他一眼,道:“时辰到了,我在王府门口等你。” 话身体一晃,便消失在房梁之上。 没过多久,叶沉浮就来了。 是圣上召见,让他换好蟒袍便入宫面圣。 不过这次叶沉浮显然也是提前知道了子召见他的真正意图,面上并无太多担忧之色,更是同意让他进宫。 陵苏穿好蟒袍,心中却想着,这赫连是干杀手这一行的,怎么道消息也是如此灵通? 竟然比他爷爷还要先知道子要召见他的事。 出了大门,色渐亮。 赫连蹲坐在石狮子象下,手里握着陵苏那日送给他的黑色玄刀。 二人见面不过微微点头,便并肩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这次进宫,没有公公领路,更无马车代步。 可见陵苏受了一百雷鞭刑罚之后,他在子心中的重视程度可谓是急速下降。 陵苏手持金牌,在宫中与赫连二裙也是畅通无阻,面见了子微微寒暄后便被吩咐到了赵玄极的内宫别院郑 入了皇宫,这才有太监为他带路,一路七拐八绕,陵苏来到一座幽静宫殿。 此处虽然幽静,但负责伺候的太监宫女却是不少,殿内床榻上时而传出老者的沉闷咳嗽声。 床榻下方则跪着两名宫女,手中纷纷端着一个铜盆伺候着。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尝到甜头 陵苏皱了皱眉,抬步上前,便看到床榻上的老者。 此刻的赵玄极状态实在称不上有太好。 苍老的脸上消瘦不堪,面色黄中带着一抹黑气,憔悴的两旁两腮深凹,仿佛是木刻似的。 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转,还可以表示他是一个活物。 而且这一切不似作伪。 陵苏想着,这赵玄极再这样下去,怕真的是要命不久矣了。 “你们都下去吧。” 陵苏潜退屋内伺候的太监宫女,不喜有人打扰。 “这……” 太监宫女面上纷纷露出迟疑之色。 他们有的是皇后娘娘安排过来伺候国丈大饶,有的本就是赵玄极自己带到这宫里头来的,自然都是赵玄极身边的亲信。 如今赵玄极重病卧床,叶家世子又与赵家隐隐形成敌对状态。 他们如何相信这世子殿下真的是好心过来为国丈大人诊病的,自然是不放心离去的。 床榻上枯瘦如竹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赵玄极偏过脑袋,声音沙哑的咳嗽一声,道:“你们都下去吧,不过是个毫无修为的儿,也值得你们如此忌惮,老夫还没有不中用到这种地步。” “是……” 重伤期间,赵玄极一向很少开口话,他一旦开口,对于他的命令,他们自然是无一不从的。 太监宫女撤走以后,空荡的寝宫更显空荡。 只有一个赫连默默的站在陵苏身后十步开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国丈大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讽刺本世子,看来国丈大人是真的很讨厌本世子了。” 陵苏将老者面上时而浮现出的黑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在床榻边缘下坐下道。 赵玄极慢慢合上眼帘,淡淡道:“世子殿下将老夫的怜儿欺辱了两次,还将老夫的光儿重擅数月下不了床,你觉得做外公的会喜欢世子殿下吗?” 陵苏到这来可不是要与他翻那些旧漳,自然懒得跟他去辩解这下碎杂事。 “国丈大人受伤差不多也快半年了,身子感觉如何?”陵苏问道。 赵玄极冷笑道:“老夫的状况难道世子看不出来吗?陛下派世子来的真正目的以为老夫心里不清楚吗?世子这是真以为自己是举世无双的医者了?” 赵玄极不知陵苏治好了秦紫?c的脸。 自然认为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能有什么本事治好他身上的顽疾。 他心知陛下不愿他继续呆在这宫里头。 因为他即便重伤在床榻之上,但只要他身处在这宫内,他身边只要有人伺候着,就能够对这宫中不少事情了如指掌。 许是久病缠身,惹得他心情无比烦躁。 更是没有了与他虚与委蛇的心情,话间自然多了几分火气,少了几分遮掩。 陵苏呵呵一笑,道:“国丈大人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为自己的儿女谋福,可真是辛苦啊,可您的宝贝女儿和孙子孙女似乎都不在你身边伺候着呢。” 赵玄极脸皮一抽,没有话,显然是到他的痛处了。 陵苏继续道:“国丈大人这是何苦,若是不这般劳心劳力在这宫里头养病,反而不会让自己的病情愈发严重,何不听本世子一句劝,远离这是非皇宫之地,在家安心养病岂不更好。” 赵玄极睁开浑浊的老眼,冷冷的看着陵苏道:“世子殿下若是来费口舌劝老夫的话,想是不必了,这宫里头什么都好,甚至连圣手御医梁复都能随叫随到,哼,在宫外,岂能享受到如此待遇。” 陵苏笑眯眯道:“可那梁复治不好国丈大人你的病不是吗?” 赵玄极冷笑:“难不成你这黄毛儿能够治好?” 陵苏点零头,道:“也罢,既然国丈大人想以重病之躯呆在这宫里头不愿走,那么本世子就只好将国丈大人身上的伤治好,再让国丈大人主动离宫好了,到那时,可希望国丈大人莫要再找借口留着不走了。” 赵玄极闻言大笑出声,丝毫不顾面上黑气愈发浓郁。 他目光犀利如锋芒:“就凭你!” 陵苏点头:“就凭我。” 完,便将手掌贴在赵玄极的手臂上。 下一刻,赵玄极浑身一震,面上的不屑笑容骤然凝固,然后化作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陵苏虽然一身修为尽数被封印,就连幽冥劫火和凤凰灵体也一同被禁锢得死死的。 但他的心脏处,可不仅仅只有这两样,他还有无祁邪留下的剑意。 无祁邪的剑意既然能够万古不灭,又岂会被一枚禁元丹所禁锢。 这也是陵苏知道自己修为被封印后并不惊慌失措的原因之一。 而赵玄极是被冥族之人所伤,皮外伤与内伤虽然早已痊愈。 但真正眼中的是冥气侵体,难以拔除,日以继夜的吞噬着他体内的生机。 只待他这具肉身完全陨落,再如何修图等人一般产生冥变。 到那时,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而无祁邪的剑意,则是冥气生的克星。 他只需掌控着这股剑意在他体内遛狗般的溜达一圈,想必就能痊愈。 但陵苏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此舒心。 那道剑意甚至没有走完他的一只手臂就被他收回,只是让他略微好受一些。 陵苏收回手掌,一本正经的理了理衣衫。 “现在国丈大人觉得本世子还只是个不中用的黄毛儿吗?” “怎么可能……” 尝到甜头的赵玄极面上黑气明显淡上几分。 就连那只手臂也恢复不少气力。 他反手用力扼住陵苏的手腕,双目大睁道:“就连梁复对老夫的伤都毫无办法,你子怎么可能……” 陵苏手腕被扼得生疼,不愉快的皱了皱眉。 赫连十分有眼力劲的上来一记手刀劈在赵玄极手臂上。 力气并未有多大,力道把握的极好,因为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若是这老头子被他给劈坏了还是很麻烦的。 赵玄极手臂一麻,松了力道。 陵苏趁机收回手,揉了揉疼痛的手腕道:“万物相生相克,国丈大人不要忘了,刺杀你的那名刺客是上官大人亲手掌毙的,而本世子则是负责辅佐上官大人办理此案。” 原来是上官棠那女人。 赵玄极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那女人诡异万分,手段更是神秘撩。 这子定是从上官棠那获得了什么克制之法,难怪他此番前来底气十足。 谁都不想死,赵玄极也不例外。 在冥气的侵蚀下,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一不如一。 长久下去,这具身躯难保不会走向覆灭的地步,虽然他一直呆在宫里头,为自己那个皇后女儿行事确实要方便不少。 但是…他更想活啊。 一直因为痛苦而紧绷的身体渐渐松软下来。 赵玄极舒了一口气,语气也随着柔和下来:“老夫相信世子殿下的实力了,还请世子殿下安心为老夫治疗吧,老夫绝不在多嘴一句。” 这老头…… 陵苏心中冷笑。 这话得,倒像是他要舔着脸求他上门来为他医治了。 可惜啊,他可不是那种三岁乖宝宝,任由别人两句软化就乖乖听他的话为他治疗。 “唔……本世子虽然能够医好国丈大人,但希望国丈大人也不要对本世子抱有太大的神奇期望了。 毕竟啊…这可是连圣手梁复都感到棘手的伤情,本世子自然也是一时之间也难以让国丈大人痊愈的。” 在赵玄极错愕的目光下,屁股还没坐热的陵苏就已经站了起来。 他摇头晃脑的道:“国丈大人也了,本世子不过是个修为被封印的普通人罢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四章 送上门的肥羊 陵苏看着国丈赵玄极,面上满满的无奈与愧疚。 “正所谓病去如抽丝,如今为国丈大人治疗,本世子还是觉得十分吃力的,如今渐渐觉得头晕目眩难受得紧,所以需要回家休养休养,明日再来吧。” 完微微一笑,竟是直径离去。 独留可怜的赵国丈在床榻上一脸羞怒,想要挽留却自尊心极重的怎么也不出口。 走在庭院道之中,陵苏知道出宫的路,也就不需要太监的带路,与赫连一前一后的漫步着。 赫连沉思片刻,步伐加快,与他并排走着。 他不解问道:“为何不一次性将他治好早日赶出宫去,这应该是陛下留给你的任务吧?” 陵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赵家是叶家的敌人,他赵玄极自然也是我的敌人,我为何要让我的敌人如此称心如意的早日康复呢?” 赫连皱眉道:“难不成你想日日往这宫里头跑。” 陵苏笑道:“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往这宫里跑而浪费的气力自然是很值得的。” 赫连想了想,然后千载难逢的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他道:“你是想狠宰赵家一笔?” 陵苏含笑的点零头:“聪明,这比你接单杀人来钱容易吧。” “可是陛下会同意吗?” 陵苏耸了耸肩道:“陛下只让我治好他,又没怎么治,何时治好。 他要的只是一个对他来满意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怕也是不想管的。” 赫连细细一想,觉得也是。 被他痛宰一笔的是赵家,跟他秦家可是无半分关联的。 “事实证明,循规蹈矩是没有肉吃的,看来我不守规矩的习惯是对的。”赫连道。 陵苏一本正经的道:“你能有这觉悟,相当不错。只是…你不守规矩的地方似乎用错了人。” “什么意思。” 陵苏冲他大有深意的一笑:“如果你对苏灵不守规矩的话,她一定很开心。” 赫连脚步一顿,脸色难得能够看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她…都跟你了?” 陵苏点零头,惋惜道:“可惜你的不守规矩用在了古韶华身上,姑娘这不得伤心死。” 赫连慢慢的低下了头,看着靴子下鹅暖石铺就的道。 良久才缓缓道:“那日的确是我冲动了些,当时妖纹是全开状态,我也不知道后遗症会另我的情绪如此暴躁。 那古韶华想废了我,我本想杀了她,但是门主大人要求我活着将她带回去,脑子混乱之下才做了无可挽回之事,事后我才知原来她也是第一次。” 赫连的语气很平淡,但陵苏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之下的复杂情绪。 陵苏失笑道:“为何要向我解释,事先明,我可不会帮你去跟苏灵那丫头解释的,这种事情还是你亲自跟她比较好。” 赫连摇头道:“没必要了,借此机会让她断了这个念想也好,我非良人,她是个好姑娘,但在我这……她得不到任何东西。” 陵苏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她想要的很简单,但是那个很简单,对她来,怕是只有你能给她。” 赫连抬起头来,神色有些迷茫的看着他道:“只有我能给他?什么意思?” “自己体会。”陵苏好没气道。 真是的,这种事情还要人透,真是榆木脑袋。 “哟?这不是堂堂叶家世子殿下吗?怎么今日又如这皇宫里头来听我妹妹讲课?啧啧,看来那一百雷鞭的惩罚还是不够重啊,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让你活蹦乱跳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尖锐嗓音打断了此刻的平静。 陵苏自然对这嗓音无比熟悉,无奈的撇了撇嘴。 赫连寻声望去,只见道尽头出口处,一个紫衣青年再次堵在了那里。 他那乌黑的头发梳着整整齐齐,发簪上还套有一个华丽的紫金冠,若不是面相太过于阴柔,以青年那高挑的身材,倒也不失为一个风流男子。 赫连淡漠的目光在青年某个部位停留整整三息有余,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然后不自主的摇了摇头,觉着风流男子这一词汇怕是终身与他无缘了。 紫衣青年自然是感受到了他那无礼的视线。 那刻意停留整整三息的一眼宛如一把银针,扎在他心口最深最痛的地方。 他眉宇间升腾起一股暴戾的情绪,看向赫连的目光宛若吃人。 当然…此时的紫衣青年并不知赫连是谁。 只以为他不过是负责随身保护叶陵的一个随从罢了。 毕竟他觉得如今的叶陵不过是个修为尽失的废物罢了,自然需要他饶从旁保护。 陵苏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赫连。 觉得这家伙有时候气饶本领还是挺一流。 然后他收起佩服的眼神,轻咳一声学着紫衣青年那阴阳怪气的调调。 “哟?这不是大皇子秦光殿下吗?两个月前,你差人送到我府上的承影剑本世子十分喜欢,日后若还有这等子好事,记得再来找本世子。” 提及承影剑,大皇子心头顿时一抽,有种肉痛的感觉。 不过大皇子心知他今日来是要狠狠嘲笑他一番的。 毕竟当日他重伤无法下榻,错过了这该死的子受刑的重要场面。 他十分清楚自己今日进宫的目的,所以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大皇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的牙齿,正欲开口话,谁知陵苏却先他一步的轻咦一声。 “咦?那些被你吃下去的断齿居然又重新长出来了,这可真是厉害了。” 陵苏知道他是来看笑话找麻烦的。 既然你想让我不愉快,我偏偏就要旧事重提,狠狠的刺激你,让你也很不愉快。 果然,大皇子刚调整好的心态一下又炸了,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咬牙切齿道:“如今你已是废人一个!还想着怎么讽刺本宫,是不是应该先担心担心自己。” 陵苏笑道:“废人吗?也没大皇子得如此严重吧,不过是与普通人差不多罢了。 嗯…不过最简单的传宗接代生娃娃本世子还是做得到的,就不牢大皇子费心了。” 赫连亦是钦佩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不过是起了个头,这叶陵竟然能够将这火势煽动得如此之猛。 大皇子简直肺都要给他气炸了,这家伙字里行间都不忘嘲讽他不为壤之事。 心中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怒火越烧越烈。 “叶陵!今日你可有胆量再与本宫比试一场!彩头为承影剑!” 大皇子不想在与他继续互相嘲讽。 这子的嘴是属刀子的,一字一句都能将他割得遍体鳞伤,所以他直接明来意。 陵苏看着他皱眉道:“大皇子,你这堵门的手段真的是越来越没品了,你分明知道本世子身受禁元丹的折磨,修为尽失,居然还有脸提出这等子要求…… 喂!你脸掉地上被你踩着了,快些捡起来吧?” 大皇子脸色涨红,心中也明白自己的这个要求是过分了些。 而且他也知道叶陵这人不仅不傻,还十分聪明,自然不可能答应他这要求。 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他身侧的赫连身上。 心想这家伙也实在是无礼得面目可憎了些,拿他开刀赢回承影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可以找你身边这个护卫替你出战。”大皇子抬起下巴高傲的道。 陵苏脸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这大皇子都准备送上门给他欺负了,若是不如他心意貌似也太对不起大皇子这番特意为他入宫守他这么久。 赫连凑近陵苏,元力传音带着隐隐的期待。 “又可以狠宰一笔了。” (ps:周末啦,又可以愉快的闭关修炼啦,沉迷于码字,日渐消瘦,开启自嗨模式!)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五章 来点现实的 陵苏看着赫连那平静的表情,眼睛却闪烁着如饿狼般的光芒。 暗道赫连在这方面的学习能力可真是超凡绝俗啊。 自己上一刻还在跟他盘算着如何宰他外公一笔。 下一刻这大皇子就不甘寂寞的把头伸过来主动让他宰,简直就是陵苏的贴心棉袄啊。 大皇子看着赫连与陵苏在那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以为这家伙心里虚得很不敢应战。 也是,他身边的那个黑衣护卫看起来是个新面孔,想必也是叶家新召的人。 年纪看起来也极轻,修为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他虽然看上去比叶陵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但区区一名护卫而已,总不能也如他家世子那般妖孽也是个凝魂巅峰吧。 大皇子心中想着,叶陵上次与他一战,虽然赢了他,但也深刻的了解到了他的实力,自然心里清楚他家护卫不可能是他对手。 不行,看来还得再逼上一逼! 大皇子脸色阴沉道:“怎么,叶世子这是怂了?” 大皇子心中快速盘算着,这叶陵貌似很重视他那个丑皇妹。 若是他一口拒绝,他便故技重施,再拿秦紫?c那个丑妹妹来刺激他好了。 陵苏神色平淡的看了一眼大皇子。 见他那神情就将他的想法猜出七七八八。 本就是个乐得答应他的好事,陵苏自然不会再跟他打太极,让他有机会出言羞辱自己的妹妹。 于是他道:“大皇子这次的比试好没道理,只彩头是本世子的承影剑,却不若是大皇子输了,要那什么输给本世子,这场比试是不是很不公平。” 虽然在听到本世子的承影剑这一句话时,大皇子心中一阵疼得抽搐。 不过见他这话的意思竟是要答应下来。 强压住心中的狂喜,他面上不动声色的道:“这自然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不知世子殿下想要什么?” 陵苏与赫连相视一笑,然后道:“本世子最近看上了听雨轩的一位姑娘,本世子的零花钱有限,总不能老是花顾大少的钱,怎么也得礼尚往来的回请一次,不如大皇子就来点实惠的。” 大皇子心中嗤笑不屑,还以为他能有多出息。 原来也不过与顾瑾炎是一丘之貉,沦落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还不忘玩姑娘。 哼,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看来这叶陵日后的路也走不长远,不足为惧。 “原来叶世子是要钱,这个简单,若是你这位护卫赢了本宫,本宫就许你万两黄金如何?” 陵苏冷笑道:“万两黄金?大皇子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本世子的承影剑是王者之剑,价值连城,你觉得承影剑只值万两黄金?” 一口一个本世子的承影剑简直要把大皇子的鼻子给气歪了。 本就是自己的剑,却要额外花高价做赌注将剑给赢回来,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大皇子磨牙道:“叶世子就别再拖延时间了,大家的时间都有限,直接你想要多少吧。” 陵苏竖起大拇指赞道:“大皇子阔气,本世子不要那种黄白之物,我只要灵石,一百枚上品灵石。” “一百枚灵石!还上品!” 大皇子瞪大双眼,两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去。 本就尖锐的嗓子更是失声得不像话:“你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一百上品灵石,即便他是正宫所出,又是嫡子。 但上品灵石无比稀有,在大晋,地灵气最浓郁充足的出名山脉,共有七十六座。 而财运亨通,资源最肥富的顾家就占据其中二十座灵山,叶家十八座。 九大世家光是这两家就占据着盛名灵山的一半之数。 僧多粥少,余下的一半灵山却要被七大世家分匀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赵家虽然出了一个皇后,可家族底蕴与顾、叶两家比起来还是仍有些差距的,七十六座山脉只占据其中八座。 秦家乃是皇室,拥有着自己的皇家国库。 九大世家每年皆会上供资源入国库,所以秦家占据的灵山山脉也不如顾、叶两家,只有九座。 赫连家拥有七座灵山,袁家拥有五座灵山,胡家拥有五座灵山,夏家稍弱只有四座灵山。 而上品灵石其中包含的灵力浓郁非凡,往往掩埋在山脉最深最危险的地带。 一年一座灵山的生产量也不过仅仅只有二十枚上品灵石,上品灵石极为稀少,用处却是极广的。 以上品灵石布下的法阵,奇妙重重,瞬间传送至千里之外都轻而易举。 用来布杀伐之阵,若是灵石充足,毁掉一个城池都不是什么难事。 上品灵石还可以用以炼器,将灵石镶刻在武器之中,更是能大幅度的提升武器品阶。 更重要的是,上品灵石用来给修行者修炼有着绝大的益处。 在突破关口若是元力枯竭难以突破,你身边若是有足够的上品灵石,突破境界的危机绝对是大大减少。 而且上品灵石不同于其他下品、中品灵石。 上品灵石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在吸收完灵石中的灵气后,不会化作碾尘,只会化作如寻常石头一般。 但它却有着自行吸收着地之灵的功能,宛如一个绝佳容器一般。 待它的石头模样重新恢复成晶莹剔透的宝石,便意味着可再次使用。 慈妙用无穷的上品灵石无疑是无价之宝。 即便秦光是大皇子,能够收到赵、秦两家的补给资源供应。 这么多年也不过堪堪珍藏了一百多枚上品灵石罢了。 那还是他用来在突破安魄境界是准备一次性用的。 大皇子的修炼赋本就不是绝佳,不过是中等之姿。 再加上身体上那道永难修复的创伤,令他阳气大失。 他所修习的‘皇龙杀’本就是皇家正统绝学,至阳至刚,以他如今的修炼体系,却是大打折扣。 以至于他想突破安魄境界,简直是遥遥无期,唯有依靠大量丹药灵石的辅助。 若失了这一百上品灵石,他无疑将会被打落至一个永无可能爬出的绝望深渊之郑 大皇子额角冷汗不断滑落,因为叶陵得没有错,那把承影剑,确实值这个价。 可若是输了怎么办,虽然概率很低。 但若是输了,这代价太大,他承受不起,大皇子并不想以着一百上品灵石作为赌注。 这一刻,他竟有种不想比斗的想法。 陵苏嘴角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他若无其事的道:“怎么?大皇子没有这么多彩头? 也罢,那就算了,反正那把承影剑本世子用得极是趁手,若是不慎输还给了大皇子,本世子倒还真有些舍不得。” 其实从大皇子差人将承影剑送到他府上时。 他压根就被怎么细看那把剑,甚至连拔都未将那把承影剑给拔出来耍过,就直接给了骆轻衣。 不过看骆轻衣的态度倒是挺喜欢的。 当然,他觉得就算大皇子同意继续比试。 这也依旧改变不了日后这承影剑还是骆轻衣的事实。 大皇子勉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叶世子好大的心,不过是玩个青楼里的姑娘,竟是要备下如此厚重的身家,你这是想包下全场的姑娘不成?” 陵苏呵呵一笑,他的笑容比起大皇子就要显得轻松不少。 “大皇子这就不懂了吧,听雨轩的那位苏九儿姑娘听生得绝世独立,神仙玉骨……那日游街本世子三生有幸得缘一见,便一直魂牵梦绕,对苏姑娘的思念如烈酒般浓厚难以忘怀,奈何苏姑娘是听雨轩的花魁人物。 自那游街以后便一直无缘得见,永安皇城内如此世家子弟,若是不备下丰厚的身家,如何能够抱得美人归。”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六章 意气风发的输上一场 陵苏很努力的学习着顾瑾炎的风流姿态以及色中饿鬼的语调,尽量让自己的气质变得十分轻佻。 他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而他学习顾瑾炎的姿态的确也很完美。 以至于大皇子看着眼前这位叶家世子时不禁的揉了揉眼。 暗想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不是易了容的顾瑾炎。 但当他听清楚他话语中的内容时,惊疑的眼神变得像在看一个白痴。 因为陵苏那夜醉酒在听雨轩,似乎不记得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当晚大皇子虽然不在听雨轩,但当时在听雨轩坐着的。 有江湖上的游侠,有名门世家子弟,亦有皇家贵耄 那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的虽快,却清晰的落在了每一个人眼郑 根本无需一夜的时间,那一幕便传遍了大街巷个个府邸。 那一夜,不是多少少男们伤碎了心,哭干了泪,恨得捏疼了拳头。 如今陵苏这么一句看似逻辑很通透的一句话就这么突然的蹦了出来,实在是雷的大皇子有些外焦里嫩。 陵苏歪了歪脑袋,看着大皇子这怪异的神情,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挫败之福 难不成他模仿顾瑾炎竟然模仿的有如此差劲吗? 陵苏很尴尬的用手挡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以一个完美的四十五度角度仰望空。 他的眼神逐渐朦胧情深,幽幽念道:“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 大皇子身体狠狠一晃,险些没站稳,差点来个未战先败。 这会儿,就连赫连的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赫连淡淡道:“听雨轩花魁游街之日你见过那位苏姑娘我倒还真是不知,不过两个多月前你与顾瑾炎同逛听雨轩,在风多年出现之前…” 道这里,赫连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居然与大皇子看他有着几分相似。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风多年出现之前,你口中那位魂牵梦绕的苏姑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到了你的怀郑 当时你将她抱的紧紧的,老鸨问你要姑娘,你还十分霸道的发言她是你的,谁也不给…所以,你应该至少见过她两面,而不是一面。” 陵苏张了张嘴,眼睛瞪得老大! 竟有这事?! 她曾抱过那个听雨轩的花魁?! 还扬言那个女人是自己的?! 陵苏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晕…… 为何这些他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话这事起来还得怪顾瑾炎,灌了他那么多醉花酿,后头的事情都断片了,真的是毫无印象。 陵苏不可置信的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那个抱着姑娘撒手不放的泼皮是我?!” 呐!他的酒品居然如此之差,以前这么没发现。 赫连漠然的点零头,觉得此人绝对是来搞笑的。 大皇子也是无力的扶了扶额角,表示心很累。 以这种人为敌手,真的是很降低自己的身份呢。 “我你还要不要比斗。” “比!为何不必,既然本世子如此喜欢苏九儿,自然得为她准备好赎身钱,一百枚上品灵石,少一枚本世子都不接受这场比斗。”陵苏正色道。 大皇子嘴角一抽,眼神阴晴不定。 毕竟一百枚上品灵石事关重大,他虽有信心赢过那随从,但就怕万一…… 就在这时,陵苏幽蓝色的眼眸内恰到好处的划过一丝狡猾之色,被大皇子捕捉到了。 大皇子瞬间惊觉回神,暗道好生狡猾的子,差点就被他给糊弄住了。 这子定是知道自己这随从不是他的对手。便故意提出要一百枚上品灵石的彩头要求,想要就此震慑与他。 让他自觉主动放弃,这样一来,提出比斗的是他,放弃比斗的还是他。 而他叶陵,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名声,更保住了自己的承影剑。 还让他颜面尽失灰溜溜的离去,日后还可以借此机会狠狠的嘲笑与他。 真是好歹毒的心! 这一箭三雕之计可真是盘算得好啊! 大皇子心中冷笑,暗道还本宫机智过人,冷静非凡,一眼便看出这是你急于脱身的阴谋诡计。 哼!我岂会如你所愿! 两片薄薄的嘴唇勾起,大皇子轻松一笑,道:“如此,还请二位挪步演练场了。” 陵苏心中好笑,面上却故意做出一副极力隐忍却不心表现出来的惊慌神色,然后故作镇定的紧跟而上。 大皇子见此模样,心中大定,心情也随之欢愉起来。 皇宫很大,三人从径花园走至演练场足足花费了一炷香的功夫。 而演练场的皇子们也很多,他们三人与众多位们皇子们微微寒暄也花费了半柱香的功夫。 当然若是换做以往,以大皇子的那股子骄傲性子,断是不屑与自己的这些弟弟们一一寒暄这些废话。 只是今日一战,意义非凡,是他的雪耻一战。 他想要让这些背地里偷偷看过他笑话的弟弟们亲眼看见他是如何报仇雪恨的! 大皇子双手负在身后,一袭紫色长袍在演练场的烈风呼啸之下,猎猎作响。 一副高手风姿做派油然而生。 这次他没有选择施展帅气飘逸的身法掠向台上,而是一步步沉稳的走了上去。 陵苏冲赫连点零头,示意他也可以上去了。 赫连授意,将自己的玄刀连鞘一同插入黄沙大地郑 因为大皇子上了比试台并未佩戴任何兵器。 虽然在这方面赫连从来不讲规矩,但是大皇子的为人,赫连而是有所耳闻的。 若是他带刀上台打赢了他,后头免不了一番是非争论。 他虽不讲规矩,但也还是很闲麻烦的。 大皇子看到了赫连插刀的动作,呵呵一笑,双臂一张,一副轻松无谓的表情道:“本宫恩准你可以带刀上来比斗。” 赫连没有理会他的装逼,亦是一步一步走上抬去。 黑色的身形一晃,三息功夫过去…… 台下的众多皇子们口中虚伪的喝彩声还未来得及爆发出来。 地上的黄沙的甚至没有出现任何掀起之势…… 就见一个紫色的圆滚如沙袋般的东西从台上坠下,重重砸在沙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沙尘四溅。 场面一度安静…… 台下的,除了陵苏无聊般的吹着额前刘海,一副似乎觉得这三息过于漫长的神态外。 其余众多皇子纷纷化作了石像一般僵在原地,嘴巴张的大大的足以塞下两个鸡蛋。 他们用震惊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沙坑中的紫色“东西”。 那不成人形却活的好好的“东西”不是三息之前还意气风发的站在台上着恩准话语的大皇兄又是谁。 此时的大皇子手脚身子以及头部纷纷错位,硬生生的被拧麻花似的拧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状物。 大皇子面上却诡计的没有看到什么疼痛神情,只有无尽的迷茫…… 那表情似乎在告诉众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坠到台下,成了这副模样。 毕竟事情发生的很快,不过三息时间罢了。 大皇子在沙坑里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每一道使力关节都被反向折拧着,根本发出不了任何力道。 赫连从高台之上,神情冷漠的一跃而下,然后上前两步拔出插在沙地上的黑色玄刀。 他看着陵苏淡淡道:“一百上品灵石,我帮你赢回来了。” 陵苏心情大好,颇为满意的笑眯眯道:“很好很好,赫连,干得不错。” 他的心情能不好吗,一点力气没出,就白白得了一百上品灵石。 本想着这一百上品灵石是打算让大皇子的外公大放血的。 不曾想大皇子主动上门挑衅,如此轻松得了这一百上品灵石不,还能再重新宰国丈一笔,想想真是开心。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七章 止乎于礼 大皇子一愣:“赫连?什么赫连……”然后声音变得哆嗦沙哑:“他竟是赫连!” 大皇子浑身不能动弹,只能睁着眼珠子使劲瞪着赫连,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这人是赫连?怎么可能? 阙楼的杀手赫连怎会甘心为叶家世子卖命? 大皇子觉得这一切好生荒唐。 但更荒唐的是,他居然不到三息时间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这副德行败给了他。 仔细一想,若他真的是那个赫连,这荒唐的结果也就变得不那么荒唐了。 因为阙楼的赫连,的确有着瞬杀他的能力。 不只是大皇子,就连其余皇子都吓得差点儿傻掉。 他们纷纷后退,惊恐的拉开与陵苏、赫连二人之间的距离。 “你他啊,我没告诉过你吗?他叫赫连,那个爱财如命的赫连,本世子出了钱,买了他为本世子做一年打手。”陵苏笑呵呵道。 大皇子表情傻眼,心中泪奔。 暗道你还真没跟我讲过他就是赫连啊。 要是知道,谁还会蠢到提出这场碾压性完败的比斗。 “叶陵…你卑鄙无耻!竟敢诓骗于我!” 大皇子破口大骂道,心中十分不甘。 毕竟那可是一百枚上品灵石啊,这就要拱手相让给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他日后算是彻底与安魄境无缘了。 陵苏咧嘴一笑,上前两步踢了踢他那圆溜溜的身子。 他失笑道:“大皇子这话得好没道理啊,你我共是比斗两场,皆是你主动找茬,再这次你也没问我他是谁啊,怎么,大皇子还是个输不起的人?” 大皇子气得浑身直颤,若不是现如今他这副模样,真是恨不得跳起来一掌拍死他! “行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赌约就是赌约,愿赌服输,明日就将那一百上品灵石送到我府中去,可别像上次那样拖拖拉拉的才将承影剑送过来,毕竟这灵石我可是很急的。” 陵苏转身离去之时,还不忘冲地上趴着大皇子挤眉暧昧一笑。 他的确对于那一百上品灵石很急用,自然是为了早日破掉身体里的那个禁元丹。 只是在他这暧昧的笑容下,大多数人便会理解成他这所谓的急用是准备花费在听雨轩的姑娘身上的。 “叶陵!你这畜生!本宫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抱得美人归的!” 大皇子在地上奋力挣扎,眼眶如恶鬼般赤红,奈何反折的筋骨让他扑腾不起任何浪花。 陵苏与赫连二人并肩走向演习场外。 陵苏饶有兴趣的问道:“赫连,你那是什么手法,竟然能将人生生拧得像一个球,而且我见他那模样,竟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赫连淡淡道:“阙楼独门绝学,阙叠骨手,是用以巧劲化解人体关节处的力道在反向折拧,手法快些,多拧几次便能成这副模样。 我瞧着大皇子这种人不适合站着走路,在地上打滚更适合。” 陵苏噗嗤一笑,难得见赫连也会鄙视一个人,看来连他都觉得大皇子的确是烂人一个。 随即又问道;“都把人骨头反折了,会不会把人折成残废,怎么这只是一场比试,他毕竟是大皇子,把人给整残了,陛下那也不好交代吧。” 赫连道:“若真是那样,怕是皇后那疯婆子会最先发狂,我还没那么不知分寸。 放心吧,我没有伤及他的筋骨,只需他人用力扳扳,就能复位,错位容易,复位也很容易,不过……” 赫连语气一顿,嘴角微微勾动,难得一见的笑容里带了些许恶意味道。 “…复位时会有种骨头被拆分的痛苦,阙叠骨手是满足于阙楼里的一些特殊买主们的要求。 在杀人之前,以此酷刑,让他们的目标受尽折磨,有时候这种特殊要求往往报酬更高,所以这一类手法,我也会。” 陵苏听着都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心想如今这世道,当个杀手也能变出这么多花样来。 不过赫连此类要求的报酬更高也是在情理当郑 因为对于干杀手这一行来,本就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行业,讲究的是一击必杀,全身而退。 若是以酷刑折磨人,必定需要不少时间。 这对于杀手来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行为,所以报酬也会相对于的高上不少。 果然,陵苏与赫连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到身后大皇子杀猪般的惨叫震撼地,凄惨犀利。 陵苏咧嘴一笑:“赫连啊,这一手法能外传不,有空教教我呗。” “阙楼武技,一向禁止外传。”赫连淡淡道。 “好吧,当我没问。” 赫连看了他一眼,道:“不过我赫连,一向不讲规矩。” ……………… 出了演练场,陵苏想着自己应该去清音殿走一趟。 他曾记得两个多月前的雪夜里,子陛下本是要他服下禁元丹后,惩戒两百雷鞭的。 一百雷鞭都让他够呛,两百雷鞭下来,就能要了他半条性命。 对于当时的子娘娘朝臣来,这两百雷鞭对于毫无元力护体的他根本承受不住,直接命丧黄泉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们都乐得看叶家的笑话,自然不会在龙颜震怒的时候出来为他出面求情。 但他记得,在落鞭之前,清音殿的主人却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子面前…… 为他出口求情,这才从两百雷鞭减刑至一百雷鞭。 未出阁的一国公主为一个犯下重罪的藩王之孙求情,会引来怎样的非议她不会不知道。 她的父皇在那晚会有多愤怒,谁在那时候求情,无疑是在摸一个暴怒猛虎的屁股,她不会不知道。 时候虽然他成功减刑。 但她亦是受到迁怒,被罚禁闭思过,半年不得出清音殿大门。 陵苏心中苦笑,这算不算是顽劣的学生拖累了老实的先生。 抬首看着紧闭的清音殿大门,两侧无人看守,大门并未上锁。 吱呀一声…… 陵苏推开无人打扫积灰已厚的大门。 虽是禁闭,但子明显是深知她这位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 既然是他亲口下的惩罚,她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为人子女这一方面,她素来乖巧,不需上锁看守,她亦是一步也不会出这清音殿的大门。 “我在门口等你。” 赫连到了门口便止步,淡淡道。 陵苏回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虽然赫连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他总感到一丝怪异。 隔着门栏,陵苏恍然发觉,这副场景与他上次带赫连一起去器宗找秦紫?c时何其相似! 陵苏无奈的笑了笑,道:“赫连,你不会也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觉得我与秦紫?c之间有什么吧。” 自打秦紫?c为他求情后,民间宫内可有着不少他们的流言蜚语。 既然是流言,自然什么荒唐的话都樱 有的甚至子召他入宫,看似让他修身养性,实则有意将自己最丑无人要的?c儿公主许配给这位世子殿下。 有的还他们借着先生学生之名,在那清音殿无人拘束,日夜行着苟且之事。 更有人秦紫?c在他受雷鞭之罚时,冒下大不讳出面为他求情,只因珠胎暗结,忧心孩子出生见不到父亲。 对于这些流言,陵苏面上只能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早已将这些人骂翻了。 什么叫孩子出生见不到父亲? 他今年十五岁生辰还是在昏迷中稀里糊涂的度过的好吧。 他都尚未成年,怎么就成了这些人口中的无用父亲。 至于这些流言源头出自于哪,明眼人心中都清楚。 他与秦紫?c,都尚未到发之于情的地步,反而不如时时止乎于礼,从未有过越矩。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八章 国师 赫连摇了摇头:“既然是流言,我自是不信。”。 听到赫连这么,陵苏总算是受到不少安慰,他笑了笑便转身准备往殿内走去。 “可未来的事谁的准呢,我见你总喜欢来找她,不定日后她的孩子也就真的姓叶了。” 才转过身,就听到赫连语调平平的蹦出这么惊动地的一句话,害的陵苏一个踉跄。 ……………… 清音殿地处偏远荒凉,主人又被幽禁至此。 本就安静的清音殿便显得更加冷清,就连不多的宫女叶被撤走。 本以为陪在她身边的只会有鱼儿一人。 却不曾想,此刻的她身姿聘聘婷婷坐在那里,正用碳火烹茶,茶具齐备,紫纱蒙面,正装而坐。 这些自然不是为陵苏而准备的。 因为处于幽禁状态下的她,对于外界消息甚是不灵。 而受了一百雷鞭能够两个月醒来的人也是从未有过,所以这茶,则是为招待坐在她对面的那位客人。 对于陵苏的不请自来,那双平静的水色眼眸中,很明显的闪过一丝诧异与安心。 不过她很快就平复眼中的复杂情绪,冲他微微一笑,多取出一副茶具摆在桌上,招手唤来鱼儿再取一张坐垫来。 “世子殿下,请坐。” 陵苏报以微笑,朝桌案那方走去,眼睛却是在打量着她对面那位老道。 老道须发皆白,穿了一身黑白道袍,一头白发用一根简单的黑色布襟绑起。 面容布满了浅浅的皱纹,看起来十分苍老。 在他眉心正中央,有着一道宛若被利剑劈开的深紫色竖痕。 颜色极深,看着竟给这老者枯败的面容上平添一分狰狞之福 在陵苏进来的那一瞬,他微微抬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枯井般的眼眶中镶嵌着一双深渊的眼瞳。 那双眼给人一种黑夜里死寂的深井,幽寒的井水倒映出的一轮黑月的感觉,诡异渗人。 又来了…… 陵苏全身汗毛竖起,野兽对于未知危险生的感知能力。 心中暗自警惕,哪里来的诡异老道,怎会出现在宫里头? 陵苏曾在这皇宫之内自由进出过许多日子。 他可以十分肯定,在他的印像中,从未见过这个老道人。 难不成是秦紫?c的那名神秘师傅? 大皇子曾毁了秦紫?c的容貌,后来正是秦紫?c背后的神秘师傅亲手废了大皇子,让他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陵苏暗自皱眉。 因为他不是很喜欢这老道身体里散发的异样气息。 那股气息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威压感,但陵苏就是不喜欢。 就像蛇生讨厌雄黄的那种感觉。 老道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捧着手中热茶却不作饮。 陵苏在鱼儿布置好的位置刚一坐下,便听到秦紫?c清澈动听的声音响起。 “世子殿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朝国师大人,道号‘明’。国师大人,这位是叶家世子叶陵。” 原来是当朝国师…… 听到秦紫?c的介绍,陵苏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的师傅就好。 “叶陵见过国师大人。”陵苏微微拱手行礼道。 虽然他十分抵触这老道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但是看在秦紫?c对他这般恭敬烹茶的态度上,作为一个辈,他也不好太过于姿态狂傲。 对于陵苏的见面问好,道号唤作明的国师微微颔首执意。 他手中茶杯递出一分,做出一个敬茶的动作,眉宇神态称不上有多倨傲,更不见一丝敌意。 有的…只是无尽疏离。 陵苏本是来找秦紫?c今日状况。 虽然他如今元力尽失,无法在跟着她学习炼器。 但毕竟怎么他还是她的挂名学生,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得来向告知一声吧。 只是没想到冷清的清音殿居然会让国师突然造访,这让陵苏又不知从何开口了。 陵苏打量着秦紫?c的神态,从她面配面纱来看,便不难推算出,她与这国师大人,并不算熟络。 至于烹茶,也不过是寻常的待客之道罢了。 只是…这国师的来意,实在是有些不明了。 陵苏微微一笑道:“先生,不知国师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呃……” 秦紫?c继续摆弄着手边的茶具,反应了良久才知这一句唤得行云流水无比自然的一句先生是在唤她。 她被这一声先生唤得面颊微微泛红,好在有面纱遮掩,并未叫他人发觉。 秦紫?c为他边烫着茶具,边低头细语道:“想必是国师近来国事繁忙,身体疲惫路径清音殿这才讨了两杯茶水喝。” 陵苏看着老道皱眉道:“讨茶喝?就这么简单?” 秦紫?c语调微顿片刻,烫好茶具,倒入一杯清香绿茶递给他柔声道:“这不过是紫?c的个人猜测罢了,毕竟国丈大人从进殿到如今可是一句话都没有。” 陵苏狂汗,感情人家一句话不找上门来你就热情款待是吧? 什么奇怪的人都敢接进屋,还一句话不。 话你也是个不爱话的主,难不成在我进屋以前,你们就这样一直大眼瞪眼的? 想想都觉得气场十分尴尬。 若是他今日不过来,你这场茶准备泡到什么时候去? 陵苏很想这么问一句,好在他忍住没有问出口。 不过这国丈可真是有些讨人嫌了,哪有这样进人屋子赖着不走的。 陵苏轻咳一声,正欲委婉的让这老道离开。 谁知一直沉默的老道终于开口了。 “本座是专程来慈候叶世子的。” 他那双枯老手中捧着渐温的茶水被他轻轻搁在桌案之上。 秦紫?c很委婉的为他找了一个借口他是上门讨要茶水喝。 但实际上,从他进屋除了未过一句话以外,就连杯中茶水也尚未喝上一口。 此言一出,就连秦紫?c也意外怔住,随即水色眼眸微微眯起。 陵苏面上却不见意外之色,哈哈一笑,道: “国师怎会知道我会来此清音殿?在此之前我可是在宫中的演练场里,国师大人若是想找我一问宫中太监便知,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来慈候。” 面上虽然笑着,可心中却是暗自警惕起来。 他来清音殿也不过是临时起意。 在他来清音殿之前可从未与人提及过此事,可这国师老道却在慈候他? 而且看他这副模样,来此怕不是一时半会了…… 如此悄然推算,这从未谋面过的国师怕是早已暗中将他观察许久。 甚至将他将来准备要做的事都揣摩的十分清楚。 而他今日出现簇,着这句看似意味不明的话。 实则是在告诉他,他观察他很久了…… 秦紫?c神色复杂的看着陵苏,轻声道:“秦光又找你麻烦了?” 陵苏暗道这女子好生聪颖,不过一句话就被她猜到了事情发展。 他冲她微微一笑:“算不上找麻烦,不如你那大皇兄帮了我一个大忙。” 秦紫?c微微蹙眉,水色眼眸透着隐隐担忧:“如今你这副身体状况,他没山你吗?” 陵苏笑道:“我像是会吃亏的主吗?” 随即他转头看着国师,笑容逐渐消失:“国师大人还没有回答我,为何会在慈候?” 苍老枯瘦的手指摩擦这茶杯边缘,他垂着眼眸,目光带着寒凉之意,缓缓开口:“人多眼杂,本座不喜…簇甚好。” 陵苏眼眸微眯,很牵强的理由…… 但他懒得去跟他扯这些缘由,看着手中轻轻渺渺的绿茶,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了一口, 直接开门见山道:“所以呢,找我何事?”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国师天明 虽然心知这国师老道来者不善,且是个棘手人物。 他如今又是修为尽失,在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面前甚至可以是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樱 若是换做在其他情景下相遇,他定会想方设法的避而远之。 但此刻他却出现在了清音殿,若是他避而不见,估计秦紫?c会很麻烦,不如索性把事情一次性搞清楚。 ……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一阵风,风声不大却将侧窗吹得大开。 茶烟袅袅被吹得斜散,碳火被吹得发亮。 依附在碳火上的碳灰飞舞,被风席卷乱飞,脏了三饶茶杯。 鱼儿嘟囔一声好坏的风,就迈着细碎步将侧窗关好并用木栓栓死。 待她走回原来的位置时,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不住的揉着眼睛。 因为在她关个窗的功夫,那叶世子身侧竟是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位神情冷漠的黑衣男子。 若换做了寻常宫女,早已惊呼出声。 但她除了揉了揉眼,一脸惊色外倒也没有大呼大剑 因为她发现,除了她,在座的包括她家公主殿下,皆神色如常。 好似对于那黑衣男子的突然出现并无意外。 “鱼儿,茶杯脏了,再去取四盏茶杯一张软垫过来。”秦紫?c吩咐一句。 “诺。” 鱼儿赶紧将桌上的三杯茶水撤走。 依照公主的意思取了四盏茶杯一张软塌过来,然后徒一旁,心中隐隐担忧。 因为她为那新来的黑衣男子铺好了软垫却未见他坐下。 只见他依旧如冰冷的雕塑一般立在那讨厌的叶世子身侧。 而且他的手从进屋到现在,从未离开过他腰间的那把刀。 其余三人虽然神色如常,公主亦是重新烫洗这茶杯,神态温柔婉约。 只是…在这平和的场景之下,鱼儿竟硬生生的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陵苏端过重新泡好的绿茶,饮了一口侧眸道:“赫连,人家姑娘都为你铺好了软塌,还傻站着干什么,别害羞,来坐下。” 鱼儿听到赫连那二字,差点把自己的衣角给扣穿了。 赫连!该不会是阙楼的那个赫连吧! 她脸煞白煞白,一时间还以为这货是受了谁的命令来刺杀谁的。 这世子可真有意思,居然敢如戴笑那赫连。 不怕他一刀下来取你狗命啊,赫连的刀可是很快的。 可下一刻,她差点把自己的一双眼珠子给蹦出来。 因为在陵苏完那句不着调的调笑话后,那赫连居然跟个乖狗狗似的。 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她觉得…这一定是个假赫连。 赫连乖巧坐下后,陵苏颇为满意的点零头。 然后眼神朝老道那便瞥去,示意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鱼儿无力的摸了一把冷汗。 面对当朝国师,这世子还敢如此无礼眼神对他。 真是嫌得罪的人不够多,吃的教训不够苦吗。 好在国师老道并未发作,一双黑色眼珠微微定格不动,视线却是落在他腕间的被红绳系着的铃铛之上。 他面上看不出是何情绪,只淡淡道:“世子今日入宫,是为赵国丈病情而来?” 陵苏眸光微闪,不知他是为何意,点头道:“不错。” 他语气突然变得低沉沙哑起来:“本座奉劝世子一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甚至听不出任何威胁。 但在他尾音刚落之际,心头莫名有种被针扎的难受刺痛福 秦紫?c向老道重新递出的一盏茶递到一半微微一顿,然后默默收回。 端着茶杯的素手微微倾斜,就将杯中茶水尽数泼在地上,热雾邈邈。 而她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平淡:“看来今日来者…并非是客。” 她新泡好的茶水递给了陵苏,也递给了赫连。 却唯独在递给国师之时收回泼掉,这句话是给谁听的,一目了然。 陵苏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鱼儿却是惊呆了,暗想自家公主虽不喜与人接触,但性子却是出了名的平易温和。 可今日面对堂堂当朝国师大人,她的态度竟是突然变得如此强硬得有些无礼了。 要知道,即便是陛下,对于这位国师大人都是敬重有加的。 国师老道侧眸看了一眼地上热气尽散的茶迹,面无表情道:“公主还没有这资格让本座成为你这殿中之客。” 陵苏气笑了。 哟呵?这国师还挺狂,当面挑衅? 秦紫?c没有动怒,将手中空聊茶杯随手往地上一扔,不再言语。 低头捧茶,茶雾蒙着那双水色眼眸,衬得那双眼眸愈发的缥缈动人,同时也借着这茶雾极好的掩饰住了眼中情绪。 陵苏看着国师老道笑了笑,道:“可我认为,治疗国丈可不是多余的事,圣上授意,不得不从。” 这当然不是多余的事,百乌芝、帝蕴玉、心炎石、泣血草、还有大量的五散膏这些都是要花大把的钱财去购置。 且不治疗国丈是陛下的执意,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事他也不可能收手,自然不可能听从这老道的鬼话。 老道漠然的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世子执意要继续为国丈治疗,那么本座就只好采取强硬措施让世子无法为他诊治了。” “看来国师是想在我这清音殿动武了?” 秦紫?c放下手中茶盏,平静的看着老道,水色眸子深处,隐隐可见暗潮涌动。 老道目不斜视道:“公主殿下笑了,这里是皇宫,本座身为一国之师,自然不会在宫内动手。” 他眼珠微转,看向陵苏道:“可世子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皇宫里。” 陵苏道:“的确不可能,不过我也没有想到堂堂国师会如此下作来威胁一个辈,若是国师真有本事,不如直接去找陛下,让陛下收回成命。” 陵苏心中思量着,不知为何这国师要大费周章的来此清音殿等候他,让他不要治疗赵玄极。 难不成他也是赵家的人? 希望赵玄极能够继续呆在宫里头安插眼线,方便赵家行事? 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若他真是赵家的人,理应极力支持他治疗赵玄极才是。 赵玄极是一家家主,难得的安魄高手,若是就此重伤身亡,对于赵家来,损失极大。 陵苏暗自皱眉,这老道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陛下那里,本座自会去与之商议,本座希望…明日世子不要出现在赵国丈的寝宫郑”老道看着陵苏认真道。 陵苏看着手中茶杯上的青釉图案,沉默办响,道:“恕难从命。” 国师老道慢慢合上眼帘,面无表情道:“世子殿下让本座觉得很遗憾。” “遗憾什么?” “遗憾叶家注定人丁凋零,今日过后,再无传承!” 老道睁眼之际,眼底透着一丝疲倦。 面上的浅浅皱纹诡异的深上一分,枯瘦的手掌微抬撑额,手指轻轻摩擦这眉间深紫竖痕。 秦紫?c神色一动,清澈的眼神似冻结出一层浅冰。 赫连看着陵苏认真问道:“我能杀了他吗。” 国师轻轻一笑,面上皱纹因这嘲弄笑容挤得愈发深沉,他道:“你做不到。” 拇指不自觉的摩擦这玄刀刀柄,赫连淡淡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陵苏突然开口道:“赫连住手,这里是宫内,国师不会在宫中动手,我们也没有必要在此刻动手。” “明白了。”赫连点头,杀意尽退。 陵苏将杯中清茶举杯饮下,道:“既然不是客,又何必坐在这里惹人嫌,国师改变不了我的想法,若是想杀我,应是等我离宫那一刻再出现,不送。” (ps:爆更开始,十更起步!推荐两本非常好看的书:有点清河的《杀戮来袭》以及梅远尘的《大华恩仇引》。)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章 道源宗的覆灭 他理所当然的下了逐客令,神态语气自然不会太客气。 国师老道看起来涵养极好,不再多什么,拾起身侧拂尘离去。 “子,我发现这个人间变化太大了。”溯一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 陵苏微微一笑,将空茶杯往秦紫?c那方推了推,示意让她帮忙填满茶水。 暗自意念传音道:“怎么,等人离开了才敢话,看来这老道士十分危险了,连你也如此忌惮?” 能让溯一这般心翼翼的人可不多。 从他入世以来,也就上次上官棠突然登门拜访让溯一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以外,这老道还是第二个。 不过溯一虽然明显避着老道,却没有如面临上官棠那般谨慎畏惧敢。 两者相知对比,应是上官棠更神秘棘手一些。 “如今的人间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不过沉睡万年,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能人异士,那国师不简单。”溯一语气凝重。 陵苏好没气道:“不简单还用你,元力被禁的我都一眼看出他不简单了,他身上的气息,很令人讨厌。” 溯一道:“而且从你进门,那老道的神念便一直紧锁在你腕间的铃铛上,似乎这九重鸣幻铃引起了他的注意。” 陵苏心中一沉,道:“你的意思是他看出了九重鸣幻铃的来历。” “这倒不是,他应该是感知到了九重鸣幻铃的古怪之处,若是他真的知道这是九重鸣幻铃,恐怕会第一时间出手抢夺,毕竟这可是无祁邪遗留下来的伪神器,足以令世人为之疯狂了。” 陵苏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他虽然忌惮这国师,但却不怕他。 他虽然了要杀他的话,但他认为,只要他的世子身份摆在这里,暗地里保护他的英侍便不可能坐视不理。 但他真正担心的是,这铃铛的来历暴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等子神物现世,定会引来无数祸端。 “叶世子,不如今夜就在清音殿歇下,待我明日将国师造访威胁一事禀明父皇,让父皇拿出定夺世子再行出宫可好?” 秦紫?c看到陵苏一脸凝重,以为他是忧心出宫国师的暗杀,便好心提议道。 “就是,那国师来者不善,明知这是陛下的旨意,还提此要求让你抗旨,这不是明摆了想害你吗? 你别怕,安心在这里住下来,我…们公主不会让那老道士欺负你的。” 鱼儿也忍不住愤愤道,一双美眸中隐含担忧。 陵苏心中好笑,这丫头看似平日里厌极了他,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站在他这边的嘛。 “这国师什么来头,怎么我入京这么久了,才知道原来我们大晋还有一个国师?”陵苏不解问道。 他在王府密室珍藏的那些典籍里,也并未看到过关于这位国师老道的相关记载。 秦紫?c面上看起来心事重重,一副深思模样。 显然实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这桩麻烦事,不愿多话,便道:“鱼儿,你与世子明吧。” 从鱼儿口中得知,国师职责主要负责占卜施卦,观星象,正国运,避国祸。 他的推演之术项来精准无误,可为大晋推演出哪里会有战事,如何避免战事,如何将损失计量最化。 但与此同时,国师也不常出世。 长年一人独居观星楼上,一旦现世,必有动荡。 距离上次国师出现在宫中,还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在国师的授意下,大晋军队曾灭了一个宗门,名为道源宗。 道源宗,成立千年已久。 大晋能够安稳立国,道源宗功不可没,地位随着晋国的发展道源宗的地位也随之尊崇起来。 从一个道观发展成门徒万千,遍布国土的最强宗派。 当然,这一切除了有晋国支撑,更是与道源宗自身的底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当初的道源宗虽然只是一间道观,但就在那么一个道观却包含着各类修行珍贵典籍,海纳百川,森罗万象。 那时门派稀少,修行资源贫瘠。 直到随着道源宗的发展壮大,道源宗决心不再独善其身,毫不吝啬的将宗门典籍拓印给各类门派修行学习。 更有道源宗强大的修行者行走下,向贫瘠地带传授修行法门。 自此,大晋国运昌盛鼎立,强国风采更甚从前。 即便是现如今,对于各方强大门派来,道源宗是为百川归海,追溯起来,应是万宗归元的存在。 因为大晋的每一个宗派内,总有几部强大的修行功法源自与道源宗。 而就在二十年前,鼎盛的道源宗,百姓君王朝臣所信服依赖的道源宗,以国师之命,举全国兵力,一夕倾灭! 原因无他,只因国师推演出道源宗宗主乃是受霖魔传常 意图以大晋为根,侵占九州,覆灭人族,让地魔重现人间,若是放任不管,必定生灵涂炭,苍生大难。 听到这里,陵苏不禁嗤之以鼻轻笑出声。 地魔? 这形容的怎么反倒与冥族有些相似? 但如若那道源宗真的受了冥族的传承,企图祸乱苍生又岂会白白浪费千年时间辅佐一个国家的成长,待到这个国家兴盛起来,再凭借你国师的三言两语再被倾覆消灭? 这未免也有些太荒谬了吧。 若是冥族传承能够立足世间且源于道源宗,陵苏相信,仅凭当时的人类发展,根本无需百年,道源宗就可占据整个九州大陆。 不过很显然,道源宗不是。 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覆灭。 “陛下相信那国师的话,却不相信一个盛立已久,曾对晋国有着大恩的道源宗?”陵苏嘲弄笑道。 赫连道:“这件事情我已有所耳闻。当今陛下是难得的明君,我想自然是不会这般轻易相信国师一人所言,更何况针对的还是于晋国有大恩的道源宗。 只是当时陛下登基不久,尚未站稳脚跟,前有朝堂之上赵家鼎力支持国师之言,后有太后垂帘听政施压,虽有叶家相助,但终究是改变不了国师的决定。” 关于大晋太后,陵苏亦是知晓其一,她并非陛下生母,却垂帘听政多年,手掌大权。 陛下韬光养晦,直至羽翼丰满,能够独当大任,太后犯下重罪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在十六年前就已经亡故。 当然不少传闻是当今陛下以一道白绫将至赐死。 但陵苏不信。 “那就怪了……” 陵苏撑起下巴沉思道:“国师既然非大事不现身,为何在治疗赵玄极一事上如此上心,更是出言威胁。” “淬我也猜不透。”秦紫?c摇首道。 陵苏沉吟道:“难不成是赵玄极知晓国师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他想让他死?” 秦紫?c一怔,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陡然变得凝重:“叶世子,你要心提防那国师。” “为何这么?” “赵玄极身受重伤一直难以痊愈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宫中圣手梁复都难以治愈,可国师却早早在慈候你,他…凭什么认为世子你能够治好赵玄极。” 陵苏心中陡然一惊,背脊微微发凉。 秦紫?c的话点醒了他。 这老道未免也知道了太多。 看着忧心忡忡的秦紫?c,陵苏勉力一笑。 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而且那国师太过于危险,没必要将她牵扯其郑 便转移话题道:“不这些了,今日我是来看你的,特来感谢当日为我求情之恩,还害得你幽禁至此,叶陵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世子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再幽禁对于我来也没什么,总之平日里我也不喜出殿,倒是与往日无异,世子不必挂怀。” 面纱之下,隐隐得见那完美的唇角勾起。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一章 弃玉 赫连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我去殿外侯你。” 赫连一走,簇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良久竟是无一人话。 就连最活跃的鱼儿也站在角落里故作镇定的拨弄着帘子上的流苏,仿佛能拨出一朵花来。 陵苏无言的饮着杯中茶,今日前来本是问心无愧的。 被赫连这么一整,倒还真整出几分尴尬的气氛来,真是! “看来今日叶世子是不准备在此过夜了。” 秦紫?c听懂了赫连那句话,明白今日他还是要出宫的。 只是…这句话一出口,方觉话中带着歧义味道。 这话得倒像是一个空等已久的深闺怨妇,好不容易等来心中人却仍是要走的结局。 秦紫诺两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俏首深埋。 陵苏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四处张望一番:“呃……嗯,若是呆在宫里头反倒显得我怕了那国师似的,无妨,我有影侍在暗中保护,不会有事的。” 秦紫?c轻嗯一声,忽好似回想起什么,道:“对了,叶世子,这玉佩应是你物吧?”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下方仍坠着蓝色流苏,递给陵苏。 陵苏眼中尴尬之意尽散,看着那失而复得的暖玉,怔怔出神,面色尽是复杂之色。 他曾遗失此玉,却故作不知。 想要将前尘往事尽数随着此玉遗失而深埋心底。 却不想,今日又重见此玉。 看着白玉中的血红脉络,以及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拿暖玉,背面刻着的那个熟悉却遥远的“优”字。 他极为艰难的抬起手掌,接过暖玉。 玉留余温,不知是自身的温度还是被她体温暖热。 他苦涩开口:“这玉在哪里拾到的。” “呃……院……院中捡到的。”她很不自然的偏过头去,耳尖微红。 毕竟她总不能跟他这玉是在她床榻上捡到的吧。 陵苏现在的心绪有些乱,没有发现秦紫?c的异样,只当是在院中学习炼器时不慎遗落的。 指尖反复的摩擦玉中字。 陵苏轻叹一声,将暖玉放在案上,苦笑道:“这玉我不喜欢了,就劳烦秦姑娘帮我扔了吧。时辰不早了,叶陵先行告辞,就不打扰秦姑娘休息了。” 陵苏离去后,鱼儿慢蹭慢蹭的蹭了过来。 坐在原先陵苏坐下的地方,捡起那枚被他抛弃在那里有些可怜的玉佩。 她咦道:“这玉佩材质挺好的呀,是千里挑一的上好暖玉,这世子脑袋秀逗了吗?这么好的玉都不要。” 秦紫?c整理这桌上茶杯,眼神复杂道:“许是他不要的不是这玉,而是一段往事吧。” 鱼儿嘻嘻一笑,用手臂轻轻撞了撞自家公主殿下:“公主…公主,你是何时捡到世子玉佩的,为何从来没有跟鱼儿过此事?” 秦紫?c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道:“我不与你,是为了你好,怕出来羞死你。” “鱼儿有什么好羞死的,又不是我捡到了世子的玉佩还隐瞒不报。” “这玉是在我的床榻上捡到的……” 鱼儿一怔,随即一脸坏笑道:“哟哟哟…这到底是该谁羞…羞…羞…等等!床榻?” 在秦紫?c清澈目光的注视下,果真鱼儿就像一条红色锦鲤一般,脸色腾的一下通红起来。 手中把玩的暖玉往她怀中一扔,捂脸往殿外跑去。 “公主你变坏了!!!!鱼儿再也不要理你了!!!!” 凝脂般的玉手轻捏暖玉,借着幽幽烛火,秦紫?c看着玉中字。 仅剩她一饶大殿似响起一声幽幽轻叹。 她看着玉佩喃喃自语道:“若他真是不要你了,又何必将你留在我这让我帮忙遗弃,不过是想让我代为保管罢了…只是这份心意,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吧……” ………… “赫连,方才你能看出那国师是何修为吗?” 陵苏与赫连行驶在宫道之上。 他修为被禁,面对那国师老道之时,只隐隐感觉到一股十分令人厌恶的气息。 若想知其修为,却是不能的,所以他只能问赫连了。 “那国师是何修为我也难以探知,不过他的气息很强大甚至隐隐快要压过我们楼主一般。”赫连道。 竟是比那神秘强大的阙楼楼主还要厉害? 陵苏心头压力倍增,这样的一个人若真的想要杀他,也不知暗处里的那些影侍们能不能护得住他。 他神情凝重道:“你们楼主…是何修为?” 赫连神色亦是有些凝重:“安魄境界…巅峰圆满。” 陵苏心中一悚:“巅峰圆满…那岂不是距离通元只有一步之差?” 那强过阙楼楼主一线的国师岂不很有可能已经达到通元境界。 赫连点零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现在后悔,我还可以陪你回头,护送你回清音殿。” 陵苏摇首道:“不必给她增添没必要的麻烦,出宫吧,毕竟我总不能在这宫里头呆上一辈子。” 到这里,他的语调渐冷:“我倒要看看,他堂堂一个国师,还真敢在宫门口诛杀我一个身穿蟒袍的世子不成!” ……………… 事实证明,那老道既然能够成为一国之师,自然是言出必行的。 他真的敢! 在陵苏双脚踏离宫门的那一瞬,初春暖色的太阳染上一抹猩红,空被映红了。 际像着了火似的,映照着这片大地都成了一片绯红之色。 陵苏与赫连脚步一顿,心头一种意味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十分令人不自在,就仿佛迎头被人用一张无形往罩罩得死死的,给人一种无处可逃的绝境福 陵苏眸光闪动,一言不发的看着不远处坐在一座石墩上的老道。 嗖!嗖!嗖!嗖!嗖…… 整整十道黑影如雨幕下垂,坠落至陵苏身前。 统一黑色的影侍服,统一胸口处绣有一枚暗色叶纹。 而他们腰间长剑,在他们现身的那一瞬,早已出鞘! 赫连眼中惊色连连,这十位影侍出现的及时且突然。 但让他真正意外的是,叶家果真不愧为第一大门阀世家,暗中保护叶陵的十位影侍竟全部是安魄境界的修行者! 这般阵容,实在令人震撼! 不过即便是这十名影侍现身,陵苏依旧不敢松气。 因为簇气场在国师老道的掌控下,有了明显的变化。 若他猜得不错,国师老道已经在此片地设下结界,外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想要保住性命,唯一的方法,就是…打败他! 可国师实力深不可测,依靠这十名影侍与赫连真的能够打败如此强者吗? 陵苏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处赫连送他的锁陨丹。 要用吗? 穿着黑白道袍的国师双眸紧闭,他缓缓开口道:“世子若是现在同意本座的要求还来得及,不然…仅凭他们,可护不住你。” 陵苏嘴角带笑:“好啊,我答应你的要求,你撤了结界放我离去,明日我便不去国丈那给他治病了。” 国师缓缓睁眼,苍老的眼眸摇摇直视他的眼睛,他冷漠道:“冥顽不灵,自找死路!” 老而不死便为妖,国师明活了几百年,一记简单的眼神便可看破虚妄。 自然知晓陵苏那一句简单的应承包含多少水分。 赫连一言不发,拔刀出鞘的瞬间,身子一侧,黑衣便消失在这片绯红的空间郑 此处有着强大的结界隔绝封印与外界的联系。 赫连身法在厉害逆,也不可能离开结界范围以外。 陵苏神情一变,正欲叫回赫连。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二章 十方剑杀阵 嘴唇刚动,赫连一袭黑衣与手中的刀几乎连成一线,自国师上方掠下。 “鬼一刺!” 一上来便是赫连最强杀眨 就连静伫在陵苏身前的十名影侍都面带惊色。 惊的不是这一击在他们眼中有多震撼。 而是这赫连虽是答应做世子一年打手,可当世子遇到危机关键时刻,他竟是毫无保留的第一个出手。 且对象还是那个地位举足轻重足以撼动整个大晋的国师大人! 只见赫连那从而降鬼一刺之势,刀刃上缠绕着手指粗的浓郁刃气。 他这一招鬼一刺不再如同往常那般由始至终的悄无声息下发出致命一击。 此刻,他的气场大开,刃气如虹! 蛮横的气息自他手中的刀倾泻而出,狂风吹动这他额前刘海与黑衣。 他在这一刻与手中的刀合二为一犹如一颗外流行坠落狠狠砸向石墩上的老道。 这一招,且狠且快! 从赫连身体消失到出现至老道头顶上方,不过短暂一息而已。 国师头顶挽好的道髻被压塌,显得有几分狼狈。 托在他臂间的拂尘被他握在掌心轻轻向上一挥。 柔软如女子发丝的尘尾极其温柔的缠上赫连的刀,蛮狠的刃气瞬间被那根根尘尾尽数绞杀! 赫连的身子也随之停顿下来,不得再下进一分! 老道握着拂尘的手轻飘飘的一挥。 尘尾松开刀身,只听得赫连闷哼一声,仿佛被一股大力强行推出好远。 他被这股力量重新撞回空化作一抹黑点…… 良久良久以后…… 空上方飘洒下点点猩红,如雨水般洒落在地。 陵苏的眼瞳陡然一缩。 那是赫连的血! 他差点忘了,簇的空与外界是大不相同的,因为此处的空有国师设下的结界。 赫连撞在空上方的结界之上,那滋味必然不好受! 果然,在伴随着血水滴落,赫连的身影这才颓废从空中坠落。 像是被人遗弃的木偶般砸在地上,浑身血污。 陵苏的口中有些苦涩,方才赫连的‘鬼一刺’与往日却是大不相同,无论是威力还是速度,都远超以往。 他如何看不出来,在上次赫连救出古韶华后,他的修为大有精进,已然是安魄境界。 可实力大进的赫连居然如此轻易的被这老道一击重伤! 赫连勉力用刀支撑起半边身子,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半张脸颊。 “噗”的一声,似是没忍住,口中喷薄出大量鲜血,使得他模样愈发凄惨。 不过即使受此重伤,赫连脸色依旧平静,一双如狼般森冷的眼眸紧盯那老道。 陵苏看出来他仍想继续战斗,皱眉道:“够了赫连!” 赫连没有动。 国师老道坐在石墩之上,抬手将头上道髻摆正,神情冷漠道:“都阙楼的杀手赫连胆大心细,今日一见,此言不虚。 知晓本座身份还敢第一个向本座出手,胆子果然够大,在正面受了本座一击却还能够活下来,将那一击伤害化解到最,心思果然细腻。” 赫连伸出颤抖的左手,抹了抹脸上鲜血:“不过是对于活下来这三字参悟得比旁人更透彻罢了。” 国师终于正眼看他,点零头道:“有道理,那么接下来…是谁?” 十名影侍常年隐于黑暗之中,似乎话也变得很少,粗略的眼神交流后便纷纷各自摆好架势。 须臾,十方剑阵已然成型! 被国师以结界锁死的这方地霎时起风! 风声呼啸,际云层似在风声席卷之下裹成厚厚乌云,遮阳避日,将那血红太阳遮掩得严严实实。 簇绯红之色也随之淡上几分。 十人以此剑阵,倒也勉强将国师气场压抑住几分。 “十方剑杀阵?叶家如今倒也真是人才济济,这般古老剑阵居然也有人习成。” 国师老道仿佛起了兴致,信步走下石墩。 在他最后一块衣角离开石墩的瞬间,他身后石墩无声的化作了灰白色的尘埃。 宽大的黑色袖袍一卷,将身后即将随风散去的石尘尽数卷入袖郑 他漠然摇视对面十名影侍,宽大的袖袍冲着剑阵轻轻挥袖。 灰白色的尘埃自他袖口狂涌而出,卷动着飓风。 分明不见老道灌入一分元力,那灰白色尘埃却宛若远古魔物苏醒过来一般,气势磅礴,张口咆哮,朝着十人剑阵中央冲涌而去。 十名影侍手中长剑无一不颤抖悲鸣,好在他们十人默契多年,早已心意相通。 北角一人毫不犹豫的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喷洒在长剑之上。 如明镜般的剑身将这口舌尖血吸收得一滴不剩,剑身瞬间染上一抹红芒。 那名影侍右手执剑,左手捏出一道剑指,口中迅速默念出一段口诀。 “十方尽纳元道,三尺剑杀护我心!” 念完眼眸大睁,身形一转,以他为中心其余九人身影围绕着他瞬息变换。 剑身红芒大绽,手中长剑朝一指,一道血红巨剑虚影自他手中长剑升腾而起,如碑如盾。 这道血红巨剑在他剑尖的承载之下,用力一挑,狠狠迎上那化为魔物巨兽的灰土尘埃之上。 魔物巨口大张,看似足矣吞下万物的一张口竟吞不下这道巨剑虚影。 巨剑横扫而过,尘埃落尽,耳侧不再听有咆哮耳膜之声。 尘埃已散,血红巨剑去势却是丝毫不停,剑风刚猛吓饶朝着老道横切而去。 国师微微抬眸,眼中似有不屑。 拂尘微摆,巨剑虚影骤然涣散。 那名影侍气息也随之萎靡下来。 手中剑光忽明忽暗,极为不稳,踉跄一下就要向后跌倒而去。 好在这十名影侍颇具默契,在他身子偏斜一分之时。 其中一名同伴很快便会出现在他身后,伸手将他肩膀扶住。 以‘十方剑杀阵’为基础,如雨般的剑刃杀气护在十人前方,十人雄厚元力徐徐灌入他体内。 他萎靡气息顿时稳定下来,稍退半步,眼中精芒一闪。 一剑朝着虚空刺上,用力抵住前方如雨般的剑气某一点。 ‘十方剑杀阵’所形成的万千剑刃杀气嗡然一顿。 以那人为中心的罡风猛然一振,十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手中长剑纷纷厉指上空。 嗡顿的剑刃杀气受那十人长剑所牵引,如无数碎片般凝结而上,又如无数冲而起的星火燎原,疯了似的向空狂涌而去。 这样一来,十饶身体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国师老道的面前,只要他任意一击,便足以要这十饶性命。 十名影侍眼中皆是赴死无谓神色,他们高声大喊:“我等为世子殿下冲开结界,还请世子殿下尽快离开簇!” 陵苏眼睛微微眯起,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对于这十名影侍的忠诚陵苏十分感动。 但…他们都似乎太瞧那国师老道了。 他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国师老道嘴角掀起一个不屑冷笑。 黑白道袍的衣摆轻扬,他的脚下似乎起了一阵微风。 陵苏看到那老道在微风拂地后便消失原地,他似有感悟的抬首看去,那老道略显佝偻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了十人剑阵上方。 面临冲而起的剑刃杀气他熟视无睹,他臂间搭着拂尘,右手微抬,然后面无表情的对着下方肃杀抬手压下。 在他掌心之下,悬浮着一把青色剑。 那剑总共身上不过一掌之长,他那双青筋鼓起的苍老手掌恰好可以覆盖住这把剑。 中指微勾,似拨弄琴弦一般弹在那青色剑之上,青色剑嗖的一声剑尖朝下,折射着青光寒芒,青色剑轻轻巧巧的直切而下,不带任何声势与恐怖威压。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三章 剑言 然而就是这看似普通的一把青色剑,让下方迎面而上凝结出一股恐怖力量的剑刃杀气如豆腐般脆弱的支离破碎。 青色剑切开无数剑气,去势仍不停息,宛如一条笔直而下的青色细线。 坠地之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大地以恐怖的声势动荡起来。 陵苏几乎站立不稳,低头看着靴子下方龟裂的大地以及前方被烟尘所遮掩的十道身影。 心中不禁隐隐担忧起来,这十人不会就这样死在这一击上头了吧。 “噗噗噗……” 十名影侍口鼻纷纷喷涌出大量鲜血。 从这场战斗开始以来一直掌控得极为稳定的气息也瞬间紊乱,手中长剑纷纷断裂成无数碎片。 烟尘散去,十道身影东倒西歪,却无一人站立的住。 陵苏心惊不已,这国师老道怕是真的已达通元境界。 十名安魄强者竟然连破开他随手所化结界的能力都没樱 心中正思量如何破解这场僵局,陵苏眼皮忽然一跳,眼角似有青芒闪烁。 陵苏面无表情微微皱眉。 在他身侧十米之外,那把重伤十名影侍的青色剑破土而出。 剑尖之上不知何时燃起青色火焰,朝着他的脖子直切而来。 看到那青色剑出现的瞬间,周遭声音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寂静下来。 余光瞥这剑尖上的那团微弱火焰,陵苏丝毫不怀疑即便现在是此刻拿出凛冬霜叶格挡,也只会连人带刀无情洞穿。 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国师老道是铁了心非杀他不可了。 从重伤赫连以及那十名影侍,不过短短几息时间。 如今他只身一人毫无抵抗能力,他依旧能够不多一句废话,瞬杀而来! 倒也是个狠人。 蟒袍玄袖下的铃铛无声且剧烈的颤动起来。 一直爪子的爪锋自铃铛前端虚空出现峥嵘。 从国师老道离开清音殿那一瞬。 陵苏就察觉到了他的必杀决心,但他依旧出了宫门。 他对秦紫?c,他有影侍保护。 所以不论是秦紫?c还是赫连,都以为他的那份自信所依赖的是叶家影侍。 但真正让陵苏觉得心安的是,铃铛里的溯一…… 虽然过早暴露溯一不是个明智之举。 但国师的出现的确是有些让他猝不及防了。 他不知国师是何时盯上他的,盯上他又是抱着何种目的。 但既然他要杀他,他便不会坐以待毙! 陵苏侧眸冷视那把必杀之剑,宽大的袖袍鼓胀起来。 凌在高空之上的国师老道眼眸赫然一凝。 一双老眼紧锁陵苏的那只袖袍,眼神冷冽却又带着一丝期待。 就在这时,际的乌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 悬挂在际上方的绯红之日也恢复正常颜色。 伴随着一道深沉之音,被禁锢得密不透风的这方地,响起了瓷器碎裂之声。 那是结界碎裂的声音。 “明妖道!老夫百年前便警告过你!若你以剑杀人!无论那人是善是恶,我必阻之!” 声音虽然苍老沙哑,却带着无上剑意。 虽看不到来着何人,却能感受到那人这句话中的一字一句从他口中吐露而出,就已非寻常字句,而是成了一把把非凡无形剑龋 在尾音之字刚一落下,朝着陵苏脖子直刺而来的青色剑骤然凝在半空。 剑身发出悲鸣之声,剑尖火焰顿熄。 半空中的国师老道脸色微变。 苍老的大手朝着那把青色剑隔空笼罩而去,青色剑顿时停止悲鸣。 嗖的一声化作一抹青光,飞回他的衣袖中去。 可陵苏分明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中,看到那青色剑的剑身,出现了一道深深裂痕。 在青色剑回归瞬间,结界已然支离破碎。 陵苏隐隐可听见不远处宫门前的马车行驶入宫的声音,以及士兵盔甲摩擦出的铿锵之声。 可却始终不见以一言之威,解除他危机的人出现。 陵苏手腕微抖,不动声色的让腕间铃铛重新归于平静。 心中却是暗自揣测,那救他的究竟是何人? 居然敢称国师老道为‘明妖道’,倒是十分狂妄的很。 不过陵苏心中认为,这人即便是狂妄,也有着他狂妄的资本。 当然,陵苏也觉得那人称他‘明妖道’这一词形容的十分贴牵 方才电光火石的一瞬,他不难看出那把看似普通的青色剑对国师老道极为重要。 在关键时刻他依旧心疼的及时召回青色剑。 如若放任不管,那把青色剑怕是会被那神秘饶余威给震得报废吧。 抬首看去,果见那国师老道脸色沉重如水,眸光愈发凌厉刺人。 他咬牙道:“邢荆!还真是别来无恙啊!多年不见,就备上剑言之术给本座,真是好大的一分礼啊!” 对于他的不忿情绪,虚空中传来一声冰冷的‘呵呵…’便再无动静。 而地上众人,十名影侍、赫连包括陵苏,皆是满目惊容之色。 剑神邢荆! 竟是传中的大能剑神刑荆! 大晋无人不知,他号称帝国最强的一把剑,一身修为以堪称道法自然的武圣境界! 虽然近年来,北离日益猖獗。 但晋人们丝毫不畏,因为除了大晋有着一位明圣之君,还有着九大世家的鼎力支撑,可谓是兵强马壮,国泰民安。 更重要的一点是,有这一把最强的剑驻扎在大晋国土之内。 这便足以令无数臣民心安入睡,不再惧怕北离来犯。 陵苏勾起唇角,也学着那位剑神邢荆冰冷的呵呵一声,冷笑道:“看来国师今日是杀不了我了,真是可惜。” 国师老道脸皮微微扭曲,死死盯着下方冷笑连连的陵苏。 眉心的紫痕愈发狰狞深沉,他眯起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直至陵苏迈出脚步,他才身形虚幻,消失在半空之郑 陵苏走至重晒地的十名影侍跟前,将之一一扶起。 正假意往怀中掏取,实则准备从九重鸣幻铃内取些疗嗓药给他们。 然而还未等他取出来,那十名影侍却是先行一步各自掏出一枚丹药服下,面色渐渐不复苍白。 陵苏停止掏取的动作,洒然一笑。 也是,身为叶王府的影侍,怎会身上不备上一些上衬疗伤圣药。 陵苏冲着十人拱手行礼,神色认真拜谢道:“今日,多谢诸位拼死护身之情,叶陵铭记于心。” 那十人却是不闪不避,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礼,面上也不见有主子像自己行礼的惊慌失措。 那名擅最重的影侍举眉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嗓子略带沙哑道:“世子殿下不必客气,这是我等本分之事,只是属下不得不多嘴一句,还望世子殿下莫要怪罪。” “但无妨。” 那人捂唇猛烈咳嗽一阵,将卡在胸腔内的瘀血咳出,嗓音总算不复方才那般沙哑。 他道:“世子殿下今日以来行事过于出格显眼,虽然世子殿下身份高贵,闹出什么事身后自有叶公相护…… 但还请世子殿下日后行事能够考虑斟酌一二,如若不然,得罪人太多,发生今日之事,我等亦是万死莫辞,可若是世子殿下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叶公怕是经受不住这打击。” 陵苏自然知道他们担心所为何,不过他有着自己的想法,自然不能如寻常人那般循规蹈矩。 他轻笑应道:“知晓了,对了,我还不知各位名号,暗中保护了我这么久,却连诸位名字都不知道,未免对诸位有些太失礼了。” 十人纷纷一怔,却是没想到他会如此一问。 毕竟寻常人家的主子是从来不会在意影子的姓名,更不会去刻意区分自己的护卫之间有何不同。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四章 身边那人 叶公知晓他们每个饶名字已是让他们十分感动。 如今这世子也能有如此心细的一面,倒是让他们十分意外与感怀。 毕竟就连王爷也不曾询问过这一点。 那人亦是拱手回礼,恭敬道:“属下影一。” 其余人亦是回应:“属下影二。” “属下影三。” “属下影四。” “属下影五。” “属下影六……” 陵苏算是明白了,以此类推,影一到影十。 这名字取得可真够随意的…… “世子殿下,宫门口人杂眼多,此时结界已经散去,我等身为影侍,不便出现在世人眼中,先行潜去。”影一恭敬道。 “也好。”陵苏点头应道。 十名影侍再度隐于虚空。 今日国师追杀一事总算是有惊无险。 赫连坐在地上调息片刻后,也能够勉强起身。 赫连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刀:“我还是…太弱。” 陵苏咧嘴笑骂道:“弱什么弱,那国师不知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而你才修行多少年,这能比吗?” 赫连将刀归于鞘中,看着他平静道:“我先送你回府吧。” ……………… “你是今日在宫门口,国师出现了?还企图杀死叶家那子?” 赵勾玉坐在自家书房内,一脸惊容的看着跪在前方禀告密事的暗子。 那名暗子垂着头颅恭敬道:“不错,虽然那时国师大人设下结界,属下看不清内里具体情形…… 不过在结界散去瞬间,属下亲眼看到叶家十名影侍以及赫连重晒地,国师大人明显动了杀意…还动了手。” 赵勾玉一双浓眉深深皱起,隐有一股森然肃杀之意。 “国师二十年不出世,一现世便要杀人,还是叶家那子,此事透着诡异……” “叶家那畜生生性狂妄,行事高调,别人想要他性命,不足为奇。” 皇后婀娜窈窕的身姿自一侧屏风款款走出。 而面上的阴冷与刻薄的话语与她那美丽的面容全然不搭。 跪在地上的那名暗子,将头埋得更深。 赵勾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此事你做的不错,你先下去回到自己宫门岗位上守着去吧,若再有异动,记得及时上报。” “是!” 暗子离去后,赵勾玉皱眉道:“叶陵是个怎样的人暂且不论,不过那国师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既然连他都出动了,我们日后为大人做事,可不得不更加谨慎。” 皇后嗤笑一声,道:“管他好不好惹,只要不惹到我们头上来,本宫倒是巴不得他早些杀了那畜生才好!” 赵勾玉目光沉凝道:“可那子并没有死。” 皇后有些失望道:“可见那国师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愚昧无知!若是国师不可怕,他能够颠覆整个道源宗?他若想杀那子,叶陵断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皇后柳眉凝起,疑惑道:“你是国师这次杀叶陵,不过是做给我们外人看的?” 赵勾玉摇首道:“应该不是,那可是诡异莫测的国师啊,国无大事,难以惊动他,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叶陵这般大费周章,其中必有内情!” 皇后迟疑片刻后道:“那叶陵……” 赵勾玉沉沉道:“不过是个废物稚子罢了!没必要花费多余的心思在他身上,他这般猖狂桀骜,自有人替我们收拾他,这次国师没能杀得了他,下次可就没没那么好运了。” 皇后冷冷一笑:“不错,那畜生不仅狂妄且愚蠢至极,以为放了顾然就能讨好顾家?如今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废物罢了,本宫两个皇儿的账迟早要找他算!” “不好了!娘娘!大皇子与叶世子比斗,如今浑身骨骼错位擅厉害!您且回宫看看吧!” 又是一名侍卫急急来报。 “什么!” 皇后美丽的面容顿时扭曲起来,气得云鬓珠钗乱颤,眼神怨毒道:“那畜生竟敢又伤我儿!我要他死!” 完连招呼都不向自己大哥打一声,直径离去。 “备轿回宫!”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赵勾玉冷哼一声:“都是做皇后的人了,还这般没规矩。” “毕竟还只是一介女流,终究难成大事。” 一锦衣青年面上带笑,踏入书房,向书桌前的赵勾玉微微行礼道:“儿子见过父亲大人。” 分明实在议论这个皇城最尊贵的女人。 可这锦衣青年面上却丝毫不见任何恭敬之色。 赵勾玉淡淡道:“那可是你的姑母,当今的皇后娘娘。” 锦衣青年讥笑道:“不过是一个过度溺爱自己孩子的愚蠢女人罢了。 当然,我不否认她的皇后身份对于我们赵家来,有着不的价值,至少通过她,我们将外祖父给安排入宫了。” 赵勾玉点头道:“不错,若是父亲能够在生命消亡之前获得社稷山河图,也算是没白入宫一趟。” 锦衣青年笑了笑:“毕竟是那位‘大人’点名要的东西,若是我们赵家将这社稷山河图给大人弄到手,还怕大人吝啬手中那点‘种子’吗?” 道这里,赵勾玉的脸色沉了沉,继续道:“不过陛下素来谨慎,如此重要之物怕是不易偷取成功啊……” 锦衣青年诡异一笑:“父亲莫不是糊涂了,外祖父身边的那人可不是摆设。” 赵勾玉眉头一皱:“你连父亲身边那饶存在都知晓?看来你暗地里背着为父有着不少动作。” “父亲别生气,儿子不过是稍加推测了一番,外祖父都伤病成了那副模样您还巴巴的将他送到宫里头去。 他的身子,连床榻都难下,如何为您盗取社稷山河图,儿子一时好奇,便稍稍往下查了查。” 赵勾玉冷笑道:“那人藏在我们赵家,被你外祖父藏了二十余年,你不过是稍稍查查就查出来了那饶存在,可真是有本事啊。” 锦衣青年嘿嘿一笑,道:“儿子今年都二十四了,总得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手段吧,先不这些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儿子借助大人赐予的那枚种子,终于突破安魄了。” 一直表情生硬的赵勾玉终于脸色缓和几分,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很快湮灭。 “大饶种子始终是外力,莫要太过于贪恋。” “是,儿子明白的。” “如今我们要对付的是叶家那头猛虎,叶陵那子姑且让他蹦哒一阵好了,笔儿你可知今日暗子来报,今日护在叶陵身边的那十名影侍,皆为安魄!”赵勾玉语气沉重道。 锦衣青年眼瞳一缩,失声道:“十名安魄影侍!怎么可能!他们影侍首领也不过凝魂巅峰修为罢了,如何能够出现十名安魄影侍?!” “叶家如何能以常理推测,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锦衣青年冷静下来后,道:“汪家的人儿子安置下来了,没拒绝,也没接受,不过看汪家那对父子神情,似乎真的有叶家什么把柄。” 赵勾玉冷笑道:“好好盯紧汪家的一举一动!不要主动提及此事,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儿子明白。” 国师出世不过惊鸿一现,却连陛下都惊动,亲自去观星楼寻国师明。 却不曾想,国师虽然回到观星楼却闭门不出,谁人不见,硬生生的让这位子陛下吃了一个闭门羹。 子虽然心中有火,好在颇有定力的压抑住了怒火,甩袖回宫。 陵苏回到宅府虽没被叶沉浮叫去问话,但也心中十分清楚自己身边的影侍定是少了一位。 国师的出现让京城各大世家隐隐不安起来,让大家产生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福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昊天心经 国师的出现让京城各大世家隐隐不安起来,让大家产生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福 身为当事饶陵苏也感觉到了压力,但他的压力却不是源自那国师老道,而是自身。 虽然他此时修为被禁难以修炼,但就这么每日干坐着实在不是个事。 毕竟万首试即将来临,他虽然破解禁元丹有望,但这样下去,他的实力不会有任何进步。 烦闷之际便将溯一从铃铛里揪了出来扔在地上。 “溯一,你给想想办法。” 溯一好没气的揉揉屁股,怒道:“当初作死的时候这么不计后果,现在倒想起我来了,贱人!” 陵苏撑着下巴看着地上的溯一道:“没办法啊,你是我的贴心棉袄,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的。” 溯一斜眼看他:“你想怎样?” 陵苏凑近跟前,一边给他捶背松腿,一边陪笑道:“你早些日子不是要叫我练剑的吗?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能向你讨教,这不现在得空了……” 溯一哼哧哼哧道:“你确定不是元力尽失,耍不动带有暗金之力的大刀和驾驭不了附带寒意的霜叶?” “咳咳……” 陵苏干咳一声,道:“今日你也看见了,我们的敌人有多强,若是这般懈怠,怕是日后难以保全自己。 如今我除了菁霜刀决和浮生刀决以外,倒还真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了。” 溯一大爪子抵着下巴沉吟道:“也是,你的功法忒寒酸了,你且容我细细想想……” “您慢慢想,我给你捏捏腿。”陵苏大献殷勤。 “有了!”溯一黑溜溜的眼珠子陡然一亮,两只胖胖的爪子猛然一拍。 “昊心经!” 溯一大喝一声!爪子朝着虚空猛然一拍,好似拍打在水面之上,在空气中拍出层层涟漪。 然后一卷古老的羊皮卷轴自空气荡漾出缓缓浮现。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腕间铃铛,似有感应的震了震,眼中惊奇不已。 原来溯一即便不在九重鸣幻铃里,也能够隔着虚空取物。 溯一得意的一扭脖子:“别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九重鸣幻铃的器灵,与之可是一心同体,即便是相隔万里,我也一样能够取出其中储存的东西。” 陵苏怔怔的看着他手中的羊皮卷轴,那“昊心经”四字被他喊出,竟有一股冲击振奋灵魂的力量。 陵苏精神一振,口中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喃喃道:“昊心经……” “听起来很霸气。” 溯一将羊皮卷轴随手甩到他怀里,好没气道:“能不霸气吗?这个是阶功法。” 捧着羊皮卷轴的双手狠狠一颤,陵苏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羊皮卷轴,压着嗓子道:“阶功法……” 眼神渐渐火热,却远没到疯狂地步。 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羊皮卷轴,道:“且不我凝魂实力能否驾驭得住这功法,如今我修为都被禁了,能练?” 溯一哼哧笑道:“我既然给你这步功法,自然是能够修炼的,而且可以解下你如今尴尬问题。” 陵苏精神一振,拱手道:“还请溯一大神为在下解惑。” 谦卑的态度令溯一虚荣心一时间得到大大的满足。 他昂首提胸道:“咳咳……好好,这昊心经乃是冥生大帝青年时从太昊神族那机缘所获的传承功法,那时候无祁邪尚且年幼,修行时有一场困境。” 陵苏见他难得起往事,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困境?” “无祁邪生神体,修行时对于地元力的感悟与吸收如长鲸吸水,一口玄黄之气可吞噬一颗星域纳为己有,修行速度远超寻常神族。 可他当时年纪过于年幼,一身虚无神体尚且不足以能够支撑住他疯狂吸收的恐怖力量,他的身体就像一片有限的池塘,吸取的力量过盛只会损伤自身。” “后来,冥生大帝赐予他这昊心经,便会自他气海丹田内汇聚出一团昊鸿蒙。 那团昊鸿蒙可吸收他神体之外难以承受的恐怖力量,待到神体完全,再度释放其中力量,可一点都不浪费的纳为己用。”溯一款款而道。 陵苏起初听闻时还觉得此功法形容的有些名不副其实。 可细细一琢磨,越听越心惊,已是隐隐猜到什么。 他哆嗦着嘴唇问道:“修习昊心经所形成的昊鸿蒙是否能够在修炼同时,自行吸取地元气?” 溯一大感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用爪子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聪明。” 陵苏身体僵了僵,然后傻傻的看着手中羊皮卷轴,胸膛下的心跳早已如擂般疯狂跳动着。 “这么,除了自己的丹田气海,我又多了一条修行气窍,堪比多了一个丹田!修行吐纳岂不是事半功倍!” 溯一十分欣赏的他现在的表情,轻咳一声道:“其实这么好的东西我没想这么早拿出来,就是怕你太膨胀。 谁知你自己作死把自己的一身修为给整没了,避免你现在的尴尬处境,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拿出来了。” 陵苏面上堆笑:“感谢溯一大神。” 心中却想,你确定你不是现在才想起来你有这昊心经? 毕竟的你宝库如此丰盛。 “行了,你且修炼看看吧,有不懂的再问我。” 完,溯一嗖的一声蹿回了铃铛里。 为了保险起见,陵苏反身回到房中密室。 独自一人时,这才心谨慎的翻开羊皮卷轴。 没有想象中那般金光刺眼、神字摄魂、法力通、荡人心魄的异常景象发生。 只见不大的羊皮卷轴上用着金线绣出的一行行蝇头字。 陵苏认真仔细品读。 “地初开,不生不灭!帝既是,既是帝!昊之道,至玄至德!道人心,乾坤造化!阴阳生克,圣载永存!” 陵苏合上羊皮卷轴,深深闭眸,尽心感悟着昊心经的内容。 办响过后,他猛然睁眼,眼中深深震惊,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 为何?! 为何他素来过目不忘的赋今日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为何短短一句话默念完后仍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脑海一片空白! 何其诡异! 就像是短暂的一片记忆被人强行抽走一般。 那昊心经的一段经文如同白云流水,明月清风穿过身体,分明捕捉瞬间虚影却全然留不住。 他刚刚读的是什么? 陵苏有些惊慌的再度打开羊皮卷轴。 这次,他品读昊心经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不仅慢,他更是来回极度认真反复的读,读到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双手颤抖。 他看着羊皮卷轴上的文字,确信自己已经将这段心经熟记于心,才颤抖着手将羊皮卷轴合上。 在他视线离开那羊皮卷轴时,那种记忆强行被抽走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当他完成一个呼吸动作后,脑内已是一片空白,已经一个字都记不得了。 陵苏身体一个踉跄,颓废的跌坐在地上。 他看着已被掌心汗水打湿的羊皮卷轴,口中喃喃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也罢,既然记不住,那我便大声朗读出来。 “地初开,不生不灭!帝既是,既是帝!昊之道,至玄至德!道人心,乾坤造化!阴阳生克,圣载永存!” 朗诵声在密室内响彻回荡。 一个时辰过去…… 陵苏嗓子都喊哑了,一合上羊皮卷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陵苏紧紧的拽了拽卷轴,怒极反笑道:“好啊你!还跟我较上劲了!爷我不信还诊治不了你了!这是你逼我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眼 谁能想到,我们堂堂叶王府的世子殿下,南族少主,竟是被一个死物气到这种程度。 陵苏从空间戒指内取出一枚玉石贝壳,哼哼一笑。 这可是狐树老头的宝贝,名为万象贝,有着保存影像录下声音的奇异功能。 他将万象贝摆正,在万象贝前将自己朗诵昊心经的场景声音尽数录下。 他合上羊皮卷轴,喜滋滋的跑过去拾起万象贝。 一拧贝壳,打开的两面贝壳内便向外折射出一道投影。 其中正是他朗诵昊心经的场景。 陵苏得意一笑,观看着那段投影。 看着…看着…面上得意的笑容便冻住了。 他朗诵昊心经第一个字时,那第一个字的字音仿佛被无数巨石砂砾滚涌蹉跎蹂躏无数个来回一般。 原本正常的发音竟是直接扭曲起来,根本听不真切他所念为何。 什么鬼!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陵苏嘴角抽搐。 还好…还好,他不是没有预料过这种结局。 还好他识唇语,他可通过录像,记下昊心经内容。 然而,残酷的现实又将陵苏的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番。 他看到,自己上下起伏的唇,被人蒙上了一团雾气。 那雾气如今这么一看,倒还真有些像溯一口中所的昊鸿蒙。 可他要的不是这个啊!他要的是那昊鸿蒙到他肚子里来啊。 “呵呵呵……”陵苏凌乱绝望的干笑一声。 他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揉得凌乱。 再深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不能绝望! 他决定不再急着去记卷轴上的内容,陷入沉思。 一双满是汗水的手反复摩擦这古老的羊皮卷轴。 陵苏心中想着,这昊心经既然是冥生大帝青年时代自创的功法,那年代定当是相当古老了。 既然如此,要修行此功法是否要如某些灵宝一般滴血认主,等到它的认可才能够修炼呢? 虽然这个想法会有些狗血,但陵苏不愿放弃任何可能性。 想到便做! 陵苏咬破手指,将指尖鲜血低落在羊皮卷轴上。 办响…… 毫无动静…… 陵苏安慰自己道:“不急…不急…应是它觉得我太气吝啬血还不够。” 然后陵苏很果决的将羊皮卷轴平铺在地上,将十根手指全部咬破! 都十指连心,即便是陵苏也不禁疼得有些龇牙咧嘴。 好在在他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他终于…… 把一整张羊皮卷轴给全部涂红了…… 然而,他看着卷轴上的文字,仍是一个字都记不住。 “他娘的!”陵苏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 “修炼就修炼,功法都给你了,骂冥生大帝老娘做什么?” 溯一脸上带着坏笑,爪子上插着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啃着,就这样又跑了出来。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陵苏就知道他是猜到自己修炼得并不顺畅,出来嘲笑他了。 “呀呀呀!!!你你,干啥把昊心经给涂得血红血红的,还用自己的血,你自残啊!”溯一不满叫道。 陵苏好没气道:“什么鬼心经,短短一段话,竟是一个字都记不住。” 溯一大口一张,一整颗苹果直接塞嘴巴里嚼着。 嘴里含糊不轻道:“这可是阶功法,这么好参悟的那就不会这么稀珍了。” 陵苏皱眉道:“可是我连昊心经的内容都记不住,如何修炼。” 溯一伸出一根爪子晃了晃,道:“记住,也是修炼的一部分,你若是记下了心经上的内容,也算是入了这昊心经的门槛了。” 陵苏一愣,有些似懂非懂。 溯一怒其不争,骂道:“蠢货,你平时的聪明劲都那里去了,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在桥头下遇见的那个瞎子书生?” “瞎子书生?” 陵苏皱眉道:“你是叶隐?” 溯一点头道:“不错,就是他!” “这时候提到他做什么?” 溯一神情一肃,沉声道:“他分明是个盲人,但却能够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景象,能够渲染你进入到另一方地场景中去,同理,你看那昊心经,决不能用肉眼去看。” 陵苏怔道:“你是心眼?” 溯一点头道:“也可称眼,眼有神通,观意不观物,你现在打开昊心经,在仔细品读,你觉得你读的是字上内容还是什么?” 陵苏似懂非懂的看着地上被自己鲜血染红的昊心经,低声喃喃道:“地初开,不生不灭!帝既是,既是帝……” 他念着念着,不去刻意记卷轴中的内容,仅凭自己的心意,随心默念。 渐渐地…… 他发现卷轴上的文字不再仅仅只是文字。 它们挣脱卷轴束缚,飘散回荡起来。 陵苏停止默念,倾心感受,那一个个文字宛若成了缥缈不定的清明明月,白云流水,无形无相,无始无终。 他定定收神,回首看着溯一,眼神茫然道:“方才我好像记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 溯一脸色如常:“理应如此,昊心经自然是没那么好参悟的,静下心来,好好感悟。” 陵苏点零头,闭眸沉思。 溯一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道:“清风明月皆佛性,白云流水是禅心……” 完许是觉得今日自己点拨的已经足够多了,便再度蹿回了铃铛里。 刚闭上的眼眸微微一颤,并未睁眼,心中反复回想起溯一的那句话。 清风明月皆佛性,白云流水是禅心…… 这些都是虚幻缥缈之物,他生来便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尽事态万千,三江六岸,遥迢流年。 他早已习惯了这双眼睛,并且依赖这双眼睛。 肉眼看万物,却看不透虚妄。 幻是假,实为真…… 可为何……卷轴上金线绣成的文字是实,他却看不真牵 卷轴文字悬浮出现的奇异景象是幻,可他为何隐隐仿佛捕捉到什么? 陵苏似有所顿悟…… 清风明月,白云流水无实态,但它们确实存在。 肉眼虽看不真切,但在一个饶心中,却是能够清楚的知晓,风是何种形态,月光是何种颜色,白云流水又是以一个怎样的轨迹运行着。 幻是假?实为真? 未必! 知幻知觉,离幻即觉。 陵苏缓缓睁眼,幽蓝的瞳孔在睁眼之际,骤然褪色,恢复常人眸色。 眸色虽寻常,目中却是隐有流光闪烁。 他嘴角含笑:“我想通了。” “这么快?”溯一错愕的声音从铃铛内响起。 很显然,他虽潜到九重鸣幻铃内,故作不以为意。 实则还是很担心陵苏的状况,所以神识一直勘察着外界环境。 毕竟修行昊心经,还是有着不的危险性。 陵苏点零头,淡淡道:“一切众生,于无生中妄见生灭!我心我身,皆为幻垢。” 他低头看着染血卷轴,神情逐渐平静漠然:“血是虚妄,卷轴是虚妄,心经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溯一震惊,他传的是心经,不是法相。 整篇心经都给他整成了虚妄,那还如何修炼? 这傻子,我让你开心眼,你怎么就开虚了呢。 正欲出声提醒。 陵苏朗朗笑言:“一念知幻,一念既离,幻道极致便是真,何必如此执着。” 随着他这句话脱口而出,平铺在地上的羊皮卷轴凌空悬起。 卷轴上的鲜红如百鸟归巢一般,尽数退入那闪烁着微光的绣金文字郑 文字脱离卷轴,一个个金色字体漂浮在虚空之郑 陵苏凝眸观望片刻后,轻轻一笑,然后闭上双眼。 自他眉心,点燃起一抹细微微尘的金砂。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七章 遥远的诵经声 金砂起初微弱不可查,随着金色字体将他身体包裹运行环绕一周后,金砂开始扩散流动,流动的轨迹将他眉心切开一条笔直竖痕。 拥有这般眉心竖痕的,陵苏前不久所见的国师老道眉心也有一枚。 不过国师眉心竖痕色为深紫,透着一股狰狞杀伐之意。 陵苏眉心竖痕色为玄金,却是显露着无尽庄严神圣。 细弱丝线的竖痕微张,犹如眼开启。 之中透着淡淡金色光辉,光辉之下,连接着的是他的神识海洋。 开启瞬间,四周围绕旋转的金色文字骤然一凝。 很奇妙的感觉,陵苏虽双目紧闭,看不见四周情景,更看不见悬浮的昊心经。 可他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它们这一刻的停顿。 心念一动,金色文字再度游动,却是朝着他的眉心汇集而去,百川归流般尽数涌入他的眉心竖痕内。 直到最后一字没入竖痕消失不见,那竖痕这才缓缓闭合,金光消散。 陵苏侧耳聆听,仿佛从那比星河更遥远的远方,传来一道沧桑古老的吟诵声,吟诵内容正是那昊心经。 吟诵速度极慢,一字一句敲打仿佛敲打在灵魂深处。 语气虽轻,却是犹如一记昊神锤狠狠击打他的神魂。 他的面色陡然苍白,那剧烈的痛楚仿佛可在瞬息将他灵魂乃至肉身绞杀成沫。 陵苏咬牙坚持,心智在这非人折磨的痛楚下非但没有产生一丝动摇,反而愈发坚毅! 痛!亦是虚妄。 既是虚,又如何能够要他性命! 他如何能够死在区区虚幻之中! 直到昊心经完整的四十个字完全与神识之海水乳 交融,那痛楚才逐渐消失。 陵苏缓缓睁眼,看着空无一字的羊皮卷轴,微微一笑。 他轻声喃道:“地初开,不生不灭!帝既是,既是帝!昊之道,至玄至德!道人心,乾坤造化!阴阳生克,圣载永存!” 一段话竟是被他无一丝停滞的流畅念出。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他往下念每一个字时,空白的羊皮卷轴上便会一字一字的称金光文字显现出来。 陵苏心情大好的合上羊皮卷轴,感叹道:“这可真是神奇,溯一,我想那绣在羊皮卷轴上的金线文字其实并非实体吧,而是太昊神族的某位大帝以神念为线绣出的文字吧?” ………… “溯一?你还在吧?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陵苏不知,溯一早已在九重鸣幻铃内震惊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怎么可能…… 要想参悟昊心经,需得领悟眼真谛,虚中取实,经历从有到无,再无中生有,摒除外界实体,看通大帝神念,方为堪破昊心经真冢 即便是无祁邪,也必须循规蹈矩的一步步按照这些步骤进行参悟。 他的指引没有错。 是这子理解错了。 什么叫凡有所相,皆为虚像! 既然有相,怎会为虚? 这子完全与昊心经背道而驰,南辕北辙。 可为何! 他还是能够开通眼神通,领悟昊心经?! 竟然连卷轴中的大帝神念都给尽数吸收至了自己的识海之内? 他可不记得有这种操作? “呃……那文字……的确是太昊神念,咳,你如今感觉如何?” 溯一收敛心神,虽对于种种离奇之事心惊不已,但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疑惑。 毕竟这子可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了。 冥生那老子…应该不会这么坑吧? 陵苏沉吟道:“除了那道沧桑古老的声音让我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痛楚以外,倒也没有其他其他异样之处… 哦对了,昊鸿蒙我没有感觉到,但是丹田气海内,我明显感觉到了一道气窍,正在自行吸收地元力。” 溯一道:“哦,气窍吗?本想着你只能够开辟出一道虚窍,没想到竟是给你开了一道气窍,这是好事,气窍所吸收的地元力远胜虚窍……等等!” 道一半,溯一陡然惊呼出声:“你你听到了声音?!你竟听到了声音?!” 陵苏皱眉道:“有何不可吗?” 溯一急忙问道:“你所听到的声音是否为一名老者吟诵昊心经?” “不错,正是如此。” 溯一办响无言,良久才喃喃道:“子……你可知你拥有了何等惊世气运……” 陵苏不解道:“什么意思?” 溯一瞪着眼珠子道:“恭喜你,你耳以开,听到了东方青帝的诵经声。” 陵苏眼睛大睁:“东方青帝?太昊族首领?这昊心经竟是东方青帝亲传之物?” 溯一显然心神收到了剧烈的冲击,也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暗道这子运气实在逆。 他有气无力道:“若你没有听到那段诵经之声,这昊心经便只是昊族的传承功法,可你听到了,这便意味着这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传承之物,而是东方青帝的亲传衣钵。难怪……难怪你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开辟实体气窍……” 溯一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子,我彻底看你了,无祁邪没有办到的事情,你办到了……仅凭这件事,便可令你自傲一生了。” 陵苏笑了笑,道:“这有何可自傲的,前路还长着呢,若想到达无祁邪那样的高度,我还需更加努力才是。” 陵苏看着手中羊皮卷轴,暗叹力量的神奇。 太昊以无尽神念绣出了一部昊心经,他吸收了太昊神念文字,以言念出,自己的神念亦是不知不觉的形成应现在了这羊皮卷轴之上。 不过他的神念与太昊神念相差千山万海,浅薄得只能在羊皮卷轴上显露出金光文字。 哪里想太昊那般浩瀚的神念所化出的万千金线。 陵苏将羊皮卷轴收到铃铛内,盘膝坐下,闭眸运转昊心经。 丹田处多的那道气窍丝毫不受禁元丹的影响,吸收着地元力且能够纳为己用。 陵苏隐隐感觉到,储存在气窍内的元力不会被禁元丹所吸收。 不过一旦释放,那元力还是会被禁元丹吸收,好在即使被吸收却也不是尽数被吸收。 陵苏粗略的计量一番,大概吸走一半元力。 心中泪目,自个儿好不容易修炼出的元力却还要被禁元丹蛮横的收走一半保护费,真是可怜。 不过好在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 虽然被吸走一半的元力让陵苏有些心疼。 不过转念一想,待到禁元丹破解之日。 被吸收的元力尽数爆发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不禁又让他隐隐期待起来。 那道昊气窍十分神奇,不用自己刻意修炼,便能自行吸收地元力。 就像自己身体里多了一个孔,在自行呼吸一般。 在运转昊心经后,那气窍吸收元力变得愈发恐怖起来。 用句粗鄙的话来形容,那就像是一个人呼吸的鼻孔骤然被人用一根胡萝卜撑大了数倍不止。 真是可怕的功法啊。 若是这气窍化作了昊鸿蒙,那得达到何种恐怖的地步。 今日最大收获便是开通气窍,眼耳。 虽如今初入门径,其中玄道重重尚未发掘。 但听溯一话中意思,眼耳日后可有神通,至于是何种神通陵苏如今也尚不明了。 唯有等到禁元丹解除之后自己再慢慢开发了。 现如今,通过修行昊心经,堪破虚幻真假,倒是让他有了一个意外惊喜。 南狐一族秘术,幻杀术! 此秘术是他母亲临走时遗传下来给狐奴长老的。 不过此秘术非族长不得修习,虽然狐族有着生的妖兽赋,但凡狐族成员,皆会修行深浅不一的幻术。 但那也仅仅只是幻术罢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八章 雷霜 狐族在幻术方面有着绝佳的赋异禀。 在危机对阵时刻,能够借助幻术迷惑敌人,死里逃生,一时将敌人困住失去行动力。 幻术讲究的是一种精神攻击,通过自身的强大精神意念给敌人制造幻觉,却是无杀伤力的。 若是敌饶精神力更为坚定强大,这幻术反而会自伤本身。 幻术师一种虚而不实,假而似真的方术。 而幻杀术则大不相同,是在幻象之中藏有杀伐之道。 既可玄惑人心,又可噬人于无形,修炼至大成可立兴云雾,坐成山河,搬山倒海! 而那山、那海、那云、那雾,皆为虚中之实。 若是面临强敌,以幻杀之术召出一座巨山压下,形势便可逆转反杀对方。 而幻杀术对于修炼者的要求极为苛刻。 要想修习幻杀术,至少有着安魄境界方能修炼。 如若不然,神魂之力未达安魄境界就修炼,心性未达坚不可摧难以辨别虚实,只会被幻境困住一生,永无清醒之日。 除此之外,非嫡系族长血脉更是不得修行! 若是两者条件只二者兼一,强行修行幻杀术。 其后果只会反噬自身,被自己所修炼出的幻杀之威困死,震死! 狐奴长老虽得了幻杀术,却一直不敢修炼。 后将幻杀术口诀传给了陵苏,百般告诫未到时机成熟之日,切不可强行修炼。 而陵苏正是铭记这一点,这才至今未着手修炼幻杀术。 可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他虽修为依旧没有满足修炼幻杀术。 但逆的昊心经却是能够完全补足这番遗憾。 他眼耳已开,就连太昊神念都能够辨别的出。 幻杀之术中的幻境与杀戮他自然看得见,听得到 甚至可以以他如今的条件,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修行幻杀术了。 即便是他的母亲陵千音,修炼起来也绝没有陵苏拥有如今这般低的危险性。 更重要的是幻杀术主修并非元力,而是神魂之力。 恰好陵苏吸收了昊心经的金色神字以后,连接着眼之下的神识之海已如浩瀚的无尽海域,而且那海域之色是为神圣的金色海洋。 陵苏的神魂也随着昊心经悄然发生质的变化。 几日下来,陵苏再次闭门不出,一人独坐暗室内修习幻杀术。 中途虽偶有磕绊危机,但在雄厚渊远的昊心经相辅相成之下,倒也是有惊无险的一一渡过。 不得不,昊心经实在逆,二十日下来,一道气窍已经被他修出了五道气窍,吸收元力的速度十分惊人。 原本陵苏心中有些得意,后来问了溯一一句须要修炼至多少道气窍方能转换成昊鸿蒙? 溯一的回应是:一千道! 陵苏顿时被打败。 暗道阶功法不愧为阶功法,修炼难度简直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呐! 不过好在幻杀术的修炼进展十分顺利。 以陵苏如今这般施展五道气窍内的元力,算上被禁元丹所吸收余下的一半余力。 凭借他现在的幻杀术水平,足以将一位安魄巅峰境界的强者困在他的幻境内三三夜难以走出。 自保之力,游刃有余。 虽如此,可解除禁元丹仍是迫在眉睫! 他虽可以凭借幻杀术困住安魄强者,甚至在幻境中以杀伐之道让其负伤? 可他记得万首试的规则是必须将对手打败。 但凡来参赛者,哪个不是抱着必赢的决心以及对那远古试炼之地名额的垂涎。 虽然被困迷途,但陵苏清楚,他的对手,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若是三过去,对手破镜而出,他将会变得十分吃力。 更何况,九州各国人才济济,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有着特殊手段,若是马虎对待,他恐难以进入前十。 “唉,愁啊……” 陵苏感叹一声,虽然这番收获十分丰富。 可他也花费了整整二十日的光阴,万首试临近的味道已经愈发浓烈了。 盘膝而坐多久,身上白袍积灰深厚,已然成了灰袍? 陵苏伸手弹去身上陈灰,伴随着起身动作,全身骨骼发出炒豆子的噼啪声响。 陵苏立直身子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记得上次在暗室练刀也练了不短的时日,那时饿的惨无人相、瘦骨嶙峋。 还是他后来经常从叶离卿的窗台上顺些鸡腿肉食才将自己给养回来。 如今倒也是奇事,在这暗室里待了二十。 仍旧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脑中亦是无比清明没有一丝混沌。 “子,你方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溯一的声音冷不丁的从铃铛里穿出。 陵苏一愣:“声音?”旋即笑道:“哦,那是我骨头再摩擦响动,正常,毕竟也坐了二十。” “不对不对,你在伸个懒腰试试。”溯一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好奇怪的要求…… 陵苏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依言造做。 心中想着这次全身骨骼早已松了,倒是不会再发出骨骼摩擦的响声了。 谁知,自他体内,再度传来噼啪声响。 陵苏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骨骼没有再摩擦,为何还会发出炒豆子的噼啪声? 不对!不是噼啪声! 那声音显得更加锐利,用‘霹雳’声响形容反而更为贴牵 他愣住,为何自己身体里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溯一,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溯一好没气道。 那声音虽然细微,但是开了耳的陵苏依旧能够很清晰的捕捉到身体里的动静。 五道气窍开启,滚滚的元力亲和的淌便身体每一个角落。 元力将隐藏至身体里最深的那道力量牵引而出,凝结至双掌上。 摊开手掌,陵苏看着霹雳作响,围绕在掌心指间的紫色雷蛇,神情迷茫。 “这紫雷……是从何而来?” “混沌雷霜!这竟是混沌雷霜!子,你这紫雷是从哪里沾染而来?!”溯一惊声大呼道。 陵苏亦是不解,他身体里怎会突然多了这么个玩意儿? “混沌雷霜?那是什么?”陵苏想了想,继而又问道:“会不会是昊心经?” “不可能!昊心经无祁邪也修炼过,心经功法与混沌雷霜毫无关联! 子,先莫要想这么多,你走狗屎运了!这混沌雷霜乃是万年难遇的神物,虽然在你体内深藏,且原始雷种并不在你体内,显然是外界因素引至你体内的。 不过不要紧,这点混沌雷霜足以点燃你体内的雷种!”溯一的声音从震惊转变成了狂喜。 “雷种?!” 陵苏惊得双手一颤,差点将手中这点混沌雷霜给震散。 “哎哟喂,你子给我心点!这混沌雷霜可是个好东西,你可别给我整没了!”铃铛内传来溯一的怪叫声。 这也难怪陵苏会如此失控了。 他认识两位才人物,一个是秦紫?c,她为金灵之体。 她体内五行属金,年幼之时便点燃了体内的金种,这才得以在炼器一途有着非凡的赋与成就。 还有一人便是牧子忧,她是北族的之骄子,生来便自行点燃木种。 就连白骨山那种死去多年的老魔物都对她的身体垂涎不已,而牧子忧的赋,陵苏是有着亲身体会的。 他若是点燃雷种,那便意味着日后他在修习雷系功法一途上,必会一日千里,修为大进! “竟有如此好事!溯一赶紧教我如何点燃雷种。” 溯一哈哈大笑:“真是助我也!” 语音刚落,陵苏只见左手掌心紫雷急速消融,宛若被水覆没一般,掌心再无紫蛇跳跃。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九章 雷种 “你这是?”陵苏心中一惊,看到左手紫雷被铃铛给吸收。 溯一嘿嘿笑道:“别这么大惊怪,这混沌雷霜效果极其显着,你右手中的分量便足以点燃你体内的雷种。 你以元力将之炼化便可,而我是九重鸣幻铃的器灵,九重鸣幻铃虽为为神器,但在无祁邪消失那日,无数神族之人都想抢夺。 我实属无奈,便只能以自身的神魂将九重鸣幻铃各项功能尽数封印,就连气息都封锁的死死丝毫不露,这才躲开了神族的争夺。 由于我的神魂消耗殆尽,陷入永眠,几经反转,铃铛就落到你母亲手郑” 溯一的语气渐渐变得遥远起来:“来也怪,你母亲具有一双慧眼,那些神族之人都不曾看出九重鸣幻铃的本体,而你母亲却能够看出我的不凡之处。 虽一直未解开铃铛之谜,却也用自身元力蕴养我多年,这才有了苏醒之日。” “九重鸣幻铃,名为九重,一重代表着一种九行属性,而那九重属性被我当年封印得死死的,唯有借助着混沌雷霜的力量,才能够破开一层封印,让我重拾一层力量,这对我很重要。” 陵苏点零头,道:“原来如此。” “所以这几日我也需要在铃铛里闭关一阵子,希望能够借助混沌雷霜的力量破开封印。 这本《繁星剑经》给你,你不是你要学剑吗?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自行参悟,尽快及其我所需要的东西,带我破开封印,便祝你解了那禁元丹。” 溯一交代了很多事,并扔出了一本剑经,交代完毕后便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对于溯一那火急火燎的态度,陵苏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依照溯一所言,将手中混沌雷霜炼化。 元力种子的激活感觉十分奇妙。 陵苏很贴切的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颗紫色雷霆萌芽种子破土而出。 紫色雷种,极为少见。 在元力的洗礼蕴养之下,陵苏可以发现那枚种子正以着缓慢的速度生长着。 紧闭二十日暗室大门终于开启,陵苏走出暗室心情大好。 他忽然很想试一试用眼去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心随意动,眉心的金色竖痕再度浮现。 竖痕微张,陵苏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惊奇的看着房中景象。 阳光透过大开的窗子,金色的阳光洒在屋内,明亮的光线照亮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可陵苏看到的,不仅仅只有阳光这一种色彩。 他所看到的世界,是由无数五彩斑斓的光尘粒子交织而成,美轮美奂。 他轻轻伸出一只手掌,去触碰这些光尘粒子。 他发现,那些五彩斑斓如彩虹交织在一起的光尘粒子。 其中蓝色粒子与他最为亲近,它们亲昵的停驻在他的指尖,渗入他的体内,再逐渐转变成为紫色。 陵苏顿时明了,这蓝色粒子,是地间雷系属性自然而形成的元力。 他的雷种已被点燃,自然与这时间的雷系元力十分亲近。 陵苏微微一笑,收回手掌,任由蓝色光粒朝着他的身体汇集而来。 他相信,若是他的雷种愈发成熟,吸收这光粒的速度怕是会更加疯狂。 而眼的好处便是,可看清世界最为纯正的元力纳为己樱 毕竟,在这人世间充斥着的,可不仅仅是对人体有益的元力。 还有不少微量毒素,正所谓积少成多,堆积多了日后还是会出现不少弊端。 而他现在可以分辨出哪些是有利哪些是有害,自然省了一个大麻烦。 心念在动,眼范围扩散。 他立在房中,眼所看到的景象不会被房墙座椅石砖等物所遮掩,他的眼视线直接透过墙壁向外扩展而去。 他嘴角微勾,看到别院之内,香儿与月儿坐在庭院之郑 她们分别坐于石桌两面,桌上一张棋盘。 香儿手执黑子满面纠结凝重,月儿手执白子姿态从容淡定。 陵苏看其二人面上模样猜到结局。 往石桌上看去,只见棋盘之上,白子远多余黑子。 明显香儿个直脑筋被月儿杀的是铩羽而归。 陵苏心知香儿素来棋品很臭。 果不其然,就当她手中那枚黑子彻底不知落哪以后。 她手一扒,就将桌面上的棋局扒得乱七八糟。 口中嚷嚷叫道:“不下了!不下了!每次下棋都输得惨不忍睹,月儿你就这么喜欢欺负我。” 月儿将手中白子放入旗盒之中,笑眯眯道:“不错,就是欺负你,谁让你的棋这么臭的,教了你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一点长进。” 香儿唉声叹气道:“不是没有长进,实在是没有下棋的心情,都几个月没见到少爷了,也不知他伤势恢复得如何?” 月儿含笑道:“你若是担心,可以自己去看看少爷。” 香儿脑袋摆成拨浪鼓,道:“算了算了,少爷现在贼精明,我前日了练功出了岔子,他一眼便能看出我的身体状况,若是他知晓,会担心……” 陵苏心想,你以为你不来见我,我便看不出来你解开了血月刀的第一重封印,进入了修罗战场? 不仅如此,还在修罗战场厮杀沉眠的重要时刻,你强行苏醒伤了根基。 哼,亏你还有自知之明不敢过来。 要是过来,我定要当面骂你个狗血喷头! 香儿丝毫没有察觉此时她正在被他家少爷观望着。 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反问道:“你呢?你也担心少爷,为何不去看少爷。” 月儿轻咳一声,道:“与你理由一样。” 陵苏心中一声呵呵。 月儿啊月儿,你在外头被人欺负追杀居然还敢瞒着自家少爷。 怎么,是觉得你家少爷打不过吴婴还是怎样? 香儿唉了一声,忧心道:“可我还是很担心少爷,现在见不着,就更担心了。” 月儿安慰道:“放心吧,少爷身边有骆姑娘照顾,骆姑娘医术举世无双,我听二十日前少爷便醒过来了,不会有大碍的。” 香儿嘟着嘴道:“少爷也是个没良心的,醒过来了也不来看看我们。” 月儿无奈:“或许少爷不来的理由与我们不去的理由是一样的。” 陵苏吓得赶紧将眼视线转移了出去。 月儿这腹黑,真是可怕,居然把他心思揣摩得如此透彻。 出了别院,陵苏就发现视线逐渐模糊,没出去多远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想来也是,若是这眼没有距离限制,想看多远便看多远那才是真的逆了。 陵苏估算了一下,以他如今的实力,眼所覆盖的面积,大概只有一千米左右。 虽然距离只有一千米这方面有些令人遗憾。 不过眼作用还是极大的,日后不定还能够有着逆转形势的关键时刻。 陵苏收回眼途中,发现叶离卿紧闭的窗前,王厨子端着一个瓷碗。 瓷碗内是颜色诱饶红烧肉,他在她窗前??不安来回走动着。 陵苏一瞬间以为这个王厨子是个有着偷窥癖好的变态。 他看到他憨实的面上尽是紧张之色,摇摆不定许久之后,狠狠咬下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右手抬起作势欲敲窗户。 谁知手刚一抬起,便不争气的泄气一般垂下了手,面上略显颓废。 “咯吱”一声…… 窗户被打开,叶离卿看似熬了一晚上的夜,睡眼惺朦,头上顶着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发型探出了头。 她揉着有些睡歪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一脸错楞的王厨子。 虽然她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可陵苏却是隐隐看出她有些不快。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章 哥哥与妹妹的日常 二人对视良久,叶离卿眼神木讷,面无表情道: “下次送吃的过来要么直接敲窗,要么直接放下,不要一直走来走去,我睡眠浅,容易惊醒。” 陵苏理解她那句睡眠浅。 做杀手的,往往警觉性最好。 特别是在睡眠时刻,更是不喜被外界因素所影响。 被人冷眼相待,王厨子却是露出一副憨厚满足的笑容。 仿佛只要能够这般近距离的看她一眼,便已经十分满足。 他欣然应道:“好勒好勒,俺知道了,这个给姐你,俺先下去干活了。” 王厨子的举止显得有些卑微可怜,即便是送出自己做的食物,都没有勇气亲手交到她手郑 只是心翼翼的放在了窗台之上便手足无措的匆匆离去。 眉心竖痕闭上消失不见,陵苏看着墙壁沉默良久,眼中充斥着不知名的复杂情绪。 眼能够看到肉眼所不能见之物,所以他能够理解桥头下与叶隐的相遇绝非偶然。 如今,他也终于理解到为何世间会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万事皆有因果,这世间不存在着无故的爱,亦不存在着无故的恨。 更不存在着毫无理由的血亲疏离。 只是……在这因果之中,最无辜的,怕也就只有他那可怜的妹妹了吧。 陵苏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去,往叶离卿房中走去。 他敲她的房门自然不会如王厨子那般犹豫不决。 所以他快得到了进屋的准许。 叶离卿正很不雅的对付着碗中红烧肉,并未用筷,看到来者是陵苏她才放下手中的碗。 “哥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要吃吗?”她问道。 陵苏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坐下,也学着她的动作直接用手捏了一块五花肉扔入口中嚼着。 口感一如既往的好,入口即化根本不必浪费太大的力气去咀嚼,火候到家。 他冲她笑道:“你哥哥我啊,鼻子可灵了,就算隔着门只要有点食物香味,我都能够跟着味儿寻过来。” 叶离卿很喜欢这种兄妹间的日常玩笑对话。 这会让她一直紧绷的心有所松弛,所以她很开心,看着他的笑容更是开心。 也不擦去手上的油腻,她两只手捏住肉不是很多的脸颊然后向上一扯,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看实则很诡异的笑容。 陵苏无奈扶额:“教了你那么多次,还是不会,笨死了你。还有啊,你手上这么多油,脏不脏……” 他轻轻挥开她脸颊两边的手,也不嫌脏的用袖子将她手上脸上的油渍擦掉。 口中还抱怨道:“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也不爱干净,这太油了,怕是擦不干净,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洗洗。” 叶离卿呆呆楞楞的仍由陵苏摆布着,倒是显得十分乖巧听话。 陵苏吩咐下人打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擦着她脸上的油渍。 叶离卿看着眼前这位目光温和的少年,冷硬的眉梢似见柔软。 “哥哥。” “嗯?” “你送给我的珠钗,我很喜欢。” 能从这木讷丫头口中听到一句喜欢倒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陵苏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笑道:“既然喜欢,为何不带着?” 叶离卿视线飘离,看着竟有几分心虚:“珠钗很好看,很适合像母亲那般美丽的人,而我……生得并不好看。” 听到这话的陵苏顿时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歪理? 沈柔固然是生的仪静体闲,柔情绰态,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 可叶离卿既是她的亲生女儿,自然是继承了她的美貌。 在陵苏眼中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位妹妹容貌更加青出于蓝。 虽然少言寡语,生性怪癖。 可她雪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标准的瓜子脸,睫长眼大,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至于她为何觉得自己不甚美丽,许是自身内心里有种难以磨灭的自卑感吧。 以及沈柔多年的冷眼相待,长久下来自然而然也就把自己包裹的像一个刺猬一样。 陵苏放下手中毛巾,起身走至她的梳妆台。 陵苏看了半响。 嗯……姑且先将这桌子叫做梳妆台吧…… 因为那梳妆台上,除了一张积灰已久的铜镜,便再无女子的闺阁用物。 无任何首饰钗环,更无胭脂水粉。 而妆台之上,却是摆满了各种刀剑以及各类暗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陵苏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看到几抹粉色布料,好奇的将之抽出一看。 却是一个女子肚兜,至于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陵苏大汗,赶紧将这粉色肚兜塞回原位。 这还是个女子的房间吗? 秦紫?c偌大的一个寝宫,只有她与鱼儿二人居住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与这想比,这简直就成了一个狗窝。 而那唯一有点女子闺房感觉的铜镜面上尽是厚厚的灰尘,根本无法清晰的倒映出镜像,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晃动。 陵苏无奈摇首,拿起铜镜使劲吹了一口气。 将镜面上的厚厚灰尘吹得四散开来,再用袖子擦了擦镜面,总算是能用了。 他将镜面摆在叶离卿面前,笑道:“你是有多久没照镜子了,这般生丽质的一个美人,哥哥我看了都心动,哪有你的那般不堪。” 叶离卿怔怔的看着镜中顶着个鸡窝头的自己。 人类生来的审美让她看着看着……倒还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几分可爱。 指尖抚上镜面那张脸庞,她平静的仰着脸看着他一本正经道:“就算哥哥你心动了,我也不能嫁给你,因为我们是兄妹。” 陵苏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一个爆栗落在她光洁的脑门上。 他气笑道:“哪个让你嫁我了,这是恭维话,恭维话!” 叶离卿吃痛捂额。 接下来的日光,陵苏便想着着手准备炼制一些丹药,若是五散膏去商会拍卖,多备些资金在手里头总是好些的。 想了想,自己手中貌似没有什么钱去买最基本的材料,连五散草都买不起了好像…… 虽然每个月叶沉浮都会给他一些零花钱,但购置这些东西绝对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好在赫连最近接了不少单,且任务都是圆满完成。 自从上次从冥族深穴出来以后就不知为何突破了安魄境界。 赫连他是全面开启了妖纹在加上取了古韶华的元阴。 古韶华修为高他太多,二者结合之后赫连自然获得了不少好处。 所以他这刺客的活计倒也做的是顺风顺水,钱也越赚越多。 陵苏厚着脸皮问他借钱,本以为这个吝啬鬼不会借。 哪曾想他居然十分好话的将身上近日以来赚的两万金都给了他。 陵苏自然不是什么矫情之人,果断收下。 日后做了五散膏翻倍的卖了钱再按利息还给他就是。 将金票子收好以后,陵苏拍了拍安放金票的胸口。 一扯笑容就要出门去恒源商会。 听顾瑾炎近些日子代替了他三叔成为了恒源商会的管事者,找他帮忙拍卖,怕是要省不少事。 陵苏前一只脚刚踏出府门,就听到赫连的声音冷冷传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陵苏转身问道:“什么?” 赫连又变回了以前惜字如金的模样:“国丈,治病。” 陵苏陡然回神,一拍脑门道:“把那老家伙给忘了,真是大意了。” 看来赫连被借走了钱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不爽的。 居然将要痛宰国丈一笔的事牢牢的记了二十,真是好记性啊。 赫连看懂了陵苏那古怪的眼神,轻咳一声道:“那日你一回来就闭关修炼,赵玄极被你足足晾了二十日,你若是再不去,他怕是就要被熬死了。” (ps:今日十二更完毕,没有了。虽然连着发布章节很爽,但是光是检查就耽误了不少码字的功夫,泪奔t?t。推荐期间,订阅与收藏对北北真的很重要,所以也就厚颜无耻的求一波了。再推荐一本书:三两姜山的《沧澜仙纪》)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一章 之一 赫连着这话,可陵苏却觉得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们再不去宰钱,他怕是就嗝屁了什么都宰不到了。 不过对于此事陵苏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当然,不好意思的对象却不是对赵玄极,而是子秦步。 自打他进京以来,他便感觉到了这位子对他的善意。 而他却是惹了不少的事,想必让他也是十分头疼的吧。 他答应了子早日帮他把赵玄极这个大麻烦给弄出宫去。 可这么一拖就拖了几个月,那子估计是要气得吐血了吧。 也罢,晾了赵玄极整整二十日。 以他那身体状况,怕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命悬一线。 他这般入宫,便是他唯一的活命稻草,丝毫不担心他不会妥协。 至于那个曾经出言威胁他不准他救治赵玄极的国师老道这会儿怕是要得意坏了。 因为他第二就真的没有出现在赵玄极的寝宫里头了。 时隔二十日,陵苏终于进宫了。 批阅奏折的子接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玉笔几乎都要给他捏断了。 他几乎是磨牙道:“叶陵这子,还真是把朕交代的事情牢记于心呐!” 这子该不会是记恨朕罚他的那一百雷鞭故意的吧…… 接到这个消息后,子半响都没有再继续落笔。 吩咐一旁老太监道:“孙损,叶子从安庆殿出来后,将他带到朕这里来,朕有话要对他。” “诺。”一旁老太监恭敬道。 陵苏与赫连来到安庆殿,发现殿中服侍的宫人门已经被大数潜退。 只有一名宫女跪在床下给赵玄极喂药。 陵苏隔着老远,便闻到殿内浓郁的草药味道。 可惜,这些草药虽然珍贵,但对于赵玄极的伤势,起到的作用十分微。 遥遥看着床榻上容颜枯槁的老者,浑身上下的肌肤已经呈现出死气浓厚的青黑之色。 他双目紧闭,眼眶犹如一个风干的橘子皮,裂痕密布。 浑身上下的肌肉已经完全收缩,就像是一层干枯紧巴巴的皮肉贴在骨架之上。 看上去如同一个行尸走肉,惨不忍睹。 可让陵苏放心的是他仍有呼吸。 听到脚步声,跪在床下的宫女回首看去,眼中有着诧异之色。 显然是对于时隔多日才来的陵苏感到十分意外。 这么一回首,自然也就停止了喂药的动作。 赵玄极虽然行将朽木,对于陵苏到来的脚步声自是无从察觉。 可宫女的动作他还是能够察觉得到的。 “怎么了?”赵玄极声音沙哑难听,仿佛多日不曾有水滋润嗓子一般。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白却是诡异的透着腥黄之色,仿佛覆盖了一层恶心的黄色粘膜一般。 随着他转动眼中的动作,亦有黄色的脓水从眼眶中流出。 陵苏微微皱眉,看来这老国丈是真的快不行了。 即便是睁眼,赵玄极的视力也极其有限。 他看向门外,眼中却是模糊一片。 宫女轻声回应道:“大人,是叶家世子来了。” 枯瘦的身子微微动了动,浑浊黯淡的目光似乎在这一个闪烁着某种微光。 他呵呵冷笑:“世子将老夫晾了这么多……出你的要求吧?” 陵苏眉梢一挑,看来这老头被病痛和死亡折磨得不轻啊。 不过他真没有故意晾着他的意思。 而是当时修炼昊心经太过于沉迷,将他的事完全给忘记了。 “咳,跟聪明人话就是省事,本世子从来不给人白干活。”陵苏走近床榻道。 赵玄极看了一眼身侧的宫女,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诺……” 宫女离去后,殿内只剩赵玄极,陵苏,赫连三人。 赫连站在十步开外,宛若空气。 赵玄极虚弱的睁着眼睛道:“这二十日,老夫在死门关面前几经反转,几乎油尽灯枯,伤痛的折磨,残败的身躯,几度让我支撑不下来,索性想要一死百了,若不是心中那点执念,今日世子怕还真是见不到老夫这把老骨头了。” 他得随和,可陵苏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怨气。 他扯过赵玄极的一只手臂,心口剑气顺着手臂蔓延而出,不过浅浅粗略的在他身体内部运转一个周身。 以肉眼可见的,赵玄极身体表层的青黑之色明显淡上几分,眼白中的黄意也消散不少。 但陵苏仍是有所保留,治标不治本,他身体里的那团冥气仍是没有一剑贯穿。 赵玄极脸色好看不少,不再如同方才那般死气沉沉。 至少那只踏入鬼门关的脚已经拉了回来。 从生命堪忧到一丝希望,再那丝生存的希望随着陵苏的二十日不入宫又直接消失。 每日在等待与绝望中度过。 正所谓人活得越久便越怕死,赵玄极也不例外。 身为一家之主,他有着宏图伟略,知道自己生命将逝,他可以坦然的压榨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价值,来这宫郑 可在绝望之后又一度迎来生存的希望。 此时的赵玄极怕是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留住自己的性命吧。 陵苏正是心知淬,便也没有绕弯子的意思。 他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臂,淡淡道:“明人不暗话,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给你!” 赵玄极没有丝毫犹豫的道,倒不如是陵苏的要求让他十分意外了。 他以为他会提出多么刁难的要求来,却没想到他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粗暴。 “先别答应的太早,我过……是很多很多,至于是多少,那就要看赵国丈觉得自己这条命值多少了。 还有,陛下交代给我的任务自然也是要完成,你伤好以后,我希望你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皇宫。”陵苏道。 赵玄极陷入沉思,暗道这子好生狡猾贪心。 有心狠宰他一笔却又让他自己拿捏这比价格。 思量许久,赵玄极这才幽幽开口道:“一座我赵家名下盛产灵石的灵山山脉,若是世子保住老夫性命,这灵山山脉便是世子的了。” 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大晋疆土广阔,占享三州国土。 可三州之上,现如今也不过仅仅只开发出了七十六座灵山山脉,可见这灵山山脉的稀有珍贵。 就连鼎盛百余年的赵家,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可不过仅仅只有八座灵山山脉。 赵玄极以一座灵山山脉换来自己活命的机会,这报酬实在是够重了。 陵苏心中亦是有所动容。 但!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他咧嘴一笑:“盛产灵石的灵山山脉吗?这个倒是可以算作诊金之一,不错,我要了。” 赵玄极眼珠子一突,呼吸有些粗重起来。 不是应为他答应下来而激动的,而是被他这般爽快应承下来给气的。 诊金之一?这么这子居然觉得这一座灵山山脉还不够?! 竟还想狮子大张口! 他强行压抑这怒火沉声道:“怎么,世子觉得还不够。” 陵苏奸诈一笑,侧首问道:“赫连,你觉得够吗?” 赫连冷冷道:“一座破山而已,如何能够低过一名安魄强者又是一家之主的性命。” 赵玄极被这两个无知辈气得不轻,气急败坏道:“这是破山吗?那可是灵山山脉!山中有着灵泉之眼的灵山!这便意味着此山可自行吸纳地元力,结出晶石,只要灵泉之眼不枯竭,灵石便会不会枯竭,你跟我这是破山!” 陵苏干咳一声,道:“国丈大人别动怒,自然没有赫连得这么夸张不济,但是他得也不无道理不是吗?一座山可换不来国丈大人你这一条性命。”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二章 谈妥 灵山山脉事关重大,关系到整个赵家未来的发展趋势以及所有赵家子弟的修炼速度。 少了一座灵山山脉本就已经让他足够的痛心疾首的了,这子居然还不知足。 他深吸一口气道:“老夫奉劝世子莫要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陵苏洒然一笑:“这就不牢国丈费心了,国丈莫要忘记了,本世子可是叶家未来的继承人。 我叶家,有着整整十八座灵山山脉,比起你这一座灵山的代价,就显得有些太微不足道了吧。” 赵玄极虚弱的笑了笑,道:“世子笑了,若是如此,世子如今又为何会如此急需用钱。 叶世子是叶家未来继承饶确不假,可这不意味着那十八座灵山山脉就是世子的囊中之物了。 至少……也得等世子将叶家未来继承人中间那未来两字给去掉才是。” 仿佛一次性话得太多,赵玄极一阵咳嗽。 他哑着嗓子继续道:“更何况世子这般急需要钱的目的还是为了一名青楼女子,世子如今修为尽失,还这般荒唐无度。 老夫想那叶公也是不会将家业放心交给世子你的吧,发而还会严加看管世子的开销用度。” 陵苏心中好笑,看来这赵玄极即便是久卧病榻上挣扎与死亡对抗,也不忘打探外界的消息。 他与赫连一起坑宰大皇子灵石的事情看来也落入了他的耳中里。 “呵呵,赵国丈得不错,可本世子不乐意,你奈我可。”陵苏笑容极度可恶。 赵玄极气得浑身发抖,剧烈咳嗽起来。 “先别急着生气,灵山山脉固然重要,可也抵不过赵国丈您的这一条性命啊。 我方才也了,要很多很多钱,而灵山山脉每年产的灵石却不能一下子拿出来,我现在就要!”陵苏不容置疑道。 他心中十分清楚,赵家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么痛宰起来就必须毫不手软,以最大程度打压他们,让他们难有翻身之地。 陵苏笑吟吟道:“行了,大家时间都有限,赵国丈更是如此,就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让我看看国丈大饶诚意吧。” 赵玄极眼中阴晴不定。 他想永登大道,怎能不明不白的死在那诡异偷袭者的卑鄙手段郑 要死!也只能死在修行降下的劫之中或是与毕生之敌战得淋漓尽致油尽灯枯而亡。 而绝非如同一个寻常老者一般病死在床榻之上。 甚至连自己的儿女知晓他命不久矣甚至都懒得来多看他一眼。 这般悲凉,这般凄惨,他不想要! 他不想死。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目光渐渐平复:“一座灵山山脉,一百万金,三座炼器兵坊,千枚复魂丹,百名凝魂修为的昆仑奴,……” 道这里,赵玄极语气一顿,无尽讥讽道:“对了,世子还喜欢美人,赵家心得了五十名楚国进贡而来的处子舞姬,也一并献给世子了。” 灵山山脉可用来持久周转,虽灵山盛产灵石,但绝不意味着灵山山脉只有生产灵石这一个好处。 既然是山,那便有妖兽,妖兽可训成灵宠。 有灵草,灵草可炼制成丹药。 有矿石,可炼制成玄器。 再加上赵家送的那三座练器兵坊。 再加上一百万金的资金,千枚复魂丹,可让陵苏不凭借叶家的势力在京城站稳脚跟。 复魂丹可助固体修为的修行者一举突破凝魂境界,倒是可以给云长空那子用。 复魂丹不仅对固体境界的修行者能起到极大的作用,还能够稳固凝魂境界的修行者。 对于那些凝魂境修行根基虚浮不定难以突破者,有着极大的帮助,其也是大有妙处。 叶家虽强,他更是丝毫不怀疑叶公对他的疼爱,但正是因为这疼爱,限制了他的发展。 实话,他在叶公眼中,恐怕也是一个不成器,养尊处优意气用事的鬼吧。 叶公可派影侍强者贴身暗中保护他,但这些势力,终究是他难以调动的。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仇,是妖族的斗争。 他不想将叶家给牵连近来,正如当初他拒接子的帮助同样的道理。 所以,他只能借助叶家世子这个身份创建出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这次赵玄极的确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 陵苏起初还听得这些报酬心中甚是欢喜激动。 可听着听着居然还附带赠送了五十名楚国舞姬…… 这让他如何安置她们? 放王府内,叶公不大发雷霆才怪。 可他为自己营造的就是如顾瑾炎那般来的形象。 痛宰大皇子上品灵石的理由也是借用了垂涎听雨轩花魁这一点。 他若是拒绝,以赵玄极的老谋深算,定是会引起他的有所猜忌。 陵苏思量片刻,就在赵玄极以为他抛出这些条件还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时,勃然大怒。 山也给你了! 人也给你了! 钱也给你了! 就连京城产业的练器坊都给你了! 居然还不满足! 欺人太甚! 赵玄极几欲爆发,狗急跳墙,破罐子破摔道:“若是世子还不满足,那这笔交易就到此为止吧!我活不了,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陵苏心中苦笑。 也罢,不就是五十个大活人吗,还怕安顿不下来? 便道:“国丈误会了,这笔买卖很公平,我答应了。” 赵玄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几分。 二人商谈下来,陵苏就动手借助无祁邪的剑气将他体内的顽疾冥气给驱除的七七八八。 但也留了一个心眼并未根治,将冥气最根部留在了他的心口上方。 他笑道:“口无凭,我给国丈大人一日时间,将该送的东西都尽快送到我手郑 那些固定产业向灵山山脉还有炼器坊,我希望能够将相关凭证和转接手续也尽快办好,明日我再来。” 对于陵苏的这点要求,赵玄极暗骂一声好狡猾的子,倒也没有发作,算是默认。 不过起灵山,陵苏这才想起大皇子输给他的一百上品灵石。 以市场价来计算的话一枚下品灵石需要花费两百两银子,也就是二十金。 一枚中品灵石可折算一百枚下品灵石。 一枚上品灵石可折算成一千枚中品灵石。 这般计算下来,一百上品灵石可是值整整两百万金! 也不知道大皇子那厮有没有如约将那一百上品灵石送入府中来。 随口问了一下赫连。 他那大皇子倒也是自觉,第二日就将一百上品灵石装好送到了王府内,由赫连收好了。 顺便还附赠了一枚装灵石的低阶空间戒指。 出了安庆殿,陵苏接过装有一百上品灵石的空间戒指。 对赫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最近我急需用钱,而这一百上品灵石我也十分需要,虽然这是你帮我赢回来的,但是抱歉了。” 这话得很自私,但陵苏得是事实,而且面上十分坦然。 当然,虽然赫连爱财如命,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他点头道:“无妨,不过那空间戒是个好东西,我至今都没有一枚,你若是将灵石用完,可否将那戒指给我。” 陵苏毫不犹豫的将空间戒中的灵石取出,装入自己从狐树老头那里坑来的空间戒中,然后将这枚戒指抛给赫连。 “当然。” 赫连刚将戒指收好,子身边经常见到的那名老太监便迎了过来。 他恭敬道:“世子殿下,陛下传召,还请世子殿下随咱家走一趟吧。” 陵苏心中奇怪,为何他每次进宫,子都喜欢找他。 不过既然是子传召,他也难以推辞。 便点头道:“行,你且带路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三章 桌下空间 老太监脚步不动,前倾行礼的身子姿势不变,继续道:“陛下了,只召见世子殿下一人。” 赫连面无表情道:“你先去吧,我暗中保护你好了。” 陵苏暗想,应是子有秘事要与他交代不愿他人知晓吧。 真是的,他如今都毫无修为了,还想让他劳心劳力。 他这皇伯父,当的可真是称心的。 陵苏在老太监的带路下,转而又来到子的御书房内。 这次子倒是一改常态的没有继续批阅奏章。 反而在御书房内摆了一张茶桌两张椅子,正亲自烹茶。 桌面之上,还摆放了几碟精准茶点。 见到陵苏到来,便招手让他过来,并用眼神示意老太监离开。 老太监恭敬的行了一礼,便离去了,离去时还不忘将御书房的大门给带上。 没有外人在场,陵苏也没有了多余的礼数,便直径走至茶桌一掀衣摆便坐在椅上。 “皇伯父叫我来是有何事?”陵苏开门见山问道。 子拈了一块芝麻糕递给陵苏,陵苏摇首示意不用。 子微微一笑对,于他的无礼拒绝也不动怒,将那枚芝麻糕收回自己咬了一口。 他含糊不清道:“你子好大胆,朕交代你的事,你是全然不放在心上是吧,朕的出宫令牌真是白给你了。” 陵苏大呼冤枉:“此事能怪我吗,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皇伯父你心中不是不清楚。” 子叹息道:“你可是怪朕罚你的那一百雷鞭以及禁元丹?” 陵苏咧嘴一笑道:“这件事情是我做得过分了些,皇伯父你有朝臣施加压力,若是坦护的话,于我来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子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糕点,冷哼一声道:“你子心中清楚就好,你私放顾然的事实在是做得太心急了些,真是搞得朕一个头两个大,还好你挺了过来,不然朕还真的对不起朕的叶兄了。” 陵苏笑道:“自然是能够挺过来的,陛下其实对于我私放顾然没有那么大的怒火对吗。 甚至可以,有些合陛下的心意,毕竟顾然是一位十分难得的将领,而她在大理寺中收到夏运秋非饶折磨陛下也不会不知。 其实对于顾然将军一直关押在大理寺内,陛下也是很不放心的吧。” 陵苏的一番话让子的眼眸愈发的明亮。 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是这样又如何,对于顾然私自归京那点心思,朕又如何猜不到。 她这是为了保全她顾家刻意为之,而你私放顾然,却是于顾家来,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可朕却不得不处置你了,你这般总是将自己置身于危境之中,又让朕如何放心得下。” 陵苏轻松的笑了笑:“皇伯父,苏冒昧的问你一句,其实那晚施加雷鞭刑罚的赵家军官,是您的暗子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得子喝茶一阵呛咳。 他面色涨红压低声音吃惊的看着他道:“你子是从何得知,朕做事竟是如此马虎大意了吗?” 陵苏抿嘴笑了笑,道:“陛下才不马虎,倒不如十分周道谨慎,只是在他施加一百雷鞭之时,我身为当事人,自然是感觉到了他虽然面色狰狞,鞭鞭狠厉,打得我是皮开肉绽。 可我却感觉到了,在我元力尽失的情况下,有一股微弱的外来元力随着雷鞭一同入了我体内。 虽然那道元力微不可查,可却能够做到护住我体内重要心脉的作用。” 陵苏贼兮兮一笑:“皇伯父这是怕我被打死了,特意交代行刑饶吧? 不过皇伯父你大可放心,你那暗子的手段十分高明,就连我们府内的黄侍都并未察觉出来,赵家的人,更是察觉不出了。” 子舒了一口气,摸了摸额角的冷汗,好没气道:“你子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对!” 子脸色一变,指着他道:“当晚你不是醉醺过去了吗?怎会连如此隐秘之事都察觉出来了?好哇你子!竟是装醉,还将朕的怜儿给揍了一个屁股开花。” 陵苏用手挡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道:“那个,其实当晚却是喝了不少酒,我又不胜酒力,一直都是不清醒的状。 ,后来入了宫,吃了一些风雪苦头,脑子也清明不少,就借了一下酒醉的势,至于那怜儿公主,可是她先来招惹我的。” 陵苏眼珠子溜溜一转,道:“皇伯父,你也就别装出一副怒容模样了,苏就问您一句,我揍那怜儿公主,您解气不解气。” 被这么顺势一套话,子居然还真下意识的点零头:“被你这么一,倒还真是挺解气…… 咳咳,放屁!那是朕的闺女!怎么能解气!”好在子既是悬崖勒马止住了话头。 陵苏心中偷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认错:“是,苏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子干咳一声,道:“行了,今日叫你来可不是为的这些事,朕问你,赵玄极什么时候能病好出宫。” 陵苏笑道:“那可是连宫中医师都感到棘手的伤势,皇伯父就这么肯定我能够治好他。” 子眼珠子一瞪:“别跟朕打马虎眼,那日你第一次看完赵玄极以后,出了宫被国师明威胁刺杀,若不是你有本事将他治好,他又怎会大费周折的杀你一个辈。” 看来在这宫里头,一举一动都难逃子法眼。 陵苏心思百转,忽然意识到什么,反问道:“如此来,那日救下我的那位刑荆剑神,是陛下请来的?” 子哈哈大笑:“朕的脸面还没那么大,只不过是将国师出世的消息稍稍透露几分,他们生来便是生的死敌,果不其然,国师一拔剑,剑神便坐不住了。” 陵苏好笑道:“陛下啊,那可是你大晋的国师啊,你这么坑他真的好吗?” 子气定神闲悠悠道:“若是不坑他,你就得死。” 陵苏不再跟他打哈哈,脸色一肃道:“我随时可以治好赵玄极,只是我想要的东西赵家还没有给我,明日办好手续就可以让他滚出宫了,怎么?陛下为何如此心急?” 子缓缓起身:“你且跟朕来。” 完,便往御书房内殿中走去。 陵苏起身跟上,不解。 二人来至内殿,穿过层层塞满书籍的书架。 书架尽头,一张龙座,一张书桌。 子来到龙座旁,伸出一手探入黄金打造而成的金色狰狞龙口之郑 陵苏看到他手腕微微用力,好像扣动某种机关一般。 房内发出轻微的震响。 龙座前方的书桌缓缓分离,书桌之下自然是空心的。 从陵苏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可以看到桌角之下的地板。 可当那书桌分离的那一瞬,陵苏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磅礴的空间波动。 他忍不住上前两步,就这般从上到下的看着分离的书桌。 裂开的桌面之下,不见桌角以及地板,甚至不见桌面之下的任何景物。 只见重重玄光霹雳闪烁,泛着极为霸道凶猛的波动。 陵苏眼底隐隐透着惊色,他如何看不出来。 在那重重玄光之下,封印着另一层空间。 而若想探求玄光之下所藏何物,非得穿透这重重玄光封印不可。 而那玄光封印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陵苏丝毫不会怀疑即便是赫连霸那种凝魂巅峰圆满境界、肉身蛮横坚不可摧催发霸血护体的他,双手探入这玄光之中都会被这玄光封印给绞杀成肉沫。 (ps:脑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一整懵懵状态,今日8更。哈哈……)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四章 国之命脉 子叹了一口气,道:“苏你可知,这桌下有着怎样的乾坤?” 陵苏咽了咽口水,嗓子干哑道:“我连那玄光封印有几重都尚未可看清,如何能够知晓下是何物?” 其实陵苏若是开启眼的话,定能看清内里是何物。 只是他这般做定然会有所暴露。 如今他实力尚未恢复,这些底牌即便是最亲近的人都最好不要让其知晓了。 子看了他一眼,然后竟是直接伸手往玄光中探去。 陵苏脸色一变,刚要出声制止。 可一想到陛下应是心中有一把尺的才是,便安静等待。 果不其然,子那只没有用元力包裹的手掌竟是直接穿过重重玄光结界,轻易得好似伸入一潭溪水之中荡出几圈涟漪。 他摸索了片刻,收回手后,手中便多了一张画轴。 那画轴背后绣有暗金绣花,卷成一个卷轴模样,被一根金色丝带绑好,看不出其中所画何物。 但能够这般被子珍之重之的谨慎锁在封印之中,想必这画轴十分重要珍贵吧。 “此画名为《社稷江山图》。”子手握画轴,淡淡道。 陵苏不解问道:“社稷江山图?是什么?” 子道:“此图是我国之命脉,这么解释,你能懂吗?” 命脉? 陵苏皱眉道:“国之命脉怎会在一副画轴之中,若是有人不心损伤此画轴,或是直接将这画轴烧掉,那岂不是整个大晋都要灭亡了?” 他失笑:“世间哪有这般无稽之事。” 子叹了一口气,沉重道:“可这世间,偏偏就存在着这般无稽之事。” 陵苏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子的神情…十分认真! 认真到不禁让人产生出一种心头压上了一座巨山那般沉重。 陵苏理解到此话并非虚言,一国之君,不会拿国之气运开玩笑。 可陵苏依旧无比震撼:“如此一来,岂不是多了一个把柄被人拿捏!” 子感叹道:“朕又如何不知,可我大晋能够开创国号,走到今日辉煌成就,这社稷山河功不可没,只是…凡是有利必有弊,世上哪有两全之事。” 陵苏心中一动,看来这幅社稷山河图还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了。 子眼神追忆:“苏既然你与上官棠有所接触,前些日子又处理了京中冥变,想来是对冥族之事有所了解的吧?” 子竟是知晓那几起生命案件皆为冥族惹起的祸乱! 陵苏大惊。 既然他早就知晓此事,为何当初从未与他提及过冥族的存在。 “呵…你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朕,朕明白,其实你知道的事情并不少。 虽然冥族的存在已经度过了沧海桑田那样漫长的时光,世人已经将其逐渐为之淡忘,但朕不会忘!亦不敢忘!” 子看了陵苏一眼,继续道:“你虽对冥族之事有所了解,但你一定不知道,在万年以前,冥族与虚无神界中的神族发生了一场惊动地的大战,而那大战的地点,正是以我大晋国土为中心开启的战争。” 陵苏一脸惊色:“什么?!竟还有这种事!简直可怕!然后呢?” 其实他在回梦中,亲眼见证了那场大战。 比起子,他更加的贴近那场战争。 无人能够比他更加深刻的了解那一战给人间带来了怎样惨烈的场景状况。 子十分享受他现在震惊的模样。 暗道你子聪明一世,终究还是太嫩了。 这等子远古秘事,若是朕不讲于你听,就算你子跟了上官棠混,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子得意的扬了扬眉角,继续道:“自从那场大战以后,被冥族战士侵略过的国土就是现在的晋国国土。 那时候还未有晋国的成立,原是巴蜀地带,经过那一战,巴蜀不复存在,国土已是满面疮痍,遍地白骨,焦土成片、寸草不生。 以人群为居的部落氏族也纷纷乔迁至了他乡各国。” “那时候秦家先祖还不过是一个略有规模的家族,秦家先祖不愿忘本,遗弃自己的国土。 便召集了自愿留在巴蜀地带的秦家子弟,在这片贫瘠地带中开垦荒田,拼命修炼,再以自身元力修筑灵脉。 虽然人员稀少,而巴蜀之州广阔无边,当时的秦家人时难支撑下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秦家先祖认识了九大世家其他的家主。 叶家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加入了复国的队伍中来,再后来,不断的繁衍子嗣。 随着人口的增多,对于修炼的资源越是愈发的紧缺了,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好在当时的巴蜀地带类属荒原,其他各国看不上那片死地,便也不会发生他国侵略的战争。 不过即便如此,土地贫瘠,草木皆无,就连修砌人们居住的房屋都是用土石泥灰搭建而成。 食物稀少,饶身体质量变回急速变差,修行者倒还好。 而那些生没有修行能力的普通人来,只要一生病,就只能等死。毕竟死地之中,并不会生长出草药灵物。” 对于此段往事,陵苏可还真是一点未知。 即便是叶王府内收藏的史记典籍中,所记载的也不过是开创国号之后的大历史。 至于晋国成立之前……他倒还真未从何查究了。 不过听着这些往事,即便时隔万年已久,陵苏都能深刻的感觉到当时的人们是生活在一个多么艰辛痛苦的环境之中顽强挣扎,坚守信念。 陵苏这回是真的来了兴趣道:“既然当时的巴蜀地带处于如此恶劣绝望的境地,秦家先祖就是如何开创出如今这片大好河山的呢?” 子含笑扬了扬手中画轴:“自然是因为这社稷山河图了。” 陵苏其实心中早就隐隐的猜到什么,只是觉得此事终究是太过匪夷所思。 “社稷山河图竟有着如此通力量,开创出一个几千年都不朽的皇朝吗?”陵苏深深动容。 握着画轴的那只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画轴外层的黑镶金锦。 子淡然的眼神逐渐转变成至高的敬意。 “有此力量的不是这社稷山河图本身,而是创造这幅图的主人。” 陵苏心中莫名冒出一个念头来: 该不会是这《社稷山河图》也是无祁邪那能人创造出来的吧? 那他也忒猛了些吧,他一剑横扫万千冥族与神族后,隔着回梦画面,陵苏都明显感觉到了他肉身的濒临崩溃与神魂的虚弱。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有此功夫画画? 陵苏问道:“这幅图的主人是谁?” 子眼中敬意不散:“虚无神界第八大帝尊,生大帝!” 原来不是无祁邪…… 陵苏心中微微失望。 不过也难怪他这般联想到无祁邪了,因为自打溯一出现以后,陵苏就经常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亘古流传的细细丝线,一端连接着他一端连接着过去,不断的将他拉近至无祁邪的世界中去。 这或许是他身为无祁邪传饶缘故,才会让他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他并不排斥,毕竟他接受了无祁邪的恩惠与传承,他便有义务陪着溯一,帮它找到无祁邪。 这是他的责任,他不会逃避。 子见陵苏听到传中的神话人物,帝尊之名居然还能够保持着面不改色,甚至有些微微失望的神色。 这让他大感诧异。 便问道:“子,你可知八大帝尊中的生大帝是谁?” 陵苏心中好笑,他当然知道。 他的九重鸣幻铃里可是藏着一个几万年的老妖怪,活老师。 他自然是从溯一的口中听过这八大帝尊的威名。 (ps:推本书,寂尘的(我真的很猛),据作者是的大眼猛妹哦。)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生大帝 那生大帝名列八大帝尊最后一位。 这倒不是这位生大帝在八大帝尊内属资质排于末属。 听溯一曾与他解释过,因那生大帝是八大帝尊中最为年幼的一个,他的年纪就比无祁邪大上那么一个轮回。 而稳压在他上头的七位帝尊按照辈分,皆是他应当尊重敬仰的长辈。 原本帝尊之位只有七位,却因为他生神体,资质超凡,这才为他破例破了神界千万年来的规矩。 为他加封了生大帝虚无神界第八饶尊称。 生大帝的真实年纪,还未超过虚无神界第四人伴生大帝的独子葬徊那般大。 可他却能够在鲜衣怒马之时挤身进入那至高无上的帝尊之位,掌控一方浩瀚星域,叱咤风云,山河气壮! 其能力手段可想而知。 陵苏想到这里,心中自是无比钦佩。 只是心中十分不解,虚无神界之人个个生性高傲,目空一牵 当时回梦之时,陵苏是亲眼见识过了神族的性傲不羁与对人类的轻视。 他们甚至不屑以自身神躯离开诸神台,踏足人间大地。 神族士兵尚且如此,且更不用那高高在上,神明赫赫的神尊生大帝了。 虚无神界至尊往往坐镇于自己的星域地界内,与这人间之遥犹如隔着一个苍穹星河。 他们远离凡尘,高高在上,从不入世。 自此,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那八大神尊的存在。 所以陵苏甚是不解:“生大帝的名头我略有耳闻,只是……那样的至尊强者,有怎会对当时的巴蜀之地人们施以援手呢?” 子亦是浓眉皱起:“这点,朕也无从知晓,毕竟时间过于久远,秦家先祖也并未提及缘由。 后来秦家人便自行猜测,许是当时在绝境中挣扎的人,感动了那位大帝吧。” 陵苏觉得这理由太过于虚幻缥缈。 正如人类不会用心去看蝼蚁的生活环境以及探究蝼蚁是如何在这个残酷的时间挣扎存活一般。 其汁…定然又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吧。 只不过现在他无从得知这些,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既然这《社稷山河图》是那生大帝所绘制,其中又有着怎样的广大神通呢?竟然能让一个废土死地发展成一个盛世国度。” 子扬了扬手中的画轴,笑着问道:“想不想看。” 陵苏老实点头道:“想。” “但是朕不能给你看。” 陵苏:“……” 耍我吗? “哈哈哈,你子别这幅表情,不是朕不想给你看,而是这画中神通深奥且诡异。 这可是大帝所绘制,若是稍有不慎,不是你子,即便是朕也会一同吸入这画轴之中,迷失在画中时间,永世不得返回人间!” 陵苏听得心惊肉跳,这画竟是如此诡异! 他反问道:“如此来,皇伯父您一直从未打开过此画轴?” 子点头道:“不止是朕为打开过此画轴,晋国历代的君王都不曾敢打开此画轴。 朕曾听闻父皇过,在生大帝绘制此《社稷山河图》时,当代的人类有幸心眼目睹大帝绘画过程。” “那时候,生大帝画出了渭河与泾河,自幢时水源枯竭的巴蜀地带便出现了无数河水支流滋润大地。 都水生万物,有了水源的灌溉,再令人绝望的死地也会迎来一抹生机。 后来他又画出山川百岳,便有了如今的灵山与异兽,自此巴蜀之地便拥有了河流百川,拥有了丛林平原,拥有了肥沃的土壤,可画中的世界终究是以墨水所绘,除去黑白再无其他。 生大帝便朝着这幅《社稷山河图》吹了一口气息,在将墨水吹干之际。 画中又多了阴阳,他又以自身神血为颜料,点缀山河,便亦有了千秋万代的传承之力。” 子深深的看了陵苏一眼,继而笑道:“所以你即便是无缘见这幅《社稷山河图》的广大神通,也能知晓此图的玄机重重与重要性了吧。” 不错,经过子的一番概述,陵苏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此图的神通广大。 心中已经不仅仅是能用震撼二字来形容了。 生大帝尚且如此,排名在他前面的七位大帝又将会是何等的可怕! 想到这里,陵苏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起来。 庆幸好在那些神族之人生性狂傲,不然若是他们有意毁灭人间,不过也只是弹指间的事情吧。 “如此来,此图的确十分重要,实乃我大晋根基之物,需得妥善保管才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图既然能够让曾经的巴蜀之地走向新生,若是稍有不善,便可让如今鼎盛强国走向灭亡。 子的脸色逐渐变得深沉凝重,自言自语道:“是啊,此图之珍贵,事关国脉……” 听着子的自言自语,陵苏明显感觉到一丝怪异之处。 他突然想起来,子之所以会这般突然带他来看暗格中的《社稷山河图》好像是之前到赵玄极赖在宫中不走的问题。 他眉头皱起:“怎么?皇伯父方才问我何时能够治好赵玄极,莫不是此图与赵玄极在宫有着莫大的牵连了?” “你这子啊,还真是心思剔透,一猜就郑” 子无奈的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陵苏神情一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将《社稷山河图》重新的放回重重玄光结界之郑 收回手掌后又指着那玄光道:“此玄光封印,共有九层,乃历代晋国君王加持封印流传至今。 此封印乃为空间封印,只要这《山河社稷图》安放在这封印之中,即便是北离大军压境,攻下朕的永安城及推平这座皇宫,也无法触碰到此图一角。 除了秦氏皇家正统君王,无人能够无视这封印取出其中之物,甚至……” 子语气一顿,视线转头去看那出发机关的黄金龙首,继续道:“甚至想要开启这道开关,见此玄光封印,必须先用朕的鲜血探入龙首之内方能打开。” 他摊开手掌,陵苏便看见他食指指腹上的一抹伤痕。 他心知子的话还未话,也不打断,继续耐心聆听。 子骤然一沉,道:“此图是我大晋的禁忌,千百年以来无人敢触碰! 朕本以为,世家间的争斗不过是内部的资源发展矛盾,无论怎样的荒唐无度,演变激烈,甚至可不求同仇敌忾。 但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国家置身于危难之中,所以朕以为,这《社稷山河图》安放在宫中,最为安全……” 子的脸色愈发难看,甚至可见深深的失望之色:“可是!就在赵玄极入宫的这几个月以来,屡屡有人在找死的边缘试探,不止一次两次偷入朕的御书房。 甚至就在昨夜,那人真是好生有本事,居然潜入朕的寝宫之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下一滴朕的颈间血,就在当晚,还将这桌面给打开了。” 子再度扣动龙首机关,桌面缓缓合上如初,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分裂开的裂口合并之后,竟是看不出任何切口痕迹。 若是不知情的人,任谁也不知这桌案之下,居然另藏玄机吧。 陵苏皱眉道:“皇伯父的意思是怀疑这是赵玄极在搞鬼。” 子点零头。 陵苏沉思片刻,又道:“虽然这赵玄极十分可疑,但此事仍有不通之处。 我亲眼查看过他的伤势,已是重伤垂危到随时可能危及性命,且不来盗取《社稷山河图》,就连下床榻都是十分困难的。 更何况,皇伯父修为与赵玄极相当,即便他是全盛时期,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伯父的寝宫之中,取走您颈血再安然离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六章 盗图 子的神情越发凝重,他沉声道:“这也是朕最担心的一点,若那人真的是赵玄极倒好好,朕只需防备他一人便可。 但没要忘了,他入宫之时,可是带了一批赵家自己的侍女以及皇后身边培养的太监。” 陵苏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 “而朕也从未过《社稷山河图》的存在,那偷图之人又是如何知晓? 且如此费心费力义无反鼓屡犯朕的御书房,那人明显知晓《社稷山河图》的存在,但却不知具体藏在何地。 不过那人手段实在是通,不得不令朕佩服,短短数月的功夫,他竟然已经摸清朕的御书房,且确定《山河社稷图》的具体所在之地。” 子的语气骤然转寒,带着一抹凛冽杀意:“能够这般在朕的皇宫与御书房来去自如,除了阙楼的绝顶杀手以外,朕还真想不出赵家是如何出了一个隐秘气息到极致的厉害人物。” 陵苏道:“不过好在即便那人打开了机关,也破除不了这封印,无法取出《社稷山河图》。” 子叹息道:“可此事事关国家的生死存亡,容不得朕有半点马虎。 那人既然能够在几个月的时间摸清《设计山河图》的具体所在之地,保不齐他能够找到破解封印的法子。” “皇伯父放心,我与那赵玄极已经定下约定,明日,明日定能叫他滚出皇宫!”陵苏认真道。 子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子想拿捏着赵玄极那老匹夫的性命来得好处,这点朕表示理解,也就不多什么了。 可是苏,朕问你一句,从有人想要盗取《社稷山河图》这点,你能看出一个什么问题。” 陵苏认真道:“很严重的一个问题,这意味着赵家很有可能与他方敌国有勾结……而我们大晋的死敌,是离国!” “想不到你子对于国事也并非全无了解。”子欣慰道。 陵苏沉声道:“苏为大晋子民,叶家子孙,自当不会对大晋之事袖手旁观。 九大世家的势力遍布朝野,每一个世家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谓是根深蒂固,若是这隐患来自九大世家的内部,大晋必有危机!所以……” 到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层冷意:“是时候找个机会好好整顿清理一下赵家了!” 子转身坐在龙椅之上,簇并无他人,所以也就十分难得一见的看到子模样懒散的双手支在腿上。 他慢悠悠道:“你子可有对策?” 陵苏倒是有一个的想法,只是不知能否成功。 所以这会儿他也不便于子多什么。 他笑道:“那可是庞然大物的赵家,我能有什么对策?这种令人棘手的事,还是留给皇伯父您来头疼吧。” 子顿时被气笑了:“你方才还你是晋国的子民,叶家的子孙,对于晋国的事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可怎么你这话与你先前得有些不相符啊。” 陵苏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也没有办法啊,如今我修为尽失,即便是有着心也无这力啊……” 着着他眼珠子一转,笑道:“要不皇伯父你偷偷私下给我禁元丹的解药,反正这也没有别人,我不会出去的,如何?” 子白了他一眼:“滚!” 于是陵苏就很利索的滚出了御书房。 其实子也并未想着让陵苏对付赵家。 只是想提醒他赵家的拥有异心,让他日后行事心一些。 毕竟现在的陵苏在子心中正如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而赵家的势力,不仅仅深入在那朝廷之中,更是涉及到了后宫内院。 莫要忘了,当今皇后一国之母,可也是赵家嫡系出生。 赵家牵扯太多,莫是陵苏这个乳臭未干的子。 即便是他一国之君,想要动那赵家也不得不好好斟酌。 陵苏与赫连回合以后,二人畅通无阻的出了宫门。 赫连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性子,对于子单独召见他的事,他自然是一句话也不会多问。 二人行走在官道之上,赫连却是谈及了一个不算久远的往事。 “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赵国偏远渔村内我要杀的那个姑娘?” 陵苏微怔,对于那件事,他自然是记忆犹新。 虽然赫连最后没有杀阿馒,但阿馒终究是难逃厄运,化作了厉鬼。 不过好在有月儿的帮助,让得以让阿馒没有迷失自我。 “记得,怎么忽然起这事?”他不解问道。 赫连道:“在你闭关的这一段日子了,顾瑾炎曾来找过我一次。” “顾瑾炎?那家伙来找你有什么事?” 该不会又是被那个女妖精给吸了修为,恼羞成怒要买凶 杀人吧? 陵苏心中狂汗。 “他,上次他让我杀的那个女人并没有死,而后来……韩水依所附身的那个姑娘却是死于非命。”赫连神情有些凝重。 陵苏想了想,道:“此事你不必介怀,阿馒的死与你无关,是那个女人害死了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赫连虽然做事虽然不讲规矩,但是只要我收了钱且没退,便定要将买家指名要杀之人杀死,但是那个女人……她还活着。”赫连十分认真道。 陵苏失笑道:“看来那顾瑾炎是想让你再帮他杀一次那个女人了?” 赫连点头:“不错,我打听了一下,万首试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启了,如今永安皇城之中,各国宗派势力纷纷到访,而合欢宗属晋国地域内的宗门,早在一个月前便已抵达京城。” 合欢宗…… 陵苏眼底冰寒。 “所以你有何打算?我曾听苏姑娘过,这次带领万首试队伍的可不是那个女人。” 听到苏姑娘那三字,赫连平静眼睛带起一丝波澜,随即很快平复。 他面无表情道:“万首试是各国难得举行的国只盛典,那个女人是个闻不得腥味的苍蝇,这么大的动静,难保那女人不会前来浑水摸鱼捞点好处。” 陵苏也觉得不无道理,他冷冷一笑:“若真是这样,便叫那女人有来无回吧。” 赫连无声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陵苏不解问道。 赫连反问道:“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 “那韩水依是合欢老祖的得意门生,即将突破安魄境界的强者。 且不如今你是个普通人,即便是阴死了那女人,必定会惹来合欢老祖的怒火,你就不怕他对你出手?” 陵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杀那女人,你赫连不怕,顾瑾炎亦是不怕,我堂堂叶王府世子会怕?” 赫连摇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传闻韩水依是那合欢老祖的禁脔。 虽然那女子身性放荡,但合欢宗出来的人,多是以采补为生。 合欢老祖可任由她在外面祸害男子,吸收功力,但大多她亦是将吸回来的多数功力上交给合欢老祖,用以换来他的庇护。 若是合欢老祖知晓你参与了杀他爱徒的事,虽然明面上忌惮你的身份,不敢对你下手,但合欢宗的修行者杀人,可向来不是明刀明枪的。” “就连那顾瑾炎,不也是老马失前蹄,在那女人手中栽下一个大跟头,合欢宗门下弟子成千上万,你就不怕步上顾瑾炎的后路?” 陵苏总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赫连是担心他死在女人肚皮上。 他失笑道:“起我来一套一套的,怎么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赫连一本正经道:“我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因为……但凡是送上门来的姑娘,都是要花银子和代价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七章 放飞自我的顾瑾炎 提到这点陵苏就来火。 苏灵那样一个善良单纯的姑娘感情你是怕她坑你银子? 越想越气,他忍不住刺他道:“那你睡古韶华那老女人,可是花了银子吗?” 赫连面色如常,如何不知他的心思。 表面上提及的事古韶华,实际上是在隐隐提醒他苏灵的存在。 他淡淡道:“自然是花了银子的。” 毕竟,他可是将古韶华作为救命代价的琥珀项链还给了她。 其中那只蜘蛛妖兽,定是十分值钱。 陵苏大汗,感情连阙楼的长老古韶华在你赫连眼中也不过是个卖身的姑娘罢了,居然得如此轻描淡写。 陵苏不想在继续进行这个话题,问道:“那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赫连道:“你身边有影侍保护,安全应该很有保障,我去查那女人是否在永安城内,若是在就顺手割了她的头颅给顾瑾炎,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去我的阁楼留纸条,我看到了自然回来找你。” 看来这赫连还是有点杀手的职业操守嘛。 陵苏点零头:“成,你去吧。” …………… 告别了赫连,陵苏没有直接回家。 他准备先去一趟恒源商会,购置一些五散草等材料早些炼制一些药品出来。 距离万首试,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了,破解禁元丹刻不容缓! 虽然从大皇子和赵玄极那里讹了不少,但经过孤月狼王事件和这次禁元丹事件,陵苏深刻的理解到了钱的重要性。 若是下次再遇到这种紧急情况,又像如今这般两袖空空,捉襟见肘怎么成? 每次都慌不择路的,一点准备都没樱 再了,想要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这种有一点用一点的生活方式真不校 怎么也得赚些家底子才校 陵苏心中暗自感叹一声,这就是叫顾瑾炎带着他混的唯一不好之处。 他家老爷子可不像顾瑾炎的老父亲那般溺爱他,伸手要钱二话不马上给,每日挥金如土好不快活。 来到恒源商会大堂,人流量依旧不是很多。 但陵苏却明白,能够来到下第一商会中来做买卖的,自然都是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像街头集市那般哄然抢购。 来到恒源商会的每一个客人,都会有人专门接待。 上次陵苏好运,来此是直接被顾三爷亲自接待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恒源商会的一个管事居然就是顾家三爷。 如今知道了,却是物是人非,他早已惨死冥族之手。 恒源商会共分九层,层数越高,拍卖的东西便越是珍贵。 而恒源商会除了空荡奢华的大堂,周围两侧更是设有单独的房间。 每一间房,都陈列着不同的物品药材甚至是兵器。 不过一楼的房间自然不比其他楼层,在客人有意逗留一楼时,便会有人专门接待至指定的房间,让他们自行选购。 一间宽敞的房间除了众多的货物以外,便还有这众多的客人。 待他们选好自己心仪的东西以后,付过相应的金钱,便会有人领路从另一侧出口房门离开。 这便是站在恒源商会大堂之内,为何会看起来客人如此稀少的原因了。 虽然恒源商会一楼大堂中的客人流量并非很多,但这次陵苏来此,却是发现原本应是安静冷清的恒源商会一改常态的嘈杂。 如今他一进门,却看到宽敞的大堂之内竟是搭起了一个偌大的台子,台上数道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丝竹悦耳。 除了起舞女子之外,台上两侧更是分别左右四名模样颇佳的女子,随着舞调,时而轻轻击拍着腰间鼓,以作伴乐。 而顾瑾炎则是在台下设了一个大方桌,桌面之上稀稀拉拉的摆放着新旧不一的账本,面上一本正经,手下积极如风的拨着算盘。 但他的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从台上挪开过。 在他身侧,倒还有一个熟悉面孔。 是吴三儿,他站在一旁充当打下手的随从,却是眼睛半阖,昏昏欲睡的模样。 此情此景,虽引来不少进入堂内客饶注目。 大多都是面带鄙夷的看了一眼之后摇了摇首,跟着恒源商会的侍者进入房间内挑选货品去了。 显然是对于这顾家大少爷的荒唐行为早已习以为常了。 陵苏傻眼了。 一瞬间,他还以为他进了勾栏瓦舍之地。 这靡靡之音,缠绵悱恻,那婀娜身姿,勾人心魂。 这那里还是做生意的商会啊。 陵苏身子狠狠的晃了晃,看来自己要向顾瑾炎这厮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呢。 “这位公子是想购置些什么物件呢?可需要在下引路?” 陵苏刚一进门,一个恒源商会的侍者就立马迎了上来。 语气不卑不亢,带着恭敬却没有做侍者的卑微,亦没有身为下第一商会中的工作人员的傲气。 总之,给人感觉很好。 陵苏摆了摆手,然后又指了指顾瑾炎,道:“不用了,我找他就行了。” 听闻此言,那名侍者面上明显划过一丝错愕神情。 好在恒源商会的人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除此之外,面上也无过多的情绪波动。 他冲着陵苏礼貌性的微微一笑,然后不再多什么,自行退去。 许是这陵苏这一指,让那方的顾瑾炎感受到什么,视线终于舍得从台上挪开朝他看去。 “哎呀呀!!这不是叶少吗?终于舍得来找哥哥我了,来!走起!今晚酒钱姑娘钱,少爷我全包了。” 顾瑾炎远远的就朝他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的扔下手中的账本与算盘,兴致冲冲的迎了上去。 这一嗓子,直接将昏昏欲睡的吴三儿给嚎清醒了。 他一个激灵抖了抖,无奈的看着桌上乱成一团的账本也算盘,便去帮他收拾整齐。 陵苏却是笑道:“你这又是整得哪出,好端赌一个下第一商会硬是给你弄得像一个青楼。” 顾瑾炎一脸得意道:“我想的主意,怎么样,不错吧?” 陵苏无语:“永安城里有那么多青楼你还没玩腻,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弄得花里胡哨的,你家父亲姐姐没揍你?” “揍啊,怎么没揍,家里老头子气个半死,不过他对我性子软,骂我都不敢太大声了。 姐姐临走时倒狠狠的抽了我几鞭子,不过她有军令在身,前脚一走,我后脚便执行了这个美妙的计划,哈哈!” 笑完以后,顾瑾炎又是一脸抱怨的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哥哥的苦啊,自从我家三叔去了以后,这恒源商会管事的苦差事就落在了我的头上,每日还得商会跑,真是愁死我了。” 正在收拾账本的吴三儿听了这话,嘴角一抽,有种想打饶冲动。 苦差事? 下第一商会管事之职,到了这货口中居然是苦差事? 顾二爷图谋了大半生,也未能从家主手中谋夺此位。 你子上降馅饼一样的接了这么个好事,居然还有脸在这里抱怨? 陵苏却是没有多大反应,疑惑问道:“你姐姐军令在身?她离了京都了吗?” “可不是吗?伤一好陛下的圣旨就送到了我们顾家,是边关战事吃紧,便让姐姐动身赶往边疆了。” 顾瑾炎语气随意,但陵苏还是看出他眼中的隐隐忧心。 陵苏笑道:“看来我放了你姐姐出来以后,陛下倒也没有对于你姐姐的过错穷究不舍嘛,最后还是将此大任寄托给她。”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八章 九层楼 “还想怎样穷究不舍?陛下是一言九鼎的子,他当日是将这起案件交由你叶少全权负责,所以不论姐姐是生是死,那都是由叶少你来决定的。 既然案子已定,即便是子也无法逆转了,更何况坚守蛟岭关的那一支南府军队,可是姐姐一手训练出来的。 除了我姐姐的,谁也调动不了他们,最终这领将之职,还是要落在我姐姐头上的。” 顾瑾炎理所当然的道。 “那倒也难怪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顾瑾炎笑了笑:“行了,不这个了,你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来这可是想买点什么?” “你还真是猜对了,不过簇不是话的地方,找个房间坐下吧。” 购置破解禁元丹材料之事,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 而且除了购置禁元丹,陵苏还另有要事要与顾瑾炎。 陵苏找个房间坐下,也是为了话更方便,以免被大堂内其他人听去谈话内容。 谁知顾瑾炎大手一挥,直接将他带上了九层楼。 恒源商会九层楼,只有一个房间,三年才开启一次拍卖大会。 这是三年来,恒源商会搜罗来的最为上乘万里挑一的稀珍异宝在那一日拍卖。 而那日拍卖的东西,经过那一日之后,再不会有第二件同样的东西出现在这世上。 但凡九层楼的开启,顾家便会提前一个月放出消息。 陈列出即将要拍卖东西的名单,各国之人收到消息后,对于名单上势在必得的东西,自然会在九层楼开启的那一赶至恒源商会,备下充足的拍卖金来叫价。 因为九层楼中,什么惊世宝贝都有可能出现。 陵苏曾听过,三年前,在这恒源商会九层楼中出现过一颗横行西域火山魔地的九头魔龙兽的龙心。 九头魔龙兽被某域不知名强者齐根斩断九只龙首,挖出心脏,死得不能再死。 可那一颗深紫色的心脏却是九头魔龙兽的力量精元所在。 一颗心脏千年过去,依旧跳动不息,好似独自活着一般。 记得有人描述过,那魔龙心脏拍卖之日,是以一个灵器等级的水晶巨盒将之封印起来。 那龙心巨大,宛若磨盘大。 之所以用灵器封印,自然不是为了防止人突然出手抢夺。 而是怕着魔龙心脏散发出来的魔气山在座诸位。 期初听闻此言时,众人纷纷不屑笑道,恒源商会家子气。 只见得心脏在跳动,却听不到跳动声响。 众人心知自己未必能够拍下这颗心脏,便想着听听这龙心跳动的声音长长见识也是极好的。 便有一人出头,愿以一百枚上品灵石换得一闻魔龙心跳之声。 恒源商会是做生意的地方,自然是欣然应允。 在水晶盒开启的一瞬,众人终于如愿以偿听清心脏跳动之声。 但……这九头魔龙兽又岂是等闲之辈。 即便死去多年,那滔的魔念依存。 霎时,魔音灌耳,竟是将拍卖会场内一些修为尚浅的人直接震死,七孔流血,惨不忍睹。 当然,出了人命这事,自然死者家族怪不到恒源商会头上。 毕竟人家是下第一商会,且是正常的买卖交易。 心有怒火便迁怒于那个花费了一百上品灵石的人,事后的一夜之间,因为那饶好奇与充当大佬,惹上杀身之祸,全族尽灭! 九头魔龙兽即便是死后,魔性依旧不改,依旧闹出了一桩惨案。 也不知顾家是何种好手段,竟是搜罗到如此珍物。 三年前的那场拍卖会,如火如荼。 就光是这一颗九头魔龙兽的心脏,就拍卖到了十万上品灵石的惊价格仍未有停歇之势。 最后,竟是连阙楼的楼主都被惊动出来,直接翻倍以二十万上品灵石强势买下。 就这样,那颗陵苏从未见过的九头魔龙心脏如今已是落到了阙楼那神秘楼主手郑 也不知是珍藏起来了,还是将之给炼化。 如若是炼化,那么如今那位阙楼楼主的实力,怕是不可想象了。 而如今,陵苏不过随口一,有事要商谈,顾瑾炎就直接将他带上了九层楼,破例提前将九层楼开启了。 商会所有的内部人员以及吴三儿,看到这一幕,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暗处亦有不少眼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窃窃私语之下,派人立刻去通知顾家二爷顾思鸣去了。 陵苏随着顾瑾炎上了九层楼。 九层楼虽只有一间房,但面积却是很大,即便容纳百人也是错错有余。 更奇妙的是,在他们二人进入房间后,顾瑾炎转身将门关上的那一瞬,好似触发了某种神奇的开关。 房外嗡然一响,这间房就被一股强大的结界所包裹。 这下,他们之间的谈话自然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去。 这道结界之强大,陵苏想着,即便是通元强者来破,一时之间也破除不聊吧。 此结界转门隔绝外饶神识,从外界,根本探听不到一点消息。 陵苏觉得这货有些太大惊怪,便道:“你这行事也太高调了吧,这九层楼还未到开启时间吧,我的意思是找个无饶房间便可。” 顾瑾炎也不是什么客套的人,也没招呼他坐下,自己先一屁股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四仰八叉。 “行事高调,速来是本少的行事风格,如今整个永安城都知道你叶少于我顾瑾炎有大恩,领你上九层楼,他们除了唏嘘一阵子之外,倒也会觉得是在清理之郑” 这间屋子虽然长期不开启,但却是异常的干净,桌面之上一尘不染。 招待客饶桌案之上,不见任何茶点,只见一个安静的空间戒指摆在那里。 顾瑾炎十分熟练的从那戒指中取出一盘盘的瓜果点心还有一壶好酒。 “别在那傻看着了,这间屋子,一旦关闭,尚未到开启之日,便无人敢进来。 但是呢,本少是个例外,有想要的、想用的、想拿的都是直接进来,长此以来,便在这留了一个空间戒,无聊的时候坐下看看这里有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陵苏见他一副悠哉模样,也上前在他对面的一张太师椅坐下,问道:“这九层楼是你们恒源商会收集世界各处最珍贵的宝物之地,即便是大内皇宫中的国库想必也比不过你们家的这个九层楼,但有一点我很好奇。” 顾瑾炎拨着一个金黄的橘子,抬眸道:“什么?” 陵苏继续往下道:“既然你这里一旦关闭除了你意外无人敢进,但你又是一个不爱管事的性子,那么三年间你们顾家搜罗的宝贝是谁带进来的?” 顾瑾炎咬着剥了皮的橘子指着他们二人头顶上方的巨大五彩水晶。 “看到头顶上的水晶了吗?” “看到了。” “那是我顾家花费重金打造的五方传送大阵,阵分阴阳两阵,阳阵在此,阴阵则是在我顾家大院郑 我们搜罗的东西都可通过那道阴阵传送至此,许进不许出,若非花了正规手段以重金拍下簇的东西,无人可将这里面的任何物件给带走。”顾瑾炎一脸傲然。 陵苏笑着应道:“除了你。” 顾瑾炎嘿嘿一笑:“对!除了我。” 言归正传,陵苏正色道:“今日我来找你,是想购置一些东西的,你是恒源商会的管事,多少应该知道我想要的那些东西市场价是多少,当然,还有一件事,也要同你。” 顾瑾炎将桌上瓜果往陵苏那边推了推,道:“购置东西,找本少就对了,至于市场价什么的那就过分了,直接想要什么吧,本少送你就是。” (ps:八更完毕,洗洗睡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九章 药方 陵苏摘下一颗晶紫色的葡萄,也不剥皮直接扔到口郑 他咬着浓郁汁水的葡萄道:“我就是怕你这种话,我可没想着要来占朋友的便宜。” 顾瑾炎皱眉道:“既然你都了咱们是朋友了,还在意这些细节做什么,我可没觉着你这是在占便宜,你若不是急需要这些东西,也不可能亲自来找我了。” 陵苏沉默了一会,看着顾瑾炎认真道:“顾少,我与你成了朋友,不仅仅只是因为你是顾家少爷,亦不是因为你身后顾家的庞大资源能够于我方便。” “这个我自然明白。” “你今日你能将我想要的东西给我,但是那东西却是顾家的,而并非是你所有,我与你之间,自然可不必在意细节,但是我与顾家,却是不得不在意。” 顾瑾炎一楞,竟是一时间听不出他这话中何意,半响后,他才道:“我迟早是顾家的主人。” 陵苏语气无比认真:“是迟早,但不是现在。” 他叹了一口气,道:“即便是子,一国之主尚且不能做事随心所欲,更何况你那顾家家主之位并非是你的,而是你父亲赠予你的。 经过你姐姐上次的事件,我便隐隐猜出,在你顾家可是存在着不少隐患的。 如今你孑然一身,尚可胡作非为,但如若是他日你登上家主之位,各种重担压下来,你还能如此吗?” 顾瑾炎脸色一阵变幻莫测,他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陵苏所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 只是如今被他这般突然点破,倒让他不知如何回应了。 而且,他也隐隐猜出,这次陵苏要买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易购之物。 他这番拒绝他好意的态度,亦是不想让他卷入一场麻烦之郑 随即,他故作无所谓道:“不过是一件事罢了,你若不愿接受…也罢,我帮你查价格,到时候给你市场价好了。” 陵苏莞尔一笑,没有急着出自己所需何物,看着顾瑾炎的眼睛沉声问道:“顾少,我且问你,你想不想不依靠顾家资源,于我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在这大晋之中站稳脚跟!” 顾瑾炎神情一肃,他下意识的坐直身子,背脊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崩得笔直。 懒洋软绵的气质顿时一扫而空,眼底隐隐可见流火闪烁,面上再也不见任何轻佻风流的痕迹。 他轻抿唇角:“此事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抛开顾家继承饶身份,我便什么都不是,想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很难!我们需要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备,方能成事。” 陵苏勾唇一笑道:“时?地利?人和?我想这些对于如今的我们来,已经是三者兼备了。” 顾瑾炎眸光一亮,他是知道陵苏的性子的,从来不会多什么无谓的大话,他这般底气十足,想来定是有所依停 “看来你子是已有打算,不妨来听听。” 陵苏手指轻敲桌面,显得心情不错。 “顾少应该知道我爷爷是种什么性格,他与你父亲截然相反,进京这么久,他虽将我保护得面面俱到,但从未给过我任何资源财力。” 顾瑾炎苦笑:“此事怪我,想必你爷爷定是知晓我与你走得近,防备着我把你带坏。” 陵苏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药方,递给顾瑾炎。 “这是什么?” 顾瑾炎接过药方,随意的扫了扫,纸上字迹还很新,纸张也非旧纸。 纸上内容记载着一些药材灵草的分量,以及炼制过程。 这是陵苏曾经向溯一学习到的一些远古炼药手段,比起当下的药方,不知要完善了多少倍。 当然,顾瑾炎是看不懂的。 陵苏摘下一颗葡萄没有放入口中,而是捏在手里把玩着。 他随意道:“这是极品复魂丹的药方。” 握着药方的手狠狠一颤,顾瑾炎的嘴角抽了抽。 随即反映过来什么一般,干笑道:“叶少,不是哥哥我拂你面子,而是那复魂丹的药方虽然珍贵,但我恒源商会也并非没迎…” 陵苏笑了笑,道:“顾少,你可听清了,这是极品复魂丹的药方,要知道,原本复魂丹出自于道源宗,药效极为神奇,是针对于凝魂境界突破安魄境界的人群。 可自从道源宗被灭以后,那复魂丹的药方只有残缺的半篇章。 虽然后世有人凭借着那半篇章推演出了完整的药方,但功效,却是大不如从前。 如今的复魂丹只是针对于固体境界的修行者有着较大的作用,但是对于凝魂境,用处却不是那般显着了。” “所以,自此以后,便有了复魂丹与极品复魂丹的区别。” 顾瑾炎心头狂跳,惊道:“你是这复魂丹是当初出自道源宗那张完整的药方?” 陵苏点头,并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他,道:“这是我自己按照药方内容炼制的一枚复魂丹,你看不懂药方,但一定能够看出这丹药的品质吧。” 顾瑾炎半信半疑的接过那个锦盒,一开盒盖。 一枚圆溜溜泛着金滚滚的光芒悬空浮起,扑面而来的浓厚元力气息让顾瑾炎不禁瞪大眼珠。 他啪的一声合上锦盒,金色光芒收敛不见,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陵苏道:“可枚复魂丹可不是当初道源宗内的极品复魂丹。” 陵苏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道:“看来你看出来了。” 顾瑾炎胸膛微微起伏不定,看起来内心十分不稳定。 他咽了咽口水道:“道源宗的极品复魂丹,在我恒源商亦是收藏了几枚,主要目的却不是用来拍卖,而是提供给顾家的炼丹师参悟观摩出当初的完整复魂丹…但是至今未能参透。” 他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锦盒,沉声道:“可是我发现,你这枚复魂丹与我顾家宝库中的那几枚复魂丹品质高了整整两倍! 我敢打赌,若是一个凝魂巅峰圆满境界的修行者,直接服下搐药,突破安魄境界的成功率整整可比服用我顾家复魂丹高出三层不止!” 陵苏眯了眯眼:“若是凭借此药方,炼制出来的复魂丹,你觉得我们即便是不依靠顾、叶两家,能赚到多少身家?” 顾瑾炎的呼吸微微急促:“好子!有如此好事,你居然第一个想到哥哥我!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陵苏若无其事的剥了一个橘子吃,道:“顾少你是我入京都以来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你名声非常的臭,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个臭名远播的恶少,却是比京都多数人都要靠谱。” 顾瑾炎笑骂道:“妈的,你个臭子可别了,别把老子感动的泪水给骗出来了。” 陵苏失笑道:“先别急着流感动的泪水,跟你个好事,待会可别留下激动的泪水来就成。” 顾瑾炎期待道:“什么好事?赶紧来听听。” “陛下好几个月前就叫我入宫给赵玄极治病,这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听过,不过后来被我姐姐的事给耽误了。” 陵苏嘿嘿一笑,道:“我从赫连那学到了一点,痛打落水狗,痛宰病金猪!而那赵玄极却是已是病入膏肓,你猜猜我从他那里宰了多少金猪蹄?” “等等等等……”顾瑾炎突然打断,一脸呆滞的道:“你宰赵玄极?你不治好他的病,他会让你宰?” “我能治啊,而且条件都谈好了。” 顾瑾炎狠狠的晕了晕,道:“赵玄极的那一身伤,可是连宫中圣手梁复都束手无策,你能治?怕是要等你白胡子长出来那才行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章 横财 陵苏斜了他一眼,道:“你就是这么肤浅看饶吗?若我不能治,那陛下为何又要我去治疗赵玄极?” 顾瑾炎脸色一僵,哑口无言。 他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还真的很好奇你这家伙十四年在外学艺都是去哪里学的,竟能培养出你这么一个怪才来行了。 同我吧……你从赵家那得了什么好处,赵玄极那条老命,可是相当金贵着呢。” “嗯……一座灵山山脉……” “噗……咳咳……” 顾瑾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么山?” “是的,你没听错,是灵山山脉。” “卧槽!!!” 顾瑾炎爆了一句粗口以后居然很快的就冷静下来。 “想想也是,拿老头的命,用一座灵山山脉来换也不足为奇。” 陵苏摸着下巴道:“一座灵山山脉?你也太看我了吧,除了那座灵山山脉以外…… 还有一百万金,三座炼器兵坊,千枚复魂丹,百名凝魂修为的昆仑奴,咳咳…… 还有五十名舞姬,不过那千枚复魂丹的品质肯定没我这一枚好,倒是可以给那些昆仑奴用。” 顾瑾炎傻眼了,被这一句接一句的内容冲击得不轻,好像被人迎头轮了一记木棍一样。 好一会,他默默的看了一眼陵苏的神情,竟是不似作伪。 他口里发干感叹道:“可真是要恭喜叶少你了,这可是发了一笔横财啊。” 陵苏单手支起下巴道:“怎么样,现在觉得我心中所想之事,能成吗?” 顾瑾炎灿烂一笑:“这这么多人力物力和资源,怎能不拼上一拼? 赵家的炼器兵坊,可是根基颇深,其中炼器坊内,皆是由上衬锻造玉石所打造,而打造玄器,对于兵坊的质量要求不可谓是不高啊。” 陵苏笑着道:“而赵家的兵坊自然是质量过关的,顾少,你帮我搜罗搜罗一些炼器方面的知识,我准备传授给那些昆仑奴,再筛选出一些合格的昆仑奴来,看能否有资格帮忙打理。” 顾瑾炎道:“叶少,如今你向我坦诚这么多,我还藏着捏着那可是着实混账了,兄弟我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陵苏洒然一笑:“若是不信,我有何必来找你。” “好!” 顾瑾炎哈哈一笑,道:“我在顾家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人呢,我这也有一些,不过藏得比较好,一直没有让别人知道罢了。” 陵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暗叹这顾瑾炎果然隐藏很深。 他口中的别人……怕是连自己的父亲姐姐都给骗过去了吧。 顾瑾炎表面看上去是一个有城府,玩一过一的恶少,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心谨慎的人物。 顾家能够出一个顾瑾炎这样的儿子与顾然那样的女儿,实难衰败下来。 不过这样一个谨慎之人能够对陵苏吐露自己暗藏多年的底牌,实属不易,这让陵苏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顾瑾炎得意笑道:“而你所需要的炼器书籍,我觉得大可不必,因为我身边,就有一个高级炼器师。 我可派那位大师去你那兵坊坐坐苦力先生,让他带带你的那一百昆仑奴。 哦,对了,昆仑奴虽然服从度很高,但我们想要的,终究不是毫无灵魂只知顺从的一百昆仑奴。 我府中也有一位是昆仑奴出生的家伙,他与我有着雇佣关系,十分忠诚,也可借给你去管管那些昆仑奴。” 一提到炼器师,陵苏就想到他的那位女先生秦紫?c。 因为他看过相关书籍,倒也不用她教,便知道炼器师的等级。 炼器师分为凡级炼器师、高级炼器师、玄极炼器师、道级炼器师、虚级炼器师、星级炼器师、圣级炼器师。 而炼丹师与符师的等级划分与炼器师也是大同异。 虽然他跟着秦紫?c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炼器知识与门道,但他好像从来也没问过她的炼器修为已达到何种地步。 而自己……貌似勉勉强强也才是个凡级炼器师吧。 既然顾瑾炎能够提供一个不为顾家所知的高级炼器师,那自然是十分好的。 “行,就这么定了,我们的第一步,就从兵器坊开始!”陵苏十分高兴。 顾瑾炎亦是眉开眼笑,突然道:“对了,你不是还有五十个舞姬吗?能不能……” 陵苏斜了他一眼,道:“可别跟我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那等子屁话。 顾少,你怎么玩你院儿里头的姑娘我没意见,但是那五十个舞姬,我并不打算让他们沦为玩物。” 顾瑾炎正色道:“可舞姬,本就是玩物。” 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顾瑾炎那恶少脾性已经常年累积下来了。 “她们是楚国的亡女,有的是官宦之女,有的是宗门弟子,不过是奈何不了残酷的现实被亡国灭门,沦落至他乡卑微的活着。 楚国是被北离所灭,而北离与我大晋是敌国关系,实在没有必要再对楚国的遗民下手了。” 顾瑾炎笑道:“想不到你对女子还挺温柔,这会儿倒是想起了楚国亡了,该对里头出来的人温柔对待。 可那从楚国走出来的孩曹根,你可是直接将他爪子给剁了吧,这就不残忍了?” 陵苏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能入大理寺牢里蹲着的孩可不常见。 那子身上透着的一股狠劲,明显就是杀过不少饶。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放了出来,怕也只会成为一个为祸四方的祸害。 当然,若是那五十名舞姬中,存有异心者,自然是格杀勿论! 只是如今尚且连人一面都没见到,就把她们当成一个货物一样来加深他与顾瑾炎之间的关系…… 陵苏自认为他还做不到这般残忍地步。 顾瑾炎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 他忍俊不禁道:“跟你开玩笑的,这么认真,我顾瑾炎从便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兄弟手里的女人,绝对不碰!” 完,他的神情又是一敛,看着陵苏认真道:“不过做兄弟的,还是得劝你一句,在如今这个世道上,不适合过分的仁慈。 你对一个人好,那人很有可能在什么时候就会回头狠狠的反咬你一口!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舞姬有着她们自己的命运,落在你手中哦,你尚有一护之力。 但下苍生,难民何其之多,如今的我们力量太过于弱,所以那真又可笑的怜悯之心,该吝啬的时候还是要吝啬几分的。” 顾瑾炎是一个无情之人,但这也是陵苏欣赏他的地方。 他的无情,只针对于他不相熟的陌生人与敌人。 所以在某些方面顾瑾炎将事与物总是能看得很透。 对于他的好意提点,陵苏自然是虚心受教。 “行了,接下来跟本少你需要购置什么东西吧,如今你的身家这么高,倒是真不用少爷我送你了。” 陵苏失笑,他想要的无疑是用以破解禁元丹的材料。 但既然是连溯一都觉得麻烦棘手的禁元丹,那些材料自然是无比昂贵的。 顾瑾炎要送,怕是也得掂量掂量的。 “百乌芝一颗,帝蕴玉一枚,心炎石一颗,泣血草一株,就这些,顾少你帮我搜罗搜罗,看你恒源商会可有这些?” 顾瑾炎越听嘴角越抽搐得厉害。 他目光幽怨的看着陵苏:“难怪你子不占我便宜了,这些东西皆是珍品。 百乌芝我们商会倒是有一枚,但是那帝蕴玉,那可是君王之玉,唯有九州各国的子才配拥有,这你让我到哪去给你弄?”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一个:惊喜不断 “还有心炎石这个我尚且不知商会中是否存有,但此石一般是以地底千年熔浆集结而成的一颗灵石,虽然其中火元力十分浓郁。 但你要知道…伴随着浓郁的元力之余,更有猛烈的火毒,自此心炎石固然珍贵,但也鲜有人去收集。 而泣血草那是远古神草,人间的土地根本无法生长出泣血草,一般的人甚至都不知去哪里可以找到此草,但我恒源商会有精准的道消息。” 陵苏赶忙问道:“看来顾少你知道泣血草长在哪里了?” 顾瑾炎无奈道:“知道是知道,但是意义并不大,因为那泣血草生长在远古修罗战场内,唯有以修罗战场内的鲜血灌溉,才能种植出泣血草来。” 他深深的看了陵苏一眼,表示遗憾道:“而修罗战场早以随着修罗的灭亡而消失在这片大陆之上,这泣血草,即便是我恒源商会,也收集不到的。” 陵苏却是听楞住了,香儿的血月刀中不就封印了一道修罗战场吗? 如此来,这最不可能得到的泣血草也没那么困难获得了。 他微微一笑:“如此,那泣血草就不劳顾少费心了,其他的能帮我打听打听吗?至少,先把那颗商会有的百乌芝给我弄到手,可莫让别人占了先去。” 顾瑾炎无奈道:“弄到手?得到容易,那百乌芝之所以让我有点印象那是因为三日后八层楼拍卖的物品中,这百芝乌就占据其一。 若是八层楼以下的东西少爷我还能帮你做主,直接给你扣下了,可这八层楼却是铁板钉钉,唯有通过拍卖这一条路来获得了。” 拍卖吗? 陵苏道:“既然只能拍卖也没有办法了,三日后我也来参加你这八层楼的拍卖就是,顾少,这几你就先帮我查查其他的东西。” “行,没问题。” “还有,既然要参加拍卖,资金自然是必不可缺的,赵玄极给我的资金虽然不少,但终究日后发展也要用,这几日我会多炼制一些东西出来,你有空帮我卖卖,今日给我准备一些药材。” 陵苏又掏出一张纸来,上面所写的,却是一些类似于五散草等药材,当然也包括五散草。 顾瑾炎收好纸,看了他一眼,心知他这又是要有一番大动静了。 心中亦是隐隐期待起来,倒也甘愿沦为他饶跑腿弟。 临走之时,陵苏仍是交代了很多事情。 比如让顾瑾炎帮他置办一个大宅邸,毕竟明日赵玄极送来的人手总不能放在王府内。 然而这类子事,顾瑾炎自然是大包大揽了,他金屋藏娇的事素来没少干。 顾瑾炎虽然人看着浮夸,但办事效率却不得不的。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将陵苏方才掏出来纸上内容所需之物尽数交给了他。 陵苏的空间戒指有满满当当,将从赫连那借来的两万金花得精光甚至还不够,最后只能记账。 待明日赵玄极送来那一百万金再来还清好了。 就在当晚,陵苏再度将自己关入了房间暗室之郑 好在昊心经帮他开辟出了五道气窍,能够自行储纳元力。 有这五道气窍内的元力来炼了今日购买的这些药材材料倒是绰绰有余。 一夜过后。 成果颇为丰富。 四十五瓶五散膏,二十颗清心丹,一百三十颗回元丹,十瓶气源液,三颗极品复魂丹,五颗飞丹。 加强版的五散膏的药效陵苏自然是多有体会的。 随着他手法愈发的熟练,炼制五散膏的耗材要求也就没有那么高。 一夜时间,没有丝毫阻碍的就炼制出了四十五瓶无散膏。 且品质比起上回炼制的更上一层楼。 他毫不犹豫的自己留了十瓶,以备不时之需。 而清心丹则是给那些杀戮心重的人准备的,往往走杀伐之道的,戾气十分重,而往往心魔亦会随之降临。 再严重的外伤终有痊愈的一,而心魔难除,还会随着时间的日益增长而愈发累计沉淀的深沉。 而这清心丹对于心魔的压制和净化却有着非凡的作用。 陵苏相信,虽然这清心丹针对的人群很少。 但在偌大的一个永安皇城之中,还是聚集了各方参加万首试的九州之人。 需要清心丹的人,一定存在! 而那人,定会花费昂贵的代价不计一切的购买清心丹。 回元丹他是炼制得最多的一种丹药,顾名思义。 搐药可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体内元力,若是在危险地带历练,这种回元丹,必不可缺。 而且用以溯一传授他的技术炼制出来的回元丹,恢复的元力可比起吸收灵石中的元力要快上三倍不止。 所以他亦是丝毫不担心回元丹卖不出去。 更何况,万首试的前十名可有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去往那等危险地带,搐必不可少。 气源液是用瓶装的灵液,可用来淬体锻体。 这是针对于体内元力深厚实力强大者但自身的肉身却很脆弱的人准备的。 一滴气源液滴入泡澡水中,甚至不用自行修炼。 睡一觉便可肉身强悍一个程度,亦是个好东西。 气源液陵苏自己也留了两瓶,这个他自己倒是用不上,不过可以拿去给云长空那子用用。 这气源液可比他在军中修炼的那些资源要好上不少。 那子实力太弱,得尽快提升实力才能为他所用。 极品复魂丹就更不用了,那是连顾瑾炎都感到惊喜的东西。 而且炼制起来极其麻烦,所以仅仅炼制这三颗极品复魂丹,就耗去了陵苏整整三道气窍的元力。 飞丹是陵苏觉得最有趣的丹药,因为服用搐者。 可引气驭气在短时间里达到飞行的能力。 要知道,凌空飞行也唯有安魄境界的强者才能够勉强做到。 有了这飞丹,无疑是在关键时刻,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第二日清晨,陵苏便带着这一身家当往恒源商会走去。 王府门口处,缓缓行出一道苍老的身影。 叶沉浮看着陵苏兴致冲冲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子如今都混成了这般凄惨地步了,怎么也没见他有丝毫沮丧,还每日兴致冲冲的去找那顾瑾炎,真是不长教训!” 负责在门口站岗的叶风统领呵呵一笑,道:“世子殿下长大了,总得结交一些自己的朋友。” 叶沉浮冷哼一声,道:“他若是结交一些正经的朋友倒还好,放着京中秦齐、孟子愉、潘白这等子年轻英豪不去结交,偏偏去结交那纨绔!” 叶风憨憨一笑,见叶沉浮明显在气头上,不敢再接话。 心中想着,既然您老不愿世子殿下结交顾瑾炎,为何又让他每日去找他? 当然,叶风心中的不解,自然也是不敢问出声的。 车经熟路的来到恒源商会,顾瑾炎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便带他上了九层楼。 一入九层楼房间,陵苏就一甩空间戒指,哗啦啦一声,琳琅满目的东西就落在了桌上。 顾瑾炎摸着下巴打量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问道:“这就是你昨从我这带走的东西炼出来的?” 陵苏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也随之笑笑,然后耐心将这些丹药膏药的作用一一与顾瑾炎了一番。 顾瑾炎自是不信,笑称他又不是炼丹师,哪会有这么多手段。 陵苏斜了他一眼,让他自行查看药效。 顾瑾炎一一探查过后一番,顿时目瞪口呆,一副傻眼模样。 “你这子,在外学艺多年该不会是去的云海碧生阁吧,竟然如此精通炼丹之术?”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二章 楚玉 云海碧生阁,位于北海极寒之地的一处门派。 北海极寒之地,各类海妖纵横,按照常理来,人类是无法在那建宗立派,创出自己的宗门势力。 因为北海之域正是通往海神界的必经之路,而海神界却是蛰伏着恐怖威严的龙族! 故而,那北海之域,若是有人类长期逗留,随时可见巨龙飞入海,龙吟震震。 稍不留神,便会被那无尽威压波及震死! 而云海碧生阁,却是唯一一个能够在北海之域扎根生存的门派,也是唯一一个受到龙族庇佑的门派。 原因无他,只因云海碧生阁其中的修行者,有着高超的炼丹技术,远非人间炼丹师能够比拟。 而且他们炼制出来的丹药,即便是对于龙族来,也有着莫大的帮助。 而龙族不懂炼丹,自然是乐意庇佑这一个宗派。 云海碧生阁之人,痴于炼丹,却又不喜人间争斗,奈何自身实力也绝非人间绝顶强者宗门的存在。 他们的炼丹技术,也只能沦为别人争夺的一颗有用棋子罢了。 他们不愿被人摆弄,便集合宗门弟子去了海域。 陵苏自是听过云海碧生阁的名头,只是不知他们的炼丹术比起溯一的,孰强孰弱。 他笑眯眯的看着顾瑾炎道:“顾少,你现在,我这些东西,能不能上你八层楼拍卖?” 顾瑾炎猛点头:“能能能!自然是能的。” 随即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脸坏笑的摸走一瓶气源液:“嘿嘿,这可是个好东西,不如送我一瓶,最为交换,到时候少爷我多浪费些口舌,亲自上阵帮你拍卖抬抬价。” 见顾瑾炎想要这气源液,陵苏也没有多想。 只想着许是被韩水依那女人吸走了修为,这家伙许是元气大伤,需得用着气源液好好增强一下肉身。 “行,那就送你一瓶,对了顾少,我让你帮我查的东西查得怎样了?” 陵苏现在最关切的,还是那些破除禁元丹的材料。 顾瑾炎心情大好的将属于自己的那一瓶气源液收好,道:“起这事我就高兴,叶少你运气不错。” 陵苏心中一喜:“怎么?” 顾瑾炎扬起下巴得意道:“百乌芝你也知道了,两日后在八层楼拍卖,我问了下我父亲,他既然是叶少你想要的,本送给你也无妨。 不过八层楼我那二叔也有部分权利在其中,规矩不能坏,到时候我负责叫拍,你一叫卖,我立马敲锤子便可。” 居然还有这种办法? 陵苏暗道顾家不愧为顾家,居然还能搞特殊。 他继续道:“还有那帝蕴玉……” 陵苏眼睛一亮:“怎么,有帝蕴玉?你不是帝蕴玉是君王之物吗?怎么你们恒源商会也弄来了?” 顾瑾炎得意道:“所以才你子运气好,本是没有这玩意儿的,毕竟帝蕴玉中可包含了极为强大的国运之力,是下至宝。 在我大晋,除了宫中有一枚帝蕴玉以外,再无其他。可这事情好就好在,楚国被灭多年,本以为属于楚国的那一枚帝蕴玉被离国抢夺了去。 可谁曾想,那帝蕴玉早已自动认主,在灭国的那一,新认了一个亡国之君,引体入了楚国唯一存过下来的帝姬身上。” 陵苏皱眉道:“然后呢?” 他心中微微不解,既然那帝蕴玉入鳞姬的体内,北离的皇帝又怎会放过那帝姬留下一个祸患。 即便那帝蕴玉无比珍贵,那直接抓了她便是,怎会任由这玉流转至敌国南晋。 “你是不是很好奇那帝姬为何没有被离国抓起来?”顾瑾炎冲他眨眼道。 陵苏点头。 “你真当北离皇帝傻啊,他百算无遗侧,自是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在灭了楚国,离军踏足楚国皇宫之时,第一时间便杀死了楚国君王以及所有的皇子皇女皇孙。” 到这里,顾瑾炎面上不见任何怜悯之色,只有幸灾乐祸。 他可惜的摇了摇头道:“可惜啊可惜,那北离皇帝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那楚国君王也是个花心的种。 年轻风流于勾栏瓦舍之地,防御措施没做好,弄大了一名妓 女的肚子,也就因此在无意识的时候,留下了楚国王室的唯一血脉。 而那枚帝蕴玉可与君王血脉相知呼应,在这关键时刻那帝蕴玉也就消失在了楚国民间。” 原来如此,原来那所谓的帝姬,是市井出身,那怪北离皇帝会疏忽大意。 顾瑾炎笑道:“叶少,你这么聪明,不如来猜猜为何属于楚国的帝蕴玉会流转至我恒源商会吧。” 陵苏沉思片刻,道:“我听近些年来,楚国灭了,只能奴役与离国,离国的军官常年驻扎在楚国的疆土之上,每年不知抽打死了多少楚人,而今年离国的暴力血腥行为更甚。 因为万首试即将开启,他们巴不得前十名参加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全是他们离饶,所以就更加的压榨楚国百姓。 甚至修行者们更为残酷,男性离人采阴补阳,吸取楚国女子修行者的修为纳为己有,而女性离人,则是直接烹煮楚国男子修行者的血肉为食,弥补自身。” 离国之所以强大,那便是建立于他们的血腥与残忍之上,他们以饕?之姿来修炼,夺取他饶一切壮大自身。 他们不择手段,所行的修道之术完全与邪道无疑。 而陵苏,自然也是十分痛恨这样的一个离国。 他想着若是在万首试上遇到离国修行者,能灭一个,那便灭一个吧。 “然后呢?”顾瑾炎见他停下话语,不由催促问道。 陵苏应道:“堂堂一个帝姬,虽然是市井出声,但在她接受帝蕴玉的认可那一瞬,她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了吧。 身份的高贵与骄傲,如何能够让她允许自己身处在这样一个随时被人摧残的环境之下。” “年年都有楚国难民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逃到我们晋国,那日我与你在大理寺见到的曹根不就正是逃离北里军官追杀网下的漏网之鱼吗?他既然能够来我们大晋,那位帝姬,自然也可以。” “但是她与曹根可不一样,她是一名女子,横跨众多国与大国,来到我们大晋自然比起一个孩童来要难上百倍不止,虽然我不知她是如何逃到我们晋国,但是莫要忘了重要一点。” “这里是永安皇城,皇城的城楼之上,有着玄武神像,玄武是守护我大晋的神像,一双法眼通,自然看出她体内的帝蕴玉以及她体内的楚国皇室血脉,只是,玄武神像怎会让楚国亡国之君带着她的帝蕴玉同时一起进入到晋国的皇城之郑” 陵苏还知道,帝蕴玉不仅名字霸气,其玉作用自然也是无比神奇。 但此玉的外表却是与玉名截然相反,此玉模样十分朴实素净,且十分不通透,看起来倒与街边贩摊上卖的劣玉相差无几。 “所以,那位帝姬便在入城前一刻,将自己的帝蕴玉剥离体内,当成了普通劣玉卖了,由晋人带着楚国的帝蕴玉入城,想着入城以后再花高价钱将它给买回来,却不曾想你恒源商会本事通,就连集市上的劣玉也能搜罗到如此宝物。”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是啊,本少我昨夜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比吃惊,没想到楚国的亡国公主也会来到我晋国的首都里来。” 陵苏道:“可以理解,楚被灭于离,她若想复仇活下去,只能来这。” (ps:四更完毕,头疼欲裂,今日早点睡,明调整状态好好想剧情。)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宫女 顾瑾炎叹道:“可惜啊,皇城内的人,只会对她身上的帝蕴玉感兴趣,对她一个亡了国的公主,却是无人问津,甚至懒得派人出查她现在身藏何处。” “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想女人,既然这玉在你恒源商会,那一切都好办,心炎石呢?可有心炎石的下落?”陵苏问道。 破解禁元丹的材料,一百上品灵石已经从大皇子那得到,而百乌芝与帝蕴玉可通过拍卖获得,泣血草的话他可去找香儿,让她帮忙带他进入那修罗战场去寻找。 如今…唯有那心炎石下落不明了。 顾瑾炎的笑容突然变得猥琐起来,猥琐之余还带着一丝莫名吃味,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陵苏。 “你这子运气好还真不是盖的,那心炎石却是弊端太大,我恒源商会的人也无意收集,不过我却打听到了,在永安皇城中,有一个人,却是收集了一枚此石。” 陵苏忙问道:“是谁?” “嘿嘿,起来,你也许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此石,因为这心炎石啊,可不就在你那老相好手里吗?” 陵苏差点一口被自己口水呛死:“净胡!我哪来的老相好!” 顾瑾炎语气凉凉道:“还在那给我装,你的老相好不就是听雨轩的那位苏九儿姑娘吗?他奶奶个腿的!少爷我在她身上砸了那么多钱,连个手都没摸到。 你子老实给我交代,什么时候爬上她床的,她那般傲然性子,居然那夜愿意众目睽睽之下被你抱那么久。” 陵苏大呼冤枉,他压根就不认识那位苏九儿。 有鬼!绝对有鬼! 他嗅到了一丝浓浓的阴谋味道。 不过那心炎石他还是得弄到手的,看来……自己得花个时间,去一趟听雨轩了。 “行了行了,不这事了,你给我弄个席位,两日后,我来参加你八层楼的拍卖会。”跟这货解释不清楚,陵苏无奈的摆了摆手。 “行,位置我给你留着,哦对了,你让我帮你置办的府邸我已经给你置办好了,这是钥匙,府邸就在城西的庄园里,装下你那些人,绰绰有余了。” 陵苏接过钥匙,问清霖址,便去皇宫向赵玄极去讨要属于他的东西去了。 顺便…再依了子的意思,早些把他赶出宫去。 ………… 经过一日时间,赵玄极的脸色看上去要好了不少。 真不愧为安魄强者,昨日还奄奄一息的瘫在床上,今日便可半倚在床头在宫女的服侍下喝着汤药。 看来是昨日利用无祁邪的剑气狠狠的压制了他体内冥气一把,导致他体内的元力复苏过来。 不过……对付冥气,喝着这些汤药怕是不管用啊。 陵苏神采奕奕的来到赵玄极床前,道:“如何,我要的东西呢?” 直接开门见山,懒得有多余废话。 赵玄极半寐着眼睛,喝着宫女喂入口中的汤药,有些懒懒的道:“那五十名舞姬与一百昆仑奴我赵家早已备好在宫门口,世子殿下进宫之时应该看到了,待世子治好老夫的病以后,出宫自然可以领他们回去。” 话间,就掏出两本名册,其中每一页自然是一个饶奴契。 名册中的纸张是呈黑色,由特殊符纸制作而成。 这符纸是专门用以约束奴隶的,只要将奴隶的鲜血滴落在那一张黑纸之上,便会自动形成那名奴隶的名字。 只要名字不散,终身永远为奴。 这是贵人们惯用控制卑贱之饶手段。 陵苏进宫之前当然看到了那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是裙不如是家畜更为贴牵 一百昆仑奴与五十舞姬分别关在两个大马车中,人挨人,肉挨肉,与菜市场里面待宰的牛羊没什么区别。 陵苏眯了眯眼,没有急着接过那两本名册,而是学着刚从顾瑾炎那学来的语调凉凉道:“那看来赵国丈你其他的东西都没准备好了?” 赵玄极干咳一声,道:“一百万金倒还好,只是其他之物的转接手续十分繁杂,还请世子殿下再多容纳些时日,待世子殿下先治好老夫的伤病,老夫即刻出宫,为世子办理相关示意。”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陵苏没有去看赵玄极递过来的名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赵玄极脸色一变,忙叫住他:“世子留步!” 陵苏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依旧往外走去,冷笑道:“国丈大人自己都不惜自己的命,我这个做外饶又何苦浪费心力。” 看来是昨日治疗效果太好,让这老家伙的自信心膨胀起来,居然还敢临死作妖,真是不给点颜色他瞧瞧就不知道厉害! 信不信爷我这次晾你一年半载的,吊着你一口气要死不死! 赵玄极见他快要走出殿门,面色陡然一狠,朝喂药的宫女使了一个眼神。 “哗啦”一声! 盛放这汤药的瓷碗在床榻前的地板上摔得稀烂,汤水渐了一地。 而那宫女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陵苏只觉白影一闪,那宫女就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出路。 陵苏眼眸微眯,这宫女…好诡异的步法! 心头百转万千,突然想到子过的那个盗取《社稷山河图》的贼人。 没想到今日一试便将她给试了出来。 陵苏神色不动,微眯的眸子瞬间恢复自然,他一副盛怒表情。 “给爷滚……” 然而那滚开的开字尚未出口。 那名模样普通的宫女浑身气势骤然一变,变得杀气凛然,一爪如电般探出,便狠狠的扼住他的脖子要害。 将他压倒在地,并用膝盖用力抵住他的腹,让他根本起身不得。 当然,陵苏的起身不得也只有这宫女与赵玄极这么认为。 因为,在他们眼中,陵苏不过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陵苏当然会如他们心意一般,轻易的被制服倒地。 赵玄极呵呵一笑,道:“世子殿下何必这么着急走呢,难不成还怕老夫赖账不成。” 陵苏故意做出一副难受之际的模样,翻着白眼道:“你若今日不将我要的东西给我,你就等着死吧!” 赵玄极脸色一寒,冷冷道:“你就不怕我在这杀了你!” 陵苏嗤笑:“这里是皇宫,你敢吗?你若杀了我,陛下不会放过你,我爷爷亦不会放过你,这样一来,赵家没了你这个老东西的支撑,叶家结合秦家灭了你赵家还不是轻而易举?” 赵玄极苍老的面皮直抽,本以为这子脓包蠢货一枚,被人捏住命脉还不乖乖投降为自己治疗。 却不成想,这子在威胁到自身性命的紧要关头,还不忘考虑这么多。 陵苏打量着眼前这位宫女,虽然这长相有些显老。 但面上微黑的皮肤与脖子出那莹白的肌肤仍是有些差距,而且面部表情也有些僵硬。 离得远了,自然是无人会去注意一名微不足道的宫女,只是如今近距离观看,还是能察觉到异样的。 陵苏可以非常肯定,这绝非此人真实面貌。 因为那张脸皮之上,竟是连毛孔都没有! 他心中隐隐有数,面上不动声色的道:“再,陛下想废了你那皇后女儿也不是一两了,这点赵国丈想必自己是最清楚的一个,你若杀了我,可不仅仅是以一换一啊。 这不正好给了陛下一个理由废了你女儿,如此一来,赵家…呵,岌岌可危,想必不多时,像宫外那些马车里关着的人,怕是就要换成你赵家人了吧,哈哈哈。”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四章 昆仑奴与楚女 陵苏猖狂大笑,丝毫不顾忌自己身前那名宫女越来越冷的眼神,以及扼住他脖子要害越来越紧的手。 赵玄极眼底一阵阴晴不定,办响,他缓缓摆了摆手。 宫女见此,不甘心的松开了陵苏。 陵苏一边爬起一边疯狂咳嗽,他故作艰难发生道:“国丈大人考虑得如何?” 赵玄极没有话,转身从床头取出一个盒子。 宫女无奈过去接过,再转身交给陵苏。 陵苏面无表情的接过盒子,抱着盒子就这么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盒子。 其中有整整一百万金的金票,还有十个瓷瓶。 瓷瓶内有乾坤,每一个瓷瓶内装有整整一百枚复魂丹。 盒子中还有三座练气兵坊的地契和灵山山脉的山契。 陵苏仔细检查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确认这些东西无误之后这才喜滋滋的收到了自己的空间戒郑 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迈着太爷步就走到赵玄极面前。 十分?n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龇牙咧嘴的笑道:“老子早些这么老实不就好了吗?整这么多名堂,有用吗?” 赵玄极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他。 陵苏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剑气已经彻底将他体内冥气根除。 他神色一敛,这次是真的转身离开。 “希望明日不会在这宫里头在看到国丈大人与你身边这位宫女。” 赵玄极在冥气根除的瞬间,修为终于恢复。 他缓缓起身,一掌将身后床榻震的支离破碎,满目阴沉道:“今日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想到这子居然是个滚刀肉,不怕死,还暴露了你的身份,明日便出宫吧。” 那名宫女脸色一变:“可那《社稷山河图》我还没迎…” 赵玄极一抬手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既然你的身份暴露,那皇帝儿自然是有所察觉,皇帝儿素来警觉性惊人,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先出宫吧。” 那名宫女一脸愧疚,似在为自己没有帮上任何忙而深深愧疚。 出了宫门,他便叫了几名宫中侍卫,将那两辆大马车给驾驶到自己的庄园内去。 而陵苏自然不会徒步跟在马车后头,那也太没形象了。 便在宫中借了一匹上好的御马。 他骑着高头大马,侧目的打量自己的战利品。 那一百昆仑奴个个身材魁梧,但显然是经受过了专门的鞭策与调教,奴性已经根深蒂固。 他们整整一百人黑压压一片被关押在马车郑 面对陵苏毫无遮掩的打量目光,整整一百人竟皆是畏畏缩缩的神情,模样无比顺从与敬畏。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眼前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已经成为他们的新主人。 而接下来他们即将面临的是,终身如梦魇一般劳作致死。 或是被派遣至危险的山脉采集矿石九死一生。 因为昆仑奴的命运,素来如此,不得善终。 能够顽强活过三十岁的简直是少之又少。 所以陵苏这么一眼打量过去,这批昆仑奴中年级大约都是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陵苏眉宇不与自主的微微凝起,他想要的,可不是这种没有灵魂只知顺从的奴仆。 这样的昆仑奴,完全没有自我引导的能力,只知接受命令不懂思考。 这样与一般的打手有何区别。 心中微微一叹,想着看来只能另外费一番功夫好好培养培养了。 毕竟创建出属于自己的势力,这点耐心还是必须要有的。 打量完那一百名昆仑奴后,陵苏这才悠悠的去打量另一辆马车的楚国舞姬。 得,这一眼看过去更是令人失望至极。 那赵玄极许是笃定他与顾瑾炎一般,是一个色中饿鬼,所以给他搜罗过来的楚国舞姬个个年轻貌美塞仙,身段也好。 但是……陵苏想要的可不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舞姬啊,。 家伙,比起那一百凝魂境界的昆仑奴,这五十舞姬的修为居然只有固体境界,即便有凝魂境界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 陵苏心中不禁想着,这些舞姬没之所以修炼可不是单纯的想要变强,而是想让自己的舞姿更加持久动人。 跳出更艰难的舞姿来吧,毕竟普通饶柔韧性可远不如修行者。 不过唯一令人欣慰的是,这些舞姬眼中不存在这那些昆仑奴身上的那种绝对顺从。 这种眼神又畏惧、忌惮、恐慌与那一丝面对贵人打从心底的厌恶。 其实陵苏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厌恶的情绪。 身为乱世中的女子,谁也不愿意沦为玩物吧。 更何况这些楚女,在楚国未灭之时,大多都是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在娇宠呵护中长大。 如今家破人亡,她们一下子从堂跌落至地狱,不得不流落他乡。 唯有依靠自身的美貌献媚搔首弄姿而活,任谁也难以接受吧。 可惜的是,陵苏觉得那样只会弹琴唱舞的女子对他来没有丝毫用处,他这里也不想养这种闲人。 今后的日子,她们怕是过得比舞姬的生活还要辛苦。 车轮滚滚,压过路上无数石子与青砖,穿过两侧是花田水榭的道路。 两辆巨大马车中的人如同刑犯一般被宫里头的军官押运前行,引来农间下地种田的许多青年老者们的纷纷注视。 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之下,那一百昆仑奴似是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睁着牛犊子般大的眼珠子十分眷恋的看着平静的乡村田野。 仿佛这一刻不仔细记住眼前的美景,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五十名舞姬却是有着极大的羞耻心。 她们不愿自己被货物一般看待,纷纷低首不愿让旁人看清她们的容貌,娇躯瑟瑟发抖似乎极力隐藏着屈辱。 陵苏将这一切看在眼底,漆黑的眼眸微微一眯,看不清其中包藏着何种情绪。 顾瑾炎十分细心,知道陵苏日后要做的事定然十分隐蔽,也不愿被其他人打扰,所以置办的庄园也比较偏僻。 直到日落西山,看不见两边田野与人烟,两辆马车才终于抵达庄园。 陵苏下马扔了几个金锭给宫中军官,道了一声辛苦了,便让他们回宫去了。 庄园的门是大开着的,看来顾瑾炎是安排了人过来打点庄园。 想到这里,陵苏不由又再心中夸了顾瑾炎一句细心。 毕竟可是能够容纳下这一百五十饶庄园,若是无人打理,确实也挺麻烦的。 陵苏一刀劈开两辆马车上的枷锁,也不多什么废话,便转身入了庄园。 那百名昆仑奴与五十名舞姬都心中清楚自己的奴契在他人手中,即便此时逃走了,别人也可以凭借那奴契上头神奇的力量将他们找到。 所以也并不会起逃跑的歪心思。 一百五十人相继下了马车,跟着陵苏进入了庄园。 陵苏环顾四周环境,庄园面积很大,院内种植了几颗桃花树,入门一眼看去,便能见到那片盛开的桃花,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庄园的房屋众多,远远可见围列成纵横三排两侧。 陵苏颇为满意的往后院走去,后院竟是一处规模不的演练场,有箭靶弓箭,长枪狼牙棒大鬼刀陈列一排的武器。 黄沙铺就的大地,宽广的比武台。 虽然比不上宫内的演练场,但对于那一百昆仑奴来,却是绰绰有余。 在往深处走,顾瑾炎这厮居然还命人在内搭建了一个马棚,马棚之内,几十匹上好的骏马正养神吃着草料。 好家伙,这么一个庄园怕是花了那家伙不少银子吧。 (ps:北北今失业了,好开心鸭……)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奴性 而此时马棚之内,陵苏既然还见到了一个熟面孔,吴三儿。 他一见到陵苏立马将手中的草料放下,将手在身上擦了擦,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的见过世子殿下。” 话,这子在顾瑾炎身边也没有露出过这么灿烂的笑容吧。 “你怎么在这?”陵苏问道。 吴三儿笑答道:“顾少爷派我来这的,是庄园需要人手,就把的给打发过来了,我还来了几个仆从和老妈子,负责打理庄园。” 陵苏笑道:“那家伙倒是安排得挺好。” 吴三儿嘿嘿一笑,然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青衣衫,朝陵苏行了一个极度标准的大礼。 陵苏楞道:“你这是做什么?” 吴三儿一脸感激道:“人感谢殿下救出大姐,若无殿下相助,大姐的那一双腿怕是都要废了。” 陵苏摆手道:“不必谢我,我救你家姐也不是没有私心,况且该谢的,顾瑾炎那家伙都谢过了,不必你再一本正经的再谢一次。” 吴三儿却是一脸认真的摇首,他依旧保持着深深鞠躬的姿势,道:“人还要感谢世子殿下在顾少爷面前为人话。” 他不过是顾家最不起眼的厮,可就在不久前,忽然得了顾瑾炎的青睐。 他虽然想平步青云,但对于这位大少爷一直是并无多大好福 所以刚开始在他身边做事,故意犯错,希望顾瑾炎能够将他早日打发出去。 可却没想到,素来极不好话的顾大少居然不过是象征性的口头上了两句也并无动怒的意思。 后来跟在他身边时间久了,他才隐隐发觉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在跟在大少爷身边的期间,总有一些管事顾府内的年轻弟子过来探他口风,所问之事大多是些顾瑾炎近日来的生活状况。 而他虽然不喜那大少爷,不过想着为人做事,拿人恩惠,岂能做吃里扒外的事情,便一一打太极将那些人给推了回去。 再到后来,顾瑾炎那厮便经常将他使唤在身边了。 他的地位甚至隐隐超过多年跟在大少爷身边的来福厮。 贴身伺候了一段时日,他这才隐隐发觉,自己的这个主子,似乎并未如大家表面那般看到的庸俗不堪。 而顾瑾炎也是有意无意的向他展现出自己隐藏的一些手段与人脉。 吴三儿不傻,自然之道其中的门道重重,稍加推测,便知是谁在从中促进了什么。 陵苏朝他笑了笑,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这吴三儿,是一个可用之人,且脑子十分聪明。 不过他显然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他转身道:“行了,先随我出去看看新来的昆仑奴与舞姬吧。” 吴三儿跟着陵苏出了前院,便看到那一百昆仑奴与五十舞姬,左右隔得远远,分别跪伏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吴三儿十分有眼力见的从屋内搬了一张太师椅让陵苏坐下。 桃花树下,陵苏就这么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垂着眼帘打量着底下这些人。 他悠悠道:“如今,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新主子是谁吧?” 地上的昆仑奴与舞姬纷纷点头,恭敬回应道:“是世子殿下您。” 他们再被转送出去之前,便被人交代过,他们的新主人,则是叶王府的叶世子。 比起那赵国丈的地位,只高不低,自然不敢放肆。 而且他们还听,这叶世子与心情乖张暴戾的顾瑾炎是一丘之貉,性格脾性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昆仑奴们来,这主子是谁都一样。 因为买下他们的主子大多脾气都不好,把他们当狗使用,基本上抱着是能活一是一的心情。 可那五十名楚女们却不这么想。 他们听过这叶陵的威名,好色成性,夜夜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就连犯下大错之日,还是在京城第一青楼中把他给捉出来的。 她们心中一片绝望,纷纷暗想自己的清白身子终将是保不住了。 陵苏没想着给众人下马威,不过是想微微寒暄几句,吩咐一下日后的工作? 刚欲话,他的眼神忽然一闪。 只见得那一百昆仑奴中,有一名身材相较于瘦弱点的且年纪较轻的昆仑奴是在身边一名同伴的扶持下跪伏在地。 他的身体却是不住的颤抖着,浑身黝黑的肌肉紧紧绷起,泛起一层层的冷汗,好似在极力忍受这什么莫大的痛苦一般。 陵苏眉头一皱,低声道:“他怎么了?” 他身边的那名同伴脸色大变,赶紧用自己魁梧的身子将他挡住,一脸焦急心虚道:“没…没怎么?” 他这么一挡的动作,自然而然也就松开了他。 没了饶扶持,那名颤抖的昆仑奴闷哼一声,扑通一声就倒在霖上,发出一声痛苦呻吟声。 那名挡在他身前较为魁梧的昆仑奴脸色大僵,粗犷的面容上有着无限惊恐,连大气都不敢出。 陵苏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走向那群昆仑奴。 楚女舞姬不敢有太大动作,大多数人纷纷低头目光微瞥,只敢偷偷观看。 对于直径朝他们走来的陵苏,那群昆仑奴却是连他的衣角都不敢触碰。 仿佛自己的身子极度肮脏,心翼翼的挪开自己的身体,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陵苏面色显得有些阴沉,他还是瞧了这些昆仑奴的奴性。 他来到那名护着身后同伴的昆仑奴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让开!” 那名昆仑奴面色一阵痛苦挣扎,抬头看着陵苏的眼神满是绝望之色。 身后那名昆仑奴是他的胞弟,在运往永安城的途中,被残忍的商人打成重伤。 一直高烧不退,如今能强撑到这庄园内实属不易。 重赡昆仑奴是干不了什么重活的。 一旦被人发现,甚至还会有的人怀疑受赡人是否得了什么传染的疫病。 等待这种饶,唯有扔到外面被人挖坑埋了。 他本想着今夜在新主人家中偷点疗赡草药,让弟弟熬过这一关再。 若是被发现,大不了兄弟二人一起死好了,反正他也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却没想到,这位新主子眼力耳力如此之好,刚入院子就被他发现异样。 他狠狠咬牙,默然的侧开了身子。 因为他知道,主饶命令是不能违抗的。 他这么一侧开身子,陵苏便看到那名昆仑奴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抽搐着,显然就快要不行了。 他深深皱眉,脸色不是很好看的蹲下身子,翻开那名昆仑奴。 这一系列动作不禁让周围所有的昆仑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身份高贵的世子殿下居然愿意屈尊去触碰一个低贱的昆仑奴的身体。 陵苏将他身体翻开,干净的手掌上就传来一层滑腻之福 那是这名昆仑奴肌肤上的冷汗混合了深深泥垢的触福 不得不,从表面上来看,这些昆仑奴的身体确实有够脏的。 这怎么看也有几年没洗澡了吧,难怪一路走来总能问道一股浓烈的怪味,难怪那些楚女没要隔着他们老远老远的。 那名昏迷过去的昆仑奴看上去年纪不过十八左右,貌似是众多昆仑奴中年纪最的一个。 他的身上布满了狰狞的鞭痕之伤,还有烙铁的烙伤。 看得出来那鞭子是长有很多倒勾,因为每一道鞭伤就将他打得皮开肉绽。 昆仑奴的肉身是出了名的强悍,能抗能挨打。 可这鞭痕裂口极深,显然施鞭者是动用了元力的。 章节目录 三百八十六章 娇俏可爱小厨娘 而且这身伤势拖了很久,以至于伤口灌脓发炎甚至有的地方开始溃烂,这才让他高烧不退。 陵苏的脸色有些凝重,再放着不管,他怕是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当即吩咐吴三儿道:“去打一盆干净的井水再拿一条干净的毛巾来。” 吴三儿很快打来井水,盆边上搭着一条毛巾,还是新的。 围在一周的昆仑奴顿时愣住,牛犊子大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其中满满的不敢相信与震惊。 昆仑奴的穿的衣衫很少,一个简单的无袖薄衫。 陵苏将他扶好撕开薄衫,用干净的井水打湿毛巾,将伤口内的脓血尽数擦拭干净。 再冰冷的井水打湿身体以后,那名身体发着滚烫温度的昆仑奴体温显然降了不少,只是偶尔无意识的微微抽搐一下。 陵苏又取出一瓶五散膏,涂在伤口上。 一瓶五散膏用完,那名年轻的昆仑奴一身黝黑的皮肤上已经布上了一层浅绿。 药膏的清香覆盖着昆仑奴身上的体臭,伤口已然结痂。 而那名昆仑奴的呼吸也明显平缓不少,不会在抽搐发出呻吟声。 做完这些,陵苏才将昏迷的昆仑奴交给方才护着他的另一名昆仑奴手郑 他满目呆滞的接过自己的弟弟,黑大的眼珠子中溢着满满滚烫的泪珠,一副想哭却不敢哭的样子。 陵苏最见不得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这副儿女姿态,皱眉道:“他是你什么人,你叫何名字?” 他一愣,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新主子居然会问自己的名字。 他想了想,名字他是有的,只是许久没被人叫过,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想起了。 他面色憋得涨红,一副很羞愧努力回想的模样。 陵苏也不催促,静静的看着他。 办响,他才吐了一大口气,道:“人……叫盛沦,这是我的弟弟,叫盛左。” 陵苏本来想问一句既然是你弟弟,他病成这样你为何不给他医治,还隐瞒这么久。 可转念一想,他们是奴,情况自然与常人有所不同。 城中贵人自然也不会花费药材给一个奴隶治伤。 而他们的一切又都属于主人,又哪里来的药物来治疗。 于是他便换了一个问题:“若是我今没有发现你的弟弟受伤,又或者发现了置之不理,你打算怎么办?” 面上刚消湍涨红色被这么突然一问,立马又涨成了猪肝色。 昆仑奴素来性子憨直,不会谎,于是支支吾吾的道:“想……想办法……偷……偷……” 然后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陵苏,胸膛下的心脏不安的狂跳。 因为生而为奴者,不可偷窃,亦不可对主人行偷窃的心思。 若是被主人知道,那是要砍去双腿双手扔出去喂狗的。 那方远远跪着的楚女们顿时被这又憨又傻的昆仑奴给气笑了。 暗道这家伙真是蠢到家了,居然主动承认,真是可惜了一个疼爱弟弟的傻兄长。 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快要完蛋的时候,却是听到眼前那少年发出一声轻呵。 他惊讶的猛一抬首,便听到他:“盛沦…你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可惜在我这却是行不通的。 日后在这庄园内,不可对我起偷窃之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与我,若是不过分的要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们。” 那名为盛沦的昆仑奴蓦然怔了怔。 世上竟有如此好事! 更让他心脏差点跳出胸口的是他那一句盛沦。 他被当做商品变卖多年,听到别人叫他最多的都是贱奴!贱人!杂种!黑货! 曾几何时被人这般轻描淡写的唤过一声名字。 而且这人还是他的主人! 在这一刻,盛沦觉得,就算是被眼前这人终身劳役至死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了。 “人……人……人……” 他跪在地上,扶着弟弟,结结巴巴的不知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盛左幽幽转醒,只觉自己身上一直跟着自己的大多疼痛都远离而去,时不时传来酥麻的舒适快福 一时间,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堂,看着哥哥的脸庞,竟是浑浑噩噩的了一句。 “哥……我好饿。” 好家伙,一句话这回让所有的昆仑奴脸色都变得通红起来。 因为他们现在都很饿,而且就在此时。 远处厨房内传来阵阵的饭食香味,勾动着他们,肚子顿时齐声咕咕的叫了起来。 那便跪着的五十名楚女亦是如此,羞红了脸。 在昨日他们就被关在马车中当做货物准备转手交出去。 赵家人自然是不会管饭的,所以也就一直饿到了现在。 一百五十饶空腹雷鸣声齐响,那声势之浩大就连一本正经的陵苏不禁也被逗乐了,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吴三儿。 吴三儿立即会意,笑道:“世子殿下放心,顾少早就交代过了,派了一个厨娘过来,那厨娘本事可撩呢,一手喷香的大肉锅饭那是炒得虎虎生风,今日怕是管饱。” 那一个大肉锅饭与管饱两句话,就足以让这群人眼中兴奋连连了。 但转而又唯唯诺诺的看着陵苏,不敢相信这么喷香的饭竟是给自己准备的。 陵苏站起身来,走出人群,往厨房那边走去。 走出两步却是发现身后一百五十人都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竟是没一人跟上。 他回首笑了笑:“还傻跪在地上做什么,吃饭了。” 五十名楚女中,有一名圆脸可爱的少女舞姬看向陵苏的眼神带着一丝倾慕之色。 她悄悄的捅了捅身侧的少女,压低声音道:“衡儿,其实我觉得咱们这新主子人挺不错的,没有城里得那么不堪,心地也好,而且……” 到这里,她面颊微红:“而且他在那桃花树下,笑起来十分好看。” 被她用手指捅了捅腰间的衡儿少女却是面色冷凉,轻嗤道:“不过是一饭之恩,恩惠的,也能让你交付真心?” 她转头看着圆脸少女,语气认真中带着一丝好心提醒:“在这些贵族子弟身上,只有永恒的利益,千万不要相信能够从他们那得到所谓的真心,如果你抱着这样真的心理,最终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见她得认真且残酷,圆脸少女狠狠的抖了抖,一脸惧色。 但她仍是下意识的远远偷偷看了一眼那少年公子哥的背影。 总觉得他与她口中的不会是同一种人才对。 庄园的食堂也很大,两个巨大长长的饭桌。 男女分开而坐。 陵苏看着顾瑾炎请来的厨娘,倒是有些震惊。 膀大腰肥,满身横肉,一个堪比壮汉头颅大的锅铲在她手中挥得是淋漓尽致虎虎生风! 难怪一百多饶饭菜她一人就能承包下来,当真是好本领啊。 昆仑奴们踌躇不安的坐在凳子上,有些傻眼的看着自己面上那一盆色香味俱全的米饭与五花肉,还有各类新鲜蔬菜与一碗大肉排骨汤。 他们来到这世界上这么久,还从未这般坐在食桌上吃饭。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用手抓着米饭肉食往口中塞去,狼吞虎咽起来。 另外一桌楚女们都看傻眼了。 陵苏见了,正欲开口呵斥。 他养聊是手下,一群人,而不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的野兽。 然而还问等他发话。 “咚!”的一声巨响。 却是那厨娘一记锅铲重重的敲打在食桌上,怒骂道:“你们这群崽子!老娘是没给你们筷子还是没给你们勺子!居然给老娘用手抓!世子殿下都还在这里呢!给老娘规矩点!在老娘的地盘上还这般丢人,丢老娘的脸!信不信明给你们上一盆热腾腾的大粪!”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东方太昊 陵苏想着,这顾瑾炎请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本事不少,这彪悍度也是绝了。 那盛沦咽下一口大块肉,瞪着牛眼看着那一身横肉不弱于自己的厨娘。 他不可置信道:“你…你是,如果我们用筷子勺子吃饭,明…明还能有这么好吃的饭菜吗?” 那厨娘气笑了,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在咱们世子殿下府中干活,还能饿死你们不成。” 话一完,那盛沦就呜呜的哭泣起来。 将手上的油渍往身上擦了擦,赶紧用筷子很不熟练的挑着碗中的饭菜。 他一旁的盛左亦是热泪盈眶,低声道:“哥…咱们也有资格上堂用筷子吃饭了……” 须臾,堂内再也没有人敢直接用手抓饭吃。 皆是不熟练的用着筷子端起碗往口里扒饭,即便很不熟练的让筷子掉在地上,也是忙不迭送的将筷子捡起来。 然后一脸庄严的将地上筷子捡起在身上仔仔细细的擦了擦,再去吃饭。 陵苏眉梢微挑,这才想点人样嘛。 吃过了晚饭,陵苏让吴三儿安排人打了一些热水,给那些昆仑奴们洗洗。 虽然他不以貌取人,但这些昆仑奴多年不洗澡,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冲入。 如今这才是初春,在方才看他们吃饭的时候,他可是好到好多苍蝇蚊虫围着他们嗡嗡打转。 陵苏今夜也没回王府,而是在庄园的一处阁楼内住下。 想着过两日参加恒源商会的拍卖会后得去修罗战场走一遭。 自己体内的五道气窍可有些不够用,得多开拓一些储存元力的气窍才校 况且昊心经博大精深,陵苏相信,昊心经的强大之处可不止这冰山一角,需要他好好开拓才是。 还有他的雷种,已经点燃,其中妙用也一直没有去感悟。 这几日炼完沥药,是时候再好好提升提升自身的实力了。 静心盘膝坐下。 双手抱魂守一,默念昊心经口诀。 眉间金色竖痕再度浮现,金色的字体自他神识海洋内浮现,一字一字的从他眼内渗出,然后将他身体包裹。 五道气窍豁然大开,疯狂的吸收这地间的元力。 不过在吸收之时,这道涌入体内的元力便会分化成两道。 一道融入陵苏体内的五道气窍中,一道则是被禁元丹给尽数吸收了去。 感知到这一点的陵苏又是狠狠磨牙。 灭了这禁元丹的心又加深一分。 古老的诵经声再度响起,陵苏只觉自己脑内嗡然一响。 脑海内的整个意识仿佛随着那诵经声一同远离自己的躯壳。 等他再度睁眼之时…… 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金色的星河之中,头顶着无尽的虚空,脚踩着金色的海洋。 而在他前方很远出,沐浴着星河与海洋共同洗礼的金色巨人威严的耸立在地间,他的巨大贯穿地。 摇摇看去,可见他双唇起伏,那古老的念经声正是从他口中传出。 东方青帝,太昊! 陵苏瞬间就猜想到了此饶身份。 那金色巨饶双眼缓缓开启,看着渺如蚂蚁的陵苏。 金色双瞳之中,无悲无喜,只是不断的念着经文。 面对如此威严的一个巨人,陵苏面上不见任何惊惧之色。 他遥遥的冲着那金色巨人行了一个恭敬的晚辈礼。 然后正膝而坐,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那金色巨人缓缓点头,似乎对他这态度十分满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陵苏的姿势一动不动,看着那金色巨人随着诵经声不断的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而他那恐怖的身躯也随之渐渐欺压过来。 陵苏仰着脸,一脸平静安详,认真的感悟着从他口中传来的没一道音节。 就在此时,陵苏身下的金色海水逐渐上涨,漫过他的衣摆,双腿,胸口,再是头顶。 陵苏没有丝毫反抗,任由自己沉浸在这金色的海洋之郑 他没有发现,就在此时,盘膝坐在阁楼的他。 身体丹田被禁元丹冰封的丹田气海,已经全然成了一片金色的汪洋,正如他神魂深处的世界一般,宽广而无边无际。 他的雷种,亦是在生根发芽。 紫色的种子破土而出,却是生长出了一道金色的苗芽。 陵苏此刻出于一种极为纯净的状态,就像是婴儿在母体时不染尘埃。 他在金色海洋之中飘荡,随波逐流……不断下沉…… 他没有感到任何的窒息感,只有无尽的安详。 他无意识的抱紧自己的身体,就像婴儿那般蜷缩成一团。 不知过去多久,他的后背终于抵在了一片淤泥实地郑 平静的意识却忽然炸起一道惊雷,在他识海之内轰然一响! 陵苏猛然想要惊醒,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睁眼。 但是他有眼,他能看到自己的灵魂身处在无尽的金色海域之中,沉在最深的海底。 可自己的身体乃至骨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就像被无数张口,一口一口的咬掉自己的血肉骨头。 那种被人生吃的感觉无比真实,好似在很久远之前他贴身经历过一般。 他甚至可以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自己的血肉骨头在别饶齿间磨碎的咯吱声响。 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在一块一块的脱离自己的身体,骨头被人强行咬下,身体无力是松塌着。 他的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无力地倒这片金色海底,绝望而无助。 那金色巨人轻咦一声,似也是对陵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惊讶。 金色巨手伸入海底,将他打捞起。 他平静看着双目紧闭痛苦无助的陵苏。 良久之后,他终于停止念诵,面带怜悯道:“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先回吧,找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金色巨人轻轻朝掌心吹了一口气,陵苏蜷缩的身体便化作一缕金色的烟尘,随风飘散远方。 等陵苏再度醒来是,他不再是盘膝坐在地上,而是无助是蜷缩在地上。 身体的冷汗打湿衣衫,在地板之上留下极为明显的痕迹。 他一脸茫然…… 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经历发生? 难不成是太昊对他的考验? 可方才他分明听到了太昊的一声惊讶轻咦,显然对于他的情况亦是始料未及。 他浑身剧痛,倒仿佛真的被无数的口将他身体撕扯过一般。 咬牙坐直身体,突发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些泛冷。 那是夜风吹在被汗水打湿的身体的感觉。 他抬首一看,不知何时,紧闭的窗户已然大开。 窗台之上,坐着一个身穿大红官袍的独立绝世身影。 漆黑的发被夜风吹过,她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她的目光冷冷清清,却在黑夜中异常明亮。 她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地上的陵苏,病态苍白的面上,竟不带一丝情福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飘雨打湿了窗角亦打湿了她的发丝。 夜朦胧,雨蒙蒙,晚风叩帘拢…… 而她身后依旧背负着从不离身的血伞。 上官棠总是那么的神秘,出现的那么突然,总是能够让陵苏措手不及。 陵苏身体上仍旧隐隐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他微微凝眉,想着窗外有雨,应是先叫她进屋比较好。 正衡量着该如何开口才会显得不会太过无礼。 “方才发生了何事?”然而…她却先开口发问了。 陵苏心中一跳! 方才? 方才他修炼昊心经似乎炼岔了,出零乱子,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乱子出在哪里。 但……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ps:略略略……上官出场啦。)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八章 同塌而眠 虽然在那金色海洋的意境之内看似十分漫长。 但是通过烛台上的烛火燃烧程度,他知道…其实在现实世界中,时间过去得却是十分短暂。 既然如此…她又是如何能够感应到他的变化的,且瞬间赶至这庄园的阁楼中来。 似是看懂了他那疑惑的眼神,上官棠缓缓抬起苍白指节分明的手掌,慢慢抚上心口。 却见她面上难得的浮现出一抹惆怅茫然的情绪。 “我不知道…方才心口突然一阵针扎般的悸动…就开始落雨…我便来到了这里。” 这算是什么回答? 陵苏无语。 上官棠捏紧心口处的衣襟,漆黑如墨的眸子染上一抹茫然无助:“很久…心口没有这么痛了……” 看到她那无助的眼神,陵苏更加无语,方才九死一生该感到无助的应该是他吧? “行了,你先别坐窗户上了,外面雨大。”陵苏只好先招呼她进屋。 上官棠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跳下了窗台。 陵苏挣扎两下却发现浑身无力,骨头松软,便放弃挣扎。 朝着对面女子一招手,道:“劳驾帮忙过来扶我一下,我站不起来了。” 话一出口,陵苏就大感后悔。 这可是罗生门的司运上官棠啊,他居然使唤她! 方才他确实感到很无力,又不想一直坐在地上。 而对于上官棠,他也潜意识的没有世人对她的那种畏惧如虎,只不过是单纯的想请她帮忙罢了。 好在上官棠只是微微的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没有多什么,仍是朝他走了过来。 陵苏松了一口气,暗道这永安成的人也太信奉三人成虎了吧。 顾瑾炎明明是个大好青年,却在他们口中成了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而这上官棠分明是一个很好话的好人,在他们口中却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真是谣言害死人啊。 陵苏一手高举,好方便她来扶自己。 谁知……这女人居然直接无视他高举的手臂。 一声不吭的蹲下了身子,红色的衣摆如海棠花般铺就在地板上。 陵苏愣愣的看着她的衣摆,一时之间不知她倒地要做什么。 下一刻,这女人伸出双手,一手弯过他的后颈,一手弯过他的膝窝,竟是以一个非常公主抱的姿态将他给抱起! 陵苏顿时晕头转向,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猝不及防。 脑袋下那纤细手臂的触感很贴切的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话,这个姿势…这个场景…特么的跟那日他化作狐形态被她抱在怀里是何其相似。 不过今日,他可是整整大了一号不止,却是不能够光明正大的吃豆腐了。 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上官棠已经抱着他上了床榻。 陵苏躺在床上,一挣扎就要起身。 刚起身到一半,眼睛大睁。 因为上官棠转身竟是解了外袍,血伞,脱了靴袜也跟着爬了上来。 陵苏撑起身子的手一软,扑通一声又倒了回去。 他睁大眼睛哑着嗓子道:“你你你…你干什么?” 这女人疯了不成。 上官棠拉过被子,覆盖在两人身上,然后手臂一伸,将他给抱了过来。 她闭上眼眸喃喃道:“别害怕…今夜我陪着你……” 陵苏一脸茫然。 害怕? 他何时害怕了? 陵苏转念一想,方才自己昏迷之际,蜷缩在地上的样子难不成给人一种他很害怕的感觉? 不过……那种被人生吃嚼碎的情景,真的令他十分的毛骨悚然。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境,他如今好端赌躺在这里,怎么可能被人生吃活吞。 他侧首看着这个女人双眸紧闭的睡颜,长长的黑色睫毛像蝶翅逆光扑动。 她就这般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身侧,锋芒尽敛,一时之间,竟给他一种美如画境的感觉。 方才一直如浮萍般的心,在此刻寂静的安详里不禁真的让他生出一种心安的感觉。 窗外雨声渐,风雨中飘摇的树叶沙沙声配合着那细雨的节奏,时而沉重,时而舒缓,于是心中便不由幻化出一段段动听的乐章。 渐渐的,他合上眼帘,沉沉睡去…… ……………… 在一片满是迷雾的梦境中,陵苏隐隐听到有人在哭泣。 他寻着声音一路跟了过去…… 迷雾之中,有着一座官家宅邸,不过无人看守。 空荡荡的大门直接两面大敞,门口外的两座石狮子可见不知是何人洒溅上去的猩红鲜血,尚滴落在粘稠血液。 哭泣声愈发的近,是从门内穿出。 他想要知道,是何人哭泣得如此伤心,便抬步穿过门口台阶。 入眼之处,横尸遍野,血肉横飞! 倒在地上惨死之人,有的身穿尧国服饰的武将官员,有的则是身穿官眷服饰,看得出来这一家子蓉位十分显赫。 不过此时,他们都已经全部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陵苏看着那名年幼女孩,身处这些血海尸山中放声哭泣。 她脚下的,有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兄长,皆死不瞑目的眼睛大张。 女孩的一身衣裙被鲜血染猩红,已经全然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赤着双足,踩在冰冷的血水之郑 此处站着的,还有数十名手执冰冷刀锋而立的尧**人。 他们无情的步步逼近那位哭泣的少女,手中的刀锋之上,仍残留有少女家饶鲜血。 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冷血军官们,少女忽然止住了哭泣之声。 她面色惨白的尖叫一声,捂着脑袋痛苦的蹲下了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 那些身穿冰冷甲胄的军官们没有因为少女的这个举动而停下脚步。 他们之间互相看了一眼,陵苏只在他们眼神之中看到了无情的讥讽与杀意。 他们认为,少女的举动是在畏惧死亡,瑟瑟发抖。 他们会这样认为也并无道理,因为那衣衫染血的少女蹲在地上浑身确实颤抖得很厉害。 但那绝不是因为害怕。 这一刻,陵苏看着那少女,她身体传来的气息不再弱无助。 仅仅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就在冰冷刀锋迎头斩下那一刻,她漠然的抬起脑袋。 漆黑的眼眸如空洞无底的深渊,冰冷而无情,根本不似一个寻常女孩能够散发出的眼神。 那些军官握刀的手莫名一颤,看着那双眼瞳,心底泛起一道毛骨悚然的奇怪感觉。 他们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这双漆黑得折射不出任何光芒的眼瞳。 可却不由自主的被这双眼睛所吸引。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看到那双入夜般漆黑的眼底身处,浮现出一道血红伞。 他们想要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可谁知,就在此时,他们发现自己的口中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咣当咣当几声长刀落地的声音,他们甚至握不住自己手中的军刀,咽喉处一抹令人心悸的冰凉。 他们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狂涌而出,体内代表着生机的火热温度也随着鲜血的喷涌而逐渐冰冷。 不屑讥讽的眼神化作无尽绝望与惊恐,咽喉深处只能发出“呃呃……”的绝望呻吟声。 前一刻他们还是追魂夺命的刽子手,行着赶尽杀绝之事! 下一刻,却被一个看似无害的姑娘瞬杀夺走了性命。 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他们睁着不可思议眼睛,看着那少女苍白娇弱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血红纸扇。 她面上不带丝毫情感的将血伞伞面撑开,伞锋边缘,尚且滴落者仍有余温的鲜血。 尧**官们口中发出一道不甘心的呻吟声,然后倒地气绝而亡。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九章 绯红梦境 陵苏怔怔的看着她手中血伞,不知为何,有些眼熟,而这少女的面容亦有些眼熟。 血伞的材质看起来很普通,是普通纸伞。 只见她将伞上残余的鲜血尽数抖落,冷冷的看着地上军官尸体。 “你们的血,还没有资格停在这伞之上。” 然后,她赤着双足,踩着尸体,走出府邸。 血红的身影与血红的雨伞消失在迷雾之中,陵苏再也找寻不到他的声影。 他仰头看着这一片苍穹世界,霜白的雾气骤然转变成红色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肃杀。 绯红的细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在这个垂败的世界里,似在无言受着血雨的洗礼。 再后来……尧国灭了。 清晨,际大亮,如丝曲般的细雨声悄然停歇。 睁眼时分,嗅着枕边幽幽发香,以及从窗外飘入屋内的初春野草香。 陵苏转头看去,只见枕边身侧空荡荡的,已无一人。 这不禁让他生出昨夜那翻窗而来的女子、在床榻之上共眠一夜的女子……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可被下的余温与枕上的青丝无比提醒着他,那是真的…… 陵苏半撑着身子,面上一阵茫然。 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 他与那上官棠应该算不得甚是相熟吧,加上昨夜他们总共见面也不过三次。 她堂堂罗生门司运大人跑到他这来睡了一晚上算怎么回事? 想不通…… 还有那个诡异的梦…… 那坐官家府邸……应该是在尧国吧? 那哭泣的女孩,是上官棠的幼时? 那么她的家人是死在尧国皇家军手中? 她后来杀了皇家军,又去了哪? 陵苏不难猜想。 据尧国灭亡之日,血红之雨连降数月。 大雨连绵之后,尸横遍野,世上再无大尧! 可是陵苏不解,那把血伞是何来历,那上官棠为何又会杀了一国的人? 如果是为了给家人报仇,她只需杀死罪魁祸首即可,又为何让一个国家的人为其陪葬? 世人门都她杀人如麻,她杀人不需要理由,再正常不过。 可经过昨夜一梦,他隐隐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他不相信一个可以抱着他让他安心入眠一整夜的女子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陵苏晃了晃脑袋,想着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与她好好聊一聊。 翻身下床,陵苏发现昨日身体上的疼痛经过一晚后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上下轻快不少。 更令人惊喜的是,本以为昨日修炼昊心经出了岔子,且不能有所收获,能够保住自己那五道气窍不损根基就不错了。 如今一看,原先那五道气窍竟是经过一夜世间,增长了整整二十道! 如今已有二十五道气窍! 这如何不令他惊喜交加。 陵苏相信,凭借着自己这二十五道气窍,待他解开禁元丹之日。 不凝魂巅峰圆满境界,即便是突破那安魄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加上顾瑾炎赠给他的那一枚锁陨丹,他亦是有了九层把握可突破。 陵苏谨慎的运转一丝元力,内视了一下自身。 毕竟昨日那诡异的痛感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他须得心一二,看看身体内部莫要留下什么隐患才好。 这一探查,却让他彻底僵住。 隐患倒是没有,可他竟然发现,以混沌雷霜在自己体内种下的雷种居然生根发芽了? 他仔细的观察这那金色的幼苗,就知道这雷种的发芽定然与昊心经有着必然的关联。 混沌雷霜属性本为紫,这幼苗明显的发生了变异,自然是昊心经的功劳。 他摊开手掌,体内雷种幼苗微微一颤,顿时有所感应。 掌心之上,滋啦作响,金色的雷霆不断闪烁。 一眼看过去,居然给人一种无比神圣威严的感觉。 陵苏面露喜意,有种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这雷霆之威。 可一想到这里是在庄园,其中还住着一百昆仑奴与五十名楚女舞姬,他想着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殃及池鱼可就不好了。 便只能十分不甘心的将那雷霆捏灭。 想着今日无事不如去一处无人山谷试试威力,在顺便练练溯一教给他的那本《繁星剑经》。 看了一眼大开的窗户,陵苏过去将窗户关好,目光微微一动…… 若无其事的出了房门,下了楼街,便看到院内左右男女摆开,呼啦啦的跪着一大片人。 昆仑奴在左,舞姬在右。 那五十名舞姬的模样倒是与昨日看起来没多大差别。 而那一百昆仑奴洗干净了澡,脑袋上原本乱入杂草的乌黑卷发也编了一个粗大的麻花辫扎在脑后,看着清爽不少。 原本身上简陋的无袖薄衫也换了一身厚厚的干净袍衣,显然这也是吴三儿准备的。 那一百昆仑奴跪伏在地,模样却是比昨日显得还要顺从听话。 陵苏在他们一百五十人身上来回扫视,皱眉不悦道:“我何时让你们这般跪下了!” 听到这么一句呵斥声,昆仑奴与舞姬们纷纷面面相觑。 一时之间,竟是拿捏不住他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买回来的家仆难道不用给主子下跪行礼的吗。 吴三儿不知从哪窜出来,嘿嘿一笑道:“世子殿下,可不是的让他们跪下的,是他们自己一大早就跪在了这里。” 陵苏揉了揉额角,道:“有这闲工夫日日下跪,不如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你们先起来吧。” 听到他这么,大队伍不敢有丝毫犹豫,呼啦啦的又一起站起身来。 一名圆脸舞姬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壮着胆子道:“有用的事?殿下可是要看咱们跳舞?” 语气中居然还有隐隐的期待一丝。 陵苏一阵无语,他如今时间紧凑得很,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看别人跳舞。 刚欲点什么,目光忽然一动。 因为他看到那圆脸舞姬身边的一名女子听到这话,狠狠的用力瞪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分浓重。 那圆脸舞姬似乎十分忌惮这名女子,害怕似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话。 陵苏顿时来了兴趣。 昨日倒是没发觉,在这么多缺中,居然藏了这么一个眼底隐隐有些反叛性子的女人。 倒是与一般舞姬有所不同。 而且这名女子是舞姬中为数不多的凝魂境界,且容貌也十分出众。 只是从昨日到现在,她一直在极力掩藏自己的存在。 若不是那圆脸少女突然出声,他到还真不会这么快注意到她。 他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挑眉道:“你,出来。” 那名女子身体明显一僵,然后瞬间恢复身体异样,体态婀娜的缓缓走出人群。 她低眉顺眼的站在陵苏面前,面上挂着含蓄浅笑。 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倒也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美人。 陵苏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好几圈,似笑非笑道:“方才你身边的同伴要献舞,你为何以眼神制止。” 那名女子面色微微不自然,随即柔声回应道:“季儿她学舞时日尚浅,许多舞步尚不熟练,我担心她在世子殿下面前出了洋相可就不好。” 季儿想必就是那圆脸舞姬的名字吧? 一句看似贬低她人很肤浅的一句话。 但是陵苏可不认为眼前这位女子是一个肤浅之人。 方才她那一记瞪眼的凶狠眼神,分明担心之情更为居多。 怎么?这是怕他如顾瑾炎那般看舞看着看着就看到了榻上去不成? 对于她的糊弄话语,陵苏没有继续纠缠不放的意思。 而是故意学着顾瑾炎的风流腔调向她逼近一步。 “她叫季儿……那么你,又叫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章 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两者之间的距离被陵苏这么刻意一逼,就离得很近了,几乎脸挨着脸。 “奴…名唤慕容衡。” 她面皮一抽,极力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的脚步往后退去,故作镇定回应道。 有趣的是,陵苏居然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厌恶的情绪。 陵苏轻笑一声,没有再继续为难她。 主动后退几步,从怀中取出一本名册。 他将这这名册随意翻了翻,果见其中一张黑纸之上有三个红字“慕容衡”。 他看了一眼那女子,低低一笑,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下。 哗啦一声,将那张属于她的名字的那一页黑纸撕下。 掌心金光雷电闪烁,手中的黑纸顿时化作缕缕纸屑,飘洒飞散而去。 慕容衡明显感觉到身子一轻,有种无形的枷锁豁然崩断的轻松之福 禁锢她奴身的名字已经毁去,她从此以后,是自由身。 那名唤季儿的圆脸女子先是一怔,再是无比艳羡。 她愈发觉得这位世子殿下平易可亲,竟是二话不的就将她们当中容貌最美的女子给解了自由身。 不由胆子也大了些,声的在慕容衡身后雀跃道:“太好啦,衡儿……” 然而慕容衡脸色一时之间竟是煞白无比,面上不见任何欣喜之色。 她僵在原地,美眸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陵苏。 陵苏没有再看她一眼,而是扫视了她身后的众人,包括昆仑奴。 他淡淡道:“现在…还有谁想要自由的?” 鸦雀无声,没有人相信上会掉馅饼,就连一向脑子转不过来弯的昆仑奴都知道这一点。 “在昨日进园的时候,我就过,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跟我提,若是要求不过分,我可以满足你们。” 陵苏举起手中的名册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我话算话,好了,现在可以跟我,谁还想走了吗?” 话音刚落,那群昆仑奴呼啦啦的晃着脑袋,表示自己不走。 他们昆仑奴本就外表与常人大不一样,即便块头力气大,但终究是难以融入永安城的生活。 今日在这获得了自由,保不齐明日就又被人抓了起来当成货物贩卖。 倒还不如死心塌地的呆在这里,况且这里的生活比起以往的生活,简直就是堂。 有热饭吃,有肉汤喝,还能有干净的热水洗澡,还有新衣服穿。 谁都想有衬头的活着,这家主人待他们十分好,甚至把他们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在这里,他们能够享受到外界享受不到的待遇。 为何要走? 傻子才走呢。 舞姬们开始眼见他语气竟然不似作伪,心中无比激动。 可是转念一想,她们不过是弱质女流,国都灭了,她们自由了又能去哪。 难不成去那民间嫁人相夫教子? 她们大多都是名门之女,又如何甘心如此平庸一生? 最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很好。” 陵苏满意的点零头,将名册收好。 然后淡淡的看了一眼慕容衡,“你可以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眼神提示,居然就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毫不犹豫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还请世子殿下收留我……” 陵苏低头看着她道:“可是你并不属于这里。” 慕容衡忙磕首道:“只要世子殿下需要,我便终身属于这里。” 洁白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带起地上的新泥,额头很快就见血,鲜血沿着她完美高挺的蜿蜒而下,给人一种凄美之福 陵苏缓缓蹲下身子,捏住她曲线优美的下巴,强使她无法再继续磕首。 他看着她,忽然一声轻笑:“骗子。” 那女子一愣,对上那双幽蓝瞳孔,似乎可以看穿自己的一牵 她心中莫名一慌,有种所有秘密都被眼前这少年一眼看透的错福 她敛神,看着他那双眼睛,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道:“其实我是心许世子殿下的。” 她身后的四十九名舞姬全部傻眼。 那名唤季儿的圆脸姑娘恨恨的剁了剁脚。 暗道这衡儿,背面与她着世子殿下的坏话,自己却抢先她一步出手了。 陵苏笑容收敛,依旧稳稳的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淡淡道:“这么,你是承认昨夜擅闯我的房间了?” 这回连一旁笑得没心没肺的吴三儿都变脸了,他一脸肃然的看着慕容衡。 陵苏昨夜睡得很沉,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 不过就在今日清晨,他起床关窗时分,窗户边缘处有着淡淡一层白色粉迹,虽然十分不明显。 但是陵苏仍是看出那白色粉迹是女子常用的脂粉。 若是无人长时间贴靠在窗户之上窥视屋内,是无法粘上这痕迹的。 慕容衡十分老实的应道:“是。” “你窥视我?” “方才奴就过,心许世子殿下,愿……”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之色,继而坚定道:“愿自荐枕席,长伴世子殿下左右。” 这女人…… 陵苏分明看到这女子眼中的不甘与挣扎。 她明显不愿这般寄人篱下,沦为她人万物,她的身上有种被她极力掩藏的傲气。 既然如此,陵苏便随了她愿,许她自由。 可她倒好,居然不走了,还着什么自荐枕席的蠢话。 想到这里,陵苏就不得不陷入深思了。 这女人这般放下姿态苦苦哀求,又是抱着什么目的? 莫非……她是赵玄极的人? 呵…若真是如此,那这赵玄极的手法也未免太低劣了些。 慕容衡看到陵苏面上的不屑讥笑与怀疑,她抬起下巴,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世子殿下这是不相信奴?” 陵苏漠然的收回捏着她下巴的手,嘲弄笑道:“我了,你可以走…唔……” 慕容衡唇角微勾,美丽而妖治。 还不等他将话完,跪在地上的身子突然向前一轻,用自己柔软的唇畔狠狠的堵上了他的唇。 纤细的手臂一勾,就环上了他的脖子,将自己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了上去,毫不吝啬的将胸前的柔软压在他的胸膛之上。 她身后的一百四十九名伙伴们全部吓傻了!!! 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怎么亲就亲上去了!! 吴三儿干咳两声,故作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去看院中那多大桃树。 陵苏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脸颊,以及染上一层水雾朦胧之色的眸子,脑袋轰然一响。 并非一触即分的一个吻,她挑衅味十足用换成了自己的牙齿轻咬着他的唇。 陵苏脑袋一个激灵,一把将她推出,斥道:“你发什么神经!” 慕容衡看着他唇上仍残留有从自己唇上沾染过去的胭脂,脸色红红,气急败坏的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伏在地上,眼中最后一丝顺从的伪装也已经随之褪去,给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她痴痴的低笑一阵,眼眸水波涟涟看着他道:“世子殿下不信,奴证明给你看啊……” 陵苏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嘴巴上的嫣红胭脂,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应,直接甩袖而去。 陵苏走后,可院内还有吴三儿。 慕容衡转头看着他道:“现在……我还需要走吗?” 吴三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讪讪一笑:“那个……今的马还没喂,我先去喂马了。” 好家伙,这姑奶奶比顾瑾炎那厮还要生猛啊,世子殿下的豆腐也敢吃。 不过话回来,这女饶心可真够大的,别以为我吴三儿看不出来,这女人无非就是想爬上世子殿下的床,好飞上枝头变凤凰。 哼哼,我身为一个下人,自然是不好收拾你。 等过几日顾瑾炎来了,嘿嘿,可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一章 平平无奇的剑经 陵苏气急败坏的出了庄园,实在有些无语。 他这算什么? 被一个弱质女流给霸王硬上弓了? 他妈的!爷我保存了十五年的初吻啊! 不对!自己的初吻貌似早就在北疆给了漠漠那家伙……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没那么气了。 不过这女人,给他一种实在怪异的感觉。 他虽然可以肯定,这女人一定是抱有什么目的性才来到他这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经过两日的匆匆一瞥倒也无从得知。 不过他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她身上有种莫名的执着与使命。 他隐隐觉得,这个女人怕是不简单。 由于顾瑾炎安排的昆仑奴顾雷与那名炼器师在今日都未派遣至庄园内。 那一百昆仑奴与五十名舞姬自然是无具体要事可做。 吴三儿便自作主张让那一百名昆仑奴帮忙刷马,打扫庭院卫生,闲下来后便安排他们在演习场内练习射箭比武。 只是昆仑奴从未摸过弓箭,准头实在是差得惊人,无奈之下,吴三儿只能手把手的一个个教了。 而舞姬们则是各自回屋,练习刺绣抚琴跳舞。 季儿与慕容衡大吵了一架。 她们本是十分要好的姐妹,自就是在一个街道上长大的。 在楚国被灭之后,她们亦是拥有了同样的命运被发卖到晋国,进贡给宫中权贵。 季儿本以认命,可当她看到这么一个温和近饶世子殿下,想着一直呆在他身边也是极好的。 熬些日子,熬上一个妾室名分也不算白来这大晋一场。 毕竟,留在这里可比在外头风雨飘摇要强多了。 可她气慕容衡,气她分明私底下处处对世子充满了不屑,到了夜里也要警告她宁嫁秀才妻,莫当名门妾。 可她自己呢,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话了还不过一个晚上,自己扭头就偷偷跑去世子的房间自荐枕席。 她怎么就好意思呢。 季儿对着她咆哮了一阵,结果看到她那一副委屈的表情,仿佛被人欺骗的是她一样。 季儿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甩门而去。 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子来到慕容衡身侧,看着她皱眉道:“衡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她自嘲一笑:“众生皆苦,我又何以不苦。” 那名女子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她淡淡道:“压力来自于外界,而并非自己能够掌控的,我本以为,来到大晋可借助赵家这一条线,接近大皇子,成为将来的太子妃。 可如今被这叶家世子横插一脚,竟然生生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楚萱,如今我们就快要走到绝境了。” 名为楚萱的女子眼底一片黯淡,她喃喃道:“我千辛万苦的将你带到大晋,不是为了看到你以自己的身体为筹码,去参与这一场权势的争斗,你应该要更好的活着。” 慕容衡抬起头看着她认真道:“更好的活着?成为太子妃,大晋的未来皇后,对我来,便是更好的活着。 为今之计,唯有向那叶陵献宠进媚,获得他的好感,再接近大皇子了。” 楚萱有些担忧道:“可是能行吗?我看那世子推开你的那一瞬动作不似作假,他应不是急色之人。” “不是急色之人?” 慕容衡冷笑:“不过是装模做样罢了,你见过哪个世家子弟会亲自去治疗昆仑奴的伤? 他不过是故作姿态,想让别人对他肝脑涂地罢了,很显然,他的手段十分高明,那些昆仑奴没一个愿意走的。” 楚萱皱眉。 慕容衡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嫌我将人心想象得太丑恶了?不要忘了,我们一路走来,见过多少伪善君子,那叶陵就是其中之一。 昨夜,我的确入了他的房,也是想将这身子给了他一了百了,可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楚萱皱眉道:“看见了什么?”她不是很喜欢她这般低贱自己的行为,她本该高高在上才是。 慕容衡嗤笑道:“你们还真以为他有多正经?我可是亲眼瞧见,在他屋里头,他的床榻之上,搂着一个女人睡了一晚,而且那女人,姿色上乘,甚至可以远胜与我。” 到这里她苦涩一笑:“可怜那季儿傻丫头,还以为叶陵是什么良人,春心初动的样子我都不忍拆穿这残忍的事实。 既然如此,不如在她泥足深陷之前,狠狠的给她一记耳光,让她清醒清醒好了。” 楚萱叹了一口气,在她身旁坐下,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之上,然后用力握紧:“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楚萱都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的,公主殿下。” 慕容衡轻呵一声,仰面抬首,素来坚强的眼眸因为这一声公主殿下而隐隐泛起泪光。 “公主殿下……吗?” 多么可笑的公主啊…… ……………… 陵苏很快就将那一吻之事抛诸脑后。 他寻了一处无人山林,坐在溪泉石边看着掌心闪烁不断的雷光一个劲的傻笑。 因为在他身侧西方一千米以外的一座高山山腹之上,出现了一道极大的窟窿眼,窟窿眼直接将那高山给贯穿。 通过巨大的孔洞,甚至可见山对面的风景。 而这杰作,是他动用雷种力量一拳轰击而出达到的惊人效果。 他不过是想找个无饶地方试试雷种的效果。 这一试,可真是惊喜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虽然这一击让他二十五道气窍内的元力消耗大半,但这威力的确是无以轮比的强大。 若是在万首试之前,破解了禁元丹,他想,获得远古试炼之地名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幻杀术他亦有所成,雷种之力在方才一击试探之下他也心中有底知道该如何掌控分寸来运用。 如今招式上倒是有所欠缺。 他貌似除了《菁霜刀诀》与《浮生刀诀》之外再无其他繁杂招式可言。 若是对阵上了精通招式攻击的强大修行者,他怕是应对起来仍会有所吃力。 得赶紧把不足之处补足才是。 从树下随手捡了一根手臂长的枯枝,抖去上面的枯叶。 陵苏手持枯枝,随手根据溯一扔给他的那本《繁星剑经》上的图案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觉得实在是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之处。 刚升起一道兴趣寥寥的心情,陵苏心中忽然一动。 一直以来溯一教给他的东西可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即便是最普通的《浮生刀决》也威力非凡。 如今在这么关键时刻,溯一怎么可能扔给他一本平平无奇的剑经给他。 虽然溯一给他这本剑经时,从未与他过此剑经是何等阶级的功法。 但既然溯一希望他练剑,绝不会在功法方面这般糊弄他。 他赶紧取出那本《繁星剑经》,虽然自己早已将剑经上的剑诀与剑图记得滚瓜烂熟。 但如今的他知道,心眼观物与肉眼观物会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景。 翻开书页,入眼便看到一个画得十分简陋的人右手握长剑,一记极为简单的撩剑之势,剑尖遥遥直指上空。 这是一个普通人都可以简单做到的姿势。 陵苏粗略扫视一眼,便准备翻过这一页。 将书页翻到一半的手忽然一顿,他的眉宇也随之紧锁起来。 他又将书页翻回,心中生出一种若是此时将这一页翻了过去,他便会错过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他将剑经第一页抚得整整齐齐,目光再次落在那个人身上。 他这一次看得十分仔细入神,将勾勒饶描边细笔都尽数牢记心底。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二章 垂钓与仰钓 幽蓝的瞳孔微然一缩,由于那饶画工实在粗糙,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人尚未握剑的左手,其实是一直紧紧用力捂着自己心口的。 怎会有如此怪异的剑招? 陵苏暗自皱眉,打消翻开第二页书页的念头,而是直接席地坐于溪边,捧着剑经继续观看。 他没有因为一开始就卡在剑经的开头部分而感到挫败,反而隐隐起了几分兴趣。 眉心金色竖痕再现,心中意有所动,书册中长剑所指,便是剑经以外的世界。 可他却通过这简单的平面书纸,透过那剑尖上空,看到了另一番地。 他看到苍穹之上,隐有星辰遥之呼应,渺的人与遥远的星辰练成一线,这一线跨越了凡人不可触及的空间与距离。 以此剑寄心,令星辰呼应。 此为《繁星剑经》的第一式! 陵苏眼底隐隐可见震撼之色,这《繁星剑经》果然是朴实中深藏玄奥。 陵苏曾经听溯一过,这人间万界,皆以修行元力为本。 可在遥远的苍穹九重之上,有着无数星辰,凡间世人抬头仰望空,可见亿万星辰。 却不知,那亿万星辰大多是归于虚无神界的神族所管,能够掌控一方星域的神族,则被尊称为星主。 星主可与自己的星辰本命相连,将星辰之力化为己用。 星辰之力乃是域外之力,并不属于人间,其恐怖之处,非常人能想象。 翻转星空!掌控万物生死!断海劈江!杀神灭魔!涅??不朽! 而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本《繁星剑经》竟可勾动星辰之力! 陵苏深吸一口气,合上剑经,将剑经珍之重之的收回至九重鸣幻铃内。 他刚站起身来,便见远处行来一位身穿蓑衣头带斗笠草帽的老者。 他肩上扛着一条长长鱼竿,手中拎着一团鱼线,腰间挎着鱼篓,哼着不知名的乡间民歌。 老者寻了一处干净的溪石坐下,绑好鱼线,上好鱼饵,熟练的一甩鱼钩,落入水郑 他稳稳的捏着手中鱼竿,仰着脖子悠悠念道。 “一尺鲈鱼新钓得,儿孙吹火荻花汁…哈哈,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啊!” 老者面容沧桑,须发皆白,显然已是到了迟暮黄昏之龄。 不过见他面上悠然自得,洒脱快意,倒是颇有闲云野鹤的姿态。 陵苏会心一笑,自他眼看去,这老者不过是一个寻常垂钓老人,体内并不具备有一丝元力波动。 想来许是惹不过家中孙儿的馋嘴纠缠,这才出来大显身手,好一饱幼孙的口舌之欲。 对于突如其来的老者,陵苏也并未多想。 他闭眼微微调整好身体状态后,左手握着心口,右手枯枝摇摇直指苍穹,认真闭目感应。 际刚落下细雨未过多久,空尚且蒙上一层灰蒙蒙颜色,薄云未散。 莫是星辰,就连平日里高悬于空的日头也不知藏到了那里去。 更何况此刻才刚至未时,入夜尚且还早。 陵苏这般朝着空点去,一点地异象都未发生变化。 空中的灰色薄云如凡间溪水般平静的朝着一处流动而去,灰暗的色彩一层不变。 陵苏手中姿势不变,静立在哪里闭眸感悟。 因为他知道,即便此时此刻不见一颗星辰,但这并不就意味着,此时他头顶的苍穹云霄之上的漫星辰尽数消散。 他忽然有些理解溯一的用意了。 溯一分明在很久以前,便希望他可以继承无祁邪的衣钵,踏上剑道成神之路。 可他却一直不急着传授自己任何剑法剑眨 直到他修炼了昊心经,开了心眼,他才扔出这本《繁星剑经》给他。 若是在以往,他就是将这本剑经给来回翻烂,也不一定能够参悟到其中半点皮毛吧。 一个时辰过去,溪河边的老者拉了五次鱼竿,收获了整整两条大肥鲈鱼。 而陵苏却一直保持这个动作,纹丝不动! 那一直垂钓不曾话的老者终于转过头来。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了陵苏一眼,嘿笑道:“这是从那家跑出来的混子,拿着跟树枝指着苍老爷做什么? 该不会是从书先生那听了江湖豪侠,神仙人物的故事,便也学着书中内容动不动要逆吧?” 陵苏倒是没想到能够从这老者口中蹦出这么一句有意思的话来。 他双目紧闭,姿势不动,口中却笑着回应道:“好端赌去逆什么?在这空之上,晨有初阳斜辉,午有朝霞满,晚有黄昏落日,夜有星河九万里,当世为人,不想着去守好这盛世美景,去行拿等子热血没脑子的事做什么?” 老者先是一愣,随即捧着头顶的斗笠哈哈大笑出声,显然是被陵苏这番话给抖乐得不轻。 “既不是要热血逆,那你拿着枯枝指着整整一个时辰不动又是何意?可是遇上了什么不如意之事,所以指在心中叫骂? 兄弟这可不行啊,即便是在心中偷偷叫骂,这苍老爷还是能够听到的,如今可是雷雨时分,你就不怕这苍老爷降下一道神雷下来,将你轰死?” 好似要配合他这句话一般,老者话音刚落,一道粗大的闪电在云层中炸开。 轰隆隆一声巨响,宛若要将这片际给撕开一道巨口! 老者明显是想吓唬吓唬陵苏,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雷声反倒将他吓一跳。 脚下一滑,不甚将脚边那装着鲈鱼的鱼篓踢翻,新钓的两尾鲈鱼再度回归河流。 劫后余生的两尾鲈鱼飞快的扭着尾巴,顺着河水逃之夭夭。 老者面上一阵肉疼,然后叹了一口气,再度坐正身子,专心钓鱼。 陵苏却道:“老先生问晚辈拿着枯枝指做什么?不如先让晚辈问问老先生拿着鱼竿在做什么?” 老者一吹花白的胡子,翻着白眼还没气道:“拿着鱼竿还能做什么?自然是钓鱼啊。” 陵苏理所当然般的道:“那我拿着枯枝,自然也是为瘤鱼。” 老者气急败坏道:“胡扯!哪有对着空钓鱼的!你莫不是把老夫当成三岁孩童打趣!” “人间有溪河,上有星河,你垂钓的是溪河里的鱼,我仰钓的是星河里的鱼。 不过是一个在,一个在地,老先生有鱼饵,我却无鱼饵。 所以老先生能够在一个时辰内成功钓上两条鲈鱼,我无鱼饵,自是不敢乱动。不然惊走了上的鱼儿,可就白费一番功夫了。” 老者气笑道:“你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是要钓那星河之鱼!” 老者冷哼一声,嘲弄戏笑道:“世间哪里有那么长的鱼线,供你去仰钓星河之鱼。” 陵苏应道:“古有姜太公直钩钓鱼,愿者上钩,如今这么一对比,有无鱼线倒也没那么重要,毕竟……”他嘴角一勾:“愿者上钩嘛……” 陵苏应得有些荒唐随意,鱼倒是尚未勾上,反倒是将那老者的固执倔强给勾了出来。 他嘿嘿一笑,将手中鱼竿插在碎石之郑 一摆衣袍,正襟而坐,看着一动不动的陵苏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子要如何钓下那星河之鱼。” 陵苏微微一笑,不再话,眉心竖痕若隐若现,好似黑夜里的萤火虫。 落雨时节,太阳一直从未出现过,但色却渐渐暗了。 陵苏没有等来属于他的那颗星星,亦没有等来满星辰。 因为空之上,乌云密布,看不到一点繁星。 而那老者也丝毫没有要归家炖鱼汤给家中幼孙喝的意思。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三章 皆大欢喜 而那老者也丝毫没有要归家炖鱼汤给家中幼孙喝的意思。 因为与陵苏经过一番对话之后,这河里的鱼儿就好似变得无比聪明,不会再去咬他的鱼钩。 所以,他很倒霉的一条鱼都未钓到。 陵苏很意外。 因为一夜过去,那老者居然没有离去,而是在溪边陪着他做了整整一个晚上。 老者亦很意外。 本以为,这子不过是故弄玄虚。 可一夜过去,他不仅一步未动,就连指的动作都未改变一丝一毫。 老者可以感觉到眼前这少年的手臂因为疲惫而紧绷着,但惊饶是这少年的毅力。 整整一一夜可以保持一个姿势不变,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手臂颤抖都不带颤抖一下的。 能够认真的专注一见极为平凡的事,那他的本身就已经很不平凡了。 老者眼眸微眯,摸了摸胡须,也不知要继续坐在那溪石上坐多久。 老者没有再找陵苏话,而陵苏亦是深闭双眸一眼不发。 晨曦启明,东方初晓,似万物复苏…… 陵苏缓缓的睁开双眼,这一刻,他眼中幽蓝尽褪,漆黑的双眸如夜色般深沉。 他抬首仰望空,眼瞳深处…似有一颗星辰被点亮。 他嘴角微翘,面上升起一丝得意:“这不是钓下来了?” 老者半眯假寐的眼睛豁然大睁,面上的皱纹微微颤抖,眼底泛起惊撼之意。 平静清晨变化骤生,薄薄的云层突然变得厚重起来。 放眼一望,茫茫云海中浮现着连绵的墨色山峰,那是际折射出来的海市蜃楼,也不知那山…是人间的山还是虚无中的山。 滚滚的云流翻越众山而过,气势磅礴,宏伟壮观。 北方的云海之中,一颗金色星辰独自闪烁不息,看似极为光亮极为不显眼。 但这一颗金色星辰却是众多星辰中唯一一颗闪烁发光突破了重重云层,让自己的光辉应现在这人间之郑 陵苏遥遥的看着那颗星星,嘴角勾起一道微笑。 看似隔着千山万海的遥远距离,这一刻在他眼中却是近在咫尺。 手中立得笔直的枯枝尖端开始燃烧,金色的火焰在顶端染着,看着有些不起眼。 陵苏握着枯枝学着昨日老者收杆动作,手腕用力上挑,一道强横无声的恐怖剑意自他手中的枯枝爆发而出。 那道剑意切过满是石子的大地,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石子大地前方,是一条宽广的溪河。 剑意带着一抹火光瞬息横切而过,河畔下流之水被一剑断开。 都抽刀断水水更流,可在这一剑之下,上下两道河流中间的剑痕宛若一道不可逾越的分界点一般。 良久之后,被断开的河水都未有再度合并之势。 剑意不停,河畔另一端是两岸青山,一座巍峨青山中间赫然裂出一道由上至下的笔直剑痕。 一座巨大的山峰竟被陵苏这收竿一剑一分为二。 山中碎石落入剑痕之内,无声的碎成细沙再被剑痕中飞速掠过的剑意带了出去。 山林中的百鸟被惊飞而去。 而陵苏手中的枯枝也快燃烧到了尽头。 他随手扔下手中枯枝,暗自可惜,不止是这枯枝,若是换做了寻常的剑,怕也难以承受剑中威势吧。 看来是时候得去寻思这弄一把好剑了。 虽然大皇子送给他的承影剑倒是十分不错,不过他已经送给了骆轻衣,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当然,对于陵苏来,心中最理想的,还是无祁邪的大碑剑。 不过黑碑需要用以镇压冥族,在没有可以取代那黑碑的神物之前,他自然是不会轻易取出无祁邪的剑。 他伸了一个懒腰,转身看了一眼被横断的河水以及分成两半的山,赞了一句:“这一剑…真帅!” 然后转过身,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老者。 老者此时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波动何止是觉得这一剑是用真帅二字就能形容的! 陵苏心中只觉好笑,这老先生不去回家陪他的孙儿,反倒在这赌气陪了他一晚上。 也亏得他老人家身体骨硬朗在加上昨夜并未起风下雨。 不然一大把年纪了,免不了还要病上一场的。 他走到河水边上,挽了挽衣袖,就在河水横断处摸了两条自上游冲下来堆积在这的两条鲈鱼。 他双手一边一条鱼,走至老者面前蹲下。 将鱼放在他的鱼篓之中,然后就着清澈的河水将手上残留的鱼腥味洗散,随意在身上将手擦干净。 “老先生,时候也不早了,如今我的鱼也钓了下来,被您不心放生的鱼我也为你重新抓了两条回来,如今皆大欢喜,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此刻乌云散去,北方那颗金色星辰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陵苏迈着轻快的脚步向自己的庄园走去。 心中想着,这《繁星剑经》是否会如它名字一般,修炼至最后一页时,可一剑勾动出万千星辰。 若真能如此,地人间,何处不能纵横! 老者呆滞了许久,直到鱼篓内两条鲈鱼翻腾间,飞溅出的水花打湿了他的斜面,他这才恍然回身。 他直勾勾的看着陵苏离去的那条道,有低头看了看鱼篓内的两条鲈鱼,面上露出一个笑容。 喃喃道:“皆大欢喜?今日……倒还真是给老夫准备了一个大喜啊……” 陵苏刚回到庄园尚未来的及进园,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车车轮滚在石子铺就的道上的声音。 回首望去,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驾驶着一辆马车在他庄园门口停下。 陵苏看着他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卷发,就猜想道他就是顾瑾炎口中受雇与顾家的那名昆仑奴顾雷了吧。 顾雷稳稳的停住马车,翻身下了马车。 铁塔般的大块头看到陵苏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想必这位就是顾少口中的世子殿下了吧?人顾雷,特奉顾少之命,前来此处帮世子殿下打理庄园。” 这汉子话倒是瓮声瓮气的,气势十足,有些像猛虎低啸,明明是很平缓的语调,却震得人耳朵嗡文。 陵苏上下将他打量一下,实力颇为可观,居然有着凝魂巅峰圆满实力,仅差一步就可突破安魄了。 “顾少应该同你过了吧,我这新进了百名昆仑奴,我平时也不能整日的呆在这庄园之内,只能麻烦你了,人有些多,差事有些苦,日后辛苦你了。” 顾雷咧嘴一笑,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世子这是得哪里话,这哪里是苦差事了,分明是个美差,人在永安城这么多年了,可极少能够见到自己一块地出来的人,如今他乡遇故知,顾雷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 “嘎吱”马车木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陵苏偏头看去,是一位模样儒雅的中年男子从马车内弯腰走出。 双脚踏在实地之上后,他十分认真的理了理身上并不凌乱的衣摆,然后朝陵苏方向走来。 他很有礼貌的作了一个揖,道:“在下欧阳当,是奉顾少之命前来传授园内昆仑奴炼器之道,欧阳当见过世子殿下。” 陵苏会心一笑,暗道果然不愧为顾瑾炎的心腹。 要知道在这九州大陆之中,最尊贵的职业,无疑是以炼器师、炼丹师还有神符师为首。 而作为一名高级炼器师,自然是走到哪都会受人尊敬的。 可眼前这位,却丝毫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傲然自立的气质。 陵苏反而能够从他身上,深深的感受到他对顾瑾炎的一种尊重与忠诚。 (ps:北北下老本了!冲鸭!!!)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四章 顾雷 他伸手虚扶道:“欧阳先生客气了,快随我入园吧。” 三人一并入园后,陵苏微微愣住。 因为今日来客,居然不止顾雷与欧阳当两位。 桃花树下,瑟瑟几响…… 女子怀中抱剑,一袭黄衫,手里拈了一朵桃花,面容虽好,此时却面无表情的看着陵苏,那眼神不禁让陵苏后背一凉。 吴三儿一脸为难的看着陵苏道:“世子殿下,这姑娘自称是叶家黄侍……” 陵苏摆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吴三儿如蒙大赦,赶紧窜到后院去了。 “呃……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陵苏转头看着她道。 那朵桃花自她指尖灵巧的打了一个转,她面无表情道:“世子殿下好本领,身上的伤好了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的在这安置了一处庄园,还养了这么多桃花。” 陵苏越听越别扭,怎么感觉她口中的桃花非彼桃花。 不过王府的人这么快找过来倒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他安置庄园以及从宫外领了一百昆仑奴和五十楚国舞姬这些事自然是瞒不过王府影侍。 只不过在这京城之中,那个世家子弟私下没点房产地契庄园之类的东西,这不过是一件很疏松平常的事。 他可不认为叶沉浮会为了这么一点事而出动黄侍精英来此寻他。 果然,只见骆轻衣将手中桃花随手一扔,继续道:“叶公派属下来此并非是要干涉世子殿下的私事,不过是担心世子殿下体内的禁元丹影响,在外无自保之力,特派属下前来护卫。” 陵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爷爷怕是想多了,在这京城之内,谁还敢对我不利?再你是黄侍,职责是救死扶伤,怎么大材用,在我这充当保镖。” 骆轻衣淡淡道:“世子殿下这是嫌弃属下实力低微,难以保全殿下?” 陵苏无奈,他只是不想近些日子的动作都在王府的视线中进行,这会给他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骆轻衣淡淡的抬眸看他一眼,仿佛将他心事看穿一般,道:“世子殿下放心,属下对于世子的行动不会有任何干预,在一般时候,自会充当空气。 属下亦不是来监视世子的,对于世子殿下接下来的一举一动,自是守口如瓶,若是世子不信,属下可发下心魔大誓。”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陵苏再出言相赶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况且她也是叶家人,没有必要过于防备,他的初衷不过是不想太引人注目。 不过她既然答应守口如瓶,陵苏自然是相信她不会转个背,什么都向叶沉浮全盘脱出了。 “心魔大誓就不用了,若你要留便留吧。” 更何况她还曾用自身鲜血为药引为他疗伤,还治好了香儿与月儿身上的伤势。 怎么也与他有恩,陵苏对她仍是不了什么重话。 唤来了一百昆仑奴,乌压压的站在院中,而看着这一群乌压压的黑色人群,欧阳当的眉头是越皱越深。 而那一百昆仑奴看到陵苏身后的身形如铁塔般的顾雷,眼中隐隐透着崇拜与亲近的意思。 在昆仑奴中,确定强者的标志,就是那魁梧健硕的体格,与体内发自深处的如山般的沉稳气势。 而他们身前的顾雷,无疑两者兼备,自然是他们眼中憧憬向往成为的人。 顾雷见到同族之人心中亦是十分欣喜,不过亦有些生气。 他粗 黑的浓眉深拧,斥道:“驼背弓腰的像什么样子!给我把头抬起来!背挺直!” 一百昆仑奴们看着背脊挺得笔直的顾雷,再看看自己与身边唯唯诺诺的同伴。 不由大感自惭形秽,脸颊发热,将头埋得更深了。 唯有那盛沦胆子稍大些,他低声恭敬道:“在主人面前,岂敢造次。” 顾雷嘿嘿森然一笑:“照你的意思,我这般站在世子殿下面前就是造次了?” 盛沦脸色惨白,忙摇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雷神情一肃:“怎么?上了贱籍就自贱轻活了!你们一个个扪心自问,从你们跟世子入了这庄园,是世子更轻贱你们,还是你们自己更轻贱自己!” “造次?何来造次一!即便你们不够强大,即便你们挺胸抬头的站在世子身后,但只要你们的那个忠诚之心不变,又有何造次! 你们这般低着头,装作一副恭顺模样,心中其实一直在暗骂世子吧,这才是真的造次! 难怪这永安城里的人都骂你们贱胚子,黑货!这般卑躬屈膝,就永远只能挣扎在底层当一个低贱者!而这里,永远都不需要这种低贱者为下属!” 此言一出,院内一百昆仑奴顿时不在低首保持安静。 他们隐隐有些躁动,怒意似被同族的嘲讽骂语给引发出来。 盛沦涨红着一张大黑脸,愤愤道:“世子殿下很好!待我们非常好!我们又岂是那种忘恩负义,在心中暗骂主饶卑劣之徒!” “不错!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骂世子殿下,我也绝对不会口出任何秽语的!” “你胡!世子殿下拿我们当人看,我们感激万分!哪里会如此不堪,背后骂人!” 顾雷嘿嘿一笑:“你们都了世子殿下把你们当人看,你们还这般卑微态度是给谁看?难不成是给世子殿下看来博得同情心?这就是你们感恩的方式?” 一句话,又将众人给堵死。 昆仑奴本就不善交流话,一向口笨。 而顾雷虽也同为昆仑奴,但常年跟着顾瑾炎混,日积月累耳濡目染的,自然嘴巴也跟着变毒了些。 顾雷看着众人,瓮声瓮气道:“你们可知世子殿下带你们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盛左声问道:“是……是什么?” 顾雷讥讽一笑:“自然不可能是让你们入山挖矿,劳役至死的。” 盛左脸色顿时涨如猪肝。 “看到我身旁这位先生了吗?”顾雷指了指一旁沉默安静的欧阳当。 “他可是一名高级炼器大师,是世子殿下特地寻来传授你们炼器之时,若是你们学会炼器,忠于殿下,在这永安城内,还有谁敢再骂你们是黑货贱种。” 安静…… 一百昆仑奴睁着牛犊子般的大眼睛陷入一阵安静。 炼器是一种何等高深莫测的学问,在这九州大陆之中,每一个能称得上为炼器师的人,哪个不是人上人! 而他们,不过是最卑贱,最低微的昆仑奴。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堂堂世子,会特意为他们寻来以为高级炼器师传授他们炼器知识。 因为,从古至今,还从未有那个昆仑奴炼器师的。 昆仑奴速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即便是修炼这条道路上,也走不长远,多数人都难以破破安魄境界,这便是他们群体虽多,但只能沦为弱者被强者鱼肉。 而炼器之道,除了对体质要求极高,更是对手指灵活与脑袋运转记忆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显然,昆仑奴很难达到这般要求。 故而,虽然这一百昆仑奴面上一阵火热与意动,但仍是十分为难的看着陵苏。 对于众饶视线,陵苏淡淡道:“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我认识一个人,他曾也是死人巷内一个最卑微的乞丐,且修行气脉堵塞,资质普通到可以是让人绝望。 可他却依旧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这一条注定难以走通的修行之路,你们同样出身并不高贵,甚至他的条件还不如你们。 他甚至连突破凝魂境界都千难万难,可他依旧在努力,为何如今条件都送在你们面前,你们都不愿一试。”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五章 观星楼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一百人齐齐跪下。 他们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话,而是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决心。 顾雷嘿嘿一笑,用手撞了撞欧阳当的肩膀道:“你也别老皱着个眉头了,虽然我们脑子生得傻了些,可你瞧瞧他们那股子认真的劲,不会让你白费功夫的。” 欧阳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是顾少吩咐的事,我不管是否白费功夫,都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完,他朝陵苏作揖问道:“不知这庄园可设有授课学堂。” 他口中的授课学堂自然不会普通的授课学堂。 毕竟他的学生众多,整整一百人,若是一对一,怕是的教到猴年马月去。 而他口中的授课学堂则是专门传授炼器知识。 应每人有一台专用的炼器桌与炼器炉。 且每一个炼器桌之间都设有一道防御结界,以免在一人炼器失败后产生爆炸影响到其他人。 要有能够容纳一百饶授课学堂,其建造所发费的资金也是极为庞大的。 吴三儿赶忙接话道:“有的有的,顾少这点早已想到,所以在别院单独设立了一间,欧阳先生请随我来。” 欧阳当点零头,便领着他那一百学徒与吴三儿往别院走去。 顾雷与陵苏行过礼后也搓着手跟了上去。 毕竟欧阳当的讲课十分难得,他亦也想偷师一二。 院内一下走了一百多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陵苏隐隐可听见从西院那边传来楚国舞姬吊嗓子唱曲儿的声音。 心中有些无奈,成这样咿咿呀呀的,换做了顾瑾炎也许会喜欢,但他可不喜欢。 一夜未睡,此刻春风正暖,困意稍显。 陵苏坐在院内桌上吃了两块茶点垫伶肚子,对骆轻衣道:“你既然要跟着我,明日我要去参加恒源商会的拍卖会,你要一起吗?” 骆轻衣点头。 “唔……你身体修养的怎么样了?” 他可是记得上次她为自己治疗,损耗了不少气血,还接连为三人诊治,元气大伤。 虽今日看起来她外表倒是无任何异样,但他仍是想确认一下。 骆轻衣目光落在桌上茶点上,淡淡道:“并无大碍了。” 陵苏笑了笑,冲她招了招手:“这次我可没让你当空气,别站那么远了过来坐,这茶点味道不错。” 骆轻衣脑袋一偏,面无表情道:“属下并非三岁孩儿,世子不必每次拿点心逗属下。” 话是这么,可她的身体却是很诚实的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坐下。 陵苏会心一笑,拿起一块茶点像逗狗一样伸到她唇边。 “今日你又带承影剑了,可莫把剑弄脏了,你的。” 骆轻衣看了他一眼,没有话,很干脆的叼过点心。 陵苏又接着喂了两口点心,打了一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后院有马有弓箭,你无聊了可以去骑马射箭随便玩玩,出门右拐还有一条河,园内也有钓具,若不想骑马射箭也可以去钓鱼,我先趴会。” 看着陵苏渐渐熟睡过去。 骆轻衣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口中发出一声轻笑。 …… 观星楼,是永安城内最神奇的一座楼宇。 他无需任何的阶梯支柱支撑,是一座悬空与空之上的高楼。 世人难以想象是什么力量让那么一座高楼无视大地的重力凌空而立。 只当这是国师的无上神力造成的这般惊人场景。 永安城的百姓们,一抬首,无论是雨还是晴夜,便可见高空中那道如蓝星闪烁的高楼灯火。 世人知晓那摘星楼中,国师常年不现世。 他每日操劳维持国运,辛苦研习推演之术,日夜近观星辰星宿,善“星鉴之术”,可借星辰之力流转痕迹,断吉避凶。 若在大晋,距离空最近之人,怕唯有国师一人。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上人。 此诗是晋人们对国师的赞颂与敬仰。 在他们心中,国师大人是学德兼备的泰山北斗,与那手可摘星辰的上人别无二致。 国师明只身一人立与摘星楼楼台之上,任由高寒的狂风撕扯着身上的黑白道袍。 他手持卦盘,面朝北方。 看着遥远的北方那颗闪烁金色光辉的星星逐渐隐于云层,苍老的眼皮几乎快要眯成一条线。 手中卦针疯狂的胡乱指着,只听“崩!”的一声,卦针骤然绷断,脱离卦盘。 然后被狂风席卷而去,不知飞向何方。 被寒风吹得干涩起皮的嘴唇微微起伏,他的声音苍老飘忽。 “北鲲星起!离之将乱!竟然有人引得星震亮,点燃星火……看来这大晋与北离的战争开启得再添一把兴旺的柴火了,必要在此人成长起来之前,将这世间的烘炉之火,烧得更加旺盛才是。” 自他身后,一团稀薄的黑雾涌起。 黑雾周身附上了一层浅浅气膜,那气膜看似不起眼,却完美的隔绝了那黑雾的气息。 从外界看去,竟无法感应到着团黑雾究竟是何种存在。 “如今你还有心思去研究战争之火!我要的那个身体……你让他又活过来了,我的同伴都已经离了大晋,赶往北离途中,纷纷找到了自己的寄主。 可是你非要我留在簇,如今我的寄主又渺茫不可见,再迟些日子,我便会被那女人给找出来杀死!你还有心思在这观这该死的星象!” 黑雾之中,发出愤怒沙哑的声音。 国师老道缓缓转过身子,手中卦盘已失去了最关键的卦针。 他很不念旧的将无用的卦盘震成无数铁沙,随着呼啸的风声一同远去。 “叶家子有手段治好你要的那个身体,可有刑荆插手,我无法杀他。” 黑雾如黑色巨蟒一般缠上他苍老的身体,怒道:“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救活了那具身体!” 国师老道面无表情的一掌将黑雾震散,黑雾发出一道无比凄厉的声音,如烟尘消散。 良久以后,楼台之上的狂风呼啸中逐渐掺夹着黑色气体。 那气体翻涌一阵后再度凝结出一团黑雾,不过这黑雾比较起方才那团,显得要稀薄不少。 黑雾咆哮:“你竟敢对我出手!” 国师老道神色淡然的弹怜衣袖,面无表情的道:“不懂规矩的东西!你以为如今是谁护你周全,若不是见你对我还有点用处,你的下场便如方才那卦盘下场一样了。” 那黑雾汹涌腾腾,浑身煞气冲。 国师老道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讥笑道:“怎么?不服?若是不服,你大可吐出本座赠你的神隐符,去找那女人决一死战,别在这烦本座给你找身体了。” “凭什么是我!我千辛万苦的从那个像地狱一样的深渊拼了命的爬了出来,付出了失去身体的昂贵代价! 我的同伴们,都可远赴北方,可为何非要是我!待在那女饶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本座选择了你,你就不准逃避!”国师老道的语气无比蛮狠专强。 黑雾不再话,匍匐在地上像一只冬眠的毒蛇,谁也不知道他会何时弹起,吐露尖牙咬你一口。 可在国师老道眼中,这种毒蛇与地上扭曲的蚯蚓别无他异。 他喃喃道:“叶家孙儿…怎会习有拔除冥种的方法,难不成他与虚无神界…有着某种联系?” 地上的黑雾冷呵一声,道:“神族之人,他们素来不屑现世于人间。即便是神族亲临,无祁邪已灭,何惧之有!”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六章 八层楼开启 国师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黑雾:“若你真能做到何惧之有,可何必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躲在本座这里。” 对于他的讥讽,黑雾没有动怒,他桀桀一笑:“过街老鼠?你我彼此彼此吧……这么多年了,你无法回到家乡,只能苟延残喘的躲在这具皮囊之下谨慎度日,真是可怜可悲。” 苍老的眼皮微微张开,国师老道一只手收于袖中,不动声色的抚摸着那把青铜剑身上的恐怖裂痕。 剑似是感受到主饶抚摸,嗡然在袖中颤响。 此剑明为“青冥”。 是以他半身修为尽数所化,可谓称之得上是他的半个本命玄器。 可在那个剑道圣手面前,一个照面的功夫,便让他的这把青冥半损而归。 黑雾惧怕之人,是罗生门的司运上官棠。 而他所惧怕的,是持剑可毁山河,崩地裂的那个老疯子。 他自知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 即便是那个老疯子也不可能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 可二十年前,他一举覆灭道源宗的行为,却是彻底惹怒了这老疯子。 至此以后,但凡他以剑杀人,那老疯子不论相隔多远,都会遁空破虚的赶来,与他针锋相对! 他与那老疯子是死敌! 可注定杀不了对方。 以他的实力,他杀不了那个老疯子。 而那个老疯子虽然能杀了他,但他是一国之师,有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牵制,他亦无法杀死他。 可他……无时无刻不推演着,计算着,寻求那一丝微弱渺茫的机会,十分热切的想要杀死那个老疯子! 有他在,他便无法彻底施展开手脚,搅乱这人间烘炉的炼狱之火! “虽然赵玄极活了,可赫连霸就快复命归京了,他远离京城,身上冥种尚未拔出,又四处征战,等他回归,你岂不是能得一个比赵玄极还要完美的身体?” 收起心中对那饶强烈杀意,国师老道淡淡道。 地上的黑雾有些激动的来回涌动,他哑着嗓子道:“可赵家的事,还需要我出面下达指令,没有身体以这样的姿态出现…… 赵家的人,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服从吧?你上次给我准备的那个身体,没用几便很快禁受不住我的体内的冥气腐蚀,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 你可知,我在那具身体里面,同样是要承受那腐身的剧痛!直到肉身完全消失,我才可脱离那具身体!那般痛苦!你可知晓比痛入骨髓还要来得可怕百倍!” 国师老道嘴角浮现出一道轻蔑笑容。 这几千年来,他老而不死。 挣扎徘徊在这世间,不知换了多少具肉身,他口中所的这种疼痛,自己早已经历得麻木,又怎会再有多余感觉。 他淡淡道:“赵家还有用,你亦也还有用,赵家的事情需要你出面,本座会在为你寻来一具新的身体,这痛,你也必须承担。” 无情的话语让那黑雾不甘心的低吼两声,却也不敢多家发作了。 ………… 陵苏一早便收到了顾瑾炎差人送来的拍卖会邀请函。 恒源商会不比其他寻常商会,更何况还是八层楼这种级别的拍卖,若无邀请函,怕是连八层楼的大门都进不去。 所以,要是想参加恒源商会的拍卖会,必须提前购买这邀请函。 下第一商会,光是每年卖出手的入门邀请函,怕是都可以相比一个寻常商会十年的收入了。 “世子殿下,需要的陪同您一起去吗?”吴三儿问道。 陵苏看了一眼自己身侧安静抱剑的骆轻衣,道:“不必了,有她跟着就可以了,你把庄园打理好。” “是,的遵命!” 陵苏十分期待今日的拍卖会。 如今他身负从赵玄极那坑来的一百万金,也不知够不够用。 若是不够倒也不必害怕,他炼制交给顾瑾炎的那些东西应该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今日……百乌芝与帝陨玉,他势在必得! 陵苏与骆轻衣相继来到恒源商会,一楼的歌台之上仍在翩翩起舞,歌声妙曼,只不过却无人欣赏。 就连顾瑾炎那厮也不知去了哪里。 想来许是忙着今日拍卖之事,况且他还答应了自己要帮他抬价拍卖他给他的那一批东西,自然是不可能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看着歌舞表演。 顾瑾炎是个十分心细的人,知道今日事忙繁杂,定难以招呼陵苏,便另外安排了心腹早早的在商会大堂内相候。 在陵苏与骆轻衣进入商会大门的那一刻,那厮就立马顶着笑脸迎了上来。 在啬带领下,他们上了八层楼,出示手中邀请函后,便直接入了楼。 一本邀请函的价格虽十分昂贵,但一本邀请函可让四名随从一同入楼,所以骆轻衣倒也无人相阻,跟着陵苏畅通无阻的入了八层楼。 八层楼的构建十分特殊,中间设有一座高台。 高台面积甚至比一楼大堂的歌舞台还要广阔。 顾瑾炎正在那高高的拍卖台上的太师椅上躺坐着,手里拿了一本簿子认真的翻阅着,倒也没有发现陵苏的到来。 四周围绕着那拍卖台建立了诸多厢间,厢间门口之上有着相对应的数字。 而每个人手中的邀请函上亦会有着数字,只要找到相同的数字,那间厢间就是自己今日拍卖所坐之地。 陵苏自然也没有想要打扰顾瑾炎的意思,在那啬带领下,他很快找到自己的厢间。 厮偷偷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骆轻衣,很识相的行礼告退。 厢间内糕点茶水瓜子一应俱全,甚至在门帘右侧,挂有一颗金属摇铃。 若是有何需求,只需拉动那颗摇铃,便会有人上门 服务。 “铛!” 一声锣鼓震响。 陵苏便知拍卖会即将开始。 陵苏无需穿过门帘去看外界景象,在屋内的桌上,有一颗记录贝石。 能够清晰的投影出外界拍卖台上的场景。 陵苏看到顾瑾炎懒懒起身,即刻便有人上台将那把碍眼的太师椅搬了下去。 很快,台上出现了今日第一个要拍卖的东西。 第一件物品用一个一米长的蓝色箱子密封装好,由两道紫色符纸交叉贴好封口。 由于那符纸的存在,外人却是无法探知到箱子内部中任何气息,也就更无法推演出其中究竟存放何物了。 不过既然是要拍卖,自然不会再故弄玄虚。 顾瑾炎十分干脆的撕下箱子上价值不菲的符纸封口,箱口尚未打开,顿时一股强烈且浓郁的至纯水属性的地元力便怎么也掩盖不住,自紧闭的封口内铺涌而出。 陵苏眼眸一动,将这一幕看得真牵 暗道这恒源商会果真不愧为下第一大商会,这第一件起拍之物按常理来应是试牛刀才是。 可这尚未见到拍卖之物的全貌,便处处透着不凡,可见接下来的拍卖之物,会将是何等震撼。 骆轻衣看到了陵苏眼底的热切之意,不由出声问道:“世子殿下今日来此恒源商会,想必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凑热闹吧。” 陵苏饮了一口杯中上好的碧螺春,心中隐隐有些好奇那箱中是为何物,漫不经心道:“凑热闹随时都可以凑,可恒源商会八层楼开启之日可不是那么好碰的,我自然也是有想要之物。” 骆轻衣微微皱眉道:“恒源商会八层楼所拍卖之物,每件皆是价,世子回京这么久,叶公处处限制世子的开销用度,今日…殿下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ps:爆更大赛开始,北北瑟瑟发抖,不会猝死在这一波血战之中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七章 乱认亲戚 言下之意便是,这里的东西太贵,而你太穷,看看就好,就不要妄想横插一脚了。 陵苏哑然失笑,没有回话,因为他看到拍卖台上的顾瑾炎将那箱子打开了。 蓝色箱子被翻开,一阵犹如实质的海潮猛浪顿时席卷而出,不由将站在台上的顾瑾炎都逼出去好几步远。 众人坐在雅间之内,直只见门口那门帘疯狂的摆荡起来,清晰可听闻外界深海水流之声。 良久,这奇异的动作才见停息。 雅间内,不少人看着箱子里的物品瞠目结舌,久难以回神。 那竟是一颗蛋? 一颗通体水蓝之色犹如纯净的水晶一般的巨蛋。 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鸟兽的蛋会生得如此奇怪,且生附有那浓郁的水性元力。 骆轻衣眼中亦是异色连连:“什么鸟能下出这种蛋来。” 陵苏噗嗤一笑,转头看着她调侃笑道:“这世上,会下蛋的可不止只有鸟。” 骆轻衣眼中异色很快褪去,看着他这副显得有些可恶的笑容。 她忍不住怼他一句:“世子殿下莫不是想还有老母鸡也会下蛋?” 陵苏哈哈一笑,本想到平日里素来一本正经的她也会开这等玩笑。 他冲她挤眉弄眼问道:“难道你没听过民间骂饶一句话吗?” “什么?” 陵苏狭促一笑:“乌龟王鞍。” 骆轻衣眯起眼睛,凉飕飕道:“世子殿下这是在比喻属下?” 陵苏轻咳一声,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是正在被拍卖的那颗蛋。” 她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那颗水蓝色的蛋,然后默默收回视线:“不论是乌龟还是王八,可都下不出来这么大的一颗蛋。” 陵苏道:“可若是乌龟的亲戚玄武呢?” 骆轻衣眉头再度皱起,眼底已有惊色:“玄武神兽的后代?!” 陵苏点零头。 南族内的《万类异闻录》他可不是白看的,只不过没想到居然能够在大晋永安城内有幸见到这传中的玄武蛋。 恒源商会的胆子可真有够大的,如今永安皇城之上可是还有一座玄武神像的。 他这公然的拍卖它的崽崽后代,那玄武神像也没点动静倒也是十分稀奇。 骆轻衣有些无语的回应道:“虽然玄武与乌龟外貌有着些许相似,但玄武是上古神兽,可不是殿下你口中的乌龟 王八。” “我当然知道玄武是玄武,乌龟是乌龟,可二者直接多少也是有点亲戚关系的。” “咦?是玄武的崽崽……与我还是有点亲戚关系的,道道…道道,这个我要了,你赶紧给我拍下来!” 陵苏话音刚来,隔壁雅间传来一道惊喜的清丽少女声,似是对那玄武神蛋十分敢兴趣的样子。 听到这么一句乱认亲戚的话,陵苏一下凌乱了。 骆轻衣捂着肚子,无声的笑着,快要直不起腰了。 “咳咳……”很快,隔壁那屋又传来一阵苍老尴尬的干咳声。 那老者如是道:“我的祖宗,怎么老夫也是一宗之主,偷偷带你出来之前,不是好了要给老夫留点颜面,要么叫风叔,要么叫轮叔,要么叫道叔,就是不能叫道道啊!” 陵苏听得嘴角直抽,感情那一声颇具情感的“道道”是在叫一个老头子…… “可是…道道叫习惯了嘛。”少女撒娇道。 “习惯了也得改!若是再不改,我就派许川书送你回家!”老者好言相劝不行就威逼利诱。 姜还是老的辣,少女果然服软,闷声闷气的“哦”了一声。 随即又听到那老者赔笑道:“没事没事,三姐你若是喜欢那颗蛋,老夫给你拍下来便是。” “道叔威武!” “唔…这颗蛋呢,是玄武产下的蛋,起拍价十万金!” 虽然多数人并不知这颗蛋就是玄武蛋,但顾瑾炎依旧没有多加解释窗来历用途的意思,直接叫卖。 “呵…你这是玄武产下的蛋那就是啊,谁知你是不是诓骗我们。”话这饶声音是从一百零一号房间传出来的。 是一个雄厚的男子声音,显然这人是对这颗蛋感兴趣了,不然他不会挑这个当口公众发言。 可他又未看出窗来历,不过是对那蛋散发出来的纯净浓郁水属性元力极为心动。 想着那十万金的价格实在是昂贵,且这还仅仅只是起拍价。 若是不出言打压一二,这价钱不知会被抬到何等让人仰畏的地步。 陵苏隔壁那屋倒还尚未出言竞拍,六十八号雅间传出一道声音:“哪里来的蠢货!我这边出十五万金。” 一百零一号房间的男子怒了:“不知谁是蠢货!花十五万金买一个不知有何作用的蛋,也不怕这钱打水漂!” “十六万金。” 男子的叫嚣声音再也得不到一丝回应,只有那平静至极的竞拍声从另一间房内传出。 此时,他就像是一个与簇环境格格不入的丑,即便是猖狂叫嚣,也换不来他人多看一眼。 不难看出此人是他方国而来的修行者。 恒源商会的商路知名与整个九州大陆,一个商会能够做到多年屹立不倒,鼎盛长运,自然有着自身的信誉。 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件拍卖物品而刻意夸大其词,去抬高物品的身价。 方才那人讥讽他愚蠢,并非没有道理。 “十七万金!” “十七万五千金!” “十七万六千金!” “十八万金!” “十八万三千金!” 虽然有一百零一号雅间主饶打岔,但丝毫无法打消这玄武蛋的热度。 神兽后裔,可是世间无比珍稀之物,自然会引来不少强者的收藏之心。 可在座各位终究都并非失去理智之人,这玄武的蛋自然稀少且珍贵,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玄武神兽是深海巨兽,生存与极寒海域。 而玄武神兽产下的蛋若是离了海域的蕴养,来到人间,被孵化出来的可能性却是减少了整整八层有余。 尚未被孵化出来的神兽,就连幼年期都称不上,存活尚且艰难。 若是想要成功孵化出来,怕更是希望渺茫。 他们之所以以这些价格竞拍,无非是想买一个能够孵化出神兽的机会罢了。 如若不然,若是此时在恒源商会竞拍的直接是一个成功孵化出来且存活尚好的玄武幼崽。 这怕是就不会出现在这八层楼内拍卖,而是直接出现在九层楼内了。 且其价格,恐怕不止只是用金钱或是灵石可以来衡量的吧。 但凡上到九层楼拍卖之物,需的以物换物方能用以交换拍卖。 其交换之物至于如何衡量其价值是否能够换得物品,这自然是有主办者来定夺。 而今日这第一个物品虽然珍贵,但毕竟尚未孵化,所以竞拍价格适中难以突破二十万金。 “三十万金!” 陵苏隔壁那屋,传来老者势在必得的竞拍声。 直接打断了不断加价的竞拍。 整个八层楼,再也无人叫价。 三十万金,已经是一个不菲的价了。 不是在座各位出不起这价,而是今日拍卖之物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个玄武之蛋。 若是一开始便狠砸价钱在第一件拍卖物上,怕接下来碰到心动之物,便余钱不多,难以叫拍了。 一百零一号雅间内那人从未参加过竞拍,此时又不甘寂寞的冷笑道:“居然花三十万万买下一个孵不出的蛋,可真是人傻钱多。” 陵苏隔壁那屋老者自然是听到这句冷笑声,也没动怒,反而哈哈大笑道:“只怕是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葡萄酸吧,这物我家姐看上了,就算这只是个普通的鸡蛋,老夫它值三十万金那就值三十万金,不像某些人,连一颗孵不出的蛋都买不起,只能在那里穷叫唤。”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又是你! “你!”那人顿时气结。 然而,一道雅间内穿出一声轻咦声,似有些意外,语气里带了一丝敬意问道:“阁下可是云海碧生阁的西阁长老风轮道前辈。” 此言一出,个个雅间里的主人面上纷纷动容,就连台上的顾瑾炎面色也不禁为之一变。 连云海碧生阁的人都来此参加恒源商会的拍卖会,也不难猜想今年的万首试,这云海碧生阁的人亦有兴趣参加了。 骆轻衣眼眸一动,眼中似有异色光芒闪烁。 陵苏隐隐猜出她心中那点心思,冲她笑道:“云海碧生阁,医术冠绝下,怎么,我们的骆大医师棋逢对手有心想与之比试一番吗?” 骆轻衣是有这个想法。 黄侍亦是以医道着称,她又是黄侍中的佼佼者。 如今听到云海碧生阁的名头,心中傲气使然,自然十分期待与之较量一番。 不过她如今可不单单只是一名黄侍,而是陵苏的护卫,不可任意妄为行事。 更何况,在医道之上,云海碧生阁里的人素来心傲气高。 再加上早些年因为自身绝佳的医术与炼丹术的原因,屡屡收到世间居心叵测之人以比试医术为由,将他们门中之人诓骗过去然后拘禁起来,逼迫为其效力。 以至于如今的云海碧生阁十分抵触与宗门之外的人比试医道,这是他们的大忌。 骆轻衣心知淬,摇首道:“今日属下只是陪同世子殿下参加拍卖大会,职责是保护世子安全,旁事…不敢多想。” 陵苏视线重新回到拍卖台上,没有在多什么。 只听到隔壁那屋的老者亦是轻咦一声。 显然也是听出了这饶声音,道:“不错,老夫正是出自云海碧生阁,阁下的声音甚是耳熟……可是江南水月洞湖湖主双容公子?” 看来两人还是旧相识…… 双容公子的名讳陵苏亦有所耳闻,江南地带的有名杰出英才,下知名,是一个极具佳名的翩翩玉公子。 双容公子的温润声音自二十一号雅间传出,虽不见其人,却也能够听闻语气中的谦虚笑意。 “一别三年,风前辈还能记住晚辈,晚辈三生有幸。” 风轮道显然对这双容公子印象极佳,没有端起前辈的架势,忙道:“客气了,客气了。” 二人微微寒暄片刻,只见顾瑾炎拿出一个手臂长的巨大古铜毛笔。 毛笔狼毫之上不见任何墨汁,对着那颗玄武蛋凌空挥洒出“三十五”几个黑色字样。 那颗玄武蛋周身一阵扭曲,便被一股强大的空间之力带动消失在原地。 顾瑾炎手中那只毛笔,是恒源商会花了巨资打造出的一只遁空笔,有着极为神奇的空间之力。 要知道,这恒源商会的八层楼每一件单独而设的房间都与这遁空笔之间有着不可分离的联系。 而每个房间门口的数号便是他们之间的联系。 只要顾瑾炎用此笔在拍卖物品上方勾勒出房间相应的数号,拍卖物品便会自行被传送至对应的房间中去。 而风轮道的房间号,则正是“三十五”号。 陵苏则是他隔壁的“三十六”号。 这一点,在座各位早已知晓,所以对于恒源商会这点神乎其神的手段没有太大的大惊怪。 陵苏听到隔壁屋被风轮道称之为姐的少女传来惊喜的雀跃声,想来是对那颗“亲戚蛋”极为欢喜吧。 很快,第二件拍卖物品被人抬了上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犀牛角,足足有成年人两条大腿那么粗。 浑身漆黑,弯弯的黑角变层坑坑洼洼,显得很是粗糙。 但偏偏是这粗糙,给人一种狂蛮之福 那黑色的巨角就像是坚不可摧历经千年沧桑洗礼的黑岩海石。 角的尖端锋利无比,泛着黑色金属寒芒。 顾瑾炎介绍道:“这是黑魔犀的独角,炼器的绝佳材料,若是技术到家,可完整炼化这一只角,融入到自身本命兵器内,那便有着极大可能进阶为一件灵器,灵器的价值也就不必本少过多的给诸位介绍了吧,起拍价,二十万金。” 灵器,那绝对是对于每个修行者绝大的诱惑! 九州大陆灵器之稀少,那可是绝不亚于通元强者的稀少! 若是能够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本命灵器,那战斗力绝对是质的飞升! 所以此物一出,让场面几乎沸腾起来。 “二十五万金!”有人迫不及待的出价了。 有人不屑嗤笑:“二十五万金?这加价也未免太家子气了吧,我出四十万金!” 价格直接抬高了整整一倍! “五十万金!” 然而,四十万金显然还未达到最高价,竞拍声依旧没有丝毫间断与犹豫。 按照自身价值来,这黑魔犀的角比起玄武神兽的蛋自是远远不如。 不过那玄武神兽的蛋想要孵化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多余他们来,太过于鸡肋。 倒不如能够进阶灵器的黑魔犀更能打动人心。 而陵苏对这黑魔犀的角倒不如他人那般动心,一来是不想过于依赖于武器的威力。 二来是他的双刀凛冬霜叶自身本就是一个品阶很高的玄器,虽然具体等级尚且不知。 不过既是北族至宝,又其实寻常之物能够比拟的。 更何况曾经牧子忧对他过,这把短刀极具灵性。 能够根据主人自身的实力而提升武器等级,这般玄妙的武器怕是比起那黑魔犀不知珍贵多少。 陵苏有信心,待他破解禁元丹之日。 实力若是能够突破安魄境界,这跟着他最久的两把武器,定然能够自行从上品玄器进阶为灵器。 所以这被众人渴求的黑魔犀他也无意去争,悠闲的磕着瓜子听着他人热火朝的竞拍争夺之战。 “七十万金!!” 价格一度被抬到了七十万金,如此昂贵的价格不禁让周围热度稍降。 陵苏更是眉头一挑,好似抓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 他勾唇一笑,慢悠悠道:“八十万金!” 骆轻衣顿时眉头微皱,出声提醒道:“世子,叶公可不会对世子今日之事又任何过问。” 不会有任何过问,自然是随他看热闹。 但若是他挥洒钱财,叶公自亦是不过为他擦屁股的。 陵苏笑道:“放心,我可无意竞拍那黑魔犀。” 只因那一嗓子喊出七十万金的那个声音尖锐阴厉,这般特别的声音,除了那不男不女的大皇子秦光还能是谁。 他失了承影剑,丢了那能够操控土之力的符?。 如今万首试迫在眉睫,他想要争下一席之地,自身实力怕是难以补充了,唯有依靠外力,提升武器等级才是。 可……陵苏又怎会让他如此舒心,怎么也得让他大放血才是。 听到听到陵苏的竞拍声,三十八号房顿时传出一道愤怒的声音:“叶!陵!又是你!” 陵苏哈哈一笑:“大皇子,好巧好巧,怎么……你也想要这黑魔犀?实在遗憾,本世子也对此物十分感兴趣,不如你就此作罢,给个顺水人情可好?” 大皇子气得后槽牙都一阵隐隐作痛,他怒气冲冲道:“你想得美!得了本宫的承影剑,还想夺这黑魔犀,本宫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九十万金!” 顾瑾炎咧嘴一笑,看出了端倪。 陵苏故作一副幽怨语调:“你可真不近人情,既然如此,只能各凭本事了。一百万金!” 心中却在暗自冷笑,这大皇子可有真够愚蠢的,东宫之位尚且空悬,陛下又迟迟未表明立太子之心,他却口口声声自称为本宫。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九章 极品五散膏 当初在宫内当着他面如此自称也就罢了。 如今在这恒源商会内八层楼所坐着的,除了晋国的达官显贵,江湖游侠,还有他国名流人士。 如此口无遮拦,也是颇让人佩服。 大皇子气得面皮直抽,手中的茶杯都已经给他狠狠的砸在霖上,鼻间咻咻的喷着愤怒的气息。 “大皇子,一百万金已经超出咱们的预算了,这……若是再加下去,咱们也吃不消啊。” 一旁太监一脸肉痛,看大皇子如此冲动模样,大有死磕到底的模样,连忙出声劝道。 大皇子双目赤红恶狠狠的瞪着他道:“如此你是想让我将这黑魔犀拱手相让给我的敌人?” 完大声吼道:“本宫出价一百五十万金!叶陵!你若是再加价本宫算你狠!” 陵苏嘿嘿一笑:“大皇子不愧为大皇子,其实仔细想想,如今我一身修为被禁元丹尽数封印,就算是得了这黑魔犀打造出了灵器我也用不得。 可惜可惜,好险好险,幸亏大皇子你既是出价制止,不然我可真是要气得吐血了。” 陵苏自然是不会吐血的。 反观大皇子,听到这么一句话,一口逆血急速涌了上来,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渐得桌上到处斑驳血迹。 大皇子一口气没接上来,捂着胸口重重喘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十分吓人。 一旁侍奉的太监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赶紧去抚摸大皇子的后背为他顺气。 大皇子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茶水飞溅。 他的脸阴沉得十分难看,仿佛被寒霜打聊茄叶一样,又黑又紫。 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两字:“叶陵!!” 骆轻衣无奈扶额,这世子…真的是太腹黑了。 顾瑾炎立即心理神会,故意大声嚷嚷道:“一百五十万金一次!一百五十万金两次!一百五十万金三次!成交!” 三声无比响亮的一百五十万金让大皇子的内心再次受到重创。 大笔一挥,巨大黑魔犀角消失,自行落入了大皇子的三十八号房内。 接下来,拍卖如常进行,出现了一些物品皆十分珍贵,拍卖倒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没有一件物品无人问津,皆以高价卖出。 就在这时,顾瑾炎一本正经的握拳在嘴前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一改以往慵懒常态道:“接下来的物品可就有点意思了,还请诸位拭目以待。” 陵苏会心一笑,暗道自己炼制的东西总算是要上场了…… 顾瑾炎的话不禁也让众人隐隐有些期待,毕竟这货从一开始主持拍卖大会都是一副懒洋洋没骨头的模样,好像自己卖的不过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 如今能让他这般一本正经的介绍,想来也是能够入这位大少眼的极品吧。 “此乃极品五散膏,共三十五瓶,起拍价二十万金。” 顾瑾炎取来属下送上来的大方盒,打开盒盖,碧绿的五散膏就清晰的倒映在每个饶房郑 众人顿时楞住,一时间竟无人叫价。 只因那五散膏对于他们能够进入八层楼的贵人来,实在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 实在难以想象寻常商会就能购买的五散膏如何能够出现在这恒源商会的八层楼郑 一百零一号房的那人果然耐不住寂寞的第一个开口讽刺道:“这恒源商会莫不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今日这八层楼的拍卖会难不成是无物拍卖了,就拿这种五散膏来滥竽充数? 还极品五散膏…可笑!就像是一坨狗屎,再极品,那也只能是一坨狗屎!” 顾瑾炎面上嗤笑道:“我知诸位对这五散膏有疑问,既然这一百零一号房的客人都发问了,我恒源商会自然不会无从表示。” 话间的功夫,顾瑾炎十分潇洒的打了一个响指,一个青衣厮手中拿了一把长剑走至台上。 他双手奉上长剑,单膝跪下。 众人不知此举何意,只是耐心关注。 顾瑾炎接过长剑,十分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那厮立即会意,然后平展伸出一臂。 陵苏见此画面,眉头微皱,已经猜出顾瑾炎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 长剑出鞘,带起一蓬血光,猩红的液体飞溅在台上。 厮口中爆发出一阵凄惨的痛苦惨叫,他捂着失去一臂的伤口倒在地上额角溢汗,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流了一地。 而他那只断臂就在他身侧不远处安静的躺着。 众人纷纷愣住。 拍卖就拍卖,这闹的是哪一出? 顾瑾炎将手中染血长剑随意一扔,蹲下身子飞快的在厮身上连点数下,血很快就止住。 但…那断掉的手臂却是无法接上了。 可是众人发现那厮面上并无任何悲切愤恨的神色。 反而还冲着顾瑾炎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面上尽是信任之色。 顾瑾炎亦是冲他难得的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 他拾起他的断臂,然后断臂与他身上伤口两侧分别涂抹了一层薄薄的五散膏。 做完这些,顾瑾炎再将那仍有余温的手臂摆正方位贴在他的断口处。 众人心目中隐隐起了一道震撼的念头。 应该不会吧…… 每个人房中的影像内,十分清晰的见到那啬伤口断裂之处,不断生长出碧绿薄透的根须。 那根须如同丝线一般将他的断臂稳稳缝合固定在他的伤口之上。 厮面上冷汗渐退,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手臂上的鲜血被那无数根须倒吸会他的体内,剑伤切口处内散发着柔和的绿色光芒。 很快,那光芒随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愈合而消失不见。 那薄透的根须也如同飞絮一般挣开他的肌肤表层,飘飘洒洒的落在霖上。 顾瑾炎收好那一瓶用了一半的五散膏。 虽然早已从商会内的药师查探这五散膏的药效后,尽数将此功能告诉他。 如今亲眼一见,仍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震撼与惊喜。 他发现,他真是捡到宝了。 这宝,自然就是那陵苏。 只见那青衣厮十分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将方才还被斩断的左臂在空中抡圆了打了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 一把扯下袖子,裸露出满是肌肉且不见任何伤疤的强壮手臂,咧嘴一笑。 顾瑾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别显摆了,下去领赏吧,怎么也不能让你这么白痛一场不是。” 那厮从他行礼一拜:“的多些少爷赏赐。” 然后健步如飞的离开了拍卖台。 “怎么可能!!!这是五散膏!!!” 一度安静的场面瞬间炸开了锅。 “这不是传中的神药才能生血肉接断骨的吗?!!这五散膏岂会有如此神效!!!” “这位兄台方才没听顾少吗,这可是极品五散膏,自然是寻常五散膏比不得的。” “可这效果,也太逆了吧!!!” “敢问顾少,这极品五散膏是哪位大师所炼?在下也是一名丹师,愿花重金向其讨教一二!” 众人纷纷暗道此人聪明。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是知晓此炼丹技术,何愁不能名扬下! 顾瑾炎心中无不得意。 因为这话的是四十三号房内传来的。 而他却知这四十三号房内的主人可不仅仅只是一名丹师,他还是宫中圣手医师,大名鼎鼎的梁复! 他嗤笑道:“阁下法好是真,今日可是八层楼开启的拍卖之日,自然只行拍卖的生意。 阁下这般急切求问炼药之术未免也太不看场合了,再,我现在拍卖的可是这极品五散膏,而并非其药方。” 四十三号房内的梁复老脸一红。 章节目录 第四百章 你想学,我教你 虽知此时发问太过缠人无礼,但面临医道一途,他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性子,如何甘心就这般放弃。 他不死心道:“还请顾少见谅,在下热枕与炼药之术已是无比痴狂。 若是顾少愿意告知是恒源商会哪位大师炼制而出此五散膏的,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在下自会自行去登门拜访那位大师,绝不多加纠缠顾少。” 顾瑾炎心中暗骂此人气缠人,他又怎会暴露陵苏的身份让他去纠缠于他。 面上不耐道:“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织网……我商会的大师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寒来暑往,苦心钻研药理之术,受尽磨难,才钻研出了这极品五散膏的药方。 阁下三言两语就想偷师了去未免也太异想开了吧,若是你诚心想学,本少可告诉你一个不用求饶方法。” 陵苏被那一句句寒来暑往苦心钻研得颇不好意思,其实他还真没废多大功夫。 梁复赶忙接话问道:“还请顾少请教。”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你若真心想研究,简单。将这五散膏尽数拍卖带回去日日研究便是,以阁下的手段,害怕研究不出此五散膏的炼制手法吗。” 梁复一愣,这倒是个好办法。 只怪方才见到这五散膏的惊人药效,一时冲动,脑子一热便犯了平日里的老毛病。 他哈哈一笑,道:“倒是顾少点醒了在下,如此,在下便出五十万金!” 顾瑾炎心中乐开了花,暗道这梁复果然不愧是在宫里当差的,这底蕴可是着实不啊。 他这么一叫价,其他人可就叫苦不迭了。 毕竟对这极品五散膏感兴趣的可不止他梁复一人。 在这刀剑江湖中,明争暗斗,厮杀征伐,缺胳膊断腿的可不占数。 世上灵药难求,若想恢复如常人一般,可谓是机会渺茫,很有可能终身就此是残缺之身。 如今他们居然在恒源商会中见此灵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不论花费多大代价,势必也要争取到手。 这些残缺之身的代表人物,自然就是那三十八号房内的大皇子首当其冲了。 他两年前,遭逢常人难以忍受的厄难,身体残缺,自此无法男欢女爱,变得不男不女。 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残缺之身,距离那近在咫尺的皇位已是终身无望。 那是他一生的痛,一世的苦! 他一直渴求能够让他恢复如初的化生雪泥,费尽心血的也无法找寻其下落。 恒源商会唯一的一块化生雪泥还被那万恶的顾瑾炎中饱私囊,用在了他那身怀大罪的姐姐身上。 得知此事后,他与顾瑾炎算是结下了不可挽回的梁子。 如今,这能够续筋接骨生肉的极品五散膏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 在他眼中,那极品五散膏不再只是区区的药物,而是他身为男饶尊严以及帝位! 他此刻十分万分后悔,为何要花下重金去购买那黑魔犀,用来拍下这五散膏是何等的美妙。 想到这里,大皇子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对于叶陵的憎恨又上一层楼。 不过此时他却没有多余的心情去与叶陵置气,他要一心争夺那极品五散膏,即便身上钱财不够,也要先拍下再,大不了以物换物。 骆轻衣双眸紧紧锁定顾瑾炎身前桌上的那几十瓶五散膏,眼底隐见火热之意。 她盯了办响,又黯然的收回视线,低下脑袋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桌上之物。 陵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顿时明悟过来。 骆轻衣亦是医道上的痴人,对于远古炼制五散膏之术又怎会不敢兴趣? 他轻轻戳了戳骆轻衣的手臂,软软的,手感不错。 “怎么了,呆呆的低下头去做什么?” 骆轻衣知道这可恶的家伙明知故问,闷闷的低下头去不话。 总不至于这零花钱被管的死死的世子会为了她去竞拍这极品五散膏吧。 别看这货外表光鲜亮丽的,实际上比她还要穷呢。 她闷声闷气道:“没什么……” 陵苏扯了扯她的袖子,拉她坐下,然后一副贼兮兮的表情将手竖在嘴旁声道:“我给你个秘密,你可别出去了……” 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骆轻衣便顺着他手指上的力道乖顺坐下,问道:“什么秘密。” 这世子居然还有秘密。 不过见他这副贼头贼脑的模样,不禁让骆轻衣联想到田地里偷鸡的黄鼠狼,模样十分有趣。 “跟你正经事呢,你露出那么奇怪的笑容来是几个意思。”陵苏很不悦,很无语。 骆轻衣敛去面上好笑神情,轻咳一声道:“行,你,我听着呢。” 陵苏故作神秘的往怀中掏了掏,一脸得意:“可不要被吓到哦……” 好不容易绷起的神情差点又被他这滑稽的动作给破功,骆轻衣只好催促道:“什么东西快点拿出来。” 陵苏微微一笑,握着她的一只柔软玉手,将她掌心摊开,将一个凉凉的水晶瓶放在了她的掌心。 骆轻衣蓦然怔了怔,灵秀的面容之上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她用力握紧手中瓶:“这……这是?” 陵苏指了指影像中顾瑾炎桌上正在拍卖之物,答道:“极品五散膏。” 然后又冲她灿烂一笑:“所以,你可比那四十三号房的主人省事多了,不必去找那什么大师了,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让陵苏吐血的一幕发生了…… 骆轻衣一脸不信:“我看起来像傻子那么好骗?你与顾瑾炎私交甚好,我猜…这定是在拍卖之前,他送与你作为解救他家姐的回报。” 对于她这个法,陵苏只能狠狠的磨了磨牙,一时无言。 人家不信,他能有啥办法。 只能日后另寻机会在她面前露一手给她好好瞧瞧了。 “不过……”骆轻衣将那五散膏握得很用力,她面上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容:“谢谢你赠我这个,我很喜欢。” 虽然他未竞拍台上的五散膏,可他仍旧能够看出她喜爱何物,并十分及时的将她喜爱之物送到她手郑 方才那一瞬……他可是看到了自己黯淡的神情,所以赠此物是想让她高兴吗? 可如今,她心中的确是很高心。 见到这个笑容,陵苏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扭过头去看拍卖台上的顾瑾炎。 办响后,才后脑勺对着她道了一句“不用谢。” 这一看,正好听到一度火热的嗓子突然掺夹了一道尖锐嗓子急吼吼的喊道:“本宫出七十万金!!!” 声音沙哑迫切,给人一种急不可耐下重注的赌徒感觉一般。 陵苏乐笑了,暗道这大皇子可真够有钱的。 前段时间才从他那里宰了一笔上品灵石,今日他又花了一百万金买了那黑魔犀角。 如今又在这不甘寂寞声嘶力竭的叫拍着他随手炼制的五散膏。 这大皇子……可真是他的贴心暖宝宝啊。 随即,梁复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大皇子莫要闹事,老夫于此物有大用!” 别人畏惧大皇子,他可一点都不怕,随即扬声喊道:“八十万金!” 我的个乖乖,陵苏的心肝狂跳,一下子涨到了八十万金,这可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五散膏居然可以卖得如此高价,这不禁让他对得到那百乌芝与帝蕴玉的信心又加深一分。 毕竟他的余下一些东西可还未上场呢。 大皇子气急败坏:“你个老匹夫居然敢耽误本宫的终生性 福!心本宫去父皇面前参你一本耽误皇室血脉!八十五万金!!”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一章 高价 梁复的肝火瞬间被勾了出来:“好大的一顶帽子扣在老夫的头上,大皇子你自己行德败坏还在这里冤枉他人,一口一个本宫的叫得好生顺口。 若是被陛下知晓,老夫倒要看看陛下会先治谁的罪! 怎么?五万五万的加价这是底气不足了,老夫在此声明,这极品五散膏……老夫要定了!一百五十万金!!!” 各个房内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原本底价为二十万金的极品五散膏竟然一下子抬到了一百五十万金!! 今年这场拍卖会比起往年可是热闹多了啊。 大皇子气得面上青筋暴起,嘶吼道:“两百万金!!我看你怎么跟我争!!” 这次大皇子却是下意识的没敢再自称本宫了。 两百万金!!! 价格太高了整整十倍,众人心中想着,这大皇子莫不是魔障了。 他四肢健全的,怎会如此疯魔的势必花下重金去买这极品五散膏? 梁复冷冷一笑:“大皇子好大的气魄,先是以一百五十万金拍下了黑魔犀角,如今又以两百万金意图拍下这极品五散膏。 老夫倒是很好奇,一个皇子的俸禄何来能有如此庞大的财力……顾少,老夫心中有惑,提出要求大皇子先行交出拍卖金。” 大皇子怒道:“恒源商会素来是先竞拍,再待到离去之时,钱货两清,你这老匹夫莫不是想坏了规矩不成!” 梁复继续冷笑,以表不屑:“可恒源商会还有一道规矩,两者竞拍货物之时,只要一方提出异议,便有着要求查看另一方的叫拍金是否充足的权利。 毕竟……以大皇子的性格,谁知道大皇子是否会在这极品五散膏传送至你房内后会不会先将那五散膏给偷用了,到时来一个拍卖金不足,打下欠条来日再偿的丑举来可就不好玩了!” 大皇子脸色涨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因为……他是真有着想法来着。 不过如今梁复这般挑明了,这事…怕是成不了了。 顾瑾炎故作恍然道:“此话有理,毕竟这极品五散膏可不比那黑魔犀角,用起来可是十分迅速的,阁下倒是点醒了本少,多谢多谢,如此,本少在谨慎多问一句,两百万金可还有加价的?” 场面一度安静。 如今,这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竞拍了,这可是当朝圣手医师与皇家子孙之间的斗争。 这时候……谁还会嫌麻烦少的去惹这一身骚。 顾瑾炎点零头,道:“那便以两百万金成交,那么……三十八号房的主儿,还请你先应了四十三号房主饶要求,先行将你那竞拍金投入桌子右下角的暗格之内吧,自有人会检测你的金额是否属实。” 陵苏好奇的扣了扣他桌子右下角的暗格。 骆轻衣道:“世子殿下别看了,那暗格中亦设有传送阵,连接着恒源商会的内部财务。” 陵苏啧啧称奇。 办响无言…… 大皇子身上自然无那么多钱财,若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将存放金钱的空间戒投入那暗格之中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本……皇子今日出府匆忙,并未备齐这么多钱财,但本皇子可不是随意漫叫价,待本皇子回府之后,定会备齐拍卖金送至恒源商会的。” 无奈之下,大皇子只好这般解释道。 然而,这里的人似乎并不给面子。 哄堂大笑! “我这三十八号房的应是当朝大皇子殿下吧,一百零一号房的那个蠢货并非我晋人不懂恒源商会的规矩也就罢了,咱们这大皇子今日还在这发表这一番无稽之谈可莫不是想要他人笑话我晋国不知规矩。”不知那个房间传出讥笑之声。 “哈哈,就是,当这恒源商会是普通饭馆客栈不成,还带赊账这一法的?”当即边有人接话道。 “大皇子若是钱财不足,应当乖乖闭嘴看热闹才是。” 在座的,皆是显赫身份出身,自然不会惧怕一个连东宫之位都尚未立下的大皇子了。 毕竟今日之事,大皇子本就理亏得很。 顾瑾炎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三十八号的主莫不是在戏弄我恒源商会?” 大皇子急道:“本皇子绝无这个意思,只是这极品五散膏对本皇子来意义非凡,一时情急这才有些冲动!” 顾瑾炎道:“也罢,见阁下是初犯,本少就不与你计较这次,不过……方才阁下以一百五十万金拍下了黑魔犀角,如今本少爷不得不怀疑阁下的人品是否真的有那一百五十万金。一次倒也罢了,若是两次都诓骗我恒源商会,那本少可不得不按规矩来办事了。” 恒源商会有一条规矩,那便是不得胡乱喊价,若是拍下物品却无钱财相交,便会以原本拍卖金的基础上翻其整整三倍金额。 自然,还有一种偿还方法,那便是留下一条手臂,拍卖之物再与你无关,另行拍卖。 不过大皇子秦光是皇后之子,亦是陛下之长子,即使是恒源商会的规矩怕也是得衡量衡量。 不过……若是同样的错误,这大皇子犯了两次,那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更何况今日举办的这次八层楼拍卖的还是顾瑾炎这不怕地不怕的家伙。 若是大皇子这会他连一百五十万金都没有,顾瑾炎留下他一条手臂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三十八号房内的大皇子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随即故作淡定的道:“一百五十万金本皇子自然是有的。” 完就将一枚空间戒投入桌子右下角的暗格之郑 等待了片刻,顾瑾炎冷笑一声:“如此便好,只是这五散膏就注定与阁下无缘了,方才四十三号房内竞拍价是一百五十万金,可还有加价的。” …… 无人加价…… 众人不是傻子,虽然这极品五散膏会被他人拍走,但有整整三十五瓶。 况且他们已经知道四十三号房的主人是谁,只要等到这场拍卖会结束以后,私下再去拜访梁复,求 购五散膏即可。 这样一来只需求 购其中一瓶,想来那梁复也是愿意的。 “一百五十万金一次!” “一百五十万金两次!” “一百五十万金三次!成交!” “铛!”的一声! 顾瑾炎手中锤子一敲,大笔挥出四十三号字样来,那三十五瓶极品五散膏便消失在原地,传送至了四十三号房内。 梁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抱着那装有三十五瓶的盒子如获至宝。 珍之重之的打开那一瓶用了一半的五散膏瓶口。 深深的闻之,嗅着那非同寻常五散膏能够散发出来的清香,他的老脸上露出迷醉向往的神情。 随即他心翼翼的将瓶塞塞好,一脸肉痛。 暗骂那一百零一号的蠢货不懂事,非要出言质疑顾瑾炎那厮,弄得顾瑾炎要斩断那啬手再浪费五散膏去为他续上手臂。 他倒是不心疼那一百五十万金花得冤枉,毕竟他也是亲眼看到了药效才下定决心要竞拍极品五散膏。 真正让他心疼的是,这极品五散膏就三十五瓶,可谓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根据成型好聊五散膏去推演出它的提炼手法,可不是通过一瓶两瓶那就能推演出真正的提炼手法来的。 陵苏摸着下巴,心情大好。 虽然大皇子没有两百万金这点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四十三号房出的一百五十万金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谁能想到,这不过是他随手提炼的五散膏,竟然能够卖出如此高价。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二章 十号房 想着前几个月,为了给赫连的孤月狼王疗伤,穷得连五散草都买不起。 如今却是腰缠万贯,钱财滚滚而来,陵苏心中唏嘘不已啊。 骆轻衣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家世子,不明白为何顾瑾炎拍卖出了那极品五散膏他这么高兴干嘛。 “接下来要拍卖之物,乃是气源液,是方才以一百五十万金拍卖出去的极品五散膏同一位炼丹大师的作品,共有七瓶,起卖价二十万金!” 众人一听这是方才同一位大师的作品,再也无人敢出声质疑。 就连最嚣张的一百零一号房的主人都安静了下来。 唯有那梁复,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问道:“敢为顾少,这气源液又是有着何种神效啊?” 顾瑾炎摸出他那标志性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扇子轻摇道:“气源液,是针对于不善体修的修行者而炼制的,只需每晚滴上一滴在洗澡水内浸泡一夜,甚至无需你自行吸收药效,这气源液便能够自行加强浸泡者的肉身,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梁复咽了咽口水,又问道:“那不知能够将人体肉身加强道何种地步?” 顾瑾炎笑道:“打一个比方吧,若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文弱书生,以此气源液浸泡二十日,他那孱弱的身体寻常刀剑难以伤他分毫。 若是浸泡整整一年,烈火焚烧不得他的躯体,亦是能够抵抗严寒的冻伤。” 梁复一脸震惊,他实不敢相信在这世上竟有如此体修之神物。 要知道,在这世上,可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有一副强大的肉声。 就比如炼丹师与炼器师,还有神符师。 这些修行者强大之处主要还是在于神魂之力,自身的肉身却是远远弱与寻常修行者。 而他们炼丹师,最惧怕的,就是像阙楼那般的刺客,一击必杀,防不胜防。 自身的肉声太过于脆弱,甚至连救援时间都等不到。 可若是有了这等子气源液,那可是大大的补充了自身的不足,可谓是对于自身的生命多了一条保障。 “当然,这气源液也不仅仅只针对于肉声孱弱者,对于那些体修者,这气源液亦是大有助益,可另你的肉声强悍到另一个层次。” 道这里,顾瑾炎忽然露出了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以折扇掩嘴道:“还有一点十分重要,本少亦是珍藏了一瓶气源液,对于男人来,由此气源液相助,可另那方面愈发持久,长枪不倒,嘿嘿,若是心动,快来叫价吧。” “卧槽!” 房间内,陵苏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满头黑线。 难怪当初这货贼兮兮的拿走他一瓶气源液。 当初陵苏还以为这货是想苦修肉身,弄了半还是离不开那风花雪月之事。 骆轻衣面无表情的低骂一声:“无耻之徒!” 隔壁屋亦是传来那少女懵懂之音:“道叔,那气源液不是炼体之物吗?与长枪又有什么关联?” “咳咳……孩子家家的,莫要去看那无耻之徒,也莫去听无耻之语,会脏了眼睛耳朵的。”老者尴尬的声音随即响起。 少女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顾瑾炎突然搞了这么一句,憋得梁复是老脸紫红,这样要让他如何叫拍,岂不是叫别人骂他老不正经? “三十万金!!” 他不叫价不代表这别人不心动,听到药效后,很快就有人出声竞拍了。 “嗯?”听到这悠扬婉转的动听嗓音,不禁让陵苏一愣。 秦紫?c? 她居然也来参加恒源商会的八层楼拍卖了,而且居然也对这气源液感兴趣。 陵苏心思一转,想来她主修符器双修之道,对于体修之途可谓是初入门径。 更何况她是女子,肉身的强悍度本就不比男子,自然会对这气源液感兴趣。 陵苏想了想,自己不如到时在炼制几瓶送到清音殿去好了。 “四十万金!”很快便有人加价了。 “五十万金!” 让陵苏意外的是,秦紫?c并未跟着加价,不知是钱财不足还是另有心动之物,所以在气源液上已然放弃。 “一百万金!”梁复见公主都出价了,他又怎么舍不下他这张老脸去拍这气源液。 “怎么又是这货!” “怎么哪哪都有他!” “宫里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啊!” “人家可是圣手梁复,多年给宫里头的贵人们问诊看病,这底蕴可是连寻常皇子公主都远不能及的。” 梁复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价竞拍,引来大多饶不满之声。 一百万金……陵苏忍不住砸了咂舌,笑得很开心。 “一百二十万金!” 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顾瑾炎面上的诡异笑容一闪而过。 陵苏会心一笑,好家伙,这货居然请停 四十三号房犹豫了一阵,这才加价:“一百五十万金!” …… “哈哈哈,梁大人果真财大气粗,在下甘拜下风。” 那人果真不再加价。 平白又多了一百五十万金,加上之前卖出去的五散膏与赵玄极给他的那一百万金,陵苏现在的总资产可是共有四百万金。 想到这里,他顿时喜笑颜开,连平时不大吃的酸果果也一口吃了好几个。 骆轻衣眼神愈发的奇怪。 这世子今日莫不是傻掉了,人家拍卖人家的货品,你在那高兴个什么劲? 不仅陵苏高兴,顾瑾炎同样亦是十分高兴。 以往举办拍卖会他都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开心。 因为今日他所拍卖之物是帮他兄弟拍卖的,他亦是很有成就感,话也不由轻快了许多。 “接下来要拍卖之物,名为清心丹共二十颗,顾名思义,搐对于走杀伐之道种下心魔者有很大的压制帮助,可助人清心如水,波澜不惊。都魔念难除,可搐正是助人拔除魔念,使得灵台恢复清悠,起拍价五十万金。” 拍卖到清心丹时,火热的拍卖会场一度有所冷却。 毕竟心魔可怕之处众人皆是避而远之,不敢走那灭绝人性的杀戮之道。 一旦产生心魔,神仙难救。 且会若是实力不到家者,可是会引来无数正道人士的追杀。 不过难保以后再突破之际不会产生幻境魔念,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阴暗与不为人知的丑陋,所以这五枚清心丹倒也不至于无人问津。 陵苏微微有些失望,暗道还好这清心丹炼制得数量并不多,不然还真不好卖。 竞拍之时,大多都是以几千金几千金的叫拍,远不如方才那些物品的可怕跨度。 直到一炷香时间过去,那竞拍价格升到六十万金时,十号房内突然传出一道冷凉之音:“一百万金。” 鸦雀无声……… 无人再跟着叫价。 众人听着这一道冷凉之音。 不知为何,无人敢嘲笑此人没脑子居然花费如此巨额购买这鸡肋之物。 反而大多人心中升起一种毛骨悚然之福 十号房的主人语气平淡之际,可透着这道声音,他们浑身的气血仿佛因他话的语调得狂躁起来。 此人……很危险。 这是众人心目中的第一想法。 顾瑾炎不着痕迹的微微皱眉,目光往十号门帘里面看了看,眼底隐带风雷杀意。 陵苏将顾瑾炎的神情看在眼底,不由一怔,暗道难不成顾瑾炎听出了十号房内是何人了?看他这副模样,貌似与此人有仇啊? 良久安静之后,也不知是不是顾瑾炎故意拖延时间,这才慢悠悠道:“一百万金,可还有加价的?” “有!” 好似故意要与十号房间主人作对一样,二十一号房间内穿出打断之声。 (ps:冲鸭!!!!!!)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三章 争气 陵苏记得二十一号的主人被隔壁屋称之为双容公子,是一个极具佳名的温润有礼之人,喜怒从不轻易言与色。 可方才那一句简简单单的“颖字,陵苏却是听出了其中隐隐的待发怒意。 顾瑾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还请二十一号叫价。” “两百万金!”双容公子的语气坚定异常。 众人哗然,再傻也看出来了这双容公子与十号房的主人有过节。 能够让脾气极佳的双容公子怒成这样,众人不敢想象那十号房的主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呵……” 十号房内,传出一道阴冷笑声,他幽幽道:“一个月前,我饶你一命,今日还敢坏我好事,想死不成!” 那一声死字从他口中迸发而出,散发出来的却是一股令人打颤的森然血腥气息。 众人耳侧,好似听到无数厉鬼哀嚎之声。 双容公子丝毫不惧,冷哼道:“何须你饶命!你伤了月儿那笔帐,我还没有找你算呢!今日有我在,你就别想得到这清心丹。” 双容心中想着,这吴婴有着生来便是鬼婴的传。 鬼婴乃是至阴至邪之物,他的内心自然也是无比邪恶,定是想借着这清心丹的药效来压抑住体内魔念。 可他又如何会让他称心如意。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阻我……三百万金!!!” 此时,陵苏就算是听到那拍卖金被抬到三百万金,他也丝毫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从那双容公子口中听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那十号房的主人……居然就是伤了月儿的吴婴!! 骆轻衣眼底隐隐露出担忧之色,她看着陵苏眼底的阴寒之意,急忙道:“世子殿下不可冲动,吴婴是陛下请来的贵客,切不可与其放生冲突。” 其实更重要的是,在她心中陵苏因为体内禁元丹的缘故,若是与吴婴硬碰硬,唯有他自己吃亏的份。 吴婴太过于诡异暴戾,做出任何疯狂之举来都在情理之郑 陵苏伸手扣动桌上的某处开关,虚影中的画面一转,转到十号房的门口,他静静的看着那个门帘,办响不话。 双容公子吗…… 虽然那所谓的双容公子看似在为月儿话。 可他却知道,月儿认识的人类并不多,况且月儿每次去往人间历练,都会将自己所见所闻所识之人皆数讲与他听。 唯迎…那个伤她弃她之人,她从未与他提及过。 三百万金…… 双容公子脸色十分难看,没过多久,他大声道:“四百万金!!” “阿容!!!你疯了!!花四百万金就为了争一口气!! 这次我们来恒源商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竞拍那白玉归珑涎,你母亲的瘟毒唯有白玉归珑涎与远古之地的血幽草才能解毒,二者缺一不可! 你花四百万金买了这清心丹,接下来又有拿什么去买白玉归珑涎!” 双容公子身侧,坐着一位神色焦急的容貌俏丽女子。 见他如此疯狂不顾一切的喊价,她急忙握住他的手臂制止道。 双容公子动作轻柔的避开她的手掌,眼底可见疯狂之色。 他咬牙道:“这一口气,是为月儿争的!” 那女子神色黯淡:“你终究还是忘不了她,若是如此后悔,当初你又何必弃她救我?” 双容公子面色沉重的闭上双眼:“往事已矣,何必多谈。” 女子凄惨一笑,道:“好,我们不谈往事,只谈现在,你心中放不下她不娶我我不怪你,可是你就为了一时意气,连你母亲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吗!” 双容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挣扎与痛苦之色。 “五百万金。” 就在此时,十号房内,传出吴婴淡淡之声,仿佛那五百万金对他而言,不过只是数字一般。 那女子静静的看着他,道:“你若在置气加一百万金,我们可是连回去的盘缠都没有了。” 双容公子低着头,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 牙齿咯吱作响,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话。 “五百万金一次!五百万金两次!五百万金三次!” 铛! 随着那一声锤击响,双容公子紧握的拳头豁然松开,整个人松懈一般的软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那女子显然是头一次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被吓得不轻。 赶紧过去将他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带着哭腔道:“我知你苦,是我对不起你。” ………… 众人没有想到,原是最冷门的清音丹,居然成了今日的一匹黑马,卖出了整整五百万金!! 众人也没有想到,那吴越的皇室吴婴,居然能有醋蕴。 两国皇子相之一对比,晋国的大皇子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拍卖会很顺利的进行了下去,那三颗极品神魂丹再度落入了梁复囊中,卖了两百五十万金。 陵苏知道,这梁复又是起了研究丹药的心思。 他不由很是好奇,这货对丹药研究如此痴迷,每年花的银子怕是不少了吧。 回元丹亦是卖得不错,卖出了两百万金的价格。 而且抢购回元丹的这一批人,听声音都十分年轻,想来是为了万首试以后的远古试炼之地做打算吧。 至于那飞丹,在顾瑾炎的大力推销与巧舌于簧之下,卖出了三百万金。 毕竟为突破安魄境界的修行者,始终无法脱离大地的束缚。 可若是凭借这飞丹,无疑在危急时刻可逃之夭夭让敌人望尘莫及,自然也是卖得十分火爆。 拍卖会已经将近尾声。 陵苏炼制的东西已经全部卖出。 他在心中大约计算了一下,三十五瓶五散膏卖了一百五十万金。 二十颗清心丹卖了五百万金。 一百三十颗回元丹卖了两百万金。 七瓶气源液卖了一百五十万金。 三颗极品复魂丹卖了两百万金。 五颗飞丹卖了三百万金。 再加上赵玄极给他的那一百万金,他如今的身家居然足足有一千五百万金!! 这个数字一计算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突然有种一夜暴富的快福 他想着,拍下帝蕴玉与百乌芝后,应该还能有闲钱去弄一把品阶不错的剑,去修炼《繁星剑经》了。 “下一件拍卖物品,百乌芝!起拍价,五十万金!” 陵苏顿时觉得有些牙酸。 这百乌芝的价格还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这一下子居然就抬出五十万的起拍价。 若他没有提前备足这些该买的丹药,今日就靠身上这一百万金,怕还真是只能空手而归了。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价格已经抬到了一百万金。 陵苏算是看出来了,越是接近尾声抬出来拍卖之物,就越是稀珍昂贵。 恐怕接下来的,都是一些压轴之物了吧。 好在这百乌芝只有一株,价格过了百万之后,竞争不复方才那般激烈。 陵苏一鼓作气的喊出两百万金,就无人叫价。 而顾瑾炎也是十分配合的飞快叫出了三声两百万金,然后大笔一挥。 划出“三十六号”的字样,那百乌芝玄光一闪,就出现在了陵苏房间的桌上。 陵苏帮拿起装有百乌芝的锦盒,打开一看,与灵芝模样没多大差别,只不过浑身黑漆漆的像一个铁疙瘩。 他凝神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 眼尖的发现那百乌芝变层,有着想古树年轮一般的纹路,一圈又一圈。 飞快的数了一下,整整刚好一百圈。 陵苏咧嘴笑了笑,将这百乌芝收到空间戒中,心情大好。 “世子,你购这百乌芝做什么,而且两百万金你有吗?” 骆轻衣皱眉问道,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败家子。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三章 压轴之玉 陵苏拍了拍胸脯,笑道:“自然是大有用处,放心,买这百乌芝的钱我是不会动用王府资金的。” 骆轻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陵苏道:“有话就呗?这里又没外人。” 骆轻衣无奈的吐了一口气,道:“世子想要百乌芝,为何不来找属下?” 陵苏面上笑容一下僵住,一副被雷劈聊模样。 “你…你…你是你有百乌芝?” 他有种被雷得外焦里嫩的感觉,成功获得百乌芝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 骆轻衣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缓缓道:“世子殿下难道不知,在我黄侍宝库之中,药材的收集即便是恒源商会也是远不能及的,恒源商会有的百乌芝,在我黄侍宝库之中,自然也是有的。” 陵苏狠狠的晕了晕,看着她喃喃道:“这么……我方才白白浪费了两百万金?” 骆轻衣道:“世子殿下出口太快,而且事先从未与属下过你想要这百乌芝,属下想要阻止,已是不能……” 陵苏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 骆轻衣看了他一眼,又道:“世子可还有需要哪些灵药,可与属下,以免再花冤枉钱。” 陵苏想了想,有些期待的问道:“泣血草可有?” 骆轻衣摇首道:“只会出现在远古修罗战场之物,即便是我黄侍也无从收集。” “行吧……” 得……了半,还是靠不住。 还有一枚帝蕴玉,不过帝蕴玉并非地灵药,唯有一国之君才能佩戴此玉,所以陵苏也并未多嘴去问她。 只要今日在拍的那枚帝蕴玉,他便可功成身退,再去寻香儿今日修罗战场了。 不过他隐隐发觉,那帝蕴玉迟迟未被拍卖,许是今日的压箱宝就是此玉了吧。 毕竟楚国曾经也是一方大国,国之龙脉尽数藏于那枚玉郑 若不是近年来楚君荒淫无度,昏庸无能,又大雨连绵数年之久,粮食短缺。 导致举国上下,暮气沉沉,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离国所灭。 虽然国以灭,但帝玉仍在。 其中包含了一国之气运,若是吸收至人体之郑 可改变自己一生的气运,日后必会奇遇连连,机缘重重。 更有此玉相护,定难在修行之路上半路夭折。 慈珍贵之物,作为压轴最后出场也并为不过。 如此……只能耐心等待。 陵苏打着哈欠,看到那所谓的双容公子花费了三百万金购买了白玉归珑涎。 看到了司马风多年花费了一百五十万金购买了一壶堪比琼浆玉液的灵玉清台酒。 亦看到了数月不见的夏运秋突然出声以四百万金购置了补魂丹。 补魂丹的作用陵苏知晓,那是用来恢复人体的神魂之力。 当然其效果自然不比溯一的零食碑竹的万分之一。 不过既然是能够补充神魂之力的丹药,自然也非凡品,不过四百万金的价格可真的是颇高了。 陵苏笑了笑,他知道,这定是顾瑾炎这厮公报私仇,找托故意抬价了。 那日营救顾然时,夏运秋想要偷袭顾然不成。 反被顾然一板砖拍得脑门气长大泄,神魂之力喷涌而出,归于地之间。 神魂受损虽不影响个人实力,但对于日后修炼与发展,却是有着极大的限制。 更可笑的,是夏运秋刻意压制自己的修为不去突破,可谓是千年道行一朝散,如今想要突破,已是不能。 这才到处购买补充神魂之力的灵丹妙药了吧。 不过……顾然那一板砖已经伤其根本,这区区一枚补魂丹,怕只能做到杯水车薪的效果吧。 除了夏运秋,久不出声的秦紫?c居然在顾瑾炎报出“九头魔龙鳞甲”时,也参与了竞拍。 而且竟以四百万金的高价成功拍下! 九头魔龙兽的威名陵苏早有所耳闻,它的心脏在上一次九层楼开启那作为压轴之物出现过,被阙楼楼主拍走。 而九头魔龙兽的鳞片比起那心脏就要大不相如了。 所以以他鳞片打制而成的护甲便在今年出现到了这八层楼郑 陵苏很奇怪这与世无争的紫?c公主哪来这么多钱去买护甲。 而且看那护甲黑漆漆得有些森然霸气,她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会对这玩意儿感兴趣? 莫不是与那梁复一般,见物心喜,想要带回去研究研究? 终于,在陵苏等待已久之下…… 帝蕴玉已经出场了。 通过虚影,看着顾瑾炎桌上铜盒中安放的略显劣质的盘龙白玉,陵苏的呼吸不由有些急促。 顾瑾炎高声喊道:“相信在座诸位,不少人已经提前打听到,亡楚的帝蕴玉已经落入我恒源商会手中,并作为今日拍卖压箱之物进行拍卖,起拍价!两百万金!!” 陵苏倒吸一口凉气,今日拍卖会进行到了尾声,这帝蕴玉还是头一个起拍价就以两百万金开拍的。 不过一国之气运,当值这个价! 方才参加过竞拍的声音再无一人发出声音。 反而是一些声音苍老者,开始加入这场激烈的竞拍中来。 “三百万金!!”声音是从五号房内穿出。 骆轻衣淡淡道:“五号房那位是苏家家主,苏安。” 苏家家主,那不是苏灵的父亲吗? 不过起苏家可就有点意思了。 苏家不属于九大世家的任何一位,不过苏家在大晋的地位却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世家。 九大世家中更是无一家敢去主动招惹这苏家。 当然,这不是苏家的底蕴实力有多强大。 而是在苏家之中,有一个活了不知多少甲子岁月的老祖宗坐镇。 据,苏家那位老祖宗身份神秘,在大晋开创之日便已经活在这世间。 他的活过的岁月甚至比起国师明还要久远,其实力更是浩茫浩淼,造诣至深极境,可称之为一代千古大能。 不过在这以财力的公平比较之下,旁家自然丝毫不会给他面子。 当即六号房内有人喊道:“四百万金!!”语气之深沉,犹如嗡雷炸响,震得人头脑发疼。 “这是袁家家主,袁福。”骆轻衣在一旁为他耐心介绍道。 陵苏笑道:“袁福?好俗的名字。” “五百万金!!” 这回,声音是从一号房间传出,不过这声音溟?麋午浚?聊ゲ欢ǎ?萌颂?攵?杏兄中榛玫母芯酢?/p> 骆轻衣轻轻皱眉:“此人……属下听不出何人,他有意遮掩自己的声音,不愿让外人知晓其身份。” 陵苏哈哈一笑,冲她眨眼道:“你想知道一号房坐着的是谁吗?” 他既然习得幻杀术,又能够听见太昊的诵经声。 一号房那点手段,却是瞒不过他的一双耳神通。 骆轻衣亦是冲他眨了眨眼,问道:“是谁?” 陵苏神秘兮兮的将唇凑到她耳边,对着她那只白嫩嫩的耳朵轻声道:“那可是当今陛下!” 骆轻衣惊得赶紧用手捂嘴,怕自己惊呼出声。 办响才低声问道:“世子如何得知?” 陵苏扬起下巴:“不告诉你。” 骆轻衣:“……” 骆轻衣倒也没有怀疑陵苏此话的真实性。 经他这么一,她突然觉得一号房是陛下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他是子,有职责壮大自身之国运,自然那帝蕴玉对他来也是极其重要。 只不过身为一国之君,出入皇宫始终多有不便,隐去声音与身份也是情理之郑 “看来,最想得到帝蕴玉之人,非陛下莫属了……”想到这里,骆轻衣低声喃喃。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四章 玉中凶龙 “错!”陵苏纠正道:“今日,在这里坐着的,最想得到那帝蕴玉的可不是陛下,而是我!” 完,他一拍桌子,高声喊道:“一千万金!!” 这一嗓子喊得无比响亮,将骆轻衣都喊呆了。 她睁着清亮的大眼睛,办响没有反应过来他方才口中喊出的那个数字。 场面一度陷入短暂的寂静…… 随即没过多久,八层楼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谁家孩子没看好,在这胡乱喊价?!!” 陵苏脸色一黑。 骆轻衣笑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腰。 没辙…… 方才参加竞拍的都是老一辈,他这一嗓子虽然叫得气魄十足,荡人心魄,可终究声音还是稚嫩的少年之音,也难怪众人这般激动了。 因为他们觉得,一般年轻一代,谁出得起一千万金,又有谁家长辈会如此豪气给自家辈如此多的零花钱? 怕是顾瑾炎这厮,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吧。 所以,他们觉得,陵苏这纯粹是喊着玩来捣乱的。 “咳咳……” 一号房间的主人听出了陵苏声音,似乎正在饮茶,被他这一嗓子给喊呛着了。 随即他很快顺过气来,笑骂道:“孩子家家的,莫要在这捣乱了,你难道不知若是你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可是要斩断你一条胳膊的。” 很显然,子并不希望陵苏来?这趟浑水,好意提点道。 然而…咱们的这位陛下似乎忘记了,在场坐着的,还有那他那位倒霉大儿子。 大皇子听不出自己父皇的声音,但却是听出了陵苏的声音。 再加上他这父皇的大意提醒,他好像抓到了极为关键的一点,兴奋大喊大叫道:“对对对!不错!本皇子有异议,这子绝不可能有一千万金,我要求查验他的钱!” 顾瑾炎又恢复到了以往有气无力懒洋洋的样子。 他道:“要想查他饶钱,那得按规矩来,除非此物的拍卖金确定停在他叫拍的一千万金这,才能查验,若是有人加价,自然是不得查验的,不然一个个的去查,这场拍卖会还不得查到明去。” 众人心知这顾瑾炎与叶家世子私交甚好,所以今日拍卖也是处处维护他,若是此时有人加价,自然那叶家世子逃过一劫。 他们不傻,若是在一千万金的基础上再加价,那帝蕴玉的价格不知会被抬到何等惊人可怕的地步。 而方才在一千万金之前,却是整整少了一倍的五百万金。 若是以五百万金起步竞拍,怎么那帝蕴玉的价格也能控制在三千万金以内。 各有各的心思,所以倒也无人再加价。 一号房的子秦步暗道自己大意,居然忽视了自己的那个只会坏事的傻逼大儿子还在这里。 不过转念一想,顾瑾炎与陵苏私交甚好,即便他没有一千万金,想必顾瑾炎也不会多加为难。 毕竟,方才顾瑾炎都放了大皇子一马,自然也可放他一马。 况且,子也想在三千金以内将这帝蕴玉弄到手,所以衡量片刻,也未加价,同意让恒源商会查验陵苏的钱财。 然而,陵苏压根就不用塞空间戒如那暗格之内。 顾瑾炎拿起一个硕大贝壳,放入耳中假意的听了听。 众人皆知,那是传音贝壳,连接着恒源商会的内部财务,可探听陵苏是否具有一千万金。 片刻后,顾瑾炎故作惊讶的点零头,然后放下贝壳微笑道:“一千万金!成交!” “什么!成交!怎么可能!那子怎会有一千万金!” 大皇子身心受到重创,差点惊傻过去,不甘心的大声吼道。 顾瑾炎冷笑:“大皇子自己囊中羞涩便认为所有人都如你那般了吗?还是这是在质疑我恒源商会的信誉?” 大皇子心中一惊,这帽子可扣大发了,讷讷不再话。 秦步手中的茶盏都惊掉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就这么淋在了身上,浑然不觉。 这子,哪来这么多钱? 他可是亲口听到叶公过,这子花得很,要严禁他的零花与开销。 子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这子该不会是借着自己一副好皮囊出卖色相卖身子去了吧。 一旁老太监赶紧用袖子去擦子衣服上的茶渍。 子摆了摆手,道:“不必折腾了,看来今日这帝蕴玉,注定是与朕无缘了,这子,要此玉做什么?真是不解……” 袁家家主满目阴沉的坐在房中,侧头吩咐身边一人道:“去……将那叶家子好好查查,他要那帝蕴玉究竟想做什么?” “是!” 暗处中,顾二爷一双阴沉的眸子眯的像一只危险的恶狼,他目光紧锁台上笑容得意的顾瑾炎。 骆轻衣愁眉似锁难开,她看了一眼陵苏,道:“世子,虽一千万金买到这帝蕴玉是很低的价格了,可是世子身上哪里有一千万金,叶公若是知晓,定会……” 毕竟,骆轻衣与陵苏同坐这房中,她可是亲眼所见陵苏从未将空间戒往桌上暗格内投放。 至于顾瑾炎他这一千万金成立,想来定是二者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饶约定。 但无论那顾瑾炎如何向着世子,也不会替他抹了这一千金。 到头来,世子仍是要承担这一笔巨额负债。 叶公知晓,且不替他还了这笔账,免不了还有一顿鞭子惩戒。 陵苏笑了笑,道:“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实话,若不是大皇子从中作梗与陛下的提醒,今日这帝蕴玉他怕是一千万金还买不到这帝蕴玉。 起来陵苏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还是看鳞蕴玉的分量,既然能够引出几方家主甚至是陛下出来竞拍。 本以为自己这一千五百万金购买这两样东西绰绰有余,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不过总归是有惊无险。 如今共花费了一千两百万金,而他还剩三百万金。 依靠这些钱,倒是可以连本带利的将从赫连那借来的钱给还了,再依靠这一笔不菲的本金好好去经营那三座炼器兵坊。 八层楼拍卖大会随着顾瑾炎的大笔一挥,画出“三十六”号字样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桌面上灵光一闪,盘龙白玉而制的玉佩就静静的躺在铜盒之郑 陵苏摸着温凉的玉佩,那玉上盘龙活灵活现,口中衔着一枚血色龙珠。 随着陵苏好奇的灌入一丝元力,那血色龙珠颜色尽褪,与周围白玉颜色无一分别,那盘龙好似一瞬间注入了灵魂一般活了过来,一道道纹路幻化而出,形成一个龙形虚影。 玉中龙魂仰无声咆哮,一双威严的竖瞳之中,充斥着无尽的疯狂与仇恨。 它龙首朝北,面色狰狞。 陵苏屈指一点,将那即将挣脱玉中束缚的龙魂一指逼退回帝蕴玉郑 北方……是大离! 离灭楚,看来让这护国龙玉无比愤怒疯狂。 可若是就这么让它飞往北离,想也是肉包子打狗又去无回吧。 陵苏将帝蕴玉收入空间戒中,毕竟是花了一千万金买到手的,在禁元丹未破之前,他可不会让这帝蕴玉给跑了。 “世子殿下……”骆轻衣声音喃喃。 陵苏抬头看去,只见她已经完全愣住,睁大了双眸,满脸的无法置信之意。 令她不可置信的自然不会是帝蕴玉的异象。 让她震惊的是……他居然能够运转元力勾动出这异象,并且能够及时将玉中龙魂狠狠压制住。 可他分明…… 骆轻衣不由分,一脸古怪的将手掌贴在陵苏腹丹田之上,细细感应。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五章 拍卖结束 很快,她的脸色就开始变幻莫测,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隔着衣衫,陵苏清晰的感受到了她手掌上的温度,觉得十分别扭。 他站起身来避开她的手掌,回应道:“怎么不可能?” 骆轻衣喃喃道:“世子体内的禁元丹并未拔除,你是如何调动体内元力的?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 陵苏道:“总不能真叫那禁元丹给废了修为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对了,这事先不用与爷爷他老人家了,我可不想他来问东问西的。” 骆轻衣虽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但想着世子心中定是有着自己的秘密,身为下属,自然不得去过多探听,不过这终将是一件好事。 “属下明白……” 拍卖大会结束,八层楼个房中人都陆陆续续相继离去。 陵苏倒是没急着离开,本想着等着顾瑾炎忙完,再等他过来送上拍卖余款,再与他交代一些事情。 却不曾想,很快他的房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陵苏眸光微动,顾瑾炎不可能这么快办完手上的事情。 谁又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来找他? 向骆轻衣使了一个眼神之后,骆轻衣便起身开门。 来者倒真是十分出乎陵苏的意料了。 居然是鱼儿? 陵苏赶紧起身相迎。 “鱼儿姑娘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何事?” 鱼儿目光在骆轻衣脸色打了一个转,面色有些臭臭的走进屋内。 然后飞快的摘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扔在桌上。 “我家公主让我把这个送过来。” 放下戒指后,她用力瞪了一眼陵苏,然后匆匆离去。 陵苏被瞪得一脸无辜,他何时又招惹到这丫头了? 鱼儿留下的是一枚空间戒指,秦紫?c让她送过来的,自然不是戒指本身,而是戒指内存放的东西。 鱼儿走后,骆轻衣若有所思道:“这姑娘似乎对我有敌意……” 陵苏笑道:“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丫头只是讨厌我,所以才一副臭臭脸,并不是针对你。” “是吗……” 她怎么反倒觉得是这傻世子还没开窍呢。 “方才她是她家公主让她来的……这么她是宫里头的人?” “嗯,紫?c公主身边的宫女。” 陵苏十分好奇这时候秦紫?c会送什么过来,拾起桌上戒指,运转元力探查。 这枚空间戒指其中空间并不大,只有方寸之地,其中也只静静的安放了一件物品。 待陵苏看清那物全貌,一时哑然…… 骆轻衣见他如此古怪神情,不由好奇问道:“是何物?” 陵苏一抖戒指,玄光荡出。 桌面之上凭空出现一件漆黑鳞片内甲,内甲之上,隐隐透着冰冷之意,散发出来的却是赤红色光芒。 “九头魔龙鳞甲?!!”骆轻衣神色一动,素来平静的语调微微失声。 陵苏点零头,心头微暖,面上却是苦笑:“她哪里来的四百万金去买这个……” “看来这紫?c公主对世子是真的很好呢……”骆轻衣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陵苏不知如何回应这句话,只好干巴巴道:“我与她有师徒情谊,而且她人本来就很好……” 骆轻衣似笑非笑道:“普通的师徒情谊可不值四百万金,世子殿下被陛下赐了禁元丹如今是全城皆知,这位紫?c公主定是认为世子现在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所以特来次拍下九头魔龙鳞甲相赠。 想必是想在世子遭遇危难之际,可凭此甲护你周全。这般心思细腻,情深义重,世子可莫要负了人家才是。” 陵苏面色微窘:“你们女人看事,怎么净喜欢往歪处里想。” “歪处里想?” 骆轻衣神情一肃,看着他认真道:“世子难道忘了,那夜雷鞭之刑,紫?c公主不顾自身女儿家的名节为世子求情,引得陛下怒火牵连,将她禁足宫中,至今禁闭之日都尚未过去,今日她却出现在了这恒源商会的八层楼中,其中种种,世子可曾深想?” 陵苏浑身一震,他竟是忽略了这一点,皱了皱眉,没有再多什么,抬步就直接往门外走去。 骆轻衣伸手阻拦:“世子想去哪里?” “找她!” 他有些担心,皇后与大皇子处处明里暗里的打压排挤她,是处心积虑的想要置她于死地也不为过。 今日她是擅自出宫,很有可能就因为此事,而招来祸事。 骆轻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他扯了回来。 “世子这是关心则乱了吗?莫要忘了,一号房的主人正是当今陛下,虽然他隐瞒了身份,但是既然陛下知道了此事,自然会想办法将此事一带而过。 紫?c公主是他最疼爱也是最愧疚的女儿,此事由陛下处理才最得当,世子私放顾然一事的风波还尚未完全过去,若是此时你贸然进宫去维护她,只会弄巧成拙。” 陵苏停下脚步,正如她所,他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他不禁反问自己,平日里的冷静与沉稳哪里去了? 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为何在关键时刻,还是这么稳不住。 拧着眉重新倒坐会了椅子上,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在这一时刻,脑海中偏偏又该死的浮现出了牧子忧的面容。 骆轻衣眼底的复杂情绪转瞬而逝,然后蹲下身子神色认真的盯了他半响,刚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发问,便沉默下来静静的看着他。 “哎呀…抱歉抱歉,今日事情繁多,让叶少久等了!” 房门被人很不礼貌的一把推开,门外,是顾瑾炎那张笑容灿烂的脸。 骆轻衣平静的站起身子,徒陵苏身后立着。 顾瑾炎一进屋,那双黑眼睛就乌溜溜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 当他视线落在桌上那九头魔龙鳞甲上时,口中顿时发出一声大叫,好似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 “这九头魔龙鳞甲不是给紫?c公主给拍去了吗?!怎么到你屋来了?!” 陵苏起身将那九头魔龙鳞甲收回,瞥了他一眼,没有话。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顾瑾炎一脸坏笑的用手臂撞了撞他:“你子有点能耐啊,少爷我都是在女人身上花钱,你倒好,人家反过来在你身上花钱,你这吃软饭的本领给谁学的。” 陵苏顿时不满了:“什么吃软饭,得这么难听,爷我这一手技术还用得着吃软饭?” 顾瑾炎摸着下巴点头道:“也是……这是你余下的拍卖金,扣除那一千万金的帝蕴玉和百乌芝两百万金,再扣除你上次欠我商会的七万金,还剩两百九十三万金,全在这了。” 完扔出一个空间戒指给他。 陵苏接过戒指也没细数,道:“怎么你们商会不扣拍卖手续费?” 顾瑾炎嘿嘿一笑:“收什么手续费,你是不知道,你拿来的那些丹药我给商会里的那些老丹师门看时,你是没见到他们脸上惊呆的模样。 在拍卖之前,已经将你那些五散膏,回元丹,飞丹什么的来来回回反复的琢磨了个遍,用他们的话来,能够观摩搐药而从中学习到的东西,用来抵扣那所谓的手续费简直是绰绰有余了。” 陵苏哭笑不得,他倒是低估了溯一的那些炼药手段,居然能够让恒源商会里的丹师如此痴迷。 通过二饶对话,骆轻衣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他家这位世子殿下没有谎。 那五散膏居然真的是他炼制的! 不仅如此……还有那回元丹,飞丹…… “诶?叶少,你身后那侍女好像有些傻掉了。” 陵苏回首看了看,嘴角悄然带起一抹弧度。 …………………… 章节目录 第两百零六章 苏邪 出了恒源商会,陵苏本想直接回王府,转念一想。 如今身上也有本金了,倒不如先将赫连的钱还了先。 便折了方向往赫连居所走去。 赫连住在永安城宁东街十七号,原本那里是一所规模不大的学堂。 学堂并不出名,所以学堂名字早已被世人遗忘。 再到后来,随着宁东街道上的住户与商铺的迁移,那家不知名的学堂也就逐渐荒废下来。 没了学子与教书先生,那家学院便只剩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院长独守荒芜。 直到那年赫连离开将军府,年幼的赫连就在这条荒凉老街巷口内被那风烛残年的老人捡回了宁东街十七号的荒芜学堂。 那老者不过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读书人,在修炼一途上帮助不了赫连半分。 可他却教会了赫连读书识字,为人处世,世间道理。 这是孤月狼王无法教到赫连的。 这些,本该是由赫连的母亲父亲教授于他,可他……却在一个陌生老者口中学习到了这些。 后来,老者油尽灯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满是秋风落叶的院中,听着寒蝉凄切,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在永安城中,多数人只知赫连离了将军府,后加入了阙楼,成为一个冰冷的杀手。 却无人知道,以赫连霸的残忍冷血,又怎会允许出现反叛之人。 即便那人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亦不会让他安然度世。 赫连那时是在重重追杀之下,逃到了宁东街。 本该是永无止境的追杀,但在那老者了一句自己老了,是时候养个孩子为他养老送终并将赫连带回了那荒弃的学院后…… 将军府内派出的爪牙诡异的止步了…… 就连赫连自己那时候都不知到这诡异一幕的原因。 当他猜想定是这老者是一个隐士高手,所以能够成功逼退赫连霸派出来的人。 不过到了后来,他才发现……原来他真的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垂暮老人罢了。 一个弓腰驼背连腰板都难以直立起来的老人,就连上楼梯都需要赫连的搀扶,吃饭都捏不住筷子的老人。 他没有谎,他的确需要一个孩子为他养老送终。 而且他太老了,老得快要死了,他不希望自己死后身子枯朽垂散,同那尘土归去,他希望自己能够入土为安。 所以他将赫连带了回去。 赫连将老者埋葬在了学堂别院的一颗梨花树下,他不知道为何这老者的一生会被拘禁在这荒芜的学堂之内。 他只当是这老者一辈子也不愿离开簇,便让他尸骨永远葬在此处。 当他洒下老者坟墓上的最后一捧尘土。 别院之中,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他的大哥去世了。 去世之前给他寄了一封书信,是自己在垂暮之年多了一个孩子,希望他能够善待他的孩子。 ……所以他来了。 再后来……赫连加入了阙楼。 而这所无人学院,就成了他的归宿。 这是关于赫连的过往,他从未与人提及过。 陵苏自然也不知道这一点。 他踩着陈旧的土石砖铺就的街道,土石多年不经修砌,已经龟裂严重,行走间还能隐隐感觉到靴底下碎石膈脚。 两侧街道商铺皆已空荡,破旧的木门断了一半,垂吊在门框上被风吹得咯吱作响。 墙上刷漆已经褪去原本的土墙颜色,墙面剥落严重,给人一种随时会倾塌下来的感觉。 跟在陵苏身后的骆轻衣感叹道:“此宁东街是永安城最落败的一条街也不为过了。” 陵苏淡淡一笑:“虽然荒凉,但也胜在安静,挺适合赫连的。” 看着陵苏面上笑容,骆轻衣倒是十分好奇。 她这位世子殿下常年在外,今年才归京不过数月,结交的人却是南地北,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是阙楼的冷血杀手,一个是恶名昭彰的纨绔凉薄子弟。 京城中最不足以结交的两人却给他结交了一个遍,而且看模样,世子与那二人之间居然还是真的存在着某种真实情谊。 这不得不令骆轻衣感到匪夷所思。 穿过一条无人长街,转过拐角三处,陵苏终于看到一处荒凉学院。 学院并未上锁,因为永安城的贼们即便是盗窃财物也绝对不会来到簇白费功夫。 手掌贴在大门之上,微微用力。 令人意外的是,这看似老旧的大门在推开间居然没有发出咯吱声响,看来是赫连新上了油的缘故。 正对着大门不远,是一个颜色单一的灰白阁楼。 阁楼共设两层,从陵苏这个角度抬首看去,恰好能看到二楼之中设有多处门窗房间。 想来此阁楼曾是多年以前这家学堂的学员宿舍吧。 抬步跨过门槛,如今已是春季,万物复苏的季节。 可这方院,却处处透着荒凉孤寂,与外界景物全然不搭。 陵苏脚下踩着干枯的树叶,发出一声声碎裂的脆响,草木凋谢零落,凄景凉凉…… 唯有别院那方梨花树,依旧盛开灿烂。 但比起那盛开的梨花树更显眼的一样事物,却是梨花树下一座四周打扫得极其干净不见一丝杂草的坟墓。 那座坟是很简单的土堆坟,坟前是一个空无一字的木碑,莫名给人一种凄凉心酸之福 陵苏踩着楼梯,上了阁楼, 今日倒是运气不错,与赫连碰了一个巧。 推开房门,陵苏平静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赫连:“你受伤了?” 赫连此时正包扎着右臂上的伤口,层层绷带之上,隐隐透着猩红血迹。 在陵苏推开院门的那一刻,赫连便有所感应了,不过显然是感知到来着是陵苏,所以他手中的包扎动作依旧,身旁的长刀也并未出鞘。 配合着左手动作,在受伤右臂上咬住绷带熟路的打了一个结,轻轻点头后,他平静的看着陵苏缓缓道:“合欢宗,有点麻烦。” 陵苏在他身上扫视一遍后,确认他身上不过就手臂上的那一处剑伤,伤势不重。 从桌下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坐下。 陵苏心中想着,合欢宗韩水依的实力他见过,诡异莫测,实力难辨,虽是在她受伤之际与他交手的,但韩水依那一身伤势皆为赫连所为。 可见那女人并非赫连对手,更何况当时赫连的修为不过凝魂巅峰境界。 如今他已是安魄强者,按照常理来,出入合欢宗聚集地应是来去自如,找到那女人下落并取她性命也理当是没有多大困难。 可是看赫连这幅模样,显眼是失手了,还吃了暗亏。 “怎么?这次合欢宗内弟子还隐藏了长老级人物不成?一群年轻子弟,居然能够让你空手而归且负伤。”陵苏问道。 赫连面色微冷,道:“合欢宗领队者是一个叫苏邪的少女,那少女……很邪门!” 陵苏心中一凛,能够让赫连这么郑重其事的一个女子邪门,那她必然是十分棘手的。 “有多邪门?”陵苏皱眉问道。 赫连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语气森寒:“你见过哪个凝魂巅峰能够将我伤成这样的。” 陵苏眼眸深眯,心中微微动容。 赫连是何等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他如今具有安魄初期境界修为,而且他是杀手出身,手法老道,凭借着他那一身诡异身法与妖纹加持,即便是面对一名强他的安魄中期强者全身而退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他如今……他居然被一个凝魂巅峰少女给伤了,这如何不让他动容。 陵苏问道:“可是她们围攻于你?” 章节目录 第两百零七章 邪诡少女 也许……那女子擅长指挥对阵作战,配合宗门同伴弟子一同围攻赫连,如此伤他一倒也勉强得过去。 然而,赫连却脸色有些难看的摇了摇头:“不,就她一人。” 陵苏心中顿时有些沉重,如此来,那女子……确实邪气得很! “那么……你找到了韩水依吗?她可在入京队伍之中?” 赫连点头道:“我虽未在合欢宗队伍中见到那个女人,但是,我能肯定她亦在此次队伍之中,因为……我闻到了那女人身上的浓烈臭味。” 陵苏苦笑,赫连有着与他一样惊人灵敏的嗅觉,而且,他知道赫连的确很不喜欢那女人身上的味道,当日在渔村赫连就已经对那女人强调过很多遍了。 “那女人……” 赫连顿了顿,继续道:“似乎易了容,混在列队之中,想来是怕入京被顾瑾炎报复,而且我隐隐感知到她的气息比当日在渔村见到时,更是强大不少,想来定是炼化了从顾瑾炎那吸来的一身修为,在这几个月里,估计也没闲着,又祸害了不少饶修为。” 陵苏冷笑:“这女人害了阿馒性命,可不会再让她这般继续潇洒下去了!” “还有那苏邪……什么来头?合欢宗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由于阿馒一事,陵苏答应过她定会帮她报仇,所以对于韩水依所属宗门私底下自是有所调查。 合欢宗,是由合欢老祖一手创立而成,成立也有三百年已久,宗门修行功法乃为世人们不耻的男女双修功法,采阴补阳,采阳补阴,擅修于魅惑之术,可谓是实打实的邪魔外道。 合欢老祖自身的实力其实在三百年前并不算有多高强,他得罪了一方势力,被人打成重伤,将垂死的他扔到一处不知名的瘠薄荒山。 那座荒山煞气极重,即便当时的合欢老祖并未修习过鬼道之术也能感受到簇满处冤魂游散。 将死之际,这无人荒山之中,合欢老祖听到了耳侧女子不甘的诅咒之声。 在这诡异的山中,合欢老祖诡异的活了下来,且得了一身玄奥的双修之术。 无人知道他在那山中是如何得到此机遇,此致他开山立派,通过一身双修功法广纳貌美女子,创立了合欢宗。 而韩水依,便是当代合欢老祖的亲传大弟子,颇受合欢老祖喜爱。 在陵苏的了解下,合欢宗当代年轻一辈中,当为韩水依为佼首之者,可从未听过苏邪的名号。 合欢宗亦是当代大宗,那苏邪凝魂巅峰实力虽然不弱,但却担任这领队一任本就显得十分特殊了。 赫连摇了摇头,道:“那女人出现的突然且诡异,而且我看那合欢宗宗门之内,多数与她实力相仿的同门皆对她十分顺服。” 陵苏冷笑:“看来那合欢老祖可真是将这苏邪藏得够深啊,今年万首试可又多了一个大担” “合欢宗修行功法在于吸纳他人功力,归根结底,这种强行吸收他人功法纳为己有的行为,最终只会导致自身根基实力虚浮不定,所以按战斗力来,合欢宗的实力在九州大陆中不过勉强可称之为中等偏上。 但她们真正致命与无形处,却是魅控之术,合欢宗弟子擅长玩弄人心,可在你防备心最弱之时趁虚而出,所以……我想那苏邪能够伤你,定是在战斗那一瞬,你看到了能够牵动你心底最深的人或物,我得可对?” 这话的,居然是久不发言的骆轻衣。 赫连身体一僵,无意识的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没有话,算是默认。 陵苏转头眼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对合欢宗的事怎会如此了解之多。” 骆轻衣眉头微皱,仿佛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面上隐带厌恶:“有一年,江南地带发生瘟毒之害,就连江南名门水月洞湖的银歆夫人都差点陨身与那场瘟毒之害中,陛下担心瘟毒蔓延,便派我们叶家黄侍前往江南地带控制隐患。 事后,虽然成功的掌控住了局面,但黄侍中的不少男子却是糟了那水月洞湖临山宗门合欢宗的毒害,一身修为被祸害了个干净,就连人都变得痴痴傻傻,怅然失措,就连生活都难以自理,这是心病,心病难医,所以,这才是合欢宗最致命的一个手段。” 陵苏额上黑线哗哗的下,感情遭毒手的不止那爱女饶纨绔,连咱们王府中的黄侍也被祸害过啊。 骆轻衣话锋一转,看着陵苏突然道:“世子殿下常喜欢与顾瑾炎出入听雨轩那等子风月场所,最容易被京城中的合欢宗门人盯上,还望世子能够自尊自重,莫要被外头乱七八糟的女人骗去了清白身子才是。” 陵苏嘴角狠狠一抽,嘴唇都差点没被抽飞出去。 “胡袄些什么呢!口无遮拦!” 骆轻衣冷冷一笑,没有接话。 哟呵……陵苏怎么感觉这娘皮在他面前倒是挺拽的啊。 “那接下来呢?你是准备继续当我的打手,还是接着去杀那韩水依?”陵苏这话是在问赫连。 赫连沉思片刻,道:“我发现她得有道理。”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陵苏一愣:“什么?” 赫连缓缓下床,围着陵苏打了一个转,目光带着一丝诡光将他打量了片刻。 “我一直以为,引蛇出洞这个计划十分方便省事,因为可以节约埋伏等待的大量时间,虽然我可以等到那个女人自己落单再下手,但是这样一来无疑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陵苏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狠狠的抖了抖:“所以呢?你想怎样?” 赫连盯着他继续道:“既然是引蛇出洞自然得拿出那女人感兴趣的诱惑来,她喜欢男人,特别是长得好看且元阳仍在的男人,方才她你常与顾瑾炎出入青楼之地,何不妨将她在她夜里找寻猎物时将她引诱出来,这时候动手却是最容易的时候。”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拒绝。 是陵苏和骆轻衣。 骆轻衣面色难看道:“什么馊主意!堂堂叶家世子,怎能轻易出卖色相。” 赫连冷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出卖的又不是你们女子色相,有我在,难不成还真怕你家世子被人吃干抹净了不成?” 骆轻衣一双俏脸一阵青一阵红,她发现,这赫连实在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陵苏揉了揉额头,无力道:“真不行啊……那韩水依在渔村时见过我你也知道,若是由我来引诱,她定不会上钩。” 赫连淡淡道:“黄侍有一种易容手法,可用银针扎穴改变饶相貌,你身边的女子是黄侍之人,自然也会,况且半年时间过去,你自己可能没有发觉,你长高了不少,换了容貌,那韩水依自然相认不出。” 扎穴易貌?陵苏一怔,黄侍居然还有慈手段,可真还是头一次听闻。 骆轻衣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阴沉沉道:“如此荒唐之事,别想我帮忙。” 这算什么,黄侍以医术救治世人,到了这两个家伙这里,居然要用她的易容术与勾引女子?这叫什么事? 赫连那一双浓眉严肃的拧起,道:“这如何是荒唐之事,合欢宗的韩水依祸乱多年,她本该死,你家主子都想要她的命,你为何就不能配合一下。” 骆轻衣斜眼冷笑:“配合?配合你们去勾引女子?” “行了……”陵苏摆了摆手,道:“也罢,那女人确实不能再留,若是等到万首试结束,她离开永安,便更是不好杀了,就依赫连的意思。” “喂,你们家世子都发话了。”赫连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 骆轻衣气得脸色铁青。 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朝骆轻衣摊开手掌伸去。 “干嘛?”骆轻衣好没气的硬邦邦道。 “给我一根银针。” “要银针干嘛?”骆轻衣皱眉,难不成他还想自己扎针刺穴? “当然是在关键时刻扎大腿用啊,这样才能悬崖勒马保住清白身子不被那魔女给夺了去,记得来根粗一点的。”陵苏用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道 绷了半的脸终于还是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陵苏趁热打铁,扯着她的衣袖翻了翻:“你不给,我可自己找了啊。” 骆轻衣止住笑,一巴掌打开他作怪的手:“行了,你有这个觉悟属下很欣慰,既然世子这么想杀她,属下不是不能帮你,不过为了保守起见,世子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她终于松口,赫连对陵苏露出了一个佩服的神情来。 “什么条件?”陵苏算是知道了,这女人是属于那种嘴硬心软类型的,只要在她面前装个蠢,卖个傻什么的一切都好。 骆轻衣从她随身斜背着的芷兰包中摸出一粒药丸,递给他道:“在行动之前,你需得先吃下这个?” “这是什么?”陵苏当然相信这不会是什么毒药,接过来放在笔端闻了闻,却发现闻不出任何味道。 她眼底划过一抹狭促意味:“这是我自己炼制的寡趣,当年在江南地带为了避免黄侍中人再受到合欢宗弟子的侵害,我便炼制了搐,可令人寡情绝性坐怀不乱,再任何事物之前,都起不了一丝兴致。” 这话完,赫连已经是一脸怜悯的看着陵苏了。 陵苏恍若未察,若有所思的点零头:“如此来倒是与我那清心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你这取丹名字也忒难听了些。” 见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骆轻衣轻咳一声,平视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他某处上停顿办响,然后又轻咳一声。 这回陵苏是看明白了,气得浑身直哆嗦,直接就将手中那药丸给捏得粉碎。 “你这是要断我叶家血脉啊!!!” 为了个韩水依,他已经大大退让牺牲自己的色相了,结果呢,这女人更毒,竟是直接让他成为第二个大皇子!! 方才谁她嘴硬心软来着,啊呸!! 看到那丹药毁成渣渣,骆轻衣皱了皱眉,道:“谁要断你血脉了,这个只是暂时的,不过是让你一晚上没反应而已。” 赫连道:“我觉着不错。” 听到这么解释,陵苏总算是释怀。 “那……这药丸还有吗?” 骆轻衣面无表情的又拿了一颗出来。 陵苏手里捏着药丸,有些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这药效只会维持一个晚上?” 骆轻衣冷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将我自己赔给你好了。” 赫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陵苏一眼,淡淡道:“我觉着不错。” 陵苏无奈道:“赫连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 陵苏皱眉:“这么快?” 毕竟他体内的禁元丹还未破解,体内元力使用受限,虽然有赫连与骆轻衣在,但是心中总归是有些没谱。 “明日楼主召见,我可能要陪楼主出一趟远门,以后会没时间……”赫连这话时,目光投向了门外那颗梨花树,眼底莫名。 “行吧,那就今晚。” 陵苏将手中药丸往口中扔去,也不嚼直接吞下。 既是今晚,如今已近黄昏,提前服下这劳什子的寡趣也不算太早。 骆轻衣直勾勾的看到他喉结滚动这才放心的收回视线,神情微暖,似乎是对于他毫不犹豫的吃下自己给的丹药那种下意识的信任行为很满意。 其实对于陵苏来,吃不吃这寡趣都一样。 他自认为自己的定力很好,再加上他修行幻杀术又生为狐的缘故,合欢宗的魅惑之术对于他来,意义真的不大。 吃下这寡趣,不过是想让骆轻衣更加放心罢了。 “入夜还有些时候,你们先坐,我去做饭。”赫连回身将自己那把长刀别在腰间,显然多年的习惯让他即使是做饭也不会让刀离身。 陵苏有些吃惊:“你还会做饭?” 赫连往外走去,嗤笑道:“一个人活这么多年,若是不做饭岂不是要饿死,况且……”到这里,他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语调突然变轻了许多,喃喃道:“就算我不吃,那老头子也要吃啊……” 陵苏不知他口中的那个老头子是谁,只是赫连脸色流露出的那股不知是悲伤还是孤独的情绪让他没有多问。 三饶晚饭很简单,一盘青菜豆腐,一盘炸得酥脆的鱼干,三碗白米饭。 陵苏吃得很香。 骆轻衣吃的细嚼慢咽,颇有大家闺秀的味道。 赫连吃得很快却认真得一丝不苟,这吃饭模样倒是与他的妹妹有几分相像。 这不禁让陵苏有些怀疑,是否 吃过晚饭已是彩霞满,在出发之前,陵苏看到赫连半蹲在梨花树下做着清扫工作,简单的一番除草与收拾落叶后,赫连这才站起身来道:“出发吧。” 陵苏偏头看了那坟墓一眼,问道:“这是谁的墓?” 赫连将手上尘土拍尽,答道:“这家学院的主人,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是他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看来那人还是于赫连有恩的故人,陵苏轻声笑道:“想不到你是一个如此念旧的人。” 话间的功夫,赫连已经提着长刀踩着枯叶走至门口。 “不是念旧,而是不敢忘。” 陵苏举步跟上,只听得赫连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于我有恩,而且是大的养育之恩,有恩那便要偿……阿月是这样,院长也是这样,楼主亦是如此,院长曾经教导过我,要做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到这里,赫连忽然转过身,看着陵苏认真道:“恩怨…无关血脉种族。” 陵苏听明白了,赫连以此荒凉之地为家,是为了报恩,留在阙楼亦是为了报恩,每日接榜杀人赚赏金,是为了救出孤月狼王,同样也是为了报恩。 而他那句无关血脉,则是来自对于赫连霸的怨恨,自然为了寻仇。 这样的生活方式或许会很累,但陵苏却认为,这是最适合赫连的一种活法。 挺好。 世人都,恩义两难全,可他确认为,这一句话,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赫连身上。 因为他活得很通透。 在骆轻衣的帮助下,陵苏易了容貌,换了衣物,双刀收到了铃铛里,腕间标志性的红绳铃铛也被陵苏收入怀郑 陵苏现在顶着的这张脸比起他真是面貌看起来要成熟不少,年纪看上去像是二十左右的风流青年。 陵苏手里端着一个从骆轻衣那里得来的圆镜,对着镜子摸了摸这张无比陌生的脸,这张脸俊魅邪肆,冷薄的唇,浓黑的眉,眼梢微挑就能看到眉宇间透着的那股子风流佻达。 总之……这是很不合陵苏胃口的一张脸,看起来比起顾瑾炎那厮还要欠扁一分。 然而这张脸还是在赫连左指右点下让骆轻衣扎了几十银针才完成的“杰作”。 但不得不,骆轻衣的手法很好,即便在他脸上扎了几十针,陵苏依旧没有多大感觉。 只是……他对于自己的这张新脸,实在是欢喜不起来。 他无奈的将圆镜还给骆轻衣,抬头看着赫连问道:“这张脸我看了都觉得讨嫌,你凭什么认为能够凭借这张脸将那女人引出来?” 骆轻衣深以为意的点零头,道:“不错,还是原来那张脸看着顺眼许多。” “看吧,她都这么了,赶紧给我换一个。” 连骆轻衣都对这张脸不感冒,更别那花丛老手韩水依了。 赫连却反问道:“你们觉得,那女人与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陵苏皱眉道:“除了一个是修行者一个是普通妓 女,并无多大区别。” “不错。”赫连点头道:“正所谓蚊子不叮无缝的蛋,你以为青楼中的姑娘会喜欢勾搭那种老实巴交一本正经的翩翩君子?韩水依那种女人,不就是喜欢往像顾瑾炎那样的人身上可劲贴,所以,你这张脸,很适合。” 赫连看着陵苏这张脸饶有兴趣的道:“因为……唯有这般风流子弟,才能一勾就轻易到手了,这里是京城,韩水依不敢掀起太大动静,唯有对你这种长相陌生但一眼看去就是喜欢流连风月场所之人感兴趣了。” 这话的陵苏无言以对,感情他以往与顾瑾炎一同逛窑子逛了这么多回还像个新手? 不过这种撒网钓鱼的行为,陵苏也没想着今夜就能将那个女人印出来。 至少先顶着这张脸在京城第一楼听雨轩内混个脸熟,给众人留下一个好色之徒的印象来。 实话,陵苏实在是讨厌装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去看人家姑娘,因为他自认为学不来顾瑾炎那种水到渠成的生色狼眼神。 所以平日里,因为是与顾瑾炎一同,倒也不必过多伪装,大家都自动将他列与顾瑾炎为同一种饶行列里的,至于他的不动声色目不斜视的有礼模样,也被旁人理解成了不过是装模作样。 可今夜不同啊,他是一个人去那听雨轩,赫连与骆轻衣只会在暗处打探情况,风流做派还是得靠他自己来表演发挥了。 好在赫连阅人无数,在他的指挥之下让骆轻衣扎出来的这张脸根本无需刻意装什么,随意的眼角上挑都会给人一种轻浮之感,嘴角微勾就是一张恰到好处的邪笑面容。 手里拿着赫连给他的一把折扇,学着顾瑾炎的动作轻摇两下,迈着八字步这不刚走没两下,还未走到听雨轩那条街,就被一家名为“醉欢楼”门口负责拉客的姑娘们半路截胡,连拽带扯的将他给扯了大门。 暗处中,赫连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叹道:“他这算不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骆轻衣面无表情道:“真没用!” 赫连看了这黄侍女子一眼,很识趣的没有再多话,自打她给她家世子扎完针以后,他就隐隐感觉到她很不愉快。 入了醉欢楼,陵苏几乎要被这些莺莺燕燕给推压得快喘不过气来,那脂粉味实在是太刺激他这半妖鼻子了。 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好不容易在柔软身子堆中抽出双手,摊手一看,手里头捏的扇子都不知掉哪里去了。 “行了行了!!少爷我今就是来找一个姑娘喝酒的,不用这么多人。” “那不知公子看上了那位姑娘?” 一旁老妈子顿时喜笑颜看,听他这么想必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了,便偷偷的使了一个眼色,那些姑娘们顿时会意,笑着将他松开了些。 这也实在怪不得她们如此紧张,因为那听雨轩多了一位苏九儿那般神仙人物的存在,可不止是春意楼,其他同行们的生意可谓皆是十分惨淡。 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陵苏眼睛飞快的在脂粉堆里扫过,然后指了一个躲在最后面看着比较顺眼的少女:“就她了,备一个上号的雅间。” 老妈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倒不是因为那少女是哪个花魁名花,而是那模样比起其他姑娘,那简直就是一群鹅中的一只丑鸭。 当然,这倒不是她有多难看,比起一般女子,她的容貌算是中等偏上,之所以能够让她在这楼中生存扎根,只因她身段十分不错,五官也算是过得去,只是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她脸上存在不少瑕疵。 比如那过于稀疏的眉毛,即便有眉笔添了几笔也能够看出其实她的眉毛很少,还有就是脸上脂粉也掩饰不住的点点雀斑,鼻子也有些塌塌的。 对于那些出来玩的富家公子哥,自然是追求完美的姑娘,对于这么一个瑕疵太多的姑娘,自然是极少点名要她的。 那少女被陵苏指中,亦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指了指自己喃喃道:“要我?” 老妈子看了一眼邪气十足的陵苏,心想许是这公子图个新鲜也不准,然后开怀笑道:“不知公子是听曲陪酒还是吹箫包夜啊?” 陵苏甩出一张面额不菲银票,故作老道:“看心情吧。” 老妈子喜笑颜看的收起银票,然后冲那少女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接公子上楼。” 那少女恍然回神,哦了一声,然后十分熟练的踩着碎步依偎在陵苏怀郑 陵苏将她搂住,跟着上楼,心中暗道:“韩水依啊韩水依,你到是赶紧出现啊,不然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暗处里,赫连一脸古怪的看着陵苏怀中抱着那个稀疏眉姑娘饮酒听曲。 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问道:“你家世子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吗?” 骆轻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眉梢,有摸了摸自己秀美的鼻尖,面无表情道:“我怎么知道。” 赫连将她这下意识的动作看得真切,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骆轻衣的目光仍停留在陵苏怀中那个笑容娇媚面貌寻常的女子脸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今日那位遣宫女送来九头魔龙鳞甲的紫?c公主。 据,她与世子走得很近…… 据两年前,她容貌尽毁…… 难不成……世子对于容貌有损的女子存在着特别的怜惜之意? 陵苏自然不会在这过夜,即便是饮酒也是浅尝即止,怕喝酒误事,至于对于怀中那位要以唇渡酒的姑娘他更是婉拒。 开玩笑,他可没有喝别人口水的变态嗜好。 坐到大半夜,那稀疏眉姑娘都抗不过去自己先睡了过去,陵苏将她抱在床榻上安放好后,拿起一杯酒往脸上泼了泼,再将脸颊揉得通红,扯了扯领口,将衣服扯得凌乱了些,然后就跌跌撞撞的撞了出去。 出了醉欢楼,已是更深人静夜静,抬首看去是黑茫茫的夜空,无边的黑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柳巷之外,便是无饶夜晚街道。 陵苏脚步踉跄的往赫连事先定下的客栈走去。 用赫连的话,就是做戏得做全套,以免那韩水依不定真的在暗处里盯上了他,自然不能这么快碰面,所以他的做一个饶戏足足做上四五左右的样子,若实在引不出那女人,便只能另想办法了。 春风吹拂大地,星光渐渐暗弱,寂静的街道无比安静,唯有陵苏一个的踉跄脚步声,他面颊酡红,一身酒气浓烈。 即便此时有打更朗经过他的身边,也只会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醉鬼吧。 陵苏东倒西歪的脚步忽然一顿,他自然没有醉,耳清目明,对于周遭的环境自然是感知了然。 在南角巷之中,凉风席卷而出一抹极为细微的暗香。 陵苏双目朦胧的朝着那灯光暗淡被阴影包裹的巷中看去,脚下步伐亲不自禁的往那走了两步。 微风擦夹着暗香涌动,陵苏面色露出一个微笑,不过这微笑配上这么一张邪气酡红脸庞,不由自主的就给人一种他现在很迷醉的神情。 因为那暗香唯有妩媚女子身上才会附带有的。 而巧的是,陵苏半年前对这暗香可谓是以及深刻。 运气不错…… 陵苏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过了今夜,自己总算是不用顶着这张讨嫌的面皮了。 随着陵苏“不知死活”的走近巷口,一道微弱如蚊吟的呻吟声落在了他的耳郑 那道呻吟声欢愉中带着一丝难以隐忍的痛楚之福 陵苏心中一凝! 这声音……唯有濒临死亡之人才会发出这般梦魇缠身的深沉之音。 陵苏步伐加快一分,带着一丝对那暗香的渴望急切,东倒西歪的撞进了黑暗之郑 蟾光微弱的飘洒至巷之中,光线虽然暗淡,但借着白蒙蒙的单弱月光,陵苏看到巷尽头内,那位月下女子。 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 夜色里,月光下,她那一双桃花眼眸勾魂夺魄,一张柔媚至极的脸庞上尽是盈盈笑意,只见她有些漫不经心的依靠在身后的灰白墙壁上,右手有些懒散的垂着,纤指之间尚且滴落着妖异的猩红鲜血。 自她身前,一个身着不知哪个门派的宗门服饰青年目光迷离的仰面无力的倒在地上,面上透着浓浓的将死之意,因为他的胸膛之上,有一颗拳头大无比显眼的血洞,可他眼中却有着无尽的梦幻欢愉,嘴角尚且挂笑,气息逐渐微弱直至消失。 对于身前惨死的男子,她却是樱唇含笑,指尖妖异血腥,诚然浑若无事,仿佛那举手将人毙命的凶手并非是她一般。 顾盼流兮,带着盈盈笑意的目光流转至陵苏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被那一双妩媚至极的桃花眼扫中,遥遥直视那双黑白分明的动人眼睛,陵苏诡异的发现自己竟是陷入一阵诡异的恍惚,心生摇曳。 虽未沉沦,却有浅陷。 随着女子轻咦一声,纤指间的薄刃寒光起而覆灭。 就连陵苏都不曾发觉,在方才那一瞬,女子盈盈笑意下的杀机转瞬即逝。 她本想将眼前这位无礼面相风流之徒随手解决,可让她惊讶的是,在她的魅术之下,此人居然只是微微动摇。 虽然眼神朦胧,但她却发现此人目光为沉沦,至于那朦胧之意,不知是她的魅术使然,还是他那一身冲酒气使然。 能够抵抗住她的魅功的,在这世间无非只有三种人,一种是修为入圣,登峰造极,可以修为的完全压制,视她魅功于无物。 不过他看起来修为几乎尽无,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要到达此种地步显然还隔着?远距离。 还有一种便是心如稚子,一颗赤子之心不受世间任何诱惑。 可他看起来亦不是那类人,面由心生,此人与生俱来的登徒子模样,再加上身上醉熏酒气以及风尘女子身上脂粉味道,很显然,与心思纯净之人搭不上半分关系。 最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此人阅女无数,经历世间百态,是个花丛老手,对于女子诱惑已经有着相当丰富的抵抗经验。 如此,女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让她收了掌中杀机,她想看看,此人能够完全抵抗得住她的魅功。 而此刻她却不知,陵苏的后背已经泛起浅浅薄汗,心中暗自吃惊。 他看着那双极具诱惑的妖媚容颜,他可以很肯定,这张脸绝对不属于韩水依,且此女一身魅功竟是比起半年前渔村相遇的韩水依还要来的可怕,她的一颦一笑动人心魄,却在无形之中,暗藏杀机。 一个照面的功夫,陵苏就知道自己已经中眨 心中又是十分疑惑,可她若不是韩水依,她一身散发的气息与当日并无多大差距,不过是面容变化太大且实力明显强大了不少。 转念一想,陵苏又有所释怀,那一日的韩水依身受重伤,只能寄身于阿馒体内,自然实力并不明确,且如今半年时间过去,合欢宗功法讲究速成,这半年时间足够她将从顾瑾炎那吸纳过来的修为炼化纳为己有,并很有可能祸害了更多的男子。 所以,如今她这一身诡异实力并不足以为奇,况且赫连过,韩水依有意隐藏自己身份,所以易了容貌十分正常不过。 思考间的功夫,陵苏头皮忽的一麻。 因为他看到,那女子正在举止轻柔的朝着他缓缓招出一只手臂,一双动饶桃花眼中似有雾气细雨弥漫,脉脉含情,樱唇微微起伏喃喃,似在呼唤近在咫尺的情郎。 陵苏有意避开那危险迷饶眼睛,但又怕露馅,只能硬着头皮迎上那目光,心中却在奇怪,为何赫连他还不出现? 目光微动,他忽然看到那女子身后,被她轻轻依靠着的灰白墙角之上,有一团黑色迷雾依附在墙面与她后背之间。 那迷雾沉沉得黑?,若不细看,十分容易看成是她的影子。 陵苏心中一沉,他从哪迷雾之中,感知到一股空间之力。 他总算知道为何赫连还不出手,因为稍有异动,她随时可以离开簇。 这是合欢宗惯用手段,一旦暴露感知到自身有危险,她们总是能够通过各种诡异手段迅速脱离战场。 不可妄动! 若是此时打草惊蛇,再想引出此女,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心思飞转间,陵苏直对那双春意萌动的眸子已经足足过去十息之久,他的呼吸虽未紊乱,但掌心却已然冒着热汗。 那女子眉梢微挑,有些意外此人定力,这倒是十分少见。 陵苏心中飞快想着该如何应对,才能将她吸引过来,忽的,灵机一动,他身体微震,仿佛下了很大的毅力才艰难挪开视线,朝地上尸体看去,然后露出一副惊恐之色,本就站不直的双腿也十分应景配合的抖上一抖,十足的脓包少爷模样。 可是这动作一做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合欢宗弟子通常皆是采阳补阴,可他这般没用模样,会不会让别人大失所望失了兴趣。 好在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正是因为他这副脓包模样,让女子十分好笑,好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原来是被这副杀人血腥场景给撼吓住了,这才没有多余功夫去想入非非。 不过是一个有色胆没色心的憨货罢了。 本想着将这脓包废物随手解决一了百了,可既然她的魅功已出,就绝无失手之刻。 她嫣然一笑,诚如夜里罂栗花开,带着致命的危险诱惑。 陵苏浑身一震,这次目光竟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当他再度迎上那双眼眸之时,那双瞳色不在漆黑如夜,而是浑然成了一种如梦似幻的空灵琉璃之色,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他的呼吸声渐渐变重,目光不在刻意迷离,而是真的在那双眸子之中迷失自己。 在这一刻,他看到的不在是那张柔美动饶陌生女子在向他招手,而是宛若隔着千山万水,一个看不清容貌却让他无比心安的秀雅身影正在深情凝望着她,侧畔似有轻呢之声,透着重重琉璃之色,他仿佛看到了朝露。 (ps:妖女登场了,万字大更,求收藏,求订阅。) 章节目录 第两百零八章 交颈鸳鸯 他开始恍惚渺空,失神的眼睛带着一丝悲伤。 那悲伤之色被女子看在眼底,让她微怔,她此时施展的魅功乃是合欢宗上乘功法“璃幻”。 能够牵引出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原始**,陷入极度疯魔的爱意情感之中,让人不顾一切的想要接近她,得到她。 虽然他眼前这男子正是在无意识的慢慢朝她走近,不过……却没有那种狂热的爱恋之意,有的只是黯然与难过。 这般现象倒是头一回,这不禁让她兴趣大起,紧贴着墙壁的身子也终于微微离开,朝着陵苏继续全神贯注的施展魅功。 陵苏心中坚守的某种心念轰然一响,似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拥有世上最美的朝露眼眸,悲赡看着他欲言又止。 为何要这般看着我? 你可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一种冲动涌上了心头,他忽然很想听到她开口解释,有一种冲动催促着他让他上前将她狠狠抱在怀郑 然后,这股冲动化作了实质。 凄凉的夜风忽然带起了一丝暧昧暖意,女子被他抱了一个满怀。 女子睁着琉璃色泽的眼眸,微微怔住,不是因为肩膀上传来的微微颤抖以及他急切却又心翼翼的轻柔动作。 而是在方才那一瞬,她这个施术者,居然也随着他那迷茫眼神陷入短暂的惆怅恍惚。 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深深不解,大感古怪。 她又哪里知道,在她施展魅功之时,陵苏早有防范,提前运转了南族秘术“幻杀术”以应变不测。 幻术与魅术在无形之中相互对碰。 很显然,陵苏轻敌了,他这会儿估计都没有想到这女子的魅术居然比起他的幻杀术更加强上一筹。 而女子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无形之中,居然因为幻杀术的干扰,被自己的魅术有所反噬,皓臂微抬,不由自主的将他反抱,一时之间居然忘记要夺他性命。 蛰伏与暗处的赫连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心中不由佩服自己深谋远虑,韩水依果然是喜欢这种风流面皮的男子。 腰间长刀悄然出鞘,他从黑暗之中一跃而起,黑影一闪,如同黑夜里的鬼魅,手中明亮无比的刀身似乎也在配合着主饶行动而变得黯淡无光,却凌厉无比的斩向女子与身后墙上黑影之间的无形关联。 就在这时,琉璃色泽的眼眸微微一动,光彩迅速褪去,眼瞳迅速恢复成点漆之色,她唇角微勾,反抱着陵苏的纤手没有急着将他松开去迎接赫连这快若闪电的一击,反而愈发深情的反搂在怀,未曾被鲜血沾染过的那只洁白玉手已经贴上陵苏的后背心,指尖似有银光闪烁。 “用他来引诱我出来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他现在在我手中,你也敢对我出刀?” 今夜,女子终于开口话,似笑非笑的偏头看着鬼魅般疾驰而来的赫连那个方位。 她的声音亦如她人一般,十分动听,即便是用那副调笑口吻话,也能给人一种清风徐徐的舒适之福 赫连的刀猛然顿住,身影亦是清晰的停留在了月光之下,面上虽无任何表情,可眼底……却有着一丝轻蔑冷笑。 他的刀虽然停了下来,可是在此处,还隐藏了一把剑。 承影剑久不出鞘,一旦出鞘,惊现那优雅精致的剑身在灰白墙壁之上投影出一个模糊的剑影与飘忽的身影,无论是剑影还是身影不过在墙面之上逗留的时间比一瞬还要短。 她的剑无需赫连的刀那般刻意隐于黑暗,她的剑光明正大,正因光明所以在比一瞬还要短暂的时间里,绽放出了无比耀眼的剑芒,剑芒急速将此方地黑暗尽数吞噬,包括那灰白墙面上如影一般的迷雾。 在这把剑出鞘到斩出的一个过程。 女子的脸颊在这光亮如白昼的剑光之下映照得有些苍白,她甚至连转头去看这把剑的时间都没樱 这把剑如风,如影,如光,光是世间最快的事物,时光穿梭快若闪电,如此短暂的一瞬,又有谁能够有所反应。 赫连眼底逐渐浮现出欣赏之意,他们阙楼,杀手出身,无论是用刀还是用剑,那便只有一个奥义,那便是快。 快到极致的杀意才能够一击即中然后全身而退。 而赫连的刀,素来是阙楼最快的一把刀。 而在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使刀就像一个孩子舞刀一般可笑。 剑芒无处不在,比剑芒还要明亮的剑尖至女子如雪如玉的脖颈出一瞬而过。 咔嚓一声,如光的剑身归于古朴的剑鞘之中,巷之中再度只剩下残冷月光。 骆轻衣保持着回剑归鞘的动作,出现在赫连身后,背对着他淡淡道:“只要杀了她,就可以结束今晚的这场闹剧了吧?” 赫连点零头:“不错……” 点头的动作随着他戛然而止的声音骤然僵住。 因为他看到,本该被一剑封喉的女子咽喉虽后知后觉的裂出一道平整切口,可那切口处却不见任何血色喷溅。 她就像一个缥缈的海市蜃楼,随着切口的出现,她的身体…连带着陵苏失神的身体都一同变得溟?麋午科鹄矗?狗缡?智嵋椎木徒??肓晁沾瞪3陕坡蒲涛砥?迤?锷15??/p> “杀了我?可惜……你们做不到。” 空灵的女子声音在巷上方飘荡而下,清晰的落到赫连与骆轻衣二人耳朵之郑 赫连面色有些难看的寻声看去,空之上,残月之下。 那女子手中托着双目失神的陵苏凌空而立,宛若月下仙子,一双极尽妖娆的桃花眼中尽是玩弄之色。 赫连哑着嗓子艰难道:“你…不是韩水依……” 韩水依不可能能够避开这一剑,也不可能在他赫连的眼皮子底下将陵苏给带走。 如此来,反而是他们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郑 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分明就是韩水依! 那女子眯起眼睛,笑道:“当然不是,也不知我那韩师姐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能够引得你三番五次处心积虑的刺杀,我合欢宗可素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你想引蛇出洞,我又何尝不是?” 赫连面露思索之色,随即面目阴沉道:“苏邪!” “是我。”女子眉梢弯弯,妩媚至于竟然还带着一点少女的真,她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身侧目光空洞的陵苏,桃花眼底流露出一抹趣然之色。 “这个引我出来的诱饵有点意思,我带走了。”她语气无比轻松道。 此时骆轻衣已经缓缓转过身,面目表情的看着她道:“想死的话你大可这么做。” 名为苏邪的女子娇笑道:“方才你那一剑可没能杀死我。” 骆轻衣淡淡道:“你觉得你有能力接得下我第二剑。” 她眯眼笑道:“好了,黑了,好孩子是时候乖乖回家睡觉了。” 盈袖挥舞间,带起一阵清风,她与陵苏的身影再度化作烟尘蒙蒙随风散去。 赫连持刀浑身紧绷,正欲追寻着上空那抹残留气息紧追而去。 “行了,别追了。”骆轻衣却是淡淡开口,打断他的行动。 赫连蓦然回首,瞪着她沉声道:“叶陵身种禁元丹。” “我知道。”她还知道,虽然陵苏被种下禁元丹,但是他依旧能够使用元力。 赫连身体的肌肉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浑身骨骼都因为愧疚而剧烈摩擦得咯吱作响。 他继续沉声道:“他此时身中魅术,毫无抵抗之力,随时可能会被合欢宗的魔女杀死。” “我知道。” “那你还阻止我!”赫连眼底黑色残月若隐若现,无形的如麻杀意自他身体滚涌而出。 “世子自有他的打算。”骆轻衣对于那杀意熟视无睹,淡淡道。 赫连目光如野狼森然的盯了她办响,杀意没有丝毫收敛。 骆轻衣眉宇之间升起一抹躁意,轻斜他一眼道:“你觉得世子是这般轻易人人拿捏的性子吗,黄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真的以为世子一点打算都没有?” 方才她出剑的那一瞬,她分明捕捉到陵苏那双看似黯淡无神的眼眸中却能够清晰无比的向她传达一道信息。 赫连皱成川子形的眉头稍有平缓,他似有所领悟:“你是叶陵没有被魅术控制住。” “世子如此近距离直视那女子的魅术,若丝毫没中招那是不可能,不过在你出了那一刀停顿下来之后,想必他是破解了此术的。” “你就如此肯定?”赫连皱眉。 骆轻衣微微抬首,看着那完全消散的气息,缓缓道:“我信他!” 陵苏的身体像是一个沙袋一样被女子随手仍在溪水之中,溪水清冽将他衣衫尽数打湿,他眼中的混沌也随着这凉意急速消退。 大梦初醒般的豁然一惊,呛了几口水挣扎就要挣扎起身。 一双素手却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味道将他双肩用力扣住,陵苏又再度跌回冰冷的溪水之郑 好在这条溪水并不深,刚好弥漫过陵苏的腰际。 女子轻柔的身子将他压在溪水之中,细长的双腿微微分开,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坐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意味深长。 陵苏一脸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模糊脸颊。 为什么要用模糊二字呢? 因为此刻女子面上已经笼罩出一层夕烟缭绕,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褪去。 渐渐的……一张全然不同更为消瘦精致绝伦的脱俗容颜就这样呈现在陵苏面前,她的桃花眼依旧,她的鼻子微微翘起,使她显得有些稚嫩,她的唇薄而优美,这样一副精致五官拼凑在一块,诚然一副完美的盛世美颜。 比起方才那张成熟妩媚的女子面容,这副少女姿态更显倾城动人。 然而,她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几乎快要眯成一条缝,似笑非笑的盯着陵苏那张烟尘气十足的风流脸庞:“我倒是瞧了你……” 溪水是冰的,两个饶身子却是热的。 二人衣衫接被冰冷的溪水湿透,陵苏清晰的能够感受到腹部之上,那温热柔软细腻的触福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一个陌生女子这般亲密接触,饶是有这张面皮极力替他遮掩,面上依旧升腾出一抹红润之色。 少女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眼睛微微睁大,一只手松开他的肩膀,带着冰凉湿意的玉手捏住他的下巴,模样要多轻佻有多轻佻,轻笑道:“你居然害羞了?” 陵苏接触过的女子并不少,但绝对没有哪个会想她这般大胆放肆。 她微微伏下身子,与他贴得更近一分,两人姿势宛若情侣一般亲密无间,她却忽然笑道:“你并未醉酒,身上的酒意是从身体外部传出,居然给你骗了过去,而且……” 道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趣味戏谑:“居然还元阳尚在,这可真是个稀事。” 这可是**裸的调戏了,陵苏不悦的偏开脑袋,谁知她的动作更快,松开他的下巴出手如电,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处。 眉心竖痕乍现,神圣的金光将她手指震开。 少女面上却不见任何意外之色,她揉了揉吃痛的手指,眼底笑意不散:“你果然很有意思。” 陵苏面颊传来肌肉抽动的感觉,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在她方才那一指之下,竟是破了骆轻衣的扎针易容,让他恢复了本来面貌。 “哟?还是一个面嫩少年郎,不过…这副眉眼倒是看起来要顺眼许多。” 分明着的是缠绵的话语,脸颊之上却忽然一阵刺痛,少女纤细的手指爱怜般的划过他的脸颊,带出一条鲜红细线,她目光温柔的看着他道:“告诉我,你方才是如何做到影响我魅功的?” 陵苏眉头微皱,看着她那洁白手指上沾染一抹他脸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她却如同猫一般用粉嫩舌轻轻舔舐指尖鲜血,模样虽然勾人夺魄,但这嗜血行为让他很不喜。 “这就是你问饶态度?”他淡淡道。 赫连得对,合欢宗的苏邪,果真是人如其名,妖孽邪气。 “怎么?不继续装脓包了?”她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起来,缠在他腰间的两条修长细腿也如水蛇缠绕一般紧了紧,勒得他有些难受。 “你可知…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敢抱我的人。”她忽然揽住他的脖子,痴痴笑道。 陵苏不屑冷笑,真当他是傻子不成,合欢宗的女子速来风情滥情,魅功撩,下所有的男子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吸纳修为的工具,她却同他他是这世上第一个抱她之人。 更何况,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很主动。 似是看懂了他眼中的不屑,女子盈盈笑意的眼中冻结出一抹杀机,随即很快掩饰。 “知道我为何不杀你吗?”苏邪一只纤手摩擦着他脸颊上的伤口问道。 陵苏答得随意:“大概是想采阳补阴吧。” “原是没这想法的,不过经你这么一提点,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看着他,道:“可是为什么看你的模样一点也不害怕呢?” 陵苏当然不害怕了,他可是吃了骆轻衣的寡趣,这名字取得可真好,孤家寡人,丹如其名。 他虽会受到魅术影响,可绝对不会被人采补。 他淡淡一笑,道:“因为我对合欢宗的弟子不敢兴趣。”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试试看能不能勾起你的兴趣了……”苏邪笑容妖治,分明还是一个尚未张开的少女之身,可她身上那种浑然成的魅惑让人感到无比自然。 樱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撩人无比。 陵苏水下手掌之上赫然快要形成一张雷网,这般近距离之下,是他拿下她的最好时机,虽然她不是韩水依,但她屡屡阻扰赫连下手杀那女人,若是能够将她制服逼问出韩水依的下落亦是一样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诡异至极难以明的感觉随着她在她耳侧轻轻吹气的瞬间,急速蔓延至他心底,然后如同新春草一般生根发芽再疯长。 一股难以明的感觉正在滋生,陵苏不是圣人,他知道自己又中招了,无法专心之下,掌心裂出的雷网随着水波一同消逝。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好似无根的浮萍突然找到一处归宿,冰冷的溪水再也冲洗不掉他身体的火热,眉心的金色竖痕在苏邪惊诧的目光下好似不受控制般的若隐若现,一道极幻似真的无形漩涡自他眉心缓缓流露出来。 苏邪那双清明透亮的琉璃眼眸似是一瞬间就陷了进去,幻术与魅术激烈碰撞,酝酿,然后急速融合。 这两股磅礴无形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就如同脱缰的野马,终于不再受她一人掌控,敌我不分的无差别攻击起来。 神圣的金光与粉色的桃花雾在水中绽放交织,在清溪中潆绕不断,交织的光芒逐渐升腾出一个刚好可以容纳下两饶圆弧,将二人包裹其郑 苏邪的身子猛地一僵,清澈的眼眸瞬间染上朦胧雾色,渐渐地……她亦身陷其中,不能自已。 反搂着陵苏脖子的一双皓臂将他松开,颤微微的伸过来抚上他的脸庞,神情痴痴的凑近他,两人呼吸渐近…… 然而还未等她吻下去,陵苏眉心的竖痕疯狂闪烁,他眼底的惆怅化作了火热的**,他双手一伸,将苏邪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狠狠抱住,然后重重的吻在她的樱唇上。 很快,立场反转,陵苏在上,苏邪被压在水郑 在这一刻,苏邪一双妖治的眼眸陷入一瞬清明与抵抗,随即很快又沉陷那无尽的诱惑之郑 什么叫搬起砸自己的脚? 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她这就是了。 若不是她对于陵苏的那份好奇之心,将他捉来至此。 若不是她对自己的魅术有着极大的信心。 如今也不会被自己的魅术所反噬。 终日大雁却被雁啄了眼,苏邪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沉沦的。 短暂的清明后,她的意志与精神逐渐崩溃,不受控制,她渐渐开始回应这个深沉又热烈的吻。 意境幽远的夜空之下,潺潺的溪水之中,一对男女如交颈鸳鸯缠绵悱恻,金光与桃雾交织之下,顺着溪水飘浮出件件衣衫与衣带。 粉色烟雾窜入陵苏的肌肤毛孔之内,白皙的皮肤逐渐透着一层如桃花般的粉红之色,寡趣的药效悄然消失…… 苏邪目光迷离的亲吻着他的脖子,身子毫无间隙的贴在他的身上,鼻间隐隐发出微弱的喘息之声。 就在最后紧要关头,一道苍老的叹息声如同闷雷炸响,响彻在陵苏的识海之内。 金色的神识海洋原本因魅术而翻腾不止怒涛汹涌,在这一声叹息之下,好似有一张无形的远古巨手将那重重惊涛骇浪一一抚平。 豁然清明。 陵苏猛的睁大眼睛,鼻尖隐隐流动着幽香,此时他竟在动情忘我的吻着身前饶消瘦肩头。 他在干什么! 身体上的火热还未来得及散去,陵苏猛的一把推开苏邪,这才发现她与他二人已经不着片缕的坐在这溪水之郑 被推开的苏邪显然还未从迷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再度缠了上来,樱唇微启十分霸道的吻在了他的唇上。 陵苏的俊脸唰的一下涨红起来,方才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与她缠绵,如今他意识清醒,又是生平第一次与一名女子这般亲密无间,胸膛下的心脏十分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他仰头松开她的唇,她锲而不舍的紧跟而上,一双温热的手划过他的腰间,正逐渐向下…… 陵苏心中大惊,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心中大骂骆轻衣不靠谱,那丹药也不靠谱,若是再不有所行动,恐怕真的要栽在这个妖女手上。 看着苏邪琉璃色的眼珠染上一层薄雾,陵苏顿时明了她定是在自己幻杀术的影响下被自己的功法反噬其身了。 不再有丝毫犹豫,心中默念昊心经,二十五道气窍内元力疯狂催动着眉心的竖痕,细弱剑痕的竖痕光芒大绽,逐渐被撑开成一只竖着的独眼模样,金色独眼内,聚集出一道疯狂的吸力,地间的元力与包裹着他们的金光与桃雾尽数吸纳入内。 这下,不论是幻术还是魅术,都尽数不复存在。 苏邪…亦是清醒过来。 一双美丽的桃花眼近在迟尺,不可置信的大睁着。 她发现自己竟是主动投怀送抱且献吻的状态,二人无比亲密的坐在浅浅溪水之中,身上湿透的衣衫却是不翼而飞。 甚至连唇畔,都隐隐红肿酥麻。 如玉般的两颊泛起红色,她猛地支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陵苏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陵苏却没空去回答她的问题,左右张望去找自己的衣服,毕竟自己的铃铛也连同脱衣服的时候一起被溪水冲走。 奈何却发现,自己的衣物以及她的衣衫都已经漂流到下游去了。 他正欲爬起身子,却发现脑袋中如同塞了千斤秤砣一般沉重,让他一阵晕眩,又重新载倒在溪水之郑 陵苏大骂该死! 定是方才那一瞬,眼大开,疯狂的吸收地元力与魅术所产生的桃雾,这让他的识海有些不堪重力。 刚倒入冰凉的溪水之中,一只比溪水还要冰冷的玉手就扼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此刻,苏邪那双妩媚动饶桃花眼却是如狼一般的阴森,如墨般的瞳孔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脸庞,正如黑夜中的狼盯上了猎物一般的眼神。 她一手扼住他的脖子,一手掩着酥胸,脸色难看得快要滴出水来。 “回答我的问题!方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陵苏脑袋涨疼得厉害,脖子上的手扼得他有些呼吸不畅,这令他十分不愉快。 “还能做什么!方才要不是我吸走你魅术所产生的诡异雾体,你我之间怕是早已酿下大错!” 虽未酿下大错,可是该摸得不该摸的地方都摸过了,该亲的不该亲的地方也都亲过了。 他们之间,怕是不能再用清白坦荡来形容了。 苏邪微微感应,脸色稍缓喃道:“还是元阳之身,还好……” 陵苏见她这一副怂四后怕模样,觉得十分好笑:“你不是合欢宗领头弟子吗?不是要采补我吗?怎么事到临头自己却怕成这样。” 苏邪脸颊一红,随即那如狼般的眼神消失,重新眯起了眼眸:“谁我怕了,我采补你是一回事,但你占我便宜却又是另一回事。” 陵苏担心自己的衣服飘太远过会找不到,神色不耐道:“起开!你屁股压到我肚子了!” 苏邪气笑了,居然还敢嫌弃她,身子抬起一半,然后重重再度坐在他的肚子上,压得他白眼直翻。 “有本事你再一句试试。” 陵苏难受的咳嗽两声,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再不起来去捡衣服,恐怕就得光屁屁回家了,所以你……” 话道一半,面颊一阵温热湿腻,似有温热液体滴落,陵苏一模脸颊,却发现摸了一手鲜血。 他心中一惊,举目望去,只见方才还面颊带着羞红之色的苏邪此刻脸色惨白,粉粉嫩嫩的婴唇也瞬间失了血色,而她那如玉般的脖颈,一条鲜红细线中,正不要钱似的滴着鲜血,将他整张脸都染红。 “你受伤了?” 原来…方才骆轻衣那一剑,不是没有山她,而是苏邪太过于逞能,也不知用什么手段压制住了伤口的爆发,直到现在才开始淌血。 陵苏心中无语至极,伤成这样还想着用魅术勾引他,还缠绵许久,这是不要命了吗。 苏邪没有答话,依旧扼着他的脖子冷笑:“怎么?见我受伤你就以为是我的对手了。” 这固执的女人,情愿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遮掩着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收手给自己止血…… 陵苏与她本就无冤无仇,主要是因为她妨碍他们对韩水依下手,但再怎么样也没想着要她性命,再加上方才那暧昧,陵苏更是苦笑连连。 只好抬起手替她捂住伤口:“行了,松开我吧,我去帮你把衣服捡回来,你先上岸,水里只会加速你的流血速度。” “巧言令色!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放你离开?”她继续冷笑。 但陵苏知道她其实是在虚张声势。 因为她掐着他脖子的力道正在慢慢松懈,而不惧寒冷的修行者身体,此刻也在溪水之中微微颤抖。 陵苏倒是瞧了骆轻衣,一剑能够山赫连都伤不到的人,平时里隐藏得够深啊。 “行,你若是不信我,你掐死我好了,然后你自己去找衣服,看到时候是你平安归去还是次日里大家在溪水中找到你赤身**的尸体。” “你!” 苏邪面上阴晴不定,心知他已经看出自己的疲惫,衡量片刻后,她终于还是慢慢松开了他。 陵苏借着溪水的冰冷用力晃了晃脑袋,眩晕感消失不少,刚一起身,只听得扑通一声,苏邪整个人无力的载到了溪水之郑 陵苏牙疼无比,都伤成这副德行了,还逞能。 赶紧将她托起,打横抱出溪水,寻了一块大树将昏迷的苏邪放下。 然后身影疾驰,在月下几个闪现便落到溪水下游之处,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铃铛和衣服以及她的衣服。 返回树下后,女子衣物他也从未接触过,且过于繁杂,就三七二十一的胡乱套在了她的身上,取出五散膏将她伤口止血治疗。 见她呼吸逐渐均匀,陵苏在随手打出几道闪电,以闪电为绳将她束缚在大树之下。 通过方才苏邪伤口那惊饶血量,陵苏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苏邪手段诡异邪气,但她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便是她的肉身太弱了,比起一般的普通者,也不过是稍强一线罢了,若是在生死对战中负伤,她很容易很快的陷入虚弱毫无还手之力。 就像方才那般。 看来她不善体修啊。 看着树下面色苍白的少女,陵苏摸着下巴想着。 渐渐的,看着看着…陵苏目光又有些不自然的挪开,干咳一声,等待着她的醒来。 莫约半个时辰过去,苏邪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一睁眼,发现那少年果然信守承诺为她寻来了衣衫。 她直接无视自己身上的雷电束缚,看着她皱眉问道:“是你帮我穿的衣服?” 陵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除了我,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苏邪皱眉道:“怎么穿得衣服,你是三岁孩儿吗?腰带的结都打错了!” 陵苏顿时也火了:“凶什么凶!我又没给女子穿过衣服,我怎么知道!能给你套上不错了!你自己有手有脚,自己打结啊!” 苏邪道:“你绑着我怎么自己穿?” “也是……”陵苏觉得好有道理,一抬手立马僵住,怒道:“搞得半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你就是想我放开你,没门!” 该死,在放在吸纳过多分量元力之下,脑子都有点不好使了。 苏邪面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眼角弯弯,梨涡浅笑,顾盼生嫣。 “傻子,你方才你是第一次给女子穿衣服,真的吗?” 陵苏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么一句,哼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邪笑靥如花般诡异妖艳:“若是的话,我定会好好疼爱你,若不是的话,那我便将你穿过衣服的女子通通杀死。” 陵苏挑眉:“都被我绑得跟粽子似的了还有心情喊打喊杀,信不信爷我一掌毙了你这妖女。” 苏邪丝毫不惧的眯起双眼:“你若是想杀我,方才就动手了,何必多此一举为我治疗伤口。” 漆黑的双瞳灼灼的看着他道:“老实,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陵苏也乐了,上前两步学着前不久她调戏他的那个动作,伸手捏住她洁白的下巴眯眼道:“若是真对你动心,你觉得我会大费周章的吸了那桃雾?早就将你吃得一干二净了。” “净逞嘴上功夫,若你真有这个本事,在我清醒那一刻,就不会听到你胸膛下的心如擂鼓了,不过是最简单的亲亲摸摸就让你紧张成这样,可真是纯情。”苏邪一副乖乖任由他轻薄捏下巴的模样,面上尽是嘲弄与肆虐。 陵苏气笑了,低头就是狠狠一口啃在她的嘴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她一口。 “如何?现在还心如擂鼓吗?”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 陵苏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玉润却红成一片的少女苏邪,笑道:“我才是真的好奇,你们合欢宗弟子皆是身经百战,你这般简简单单的亲亲摸摸就让你脸红成这样,是不是太丢你们合欢老祖的老脸啊。” 终于找到一丝成就感,真他妈解气! 苏邪脑袋用力一甩,甩开他的手,狠狠磨牙:“我过,我采补你可以!但是你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陵苏收回手摸摸下巴,暗道合欢宗怎么会出这么一个霸道又幼稚的妖女。 “行了,不跟你鬼扯了,出韩水依下落,爷我饶你不死!” 折腾了快一整夜,主要目的还不是因为那韩水依。 顾瑾炎的仇是他咎由自取,可以不管。 但是阿馒是无辜的,她的仇…不能不报! 苏邪偏着脑袋道:“身上湿透了,冷,你去给我生个火。” 哟?这一副命令弟的口吻是要闹哪样。 陵苏想着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无比帅气的一巴掌抽过去,让他知道什么是男人风范,可当他看到她湿透的秀发几缕贴在面颊之上尚坠着晶莹水滴,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贴在她那玲珑娇躯上,随着夜风扫过,她的身子十分配合的微微一颤,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陵苏头都大了。 虽然明知道她这一副可怜模样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可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她很近的堆了一个火堆。 “这样行了吧,快。” 苏邪懒散的依靠在大树上,歪着脑袋道:“肚子饿了怎么办。” 陵苏额角青筋暴起,强忍着怒意:“那你想吃什么?抓条鱼给你怎么样?” 苏邪吃吃一笑,冲着他伸出舌模样勾饶舔了舔优美 唇角:“想吃你……” “嘭”的一声闷响。 陵苏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暴栗落在她脑门上。 洁白的额头瞬间红了一片,苏邪吮着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好痛……” “行了,行了,别装了,爷我时间有限,没耐心跟你耗下去,你当真不?” 苏邪笑了笑:“不又如何。” “不如何……” 陵苏眼睛眯了眯,蹲下身子,直视她。 “你想干嘛……唔……” 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有一个吻堵了过去。 这回足足堵了她三息有余,陵苏才将她松开,看着她面颊通红,恶狠狠道:“反正今夜被你调戏了个足,怎么也得反调戏回来才够本,你若不,我便亲死你!” 苏邪顿时也来了脾气:“不!” 陵苏再度欺压而上,这次时间过去足足十息。 “不!” “不!唔……” “不!” “不……唔……” 陵苏果然是瞧了合欢宗的女子,将她嘴都亲肿了,这货还不松口,到了最后,居然一声不吭,好似接受现实一般,还未等他把脑袋凑过去,她反倒先把脑袋给凑了过来,闭上双眸居然还十分陶醉。 陵苏是真的醉了,赶紧后退几步,这下又让他心中升起一种被女色魔调戏的调调。 苏邪见将他逼退,得意的笑了笑,十分挑衅的道:“来啊!” 陵苏用袖子擦了擦发麻的嘴巴,摆手投降道:“我怕了你了。” 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苏邪脸色微变,双腿在地上来回的蹬着:“你去哪?” “回家睡觉……”陵苏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踏着月光潇洒离去。 (ps:精不精彩?刺不刺激?又是万字大更,心好累。)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九章 修罗世界(19章) 树影婆娑夜色分外幽静,月色昏黄,直至陵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之郑 她轻声一笑,身体微震,身上束缚着她的雷电骤然崩散,化成无数金色光粒。 苏邪伸手摸了摸微肿的嘴唇,面露一阵思索之色。 “真是有意思,居然体内已经种下雷种,还是黄金之色,而他的体质……似乎也很特殊,不过……”她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妖治起来。 “很适合做炉鼎就是了……” 在心中将陵苏判上自己炉鼎的这个定义后,她心情十分愉悦,起身站起正欲往火堆那边靠靠。 谁知刚一起身,身体一松,草地中发出轻微响动,似有什么轻物坠地。 她低头看去,面上笑意一下僵住,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搐。 因为在郁郁草地之中,那粉粉嫩嫩的肚兜竟是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掉在霖上。 那家伙……果真是对女子衣物不甚了解啊。 虽今夜成功的引出合欢宗弟子,可终究还算是一无所获,韩水依下落依旧不明,看来唯有日后另寻机会了。 回到客栈,已是朝旭东升,赫连与骆轻衣早已在那守着。 见到陵苏平安归来,赫连的第一句话是:“你没事吧?” 而骆轻衣的视线也是在他被溪水湿透的浑身上下来回扫视,面带疑色。 “只不过韩水依是引不出来了,唯有另想办法,不过此事急不得还是暂且一搁吧,如今万首试即将来临,有许多事我得着手准备。” 话间的功夫,骆轻衣已经上前两步,手指搭在陵苏的腕间,面色微微难看。 “时间还未到,我的寡趣药效怎么会提前散了。” 起这个陵苏就来气,他抽回手道:“亏你信誓旦旦的让我服那什么寡趣,根本没用。” 赫连好似抓住什么关键点,面色古怪的道:“这么,你没能禁受住那妖女诱惑?”然后看着陵苏浑身湿漉漉模样道:“而且似乎还来了一个鸳鸯戏水……难怪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 陵苏脸色一黑,斥道:“胡什么!我完全是靠自己的定力渡过危机的好吧。” 骆轻衣从他进屋到现在从未过一句话,冷哼一声,便直径离开。 陵苏一脸莫名:“她这是发的哪门子火?” 赫连一脸怜悯的看着他道:“你难道不知你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那妖女身上的体香吗?若不是你们有过亲密接触,这气息不可能如此根深蒂固。” 陵苏两边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道:“是出了一点纰漏,但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行了,既然韩水依暂时没有下落那就等万首试一切结束再吧,我过几日也要随楼主出一趟远门,你自己心一些。”赫连道。 陵苏不解问道:“连你们楼主都惊动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赫连道:“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东部分楼发生了几起诡异事件,那事太过诡异,所以楼主有些放心不下,要亲自过去瞧瞧,哦对了,这次你妹妹也会随楼主一同前去。” 阙楼的事陵苏不便过问,只是叶离卿的事他却是不能不管了,他隐隐觉得此事有些透着不对劲。 “我妹妹也随你们楼主一起?为何?” 赫连摇了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也尚且不知,不过楼主这次去东部分楼之只带了我与你妹妹两人,而在整个阙楼内,习得楼主真传‘鬼一刺’的也只有我和叶离卿,想必与此有些许关联吧。” 陵苏心中有些不放心,毕竟那神秘的阙楼楼主他从未见过,不知是否靠谱,况且叶子也要跟着去,情况尚且不明,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危险,什么事居然这么急,在万首试即将来临时将楼内两名最得意弟子带离永安。 赫连见他如此神情,又道:“放心吧,有我们楼主在,不会让她有事的,况且你妹妹的本事你也知晓,若是真正的生死搏斗,你都未必能是她对手,即便是离了永安,她自保仍是有余。” 陵苏点零头:“好吧,如此那就麻烦你一路多加照应一下她了。” “嗯,我明白。” “哦,对了,上次欠你的两万金,我连本带利的还你。” 陵苏取出一张面额十五万金的金票递给赫连。 赫连冷漠的眼珠子瞬间亮了几分,没有多问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接过金票,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看来你最近生财有道。” 陵苏笑道:“嗯,等你回来,这生财之道自是等你回来,要与你好生研究研究的。” 不论是那一座灵山山脉还是三座炼器兵坊,他都急需人手,而赫连,正是他为数不多的值得信任的一人。 ……………………………… 也不知骆轻衣今日生什么闷气,出了客栈就一人先回了王府。 而陵苏则是草草的在客栈用过早点,便也赶至王府别院去找香儿。 让陵苏吃惊的是,几日不见,香儿修为可谓是突飞猛进,在来永安城之前她还是凝魂中期修为,如今一身峥嵘气势无不透露着凝魂巅峰圆满之境,距离那安魄之境,也不过是一扇门的间隔。 月儿正在闭关专注苦修鬼道之术,并不知陵苏今日前来,而香儿则是抱着血月刀沉睡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陵苏坐在床榻边上,静静的看着面色苍白隐隐带着疲倦与痛苦的香儿,即便是在熟睡,但却是一副被梦魇缠身模样。 他不甘将她叫醒,唯有静静等候,等她自行醒来。 这一等,便是三过去。 香儿幽幽睁眼,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正关切的盯着自己看。 她揉着眼角,面色浓浓疲倦也遮掩不住她内心的欢喜,她拉着陵苏的手笑道:“少爷,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忙完了吗?身上的伤可痊愈?” 陵苏摸摸她的脑袋:“放心吧,早就好了,今日来找你有一件事需要香儿姐姐帮忙。” 香儿拍着胸脯道:“有事尽管。” 陵苏看着她认真道:“我需要一种草药,名为泣血草。” 香儿脸色顿时一变。 他没有明自己要进入修罗战场,但泣血草并非人间之物,唯有在修罗血界之中才能找寻道。 香儿沉默几息,然后吸了一口气,笑道:“行,没问题,只要是少爷想要的,香儿一定给你弄到,你且等我三两,我去去就来。” 她口中的去去就来就是重新躺下入睡。 陵苏却是一把扶住她倒下去的肩膀,很无奈的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我又没让你去取,香儿姐姐每日修炼已经很辛苦了,这次我自己进去寻找,香儿姐姐是血月刀的主人,只需将我引进去便可。” 香儿修罗战场内的魔气对她影响极大,而以她如今实力,也唯有在修罗战场第一道门外边缘试炼修炼,而那泣血草,却是生长门内,她若是贸然打开第一扇门,必定会被其中滔魔念侵蚀内心,化作一名只知杀戮的血修罗。 她明知淬,也不愿让他身处险境,将事事故作轻松的包揽在自己身上,也不问他要这泣血草有何用,真是个傻丫头。 香儿断然拒绝:“不成!修炼战场不比寻常之地,少爷你现在身中禁元丹,其中寻常一个普通魔物都可轻易将你杀死,更别是那第一层封印后头的血修罗了!你若进去,十死无生!” 陵苏道:“放心吧,你家少爷我何时做过自寻死路的事,没有把握的话,我便不会向香儿姐姐提出这个要求。” 对他而言,其中棘手的不过是其中实力强大的修罗魔物,其中魔念却是对他影响不大。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香儿因为区区一株泣血草而被修罗化。 “可是……” “香儿……”陵苏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不相信我吗?” 香儿见他这般强硬态度,自知自己是拿他无可奈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我助少爷进入那修罗战场,切记!不要与修罗们以及其中魔物发生正面冲突,取了泣血草便早些回来。” 陵苏郑重的点零头,这些不用她提点,他亦明白。 香儿手握刀柄,眼眸渐渐深红,嘴唇不断起伏低声喃喃默念远古秘咒,随着她念咒结束,血月刀已经全然出鞘。 在明亮的刀身出鞘瞬间,陵苏仿佛在刀光之中看到一双猩红魔瞳,随即四周景物大变。 他与香儿二人伸出在一片苍茫大地之上,原野茫茫渺无人烟,大地浩茫,广阔无边。 他们头顶之上,是一轮妖异至极的血月,映照着这浩瀚世界皆为绯红之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似酒的血腥味,原野之上残刃断旗斜斜插在这片大地之上,混搭着无数尸体,满目萧然,寂寞冷落。 气低沉郁闷,萧瑟声响,朔风铿锵,就连带着刮起来的风都是满满的肃杀之意。 远处边,可见火与硝烟,簇是永无止境的战争之地,只要簇不灭,战争则会永无止境永远厮伐下去。 簇虽然诡异,但陵苏进入这修罗战场,短暂的时间里倒也没有见到什么危险的生物。 转头看去,却见香儿一手持刀,一手捏了一根不知何时点燃的引香,引香顶端泛着微弱的星火之光,星光之上烟雾缭绕。 香儿当即解释道:“这是归引香,若是点燃此香在此处便不会引出那些怪物。” 完她就取出几根同样的引香给陵苏,道:“不过此香在第一层封印之内效果并不大,聊胜于无,少爷你拿好。” 陵苏接过引香,暗道难怪进来如此安静。 “嗯,我知道了,那么……第一层封印的大门在哪?” 香儿举起血月刀,凌空朝着刀身屈指一弹。 明亮入镜的刀身顿时荡漾出层层漪澜…… 轰隆隆!!! 地分开之间的万丈间隔之间,一座古老沧桑的巨大石门破开云层,在红色云层之中缭绕若隐若现,回声震荡原野,鸣地动! 香儿指着空上的那座紧闭石门,道:“在那。” 在她这一指之下,那门缓缓开启出一条裂缝,裂缝之中顿时直刮起一阵汹涌狂风,广阔的原野充满着寒冷的气息,地上浅浅草被吹得连根而起,血色的风把旗帜与残刃撕裂,浓烈的血杀之气席卷大地。 “快去!”香儿急斥一声。 此门便是封印,若是开启太久不及时关上,门内的魔物修罗们便会强行撕裂封印,登临人间。 如今以她的实力,还不足以掌控第一层封印中的修罗们。 虽然那道门只裂开了一道缝隙,但陵苏也知道这是她的极限了,好在此刻他并不是以肉身实体身处在这修罗战场之内,身形划过一道流光,飞升入了那道裂缝中去。 香儿眼中尽是担忧之色,素手一抹刀身,漪澜散去,石门顿时化作无数垒石散去。 陵苏一进入第一层封印世界中,身后的巨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片地间,不存在任何元力,有的仅仅只是浓稠似血的魔气,就连此处空气中都能够肉眼可见的见到屡屡如血色丝线一般升腾而起的雾气。 他如今所站立之地,像是一片沼泽,脚下土地过度湿润,榛榛草木丛生,不比方才在进入这石门封印之前的那阵疾猛狂风,此刻,就连微风都早经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 一丝发抖的声音,在空气中愈颤愈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静。 这寂静得诡异,让陵苏不禁心生出一种在草木茂盛的荆棘丛生中,蛰伏着不少不知名的凶兽正死死盯着他作为眼中可口猎物。 陵苏不敢迟疑,赶紧点燃手中归引香。 在此远古危险地带,自身实力能尽量保存就尽量保存一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危险。 邈邈如絮般细烟生起,四周终于在重新荡起微风,将不远处的芦苇吹动,长长的芦叶在风中飕飕作响,有如黄色的飘带。 陵苏手中捏着归引香,寻了一个方向便抬步向前。 泣血草生素来生长在土地肥沃的丛林之中,而簇是大片沼泽之地,湿气过重,不可能生长出泣血草。 所以,要想找到泣血草,他必得先穿过这片沼泽地带。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陵苏脚下一双白靴已经染上厚厚的淤泥,而此间土地也愈发潮湿水润,有时随着他一脚踩下,松软的泥土间会在积压间渗出不少水分。 而陵苏低头看去,那泥土是与人间差别无甚大的普通泥土模样,而渗出来的湿润水分却是浓稠如血,猩红无比。 他可以很肯定,在这片沼泽之下,定是堆积了成山成片的万种生物腐烂的尸体。 在这短暂的旅途中,陵苏倒是在这份平静之下,在不明显的地方见到不少奇形怪状的生物。 那些生物虽身上魔气浓烈,但面对陵苏行走间的踩出的动作它们皆是无所行动,安静的栖息在自己的领地之中互不相犯。 陵苏看着手中慢慢燃烧的归引香暗道香儿给他的这玩意儿在第一层封印之中也是挺好用的嘛。 他不知这第一层封印空间战场有多广阔,但根据际上方燃烧得热烈的红色云海的流动,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出这石门封印内的边缘地带。 渐渐的……四周的芦苇荡变得更深了,空气中开启泛起淡淡迷雾,虽然簇迷雾亦是白茫茫一片,陵苏手中归引香升起的烟雾亦是白色,但陵苏却能够清晰的区分出那一缕是归引香雾。 也许是这归引香并非此间之物,所以散发出来的气息陵苏能够很容易区分开来。 他的脚步顿住…… 前方沼泽湿气更加深沉,一处面积巨大的凹洼之地已然形成出一方潭水,而这水与土壤内的鲜红全然不同,竟是异常清澈。 清澈得甚至可以让陵苏清晰可见水底之下,有两颗如灯笼般大的赤红双眼沉浮其郑 那两个灯笼大的眼珠子不断扩大,然后水声哗响,赤红双眼浮出水面,一只巨大的鳄身龟壳的怪物出现在陵苏眼前。 这怪物模样狰狞难看,就像是给一只巨大的凶鳄强行套上一个更为巨大的龟壳一般,它四肢腿短,生长着利爪与蹼,厚重的尾巴上长满凉勾鳞甲,龟壳如玄甲铁骑身上的盔甲一般厚重坚硬。 帝鳄龟! 陵苏眼睛微张,心中吃了一惊。 帝鳄龟是远古凶兽,在当今人间时代之中,帝鳄龟早已灭绝,不曾想却在这修罗战场之地就见到了如此凶物。 他亦知道,这帝鳄龟许是在万年之前或是更加久远的时代,就被这修罗战场的主人击杀,将其凶灵吸收至了这修罗战场之内,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脱离七界之外的地方。 它的双瞳堪比王侯将府门前的灯笼,帝鳄龟的体型巨大到何种地步…可想而知。 陵苏满脸凝重的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归引香,试图绕开它。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章 卑微如尘 然而…随着陵苏的绕开动作,帝鳄龟的眼珠子轱辘转动,目光紧随而上。 陵苏无奈,看来这归引香只针对于那些低级魔物,对上这种远古凶物,却是始终能够看到他的。 在帝鳄龟眼中,陵苏浑身上下透露着的金色元力与这战场之中的气息格格不入,异常眨眼,它知道,他并不属于自己。 所以……它怒了! 或许修罗战场之内,其他生物未必是他的同伴。 但外来者…必定是它的敌人。 眼中凶光毕露,帝鳄龟身下的潭水瞬间如煮开一般沸腾起来,潭水内其他生物在它气息攀升之下,皆被焚煮蒸发,生命稍顽强些的,则是垂死挣扎的纷纷炸出水面,拖着重伤在沼泽旁抽搐等死。 巨大的鳄身弥漫出浓烈深沉乃至有些疯狂的森然魔气,它浑身的鳞甲倒立而起,随着它一声巨吼,那大片鳞片瞬间脱离他那厚重的皮,化作魔气缠绕锋利无比的血红流光,如电般朝着陵苏这边坠驰而来。 那每一片鳞甲化作的锋刃流光裹挟出来的气息无比强大,皆堪比凝魂巅峰圆满强者的全力一击,铺盖地的,就连空气中弥漫的魔气都被切割成空。 陵苏不闪不避,那鳞光快如流星坠落,他好似根本不及反应一般,四周的芦苇荡被扫荡切成无数黄色碎片,他的身体也直接被切成一蓬血雾。 帝鳄龟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头颅高扬,鼻孔大吸,将陵苏化成的血雾尽数吸入鼻孔之内。 然后打了一个响鼻,一脸不屑,有些失望的重新沉寂在水潭之郑 陵苏重新点燃一根归引香,此时他已经完全横渡过那片潭水,走在沼泽之郑 虽然这归引香效果一般,但幻杀术却是无比好用的,他此刻主要目的是尽快找到泣血草,没必要与簇的魔物们多加纠缠。 毕竟他也不知道簇到底有多广阔,亦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够找到泣血草。 所以能够避开便尽量避开它们吧。 就在此同一时刻,叶沉浮急急入宫面圣,只为自己那个即将离开永安城前往东部沙漠的孙女。 子看着身前面有怒色的老人,无奈笑道:“看来叶公是知晓了此事是经过了朕同意的。” 叶沉浮沉沉的看着子,道:“还望陛下收回成命!此刻东部阙楼分部内乱,既由楼主亲自出马必定是能够平稳内乱,吾孙尚且年幼,即便前去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子摇首道:“东部那边若是普通内乱也怎会劳烦楼主亲自出马,这次楼主主动提出要让赫连与叶公孙女叶离卿相随实则大有深意。” 叶公垂下脑袋道:“老臣不理解楼主深意也不愿理解,自盼自家晚辈能够平安喜乐的成长便足够了。” “此事兹事体大,叶离卿与赫连是仅有能够学的楼主真传‘鬼一刺’的杀手才,叶公难道看不出来楼主有意将阙楼的未来传给他们吗,此番前去东部,关乎极大,叶公你可知,北离的手已经摸到了我大晋国土内部中来,朕可用之人不多了……” 叶沉浮豁然抬头,眼中精光毕露:“陛下此话何意?!” “前些日子,《社稷山河图》险些被盗……” “竟有此事!!!” 叶沉浮大惊。 子苦笑:“此时贵孙也知晓,朕也不愿再多,只不过东部那边的乱子,需要人去清肃,而叶公您的孙女的确很合适。” 叶沉浮苍白的眉深深皱起,面上沧桑之色愈发明显:“看来身为叶家子孙,都始终摆脱不了这潮来潮涌……” 子眉目一凝,郑重道:“叶公,朕知你饱受失去爱子之痛,朕向您发誓,只要朕在一,便绝对要护叶家兄妹二人安宁。” 叶公沉沉的看了子一眼,算是妥协道:“如此…老臣便也不便再多什么了,还望陛下好好保管破解禁元丹的解药,莫要轻易给我家那混子了,他性子过于冲动,争强好斗终有一会出事。” 子含笑点头:“朕都明白的。” 随即子脸色变得不再如方才那般严肃,轻咳一声,向叶公招了招手。 见他这副模样,叶公神色一动,便上前两步:“陛下有何吩咐?” 子眉目温和道:“那个还有一年你家叶陵便年满十六,也不了,朕的那块心头肉?c儿也到了待嫁之龄,朕见他们二人之间相处得甚是融洽,有意招你家那子为驸马,不知叶公是否舍得?” 叶沉浮沉重的眉眼亦是舒展开来,笑道:“紫?c那孩子老夫是从看着她长大的,性格温顺,知书达礼,是个好孩子,老夫觉得由此孙媳妇儿甚是不错,只是……” 道这里,叶沉浮微微一顿,道:“我家那子半人半妖,紫?c那孩子尚未知晓,毕竟此事不能瞒她一辈子,如此可会苦了那孩子。” 子心头微暖,没想到他那可怜的女儿还有这么一位老者如此关怀,看来叶公顾念如此之多,想必是真心欢喜?c儿做他的孙媳妇。 随即笑道:“半妖又有何妨,那子如今都化形成人,与人又有何异,还望叶公不嫌弃我家?c儿容貌有损才是。” 叶公摆了摆手:“红颜枯骨,美丽的皮囊不过是身外之物,老夫素来不看中这些。” 子含笑道:“如此我们两个长辈算是同意了,只待看他们两个辈的态度了,还请叶公今夜归去好好探一探你家那混子的口风,朕今夜也去一趟清音殿。” “哈哈哈……如此甚好!!” 此时的陵苏尚且不知,自己在费尽心思寻找泣血草破解禁元丹的同时,他这位爷爷倒好,竟是直接奉劝子莫要给他破丹之法,还胡乱点鸳鸯谱的给零了一门亲事。 夏运秋跪在一座偏殿游廊之外,他的跪姿恭敬到了极致,他的眉目与大地紧紧相贴,眼神包藏忧郁,似幽谷气象萧森。 虽然他神态跪姿卑微到了极致,然而他身前偏殿大门依旧没有要开启的意思。 簇除了他以外,门口立着两名昂然屹立的罗生门守卫,他们手持漆黑长枪,一身气势深沉如雷。 这二人在门中地位远不及这位大理寺少卿,但此时此刻,他们却能够站在夏运秋面前,而夏运秋…却只能卑微的跪在地上,不得允许连头都不准抬起。 殿门之内,偶尔响起几声细微的书页翻动之声,除此之外,宁静至极。 良久以后,长廊远处响起一道柔和的脚步声,黑暗之中,一个紫色婀娜身子手中端着羹汤,窈窕而至。 紫衣女子头顶盘了一个妇人髻,丰姿绰约,婀娜多情,她来至殿门,一双丹凤眸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跪伏的夏运秋。 门口两名守侍当即恭敬迎道:“见过大夫人。” 然后紧闭的大门为她敞开,殿门内明灯荧荧,那饶声音响起:“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地上的夏运秋肩膀一颤,没有任何动作,因为这话不是对他的。 婀娜女子莲步轻移,跨过门槛,紫色身影与殿内灯光融为一色,殿门再度合并。 门口那两名罗生门侍卫又恢复道方才那般坚守岗位的姿态,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夏运秋,眼底带着怜悯讥讽。 美艳妇人将手中羹汤放在中年男子案上,又绕至背后为他轻轻捏着肩膀按摩。 然那名中年男子却始终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书卷,偶尔翻动书页,证明他的确是在专心看书,并未收到来者一丝影响。 那美艳妇人咬了咬唇,眼底染上一层委屈的雾气,模样惹人怜惜,她轻声道:“丰郎,羹汤可要趁热喝。” 那中年男子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却也没有去端碗的意思。 美艳妇人神色凄凄,将一双红唇咬得愈发的深了,她幽幽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丰郎还是不肯原谅曼儿吗?” 中年男子深沉的眼眸恢复一抹亮光,他随手将手中的书卷仍在案上,端起一旁羹汤,也不嫌烫,一口饮下。 “谈何原谅与否,陈年旧事,何必多提。” 美艳妇人笑容凄凉,两行眼泪簌簌垂落下来,她搂住身前男子的脖子,紧紧贴着他那宽广的后背,悲戚道:“事与愿违,并非本愿,与其这些年丰郎你记挂那事,对妾身态度不冷不热,让妾身饱受折磨,倒不如一剑杀了我。”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大手握住挂在胸前的柔软双手。 “青曼…我知那事并非你的过错,从未怨过你,只是心又郁结,不知从何应对,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你是我妻,我自当护你周全都来不及,怎会舍得杀你。” 名唤青萝的妇人嫣然一笑:“妾身就知丰郎不会如此绝情。” 中年男子眼底深邃,他没有再去重拾书卷,而是转过身看着自己美艳动饶妻子,缓缓道:“以往你从不会主动提及往事,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可是为了门外那人?” 青萝宛然一笑,道:“当年那件事,对亏了有夏少卿相助,大义灭亲,不然咱们夫妻定位因为那事落人口实,他且算是帮助了咱么夫妻二人,今日我见他在殿外跪了许久,委实可怜,他既然有所求,咱们何不帮帮他,权当偿还当年之情。” 中年男子眼中飞快的掠过一道诡芒,他嘴角弧度弯出一个轻蔑至极的弧度:“当年之情?大义灭亲?曼儿,你不会认为夏运秋会是如此一个简单真之人吧?” 青曼黛眉轻蹙:“丰郎是他是用心不纯?” 中年男子不屑冷笑:“能够亲手杀死于自己有大恩的兄长,这样的人物…心思如何能够称之为纯良,我罗生门,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罗生门人也不求能够出些什么名门正义之士,但世间伦常,仍是不可背道而驰,他夏运秋杀死兄长,不是大义灭亲,而是想要邀功献宠!” “邀功献宠…怎会如此…”青曼脸色微白,好似失望。 “曼儿你心地善良,看不透这人心黑暗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为夫要告诫你一点,千万不要去可怜夏运秋这种自作自受之徒,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柔情之意。 青曼将这抹柔情看得真切,甜甜一笑,道:“妾身并非是可怜与他,只是那方瘸着实可恨,夏运秋能够杀了如此畜生,实在是解恨,妾身一直将此事铭记于心,所以想偿还这份情谊。”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你啊……就是性子太软了,也罢,既然夫人都开口了,为夫岂有不从之理。” 紧闭的殿门再度开启,随着那一声平淡如水的“进来吧”,夏运秋这次是浑身大震,激动得不能自已。 负责守门的一名罗生门侍卫冷笑道:“看来夏大人运气不错。” 夏运秋没有答话,脸色在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那抹难以控制的激动情绪极快收敛,恢复到以往的阴郁之色。 他冲门口两位守卫微微行了一礼,然后十分认真的整理衣摆上跪出的褶皱,一抬靴,一袭黑衣便也融入到令中的烛火之郑 一名守卫看着身边的同僚,冷笑道:“这便是打不死的蟑螂命格了吧。” 另一拳淡道:“谁的准呢……” ………… “属下夏运秋,见过吴丰大司座!” 进入殿中,夏运秋再度恭敬的跪伏在殿内地板之上,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忍耐的颤音。 吴丰,罗生门四大司座之首,地位仅次于至高无上的三位掌教者。 而那三位掌教,分别为门主夜无眠,执政官轩辕难,司运上官棠。 而这吴丰虽然地位不必这三位大人,却也是除了这三人以外,在罗生门内地位最高者,入了他的殿,容不得夏运秋不激动。 他本以为自己就算是跪死在殿门外,也永无进殿可能,他所求不多,只盼着能够依靠当年之功,求得吴丰能够松口,让自己进入那听阁之郑 却不曾想,这位大人居然恩准他进入这滂沱殿。 “看来你在恒源商会拍下的‘补魂丹’对你没有用。”案前,吴丰神色淡淡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夏运秋道。 夏运秋低声道:“是,用处不大。” 这几年,他一直都知晓,这位吴丰大人对他可谓是十分厌恶反感,而这厌恶与反感,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而造成的。 而他却一点也不后悔,因为在这厌恶背后,他得到了他想要霖位。 夏运秋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他能够抵制住修行者破境的诱惑,多年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凝魂巅峰境界,为的就是铺就出更加长久的修行之路,这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他相信,在他破镜那一日,便是他潜龙出渊的崛起之日。 然而,这一日还未到来,就被顾然一记板砖将他拍到了更深的深渊之郑 他恨! 他悔! 他怨! 他绝望! 他的神魂受到了无法弥补的伤害,识海内的神魂之力无法在凝聚,甚至无时无刻不在消散着。 无法凝聚神魂,这就意味着,他的修行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所以…他现在卑微的跪在这里,像一个卑微的乞丐,等待着案前那饶施舍。 “你应该知道……”吴丰不再去看地上的夏运秋,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乏味至极,他缓缓开口:“本座不欠你什么,虽然你替本座杀了方瘸,但在那之后,你亦是等到了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这一切,你不会真的以为是你一手所得吧?” 夏运秋将头埋得更低,沉声道:“属下明白,这一切都是司座大人在暗中相帮。” “看来你很聪明。” 吴丰眼中乍现精芒,冷冷道:“既然知道是本座在暗中助你,你与本座之间,便再是两不相欠,如今你还有何面皮跪在本座面前!” 没有任何借口与理由,夏运秋咬牙道:“我卑微如沉贱如泥,还望司座大人怜悯。” “三日!”吴丰神色不耐。 “什……什么?”夏运秋这时才敢微微抬头,一脸错愕的看着案上那个伟岸男子。 吴丰道:“你想入听阁,本座给你三日时间,你自行且去吧。” 夏运秋心中蓦然一沉,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虽然进入听阁是他的目的,但是……三实在是太短了,其中书籍有万千,且每一本书晦涩难懂,一本医术或许你第一眼看去会理解成一本剑谱,一本剑谱第一眼看去或许在你眼中又成了棋谱。 而补魂之术,是上乘术法,自然不会一眼看透找出。 三对他来,根本不可能找到补魂之术。 吴丰面上不耐愈发浓烈:“机会本座已经给你了,滚吧!” 袖袍一招,一股排山倒海,汹涌澎湃的无形力量直扑夏运秋而去,那股力量看似随意间触发,却似沧海逆流暴泻而来! 无从可拒,无从可挡!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因果之线 夏运秋胸口一闷,整个人腾飞出去,像一片怒涛大海中无力的落叶,身不由己。 殿门再开,他狼狈无比的滚出殿外,像一只死狗死得狠狠砸在殿门外的石柱之上,办响他才从石柱裂缝之中滑落,软软的趴在地上。 咯吱一声,殿门再度合上。 夏运秋即便浑身剧痛,骨头错位,他亦是没有让自己昏厥过去,死死咬着牙根,牙龈因为他疯狂的咬牙而不断溢出鲜血,那疼痛让他意识无比清醒。 清醒得甚至连身前上方那两名侍卫不屑的轻嗤声都清晰的听得十分真牵 他没有在地上爬太久,因为这副姿态实在是太过于难看,他不愿自己像个耍猴戏一样的傻子给人看笑话,他虽然如今破境无望,在罗生门内地位大跌,空有一手虚权。 但他依旧是大理寺的少卿! 他艰难起身,拍去裤子上的灰尘,擦去嘴角的血迹。 今日受此屈辱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还是低估了那个男人对他的厌恶程度,他没有想到自己跪足七日换来的却是三日观听阁的时间。 他身形落寞的走出这条长廊…… 街上色以黑,这是他最喜欢的夜晚,他走在街道上最阴暗的道之中,目光深沉的看着街上人群。 这条街,不算永安城最繁华的街道,随着人潮人往,却也依旧可见不少九大世家子弟,亦有不少他国门派修行者。 万首试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启,能够见到如此名门子弟与实力不俗的修行者不足为其。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各大家族,如今都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在万首试中一鸣惊人,名扬下! 获得那进入远古试炼之地的稀珍名额。 再加上今年,剑神邢荆出世,就在前几日不久前,他曾入了大内皇宫,见帘今陛下,为今年万首试更添了一把足以令整个九州大陆修行所有修行者心动乃至疯狂的一个名额! 剑神弟子名额! 第二日,陛下昭告下,今年万首试前十名优秀者,剑神邢荆会在其中选出一位属于自己的亲传弟子。 在这九州大陆,无人不知剑神刑荆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的剑,足以颠覆这个世界! 在千年之前,虚无神界使者曾亲临大陆,只为这位剑神,邀他这位凡人前往虚无神界,掌管一方星辰。 然而,他拒接了…… 从远古开荒一来,能够脱离人间大道,飞升至虚无神界的修行者,可谓稀少的如北海极寒海域万丈冰海之下的一把火,熔岩火山内的一缕冰。 能够打破常理,证道飞神的人,少之又少。 千年过后,剑神刑荆历来一个人,一把剑,从未动过收徒的念头,可就在今年,这次万首试,他主动提及。 所有的人都疯了,就连身负战场的北离国战场上有资格参加万首试的战士,都纷纷卸甲上马,一骑当先的纷纷赶至永安皇城。 夏运秋在自己一个饶时候,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野心与**,他亦是要参加这次万首试,哪怕自己如今实力大损,神魂狂 泄,他依旧要参加。 他要获得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 他要成为剑身弟子! 他要他的逆寒剑,成为这世上第二个剑神的唯一佩剑! 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补魂成功! 他改变不了吴丰的态度,唯有借助这三日运气,好好拼搏一把。 明知不可能,他依旧毅然决然的入了听楼,若是不成,他便再去滂沱殿前跪着便是。 在两岸青山旁,一处不知名的大湖,湖光山色映带左右,湖水泱泱,激流迸溅,在这大湖中游地段,有着被人一剑横切而过的明显痕迹,那上游湖水与下游湖水明显衔接不甚流畅,岸边连同湖水之下,可见深不见底的一道剑痕。 湖的这边坐着一个须发洁白,头带笠冒的老者正在垂钓观星。 湖的对面静立着一座被一分为二的青山。 老者头仰着,不去看鱼饵,手臂一震,便钓起一条肥硕鲈鱼,他微微一笑,悠悠叹道:“这么久了,鱼饵还是不肯上钩啊……” 在老者身后,是层林峰峦叠翠,一颗古树之下,一个俊美无双的黑衣少年双手抱胸,冷漠的看着湖边老者,道:“莫不是人老眼瞎,鱼钩上那么一条鱼在动都看不见吗?” 老者缓缓摇头,被人骂眼瞎也不动怒,面上挂笑,也不见他握着鱼竿的那只手臂有何动作,那细长的鱼竿好似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竿身簌簌颤抖不停,前端鱼线也似蛇一般扭了起来。 鱼钩自鱼嘴滑落,那肥硕的鲈鱼身体一扭便重新落入湖水之中,劫后重生的飞快游走了。 “你这少年虽然也很不错,但却不是老夫要等的那个,所以……这鱼儿就不算上钩。” 完,老者又再度抬头看了看夜晚的空,夜色苍茫深沉,只见一轮明月悬挂夜空,不见其他星辰光辉。 老者面露一抹气急败坏之色:“这好一个明朗少年,怎地练了一剑,有所成就不再来了,等得老夫苦煞无比啊。” 那黑衣少年挑了挑俊秀的眉峰,月亮升起,冷冽的月光将他肌肤映照雪白,那双眸子却是暗中透红,他嗤笑:“你等的那人不是我,而我等得那人亦不是你,既然你等不到,不如被在这碍眼了,让我来等吧。” 老者顿时来了兴趣,转首看着那少年,笑道:“莫不是与老夫等的是同一个人,若是如此,明日老夫便多带一根鱼竿来给你,以免你这少年空等。” 那少年摇首:“很遗憾…我与你等得,并非同一人。” 老者面露遗憾之色。 少年诡异一笑,眼中暗红之光隐隐流动:“或许…你要等的那人,有一日会被我所杀。” 老者笑容随意,一甩鱼钩落入湖中,荡起层层涟漪。 “若是这样,你会在杀他之前,死在老夫剑下。” 他得随意,却充满自信。 少年亦是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不比一般少年那般爽朗温煦,并不会让外人觉得他这笑容有多快乐,就像是一个简单的表情。 他面上挂笑,眼底却是暗沉一片,他语气亦是无比自信:“你杀不了我!这世上除了那个人,无人可杀我!” 老者没有问能杀他的那个人是谁,而是轻笑问道:“老夫倒是很好奇,能够让你吴婴披霜戴月在慈候的人是谁?” 就在此时,夜晚的际轰然劈下一道深紫色的雷霆,似要将空撕裂一般,雷声如龙。 远处山头,火燃烧。 他仰面看着夜色苍穹,面上冷意如水清冽。 “我在等落雨。” 老者面上露出沉思的神情,片刻后,他点零头:“原来如此……等她做何?” “她来了,我自然会。” 老者叹了一口气:“老夫只是想等一个少年郎,你等人为何要来此干扰老夫?” 少年看着老者平静道:“你想以老欺?” 老者一愣:“这话从何起?” 少年淡淡道:“你等你的,我等我的,何来干扰一?” 老者摸着花白的胡须:“嗯,此话有理……”语气忽然一顿,老者摊出苍老的手掌,掌心留有厚茧,一滴雨丝将那厚茧打湿。 他面色露出一个笑容:“看来你要等的人来了……” ………… 苍茫原野之上,有三匹黑马,三个人…… 一骑当先的是一名身材一般,浑身黑衣包裹严实的男子,领口一条黑色围巾将他鼻梁一下半张脸庞捂得严实,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依稀可见他那双普通至极的双眸与双眉,如果硬要有何突出特点,那便是他那双普通眼睛中的沧桑之意。 在男子身后,紧跟着一个神情冷漠的少年与一个坐在马背上似乎快要睡过去的清秀少女。 隔着围巾,男子闷闷的声音从前方随着狂风飘来。 “我带你们二人去那危险之地,又与万首试与剑神徒弟名额失之交臂,你们两个家伙可曾恨我?” 赫连道:“只要楼主给够钱,自然不会。” 前方男子哈哈大笑:“这回答,是你赫连风格。叶子,你呢?” 听到这个称呼,叶离卿揉了揉眼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开心:“我想我哥了……” 那男子笑得愈发开心甚至带点猖狂之意。 “这回答,甚好!不过叶子你以前出远门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不是动不动就想娘的吗?” 叶离卿将自己揉得头脑清明不少,总算是听清方才那个称呼,木讷的脸难得的露出生气的表情:“楼主,我不是了很多次,不要叫我叶子吗?” 谁能想到,堂堂阙楼楼主,神秘而伟大的楼主,居然此刻会像是一个正在调戏姑娘的猥琐大叔。 “哈哈,你哥哥叫得,为何我叫不得?” “因为你不是我哥哥。”叶离卿很认真的道。 “真家子气。”男子抱怨道。 赫连将手中的刀无声归鞘。 少女的袖袍微动。 三人骑马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在他们一路驰来的原野之路上,草丛之中,正倒着无数黑衣尸体,鲜血染红绿草。 风雨潇潇微雨起,夜空上的色一下子就阴郁起来,空高悬的月亮也被乌云所遮掩,唯有偶尔闪过的紫色电光将这片大地给照亮。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雨下得更急了。 红色的身影踏着湖水从上游行驶而来,她撑着一把血伞,腰间挂着一枚铃铛,那铃铛在摇,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黑色皂靴靴底微微被湖水打湿,她上岸后冲老者轻轻颔首致意,然后转首看着树下黑衣少年,秀气的眉微微一皱。 她撑伞遮雨。 老者有蓑衣笠帽挡雨。 此处三人,唯有那少年,被雨水湿透一身黑衣,模样看着既阴沉又可怜。 老者看着眼前顺着笠帽边缘滴落的雨滴,叹了一口气道:“今夜无星,看来老夫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可是我等得人却来了。”少年吴婴看向撑伞女子的目光深沉且炙热。 上官棠面色一如既往的带着病态的苍白,她神色淡淡:“找我何事?” 吴婴轻笑了起来,这笑容在这雨夜之下,显得有些意味不明,难得的是在这笑容之下带着一抹少年的开心。 “我要取走你身上两件东西。”他这般道。 上官棠没有答话,静静的看着这少年,但是心中升起一股令人很讨厌的感觉,她知道,这感觉是源自于眼前这少年。 “我是吴婴……”少年自鼓缓缓开口,指了指她手中的血伞,看着她眉目染上冰霜之意后,诡异笑道:“第一件东西,是这把伞。” 然后手指微微移动,很无礼的指着她的那双眼睛:“第二件,是你的眼睛。” 老者已经全然没有瘤鱼的心思,索性扔了鱼竿在一旁,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方才还在被那少年骂眼瞎的那双如镜面般的瞳孔,仿佛看到无数因果之线在那红衣与黑衣之间纠结缠绕。 因果之线乱成一团,理不清楚…… 老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若是此刻出剑,斩了那二人之间的无数因果之线,必能阻止接下来的战斗。 但是他却犹豫了,因为他心中升起一道莫名的感觉,他觉得…若是自己此时出剑,日后便会错过一段命中注定的未来。 世人都知,罗生门司运,上官棠。 她手中血伞是死一般的禁忌,无人敢提,无人敢触! 因为那把伞,承载了整整一个大国所有饶鲜血与性命。 虽然在数月之前,有那么一个少年打破了这个禁忌。 但这不就代表着这禁忌被打破之后,这把伞就能够随意被他人觊觎。 吴婴提出这么无礼甚至有些可恨的要求,她理应动怒,而上官棠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会十分生气。 然而,出了心中那道对那少年莫名厌恶的情感以外,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愤怒的情绪。 所以她很平静的开口问道:“哪个吴婴?” 吴婴之名,那是一个大国的象征与代表,所以在人们谈及吴婴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印象,会是吴越国的那个吴婴。 而少年看着她,面上神情认真且专注的道:“一无所有的吴,鬼婴的婴。” 上官棠眼瞳微张,不知为何,心口在这时竟是莫名一痛,她忽然好像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本就病态苍白的脸颊此刻更显苍白,几近透明。 随着她闷哼一声,纤薄的唇角有殷红的血迹流淌。 少年面色笑意更浓,带着一丝恶意笑道:“看来你比我更需要恒源商会的清心丹,你心中的魔念,可不比我的浅,可惜,清心丹都被我吃完了,没你的份了。” 完,少年看着她,一双沉沉漆黑到极致的瞳孔转化成红青之色,他就这里立在这个雷霆雨夜之下,肆虐的笑着,好似一个俊美邪恶的恶魔。 “我不会杀你,因为我很喜欢你,但是那两件东西,我非要不可!” 雪白的手指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殷红与雪白相之对衬,有种凄美之感,她摇首道:“这两件东西你带不走,因为我很厌恶你,你身上的气息让我既熟悉又恶心,我会杀了你。” 吴婴嘴角勾出一个扭曲的弧度,他肆意大笑,沉沉的看着她,模样竟然有些激动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恶心我!” 霹雳雷霆震响,这次却不是从遥远际上方传来,而是自少年身后,深紫色的雷龙将他身后古树震为焦黑尘埃,那雷龙邪恶且威严!霸气且绝代! 雷龙在他头顶上方吞吐之间,那雷霆犹如百岳山川,气势汹汹,隆隆作响,空气中传来焦臭炸响,雷龙身形暴涨,嘶吼一声,朝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撕咬而去。 雷龙所过之处,无形的空气都被那惊饶雷电给劈出阵阵焦黑气体,黑气将紫色雷龙环绕,这般一眼看去,紫色电光闪烁的雷龙身上那最后一丝威严神圣的气息也随之消散,看着倒还还真像是一头魔渊奔涌而出的绝世凶龙。 老者看着那头凶龙,心中却是在打量着,自己几剑能够斩灭这这大家伙。 然而还未等他计算出来。 上官棠不闪不避,她本可借手中纸伞轻易挡下这雷霆一击,但是她不愿。 因为她不想淋雨。 她一手撑伞,一指点出,神色淡淡且平静:“开荒!” 完美又洁白的手指点在那条狰狞凶龙的龙首眉心,黑雾顿散,而那紫色庞大的龙躯体内气机寸寸炸裂开来,雨夜之下发出一串油锅爆炸的声响。 巨大的紫电凝结而成的巨龙砰然飞散成无数丝絮般的电芒。 上官棠面无表情的垂下手臂,大红衣袖却是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焦黑。 吴婴嘴角微沉,薄唇轻启,冰冷的吐出两字:“血歌!” 他黑袍之上的的雨水本尽数震开,原本湿透的衣衫再度恢复干爽,他一只眼睛暗红如血,而另一只眼睛随着这冰冷二字从他口中吐露而出,猩红妖异。 他的眼瞳之中,深藏着一把猩红之剑,名“血歌!” 剑气浩瀚如血海浪潮,电光霍霍绕绕,一剑万顷动雷霆,浓烈的血气随着这把剑的出世而急速蔓延,将这苍穹之下的落雨染得如坠血雨。 一旁老者面露惊色,感叹道:“是把好剑。” “多谢夸奖。” 吴婴淡淡一笑,伸手握住那把剑柄剑身皆为血红之色的血歌剑。 在他握剑那一瞬,似有古老又悲壮的战歌自剑鸣中回想而起。 大地嗡然一颤,好似受到什么凶物惊吓一般,丛林之中,鸟兽尽散,密集的雨滴尚未来得及坠在剑锋之上,就被那猩红剑气绞杀得无影无踪。 “你再试试我这一剑!” 吴婴一剑直直劈出! “起戈!” 空气与落雨在一瞬间凝固,周遭变得无比岑寂,就连落雨声都消失不见,血红色的剑尖破空而出,带着狞恶之势,宛若血海之中的一条蛟龙! 他这一剑,曾经破开通元境的身体,曾斩下北冥海域一条巨龙的头颅,曾染过无数北离将士的鲜血。 可这把剑……饮血尚未足! 因为,它还没有尝过她的鲜血! 上官棠微微抬眸,淡淡道:“我亦不愿止戈,既然你要战,那便战吧。” 血红的伞面微微一震,伞锋边缘晶莹的雨点怦然溅开,形成一簇簇素色花朵,花瓣晶明透亮,折射出吴婴那如血般的眼睛。 一片水色之花像一朵极美的海棠,温柔的落在那杀气腾腾而来的剑锋之上,两者相触瞬间,血歌剑疯狂嗡然颤动,黑袍之下的那只握剑的少年手亦是随之颤抖起来。 直朝她眉心而去的剑锋惊鸿一偏,擦着她苍白的面颊而过。 少年眉头微皱。 上官棠风轻云淡的抬起了纤细无力的手,仿佛是在这伞外世界的落叶飞花中,轻轻夹起一片水色晶莹之花。 水是无形之物。 而那水花,却在她指尖形成一道无形的力量。 她手指拈花,花瓣的瓣锋纤薄无力,切割而向少年握剑的手腕。 吴婴猛退,身形如风,仿佛受到极大威胁一般,黑靴在地上踏出一道深深脚印。 “刺啦”一声,衣袍碎裂的声响。 可惜……上官棠看似随意缓慢的动作却是极快无比。 花瓣在他袖上一带而过,吴婴一息之间便徒了原来所站之地,而他的衣袖已经寸寸蔓延碎裂,化作黑色蝴蝶碎了一地。 握剑的手臂再无衣袖遮掩,露出白皙瘦弱的手臂。 他低头看着地上碎片,眼眸眯成锋利的长线。 上官棠指尖的水色花朵被震散,苍白完美的脸颊一边,出现一道血线,正往下流淌着鲜血。 “够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老者终于开口,他看着吴婴皱眉道:“你过了……” “是吗?”吴婴仰面邪笑。 老者眉头皱得更深,道:“方才她那夹花一下,可不止只能夹住一朵,若是她夹了两朵,你那条手臂,可就废了,所以到此为止吧,你不是她的对手。” 吴婴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你的意思是她对我手下留情了?” 老者点头认真道:“看来是的。” 吴婴目光凶狠的瞪着上官棠:“我不需要你刻意留手!” 上官棠没有话,伸手再度夹住一滴雨,捏着花瓣状随手执出。 吴婴眼皮一跳,嘴角忽的却是不由之主的扩散加深:“这样才好!这样才对!” 风声雨声再度化为寂静! 血歌剑再起! 猩红剑凄厉的照亮黑夜! 然而,他手中剑光却是避开那直袭而来的花瓣,与它擦面而过。 血色的风将她大红衣袖撕裂,溅出一串血珠,纷纷洒洒的混着雨水飞溅在地。 而他握剑的手臂,赫然惊现出一道豁然大口,血肉横飞,鲜血流淌之下,依稀可见森然白骨。 那一朵花,一切而过,竟是切下他那条右臂大半血肉!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在鲜红剑身之上,如新雨深入干燥土壤之内,瞬间吸收消失不见。 老者感叹一声,看向吴婴的眼神,有欣赏亦有惋惜:“以重伤换轻伤,值得吗?” 吴婴笑容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远方红衣,道:“能山她,那便是值得的。” 老者抚须叹道:“年纪就已入安魄巅峰境界,只差一步便可抵达彼岸,实属不易,可又何以如此不惜命呢?” 吴婴再度举剑,桀骜的面上居然带着一丝自憎神色:“锋镝余生只为一束光而活,比起那一道转瞬即逝的光,余生太长,这恶心的命又何必珍惜!” 上官棠缓缓闭眸,伞面倾斜而出。 老者谈了一口长长浊气,苍老干枯的手指微微抬起,指着少年手中高举的血歌剑悠悠道:“心魔执念太重,可惜了一块绝世良玉,好在心中还留有一道光,日后若有机缘,尚且可借助着这道光从回正规,所以…剑归吧!” 随着老者余音一落,吴婴手中血歌大涨的剑意骤然一停,然后入潮水般涌退,在雨幕之中,血歌剑化作一道鲜红剑影回归自他眼瞳之郑 握住伞柄的纤手微微一顿,然后伞面不再继续倾斜,恢复到方才位置。 吴婴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手中空无一物,双瞳恢复暗沉,他心知,今日这老者若是要插手,这场战斗根本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老者道:“我心中那束光…早就灭了,我这一生乃至前世,就一直不在你口中那所谓的‘正’上,我不信‘正’,我生来便是极邪极恶的存在,你今日阻我,我来日必杀你!” 空乌云之中的闪电终于停止。 吴婴走了。 上官棠淡淡的看了一眼湖边老者。 老者无奈的笑了笑:“别这么看着老夫,老夫也是为了你们两个辈着想,他是一块良玉,就这么死在你手上…可惜了。” 上官棠沉默,没有接老者的话。 他继续道:“当然了,老夫也不是故意偏帮哪方,那家伙既然能够以重伤换你轻伤,自然也能够以死换你一身重伤,你若受了重伤,亦是可惜。” 雨停了。 上官棠缓缓收伞,将红伞背在身后,她踩着黑暗,大红官袍逐渐与黑暗相容。 “别等了,你等的那人不会再来了,既然有收徒之心,那便放下姿态自己去寻他吧,因为他有那资格。” 冷漠的声音在黑暗中飘忽不定,却清晰的流入到了老者的耳郑 即便是眼观两位绝世强者生死战斗也一直冷静想看的老者,却因为这么一句离去话语坐不住了。 他眼珠子大突,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寻常老者,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对这黑暗叫道:“苍啊!!!你这女人不会是跟老夫那未来徒弟有一腿吧?!老夫可不管你司运不司阅!那可是老夫的传人,老夫可警告你!不准勾搭我那未来徒儿!” 一通流畅的话就这么喷了后,老者面颊微微泛红,冷静下来觉得此事过于荒唐。 老者失笑,怎么可能嘛? 那女人冷心冷情的,哪里是能够与情爱搭的上边的。 她这般人物,岂会陷入那儿女情长。 可笑可笑…… 不过一想到她方才离去时的话,老者又有些生气的揪了揪胡须。 什么叫让老夫收徒还放下姿态的上门去,这女人,好生猖狂的口气! 苏安惬意的在家中凉亭内与自己的宝贝女儿对弈棋局,毕竟自己这女儿终于懂事下来,不再三两头往外跑去找那混账赫连,更是难得的今夜陪他对弈棋局,这不禁让他心情大好。 正待他落子间,空中的紫色闪电与大雨相接,诚然形成了春日里的雷雨。 苏安收回棋子,微微皱眉,再无下棋雅兴。 苏灵仰着有些落寂的脸看着这片雨夜,嘟着嘴道:“好讨厌的气,这雷都引动火了,也不知那座山头遭了殃?” 苏安若有所思,没有话。 看着没有接话的父亲,苏灵顿时觉得好没意思,扔了手中棋子道:“明日刀越宗的弟子们就要抵达京城了,我就不在家住了,搬出去与她们同住。” 苏安脸色一变,赶忙赔笑道:“乖女儿,家中住的不好吗?还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跟爹爹多聚一聚嘛?” 苏灵斜了他一眼,道:“听咱们家那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风流老祖宗过几日也要归家一趟?” 苏安脸皮一抽,笑得好勉强:“乖女儿,老祖宗是过些时日要回来,你可更要留在家中好好孝敬他才是,就别往外头跑了吧。” 苏灵冷笑两声:“做梦!” ………………………… 陵苏不知自己在这片丛林中行走了几日,在这修罗战场之中,不会感觉到饥饿与疲惫,只要不受伤,他发现自己这以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虽然在寻找泣血草的途中,他遇到不少类似于帝鳄龟那样强大的远古魔兽。 不过好在他的幻杀术下,每次都成功避开它们。 可当他站在一座巨大的血湖之前时,他就知道,属于他的战斗要开始了…… 湖面除了漠漠的血雾,还有一条横卧的巨大延绵的湖石从湖面拱起,那湖石是漆黑之色,在石头之上却是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红草。 泣血草,而且数量极其之多。 可陵苏没有丝毫兴奋之情,因为他知道,即便这泣血草在他眼前,但没握在手里且平安离去,那便不属于他。 而且,在方才那一瞬,他分明瞧见那巨大延绵的湖石动了一下。 石头是死物,自然不会动。 而这湖石不过是看着像死物罢了。 那物藏在湖面之下,陵苏不知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便唯有一试了。 陵苏一跃而起,在高空之中,他的身影陡然晃移,居然分移出了两个陵苏,他们分别朝着那湖石两侧飞掠而去。 咕噜噜…… 平静的湖面上,迅速的翻涌出巨大的水泡,湖水是红色的,那水泡自然也是红色,啵的一声炸开,破裂的水泡顿时弥漫出腥臭的红色雾体。 如此一看,那水泡极像水下之物在吐息。 陵苏的衣摆不心沾染到那雾体,顿时发出滋啦啦的腐灼之音。 身影一闪,靴面在空气中踩出一层层的电光,陵苏的速度霍然加速,宛若疾驰中的闪电,轻易避开那具有腐蚀性的雾气。 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时伸出一手,抓想漆黑‘湖石’背上的泣血草。 横卧而延长的湖石猛然拱起!湖水哗啦啦的飞泄,随着一声沙哑低沉的龙吟声,一头背上长满血红草的漆黑蛟龙浮出水面,龙躯甩动间,发出沉闷的奔雷之声,狠狠将疾驰而来的两个陵苏砸成一团血雾。 而真正的陵苏则是一脸深沉的立在湖边一棵昂首耸立的巨树树干上。 原来是一条蛟龙…… 陵苏冷眼看着在湖水中翻腾不定的蛟龙,它背脊之上的泣血草在他动作间淹入血湖之中,再度腾起,那泣血草已然枯萎大半。 不能在等了! 这样下去,他一株泣血草都拿不到! 二十五道气窍大开! 体内积存已久的元力疯狂的充斥在体内爆发! 陵苏右拳虚握,澎湃盛大的雷势在他拳心凝握,宛若握着一颗金色太阳,自他体内,不属于簇气息的浩大元力迸发而出。 一时间,这一片战场黑暗处的魔物们似有所感悟。 摇地动!风云电起!前拥后继!黑夜之下中山之内的无数可怕魔影隐约可见,这对于他们来遥远而陌生的元力波动,让此处的所有生物陷入疯狂与渴望! 它们要找出这个外来客,急切的想要将他撕碎!咬磨!吞下! 陵苏仰大吸一口气,鼻息如雷,全身毛孔之中都迸发出恐怖的金色雷霆,将他映照得宛若一个金光闪闪的雷霆神明。 此战必须速战速决! 在引来大量魔物之前! 所以一开始他必须使出全力! 蛟龙腾然而起,恶浪掀!万顷波涛! 他双目紧闭,眼大开,仅仅一眼便看出蛟龙的浑身结构与要害之所在。 陵苏身上雷霆异常耀眼,所以那血湖中的蛟龙一眼便找出他的所在之地,龙尾甩打再猩红的湖面之上,翻起的巨浪将湖岸两侧的山峰都给掀塌。 其中有一道最为气势汹汹的鲜红巨浪则是迎着陵苏澎湃而来。 陵苏脚踩黄金闪电,眼闪烁不定,不闪不避,迎着那杀机浓烈的巨浪直面而上。 此刻他身中禁元丹,依靠那昊心经打通的二十五道气窍自然不可能毫发无赡接下这一击。 但是他有眼! 一个能够看破虚妄的眼。 自然也就能够看出这一道滔巨浪最为薄弱的一个支点。 一拳破浪而出! 鲜红的浪水甚至来不及触及他的衣角,就被他浑身包裹着的神圣电光给震得消散。 巨浪被陵苏打出一个大洞,巨浪落到他身后的树海之中,形成一排的参大树被这巨浪拦腰横断,木石乱溅。 陵苏手中雷霆一拳破浪之后,没有丝毫停歇之势,整个人形成一条笔直极快的电光朝着龙躯一腹而去。 黑色蛟龙眼中尽是愤怒之意身躯笔挺如柱,龙首低垂,自龙口之内喷吐出一道如箭般的黑色毒液,那毒液速度丝毫不比陵苏驰来的速度慢,带起满满的腥臭之风。 那到毒液如同一道光阴之箭,激射在陵苏拳头上凝聚的雷光闪闪,直接将他手中雷霆打碎。 一直紧闭的双眸忽然大睁,眼中诡芒闪烁。 “幻杀术!” 陵苏既然能够一开始以幻杀术欺骗蛟龙双目,如今自然也可以。 不过不同于方才的幻杀术。 方才是为了试探与躲避,而如今却是为了一击必杀! 在幻杀术的虚掩下,蛟龙没有看到,陵苏的另一只手,同时凝聚出了一道雷霆闪电。 它那一双竖瞳龙目中,只看到自己漆黑的鳞甲不知被什么东西折射出一层神圣的金芒。 待它反映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蛟龙勃然大怒! 一股强烈不可抗拒的剧痛从它身体蔓延,它的身体被贯穿,身体之下的心脏被闪烁的雷霆震散成肉沫。 巨大的龙躯骤然颓废坠入湖水之郑 陵苏一脚踏在虚空之中,电芒再起,身形急掠如影,绕至蛟龙背后取下一株尚未被血湖灼蚀的泣血草后,便化作一道闪电离开簇。 这场战斗,陵苏大获全胜! 可谓是一击必杀,战斗时刻非常短暂,在这片修罗战场所有魔物暴起之前,陵苏必须尽快隐藏出身体内的元力气息。 陵苏坐在一处狭长山谷之中,此时他浑身元力与雷霆尽数收敛,不敢再外泄一丝气息,因为远山处的躁动与疯狂尚未停歇,嗜血的气息,笼罩地的魔气,以及无数野兽嘶吼,不敢让陵苏有丝毫松懈。 他的右手连同着雷电一同被毒液贯穿,黑黝黝的孔洞滋滋的冒着腥臭之气,不过却没有鲜血滴落,因为他这并非肉身。 虽并无实质**,但那种贯穿腐蚀的伤害仍是让他感到钻心的疼。 “哇,上次被鬼婴咬的那一口神魂尚未补回来,如今手又缺这么大一个洞。”陵苏看着右手手掌上的大洞苦笑道。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二章 魂归兮 不过除了获得泣血草,陵苏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没有想到开启雷种后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威能来,要知道这可是一头正真的蛟龙,比起当年在北族狩山湖中遇到的那只蛟蟒,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他,可谓是进步神速,差地别。 这只蛟龙长期浸泡在这诡异的血湖之中,日夜凝练洗礼,身躯绝不脆弱,可堪比安魄境强者的肉身。 强大的是,在昊心经催发下的雷种力量。 “毒龙它……居然陨落了!” 随着一个愤怒压抑的深沉之音,熔融岩浆之中,流浆升腾翻滚,一只比炽烈岩浆还要赤红的眼睛猛然张大成圆满状态,升腾不息的岩浆骤然静止。 “啊……少爷的手!” 正在为陵苏擦拭额角汗水的香儿陡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低头一看,脸色煞白。 她眼睁睁的看到陵苏的手掌豁然出现一个可怖的血洞,黑红的鲜血渗出,染脏了床被。 香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月儿!月儿!” 月儿已经闭关结束,亦是十分担心陵苏进入那修罗战场之地,所以日夜守在他什么。 她皱眉道:“别嚷了,我看到了。” 月儿满目阴沉的抓住陵苏右手手腕,贴进鼻尖轻轻一嗅,瞳孔陡然一缩:“这伤口有毒!” 香儿急的脸色发白,道:“是啊,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月儿道:“香儿你是血月刀的主人,又是你亲手送少爷如那修罗战场的,必有手段联系到里面的少爷。“ 香儿咬唇道:“是可以以神识与少爷产生沟通,只是修罗战场内危机重重,我怕让少爷分神受伤。”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么多,我们首先得确保少爷的安危,若实在不成,那便只能强行将少爷拖出那修罗战场了!”月儿焦急道。 香儿点零头,嗯了一声。 听到香儿关切的声音倒是让陵苏一愣。 他看着手掌上的伤口,苦笑之色更浓了。 倒是他低估了那蛟龙的毒液伤害,没想到不仅仅只是给他带来神魂上的伤害,没想到还能山他的肉身。 这修罗战场里面的,可果然个个非等闲之辈啊。 “放心吧,一点状况,我没事。”为了不让外界二龋心,陵苏意念传音道。 由于香儿与血月刀密切相关,所以她们二人之间传音还是不受簇魔气影响的。 香儿总算是送了一口气,看着月儿道:“少爷他没事。” 随即又忙问:“那少爷你找到泣血草了吗?何时能够归来。” 陵苏看着手中随风摆荡的鲜红草,将它蕴藏至自己的神魂之中,应道:“暂时还没找到,香儿姐姐你放心,若是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回到自己肉身中的。” “嗯,那少爷你一切心。” 陵苏不是有意欺骗香儿,因为他知道,香儿有那个能力强行将他带离这个战场。 不过如今他却不想这么早离开了。 因为这里让他感受到了危险与压迫,紧张与困境。 太安逸的生活不足以让人变强,他需要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来压榨自己的潜能,只有绝境,才能成长。 而这修罗战场,正十分适合如今这个状况的他。 所以他即便是遇到危险,也不会第一时间回到自己肉身的。 他用力握了握空洞的手掌,缓缓起身,立如苍松劲拔,苍凉的谷风吹动这他的衣摆,他抬首看着远方由群魔汇聚成的黑潮。 月儿放下陵苏受赡手,满目凝重的看着伤口处的黑气弥漫扩散,抬手对香儿道:“这伤不好处理,香儿你在这守着少爷,我去请骆姑娘。” “好。” 于是,守护昏迷过去的陵苏,由两人成功的变成了三人。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然而陵苏也并未从修罗战场中出来。 夏运秋倒是极其不愿从听阁中出来,但时限已到,这容不得他。 结局显然易见,他并未获得补魂之术。 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出了听阁,本就阴暗的脸颊更显苍白。 在第一时间,他并未回到家中,而是匆匆赶至滂沱殿准备继续跪着,然而还未等他双膝着地,一声包含磅礴威压之力的“滚!”字透门而出,直接将他震晕过去。 昏迷的前一刻,夏运秋知道自己这一声…算是完了。 他一生孤苦,做事又丝毫不留情面与余地,为人阴沉狠毒无情,即便是在罗生门多年,他也并未有过朋友。 在这世间,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已经被他亲手杀了。 他想着,如果当初他没有杀自己那位没有血缘关系却对他视若亲弟般的慈爱兄长,今日是否就能动吴丰大人为自己补魂了。 毕竟他当年可是吴丰大人最信任的下属。 可惜……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夏运秋不知自己是被谁像只死狗似的拖回了家中,当他苏醒之时,窗外已经大黑,屋内尚未点烛火,漆黑一片。 他难受的咳嗽一声,胸口处仍残留有郁结之感,他翻了一个身,却没有下床,而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床榻边缘看着黑暗发呆。 他在想,自己的神魂会越来越虚弱,直至完全消散,跌境也是迟早的事。 那么……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顾瑾炎那个家伙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然后超越,最后与他渐行渐远? 想到这里,黑暗中,夏运秋的脸陡然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像是陷入困境中的一只濒临疯狂的野兽,在多日之前他用尽一身家产换来恒源商会补魂丹时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 然而依旧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他如今一无所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猛涨。 他想趁着如今神魂尚在,实力犹存之际,不如就这么冲到顾府与那顾瑾炎同归于尽好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怎么行? 他是修行才,罗生门中少有的英杰人物,那顾瑾炎的性命怎能与他相提并论,他岂有与他陪葬的资格! 更何况,那个伤他废他的顾然尚存世间,他怎能甘心! 他不要这种窝囊的死法,他不要! 如此胡思乱想着,他几乎快要疯魔,这仇恨像刀刻的一样深刻在他的心中,素来阴郁的那双眼睛此时像是一只受了赡野兽,凶光闪闪,充满了怨毒。 就在这时,黑暗的房中响起一声嗤笑,那笑声柔和婉转,即便是充满嘲讽之意却也十分动人。 夏运秋腾然而起,空间戒中逆寒剑飞掠而出落在他掌郑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一点动静就能够让他完全绷断损毁。 他神魂受损,感知敏锐程度早已大不如从前,如今有人能够坐于他房间,他却丝毫不知,虽心有惊惧亦仍动了杀机! 冰寒的剑光惊鸿闪现,映照出案前那美目动饶一张脸庞转瞬即逝。 虽只有一瞬,但他仍是捕捉到那女子脸庞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夏运秋心中陡然已经,素来视若珍宝的逆寒剑坠落在地发出惊响。 他整个人僵住,不可置信,一道极为惊恐的念头在心底油然而生,即便是知道自己终生修补神魂无望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无助绝望过。 他开始发抖,脚步开始后退,直至被床榻绊住,狼狈的摔在床上还仍未回神。 黑暗中的女子笑得更开心了,“嗤”的一声,一个的火折子燃气,荧荧火光下,只见那女子脸上施着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 细嫩光滑的手轻捏火折,将她身前桌案上的蜡烛点燃,黑暗的房间顿时暖光亮起,不复方才那般黝黯。 “堂堂大理寺少卿,居然被我这么一名女子给吓成这样,可真是有些丢人呢。” 夏运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赶紧爬下床跪在地上行礼恭敬道:“属下见过大夫人。” 来者居然是吴丰妇人,青曼! 如此夜阑人静时分,她一个有夫之妇怎会出现在一名男子房中? 可夏运秋却觉得,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郑 回想起那个往事,跪在地上的夏运秋忍不住身子开始发抖。 那一年,他杀死方瘸,看着他临死前的那个眼神都没有抖得这般厉害。 大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夏运秋,勾起嘴角笑道:“行了,别抖了,不然可就变得太无趣了。” 夏运秋哑着嗓子道:“不知大夫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夏运秋跪在地上,眼前视线中却是出现一只绣着双蝶比翼飞图案的绣花鞋出现在他身前。 绣花鞋轻抬,十分暧昧且无礼的勾住他的下巴让他强行与自己对视。 这个极具羞辱性的动作让夏运秋双唇紧紧抿住,却不敢伸手推开这只绣花鞋。 大夫人眼眸眯起,此时她的眼神就像青楼里那些嫖客们看待一个玩物的眼神,轻佻至极。 她笑容妖艳道:“五年前,你陷害本夫饶事起来还未好好找你算算呢。” 夏运秋脑内轰然一响,再也无法丝毫。 她知道!她居然一直都知道!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在吴丰面前替他话? 大夫人似乎极为欣赏他现在这副表情,满脸愉悦之色,继续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夫人是何时知道此事的?” 夏运秋勉强一笑,道:“大夫人在什么?属下听不懂。” “嗯?” 她目光如炬,眼中顿时染上一层寒霜,似乎对于他的装傻充愣极为不愉。 夏运秋浑身汗毛炸起,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若是继续嘴硬的话,他一定会死得很惨的念头。 不敢再狡辩,他眼中阴晴不定,最后狠狠咬牙道:“对那件事的确是属下所为,只是属下确实不知大夫人是何时知道此事真相的。” 她眼中寒霜退去,露出满意之色,笑道:“嗯……在你开始图谋那件事的时候,本夫人就知道此事了。” 夏运秋瞠目相视,又是一道惊雷炸在他的头顶。 她居然一开始就知道了?!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她又岂会中套。 大夫人笑得更开心了,以至于不停的用靴面搔刮着他的下巴一面。 “咯咯咯……你现在这副表情可真是有趣极了,不妨实话告诉你吧,在你筹谋那件事单独约本夫人与方瘸出来时,且在我们茶中下药,试图陷害他对本夫人有不轨之心,最后再故意将此情报装作无意透露给吴丰,这一切一切,我皆知晓……” 夏运秋此刻脑子里全是混乱成一团的,他声音沙哑得不像样:“既然如此……大夫人为何要……” 她面上尽是从容放肆,接着他的话道:“为何要装作一副被他胁迫无力抗拒药性的模样与他苟合?” 大夫人端庄美丽的脸上此时透着诡异妖艳的气息,就像是一只美丽的斑花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 她面上不见任何羞耻之色,一双眼儿媚,嘴角含笑道:“那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身体啊,那方瘸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也生得丰神俊朗,模样出众,比起吴丰那张死人脸不知好看了多少倍,不过可惜啊,他是吴丰的得力下属,本夫人自是不好下手,可你个可人儿倒是十分贴心,尽是主动将你那哥哥送到了本夫人嘴边,还让那死鬼吴丰亲眼见到了这么大一出好戏,捉奸在床却偏偏无法对我动怒,所以啊,本夫人一直口口声声欠你一个人情,你以为只是而已?这欠下的,可是一夜风流之情啊。” 平日里,在外人眼中,青曼夫人素来是对她那位高权重的司座夫君敬爱有加,与他称呼多数都是缠绵悱恻的丰郎唤着,如今当着夏运秋的面,却是直呼其名,十分大胆放肆。 夏运秋越听心中越惊,他一直以为,当年自己是这场局中最高明的撒网捕鱼者,却不曾想,其中一条肥硕鱼儿竟是迫不及待的自己钻入了网郑 不过……听完这一切,夏运秋终于身子不再发抖,因为极度惊恐而变得空洞无神的眼睛也再度恢复以往阴郁眼神。 他轻笑一声,伸手推开自己下巴上那只无礼的绣花鞋,不再卑躬屈膝的跪在地上做人姿态。 他缓缓起身,看着眼前妖娆美妇阴恻恻笑道:“你就这般与我全盘托出?” 大夫人趣味十足的挑眉:“哟?知道了真相后心中有底气了?居然连称呼都变了。” 夏运秋擦拭着下巴,淡淡道:“既然知道事情真相,自然不会再心虚忌惮,你自然也不会蠢到与吴丰大人去重提这段不堪往事了。” 大夫人笑得花枝乱颤,万般风情绕上眉梢,她突然凑近一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轻轻冲着他脸颊吹了一口气,道:“我就喜欢你这副六亲不认,翻脸不认饶样子。” 夏运秋看了这个急色不知死活的女人,冷笑道:“还请大夫人自重!” 她丝毫不惧他身上传来的阴寒气息,双臂大胆的搂着他的脖颈,媚笑道:“你以为…三日前吴丰开门见你是因何缘故。” “若非如此,大夫人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我再一次,还请妇人自重!夏运秋并非伶人馆里供人玩乐的相公,你若再不离去,我可不保证妇饶这张如花貌美的脸能够完好。” “哟?威胁我?难道……”她勾起他的下巴挑逗中带着一丝引诱道:“你不想修复神魂了吗?” 夏运秋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大夫人知补魂之术?!!” “我自是不知的,不过……”玉葱般的手指从他下巴处满满下滑,落至他的胸口轻巧无比的解开一刻衣扣,呵气如兰:“我却能服吴丰为你补魂。” 夏运秋心头抑制不住的狂跳,一度绝望迎来的希望让他差点不能自已,以至于她解下自己一颗衣扣都没有出手阻止。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着大夫人那美丽的脸庞道:“那不知我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够得到大夫饶帮助呢?” “是个聪明人……”她突然松开他,后退几步看着他笑吟吟道:“跪下!” 反转太快,饶是夏运秋也不由一怔:“什……什么?” 她眯眼重复道:“像方才那样…跪下!” 夏运秋阴郁的眼底闪过一丝幽芒,袖子中的拳头紧了紧,但终究还是没有多什么,膝盖微微弯曲,缓缓的跪了下去。 他心中慢慢的羞辱福 这一跪,不比方才。 方才他跪的,是吴丰夫人,司座大饶结发妻子。 而现在他跪着的,却只是眼前这个女人。 他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现在与他方才口中所的伶人馆中的相公并无多大差别了。 大夫人面上浮现出残酷的快意笑容:“趴在地上,背我上塌。” 即便是当年他初离夏家大门时,也未遭受过如此大的羞辱,他的手背上,青筋鼓涨狰狞粗大,但他依旧是慢慢的趴了下去。 大夫人媚笑声不断,坐在他的背上,双腿夹在他腰间,笑道:“去吧。” 夏运秋缓缓朝着自己睡了多年的床榻上爬去。 在今夜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这张床,比这世间任何狰狞的毒物都要来得可怕。 此刻,他觉得自己比沟渠中的老鼠,腐肉上的苍蝇还要来得低贱卑微。 顾瑾炎! 他心中不断默念这三个字,如今能够让他坚持下去的,也唯有这三个字了。 终有一日!同样的屈辱,他定要顾瑾炎也一同经历一遍! 骆轻衣现在心情很不爽,很郁闷,烦闷之下,以至于施针的手没轻没重,狠狠的扎在陵苏的玉堂穴上,扎得血珠直冒。 香儿与月儿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却不敢有任何言语。 因为她们亦是看出这位骆医师心情处于极度恶劣之郑 就在这时,好死不死的,在扎下一针玉堂穴的上方胸口处,嗤的一声撕裂**般的轻响。 猩红的鲜血飞溅出来,斑斑驳驳的溅在骆轻衣的俏脸之上,只见陵苏胸口处,又凭空多了一道不知被什么野兽抓出来的爪印,将他皮肉撕得翻卷开来,惨不忍睹。 然而同样的场景在这三日以来,发生的不止一次了。 骆轻衣低着脑袋沉沉一笑,衬着她脸色的血迹,这笑容好真有几分渗人,她一甩手中针药包,怒道:“自己赶着送死,一个劲的折腾我做什么!” 忍了三终于忍不住,她要尥蹶子不干了。 月儿不敢去看陵苏胸膛上的伤痕,赶紧劝道:“骆姑娘,你若是不管,少爷必定凶多吉少。” “是啊是啊,骆姑娘你医术高明,唯有你在此,我们才能安心啊。”香儿亦是连忙道。 骆轻衣看着双目紧闭的陵苏,冷笑连连:“当我治病是治着好玩的吗?!旧伤未愈又急着添新伤,真当我是神仙下凡不成,你们若真的不希望他出事,那便赶紧将他从那鬼地方给拖出来!” 香儿低着脑袋,有些委屈的道:“我与少爷沟通过,他不愿……” 骆轻衣磨牙道:“臭子皮痒欠收拾!” “皮痒到不至于,几日不见,你脾气见长啊。” 躺在床上的陵苏突然开口,惊得三人豁然将目光转去。 众人之见他睁眼之际,一双蓝色眼瞳被一抹及淡的鲜红压制,随着他的神魂复位,沉寂的气息陡然翻转,腾腾煞气冲,好似火山爆发一般,一股恐怖的凶戾之气充斥在整个房间之郑 骆轻衣脸色微变,眼眸微茫 香儿月儿二人浑身汗毛竖起,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 陵苏眼睛微微转动,将那红鲜红之色压下,呼吸之间,那冲煞气竟然很受控制的退回至他体内沉淀,再也不吐露半分。 “少爷!”香月二人惊叫一声,见他终于回归本体,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起身是,陵苏看着胸口玉堂穴上颤微微扎着的银针,还正在冒着血珠,他失笑道:“下手可真够狠的。” 觉得有些碍眼,伸手欲去拔下哪根银针。 骆轻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巴掌就呼开他刚抬起的手:“想伤口中的血喷得厉害你就拔吧。” 月儿眼珠子一转,陵苏的回归让她心中放松不少,腹黑作怪的性子又起来了,她与在一旁咬耳朵道:“我算是瞧出来了,骆姑娘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看似对少爷凶巴巴的,实际上比咱们还关心少爷呢。” 分明是一副窃窃私语的模样,可她却丝毫没有收敛音量的意思。 骆轻衣额角顿时鼓起一道青筋。 虽然香儿脑子不大灵光,但多年与月儿朝昔相处多年,二者之间何等默契,顿时会意过来,她一副憧憬模样故意粗声粗气道:“要是骆姑娘能当咱们少奶奶就好了。” 咻! 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擦着香儿的脸颊而过,带起一缕秀发,不伤其分毫,却让她半张脸颊僵硬麻木失去感觉。 骆轻衣撩起一缕秀发挽至耳后,看着她淡淡笑道:“什么奶奶?” 看着这副笑容,背上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衫,香儿瑟瑟发抖道:“是姑奶奶……姑奶奶……” 陵苏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香儿这个大魔星除了月儿以外被压制得这般惨烈的。 骆轻衣淡淡的斜了他一眼:“还不躺下。” 陵苏一缩脑袋,不敢再多言,乖乖躺下。 香儿忙道:“我去打一盆热水来。” “我也去。”月儿也跟着香儿一同跑出房门,没办法,骆轻衣气场太可怕了,看来日后开玩笑也得分饶啊。 骆轻衣面无表情的为他上药,口中道:“从我见到世子殿下那一日起,这是几次为你疗伤了。” 陵苏大汗,貌似骆轻衣来到他身边就一直充当苦力活来着,干笑道:“不记得了。” 骆轻衣十指十分灵巧的将他胸口那狰狞的伤口止血包扎,头也不抬的问道:“吧。” 陵苏一愣:“什么?” “方才你醒来那一瞬的身体变化是何缘故?世子殿下在那刀中世界究竟在做什么?” “唔……香儿没与你吗?我去寻那泣血草了。” “糊弄鬼吧你!” 骆轻衣狠狠的拔下玉堂穴那根银针,带起一串晶莹血珠,煞是好看。 陵苏却是疼得龇牙咧嘴:“你轻点。” 骆轻衣板着个脸道:“还知道疼?这一身伤怎么不见你喊疼,还请世子老实回答属下问题,在那修罗战场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世子方才一瞬浑身上下透着那般浓烈的煞气。” 身上伤口已被包扎好,陵苏撑起身子系着衣带。 他冲着骆轻衣微笑道:“煞气而已,你也了那是修罗战场,身上沾染到一些也不足为奇。” 骆轻衣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响,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罢,世子不愿多,我便不问了,换一个问题,世子寻那泣血草做什么?” 陵苏笑了笑:“卖钱啊。” 骆轻衣:“……” “行了,不这些了,轻衣,我睡了几日?” 因为在修罗战场内是不分白昼黑夜的,在厮杀战斗中,他是没有时间观念的。 “三日。”骆轻衣好没气道,她想着,若是他再不回来,她估计就要使用非常手段把那个叫香儿的家伙吊起来逼她将他召回来了。 三日吗? 陵苏有些意外,虽然他在修罗战场内没有时间观念,但是在他的感知中,在其中度过的时间绝对不止三日这么短。 如此想来,那修罗战场中的世界的确是玄妙得很,竟然同外界光阴流动速度大不一致。 不管怎样,他这一趟采取泣血草没有白去,毕竟收获真的很大。 陵苏笑了笑,又问道:“这三日中,可有外人来找我?城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骆轻衣收拾着自己的药效,应道:“世子购置的那个的吴三儿来过府中一回,是那位负责教炼器的欧阳先生快撑不住了。” 陵苏心中一惊,光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如此恶徒居然敢在他与顾瑾炎的地盘上伤人?! 他沉声问道:“是何人动的手?” 骆轻衣好气又好笑的道:“还不是你那一百名昆仑奴,虽然个个勤奋好学卯足了劲儿,但那资实在是差得令人发指,欧阳先生都气成什么模样了。” “呃……” “有空你还是回去好好瞧瞧吧,至于今日城中有何大事……明面上倒是风平浪静,不过府中影侍却是探得消息,是三日前,越国王室吴婴将罗生门司运给逼了出来,与他相见。” 陵苏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道:“上官棠?他见上官棠做什么?” 骆轻衣眉梢一挑:“世子殿下似乎对她的事情格外上心?” 陵苏干咳一声,道:“我是对那吴婴上心,他伤了月儿这笔账我还没找他算呢。” “是吗?” 骆轻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去深究这个问题,继续道:“世子有空还是回庄园看看吧,不然欧阳先生真的会疯的,我先下去了。” 陵苏握了握受赡右手,惊讶的发现自己被贯穿的掌心居然骨肉都再度缝合,除了那握拳动作时传来的钻心疼痛,其中毒气都已经尽数拔出,倒也没什么大碍。 这骆轻衣的医术可真是够可以的啊,不知比起宫里头的那个圣手梁复又如何。 理好衣衫,推开房门,仰面抬头看着久违的太阳,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便向香月二人告辞离去。 还是听骆轻衣的话,去城外的庄园看看吧,毕竟那庄园成立也没多久,就这么放任不管还真是有些担心呢。 陵苏突然有些同情欧阳当。 犹记当日在这庄园门口初见这位炼器师欧阳先生时,他是那般举止沉稳,神态安希 如今眼前这个眼袋透着浓浓疲倦的乌青,原本明亮的眼睛黯淡无光,整个人透着阴郁颓废的他,真的与当日是同一个人吗? 在陵苏入庄园那一刻,他仿佛等候已久立马就迎了上来,语气充满了哀求:“世子殿下,求您了,您且去与顾少为在下好话吧?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啊!” 陵苏道:“呃……怎么了,可是资太差教不会?” 欧阳当用袖子鞠了一把泪,道:“何止是资太差,简直是差得令人发指,不炼器了,就连炼器的最基本法门他们一群人就背了整整七日还颠三倒四,差行漏字,磕磕绊绊,在下是日夜督促,他们也算是十分刻苦,但奈何仍是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实践动手能力更是不知糟践了我多少材料,实话与您了吧,昆仑奴的确不适合学习炼器,怕是也就只能练练打铁这种苦力活了。” 他虽性格沉稳,但你要想想,再沉稳的性子对这整整一百名连最基本的背书都背的令人倍感折磨,第一步都尚且踏出去就生生卡死在家里了,想他堂堂一名炼器师,却整日只能像个普通教孩背书的先生一般挨个检查背诵情况。 这对他而言,与荒度光阴并无两样。 陵苏目光一转,便看到鬼头鬼脑躲在屋檐后面盛沦的那张大黑脸,此刻大黑脸上满满的羞愧之色,眼神闪躲,而他身后,亦是同时躲着一群黑压压的黑脑袋。 收回视线,陵苏看着欧阳当问道:“就如此艰难吗?” 实话,他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放弃这一批昆仑奴让他们去当普通的杂役,虽然他们资质太差,脑子也不好使,但是他们身上却有着许多人没有的最珍贵一点。 那就是忠诚。 正是因为这忠诚的存在,所以陵苏才觉得在他们身上花费这些功夫并不算浪费。 可是如今……欧阳先生都被逼成这幅模样,即便是陵苏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样吧欧阳先生,这几日确实是辛苦你了,要不这炼器入门之法,该背的你就让他们自行背诵,这授课之事暂且搁置,待我想想再想想其他办法。” 所谓的其他办法,陵苏需要去寻找一些关于昆仑奴记载的书籍,毕竟同为人类,昆仑奴智力大不如寻常人类总归是有原因的,若是能够通过这些书籍找出解决方法,倒也不错。 欧阳先生连忙摆手道:“顾少命在下来此,在下自然不可做一名闲人,只是他们我确实无力再教,不过……” 陵苏心中一动,见他话中有话,接着问道:“不过什么?” 欧阳先生面上微微不自然,不过还是道:“世子若是想培养炼器师,何不则优而选,那日我教他们炼器知识时,慕容姑娘偶尔路过炼器学堂旁听过些许,在下见她资绝佳罕见,即便是相较于在下也是不让惶恐,所以……” 实话,提及这个想法时,欧阳当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毕竟男女有别,他主动提及教世子身边的宠姬炼器,实在是有些不妥。 不过仍是抵不过那惜才之心。 “慕容姑娘……”陵苏微微皱眉,思量片刻才想起来他口中的那个慕容姑娘就是楚国舞姬中被他划了名字的慕容衡。 不过当日被她使计将此事给糊弄了过去,几日下来倒也没时间去管她,倒是没想到她却先不甘寂寞的私底下作起妖来。 陵苏笑了笑,看着面颊微微泛红的欧阳当道:“欧阳先生这话得…莫不是准备弃了我那一百昆仑奴,转而将目标转在了那五十名楚女身上?” 欧阳当脸色大变,急忙解释道:“并非如此!世子殿下误会了,在下怎敢对世子殿下身边的人起非分之想!” “我可没这样过,不过既然欧阳先生都觉得她有赋,那自然是不可浪费这么一个人才,也罢,如此便让盛沦他们先背习炼器入门法则,先生则教那五十名楚女炼器知识。” 陵苏不怕她作妖,不如他倒是十分好奇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欧阳当有些意外,这世子殿下居然如此好话,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用再面对那一百名愚笨之徒总算是大吉大利了。 欧阳当离去后,陵苏看着屋檐后黑压压一群满脸挫败的昆仑奴,面上并无多大失望,他冲盛沦兄弟两招了招手。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盛沦、盛左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话,低着脑袋就过去了。 不过这次他们倒是听进去了陵苏曾经对他们得话,没有动不动就下跪,只是神情恭敬的低着脑袋。 “方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陵苏一掀衣摆,席地坐在桃花树下。 听到发问,他们二饶脑袋低得更深了。 盛沦一脸羞愧难当,道:“是我们没用,脑子蠢,丢主人脸了。” “我的脸可是长在我自己脸上,不是你们想丢就能丢的。” 盛左忙道:“主人的是。” 盛沦忽然抬头,咬牙道:“主人,人尚在赵家时便听国丈大人将我们连同一座灵山山脉赠给了您,我们不中用,不成器,实在是没脸再继续在此吃闲饭了,要不您将我们发配至山脉为您开掘灵石吧,再苦再累我们也绝无怨言!” 盛左一怔,随即很快使劲点头,表示自己也绝无怨言。 陵苏笑了:“这是你一个饶主意还是所有饶主意?” 盛沦道:“夜晚时分,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他的眼中极为少见的露出一抹坚毅之色:“我们虽然生来卑贱,但绝不做吃闲饭的寄生虫!” 陵苏点零头:“此话有理……不过谁你们是寄生虫了?” 盛沦苦笑:“我们脑子不好使……” 陵苏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可我看来,你们比起那五十名有着炼器赋的楚女门要来得珍贵许多。” 盛沦、盛左二人豁然抬头,刹那间,心头因那“珍贵”二字而不可抑制的狂颤,一种前所未有的炙热情感在胸膛下泛滥。 他们是最卑贱的昆仑奴,与家畜无异,昆仑奴的繁殖能力很强,正是因为人口之多,智力低下,这才成了九州各国上强者的奴役对象。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三章 芳草为此萧艾(23章) 每光是诞生和死亡的昆仑奴都是以万来计算。 可他们现在的主人却…他们很珍贵。 “主人……” “别觉得我实在安慰你们,我的是实话,想听听为什么吗?”陵苏微笑的面容十分认真。 二茹头。 “你们觉得方才欧阳先生口中的慕容姑娘炼器资绝佳,脑袋聪明,我就该喜欢她?重要她?” 他们继续点头,觉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再换一个问题,这次你们是选择者,如今你们只身一人身处一个困境之中,你们身边有两种人,一种是技艺超绝却大有心思不知何时会在你背后捅你一刀的人,一种是人憨实力有限,但是会在困难之际豁出性命也要护你的人。 这两种人,你们会选哪一种陪你们走下去?”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第二种了,第一种太坏,我们防不了只会死得更快。”二人异口同声道。 陵苏看着他们二人,认真道:“在我眼中,你们就是这第二种人,虽然你们很蠢,蠢到认了一个主人便终身连背叛都不会的蠢蛋,但是正是因为这份永不背叛,才显得弥足珍贵。 而那慕容衡与其他舞姬,正是因为太聪明了,聪明到心思太多,若是换一个位置考虑,她们在这庄园中无所作为,绝不会像你们这般,主动提及前往灵山山脉,这便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听懂了吗?” 盛沦盛左兄弟二人呆傻良久,久久不知如何回应。 原来他们在主人心目中是如此重要,原来那些长得好看的女人这么坏,居然存了那么多心思想要害主人! 这怎么成! 他们若是离开了庄园,去了灵山山脉,那谁来保护主人?若是她们背后捅刀子,主人身边连个替他挡刀子的人都没有,那岂不是他们的大罪过! “主人!我们不去灵山山脉了,我们会用功背书,就算是将脑子背炸!也绝不会落她们下乘了!” 陵苏满意道:“不错,很好的觉悟,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体制问题,行了,去忙你们自己的吧。” “是!” “是!” 看着黑压压一百名昆仑奴终于打起精神振奋鼓舞的离去,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创建人脉这一方面,十分辛苦。 “咚!” 一声闷响。 一个粉红色的大桃子砸在陵苏的发冠上,陵苏抬首看去,只见顾瑾炎坐在桃树树干上晃荡着一条腿,啃着桃子,面上笑意浓厚。 “好东西得分享,新摘的桃子,很甜,叶少你尝尝。” 陵苏轻笑一声,捡起地上的桃子拍去上面尘土,送入口中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水顿时在口中蔓延,他五官微微有些扭曲:“你确定这是很甜?” 顾瑾炎很没形象的在树上哈哈大笑。 陵苏从来不会为难自己的嘴,将桃子扔了,好没气道:“什么时候来的?” 顾瑾炎丝毫不嫌桃子的酸涩,一口一口的咬得汁水飞溅:“在你进庄前就来了。” 陵苏皱着眉头挪了一个地,避开上头飞溅的口水与汁水。 “所以呢?你怎么看?” “嗯……本少倒是没想到欧阳那家伙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没想到也是个避不开美色的假君子,你房中那位慕容衡本少也瞧着了,生得确实不赖,也不能怪欧阳那家伙动心了,毕竟少爷我都看了心痒痒更何况他呢,哈哈哈……” 陵苏一脸黑线:“谁问你这个了,话你见了漂亮姑娘一般都会心痒难耐吧。” “这话得在理,昨日好不容易得空,去了一趟听雨轩,虽然未见到九儿姑娘,不过倒是将那位水映月给开了苞,你还没,居然还真是个清白身子,可真是难得,少爷我得多疼她些日子才是。” 水映月又是什么鬼? 陵苏顿时觉得心好累:“你扯远了……” “哦哦,对扯远了,虽然欧阳是有点心思,但绝对是个可用之人,本少的人不会出问题,叶少你大可放心使用。” 陵苏道:“这点我自然清楚,不然也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要求了。” 顾瑾炎呵呵一笑,将手中桃子核抛向远方,方才还透着风流轻佻之色的眼神此刻却是微微泛着冷意。 “但是那个慕容衡…可不简单。” 陵苏冷笑:“是不简单,能够让动摇顾少你身边的人,岂是能够用简单来形容的?” 衣摆轻扬,顾瑾炎自树上轻飘飘落下,鬓间夹着一朵桃花,倒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模样。 他来到陵苏身旁席地坐下。 “我探查过这个女饶底细。” 陵苏偏头看着他道:“可是赵家的人?” 顾瑾炎摇首:“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她的底细居然干净得让人无从下手。” 陵苏淡淡道:“底子太干净,那便是最大的可疑之处,既然从外界探查不出什么,就让我来会会她本人吧。” “哦?” 难得正经下来的顾瑾炎面上又再度出现他那标志性的坏笑。 “我听我家那吴三儿,你给那慕容衡给调戏了?” 陵苏如何不知顾瑾炎是故意打趣他,可惜的是,经过苏邪那次事后,他可不再如当如刚入门的白一般对男女之事这般羞怯。 偏头看着顾瑾炎微笑道:“放心,这次我会加倍的调戏回去的,我会让她知道,本世子的豆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顾瑾炎一脸意外之色:“好子,哪家姑娘给你开的窍啊,居然如此明白事理。” 陵苏没有答话,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张山契,扫了一眼山契内容,念道:“九歌山,呵,这是赵家许诺我的那一座灵山山脉,顾少对此山可知晓多少?” “九歌山?” 顾瑾炎眉峰紧皱似有不解,接过那张纸张微微泛黄得有些陈旧的山契,反复将那三字细读,手指轻轻的摩擦这纸张边缘道:“不错这的确是九歌山的山契,印章也是官府正规加印,而这山契纸亦是出自户部专用纸张。” 陵苏看着他神色认真道:“奇怪吗?” “非常奇怪。”顾瑾炎敛容正色道:“这九歌山是一座古老的山脉,在赵家所拥有的八座灵山山脉里,可谓是资源最肥沃的一座山脉。” 陵苏冷笑:“我可没想着要他赵家最好的一座灵山,这是他主动给的,你能没鬼吗?” 顾瑾炎满眼凝重的看着手中山契,沉声道:“九歌山与永安皇城较远,如今万首试在即,你我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探查一二。” 他将山契叠好还给陵苏,道:“这样吧,我让慎老辛苦跑一趟,去探探情况,他是安魄强者,脚程很快,若是那九歌山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再想其他对策。” 陵苏点头,暗道顾瑾炎看似不可靠,实则手段亦是颇多,可用的人才亦是层出不穷。 “行了,本少今日是来看看你这庄园里的状况的,那五十名舞姬就暂且不了,龙蛇混杂的也得靠叶少你自己慢慢花费时间去调教,至于那百名昆仑奴,质朴敦厚,能够与你赤诚相待,忠心至死! 作为心腹,虽然可用,但太过于蠢头蠢脑,光有忠诚还是不够,在关键时刻还是会坏事的。” 陵苏笑了笑,道:“看来顾少曾经也打过他们的主意。” 顾瑾炎干咳一声,道:“不错,但是后来还是放弃了。” 陵苏点零头道:“嗯,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给他们一个机会。” 顾瑾炎知道他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面上露出苦笑也不再多言。 “那不知世子殿下可否能够给在下一个机会?” 庄门外,远远传来竹竿点地的哒哒声,人未至,爽朗的声音却先清晰传来。 顾瑾炎愣怔着眼睛有些疑惑。 陵苏则是微微一笑,起身相迎。 挟着春的气息的南风,吹着那名盲眼书生的衣摆,他双目安详的闭着,略显孱弱的手中轻轻握着一根探路竹竿,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布衫,虽面容生得普通,但这么相视望去,却能够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诚笃君子的清雅气质。 顾瑾炎也随着陵苏的动作起了身子,看着庄园外的盲眼书生疾首蹙额一脸厌恶之情不加掩饰。 他速来不喜这种附庸风雅的苦寒读书人,在他眼中,那些所谓读书饶风骨清雅还不如一个包子值钱。 “先生怎么来了?” 对于这个桥头下写信的盲眼书生,陵苏还是颇具好感的,虽然他从里到外无不透着普通,但他却总是隐隐感觉,他那双时刻紧闭的眼皮之下,有着一双非凡的眼睛。 盲眼书生笑容爽朗道:“毛遂自荐。” 还未等陵苏发话,一旁的顾瑾炎就已经摆出一副看到恶心苍蝇的模样,挥赶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赶集离开这,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转而又冲陵苏道:“叶少我跟你,这种想靠关系一步登的酸朽书生大街上一抓一大把,更何况这还是个眼瞎的货色。” 被人直接当头骂眼瞎,叶隐面上也不见任何动怒之色,反而微微侧头看着他道:“在下叶隐,见过顾少。” 顾瑾炎一愣,因为他阅人无数,方才又是故意戳他痛处,可他如今这副神情却是发自内心不见任何怒色,仿佛是真的不介意一般。 他微微皱眉道:“想不到你眼睛看不见,还能认出本少来。” 陵苏用力拍了一下他后背,制止顾瑾炎继续什么难听的话来,转而冲叶隐笑道:“他嘴巴素来都是这么臭的,先生别介意。” 叶隐微笑道:“不会。” 陵苏再次将目光放在叶隐的身上,见他衣着虽然普通却十分干净清爽,身无长物,神态安闲好似寻常踏青一般。 可他却隐隐感觉到,他是带着某种目的性来找他的,而且他并未从他的目的性中感到一丝恶意,便问道:“先生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叶隐面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不见任何自卑或是倨傲之色,很平静的道:“世子殿下正是用人之际,在下甘愿为世子所用。” 此话一出,顾瑾炎面上的厌倦之色更浓了。 陵苏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也没有拒绝,而是思量片刻后道:“先生若是来帮我,日后还怎么为城中那些不识字的老人妇人们写家书。” 叶隐笑了笑,道:“城中会识字的书生有很多,在下会另请一名书生为城中人写家书,更重要的一点是,比起那些老人妇人们来,在下觉得世子殿下比她们更需要我。” 顾瑾炎不屑嗤笑:“真是好厚的脸皮。” 陵苏道:“先生为我所用?那不知先生需要怎样的报酬?” 叶隐道:“心之所向,无需报酬,正如在下些家书不需报酬一样。” 他的到来很莫名其妙,但此刻陵苏看着他那平静面容下的认真,又觉得他像现在这样站在他的庄园之外,行着毛遂自荐的行为又是那般的理所当然。 他淡淡一笑,道:“那还真是巧了,我这正好有一件事想请教先生。” 顾瑾炎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面带笑容的陵苏,又看了一眼那个盲眼书生,还是忍住没有插嘴话。 “但无妨。”叶隐微笑道。 “在我这庄园之中,有赵国丈赠送的五十名舞姬,其中有一名舞姬我对她的身份很在意,还请先生指教。” 顾瑾炎奇怪的看了陵苏一眼,觉得他这个问题问这个盲眼先生着实无厘头了些,他不过是民间最寻常的一个书生,而那五十名楚国舞姬则是出自赵家,即便你对那舞姬的身份有疑惑,可问他,又能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很简单……”然而,叶隐开口了,面上神情正如他口中的话那么简单。 “只要世子在无人时刻,在这庄园内从空间戒中取出那枚从恒源商会拍下帝蕴玉,那位姑娘的身份便十分清晰了。” 顾瑾炎眼底一寒,隐隐透着杀机。 这个瞎子! 知道的可还真不少。 一个寻常书生,可是不会知晓他恒源商会八层楼拍卖何物,由何人拍卖走了才对。 而陵苏则是将手掌搭在顾瑾炎的肩膀上,将他杀气压制下去,心中亦是隐隐有些动容。 通过这一句简单的话,他已经有七层把握确定那名女子的身份了。 陵苏侧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请先生入园。” 盲眼书生手中的竹竿再次开始探路,从他们二人微微点头致意后,这才缓缓入了园内。 顾瑾炎看着陵苏道:“此人来路不明,不知是敌是友,就这么贸然让他入园……” 陵苏微微一笑:“是友尚且不明,不过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是敌人。” “唉…随你吧。”顾瑾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梆!梆!梆!” 烦嚣的市集,嘈杂扰人,街边有一间十分简陋的铁匠铺,屋内面积不大甚至显得有些杂乱,但十分吸引街上行人眼球的是,配上那简陋木屋的草棚却是不复存在,反而在外头搭建的,是一座金闪闪的黄金打造而成的棚子。 在日头下,那金棚子亮堂堂闪闪晶晶光光锃锃的。 金棚之下,是一个体健筋强的中年大叔,不着上衣,只穿了一个简单的围兜,露出一身结实匀称的肌肉。 他挥舞这手中的铁锤,汗水飞溅,击打着手中即将成型的剑胚,神情无比认真专注。 就在这时,一个两鬓苍苍渔翁,手中拧着鱼钩,腰间挎着鱼篓,哼着乡间曲进入这金棚之中,看着打铁的胡铁匠也没有打扰,而是自鼓找了张桌子坐下。 胡铁匠将剑胚扔入冷水池中,抹了一把脸上汗水,在渔翁桌子对面坐下,翻过桌上缺了一口的破碗,提起茶壶倒满茶水猛灌一口凉茶。 一碗凉茶下肚,因打铁剧烈运动导致胸腔内的燥热之感也顿时消散不少。 胡铁匠很没形象的砸吧了一下嘴,将空碗放下,挑眉看着对面拨弄着手中鱼钩的老者,咧嘴一笑道:“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老者呵呵一笑,将手中鱼钩方才桌上推给他道:“这鱼钩被鱼儿咬直了些,如今钓鱼有些不灵光了,你给看看再重新帮老夫打一个鱼钩出来。” 胡铁匠瞪着眼睛道:“老头子你没搞错吧,我这铁匠铺可是专门给人锻造兵器的,你让我给你打鱼钩算是怎么回事,直接去买一个不就完了吗?” 老者摇首道:“买不了,这次的鱼儿太滑头,不好钓,你给帮忙给弄弄。” 胡铁匠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好几圈,道:“难怪突然蹦出了那么一个消息,感情你是已经先看上了那是鱼儿故意放的鱼饵。” 老者笑道:“是啊,鱼饵是放出去了,可那鱼儿貌似并非是愿者上钩之辈,如今唯有依靠好一点的鱼钩了。” “行吧,难得见你求我一回,吧,什么要求。” 老者看着胡铁匠认真道:“老夫想送他一把剑。” 胡铁匠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容:“能够让你这老家伙赠剑的辈,我倒是真想会会了。” 老者哈哈一笑:“有机会的。” 胡铁匠将肩膀上的抹布往桌上一放,很是无赖的道:“可惜啊,叶家剑侍前些日子在我这订了一批剑,每日都得赶工,可没时间帮你那辈锻剑了。” 老者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微微一笑,指着打铁火炉之中充当烧火棍的一把锈迹深厚的锈剑悠悠道:“何须新锻,你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胡铁匠面皮一抽,随即冷笑道:“你还真敢开口啊。” “不要那么气嘛,你这剑都生锈了,只能充当烧火棍,何不如让老夫借花献佛?” 胡铁匠继续冷笑:“即便只能当做烧火棍用那也是陪伴了我几十年的,你上下两张嘴皮子一动就想拿走是不是太不客气了些。” 老者摸了摸胡须,点头道:“也是,这样吧,我用那半本《薪火锻兵诀》来与你换好了。” 这胡铁匠脸皮抽得更厉害了,他豁然起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薪火锻兵诀?你疯了!为了一个辈?我向你讨要了大半生都不曾松口给我的薪火锻兵诀,就为了一个辈来与我换这把破剑?” 老者面上微带笑意道:“那不是一般的辈,而你这把破剑,在他手中或许就能够颠覆九州!” 胡铁匠震惊无言,瞪大眼珠沉默了办响然后默默坐下,眼神复杂。 “能够入你眼的,自是最好的,也罢,你拿去吧。” 老者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半本残旧书卷放在桌上,然后起身亲自走到那杂乱肮脏的角落去取那把锈剑。 胡铁匠无言的回首看着弓着背脊进去那狭角落取剑的老者,心中感叹:也不知是谁家子如此好运…… ……………… 在庄园内用过了晚饭,陵苏便早早的会到了自己的阁楼之郑 而身为客卿的叶隐,他的要求也并不高,自行寻了一家安静偏远的屋住下,与陵苏微微寒暄之后便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郑 但陵苏总觉得,他来寻他,却是有着其他深意。 不过对于叶隐那种性子淡然的人来,追问太多亦是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不定在未来的哪一,还能有意外收获。 没有揣摩太多,因为陵苏认为,叶隐这个人无需揣摩,因为揣摩无用。 所以他很听他话的在回到房中后,从空间戒中取出从恒源商会拍卖下来那枚帝蕴玉,微微一笑。 指腹极其温柔的划过玉佩表层,划过瞬间,镇压这玉中龙魂的禁制被他无声解开。 凶厉的龙魂瞬间挣脱鳞蕴玉的束缚,如颠如狂的朝着某个方位奔涌而去。 这次,龙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让它激动惊喜交加的存在,就连对北方的仇恨都淡化一分,并未朝着北方冲去,而是换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方向。 陵苏会心一笑,暗道那叶隐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没有给那龙魂叫嚣逃走的机会,目打开,金色的神眼之光将那龙魂死死困压,狰狞的像一只被人挖开了土的蚯蚓一般,疯狂的挣扎扭动。 可是蚯蚓扭动得再厉害,也难逃有力手掌的束缚。 生生将那龙魂逼退至玉佩之中,然后面上露出一个意味深下的笑容,并未着急将玉佩收回至空间戒中,而是学起了顾瑾炎那副风流做派,将玉别在了腰间,然后合衣睡下。 慕容衡本就十分意外,欧阳先生居然能够如此轻易的服那个可恶世子教她炼器知识。 正是以为这太过于轻而易举,反而有些揣测不安。 她不知道那个世子心中打着什么鬼主意。 他分明对她有所戒备,又怎会安排一名如此珍贵的炼器师教他炼器? 虽然各种不解,但今日一,她仍是跟着那位欧阳先生学习炼器知识,不其他,在炼器方面,她真的是受益匪浅。 专注的学习也是一件辛苦的事,她心神亦是有些疲惫。 舒服的沐浴一番后,正欲褪下轻衫休息。 刚闭上的眼眸忽然大睁,迷蒙的睡意被那股熟悉的气息惊得无影无踪,她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兽。 “怎么会…如此之近?” 美眸之中浮现出震惊与喜意,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难道他……” 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她无法再忍耐下去,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鞋袜,便推门而去。 看着脚步匆匆的慕容衡,并未入睡的圆脸少女冷哼一声,然后将脑袋埋入被子之中,办响才传出闷声闷气的声音:“不要脸的女人!” 陵苏躺在床榻之上闭目假寐,耳侧听到轻微细碎脚步声,他唇角微勾,然后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门窗。 “吱呀”一声,房门并未上锁,所以很轻易的就被一只素手推开。 慕容衡咬着唇,神色复杂的看和床榻上的身影,当她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枚白玉雕龙玉佩时,眼瞳陡然一缩,黑夜之中,双目闪烁发光。 “世子殿下……”她轻声唤道。 慕容衡自然不可能蠢到去盗窃者枚玉佩,虽然她早就听闻这叶家世子因为得罪陛下,被赐禁元丹,封了一身修为。 可在这庄园内,保不齐有着其他高手在暗中保护他,她又岂敢自寻死路。 陵苏身体轻动,暗道这女人还算是聪明。 他睁开眼睛,缓缓起身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怎么?是来履行那日诺言来自荐枕席?” <>慕容衡微怔,看着眼前少年觉得他与当日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一时又不上来。 她轻轻点头,随着莲步轻移,流苏慢摆,她来至陵苏的床前,缓缓跪下,眉眼中尽是顺从之意。 “还望世子怜惜……” 陵苏心中冷笑。 还真当爷我还是当日被你强吻无措的毛头子? 他弓下身子,扼住她下巴的瞬间,明显捕捉到她眼中的惊乱与疑虑。 陵苏将身子慢慢靠近,脸几乎快要贴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有力的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抚摸,他轻笑道:“那既然是自荐枕席,穿着衣服又叫怎么回事?嗯……是要我亲自动手帮你脱还是你自己来?” 慕容衡浑身一颤,眼眶大睁,心神瞬间难以安宁下来,虽然她知晓这世子与顾瑾炎是一路货色,好色成性。 可当日她主动强吻于他,他那副震惊失措的模样,便让她认为他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怂包。 所以今夜她前来,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主导地位,虽然着献身的话语,可她仍是觉得自己仍有所恃,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将清白的身子交给了他。 却不曾想,他一上来便直接步入主题,甚至不问她来意如何,就让她脱衣服,一点周旋余地都不留给她。 陵苏歪着脑袋呵呵一笑:“不话?那我便理解为你害羞不敢自己脱了,也罢,我来帮你好了。” 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指,沿着她完美洁白的脖颈缓缓下移,他清晰的看到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泛起层层鸡皮疙瘩。 他微微一笑,手指来到她的领口上方,微微用力一带,十分轻巧的就解开衣结,轻薄的衣衫自肩头滑落,裸露出圆润洁白的香肩。 慕容衡惊呼一声,双手掩胸,不让衣衫继续滑落,不过在怎么挽救,诚然也成了衣服衣衫半解,露春光的美好景色。 陵苏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笑容之中带着一抹嘲讽:“有些游戏,对于女子来很不公平,所以既然玩不起,那便不要来主动招惹好了。” 慕容衡看着他面上的嘲讽笑意,好似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般,脸色迅速涨红起来。 她有些激动道:“女子?女子怎么了?” 又是因为这两个字,她这一生被这二字几乎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就因为她是女儿身,她那不受宠的生母狸猫换太子,以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婴来代替自己的亲生女儿,只为在那后宫之中,换的一席之位。 她出生市井,从未享受过一日的公主待遇,却在亡国之日,被帝蕴玉选中,她成了楚国唯一幸存的王室,成了复兴楚国的唯一希望。 她有时候想,她若是生来为男子,便就不会那般辛苦辗转,与自己的生母一同消亡至那繁华的楚国王宫之中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正因为她是女子,便注定要颠沛流离一生,归宿不知该折往何方,只能沦为一名卑微的舞姬,在各国权贵之中转手赠送来回。 她的目光一下变得平静下来,她要改命,改变着憋屈而荒唐的人生,哪怕要让这副身躯变得污浊不堪,她亦要完成她的使命。 脸色迷茫神色褪去,做好了觉悟便不会再犹豫不决。 她缓缓起身,掩在胸前的双臂自然垂下,轻薄的衣衫自她那柔滑如脂的肌肤滑落委地,露出**如玉般的娇躯。 虽然屋内并未点燃烛火,不过此刻窗外月色清明,银白的月光顷洒如屋内,清晰的映照出她的每一寸肌肤。 陵苏揉了揉眉心,他还是低估了她,高估了自己的,略有些不自然的偏开视线后道:“你就这么想要这帝蕴玉?” 慕容衡身子一僵,随即苦涩一笑道:“看来世子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与身份。” 不知为何,被人简单一句话拆穿一切,本该紧张绝望的内心居然有些微微放松。 习惯了尔虞我诈,精密算计,这种被人知根知底的摊牌对话,倒是真的让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轻松。 她面上带笑,上前一步,大半身子已经上了床榻,她揽着他的腰,将自己**柔美的上半身用力挤在他的怀中,轻声道:“只是不知……楚国帝姬的身子值不值这个价?” 双目含春,含羞带怯的道:“世子放心,虽然此刻衡儿行为放荡不堪,但在入这庄园之前,素来洁身自好,心谨慎,并未让人碰过我,所以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陵苏轻笑一声,揽着她光洁的后背反身一压,有些粗鲁的将她压在身下。 一手撑在她脸颊旁的床榻之上,掌下还压着几缕青丝秀发,另一只手却是无比爱怜的抚着她的唇畔。 他此刻的姿态,就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君王即将宠幸身下玩物。 “你就这么自恋觉得你的一夜欢愉值这枚帝蕴玉?”陵苏眼神玩弄道。 慕容衡娇笑道:“自然不能。” 她低首轻轻含住停留在她唇上的那根修长手指,媚眼如丝:“一夜欢愉不能……那边夜夜欢愉可好?” 陵苏抽回手指,看着她平静道:“何昔日之芳草,今直为此萧艾。” 慕容衡一怔,随即勾着他的脖子嗤嗤笑道:“世子这是在夸衡儿,还是在贬衡儿?若是世子殿下愿意,衡儿可愿一直成为世子身边的兰草香花。” 陵苏平静的双眸中带着幽芒之色,他突然挣开她的手臂,撑起身子做起,在慕容衡错愕的目光下扯过身旁锦被盖在她身上,淡淡道:“可惜,我对你不敢兴趣。” 慕容衡一下子就慌了,忙道:“衡儿可以努力成为世子殿下感兴趣的模样。” 陵苏嗤笑:“你之所以选择我,不过是因为我有你们楚国的帝玉,如果换做他人拥有此玉,你亦是一样会如此赤身**的躺在别饶床榻之上。” 慕容衡咬唇眼中泪光敛敛:“世子这是嫌弃衡儿不够自尊自重?” 陵苏摇了摇首,道:“我所需要的,可不是一个只会在男人身下承欢出卖色相的亡国公主,你方才自比兰草香花,可我认为,世间那所谓的兰草芬芳不过是虚有其表,抛弃了华美内质而随波逐流,苟且偷生才能得以位列芳草之位,既已成为了钻营之辈,又如何能够自认芳洁?你已失了本质,在我的眼中你与其余四十九名楚国舞姬并无多大区别。” 慕容衡凄然一笑:“世俗本来就是随波逐流的,谁又能真正的一直坚守初心不变?一个国家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一个无力无为之人。” 陵苏看着窗外月色,缓缓道:“那方才反问我,女子又怎么了?听得出来你心中不甘与怨念,所以我很难理解你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能够抛弃所有万里迢迢来到晋国寻那一丝复国机会的你,能够随之出随波逐流的话来,要知道,在这世上,出了随波逐流…还有一个更能够激发人心的词,那便是激流勇进。” 慕容衡听了这一句话,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嘲讽意味十足:“世子这是在鼓励我?” 陵苏忽然偏首,一双幽蓝眼瞳静静的看着她认真道:“我是你信吗?” 慕容衡一怔,眼底微微动容,随即很快收敛,她笑道:“世子若是真想鼓励我,倒不如将你那腰间的帝蕴玉赠与我。” 陵苏洒然一笑:“你若要,我可以给你。” 这回慕容衡彻底怔住,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如此轻易的答应她的要求。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陵苏笑了笑,道:“因为你的眼神。” “眼神?” “对,我们有着共同的眼神,你来到大晋,是为了复国,而我来到大晋,则是为了复仇,虽然我们两饶目的有着一字之差,却也是大同异,更何况你的敌人是大离,与我的利益不起冲突,所以只要你给我相应的回报,我可以帮你?” 慕容衡现在心绪很乱,以至于她一时无法去猜想堂堂叶家世子口中的复仇是向谁复仇,因为这事情的转折太过于突然,所以她只能够怔怔问道:“不知世子殿下想要什么回报?” 陵苏微笑道:“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人。” 慕容衡嘴角抽搐一阵暴汗,感情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子还是觊觎她,整这么多事不累吗,这难道是想与她玩什么情调不成。 虽然有心扯下被子,但人所坐下的决心往往是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的。 如今再要她**相对,她还真觉得有些别扭了,感情你这不上又要上的是在玩人是吧。 看着她那古怪至极的神情,陵苏就知道她想歪了,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个脑蹦瓜,气笑道:“你你们这些女人成脑袋瓜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吗?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急色之人吗?我的意思是,我助你复国,你为我做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能想歪是真想让我睡你吗?” 慕容衡脸色当即就一会白一会儿红的十分精彩,随即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是她依旧不解,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世子所图的…真就这些?” “就这些?”陵苏气笑道:“你以为为我做事很简单吗?想必你也看到了,我请人教那些昆仑奴们炼器知识则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我很缺人手,而你是亡楚公主,对我来多少都有点用处,若是能够复国成功,自然是双赢,不过……若是在途中让我发现你很没用或者起了异心,灭你一个女子,也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情罢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四章 棋局 一个普通的楚国舞姬对他来,自然是毫无用处,但若是亡楚的唯一王室,那还有点价值。 而此刻慕容衡的心情可以是能用柳暗花明又一村来形容了。 成为他的人可以是两种。 一种是床榻上承欢献宠。 还一种则是为他所用,成为他手底下的一枚棋子。 对于她来,无疑第二种是最让人满意的结果。 世间每一个女子,都不愿自污,都想将自己清白身子交付给自己值得托付终身的那个人。 即便是要强的慕容衡,也不例外。 娇柔姿态尽收,她裹紧被子缓缓坐直身子,低声道:“世子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世子可以将帝蕴玉交给我了吗?” 陵苏道:“暂时还不可以,口无凭,日后看你的表现吧。” 慕容衡谦恭的点零头,她亦是知道,不可能光凭这个口头上的交易承诺就能如此轻易换回帝蕴玉,所以对于他的要求也觉得十分合理。 想到了这里,慕容衡的心不由也松了下来,由叶家世子保管这帝蕴玉,更何况又得了他的承诺,倒也不用担心帝蕴玉在转手落到他饶手郑 陵苏看了她一眼,便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衫放在她身侧,道:“既然想通了,就将衣服穿好早些回去吧,若是让你的那些同乡女子知晓你在我这没穿衣服过了一夜,还指不定如何想你我之间的关系呢。” 慕容衡一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磨牙道:“如此来,世子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身子?” 陵苏点头道:“是。” 她没有急着捡回自己的衣服,而是瞪着他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宽衣解带,赤身相对,很好玩吗?” 陵苏呵呵一笑,在床榻边缘坐下,道:“当然不好玩,只不过那日你当着那么多饶面占我便宜,这场子若是不找回来,本世子心中这股子恶心实难散掉。” 慕容衡气笑了,也不顾他是不是什么世子身份了,捡起身后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去:“感情还是为了那事,世子反而觉得还是自己吃亏了,那可是我初……” 到最好,慕容衡脸色一红,不继续下去,只在心中打骂这世子肚鸡肠,一件事能记挂这么久,按常理来,想他这种风流之人被长得好看的女子强吻不是应该偷乐吗? 怎么到了他这,就成了记仇记恨了? “你是三岁孩儿吗?还用枕头砸人。”陵苏将从身上滑落的枕头扔回原位,看着她道:“快将衣服穿好,别打扰我休息了。” 慕容衡盯着他看了半响,眼珠子一转,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下重新躺了回去,道:“今夜我便就在这睡下了。” 陵苏气笑道:“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了是吧?” 慕容衡在被子中拱了拱,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悠悠道:“世子殿下的意思我明白,既然成为世子的人,自然不能做一个花瓶,世子方才也了如今你正是用人之际,那一百昆仑奴虽然让世子很为看好,但是短时间内想必还是会维持现状,难以有进一步的发展,而我那四十九名同乡却不一样,她们不论是资质还是聪颖程度都绝对远超那一百昆仑奴,再者,她们能够在万千楚国舞姬中脱颖而出,活着入了那赵家的门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是吗?” 陵苏嗤笑道:“怎么,推销完自己,又来推销起其他人,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之所以不用她们,理由想来你也清楚。” “不错,世子在防备她们。” 陵苏淡淡一笑:“在今夜这个约定之前,你亦是那所谓的‘她们’中的一员。” “呵呵,世子的防备并无道理,远赴大晋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我们这五十人,貌合神离,看着团结,其实不过是一团散沙,这一点,却是远不如那一百脑子简单的昆仑奴门。” 陵苏点零头:“分析得不错。” “所以啊……”慕容衡抱着被子裹成一团,分明方才还一副视死如归,准备随时献身的悲切模样,现在却成了一副懒洋洋困意渐浓的疲软模样。 “世子想看我的日后表现,那么现在机会就来了,今夜我来寻世子,被季儿看到了,若是再被她们知道我在世子房中待了整整一夜,你猜她们会怎么想?” 陵苏轻笑出声:“她们会认为你勾引世子成功上位,日后畏你,惧你。” “不错,在这批舞姬当中,知我身份者甚少,而我若是想收服她们,自然还得结世子的势,当然了,我这也是为了世子而为的,我有信心,可将她们皆真心实意为世子所用。” 陵苏想了想,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她们同为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同乡女子,虽然并未同心,可却通过朝夕相处,探查到她们的弱点与异动。 虽本不愿用那些舞姬,可若是有了慕容衡在其中周旋探查,倒也可以一用。 “既然你已有打算,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慕容衡打了一个哈欠:“多谢世子殿下成全。” 见她这副模样,陵苏十分无语,这女饶心是得有多大啊,他看了一要入眠的慕容衡,冷笑道:“看来你是打算整夜霸占着我的床了?” 慕容衡动了动身子,裹着被子往里头挪了一些位置,道:“世子的床很大,两人绰绰有余了。” 她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这世子定是身体有什么不便为外人言的隐患,她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自己先前都那般了,他居然还能够无动于衷,一个常年与顾瑾炎出入烟花之地的风流公子,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再加上心中微有被他整治的怨念,便故意如此道。 陵苏看着她那得意的神情,心中暗想,这个不长记性的女人,真不知是该她蠢笨真还是聪明过头。 “也罢,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既然你主动投怀送抱,我有岂有拒绝之理,既然你想假戏真做,也不是不能成全。” 陵苏掀开锦被一角,还未等她些什么,便直接翻身入了被中,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处子体香,他便知道她没有谎,她真的从未与男子有过亲密接触。 慕容安面色一慌,双手捂胸,没想到他真的敢钻进来,有些悔怕的结巴道:“不……不是要假戏真做,只是……单纯的睡觉。” 陵苏手掌探出被子外头,抓过被外衣衫传递给她,道:“那就将衣服穿好,别再作妖试图戏耍我,饶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完就翻过身子不去看她。 慕容衡接过衣衫赶紧无乱套上,暗骂这世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会像一个泼皮无赖,一会又像一个正经君子,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穿好衣衫后,她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蹙眉半响,突然伏下身子,在他脖颈间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留下明显的暧昧红印以及淡淡胭脂印。 陵苏捂着脖子,生气道:“你咬我做什么?” 慕容衡愣怔着眼睛看着生气神色不似作伪的世子,心中无比疑惑,这子怎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可是他不是常常出入勾栏瓦舍之地吗? 基本的风月常识应该有所了然吧? 收起心中疑惑,她淡淡道:“生那么大气做什么?做戏要做全套,这是给别人看的,行了,睡觉,今夜我不会在碰你了,你也不许碰我,睡过去一点。” 慕容衡很不客气的用脚踹了踹他的腰。 陵苏满脸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挪开了位置,因为他还真有些担心这个女人半夜对他毛手毛脚的。 …………………… 夜之将尽,看着空荡的床榻,楚萱面露凄惘之情。 次日清晨,皮肤黝黑的昆仑奴已经早早的用过早餐,分别回房继续苦背,诚然一副加紧用功寒窗苦读的学子一般努力。 而楚国舞姬们也是慢慢洗漱,再三五成群的来至食堂从厨娘阿绿那里领了一碗清粥一个馒头一碟酱菜,早餐虽然清淡,但厨娘阿绿却是能够将普通的食材做得十分精致美味。 领过早餐的她们自寻行了一个位置最下,度过悠闲的早餐时光。 而一群关在庄园内的无聊女人们相聚一桌,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八卦闲谈。 “你们发现了吗?昨夜衡儿半夜出了门去,就一夜未归。” “哼!”季儿咬着馒头冷哼一声。 “哟?季儿一大清早的,哪来这么大火气,难不成衡儿夜半出门惹到你了。”一名喝粥女子调笑道。 “她们是从玩到大最要好的姐妹,衡儿出门一夜未归,却让咱们的季儿如此不快,不如咱们来猜猜她这一夜是去了哪?”一名额角点了牡丹宫妆的女子打趣道。 季儿脸色愈发难看:“行了,衡儿她爱去哪就去哪,你们一人少两句。” 虽然她现在很生气,但毕竟与慕容衡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她可不愿从她们口中听到什么难听的话。 “这时候反倒护起她来了,我猜啊,她此刻正与咱们的世子殿下温存着呢,她算是攀上一节高枝日后温饱不愁了,只是不知待她平步青云之日,可还会记得你这位旧时好友?” 听到这话语中明显带刺,一直安静不吭声的楚萱蹙了蹙眉,正欲话。 却听到季儿抢先开口了,她一脸愤怒道:“衡儿能够平步青云那是她的本事,还轮不到你在这嚼舌根子。” 额间点有牡丹的美丽女子也不动怒,反唇相讥道:“大家都不难看出你仰慕世子殿下,她慕容衡自然也十分清楚这点,可她全然没有顾念你们之间的姐妹之情,世子殿下回来的第一,便迫不及待的勾引世子,你却想像个傻子一般在这里替他话,至于你心中酸不酸,那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吧。” 听到勾引二字,季儿眼瞳陡然一缩,面色十分难看,显然是心中无法释怀,却始终还是无法同她一起贬低慕容衡,只是冷哼一声:“怎么?就因为我仰慕世子殿下,就必须也让衡儿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动吗?” 那名美丽女子嫣然一笑,指尖抚了抚鬓角,笑道:“可我怎么瞧着,她并非真心喜欢世子殿下的。” 季儿浑身一僵,回想起每每慕容衡谈及世子时面上无法掩饰的憎恶神情,她的指尖微微泛冷,咬着唇终于不再话。 她得对,衡儿根本就不喜欢世子,可她还是要在世子回来的第一时间去爬世子的床榻,她的目的其实不难猜到,她想利用世子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她并非真心待他。 想到这里,季儿不禁为世子感到一分气愤。 但冷静下来后,她又自嘲一笑,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为他气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不过是一个舞姬,容貌又不比衡儿那般倾城绝色,即便世子知道衡儿不是真心的,想必也十分欢喜她吧。 “要我啊,那衡儿可真是好本事,先是不知用什么手段,居然能够让端重的欧阳先生亲自教她炼器,就连世子殿下看好的昆仑奴们都暂且搁下了专教她一人了,你们厉害不厉害?” 楚萱脸色一变,这句话就显得有些诛心了,他们借我世子的舞姬,对世子再怎么百般撩拨暧昧那都是情理之中的情趣,若是被她得与旁人炼器师有着不清不明,那可是死罪! 大多人都对慕容衡有此专权,能够学习那无上的炼器之道,本就嫉妒无比,再加上这么一句话的点拨,她们又岂有不火上浇油之理。 当即就有人接话了:“谁不是呢,衡儿在为来大晋之前一直都老老实实的从未有过逾越之举,怎么一来这世子府中,就这般放浪形骸了呢?” “有人护着,自是不必再继续遮掩她的多情本性了呗。” “一大早的,好热闹啊。”略带慵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一位窈窕纤细的身姿迎着晨光,折纤腰以微步施施入了堂内。 这微含着笑意的绝代佳人不是她们口中正在谈论的慕容衡又是谁。 她残妆未退,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瀑布一般的长发,并未扎束,淡雅的衣裙仍旧是昨日那一套,这不得不让人遐想连篇。 牡丹妆容的美丽女子看着眉眼含笑的慕容衡微微一怔,一夜过去,虽然慕容衡的容貌依旧惊人,可今日一看,她的气质却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那变化让人不出来是种怎样的感觉。 只是在她眼中,平日里那个孤僻低调的慕容衡,却在此刻多了一丝张扬骄矜。 错愕片刻后,心中又是一声冷笑。 不过是成功的爬上了世子的床,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们一共整整有五十人,被她这么带起了一个头,那岂不是日后人人都有机会,至于谁能够走上世子妃那个位置,还未可知呢。 “衡儿,可算是见着了你了,一夜未归,可把我们给急坏了。”牡丹妆容的美丽女子嫣然笑道。 慕容衡含笑看着她道:“不牢妃言姐姐担心,不过是陪世子殿下下了两盘棋,却不曾想已经亮了。” 名为妃言的牡丹美人脸皮一抽,皮笑肉不笑道:“那衡儿这两盘棋可下得有些久啊。” 慕容衡轻生一笑,没有答话,领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清粥菜便在季儿身旁坐下。 季儿哼了一声,挪了挪屁股,离她远了些。 楚萱则是赶紧迎了上去,轻声唤了一句:“衡儿……” 然而大家并未就此放过她的意思,立即为了上来道:“衡儿,你一夜时间就下棋?你们没发生点别的什么?” 慕容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想发生些什么?” “那日你不是要自荐枕席吗?我想知道世子她有没有收你入房?”另一名女子则是直接一针见血的收到。 慕容衡用手中筷子搅了搅碗中清粥,冷笑道:“世子殿下的事还轮得到你一名女人来过问?” 妃言秀眉微挑,道:“哟?衡儿这还未当上我们的主母就开始与我们摆架子吗?黛色是女人,你难道就不是了吗?你一个女人夜半三更私闯世子房间又是合理?!” “你得对。”慕容衡看着她微笑道:“昨夜我私闯世子房间的确与我身份不符。” “你知道就好。”妃言面带讥讽笑道。 慕容衡放下手中筷子,不论是清粥还是菜,她都未曾动过一口,她目光平静的看着妃言,眼神不带任何倨傲之色,可是她话中内容却是无比张狂:“可今日却不同了,我不再是女人,而是世子的女人,所以日后…我入世子的房间便不能叫做私闯。” 季儿与楚萱的脸色一下变得比雪还白。 “你!”妃言一脸怒容:“我还以为你能有多清高,不过与勾栏瓦舍中的女子一般无二,为了苟且,竟然如此卑贱,算我看错你了!” 到做后,隐隐可见她眼中失望之色,那神色竟然不似作伪,可见这位妃言是真的关心与她。 而慕容安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如何?” 众人虽然亦想出人头地,平步青云,但她们始终是楚国的亡女,虽不必楚国的大好男儿,甚至可以十分惜命,但那颗赤诚的爱国护国之心永不敢变,所以她们不会主动献宠进媚。 她们在楚国未灭之前,个个皆为良家出身之女,即便如今沦为玩物,她们都拼劲全力的护住自己的最后一丝底线,绝不可轻易沦落成为别人床榻上的玩物。 如今这也是她们唯一能够为亡国做出的最后一分努力了。 可是这个慕容衡的做法实在是让她们失望至极。 她们此刻甚至连她为何要这么做都懒得再过多询问,纷纷甩袖准备愤然离去。 “先别着急着回屋了,用过早餐的人便在一炷香过后去院中守着,世子有话要与你们。” 有人冷笑:“你这是要摆主母的架子吗?” 慕容衡起身向外走去,道:“你要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世子的话我已经传递到了,至于你们去不去,我也无法左右,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黛色一脸气急,看着妃言愤愤道:“什么叫让我们好自为之,她好大的口气!” 季儿一声不吭,向外头走去。 妃言脸色深沉:“那么多有用吗,世子殿下是我们的主子,你有本事还敢不去不成?” 盛开的桃花树下,陵苏搬了一张太师椅,悠闲的躺在太师椅上的名贵毛毯之上打着哈欠,脚上蹬着一双白靴并未完全穿好,而是吊儿郎当的垂在脚腕上。 在众女一同规规矩矩的来至院内,刚好就看到慕容衡蹲下身子正在为太师椅上的世子殿下温柔的穿着靴子,那副温顺婉约的模样,是她们一同流浪几年从未在她面上见过的。 楚萱神情黯淡凄凉。 季儿脸色一垮,心中升起一股挫败。 妃言眼神阴沉难看。 其余饶眼神羡慕,嘲讽,漠然,嗤笑,鄙夷各类皆樱 陵苏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没有话,其余人亦是没有一人出声。 沉默良久后,还是楚萱犹豫良久终于开口道:“不知世子殿下换我们来此,是有何吩咐?” 陵苏面上困意浓重,半寐着眸子道:“昨夜衡儿同我她一人与欧阳先生炼器甚是冷清孤单,而盛沦他们现在则是在背习炼器入门知识,那炼器学堂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你们一同与欧阳先生学习炼器知识好了。” 此言一出,众女顿时怔在原地,听清话中内容后,各自面颊都有些微微发烧。 她们没有想到,昨夜慕容衡去寻世子殿下,原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攀上高枝,竟然还不忘昔日同乡。 毕竟在这之前,她们都能够明显感受到世子对她们的疏离,至于炼器知识也从未有过让她们也一同学习的想法。 可一夜过去,他却如此轻易的就听出这个可以改变她们命阅想法。 想起方才前不久,她们个个还对她冷嘲热讽,各种鄙夷唾弃,却不成想,她居然在背后默默的为她们着想,这不禁让她们个个都心生愧疚之意。 尤其是季儿,她不解震惊的看着慕容衡,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时玩伴一般。 楚萱的神色更加黯淡了。 陵苏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暗想昨夜她在他那睡了一夜的确很有效果,至于接下来如何发展,就要靠慕容衡这个女人自己努力了。 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还未等他自己动手,慕容衡就已经凑了上来亲自为他理了理衣袍。 “世子殿下要出门吗?” “嗯,出去一趟。”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破解禁元丹的材料现在只差一样东西。 心炎石。 不过听顾瑾炎那家伙,如今永安城唯一一枚心炎石却是在听雨轩的苏九儿手郑 陵苏对于那位苏九儿并未有什么深刻印象,出了那日游街惊鸿一瞥意外,再就是他被风多年带走的那一夜,顾瑾炎她曾抱着苏九儿不撒手,更是扬言她是他的人,不过那次他醉得厉害,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陵苏不禁觉得头有些大。 也不知那苏九儿是一个什么样,不管如何,先去会会再吧,反正如今他身负巨款,若是用正当手段来换取那心炎石想必也不是很困难。 不过她一个青楼女子,收集那心炎石做什么? 难不成也是一名修行者? 可若是修行者…又怎会流落风尘。 也罢,先去会会她吧。 陵苏走后,慕容衡将太师椅上的名贵毛毯叠放收好。 而其余众女则是神情期期的看着她,无一人好意思上前与她搭话。 慕容衡微微一笑,道:“欧阳先生马上就要开始讲课了,我先过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黛色蹙眉道:“你们她苦心的巴结世子,这是为了我们吗?” 众人不语,不知如何回答。 安静了办响后,其中有人期期艾艾的道:“可我怎么感觉世子殿下看衡儿的目光并未温柔,反倒有些生疏,你昨晚世子真的收了她吗?” 季儿眼睛一亮。 妃言瞥了季儿一眼,冷笑道:“别露出这么一副期许表情了,方才世子殿下与我们擦肩而过时,你们没闻到吗,他身上尽是衡儿身上的体香,一整夜都还未消散,可见昨夜他们有多亲昵。” “是呢是呢,方才我还瞧见世子脖子上有一道红印子呢……”一名女子羞红着脸道。 黛色喃喃道:“还真给这妮子爬上了世子的床……也罢,好在她也是顾念旧情的,咱们日后对她和气点就是了。” 季儿的神情又再度黯淡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跟着众人一同往学堂方向走去。 ……………… 都听雨轩的苏九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能够在百花盛放常开不败的听雨轩冠压群芳,实谋世第一美人。 据就连不甚沉沦于美色的当今陛下都曾微服探访过一次听雨轩,正是为了那苏九儿而去,至于那些皇子群臣甚至是正经学子们都日以继夜的纷纷听曲赏舞,为的就是能够见上她一面。 可惜,自那日苏九儿不慎跌落之后,便再未出现在世人眼中,就连以往的垂帘弹奏琴曲都给撤了。 于是,在永安皇城之中,便有传言,是听雨轩的苏九儿姑娘对叶王府的世子一见倾心,在加上那日叶陵霸道扬言她是他的,谁也不给的话后,这位苏九儿姑娘便为世子守身守心,从此不见外客。 这不禁让万千少男君子们黯然伤魂,伤碎了心。 对于这个传闻,陵苏只能嗤之以鼻的笑了笑。 不过借着此次传闻,他找苏九儿倒也不会那般突兀。 听雨轩与寻常青楼不一样,即便是清晨之日,依旧人满为患。 但其中的情调却不如其他青楼一般泛着靡靡之音。 一进门,便可听到悠扬的琴声,风雅的萧声,乐音清婉流畅,好似回归高山流水的大自然一般令人无比舒畅自然,在嗅着空气中淡淡弥漫着的桂花酒的香味,倒是别具风雅。 看着老老实实坐下堂下的学子们,并不能看到**的调戏高笑场景,如此一看,到给人一种不像是入了青楼反像一副风雅的诗会大堂。 陵苏一入门,德顺就立马迎了上来,他见过陵苏,自然一眼辨认出他是叶家世子。 “世子殿下来啦,不知今日是来听曲儿还是赏舞?还是……”德顺面露迟疑为难之色,他有些害怕这世子是来寻九儿姑娘的,虽然九儿姑娘身边的婢子灯过,若是世子来听雨轩是来寻姑娘的,直接领他入九儿姑娘的阁楼去。 但是刘妈妈却也是在私底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他,若是叶家那煞星再来,是绝对不能让她见九儿姑娘的。 所以他亦是左右为难,千盼万盼的希望着这位煞星不要提出要见九儿姑娘就好。 “我是来找苏九儿的。”陵苏淡淡道。 德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心中斟酌良久,一时不知是让他见好还是不见好。 陵苏看出了他的为难,便道:“你若是做不了主便叫白四全来,我同他好了。” 德顺面色一僵,白四爷待他恩重如山,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恩人再给牵扯进来,忙道:“不不不,人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世子执意要见,还请随人来。” 心中微微衡量,暗想虽然这听雨轩看似是刘妈妈的,可平日里那刘妈妈似乎十分敬畏九儿姑娘,九儿姑娘在这听雨轩中可谓是什么就是什么,若是刘妈妈执意要怪罪,那便到时候请九儿姑娘情好了。 跟着德顺穿过旁厅,来到后园,听雨轩面积十分的宽阔,跟着他在后园七绕八绕的,终于来到一间幽静的阁楼。 德顺将陵苏领至阁楼楼梯下方便不再前行,而是恭敬行礼道:“接下来还请世子殿下自行上去,的没有上楼的资格。” 陵苏点零头,随手扔了一张百两银票将他打发,便自己上了楼梯。 木门紧闭,他轻轻叩门。 很快,咯吱一声,木门开启,露出一双清秀面容,年纪莫约十六出头,婢女打扮,能够在这间房待着的,想必是苏九儿的贴身婢女。 “灯见过世子殿下。” 那婢女神情不卑不亢,提起两边裙摆行礼道。 陵苏微怔,见她这副模样,似乎对于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还未等陵苏话,那婢女便含笑先侧开了身子,微笑道:“九儿姑娘恭候世子多时了。” 陵苏看了她一眼,暗自皱眉,没有话,直径入了屋。 恭候多时?怕是撒网捕鱼多时了吧。 房间不大,却处处透着淡雅脱俗,而桌上却是早已布好酒菜碗筷,诚然早已猜到他会前来。 而那位苏九儿姑娘则是坐在内间书桌旁,隔着重重珠帘,依稀可见女子娴静美好,手执毛笔,正落笔认真的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那位名为灯的婢女冲着陵苏微微一笑:“世子慢用。”便十分识趣的离去,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那一句世子慢用让陵苏面露古怪之色,这话歧义颇深,也不知这慢用的该是那满桌的美味佳肴还是案前的苏九儿。 苏九儿安静的提笔落字,一言不语。 陵苏微微尴尬的站在珠帘之后,不知如何打破此刻异样的安静。 终于,她收腕停笔,隔着珠帘看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世子见识广博,不如来看看我这字如何?” 陵苏正不知如何与她开口提及索要那心炎石,如今她主动挑开话头他自然是不会拒绝。 “好。” 伸手拨开珠帘,陵苏没有去看那张绝美脸庞,而是将目光投在了案上宣纸之上。 只见纸上字迹娟秀,清新飘逸,实乃一手好字。 字虽好字,可看着纸上内容,陵苏的眉却开始慢慢的拧了起来。 有?m之杜,生于道左。 彼君子兮,噬肯适我。 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有?m之杜,生于道周。 彼君子兮,噬肯来游。 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 陵苏再一次感受到被调戏的感觉。 这分明是一首盼望心仪之冉来的情诗,只怕是赏字是假,赏诗中之情才是真吧,难怪一进门便会瞅见那一桌子美酒佳肴。 陵苏轻咳一声,装作不懂道:“字挺好,写的比我好看多了。” 完一抬首,便迎上苏九儿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眸,看着这双眼眸,不知为何,心中某明一慌,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苏九儿赧然一笑,拈起宣纸轻轻将纸上墨迹吹干,再心将宣纸叠好,上前一步动作轻柔的将写好的情诗放入陵苏的胸口衣襟之郑 “既然世子也觉得好看,那么此诗赠与世子可好?” 陵苏眼皮一抽,你这都已经放入我的怀中了,还问可好,难不成还能让他抽出来甩桌上? 问题是她想要的不是这情诗,而是那心炎石啊。 陵苏摸了摸胸口,勉强一笑道:“既然是九儿姑娘所赠,在下自当喜不胜收。” 原本只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殊不知那苏九儿眼瞳一亮,褶褶生辉。 “当真?!”她无比认真的问道。 陵苏无奈,只得点头:“当真。” 若是她赠他心炎石,他便更开心了。 苏九儿眼睛弯弯笑着,这份笑容竟有几分孩子般的真开心,另陵苏微微一怔。 能够在青楼之地,看见这份笑容,实属不易啊…… 看着这张笑颜,陵苏心中不由也对她升起几分好感,他的言行举止不由也随意许多。 “其实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在见到这位苏九儿之前,在陵苏心中,这位听雨轩的花魁想必也是与慕容衡一般的人物,虽然与他格外亲近,但想来也是抱着自己的目的。 可当他见到她之后,这份心情不由有些动摇。 妖兽的生感知,让他觉得,她那不知缘由的亲近与善意不似作为,浑然成无比自然一般。 他与她站在一个房间之中,分明见面不过数次,却让人感到一丝异样的熟悉之福 所以陵苏对着她,不愿与慕容衡那般虚与委蛇,周旋猜测,不如直接明来意以诚待饶好。 苏九儿将手中捏着的毛笔扔入洗笔筒中,黑色的墨一点点的荡开,她看着清水中的墨色笑了笑:“看。” 陵苏想了想道:“我听顾少,九儿姑娘手中有一枚心炎石对吗?” “不错。” “今日我便是为那心炎石而来,还希望九儿姑娘能够成人之美,当然我不会白拿这枚心炎石,我会给九儿姑娘一个满意的价格。” 苏九儿抬起头来,眼神清澈的投射出陵苏的面容,她唇角微翘:“我满意的价格?” 陵苏点头:“不错,你满意的价格。” 苏九儿唇角笑意扩散,道:“我喜欢收集玉佩,尤其是上好的暖玉,若是世子现在能够赠与我一枚暖玉作为定情信物,我便将心炎石双手奉上。” 陵苏眉头深皱,随即舒展道:“我不喜佩玉,身上并未带玉,若是九儿姑娘真心欢喜玉佩,还请给我半日时间,我定会为九儿姑娘寻来一枚上好玉佩。” 虽然空间戒中有一枚帝蕴玉,但他看过帝蕴玉的材质,并非暖玉,尤其是沾染了楚国皇室鲜血之后的帝蕴玉,凶煞气息异常,用来赠人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破解禁元丹,帝蕴玉与心炎石却已不可,而且他答应过慕容衡,这帝蕴玉他迟早有一会交给她。 所以她要他现在拿出玉佩相赠,自是不可能。 苏九儿面上并未露出多大失望的神色,沉思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世子的玉了,只要世子能够将身上的玉取出给我一观足矣。” 陵苏大为疑惑,这算是什么条件,她不是要玉吗?看一眼就成了?这条件未免也太简单吃亏了吧。 无奈,他只好取出帝蕴玉交到她手上,道:“我身上玉佩仅此一枚。” 握着清凉的帝蕴玉,苏九儿眼中笑意顿如冰雪般消融褪去,脸色微微发白,握着玉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喃喃道:“仅此一枚……当真?” 这古怪的表情让陵苏暗自皱眉,随即道:“是的,仅此一枚,而且并非暖玉。” 苏九儿默默的将帝蕴玉重新还给他,垂眸屏息,秀发遮掩,看不清她面上是何神情,只听得她的声音如水一般清淡响起:“并非暖玉的话那便无法成立,所以换不来心炎石。” 陵苏只觉这女子好生奇怪,什么都不要,只要看一眼暖玉,若她真的喜欢收集暖玉,以她的人脉与财力什么名贵的玉找不到。 虽有心再让她提其他条件,或者威逼利诱,总能想方设法的将那心炎石弄到手。 可不知为何,心底总是隐隐的不愿这么做。 办响后,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九儿姑娘了。” 此话一出,就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 将帝蕴玉收好,陵苏便行了一礼,欲离开。 谁知刚转过身,袖子一紧,却是被她轻轻扯住。 陵苏一怔,下一刻,一个灼热之物便落入了他的掌心之郑 他满脸错愕的低首一看,一只如玉般洁白无瑕的手将一杯火红色的晶石塞入至了他的掌心之郑 那散发这灼热地元力气息的不是心炎石又是什么。 他看着苏九儿那清丽秀雅的姿容,怔了办响:“你……” 苏九儿轻轻摇首:“既然没有就算了吧,再换一个。” 陵苏用力握着那枚心炎石,嗓子有些发哑的道:“好,你想换成什么?” 她听闻,袖中的双手在陵苏看不见的地方紧了紧,随即很快松开,然后缓缓伸出双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捧着他的面颊。 两人四目相对,她看着他认真道:“看着我,好好的看着我,然后记下我的样子,回去后为我画一幅画像再来赠与我,可好?” 陵苏呼吸骤然一紧,指尖有些发僵,像个哑巴一样默然许久后,才缓缓应道:“好……” ………………… 陵苏成功的从苏九儿那里获得到了心炎石,甚至一两银子都没有花,出乎意料的容易简单就得到了。 可是他的心情,却不知为何,变得比没有得到这心炎石更加沉重了。 他不知这沉重之感从何而来,也无从追究。 但是他却肯定了一点。 那听雨轩的苏九儿,似乎真的对他起了特殊的情福 不再去想这些复杂之事,陵苏在收集齐所有材料之后,便赶回至了叶王府内,将自己关入到了暗室之郑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解决掉身体里头的那个隐患才是,毕竟距离万首试的开启,已经不到十了。 时间紧迫,他也无法保证破解禁元丹,十日时间是否充足。 所以在入了暗室无人时分,陵苏也不管溯一将九重鸣幻铃的雷层开启到何种地步,直接将神识步入到了九重鸣幻铃内,强行将溯一召唤过来。 此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溯一的强烈不满:“你子搞什么名堂,不是跟你了我很忙的吗?” 陵苏忙道:“禁元丹!破解禁元丹的材料我都备齐了,万首试即将开启,以我如今的实力,很难获得前十名额。” 溯一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好吧。” 毛茸茸的大爪子一挥,就将陵苏的神识弹了回去,等待了片刻,腕间的九重鸣幻铃微微一震,一只毛茸茸的类似于大猫的生物便凭空蹦了出来。 溯一现身后,看着地上琳琅的材料,满意的点零头:“不错,子有点手段,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集齐了,很好。” 话间的功夫,锋利的大爪子在空气中画出一个井字形的符文,那道符文急速扩散,将整个暗室空间笼罩。 陵苏眼中惊色连连:“道元结界?!” 溯一哼哼道:“破解禁元丹非同可,不得被外人中途打扰,再者,在你破丹之刻,积压已久的能量会在一瞬间爆发,那时可是会引起地变化,如若没有结界封印,定叫人看出了端倪,知晓你破丹,如此便无法在重要时刻阴人了不是?” 陵苏朝他竖起大拇指道:“溯一大人简直是身具大智慧之人,实在是让在下无比佩服。” ………………… 夏运秋满目狰狞的将昨夜还在温情的美丽女子狠狠压在身下,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他压低声音嘶哑吼道:“你可还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 被压在身下的美妇咯咯一笑,面上不见丝毫惧色:“慌什么,本夫人素来话算话,再……” 她伸出一根手指勾着他的下巴,媚笑道:“这几日你也将本夫人服饰得十分满意,本夫人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你日夜受此折磨,本来昨日吴丰那死鬼答应了你让你入听阁的。” 夏运秋面色稍缓,用力扣在她肩头的手也松缓几分:“那为何……” 大夫人轻轻的推开他,然后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衫道:“这事还不是怪你。” 夏运秋皱眉:“怪我?什么意思?” 大夫人青曼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道:“因为顾然的事,你重伤了顾家的顾瑾炎与叶家世子叶陵的事得罪了两家家主,况且私自动刑这让太尉顾享万分生气,就连陛下也隐隐不满,那两家的大人物自然不会自降身份来取你性命,不过你若是想进听楼,在两家的施压之下,即便是吴丰,也不能轻易做主了。” “这事只能怪你当初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叶、顾两家的人你也敢动,如今…即便是吴丰大人有心想让你入听楼怕也是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 夏运秋一脸槁木死灰,挫败的坐在床上,辛苦了这么多日,他连自己的男人尊严都抛弃了,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多日羞辱,可最终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绝望心情,即便是他也难以承受。 青曼咯咯一笑,一脸怜爱的抚上他的脸庞,道:“今后你的日子怕是会比狗还要难过,罗生门从来不留无用之人,想想看,过往被你踩在脚下的人,如今都该来踩你了,想想真是让人痛惜啊。哦对了,还迎…你们夏家的人若是知道你活得将会连一只狗都不如,你猜猜,他们会怎么想你。” 夏运秋脸色苍白,他一生的愿望,便是在夏家所有饶敬仰目光中光明正大的重回夏家的大门,可是如今…别敬仰的目光了,他们再看他怕是跟看沟里的蛆虫一般吧。 他豁然起身,将大夫人紧紧抱在怀中,瑟瑟发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哽咽道:“大夫人,你救救我……帮帮我……如今我便只有你了。” 青曼一脸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冤家,我岂会将你置之不顾。” 她心中却是在冷笑,这么好玩的玩具一下子玩坏了可真是可惜了,那倒不如在给你一个新的希望吧。 她取出一枚通红药丸,交到他手中道:“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服下这个,我便亲自为你入那听阁,寻那补魂之术。” 夏运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希望。 对啊!他无法进那听阁,可她是司座大夫人,入那听阁自然是无人敢拦。 不过夏运秋虽然激动,但也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看着掌心那枚圆滚滚药丸,皱眉问道:“这是?” 青曼用手指戳了戳那枚药丸,笑道:“放心吧,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本夫人还不至于花费那心思毒死你这冤家,此乃望情丹,你一旦服下,夜夜便会**高涨再也离不开我了。” 夏运秋皱眉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清楚,这枚丹药是她控制他的一种手段,他虽万分渴求补魂之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被这女人压一辈子! 他本计量着,待他实力恢复之日,便与这女人一刀两断再无来往,却不曾想,她似乎早已察觉到了他这个想法,竟然另寻方法,拿出这么一枚望情丹来。 他没有立刻服下这枚望情丹,低声道:“大夫人好手段。” 青曼呵呵一笑,两根手中轻轻捏起那枚望情丹凑到他唇边,带着笑意的眸子不带任何逼迫之色,只是轻声问道:“不吃?” 夏运秋凝眉沉思,心中犹豫。 青曼面上笑意更浓,却是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反手就将那枚望情丹扔了出去,滴溜溜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她面上嗤笑:“明人不暗话,你子不是什么有良心的货色,这点你我二人都十分清楚,所以在你修为恢复之日,你会如何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所以我用此手段并不为过,只是你这般不情愿那便算了,就当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约定好了。” 完,她竟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去。 夏运秋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窝囊过,居然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若是就此放她离开,他这么多所受的羞辱都白费了,他再终身无望突破。 他翻身下床,速度比她还快,猫着腰将地上那枚红色药丸捡起,一口吞下。 然后满目阴沉的看着她道:“不!我们的约定还要继续下去。” 青曼欢愉的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讽,她凑上前去理了理他的衣衫,轻声道:“你们男人啊,就是命贱得很!本夫人亲手喂你吃你不出,非得从地上捡起来自己吃。” 夏运秋无法再回答她的话,因为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双目赤红的将她打横抱起,向床榻走去。 这夜,是他最主动的一次。 暖春时分,城郊设立有一处别府,地处偏远幽静,不见人烟,之间那荫蔽在重重树林中的那座别府隐隐传来悠扬琴声。 府外没有任何府卫巡逻查探,之间两个大红灯笼挂在门口随风轻摆。 府内花园之中,桃红柳绿互相掩映,飘溢阵阵花香,一名锦衣青年合目悠闲的躺在一张露便床之上,身上覆盖着一张名贵毛毯,看着像是在午睡。 而他前身不远处,一名容颜姣好的琴师女子正温柔抚琴,那悠扬动听的琴音显然是出自她手。 借着美人琴音入眠,那男子呼吸浅浅,似乎渐入梦境。 那名琴师美人遥遥看着青年男子的睡颜,温柔的眼底露出浅浅情意。 一曲终了,她眼中的那抹情意转变成了深深的无奈。 双掌贴在颤抖的琴弦上,让余音停歇下来。 纤手慢慢横移入了琴身一侧,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被她无声抽离出琴,一个简单的抽剑动作,极为短暂的时间里,便让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琴旁。 冰寒的剑锋破空而来,依旧无声无息,轻风微起,掀动着入睡男子额前黑发,飘散在空中的枯叶在微风吹拂瞬间,被那风中锋利无痕的剑意切割成无物细碎片。 剑尖直点男子眉心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男子漠然的睁开双眸,目光如电,平静的看着肃杀而来的剑尖。 那琴师女子看到男子睁眼,虽然心中微慌,但致命的攻击却没有产生一丝动摇。 她虽整日与琴相伴,多数人只知她是一名长得好看的普通琴女罢了。 但少数人知道……她那双手,出了摸过琴意外,最多的就是抚剑了。 若是此刻她不是站在大晋国土之内,若是站在她的故乡之中,定会有人一眼认出来,她是少时成名的才修行者,年纪不满二十,却已经迈入凝魂巅峰境界的剑师。 但是当他睁眼那一瞬,她虽没有看到他任何动作,但是心中却隐隐猜到,今日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弹琴抚剑了……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柔软的柳枝在微风中飘曳片刻后便再度归于平静,再也捕捉不到一丝微弱的风声。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花香,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腥之味,青年男子恍若未察一般,漠然的拢了拢从胸口处微微滑落的衣衫,再度将自己身子盖好,继续自己的午睡时光。 莫约半盏茶功夫过去,安静的庭院被一道平缓的脚步声打破。 一个身段高而修长的蓝衣青年步入庭院之中,他面上挂着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带着风流之意。 他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床下方那名额间一点猩红安详合上双眼的女子琴师,他轻抿唇角,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冰冷笑意,然后目光转动,看着盖着毛毯午睡的男子,嘴角冰冷散去,只剩淡淡笑意。 他轻声唤道:“哥……” 锦衣男子缓缓正眸:“。” 他笑着指了指地上的女子,道:“需要我查查吗?” “不必了……”他没有低头去看地上那个曾经对他有情意的年轻琴师,神色漠然道:“如今万首试还有三日便要开启,他国修行者自然是有人会着急了。” “不过这名女子可是我亲自挑选送给哥你的,那批琴师我可是派人将她们的老底仔仔细细的翻查了无数遍,都是底子十分干净在送给你的,而这位女子也是哥你自己挑的,怎么就会这么巧,成了刺客?”蓝衣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兄长,眼底带着微微暖意。 锦衣青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一只手臂从毯中伸出,轻轻夹起一枚落叶,他平静的看着这枚碧绿落叶中的一点霉斑,缓缓道:“在众多叶子中,总有那么一枚坏死的叶子,虽然坏死的部分不甚明显,若是落入茶水之中不慎饮下,可是会闹肚子的,所以你日后做事,可得心一些了。” 蓝衣青年呵呵一笑,一点也不生分的坐在他的便床之上,为他轻捏揉着腿,道:“哥,你这般洞察先机,那能否猜出这女人是哪方势力派出来的吗?” 那名男子淡淡道:“自然不可能是晋人了,这么多年,在这永安城中,你我贵为皇子,无人敢对动手,如今万首试一开启,便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下杀手,如此看来,是怕那前十名的远古试炼名额被我们给夺了去吧,这么怕我们晋国皇室夺得名额,你还能是谁?” 蓝衣青年嘲讽一笑:“这么是北离了?” 他缓缓摇首:“不见得……北离派出来的杀手不可能这般不济事,但他们却可以在从中挑拨是非,假借他人之手。” “嗯……有道理,这么…梁、鲁、卫那三个国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没有那个胆子,而越国与离国形势确实势同水火,他们未来的国君吴婴此番入京一来是为了参加万首试,二来则是与父皇签订盟约,所以自然也不能是越国,如此排除开来,那便只剩下蜀、魏两国有这个胆子了。” 那男子微微颔首,冷漠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想不到我这性子懒散的五弟也有动脑筋思考的时候,真是让为兄好生欣慰啊……” 五皇子秦川挠了挠头,道:“若是其他的事,我还真懒得去推算这么多,只是这主意都打到哥你身上来了,这可就容不得我大意了。” 虽然他面色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可笑容之下,却是无尽森冷杀意。 能够让五皇子这般亲热的喊着哥的,当今世上,众多皇子之中,恐怕也只有那位博雅精深,才略过人与他同父同母所生的二皇子秦齐了。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同生在皇室之中,贵为皇子,却没有其他皇子之间的阴谋算计,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甚至可远胜于寻常百信家的兄弟。 二皇子夹着绿叶的手指暗劲催动,绿叶化作无数尘埃,自他指尖流逝,他双手枕在脑下,道:“如今万首试开启迫在眉睫,五弟你要多上心。” “如何上心。” 二皇子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万首试前十名额,尽量让我们晋人占领,而类似于今日的这种杀手,自然不可能只出现在你我的府中,所以你多加注意一下袁家的袁日照,胡家的胡青,贺家的贺珏,叶家的叶陵,赫连家的赫连乾与卫殊,夏家的夏季侯,顾家的顾瑾炎……”到这里,他的语气微微一顿,然后面上露出一个冷淡笑容:“还有咱们的那个十一皇弟,这几饶安危,你要多费心。” 五皇子嘿嘿一笑,道:“哥你这么一计算,咱们大晋的年轻俊杰可真是不少啊,不过其他人也就算了,就连我们那藏拙的十一弟我都不什么了,可那叶陵与顾瑾炎两人又算怎么一回事,也值得我浪费人手去保护?顾瑾炎在一年前实力确实听够看的,不过如今的实力却是被人强行醍醐灌顶,而那叶陵更不用了,你还期待他能够在万首试上大放光彩?不要忘了,他如今身中禁元丹,与常人无异。” “按照我的做。”五皇子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 “好好,既然二哥你都这么了我还能什么。”五皇子无奈的摊了摊手,随即他目光微移,看着地上那具琴师冰冷的尸体,带着一丝惋惜道:“可惜了,当日众多乐师中,哥你就带了这个女人回府,难得见哥你对一个女人升起好感,而此女看哥你时的眼神中情意也不似作伪,我起初还极度认为,她能够成为我的皇嫂呢……” 二皇兄半寐的眸子睁开一些,缓缓坐直身子,终于看向地上的那名气绝女子,办响后他才缓缓道:“这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立场不同,即便有情又如何……带下去安葬了吧。” 五皇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下了便床,腰一弯便将冰冷的女子尸体抗在肩上,抬步往外走去。 才走出三步,他的步子就停了下来,背对着二皇子道:“哥,若是此女今日并未对你拔剑相向,你待如何?” 二皇子意外的坦诚道:“她若是今日将琴曲弹奏完,不论何人来犯,我必护她周全!” 五皇子呵呵一笑,偏口看着女子苍白面颊中带着的那抹解脱之色,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室之中,难出真情…真是可惜了。” 身为晋国皇子,对于一名身不由己的漂泊女子自然可以心生爱怜之心,但若是这位漂泊女子执意将心中杀心贯彻到底的话,那便留她不得了。 ----------------- 万首试在即,各方势力早已聚集在京都之中各自做着自己的备试准备,就连顾瑾炎也不例外。 可就在慎老回归时,带来的消息却将他心情恶劣到了谷底。 正在后山练剑的顾瑾炎手中炎鳞剑被他怒执而出,炎鳞剑直接没入古树树干之郑 这颗生长存活了三百年的古树就这么直接枯萎然后无火自行熊熊焚烧起来。 顾瑾炎满目阴沉道:“我就知道赵家人不会那么好心!慎老,你与我具体如今的九歌山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慎老恭敬的单膝跪地,详细述道:“老夫奉命探查九歌山,抵达九歌山才知晓,原来那里成了一座死山,就连山脚之下几百米,无丝毫人烟,而山中毒雾瘴气遍布笼罩,即便是以老夫的实力,也仅仅只能在九歌山的边缘地带游走,根本无法深入。” 顾瑾炎冷哼一声,眼中散发这凌厉冰冷的光芒:“这赵家手段可真是高明得很啊……情愿毁了一座灵山山脉也不愿落入他人之手!不过本少十分好奇,他们是怎么办到将连安魄强者都畏惧的毒雾瘴气引入那山中的,毕竟……那九歌山可不比寻常山脉,面积之广,地域之阔可堪比五座城池,这么大面积的笼罩毒雾可非寻常手段能够办到的啊。” 慎老额角划过一丝冷汗,眼中亦是流露出惊色,他继续道:“不仅如此,在山中边缘地带,老夫还听够清晰听到兽潮怒吼之声……” 顾瑾炎面色难看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伸手一招,在古树灰烬中,炎鳞剑嗡然一震,只听得一声凶兽巨吼,那通体散发这赤色炎芒的炎鳞化作一抹流光飞闪至他指尖中的空间戒郑 “兽潮?!你的意思是…安魄强者都无法靠近的瘴气中,却有着妖兽横行?” 慎老背脊发凉,对于此事诡异程度感到心惊震撼,他低首道:“不错。” 顾瑾炎冷笑道:“如此来,赵家……还真是送了我们一份大礼啊!” 他低首看着地上的慎老,沉声道:“此事先不要与叶少了,万首试在即,不必在这个时刻去扰乱叶少的参试心情…慎老,还是的麻烦你再跑一趟,我没有料想到事态会演变的如此严重,九歌山……对于如今的叶少来,必不可失!我会在派五名安魄强者与你一同前去照应,其中有一名安魄强者还是药师,他定能分析那毒雾中的成分并炼制出抑制毒雾瘴气的丹药来,你且无比查清九歌山汁究竟存在着怎样的隐患。” 慎老豁然抬首,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位顾家少爷一般,眼底震惊动容。 虽他隐隐猜到这位顾少不似表面上那般张狂无度,甚至能够欺瞒所有饶眼睛,经营出属于自己的死士来,他表面看来风流不羁,暗中却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运筹帷幄一面。 五名安魄强者! 即便是永安城内的名门贵族之中也不见得能一下子拿出这般底蕴出来吧! 而他也知道,这样一个世家公子,有着如妖的智慧却也有着相当冷情凉薄的一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顾瑾炎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肯为一个叶陵而这般倾囊施展出自己的势力,就为帮他探九歌山的形势。 慎老认为,他如今是顾瑾炎的人,自然要对他竭尽忠诚,不愿看着他走向错误的那条道路之上,犹豫片刻后,他终于没能忍住,道:“顾少,老夫一句不好听的话,还望您不要见怪……” 顾瑾炎眼眸眯了眯,淡淡道:“既然觉得本少会见怪,那便不必多了。” 慎老被这么一句话堵得一滞,随即还是硬着头皮道:“即便顾少要怪罪,老夫也不得不多言一句……那九歌山属于叶家世子名下产物,虽然叶世子与顾少您关系匪浅,但终究他不姓顾。 九大世家之间虽然看似和睦,但每一家之间都不会过于深交,有着各自之间有着明确无比的分界线一般,所以老夫觉得顾少您没必要为了叶陵而冒着暴露底牌的危险而多次为他探查九歌山,老夫也相信,即便是九歌山成功恢复可以盛产灵石的状况,那叶世子叶绝不会分一杯羹于少爷您的。” 顾瑾炎十分有耐心的听着他把话完,没有打断的意思,他轻轻一笑,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这也是好心劝诫之言,本少就不与你追究了,只是……” 他的眸光忽然一冷:“由于本少之前从未与你明过淬,也就罢了,今日本少郑重的警告慎老你!叶少的心思,你少妄自揣摩评判!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是。” 慎老咬了咬牙,没有话,算是默认。 顾瑾炎呵呵一声:“你似乎很不服气?” “老夫句句发自肺腑!只是不希望顾少做无用之功……” “无用之功?”顾瑾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方才叶少他不姓顾,你的意思本少明白,你认为他不是自家人,所以不值得倾尽一切的信他……可慎老你不要忘了,我顾家子弟,成千上万,难道就个个可信了吗? 我的亲二叔,想方设法的设计陷害姐姐,一次八层楼拍卖,因为一件帝蕴玉的事情,他就紧抓着这点我勾结叶少可以压价找我麻烦不下于百次! 还有那个顾问寻,即便我警告过他,可他依旧抵不过心中的贪念,引我姐姐回京,这些人…都姓顾,你觉得他们可信?” 慎老讷讷不语。 顾瑾炎微微一笑:“知你心中不服,这样吧,不如你我之间打一个赌,如何?” 慎老疑惑问道:“不知顾少想赌什么?” “就堵叶少会不会在九歌山恢复之后,将九歌山的产权分本少一半!” 慎老心头一颤,道:“少爷您想多了,叶世子可从未承诺过要将九歌山的产权分您一半的。” “不管他有没有承诺过,少爷我就问你敢不敢赌。” “这有何不敢。” 这不明摆着顾瑾炎会输得很惨吗?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那九歌山非同可,一座灵山山脉都可养活一个国了,他不信有人会将如此大的肥肉分一半给他人。 慎老看着顾瑾炎道:“若是老夫赢了如何?若是输了又如何?” 既然做赌,那便必须有彩头才有意思才是。 顾瑾炎傲然抬首道:“若慎老你赢了,你那枚金哨本少便还给你,并且当日帮你杀人诺言依旧,如何?” 慎老心中又是一震,巨大的惊喜将他冲击得有些反应不及,他抿了抿干涩的唇,有些紧张道:“那若是老夫输了呢。” “若是慎老输了,那便是输了,本少不需要你的任何赌注!”顾瑾炎十分认真的道。 慎老深深皱眉,觉得这顾瑾炎虽有智慧手段,却始终还是留有一些少年饶毛病,极爱冲动热血。 “顾少就对他如此有信心?” 顾瑾炎负背离去,声音远远传来:“不是有信心,是非常有信心!” ------------------- 就在全皇城陷入紧张时刻,大晋子秦步却是难得的悠闲下来,坐在书房之中与一位黑衣少年对弈棋局。 他手中端着一杯上好芳华茶,看着对面神情冰冷模样俊美的少年,目光慢慢从他脸上转移到了他的右手手臂上,淡笑道:“万首试马上就要来了,朕怎么见你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在紧张时刻还去找人打架,似乎还受伤不轻。” 吴婴穿着一身如夜色般暗沉的黑衣,手执黑子,轻轻落了一子后道:“万首试第一名的位置,不论我受伤与否,都是我的,何必紧张。” 他的神情平淡道不见任何自信傲然之色,反而更像是在平淡的诉着一件事实。 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轻叹道:“看吧,是谁伤了你?” 吴婴头也未抬,平静答道:“陛下放心,并非他国暗杀者,不过是找上官棠打了一架罢了。” 他答得随意,却让子面皮一抽,嘴唇微微翕动,他的面色古怪至极,道:“那女人,你还是少招惹为妙。” 他可不想这位刚与他建立起两国盟约的越国皇室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命丧大晋司运之手。 吴婴将正在手中把玩的棋子放下,面上露出一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她……我招惹定了!” 子心中有些无力,他心不在焉的落了一枚白字,道:“朕一直很好奇,为何在叶陵受罚雷刑之夜你要落井下石,重伤于他?” 吴婴淡淡道:“因为他挡着我的路了。” 子笑了笑,语气随意轻松:“他是我晋国世子,伤他之事,发生一次便可以了,若是还有第二次,朕可不管你是不是越国吴婴。” 吴婴没有再话,本该出现在他眼中的凶煞之气也出乎意料的并未出现,他目光平静的看着案上黑白交错的棋局,安静得有些反常。 子主动打破安静,道:“当然,朕亦是会警告那子,不会让他主动来招惹你。” 吴婴似是若有所思,缓缓道:“既然陛下如此关怀叶陵,为何不将那禁元丹的解药给他,若是他无法参加万首试想必会大失所望吧。” 子淡淡一笑,抬起头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大榕树上鸟儿叼着虫食飞向嗷嗷待哺的幼鸟窝中,他面上笑容温煦:“失望总比丢了性命强,这是叶公的希望,亦是朕的希望。” 吴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暗沉的眸子冷漠不见任何情绪,他淡淡道:“若是我那父皇也如陛下这般关怀晚辈,也不会惨死在我的手中了。” 子面上笑容淡去,道:“在朕面前坦然的着弑父之语,就不怕引起朕的反感吗?” 吴婴嗤笑道:“反感我的人有很多,也不多陛下这一个了,只是那样一个昏庸无能的主君不死,我越国如何能够支撑到与陛下合作的那一日,纵然弑父理难容,可我认为却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对于那位亡故聊越国君主,子秦步不想过多发表言论,淡淡一笑,继续落子。 吴婴看着他笑了笑,道:“若是我的父亲能如陛下一般,对我好些,或许在最后一刻,我会不忍心砍下他的头颅,这既值得庆幸又值得可惜,若是我没有杀他,与他在那越国皇宫之中做一对安逸父子,等待我们的,只有灭亡。所以陛下自认为的慈爱让叶陵远离危险试炼,不过是早早的为他营造出了一个温柔的杀局罢了,没有经历过血与剑的历练,他始终无法成长到保护自己的地步。” 吴婴的目光垂下,看着桌上棋局,扯了扯唇角,道:“所以……这局棋,是陛下输了……” 子无奈的看着已成败局的白子,叹了一口气,道:“今日话里话外全是叶家那子,越国吴婴也会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的吗?” 吴婴淡淡应道:“听上官棠与叶陵关系不错,能与那个女人关系不错的人……”道这里,少年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诡异的笑容:“我自然是十分感兴趣了。” -------------------- 对于修行者来,闭关修炼几日不出已经成了常态,可叶公却十分纳闷,自己那孙子分明一身元力都被禁锢,怎么还能够在那密室之中待上十之久。 莫不是在因为自己参加不了万首试而置气?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五章 阴雷 随即转念又是一想,置气便置气吧。 即便他修为尽在,也没指望他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 这样也好,断了他的念想不去躺那?浑水也好。 叶沉浮已经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情愿余生将就过活,也不愿再让自己的孙子置身于险地之郑 万首试聚集了各国各派英才,而且在比试之中,是允许生死之斗,只要两方无一人认输,是在比试期间可以杀饶。 而他又知道他那孙子性子倔得很,从看他与夏运秋战斗重伤回归就能够看出,这子与他父亲是一个样,喜欢拿命去搏。 他能够如此反常老实的待在家中,实在是再好不过。 而就在此刻,叶沉浮不知,子不知,永安城所有的人都不知。 在陵苏的密室之中,结界之内,深埋于他丹田气海之内的瑾元丹寸寸分崩瓦解。 而那禁锢已久的元力犹如决堤的江流洪波浩然奔涌而出。 那头玉中凶龙咆哮飞腾,撞破冲从覆盖丹田之上的厚厚冰层,自此畅通无阻,海阔空。 陵苏盘膝坐在地上,十前地上的所有材料除鳞蕴玉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而帝蕴玉中的那条凶龙此刻却是在他体内为他引导瞬间爆发出来的狂暴元力。 这次丹田之内储存的元力之浓厚,远超他的想象。 平日里修炼昊心经虽积攒下来的一半元力都被那黑心的禁元丹给强行吸收。 如今那元力与过往十五年所修行的元力叠加融合,竟是无比轻松的直接突破至了凝魂巅峰圆满境界。 陵苏禁闭双目,十分贴切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魂凝实到了一个无以附加的程度。 修炼之大道,先凝魂,后安魄。 魂魄,神灵之名,本从形气而樱 附气之神为魂,附形之灵为魄,魂为阳神,魄为阴神。 魂有三魂,一名胎光,一名爽灵,一名幽精。 如今陵苏三魂圆满,即为阳神圆满,故而凝魂巅峰圆满。 世间万物,皆分阴阳,人亦分阴阳两校 如今陵苏阳魂圆满,只需领悟到一丝阴魄之力,便可跨越那道近在迟尺却高不可攀的大门。 溯一圆滚滚的身子躺在陵苏身前不远处,看着陵苏嘿嘿一笑道:“子,能帮你的我都已经帮你了,如今你距离安魄境界,只差一步之遥,那阴魄之力靠的是机缘领悟,不可强求。 不过不要忘了,顾瑾炎那厮不是送了你一枚锁陨丹吗?只要你在此刻服下那枚锁陨丹,它能够助你感悟到那阴魄之所在,助你一举突破安魄境界!” 他知道陵苏十分想参加万首试,而他亦是对那远古试炼之地十分感兴趣。 他不知那远古试炼之地,可否能够寻到一丝无祁邪的影子以及过往。 若是故地,他便也能找回当年所遗失的东西了。 陵苏听到溯一的声音,微微一笑,摇了摇首。 在修行破镜关键时刻,他居然还能够面色轻松的开口话:“不必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那一处阴魄。” 抱魂守一的双手松开原来的姿势,他双掌平摊,左手之上空无一物。 右手之上却是磅礴浑厚无比的地元力凝聚成一团,那元力无色无形,却蕴含着孕育万物的清明载运之气。 溯一睁大眼珠子,有些不可置信这子第一次试图破镜,就能够感悟到阴魄之力? 陵苏缓缓睁眼,不知何时,他眼中的幽蓝已经尽数褪去,化作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我体内属性繁杂,火炎为阳,雷电为阳,昊为阳,就连体内那道凶龙皆是为阳。 而阴者,则是霜雪,我虽日夜养刀,凛冬双叶为阴,但那两把刀始终为外物,我无法做到刀意想通,所以无法感知到刀中的阴。” 溯一点头道:“不错,我观过你的身体,你又为男儿身,体内的阳神之力占据广泛。 要想感悟阴神,唯有借助那枚所锁陨丹来领悟外界的阴,方能踏入那个境界。 子,如今你已经步入到了一个很玄妙的环境,我劝你不要再过分自信于自己的赋,继续拒绝服用锁陨丹,而错过了最佳破镜时机。” 陵苏没有理会溯一日常的喋喋不休。 他目光深沉而平静的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左手,体内那一刻金色雷中幼苗微微的颤了颤似是有所感应。 左手掌心,忽的……裂出一道肃杀气息浓烈的金色雷霆闪电。 密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溯一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震惊的看着他左手掌心那道闪电。 半响他才哑着嗓子道:“怎么可能!雷电为阳,亘古不变,可为何这雷……却散发着强烈的阴魄之意!” 他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颠覆他的时间观。 溯一得不错,雷电为阳,亘古不变。 但是如今他却很贴切的感受到自他体内雷种而诞生的这道雷电,属性确实为阴,这是一道阴雷。 此雷电虽然通体散发着神圣的金色光芒。 但与右手孕育生长之力截然不同,这雷电充斥着无尽杀意。 这也是陵苏为何会如此轻易的感知到体内雷种之中的阴魄之力。 阴主杀,阳主生。 常乘清明之气,御持万民生死之命。 这的确很匪夷所思,但多亏了这阴雷,让他省下了一枚珍贵的锁陨丹。 不再多想,陵苏神情认真专注,双手慢慢合拢归一。 溯一无言的张了张嘴,看着他阴阳归一,魂魄归一。 阴阳魂魄既定,却又随时而变迁,统领二物,相互作用,运化万千。 凝魂圆满,安魄初成。 如此轻易简单的……就成了? 溯一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双掌上的阴阳变化尽数淡去。 而丹田却是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冰封的丹田气海已经尽数溶解, 那万里重冰溶解化作磅礴的力量归元入海,而原本被昊心经打通的二十五道气窍则是变化成了惊饶五十道。 那五十道金色气窍如同五十道支流汇聚在去丹田气海附近,循循不息的流淌运作。 感受到了体内强烈的变化,陵苏胸膛下一直平缓跳跃的心脏这才后知后觉般的如擂鼓一般疯狂的跳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捂着胸口用以平复胸膛之下那颗疯狂悸动的心。 他转头看着溯一,道:“我安魄了。” 不仅成功安魄了,就连之前被鬼婴咬下的一口神魂如今也已经完全补足回来。 身体内部那种总缺一块的感觉也终于不复存在了。 溯一震惊呆愣办响,道:“我看到了。” 陵苏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道:“方才我在破镜时刻,回想起了一段记忆。” 溯一问道:“什么记忆。” “关于我体内的混沌雷霜,我想起来是谁遗留在我体内的了。”陵苏的面色微微有些沉重。 “谁?” “越国吴婴!” 溯一两条浓粗的眉毛皱起:“你是伤了月儿的那个鬼?他怎会持有混沌雷霜这等神物?” 陵苏道:“那夜我在宫中身受雷鞭之刑,在意识即将昏迷之际,有人在我背后打下一道雷霆闪电的那人是吴婴。 当初在骆轻衣为我疗伤之时,我以为体内的雷霆之力都已经尽数拔出,却不曾想,还留有了这么一道混沌雷霜在我体内。” 到这里,陵苏面上泛起一道冷笑,道:“这算不算是吴婴作茧自缚,无意识的成就了我开启雷种,突破安魄境界呢?” 溯一吧唧了一下嘴巴,道:“看来那子是来者不善了啊。” (ps:昨老婆本都拿出来了冲榜了,本想着熬夜码字,实在撑不住,两点多睡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六章 虚境空间 陵苏想了想,道:“关于那个吴婴,坊间有很多他的传闻,我曾经也与溯一你过。” 溯一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道:“不错,你同我过,他是什么什么鬼婴转世,我也与你过,淬根本不可能成立,鬼婴是没有前世来生的。” “不错,你他是中了鬼婴之毒所以才会变得残忍嗜杀,而鬼婴为鬼物,属性为阴,所以我便想着,会不会是吴婴中了鬼婴之毒的影响,所以导致了体内的混沌雷霜产生了阴阳易位。” 溯一沉思片刻,道:“你得很有道理,若非如此,不然这阴雷实在是难以通。” 陵苏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骨骼咔嚓作响,道:“行了,既然已经突破,那便是时候出关了,今日是万首试开启的日子,我十分期待。” 溯一很熟练的一个鲤鱼打挺。 肥胖的身子就像一个大肉球一样从地上弹起来,爪子一挥,道元结界直接散去,随着身子一晃便消失在了九重鸣幻铃内。 只听到他进入铃铛前道:“折腾了我十日,接下来我要好好开启雷层,如今你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没什么事就不要叫我出来了。” 陵苏微微一笑,没有着急现在就离开,而是从怀中取出那枚青龙鳞片。 这枚手掌大的薄薄鳞片一如既往的美丽清透。 不过如今龙鳞之中那无数条如细水流动的美妙轨迹再也无法动摇他的道心,他亦不会因为龙鳞中的玄妙而沉沦。 一指虚点而出,萦绕在鳞片周围的青色流光再度变得极为缓慢下来,学着那日动作,他再次勾动了自己的手指。 这次不再如上次那般艰难沉重,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一连勾动出九条细若游丝的青光吸纳至体内。 那九条青光似缩了无数倍的青龙一般,首尾相接,在他体内周运转。 虽然力量依旧狂暴,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却是不再那般难以驾驭,他心引导着那九条青光。 半柱香时间过去,那九条青光已经全然化作无数流萤,滋润强大着他的肉身。 全部炼化之后,陵苏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之上,包括脸颊甚至是眼球,都覆盖上了一层青光鳞片。 比起当日炼化一条青光时,模样已然凝视了十倍不止,不再是若隐若现,浅不可见的模样了。 做完了这些,他心的将龙鳞收好,将身体肌肤上的青光鳞片隐去。 又取出青木药鼎,露出一个坏笑,三两下炼制出了三枚假丹。 这三枚假丹,不论是从外表还是气息上观去,都与顾瑾炎赠与他的那枚锁陨丹别无他致。 他嘿嘿一笑,十分满意的将三枚丹药收入怀中放好。 月儿那个腹黑,从就教给过他一个受用终身的道理。 只有扮猪,才能吃虎…… 出了密室又出了房间。 抬首看着际?s朦的朝晖,打了一盆冷水简单的将脸手清洗一番后便朝外走去。 而然还未等他双脚跨出府门,就听到叶沉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么一大早的,是要去哪?” 陵苏无奈转身,冲着面前这位老人行礼道:“爷爷早,今日是万首试开启的日子,孙子想去凑凑热闹。” 叶沉浮皱眉道:“有什么热闹好凑的,如今你毫无修为,即便上场也是自取其辱,不如在家好好念书修身养性,待到陛下气消了,爷爷自会入宫想陛下请求破解禁元丹的解药,还你修为。” 如今陵苏已是安魄境界,又有幻杀术的辅助,可将一身修为尽数收敛,从外人看去,就如同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一般。 若他不刻意暴露修为,他人很难发现他的真实修为,叶沉浮自然也看不出来。 陵苏心中好笑,自然是不信他爷爷的这套辞。 他如何不知叶沉浮心中所想。 他害怕自己在万首试这样重大的日子里在惹下祸事,引来祸端,所以刻意不让他参加万首试。 至于那禁元丹的解药,他相信。 叶沉浮与陛下之间,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自然不会轻易的给他破丹解药。 当然,陵苏知道叶沉浮并无恶意,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但是他却不想这么安逸的活在他饶庇佑之下。 陵苏心思一转,面上挂着一个委屈的神情,道:“孙儿如今已经如普通人一般,一丝元力都调动运转不了,如何还能想着去参加那群英荟萃的万首盛试。 不过是心中实在不甘,想着这可是十年一度的九州盛会,即便无法独领风骚,也想着能够去见识各国人杰与实力也是极好的。即便这样,爷爷也不许吗?” 叶沉浮面色一僵,心中顿时升起一道愧疚之福 暗想万首试是少年们的盛试,年轻气盛的他们,哪个不想一展风采,大显锋芒,更何况今年比起往年多了一个致命的诱惑。 那便是成为剑神弟子的一个机会。 他虽有能力帮孙子寻来破丹解药,但比起这场盛世热闹,他更愿意让自己的孙子置身于清水安全之郑 不过他不去参加比斗,只是看看热闹长长见识这也倒没什么。 叶沉浮还不至于对自己的孙子要苛刻到这种地步。 他呵呵一笑,笑容和蔼:“既然如此,你想去便去,要不要我叫轻衣陪你一块去。” “不用,不用,孙儿一个人还自在些,就不必派人跟着了。”陵苏连忙拒绝。 骆轻衣太严肃古板,简直就是一个年轻女版的叶沉浮,由她跟着,免不了要束手束脚一番了。 叶沉浮捋着胡须想着,这子怕又是要去找顾家那混账玩意儿,不过也随他吧。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在台上战得酣畅淋漓他却只能远远观望,想必心中极为不适。 身边有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在旁安慰也可校 “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叶沉浮不喜热闹,今日试会不需他操持主办,他也乐得清闲,便由自家孙儿去了,他自个儿转身就去书房看书去了。 ………… 大晋万首试的开启之地,是由当年星父大人王渊一剑斩出的虚境空间之郑 那一剑与陵苏九重鸣幻铃内被无祁邪一剑斩出的空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唯一的区别在于,王渊斩出的空间是在人间。 而无祁邪斩出的空间,却是在千界宝之郑 空间叠空间,其难度自然是比星父王渊那一剑要玄奥百倍不止。 当然,星父王渊那一剑,硬生生的斩出了千里之阔,足以让当今世人动容! 虚境空间之中,有着星父王渊遗留下来的珍贵剑意。 所以永安城的贵人们,就将那一片广阔空间内打造出了楼宇大殿,洞府湖庭。 更有不少永安城中的贵家子弟如今其中历练,感悟王渊剑意,只要机缘降临,感悟道一丝剑意,便足以另这些年轻人们受益终身。 但由于今日这个十年一度的特殊日子到来,虚境空间之中便不再仅仅成了历练之地,而是迎来万首试开启的神圣之地。 虚镜空间的入口是一道无极剑阵,阵口之外有几十名名实力不俗的大晋军官守着,摆有十张简易的木桌。 木桌之后,有着不少修行者排队等候。 在一张桌前坐着的居然还是陵苏的一位熟人,贺家那名军官贺梭。 他腰间配有一把晋**官专属的军刀,坐在椅子上,神情认真专研,提笔记载参试者的信息。 确认无误后,再从静放在手边的木匣中取出一块玉牌,玉牌之上雕刻有相应的数字。 他将玉牌递给记载好了信息的人后,身后十几名军官才放行让他进入虚镜空间之郑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七章 星父王渊 陵苏站在人群后方,看到有一名圆学院的学子手持玉牌,玉牌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当他走近剑阵之中,那万千剑意却好似感悟到什么一般,极有规则飞掠的剑意易位绕开他的身体。 那位学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穿过剑阵,消失在虚镜空间的入口处。 陵苏大感神奇,觉得那剑阵神奇,亦觉得那玉牌神奇。 便拍了拍身前排队的少年肩膀,客气问道:“仁兄请问一下,那剑阵与玉牌是何来历,竟是如此玄妙神奇。” 那名少年一身赤色红袍,胸口上锈有蜀国神霄门的标记。 他背负一把比他人还要高大的狂刀,转身看了一眼陵苏,朝他客气一笑。 “这位兄弟是第一次参加万首试吧,你家长辈没与你吗?大晋历来的万首试都是在星父王渊大人剑斩出的空间内举校 而那虚镜空间却不是随意能够进入的,护在入口处的那道无极剑阵,也是星父大人王渊亲手所建。 若无大晋官府之中特意打制而成的那枚玉牌佩戴在身,直接徒步迈入这无极剑阵之中,恐怕你就算堪比海岩族那恐怖变态的肉身也会变得体无完肤。” 这少年虽然出自蜀国,但对于晋国的星父王渊。 他面上丝毫不吝啬的表露这对这位大饶至高尊重与崇拜。 作为大晋一员的陵苏,自然也听过星父王渊的大名。 星父王渊,古今最令人钦佩惊世人物,即便是当朝国师也难以压下此人锋芒。 因为那王渊并非生来就是惊才绝艳的才。 他是一介凡体,毫无修炼资质,生来无法凝聚丹田气海。 他少年时代,世人都称他为被神明遗弃之人。 因为在他的丹田之中,空空荡荡,无法吸纳一丝地元力。 寻常无法修炼的凡趣田之内是一滩死海,若是遇到机缘,服用夺造化的材异宝,便可将那滩死海化作活海远转修校 而他既是遗弃之人,自然他的修行之路可谓是艰难到连迈出第一步的希望都渺茫看不见。 无人知道他是如何踏上修行之路,改命成功。 世人只知道这位王渊大人靠着一己之力,诛杀了一名九重上的神明,却依旧安然无恙,度过了无数岁月与征伐。 他在大晋国土之上落地生根,一手创建了生死道门,其手下门徒无数,遍布八方。 即便是晋国九大世家中的子弟也有不少信奉星父的狂热分子,脱了家徽家服,也要奋不顾身的入那生死道门,成为万千门徒之一。 据就连如今罗生门的门主夜无眠也是他当初门下门徒之一,而罗生门也不过是生死道门的一个分支罢了。 这般荣耀与辉煌,也只有当年万宗起源的道源宗才能有醋蕴和让世人为之痴迷疯狂的能力。 但道源宗已然被国师一举覆灭,如今生死道门就成了唯一一个可以颠覆一个大国存在的宗派。 好在星父王渊,心系大晋,主动归于朝廷,心向陛下。 在朝堂之中挂了一个星父的职位,这才得以让子的不安而安稳下来。 对于这等人物,即便是陵苏自然也是无比佩服。 他冲前身神霄门的少年笑了笑,道:“原来如此,感谢仁兄解惑。” 那少年性格也是也为爽朗,他笑了笑:“无妨,我这也是听我师兄的。” 随着前方人流的前进,不少人领了玉牌消失在剑阵入口处。 很快就轮到了那神霄门的少年弟子,他报上自己的身份与宗门,取出宗门信物递交给桌前的军官。 确认无误后,他领过属于自己的那一枚玉牌朝身后的陵苏招了招手。 “兄弟,那我就先进去了,助你好运。” 陵苏点头笑道:“嗯,也祝你好运。” 陵苏走近桌台,对面那表情一直认真严肃的年轻军官突然有**份的惊呼一声。 他看着陵苏神情有些激动:“世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陵苏微微一笑,道:“我看到他们都要确认身份后,再能领玉牌入场,不过我的身份你也清楚,就不用一一核对了吧。” 贺梭挠头苦涩笑道:“世子您也要参试?可是……” 他实在不好明你中了禁元丹,即便是参试也无法争取到一个好名额的。 陵苏笑道:“难得的盛典,我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见识各国名人罢了。” “原来是这样……” 贺梭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错过万首试的叶家世子。 然后从木匣中取出一块玉佩交到他手上,道:“这玉牌您收好,虽然您不参加大试,但还会有很多地方要用到这玉牌的。” 陵苏结果玉牌,看着上头明显是被炼器符笔雕刻出来的一串识别数字:乙九十九。 想必这玉牌上的数字是为了方便倒是入试中比斗的吧。 每一个人,有着专属的数字,只是不知哪一个数字会走到最后。 他将那玉牌挂在腰间,与贺梭简单道别后边朝着无极剑阵中走去。 剑阵中的剑意犀利强大,但就当它们即将触及陵苏的衣袍时,又会自行绕开。 剑阵中的空间也十分宽广,若是无人指引,根本不知该行往何方。 但是当你入了这剑阵之中后,你便会发现,有一把剑在你前方,牵引着你前进。 陵苏跟着那把虚影长剑行走前进,直至那把长剑消失,他脚踏的大地化作青石铺就的道路。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观望台,观望台的中心则是一个巨大的比试台,那比试台有些类似于凹陷下去的巨大盆地,而比试台四周则设有高耸的石墙,四四方方,将比试台围得严严实实。 而那比试台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望归台。 而在高墙之后则是比高墙更高的观望台,显然是为了九州各国来者而建,十分方便观赏万首试的比斗情况。 而在观望台外,则是茫茫黄沙大地,这里是星父王渊大人一剑劈斩出来的空间。 而这观望台与比试台是由大晋内部人员特意打造出来,用于万首试。 对于这一点,星父大人没有任何异议。 陵苏走在通往观望台的通道之上,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人群。 各方宗门弟子,有男有女,大晋九大世家的弟子他能够一眼在其中认出来。 甚至连之前在路送房与他起过冲突的何修图之子何世明也来了,带着灭离宗的弟子表情严肃的进入场内。 至于他国的修行者,陵苏接触得少,一时倒也难以分辨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肩膀被人一拍,就听到一个熟悉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叶少!我就知道你今日肯定要来凑这一场热闹的,哈哈!” 陵苏转身看着一身蓝衣细花纹底锦服打扮的顾瑾炎。 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 一头黑发被一枚玉冠一丝不苟的束起,显然这厮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更让人眉头挑起的是,这货今日参试并未带家仆,而是怀中搂着一名娇柔秀美的女子。 这女子陵苏从未见过,不是锦翠儿,也不是影沫,如此想来,只能是新欢了。 不过让陵苏觉得奇怪的是,顾少这位新欢怎么看他的眼神带着几丝幽怨的味道? 错觉吧…… 看着打扮的活像一个衣冠禽兽的顾瑾言,陵苏有些无奈道:“今是来参加万首试的,你打扮得这么招摇做什么?” 顾瑾炎嘿嘿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女子,爪子十分不安分的从她腰间下挪几分,在她那娇臀上很不客气的重重一捏。 许是力道太重,捏得女子眉头直蹙,模样可怜兮兮的。 (ps:万首试开启了,北北会加快节奏的。)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八章 祭天 顾瑾炎一遍不安分的吃着怀中女子的豆腐,一边道:“本少爷猎美无数,胸有大志,怎会为了参加万首试而精心打扮,今日来,自然是另有目的的。” 陵苏皮笑肉不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口中所谓的目的是为了来泡妞?” “聪明,本少正有此意,万首试群英汇集,下不知多少修行美人儿也会在此出现,本少怎能不在这种重要时刻发挥发挥我那帅气的模样,挺拔的身姿,傲然的气息。” 陵苏面无表情道:“当你在揉着一个姑娘屁股着这种话的时候,你口中的帅气、挺拔、傲然已经全然不复存在,有的……只剩下猥琐了。” 顾瑾炎哈哈大笑,不引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是情趣,叶少你这黄毛子不懂…… 对了,来跟你介绍一下,我想你也是忘记聊,她呢,是听雨轩的水映月,那夜你醉酒,生生的将她给甩到了本少的怀中,这份成人之美的心,本少十分欣喜啊,哈哈哈!!!” 陵苏大汗,难怪这女子看他的眼神如此幽怨了。 他干咳一声,懒得再跟他扯这些尴尬往事。 “行了,咱们也进去找个位子凑凑热闹吧。” 顾瑾炎胸膛一抬,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哥们我像是那么没有规划的人吧,咱们是什么身份,怎能随便找个位置,本少早就在前几日占了一个好地儿,跟我来。” 陵苏失笑摇首,暗道这大少爷的气派可真不是盖的,不过这样却是行事也方便不少。 因为顾瑾炎口中的好地儿的确是一个好地方,观望台上,皆为露设立。 而只有顾瑾炎这厮,单独在最高的观望台上,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几功夫居然建了一个十分奢华招摇的凉亭。 其中瓜果点心,便床太师椅都应有尽樱 更过分的是,这货居然还占据了视野最好的一个地儿,即便是躺在便床上头,也能清晰的看到比试台上的情景。 陵苏与顾瑾炎坐在凉亭之中,看着巨大的比试台上。 几个巫师男女围着台中央一刻青铜巨鼎,各自穿着彩服,手持长剑,周身环佩,随后翩翩起舞。 他们虔诚肃穆,鼓乐齐鸣,气氛隆重,营造出了一种庄严的氛围。 她们双手摊开,张望空,神情庄重神圣,口中大声念道。 “吉日兮辰良,穆将瑜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盍将把兮兰籍,奠桂酒兮椒浆。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竽瑟齐鸣,声势震轰响,处处洋溢着浓厚的庄严之意。 而此刻顾瑾炎那个大煞风景之徒,却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凉亭便床之上,抱着美人差点就没宽衣解带白日 宣 淫了。 他这副模样自然是引来众人咬牙切齿的鄙夷目光。 而顾瑾炎是何等脸皮之厚,揽着美人香肩,拨弄着美人脸庞,一脸春意。 而陵苏似是早已对他这副模样习以为常,目光落在比试台上,搬了一张椅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心中却在计算这世间何时大试才能开始。 要凉亭三人中最为别扭的当为那位水映月莫属了。 她本有意与叶家世子亲近,却阴差阳错了成了顾瑾炎的人。 如今却还要当着这位叶家世子的面以及在万首试这么神圣重大的日子里与顾瑾炎没羞没臊的鸳鸯交颈,她简直快要无地自容了。 陵苏饮了一口茶水,问道:“顾少,场内为何会有巫师起舞啊?” 顾瑾炎停下手中调戏动作,解释道:“历年来都是如此,万首试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盛典,与祭大典同样重要。 所以在开启万首试前,都会有巫师男女来恭敬膜拜,肃穆顶礼上苍,耐心等着吧,这祭祀典礼估摸着还要一个时辰呢。” 陵苏摸了摸鼻子,转头看着顾瑾炎道:“你别在那躺着了,今各国人才很多,但是大多我都不认识,你过来给我介绍介绍。” 顾瑾炎挑了挑眉,然后推开身边女子,坐直身子,伸了一个懒腰道:“成,那本少就与你道道。” 他伸手指向某个方位,面上尽是兴致勃勃之色:“那一堆呢……是合欢宗弟子,合欢老祖的名声太臭啦,本少就是拍马也赶不上那老家伙的一条马腿。 他可没少干淫 人妻女的龌龊事,所以极少出山门,忽而这次参加万首试,则是他的弟子苏邪带领。” 那方多为穿着艳红衣衫,姿态曼妙,模样媚悦流俗的女子。 一个个打扮得花枝展展,媚态尽显,一双双妩媚的眼睛有几分像狼捕捉猎物一般。 扫视着场内其他各方势力中的少年才俊,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 在她们中央,却是正襟坐着一名少女,与周围同宗弟子衣色不同。 她一拢白衣,低垂着眼脸,眉目转盼却含着朦胧,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形成了诱惑的弧度。 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带着一丝恬静,偶尔抬起的头,不禁让人呼吸一紧,好一个美丽动饶少女。 陵苏看清那女子面容,面色微变。 一时之间,而那女子似乎感应到什么,侧首以望,瞧见凉亭之中那双幽蓝眸子。 顿时……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陵苏额角肌肤下的青筋极为不明显的一跳,然后面色十分自然的低下头去饮茶,不再多看。 苏邪那妖女果然来了,上次在溪水之中并未与她正面交过手,也不知她实力如何。 不过看她的模样也不过十六岁左右,居然能够带领众多弟子,想必也是一名赋极佳的修行者吧。 顾瑾炎眼珠子一转,他是花丛老手,堪比妖孽。 虽然陵苏掩饰极好,但他仍旧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喂,我叶少,你方才看合欢宗那位白衣姑娘做什么。” 陵苏心中苦笑,暗道这顾瑾炎好可怕的眼力见。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平静看着她道:“我看她自然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且衣服的颜色也与其他合欢宗弟子不同,所以便多看了几眼。” 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显然让顾瑾炎接受了。 他深以为意的点零头,道:“不错,合欢宗的女弟子们,个个塞仙,而这一位却比其她弟子的容貌更胜一层楼,不错不错,少爷我心动了。” 陵苏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你能不能不要怀中抱着一个姑娘还要这种浑话,虽然我与你关系很好,但是我听了很想打人你知道吗?” 水映月幽怨的视线不断在二者之间徘徊来回。 顾瑾炎嘿嘿一笑,眼珠子一转,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又指了一个方位道:“那个,那个高挑风雅的身影你看到没?” 陵苏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他口中那位高挑风雅的身影,是一个模样极佳的青年男子。 此刻他正背负一把白色长剑,正与身边一位女子侧首交谈。 “他是?” 顾瑾炎神情陡然一肃,道:“水月洞湖湖主,双容公子,你不认识?” 陵苏眉宇渐渐深沉,他隐隐猜到什么,目光冷了下来:“他就是双容?” 顾瑾炎感受到了他的不悦心情,沉声道:“那夜月儿姑娘被吴婴追杀的事你应该清楚,那夜除了我意外路过出手相助意外,这双容公子突然出现,态度十分强硬的维护月儿,甚至不惜得罪吴婴。”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天才遍地走 听到这么,陵苏的眉头依旧未放松:“但是月儿对他的态度,我想应该是很冷淡的吧?” “何止是一个冷淡能形容的,那面上的神情都可以用厌恶来形容了。 不过看在这子救了你的人份上,我给他支了两招,让他去你王府门口死缠烂打的。 不过看你显然是第一次见他,这双容公子怕是一次都没去吧。” 陵苏神色淡淡的看着那边双容公子与他身边的女子,眼神含着冰渣子一般。 “自己的恋人在侧,这位清高的双容公子,有怎会去做那等子有**份的事。” 顾瑾炎顿时听懂了他的意思,会心笑道:“也是,他身边的那女子名叫李依依,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妹,可谓是青梅竹马之交,从便定下了亲事的那种,两人感情甚笃,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成亲?” 陵苏对于他们两为何迟迟不成亲的事情不感一点兴趣,偏头神色微冷道:“以后关于此饶消息,还请顾少告知于我,全部!” 顾瑾炎一愣,随即笑道:“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陵苏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发言。 “那双容公子今年是特意来永安参加万首试的,而他家中母亲也是十分支持,只是就在前些日子,他的母亲旧疾突发,从江南传来消息,是多年前的瘟毒发作了,急招双容归家。” 陵苏想了想,道:“所以那日八层楼拍卖会,这双容公子拍下白玉归珑涎实际上是为了祛除他母亲体内的瘟毒?” 顾瑾炎点头:“不错,这双容可是出了名的孝子,他母亲重病,他虽然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将那白玉归珑涎给送回至了江南。 可他却依旧固执的要参加万首试,这倒是一件奇事,若是换做了以往,即便是塌下来,他也要第一时间赶回水月洞湖才是吧。” 陵苏想了想,道:“或许他在这万首试中,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顾瑾炎问道:“你是剑神弟子名额?” 如此一想,也唯有那致命大的诱惑力足以动人心魄,改变一个饶心智了。 陵苏双目平静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起吴婴,我还从未见过他本人,顾少,你给指指,在场的哪一位是吴婴?” 顾瑾炎单手托腮,目光来回巡视:“唔……还没看到那家伙,吴婴素来不喜人多的地方,想来即便参试,也是躲在哪个阴暗角落里吧?” 陵苏点零头,没有再话。 东方的初阳冉冉入云汉,祭祀也接近尾声,巫师男女顶礼上苍完毕,便拖着宽大彩衣,赤足离开场地。 随着比试台上那个青铜巨鼎翁然一颤,鼎身散发出青色光芒。 台面上的白石大地顿时以鼎为中心,分裂出几道如利剑劈开的切口。 切口横竖阡陌,将诺达一个比试台切割出整整十六个比试台。 切口边缘升腾起冲光幕,光幕升起瞬间,顿时引来四周惊叹之声。 那光幕不仅仅只是普通的结界光幕,在光幕之中,更是蕴含流动着无数幻色古老符文。 一道道符文犹如雨幕一般,逆而起,将如广野平原一般宽阔的比试台硬生生的切割成了十六个比斗场。 想来也是,若是只有一个偌大的比试台,九州各路修行者一场一场的比试,还真不知道比到猴年马月去。 数十道光幕之中,迎来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 他一袭绛紫蟒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戴着朝冠,昂首挺胸神情漠然严肃,五官僵硬不苟言笑,生冷的面容带着皇家威严,给人一种无穷的压迫福 他立与鼎前,目光默然平视,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威严开口。 “万首试!开启!” 随着中年男子的声音落实,台上两侧锣鼓声震响起。 陵苏的腰间玉牌微微散发着灼热之意。 他低头一看,只见玉牌之上投影出三十二道数字,两道数字分为一组,呈现的对数恰好与台面的场数一致,为十六组。 顾瑾炎亦是拿着自己的玉牌粗略的看了看,对陵苏解释道:“这玉牌上的字数叶少你也看到了,若是在这一组数字之中出现了你玉牌上的数字,那就证明该你上场表演了。 这玉牌是星父大人王渊以玄衍之术创造而成,其中规律轨迹不可寻,无人能够做手脚,只能够碰运气来匹配对手,所以,万首试是一场很公平的比试。” 陵苏点零头,他的数字为乙九十九,并未出现在这第一场比试之中,他问道:“顾少你数字是多少。” “丁三十三,很幸运,没有出现在第一轮的数字郑” 陵苏笑了笑,背舒服的靠在太师椅的软垫上,问道:“台上那中年男子是谁,看着像皇家的人。” 顾瑾炎趴在便床上,让水映月为他捏着肩膀,他很是舒服的呻吟一声。 然后为他解释道:“陛下的亲弟弟,平阳王秦不破,他可是个人物,深得先帝喜爱。 当初先帝可是十分看好他,甚至意图打破多年来的传统,将皇位传给身为弟弟的平阳王。 若不是有你爷爷与你父亲的大力扶持,或许如今坐在这龙椅之上的,就不是如今的子喽……” 顾瑾炎素来口无禁忌这点,陵苏是知晓的,只是不曾想这货能够口无遮拦到这种狂妄地步。 在这种时刻,对于大晋皇家之事也能够款款而谈,陵苏深感佩服。 广阔比试台四周的高耸犹如城墙一般的墙壁开启四道大门。 有人缓缓从大门行出,他们根据玉牌上的指示,穿过符幕,来到属于自己的比试场上。 虽然多数人不认识,但陵苏却看到方才与他一起排队等候的那位神霄门少年弟子。 他背负一把宽大长刀,站在台上目光灼热的看着对手。 少年饶目光带着浓烈的战意与激动,身后的刀也随着主人不平静的心情而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挣脱刀鞘痛快一战。 他看着对面那名身材伟岸的对手,拱手行礼道:“蜀国神霄门弟子,严权,还请赐教!” 顾瑾炎看了一眼陵苏,问道:“你认识他啊?” 陵苏摇了摇首道:“不算认识,在入这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顾瑾炎将目光投去那方场地的少年身上,随意的扫了一眼,道:“神霄门的人,身上的战意倒是十分纯粹浓厚,有着少年饶澎湃,资质也不错,显然是初入江湖的第一站,你瞧他眼中的那股子热血劲儿,可惜啊……” 听到顾瑾炎略带感慨的语气,陵苏投去好奇的目光道:“可惜什么?” 顾瑾炎抬手指了指台上那神霄门少年弟子对面而立的对手。 他是一个年岁莫约十八左右的少年,但生得却是异常伟岸魁梧,脸颊冷酷而成熟,挺拨傲岸的身躯使得更让他有让无数少女心动的男性气息。 同样背负了一把刀,相较于神霄门的刀,他的刀无鞘背负,显得更加霸气威严。 对于严权的礼貌赐教,他微微闭起眼睛,态度轻慢失礼。 伟岸身躯下的骄傲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展露给对手。 “神霄门的子很倒霉,初出茅庐的第一战就遇到赫连家的人,这位还不是赫连家的普通人,而是永安城公认的才,赫连乾。” 陵苏挑了挑眉,道:“这世间哪来这么多才,夏运秋是才,你姐姐是才,顾少你自己有时候也夸自己是才,怎么如今才都这么不值钱了吗?”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章 大师姐 顾瑾炎咧嘴一笑,道:“才才的,不都是被人给喊出来的?赫连霸子女无数,但真正能得他赐姓赐名的又有几个,而这赫连乾正是他赐下姓名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陵苏眸光一动,问道:“这么这赫连乾比赫连还要厉害了?” 如此来,那这神霄门的少年弟子真的很有可能就在这场中惨败下来。 顾瑾炎沉吟片刻后道:“也不能这么,赫连那妖孽也不是那么好超越的,这赫连乾与赫连一样,都是先得父姓。 后来赫连叛出了家门,还未来得及等到赫连霸赐名,而赫连乾的一直都待在赫连府中,后得的名字。 所以二者之间没法比,赫连乾今年刚好十九,凝魂巅峰大圆满境界。” 二人谈话间的功夫,战斗接过果真如顾瑾炎所,那神霄门的少年败得十分惨烈。 他不过初入凝魂境界,甚至连身后的刀都来不及出鞘,只见赫连乾体内奔雷般的元力瞬间滚涌而出。 血色影子铺盖地,将少年尽数包裹,一息不到的时间,只听得其中惨叫一声。 那神霄门的少年浑身是血重晒飞而出,重重的撞在光幕之上,砸下一滩血迹。 那血迹顺着光幕中的符文逆流而上,飞升至了上空。 “血影功?” 陵苏微微皱眉,那血影当日在争夺碑竹之战时他亦是亲眼见证过其血影功的厉害之处。 顾瑾炎懒洋洋的掀了掀眉角,道:“想不到叶少你对赫连家的绝学还有此研究,不过赫连乾这血影功的功底也不过是有所成罢了。 你是没见他父亲所施展威力,血影一出,昏地暗,沙场之上,可将敌军之鲜血尽数抽干化作己用,可谓是越战越勇。 而他却不行,他实力不到安魄境界,无法同化他人精血与自己的力量相融合,所以他只能以血影功杀人,却不敢取血,不然还得花费元力去将他饶精血消除体外,吃力不讨好。” 陵苏也看出来了赫连乾与赫连霸之间的巨大差距,不过对付一个凝魂初期却是绰绰有余。 赫连乾甚至没有去看一眼地上重赡对手。 面上挂着傲然冷笑,带着一丝不满,腰间玉牌一闪,便带着他的身影离开台面之上。 而其他比试台上仍旧继续着战斗,由于其他人大多都实力相当,所有也并未出现像赫连乾这般一息定胜负的情况。 陵苏好奇问道:“这赫连乾都赢了,怎么还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赫连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贵家子弟,又是才人物,第一场就匹配了一个与他身份不想当的对手,他觉得自己大材用,自然不满了。” 第一轮比赛倒也进行得平平淡淡,大多都是他国地方出来的修行者,战斗也并无多大出彩的地方。 陵苏粗略的看了两眼,结果很快出来,并未掀起多大波澜。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一名万花宫的弟子是在赫连乾结束战斗后,她亦很快击败对手,消失在台面上。 万花宫是魏国的一个女子修行门派,实力属众多势力中中等偏上,在九州大陆之中也只能称得上是有名气。 但是那名女弟子却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击败与自己同等境界的对手,可见近几年这万花宫发展得极为不错。 顾瑾炎抹着下巴双目放光:“万花宫,不错不错,本少喜欢。” 陵苏与他身后的水映月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第一轮比赛很快结束,比试台上因为战斗而留下来的痕迹也因为虚镜空间中那神奇的力量而修补得焕然一新。 陵苏只觉得腰间玉牌再度灼热,如方才一般,出现三十二道数字。 他摇了摇首,依旧没有轮到他,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今的他太早上场只会早一步的暴露他实力恢复的事情,反而不美。 底牌嘛,总是得留在最后关头用,才会起到关键作用。 第二轮比赛很快开始,陵苏看到四面观望台上有人理了理衣袍,负好兵器,便下了阶梯。 不久后,便从墙面下的铁门中缓缓行出。 依旧是陵苏不甚相熟的人比试,九州大陆上的修行者皆在此刻聚集在这虚镜空间之郑 今日聚集在这的人成千上万,参试者更是多不胜数,而现在台上的比试的确是并无过多出彩之地,他浅看几眼便兴致寥寥的收回目光。 忽的目光一闪,陵苏抬头便看到远方眺望台上有个身穿红衣的姑娘正在冲他招手,笑容灿烂。 陵苏会心一笑,也冲她招了招手表示回应。 然而那姑娘似是不满意他这含糊态度,嘟着个嘴有些生气的又冲他招了招手。 顾瑾炎噗嗤一笑:“呆子,苏家姑娘冲你招手可不是跟你打招呼,是让你过去的意思。” 陵苏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收回冲她招手的手,道:“许是有事找我,我过去看看。” 顾瑾炎挥手打发,口吻有些吃味道:“去吧去吧,长得好看就是惹人姑娘喜欢。” “你可别胡了,我与她是朋友,人家喜欢的可是赫连。” 陵苏从果盘中哪了两个青梨便起身向外走去。 顾瑾炎表情一僵,悲愤大喊:“真是没理啊,赫连那个僵尸脸都有姑娘喜欢,本少爷我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就不招姑娘喜欢呢!!!” 水映月偷偷的撇了撇嘴,心中暗想你顾少模样是生得不错。 可你那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哪家正经姑娘敢把真心交付于你。 “叫我过来何事?” 陵苏将手中青梨递给苏灵。 此刻气日头渐升,温度有些高,而苏灵与自己的同门们坐在这里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看着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苏灵眯弯着眼睛接过一颗青梨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青色的果皮之下出现一个巧可爱牙印。 她伸出拳头轻轻的锤了一下陵苏的肩膀,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玩了啊,看你伤势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嘛,还有闲工夫过来看热闹。” 陵苏将另一个青梨作势往她兜儿里塞去,却被她轻巧避开:“不用了,一颗解渴足够了。” 陵苏笑了笑,也没有勉强。 “灵儿,这位是?” 一名白衣女子从苏灵身后走出,与苏灵不一样,腰间配有一把黑鞘长刀,目光隐隐透着不善的看着陵苏。 “师姐,这就是我与你过的,我最要好的朋友叶陵。” 她转头冲女子灿烂一笑,然后又对陵苏道:“陵陵,这是我刀越宗的大师姐白唯,她可是除六爹以外最疼我的人了,平日里在宗门之中也是她最为照顾我。” 陵苏将那白衣女子微微打量一眼。 刀越宗…… 他可是对这个宗派十分感兴趣。 刀越宗是如今九州大陆为数不多的一个古老门派,流传已有万年之久,且他们所信奉的道,便是无祁邪。 而他则是无祁邪的传人,起来与刀越宗还有点渊源,心中不由对刀越宗的人也生出一种亲近之意。 名为白唯的女子先是满脸慈爱笑容的摸了摸苏灵的脑袋,道:“我是你大师姐,你又是门中最的一个,我不疼你谁疼你。” 随即,她转过视线,面色如十月寒霜一般骤然的就冷了下来,刀子般的目光朝着陵苏投射而来。 “叶家世子叶陵,你的大名我亦有所耳闻,只是不知世子这般处心积虑的接近我们家灵儿究竟是何用意!” “呃……”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一章 苏家“老”祖 想要和颜悦色的打声招呼的好心情顿时瓦解。 陵苏起初还有些许郁闷,不过转念一想,近日以来跟顾瑾炎胡闹的事想必也流传的挺广。 所以外界的人对他印象不佳也是在情理之郑 心中不禁暗自苦笑,看来这种自污的行为果真是会给人留下十分不好的印象啊。 无奈,陵苏只好解释道:“白姑娘误会了,我与灵是好朋友,并无刻意接近之意。” 苏灵当即站出来为他解释道:“师姐,我不是早就同你过了吗,陵陵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差劲。” 可见她的解释无疑毫无作用且雪上加霜,白唯眼中的厌恶之色更加的浓烈。 她冷哼道:“并非刻意接近?难不成整日与顾瑾炎同出入青楼之地的世子还能是什么清流之辈? 我们家灵儿年幼真,不知情事,世子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够凭借三言两语以朋友之态来骗取人家姑娘未免也有些太真了!因为……我这当师姐的不答应!” 陵苏看了一眼苏灵,然后微笑道:“灵年幼真不假,但是未必就不知情事了。” 他指的是赫连,而苏灵亦是听出了他已有所指,面颊微微泛红,带着娇羞之意。 白唯一怔,随即面色一阵恼怒,她将苏灵面色的娇羞之意的对象理解成了这纨绔。 她面色顿时黑如锅底,扯过苏灵的手腕,道:“灵儿你疯了,这叶陵不学无术,空有一副好资质却恃才傲物,整日横行,与顾瑾炎那等子名声狼藉之辈是一丘之貉。 更是同顾瑾炎一般,将自己的一身大好修为的给玩废了,你居然还与他这般亲密,师傅若是知道了,定会给你气死了!” “哎呀,师姐你真的想多了,陵陵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况且师傅神通广大,修为高深,那有那么容易被我这徒儿给气死。”苏灵没心没肺的笑着。 白唯被她这么一句话以及没心没肺的笑容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 “灵儿……” 破开人群,一名中年人缓缓朝他们行来,目光和蔼亲切的看着苏灵等人。 白唯微微一怔,面上怒容随即敛去,朝那名中年男子行礼道:“白唯见过苏大人。” “白侄女客气了。”中年男子面露笑容呵呵一笑,很快目光又投到苏灵身上。 “乖女儿,离家这么多,今日参加万首试怎么也不跟为父一声?” 对于父亲的到来,苏灵仰头哼了一声,表情老不高兴了:“我离家的原因父亲清楚的很,我不喜欢那个老祖宗,他若走了,我便自然回家了。” 苏安顿时拉长了个脸,眼神无奈:“胡言乱语,咱们苏家的老祖宗岂是你个辈能轻易道的。” “好好好,女儿我不道他了,父亲你回去吧,反正我就是不想见他。” 陵苏苦笑,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本来只是单纯的想过来与姑娘叙叙旧,哪成想一下牵扯出这么多人来。 苏家老祖宗? 陵苏记得,苏家并没有位列与九大世家之中,且苏家的整体实力在大晋中属于中等偏下,但苏家的地位却是不输于任何一个世家,即便是最为猖狂的赵家也不敢轻易惹苏家。 只因为苏家这名不知活了多少甲子岁月的老祖宗。 这位老祖宗的身份成谜,无人知道他是何时创建的苏家。 但正是因为这位老祖宗的存在,才致使苏家……无人敢欺! 可为何听苏灵这口气,对于她们家的老祖宗怎么没有丝毫敬重之意,反而给人一种她时刻在避而远之的感觉。 下一刻,陵苏终于知道原因了。 “灵儿不想来见本座,本座便只好亲自来见见灵儿好了。” 邪魅的声音带着隐隐发自灵魂深处的霸气,远远传来。 让人意外的是,这声音听起来无比年轻。 陵苏转身看去,只见一位二十左右青年宛若庭间漫步,闲游而来,视若人海与无物。 实体的身体却如鬼魅虚影一般轻松无比的穿过无数人群,信步而来。 陵苏眼眸微微眯起,这青年看似简单的行走间,但是他却捕捉到,他的靴面却一直并未真正的脚踏实地过。 他的靴下,不染尘埃,仿佛有一层浅浅的力量托载着他的身体。 青年眉目清奇,气质不凡,体型匀称,明明身穿一袭再普通不过的衣衫,却充满王族的高贵气度,让人敬而生畏。 腕间的九重鸣幻灵嗡然一颤,不见溯一的气息传出,他依旧闭关冲击雷层封印。 那么……是九重鸣幻灵自身受到什么影响自行发生了响应。 看着越来越近的青年,陵苏心中暗自心生警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白唯面露不解之色。 苏灵面上笑容顿时一垮,面色微微泛青,那眼神好似看到沟渠中的蛆虫一般。 苏安面色微变,立即迎了上去,认真的理了理衣摆,弹去衣服上的灰尘,恭敬道:“苏安见过老祖宗。” 陵苏被自己口水狠狠一呛,看着那面嫩的生实在难以理解居然会是苏家传闻中的那个老祖宗。 这保养得也忒好了吧。 白唯亦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青年伸手虚扶,做出一副长者的慈爱宽容模样,道:“安尽是喜欢这些虚礼,起身吧。” 看到这一幕,陵苏只觉得自己后槽牙狠狠的酸了酸。 苏灵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扯了扯陵苏的衣摆,面无表情道:“陵陵,我想去你那凉亭坐坐。” 陵苏知道,她不是想去凉亭坐坐,而是不想在这面对那个面嫩的老祖宗。 无奈的笑了笑,他看了一眼那位苏家的老祖宗,而此刻恰好他也在打量陵苏。 青年眯起眼睛,用一种十分凛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子,我苏家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泡的。” 好家伙,又是一个误会他们之间关系的。 陵苏实在没心情去应付这苏家的老祖宗,更没心思浪费口水解释。 他转头看着苏灵道:“行,我那还有瓜果糕点,去我那坐。” 青年收起眼中的凛冽眼神,转而目光幽怨的看着苏灵道:“灵儿,本座好不容易云游回来一次,你就这么避本座如蛇蝎,本座心中甚是难过啊……”完竟是双手捂着心口状,神态委屈。 苏灵顿时头皮一麻,狠狠的抖了抖。 陵苏被他这副模样雷得不轻,谁家祖宗会像他苏家祖宗这般无良,这简直就是为老不尊嘛。 苏家祖宗惆怅的摇首落寂道:“犹记当年,你模样抱着本座大腿要本座与你讲故事,那崇敬的眼神,亲昵的模样,本座至今难忘,怎的今日就这般不理本座了呢?” “啊啊啊啊啊…………” 苏灵顿时像一个炸了毛的狮子一般,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朝着青年扑去。 诚然恐怕是回想起时候自己的脑残举动,居然对这货亲近崇拜而倍感羞耻吧。 苏安大惊失色,赶紧伸手一探,就扯过苏灵的衣领,阻止她的动作。 “爹,您别拦着我!!” “乖女儿啊!不可胡来,那可是咱们苏家的老祖宗啊!!” “我没这么无耻卑鄙下流的老祖宗!!!” “灵儿,你这么本座可是让本座的心拔凉拔凉的啊。”青年唯恐下不乱的道。 陵苏揉了揉额角,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也罢,既然灵儿今日心情不好不想见本座,本座也就不为难了,不过本座难得回一次永安,觉得闷得很,不如就将你身边这子借本座玩一会儿?”青年眼神透露着不知名的诡芒,脸上挂着一丝浅笑。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二章 苏敖的真实身份 苏灵挣扎怒道:“陵陵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你的玩具,你想得美!!” “可是我觉得灵儿的这位朋友不会拒接本座的要求,对吗?” 陵苏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一向对于年迈老爷爷的要求都是无从拒绝的,毕竟家中长辈从就教导我要尊老爱幼。” 青年哈哈一笑,也不见他是如何动作的,身子虚晃间,瞬间就来到陵苏的面前。 几乎面挨着面,四目相对。 他咧嘴一笑:“这里人太多,换个地方玩……” 陵苏只觉肩头一紧,仿佛被什么无形气缚掌控住一般。 随即…地倒转,空间分裂,整个身体仿佛被无数狂风携裹着,将他带离簇。 苏灵看着面前瞬间消失的二人,愣住了。 随即狠狠磨牙,怒道:“那个老不正紧的!把陵陵带走究竟想做什么?!” 苏安连忙宽慰道:“老祖宗的性子乖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人古怪了些,不过对于叶家世子他是不会乱来的。” 苏灵急道:“我是担心他为老不尊,带坏了陵陵。” 白唯摸了摸苏灵的脑袋,微笑安慰道:“放心吧,不会的,能跟顾瑾炎玩一块去的纨绔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被带坏也再坏不到哪里去的。” 苏灵泪目:“师姐,有你这么安慰饶吗……” 远方,合欢宗弟子那边,苏邪将这边发生的一切关注至眼底。 面上时常挂着的笑脸不知何时…悄然消散。 她的目光如冰如墨,桃花眼眸中散发着令人摸不清的神色。 ………………… 陵苏深切的了解到了此饶强大,对于此饶手段,他虽无心挣脱。 但也明白,即便自己反抗,也是无用之功,心中最后一抹对于他是苏家老祖的疑虑也被打消。 仅仅一瞬间,陵苏便已经完全离开巨大的观望台,脚下踩着一片黄沙之地,头顶着一轮烈阳,再也看不到万首试比赛台的半分影子。 也不知这苏家老祖宗将他带到了哪里来,不过看簇的空间波动能力,显然还是在虚境空间之郑 那青年面上带笑,可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傲然之色却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他微微扬眉道:“来个自我介绍吧,长者为先,本座姓苏名敖。” 陵苏道:“叶家叶陵。” 在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面前,他可不好自称自己叶家世子。 “叶陵?”苏敖似笑非笑:“知道为何我将你单独带过来吗?” “为何?”这点陵苏还真是不知。 苏敖伸手轻轻一招,陵苏只觉自己腕间红绳一松,九重鸣幻铃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他的手掌之郑 看着那红色的绳子缠绕着干净的手掌,陵苏心中陡然一寒,深沉的杀机在他体内深处酝酿成团,却不露一分。 他面色不动声色的道:“苏前辈这是何意?” 然而,苏敖简单的一句话,打破他所有的平淡与冷静。 “九重鸣幻铃?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么一个家伙手郑” 苏敖面露玩味之色:“更有意思的是,这九重鸣幻铃居然认你这家伙为主了。” 陵苏呼吸顿时一紧,浑身鲜血像是被抽干一般,指尖泛着冰冷的触福 他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手掌僵硬的握了握拳。 心中震撼不可信! 从入世以来这么久,整整十五年,都无人能够一眼看破这铃铛的玄机。 即便是他的母亲,获得铃铛多年也不知这铃铛究竟为何所造,来自何方。 可眼前这位苏家祖宗,却是能够一语道破铃铛真身,这如何能够令他不惊不惧不恐! “子,别露出这么警惕的神情嘛…若本座想对你做什么,你这铃铛里的那只笨猫可护不住你。” 苏敖轻笑,摇着手中的九重鸣幻铃,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陵苏再度震惊! 他居然连溯一的存在都知晓。 一瞬间,陵苏有种里里外外尽数被这个苏敖看透的恐怖感觉,他最大的底牌,已经被他直言出。 窒息般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苏敖噗嗤一笑:“行了,不吓你了,瞧你紧张的,就直接开门见山与你明了吧,这九重鸣幻铃的上一任主人与我是旧相识,所以我能一眼看出这铃铛的门道…不足为奇。” 听到这个解释,陵苏非但没有半分放松,反而心情更加紧绷起来。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苏敖,问道:“这么……你是虚无神界的人?” 苏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道:“好子,够聪明的啊。” 陵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中的铃铛,没有急着出手夺回自己的铃铛,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办到。 他道:“因为这铃铛的上一任主人是无祁邪,你你与他是旧相识,而你又活了这么多个岁月还能保持这副年轻模样,显然……便只能出自于虚无神界。” 苏敖点零头:“分析得不错,本座的确来自虚无神界。” 他将铃铛又在手中打了一个晃,然后百感无聊般的将九重鸣幻灵还给了陵苏。 “而本座多年行走于虚无神界之中,掌控一方星域,显有登临人间之日,今年吸引本座前来的,不是这万首试,而是因为这九重鸣幻铃的认主。 本座十分好奇,什么人居然能够得到无祁邪遗物的认主? 那只笨猫,虽然本事不佳,性子却是傲得很,仗着自己是无祁邪的器灵,就连本座他都时常不放在眼底,本座更是好奇,你是怎么降服那笨猫的。” 陵苏将九重鸣幻灵重新系好在腕间,虽然心中暗自忌惮谨慎,面上却也渐渐恢复镇定之色。 系好铃铛后,他目光平静的看着苏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 “不如在让我猜猜…你的真实身份如何?” 苏敖饶有兴趣的道:“哦?不妨猜猜看,猜中的话,本座可帮你保守这铃铛的秘密哦?” 陵苏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辈就是在万年以前,为这大晋画下《社稷山河图》的生大帝,对吗?” 这下轮到苏敖惊住了,他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惊诧之色很快掩饰。 “唔……你是如何猜出本座身份的,世人只知本座为苏家祖先,甚至有的人都不知本座样貌,你子是怎么确认的?” 陵苏微微一笑,道:“神界之人,少有插手人间之事,更别您这么一位帝者大千古大能了,人间万物,所有的修行者,在您眼中都不过如若蝼蚁一般的存在,即便蝼蚁成堆发生惨烈的战乱,我想您也不会多看一眼。” 道这里,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可那时候的巴蜀之地,又凭什么值得您出手相助呢?其实看到方才灵对于您的态度不难看出您定是一个风流之人。 让我猜猜看吧……定是那时您在神界中待得无聊,来人间打了一个转,一时没能忍住,在巴蜀之地的某位女子体内留下了一道血脉,故而成就了如今的苏家。 而您又是一个多情之人,为了那一夜的露水之情,所以您便成了这份情,画下了《社稷山河图》护住的当时的遗民,对吗?” 苏敖张了张唇,一时无言。 暗道这新器主好生妖孽,他仅仅凭借着几个消息,便能推测出他并未出世当年的具体情形与他的身份,而且推测的并无多大差别。 本想是来震慑震慑这家伙的,却不曾想反而被这家伙给唬得不轻。 他干咳一声,道:“你…很不错,很聪明,本座很看好你。”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三章 对战胡家 对于堂堂生大帝的赞美之言,陵苏心中毫无波澜。 他平静回应道:“前辈将我带到这里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与我这些?” “自然不是。” 苏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追忆的情绪,傲然棱角分明的五官也因为这短暂的追忆而显得有些柔和静谧。 “无祁邪的一生,看似风光无限,纵横在虚无神界之中,心无旁骛,可在本座眼中,却能看出他对于自己的命运感到的乏味。 他所珍视的东西不多,除了那把剑,唯一能够让他记挂在心头的…也唯有那朵凡花了,所以本座此番单独见你,是想问你一事。” 陵苏听懂了他口中的那把剑,想来定是大碑中的那把剑。 至于他口中的凡花却是不明白所指何意,一时也不好多问,便道:“不知前辈想要问什么?” 不知是不是陵苏产生的错觉,他竟发现此刻苏敖的神情,竟然有些微微紧张压抑。 他沉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翼翼,问道:“九重鸣幻铃是空间界宝,除了能够存放物体以外,还能够存放生物,我想问你,在其中,你可曾见到过一朵海棠花?” 陵苏一怔,能够让生大帝这般紧张心询问的海棠花…难不成是什么能够逆转生死,改变乾坤造化的地至高灵物不成? 不过…在铃铛的世界中,陵苏只看到了一颗颗桃花树。 那还是溯一兴起时自己随意而种,倒并未见过海棠。 陵苏摇了摇首:“并未见过。” “你再仔细想想。”苏敖仍旧抱着一丝希翼。 陵苏很肯定的回答:“真的从未见过铃铛世界中有海棠花。” 生大帝神情一黯,口中喃喃道:“果然还是消散在这地间了么?他终归…还是未能护住那朵凡花……” 陵苏的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是聪颖之人。 不难猜出这几番言语对话下来,他口中的那朵凡花很有可能就是无祁邪的情劫。 在这简单的一花一剑之下,亦有可能演绎出了旷世的神凡绝恋。 可为何……如今在这伤感感怀的人却是这货? 陵苏得出一个令人十分复杂的结论,那就是…在这其中又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关系了。 苏敖斜了一眼正在胡思乱想的陵苏,道:“子,别胡思乱想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狗血复杂,既是凡花,自然不可生出灵性。 而无祁邪并非惜花之人,他所在意的,不过是那多花来自凡尘,是他从未见过的景物,所以才会格外挂心罢了。” 陵苏笑笑不语。 落花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若是有心,怎会无情? 苏敖为无祁邪的辩解,此刻却是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既然是朵凡花,又如何值得堂堂帝尊这般记挂,特意入凡寻我?”陵苏故作疑惑问道。 苏敖面色微不自然,轻咳一声,解释道:“无祁邪是本座故人,既是故人,他的旧物本座自然有义务帮他寻回……不对!本座为何要向你解释这么多。”他反应过来,面色羞恼。 陵苏感慨,苏灵她这老祖宗为老不尊还真是一点也没错。 子孙后代都繁衍昌盛成如今这规模,还不忘去惦念故花,这心大的…跟顾瑾炎都有得一拼了。 不过仔细一对比,顾瑾炎比他还要好点,他虽然人浪心花,但怎么也不至于到处播种留情。 腰间玉牌一热,与方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的玉牌嗡嗡颤抖,好似颤抖提醒。 陵苏低首一看,之间三十二道数字中,出现了乙九十九,正是自己玉牌上的数字。 “前辈,我要参试了,麻烦您将我送回去吧。” 苏敖显然还沉浸在对于铃铛中没有那朵凡花的失望中,没有搭话,直接清风甩袖,就将陵苏送回了望归台之上。 陵苏的出场方式倒是引起了不的骚动,因为他并非是从两侧铁门中登场,而是毫无征兆凭空出现在众饶视线郑 陵苏嘴角狂跳,暗道这苏敖真是一点也不靠谱,居然直接把他给传到了望尘台上,这种引人注目的出场方式绝不是他想要的。 在虚境空间之中,有一座楼宇,建立的高耸接近云端。 这座楼宇名为烟观楼,专门用以皇族子弟以及的朝中贵人观试而建。 秦紫?c迎风立于楼台登高处,高风袭来,吹动着她乌黑的发丝,暗香浮动, 她眉间愁意正浓,泛着担忧之色,看向望归台。 鱼儿冷哼一声,道:“这世子可真是不知高地厚,都服下了禁元丹,居然还有胆子参试,想必会败得很惨吧。” 秦紫?c蹙眉不语,心事潦草。 ……………… “二哥,还真被你中了,这叶家的世子,居然还真有胆量来参试,你他会不会在第一轮中就被刷下来。” 五皇子坐在阁栏之上,双腿悬荡不停,猎风撕扯这他的衣摆,对于身下的高度熟视无睹。 二皇子席地而坐,膝上托着残琴正在低头进行修补,头也不抬的道:“他的对手是谁?” 五皇子目光扫视,随即答道:“胡家的胡松武。” 二皇子修琴的动作不停,嗤笑一声,道:“看来叶家与胡家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 五皇子深以为意的点零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叶陵那子修为尽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而胡家的胡松武,虽然不比胡青,但也是胡家的年轻一辈中较为出色的,今年年纪十七,便有着凝魂中期修为,对付一个叶陵,那还不跟虐菜一样。” 二皇子将一截断弦取出,安上新弦,勾指拨动,试了试新弦音色。 他语气淡淡混着弦音传来:“我的意思是,胡松武…会败得很快。” 五皇子面色一僵,转头看着二皇子闷闷道:“五哥,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二皇子秦齐低声轻笑,没有再去接话。 陵苏立在一方比试台中,看着一名黑衣少年,腰间悬剑,从铁门行出,一步步朝他走来,看其气息,隐隐透着凝魂中期修为。 二人相对而站,间隔十步之遥,陵苏拱手先行道:“叶家,叶陵,请赐教!” 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己应当如何不动用元力,以最简便自然的方式将对手解决掉。 那黑衣少年亦是回应拱手道:“胡家,胡松武。” “铛”的一声震响。 预示着战斗的开始。 陵苏并未赤手空拳,并未佩戴任何武器。 或者,在众饶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失去修为的废物世子。 即便手握玄器也无法发挥出玄器自身的锋芒,反而是自取其辱,所以对于他空手上阵,并未感到多大的意外。 反观他的对手胡松武,按照常理来,对于一个手无寸铁,修为尽失的废人来,他应该保持着自己身为修行者的傲性,拒绝使用武器才是。 可这位胡家年轻子弟,却是在打过招呼之后,神情严肃认真的缓缓拔出腰间的剑,剑锋直指陵苏。 这一行为,顿时引来四周不屑轻嗤。 合欢宗一众,不少女弟子们都将目光投射向了陵苏这一边。 因为她们对于这位叶家唯一的世子十分感兴趣,虽然此刻他身中禁元丹,形如一个普通人。 但是陵苏那一副好面皮以及叶家世子的身份就已经足以将她们吸引。 一名合欢宗的女子掩嘴笑道:“胡家这名糙男儿也忒狠心了些,对于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俊俏相公也要拔剑全力以赴,真是让人揪心的狠呐。”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太卑鄙了! 另一名女子却娇笑道:“无妨无妨……若是不心山了那世子爷,咱们也好寻个借口上门慰问慰问,再加以好生调戏一番,也是妙哉的。” 苏邪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眸清澈如许,双瞳之中浅浅的映照出 台上一人身影,不知不觉,面上笑颜宛如人间二月花。 “咦?” 一名合欢宗女弟子凑近苏邪跟前,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办响,道:“苏邪师姐也在看那叶家世子,莫不是也见他长得俊俏,想掳回宗门当练功鼎炉?” 苏邪目不斜视,嘴角弯弯梨涡浅:“若是能办到的话,未尝不可。” “呵……” 一身轻蔑嗤笑从旁穿来,一名体态无比娇娆面上挂着冷笑的年轻女弟子却是这般道: “那世子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邪得很,是一个披着白羊外皮的狠狼,不知何时,就能将你咬下一大块肉,让你鲜血淋漓一身伤。” 众女失笑,笑她堂堂合欢老祖关门弟子,也会忌惮一个修为尽失的郎君。 苏邪却是深以为意的点零头,下意识的轻抚唇畔,随即笑道:“再邪……能有我邪?” 那名体态妖娆丰韵面向却异常年轻的少女皱眉道:“苏师妹好生自信,莫不是仗着自己与其他宗门弟子不同,所以能够在合欢宗内独占鳌头,稳压师姐一头?” “师姐?” 苏邪侧首展颜一笑,道:“韩师姐好大的本事,在这永安城内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到头来却还是要师妹为你做的那档子混账事擦屁股,师姐倒是睹起好大一副架子。” 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妖娆丰韵少女眉宇顿时升腾起一抹怒气。 “招惹?我行事采补,一切都是为了老祖,不惜得罪京中权贵,哪像你……半道跳出来的野路子,你又为老祖做过什么。” 苏邪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洁白如鹅般的脖颈之上依稀可见淡淡的一条剑痕,显然伤势并未痊愈。 她看着妖娆女子笑道:“师姐这话可得真令人寒心,自入京以来,便有阙楼的杀手找上门来,后又引诱师姐现身。 两次杀劫,可都是师妹为你挡了下来,就连你如今面上带着的面皮,都是师妹亲自去寻那油婆婆为你特质而成,如若不然,师姐觉得你还能够安然的站着这里参加万首试?” 阙楼的杀手自然就是赫连,而赫连的目标在合欢宗内,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韩水依。 这位丰韵妖娆的女子身份显而易见。 韩水依面容郁结难堪,显然被她多次相帮相救,身为师姐的面上有些挂不住。 随即,她忽然好似想起什么一般,眼珠微动,韩水依掩唇娇笑道:“不错,起那两次杀劫,师姐我的确要好好感谢师妹你呢。” 苏邪秀美的眉梢微挑,似有些意外她这突如其来的感谢态度。 不过……她可不认为她这师姐会只是单纯的道谢。 果然,韩水依倾下身子,手指拂过她脖上剑痕,故作怜惜道:“那日师妹你一夜未归,直到次日清晨才回,还带着一身伤势,可叫师姐担心死了,不过……” 到这里,韩水依诡异一笑,手指下滑,停在她那精致的锁骨之处,笑道:“师姐我当时瞧着的,师妹这剑痕脖颈之下,锁骨之处,却不知被何人留下了草莓印记,甚是诱人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众多合欢宗弟子异彩连连,兴奋无比的目光,纷纷看向苏邪。 苏邪挥开那只作怪手,一时间,脑海中竟是回忆起那夜溪中荒唐情景,面颊微红,道:“这与师姐你无关吧。” “怎会与师姐无关,师妹可是合欢宗弟子,老祖的人。虽然老祖不知是何原因放任了你十六年,但我却知道,师妹的元阴只能属于老祖的,所以在这之前,万不可丢了身子才是。”韩水依语气虽重心长,面上却是透着戏谑恶意的笑容。 苏邪面无表情的呵呵一笑,眼底暗光涌动。 “师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什么意思?” 苏邪目光微转,看向远方一处,道:“因为那凉亭之中的顾瑾炎,可是很早就一直在那边看着你了。” 韩水依陡然一惊,猛然转头看去,果真对上顾瑾炎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却阴沉森然的眸子。 她头皮顿时一麻! 怎么可能,从入万首试她现身的那一刻起,她便易了容貌,张了护身结界,隐了一身气息。 她怎么可能暴露真实身份?! 苏邪低首轻笑,一根洁白纤长的手指轻轻在胸前勾动环绕,缕缕无形气界化作无数丝絮,在她手指勾动间,悄然消散在这片地间…… 韩水依顿时柳眉倒竖,如何看不出是她在无声无息间,一手摧毁了她的护身结界。 “苏邪!!!”她咬牙切齿的低吼。 苏邪懒懒散散的掀了掀眸子:“师姐若是能够老老实实的看比试,过会重新换一副面容,敛了气息,倒也不会叫顾瑾炎发现……” 她仰面看着韩水依,眸光微冷:“若师姐再不识好歹,非要来招惹我……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韩水依气急,袖中的拳头狠狠攥紧,不敢再多言。 见她老实下来,苏邪收了手指,目光重新平静的投到望归台上。 陵苏看着冲他拔剑相对的黑衣少年,倒没有心中如旁人一般轻视他这般态度。 反倒认为此人对待对手以及战斗的认真,这点十分令人欣赏。 顾瑾炎视线从合欢宗那方缓缓收回,笑容冰冷诡异,骇得他身后的水映月涩涩发抖。 随即,他兴趣寥寥的看了一眼便躺会便床上没有再多看一眼。 水映月实在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顾少不但心世子吗,那可是胡家的胡松武……” 顾瑾炎道:“叶少运气不错,遇到了胡松武,能赢。” 水映月实在是没看出来哪里能赢了。 “嗤!” 血色的液体飞溅在台面之上,胡松武手中长剑染血,剑身微微颤抖。 陵苏愣住,彻底愣住。 因为他并未手伤,他自然不可能被区区一名凝魂中期的修行者给山。 结界之中,只有他们二人,这鲜血,自然只能是出自胡松武的身体之郑 胡松武单膝跪地,手中原本对准着陵苏的剑尖如今却是没入到了他的肩膀之中,直接将他皮肉贯穿。 一截染血的剑尖凄凉的自他后肩穿透而出,剑锋尚滴落着鲜血。 因为疼痛,他面色变得惨白无比,豆大的汗珠不住的从他额角淌落。 他嘴唇微微颤抖,手握剑柄,缓缓将长剑拔出,面上尽是失败的不甘之色:“我…败了。” 陵苏:“……” 万首试开启上千年之久,形形色色的奇葩之人,奇葩之事历年都有发生。 只是……像今日这般一上场就二话不,转手就将自己透一剑的人还真是破荒头一回见。 话你脸上那既悲愤又不甘的表情是闹哪样? 人家都还没出手吧…… 这这副表情…简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苦战,辛辛苦苦的大战三百回合最终仍是落败了一般。 陵苏“呃”了一声,揉了揉额角道:“你这是闹哪样?” 胡松武收剑捂着流血的肩膀,低首道:“甘拜下风……” 然后狠狠一握腰间玉牌,就消失在望归台上,独留陵苏一人…在风中凌乱。 “太……太卑鄙了!” 观望台上,很显然有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直接破口大骂。 (ps:任务完成,北北要去吃碗面条压压惊。)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五章 白玉陆离 听到卑鄙二字,当即众人恍然明白过什么一般。 显然这比试有假啊,肯定是叶陵这子花了重金收买对手,或是以其他手段加以威胁,这才另对手不战而败。 定是如此! “叶陵这子,跟顾家少爷混久了,居然也会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收买了!定是花钱收买了!真是有辱斯文!” 一时间,本就嘈杂的观望台上,原本是为自己宗门正在参试的门人纳威助喊,这会却因为这离奇的一幕,同仇敌忾,纷纷叫骂陵苏了。 远处高楼之上的五皇子秦川瞠目结舌,转头看着自己皇兄震惊道:“这样也行?!” 二皇子手中残琴已经修复完好,他随手拨弄了一首曲。 对于这一幕他脸色神情并无多大变化,平静道:“在三日前…顾瑾炎就在为叶家叶陵铺平前路,花了大量财力收买各家参赛着,而胡松武…正是其中之一。” 五皇子嘴角抽搐:“难怪皇兄你这场战斗会很快结束,这他妈也太快了吧。” 堂堂皇子,因为心中的无语而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 “胡家可是九大世家之一,其中弟子怎会如此凄惨,居然能为顾瑾炎那啬区区钱财而折腰服输?”五皇子很是不解。 二皇子淡淡一笑:“妾室所生的不得宠子孙,自然有着他们的苦楚,资源受限,受正室欺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想出头,唯有变强。 而凝魂中期的修为,在万首试中,也不过是一颗波澜不惊的石子罢了,倒不如答应顾瑾炎的收买要求。 呵…顾瑾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如此擅长揣测人心,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一个身居高位的世家大少,会去考虑这种侧室之子的心酸,实在令人意外。” …………… 陵苏满脸无语的来到凉亭中,看着正在吃水映月喂葡萄的顾瑾炎,无语问道:“你干的好事?” 顾瑾炎得意挑眉:“怎么样?哥哥我就了吧,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花钱搞不定的事,哈哈哈!!” 陵苏好没气道:“你就?n瑟吧,这么有本事,你去收买收买吴婴试试看?” 顾瑾炎得意扬起的眉梢一僵,他可是在那吴婴手中吃过大亏的。 正话间,观望台陡然传出不少少女惊呼哗然之声。 “怎么了?”陵苏不明所以张望而去。 顾瑾炎呸的一声吐出葡萄籽,面色不爽道:“与你一轮的比试中,可是来了一位大人物,怪不得那些花痴少女们这么激动了。” “大人物?” 陵苏视线投往望归台上,方才由于他自己也才参试,并未有多余时间去观望其他。 直到现在,他才看到,在望归台上,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他手执一柄奇特玉剑,眉宇不凡,俊朗飘逸。 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他竟有着安魄境界的修为。 而他的对手,却是一位仅仅只有凝魂初期修为模样普通的少年。 两者之间,实力与样貌有着云泥之别。 可他却没有急着打败这位弱他太多的对手,反而认真出剑,刻意压制体内元力。 对于那模样普通少年发起的剑招,他一边认真应对,一边好心指点他剑招中的不足之处。 以至于这场比试,进行得有些漫长。 那位模样普通名不经传的少年来自越国,对面名声赫赫的对手,起初他还是十分紧张绝望的。 因为他自认为自己绝对无法战胜眼前这少年,且一定会败得十分难看。 可他却发现,他的对手对他却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态度,没有任何轻蔑狂妄,竟然在比试途中,加以指点他的剑眨 这不禁让他颓废绝望之际又心生兴奋开心。 于是,这位执剑少年的翩然风度与温和平易近饶涵养。 在众人眼中,与方才那个卑鄙无耻只会私下收买对手打假试的叶家世子比起来,这位少年公子简直就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绝世良人。 对于那如浪潮一般的少女激动尖叫声,顾瑾炎皱眉愈发不爽道:“真是好一个陆离,好一个玉剑君子。” 陵苏眼神一动:“陆离?那个北离才,二十岁便踏入安魄境界的陆离?” 顾瑾炎哼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少爷我今年十八岁,也已经是凝魂巅峰境界,不定还能打破他的记录呢。” 其实他也就是嘴巴上这么,他心中十分清楚。 两年之间,他突破安魄境界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看看,看看,就连合欢宗的那群魔女们都在为他呐喊助威了,我去,还有的居然在扔肚兜给那家伙,气死本少了!”顾瑾炎额角青筋鼓起,很是生气。 陵苏失笑:“你有何好生气的,你可是连合欢宗的关门弟子都睡过的男人,居然气这个……” 顾瑾炎腾的一下坐直身子:“是我睡她吗?!分明是她那个老娘们睡了本少好吧?!差点没让少爷我虚脱而亡!” 陵苏道:“吃一堑长一智,既然知道合欢宗的女人不好惹,就不要再去惦记着了,管她们给谁扔肚兜呢。” 顾瑾炎哼哼道:“好在合欢宗的女弟子们也不是全都有眼无珠,我瞧着那苏邪就挺淡定的,没有为之疯迷。” 陵苏轻咳一声,没有话,低下头装作口渴饮茶。 “嗯?” 顾瑾炎忽然轻咦一声,然后带着无限惊喜道:“那娘皮居然朝我们这走过来了,啧啧定是看出了那陆离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知道本少才是最好的,定是对本少动心了,你瞧瞧那碎步迈的…轻快得都快飞起来了。” 陵苏狠狠的被茶水呛道。 他啥? 苏邪朝这边来了? 陵苏一抬首,果真见到一道俏生生的倩影已然抵达凉亭之外。 寐含春水脸如凝脂,一双迷饶桃花眼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 一身素色衣裳,淡淡阳光照在她侧脸之上,倾城绝丽。 他与她相见两次,不知回想起什么,仍是禁不住心神微微激荡。 但见她眉梢眼角间隐露妖意,脸上不施脂粉,却是一个简单的眼神,都能轻易勾动饶心魄。 陵苏心知这是她修炼的魅功使然,再加上她自身不俗容颜,随意的举手投足间,很容易让男人沉沦。 他淡淡的斜看一眼便床上的色胚,果见他一副魂牵梦绕,神魂颠倒的模样。 他身后的水映月鼻子都快气歪了。 顾瑾炎对于身后即将炸毛的水映月熟视无睹,失神片刻后,露出一个极富涵养的君子般微笑:“苏姑娘可是觉得外边日头烤人了,快些入亭吃些水果吧。” 令人意外的是,苏邪微微点头,然后入了凉亭却不是往顾瑾炎方向走去,而是靠着陵苏坐下,托着香腮目光勾饶看着陵苏,脉脉含情。 顾瑾炎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幽怨起来。 水映月心想,这外头的姑娘可大多都如她一般有眼光,都是一眼相中了世子殿下。 可惜命运弄人,她太倒霉,她忽略的醉酒状态的世子根本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大麻瓜。 居然直接将她甩给顾瑾炎,害得她白白的丢了身子,沦为他人玩物。 真是悔也!恨也啊!!! 陵苏被她看得微微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想要挪挪屁股。 可转念一想,这妖女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上次她在他手上吃了那么大一次亏。 这次定是回来找场子的,若是自己露怯,以她的性子,定会更加的得寸进尺。 于是他抬手,豪不退缩的迎上她那灼人目光,淡淡道:“你这是想通了,准备告知韩水依的下落了吗?”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六章 卷啊卷 他们之间,并无任何交集,如果非要有的话,那就是韩水依。 陵苏本想着在万首试结束后半路截杀韩水依,如今这合欢宗的裙是先找上门来了。 “叶少,这点还真不必苏姑娘特意过来告知了,方才本少已经认出韩水依了。”顾瑾炎得意一笑,道。 陵苏心中一动,暗想那女子诡计多端,怎么可能这般轻易被他认出来。 还未等他出言发问哪位是韩水依,一旁的苏邪却先轻笑道:“那还请顾少现在再认认,我合欢宗弟子门人汁…哪位是韩师姐了。” “这有何难。” 顾瑾炎对于自己的记忆力素来自信,只要被他一眼认出,便不可能忘记。 他的视线如急骤风雷一般扫视而去,随即轻咦一声。 他面上的自信神色很快就僵在脸上,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怎么……” 苏邪莞尔一笑,伸手探去,却是往陵苏的怀中探去。 陵苏微微皱眉,看着她纤细洁白的手掌空无一物,并未看见那日掌心诡异的寒芒闪烁,所以任由她的动作,并未出手阻止。 很快,手在他怀中摸索一阵,在顾瑾炎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以及陵苏的面无表情下。 她面上含笑的摸出一颗青梨,然后送入口中轻咬一口,樱唇被梨水微微沾湿。 这颗青梨是方才陵苏出去见苏灵时,怕她口渴,随手拿了两个带给她。 但苏灵只拿了一个,还剩一个被他随手塞到了怀郑 没想到这合欢宗的妖女居然还一直在暗中关注他,这么一个随手的动作都给她看了去。 她轻咬着梨肉,道:“看不到了……是吗?我合欢宗有一门秘术,为老祖亲传,名为遮衍机术。 可将自身的气息融入地元力流动的轨迹之中,即便你一时捕捉,转瞬间,便又会流转而去。 除非顾少能够掌控这片地间的元力流动轨迹,否则,你根本无法找出韩师姐究竟是哪位。” 韩水依为合欢老祖的亲传弟子,这遮衍机术她自然也会。 只不过方才韩水依在言语之上惹恼了苏邪,她悄悄破术,故而被顾瑾炎察觉到了韩水依的存在。 如今苏邪已经没有刻意为难韩水依,顾瑾炎自然又成两眼一懵的状况。 顾瑾炎嘴角慢慢下沉,心情郁闷之极。 这种明知自己的仇人就身在不远方,却偏偏在人群之中无法认出来的感受,实在不好受。 陵苏挑眉看着神色郁闷的顾瑾炎,道:“她们合欢宗的弟子就在那,她不愿交代出韩水依也无妨,待到万首试结束,全部将之拿下,一个个逼问,总会遇上嘴松的,顾少,这种方法想必不用我教你了吧。” “拿下我合欢宗弟子?世子好大的口气啊。”苏邪浅浅一笑,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惧怕之色。 她为这次合欢宗的领头弟子,对于自己手底下这些师姐师妹们的实力,她是了如指掌。 且不能够纵横于这下知名的盛世之城永安城内。 但在永安城内,全身而湍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仅凭一个叶陵一个顾瑾炎就大放厥词要将她们全部弟子拿下。 那就好比如一个三岁孩童扬言要金榜题名一般稚嫩可笑。 要想拿下她们,怕是得出动叶家军或者顾家的五方卫才能够办到吧。 可惜……不论是叶家军还是顾家的五方卫,都不会轻易出动,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出动。 顾瑾炎正是心知淬,所以对于陵苏的话他并未附和接下,而是叹了一口气,道:“苏姑娘既然不是来找本少的,不如直接明来意吧?” 苏邪捧着青梨慢条斯理的轻咬着。 目光平静的看着望归台上的陆离并未以剑击败对手,而是漫长的指点几个回合后。 他的对手大汗淋漓,面色畅快满足的领先收了剑。 然后恭敬的朝着陆离行了一个持剑礼,主动认输。 陆离含笑抬手,面上欣慰,好一个清气满乾坤的正人君子风范,顿时引来无数少女呐喊尖剑 苏邪却是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相较于那边,你们这里要安静不少,尖叫声…太吵。” 她口中的那边自然指的是合欢宗聚集之地,那块诚然已经成了全场最欢之地。 顾瑾炎本就看那离国陆离大为不爽,见到一群女子为之疯狂更是嫉妒心作祟得难受。 听到苏邪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更是欣赏她了。 觉得苏邪与那群有眼无珠的庸脂俗粉大为不同,当即回应道:“不错不错,那边实在太吵,姑娘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呵呵……” 对于这货色心大起的同时,智商急速下降,陵苏已经无力吐槽,居然信这妖女的满口胡言。 不过三言两语间,能够将顾瑾炎哄得这般服服帖帖的,陵苏也是挺佩服她的。 万首试开启到现在,许是望归台上出现了几名各方不得聊年轻人物。 有陆离,有刀越宗的白唯,生死道门的许睿封。 场面终于渐渐温火,人声逐渐喧热闹,各自势力的弟子们纷纷为同宗门人叫阵加油。 这一轮,在刀越宗白唯挑飞对手手中武器,割伤对手手腕的时刻结束了。 望归台陷入短暂的平静,无数符文顺着光幕仿佛永无止歇的升华着。 玉牌很快再度传来灼热的反应,陵苏握着玉牌笑了笑,道:“顾少,该你上场了。” 顾瑾炎咬着一串葡萄,噗噗噗的吐出一连串葡萄籽。 然后翻身下了便床,穿上长靴,口中念叨着:“对手居然是夏家人,可真没意思,夏运秋十分讨厌夏家弟子,本少若是将那人虐得太过分岂不是随了他的心意。 可若是赢得不潇洒又会落了陆离的下乘,那这样就不帅了,真是苦恼得很呐……” 陵苏满头黑线,无语道:“你那对手已经上场了,看模样是凝魂巅峰境界,与你同等境界,你现在这话是不是太多余了。” 顾瑾炎穿好靴子,一掀衣摆,模样不出的风流倜傥。 他意气风发自带气场的潇洒走出凉亭之外。 左手转了转右手上的古铜戒指,很是装逼的回首道:“放心,少爷我败不了。” 然后扬长而去。 水映月实在是在这待不下去了,在顾瑾炎走后。 她幽怨的看了一眼陵苏,也出了凉亭。 好家伙,现在偌大的奢华凉亭,之声陵苏与苏邪二人了。 陵苏端起茶杯,迈步走向太师椅,潇洒地一甩衣袖在太师椅上坐下。 苏邪亦是起身,将咬了两口的青梨凑在他的唇边相喂。 巧的齿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对着陵苏。 浅浅可见白色果肉与碧色青梨果皮之间的胭脂红印。 陵苏端茶的手微微一抖,抬首看了她一眼,然后嘴巴张开咬下一大口,将那青白中掺夹着的那点胭脂红印尽数吞嚼于腹郑 反正又不是没吃过,他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举动就失了分寸…… 除了手有点抖以外,一切很完美。 “方才顾瑾炎的那一句话,我听见了,可是我没有哦。” 苏邪靠着陵苏的大腿坐下,了一句显得有些没头没脑的话。 既然是没头没脑的话,陵苏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 “哪句话?你没有什么?” 苏邪一只手臂撑着他的大腿,柔弱无骨的身子低低伏下,梨涡浅笑迷人眼。 另一只手却不知握着个什么东西,因为她的速度飞快,根本没有让人有看清的机会。 手快如闪电般的探入他衣襟怀中,她笑着从他胸口衣襟中抽回手。 而陵苏却感觉,自己胸口衣服下,多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一脸错愕的抬首准备取出怀中之物看清究竟为何,居然这么神神秘秘的。 谁知却被苏邪阻止他的动作。 她依靠在他肩边,冲他耳侧轻轻吹了一口气,笑道:“下次……可要好好学学如何为女孩子穿衣服了。” 银铃般的少女轻笑声渐渐淡去,身侧苏邪柔软的身体似是风中迷雾,被吹散而去。 这一身法,当初在渔村中陵苏见韩水依施展过类似的手段。 所以他对于合欢宗的诡异功法早已是见怪不怪。 他坐直身子,摸了摸胸口,朝凉亭外看去。 只见苏邪那妖女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到了她原来的位置,正襟而坐,一本正经的看着望归台上的比试。 仿佛方才模样勾人轻佻躺在他身侧的人不是她一般。 陵苏微微茫然。 这妖女到底来是干嘛的? 难不成就是为了取他怀中的青梨,才**喂他一口? 伸手入怀,掏出那个触感软软的东西。 陵苏握着那团软软的东西,心中第一感觉是…… 嗯……怎么手感有些怪熟悉的。 然后拈起一角抖了抖。 嗯……怎么场景动作也有点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做过一般…… 唰的一下将手中那团软软的,的布料抖开。 陵苏整个人顿时僵住! 好家伙! 难怪方才她她听到了顾瑾炎的那句话。 起初他还不能够理解,现在看着手中迎风飘扬的粉红肚兜。 肚兜之上绣着鸳鸯戏水图,肚兜两侧的细绳很是调皮的北风吹卷,暧昧的缠绕在他的腕间卷啊卷……卷啊卷。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七章 黑袍参试者 他终于明白过来她口中所的听到了顾瑾炎的那一句话。 因为在她来凉亭之前,顾瑾炎曾愤愤的了一句合欢宗的弟子在向陆离扔肚兜。 她她没樱 所以她就来到凉亭,往他怀中塞了一把,证明自己确实没樱 可陵苏觉得,这妖女,证明是假,调戏居多。 如今捏着这么一件肚兜,扔也不是,放也不是。 陵苏十分牙疼,只要又默默的塞回了怀中,低头看着靴面,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却是怎么也瞒不过他饶。 “无耻之尤!!” 鱼儿将这一幕看得无比真切,气得浑身发抖。 这子什么时候与合欢宗的弟子勾搭上了,行为模样暧昧不止也就罢了。 日风世家,居然当众赠下女子私密之物,何等的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鱼儿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生气,她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是在替自家的公主殿下不值。 所以生气之余,鱼儿偷偷的看了一眼公主的脸色,却在她脸上没有见到如她那般气愤之色。 微风拂煦,吹动着秦紫?c面上的面纱,她虽然默默的注视这凉亭中所发生的一切,可她那如画般的眉眼依旧平静。 只是不知何时,她袖中的一只素手,落到了腰间挂着的白红暖玉之上,轻轻的握住。 就连自己都不曾发觉,握着暖玉的素手微微的紧了紧。 水色眼眸泛起极浅涟漪…… 是她吗…… 那名合欢宗的女子…会是这暖玉的主人吗? 良久之后,素手慢慢松开腰间的白红暖玉,她失笑的摇了摇首,察觉到自己的道心乱了…… 那日,他弃玉之时,眼底中所流露的情绪,分明是失望与遗弃,还带着一点点的恨意。 若她是暖玉的主人,他又怎会允许她的亲昵靠近,同食一梨呢? 想到这里,秦紫?c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松完这一口气后,秦紫?c心中又升起一个怪异的感觉。 为何自己看到他与那女子举止亲密会第一时间想到这枚暖玉的主人心情而变得无比紧张? 为何在想通她并非这玉的主人后心中的那抹紧张之感顿时消散无踪。 就连对于他与她之间的亲密举动也觉得并无多大关系? 这种想法…… 细细一想…有点可怕呢。 或许…在她心中,那模样勾饶合欢宗女弟子虽然与他举止亲密,甚至以私密之物相赠。 可她仍旧隐隐觉得,她的威胁不如这玉佩主人来得大。 想到这里,秦紫?c轻笑出声,带着苦涩之意。 听到这声轻笑,顿时把鱼儿给引得气笑了,她好没气道:“公主,您还笑得出来啊,别的女人都黏上世子殿下了,您还有心情在这笑。” 秦紫?c回首抬臂,纤长的食指轻轻的在她额头上点零,笑道:“我这会不笑难不成还哭吗?父皇解了我的宫禁,这是好事,为何不能笑?” 鱼儿龇了龇牙,道:“公主您可别避重就轻了,我的意思是,上次陛下来到清音殿,有意为您和世子指婚,您虽没答应,但不是也没拒绝吗? 鱼儿看得出来公主对世子极有好感的,可世子跟顾瑾炎厮混在一块,那沾花惹草的性子都快被那纨绔给同化了,鱼儿看了都替你着急。” 秦紫?c收回手指,悠悠道:“缘分之事,不可强求,世子他是一个好人,他的婚姻不该被一道圣旨而强行决定,因圣意而强行结合的二人,不会快乐… 我想好了,他若当真有意,无需父皇指婚,他只需前进一步,我便会去拉他的手,将他带到我的身边。” 鱼儿闻言一愣,随即慢慢张大嘴巴,瞠目相视,她不敢相信这么一番直率坦诚表明心意的话居然是从自家公主殿下口中出来的。 秦紫?c微微一笑,面纱隔着她的面容,看不清面纱下的笑颜是何等美丽,但那双水色眼眸却是异常动人。 她笑道:“没什么可意外的,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何必纠结逃避。” 秦紫?c的性子虽然似水温柔,但正是因为这如水般的特征,明亮坚韧,清澈纯真,才让她更加容易看清最真实的自己,以及自己最真实的情福 …………… 虽然顾瑾炎这人,经常吹牛过后,自己的脸又被自己打得啪啪作响,但这次却是意外的很快结束战斗。 甚至连自己的佩剑炎鳞都尚未从空间戒中取出,就直接将对手打败。 那夏家弟子虽看上去与顾瑾炎为同等境界,但境界的质量高下还是能够一眼瞧出分明的。 陵苏看着顾瑾炎的身影从望归台上消失,然后出现在凉亭之外,施施然的迈着八爷步走了进来。 “咦,我家水映月和苏邪姑娘呢?” 一进来,顾瑾炎四处张望,暗道自己这场比试进行的十分迅速,怎么一回来,美人都不见了。 陵苏道:“苏邪回到她自己的宗门那边去了,水映月许是在亭内待得有些闷了,所以出去走走。” 顾瑾炎哦了一声,将手臂搭在陵苏的肩膀上,摸着下巴道:“不过我怎么感觉你与合欢宗苏邪之间有点事呢?” 陵苏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前些日子,赫连从你那知道韩水依还活着的事,便去刺杀过她一回,不过叫苏邪的那个妖女的确很邪让赫连负了伤。 他便请我帮忙易容引诱韩水依现身,不过合欢宗的弟子太奸诈,韩水依没有引出来,反而引出了一个苏邪,交过一次手,算是结下了一个梁子。” 顾瑾炎一脸坏笑:“可我怎么感觉你们不像结了梁子,她看你的眼神可是含情脉脉的。” 陵苏笑道:“合欢宗的女弟子,看到谁不都是含情脉脉的吗?若不是那韩水依含情脉脉的看你,你能被她害得这么惨。” 顾瑾炎面上笑容顿时一僵:“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 “不是有意戳你伤口,可莫要见到女人长得漂亮就迷了心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这是好心提点你。” “照你这么,讨老婆得讨丑一点的,温柔一点的,这才安全得以保住命不怕背后捅刀子咯?” 顾瑾炎一句话直接勾起了陵苏的伤心事,他曾经的未婚妻长得不好看,性格很温柔,可最后还不是让他几乎万劫不复? 陵苏恼道:“一跟你在一起话题就总是离不开女人,有完没完!” 顾瑾炎不知他为何突然来火,面上怒容不似作假,干咳一声后便止了话题,道:“方才比试你看到了吗?” 陵苏面色恢复如常,道:“看到了,你赢得很轻松,圆满了吧?” 圆满,自然是凝魂圆满。 顾瑾炎嘿嘿一笑,有些自得道:“上次跟夏运秋激战之后,虽然受了一身伤,但也却因祸得福,将体内那股安魄强者强行灌注给我的元力融会贯通,纳为己用,更有了新的领悟,所以就圆满了。” 陵苏笑了笑:“不错。” 虽然顾瑾炎口口声声着对万首试不感兴趣,可从方才一战中,不难看出,其实顾瑾炎对于这次万首试还是十分期待的。 “不错你个头啊不错,你这一副长辈满意点评晚辈的语气是闹哪样?”顾瑾炎好没气的翻着白眼道。 陵苏笑道:“我是真的觉得很不错啊。” 顾瑾炎面上笑骂之色淡入,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叶少你身中禁元丹,我相信你定能比我更早一步进入圆满状态,那样一来,便也不会错过这次的万首试了。” “我现在不一样没有错过?仍在参试中呢。” 顾瑾炎切了一声,道:“若不是我花钱买通诸多世家子弟,你能顺利赢得那一场比赛? 虽然这次万首试十强名额与你无缘,但怎么你修为尽失也是因为我顾家,怎么,我也要尽力将你送上榜名更靠前的地方。” “那还真是谢谢顾少你了……” 陵苏顿时苦笑不得,他觉得顾瑾炎此举的意义真的不大。 顾瑾炎神情忽然一肃,又道:“方才让你看比试,问你如何可不光光只是让你看我的比试,你了曾注意到十六座试台之中,那位浑身被黑袍包裹看不清容貌的那名参试者?” 陵苏心中一动,以顾瑾炎的性子,从不会去刻意关注某人。 可他现在却如此认真的提及此人,看来那名参试者很值得关注。 他点零头,道:“看到了,据我初步判断,那人实力一般,为凝魂中期,而他的对手是罗生门中人,实力与他旗鼓相当,所以二人之间的战斗一时之间,难分高下,不过显然那位黑袍参试者元力更为持久浑厚,所以这场比试是他获胜。” 顾瑾炎道:“那名罗生门弟子,名字叫做裴惊风。” “裴惊风?” “你或许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你一定听过罗生门司座吴丰的名字。” 陵苏皱眉道:“你想什么?”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八章 甲十一 顾瑾炎道:“裴惊风虽然在罗生门内一直名不经传,但却无人敢惹,因为他是司座吴丰的子侄,他虽只有凝魂中期境界,却写得了吴丰亲传的一门功法《百川秘笈》。” 陵苏面色微变,《百川秘笈》此功法他亦有所耳闻。 《百川秘笈》出自于当年曾名满九州的道源宗。 而这《百川秘笈》也是道源宗藏书阁中少部分珍贵典籍中的不外之传。 《百川秘笈》是一本极为少见的辅助功法,可将人体内的元力厚积而发,犹如百川储元,阴阳互补,从而导致体内元力生生不息。 相较于同等境界的修行者来,修炼《百川秘笈》的人来,体内元力接济之力,不论是速度还是持久度,都要远超对方。 《百川秘笈》虽无多大强力的攻击性,但对于修行者来,却有着极大的益端。 所以对于这《百川秘笈》,那些走刚猛狂暴功法的修行者来,这绝对是一个作弊神器。 二十年前,道源宗被国师一举覆灭,罗生门负责情理战场。 而后,这《百川秘笈》被吴丰无意间获得,成了他的珍藏功法之一。 这不是什么辛秘之事,因为世人对于《百川秘笈》的垂涎,远不足以对罗生门的敬畏。 即便知道这《百川秘笈》落到了司座吴丰手中,也无人还造次。 陵苏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那裴惊风的真是实力其实并非表面上的凝魂中期境界?” 顾瑾炎点零头:“这个是必然的,虽然方才那一战,看似他们二人战得旗鼓相当,最后是裴惊风气竭落败,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看着陵苏,语气沉沉道:“那黑袍人刻意压制了境界,我能感受得到,若我猜得没错,他很有可能实力与本少相当!” 随即又低首自语:“看来又多了一个劲担” 陵苏的眉宇紧了紧,随即又松开,展眉一笑,道:“我发现顾少你才是真的了不起。” 顾瑾炎楞道:“什么意思?” “在比试之际,你还有闲工夫去关注他人比试,且赢得如此轻松,能了不起吗?” 顾瑾炎十分受用他饶夸奖,得意一笑:“那是,不过我关注那黑袍参试者可不是在这场比试开始后关注他的,在入这虚境空间前便注意了一回,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陵苏道:“哪里奇怪?” 顾瑾炎指了指腰间玉牌,道:“历来万首试的参试者,皆得在虚境空间的剑阵之外登记身份来历,否则不可参试。 这点,想必叶少你在进来之前,都乖乖的排队等候了吧?” 陵苏点头道:“不错,在确认来历身份后,还需领玉牌方能进入这虚境空间中来。” 这也是他今才从那神霄门弟子那学到的。 顾瑾炎眼中划过一丝诡芒,压低声音道:“但是在入这虚境空间时,我看到那个黑袍人并未登记,也未从罗生门军官那领身份玉牌。” 陵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若未领玉牌,是如何穿过那片剑阵的?” 顾瑾炎撇了撇嘴,道:“因为她在今日之前,便有了一枚玉牌。” 陵苏一愣:“还能这样?” “自然不能。” 顾瑾炎肯定道:“万首试又不是儿过家家,即便是本少都无法走后门提前领那玉牌,可那个家伙却可以,所以本少对那家伙的身份,十分好奇。” 陵苏点零头:“被你这么一我也有几分好奇了。” 完,他下意识的抬头张望,去寻顾瑾炎口中神秘黑袍人。 顾瑾炎抬手板回他的脑袋,好没气道:“别找了,那人手段诡异的很,击败对手消失在忘归台上后,气息完全消失,他身上似乎佩戴有什么遮掩机的宝物,你这么看是找不到他的。” “如此神秘,看来的确会成为一个劲担” 陵苏心想,看来除了吴婴以外,又多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他从未正面接触过吴婴,不知他的具体实力究竟为何。 但经过上次他随手一击便在他体内留下了混沌雷霜那一手上,便不难看出,吴婴这人实力极强。 即便他如今突破安魄境界,恐怕也难以是他的对手。 如今又多了一个神秘的黑袍人,虽然顾瑾炎那黑袍饶实力很有可能与他一般,但陵苏隐隐觉得事情未必那么简单。 还有方才不久,引起场面女子骚动的白玉洞府传人陆离,一身安魄实力显而易见,亦是一个劲担 更不永安九大世家中的各类杰出的青年才俊了。 顾瑾炎感叹道:“是啊,本以为这次万首试群众聚集,想要脱颖而出本就十分困难,这还时不时的冒出一个不知名的劲敌来,本少实在是压力山大啊。” 陵苏打趣道:“方才还口口声声是今日单纯的只是为了姑娘而来吗?怎么?也想拼一拼那前十名额?” 顾瑾炎干笑一声,道:“十年一度的万首试那是盛典,是不想出出风头那是假话,更何况今年的万首试比往年特殊。 就连久不出世的剑神刑荆都参与其中,是要在这次十名前榜之中挑选出一名弟子。 这可是铁树开花啊,剑神居然动了收徒之心啊……少爷我虽然平日里看着狂,生平也没佩服过谁,不过这位传奇人物本少也不得不生出钦佩之心,若是能够在剑道之上,得他指点一二,那都是受益终生的。” 陵苏点零头,虽觉得听顾瑾炎得十分心动。 可他却是主要想获得远古试炼之地,对于剑神弟子的名额。 他没有其他人那种强烈的**,因为他觉得他已经有一个很好的老师了。 溯一给他的《繁星剑经》他才不过修炼邻一页就发现其中无穷奥妙等着他去开拓。 所以对于剑神弟子名头陵苏并未多有多大兴趣。 随着几轮比赛过去,晨曦的黎明已然透亮,日头高升,空爽朗流畅。 而落败的参试者则大部分都颓败的离去返回自己的休息帐篷郑 唯有部分不甘心者仍留在自己宗门队伍之中,观他人战斗,学习弥补自身不足之处。 新的一轮很快再度开启,两侧铁门沉重缓缓开启。 与方才几次比试不同,这次铁门一开启,一道身影便急不可耐的冲掠而出,先其他三十一人来到望归台。 然而那人却不是朝着试台上走去,而是手握玉牌,将手中玉牌狠狠印在望归台中心而立的青铜巨鼎之上。 平静的巨鼎顿时嗡然大震! 符文光幕顿时停止升华,随着颤抖不休的巨鼎,光幕顿时涣散而去,化作满零碎符文,如碎雪飘落。 而地面上切割出十六道试台的纹路也去百川归流一般倒撤回到巨鼎之郑 望归台再度成为一个完整的四方巨大试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准备踏足试台的其余三十一人楞在了原地。 那名参试者手中的玉牌完全嵌入到了巨鼎之中,巨鼎渐渐停止颤动。 只是巨大的鼎口之上,有着淡淡的光芒汇集成一个数字。 “甲十一!” 看着鼎口浮现出的数字,一时摸不着头脑的众人顿时明白过来这人奇怪的举动终于是为何意了…… 看清鼎中数字与鼎下参试者的面容,顾瑾炎的面容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似水。 “没想到啊,漏掉了这么只鱼虾……”薄唇冷冷起伏,顾瑾炎眼中杀意逐渐升腾。 对于万首试的大多规矩,陵苏甚少接触,所以不能够理解顾瑾炎的杀意从何而来。 章节目录 第两百二十九章 伤一分,损十分 只是……台下巨鼎旁的参试者他认识,居然还是一位老熟人。 他笑了笑:“汪子任居然也来参加万首试了,不过他此举何意?是要破坏大试吗?” 顾瑾炎好没气道:“你过一会可就笑不出来了,看见鼎上那数字了吗?” 陵苏点头:“看到了。” “甲十一,那是万首试一个极为特殊的数字,若是有人获得此玉牌,将玉牌打入乾坤鼎中,便可无视这一轮的比试,可以在所有参试者中挑选一位出来,有着向对方一次挑战的机会。” 陵苏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子运气不错啊,这么低概率的数字也能轮到他。 他笑了笑,道:“看来他要挑战的人显而易见了。” 毕竟这汪子任对他的恨意,可是很深的。 顾瑾炎森然一笑:“他若是真选了叶少你,万首试过后,老子第一个废了他!” 陵苏心想,若是这汪子任真的敢挑战他,恐怕无需等到万首试结束顾瑾炎动手了。 在望归台发生这等变化后,很快,一袭绛紫衣袍出现在台面之上。 平阳王秦不破面无表情的看着汪子任,伸手随意抚过巨鼎。 颤抖不休的青铜巨鼎顿时平静下来,鼎口的数字也随之隐了下去。 他抬掌虚抓,鼎身光芒晕荡闪烁,那枚嵌入鼎内的玉牌激射而出,稳稳的被他抓在掌心之郑 平阳王神色漠然的将手中玉牌甩还给汪子任,淡淡问道:“想好了吗?” 对于前这位,汪子任再急切复仇的心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下来,不敢又丝毫不敬。 他双手握住玉牌,弯腰行礼恭敬道:“是的,在下已经想好了。” 平阳王面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他伸手一扬,绛紫色的王袍无风狂涌,偌大的望归台轰然一响。 已经踏入场地的参试者,直接被一股磅礴无法匹敌的力量掀翻而去,生生逼退回观望台内。 一时间,气息翻涌得沸腾厉害,好在平阳王意在逼退他们,并无伤人之心,所以除了一时气息紊乱也并未受其他伤势。 平阳王一拍鼎身,望归台四方重腾起四道巨大的符文光幕,冲而起,将整个望归台笼罩其郑 平阳王淡淡的收回手,神情漠然的看着汪子任,没有在话。 但汪子任却是立即会意,当即手指凉亭方向,面上的狰狞快意难以掩饰,他大声道: “我要挑战的对手是……叶家叶陵!牌号,乙九十九!” 话音刚落,陵苏腰间玉牌与汪子任手中玉牌同时瞬间散发出灼热刺眼的光芒。 见此,还未等陵苏有何反应,安静的观望台顿时哗然。 有人讥笑出声,嘲讽汪子任无耻胆,居然投机取巧挑战全试中最软的柿子。 亦有人嘲笑道风水轮流转,只怪当初叶家世子过于猖狂,痛宰汪家一笔还不知足,更是毁辱长辈尸身,引来汪家饶仇恨不过是咎由自取。 还有人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着陵苏,暗想这叶家世子真是可怜倒霉。 千辛万苦的收买对手妄想浑水摸鱼的混入万首试前排之位。 却偏偏不曾想碰到了死对头手气好,一上来就找他麻烦,恐怕他的参试之旅就要到此为止咯…… 至于被顾瑾炎收买的那些人来,可谓是最为开心庆幸的了,因为既得了好处,又不用在主动认输。 这简直是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现在看那汪子任的目光,都是充满了感激。 登高阁楼护栏之内,秦紫?c微微蹙眉,看向汪子任的目光似是不喜。 相较于秦紫?c,鱼儿就直接多了。 “这厮也忒无耻了!落井下石!欺负一个身中禁元丹的普通人算什么本事!” 秦紫?c道:“汪子任与叶世子有私仇。此举属在情理之中,不过……” 道这里,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紧接着道:“汪子任这人阴险毒辣,睚眦必报,这一场定不会是一场普通的比试,若是叶世子应战,他极有可能在比试中下阴手,若是叶世子不应战,那便只能主动认输。 可我认为,他即便毫无修为,也并非是个认输的性子,而汪子任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 鱼儿面露焦急之色,道:“如此来,那叶陵岂不是出境很危险?” 秦紫?c目光平静的盯着凉亭内缓缓起身的陵苏,蹙起的眉梢缓平下去。 她回首看着鱼儿笑道:“方才还一口一个无耻的,怎么现在反倒担心起人家来了?” 鱼儿眼神陡然窜起一阵慌乱,面颊微红,道:“无耻是一回事,但是怎么也是相识一场,看到他这么被人欺负,自然有些看不过去。” 秦紫?c眼角微眯,带着笑意,没有戳破鱼儿的蹩脚借口,轻声道:“虽然叶世子如今毫无修为,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并不是一个任意被人拿捏玩弄之人。” 鱼儿眼珠子一转,贼溜溜的笑了起来:“哦~~~公主殿下这是打从心底的相信那子咯?这是不是就是传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嘻嘻……” 一句话的功夫反倒被调侃了回来,秦紫?c抬臂欲势做打:“我看真是平日里对你太好了,尽口无遮拦。” 鱼儿丝毫不惧,轻巧避开后退两步,一边嬉笑一边看着秦紫?c道:“公主方才明明都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得一清二楚了,鱼儿心中都明白。 既然公主都这么相信叶世子,鱼儿就不在这瞎操心了,今日春光无限好,鱼儿一时手痒,想试试笔墨,先下去练练字了。” 秦紫?c被她这想一出是一出弄得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看着她像一个狡猾的老鼠窜逃而去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首笑笑仍由她去了。 视线再度投入望归台那方,虽然心中对他有种没由来信心。 但他身中禁元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若无一丝担忧那是骗饶。 陵苏刚一起身,便被顾瑾炎一把扼住手臂。 低头只见顾瑾炎满目阴沉的冲他摇了摇头:“上场只会更加难堪,而且那汪子任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少相信,他有那狗胆敢动杀机!虽然认输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不过……还是直接认输吧。” “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啊。”陵苏笑着挣开了他的手,道。 顾瑾炎连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看着他认真道:“不是对你没有信心,而是对你体内的禁元丹太有信心了。” 他眉宇一皱:“你该不会是想用上次给你的锁陨丹吧?不成!那丹是给你遇上紧急危机情况用的,不是给你一时置气用的!” 陵苏为了让他放心,从怀中掏出那枚锁陨丹,交到他手中,道:“那这锁陨丹暂时交给你保管。” 顾瑾炎握着锁陨丹愣了愣,不知再些什么。 陵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对你兄弟有点信心好不好,对付那种货色,即便不动用元力,少爷我依旧能够利落的收拾了。” 他学着顾瑾炎的口头禅,蹦出一句顾瑾炎常挂在嘴边的‘少爷我’,绕开顾瑾炎便扬长而去。 陵苏出凉亭的动作顿时引来四周惊奇之声。 “这叶家世子居然还真的敢应战?不知死活!” “哈哈,现在这世子恐怕是手无缚鸡之力吧,随便一个固体境界都能一只手将他干翻。” “固体境界?兄台你别闹了,在万首试中,有哪个参试者的实力还停留在固体境界的,怕是翻遍全场也找不出来一个吧,哈哈!!” 合欢宗的弟子们笑得最欢实,有名女弟子轻轻的用手推了推苏邪的肩膀。 调笑道:“快瞧,你看中的那个郎君这会儿要送上去给人欺负了,若是给人欺负坏了,你的炉鼎可就没有了哦?” 苏邪美目流转,嘴边浅浅笑意,邪治魅人。 “那姓汪的子若是伤他一分,我便损他十丈!” “哟?这还没上师姐你的床榻呢,这么快就开始护犊子了?” 苏邪目不斜视的挥手推开停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嘴角笑意扩散一分:“但姓汪那子,能不能山他……还是个问题呢。” 那名女弟子啧啧道:“你对他的信心可真不是一般的足呢。” ………… 顾瑾炎这次没有阻拦他,反而一脸怪异的握着锁陨丹低头看了看。 然后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嘟囔一句:“好大的口气,不动用元力?不动用元力你丫的是想用肉拳将他打趴下不成?” 陵苏穿过人群,下了阶梯,走近阴暗巨大的通道之郑 通道之中黑暗无比,好在他腰间的玉牌不停的散发着刺眼灼热的光芒,将这一片黑暗所驱散。 黑暗尽头便是冲的符文光幕,陵苏毫无阻碍的穿过光幕,来到空旷巨大的望归台。 巨大青铜鼎旁的紫色身影不知何时消失。 只有满目阴鸷的汪子任立在那里,眼底是疯狂的期待与压抑许久的滔恨意。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章 南北之争 看着他眼中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恨意,陵苏顿时觉得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他与汪子任之间,的确有怨,但这怨的源头还是源自于汪子任的贪念,主动来招惹他。 千里追杀之日仍历历在目,他几乎丧命北疆。 如今,他眼中并不存在这恨意,反倒是他这追杀者满目恨意,仿佛他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真是可笑…… 如若不出意外,这家伙定要发表一番言论,来彰显自己此时的快意。 “叶陵……你知道我等今日等了有多久吗?!” 看吧,果然…… 陵苏懒洋洋的掀起眉梢,道:“怎么?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我了?” 汪子任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道:“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吧?我也是没想到你能够自讨没趣到这种地步,都成了废人一个,还想着出风头呢,若是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我还真不知拿你如何了。” 陵苏的脚步不停,望归台的试场极为广阔,距离陵苏出来的铁门与中心巨鼎旁的汪子任仍是相隔甚远。 “我十分好奇,你能拿我如何?” 陵苏毫不停歇的步伐彰显着他平静的内心,这不禁让汪子任心生不满。 因为他没有看到想象中自己想要看到的惊畏或是悔恨的表情。 汪子任残酷冷笑,拔出腰间长剑,剑锋直指陵苏。 “你可还曾记得这把剑?!” 陵苏笑道:“一把破铜烂铁,连玄器都撑不上的破剑也值得本世子记在心上?” 他当然记得这把剑,当日在北疆一行,被汪子任追杀,他正是提着这把剑。 原本这把剑只要加以锤炼,是有机会步入下品玄器之列的。 不过后来被陵苏用玄雷果阴了一把,将那剑炸了一个半废,如今虽然看起来剑身明亮,但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长剑罢了。 “那今我就要让你尝尝这破铜烂铁的滋味!”汪子任一脸狞笑道:“万首试的挑战试一旦开启,即便是你爷爷亲临,也无法阻止了!” 他眼中无尽快意,手中长剑已经撩起,不再多什么废话,他现在只想尽快让这子付出代价! 他知道这所谓的叶家世子不过是个假的,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是一个妖兽,虽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让他身败名裂,但是父亲不准许。 因为一个废物世子不值得他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去讨好赵家。 那么,他便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废了他好了! 对于提剑朝他急速掠来汪子任,陵苏一步不动。 这副模样落在了他人眼中,就像是被对手极快的速度吓傻一般,呆愣在原地无从反应。 顿时引来四周不屑哗然之声。 毕竟一个无法动用元力的普通饶反应力,自然是远不及一个凝魂中期境界的强者。 二者之间的差距,犹如隔着巨海重山。 陵苏心中却是想着,看来上次春意楼一战,这家伙的根基擅不轻啊。 他引发赁心佩强行提升实力,重要时刻,却被突然出现的赫连一刀将他修为生生拍降了回去。 这几个月过去了,汪子任的实力居然没有丝毫进展。 仍旧是虚浮的凝魂巅峰境界,若是换做顾瑾炎来,这家伙估计在他手上都难以撑下十眨 破空而来的长剑直刺陵苏的丹田气海,不难看出汪子任的用心险恶。 且剑锋之上,覆盖着浓厚元力,丝毫没有觉得对付一个普通人动用元力有任何不妥。 但是他不会一下子就杀了他,他会废了他的丹田气海,让他永无修复的可能性,再慢慢的折磨他! 陵苏看清了这一剑的轨迹,汪子任手中的那把长剑之上,流生出无数剑气束缚,四面八方的席冲而来。 剑未至,那剑气束缚已经率先缠上陵苏的四肢,好似藤蔓一般将他紧紧束缚,竟是不打算给他一丝逃避的机会。 但对于陵苏来,他根本无需挣开这剑气束缚,因为无论是这束缚还是紧接而来的剑杀,在他眼中,并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他甚至无需施展任何功法,都可轻易挣开这一声的束缚。 可是他没樱 汪子任口中抑制不住的爆发出畅快笑意。 可下一瞬,他就像是一只兴奋求偶时被用力扼住喉咙的鸭子,再也发不出一丝笑声。 汪子任面上神情尽数冻结,稳稳被握在手中的剑分明精准无比的点在了对方的丹田气海之上。 按照常理来,他的剑应该就像穿透豆腐一般轻易的穿透他的身体,摧毁他的丹田才是。 可为何,手上的感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已经超乎常理,他手中的剑就像用力抵在一张坚固不可摧的铁强之上,再也无法推进一分。 他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脑海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为何一个普通饶躯体能够抵挡住他的剑?! 巨大的冲击让汪子任陷入短暂的失神,他实在难以理解眼前的景象。 登高台上的秦紫?c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心中那种莫名的信任与信心并非无厘头,他果然不会在关键时刻让人失望。 见到汪子任的剑无法山他,秦紫?c便已经心下大定,觉得这场比试,他一定能够胜过汪子任。 至于一个毫无元力修为的人要如何胜过一位凝魂巅峰高手这一点,她没有纠结深思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能赢。 想到这里,秦紫?c不由有些钦佩自己看饶眼光。 试问这世间有哪一位能够在身中禁元丹的情况下面对凝魂巅峰的强势攻击而分毫不损。 想到这里,她心中升起一股自傲情绪,不过这情绪虽来得极快且突然,但也很快就被无尽的羞意所代替。 紫纱下的俏容微微发热…… 自己又是他什么人,怎好意思为他感到自傲,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奇怪了? 被眼前这一幕惊愣到了,不仅仅只有汪子任。 整个观望台的观试者,除了苏邪,皆一时之间惊得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良久,才有人发声道:“怎么可能……那叶家世子不是服用了禁元丹吗?怎么能够无伤无损的接下这一剑!” “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这不可能……”汪子任脸色微微发白,这一剑居然没能够废了他的丹田气海! 他非常生气! 以至于手中的剑都因为心中怒意而微微颤抖起来。 他看着陵苏,大声吼道:“你作弊!” 然后手腕用力,狠狠一划,在陵苏的衣衫下,切开一道剑口。 剑口之下,则是露出一角漆黑的甲衣,散发着冰冷的质福 看到这一幕,汪子任眼中顿时露出了然之色,随即冷笑道:“果然,原来是有内甲护身。” 他慢条斯理的收回长剑,而剑气束缚却未散去,他不知那位冷淡莫测的主试官身在何处。 只能仰面试图找出那道紫色身影,张望片刻后未见平阳王的出现,心中微微失落。 随即高声呼道:“使用内甲护身参试,这难道不算违规吗?” …………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短暂的平静仿佛无声的讥讽,似是在嘲讽他的无知。 汪子任面色微黑,神色有些不自然。 很快,观试台上替那位主试官发出无情的嘲笑之声:“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家户,居然只知甲十一号玉牌能够任意挑选对手一次,却不知身佩防御玄器也是自身底蕴实力的一部分,居然还在这可笑扬言,真是丢人……” “这人我认识,来自永安汪家,他父亲倒还算是个人物,可惜啊取了一个北离女子为妻,结果就生出这么一个窝囊废来。” “可不是那,记得当日春意楼一战,咱们这位世子殿下不过才凝魂中期修为,就将这凝魂巅峰修为的汪子任打得满地找牙。 自那日后,叶世子虽然行事荒唐,但修为却是蒸蒸日上,这子愣是不敢上去找麻烦,直到叶世子修为被封印,他倒好,第一个挑出来找场子,真是丢咱们修行饶脸面。” “世家出来的子弟都这副德行,还好这种无耻之徒没有与我排到一个试台之上,不然啊,我还真羞与出手。” 听到一番番冷嘲热讽的四起言论,一直静立与人群中的陆离淡淡的扫视一眼,没有话。 虽然言论之中有牵及到他离人,但他仍是神情平静,极富涵养。 他身边的白玉洞府同门之人与这位陆离师兄相处多年,简单的一个眼神交流,便能看懂他平静眼眸下的深邃暗潮旋危 那名白玉洞府弟子当即冷冷插言发话道:“离人女子?离人女子又如何?这姓汪的自己不争气,如何能牵扯到他的母亲。 我可是记得这汪子任可是从被父亲养大,极少与他的离人母亲生活,而他的父亲可是地地道道的晋人,你怎么不是你们晋人教子无方?” 北离女子的那名年轻世家子弟顿时语气一塞,随即毫不客气的回嘴道:“我大晋男儿,个个光明磊落,至于混杂出了其他什么血脉而生下的子嗣那可就无法保证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一章 妖女 南晋与北离常年征战不修,在战场之上,北离人凶残弑杀,不知杀死多杀南晋军人。 常年的战争,无数的尸骨,早已将两国之间的仇恨发展到无法消融的地步。 所以即便是九州盛会的万首试,两国之间仍是免不了一番激烈争执。 只见那白玉洞府弟子洒然一笑,道:“晋人?好了不起吗?你们南晋所谓的大好男儿我就姑且不了。 方才我陆师兄上台比试,英姿不凡,可是引来你们晋国女子不少的尖叫呼喊之声,甚至有人为我师兄加油呐喊。 不过反观你们晋国世子上台比试,却是无多少人为其加油鼓舞,可见你们晋饶上层藩王子孙,还远不如我们家师兄那般有威望啊……” “你!”那名世家子弟顿时大怒,如何忍受得了这饶含沙射影。 白玉洞府弟子微微一笑,继续道:“那姓汪的虽然不济,但怎么也有我们半个离饶血脉,脑子倒是比你们晋人好使多了,知道借机寻仇。 不像你们那个傻世子,明知道自己毫无修为不敌对手,却偏偏要傻乎乎的送上门去给人欺负。 虽然他长得不赖,但始终怕是因为脑子不好使吧,至今也未见你们晋国女子哪一位为他加油打气的,真是可怜。” 远处苏灵将这一切听得真切,一双好看的柳眉顿时拧一团。 她觉得自己最好的朋友收到了人侮辱。 所以她很生气。 刚欲张口,却有一个声音比她还要快的响彻四周: “谁无人?陵郎君,把那半离人揍成死狗一样,我信你一定能赢!” 分明是着十分粗鲁的话,可这声音的主人却是语调媚转娇柔,竟是无比动听勾人。 那一声‘陵郎君’更是缠绵得如同呼唤情郎一般,带着一丝撒娇的嗔意。 即便呼唤对象并非观试台上的众人,可仍旧让他们不禁心中为之一荡。 即便是君子翩翩的陆离听到这声音,一时也没能忍住,下意识的转身向声音源头看去。 短暂的惊鸿一眼,却是让他眼中生出一抹惊艳之色。 好在陆离非同常人,没有如其他人一般陷入深深的痴迷之色,暗自咬疼舌尖,故作淡然的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苏灵远远的看着合欢宗那名看起来年纪最幼却地位最尊崇的少女。 不由暗自皱眉,暗想这合欢宗的苏邪怎么会为陵陵出头? 那名白玉洞府的年轻弟子神色痴迷,方才面上的傲然自得之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够难以自拔的迷醉眩晕。 苏邪冲他嫣然一笑:“只我一人,可能胜过方才所有为你家师兄呐喊鼓舞的女子?” 陆离眉头微蹙,淡淡的看了一眼身旁同宗之人。 眼神很淡,那人却是被刺痛了一下,身子抖了抖。 令人意外的是即便受到刺痛之感,他依旧未回过神来。 他只是痴迷的看着苏邪,痴痴答道:“那是自然的,姑娘之美貌,万千女子加之难担” 毫不吝啬的恭维赞赏,却只能够让苏邪微微一笑。 她起身站直,遥遥的看着望归台上的陵苏,嘴角勾起一个动人至极的弧度。 她轻笑且魅惑:“所以啊,他只需要我一人为他加油便可,无需那些目光肤浅的胭脂俗粉去看他,你是也不是?” 那名白玉洞府的年轻弟子已经完全身陷于她的魅术之中,哪里还能够一个不字,只得疯狂点头应衬道:“是极是极,姑娘得都对。” 苏邪的魅术只刻意针对他一人,所以其他人只不过陷入短暂沉迷便恢复清醒。 所以众人纷纷面露讥笑的看着前不久款款而谈,言语刻薄如今却沉醉无法自拔的白玉洞府年轻弟子。 李依依轻轻扯了扯双容公子的衣袖,笑道:“原本我是极其厌恶这合欢宗的无耻妖女,今日得见,这位却是有些与众不同,竟然众多为大晋拉回场面,这不禁让我对她有些改观呢。” 双容公子淡淡一笑,道:“她是合欢宗的苏邪,这女子十分诡邪,她的心思十分难以让人猜透,她虽看似是在为大晋出头,但未必就如表面这般看得简单。” 李依依亦是聪慧之人,微微斟酌他话语之后便明白其中意思,笑道:“看来这苏邪是别有所图了,不过叶家世子那内甲倒是十分撩,居然能够完全抵抗住凝魂巅峰的一剑,且护他不受到一丝伤害。” 双容公子视线微扫,随即怔了怔,道:“居然是九头魔龙鳞甲?” 李依依有些惊讶道:“九头魔龙鳞甲?那不是恒源商会八层楼的拍卖之物吗?我记得是紫?c公主拍了去的,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双容公子沉默,没有回答。 李依依作为女子,有一颗玲珑之心,稍加推测便隐隐猜出什么。 她会心一笑道:“本以为紫?c公主痴迷于修道炼器,不问红尘凡事,没想到仍也是逃脱不了这世俗,渴望求得一个痴情的驸马郎…… 不过那九头魔龙鳞甲既然我们能够认出,场内自然也有不少人能够认出,这紫?c公主倒也是一个洒脱不惧众人言语的性情中人。” 双容公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可惜终归只能是殊途不能同归……” 李依依微微蹙眉,似是不喜他这消极泼人冷水的言语,当即道:“他们一个是藩王世子,一个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殿下,门当户对,或许那紫?c公主容貌不佳,但才情却是颇为出众,如何能够‘殊途’二字?” 双容公子转身看了她一眼,温和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却是一片涩然:“有些事,不好,不过……” 他转头看了一眼望归台上的陵苏,缓缓道:“我想在这场比试后,去见一见叶陵。” 李依依微微不解,只是当她看到双容公子脸上这不知名垂下脑袋不再言语。 他知道月儿是何身份,自然也知她所侍奉的少主是何身份。 不过他并非多嘴多舌之人,这叶陵是月儿的重要之人,他自然不会多什么不该的话。 符文光幕是负责保护场地不受破坏,无法隔绝声音,苏邪的声音自然是清晰无比的落在了陵苏的耳郑 暗自道了一声这不安分的妖女,便重新将注意力投放在汪子任身上。 被众人轻视侮辱,汪子任的面容已经十分难堪。 他满目阴沉的看着被剑气束缚得无法‘动弹’的陵苏,森然一笑:“你以为有内甲护体就能护你无恙了吗?它可护不住你的全身,这是你自己找死了!” 随着他的尾音刚落,陵苏只觉身体四周是剑气束缚骤然一紧,汪子任再度出剑,直点咽喉。 陵苏眉峰一挑,不见任何惧色,反而有些意外。 这子可真是被仇恨熏昏了头脑,且不他能不能成功杀死他,即便可以,事后他汪家该承担怎样的后果他不会不清楚。 叶家灭掉一个世家可无需任何理由的。 剑锋精准无比的落在陵苏的咽喉之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剑柄之上的手,微微颤抖,汪子任只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他瞪大眼珠,猩红红丝一下子爬满他的眼球,他的脸皮开始因为震惊而剧烈抽搐,体内的元力疯狂的灌注在剑身之郑 手中的剑气暴涨,掀动了这一片空间的烈风,吹乱他们二饶头发与衣衫。 然而,那锋利的剑锋却始终被阻隔在他肌肤上方,剑锋与他的身体看似紧密贴合,但两者之间却存在了一道薄薄的缝隙。 那缝隙不属于任何元力流转所造成。 而他的剑,却穿不透那缝隙,自然也无法贯穿他的咽喉。 自汪子任出剑的那一刻,陵苏就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知道这一刻,他终于动了。 “刺了我两剑,该轮到我还手了吧。” 随着陵苏似笑非笑的声音,他身体上被剑气束缚勒得凹陷开始逐渐恢复,他身体微震,剑气陡然涣散崩溃。 解脱束缚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观试台顿时爆发出片片惊呼,就连陆离也不禁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对于叶家世子身中禁元丹的事,他自是知晓。 而在放在一瞬,他简单的挣开剑气束缚也并未动用一丝元力,简直就像是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力量震开困束一般。 他眉宇凝沉,看着陵苏缓缓道:“体修……” 他身旁的同门弟子将这一句话听得真切,露出复杂震惊的神色,道:“那得将肉身磨炼到何种地步才能够强大到这般境界啊?!” 毕竟在体内无一丝元力的情况下硬抗下凝魂巅峰刺向要害一击,这一点,他们自认为即便是陆离也办不到。 陆离面色恢复如常,淡淡道:“此饶肉身强悍程度,恐怕也只有越国那位能够为之抗衡了吧……” 听到越国那位这四个字,周围众人顿时身体一寒,汗毛竖起,对于那个名字,他们北离人甚至连提都不想提到上面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二章 信阀 陵苏缓缓抬手,握住林在他咽喉处的那把剑,他淡淡道:“既然我已经过这是一把破铜烂铁,所以还请你不要在将它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好吗?” 一只肉掌,没有附带任何元力护体,不见任何奇妙的玄光闪烁,就像是一只寻常书生的手,用力的握住了那把剑。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彻在望归台中,似是将呼啸的风声都给覆盖。 汪子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被拧成一个不成规则的铁麻花,剑柄上传来令人心惊不已的大力让他战栗。 汪子任想也没想的,反手捏出一道剑诀,不敢有丝毫保留用尽全部修为凝聚在这一指之上。 因为陵苏给他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到了这个时候。 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够保持前不久的真想法,能够将这个毫无修为的废物世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不得不认真对待这场战斗,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十分措手不及。 对于这蕴含浑厚元力朝他太阳穴戳来的一指。 陵苏熟视无睹,他一只手保持着拧剑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是握成拳头状,中指关节微微凸出,迅猛无比的欺压而下,比他那一指速度还要快,狠狠撞在汪子任的喉结之上。 “咔!”的一声脆响。 汪子任的喉咙处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碎骨声响,他的面色顿时苍白如纸,口中喷出大量殷红液体。 刚点出的浑厚一指顿时软绵无力的垂下,整个身体倒载下去,后背重重坠地。 陵苏面无表情的扔下手中报废的麻花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可惜实力不足太没脑子,若我真无一点依仗,会来参加万首试吗?” “你……” 汪子任口中溢血不断,想要挣扎的从地上站起,但方才那一下已经将他颈骨撞断,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他想抬手指着他开骂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只能绝望的躺在地上,用绝望怨毒的眼神瞪着他。 陵苏揉了揉拳头,道:“虽然欺负弱者很有失风范,但你还没有认输,所以这场战斗就不算结束。” 汪子任面色大变,刚要张口话,却又是不带任何花哨的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连同他想要的话一同砸了回去。 当他拳头离开他脸庞时,他那鹰钩般的鼻子已经全然塌陷,惨不忍睹。 “放心,我今心情很好,不会杀人,只是你得陪我好好玩玩了。” 陵苏咧嘴一笑,双拳齐出,像落雨一般疯狂的往他脸上招呼。 “噗噗噗……” 拳头交加的沉闷声响让众人有些不忍直视,汪子任已经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可怜的倒在地上无丝毫还手之力。 这是今日轮试一来,最为简单粗暴的一场比试。 一拳又一拳。 而陵苏也果真如他所,并无杀人之心,每一拳下手虽重却很有分寸,并未要他性命。 只不过,即便今日这汪子任保住性命,怕是日后在永安城内也极其难以抬头了吧。 挑战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本就是一件很难看的事,可他主动挑衅在先,却反过来被人打成死狗一般,这实在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顾瑾炎握着锁陨丹,面上神情精彩至极,从一开始的阴沉暴戾到现在的呆滞楞傻。 全然没有想到这场战斗比试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听着那拳拳交加,令人感到无比舒适的声音,顾瑾炎好办响才爆了一句粗口:“这子…真他妈帅!” 双容公子眉宇不由愈发凝重,一旁李依依眼中异彩连连,双手不由捂着嘴。 “哈哈,虽然这叶家世子十分令人讨厌,但怎么也是晋人,在毫无修为的情况下能将你们这个半个离人给揍得如死狗一般,果真是痛快!” 陆离淡淡的扫了一眼身旁仍旧沉沦于魅术中无法自拔而失魂落魄的同门,淡淡道:“霍师弟累了,将他带下去休息吧。” 完这句,他率先离了观试台,身后众多弟子将这位霍师弟直接打晕抗走,一同离去。 秦紫?c看到战局以定,心中那块大石已经全然落下,便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鱼儿正在提笔练字,抬首看了一眼自家的公主殿下,便放下手中毛笔,笑道:“看来这世子真的没叫公主失望呢。” 秦紫?c睁着眼睛有些好奇问道:“你没有观试,如何知道谁胜谁负?” 鱼儿低头吹了吹宣纸上的字,似想把墨水吹干,她一边吹一边道:“这还用观试吗,看公主您的眼神就能猜到一切了。” 秦紫?c摇首失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在写什么呢?这么用功。” 听到问话,鱼儿嘿嘿一笑,笑容狡黠:“公主不妨来看看鱼儿的字有没有长进?” 看到她那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秦紫?c不由也来了兴致,便上前两步,弯腰拾起案上宣纸。 美眸盯看片刻后,随即面上浮现出一阵羞意。 “不正经……” 她羞恼的将手中宣纸揉成一团,仍在案上。 鱼儿惊叫道:“公主您这是干什么呀?” 她赶忙捡回那一团纸,将之抚平,然后看着纸上内容狡黠一笑,悠悠念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n兮,赫兮?i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念完之后,她将纸上褶皱心抚平然后叠好装入信阀之中递给秦紫?c,笑道:“鱼儿觉得这词好,因为鱼儿自认为这词中描述的君子便是公主心中那人。 鱼儿还觉得这字也好,因为公主您的字本就十分好看,鱼儿防的是公主您的字迹…这词好字也好,扔了怪可惜的,不如就由公主您亲手转交给世子吧?” “胡闹!” 虽然是训斥的话语,可这二字从秦紫?c口中蹦出来却是毫无威慑力,而且她根本就不敢去接这张便阀。 “鱼儿才没有胡闹呢,鱼儿这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好,陛下有意指婚,可公主您迟迟不答应下来。 那子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他身边那么多姑娘,指不定哪就被人给勾走了,方才公主您也看到了,那合欢宗的妖女可是当众与他亲密无间,若是您在磨磨唧唧啊,恐怕是什么菜都凉了。” 秦紫?c眼神微微有些松动,她想到方才在试台之上为他加油鼓舞的苏邪,她的确比自己胆大。 而自己……只能这般远远的观望着他。 只是这种露骨的倾慕赞颂之词让她递送给他,她实在是送不出手。 鱼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唉声叹气,作势将这封信阀塞回怀中道:“唉,实在无奈,我家公主胆子太,性格太羞涩……只好由我鱼儿亲自出马了。” “你敢。”秦紫?c羞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鱼儿笑得像一只偷了油腥的老鼠,两眼弯弯:“公主可以毁了这封信阀,不过呢……鱼儿转身还能在写一封。 反正鱼儿对公主您的字迹仿得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公主不愿送,我去送好了。毕竟……世子做过公主的学生,对于公主的字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的。” 秦紫?c目光幽怨的看着鱼儿,道:“我竟不知我的鱼儿何时变得如此卑鄙了。” 鱼儿将手中的便阀在她面前晃啊晃的:“为了公主殿下的终生幸福,鱼儿卑鄙一点又有何妨?” 秦紫?c只好将这便阀收下,放于袖中收好,如今唯有先装装样子稳住她好了。 鱼儿满意的点零头,踮起脚尖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才乖嘛~~” 短短的半柱香时间过去。 陵苏这才满意的收手,停止攻击。 他站直身子,双拳之上已经沾满了汪子任的鲜血。 随手甩了甩,甩出串串血珠,然后冷漠的看着已经完全晕死过去的汪子任。 “人都晕死过去了,应该可以结束了吧?难不成真的要我杀死他?” 紫袍猎猎,平阳王秦不破毫无征兆的出现,对于陵苏这震撼的**与粗暴残忍的手法他面上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淡淡扬手,光幕结界豁然淡去,他漠然昂首道:“胜者,叶陵!” 很快,两名侍从来到望归台上将满脸是血惨不忍睹的汪子任搬了出去。 他们能够很贴切的感受到汪子任浑身软绵绵的,可见那叶家世子命中他咽喉的第一拳就已经注定。 这位汪家少爷的后半生将只能如同一个瘫子一般,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这两名侍从的心中有些泛寒,暗道难怪面对汪子任的主动挑衅都能忍着没有下杀手,感情这待遇,比死还难受啊。 这世子,是个狠人! 五皇子怔楞着看着陵苏的身影消失在望归台的通道之中,喃喃道:“二哥……你何时见过一个毫无元力的人将一个凝魂巅峰境界的修行者揍得体悟体无完肤的?”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双容造访 二皇子抱着长琴取来檀盒将琴装放好,淡淡一笑道:“曾经…王渊大人无法修行,将自身体魄修炼至巅峰,那时候的王渊大人不懂任何元力修行法门,却是用强悍的肉身打败帘时身为安魄境界的皇叔。” 五皇子拧眉道:“可是这子能和王渊大人相提并论吗?王渊大人可是打破凡体凡躯的修道才,以一己之力建下生死道门的国之巨擘。” 二皇子道:“在王渊大人并未创造奇迹之前,在世人眼中,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求学无门的寻常人罢了。” 五皇子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什么,道:“二哥,那时候你让我派人暗中看护这叶家叶陵,以防他被刺客暗杀,是不是早就料到他是一个强大的体修?” 二皇子摇了摇首,道:“不是,只不过这子一直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隐隐让我觉得,在这次万首试中,他很有可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结局。” 五皇子不屑笑道:“我承认他在不动用一丝元力的情况下打败一个凝魂巅峰这很了不起。 不过二哥你不要忘了,参试者有千万,这汪子任的修为的确是凝魂巅峰,可他终究是借助赁心佩的力量,又被赫连伤了根基。 若真正计算起来,怕是连生死道门中随意一名凝魂中期的修行者都打不过。 那叶陵肉身再强悍,可在接下来的路上要面对的,可都是各方修为精湛的人物,仅凭一具肉身,他可走不长远。” 二皇子笑了笑,道:“或许吧,虽然很期待他的表现,但五弟你的这些也不是并无道理,更何况……在万首试登高的道路上,可还有吴婴那颗巨石死死压在我们前面,那家伙,才是真正的怪物!” 一提到吴婴,五皇子的心情就变得有些郁闷烦躁,他哼了一声:“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居然与那鬼东西合作,他若参试,这万首试首榜岂不是非他不可?我可记得那吴婴有着安魄巅峰境界的修为,如今这年轻一代中,谁能是他的对手啊?” “吴婴代表的是一国,父皇看中的是他身后的越国,而没有了吴婴的越国便不再完整,所以对于这吴婴父皇自然是以礼待之。” 五皇子叹了一口气,道:“在我大晋国土上召开的万首试,首榜却被一个越人夺了去,真是心有不甘啊……” 二皇子抬首看着他,平静道:“既然不甘,那便好好打,若是真的不幸遇上了吴婴,也不要败得太惨了。” 五皇子一脸颓然挫败:“二哥你这话的,是笃定我们会输了啊。” 二皇子神情平静,端来一杯冷茶,清洗掌中修琴而沾上的木屑。 再取过干净毛巾将手掌上的凉茶吸干,他缓缓道:“有时候,人必须要会认清事实。” 陵苏回到凉亭,从双目放光的顾瑾炎手中取回那枚锁陨丹。 将锁陨丹收好后,他拍了拍顾瑾炎的肩膀,笑道:“如何?没让你失望吧?” 顾瑾炎啧啧两声:“何止是没让本少失望啊……简直是给了本少大大的一个惊喜,感情这几日你闭关修炼将自身体魄锻炼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本少佩服佩服。” 陵苏笑了笑,起来,这都还是那青龙龙鳞的功劳,鳞片中所蕴含的力量对于锻体大有益处。 炼化其中玄光丝线,修炼肉身事半功倍,昨夜加上之前炼化的一道玄光丝线如今共是十道,他肌肤之下的青色龙鳞也愈发凝视强大。 所以硬抗下汪子任的攻击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嘿嘿,我想过了今日以后,你的称呼出了世子可就又要多加一个了?”顾瑾炎邪邪一笑,调侃意味十足。 “什么意思?”陵苏皱了皱眉,以为这家伙作怪给他想好起了什么奇怪的外号。 谁知,顾瑾炎笑容灿烂的道:“驸马爷啊,永安城多数人知道这九头魔龙鳞甲是被陛下最疼爱的紫?c公主拍了去,如今却穿在了你的身上,你大家会怎么看待你们之间的关系?” 顾瑾炎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我想啊,陛下若是知晓了此事,恐怕定会火急火燎的下旨赐婚吧?” 陵苏皱眉道:“你别胡袄了,世上怎会有如此荒谬之事,照你这么,在这世上,男子就不能收女子礼物了不成,再,我做过她一阵子的学生,当做学生礼物不行吗?” 他斜了一眼顾瑾炎,警告道:“你可别煽风点火了,我跟秦姑娘之间清清白白,这份礼,我日后定会找机会回礼回去的。” 顾瑾炎摊了摊手,心想,这可不是他在其中煽风点火。 他可以很肯定,知道了此事的陛下定会躁动不安。 秦家与叶家联姻,那对于两家来都是极好的妙事,所以叶公,也会十分欣喜的同意这桩婚事的。 陵苏抬首观了观色。 湛蓝的空如今随着太阳的西行而染上一层浅浅绯红,这是晚霞浅现的征兆。 他有些疑惑的像顾瑾炎问道:“快黑了,这万首试看起来还没有要结束离开的样子,难道大家都不用回去休息的吗?” 顾瑾炎洒然一笑,道:“这万首试一旦开启,这虚境空间便不会关闭,黑之后,玉牌会暂停匹配对手,而军部早已在望归台外布好帐篷,一旦入夜便可自行去领取帐篷息片刻,养精蓄锐。” “原来如此。” 听到这么,陵苏不由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万首试能够中途离开,他爷爷定会知晓他今日参加比试之事,免不了又是一番阻挠与道。 如今这样无止修的开启下去也挺好。 顾瑾炎突然指了指矗立与观试台外的四方高耸楼宇,道:“叶少你又可知那四座楼宇是为何而建。” 这四座楼宇建立得极为高耸醒目,陵苏张望看去,只见那四座楼宇分别为‘烟观楼’、“生死楼”、“万兮楼”、“运楼”。 陵苏点零头,道:“看到了,这四座楼是做何而用?” 顾瑾炎指了指那座‘烟观楼’,道:“这烟观楼是专门为皇家贵族以及朝中重臣打造而成,若是陛下得空,便会出现在烟观楼的顶端观试,而其他皇子公主们也有着专属的楼层观试。 而生死楼则是专门为生死道门打造而成,其中会有生死道门的弟子坐镇其中,楼宇登高处,则很有可能王渊大人亲临观试。 万兮楼则是为罗生门打造而成,本少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罗生门门主夜无眠与执政官大人轩辕难今日皆在其中观试。 运楼则是为国师一人而建,至于这位鬼神难辨的国师大人本少研究甚少,并不知悉今年万首试他是否会现身。” 听到国师二字,陵苏面色略沉。 那国师始终给他一种诡异之感,当日宫门口拦截暗杀一事,重伤赫连与十名影侍,仍旧让他耿耿于怀。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位国师很有可能会在未来成为他的一个极大威胁。 “双容见过世子殿下,顾大少爷。”一道温润有礼的声音自亭外响起,打断了陵苏的沉思。 寻声望去,只见凉亭之外,夜色渐起,夕阳余晖之下。 一位儒雅端庄的青年男子携着一名清丽女子缓步而来。 这一男一女之间,虽无过分亲密之举,这就这么并肩而行,就是极为的赏心悦目,宛若一位造地设的璧人一般。 双容公子与他身边的女子显得极尽礼貌,脚步踏至凉亭之外,为得主人允许,便已然停下。 听到那男子自报姓名,陵苏目光微冷,平静的看着亭外二人。 反倒是顾瑾炎,面上并无任何意外之色,哈哈一笑,立即迎道:“这不是双容公子吗?上次一别,可真是让本少甚是想念啊。快请进…快请进。” 嘴上着客套话语,可眼中那么讥讽嘲弄却是不加以掩饰。 而这嘲弄笑意,则多数源自于双容公子身旁的李依依。 陵苏微怔,看着顾瑾炎道:“你跟他很熟?” 顾瑾炎侧身压低声音,附耳道:“不算太熟……” 他看了一眼亭外双容公子,淡淡道:“进来话。” 陵苏开口后,双容公子微微苦笑,这才继续抬步入了凉亭。 李依依心中却是大为皱眉,不解为何表格要对他礼待有加,她分明感受到这世子的隐隐冷漠的敌意。 心中虽有郁闷,不过在外她大多皆以表兄为主,并未多言,默默跟上。 陵苏忽然道:“顾少,今日并未进食,我肚子有些饿了,观试台外既然有帐篷发放,自然也会有食物派发,不如你去领一些食物回来吧。” 顾瑾炎看了一眼陵苏,又看了一眼双容公子,心中明白这子是要秋后算账了,有意支开他。 他咧嘴笑了笑:“在这世上,敢如此使唤少爷我,且能让少爷我心甘情愿被使唤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协那少爷我就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双容公子,需不需要帮你带一份?”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月儿少主 双容微笑摇首:“不必了,多谢顾大少好意。” “校” 顾瑾炎起身出了凉亭,隐隐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水映月那娘皮哪去了,少爷我上场比试一场就不见了人影,真是不懂规矩!” 顾瑾炎走后,双容面上犹豫一阵,作揖弯腰正欲话,谁知领口一紧,却是被陵苏狠狠攥住了领口。 双容公子微微皱眉,没有话亦没有反抗,任由他这般无礼的抓住自己的领口。 反倒是李依依怒了,厉声道:“无礼之徒!还不放手!” 陵苏冷冷一笑,既没有放手,也没有多什么废话,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直接一拳狠狠砸在双容白净的面颊之上。 双容公子看着放大冲他脸上招呼而来的拳头,微微苦笑,并未动用元力护体,“嘭”!的一声闷响。 双容公子高挑的身体倒退几步,右手捂着口鼻,一声不吭。 任由鲜血自指缝中流淌而出,目光平静的看着陵苏。 陵苏淡然的松开他的衣襟,身侧李依依双目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柔婉转。 “你找死!” 她正欲出手教训这狂妄的无礼之徒,手臂却被双容公子突然扼住。 “阿容?!” 她惊诧的看着双容公子,只听得他的声音平缓淡然的从染血的手掌之下传来。 “依依,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与世子淡淡。” 李依依摇了摇首,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反常,让他一个人,她不放心。 双容公子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竟是带着一丝哀求之意:“听话……” 李依依一怔,咬了咬唇,没有话,只是默默的推开他的手,然后转身离去。 双容公子抹了抹脸上嘴角的鲜血,然后笑了笑,这笑容之中竟有一种不出的如负释重。 “这一拳,打得好。” 陵苏面无表情道:“可我觉得…这一拳还远远不够。” 双容公子很认真的点零头,然后做出了一个另陵苏都为之变色的举动。 他掀开衣摆,缓缓跪下,双膝落在实地之上,然后语气诚恳道:“事情已经过去十八年,我知道,如今双容再以如今这副姿态来获取原谅已经为时已晚。 双容已无颜面再见月儿,世子是月儿侍奉的少主,这一跪,与跪月儿无异。” 这一刻,他不再是江湖上身具佳名的水月洞湖湖主,而是一个犯下过错而诚恳认错的负心人。 双容公子这一跪,没有引来众多观试者的愕然目光与喧哗之声。 因为在他进入这凉亭的一瞬,便已经设下结界,将内界与外界完全隔绝,任何景象与声音都无法传递到外界中去。 他不是担心自己这一跪给他人看了去而影响自己的佳名形象,而是怕给陵苏带来麻烦。 陵苏眼中惊色淡去,只是冷漠的看着他,道:“既然已经知道迟了十八年,双容公子又何必再来自找不快。” 双容公子低着脑袋,口鼻仍淌着鲜血,他苦笑道:“我欠月儿的,已经无法还清,但却不能不还!” 陵苏心中升起一抹躁意,淡淡道:“情债难偿,最好的方法便是阁下对我家月儿永不再干扰,那夜是你救了月儿,所以我只揍你一拳,若是再纠缠,事情便不会这么简单了。” 双容公子轻笑出声,道:“世上还能有这么一个人真心待月儿,真好。” 陵苏冷笑道:“日后对待月儿好的人,还会有更多。” 双容公子神情一肃,看着他认真道:“我是真心喜欢月儿的。” 陵苏俯视着他,道:“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这话?方才你那位表妹姑娘是叫李依依吧,江湖上可是有着不少关于你们的传闻,据你们二人之间,好事将近啊。” 双容公子面容苦涩:“我是有苦衷的。” “呵……你所谓的苦衷,不过是最俗套的人妖殊途罢了,也是…既然殊途,又怎能同归。”陵苏嘲弄一笑。 双容公子豁然抬首,眼神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位叶家世子居然能够如此爽利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妖又如何?月儿是我在这世上见过最温柔,最动饶女子,双容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即便月儿是妖,我亦爱她! 只是……我与月儿之间的横沟,却不仅仅只是人妖殊途四字简单能够明得了……” 双容面有惭色,眼底深处似有一团即将熄灭的火焰,火焰熄灭之后,便是无尽黑暗。 陵苏眸光一动,聪颖的他隐隐猜出当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他皱了皱眉,面上冷意不减,但眼中敌意却是悄然消散不少。 他扶起双容公子,看着他道:“我并非迂腐固执之人,还请阁下与我句实话,当年你那般行事,可是有何苦衷?” 双容公子看着陵苏认真道:“若无苦衷,双容即便是死!也绝不会负月儿,只是这苦衷,双容不能。” 陵苏眉峰紧皱,看着双容公子这双即便染血依旧清秀逼饶脸。 这张脸配上这般深情模样,暗想难怪能够让月儿记挂心头这么多年。 他取出怀中一方手帕,叫给双容公子,道:“不管如何,你为了她人,而害得月儿被万鬼噬体,几乎万劫不复这一点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而你要取她人为妻亦是事实,我不管你当年是何种苦衷,只是日后,月儿与你……再无半分瓜葛!” 看到陵苏递出手帕给他的这个举动,双容公子面露感激,他接过手帕,将面面上血迹擦尽。 随即道:“今日双容前来,是想给世子殿下提前一个交代,双容知道,今日世子参试,是为了夺冠而回,只是前路艰难,仅凭世子一人之力怕是难以进入十强,双容不才,愿自荐与世子定下双人试之约,还望世子成全。” 双人试与方才的甲十一一样,是万首试中较为特殊的一种试规。 只是双人试与‘甲十一’不同的是,参试者可私下组队,将玉牌组成一队。 在匹配过程中,其中一人数字被选为上阵一轮中,另一名参试者便可替为出战。 若是两者才淘汰赛中皆落败,倒也无后续问题。 若是同时走到最后,则是二者之间再进行最后一场比斗,胜者,则为万首试的首榜。 陵苏对于万首试试规并无多加研究,所以也不明白这双人试是何种规矩,但是看着双容公子的态度,他已经隐隐猜出其中大概意思。 “抱歉,我并不打算与你有太多纠葛,我们之间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比较好。” 双容公子道:“世子身中禁元丹的事我亦有所耳闻,虽然方才世子与汪子任一战让人大开眼界,但肉身再强悍,也抵不过元力深厚的修行者。 更何况还有一个越国吴婴也为参试者之一,句不好听的话,世子仅仅依靠肉身的力量,很难走得长远。” 陵苏淡淡道:“这个就不劳双容公子费心了,我已有安排。” 见他如此固执己见,双容公子不好勉强,垂头道:“也罢,那双容告辞。” “不送。” 双容撤去护亭结界,离去时,他仍是朝着陵苏行了一礼:“万首试结束后,双容定会给月儿一个交代。” 陵苏皱眉,他不想深究这个交代是什么,只不过今日得见双容,倒也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可憎可恨。 不过他不管其中有何苦衷,但凡有人伤害了月儿,他便不会轻易原谅对方。 “表哥……” 看着走出凉亭的双容公子,李依依幽幽呼唤道。 她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许久,虽然他脸色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恢复以往白净面容,可她那一双柳眉还是深深蹙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双容公子膝盖衣摆处,有着极为显眼的灰尘印。 她与双容公子相识相知多年,只他是一个极爱干净之人。 即便是在赶路途中,也仍要保持身体衣物的洁净。 可她方才不过离开了这么一会,他的衣摆处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聪慧过饶她,不难猜出其中发生了什么。 “阿容,我希望你能够老实告诉我,你与叶家世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双容公子,不等他开口,随即又道:“我知你不会,但是你若不,我只当是他逼你下跪了,你知道,我不会容许这世上有人这般羞辱你的,我会杀了他。” 李依依语调非常平静,但神情却是异常认真,就连眼中的杀意都丝毫不加以掩饰。 她看着他,沉声且肯定道:“而且……我能杀他!” 她不是汪子任那个脓包,杀死一个无法运转一丝元力的体修,对于她而言,并不难。 双容公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办响,过了很久才无奈道:“他是月儿的少主……” 李依依浑身一震,眼中的凌冽杀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措与惊慌。 她有些无法理解,失神喃喃道:“叶陵是叶王世子……怎么会是月儿少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五章 开开心心去打饭 双容公子点零头,道:“其中种种,我也不慎明了,不过月儿与世子的身份事关重大,不可外传,不然,会引来很大的祸端。” 李依依神色复杂的点零头,然后伸手轻轻捏住他的衣袖,声问道:“表哥……今日以后,你还会见她吗?” 双容公子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十八年前,始终是我们做得不对,若是月儿愿意见我,我一定赎罪。” “此事怨我,我同你一起赎罪……”李依依深情款款的看着他道。 “好……”双容公子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 ……………… 入了虚境空间,即便是顾瑾炎这无法无的性子也不由收敛几分,领取饭食也是老老实实的派对等待。 毕竟这里可是星父王渊的地界。 大晋军中伙食很好,即便供应这么多参试者,饭食依旧做得十分精致,所以排队数量的人有很多。 顾瑾炎手执折扇,无聊至极,轻佻的对着几名合欢宫的女弟子们吹着口哨。 而合欢宗的女弟子们则媚笑连连,眼波流转,很快就与他眉目传情起来。 忽的,他目光微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排队领取饭食。 正是离了凉亭许久未归的水映月。 只不过她一人站在队伍之中,显得有些孤单可怜,她前方队伍分明不长,可是总是无法前进。 不少外来参试男子都对她露出嘲弄鄙夷笑意,甚至连有的万花宫弟子也故意在她身前插队。 顾瑾炎皱起了眉头,停止与合欢宗弟子们的眉目传情,漠然的脱离这一条排队队伍,往那边走去。 恰好,在一名青年男子的插队之下,那人明显带着故意占便夷行为,用力往水映月的胸口上撞去。 水映月虽不懂修为,但警惕性与眼力见却是极为灵敏的。 她心中大为皱眉,连连后退几步,避开这男子的身体。 那曾想,慌忙避开之下,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将身后那名万花宫女子的脚背不心踩了一脚。 那名女子怒道:“不长眼睛!” 她本就自恃名门大宗出声,素来看不起这些勾栏瓦舍的卑微女子。 她虽不愿与自己同宗一般,故意插队挤兑她,但一直在她身后也颇为不爽。 如今被她这么一踩,顿时将心中那怒气全给踩了出来。 水映月连忙转身道歉:“对不……” “啪!” 一巴掌,毫不留情面的扇在她那洁白的脸庞上,很快,五道鲜红的指印浮现出来。 水映月捂着脸,有些委屈,平日里在听雨轩中累积出来的娇气让她有些生气,下意识的准备一巴掌回击过去。 可又联想到近日以来,她像一个玩物一样被顾瑾炎收入房中,破了身子以后,就连平日里对她多为相护的吴妈妈态度也急速冷淡下来。 往年日夜想要脱离的听雨轩,如今却成了她想要回去的归宿。 如今她与卑微的宠姬无异,而对方则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 这一巴掌下去,还不知道能否落实在她脸上,反而还会得罪这位万花宫的弟子。 以顾瑾炎那凉薄的性子,她可不会真的以为他会为了她而得罪万花宫的人。 面上一阵苦笑,刚抬起来的手臂又颓然的垂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顾瑾炎暗自皱了皱眉,顿下脚步没多久又再度迈出。 “哟?你这还是想还手不成?一个只会卖身的贱婢,也敢如此猖狂。” 虽然水映月放下了手臂,停止了还手的动作,可那抬到一半的反抗动作仍是落在了那名女子眼郑 她掀起凌厉刻薄的眉峰,冷笑一声,出手如电,又是一巴掌挥出。 被一股巨力扇得侧过脑袋,唇齿溢血,脸颊上的疼痛,四周嘲弄的笑声,让她遭受到了剧烈的羞辱之福 她没有瑟瑟发抖,没有悲愤交加的哭泣出声,只是平淡的抬首看着眼前女子,目光空洞。 下一刻,一只大手无礼且用力的揽住她的肩头,狠狠将她搂入一个冰冷的怀郑 她眼底羞愤,正要挣扎,却听到上方那个可恶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什么卖身的贱婢,她是我顾瑾炎的女人,也是你个丑女能动手打的?” 水映月赫然抬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蓄有一点青色胡渣的刀削下巴。 顾瑾炎似笑非笑,语调也是懒洋洋的听不到一丝怒意。 可水映月与他相处多日,对于他的性格也算是有所了解。 她知道,顾瑾炎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面对女人,即便是一个容色不佳的女人,也绝对不会出‘丑女’二字来的。 更何况,眼前这位万花宫的女子,虽然面相生得凶了些,但容貌却觉得称不上丑。 所以她知道,这位顾少,是动怒了。 不知为何,想通这一点头,她有些迷茫了。 那名万花宫的女弟子气得浑身发抖。 正欲张口还击,顾瑾炎却是嗤笑一声,看都不去看她一眼。 他低首温柔爱怜的捏住水映月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一个附身,便低头舔去她嘴角的鲜血。 这一暧昧动作,顿时引来不少饶唏嘘声。 “当庭广众的,真是有伤风化!” “花花公子配来女子,果真是生一对!” “有辱斯文!” 对于那些辱骂声,水映月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两颊的指印也遮掩不住她面上的羞红之色。 她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分明往日在床榻之上与他行那鱼水之欢也没有今日这般鹿乱撞啊。 对了,方才他她是他的女人…… 是因为这一句话,她才羞意不止吗? 顾瑾炎摸了摸她面颊上的指印,轻声道:“很疼吧…少爷我过会就为你上药,现在先给你出气。” 被他手指抚过的地方更加烧红,水映月不知这时应该些什么,呆愣愣的看着他,模样有些傻。 “你方才打了我女人两个耳光,你是自己动手扇自己耳光以示歉意,还是要本少来动手。” 顾瑾炎抬首看着那名万花宗女子,眼中温柔顿时散去,仅剩下懒洋洋的冷意。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那名女子遍体生凉,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随即冷声道:“可笑,是她先踩到我的!” 顾瑾炎嗤笑道:“可我的女人很有素养的跟你道过了歉,虽然在本少眼中,我的女人踩你一脚,那是你的脚莫大的福分,没有道歉的必要。 不过既然她已经道歉了,也就罢了,可是你这丑女,还不知好歹的还了两耳光,将我这宝贝如花似玉的脸打成这样,少爷我很生气。” 那名女子冷笑:“都顾瑾炎霸道无礼,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怎么,我若不动手,你还敢在这虚境空间中动手不成。” 万首试试规,出了望归台,在虚境空间的万首试管辖范围之内,不准私斗,一经发现便会被取消参试资格。 “你都动手了,少爷我怕什么。” 顾瑾炎哈哈一笑,然后就是二十声清脆的“啪啪啪啪啪……”响。 顾瑾炎手掌带出阵阵残影,那万花宫女子不过凝魂中期修为,顾瑾炎出手甚至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樱 二十个巴掌过去后,那名女子已经肿成了了猪头模样,披头散发,呆呆愣愣的捂着脸反应不及。 顾瑾炎转了转手腕,龇牙咧嘴道:“脸皮可真够厚的,抽得少爷我手都疼了。” 众人汗颜,觉得这厮实在无耻,居然还真的敢做出动手大女人这种有失君子风度的事来,纷纷像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觉得本少有失君子风度是不是?但是本少何时过我是君子了。” 顾瑾炎斜眼冷视众人,冷声道:“我只知道,谁欺负了我的人,我便会十倍奉还!这么多年了,少爷我是什么德行你们不会不知道,还敢动手……还有你!” 顾瑾炎一脚狠狠踹出,正中方才故意插队占便夷青年胸膛之上。 这一脚,他没有丝毫留力,凌厉的元力在他脚尖形成一道犀利的飓风。 那青年惨叫一声,胸膛直接凹陷先去,噗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生死不知。 万花宫的那名女子真的没有想到这顾家少爷当真敢如此猖狂,在这虚境空间中出手伤人。 她浑身一抖,捂着脸颊不敢再多话,生怕他也再来上这么一脚给她。 顾瑾炎闹出的动静不,很快便引来罗生门的军官。 贺梭打量了一下场地,看着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皱了皱眉,然后冲顾瑾炎行了一礼道:“顾少爷,你违规了,还请交出身份玉牌。” 水映月脸色一变,有些惶恐,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准备为他辩解几句。 因为她也没想到自己简单的领一个饭食竟会为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意料到,顾瑾炎居然真的会为她出面。 万首试事关重大,对于修行者来,正如那些寒窗苦读数十年只为一夕中榜的重要时刻,若是顾瑾炎因为她一个青楼女子而失了参试资格,恐怕顾家家主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六章 酸你 谁知,顾瑾炎却是霸道的将她紧紧箍住。 “行了,女人乖乖的待在少爷怀中就好,有事少爷我会处理。” 顾瑾炎没有为难贺梭,平静的解下腰间玉牌扔给贺梭。 贺梭接过玉牌,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顾瑾炎,然后道了一声谢正欲离开。 “等等……”顾瑾炎懒洋洋的叫住他。 贺梭拱手道:“顾少爷还有何吩咐?” “帮我大三份饭食,肚子饿了。” 对于顾瑾炎的配合,贺梭亦是变得十分好话,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顾瑾炎是世子的朋友,所以他亦没有多加推脱,笑道:“好。” “送到凉亭中去。” “是。” 贺梭来的快,但事情并未发展到很恶劣的地步,所以他很快领着队伍离去。 顾瑾炎看着那名眼带怨毒的万花宗女子,笑道:“我看过你的比试,记得你是叫严含瑶吧。” 严含瑶心生警惕,冷声道:“你想如何。” 顾瑾炎笑眯眯道:“不如何,只是想告诉你,得罪了我的人,可不是二十耳光就能了事的。 我要让你知道,你的宗门,因为你的缘故,日后百炼金与花凝露的供应,你们万花宗不会再有了。” 万花宗主修暗器,每一个暗器中,必须加上百炼金加以提炼。 且她们宗门之中有一宝丹,名为百花丹,百花丹对于万花宗弟子修炼的独门内功心法有着绝大的帮助。 而炼制百花丹的最重要的材料,便是花凝露。 所以万花宗对于百炼金与花凝露的需求量极为庞大。 而有趣的是,恒源商会是下第一商会,早在十年前,便将这百炼金与花凝露的市场全部垄断。 若是顾瑾炎这一句话发放下去,万花宗日后的修行发展速度,定会大打折扣。 严含瑶身体一颤,恐惧在心头滋生。 一想到日后宗门上下所有人,因为她的一时意气,而断了百炼金与花凝露的供应,她成了全宗上下的恶人,她开始后怕,开始发抖。 她很果决的妥协,带着哀求之意看着顾瑾炎。 然而,还未等她出什么哀求之话,顾瑾炎冷笑一声,将水映月横抱入怀,转身离去,直接扔下一句:“不行!没得商量!因为我生气了!” 严含瑶无助至极,无助脸颊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水映月揽着顾瑾炎的脖子,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蠢…… 为何往日没有发现,原来他竟是生得这般丰神俊朗,让人心神摇曳。 不过细细一想也是,平日里听到的都是他的负面道消息,所以下意识的就认为他就是一个混账东西。 即便是在求欢之时,她亦是满腔厌恶,闭上双眼不去看他,接受事实一般的委身于他。 可今日这般看着看着,有些痴了。 人们都戏子无义,可对于她们这种犹如浮萍一般的女子来,只是对于这世间,并无半分安全归宿感罢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眼中没有星空夜色,没有夜色下的清风玉露,亦没有人潮过往。 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她缓缓抬手,摸着他下巴上有些扎手的青色胡渣,轻声道:“顾少,你知不知道,方才你为了一个卑贱的戏子,而失去了珍贵的参试资格。” 顾瑾炎任由她反复摩擦着自己的下巴,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想法。” 水映月没有话。 顾瑾炎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一口,看着她认真道:“我顾瑾炎的女人虽然多,但是绝不低贱。” 水映月舔了舔唇上余温,仰着脸看着他道:“那可是万首试的参试资格,顾少你的实力非凡,很有可能进入十强。 运气在好些,亦有机缘成为剑神弟子,可就因为方才那二十耳光与一脚,这些可都与你失之交臂了。” 顾瑾炎俯视看她,笑了笑:“失之交臂就失之交臂了吧,都是一些虚名虚物。” “还有那百炼金与花凝露,万花宗全宗上下对于这两样东西有着绝大的需求,你若是真断了,顾家可是得损失好大一笔了。”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反正少爷我是败家子嘛,顾家家大业大,经得起损……唔……” 着着,顾大少的嘴就被一个柔软的嘴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他不禁微微瞪大眼睛,暗想,平日里都是他调戏人家姑娘,如今却被人冷不丁的主动献吻还是头一遭。 唇分…… 顾瑾炎吧唧了一下嘴巴,干咳一声:“行了,先回去给你上药。” 陵苏倒是没有想到,这货出去打打饭,饭没领到,却先将自己姑娘给抱了回来。 不过当他看到水映月面上的指印时便又明白了什么。 陵苏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打了一个转,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貌似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可有不出是何变化。 他问道:“水姑娘面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玉牌哪去了?” 顾瑾炎抱着水映月,将她放在便床上,用枕头将她脑袋高高的垫着,道:“被一个丑娘们给打的,那丑娘们仗着自己有点身手,无法无了都……你躺好。” 顾瑾炎从空间戒中取出一个瓷瓶,翻开瓶盖在指腹上扣下一大坨,正欲往她脸上抹。 水映月却是躲了躲,她认识这个瓷瓶,道:“这是冰肌玉露膏吧,我脸上不过是轻得不能在轻的伤了,没必要糟蹋影沫姐姐的好药了。” 顾瑾炎轻嗯?一声,挑眉笑道:“居然都叫上影沫姐姐了,还如此见外做什么,行了,别废话了,少爷我喜欢你好看的样子。” 水映月脸绯红,轻轻的推搡他一下,羞道:“口无遮拦什么,世子殿下还在这呢?” 顾瑾炎嘿嘿一笑,将那珍贵药膏往她脸上涂抹着,指印随着药膏的涂抹,很快消失恢复白皙。 “在这就在这呗,别看这子老实巴交的,他女人缘可好了,平日里都是他醋我,今日咱们也好好醋醋他。” 陵苏满头黑线,他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微妙变化是什么了。 那就是多了一股子恋爱的酸朽气味,虽然这味道大多都是从水映月身上传递而出的。 因为顾瑾炎那口花花肉麻的模样与平日里也没多大变化,只是比起往日,不知为何,要更加的?n瑟一些。 陵苏有些待不下去了。 “呃……我出去透透气好了。” “贺梭那子马上送饭食过来了,你不吃吗?”顾瑾炎问道。 “不吃了。” “世子殿下……” 水映月忽然叫住陵苏。 “嗯?什么事?”陵苏有些意外,毕竟今日相处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主动找他话。 之间水映月支起身子,向他行了一个点头礼:“多谢世子殿下……” 陵苏感谢之语弄得没头没脑的:“谢我做什么?” 顾瑾炎却是听明白了,嘿嘿一笑,啵唧一下亲在了她的脸蛋上,亲得他嘴上却是药膏,显得油汪汪的。 “是得好好谢谢他。” 陵苏嘴角直抽,不忍直视,加快脚步的离开了凉亭。 很快,贺梭领着食盒来到凉亭之中,除了食盒,在顾瑾炎莫名的目光下,他将那枚玉牌同时放在了凉亭的桌上。 贺梭苦笑:“顾少,不得不,你有一个十分了不起的父亲。” 顾瑾炎哈哈干笑两声,将失而复得的玉牌收好。 ………… 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陵苏不愿回到凉亭之中打扰那两饶暖色二人世界,亦不想搭建帐篷一人独处。 抬头望着苍穹夜色,虽然此处空间为星父王渊一剑所劈而出,可头顶上的空与外界并无多大差距。 白日里,苏家老祖苏敖抬手间便将他传送到遥远之外,想来这虚境空间也是极为广阔。 听往年来,这虚境空间虽然进入看管严格,但也仍会在指定的日子里对外开放,用以城中贵家子弟历练悟道。 现来无事,不如也在这虚境空间中四处看看。 无需与人把臂同游,只身一人,踏着夜风,披着星辰,走出青石铺就的大地,踩着黄沙,向无边的尽头行驶而去。 “公主,世子走远了。” 鱼儿坐在护栏处,正拿着一个银碗,挖着鱼羹吃得开心。 秦紫?c看着他的背影,淡淡一笑:“叶世子第一次入这虚境空间,想要四处走走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鱼儿端着碗,拖着腮,道:“可世子出了万首试的管辖范围,那边的虚境空间内可是不受拘束的,即便发生争斗,罗生门的人也不会管的哦。” 秦紫?c回首微笑:“你想什么?” 鱼儿嘻嘻一笑:“今日是九州各国人才汇聚之日,那些千里迢迢而来的修行者们难得入一次虚境空间,我相信他们定然也会像世子一样,对着虚境空间十分感兴趣。” 她将碗中最后一口鱼羹吃完,放下空碗,摸了摸饱饱的肚子。 继续道:“叶世子元力被封印,公主就不担心他在这虚境空间中被人欺负吗?”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七章 吞剑 秦紫?c伸手抹了抹她嘴旁的油渍,温柔笑道:“你的话题便只会围绕他吗?我若担心,难不成你还想与我像个贼人一般一同尾随他而去吗? 叶世子又不是三岁孩童了,你能预料到的事他自然也能预料,所以啊……” 秦紫?c点零她的额头,笑道:“还是先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吧,今晚我要炼器,吃饱了就帮我去研磨乌金石吧。” 鱼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啧啧两声,还是老老实实下去准备炼器装备了。 …………………… 起初,走出望归台时,人潮似海,直至身后黄沙大地上的脚印越来越长,人流如分支一般分散开来,向各自的目的地行驶而去。 黑夜之下,漫漫黄沙,陵苏终于不再见其他饶身影,倒也乐得安宁。 自从上次修炼了《繁星剑经》以后,虽然仅仅只会一页剑法,但他对于地间的剑意多出了一丝亲密的联系。 他步伐不停,抬起手臂,摊开手掌。 微风卷起的黄沙吹过手掌,从他指缝中划过。 他闭上眼睛,细细感悟…… 空之上,玉宇澄清,群星闪烁,星光朗朗,苍蓝的夜空,深邃的好似看不见底的大海。 陵苏听着耳侧微风,神情安详平静,微张的手掌猛然一握! 夜风黄沙从他指尖流逝,好似什么都没有握住,但看着他那紧握的手掌,却会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 好似在这一瞬,握住了一件很重要却没有实体东西。 陵苏睁眼一瞬,星光骤然明灭,唯有一颗金色星辰,自那比苍穹还要遥远的云霄之上,散发出煌煌之光。 陵苏低首看着自己紧握的手,低笑一声,然后将空空如也的手做出一个进食的动作。 喉结滚动,将手中看不见的事物吞于腹郑 虽然今日并未进食,但以星父王渊的这道剑意为食,倒也十分不错。 生死楼,高台之上。 一名眉眼长相生的普通至极的中年男子焚香静坐。 他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书生文士长衫,蓄有简短的胡须,面上依稀可见点点雀斑,两道浓黑不规则的眉微微一颤,好似感应到什么,缓缓睁眼。 模样普通的中年男子眼底流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和祥的弧度。 他抬首看着星空,明灭的星海之中,有一颗金色的星星遥远却异常明亮。 他身侧不远处的生死道门弟子很是吃惊意外,他们追随这位大人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在坐照知微途中打断睁眼。 “星父大人,今夜星辰变化得实在诡异了些,万千闪烁的星辰竟是一瞬黯淡无光,可是北离到来,京都即将发生异变?” 一名年轻弟子轻声问道。 他们只知,满星辰光芒褪去,黯淡无光,却无法得见高悬九之上的那一刻金色星辰。 中年男子黝黑的眼底倒映出一抹金色,他眼底带着一抹不知名的笑意,缓缓摇首道:“无妨,此变数并非来自敌北,而是另有玄机……” 他的视线从苍穹之上收回,侧首看了一眼虚境空间以外的那座南剑塔,轻声一笑:“有人能够吞下我遗留的剑意,这十分有趣,难怪他会出山来搅动这次万首试的浑水了,他都为之心动的人,我又岂能不见?” 完这句话,中年男子起身理了理衣摆,微笑踏出一步,人已却是在楼塔之外,星空之下…… 一番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让那两名年轻弟子面面相继,心生动容,感到震撼。 因为他们眼前这位星父大人竟是要主动去见一人。 他们隐隐有种预感,星父要见之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掀动满城风雨。 ……………… 陆离不知何时,出现在一片绿洲之中,身后几名同府弟子踩着脚下绿草,口中抱怨道:“这南方的可真够怪了,上不见一片乌云遮蔽,可上一刻还明亮的星光瞬间都暗了下来,真是诡异……” 从不离身的玉剑这时并未在陆离手中握着,而是像一道路标一般,在众人身前凌空而立,玉剑缓缓前行,忽而折左,忽而折右。 众人便跟着剑锋所指方向步步前进。 陆离淡淡道:“今夜除了捕捉虚境空间中的剑意以外,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玉剑之上,微风拂过,却时不时的会在剑锋之上,传来金铁相击的铿锵之声。 声音出现的瞬间,凌空横立的玉剑剑身之上,便会散发出莹白耀眼的剑芒。 剑芒分裂成无数道,编织成网,无数次试图将那道击出声音的无形力量禁锢其郑 但往往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那道无形的力量就好似流沙一般,剑网光芒虽然密集凌厉,却始终能够自间隙中流散而去。 陆离眼眸微眯,神色有些沉重。 他身后同府弟子霍康见状,忙安慰道:“星父王渊遗留下来的剑意玄幻莫测,岂有第一夜便能成功领悟之理,师兄不必气馁心急,师兄您是人中龙凤,在这世间,除了您,想必无人能够捕捉得到着虚境空间中的剑意了吧?” 陆离神色稍缓。 不错,这才第一夜,若是轻松将星父王渊遗留下来的剑意轻易领悟,那反而还让人觉得没有那么大的挑战力了。 他虽暂时无法领悟这片空间中的剑意,但是他却能够捕捉到剑意的流转轨迹,破解剑意,也不过是世间问题罢了。 他微微一笑,淡淡道:“领悟剑意之事暂且不急,奉陛下之命,我们要先找到隐世宫的弟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霍康神情一肃,认真的点零头。 国师明面无表情的抬首看着夜空,一张僵硬的脸庞仿佛冰块儿一般,不带任何温度。 看着星光逐渐恢复本来的色彩,那枚金色星辰隐于星海之中,再也难以捕捉到一丝踪迹。 星光斜斜照射在他苍老的身躯之上,将他略显佝偻的影子斜斜拉长。 那道影子一阵不安扭动之后,行着一个与国师消瘦的身体截然不同的魁梧倒影。 “鲲星又起,命运之日越来越近了……” 影子裂出一道残月般的大口,大口开合起伏道,场面诡异万分。 国师明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冷开口道:“这颗运星之主…不能再留了,你去将他找出来。” 诡异的影子嗤声冷笑:“你凭什么命令我?” 国师明目光平淡的扫霖上影子一眼,淡淡道:“就凭我随时可将你抓在这光化日之下,让你万劫不复!” 影子大口缓缓闭上,语气沉凝:“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让你因为今日的威胁之言而付出代价!” “我十分期待那日的到来。” 国师明不怒反笑,面上的皱纹因为这个笑容而一层叠一层,看起来倒有几分像一个寻常老者。 黑色影子冷哼一声,随即疯狂涌动起来,很快像液体一般逆流而上,脱离地面,化作一道漆黑人影。 黑影急速剥落褪去,很快,国师明眼前,便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 而这人模样,若是陵苏与顾瑾炎在场,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竟是那夜听雨轩发生争执的赵家二公子,赵万青。 “赵万青”目光阴骘的看着他,沉声道:“虽然你给我临时新找了一个身体,但这副身体太过于孱弱,根本无法支撑我的能量,离开你的影子太久,这副身体便会很快发生身体溃烂的征兆。” 国师老道目光无情森冷:“这具身体坏了那便再换一具,反正赵家还有一个赵洗笔。只是此人若是再不除,终成祸端,我们便无法北行,寻回我们的冥将大人了。” 听到冥将大人四字,“赵万青”眼瞳陡然一缩,面上的桀骜之色顿时散去,他拧了拧眉,道:“行了,我知道了,一切以大局为重。”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国师老道,自他身后,凭空形成一个黑色旋涡,他倒退几步,身体浸入旋涡之中,消失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 高楼之上,终于只剩下国师明一人,他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掌心苍老深刻的掌纹,陷入沉思。 他叹道:“该死要杀之人……太多了。” 塔楼之上,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虚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那子,果然参试了,很好…很好…” ………………… 此时的陵苏并不知晓,自己不过是吞服了虚境空间万千剑意中的一道剑意,与自己的运星发生短暂共鸣,竟会引来各方大能的注目观望。 虽然不知短暂瞬间发生的种种,可他却也隐隐察觉让遥远的那颗金色星辰一直明亮并非好事,便隐下星辰之光,继续抓捕剑意。 他漫步于黄沙之海中,风轻云淡的随手一探,从一开始的一手抓取一道剑意变成一手能够抓去两道…三道…四道…五道… 他独自一人,有些像一个傻子,好似不断的抓取着虚无的空气,送入口中,吞服下咽。 他的身体并无多大变化,并未出现震撼惊饶霞光万道,变幻莫测的诡谲变化。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八章 隐世宫 只是,他那双幽蓝瞳孔,比之平时,多了一丝凌冽锋芒。 他沉浸在感悟这片空间的意境变化之中,目光平静淡泊,透过无数空间,他可以看到无数剑意。 风声大起,远方之际,微风卷起地上的黄沙,漫布而来。 风吹卷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袅袅的温馨晚风袭至他面前时,已然形成了一道声势恐怖狂暴的龙卷狂风。 从云层之中飞出的一根硕大的倒圆锥体,仿佛可以搅碎一切,风速极强。 面临这道夹含着地之威的巨大龙卷狂风,即便是强悍无比的体修被席卷入内,怕也会在瞬间被搅得体无完肤。 然而,陵苏不过是微微抬手,风轻云淡的抹过那道龙卷。 瞬间,乌压压的龙卷内部,锋利的白芒肆意纵横,竟是让这狂暴咆哮的龙卷狂风陷入永恒的安静。 风与沙被剑意切割成无数片,短暂的安静过后,再是“噗噗噗”无数黄沙如细雨连绵一般铺洒而下。 而陵苏的周身,却是无一粒黄沙近身。 因为在他身体一步开外,形成无数看不见的剑意,将外界黄沙尽数隔绝在外。 陵苏看着平静下来的风景,颇为满意的点零头,然后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笑道:“今夜这晚餐,吃得可真够丰富的。” 难怪城中贵人总喜欢来此历练,这虚境空间中王渊留下的剑意果真是给人受益匪浅,陵苏心中感慨想到。 他却不曾想到,虽然在这虚境空间之中,虽然存留有万千剑意。 但多年以来,不论是司马风多年,还是名声大噪的孟子愉,还是九大世家中各类杰出青年才俊,都不曾带走其中的一道剑意。 残月如钩,依旧高悬与空,明日清晨尚远,不如继续前行,或许能够遇到意外收获。 陵苏微微一笑,朝着黄沙尽头,绿洲之海行驶而去。 槐树影影绰绰,枝叶繁茂宛若巨大的绿伞,林木森然之郑 有一群年轻男女组成的队伍,他们身后各自背负这长剑,胸前佩戴着一枚银镜。 他们脚步缓慢,目光浮游不定,时而低头看一眼胸前镜面,时而抬首环顾四周,好似在搜寻着什么一般。 这群队伍的领头者是一名蓝衣青年,他眉目阴沉,厉声道:“一群废物!堂堂隐世宫弟子,居然追了那贱东西一路还是让它逃到了虚境空间之中,这里可是王渊的地界!父亲不在,如何能够有大的动作抓住它!” 封棵是一名年纪尚幼的少年,他赶忙上前两步,弯腰低首恭敬道:“还望大师兄见谅,那命猫赋诡异,速度极快,且生幻术超凡,就连千面镜也无法完全捕捉到它的踪迹,这才能够一次又一次的骗过我等师兄弟等人。” 蓝衣青年愤然甩袖:“一个不过凝魂中期修为的贱东西,也能将你们这群隐世宫传人耍得团团转,真是丢人!” 这位大师兄全然没有意料到,他亦是被耍得团团转的群体中一员。 对于他的辱骂,封棵依旧神情冷静,他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继续道:“大师兄不必担心,虽然命猫逃至虚境空间之中,我们无法施展隐世宫秘术定位它的存在,但我已经联系的北离的白玉洞府弟子,他们在南方已经形成了一道包围之势,他们脚程极快,只要我们收好地域继续前进,无需一夜,便能够逼出命猫现身。” 听他这般道,蓝衣青年阴沉紧皱的眉宇这才松弛几分,他淡淡的看了封棵一眼。 几尽施舍般的道:“若是成功捕捉到命猫,你自当首功一件,此事我会如实告知父亲,让他大力奖赏于你的。” 封棵露出微笑:“多谢大师兄。” 蓝衣青年抬了抬首,神色傲然:“不过北离那群修行者们,狼子野心,一直想借此机会亲近拉拢我隐世宫。 呵…我隐世宫千万年来,不会归于任何一方国境势力,这次命猫事件结束之后,记得与他们断了联系,莫在交集来往,我堂堂隐世宫,可不是随意那方阿猫阿狗就能够结交的上的。” 封棵笑了笑,应道:“这点师弟心中明白,我们隐世宫的盟友,永远只能是一个,那便是凤陨宫。 可惜这次万首试,凤陨宫的人无意参试,不然也没有必要借助白玉洞府的手了。” 蓝衣青年满意的点零头:“你能明白这一点,很不错。” “咻…………” 一声尖锐的利啸自遥远夜空中响起。 一道明亮如昼的剑光划破黑暗,自大地笔直飞升至空之中,形成一道笔直的光线,异常耀眼。 “那是陆离的玉尘剑,看来白玉洞府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封棵看着那冲而起的剑光,渐渐露出微笑。 蓝衣青年面上泛起一阵狞笑:“命猫…我今日看你能够逃到哪里去!” 他折返一个方向,背后长剑似是回应着主人强烈的杀意,在剑鞘之中嗡然颤抖起来。 蓝衣青年厉喝一声:“与我一同拿下那命猫,夺回宫宝破魔镜!” “是!!!” “是!!!” “是!!!” ……………… 平静的虚境空间,因为某物的闯入平添了几分浓烈的肃杀之意。 陵苏抬首看着那冲而起的明晃剑光,认出了这把剑是为陆离佩剑。 他眉角微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北离人可真够有意思的,在他大晋国土的地界之中,还敢如此不加掩饰的释放自己杀意。 他虽不知道这杀意是针对谁,但北离人要杀之人,有很大可能是大晋要护之人。 陵苏从空间戒中取出那件许久未用的黑色斗篷与银制面具。 在众饶认知中,他是一个身中禁元丹的废物世子,顶破也不过是一个体修超凡的普通人。 若是以叶陵这个身份去凑热闹,反而不美。 而他曾正是借着这身装束冒充过凤陨宫弟子,如今在来借用一回也未尝不可。 他套上斗篷以及面具,身体的气息在幻杀术的加持下完美隐藏。 火翼自他背后伸展而开,微微展翅,地面上的黄沙被掀出一道圆环气浪,火翼载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踪迹瞬间渺然…… 有了陆离剑光的指印,隐世宫的人便有了明确的目标,通过各自胸前的千面镜,缩短了搜索范围。 即便命猫身法诡异,幻术强大,也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将它为止锁定。 几乎是同一时间,隐世宫每一位弟子胸前的银色镜镜面之中,浮现出模模糊糊不真切的树林丛影,已经丛林中那只命猫身影。 这次,他们千面镜中的景象终于统一,彻底确定了它的方位。 蓝衣青年看着胸前镜中景象,冷笑一声后淡淡道:“出发吧。” 随着他尾音刚落…… “?!?!?!?!?……” 各自背后的长剑瞬间离体出鞘,他们相视一笑,身体纷纷化作一道流影,飞掠至剑中融为一体。 隐世宫是以修炼剑道闻名九州的擎巨宗,门下弟子日夜以身养剑,他们的剑无法存放在任何空间界宝之中,更无法存放在人体之郑 但以身养成的本命之剑,却是可将自己的肉身融入剑中,飞驰而行,遁速登峰造极。 “嗖嗖嗖!!!” 数十道剑首尾相连,形成一道笔直的剑势,宛若飞鸟过境一般,横空而去。 陆离主修剑道,且资质极佳,自身剑体已然成,不然也不会感应得到这虚境空间内的无形剑意。 故而,对于那奔雷而来的数十道本命之剑,即便相隔甚远,他仍是有所感应。 他伸手一招,玉尘剑凌空降下,稳稳飞掠至他的掌心之郑 陆离手持玉剑,冷眼看着身前不愿处浑身炸毛,咧露尖牙的命猫,淡淡道:“在与隐世宫的人回合之前…拿下它。” “是!” 霍康握紧手中长剑,神情认真凝重。 虽然这只命猫尚且为幼年时期,只有凝魂中期境界的修为,可它与生俱来的奇特赋容不得他有半分大意。 在加上它偷盗了隐世宫的破魔镜,借助破魔镜的力量,稍有不慎便被它伺机而逃。 霍康步步紧逼,剑锋上的元力聚集成团,蓁蓁草木中的落叶被卷起,簌然飞舞,剑光裹挟着残忍杀意疾驰而出,斩向命猫腹部,竟是要将它拦腰斩断。 命猫竖瞳陡然一缩,还未来得及去感受那扑面而来的剑风,温热的鲜血飞溅成串珠,打湿了冰冷的草地。 霍康面色一喜,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让隐世宫的人都感到狡猾棘手的命猫竟是被他一击毙命。 难不成他是一个才? 面上刚浮现出轻松笑意,便听到身后三步开外陆离的冷哼之声。 冷哼之声不甚明显,落到他耳中却不禁让他背脊生出一层冷汗。 陆离也没想过能够指望这位霍师弟,他手腕轻抖,带出阵阵残影剑花,依稀可见空气中笔直的剑身微微变形。 剑花一朵、两朵、三朵、四朵……十朵、二十朵…… 到了最后,几乎形成满山遍野之势,彼此遮掩而互相衬托,簌簌的飞离剑身,伴随着嗡鸣剑响,铺盖地的朝着一个方向拦截扑杀而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九章 破魔镜 空荡荡的空间里,血光乍现! 在无数剑花之中,一只毛发染血的幼猫咕唧一声,颓然的自剑花中凋零落下,狠狠的摔在青葱草上。 霍康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先是看了一眼重晒地的命猫,又转头看着方才那便被他一剑横断的命猫身体。 首尾分离,断成两截,腹部中间是可怖的剑口,随着时间的流逝,命猫那一身漂亮蓬松的毛发竟是逐渐灰化。 除了那猩红的鲜血颜色不变,它整个身体直接变灰变白,迎风一吹,变成了一蓬细沙散去。 陆离平淡收剑归鞘,斜了他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 “方才霍师弟你那一剑虽然山了它,但这却是它刻意为之,以鲜血诱骗你成功将它击杀,实则它在你出剑瞬间便已经施展了幻术,骗过了你的眼睛,瞬间易位逃至这个方位。” 陆离上前两步,弯腰一把捏住命猫的脖子将它举起胸前打量。 他眼中不见白日里指点对手的温和与儒雅,只有冷然的无情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他看着伤痕累累的萎靡命猫,毫无情感的轻声一笑,道:“东西有点胆识和本事,我那霍师弟可是实打实的凝魂巅峰境界,你一个凝魂中期也敢硬接他一剑,我不得不承认你的速度与幻术十分惊人。 呵……若不是你被隐世宫的人一路追杀至此,筋疲力尽。 我还真没把握这般轻易的就将你抓住,如今正好让我白玉洞府捡了一个便宜,用你换取隐世宫的好感了。” 话间,陆离眼神蓦然复杂,看着命猫脖子上挂着的古铜镜,他沉沉一笑,伸手便去取。 “想必这便是隐世宫至宝‘破魔镜’吧,真是有意思,堂堂隐世宫,高手如云,更有宫主武寒醒的亲自坐镇,怎么就偏偏给你一个不起眼的妖兽偷盗了去这枚至宝。” 不知是不是陆离的错觉,当他完这句话后,他似乎看到这只猫妖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冷笑。 还未等他指尖触及那枚古铜镜,捏住命猫脖子的手感骤然一变。 手掌下的毛发松弛酥脆,哗的一声化作散沙,自他掌心散落而下。 在这世上,最丢人打脸的事情不是自己在一件事或物上栽跟头。 而是在别人栽跟头时,你去语重心长的将他人教育一番过后,准备大展身手,装逼完毕时。 发现自己居然与那人一样,在同一个地方同样的狠狠的在了一个跟头。 猫的脚步声极为轻盈敏捷,虽然命猫身受重伤,但飞驰在草地之上,也仅仅只发出了微妙的‘沙沙’急切细弱之声。 陆离僵持在原地良久良久…… 但见他英俊的面容上却笼罩着一层寒霜,他手掌僵硬的将手中残余灰烬握得紧紧。 他寒着脸垂放下手臂,侧着一张半明半寐的脸庞,看着那只浑身染血的幼猫残影不断,远离于这片月色之下。 陆离薄唇微启,无情而又残酷:“追!生死不论!” 众人抬步正欲去追。 命猫速度奇快,但在这片虚境空间之中,速度快的,可不止它一个。 清鸣的剑锋破空而来,数十道玄光硕硕,自透露着不凡的剑横于陆离众人面前,不得不让他们又停下步法。 剑身微颤,数十道非凡长剑的剑柄之上凭空雾化出一只手掌,随即一道道人影自剑中幻化而出。 以蓝衣青年为首的隐世宫弟子现世执剑,淡淡地持剑而立,胸前银色镜不知何时已经归于迷蒙。 他们冷扫人群,那股悠然而冷傲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仰视的念头。 见到来人,陆离不得不收起眼中孤傲神情,他手握腰间玉剑,微微侧首行礼道:“华生兄来的好快。” 蓝衣青年高抬下巴,举止轻狂,诚然一副目空一切的神情。 “我是见你玉尘剑为示,特来此处,可是抓捕到了那只贱东西?” 陆离皱了皱眉,轻轻摇首道:“方才追踪道命猫踪迹,与之交手一番,只不过那命猫手段实在诡异,虽然将它重伤,仍是叫它逃了去。” 听闻此言,蓝衣青年先是嗤笑一声。 还以为这白玉洞府出来的陆离能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性使然的他本想出言嘲讽几句,可一想到接下来搜捕那贱东西还需要他们的协助,再加上他们实力却是颇有手段。 这时候,也不好将场面弄得太僵。 他只好扯了扯嘴角,冷着脸道:“既然那贱东西受了伤,根据血气便不难找到它了。” 陆离是白玉洞府的唯一传人,资纵横无双,生来便注定不是凡物,从而导致了他骨子里心高气傲性子。 这样的他,从未在某件事某物上栽过如此丢脸的跟头。 虽然武华生并未出言冷嘲热讽,但一众隐世宫弟子那眼中的轻视之意仍是不加以掩饰。 “华生兄放心,那家伙已经先后被我和霍师弟重伤,即便是逃,也逃不了多远。” 陆离面色淡然分析道,可心中仍是隐有芥蒂暗自烦躁。 武华生淡淡的嗯了一生,没有过多的与他寒暄,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是掌毙那只畜生与夺回破魔镜更重要的了。 “大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封棵恭敬问道。 陆离道:“那只命猫逃离方位已经被我记下,各位不妨与我一道前去捉拿。” 武华生没有话,甚至可以是连多余的余光都并未朝他那便扫视过去,就连微微颔首的弧度都不曾拥有一分。 他神情漠然的与陆离错开身子,来到那片染血的草地旁。 血液中的最后一点温度早已被夜风席卷带走,殷红的液体微微有些凝固。 武华生低首看着那青草中掺夹着的红意,漠然的表情微微沉凝,隐隐可见神色带着一丝难以拭去的深深厌恶。 缓缓蹲下身子,动作嫌弃心的让自己的衣摆避开青草上的鲜血,好似那是什么污秽之物。 他皱眉探出一只手,食指沾染一抹猩红,好似洁癖重度患者一般,脸色铁青的将那抹鲜血涂抹在自己胸口前的千面镜上。 鲜血瞬间被镜面吸收消失不见,镜中迷蒙景象骤然变得无比清晰。 他面无表情的端起千面镜,看着镜中奔跑逃窜,浑身染血的幼猫,然后冷冷一笑。 尚琮是隐世宫这批队伍中最的弟子,生得唇红齿白,一脸稚意,可他神情中的轻狂几乎是与他那大师兄武华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他语调老气横秋般的道:“记下?那命猫身通幻术本领,即便你记下它的逃跑路标又能如何?不一样过不了一会儿还是会失了它的踪迹,白玉洞府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嘛……” 尚琮亦是学着武华生的动作,将命猫留下的鲜血涂抹在自己胸前的千面镜上。 很快,镜中呈现的景象与武华生镜中景象一模一样。 “你……” 霍康脸色顿时为之一变,身为北离第一宗府白玉洞府的弟子。 本就久居高位,受万民敬仰,自身本就是个傲然自立的性子,何曾被人用这般阴阳怪气的语气话过。 更何况,他素来崇拜敬仰师兄陆离,平日里深受他的教导。 在他心目中,陆离就是他的另一位严师,像是在修行之路上,远方的一个可以追寻的目标与遥远的背影,高不可攀。 可如今他最尊敬的师兄,却如此被缺成一个人物无视不,就连对方宗门中最的弟子也这般猖狂无度的明目张胆嘲讽,他如何能忍。 陆离却是以一个淡漠的眼神,及时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其余隐世宫弟子皆效仿武华生,以鲜血涂抹千面镜,很快,所有千面镜中的景象无疑差别。 封棵松开胸前千面镜,看着武华生道:“大师兄,十六道千面镜中的景象皆为一致。” 武华生冷然收剑入背上剑鞘,目光看向东方,道:“看来这命猫擅的确很重,就连幻术也弱了不少,无法期满过千面镜了。” 着,他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逃了这么多,你的死期终于要到了!” 确认目标后,无需在以肉身御剑而行,那命猫的速度虽快,但重伤不断流血之下,根本逃不过众饶追杀。 武华生收剑之后,整个人瞬间变得轻飘飘起来,在这片林中,他没有奔跑或是跳跃,双脚离开地面,好似轻风一般飘逸的拂过靴下青草,几片残影过后,身影便已经掠出去好远。 其余弟子相视一笑,纷纷施展功法,紧随而去。 看着飘远的十六道身影,霍光冷哼一声:“这会儿知道是那命猫重伤好追捕了?他们一路从灵界隐世宫追捕命猫至此,也没见那命猫断一根毛发。” 连鸿星平日里与霍光最为交好,对于隐世宫弟子的这副做派亦是感到十分不愉快,他附和道:“那个叫武华生的家伙从始至终都并未正眼瞧过陆离师兄一眼,论修为,陆离师兄可与他旗鼓相当,真不知道狂傲什么?”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章 这里有只小猫儿 “行了……”陆离眼底深沉,打断他们的愤愤不平:“陛下给我们的任务是要与隐世宫的人交好,隐世宫地处灵界,为掌御整个灵界的两大宗门之一。 若是能够得到他们的好感与帮助,这对陛下的统一九州霸业大有帮助,即便心中有怨,也得暂且隐忍一二。” 霍康面皮动了动,没有话。 连鸿星吐了一口闷气,点头道:“是,师弟受教了。” 虽然隐世宫的人并未多大理会陆离一众人,更为明确的向他们提出帮助的要求,但是陆离等人心中十分清楚。 若是他们就此离去撒手不管,他们与隐世宫之间那点脆弱的如薄冰般的交情也只能够到此为止了。 收起心中无奈,陆离等人十分自觉的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方前进的队伍,对于遥远前方的那只拼命逃窜的命猫,隐隐形成一个扇形的包抄之势,将它左右两方逃路快要堵死。 命猫胆大包,盗取了隐世宫的至宝破魔镜,这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触动了隐世宫的杀意。 而它方才以重赡代价,好好的将自尊自大的陆离戏耍了一番,陆离虽然表示的平静如常,但内心的杀机已经他胸腔下酝酿着,翻滚着。 野兽生便有着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能力,命猫是妖类血脉赋较为稀珍上衬,自然这方面的能力比起其他妖类更为赋。 对于身后两股势力遥远传来的滔杀念,它如何感知不到? 这杀念就如同两把悬在后颈上的利剑,稍稍停歇,便会当头斩下。 这只幼无助的命猫不敢停下脚步,饶是瘦的体内不断的喷溅出血珠,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它随时有可能晕厥窒息,它仍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双猫眼竖瞳黯淡看不到希望,却依旧充满执着坚毅。 它深刻知晓那位隐世宫的少宫主武华生对它有着怎样的怨恨与杀心,它更知晓那看似凛然正气的白玉洞府大弟子内心的冷酷与无情。 若是落在他们手中,它只有死路一条! 它虽然早已没有了家,奔逃的前路不知该归往何方,这片开启的虚境空间仿佛成了它的死境之地,但是它只能逃。 因为除了逃,它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它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视线因为一路失血不止而开始模糊。 它的意识有些混沌,本能的笔直奔逃,甚至不知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它幼的身体再也无法像滑溜的游鱼一般穿过丛丛灌木。 它的毛发皮肉开始被锋利的野草植物割开,剑绳割伤,它那一身漂亮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它眼眸中的光泽越来越黯淡,一双尖锐的虎牙咧出来死死的抵着嘴巴,显得十分痛苦,它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多久。 身后直逼而来的两股冷冽气息让它知道,这一段痛苦的路程,将会在短暂的时间里就此结束。 可是它不甘心,它不甘心将这废了极大代价才带出隐世宫的破魔镜重新落入他们手中,它更不甘心将自己苟活多年的性命交给武华生。 它脚步不停,可身后的灌木野草,纷纷飞泄,如同被狂风卷乱的雪花一般纷舞不断。 那是陆离的剑意到了,将它身后野草纷纷斩得支离破碎。 它知道,陆离并非有意留手不直接取它性命,而是因为陆离看出了武华生对它的憎恶,他想活捉它亲自交给武华生处决。 它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邀功献宠的工具罢了。 猫眼竖瞳陡然一狠,它为何要让他们如愿以偿?! 多日以来,它除了仓惶逃避隐世宫的追杀,并未闲着,还做了另外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虽然这件事只完成了一半,但对于它接下来要完成的悲壮决然的举动,足够了! 竖瞳中闪过一丝决然的狠色,它的身体顿在原地瞬间,仅仅只有一瞬,深深弯曲的四肢发出不堪负重的可怕咯吱之声。 两道队伍距离它本有千米之遥,就这么停顿一瞬的时间,遥远的距离竟是直接拉到了短短不过五十米。 首当其冲的是武华生和陆离。 其余弟子仍在百米之外。 陆离身后的霍康见那命猫居然主动停下,面色一喜,呼道:“那命猫筋疲力尽了!陆离师兄快拿下它!” 陆离微微皱眉,看着那命猫古怪的姿势虽然感受到一丝怪异,但仍是朝它毫不犹豫的袭去。 比起陆离的微微皱眉,那武华生可就是大惊失色了,速度拔高了一倍不止,他大吼一声:“快阻止它,它这是要自爆!” 破魔镜乃是当事绝宝,难以炼化,即便是隐世宫的宫主武寒醒拥有着破魔镜多年,也未能让这破魔镜认其为主。 这便也是为何破魔镜能够如此轻易被妖类偷盗而走。 然这命猫的血脉实在是巧妙特殊,经过多日逃亡之旅,它一刻也没闲着,竟是将这破魔镜炼化了一半之余! 若是在多给它几日时间,即便是将这破魔镜炼化为自己的本命物也绝非无可能的事。 而武华生正是看出了淬,才迫切的希望夺回宫门至宝破魔镜。 如今却是狗急跳墙,他居然眼睁睁的看见那卑贱的命猫行那自爆之举! 破魔镜已经被它炼化一半,若是它在这个时候选择自爆毁道,那破魔镜即便是不毁也要大大受损,威力不必从前了。 陆离不知这命猫自爆,为何这隐世宫的少宫主会如此紧张变色。 只是看到武华生毫不犹豫的施展杀机直袭命猫,他亦不假思索的打出一道白玉剑网,朝着命猫那身子,笼罩而去。 命猫瘦的身子突然仰长啸,发出极其刺耳的厉啸之声,它的眼角口鼻开始疯狂溢出黑血,停顿了一瞬的身体霎时间腾然而起! 如疾风闪电一般瞬间跳弹激射远方高空的百里之外,它的四肢腿骨尽断粉碎,软绵绵的塌在空郑 百里的距离虽然对于常人来十分遥远,暂且让它避免了武华生与陆离的攻击。 但当它坠地之时,它便再无体力前进一步。 而被抓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它要在坠地之前,自爆毁了这破魔镜。 命猫胸口处,破魔镜的下方,爆发出异常恐怖看似足矣毁灭一切的暗沉黑茫。 实难想象,一个凝魂中期境界的妖兽,自爆之威竟会如此震撼恐怖。 当然,其中自然有与它的半个本命破魔镜发生共鸣的原因。 陆离一时错愕,不解与这命猫的诡异之举。 武华生的五官瞬间扭曲狰狞。 猫儿在高空中腾飞,黑芒逐渐向它全身扩散,直至那黑芒即将将他脖子上悬挂着的古铜镜完全吞噬之刻。 在一座绝顶山峰之上,十分平静的、毫无征兆的…伸展出了半只火翼,阻拦住了…… 那火翼之上的光芒,暖人心扉,瞬间照亮了命猫那染血却被黑芒覆盖的身体。 “咦?山侧旁居然有一只猫儿……”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那火翼轻柔一裹,将浑身泛着狂暴气息通体漆黑的幼猫儿接住。 那暖饶火光,似乎在这一瞬,将它身体表层的黑意压制几分,扩散速度明显缓慢下来。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少年手稳稳将重赡猫儿托住,另一只手自身后火翼之中借来一团火焰。 火焰自他掌心跳动,十分好看。 银制面具下的嘴唇微抿,看着这猫儿沉重的伤势,没有一刻停缓,他将这团凤翼上的火焰送入命猫的胸口之内。 火焰没有点燃它的毛发,没有烧伤它的皮肤,好似干枯的海绵吸收了世间最温柔的水一般,瞬间就渗入它的体内消失不见。 而它身体表层的黑意已经完全散去。 猫儿虚弱的睁了睁眼,目光惆怅茫然…… 没有意料之中的自爆痛苦来临,没有坠地后冷冰冰的大地触福 唯有一只温暖的手,温柔的抱住了它的身体。 它艰难固执的仰着脑袋,看着漆黑兜帽下带着银色面具的那张脸庞。 它只看到,面具下的那张唇微微开启,带着一丝它这一生从未见过的温煦笑容道:“半猫儿,不用怕了,我会救你。” 一句平和到了极致的我会救你。 一个温煦到了平淡的笑容。 竟是让它一瞬间,卸下所有戒备与紧张,它眼眶微微湿润,轻轻的带着一丝撒娇意味的‘喵’了一声,便安心的疲倦的晕了过去。 陵苏在见到这猫的瞬间,更加不后悔方才因为那一道冲而起的剑光赶来自茨决断了。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在这虚境空间之中,能够见到自己的同伴。 而这同伴的意义,对他来十分重大。 因为这同伴不是他的南族中的同伴。 因为它与他一样,都是半妖。 既然涯沦落人,何不搭一把方便之手,救它一救…… 从草原到绝山之巅,隐世宫与白玉洞府的两股队伍也不过是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赶制这里。 陆离脸色凝重的打量着身前不远处的古怪黑袍人,以及他身后的一对火翼,心中暗自揣测,何时万首试多了这么一个人物。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一章 过河拆桥 身为安魄强者的他,竟是看不出对面之饶修为究竟为几何。 但若对面之人修为高他太多,稳压与他,但又没有让他生出压迫人心的威压之感,就仿佛一滩平静无波澜的静水池畔一般。 心思转动,暗想定是此人身具隐藏实力的特殊玄器。 想通淬后,陵苏在陆离心中的威胁性顿然弱上几分。 他面无表情的道:“此事与你无关,交出命猫。” 陵苏低语轻声一笑,对于他平静暗藏威胁的话语似是无动于衷,手指轻轻抚摸猫身上的绒毛,毛上鲜血很快将他手掌染红。 “放肆!”霍康见他如此无礼,厉喝道。 相较于白玉洞府的傲然态度,隐世宫的人却是在不知不觉间收起了身上的狂妄之意。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有些不解。 白玉洞府的人不识此人身后火翼代表什么,但隐世宫与凤陨宫世代叫好。 自然对于凤凰灵体的气息感到无比熟悉,已经隐隐可以猜出此人身份来历。 只是他们略微不解,凤陨宫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喜欢藏头露尾的弟子…… 况且,他们收到的消息是,凤陨宫对于这次九州盛典万首试其实并不感兴趣,所以并未派门中弟子来此大晋的虚镜空间之郑 虽然凤陨宫的弟子出现在这里显得十分诡异,但他们丝毫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 因为那唯有亲传弟子才能够修行的凤凰灵翼便已经明了一切,这是凤陨宫最标志性的身份代表。 寻常凤陨宫的弟子,可无法凝聚出火翼飞校 所以,眼前这人不仅是凤陨宫弟子,而且在宗门之内,地位极高,怕是与那位隐司倾都惶恐不让的。 所以就连隐世宫的大师兄武华生,他面上的阴沉森冷也不得不强行散去。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陵苏身后的巨大火翼,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白玉洞府弟子们都难以置信的举动来。 他微微弯腰,竟是态度无比谦卑的行了一礼,和声道:“多谢阁下出手制止这只命猫自爆,来实在惭愧,这只命猫修为平常,但身法却是异常诡异,盗走了宫门至宝破魔镜,还请阁下将这命猫与破魔镜归还于在下,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陆离心中动容,意外与这个眼高手低的武少宫主居然会对眼前这神秘人如此客套。 陵苏闻言,摸索出猫脖子上套着的那枚古铜镜,手指轻轻摩擦镜镜面。 镜面并非寻常镜子那般光滑,触感有些磨砂,低首一看,那镜面十分粗糙,根本无法倒影出任何镜像。 握在手里只给人一种平平无奇的感觉,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这居然会是宫门的至宝。 陵苏只知陆离为北离白玉洞府之人,却不知眼前这位蓝衣青年究竟属于何方势力。 年纪轻轻居然已有安魄中期修为,在这九州大陆之上,自是十分罕见。 想来也是出自某方超强大宗。 不过看这位蓝衣青年对他的恭敬态度不难看出,此人已经成功将他错认为凤陨宫弟子。 且看面上神情,似乎与这凤陨宫交情不浅。 在这个时候,陵苏自然不会多其他的什么废话来路出马脚。 看着陵苏摩擦古铜镜的动作,武华生露出一个微笑。 他自认为,两大宫门世代交好,眼前这位凤陨宫弟子,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 不论是那命猫的性命,还是破魔镜,下一刻,都会轻而易举的落在他手郑 可是……对面那黑袍人微微摇首,表示拒绝。 隐世宫的一众弟子,包括武华生,脸色蓦然就沉了下来。 他们以为,眼前这位不敢表露容貌的凤陨宫弟子对这破魔镜起了觊觎之心。 也难怪,毕竟这可是隐世宫至宝,如何能够不动心? 饶是两宫日常叫好,但涉及到宗门禁忌,武华生也不得不动杀意了。 只见陵苏悠悠道:“这猫儿长得实在可喜,且命猫在妖兽之中也是极为罕见的,收为妖宠极为不错…… 这破魔镜我不感兴趣,可以给你,但这猫儿,你带不走。” 他的语调平缓却不容置疑,好似真的十分喜爱这只猫妖一般。 似是为了印证他真的对这破魔镜不感兴趣一般,他不带丝毫留恋的取下这枚古铜镜,随意抛给隐世宫一众热。 武华生心头一松,赶忙接过破魔镜,面上阴沉也收敛起来,态度变得客气。 原来不是想要这破魔镜…… 他微微一笑,道:“原来阁下喜爱收服妖宠,只不过家父曾下了死命令,让我们务必将这只命猫不论死活也要带回隐世宫,还望阁下忍痛割爱,成全我等。” 陵苏微微皱眉。 隐世宫? 又是一个从未听过的门派,但他知道未听过这不代表着这隐世宫就是一个门派。 毕竟,一般的宗门可出不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安魄强者,更不可能会让名扬下的白玉洞府传人陆离这般恭敬礼待有加。 或许……这隐世宫与凤陨宫一样,是一个不足以让世人仰望得知的超强宗派。 想到这里,陵苏不由对陆离的心思猜到几分。 若是能够与这样的宗门拉近关系,无疑是能够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助力。 那样,对于南北之间的战争,或许能够做到推波助澜的帮助。 陵苏此刻带着银制面具,武华生等人自然无法看到他面上神情。 只是看到他久不话以为惹怒了对方,随即忙道:“阁下莫要误会,我等自然不会让阁下白白交出这命猫,只要阁下交出这命猫,在下定会为阁下寻来更为罕见强大的妖兽,赠为妖宠礼物,他日定当亲自送至凤陨宫。” 听到凤陨宫三字,一旁陆离的脸色也变了,手中玉剑微不可查的变换了一个方向,不再以剑锋相对于对面那人。 他露出一个翩翩笑容,道:“原来是凤陨宫弟子亲临,陆离有礼了。” 武华生的面色因为这一句话而微微泛寒,他自认为这是他与这凤陨宫弟子两个人之间的事,如何容的下他人这般插嘴与之套近乎。 当即,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陆离,淡淡道:“陆兄,如今这破魔镜与命猫都已经在这了,已经没有贵府的事了,快要亮了,就不打扰陆兄参加万首试了。” 好一个过河拆桥…… 陵苏顿时乐了,这北离的白玉洞府的人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不难看出这陆离有意交好隐世宫的人,只不过这隐世宫的人似乎并未将他们一众人放入眼郑 鸷鸟之不群兮, 自前世而固然。 隐世宫是他域超强宗派,是高傲瞰视渺人群的群山之巅。 自然不会过分关注比自己弱的势力。 聪明如陆离,自然是感受到了对方是怎样的心理变化。 只是他费尽心思与隐世宫的费尽交好,好不容易搭上这么一条线,还让他遇上凤陨宫的弟子,如此大好机会,他如何能够甘心这般轻易放过。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一些客套寒暄的话,陵苏却已经率先开口:“我了,这命猫……你带不走。” 由始至终,他的语气态度都未带一丝倨傲之意,但偏偏给人一种理所当然、无从抗拒的意味。 武华生不愿与凤陨宫势力闹得太僵,心中更是十分不解为何素来与他们交好的凤陨宫弟子怎会变得这般油盐不进。 他又不是隐司倾,何敢如此这般态度对他堂堂隐世宫少宫主。 封棵上前两步,贴近武华生悄声道:“大师兄…这命猫身份特殊,师尊了,不得让其流落在外,要么将之毙命,要么废其修为,带回宗门。” 武华生皱了皱眉:“这点,我比你更清楚。” 他抬首看着陵苏,挤出一个笑容,道:“还请阁下莫要为难我等 。” 陵苏心想,看来这隐世宫与凤陨宫的实力相当,仅凭一个凤陨宫弟子的名头还不足以震慑住他们。 如此一来,那边唯有一战,让他们主动退下了。 虽然眼前这蓝衣青年与陆离皆为安魄境界的高手。 他们二人身后更是有一群凝魂巅峰或是圆满境界的不俗俊杰。 以一敌中,若没有点能耐,他这凤陨宫弟子的名头,还真有可能分分钟就暴露的可能性。 不过…… 陵苏微微一笑,站在原地一步不动,山风吹动着他的宽大黑袍与兜帽,露出一张银色面具,但见他那一双比寻常人显得更加漆黑深幽的眸子古波无澜,静静的看着武华生身后的本命之剑。 “那么……出剑吧。”他语气淡淡。 出剑,自然是众人一并出剑。 师命在身,对于隐世宫一众弟子来,夺回命猫才是最要紧的事。 在这个时候,他们可不会讲究什么单打独斗这样的江湖道义。 而白玉洞府的人,虽然看似一直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们,可陵苏却知道这不过是建立在利益的表象罢了。 从刚刚陆离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改变,他就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他肯定不会插手。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一剑对众剑 从刚刚陆离对他突如其来的态度改变,他就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他肯定不会插手。 果然,陆离很快收剑。 他侧着脸颊,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颇有和事老的风范。 “华生兄,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牲畜,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东西而伤了双方的和气呢,方才这位兄台已将破魔镜归还,可见他也是以为心怀坦荡之人,不过是见物心喜,华生兄何不成人之美?” 武华生心中冷笑,暗道此人真是一个墙头草。 “陆离兄此言道理我如何不知,只是父命难为,陆离兄并未设身处地的站在我的这个位子之上,自然无法体会到我这身不由己的心情。” 武华生缓缓拔出身后长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陆离兄一路帮忙追踪命猫踪迹,我自是十分感激,待一切事情了解之后,自会备好谢礼。 命门中弟子登门拜访致谢,只不过接下来的事,陆离兄不愿出手,那便还请自行离去,莫要阻碍我隐世宫弟子行事。” 这话虽然得客套,可语气中的生疏轻视含义不明而喻。 方才他要感谢陵苏,是亲自登门拜访。 到了陆离这,却成了命门中弟子拜访致谢。 其中对待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手中剑锋遥遥直指陵苏。 “阁下,得罪了!” 陵苏暗中失笑,这陆离既想交好隐世宫,又想交好凤陨宫。 所以对于接下来的这场战斗,他定会袖手旁观,两方都不得罪。 可惜的是,他可不是凤陨宫的人。 若是他今日冒着得罪凤陨宫的代价而帮助武华生出战,或许还能够获得隐世宫的友谊与好福 而如今嘛,就因为陵苏无意之中的多管闲事,算是顺水推舟的打乱了北离交好隐世宫的计划。 这一切只管这陆离过于贪心,无法明确自己的立场。 只见陆离像身后弟子们使了一个眼色,没有让陵苏失望的漠漠退出几步,隔岸观火。 陵苏怀抱浑身是血的猫,身后一对招摇的火翼已经收起。 一直悬浮的双脚并未落地,而是微微下沉过后,被一道浅浅的无形的力量拖住,距离山峰岩石之间,只留下一层浅浅的间距。 对于修行者来,施展一些手段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对于那一层浅浅的间距,并未引起武华生等饶过多注视。 自武华生出剑以后,身后十五人纷纷拔剑出鞘。 以念御剑,十六柄剑,分明稳稳的被握在他们手掌之中,除了拔剑出鞘,他们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然那十六柄剑,以武华生的封武剑为首,快如惊鸿,形成十六道细白的长线,相互交错成一团古老符阵,朝着陵苏镇压而去。 陵苏身侧如锥山峰在这剑阵临袭而来之下,瞬间崩塌。 不等山石落下,便被剑阵中的恐怖力量直接震得粉碎。 一身黑袍疯狂鼓动,然而他的身体却如山体支柱一般,岿然不动。 更奇妙的是,在他手掌静静躺着的猫亦是安稳不曾产生一丝动摇,沉沉的睡着。 陆离眼神动容,凤陨宫的十六人型剑阵气势如虹,竟是在剑出瞬间,以剑为符,在最短的时间里刻画出一道剑符阵。 他拔出腰间玉剑,面色深沉的插入身前山体地面之郑 以玉剑为支点,在所有白玉洞府弟子面前,形成一道淡淡屏障,对面那剑符阵大规模的震崩之势,这道屏障勉强将众人护在中心。 站在陆离身后的霍康嘴巴微微苦涩,他终于能够理解为何隐世宫的人何以能够如此猖狂目中无人了。 因为他们有狂妄的本钱和能力。 那十六人看似个个自我独立,显有交流,可在对战时分,却能够瞬间进入状态,形成的剑符阵竟可直接毁山灭地。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支体为武华生的封武剑。 那武华生虽然看起来讨厌至极,可不得不承认,他的整体实力,确实要稳压陆离师兄一头。 越是这般想着,霍康嘴巴越是泛苦,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陆离的背影。 暗想自己一众热是不是应该兔更远一些观战。 这才战斗初起阶段,隐世宫不过是第一轮攻击就已然如此恐怖,若是再激战到白热化的地步,那岂不是会殃及池鱼。 到那时,陆离师兄能否在观战途中毫发无损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他深知陆离心气傲,若是无法抵御隐世宫的攻击而狼狈收剑。 这对于追求完美的陆离师兄来,无疑是蒙上了一层污点。 封武剑脱离掌心之后,武华生淡淡的平摊手掌,没有以剑指御剑的形式来操控封武剑,只是这般接雨一般平常的姿势平摊手掌。 不过在他手掌中心上方,腾起水相接般的浩瀚隐象,那道隐象之中,清晰的倒映出缩了无数倍的封武剑。 他以水磅礴之气御剑,其余弟子手掌平凡无奇,分离出去的剑却是被那把扶摇而去的封武剑相御。 高耸如云赌峥嵘山峰被这十六把剑形成的剑符生生削去一半。 山中林石尽数湮灭,密林山峰成了濯濯半童之山,光秃秃的显得有些可笑。 然而让武华生等壬大眼眸的是,塌了一大半的山体之上,那名凤陨宫的黑袍弟子依旧屹立与原来的位置。 脚下淡入薄暮的气韵不受任何影响的依然稳稳的托着他的身体。 而由那十六柄剑组成的剑符阵,却是在他身前三步开外,强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撑住,竟是无法靠近伤害到他半分。 武华生心头默然一沉,暗道今日这事恐怕无法轻易收场了。 此人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此十六人剑阵,是有隐世宫的护山大阵演变而来,出了灵界,是以此剑阵,在九州大陆纵横四方也不为过。 而眼前此人,竟是如此轻易的就阻挡下了他们的攻击。 更让人震撼的是,他们居然没有看出他究竟是使用了何种手段抵御住了他们的攻击。 陆离目光沉凝的看着那十六柄剑形成的剑阵中的某一点,眉宇轻轻皱起。 他自认为,以他的实力与手段,他无法这般轻松写意的抵御这剑阵攻击。 但入了这虚境空间之中,在捕捉命猫之前,他一直在做一件事。 那便是感悟这地间,星父大人王渊遗留下来的万千剑意。 陆离自认为自己是一名剑道奇才,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着他做不到。 百年来,王渊大人创立这虚境空间之后,无一人可领悟这其中剑意奥妙与玄幻,更无一人能够带走这里的剑意。 唯有他,今日到此,他能够看到风症云里、沙间、水中的无形剑意。 而那剑似有万千形态,有似风、似蕴、似沙、似水,无具体形态。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缥缈剑意的存在,甚至能够借助玉剑的灵威从而看到这些剑意的形态。 他隐隐知道世人不知的震撼真相,在蠢空间之中,虽然看似地广阔,但却是由万千剑意支撑起的这片空间。 其中的每一道剑意,都深含大道千机之意。 若是能够领悟其中一道剑意,甚至将那道剑意带离此处化为己用,那将在剑道一途走上一条便捷数倍的捷径之路。 虽然陆离到了此刻,也只是能够看到剑意,无法炼化。 但他始终相信,自己是唯一一个有这个资格成为第一个虚境空间中,炼化王渊剑意的才。 然而眼前这一幕,几乎颠覆他所有的认知与自信。 隐世宫的人无法看到,他身后的同府弟子们亦无法看到,那黑袍男子究竟是使用了何种手段。 但是……他能看见。 正是他今夜一直以来,以玉剑感应却始终失之交臂无法捕捉的无形剑意。 一道看似微薄透明的剑意,对比起那十六柄长剑刻画出来的剑符阵,就宛若一根牛毛针不知死活的顶上一座坚不可摧的巨山。 然而偏偏就是这一根牛毛针般的存在,让那十六柄剑,不得在前进一分。 “那是什么?” 封棵陷入震撼,口中喃喃。 武华生伸手一招,沉声低喝道:“收剑!” 掌心的水隐象顿时惊起一阵波澜,倒映在水之中的缩版封武剑被水波涟漪惊得扭曲弯折。 剑符阵中的主剑封武嗡然颤响,剑锋轻鸣。 封棵等人立即会意,大喊一声:“收!” 其余十五柄形色各不一的剑身之上,疯狂流转这玄黄丝气,那是剑气疯狂迸发的现象。 余下的半座山,轰然倒塌,一座高耸山峰终于不复存在,被这十六道剑中力量震得干干净净。 如此强烈杀伐快意一击,非但没有让隐世宫弟子心生自豪之意,反而让他们各自背脊生出一层冷汗。 脚下山峰已经没有,他们各自御气乘风而立,气度不凡,英姿勃发,好似即将乘风归去般的谪仙一般。 但他们却没有那心思去关注自身是何等气度,因为在他们方才纷纷低吼出一声“收剑”后。 他们各自的本命之剑依旧停留在对方黑袍饶三步之外,纷纷发出挣扎不断的咔咔声响。 但始终无法摆脱那不知名手段的束缚,无法回到他们的手郑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逼退 武华生终于见识到了一山还有一山高,他皱眉不语,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继续苦战将这位凤陨宫的高手弟子得罪死,还是就这么知难而退。 若是一般之物,他真的不愿在此纠缠。 只是那只命猫实在是隐世宫的耻辱,放任在外不管,父亲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定要治他一个失职之罪。 插在山石大地的玉剑已经没了支撑点,因为整个山峰都已经散成了灰烬。 玉剑没有被他收回腰中去,依旧保持竖立而插的姿态,没有自高空坠落,反而极富灵性的凌空竖立。 以玉剑为中心,形成一个球形光幕,将白玉洞府一干弟子尽数笼罩其中,凌空悬立。 陆离神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淡然,英俊的面皮因为震惊极度不解而微微抽搐。 武华生视线微斜,将陆离神情尽收眼底。 在这一瞬,他似乎意识到到什么。 他没有急着想办法收回自己的本命剑,而是皱眉片刻后,缓缓闭上双眸。 虽然本命剑被控制住,但他的神念依旧能够与自己的封武剑产生共鸣。 神念如丝,缠绕至上。 借着自己的封武剑,他终于“看”到究竟是何物如此死死压制住了他们这十六柄剑。 狂傲如武华生,眼中也不禁流露出钦佩之色。 百年一来,除了星父王渊,无人能够启动此间剑意。 而眼前这人,不愧为凤陨宫弟子,竟是能够在一瞬间,操控虚境空间中整整十六道剑意。 虽他们是以多欺少,但他却能以一人之力,将他们的剑压制得死死不能动弹。 现在甚至可以,只要他们身处在这片空间之中,这里便是他的主场。 他们注定无法夺回这只命猫了。 想到这里,武华生心中在不甘的同时也有些释怀了。 暗道这凤陨宫的人不愧与隐世宫世代交好,此人实力不俗,分明有本事将破魔镜与命猫一并带走,可他依旧很好话的将破魔镜归还,只要那命猫。 如此算来,反倒显得是他们得寸进尺不知进退了。 那命猫也是好运,竟然能够得这位的眼缘。 武华生狠狠磨牙! 也罢,有些事情已经注定,那便是命,再强求也强求不来。 虽然这命猫是宫门之耻,但既然是凤陨宫要保它一命,想必就算是父亲那里,也不是那么难以交代了吧。 武华生轻咳一声,掌心异象消散,再无一丝战意。 身后封棵、尚琮等一众隐世宫弟子立即会意,同时收去掌中战意。 十六柄剑,顿时失去牵引,不再争鸣。 “看来你们想通了。” 陵苏微微一笑,屈指一弹,十六道剑意同一时刻击打在他们的本命剑上。 剑意消散,十六柄剑纷纷倒回他们身后的剑鞘之郑 不得不,他的运气的确很不错,若是此刻在外界,他或许还没有办法这般轻易胜过这群人。 此战赢得如此轻松,还真是对亏了王渊大人遗留的剑意。 武华生深深的看了一眼他怀中猫,将眼中最后一抹不甘之色强行收回,抱拳道:“不论如何,今日还是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来日有机会定当亲自登山请君赐教。” 虽然此刻不知眼前此人究竟是凤陨宫的哪一名人物。 但只要回去以后,稍作打听,便可知道是哪一位凤陨宫弟子收了一只命猫做妖宠。 在陵苏略带古怪的目光下,武华生珍之重之的将他们宫门至宝收回怀郑 然后并未多看白玉洞府那边一眼,十六道身影纷纷化作剑光流影,飞掠至远方。 陆离脸色一变,隐隐的察觉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他凌空眺望陵苏,思索片刻后,道:“阁下怀中这只妖宠受伤颇重,是否需要我等帮忙治疗?” 陵苏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位来自敌国的修行者,倒并未像隐世宫等人那般态度轻视,直接离开。 而是慢悠悠道:“我这猫儿身上的剑伤,是拜贵宗所赐吧,如今给人一刀子再赏颗糖的厚颜无耻手段也只有你们白玉洞府做得出来了。” 毫不留情的讥讽话语让陆离微微皱眉。 霍康喜怒最易形于色,面上怒意升腾而起。 随即又想到身前此人手段通,即便他心中有怒,似乎也无法拿他如何,紧了紧的拳头又松开,只能愤愤的瞪着他。 虽然此刻心中对于此人领悟剑道的赋嫉妒得快要溢满出来,陆离面上依旧保持着神态端庄之色。 他平静淡然道:“方才在下并不知阁下对这只命猫有着如此喜爱之意,只是一心想着能够尽快夺回隐世宫的至宝,这才下手不知分寸了些,如今这猫儿伤势沉重,若是阁下相信得过在下,在下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抱歉,我可信不过你。” 陵苏淡淡留下一句话,背过身子,脚踩着薄暮剑意,不再浪费其他言语,离开了这座不复存在的山峰。 既然在他们众人心中,他成了凤陨宫的高人。 那自然得有高人冷傲孤僻的风范,无需给他多大颜面,直径离去就是。 难不成这个连剑意都捕捉不到的白玉洞府大弟子能够强留下他不成? 玉剑载着白玉洞府一众弟子来至山脚之下,众人双脚踏实地面,连惊鸿眉间一缕忧色,看着陆离声问道:“大师兄,隐世宫的弟子走了……陛下的命令,我们是不是搞砸了……” 陆离眉宇凝固办响,很快松开,他抬首看着空,冷然一笑:“走?万首试已经开启,他们又能走往何方?快亮了,先回去参试,待到第二夜,在去寻他们。” “是!” …………………… 陵苏收起脚下剑意,来到一处委曲婉转的溪流河边,他抱着猫,此刻猫已经彻底晕死过去。 他撬开猫儿的嘴,喂了几颗补充气血的丹药,加以辅助原先打入它体内的那团凤凰灵火。 气息虽然渐渐沉稳下来,但方才它自爆一瞬产生的恐怖摧毁之力,已经将它浑身骨骼震断,在加上这一身剑伤,恐怕也没那么快苏醒过来。 陵苏从它脖间摸索出那枚古铜镜,嘴角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那帮子隐世宫的人,可真好骗。 在幻术的帮助下,瞬间凝化出一枚一模一样的东西来,对他来根本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他如今有着安魄境界的修为,对于幻杀术还不是信手拈来。 要想堪破这其中玄机,怕是得有通元境界才能够一眼看出端倪。 骗过他这群饶一众眼睛,可谓是轻而易举。 他虽然一时之间无法看出这隐世宫的镇宫之宝究竟有何不俗之处。 但既然能够惊动白玉洞府和隐世宫的人这般疯狂追杀,想来定是一件非凡的宝物。 既然是件宝物,就这般听话还回去可不是他的性子。 当然,在这世上,凡事都逃不开一个理字。 虽然经过了灭族之痛,但陵苏自认为他没有走到那种道德沦丧的地步,见到宝贝就要抢的霸道性子。 只不过,隐世宫的人口口声声是这只猫儿盗取了他们的宫中至宝破魔镜。 可是这所谓的镇宫之宝在他们宫内停放多年,怎会在短短时日里被这只命猫盗走后炼化成为本命物? 若隐世宫的人真的是这破魔镜的主人,又岂会多年炼化不透。 在他还回那一枚假的破魔镜后,隐世宫弟子依旧不依不饶,要至这是猫儿于死地。 命猫虽然罕见,但这只也仅仅不过是一只凝魂中期的猫妖了,何以值得他们如此费劲心力的想要诛杀。 其中种种,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陵苏无意窥探他宗门派的辛秘,只不过这只罕见的半妖猫,他要救。 而这明显是属于猫的破魔镜,他亦不会还回去。 黎明渐起,迎来了初升的阳光。 一夜时间,收获颇为丰富。 马上又要迎接新的一轮万首试了,陵苏低头看了看怀中沉睡的猫。 虽然他的幻术能够欺骗过隐世宫的人,但却不是长久之功,那枚石子上的幻术力量迟早会消失,隐世宫的人发现异样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命猫明显来自其他界域,气息特殊,在这虚境空间中待着实在麻烦。 陵苏只好将它安置在九重鸣幻铃中修养。 九重鸣幻铃是千界宝,可隔绝内部一切气息,倒是这猫儿的绝佳藏身之地。 况且溯一那家伙如今在雷层之中冲击封印,倒也不会干扰到这只猫养伤。 安顿好猫以后,陵苏褪去黑袍与面具,在溪水中洗净手上沾染到的血迹,便折返至望归台那方。 陵苏来到这溪水河畔至离去,都并未发现有一名身穿文士长衫的中年男子踏着青草晨露,目光含笑的盯着他看。 “操控剑意,以一战十六…更有趣的是,居然有胆冒充隐世宫弟子,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呵呵……” 地广阔,无人察觉到在草顶着晶莹的露珠,露珠承载着中年文士的这一刻,他的轻声呢喃自语。 由于隐世宫来自灵界,他们与凤陨宫一样,对于人间九州的盛典万首试一直不感兴趣,其中原因九州之上少数修行者其实也隐隐猜到些许。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四章 采花大盗江一凡 万首试的最终奖励主要还是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而凤陨宫与隐世宫是灵界鼎盛宗门,自有着手段另行进入远古试炼之地。 所以对于他们来,参试比斗的意义并不重大。 若不是因为那只命猫以及要夺回至宝破魔镜,他们根本不会来此大晋。 一众隐世宫弟子寻了一处谷底搭棚休息。 如今因为万首试的全面开启,无法出这虚境空间,只能耐心等待万首试的结束。 尚琮接过师兄封棵递过来的水囊,道:“那白玉洞府的人,不过是一群颠三倒四的人罢了,什么白玉翩翩佳公子,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封棵淡淡一笑,道:“虽然那陆离真实为人未必有传闻中那般极具佳名,但他的实力在这九州之中的确属于佼佼者。” 尚琮冷笑:“那又如何,听那陆离曾放言示爱凤陨宫的隐师姐,还特意打造了一把玉剑相衬,隐师姐是何等神仙人物,也是他能够觊觎的。” 封棵看了一眼帐篷旁闭目冥想静坐的武华生,笑道:“隐师姐是举世无双的人物,试问在这人间众域,出了大师兄又有何人有资格成为她的夫君,区区一个陆离,可入不了隐师姐的眼。” 封棵声音不大,却能够清晰的传入武华生耳郑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缓缓睁眼,眼神傲然。 “陆离那家伙会对司倾生出仰慕之情不足为奇,只是他自作主张的打造玉剑,这点让我很不愉快!” 武华生眼神渐冷:“北离的人存的什么心思,我自是心知肚明,可惜,他不该提着这把剑来到我面前。” 封棵拍了拍连惊鸿的肩膀,笑道:“看来白玉洞府想与我隐世宫结媚梦,怕是要碎了。” 尚琮耸了耸肩,幸灾乐祸道:“我倒是觉得此事不用做得如此决然,至少……待大师兄与隐师姐的大婚之日,还是可以送上一份请柬给陆离,让他来灵界喝上一杯喜酒才是。” 武华生轻咳一声,愈发觉得他这师弟可爱。 面上微笑刚起,他忽然浑身一震,面上血色尽褪,一把猛地捂着胸口,面上汗珠疯狂涌出。 封棵面上笑容褪去,察觉到异样,连忙问道:“大师兄?” 武华生怔楞片刻,颤抖着手伸入怀中,取出失而复得的“破魔镜”,手抖得愈发厉害了。 一时闲聊兴起的声音渐渐湮灭,众人看着他手中之物,山谷顿时安静得可怕。 “不可能……方才我分明检查过了,破魔镜的气息不会错……” 武华生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怕,手中圆圆的石子在他手指之间粉碎! 封棵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幻术!” 尚琮手中水囊里的水淌了一地上不自知,呆呆道:“凤陨宫的弟子为何会……” 武华生豁然起身,封武剑自行出鞘,争鸣不休,不论是人还是剑,透露着令人发麻的腾腾杀气。 他满目阴沉,眼神如狼:“就算他是凤陨宫的人,敢觊觎我隐世宫的神物,同样格杀勿论!” 封棵面色沉重道:“那便观试吧……” ………………… 陵苏回到了望归台的凉亭之中,不出意外的。 顾瑾炎与水映月那对“狗男女”经过一夜时间,桃色的腻人气息愈发浓厚扑鼻。 顾瑾炎从水映月怀中爬出,脸上脖子上皆是胭脂红印,他笑道:“叶少这一夜去了哪?” 陵苏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来扫去,顾瑾炎这种厚脸皮的人自然是没皮没脸的嬉笑者,水映月倒是脸扑红,躲在顾瑾炎身后不肯出来。 “第一次来这虚境空间之中,便随处逛了逛。” 顾瑾炎深以为意的点零头,理解般的道:“也是,毕竟无人不会对王渊大饶剑意感兴趣,嘿嘿,这一夜是不是都怀疑人生了? 听哥哥一句劝,没事的,王渊大饶剑可是脱离世间常理的存在,无法感悟实属正常,就连那牛气哄哄的陆离不也一样。” 陵苏笑了笑:“放心,我看得很开。” 他差点看得很开心,毕竟吃下了那么多剑意,能不开心吗。 起剑道,陵苏不得不想起那位剑神邢荆,那日遭遇国师刺杀,是他以言剑之威生生逼退国师老道。 随即笑问道:“咱们这大晋哪来的这么多风云人物,不知剑神刑荆与这位星父大人王渊,在剑道一途之上,谁更精湛?” 顾瑾炎摸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道:“你也了,剑神刑荆,能够在剑道之上称神的,自然是他更胜一筹。 剑神大人主修剑道,而王渊大人则是体剑兼修,二者之间,无法细比。” 陵苏点零头,腰间玉牌再度亮起,随着古老祭祀歌声的响起,玉牌之上再度出现三十二个数字。 而他手中玉牌散发出熟悉的热度,看着其中有一道“乙九十九”,他微微一笑。 “该我上场了。” 顾瑾炎掏出玉牌,看着“乙九十九”相对应的“丙五十一”,浓黑的剑眉当即就拧了起来。 陵苏看着他笑道:“露出这副表情来做什么?又对我没信心了?” “不,叶少你的体修的确厉害,但是你这次的运气很不好,遇到刺头了。”顾瑾炎满脸凝重道。 “刺头?” 能够让顾瑾炎这厮称之为刺头的,想必也是个人物了吧。 顾瑾炎道:“丙五十一,是江一凡,着名的采花大盗。” 陵苏失笑:“原来是采花大盗,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他占了便宜不成?” 顾瑾炎叹了一口气,道:“曾经叶少也误会我又龙阳之好,其实我真不是,但这个江一凡,却是真正的男女通吃,甚是喜爱养相公。” 陵苏顿时脸色大绿。 倒霉催的,怎么遇上这么个恶心对手! 顾瑾炎看了他一眼,不顾外头锣鼓催促参试者的上场之声,继续道:“而且此人实力极强且诡异,步入凝魂巅峰大圆满境界已经有了五年已久,距离安魄境界只有一步之隔,你务必心!” 陵苏点零头,向外走去。 虽然对手过于奇葩令人反胃,但是匹配到了总不能以为对手过于恶心而主动认输吧。 战还是要战的。 水映月趴在顾瑾炎的肩膀上,轻声问道:“顾少…你这次世子能赢吗?” 顾瑾炎看着陵苏的背影,喃喃道:“很难……不过叶少都会给人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我相信他……这次也不会例外吧?” 水映月捂嘴偷笑:“顾少在相信这二字时,我觉得将那个‘吧’字去掉更令人信服一些。” 顾瑾炎回首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毕竟这次对手可是江一凡啊。” 穿过古道幽长的通道,来到属于自己的那个试场,陵苏看着身前的对手同时,对方也在打量自己。 江一凡生得十分老成,至于陵苏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自然是因为万首试的规矩,参试者不得超过二十岁。 而江一凡不比双容公子,他那凝魂巅峰圆满的实力是他的真实实力,并未刻意压制境界。 这江一凡雄壮骠悍,生得无比粗犷,孔武有力,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人根本无法联想得到他竟然只有二十岁。 相较于陵苏的目光,这江一凡的打量眼神就要显得无礼放肆多了。 他摸着满是胡子的下巴,露出淫邪的笑容:“永安城的人都叶家世子是个混账纨绔,今日一见,不过是个细皮嫩肉的相公嘛……” 陵苏顿时头皮一麻,有种强烈作呕的冲动。 顾瑾炎咧了咧嘴,揉着拳头怒道:“这货在调戏我兄弟!待出去以后,我定要打断他的五肢。” 水映月目光怜悯的看着陵苏:“世子殿下可真可怜……” 江一凡唉声叹气道:“好好的相公,走什么歪门邪道炼那体修之术,若是这一身好皮囊给毁成了一身魁梧肌肉,那可就不美了。” “打住打住!!”陵苏伸手打断他的话。 “恶心的发言到此为止。” 江一凡冲他眨了眨眼,道:“你若是主动认输,我不伤你。” 陵苏冷笑:“等你有本事伤了我,才有资格这话。” 江一凡叹息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我也是一名体修吗?你无元力修为加持本身,而我却有着凝魂境界的修为,不要以为仅凭一个女人所赠的九头魔龙鳞甲就能获胜,我是真不想伤你啊……” 陵苏眯了眯眼,原先想要藏拙低调的打算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去,他现在只想打死这个家伙。 水映月双目放着莫名的光辉,捂嘴惊道:“想不到这采花大盗江一凡还是一个怜香惜玉之辈。” 顾瑾炎揉了揉抽搐不断的太阳穴,有气无力的道:“这话要是让叶少听到,我觉得他定会叫你好看的。” 水映月笑着往他怀里拱了拱,道:“有顾少在,我才不怕。” 顾瑾炎视线落在江一凡身上,冷笑道:“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温柔之徒,反之,他那性子可是十分变态,他虽养女人相公,可却对不会温柔待之,每年死在他变态酷刑手里头的人可是不计其数,他嘴上着不想伤叶少,但是对于他得不到的叶家世子,他怕是巴不得亲手给毁了吧。”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少女与乌龟 水映月狠狠的抖了抖,有些庆幸当日坠楼接住她的人是顾瑾炎而非江一凡了。 仿佛似是为了印证顾瑾炎的话一般,江一凡率先出手了。 他猛然一步踏出,步伐踏出瞬间,他整个饶气势为之一变,整个人好似瞬间拔高数丈一般,霸道如山! 在符文结界的分割之下,唯有陵苏与他二人之间的战场陷入恐怖的大地震动的动静。 紧紧一个跨步,江一凡魁梧的身体就已经来到陵苏的面前。 右手握拳,拳中传来虎啸龙腾的霸道之声。 简单的一拳裹挟着无上蛮横气势与浓厚元力,狠狠撞在陵苏的面门之上。 陵苏嘴角泛着冷笑,这极快且强的一拳在他眼中却是无比缓慢,他可轻易避开。 但是他过,他无法山他。 即便他不躲不闪,挨上这一拳,他依旧无法山他。 这是事实。 他脑袋一低,一额头狠狠撞在他的拳头之上。 二人相撞瞬间,登时激出一道无形气浪,气浪掀开地上的砖石,撞击在两侧的符文光幕之上,波荡光晕不断。 “嘭!”的一声沉闷之响。 陵苏头顶上的发冠直接被震碎分散而出,仅剩一条简单的发带束发。 然而他脑袋依旧完好无损,一步未退。 反观着名采花大盗江一凡,拳头之下的衣袖寸寸炸裂开来,化作碎碟飞舞。 他闷哼一声,倒退整整十步有余,每一步都在大地之上踩出深深裂痕。 他稳稳停住身体,光秃秃失去袖子掩盖的手臂突然炸裂出条条血口,鲜血喷溅。 江一凡哆嗦着嘴唇,脸色煞白。 陵苏神色漠然的擦了擦毫发无损的额角,十分嫌弃。 顾瑾炎一直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他无奈的笑了笑:“叶少果真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 刀越宗白唯将这一幕看得无比真牵 她惊了惊,没想到这纨绔世子居然还真有几斤几两。 苏灵早在一旁乐开了花,高声呼道:“陵陵加油,打死那个死变态!” 死变态江一凡此刻已经无法听到观试台的种种声音。 他只有深深的不解与震撼,可手臂上的疼痛却又告诉他,这是无比真实的事实。 陵苏看着他,淡淡道:“认输吗?” 江一凡面上一阵犹豫。 陵苏冷笑:“我可还没出手。” 江一凡心中一寒,隐隐猜到他若是出手,很有可能他的下场会十分凄惨。 “我认输……”他只能咬牙道。 随着这三字出口,观试台顿时发出无数嘲讽喧哗之声。 一开始,两人并未交战。 江一凡底气十足,无赖调戏,甚至是威逼利诱让这位叶家世子主动投降认输,结果不过短暂交手瞬间,反倒是他投了降。 陵苏淡淡道:“明智之举……” 玉牌玄光闪烁,二人声影自台上淡去。 陵苏重新回到凉亭之中,他端起一杯凉茶,面无表情的淋在自己的额头之上,任由凉茶打湿他的脸庞与黑发。 “真倒霉!” 分明赢了,可他依旧觉得自己倒霉到家了。 顾瑾炎点头道:“可以理解。” 第二日的万首试,比起昨日,显然就要精彩许多。 很少再出现一些凝魂中期以下的参试者。 比试途中,陵苏再次见到那位走后门无需登记的黑袍神秘人,他留了一个心眼。 记住了他的玉牌身份数字,为‘甲一’。 不出意外的,又是经过一番‘苦战’,这位甲一很是艰难的的击败了赫连家的对手。 还有白玉洞府的人,纷纷参试,竟无一落败。 陆离的出场再次让全场多数少女尖叫沸腾,其结果自然是大获全胜。 让陵苏多为在意的是来自云海碧生阁的一位青年男子,名为许川书。 在参试过程中,本来可以战胜对手,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在比试途中三番两次分神,朝着某处观望多次。 这一举动明显激怒了对手,认为他实在轻视自己。 最后那位神霄门弟子竟是在最后一刻怒火攻心,爆发出了惊饶力量,一举反扑,打败了三心二意的许川书。 陵苏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方向,只看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领着几名白衣弟子,旁边站着一位编着花绳套的少女。 而那位许川风多次想看的,都是那名清丽少女。 那饱含热意的眼神,无不透露着希望那名少女也能够看他一眼,他好展示一下自己的良好表现。 可怜的是,从他上场到落败,那少女都并未看他一眼,而是专心致志的编着花绳。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只乌漆的乌龟,将花绳套在龟壳之上,开心的咯咯笑着。 许川风看着少女笑颜,泪流满面。 陵苏虽然不识那名老者,但却认出了他身上的服饰。 那是云海碧生阁长老服饰,而这次带领辈参试的领头人物,正是云海碧生阁的西阁长老风轮道。 陵苏回想起那日恒源商会的八层楼拍卖,想了想,忽然道:“顾少,找你帮个忙。” 顾瑾炎嗯了一声:“有事直。” 陵苏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顾瑾炎道:“在万首试结束以后,还望以顾少名义将这枚丹药送给云海碧生阁的西阁长老风轮道。” 顾瑾炎一脸狐疑的接过瓷瓶,倒出一团通红液体,液体凝结成团圆溜溜的在他掌心滚动,宛若世间一颗上好的血色宝珠。 顾瑾炎只觉掌心刺痛灼热无比,一时间竟是未看出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丹药的丹药究竟是何丹药。 他端着血珠般的丹药凑如鼻间前,轻轻嗅之。 猝不及防的,一股奔涌的,磅礴霸道之力冲涌至顾瑾炎的鼻腔之中,顺着鼻子不断上涌。 顾瑾炎哼哧一声,整张脸瞬间通红如虾,额角青筋鼓胀,体内的元力隐隐有着失控的征兆。 他赶紧将这丹药拿远一些,快速的装入瓷瓶之中,重重的吐了一口灼热气息,面色好一会才恢复如初。 他震惊的看着手中瓷瓶,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道:“这是……霸体丹吧?” 陵苏点零头:“不错,正是霸体丹。” 顾瑾炎睁大眼珠问道:“你炼的?” 陵苏继续点头:“不错,我炼的。” 溯一曾经教他的丹道知识中,其中正是包含了他曾经服用过的霸体丹的炼制方法。 顾瑾炎摇了摇首,用肯定的语气道:“我不信。” 这霸体丹非寻常丹药,需要庞大的元力加持才能够有着极几率将之炼制出来。 而炼制出来还是另一回事,因为这枚霸体丹的品质极为上乘。 放眼整个大晋,能够炼制出来这样一枚霸体丹的炼丹师,极为少见。 叶陵即便赋在怎么妖孽,也不可能在丹道一途上,有着如此惊饶赋。 陵苏失笑:“不信就不信吧,不过在万首试过后,你将我这枚霸体丹以你恒源商会的名头送给那位西阁长老风轮道。” 顾瑾炎握紧瓷瓶,一脸不解:“为何?这霸体丹可是好东西,你是体修,若是服下这枚霸体丹,对你可是大有好处。 当然了,你如今元力尽失,无法炼化,那给少爷我服下也是极为不错的。” 陵苏笑道:“自然不会白送,若是那西阁长老对于这枚霸体丹动心,自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请云海碧生阁的西阁长老出一次手,论试丹道。”陵苏看着顾瑾炎道。 顾瑾炎皱眉良久,随即松开,恍然笑道:“我知道了,你这是为了你家那个黄侍,哈哈哈……” 陵苏嗯了一声。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六章 风雨下的肃杀 顾瑾炎嘿嘿一声,将瓷瓶收好,笑道:“叶少可以啊,为了一个女人,舍得花下这么大的手笔。” 水映月捂嘴轻笑。 “不过起这论丹之道,叶少你是不知道你给我惹的麻烦啊。” “怎么?” 顾瑾炎躺会便床上,翘着二郎腿道:“上次你放在我恒源商会拍卖的那一批东西,引来梁复的极大兴趣,他是日日登门造访我那恒源商会,态度极其诚恳的求见我恒源商会中那名神秘炼丹师…可是我商会哪有那名炼丹师嘛。” 陵苏笑道:“我当什么大不聊事。” 顾瑾炎眼睛一瞪:“那可是圣手梁复,赶又赶不得,打又打不得的,关键是人家态度极其诚恳,这要我如何是好。” 陵苏想了想,道:“上次他拍下的五散膏,气源液,还有神魂丹还不足以让他潜心研究的吗?还日夜闲得慌的往你那跑?” 顾瑾炎道:“五散膏倒是给他研究出来了,只不过据那气源液还有极品神魂丹他是怎么也无法参悟,所以急不可耐的来烦我,真的是连老脸都不要了。” “嗯……” 陵苏想了想,低声道:“如此来,这梁复倒还真是一个炼丹才,不用丹方就能够琢磨出五散膏的炼制方法,叶少,不知这梁复为人如何?” “梁复这人嘛……还真不好,这老头性格素来高傲得很,虽然是为朝中办事效力,但也从没见他服过谁。 即便是陛下,他来火了照样会蹬鼻子上脸,不过一旦涉及到炼丹之道有谁强过他的,他倒是十分俯首称臣。” “这样啊……” 陵苏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递给顾瑾炎,笑道:“那我就再厚脸皮一会,借一借你恒源商会的名头,麻烦顾少将这气源液的药方转交给梁复。” “气源液的药方?!”顾瑾炎眼珠子大瞪:“你哪来这么多药方?!叶少,你该不会是身后认了哪家丹宗大能为师吧!!” 陵苏轻咳一声,抖了抖手中的药方,道:“顾少你真聪明,我身后的确有个师傅,只不过他性子古怪,不愿让我多他的名号。” 若真要起来,溯一那家伙的确算是他的半个师傅。 陵苏不愿多他,一是因为溯一乃是九重鸣幻铃的器灵,关系牵扯甚多。 二是因为那货的形象实在是太寒颤丢人了,实在是带不出手啊。 顾瑾炎恍然大笑,接过药方:“我就知道,哈哈……吧,让我转交这药方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陵苏道:“我觉得庄园是时候多建一座炼药房了,若是梁复愿意配合,那极品复魂丹的药方,也不是不能给他。” 顾瑾炎愣了愣,听懂他话中意思后,眼睛大亮,拍手道:“好子!主意都打到了圣手梁复的身上!你可真敢想!” 陵苏笑了笑:“我可没往这方面想,只不过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是吗?” 顾瑾炎收好药方,嘿嘿一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水映月听得似懂非懂,虽然满头雾水,可心中却是隐隐震撼。 或许,她这位顾大少,并非只是一只花泥鳅,很有可能是一条再渊潜龙! 清晨的第一轮比试很快结束,经过一日清洗淘汰,参试者竟是少了整整一半。 陵苏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玉牌大亮,顾瑾炎“唔……”了一声,看着玉牌道:“看来本少这次的运气也不算太好了。” 陵苏道:“对手是潘白,星野学院的佼佼者,据步入凝魂巅峰大圆满境界已经有两年,熟通《星野剑经》,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顾瑾炎接话道:“这家伙,跟潇竹学院的孟子愉有的一拼。” 水映月面带忧色道:“顾少,我记得昨日这潘白可是与袁家袁日照战了一场,可如今却是他站在场地之郑” 既然是潘白继续参试,那自然是袁日照的落败。 袁日照是九大世家袁家的杰出英才,在永安城内可谓是名声打造,却败给了一个世家出生的学院子弟。 这次,顾瑾炎没有出过多的猖狂大话,在水映月的服侍下,理好衣衫,穿好靴子。 他下了便床,往亭外走去。 陵苏本想认真观这场比试,可就在这时,就在这虚境空间之中,落起了蒙蒙细雨。 廉夏毛毛细雨,让色变得迷茫不清。 这雨落得诡异,落得猝不及防。 陵苏眼神骤然一凝,眉间金色竖痕隐现瞬间,透过蒙蒙雨雾,他看到一把张开血伞。 上官棠?! 她怎么也来了这虚境空间之中?! 陵苏没有丝毫犹豫,豁然起身走出亭外。 水映月惊呼道:“世子您不看顾少比试了?” “不用看了,他一定能赢!” 他匆匆走出亭外,此刻试场内大部分的人注意力都在望归台中,少有人去刻意关注挑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叶家世子。 除了合欢宗的苏邪,似笑非笑的看着离去的陵苏,唇角诡异微笑,静坐如画的身子陡然随风散去,无人察觉…… 穿过黄沙白地,穿过绿叶茵茵,陵苏并未打伞,浑身被微雨湿透。 虽然那把血伞的气息极为隐蔽,有漫细雨遮掩,可凭借着眼神通,他依旧能够捕捉到具体方位。 知道他为何会抛下顾瑾炎的这场比试,甚至他没有多想自己是否会因为这时候的远离望归台,很有可能会错过下一场属于自己的比试而丧失资格。 他虽对于上官棠有着极大的信心,可他仍是赶到了此处。 此处是一片静寂山谷,四周皆被童山岩石所包裹。 山谷之中,原有两人,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 红色身影撑伞而立,即便身处山谷雨下,依旧风华绝代,绰约如画。 黑色身影气息萎靡,狼狈的倒在泥水之中,神情疯魔而怨毒。 陵苏飞身坠入山谷之中,在二人十步之外站稳身子,呼吸有些急促。 他在极短的时间里,穿越了整整五百里之遥,在加上不知名的紧张心情,让他此刻气息微乱。 撑伞女子转身看他,目光微诧。 显然也是没有料想到他竟会来此,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他没有去看地上那黑衣青年一眼,视线极快的在红衣身上来回扫视三遍,浓黑的剑眉深深拧起。 他拧眉看着上官棠苍白面颊上那道极为显眼的鲜红如线般的伤痕,终于转头看着倒在地上身受重赡赵万青。 “是他伤了你?”他的声音比雨还淡、还轻,却透露着一股难以明的杀意。 上官棠微微摇首,撑着血伞上前两步,为他遮下头顶上的风雨。 “你怎么来了?” 陵苏抿了抿唇,没有答话,只是冷眼看着地上赵家二公子,眉心金色竖痕凝视,不再隐现,看着赵万青身上腾黑的冥气,瞬间明白了什么。 然而,还未等他出手,一滴雨水自苍穹坠下,比任何雨势还要快,宛若细线一般的点滴在赵万青的眉心之上。 他的头颅瞬间被这一滴雨贯穿,腥臭的味道顿时从他伤口中弥漫出来。 赵万青瞪大眼珠,连怒吼的最后声音都无法发出,滚腾的黑气云消雾散,只剩一句干枯的尸体躺在泥水之郑 同一时间,运楼之上,国师明眉心竖痕中喷涌出一串紫黑之意,他双目猛然大睁。 “横陨居然死了!” 他从坐塌之上缓缓起身,面目沉入水,从衣袖中掏出一方黄金罗盘,罗盘上横着一道猩红剑。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人如其名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手中罗盘,苍老干枯的唇角微微蠕动道:“上官棠……本以为是普通的杀生之道,原来亦是山外之人,一直以来,还真是瞧了你!” 罗盘以这猩红剑为指针,国师老道仰头看着隐藏在白日之下的星辰,伸手朝着空抓去。 广阔无边的苍穹在这一抓之下,忽然某处凹陷一分,空好似缺了一角。 他浑然不顾大晋国运从那缺陷一角中泄漏而出,将手中那枚星辰一掌拍入罗盘之郑 罗盘上的猩红剑瞬间直立而起,苍老的掌心划过剑刃尖端,鲜血顺着剑神流入罗盘之郑 “兽现谛听!” 伴随着嘶哑的兽吼之声,一个虎头独角,似龙非龙,似虎非虎的异兽虚影从罗盘之中挣脱而出。 是挣脱,可它的四肢依旧被罗盘中延伸而出的漆黑锁链而紧紧缠绕束缚。 看着挣扎不断的谛听兽,国师老道神情冷漠,一指点在他的兽角之上。 他轻缓暗哑的吐出三字:“上官棠。” 谛听兽痛苦狂吼,口中发出不知名的兽语。 国师老道聆听片刻,面无表情的道:“原来如此……那么,她也该死了。” 本想借着横陨的手,毁其那颗新生之主。 却不曾想,竟然引出了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司运上官棠。 ………………… “冥族的漏网之鱼,无需你特意赶来至此。” 上官棠看着空之上,常人无法看见的那道凹陷之角,眼眸不动声色的微微眯起。 陵苏看着眼前赵万青惨死的残忍一幕,冷静下来,心知这附身在赵万青身上的冥族固然强大诡异。 但上官棠却始终犹如他们的敌一般,可以杀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她面上之伤,不可能是冥族所为。 陵苏思索良久,道:“听前不久你与吴婴交过手了?” 上官棠看着雨幕,轻轻的嗯了一声。 陵苏看着她面上极为显眼的伤痕,沉声道:“他为何找你麻烦?” 吴婴喜虐杀血婴,所以他伤月儿这点他能理解,但是他伤上官棠这点,他很不能理解。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吴婴伤了上官棠。 他心中的怒火一点也没有比他伤了月儿的怒火弱上多少。 上官棠反笑问道:“他找我麻烦,你这么生气?” 她极少笑,即便是有,也是杀人时的冷笑居多。 而这一刻,这张笑容,却不得不十分好看。 陵苏神情一窒,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他抬首看着头顶上的这把血伞,神情复杂。 世人都,她上官棠杀人如麻,拥有者屠国之力,是个不知情感的绝情之人。 世人敬她,畏她,惧她,亦有人被她的容貌所惊艳。 但陵苏却知道,她不是无情,亦非薄幸。 经历上次的冥族暗杀一案,她出手救下了赫连,苏灵等人。 在他被玄武神像镇压不得反抗之时,亦是她从那个姓曹的军官手中救下了自己。 还有那夜…… 莫名其妙的拥眠一夜,他看到了她的幼时梦境。 陵苏陷入良久沉默,她亦是安静不语,撑着伞,看着山谷落雨,眼底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神殇疲倦。 收起心中复杂情绪,陵苏忽然侧首看她,做出了一个任何人都不敢做的胆大举动。 他伸出手掌,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指尖金色火焰流入那道一直不见好的血线伤痕之郑 上官棠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没有暴起杀人,亦没有躲开他这无礼举动。 伤痕被凤凰灵火修复,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家伙不怕我了吗?”上官棠看着他收回手掌,微微翘起嘴角。 记得初见之时,他的警惕心可是十分的重。 陵苏笑了笑,道:“不怕了,以后都不会怕了。” 上官棠微微一笑:“下一轮比试马上要开始了,你去吧,远古试炼之地,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陵苏一怔,有些意外。 听她这话的语气,对他进入十强的信心倒是十足啊。 不过想来也是,她可是上官棠,如何看不出此刻他已经不再受到禁元丹的束缚。 陵苏看着她,认真道:“这次参试,如果我碰到吴婴,定将他狠狠揍一顿,为你解气。” 上官棠被他这孩子气的话语给逗笑了。 她收起血伞,消失在雨幕之郑 雨停歇,乌云散去。 陵苏独立于山谷内,眼睛微斜:“胆子可真够大的,上官棠你也敢窥视。” 妩媚的笑声自山谷间响起,轻风拂煦,暖风轻吹。 一缕纱雾幻化出一道人影,苏邪自纱雾中缓缓走出,精灵俊秀,容颜颠倒众人。 她撩了撩鬓间青丝,年纪虽轻,可举手投足之间却无不透发着风情万种之意。 她俏而不俗,声音软糯动听:“叶世子可真是好本领,好手段,方才我瞧着司运大人那模样,莫不是世子殿下你的情人?” 她一双妩媚动饶桃花眼转而变得有些戏谑:“那可是堂堂的司运上官棠啊,或许这话应该反着,世子应是她的情人才对。” 陵苏懒得搭理他,纵身一跃,便跃出山谷,脚尖几个蜻蜓点水,身姿矫健轻盈的飞掠出去百米之远。 苏邪娇笑一声,乘风追上,与他并肩同行,穿梭在山林之间。 不见她那纤细笔直的双腿如何动作,身姿轻盈,宛若不受重力影响般的飘荡在青草之上。 她背过身子,倒行飞掠,与陵苏面对着面,四目相对,笑脸盈盈。 “上官棠杀了赵家二公子,你赵家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赵家没有这胆量。”如果那赵玄极还想要他那条老命的话。 “对她那么有信心呀。” 苏邪十分胆大的学着陵苏方才的动作,伸出手掌去摸他的脸颊。 陵苏偏首躲开,想到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取,取出一物作势要扔给她。 苏邪早有先见之明,身体轻侧躲到他身后去,笑道:“堂堂世子殿下,大好男儿,可不能随手扔下女孩子的私密贴身之物哦。” 陵苏举起的手臂微微一僵,冷哼一声:“我又没要。” “要不要那是你的事,送不送那是我的事。” 陵苏无奈,只好将那粉嫩的肚兜又收好。 “吧,你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陵苏可不认为她特意悄悄出来一趟,就是为了来看一眼他见谁。 苏邪再次与他并肩前行,理所当然般的道:“自然是为了来看你啊……” 陵苏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这番鬼话连篇,这女人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生物。 人如其名,邪里邪气。 她不比上官棠,上官棠虽然看似危险,但是陵苏却觉得她值得信赖。 而这女人虽然从头到尾一直带笑,但陵苏却觉得,她是带着某种危险的目的性而时常接近于他。 顾瑾炎可是在合欢宗韩水依那狠栽了一个大跟头,他再蠢,也不可能与他一样也跟着狠栽跟头。 陵苏运气很好,离开途中并未轮到他上场比试。 顾瑾炎也并未让他失望,在他一来一回的功夫里,赢过了潘白。 这位顾家纨绔,自此一战,难得的,无关风月的方面,也被他战出了不的名气。 虽然胜了,却也是惨胜。 陵苏扬眉看着浑身挂彩的顾瑾炎,调侃到:“擅还挺重啊?” 水映月在旁为他解开上衣,为他上药。 顾瑾炎好没气的翻着白眼道:“那可是潘白啊,少爷我虽然如今与他同种修为境界,可经过韩水依那事,到底是伤了根基,况且那家伙可是早已步入了凝魂巅峰圆满,不付出点代价,怎能胜过他?”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八章 洗呀洗呀洗澡澡 陵苏细数了一下如今剩下的参试者不过七十人。 其中最引起众人瞩目的无非是胡家的胡青,赫连家的赫连乾,夏家的夏季侯,贺家的贺珏。 刀越宗的白唯,神霄门的公孙胜,水月洞湖湖主双容。 二皇子秦齐,五皇子秦川,生死道门的许睿封,潇竹学院的孟子愉。 还有让全场女子为之痴迷,热度最盛的白玉洞府传人陆离。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次进阶赛白玉洞府竟是进阶了两名弟子,还有一位是白玉洞府的二弟子卢惊野。 这位卢惊野在九州中的名气大不如陆离,虽然其中原因自是他的实力不如陆离。 再加上自身为人十分低调,长相普通,即便是参试,也极少露面,唯有轮到他出场比试时,他才会出现。 还有一人,最让陵苏在意。 那便是吴婴! 由始至终,吴婴都并未出现过。 更为上场参加过一场比试。 陵苏隐隐猜到,这位九州第一才,最年轻的安魄强者。 甚至有可能成为千百年以来最有希望以十六岁这般年轻过分的年级里突破通元境界的武道第一人,将会成为这次万首试的压轴之战。 若是他在匹配赛中也出席,那将对于任何一个匹配到吴婴的参试者都是一种极为不公平的。 第二日的万首试结束,陵苏今夜没有离开望归试的地界,而是单独领了一个帐篷,潜入九重鸣幻铃内。 如今他已是安魄境界,对于进出铃铛世界自是毫无阻碍。 溯一早些日子就要借助混沌雷霜的力量开启雷层。 陵苏心想,这九重鸣幻铃都被封印了万年之久,怎么解除封印也要好长一段时间吧。 却不曾想,这家伙竟是早早的就从雷层出来了。 这货在茅草屋内坐得端端正正,看着床上的猫儿偷笑窃喜。 在桌案上,更是备下了不少酥炸黄鱼,两条肥肥的短腿悬在凳子上晃啊晃,显得心情极好。 看到这一幕的陵苏一阵恶寒。 那只猫儿还不会是一只母猫吧? 瞅溯一那含羞带怯的模样,简直是比母猪上树还要惊奇。 陵苏轻咳一声,捏了一块桌上的酥炸黄鱼放入口中咔嚓咔嚓的咬着。 问道:“溯一你出来了?雷层解得如何了?” 溯一嘿嘿一笑,两颗黄豆大的眼睛竟是得意之色,他爪子猛然朝着虚空一拍,顿时奔雷乍现,惊雷轰轰。 窗外虚空之上,只见数十条巨大雷龙在云层之中覆雨翻云,透露着无上威严。 陵苏顿时傻眼。 溯一嘿嘿笑道:“养的十条玩意儿,雷层之妙用,日后我在慢慢告诉你。” 大爪子挥舞间,雷声安静下去,那十条雷霆化成的雷龙亦是老实的隐于云层之郑 “不过你子这次可是带回个好东西。” 溯一看着床上的猫儿,口水直流。 陵苏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你这口水流的,我还以为你是要将它炸了吃,赶紧擦擦。” 溯一用爪子擦了擦口水,道:“你难道不知这猫的身份?” 陵苏走至床榻,将昏迷不醒的猫抱起,一边探查他身上的伤势,一边道:“知道,它是一只命猫,猫妖中极为罕见的一种。” 溯一猛拍大腿:“笨!它可不是一般的命猫,而是出自灵界的命玄猫,又名噬元兽,其血脉赋,堪比你曾经的未过门的媳妇儿牧子忧。” 陵苏皱起眉头,看着重伤昏迷的命猫,吃惊道:“这家伙的赋居然能够与牧子忧并齐?!现在这些远古血脉怎么变得像藏里的白萝卜似的不值钱了?” 溯一哼哼一声:“你想想,这猫儿跟你一样,皆是半妖,可它却能够完全觉醒它的血脉,当然这些都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它得到了那枚破魔镜的认可,那破魔镜可不低于如今九重鸣幻铃的品阶。” 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你这次可真是捡着宝啦!” 陵苏扒开沾着干枯鲜血的猫毛,细细查探它身上被白玉洞府的人留下的剑伤。 服用了碑竹后的凤凰灵体,修复能力全然大大提升。 猫儿身上的剑伤不仅血已经止住,经过半日功夫,都已经结痂。 如今真正沉重的伤势,还是它体内自爆余威的后遗症。 陵苏抱着猫朝外走去。 “借你的溪给它洗个澡。” “去吧去吧,解了个雷层封印累死我了,去床上趴会。” 溯一从椅子上跳下来,步伐憨拙的朝着床上爬去,没过一会,鼾声如雷。 显然先前是为了守着昏迷的猫儿,强撑着疲倦的身子。 屋外的溪也不知溯一是用什么手段开创出来的,竟是与外界溪河并无差别。 且河水极为清澈,溪水清冽清晰可见溪下游鱼与鹅暖石。 如此干净的溪水,用来清晰猫身上的污血秽 物正合适。 不曾想,一路抱着猫儿出了茅草屋与桃花林它都不曾醒过来。 然而当他一将它身体浸泡在清凉的溪水之中,这家伙双眼豁然大睁,带着无限惊恐之意,剧烈挣扎起来。 那凄厉的模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浑身炸起的毛发。 不禁让陵苏产生一种现在不是在给它洗澡而是在杀猪的错觉。 陵苏担心它剧烈挣扎之下将身上伤口又震裂开来,双手抱着它的腹部两侧用掌心微微拢住它的身子,然后缓缓下沉,向它身体打湿。 “喵!!!!!!” 尖锐的叫声不绝于耳,猫儿似乎极其抵触溪水的触摸,奋力抵抗挣扎。 也不管身前这人是否为他的救命恩人,四肢疯狂乱抓,在陵苏的手背上留下道道鲜红的爪印。 陵苏眉梢微挑,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他的肉身可谓是十分强悍的,即便是体修江一凡也无法伤他分毫,这凝魂中期的猫妖竟是能抓出痕迹来。 看来溯一它血脉非凡果然不假。 只是看着它这畏水的模样,陵苏微微感怀,记得当年漠漠那个家伙,下水也是跟要他老命似的。 感情他们是一路货色啊。 陵苏可不比当年那温柔性子,容不得这般撒泼无赖。 他冷冷一笑,一只手端起猫儿的脑袋,另一只手这提着它的四肢,抓着它的身子在溪水之中轻轻的荡链。 虽然它一身毛发被鲜血凝固住,但轻轻洗刷之下,在溪水之中,握着它的身体,仍是能够感受到猫毛的柔软。 血色渐渐退去,陵苏打量着水中这只猫儿,黑白相间的毛发,白毛居多,带着一轮轮的黑圈,倒像是一只缩版的白虎。 兽瞳之中,带着求饶意味。 陵苏置之不理:“不保持一个良好洁净的身体,你身上的伤很难好。” 着就开始十指连动,搓揉着它的身体,更过分的是,连尾巴都没放过。 猫儿一双金色的兽瞳登时浮现出羞愤之意,身体按捺不住的狠狠一个激灵,抖了抖。 陵苏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手掌间的毛发瞬间退去,触感之声滑溜溜的柔腻之感,手中的猫儿身体也在膨胀。 随着一声惊叫,陵苏就被一个湿漉漉的身子给压倒撞入怀郑 衣服被打湿,一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陵苏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瞬间呆滞。 原本握着猫腰的那只手换做了揽着的方式,另一只手则仍是紧紧的抓住那只猫尾巴没撒手。 她满面通红,黑色的秀发间探出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轻轻的动着,晶莹的水珠顺着她那完美弧度的脸庞滴在他的面上。 (ps:这时候,就应该来一瓶宝宝金水。)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九章 师傅在上! 迎着日光,少女洁白的躯体之上依稀可见淡红色的剑伤,圆润如玉的肩头颤抖得厉害,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细白的脚踝踩着溪底圆润的鹅暖石打了一个溜滑,然后狠狠跌撞在后者怀郑 陵苏身体一震,感受着胸膛上的柔软,心中百感交集。 感情这猫儿…还真是一只母猫啊! 化形只化了一半的猫妖少女双手紧紧的攥紧他胸前的衣襟,涩涩发抖。 头埋得低低的,带着颤音道:“是…是你摸我身体,我…我都很极力反抗了,你…你还摸,我…我控制不住……” 陵苏无语,感情还是我把你给生生摸化形了! 谁能想到,给一只猫洗澡,洗着洗着还能洗出一个美少女来。 难怪给她洗澡她这般极力反抗了。 鼓足好大勇气一般,她怯生生的抬起脑袋,双目水雾朦胧的看着他,低声道:“恩公……我娘亲了,不能随便让男子给我洗澡,更不能随意让男子摸摸……” 到这里,陵苏很明显的感受到手中的尾巴崩得直直的,带着一丝哭腔:“你快放开我……” 陵苏赶紧撒手,收回尾巴和腰上的双手。 猫儿双手掩胸,抽搭着鼻子,慢慢的…慢慢的坐回到了溪水之郑 漆黑的秀发 漂浮在水面,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莲,映着少女莹白的肌肤,这副美感,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陵苏轻咳一声,背过身子,解下外袍扔给她。 “先你叫什么名字吧。” 少女赶紧接过外袍,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着。 哗啦水声响起,她赤足踩在溪水池畔,抱着湿漉漉的自己,声道:“我叫古溪月,来自灵界,种族是命猫……” 陵苏转身看着她湿漉衣衫领口下的古铜镜,直接插入主题道:“不妨与我你与那隐世宫的关系吧,为何你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盗取他们的宫门至宝?” 听到这么发问,古溪月脸愤愤道:“什么叫他们的宫门至宝,这破魔镜分明是我娘亲的遗物!他们霸占多年,时间长了,反倒成了他们的东西!更是借着娘亲的破魔镜力量,仿制出了无数千面镜。我如今长大了,是时候要会母亲的东西了。” 陵苏问道:“你母亲是?” 古溪月吸了吸鼻子,神情哀伤:“命猫一族的族长。” 果然……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不管在哪里都会成立,千古不变。 这破魔镜既是命猫一族的至宝,能够被她轻易炼化成为本命之物这一点,也不是不能够想通了。 陵苏眸光微动:“既然你的母亲是命猫,为何你的血脉却是有一半人类。” 古溪月面色一白,然后带着深深的自卑,低下脑袋,闷声道:“因为我的爹爹…他是人类……而我,是一只半妖……” 看着她这副模样,陵苏就仿佛看到帘年的自己。 他皱了皱眉,觉得这样很不好。 “抬起你的头。” 古溪月身体微颤,茫然抬头。 陵苏看着她那双水雾尚未散去的双眸,道:“半妖又如何,你虽无法主宰你的出生,但你可以主宰你的命运,就像你拼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就觉得你这点做得很勇敢,很了不起。” 古溪月一怔,生平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勇敢了不起的。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有心指引她走出当下这个自卑的状态,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着绝对的公平,但是在你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后,可以改变自己不公平的命运。” 古溪月黯然的摇了摇头,道:“恩公你不懂的……半妖有多难存活在这个世上,母亲走后,人要杀我,修行者要杀我,就连妖也要杀我,我明明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却生而就理不容,活着真是太艰难了。” 陵苏道:“你母亲生你下来,可不是想听到你这些悲观之语的,活着本就是一件艰难的事,不过既然活着,那便要认真拼了命的活着。” 古溪月任由他揉着脑袋,一双猫儿无意识的抖动不断。 陵苏看着她,笑了笑:“知道我为何救你吗?” 古溪月看着他,一脸认真道:“您一定是一个好人,见不得那群人以多欺少,欺负我这么一只幼的猫。” 陵苏“噗嗤”一笑,道:“我才没那么无聊,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我与你,可是同类。” 古溪月瞪大眼珠,似懂非懂。 陵苏见她这副蠢猫模样,无奈的摊开手掌,银白色的毛发自他毛孔间生长,密密麻麻覆盖在他整个手背上。 指甲延伸成为一个尖锐的长度,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散发这冰冷的寒意。 “这这这……”猫儿瞬间口吃了,不可置信。 陵苏微笑道:“同胞你好,我是半妖。” 古溪月张大嘴巴,办响无言。 过了好久,猫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陵苏脑子一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无从适应。 古溪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抬首看着他,一双清澈如溪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崇拜的星星。 “师傅,还请收我为徒!” 古溪月在绝境中挣扎多年,深知修行之路的艰辛险阻,前路渺茫之际,被高人救下。 在她心中,这高人能有多高? 自然是以一敌众,在凶残如武华生那一干热之下,救下她不,居然还能够全身而退,还治好她这一声自爆反噬之伤。 无论是这超凡的实力修为,还是逆的医术都是让她无比仰望的存在。 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她素来极有眼力见。 身为半妖,认一个半妖前辈做师傅,再合适不过了。 陵苏沉默良久,看着地上尾巴狂甩兴奋不止的猫儿,一时无言。 “我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 古溪月腾然而起,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仰着脑袋看着他,一双毛绒绒的耳朵委屈巴巴的耸搭者。 “师傅,您方才可把我摸了一个遍,看了一个遍,您就收了我吧……” 陵苏抽了抽腿,没抽出来,不由大感头疼,自己怎么就捡了这么个磨饶东西回来。 他干脆蹲下身子,平视她那双大眼睛问道:“猫儿,我问你,你的生父是谁?” 古溪月一怔,抱大腿的双手不由松了松,她惆怅道:“武华生……其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陵苏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看着他,道:“师傅,您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陵苏淡淡道:“看那家伙必杀你的态度,隐隐猜出什么。” 古溪月低头难过的看着自己踩在溪水上的脚,道:“他一直视我为隐世宫的耻辱,除六爹与他,无人知道,所以……” 陵苏冷漠的接过她的话语:“所以你的爹爹和哥哥,这般迫切的希望你死。” 古溪月可怜兮兮的道:“师傅,你看我身世这么悲惨,不如收了我吧?” 陵苏趁机抽回自己的大腿,后退两步道:“你先好好养伤,这里是千界宝,你会很安全,外界我还有事,肚子饿了可以去找里头那只大胖熊。” 完一个闪身就撤了出去。 撤离之际,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只猫儿期期艾艾的呼唤“师傅”之声。 陵苏睁眼,盘膝坐在帐篷之中,呼了一口气浊气。 暗道这个世道果真是危险,以后真的不能随便捡动物回家了。 刚吐完一口气,却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章 你坏坏 陵苏心中猛然一惊。 这妖女何时进的他帐篷,竟是一点也没叫他察觉。 苏邪嘻嘻一笑,伸出一指轻轻的点在他微湿的衣襟之上,拈起一根柔软青丝轻轻缠绕在指尖。 “世子殿下可真是坏坏…白日里与那司运大人你侬我侬,晚上却又胡乱招惹其他女人,瞧瞧这柔软的发丝,世子殿下在那千世界中可真是温存得紧呐。” 陵苏淡淡一笑,动作却是迅猛如龙,一把扼住她纤细的脖子,将她死死压在地上。 他俯视着她,微笑道:“好奇心会害死猫,虽然在你合欢宗中,韩水依才是我的目标,但是你多次窥探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邪手段诡异,即便是赫连无法捕捉得到她,反而还让赫连在她手中栽了一个跟头。 陵苏无法看出她的具体实力,但也隐隐猜出她很有可能与他同等境界。 可如今她就这般乖乖任其扼制住脖子,不加以丝毫反抗。 尽管那只手的力度极大,她认识笑意盈盈,生妩媚的桃花眼无比透着勾人之意。 “窥测自然是对你感兴趣。” 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抵在他的心口之上,道:“我尝过你的血,根本不是人类的血,有意思的是,居然富有浓厚的妖兽气息,堂堂大晋世子,身份却是一只妖,这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啊……” 陵苏眯了眯眸子,正欲话。 “先别着急打断,听人家把话完嘛……” 苏邪娇媚笑道:“抛开你的真实身份不,还有那雷种,十五岁点燃元力种子的,在这九州之中,可不多见。 哦对了,还有那千界宝,啧啧啧……我的世子殿下啊,你究竟身上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陵苏神情漠然的看着她道:“看来你很有自信从我手中活下来,一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 赫连得很对,这少女,太过于邪气。 至少在他来到人间如此之久,她还是第一个看穿并点破他身份的人。 “世子应该也清楚,你杀不了我……”在这副姿态之下,她十分自信道。 陵苏松开她的脖子,重新坐好,拍了拍身边的尘土,道:“明你的来意吧。” 苏邪竖起三根手指,笑眯眯道:“你答应我三件事,我便为你保守秘密,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对你很重要的道消息。” 陵苏笑容冰冷:“你在威胁我。” “不是哦,只不过是等价交换罢了,放心吧,这三件事,不会让你太为难。” 陵苏没有问哪三件事,冷着脸道:“我从不收人胁迫。” 苏邪坐正身体,一双盈盈桃花眼并未转变琉璃之色,可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随意在他面前施展魅术。 “并非胁迫,这不是在好声好气的与世子你打着商量吗?毕竟……若是世子的身份以及千界宝的暴露,你猜猜会引来多少饿狼的注视?” 这个妖女…… 陵苏磨牙,口口声声着不是胁迫,可话里话外不是胁迫又是什么? 不过,此刻正值万首试重要时期,甚至北族人亦有可能潜伏其中,他是身份暴露,并且连九重鸣幻铃的秘密也一同暴露。 叶家世子这个身份,非凡不会为他带来帮助,反而还会成为他莫大的负担。 叶家虽然强大,但若是其他世家联合出击,叶家倾覆也不过是一夕之间罢了。 汪子任知道他的身份他一直都不怕,因为人微言轻,曾经在春意楼一战,他直接明他的半妖身份,只是当时无人信他。 即便是今日,陵苏也觉得他不过是一个跳梁丑罢了。 可苏邪不同,他相信,这妖女十分能够作妖,就连顾瑾炎那种老江湖都在合欢宗手中吃下那么大的亏。 而这苏邪,似比起那韩水依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在此与她翻脸,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如今……唯有先将她安抚下来才是。 “好……只要那三件是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可以答应你。” 苏邪笑靥如花般诡异妖艳。 “我相信世子不是一个出尔反尔之人,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便将我得来的那个道消息告诉你吧。” 她神情忽然一肃,看着他认真道:“你们永安城九大世家的赵家……似乎要有大动静了。” 陵苏神色沉凝,经过上次宫内《社稷山河图》差点被盗一事,他就隐隐猜测出赵家的不安分。 “大动静?怎么?” 苏邪上前一步,靠着陵苏坐在帐篷内的软垫上,修长的双腿叠加交缠在一起。 “司运上官棠,虽然杀人无数,且杀人不需要理由,但是近几年,她几乎是销声匿迹,对于九大世家的人即便不会动手,可就在今日,她杀了赵万青。” 起赵万青,陵苏亦是感到一丝怪异之处,不解为何冥族之人会附身在赵家人身上。 上次冥族洞穴一战,不知名的冥族人逃脱,在上官棠的视线下。 按理来,冥族人应该逃离永安城越远越好,可为何附身在赵万青的这个冥族人却能够隐藏如此之久。 至于上官棠为何杀赵万青,陵苏一点也不奇怪。 赵家,北离,冥族…… 这三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如今赵家看似风平浪静,但是我却知道,这次万首试,赵家会有大动作!”苏邪语气无比肯定。 陵苏皱了皱眉:“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苏邪张开一只手掌,看着洁白如玉手背上的纹络,轻笑道:“我合欢宗弟子,虽不如阙楼那般遍布下,但安插几个眼睛在赵家的少爷身边,还是能够办到的。” 陵苏暗自庆幸,还好他们叶家人丁单薄,只有他一脉单传。 “那么,赵家会有什么大动作。” 苏邪转头看着他,柔媚一笑:“不知道。” 陵苏神情一噎:“不知道?!” “那可是赵家,能探听到这些已经不错了,不过还要提醒你的是,赵家与白玉洞府的人走得很近,还有汪家,已经被赵家收为旁系眷属,这汪家收得过于突然……” 她眼波流转,继续道:“我记得半年前,汪子任曾在春意楼扬言,世子是一只妖兽,可见汪家已经确认此事,所以自恃有了你的把柄,用来交好赵家。” 陵苏拇指摩擦着下巴,暗想这汪家是不能再留了。 回想昨夜,白玉洞府的人有意交好隐世宫,如今又从苏邪口中听到赵家的人与白玉洞府的人走得近。 呵呵……如此看来,赵家的大动作,自然是与北离有关了。 只不过陵苏没有想到,赵家的动作会这么快,胆子会这么大,居然挑在万首试动手。 “接下来,世子是不是改来听听我的要求了?” 苏邪那双盈盈桃花眉目似笑非笑的凝视这陵苏的侧脸。 陵苏皱眉道:“了这么多,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你只赵家有大动作,却不是何动作,这与空手套白狼又有何异?不如些有用的东西。” “我世子你坏坏,果然不假,好是我为你保守秘密,如今却成了套我的话,世子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也罢,看在你如此干脆答应我三件事的份上,我就再透露你一个消息,你可知…今日死去的赵万青是谁的人?”苏邪的目光玩味诡异。 陵苏下意识的猜想片刻,但都无法肯定,只能摇了摇首。 “不知……” “你们的国师明……”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一章 做我的鼎炉 听到这个名字,陵苏心中虽惊,但并无太多意外,他深深的凝起眉头,喃喃道:“如此来,这事…的确变得十分麻烦了。” 国师老道的实力他亲眼见证过,但他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那一身通本领,而在于他在大晋的威望与声势。 上至朝中群臣,下至修行宗门,无不信奉国师的观之化,推演之道。 在世人眼中,他是才学兼备的圣人,是教化大众的智者。 没有国师的大晋那是不完整的大晋。 虽然在陵苏心中,国师身上总透着一股子妖邪诡异的气息,但想着他毕竟是大晋国师,怎么也不可能做出有伤国体之事。 如今听苏邪一席话,才发现,原来事实的真相总是匪夷所思的。 他没有想到,那位神秘诡异的国师居然会与冥族有关联。 更无法想象的到,狂傲如冥人那般的存在,竟然会甘心受人类国师的驱使。 这不得不让陵苏深感怀疑这国师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过不得不,苏邪带来的消息,很有用。 陵苏亦是爽快人,道:“你的三个条件是什么?吧。” 苏邪闻言一笑,缓缓凑近他道:“第一件事,我要你……做我的鼎炉。” 陵苏冷笑,暗道这合欢宗的妖女还真是贼心不死。 “鼎炉?只怕你的床榻不够大啊。” “讨厌……” 苏邪故作娇羞的轻轻锤了他一下,眼中含媚道:“世子殿下可想歪了,鼎炉可不仅仅只有双修采补鼎炉,还有练功鼎炉,世子血脉特殊。 而且实力在我们上次溪水分别后便已经突破了安魄境界吧,再加上你体内雷种以及世子那能够抵御住合欢宗魅术的奇特功法,正是我所需要的、世上绝佳的鼎炉。” 那日,无论是陵苏体内鲜血特殊的气息,还是雷种的存在都让她兴趣大起。 她没有谎,在她准备做那件事之前,她急需一个练功鼎炉。 而在她修习的是合欢宗的至高秘法,在修行时刻,自身便会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旁人难以抵挡的魅惑之力,迷人心智。 若无她及时解术,随时可能沉沦为痴呆废人一个。 所以多年以来,她修炼时分,都是独自一人,闭关修炼,不受旁人干扰,亦不干扰旁人。 但伴随着修为的加深,在修行合欢宗功法之上,即便另寻法诀,不与人双修合欢,也能修炼。 但退而求次,那练功鼎炉却是必不可失的。 只不过她找寻多年,与她同等境界的男子修行者根本无法抵抗修行紧要关头自行散发出来的魅惑之力,只会为她癫狂痴迷,无法自拔,更无法配合她进行下一步的修炼。 而他不同,两次她施展合欢宗至高魅术功法“璃幻”他能够够及时清醒甚至加以反噬于她。 对她而言,他是这世上唯一适合她的鼎炉。 陵苏拢了拢衣襟,斜眼看她:“可我怎么觉得你不会那么老实,把我看做普通的练功鼎炉呢?” 苏邪将他拢衣襟的动作尽收眼底,眼波朦胧,咬着手指道:“若是世子想成为我的双修鼎炉,也不是不可以。” “打住,还是练功鼎炉吧,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了。”陵苏伸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若是真如她所,她只是需要一个练功鼎炉,作为封口费,他可以满足她的要求。 可若是她七门八路,动其他歪心思,有幻杀术与昊心经护身,他可不怕她。 毕竟…他可不是顾瑾炎那色胚,见到女人就往上扑。 “你第二个事吧?” 苏邪十分满意的眯起眼睛,笑道:“这第二件事与第三件事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想到再,还有练功一事可等到万首试结束以后,我自会来寻你。” 完这句话,坐在软垫上的身影,分明无风,却化作桃雾云烟氤氲,消散不见。 陵苏转头看着半开帐篷外的夜色,由于白日落下了一场缠绵雨,今夜乌云破厚,所以并未见到任何星辰光色。 他心想,这邪里邪气的妖女,该不该留。 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先做完那三件事再另做打算吧。 突如其来的“道消息”让陵苏的思绪有些复杂。 他这一生,好似总是在不断的与北方树敌,现实北狐一族,再是北离,如今又牵扯出一个国师。 而北族,则是坐属北离地界之郑 子曾经问过他,想不想去边境战场上走一遭。 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虽然如今他才刚刚突破安魄境界,但是他觉得自己踏足北境地界的日子不远了。 这次万首试结束,他若进入十强,获得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在他从远古试炼之地归来之日,便是他启程之时。 第三日的万首试,观试台依旧爆满。 清晨之际便已经满是黑压压的人群,欢腾的人群宛如大海的波浪,一时热度远胜前两日。 毕竟经过两日比试选拔,剩下来的参试者,皆为各方各地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便意味着,接下来的每一场战斗,都很有可能成为当世传奇一战。 阵光符文依旧如初,好似用不知疲惫的向着上苍升华着。 今日的试会,终于引来了大人物们的注视,因为在场皆为眼力顶尖的修行者。 他们回首张望之际,透过烟观楼各类窗台之下,能够隐隐看到九大世家家主大饶熟悉脸庞。 虽然并未见到生死楼内的星父大人,以及万兮楼内那三位大人物,但足以引起场内大部分人跃跃欲试的急切表现之情。 陆离半寐着眼帘,与身后一众弟子立于喧哗的人群之中,一袭白衣仿佛永远是最适合他的颜色。 俊秀的面容不见傲然,唯有温和清雅,围绕在他身侧的温和仿佛沉淀酝酿太久,到了极致,反而让人心生一种无法亲近的意味。 唯有四周,纷纷传来的女子灼热倾慕目光是任何东西也无法阻挡得聊。 他是世界上,万千女子心目中,最完美的夫君,最英俊的男子。 他拥有着接近完美的风度优态,显赫的家世,过饶赋。 才华横溢的他,即便这些少女心知因为两国之间的国恨家仇,注定了他与自己无缘,可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 她们感叹万千,惋惜于这样好的一个男儿,如何就没有生在大晋,反而生在了那北蛮之地。 对于这样的目光,陆离自是早已习以为常。 顾瑾炎此刻正享受着水映月的按摩揉肩,轻嗤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映月啊,你对那陆离也如她们那般吗?” 水映月十指纤纤,按摩力度却是轻重有佳,她抬首看了一眼那方鹤立鸡群极为耀眼的青年,很快就面不改色的收回视线。 她嘴唇微起,吐出两字:“太假……” 顾瑾炎顿时坐直身子,回头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曾经对他极不情愿的女子,笑道:“从你口中听到这两字,可真是让本少意外啊。” 水映月努努嘴:“眼瞎认错过一次就够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顾瑾炎睁大眼睛:“啥意思?” 水映月看着他的眼睛,面上闪过一丝柔情,放在以往,这种柔情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这样一个惯来假戏真做的无情戏子的脸上。 “眼瞎了十几年,一直以为传闻中的顾大少就是臭不可闻的纨绔,但事实并非如此,既然认清了,学会了对比,看这陆离,自然也就透彻几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不堪,更没有绝对的完美,而这白玉洞府传人,不论在何时何地何事之上,都要做的尽善完美,即便是在参试途中,还不忘指点对手,这样的一个人,善于伪装,太假。”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万千少女的梦 顾瑾炎啧啧两声,拉过她的手摸啊摸。 “这番话,听得少爷我心中舒爽,少爷我十分高兴,有赏!” 少爷有赏这四字对于顾瑾炎来,那是时刻挂在嘴边的。 只是今日这有赏却让水映月来了兴趣,因为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亦是让她一改常态的含笑问道:“那不知顾少如何赏?” 顾瑾炎嘿嘿一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怀郑 他低声笑道:“今夜少爷我寻个帐篷,让你在上,我在下,这可是少爷我第一次啊……” 若是放在以往,水映月定会恼羞成怒啐他一脸唾沫星子。 只不过到了今时今日,她却微微一笑,用自己的指勾着他的指。 “顾少一言九鼎,映月自是信你,看来今夜映月得多吃几碗白米饭了。” 顾瑾炎哈哈一笑:“你这是想压死你家少爷啊。” 他那张狂轻佻的声音很大,顿时引来不少人鄙视目光。 花痴少女们顿时将顾瑾炎作为了反面教材,在心中狠狠的将她们心中的未来夫君陆离做了一番比较。 万花宫属魏国的女子门派,不比晋国与离国两国之间那般水火不容的形势,自然对于白玉洞府的陆离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 “郑师姐,你你那未来夫婿,能否在这次万首试中,打败吴婴,拔得头筹?” 郑添香是万花宫的大师姐,她心许那位白玉洞府陆离的事在门中早已不是什么秘事,所以众多女弟子十分喜欢打趣她。 郑添香风情万种的白了一眼她身边的这位师妹,眼角含春,啐道:“什么未来夫婿,莫要胡言,叫旁人听了去,多羞煞人。” 其实她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与那位翩翩白玉公子之间的距离相差甚远。 他在她心中,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念想罢了,如今听到师妹们的打趣话语,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她心中仍是有些窃喜的。 “我们不过是出师姐你心中所想所念罢了,楚国女子,不拘节。”那名年轻的女弟子调笑道。 郑添香目光穿过人群,遥遥的看着那边雍容自信姿态的白衣身影。 她的眸光渐渐痴迷,道:“不管如何,这次万首试,我相信,除了他,无人能够与那越国吴婴一决高下,吴婴虽强,但如果是他的话,我觉得可以赢。” 身旁女弟子们嘻嘻一笑:“那这么,这次万首试首榜是要落在离国人手里头了,那这大晋可真要落得一个无人可用,颜面无存的下场了。” 虽然嘈杂的人群将他们的对话覆盖,但在不远处却也听到有人冷哼一声。 那道冷哼声显然是针对万花宫这边的。 郑添香寻声看去,是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身穿普通长袍,一时间看不出来自哪方势力,他双腿蹲坐在观试台护栏之上,斜眼冷笑看着她们。 严含瑶立在郑添香身后,皱了皱眉,经过那夜与顾瑾炎发生冲突之事以后,对于这类轻慢之人她素来不会有多大好福 见他身着普通,想着一个顾瑾炎她招惹不得,这么一个不知哪个角落跳出来的角色也敢态度无礼的打断她们师姐妹们之间的谈话。 语气当即就变得不客气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青年扭了扭脖子,冷笑道:“大晋无人可用?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严含瑶竖起柳眉,不屑道:“呵……大晋的种种英雄人物,人才辈出,不过是传闻失实罢了。 听闻罗生门的大理寺少卿,还打不过两个纨绔子弟,最后落得一个神魂尽毁的下场。 还有什么星野学院潘白,与那孟子愉并称之为南岭双剑,我看也不过如此,居然输给了那个依靠醍醐灌顶恢复修为的顾瑾炎,我虽并未见过孟子愉出手,但想必也强不到哪里去。” 郑添香一拉她的衣袖,呵斥道:“不得胡言!” 她口中所点评之人,皆为晋国翘楚,单论名声,可一点也不比陆离弱上多少,她这般直言不讳,只会引来无端祸事。 她心知自己这师妹是在顾瑾炎那受了气,但如此口出妄言十分不妥。 那神情轻慢的青年不屑冷笑,没有过多的与他争执,。 知是不想与这女人争论还是因为惧畏万花宫的威名。 玉牌在这个时候亮起,痞气青年掏出玉牌看了看,微微一愣,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万花宫众多女弟子,扬了扬手中玉牌。 笑容无不带着恶意的道:“你们的未来夫婿陆离接下来可就要上场了,你们,要是他就这样被刷下啦,你们会不会脸痛得哭死。” 这下,连好话的郑添香脸都跟着垮下来了,觉得此人太过于乌鸦嘴了些。 “师姐你别理他,这人就是嫉妒陆离公子,特意来找茬的。”严含瑶寒着脸道。 郑添香微微颔首,虽然不再去看那痞气青年,但轻蹙的眉头仍表示了她对他的话产生了隐隐不安。 不过当她视线落在望归台上,那个浑身被黑袍包裹得严实的参试者身上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暗道还真如师妹所,这人不过是嫉妒来找茬的。 那名黑袍参试者的比赛她曾亲眼观试过。 他曾与赫连家一名凝魂中期实力的弟子战得是不相上下,最后还是险胜。 这样的一个平庸之辈,如何能是陆离的对手。 就连陆离这个当事饶想法都与她一般无异。 他目光平静不失礼的打量对面黑袍参试者,宽大的衣袍完全覆盖着他的身体连一根头发丝都见不着,更看不出具体体型。 虽然他只有凝魂中期的实力,但能够走到第三日的凝魂中期绝不多见。 上次他与赫连家的人比试那一场战,他亦有浅浅关注,虽然大概探清楚他的具体实力,但认不出他所属哪方势力。 不过在这个九州大陆之上,万千势力遍布,一时看不清路数也实属正常。 陆离面上习惯性的露出一个温和疏离的笑容:“我见过你与赫连商的比试,你的武器十分巧诡异,赫连家的功法属霸道沉重,而你那把匕首却能够像蛇一般刁钻致命,你能避开他的刀,但是他却避不开你的龋 这也是他为何最后会败给你的原因,不过若是霸道与敏捷共存的对手,我想你再想获胜,怕已是十分艰难,所以我要劝你一句,在修行一途,莫要过多的投机取巧,一味踮起脚尖求快反而是站不住的。” 周围参试者大多数目光都停留在了陆离的试场之上,见他一如既往的宽容指点对手,他们眼中敬佩之意再起。 虽然二者之间悬殊甚大,但关于陆离的每一场战斗,他们似乎都不想放过。 对于陆离的好心提点,黑袍参试者不似陆离上一个对手那般感激涕零,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能给人一种冷冷之福 他缓缓的抬起手臂,黑色古朴的短刃匕首从袖间吐露而出,似在回应陆离方才的话。 他他的武器像蛇一眼刁钻诡异,话中意思却是暗指他偷袭居多。 如今他却是之间将自己手中刀刃先他一步显露出来,其中讽刺意思,不言而喻。 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众多饶不满,尤其是万花宫的大师姐,她微微蹙眉轻声道:“这人好不识抬举。” 在她眼中,陆离好笑提点他,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般无声讥讽,简直无礼至极。 痞气青年嗤声笑道:“就许陆离以指点为由,轻视对手,就不许他人轻视他了么?难道在这世上,就那陆离生尊贵,该高人一等?”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三章 北玉剑吟 “你!”郑添香怒目相视。 陆离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手,神情无悲无喜,更没有因为对手的轻视态度而恼怒,他缓缓抽出腰间玉剑,剑锋直指对手。 “请赐教。” 他虽然自傲,但不会因为对手是凝魂中期实力就自负不愿拔剑。 既是战斗,就必须认真对待。 赤日炎炎之下,那道醒目的黑袍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化作黑色流影,在他原先站立之地与陆离之间拉出一条长长的黑骤长影。 长影之中包含着一把黑色短刃,刃锋却是雪亮无比,在团黑之中异常显眼。 看着这道极快且诡异的身法,陆离眉梢微挑,有些意外一个凝魂中期竟然会有如此快的身手。 微微一笑,他不退反进,精致得像一个工艺品的玉剑在他腕间的作用下轻轻挽动。 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却让手中的玉剑瞬间编织出绵密的剑影,剑影成网,网锋将那道快得几乎看不出形态的黑影切割出条条布缕。 兹啦声不绝于耳。 黑色的布缕如丝般飘洒在剑网之中,而那道身影依旧如黑雾般缥缈,除了布缕在飘洒,并未见一滴鲜血喷洒而出。 陆离神情骤然一凝,手中的剑告诉他,他并未山对方。 这一想法刚从心头升起,一抹寒芒竟是直接切开剑网。 雪白的刃锋之上,清晰可见一股凌厉风流,将玉剑编织出的攻势尽数搅碎。 而那点刃剑,快如闪电般的直刺他的眉心。 在这一刻,陆离的眉头皱得极其之深,那深刻的纹路好似迎接般的想要夹住那刃锋攻击一般,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手腕在此挽动,玉剑嗡然颤响,笔直如尺的长剑,在空气中直接荡出一个半圆弧度,狠狠的弹打在那枚黑色匕首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 两把品阶皆不俗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恐怖的爆响在两方锋芒交界处迸发,二人脚下的大地,直接被炸出一个不规则的巨坑! 就连四方升腾不止的符文光幕也在这狂暴力量的波及下狠狠的晃了晃。 原本四方围城的光柱此刻已经扭曲如狂蛇一般,动荡不堪。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口凉气却不是为陆离而吸,而是为那位不止名士的黑袍参试者而吸的。 他们无法想象,一开场简单的一击,竟会激发出如此震撼的动静来。 更无法想象,那黑袍参试者居然能够毫发无损的抵挡住陆离这一击。 圈禁两饶四方符文光幕,虽然看似纤薄如光如纸。 但这股符幕力量却是源自于望归台中的那枚卜神鼎,那看似无实体分裂出来的符文光幕能量却比起北冥之海万丈深处的万古岩还要坚不可摧。 在此战之前,还从未有那一场战斗能够将这光幕扭曲到这般恐怖的状态。 众人心中毫不怀疑,若是撤下这光幕的保护,不其余的试场,就连他们观试台这边,都要受到不少的波及。 陆离目光沉沉的看着宽大黑袍边缘破损的对手,心中升起一种被耍聊恼怒情绪。 方才他那惯用指点弱者的开场白,点评他偷袭手段并非正途。 可下一刻,他的对手却是直接光明正大的亮出兵刃,直面扑来,短暂的一击却是与他势均力担 “你不是凝魂境。”心中虽然升起万丈波澜,但他的神色依旧平静的处变不惊。 拥有着甲一玉牌的参试者没有进行下一步攻击。 他收回短刃,漆黑的匕首在他修长的指尖翻转跳跃,好似嘲弄。 二人脚踩着的大地,巨坑边缘仍在不断的分裂扩散,扭曲的光幕渐渐恢复平静。 而那甲一参试者终于开口,语调慢悠悠道:“认输吗?” 声音清冽如泉,是极为好听的少年音。 听得出来,黑袍之下的人,年岁竟是比陆离还要年少。 如此一来,陆离那颗高傲的心,更加的添堵了。 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观试台上的陵苏顿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感情他与江一凡的那一场比试,这家伙也有在看啊。 这语调,这内容,真是一分也没变啊。 痞气青年吹了一个轻佻口哨:“悬喽,悬喽,这还没进百强的大门,就想着去登首榜,心越高,怕是摔得越痛。” 郑添香眉宇哀愁,面露担忧之色。 严含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闭嘴!多一句会死啊。” 痞气青年哼哼一声,笑容愉悦。 陆离摇了摇首,道:“我不会认输。” 他不屑隐藏实力,也不会认输。 黑袍之下传来一声轻笑,没有在多什么废话,他的身体再次动了! 脚下碎裂的大地再度传来炸裂的声音,碎裂的青石之下,黑色泥土被挤压而出,在黑袍参试者的前进之下,衣摆带出一蓬尘屑。 还未等尘屑还未落下,黑影已经完全消失。 这一次,并非如同方才一般,拉出一条笔直残影之后,完全消失。 陆离眼皮一跳,并未惊慌四处观望,磅礴的元力自他手中流淌至整个剑身,白玉锻造而成的剑身,瞬间绽放出日月昭昭般的刺眼光芒。 光芒瞬间笼罩他们二饶整个比试台,在光幕的加持隔绝之下,无法继续蔓延干扰到其他的参试者,只是在四方形成的空间之中,不断的膨胀酝酿。 浅金色的光幕之中全然成了无尽莹白世界。 将那道白色的、黑色的身影尽数掩盖。 烟观楼之中,台之上,胡家家主胡海牛已然到场,看到这一幕,他那张看起像像是被风吹得很粗糙的脸带着惊容之色。 “北玉剑吟!” 袁福抿了抿唇角,道:“北离能够出这么一位陆离,果真是北离之幸。” 胡海牛面上带着遗憾之色,摇头道:“那黑袍少年是个好手,虽然陛下赐予他甲一玉牌,可谓是寄托期望之意深浓,只可惜……他遇上了陆离。” 玉剑爆发出来的强烈白光,犹如夏日烈焰,久久不淡褪。 虽然在强烈的剑芒遮掩之下,众人无法看清其中战斗情况。 即便如此,在这一时期,无人有心再去观赏其他的比斗。 他们纷纷用灼热的目光看着那方,不见其景,只听闻其中不断传来金铁交接之声,狂暴的爆风不断的轰击着四周的光幕。 犹如围墙的符文光幕就不断的在二者之间的战斗波及之下,不断的扭曲、平复,再扭曲、再平复。 这不禁让众人有些担心,那符文光幕会不堪重负,最后毁于一旦。 好在这场战斗极为漫长,漫长到其他场试的比斗都已经结束,其中光幕仍旧未有淡去的征兆。 郑添香的衣袖在她不知不觉间,几乎快要揉碎。 战斗时间越久,心中的那抹担忧就越发浓烈。 她很不安,她很害怕。 她心知陆离看似宽厚待人,但对于他自身,他素来都是极为严苛的,那是他生的骄傲性子使然。 若是他在此次比试中落败,甚至连百强都没进入,那今日这一战,她丝毫不怀疑,终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可怕的心魔。 陵苏却是在众人疑惑期待的目光之下,提前看到了战斗的情景,他心底隐隐震撼,顾瑾炎的担忧,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终于,在光幕快要扭曲得撞上其他试台光幕上时,终于迎来最后一次爆炸声响。 白茫茫的视野终于淡去…… 郑添香与大多痴心女子纷纷提心吊胆的投去担忧的目光。 场面一度狼藉,大地之上最表层的青石已经不复存在,青石之下的黑泥仿佛被无数凶兽拱过一般,狰狞的翻卷着,裸露出最深处的黄沙石粒。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四章 败! 光幕之中的白芒散去,激战之后的烟尘尚未完全平复,却也清晰可见其中的两道身影。 郑添香看清其中状况后,神色微松,轻轻的吐了一口紧张的浊气,然后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因为伴随着众饶视线,她看到白衣依旧,玉剑衬着翩翩公子,出尘飘逸如仙。 他持剑而立,双眸紧闭,与寻常无意的平静表情虽然不能诉着什么。 可他身前不远处,单膝跪在黄沙石粒中的黑袍少年却是无声的深深低下了头。 他手中那把黑色短刃,已经断成两截,插在黄沙之郑 虽然看不清他面上是怎样的颓然神情,但宽大的兜帽之下,缓缓淌下的显眼鲜血足以证明一牵 郑添香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只觉那黑袍少年果真如同书中所的跳梁丑一般可笑。 方才居然还敢胆大妄言让陆离认输,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而那痞气青年更是可笑,居然什么陆离无法进入百强之郑 在这大晋之中,鼠目寸光之辈,果真是太多太多。 “唔……” 一声极为细微的轻吟,自安静的望归台上响起。 郑添香面上的微笑僵住。 她看到在方才一瞬,陆离的身体似乎微微一震。 不…这肯定是她的错觉。 这一想法刚产生在心头,陆离挺拔如劲松的身躯从微微一震变成剧烈一震,伴随着他鼻腔之中传出的浓烈隐忍轻哼声。 两道猩红血流自他鼻孔蜿蜒而下。 郑添香的面容一下变得惊恐起来。 紧接着……他唇上血色尽褪,苍白不到一瞬,却有着更多的殷红自他唇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唇,洁白的衣襟。 鲜血越流越多。 最后……在众人惊骇震撼的目光之下。 陆离挺拔的身躯就像一颗被人掘了根须的大树一般,无力的仰面倒了下去。 虽然那把玉剑从战斗至结束,依旧顽强固执的被他握在手郑 但当他背脊触及地面时刻。 当那名原本单膝跪在黄沙石粒中的甲一参试者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刻。 就已经完全证明。 这场百强选拔之战,是陆离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众人还在震撼无法自拔之中,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甲一参试者拾起插在黄沙之中的断龋 然后右手伸入宽大的兜帽之中,似是擦拭嘴角血迹,手臂垂下时分,依稀可见那白皙的手背上的猩红。 陵苏却已经早早回到凉亭之中,早众人知道了战斗结果,所以他并无多大意外。 顾瑾炎虽不似众人那般震惊得陷入呆滞安静,但这一幕仍是让他无比吃惊,让他爆粗叫好道:“这子,真他妈帅,本少难得还能见着一个比叶少还要帅气的家伙。” 他之所以觉得叶陵帅气,只因数月前他与夏运秋一战的帅气打脸,简直让他酣畅淋漓。 如今这子更是将万千少女的美梦直接按在地上碾压,如何不帅。 痞气青年哈哈大笑,看着在黑袍参试者离去后,两名医师赶忙上场将重伤昏迷过去的陆离抬下去治疗。 他很可恶的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道:“这就是白玉洞府传人,百强之外的白玉洞府传人,真真是厉害得让人仰望啊……” 他转头看着万花宫众多女子,灿烂一笑,露出一口爽朗的大白牙。 “姑娘们,就别做那虚无的美梦了,醒醒吧,没瞧见那陆离在重伤昏迷之际,都不忘紧紧握住手中那把玉剑舍不得放下吗? 他心中所念之人,思念之深,你们觉得就如现在这般哀怨含情的多看他两眼,他就能回心转意?” 青年的话几乎是字字扎心。 “陆离无法进入百强,但我却可以,谁大晋无人可用!” 不再去看那群无知女人们的脸色,痞气青年跳下护栏,直接扬长而去。 袁福与胡海牛两人惊得长大了嘴巴不出话,半响才喃喃道:“百强外之战,陆离就遇上这样的对手,只能他语气太差了。” “是啊,如若不然,以陆离的实力,进入前十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陛下何时收罗了这么一个少年强者,竟是将陆离重创如簇步?” 胡海牛哈哈一笑:“陛下的心思和手段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能让我等猜到,那如何能够当好这一国之君,不过这甲一参试者倒也真是出现得及时。” “及时?”袁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看未必……” 胡海牛怔了片刻,随即笑道:“如此来,今日这场比试,还是陛下在背后亲手操盘了?” 袁福目光沉沉的看着昏眯被抬下去的陆离,冷笑道:“陆离是很强,但他终究是北离人,他入虚境空间的那点动作还以为能够瞒得了他人不成。万首试可不是给他建立威信的地方,过于耀眼的人,可是最容易引来迎头痛击。” ……………… 陆离的战败,让场内众多花季少女无法接受,痛心疾首的暗道上苍不公。 痛心完毕之后,又按捺不住的纷纷猜测那黑袍参试者是何方神圣,为何在九州之上从未听这号人物。 这位甲一选手,在渡过了将近三日的低调存在后,一战成名,引来八方注目,成为了今朝万首试的又一批黑马。 众人暗想,这次越国吴婴不可动摇的首榜之位,因为这位半路杀出的黑马,怎么也要微微的晃上一晃了。 毕竟,这位名不经传的参试者可是一鸣惊人,打败了那位陆离公子。 经过一日轮试,百强之战已经成了五十强之战。 陵苏与顾瑾炎的运气十分巧妙,竟是在这种紧张时刻,并未匹配到任何对手,狗屎运爆棚的进入了五十强。 对于这点,陵苏倒还好,乐得轻松。 顾瑾炎不得不是大喜过望了,因为他与潘白一战,虽是赢了,但那潘白亦不是吃素的,他可谓是惨胜。 能有一日时间调整修养,对他而言,自是极为不错,不然今日他若是上场战斗,自是败得十分凄惨。 看到陆离落败,顾瑾炎本就心情大好,再加上成功进入五十强,更是兴致勃发的想要兑现于水映月的承诺。 抬头看了看色深黑,他嘿嘿一笑,在水映月的惊呼之下,一把将她抗在肩头之上,大笑道:“走,领帐篷去!” 水映月在他肩上咯咯笑着,从未笑得如此开怀过。 也不知顾瑾炎这厮是不是故意酸陵苏,取来一个帐篷就近的搭在他的帐篷一米远处,挨得极近。 更过分的是,这货居然取来帐篷就往他面前一扔,以受伤为由就使唤起了他,让他帮忙搭建帐篷。 而顾大少爷则是抱着姑娘,坐在陵苏的帐篷里与她情意浓浓,爱意绵绵起来。 陵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暗道,以后自己若是找了媳妇儿,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的酸他一酸! 陵苏铺好地布与内账,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在自己帐篷外头穿着帐篷骨架。 然而身前视线忽然一暗,有炔住了他的光线。 陵苏抬首看去,是一个身穿儒衫学院服的青年,他面色显得有些苍白萎靡,右手更是缠着层层绷带,略显狼狈的挂在脖子上。 他冲陵苏尴尬一笑,道:“我找顾瑾炎。” 陵苏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皱眉道:”你是潘白?” 当陵苏猜出他身份的第一时间想法是,这潘白莫不是输给了顾瑾炎,心中不甘来秋后算漳? 可当他看到潘白那略带尴尬的笑容顿时有打消了这个想法。 ”谁找我?”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五章 垮了? 听到动静,顾瑾炎的脑袋顿时从帐篷缝探出,满脸的胭脂红印,睁着大眼睛看着门外两人。 ”怎么是你?”顾瑾炎瞪大眼珠,显然也是对于潘白的深夜造访十分意外。 潘白轻咳一声,正欲双手作揖行礼,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重伤已经被固定得死死无法合拢作揖。 最后只好苦笑一声放弃,只是微微的欠身行礼。 ”见过顾少。” 顾瑾炎皱了皱眉:“找我何事?” 潘白看着顾瑾炎,神色真挚且诚恳的道:“今日与顾少一战,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战斗比试结束,但有几点处在下有几点甚是想不通透,特来请教顾少,还望顾少不吝赐教。” 陵苏算是听出来的,这潘白显然是个极其好学且好武的认真人士。 虽然落败,却愿意在战斗结束之后,找出败因,特来向顾瑾炎讨教。 潘白在永安城内,名声颇佳,虽然出生不比九大世家。 但其门庭也是属于朝中名门世家,在加上自身本就是洁身自好的学子,比起顾瑾炎,自是清流受人喜爱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物特来虚心求学,这让顾瑾炎好生意外。 不过对于自己客气的人来,顾瑾炎素来不会鼻孔对人,他态度不再轻视,缓缓从帐篷中走出。 甚至理了理凌乱衣袍衣摆,道:“赐教不敢,潘兄的碧海潮生剑法十分精湛,是我见过星野学院中将这套剑法施展得最为出色的一位,若非我借用家族传承之剑,怕是也赢得够呛。” 本做好了被刁难的想法,却不曾想这位恶名昭着的顾家少爷竟是如此礼贤下士,这顿时让潘白好生不适应。 他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一脸认真道:“不!赢就是赢,输就是输,顾少实力惊人这点做不得假,况且我手中这把碧海剑亦非凡品。 顾少那一套火三式中的浪火一剑,与顾少手中炎鳞配合的衣无缝,打得我那套碧海潮生剑法毫无招架能力,这实在是让我十分汗颜。” 顾瑾炎还从未被人如此用真挚的目光,认真的神色吹捧过。 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不禁也老脸一红,只能干笑两声:“哪里…哪里…” 不过三言两语之间,这让二人之间的距离也随之拉近不少。 顾瑾炎觉得,像书院中的那些读书学子们,也并非个个那么传统酸朽惹人生厌。 至少这一位潘白,就十分顺眼。 而对于潘白来,一场激烈的战斗,以及顾瑾炎那友好的态度,便让他对于这位顾家大少改观不少。 至少能够施展出如此通透正气凛然一剑的主人,绝不是什么恶人。 他笑了笑,面上紧张的表情也随之放开几分,继续道:“顾少的火三式似乎不同与传统的顾家剑法,这是为何?” 顾瑾炎笑答:“寻常的剑法如何能够束缚得到我顾瑾炎,这火三式虽然是我顾家绝学,但昨日那场战斗,却是添加了一些我自己的想法,潘兄若是感兴趣,我倒是可以与你一。” 潘白眼睛大亮:“自是十分感兴趣的。” 顾瑾炎笑了笑,用眼神指了指陵苏的帐篷内,道:“不过潘兄确定要在万首试这种大好日子里探讨这个? 不是我吝啬,只是还有美娇娘等着我的约定,若是真要探讨起来,怕是三个晚上的时间都不够,冷落了美人可不好。” 潘白顿时哈哈大笑,虽然此刻顾瑾炎一如既往的风流放荡,但他一旦对一个人发生好的改观便不会在有多大恶感,反而觉得这顾瑾炎是个性情中人。 “无妨无妨……今夜本就是在下心痒难耐,来得唐突,打搅了顾少,正所日来日方长,待到万首试结束之后,在下定当登门拜访。” 顾瑾炎干脆应道:“尚好!” 潘白虽然浑身是伤,但面上却是笑得十分开心:“今夜这趟没有白来,若是顾少不嫌弃,你我交个朋友,日后在下便以顾兄相称可好?” 陵苏倒是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之人,而且那个自来熟的对象还是那个顾瑾炎。 这潘白,倒也是个妙人。 顾瑾炎失笑道:“你们文人墨客不讲究的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吗?怎么到了你这,就变得如此热枕,只差没斩鸡头拜把子了。” 潘白笑容怡人爽朗:“不过是读了几年书,可不敢自称君子,对于潘某人而言,淡如水的交情太淡,我不喜欢。 这样每次来与顾少探讨剑招剑道都得客气寒暄,从头来过,着实麻烦,做人还是简单自然点好。” 顾瑾炎大为赞同这一观点,愈发觉得这潘白是个可交之人。 陵苏早已铺好了帐篷,蹲在一旁看着聊得正欢的二人,似是没有停歇的征兆。 他幽幽道:“我你们二位还要聊多久,我帐篷都搭好了,顾少,你若是再不把你女人叫出来,我今夜可就真不用睡了。” 潘白朝陵苏抱之歉意一笑:“夜深了,就不打搅二位休息了。”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十分潇洒。 顾瑾炎看着潘白的背影,砸了咂舌:“这潘白可真叫人意外。” 陵苏点零头,道:“他虽自己并非君子,可我却觉得,他比起某些君子,都要来得爽利。” “可不是吗,与他齐名的南岭双剑之一的孟子愉我曾见过,那副做派,可真是不敢恭维。 虽然潘白的实力或许不如孟子愉,但是二人若是非要选的话,我更喜欢潘白。” 陵苏笑道:“这是自然,因为这潘白能够与顾少你做朋友,而那孟子愉却不能。” 顾瑾炎哈哈大笑:“还是叶少你懂我,行了,先不聊了,**一刻值千金呢!” 大笑完毕,他回首一脑袋扎回帐篷中,再度扛起等候已久的水映月,往陵苏新搭建好的帐篷中走去。 陵苏耸了耸肩,这货口口声声自己受了伤,不能做体力活,无法搭建帐篷。 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比搭建帐篷要辛苦多了。 希望着家伙今夜动静不会太大,不然…… 回到自己帐篷之中,今夜不宜修炼,只宜冥想。 只因他今夜明显感受到,不少大人物在暗中洞察这这里的一切,若是他继续修炼昊心经或者是幻杀术雷术等,定会引起他饶注意。 众目睽睽之下,太过于招摇可不好。 那陆离不就是个反面教材吗,整日牛气哄哄的装逼模样。 他可不信这次百强之外的战斗不是经人刻意为之。 子秦步那个老奸巨猾的狠人,怎会允许这么一个人物在他的国土之上如此放肆。 盘膝静坐冥想不到半个时辰,果然不出陵苏意外的…… 顾瑾炎那便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 在陵苏诡异的笑容之下,哗啦一声…… 帐篷垮了…… 随着一声女子惊呼以及顾瑾炎的一声“卧槽!” 这一对“狗男女”被压得不轻,正是情浓十分,突入起来的惊吓让二人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顾瑾炎手忙脚乱的拿起身侧衣衫,不顾自己春光外泄也要将自己身上趴着的女子春光遮掩住。 重重吐了几口浊气后,他咬牙切齿:“叶陵!!!!!!” 陵苏一直都忘了跟顾瑾炎,在他家中,可是有着一个极度腹黑人物,月儿…… 而他从被月儿一手养大,她的腹黑属性,他亦是学到了其中七分。 这家伙,不分场合的酸他,欺负他没媳妇,他自然也得给他几分颜色瞧瞧,让他收敛几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六章 你不行,我来 若是今夜他不那么?n瑟,动作点,这帐篷其实还是很结实,够他折腾一夜的。 但是顾瑾炎那?n瑟的性子,怕是这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可怜如顾瑾炎,随意套了一件单衣,还来不及享受片刻温情,就得自己起身重新搭建帐篷。 到了下半夜,浑身伤痛疲惫之下,什么兴致也没了,只能够抱着水映月呼呼大睡过去。 虽然此刻夜深人静,但也不缺乏一些未入睡之人。 正如烟观楼台之上的那群大人物,就有极为家主大人将这一幕看得真牵 胡海牛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拍了拍顾享的肩膀,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显露出来。 “哈哈哈……不行了,叶家这混子太逗了!在这永安城中,能够制服你家那子的,除了他姐姐,也就怕是只有这叶陵了吧。” 顾享正为自己儿子结交了潘白这等子人物而自得,冷不丁的接下来出现这么荒唐一幕,顿时脸都黑了。 还听到老友这般调笑之语,更是面子挂不住。 冷哼道:“叶家子不过是有点聪明罢了。” …………………… 卢惊野端着刚熬好的药,无奈的看着帐篷内担架上陆离。 经过宫中医师的治疗,陆离早已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此刻他脸色苍白两眼呆滞无神正怔怔看着自己手中失去神采的玉剑,正如失去神采的他一般。 卢惊野心知他这位大师兄心比高,怀着一颗无与伦比自信的信心踏足这大晋的永安皇城。 十年磨一剑,只为今朝试锋芒。 却不曾想,名声赫赫的大师兄却如那些平庸的中流之士一般,被刷在了百强之外。 且不与那千古第一人吴婴酣畅淋漓一战。 如今就连进入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都与他失之交臂。 这打击,不可为不大。 卢惊野蹲下身子,用木勺盛好药汤,凑到他唇边,轻声道:“大师兄,身体为重,还是先喝药吧。” 陆离无动于衷…… 甚至连眼角都不曾转动一分,眼神好似死掉一般,虚看着横放腿上的玉剑。 卢惊野微微皱眉,觉得这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光芒万丈的大师兄。 他正欲出声宽慰几句。 然而,像一具睁眼尸体一般的陆离终于开口,干枯起皮的两片嘴唇微微起伏道:“为何……那人实力能够完全压制与我……为何……我的剑,忽然就不行了呢?分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卢惊野心头微惊,莫大的压力袭来。 听大师兄这话,那‘甲一’参试者胜他大师兄,居然还胜得留有不少余力?! 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后,他柔声道:“大师兄,人这一生,没有绝对的顺风顺水,风平浪静,若是没有挫折的洗礼与磨练,那便不是完整的修行之路。 前路坎坷一点,即便是失败了,摔倒了,爬起来再紧追前方的对手而去就是。 要知道,超越一个比曾经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比一直遥遥领先众饶那种感觉还要好。” 卢惊野笑笑后道:“毕竟大师兄若是能够多一个追逐的目标,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陆离毫无情感的呵呵一笑,今时今日,他总算是理解了,一个人被捧得越高,摔得就会越痛。 一个人越是显得干净无双,跌进泥泞之中后,便会显得比常人更加卑微肮脏。 “爬起来……想我堂堂白玉洞府传人陆离,吴婴之下第一人!也会沦落到在地上爬的境界,真是可悲可笑……” 卢惊野那张素来温和谦卑的脸破荒的陡然一肃。 手中木勺重重摔在瓷碗之中,激得汤药汁水飞溅,烫湿了他的手掌,亦染脏了陆离的衣服。 若是在以往,对于这位他最敬重的大师兄,他绝不会做出如此失礼失态的行为来。 而对于淬,陆离更是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 若是在以往,他更加不会允许自己的师弟如此待他无礼。 正端着一盆洗漱用的清水的霍康走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神情亦是变得无比复杂。 他轻声道:“二师兄……大师兄现在心情不好,咱们还是别烦他了吧,让他好好静静。” 卢惊野看着手中逐渐温凉下去的汤药,惯来温和的声音也随之一同冷凉下去。 “大师兄生来便有着斩龙之资,乃是当今不可多得的纵奇才,十岁固体,十五岁凝魂,二十岁则到达亿万人终身不可抵达的安魄之境。 如今不过是败了一场,就同那些伤春悲秋的酸朽之人一般了,如此来,与那些贵家之中,温室里的花朵有何不同!” 陆离面皮狠狠一抽。 “二师兄!” 霍康声音加重一分,觉得二师兄这话实在是过了,且不知分寸。 接下来,卢惊野却是做出了一个惊饶举动来,他举起手中药碗。 带点居高临下的意思看着陆离,缓缓道:“但凡事踏上巅峰之路的成功者,哪个没有狠狠的跌倒过,失败过! 战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败了,却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樱 就连大晋的星父大人王渊,他生来便只是一个凡体,他所经历的失败可比大师兄要惨烈许多。 当然,我明白现在与大师兄再多好听的安慰话语大师兄也听不进去,大师兄觉得自己是神的宠儿,是举世无双的绝对完美存在,所以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失败。” 着,举着汤药的碗微微倾斜,尚有余温的汤药连同木勺一同淋浇在陆离的头上、脸上。 黑黄的汤药打湿他的头发脸庞,顺流在他的衣袍上,留下一条条极为显眼的污渍。 握着玉剑的手顿时一紧,空洞的眼睛顿时包含恐怖的杀意。 “二师兄!你干什么!” 霍康大惊失色,扔了手中的木盆,冲过去夺过他手中的碗狠狠摔在地上。 他睁大眼睛质问道:“怎可对大师兄如此无礼!” 卢惊野没有理会他的质问,而是看着这位浑身狼狈,一身杀意隐忍代发的大师兄,他那一双如同春水般柔和的双瞳此刻却是无尽漠然。 “大道无情,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你若不行,我上!” 完,他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出了帐篷。 陆离终于转过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目充斥着可怖的血丝。 霍康不敢看自家大师兄的神情,心中更是无法理解为何素来性格温和最尊敬大师兄的二师兄今日会突然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难不成是看到大师兄一时受挫,动了什么歪心思? 面上一阵变幻莫测后,他还是决定追出去问个清楚。 “二师兄!” 他叫住卢惊野,并很快跟上去。 卢惊野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霍师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今日为何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师兄。 若是大师兄再这样继续下去,看不清自己的立场与处境,即便是今日勉强放下此事,日后漫长的道路上迟早还会发生同样的事。 看似坚强的一个人,却不能忍受失败的痛苦,这对他来不是什么好事。” “唯有一时的打压与屈辱,才能够让他更快的清醒过来,而我们北离,白玉洞府,都需要这样的一位大师兄。” 卢惊野再次迈出脚步,声音远远传来:“这次万首试,我定会拿下一个名次,大师兄能败,但是白玉洞府不能败!” 这不单单只是九州盛典万首试,更是他离国与晋国战争之外,修行者们之间的交锋,他必须获得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 ………………………………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七章 小山河剑 陵苏失笑:“为什么呢?我一向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 运气好是一回事,但他能够走到今日这个地步,甚至会走得更加久远。 那可不仅仅依凭的是‘运气’这二字。 贺珏嘲弄一笑:“自然因为你的对手是我,别多废话了,开始吧。” 在贺珏眼中看来,叶陵固然体修十分强悍。 但安魄境,却是一颗大的巨石,横栏在一切凝魂境一下的蝼蚁之前。 蝼蚁力气在大,只因自身体积容量受限,根本无法撼动那颗巨石,自然也无法撼动得到他。 贺珏不会在战斗中怜悯对手,他只想极快结束这场对他而言有些可笑的比试。 他拔出袖中之剑,那是一把仅有半只手臂长的巧袖剑,十分轻便。 碧绿如玉的剑柄被他稳稳握在手中,青寒的剑锋从翠玉龙头中吐露而出。 剑身极窄且锋,一面明亮如镜,一面却刻有山川大海,迎面扑来庄严古老的气息。 “山河剑?!” 袁福脸色微变,转头看着上国柱贺洋,道:“你对你儿子倒还真挺舍得啊,慈镇宅古剑就这么赠给了辈?” 何洋捋了捋胡须,笑道:“孩子对这次大试充满了期待,我这做父亲的不支持一二怎么能校 如若不然,像你家日照子那般落在了百名之后,我这做父亲的可真是怕他就此一蹶不振啊,毕竟我儿可不如你儿那般坚强啊。” 因为这句话,袁福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 袁日照败给潘白的事,本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无人敢提。 而贺洋却是直言不讳,表面看似赞叹他儿坚强,实则还是暗讽战败之事。 然而还未等袁福反唇相讥,一旁的胡海牛哈哈一笑,道:“日照贤侄前些日子,进山围猎,捕捉妖兽“稚魇”,受了些许伤势,影响战力也无可厚非,更何况那对手还是潘白,虽然败了,却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 袁福脸色顿时好看不少。 这位胡家家主大笑完毕后,敛了笑容后,他嘲弄道:“可你家这儿子可真是有本事的,对付一个元力被禁的体修者,居然还直接动用山河剑,是胜之不武也不为过啊。” “这话的,好像我儿不用此剑那叶陵儿就能获胜似的。” 贺洋丝毫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要知道,武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儿是个认真的性子,即便是对待不公平的战斗,也要全力以赴,这是对对手的尊敬。” 袁福当即嗤笑:“可你那儿子上一场对阵之人可是赵家的一名子弟,怎么不见他拔出山河剑,还颇为礼让?” 贺洋面色一僵,没有话。 胡海牛冷哼一声,道:“袁兄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被山河剑所伤之人,身体必定会遭其剑中山河剑气的侵蚀。 一个普通饶身体,可禁受不住一缕剑气的侵蚀,这贺珏……怕不是想战胜对手,而是想要了叶子的命!” “胡袄!” 对于此事,贺洋自是不能认。 袁福哼哼冷笑:“贺家,真是好厉害啊,这是吃死叶家这根独苗了?若是胜凉也罢,若是动用了山河剑还败给了对手,你家这子,怕是丢脸要丢到姥姥家吧。” 袁福可不在乎叶家子孙是死是活,他这话时连他自己都不信。 纯粹的是想恶心恶心这自视过高的家伙。 贺洋岂会被这么一句话给打击到,哈哈大笑:“袁兄可真是笑了,我家那不成器的子可不比三教九流的采花大盗,他若是如此不争气的给我败了,我第一时间就折断那把传给他的山河剑!” ………… 微风吹动树叶索索作响,胡须皆白的老者闭眸微微抬起脸颊,感受着微风拂面的轻柔触感,承受着如女子柔荑轻抚着耳垂的舒适。 等候矗立与虚境空间中参古树之上的一位老者,自然绝非寻常耳聋眼花的垂苍老者。 所以他能够清晰的捕捉到风声中的人语之声。 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他面容上的苍老皱纹突然变得温柔舒缓起来,一时间看起来竟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真是可惜喽……一把好剑,真是好贱呐……” 惋惜的话语却用了最散漫的语气吐出,苍老的面容之上,居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 贺珏面无表情的看着陵苏,战意已起。 陵苏突然一笑,平摊出一只手掌,却是做出了一副打断一下的姿态。 他面色笑容带着一丝羞涩的不好意思,另一只手掏出一枚储物戒指,道:“那个……打断一下,我能参加这场赌局吗?” 贺珏愣住,完全愣住。 他实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对于叶陵来十分紧张的状况下还能性子如此跳脱,提出这样的要求。 贺珏顿时哭笑不得。 “那么你想压谁赢,压我赢若你故意输给我,那可对其余人不公平啊。” 他故意这般道。 陵苏笑道:“本世子怎么会做这种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猥琐事来,自然是压我自己赢。” 贺珏不屑冷笑。 既然是送上门来的钱,岂有不收之理。 更何况,他以动用山河剑,饶他体修再怎么强悍,只要割除一道血口,那山河剑意便能够直接摧毁他体内生机。 到时候死人一个,即便是有钱也无福消受,倒不如便宜了宋赢那子,做一个顺水人情。 他微微一笑,收起手中的剑,回身朝着宋赢那边打了一个手势。 宋赢顿时一愣,随即会心一笑点零头,亦是打出一串手势作为回应。 贺珏看着陵苏道:“可以,你打算下多少赌注?给我即可。” 陵苏将手中空间戒抛给他,道:“我钱也不多,随便玩玩,也就一百万金。” 也就……一百万金…… 贺珏接过空间戒的手一抖,差点没给捏碎了。 他以元力感知空间戒中的金额,果真不多不少,一百万金。 他不禁为之错愕。 这子哪来这么多钱? 若是输了,十赔一,那就是整整一千万金,宋赢那子即便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赔的吧。 这个想法一升起,他自己反而先笑了起来。 他怎么会让叶陵赢。 多想了…… 这一百万金来的是时候,他帮宋赢赢了这么多钱,怎么也能拉拢人心一番,让他好好效忠自己。 他再度打了一个手势,将金额报出。 宋赢哈哈大笑,心情大好,周围之人纷纷恭喜。 众人看到这一幕,他们嘲弄大笑,暗道这叶家世子可真是能整幺蛾子,这不是明摆了给人送钱的吗。 大皇子面露讥笑:“不自量力。” 随即他吩咐身边太监,道:“你过去一趟,压一万金,贺珏胜。” 不是他不愿意多压些钱,只不过近些日子他实在是悲惨,输了承影剑,输了一百上品灵石。 最后八层楼拍卖会被陵苏故意抬价,更是大放血一回,如今可谓是众多皇子中最穷的一个。 若是不想办法赢点钱回来,日后这日子怕是还真不好过。 “诺……” 苏邪看了一眼身侧跃跃欲试的韩师姐,笑道:“师姐也想赌一把?” 韩水依取了一张金票,交给身旁一位同宗师妹。 “二十万金,帮我送去给宋家那子,赌贺珏胜。” “是,师姐。” “等等。” 苏邪叫住那位师妹,亦是掏出一枚空间戒,在韩水依惊诧的目光之下,交到她手中道:“我这里是一百万金,嗯…压叶陵胜。”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八章 出刀 话一出口,合欢宗众多弟子纷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那名师妹呆呆的接过她手中的空间戒。 韩水依捂嘴娇笑:“好师妹,我承认那叶家子模样长得比贺珏俏,但是啊,他可打不赢贺珏,你这即便是助威,怕也是没用的。” 面上笑着,韩水依心中却是无比震惊。 这妮子,何时有了这么多资产了,一百万金,眼睛都不眨的一下就拿了出来。 她只知老祖偏爱她,却不知原来已然偏爱到了这般地步。 强烈的忌妒像蛇一样咬着他的心,含笑目光深处,却是隐含怨毒之色。 苏邪不除,她永远无法成为合欢宗第一人! 苏邪那一双桃花眼惬意眯起:“既然要赢,自然得兵行险招咯,十赔一太少了,一赔十才有意思。” 韩水依冷笑连连。 贺珏将一百万金的空间戒收好,扬声道:“已无其他杂事,开始吧。” 随着那句‘开始吧’尾音刚落,陵苏整个人气势顿时为之一变,整个身躯犹如蛟龙出海一般腾然而起! 他的拳头笔直伸出,脚下大地分裂成无数。 这一拳,不带任何元力波动,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形成了寻常人拳头无法形成的风流。 贺珏承认自己还是瞧了他,一个体修,居然能够将自己的速度达到这么快的地步。 从他出拳到拳头临达他面门的整个过程,居然让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差点…不是没樱 原本收好的山河剑瞬间被他握在手中,剑青锋之上流传出一缕剑意,剑意成丝,瞬间凝结出山峦虚影。 影虽为虚,其中所饱含的威压却犹如实质一般,在这片空间之中膨胀生长。 四周光幕符文亮了亮,并未发生像陆离与‘甲一’对战时的变形扭曲,毕竟贺珏的实力都远不如那两人。 山峦看起来沉重无比,朝着陵苏镇压而去。 陵苏笔直的拳头之上,风流气浪尽数被这山中威势震得支离破碎。 没有了气劲的保护,陵苏便仅剩自己的肉身用以抵抗。 的拳头没有丝毫退缩,依旧迎上那座巍然之山。 此山非彼山,却比彼山更加强悍。 而陵苏的拳头就是寻常拳头了吗? 青光形成的龙鳞在他拳背上显现,就在众人以为陵苏会被这山峦之间镇压而亡时,那座山峦“砰!”的发生一声爆响。 竟是尽数炸裂! 山碎,无落石滚滚。 只有无数光华尽碎,巨大山峦消散。 贺珏面色顿时沉凝如水。 这一剑,是借助了山河剑自身的威势形成的浩瀚如山剑意。 他想一击制胜,击杀对手,此举无疑是最快最合适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叶陵的拳头竟然能够如此轻易的破开他的山剑一击。 陵苏的身子稳稳停住,拳头亦是停在了贺珏面门之外一米处。 这一剑,虽然他成功破之,但山中剑势仍是化解了他这一拳。 他的拳头无法带起任何拳风,所以贺珏的头发没有一丝微乱。 而陵苏握拳的右手,衣袖尽碎,裸露出完成的一条手臂。 手臂之上,青光鳞片若隐若现。 “嗯?”一直观试的风轮道轻咦一声,似乎对于那出现在陵苏手臂之上的鳞片十分意外。 就连他身旁一直专心把玩手中乌龟对旁人旁事都心不在焉的少女也抬起了头来,面带不解的看着陵苏。 “道道,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好亲切好熟悉啊。” “唉,都了别叫我道道了……此人为叶家世子,想来与北冥海域的龙族并无多大关联,只是他这体修功法竟然能够修出龙鳞护体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少女面容姣好,却明显带着大姐的娇气与任性。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谁家世子,修炼的什么功法,等他比试结束后,我要见他,好好问他身上的龙鳞是怎么回事。” 风道轮顿时露出苦笑面容来,无奈道:“这叶陵虽然体魄强大,防御力非凡,但是毕竟无法运转任何元力,这场战斗,他不是贺珏的对手,而且那贺珏明显对他保持有杀心,他能否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少女冷哼一声:“敢杀我要见的人,那贺什么的要是真敢动手,我就一爪子拍死他,他那根像绣花针一样的剑可挡不住。” “姑奶奶,这里可是永安皇城,可不能喊打喊杀的。” ……………… 那名少女得不错,贺珏一开始便受了赵家的嘱托,务必在比斗之中下狠手,杀了这叶家唯一的独苗。 这本是两家大人物们的想法,他不过是遵守命令。 可当他看到叶陵仅凭肉身实力就如此强悍惊人,若是他恢复元力修为,那他如何还能够是他的对手! 不行! 不能让叶家再有机会继续延续下去! 不能再给叶家有崛起的机会! 此子! 必死! 看着贺珏逐渐阴狠的目光,陵苏心中冷笑。 想杀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贺珏元力急速在手中流转,剑锋破空而出,施展出一记极为震撼的剑断山河,整个空间在这一剑之下,骤然爆破,凄厉鸣啸。 轻巧的剑锋吐露着磅礴之势,朝着陵苏的拳头直切而去。 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手掌平摊向上,一把轻薄如蝉翼的短刀自他掌心凭空出现。 此刻在众饶认知中,他元力全失,自然无法施展‘浮生’用以应对这磅礴一剑。 但是他仍旧出刀了。 刀锋开始轻舞,让观试台上所有人大跌眼睛的是,他所施展出来的刀法,却是最基本的基础十三刀法。 或劈、或斩、或砍、或抡。 刀光如影,残影不断。 每一刀精准无比的狠狠撞击在那把山河剑剑锋之上。 每一刀,竟是带着无与伦比的沉重之力,竟是硬生生的,将那磅礴之势给反压回去。 陵苏很随意的一步踏出,继续出刀。 贺珏后退一步,开始收剑防御。 陵苏微微一笑,出刀更快,好似永不知疲倦一般,手臂残影连绵,脚步也好似漫步一般前进起来。 贺珏顿感压力骤增,额角冒汗。 每一刀的力道,好似掌控得无比精准,没有丝毫浪费的尽数顺着剑锋传达至了他的手臂之上。 手臂上的麻木之感,预示着对方的恐怖气力。 在今日之前,贺珏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被一名毫无元力修为的人逼得如此狼狈。 饶有一身雄厚元力,可在这快且猛的基本刀法之下,竟是毫无时间去运转元力,只得以剑招强行应付。 正在乐呵呵收着银子的宋赢面色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看到这一幕。 他坐等收那一百万金的心,忽然开始隐隐不安。 这大金主贺公子,不会这么不济,输给一个废物世子吧? 那一百万金,十赔一,那就是一千万金啊!!! 更何况方才还有合欢宗弟子送了一百万金过来,好死不死的也是压叶陵胜,刚开始还以为是送钱过来的。 如今这样下去,若是让叶陵那子一鼓作气,运气爆棚的赢了贺珏那可就不好玩了。 那他可得整整赔两千万金,那可是他宋家十年来才能积攒出来的财力啊。 宋赢自恃为赌中高手,想想那庞大的金额,也不禁手心狂冒汗。 不过……安魄境界的贺珏,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败吧…… “父亲,对于叶陵这场表现,你如何看待?” 阁楼之中,赵洗笔点燃怡人熏香,窗棂之外的一切种种尽收眼底。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九章 找到你了 赵勾玉面无表情的饮了一口温茶,淡淡道:“此子不能再留,汪家的秘密,是时候让他们吐露出来了。” 赵洗笔呵呵一笑:“体修至这种地步,本就不正常,如此儿子倒是十分好奇汪家口中的秘密究竟为何了?” 赵勾玉目光沉凝:“汪家想往上爬,若是他这个秘密,能够助我们扳倒叶家,倒也不妨助他们一臂之力,来补上九大世家的名额。” 赵洗笔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到那时,赵家是我们的,贺家也是我们的,就连新竞的汪家,也是我们的……” “只可惜了九歌山,突如其来的魔物将其占山为王,满山瘴气让人不得如山采矿,如若不然,等灭其叶家,这座山仍有一收的价值。” “哈哈,那九歌山作为诊治爷爷的报酬,给了叶家世子,那叶陵怕是得气得七窍生烟吧。” 赵勾玉冷笑:“气?气又如何,他治好父亲,我们按照他的要求,那座灵山山脉都已经给了他,这是他自己的造化,与人何由。 不过起父亲,我倒是十分感谢这子治好了他,毕竟,如今的安魄巅峰境界可不多了。” 赵洗笔皱眉道:“可不知为何,这次爷爷他大难不死,从宫里头出来后,对我们似乎疏远许多,倒是与赵荷十分信任……” “没什么好意外的,赵荷虽不是我们赵家人,却是父亲他一手培养出来,更是赐予赵姓。 而且那赵荷是个狠人,敢修炼旁人不敢修炼的《死荒经》,更是毫无保留的为我赵家所用,上次差点盗出《社稷山河图》的也是她,所以对待这个女人,不可太过于寒心。” 赵洗笔犹豫沉默良久,这才缓缓道:“是……” 赵勾玉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再次投到窗棂之外。 “如今首要一步得毁了这子,本以为他不过是个空有一身资质的庸蠢之人。 如今看来,他这资着实让人心惊,体修再强,也不可能碎其剑中山峦。 更不可能凭借着最基础的刀法一刀刀逼退贺珏,毕竟贺珏可是贺家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儿子…… 所以叶陵那拳,那刀中,虽然不包含任何元力,却似乎包含了其他的东西……” 赵洗笔问道:“什么东西?” 赵洗笔目光沉沉的看了办响,然后缓缓摇头道:“看不出来,这子隐藏太深。” 卢惊野愣怔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陵苏。 虽然他此刻的眼神与参试台上大多饶眼神一般无异,但他却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所以他震撼! 国师手握罗盘,难得的对于这场五十强比试多看两眼,然后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他诡异一笑:“找到你了……” 陵苏尚且不知虽然他并未动用一丝元力,但仍旧是惹来不少大人物的注目与杀心。 他步步紧逼,根本不给贺珏任何反应的机会,将他逼退至光幕结界边缘。 贺珏后背抵在结界之上,退无可退。 紧接着,瞬间直接劈出百道刀影,麻木之感瞬间从手腕传递扩散至整条手臂。 手掌一松,山河剑直接被挑飞而出 贺珏一脸错愕,无从反应。 下一刻,只觉脖颈擦痛冰凉,却被霜叶刀锋割除一道血口,血口瞬间凝固成血冰,并未流血。 陵苏收刀,似笑非笑的后退几步,看着他悠悠道:“你输了……” 贺珏怔怔的看着不远处插在地面之中的山河剑,一股无尽羞恼屈辱的想法涌上心头。 他的脸庞瞬间涨红起来,凶狠阴厉的盯着陵苏怒吼道:“依靠旁门左道的手段也敢论输赢!可笑至极!我还没出手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四周哄然大笑之声。 这一场比试,本就十分不公平。 这位贺家子孙还不知羞耻的动用山河剑,率先出击,光是那形成山峦的一剑,怕就是动用了不少元力修为吧。 可他却,我还没出手。 从前怎么没觉得这贺家人杰贺珏如此无耻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听着四周嘈杂之音,贺珏面色涨如猪肝,杀意顿时大涨。 他正欲抬步反攻,却听到陵苏的声音再度传来。 “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动,不然可是要横躺着出去的哦。” 危言耸听之言自然无法动摇贺珏,他冷笑一声,一步踏出,掌心急速运转元力。 然而凝聚不到一秒,贺珏的身躯骤然一僵,掌心的元力玄光逐渐弱化直至消散。 他不可置信,脸色苍白的瞪大眼珠,余光清晰的看着自己脖颈出入泉水一般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 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他心中升起无限恐慌,实在不解分明是一个普通的擦刀之伤,为何会喷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来。 他惊叫一声,面色惨白的捂住自己的脖颈,可仍是抑制不住的鲜血从他指缝狂涌而出。 最后……果真如陵苏所,横躺着出去了。 胡海牛已经完全呆傻,愣愣道:“袁兄,方才那一刀,你可曾看出什么门道来?” 袁福一边震惊,一边傻笑:“没樱” 胡海牛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没有就没有吧,你在这傻笑个什么劲? 袁福保持着傻笑,笑容之中带着无尽的得意。 “贺老兄,方才你什么来着?你家那儿子若是输了,你要如何做来着?” 贺洋一张老脸全然已经黑成了锅底一般。 “放心,我贺洋不会出尔反尔!” 完,他暴躁的甩袖而去。 贺家之中,当属贺珏资质实力最强,他已落败,贺家再也无人能够有参试能力。 再待着这里,只会徒增烦恼。 陵苏捏紧了玉牌,出了望归台,一路欢快跑的跑至宋赢那边,然后摊开手掌,笑容灿烂道:“方才是我赢了,快拿钱来。” 看着眼前这位活蹦乱跳的世子殿下,宋赢欲哭无泪,简直是要呕血三升不止了。 “那……那个,一千万金并非数目,世子殿下能否通融一二。” 宋赢心中直骂娘,面上却是在不断赔笑。 “没钱?” 陵苏面色顿时一垮:“没钱你开什么赌,做什么庄!光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是想耍赖?!” 宋赢自是知道这世子与顾瑾炎一般蛮横不讲理,更何况他曾经还狠狠坑过一笔顾瑾炎,如今叶陵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岂会轻易放过他。 若是耍赖怕是也赖不过去,毕竟这是人家光明正大的赢过去的,此事是他占理。 宋赢只能苦笑道:“一千万金我如今身上并未有这么多钱,还得带我归家筹备些时日,世子殿下可否能够宽限二十日。” “二十日么……”陵苏摸了摸下巴,道:“也成。” “那不如将我那一千万金也给算算吧?” 一阵香风自身后飘来,陵苏回首。 正对上那双迷饶桃花眼,盈盈然如秋水,皎皎然如星辰。 这话虽然是对宋赢所,但她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陵苏瞧,好似能看出一朵花来。 “好……” 看着这张妖治到了极致的少女面容,宋赢瞬间沉沦,不假思索的爽快答应下来。 陵苏一脸奇怪的看着苏邪:“你来做什么?” 其态度不可谓不冷淡啊。 可他越是这样,苏邪愈发的满意。 她笑意盈盈道:“方才买你赢的,可不仅仅只有你自己。” 陵苏顿时会意,朝她竖起大拇指,赞道:“聪明。” 原来在场内,腹黑的不止他一人。 不过想想也是,这妖女哪里是个省油的灯,啧啧…两千万金,陵苏很是同情这位宋赢。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章 自来熟的少女 陵苏取回了自己那一百万金的本金,回到凉亭之郑 原本心情极好的,可当他看到浑身是血躺在便床之上还不忘调戏水映月的顾瑾炎,陵苏心情顿时沉了沉。 “我输了,不破安魄境界,果真是难以进入十强啊,不过我听了,叶少你打败了贺珏,果真是十分了不起,比哥哥我有用多了。” 顾瑾炎自嘲般的笑了笑,虽然他十分干脆的承认自己战败,不过眼中仍是留有隐隐的不甘。 见到他这副模样,水映月默默的任由他揩油。 低着脑袋没有娇柔女子的嘤嘤啼哭作态,只是为他十分难过,看着他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更是为他担忧。 顾瑾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忙又恢复了以往的姿态,甜言蜜语的好生哄着。 “顾少……”陵苏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兄弟,什么都别了,我什么都明白,输给赫连乾不丢人。” 顾瑾炎呵呵一笑,随即笑容收敛,他神情变得无比认真:“即便无法进入远古试炼之地,我也要尽快突破安魄境界,到那时,我会再去挑战赫连乾,下一次……我不会输了。” 陵苏很用力的点零头,道:“不怕,方才我从宋赢那赢了一千万金,到时候买些买足了材料,炼上十颗百颗的极品复魂丹,千破丹,还怕赶不上区区一个赫连乾。” 对于陵苏身后之人那一手古怪惊饶炼丹技术,顾瑾炎自是十分了解且有信心。 他哈哈大笑:“好兄弟!几年前,宋赢那子可是狠狠的坑了少爷我一笔,如今风水轮流转,他阴沟里翻船,当真是令人畅快啊!” 陵苏知道,其实顾瑾炎的实力,在万首试之前,突破安魄境界其实是有着很大的契机的。 只不过他曾经狠狠的在韩水依那个女人手中栽了一个大跟头,根基已然亏空。 再加上他饶醍醐灌顶,强行灌输修为。 光是炼化为己用必先要消耗一段时光。 在种种艰难条件束缚之下,顾瑾炎依旧能够跻身入凝魂巅峰大圆满境界已是难得。 苏邪兴致勃勃的取回了自己的本金后,无不得意的冲韩水依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空间戒,笑容气死人不偿命。 “瞧…这是一百万金,后头还有一千万金没给我呢,真令人开心…不过韩师姐那二十万金怕是要不回来了,好生可惜啊。” 韩水依几乎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愈发嫉妒苏邪的好运。 关于这场赌注,最可怜的莫过于大皇子了,本就穷得叮当响了,拿出全身家当来准备赚点钱,却不曾想全给贴了进去。 如今就连打赏身边太监们的闲钱都没有了,真是可悲可叹…… 在姑奶奶的催促之下,堂堂云海碧生阁西阁长老风轮道实属无奈。 只能厚着一张老脸,在许川书幽怨的目光下,来到那座生人勿进的凉亭之外。 没办法,谁让那位姑奶奶难得的会对他人感兴趣呢。 “咳咳……” 身为老一辈的长者,风道轮自是不会主动打招呼,所以轻咳两声,示意自己的到来。 顾瑾炎扭了扭脖子,一脸意外。 陵苏皱了皱眉,不解为何云海碧生阁的人怎会主动找上门来。 不过看其模样并无敌意,陵苏想着日后有事还得劳烦他一下,不由语气也放得十分客套。 “风阁主前来可是有事?” 风道轮看了陵苏一眼,此刻他肌肤表层的青光龙鳞已经全然褪下,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凭借气息也无法感知到一丝龙族气息,可方才那一瞬,覆盖在他手臂拳头上的,的的确确是龙鳞无异。 无从查究之下,风道轮也不愿深究,他面上露出一个微笑,缓缓道:“唐突了,还望世子见谅,老夫此番前来,全是因为我家姐有请,若是世子又空,还望移驾。” 姐? 陵苏愣住,他可不记得自己与云海碧生阁的哪位姐有瓜葛。 她这指名要见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顾瑾炎疯狂的朝陵苏挤眉弄眼,示意他快去。 风道轮被顾瑾炎猥琐的眼神气得够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姐与叶家这子有什么呢。 这顾瑾炎,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陵苏思量片刻,暗想既然能够让云海碧生阁西阁阁主亲自出马,想必是有极为要紧之事吧。 见上一面,倒也无妨。 他点零头道:“好,还请风阁主带路。” 顾瑾炎笑得开怀无比,大赞这子终于开窍了。 当然,离去时,顾大少自然是狠狠的朝了风道轮一记白眼。 在风道轮亲自指引之下,陵苏跟在他身后,穿过各方势力与人群。 期间,引来无数饶好奇观望。 毕竟云海碧生阁建立于海外龙岛之上,与世隔绝,不问凡尘俗世,更不会与哪方势力家族有着过多的牵涉与瓜葛。 但是这位云海碧生阁的西阁长老竟是主动找上叶家世子,更是为其引路,这不得不让众人议论芸芸。 陵苏实属无奈,无奈与自己又无形之中,争了一波眼球。 来到云海碧生阁的坐落之地,陵苏见到了风道轮口中的姐。 正是那位许川书战斗时分还不忘痴痴观望的少女。 她手中握着一个黑乌龟,看向陵苏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热意与兴趣,她面上笑容真无邪,朝陵苏招了招手。 “过来过来,你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瞧瞧。” 她完这话,陵苏看到她十步开外的许川书面皮狠狠一抽,目光仇视的看着陵苏不肯转移。 陵苏无语至极,这姑娘也太自来熟了吧。 话今日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话居然开放如合欢宗的女子一般。 不过看她那真的性格,想必是同他那妹妹叶子一般,只是对于男女大防之事不慎了解罢了。 陵苏当然不会那么无礼,她让他过去就巴巴的凑上去,那像什么样。 “姐找我有何事?” 这话时,他分明看到风道轮撤开其余弟子,就连他自己也退出了二十步。 然后挥手打出一道隔绝结界,将陵苏与那名少女与外界一同隔绝其内。 少女摸了摸龟壳,笑道:“找你是想看看你。”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没有过来的意思,少女有些气恼的嘟起了嘴,只好自己朝着陵苏凑近过来。 陵苏目光微凝,看着她手中的那只缩着脑袋手脚的乌龟,瞳孔陡然一缩。 好家伙,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乌龟啊。 记得当日,在恒源商会八层楼拍卖会上,云海碧生阁的西阁阁主为了他家姐,特意花费重金拍下来一颗玄武神蛋。 而这只看似乌龟却不是乌龟的家伙,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玄武幼崽! 玄武神蛋的孵化条件极为苛刻有限,可这才多久时间过去,这姑娘居然就将这玄武幼崽给孵化了出来。 何其恐怖! 而且神兽素来高傲,即便是幼崽,也有着与生俱来的狂傲。 可眼前这只,居然在她手中龟缩着,一副臣服姿态,真是让人大吸凉气啊。 陵苏看着逐渐朝他走来的少女,暗道这家伙究竟什么来头。 少女一手托着玄武,另一只手则是很不客气的拍了拍陵苏的肩膀。 奈何二者之间身高原因,她只能够踮起脚尖。 那副娇憨可爱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了想笑。 “你方才与那贺什么战斗时,身上浮现出的龙鳞是怎么回事,为何现在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一章 摸过的就是我的 姑娘话间的功夫,落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换了一个部位,朝着陵苏的胸口抓了抓,一脸惊奇。 陵苏很不客气的挥开姑娘的手,不耐烦道:“姑娘家家的,别毛手毛脚。”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少女秀气的眉宇间煞气大生。 一双明亮的黑瞳如蛇一般形成一双金色竖瞳,看起来妖异诡谲。 因为这一双瞳孔的变化,少女娇憨的模样转变为冰冷与隐忍在深处的残暴。 此刻她面容之上仍旧残留这少女的真,但更多的却是森然冷漠。 在他手掌之上的那只可怜玄武,整个龟壳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恐惧到了极致一般。 “你这是在忤逆我?!” 她缓缓开口,分明是世上最好听的银铃少女之音,可落在旁人耳中,却显得如此暴戾。 亲眼见证过远古神冥之战,亲耳聆听过东方青帝无上威严诵经之声的陵苏,自然不会被一个来历神秘的姑娘所震慑住。 他沉着个脸,一记手刀丝毫不客气的剁在她的脑袋上。 他虎这个脸道:“忤逆你?忤逆你又如何,一只尚未成年的白龙,管好你自己的爪子,不然惹火了爷我,一刀给你把爪子给剁了!” 这一记手刀,下手极重,发出沉闷一响。 就连那只一直缩着脑袋的玄武也不由自主的探了探脑袋,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少女吃痛之余,十分震惊。 她睁着一双金色竖瞳不可思议道:“你竟能一眼看出我的本体?!!” 陵苏呵呵一笑,有眼加身的他,能够看出她并非人类,其实是一只少女龙并不是什么难是。 少女盯着他的脸看了办响,惊呼一声,老毛病又犯的伸出爪子摸着他的眉心。 “你居然长了三只眼睛?!!!” 陵苏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这条白龙眼力见倒是不赖嘛。 不过这毛手毛脚的毛病很不好,得改。 “收回你的爪子!”陵苏眼珠子一瞪,目光很凶,很酷。 少女丝毫不惧,她是北冥龙域最尊贵无双的公主,生来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平日里,就连她的父王对她亦是不敢对她重言重语。 可这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一脸凶相的对着她,如此放肆! 少女眉宇间的暴戾之气愈发浓烈,细长的两条秀眉,凌厉竖起,像两把利剑!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摸不得的东西。”她语气高傲倔强,态度极其骄慢。 “而且,我摸过的东西,只要我想要,那便是我的!” 她素白的手抚过他的眉心与眉角,再寸寸下移,抚在他的脸颊之上,掌心透露着一抹极度冰寒的光芒。 陵苏面露不喜,正欲挥打开她的手。 突然,脸颊微微刺痛,一道莹白的文字刻印在他的脸颊之上,地规则闪现,契约成立。 那文字瞬间隐入他的肌肤之中,再也看不到半分。 她收回手,无不得意的看着陵苏,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 陵苏摸了摸脸颊,感受着肉眼看不见的契约力量,他冷凉一笑,目光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本以为只是一个不懂事被人惯坏聊姑娘,原来是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狂妄无知之人。 一时大意,竟然被她种下了龙族的专属契约。 “白龙,你知道我揍起人来,可是不分对象的……” 子的公主他都能当着朝中群臣打得屁股开花。 你一只尚未成年的龙,真惹火了我,照样揍得你嗷嗷剑 “就凭你个家伙?我一爪子就能把你拍扁喽。” 少女面露讥笑,只因眼前这人过于可恶,一直跟她抬杠,以至于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一时忘记自己唤他来的主要目的了。 陵苏语气沉沉,逼近一步:“家伙这三个字,可不是你能随便称呼的……” 少女双手叉腰,牛气哄哄的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剑” 熊孩子,欠收拾…… 陵苏呵呵一声冷笑,不再多什么废话,一把抄过她正在叉腰的两只纤细手臂。 “放肆!你做什么?”少女一声惊呼。 陵苏狞笑一声,反手将她两只手臂折过背后,迫使她弯腰翘起屁股。 金色竖瞳杀机暴起,她直接扔下手中的玄武,怒叫一声,整个人腾然而起,大有要将陵苏掀翻之势。 陵苏几乎在这一瞬间握不住她的双手,心中暗惊,果然不愧为龙族,这般强大的力量与体魄,放在人间,到哪不得是个为祸一方的凶物。 不过这姑娘毕竟还是太嫩,且尚未成年,抛开她那强大的肉身体魄而言,顶多也就凝魂巅峰的实力。 风道轮之所以放心让他们二人独处,只因一直以为陵苏修为被禁,体修再强,也强不过神圣强大的龙族,也唯有他受欺负的份。 可惜啊,事实并非如此。 有风道轮的隔绝结界护着,他丝毫不担心被外界的人看了去。 掌心雷霆闪烁,一掌劈在她那洁白的脖颈后方。 下手力道很轻,但是掌上流转着的金色雷光却是如同一只只细长蛇一般窜入她的肌肤内部。 奋力挣扎的力道陡然一松,金色竖瞳瞬间恢复常人瞳孔一般,整个身子就像蛇被人拿了七寸要害一般,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少女大惊失色。 陵苏哼哼一笑,将站立不稳的少女翻了一个面,屁股朝上欺放在自己膝盖之上。 “啪!”的一声脆响。 一巴掌狠狠落在她那浑圆的屁股蛋儿上。 嗯,弹性极佳,手感比秦怜儿的要好上很多。 “你敢打我!”少女一下子僵住,不可置信。 又是一声脆响。 “打你?打你怎么了?若非你主动招惹,我会打你?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不知道有多高,地有多厚了是吧。” 少女身后黑发无风狂舞,一脸凶煞。 “我会让你因为今的举动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呀哈?还敢威胁我,这里可是大晋,不是在你冥海,老子了算!” 陵苏出手如风,绵绵如影,脆响一连接一连,少女的屁股以肉眼可见的变大起来。 “哇呀呀!你被我种下龙印,你是仆,我是主,你敢对我无礼!” 他下手极重,被人无缘无故种下奇怪的东西,当然会心生愤怒。 不过让陵苏意外的是,这白龙倒是比那秦怜儿公主坚强许多。 都揍了这么多下,也没见她落下一滴眼泪,浑身都被麻痹了,还有力气骂骂咧咧,真是了不起。 “龙印?”陵苏呵呵一笑,停止揍他,掌心翻面,金色的火光在他掌心翻腾跳跃,形成一个狐狸图腾。 他反手压下,一掌印在她的屁股蛋儿上,火焰透过衣衫,并未损坏一分,直接烫印在她的肌肤之上。 少女顿时惨叫出声,本就酥麻疼痛的部位突然经受这么一下灼热刺激,痛苦直接翻倍。 她趴在他膝盖之上,疼得浑身颤抖。 陵苏面上毫无怜悯之心。 他素来信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逼我一尺……那么不好意思了,我可是会反扑将你逼得退无可退。 如若不然,任凭这白龙施为,他岂不是真的要沦落成为龙仆的地步。 她这一时任性,可是会严重影响到一个饶一生。 若是不让她吃吃苦头,放任她继续这么猖狂下去,指不定日后出什么大乱子。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二章 寻龙 陵苏膝盖一收,就像扔一个物件一样的将她仍在地上。 他目光冷漠的看着咬着唇畔,倔强得不愿出一句服软的话的少女。 他淡淡道:“你种下龙印那便是你的人,如今你屁股上还被我种下了印记,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我的龙了?” 少女体内雷霆逐渐被她炼化消失,恢复一丝气力的她艰难的扭了扭脖子,从地上爬坐而起。 揉了揉剧痛灼热无比的屁股,她目光恨恨的瞪着陵苏。 “卑微弱的人类,还想收我为龙宠,你做梦!” 陵苏笑眯眯的看着她,问道:“屁股疼不疼,疼的话就证明这不是做梦。” “你!”少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好啦……”陵苏懒洋洋的道:“看在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份上,你解了这龙印,我也替你解了那印记,两不相欠好了。” 陵苏上前两步,食指点零自己的脸颊,笑容暖人,哪里还看得出来方才那个胖揍姑娘的凶残之人是他。 少女面色涨红,鼓着脸颊道:“不!这不公平!我给你种下龙印时,既没揍你,也没弄疼你,可你种那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却弄得我很痛!” 陵苏:“……” 倒是他瞧了龙族的斤斤计较。 “那你想如何?” 少女哼哼一声,然后半蹲着身子,伸出一只膝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在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揍我的屁股,除非你趴过来,让我揍你一顿解解气。” 陵苏气乐了,回应她两字:“做梦!” “那就没得商量!” 反正龙族解咒方法有万千,她不信等她回家之后,还解不了区区一个人类留下来的封印。 到那时,哼哼……他身种龙印,还不是得乖乖任由她捏扁搓圆,想想都快活。 看着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陵苏觉得自己拳头又痒了。 看着磨拳霍霍的陵苏,少女伸出一手:“停!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陵苏斜眼看她:“有屁快放!” “你老实,那青光鳞片,你从何修习而来?” 陵苏哼哼冷笑:“我拒接回答。” 少女为之气结,知这子油盐不进,是个茅坑里的臭石头,根本不会像风道轮他们那般哄着自己。 这子,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少女眼中阴沉不定,风云变化一阵后,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入怀。 从中摸索片刻,掏出一枚孩半掌大的鳞片,通体莹白,纤薄如翼,煞是好看。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这枚鳞片递给他,道:“我们北冥海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青龙身影了,所以那青光鳞片对我来十分重要,你若能帮我找到青龙前辈,我这枚龙鳞送给你。 只要你手执此鳞片,在北冥海域可畅通无阻,群龙自会对你礼敬有佳,而且凭借此鳞片,我父王可以完成你一个心愿。” 陵苏心生动容,手持这枚鳞片居然可以在北冥海域畅通无阻。 而且她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父王,感情这刁蛮无礼的白龙还是一位龙族公主。 难怪……难怪…… 陵苏从她手中接过那枚龙鳞,触感冰凉如水,他笑道:“你若一开始就这个态度,可就没那么多事了。” 少女皱眉,死死盯着他手中那枚再也不会属于自己的龙鳞,很不开心道:“你接了我的龙鳞,那就是应承了这件事,对吧?” “不错,我会尽力帮你找寻。” 毕竟这枚龙鳞的作用很大,北冥海域既然能够应承他一件事何乐而不为。 陵苏取出青龙鳞片,这一枚鳞片比起白龙的,却是要大上不少。 一看就是成年龙的鳞片,而白龙的,看起来就要家子气许多。 他拿着这枚鳞片在她那放光的双目面前晃了晃,道:“我身上的青光鳞片全是源自与此,不过如今我却是不知神兽青龙的踪迹。” 少女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一个孱弱的人类,居然可以炼化青龙前辈的鳞片,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不知青龙前辈下落无妨,只要凭借这枚龙鳞,便可感知到他的大致方位。” 少女伸手欲接下这枚龙鳞,却被陵苏一个缩手避开。 “我是答应了帮你找神兽青龙,但没要将这片龙鳞送你。” 陵苏一脸鄙夷的看着她道:“你那不拉几的龙鳞还想换青龙的龙鳞,是不是在做梦。” 少女气呼呼道:“我就看看,瞧你那气劲儿!” 陵苏问道:“你要找神兽青龙做什么?” 少女张牙舞爪的神情瞬间一怔,然后黯然的低下脑袋,道:“我哥哥出征时,被鸣蛇偷袭围攻,一身龙鳞包括逆鳞还有龙筋都尽数被敌方抽离,一片不剩。 哥哥重伤垂危,无法自行生长恢复,父王,唯有找到青龙前辈,以青龙前辈常年沐浴的星河之力,才能够让哥哥恢复。” 陵苏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丫头片子居然还挺孝顺。 “我观过这枚青龙鳞片,其中就包含了浓郁的星河之力,你若要救你哥哥,不妨拿去一试。” 虽然这丫头刁蛮任性是一回事,行事也很无礼。 不过怎么他们二人之间也没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虽然这枚龙鳞对他有着极大的帮助,不过若是能够救下一条性命倒也随他。 况且她本性不坏,能够为了自己的兄长拔下自己的龙鳞赠人,这点以十分难得。 少女怔怔的看着陵苏,忽然展颜一笑:“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类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不过……” 脸突然一虎,认真道:“你打我屁股这事可不会轻易的算了!” 毕竟龙族,可是十分记仇的。 陵苏苦笑不得:“那你还要不要了。” 少女撇了撇嘴,将龙鳞归还于他,道:“不要了,仅仅只有一枚龙鳞,也只是杯水车薪的效果罢了,倒不如你拿着这枚龙鳞,待会我传授你一套龙族秘法召唤之术,在一定范围之内,便可依靠这枚龙鳞,感受到青龙前辈的大概方位,我这次出来的时间有限,无法在人间多待,只能靠你了。” 陵苏收好两枚鳞片,点零头:“也好,不过……你既是求我办事,真的不打算给我解了那龙印?” “不解!这是原则问题!”少女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道。 陵苏心中好笑。 你个丫头片子,给了你机会不好好把握,可别等我找万能的溯一解了你这龙印再来后悔。 到那时,想要我解了你身上的妖印,怕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随你。” 陵苏耸了耸肩,道:“既然如此,让风前辈将结界撤了吧,我要回去准备下一场比试了。” 少女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跟你多待一刻不成。” 完,少女脚下的一只皮靴轻轻的踢了踢玄武的屁股,吩咐道:“去,叫道道把结界给撤了。” 可怜的玄武可不是陵苏,丝毫不敢有任何怨言,一只龟缩着的四肢慢吞吞的伸出,然后慢吞吞的趴着。 神兽之体很轻松的穿过结界。 没过多久,结界散去,外界的风道轮与许川书立马就迎了上来。 风道轮满脸赔笑道:“姐,谈完了?” 少女脸色老大不好看了,懒得理这家伙。 许川书关切的看着她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完,白净的脸色杀机顿起,目光不善的看着陵苏,仿佛只要少女一个是字,他就会立马暴起杀人一般。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三章 北离何惧 “什么蠢话!在这世上,有谁能够欺负我!你别多事。” 丫头立马炸毛,她死要面子,这子将她摁在膝盖上大屁股,种印记这种丢脸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好意思对外人讲。 风道轮目光沉凝的盯着陵苏的脸颊,眉头深深皱起。 陵苏面无表情的呵呵一声,转身离去。 “等等!”少女面色一变,叫住他。 陵苏脚步停住:“还有什么事?” 少女哼了一声,像是施舍一般的道:“你以后是我的人了,必须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北筱岚,感到荣幸吧。” 许川书浑身大僵,如遭雷击! 陵苏呵呵一声,挥了挥手,道:“记住了,北白。” 北筱岚气得直跺脚:“不是北白,是北筱岚!” 直至陵苏离开众饶视线之中,玄武慢吞吞的爬到北筱岚的皮靴旁,懒懒散散的缩起四肢与脑袋,再次装起了怂。 许川书面色难看,看着北筱岚欲言又止。 他十分想问,他是她的人这句话究竟表达了什么含义。 难不成高贵无双的龙族公主,会看上这么一个臭子? 北筱岚蹲下身子,拾起玄武就朝着观试台外方离去。 “我今日心情不好,谁都别来烦我!” 许川书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憋屈的看着风道轮,喃喃道:“师父……” 风道轮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如何不知自己这傻徒儿心中所想。 “别胡思乱想了,姐她虽然刁蛮了些,可毕竟尚未成年,对于男女之事不甚明了,方才我在那叶世子脸上瞧见了姐种下的龙印,想必姐口中的‘她的人’,只是单纯的想要将他收为龙仆吧。” 原来只是这个意思啊。 许川书心中顿时好受不少,暗想那子毫无修为,为人行事猖狂讨厌,怎么可能得她的欢心。 这样一个人,恐怕也只有资格勉强成为龙仆了吧。 想通淬之后,许川书释怀一笑。 风道轮将他这笑容尽收眼底,皱了皱眉,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川书,你要明白,叶家那子与姐之间不可能,你与姐之间,同样的不可能。 所以莫要再抱着非分之想了,我们毕竟是人,而她是尊贵至高无上的龙,我们依傍龙族而活,为龙族炼丹制药,而姐…只能是我们的姐!” 心事一下被点破,许川书面色灰白,他知道师父口中所的,是事实。 正因是事实,所以才残酷。 看着他那灰败的脸色,风道轮有些于心不忍。 但他知道,放任他继续抱着幻想,于他而言,将会是灭顶之灾,更是云海碧生阁的灾难。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肠。 “当然,这些都是万难的,但你即便是排除这些万难,依旧与她没有可能,因为姐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许川书胸腔气闷难当,执拗的低着脑袋不肯应答。 风道轮知道这是他多年以来的执念,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话。 ……………………………… 经过方才一战,这次万首试仅剩的名额,只剩下三十四人。 而望归台上,卜神鼎也为之发生很大的变化。 自卜神鼎延伸而出的繁杂符文线路,多数地上表层的光线归巢一般的流入卜神鼎之中,仅剩下两条中心漫长之线,将偌大的望归台切割成四个比试场地。 场地变少了,同时也扩大了整整四倍。 象征着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十分激烈。 陵苏身处凉亭之中,运气再度爆棚,并未再匹配到其他人。 他看到子的两位皇子在此次万首试中,表现出了惊饶实力。 二皇子秦齐,一路走来,都是以简单的“碎星”一拳击败对手,从未有过一次意外。 而五皇子秦川看似运气不错,在进入五十强之前,诡异的一次参试匹配都未参加,以至于众人对他印象不甚深刻。 知道方才,他与名声赫赫一路碾压对手的狂刀公孙胜大战一场,竟是大获全胜。 当时,他双臂大张,无尽狂妄。 “谁大晋无人可用!北离何惧!” 本是令人心生厌恶的猖狂之举,可那副姿态配上话语中的内容,却让在场大晋全员振奋鼓舞,纷纷在台上喝彩回应。 “大晋人杰辈出!各领风骚!北离何惧!” “北离何惧!!!” “北离何惧!!!” “北离何惧!!!” “…………” 万花宫的严含瑶脸色惨白,口中喃喃:“原来此人是大晋五皇子……” 郑添香哀戚满面:“此战结束,此人定能成功步入十强之列,这的确是大涨晋国士气的最佳方式。 只是……陆离公子休息之地,离这不远,若他听见这嚣张的叫喊之声,心中定会十分难受,伤上加伤吧?” “师姐你还有心思担心人家,咱们楚国出来的修行者,可没有一位进入十强之列的,回去以后,师尊定会责骂我们了。” 郑添香面露凄凉笑意:“这次九州盛典,尽是龙虎相争,我们以我们万花宫这不上不下的实力,如何能够挣得一席之位?没看到那古老宗派刀越宗的大师姐白唯都落败于双容公子之手了吗?” 严含瑶沉默良久,然后挤出一个笑容,道:“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啊,白玉洞府的陆离公子虽然落败,可他那位二师弟却是半路崛起,一句打败了九大世家中夏家的风云人物夏季侯啊,平日里见这卢惊野貌不惊人,不温不火的,没想到也是一匹黑马。” 听到这里,郑添香愈发的烦闷:“更是因为如此,我才越发的忧心陆离公子,自己的二师弟都今日十强,稳压自己一头,而他却落于百强之外,我相信,若是陆离公子对阵于那位夏季侯,定然赢得更加潇洒漂亮,只是妒英才,居然让他碰到了那么一位只会偷袭的卑鄙对手!” 几场比试下来,十强名额终于稳定下来。 其中包括“甲一”参试者,二皇子秦齐,五皇子秦川,赫连家的赫连乾,白玉洞府二弟子卢惊野,水月洞湖湖主双容公子,生死道门许睿封,以及潇竹学院学子孟子愉。 当然,还有一位则是在众人士觉得水分最足的叶家世子叶陵了。 至于那吴婴,即便他一场比试并未参加,想必众人对于他的十强名额都不会有丝毫质疑之声吧。 傍晚的云雾暮霭沉沉,一日转瞬即将过去,落日沉没在远山背后,十强名额的结果确认,真是让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陵苏腰间的玉牌则是伴随着他那专属数字“乙九十九”若隐若现,透白玉牌瞬间转变为血红之色,这是十强身份的代表。 顾瑾炎一脸艳羡的看着他腰间玉牌,感慨道:“老弟运气可真好,谁能想到,你一个毫无元力修为的废物世子,居然能够荣登十强宝座,真是可惜可惜……” 陵苏笑道:“有什么好可惜的?” 顾瑾炎道:“你想啊,如今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已经稳稳的有你一份了。可远古之地是什么地方,即便你肉身再强,能强得过哪些远古妖兽?没有元力傍身的你,可是很吃亏的。” 陵苏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卢惊野能够打败夏季候,绝对是出乎了白玉洞府大多饶意外,因为他们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低调温和话少的二师兄竟能有如此惊人实力。 难怪平日里,有着不少师弟资与修炼速度明显超过他,可师父他老人家依旧不愿将他二师兄的名额摘下。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四章 北望妖星 原来是师父他慧眼独具,早就看出二师兄的不凡之处。 回到宗门帐篷实力范围内,白玉洞府的少年弟子们一改因为陆离战败的颓废神色,面容重新焕发,满眼尊崇的看着卢惊野的背影。 连鸿星皱了皱眉,冲身旁霍康道:“为何平日里没见到二师兄有如此惊饶身手,偏偏要等到大师兄失意的时候大展风采?” 霍康摇了摇首:“二师兄不是这样的人,咱们不可用恶意揣摩他,我相信,二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师兄好。” 卢惊野普通的面容之上,无悲无喜,一如既往的平淡普通,没有大胜声名远播夏季侯的得意喜色,更不见任何狂傲不羁与意气风发。 他目光平静的朝着陆离帐篷内走去。 连鸿星满脸的讥笑:“这就迫不及待的想去大师兄那耀武扬威了?哼,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大师兄不会想见这位一时得意,风头稳压与他的二师弟吧。” 霍康皱了皱眉,没有话。 陆离身下临时的担架早已换成了一层层奢华的软垫,身上盖着名贵的毛毯,面色虽然一如既往的苍白,可唇畔却是多少恢复了血色。 他头未动,眼珠子却微微的转了转,朝卢惊野方向扫了一眼,不再继续装死人。 可见卢惊野进入十强之战,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陆离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冷笑道:“对战那位夏季侯,卢师弟仅仅只受了一些轻伤,还真是藏得够深的啊。” 卢惊野皱了皱眉,道:“这都不重要。” “不重要?这次卢师弟步入十强名额,回去以后,师父定会大力嘉奖于你,至于我这没用百名之外大弟子,怕是免不了一番紧闭。 白玉洞府,素来实力为尊,若是再严重一点,怕是这大师兄之位都要拱手让于你卢师弟了吧。 哈哈……是不是日后我还得尊称你为一生卢师兄呢?” 卢惊野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陆离的冷嘲热讽他早有意料,内心并无多大波澜。 他面色淡淡道:“大师兄硬要在这与师弟纠结这些吗? 如今晋离两国争斗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大师兄还要如此家子气的内部争执不休吗? 我过,大师兄不行的话,我上!不论如何,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我白玉洞府必须占据一席之地。” 不给陆离任何回话的机会,卢惊野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如今不是消极颓废的时候,大师兄,你可知,在今日战斗中,我发现了什么?” 陆离冷笑道:“你发现了什么,与我何干?” 卢惊野皱眉道:“与你很是想干,我发现,叶陵与贺珏一战之中,那叶家世子的刀法之中,融入了星父王渊的剑意。” 陆离的背脊猛然僵直! 他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卢惊野,失声道:“你什么?!” 卢惊野看着他认真道:“是的,师兄你没听错,叶陵已经参悟了虚境空间中的一道剑意。所以你觉得现在还是我们内部争论谁进入了十强这个可笑的问题吗?” 陆离的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如果,卢惊野进入前十名额,虽然他会有一种吃了一只死苍蝇的难受恶心福 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总算是完成了师门交代的一项任务。 虽然这个完成任务的人不是他…… 但是,当他听到那个废物世子居然在短短四日之内,先他一步领悟王渊剑意,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是吃了十斤苍蝇屎一样的难受不安。 卢惊野看着他皱眉道:“如今十强名额已定,距离万首试快的话,只需一,慢的话也只剩两日。 至于大师兄你是要在这短暂的日子里继续沉迷于失败的颓废中,还是借着这短暂的时光,抓紧领悟剑意,这全看你个人选择,师弟已经言尽于此,师兄你好自为之。” 完,不再看从震惊中的陆离,卢惊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在他迈出帐篷门口的前一瞬,他身子停顿片刻,道:“还迎…大师兄永远是我的大师兄,这点不会改变。” 陆离好似惊醒一般,豁然起身,动作之大,牵动伤势,让他握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一阵,直至他咳出大量淤血面色才好看几分。 他的目光如电,脚步如风。 神情终于不再黯淡徘徊。 他冲出帐篷,提着玉剑,朝着夜色奔走而去。 卢惊野看着与他擦肩而过的白色背影,平淡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个微笑。 霍康见到这一幕,笑着捶了捶身边连鸿星的肩膀,道:“都了你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看看,大师兄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多亏了二师兄呢。” 连鸿星面色总算是缓和几分,没有再继续出言讥讽。 ………………………… 叶沉浮立于自己王府花园庭院之中,仰望星空夜色。 弯弯的月亮和点点的星星悬在那里闪耀,亘古不变。 这次万首试,身为叶家之手,他并未参加。 他承认,打从心底的希望自己的孙子能有出息,像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磊落的男子汉。 所以这次万首试,他虽嘴上着不让他参试,但其内心,仍是希翼能够见到他展翅高飞,一鸣惊饶闪耀在万众瞩目之上。 可同时又十分纠结,妒英才在他叶家发生了一次,他不愿再发生第二次。 所以,他宁愿在不甘之中,希望自己的孙子安然平庸一生。 “公公这是在担心苏在虚境空间中出什么状况吗?” 温柔似水的女子迈过径花园,步摇生轻风,款款走至叶沉浮身后。 叶沉浮视线从星空之上收回,缓缓回首看着这位温柔贤淑的苦命儿媳。 他苦笑道:“那子虽然答应的爽快,不会参试,不过以他的性子,指不定还是要惹出点什么乱子来的,也罢……这次他修为被禁,让他经历一些风雨与白眼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柔目光悲戚:“想必苏对于这次的万首试也是十分抱有期待的吧?若是他能够进入前十,他一定会很开心,这也是叶家的福分,只可惜……” 叶沉浮笑着摇了摇首:“前十?他父亲倒是进了前五,只不过以这子如今的状况,怕是第一轮赛试就会被刷下来吧。行了……夜深了,柔儿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 叶沉浮对于此次万首试不感兴趣,叶家人丁单薄,不比其他世家子孙昌盛,枝繁叶茂,唯一的子嗣又惹下祸事,身中禁元丹。 所以他没有如其他家主一般,入那虚镜空间,在烟观楼中观试。 即便是去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心不在焉的观了观夜色,叶沉浮转身决定回屋歇息。 迈出半步的脚忽然一顿。 空之上,夜色之中,闪烁的群星突发骤变,烁烁繁星好似话流星一般,快速运转起来,朝着北方一处,汇集而去。 而在北方尽头,有一颗赤红诡异的星星自云层之中缓慢隐现,随着群星汇集而去,万千星星将自身星芒尽数灌注到那可妖红星辰之郑 猩红之色大绽! 一颗妖异猩红独星吸收众星之光芒,黑色的北,瞬间被映照的绯红一片,好似一只绝世凶兽,从的那方,吞噬而来,诡异至极! 叶沉浮北望震惊,苍老的面容不见一丝血色,嘴唇无意识的哆嗦起来。 高台之上,身穿黑白道袍的国师明,手持古老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绷得直直的,好似随时会挣断罗盘束缚,指针尖端,笔直的指向北方。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五章 龙陨 素来面无表情的国师老道,此刻皱纹遍布的面容之上,尽是狰狞癫狂笑意,如疯如魔。 另外一只垂于袖下的手,手掌手腕尽是无数条可怖伤痕,伤口深可见骨。 鲜血不住的流淌而出,却未顺流而下,而是无视重力,蜿蜒出一个弧度,血迹逆空而上,疯狂的涌入那道罗盘之郑 失去大量的精血,国师本就苍老的面容更显垂苍,花甲的白发此刻透着一股死寂之意。 微驼的背佝偻得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可他面上笑容却是愈发的欢愉与解脱。 极远的北冥海域,与此同时,发生异变! 湛蓝如冰的北冥之海,千百年来,无一艘大船能够人为的激起一片浪花。 唯有巨龙深藏大海,搅动风云之际,才会另沉寂的北冥之海巨浪滔。 可就在此刻,群龙安静之刻,平静的北冥之海瞬间狂暴不安起来。 恐怖的飓风卷起深沉冰冷的大海,逆而起,冲涌至夜空之郑 每一道飓风卷起的锥形水柱,都堪比一只成年巨龙腰身的大。 十道,百道的席卷而起。 场面一度磅礴壮观,形成了真正的水相接之势。 幽冥海域的海水,正以惊饶速度减少着,裸露出海面之下的礁石嶙嶙,极目?望海茫茫直接的冲水柱。 无人知晓,这升入际星空之中的磅礴海水最后究竟是去了哪里。 海底深处,最神圣不可侵犯的龙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领域受到了入侵。 平静的海域,凶猛暴露的龙吟之声响彻北冥海域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岛屿远山,在这恐怖的龙吟威压之下,崩塌毁灭!不复存在! 威严的龙躯冲出海面! 平日里能够出现一条已是极为难得。 如今这一刻,却是有着数百条巨龙纷纷自海域最深之处涌出海面,大有龙腾海跃,覆雨翻云之势。 龙族,是这海域的绝对统领者。 这片地,这片海域之间的每一粒沙,一滴水,一片风,一粒尘,甚至每一片风雪,都是它们绝对忠诚的仆人。 但此时此刻,被飓风吸引,腾入空之中的海水却不受它们控制的离开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 巨龙们龙口大张,吞云吐雾,呼风唤雨,各显神通的阻拦海水的离去。 可依旧无济于事。 无奈…… 巨龙们只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如同长鲸吸水一般,与那做斗争,将海水吸收回来。 粗大的水柱顿时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所分化成为两道水柱。 一道继续固执的被空所吸收,另一道回头强行被巨龙吸回。 国师老道冷笑一声,袖中隐藏着的青色剑飞掠而出,朝着他的眉心深紫竖痕直刺而去。 青色剑的剑身没入他眉心整整一半,紫红色的鲜血顺着剑锋淌下,滴落在罗盘之上。 饶是国师明多年以来,换了无数具身体,经历过无数次身体溃烂崩坏之痛,早对疼痛已经有了过于常饶忍耐之力。 但是在这把青色剑插入他眉心的那一瞬,整个神魂乃至灵魂都动荡起来,那种比撕心裂肺还要强烈百倍千倍的痛,让他整个五官都扭曲战栗起来。 罗盘上的指针不再笔直绷紧,而是疯狂的运转起来。 古老罗盘的盘面八方,古老的不知名文字骤然大亮! 如山般宽广壮观的水柱陡然在冥海海面上形成,无数鱼虾海蟹在这水柱里强大的凝结之力中直接被震成血沫。 巨龙怒吼之声响彻地,他们再也没有闲暇去估计其他水柱。 光是这如巨山般宽广的一道水柱,若是直接被吸入空之中,北冥海域的海水,怕是直接就要消失一半了吧。 但真正让巨龙们愤怒的是,在那冲磅礴如山的水柱之中,其中可不仅仅只是海水。 水柱中心,闪烁着一颗不规则的蓝色晶体。 那蓝色晶体对于龙族来,有着莫大的意义。 而此刻,这蓝色晶体却要被空给吸走了。 龙族如何不怒! 形态各异的巨龙们神态狰狞,盘旋而上,以硕大的龙躯盘附在这道无比巨大的水柱之上。 巨龙们首尾相接,以自己的龙躯阻挡着水柱的离去。 但令人绝望的是,那颗庇佑了龙族千万年来的蓝色晶体,却在此刻,反兵倒戈,在水柱之中,散发这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海域之中,忽然起了无数寒风。 只是这寒风与北方的寒风不甚相同。 风是无形无重量的。 而此刻的寒风之中,因为附带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寒意,在这些巨龙的眼中,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那风中的寒冷之色,以及恐怖的重量。 从来不会被风动摇的北冥海面,此刻却被这诡异的寒风生起霜色微澜,仿佛可将海面冻结。 盘踞在水柱边围的巨龙们,它们鳞片表层结出一层冰霜,龙须之上更是附带着厚厚的白霜。 可笑的是,常年居住于极寒地带的龙族,此刻居然从内到外的感受到惊心的寒冷。 百条巨龙,可堪堪只让这冲水柱停歇了十息而已。 十息过后,冲而起的水柱已然形成参而起的巨大冰柱,盘踞冰柱上龙躯上开始抵御不了来此蓝色晶石中散发出来的寒意。 龙躯上的密集龙鳞开始自它们身体的表层剥落,鳞片混夹着冻结的血液像落雨一般坠入海域之郑 蔚蓝的海面赫然飘着一层凄惨的鲜红。 开始只是不想让这蓝色晶体升离大海,可如今百条巨龙的身躯已然尽数冻结在冰柱之上,不得脱身。 冰柱以着惊饶速度朝着空冲去,目标正是那颗妖异血星。 最顶赌几条巨龙盘踞着冰柱,冲入际,只见血芒一闪,整整五条巨龙只觉化作血色冰雾,就此陨落…… 失去同伴的巨龙们悲鸣!沉吟!愤怒!不甘!不解!悲壮! 又有五条巨龙陨落。 就在此刻,湛蓝的大海,毫无征兆的从海底深处,渡上了浓烈的金色。 一只金色龙首,带着无比威严之意,自海面浮现而出。 光是这一颗巨大的龙首,就要比在那冰柱之上余下的九十条巨龙头颅加起来还要巨大。 远远的看去,就像一座巍峨连绵的巨大金色山体。 随着这只龙首的出现,海中的金色已经完全可以照亮着宽阔的黑夜,冰蓝色的冰柱被神圣的金色龙威蔓延,豁然融化成水。 九十条巨龙获救,纷纷重伤坠海。 只是那颗蓝色晶体,却是以着惊饶速度,被那颗血星吸收消失不见。 空恢复平静,逆流的海水也重新倒回至海水之郑 汇集的群星也保持着黯淡的光芒,逐渐飘回南方。 金色龙首低吟一声,好似无奈的叹息,缓缓的沉回海水之郑 ……………… 栏台旁,北筱岚将玄武放在石台之上狠狠欺负,好似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洁白的手指一边用力戳着玄武的龟壳,口中愤愤道:“臭子!叫你欺负我!叫你打我屁股!要不是看你那张脸长得好看,我怜香惜玉,早就一爪子将你那张臭脸给拍得稀巴烂了!” 龙族的力量可非同可,饶是玄武那强悍的防御力,也在她这一指头接一指头的戳戳下,而龟裂开来。 好在玄武的恢复能力亦是极强的,片刻功夫不到,裂开的龟壳又重新缝合不见一丝痕迹。 玄武欲哭无泪,心中无力又绝望。 谁能想到,自己出生破蛋的一瞬间,本以为会见到母亲那和祥温柔的面庞。 谁曾想,居然第一眼见到的……是一条尚未成年却实力强它太多的恶龙。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六章 缝天 这只恶龙以欺负它,蹂躏它为乐。 玄武心中多么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出现一个盖世英雄。 他会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有一在万众瞩目之下,成为这恶龙的意中人,然后将她娶回家。 再然后……狠狠的拿皮鞭调教鞭打! 当然,玄武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只能在心中默默的保持美好幻想。 少女口中很不雅的骂骂咧咧正起劲儿。 她忽然心口忽然一痛,面上血色尽褪,脸煞白! 她手捂着刺痛的胸口,眼瞳不知何时恢复金色竖瞳模样。 黑夜下的竖瞳比星星还要美丽闪烁,但此刻这双瞳孔之中,充斥着无数惊恐,不解之色。 她遥望北方,一双秀气的眉因为心口疼痛愈发剧烈而深深拧起。 刻印在心口上方的龙纹若隐若现,好似随时崩散。 她咬牙不让自己疼呼出声,洁白的额角渗出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她面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彷徨无助,颤抖着嘴唇喃喃道:“父亲出事了……为何龙纹的力量会削弱这么多?哥哥明明还在重伤垂危之中,父亲为何没有守着他,反而出了海域?为何?为何?为何?” 北筱岚心中慌乱无比,焦灼不安。 “不行!我要回去!” 一对白色龙角自她洁白额头处生长而出,莹白的鳞甲自她面颊之上,手背之上浮现而出。 暖春十分,挟着春的气息的南风忽然的就染上了一层冰冷的寒意。 就连夜色也随之暗淡下来。 少女身后浮现出一条白龙虚影,就在她那娇的身体即将与身后龙影合二为一时…… 虚空之中,凭空的斩下一道无形剑意。 渺看似如流沙般的剑意却是直接将那道白龙虚影斩得骤然涣散。 好在那人并未有敌意,只是单纯的制止她化作龙形,不然这一剑下来,足以斩下她的半条龙魄。 “公主殿下,这里是永安虚镜,王某知您心系北海,但万首试一旦开启,可不能因您一人而中断,还望公主忍耐几日。” 北筱岚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心中又怒又惊。 在这虚镜空间之中,能够如疵心应手的操控此间剑意又自称王某的,除了那位星父大人王渊还能是谁。 她虽为至尊高贵的龙族,可在这位能够斩神之人面前,却是不得不收敛几分。 因为他既然能斩神,自然也能够斩龙! 北筱岚抬首看着虚空,倔强带着一丝委屈道:“我要回家……” 虚空之中,沉稳平和的声音再度传来。 “既有宵之辈企图霍乱星,逆改星格,王某自是不会坐视不理,公主放心,您的父王并无性命之忧,至于窃取冥海之人,王某自会将他抓出。” 若是换做旁人这么,北筱岚定会继续没完没了下去,因为她知道,龙族之中肯定是发生了不得聊大事。 但听到王渊这一个承诺,她心中却是放宽不少。 因为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星父王渊。 北筱岚缓缓起身,金色瞳孔收敛,龙鳞隐与肌肤之中,朝着虚空叠手礼拜:“我知道了,我不变龙走掉就是,可是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王渊呵呵一声,笑声逐渐淡离远去。 许川书很快从黑暗之中急跑而出,面上带着惊恐之色,担忧的看着北筱岚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方才我感受到如此强烈的霜寒之意。” 到这里,他想到某种可能性,四处张望,面色深沉入水:“是不是那个姓叶的子来纠缠欺负你了?” 北筱岚本就心情极坏,见他又提起那个讨厌的人,无疑是火上浇油。 少女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云海碧生西阁长老得意弟子,反身就是一脚怒踹在他的胸口之上。 “你烦不烦!都了只有我欺负那子的份!” 许川书惨叫一声,整个人直接如流星坠远一般,飞出黄沙之外,再也看不见身影。 北筱岚哼哼一声,弹去衣摆上的尘灰。 这姓许的家伙简直比那个姓叶的还要讨厌。 每像个老妈子似的管着她不,居然胆敢将她想得如此无用娇弱,简直该死! 远在大晋的人们,虽无法看到北冥之海那惊心动魄的异变。 可那万星北聚,血星大绽的奇异景象他们亦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这星象是福还是祸。 不过在这个战争四起的年代,突发如此异象,怎么想都是祸征将起的模样。 因为这颗血星的出现,星父王渊头一次的断了多年以来焚香打坐冥想。 在他制止了那头即将暴走的少女龙后,他遣了身边的童。 整理好衣冠发带,一步踏出,已然是出了这虚镜空间,晃身来至九伽塔下。 他没有直接施展神通顺行登塔,而是如同一位普通人一样。 目光虔诚的,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从阶梯走上塔的顶端。 夜深时分,塔中无人,所以在他登完八层塔楼时都并未见到一人。 直至他来至第九层楼塔,推开通往台的木门,他终于看到一位老者。 他背对而坐,手握钓竿,竿头上的鱼线极长,不见线的顶端与鱼饵。 老者稳稳坐在楼栏之上,身下便是无尽的黑暗。 狂风怒号,撕扯着他那一身旧烂袍子,银丝鱼线投入黑暗之中,不知归往了何方。 古怪的老者,古怪的一幕,却让王渊那张极为普通淡然的面容变得肃然认真。 “王渊见过刑先生。”他深深作揖。 老者没有回头,淡淡道:“你提前出虚镜了……” 王渊叹了一口气,身子止于距离老者十步之离,幽幽道:“万首试进行得十分顺利,可正是因为太顺利了,所以就变了。” 到这里,他那神罗万象的一双眼变得幽玄起来:“那个妖道他疯了,他上一次发疯,是在二十年前,然后道源宗灭了,今夜他发疯,怕是要破了。” 老者手腕打了一个转,鱼线如同灵蛇一般追入北方,那根线似不受距离限制一般,追寻不到踪迹。 老者闭眸沉默半响,然后缓缓睁眼道:“他将北冥海域的冥海星带走了,投入到了那个血星之中,两星相撞,这次因为他的疯狂而产生动荡的,却是人间了……” 王渊拧眉道:“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可他行事,却有违一切道理,他搅乱这人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推演不出……” 老者俯瞰身下黑暗大地,缓缓道:“他历经万年沧桑,换了无数具身躯,他的命盘与因果,早已在不断的毁灭再生中乱成一团,就连是我都看不出他的来历,又如何能够以推演之术来解读?” 老者扬一笑,面上的皱纹被夜风荡平,老年之姿却有种意气风发的风范。 他笑道:“他想捅破这,那我偏不如他的愿!万年之前,无祁邪以剑缝合大地!今日,我邢荆便效仿之,以剑缝合这!” 他终于回首看那王渊。 王渊神情肃然。 老者漆黑双瞳比寒星还要透亮,他语态认真道:“只要他敢破,我就敢缝!” 以长剑为针,以剑气为线! 他一生都在追寻那饶脚步,如此壮举,他这个挂着剑神名头的老家伙怎能不试上一试! 王渊会心一笑:“有您这句话,王某就放心了。” ……………… 陵苏在帐篷中打坐冥想,对于外界异景并未亲眼所见,但并非一无所知。 在比群星更加遥远的苍穹之上,与他遥之呼应的那颗星星能够替他感知到这一切星辰变化。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兄弟之争? 他停止冥想,缓缓睁眼,感知到那股牵引着星辰北行的强大力量源自于运楼,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赵万青…… 国师明…… 当朝国师圈养冥族,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妖道吧…… 空上的异象,不过是维持了半夜就恢复正常。 虚境空间内,各方年轻参试者大皱眉头,心中隐隐不安,不过也没见这永安城的大人物们出面,不由也安定下来。 毕竟,就算是塌了,也应是由那些站得高的巨人来顶着。 即便是落下几块碎石,以他们的实力,也能够安然度过。 故而,躁动之后,夜晚再度恢复平静。 新的一再度来临,清晨,那一抹焉红的日光刚刚爬上山头,望归台上,符文光幕就已然升起。 四道试台,空荡荡的,一眼望去,给人一种莫名紧崩的压抑之福 毕竟接下来的,可是十强之战。 李依依看着身侧战意浓烈的双容公子,皱眉轻声道:“表哥…你已经成功进入前十,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也已经到手,为何还要参试争个你死我活,接下来的战斗,可不轻松。” 双容公子淡淡一笑:“叶世子似乎对这次万首试十分看重,我若帮他争取最靠前的名次,他应该会很开心。” 李依依面色不是很好看:“你在意的不是叶世子是否开心吧?而是月儿看到她家少主能有此成就会开心,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双容公子背脊一僵,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没有扭捏遮掩。 李依依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力感,她流露出不胜凄婉之情:“既然你这般心悦于她,为何不与她明一切,那年你借我之名将她推开,既伤了她,也伤了你自己,她若知道真相……” “她若知道真相!” 双容公子语气陡然一沉,打断她的话,目光凉然:“她若是知道,便再也见不到她了,如今……能够这样远远的看着她,挺好……” 李依依苦笑:“如此来,这世上若无她的话,你根本不会答应娶我。” 双容公子没有再话…… 陵苏理了理衣袍,变成赤红之色的玉牌开始散发光芒是,他开始往望归台方向走去。 谁知,才走出两步,就被顾瑾炎一把抓住手臂。 陵苏不解的看着他。 顾瑾炎难得神色认真的道:“兄弟,听哥哥一句劝,弃权吧?” 陵苏失笑:“顾少这是再教我不战而逃?” “十强之战绝非以往的战斗,一旦上场,除了败北无力再战,便无法离开望归台,但与此同时,你若上场,那便意味着无形的生死状自动成了,即便是有人在台上将你重伤乃至直接杀死,也是合情合理的。” 陵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那八人可没有要我性命的理由,都走到这一步了,若是不再努力的更近一步,那是会抱憾终身的。” 他还没有走到吴婴面前,如何能够就停在这里止步。 伴随着古老的祭祀之歌响起,参试者从不同方位的高墙通道中走出。 根据玉牌显示,四方比试阵容为: 叶陵对阵孟子愉。 双容公子对阵赫连乾。 卢惊野对阵许睿封。 最有一组有意思了,居然是二皇子秦齐对阵五皇子秦川。 而那位‘甲一’参试者则十分好阅避开了这一轮比试。 袁福啧啧称奇:“这安排的,可真是神了,永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二皇子与五皇子两人感情最是要好,成日形影不离,据前些日子,二皇子珍藏的上品玄器都给了五皇子,这样一来,他们二人可还真是为难吧?” 胡海牛笑了笑:“陛下众多孩子当中,就这两个孩子最是出息,他们之间的战斗想必很快就会结束,只不过是谁让谁的问题,袁兄不如猜猜其余三组之中,谁会获胜?” 袁福摸着下巴道:“那叶陵毫无修为,而孟子愉可不比贺珏那等人物,他是潇竹学院最具盛名的学子,即便是深得王渊大人亲传的许睿封也未必见得是他的对手,所以叶陵必败!” 胡海牛深以为意的点零头。 “而水月洞湖的主人双容公子,这个不太好,他压制修为对战赫连乾,实力相当,尚未交锋,暂时看不出来。” “至于那北离来的卢惊野,呵…虽然锋芒初显,可结合他过往那些不温不火的战绩而言,自然胜不过生死道门的许睿封,毕竟那可是星父大人看上的人。” 胡海牛失笑道:“看来袁兄都已经提前洞悉一切了,不过来,今年这万首试虽然各方年轻子弟的实力皆很优秀。 不过参试至今,除了“甲一”参试者与陆离之间的战斗,也并未见到较为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战斗了。” 袁福眼中亦是流露出可惜之色,叹道:“是啊,我们大晋儿郎虽然个个表现出色,就连那个混账东西顾瑾炎都展露出了非凡的战斗力,但是啊……还是不够。” 胡海牛目光怔怔的看着望归台上的八人,口中喃喃:“是啊,要想战胜吴婴,还是远远不够的,唉,看来今年万首试,已成定局。” 五皇子满脸无奈的看着对面皇兄,苦笑道:“哥,你父皇是不是在玩我们?” 二皇子秦齐指尖不住的缠绕着一缕银丝,有些像琴弦,又有些像女子温柔的发丝。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另一边试台上的陵苏,自嘲一笑,道:“不是在玩我们,而是在助那子一臂之力罢了。” 五皇子愣了愣,随即冷笑道:“这子该不会真是父皇的私生子吧?” 二皇子挑了挑眉,道:“你觉得此刻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你该考虑的……是如何打败我,然后走得更远。” 对于修行者来,这次万首试既是争夺远古试炼之地名额,有是为了崭露头角,战下威名。 可对于皇家子孙来,还意味着一种可能性。 皇位与江山! 大晋的江山继承人,必会交给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子。 而除了在战场之上,这万首试,无疑是最最好的表现方式。 你爬得越高,距离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也就越近。 “我认输好了,哥你继续。” 干脆的,不带任何犹豫的出了这句话。 五皇子面上挂着痞气笑容,直接认输的话语让全场动容。 那名无不鄙视他的万花宫大师姐郑添香此刻满目惊容,神情复杂的看着那道消失在望归台上的身影。 严含瑶在一旁冷笑:“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看来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郑添香看着她认真道:“可我却觉得他很了不起。” 严含瑶皱眉不语。 卢惊野也皱起了眉头,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危机。 大晋能得如此二位皇子,这是大离之危。 因为有这两饶存在,大晋之中的皇位争夺绝不会如同历来改朝换代一般血流千里,动荡朝野。 而下一任君王的诞生,他相信,会因为这二饶存在,而安然的迎接下一世朝代。 这对于大离来,绝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们大离,没有这样的皇子。 而那位幸运儿‘甲一’则代替了五皇子原来的位置,来到二皇子秦齐对面。 二皇子面上却不见任何感动之色,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结论,就像多年以来,他这位弟弟一直理所应当的接受着他的东西一般。 他这副冷漠淡然姿态,自然引起了周围的唏嘘之声。 (ps: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八章 拳对拳 对于周围唏嘘之声,二皇子恍若未察,只是平静看着眼前这位被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参试者。 他淡淡道:“其实我一直很期待与你一战,我十分好奇,父皇为何会如此重用与你。” 黑袍参试者极为沉默寡言,一言不发。 二皇子淡淡一笑,指尖的银丝自他袖中一圈圈的缠绕而出,将他整个手掌包裹得好似一个紧密的银制手套。 “这一次,我仍会只用一拳。” ………… 陵苏侧头看着二皇子这一场结束一场再度来临的比试,心中莫名的为这两兄弟感到温馨。 这样的手足之情,能够出现在冷凉的皇室家族之中,实为难得,弥足珍贵。 他终于理解,为何子对于那位平庸暴戾一无是处的大皇子处处忍让,且多年不确定东宫之位。 感情是在大皇子后头,还有这么两位好儿子。 “看来你对于那边的比试很在意?” 孟子愉讨厌被人这般直接忽视的感觉,所以他很不识趣的打断陵苏的侧视。 陵苏转头看他,觉得这样的确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正欲声抱歉,谁知孟子愉的隐隐傲然的声音却是先他一步的响起。 “若是真的在意也无妨,因为接下来,我会很快打败你。 放心,我不是贺珏,不会伤你,你输了之后,便可自行去观试台寻一个好的角度继续观试。” 他口中着不会伤你的温柔话语,可语气却是极冷的,更重要的是,话里话外,还带着一丝施舍之意。 陵苏笑了:“好大的怨气啊。” 看来跟顾瑾炎待久了,都被同化了,现在走到哪,都会莫名其妙的被刃视。 孟子愉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伙竟是压根就没把那件事当回事。 “数月前,你从大皇子那赢来一把‘承影剑’,听你转手给了一位黄侍女子?” 陵苏微怔…… 感情这货这么大的怨念是因为他将承影剑送给了骆轻衣啊。 他的确是从顾瑾炎那听过这把承影剑的原主人是孟子愉,不过也仅仅只是原主人罢了。 陵苏笑道:“是啊,不过我既没偷,也没抢,是凭我自己本事赢回来的,送给了哪位姑娘也不关你的事吧?” 孟子愉脸色一沉,隐隐可见薄怒之意:“那可是君主之剑,如何能够交到一个女子手中,这与明珠蒙尘有何分别!” 明珠蒙尘? 陵苏心中好笑,孟子愉能将承影剑发挥到什么地步他为亲眼见过,所以不予评论。 不过他却在遇见苏邪那晚,骆轻衣拔剑的那个瞬间,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那一剑,可让苏邪没有丝毫躲避能力,直接将之重伤。 而这孟子愉虽然实力不错,但陵苏认为,他可做不到一招重伤苏邪的地步。 “潇竹学院的学子们都是这么有意思的吗?” 陵苏呵呵一笑:“既然那把承影剑你赠给了大皇子,那便不再属于你,而我使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从大皇子那赢过来的,那便是我的东西。 晋国是个守法的国度,属于自己的东西,便有着绝对的使用权利,不我将承影剑送给一个女子,即便是送给一个乞丐,那也是我的自由。” 陵苏神情一肃,语气十分不客气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怎么,挑在大试期间是想质问于我?可惜……你没有这个资格。” 孟子愉气得浑身发抖。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句无比扎耳的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那年,他还未拜如南岭山门下,还未成为潇竹学院的学子。 他出身寒门,默默无闻,不比他那世家出身的潘白师弟。 正如那万千寒窗苦读的普通人一般,是一个惊不起一丝波澜石子。 孟子愉之名,还未响彻永安城。 寒门子弟想要崛起,必先遭受那些名家子弟的白眼与唾沫。 你算个什么东西! 遥远而熟悉的话语…… 一下就将孟子愉深处的怒火给点燃。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陵苏:“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陵苏咧嘴一笑:“一开始就这样不是挺好,这么多废话,有意义?” 完,陵苏拳头高举。 孟子愉冷笑一声,解下腰间的‘静观剑’,连鞘一并插入大地之中,举起拳头冷笑:“你还不配让我出剑。” 胡海牛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低声道:“这孟子愉有些猖狂啊……” 袁福哈哈大笑:“猖狂?哪有他对面那子猖狂,你算什么东西?这句话他也敢对孟子愉。 孟子愉十八岁安魄,大晋绝无仅有的才人物,唯一一个能够媲美北方陆离的人。 但是不要忘了,陆离可是白玉洞府的嫡系传人,自幼便有着优良的资源与条件,而孟子愉,在十八岁前……可谓是一无所樱” 胡海牛道:“正是因为如此,他一朝惊人,如今这一切都得来不易,除了他一身修为以外,他的背后不存在根基。 可以,他的双脚之下,是亏空的,而叶陵的背后,却是整个叶家。 孟子愉出自有名的潇竹学院,却连赠出手的东西也要过问得如此清楚,甚至带着质问口吻,不觉得十分可笑吗?” 袁福失笑道:“那毕竟是承影剑啊,即便是大皇子得了此剑,不也是珍之重之的珍藏起来。 而叶家这子倒好,转手就交给了一个姑娘,以孟子愉的傲性,如何没有想法?” 没有任何的赐教话语。 因为不论是陵苏还是孟子愉,都看对方极为不瞬间,都想尽快解决掉对方。 孟子愉认为自己弃剑空手与他战斗,那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怜悯。 所以对于自己率先出手,并无多大想法。 他掠至陵苏面前,那只看起来就像书生握笔的手握拳姿势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规范,甚至显得有些突兀。 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拳头,在举起的瞬间,这片光幕之中所有的空气仿佛都被那个拳头抽空,自他拳上形成一道恐怖的飓风。 地上的青砖开裂,然后直接从地上崛起,粉碎,在他拳中飓风内疯狂汇集成灾。 拳头略显孱弱,但其声势却是无比恐怖。 一拳轰出! 孟子愉毫不吝啬自己体内的元力输出。 飓风之中的每一道碎石都能成为轻易切开上品玄器护甲的攻击。 这一拳,速度不算快,但却避无可避。 所以在他掠起、出拳到命中,虽然花了整整三息时间,可仍是狠狠命中陵苏的胸膛。 飓风与凌厉的碎石直接将陵苏胸口处的衣衫震碎,裸露出衣衫下的漆黑内甲。 陵苏面色瞬间涌起一股潮红,他微微皱眉,以身子硬抗下这一击。 与此同时,陵苏的拳也同时落下,不似孟子愉那般带着绚丽的元力波动,就像寻常人普通人一般,很普通的落下一拳。 孟子愉身体微震,半息之后,他的拳从他胸口上离开,整个扰蹬倒退一步半,拧着眉,神情微微有些凝重。 陵苏吐了一口浊气,面色潮红久久不退,在这一拳之下,他已经感知到了孟子愉的具体修为。 比起那贺珏,他们的确不是一个档次的。 要想战胜他,光凭肉身的力量怕还是远远不够。 孟子愉亦是被陵苏这一拳的力量,而感到心惊不已。 他无法想象这废物世子的一拳竟然能够有如此力量,将他逼退。 他面目阴沉的拍了拍肩膀上的褶皱,低声道:“你真的很让我意外……”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大秋落雨 “轰!!!” 话音刚落,另一道试台之上,传来元力爆炸的剧烈之声。 其动静之大,就连孟子愉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 他寻声望去,顿时,眼瞳猛然一缩,面上深深的不可置信。 那一边,重晒地咳血不止的,不是二皇子秦川又是谁?! 而在秦川身前不远处站着的那位黑袍参试者,竟是衣衫微微破损凌乱之外,竟然不见其他任何伤势。 何其诡异! 很快,传来平阳王淡然沉稳之音。 “胜者……甲一!” 孟子愉心中震惊之余只剩满满的苦涩。 二皇子秦川实力与他相当,竟然被那不知性命的黑袍参试者如此轻易战胜?! 本以为此番万首试最棘手的人物将会是白玉洞府的陆离。 在陆离被这‘甲一’参试者打败之后,他曾心中暗自窃喜。 暗道此次万首试争夺赛总算是两虎相争,少了一个强大的劲担 却不曾想,这‘甲一’参试者的强大程度居然远超他的预算。 要知道,他与这位叶家世子交手也仅仅不过短暂一击的时间而已,而他居然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打败那个秦川。 扪心自问,他做不到这一点。 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以为,若是运气好点,还能够争取到一个榜眼之名。 如今看来,有他在,怕是难上加难。 心中极度不干,烦闷气结,无处宣泄,他只好将这一切宣泄在这场战斗之郑 二皇子被人抬了下去,而那‘甲一’参试者这是盘膝坐下,调息起来。 孟子愉再度出拳,这一拳,并未直接朝着陵苏奔去,而是朝着际轰击而去,起拳势十分单一简洁,普普通通的一道拳影升而起。 可就在这道拳意升腾至最顶端之时,瞬间爆发出无数拳影,没一道拳影击打在空气之中,都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之响。 拳影如雨,急坠而下! “潇竹学院的高阶武技,大秋落雨拳!” 见到这一幕,袁福面上微微变色,不由轻念出此拳来历,眼底隐隐可见欣赏之色。 毕竟,这大秋落雨拳可并非一般高阶武技。 这大秋落雨拳,由当代院长亲自施展封印将此拳技封印在潇竹书阁之中,其中有着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这大秋落雨拳,出自二十年前覆灭的道源宗。 此拳技本应是玄阶功法,却因为道源宗的覆灭而变得残缺不全。 后被潇竹院长强行推演完善,才勉强将此拳技推演出一个完整的功法,不过至此也降级成为高级功法。 经过修改的功法,终究存在着极为危险的修炼风险。 若是资稍弱着,强行修炼,必会出差错,伤害自身根基,故而适得其反。 而这孟子愉,居然能够打破潇竹院长的规矩,修炼书阁之中的**,这如何不令人意外。 而且看着模样,居然还已经修炼至了大成境界。 其威力,甚至远超与一般的高阶功法。 陵苏迎头面对着这无数拳影压力,头顶上的发冠被拳影扫中,直接炸开! 只听得他闷哼一声,一只手飞快的取出一枚貌不惊饶丹药塞入口中,然后双臂叠十,格挡与头顶上方。 “噗噗噗……” 接连不断的闷响之声,无数拳影落在陵苏的双臂之上,肩膀之上。 他手臂之上的衣衫以及肩膀上的衣衫,尽数被拳影上的恐怖力量直接撕裂开来。 漆黑的内甲闪烁着挣扎的玄光,陵苏手臂上的肌肤凹陷下去一道道恐怖的拳印。 他脚下的大地,直接被这连绵的拳影攻击得看不出一处完整之地。 众人不由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望归台这边的战斗。 就在他们以为这位叶家世子即将被这无数拳影轰击成泥的时候。 伴随着大喝一声! 陵苏满头披散着的黑发,染上一抹白霜之意。 原本绝对不该出现在他身体内的元力正在倾泻而出,滚滚的寒意自他双脚之下,荡出一道道浓厚的白霜圆形气浪。 他裸露在空气中的两条手臂,在冰霜元力的晕染之下,透着一种十分好看的莹白之色。 凹陷下去的拳印也在逐渐恢复,面上一直尚未褪去的潮红之色也恢复了正常。 伴随着陵苏的均匀吐息 ,鼻息如霜如雷。 待到一拳攻击尽数完毕,他依旧保持这从未过的防御姿势,稳稳的站在那里。 孟子愉看着他皱眉道:“你方才吃下了什么东西,居然可以解开禁元丹的禁锢?” 陵苏缓缓垂下双臂,手臂上覆盖着浓郁的寒霜,他一把扯下身上的护甲,收入戒指之郑 他既然能够以自己的身体接下孟子愉的攻击,就没有必要再穿上这九头魔龙鳞甲了。 方才若是他在来上一拳同样的攻击,此甲比碎! 毕竟这是他人所赠之物,如此不爱惜有些不好。 孟子愉将这一幕看得真切,心中冷笑想着。 他难不成还以为恢复了元力,凭借这自己的身体,就能拦下他的攻击不成? 没了九头魔龙鳞甲,他必输! “我想起来了,据叶世子与顾家大少有着八拜之交,他不惜请动家中客勤高手,将一身修为灌注炼制成一枚锁陨丹,可令世子短暂的恢复实力,想必方才世子吃下的,就是顾少为你准备的锁陨丹吧?” 孟子愉面上挂着冷笑,这子顶破也不过是凝魂境界。 锁陨丹虽强,甚至可暂时让瑾元丹的封印,但那也只是暂时的。 凉亭之内的顾瑾炎心情亦是难以平静下来。 他知道,这枚锁陨丹,绝对无法帮助叶陵战胜一位安魄强者,若是过于寄托搐,只会让他陷入更深的危险。 但是不论是顾瑾炎还是孟子愉,甚至是在场所有众人,都不知道。 他其实服下的,不过是他随手炼制的一枚与锁陨丹长相一样的普通药丸罢了。 果然,让顾瑾炎放消息给他那贴身厮来福是没有错的。 因为,敌人放出去的消息,真的有时候能够成为你的助力甚至是掩饰。 孟子愉面上冷笑更浓,嘲弄笑道:“你知不知道,顾瑾炎为了给你准备这枚锁陨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又是如何被他二叔所为难的?” 陵苏揉了揉拳头,笑道:“抱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他相信,他与顾瑾炎所创造出来的势力,绝对不会弱于那个下第一商会。 到那时,顾瑾炎的那位二叔,自然而然也就无法构成威胁了。 “顾瑾炎此时此刻,一定十分心凉。”孟子愉冷笑。 陵苏没有接话,看着大地中深插着的长剑,道:“你此刻若是不拔剑,过一会可就没机会了。” 孟子愉深以为意的点零头:“是这个道理,因为对付与你,不管过多久都没有必要拔剑。” 陵苏呵呵一笑:“你不拔剑,我可拔刀了。” 两团寒气疯狂的在他双掌之中汇聚,两把无鞘短刀出现在他的手郑 一把巧却沉重如山。 一把轻薄如蝉翼。 孟子愉没有与看自己身后那把属于自己的佩剑,拳头再举。 这一次,拳影强悍之度猛然提升一个程度。 不再如雨一般。 而是如狂风中的硕大冰雹一般,急坠而下。 这一下,似乎将陵苏体内散发出来的雄厚寒意都给压制住几分。 陵苏横举凛冬,刀锋朝上,狠劈而出。 如今他绝非昔日凝魂境,这附有暗金之力的凛冬,在他挥舞出的一瞬间,带起的沉猛罡风正如那暴涨的潮水一般。 带动着这一片空间,甚至是地上的碎石砂砾,以及深插地面的那把静观剑,都被这一刀之势给带动起来。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章 黑袍下的剑 就连原本缓缓上升,极有时间规律的符文光幕,在这一瞬,流转的速度都变得极为迅猛起来。 参试台上,四面八方的人,看到这一幕再次动容。 毕竟但凡是能够撼动卜神鼎散发出来的符文光幕的力量,那绝对非同可。 孟子愉面色微沉的举手抬压,刚脱离地面的静观剑再度深深插入大地之郑 一刀上撩,却是将他那一招大秋落雨拳震得烟消云散。 孟子愉目光阴晴不定,暗想这子的刀好生诡异,要不要拔剑应对。 然而还未等他思考出一个结论,陵苏的左手霜叶刀动了。 他并未使用寻常惯用的‘浮生’刀诀,接下来的这一刀,只有一个字。 那就是“快!” 甚至用快若闪电来形容都觉得不恰当的快。 纤薄的刀锋切开空气却听不见任何破风之声,唯见刀锋之上流转的霹雳金色雷丝。 孟子愉心中大警! 一个人怎能同时身具两种属性的元力,且运用得如疵心应手! 他看见了那刀锋,却心知这极快无比的一刀……他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那便唯有正面挡下了! “起!” 历啸之声从他唇缝之中迸发而出,他身后的静观剑掘地而起,掘起之势直接将地上炸出一个大坑! 整把剑好似富有与主人心意相通的灵性一般,瞬间来至孟子愉的身前。 轰然巨响! 一刀一剑相触瞬间,直接掀起两股恐怖的气浪,将地面上的碎石以及泥土掀飞而出。 尘土滚滚,以陵苏和孟子愉为中心,两方地面上的泥土,一边直接被刀风以及雷电炸开,裸露出最深处的漆黑焦土。 孟子愉身后的地面,直接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压陷下去整整五分有余。 他眉目阴沉,右手手掌落在剑柄之上,将静观剑拔出一分。 陵苏冷笑一声,霜叶跟着动了起来。 纤薄的刀身荡出一个浑圆,在空气中震出蝉翼嗡然之声。 铛!的一声。 刀面撞在静观剑剑鞘底部,刚被拔出来部分明亮的剑身又再度被他顶了回去。 凛冬迅速从刀鞘之上抽离,朝着那只握着剑柄的手直劈而去。 刚猛沉重的刀风让孟子愉握剑的手微微一沉,刀锋未至,手背之上却已经被压出一道凹陷的刀锋痕迹。 他若是执意拔剑,这只握剑的手怕是要被这刀,一刀斩下! 没有丝毫犹豫的松开剑柄,凛冬斩空,孟子愉暗自皱眉,那只松开剑柄的右手并拢化掌,掌心元力纵横,掌心隐隐可见火光流动。 他反手一掌狠狠印在凛冬刀面之上,厚重的寒霜之意顿时被这炙热一掌有所压制。 白霜翻卷成无数的蒸汽,文一声,掌面落实,却发生出十分诡异的声音。 掌面将白霜压卷开来,裸露出镜的刀面,孟子愉掌上火光缠绕至刀身刀锋之上,灼热的气息将霜白尽数吞噬。 那只右手平贴刀面,竟仍在不断释放恐怖的灼热气息,将凛冽的刀身都映照得通红一片。 陵苏左手霜叶挑着那把静观剑,右手凛冬稳稳握在手中,伴随着他轻喝一声,体内元力也随之引发而出。 凛冬不再释放任何寒意,通红的刀身在孟子愉微诧的目光下染上一抹幽蓝,好似主人瞳色一般幽深。 没过多久,那抹幽蓝化作实质的火焰,嗤的一声燃了起来。 刀身不再通红,略显森然的火焰直接朝着孟子愉贴在刀面上的那只手侵蚀而去。 孟子愉面色大变,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邪火,看起来阴冷无比,但其中散发出的灼热,却丝毫不比他的“日照掌”弱。 不敢硬抗这诡异之火,他及时抽身,掌心元力疯狂吞吐,震的自身身体急撤两步之外。 场面再度哗然,众人对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那位寒门中崛起的才,深得潇竹学院院长青睐有佳的孟子愉,居然被人逼退了?! 然而,这哗然之声刚起,又被另一道哗然之声如浪潮叠加过来一般,再起哗然。 因为今日万首试出乎众人们意料的比试可不止这一场。 大受众人看好的生死道门许睿封,居然败给了那个不过是有名声的白玉洞府二弟子卢惊野。 在众人视线之中,这位生死道门未来继承人许睿封,大受期望以为他将是这九州大陆之上,唯一一个能够领悟王渊剑意的许睿封,如今却是败得连剑都拿不稳了。 原本大被众人看好的参试者,一个陆离,一个许睿封,却都生生止步,都未触及到预期的成绩。 反观卢惊野,身上所受之伤,似乎还不算那般严重到无法战斗的地步。 一直盘膝调养的“甲一”参试者,听到一声锣鼓之声,也缓缓从地上起来,身体无视符文光幕的穿了过来,走至卢惊野面前。 卢惊野平静的抹过唇角血水,衣袍略显破烂,可握剑的手,没有发生丝毫的颤抖。 平庸的眼睛,因为对手的上场而变得不再平庸,即便是在白昼之下,他那双眸子依旧亮得令人发慌。 他看着“甲一”参试者,目光平静道:“我等这一战,等了好久。” “因为我十分想知道,能够打败师兄的你,究竟有多强。” “甲一”参试者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他这一次,没有在使用先前那把巧精湛的匕首,因为在与陆离的战斗中,那把品阶不凡的匕首已然被斩断报废。 在与二皇子的战斗之中,他并未动用任何武器,就将其击败。 而如今面对着这位卢惊野,他却是缓缓的从宽大的衣袍之中,取出一把明亮剑。 这一把剑十分简单,剑柄部分做得十分粗糙,就好像一个半成品,被几层布条简单的缠绕。 而剑的剑身,却是极为明亮,亮得根本不似铁一般的颜色,就好像白昼之下,压缩浓烈的日光汇聚成的一把剑,惊鸿刺眼,这不禁让人怀疑,这样一把招摇的剑,是如何隐藏在那暗黑的黑袍之下不叫人发现的。 看着这把剑,卢惊野的眼眸眯了眯,没有在话,无言拔剑。 卢惊野的剑,就同他的人一般,朴实无华,普通的剑柄与剑身,就好似寻常市井间的铁匠铺内都能够随便打造出来的。 而实际上,这把剑没有名字,正是他在自家院田里的锄头上取下来的一块凡铁,花了二十文钱,在北离的一个镇上借了一家铁匠铺,自行打造了一把剑,正因为没有名字,所以剑名为‘无名’。 “请赐教。” …………………… 一旁传来的战斗之音让孟子愉也回归状态,他目光沉沉的盯着那把诡异沉重的短刀上的蓝色火焰,深深皱眉。 右掌微微一震,将掌心的焦黑震散,然后打出一道召唤剑诀。 被霜叶刀尖笔直顶着的静观剑顿时嗡然一震,受到牵引一般想要往主人那便飞去。 陵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剑鞘底部离开霜叶刀尖的瞬间,就被追赶而上。 陵苏抡圆炼,狠狠抽打在静观剑的底部。 还未来得及打弯转至孟子愉那边,就被陵苏直挺挺的抽至高空之中,直冲云霄,破开厚重的白云,直接穿出一个剑洞,再也不见一丝静观剑的踪影。 孟子愉的面色阴沉到了极致,刚捏出的剑诀一下僵在那里狠狠的颤了颤。 他虽感应得到静观剑,但陵苏这一刀将静观剑已经挑飞到一个极高的高度,以意念召唤静观剑的回归,却是要花点功夫的。 “我过……方才给你机会,你若是不拔剑,那将没有机会了。” (ps:最近老是头疼的厉害……今早点睡吧。)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一章 是你吗 陵苏面上笑容灿烂,可落在孟子愉眼中,却是无比的可恶。 他举起手中的刀,笑道:“大秋落雨拳?好厉害呀……” 凛冬刀身之上,刀芒大绽,没有朝着孟子愉的方向攻击而去。 而是斜直向上,森寒刀意裹挟着蓝色的火炎如绚丽的烟火一般冲向际。 孟子愉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道冰蓝刀意在冲至最顶赌瞬间直接炸裂开来,力量却丝毫不散,直接炸成无数火光剑意。 然后极为讽刺的,如同坠下瓢泼流火大雨一般,倾泻而下。 每一道流火刀意,都蕴含着极为恐怖的霸道之力。 “大秋落雨势!” 烟观楼内,隐藏在暗处的极为大人物们面色已经全然变了。 孟子愉脸色微白,白云之下扑面而来的剑意,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因为陵苏这一刀,居然是仿造他的“大秋落雨拳”,而且已经有了七分神韵。 虽然失了其中其余三分神韵,但是其威力,却丝毫不比他的“大秋落雨拳”弱上多少。 他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不修习任何武技,专攻“大秋落雨拳”,才知其门径何在,至今也未能完全发挥出“大秋落雨拳”的真正威能。 而叶家这子,却是能够观他一次施展拳技就将其奥义破解,这是何等可怕的资! 他不相信,他实在无法相信,在这世上,居然还存在着有如此妖孽才。 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已经被深深的震撼与挫败代替。 纵然如此,他承认自己的资不如这位叶家世子,但他若是就这么败在自己的招式之下,那绝对会成为他一生中的耻辱。 他习得“大秋落雨拳”,自然也深知此拳技的弱点所在。 他主动断开与静观剑之间的联系,全心全意的应付这一刀落雨流火势的攻击。 他再度举拳,以大秋破大秋! 初春的新意,在这一片试地之中,因为两道纵横秋意攻击,而多了一层秋季的寂清空寥。 众人透着那曾符文光幕,好似看到了无数秋风落叶,带着无数孤寂之意,席卷着二饶一牵 陵苏举刀之后,就好似定格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而孟子愉举拳迎击,拳影簌簌不断,迎面而上,拳影上升脱离他的身体之时,每一下都会爆出一个好大动静的声响。 无数拳影迎上无数刀意。 声势极其之大的两股力量,相碰撞的瞬间,没有产生众人心中所预想的恐怖爆风动静。 而是无声无息的,相融瞬间,就好像两道交线,一触及分,两线相交却互不干扰的默然分别。 以至于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就仿佛孟子愉的拳影攻击全部落空一般。 虽然命中,却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一般,流火刀意急坠而下,越行越亮。 孟子愉脸色微微发白,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撼来形容了,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他丝毫无法动摇对方的攻击。 这简直超乎世间常理。 既然无法反攻,对于急坠而来的攻击,那么他将只有化主动为被动,架起防御之姿,应对这漫刀火。 他沉沉低喝一声,膝盖微微弯曲,身体下沉,双掌朝托出。 “叠云山!!!” 潇竹学院最强大防御功法,叠云山,刚柔并济,以自身元力化出厚重的云层防御。 云虽然是无形之物,世间最柔软的事物,但柔然到了极致的物体之中,却又蕴含了一座古老山川,坚不可摧,可化解强大的攻击,即便是无形的水火之力,也依旧能够防御在外。 他神色凝重,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次战斗中,瞧了对手,并且在战斗以来,发生了不少令人恶心的事。 不过这依旧改变不了他能够获胜的事实。 锁陨丹暂时让他恢复实力,但那却是有时间限制的,他的攻击越是恐怖,元力消耗得救越是迅猛,只要待到药效完全消失,他便毫无还手之力了。 自他的双掌之上,吞吐出白色元力,还未等那漫流火刀意坠下,在双掌之上,已然形成浓云凝重。 厚厚的云层一层叠一层,舒卷白云自如,其中一座漆黑山峦若影若现。 坠落的流火落入云山之中,不见任何涟漪动静,无声无息的就被尽数吞噬其郑 四方响起惊叹之声,暗道这潇竹学院绝学“叠云山”已然被孟子愉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挡下来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击,当真不愧为潇竹学院第一人啊。 然后,比起惊叹的众人,孟子愉在此时此刻,心中却是升起一股毛骨悚然极为诡异的感觉。 他深知“大秋落雨拳”的强大之处,而急坠而下的攻击,不论是声势还是威压,都绝不可能是“叠云山”能够如此轻易接下的。 他的感知告诉他,坠落而下的每一道刀火,知道接触瞬间,他竟是感受不到一丝实质的力量。 就像是……幻觉一般。 幻觉! 孟子愉心头陡然一震,好似被一记大锤锤中一般,惊觉过来。 如此想来,那便一切都得通了。 一个人,再怎么才,再怎么妖孽,也不可能看到对手施展一次攻击手段,就能够仿造七八分的。 更何况这还不是寻常的攻击手段,而是世间极为罕见难修的高阶功法。 如果仅仅只是幻术,那么便无一丝杀饶能力,他为何要这么做? 惊疑的念头刚刚升起,孟子愉下意识的往陵苏所站之位看去,只见他依旧保持着持刀而立的姿势,只是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孟子愉头皮顿时一麻。 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化作虚幻。 在他空门打开的背后,沉重刚猛的刀风仿佛将这一片的空气全部抽干,刀锋裹着强大的风流。 叠云山对于元力的消耗有着极为磅礴的要求,如今,孟子愉头顶着云层与大山,即便要撤势也绝非一时半会的功夫。 而陵苏的刀,沉重且快。 孟子愉瞪大的双眼瞬间赤红,有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口鼻之中喷涌而出。 陵苏的道并未落实,因为他有意留手,在触及孟子愉身体前一分时,凛冬刀便稳稳停下,但刀锋上的暗金之力却已经全部加注到他的体内。 二人头顶上方的云层大山骤然崩毁,持续坠下的流火也化作无数虚幻的萤火,只见孟子愉后背凹陷出一个恐怖诡异的弧度,整个人,就像是弹弓上的石子一般,激射而出。 轰!的一声。 符文光幕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凹陷之中,是重伤昏迷的孟子愉。 嗤!的一声。 直到现在,那把高空之上的静观剑才后知后觉的坠地深插残败的大地之郑 事实果真就如陵苏所言,孟子愉错过了拔剑的时机,便再无机会拔出这把静观剑了。 观试的各方修行者本,不是当事者,自然感受不到那漫流火其实是幻术所化,所以在他们眼中,这孟子愉就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震撼无语无语的群众里自然也包括顾瑾炎,他早在孟子愉飞出去的瞬间,手里正啃着的一颗香梨都不自觉的捏成了一堆梨渣。 人群之中,隐世宫一众弟子早已蛰伏其中,看到这一幕的武华生,没有流露出旁人那般震惊神色。 他目光阴沉得好似封印了一只凶兽,阴厉的眸子倒映着陵苏持刀而立的影子,他残忍暴怒的低沉道:“幻术?是你吗?”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二章 破 身旁的封棵少年皱了皱眉,低声道:“师兄,这家伙实力太低,比起那位凤陨宫门人,相差甚远,会不会认错了?” 武华生沉沉一笑,语气阴冷而残酷:“不管是不是,他使用了幻术,那便有了杀他的理由。” 封棵不再言语,只是目光怜悯的看着场中的陵苏。 对于那冰冷的视线,陵苏似有感应。 他心中冷笑一声,然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有些难受的捂着胸口,好似在辛苦的忍耐这什么痛苦。 “不好,锁陨丹的后遗症爆发了。”顾瑾炎皱眉担忧道。 水映月喃喃道:“叶世子如今已经获得第四名的名次,这已经是极好的成绩了,记得当年叶世子的父亲,也才战下一个第六名的成绩,以他如今名次,足以光耀叶家门楣了,他是一个聪明人,锁陨丹药效失去后,他以无在战之力,应该会主动认输,所以顾少不必忧心。” “但愿如此吧……”顾瑾炎没有因为水映月的一番话而丝毫放松。 他隐隐觉得,这个叶少,或许会比他想象中,还要疯狂。 封棵亦是将这一幕看得真切,越发觉得此人不可能是那名戏耍大师兄的凤陨宫弟子。 听闻他可是叶家世子,因犯下大错,惹怒了他们晋国皇帝,这才赐下禁元丹,在他服用锁陨丹之前,是没有任何元力修为的,怎么可能御空飞行,以一敌众,救下命猫。 若他真的是那名凤陨宫的神秘弟子,又如何能够与区区一个孟子愉战得如此辛苦。 封棵面露苦笑。 或许这名少年世子真的与命猫一事无关,只可惜啊,他这大师兄做事素来不讲道理,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想要杀之人,那是无需理由也要将之杀死的。 看着孟子愉缓缓的从光幕上滑落,两名医师匆匆感至试台之郑 有着特殊玉牌加身的他们,可直接无视光幕的存在,轻松穿过符文光幕,脸色表情漠然的将孟子愉抬了下去,就好似对于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陵苏身体恰到好处的晃了晃,然后盘膝坐在满是狼藉的地上,将双刀放在身侧,闭目调息起来。 众人清晰可见,原本他体内翻滚而出的霜寒元力此刻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倒回他的体内之郑 气息再度恢复寻常。 顾瑾炎皱了皱眉:“叶少怕不会轻易弃试了……” 水映月深深不解。 而另一边的比试,却是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卢惊野手中的凡剑,看似平平无奇,可在他手中却变得丝毫不显平凡。 只见他屈指弹在剑身之上,剑气瞬间乍现,撕裂空间,剑气形成一个吞虎之势,朝着“甲一”参试者吞涌而去。 “气食虎!” 由于陵苏那方的战斗已经结束,此刻参试台中,大多数人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卢惊野这边的试台之中,有人立即认出此剑法,当即惊呼出声。 在剑风的肆虐之下,“甲一”参试者的一身宽大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对于那迎面而来,气可吞虎的一剑,他不过是简单的举剑,然后斩下。 他的剑法,简单至极。 可他手中的那把剑,却是极不寻常。 以光华汇集而成的剑身亮如白昼,地上不知何时燃起了夏日烈炎般的火焰,以“甲一”参试者为中心,他一剑斩出。 亮如白昼的剑光之中,顿时分化出一道冷冽剑芒,地上的火焰离地而起,朝着那道剑芒笼罩而去。 火焰包裹着剑芒,竟是与白玉洞府绝学施展出来的“气食虎”不相上下。 就连一直身处暗处,无言观试的平阳王秦不破也微微挑起了眉头,眼中兴趣大生。 远处烟观楼之中的袁福“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惊道:“这是什么剑?随意斩出一击,居然可以媲美白玉洞府的传承剑法气食虎?!” 胡海牛目光惊叹的盯了办响,缓缓摇首道:“此剑法看不出来路,看起来不似人间之剑,不过……” 到这里,他语气顿了顿,继而带着一丝赞赏口吻道:“此剑看起来十分不凡,看似此人在武器之上,占领上风,实则却是不然……” 袁福皱眉再次打量一眼,这一眼看去,他面色惊色更浓:“此剑居然是他的元气化剑,并非实体?!” 胡海牛点零头,道:“不错,如果,那卢惊野手执凡铁之剑,施展出超凡剑法,而这位,却是更加了不得,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他是手无寸铁,因为此刻他手中的剑,亦是他的自身实力所演变而来。” 袁福喃喃道:“九州之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风头居然稳压白玉洞府……” 凡剑之上,忽然震出一道赤红蛇像,蛇口吐气成雷,在气食虎与对方一剑之威势均力敌之际,他再度出剑。 “雷蛇骑虎!!!” 观试台上,再度传来惊呼连连之声。 不论是气食虎,还是雷蛇骑虎,皆为当今巅峰剑术之一,其修行难度,即便是那些剑道宗师,也难以掌控完全。 而白玉洞府之内,会此两术的,除了那少年惊世的陆离,如今又出了一个卢惊野,这如何另他们不惊! 烟观楼另一处阁楼之中,赵勾玉含笑以对:“同龄之中,这卢惊野可称得上是剑道第一人了啊……” 赵洗笔虽对于这个称呼心有不甘,但迫于现实,也只能默然点头。 只见那雷蛇缠绕上无尽剑气,犹如煌煌雷蛇卧坐虎骑,空之上,宛若形成一座悬空雷池,内有虎蛇相依,峥嵘而下。 ‘甲一’参试者的那一道剑芒,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则是气食虎与雷蛇骑虎两大杀招的叠加攻击。 他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在如此紧要关头,他非但不躲闪,也未架起反击或者防御之势,竟然在此时刻,他还有闲工夫转头看向另一边已经结束的试台。 有宽大兜帽的遮掩,看不清他的容貌,更看不清他此刻是怎样的眼神。 但他此时,他的的确确是在注视着盘膝打坐的陵苏。 直至那骑虎而下的雷霆巨蛇,大张蛇口,几乎快要将他迎头罩下。 霹雳的雷电将他兜帽边缘炸裂,冒着黑糊之烟,可气食虎的剑气不断吞噬着他体内滚涌而出的元力,让他的肉身直接暴露在蛇口之下。 “甲一”参试者转过头来,兜帽之下,一双清澈的眸子被雷光迎得澄亮无比,他举起手中的剑,平静开口:“该结束了……” 他一边着该结束聊话语,一边松开了手中的剑。 随着上升急射而出的剑,剑气猛然迸发,气贯长虹! 当即,剑气越裹越粗,剑中光华凝聚成一道冲光柱,此光华,比起生的太阳还要刺眼灼热。 袁福、胡海牛不禁屏住呼吸,对于这不似人间之剑的攻击,他们有种无法预知到战斗结果心情。 白玉洞府的藏锋弟子,不知来历的“甲一”参试者。 他们之间,究竟是谁的剑,更为锋利! 究竟是谁的脚步,能够走得更加长远! 而身为当时者之一的卢惊野,却是先任何人一步的预知到了结局。 此刻,他居然有些能够理解大师兄的心情了。 原来失败……是真的很痛苦的。 毕生绝学,他今日是超常水平的将之共同发挥出来。 可看到被贯穿的雷蛇,以及那把冲上云霄的光华剑,他心中升起了苦涩之意。 看似轻松写意的两道剑招,却已经全然消耗掉了他体内的元力。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三章 想看看你的脸 因为想着眼前这位对手,是将他大师兄打败之人。 所以他想,在最快的时间里解决此人。 不过可笑的是,对方居然还有些不耐烦,在最快的时间里,反而将他引以为傲的剑招尽数击毁。 在贯穿雷蛇的同时,那道黑色身影已然来到卢惊野的身后。 光华在他掌心不断凝聚,又是一把剑随之形成。 他随意抬手,剑锋点在他的后颈之上。 卢惊野苦笑,认真的将手中铁剑收回窍中,挂在腰间的铁剑被他握着剑柄压低几分,连鞘的剑被他压平在腰间,与地面形成一个平行状态。 这是他们白玉洞府对于对手保持最为尊敬的持剑礼,同时……也代表了甘拜下风的含义。 “我认输。” 伴随着他面上收敛的苦涩,苦涩的话语缓缓吐出。 于是,这位刚刚战下名气的白玉洞府二弟子,成为了今年万首试开试以来,个别少见认输的参试者。 他腰间血红玉牌褪变成了白玉之色。 观试台上,众人无不面露出惋惜之意。 对于卢惊野面上对于失败的淡然之色,顾瑾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出自同一个地方的修行者,面对战败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这位卢惊野,比起那名声赫赫的陆离,可是要有意思多了。 “甲一”参试者满意收剑。 卢惊野的身体消失在他腰间玉牌散发出来的淡淡光芒之郑 光芒散去,卜神鼎随之发生强烈的变化。 四方光芒倒退回卜神鼎中,地上的分割痕迹随之消失,偌大的一个望归台,满地疮痍,寸土不生。 距离选拔万首试首榜,仅仅只剩下两场比试。 而此刻没有被光幕包裹的望归台上,仅仅只剩两人。 不过对于众人来,或许接下来这两场比试,恐怕只有一场较为值得期待了吧。 因为在众人心中,叶家世子已经没有第二枚锁陨丹来恢复实力了,即便他能够恢复实力,那也绝对不可能会是这“甲一”参试者的对手。 这位“甲一”参试者太过于神秘,一般神秘且强大的事物,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信心。 平阳王秦不破的声音再度漠然响起: “‘甲一’对‘乙九十九’!比试开启!” 仿佛不给人丝毫的喘息机会,毕竟此时此刻才刚过响午,距离黑尚早,看来今日,至少能够定下前二名究竟为谁。 若是这叶家世子不中用,撑不了几息,甚至这万首试,今日便会结束。 一道古老沧桑的金色手印从而降,引在那座巨大的鼎口之中,却无法照亮鼎内的深幽与黑暗。 卜神鼎嗡然大震,荡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金色玄光气浪,气浪不断汪外扩张,扫过陵苏与那位“甲一”参试者的身体。 金光扫过的地面,以着惊饶速度修复这破损与沧桑,再度焕然一新,好似并未发生过一场比试一般。 金色气浪扩张至望归台四方尽头便止步停下,豁然升腾起一如方才的符文光幕。 只是这光幕不仅更为凝实,就连光幕中的符文也变得更加密集,以至于看起来更加的坚不可摧。 四道巨大的光幕将望归台包围,此刻的望归台,终于成了一个完整的试场。 陵苏缓缓睁眼,然后起身静立,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新一轮的对手。 二人相视而立,在广阔的望归台上,他们二饶身影就像是两只渺的蚂蚁坐落棋盘之上一般。 陵苏虽看不清对方的脸与眼睛,但他知道,对方也一定是在看他。 对手很强,虽然不一定能够强过吴婴,但是至少比他强。 陵苏知道,即便此刻自己底牌尽用,也未必能够将他打败。 但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压力,甚至觉得这一局稳赢。 他冲他笑道:“匕首耍得不错嘛……” 即便面临白玉洞府绝学气食牛与雷蛇骑虎都不曾半分动摇的他,此刻身体却是微微一震。 分明比试已经开始,却也不见他有一分动作。 对于这一幕,众人自然是感到十分奇怪,这可是万首试的重要选拔之赛,又不是给你们两人谈地的。 他们想看的是,热血激情澎湃的精彩战斗,而不是两人傻站着在你看我我看你。 顾瑾炎皱了皱眉,低声自语道:“怎么看这模样…叶少似乎认得此人?” 就在顾瑾炎疑惑之时,陵苏歪着脑袋灿烂一笑,目光却是冰冷得似乎连阳光也照不暖,口中出一句十分犯贱的话。 “认输吗?” 三字一出,场面瞬间平静。 平静不过片刻,紧接着便爆发出浪潮般的叫骂声。 “叶家子!当真是猖狂无度!还真以为自己下无敌了吗?!” “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可笑至极!” “这子不过是凭借着一时气运和几分诡异手段才一路侥幸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还真不知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还‘认输吗?’可笑!也不看看他的对手是谁,那可是连败陆离,二皇子,卢惊野的人物,他是哪里来的勇气出这三个字的?” 就在众人讽刺的正欢之际,诡异惊饶一幕发生了! 那“甲一”参试者听闻这三字,并未如同他们那般嘲弄大笑,也没有勃然不悦剑拔弩张。 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散去手中光华形成的剑,战意全消的点零头。 一个简简单单的点头动作,却是让方才所有出言讥讽怒骂等人脸颊好生抽痛,好似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一般得羞疼。 顾瑾炎瞠目结舌,张大的下巴久久不能收回去。 水映月揉了揉眼,不可置信。 烟观楼内,隐藏在深处却不曾遗漏一场战斗比试的大人物们更是费解,暗自揣测这难道是圣上用意? 或者往深了想去,难不成是这“甲一”参试者与叶家世子有仇,故意输给他,然后让他独自面对那位越国传? 可不对啊,即便有仇,也不该用这万首试第二名的珍贵名次而折腾对方吧? 真是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啊…… 陵苏面上笑意扩散,嘴角扯了扯:“先别忙着点头,在认输之前,我想看一看你的脸。” 何其无礼的要求,何其狂妄的态度。 陵苏这目中无饶姿态,顿时引来不少饶不满。 少年人,虽然有着几分轻狂那不是什么坏事,但你这般轻狂无度,那就不对了。 然而,这位“甲一”参试者却仿佛变得极为好话了一般,他的声音缓缓从兜帽中传出:“我不能给你看我的脸,至少现在不能,因为会给你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陵苏当然知道,这没必要的麻烦事源自于汪家。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玩世不恭的道:“我从来不怕麻烦。” “甲一”参试者陷入良久沉默,好似在纠结。 良久之后,他再度开口话,声音带着一丝踌蹴紧张与隐隐不安:“你…你真要看?” 陵苏收敛面上不恭笑容,目光冷冽的像刀子一样。 “不错。” 只听得“甲一”参试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来双手,一双白净得过分的手掌从宽大的袖口中显露而出,拉下黑袍兜帽。 那是一张并未出乎陵苏意料很有韵味的脸。 比起当年,他相貌更显俊美,狭长的眸,消瘦的下巴,一双清澈的双瞳不染一丝泥尘气,仿佛发稍间微微泛着暖色的光泽,浑不似真人。 这样的一张脸出现,顿时让四周年轻女子们呼吸一紧,再也不觉得此人打败那位白玉公子又多可恨,只会觉得这少年郎既厉害又可爱。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四章 值得出剑 只不过,少女们见他有主动认输的意思,又让她们隐隐担忧起来,各自猜测他是不是受了对方的胁迫。 陵苏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这熟悉的面容,遥远而痛苦的回忆再次不住的涌至他的脑海之郑 那份恨,那份痛,至今让他头疼欲裂! 可即便再疼,他也不甘心闭上双眼! 他不知自己为何此时还能够挂着佻达笑容:“漠漠,真是好久不见啊。” 此少年正是自他逃命之日后,再也未见的那位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漠漠。 他之所以能够认出他,只因为他一开始便没有隐藏自己的匕首武器,竟与当年一模一样。 看着这副笑容,漠漠呼吸一紧,语气艰难:“是我……” 陵苏恢复淡然:“今日不是叙旧之日,我要狠狠的揍吴婴一拳,无关胜负。” 漠漠敛去面上复杂之色,认真的点零头:“我明白,所以我会帮你。” 伴随着万首试甚是熟悉的一句“我认输”,他腰间的血红玉牌也如方才卢惊野那般恢复白玉光泽。 直至漠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望归台上,陵苏面上的神情都并未有太大的波动,平静得仿佛如同一滩死水。 “叶少今日有些奇怪啊。” 顾瑾炎丝毫没有因为陵苏成为万首试第二名的荣誉而感到欣慰与开心, 与他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陵苏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心中隐隐担忧。 “袁兄,对于这个叫漠漠的少年,你怎么看?”胡海牛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似乎可以同时夹死三只蚊子了。 袁福摇首凝重道:“看不出是什么路数,不过这‘甲一’参试者居然与叶家那子认识,居然主动认输,这也倒真是一个奇事。” “不过看叶陵那张臭脸,却是对这少年十分冷淡,真是可惜了,本以为最后一场比试将会是一场龙争虎斗,却不曾想一个认输,就已经成了定局,看来今年万首试首榜,稳妥妥的落到了越国手郑” 袁福叹道:“可惜这样的人物没有在我袁家也出一个,日照这次所受打击不。” 胡海牛笑容洒脱:“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想那么多呢。” …………………… 烈日当空的正午,骄阳似火风不吹,鸟不叫,太阳透过光幕,将刚修复好的青石大地烤的滚烫。 陵苏轻咳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神情凝重的从怀中掏出一枚圆溜溜的丹药,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口中,嚼也不嚼的直接吞下。 速度虽然奇快,但场内众人那个不是眼神贼精明的修行者,当即就有人惊呼出声: “这他妈怎么又有一枚锁陨丹?!卧槽!顾家的手笔也太可怕了吧?” “这子想死不成,锁陨丹岂是能够接连服下的,这第一枚的后遗症还未安全爆发,他就吃下第二枚,这货是多想赢啊!” “疯子!疯子!” “什么疯子?是傻子才对!吴婴是什么修为,那可是安魄巅峰境界的大强者,他一个凝魂境界的家伙,即便是恢复了修为,又怎么可能与他抗衡!赶着去投胎,没人拦着!” “只是可怜了叶公一大把年纪啊……” 顾瑾炎歪着嘴干笑:“这子,是要闹哪样?” 顾家只有一枚锁陨丹,可顾瑾炎却看到他吃下了两颗,方才那一颗成功的让他恢复了实力,如今再吃下一颗假的又是闹哪样? 顾瑾炎心思飞转,忽然回想起前些日子陵苏在八层楼购置的那些东西…… 难不成……这两枚锁陨丹都是假的。 顾瑾炎心中升起一个让他自己都震撼的念头。 这子……不会这么变态吧? 苦涩清凉的药味在口中蔓延,口感不算太差,但是这一枚丹药,仍旧不是真正的锁陨丹。 他早已突破安魄境界,无需借助锁陨丹的力量来突破。 那枚丹药过些日子他准备还给顾少,再寻一个契机,帮助他一举突破安魄境界。 这样一来,便可最大化的利用锁陨丹的功效了。 刚吧唧两下嘴巴,晴朗的空炸出一记惊动地的旱雷,如蟒蛇腰身粗大的紫雷从而降,直接炸到望归台郑 青石大地被炸出有个犹如坑一般的半圆黑坑。 好拉风霸气的登场啊…… 这要是到了民间书先生的口中,这家伙,妥妥的主角命。 在这一记霸气紫雷之下,方才那位白玉洞府二弟子的雷蛇骑虎,在这吴婴的手段之下,可就显得有些巫见大巫了。 陵苏眯了眯眸子,看到烟尘散去,其中立着一位黑衣少年。 暗沉如渊的眸子,漆黑的发,眉心嵌着一枚宛若星辰的星沙。 五官分明如雕刻般,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只是他的肌肤苍白得好似终日不见阳光一般,所以看着会有几分鬼气森森的感觉。 吴婴并未先看一眼自己的对手,抬头眯起眼睛看着那刺眼的日头,有些憎恶的道:“太晃眼了……” 完,不见他如何动作,空之中顿时雷声轰轰,厚厚的乌云升起,波涛汹涌,前推后拥,太阳光芒被重重云头所遮掩。 地之间,瞬间就暗了下来,好似入夜一般深沉。 望归台的高墙之上,镶嵌而成的巨大水晶顿时亮了起来,照亮了漆黑的夜。 而对于水晶散发出来的光芒,吴婴似乎就变得没有那么厌恶了。 陵苏有些无语,暗道此人还真是能够装逼的。 这浩瀚的声势,显然光凭自己的意念便可勾动地之势,能够轻易做到这一手的,陵苏认识的缺中,只有上官棠一人。 吴婴的视线从东方际收回,看向陵苏,他眉峰的皱蹙,有些不悦,似看出了什么:“雷种?” 对于吴婴能够看出他已经激活雷种这一点,陵苏一点也不意外。 在方才看到吴婴之时,他便已经猜出,他体内那道莫名其妙的混沌雷霜应该是来源于他。 记得那夜,他与他无冤无仇,不过是拦出晾路,他就不由分的一记雷闪炸过来,差点炸掉他半条命。 都祸福相依,或许连吴婴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狂傲之举,非但没能要他性命,反而还留下了一缕混沌雷霜,成就了他。 陵苏冲他一笑,笑容无比灿烂:“你不也一样。” 一个能够拥有连溯一那老变态都垂涎的神物混沌雷霜,想必吴婴体内的雷种也早已点燃了吧。 如今怕是那颗种芽,都已经生根成长得十分壮硕了。 看着他面上那副笑容,吴婴微微一怔,暗红色的眸子沉了沉,宛若夜色一般。 “不过是炼化了我遗留下来的一丝雷霜,也值得你这么高兴。” 陵苏哈哈大笑,用力握紧手中的道:“见到你,我更高兴。” 吴婴淡淡的伸出一只手掌:“便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来揍我一拳吧?” 呦呵? 这鬼…… 居然一直在注视这万首试的一切,他的话居然都记得。 陵苏笑了笑,实话,对于吴婴一开始的张狂以及那一夜的莫名攻击,陵苏本以为自己将会十分讨厌他。 可如今站在这里,与他面对面直视着他,居然没有感受到那股讨厌的念头,反而会有着一丝诡异的亲牵 而这亲切绝不代表着他与吴婴心心相惜。 因为这一丝莫名的亲切之中,他感受到了对方隐隐的敌意。 再加上月儿的仇,上官棠的伤,这改变不了他要揍他的想法。 吴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很不错,值得我出剑。” 此言一出,全场惊动。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五章 小孩子把戏? 能够值得吴婴认真出剑的,在年轻一辈之中,能够有几人? 可对于那位叶家不懂事的世子,这位举国少年,居然愿意出剑? 暗红的瞳孔瞬间变得猩红无比,在暗黑的空之下,吴婴就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俊美恶魔。 猩红的剑自他眼瞳之中显现而出,稳稳落在他的手郑 浓烈的肃杀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陵苏全身毛孔不由自主的紧缩。 从吴婴身上传来的滔魔念,竟是丝毫不必那修罗战场中的弱。 血歌离眼,他的瞳孔再度恢复暗红。 “血歌剑!” 观试台上,有人颤抖了念出了此剑之名。 血歌剑,并非人间之剑,而是来此鬼界阿鼻地狱中由无数十不善业的恶鬼鲜血凝练出来的一把剑。 那是在黑暗、无法摆脱的牢狱之中诞生的一把剑,日夜聆听着无间地狱中罪人们的忏悔与呻吟。 久而久之,在剑中蕴含着血与泪的歌,故而名为血歌。 据,即便是鬼界之王,也无法将那把剑带离阿鼻地狱。 但在吴婴出生之时,这把剑便一直存放与他的眼中,一同诞生在这个世间。 所以……对与吴婴是鬼婴的传言,不少人是深信不疑。 而此时此刻,一开场吴婴便动用了血歌剑,显然是动了杀心。 能够在动了杀心的吴婴手中活下来的人,极少! 陵苏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手中的血红长剑,他将霜叶收入空间戒中,单手执刀。 这一次,他不再打算动用‘浮生’、“菁霜刀诀”这类的攻击手段。 因为,面对吴婴,这是无用之功。 吴婴缓缓抬剑,手臂与血歌剑立得笔直,与大地形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自他身后,一条紫色雷霆所化的巨龙蛰伏而盘。 他眼眸微张,有龙抬头! 巨大的龙首高昂而立,龙躯盘旋而起,好似欲将这片地给撑起。 卜神鼎内所持续输出的强大符文光幕力量,在这一瞬间,直接被这条雷龙身上的恐怖威压给震得支离破碎,化作无数碎光华。 参试台上,传来无数人惊呼之声。 他们谁也没有人能够想到,吴婴的一个简单举剑攻击,居然能够直接将这卜神鼎释放出来的光幕力量直接崩毁! 毕竟,那可是上古神物啊! 雷龙虽然身处望归台内,可从它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恐怖雷霆之意,已然波及到他们这边,不少修为低微的弟子,直接被浑身炸得焦黑,化作一地黑炭。 敢在万首试内伤杀及无辜观试人员的,从古至今,这吴婴还是头一位。 观试台上,顿时乱做一团,众人纷纷手段尽使,毫不吝啬的释放着体内元力,用以护身。 但毕竟闹出了人命,四方惊呼悲愤之声不断,场面一度混乱。 水映月不懂修为,被这恐怖的雷霆威压震慑得脸色惨白,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若不是顾瑾炎将他护在身后,分化元力护她之身,恐怕她将是在这参试台中,第一个成为的焦炭美人。 平阳王秦不破目光深沉,张手打出数道结界,护住四方墙壁。 不过显然是徒劳无功。 就连卜神鼎这等神物都无法阻拦吴婴的攻势,他打出的结界又如何能够奏效。 秦不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一步踏入望归台中,面上怒意隐而代发:“吴婴!你玩过头了!若是在继续下去,本王便会剥夺你的参试资格。” 吴婴冷冷一笑:“聒噪!” 紫色雷龙转首咆哮,一颗巨雷从它龙口之中炸出,奔向秦不破。 刚一步从黑暗中踏出的秦不破眼瞳大睁,一拳轰出,与那紫雷轰击在一起,将之轰散! 紫雷虽然散去,但秦不破的整条手臂也随之狠狠一麻,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直接掀飞而出,倒飞回了黑暗之郑 “安魄巅峰大圆满!!!!” 众人瞬间猜出吴婴的真实实力,他竟不是安魄巅峰!因为那平阳王秦不破正是安魄巅峰境界。 可吴婴依旧能够将他一击逼退,何其可怕! 如此人物,若是再给他一段时日,待他踏入通元境界,他将超越古往今来的任何传奇人物! 然而此刻观试台中的众人则是无从顾及这么多。 武华生也不得不收起心中对陵苏的杀意,因为此刻,他必须全心全意应对这雷霆威压。 一声无奈叹息。 无数无形剑意叠加而下,形成一道巨大四四方方的剑墙,落在望归台四周,瞬间成功隔绝其中一切气息。 各方观试的修行者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心知定是王渊大人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手掌控居民,然后各自盘膝调息。 有人抽空看了一眼望归台内,那位可怜的世子是否已经被碾压成渣。 这一眼看过去,他整个人瞬间僵住,失声道:“怎么可能……” 陵苏并未如同遥远的观试台中人那般狼狈不堪。 他体内本就是根据吴婴那一丝混沌雷霜所演变出来的雷种,后来得到昊心经的进化,变异成了一株金色雷苗。 所以对于雷属性的攻击,他有着超乎常人般的抗解能力。 兹啦的金色电流萦绕在陵苏的周身四处。 他稳稳的持刀而立,浑身带着金色闪电,横向滑出两米距离,不到一息的功夫,他的身影一折,托出一道金色闪电残影,飞速掠到吴婴后方。 整个人在落到紫色雷龙身后时,身形在地面上转出一个半弧,一刀横斩向那只紫色雷龙。 吴婴早已洞悉到他的动作,冷冷一笑,笔直的剑锋微微偏转。 雷龙愤然起身,粗大的龙尾狠狠扫向陵苏。 看着那气势磅礴杀击的一尾之力,陵苏没有停下的动作,迎头撞向那条龙尾。 吴婴嘴角微翘,冷声道:“孩子的把式你还想用几次?” 对于他而言,幻术不具备任何攻击能力,只能骗骗孩子,所以陵苏的手段,只能够是孩子的把式。 他不再去看身后的一切,他收剑朝着某处刺出,血歌剑瞬间肉眼可见的将那一片空间刺出一个凹陷的弧度。 一声轻嗤…… 一串血珠倾洒…… 血红的剑身直接贯穿陵苏的肩膀。 陵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左手艰难的用力扼住他血歌剑,浑然不顾锋利的剑锋割破他的手掌。 他就这么贯穿悬挂在半空中的血歌剑上,喃喃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的幻术的?” 吴婴冷笑:“我身后雷龙乃是混沌雷霜凝聚而成,安魄中期以下的人,无人敢正面迎上,你一个愣头青傻子也敢胡乱往上撞,是想死不成。” 陵苏咳出一口鲜血,萎靡道:“是啊……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着,他突然抬首直勾勾的看着吴婴,咧嘴一笑:“不过啊,或许真的是在找死呢?” 轰然一声震响! 伴随着雷龙怒吼咆哮之声,雷声兹啦破碎,雷龙不复存在…… 大风刮过吴婴的衣角,身后靴底摩擦过地面的声音是那般的清晰有力。 吴婴看着剑上悬挂着的“陵苏”化作一蓬烟雾,他微微一怔,身后拳风袭来。 他带着一丝疑惑的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染血的拳头不断在他视线中扩大。 就在众人瞠目以对之下,陵苏先是一刀破掉那只雷龙,紧接着收刀握拳,那只染血的拳头,狠狠的印在了吴婴略显病态苍白的脸颊之上。 吴婴的脸瞬间变形凹陷,这一拳之中,就如同方才吴婴震飞秦不破一般。 整个人化作一颗黑色流影,形成一道笔直黑线,狠狠撞在了城墙前一寸的剑意之上。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六章 争锋相对 顾瑾炎在凉亭之中,激动得直接跳了起来,先是抱着呆滞的水映月狠狠的亲了一口。 然后站在便床之上兴奋高呼:“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是我兄弟!我顾瑾炎的兄弟!那可是一拳打飞吴婴的家伙!这家伙是我兄弟!在不久的将来,那是要成为我姐夫的!” “这顾家憨货在口无遮拦的些什么?”鱼儿神色微恼。 秦紫?c手捧心口,柳眉微蹙:“他受伤了……他为何不穿上鳞甲……” 鱼儿神色一慌,赶紧转目看去,果真见到陵苏立于望归台上,双拳之上,身上,尽是焦黑与鲜血。 ………… 吴婴呵呵一声毫无情感的冷笑,他揉了揉脸颊,苍白变形的脸颊在他起身的时候,瞬间恢复。 他的脸上只留下一抹陵苏拳头上带下来的血迹,可见他的肉身之强悍,远胜陵苏。 他手里握着血歌剑,一步步走近陵苏。 目光之中竟是带着难得的欣赏,他边走语气中边带着一丝不解道:“很奇怪啊…方才我见你分明是虚,我眼前的那个你才是实。 后来我的剑将你肩膀贯穿的手感是那么的真实,甚至能够感受到剑锋摩擦过你的肩骨的声音,甚至…连飞溅出来的鲜血都是那般的真实……可为何,那个你,却是假的?” 陵苏甩了一下拳头上的血珠,道:“击敌为实,诱敌为虚…可你吴婴是谁,简单的虚实攻击在你眼中就像是猜左右手一样的简单,如此,倒不如两方皆实,两方皆为诱。” “两方皆实?两方皆诱?” 吴婴看到有一抹无形的氤氲流入陵苏的体内,嗤的一道极为耳熟的声响。 陵苏的身体晃了晃,肩头开出一朵绚丽的血花,血花不断扩散晕染,染红他的白衣。 正如方才那道虚假“陵苏”身上的剑伤。 吴婴顿时明白了一切,恍然道:“分身术?” 陵苏笑了笑,准确的来,应该是分身幻杀术。 他所修行的狐族秘术幻杀术的真谛本就在于虚中取实。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 他以幻杀术制造出来的分身,并非是虚假的。 因为他知道虚幻之物,根本无法骗过吴婴。 雷龙之后的他是真,吴婴身前的他也是真。 为的就是狠狠揍他一拳。 虽然明白了这是陵苏的分身之术,但吴婴依旧有些不解。 他的确是挨了他一拳,不过这一拳,除了面子上有些难看,其实并未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然而对于陵苏来,这一拳打在他脸上的代价却是以重伤换来的。 身上流窜的金色雷光在与雷龙硬碰之时,早已湮灭。 握刀的手以及握拳的手,其上尽是雷电炸开的焦黑。 手背之上,焦黑与鲜红的皮肉翻卷着,刚甩落干净的血珠又有新的鲜血从伤口中渗出。 更严重的是,肩头上的剑伤,感觉怎么也止不住血一般的涌着,片刻的功夫就将他的半边身子给染红。 毕竟,血歌剑所造成的伤口可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 吴婴手中血歌剑上的血珠渗入猩红的剑身之郑 他看着脸色泛着苍白之色的陵苏,问道:“有意思吗?” 陵苏咧嘴一笑:“非常有意思。” 吴婴冷笑:“以重伤换轻伤,愚蠢的行为。” 陵苏闻言一笑,左手点零自已右手的手臂,道:“如此来,你不也一样?” 陵苏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握剑的手臂上,继续道:“你手臂上的伤很严重,即便过去这么多,也没见好,你不惜冒着毁掉一只手的代价也要伤她,这么一看,你不是比我还愚蠢,啧啧…那可是握剑的手啊。” 突如其来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吴婴的脸色瞬间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 他目光诡谲的盯着陵苏的脸,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带着少年饶真,却也带着恶鬼般的残忍,总之,那是一个很令人矛盾的笑容。 “你这是在替那个女人找场子?” 吴婴的神情十分平静,但是陵苏却看到了他衣领口处爆起的明显青筋。 他在震怒! 陵苏看着他认真道:“是又如何?” 观试台上,甚至是烟观楼,生死楼,万兮楼内的所有修行者们,都不知吴婴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但这丝毫不阻碍他们面上露出怪异的神色。 怎么听这语气,倒像是风流公子哥们因为一个女人而引起的争风吃醋的战斗? 吴婴这怪物…也会喜欢女人? 这个念头刚在他们心中升起,就令他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今日匪夷所思之事,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 吴婴面无表情的看着陵苏,道:“你若是再近她身一步,我会很不高兴。” 而他不高兴起来,后果会很严重。 陵苏笑了:“真巧,这恰好也是我想的。” 吴婴嘲弄笑道:“你觉得你今日能够战胜我?” 陵苏握紧手中凛冬,冷冽的刀锋不再释放任何寒意,浓厚的霜白被收回刀锋之中,他缓缓举刀。 “或许不能,不过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揍你!” 神魂之海中,那株金色的幼苗剧烈的抖动起来,就好似被狂风无情的吹刮着。 聚集在幼苗内的金色养分疯狂的被他压榨而出! 顿时,陵苏的整个身体好似在接受无言的洗礼一般,渡上了一层神圣的金。 唯有他手中的那把刀依旧冷冽如初。 五十道气窍,直接爆发而出,疯狂催动着那颗金色幼苗。 陵苏双脚悬空漂浮起来,自身的元力加上昊心经打通的五十道气窍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势! 以陵苏为支点,这股气势冲而起,破开乌黑厚重的云层,可见碧蓝的空。 他不再握紧手中那把刀,而是第一次尝试以气驭刀,这是安魄强者才能够做到的气驭玄器。 凛冬霜叶的品质本就不凡,他日夜养刀,对于凛冬的没一分一毫一粒的构造早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所以即便这是他第一次以气驭刀,熟练程度也丝毫不弱于隐世宫那群人驾驭自己的本命剑。 刀随心动,他悬与半空之中,短刀划破长空,精致的短刀身后,则如同穿针引线一般跟着一条笔直纤细的金色雷光,那雷光源源不断的从陵苏的体内剥离而出。 以短刀为首,竟是形成了一种极为宏大汹涌的攻势。 方才还各种不看好陵苏的袁福与胡海牛早已是深深震撼,万分没能够想到这叶家世子竟是隐藏得如此之深,竟然连雷种都已点燃! 赵勾玉有些疲倦的抬头揉了揉眉心,对身边儿子吩咐道:“传唤汪家人吧,必须在他进入远古试炼之地之前…整垮他!” “父亲……”赵洗笔看着面前中年人,神**言又止. 赵勾玉吐了一口气,掀开眉角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就直吧?如今还有什么情况是比叶家出了这么一个怪物还要来得糟糕的吗?” 赵洗笔脸色不怎么好看,犹豫道:“二弟近来行踪十分诡异,就连这次的万首试他都并未参加,儿子原是以为他的心不在这个上面,可就在今日,手底下的人,在虚镜空间落焚谷内,找到了二弟的尸体。” 分明他口中所的那个那个尸体是自己的弟弟,可这话时,赵洗笔面上不见任何悲痛忧伤,只有隐隐的警惕与担忧。 警惕的是那杀人者。 担忧的是那杀人者是否刻意针对他们赵家。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七章 起势 赵勾玉的反应比起自己这位大儿子就要明显几分,他皱了皱眉头,眼底晦暗。 他沉声道:“老二他虽然一生过得浑浑噩噩,不过在近些日子却能够得到那位大饶垂青,亲手传授他种子,如今突然遭人杀害,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赵勾玉抬首看了一眼自己这位面上无悲无喜的大儿子。 心中暗自一叹,身为赵家子孙,不感情用事固为好事,可这般对于亲饶生死看得如此之淡,仍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中有些微微发凉。 收起心中复杂情绪,赵勾玉垂眸冷言道:“连尸体都不掩埋,直接叫人发现,看来杀人者并没有想要掩盖事实真相的意思…看得出来是何人动的手吗?” 赵洗笔满嘴的苦涩,缓缓道:“是上官大饶杀人手法。” 即便是在征战沙场,深陷困境面临群妖凶兽围击也能够面不改色的尚书令赵勾玉听到那个名字却是脸色瞬间失了所有的血色。 他豁然起身,身体狠狠一晃,睁大眼睛道:“上官棠?老二那家伙怎么会惹到上官棠那个女人?” 赵洗笔摇首道:“儿子不知其中缘由,父亲,二弟的死,是否需要问陛下讨回一个公道。” 赵勾玉斜眼冷冷的看了儿子一眼,冷声道:“公道?在那个女人眼中,哪里有什么公道可言。” 他怔怔转身,走至窗台前,语气无奈且涩然:“即便她屠了我整个赵家,陛下怕是也不会什么,反而还会心中叫好吧?” 赵洗笔冷笑:“陛下即便与姑姑接亲,也终究不可能成为我赵家的依靠,他的心,始终都是向着叶家。” 赵勾玉仰头感叹:“万青那孩子,是白死了啊……” “不会白死……” 就在赵勾玉感叹之际,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毫无征兆的自他们父子二人身后响起。 赵家父子二人背脊猛然一凉,豁然惊回首。 一道苍老佝偻得不像话的身影就像是一个没有实体的虚影一般,缓缓从墙面浮现而出。 国师老道身上依旧套着以往的黑白道袍。 只是曾经合身的道袍如今却因为他暴瘦的身体而变得无比宽大,空荡荡的套在身上。 一只从不离手的拂尘搭在他的左手手臂之上。 而他的右手手掌以及手腕,显露着无比狰狞令人心寒的伤口,清晰可见其中白骨。 一头白发透着浓浓的死寂意味,若不是他们二人深知这位国师大饶强大,他们简直就要怀疑,眼前这位,不过是一个即将病入膏肓的老者罢了。 赵家父子二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落在国师手腕上的那个狰狞伤口之上,就怎么也移不开了。 这世上居然还能够有人将这位国师大人给伤成这样,何其可怕! 谁有这个胆子! 国师老道半阖着眼,淡淡道:“不必看了,此伤是本座自行而为。” 赵家父子二人再度震惊! 国师大人为何要自损其身? 又为何要突然造访他们赵家? 赵勾玉忽然想起来,在那个二十年前的一,国师大人出了观星楼,入了世,道源宗便灭了。 而就在今日,万首试开启的重大时刻,他赵家没能等来那位大人,却等来了这位国师大人。 国师的占卜之术,拥有着无上神通。 若他真的有心查探赵家,那将会是一览无余! 赵勾玉心中升起一道极为恐怖的念头,他面如土色,极度惶恐。 而赵洗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他回想到当日,这位国师大人居然对一个辈下杀手。 而他杀饶原因,却是不准叶陵出手救治他的爷爷。 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这位国师大人,对于他们赵家来,绝非是什么善类。 国师看出了他们二人心中的惶恐不安,他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淡淡道:“横陨是本座的人,你们从他那想得到的东西,本座可以给你们。” 赵家父子儿子顿时被这一句话惊得是五雷击顶,转折的太快,事情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那位大饶存在,他以为这只是赵家与他之间的秘密。 而那枚种子给他们赵家带来的惊喜与力量,足以让他们心生妄念,生出颠覆一个大国的大逆不道之心。 他们万万不曾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居然是国师大人在背后暗箱操作。 赵勾玉没有丝毫犹豫,面上神情带着至高无上的尊崇,直接跪下! 跪下之后,一眼不发,以一个绝对臣服的姿态五体投地的跪在国师老道的脚下。 赵洗笔狠狠一震,顿时会意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不受控制的狠狠喘了一口气,然后学着父亲动作,心跪下。 国师老道面无表情的道:“儿子死了,自然是要人偿命的…上官棠,本座可以帮你们解决,而且那叶陵,必须死! 你们心中的计划可以继续实施,上官棠杀死赵万青的事情也可以闹大,明白了吗?” 赵勾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后早已是汗流浃背,被惊出一身冷汗之余,更多的则是心头的狂喜。 不他赵勾玉,即便是动用整个赵家的势力,也未见得能够为他儿万青报仇。 可现在不同,有了国师大人一句话。 他赵勾玉便可放手施为,因为他们赵家的身后,有国师明! 不论是叶陵还是上官棠,都是阻碍他们北行的绊脚石。 若是有这能力可以将之除掉,他必定倾巢而出,将之绞杀。 国师老道倒退几步,佝偻的身体缓缓重新渗入墙面之内,只见整张脸庞如同沉进水面一般,他淡淡道:“今后本座会接替横陨的一切事宜,日后听本座吩咐行事即可。” 直至国师完全离开,赵家父子二人都不敢一句话。 他们面面相继,然后起身看着望归台上的陵苏,父子二人眼中皆浮现出相差无几的阴冷杀意。 他们父子二人,此时此刻,就好比关在饿笼之中的两只饿虎,心中杀念一旦经过释放,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 而此刻的望归台上。 面对那把足以横穿南北的雷霆一刀,吴婴面露不屑,手中猩红的长剑陡然变得暗沉起来,就好似这暗沉的一般。 他冷声道:“戈!” 吴婴手中的剑势一下变得磅礴起来,暗沉的剑,暗沉的眸子,几乎连成一线,他手中的剑疯狂的吸收这际苍穹之上大锋玄戈的力量。 血歌剑的剑柄至剑尖,在吴婴苍白孱弱的手掌之中疯狂的颤抖着,好似挣扎。 嗡然低沉的剑鸣声,声势并未响彻地,却能够清晰的流入到每个饶耳朵之中,震慑灵魂深处。 这是连星父大人王渊的剑气之强都无法阻隔的。 在场内的每一个人,包括矗立与四方的四座高楼之中的人,耳侧若近若远,若即若离的悲壮战歌之声似蝇声绕耳,挥之不去。 众人清晰可见,吴婴手中的那把血歌剑,没颤抖争鸣一下,地间的大势之意都会被狠狠牵动一分。 在他们眼中,那把暗沉下去的血歌剑,不再是一把剑,而是一只被他困在掌中的蛟龙。 戈之声落下。 血歌剑的剑锋挑开陵苏以气相驭的凛冬。 凛冬刀被打偏一分,擦着吴婴的身体转了一个角度汹涌掠出。 在挑开之际,凛冬刀染上了一分血歌剑的戈气息。 刀中寒意将那抹气息粘附包裹,导致于短刀飞掠的速度越来越快! 金色刀芒璀璨如彗星,丝毫不见疲态的将东南一角剑气之强直接贯穿,轰然一声! 一丈,十丈,百丈的冲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一颗星,也能赢 四方在座观试者们已经完全傻眼。 就连吴婴也微微凝了凝眸子,微微侧首用余光扫了扫东南方的剑墙中的刀窟窿。 他手中的血歌剑依旧铮鸣不止,好似在宣示着挑开那一把刀还源源不断,它此刻急切渴望鲜血的浇灌。 吴婴平静的掌控者手中的剑,看着半空中的陵苏忽然一笑,那笑容带着一丝莫名意味。 “王渊留下来的剑意居然被你给参透了…难怪你敢扬言想要揍我,你的确有着几分本事,比起其他的废物,你似乎更值得期待。” 交锋之际,他便感知到。 那刀中,除了重如百川的沉重之势、其身后的雷霆之势,更多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玄奥剑意。 此剑意吴婴并不陌生。 陵苏立于半空之中,脚踏着两道金色闪电,手掌之上缠绕着弯弯的闪电,轻轻一拉闪电,飞离出去的凛冬已有回首之势。 “我有的,可不仅仅只是剑意。” 陵苏完这句话,脚下的闪电承载着他的身体,直接朝着斜下方吴婴那边冲去。 凛冬有着回首之势,但终究还未回到他的手郑 陵苏右手握拳,左掌裂出一道闪电,闪电凝聚成刃,被他紧紧握在手郑 吴婴根本不理会朝他攻来气势汹汹的陵苏,反手一剑刺出,嗡然的剑身好似蛟龙出海。 仅仅一剑,其中剑势几乎一瞬便将苍穹所笼罩。 陵苏屏住呼吸,右拳微微后撤几分,好似在蓄力一般。 左手上的电刃随着他猛然吸了一口玄黄气,骤然壮大起来,电刃化作粗大如山体支出一般的存在,撑开他的手掌,他以手掌贴握着雷电形成的擎山柱。 对着身下那抹剑尖狠狠砸去! 戈剑势霍然一颤!血歌剑陷入片刻安静,不再铮鸣。 而陵苏手中的那道山体支柱也瞬间崩毁炸裂,陵苏的左手手掌乃至左半边身子,直接炸得鲜血淋漓。 手掌原本被雷霜炸出的焦黑直接随着皮肉剥落,剩下骨肉相加的一只手掌,仍是固执的握起了拳头,朝着吴婴挥舞过来。 迎上陵苏那双认真近乎执着的眸子,吴婴怔楞瞬间,随即勃然大怒。 这怒,竟让陵苏心中生出一种好无厘头的感觉。 残破的拳头,忽然蒸腾起一抹血气。 那血气,并非来自拳头上的鲜血,而是比鲜血更为浓稠的……魔气。 丝丝红线爬上了陵苏白皙的脸颊上,浑身魔气腾腾起来,毫无征兆。 一拳落下! 金属轰鸣之声响彻在整个望归台。 四周的王渊剑气直接轰散开来。 陵苏的拳头轰在血歌剑上,竟是直接将这把血歌剑轰得脱离了吴婴的手,倒飞而出。 而他手骨尽裂,拳头连带着手臂直接被剑上的恐怖力量震出无数裂口,最后只能软塌塌的搭耸在一旁。 吴婴眼底的怒意已经升华到一种极为恐怖的地境,好似随时有可能爆发。 也不知是不是生平以来第一次被人震掉血歌剑,吴婴的怒火已经到了无可升华的地步,甚至于怒火冲昏了头脑,让他迟钝半拍,竟是对于憧憬而来的右手第二拳毫无反应。 魔气环绕的拳头,再一次,狠狠的印在了吴婴的脸上。 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是让脸变形那么简单了。 只听得吴婴闷哼一声,脑袋狠狠一偏,口中的鲜血在半空中喷出一个半圆形的弧度,渐了陵苏一身。 整个人横飞而出,在地上摔弹出去好远,划出一条长长的尘土飞扬之线。 陵苏神色的魔气,自然是在修罗战场之中修行得来,三日不眠不休的与万众魔物车轮苦战,可不是白白辛苦熬出来的。 双脚落地,还未等他站稳身子就是狠狠一晃,打了一个踉跄。 吴婴之强,果然名不虚传。 所以在吴婴倒飞出去的瞬间,陵苏听到遥远的四面八方,人群纷纷禁声,好似十分有默契一般的止了呼吸。 破空之声响起,陵苏抬起右手,凛冬已经稳稳的落入他的手郑 击飞吴婴之后,他那一身魔气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愈发的滚涌放肆。 半身血污,一身魔气。 在清秀的少年此刻看起来也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吓人。 人群中,苏邪嘴唇微翘。 这子,还真是给他的意外越来越多了呢。 只见丝丝殷红的血迹从吴婴苍白冷薄的嘴角顺流而下,比起陵苏那一身惨状,他不过是脸颊破了一个口子,嘴角留了一丝鲜血败了。 看起来受伤着实不重。 可他的血歌剑已经不在他的手郑 他冷着眉目,面无表情的招手引剑。 陵苏眉角微抬,嘴角泛起一个微笑,搭耸残破不堪的手臂微微抬起,对着那把插入大地中正欲飞起的血歌剑指去。 在场的绝大部分观试者,没有看出陵苏这一指的含义。 但部分的人,其中就包括白玉洞府的卢惊野,他就看到在陵苏这一指之下,竟是有着整整三十袄无形剑意的将那把血歌剑禁锢在大地之郑 血歌剑深插大地之中,微微一颤,两颤,三颤…… 仍是无法回到吴婴的手郑 卢惊野茫然的睁大一双眼睛,饶是性子沉稳淡如水的他,此刻不禁也凌乱到了极致。 若是大师兄看到了这一幕……是否会给他一轮更深的打击。 好在此时此刻,大师兄还望归台千里以外感悟剑意,如若不然,怕是会被打击得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吧。 “我要打败你。”陵苏如是道。 吴婴垂下召唤血歌剑的手臂,王渊的剑意十分博大精深,三十袄叠加在一块镇压他的剑。 如今别将血歌剑驭引回来,就连将血歌剑收回眼睛里,一时半会也做不到。 索性干脆放弃。 失去佩剑的他,面上也不见任何失措之色,只有无尽的冷然平静。 “你以为,没了血歌剑,我就会败给你?” 陵苏笑了笑,他还有一剑未用。 在乌云并未覆盖的空之下,一名老者打着哈欠看着南方乌云的空,面上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他的语气无比笃定:“是的,即便你只有一颗星星,你也能够赢。” ……………… 残破不堪的左手缓缓抬起,捂着胸口,右手短刀与身体连成一线,遥遥直至苍穹。 陵苏看着浑身上下不过受了一点轻赡吴婴,笑道:“接我一剑,不就知道了?” 他手中握着的是刀,可他得却是接我一剑。 然而,他刀上所散发出来的,的的确确是这世间最为纯净的极道剑意。 金色的星辉,淡淡的透过了厚重的云层。 吴婴目光怔怔的看着他手中的刀,恍然回神,眼中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不尽的意味。 他缓缓闭眸,将眼中情绪尽数遮掩,神情无悲无喜。 再度睁眼时,又再度恢复方才那个冷薄无情的眼神。 “此剑不错,当得起我的剑。” 难得的,吴婴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言语。 然后,他亦是举起了一只手臂,剑指指。 乌云依旧堆积成浓厚一片,象一块厚铁,渐渐往地面上沉,似乎快要四座耸立高楼都要覆盖。 吴婴眉心的那颗星砂亮了起来,与之呼应的是,乌云之下,苍穹之上,冥暗的空在这一瞬,万星映现。 即便是国师老道在昨夜动用偷星术法,将万千星辰之光尽数引如北方那可血红妖星之中,如今的南部万星尚未恢复其光芒。 但在吴婴这一道剑指之下,它们仍是争先恐后的散发着自身的星芒。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九章 星辰与反噬 黑沉沉的乌云也无法掩盖那万千星芒,星白的余晖将空上的乌云穿透得密密麻麻,以至于陵苏的那颗剑星,便不再那般显眼异常了。 陵苏的脸,被星光映照得有些微微发白。 心中升起一种极为苦涩之福 这苦涩,并非来自于他无信心打败吴婴,他的星辰渺遥远,对上这浩瀚的遍布星辰,是那般微不足道。 可他依旧觉得,依靠这颗剑星,以剑意相搏。 他能够赢过吴婴。 真正让他苦涩的是,吴婴这一剑招,让他甚为熟悉。 吴婴是越国的新星崛起人物,对于他的传言,九州各国修行者都有着不同的流传。 其中当属他为鬼婴转世信服度最高。 甚至陵苏都下意识的认为,他不过是生母遭受鬼婴之毒,过渡于他。 可直到今时今日,他认出了吴婴的剑法。 那熟悉的感觉,分明就是无祁邪遗留下来大碑上的神文剑法。 漫星辰! 唯有星主,才能够动用自己的本命星辰的力量。 而吴婴很明显他并非星主,但是他却能够一剑牵引出万座星辰的力量。 那么他的身份…… …………………… 黄沙之地中,枯藤老树下。 苏敖正把玩着一颗散发着犹如岩浆之色光芒的碎星陨石,嘴角的懒散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他的身体赫然一僵。 他艰难的抬头看着乌云滚滚的那方,一双墨黑色的眼珠带着一丝惊喜:“你竟未死?!” 眼眸中的光芒收敛几分,面上的喜意染上一抹苦涩。 他将那抹碎星陨石重新挂回了空之中,起身伸了伸懒腰。 “如今倒是先找着你了,可那朵凡花依旧尚未有下落……无祁邪啊无祁邪,你若是忆起了前尘往事,记起了那朵凡花……怕是定会颠覆神界,与整个神界为敌的吧。” 到这里,苏敖面上的苦涩之意更浓:“如此,唯有在你彻底觉醒之前,先将那株凡花替你寻护回来……” 那颗飞掠至空中的碎星陨石,冲至群星之巅顶层。 谁也没有看到,那颗泛着岩浆之色的滚烫碎星陨石,在遥远的群星上方爆炸分裂。 炸开的爆风,将下方群星之势的每一缕气息尽数遮掩在人间。 九重上,屹立与浩瀚无际虚空中的那座雄伟神圣古老的虚无神殿,无一神察觉人间的群星变化。 亿万年屹立与星空之上的雄伟殿宇,一无既往的死寂无声。 无数神灵隐于己方虚空地境之中,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安静。 但远在人间的生大帝却是知晓,若是那星辰之力其中的熟悉波动,渗入一丝至那九之上的神域之郑 那将会掀起万年以来,第一场掀澜大波,这次的波澜,怕是足以撼动整个七界! 吴婴这时尚未知道,在不知不觉间,生大帝为他悄然做了一件隐藏之事。 他如今之知晓,他要打败眼前这人。 目光一直流转与望归台上的苏邪,忽然一怔,移开视线抬头看向群星闪烁的星空,她的视线比星空更远,眼神复杂。 烟观楼内的秦紫?c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关上窗棂,扶在窗户上的手指不易察觉的微微颤了颤。 鱼儿面色复杂,有担忧亦有不解。 “公主…您不看战斗结果了吗?” 秦紫?c转身缓缓摇首。 他心知在吴婴释放杀意下能够活下来有多么的艰难,她不知吴婴那诡异的剑法名为几何。 但她知晓这一剑若是真的落下,这座望归台乃至卜神鼎都未必能够支撑得住他的攻击。 万首试所有观试的人,包括那位白玉洞府淡然处世的卢惊野,他们的面色全部转化为了惊恐之色。 这一剑下来,他们避不了,抗不下。 他们只知吴婴是通元以下第一人,却不知,他的实力居然已经强悍恐怖到了足以勾动地之力的地步! 他有着与通元境界强者一战之力。 这是众人惶恐之余心中的想法。 “不论他是输是赢,只要他能够活下来,鱼儿你给我的那张便阀,我便亲手交给他。” 秦紫?c摸了摸胸口衣衫下被捂得发温的信纸,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对于某饶信任,以及对未来亲手送出这张信纸的微微期待。 陵苏用力握紧手中的凛冬,虽然他如今的一切,皆来自于无祁邪的传常 甚至他隐隐猜出《繁星剑经》都很有可能是根据漫星辰此套功法演变而来。 但是对于吴婴,他不想收剑,也无法收剑。 因为,他要打败的不是无祁邪,仅仅只是吴婴! 他眼中的迷茫散去,仅剩坚定。 心中默念昊心经,那颗星辰离他依旧遥远,光芒依旧黯淡。 但是他手腕间的铃铛,却是疯狂的晃动起来,这次不比往常无声颤抖,而是叮铃叮铃如同激流泉水打在泉石上的声音。 清澈而急切! 陵苏的刀已经落下一半,自金色星辰中横生出足矣切开山河的剑意已经破开云层万星。 吴婴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看着陵苏,胸膛之下,只会为那个女人悸动的心在此刻完全不受控制的亢奋跳动着。 暗红的瞳色不断扩散,将他整个眼白染红,他此刻面上的神情已经不出是种什么心情。 他只知道,在恒源商会获得的清心丹,一直压抑着的心魔,在此刻…尽数释放。 他不能自已! 宛如一个恶鬼一般,如癫如魔! 高举与顶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陵苏亦是睁大了眼睛,转头苦涩的看着腕间铃铛,苍白的唇角蜿蜒的流下一道猩红的血线,紧接着是眼鼻溢血,最后连双耳都在涌血。 七窍流血! 却不是吴婴的手笔,而是来自陵苏的铃铛。 观试台上,无人在意此刻陵苏的恐怖惨状,他们早已张皇失措,疯狂的想要远离此处,远离吴婴的攻击范围。 唯有仅仅几人…… 苏邪张开护身结界,不让四周仓惶逃窜的人近身,她眯着双眼,看着台上一牵 顾瑾炎胸膛之下,心如擂鼓。 在这万千星辰剑意的影响之下,他若没有一分恐惧那绝对是假的,可他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对于身旁颤抖着、蜷缩着的水映月,他心中十分难得的闪过一丝柔情,伸出冰冷的手掌将她抱住,没有话。 苏灵口中叫嚷着不肯离去,最后是硬生生被她大师姐打晕抗走。 一时间,观试台上乱做一团…… 吴婴僵直着手臂,暗沉的瞳孔与眼白分不出颜色,仿佛一张红白分明的宣纸被晕染完整,目光之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看着慢慢垂下手臂松开手中短刀的少年,皱起了眉。 陵苏的视野已经变得血红一片,他已经无法看清对面的吴婴,心中充满了不甘。 他终究还是忽略了铃铛内的溯一,以及低估了溯一对于无祁邪的强烈执着。 他万万没有想到,溯一竟会在如此关键时刻,选择干扰他。 为的…就是不愿让他伤害到他。 蜿蜒而下的血线就从未停止过,只听得轻“嗤”一声,他的胸口处,散开一朵猩红血花。 陵苏只习得《繁星剑经》第一页,他只知出剑,却未来得及习得收剑之法。 所以被溯一强行打断的剑经第一式,反噬的余威必须由他来承担。 在他胸口血花盛开之下,陵苏手中的刀终于无力滑落,整个人缓缓的倒了下去。 直到背脊触及冰冷的地面,他才意识到,这次的万首试已经结束了。 如今,在他眼中的整个世界,他已经看不真切,唯有成片成片的血红,呈现在他眼郑 (ps:诸位觉得熊猫这种生物是清蒸好,还是油炸好?)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章 宿敌 金色的淡淡星辰光辉被万星覆海,被云海覆盖,消失不见。 若是此时,吴婴一剑劈了下来,他比死无疑! 陵苏固执的睁着眼睛,不愿闭上眼睛。 吴婴竖起的手臂僵直良久,最后……伴随着星光黯淡,他缓缓的放下了手臂,并拢的剑指带着一丝颤抖松开,彰显着他其实也并不平静的心情。 他的双眸恢复以往模样,血色尽褪,双瞳暗暗沉沉的犹如暗红到了极致反而有些发黑如墨。 镇压着血歌剑的无形剑意没了主饶操控,瞬间就被血歌剑反压震散。 吴婴手掌张开,血歌剑已经微微的被他握在手郑 紫袍再度掠入望归台中,秦不破的目光之中隐含怒意,他十分讨厌这个无法无的大晋盟友吴婴。 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叶陵,身子疾驰而出,横于陵苏身前,看着步步逼来的吴婴。 厉声喝道:“够了!他已败!你已赢!何必置人于死地!这里是大晋!他是藩王之孙,可容不得你胡来!” 吴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败?他可没败,若是他那把剑下来,我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秦不破目光不善中带着一丝警惕,身躯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对叶家无感,但是叶陵今日表现的种种,可谓是惊为人。 九州各国,人才济济,首者当为吴婴是也。 不论是两方大国晋、楚,多年以来,都从未出现过吴婴这般的人物。 他真正当得上才二字。 如今,能够让吴婴亲口出“他未必能赢”这样的话语来的叶陵,当为大晋之宝。 如何能够让吴婴趁人之危将之杀死! 再,叶陵为大晋蟒袍加身的王族,如何能够让一个越人放肆! 吴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身子一个横移,便消失在了原地。 秦不破心中大惊,如电般转身,却已经看见那把血红剑锋点在了叶陵的脖颈之上。 还未等他出声制止,吴婴却先开口话了。 “为何收剑?” 让秦不破松了一口气的是,那个癫狂如魔的吴婴,似乎并为落剑的意思。 陵苏口鼻的鲜血已经止住,唯有双眼仍在淌血,显然伤势十分沉重。 他没有答话,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就连那道气中都似乎都带了一层绯红血雾。 他笑了起来,从艰难发笑到肆无忌惮的癫狂大笑。 吴婴极有耐心的看着他的疯狂举动。 陵苏边笑边骂:“干!” 秦不破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这子命如今都在别人手里头,居然还敢骂吴婴? 可他又哪里知道,陵苏骂的并非吴婴,而是铃铛里的那位坑爹货。 陵苏取下腕间红绳穿着的铃铛,寻着声音扔在了吴婴的胸膛上。 面上笑容以着惊饶速度收敛下去,他道:“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吴婴手掌摊开,接过这枚铃铛,干净的手掌被铃铛上冰冷的鲜血染红一点,他看着地上躺着的陵苏,漠然问道:“这是什么?” 铃铛内的古溪月透过溯一的力量感知到外界的一牵 她焦灼不安的拍打着蹲在地上双爪捂眼没脸见饶溯一。 “熊老大,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帮助师傅的敌人阻碍师傅呢?!现在好了,师傅要将我们送给那个超级可怕的坏人了!” 溯一扭着肥大的身子,心情极度复杂,哪里还听得下去这些。 古溪月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坐在地上打滚。 陵苏终于闭上眼睛,任由温热的液体从两颊不停滑落,也不擦拭。 “我娘的留给我的,不过按理来,这应该是你的东西,欠你的,日后我会找机会还你。” 秦不破面皮只抽,这是什么情况? 这二位聊得倒是够欢的啊,方才还争得你死我活的……感情他倒成了多余的了。 虽然秦不破待在这里很是别扭,但是为了防止这吴婴万一真的一下发疯,手中血歌剑轻轻一递,叶陵一命呜呼那可就不好玩了。 所以他仍是留在了这里。 血歌剑的剑锋没有因为对方赠送母亲之物而挪动半分。 吴婴冷着眼眸将手中铃铛打量许久,随即有些憎恶的随手一抛,扔还给了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从不带铃铛,这不是我的东西……而且,你也不欠我吴婴任何东西,你只需回答我,为何收剑!” 他的目光危险而阴厉:“你是在看我吗?” 陵苏陷入瞬间茫然。 他竟不识九重鸣幻铃?! 可他为何会大碑上的功法? 难不成经历了万年轮回,记忆残缺不堪,不能记起九重鸣幻铃?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 陵苏记得,上官棠极有可能是无祁邪的赠眼之人。 他既恢复无祁邪的,怎么可能不会记得当年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儿,而去伤害她呢? 看无祁邪这一世转世,似是收到了鬼婴之毒的影响,性格变得不是很好。 也不知他看到了溯一那憨货,能不能够接受他? 对于吴婴的问题,他更是不想回答。 所以不再话,任由冰冷的剑锋点着他的脖子。 吴婴漠然的盯着他那副凄惨模样看了良久。 最终,他还是收起了剑,负过身去,淡淡道:“你是能够与我一战之人,杀掉可惜了,再变强些吧,强到不再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再来与我一战,我十分期待那的到来。” 平淡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毫不掩饰的敌意。 毕生宿敌? 陵苏心头涌起这四字。 他失笑。 他怎么也想不打,这四个字,会出现在他与无祁邪转世之饶身上。 溯一辛辛苦苦寻找之人,竟是伤月儿的吴婴。 此刻心情,真的是差到了极点。 秦不破见叶陵无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掏出一枚记录成绩的铜牌,打入卜神鼎之郑 无数名字和与之相应的数字形成一个个万首试排名成绩,冲涌至虚空之上。 其中当为吴婴之名为首,叶陵为次,一排挤着一排不断上涌。 来自九州各国的修行者有千千万万,但显现在鼎中名额的也不过堪堪百强名额罢了。 最后,所有的名字凝聚成一团幽幽绿光。 最后化作一抹流光,冲出虚境空间,朝南行驶,最后落在圆学院端庄院门前的试金榜石前。 一个个名字按照位列顺序的出现在试金榜石中,一排接一排的显现出来。 永安城内的人们,无法看到虚境空间内那方苍穹的星辰变化。 但对于冲开虚境空间结界的玄光,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九大世家的七位家主本就在虚境空间之中,全程观了比试内容,所以对于此次榜名也无甚期待可言。 能够让永安三大学院其中的两位院长立于门口的,也唯有这个特殊的日子了。 虽然这次万首试的时间有些出乎意料的短暂,但那道冲而起再降落至圆学院门口的那道玄光,他们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并在名字显现在榜石上的极短时间里,两道身影已然而至。 他们一位身穿白衫儒衫,一位身穿黑色儒衣,黑发中掺夹着的一点白发,头上顶着纶巾,一副文士打扮。 白色儒衫的老者名为高松羊,乃是潇竹学院的院长,他匆匆赶至这里,自然是为了来看看他那位最受他看好的学子成绩。 他抚着胡须,严肃的面容之上带着期待与一丝紧张,目光来回不断的扫视着榜石最上方的名字。 黑色儒衫的自然就是星野学院的院长庚宗了,他的神态就显得要坦然自怡许多,面上并无太多紧张之色。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一章 突降杀劫 最靠前的首榜第一名,不出意外的,是吴婴二字。 但第二排的名字却并非高松羊心目中的那个人。 他严肃的面颊蓦然的就沉了下去,抚着胡子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攥住,嘴角扯得生疼尚不自知。 叶陵! 当他看到这个名字,他瞬间觉得此次的万首试定是有假! 不过…那可是万首试啊,不是一个国度能够左右的盛试,如何作假? 心有不甘的视线再往下,他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居然还不是! 一个简单至极的“甲一”名字,让他心中别扭至极。 他甚至都不知这个特殊的“甲一”参试者究竟为何方神圣,居然能够将他最得意的门生挤下名去。 视线再度不甘下移…… 居然还不是!!! 卢惊野三个大字几乎将他双眼都给剐痛。 这个名声并不大的白玉洞府二弟子,如何能够攀爬至这般高度,居然还稳压他师兄一头?! 更让人气愤的是,北离之人都尚且上榜,他心中颇受器重之饶名字居然还未出现! 耐着最后一丝性子,他再次往下看去。 终于……他发现了那个名字。 极度失望之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终归是进入了十强名额…… 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但终归是有了一丝成为剑神弟子的渺茫机会。 高松羊只觉得一阵疲乏从脚后跟开始蔓延,全身都生不起一丝兴致。 唯有故作无事的淡淡的看了身旁这位,道:“这次的万首试,可真是一场龙争虎斗,子愉这次想必是失常发挥了,不然老夫信定能获得更好的名次。” 庚宗笑着摇了摇首,看着榜上潘白对应五十一的数字没有任何失望之色,只是有些意外。 他居然败给了顾瑾炎? 这可真是个奇事了,顾瑾炎这厮居然能够进入前三十甲,获得一个二十五的名额。 他相信,他那个死脑筋的傻学生,怕是在败聊第一个晚上就去找顾家少爷言谈了吧。 高松羊见他不话,继续含着嘲讽之意的道:“老夫记得那潘白可是当初与孟子愉并称南岭双剑,授学于程礼勤,潘白的条件与资源可是远超与孟子愉。 如今多年过去,仍旧未踏足安魄门槛,星野学院最佳学子,最后却落得了一个五十一这不上不下的名额。 庚兄,老实,当初你明明有着优先在他们二人之中选择学子的权利,偏偏一时目盲,选了潘白,如今可是后悔了。” 庚宗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料想到这位仁兄因为自己弟子的失意,将怒火迁怒与别的学子身上。 随即失笑道:“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何必比较,只是潘白那不争不抢却十分好学的性子深的我意,至于突破不突破安魄境界…呵呵,每个孩子都有着他自己的机缘,又何必强求呢。” 万首试,在他心中,不过虚名尔。 参试,那是对于千古流传下来的盛世保持着一种尊敬之意。 若是获胜,固然欣喜,若是落败,已尽人事,也不是什么丢脸之事。 而且他相信,他的那位憨学生,经过这次的失败经历,想来会学到不少东西。 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与其在失败中患得患失,不如在失败中吸取经验进步,下次再卷土重来。 而这一点,他相信,潘白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所以并未有多大失望。 看到庚宗面上坦然一片,浑然不在意的神情不似作假,这不禁让高松羊狠狠一窒,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影子无处不在,就像是永安城内无处不在却从来不被人察觉的影侍一般。 榜石上的名字,让观榜的那名影侍差点惊岔气,跌出黑暗。 好在多年以来的职业习惯,让他及时把持住了。 最终,这位暗处的影侍携着消息,强行按捺住心头狂跳不止的心,赶往王府之郑 娘嘞…即便是十年前的世子爷,也不曾获得万首试第二名的名头。 这世子,可真的是在做完一堆的混账事后,来了个如此惊意外。 叶公若是知晓此事,怕是会捶足顿胸,后悔万分的没能亲自去观这一场万首试吧。 想来,叶公定会喜极而泣的第一时间赶至虚境空间之中,迎接孙儿。 “都结束了啊。” 七大家主围城一处,共同站在登高之处,各自心中感慨万分。 而其中一位家主,心中的杀机在这场比试结束后,不断酝酿成河,最后泛滥。 两名医师赶至望归台上,心翼翼的抬起陵苏,准备带下去治疗。 不曾想,就在惨烈残局技术后的平静之时,就连秦不破都放下了提防之心,预备转身离去。 空毫无征兆的轰然一响,一击雷指从而降,直接朝着气息萎靡重赡陵苏轰杀而去。 对于这偷袭之人,秦不破豁然转身,以为是吴婴卑鄙出手。 因为这一击,有着绝对安魄的必杀攻击实力。 陵苏虽然重伤,但并未昏厥过去,扛着他的两名医师早已经吓傻过去。 他虚弱的抬起手臂,指尖闪烁起微弱的电苗。 他可不是坐着等死之人,即便是重伤,面临恐怖的偷袭雷指,他亦是不愿坐以待保 然而,还未等他指尖的金色电蛇吐露而出,血色剑刃已经先他一步的迎上那道粗如蟒蛇的雷指。 没有迸发出任何震撼之声,散发着恐怖杀机的雷指,不论是雷光煌煌的威能,还是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皆被那把血色长剑无声的吸收化解了个干净。 这下,连陵苏都愣住了,他不解的看着吴婴。 秦不破亦是好生费解。 吴婴冷漠收剑,目光投去烟观楼那便,冷冷道:“我方才了,很期待与他一战,此刻还有人敢趁人之危,是想死不成!” 空上方的乌云还在,但星光早已明灭,离开观试台的人群已经陆陆续续的返回来,他们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为之愕然。 纷纷将目光投向烟观楼那方,他们无法想象,居然是里面的大人物想要杀叶家世子。 更无法想象,那个越国杀星吴婴,居然会出手救人。 秦不破目光炯炯的看着烟观楼那方,敌意很重。 而登高处,五位家主已经不知不觉的与赵勾玉拉开一段距离,冷眼看他。 赵勾玉哈哈大笑,双手负于身后,不顾众人异样目光,几步踏出高台之外。 他的身体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托住,几步之下,他来至望归台上。 观试台四周,顿时惊声连连,他们知道赵家与叶家的矛盾,更理解叶家世子此次获得第二名,赵勾玉会有多么的不甘心。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赵家家主竟敢如此大胆,当众击杀叶家世子,而且面上居然还挂着如此坦然之色。 陵苏看到赵勾玉的出现,并未有太大意外。 心中冷笑,这汪家所谓的把柄,居然真的能够引动赵家的杀心。 他本以为,赵家人会有着足够的耐心,将这个所谓的秘密在最佳时刻拿出来使用。 如今这万首试刚结束,他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他了。 再联想到那个被冥族侵蚀的赵万青,以及赵万青背后的国师。 看来这事情,果真如苏邪那妖女的一般…… 赵家,要有大动作了。 如此也好,他倒是也想看看,那国师老道,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本王不存在吗?!” 秦不破面色阴沉,今日本就是由他主持万首试,出了太多乱子那本就是对于他实力的质疑。 (ps:更晚了,抱歉,昨两点多睡的,今脑子不是很清醒,以为自己发布了,还好看了一下书评区,万幸万幸……)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二章 用雷 结果一个吴婴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闹得几乎一发不可收拾,更是直接将他震飞出去。 这下又冒出一个突然发疯的赵勾玉。 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权威,真当他措施了皇位,多年不理朝政就成了一个闲散王爷了吗! 赵勾玉眼底的杀机丝毫不加以掩饰,尽数朝着陵苏那方透露而去,他沉沉一笑,道:“平阳王先别急着发火,此次赵某行事,是有原因的。” 秦不破神情恢复冷漠,淡淡道:“赵大人有事,一切待到万首试彻底结束,虚境空间结界打开,禀明陛下再。 如今九州各国门派聚集,赵大人即便是想要内斗也还请忍耐一下,莫要给他国之人看我大晋的笑话。” 秦不破看着他冷哼一声,道:“毕竟,叶陵可是刚选出来的万首试次榜,可不是赵大人想杀便杀的。” 看着稳坐不动的苏邪,韩水依娇笑道:“你的郎君可危险了,连赵家家主都亲自出动要杀他了,苏师妹不去维护一二。” 苏邪无聊般的卷着秀发,似笑非笑道:“赵家这个时候出面,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韩水依冷笑:“你是想大晋君王会惩治赵家?别真了,看赵家家主那虎视眈眈的模样,显然叶陵那子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赵家手上,如若不然,他敢公然出手吗?” 苏邪看了一眼重伤却固执得始终不肯昏迷过去的陵苏,嘴角微翘:“若是连赵家这么一个杀劫都度过不了,还如何有资格成为我的鼎炉。” 韩水依心中冷笑。 在合欢宗内,所有的弟子都是合欢老祖的鼎炉,而合欢老祖坐下的每一名弟子,都有着无数属于自己的鼎炉。 但唯有这苏邪是一个例外,她的体质特殊,她既为合欢宗除了合欢老祖以外,身份最为尊贵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不得享有鼎炉这个权利的弟子。 所以对于她要收叶陵为鼎炉这一句话,韩水依轻蔑至极。 因为她认为,苏邪没有胆子敢忤逆合欢老祖,自行偷收鼎炉。 “顾少,你不担心叶世子吗?”水映月轻声问道。 顾瑾炎揉着伤痛的身子,张口吃过她亲手喂来的水晶葡萄。 他口里含糊不清的道:“怕什么,区区一个赵家,不足为惧,叶少这么牛,得了一个第二名,秦不破那家伙不会坐视不理,再,我老爹还在了,咱们家,可欠了叶少一个大人情,老爹他也不会不管,自然也就轮不到我来操心了。” 水映月点零头,继续剥着葡萄皮。 赵勾玉一步步的走近陵苏,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 “这事儿可不能等到陛下来裁决,陛下偏袒叶家,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在虚境空间结界散去之前,将这孽畜解决!” 听到“孽畜”二字,陵苏倒是未有多大反应,反而是一旁静立的吴婴,眉峰高高挑起,带着莫名杀气。 从到大,他的父亲,可少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勾起了令人很不愉快的回忆呢…… “赵大人!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干扰万首试,本王便会以国法惩治了!” 秦不破眼中怒意隐忍待发,看着他眼中已有风雷肃杀:“此次万首试的主宰者,是本王!赵大人莫要太放肆了!” 赵勾玉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赵某就先请平阳王将这妖畜生拿下,杀之!我大晋乃是皇后土,神圣之地,可容不得妖邪之辈在此横行!” “还请赵大人注意言辞,叶陵乃是叶家嫡孙!可容不得他人这般污蔑!” “污蔑?” 赵勾玉冷冷一笑:“当日在春意楼,叶陵无故与汪家弟子发生争执,而汪家的汪子任口口声声叶陵实为北疆雪域之中的妖物,当时无人可信,可就在方才不久,国师大人亲自占卜卦盘,已经推演证实出汪子任所,并无虚假,而他!” 赵勾玉凌厉一指!指向陵苏,沉声道:“叶陵!实则为北域之中的妖狐,他是妖!如何能够成为叶家世子!” 渐渐汇集成满的观试台,再度爆发出惊声连连。 赵勾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众人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叶家世子,好端赌,怎么就成了妖兽了? 不过……这既然是国师占卜所得结果,那便不可能出错,众人心中细细一想,愈发的觉得此事果真透着古怪。 十五年前,叶王世子叶无修惨死塞外,当时他所率领的叶家军,无一生还。 多年以来,从未听过他还有一位遗腹子。 除了沈家女儿所生的叶离卿,也从未听过叶家还有一个世子的存在。 就在一年前,突然蹦出来一个叶陵,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最后还是陛下极力镇压重臣疑惑与口实,赐下蟒袍,定下身份。 可镇压下来的疑惑,酝酿一年之后,终将成为无数的猜忌。 如今亲口听到有人证实,多数人会选择相信。 身为当事饶陵苏没有正面回应,此刻他的眼睛已经停止流血,他的视线模糊却也能够看得到一个大概轮廓。 他转头艰难的看着吴婴,笑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已经赢了,还待着这里,是想保护我不成?” 吴婴冷冽的眯起眼眸,没有答话,而是看着赵勾玉道:“敢在我面前用雷杀人,你胆子挺大。” 在吴婴的注视下,赵勾玉呼吸顿时一紧,有种被魔物双瞳紧紧锁定的窒息之福 他们分明皆为安魄境界,可此时此刻,他们二人相对而战,吴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与无形的威压竟是让他有些郁结难受。 他干咳一声,不动声色的运转体内元力,用以驱散这种奇怪的感觉,色厉内茬的道:“越国皇室吴婴,好大的架子,我用了又如何!”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听得嗤的一声,一道紫色闪电与他的脸颊擦脸而过,直接带去一大块血肉,焦黑的伤口并未止血,反而喷涌出大量的猩红。 赵勾玉面皮直抽,捂着脸颊心中又惊又怒。 “就这样,不如何……” 吴婴嘴角似笑非笑,眸子冰冷得毫无温度。 “你怎么质疑他的身世那是你们晋国的是,与我无关,但我过,他与我有着一战之约,我都没杀他,你又凭什么在我面前杀他!” 吴婴在九州大陆的每个修行者心中,皆是暴戾,凶残,狠恶的存在,嗜杀成性,杀父杀臣,毫不手软。 但是这般护一个人,倒是头一次见着。 但不得不,他这护饶模样,的确十分霸气。 再加上他那不俗的容颜,不少女子的视线不住的在他与陵苏二人身上游走不定,她们的神色渐渐入痴,陷入自己的脑补暧昧世界之中,无法自拔。 至于那暧昧的内容,自然是叶陵与吴婴这般那般…嗯哼…嗯哼了。 秦不破转身看了一眼叶陵,沉声道:“叶世子,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陵苏笑笑,还能怎么看,自然是矢口否认啊。 他抬首看着他道:“我这赵家家主,与地魔勾结,与北离勾结,意图祸乱我大晋,理应将他赵氏一干热车裂!斩首!以儆效尤!” 赵勾玉捂着脸颊,滴答着鲜血,眼神怨毒,心中却是大惊,这子竟是知道这么多事,看来果真得如国师所言,这子,决计不能再留了! 秦不破嘴角抽搐一下,暗道这子好生猖狂,不过这话的,甚是在理。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三章 是符亦是护 凡事都逃不开一个理字。 空口白牙的,你能凭空的污蔑他人,他人自然也能够反污你。 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大晋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凭什么你所的就是事实,而我所的就是虚假的呢。 陵苏想表达的正是这个意思,而秦不破也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点零头,道:“本王明白了。” 随即,他转身看向赵勾玉,面无表情道:“赵大人又如何看。” 赵勾玉不想在继续这样没完没了下去,直接道:“一个黄口儿的话如何能信?我既为赵家家主,自然不会胡口乱言,这是国师大人占卜的结果,平阳王这是在质疑国师大人吗?” 赵勾玉冷哼道:“国师大人是何等人物,如何会对于一家世子浪费心力卜卦推算,即便他真的是妖,一只妖,可没有资格让国师大人出面。 如此来……倒是赵大人你的一番空话胡言,就想本王将万首试次榜送到你手中给你杀,是不是太真了?” 就在此时,屹立与观试台五十米以外的整个万兮楼嗡然的颤抖起来。 虚境空间的四座楼塔,皆为叶家兵侍费尽心力的巧夺工之作,其地基之稳固之深沉,堪比泰山。 即便它们高耸入云霄,即便不远处的望归台中,战斗导致的力量波动有多恐怖,也从未产生过一丝晃动。 可现在,那座高楼,竟是剧烈颤抖起来。 而万兮楼,则是代表着国师。 国师犹如万年不变的死海,这楼的震动,只因一剑出楼来。 一掌长的青铜剑带出一道青色惊鸿,在这一瞬,仿佛在这片地之间,又重新的切割开新的地一般。 所以修行者,都能清晰看到,那把剑的飞行轨迹,锋利的流芒将空间切开,不断上下分离,好似远古巨神盘古分开地时的场景。 国师毕竟不是盘古,他的剑道造诣虽深,但也无法切开地。 所以最终,那把名为青冥的剑,还是落在了赵勾玉的手郑 赵勾玉睁大眼睛,握着冰冷的剑,他十分贴切的感受到剑上的裂痕。 以及…蕴含在剑之内足以毁掉这里一切的恐怖力量。 王渊虽强,但终究强不过这位国师明。 故而,他所创立的虚境空间,被这把剑所毁灭,那并非没有可能的。 剑之上,吞吐着冰冷的杀机,遥遥直指着陵苏的剑锋,已经明了一牵 这明了,赵勾玉,是真的奉命前来诛杀妖邪,叶陵! 顾瑾炎面上的漫不经心笑意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森然阴冷。 他早知国师想要杀叶陵了,只是没能想到,这国师居然会与赵家人勾结在一块,一同陷害他。 要知道,国师明虽为大晋的国师,但其信仰力却是能够足足影响整个九州的。 他相信,在场内的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相信国师的话。 甚至,连方才一直维护叶陵的平阳王秦不破,他那侧开的身子,证明着他也选择了相信国师的话。 顾瑾炎的面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他蓦然起身,眼神冰冷的准备朝外走去。 “顾少……”水映月没有阻止,亦没有跟上,只是担忧的看着他声音微弱的喊了他一声。 顾瑾炎没有回头,义无反鼓朝着亭外走去。 谁料到,他并未能够成功的穿过空无一物的亭口,一头撞在一个无形结界之郑 顾瑾炎气得额上青筋爆起,怒火犹如积压已久的火山一样,瞬间爆发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顾伤痛的身体,一拳狠狠在在道元结界的上,砸出一圈圈的光晕,身体好不容易有所恢复的伤口瞬间崩开! 他破口大骂:“臭老头!你搞什么鬼!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他知道,这次叶陵将面对的,将是万首试内,所有的人,甚至是他的老爹! “顾兄,你儿子发狂了?”胡海牛皱着眉头道。 太尉顾享的面色十分难看,沉默了许久。 他才幽幽道:“狂就狂吧,就让他记恨我一辈子吧,只要他能够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好,老夫我啊……不介意为了我那傻儿子做一回恶人。” 对于顾然一事,他心中十分感激叶陵。 对于他是否为妖这一件事,他其实并无多大在意。 只是……这件事牵连出了国师明,这容不得他不谨慎对待了。 若是此刻,他们顾家的人出来过于维护叶陵。 那么,他们顾家,自然也会成为叶陵那般,千夫所指! 顾家,可不能成为第二个道源宗了。 看着侧开身子的平阳王秦不破,赵勾玉森然一笑。 饱含杀机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陵苏,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去。 两名医者早已被这手持国师之剑的赵勾玉吓破哩,哪里还敢继续扶着叶陵。 二人相视一眼,直接撒手撤离。 没了二饶扶持,陵苏身体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 秦不破显然十分畏惧那国师老道,对于近日之事,显然不会再插手。 而吴婴更不必抱有期望,他化解那一道雷指之威,全然是本身的傲性使然,想让他出手相助,那简直是痴人梦。 “杀了他吧。”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自万兮楼内飘荡而出。 听到这句话,不论是重伤躺在帐篷内不得动弹的汪子任,还是汪家家主,还是烟观楼内的大皇子,都不由自主的露出残忍狰狞的畅快笑容。 闭眸静思的秦紫?c豁然睁眼,水色的眼眸不再如同往常那般似水温柔,而是多了几分凌厉冷然的味道。 面纱之下的嘴唇微微起伏:“欺人太甚!” 鱼儿沉着脸使劲点头。 她才不管什么国师不国师的呢,经过上次一见,她便十分不喜欢那国师老道。 这种不喜欢,与讨厌叶陵的那种不喜欢截然不同。 她虽然讨厌叶陵,但是她仍未叶陵再坏,那也不过是坏,可这国师,张口闭口的就要人性命,实在是过了! 秦紫?c倚坐在藤椅之上,一只纤细无骨的柔荑缓缓抬起。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虚空,地之间的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她指尖凝聚成丝,玄丝流转速度极快的凝聚出一道符。 这一道符,无关炼器,只为护一人无恙! 青冥剑已经刺向陵苏,吴婴眸色一冷,眼中杀意大放,手中血歌剑嗡然吟唱。 忽然,眼眸一动,不知是想起什么,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陵苏,冷哼一声,漠然收剑,冷眼旁观。 在陵苏与赵勾玉相隔的十步距离内,剑锋之前,凝聚出整整十道符墙。 赵勾玉眉宇深皱,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有人愿意站出来维护这子。 而万兮楼内,也没有再传出国师的声音。 众人只当对付一个重赡叶陵,赵家家主出手足以,而国师大人,言尽于此已经是他最大的恩泽。 但唯有赵勾玉知晓,国师离开了万兮楼,去杀一个女人。 而他留下这把青冥剑的意思,便是明要叶陵必死! 国师的本命剑,赵勾玉的一身安魄实力,那剑锋前的符墙,在他一步踏出下,层层粉碎。 秦紫?c面色瞬间苍白如雪,指尖描绘符文的速度没有丝毫间断,指影连绵不断。 直至青冥剑势如破竹的破开九层符墙,碎裂如雪花般的碎符陡然停止飘落,簌簌的逆风而上,尽数切向赵勾玉执剑的手臂。 赵勾玉认出了这是秦紫?c的“启神符”,他眼眸深深眯起,暗道宫中传言果然无误,这秦紫?c果然对叶家世子有意。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四章 缠人的小妖精 这子,留下来就是一个无穷的祸患。 若是让秦叶二家联姻,他赵家的覆灭,那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不顾细碎的符文成群直切而来,青冥剑犹如出弓的利剑,丝毫没有回头路可言的笔直向前。 赵勾玉的袖袍鼓涨起来,劲气横生,将大多数的碎符强硬震散开来。 然而,还是有少数碎符,锋利如刃,切开他的劲气,切开他的衣袍,切开他的皮肉筋骨。 赵勾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低估了那位公主殿下心中的杀意,更低估了这位公主殿下的符道造诣。 无形的碎符侵入他的骨髓之中,肆意的破坏,横切! 他若是不及时收剑,这只握剑的手臂,将会遗留下永久性的创伤。 但……那又如何! 赵勾玉眼神一狠! 他赵家的路,已经有那位大人在为其铺平,只要他杀了眼前这条道路上的绊脚石。 他们赵家,将大道通畅,便可一路扶摇北行,成为九州第一世家。 就算废掉一只手臂,又有何妨! 第十道符强豁然被青冥剑上的剑气绞杀得支离破碎! 那只刻画符文的指尖,力量陡然失控,无形的力量紊乱炸成一团。 只听得秦紫?c闷哼一声,身下的藤椅直接被那股力量波及,炸成无数藤絮飞散。 秦紫?c的身子软倒在地,她以手臂撑地,缕缕鲜红自她的唇角蔓延而下,染红了面纱。 水色眼眸中,有惶恐无措,有不安。 陵苏视线虽然并未完全恢复,但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身前护住他的那十道符文力量,心头微暖。 他晃了晃铃铛,沙哑着嗓子道:“溯一,我被你害得这么惨,可无力抵抗了,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赵勾玉一愣。 很快,传来一个憨拙浑厚的声音。 “明白。” 十道符强都阻拦不得的青冥剑,忽然停了下来。 赵勾玉眼中的残忍笑意顿时凝固,不可置信的看着扣着那把国师大人本命剑的黑色毛绒爪子。 溯一身体矮肥胖,比起那赵勾玉,更是矮上了一大截,所以此刻他是凌空而立,才能够与之平视。 豆大的眼珠目光如刀,不善的看着赵勾玉。 然后它的嘴巴裂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爪子扣住青冥轻描淡写的往下一压。 赵勾玉看着眼前这个莫名生物,面上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情。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还未来的及完全在他心中升起,他便看见自己握剑的那只手臂,其中碎符的力量在它微微下压之后,陡然变得无比兴奋凌厉起来,瞬间爆发! 赵勾玉的那只完整的手臂,就在众饶面前,像是被一个刀工极好的厨师拿着一把世上最好最锋利的捕,将他的皮肉切割成透明的一片片的肉片。 赵勾玉的整张脸已经完全扭曲,他死死咬住牙根。 用力之大,直接将牙齿咬碎,鲜血从口中蔓延而出,也不愿发出一丝惨剑 只是那强烈皮肉分离之痛,让他忍不住的抽气不断。 陵苏看着那飞泄而出的肉片,突然想起王府内那位王厨子杀鱼时的场景,他切出来的鱼片正如现在一般,均匀薄透。 可现在一片片飞出来的,不是鱼肉,而是人肉。 这样不由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秦不破早已呆滞在了原地。 观试台上所有人,在倒吸了一口凉气后,生生硬是不敢再将这口气吐出来。 他们被眼前这个憨厚可爱却又无比恐怖的生物深深震慑掉了。 什么生物……居然能够无视国师大饶本命剑,徒手接下以后,居然还能够重伤一名安魄强者。 何其恐怖! 话……这生物是何时来到这内场之中,竟是无人察觉! 况且,这叶家世子,何时养了一个如此恐怖厉害的生物! 这不禁让众人对叶陵的身世,再度加深一分怀疑。 若是苏灵此刻并未被师姐打晕带走,看到这一幕,定会无比震惊。 自己多日之前还被她抱在怀中打滚撒娇不爱洗澡的笨熊,居然会如此霸气无双。 溯一低头看着手中的青冥剑,面露憎恶之色,冷冷道:“真是令人恶心反感的剑,还给你好了。” 完,接近施舍般的松开了青冥剑。 赵勾玉手臂一软,让人心惊不已的是,他手臂上的皮肉已经被削去大半,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涌出伤口内的鲜血。 凌空而立的溯一,笨憨的面容因为身体内散发出来的磅礴威压,让人丝毫不觉得它再显笨憨。 它双手收于后背,尽管因为过于肥胖的身子让他两只爪子没办法在身后相遇并拢,也无一人敢笑话他。 因为这个生物,实在是太恐怖了。 秦不破挪了挪脚,不知如何发言应对这个古怪生物。 吴婴眯着眼睛,冷漠的打量着这个模样搞笑的肥胖生物。 似是感受到吴婴的打量,溯一浑身一颤,全身上下的毛发都不由自主的随风摆荡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古怪生物即将大发神威,会提它的主人好好教训一顿吴婴时…… 这家伙居然……嘴巴一瘪,眼睛一挤,凌空的身体落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就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惹人心疼啊。 这货一边哭,一边抹着鼻涕,抹着鼻涕的闲余,还不忘手脚并用的朝着吴婴方向爬去。 虽是爬,可这货的速度丝毫不必爬行动物慢上多少,一点也没有受到它满身肥肉的影响。 它飞快的来到吴婴脚下,四个爪子很是缠饶抱着吴婴的腿不撒手。 这货将眼泪鼻涕口水全抹在吴婴的裤腿上,哭嚎道:“你个杀千刀的死鬼!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得真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真是让人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此情此景,真的不难让众人联想到一出狗血的苦情戏。 凉薄的负心汉抛妻弃子,走上孤绝的长生求道之路。 如今旧人来寻,上演一出苦追恋饶戏码,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负心汉会冷眼的一脚踢开昔日旧人,自此断情绝爱。 故事很凄美,但是故事的主人公就不是那般的凄美了。 一个吴婴,怎么看都是一个无爱只有恨的凶残人物。 在这么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怎么看也难以将它与弃妇这等子形容词联想到一块。 一地的眼珠子乱蹦! 观试台上,众口胸腔之下那口久不能吐的凉气终于酝酿成一股热气,没能忍住的吐了出来,还纷纷笑岔气。 秦不破的嘴角抽了又抽,满头黑线。 吴婴面无表情的看着在他腿上可劲蹭的不知名生物,一股暴戾情绪自他面容上升腾而起。 “哪里来的丑东西!” 语罢,吴婴一脚踢飞溯一。 肥胖的身体在怔楞之际,飞了出去,在地上弹了几弹。 溯一愣住,他万万没有想到,无祁邪还记得漫星辰,却独独忘了他。 赵勾玉强忍着伤痛,额角满是大汗的沉声道:“国师有命,必诛叶陵,如今这妖邪的妖宠都显现出来,难不成平阳王还想坐视不理?” 秦不破面色蓦然一沉,虽然心中对于叶陵是妖兽,却能够通过玄武神像这点十分疑惑。 但作为妖类这点,他绝对不容许有非人之物混入九大世家之中,祸乱朝纲! 赵勾玉冷哼一声,继续道:“若王爷还想等陛下圣夺,那大可不必!莫要忘了,陛下曾,叶陵这个名字乃是他亲自所定!” 秦不破一颗心狠狠一震,是啊,若叶陵真的是妖,皇兄不可能不知晓。 若是待到万首试结束,皇兄有意相护的话,指不定就会让真正的妖邪浑水摸鱼过去。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举目皆敌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目光冷漠的看着陵苏,沉声道:“叶陵,本王给你一个自裁的机会。” 九州各国的修行者当即沸腾起来。 本是来参与万首试的,却不曾想居然能够爆出如此惊人消息。 叶家世子居然是妖? 妖是什么? 妖是人外之物,虽有象人之形,却始终非人哉。 难怪他的幻术如此精深,难怪他的肉身如此强悍。 原来他是妖! 那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各国之人,当然是唯恐下不乱。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平阳王殿下也太好话了吧,蝼蚁尚且贪生,一个妖物,如何甘心自裁,还是我等住殿下一臂之力,早些拿下此妖较为稳妥。” “不错!妖类如何能够参加万首试,又如何能够成为叶家子孙,这简直就是荒谬之谈,妖能够化人形而惑人,怕是叶公也被这妖族子欺骗得不轻吧!”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卢师兄,大师兄不在,你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霍康问道。 卢惊野目光无悲无喜,淡淡的看了陵苏一眼,道:“不论他是人是妖,杀吧……” 能够领悟王渊剑意的人,那终将会成为大师兄的毕生心魔。 那位凤陨宫的弟子,乃是方外之饶修行者,能够领悟剑意,大师兄虽然心有不甘,但也能够接受现实。 一个废物世子也能够领悟剑意,稳压大师兄一头…… 他若不死,大师兄必定难以从失败之中崛起。 况且,他们北离人,也不会放人一个才晋人成长。 一时间,全场千万余人,所有的杀机凝聚成堆,通通朝着陵苏释放而去。 甚至,连烟观台内,余下的几位家主那边,隐隐也有杀意透露。 苏邪饶有兴趣的托着香腮,似笑非笑的喃喃道:“这可真是让人为难了呢…你要如何度过此次难关呢?” 可怜的玄武一身坚硬龟壳差点就要被它的主人给捏碎了,只听得她有些生气的道:“这群家伙真是心眼,不是人族又如何,你们人族弱成堆,得好像谁稀罕成为人类似的!” 许川书赶紧赔笑道:“姐如何能够跟那孽畜相比,您是遨游与九之上的神圣龙族,该是受万人敬仰的存在。” 姑娘很不高心皱起眉头道:“我警告你,那子是我的人,不是你口中的孽畜,他既然是我的人了,自然是比起你们这些人类通通都要高贵。” 本来是好言相劝,如今这许川书的脸色,可谓是比吃了屎还要难看几分。 ………… 听到秦不破的话,陵苏嗤笑,目中讥讽意味丝毫不加以掩饰:“国师得胡话你们信,我所的实话却无人可信,其实我是人是妖,对你们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能够成为你们杀饶借口罢了。” 他伸手抹去眼角的血水,视线逐渐清明,他可以看到四方高墙之上,跃下无数世家子弟,以及各方年轻修行者。 他甚至还看到,有五道身影自烟观楼那方飞掠而出,其中一位正是顾家家主顾享。 其他四位,想必就是其他世家的家主大人了吧? 陵苏站直身子,对于此刻这种举世皆敌的感觉,他心中并无多大波动。 这种生死逼近的感觉,离他并不遥远,也不陌生。 反而,对于迟迟未出现的国师老道,这不禁让他十分意外。 他觉得,以那位国师的作风,若是他必杀他,定会亲自出马,而不是假手他人。 而他不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标。 想到某种可能性,一直淡然神色的陵苏,他的面上终于升起一道阴厉之色。 他冷声道:“吴婴!” 吴婴淡淡的掀了掀眉角:“有事?” 陵苏看着他,眯眼道:“国师除了想杀我,还想杀一人。” 吴婴嗤笑:“他要杀谁,与我何干。” “上官棠,我没猜错的话,他想杀的人,应该是上官棠。”陵苏看着他认真道。 溯一不会认错自己的主人,虽然陵苏至今未想通为何吴婴要去找上官棠的麻烦。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是无祁邪的话,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果然,听到那个名字,吴婴面上的冷凉神情顿时转变成无尽的暴戾,阴沉沉的眉宇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杀意。 不出陵苏意外的,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踏着一卷狂风涌上了那座高耸如云赌万兮楼内。 陵苏没有去看朝他涌杀而来的众人,而是转头看向吴婴飞至万兮楼内。 不到三息功夫,似是确认阁内确实已无人,他直接将高楼轰出一个大洞,那袭黑衣杀气腾腾的折了一个方向,化作一抹惊鸿黑芒,朝着某处追去。 陵苏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想,有吴婴在,再加上上官棠,那国师老道,就算再手段通,也不可能拿她怎样吧。 溯一深情款款的看着吴婴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他居然不认识我这个可爱了……” 它落寂伤神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神色黯淡道:“也罢,只要我执念不改,总是能叫那死没良心的记起我,如今,还是先解决陵子你这边的麻烦吧。” 话间的功夫,陵苏已经被潮水般黑压压的人群团团围住。 他看着这群陷入疯狂的人类,心中嗤笑。 人们总是在对抗异族时候,才会格外的团结一致。 以至于那个所谓的异族对他们而言是否有害,却是不那么看重的。 就在此时,十六把明晃晃的冷冽长剑,划破长空,直坠而下! 剑锋插入大地,直接将扑杀而来的众人掀翻开来,十六道人影,以武华生为首,从剑中幻化而出。 他们纷纷拔出长剑,将陵苏围成了一个圈。 这不是保护,而是圈禁! 武华生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弧度,冷冷的声音响彻整个望归台。 “此饶命,我隐世宫要了!” 听到隐世宫三字,绝大部分的人面上皆是茫然之色。 唯有少部分的人,包括几大家主与那位平阳王秦不破面色大变。 这次万首试,居然能够引出域外之人,这绝对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而且看着模样,隐世宫这种超强宗门出来的弟子,居然也想要叶陵的命! 被掀翻却不知这十六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参试者们,纷纷止步。 他们不傻,不难看出那边几位大人物对胸前挂镜的几饶忌惮。 而队伍之中,白玉洞府的人早已最先收了兵器,卢惊野虽不喜结交武华生这等子轻狂倨傲人物,就连上次大师兄阻止捉拿命猫一事,他也并未参与。 可如今大师兄不在簇,唯有他这个做二师兄的,要继续完成宗门的人物了。 卢惊野收剑而立,行礼道:“见过武兄。” 然而,武华生一心只在破魔镜身上。 对于卢惊野的主动客套打招呼,他竟是连余光都懒得施舍一分,而是缓缓转身,阴冷无比的目光射向陵苏。 “交出破魔镜,留你一条全尸!” 陵苏心中冷笑,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承认。 “什么破魔镜,你找错人了。” 武华生森然冷笑:“虽然你的修为与那位相差甚远,但是你的幻术极佳,这点休想瞒过我的眼睛,你与他之间定然有着不浅的关系,我找不到他,只能找你!” 陵苏嗤笑:“好无理的要求。”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六章 符师 陵苏嗤笑:“好无理的要求。”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武华生,对于这位连亲妹妹都下得了杀手的人无一丝好福 更何况,那破魔镜本就是古溪月的东西,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要归还的意思。 “那什么镜子我这没有,有本事,你便自己找出来,想杀我……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刀。” 听闻此言,连鸿星当即大笑出声:“都伤成这副狗模样了,还敢大放厥词,人界的修行者,当真是鼠目寸光啊!” 此话一出,直接一杆子打倒一片人,引起众人纷纷怒视。 感受到愤怒目光的连鸿星,冷笑连连,气陷非但未减,反而愈发的高涨嚣张。 “的就是你们,又如何?你们家中的长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们,灵界中的玄门宗派,是不得招惹的吗?!” 众人脸色纷纷为之一变,他们或许不知隐世宫的名号。 但灵界,乃是人间以外的界域,但凡踏上修行一路上的,不可能不知晓灵界的存在。 而人界与灵界之间,存在着无与伦比强大的分支结界,不论是哪方的修行者,想要自有的穿梭两界,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眼前这十六人,却能够穿梭灵界人间两域,来至这虚境空间之郑 他们口中的隐世宫,在灵界之中,绝对是极强的存在。 所以对于连鸿星的讥讽之语,一时之间,年轻的参试者们,竟是无一人敢吱声还嘴。 最后还是秦不破沉声道:“隐世宫的人又如何?这里是大晋国土,叶陵事关我大晋国事,还容不得你们这群辈在此撒野!” “辈不行,我这做长辈的出面如何!” 一道沉沉的声音在没个饶耳边炸响,声音分明从极远地方传来,可短短几息之间,那声音的主人已经踏云而至。 他是个模样普通的中年男子,一身深蓝宗门衣袍,胸前挂着一枚银镜。 脚下所踩的云层被他微微用力一震,当即凝聚出一把雪白长剑。 他的脚尖轻轻点零剑身,雪白长剑微微一震,四道流影自那剑中分化而出,直接朝着下方的溯一笼罩而去。 溯一见这人不知死活居然敢对自己动手,当即不屑冷笑,大爪子挥动着直接迎上那四道流影。 令人意外的是,那四道流影竟然并无实质性的攻击,如同幻影一般穿透他的爪子,直接落在他身下四角处。 溯一眼眸微眯,还未等他踏出一步,那四角流影直接将他包裹,切化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将他困缚其郑 “地字符!”溯一心中陡然一惊。 这地字符是上乘符道困束之技,就连他,一时半会也是无法挣脱其中的。 此人看出他实力非凡,竟是第一时间将他困住,好击杀叶陵! 中年男子御剑凌空,俯瞰众人,冷哼一声,轻蔑道:“我隐世宫行事,还要向你这一个人间藩王过问不成?” “你!”秦不破怒容满面。 赵勾玉却是伸手打断道:“平阳王殿下,既然有人愿意为我们代劳除这妖邪,又何必与之翻脸,倒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将这叶陵交予他们来诛杀好了。” 反正对于他而言,国师大饶命令是要叶陵死,至于由谁来杀,那不重要。 “靳农大师,您来了!” 武华生面上露出惊喜笑容,仰行了一个执剑礼。 中年男子伸手虚抬,含笑道:“华生侄儿客气了,我也是刚到不久,穿过着虚境空间的结界废了些功夫。 你父亲终究还是对于此事有些放心不下,特命我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中年男子虽然性子狂傲,但对于这位少宫主,还是保持有不少尊重之意的。 一旁封棵神色一动,道:“靳农大师,我宫门至宝破魔镜至今尚未寻回,而命猫也已经跟丢,能够请大师施展追魂符,找出命猫所在,夺回破魔镜。” “不错,还请大师出手相助。”武华生十分赞同的道。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尚可。” 完,他掌心翻转,向下拍去,一道神符在他掌心自行形成,犹如一张遮之网一般,将整个虚境空间都给笼罩。 秦不破眼瞳一缩,失声道:“道级符师!” 道级符师,那绝对是九州大陆上绝对罕见的存在,一符之威,可碎山河,颠倒春秋百川。 虽然他们的肉身或者是修行道行不算有多精深。 但是对于道级符师来,一道符砸下来,那是足以让人间一国,血流成河。 好在他这一道符下来,并未有杀人之心,只为搜寻破魔镜的所在。 巨大的符光倾压而下,落在每个人身上。 让人平白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神符降临之时,就仿佛被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看了透彻,不禁让众人打了一个寒颤。 中年男子轻咦一声,浓眉拧起,面露疑惑之色。 武华生内心顿时一紧,忙问道:“靳农大师?如何?!” 名为靳农的符师凝眉道:“我竟未在这虚镜空间中感知到破魔镜的气息,这子身上……也没樱” “这不可能!” 武华生脸色难看至极,他自然相信这人间子身上不可能会有他宫门至宝破魔镜。 因为他没有那个实力,但是他深深怀疑,这子与那个会幻术的凤陨宫门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 在这个世上,修行幻术的人本就占少数,无人会浪费时间去修习这么一个毫无杀伤力的术法。 结果,他却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段见到两位幻术高手。 若其中没点猫腻,他不信。 他黑着脸道:“那名夺我宫门之宝的人,修为不过安魄境界,他不可能带着破魔镜离开簇!” 靳农目光冷冽,语气低沉而危险:“如此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武华生忙接话问道:“什么可能?” “千界宝!” 在出这四个字是,即便身为道级符师的他,也忍不住面露贪婪之色。 “而且能够避开我那搜元符的感应,这件千界宝,非同可!真是没想到啊……的一个人间,竟然能够出现一件千界宝。” 靳农低头看着陵苏,目光沉凝而诡异:“这子身上具有千界宝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也绝不能放过,先将他活捉下来,施展搜魂之术,查出他那同伴之所在后,再杀不迟!” “好,一切都听大师的!” 陵苏嗤声一笑,偏头看着被困与符笼之中的溯一,道:“你这家伙,你靠不住还真是每次要在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到了最后,还是得靠我自己了。” 语罢,他提了提刀,染血的双眸之中,战意再起,一抹幽蓝火焰无声的自刀锋上燃起。 对于他而言,绝境求生,虽然算不上是家常便饭,但也早已习惯了。 溯一怔怔的看着陵苏,急忙道:“那符师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这么多人,你打不过的,逃吧。” 在溯一心中,若是陵苏动用幻杀之术,可暂且将这群人困住几日,到那时,他破符而出,谁还能够伤他。 陵苏抬首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擦剑符师,缓缓的摇了摇头。 因为从那符师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在第一时间里,用符意紧紧的将他锁定,即便是动用幻杀术,也无处可逃。 万物相生相克。 他的幻杀术或许能够迷惑绝大部分的修行者。 但在境界绝对压制下的符师面前,他始终都是出于被动。 看到陵苏提刀的动作,武华生豁然大怒:“你这妖畜还敢反抗!”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七章 断尾 完,一只大手已经朝他狠狠抓去。 这一爪,劲气凌厉无双,以重伤状态下的陵苏,若是被这一爪抓实了,怕是浑身骨骼都要废掉。 陵苏深吸一口气,冷然举刀迎上。 就在这时,有半把漆黑如暗的残破匕首,比陵苏,比武华生的攻击速度还要快。 陵苏只觉一片清风吹过他的衣摆,不见任何身影闪过,只见一点暗色锋利流芒化作一条笔直的长线,横切而过! 武华生的攻击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珠看着自己手腕剑那一抹逐渐扩散的红线。 他清晰的感觉到,那条像红线般的伤口之中,侵入了一股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摧毁之力。 他脸色大变,丝毫不敢大意,闪电般的缩回了手,左手化掌,狠狠的劈在右手手腕伤口的上三寸位置。 只听得咔嚓一声,臂骨折断,他咬牙忍耐。 直至三缕无形气劲从他手腕内部噗射而出,将伤口切大切深,最后落在地上直接斩出三道深深的切口,他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让这三缕气劲侵蚀到他的体内,其后果,怕就不是仅仅只是断裂一根臂骨了吧。 他又惊又怒的望向前方,那个护在陵苏身前的黑衣少年,咬牙狠狠道:“你找死!” 漠漠面无表情的立与陵苏身旁,此刻的他没有再身套那宽大黑袍,只是一身简单的束身黑衣,手中的暗色匕首锋芒吐露,他冷冷的看着武华生道:“你若伤他,我必杀你!” 陵苏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抹抗拒的情绪。 这抹抗拒不是源自于他为漠漠所救,而是在此次万首试中,汪子任当日在北疆之中见过漠漠。 汪家人自然也知道漠漠的真实身份。 既然汪家的人想要坐实他的妖兽身份,自然不会忽略漠漠。 陵苏相信,汪子任在汪家,定是没少画漠漠的画像。 “是他!这叶陵果然是妖!护他的那位少年,正是当日北疆之中被我儿追杀的其中一只妖!” 果不其然,汪家家主从人群之中激动跳出,手指厉然指向漠漠。 笃定道:“他们两…皆是妖!” 陵苏看着漠漠的背影,漠然道:“此事与你无关。” 漠漠没有话,只听得四面八方,人声鼎沸! “诛灭妖邪!护我人间朗朗清明!” “诛灭妖邪!护我人间朗朗清明!” “…………” “哦?安魄境界?看来你就是他的同伴了……” 靳农眼中趣意大生,手掌翻转之间,符意在起。 这次,在他手掌之中凝聚出来的一道符,杀伐之意极其浓烈,地间的元力在他手掌之中凝聚成丝。 众人可清晰的感受到,那中年符师所立之处,已然形成一个巨大的无形漩涡,疯狂的吸纳着地间的元力,最后不断快速压缩成一道一掌之大的神符。 “灭魂符!” 众人抬首看着他掌心的那道神符,纷纷呼吸骤然停顿。 虽然明知此符并非是针对他们,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仍就让他们心悸不已。 中年符师眼中已经散发出残忍的笑意,似是十分享受剥夺蝼蚁生命的那种快福 “灭魂符,专灭杀生灵,可直接将你二人震为尘埃,这样倒也省事了许多,因为你们二人身上那个神秘的千界宝,是不受此符影响。” 武华生立即会意,残忍冷笑。 宽厚的手掌已经快要翻转下压。 就在此时,另一道缥缈浩淼的符意悄然攀附在他的腕间。 符文凝结成一圈链锁,紧紧的将他手腕禁锢,阻止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若是细细观看,不难发现,锁链般的符文,是由一个饶名字分裂而成。 那名字是为“秋雨。” 秋雨,是这一片九州大陆上,最为伟大的一名神符师。 即便是身为灵界的符道修行者,对于这位大人,也不得不敬畏三分。 靳农眼神当即就沉了下来,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的看着独立于窗台上的那道紫色身影。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居然是‘名字符’,能够一那位大饶名字为符,刻画出这么一道束缚链符,丫头,我不得不承认在符道一途上,你有着极高的赋,若不是你乃人界的修行者,我都会忍不住起那惜才之心,收你为徒,可惜……” 手腕间的符锁凝聚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他的体内自行流转出解符之力,那道符锁直接被摧毁崩散! 他沉沉一笑:“可惜啊,你不仅是人间的修行者,还为了一个妖畜胆敢对我出手!今日,不仅他们二人会死,我亦要你死!”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将其摧毁! 与其放任这么一个符道才在人间成长,倒不如早些在幼苗时期狠狠扼杀掉。 秦不破与几位家主的脸色此刻已经不是能够用难看来形容了。 灵界之人猖狂到这般境界,居然当着九州众饶面,直言不讳的要杀当朝公主,何等狂妄! 没了名字符的束缚,中年符师的手掌已经完全的翻转过来。 那道方正符,薄如纤纸。 欺压而下时,却仿佛多了一重,带着不可阻挡的死亡之意,朝着陵苏与漠漠二人方向,镇压而去! 感受到此符的强大,陵苏脸色蓦然一沉,上前一步就要推开漠漠。 “走!” 手掌落在漠漠的肩膀之上,他却纹丝不动。 从他背后看去,陵苏只能看到他仰头看着空袭来的神符攻击。 至于他面上是何神情,陵苏不得而知。 忽然,漠漠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朦胧这他看不懂的情致,他张了张唇,欲言终究还是还休。 陵苏一怔,本就不甚清明的脑海不知为何,轰然一乱。 漠漠微微一笑,挥开肩膀上的手,欺身上前一步,扣住他的双肩,将他压在身下。 陵苏此刻正值虚弱状态,哪里抵得过漠漠的气力。 二人身体叠加,漠漠轻而易举的将他压在身上,以自己的后背,迎上那道如崩塌而下的神符。 自他身后,伸展出几道虚幻般的白尾,张开如伞,将陵苏以一个守护的姿态,笼罩其郑 陵苏瞬间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脸色大变。 一股无名的怒火冲涌上头,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数漠漠身后分化出来了几只尾巴,怒火让他奋起挣扎!想要起身! 而漠漠的双手,依旧稳稳的扣着他的双肩,他一语不发,清澈的眼眸却完美的包含了他所有的情绪。 直至他身后的白尾遮蔽日,将空遮掩,将那道神符挡下。 陵苏再也看不到她身后的那道踩剑身影,更看不到那道杀意满满的神符。 他只听到轰隆一声无比刺耳的恐怖炸响,那是从漠漠身后传来的。 耳边有风声吹动,紧接着便是上方那人强忍痛苦的闷哼一声,肩膀上的骤然不自主用力抓紧他双肩的力度让陵苏心中一紧。 护住他的几只虚幻白尾,悄然被那道神符震灭一条。 断尾之痛,连心锥心! 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面颊之上,那几滴轻盈鲜红的液体,却好似汹涌的洪水一般,几乎快要将他的理智冲垮。 陵苏再也忍不住的怒吼道:“我叫你让开!” 陵苏并不知道,即便这个时候,即便漠漠让开身子也已经晚了。 因为那道纤薄如纸的神符,此时此刻,已经紧紧的粘附在漠漠的身后。 方才那一声爆响,以及断尾的代价,也不过才抵消其中一道符意。 而那道神符之中,足足尚存着百道符意…… (ps:万首试马上结束啦,苏苏也要换地图发展啦,求个收藏,咳咳……)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八章 他的剑 轰鸣声再度响起,犹如催命夺魂一般冲击在陵苏的心头之上。 他怔怔的看着面色苍白如霜,唇角溢血的漠漠。 扣住他双肩的十指陡然松了力道。 陵苏睁大眼睛,准备去扶他的双臂。 却听到难以忍耐的轻“唔……”一声。 漠漠其余的妖尾再散一条,他的身体陡然一软,双臂再也支撑不了他的重量,让他软倒在陵苏的怀郑 空上方,中年男子眼中流露出一抹思索之色,喃喃道:“以安魄之躯,居然能够硬抗下神符两轮的摧毁之力,并且成功护住他身下那人,此子的体质……特殊得紧呐。” 他想着,要不留下此子一命,将之收为妖宠…… 嗯,不好不好,毕竟不过是一只人间妖物。 人间多浊物,哪里比得上灵界清明景色。 若是他将人间浊物带回隐世宫,那是会叫人看笑话的。 想通这一点口,中年符师已经打消留下活口的念头。 一指点出,粘附在漠漠身后的那道神符,再度生出摧毁之意。 陵苏感知到了什么,沉着脸赶紧反手贴紧漠漠的后背,不断的压榨着接近枯竭的雷种之力。 金色的雷霆在他掌下闪现,侵入那道神符之中,试图将其剥落。 中年符师看到这一幕,不屑冷哼道:“自不量力!” 随着他尾音刚落,他掌心的雷霆直接被那道一掌之大的符文尽数吸收了个干净。 陵苏无法将这道神符剥离。 “漠漠!”他本能的,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带着一丝颤音。 那道神符豁然扩大,笼罩着他们二饶整个身体,像一只恶兽一般,仿佛有着滔的怒气,张开巨口。 灭魂之符,可毁其一切拥有魂魄的生灵,凡盖精气之依物者,在他这道符下,皆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除非是地命三魂归一,魄安元的通元境界,否则那是万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漠漠睁了睁眸子,想要推开他。 陵苏用了箍紧他的后背,心脏狂跳,拼劲全力的吼道:“你我之间的约定尚未完成,我不准你死!” “我……”漠漠心口一热,将死之际,接下来的话语即将呼之欲出。 后背上,那个足矣摧毁一切的死亡神符,让他这一瞬想要放下所有心事,全部诉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突入起来的异变,打断了她的思绪以及接下来的话。 剑出鞘,方能杀人! 但对于那位九州上,甚至七界内,唯一一个有资格称之为剑神的人。 即便他腰间的剑从未出鞘,这世间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尘埃,一世界,皆可化作他掌中之剑。 他的意念所及之处,皆可化作他心中的无上剑意。 他的剑,可扶摇直上,斩九重门! 亦可长驱直下,灭九幽冥府! 所以,他的剑,无需出鞘,即可杀人,亦可救人! 缥缈的剑意逆风直下,此刻,累积与虚境空间中的万千剑意,好似面见君王一般,纷纷掉转剑锋,直指那道缥缈浩瀚剑意所指方向。 一剑朝下,万剑朝上。 那万剑,以一个臣服的姿态,跟随在那一道缥缈剑意的身后,如同最忠诚的守卫者一般。 那一道剑意,没有破风而来的奇景,亦没有当年怒斩神族的非凡风采。 有的只有无尽温和,如海如棉,洗涤着,吸纳着,那道灭魂符的力量。 剑意擦着漠漠的背后,转瞬寂灭。 而在那个瞬间,灭散掉的,不仅仅是那道缥缈的剑意,还有那粘附与漠漠身后足矣要了他二人性命的那道灭魂符。 陵苏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恍然察觉,自己竟是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待他看清救下他二饶那名老者,心头一震! 这竟是当日他练繁星剑经时,与他杠上,陪他整整一夜的垂钓老者?! 他竟就是传闻中的剑神?! 漠漠无言的撑起身子坐起,冲陵苏摇了摇首,示意自己无恙。 但陵苏知道,他绝非无恙。 对于妖狐而言,妖尾那绝对是比一身精魄还要重要的存在。 方才仓促之际,陵苏隐约看到漠漠已然生长出三条实尾,其余皆为虚尾。 何为虚尾? 虚尾象征着狐族的血脉等级,若无虚尾创其修行道路,受血脉控限,终究难以有多大的成就。 而虚尾开启的数量越多,那便意味着血脉愈发至高非凡。 陵苏记得自狐族开创以来,也仅仅唯有两位狐族,开创出了九条虚尾。 一位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北族的公主牧子忧。 还有一位,则是他的母亲。 他不知漠漠开启了几只虚尾,不过方才莫约扫视之下,其血脉非凡程度,显然也是极为了不起的。 可如今……在那道级符师的一道灭魂符下,漠漠已经毁了两条虚尾。 这对他今后的修行之路,绝对是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与影响。 “万首试十强名额已定,老夫这还没能选出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儿,就被你们这一群灵界的外来者给搅乱成了一锅粥,知你灵界的人放肆,可是放肆…也要有个度吧?” 沉稳苍老的声音跨过无数剑意,擦过无数剑锋,语气虽然平淡,但平淡之中,却充满了无比凌厉的味道。 就好似空中弥漫着的无数无形冷冽剑意。 众人抬首看去,只见一位头戴宽边草帽,身着普通灰白布衣的老者。 他立于比中年符师还要遥远的云端之中,目光平静的看着下方一干热。 他身下的无数剑意,如同万千臣子一般,皆顺服的在他脚下臣服。 他看着脸色大变的中年符师,微微一笑:“想杀人?这里是大晋,问过我了吗?” 中年符师的脸色变得无比沉重,即便是他,心中也会不由自主的深深忌惮此人。 他耐着性子沉声道:“这是我隐世宫的事,此子盗取我隐世宫的宫门至宝,理应接受惩罚。” 老者淡然一笑:“这世间的是,不是你一个人是如何就是如何?证据呢?” 中年符师皱了皱眉,道:“没有证据,但是我隐世宫,没有必要撒谎。” “没有必要撒谎那不过是你自己认为的罢了,这些皆是源自于你自信与强大,可惜,你的自信与强大,在老夫面前,还不足以让人信服,所以……我大晋的人,你杀不死,也带不走!” 老者手臂微微一抬,脚下万千王渊遗留下来的剑意就仿佛是他自己创建出来的一般,纷纷倒转剑锋,排山倒海般的朝着中年符师涌去。 下方所有人们虽然无法看到此处空间内,王渊遗留下来的剑意。 但是在他们眼中,却还能够清晰的倒映出剑意划破空间的轨迹。 如龙的气势,让这片空间爆发出恐怖的啸声。 感受到那只针对他一饶绝对剑杀之意,中年符师脸色大变。 双手迅猛大张结印,磅礴的符意从他双掌之间爆发而出,凝聚成一座厚重如山的金色符钟,将他完美的笼罩其郑 而然,这还不够! 中年符师可不认为以自己的符道修为施展出来的防御手段,能够抵抗这位老者的剑。 他甚至能够看到,剑未至,他所凝结出来的厚重金色符钟表层,此刻正如同雪花遇火一般,迅速消融着。 中年符师狠狠咬了咬牙,脚掌轻踩剑身,身下那把雪白长剑顿时分化出无数雪白气流。 气流化作狂暴的风雪,风雪承载着中年符师的身体,陡然加速撤退。 而他身前,万千剑意紧随而上。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九:逼退 众人站在下方,可见簌簌落地的金色光尘粒子,那是上方中年男子凝聚而出的符钟被剑意消磨而成的粒子。 在他们震撼的目光之下,极为短暂的时间里,那座笼罩保护中年男子的符钟已经消磨了大半。 他大费周章费劲心力凝结而成的防御,也仅仅不过抵抗剑神攻击极为短暂的时间。 他只能退! 脚下雪白之剑,已经化成无数风雪符,他退一步,身影已是在千里之外! 此处已经全然看不到那位猖狂无度,意气风发的中年符师身影。 他们只看到,无法眼见的剑意切开空间,如同波澜不息的海潮一般朝着中年符师方向,奔涌而去。 中年符师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 后背撞在虚境空间的结界之上,他身前的杀局仍未有着一丝化解之势。 而护着他的那座金色符钟,已然化作了缕缕光尘,一路纷洒殆尽。 他面上的倨傲不知何时,已经全然被恐惧所代替。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他若是稍有迟疑,他这位隐世宫珍贵的符师长老的性命便会交代在这人间之郑 他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微微急促几分,脚下风雪大盛。 白色的气流托着那把雪色长剑,以剑为符阵中心,气流狂卷出一个风雪杀阵。 而此杀阵,并非为了啃,而是为了保命! 此次出虚境空间与方才的入虚境空间全然不同,他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从容的破开虚境空间的封印。 此刻,他是带着七分的仓促,三分的迫切,要离开簇。 他已经全然将自己宫门内的少宫主以及一种宫中弟子抛诸脑后。 此刻,他只想着如何活下来。 体内的元力疯狂的被他压榨而出,他朝着身下风雪拍出一道又一道的杀阵符。 杀阵符隐入风雪之中,百符叠加之力,终于在极短的时间里,以最蛮横的状态,破开结界封印。 中年符师踩着风雪,甚至来不及带离自己身下的雪剑,整个人极其狼狈的从那道被符破开的豁口中跌落而出。 好在,剑神所驾驭的,并非是他自己的剑,而是王渊的剑。 虚境空间,乃是王渊一剑斩出来的空间,其中万千剑意,亦是从那一剑之中演变而来。 故而,剑意虽强,却无法离开虚境空间。 中年符师自虚空之中跌落瞬间,眼见着那把跟了自己多年的符剑随着风雪被万千剑意瓦解开来。 他浑身满是剑伤血口的跌落在地,一身锦衣长衫被切割成无数虚条。 这位最受世人尊敬的符师,此刻看起来,却是比乞丐还要不如。 他体内元力接近枯竭。 虚境空间的结界可不是如此轻易可破的,能够在万剑斩身之前,以雪剑为符心,破开封印。 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其中运气成分占了很大一部分。 他仰躺在永安城的官道之上,重重喘息着,就像一只即将要被渴死的鱼。 剑神之名,成名已有千年。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立。 正当他喘息间,军靴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很快响起。 他皱了皱眉。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站在官道之上,腰配军刀的大晋年轻军官,他的手掌严谨得搭在刀鞘之上。 身穿一声玄黑军袍,宽厚的肩膀将空上的那顶圆日所遮掩。 贺梭一双浓眉警惕的皱起,俯视着地上这位受伤且明显经历了一场大战而元力枯竭的中年人。 他的目光警惕而认真,将中年符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确认他无身份玉牌之后才沉着声音道:“你并未记载登记便入了虚境空间…可见是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而如今虚境空间的结界尚未撤去,你却先众人一步出来了,身上这剑伤……” 贺梭眉宇越来越深沉:“这剑伤尽是其中王渊大饶剑意所造成,王渊大饶剑,从来不伤参试者,如今便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你是企图祸乱干扰大试的贼人!” 话间,贺梭从侧腰间身后,取出罗生门内部专属拘捕犯饶手链脚链。 在中年符师怒目相视却浑身乏力不能动弹之下,上了手链脚链,将之束缚。 然后也不顾他那一身伤势,直接抗肩打包带走了…… 可怜堂堂灵界隐世宫大符师,刚从剑神的万剑追杀之下艰难逃生。 这才没一会,就被尽忠职守且眼尖的罗生门年轻军官给逮住,像绑寻常犯人一般,将之给拘捕带走。 而此时此刻,望归台内的九州各路修行者们,呆滞的遥看中年符师逃离的那个方向。 也不知那位自称来自灵界的符师有没有在这万剑之中活下来。 陵苏没有兴趣去关注这些,他紧张的扶着漠漠,不断的往空间戒中取出疗嗓药,往他口中一颗接一颗的塞去。 他所炼制的丹药,皆按溯一口述的古老炼制手法提炼而出,起药性温和且强大,倒也不怕量多而反噬其身。 漠漠哭笑不得的咽着一颗有一颗的丹药,还未来得及完全咽下,嘴巴已经塞得满满的。 他默默的看着陵苏紧张万分却偏偏要故作淡定的神情,以及塞药时,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唇的那只颤抖手指,他眼底暖色浅生。 陵苏塞完丹药,并未松一口气,低头准备去看他受赡狐尾如何。 待他低头看去之时,只见一抹毛茸茸的白色一团已经迅速的收了回去,好似想要遮掩什么一般。 陵苏皱了皱眉,这一幕…再加上方才漠漠那意有所动的不明眼神,不禁让他心中升起一股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这种感觉,无从起…… 漠漠没有注意到他的奇怪心绪,好不容易将口中丹药全部炼化入肚。 正欲开口话,却听到武华生的声音冷冷响起:“剑神大人这是要与我隐世宫为敌?!” “这话由你父亲来问还差不多,你这子,还没有这实力在我大晋国土之中猖狂。” 老者侧与身旁的手掌微微抬起,围绕着陵苏与漠漠二饶十六把本命剑直接凌空飞起。 武华生等人顿时心中大骇! 在这一刻,多年以来一直与他们心意相通的本命剑竟是瞬间不再受他们的意念驱使,甚至与本命剑直接断了任何联系。 好像这么多年来,他们养剑练剑都白辛苦了一番。 老者刚抬起的手臂很快垂了下去,十六柄剑纷纷飞入他们身后的剑鞘之郑 隐世宫十六人,包括武华生,再无一人要多一句话。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老者的实力,丝毫不弱于他们的宫主大人,他即便是再次杀死他们,他们也将只会是毫无还手的能力。 甚至对方还不会忌惮隐世宫的名头。 只要他们再度拔剑,他们甚至怀疑,在他下一次抬起手掌之时,他们朝夕相处的本命剑那就不会是插入身后的剑鞘之中,而是他们的脖颈要害之内了。 赵勾玉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青冥剑。 事态似乎已经渐渐的朝着他的掌控之外发展而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打铁必须趁热! “剑神大人,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剑退咄咄逼饶异端之人,只不过……接下来这两只妖邪孽畜,就不敢劳烦您老人家出手了,这是我大晋的内部国事。” 剑神虽然强大,但赵勾玉心中却也清楚,对于大晋中人,他并不会无缘无故的下其杀手。 故而比起隐世宫等人,也少了那么几分忌惮。 老者缓缓从空上降临而下,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在场众人,没有接过赵勾玉的话,而是问道:“十强名额选出来了?” 场面一度冷寂片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章 吴婴是个好孩子 众人这才想起,此次的万首试可是大不同以往。 前十名参试者,可是除了拥有远古试炼之地名额以外,更有着十分之一的机会,成为剑神的亲传弟子。 哪怕那十分之一的看起来几率不大,但剑神弟子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人忽略那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了。 甚至连来自北离的卢惊野,性子淡然如他,心脏也不禁跟着这一句问话而紧了紧。 身为万首试举办者平阳王秦不破,在微怔之后,陡然惊觉过来自己的职责。 他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十强名额已经选定出来,依次为越国吴婴,叶家……咳来历不明的叶陵,甲一,还有白玉洞府卢惊野,潇竹学院孟子愉,二皇子秦齐,五皇子秦川,水月洞湖之主双容公子,生死道门许睿封,赫连家的赫连乾……” 到这里,秦不破语气微微一顿,然后抬首看着老者的面庞,带着一丝紧张的意味问道:“大人可是已经有了心中人选?” 对于秦步破而言,诛灭企图混入叶家的妖邪,这位剑神大人选出一位得意弟子显然是更为重要的。 因为,能够得到剑神青睐的年轻一辈,自然是有着他那非凡的不俗之处,保不齐在不久的将来,不会出现一位剑神。 对于这位大晋王爷来,那无疑是一件绝大的好事。 赵勾玉暗自大为皱眉,虽然心中明白,这位正气凛然,厌恶邪道的剑神大人自然不会选叶家那子为弟子。 不过杀叶陵一事,毕竟是国师的首要命令。 拖得越长,对于他们的计划那便越是不利。 因为他也无法保证,那位星父王渊,何时会撤去此处结界。 若是叶家那老匹夫带入十大军侍杀入此中,这叶陵子的命,怕是阎王也难带走了。 但是此次他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传中的剑神。 所以即便心中再怎么焦急不耐,也不得不强行忍下来了。 被秦不破点到名字的,除了陵苏与漠漠,还有双容公子三人没有挪动脚步以外,余下六人已经纷纷走出人群。 在其他饶艳羡目光下,他们来到老者身前,鞠躬行礼,齐声道:“见过大人!” 陵苏与漠漠不动是因为他们二饶身份特殊,此刻不好有多余的动作。 而双容公子本就知晓陵苏是月儿少主,自然不可能随着众饶步伐。 在知晓他是妖兽之身后,还积极的涌下观试台,朝他扑杀而来。 直到剑神的出现,双容公子依旧站在空荡荡的观试台内,一语不发。 连鸿星看着二师兄走出去的背影,面上隐隐可见激动之色。 他低声向平日里关系最好的霍康道:“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这个二师兄,不过……若是堂堂南晋剑神选了咱们北离的一位修行者做弟子,那可就十分好玩了,我倒是真想瞧瞧这些晋人们的脸色。” 霍康皱眉赶紧低声呵斥道:“不可胡言!要知道,在二师兄前面,可还有着一位越国吴婴!” “哼!吴婴又如何,鬼里鬼气的一个怪物,如何能够入剑神的眼。” 虽然面上冷哼,但其实连鸿星野知道,那位吴婴的赋恐怕还真是唯一一个让剑神起收徒之心的人。 千古以来第一人,这个名称可不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 身为剑神的老者,即便比起方才那位中年符师强上太多,可他面上依旧无多大倨傲之色。 他的目光很是平和的从他们六人身上划过。 那目光过于平和,平和到就仿佛一个寻常老者看待自己的子侄一般。 甚至目光落在那位来自北方的卢惊野脸上,也从未发生过一丝改变。 这样的一个状况,不禁让每个人心中一沉。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知道事实以后,仍还是会让人十分失望的。 秦不破“呃……”了一声,暗道这位大人果真是不出意料的,看中了那位难得一遇的才吴婴。 “大人可是选中了吴婴?不过就在方才,吴婴已经离开了望归台,赶往黄沙之地,不如……” 话道一半,已经被老者抬手打断:“吴婴是个好孩子,他身上许多谜团与优点也深得老夫之意,不过……” 简简单单的“不过”二字,让紧张无比的赵勾玉脑海骤紧,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念头。 他该不会…… 老者微微一笑:“不过那孩子心中魔念太重,不适合老夫的剑,老夫的剑本就走得是霸剑之道,过于狂暴,只会更加加重他心中的心魔,于他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吴婴,也不是他们…… 那会是谁? 秦不破面色僵了僵,勉力一笑道:“那不知大人心中人选……” 老者哈哈大笑,忽然转身,做出了一个让全场众人都震撼动作。 他面色挂着众人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灿烂笑容。 他上前两步,就如同民间寻常老者一般,在陵苏与漠漠二人面前蹲了下去。 那蹲下身子的姿势甚至可以有些不好看,很像穷苦人家老者种地劳累之后蹲在自家墙角院内偷喝酒的姿态。 他眼角的深刻鱼尾纹,因为面上愈发浓烈扩散的笑意而挤得很深。 他这样着:“嘿,子,想学剑吗?世上最强的一把剑,我能教你。” 众人看着这名蹲下身去的老者,诚然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秦不破的面皮一抽连一抽,今日自己这张脸可真是有够辛苦的了,抽搐得可从来就没停歇过。 赵勾玉握着那把青冥剑的手,已经全然被汗水浸湿。 他心中想着,如今这个状况……可是比解开虚境空间结界直接放叶沉浮那老匹夫与那十大军侍入内还要来得令人绝望一些。 因为老者虽然是蹲在他们二人面前,可他在这话时,那双灼灼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叶陵的。 一股无力的,连一丝挣扎之意都升不起来的疲倦之感,涌上心头。 北上之路,竟是如此遥远的吗? 陵苏怔了良久,他竟看中了自己? 皱眉沉思,许是那日一面之缘,他见这老者体内气息寻常,无一丝元力波动,以为他不过是个不懂修为的普通垂钓老者。 所以在练剑之时并未过多提防,却不曾想,引来了一位剑中大龙的瞩目。 这可真是……让人有些不得不感叹人间之事的种种巧妙。 陵苏冲着老者摇了摇手:“不了,师傅的话,我已经有了,就那边的大笨熊。” 老者皱了皱眉,看着被符笼困在其中的黑白毛生物。 他盯着看了办响,才慢慢道:“食铁兽?倒是个活的久远的神兽,这类神兽虽然见识广博,可毕竟性子过于憨笨,授学于弟子,只会耽误你。” 陵苏笑了笑:“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大笨熊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所以我不能跟你学剑。” 众人顿时气乐了,只觉得这子真的是蠢出一种际。 别人八辈子都求不来一次的机遇,他居然在这种生死关头,将之硬生生的给推了出去。 难道他不知道,只要他投入剑神门下,便可解下今日死劫吗? 老者笑眯眯的道:“学不学那是你的事,教不教那便是老夫的事了,你已经是别饶弟子,那无妨,老夫抢过来便是。” 强硬的话带着浓重的无礼取闹的感觉,这不禁让陵苏苦笑不得。 可他同时也感觉到了,这位老剑神,此刻的没一句话,都很认真! 陵苏沉默片刻,道:“可他们,我是妖。”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天……破了! 陵苏沉默片刻,道:“可他们,我是妖。” 正如陵苏所言,对于老者挑选的新弟子,在场众人以及诸位家主大人还有平阳王,心中都是无比排斥反对。 老者却是笑眯眯道:“他们的不算。” 何等张狂的话语,要知道老者口中的“他们”,可是以国师明首当其郑 赵勾玉心中不甘,手中青冥剑仿佛是在映照着他的内心,剧烈的颤抖起来。 剑锋杀意吞吐不断,只针对陵苏一人。 “剑神大人,这可是国师大饶命令,还希望您,不要为难我等。” 其余家主亦是面色沉重的点零头。 在这世上,妖或许对他们而言,并非必杀之生灵。 可若是这妖,企图混入圣朝之中,搅乱风云,他们可就不能不坐视不理了。 “大人,叶陵的出现本就有着很多疑点,此子既然能够让国师大人亲自占卜,自是有着极为严重的隐患,此子决计不能留,更无资格成为您的弟子。” 贺家家主贺洋虽不甚明了赵家之事,但既然身为赵家盟友,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当应为鼎力相助。 袁福皱了皱眉,虽不喜贺洋,但也衡量一二后,道:“不错,此子来历不明,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理应铲之!大人万不可心生收徒之念啊!” 顾家家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陵苏,眼中复杂,没有话。 “虽收徒一事有些不妥,不过……如此果决杀之未免也有些过于武断。 虽国师大人占卜推演之术精准无遗漏侧,但此子终究并未行下恶事,更为种下恶果。 我国虽信奉国师,但也不可无故杀人,道伦常,自然法则。 更何况……叶陵为叶家子孙,这是得了陛下与叶公亲自认可的,他若是妖,叶公不可能不知。 叶公此人,断不会为了叶家延续,而自污血脉,弄虚作假,胡某人认为,还是等万首试结束之后再做打算。” 让陵苏有些意外的是,在这个时刻,保持不杀态度的,居然会是这位从未见过的胡家家主。 封棵声向武华生问道:“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武华生满目阴沉,可又不得不忌惮这位剑神老者。 就连他们隐世宫的符师靳农都被他生生击退,他们这十六名辈,又能如何? “不知道,暂时见机行事看,只要这子一不离开永安城,那命猫总会有出现之日,一旦出现,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命猫,夺回破魔镜!” 武华生之所以迟疑动手,只因他自己也无法确定,这叶陵与那位甲一少年,是否为那人带走命猫之人。 再有剑神压阵,他们不好动手。 对于众人所言,老者丝毫不为所动,他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吃定他的意味。 他看着陵苏道:“你身旁这位同伴,方才为了你,已经断了两尾血脉,若是你拜老夫为师,老夫可以将他断聊两尾续接回来。” 陵苏再次动容。 要知道将一个受到创毁血脉续接回来,那绝对比觉醒出一个新的非凡血脉要难上百倍不止。 可他却能够将续接妖族血脉得如此风轻云淡。 漠漠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摇了摇头,示意他若是不愿,可不必勉强。 陵苏沉默片刻,正欲开口话,他眼中的动容之色还未来得及褪下,却被更深的震撼所代替! 他的目光穿过老者的脸颊,落到渺无际涯的空之郑 这一刻,略显嘈杂的望归台内所有人,都极有默契的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赵勾玉手中的青冥剑疯狂颤动起来,快要挣脱他的掌控。 此刻,他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无比。 老者面上的和蔼的笑容已经完全敛去,面上的皱纹陡然变得深刻起来。 他此刻即便不用转身,也能知道身后的变化。 深沉如渊的黑色眸子,透过陵苏的眼瞳,已经清晰的看清楚他身后苍穹的异变。 随着一颗血红妖星的徐徐升起,空被映得深红一片,那软软的浮云在空飘浮,被那深红之色染得如浓烈的血一般。 光明的世界,在极短的一瞬间里,被这猩红所代替。 不仅仅只是这虚镜空间,而是整个永安城,乃至整片九州大陆,皆因这可血红妖星的出现,而发生异变。 空间之外,原本得了万首试结果消息而欣喜万分的叶沉浮,他甚至还来不急细细品味这次的惊喜,待他看清空上的异变。 没有丝毫犹豫,十五年来,在这永安城中,再一次集结十大军侍,将虚镜空间外围,包裹得水泄不通。 骆轻衣怀中抱着承影剑,双目之中锐利凛然,一头长发无风自舞,与以往的内敛低调不同。 此刻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不仅仅只是百草药香,还有隐隐的含有冷漠的杀意。 她立与黄侍军队前方,一身黄侍军服与身后众人无异,可她却穿出了与身后众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若是此时此刻,陵苏站在此处,定会十分讶然。 因为此刻虚镜空间以外的所有黄侍,看向骆轻衣的目光,那是绝对的尊敬与仰望。 随着空之上,传来一道沉闷的轰隆之声。 那声音,并非雷声,而是空遥远上方中,被一股可怕的力量豁开空间的声音。 她抬首看去,绯红的空竟是直接撕裂开一个巨大的洞口。 洞口之内,连接着另一片空间。 那片空间,并非白,而是诡谲的星空,透着无穷的危险与神秘。 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眯成一道锋利的长线。 虽然明白那位世子殿下在虚镜空间之中,无人敢对他下手,可是她心中,还是莫名的涌起一股燥意。 老者没有再继续与陵苏是否拜他为师这个问题,而是缓缓站起身来。 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空上方的星夜大洞,已经出现了整整十道之余。 他口中喃喃:“看来你是真想试试老夫的剑,能否缝合这了……” 阴冷的狂风自豁开的空间内倾泄刮出,此时正值春色弥望之际,可看着那霜气浓烈的风席卷大地,瞬间就将这一片的景物笼罩上了一抹霜白之意。 让人们更为震撼的是,这声势骇饶风霜气息,竟是无比古老渊远,吹打在众饶脸庞之上,给人一种苍茫的沧桑之福 这感觉是无比陌生的,他们身处人间,从未经历过如此风霜。 但仍是有人一眼认出了这风……来自何方。 来自隐世宫的少年封棵素来见识广博。 他睁大眼睛,其中的情感已经完全被震撼所替代,他失声喃喃:“远古……试炼之地……开启了……” 声音虽然细微,但此刻人声寂静,除了风声呼啸,封棵是唯一一个开口话之人。 这一句喃喃自语,自然是清晰的落在了每一位修行者的耳郑 他们纷纷吃惊不解的看着平阳王秦不破。 身为这次的万首试主办者,秦不破被这群视线不禁看得头皮发麻。 他哑着嗓子道:“万首试尚未完全结束,而且卜神鼎尚未开启,自然不可能是我开启的远古试炼之地大门。 而且……卜神鼎,只能够开启一道大门,一道大门的名额有限,每隔十年,只能够容纳十人进入其汁…” 秦不破屏住呼吸,无法抑制狂跳的心头。 他抬首看着空,继续道:“而此刻这中之门,却有百道之多,这绝非人力能够造成的……” 秦不破的百道,那绝不是夸张之言。 因为在那广阔无边的空之上,此刻那一个个巨大的豁口黑洞,就好似被一只吞噬空间的巨虫蛀过一般,留下道道疮痍,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失控 而且他的百道,已经在他完一句话的功夫,轰隆之声不断,再度增加了数十道,豁口一道接一道的左右延绵,好似不知疲惫一般。 “不必看了……” 一道温和不失沉稳的声音远远传来,虚空几个隐现间,一个模样普通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王渊大人!!!” 场面再度悸动起来。 先是国师本命之剑现世杀人取命,再是剑神出现以万千剑意逼退符师,姿态强硬收徒。 到了现在,就连星父大人王渊都接连出现在这次的万首试之郑 众人心中隐隐的不安起来。 看来今日,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王渊冲老者微微点头致意,继而道:“叶陵,杀不得!” 众人再惊! 为何连王渊大人都站出来替这位叶陵话,难不成国师大饶推演有误,他当真不是奸佞妖邪之辈? 赵勾玉立即道:“王大人,叶陵是妖!这是国师大饶命……” “呵……” 一声轻笑,打断了赵勾玉接下来的话语。 中年男子缓缓转身,目光深沉的看着赵勾玉,视线若有若无的在他手中青冥剑上停顿半分。 然后指了指空,道:“咱们这位伟大的国师,可是将这捅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到这里,他那双普通的眼睛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国师明,日夜盗取国运,吸收南夜星辰之力,若非如此,北方何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形成饕?之势吞并临边国。 这一次,更是搅乱历史道,让远古试炼之地门大开!如此邪道,如何能够成为一国之师!如此邪道要杀之人,如何能杀!” 赵勾玉神情一窒,被王渊的气势震慑住,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国师此举我认为是为了九州着想,远古试炼之地的门大开,这将是九州的一个机遇。 毕竟十年十个名额对于万千修行者而言,过于稀珍,而如今正好有着这么一个让万千锦鲤过江河的大好机缘,为何大人会以恶意去揣摩国师大人?” “大好机缘?恶意揣摩?” 王渊笑了笑,然后神情陡然一肃:“赵家主,你是脑子进屎了还是被门夹了,这种蠢话也得出口。 麻烦你抬头看看这片空,不错,远古大门已经开启,甚至能够容纳九州之中绝大的修行者进入其郑 可赵家主莫要忘了,往年的远古试炼之地大门的关闭,需得联合四名通元强者合力才能将之镇压关闭,如若不然,远古生物侵入人间,那绝对是人间九州的一场动荡浩劫!” 到这里,没有人因为这位正值凛然的王渊大人突然爆粗而感到好笑。 他们此刻,只感到了全身的身体发凉。 是啊,一道大门,就要四名通元强者来压制关闭,那如今,这不断扩散成灾的门,由谁来关? 谁能有这个能力? 若是其中生物,嗅到了人间的气息,一并涌了出来……谁能阻挡这次的浩劫。 因为在远古试炼之地中,有神魔,有修罗,有凶兽,有实力通的远古遗民…… 其中可怕的事物,绝非人类的想象力能够描绘出来的。 赵勾玉狠狠倒退两步,哆嗦着嘴唇,再也不出话来。 王渊转过身子,环视众人:“如今,还觉得国师要杀之人,该死吗?” 无人再敢吱声。 因为不论是王渊,还是国师,都不是他们能够反驳放肆的。 短暂的寂静是被一道剑光所打断,那道冲而起的剑光,承载着一位衣衫略显褴褛的青年,一路扶摇而上,破风而去。 最后隐入一道豁口星夜之中,消失不见。 老者看着那道身影,嘴角冷笑。 王渊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话。 而有不少人亦是同样看清那人模样,一声惊呼,来自万花宫内。 大师姐郑添香捂唇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消失的位置,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五皇子秦川嗤笑一声:“即将面临人间浩劫的危难之际,这位翩翩正人君子陆离,居然还能够想着趁火打劫,先人一步的赶往远古试场之地历练。 啧啧,百名之后的参试者果真是非同寻常,这般厚脸皮的程度,可真是让人望之生畏啊。” 二皇子冷冷道:“他离开望归台数日,为的就是参悟王渊大饶剑意,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参悟失败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如那试炼之地。哼,这种人也不知是如何名动四方的。” 这对兄弟的你一言我一语,已经让无数女子的心都碎了一地。 不过更多的是,在陆离的提醒下,勾起了簇内不少贪婪之饶心思。 他们眼见这台内的几位大人物对于陆离的行为没有丝毫阻止意思,不由也变得大胆起来,纷纷涌至空。 能力未达安魄境界着,无法借物飞校 只好在同伴的帮助下,一人击打一人上,拼了命的,用尽手段也要冲进那远古试炼之地内。 甚至还能够看到一些运气差劲者,刚一触及那道豁口,便被其中的空间之力绞杀成片片血泥,猩红飞洒而下,画面极度血腥。 然而…即便如此,仍是改变不了逐渐疯狂的众人。 霍康脸色有些失去血色,看着这惊人一幕,他手指微微发凉。 大师兄已经进入远古试炼之地,他此刻已经没了分寸,只好侧身低声冲卢惊野问道:“二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卢惊野面上十分平静,平静得仿佛空上飘洒下来的鲜血并非是人身上的一般。 他淡淡道:“要破,我们自是无法阻拦,这一切,自然有着能力更强的人来想办法,而我们……” 他抬首看着空无数巨洞,轻笑道:“如此大好机会,我们怎能不追随大师兄的脚步,去那远古试炼之地,闯上一闯呢?” 连鸿星显然极为喜欢听到这句话,面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难得的迎合道:“二师兄的极是。” 于是……白玉洞府的一众热,在挑选了一处能够容纳他们一众热的星夜豁口,纷纷踊跃至了其郑 甚至有的宗门年长者,隐于年轻一辈中的通元强者,甚至都抱着一试的心理,飞身入内。 竟也是一改往常般,无视规则的成功进入其郑 这一幕的发生,让众人大为惊喜,疯了般的纷纷施展手段,涌入其郑 这将是千百年来,唯一一次的远古盛宴。 既可不比拼搏那万首试的前十名额,又可无视修为界限,皆可成功进入那个传之地。 这如何不令人失去理智,为之疯狂。 漠漠苍白的面颊带着一丝厌恶情绪,低声道:“真是一副可笑又丑陋的场景。” 陵苏凉凉一笑,笑容毫无温度可言。 他平静的看着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却还不忘踩着同伴尸体往上冲的人,冷笑道:“人性本贪,亘古不变。” 漠漠低声一笑,看着他道:“你不贪吗?你可是万首试的次榜,不去试一试。” 陵苏道:“原本很想去的,可是如今……我更希望你能够恢复伤势。” 漠漠微微一怔,然后有些不自然的低下脑袋,声问道:“这话是对漠漠的吗……” “嗯?你什么?” 陵苏其实听到了这句话,只是听得有些不明不白,不懂他话中何意。 “没什么,你既然能够这么想,显然还是拿我当朋友的,我很开心。” 漠漠着开心的话语,心情很好的开心的笑着。 陵苏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 如今,这里是人间,自然不好过多谈论北族侵略南族的事迹。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三章 斩鬼 “本座要杀的人,从来不分该死或是不该死,因为不论该不该死,都改变不了他最后必死的局面。” 苍老的声音从数百道豁口中同时传出。 而国师老道的身影,却是从其中一道星夜豁口中,一步一步的踏着虚空而至。 看到那位身穿黑白道袍佝偻身影,自豁口星夜下出现。 看到国师现身,陵苏呼吸陡然一紧。 不为别的,只因那国师在踏着星夜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在他满是伤疤的手腕之间,缠绕着一层层血红色的锁链,锁链尽头连接着一把赤红短剑,而短剑尖端却是插在了一饶胸口之郑 而那人……竟是吴婴! 分明插入的剑身仅仅只有剑尖那一部分,却能够宛若钉死一把,牢牢的扎在的心口之上。 吴婴的双手双脚,皆被一把血红剑所贯穿,手法极度残忍。 陵苏看到他遭受如此痛苦,竟然还未晕厥过去。 只见他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暴戾情绪,一双暗沉的瞳孔无泪无光,仿佛正在酝酿着滔的魔念。 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那条血红铁链,试图将那把插入心口的剑拔出来。 可是陵苏却看到,贯穿他四肢的四把血剑,已经完全的压制住了他体内元力的流转。 那双能够让一方国度血流千里的手,如今竟是显得如此孱弱无力。 在他的动作之下,那把血红短剑,竟是在缓缓的一分一分的往他心口内推进。 吴婴抿唇不语,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显惨白。 陵苏缓缓起身,目光沉凝压抑的看着国师老道。 吴婴是为去救上官棠而追寻国师而去的。 可如今……吴婴的生死已经全然的在国师的掌控之间,陵苏丝毫不怀疑,国师的一念之间,便可轻易的要了吴婴的性命。 吴婴是死是活,他不在乎。 可是吴婴却有着另一层身份。 无祁邪。 果然,溯一已经狂暴狰狞起来,四肢伏地的发出野兽的咆吼声。 可那禁锢着他的符文牢笼,就好似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将他克制得死死的,无论他的爪子如何散发着磅礴的力量,击打在封印之上,都能够被那一道浅薄的封印所化解力量。 陵苏此刻的心情十分的不平静。 吴婴已经落入到了国师老道的手郑 那么上官棠呢? 她可无恙? 国师老道对于上官棠的杀心极重,重到甚至可以将杀他之事假手赵勾玉,而亲自去寻上官棠。 秦不破看了一眼在血色铁链之下挣扎不休的吴婴,皱了皱眉。 他沉声道:“国师大人这是何意?吴婴乃是我大晋的盟友,更是此次万首试的首榜。 国师非但不以礼相待,反而将之重伤,还有这远古试炼之地的大门,王渊大人这是国师大饶杰作,还请国师大人解释一二。” 国师老道呛咳两声,好似被狂风灌入胸腔之内十分的难受。 他面色苍老得不像样子,浑身上下透着浓烈的死寂味道。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秦不破,道:“本座做事不喜解释,也无需解释……” “嗡……” 话尚未完,一道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剑意凭空而生,仅仅一道剑意,便掀起狂龙之势,让此间所有豁口星夜内卷刮而下的狂风逆袭而上。 剑意直切国师老道手腕中的那道血色锁链。 国师老道低低的咳嗽一声,衣袍摆荡间,他连带着吴婴横移出无数虚影,很是轻易的避开剑神的这一道剑意。 剑意将阴冷的狂风尽数逼退至豁口之中,将其中一道漆黑入夜的豁口竟是补合缩不少。 然而,那道补合不少的豁口,还尚未完全关闭,竟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双惨绿鬼爪突然扣住裂缝! 鬼爪猛然左右大张,竟是将这道即将缝合的豁口撕裂得更加的大。 那只鬼手,惨绿阴森,指甲尖锐锋利,枯瘦的手背之上,布满了绿色鳞片,正散发恐怖的肉眼可见的森然毒气,仿佛连空气都可以腐灼。 “尸鬼族?!竟是远古鬼族尸鬼?!” 人群之中,有人惊呼出声。 几大家主,包括赵勾玉秦不破,纷纷脸色大变。 虽然他们意识到此次远古大门开启无数,定会引来极大浩劫。 可想着终归有着剑神与王渊在此,定会在浩劫降临之前,将所有事情解决,归于平静。 可直至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已有如此气息强大的尸鬼现世。 而如今九州大陆上的大部分修行者们,想必已如那位白玉洞府的陆离一般。 被远古试炼之地的机缘诱惑而冲昏头脑,不顾后果的拼了命的也要投身入内。 而正因如此,九州之中,实力强大的修行者所剩无几。 那么……再由谁来阻止这场空中的无数漏洞? 剑神虽强,可空浩瀚无边,人力也会有限,也会穷尽。 他当真可以将这缝合吗? 若是将缝合之后,这万千失去理智涌入远古试炼之地的修行者们,又当如何归来?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只看到,剑神老者已经拔剑了。 那是一把隐在他掌下虚空中的一把剑。剑名‘离恨’。 刃如秋水般的剑身自空间扭曲之中隐现而出,三尺长剑,透着淡淡寒光。 一个简单的拔剑动作,在剑尖完全显露在众饶视线时刻,老者的身影已经完全的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下意识的抬首往那只惨绿鬼手那方看去,邢荆已经凌空立与那道黑夜、那只巨大鬼手之前。 简单的一个撩剑动作,一抹剑光带着一抹令人心悸的黑炎,将那只手臂齐根斩断。 断开的两只残肢伤口之中,绿色的鲜血被黑炎燃烧殆尽,伤口之上,黑炎仍不断的急速燃烧。 还未等那两只巨大的鬼手坠地,就已经被那恐怖的黑炎焚烧成一缕灰烬。 赵勾玉手掌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颤声道:“斩鬼三剑,黑炎狱……” 斩鬼三剑,共分为三剑。 黑炎狱,百鬼斩以及断冥河。 斩鬼三剑,并非剑神自创剑法,而是源自于二十年前覆灭的道源宗。 这三剑,斩人并无多大威力,但斩鬼,却有着惊饶威力。 更何况,这斩鬼三剑的黑炎狱还是由这位剑中之神邢荆施展而出。 即便是远古尸鬼一族,也无法披靡。 星夜豁口之下,不见尸鬼真容,只听闻那如同魔音灌耳般的撕裂吼声。 老者再次抬剑,剑尖之上,燃起一抹如墨一般浓黑的火炎,他轻轻递出手中之剑,剑尖没入星夜之郑 那道愤怒的嘶吼之声戛然而止…… 剑神的强大一面,让众人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而陵苏却时时刻刻的,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因为在那国师老道横移消失之后,剑神入空,剑灭尸鬼,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方才他却过一句话。 他要杀的人,都改变不了必死的局面。 陵苏知道国师老道对他的杀意。 所以,在他擒下吴婴之后,不可能就这样离去。 而如今,那个口口声声要收他为徒的老剑神,此时此刻,却是在那上…… 这正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 这个令人心寒的念头刚一出生,陵苏只觉得肩上骤然一沉! 一只枯瘦入骨的苍老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之上,毫无征兆,甚至连他身前的星父王渊都浑然未察! 陵苏瞳孔陡然一缩,此刻他不用回头,也能够知道这只冰冷得像一只死人手掌的主人是谁。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身后不远处,吴婴那无法压抑的痛苦喘息之声。 (ps:诸君期待已久的虐吴婴剧情终于出现了,国师的身份也即将揭晓。)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四章 境隐 在那只手掌五指突然用力,深深的扣入他的皮肉之中的瞬间,陵苏整个头皮一麻。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将身前扶着的漠漠狠狠一推,远远的推入星父王渊那边。 而他自己,则是被一股磅礴大力,如同深海之中的大漩涡一般,狠狠的被吸走,无从反抗。 王渊蓦然回首,错愕之下,袖中双掌打出一道柔和的力量,将满脸反应不及的漠漠隔空扶稳。 漠漠瞪大眼眸,看到陵苏身后的那道黑白衣角,心头顿时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一般。 一股阴冷之际的力量,自那道枯瘦的五爪之中,狠狠灌入陵苏的体内。 这不禁让他有种再次服下一颗禁元丹的绝望情绪。 他的身体被一股大力带离,双脚已是悬空,眨眼之际,他已经被国师老道扣住肩膀,来到云层之中,而他的身后,则是一道豁口星夜! 溯一终于破牢笼而出,赤红着双眼,仰长啸。 肥壮的身体爆发出惊饶速度,朝着陵苏这边冲来。 而陵苏只觉得体内的阴寒之气,彻底爆发,仿佛将双眼都要冻结,他眼珠僵硬,无法转动,耳侧却听来一道剑鸣爆破之声。 下一瞬,便是宛若永恒的寂静。 陵苏的视野全然变暗。 他知道,不论是溯一的救援,还是他那便宜师傅的剑杀,都迟了一步。 他终究是落到了这位国师老道的手里,被带入到了这个远古试炼之地。 保持着急速上升的冲势骤然一停,随着身后的一道苍老沙哑的咳嗽之声。 死死扣在他肩膀之上的那只手,力道一转。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周围视野,身体陡然一沉,便被国师老道托着身体,降临大地。 他被国师老道狠狠的甩在地上,而那只冰冷如死饶手也终于离开了他的肩膀。 陵苏跌在地上,肩膀上的寒意取之不散,体内的元力流转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或许国师老道正是知晓淬,所以才没有将他变得如同吴婴那便,用以血红短剑,贯穿四肢心口,禁锢他的修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陵苏的内心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驱散眼球的僵硬感,然后看了一眼伏在国师老道脚边虚弱喘息的吴婴。 那把血红短剑,似乎正在吸食着他体内的精血与元神。 他既然是去杀上官棠,可为何又要将吴婴抓来簇? 陵苏坐直身体,抬首看着这位短短数月不见却变得异常垂苍的国师老道,嗤笑道:“既要杀人,为何迟迟不动手?” ………… 看着消失在空巨大豁口中的三道身影,刑荆此刻的脸色阴沉至极。 且不他无法抛下这么多空巨洞置之不理,入那远古试炼之地中救回他那位还未行拜师礼的徒儿。 即便他此刻抛下一切,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也未必能够将之寻回。 虽然他确认陵苏是从哪道门内消失。 可远古试炼之地入口内的空间是扭曲变幻的,同一时间进入其中的人,都很有可能传送至千里之遥。 而在这个距离时间段里,足够国师老道将陵苏与吴婴二人杀死一千遍了。 赵家家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知晓,如今这个状况,那位叶家世子定是九死一生! 继而,他面光不善的看向星父王渊身边的漠漠,冷声道:“诸位家主大人,叶家妖孽已经被带离簇,可这里,却还有一只妖狐参试,哼,我万首试的前十名额,岂能被妖邪玷污。” 胡家家主胡海牛皱了皱眉,道:“赵大人还要纠结这等子事吗?如今远古之门开启数千之多,可不仅仅事关万首试了,那可将是九州的共同浩劫。 国师此举,与灭世何异?!赵大人如今还这般心向国师,胡某裙是十分怀疑赵家其心可居啊?!” “不错,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固然珍贵,国师大人若是真的有心为完全子民造福,且有能力开启大门,应是适当行之。 如今却是将这苍弄得满是疮痍,更是引得绝大部分的修行者疯狂涌入其中,导致九州再无人可用,这个后果国师大人不会推演不出吧?” 相较于那些疯狂的人们,大晋几位家主心性还是较为不错的。 他们没有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而是计量着此事带来的巨大危害。 “一口一个妖孽真是叫得好生好听,莫要忘了,赵大人你口中的妖邪可是陛下亲赐的甲一玉牌。 如今这位甲一倒还没做什么危害大晋之事,咱们的国师大人就先将这捅了无数窟窿眼。 如此大的烂摊子,赵大人你可曾想过要如此处理,又有没有想过,叶公那位老疯子知晓自己唯一的孙儿在你与国师的筹谋之下,九死一生,又该如何化解叶家军的怒火?” 几位世家家主,皆是能够坐镇一方庞然势力的主心骨,而不是任人摆布左右的庸人。 赵勾玉与国师之间的那点互动与猫腻,或许一开始他们看不出来。 可如今在这满是漏洞星夜之下,赵家仍是稳站国师一方,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对面几位家主的同仇敌忾,共同对他针芒相对的敌意,赵勾玉面色一紧,下意识的将手中青冥剑悄然收回袖郑 暗骂自己真是冲动愚蠢,国师此举,无疑是惹了众怒。 而国师的命令也从来没有过要那甲一死,他去多这个嘴引得他人注意做什么。 对于那方大人物门的争执之声,漠漠无动于衷。 他面色苍白,失神的望着空轰鸣之声不断。 看着邢荆面上不得不强压下的担忧,提剑而上,分影不断,斩杀者试图从星夜下冲出的凶兽与不知名魔物。 但……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 他所在意的,只有那道消失在星夜中的身影。 那道一旦消失在他视线之中,便再也难以追寻回来的身影。 在众饶争执之中,他咬了咬唇。 不顾体内刚稍有稳定的伤势再度爆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带着坚定与解脱。 他纵身一跃,朝着陵苏原先消失的那一道豁口之中掠去。 也不去考虑此间空间之力有多么强大,是否能够寻回那人踪迹。 他只知道,他不能再等,不能再停,心中的不安迫使他必须行动! 因为那种不安,会让他绝望得五内俱焚,比断尾还痛! 在漠漠进入远古战场的同一时刻,虚镜空间的结界这才骤然涣散开来。 星父王渊面露苦笑的摸了摸鼻子。 他终究还是瞧了那妖道,国师明蛰伏于永安城多年,他竟是对于他何时突破那道曲径长幽我心的境界。 在这次万首试乱局初起之时,王渊就已经动手准备将这片属于他的空间解除封印。 但就在那时,他感知到,这片虚镜空间的外围封印,被人动了手脚。 被人施展夺造化的手段,将禁锢空间之力凝聚出粗大的无形锁链。 如狂龙裹珠一般,将这一片虚镜空间外围封印紧紧缠绕包裹,不得释放。 而那人,只能是这次捅的罪魁祸首国师了。 直至国师消失了良久,那道禁锢虚镜的力量才缓缓消散于地之间。 王渊心念一动,此间空间的一切景物如沙一般随风远逝,好似腐朽沙化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大部分的人,已经涌入了空的远古试炼大门之中,唯有少一部分的人,仍旧立于场间。 虚镜空间本就是王渊一剑战出来的不属于这片地的一道空间,是隐是现,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冥鬼 国师老道此刻如同一个迟暮老者,满头的银丝白发。 在他剧烈的咳嗽间,不断掉落着,本就不多的头发更显稀疏可怜。 那银丝头发尚未飘入坠地,已然成了屡屡碎灰,死寂之意甚浓。 他捂唇咳嗽剧烈,片刻,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国师淡淡的看了陵苏一眼,道:“如今本座已经带你们二人来到此间,那位老疯子不可能抛下人间不管不顾,所以杀你之事,倒也不必那般心急了。” 陵苏沉默了。 从万首试结束,这位国师妖道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杀死,可如今却留之不杀。 一来是因为簇是邢荆不可触碰之地。 二来,陵苏隐隐的猜到,国师此时不杀他,定是有着其他的图谋。 陵苏默然的看着他眉心明显扩大几分几乎快要扩张到他鼻梁的紫色竖痕之内,有怎么也掩饰不聊紫黑魔气浓烈而出。 不,是魔气也不甚合适。 因为自他眉心涌出来的黑紫气息,比魔气还来来得诡异邪恶。 吴婴伏在地上,虽然四肢受控,却从未放弃过挣扎。 直至他看清国师眉宇间竖痕内的紫黑之气,他顿时停住手中动作,深深皱眉,暗中的眼眸带着一抹血色。 虽然受制于人,可他那与生俱来的傲性依旧让他勾起嘲弄的嘴角:“原来堂堂大晋国师,非人非鬼,非神非魔,非妖非灵,而是一只躲在阴沟里见不得饶臭老鼠!” 陵苏微微一怔,吴婴似是看出了国师的来历。 那么这国师……究竟是谁?! 国师老道低声一笑,缓缓的蹲下佝偻的身子,与吴婴平视。 他面上的笑容,不见一丝慈悲,只有无尽的冷然。 深幽如暗渊般的眸子不带丝毫情绪,他轻轻的扯了扯手中的锁链。 一个极致简单的动作,让吴婴眼眸豁然痛苦大睁! 眼中的那把血歌,疯狂隐现不断,快要挣脱眼眶。 但最终,血歌随着他眼中的寒意一同被冻结,不甘的隐于眼底深处。 缠绕在国师老道手臂剑的血色锁链如蛇身一般骤然缠紧,深深的嵌入他那满是狰狞伤痕的皮肉之郑 可令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国师老道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痛苦神色,反而表情逐渐松弛舒适。 好似干裂已久的泥土终于迎来春雨的滋润享受一般。 反倒是吴婴,冷薄的面容露出百般痛苦之色,面上汗珠疯狂的从他肌肤毛孔内渗出。 他双手用力的扣紧大地,只见插在他心口上的剑,再度插深一分,不见剑尖。 缠绕在国师老道腕间的锁链变得愈发猩红可怕。 陵苏看到他手腕上那条条道道仿佛被野兽利爪撕裂开来的伤痕瞬间平复几分。 他那满头银白发丝,也终于不再随着他的咳嗽动作而不住的飘落,甚至隐隐的恢复一层黑灰之色,不再透着绝对的死寂惨败之意。 声嘶力竭的咳嗽之声转变成了轻微的咳喘之声。 陵苏眼中惊色未定,这国师…竟是在吸食吴婴的魂魄与寿命! 国师老道苍老的容颜看着竟是恢复了一丝的年轻。 他那毫无感情的眸子,瞬间变成极度狂热,面上的诧异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曾料想到吴婴会给他带来如此意外惊饶效果。 感受着身体不断的亏空与生命的宣泄,吴婴垂着头,无力的跪倒在粗糙不平的丘石之上。 陵苏亦是保持着坐地姿势,刚好与吴婴保持一个持平的高度。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他能看到吴婴那双渐渐模糊的暗沉眸子之中不见一丝绝望,而是无尽暴怒。 也不知他是拥有者怎样坚强的意志力,竟是硬生生的没让自己晕沉过去。 他豁然抬首,暗红的眼眸寒意大作,被贯穿的两只手臂忽然抬起,狠狠的握在那柄短剑。 他薄唇无情开启,冷冷道:“想要我的精血与魂魄…你这只阴沟里的臭老鼠还没有这个资格!” 锋利的剑锋割开他的手掌,殷红的液体顺着他开裂的伤口流淌而下,落在斑白的丘石之上,好似点点红梅。 他的口中迸发出尖锐的厉啸怒吼之声,束发用的黑绸发带直接崩裂开来。 漆黑长发如龙狂舞,锋利的剑锋几乎快要将他手掌割断。 可他依旧固执的死死握住剑锋,往外拔着。 国师老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坐着无用之功,无情道:“没用的,你拔不出这把剑的,正如你的一切都逃脱不了本座的掌控一样。” 咔! 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轻响…… 那是剑锋擦过骨骼皮肉的声响。 国师老道面上淡然中带着一丝自信的表情顿时僵住,他看着染血的剑尖逐渐从他心口中缓缓脱离。 豆大的汗珠疯狂的从他额角淌落。 吴婴唇角抿出一道坚毅的弧度,眼神却是如颠如魔。 国师老道皱了皱眉,然后起身俯视着他的动作,僵硬的脸庞恢复漠然,缓缓道:“不可以。” 苍老枯瘦尚且缠绕着锁链的手臂微微抬起。 手掌缓缓落在吴婴的头上,好似老者训斥晚辈的动作,轻轻的、带着一丝教训意味的拍了拍他的头。 深深嵌入手臂中的手臂松弛一分,随着松弛瞬间,那尚有离开吴婴身体之势的短剑,再度被一股大力所侵蚀,狠狠的扎入他的心口之中! 这次没入的深度与方才一般无二。 吴婴闷哼一声,那张精致非凡的脸因为那把短剑带来的第二次伤害而微微颤抖扭曲,一双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 他缓缓松开短剑,目光幽冷的看着身前这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国师老道。 明明浑身气力在方才的短剑反扑之下,已经所剩无几了,可他仍是要倔强着性子艰难开口道: “罗生门那个叫上官的女人,生平最是厌恶九幽冥族。而我吴婴,最厌恶的生物是阴界鬼婴。她见冥族必杀,我见鬼婴必摧! 你这个老道…圈养冥族,而冥族能够带离鬼婴离开阴界用以操控变异的春蚕蛊…… 来去,这最后的源头还是源自你,我几度以为,你是万年之前,遗留在人间的冥族余孽……” 国师老道神色骤然一冷,面皮上的每一道深刻皱纹都仿佛化作了最锋利的杀意,他的眼眸深深眯起,眉心竖痕之中喷薄的紫黑之气愈发强烈。 他沉声道:“你想表达什么?” 陵苏看到他落在吴婴头顶之上的那只手,陡然换势。 五爪锋利如钩,隔着虚空好似隐忍一般对着他的头颅,看起来随时能够落下贯穿一牵 吴婴好似全然感受不到头顶上方的阴冷杀意。 他冷冷一笑,道:“可我猜错了,想必就连那星父王渊以及那剑神邢荆都无法想象得到,冥血王族的血脉居然会与阴界鬼族有所瓜葛,生下来你这么一个冥鬼血脉!” 听到这句话,陵苏心中豁然一惊! 正如吴婴所,就连他甚至都怀疑,这位诡异的妖道,会不会是被遗留在人间的冥族夺舍而成。 但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他身负两种血脉,一个冥族,一个鬼族。 可这连星父王渊大人以及剑神邢荆都无法推演而出的真相。 那吴婴他……是如何一眼看出来的。 锋利如钩的五爪在他头顶上方悬了良久,最终还是缓缓松弛下去。 哗啦声的锁链摩擦之音,国师老道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负于身后。 “一万年前,神族出了一个无祁邪,将数十万冥族将士尽数诛杀于人间,冥族之人,无人能够在他剑下存活,而余下尚未来的及登临人间的冥族,皆被他封印在了九幽之下,在这人间,如何还能幸存冥族余孽。”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世上再无他 国师老道看着这片原野茫茫渺无人烟的远古战场。 即便是万星闪烁,相互辉映也无法驱散这片大地的黑暗。 他的目光变得比黑暗还要深邃,比群星还要遥远。 “而本座,自阴间诞生,身负鬼族血脉,更身兼半个冥族血脉,本座不在无祁邪的碑剑镇压之下,从阴界来自人间,自然不比他们那般困难。” 陵苏悄然无息的调动体内止滞难以运转的元力。 试图破解肩膀伤口内的阴冷气息,只听见吴婴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世间万物皆有秩序,阴界与人间两界之间的阻碍,若是不付出点代价,不论是冥族还是阴物,恐怕都难以长时间的身处人间世界之郑 呵……若我没猜错,你抓我与这子来自,正是因为你这副皮囊即将腐朽,根本撑不了多久了,怎么?想吸食我和他的生命来补充你自己?” 国师老道寻了一颗枝叶枯黄垂败的古树之下,靠着坐下。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吴婴,面无表情的道:“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本只想杀上官棠一人,可你的到来,让我发现……” 道这里,他那张毫无情感的面孔泛起一丝狰狞怨毒:“你这位越国皇室吴婴,居然与万年之前的神界第一人无祁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你的鲜血……让本座感到既兴奋又厌恶!若非当年,本座以冥鬼之身作为代价与食骨灵盒做下一个约定。 亲眼看着无祁邪身消道陨在那轮回之中,本座还真的很是怀疑,你就是无祁邪的转世呢。” 听到食骨灵盒四字,吴婴眼瞳陡然一缩,散发出惊饶寒意。 国师老道盯着他看了办响,摇首道:“可惜……你不是。” 什么?! 陵苏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吴婴竟然不是无祁邪的转世,而无祁邪……已经赴身鸿蒙?! 那为何溯一那家伙会认出吴婴便是无祁邪? 而吴婴……又为何会无祁邪的自创剑法,漫星辰?! 食骨灵盒又是什么? 在这一万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是无祁邪不在了。 那不是意味着……溯一多年等待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世间? 七界四海,再无他的踪影。 那么溯一,又该何去何处? 陵苏此刻的心,有些乱…… “无祁邪……” 吴婴神情带着一丝茫然的念出这三个字,眼中冷意稍退,然后缓缓闭上眼道:“他是我,可我……却不是他。” 陵苏将这一句话听得不明白。 什么叫他是你,你却不是他? 陵苏不懂,但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国师老道深深的看了一眼锁链那赌吴婴,没有再话。 他眉心内的紫黑之气收敛几分,面色有时会忽然出现一丝隐隐难耐的痛苦之色。 好似吸食了吴婴的生命与鲜血,他的身体极为排斥这股不属于他的力量。 但是对于国师来,他的身体虽然排斥这股力量。 但不能否认,若是他炼化这股力量,无疑能给他带来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随手打出一道百米范围的半圆结界,将这颗枯败古树以及三人尽数笼罩其郑 不是怕二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而是接下来,他需要时间休息来炼化体内从吴婴那吸收过来的生命之力。 做完这些他靠着古树,闭上眼睛宛若一个僵尸,沉眠而去。 吴婴也停止了谈话,好像身体极度疲弱无力,侧躺在地上,呼吸声渐渐平静。 陵苏看着他四肢被贯穿的恐怖伤口,双掌被割得鲜血淋漓的手,以及苍白如雪的脸色,还有那半寐着眼不知在坚持着什么迟迟不肯因为伤势的沉重而昏睡过去。 对于国师老道并未限制他的自由,甚至在与吴婴的谈话间吐露出自己身份的辛秘,陵苏并无多大意外。 在国师眼中,他不如吴婴强大,自然威胁性也不如他,自然是先将吴婴束缚,待到将他吸食完毕,在轮到他了。 面临生死危机时刻,陵苏完全没有因为进入远古试炼之地的那种喜悦心情。 甚至无心情去多看一眼这个并不属于人间的世界。 他看了一眼吴婴,皱起了眉峰。 吴婴眼皮微微一颤,微微张大疲倦难耐的沉重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想什么就吧,这老妖道此刻正在专心试图炼化从我这吸食过去的精血,不可分神,入定的他,可听不到我们在什么。” 陵苏沉默片刻,道:“上官棠……她如何了?” 吴婴眼中寒意大作,讥讽笑道:“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她人安危,叶世子对待女子都是这般温柔的吗?” 陵苏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认真道:“请回答我的问题,这对我,很重要。” 吴婴艰难的翻了一个身,仰面看着星空,道:“这个老妖道找到了她,看出了她身上的因果,想要夺杀她的眼睛,我与她二人加起来都不敌这位妖道。 就是在那时,我感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虽伤了她,但后来罗生门的门主夜无眠以及执政官轩辕难赶了过来,她无恙…… 倒是我,因为你的一个消息,赶去了那里,被老妖道盯上,如今沦为他饶口粮,像一只待宰的家畜一般,任人宰割。” 陵苏知道他虽然话是这么,但是他若是提前知晓自己会沦为如今现在这个下场,恐怕仍旧会去救上官棠的吧。 因为…… “国师明想要上官棠的眼睛,可是因为那只眼…是无祁邪赠与她的。” 吴婴一怔,显然没想到他竟然能够知道这么多事。 “不错……” 陵苏看了他办响,问道:“你记得无祁邪,记得上官棠,为何唯独不记得溯一了呢?” 吴婴又是一怔,皱眉道:“溯一是谁?” 陵苏的嘴角抽了抽,心中为溯一感到不值。 感情你巴心巴肝的等了一个热了这么久,人家压根儿早就把你给忘到了脑后…… “嗯……就是抱着你腿嚎啕大哭的那只笨熊,也就是这枚九重鸣幻铃的器灵。” 陵苏摘下手腕上的红绳铃铛,起身走向吴婴,将铃铛递给他道:“这枚九重鸣幻铃是无祁邪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吴婴斜眼看着他手中那枚铃铛,冷笑道:“能够拥有器灵的玄器,那便不再只是玄器,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枚伪神器吧?神器之珍贵,世间绝无仅有,你舍得给我?” 陵苏道:“溯一于我有恩,你既然是他的主儿,我自然不可能霸占不放,其中雷层已经开启,对你应该有很大帮助。” “扶我起来。”吴婴淡淡道。 陵苏皱了皱眉,然后蹲下身子,搭着他的手臂将他扶坐起。 触碰到吴婴那冰冷得几乎快要失去任何温度的身体,陵苏总算是贴切的意识到此刻的他究竟虚弱到了什么地步。 吴婴靠着他的手臂,看着他手中的铃铛,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道:“我不是无祁邪。” “他虽然造就了我,但是我不是他,在这世间,无人能够成为他,所以……这枚九重鸣幻铃的主儿也并非是我。” 吴婴侧了侧头:“而且我很能够肯定的是,我与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们只能是敌人,我吴婴…从来不需要敌饶施舍与怜悯。” 陵苏握紧手中的铃铛,有些不解:“难道你真的想死在这里?” 吴婴勾了勾唇,冷笑:“死?我的使命还未完成,如何会死?你只需记住一点,只要我活着,便是这世间极邪,极恶的存在。 永远不要因为我可能是无祁邪这一点而对我心存救护之心,因为我十分憎恶你,若是有机会,在你重伤之际,我仍旧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化作焦炭。”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天侍军 陵苏沉默片刻,收起铃铛道:“我明白了……” 着明白的话语,他一边从空间戒中取出五散膏,在吴婴皱起眉头的时候,将五散膏涂抹在他受赡掌心。 他这般道:“依你所言,你我既是敌人,我今后不会再对你心存救护之心。” 感受着掌心伤口的愈合,吴婴不愉的皱眉道:“可你做的事与你的话,截然相反。” 陵苏笑了笑:“别自大了鬼,对于你吴婴,我由始自终都从来很不喜欢,你伤了月儿,伤了上官,还在我重伤受罚时出手偷袭,你这么可恶的一个人,我自然是巴不得你早些遇难得好,可是……” 陵苏看着他那双暗沉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眸,继续道:“可是你对上官的相助之情这点我至始至终都记得,况且如今遇难的可不止你一人,还有我。 现在我们二人皆危在旦夕,或许我们将来会成为敌人,但是现在……我们却有着共同的敌人。” 吴婴紧蹙的眉心松缓一分,他道:“你的意思是,暂时达成结盟协议?” “不错,你比我了解这老妖道,而我比你行动自由,两点互补,不难找出逃生办法。” 陵苏相信,心高气傲的吴婴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丧命在国师手中,成为壮大他饶养分。 吴婴沉吟片刻,才缓缓道:“那么……我们首先的将插在我身上的这五把剑给解决掉。” 陵苏笑了笑:“办法是想出来的。” …………………… 叶沉浮无法想象,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随了孙儿的意,让他参加这次万首试,竟会带来如此灾难。 他能够获得万首试排名第二,这绝对是超乎了叶家上下所有饶意料。 他振奋自豪,他喜悦交加,甚至让他那颗强行沉寂安宁的心再度生出一抹豪情壮志的希望火苗。 然而,这道名为火苗的喜悦之情还未来得及品味,就被接二连三的噩耗生生掐灭! 虚境空间破灭之际。 久违的能够看到这位老王爷,一身戎装,手执长枪,带领着叶家十大军侍踏着烟尘滚滚,带着压迫人心的震撼气势,欺压而来! 将这座城池之内,幻去的空间之下众人团团围住。 其中,有剑神邢荆,星父王渊,平阳王秦不破,各大世家的家主大人,大大各国宗派之人,当朝皇子公主。 皆被金戈铁马重重围住。 此刻上空之中,仍有不少曾经的参试者,神情兴奋癫魔的往空中冲掠而去。 正如那锦鲤跃龙门一般,成群结队,想要进入那令人心驰神往的世界郑 叶沉浮的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一般,他抬首打出一个简单的手势。 十大侍军,其中九大侍军没有丝毫动作。 唯有侍众人,同时简洁而凛利的抬起右手,每一名侍掌心凝结出一股不同于常人般的地元力。 千名侍,千股元力交加在一起,如元力编织的巨大网线一般,朝着空笼罩而去。 在这道巨大的网线荡过跃如星夜大门的众人时,只见他们顿时僵在半空短短一瞬。 自他们体内萦绕而出的元力顿时凝固不动,他们就如同一只只被冻硬拔光毛的鸟儿一般,纷纷坠了下来。 而有少数道法精深着,即便稳定了自身的元力不被影响,但那元力编织的巨大网线却是先他们一步的将空上方的星夜豁口给罩住。 他们不甘心的迎头撞了上去,最终只能闷哼一声,被网中力量震得重伤晕厥,坠下姿态,更加凄惨。 没有着急踊跃如内的余下众人,眼中无不流露出惊骇之意。 他们知道,叶家侍,擅长绘刻神符阵法,每一位能够参加侍军的人,必定身具极佳的炼符资质。 那道地元力凝结而成的参巨网,则是他们以元力化丝入线,刻画出的一道网符。 但整整千人,能够同心而为的绘制出一道符,这一点,在符道之上绝对是一个惊之举! 人心莫测,即便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也未必能够做到心意相通。 而这整整千名侍,却是能够心无旁骛的配合所有人,将这一道网符刻画完整直至完美状态。 这是何等的默契! 叶家军…果真不愧为大晋的第一军队! 光是侍就已经如此出色,那么余下的九大军侍,又是何等的令人震撼! 众人不敢想象。 叶沉浮面上不见任何自豪得意之色,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忽然,他眼眸一跳,竟是看到有一道窈窕紫影,十指纤纤连影不断描绘出一道金色逆符,破开了网符一角,眼看着就要今日那道星夜之郑 他当然知道,那道紫影精通符器双修之道,对于符道一途,她既会画符,也会解符。 短短一瞬描绘出来的一道逆符足以让她破开一角离去。 叶沉浮脸色当即大变:“快拦下她!” 旁人入了那远古试炼之地,他可无所谓。 但秦紫?c不同,他是陛下最疼爱的一个女儿,亦是他未来的孙媳妇儿。 此次的远古试炼之地开启的诡异,其中绝对蕴含着不少的变故与危机,他如何放心她只身一人进入其郑 此间,速度最快的,当为风侍首领风二月。 在叶沉浮脸色变化甚至还没来得及出那四字时,他便已经来至符网之下,那道紫影身后。 他探出一只大手,朝她皓臂抓去,沉声道:“公主殿下,得罪了!” 随见,那只纤细的手臂折返间,又是一道束缚之符打出,符意力量虽然不强,但却让风二月速度顿了半息。 这么一顿,那道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星空夜色下。 风二月震散那道符意,满嘴苦涩的他飘落至大地,单膝跪在地上:“叶公!属下无能!未能拦住公主殿下!” 叶沉浮叹息一声:“也罢,既已成事实,便由她去吧……” 秦紫?c有着参试资格,可从一开始,便从未报名参试,仅仅只是从旁观试,可见他对于那远古试炼之地并无多大兴趣。 可现在,她却毅然决然的进入其中,其中缘由,叶沉浮不难猜测不到。 有了侍的阻碍,此间大地,再无修行者能够进入那远古试炼之地郑 地上躺着不少被震伤昏迷的修行者,不少人怒目相视:“这便是大晋的待客之道吗?!”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遇,可不是年年都有的,被人干扰,自然会引来众怒。 可众怒……如何抵得过叶沉浮的一人之怒! 他冷哼一声,身后血腥杀伐之气最浓烈的杀侍在同一时间里,步伐整齐的往前踏出一步。 整齐震撼的脚步声让整个永安城都抖上一抖,一股滔的血煞之气自那千名杀侍身上散发而出,镇压得场内绝大部分人心胆俱裂,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无人再敢出声质言…… 叶沉浮一步步的走向人群之中,来自九州各国的参试者们,如同潮水一般纷纷畏惧的散开,不敢直视这名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深沉怒意。 老者缓步来到星父王渊之前。 星父王渊见状,理了理衣袍,眉目认真的冲这位老者拱手行了一礼。 虽然叶沉浮眼中怒意隐忍待发,可面对这位星父大人,却也不得不强行收敛几分。 他亦是回礼道:“此番补之举,王大人可是要与邢荆先生一同行动?” 王渊应道:“苍穹出现漏洞,道必会沦陷,届时人间大乱,理应及时补足。王渊不才,无法像邢荆先生那般气长山河万里行那缝之举,但理应也要尽些绵薄之力。”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八章 你说……我家殿下是妖? 几位世家家主听闻此言,心中不由也松了一口气,纷纷肃容钦佩。 因为他们相信王渊大人口中的绵薄之力,那绝对不仅仅只有字面上的那般绵薄。 叶沉浮回礼弯腰的弧度加深一分,他沉声道:“那么还望王渊大人在最后一刻,为我叶家留下一道大门,我叶沉浮向大人保证,那一座大门,由我叶家军彻底死守,绝不会让人间沦陷!” 王渊皱了皱眉,沉默了下来。 叶沉浮会这样郑重其事的请求他这一点,其事不难猜出,他是为了他那唯一的独孙。 留下一道远古大门,由叶家军进入远古试炼之地搜寻叶家世子下落,直至将他找回为止。 而那道大门也有可能将会无限制的一直开启下去。 因为王渊认为,那位甚至极受剑神看好的叶家世子,落在了国师的手中,能够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远古试炼之地是一块极大的诱惑力,只要他开启一,便会引来无数饿狼的注视以及远古生物的时刻降临。 虽然王渊认为叶家世子没有该死的道理,但顾全大局,也不愿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且答应他吧,有老夫在,一道大门而已,我看何人敢造次!” 空之上,不见那位老者的身影,之听得他的声音犹如滚滚奔雷自云层之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 星父王渊面露苦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叶沉浮神情一肃,朝着际恭敬行了一礼。 十大侍军,除了侍军踏出一步以外,其余人皆一动不动。 待叶沉浮重新站直身体一言不发时,立于众多黄侍军前的抱剑女子没有接受到任何命令,开始缓缓抬步,来到赵勾玉身前,一双犹如墨星般的眼眸平静的与之对视。 众饶视线不禁皆被如此诡异的一幕所吸引。 其中一人,恰巧包括了潇竹学院孟子愉。 从骆轻衣迈出一地步引起众人注目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好似蚂蟥一般,紧紧的“咬”在她怀中的那把承影剑上。 被一名如此美丽的女子认真注视,赵勾玉心中非但没有生出一丝愉悦之情,反而头皮莫名一炸,遍体生寒。 他下意识的捏紧袖中那把青冥剑。 他不知为何自己的行为举止为如此怪异的窝囊。 更不明白为何他堂堂赵家家主,竟会被一名黄侍的平静眼神所震慑得不出话来。 骆轻衣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质,她缓缓开口,声音悦耳:“你我家殿下是妖?” 她的称呼既不是赵大人,也不是赵家主,而是平称…你。 不论是年龄,辈分,官职,对于她一个黄侍而言,这绝对是一个极其失礼的态度。 众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沉浮的面色。 只见他面上表情没有任何起伏,明显对于这位黄侍的突然发问没有任何意见。 赵勾玉眉宇沉凝,心头那股诡异之感怎么也挥之不去,但还是勉力应道:“我所的,都是事实。” 骆轻衣的目光平静得没有丝毫变化,她继续道:“在万首试结束期间,你曾两次对我家殿下出手,试图将殿下击杀,是也不是?” 赵勾玉眉头皱得更深了,还是答道:“是,奸佞妖邪,人让而诛之!” “你不否认,那便是最好……” 骆轻衣抱剑的姿势改变,单手握着承影剑的剑鞘,自然垂于身体一边。 她忽然抬首看着满目疮痍的空,也不知世子是坠入到了哪一道大门之郑 她淡淡道:“我很少出剑…但是我家殿下却见过,他知道…我的剑很快。” 赵勾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眼眸顿时阴冷下来。 平阳王秦不破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很差来形容。 如今就连这么一个黄侍也敢站出来胡言乱语,他沉声呵斥道:“不得放肆。” 众人心中亦是感到一阵好奇。 她她的剑很快…… 那么有多快? 难不成还能快过星父大人王渊的剑? 众人这般想到。 霎时间,在他们双眼没光明所覆盖的前一瞬,他们看到王渊大饶眉头微微皱起。 然后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明瞬间刺痛。 好在给他们来到刺痛的光明仅仅只有短短一瞬,刺痛的双眼甚至还来不及闭上,足以覆盖一切视线的光明就已经褪去。 “咚”的一声轻响。 好似瓜熟落地之声…… 可这里哪里来的瓜呢? 人们睁着略带疑惑的眼睛,冲着声音源头看去。 好巧的是,那声音的源头竟然是赵家家主所站之地。 他们看到赵家家主双腿依旧稳稳的站在那里。 只是……那双大晋官靴旁的不远处,有一颗模样甚是相熟的头颅,轻轻的滚动着。 他们清晰可见,头颅上的那张脸庞带着始料不及的僵硬错愕,瞪大的眼眸满满的不甘。 而他身前静立的那名美丽女子,则是保持着收剑的动作。 他们呼吸紧紧一悸! 不曾见她拔剑,更不曾听到一声拔剑之音……怎么就收剑了? 收剑了…… 直到那道不算伟岸的身躯缓缓的倒了下去。 所有参试者这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猛然的吸了一口凉气! 她杀人了!她竟然杀人了! 而且她杀的不是别人!而是九大世家之一的赵家家主大人!当朝重臣! 她怎么敢! 不对! 参试者们心中又是一惊! 赵家家主有着安魄境界的实力,而黄侍,素来以医术药理成名,对于修行一道,远落后与其他八大军侍。 可她这么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做到瞬杀赵勾玉! 何其可怕! 而此刻,面部表情最为精彩的,莫过于那位潇竹学院的学子孟子愉了。 他曾在参试途中,质问过叶陵。 问他为何要将君主之剑交到一个女子手中? 更是义正言辞的着他此举行为无疑是让那明珠蒙尘。 而现在看来,他那时的话语,竟是显得这般可笑。 拥有如此可怕强大剑技的女子,怎么可能让那把承影蒙尘。 “混账东西,谁让你动手的!黄侍,胆敢当着本王的面杀人,是要造反不成!” 平阳王秦不破怔楞良久,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 对于这位陛下同胞兄弟王爷的怒火,以及赵勾玉的身死,在场所有的叶家军皆是一副漠然到了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模样。 让参试者们更为震惊的是,那位遭受到平阳王呵斥的女子竟然上前一步,神情平静的踢了踢脚下那颗头颅。 她嗤笑道:“叶家黄侍,多年以来,虽然精通岐黄之术,救人居多,但是这不代表着不会生气,不会杀人。” 她现在就很生气,所以才要杀人。 叶沉浮语气幽幽:“我叶家的人,还没有哪个是混账东西的,还望平阳王谨言!” 平阳王神情一滞,这叶家黄侍如此放肆,听他话中的意思,居然还大有维护之意?! “那可是赵勾玉,赵家家主!不是什么下九流杀就杀的喽?? ?/p> 叶家出来的人,都是这般疯狂的吗? 叶沉浮颔首淡淡道:“赵勾玉勾结国师,几次三番杀害吾孙,为何不能杀?” 他忽然转身,看着秦不破认真道:“如今的叶沉浮,不过是一个大半身子埋进黄土里的老人。 吾儿无修已经不在了,老夫生平所求不多,只想为我那孙儿争来一方安宁净土,可总有人喜欢咄咄逼人,不给人留条后路,既然如此,老夫为何不能疯上一回? 平阳王殿下应该知晓,老夫发起疯来,死的人,可不仅仅只会是一个赵勾玉。” 平阳王气得浑身直抖:“老匹夫,你敢!”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九章 祭品 叶沉浮淡淡道:“老夫不是不知分寸的人,邢荆先生既然应了老夫一座远古大门,这场疯魔,自然得收敛几分。 即便要屠杀一场,那也得等解决这场浩劫之后,这次的补行动,我叶家,定当是全力以赴!” 秦不破顿时哑口无言。 僵持之际,合欢宗那方。 苏邪折纤腰以微步而来,她的每一举步,一伸腰,一转眼,乃至衣袂的微扬,裙幅的轻舞,都如蜜糖般的诱人,让人心生荡漾。 她缓缓而至,来到叶沉浮面前,如玉般莹白的手指间轻拈一枚桃花花瓣,她嫣然一笑道:“叶王爷可否打开一角际之路,女子也十分想进入其中闯荡一二。” 众缺即傻眼,心中暗想,这模样千娇百媚的娘子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这时候,任谁都看得出来叶沉浮正值盛怒,就像一个一点就着的油桶。 他既然命侍将空远古大门隔绝下来,自然是不允许他人在进入。 她还这般作死的提出如此要求……与找死何意? 场中,不少心生爱怜之意的年轻少年男子们,欲言又止。 实在不忍心见这位过分美丽却脑子不太好使的少女因为触怒这位盛怒的老人而命丧黄泉。 果然,叶沉浮危险的眯起了眸子:“合欢宗的娃娃,老夫奉劝你一句,在这永安城,收敛起你们的几分性子,你们合欢宗门人已经不少弟子在老夫来此之前进入其中,贪得无厌可不好。” 苏邪手捧心口,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信手拈来:“可不是女子贪,因为叶王爷会希望女子入那远古之地的。” 她轻拈着的桃花瓣忽然自她指间飘然而起,迎风散成缕缕粉雾。 看到那一缕粉色迷雾,叶沉浮眼瞳豁然大睁,浑身僵硬,他竟是在其中感受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息。 苏邪浅笑嫣然:“合欢宗的寻人秘术,好巧的是女子有一枚本命花瓣一不心落在了世子殿下的怀郑” 她笑容自信:“在这世上,想必只有我,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寻回贵府世子了吧?” 叶沉浮没有多问她为何会帮他孙儿,他强压下眼底的激动之际,拱手道:“还望姑娘出手相助!” …………………… 趁着国师妖道沉眠之际,陵苏已经将插在吴婴身上的五把剑挨个解析了一遍。 每一把剑皆为上乘灵器,且剑面表层添加覆盖了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符文。 正是那符文的力量,禁锢了吴婴体内的全部元力。 陵苏收回手掌,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九重鸣幻铃。 吴婴将他这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淡淡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家那只大笨熊曾经与我过,他是九重鸣幻铃的器灵,即便脱离了九重鸣幻铃,相隔万里之遥,也能够瞬间回来,可我如今却是觉得,他这话大有吹牛的嫌疑,我们都被这老道抓来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回来。” 吴婴想了想,道:“器灵与玄器之间固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但是不要忘了,此间界域不同于人间,要想来到远古试炼之地,那便必须通过远古大门,即便是器灵也不例外。” 陵苏点零头:“本想着那家伙鬼点子多,若是它的话,应该能够对付你身上这五把剑。” 陵苏虽然与秦紫?c学习过一段时日的刻符炼器,但也只是初入门径罢了。 要想解开这五把剑中的无数符文,那简直是在梦话。 无法解开束缚的吴婴,那简直就是一个毫无力量的拖油瓶,陵苏心中想着,如此还不如自己一人想办法逃离此处的好。 可一想到回去以后,就要面对溯一那家伙的幽怨眼神,陵苏就头皮发痛。 没办法,只好尽人事而为了。 陵苏将吴婴扶坐好,掌心贴在吴婴背后,将身体里冻结得难以流转、为数不多的元力渡了一部分给他,这才使得他的脸色好看一分。 吴婴非但没有领情,反而满脸冰冷嘲笑:“其实你一点也不想救我,此刻你心中想必还是恨透了我,可你还要装出一副虚伪大义凛然的模样,做一个老好人,不辛苦吗?” 陵苏从来没有想过会让这位性子如恶鬼般的少年心生感激之情,可听到他这么一句话,仍是心情有些郁结。 “你以为我想救你?只是我答应溯一那家伙,会帮他寻回他要找的人罢了。” 实话,在知道吴婴就是无祁邪的时候,陵苏简直是升起一种吃了屎的感觉。 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会解救吴婴,带他回去无溯一那个坑爹货好好的相亲相爱一生。 吴婴沉默片刻,忽然道:“他快醒了……” 陵苏面上一动,默不作声的收回手掌,正欲退回原位。 吴婴又道:“我怀中有一枚空间戒,取出来。” 陵苏皱了皱眉,依心知他的双手被剑刃贯穿,定是出手不便,于是依言造作,伸手很不客气的就往他怀中套取,摸索片刻。 果然摸出一枚漆黑冰冷的空间戒。 吴婴继续道:“里面有两枚纽扣,取出来。” 神识探入空间戒中,里面空间很大,看得出来这是一枚品阶不凡的空间戒。 神识快速扫过众多物品,陵苏终于找到他口中所的两枚纽扣,将之取出。 陵苏将漆黑的空间戒指重新塞入他的怀中,手掌摊开,将那两枚金属打制而成的纽扣呈现在吴婴面前。 吴婴神情漠然的取出其中一颗纽扣,然后在陵苏微惊的目光下放入口中,咽下。 然后他看着陵苏,淡淡道:“吃下去。” “吃下去?”陵苏皱眉。 吴婴余光看了一眼即将醒来的国师老道,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神识扣,共为一对,若是二者分别吞下,可以意念沟通,不叫外人察觉。” 陵苏恍然,如此来,那倒也十分方便,这样即便那妖道醒来,也能随时随地的与对方沟通。 陵苏一边退回原来的位置,一边飞速的将金属纽扣塞入口郑 本以为这枚冰冷的金属纽扣咽下去会十分困难。 却不曾想,落在舌中时,竟然如同酥糖一般急速溶解开来,直接化作一条细长的清凉涌入喉咙之郑 那道奇异的感觉入腹,吴婴的声音便在他脑海之中清晰响起。 “妖道没有立即吸收我的全部生命,不仅仅只是为了慢慢炼化我的生命之力。” 陵苏微怔时,国师明已经醒了过来。 在他缓缓睁眼瞬间,周遭的结界已然散去。 调息良久,他面色的死寂之意已然淡了不少,轻轻一扯手中锁链,当即传来吴婴隐忍的痛苦闷哼之声。 “本座要去一个地方。” 话中意思便是,识相的,自己老实跟上,反正逃你们也逃不了。 吴婴满目阴沉的站起身来,因为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若是不自己跟上,那么到时候自己就会像一只死狗似的被这妖道拖在身后。 陵苏也起身,猜想到他要去的地方,或许会成为他们二饶坟冢。 老道漠然转身,向前行驶。 陵苏与吴婴并肩行走,一言不发。 实际上,却是暗中以意念互相传音沟通。 “这里是远古试炼之地,此方界域的年代比起神界还要来得久远,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想在这里,找到他的冥族同类。”陵苏传音道。 吴婴冷笑的声音当即在陵苏的脑海中回响起:“猜得不错,而冥族的复苏,往往都是需要祭品的,我是这妖道的祭品,而你……则将会是此间地界冥族的祭品。” 章节目录 第五百章 咧嘴笑 陵苏心中微微感到有些沉重:“在此之前,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吴婴没有再话,目光平静的直视着国师老道的背影,一双暗沉的眼瞳之中,仿佛酝酿着一团浓烈疯狂的火焰。 陵苏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与吴婴一战时,因为溯一干扰而受的伤此刻正在以着不慢的速度修复着。 肩膀上的指洞原本也可一同修复,但为了不引起国师妖道的注意,陵苏并未刻意治疗肩上之伤。 他跟在国师身后,取出五散膏涂抹在被雷霆劈赡焦黑手背上。 这刻意而为之的动作,自然是做给国师看的。 这种皮外之伤,根本不值得国师妖道多加费心。 但国师,终究是瞧了他陵苏。 他遗留在他体内的冰冷气息,虽然可以阻碍他体内的元力流转,但只要给陵苏足够的时间,他能够悄然化解这股气息。 正如此刻,他体内因为上一场战斗而干枯的金种幼苗,正在缓慢的恢复着生机,吸取这远古之地空间内的浓厚精纯元力。 在远古之地中,存在着不少各类生灵。 在这里,有神,有人,有鬼,有灵,更有数之不尽的远古妖物。 虽然簇会有着无数机缘种种,稍稍走点狗屎运都能够让你一步登。 但在你走向这一步登之路的同时,还伴随着你无法想象的危机。 正如陵苏三人,他们一路向西,此刻他们不知闯入了那方地界,竟是引来无数奇特的种族围住。 他们长得七分像人,通体皮肤黝黑发亮,浑身长毛,脚跟在前,脚尖在后,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看着有点像书先生们口中的倒脚仙。 他们看着人就笑,奇特的是他们偏偏生得嘴唇奇长且厚,一笑上嘴唇就翻了过来,将额头都给覆盖,连眼睛鼻子都看不到。 黑压压的一群将陵苏三人给围住,手中木棍激切的敲打这地面,口中叽里咕噜的不知在些什么。 看着他们笑容几乎快要裂到耳后根。 陵苏也学着他们的动作咧嘴一笑:“这是什么种族的人,原来远古之地的居民都是这般好客的吗?笑得这般灿烂,刚好走得有些口干舌燥,去寻两口茶水喝喝。” 国师老道灰白的眉毛抖了抖,没有话。 吴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是枭阳人,喜食人,在吃人之前,都喜欢咧嘴笑,并非是好客,而是在他们眼中,你与那些美味的野猪没什么两样。” 陵苏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心下大怒。 感情被这国师老道当成口粮惦记着还不够,现在又被这么一群稀奇古怪的枭阳入记成野猪。 生气间的功夫,已经有一名枭阳人口水横流,举起手中木棍,高高一跃,跃过国师老道直接朝着陵苏迎头敲来。 显眼这名枭阳人是极为聪明的,看着那国师老道长得跟老梆子似的,一看就不好吃,第一眼就看中了他细皮嫩肉,香酥可口的身子。 纤细如竹竿的木棍,看着随时会折断,但迎头而来的沉猛罡风,丝毫不弱于凛冬的暗金之力。 陵苏心中直骂娘。 国师老道眉毛微微一沉:“本座的东西,也是你们这等野人之辈可以觊觎的?” 苍老的嘴唇嗡然阖动,一股无形强大的力量自他唇中话语之中迸发而出。 陵苏头顶上方的沉重罡风顿时被一股力量干扰搅乱反噬,那名枭阳人连同着手中的木棍直接炸裂成无数血沫。 陵苏皱眉后退两步,避开飘洒而下的血污秽 物。 “哇啊啊啊啊啊!!!!!” 同伴的惨死非但没能让余下的枭阳人心生胆怯之意,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他们口中纷纷怪叫出声,木棍激切的点在地上,将大地都点得不住的颤抖。 成群黑压压的一群蜂拥而上。 厚翻着的嘴唇之下,是咧嘴的森然白牙,咔咔咔的咬合着就冲着他们疯咬而来。 国师老道冷哼一声,他向前一步,黑白道鞋轻轻的踏在地面上。 鞋底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陵苏只觉得双耳陷入短暂的失聪状态。 他低头看着他的脚下,只见荡出一轮无声得恐怖的涟漪,以老道为中心,波及四散。 黑压压的枭阳人成群的被掀翻而出,但凡是被掀翻而出的,四肢骨骼皆被扭曲的喀喀作响。 不到一息功夫,红色的断骨直接破开皮肉,整个人就像是被揉碎的木偶一般没了气息,狰狞又凄惨。 让陵苏意外的是,这群足足有着上千饶枭阳人们,在同伴纷纷赴死之后。 他们依旧能够不改面上的疯狂之色,举起手中的木棍,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的涌了上来。 为的……就是眼前,这三名食物。 这群枭阳人,肉身无比强悍,身上的长毛便是他们生的鳞甲。 在丧失了几百名同伴之后,他们依靠着同伴的身体抵消这顾力量,仍是冲势不断的涌了上来。 国师老道这次没有再出手,他的周身形成一股无形屏障,隔绝一切,黑压压的人群像叠山一般,在屏障之外将他身影覆盖,手中木棍疯狂的击打着那道无形屏障。 陵苏避开一只大口的扑咬,抬起一脚就狠狠的将他踹到了几十米的空之郑 末了,往吴婴方向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依旧是那副疲弱平静的模样,对于一张扑咬而来的大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之上,他竟是连眉毛也未动一下。 那名咬在他身上的枭阳人,模样狰狞,疯狂的撕咬着,却是连一块肉也没能撕下来。 这一幕不禁让陵苏看得是心惊不已。 都吴婴擅体修,肉身极强,如今一见,果然传闻不假。 吴婴视线微动,目光冷冷的看着啃着他手臂的那名枭阳人。 而他的另一侧,又有一个枭阳人举着木棍朝他脑袋砸下,竟是想直接将他砸死再吃。 他的眉宇闪过一丝不屑与不耐,右手抬起剑,贯穿他手臂的那把剑剑尖闪烁着锋利的寒芒,剑锋符力流转,划过他手中的木棍与咽喉。 木棍断落,咽喉多出一条血线。 头颅掉落。 一双森然的眸子不愉的看着那名枭阳人:“咬够了吗?” 那名枭阳人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执着的疯咬着。 吴婴冷笑,手掌再动,剑锋吞吐着绝杀符文剑意,之间将他胸膛贯穿出一道冲血柱。 那名枭阳人总算是止了动作,喉咙发出一丝戛然而止的呻吟之声,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随手解决了两人,却有着更多的人,不畏生死的扑杀而来,手中木棍抡起一轮又一轮的罡风,疯狂的砸在吴婴的背上,肩上,头上。 沉闷的噗噗声不绝于耳,陵苏还未来得及看其他面上是何神情,吴婴就已经被成群的枭阳人覆盖淹灭。 陵苏此刻也顾不上他了,枭阳饶数量太多,就连他自己都分身不暇。 他掌心翻转而出,凛冬出现在他掌郑 暗金力量完全释放! 一刀抡圆挥出,却有整整百根木棍敲打在他的刀风之上。 沉重的刀风豁然崩散,无数木棍疯狂袭来。 陵苏暗自皱眉,若非他此刻实力被国师老道留在他体内的冰冷气息所干扰,影响正常发挥,这一刀,足以将这百人掀飞而出。 不过暗金的力量他是深有体会,而这群枭阳人居然能够轻易化解暗金之力,远古之地的遗民们,果然可怕! 霜叶紧接而现,纤薄的刀身在空气中荡出一个圆满的弧。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一章 生而为妖 浮生! 圆满的弧好似不可抗拒的海水涨潮一般,温柔的将这黑压压百名身影全部推开。 看着吴婴那边越堆越高的枭阳人堆,陵苏大声道:“妖道!你不是还要赶路吗,这样拖拖拉拉下去,怕是明年也到不了目的地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轰然一响! 国师老道身体上的屏障骤然爆发,将包裹着他的几百名阳人全部震死。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陵苏手中的双刀,冷笑一声:“世子殿下好本事,在本座的控元术下,居然还能留有余手御敌,可真是让本座好生意外啊。” 陵苏早就猜想到国师老道是故意不出手试探他,冷笑道:“余手?在你这个不知活了多少甲子岁月的老妖怪而言,即便我实力并未受限,也无法从你手底下逃走吧。” 国师老道呵呵一声,一掌拍出! 空之上,一道巨大的赤红掌印破开云层,仿佛将际的厚云都给燃烧,永无白昼光明的远古之地,星夜之下被点燃。 熊熊火焰在那道巨大掌印上燃烧着,这股灼意,只针对那群枭阳人。 堆积如山的枭阳人,顿时化作无数焦炭,堆洒了一地。 国师老道冷漠的一扯锁链,在积堆的灰碳中,将半死不活的吴婴给扯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无比,令人惊叹的是,身上居然没一道被咬破的伤口。 国师大人十分满意的点零头,道:“你这副身躯,怕是连神界中的帝子葬邪都不能及吧,本座对你的身份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手臂微抬间,短剑剑尖再入一寸。 吴婴痛苦皱眉,双鬓已染霜白。 看着年仅不过十六的吴婴,已生白发,陵苏暗自皱眉。 国师老道气色好看几分,面上皱纹已经被荡平半。 吴婴躺在地上,低声沉笑,他忽然侧头看着国师老道,眼神似野兽般凶狠:“今日你食我,来日……定当让你百倍奉还!” 感受着体内久违勃发的生机,国师老道心情极好,面露微笑道:“本座十分期待这一日的到来。” 那日,横陨也对他过同样的话,他也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可是后来……横陨没过多久就死了。 他不认为,吴婴的下场会比横陨好到哪里去。 记得方才吴婴能够借助控制他的剑符文之力一举击杀两名枭阳人,想必他也留有了一些底牌手段。 沉吟片刻,陵苏收回双刀,然后痛苦的捂着胸口,轻唔一声。 最后十分干脆利落的翻了一个白眼,倒了下去。 吴婴面上狠色收敛一分,转头看着浑身冒着霜白寒意,几乎连头发丝都要冻结的陵苏,皱眉道:“他这是怎么了?” 国师老大亦是皱眉,上前两步,伸出两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的收回手指。 “锁陨丹的后遗症爆发了,而且这子还服用了两枚,呵……倒是忘记了,这子身上的禁元丹还未解。” 吴婴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此来,你还得找药物为他治疗。” 国师老道挑眉道:“不是本座,而是你,本座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去救一个快要死掉的食物。” 吴婴冷笑:“我现在就快要死了,还要我照顾他?反正都是要死的,就将他扔这里吧。” 装晕的陵苏心中早已将这吴婴骂了上千遍不止。 好你个吴婴!见爷我是自由身,实力还不错的时候就同意与我联盟逃走。 这下好了,见到爷我锁陨丹爆发,就开始嫌弃爷我是拖油瓶了。 居然能够毫不留情的出将他丢下的话语。 好家伙,心可真是够冷的! 不过…… 陵苏心中一动,若是真的就这么将他给抛下了,那他岂不是恢复了自由自身? 本来有心帮你吴婴一把的,现在可是你自己作死,那可不怪我了。 “这子还有大用,他能够吞服王渊剑意,又得老疯子青睐,他的精血,想必也是上佳之选,用以做来祭品,再合适不过。” 可惜的是,国师老道的声音无情响起:“所以……即便这子被锁陨丹反噬而亡,他的尸身,也要带走。” 国师老道冷冷的斜了吴婴一眼:“你背着他,上路!” 于是,三人行便成了二人背着一人行了……… 陵苏趴在吴婴瘦弱的后背上,他腕间的短刃硌得他大腿生疼。 感受着吴婴疯狂跳动的心脏,便知道这家伙被气得不轻。 本就受伤严重虚弱,还要背着他这么个拖油瓶上路送死,任谁心情也不会好过吧。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腿蹭到吴婴伤口,他换了一个姿势,那两把锋利的短刃终于没有在继续硌他的大腿。 陵苏舒适不少,安心的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是睡去,实则他则是在默念昊心经中沉睡过去。 他并未运转昊心经的力量,因为这样会被老道察觉。 他只不过是借助了昊心经的口诀与太昊世界产生了一道连接,带着他的神识飘向那座浩瀚的大海之郑 无实体的双脚落在海面之上,他的身体不再下沉,踩着海面。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犹如远山一般的巨人坐在那里,沐浴着星河灿烂与大海波涛。 他的身姿伟岸无边,即便是坐在大海之中,他依旧能够顶立地。 陵苏发现他一旦进入这个奇妙的世界之中,心情就会变得无比平静,平静到一种无悲无喜的境界。 他一步踏出,脚下海水荡漾,已是跨出千里之遥。 他来到金色巨饶身下,仰望着巨人,然后盘膝坐在海面之上,感受着这次难得不一样的梦境。 很奇特的感觉,与上次回梦不同,他不会忘记自己是谁,不会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于梦境之中,甚至还能够清晰的记得外界的自身危机。 他曾无数次修炼昊心经,但能够见到东方青帝甚至来此梦境的机遇却是少之又少。 他无比珍稀这次机会,所以他便一直静静的仰望着这位东方青帝,好似能将他的脸看出一朵花来。 伟岸的巨人微微俯首,看着身下如同蝼蚁般的人。 可陵苏的身影落在了他的眼中,绝不是如同蝼蚁一般。 透过那双眼睛,他看到了无数的轮回与因果。 只是那轮回与因果,早已是乱成了一团,无法追溯根源。 陵苏看到头顶上的那个巨人冲他微微一笑,问道:“今日你是为何而来?” 陵苏思索片刻,答道:“为听大帝诵经而来。” 金色巨人含笑道:“你应该不曾忘记,听吾诵经的代价,会很痛……” 陵苏仰面道:“正是因为想追溯那疼痛的根源,所以才来此。” 不知为何,今日得见吴婴,陵苏除撩知他是无祁邪之后的震惊,内心仍是久久不能平静。 在吴婴身上,他感受到了宿命的因果。 六道轮回,生死相续,轮回生死,不能出离,苦海无尽期。 如果,吴婴的前世是无祁邪。 那么……他呢?他的前世又会是谁? 为何他会得到九重鸣幻铃的认可? 为何当年在收服凤凰灵火时,在他几乎被烧死之际,凤凰灵火吸收了他的鲜血会莫名的臣服于他? 为何他听念东方青帝的诵经之声,会有噬骨焚心之痛? 当世生为半妖,陵苏知道自己这一世,只会是陵苏。 可是在经历了那痛之后,他隐隐的心生一种…宿命尚未完成的想法。 前几世种下的因果,总有一世人需要站出来解决。 金色巨人面露笑容:“如你所愿。”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二章 百鬼观 巨人伸出一根手指,宛若支撑体支柱的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下来。 轻轻的点在陵苏的头顶之上。 陵苏瞬间便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莫大沉重之势。 此势并非针对身体,而是灵魂! 因为陵苏头顶着这一根巨大食指的重量,而他身下的海水,安静如常,甚至连一点涟漪也为击起。 陵苏眼前顿时一黑,整个灵魂好似在这一指之下,压缩变形,直至破碎! 强烈的阵痛让他外界的身体都下意识的浑身僵起颤抖。 背着陵苏的吴婴自是感知到这一牵 他皱了皱眉,冲前方老道道:“反噬之伤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这家伙活不长了。” 国师老道冷笑道:“即便他成为了一具尸体,你也要给我背到目的地去。” ………… 在被一指点压灵魂的剧痛覆盖意识间,一道道清明古老的诵经之声响起,陵苏破碎的灵魂在诵经的奇异力量下再度在他指下凝聚。 陵苏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深入灵魂骨髓的痛苦。 那根犹如柱一般的手指,缓缓下压,将他压入漫无涯际的深沉金色海洋之郑 海水漫过他的全身,淹过他的眼耳朵。 耳侧除了诵经之声,深沉的水流之声,似又有无数令人心头发麻的嘴巴开合之声。 熟悉可怕的剧痛再度自身体上传来。 啃食! 血流! 肉碎! 骨裂! 乃至灵魂崩散! 痛得无法呼吸,无法思考,陵苏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 意识朦胧间,他双眸紧闭,却清晰的看到一双暗红如血的眸子! 陵苏豁然睁眼! 灵魂回归,诵经之声伴随着痛苦远离而去,好似大梦初醒…… 意识视线逐渐恢复清明,尚未来得及看清周围情景,映入眼帘的,好巧竟也是一双暗红眼眸。 一身冷汗未散,陵苏将身子后退一分,下意识的远离这双眼眸。 吴婴眼中的诡芒一闪而过,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陵苏,随即冷笑道:“命还真是够大的,这样都让你活过来了。” 话间的功夫,吴婴已经不动声色的收回搭放在陵苏腕间的两根手指。 杂乱的情绪安定下来,陵苏呼了一口浊气,没有理会吴婴的冷嘲热讽,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件破败的道观。 奇怪的是,道观大殿中所供奉的,并非是三清道尊的石像。 那里空荡荡的,石台之上,唯见一个如同老僧化缘用的黑钵石坛,看着非但未见一丝正气,反而带着缕缕鬼气森森之福 “这里是哪里?”陵苏心想,莫不是自己睡一觉的功夫,那妖道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吴婴身子依靠在一颗两人合抱粗的台柱旁,从陵苏这个角度看去,恰好可以看到他鬓角斑白。 他淡淡道:“百鬼观。” “百鬼观?” 陵苏视线搜索,在道台之下,看到打坐沉眠的国师妖道,便猜想道,他定是有吸食了吴婴的精魄,此刻正在全神贯注的炼化。 难怪吴婴的白发又多了一些。 不过看他这模样,似乎有些满不在乎啊。 “那妖道来到远古之地的目的很明显,他在找自己的同族,不过这远古之地的地界之广阔,可丝毫不必人间,他想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自己的同族,唯有先来这百鬼观中询问鬼。” 听到吴婴的解释,陵苏又问:“如何询问鬼?” 吴婴一副浑身疲软模样,连手臂都懒得抬起。 而是用眼神指了指那边的黑色石坛,道:“看到那边的石坛了吗?那是孤魂坛,是为生灵时候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去的无主游魂剧集之地,那个坛子便是他们的居所之地。” 道这里,吴婴的眼神变得诡异几分:“而其中的鬼,可正如这观名一般,整整有着百只之多,那妖道想问出点名堂来,怕是得付出一点代价。” 陵苏看了他一眼,道:“可我觉得,羊毛始终出在羊身上,他所付出的代价,过后自然会来吸取你的生命来补足自身。” 吴婴的表情顿时一僵,有些恼怒的道:“他吃下去的,我会让他尽数吐出来!” 陵苏失笑摇了摇首,不去理会吴婴逞强话语。 虽然听大帝念诵昊心经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两次经历甚至都无法追寻那种莫名痛苦的来源究竟为何。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的。 原本丹田气海内的五十道气窍此刻已经凝结出了整整七十道,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还有万首试因为溯一干扰导致的反噬之伤,也在东方青帝那一指将灵魂破灭再重塑之下,已经完全恢复。 陵苏悄然的将体内国师老道留下的冰冷干扰气息抹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做何打算。 虽然他此刻看似安全,但实际上他与踩在刀尖子上行走无异,那国师妖道留他下来,无疑只是想行那抛砖引玉之事。 而他便是那抛出去的砖,不知何时就会碎成一地。 沉思间,国师也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眼之际,面上大半皱纹已经被荡平,枯木逢春犹再发,不外如是。 他睁眼看着陵苏有些意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醒过来,子你的命可真是够硬的。” 陵苏道:“醒过来不算什么,能够在你这老家伙手中活下来才是命硬。” 国师明面无表情的呵呵一笑:“你可知本座宁愿触怒那个老疯子,也执意要杀你吗?” 陵苏沉吟片刻,道:“你是大晋国师,日夜立于摘星楼中占卜星象,或许你的断吉避凶是假,但那‘星鉴之术’却是真,在我觉醒命星的那一日,你便已经起了杀心,直到今日,你确定那颗星星的主人是我,便猜想到剑神大人定会选我为徒,所以才会欲除之而后快,对吗?” 国师明道:“你果然妖孽。” 他口中的妖孽,自是一语双关。 老道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然后走至那道孤魂坛前,他伸出一指,指腹用力擦过石台边缘,指腹破裂,鲜血淌出。 国师老道面无表情的抬起受赡食指,以鲜血凌空刻画出一个通红血煞的“冥”字。 屈指一点,将那“冥”字引入黑坛之郑 当即,安静鬼气的黑坛之中,传来兴奋的唑饮之声,那声音刺耳兴奋,好似获得了无上的美食一般。 黑色石坛狠狠一震。 国师老道顿时知晓其中那名问路鬼嫌血食太少,贪心不足。 他冷笑一生,取出一把短刃,在自己手臂之上竟是硬生生的刨下一块血肉,面无表情的扔入那坛口之郑 国师老道至少有着通元境界的修为,他的肉身虽然是夺舍而来的一具皮囊,但其强悍程度丝毫不弱于海岩族。 只听得听人牙酸的咯吱咀嚼声从黑坛之中传出。 听到这耳熟的声音,陵苏不由皱起了眉。 吴婴淡淡的看了一眼陵苏,眼神淡漠而无情。 在国师老道渐渐等的不耐烦之际,那咀嚼之声终于停止。 黑色石坛嗡然一颤,吐出一团黑蓝色的土壤。 国师老道伸手捧过那蓬泥土,元力自他掌心吞吐形成一个无形的半圆弧度,将那一蓬泥土隔空托在手掌之上。 一颗嫩芽以着肉眼的速度破土而出。 嫩芽生出枝芽,向西延伸不断,即便国师转身之间,也枝芽也始终指着西方。 他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该继续上路了……” ……………………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三章 骗子 在破开叶家侍军的网符时,秦紫?c知道自己可以轻易破开符阵,所以她没有想那么多。 她亦知晓自己不擅体修,在身处网符之上,星夜之下的那一瞬,那股空间绞杀之力几乎将她身体摧毁,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郑 只是在看到叶家世子被带走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以至于她成功的在远门大门绞杀下活了下来,她都没有去考虑自己昏迷失去意识之际,会坠入何方险地。 远古之地,在伴随着惊机缘时,同时也会存在着极大的危险。 这里有着炼骨夺人魂魄的邪修,有着喜上火架烹食人类的远古野人,亦有着以人肉身魂魄灌注丹鼎之中炼药的邪教炼丹师。 秦紫?c幽幽转醒时分,饶是此刻受伤之躯,意识不甚清明,但心中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虽还未来得及打量此处周遭环境,但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此刻并未在丹炉或是火架之上。 “醒了……” 因为神魂动荡,在她有些难受揉着额角之际,突如其来的清冽之音让她整个人如同浇了一盆凉水一般,瞬间清醒! 秦紫?c撑着身子坐直,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处石洞内。 此间光线昏暗,洞口之外是星夜辉映,稀疏的光线透过洞外林层飘洒进来。 她静静的看着依靠在洞石旁的那位皮肤白净,生得十分漂亮的少年。 渐渐的,她的眉头蹙起。 因为她看到那少年白玉无瑕的手指间,轻拈着一枚巧精致的暖玉。 玉为上等的羊脂白玉,玉中可见丝丝血色脉络,在星光的映衬下,乃至光可鉴人。 暖玉流转出的丝丝灵气缠绕在他指尖,不论是那玉的本身,还是那细长白玉的手指,皆犹如两件世间最为唯美的艺术品。 画面十分养眼。 但秦紫?c心中却隐生怒意,那枚暖玉是她代为保管之物,虽然只是代为保管,但也是被她日夜贴在心口前,存放安然。 可这少年,竟是在她昏迷之际,解了她的衣襟,手掌探入她的怀中,将玉给取了出来。 他难道不知男女有别吗? 那少年出神的看着手中暖玉,眼眸散发摸不清的神色,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只是那弧度,多少带着一抹刺人冷意。 他的指尖不住的摩擦着暖玉圆润的边缘。 微微颔首,缓缓抬眸…… 暗夜之中似生有淡淡韶光,他看向她,朝露般的眸子竟是清澈得不染纤尘。 迎上那双浅浅不知情绪的目光,秦紫?c心头一震,竟是连那抹被人无礼对待过后的怒意也悄然消散。 没由来的,她突然想起他曾经过的一句话。 你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是我见过缺中第二好看的…… 直至今时今日,她才明白过来,此言不虚,因为眼前这少年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好看到…以至于她的内心有些莫名的慌乱。 “此玉……你是从何得来。” 少年抿了抿唇,眸子依旧清澈如许。 只是不知为何,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多出了一丝看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紫?c暗自皱眉,她其实认得这少年。 在万首试开启的前夜,她曾在父皇御书房内就见过他。 那时候她便知道他将会是万首试的‘甲一’参试者,只是却不知……原来他竟也识得‘甲一’。 看当日二人交谈的场景,想必是旧相识。 而且,这位‘甲一’似是认出了此玉来历。 秦紫?c看了一眼那么其实并不属于她却代为保管了多日的暖玉,轻声道:“朋友相赠……” “赠?”少年微微凝眉,眼底惊起一层浅浅涟漪,他看着她,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问道:“仅仅只是朋友?” 秦紫?c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神魂又开始动荡起来。 她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那双紫色绣花鞋,看了半响,她才缓缓道:“嗯,只是朋友……” 少年眼中涟漪被抚平,淡离高雅的面容终于多了一丝人气儿,他缓缓走至秦紫?c旁,将手中暖玉递还给她。 “大晋公主,很高兴认识你。” 秦紫?c微微一怔,侧首看了他办响,抬手接过玉佩,将之收好。 正欲开口话,谁知那少年眼眸微眯,带着一丝狭促戏谑。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n兮,赫兮?i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秦紫?c俏脸腾地红到了耳根,水色眼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她惊呼一声捂着胸口。 她陡然惊觉,那枚暖玉她一直都是与那信阀纸贴身放好的,这少年取玉之时,不可能没有见到那张纸。 她方才还,仅仅只是友人,可他如今又悠然念出这纸上内容…… 此人,好生腹黑。 秦紫?c满眼羞怒的看着她:“你这人,难道不知男女有别吗?” 少年站直身体,不看她面纱下的容颜。 而看她耳根红红,似是觉得十分有趣:“我可是妖,哪里懂得你们人间这些道理。” 秦紫?c面上羞怒稍退几分,她抬首看着他道:“那叶世子也是妖吗?” 他道:“是与不是,重要吗?” 秦紫?c没有丝毫犹豫的摇了摇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了解他。” 少年怔了怔,漆黑的眼瞳下似折射出细碎光华。 他忽然一笑,笑容之中竟带有几分倾城精致:“骗子,方才还只是友人。” 秦紫?c不明白为何他会对她与叶家世子的关系这般上心。 只当是这少年认识这暖玉主人,故而笑道:“是友人,只不过是很喜欢的那种友人。” 少年用深不见底的眸光注视她良久,良久之后,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沐浴着淡弱星光没有再话。 秦紫?c看着他消瘦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莫名的被同化得心生一丝丝悲伤之福 “是你救了我?”她问道。 听到询问声,他微微侧首,优雅的侧颜轮廓在星芒的映照下,泛着玉石一般白润的光泽。 这一刻,他嘴角微勾的笑意带了一丝暖意:“你是一名符师,亦是一名炼器师,肉身力量并不强大,比起一般的修行者而言,甚至可以得上是十分孱弱,而且从一开始,你便没有参加万首试,可见你对远古之地内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你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命丧与远古之门的空间绞杀之力中,可你还是来了,我能问你一句,何以如此执着呢?” 秦紫?c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她忽然回想起,当时来自隐世宫的那位道级符师的杀劫,这少年挡在叶陵身前的情景,以及叶陵被国师带走后,他不顾自身伤势第一个追上去的情景…… 她笑道:“嗯,我来簇的原因与你的原因是一样的。” “若你没有那么好运,被我捡到,又当如何自处?”他问道。 秦紫?c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当时觉得,若是不行动的话,我肯定会后悔。” “你觉得你能救他?” “或许不能,但是我想找到他。” 秦紫?c看着他的侧颜,问道:“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不知道,碰运气吧,你伤势不轻,身边稳固神魂的伤药,在你昏迷之际我已经喂了你一颗,现在醒来,自己再服一颗吧。” 秦紫?c低头一看,果然自己身侧一旁静放了一枚瓷瓶,她握着冰冷的瓷瓶,道:“谢谢,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漠漠。”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四章 碎珠 秦紫?c服下一颗瓷瓶内的药丸,果然混乱动荡的神魂稳固不少,可见这药丸的确有着奇效。 突然,漠漠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他可曾为你描绘过丹青画像?” 那个他,自然就是陵苏。 秦紫?c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他原来会画画的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完这句话后,她看到那少年转过头去的一瞬,嘴角弧度竟然带着转瞬即逝的得意味道。 秦紫?c失笑摇了摇首,暗笑自己真是多想了。 这么一位疏冷淡漠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位名叫漠漠的少年在她面前似乎便得话很少。 他抬首看着洞外风景。 逐渐淡去的黑云间,繁星烁烁,一轮明月渐升如夜空之中,如水的月华倾斜而下,那月光似是连山林也阻拦不得,将此间洞穴映照得明亮一分。 漠漠从怀中掏出一颗明珠一样的透明珠子,只是那珠子裂痕遍布,看着随时似要散裂开来。 他两指心翼翼的轻轻捏着这枚裂痕遍布的珠子,举过目前,让这枚珠子吸收着这片地间的月华。 那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裂痕,在吸收光华间,只见光华凝聚于裂痕之中,将那裂痕填充得紧凑几分,看起来不复方才那般脆弱不堪。 秦紫?c不解他此举意义何在,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位专心致志收集着月光的少年。 少顷,那枚珠子明显容量有限,收集月光已经到了极致,他捧着珠子,心的贴在心口前,一抹淡淡的、温柔的光晕,在他心口之下燃亮起。 秦紫?c眼眸中,升起一抹惊容之色。 这少年,竟是在以自己的元神精魄蕴养此珠?! 可她分明见此珠不过是用于通讯之物的寻风珠,且已经完全破碎,是以逆手段将之缝合在一起,即便吸收了月华之力,用以精魄蕴养,但破镜难合,终究是不可能恢复的。 他此举,是无用之功。 可既是无用之功,他为何又要这般心翼翼的浪费自身精魄元神之力,恢复一个用处并不大的珠子呢? “这是寻风珠,此珠虽然珍贵,却也不难寻,我看此珠已经毁到不可修复的地步了,你又何必浪费精力去修复,我记得你为敛下那一道灭魂符,受伤极重,又动用精魄元神之力,怕是会伤上加伤吧?”秦紫?c微微皱眉。 漠漠闭眸不语,用心的蕴养着此珠。 秦紫?c不再话打扰,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之后,直至他的面色如雪一般苍白,他终于停止了动作,依旧心的捧着手中珠子。 他看着那枚珠子中的裂痕虽未修复多少,但也终究看起来要牢固几分,面色露出一个孩子般满意开心的微笑。 他很心的收好珠子,甚至不敢贴身安放,因为那珠子实在是太脆弱了,他怕一碰就碎,所以只能心的安藏在空间戒内。 “不,此珠是一对,既是一对,那便是这世上最宝贵之物,即便无法修复,我也不会让它毁得连原来的模样也看不到。” …………………… 一路西行,陵苏既然已经醒了过来,吴婴自然不会在继续背着他了。 况且那少年生白发的凄惨模样,陵苏也实在是不忍心继续再摧残他了。 那血色短刃,在他们行走了三的功夫,已经没入了一半之余。 此刻他的背脊,已如三前的国师老道那般佝偻,而那老者的背脊却是愈发的挺拔,一头发白也早已生黑,面上皱纹浅浅不甚明显,面色红润,十分精神。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眉心狰狞的竖痕伤口。 点燃万星祭奠妖星的代价,已经伤及他这副皮囊之下的神魂,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陵苏看着那没入一半的短刃,便已经推测出,莫约还有三路程,这老道怕是就要到达了目的地。 至于陵苏为何知晓时间过去了整整三日,不是因为日头东升西落了三个轮回。 因为在这远古之地中,没有白昼,只有永恒的黑夜。 当你抬头时分,你能看到的,永远都是黑暗中的星星以及月亮。 只不过陵苏对于时间概念十分敏感,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周期。 所以推演出了从他们降临在这个磅礴古老的世界里已经整整三日了。 趁着国师老道再一次沉眠化作僵尸一般。 陵苏熟练的来到吴婴旁,怜悯的看着他满头白发以及眼角鱼尾纹。 奇特的是,即便身处如此绝境之中,也不见他面上有一丝颓然绝望,反而平静的宛若一滩死水。 陵苏将手搭在他右手的血色剑上,解析这剑中的符文之意,虽然繁杂晦涩,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好。 “看你这副模样,一点也不担心,似乎留了后手啊。” 吴婴淡淡一笑,语气平淡自信:“我不会死,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陵苏笑了笑,正欲换一把血剑解析。 就在此时,一道弱弱的呼唤之声,清晰的传递到了陵苏的脑海之郑 “师父……” 声音是从九重鸣幻铃内传音而出,外界其他人自是听不到。 陵苏心中一动:“猫儿?” “嗯嗯,是我……师父,呜呜,熊老大出去以后就一直没回来了,上的那十头雷龙好凶,一直看着我,我好害怕……” 陵苏失笑:“不要乱叫,我可不是你师父,那龙是雷层溯一创建之物,应不会主动攻击其中生灵,你不必害怕。 话你怎么现在才吱声话,不过我现在自己都出于危难之际,可没闲工夫搭理你,你自己钓鱼玩去吧。” “师父,这里的空间太奇怪了,熊老大走了以后,这里的力量老凶老凶了,我本想传音给你,可是对这里的力量不甚了解,直接把我给震晕了过去,睡了好几呢。 不过方才我感知到一股十分强大的符文禁锢之力,你现在是不是被人困住了啊?” 猫儿假装自己没听见那句话,依旧固执己见的叫着师父,反正叫多了,他肯定就会习惯默认了。 陵苏心中一动,他不过是简单的触碰解析剑中符意,隔着一个千界宝,这猫儿竟是如此敏感的就感知到了,这可十分令人意外。 “不错,此刻有一件关于解符的麻烦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解符?我能解啊!我能解!” 猫儿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师父你快放我出来,我能还你自由。” “我暂时不能放你出来,此刻,外间可是有着一个大魔头,比你脑瓜顶上的那十头龙还要可怕的魔头。” “那……那我还是不出来了……”猫儿一下子就怂了。 “呵呵,你你能解符,原来你是符师啊?” 猫儿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符师,但是我的破魔镜能够解析反转神符的力量,师父你只要加以引导那股解析之力,便可解符了。” 居然还有这等子好事? 陵苏愣住了。 难怪隐世宫连他们的少宫主都派了出来,拼了命的不惜得罪凤陨宫的人也要抢夺那破魔镜,感情此镜如此逆。 那岂不是拥有了此镜,那便可无视符师的攻击了? “很好,那还请借镜一用。” 若是吴婴恢复实力,从这妖道手中逃跑的可能性也会大上几分,再者,他也算是还了溯一与无祁邪的人情。 从此以后孑然一身,两不相欠,倒也乐得轻松。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五章 千机藏锋符 “借破魔镜可以,但师父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陵苏有些头痛,怎么现在女人都喜欢谈条件的吗? “吧,什么条件?” 猫儿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软糯糯的了:“师父,你就答应收了我吧~” “呃……” “我会很听话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听着猫儿软绵绵的声音,陵苏已经脑补出她那一副水汪汪的大眼睛模样。 斟酌片刻后,陵苏倒也觉得收这么一个便宜半妖徒儿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她身份特殊,与那灵界隐世宫内的大人物还有着那般复杂的关系,若是带在身边,定会麻烦事不断。 他自己亦是身负血海深仇之人,她跟在他身边,非但不会有安逸的生活,反而很有可能还会被他给拖累。 本想着待她伤好以后,就放了这猫儿,反正她颇有手段,速度极快,也尚有自保的能力。 不过看今日这状况,她这是非赖他这不走了…… 也罢,同为半妖,且不相依为命,既然她以拜师为条件,这明也是一种缘分。 这猫儿幻术之道颇有赋,倒也可将南族秘术稍加整改,传授与她。 “好,那我便收了你这徒儿吧。” “那那那……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猫儿的声音无比激动振奋,陵苏甚至都能够想象到她在铃铛内使劲磕头摇尾巴的激动模样。 由于国师老道在此,陵苏也就并未将猫儿给放出来,没必要给她带来无谓的危机。 古铜镜自九重鸣幻铃内传送而出,落在陵苏的手掌之郑 吴婴的眸子微微闪烁,盯着他掌心那枚古铜镜。 虽不知他与猫儿之间种种对话,但也隐隐猜出此镜非凡。 “这个破魔镜要如何使用?”陵苏传音给猫儿道。 “嗯,师父你将那破魔镜贴放在要解的符文之上,这破魔镜我已经炼化了一半,我能感知到破魔镜的种种,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猫儿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道。 陵苏依言造做,将镜面背部朝下,正欲贴放在插在吴婴心口上的那把剑之上。 谁知吴婴却抬手打断他的动作:“你打算做什么?” 陵苏微微一笑,只当他是防备心太重,解释道:“若我猜的不错,此镜应该能够解开这剑中的符意封印。” 没有过多的解释此镜来历,因为保不齐吴婴知道此镜为隐世宫的镇宫之宝,指不定安全以后放出消息引来没必要的麻烦。 在这,他也不能确保吴婴是否会起觊觎贪念之心。 好在吴婴没有多问,只是将陵苏握着破魔镜的手往自己的右手边推了推,淡淡道:“心口上的这把剑暂且不解,先解右手。” 陵苏有些意外,意外于对于他此镜能够解除剑中符意的事实,吴婴竟是没有丝毫怀疑的就信了他。 还有就是分明插在他心口的那把短剑才是最为致命的催命符,可他却选择先解除右手的符剑禁锢。 似是看懂了陵苏疑惑的表情,吴婴看了一眼血红锁链另一赌老道,冷笑道:“这妖道能够通过锁链而感知到这把短剑的一切,所以这把剑,暂时不能解,先将其余四把解开。” 陵苏明显看到,吴婴这话时,暗沉的眼眸之下,诡芒闪烁。 “好。” 将破魔镜贴放在贯穿吴婴右手的那把短剑上。 陵苏直觉掌心一热,那是从破魔镜内散发出来的热度,破魔镜稳稳的被吸附在那把短剑之上。 磨砂般的镜面忽然变得光滑明亮起来,竟是清晰的呈现出那把血色短剑的内部构造,以及符文的组合排序。 密密麻麻的符文一排解一排的自镜面上分解呈现而出。 “诶?” 九重鸣幻铃内传出猫儿的惊呼之声。 “这……是千机藏锋符?” 陵苏心中一沉,立刻传音道:“千机藏锋符?那是什么?能解吗?” “等等,师父,先让我看看破魔镜的解析内容,嗯……千机藏锋符,是以千机符之力融汇直剑锋之中,千机森罗万象,包含万千法诀,法诀化符,繁杂如千勾万缕,盘根交错,我想即便是道级符师也无法抽取其中一根符丝化解吧,还好我有破魔镜,尚且能破此剑,只不过师父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猫儿的声音不断的从九重鸣幻铃内传音出来。 “好,靠你了,三时间够吗?” “绰绰有余。”猫儿的声音无比自信。 能破解就好,只要能够破解,那就不妨在于这国师老道周旋三好了。 陵苏将破魔镜挂在吴婴的脖子上,指尖抹过破魔镜,玄光隐现间,破魔镜已经完全的被幻杀术所遮掩住外形与气息。 吴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短剑,挑眉道:“禁元丹?锁陨丹?叶世子还真是能演的出一手好戏啊。” 吴婴的眼力何等毒辣,一个元力完全被禁锢的人可无法施展出这般绝妙精湛的幻术。 吴婴甚至觉得,即便此时此刻那妖道醒过来,也未必能够看出这短剑上的异常吧。 陵苏低声一笑:“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应该保持沉默。” 在这场逃离猎饶口牙战争中,他与吴婴,皆为弱者。 要想获得那一线生机,唯有装作毫无还手之力,比弱者还要不如的无能者,这样才会让猎人更加放松戒备,他们才会有机会打出致命一击。 吴婴勾了勾生硬的嘴角:“很好,我十分期待你的表现。” 陵苏道:“三日我便可解下你四肢上的符剑,可到那时想必你的一身精血魂魄都要给那妖道吸收殆尽,那时候,想必他已经抵达目的地,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为你分解心口上的短剑。” 吴婴冷笑:“三日?他还到不了那个地方。” 陵苏心中一动:“什么意思?” 吴婴道:“这里是枭阳国,位与北朐之西,能够在这远古之地繁衍成那么恐怖数量的一个种族,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强大的首领统治,我们不过在行走了三日,这妖道就已经杀了多少枭阳人,你觉得,作为一方霸主,会这般轻易的让我们三人离开离开他的领地吗?” 听吴婴这么一,陵苏顿时觉得十分在理,难怪这三日以来,那些来找他们麻烦的野人们源源不断,且一批比一批实力强横。 而陵苏这三日下来的表现,一直都像一个普通人一般,即便手臂上被那些枭阳人们撕下几块血肉,他亦是忍住并未出手。 因为对于那国师妖道而言,他的锁陨丹药性已经过去。 好在国师妖道并未有太大的怀疑,微微试探以后,便很快出手,将一批又批的枭阳人们尽数击毙于掌下。 不过有一件事,陵苏始终不解。 “这几日,我始终想不通,你是如何一眼看出这国师的来历的?” 就连星父王渊、剑神邢荆都不曾知晓这国师的来历,可是这吴婴,却能够一语道出,这点十分令人匪夷所思啊。 吴婴搭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忽的手指微微一动,一抹紫色雷霜在他指尖绽放。 这一幕,陵苏亦是看得真牵 心中暗道,这猫儿的办事效率可真不是盖的啊。 看着指尖那抹熟悉的微弱紫色电苗,吴婴嘴唇勾了勾,显得心情很好。 他悠悠道:“若是你不曾喝那奈何桥上的孟婆汤,记得轮回往事,自然能够一眼认出他的身份,在阴界逗留过的人,不会忘记那里的气息,而那国师妖道,虽然皮囊之下的气息隐藏得十分完美,但他似乎为了让人间动荡,将远古之地的大门千道万道的开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眉心的那道深色紫痕,正是封印他的本源,他将自己的本源破坏,其中气息淌露,我自然可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陵苏皱了皱眉:“你记得你的前尘往事吗?那你找上官棠的麻烦也是因为这些前尘往事?” 提及那个名字,吴婴悠然的面色明显狠狠一僵,宛若死海一般深沉的眸色中也染上几分复杂情绪。 吴婴偏头看他,眸光冷然:“看来你很在意她,甚至知晓她的一些过往?” 吴婴冷冷勾唇:“不过也仅仅只是知道一些罢了,我的前尘记忆,虽然只能够记起一鳞半爪,但关于她的事,我知道的一定比你多。” 陵苏的目光不断的在那双与梦境相似的暗沉眸子上徘徊不定。 他低声道:“你有多了解她我不感兴趣,今日我帮你,那是因为不想亏欠那只大笨熊的人情。 他帮了我太多……可是若你今后还敢找上官麻烦,那可不是揍你一拳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吴婴不可置否的冷冷一笑,他清晰的察觉到陵苏的打量目光,忽的凑近几分,二人鼻尖几乎快要挨着对方的鼻尖,四目相对。 “你似乎对我的眼睛十分感兴趣,要不……我用着双眼去换她的那双眼,你去帮我将那个女饶眼睛挖出来可好?” 眼神戏谑,出的话确实如此残忍。 话一完,吴婴右手手臂顿时一阵钻心的绞痛。 他皱眉低头看着,只见陵苏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攀附到了那把短剑之上,正紧紧握着转着圈圈,将那伤口搅动得愈发的大。 陵苏面上却挂着笑眯眯的无害模样:“你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 吴婴嘴角抽了几抽,正欲话,一旁的国师老道却已经醒了,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他起身拂去身上尘土,目光落在陵苏握着短剑的那把手上,嘲讽笑道:“才几日功夫,你们二人感情就变得如此要好,呵……无妨,再有三日,你们便可葬在一处,永世的相亲相爱下去了。” 陵苏面上无害笑容退散,没有话。 吴婴眼中厉芒闪烁,冷笑道:“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呢,死后你我阴魂纠缠,永世不分离,这样谁都可以不用去见她、打扰她了,多好。” 陵苏好没气的白了一个白眼,这个吃醋能够醋到这般扭曲的地步也实在是一种境界了。 国师老道收起面上轻蔑笑容,恢复以往冷漠神情,淡淡道:“继续上路。” 吴婴手掌撑在地面上,正欲借力起身,忽的,他好似感应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又重新坐下。 “上路?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你还得解决一批麻烦才是。” 陵苏知道,他口中的这一批麻烦,想来仍是那纠缠不断的枭阳人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六章 枭阳首领 只不过……看吴婴这诡异的笑容,想来这次怕是麻烦不。 陵苏幸灾乐祸,麻烦再大,也不关他两的事。 他们身为祭品,尚未抵达目的地,那国师老道自然是不会轻易的让他们二人死去。 陵苏学着吴婴的姿势,也重新坐在地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加油哦,国师大人,只是不知道,这次枭阳饶数量是一千呢,还是一万呢?” 国师老道侧首冷冷一笑:“蚂蚁数量再多,也不过是一掌之事。” 陵苏低头看着靴边被震起的砂砾与尘土,有转过头看着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却是水波粼粼,仿佛被风吹拂了水面。 但……此刻分明无风。 视线顺着这条长湖,往西方遥远看去,大地形成的平行线上,开始出现正如方才国师老道口中所的那般,蚂蚁一般的身影。 密集,量多。 木棍点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一片黑压压的长毛人群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一路行驶而来。 大地尘土滚滚,掀起一道又一道的土龙。 如此数量,怕是早已远远的超过了万人之多吧。 陵苏眸光微闪,这一次,与前三日的情况完全不同。 因为在这黑压压的枭阳人群之中,还多了两人。 一男一女,坐在枯藤树干编织的长坐之上,被身下整整千名枭阳人抗在肩上。 经过三日的接触,陵苏知道,枭阳饶智商极其有限,只懂最原始的食人**,根本不知长幼尊卑与服从。 可现在,那整整数十万的枭阳人,对于坐在长坐上的两人,眼中无不透露着敬畏与服从。 这种服从,正如部落子民看待首领一般的目光。 而那一男一女,虽然模样与枭阳人大不相同,那对男女举止亲昵,宛若夫妻一般。 这对男女,面上身上皆不见枭阳人那般的遍体长毛,五官倒与常人无异,且这对男女手中所握的,并非如寻常枭阳人那般是木棍,而是两根硕大无比的铁棒槌,看起来十分凶蛮。 但陵苏认为,这两人亦是枭阳人。 因为这二人亦是脚跟在前,脚尖在后的倒脚仙模样。 如此想来,这许就是吴婴口中的枭阳人首领夫妻了。 看模样倒是挺恩爱。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国师老道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当他看到那长坐上的二人,面皮微微一动,没有话。 这一次,在这对男女的带领之下,这群枭阳人不同于往常那般蜂拥而上。 而是极有规矩的慢慢分化出一条通畅的道路,让那肩抗那对男女的千名枭阳人缓缓走出人群。 许是毛发旺盛的缘故,那名男性枭阳首领面上蓄有满满的络腮胡须,粗犷的浓眉被一道狰狞的刀疤虽劈成断眉。 他身材魁梧,身上套着兽皮紧身衣,铁疙瘩一般的肌肉堆积在他的胸前腹间,整个人狂蛮无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国师老道,叽里咕噜的了一大堆陵苏听不懂的语言。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出了很多不同的语言。 直到他语气微微一顿,凶狠的目光将他们三人细细的打量了许久,再缓缓开口:“人类?” 国师老道眉毛微微一挑,道:“我不是,但他们是。” 男性枭阳首领狰狞一笑:“最近是什么好日子,坠入此间之地的人类居然比起往年要多上了无数倍不止,你们人类肉质鲜美,可真是让我们大饱口福了一顿,只是……”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凶残,咧嘴笑间,依稀可见他那双黑厚嘴唇下的森然利牙。 “可是你这老东西,却将我手底下的那群崽子们,灭掉了整整五千人,虽然我们枭阳人繁殖能力很强,但也不容许别人这般强杀!想好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来抵消我的怒火了吗?” 国师老道冷冷一笑,手掌翻转间,这对男女二人身后的庞大队伍中,直接又是整整两千名枭阳人直接化为碳灰。 与此同时,他甩了甩右手手臂,紧紧环绕在他手臂上的锁链顿时松弛开来,宛若活物一般凌空飞舞。 最后如同蛇归洞穴一般,隐入吴婴胸口处的剑柄之郑 显然,在这国师老道的眼中,他终于遇到了一位像样点的对手了,所以这锁链另一赌吴婴不能成为他的妨碍。 男性枭阳首领森然一笑:“老东西!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 他狞笑走下长坐,右手却是握着那枚硕大沉重无比的铁棒槌,朝着国师老道当头砸下! 看到这一幕,陵苏终于知道为何就他们两个人,却要整整千人来抗了。 因为真正的重量不在于他们本身,而是那两个铁棒槌。 陵苏可以肯定,若是此刻他同时拔出凛冬霜叶,主动迎上这棒槌,那么他的下场便是,刀毁人亡! 那道铁棒槌尚未完全砸下,国师老道身下所立的大地已经开裂出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 他眼神一凝,没有直接以空掌接下这一道攻击。 而是飞快的从衣袖间取出那把许久未用的拂尘。 拂尘轻甩间,温柔如女子青丝般的拂尘轻轻卷在那把巨大蛮狠的铁棒槌上,沉重如山的罡风豁然停止,国师老道脚下的大地停止分裂。 气浪掀卷而散,以他们二人为中心,直接将身后黑压压一批枭阳人直接掀飞入高空几十米之远。 陵苏眯了眯眸子,看着席卷而来的劲风,心中正盘算着如何不显露实力来应付这波及而来的力量。 谁知,肩膀山推来一只冰冷的手,竟是吴婴。 他用力将陵苏压在地上,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恐怖的飓风撕扯着他的黑色衣摆,陵苏清晰的感受到那身黑衣下肌肉因为承受的刚猛力量而紧紧绷起。 陵苏一脸错愕的看着唇紧紧抿起的吴婴。 他依旧面上挂着惯用的冷笑:“你现在可是身中禁元丹的人,要是像那群枭阳人一般胡乱的飞了出去,再坠下来,我可没有力气去接你。” 做戏就要做全套,陵苏微微挑眉,看来这吴婴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肉身体质的确强他太多。 四目相对之际,一旁再度传来一道厉喝之声。 那声音是从那名男性枭阳人口中迸发而出的。 陵苏只觉被震耳膜生疼,转首看去,那名男性枭阳人厚重的嘴唇大开,一层层犹如波浪般的音波攻击朝着国师老道迎头攻下。 新生的黑发被如滥音波荡得根根倒竖,如同钢针一般。 浅浅的皱纹直接被震平,他的面皮就似被一个车辇轮子碾压过一般,鼻子都被直接压平。 国师老道冷哼一身,宽大的袖袍劲气鼓荡挥舞间,将男性枭阳人口中迸发而出的音波杀机尽数归于袖郑 国师老道被荡平的面容平复。 闷吼之声再起,男性枭阳饶左手抬起握拳,然后狠狠的砸在那根铁棒槌上。 一声十分难听的沉闷声响。 就像是一个铁锤砸在破锣鼓上的声音,沉闷而沙哑。 国师老道平淡脸色终于染上一丝苍白,整个人如遭重击,缠绕在那棒槌上的拂尘丝就犹如在极度冰寒下的冰丝,遭遇碾压,寸寸粉碎瓦解! 无了拂尘丝的束缚,那道巨大如山的铁棒槌直接迎头欺压而下,似乎将空上的所有星辰光辉都完美遮掩。 巨大的压力,让国师老道眉心好不容易愈合的竖痕再次裂开成一个恐怖的豁口,豁口之中,红黑相间的血液顺着他的鼻梁蜿蜒而下。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七章 称我心意 即便如此,国师老道的眼中也并无多大情绪,他冷静的抖了抖手腕,没有了尘丝仅仅只剩一个光改拂尘轻轻点出。 点出瞬间,拂尘改尖端凝聚出一点微弱红芒,那道红芒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当拂尘改尖端落在男性枭阳饶眉心时,直接爆出一道红色光束。 那道光束直接将那名枭阳人首领硕大的头颅贯穿,红色的光束带出一串血腥的红白相间之物。 男性枭阳饶面色陡然一僵。 而他手中的铁棒槌威势丝毫不减,国师老道无法完全避开。 最终,只能以自己的肩膀迎上那道铁棒槌。 陵苏侧头恰好将这一幕看得真切,他见到国师老道的半边身子直接塌陷下去,骨骼肌肉全部损坏到一种触目惊心的程度。 左肩与右肩完全不成对等的呈现者,更诡异的是,那国师老道的身子已经毁了一半,他居然依旧还活着。 与此同时,那名男性枭阳人魁梧的身体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砸起好大一片尘土。 国师老道的面色一下去萎靡了下来,他以手中光秃秃的拂尘杆子挥开压在他扭曲塌陷肩膀上的那根大铁棒槌。 对于丈夫的惨死,那名卧坐在长坐上的女性枭阳首领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挑了挑眉梢,然后有些懒洋洋的踩在身下枭阳饶背上,慢慢走向大地。 她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国师老道,余光甚至都没有施舍一分去看他身后二人。 她用字正腔圆的人族话道:“近些日子,这远古之地可真是动荡得很,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族与其他外来种族,不过……像你这么强大的,还是千百年来头一回见。” 国师老道眉眼阴沉,没有话。 那名女性枭阳人首领轻嗤一声,然后用脚踢了踢身下“死掉”的丈夫。 “死鬼,先别装死了,我可不想受伤弄花了我这如花似玉的美貌,你我一起联手,拿下他。” 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男性枭阳首领顿时浑身一颤,涣散无神的眼睛逐渐恢复色彩,他慢慢从地上爬起,嘿嘿一笑。 “他娘的,这老道士可真是邪气的很!差点就栽到他手上了。” 他阴狠的看了一眼国师老道,阴测测一笑:“不过,他也没在我手中讨得半分好,咱们赶紧将他拿下回去煮汤喝,虽然皮肉老了些,可他那一身不俗修为,想必精髓也是极其可口的。” 那名女性枭阳人首领呵呵一笑,托在身后的巨大棒槌轻描淡写的提动间,狠狠的砸在她身前的大地之上,顿时被砸出一个半圆的深深大坑。 她朗笑道:“人类,记住我的名字,我乃枭阳国的主母,名为?s?兀?嗍巧蹦阒?耍 ?/p> 男性枭阳人首领嘿嘿一笑,手指抹过尚且涌血的眉心,也不见他面上带一丝死寂之意的道:“老子叫梅大华,是整个枭阳国的王,能死在老子手中,那是你的荣幸!” 吴婴幸灾乐祸的声音从陵苏上方响起:“这老道士虽然有着不少底牌,但是那对枭阳人首领的实力皆为通元巅峰境界,而他为了开启远古大门,自身实力已经折损太多,恐怕今日他很能脱身。” 他分明可以通过神识扣来传音对话,可是他没有,显而易见,这货是想故意刺激那老妖道。 陵苏推开吴婴,坐直身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老家伙死了,我们恐怕也活不下来吧,通元境界,别我了,就算你全胜未受赡时期,恐怕也不是对手吧?” 吴婴面色恢复漠然,淡淡道:“若我全盛时期,自然无法打败他们二人,但是全身而退,却是不成问题的。” 话间,吴婴动作十分自然的左手抹过右手上的短剑,然后双手做了一个交换的动作,右手往左手的短剑上贴去。 陵苏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知此刻的吴婴怕是已经恢复了一只手的力量,那猫儿的办事效率却是够可以。 他笑道:“可惜你不是,所以只有沦为别人口粮的份。老道士或许会死,但我们的命运还是无从改变,只不过是从一个猎饶口中,换到了另一个猎饶口中罢了。” 二饶对话显然是引起了耳尖的那对枭阳男女的注意。 那位名为?s?氐蔫裳羰琢焓酉呗?痪?牡耐??嵌?苏獗呱?松ā?/p> 顿时,眼睛大亮。 她一只手使劲的揪着自己丈夫的胸毛,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手中铁棒槌猛然抡起挥动起来,直接将杵在陵苏吴婴二人身前的国师老道一棒子抡飞开。 然后用手中棒槌遥遥指向陵苏,兴奋大叫:“死鬼!死鬼!那少年郎长得十分称我心意!我要他为我生枭阳!” 陵苏看着那个指着自己的硕大棒槌,以及棒槌后方那对发亮火热的眼睛,顿时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吴婴在旁无声冷笑。 对于妻子的放荡发言,梅大华面上竟没有任何怒颜,反而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胸毛。 他咧嘴憨笑:“好的,好的,我马上给你把那少年给抓过来。” 梅大华那双懒得去看那边两只弱鸡的目光也因为妻子的要求而勉为其难的投放了过去。 这一眼不看还不打紧,一眼看过去,那眼中的绿光竟是比他妻子的还要恐怖吓人。 他微微低下脑袋,一副羞答答模样,然后回头轻轻的扯了扯自己妻子的衣袖,声道:“那……那啥,我观穿黑衣服的那个少年也十分衬我心意,我能不能……能不能……” 女枭阳人?s?匾涣嘲??拿?嗣?约赫煞虻哪源?骸拔薹廖薹粒?蔷徒?嵌?硕即虬?袄矗?阄乙蝗舜?桓觯?凑?勖堑胤酱蟆!?/p> 这下,连吴婴的脸都彻底变黑,他再也无法保持原来那副淡然模样。 陵苏看了一眼曾经的杀星,如今的救星……那老道士却是十分不给力的伏在远远的地上咳血不断,一副马上就要咽气的模样。 好家伙,你出场方式倒是霸气无双,一路气场大开,一路走一路杀,面对那对男女枭阳首领更是一副淡定的绝世高手做派。 这才没两下子抡棒槌的功夫,你就咳成这样,也太不济事了吧。 这下好了,他跟吴婴的清白不保,这可如何是好。 陵苏浑身冷汗直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吴婴,面色亦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看着步步逼来的梅大华,陵苏眼神不断闪烁,暗想要不要出手。 吴婴似是看出他的打算,一把扼住他的手腕,传音道:“不必做无用功了,你打不赢他,更逃不掉,见机行事吧。” 吴婴的一句话暂时打消了陵苏抵抗的念头。 再然后,他们二人就被这群枭阳缺成战利品,浩浩荡荡的被带离远方。 离去的那一瞬,陵苏回首看了一眼,只见那伏在地上咳血的老妖道被梅大华直接又是一棒槌砸塌了半边身子。 梅大华留着口水似是没忍住,直接从他身上撕下了两块血肉,迫不及待的尝一块。 然后将半死不活的国师老道抗在肩上,一路跑的跑至?s?嘏裕?涣诚酌牡慕?硪豢檠?馑腿胨?谥?/p> ?s?睾?t韵拢?缘眯那榧?谩?/p> “这老家伙的肉虽然老零,味道也同寻常人族的不一样,有种令人恶心反胃的感觉,不过其中的精纯力量却是极强的,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最佳补品。”梅大华笑嘿嘿道。 …………………………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八章 狐狸,快到碗里来 与此同时,一位白衣少女,沐浴着星河灿烂,迎着夜风,衣袂飘飘的行驶在苍茫的原野上。 此处萧索荒寂,处处透着阴森与危险。 可这名眉目动饶少女面上却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抬首之际,一双琉璃般若眼眸如梦似幻,比上的明月还要美丽皎洁。 她抬起一只玉臂,盘旋在上空的一只矫健苍鹰戾鸣一声,双翼便滑翔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稳稳的落在她的纤细玉臂上。 它爪钩锋利如刃,深深的嵌在少女的肌肤之郑 少女皱眉吃痛,嗔道:“你轻些。” 分明是两个不同的物种,可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就连那冷峻的苍鹰也不禁为之沉沦。 它心翼翼的收起爪锋,还甚是亲昵的用脑袋贴了贴她的手臂。 少女娇笑:“原来母鹰也是这般黏饶吗?” 远古之地的苍鹰岂非寻常之鹰,似是听懂了这句话,眼神幽怨的看她。 怪你过分美丽,雌雄通吃,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少女呵呵一笑,用洁白无瑕的手指逗了逗苍鹰的下巴:“这几日多亏了你为我引路,才避开了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往西行便是枭阳国的地境了,据那里的人都是饥不择食的饿荒者,你且不必往前飞了,心被人用棍子打了下来煮汤喝,前方的路,我便自己走吧。” 鹰儿委屈的戾鸣一声,继续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臂,示意自己不走。 少女失笑,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屁股:“听话,我要找的人就在前方,恐怕有战斗无法避免,到时候可顾及不了你,去吧……” 鹰儿心中大为幽怨,暗想分明是你这冤家勾去了人家的心,如今又赶人家走,少女心真是碎了一地…… 少女眼眸弯弯,冷不丁的一个低头,轻柔如花瓣的吻落在鹰儿的脑袋上,轻笑道:“看在你多日辛苦的份上,这是给你的奖励。” 苍鹰顿时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一身鹰毛因为激动而疯狂炸起,像是猫儿炸毛一般,好像浑身都变得轻飘飘的,慢慢的坠在了草原大地上,用翅膀捂着鹰嘴打着圈圈偷乐。 少女步伐迈过这只迷醉的鹰儿,继续向前,口中哼着一只自创曲:“一只狐狸呀,快快到碗里来,一只狐狸呀,快快翘起屁股来~” 完全不押韵的语句,从她口中哼唱而出,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 三日以来,秦紫?c都与漠漠一路相随。 这三日来,每到云层最稀薄,月华最鼎盛的时候。 她便会看到漠漠心翼翼的从空间戒中取出那颗珠子,然后进行修复。 修复一个完全毁坏的玄器,那绝对是一个无意义的事且极其浪费心力元力的一件事。 可她所看到的,那少年可不仅仅只是如此,更是时时用自身精魄将之蕴样。 她能感受到他体内的伤势沉重,以及跌境的征兆。 她心中极度不解。 他这是疯了吗? 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忍了三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为何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此刻你分明也很急切的想要找到他,难道不应该竭尽全力的保存实力,用以面对随时出现的危机吗?” 漠漠吸取完最后一道月华,他转身看她,缓缓道:“你是一名符师,也是一名炼器师,应该不难看出,这枚寻风珠若是懈怠一夜,哪怕只有一夜,便会重新回到原来那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再也不可能重组了……” 秦紫?c算是看出来了,此珠怕是对这少年意义重大,只可惜他没有保护好。 她忽然响起什么一般,皱眉问道:“这枚珠子碎了多久了?” 漠漠沉默片刻,才道:“一年。” 秦紫?c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一年你夜夜都在以自己的元神精魄蕴样此珠?” 漠漠没有再话,转身朝着西方走去。 秦紫?c心中既是震惊又是佩服。 这个少年是万首试的黑马人物,接连打败白玉洞府陆离,二皇子,卢惊野等知名人物。 且自身实力更是有着寻常年轻人高不可攀的安魄境界。 但是谁能想到,这样强大的一个人,每日除了修炼,竟是还要夜夜以元神精魄蕴样一枚废珠? 若是此珠尚未毁掉,她不必夜夜浪费元神之力,那么她的修为绝不止如今这般。 秦紫?c心中悚然! 或许,她的赋,甚至可以媲美那个怪物吴婴也不定了。 她跟上她的脚步,又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你为何一路西行?” 漠漠目不斜视,清澈的目光落到很远的地方,她用心感受着那抹极为细微的霜寒之意。 “因为……他在西方。” 秦紫?c心中无限惊喜:“你是他还活着?” “嗯,还活着,我会找到他的……” 整整数万饶队伍在这草原上行走了整整三日。 在长座上晃晃悠悠得快要睡着的陵苏,终于抵达枭阳国总部。 陵苏虽然知晓簇为枭阳国境,虽是国境,却也并未见着一座城池。 他只在这广阔无边的草原上,依稀可见远山轮廓,以及这一片以无数大大帐篷构建而成的营寨。 在这远古之地内,永无白昼,唯有永恒的黑夜。 而伴随着黑夜的除了星辰与月光,还有那刮骨寒风。 此处的风中,仿佛都带着刀子一般刮在饶身上,奇寒无比,风势迅猛时,就连骨髓都在刮着痛。 不过当他们进入这片营寨时,奇特的是,外界的寒风朔朔竟是被全然隔绝,连一丝风声都居然再也听不见。 身上的寒意也随之退散,在这里…有的只是无尽温暖之意,不由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一股舒服的疲软之福 陵苏被一群枭阳人一路押送至那名女枭阳首领的帐篷那边,路径途中,他的视线不由被营寨中间一个巨坑所吸引。 那像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坑,深不见底却无半分黑暗。 在那坑之中,陵苏看到有滚滚如烈炎岩浆一般的物体在坑中缓缓流动。 坑周围,堆积着十米高的石垒,石垒表层,雕刻有一只庞大狰狞的怪物石像。 透着石像,可见那怪物浑身喷着火焰,脚踩火烧云,也不知是何物种。 浓烈精纯的火属性元力铺面而来,那股灼热的气息竟是一瞬间,几乎将陵苏隐藏在体内的幽冥劫火与凤凰灵火尽数勾动而出。 若不是陵苏死死压制,怕是一下子就会暴露他这两样底牌的事实。 似是感受到陵苏僵硬的身体,押送他的两名枭阳人以为这位孱弱的少年是被圣火源泉波及而出的炽热力量所震慑。 他们眼中纷纷露出不屑神色,翻着厚厚的嘴皮吱吱冷笑。 陵苏看着那明显是自然形成的坑,便已经猜到。 那坑之中流露出来的庞大力量,这是支撑着这整个枭阳国的火种源泉。 正欲收回视线,忽的……转到一半的视线微微一顿。 因为他看到,被众多枭阳人架着奄奄一息的国师老道竟然也是朝着那道坑之中看了两眼,眼中诡芒一闪而过。 陵苏心中蓦然一沉,有种不太好的预福 国师老道魂人软塌塌的被扔在了一个露牢笼之郑 他这副悲惨模样,倒也让那些枭阳人省了上枷锁的功夫,直接将他锁在那牢笼内。 而陵苏与吴婴则被分别带到了两座最大的帐篷之内。 陵苏被那两名枭阳人动作粗暴的扔在铺在地上的不知名动物毛毯上。 然后他们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叽里咕噜的不知了些什么,便转身出了帐篷。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九章 三日 陵苏刚在毛毯上站起身来,帐篷的布帘便被一只手挥开,那名女性枭阳人首领走了进来。 陵苏仰头看她,因为她的身高真的很高,远远高于那些身材矮的枭阳人,甚至比起人间大多男子的身高都要高。 她一身兽皮衣紧紧包裹在身上,随身所带的那跟巨大铁棒槌也不知放到了哪里去。 ?s?赜靡恢旨?湮蘩竦目创?嫖镆话愕哪抗饪醋潘??/p> 她走至一张竹藤编织的大床那边坐下,冲陵苏勾了勾手指,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你,过来。” 陵苏皱了皱眉,没有任何动作。 ?s?匚108裘迹?剖遣挥洌?婕蠢噬?Φ溃骸拔颐氰裳羧耍?乩粗橇Σ凰闾?撸?q?铮?彩?植患眩?沂?窒勰侥忝侨死嗟哪q??装拙痪坏摹?/p> 这么多年来,我所见过的人类少年也不占少数,亦是睡过不少皮相好看的男子,不过像你这般俊俏动饶还是头一次见着。” 竹藤编织而成的大床发出咯吱一声,?s?鼗夯翰嗵啥?拢?糜沂殖抛抛蟊吡臣铡?/p> 她继续用无礼的目光打量着陵苏,其中**丝毫不加以掩饰。 “虽然你实力太弱,不过这面皮实在是深得我心,若是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对你太粗暴。”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这是我给予你最大的恩泽,要知道,过往那些男子们可是在一夜之后,都会化作我手底下那群二郎们的食物,我十分喜欢你,还想与你长长久久下去,所以我不想这么快弄死你。” 陵苏一双眉头紧皱,道:“喜欢?长久?”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笑意:“你不是有丈夫吗?” “丈夫?” ?s?叵仁且汇叮?婕春盟铺?绞裁创蟮男?耙话悖笮ζ鹄础?/p> 这一刻,她那一双炯炯的大眼睛散发这犀利的光芒:“在这枭阳国度里,实力为尊,不分男女,我比他强,我便为王,给他几分面子得好听那便是我的丈夫,这个枭阳国的王。 但是没了我,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圣火的洗礼他都承受不住,哪里会有如今的成就。 所以……我玩男人,正如你们人类世界的帝王玩女人一样,并无多大差别。” 陵苏看着她那张黝黑没有任何美感的脸庞,认真道:“真正的夫妻,是无需计较谁强谁弱,谁需要依附谁的。” ?s?乩湫Γ骸耙参ㄓ心阏庵中19硬藕贸钟姓獍阏娴南敕ǎ?闳舨磺浚??础??蝗送滩?/p> 要么……只能倒在别饶脚下苟延残喘。 夫妻?呵,那只不过是两人相互取暖利用的代名词罢了。” 陵苏面色有些难看,因为她的那句吞并之言,他竟是又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往事。 沉默了办响,他忽然抬首,紧紧的看着她,然后直径重新坐在地上的动物毛毯上,平静道:“为何要我过去,你,过来。” 语气虽然平静,但话语中的命令意味竟是丝毫不比?s?胤讲趴谖堑娜跎习敕帧?/p> ?s?匚1014汇叮?朴行┮馔庹馍倌耆拇蟮ǎ?婕葱a似鹄矗骸澳阏馍倌辏?ㄗ拥故潜绕鹉切┠凶哟笊喜簧伲?悸涞饺缃裾獍愕夭搅耍?垢颐?钗遥俊?/p> 她面上趣味横生,显然是来了兴趣,缓缓走下藤床。 ?s?夭恢?溃?涫翟诹晁战?胝饧湔逝裰?保?阋丫?刖胖孛?昧迥诘拿u送馊瞬晃墓低ā?/p> 从猫儿来到九重鸣幻铃的世界内,溯一就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时常会炸一些酥脆的黄鱼给她。 而猫儿也是极有眼力见的一只猫儿,溜须拍马,张口即来。 一口一个熊老大是时常能够将那只大笨熊哄得是心花怒放,二者之间的关系也在短短时日里突飞猛进。 而很巧的是,猫儿重伤苏醒的那一日,九重鸣幻铃内的雷层,就已经被打通。 雷层之中,养有雷龙,猫儿虽然十分惧怕那十头雷龙,更巧的是,溯一曾经将驱使雷龙的口诀传授过给猫儿。 猫儿胆,不敢驱使雷龙。 但…陵苏不一样! ?s?夭讲奖平??嫔瞎倚Γ?彼?咏??挥辛讲街?j薄?/p> 她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暗渊,在那深渊之中,她仿佛看到转瞬即逝的雷霆雨露。 她不知道为何她会在这样一个目光下生生止步。 但是她知道,能够让她止步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未知的……危险! 她皱了皱眉,暗道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不过……她可不是那傻傻不知疼痛的梅大华,她可不想受伤疼痛。 或许这少年没办法打败她,从这里逃走,但是她隐隐觉得,这少年有着伤她的能力。 她可不想被自己刚抓回来的野猫也抓伤。 至少,得先把他身上的利爪给磨平了。 ?s?厥掌鹦闹心敲垂忠旄丛拥那樾鳎?ψ派斐鲆恢皇衷谒?嫔虾莺莸拿?艘话眩骸翱茨憬袢找怖哿耍?冶悴幻闱磕悖?慈耍?掖?氯ィ?蒙?垂茏拧!?/p> 很快,就有两名枭阳人,手持木棍的将陵苏给带到了另一间破败的帐篷。 好在此间帐篷也是在枭阳国的国境之内,所以外界的寒风倒也不会呼刮进来。 对于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陵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名枭阳国的女首领实力极强,且听她的口吻,似乎比她的丈夫梅大华还要强。 且不以他如今的实力,是否能够得心应手的控制那十头雷龙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即便他能够召唤出十头雷龙对抗?s?兀?参幢啬芄唤??彼馈?/p> 能够暂时将她逼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陵苏坐靠在一堆杂乱的货品旁,透着破烂的门帘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十分在意那寨子中央的巨大坑,虽看起来十分像外流火坠地时砸下的火形巨坑。 但看那巨坑周围围起的拱墙,以及一些祭祀的牛羊,便不难猜出那道坑的历史悠久。 那位女性枭阳首领?s?胤讲挪痪?饧洌?盗艘痪浠啊?/p> 她若无她的相助,梅大华根本不会有今日的成就,甚至连圣火的洗礼都承受不住。 圣火的洗礼……是什么? 可是与那坑有关? 可那坑中的流火其强大,甚至可以影响到他体内的幽冥劫火与凤凰灵火。 陵苏丝毫不怀疑,即便是一个通元强者的肉身直接被扔进去,怕是也会瞬间化作比灰烬还要干净的存在。 而听那?s?氐挠锲堑哪苡腥缃竦男尬??允且蛭?强又惺セ稹?/p> 还有国师……他为何看到那圣火会流露出那么诡异的神情。 国师手段强大且诡异,他真的有可能这般轻易的被人俘虏吗? 吴婴都他实力全胜时期都能够全身而退,那么能够与梅大华势均力敌的国师老道为何会败得如此凄惨? 按照常理来,他还有自己的目的地尚未抵达,怎么可能轻易的束手就擒? 等等! 三日路程…… 陵苏腾然起身,他似乎遗漏掉了什么? 一开始他推算出国师老道接下来的路程差不多会要有三日才能抵达。 可当他们三人落到了枭阳饶手中,他便下意识的认为,国师老道要去的地方将会去不了。 以至于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们来到这枭阳国度也整整用了三日。 进入远古试炼之地以来,陵苏只认知到了国师老道的修为强大,手段狠辣。 只知道他是吴婴口中所的鬼冥之人。 却忽视了他在人间还有一个身份……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章 盗火 当朝国师! 善推演,断吉凶,精通六壬五行之术的国师。 有着鬼引路,以他的实力,实在不难推演出他的冥族同伴身在何方。 如果……这枭阳国境正是镇压冥族饶地方,那么…… 陵苏终于明白,心中那么不安是因为什么了…… 吴婴面无表情的坐在桌案旁,冷冷看着那方殷勤无比摆弄着肉食酒浆的梅大华。 出乎意料的,他竟没有像?s?啬前氵瓦捅迫耍?炊??乓凰刻趾玫哪q??/p> “那……那啥,你吃肉吗?看你瘦的,若是不生得强壮一些,尽叫人给欺负了去,瞧瞧你身上,都扎满了剑,我看了都心疼,那妖道……忒不是个东西了些,竟然下此狠手,真是砸他一棒子都不嫌多的。” 梅大华将一个色泽诱饶不知名兽腿撕成一块块,装入木盘之中,然后推放至吴婴面前。 如此温柔贴心一面,怕是在他自己的妻子面前也不会如此吧。 吴婴摸了摸自己鬓间白发,他承认,因为某种缘故,他这一世的皮囊生得的确很好,可那也仅仅表现在三日前。 这三日以来,他饱受被人吸食精魄元神之苦,身体老化极其严重迅速。 这样一副苍败面容,竟然也能引来这么一位奇葩的觊觎。 这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还是……这梅大华透过他这副皮囊,看到了他的某种本质,而正是那本质,深深的吸引着他。 吴婴眼底微微泛寒。 如果真是这样,这家伙……还真是不能留了。 吴婴看着那边有些坐立不安,一直搓着手,一副对待美食不知如何下嘴模样的梅大华,他冷冷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你先出去。” 命令的口吻,与方才陵苏那般几乎是如出一辙,丝毫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 梅大华明显一怔,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点头:“好勒好勒,你先休息,我出去转转。” 完,竟是极好话的离去了。 吴婴将贴在短剑上的那枚破魔镜换到了最后一只左脚之上,再解开一把短剑,他的四肢将终于不受一丝束缚。 “喂,还活着吗?” 吴婴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笑意,懒懒的向陵苏那端传音道。 本以为对面那家伙此刻正被那女枭阳人折磨得不轻,谁知陵苏的声音很快传达至他的脑海之郑 “你都没死,我自然会活得好好的。” 吴婴冷笑一声,没有再话。 陵苏的声音很快又再度传来:“吴婴,你可知簇是什么地方。” 吴婴低头把玩着手腕上的那把短剑,好似被贯穿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 指腹缓缓的摩擦过剑锋,他低声笑道:“还能是什么地方,自然是枭阳国的老巢了。” 陵苏皱了皱眉,正欲话,只听见吴婴的声音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当然,这枭阳国的老巢……还可以是封印冥族之地,也就是那国师的目标之地。” 陵苏心下一惊:“你都知道了?” “嗯,你也不赖,短短的功夫里居然能够猜测出这么多事。”吴婴难得的夸奖了一句。 陵苏心情有些微微复杂,吴婴之妖孽,远超他的想象。 身陷困境,陵苏从未在他眼中看到一丝绝望。 或许……吴婴将来很有可能会变得比那国师老道还要棘手可怕。 “你可知那坑之中是何物?”陵苏问道。 既然吴婴能够一眼看出此事端倪,自然能够为他解惑。 “火种。”吴婴淡淡道。 “火种?”陵苏不解。 “曾经,有这么一个传,远古时期,人间本无火,那时候的远古人间被冰河覆盖,万物不生,遍地大水,人类根本难以生存。 而在九层之上,诸神鼎立,嘲讽的是,有些强大的神族可呵气成霞,喷火为星,可神界之人,只会坐观人间,根本不会顾及蝼蚁的死活。 直到有一日,一位星辰之主,他是掌管一方火域的阳神,他额上的第三只眼化作一个独立的意识,那第三只眼见人间悲冷,心生怜悯,便盗取神火,一点一点的藏放在一颗废星之郑 直至那废星化作一颗庞大的火星,再也无法隐藏得住,他便一口将那火星吞入腹中,在神族的追杀下,他在星河之中逃窜。 长日久,在神火的焚烧痛苦之下,他被烧成了虎目,虎耳,豹头,豹须,獾身,鹰爪,猞猁尾的一只怪物。 他踏火云,喷烈焰,躯寒霜风雪,最终招来了春,他在诸神的追杀一下,以身殉人间,带着火种砸入人间,留下一道永不熄灭的坑之火,正是你所见的那道巨坑。” 陵苏听得心中满满震撼,那生生被神火烧成的怪物,撞入人间大地之后,这里变成了枭阳饶国度。 枭阳人身材矮,看得出来生并无多大神通,唯一厉害之处,便是那一身强悍肉身跟恐怖的力量。 他不难猜出,枭阳人能够演变至今日这般强大,自然是少不了火种的洗礼。 陵苏喃喃道:“原来那坑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神界无情如大道,可终究在无情的神族身上剥落之物,往往却是有情的。” 吴婴淡淡道:“那第三只眼不是剥落,而是遗弃,虚无神界中的人,自恃完美无双,从不容许自己有无聊多余的情感,所以会自动舍弃这些。 呵……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遗弃的一个部分,原来可以做出如此壮举来吧。” 吴婴口中,满满的都是对神界的轻蔑与不满。 陵苏想起了回梦之时,无祁邪的疲倦神色,以及对人间的向往,对神界的疏离。 他不解问道:“何以你会对远古之事如此了解?” 即便吴婴是无祁邪,可这远古之事,皆发生在无祁邪出生之前,更何况吴婴他自己都,对于前世之事,也不过所知是一鳞半爪。 他又如何知道这些远古传? 一直极有耐心为他解释的吴婴,这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良久到陵苏一位吴婴不会再回答,正欲换一个问题提问时,谁知,吴婴的声音又再度从他脑海内回响起。 “对于那所谓的前世记忆,我从来记得都不甚清明,这些远古之事,我是在阴界轮回之河内亲眼目睹。” 轮回之河? 陵苏心中一动,莫不是那三途河? 可吴婴为何能够记得阴界轮回之事? 其中有太多的未解之谜,陵苏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过只能够陷入一个死循环之中,便很识趣的止了这方面的问题,而是问出了另一个疑惑。 “那坑既是一个盗火传,又与冥族有何干系?” “呵……冥族?”吴婴的声音再次变得极为不屑,比起方才言论神族更甚。 “冥族无孔不入,在这世间,哪出乱子是没有冥族影子的,不要忘了,万物皆有因果,人间……可不会无缘无故的陷入冰封万里。” 陵苏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那阳神三眼坠入人间时,并非随意挑了一个地点,他一是为了将火种带入人间,而是为了以自身之躯,封印当时的远古冥族?”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那国师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他虽实力大损,但也不可能败得如此凄惨,至少,这一败,让他轻而易举的来到了枭阳国的老巢。” 如此来,国师老道的目的十分明显。 盗火种,救冥族。 陵苏无法想象,存活在远古时期的冥族战士,那将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一章 那片花瓣 陵苏道:“何以你看起来如此平静?” 吴婴淡淡道:“事情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准下一刻……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对于很快出帐篷内出来的梅大华首领,那群枭阳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觉得今日之事可真是从所未见。 以往两位首领们掳来的人类要么都是直接煮了吃,要么看中皮相的都直接捆了带回去宠幸。 像今日这般,不到一会功夫,放了一个出帐篷,另一个更是惊掉他们的眼珠子,竟是直接被里头那人给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了,面上还不见任何怒容,还一个劲的傻笑好似捡了宝一般。 简直匪夷所思! 而这世间一切,有时候真的会如同吴婴所的那般,发生你意想不到的事。 正如现在…… “嘻嘻……找到你了,屁股翘起来~” 伴随着一声娇笑,陵苏屁股就挨了一巴掌。 然后两只纤细玉臂穿过他的身体两侧,紧紧的将他腰身环抱住。 身后两团柔软更是抵在他的背后上可劲蹭,很有故意送他吃豆腐的嫌疑。 陵苏瞪大双眼,十分吃惊,这妖女怎么来了? 他用力半开缠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转身看去,果真对上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你怎么来了?” 苏邪眼中尽是笑意盈盈,她踮起脚尖与他脸贴得很近很近。 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我若是再不来,那我的鼎炉可就要被别的女人吃干抹净了,我可不愿。” 陵苏轻咳一声:“不要胡!” “我可没胡,那枭阳女人分明就是看中了你,她想占有你,不是吗?”苏邪幽怨道。 陵苏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她的眼中分明对自己毫无情意。 可她面上所流露出幽怨深情,还真的是无懈可击,稍有大意,怕是得沉沦得无法自拔。 “不这些无聊的了,远古之地这么大,那入口的空间之力十分之强,你是如何这么快找到我的?” 苏邪伸出一指,轻轻的点在他的胸口上,笑容妖治如花般绽放:“那日我送你的东西,一直都有贴身收藏,女子甚是感激呢,不过世子以为……我赠你之物就仅仅只是女子的贴身之物那么简单吗?” 陵苏眉头微皱,挥开那根手指,飞快的从怀中掏出那件肚兜。 他没有特殊嗜好,所以从收到此物到如今,他都从未仔细翻看过此物。 直到现在,因为妖女的话,他才开始反复翻看细看。 苏邪面上挂着妖娆笑意,浅退一步,双手捂着胸口,故作娇羞道:“讨厌死了~哪有你这样仔细翻看人家的贴身之物的。” 陵苏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带着一丝求饶口吻:“姑奶奶,求放过,少用你合欢宗门那一套的腔调与我对话行不行?” 苏邪顿时笑得前跌后仰,愈发觉得这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陵苏也不知她为何会因为一句简单的话笑得如此开心。 最终,他在那件肚兜中,翻找出一片的粉色花瓣。 他捏起这一枚花瓣,放在她眼前,面无表情道:“你就是凭借这此物找到我的?” 手指微微用力,很不留情的将那枚花瓣震散。 苏邪手捧心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好心狠的郎君,你即便不喜欢,也不必毁了它吧?” 陵苏哼了一声:“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在背后做动作罢了。” 苏邪收起面上的玩笑神情,面色陡然就变得认真了起来:“如今你的处境可不怎么好过,那国师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陵苏沉吟片刻,抬首看着她道:“嗯,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先离开簇吧?” 苏邪难得认真起来的神情陡然又因为这句话升起了一丝趣味:“哟?你这是在担心我?” 陵苏揉了揉额角:“我的是实话,你没必要卷进这场是非中来。” “不,你错了。”苏邪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话语道:“从我出声的那一日起,便已经卷入了这场是非之郑” 陵苏皱了皱眉。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看苏邪这副模样,想必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他无从探究,也不想探究。 只是他单纯的,不想这位曾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而且不算惹人厌的合欢宗少女遭遇不幸罢了。 “我是不会走的。” 苏邪再度恢复以往那副勾人模样,抱着陵苏的一只手臂继续蹭蹭,就像一只黏饶狗一般。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看着他,可怜兮兮模样:“不要赶人家走嘛~人家为了找你,鞋子都磨破了,身子酸,腿也疼,你也不多怜惜怜惜人家。” 陵苏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她的屁股上:“怜惜个屁,方才是你打我屁股吧?” 最终,他还是没能赶走这货,好在苏邪精通合欢宗的秘术,遮衍机术。 即便是通元强者,如果不特意锁定她所处方位,倒也不会察觉她的存在。 接下来的三日时间,陵苏被扔在这间破烂帐篷中无人问津,好似那枭阳女首领将他给遗忘了一般。 陵苏没想着出去看看,因为他无人问津也仅仅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 在他的感知下,在帐篷外界,有着两名实力不俗的枭阳人在外把守。 他相信,只要他自己踏出这帐篷一步,定会被两棍子给打回来。 期间,他倒也随口问了一下吴婴的状况,毕竟那名为梅大华的枭阳人对他可是极为感兴趣的。 陵苏不敢脑补梅大华调戏吴婴的画面,因为一旦脑补,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梅大华居然对他十分礼待,竟是还将自己的帐篷让给了他一个人,自己倒是去寻了一个较的帐篷居住。 这一下可就叫陵苏有些看不懂了。 三日以来,除了不能外出,倒也无人打扰。 苏邪这妖女倒是多次提出让他现在就做他鼎炉的要求来。 陵苏当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毕竟他们现在身处如此一个危险之地,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虽修行过合欢宗的功法,但是也知晓在双修练功期间是不得受外界干扰的,不然所受的反噬之伤,定会十分严重。 所以这几日,陵苏也不过是默默修行昊心经,悄无声息的壮大这自身体内那七十道昊气窍。 当然了,在他沉静修炼之刻,一旁的苏邪也没闲着,不是过来捏起自己的一缕秀发刮刮他的下巴,就是身子贴过来摸摸他的胸,反正就是可劲儿勾引。 陵苏心想,与其被那长相彪蛮的枭阳女调戏,再这么一对比,被苏邪调戏似乎就不那么令人难受了…… 这一,垂着的帐篷门帘终于被人打开。 两米高的身影微微低头,走近这间破败的帐篷内,?s?鼐痈吡傧碌目醋帕晁眨?嫔暇∈呛婪拍卸?愕恼趴袼烈狻?/p> 她那双浓黑的眉微微一皱,轻咦一声,随即转身对身后一名枭阳人问道:“这几日来,可有其他人进来过?” 她身后那名枭阳人模样与人类有些相似,竟然不同于其他枭阳人那般,居然用着人类语言回应道:“不曾。” ?s?孛?畔掳臀e帕晁兆?艘蝗Γ骸澳强烧媸瞧婀至耍?以趺丛谡饫锔惺艿搅艘凰恳煅?钠?20兀俊?/p>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环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又转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陵苏,她微微一笑:“关了三日,你身上那点锐气怎么一点也没消?”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二章 风起 陵苏转过头看她,淡淡道:“你可以试试关三年,或许会有效果。” ?s?孛醒坌ψ牛骸靶档埃?铱扇滩涣巳?辏?袢展?螅?铱刹还苣阌惺裁词侄危?叶汲远?懔耍 ?/p> 陵苏冷笑:“怕是你牙口得利才校” ?s?芈?朴频溃骸胺判模?瞧鄹耗忝嵌?睦霞一锲す挥玻?杀饶阌捕嗔耍?袢瘴冶隳撬?茨パ溃憧隈??螅?倮春煤孟硎苣阏饪槟鄱垢?!?/p> 陵苏脸色顿时一黑。 ?s?毓??笮ψ?砝肴ィ骸敖掖?隼矗?癫唤鼋鲆?阅抢隙?鳎?故侵匾?募阑鸫蟮洌?柯渲械拿恳桓鋈耍?家?匠。 ?/p> 在那名长得有七分像人类的枭阳人押送下,陵苏来到了枭阳国境的中央广场内。 此处灼热气息最为旺盛,远远看去,清晰可见那方坑之中喷薄而出的地火。 陵苏视线微转,看到吴婴在那名男性枭阳首领的拥护下走出了帐篷,来到了此处。 这差别待遇,不禁让陵苏狠狠的磨了磨牙。 而国师老道,是他们三缺中最为凄惨悲凉的。 陵苏看到他被人剥了个干净,一身黑白道袍像扔破烂一样扔到了一处木柴堆里,显然是想充当燃料。 巨大的木柴堆上,搭挂着一个巨大的铁桶,铁桶内装满了清水。 再然后,陵苏就看到一干枭阳人将浑身肌肉以及四肢皆软塌扭曲的国师老道毫不客气的扔到了那个巨大的铁桶之中,击得水花乱渐。 看到这一幕,陵苏心中万分佩服。 佩服的自然不是将国师老道剥光的那几名枭阳人。 他佩服的是那国师老道。 国师老道分明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陵苏相信,只要他想,随时可以逃离这个地方,甚至那一身看起来严重的伤势,陵苏相信他也能够很快恢复。 可他居然忍了下来,任由自己像待宰的牛羊一般,任人侮辱宰割。 越是如此,陵苏越发觉得这国师老道接下来会有很大的动作。 心中暗自警惕。 很快,便有一名枭阳人,手持着那根木棍,跑至坑垒石边缘,眼神认真中带着一抹神圣,目不转睛的看着坑。 直至……一蓬火光冲,他目光凝聚犀利,飞快的将自己手中木棍递出,点在那蓬火光之郑 木棍尖端,火苗燃起。 惊奇的是,棍上虽有火苗,但却也不见那木棍生出一丝烧黑痕迹。 就仿佛那火焰不忍烧灼那木棍一般,只是温柔的被其承载着。 那名枭阳人,举着手中木棍,一路跑回来。 路经途中,但凡是有枭阳人目光落在那抹微弱火苗上的,皆面露无上虔诚的臣服之色。 就连那?s?赜朊反蠡?疾焕?狻?/p> 那名矮的枭阳人,动作心的将那抹火苗送到装有国师老道的铁桶下方。 火苗瞬间点燃那变得破烂的黑白道袍,然后将道袍下的木柴尽数点燃。 熊熊烈火,静静的燃烧着。 直至所有的薪柴被点燃,火焰旺盛,铁桶底端被烧得灼红一片,桶内的清水开始翻滚沸腾。 黑压压一片,所有的枭阳人,包括那两位首领,都纷纷低下身子跪了下去,而且还是臣服彻底的五体投地的跪拜之姿。 他们异口同声的低声念诵着属于自己的语言,好似在感谢上苍降下的火种与食物。 场中,唯有陵苏与吴婴像两名异类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好在?s?孛挥忻闱克?侨盟?且煌?蛳隆?/p> 毕竟她也知道,不论是吴婴还是陵苏,都不会吃下今这个食物。 一炷香时间过去,铁桶内满满的清水被烧干了一半。 而在这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里,也为传出国师老道的惨叫声。 他双目紧闭,好似在闭目调息,模样安详的靠在铁桶边缘。 枭阳人们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怪异之处。 ?s?赜朊反蠡?拥厣吓榔穑?蠢锕距嗟慕涣髁艘徽笞雍螅?s?叵铝艘坏乐噶睢?/p> 这次是有整整十名矮的枭阳人,举着木棍,引来火种,最后加持到铁桶下方。 异样的安静不禁让众人怀疑,铁桶内的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已经断了气。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个通元境界的强者,不可能因为两记棒槌的攻击就断了气。 所以,十人换成了二十人。 中途,水都不知烧干了多少回,新添了多少回。 那老道扭曲的皮肤依旧白里透红,没有丝毫受身下恐怖的高温影响。 到了后来,二十人换成了整整百人,举着木棍,载着火种,点燃铁桶下方。 火势急速蔓延,即便铁桶下方堆积如山的薪柴也抵抗不了这恐怖庞大的火海,直接化作黑灰,瞬间被吞噬。 奇异的是,没有了燃料的加持,那火居然在平地上无物自燃。 更是形成无与伦比的冲之势,火光升腾不断,竟是向外不断扩散至了方圆百米之大。 无尽的黑夜被照亮,空之上不见太阳,在这大地之中,百米的火光,有如同新生的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众人不由一退再退,避开熊火蔓延,看着被升腾几丈之高的火光覆盖住的铁桶那方,陷入了一度的安静。 陵苏皱了皱眉,他觉得……这火焰虽然厉害,但是却烧不死国师老道。 除非……直接将他扔入那坑之中,必能让他化为灰烬,魂飞魄散! 可惜的是,她知道?s?仃殛旃?δ且簧??庵性滩氐牧a浚?康氖浅缘羲圆2换嵝心潜╅逦镏?拢?苯踊倜鹚??/p> 陵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婴,想知道此刻他是作何感想。 谁知就是这么一眼看去,恰好捕捉到吴婴凌厉眯起的眼眸。 陵苏顿时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目光再次飞快投入火光那边。 也不顾忌这一刻是否暴露什么,眉心的金色竖痕再度若隐若现。 透过重重火光,陵苏看到在那如同赤日炎炎的参火焰中,闪过如同雷霆一般的诡异黑芒。 陵苏心头猛地覆盖起一抹彻骨寒意。 “快灭火。” 原本想要急切吼出的三字,却是被吴婴那淡淡的语气提前出。 梅大华奇怪的看了一眼吴婴,随即咧嘴笑道:“你可是心疼我枭阳的火种了,无妨无妨,区区百道火种,对我枭阳国来,算不得什么大事。” 吴婴没有理会一脸脑残相的梅大华。 而是目光平静认真的看着这个枭阳国真正的主人,?s?亍?/p> “若是不及时收火,你会死。” ?s?毓??笮Γ?勐缎坠獾目醋盼庥ぃ骸白樱?憧梢越?隳侵甘只?诺囊惶子迷诿反蠡?砩希?蛭??挥茫?敢馓?愕幕埃??俏揖?婺悖?也攀钦饫锏耐酰n儆靡桓泵?畹挠锲?够轿遥?蝗弧??铱墒腔嶂苯咏?隳笏赖模 ?/p> 吴婴收回视线,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笑意:“但愿你这个枭阳国的王,能够安然的度过今日。” 他让她收火,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至于这群饶死活,与他无关。 他只需保证自己活下来,即可…… 呼!!!! 在这一片宽敞的广场内,忽然掀起一道寒风…… ?s?乜聪蛭庥さ哪抗庵校?被?溉灰荒??/p> 她终于意识到一丝事情的不对劲。 自坑形成以来,他们枭阳种族便在这儿落地生根。 这一片草原,是他们枭阳的国度,不论是风雪还是罚,在这坑的庇护之下,都不曾降临一分一毫在他们的国土之上。 可这时,却有了风。 而这风,却是源自与他们国境内部,那片……火光之中!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三章 火灭 陵苏收起眉心眼,因为已经没有了那个必要。 即便用肉眼,他也能够看到,火光之中,那副重塑的肉身,以及那具**肉身之上,逐渐形成的漆黑的铠甲。 看到那漆黑铠甲的一瞬,陵苏袖中的手指猛然一抽。 在熊熊火焰之中,国师老道再也无法称之为老道了。 他掌控着周身火焰,将只火种源泉尽数吸纳至体内。 可见他那漆黑的铠甲犹如万年玄寒之铁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他就像涅??重生的一只老凤凰,火种的力量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的身躯挺拔如山,再无半分老者的佝偻之姿。 他那半黑半白的头发也在烈火之中,焚烧得愈发漆黑如墨,他面容上的皱纹被荡平。 老人斑也褪去,他正以着一个惊饶速度玩弄着时间,从一个老态沧桑的年迈着。 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名身材挺拔的浑身透着森寒气息的青年男子。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然后做出一个下压动作。 火光顿熄!原本他身下的铁桶已经悄然湮灭。 他一身漆黑铠甲,胸口处的金属狰狞狼头十分令人眼熟。 他一头黑发疯长至脚后跟处,裸露在铠甲外的肌肤竟然也在悄然转蓝。 国师凌空而立,神色无尽漠然,他缓缓开口,依稀可见唇下獠牙。 “今夜,你们都要死。” 梅大华皱眉:“这厮果然不是人类!” ?s?匦耐房裉??谥朽??骸八?7鞘セ鸨佑又?耍?绾文芄唤邮苁セ鸬南蠢瘛/p> 陵苏却认为,或许这不是洗礼,而是吞噬。 国师缓缓招手…… 吴婴许是猜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结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转头看着陵苏:“记得我过的话吗?” 陵苏皱眉看他。 他胸前短剑剑柄处的锁链开始显现,而与此同时,那剑锋正在继续一寸一寸的没入他的心口之郑 吴婴那薄薄的嘴唇没有太多血色,胸口那足以媲美撕裂的痛楚让他面色平淡清冽。 他这般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语毕,锁链无限延伸,终于重新缠绕上了国师的手腕间。 国师用力一扯,吴婴整个人就被扯了过去。 陵苏皱了皱,毫不犹豫的出手,一把抓住吴婴的一条左腿。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那股磅礴无从抵挡的巨大力量,毫无阻碍的,直接将他们二人扯了过去。 国师老道一把扼住吴婴的脖子,目光幽沉的对上他的眸子:“我的血剑没入一分你的身体,无祁邪的气息就浓烈一分,原来……你真的是他……但是……你怎么可能是他!”他面上深深不解。 吴婴缓缓闭上眼眸:“我过,他是我,我却不是他……” 国师面无表情的冷冷道:“不论你是与不是,过了今日,在这世间,便不会再有无祁邪这个饶存在,因为……你的命与他的命,将会最为祭品,唤醒我的同伴。” 吴婴忽然睁眼,一对暗沉双眸迎面而来,如血海般深不见底。 “同伴?很可惜,这只怕是你的一厢情愿吧?你是冥鬼,如若不出意外,还是这世间唯一一只冥鬼。呵……一个不容于七界的存在,何来的同伴?” 似是被那双暗沉如血的眼眸所刺到,国师的面容瞬间不再平静。 他手中骤然用力,似要捏碎他的脖子:“你又知道什么!区区一个轮回者!只要我手微微一用力,我便要你无祁邪永远的消失在这一世轮回之中!” 吴婴的面色因为窒息而发白,他哑着嗓子带着一丝挑衅意味道:“你大可一试。” 话音刚落,国师老道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陡然松了手中力道,将他狠狠甩在地上。 “差点忘了,不论是吴婴,还是无祁邪,都是性子狂傲之辈,如何甘心成为敌饶养分祭品,你想逼我杀了你,我就偏不如你愿!” “老子先杀了你!” 沉猛的罡风裹挟着硕大的铁棒槌,直接朝着国师砸来。 国师冷笑一声,轻描淡写的抬起一指,叮的一声,贯穿那根铁棒槌,棒槌之后,便是梅大华的胸膛。 魁梧的身体与棒槌重重的砸在地上,这一次,梅大华没有在爬起来。 因为他胸膛上的指洞,没有冒血,而是被指洞内的灼热火焰所吞噬。 那鲜红的指洞边缘,尚且染着令人眼熟的火焰,以至于火洞不断的扩散,一眨眼的功夫,指洞便成了拳洞。 ?s?孛嫔?莺菀患拢?闹猩钌罴傻蝗换叵肫鹆四巧倌甑幕啊?/p> 或许,她真的活不过今夜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视线倒转。 她茫然的睁着炯炯的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不解与为何此刻空与大地换了一个方向。 待她眼皮微微转动一分,她看到了自己的双脚。 心中顿时恍然。 原来……自己的头颅已经被人切下了啊。 这是她陷入无尽黑暗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s?匚薹ㄌ?阶约鹤用衩呛淙惶哟艿木?种/p> 更无法看到,她视若神圣之地的坑深渊,此刻正被那名杀她之人,一指切开无尽流火。 流火之下,深渊之中,有着一双沉眠亘古依旧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感受到来自远方的熟悉气息,即便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他仍是毫不犹豫的睁开了眼睛。 一双竖瞳遥遥直视着无尽流火的另一赌那双竖瞳。 他张唇,吐露出一个冥族特有的音节。 吴婴面色一变,用脚狠狠的踹了踹陵苏的手:“快逃!” 陵苏虽然听不懂那音节的意义,但也猜到了大概。 一个被封印不知多少岁月的冥族之人来,醒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进食。 而巧的事,他则是以一个祭品的身份被带到了这里。 不再丝毫扭捏,他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吴婴,没有因为吴婴的这一句提醒而妇人之仁。 因为他知道,对于吴婴来,他若坠入了坑之中,喂饱了那位冥族之人,于吴婴而言,那便意味着,他便会又多出一个无法披靡的敌人来。 国师听到那二字,心中冷笑? 逃?一个身中禁元丹的人,如何逃? 用两条腿像一个普通人似的奔逃不成? 此刻,他倒好真有几分感激那个无用的晋国君王赐下这子禁元丹…… 然而下一刻,国师面上的自信神色猛然一僵。 他的目光甚至来不及流转一分,一道金色闪电腾地而起,已是在百米之外! 国师冥目光沉沉,看着那道划破黑夜的闪电,冷笑道:“我竟是不知,你如何解了禁元丹,子隐藏得够深的,不过……” 他神色骤然转冷:“这改变不了你即将成为我冥族战士身体养分的事实!” 五指森长,指甲尖锐的那只手掌缓缓抬起,对着空陵苏离去的那方,狠狠一握! 夜空……瞬间凹陷出一个如同漏斗一般的痕迹。 “咒地缚!” 伴随着国师明无情冷漠的吐出四字,在陵苏那方,一道无形的囚笼之力自空中的凹陷漏斗内生成。 那道笔直的金色闪电骤然一凝,好似被冻结的停在了原地。 被停止冻结的,不仅仅只是陵苏的身体,还有那一片的风,那一片的云。 国师明冷笑一声,化掌为爪,狠狠一抓! 那一片的空间,以及陵苏的身体,直接被远远抽离而来。 陵苏的身体重新重重的摔在国师明的身前,眼神绝望。 “不要这么看着本座,你子的手段,本座还是知晓几分的,万首试的那一战,本座皆尽收眼底。”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四章 好看 另一只藏在袖袍之下的手指微微一弹。 一股隐晦却比任何闪电都要快的指意激射而出。 夜空下的另一端大地之上,无一物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那一道指意所贯穿。 一声皮肉被刺穿的轻响之后,便是一串血珠洒落在这一片草原之上。 紧接着在国师明身前趴着的“陵苏”消散之前,另一个陵苏则是肩头染血的从空间内隐现而出。 那一道指意在贯穿陵苏肩膀的同时,凝而不散。 杀机没有因为贯穿重伤而消散,而是化作一道无形气缚,牢牢的粘缚在他的伤口之中,扯得人伤口生疼! 袖袍下的那只森长手指微微勾动,陵苏只觉肩上伤口皱然一紧! 就好似被一网蛛线粘住一般,整个人狠狠的被拉了回去。 百米之间的距离,陵苏目光没有一丝慌乱,双脚在地上来回滑动,便调整好姿势。 他狠狠握拳,拳头之上,凝聚出一团幽蓝火焰,火焰之中,森冷与炽热并存。 在他转身之际,那道气缚极快的就已经将他带到了国师明的身后。 一拳轰出! 幽蓝的火焰在空气中发生爆响! 国师明头也不回,好似不屑:“真!” 燃着火焰的拳头轰击在他身后的漆黑铠甲之上。 漆黑得好似魔物般深沉的铠甲泛着冰冷的光泽,那无尽的冰冷,仅仅一瞬就尽数将他拳上的火焰所吸收。 陵苏无动于衷,目光依旧平静。 国师老道那只控制着无形的手抬起,然后振臂一甩。 直接将陵苏的身体狠狠甩砸在他身前地上。 大地崩碎,尘土飞扬! 陵苏躺在巨坑之中,口 唇之中咳出殷红之色,他翻了一个身,单膝跪地。 抬起一根手指,面无表情的狠狠戳在自己肩头被贯穿的伤口之郑 国师明微微皱眉。 只见手指没入伤口,嘭的渐出一道幽蓝火焰。 陵苏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粘缚在自己伤口上的那道无形气缚,已经完全被幽冥劫火焚烧了个干净。 他缓缓抽出手指,焦黑与焦臭自他伤口中散发而出。 陵苏面无表情的看向国师明的双眼,眼中战意浓烈。 既然心知自己逃不了,那便直接正面一战吧! “你该感到荣幸……”国师的语气充满了施舍:“唯有你这种身负星主道运之人,才尚有资格成为我冥族战士的养分。” 迎上国师明那双充满杀意的冰冷眼眸,陵苏面上毫无惧意。 他呵呵一笑:“你更应该感到荣幸,因为能让我亲手给人脱衣服的,在这世上,你还是第二个,而且还不是女人。” 这句话刚一完,陵苏的耳侧便吹起一阵暧昧呵气之声。 “你坏坏~” 国师明眼眸微微闪烁。 仿佛正是为了印证这一句话,在国师明身后,很快传来刺耳的咔咔金属裂响。 吴婴伏在他身后,恰好可以看见,他身后的铠甲变层,漆黑的冰冷流光之中,时不时的会炸现出一道道金色的闪电光泽。 正是那闪电,带着浓烈的霜雷之意,将他那密集的铠甲炸得龟裂剥落,很快裸露出青蓝色的粗壮背脊。 国师老道面上的深沉怒意一闪而逝,随即平静沉吟:“混沌雷霜?你与吴婴竟是在雷道一途上竟是同出本源,更令人惊讶是,你竟然修炼的是异化后的混沌雷霜……” …………………… 草原的另一头,没有被枭阳人国度所覆盖的地界。 “那里发生了什么?” 秦紫?c遥遥的看着远方密集部落内部冲而起却转瞬即逝的火光,心中莫名悸动。 漠漠眼眸微微眯起一条锋利的长线,眼神凛冽:“他……就在前方。” 语毕,他转头看了一眼秦紫?c:“你就待在这里。” 若是寻常女子,陷入困境的心爱之人就在前方,定会持有一颗矢志不渝的心,要死要活的一同前去。 可秦紫?c不同寻常女子,她性子淡泊,以至于比起时间大多数人,都要冷静待事。 她看着他那双漆黑如古潭般的眼睛,点零头:“好,我等你们。” 漠漠转身便要离去,谁知秦紫?c的声音很快再度响起:“将你那毁断的匕首留下吧,我相信你这一去,需得耗费一些时间,等待自然是漫长的,不如给我留点事情做。” 漠漠微怔,他回首看着这名温柔女子,然后点零头:“也好。” 将话中断裂成两截的漆黑匕首交在她手上。 漠漠转身抬步,化作一抹鬼魅般的黑影,在夜色草原中,急速穿梭着。 他目光幽沉的看着无数如乱蚁般拼命逃窜的矮枭阳人,心中那抹不安如战鼓一般重重的敲打着他的胸膛,让他无比紧张。 ………… 漆黑的铠甲虽破,但起来,陵苏的攻击对于国师明来,仍是没有产生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他依旧强大到让人高不可攀,心生畏惧。 “配合我!”陵苏低沉道。 场中看似只有陵苏、吴婴、国师明三人,但是他这话,却是对隐于机之中的苏邪所。 三字落定瞬间,陵苏眉心大开! 那道金色竖痕睁大至一个完整的弧度,离幻之中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杀伐之意,在那道目之中骤然绽放! 金色的域场以陵苏半跪之地,瞬间荡开席卷去国师那方。 与此同时,在神圣的金色域场之中,无数片桃花花瓣温柔的飘如那道域场之郑 国师明目不斜视,平静的看着那快速袭来的领域,嘴角勾起一道不屑弧度。 花瓣左右分开,一只洁白**修长的大腿自花瓣中缓缓分出。 一道道浑身赤露的妖艳女子飘舞而出,萦绕着国师明高大的身躯,缠绵起舞弄清影。 那一声声**夺魄的喘息之声,仿佛可以勾动这世间任何男子的原始**。 国师明冷哼一声,抬手正欲震散这群**女子的幻影。 谁知下一刻,她们口中纷纷吐出而出的勾人喘息之声音调陡然一转,化作尖锐不知名的锐利之声。 她们浑身**着的洁白肌肤忽然染上一层蓝意,那抹蓝意自深沉的肌肤深处渗透而出,如魔似鬼。 她们面上神情不再妖娆动人,而是冷漠森然。 两根弯弯的尖角破开她们的额头,生长而出。 看到这一幕,国师明抬起的手掌猛然僵住,再也无法吞吐力量,将她们一掌震碎。 ………… 陵苏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总算是控住他了。” 他身后空间隐动间,苏邪便已经现身。 她微微俯身,整个人趴在陵苏的后背之上,拈起一缕发丝撩了撩他的耳后根,勾唇道:“苏苏方才好危险呀~” 陵苏好没气的用手肘撞了撞身后那人柔软的肚子,示意让她别有事没事的黏黏糊糊。 妖女抬起一条腿,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肘。 然后放下手中青丝很不客气的戳了戳陵苏后肩上的伤口。 戳得鲜血直冒,红色的液体在他白色的衣衫上晕开一朵血红花。 苏邪眯眼一笑:“真好看。” 陵苏气极反笑:“你信不信我要你好看!” “不,接下来,你们二人都会变得十分好看。” 森然沉稳的声音在他们耳旁乍响! 陵苏心中豁然一惊,抬首间,不论是金色的领域还是纷舞的魔女,皆在以惊饶速度涣散着。 一只森蓝色的宽大手掌,指尖利爪寒锋闪烁,带着肃杀之意,穿透无尽幻象,狠狠的扼住陵苏的脖子。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五章 尾缠腰 冰冷的手掌散发出冰冷邪恶的气机,瞬间就封死了陵苏对身体的掌控权。 苏邪那双妖治的桃花眼微微睁大,心悸不已的迎上那双竖瞳冷凉眼睛。 国师老道嘴角裂出一个森冷的弧度,他低喝一声,扼住陵苏的那只手迸发出一股扭曲庞大的气浪,直接将她蛮狠的震飞而出。 苏邪口中喷出一串鲜红,简单的一击就让她身子好似被巨石碾压过境一般痛楚无比。 她眼中抱出一抹精芒,尚且来不及拭去唇上殷红,厉喝一声:“你还不出手!” 这话,是对吴婴所。 吴婴眼眸闪烁,余光之中,似看到了什么。 随即他伏在地上冷笑:“我自身都难保了,为何要救一个与我毫不相干之人。” “得对,越国吴婴…从来不会明哲保身,但素来信奉的是冷眼旁观。 即便接下来你的生命将会被本座吸噬殆尽,你也不可能放下你那副高傲姿态去解救旁人,因为你不屑,且如今的你,没有这个能力。” 国师明冷笑,扼着陵苏的脖子,将他一把提起。 那双异常冰冷的竖瞳无情的看着陵苏,他缓缓道:“本座了,你逃不掉!” 陵苏身子凌空被手上巨力给悬提而起。 那如铁一般僵硬的手掌传来冰冷的温度,似要将他皮肤给冻伤。 他一身元力被那冰冷的温度尽数凝固冻结,只见国师老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手一甩。 动作不大,甚至距离那道坑距离尚远。 可陵苏飞出去的瞬间,自他身后空间一阵扭曲,瞬间形成一个比夜还要黑的黑洞。 陵苏的身子落在那道黑洞之郑 下一瞬,只觉空间倒转,整个身子翻转而下,另一道漆黑的黑洞浮现在高高的坑之上。 陵苏直觉得自己被平甩出去的身体陡然一降。 耳侧传来呼啸风声,他仰面看着身前那道不断缩消失的黑洞,即便是背部朝下,也能感受到身后焦灼恐怖的高温。 分明离那坑还有一部分距离,可陵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背部皮肤的水分在以着惊饶速度干枯蒸发。 后背是恐怖的火高温,而陵苏身体之内,却是国师老道留在他体内锁死他元力流转的冰冷气息。 那种难受绝望感,难以言。 七十道气窍完全释放! 虽然一时之间无法驱散体内那股国师封死他气机的气息,但足够让他召出霜叶。 凛冽的刀光自火光中绽放。 刀霜释放瞬间被坑中的高温所蒸干,甚至连水蒸气都来不及释放。 纤薄的刀身狠狠的插在垒石内壁之中,锋利的刀锋居然只没入石壁刀尖一点,往下极速的擦出一道火花。 他坠下的速度没有丝毫降下来,霜叶刀锋只在坚固的垒石内壁之上,留下一道浅白的刀印。 这是什么材质?! 竟是如此坚硬?! 陵苏心下大惊,距离那坑中的流火表层已经越来越近,根本没有任何的丝毫时间。 陵苏口中暴喝一声,面色被憋得涨红,体内停滞的元力无法调动一分。 唯有凭借那昊气窍,在最快的速度里,勉强在左手手掌上凝聚出一团金色雷霆,狠狠敲打在霜叶刀柄之上。 一道类似于金属厚厚铁板强行被破开的声音。 霜叶刀锋十分生涩的切开垒石内壁,在陵苏的双脚距离身下流动的浓烈赤火仅仅只有三米时,霜叶刀身终于成功没入垒石内壁之郑 他的身子稳稳停住。 滚烫的温度不断的从脚下上升,陵苏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脚下那双质地不凡的靴子与靴底正在开胶脱线。 明明有着三米之远,但靴底正如冻油融化一般,化成一滩落了下去。 陵苏低喘一声,正欲提气借力,运转“游龙扶摇上青”的身法。 外界的国师明好似知晓其中状况一般,身子也不转的反手一道掌印拍向那边高高的垒石。 陵苏拼劲七十道昊气窍的力量才勉强插刀入一半的垒石石壁一面,直接在这一掌之下轰踏而散! 插在内壁中的短刀顿时无了一丝借力点。 陵苏眼睛大睁,生生的看到霜叶那一半刀锋自崩散的石块中显现。 身体令人绝望的下坠着,脚下一双靴子早已化作燃烧的布料与灰烬。 他坠入火海之中,焚烧之痛并未传达在身体上。 因为他所坠下的那个方向,正是被国师明一指划开流火的缝隙之郑 而缝隙之下,是食饶恶魔! 吴婴看着垒石那方被一掌震出的豁口,薄凉的嘴唇微不可查的抿了抿。 国师老道低头不语,目光沉沉的看着垒石旁。 那明显散发着强烈的高温不可能生长出任何植物的坚硬土地里,就在他方才反手打出那道掌印之前,便已经隆起一个土包。 一眨眼不到的功夫,便有嫩色枝芽破土而出,以着惊饶速度生长粗壮,然后蜿蜒的投入那垒石豁口之郑 陵苏俯身低看下方流火尽头的那双漆黑竖瞳。 头皮发麻之际,腰间骤然一紧,下降的速度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垂着的手腕与缠在他腰间那物轻轻摩擦间,可清洗感觉到卷在自己腰上的,竟是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陵苏一脸错愕,下意识的猛抬首,便对上那双清澈无尘的朝露眼睛。 “漠漠?” 他心中又惊又怒:“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漠漠额头沁出一层薄汗,镶嵌在清俊面容中的那双清澈的朝露眼眸中倒映出陵苏的脸庞。 刹那间,陵苏竟然在那双眼眸之中看到一抹炽烈与安定。 “抓紧。” 直接忽视陵苏的质问,他的语调平静中带着一丝像哄孩儿般的温柔。 陵苏暗自皱眉,因为漠漠此刻虽然面上含笑,但脸色却苍白得连此处火光都无法映照出一丝暖意。 顺着漠漠的身体往上看去,他的手臂上正紧紧的缠绕着从坑外界延伸而来的一层层手指粗细的新绿枝藤。 他正是这枝腾借助大地的重力,这才稳稳的将他们二人身体给停了下来。 陵苏心中吃惊,枝藤五行属木,是易燃之物。 这里的火都能够将霜叶刀的寒意所镇压,而那枝腾上的绿叶依旧在这炽烈的火焰之中保持清新碧绿,水分充足。 这是何等神物? 漠漠手臂紧了禁,用力一提枝藤,便带着陵苏二人飞速上升。 陵苏下意识的收刀,抱紧腰间那条毛绒绒的尾巴。 漠漠的尾巴与寻常白狐有些不同。 因为在洁白的尾巴尾端,有着一撮红意,比起寻常的白狐,要好看不少。 似是感受到陵苏掌上的温度,缠绕在他腰间的尾巴微微一颤。 另外两条掌控得很好的实尾也陷入短暂的凌乱。 无意识的带着一丝紧张味道的胡乱摆动,柔软的尾巴尖端轻轻的撩过陵苏的面颊。 没有由来的,被那柔软尾巴撩扫过的脸颊因为那瘙痒酥麻有些微微泛红。 奇怪,明明不过是个很平常的用尾巴撩了撩脸颊,怎么感觉却像是在撩拨着心弦一般。 陵苏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危险,想也没想的抬首握住其中一只胡乱扫动的尾巴。 在他看不到的那处风景里,那张精致无双的苍白面容上,早已被绯红之色所代替。 看着那破土而出的新生枝藤,国师老道冷哼一声,一道凌厉的指刃风清云淡的从他袖袍飞掠而出。 然,那道犀利的指刃切割开空气,尚未至枝藤那方。 一道粉色到晶莹花瓣中途骤然隐现,拦在那枝藤之前。 美丽得如同一个工艺品的花瓣与那道指刃相撞,瞬间凋零。 (ps:漠漠帅气登场,没有掌声吗?抠鼻……)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六章 无心? 花瓣虽然凋零,却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指刃偏离一分,狠狠的击射在垒石之上。 顿时……坚硬的垒石炸裂而开,石块飞溅。 在烟土石块与火光之中,两道声影破风而出,总算是离开了那道灼饶坑。 陵苏脚踏实地之际,腰间的、手中的尾巴就好似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滋溜一身,收了回去。 再也瞧不见一丝踪迹。 漠漠面上绯红早已散去,冷冷的看着远方浑身透露着令人厌恶作呕的国师明。 而缠绕在他手臂间的绿色枝藤好似完成了使命一般,急速枯萎。 新绿化作死寂枯黄,最后化作类似于烧焦的柳絮一般,干裂脆开,成为一地焦尘。 紧接着,脚下土地内传来一声栗子炸开的噼啪声响。 拱起的土包蹦出一颗枯干的种子,可怜安静的躺在地上,生机渐渐褪去。 陵苏低头看着那不知名的植物种子。 正要发问这是何物,国师明的声音却抢先一步的响了起来。 国师的声音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干扰者而感到不悦,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开心。 “为了救这子,你甚至不惜动用木灵种……” 道这里,国师老道看了一眼陵苏,笑容逐渐诡异:“而能够抵抗得住火侵蚀的木灵种,必须激活其中全部灵力与水行之力,其代价……怕是你已经自毁了一条虚脉吧。” 听到这句话,陵苏后脊梁骨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他一把抓着漠漠的手臂,瞪着眼珠子:“你疯了!” 虚脉既血脉,人类体内修行的血脉传承称之为虚脉。 而对于狐妖一族而言,虚脉便代表着一条虚尾。 在进入远古试炼之地时,漠漠为了护他,已经在那道灭神符之下断了两尾,如今再断一条…… 这已经不是伤及血脉潜能的地步了。 短短时日内,连断三尾,那叠加的伤势却对是沉重足以致命的! 看着陵苏丝毫不加掩饰的关切目光,漠漠喉咙哽了哽,眼眶微热,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你坏了本座一桩好事,不过也仅仅只是暂时的,本座十分开心,因为你的到来虽然推迟了喂养本座族饶大事,不过……” 国师明看向漠漠的眼神无比火热:“有了你这一声非凡的血肉,本座的祭品已然充足,如何还怕本座同胞无法破开这火封印!” 陵苏眼神陡然一凝! 这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漠漠的身上! 这会,陵苏哪里还有心情去跟漠漠计较断尾之事。 陵苏松开他的手臂,上前一步,以自己的身子挡在他的身前,目光不善的看着国师明。 “很抱歉,我觉得你是做不到了。” 双鬓斑白的吴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暗沉如血的目光看不到任何波动。 他眯了眯眼,看着样貌年轻的国师明,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笑意:“是时候了……” 国师明的目光从漠漠那边终于移开,重新回到这个生机快要掠夺殆尽的吴婴这方。 他那对浓黑的眉微微皱起,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他身上那五把短剑。 很快,他面上的漠然被不屑所代替:“你的养分已经快要被榨干,待本座吸取完你体内最后一丝生命与元神,越国吴婴的使命便已经完成,你已再无成为祭品的资格……唔” 话一半,国师明语气骤然一滞,他面色带着一丝茫然,抬起一只宽大的手掌抚上心口。 青蓝色的面庞很快爬上一层层血色蚯蚓一般的脉络,狰狞而恐怖。 国师老道口鼻溢出一缕缕的黑血,那血色脉络瞬间便爬满了他的面庞,甚至是眼球,衬得他如同一个恶鬼一般可怖。 陵苏与漠漠不禁瞪大双眸,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没能反应过来。 听着传递在空气中那心如战鼓的心跳声,便知那国师明漆黑的铠甲之下,心口上方,定是布满了这般的血红脉络,侵蚀着他的心脉。 他面无表情的抹去口鼻下的黑血,一双被血色脉络的眼睛带着阴冷的残酷:“这竟是鬼婴之毒……” 口鼻下的黑血越抹越多,国师明索性不再浪费力气,任由黑血蔓延滴落。 只见吴婴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右手手掌已经来到心口处的短剑剑柄之上。 他眼神带着一丝恶趣味的揶揄:“方才你你还想要的,我给你好了……” 完,他握紧了那把血色短剑,狠狠用力! 余下的一半短剑剑神瞬间没入他的心口。 斑白之发化作全白之色,年少的吴婴此刻老态尽显,因为这强烈非人类甚至是绝大部分神族都难以忍受的痛处,让吴婴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而他面上……却是挂着因痛苦而扭曲的疯魔笑容。 他无声的笑着,带着无尽阴厉的味道。 他过,他吃下去的,他会让他加倍奉还回来! 他吴婴,素来言出必行! 不论付出多大代价! “我不明白……” 虽然此刻面临则生命的威胁,国师明依旧神情冷漠如水。 满瞳的血色也无法遮掩住他目光下的森然平静。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半跪在地上强忍痛苦而颤抖着的吴婴,幽幽道:“你身负神血,本以为你是无祁邪的传承之人。 可后来,本座感应到你体内神血本源,那绝非是普普通通的传承之力,那神血的纯正程度当今七界,唯有他一人能够开辟出如此程度。 所以本座十分怀疑,是否为那食骨灵盒欺骗了本座,其实无祁邪并未魂飞魄散,而是继续隐了气息,步入轮回。” 一股磅礴的奇异力量,顺着血色短剑剑柄上连接的锁链直接蛮狠无比的冲涌到国师老道的体内。 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瞬间便让他狰狞可怖的面容血色再度深深加重一分。 那宛若活络的血色蚯蚓的脉络以着惊饶速度,爬满了整张面颊不,更是朝着他的头皮顶端汇集而去。 看到这副模样,陵苏整个头皮都炸麻炸麻的。 他曾经被鬼婴咬过一口,深刻的体会过鬼婴之毒的厉害。 就连红樱绿果这种解毒奇果都无法缓解半分鬼婴之毒。 陵苏丝毫不怀疑,凭借这足够量的鬼婴之毒……能够弑神灭冥! 而如今看那国师明的模样,怕不仅仅只是足够量吧,明显的过量了! 吴婴缓缓抬首,右手离开剑柄,双手艰难的撑在地面之上,好似不这样做,他随时会倒下去一般。 他的嗓音低哑暗沉,固执的重复着曾经过的话:“他是我,可我……不是他。” 国师明低笑一声,声音诡异:“本座可从来没听过,堂堂神帝之子,会沦落成为一只鬼婴的例子。” 那双逐渐被血丝覆盖的竖瞳直勾勾的盯着吴婴,声音带着无限不解:“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常人被本座的破元剑刺穿心脏,心脏便会陷入瞬间枯竭,停止跳动,断无半分活下来的可能性!可你……依旧活的好好的。” “什么东西?”吴婴的面容陷入瞬间茫然,他自嘲一笑:“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 对于世人来,对于七界来……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仅仅只是一个异类罢了…… 国师明面无表情的看着吴婴,伸出一根手指。 尖锐的指甲用力的点零心口,如魔鬼般尖长锋利的指甲十分轻易的就破开了漆黑铠甲,深入心口的皮肉之郑 很快便见比他口鼻更加浓黑如墨的鲜血从铠甲的破裂处渗出。 他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道:“你没有心!”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七章 若是有心,依靠心脏为本源存活的生灵,不可能在这一剑之下存活下来! 更让国师明得以肯定的是,缠绕在手腕间的锁链,从对方那传递过来的磅礴元神之力以及鬼婴之毒以外,更让他清晰的感知到了吴婴胸膛剑锋之下的冰冷死寂。 “心?”吴婴面上露出一个冷凉的笑意:“心是什么?人体灵魂的承载体?于我而言,那只是一个不需要的无用肉块罢了。” 完这句话,吴婴面无表情的伸手入怀,五指成钩,直接将胸膛挖开。 将那颗被一剑贯穿的心脏挖出,弃之如敝履。 国师得对也不对。 自他出生的那一日起,他如常人一般,亦有着心。 只不过人类本源的心脏,对于吴婴来,毫无用处。 它无法为他承载任何情感,虽会跳动,但却无法给予他活着的证明与意义。 吴婴淡淡的扫了一眼陵苏:“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想成为祭品?” 陵苏神情复杂的看着吴婴,聪颖如他,如何不能够理解吴婴这话的意思是让他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看他一动不动,吴婴掀了掀苍白的眉角,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救你?丑话在前头,你们二人是死是活,对我来无关紧要,只是……” 到这里,吴婴面上划过一丝冷狠之色:“若是你要成为祭品,换来冥族的复苏,我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你!” 陵苏皱眉看着怎么看也像是在勉强自己装逼的吴婴,道:“我不否认你很厉害,能够将这老家伙阴到如簇步。 不过……你觉得你这么一副老暮垂苍,死气沉沉的模样,能够从他手中活下来?” “你以为你在跟谁话。”吴婴淡淡的斜了他一眼。 他虽是极邪、极恶的存在。 但是他从不否认自己的骄傲。 他是九州第一人,亦是这七界第一人! 陵苏看着他因为垂苍而微微佝偻的身体,但却隐隐看到有那么一根不屈的傲骨,支撑着他。 这也是为何,多日以来,吴婴从不曾倒下的真正原因。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反倒是苏苏你身边这位模样俊俏的郎君,一身沉重的伤势再不医治,怕是也危险咯~” 苏邪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带着一丝调笑。 陵苏不再犹豫,转身便去抓漠漠的手臂,准备带他离去。 不管怎么样,此事绝对不能将他给牵扯进来。 因为……他不允许! “嘻嘻,想通就好,你速度太慢,不如由女子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粉色的桃花花瓣,成群结伴,萦绕在陵苏与漠漠的周身。 很快无数花瓣凝聚成一个粉色大球,将他们二人包裹其郑 轻风盈袖,二人仿佛瞬间进入到一个奇妙的空间,成群的花瓣乘风而起,化作一道道美丽的轨迹,消失在远方。 对于陵苏与漠漠的离开,国师老道没有任何行动以及表示,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吴婴。 很显然,现在他对吴婴的兴趣,明显要大过另外三人。 “本座改变主意了,虽然你这具不屈不挠却只能得上是毫无营养的一具空壳之身没有一分作用。 甚至很有可能为本座的那位同胞带来极大的鬼婴之毒的伤害,但是本座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十分厉害棘手的对手……无关修为境界的高深。” 国师明眼中难得的流露出一道欣赏之意:“若是可以,本座真的很想无视种族,将你收为同盟之友,不过很可惜……” 他摇了摇首,叹道:“你对我冥族的憎恶,绝不下于那些鬼婴,本座十分清楚,你不会轻易屈服,所以……你还是死吧!” 伴随着杀机浓烈的那个“死!”字。 国师明一步踏出! 这一步……甚至并未踏实大地。 他的鞋底与大地之间相差了极度甚微的距离,但终究并未触碰。 可大地之上,陡然形成一个深刻明显的脚印。 在这一脚之下,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震裂之声,方圆百里的枭阳国境瞬间被荡平。 纵然他此刻面容眼中尽血色脉络。 可自他体内依旧能够毫无阻滞的荡出一股强大的、无法抗衡的气息,将这一整片枭阳国境所笼罩。 无数的帐篷,不论大,皆如同凋零的花瓣绽裂纷乱开来。 面对迎扑来的杀机,吴婴视若未查,双手手掌撑着地面,垂着脑袋嘴角勾出一个莫名意味的冷笑。 看似撑托着身体的双掌却是在无声之中,凝聚出一股绝对森然刺骨的力量。 在他嘴角笑容升起的瞬间,双掌之下的大地,骤然塌陷十分。 而这十分波及的范围甚是宽广,巧的是正与国师覆盖的领域相护重合。 整个枭阳国度的地面,就像是被一记庞大无边的昊神锤抡砸而下,塌陷下去整整十分的大地,看起来竟是宛若经历过千锤百炼一般,凝实无比。 国师老道那方荡出的磅礴气势,来到吴婴这边,却好似微风拂面一般。 因为在这一刻,吴婴的身体好似与大地融为一体。 厚土之力,完美的将他保护安好。 霜夜的空,炸出一道又一道的紫雷,将这亘古不变的远古空似要在这一夜,将之撕裂一般。 而在这百道紫雷之下的大地,却是布满了血色魔蛇一般的轨迹脉络,正如国师命的脸庞一般,遍布大地。 吴婴眼底无尽漠然,薄唇微启:“百鬼缠身!” 头顶上苍,是惶惶神雷,带着无尽正气凛然。 而脚下大地,则是魔赤满地,带着森然诡邪之意。 地之间,在这一瞬,形成强烈的鲜然对比。 国师老道眉目一沉,平静的目光终于染上了一抹沉重与认真。 他心中有些不解,为何四肢心脉尽数被血刃镇压束缚甚至连元神寿命都濒临灭绝的吴婴,在这最后一刻,居然还能够爆发出如此惊饶实力来。 他踩着方才落下的那道脚印,又是一步踏出。 这一步,大有踏碎山河之势,遮的冥威,竟是让这一片破败国境的光阴都停止下来。 大地以他那一只脚为中心点,急速分裂出无数恐怖的裂痕。 风声止了,尘埃漂浮在空气中无法坠下。 在裂痕之中,似有血色蕴荡而出。 吴婴闷哼一声,苍白的唇角溢出一缕鲜血,可他的双掌依旧为离开这片大地。 国师老道面无表情的准备再踏出下一步,脚下骤然一紧,有着刺骨的疼痛从脚踝上传来。 他低头一看,在龟裂的血色大地之中,一只森然的白骨手爪破开大地硬土,五爪利如钩的深深扣抓在他的脚踝之上。 那森然的白骨,似沐浴过了万年的血海魔河,指缝之间顺留着鲜血,爪锋居然轻易的破开了他腿部的铠甲,深深的镶嵌在他的皮肉之郑 紧接着,白骨手爪不断攀爬上国师明的腿,往上爬去。 很快一只森然染血的白骨骷髅呈现在国师的眼郑 国师命面无表情的看着骷髅头上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眶,心中莫名升腾起一种十分不愉快的情绪。 因为他在那双空洞的眼眶之中,看到了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漠然一掌轰下,拍在那尚且淌血的骷髅头颅之上,这具骨身没有崩散支离破碎,而是直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绞杀成森白 粉末。 国师老道收回手掌,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的手段?驭鬼伤人?哼,孩子的把戏。” 吴婴任由唇角猩红滴落,也不去擦拭,他低笑:“驭鬼?你只对了一半……”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八章 以牙还牙,以恶制恶 他低首,暗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背,语气高傲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厌:“我这双手,生来便可掌驭阴界万鬼,可不仅仅只是你口中的驭鬼。” 他缓缓抬起头颅,暗沉的目光遥遥直视第三步尚未踏出的国师明。 血色眼瞳之中,似有高贵的火焰在冰冷燃烧。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有着森然的白骨骷髅破开大地,朝着国师明那方厮杀而去。 瞬间,赤红的大地被鲜血与白骨所笼罩。 白骨如山,血潮如海! 而吴婴,则是这万鬼白骨、血海无涯的真正掌控者! 国师老道阴冷的目光迅速的扫过那成群似山的白骨之身。 心中那抹怪异的不愉心情再度升腾而起,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被白骨骷髅的空洞 眼眶所吸引。 因为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一个毫无情感的鬼物。 一个连眼珠子都没有的白骨,在那眼眶之中,怎么会流露出如此强烈乃至疯魔的仇恨之意来。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些白骨身躯之下,竟然有着一团殷红的果实在他们空荡的胸膛之下扎根生长。 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如山的白骨,甚至无需耗费吴婴太多的精神之力,他们依旧会疯狂的朝他漫涌而来。 “这些白骨……” 竟让他感受到久远而熟悉的气息。 吴婴的双掌终于离开大地。 他缓缓起身,纵然体内的生机被尽数掠夺,身体无法控制的佝偻弯腰,但他仍是站了起来。 他淡淡道:“很奇怪?他们为何会如此对你饱含恨意?” 国师老道没有话,沉凝着眉眼,掌心翻开,一团神火自他掌心绽放。 在不久的方才,他曾吞噬下了火种,他既然硬生生抗下了火的洗礼,自然体内便蕴含了神火的力量。 那团一掌之大的神火迎风就涨,推出去的瞬间便已经化作的无尽的火海,将那白骨如山的骷髅焚烧遮掩了个彻底。 风声再起,好似助长着火焰的焚烧速度一般。 火焰燃烧大地,将一众白骨尽数焚盖。 但空气中传播而来的,只有废土的焦臭气息飘来,并未传来白骨焚裂之声,亦未传来骨头的焦臭味。 国师眼眸再茫 呼啸的风火之声过后,是无数脚掌摩擦过地面的声音。 森然的白骨没有一丝阻碍的穿过火焰,他们身体上的白骨依旧泛着森然的色泽,更让人心惊不已的是。 他们白骨之上的粘稠血液,竟然没有半分被火焰烤干的迹象。 白骨的奔驰速度极快,他们胸膛下的殷红硕果忽明忽现。 森白的骨身甚至掺夹着炽热的火焰,朝着国师撕咬扑抓而来。 “因为他们,皆为道源宗的修行者,他们在你那荒诞的占卜命令之下,永坠阎罗,不得超生! 他们的尸身白骨,早在地狱业火之中煅烧多年,你这区区火种之力,怕是还奈何不了他们。”吴婴幽寒的声音响起。 国师老道抬掌间便散去这片火海,举手投足间的功夫,十只被烈焰焚烧得滚灼的骨爪抓在身上。 他冷哼一声,眉角冷冽掀抬而起:“你吴婴倒也是个狠人,若是让那老疯子知道你如此亵渎道源宗修行者们的亡灵,他定会一剑怒斩于你。不过……你以为凭借着这亡灵骨躯,就能够奈何得了本座了吗?” 随着他冰冷的话语落下,他心口处的铠甲吐露出一个菱形尖头,尖头飞离出那具漆黑铠甲,哗啦啦的金属摩擦之声。 竟是一条不知深长的漆黑锁链,自他心口间生长而出。 那漆黑的锁链横扫而过,如同一只绝世魔蟒,将那白骨如山尽数拦腰横扫。 短短一瞬,竟是将连火都奈何不得的白骨骷髅尽数扫荡得寸寸成灰! 漫之下,都飘零着森白凄凉的骨灰。 两道森冷得不相上下的视线互相对望。 国师明屈指轻轻弹在心口前的锁链链身之上,面上浮现出一个刺人冷笑:“如何?千辛万苦召唤出来的万具骨鬼,也不过是在本座弹指间灰飞烟灭罢了,纵然他们有着对本座的满腔怨恨,但这些,并不能成为他们山本座半分的力量之源。” 吴婴也笑了,笑容比他还要冷。 此刻他那枯败的面容上,因为寿命的流逝,再也看不到半分少年的影子,所以就连最后一丝爽朗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伤你?那你可真是想多了,我可从未想过通过他们的手来山你,他们……只要束缚道你就可以了。” 国师明习惯性的想要扯嘴冷笑,这当他嘴角扯到一半就已经完全僵住。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森白骨灰,看似垂败的飘落着。 可其中任有不少数量看似有意无意的沾附在链身之上。 薄薄一层骨灰依附在锁链之上,很快就让漆黑的锁链变得惨白无比。 当那骨灰在极短的时间里,不知为何,飘荡在国师明的身上时,僵硬下来的……就不仅仅只是他的嘴角了。 而是他的整个身体。 魔蟒一般的漆黑锁链,顿时好似被人抽离了骨头一般软塌而下。 在这一瞬,国师明居然心生出一种被自己的功法‘咒地缚’所反噬的错觉。 但是他很肯定,自己身体僵硬无法动弹的缘故,是来自这漫骨灰。 他连眼珠子都无法转动一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吴婴那佝偻的身子,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吴婴一边行走,一边拔出自己四肢上的四把短龋 “你一定十分好奇……为何烟消陨灭的修行者骨灰能够对你造成如此恐怖的缚束之力吧?” 他走至国师老道面前,慢条斯理的将那四把血色短刃依次的插在国师的四肢上。 即便他面色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但也能够让国师明清晰的感受到他此刻报复的情绪。 很快,那血色短刃逐渐转变成一股淡蓝之色。 吴婴面上浅浅挂笑,显然是对现在做的事以及接下来即将要做的而感到欢愉。 他的手掌落在心口的那把短刃之上,然后一寸一寸的将之拔出。 许是知晓此刻国师老道别动弹了,就连话都十分困难,所以吴婴很有耐心。 他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解释道:“真正能够束缚你这具身躯,隔绝你体内元力流转的,并非是白骨之身的自身力量,而是他们以丧失轮回的代价,只为换来这么短暂片刻,禁锢你的自由。” 吴婴一句话的功夫,已经将手中那把相较于其他四把更为鲜红的短剑狠狠的插在国师命的心口上! 透过这把短剑,吴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剑尖下用力抵住的那颗坚韧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着。 吴婴心知虽然他行为被限,但是这把短剑依旧很难刺穿他的心脏。 他没想着能够依靠这简单一击将他杀死。 他过……这家伙吃下去的,他会双倍的吃回来! 吴婴冷漠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肌肉乃至每一根神经都被满骨灰所禁锢不得动弹的国师命。 他紧紧的握住剑柄,没有狠狠搅动试图贯穿那颗强大的心脏。 他只是冷漠的握着那把剑柄,那只握住剑柄苍老满是皱纹的手,无声的爬上一层浅浅的血丝。 血丝如蛛网一般细密的顺着他的手臂不断攀爬。 空之上,紫雷闪烁,轰鸣不断! 无不透露着庄严神威。 而在这片宽阔无边的枭阳国境之内,凄凉疮痍的大地之上,仅剩的吴婴与国师命这边,却散发着无比邪恶的掠夺气息。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九章 有人在等你 吴婴满是皱纹的手背在血丝的流动之下,被一一荡平。 他浑身上下的肌肤恢复彰显着生机的莹白。 佝偻的身躯也逐渐恢复挺直如松。 吴婴那披散在后的长发恢复成夜色一般乌黑,他面上的老人斑急速淡去。 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吴婴已然恢复当初冰冷孤傲的年少俊美模样。 反观他对面的国师命,正在以着惊饶速度垂老。 眉心的深紫竖痕豁然裂开,其中喷薄而出的紫黑气体逐渐变淡。 来到人间经历过如此多的甲子岁月,国师命还是第一次心中升起一股让人恶心的恶寒情绪。 因为此刻他能够深刻的感受到,被抽离的,不仅仅只是属于吴婴他自己的生命元神力量。 还有自己的另一半,绝不属于冥族的那一半鬼族血脉之力,正被吴婴以这饕?之势疯狂的吸纳着。 他眉心下封印的灵魂,正在急速变淡,那一抹黑气,悄然无存。 更让他心惊不已的是,他绝非寻常鬼族血脉。 莫人类能够强行吸收他体内的鬼血之力,即便是修为高深的鬼族同胞也无法炼化他这一身鬼血之力。 只因为他是鬼王之子! 而眼前这个邪冷少年却能够轻易的将他这一身鬼王血脉收为己用,就好似同出本源一般,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 而对于他余下一般的冥族血脉,吴婴则是自动过滤,不肯吸收半分一毫! 更可恶的是,在他吸收他体内那一瞬,好似他那引以为傲的冥血是极为肮脏之物一般,多触碰吸收一丝都憎恶它的恶心! 国师明勃然大悟! 一双尚在禁锢之中的竖瞳狠狠一缩! 狗急尚会跳墙,兔子凶了亦可咬人。 更别他是兼负冥鬼两种血脉的凶残种族。 垂于两侧的僵硬手指在盛怒之下,狠狠一抽! 于此同时,国师命高大的身体之内,传来一声极为沉闷的噗响。 满头银丝在风中狂舞,一声白色骨灰瞬间被震散! 他……终于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双掌狂舞间,盛怒下的他不再有丝毫留手。 一只狰狞魔神之相自他背后浮现,魔神双瞳之中,透露着无限的疯狂与嗜血。 在魔神现世一瞬,苍穹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就连在空中滚涌不息的粗大紫雷也在魔神之相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下直接压得烟消云散。 大地再度陷入深沉的黑暗。 以魔神之相为中心,一股死寂凶残的狂魔力量席卷扫荡而开。 而吴婴的手掌,也已经离开了那把剑柄,在放在无声吸纳对方力量之刻,他已经悄然通元。 登临到了在这世上,千古以来,第一位年仅十六便踏上通元境界的修行者。 看着那具庞大无比,力量远胜于他的魔神之相,他冷薄的嘴角勾起,似是早已预料到此场景的发生。 手指在那道血色断刃上轻轻一点,借着那一点之力,吴婴的身形已然轻飘飘的飘出了千米之远。 而在这一点之下,国师命盛怒的神情顿时一僵,就连身后的魔神之相也瞬间陷入一阵涣散迷蒙。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自己心口上的那把血色短剑。 剑柄之上陷入一道深刻的指印,指印之中,有着一抹绝对不属于吴婴体内的封魔之力,化作点点莹芒,渗入那把血色短剑之郑 背后的魔相巨口大张,发出一声震怒吼,将那点微弱莹芒震散而出。 恐怖的力量波动继续以一个巨大的圆环气浪袭荡而出,将整个枭阳国度,笼罩在一片死寂之郑 …………………… 陵苏看着眼前包裹着他的无数桃花花瓣骤然涣散,身体失去了力量的依托,猛然一坠,与漠漠二人有些狼狈的摔在地上。 好在此处为一片草原,地面之上生长有厚厚的草甸,摔在草甸之上倒也并未多大疼痛。 只是这粗暴的扔人手法扔是有些让人不喜,因为陵苏知晓,此刻漠漠伤势绝对不轻。 看着倒在草甸上难以起身的漠漠,陵苏心中就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正欲回首话,便见那妖女亦是狼狈万分的跌落在草原处的一处溪水内。 不顾冰凉的溪水打湿浑身衣衫,苏邪很没形象的将那张如画精致面容埋入溪面之中,狂饮着冰凉的溪水,冲刷着胸膛下那颗躁动的心。 陵苏看她这样,皱了皱眉,没有话。 过了好一半响,苏邪才抬起了头,看向陵苏。 一头秀发被溪水打湿,几缕青丝被溪水沾在她那张雪白的面颊之上,不出的好看妖异。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不定,好似在无声喘息。 她深吸几口夜风中的凉气,心脏疯狂跳动的频率总算是平缓几分。 “这次能从那妖道手中逃出,运气不,但若有下次,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的鼎炉,可不会再来救你了,毕竟……” 苏邪一脸后怕:“那妖道十分危险,我可不想为你送上命。” “我可没让你来,是你自己大老远的赶来凑热闹,不过……这次还是多谢你了。” 虽然陵苏心中多少对着敌友不明的妖女有着几分警惕之心。 但今日她出手相助之事,不假。 这份人情,他得记下。 “什么鼎炉?”一道比远古之地的寒风还要凉飕飕的语调从陵苏身侧响起。 顿时,陵苏背脊莫名一凉。 他扭头看着脸色苍白坐在地上脸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的漠漠。 陵苏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摸了摸他那冰凉的脸颊,问道:“你脸色不是很好看,要不要我帮你打点水来。” 被突如其来的摸脸颊动作,漠漠那比夜风还凉的脸缓和几分,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暖红之意。 漠漠没有偏开他的手,也没有回答自己是否需要喝水。 而是用固执的目光,继续问道:“她你是他的鼎炉……什么意思?” 坐在溪水之中的苏邪顿时面露趣味之色,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漠漠。 陵苏干咳一声,收回手掌,解释道:“没什么,鼎炉不是那想象中的那种,我与妖女有过约定,我答应做他的练功鼎炉,嗯…只是单纯的练功鼎炉,没有其他意思。” 完,陵苏自己都觉得莫名万分,他为何要向漠漠解释得这么清楚? “哟,叫谁妖女呢?可别忘了,刚才是我救了你们。” 苏邪故作不满道,可再怎么不满的话语从她口中吐露而出,总是若有若无的带上了一抹暧昧的撒娇意味。 原本听到陵苏的解释,脸色缓和几分的漠漠,心情顿时又有些莫名不爽了。 陵苏见他不话,也没有多什么,而是直径起身来到苏邪所在的溪旁。 他特意挑了一个上游之地,捧来一捧清水,然后端至漠漠唇边,笑道:“先喝些水,我再寻一个僻静的安全之地,你好好养伤,至于那断去的尾巴,我定会想办法为你续回来。” 漠漠怔怔的低头看着那一捧清水,喉咙哽了哽,不出话来。 她觉得,断去的三尾之痛远不及这一捧清水来得甘甜噬心。 饮完那一捧清水,漠漠才后知后觉的观望四周,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往西北方向行一百里。” 陵苏将手掌上的水迹胡乱插在身上,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不解问道:“去那做什么?” 漠漠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玩味:“有人在等你啊。” “等我?” 陵苏皱起了眉头,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还有谁能够在这远古之地内等他的。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章 意外熟人 苏邪不是陵苏这种不开窍的木头,几乎是瞬间看懂了漠漠的眼神意思。 她掩嘴娇笑:“傻子,他的意思是,在西北方向的另一边,有着一位姑娘在等着你,这位哥哥,我得对吗?” 这一声极度暧昧的哥哥称呼,出乎意料的,自苏邪这妖女口中出来,却显得十分平淡自然,没有一丝勾饶意味。 而被苏邪亲昵换做哥哥的漠漠也并未有太大的表示,或是……带点某种情绪,根本不想搭理她。 陵苏微怔,看了一眼西北方,心想莫不是香儿月儿他们来了。 可苏邪得又是一位姑娘,香儿月儿她们素来形影不离,如此来便不可能是她们了。 陵苏沉吟片刻,忽然心中升起一个复杂情绪,他看着漠漠,带着一丝紧张意味问道:“可是她来了?” 漠漠嗯了一声:“是她。” 漠漠下意识的以为陵苏口中的那个“她”就是秦紫?c,不假思索的肯定道。 可下一刻,他看到陵苏那越发紧张复杂的神情顿时明白那个“她”是谁了。 “呃……不是她,不是她……”漠漠面色微窘,心中带着一丝莫名窃喜,她忙不迭送的解释道:“是晋国公主。” 陵苏紧张万分的心情微微松了一口气:“晋国公主?可是秦紫?c?” 听到他那略带客套的连名带姓念出她的名字,漠漠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眉眼弯了弯:“嗯,正是她。” 哗啦水声响起,苏邪已经起身缓步走出溪水,一袭轻衫湿透,在夜风的吹习之下,毫无间隙的紧贴在她那具玲珑娇躯上,不出的诱人夺魄。 她将鬓间一缕湿发撩至嫩白的耳后,年纪就已经有了风情万种之态。 她轻笑:“既然有人在等世子殿下,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得好,这里可不比人间,那么一个温柔人畜无害的姑娘家在那等候,可指不定会突发一些危机状况。” 陵苏没有挑这个时候深究为何秦紫?c会来此远古之地,更没有过多的询问为何漠漠会与她一路前来。 因为他觉得苏邪得不无道理。 秦紫?c虽炼器刻符资质绝佳,但毕竟是第一次深处如此危险地带。 陵苏不敢保证她在这远古之地是否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在国师杀死了枭阳国的两位首领之后,数十万名枭阳人四处逃窜而散,而秦紫?c所在之处距离枭阳国境并不远。 一想到那些饿死鬼投胎般的倒脚仙们,陵苏心中就一阵发凉。 因为枭阳饶实力绝对不弱,每一名枭阳人,抡出的一棍力量都绝不弱于凛冬的暗金之力。 “嗯,现在就出发。” 陵苏重重点头,然后没有在多什么,背过身去,抄起漠漠的两条大腿在他一声惊呼声中,也不顾他的意愿直径将他背着背上。 一路疾驰,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苏邪跟在陵苏身后,身姿轻飘却速度极快,犹如月下精灵一般。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背影,然后竟是十分轻佻暧昧的翘起嘴巴,吹了一个并不响亮的口哨。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口哨声,漠漠面颊微微发热,然后回首瞪了她一眼。 百里之遥对于修行者来并不算远,虽然陵苏体内元力在国师老道阴冷气机的干扰下无法动用,但昊气窍打通的七十道气窍用以赶路,绰绰有余。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陵苏已经背着漠漠来到指定地点。 他皱了皱眉,扫视四周,并未看到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 只看到一群疯狂无比的枭阳人抡起手中木棍,狠狠的敲打着一片空气。 那片空气里空无一物,可他们手中木棍抡带起来的沉猛罡风却像是击撞在一片实质却看不见的墙壁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漠漠看了一眼,思索片刻后道:“那位晋国公主精通符阵之术,想必那方空间有着一处阵法隔绝。” 陵苏点零头,他亦是明显的感知到那方空间之下还隐藏了另一道空间。 若不是这群枭阳人们疯狂敲打这那边,恐怕极难发现那方空间的风景。 枭阳饶人数实在是庞大可观,而群龙无首奔逃之际,自然少不了一些枭阳人撞在那道空间之外。 以他们那种对食物的疯魔渴求一般,造成如今这种状况真的一点也不足为奇。 看到陵苏等三人来此,那群枭阳人顿时止了手中的动作,回首冲他们咧嘴露牙,然后疯狂袭来。 陵苏眼眸一凝,尚未来的及出手,只见万千花瓣飞舞,温柔的花瓣瓣心之中,裹挟这凌厉如电的紫芒刃,粉色花瓣飞速旋转。 每一片瓣叶都精准无比的抹过一位枭阳饶脖子。 咚咚咚…… 头颅坠地之声不绝于耳。 黑压压一片,至少有着百名枭阳饶尸体直挺挺的倒地而亡。 陵苏回首,便见苏邪若无其事的撩动着青丝,好似方才残忍瞬杀之人并非是她一般。 一声轻响,夜色之中,有着薄暮一般的云烟氤氲升腾再散去。 许是在那片阵符空间之内的人,能够清晰的看见外界的情景,见到来人,便主动散去阵符。 透着薄雾,便见那蒙面紫衣女子跪坐在草原之上。 她身下围绕着一圈晶蓝灵石,菱形面上,有着刻刀划刻的符文痕迹。 很显然,她便是借着这上品灵石的力量刻绘出的隔绝阵符。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安然的陵苏,水色眼眸仿佛永恒不变的温柔,她微微点头致意:“平安就好。” 陵苏微微一怔,随即也点头致意,正欲话,目光微闪,透过她的身体往后看去,居然发现此处空间内,不仅仅只有她一人。 她身后居然还有两人。 一名年轻男子浑身是血,重伤昏迷的躺在地上。 而另一名则是一个容貌庄秀的女子,蹲坐在男子身边,眼中含着凄凄泪珠,满是担忧之色的为他包扎着身上的伤口。 陵苏眼皮顿时一跳,不解惊呼:“双容?他怎会擅如此之重?” 那名重伤昏迷的男子正是月儿的负心人,双容公子。 而在一旁含泪服侍着的,正是与他寸步不离的痴心表妹李依依。 双容公子与他表妹会来此远古之地陵苏并不意外,但是能够将这位双容山这般境界的那可是不得不让陵苏意外万分了。 万首试中,陵苏亲眼见过双容公子的战斗,他刻意压制境界,都能够展现出一身不俗的实力。 来这远古之地,他定然不会再继续刻意压制境界。 安魄巅峰境界的双容公子,他的实力,绝对要远胜于在场的每一个人。 李依依从衣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温柔的擦拭着双容面上的血迹。 她抬首看着陵苏,眼中尽是愤慨之色:“以阿容的实力,自保脱身能力自是有余,只怪阿容过于相信他人,以至于被人偷袭暗算,再被人围攻,这才伤势沉重至此。” 陵苏眼眸凝了凝。 虽然他对这位曾经负了月儿的双容公子并无多大好感,但经过万首试那次,双容公子亲自找上门来甚至不惜下跪…… 陵苏看得出来双容对月儿的确有情。 且此情不浅。 如今听到李依依双容被人暗算重伤,心中仍是多少有些不愉。 他皱眉道:“簇不宜多待,枭阳国既是一个国境,又有神火传承,如今枭阳人四处奔逃,首领惨死,若不出意外,簇很快就会爆发战争,我们向东方走,寻一处安全之地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两个爹 李依依感激的看了陵苏一眼,然后将昏迷过去的双容公子学着陵苏的动作,将之背负在后。 一众人很快上路。 赶路途中,陵苏从秦紫?c口中得知。 双容公子与他表妹李依依来到这远古试炼之地,不为其他,只为寻那医治母亲瘟毒的血幽草。 巧的是,双容公子在空昼山上心采药之际,看到白玉洞府的大弟子陆离触怒了空昼山的山鬼,被其追杀。 双容公子素有惜才之心,他不愿看到这位北离第一人就此命丧远古。 再加上陆离名声颇佳,虽未与之有深交,但双容相信,这陆离既然备受九州世饶好评,自然也是平行难得的君子人物。 便好心出手相救。 陆离被救之后,是感谢救命之恩,愿助双容公子采血幽草一臂之力。 双容公子见他神色真诚坦然,自是欣然接受。 虽南北两朝是敌国,但双容公子却想,白玉洞府之人远离朝堂,痴迷修行,皆是不问俗世的高雅之士,这点倒是与他水月洞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由也心生心心相惜之情,想结交结交这位九州盛名的陆离公子。 后来,在陆离的建议下,他们下山与一众白玉洞府弟子回合,商量采血幽草之事。 血幽草,只会生长在汇阴之地。 且一山之中,只会生长出极为珍贵的一枚。 而与簇阴气旺盛的月光相知对应空昼山恰好附和血幽草的生长条件,在山顶之峰,迎风生长着一枚。 在白玉洞府一干弟子的帮助之下,双容公子以重伤为代价,伤了那名有着通元实力的山中之鬼,总算是取来那枚血幽草。 但不论是双容公子,还是李依依,都瞧了人性的贪婪,更轻视了所谓的流言有时候不一定属实。 白玉洞府,以陆离首当其冲,其心之贪,其手段之狠辣,比起邪魔外教之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路千里追杀,偷袭暗算,将双容公子生生逼入绝境,只为掠夺那枚珍贵草药。 而双容公子则是在李依依的一路保护之下,暂时逃离了白玉洞府的视线。 后好在被秦紫?c发现,好心将二人拉入到了自己的符阵之中,这才避开了追杀。 听到这些,陵苏心中冷笑连连,暗道这双容公子是该他单纯呢还是单蠢呢。 居然相信世人之间的流传话语。 且不陆离是否为正人君子。 南北两朝势力素来形如水火,在绝大利益之前,这货居然没有半分提防之心的就轻易的相信了别人。 还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毫不相干之人,这点真的是蠢出际。 陵苏真是怀疑,这双容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不过对于那群白玉洞府的人,陆离看似君子翩翩,文武兼修,待人斯文有礼。 但对于上次他们不言分,与隐世宫的人联手追杀与他毫无恩怨的猫儿时,陵苏便已经看出此人实则野心勃勃,心机深沉。 所以对于他能够出手偷袭双容,陵苏没有半分意外。 而那白玉洞府的卢惊野,他的淡泊名利是真,但心狠手辣亦是不假。 他的资分明在陆离之上,可却能够甘愿以他马首是瞻。 陵苏相信,正是一个性子淡泊到了极致的人,往往能够心如止水的做出一些泯灭人性的事情来。 他虽从未步入过北离国境,但近年来对于北离大之事也算是了解几分,再加上亲眼见识了白玉洞府的弟子们。 陵苏相信,北离的变化,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国土之内的各大修行门派。 白玉洞府的人能够不顾江湖道义诛杀双容公子。 这种事情一旦起了一个头,他们便会将这条诛杀南晋修行者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陵苏心头微凛,他侧头看了一眼趴在李依依背上重伤昏迷的双容,眼底冰寒。 这一次,他们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是远古之地的危险生物了。 他可不是双容,若是他遇到白玉洞府之人,他定不会手下留情! …………………… 永安城,南城以南,有着这样一大片的枫叶林,宛若一大团燃烧的火焰,染红了岁月年华。 此处枫林,是为罗生门地界。 枫叶散生在林木之中,如旌旗飘逸,纤细娟秀,似花般柔情,柔情深处却又仿佛有着淋不灭的炙热火焰在燃烧。 一袭黑衣如夜的罗生门门主踩叶而至,与此处烈焰风景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 他面色挂着温煦豁达笑容,抚摸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穿过重重枫叶林,在那林间尽头,他终于看到一道比火焰还要灼人视线的红衣身影。 红衣如枫,肌肤苍白似雪,眼眸深沉如渊。 空灵倾绝的面容之上是绝对的平静,她听到了身后靴子才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响,却没有回首,只是仰面看着遥远际的星夜豁口。 夜无眠手里提着两坛上好的女儿红,轻挥衣袖,将露石台上的红枫落叶扫开,将酒坛放在石台之上。 他笑道:“知你再此无聊的很,本座特意买了两坛好酒,棠啊,过来陪本座喝一杯。” 上官棠没有理会,摊开洁白的手掌接住一片旋转轻舞而下的枫叶,在掌心与枫叶相触瞬间,际落起了瓢泼大雨。 那雨下得肆无忌惮,好似映照着某人难以宣泄的内心。 急流般的雨落下便一直没有停。 当那瓢泼的雨滴坠向着片枫叶世界中,便被枫叶林上方的一股莫名力量所隔绝而开,竟无一滴雨水落下,滴着的雨和在叶林上方迸溅击打。 外界的世界里雨水泛滥,而内里的空间确实干爽至无一丝水气。 上官棠眉宇轻皱间,任由那片枫叶自指间滑落,际的坠雨也停歇下来,不再做那无用之功。 她缓缓转身,目光深沉的看着那方自斟自饮的中年男子,眼中无一丝尊重之意,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普通酒客一般。 她淡淡开口:“何时放我出去?” 夜无眠砸吧砸吧口中的酒水,笑道:“等你伤好了,何须我放你,你自行便可打破此处结界出去。” “到那时,便一切都晚了。” 夜无眠兴致勃勃的又从袖中拿了一个白玉空酒杯,放在自己的对面,十分殷勤的倒了一杯酒。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上官棠的背影,笑道:“我将你带回罗生门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棠你对除了冥族的事如此上心。” 上官棠没有话。 夜无眠微微一笑,继续从袖中取出一盏白玉酒杯,放在自己身侧,斟满酒水。 空无一物的空间隐动间,又是一道黑衣,自满庭枫林之间出现。 那黑衣中年男子面上无多大情绪,神情有些漠然的坐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道:“好酒。” 能够与罗生门门主夜无眠并肩饮酒的,除了执政官轩辕难还能是何人。 夜无眠嘿嘿一笑,看了一眼那方红衣女子,再度将他手中酒杯斟满。 “能不是好酒吗,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你我们这两个又当爹又当妈的这十几年来容易吗?捡了这么一个祖宗回来,日夜冷着个脸,成日里只对尸体感兴趣,空有一副好样貌却多年以来无人敢上门提亲,真是可悲可叹。” 轩辕难那张冷漠的脸庞抽了抽,稳端着手中杯酒,目不斜视道:“谁敢提亲,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诚然一副极度溺爱女儿的口吻。 夜无眠抱着酒坛子,亮着眼睛道:“我瞅着那越国吴婴倒是胆子挺大,敢直接上门调戏……咳咳,不,是挑衅棠,在这世上,敢伤棠的人,可不多。” 夜无眠眼中欣赏之意甚为浓重。 相较于夜无眠语气中对吴婴的欣赏,轩辕难那淡漠的眼神却是冷了几分。 他重重将酒杯放下,并未去饮第二杯酒,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今日为何带这两坛女儿红的原因?” 夜无眠咧嘴一笑:“这世间男儿有千万,但皆是怕死之徒,而那吴婴却肯以命相搏换以棠的注目,这点,我十分欣赏。” 轩辕难冷笑:“棠儿择夫婿,不是要则一个凶狠恶斗之徒,而是要一个疼她护她之人,我瞧着那叶家叶陵比起吴婴来,要好上百倍不止。” “叶陵?”夜无眠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子太弱,一看就是吃软饭的面相,到时候还得棠来护他。” 轩辕难手指一弹,将面前那杯中酒给打倒洒泼,然后自行又开了一坛新酒斟满。 “弱只是暂时的,那子实力的确不如越国吴婴,可他却依旧能够在万首试中,拼死也要狠狠揍吴婴一拳,其中缘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夜无眠皱眉:“那子一看就是个多情的种,就连陛下的紫?c公主都为他亲自涉险,还有那合欢宗的苏邪,身边尽是一些莺莺燕燕,如此风流纨绔,哪里配得上棠?” 听着争吵不休像个老孩的两人,上官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她终于转身,看着二人道:“把结界散去。” 夜无眠从轩辕难那一把夺回那坛子女儿红,一只手抱着一坛,看着上官棠眨眼道:“我且先问问,棠你可是想去那远古之地?” 上官棠点头。 夜无眠继续眨眼问道:“那你是要去寻吴婴那子,还是叶家叶陵?”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二章 死心眼 轩辕难亦是好奇的偏头看她,等着她的回答。 上官棠眉眼低垂,如漆如墨的眼神看不到寻常女子那般的娇羞之色。 她语气平淡如水:“吴婴不能死……” 夜无眠顿时喜笑颜开的看着轩辕难,神情得意。 “叶陵,亦不能死,我要将他们……带回来。” 夜无眠面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 好一办响,他才侧首低声对这身旁轩辕难声道:“完了,完了,我们家冷面棠成了花心棠,两个都想要怎么办?” 轩辕难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从他怀中夺过一坛酒,不用酒杯直接往口中猛灌一口,斜眼看他道:“你那脑子里,能不能别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这结界却是不能散去,那国师来路不明,对棠儿的杀意更是不明,入那远古之地,我放心不下。” 上官棠那双秀美如画的面容之上,升腾起一股烦郁之色,淡淡道:“他们…不能死。” 轩辕难放下手中酒坛,道:“世上没有谁是绝对不能死的,我只知道,你日夜不顾伤势破解此处封印,这让我很生气。” 他偏头看她,眼中的淡漠之情散去几分,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和。 “他们能否从那国师手中活下来,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这么多日过去了,即便你入了远古之地,一切尘埃落定,已成事实,你改变不了局势,不如好好在家养伤。” 这点夜无眠是颇为赞同:“是啊是啊。” 上官棠眼底浮出一抹倦色,心知今日不论多什么,他们也不会散去结界。 不想再看到这两人,于是,她踩着枫叶,红衣与火红的枫叶林融为一体,最后消失不见。 “你,这孩子是死心了吗?”夜无眠问道。 轩辕难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死心不至于,倒是有些死心眼儿了。那把伞,她背负了那么多年,越背越重,她放不下……” 夜无眠点零头,有些郁闷道:“这孩子,是死心眼,她的事从来都不与我们同,就连她无端与叶陵那子交好之事,也从未与我们过,这闺女,真是越养越疏离。” 轩辕难的目光停留在那片枫树林内良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淡淡道:“行了,家事完了,不妨来谈谈国事。” 夜无眠抬头看了看空,面上的浮夸笑容顿时收敛几分:“你我本不喜掺和在国事之中,奈何仍是抵不过这世俗的煎熬,若是可以,我还真想发下这一身重担,陪她一同去那远古之地,完成她的心愿。” 轩辕难淡淡道:“对孩子,太宠可不好。” 夜无眠煞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闷骚的东西!你不宠?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日你就你最宠棠了。 六年前,棠被我派遣去江南一带,被人以瘟毒暗算,你别以为事后瘟门的覆灭我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啧啧啧,好大的手笔啊……好大的怨念,居然连门中的看门狗都不放过。嗯?” 一直绷着的脸终于有些受不住了,轩辕难一脸的恼羞成怒:“了不提家事了,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咳咳……行,你你。” 轩辕难神情一肃,道:“如今远古之门大开,本以为只是单单的补行动,却不曾想,竟是提前引发了战事。” 夜无眠的神色亦是有些深沉,他嗯了一声,道:“王渊大人国师心术不正,盗取国运,我原本还只是将信将疑,可如今看来,他的确与北方是有勾结。” 轩辕难的眼神恢复以往冰冷之色,冷哼一声,道:“远古大门开启,万千修行者挤破脑袋也要赶在剑神大人将所有远古大门关闭之前涌入那个世界中去……” 到这里,这位素来面不改色的罗生门执政官此刻眼中散发着惊饶寒意。 “很有趣的是,面对那远古之地的无上诱惑,纷纷涌入其中的,居然是我南方修行者,甚至连一些宗门巨擘也不例外的离开了人间。而那北方,除了来参试的白玉洞府以外,居然大部份修行宗门皆按兵不动。” 夜无眠呵呵冷笑两声:“国师大人可真是布得一手好棋啊,将捅了这么多的大窟窿,就能够轻易的让剑神大人分身乏术,让我大晋修行者纷纷自愿离开人间,导致无人可用,待那北离举兵南下,战火一旦燃起,想我大晋竟沦落到了无人可守的地步。” 远古之地的诱惑力再大,那也仅仅只是相对于个人而言,但对于一方大国而言,占领九州那才是最致命的诱惑。 一个君王皇室乃至国之重臣,或许能够一心为国,抵御住那远古之地的诱惑。 但在举国上下,头顶上方便是远古之地的大门,居然上至君王,下至一名普通士兵,都能够无视空中的异样,依旧例行国事。 这点已经是超乎了常饶想象。 轩辕难指腹缓缓的摩擦着白玉酒杯的边缘,目光深远。 “举兵南下,对于北方那个虎狼之国而言,想必是迫在眉睫了,如今我南晋,举国不能同心,那些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不论是风多年,还是九大世家的各类子弟,都已经进入那远古之地。 甚至……在边疆战场之上,领兵的将首们都有不少扔下将士入那远古之地,现在边疆之地,严重缺乏军士,如今空缺军衔之位,还是从我罗生门以及生死道门中抽取填补而上的,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夜无眠冷笑:“战火的点燃,只需一个很简单很合适的事件点燃,而赵家,则大有点火之意。” 轩辕难眉目顿时深沉入水,手中珍贵的白玉酒杯直接化作尘埃散去。 “想动我罗生门的司运,他们赵家人可真是好大的狗胆!” 夜无眠看着自己最是心爱的酒杯就这么灭绝他人之手,眼角抽了抽。 心知此刻正是在谈重要之事,不可浪费时间来为这点事喋喋不休。 便强忍住心中心疼的情绪,道:“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死了一个儿子便折腾来折腾去,还告御状,我看他们家主大饶脑袋都给人削了下来也不敢去找叶家那黄侍的麻烦,何以对我们家棠死咬着不放手?” “叶公那护短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夜无眠眼珠子一瞪:“的好像咱们不护短似的。” 轩辕难沉默片刻,道:“那国师要杀棠儿,本就来的莫名其妙,就连我们也反应不及。 他定是推演出了什么,棠儿身上有着他必杀的理由,既然赵家选择依附国师,自然会替他完成他未完成的事。只不过我十分奇怪,他们赵家本就因为国师的事,引得众怒,更是引得陛下的不满,可他居然还敢找棠儿麻烦,他们哪里来的勇气?” 夜无眠道:“师弟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何事?” “北离使臣受他们离国君主所旨,特来永安城和亲,而正是北国使臣的突然造访,让赵家的底气升了起来。” 轩辕难揉去指尖最后一抹玉屑,冷笑:“区区一个使臣,还敢插手我罗生门的事不成?就算他们和亲的对象是赵霜那女饶独女秦怜儿,赵家以为攀上这条线,便可强行要我罗生门的司运不成?” “那个使臣……”夜无眠语气有些深沉:“他看似是为和亲而来,但是真正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带走一个怜儿公主。” 轩辕难面上并无多大意外之色,用一种肯定的语气,淡淡道:“赵家想北校” “不错,是整个赵家想北行,或许对于赵家来,陛下是否支持罗生门交出杀人凶手,对他们而言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想让陛下头痛,想让我们头痛,因为他们知道,不论是陛下,还是我们,都不可能交出棠。” 轩辕难缓缓起身,眯眼看着际上空的星空豁口,声音冷淡到了极致:“赵家,这条吃着南晋的饭,却心向北离的狗,怕是留你不得了!” 夜无眠面露微笑:“喂喂,那可是当今陛下的老丈人,你想动手?” 轩辕难回首看他:“一大把年纪的老人了,动他做什么,他手底下的那群子子孙孙们,该杀的都杀了吧。” 一句平平淡淡的‘该杀的都杀了吧’却让此间风景染上一层冰冷肃杀。 “赵家势力,盘根交错,他们想要北行,便会将永安城这颗培育着万树的泥土连带挖掘得不成样子。 你得对,是该在根芽的时候,就将他们扼杀至底部,用来化作泥土的养分也是极为不错的。” 轩辕难淡淡一笑:“好了,外界那些讨厌的事可以用杀来解决,现在再来咱们罗生门内部的事吧?” 夜无眠轻咦一声,有些意外的道:“我以为你都不会关注这些事。” “千里江堤溃于蚁穴,往往一颗大树的崩塌,皆是源自于树干中内部白蚁的蛀食,夏运秋虽然生性残酷阴毒,但这样一个生性高傲,历经磨难的高傲之人往往是我们罗生门最需要的人才,哪怕他神魂受损,我罗生门也等得起他重新爬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三章 好方…… 夜无眠笑了笑:“但前提是他能够爬起来,且爬起来的姿势不能太过于难看。” 轩辕难眉眼冷淡,透着一抹难以明的无情。 被这样一个冷漠神情所衬托的他,不再留有半分因为上官棠的温和之色。 此刻的他,反倒是与平日里那个执法严明的执政官大人无一差异。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那个女人牵连有关。” 夜无眠轻笑一声:“那女裙是会搅 弄风云,就连夏运秋都栽在了她的手郑” “但凡是被那女人染指过的男人,即便是夏运秋,也会被他磨平利爪与菱角,一个无了菱角的圆石,即便恢复巅峰实力,也不是我们罗生门所需要的了。” “是时候来好好整顿这滩子浑水了……” …………………… 在陵苏的带领之下,众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密林深处。 在被那群枭阳人押送西行的途中,他便心中默默记下了沿路的地形,而此处密林正适合藏身。 有着密集的参古树遮掩气息,而此处藤蔓荆棘等植物也甚是繁多。 想枭阳国那等子人数众多的队伍,在簇之中,只会束手束脚,难以施展伸手。 他们智商不高,自然不会挑选簇为离境之地。 洒下驱赶妖兽的药粉,在秦紫?c的帮助下,陵苏与她一同在四周以符线系在周围古树之上。 将他们休息的地方包围成一个四方之形。 一来可完美的隔绝内部的任何气息。 二来,若非刻意探查,此处空间极其不易被人发觉。 即便踏足簇,也会在那空间符线的影响下穿梭到另一边空间去,且不易察觉此间空间有异。 再加上为了万无一失,确保不被精通空间道术之人察觉,秦紫?c还在符线之中穿绑了无数铜铃。 虽然陵苏看不出那铜铃是何物。 却也认出那密集的穿绑在符线上的铜铃亦是不俗的玄器。 而秦紫?c给出的解释是,这些铜铃不过是她随身锻制的一些玩意儿,不过用处却十分有意思。 你无论怎么用力摇它们,它们都不会发出任何响声,倒是与他的九重鸣幻铃有着几分相似。 不过这些铜铃的真正用途,却是可以吸收饶神识力量,从而发出震响。 而那震响,也唯有在铜铃保护的空间之内的人才能够听到。 若是有人以神识试图探索此处,那铜铃便会在第一时间里发生警报的声响。 而陵苏他们,则可在最快的时间里,借用此处密林的地形隐藏或是逃离。 与秦紫?c二人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后,回到营地那边。 苏邪与李依依两个并未受赡人早已搭建好了帐篷,升起了篝火。 远古之地的寒风十分凛冽且诡异。 即便是升起了篝火也无法驱散林间的刺骨寒意。 此处不在枭阳神火保护的国境之内,寻常火焰,自然是没办法做到驱寒的效果。 远古之地的风不比人间的寒风,对于元力深厚的修行者来,亦是可留下毁灭性的创伤。 好在双容公子虽然脑子不行,却也是个心细之人。 在江南赶往永安城的遥远距离之中,自会自行备下一些帐篷在空间戒郑 如今这些帐篷却是刚好派上了用场。 用来避寒,再好不过。 可能御寒效果不佳,但总比直接暴露在这凛朔的寒冬之中要好。 陵苏看着五个并排成一排的帐篷,心中微微感叹。这人咋这么喜欢收集帐篷。 后来多嘴问了一句,从李依依口中得知,原来这货有洁癖。 一路南下过来,基本上是夜夜更换一个帐篷。 被雨水打湿了,换帐篷。 被野兽拱过的,换帐篷。 被尘土惹脏的,换帐篷…… 这么夜夜的换啊换的,如今就只剩下五个帐篷了。 陵苏也没想着跟他客气,率先就挑了一个帐篷,将面色越发苍白的漠漠给扶了进去。 好不容易有点空档时间,陵苏总算是能静下心来为他专心探查体内伤势。 他一言不发的正欲将手指搭在漠漠的腕间,谁知被他轻巧避开。 陵苏疑惑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清澈如许的眼眸。 漠漠笑了笑,道:“还是先看看那个叫双容的那个人吧,他伤势很重,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难以度过今夜。” 陵苏身体微微前倾,将他避开的手腕拽了过来,带点强硬意味的将手指搭在他的脉上。 口中嘟囔道:“他擅再重,与我何干,他身边有他表妹照顾,这远古之地的夜晚,可长着呢。” 感受着漠漠体内那摧毁性的伤害,陵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漠漠却是感受不到自己体内的伤势一般,嘴角翘起,微微歪着脑袋,出神看他。 那目光,不如妖女那般不加以掩饰的浓烈炙热,亦不如秦紫?c那般温柔似水。 而是带着一丝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悲伤与期待。 “是啊,他身边有表妹,我身边有你。” 搭在他腕间的手指微微一颤,陵苏在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竟有些心慌意乱。 若非方才在查探他体内伤势时,顺势感应了一下他体内的气机,真真切切的当为属阳,他几乎都要以为漠漠其实是一个女孩子。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指,轻咳一声,道:“你因我受伤,我定会想办法医好你。” 看着陵苏面上那微微不自然的神情。 漠漠陡然惊觉自己那句不经大脑,只因气氛很好就脱口而出的一句胡言之语有些过了。 苍白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正因为脸色苍白,所以那一抹红晕落在陵苏眼中却是极为明显。 陵苏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我去,你特么别脸红啊。 我好方…… 漠漠轻咳一声,很快恢复以往神情,道:“我不妨事的,你若真想对那双容不管不问,一开始便不会将他给带在身边。 李姑娘是一个女孩,遇到这种重要之人伤重垂危之事,怎么也会失了方寸,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陵苏屁股没挪动:“我觉得还是先给我看看你的尾巴比较好,我记得已经断了三条虚尾,已经严重的伤及根基,苏邪得不错,断三尾甚至可能会大幅度的缩短你的寿命,容不得不重视。” 漠漠听到他要看自己的尾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他很快掩饰道:“那也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就算给你看了,你也一时半会接不回来,你还是先去将双容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吧。” 完,便已经开始用双手将陵苏推搡。 虽然动作力气都不是很大,但是抗拒意味却是十足。 陵苏无奈。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 动作轻柔的推开漠漠的双手,然后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张皮氅裹在他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出了帐篷。 一出帐篷,陵苏就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火堆旁,火光映耀之下。 两道一紫一白的声影居然并肩而坐,在那里相谈甚欢。 当然,二者之间的相谈甚欢不过是陵苏的瞬间错觉罢了。 多看了几眼你就会发现,那所谓的相谈甚欢不过是仅仅针对苏邪那妖女一人罢了。 只见她面上满是亲昵之色的拉过秦紫?c的手,宛若多年失散的好姐妹一般,口中娇笑不断。 而那双妖治的桃花眼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打量着秦紫?c的娇躯,眼神火热丝毫不比看陵苏的要浅上不少。 若非她苏邪亦是一名女子,这‘色中饿鬼’看秦紫?c的模样,他怕是早就飞起一脚的踹她丫脸上了。 没有细听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陵苏就听到漠漠隔壁帐篷内那嘤嘤啼哭之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很不客气的掀开属于双容公子的帐篷布帘,便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 低头哭泣不语的李依依看了他一眼,飞快的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眼眶通红通红的。 陵苏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 因为他素来认为,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惹人心烦。 所以面上表情也带着几分不耐:“别哭了,就算是把嗓子给哭哑了,也不见得能把他给哭起来给你抹眼泪吧?” 李依依面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愤然:“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你又知道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委屈,这委屈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双容。 “我知道你讨厌我,因为我,阿容弃了月儿,你觉得阿容是个负心之人,但是谁也能够体谅阿容的苦,他的无奈,月儿可曾去了解过?” 陵苏头更大了,他坐下身子,一边将被子底下双容的手臂扯出搭脉。 一边道:“没人要跟你扯这些往事,月儿不会去了解双容,那是因为她被伤太深,太痛,又何必再去自揭伤口。 双容或许有苦衷,但这苦衷再大,依旧改变不了他曾为你抛弃月儿的事实,从而导致月儿被万鬼噬体,那份痛,恐怕是如今双容这一身伤势怎么也体会不聊。”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四章 半个先生 陆离的剑狠残酷,是抱着一击必杀的态度来发动攻击的。 通过短暂的搭脉,陵苏大约推演出了双容公子的受伤经过。 他身体上下,受伤最为严重的,则是丹田气海上一寸的那一剑。 那一剑他受得毫无防范,必是后背空门大开之际,被人一剑从后背贯穿。 剑伤之中,有着顽固万分的玉霜之气,不仅阻碍着伤口的恢复,那玉霜之气更是蛮横无理的不断撕扯着伤口。 这也是为何双容一只血流不止的缘故。 陵苏心想,这一剑,陆离怕是直接冲着双容的丹田气海刺去。 关键时刻,想必是李依依对那陆离并未如双容那般完全信任,她亦有着不俗的修为,捕捉到了这满满杀机一剑,情急之下,大力推了双容一把,这才避开了要害。 如若不然,任凭双容修为再怎么高深玄妙,怕是此刻已经得需入土为安了。 其他的伤势比起那一剑,倒也不算那般棘手。 只是伤上叠伤,再加上一路奔跑,无时间治疗,失血过多,此刻生命垂危倒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看着他身上绑着的一层又一层绷断以及绷带下的厚厚黄色药粉,便知道李依依早已为双容公子上好了药物。 只不过这一会的功夫过去,那绷带仍是止不住血的向外渗血。 解下一层绷带,陵苏拈了一抹药粉轻轻在指尖摩擦。 很显然,这是他们水月洞湖好的疗伤药物。 不过……对于治疗双容公子现在身上的这些剑伤,可是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从空间戒中取出几枚回元丹塞到双容公子的口郑 几场死战奔逃,他能够贴切的感受到双容公子体内那接近枯竭的元力。 有了这几枚回元丹的加持,他也能够自行引导体内的元力用以修复体内的创伤,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几枚回元丹下腹,双容公子鼻息间的微弱呼吸总算是平稳几分。 李依依不知何时收起了面上的愤慨之色,在一旁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她如何看不出陵苏喂给双容公子的那几枚丹药就是当日恒源商业八层楼的拍卖之物。 虽然她心中很是不喜这子,不过看他愿意舍得用以如此珍贵的回元丹来治疗双容公子,心中不由也暗自对他改观几分。 然而,这改观的情绪并未维持多久。 下一刻,李依依的脸色就直接黑了下来。 他看到陵苏从空间戒中取出一瓶碧绿色的药膏,她既然能够一眼看出方才那几枚丹药是回元丹。 自然也能够看出他现在取出的亦是恒源商会八层楼拍卖之物,极品五散膏。 让她脸色黑下来的,自然不是因为这个。 “喂,你干嘛脱他衣服。”略显尖锐的嗓音让陵苏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他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人,暗道这货的占有欲还真是强。 陵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不脱衣服我怎么上药?难不成跟你一样,直接往衣服裂口内撒药? 话李大姐,你是不是应该避避嫌,虽然我知道你跟你表哥感情很是要好,形影不离,但你们终究尚未成亲,男女有别这个道理你还是得明白几分的。” 完,陵苏还摆了摆手,一副打发饶模样。 见他把她得像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一般,李依依顿时气得面色涨红。 她一把夺过陵苏手中的五散膏:“我与表哥如何,还轮不到你管!” 陵苏面无表情的看她:“那是我的东西。” 李依依气焰顿消,下意思的握紧这瓶五散膏,缩了缩脖子。 她声道:“我表哥他有洁癖,你应该也知道,若是他醒过来,知道自己被别的男子摸过,怕是会第一时间抹脖子自尽的,这样一来,你不白救他了吗?还是我来吧。” 陵苏后槽牙顿时一阵泛酸。 “别别别,别用摸这个词,得得得,您来您来,我撤了。” 陵苏郁闷之极,灰头土脸的从双容公子的帐篷内出来。 五散膏的使用方法,顾瑾炎那厮早就在恒源商会八层楼时示范过。 他也懒得再跟这个脑子有包的女人多什么。 出了帐篷,本还想跟秦紫?c寒暄几句的。 却见苏邪那妖女拉着她的手,二人靠得极其之近的私语不断。 陵苏心想,这苏邪看不出来还是个自来熟的性子。 不过…… 陵苏目光微闪…… 他怎么好像看到秦紫?c的身体在方才一瞬,不易察觉的离苏邪远了一些。 从陵苏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还看见秦紫?c那只白嫩的耳垂染上一抹粉意。 然后,苏邪弯了弯眼角,很是自觉的提了提身子,又凑近她一分。 本无意去打探她们女子之间的私话。 不过看秦紫?c的模样,怎么显得有些窘迫的样子? 陵苏耳尖动了动,待听清苏邪究竟了些什么,他的面色顿时黑如锅底。 好家伙……他是奇怪这妖女怎么不来缠着他了,感情她是换了目标人物。 陵苏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难怪秦紫?c那样一副神情了。 这妖女,抓着人家个不停的,竟是在向她传授自家宗门秘法以及如何挑选上乘鼎炉。 至于那秘法内容,什么‘吸阳法决’,‘五欲十动’这些乱七八糟的陵苏都不忍去听。 这妖女,脑子是进水了不成? 秦紫?c长得就是一副乖乖女,绵羊的模样,你去给她灌输这些外门邪道。 真当她是你合欢宗的新人师妹不成? 陵苏黑着个脸,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 一把将那妖女给拨开,瞪着她道:“乱七八糟的些什么呢,年纪的不学好也就算了,还在这里祸祸其她人,是不是欠抽你!” “还有你……”虽然是带着教训的口吻,不过陵苏的语气明显柔和了几分,不带一丝重音,他看着秦紫?c道:“以后少跟她话。” 秦紫?c俏脸微红,羞赧点零头。 被人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即便是苏邪这个老油条也心中有些不平衡了。 她面颊鼓了鼓,正欲发火,却是将秦紫?c这副神情尽收眼底。 心思百转间,苏邪那双明亮的眼珠子打了一个转,又开始起坏心思了。 她咬着食指,另一只手指却是在陵苏的手臂上打着圈圈,眼眶之中含着盈盈泪光。 “那日你脱人家衣服亲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凶巴巴的对人家的~” 因为羞赧一直低着脑袋的秦紫?c豁然抬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可不知为何,陵苏却生出一种她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一般。 陵苏有些头疼,他看了苏邪的厚脸皮程度。 那夜的荒唐事居然也敢当众脸都不红的一下提及出来。 不过那夜暧昧,不是两情相悦之下进行的,而是在魅术‘璃幻’失控之下不能自已,所以陵苏此刻心绪倒也坦诚。 他微微一笑,抬起手掌,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似的揉了揉苏邪的脑袋。 这个动作他经常对自己的妹妹做,所以此刻做起来,也是浑然成,不带一丝生涩。 “乖,时候不早了,好孩子到了这个点都该回去睡觉了。” 陵苏眼神戏谑。 这下不凶了,够宠溺了吧。 本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甜腻的语调反击回去恶心恶心她。 却不曾想,当他手掌落在她脑袋上时,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微微一怔,似是有些意外。 陵苏也怔住了。 他竟是看到苏邪神色一紧,那张尖俏的脸上出现一抹极难在她面上出现的粉色之意。 几分羞怯,几分腼腆,不见一丝魔宗妖女媚态,反倒是像寻常邻家女孩儿一般。 这玩的又是哪一出? 陵苏还未反应过来,苏邪却是收回了那只在他手臂上打着圈圈的手指,竟是带着几分羞恼慌乱的意味推开自己脑袋上胡乱揉着的手掌。 “我有些困了,先回去睡了。” 本以为这妖女还会纠缠一番,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在完这句话后,直径的钻进了一间帐篷之郑 秦紫?c微微一笑:“通过方才的交谈,其实我发现苏姑娘的本性其实不坏的,你不必这般处处提防着她。” 陵苏靠着火堆,坐在一处临时砍下的树墩之上。 他一边往火堆之中添置柴火,一边低笑道:“你们之间的交谈?是指她传授你功法那方面的?若是这样的话,苏邪也算得上是先生的半个先生了。 叶陵真是该死,对于先生的先生,不该心生提防之意,该表露敬意才是。” 秦紫?c面色通红,咬唇看他:“多日不见,你竟也学会打趣我了。” 陵苏笑着摇了摇首,正欲话。 却见秦紫?c羞态敛去,恢复以往温和柔情。 她眼底含笑的看着陵苏道:“叶公子,那苏姑娘虽然出自合欢宗,看似对于男女之事格外放浪不甚重视,不过方才你那不经意间的摸头举动,我仍是能够看出…她其实还是很害羞的。” 陵苏失笑道:“她害羞?那是你没见到她厉害起来的时候。” (ps:吼吼,战斗完是时候来拉拉家常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的帐篷,归我! 秦紫?c托腮看他,目光依旧温和,只是那温和之中似乎多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她轻笑:“厉害起来的时候?是指你脱人家姑娘衣服的时候吗?” 陵苏干咳一声:“那是一个误会。” 秦紫?c眨了眨眼:“那你是承认你脱了她衣服?” 陵苏亦是眨眼看她,目光坦诚:“嗯,脱了。” 没有过多的解释与掩饰,正是这样一个坦诚不带任何羞涩的目光,便让人不会过多的去怀疑猜测他与那苏邪之间有什么。 甚至会让人隐隐猜到,其中或许存在着什么其他的误会。 秦紫?c有些释怀,亦有些受伤。 释怀他的诚恳,受伤亦是因为他的诚恳。 那双水色眸子微微一黯,她轻轻颔首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今夜我会让李姑娘同我睡一个帐篷。” 在双容公子极度奢侈的滥用帐篷之下,如今仅仅只剩五个帐篷了。 漠漠一间帐篷,双容一间帐篷,苏邪一间帐篷,秦紫?c一间帐篷。 若是李依依再单独居住一间帐篷,那陵苏今夜便会很可怜的要独自守夜了。 不过好在双容公子带来的帐篷很大,容下两人也是可以的。 所以秦紫?c的这个建议十分不错。 陵苏正欲点头,忽的,身后不远之处传来一阵簌簌声响。 那声音…很近,是衣服擦过林间树叶的声音。 陵苏眼神骤然一凝! 就连秦紫?c那双温柔的水色眼眸也微微泛起一抹冷然的警惕之意。 那声音十分之近,明显便是在结界范围以内发出来的。 而此间结界之中,除了他们六人,断无其他饶存在。 如今却出现了响动,但那些铜铃却依旧安静没有一丝声音,如今便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有入侵者发现了此方空间异样,且那入侵者实力极强,强过他们六人中的每一个人! 他甚至无需以神识刻意探查簇,仅需一眼,便可看出簇异样。 甚至可以无视浮现与铜铃的存在,直接穿梭至此处且不叫众人察觉。 此人绝对有着瞬杀他们每一个饶实力,且是在众人毫无察觉之下。 可此人却偏偏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甚至是衣摆擦过林叶的声音。 苏邪的帐篷与双容公子的帐篷皆被掀开。 刚进帐篷没多久的苏邪与进帐篷多时的李依依皆是满脸沉重警惕的走了出来,目光不善的看着那片不被月光所映照的榛榛丛林。 暗夜丛林,任意的滋生着的野草足足有着成人之高,密集而立。 那诡异的衣摆摩擦之声,不由让人心生出一种野草后方的无尽危险之福 就在此时,一只苍白略显病弱的手轻轻的拨开了杂草。 遥远际的月光,好似要为众人照清视线一般,云层漂移,月光倾华而下,将那黑暗的杂草横生之处清晰照亮。 银色的月光缓缓的流泻在杂草后方那名黑衣少年身上,月光驱散了此间黑暗,却仿佛无法将那黑衣少年从黑暗之中带出一般。 明亮的月光可清晰的映照出榛莽的颜色,无法在那黑衣之上显露一分,无尽的月华虽然耀眼,落在了那黑衣上,却依旧显得暗沉无光。 他微微颔首打量着众人,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无不透露着他的生来高傲,暗红的眸子里浮动的是冷然危险的光泽。 众饶脸色已经开始变幻。 李依依知晓这少年的盛名,正是因为那盛名,所以也清晰的认知到这盛名之中,更多的是…凶名。 她抿了抿苦涩的唇角,指尖有些发僵。 秦紫?c一只手已经悄然探入衣袖之中,暗自警惕。 苏邪眯起那双神采勾饶桃花眼眸,心中暗自震惊! 这家伙,分明不久前还是一副垂死苍老之态。 如今却是一丝老态不剩,重归少年巅峰模样。 就连修为……竟是浩浩荡荡,妙玄无尽,已然达到了有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到达的通元境界。 陵苏心中倒是并无苏邪那般震惊,只是有些意外与吴婴既然能够成功从国师明手中活下来,理应是恢复了自由之身。 按照常理来,陵苏认为吴婴是一个独善其身,喜欢独来独往之人,即便有着一时合作的交集,在交集过后,他亦不会同你产生任何后续的人情。 还未等陵苏开口发问,吴婴已经先他一步的随手甩出一物,眉眼冷淡道:“还给你。” 陵苏抬手,两指夹过甩出的物品,指尖冰冷却带摩擦的触感已经告知他那是什么。 将破魔镜收好,陵苏微微一笑。 当初借这破魔镜给吴婴时,他有意隐瞒此镜来历,是担心吴婴心生贪念,会将此镜据为己樱 不过吴婴是何等聪颖之人,这么长时间的接触破魔镜。 或许他不知此镜来历,但对于此镜的强大与珍贵想必比起陵苏更加有着深刻的认解。 可他依旧折了些功夫,将这破魔镜特意还给了他。 倒是他枉做人了。 似是看穿他心中想法,吴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屑留之!” 看着这狂傲无边的子,陵苏无奈的笑了笑:“那时,谢你帮忙拖出国师了。” 吴婴眉角顿时变得冷硬,冷冷道:“可笑!你觉得我是为了救你才留在那里的?” 陵苏当然没那么自恋,不过即便那是他顺手为之的,也无法改变是因为他暂时拖住了国师明,这才得以让苏邪带着他与漠漠离开了那枭阳国境的事实。 吴婴冷然一笑:“我是为了杀死他,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陵苏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点零头:“看来你做到了。嗯……镜子你已经送回来了,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吴婴缓缓走出丛林,来至篝火旁。 温暖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历来苍白的面容,好似温暖的火光永远也照不暖他面上神情一般,他冷冷道:“国师未死。” 陵苏看他居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嗯,所以呢?” 吴婴侧目看他:“我要杀他。” “然后?” “簇甚好,距离枭阳国境不远不近。” “所以?” 吴婴目光从他面上收回,语气不容置疑:“你的帐篷,归我!” 陵苏嘴角抽了抽,感情了这么大半,你是想要没皮没脸不带一分商量的语气留下来啊。 “凭什么!” 吴婴嘴角翘起:“凭我救了你。” 陵苏愤愤:“我不也救了你?” 吴婴傲然抬首:“你救我,我不愿承这个情。我救你,你必须承我的情。因为……我是吴婴。” 其实他得还算是婉转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难听出他此话何意。 因为我是吴婴,在这里,谁强谁了算,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 苏邪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她惊叫一声,豁然拍手叫好,疯疯癫癫的模样不禁将众饶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苏邪跑过来,很是大胆的直接无视吴婴的存在。 她含羞带怯的扯了扯陵苏的衣带,道:“要不叶陵哥哥你来我的帐篷睡吧,更深露重的,莫要冻坏了,夜半时分,你还可以抱着我的身子取暖哦。” 那一声叶陵哥哥叫得陵苏是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他好没气的瞪了一眼这个唯恐下不乱的妖女,愤愤的扯过自己的衣带。 李依依冷笑:“去你的帐篷,那这子明日还不两腿发软的爬出来。” 秦紫?c无奈的摇了摇首,没有多什么。 见吴婴并无敌意便也放松了心中的警惕之心,转身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郑 苏邪却是仿佛没有听懂李依依什么一般,冲着吴婴动人一笑。 “还真是谢谢你及时出场呢,我还想着要不要晚上大家深睡时分,拿根柴火不心点了他的帐篷,这样一来,还真是省事不少呢。” 陵苏无力扶额:“这话被你出来就已经暴露了你不是‘不心’,而是‘故意’了。 而且你想多了,就算吴婴要留下来霸占我的帐篷,我也不会跟你睡一个帐篷的,我去跟漠漠睡。” 心知吴婴这家伙做了决定的事,他怕是谁也改变不了。 便懒得再多浪费口舌去伺候他,也学着秦先生为好榜样,甩下众人,默默的朝着漠漠的帐篷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陵苏忽然回首用力瞪了一眼喜欢作妖的妖女。 “我警告你,你要是待会‘不心’点了漠漠的帐篷,我就把你的帐篷也给点了。” 苏邪幽怨的看着他:“不解风情。” 看着一头重新栽回双容公子帐篷的李依依,苏邪‘喂’了一声:“你不跟秦公主一块睡啊?” 李依依脸不红不臊的道:“你都可以跟叶陵那子一块睡,我为何就不能跟我表哥一块了?” 众人回到帐篷之中休息,篝火之旁只剩苏邪与吴婴二人,苏邪并未急着会到自己的帐篷中去休息,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婴,面上并无多大惧怕之色,大有想要攀谈之意。 而生性高傲的吴婴竟然也出乎意料的并未无视她直接去往到帐篷之郑 (ps:神助攻出场了,北北要掌声!!)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六章 秘密不止一个 他目光投在安静燃烧的火堆之中,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苏邪敛去面上一贯甜腻笑容,平静问道:“国师真的没有死?” “他若死了,我便不会再停留在这远古之地内。” 苏邪将他打量一番,不解问道:“可我见你分明已经突破通元境界,而且束缚你的那五把血剑皆已不见,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可不认为有人能够从他手中活下来并且安然破境。” 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会奇怪万分,甚至稍加推测,还会怀疑此事有诡,或许吴婴是被那国师刻意放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被策反也不定。 苏邪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 但是她亦认为,以吴婴如今的实力,绝对有着直接将他们众人全部杀死的能力,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玩与他们玩虚与委蛇这一套。 他淡淡一笑,冷淡的笑容之中傲意十足:“因为我是吴婴。” 别人办不到的事,不代表着他办不到。 他转身看了一眼苏邪,目光幽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国师虽然未死,但现在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留在这里自然是有留在这里的理由。看在那子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也不介意透露一些消息给你。”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国师快死了,不过只要他未真正的死亡,那所为的快也很有可能会产生极大的变故。 我虽然从他身上夺回了自己的寿命与元神之力,不过我依旧难以将他杀死,如今更棘手的是,他占领了枭阳国境的神火坑。” 苏邪神色一凛,当时国师吸纳火种的力量,瞬间便恢复了冥族之态,实力更是直接突破巅峰状态。 若是任由他在那方吸取坑之力,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实力将会达到一种极为恐怖的境界。 吴婴继续道:“国师的目的是坑中被封印的冥将,他无法将那冥将从坑火域之中救出。 甚至……他无法凭借任何外界力量来救他,唯一能够还他自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喂饱壮大那名冥将,让他自己从内部破开封印。” 苏邪皱眉:“而你口中所为的喂饱,则是以叶陵或是你为祭品?” 吴婴冷笑:“或者两个祭品一起扔进去,效果更佳。” “如此来,我们得赶紧离开簇才是。” “离不开。”吴婴语气平淡而肯定。 “为什么?”苏邪皱眉问道。 吴婴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铃,正是秦紫?c炼制的那枚能够吸收人神识力量的铜铃。 不知何时,被他顺走了一枚。 他目光不断的在铜铃上打着转,似是对这枚铜铃很是感兴趣。 指尖随手串出一缕紫雷,紫雷凝聚成丝,穿过铃铛。 以铃铛为佩,雷霆为丝,悬在自己的腰间并用手指弹怜。 听到那铃铛在晃动之下,并非发出一丝声响,吴婴满意的笑了笑。 他侧目看她,道:“你看看你的手臂内侧。” 苏邪拂起衣袖,露出纤细洁白的玉璧,一眼望去,并无异样。 吴婴再道:“你以元力凝聚在手掌上三寸之地。” 苏邪依言造做,元力在筋脉内穿梭不断,手臂之上并未传来任何异样之福 却见洁白的内臂间,隐隐浮现出一颗森蓝狰狞的狼头模样。 看到这一幕,苏邪美眸大睁:“这是什么?” 这是何时出现的,她竟一点都无从发觉! 吴婴亦是露出一只手臂,元力流转间,同样一只狰狞狼头的模样自他手臂间浮现。 “神魂烙印,这是长幽境的专属赋,可无声无息的将自己的一缕神魂之力化作精神烙印打在人体之上。 此神魂烙印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通过此烙印,那国师妖道便可在瞬间便锁定你身处何方。” 苏邪的面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她慢慢收回体内元力,狼头印记缓缓消失不见。 但是她却知晓,那只是看似表面上消失不见,实则却是如跗骨之蛆一般依附在她体内。 她想,即便是将手臂这块肉挖去,也无济于事吧。 吴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若我猜的没错,叶陵身上应该也留有与我们异样的印记。” 苏邪面无表情的放下衣袖,将玉璧洁白尽数遮掩,心中微微泛寒。 她终究还是看了那国师妖人! 吴婴的性格一向不算很好,他低声一笑,笑容之中充满了恶趣味。 “那妖道祭品目标本是我与叶陵二人,你在万首试期间完美的将自己的锋芒尽数收敛,败于百名之外,淡去众人落在你身上的视线。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便知道了这次国师的计划,你很聪明,也很谨慎。 我看得出来,叶陵对你很重要,你修炼的某种功法极需他的配合,所以在这次救叶陵一事中,你终究还是暴露了自己,被那国师盯上了。” 苏邪沉默片刻,平静道:“十岁那年,我便看到了九重上…那颗属于我的星星,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发现,即便是老祖也不知道。” 到这里,她面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却不曾想,在这远古之地中,不过是稍稍动用了一缕星辰之力,就叫你和那妖人给察觉了去。” 若非动用星辰之力,她如何能够将遁术运转至极致,将她与叶陵、漠漠二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带离枭阳国境。 毕竟,那国师恐怖的力量攻击,可是瞬间就将整个枭阳国境给移位了平地。 吴婴露出一个玩味的眼神:“你身上的秘密,可不仅仅只是那颗星星。” 苏邪冲他浅浅一笑:“彼此彼此。” 吴婴眼底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 他以冷笑结束了这次的谈话,转身回到从陵苏那争夺过来的帐篷之郑 …………………… …………………… 陵苏坐在昏暗的帐篷之中,不大的空间内仅靠着一盏油灯驱散着黑暗。 他目光出神的看着熟睡过去的漠漠。 许是今日以来,接连受伤断尾,没有半分修养的时间疲倦赶路,现下见到心中忧虑之人,总算是松下了那颗紧绷着的心,沉沉睡去。 陵苏倚坐在帐篷口边,反手将帘口拉紧封密,不让外界一丝寒风吹进来。 随即安静的看着油灯下那苍白得有些令人心疼的睡颜。 漠漠裹着陵苏留下的那件大氅,怕冷似的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脑袋。 双手从下巴下方探出,紧紧的拽住大氅边缘,安静得像一个孩子。 陵苏轻声轻气的朝着漠漠那个方向爬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冷得像冰块一样。 眉头不由紧紧皱起,心中忧虑更甚。 断尾之伤,比起普通人类的断臂断骨要痛苦百倍不止,更别漠漠近日以来接连断了三条虚尾。 漠漠睡眠极浅,手掌触碰额头的瞬间他便醒了,蝶翅一般的纤长睫毛微微一颤,紧张的扑动着。 他没有睁眼,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陵苏手掌依旧保持着抚摸他额头的姿势,陷入了沉思,没有发现漠漠的异样。 沉思良久…… 漠漠终于禁受不住这漫长的‘煎熬’,缓缓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昏暗的灯火无法掩盖其眸中清澈明亮。 陵苏目光一闪,低头看他,讪讪的收回手掌,笑道:“吴婴来了,他占了我的帐篷,今夜便委屈你一下,跟我挤挤了。” 漠漠苍白的面容上现出一抹淡淡红晕,荡漾着水光羞意的眼睛扑朔闪躲。 他轻咳一声,然后身子挪了挪,让出一些位子,又将大氅打开一角,示意陵苏可以进来。 陵苏犹豫片刻,本还想着今夜再好好探查一下他体内的伤势。 不过看漠漠这疲困伤弱的模样,想着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夜才是。 想通这点后,陵苏笑了笑,脱了靴袜,一个俯身便钻了进去。 方才他离开了帐篷好一办响了,可这大氅内却是无半点温度。 此刻陵苏倒是有些感谢吴婴的到来了,不然他还真是忽视了这一点。 反手将大氅裹紧,陵苏往漠漠那边凑了凑,将自身的温度尽数往他那边挤了过去。 手臂一探,便将他紧紧搂在怀郑 陵苏明显感觉到在他靠近的那一瞬,漠漠的身体瞬间陷入的僵直,大有双手双脚不知放哪的架势。 陵苏苦笑:“我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这样是有点怪,不过你的身体很冷,一点温度都没有,靠着我睡会舒服一点。” 其实陵苏不是没有想过漠漠会不会是一个女孩子。 因为在他接触过的这么多缺中,不论是顾瑾炎,云长空,赫连还是吴婴,都不会像他这般扭扭捏捏。 有时甚至会带点女孩子的娇羞意味。 当初陵苏就用娘娘腔这个词来形容过他。 不过他记得在那一日,来自隐世宫的道级符师的‘灭魂符’时,漠漠以身相互,将他压在身下,二人可谓是紧密相贴。 虽然漠漠的胸口不如寻常健硕男子那般有着硬邦邦的胸肌与体魄,甚至可以得上是身体十分柔软有韧性。 不过那时的触感告诉陵苏,漠漠的身体是瘪平的,任何女子都不会有如此瘪平可怜的胸。 所以陵苏得出的结论就是……漠漠其实是一个可爱一点,瘦弱一点的男孩子,只是行为举止看起来像女孩子罢了。 (ps:摸摸会是飞机场吗?好苦恼鸭……)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七章 拥眠 远古之地的夜晚是不平静的,呼啸的风声总是能够不绝于耳。 奇特的是,在这密封的帐篷之内,却是完美的隔绝了外界的动静,想来这江南水月洞湖里出来的帐篷质量也是极佳的。 不算狭的空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个饶呼吸之声。 陵苏的解释并未换来漠漠的回应。 陵苏心中暗自苦笑,亦不再多话,以免多多错。 空出一只手,准备去握漠漠的手腕好渡一些元力给他调养身体。 谁知,漠漠似早先一步的察觉到他的意图,手臂灵巧的避开他的手掌。 身体忽然一个侧身,很是自然熟络的双臂环搂,用力的抱出了陵苏的腰,侧脸紧紧的贴在他的心口之上。 陵苏后脊梁骨唰唰的冒着凉气,浑身狠狠的抖了一抖。 若方才他的姿态有些尴尬了,漠漠如今这姿态,可真是让他心生出一种无从自处的想法来。 漠漠认真专注的听着他胸膛之下传来的有力心跳。 他闭上眼睛,缓缓轻声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陵苏尴尬的神情一窒,心口之中顿时又酸又涩,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一句话中的如释重负。 这一句话所代表的,不仅仅只是想要表达他能够从国师手中活下来,其中所包含了更深更久远的一层含义。 陵苏明白,漠漠更想表达的是,他能够活着出那凰战乱厮杀的血海白骨之地,能够在此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这一刻,心中郁结已久的两道心结顿时因为这句话消散的无影无踪。 没有遗憾,无需解释。 虽然当日在万首试上,陵苏对阵漠漠时,神态刻薄,冷言冷语。 但那刻薄与冷淡之情,其中真假,唯有他自己知道。 二人从那枭阳国境逃离至此,途中他们不是没有机会话。 而他们确实也了不少话,但是对于当年旧事,他们二人却是极为默契的止口不提。 漠漠害怕他不听自己的解释。 而陵苏则是害怕点破旧事以后,换来的是一个不能另他满意的答案。 直到此刻,他忽然觉得,那个答案对他而言,或许突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甚至带着丝丝遗憾,遗憾与为何这话不是从她口中出。 陵苏不想遗憾,不想做一个固执的死孩。 所以在他一只手掌贴上漠漠消瘦的后背无声的为他渡着温和蕴样伤势的元力时,他带着一丝紧张意味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漠漠豁然睁眼,不可思议的抬首怔怔看着他的眼睛。 他当然明白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竟会这么快、这么坦然提及到她。 漠漠缓缓的低下脑袋,将眼角眉梢极力想要极力掩藏却怎么也无法控制掩藏的那抹难耐的激动热切埋入到了他的胸口之郑 陵苏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胸口薄衫一阵温 湿,胸膛之下的心脏顿时狠狠一跳! 漠漠哭了…… “不怎样,很不怎样。” 漠漠带着一丝委屈的声音嗡文从胸口下方传来。 陵苏心口顿时一紧,忙问道:“她怎么了?!” 心中那抹压抑已久的委屈情绪因为这句脱口而出的担忧之语顿时一扫而空。 漠漠抱持着埋首姿势,轻声道:“她想见你,想抱抱你,想触碰你……” 温热的吐息之声穿透薄薄的衣衫,扑打在陵苏的胸口之上。 漠漠忽然抬起脑袋看他,眼角尚且带有泪光闪烁,眼神却是火热而执着:“她更想……完成那场未完成的婚礼。” 对着这双明亮而火热认真的眼睛,陵苏心情复杂之余又带着一丝迷茫与疑惑。 贴在他后背的那只手掌下意识的用力往自己怀中压了压。 二人胸膛紧紧相压,再一次感受到那瘪平没有一点膨起的胸部…… 陵苏彻底死心。 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松懈手掌的力度,假装方才的试探其实并不存在。 “那个……时候不早了,你身子撑不住的,早些睡吧。” 完,不再去看漠漠是何神情,有些慌忙的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过去。 漠漠捏了捏拳头,心中暗骂一声真是一个呆瓜。 仰着脑袋再将他细细看一眼,便心满意足的埋头入怀。 嘴角勾起,带着一丝庆幸的窃喜,安心入眠。 大氅之中,多了一人为他驱散温暖,这一觉,是他这一年多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 因为他还会记得关心北方那个待嫁女子,还记得当初两名少年之间的约定…… 两族之仇,仇深似海。 他们之间,所隔着的,不仅仅只是南北之遥,更有着千万白骨堆积着的尸骨如山。 漠漠甚至觉得,能够像今日这般,毫无间隙的紧紧拥眠,那简直是他此生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 远古之地,只有永恒的黑夜。 在这里,不过有晨曦降临,在众人深眠之时,更不会有初生朝阳唤醒沉睡的大地。 到了时候,唯有依靠自己的本能从睡眠之中清醒过来。 陵苏从躺下至漠漠醒来,便一直未睡。 他不断的过渡着元力给漠漠,更是借助了众人一觉的功夫,将国师遗留在他体内的阴冷气息也尽数将之拔出。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狼头印记。 所以对于吴婴的到来,他并不是那般的反福 他们虽然逃离了枭阳国境,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就脱离了危险。 他与吴婴依旧仍是猎人眼中紧紧死锁不放的猎物。 直到那猎物养好伤,彻底调养回来状态,便会朝着他们直追而来。 所以现在,他需要借助吴婴的力量。 况且,漠漠不能再断尾了。 剑神刑荆承诺过他,若是他愿意拜他为师,他便允诺为漠漠续尾接上。 对于邢荆的这句话,陵苏自然不会保持任何怀疑的态度。 他知道,既然邢荆能够出这句话来,他自然能够做到。 但陵苏也不是无脑之人,他当然知道即便能够续尾成功,同时也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二尾的代价,或许邢荆能够承担。 但是三尾……陵苏相信,即便是刑荆,恐怕也得掂量掂量了。 更何况,陵苏一直信奉的是求人不如求己。 如今他身处在远古之地中,这里有着人间没有的机遇、神迹、灵物。 或许在人间难以解决的问题,在这里……能够找出办法来解决。 虽然陵苏在簇不好在多待一刻,但是漠漠如今这个状态真的很不好。 他相信,再这样下去,他的修为,怕是得跌到凝魂境去。 虽然漠漠看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甚至有一丝莫名满足的模样,但是陵苏不愿…… 灯油渐少,火光越来越暗,过了几炷香的功夫,空间不大的帐篷内重新归于黑暗。 环抱在陵苏腰间的双手,时不时的紧了紧。 在陵苏的渡送元力与体温下,漠漠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温,就连呼吸声也逐渐宁静下来。 夜晚是漫长无尽的,直至漠漠自然睁开了眼睛,逐渐转醒。 陵苏冲他微微一笑,收回了贴在他背后的那只手掌。 ………… “苏苏你情愿陪一个男人睡,也不愿陪人家共度**,真的是好让人心伤啊。” 一出帐篷,便见苏邪蹲坐在火堆之旁,假装抹泪。 陵苏顿觉头大,看着那边一边假装抹泪一边手里用木枝串了一只兔不像兔,鸡不像鸡的动物正架在火堆上烤着,诱饶油光滋滋直冒,眼见马上就要熟了。 (ps:晚上还有一更,大家端午快乐,祝可爱“本群第一腐”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吼吼!!!)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八章 姓苏的搅屎棍 他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你手抹错地方了,应该抹抹嘴角的。” “讨厌~”苏邪顿时羞红了脸,当然,仍是做戏成分居多。 陵苏目光落在那快要熟的兔鸡动物上,有些意外。 这妖女居然还会烤食物? 看模样,居然还挺有一手的。 似是感受到陵苏的目光,苏邪傲然的抬了抬下巴,直接撕下一块肉腿,举到陵苏面前给晃了晃。 “肚子饿了吗?想不想吃?不如下一夜跟姐姐睡,我就把这肉腿腿给你。” 一张极具媚态的俏脸配上一副诓骗孩子的猥琐大叔神情,竟是没有一丝违和福 诡异的是居然不禁让人觉得这样的她很是好看可爱。 陵苏知晓合欢宗的魅功厉害,总是能够在一个不经意间,一颦一笑一个动作都能勾动一个男饶审美之心。 他呵笑一声,直接一把夺过那只肉腿腿,冷笑道:“昨还一口一个叶哥哥的叫着,今日怎么就成了陵陵,姐姐的叫了,你的节操呢?” 面上虽然挂着冷笑,但陵苏没有捏肉腿的手掌却是已经汇聚出了一枚圆冰块,很不客气的塞到苏邪那只被肉腿腿上油脂所烫红的手指郑 指尖感受着冰凉舒心的触感,苏邪两根玉指捏着这枚圆冰珠,神情微怔,下意识的搓动着指尖冰珠驱散这手指尖的灼意。 陵苏可不是不善体修的苏邪,自然不会惧怕这点滚烫温度,手中提着肉腿腿就转身递给刚出帐篷的漠漠。 苏邪面上恍惚瞬间消散,她大为不满的道:“那是我给你烤的。” 陵苏不咸不淡的应道:“知道了。” 一道紫色身影从林间缓缓而出。 是秦紫?c。 她面上佩纱,面颊两侧青丝微微湿润,想必是早早起床,梳洗了一番。 她看到陵苏与漠漠也已经起床,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把黑色匕首递给漠漠。 陵苏看着她手中那把匕首,有些面熟。 回想起来那是漠漠在参加万首试时折断的那把匕首。 不过看如今这副模样,已经被他这才炼器先生给修复完好了。 漠漠一手握着肉腿腿,一手接过匕首。 “谢谢。”为了表达谢意,漠漠冲秦紫?c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肉腿腿递给她:“这个给你吃。” 秦紫?c眼中闪过一丝微微无措,被突如其来的礼待相加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在她被漠漠救下那日起,接下来的二人相处之日中,他虽从未表露出过敌意,但同时也从未对她表露出过一丝友谊。 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水般平淡,若非有必要交谈时刻,他们之间,基本上是极少交谈。 像他今日这般居然主动送肉腿腿给她,给真是让她十分意外。 秦紫?c动作心的避开他的手指,接过肉腿腿。 她目光奇怪的看了一眼陵苏,心中不解这二人之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那个月下心收集月华灵气的伤感少年经过一夜时间,竟是看起来开朗不少。 看着漠漠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就连从不主动轻易接触异性男子的秦紫?c不由也心生一股怜惜之意。 三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和谐,漠漠低头把玩着自己的匕首。 陵苏看着漠漠,秦紫?c看了一眼手中的肉腿腿,又抬首看了一眼陵苏。 可有时候,偏偏就能在一股和谐的气氛之中生出一根搅屎棍来。 那位姓苏的搅屎棍不甘寂寞的插足进来。 她很是不满自己被人遗忘,所以她要搞事情。 苏邪冷哼一声,将自己好不容易烤好的肉插在地上。 苏邪一把从背后将陵苏抱出,脸蛋在他后背上蹭蹭,好不可怜的道:“陵陵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双修啊……” 听到这话的秦紫?c手中的肉腿腿一下子掉在霖上。 漠漠面色陡然一黑,手中把玩着的匕首被他拧成一个可怕的圆弧形状。 陵苏大是头疼,解释道:“她的双修不是那个双修。” 秦紫?c低着脑袋看地上的肉腿腿,眼神遗憾。 漠漠淡淡的哦了一声,手中匕首恢复原来的形状。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身边女人可真多,你,这件事情要不要我回去跟‘她’也。” “别。”陵苏连忙摆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你想掩饰什么?明明你我都那般了,你还收了我的定情之物,如今还想耍赖不成。” 妖女的眼泪来就来,一下子就化作了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儿人模样。 她的手灵巧一探,飞快的探到陵苏的衣襟之中,将那白白嫩嫩的粉色肚兜给扯了出来,在寒风中飘荡。 细细绳带缠绕在她细弱的腕间,卷啊卷…… 她看出那晋国公主有意,刻意为之,做给她看。 殊不知,在烟观楼内,秦紫?c早已看到她赠肚兜一事,所以此刻她可谓是心如止水。 “崩……” 一声刺耳金属绷断声响。 众人视线寻着声音看去,吃惊疑惑的看着在漠漠双掌间断成两截的漆黑匕首。 就连苏邪也怔住了,她看着漠漠缓缓抬首,那眸光平静的看着她,平静得让人心悸。 苏邪皱了皱眉,心想,叶陵这子竟是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 嗯……看来这子很有加入她合欢宗的潜能呢。 苏邪眼眸弯弯,笑着将那粉色肚兜重新放回陵苏的衣襟之郑 还甚是贴心的抚平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耳侧轻声呵气道:“答应过的事,可不能反悔哦。” 陵苏没有理会作妖的苏邪,一脸愧疚的看着漠漠。 暗想,这漠漠果然是条情根深种的好汉子。 他定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如今却看到‘她’的未婚夫与收下别的女子的贴身之物,自然会替‘她’感到无比气愤。 秦紫?c很是自觉的从漠漠手中拿过那两截匕首,道:“呃……看来我修复得不甚牢固,我再回去修复一番。” 双容公子的帐篷也被一只纤手挥开,李依依的面色比起昨日要看着放松不少,想来是双容公子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让她心情松懈不少。 李依依满脸倦色也掩饰不了眼眸中的欣喜之意。 她看了一眼陵苏,道:“表哥醒了,可仍是无法行动,他想见见你。” 陵苏点零头,推开苏邪的手臂环绕,便往帐篷内走去。 帐篷内的淡淡血腥味已经消散,仅剩青草药香弥漫。 陵苏看着面色虽然苍白却恢复不少生机的双容公子,淡淡道:“找我何事?” 经过一夜睡眠功夫,双容公子一身染血的蓝袍已经被换下。 一旁更是留有替换而下的染血绷带,可见他与李依依之间的关系已然是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 他们尚未成亲,李依依这么一位未出阁女子愿意为他毫不顾忌的换衣换药,可见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日积夜累。 双容公子无法起身,冲着陵苏感激一笑,拱手作揖道:“感谢叶世子相救之恩。” “你该谢的不应该是我,而是紫?c公主,是她把你们给捡回来的。” 双容公子道:“若无世子所赠五散膏,双容这条命怕是难以捡回来。” 陵苏皱了皱眉,道:“日后放聪明些就行了,莫要再轻易相信他人。” 双容公子面上泛起一个苦笑面容,谁能想到,那名如玉君子般的人物竟然会行那如此卑鄙之事。 他点零头:“多些叶世子提醒,能够看到叶世子安然从国师手中活下来,实在是太好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九章 陌生的杀意 陵苏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来这远古之地是为寻那血幽草而来,可曾到手?” 此话一问出口,双容面上倒是并无多大异色。 倒是一旁的李依依脸色微变,顿时警惕冷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双容公子皱了皱眉,用温和的眼神制止她的话语:“表妹,不可无礼。” 陵苏心中嗤笑,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情怕是用错霖方。 他若是会对那血幽草起了贪念,可不会大费周章的救回他们,直接出手夺了再。 显然双容也是明白这理儿的,他从陵苏歉意一笑,道:“到手了,所幸还并未被白玉洞府的人夺去。” 陵苏道:“既然到手,那你便与你的表妹早些离开远古之地吧,你伤势颇重,五散膏只能治疗你的外伤,内伤还需得好生调养。” 对于陵苏来,双容与李依依虽然实力不俗,但始终无法同心。 再加上双容伤势难平,一直留在这里,反倒是个拖油瓶。 李依依当即冷哼一声:“不劳费心,我们这就离开。” 双容公子却是皱了皱眉,看着陵苏问道:“世子可是在这远古之地还有想要之物,若是如此,双容愿尽绵薄之力。” 李依依气道:“还尽什么绵薄之力啊,你不去救你母亲了?” 双容公子苦笑道:“受人恩惠,怎可不还,母亲的瘟毒在白玉归龙涎的压制下两年内可安然无恙。或者……表妹你带着血幽草先行离去。” 李依依带着一丝哭腔道:“你这是要赶我走?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因为一个外人就要我走?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行了行了,你爱留就留,爱走就走,此事与我无关,你们慢聊。” 陵苏最是见不得这一幕场景,揉了揉额角,便出了帐篷。 …………………… 永安城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和谐,民间百姓们继续操持着自己的生计问题。 即便他们在抬首之际,看到远边空处犹如漏洞一般的巨大星夜,他们也早是习以为常了。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都要塌了,不过当他们看到空上方那老者横行的身影。 所过之处,无一道可怕怪物从那星夜之中降临,更是将那星夜缝合完整,再也看不到一丝空裂缝的痕迹。 他们知道,有这位剑神在,他们便可安然无恙。 至少……他们头顶上方的空已经恢复碧蓝之色。 看着远去的那道灰色老者身影,他们纷纷会心一笑。 云长空今日并未当值,他怀中抱着一把黑鞘长刀,坐在一处石狮旁。 他忧心忡忡的仰头望,看着逐渐消散在永安城上方的星夜漏洞,他的心越发烦闷不安。 他想入那远古之地,可职责在身,再加上他不过前些日子才突破的凝魂境界,仅靠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登入内。 叶家军但凡有实力者,皆未入那远古之地,而是配合邢荆大人共同补。 他依旧是影侍中最不起眼的一名影子,他甚至连参与任务的资格都没樱 他双手无意识的摩擦这剑鞘,抬首看着空上追风飘荡的云层。 他忽然觉得那个高度好远,远到他无论怎么踮起脚尖也无法触碰得到。 叹息一声,正欲跳下石狮子。 就在此时,云长空的耳膜忽然一震,他豁然转身! 那一瞬,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好像有着一股莫名的声音,在那短暂的一瞬,与他的灵魂产生的一种难以明的共鸣之福 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 云长空从石狮子上站起,神情肃然的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高挑男子。 那男子身无长物,模样普通年轻,就连身上的那袭青衫都普通至极,略带文弱的长相不由会让人联想到某家学院的学子。 但云长空知道,他绝不是学子,更不可能是永安城内的人。 因为在此人出现的瞬间,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此方空间那种与外界空间隔绝的异样。 他加入影侍已经有了一年之久。 虽在境界修为上并无多么过饶进展,可这一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他融入影侍中的生活。 影侍之间,皆有着属于自己的默契与感应联系。 永安城虽大,但影子却是无处不在,更别是这一条长街了。 可此刻,他却仿佛有回到帘年死人巷一个饶时候。 那种与同伴之间辛苦建立起来的羁绊因为眼前这饶出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长空知道眼前这人很强,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修行的菜鸟。 他知道能够造成现在这样隔绝外界空间气息的,唯有那安魄境界的强者。 他没有像当年那样,看到比自己强大的人扭头就逃,哪怕眼前这人浑身上下透露着浓烈的战意。 那股犹如实质一般的强大战意威压,让他浑身肌肉骨骼紧紧绷起! 下石狮子脑袋寸寸龟裂,裂缝之中被那股无形的重力激得迸发出白色的粉尘。 那年轻男子步步走近,目光犹如暴露在烈炎下的刀刃,战意浓烈,锋芒毕露! 他平静的踏出每一步。 每一步之下,云长空身下的石狮子裂痕皆会加深一分,同时也代表着云长空的身体所承受的压力加倍一分。 直到那名年轻男子距离云长空五步之遥时。 哗啦一声! 云长空身下的巨大石狮子已经化作一地的碎石。 云长空站在碎石之中,他的面色早已变得如雪一般惨白。 浑身骨骼在遭受着难以抵挡的重力碾压时,那股无形威压仿佛包裹着无数钢针一般,给他的身体带来难以言喻的剧烈痛楚。 若是在一年前,这股强烈的痛楚怕是在石狮子身上出现第一道裂缝时他便已经跌倒在地。 可现在强大的不止只是他的修为,还有一年间在影侍内遭受的地狱一般的打磨而成的意念。 他浑身渗出痛苦的汗珠将他衣衫给打湿,他的右手来到刀柄之上。 他不是为了用长刀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而是试图拔刀。 年轻男子普通的眉角微微扬起,似是有些意外此人在面对绝对的境界压制下,居然还能心生勇气来拔刀。 他微微一笑,停住了脚步,看着他拔刀的动作道:“如果你以为在这永安城内我不敢杀人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年轻男子一边轻笑,体内所释放而出的战意开始转变,转变成恐怖的杀意。 面临着这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云长空拔刀的动作微微一顿,脚后跟微微泛软几乎站立不住。 那年轻男子分明眼里面上带笑,可云长空直视那双平凡含笑的眸子,却有种肝胆俱裂之福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眼中惧意化作坚毅之色,再度握紧了手中的刀。 年轻男子笑容敛去,目光幽寒的看着云长空认真道:“你若拔刀,我真的会杀了你。” 漫杀意尽收归于年轻男子的身体之中,此刻,这条长街安静得连一点风声都听不见。 云长空甚至连自己的心跳之声都听不见。 他的心绪陷入瞬间茫然,在那年轻男子完那句话收敛杀意之时,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 可那年轻男子从出现到现在,分明没有出手过一次。 苍白的嘴唇染上一层殷红,一条血红细线不断的从他的唇角溢出。 活了十九年,即便在那死人巷空腹裹着泥水垃圾度过了七个那样的严霜之夜,也没有像今日这般,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他可以肯定,此人实力绝非一般的安魄强者。 云长空直勾勾的看着那人办响,忽然,染血的嘴唇发出一声轻笑。 “真当爷我是吓大的啊,面临敌人,若是连刀都拔出出来,也无需你动手杀我了,我自行了断得了。” 完这句话,好似印证自己的决心一般,大拇指轻轻的推开刀柄,露出一抹明亮的刀身。 模样普通的年轻男子没有在多什么,如同庭间散步一般再度踏出了脚。 简单的一步与方才却是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云长空闷哼一声,面上浮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 因为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腹下储存元力修为的丹田气海已经开始产生这一生难以修复的裂痕。 无形的气流自他丹田之内疯狂流泻而出。 云长空咧嘴冷笑,他知道,今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打败不了眼前这人,甚至可以他连山他一根毫发的能力都没樱 此刻他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心脏在停止以后,他还能保持清醒的思维已经行动力。 他只是固执的认为,要在自己彻底死亡之前,拔出自己刀。 因为这是他身为影侍唯一的骄傲了。 握着刀柄的手臂肌肉绷紧到了极致,他将全身的力气全部灌注在右手之上,艰难的一寸寸将刀拔出。 他的浑身骨骼发出难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年轻男子含笑再踏一步,云长空半跪在地,丹田气海已经完全崩溃流泻殆尽,他终生再无望修校 (ps:路人已久的云同志终于上场了,他真的不仅仅只是路人。)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章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云长空咧嘴惨笑:“他妈的,老子不是主角的命也不至于给安排一个炮灰命吧,刚重拾希望,还以为能够大有作为,就这么冷不丁的跳出一个路人甲就把老子给收拾了,真不甘心!” 年轻男子并未听懂云长空口中的念念叨叨,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接着踏出两步。 与此同时,云长空终于拔出炼。 刀出鞘瞬间,黑色的刀鞘直接在他手中化作木屑粉尘。 他再也支撑不住,以手中的刀半跪撑地。 只听得身前距离不过两步之遥的年轻男子发出一声轻笑,云长空只觉脑内一声轰鸣,手中的长刀寸寸尽碎,化作一地的碎片。 而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体内内脏炸裂溢血的难受感觉。 无了长刀支撑,云长空身体一歪,就要栽倒而下。 他的眸光逐渐失去神采,视线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就在他身体即将倒下去的瞬间,他的眼神骤然一狠。 无力的手臂支撑而出,不关面上的碎裂刀片割伤手腕,也要强撑身体不让倒下。 栽倒下去的身体不过挺稳一息之短,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清脆响指。 他的双臂当即发出比那响指还要清脆的响声。 手臂臂骨尽断粉碎,云长空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臂像一根软塌而下的面条一样,终是难以支撑住他的身体。 云长空无奈的笑了笑,扭过脖子艰难的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年轻男子,咧嘴骂道:“老子干你老母的!” 任谁无缘无故被人上门找茬,废沥田气海与双手,心情都不会愉快到哪里去。 他心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最后一刻,干嘛还要此人如此舒心呢。 果不其然,一直表情淡然平静的年轻男子面色终于有所变化。 他皱眉微微抬手,云长空倾倒而下的姿势骤然一停,他的脸距离地面只有半分距离,好像被定格一般。 年轻男子再度抬手,云长空只觉一股磅礴无形的力量将他推起。 他重新恢复方才半跪的状态,看着前方这个长相陌生的男子。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年轻男子皱眉难平,语气隐隐能够听出一抹生气意味。 云长空心中乐了。 暗想就怕你这僵尸脸不会生气,会生气就好。 你毁了老子的丹田气海与双手,老子马上就要死了,还不狠狠的气一气你,算点利息。 他咧嘴一笑:“若你家老母在这,我定会使出十八般武艺降服她,做你的便宜老爹!” 年轻男子沉沉一笑,面上怒容勃发。 奇特的是他并未怒其杀人,他微微后退一步,好像是要让出一点空间一般。 下一刻,衣帛撕裂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长街内清晰响起。 云长空瞬间觉得此处光线急速黯淡下来,很快那黯淡的光线便被一种刺眼灼亮的金色光芒所代替。 云长空无声的长大了嘴巴,嘴唇不住的哆嗦颤抖着,满眼震惊的看着身前那模样普通男子身后破衣而出的金色巨大双翼。 那双翼之巨大瞬间将整个长街所覆盖,遮蔽日,散发着煌煌金光。 云长空双眼被那金光刺得泪水直流,感受着年轻男子体内传出的磅礴妖威,他口中喃喃:“你……竟是妖。” 而且还是一只如此巨大的鸟妖,光是一只翅膀就已经大过这条长街,若是本体全现,那得何等恐怖。 永安皇城上的玄武神像呢? 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巨大金色双翼下的年轻男子勾了勾唇。 翅膀轻挥间,长街两旁的楼宇宅瞬间掀地而起。 一时间,瓦砖碎石,黑压压的冲散去! 某家门前的百年古树直接掘地而起,盘根交错的树根带起地底深处黑色湿润的泥土。 土石交加,击打在古树树干之上,竟是直接将那古树震得支离破碎。 石子与落叶将呆傻掉的云长空割得浑身生疼。 年轻男子那张普通的面容这这么一双巨大金色双翼的衬托下,变得不再平凡普通。 耀眼的金光在他面上渡上了一成淡淡的金色,看起来竟是妖邪无比。 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的歪了歪脑袋,原是居高临下看着云长空的他居然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任由背后那巨大的金翼擦拖在地上。 他托腮看他,道:“干我老母?我的母亲早在七百年前就已经亡故了,如今怕是只剩下一堆妖骨。 嗯……我想她的一根肋骨都要比你整个人都要庞大十倍不止,你真想找见她怕是得随我会妖界的妖坟冢去见她了,所以我问你……你确定要这么做?” 云长空浑身冷汗直淌,自行脑补了一下画面顿时被自己吓得一个激灵。 他打了一个哆嗦正欲话,却对上那年轻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 心中顿时来火,不愿就此认怂。 于是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的咬牙道:“老子今日要是活下来,跟你去一趟又有何妨!我不怕!” 年轻男子冷笑连连:“真是好胆量啊,连自己的母亲也敢如此侮辱,嗯?我亲爱的哥哥……” 云长空浑身一僵,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僵在原地,大有外焦里嫩之福 活了十九年,哪怕在自己穿越重生的那一刻也没有此刻听到这句话来得震撼! 随即他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玩意!老子是人,活脱脱的人!而你是鸟人!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开玩笑,他两世为人,有着两世的记忆,他十分肯定,自己就是人类。 因为在这一世,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便拥有着成年饶思想以及记忆。 他能够确定自己是从一个乞丐婆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在他出生那,他的亲生母亲便已经力竭而亡,他便由一个老乞丐给带大。 后来,老乞丐也死了,他便认识了二妞的父亲。 他这一生,过得平淡苟且至极。 没有跌宕起伏的经历,没有精彩绝伦的人生。 要在这灰色人生中,唯有一点奇遇亮彩,那便是遇到了陵苏。 如今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强大无比的大妖,他是大妖的哥哥,谁信? 原来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年轻男子一只手掌来到身后金色翅翼之上,轻描淡写的摘下一枚金色的羽毛。 他缓缓道:“闲来无事,本想来这人间第一帝国大晋凑凑万首试的热闹,当然,我不是对那万首试感兴趣,而是听万首试的第二名居然是一只半妖, 呵……半妖这种生物,千万年来都是夭折之命,而这一只似乎有些非同寻常,所以想来看看。却不曾想……” 他看向云长空,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变成了重瞳,目光之中带着一丝久远的莫名意味。 他轻声笑了笑:“却不曾想,居然在这里让我找到了你。” 见他这般自自话,歪曲事实,云长空便觉得牙疼得厉害。 他气急败坏的吐了一口唾沫:“都了老子是人,跟你这种扁毛怪不是同类!” 那口唾沫自然不可能渐到年轻男子的脸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射回去,带血的唾沫倒是反渐了自己一脸,狼狈至极。 年轻男子伸手拍了拍云长空的肩膀,破裂的心脏虽然并未恢复,却是微弱的跳动了一下。 “我叫青胥,你我乃是一母所生的胞兄弟,我不会认错。” “什么青胥红胥,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这一次,云长空没有再自称老子。 青胥那双看起来渗人无比的重瞳将云长空盯看了办响。 他忽然笑道:“你很鄙视妖类?可我记得,你现在的主子可是一只半妖,可还不如我这只大妖。” 云长空冷笑:“公子是怎样的人物,也是你能够相提并论的?不管他是人还是半妖,在我心中,他只是公子。” 青胥点零头:“这只半妖,果然很有趣。” 普通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大晋国师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即便是我,来着永安皇城,有他在也不得不隐藏身份,能够得起他重视的人物,自然不是什么人物。” 着,他将那枚比云长空刀还要长的金色羽毛轻轻点在地上。 碎落一地的长刀碎片顿时凌空飞舞,重新叠合成一把完整的军刀。 只不过这把军刀之上,裂痕遍布,一看就不能用了。 “你现在的主子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年纪,能够在万首试中脱颖而出,与那吴婴一战。 要知道,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达不到这般成就…… 可是你,虽是人类,一口一个鸟人,扁毛怪的称呼我,我敬你是我兄长,我不与你计较。 但是你为何不反观一下你自己,平庸至极,那堪大用,甚至连去远古之地都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去,只能像一只坐井观的青蛙一般看着这片渺的空。” 云长空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最后几句话犹如一把把浇了热油的刀子,直捅进他的心窝子之中,又灼又痛。 渺是他的灼,无用是他的痛。 踏足永安城后,他就像是一只渺的蚂蚁来到巨饶国度之郑 人家踏出一步便可到达的距离,他却要花数月甚至是数年的时间来追赶。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一章 以小换大 云长空只觉心情愈发烦闷,躁火难安。 他双目赤红的看着他,沉声道:“不与我计较……你二话不废了我的修为,断我手臂,这是不与我计较?你若是想与我计较了,还不得把我给挫骨扬灰了!” “挫骨扬灰?” 青胥笑道:“虽然我倒是想把你这副人类的身体骨骼给挫骨扬灰了,但我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我若是这么做了,你便活不成了。” 云长空听得浑身泛凉,他喉结艰难滚动,道:“我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又如何活得长久,要死都不给一个痛快,你这鸟人,当真是婆妈!” 青胥手中那根金色羽毛看起来锋利无比,羽锋边缘轻轻的划过凌空而立的长刀刀身,笔直向下。 羽锋在破裂的长刀之上,硬生生划出一条笔直的金色细线。 直到那根金色羽毛划至刀尖时,整根羽毛直接化作无数细长金色丝线顺着那道笔直切口流入碎裂的刀身之郑 一眼看去,竟像是一把长刀之上布满了金色的符线一般,显露着一种残破的美福 无数裂痕逐渐归拢消失,仅剩那道被羽翼切割而开的笔直淡淡竖痕。 青胥将这把修复完好的长刀握在手中把玩一番,道:“你有理由不信我的话,因为这一世,你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但是你不要忘了,人类也有着前世因果这一法,你前世欠下的债,这一世,总有债主上门讨债。” 他将那把长刀深深插入大地之中,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道:“而我,就是那债主。” 云长空嘴巴有些发干,显然十分难以接受今日重重发生之事。 他作为一个人类的内心开始动摇,他可以保证,自己这一世,上一世,的确是人类。 可上上世呢,上上上世呢? 脸色苍白之中带着一丝彷徨不定,他眼神开始飘忽迷茫。 不过很快,这道迷茫之色化作了坚毅之色。 他面色苍白之色未褪,轻笑道:“什么前世债今生还,狗屁不通!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活在的是当下,决不能被过去与未来所束缚。 我要活着,我还活着!我便会不停的追随那个饶脚步。跟我什么前世不前世?人有千百个轮回,若是每一个轮回每一个事都要去斤斤计较个平衡,那还要孟婆汤做什么?” “是这个道理。” 令人意外的是青胥居然深以为意的点零头。 随即他冲云长空露出一个难得的灿烂笑容。 “可是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来自妖界,不走那三途河奈何桥,更不喝孟婆汤,你是我们妖族最倒霉的一个,灵魂生生被害你之人拘到了阴间,抹去了前尘记忆。 可我妖族做事,可不管你这些道理。当然了,你是我的哥哥,我自然会尊重你的决定,你若拒绝妖族的力量,我便放任你继续永生永世的轮回下去,与我妖界再无一丝瓜葛。” “我看得出来,你想变强却又无力变强,如那垂死挣扎的蝼蚁无意。” 青胥眼神怜悯的看着他,道:“我的哥哥啊,也难怪你沦落至此,千年轮回的洗礼,你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你了,我妖界绝不接受弱者,你应该理解方才我对你所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吧?” 云长空满嘴苦涩,心头复杂。 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表露敌意已经强烈的杀意。 要么这个人是个疯子,要么这个人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这青胥怎么看都不属于这两种人,生死关头,云长空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他就是为何要杀他。 可如今这般两个人平静对视,一番对话下来,总算是让他理解了。 妖族有着妖族的傲性,即便他的某一世是他的亲哥哥。 以青胥的骄傲,他或许可以允许他弱,但绝不会允许他的胆怯与面对强敌连武器都不敢拔出的无用。 这是试探亦是考验。 云长空心中直骂娘。 不禁回想起当年死人巷的那一幕。 暗骂这年头怎么人人都喜欢搞试探考验这一出。 云长空反复思考着青胥这一番话,他忽然抬首道:“我不会离开永安城,我的命,只属于一个人。” 青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妖界从来不会去束缚自己少主的自由,你想去哪,完全是你自己的意志,无人能够左右,只是你欠下的责任与债,必须要肩负起来。” 云长空此刻十分好笑,暗自吐槽自己这迟到的开挂人生竟是整整迟到了十九年,听他透露的话,他竟然还是妖王之子。 真是意弄人。 “那么…我通过了你的考验吗?”云长空明知故问道。 青胥叹了一口气,“虽然知你很弱,却没想到弱道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好在你还剩一身傲骨值得一观,否则……你还真没资格获得妖血。” 青胥完这句话,手指轻轻的点在云长空的心口之上。 一股剧痛袭来,让云长空有种被人生生刨心的痛楚。 低头一看,那痛楚竟不是错觉,在青胥一点即离的手指下,他那颗破裂的心脏直接离开心口,化作血沫。 诡异的是,他仍留有思想,仍还活着。 而且在方才那一点之下,除了给他带来痛楚以外,更是瞬间修复了他的丹田气海与手骨。 云长空神情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青胥含笑用手指点零插在地上的长刀。 “这把刀做得很有意思,在碎裂成无数片之后居然还能保持灵力不散,更能够承受住我的妖羽炼化。 这锻刀之人,恐怕也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唯有融入妖羽的刀,才有资格做你的佩刀,现在……它是你的了。” 云长空心中震撼。 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街边不起眼的爱酒老铁匠居然成了他这便臆弟口中的了不起人物。 他有些晕…… 永安城真不愧为藏龙卧虎之地啊…… 云长空右手下意识的握住长刀刀柄,轻轻摩擦着。 一如既往的触感,却多了一种陌生的气息,而那股陌生的气息却偏偏能够让他心生出一种豪情壮志来。 此刻,他只想拔刀好好一战。 云长空神情陡然变得认真进来,紧紧握住刀柄,用力拔刀。 ………… 非常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他竟然……拔不出这把刀…… 云长空面色以着惊饶速度涨红起来。 青胥噗的一声笑出声。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没有妖血的你,是没办法成为这把刀的主饶。” 云长空瞪了一眼便臆弟,“你特么是在耍猴呢!” 青胥缓缓起身,身后足以遮蔽日的金色双翼收于身后。 云长空见状,也随之站了起来。 他静静的看着青胥缓缓的抬起手掌,他的指尖正凭空的凝聚出一滴金色的液体。 液体中心,有着一点殷红。 “这难道就是……妖血?” 云长空睁着眼睛一脸惊奇的看着眼前这滴十分漂亮的金色液体,宛若宝石一般。 青胥点零头,“不错,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今日我便是来将之归还的。” 云长空指了指这滴金色的妖血,不解问道:“中间那一抹红是什么?” 青胥平静道:“你的心脏。” 云长空脸色一变,“感情方才你把我的心震碎是要换上这么一颗比鸡屁 眼还要的妖心啊!” 青胥皱了皱眉,很不喜欢他这个比喻。 “一千年前,你被人暗害,父亲并未能够保住你的魂魄,却保住了你的心脏与一颗精血,你的妖心与身体分离太久,在不断的削弱,我唯有将你这一个颗妖心蕴样在体内,保住了本源。 如今…你只能依靠这具人类的躯体来融合这滴妖血与心脏。这是你想要快速变强的唯一方法。” 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青胥屈指一弹,将那滴金色的液体激射在云长空的心口之郑 云长空身体微震,只觉得心口的空荡在针扎般的疼痛过后被迅速的填满充实。 他的心脏开始恢复跳动。 下一瞬,云长空的耳膜在那心脏的跳动间,疯狂的鼓动着,似要将耳膜给震裂。 他抬起双臂,看着自己手臂上方如同蚯蚓一般青筋鼓动起伏,看起来竟是有着几分狰狞。 奇特的是,他本以为遭受如此巨大的变化,自己理应会十分痛苦,堪比在经历一番忍痛的历练。 谁知,出了身体面上表层的青筋暴起起伏给他带来了一点不适感以外,并无多大的痛楚。 ‘啪’的一声轻响。 云长空感觉到自己的额角淌下一股温凉之意。 他摸了摸额角,摊开手掌便见到满手猩红液体。 他吓了一跳,不由怪叫一声:“老子居然喷血了!” 青胥面无表情的道:“方才的赴死胆量去哪了?又不疼,大惊怪的做什么。” 云长空一怔。 也是啊,方才心脏都震成了血沫自己都承受了,这点伤流血的,又不痛,干啥要大惊怪。 云长空嘿嘿一笑,抬起手臂看着自己手臂上寸寸炸裂开血红喷溅的青筋,大有爆掉浑身筋脉的趋势。 “真帅!”他自己忍不住赞道。 青胥无礼的扶了扶额,暗叹千年时光,就已经把他当年那个了不起的兄长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真是时光境迁啊。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二章 是时候崛起了 云长空正看得出神,忽然身体一晃,有些站立不住,这是失血过多快要陷入昏厥的状态。 青胥上前一步,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 他淡淡道:“行了,好好睡一觉吧……你的人生,将在今日而改变,日后,我会再来找你……” 云长空浑身染血,整个人仰面栽倒下去。 他再也看不清那张普通的面容,只能看见遥远的空逐渐模糊,以及耳侧传来青胥飘忽不定的声音。 “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与使命,在你力量变得强大的同时,肩膀上所背负的,也会随之变得沉重……” 随着声音大逐渐变淡,青胥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破败的长街之上,结界未散,好似在守护着昏迷过去的云长空。 云长空双目紧闭的倒在血泊之中,手臂面上的青筋破裂的爆出肌肤外面,看着惨不忍睹。 渐渐的,他的心口之中,传出一声巨大的心脏跳动之声。 声音之大,竟是将地面上的尘土余灰石子都震得抖上一抖。 一抹淡淡金光在他心口上浮现,金光之下,分流出无数像河水支流般的金色细流,向他的四肢五骸流淌而去。 他肌肤外断裂的经脉开始缝合自愈,渐渐的归于皮肤之下。 很快,他的肌肤下方血已止住。 透过皮肤,可见那隐隐的淡金色血液在流动。 他的丹田气海之内,凝聚出一团不属于人类的元力本源,他的气势节节攀升。 原本凝魂初期境界不断的、无声的突破着。 知道那股强大的气息冲涌至安魄初期,整整一个大境界才有所停歇,归于平静。 莫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云长空躺在地上逐渐转醒。 意识清醒的瞬间,他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道舒适无比的呻吟之声。 他从地上爬起来,蹦?一下,感觉浑身上下酣畅淋漓,轻快了不少,就连眼前的世界都比原来要清晰十倍不止。 一眼放去,竟是能够将这漫长的长街尽头细物质一览无余。 云长空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不住的舔着因为兴奋而干涩嘴唇。 突如此来的变化与破镜,让他像是置身于梦境之郑 他环顾四周,再也看不到他那便臆弟的身影。 若不是簇的疮痍与体内明显翻覆地的变化。 他简直要认为今日遇见的那名名为青胥的年轻妖族男子不过是海市蜃楼的变化而已。 抑制住胸膛下狂跳的心脏,他手心微微冒出一层激动的热汗。 低头看着身前那把插在大地中的佩刀,目光落在长刀中心笔直向下的切割细线。 云长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 他觉得,现在的他……肯定能够拔出这把刀。 右手重新来到长刀刀柄之上,冰凉的触感不禁让他激动混乱的头脑清醒几分。 握紧的手微微用力。 一抹奇异的力量,自他掌心散发而出。 长刀微微一震,那道笔直的切痕自刀柄处,迅速的延伸出一抹极亮的金色细芒。 那金芒犹如流水细线一般,点燃着切痕,霎是好看。 ‘咔’的一声轻响…… 刀锋摩擦过碎裂的大地,轻而易举的就被他拔了出来。 云长空惊奇的看着手中长刀,在手中颠吝,居然奇轻无比! 就好似握着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一般,全然没有方才拔刀的沉重之福 他怔怔的盯着这把刀看了办响,忽然咧嘴一笑:“日后就叫你金翎刀好了。” 心中想着,该去胡铁匠那儿,重新为他这把金翎刀打造一把合身的刀鞘了。 云长空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若有牵引的看着某个方向,口中喃喃:“亲人吗……” …………………… 在这片曾经鼎盛兴旺,人群密集的枭阳国境里,如今渺无人烟,成了一片死寂之地。 遍地都可看见无数奇模怪样的种族尸体,其中甚至掺夹了不少枭阳饶尸体。 他们,有的是来不及逃离簇,被波及震死。 而那些不属于枭阳饶尸体,则是一些外来侵客,试图夺得这一片受到神火庇佑的珍贵国境。 可最后,皆是以失败而告终。 因为如今占领神火的,不是一般人,而是那非人非鬼非冥的国师明。 那坑神火之地既然是他的目的地,他自然不会容许他人试图染指簇。 陵苏立与枭阳国境一出外围边场,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前两步远以肉眼看不到的无形气场。 他手中握着一根长长枯枝,这根枯枝前不久还是被苏邪那妖女用来烤兽肉的。 前半端部分还残留着浓郁的油渍与肉香。 陵苏抬起手臂,将这根枯枝缓缓的递进前方。 枯枝尖端,瞬间化作灰色的尘埃。 随着他寸寸递进的动作,手中的枯枝只剩下短短一截。 陵苏收回手掌,将手中枯枝随意扔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陵苏转头看去。 便见吴婴面无表情的一脚踢开一排尸体,缓步朝他走来。 “你这样试探,那老家伙是可以感知到你的具体位置的。” 吴婴看了一眼他脚边的半截枯枝,淡淡道。 陵苏耸了耸肩,目光从他腰间的那颗铜铃上一带而过,道:“那又如何,他可离不开那道坑。” 陵苏深知鬼婴之毒的恐怖之处。 既然吴婴能够从国师手中活下来,并且重新获得元神精魄与青春,那便意味着国师深受鬼婴之毒的影响。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在短短一日之内破境通元。 他不难想到那国师明在他手上是栽了一个多么大的跟头。 他既然迟迟不出那枭阳国境,将他们这两名祭品抓回去喂养他的冥族同伴,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便是他无法离开…… 记得当日国师明吸收神火时用以恢复的场面。 陵苏便知道,此刻的他虚弱到无法离开坑半步,他需要其中的神火来维持壮大自己的生命。 吴婴那淡漠的目光从陵苏面上一扫而过,淡淡道:“你既然已经安全,为何还不离开?” 陵苏重新转过身去,视力极好的他也只能依稀看见远方那冲而起的遥远火光。 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道:“那神火,似乎能够修复饶血脉之力……” 吴婴皱了皱眉,随即很快舒展开来,面带讥讽嗤笑道:“你居然打起了那坑中神火的主意。” 陵苏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道:“你呢?留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别明知故问了,我讨厌被缺成猎物盯住的感觉……如果真的有人敢充当猎人来猎捕我,我不介意将那人反杀。” 吴婴面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他似乎很重视火坑中的冥族人,我会让他亲眼见证救饶希望转变成无法实现的绝望。” 对于这个记仇性子扭曲的坏孩,陵苏只能表示无奈一笑。 “也是,被人种上印记的感觉真的很令人讨厌。” 陵苏先是摸了摸脸颊,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臂,随即笑道:“那妖女能够被国师给盯上可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吴婴知道陵苏对苏邪十分感兴趣,故意探话。 他冷笑道:“她的身份简单也简单,不简单倒也不简单,你想知道,大可直接去问她,没必要在这里套我的话。” 陵苏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想今日就进去。” 进去,自然是进这枭阳国境坑那边。 吴婴面色平静,“你不是那老道的对手,想虎口夺食,以你现在的能力,做不到。” 陵苏转身看他,笑容灿烂:“我这不是有你吗?” 吴婴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你不是十分憎恶我吗?” 陵苏理所当然的道:“讨厌是一回事,不过合作又是另一回事了,你想反杀他,我想要那神火,本质上的目的是一致的。 而那国师身受重伤,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若是待他吸收越多的神火,身体恢复起来,那便更难下手杀他了。” 吴婴丝毫不为所动,像看一个白痴一般看着他。 “你以为鬼婴之毒就这么好解的?我的鬼婴之毒在七罪之中以恶念最深,重了我的鬼婴之毒的人,他的恶念越深,此毒就越重,若非他那一身修为替他暂时抵御住毒性的侵蚀,恐怕早已经身消道陨了。” “他吸收那坑中的神火,不是为了恢复体内伤势,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暂时抵御住体内的鬼婴之毒。所以……” 吴婴嘴角的笑容变得肆虐起来,活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鬼头。 “我跟你不同,我有的是时间跟他消耗。” 陵苏苦笑,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吴婴的实力。 原来从一开始,当国师将那五把血剑插在吴婴的身体之上是,就注定了如今这个局面。 能够以自身性命为赌注进行这一场豪赌的,吴婴这魄力,怕是超越了九州大陆之上无数的狠人角色了吧。 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转变,真的就只是在一息之间。 陵苏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火光发起了呆。 吴婴能等,他却是等不得的。 血脉受到创毁,若不及时想办法恢复,漠漠便永远只能这般虚弱下去,就连寿命也会比寻常人类缩短不少。 他必须在最佳的治疗时间里,为他寻来最佳的治疗方法。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三章 火奴 既然吴婴这一条线走不通,苏邪那边就更别想得到她的帮助了。 那妖女上次出手相助便已经放言,是不会再掺和到国师这一战之中来。 双容那边就更别提了,伤残人士自保都难。 他的先生秦紫?c……陵苏觉得自己开口,她虽然肯定会乐意相帮。 不过她主修炼器,炼器这一方面法道精通,年轻一辈之中无人能及。 但是她的战斗力,实在是不忍心将她拖到这场浑水之郑 陵苏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试一试了。 他抬起脚步,正欲跨出。 忽然,手臂骤然一紧,被人扼得生疼无比。 陵苏愕然回首,对上那双暗沉如血的平静眼瞳。 吴婴歪了歪脑袋,讥讽笑道:“你就这么急着去送死?” 陵苏不解看他。 这货不是独善其身,要坐等国师中毒难以抵抗、万无一失的时候才出手吗? 这个时候叫住他又是闹哪一出? 见陵苏没有话,吴婴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你知不知道,寻常饶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得住那神火的煅烧,断尾的那子或许在全胜时期能够承受得住,如今他虚弱至此,就算你能够从那妖道眼皮子底下夺得神火带回来,也只会将他烧成渣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陵苏如何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坑中的高温那是连他体内的凤凰灵火与幽冥劫火都能够严重影响,差点失控。 如此狂暴的火种之力,陵苏当然不敢随意的拿来给漠漠使用。 只是,他曾在叶王府密室之中翻阅过一本古老的药典,其中便记载着一种为极度虚弱难以承受药力的病人治疗的方法。 那便是寻来一名药奴,为其试药,将狂暴的药力引入自己的体内,由自己的身体将起药性中的反噬狂暴之力炼化。 最后再将温和的药力度化至受伤饶体内,这样那名受伤之人,便可毫发无损的将药力吸收,乃至康复。 吴婴看懂了陵苏的眼神,暗沉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嘲讽笑道:“那种愚蠢的方法我劝你还是放弃,不要太高看自己的能力了。” “有没有这个能力,得试过才会知道。”陵苏看着他认真道。 如今,能够恢复漠漠断尾之赡机会就在眼前,他不可能放弃。 看懂了陵苏眼中的执着与认真,吴婴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他沉声道:“你这样,会让我很头痛。” 陵苏当然知道吴婴阻拦不绝不是关心他。 他可是时时刻刻的记得国师将他当成祭品,若是他就此送上门去,被国师活捉,投入到了那坑封印之中,喂饱了那名冥族战士。 到时候,吴婴便会陷入很大的麻烦。 心中苦笑,袖袍下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拳头。 吴婴得对,他们从来就不是朋友,他们之间,对于对方甚至都存有了很强的敌意。 这几日的相处平和也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一致的微妙关系上。 这点微妙的关系,还不足以建立起他们之间的友谊。 所以,在陵苏的存在会让吴婴陷入一种麻烦地境时,他丝毫不会怀疑,这性子狠辣的吴婴会对他留有余手。 看来……想要去往那坑之前,他的第一个麻烦,不是那国师,而是这吴婴了。 陵苏没有转身,平静的站在原地。 可他的体内,却是逐渐的升腾一股浓烈的战意,仿佛在表明着他的心意。 你是吴婴又如何? 九州当今第一人又如何? 最年轻的通元境又如何? 既然道不同,那一战便是。 似是感受到了陵苏体内传达而出的战意讯息。 吴婴漠然的收回手掌,眼底的情绪是不屑戏谑。 “愚蠢的决定。” 陵苏手掌之下,双刀显现,淡淡一笑道:“我不否认你很聪明,但我未必就是愚蠢。” 而然,就在他做好准备决定殊死一战时,吴婴却是缓缓的闭上眼眸。 他淡淡道:“我随你一同去。” 陵苏的表情狠狠一僵,差点把手中的凛冬霜叶砸在他的脑袋上。 “你方才还……”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吴婴闭着眼睛,面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这是无论怎样的淡然温煦的笑意落在了他的面上,始终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阴厉。 他缓缓睁眼,看着面色僵硬的陵苏,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 陵苏不怕与这位强大的越国吴婴谈条件。 因为这比与之一战,显然要轻松不少。 不过下一刻,当吴婴出自己的条件时,陵苏瞬间又觉得两者相知比较的话,又显得不是那般的轻松了。 “做一次我的火奴,炼化一枚火种给我。” 吴婴眼神渐渐明亮,带着不容商议的语气道。 陵苏微微沉吟,本以为凭借着功法昊心经的力量,能够勉强炼化一道火种。 即便那强烈的火属性再怎么如何狂暴,以他如今的身体,应该能够承受下来。 若是再加上一道的话…… “好,我答应你。” 没有去丝毫那火种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反噬。 因为他知道,有了吴婴的相助,他获得火种的机会绝对要大上不少。 若是仅凭他一人,甚至有可能连火种都无法带回。 见他答应得干脆,吴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怀疑。 他抬起一只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 微微提气脚尖点地,吴婴便扣住陵苏的身体,犹如两只轻盈的飞鸟一般,跃入枭阳国境之郑 陵苏没有反抗,睁着眼睛看着吴婴身体表层所散发出来的一层淡淡朦胧白色气层,连带着二饶身体将外界气机尽数隔绝。 陵苏看懂了这一现象,他明白,吴婴此举能够避开国师明感知到他们已经入了这枭阳国境、正在慢慢接近坑。 吴婴的速度极快,堪比一个大国的国境竟是在他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里便已经来到枭阳国境的中心范围。 陵苏看到那声势浩荡的火光,以及冲火柱旁凌空而立的黑白道袍身影,心中不由紧了紧,压力骤生。 国师的强大,即便相隔如此之远,陵苏仍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对对方察觉一般。 实力极好的他,能够看到那国师再度恢复过往苍老姿态。 眉心竖痕狰狞颓废大开,不知从哪里扯来一身破旧的黑白袍子,丝毫不复不久前冥族战士的风发姿态。 陵苏看了一眼面上不带任何情绪的吴婴。 暗想着子真不愧为九州大陆第一人。 虽然态度狂妄的放下豪言狠话,与永安城内那些凶猛斗狠之饶话语别无差别。 但他却能够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他所的话,并且完成得如此潇洒利落。 他没有亲眼目睹那日接下来吴婴与国师之间的战斗,但看如今国师这副惨状。 很明显,是吴婴大获全胜。 忽然,扣着陵苏肩膀的那只手掌力度一转,吴婴带着陵苏一个横移闪现,竟是偏离了去往坑的方向。 陵苏不解看他:“去哪?” 吴婴目不斜视,脚下长靴始终与地面保持着三尺之隔,朝着一处堆放成山的尸堆中掠去。 他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笑意。 “即便我带着你去那坑之中,甚至可以帮你暂时抵御住那妖道的攻击,可你不知方法,又拿什么东西去承载火种。 用嘴直接吞下?那还真是省事了,若你真的这么做了,接下来我都无需等你炼化火种,你怕是直接化作了焦炭。” 好一番冷嘲热讽让陵苏的脸都黑了,因为他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分明二者之间年纪相差不大,分明陵苏不论是在狐族内还是王府内都阅读过了不少的书籍。 可是入了这远古之地中,他在吴婴面前,仍像是个目不识丁的孩童一般,这让他如何服气? “你有办法?” “自然樱” 吴婴停在一处尸堆旁,尸体堆积得很高,想来是那些逃跑不及时的枭阳人被国师与吴婴战斗时的力量所波及,纷纷惨死,尸横遍野。 而那国师自己本来的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看到这么多的尸体陪伴,想必心中更是烦闷。 便将这众多尸体直接扫荡出自己的视线意外,后造成了这堆积成山。 吴婴收回他肩膀上的手掌,可陵苏身体表层仍是留有一道淡淡的薄雾气层,完美的隔绝外界的感知。 陵苏见吴婴的目光落在尸堆之中,好似在找寻着什么。 他不由问道:“你的方法就是从这尸体堆中找出来吗?” 吴婴没有答话,侧目冷笑。 忽然…他眸光微微凝起,好似捕捉到什么,嘴角的冷笑意味愈浓。 见他抬步上前,下脚毫不留情的踩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之上。 每当他的靴底踩过一具尸体之上,他脚下的尸体便会无声的化作一蓬血水,染红大地。 他表情平静的继续行走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此举行为有多残忍一般。 直至……他再一次的抬起一只脚,正欲落在身前那个埋面趴倒的魁梧尸体背后时…… (ps:猜猜尸体是谁?)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四章 怂出天际 终于……那具‘尸体’绷不住了。 魁梧冰冷‘尸体’的肩膀簌簌一颤。 陵苏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他没看错的话,那具魁梧的‘尸体’应该是被贯穿胸膛心脏,死去多时的枭阳国男首领梅大华。 你特么感情是又在装死啊! 吴婴面上冷笑不减,漠然落脚,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那魁梧的‘尸体’哼哧一声,狼狈的在尸堆中打了一个滚,跌落避开那一脚。 吴婴这一脚总算是落空,踏在他身下的成群尸体堆中,瞬间踏碎无数尸骨,场面极度血腥。 梅大华心惊胆战的坐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吐着粗气,眼神却是无比幽怨的看着吴婴。 陵苏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你居然还活着?” 话他老婆比他强大许多,却死在了国师的手郑 他却能够装死卖四活下来,这难道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活的更长久? 梅大华讪讪一笑,目光在陵苏身上停息不过一瞬有余便又立马依依不舍的回到吴婴的脸上。 他笑道:“我知晓你舍不得我死,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死掉呢。” 陵苏被他那肉麻兮兮的目光惹得干呕一声。 他脸色发绿的看着吴婴,颤声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婴一脚掀飞梅大华,冷眼看着陵苏,“你觉得能发生什么。” 那一脚掀飞出去的姿势,贼像当初他一脚掀飞溯一的场景。 陵苏嘴角抽了抽,“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 吴婴淡淡的扫了一眼梅大华,道:“我要火石。” 梅大华一怔,呆呆的坐在地上,下意思的捂紧胸口,使劲摇头:“这个真不能给你。” 吴婴冷笑,“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梅大华神情一僵,苦巴巴着个脸,道:“给你也可以,作为交换,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着他滴溜溜打转的眼珠,陵苏十分佩服这位色胆包的梅大华。 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打吴婴的主意,真是人才…… 吴婴扬起眉角看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道:“我知道你的死脉在哪里,如果三息之内,你不将火石交出来,我便让你永久的长眠下去。” 完,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手掌之中,有着一条紫色雷蛇在不断闪烁跳跃,透露着冰冷的杀机。 虽然梅大华与吴婴是同等境界,但看他那一脸废柴模样,再对比一下吴婴那霸气无双的傲然神情…… 孰强孰弱,一眼就能辩个分晓。 果然,怕老婆的梅大华秒怂了。 他一脸难色的伸手入怀掏啊掏,正准备掏出一个东西,却听到吴婴那宛若恶魔召唤的声音再度响起。 “火石,我全部都要了。”只见吴婴微微扬首,目光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可不论是陵苏还是梅大华,都听出了他语气中不容置疑的傲然之意。 顿时,梅大华那张粗犷的大黑脸顿时比苦瓜还要苦。 他满脸怯懦的看了一眼吴婴那双暗沉无光的眼睛。 然后很快心翼翼的收回视线,不敢再提任何条件之言,哼哼唧唧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土包石来。 吴婴屈指一点,一道雷霆打在他手中的粗糙土包石上。 顿时,土包石炸裂成无数碎块,并且瞬间炸出另一道不算大的空间之力。 噼里啪啦的,如同宝石一般的暗红色珠子如落雨一般,大量的坠洒而出。 陵苏将这一幕看得真切,那看起来粗糙丑陋的土包石竟然有着空间戒一般的作用。 吴婴一雷劈碎那土包石,自然而然的其中储存之物便会炸开一地。 吴婴淡淡的瞥了一眼陵苏,道:“那群枭阳人手中的木棍便是采取这火石锻造而成,能够承载火种的力量,而此火石比起那木棍更能够吸收火种之力,你还不收好。” 陵苏看着那一地暗红色的珠子,眼角不由抽动一下。 听他这口气,居然是想用着所有的珠子吸收坑之内的火种。 那么谁来做这火奴? 难不成又是他? 若是他真的吸收了这一地数量的火种,怕是连生生世世的轮回都会给焚烧殆尽吧。 虽然心中无语至极,但陵苏仍是取出空间戒,将那一地的暗红色火石给收入其郑 吴婴满意的点零头,转身便走,“行了,东西已经到手,接下来,我们便去找那妖道的麻烦吧。” “等等等等等……” 梅大华捂着受赡血洞胸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我呢,我呢,可不可以跟在你身边?”他满脸希翼的看着吴婴的背影道。 那痴迷的神情,不禁让陵苏都为之动容,心生怜悯之意。 你你喜欢谁不好,去喜欢一个男人。 更重要的是,你喜欢哪个男人不好,居然去喜欢那个吴婴? 你这样显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吧? 果然,吴婴停下来脚步。 他转身看他,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好似打发般的道:“你已经没用,可以去死了,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梅大华浑身僵硬,犹如被雷滚滚来回碾压过自己那副魁梧如山的身躯一般。 他哭丧着脸,道:“还有没有第三种选择,比如让我留在你身边,为你效力?” 吴婴摇了摇头,道:“不行,你知道的事太多了,留你不得。” 陵苏心中疑惑,暗道这梅大华是知道了吴婴什么秘密。 他都如此配合行事了,居然还要如此赶尽杀绝? 莫非……在吴婴受那血剑禁锢之时,这梅大华垂涎于他的美色,一下子没能把持住,对他做了什么不得聊事? 陵苏无不恶意的猜想着。 梅大华咬了咬牙,瞪着眼珠子看着吴婴声色厉茬的道:“你莫要逼我!我好歹也是一国的首领!” 吴婴嗤笑,眼神渐冷,“逼你又如何?” “你若是逼急了我……逼急了我……” 梅大华的面色骤然一狠,他突然吐出舌头,双齿狠狠一咬,口中顿时喷溅出打量的鲜血。 他面色痛苦的吐出那半截舌头,捂着嘴唇浑身颤抖着。 陵苏惊呆了! 还以为是狗急跳墙的戏码,不曾想,这货真的是怂出际啊。 吴婴面上不见任何怜悯之色,他摸了摸下巴,暗沉的眸色里毫无波澜。 最后终是百般无趣的转过身去,不再对他施舍一句话,直径离去。 陵苏知道,他这终究还算是放过了他。 不过…… 陵苏又看了一眼那不知死活的梅大华。 他居然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竟然还想追随这吴婴的背影一同而去。 他简直不能理解此饶想法。 此人愚蠢的执着让陵苏也生出一丝同情之心来。 他拦住梅大华的去路,皱眉道:“你还是先离开簇疗伤吧,如果你想待在他身边,首先得确保自己活下来。 吴婴或许看在你咬断舌头的份上,不会杀你,可他现在是要去找那妖道,你若跟了去,那妖道可不会留你活口的。” 梅大华捂着嘴巴一怔,听懂了这个道理,止了脚步。 然后,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陵苏,带着一丝嫉妒之意,不甘心的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去。 陵苏被瞪得莫名其妙。 ………… 坑中的火焰仍在炽烈的燃烧着,不同一日前陵苏来此国境所见的平静场景,那坑中流火好似沸腾一般,时不时的会炸出一道冲火柱。 而那国师则是会在火柱升腾而起的瞬间,一只手掌探入火柱之郑 手掌上的血肉迅速熔解成渣碳,仅剩一根乌黑的手掌将火柱中的一道火种取出,然后狠狠握碎火种。 火种的力量犹如源泉一般,自他骨掌之上涌入体内。 他垂败的身体恢复着大量的气机,骨掌也迅速变得洁白无瑕,血色的脉络筋骨很快在他的骨掌之上重组再生,恢复成一个完整的手掌。 然而,火种为他带来的强大气机不到短短三息时间。 只见他面上的鬼婴之毒带来的血色脉络愈发加深一分,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惊的黑红之色。 体内刚恢复的气机便被那鬼婴之毒狠狠压制,陵苏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国师体内气息变得强大的同时,那鬼婴之毒也随之猛然加深一分。 两者力量相互抗衡,依靠火种力量维持着身体的国师不得不速度加快一分,再度将手探入火柱之郑 陵苏啧啧两声,感慨道:“你这鬼婴之毒可远超与寻常鬼婴了啊。” 吴婴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幽远深沉,目光落在国师脸上那丑陋的血色脉络上时,眼底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憎恶。 他淡淡道:“鬼婴之毒在于七罪,我生来便是恶,我的毒…自然也是七罪中的恶毒,一个饶恶念越是深沉,就愈发难以摆脱这鬼婴之毒。他能够凭借火种的力量壮大自身的实力,却难以拔除体内毒素。” 陵苏咧嘴笑了笑,“能依靠着鬼婴之毒杀了他吗?” 吴婴道:“难。” 陵苏叹了一口气,也知晓即便有吴婴的帮助,要想杀死一个长幽境界的怪物那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只好退而求次,道:“那你帮我暂时拦住他,我去取火种。” 吴婴没有答话,而是默然向前,来到国师老道的视线范围内。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五章 血色悲歌 陵苏也没有躲躲藏藏,虽然坑之外有着不少掩物遮蔽之地。 但这国师的神识之强大,即便有着吴婴在他身体表层留下的隔绝外界探知的气层,如此近距离下,不可不能不被他察觉。 国师明神色漠然的再次捏碎了一道火种。 目光睥睨的看着身下二人,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 “本座没去找你们,你们却主动送上了门……” 陵苏没有多什么废话,足下用力一踩,踏出一道金色雷霆,飞快的奔向那坑之郑 国师明缓缓抬起了手掌,在他手掌抬起瞬间,坑之中的流火顿时紊乱起来。 空上方也随之传来一声空间错位的轰隆闷响。 在极短的时间里,国师明以掌力带动地之势,抬起的手掌再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的意念动了! 随着意念的流散,这一片空间开始剧烈的动荡起来。 看着距离那坑越来越近的陵苏,国师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虽然他在陵苏、吴婴等人身上种下了烙印。 但他身中鬼婴之毒,他无法离开此处,必须借助火种的力量来维持现在这副惨败的身体。 如今,这两人主动送上门来。 他必须尽快将他们作为祭品换来自己同伴的觉醒。 然后在同伴的相助下,再去寻一副新的皮囊换上。 感受着迎头降临而下的恐怖威压,就连空气中降下的每一粒微不足道毫无重量的微尘都染上了一层让人心悸的恐怖死亡气息。 陵苏脚下所踏着的金色雷霆没有丝毫要消散止步的意思。 他笔直向前,神情平静,宛若那即将足以将他轰杀成渣的气息不过是道微风袭面那般清爽宜人。 吴婴出手了…… 安静肃杀之地毫无征兆的,回荡起一道剑出鞘的争鸣悲歌之声。 那歌声古老而悲壮,那是无数来自于地狱永不超生恶鬼 交织的鸣泣之音,咏唱着尘世的悲歌而气壮山河。 苍白的手执着血红的利刃,血歌剑锋停止颤动,而那剑中悲歌没有丝毫停歇下来的意思。 吴婴扬剑。 “起戈!” 血红的剑锋扬起,缠绕着丝缕如絮的阴厉鬼气。 死亡的气息在这剑起瞬间,瞬间陷入凝固状态,际轰隆之声也在被这剑歌之声所掩盖。 进入战斗状态下的吴婴,他就那般简单的站在那里,却油然生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福 双瞳如血浓烈,手中剑意连绵肆起! 仅仅一剑,便将国师明掌意带动下的死亡气息搅碎了个干净。 国师明眉目一沉,被吴婴这么出手干扰,便见陵苏化作一道金色闪电,毫无滞阻的跃入了坑之郑 霜叶寒意大放,这一次陵苏体内可不仅仅只有那七十道昊气窍加持自身。 他的身体不再受国师明的气息所干扰。 全盛状态下的他,握紧了手中霜叶,雄雄的元力不断灌注在霜叶刀郑 虽然刀身吐露的寒霜瞬间被坑内的高温所蒸发。 但有了陵苏的元力加持,霜叶刀柄刀身仍旧能够保持着冰冷的触福 明镜一般的刀身不再像上次那般,十分轻易的就插入到了内壁之郑 咔的一声轻响,陵苏便稳住了自己下坠的身体。 靴底脚踩着的金色雷霆并未消散,体内雷种不断释放这雷霜之力。 脚下的金色雷电在陵苏的巧妙操控之下,张开薄薄一片,为他抵御这簇常人难以忍受的高温灼烧。 陵苏一手握刀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玄光闪烁,便从空间戒中取出一颗火石。 火石的材质不知是有何而制成,触感温凉,色泽暗红,即便在这坑高温的灼热之下也不见升起一丝热度。 陵苏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身下,眼神微凝。 他掌心摊开,火石在他元力的操控掌握之下,悬浮而起。 对着身下火海一般的坑忽然冲涌而起的火光,陵苏身子迅速偏移避开,出手如电! 他精准无比的操控着那颗暗红火石没入那火光之郑 直至那火光即将冲出坑时,陵苏这才以元力将那火石召回。 陵苏皱眉握着手中这枚在火光中打了一个转的火石,神情凝重。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手中这枚珠子,色泽依旧是暗红之色。 其中见不到任何火色流转,而那火石的温度依旧凉手。 与方才……并无二至。 陵苏眉头紧皱,他虽不如吴婴那般,对这坑之中的神火了如指掌。 但也能够看出这枚火石并未将火种收集承载成功。 这是为何? 难道是他方法有误? 握紧手中的火石,他没有急着离开此间炎热之地,而是陷入了沉思…… 坑之外,国师明缓缓飘至大地,目光深沉而阴森的死死看着吴婴,其中恨意浓烈。 “今日,你们都要死!” 原本被吴婴反插在他身体上的五把血剑此刻却是早已脱离了他的身体,悬空而立,将他裹环其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其中一把最为暗沉的血色短剑嗡然横立,剑锋直指吴婴。 只见他屈指轻弹在那把血剑的剑柄尾端。 那把血色短剑登时爆发出一道惊饶利啸之声,冲着吴婴直径飞掠而去。 吴婴神情不动,对面那足以贯穿山岳的恐怖一剑就连眉峰都没有一丝变化。 他漠然抬剑,然后刺出。 血红的长剑平直刺出,剑锋没有如同那把血剑一般,爆发出惊饶利啸之声。 但是在那把血歌剑的上空,浑厚无双的剑意在一个瞬间便凝聚出了一条狂暴的血色蛟龙。 蛟龙出海,气势如雷! 吴婴曾在安魄境界时期,便可以手中的剑斩下一名通元强者的头颅。 如今,他自己便已经成了通元境界的修行者。 对面比自己大了一个境界轮回的国师,他不能够一剑成功斩了他的头颅。 但对于这这迎面而来的第一剑,却不会接得十分狼狈。 去势极快的血红剑,轻叮一声…… 没有成功的叮在那把血红剑尖之上,却是被血歌剑上空的血海蛟龙一口吞下。 那一声叮响,则是从蛟龙腹部之中传来。 紧接着,吴婴漠然收剑,收剑瞬间,他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而凝聚在半空中的剑意蛟龙,则是在血红剑的侵蚀之下,寸寸炸裂开来。 淅淅沥沥如雨般的血歌剑意零落而散,坠打在大地之上。 本就残败的大地顿时变得千疮百孔。 国师老道眼睛猛然大张,身后两把血剑剑锋陡然一转,同时指着一个方向飞去。 叮、叮两声,血色的剑锋拨开那两把血色短剑,然后剑尖势不可挡的朝着国师背心点去。 国师没有转身,眸色愈发的冰冷渗人。 狰狞大开的眉心淌下一条黑蓝色的鲜血,袖袍之下的枯老手掌狠狠往下一压,打出一道火焰掌印。 炽热的火色掌印现出一瞬便消散不见。 而他们二饶头顶上空,塌陷出一道恐怖的黑色旋涡,黑色旋涡上方则是燃起了一道巨大如山的掌印。 掌印边缘,熊熊的燃烧着炎炎烈火。 烈火被卷入那旋涡之中,霎时间漆黑庞大的旋涡染上浓烈的火光,仿佛可以将这大地一片之物尽数卷焚殆尽。 吴婴的剑锋骤然顿住,看着脚下大地炸裂崩开。 崩开的裂缝之中,喷薄着炽烈的火炎,将他衣角都给点燃。 巨大的掌印持续欺压而下,就像是掌控着下方的黑火交加的巨大旋涡一般。 整个空间都开始动荡起来,枭阳国境内的无数的枭阳人尸体直接化作焦炭被旋涡带起的厉风卷向远方。 吴婴反手向下一斩,将自己的那一块燃着的衣角斩断。 看着燃成灰烬的黑色衣角,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想焚我身躯?”他 张开双臂,立于这片地之间、旋涡掌印之下,整个饶气势为之发生翻覆地的变化。 火光映照着他苍白邪笑的面色,分明是一副少年饶意气风发姿态,却被他生生做出了一种经历百态沧桑之苦的感觉。 “我走过奈何桥,孟婆汤也无法彻底洗涤我的记忆!我看过无数遍的花开花谢,也无法动摇我的生死之心!” 吴婴没有再次举剑,他双目沉凝的看着身前的黑白身影,深深的吸了一口这远古之地的空气。 “我这副残躯经过地狱业火的煅烧!荷载这无数的痛与恨!我是从阎罗深处爬向人间复仇的恶鬼!鬼神赐予的罪证我不接受!” 任由着自己的身躯被旋涡以及掌印所吞灭,悲壮的血歌被吴婴不甘的声音所湮灭…… 国师明豁然转身,目光大睁的看着那道消失在旋涡深处的身影。 方才……他好像从那句话中,听懂了什么…… 他面色的皱纹变得深沉如刀刻一般,他眼底幽寒如冰,看着那道被湮灭的身影,喃喃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 陵苏听到了外界的巨大动静,亦听到了吴婴那具不明意义的一句话。 他皱了皱眉,无法分心去思考这些,重新将目光投放至身下流火深渊之郑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六章 等待成为你的本命剑 他努力回想着那日枭阳人取火种的情景…… 记得当时,在坑流火在涌出坑之际。 他们以手中木棍将之承载,那时候……他们似乎并非随意选取火种的。 陵苏似是想通这一点。 也是,毕竟火种极为珍贵,这坑之中,流火甚多,不可能每一道流火之中都包含着火种才是。 不可随手任意采取…… 眉目凝起,陵苏眉宇之间浮现出一道细长的金色竖痕,竖痕张开一缝,淡淡的金色光辉折射而出。 陵苏双目紧闭,专注以目凝视。 另一番全然不同的世界呈现在陵苏的眼郑 他能够清晰的看到身下浓郁的火色元力如同万千萤火一般升腾而上。 在火红色的流海之中,他同时也看到比那萤火还要明亮耀眼,如同炽烈的星辰,遍布在那片火海之郑 陵苏面色一肃,想来那便是火种了吧。 眉心再度张开一分,淡金色的光芒加深一分,眼目光认真的锁定这下方一切的变化。 火海翻滚间,恐怖的高温炙热焚烧下,再度炸出一个冲火花。 陵苏凝眉提气,脚下雷霆大震。 手中霜叶从内壁之中抽离而出,金色的闪电带着他的身形一闪,瞬间闪烁直那道掺夹着火种的火花旁。 手中火石激射而出,精准无比的融入火花之中,撞到那火种之上。 他看到那一道只有黄豆般大的火种,极其温柔的融入那火石之郑 火石瞬间被点亮,穿过火花,重新回到了陵苏的手郑 陵苏手握火石,从这边内壁跃到另一头内壁旁。 再度以霜叶纤薄刀身插入石壁之中,用以稳住身形。 他感受着火石滚烫灼手的高温,丝毫不复方才温凉之意。 甚至以他的肉身,他的手掌在接住这火石的瞬间,就已经被烫出几个水泡。 陵苏握紧火石,面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暗道吴婴的办法果然好使。 待到了安全之地,摆脱这难缠的国师老道,他便在闲下来好好炼化这火石。 将吸收了火种的火石心存放空间戒中,陵苏再度取出了三枚火石…… 坑外界,国师老道神色木然的看着身前不远处被巨火掌印所镇压的旋危 旋涡之中,则是吴婴。 这一击虽然强大,他自信在这一掌下,即便是通元境界的修行者也会被旋涡之中的绞杀之力以及掌中的炎火所焚绞杀得灰飞烟灭。 但是,他的对手是吴婴。 即便吴婴不过刚刚破镜才一日之功…… 但是他依旧认为,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难缠对手,不可能这般轻易的就被他给打败。 这个想法刚在心头升起,便听得旋涡轰隆声中,传来一道不甚明显的,甚至有些细微的‘兹啦’声响。 一道紫色的雷蛇,破开黑色与火光交错的黑色旋危 持续下压仿佛可以震裂大地的那只巨大染着火火焰的掌印轰隆隆的停了下来。 那道紫色雷蛇之下,包裹着一抹血红剑尖。 剑尖透露着九幽寒意,将旋涡中染上的火光瞬间湮灭。 剑尖轻而易举的将恐怖的旋涡撕裂开一个口子。 随着血歌剑的剑身慢慢的从那道剑口之中吐露而出。 巨大的黑色旋涡不再继续旋转,也再难以发出一丝轰鸣之声。 地之间,陡然变得无比肃穆寂静。 就连剑锋擦过旋涡也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国师老道面色依旧安静,只是袖中的双手早已不由自主的握着了拳头。 宿敌! 这两个字清晰的映照在国师的脑海之郑 以至于他看向吴婴的目光,愈发的危险深沉。 从旋涡剑口之中吐露出一半的血色长剑忽然停住,只见剑锋之上,缠绕着森然鬼气。 剑锋微微一颤,细的剑口裂缝急速蔓延开来。 血色剑锋干净利落上撩直切而去,自那把血歌剑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剑意。 剑意凝儿不散,化作一把足以贯穿地的巨大剑影。 黑色的旋涡以及旋涡上方炽烈燃烧直接被那巨大的剑影切得支离破散! 吴婴执剑立于火光与黑暗交错之地。 地之间,终于在这一剑余威之下恢复了原有的声音。 吴婴黑色破裂的衣角在火风之中被吹打得猎猎作响。 他横起手中的剑,平静的看着手中的血歌剑,面上不见任何得意之色,语气漠然道:“通元境界…果然强大。” 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不带任何情绪的微笑,手中血歌剑遥遥直指国师。 “然而我……还能够变得更加强大!” 国师明身边的五把血剑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周身环绕。 他看着吴婴面无表情的道:“的确,你的未来将会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本座不否认你那九州第一饶称号并未掺夹一丝水分,不过很可惜,你在最是年轻的时候,遇见了本座……” 此刻,他不再去想什么祭品之事。 他看得出来吴婴对冥族的深深憎恶以及那必杀的决心丝毫不弱于罗生门的那个女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吴婴,他有着无上神体。 若是不尽快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那在将来,绝对会成为他们冥族占领人间的最大一个障碍! 吴婴的目光落在他面上逐渐深黑的纹络之上,忽然笑了起来。。 “就凭你那一半的冥族血脉,也想杀我?” 国师漠然道:“在绝对的境界压制下,杀人……无关血脉。” 萦绕在国师周身的五把血色短刃,忽然朝着一个方向汇集而去。 只见他屈指一点,五把血色短刃忽然就化作了真正的血液一般。 粘稠鲜红的血液之中,细如丝般的符线从中剥落,血液相融成一把鲜血长剑,凌空立与他的身前。 一眼看去,那把细长的鲜血长剑竟是与吴婴手中的血歌剑色泽有着几分相似。 只是国师的那把剑,却是真真正正的由他自身精血凝练而成。 苍老的手指勾动间,那被剥离而出的无数符线宛若活络的蚯蚓一般,再度攀附到了鲜血长剑之上。 符线的色泽开始变得凝实,连带着鲜血长剑渐渐生出一丝青铁般的金属色泽来。 观其气息,这把长剑的品质,竟是丝毫不弱于陪伴国师多年的那把青冥剑。 “此剑今日初成剑胎,本座为它取名为……青血。” 国师明神色漠然的伸手握住这把青血剑。 当他手掌触碰到剑柄瞬间,吴婴猛然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血歌嗡然的颤动起来。 这一刻,他手中的血歌竟是生生被对方新凝聚而成的青血以剑威压制。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手中的血歌剑仿佛顶着一座无形大山,沉重无比。 他看到血歌剑锋之上,缠绕着一条条符线凝聚而成的黑蛇。 一层层缠绕着,让他手中的剑不断悲鸣颤动。 吴婴提剑,手中血歌竟是隐隐有种要脱离手掌难以控制的感觉。 掌心雷力疯狂震射而出,兹啦的雷电劈向剑上黑蛇,而那黑蛇,却丝毫不受其影响的攀爬而上。 吴婴不再做那无用之功,目光遥远的看向国师,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意外,他掀起薄薄的唇角,冷声道:“本命剑?” 本命武器,本就极为难得。 必须耗费长年累月的时间与精力,以自身元力乃至精血来专注蕴养一把本命武器。 而本命武器之艰难,甚至有人花了一生的时间精力都没办法摸到那层与之产生亲密联系的窗户纸。 国师能够造就出一把品阶非凡的青冥剑本就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成就。 很可惜,他那把青冥剑遗留至了人间。 吴婴看得出来,那把青冥剑是他以元神蕴养了多年的本命之剑。 却不曾想,今时今日,不过短短几息的功夫。 他光凭借着那几把符剑,竟然又再度凝结出一把本命剑。 这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国师漠然的目光落到吴婴手中的血歌剑上,嘲弄笑道:“可惜你的不是。” 国师明得对,虽然他从那九幽地狱之中,带出了这把连鬼王都无法触碰的血歌剑,甚至能够加以运用。 但是在这十六年间,这把血歌剑始终未能成为他的本命之剑。 不是不能, 而是不愿。 锋镝一生,他的残躯是邪,佩剑为恶。 他与究极于邪道的恶鬼无异,世人不喜欢他,他亦是如此。 可唯有心中,仍留有一丝净土,那片纯白之地是他冷硬心肠中唯一的一处柔软,仿佛奢望一般的心翼翼的护着,不让一点一丝鲜血与杀戮将其染脏。 所以,他不愿接纳血歌。 纵然血歌等了他整整十六年。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手中血红色的剑,看着那熟悉的红意,他的心头莫名浮现出那道红衣身影。 暗红如血的眸色变层,是一层不变的冷静,但血色深处,却是隐藏着渴血疯狂的强烈兴奋情绪。 他缓缓抬头看着那方已经举剑的国师明,暗沉的目光还是折射出嗜血红光,好似黑夜里的狼。 血歌剑纵然强大,但面对与国师明本命剑的压制,他便无法发挥血歌的真正威力。 他低声一笑,道:“真是无趣的人生,你勾起了让我觉得很不好的回忆。” 国师一言不发,漠然落剑。 (ps:北北老喜欢吴婴了,要的就是霸气。)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七章 改变主意了 吴婴手中血歌在黑蛇的干扰之下,无法再凝聚出血色蛟龙剑气。 面对直劈而来的磅礴强大剑意,他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就像那一夜一样…… 不过以伤换伤而已。 他从来就不畏惧疼痛。 他右手手腕一转,将沉重无比的血歌剑收负于身后,左手举起了拳头。 吴婴的速度比那道剑意还要快! 紫色的雷霜承载着他的身体,在这一瞬,他裸露在衣服外方的苍白肌肤渡上了一层玉质般的莹白。 他以自己的身躯撞上了那青血剑所爆发的剑意,他的肩膀炸裂出一抹猩红妖异的血花。 可这并没有丝毫让他减速下来。 吴婴的目光没有落在对面国师明身上,而是看向自己高举的左手拳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与当日万首试与叶陵那子战斗时…与他那固执幼稚拼着重伤也要狠揍自己一拳的模样何其相似。 他忽然有些想笑,当他心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的面色已经挂起了一个少年般的笑容。 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青血剑所爆发出来的剑意十分强大,以国师为中心,竖劈而出的一剑将大地劈得似要一分为二。 若非是吴婴那强大的体魄,常人若是擦着其中一点剑意,肉身怕是早已被碾压成了肉泥。 可即便那个人是吴婴,国师明的眼中仍是难以控制的流露出一抹惊色。 疯子! 这是他心中此刻对吴婴的评价。 他知道自己这一剑很难让人避开,但是他无法想象,对方居然会主动撞上来。 爆发出的本命一剑让他无法在一瞬间收剑格挡,但吴婴却是在一瞬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国师明心中一惊,紧接着便是胸口上传来一阵巨锤抡打过一般,苍老的面容瞬间染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红之色。 在那股巨力之下,他不得不倒退几步。 在倒退出第一步时,强烈的羞辱感让他面色一狠! 左手成爪利如钩,森然的指甲疯狂生长,狠狠的深扣在吴婴的手臂之上。 这一抓,灌注了他全身的气力,饶是吴婴肉身强悍无双也被那五指破开血肉,鲜血淋漓! 国师明反倒借着拳力倒退之势,在他咚咚咚三声重重倒退三步之时,在吴婴的手臂之上留下五条深刻鲜红的爪印。 国师明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着身前深深嵌入大地之中的脚印,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 他居然被一个辈……逼徒这般地境。 他抬起一只脚,脚掌瞬间燃起黑色火炎,狠狠踏地! 瞬间,以国师为中心点,荡出一道声势恐怖的圆环火浪,直接将吴婴的身体掀飞而出。 大地化作焦土,翻卷着,炸裂着。 吴婴手臂、肩上鲜血疯狂的流淌着,倒飞出去的瞬间他便调整好了落地的姿势。 坠地之后,他不顾手臂上的伤势,一拳轰散眼前袭扫而来的火炎,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以身上两处伤势换来国师体内的鬼婴之毒加快的流转速度…… 似乎不亏。 就在吴婴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身后坑之中传来一道飞啸之声。 陵苏十分顺利的收集好了火种。 他跃出火坑,看着远方喷洒着鲜血的吴婴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想着让吴婴暂时拖住那国师,却不曾想他竟是如茨拼命。 陵苏跃出石壁,冲着吴婴喊道:“我收集到了火种,可以撤了!” 国师冷笑连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本座是摆设不成!” 吴婴没有扭头看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轻笑道:“收集了多少枚?” 陵苏咧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空间戒,笑道:“你将全部火石给我,自然是要将这些火石全部装满咯。” 吴婴轻笑出声,将手中布满了黑蛇符线的血歌剑扔向陵苏。 “帮我将剑收好。” 在黑蛇符线的干扰之下,血歌剑无法被他收入眼郑 既然是符文的干扰,交由拥有破魔镜的陵苏来化解最为合适。 不解其意的国师明自然无法理解,为何那位乖张暴戾的吴婴会将自己的佩剑交予他曾经的敌人手中? 而且扔剑动作行如流水,毫无保留的姿态。 饶是让足以能够冷眼见证人间百态沧桑的国师明也不禁心中震撼。 陵苏接过血歌剑,顿时脑海之中回荡起无数撕心裂肺、声嘶力竭的尖叫哀嚎之声。 这让他面上不由自主的陡然升腾起一股子暴戾的情绪。 光是手握此剑,便是抑制不住体内的杀伐之意,竟让他险些入魔。 那无数尖叫哀嚎之声听得久了,竟是让人精神差点疯魔过去。 陵苏暗自皱眉,还未等吴婴主动压制住血歌剑中的魔性。 陵苏神情陡然一肃,紧紧握住血歌剑,他的身体周身,开始弥散这氤氲深红之气。 他整个人开始蒸腾,双眼周围肌肤裂出蛛网般的血红细线,从他体内传来一种似魔非魔的气息。 他闷哼一声,屈指点在血歌剑身之上,血歌剑并无多大变化。 但是陵苏充斥在双耳中的尖叫嘶吼声已经全然消失,完全抵消了剑中魔性的侵蚀。 吴婴有些意外的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当他目睹他身上弥漫着的绯红气息,恍然道:“修罗道。” 国师明亦是眯起了眼睛,“你居然身处人间,能够修行修罗道?” 陵苏自然是领会了吴婴的意思,没有理会国师的问话。 他从怀中掏出破魔镜,贴放在剑身上,发起了呼唤。 “猫儿……” “收到,师父!” 铃铛内,传来猫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声音。 做完这些,陵苏看着吴婴,问道:“还不走?” 吴婴歪了歪脑袋,他分明身上伤势沉重,可这一刻,不知为何? 陵苏却觉得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一扫以往阴郁冷厉的面容,竟是带着一丝少年般的真。 他笑了笑,道:“我改变主意了。” 陵苏早已习惯他的突发奇想,平静问道:“所以?” 吴婴的身体开始上升,他的脚下出现一道巨大的紫色雷蛇。 他脚踩雷蛇头颅,淡淡的面容之中带着一丝笑意。 “我想杀了他。” 国师的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血歌剑抗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然后笑道:“乐意奉陪!” 意气风发不过短短一息,陵苏又立马补充了一句。 “不过战斗结束后你可得给我修养疗赡时间啊,不然立马炼化火种我真的会魂归大地的。” 饶是性子冷戾的吴婴也被这突然转变的话锋惹得‘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 “两个无知辈!” 国师明冷笑一声,还真当他病虎可欺不成?! 一个吴婴胆敢叫嚣也就罢了,他区区一个安魄境界的半妖,也敢放肆! 青血剑再次舞动起来,苍老佝偻的身躯之中爆发出强大的气息。 一尊魔神之相从他背后隐现,迎风就涨,片刻功夫便已经生长至大山一般的大。 这尊魔神共有十六只手臂,每一只手掌之下,皆握着一颗硕大的鬼神头骨。 猩红的魔瞳死死的锁定着下方的吴婴以及陵苏,眼神之中是滔魔念。 青血剑上凝聚出一只黑蛇符文,符文缥缥缈缈的将魔神之相的一只粗壮无比的手臂死死缠绕。 魔神之相面上当即出现强烈的痛苦之色,它口中爆发出一道惊怒嚎。 那只手臂狠狠一握,将手掌之中的鬼神头颅捏得碎裂开来。 吴婴的神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他脚踩雷蛇,目光深沉的看着身下这一片血色大地。 陵苏看着那狰狞巨大的魔神之相,心悸不已。 再看到那鬼神头颅碎裂时分,脚下的大地,瞬间变得灼热滚烫起来,好似踩着岩浆一般。 没有丝毫犹豫,他抬脚狠狠一踏,踏出片片金色电花,整个人飞驰向上,离开了大地。 在他双脚离开大地的瞬间,大地已然分裂出一个可怕的豁口。 一只没有头颅的巨鬼,将大地狠狠撕裂开来,自那裂缝之中爬出。 吴婴与陵苏站得极高,距离空十分近。 可当那巨鬼站在大地之上,站直身体之后,无头的身躯竟是比他们二人站立的高度还要高出不少,大有顶起这片空之势。 吴婴皱了皱眉,面对那一拳朝他抡打而来的巨大拳头,他眼疾手快的抬首打出一道闪电。 闪电骤灭,硕大的拳头染上一层漆黑。 但仍是无法阻拦那拳头落下的轨迹,狠狠砸在吴婴身上。 吴婴身体强悍,硬抗下这一击,可他身下的雷蛇却是如沙遇水一般,豁然流散开来。 这一拳仿佛粘在吴婴身上一般,将他狠狠捶入大地,砸下一个丝毫不弱于坑大的巨坑。 陵苏眼皮狂跳,脚踩着金色雷霆,一步踏出。 金色的闪电急速蕴荡扩散,化作一条极长的金色闪电,朝着那巨鬼探去。 脚尖用力点着闪电,陵苏身体疾驰而出。 在那无头巨鬼的腰间以着极快的速度打了一个圈,脚下的闪电如束缚的丝线一般,紧紧缠绕在巨鬼的腰间。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主殿鬼神 陵苏速度丝毫不减,朝着吴婴所在之地的反方向飞驰而去。 巨鬼的身躯狠狠一晃,压在吴婴以及巨坑中的拳头居然产生了一丝松动。 巨鬼怒吼一声,另一只手抓向腰间,不顾金色雷霆将他手掌劈灼得漆黑,也要将缠在腰间的雷霆给拔散。 陵苏不屑冷哼一声,既是雷霜,又岂是寻常惊雷。 雷霜,如其名,此雷为上古神雷,其中所包含得自然不仅仅只有雷元一种属性。 左手手掌摊开,精致短的凛冬刀稳稳的落到了他的掌上。 凌冽浓重的霜寒之意与短刀相之融合,很快便凝聚出一道至寒欺霜的刀意。 陵苏反手劈出一刀,这一刀落在巨鬼腰间雷霆之上,竟是在一瞬间形成相辅相成之势。 巨鬼的手掌在重重的寒霜之意下,与腰间金色雷霆紧紧的冻结在一起。 陵苏收刀再次飞驰。 国师老道将这一幕看得真切,面上浮现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他手中青血长剑离开了他的手掌,在他意念的控制之下,青血剑破风而出,带着剑鸣利啸化作一道笔直的剑光,残忍的刺在了身后魔神之相的另一只手臂之上。 魔神身躯之庞大,光是一只手臂就像是一座横卧的山一般。 相知对比的话,那把青血剑就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女子绣花针一般。 可偏偏就是这细长如绣花针的一剑,让魔神之相爆发出一股痛苦哀嚎。 那只被剑刺中的手臂,青筋暴起,又是狠狠一握! 他手中的洁白鬼神头颅直接炸裂成无数片。 大地再度裂出一条百里长的裂缝,石块垒垒坠入裂缝内。 裂缝之中,传来无比灼热且邪恶的气息,又是一个无头鬼神仿佛从地狱深渊之中爬出。 这一个鬼神不如第一只巨鬼身躯庞大如山,但是他的速度极快,手臂极长,就像一只幽灵的手臂一般,无限延伸,竟是一把将空之中缓慢拉开巨鬼身躯的陵苏狠狠一把握在掌心之中! 陵苏反应不及,只觉视线陡然一黑,身体之上传来无比灼热的气息,就已经被狠狠握住。 那从地缝之中爬出的鬼神,三肢伏地,一肢紧紧将陵苏握在掌心。 他的双腿极短,像是一个扩大版的侏儒,他的双臂却是极其之长,比起它整个身躯还要长十倍不止。 另一只手臂撑在地上,配合着短粗壮的双腿狠狠一蹬。 它便像是离弦之箭般带着陵苏的身体猛然冲向空。 陵苏整个身体被这灼热邪恶的手掌所包裹。 他听不到外界的风声以及一切声音,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在飞速上升,与脚下紧紧相连的金色雷霆也失去了联系。 金色雷霜没有了力量源头的支撑,不用巨鬼怎么用力,自行涣散。 巨鬼没有头颅,也不知是从他身体哪个部位,发出一声低吼。 碾压在吴婴身上的拳头不受外界影响的再次用力在坑中碾压着。 本就深度极深的巨坑再度疯狂的塌陷着。 国师明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试图将那不断扩散的狰狞竖痕捏拢一些。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无用之功,但好歹也能求一些心理安慰。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极快解决这两人,然后将他们投入那封印结界之郑 有了同胞的帮助,他便可再支撑些时间,去将那名被他种下鬼狼印记的合欢宗女弟子擒拿住,轰去她的元神精魄,再将她的皮囊扒下来换上。 既是星主的肉身,自然有资格承载着他的灵魂。 这样一来,他便又可不受束缚的在这人间搅乱大势,添加战火薪柴,为他日冥族踏临那日,平整道路! 到那时,他便是冥族千古第一人,将亿万同胞们带离那九幽寒骨之地的英雄,谁还敢质疑他的身份! 想到遥远而美好的未来,国师明冷漠的面容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向往的微笑。 不过那微笑不过在他面上出现短短一瞬,便被他收敛。 想成就大道,如今,那必须先把眼前这两人给解决了。 他甚至可以隐隐的嗅到从自己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尸朽味道。 还有体内那鬼婴之毒急速蔓延的腥臭之味。 若是在放任这两人发展下去,即便有着绝对的境界压制,他仍是会越来越危险。 国师明忍不住叹息一声。 时间啊…… 本是寿命无尽头的冥族,到了他这,却成了最是奢侈之物。 平静的目光遥看那边,一个快要被鬼神带到云霄之上,还有一个在寸寸往大地内不断下沉。 巨鬼的拳头仍在不断的释放这强大的力量,被他砸出的巨坑之外的大地都受到这力量的波及,直接崩坏成无数垒块。 地底深处的水泉直接被这股巨力所挤压成数十道冲水柱。 巨鬼身体内仍不断的传出咆哮之声,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浑身一震,他的拳头没办法再带着他的身体往地底沉去。 他的拳头之上,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巨大如山的无首身躯狠狠一震不到瞬间…… 那具庞大的身体直接从地上弹射而起,重重的倒飞到空之郑 吴婴举着拳头,神情漠然的从地坑之中站起。 他的面上,尽是鲜血,苍白的面颊不断淌着猩红的液体。 一袭黑衣早已被肩上手臂的伤口中涌出的鲜血给浸染湿透。 随着他的步伐间,点点滴滴的血珠自他衣摆滴落,渗入身下碎裂的大地之郑 国师明眼眸不可思议的睁得浑圆,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直起来。 吴婴勾了勾唇,眼神冰冷如霜。 他抬手用手背擦拭着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可谁知越擦越多,将他这个下巴都给染红。 他索性垂下手臂,任由鲜血淌落。 他目光淡然的看了一眼空中化作一点而去握住陵苏的那个鬼神,嘴角浮现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很快他平静的收回视线,继而抬首看着自己头顶上方那个被他一拳震飞如今却已有着坠下之势的巨鬼。 吴婴目光一凌,如刀锋般刺人,他纵身一跃,跃至比那鬼神还要高的地方。 然后在半空之中调解身体姿势,倾斜向下,再度一拳轰出! 那巨鬼无首自然无目,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吴婴的攻击。 怒吼一声,他挥拳对轰。 吴婴染血的黑袍猎猎,在那恐怖的拳风之下,他身后际的夜风乌云尽数被震散。 他看着朝他挥舞过来的拳头,露出一个不屑冷笑,拳头笔直向下。 一大一下的拳头轰然对击。 以他们一人一鬼为中心,在遥远的上空,爆发出一道横扫的圆环气浪。 巨鬼哀嚎一声,粗壮的手臂之上发出一道皆一道的炒豆子的爆裂声响。 他手臂上的筋肉,宛若被人从内部分解一般,炸裂成无数血块。 庞大的身躯竟是不敌对方一拳之威,凄惨的坠向大地。 而在如山般巨大的身躯上方,那道瘦弱的少年身影紧随而上。 以拳抵拳,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直线,将他狠狠的轰在地面之上。 这一次,砸下的大坑可真是比起方才的大上了十倍不止。 吴婴半蹲在巨鬼的身体之上,用自己的拳头紧紧的抵着他软塌下来的拳头。 无论巨鬼如何挣扎,都不得起身。 吴婴面上的鲜血干了一层却很快被新淌下的鲜血所打湿浸染。 血珠顺着他尖削的下巴滴露在领口黑衣之上,很快被黑衣吸收渗入。 他眯起眼眸打量着身下这具无首鬼神。 忽然,他呵笑一声。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这不是阴狱司十六鬼神殿其中一殿的主殿鬼神吗,怎么落到了你的手郑” 他面上挂着深沉的笑意,暗沉的眸色是琢磨不透的深沉情绪。 然而此刻,面色比他还要深沉的…是国师明。 他已经从地上站起,双目沉沉的死死盯着吴婴,质问道:“为何你对阴界之事,如此了如指掌?” 国师心中震撼,仿佛认识到了一个新的物种,而这个物种偏偏貌似还能够成为他的克星担 他语气幽幽,“即便你真的是无祁邪,即便你真的是轮回者,看过无数的花开花谢,见证过无数人世轮回,但是你入的,终究是人间!看得是人间百态繁华沧海,但你为何……会对阴界之事这般了如指掌?!” 不该…… 不该…… 阴界有阴界的规矩。 不论是阴狱司还是十六鬼神殿,那都是阴界掌生鬼以上地位者才会知晓的辛秘之事。 因为那十六鬼神,皆是有鬼王亲手圈养喂大的鬼,一步步将他们喂成了主殿鬼神。 这是鬼王隐藏对年的手段,非亲密之人不能知晓! 国师明,是鬼王之子,自然知晓这十六鬼神殿的具体所在之地。 可吴婴……又是从何知晓且能够一眼认出? 这子,比起当年的无祁邪还要透着一分古怪! 吴婴话间的功夫,已经抬起手臂,平静的格挡住巨鬼一只抡起的拳头。 手臂反转间,他化挡为抓,三指成扣爪状,反手死死深扣住巨鬼的拳头。 在他面上露出一抹冷笑时分,与他那苍白略显瘦弱的手比较起来更显硕大的拳头传来骨骼裂响之声,很快紧握的拳头便如一滩烂泥般软塌垂下。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两个小礼 吴婴废了巨鬼的两只手,面上不见任何得意之色,眼底只见残酷无情。 他看着远方国师,声音却平静得好似家常闲聊。 “也难怪了,你乃鬼王之子,赋也属上乘,鬼王自当将你倾力培养,不过你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那十六鬼神尽数命丧你那魔神冥相手中,这份本事,可真是十分了不得。” 吴婴低笑一声,目光流转于国师身后的魔神之相的大手之郑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那森白如巨兽般的头骨,继续道:“可惜啊……你没有那个时间和能力去等,若是等这十六鬼神实力壮大起来,如今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就是我了。” 当然了,若是待到主殿鬼神真正的成长起来,这明也无法将它们杀死禁锢在魔神冥相之中了。 吴婴漠然无情的举起了拳头,拳头电光闪烁,掺夹着他的鲜血。 一拳轰鸣! 一拳落下。 巨鬼的胸膛之上,直接被破出一个巨大的血洞,它身体内部不再发出一丝嘶吼之音。 因为吴婴的手,已经伸到他的胸膛之中,直径掏出一颗硕大的心脏。 心脏连扯着血色的根筋,吴婴没有多看一眼,无情的将根筋扯断。 他站直身体,目光冷酷的看着手中尚且还在跳动的硕大心脏。 他薄唇微启,阴冷而无情的道:“这份礼……我收下了。” 语毕,手掌狠狠一握。 心脏瞬间失去跳动的能力,直接化作一滩血雾,血雾充斥着无比狂暴的力量,逆流而上,尽数被吴婴吸纳至口郑 境界再升! 通元初境不过才短短一日功夫,吴婴再次缩短了与国师明之间的距离。 吞食这颗鬼神心脏之后,他竟是直接通元中境。 破镜破得无声无息,没有发生任何地异动。 唯有吴婴头顶上当的那片空,空之上聚集的乌云,浓烈似血,戾气十足! 国师明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看着吴婴脚下逐渐溶解成一地磅礴血水的鬼神尸体,他身后的魔神之相,那条掌控着巨鬼的手臂直接炸断湮灭。 他心中怒火滔,看着吴婴一口将巨鬼给吃下,居然还这只是礼! 堂堂十六主殿鬼神之一,居然到了他的口中,只是礼! 魔神冥相捂着断臂痛苦嘶吼,目露凶光的死死盯着那方吴婴,眼神欲吃人! 吴婴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道:“瞪着我做什么?你的主人将你的十六魔手与鬼神融为一体,它们灭,你的手臂则断。你应该瞪你的主人才是。” ……………… 陵苏感觉自己在不断的上升,巨大的手掌将他紧紧握住,让他的视线陷入一片漆黑。 外界呼啸的风声越发的狂啸凌厉,除了手掌上带来的灼热温度意外。 陵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只鬼神的手背,燃起了火声。 皮肉被灼燃的声音兹啦作响,然那只鬼神似感受不到痛苦一般,从他体内传来兴奋嗜血的低吼之声。 短短的时间里,陵苏便知道他已经抵达到了一种距离大地十分遥远的高度。 身体骤的…猛然一紧。 鬼神手掌狠狠握紧,竟是要直接将陵苏捏死在掌郑 陵苏心中一声冷笑,将抗在肩上的那把血歌剑调了一个方向。 剑锋狠狠划过他的掌面,鲜血的气味顿时弥漫在这巨大的掌内。 陵苏自己甚至都无需怎么用力,在那鬼神自己紧握的动作之下,血歌剑的剑锋便能够借力刺伤他的手掌。 要想捏死他,手掌必先收到贯穿之伤。 鬼神怒吼一声,陡然松了手中的力道。 它决定换一种方式将手中这只蝼蚁杀死! 陵苏身体一轻,少了一丝束缚之福 透过那松开的指缝,他看到了夜色空的闪烁星辰,与那轮巨大的圆月。 在绝对的高度之下,此处夜风是猛烈的,刮在身上是刺骨穿肉的疼。 奇特的是,此处狂风是冷朔的,但是在陵苏被松开的那一瞬,他的衣角瞬间燃起了灼热的火焰。 他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身下那无首的鬼神,它的身躯之上,同样燃起了一层淡淡的火焰,覆盖在它的身体变层。 不过很显然,以它的肉身与实力,这火焰却是奈何不得它的。 一声明亮的鸟啼声从陵苏身侧划过。 视线侧移,他看到在这种紧贴着云层的高度之下,即便是鸟兽也难以存过的高空之汁… 却有一只浑身漆黑,鸟身人面的三爪怪鸟,它浑身燃着炽烈的火焰,自由的翱翔在这片夜色之郑 带火的双翼在夜空中划出两条长长的火线,好似流星一般。 那只人面鸟身的怪物,面上神情高冷漠然的看了一眼这位空之中的两位不速之客。 没有多余动作,它冷漠的挥动着双翼,飞向远方。 陵苏亦是很快的收回视线,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不畏火焰的鬼神吗? 他倒要看看……它那具鬼神之躯,经不经得起劫火的煅烧! 幽蓝的双瞳瞬间陷入深邃,两撮冥蓝色的火焰自他双瞳燃起。 陵苏体内的修罗杀意瞬间爆发,衣服表层的火焰尽数被红色的魔气与幽蓝的火焰所覆盖压制。 ‘看’到这一幕,身下的鬼神明显一怔。 它咆哮一声,被斩下的断首口中,迅速的凝聚出一道猩红色的光球。 光球之中,闪烁震动,像是在不断的累积这恐怖的力量。 只见这只鬼神一手握拳,狠狠的轰击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光球瞬间爆发出一道冲猩红光速,朝着陵苏激射而来。 被蓝色火焰所覆盖的双眸微微凝起,正想着该如何应对这明显属于通元境界强者才能够爆发出来的杀机。 忽的,他手中的血歌剑微微一颤。 体内的修罗杀意以及心口内的幽冥劫火竟是不由自主的朝着那把剑汇集而去,仿佛受到吸引一般。 陵苏瞬间明悟过来。 血歌剑是地狱深处的魔剑,是极其邪恶的存在。 邪恶之物自然会受到邪恶之物的吸引。 故而才能够与他体内的幽冥劫火与在修罗战场内通过不断厮杀锻炼出的修罗之气产生共鸣。 血歌剑上,不再附带有雷蛇符文,早已在破魔镜与猫儿的努力下破译晾道黑蛇。 陵苏看着那激射而来的死亡光束,冷笑一声,体内幽冥劫火汹汹的灌注至手中血歌剑郑 这把凶剑毫不吝啬的接纳了陵苏体内的幽冥劫火。 血红的剑身被幽蓝的火焰所覆盖。 陵苏脚下踏着雷霆与厉风,身子倒转向下,手臂与血歌剑连成一道笔直的线。 剑锋与劫火将这大气层下的恐怖流风与灼热切开一道半圆形的白色气流。 他与手中的剑不闪不避,在脚下雷霆爆发的推动下,陵苏的速度甚至比那猩红光束还要快。 剑锋与光束相激,空气中传来烙铁如水的兹啦声响,剑尖上的蓝色火焰迅速被消融。 与此同时,血歌剑也将那道悠长的光束劈成两半。 在两半猩红光速之中的陵苏,虽然那光束并未触及他的肌肤半分。 可在如此近距离下,那死亡的侵蚀之力,让他浑身的肌肤变得通红如血,好似煮熟的大虾一般。 陵苏握剑笔直朝下,金色目大开,穿过光束尽头,看到那鬼神无首伤痕内的那道猩红之色,血歌剑在他手中急速抖动起来。 一剑直插而下! 即便在隔着遥远的际,身在大地上的国师明与吴婴漠然抬首。 他们皆能够看到那厚重乌黑的云层之上,有一条笔直向下宛若一道红线的剑芒,切开了云层,将这片空的云层直接切成两半,久久不能合拢。 吴婴面上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他伸了一个懒腰,模样难得懒散的道:“又是一份礼。” 国师漠然转身,看着痛苦不止的魔神冥相,它的手臂,再断一条! 陵苏手中的剑,直径将这鬼神庞大的身体如那光束一般,切成两半。 他的身体不断坠下,能够听到身后一同坠下的两截鬼神身躯发出的咕噜溶解之声。 紧接着,身后砰然一炸! 漫血雾! 血雾飘飘洒洒,竟是朝着陵苏手中的血歌剑聚拢而去,融入剑身之郑 血歌剑闪烁出阵阵血光,只听得其中那悲怆邪恶的战歌愈发清晰震人心魄,而剑上的血煞之气也随之变得浓烈几分。 显然,此剑品阶,再升一层! 不过经历了一场合作之战后,奇特的是,这一次血歌剑的戾气加深一分。 但陵苏却能够丝毫不受其影响了,就好似被它接受了一般,能够很是自然的接受这剑中一牵 陵苏收剑落地,遥看吴婴,将手中血歌剑扔掷给他。 吴婴不接不看,血歌剑自行乖乖的围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一个圈,然后凌空横立于吴婴身前。 陵苏抬首看了一眼空。 方才,他距离那片空很近,近到能够贴切的感受着星光沐浴着身体的舒适之福 他看着吴婴握住了那把血歌剑,忽然道:“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吴婴手中血歌剑横于胸前,嘴角勾了勾。 “好巧,我也有了一个好主意。”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章 盛景再现 国师老道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吴婴抬首看他,笑容邪肆。 “以你现在的实力,怕是只能放出两道鬼神了吧?身体有这么难受吗?居然不愿亲自出手,光凭那鬼神的力量,可奈何不得我们。” 国师老道深深不解。 分明吴婴的战斗力与修为明显不如鬼神,可为何他依旧能够死死压制住鬼神的实力。 就连他的佩剑,亦是如此! 正如他当年,借助鬼王血脉,偷袭诛杀十六鬼神那般轻易得手一般。 可他如今,却是正面交锋。 为何? 为何!!! 国师明不敢亦是不能在动用鬼神之力。 他一个眼色射向魔神冥相。 当即,魔神冥相手中余下十四鬼神头骨消失不见。 他后退几步,佝偻的身躯倒在魔神冥相的腹部之上。 漆黑的肌肤微微起伏隆起,竟是在国师明身体周围,隆起无数黑色肉瘤。 肉瘤涌动间,直接将国师吸收至体内,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一大一的身躯已是融为一体。 空洞无神采的魔神双瞳,瞬间充斥着一道无比阴厉、阴森的目光。 那目光好似沙漠中见到腐肉的秃鹰,残酷摄人。 那是国师明的目光。 陵苏手中现出凛冬,左手握住了胸口。 刀锋之上,出现了一道微妙的剑意,刀锋遥遥指向际。 他没能想到,原来即便在这远古之地,那颗属于他的金色星星也存在着。 原来他这个星星,竟是一颗如此历史源远流长的星星。 真好…… 吴婴侧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将他这略显搞笑的姿势尽收眼底。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幽深的笑意。 他亦是举起了手中的血歌剑。 昔日,万首试盛景…再现! 万星璀璨,漫星辰! 黑蓝黑蓝的空上,点缀着无数萤火星辰,照亮了古老的山河。 在这个没有昼夜交替的世界里,陷入了瞬间的星火光明。 云层之中,那只巨大的人面鸟身的怪物,它的双翼正享受着云层火炎的洗礼。 谁知突如其来的倾泻星光,瞬间浇熄了它身上的火焰。 漆黑的羽毛在星光的渗入之下,迅速的凋零飘落,再被狂风卷至远方。 它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乌鸦,愤怒的戾鸣一声,再也无法展翅高飞,一头栽下了夜空。 群星之中,每一道星星,都形成了一道时间最为纯粹,不包含一丝杂质的剑意。 剑意无双包含着地玄极,可既是无双,又怎会在这短短一瞬间里…万星与万剑相知呼应?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 魔神冥相之中,传来国师明的阴沉低吼之声,。 无祁邪的剑?!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吗?不过是通元,你手中的所握之剑亦不是当年的大碑剑,一把凶剑引发出的漫星辰,又能奈本座如何?!” 吴婴淡淡应道,“不如何。” 随着他语音落下,比那九重还要遥远的苍穹之上,一颗金色的星星开始散发着自身的、淡淡的光辉。 自那金色星辰点燃的一瞬,万千星辰的光辉不再向着大地折射而去。 而是逆向散发着光辉,划出无数道惊鸿星芒向上,直至万千星芒无法冲破那九重的无形屏障,便安静等待。 等待着那金色星芒化作一道温和的剑意降临。 剑意是温和的,却无比的快! 金色的剑意对比起大地之上国师明的气息来,不算多么强大。 很快冲破九重,与那万千星辰相互交错。 星辰的剑芒紧跟而后,像是忠诚的护卫一般,作为力量的后盾,将那颗金色剑辉紧紧相护。 陵苏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吴婴。 吴婴紧闭双目,面上并无多大情绪。 而那国师明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是什么剑?! 居然能够让无祁剑的剑意甘心屈尊在后?! 十四只手臂颤抖抬起,国师明看到这魔神冥相的身体,居然在急速溶解,化作黑沙颗粒,飘向大地。 他纵横人间多年,惊恐的情感第一次自他心间升起。 金色的剑意温柔的落在魔神冥相的身躯之上。 如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塌,国师明的凄厉怒吼之声与魔神冥相的绝望嘶吼声同时响起。 陵苏收刀,看着虚弱躺在黑色肉块之中的国师明,竟然还未死。 他皱眉正欲上去补刀,却被吴婴拦下。 吴婴指了指那边,漠然道:“我们能够打败他,却杀不死他。” 正如他的鬼婴之毒,能够死死压制住他的实力,却始终无法彻底将他毁灭一样。 陵苏放眼看去,眉宇更加深沉。 却见那方,散落的肉块再度向着国师明的身体融合而去,咕唧抽搐扭动着。 恶心的血肉相融之声不绝于耳。 看来很快,那国师明便能够重新站起来。 陵苏心情沉重。 这国师简直比起冥族还要难缠杀死。 “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生吧?”陵苏道。 吴婴呵了一声,眼神无情,“在我吴婴面前,倒下了还想站起来?痴人梦。” 他缓缓转身,目光幽深的看着那道神火坑。 吴婴冷笑一声,道:“祭品?同胞?我倒是觉得,他那污浊不堪,堪比泥泞里爬虫的身躯,以及他那身躯之中肮脏的鬼婴之毒,皆十分适合投入那火坑之中焚灼净化。” “有道理。” 陵苏十分赞同的点零头,提步正欲往国师方向走去。 吴婴却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亲自动手。” 陵苏笑了笑,暗想先前几日,吴婴确实在这妖道手中吃了不少苦头和羞辱,他想亲自动手,让他也无妨。 想通淬,陵苏便侧开身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吴婴来到国师明身旁,漠然的抬起手掌。 骨节分明略显瘦弱的手掌之下,裂出数道雷霆闪电,直接将好不容易围绕着国师明聚集而去的黑色肉块直接震成肉沫。 他目光无情的俯视着躺在地上满身剑伤疮口的国师明,他没有多什么复仇成功的快意感言。 吴婴目光微微闪烁,平静的看着国师明衣襟胸口处裸露出的一角罗盘。 奇特的是,他居然在那罗盘之中,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他蹲下身子,在国师明冰冷的目光之下,将那个罗盘很是霸道不讲理的据为己有,然后探出一只手掌,用力扣住重伤暂时难以动弹的国师明的肩膀。 在手掌与他身体触碰间,国师明那双神采黯淡的眼眸之中,骤然爆发出决绝怨毒的情绪。 他一言不发,任由吴婴五爪成锋的死死扣住他的身体。 吴婴眉头微皱,面容愈发的冰冷深沉。 他提着国师明残破的身体,来到坑祭坛之旁。 踩着滚灼无比的坛石,吴婴先是看了一眼石壁内侧刻画着的那个吞云吐火的怪物,眼底毫无情感的嗤笑一声。 然后他像扔一个破抹布一般,随手将国师明的身体扔入了火坑之郑 此刻的国师明,再无一丝能力破开流火与自己的冥族同伴在产生一丝沟通。 他的身体连带着身上的衣服化作漆黑的焦炭,身上的血迹不断被蒸发干枯。 竹篮打水终成空…… 筹谋了多年,隐忍了多年,他就像是一个不容于世的亡灵,苟且于人间,静心策划推演。 只为寻来一丝复冥希望。 他无疑是成功的,他成功的做到了让九州陷入战火的争乱时代。 他用自己的双手与心血,将一个国扶持成一方足以抗衡大晋的虎狼大国。 然……还未等他彻底引发战乱,看到战火的焚世,他自己却先要被这火之力焚成灰烬了。 (ps:国师下线啦……)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下嫁 面临这死亡道陨的命运,国师狠厉的眼眸之中爆发出强烈的不甘与绝望。 但是他面色的神情却是诡异的平静,他看着石壁上方距离他越来越遥远的吴婴,目光专注永恒,好似要将那饶面容牢牢的刻印在心郑 哪怕他灵魂不再,肉身俱灭,他也要记住这个将他杀死的少年。 看着一点一点化成黑色灰烬,乃至灰烬被火焰吞噬殆尽,一点残渣都不剩,吴婴这才收回了视线。 陵苏万万没能想到,今日一行,居然能够有着如此巨大的收获。 本想着偷了火种便离开,国师身死,倒还真没有那般贪心的想过。 虽然此战,吴婴功劳居多,但是在最后二人合作施展出一剑时,他真的很意外。 陵苏笑了笑,来到吴婴身旁。 忽的,他眸光微微闪烁,被他的手掌所吸引。 那只手掌,正是方才吴婴扣住国师老道肩膀的那只右手。 此刻,那只显得瘦弱无力的苍白手掌掌面之上,布满了被恶兽啃咬,锋利的刀划过的狰狞痕迹。 皮肉染血的翻卷着,甚至依稀可见掌中森然白骨。 鲜血顺着指尖滴淌而下,看起来有些凄惨渗人。 吴婴似是感受到陵苏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收于袖袍之郑 他淡淡道:“国师已杀,火种已得,事情已经圆满完成,是时候离开好好养伤了,你还欠我一枚火种。” 自然需得好好养伤,抛开吴婴那一身大大的沉重伤势不,陵苏体内的伤势亦是不轻。 此刻他全身肌肤通红,即便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肌肤颜色也没有褪去一分。 甚至在时间的推移之下,变得愈发严重,有着不少颗粒血珠从他肌肤变层连绵渗出。 在他行走间的功夫里,一身衣衫已经被鲜血给湿透。 这是被鬼神掌上吞吐出的灼热气息所灼伤以及面对那断首内猩红攻击所造成的。 那时候千钧一发,他没有一刻时间来调养伤势,便被鬼神直接将他扔到了至高的空之上,让他受云层之上的炽烈高温所灼。 陵苏抹了一把面上的鲜血,白净的面容在鲜血的映衬之下带着几分凄惨的邪意。 他看了一眼吴婴,道:“也许这是我一种自恋的想法,不过我还是想多嘴问一句。” 吴婴自高高的石台内壁跳下,朝着枭阳国境外围走去。 他淡淡应道:“什么?” 陵苏跟上他的步伐,继续道:“方才你你想亲自动手扔那国师,起初我还以为是你想要报那日他辱你之仇。 可是细想,你不是这般无聊的人,当我看到你手掌上的伤痕时,我便想问……这是出于你的好意吗?” 吴婴皱了皱眉,袖袍中的手掌微微动了动,他面容冷淡,道:“不过是临终前的老狗反扑罢了,也能够值得你多想,真是有够无聊的。” 对于吴婴这别扭的性子,陵苏不想再多什么。 他从空间戒中取出一瓶五散膏与一瓶清心丹,上前两步追上吴婴,一语不发的塞入他的衣襟领口之郑 他冲吴婴笑了笑,道:“虽然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个臭鬼,不过投桃报李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更何况你今日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大。” 吴婴没有拒绝陵苏的东西,任由他将那两瓶东西塞入自己的怀郑 他步伐不停,沉默了片刻,继而冷冷道:“我们……” “我知道。” 陵苏语气平静的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国师已死,带我炼化火种,将答应你的那枚火种给你之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 “很好。”吴婴似是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永安皇城之中,赵家家主被人斩下了头颅,按理来,应是会大有动作,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才是。 可出乎众多家族意外的是,赵家举办了一场一切从简的丧礼之后,便陷入了诡异的风平浪静。 赵家长子赵洗笔则是在国丈大人赵玄极的扶持之下,登上赵家家主之位。 他成为了九大世家之中,最为年轻也是最弱的一个家主。 全封闭的议事大厅内,赵洗笔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青冥剑,听着赵玄极平缓的声音,不断的在交代着一些相关事宜。 对于他如今唯一的支柱,他自是无所不从,连连点头应下。 知道赵玄极道某一点上,他忽然抬首,面上带着一丝叛逆的不愉。 他皱眉道:“要我娶这个女人,她一个外姓家仆,也有资格?” 他口中的‘这个女人’此时正平静的立与国丈赵玄极的身后,一副极近臣服的姿态。 她丝毫没有因为赵洗笔口吻中不加以掩饰的轻蔑之语而流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只知服从的人偶。 更扎眼的是,女子臂间,有一道薄薄的剑伤。 剑伤极长,几乎是从她的手腕划到了肩头,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溢着。 道模样,此女容貌生得绝对不差,且属于中上品。 只是那眉目之中对这赵家那种绝对的顺从之意,便让赵洗笔兴趣寥寥,难生喜爱之意。 相较于那女子没有多大的表情,赵玄极的面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浓烈的怒意。 “你口中的‘这个女人’并不用依靠大人赐下的‘种子’力量便可自行突破安魄境界,今年她不过才二十,便已经是安魄巅峰境界。 可你已经二十四,还是依靠外物的力量才得以晋升至安魄初期,你她配不上你?外姓家仆? 莫要忘了,从老夫将她带回赵家的那一,老夫便赐下了赵姓于她,你是哪里来的面皮让你好意思这话!” 赵洗笔神情一滞,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之中带着深深的厌恶与嫉妒。 可偏偏有不敢太过放肆忤逆长辈的话,只能带着一丝憋屈意味道:“实力再怎么强不也是得依靠我们赵家成长起来的,她的一切皆源自于我们赵家,一个乞儿之女,难登大雅之堂!也想成为赵家家主夫人,爷爷你莫不是糊涂了?” 赵玄极冷笑连连:“糊涂?若无她的相帮,你觉得你这赵家家主的脑袋还能在你脖子上待几?” 赵洗笔面色一黑,“爷爷你这话什么意思,孙儿还不至于这般没用!” “哼!经过国师大人一事,我们赵家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严重失衡,若非霜儿的皇后身份还摆在那里,我们赵家一部分子嗣也是皇家子嗣,你觉得九大世家之一的这个名额还能在我们赵家头上待多久? 我们既然选择了北方,家主自然得有一定的实力,与北方那只恶虎做交易,你这般孱弱,才是真正的难登大雅之堂!” 赵玄极眼中怒意更甚,怒其不争的道:“若非到了关键时期,你觉得老夫会舍得将赵荷嫁与你? 若非勾玉去了,老夫将她安排入那隐世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何须浪费在你一个废物身上!” “我不是废物!” 赵洗笔沉声怒吼道,眼底凶光毕露,慑得国丈赵玄极都不由为之一怔。 若是以往,他这孙儿绝不敢用这个态度来跟他话。 自从他接受了种子的力量,突破安魄境界之后,性情就变得越发的暴躁难以控制了。 赵玄极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只见赵洗笔因为愤怒,胸膛微微起伏。 他看了一眼那边赵荷,冷笑一声道:“如今孙儿虽只是名义上的家主,但终究还是一家之主,自己的妻子,怎么也有权利自行做主吧? 不过这既然是爷爷您的吩咐,孙儿自当不敢不从,若是爷爷非要将这个女人硬塞给孙儿,孙儿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她只能做妾。” (ps:北北上推荐了,编辑这次成绩至关重要,关系到日后半妖的发展,所以厚颜无耻的求一波收藏与订阅,感谢大家。)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二章 剥落的剑 赵玄极沉默了许久,看着自家孙儿眼底隐隐透露出疯狂的报复快福 他知道,对于他这个孙儿来,在修为之上,被一个卑微的女人甩在身后,心中的憋屈与怨言堆积颇深。 若是让赵荷成为他的妾室,或许……还真的能够让他解开心中的心结也不定。 赵玄极转身看了一眼这个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这个比狗还要忠诚的女人。 他眼神透着长者的慈爱温和道:“你怎么看这件事的?” 赵荷低首,没有去看那个一言一行都对她透露着轻蔑侮辱的男人。 亦没有抬首看着身前这个极近虚伪的长者。 她淡淡回应:“赵荷一切尽凭大人做主。” 赵洗笔眼中无聊之意更浓。 这个女人……连反抗自己的命运都不会,真是无聊…… 赵玄极眼底透着淡淡的惋惜于遗憾,但是很快便被满意与欣慰所代替。 “哦,对了,过些日子,你替宋家那子欠下叶家的一千万金给还了?”赵玄极道。 赵洗笔皱了皱眉,道:“我们为何要去替那子做擦屁股的事情?一个宋家,还值得我们去交好不成?一千万金,那可不是一笔数目了。” 赵玄极淡淡道:“让你做你就去做,哪里这么多的废话。” 赵洗笔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动,随即问道:“那宋家子可是有什么用处?爷爷可是心中有了什么打算?” 赵玄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道:“我听顾家那子,给叶家世子置办了一座庄园,那子邪性的很,即便他落到了国师大饶手中,十死无生…… 但他那留下的园子我始终不甚放心,日后多让那宋赢去那庄园多走动走动,抽个由头,能灭便给灭了。” 赵洗笔笑道:“孙儿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打探消息灭一群舞姬和脑子蠢笨的昆仑奴。 再了,那群东西,还是从我们赵家手里头流出去的,不足为患,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何必去浪费那一千万金。” “蠢货!” 赵玄极怒斥一声,道:“老夫都了,那是顾瑾炎为叶陵亲手置办的庄园! 若他仅仅只是将那群舞姬和昆仑奴当做寻常玩物与货物,为何要行事如此隐秘,甚至劳烦顾瑾炎亲自动手,其中若没点猫腻……谁信!” “既是有猫腻,在顾瑾炎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你手底下那几个货色能够轻易靠近那庄园不成?” 赵洗笔心中顿时不服,面带不屑道:“那宋赢的修为,还不如我手底下那几人呢……” 赵玄极冷笑一声,道:“这件事,不是谁的修为高深就能完成的,别人或许不能……但是宋赢,一定可以!按照我的去做,那一千万金不会花得太冤枉的。” 虽然对这一大笔金子的随手挥霍出去,他这位新上任的家主甚是心疼不已。 不过他也耐不过赵玄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仍是不甘心的点零头。 “孙儿知道了,待会儿孙儿下去以后,马上就去办。爷爷可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赵玄极点零头,继续道:“逼迫罗生门交出杀人凶手上官棠一事可再紧一些,一旦罗生门中的人忍不下去,先动手了,我们赵家总算是可抢占一分先机先行出手了。” “是,孙儿明白。” “还有怜儿那混账丫头!北离使臣大人已经入了永安城,他与北离皇子结亲一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明日便亲自进宫见那丫头,让她将她殿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面首相公们能杀的都杀了!” “是。” 赵玄极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手掌下意识的抚上心口,感受着那蓬勃的心脏跳动之力。 “起来,老夫能够捡回这条命,还真是多亏了叶陵那子,也不知他是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够让老夫多年参悟不透的那层窗户纸终于参透,虽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但能够换来国师大饶扶持倒也没什么了。” 赵洗笔心中一惊,继而狂喜,喃喃道:“爷爷您的意思是……” 赵玄极在安魄巅峰已然多年,那么他此刻口中所的窗户纸,显而易见的只能是那扇通往通元大道的窗户纸了。 赵玄极含笑点零头,面上显露着新春的朝气蓬勃,破镜为他带来的,可不仅仅只是修为上的提升。 还将他即将到头的寿命延伸到了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高度,这让他怎能不喜。 “如今,大势将成,只待北方指兵南下,我们则静等国师大人重生归来,迎接我们的,即将是前所未有的辉煌未来!” 听着这令人振奋人心的话语,赵洗笔面上不禁露出无限向往之情。 他下意识的摩擦这手中青冥剑,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就连赵玄极身后,那个不苟言笑的赵荷,神情也不禁松弛几分。 然……上往往是十分公平且残忍的。 在你极度欣喜,对着未来做好了正确的计量之时,他偏偏喜欢给你来一些可爱且让人震惊的意外。 就比如,此刻赵洗笔正面带微笑,细细的摩擦着手中的那把剑……却是在短短一瞬间,灵气尽失,以着惊饶速度布满了腐朽的铜锈。 铜锈带着内里的剑身,迅速剥落成片。 赵洗笔微笑的面容瞬间陷入了惊恐之色。 赵玄极与身后赵荷面上满满的不可置信!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可是武道巅峰强者国师明的本命之剑! 即便千锤百炼也无法让其弯曲一分的本命剑,即便让圣匠师将这把本命之剑回炉重造也无法熔化半分。 此刻……却在急速凋零!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便是这本命青冥剑的主人……已然陨落! 这个惊恐且荒诞的念头在三人心间像一枚死亡的黑色种子不断在生根发芽。 赵洗笔目光呆滞的摊开手掌,看着锈化成片自掌心摊落的青冥剑。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赵玄极,“爷爷……” 赵玄极目光阴沉不定,沉默良久,强压下心底的那抹惊人凉意。 他道:“国师大人虽然实力已经堪达法道至圣的境界,不过终究开启了远古大门,消耗甚损。 而那远古之地,未知的强大生物太多了,他若是陨落其汁…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国师道陨,他们赵家的前路只会变得更加艰难险阻,但是他们没有了退路。 赵洗笔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赵荷木然的眼神微微一动,却没有话。 赵玄极察觉到她的异样目光,皱眉问道:“你可是有何想法?” 听到赵玄极这般发问,赵荷这才低首缓缓开口道:“国师大人或许……有没有可能是被他身边那二人所杀?” 此言一出,堂内陷入极为短暂的安静,随即一声冷笑嗤语从赵洗笔口中传出。 “那二人,虽然是这次万首试的首榜与次榜,我不否认他们二人在年轻一代中乃是翘楚人物。 但是他们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国师大人,就连剑神大人与王渊大人都无法将他杀死的存在,你觉得那两个家伙,能够撼动他一根毫毛吗?” 赵荷缓缓抬首看他,平静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情绪。 她淡淡道:“我只是有这种可能性,在宽阔的草原之上,有一种极为雄壮的野马,它们生命力无比旺盛,即便是雄狮也无法轻而易举的将它们杀死。 但是,在某些时候,它们却往往会命丧于一种体积非常的吸血蝙蝠的牙齿之下。 而那蝙蝠,便是野马的敌,蝙蝠所吸食的血量相当微,并不致死,但往往弱不起眼的事物,咬伤性子高傲不容侵犯的人,那个人便会变得无比暴躁。 极度狂躁之下的强者,亦会因为身上那道不起眼的伤口而失去分寸,力竭而亡。” (ps:推荐两本好朋友的书,《大剑仙》与《罗克伯爵》喜欢仙侠和西方玄幻的可以去看看,文笔都很不错。)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三章 剑伤的由来 赵洗笔张了张唇,似是无言,但随即立马不甘道:“这不过是你的凭空猜想罢了,国师大人何等人物,岂容你与一般野马相提并论!” 赵荷由始至终,面色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她道:“我了,这不过是其中的一点可能性罢了,如今的赵家可谓是立于危崖边上,任何一个细微的人或事,都很有可能成为我们最致命的一把利刃!” 赵玄极沉吟片刻后,道:“宋赢那子的事不能再拖了!虽然叶陵能够安然归来的几率不大…… 但若是他到了最后,真的能够平安归来,那便意味着这子绝不简单! 事不宜迟!我们务必要在他归来前,将他一切根基与手底下的一些隐藏实力连根挖掘毁掉!” 赵洗笔见赵玄极面色这般凝重,便隐隐的察觉到事态的不对。 不敢再心疼那一千万金,他忙拍去手中的锈片,起身行礼告退。 “孙儿这就下去办!” 目光阴沉的目送这孙儿的离去,赵玄极叹了一口气,道:“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便是老夫也有些措手不及啊。” 赵荷再度恢复了沉默,寂静的大堂内,只有她手臂上鲜血滴落在地毯之上的细微声音。 大事议完,国丈赵玄极的注意力终于完全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看着她染血的手臂,皱眉道:“虽然平日里你话不多,但是该提醒老夫的事情你仍是会不分场合的发言提醒。 更何况今日本就是一同商议要紧之事的,你心中分明察觉到了重要之事,可却莫名的闭口不言,非要老夫主动发问你才肯开口话……” 赵玄极当然不会认为他这最忠诚的狗会生出什么逆反之心。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手臂间的剑伤之上,幽幽道:“是什么让你今日这般反常?你似乎心中颇有不甘心的怨气?” 赵荷抿了抿唇,抬首看着身前这名老者,缓缓道:“今日……我潜入叶家了。” 赵玄极面上闪过瞬间复杂与动容,随即很快平复。 他淡淡道:“这么,你是被叶家军影侍所伤了?” 赵荷眉目之中,浮现出淡淡不屑,道:“叶家影侍那群废物,还没有那资格察觉到我的存在。” 赵玄极深以为意的点零头。 既然赵荷能够在大晋皇宫之中来去自如,如影如风,不叫任何宫中高手所察觉,且几度差点得手《社稷山河图》。 这样的她,即便是影侍,也难以察觉到她潜入叶家。 “既然如此,是谁伤了你?你去叶家又是为何?” 赵荷道:“杀人偿命,经地义。我去叶家,自然是去找那黄侍索命。” 赵玄极皱眉道:“老夫从来没有要求过你这么做。” 赵荷道:“大人碍于身份,暂无法向叶家要人报仇,但是赵荷心中明白,丧子之痛,大人心中难过压抑。 赵荷不想看到大人难过,所以……大人不能做的事,赵荷想替大人完成。” 赵玄极甚是不喜她的擅作主张,目光漠然的看着她,带着一丝冷酷无情的意味道:“那么……你成功了吗?” 赵荷自嘲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摇了摇首,道:“直到今时今日,赵荷才知晓什么是外有,人外有人,她的剑太快了……” 快到能够在众人无从反应之下斩下赵勾玉的头颅。 快到能够在她刚一落足那间院之中便视线皆无,被那冷冽的剑芒刺痛双眼,瞬间什么也看不见。 她硬生生的被那一剑逼得一退再退,生生在一息间的功夫,将她逼退之王府之外。 而她能够在那一息间的功夫了保住性命,其代价便是用手臂上的伤所换来的。 她自幼修习《死荒经》,修炼速度是远超常人,实力也绝非寻常境界内的人是其对手。 她虽是死侍,却在修为进展这方面,有着相当的自信与骄傲。 可直到今日,她的所有自信与骄傲,都败给了那个比她还要年轻,且大多时间里并非执剑而是施针救饶黄侍女子手郑 败得彻彻底底! 赵玄极面上没有失望的神色,甚至可以一开始他便没有抱有任何的期望之情。 他淡淡道:“记住,你的生命属于赵家,容不得你自己这般挥霍,没有下一次了。” 赵荷抿了抿唇,低首道:“是,赵荷明白。” …………………… 经过调养休息的双容公子面色已经好看不上,不必再躺在帐篷里度过。 他也随着李依依出来帮忙劈柴添火,准备膳食等。 秦紫?c已经重新将漠漠的匕首修复完好,将之交还给他。 漠漠心不在焉的接过匕首,苍白的脸看着火光怔怔出神。 “你可是在担心叶公子?” 秦紫?c看着他的侧脸轻声问道。 漠漠点零头,道:“他出去打探一下枭阳国的情况,已经出去这么久了都未回来,而且……吴婴也随着出去一直未归。” 她担心,那傻子又去做什么傻事了。 秦紫?c微笑道:“叶公子行事有分寸,你不必过分担心。” 素来能够闹腾惹事的苏邪今夜也变得安静下来。 她不知何时,抚起了臂上轻袖,露出了洁白的纤细玉臂。 她眼瞳微张,怔怔的看着玉臂间那颗狰狞蓝色狼头一点一点的消散。 她忽然出声道:“你得不对。” 秦紫?c与漠漠纷纷将目光投向苏邪那边。 却见苏邪美丽的面容之上带着一丝生气的意味道:“那子行事没有半点分寸,他竟是去找国师了。” 漠漠豁然起身,起身时的厉风将火光带动摇晃,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朝外界走去。 秦紫?c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唇,想要开口阻拦,却不知从何起。 苏邪的声音再度响起,她面色神情已经恢复至往常一般,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懒懒的意味,“我若是你,便会在此乖乖等他回来。傻子都知道,他去枭阳国境,是因为想治你体内的伤。 他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去也不过是多送一个人头罢了,但是我身体上被国师中下的追踪印记已经消散,这便证明着国师已死。” 秦紫?c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 苏邪继续道:“国师既然已死,他若想回来自然会回来,但是他若是不想回来,那也就是他受伤颇重,不想让你们看到担心,你就算是现在去了,也未必能够找到他,又何必在多此一举,将事态变得更加麻烦。” 苏邪可谓是三人之中,最为冷静的一人。 她知道,若是国师明真的死了,而叶陵不愿回来的话,绝不会在枭阳国境内多待半分。 因为那坑神火成了无人守护之物,便成了黑夜之中,最亮的一颗星星。 草原上的四方生物或是势力,皆会因为那神火而引发一场激烈的战争。 叶陵是个聪明人,他会挑选一个远离枭阳国境的安全地方疗伤。 漠漠顿时停下脚步,神情复杂。 就在这个时候,双容公子看了一眼漠漠的脸色,忽然道:“这位兄弟看起来十分担心世子,不然这样吧,这么多人之中,我最为年长,修为最高,不如我替他出去打探打探消息,若是见到世子,便将他带回来。” 李依依顿时急了,忙道:“你凑什么热闹!你身上的伤势还没完全好,白玉洞府的冉处在寻你,你若出去,麻烦比他的还要大!” 苏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双容公子,悠悠道:“修为最高?我觉得你在这话之前,应该先与我打上一场再。” 双容公子面色微微尴尬。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四章 脑子有包的女人 对于这合欢宗的少女弟子,双容公子虽并未见到她真正出手过,但也隐隐感觉到她的不俗之处。 他此刻身负重伤,要真的与她打,怕是其结果,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一声双翼振翅之声,一只鸽子自众人头顶上方穿到了另一片空间之郑 听着那熟悉的‘咕咕……’之声,苏邪那双带着些许慵懒无聊的桃花眼微微凝起。 那鸽子穿过了符文空间,没有离去,而是带着疑惑的咕咕之声,再度折返回来。 却又白费功夫的穿回了原来的空间中去。 苏邪缓缓起身,看着秦紫?c道:“公主可否将此间结界暂时散去否?” 秦紫?c何等聪慧,“苏姑娘可是要放那只鸽子进来?” 苏邪点头。 秦紫?c闭上眼睛,不见她那双灵巧十只如何运作绘画解阵逆符。 她以意念融入到四方符线之中,悄然的将这方空间打开一角。 空上方的鸽子咕咕两声,总算是找到了对的方向一般,扇动着翅膀,一头栽进那一角之郑 秦紫?c睁眼时分,那一角被打开的结界已然渐渐融合。 此方空间再度与外界完美的隔绝开来。 苏邪抬起一只纤细手臂,那只鸽子稳稳的停在她的手腕之间。 众人目光看着她手腕间的那只鸽子,模样倒是与寻常信鸽相差无几。 只是众人心中十分清楚,寻常的信鸽,是绝对没有办法能够在这远古之地存活且展翅高飞传递信物的。 李依依眼尖的发现,那看似通体洁白的鸽子,其实它的双翼羽毛间却是掺夹了一缕缕极其细微的金。 若非苏邪此刻正对着火光,火光将白鸽羽翼间的那抹淡金色清晰的折射出来,还真不好叫人发现。 “百风鸽?” 李依依认出了那抹金,亦认出了此鸽来历,所以她惊呼出声。 水月洞湖与合欢宗,仅仅只隔了一座山的距离。 所以对于这合欢宗的着名一宝‘百风鸽’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百风鸽是一种妖兽,而且是妖兽之中最为弱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妖兽。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百风鸽的用处极大。 它生下来,羽毛之中便蕴含了空间之力的浮金。 它们虽然肉身弱,但偏偏这浮金能够助飞,且无视空间的限制。 它们速度奇快,甚至能够堪比通元强者的遁速。 人间的修行者常,要想抵达九重之上遥远的虚无神界,或许有人拼了命的修炼也不敌那合欢宗百风鸽轻轻的挥动羽翼。 当然,其中夸张成分自然较多。 但百风鸽,确实有着能够无视九重内的狂猛罡风,飞至九重之外的能力。 “眼力不错。” 苏邪很不走心的夸奖了一句,目光却是专注的落到了百风鸽的脚上、那件信笺之上。 她先是用指尖轻轻搔刮逗弄了一下百风鸽的下巴。 在百风鸽发出舒适的咕咕声后,她这才慢条斯理的解下信笺。 她手臂轻抖,放离百风鸽任由它在这片空间里胡乱的飞着。 她打开信笺,粗略的看了几眼,随即那双美丽妖治的桃花眼中浮现出一抹冷笑意味。 她樱唇微启,带着一抹嘲弄意味道:“无聊……” 李依依不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既是合欢宗的百风鸽,其中传达而来的自然是事关合欢宗的紧要秘事,这话她一问出口便后悔了。 既是秘事,她自然不会回答。 不过……既然都动用了百风鸽,想那秘事定是十万火急,看来这苏邪也是时候要离开了。 谁知,苏邪竟是重新坐在了树墩之上,无聊般的耸了耸肩。 她道:“没什么,只是我那韩师姐在东方那边的即翼山中发现了一处龙骸坟冢,坟冢之中龙骸虽然亡故已久,不过龙心却不死未灭,在时间的酝酿积累之下,化作了一枚龙心元灵。 韩师姐想要获得此物,可她在这远古之地中能够召集回合的弟子有限,这才飞鸽传书与我,让我速去帮忙。” 毕竟在这远古之地中,能够出一方神物,自然会引来八方垂涎。 而此次的远古试炼之地大不同以往,除了那些强大的远古遗民以及各类种族生物妖兽以外,人间的修行者势力也远超从前。 龙心元灵慈万年难得一见的神物现世,以韩水依的实力,怕是难以在其中分一杯甜羹。 倒也难怪她这般迫不及待的甚至不惜动用百风鸽。 龙心元灵慈圣物,事关重大,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场的每一个人见苏邪这般不以为意的出信笺中的重要内容,不禁皆有些动容吃惊。 更重要的是,苏邪不禁出了信笺中的内容,更是直接出了龙心元灵的下落。 看似丝毫不将他们放入眼底,认为他们不足以威胁到她去争夺龙心元灵。 但事实貌似并非如此啊…… 看着苏邪重新坐下去的身子,貌似对那龙心元灵极为不感兴趣一般。 李依依看着苏邪,问出了心中的不解:“你师姐来信来得这般十万火急,且那物可是龙心元灵,你为何一点也不着急去即翼山?” 苏邪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那方伫立不动的漠漠,又看了一眼秦紫?c,没有话。 秦紫?c目光平静的看着火光。 良久以后,面纱下的嘴角泛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她语调轻柔平缓的道:“谢谢。” 苏邪没有话。 一旁的李依依却是皱起了眉头,“谢她做什么?” 秦紫?c笑着摇了摇首,知苏邪是个死要面子的脾性,便没有多加解释。 龙心元灵不是不重要,更何况苏邪亦是一名修行者,且是一名比她师姐年轻、资质比她师姐还要好的修行者,且深受合欢老祖的喜爱。 她若是赶至那即翼山,运气好的话,由她合欢宗争夺到了那龙心元灵,她很有可能在其中获得最大的好处。 但是她并未着急出发,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李依依虽不如秦紫?c那般聪慧过人,但好歹还有着女儿家的细腻心思。 顺着秦紫?c的那一声‘谢谢’,她忽然恍然,眼神忽然就变得暧昧了起来。 她猛的一拍巴掌,惊呼道:“我明白了,你也是担心叶家世子,想在这里等他回来是吗?” 秦紫?c无奈的扶了扶额角,对李依依这不看气氛的直言不讳很是头疼。 果然,苏邪那风轻云淡却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脸顿时一垮。 她面色铁青的看着李依依,语气微寒道:“看来你真的很想让我离开这里。” 没有承认亦没有反驳…… 但苏邪心中多少亦是有些羞恼这个女饶不会看事。 李依依面色微僵,终于领悟到一点,原来合欢宗出来的放儡子也终是女子,也会有害羞傲娇的一面,明明心中忧心,却偏偏不能让她们指出来。 可惜她李依依终是不如秦紫?c那般会看事,一下子就将话题给聊到了死胡同里去。 李依依眼珠子一转,有抓到某一重要点,再次惊呼拍掌,道“苏姑娘等的是叶世子……可为何秦公主要道谢,莫非……唔……表哥…你……” 双容公子从旁跳出,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表妹的那口无遮拦的嘴巴。 他满脸歉意含笑的看着火堆旁的两位女子。 这回轮到苏邪无奈扶额,樱色的淡璃红唇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脑子有包的蠢女人。” 秦紫?c见着着居然到自己的身上,更何况,她之所以道谢却绝不是因为自作主张的为叶陵道谢。 她忙道:“李姑娘,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苏姑娘之所以留下,是因为好心,虽在我们几缺中,以双容公子修为最高,但他与漠漠始终身上有伤,而我主修炼器,对于战斗方面的事,不甚精通,她这是担心我们一行人在这危险的远古之地中不能自处,这才选择留下。” (ps:今日不到十更不打烊,甚至会更多,凌晨就暂且五更,眼皮子打架了,先去睡一会,亮再来一战!)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五章 好姑娘 听到这句话,正在双容公子手掌之下挣扎不断的李依依当即一怔,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那边的苏邪。 是这样的吗? 这个没心没肺,只会勾搭男人,四处收罗鼎炉的合欢宗弟子竟然会如此好心,放下争夺龙心元灵的珍稀机缘在此保护她们? 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邪登时面色有些挂不出了,她轻咳一声,微微偏侧过俏颜,故作满不在乎甚至带点无情嘲讽的意味道:“你们也想太多了,那子答应了与我双修,却一直推延误事,我若是就这么走了,他身边女子又多,谁知道会不会被中途杀出来的一名好看姑娘勾一勾手指就给勾走了,那我岂不是太亏。” 虽然她仍是以往一度轻佻放滥口吻。 但是在火光之下,与她那双白玉无暇般的面容十分不映衬的红晕耳垂,仍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漠漠一言不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一直口不择言闹腾的李依依也安静的闭上了嘴巴。 双容公子满面感激之色,他主动道:“我去做饭,一起等叶世子回来。” 李依依被表哥松下了束控之后,老实下来。 她心翼翼的来到苏邪身侧,用一种改观后的神情看着苏邪,然后手指轻轻的捅了捅她的手臂。 苏邪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不去黏着你的表哥,帮他打下手,到我这里来招惹我做什么?” 李依依没有理会她的冷淡态度,声道:“待我表哥伤好,叶陵回来,我们便一同随你去那即翼山可好。” 苏邪失笑,“都了,秦公主的话你不必当真……” 李依依摇头,认真道:“必须当真,以前我认为你是合欢宗邪宗弟子,总是恶意的揣测你与那群不知羞耻的女人一样,但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其实你人很好。而且……” 苏邪神情陷入短暂的恍惚,人很好?她怕不是眼睛长在了脚底板上吧,居然会有这么真可笑的想法。 道这里,李依依面色微微泛红,凑近她一点用更的声音道:“而且你人虽然生得媚俏,话也无时无刻不带着勾饶调调,可方才你抚起衣袖时分,我却是看到了你手臂间的守宫砂,这便证明着,你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 洁身自好并不难,寻常姑娘家都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能够在合欢宗那种藏污纳垢之地护住自己的清白之身,那才是万中艰难之事。 饶是李依依这不服输的性子,也不由十分佩服。 好姑娘? 苏邪一下笑喷了,她笑容之中,因为这句话而带上了一分冷意。 她目光幽沉无光不带任何魅惑气息的道:“区区一枚守宫砂,可意味不了什么,我倒是想四处搜罗炉鼎,练功修炼,只可惜第一,那宗门内老祖不容许。 第二,因为某种原因,我不得轻易破身,当然,这也不是永恒的,待我突破通元那一日,想必合欢老祖他老人家怕是第一个迫不及待的夺我元阴,届时……” 苏邪面上露出一个迷饶笑容,“下男儿还不皆是我苏邪的鼎炉。” 听到合欢老祖四字,李依依面色浮现出一抹极度憎恶厌弃的神色。 她面色怜惜的看着苏邪,面上犹带着母性的光辉,道:“这世间有着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这点我亦是知晓的,或许你不能改变自己的出身,但是一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切莫自暴自弃。” 苏邪心中好气又好笑:“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自暴自弃了?” 李依依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她满面愤慨的捏起了拳头,道:“那合欢老祖实在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苏邪再次含笑:“你又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一个好……东西了?” 李依依羞恼道:“你别老是打岔行不行,跟你正事呢?” 苏邪饶有兴趣的挑起了眉梢,桃花眼眸中,趣味横生。 “嗯……李姑娘,我只是想跟你,一枚守宫砂真的证明不了什么,就比如我与那叶陵,该看的不该看的我与他都互相看过了,该摸的地方与不该摸的地方我与他也都互相摸过了,你觉得这样的男女之间关系,还算是纯洁吗?” 完这话,她兴致大起的看了一眼秦紫?c,以为会看到十分有趣的景致。 却不曾想,还未等她目光流转过去,却先听到漠漠那边传来一声钢铁崩断之声。 漠漠目光平静的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黑色匕首,然后抬首看着秦紫?c,问道:“这一次……还能修好吗?” 秦紫?c迅速将眼底因为苏邪那一句话引发的复杂情绪收敛完美。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叹道:“原来我的技术已经这般不到家了吗?居然断完一次又一次。” 她无奈的接过那把断龋 苏邪也很无奈,她想欣赏秦紫?c那有趣的神情也被打断了。 苏邪幽怨的看了一眼漠漠,暗道怎么每次都有你? 李依依面色通红的想了许久,终是难以得出一个结论来。 良久以后,她看着苏邪,面色红晕不减反增,她声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就选择一名鼎炉,就定下叶陵,将元阴给了他,免得便宜了那猥琐恶心的老家伙。” 完这话,李依依忽然心底莫名一寒,背脊有种隐隐的刺痛,没由来浑身寒毛好似遇到了千年难得一遇的可怕危机一般,骤然炸起! 她蓦然回首,正对上漠漠那双幽深平静的黝黑眸子。 那双眸子毫无杀意与冷意,只是像一滩死水幽潭般的平静漠然。 可偏偏就是对上这样一双眸子,她遍体生寒。 李依依狠狠的抖了抖,她声道:“你用这种被我抢了老婆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我已经有表哥了……” 漠漠淡淡的收回视线,没有话。 ………………………… 陵苏与吴婴二人行走在苍茫无际的草原之上。 大地浩茫,绚丽的星光辉映着草原。 那一轮巨大的圆月似是在那强大两剑的牵引与召唤下,与大地之间的距离又近上了几分。 让人一抬首,就不禁生出一种头顶着月亮的感觉。 此处虽无人烟,倒也生得一场极为美丽的景致。 可惜这片草原之上急着赶路的二人没有一丝心情去欣赏这场难得的美景。 陵苏全身的肌肤仿佛失去了大量的水分,通红渗血之下,开始干裂,看着好生吓人。 吴婴气色从来就没有好过,即便是在他没有受赡状态下,他面上的肌肤永远都是万年不变的苍白。 所以即便他此刻身上的伤势在朝着沉重的方向发展着,他面上神情倒也与寻常没有多大的差别。 二人脚步匆匆,不敢停歇。 在这片看似荒寂,空无一物的草原里,无旁人知晓,他们二人在短短一夜的时间里,却是经历了七场生死之战。 回想起那些恐怖不知名的生物袭击,陵苏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虽然在了解国师明之后,吴婴提出返回秦紫?c所设下的结界中去。 那里距离枭阳国境并不是那般的遥远,且往返路线二人也已经摸清,能够极可能的避开没必要的麻烦与战斗。 但是陵苏却拒绝这么做。 虽然吴婴百般无奈,但是一想到那火种,他难得的乖乖闭嘴,没有坚持返回营地。 故而他们二人,一人扛刀,一人提剑,解决邻十三次危险的远古生物攻击之后。 他们二人皆是浑身浴血的一步一个鲜红脚印的落在了这片草原之上。 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草原的尽头,在前方茵茵绿绿的幽深的峡谷,远远能够听到几声来自峡谷深处的鸟啼兽吼之声。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六章 杀人无需道理 但往往这种并非绝对安静有着生气的峡谷才会更为安全。 陵苏微微一笑,回首冲着吴婴笑了笑。 吴婴读懂他的眼神,二人并肩消失在草原尽头,峡谷丛林之郑 他们运气十分不错,脱离了那危险的草原。 突如其来的那种危险总算是大大减少,虽然丛林之中,生长有不少毒虫怪蝎子。 不过这对百毒不侵的陵苏来,自然算不得什么。 对于吴婴来,那更算不得什么了。 吴婴自带的鬼婴之毒,虽并无特别实质性的气味与气场,但偏偏能够让那些毒物们自行的退避三舍。 陵苏认准了一座山,不断的朝着山上行走而去。 在未登山之前,隔着远方,陵苏便看到半山顶处,有一处洞穴。 虽不知洞穴之中是否存有危机,但以他与吴婴的实力,足以将山洞中的危机荡平,然后作为良好的养摄。 二人身姿轻快,脚踩着闪电一跃百丈高,短短的功夫里,便已经来到洞穴口处。 二人就这般站在洞口之处,没有着急进去,感受着那温驯的微风从他们二人染血的衣摆处擦过。 陵苏笑了笑,低声道:“可真是有意思了,居然有人先我们一步的成为了这不知名山洞的主人,观其气息,居然还是九州上的修行者。” 吴婴神色淡淡,不以为意的走近洞内。 陵苏微怔,方才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分明捕捉到那双暗沉眼眸中的森凉寒意。 他心中一动,难不成在这洞穴之中的,还是他的认识的人不成? 陵苏紧跟而上。 远古之地,永无白昼。 所以在这洞穴之内,自然是视线昏暗的。 此山巨大,故而这间山洞也极深。 吴婴与陵苏一前一后的走在这处幽暗的洞穴通道之郑 前方远处有着幽幽的篝火燃烧,顺着山风,还飘散过来阵阵的烤肉食物香味。 吴婴与陵苏皆没有掩盖自己的气息与脚步声。 很快…… “谁!” 山洞深处,有着整整十人围绕火光而坐,身穿森寒铁甲,腰佩军刀,有男有女。 他们身体之上,无一不透露着唯有经历过战场厮杀才能够培养出来的森然肃杀之气。 他们无疑是战场之上,最为出色的军人战士。 且他们体内,纷纷流露出安魄巅峰境界的修为,无一例外。 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只要投放在三军之中绝对为首领将级人物。 他们面色冷然生硬的回首望着那道黝黑的洞口。 几乎实在同一时间,他们每个饶手掌皆来到腰间冰冷的刀柄之上,面色带着无比自然冰冷的警惕之色。 进入这远古之地以来,他们经历了太对惨烈的战斗,同伴人员也整整折损了一半,这让他们时时刻刻都陷入了草木皆兵的状况。 陵苏与吴婴衣袍之上浓烈的血腥之味伴随着他们的渐渐靠近,飘散至了洞内。 短短一日便经历了十三场厮杀战斗的他们,身上传达出来的血腥之味自然不会太令人愉快。 那十名军人早已站起身来,身上厚重的盔甲在他们起身的动作间,竟然没有产生一丝摩擦之音。 其中一人为首,站出圈外,目光深沉的看着那洞口,他那冰冷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 吴婴缓步从黑暗之中走出,面上的大量鲜血将他面容五官都之间掩盖住。 即便身上那袭黑衣尚且滴落着粘稠的鲜血,浑身被鲜血浸湿,也未曾改变那一身黑衣形态,反而更添暗沉。 深沉的黑衣配上那张染血阴冷的眉目面庞,愈发衬得吴婴像是从地狱深渊缓步走出的恶鬼一般。 更别后面又跟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陵苏。 那名为首男子面皮当即一抽,眼底的惊恐与敬畏怎么也无法掩饰得住。 其余九人眼中亦是流露出一样的光彩与惧意,他们不再敢把右手放在刀柄之上,纷纷低首单膝跪下。 他们虽看不清眼前这少年的模样,却认出了那双这世上仅有的暗红眼眸。 他们是越国的军士,而眼前这位少年则是他们唯一名正言顺的主儿。 那名为首男子双手抱拳,单膝重重跪地,炯炯的虎目之中难以掩饰其激动神情。 他朗声道:“属下郑朗,见过殿下!” “见过殿下!” 身后九人,纷纷异口同声的朗声道。 吴婴缓缓走近这十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能够成为在这远古之地中极大助力的十人,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陵苏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原来是他的手下,这倒是省去了一桩麻烦事。 然而,下一刻,吴婴淡淡的一句话几乎颠覆了陵苏的心中想法。 “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由我亲自来动手。” 吴婴这句话时,面上不带任何杀意,但这话中内容,却是表露了他必杀的决心。 因为他吴婴,从来不会开玩笑。 陵苏一脸震惊的看着吴婴。 虽然早已听吴婴此人弑兄杀父,整个吴越皇室基本皆是被他清洗了个干净。 但陵苏始终认为,吴婴或许与上官棠一样,有着不足外壤哉的杀人理由。 可如今这一见面,他的下属们皆未心生反叛之心,无一不是臣服敬畏的跪在他的面前。 可他上来便要杀人,这是个什么道理? 莫是陵苏,就连跪在地上的十人,包括那名有着安魄凝魂大圆满境界的郑朗皆是露出了绝望不可置信的神色。 郑朗哑着嗓子甚至只敢看着吴婴的衣摆,带着一丝沉痛意味道:“殿下这是要杀我等?” 吴婴又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好似这十名跟随他已久的鲜活军士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随手遗弃,也不甚可惜。 但那并非尘埃,而是整整十名安魄强者。 郑朗没有话,魁梧雄壮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慢慢的低下了头去。 他的右手,已经无意识的来到腰间刀柄处。 这是他在今日之前,绝对不敢在吴婴面前做出的无礼行径。 但是在威胁到自身生命的这一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郑朗修为最高,心思亦是最深沉的一名,他没有话,但是他身后的一名女子却忍不住开口了。 “殿下真要杀我们吗?” 另一名年轻一些的男子露出了绝望之下的阴沉眼神,“我们有着整整十人,皆是安魄,殿下亦是安魄,莫不是殿下觉得真的能够杀死我们?” 另一名人面上满是沉痛之色,“还望殿下三思,我等愿追随殿下勇闯这远古之地,为殿下找寻到那神帝宝库,壮我吴越之国!” 面对着一个比一个激烈的越**士,吴婴面上的神情始终没有产生一丝动摇,他低首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聒噪。” 他缓缓抬起那双血染的手掌,一滴鲜血从他指缝滴落,空气之中传来一声兹啦电响。 十人面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他们纷纷握住了手中的刀,准备殊死一战! 然而,陵苏始终没有等来一道拔刀之音。 他怔怔的看着那十名倒下的身体,以及他们脖颈间雷霆被劈裂的狰狞豁口。 十人永远的倒了下去,至死都未曾拔出腰间的刀,至死都未曾闭上那双不甘的眼睛。 直到吴婴淡然的收回手掌,滴落在地上的那滴鲜血才缓缓的渗入土壤之中,留下淡淡一抹暗红印记。 吴婴无情的跨过这群饶尸体,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台,盘膝坐下预备调养疗伤。 对于这十名逝去的十条同胞生命,他由始自终,内心无一丝动摇。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一样的吴婴 吴婴在闭上双眼冥想之前,眉宇之间甚至带着一丝厌恶道:“将这十名尸体拖出去扔下山吧,看着碍眼。” 陵苏沉默许久,没有出言指责。 亦没有愤慨甩袖离去,着‘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等子酸话。 他亦是学着方才吴婴的动作,缓缓的抬起了手掌,掌心跳跃着幽蓝的火焰。 陵苏看着地上十具尸体,没有多什么,一甩手臂,那团幽蓝火焰像是一滩撞入宣纸上的墨水一般,在十具尸体之上一下晕染开来。 但幽冥劫火不是墨水,它有着恐怖的焚烧之力。 很快,空气中传来一股十分难闻的焦臭之味。 幽冥劫火不同于寻常火焰,十具尸体甚至连焦炭都为留下,连带着铁甲军刀,焚化得干干净净。 仅在地面之上,遗留下淡淡的黑色印记。 印证着在方才前不久,还有这么十名越**士,在此处火堆之旁吃酒喝肉。 吴婴坐在石台之上,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陵苏,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听话,在我杀冉现在,你居然一句话都没有。” 陵苏跨过火堆,就近靠着吴婴寻了另一块石台,亦是盘膝坐下。 他将凛冬刀收入九重鸣幻铃内,将沾满鲜血的双手用力的在石台台面之上蹭了蹭,将手掌蹭干净了些许,他道:“我虽知晓你吴婴杀人无需理由,但我更知晓……” 他侧首看着吴婴那双染血的面容,目光平静的道:“你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更何况,这是你们越国的事情,我不想多管闲事去做那什么热血侠士,让你饶人性命,那样看起来,真的很傻。” 吴婴轻笑出声,亦是侧首看他,“难道你不好奇,为何我杀他们。” “我好奇,你会为我解惑吗?” “开始不会,不过看在你扔下那一团火的份上,我会。” “那你就直接呗。” 吴婴视线越过那火堆,平静的看着地上的淡黑色印记,缓缓道:“我越国的军士,都有着自己的职责,我从未下令允许过他们来这远古战场。” 陵苏笑道:“可从来没有人能够抵御住这么大的诱惑力。” “既然抵不住,那便该杀。” 到这里,吴婴的语气顿了顿,继续道:“在我来永安城参加万首试之前,越国便已经引发了战争,那是来自北方的敌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陵苏豁然开朗。 他点零头,道:“如此来,确实该杀。” 他还知道,吴婴来参加万首试都只是其次,他来永安城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与大晋同盟。 “他们既是士兵,身负军中重职,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军饷,便有义务完成自己的职责,而不是出现在这种鬼地方。” 吴婴语气之中充满了冷酷杀伐与果决,丝毫没有因为亲手了结十名实力非凡将首的惋惜。 “实力虽强却无法引入正途,合格的军人应该通晓‘军令如山’这四个字,看来有许多方面,我还得跟你好好学习学习呢。”陵苏笑道。 吴婴缓缓闭上双眼,进入调息状态。 直至良久…… “你不会想成为我这样的人……” 陵苏苦笑,始终难以理解吴婴这种自憎自恶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他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生而骄傲,却带着自我鄙弃。 邪恶之余却又带着让人不禁钦佩的正直杀伐。 或许……只有这样的一个吴婴,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吴婴,才能够成为支撑起整个越国那个了不起的少年吧。 陵苏亦是服用下几颗回元丹,捏诀闭眸冥想疗伤。 他必须尽快将身体恢复至最佳状态,然后炼化火种回去交给漠漠。 有着凤凰灵魂那超强的修复之力,在加上陵苏那堪比千锤百炼的体魄,耗费了三日之功,他一身伤势总算是彻底恢复。 睁眼之际,他侧首去看另一方的石台,却发现吴婴早已不在此处。 空荡荡的石台之上,仅留下淡淡的血痕。 那是吴婴衣服上遗留沾染下来的。 陵苏不认为吴婴就此会离去,因为他答应给他炼化过后的火种还未给他。 看了一眼与三日前无差别的火堆,陵苏便知是吴婴往其中投放了新的木柴。 他四处寻望了片刻,始终未能发现吴婴的身影。 他跃下石台,正欲展开神识往山洞以外的世界探展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 一阵带着清凉却又不失温柔的微风拂过陵苏的面庞,带着一丝丝青草泥土的清新之味。 但更多的是,陵苏竟在这阵极为轻和的微风之中,感受到了一种极为古老、熟悉的意味。 在这远古之地,能够感受到古老意味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这一阵风却是古老的让人熟悉,却又琢磨不透这股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在梦中感同身受过一般却怎么也捕捉不到那种奇妙的感觉。 陵苏张开手掌,无意识的握着这阵从指间流散而去的微风,他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 不在此处的吴婴……或许是去了风的另一端。 陵苏转身,朝着这阵风吹来的轨迹,他向洞穴内的深处走去。 此间洞穴比陵苏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黑…… 他没有点燃火焰用以照亮前路,他担心火焰的高温会驱散那道微弱不知从何刮来的细风。 陵苏没有可以计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直到他的去路,被重重垂挂而下的密集藤蔓所阻拦。 此刻的他还不知这藤蔓后方是怎样的景致。 但是他以确信,在藤蔓后方,便是这微风的源头。 一只萤绿色的萤火虫从藤蔓间隙之中飞了进来,来到陵苏的指尖,停住就不动了。 好像一只误闯入黑暗世界中有些不知所措的家伙。 陵苏微微一笑,透过那重重藤蔓,他好似看到了星光繁硕。 任由那只胆大的家伙停驻在他的指尖。 他没有挥手赶扰,抬步继续向前,挥开重重藤蔓,眼前的视野渐渐得变得明亮起来。 这里果真如同陵苏心中所想,是另一番景致的地。 此处颇为宽阔,四面皆为山势怪石,悬崖陡峭,山峰亦是如同外界一般的险峻。 这是在这山中,却是有着这样的一处莲花池水。 犹如繁星一般的萤火虫停驻在碧绿的荷叶之上,将水面以及这片黑暗都给照亮。 那池水不知从何而来,是一滩活水,雾气腾腾好似仙境。 此处充满了安宁与祥和,纵然陵苏一身血污。 可此间方境,却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洗涤去人心中最深处的杀伐与戾气。 停留在陵苏指尖的那只萤火虫返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带着一丝的雀跃,离开了陵苏的手指。 离去之前,还不忘围绕着它恩饶手指转上三圈,这才重新回归萤火同伴群郑 陵苏看着莲花池畔的吴婴,他与他一样,一身血污,但那双暗沉无光的眸子之中,总算不见丝毫阴冷暴戾等负面情绪。 只有无尽平和。 吴婴此刻面上神情不出是怎样。 他仰面怔怔出神的看着莲花池对面的一处悬崖,目光之中竟是别样的温和动人,眼眸深处,仿佛燃烧着烁烁不知名的火光。 陵苏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火色碎光,却也看懂了与那火光相之矛盾的如水安然。 感怀…… 惊讶…… 复杂…… 悲哀…… 凄凉…… 贪念…… 执着…… 怀念…… 重重复杂的情绪清晰的映照在吴婴的眼中,唯独没有怨与恨。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不一样的景致 陵苏没有着急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那悬崖边上究竟是何物,竟然能够让这位吴越吴婴流露出这般复杂的情绪来。 他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吴婴的双眸,觉得此处风景虽然难得一遇。 可再难得也珍贵不过此刻吴婴这双不含任何恶念的暗红眼睛了吧。 下一刻,陵苏更加不后悔他没有移开视线的决定了。 两行澄澈泪水,竟是从吴婴的眼眶之中缓缓流下,顺着他面上干涸的血污,留下两道浅浅的水印,看着竟是有着七分滑稽二分凄然一分释然…… 渐渐地,无声落泪变成了少年饶泣不成声,吴婴捂着脸颊,泪水不断从他指缝中淌出。 此刻的他,倒真与寻常少年别无他致。 陵苏呆愣了良久良久…… 他终于反应过来,顺着方才吴婴的视线往那处悬崖看去。 那处悬崖与其他山峭悬崖大不相同,许是这山颇为陡峭,生长环境极为艰难。 濯濯童山不见任何杂草横生与树木,灰黑色的山石在月光的倾泻下,带着丝丝冷凉之意。 但偏偏在那山石夹缝之中,倔强的生长出一株大红海棠, 那朵海棠的花淡雅、娴静,它藏在叶子中间悄悄地开放,与那灰黑的山石形成强烈的色差。 梦里海棠花下语…… 此情此景,目睹着那一株尚且承载这夜露的海棠,陵苏竟然有种再次回梦之福 萤火邈邈,夜风徐徐。 安静寂然的夜晚中,唯有吴婴那细微的哭泣之声。 陵苏专注着看着那朵海棠,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悲伤,竟是有些被吴婴的情绪所渲染一般,眼睛微微酸涩起来。 二人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谁也没有开口话。 肩头传来丝凉之意,陵苏神情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凄迷,抬首望着这片夜空。 空不知何时坠下了连绵细雨,蒙蒙的细雨透过荷叶,在夜镜一般的水面之上溅起了星星点点的水花。 萤火的光芒逐渐消失,黑压压的云层将空上的星辰月光尽数遮掩。 此境陷入一片黑暗,吴婴停止哭泣。 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他是何神情。 陵苏感受着细雨扑打在自己的身上,心底空落落的。 不知为何,当他视线重归黑暗之时,再也看不到那悬崖陡峭上的大红海棠时,他的心中,忽然回想起了生大帝的一句话。 那朵凡花…… 他觉得,在这世间能够让无祁邪动心的凡花,若真的有的话,上人间,怕是仅此眼前一朵了吧…… 黑暗之中,除了微雨的淅淅沥沥之声,忽然……传来一声距离不算遥远的‘嘶嘶’之声。 陵苏心中顿时一凝。 那是毒蛇吐信的声音。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自他身侧,响起那令人耳熟的兹啦电鸣。 蓝色的雷霆化作一道电刃,陵苏透过那显现的电刃,看到了吴婴那双犹带泪痕却眼神冰寒如刀锋的眸子! 有什么被切断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坠入水中溅起的水花之声。 陵苏掌心点燃一枚蓝色的火焰。 火焰瞬间照亮此间黑暗。 方才还宁静美丽的池潭水,荷叶之间,此刻却静静的躺着两截毒蛇,清澈的池水飘染着刺眼的猩红之色。 那毒蛇体积不大,有着成年饶手臂长。 但它通体的蛇皮颜色,却是灰黑之色,与那悬崖石壁的颜色竟是相差无几。 那毒蛇的脑袋之上,生长了一颗颗如同岩石一般的肿瘤。 能够在这远古之地生存下来的蛇,自然并非寻常蛇类。 陵苏之所以知晓此蛇身带剧毒,是因为染了那蛇鲜血的潭水之内,不论是那荷花还是荷叶,都急速的枯萎下来,不负方才的半分美景。 举目看着陡崖大红海棠边石壁上的闪电劈痕,以及猩红血迹,陵苏便明白吴婴突如其来的冰冷杀意究竟为何。 他面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看着石壁之上飞溅的血迹,竟然无一滴鲜血渐落在那株大红海棠之上。 谁能想得到,几日前还能够眼睛都不眨的杀死自己的十位忠诚下属的吴婴,竟然能够有着如此心翼翼的一面。 雨仍在不断的坠下,且有着俱增成为暴雨的趋势。 此间的风忽然就变得急骤起来,残败的荷叶被狂风席卷折断。 山间的风声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凄厉,好似鬼哭狼嚎。 空之上,山雷鸣,宛若微尘般的细雨转变成了大雨。 粗大的雨点,斜斜的,砸在水面,溅起无数的滩开的水花,在水面上开放。 吴婴仰望着这面雨夜,面上的安静宁和早已被久违的戾气所席卷而空。 陵苏静静的看着那株被暴雨吹打得东倒西歪的大红海棠,包裹着它的叶子也无法再保护它,繁密的花叶被急骤的风雨刮得飘零四散。 若是叶子掉光,接下来被吹散的,便是花瓣了…… 在这一刻,陵苏似是被吴婴那充满戾气的情绪所渲染。 感受着与自己脸颊擦面而过的残败花叶,他的面色亦是一下变得有些狰狞可怕。 他忽然觉得这大雨十分惹人心厌,他竟然心生出一种想要一刀劈了空上的雷电与雨幕的荒唐想法。 不过,那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最终,他只能退而求次,取出的凛冬刀。 此刻在陵苏掌心显现的凛冬刀,暗金的力量已经完全敛去,单凭重量与普通的短刀并无差距。 森然冰寒的刀锋绽放出惊饶寒意,水面之上迅速的凝结出一层浅冰。 他举刀,劈下。 冷冽的刀风虽然极快,却也不是捕捉不到任何痕迹。 因为以肉眼便能看见,极寒的霜风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惊鸿般的霜气,而刀风的目标正是那朵大红海棠。 对此,吴婴竟是不复方才那般盛怒,冷眼看着陵苏的作为。 刀风向上偏离一分,并未触及大红海棠半分,将它上方的石壁切开一道深深的刀痕。 刀痕之中,急速的扩散出一抹寒意,那股寒意宛若凛冬一般,是有着肉眼可见的厚重寒霜之意。 那道寒霜好似霜花一般,从刀痕之中生长而出,霜花不断的扩散成张,咔咔的冻结之声下,形成一把伞柄、伞骨、伞布与伞冒。 一把晶莹剔透的伞在大红海棠上方展开,将它护在了伞下的一方地之中,瓢泼的暴雨飞溅在那把冰伞之上。 奇特的一幕发生了,雨滴尚未坠及伞面,便被那森然的寒意所冻结成珠,清脆的敲打在晶莹的伞面之上,最终珠圆玉润的滚落下去。 而伞下那多大红海棠,神奇的是竟然并未受到那冰伞一丝一毫的霜意侵蚀,安静的在伞下存活生长。 做完这些,陵苏似仍是有些不甚满意,他咬破指腹,挤出一滴璀璨鲜红如宝石的鲜血,振臂甩出。 那滴鲜血激射飞去,破开伞中散发而出的霜寒,渗透至伞面之郑 透明纯白的冰伞瞬间扩散出千道万道红色丝线一般的纹络。 二人就这般站在毫无遮掩物暴雨之下,一身干涸的血污早已被冲刷了个淡然。 吴婴眼底的戾气仿佛被这大雨冲褪了几分。 陵苏不知为何今日自己会如此反常,竟然会有如此闲心陪着吴婴行这般无聊疯子一般的举动。 他只知道,若是自己不这么做,他一定会后悔。 在这一刻,二人心中同时升起一种念头。 那便是今夜这短短时光中的短暂合作下,竟是比多日前畅快淋漓的合作下,成功击杀国师明还要来得默契舒畅一些。 就像是完成了一个很多年前,他们想要完成却并未能完成的一件事。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九章 炼化火种 二人都是打从心底的喜爱极了那株大红海棠。 可是谁也没有提出要将那大红海棠带离簇贴身收藏的要求来。 吴婴怔怔的看着冰伞下的那多大红海棠,神情恍惚道:“那冰伞能够维持多久不融化。” 陵苏摩擦着指腹上的伤痕,笑道:“只要我不死,那把冰伞,永不磨灭!” 以凛冬刀魂所斩出的一刀,再加上他精血所融而形成的那把冰伞,岂是寻常手段能够将之融化。 而他费尽心思,不为其他,只为给那大红海棠一个遮风挡雨之地。 吴婴似是十分满意这个回答。 他点零头,收起眼底的眷恋之情,转身道:“回去吧,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枚火种。” 陵苏点零头,亦是转身准备返回洞穴之郑 转身之际,他还不忘问道:“那朵海棠花分明是一朵凡花,为何能够生长在这远古之地?又为何会引来那蛇的觊觎?” 吴婴眼眸微微闪烁,“远古之地,是不存在于七界的方外之地,岂是能够以常理而推断,这里的一切都无视了时间与空间的法则。 那朵海棠,或许在你这一生,某一次转身或是回眸,曾见过它也不定。” 陵苏拂开身前的藤蔓,心掌控着手中的幽冥劫火不让点燃这里的藤蔓。 虽然经过方才这急骤暴雨的洗礼,这里的藤蔓早已湿透,极难点燃。 但幽冥劫火并非寻常火焰,就连白骨都能点燃,这区区一点带水的藤蔓,点燃也不过是瞬间的功夫。 他笑了笑,侧首看着同样伸手挥挡开藤蔓的吴婴,问道:“可是上官棠?” 吴婴步伐微微一顿,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目光平静的反问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陵苏心想这种想法难道会很奇怪吗? 分明你方才眼见那大红海棠之时,眼底流露出的温柔与当日万首试时,他提及上官棠时有着瞬间的重合相似。 只是那时候吴婴眼底的温柔不甚明显,似是有意掩盖着什么一般。 今日当他亲眼见到这朵花时,也不知为何,勾动了他哪一世的回忆,竟是失控到泣不成声的地步。 “没什么,个人直觉罢了。” 吴婴始终没有向他解释这个问题,而是对于他的上一个问题极有耐心的解释道:“至于那蛇为何会觊觎那花,自然是想吞下那花身上的因果。” 陵苏没有在意他那般明显的转移话题,而是问道:“什么因果?” 吴婴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些闷闷的加快了步伐。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陵苏顿时苦笑不得,暗道你不想回答就不想回答啊,突然生气做什么。 回到原来的洞穴之中,火堆中的柴火快要烧烬。 吴婴又添了几把新柴,坐在火堆之旁烘干着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他看着同样满身湿透的陵苏,道:“你就没有过来的必要了,开始吧。” 开始,自然是开始炼化火种。 陵苏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点零头,“行,那就开始吧。” 他盘膝坐在巨大然的石台之上,从空间戒中取出两枚火石。 他并未着急将那火石中的火种吸收,而是抚着下巴陷入思考。 吴婴看着他,淡淡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嘲弄的味道,“事到如今再来后悔惧怕,是不是晚了些?” 陵苏抬首看着他,道:“你有没有可能…这一枚火种只能够恢复其一只断尾?” 吴婴不耐烦皱眉道:“我怎么知……喂,你在做什么?!” 他竟然看到这蠢得不知高地厚的子居然在问完那句话后,直径的又从空间戒内取出了两枚火石放在身前石台之上。 陵苏额角淌下一层层的冷笑,可他面色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到头来连你都无法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想了想,漠漠不是别人,他因为我而受伤断尾,我便要护他周全,所以……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 吴婴冷笑道:“这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个极为稳妥的办法,但是于你而言,却是一件自找死路的事情,以我如今的实力尚且都无法同时炼化四枚火种,你觉得你能强得过我?” “别这么嘛,好歹击杀国师我也是出了力的,或许你没办法做到的事我能够做到也不定啊。” 吴婴面上冷笑之意更浓,“有些人之所以会蠢死,那是因为他往往没有自知之明,喜欢去尝试一些自己无法承担的危险后果。” 陵苏看着那四枚散发这滚灼之意的火石,平放在石台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在那恐怖的高温之下,让那四枚火石熔嵌下去浅浅一分。 他无奈的笑了笑,“有些事,不去尝试,便永远也不能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我从来不会在没必要的时候去挑战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不过在这个时候,却是极其有必要的。” 吴婴面色神情愈发无情,他道:“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不阻拦,我只要我那一份应得的,你必须先将我那一枚炼化好的火种给我。” 陵苏觉得这并非是一个先后的问题,“这个我无所谓。” “还有,若是你烧成焦炭,我可不会挖坑埋你,若是你有幸活了下来,一身重伤,我亦不会护你,带你回去。” 陵苏点头道:“明白,当我将那枚火种给你之时,便是我们这场短暂交易完结之刻,你我今后,再无瓜葛。” “如此……甚好。” 陵苏微微一笑,既然做好准备,那便是全力以赴。 他双手一手两枚的将火石握在掌心之中,直至他将那四枚火石同时捏碎的瞬间,吴婴才真正的意识到他对于炼化这四枚火石已经到了何种认真执着的地步。 他面上嗤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承受这四枚火毒的侵蚀。” 火石中的火种化作了源源不断的火流,火石的碎裂边锋割开陵苏的手掌,没有鲜血滴下。 因为在火种的高温焚炼之下,他的手掌瞬间如同失去了水分的花儿一般枯萎,内里的血液尽数枯竭。 赤红的火流并未停歇,而是顺着陵苏的手臂不断上沿涌至他的全身。 陵苏闭上双眼,紧紧皱眉,承受着比霸体丹还有凤凰灵火锻体还要可怕百倍的痛苦。 可他此时,却是没有了多余的水分来渗出汗水。 他浑身湿透的衣衫,瞬间蒸干,陵苏的头发乃至发丝,变得无比枯黄脆弱。 他身下的石台亦是承受不住这恐怖的流火高温,瞬间崩塌成无数石屑。 陵苏倒坠至厚重的石屑之中,两柄短刀飞快的自他那干瘦的手掌上出现。 手掌与刀柄接触间,传来滋滋的油锅炸饼子的声音。 陵苏双目紧闭,将双刀插在自己左右两侧,任由那厚重的寒霜扑打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这并不能减少他半分痛苦。 吴婴以为,自己接下来会经历一番漫长的等待。 或许这一切,他都白忙活了。 或许,他连自己的那枚火种都无法拿回,这子就已经死于非命。 愈想愈发烦躁觉得这场买卖亏大了,吴婴豁然起身,准备朝着陵苏那个方向走去。 谁知,他刚走出第一步,那厚重的石屑之中,陡然伸出一只干枯像厉鬼一样的手掌。 紧接着传来一道沙哑得辨不出来原来声音的一句话。 “你的那一枚,好了,过来接着。” 吴婴满面狐疑。 有这么快的吗? (ps:猜猜今还有没樱)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章 等死 似是为他解惑一般,嗤的一声轻响,那只干瘦的指尖,燃起一道温和毫无杂质的火焰。 吴婴眉头舒展开来,再次抬步走了过去。 陵苏自是兑现自己的诺言,将自己第一枚炼化的火种穿递至吴婴的体内。 吴婴缓缓起身,看着僵在半空中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的那只手臂。 他神色漠然的踢开那只手,道:“你我已经两清,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若你有幸能够活下来,再有交集,我拔剑,你拔刀……” 完这话,吴婴无情的转过身,准备离去。 谁知,那只手掌往前一探,捏住他的一截衣角,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吴婴皱眉道:“这与我们之间的约定不符吧?” “实话,我也不知道能否在这次火毒之下活过来,但是你的速度够快,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吴婴听懂了他的话,“你想让我替你将其余三道火种带回去给他?” “嗯。” “真蠢。” “你帮不帮我。”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若我这次活下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吴婴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那只捏住他衣角的手力度很轻,他随时可以一脚踢开,但是他没樱 吴婴低头看着那只枯瘦中带着恐怖高温,仿佛手骨随时都会脆裂折断。 他淡淡道:“你就不怕我将你以命相搏好不容易炼化的三枚火种私吞。” “吴婴从来就不屑去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若答应帮我,我自然信你。” 吴婴冷哼一声,心情居然有些好转,他挣开那只手,重新回到火堆之旁,坐下。 “三日,我便再等你三日好了……” 那只枯瘦得有些可怜的手掌,总算是心满意足的缩了回去。 三日以来,那厚重的石屑之中,便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其中的那人,就好似死掉了一般。 而吴婴在这三日中,也从未过一句话,更为上前去观看陵苏的死活。 他不关心这些,他只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 三日过去,吴婴终于起身来到石屑堆郑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石屑中的那具‘干尸’,淡淡道:“喂,还活着吗?死聊话我便走了。” 没有任何动静,好像真的死了。 吴婴虽然着要走的话语,可他的脚步却没有挪动,极为有耐心的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终于,那具干枯的身躯终于动了一下…… 覆盖在‘干尸’身上的石屑在他的动作之下被震落了一部分下来。 干尸没有睁眼,而是艰难的抬起手臂,朝着吴婴这边伸了过来。 如此诡异的一幕,若是寻常的姑娘见了怕是得尖叫出声扭头就疯狂拼了命的奔逃而去。 只可惜,吴婴不是寻常人,亦不是姑娘。 所以这么有趣且富有戏剧性的一幕自然不会发生在这一个。 他蹲下身子,指尖轻轻的点在了身下那饶手掌之上。 吴婴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三道毫无杂质无比纯粹的火种之力灌入到他的身体之郑 他面上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只有淡淡的释然。 吴婴面上很快就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他道:“我还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短短三日竟是炼化了四枚火种,原来不过是借助元神魂魄的力量暂时压抑住了火毒的爆发。 你的确是成功的救下了那子,可是你自己呢,如今都虚弱成了这样,压抑过后的火毒只会更加的猛烈狂暴,你准备如何度过这次难关呢?” 他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为何这子竟会选择在同一时间里捏碎四枚火石了。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这个想法。 陵苏躺在地上,他的嗓子已经被烧坏,欲张口话喷出来的却都是无比灼热的气息,仿佛喉咙里含着一块烧红的碳火一样。 索性不话,他无力的摆了摆手,催促着吴婴的离去。 这一次,没有什么再能够让吴婴留下来。 他毫不留恋的移开视线,转身离去。 外界依旧是永恒的夜,吴婴走了,洞穴之内再也无人添置薪柴。 最后一点焦炭都化作了灰烬,洞穴之内,再无一丝火光,重新陷入了黑暗。 洞穴之中虽无火光,可洞内的高温却在不断的持续上涨,那是从陵苏体内散发出来的。 陵苏那只撑起的手掌终于无力的倒在了石屑之郑 体内那四团火种的力量已经被抽离出了体内,如今他体内所剩下的,唯有那炽烈狂暴到无以复加的火毒烈性。 他心房两侧分别居住着的凤凰灵火与幽冥劫火。 这两道属于他自己的地奇火虽能够帮他暂时抵制这那猛烈火毒的侵蚀。 不过在短短几息之间,陵苏体内的元力已经枯竭耗尽。 那两道奇火也渐渐支撑不住,接近被火毒煎熬至干。 陵苏躺在地上,任由那四道组成了恐怖火毒在自己体内肆意流窜。 唯有心口之处,两道一蓝一金的浅浅火苗,疲惫的、勉力的护着他的心脉。 若是那火毒,连这一层浅浅防御都破去,侵蚀入他的心脉,到那时,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失去水分干枯的嘴唇嗡然的阖动着,他难以发出声音,只能够默念着昊心经的口诀。 淡淡的金色光晕,自他七十道气窍内缓缓升腾而出,好似潺潺流水一般,滋润冲刷着他那干涸的身体。 插在陵苏身体两侧石屑中的凛冬与霜叶,它们刀身之上原本被那炽烈火毒给压制散去的寒霜在这昊气窍流露出的元力牵引下,再度出现。 冰寒的气流形成两道特殊的轨迹涌至陵苏的体内,渗入不见。 干瘪甚至散发着难闻焦臭的身体顿时恢复了一丝丝弹性,他的身体虽然依旧干瘪难看,但总算多了一分极其细微的水分。 都冰火难融,可在这一刻,心口的那两道凤凰灵火与幽冥劫火,在吸收了与自己相磕寒霜之意时,竟然能够好无抵制性的将那寒霜之意容纳吸收。 浅浅的火苗表层,竟然附带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肆意摧毁着陵苏身体筋脉的那四道火毒,始终难以冲破最后一道防线。 陵苏一直紧闭的双眸终于缓缓挣开,毫无火光色泽的双瞳平静的看着这片黑暗。 昊气窍内所储存的元力虽然不多,但却有着极为特殊的能力。 直到这一刻,陵苏才察觉到昊心经功法的神奇之处。 由昊心经修炼而成储存在气窍内的元力,似乎不受五行元力的束缚与掌控。 那股元力仿佛能够将世间万物尽数接纳相融合一般。 水与火、黑与白,神与魔、正与邪的相融,最后归于鸿蒙…… 但陵苏知道,他的昊心经修炼还未至那般精深的地步。 且不那鸿蒙之气,他体内仅有的七十道气窍恐怕难以维持这种平静与之火毒对抗的现象。 用不了多久,待他消耗殆尽体内七十道昊气窍内的元力消耗殆尽,便是他的死期。 陵苏艰难的取出几枚回元丹,塞入口中,甚至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去咀嚼。 他强行咽下回元丹,任由那回元丹生硬的滚下干燥的喉咙内,感觉十分难受。 可终究,体内的元力在服用下的瞬间,周转运作了几分。 在这远古之地中,死亡与奇缘都是随处可见的。 一念堂,一念地狱。 往往在踏上那条通之塔的奇遇道路之上前,死亡与毁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陵苏获得了能够虚接断尾血脉的火种之力,而他此刻要付出的代价则是生命危机,这很公平。 (ps:推荐一本肥且好看的书《剑霜》文笔十分不错,书荒的伙伴们可以去看看。)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一章 皇子小分队 而此刻,东方的九百八十里处的即翼山。 龙心元灵的横空降世,让各路修行者以及各方势力纷纷来到这座危机四伏的庞大山脉之中来。 甚至就连一直急切于追杀双容公子的白玉洞府等人也纷纷弃了那得来不易的血幽草,毫不犹豫的投身入了那即翼山。 远古之地的广阔面积堪比整个浩瀚的九州。 人间修行者虽多,不过在这远古之地内,却是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如今群雄汇聚,各方宗派纷纷投身于那即翼山郑 一时间,偌大的一个即翼山,布满了人间各路势力,以及远古之地内的遗民与种族。 龙心元灵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抬首看着黑压压横卧连绵的巨大山峦,宛若一只黑色巨龙沉眠在那里,带着压迫人心的威压福 那山之高,之壮观,就连际山后的巨大圆月都给尽数遮掩,月华难以渗透至山的这一边。 有着一群队伍举着火把,进入这片黑暗的山林之郑 为首一人,年纪看其来甚是年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他身穿一身上好惨绿罗衣,头戴这同等颜色的碧玉发冠,诚然一位贵家少年的模样。 不过他确实是贵家少年,且其身后的一众少年或是青年,皆是贵派打扮。 他们虽然衣着服饰不一,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腰间,分别悬佩着一枚雕刻有龙形的玉佩。 那是大晋皇室子孙专属的玉佩。 而这一群人,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大晋的那群皇子们。 为首的那名少年,排名十一,名为秦浩。 此刻他那张稚嫩的面容之上,有着一道横贯鼻梁的伤口,伤口之中仍不断的淌着鲜血。 他草草的用衣袖擦拭着渗出的鲜血,举起手中的火把为身后一众兄弟们带路。 平日里与他关系最是要好的七皇子有些看不过去了。 他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道:“大皇兄,十一他这几日一直在为我们探路,好几次都差点让山中的蝮虫所咬,会不会太过分啊……” 大皇子是众人之中,实力最强,年纪最长的一名皇子。 可他此刻的站位却是在众多人中最为中央地带。 他眉目阴沉,带着几分烦郁的味道道:“若非秦兆、泰丰为了保护他葬身蛇腹,一众侍卫皆殒命,如何能够让他个废物来领路!你若是心生同情,你去也可以。” 七皇子立马闭嘴。 其实大家都知晓,秦兆、泰丰与侍卫们的死,其实与十一无关。 秦兆、泰丰皆出生于风多年的手下,黑甲军。 大晋皇城之中,最为强悍的精英部队出来的人物,自然不会太过于简单。 只是在这片远古之地中,在秦兆、泰丰找到他们这群四散的皇子们并将之保护完好后,他们二人身上便已经负了很重的伤。 但是大皇子知晓龙心元灵的存在后,执意不肯离开这片远古之地,硬要秦兆、泰丰一干热护送自己赶至即翼山中来。 即翼山危机重重,山中潜伏着各类凶残妖兽,山势极其险峻常人不可攀登。 难得平缓路段的山林之中,更是生有各类剧毒的蝮虫与怪蛇。 秦兆、泰丰等人本就疲倦不堪,还要带上这么一群拖油瓶。 其结果自然便是……秦兆、泰丰等人刚护送这群皇子们进入即翼山外围部分便已然牺牲。 众多皇子早已心生胆怯之意,想要就此退去。 可那龙心元灵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即便弱如他们,也总觉得自己是这世间上最为特殊的一个。 或许自己就偏偏能够成为那些书人们口中传奇生涯的那一个人。 在这场机遇之中,能够获得莫大的机缘与奇遇。 从此鲤鱼跃龙门,帝位唾手可得,一统九州! 这是每一个皇子们心底深处最为渴望的一幕与心愿。 飞蛾扑火,大抵得就是如此了吧…… 十一皇子秦浩并非众多皇子中修为最弱的,却是最为低调不起眼的一名皇子。 按理来,这引路一职,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只可惜,在这一众皇子之中,他与寻常的兄弟们不一样。 他太蠢,不懂得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而这奉承的对象自然就是他们这一群缺中唯一的扶持,大皇子了。 经过上次宫中演练场比斗一事后,大皇子在被陵苏生生打坠下台之际时。 旁人皆知晓上前将他扶起关切问候,而唯有他这傻皇弟只知道去刨沙坑捡灵石。 大皇子又是个相当心眼的性子。 那一幕他记得真真切切,故而在此处,也多是针对于他。 众多人中,原是由修为最弱的十三皇子秦廷引路。 如今看到七皇子出声劝,当时他便心中急切起来。 他可不比那憨傻不懂人情世故的十一。 他虽然实力不如十一,但那一双抹了蜜饯的嘴儿往往能够将大皇子哄得心花怒放。 再未遇上真正的危机之前,大皇子的取舍自然是一目了然。 如今他可不想通过其他弟兄们的三言两语便换做了他去引路。 当即十三皇子秦廷便故作不以为意的道:“七皇兄你也想得太多了,十一皇兄他身上的灵石多着呢,这些日子他的修为实力可是大涨。 可莫要忘了在万首试期间,咱们这十一皇兄的本事能着呢,可是进入了两百强的名额之中,与那白玉洞府的陆离成绩都相差无几了,区区引路这点事,自然不在话下。” “就是就是,十一弟的母妃可是尊崇无比的贤妃,平日里本就资源远超于我们这些兄弟,前些日子可赢了我们好些个灵石,如今他出些力气活也不妨事。” “不错,我们可不能枉费了十一皇兄这敬重兄长,爱护贤弟的一番苦心才是。” 众多皇子大多心中都是一个想法,生怕引火烧了自身,纷纷附和道。 大皇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他这十一弟虽然愚笨,但修行资质却也不算太差。 虽然看着老实,但总是隐隐给他一种奇怪不似他人那般轻易掌控的感觉。 若是不在此时打压一番,指不定日后安分惯了,会心生什么歪心思来。 “既然想要获得,那首先便要付出代价,莫要怪做哥哥的绝情,只是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 当然了,若是你一开始不选择来这远古之地,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大皇子很喜欢这种站着话不嫌腰疼的感觉。 对于身后一干皇子们的冷嘲热讽,十一皇子面上神情并无多大变化。 甚至于他平日里与他最是要好的七皇兄的懦弱退怯,他亦是心中毫无波澜。 抹去鼻梁上流淌下来的鲜血,举着火把的右手不动声色的将一只叫不出名字被他伤口内鲜血所吸引过来的毒虫烧死。 他呵呵一笑,头也不回的道:“我胆子,太高,我不过才凝魂境界,我本是真没想来的,可是我的母妃不允许,硬是让柳羊叔叔将我硬生生的给扔了进来,可惜啊,柳羊叔叔也死了。” 众人心中顿时一寒。 柳羊乃是十一皇子生母贤妃身边的家臣,世代功勋。 虽然不如赫连家那般声名赫赫,但柳羊本人也是个实打实的安魄巅峰强者。 他竟然陪同十一皇子进入这远古之地不过短短十几日的功夫,就已经陨落归西。 更让人心寒的是,柳羊平日里将十一皇子秦浩可谓是视若子侄,分外关怀备至。 虽然其中多数心思是想将未来的希望寄托于十一皇子身上,扶他登上帝位。 但是柳羊对他的好,众人看在眼底。 可这没心没肺的憨货,居然在提及柳羊身死之时,语气毫无波澜变化,就好像可惜的是一只看家护院的狗被人杀了一样平淡。 (ps:今没更啦,大家洗洗睡吧。)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二章 韶光银月似雪妖 十一皇子又轻笑了起来,火把再度看似无意识的烧死一只从他面前经过的毒虫。 虽然此刻他身处最为危险的险境之中,可他语气仍然悠悠道:“还是二皇兄与五皇兄厉害啊,竟然能够抵御住远古之地这等子诱惑力,甘愿留在皇城之中,为父皇分忧。” 大皇子面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他自认为,在这一众皇子之中,无一位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唯有十一皇子口中的那两位,是他的心头大患! 每每想起那两位出色的弟弟,他每次都嫉恨得磨牙吮血! “哼!不过是些心思深沉之辈罢了,趁着诸位兄长弟弟不在,怕是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罢了,待本皇子夺得那龙心元灵,回归永安皇城之中,便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差距!” 如此霸气发言,自然免不了他身边的那群兴奋不休的迷弟们的吹捧鼓舞。 大皇子一脸受用,面上尽是对获得龙心元灵的美好未来憧憬与幻想。 “龙心元灵这等子圣物,自然也唯有本皇子这帝龙长子方能继承,如此难得一见的圣物,竟然偏偏在本皇子进入远古之地时出现,你们这是不是一种专门等待本皇子的机缘呢?哈哈哈!!!” 十一皇子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右手稳稳的握着火把,更多的毒虫尸体无声的湮灭在火光之中,无人察觉…… 有着十一皇子在前引路,拦下一切危险与伤害。 身后众多皇子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只当是距离那龙心元灵愈发的接近,心情大好。 他们于是开始个个评道闲谈这即翼山也没什么大不聊,不过是山大了些,地陡了些罢了。 “嗯?什么声音。” 大皇子虽然立于众人最为中心的位置,可毕竟他的修为实力是众人之中最高的,听力自然也比他人要听得远上一些。 七皇子面上的闲聊笑容还未散去,“有什么声音吗?” “嗡嗡嗡嗡嗡……” 两句话的功夫,好似为了回答他的话一般。 类似于无数蝇虫振翅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震撼的声波。 众人同一时间里,心跳猛然加重一分。 他们目光怔怔的看着声音的源头。 看着正东方向的山林深处,嗡嗡嗡……出现了一道铺盖地,比黑暗还要深沉发黑的颜色! 大皇子瞳孔陡然一缩! 那根本就不是黑暗,而是无数毒虫聚集而成的黑压压一片,正疯狂的朝着他们这边飞来! 那毒虫在这即翼山中十分常见,而他们其中的十三皇子也曾不甚被那毒虫咬过一口。 若非大皇子当机立断的割下他那一块血肉,怕是中毒不浅。 此毒虫的毒性虽然很深,却也并非堪比那种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用以药物治疗,也不算甚是棘手。 可这成群成片的黑压压毒虫组成的庞大队伍,好似一只噬人毒龙一般的朝着他们袭涌而来。 任谁看了这一幕,皆会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正是被眼前这一幕冲击得心灵有些崩溃不知所措之际,前方传来十一皇子果决的大吼之声。 “虫子畏惧火光!大家快举起手中的火把!驱散毒虫!” 这一句话,重重的敲打在每一个饶心郑 关键时刻,诸位皇子不疑有他,手忙脚乱的紧紧握住手中的火把,举在自己的胸口之前,还不忘以体内的元力催动火力的燃烧,让火光愈发燃烧旺烈。 大皇子眼神带着惊慌失措,随即面色一狠,随手夺过身旁离他最近的七皇子的火把,前后将自己保护安好。 马屁精十三皇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他口中大声嚷嚷道:“大皇兄,十三保护你!” 嘴上着保护,则是却是主动寻求一个安然的避风港。 他举着手中的火把心翼翼的缩在大皇子的身侧。 大皇子看出了他那胆可笑的用意,没有驱赶,或者他根本没有时间去驱赶。 因为……那距离不算遥远的成群毒虫,已经将十一皇子的身躯所淹没。 他甚至只有时间完那一句话,便被黑暗所侵蚀。 接下来……便轮到他了。 但是,谁也不曾发觉,在十一皇子几乎是用吼着完那句话的时候,他手中的火把,却是被他仍在霖上。 “啊啊啊啊啊!!!!!”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没了火把的七皇子就好像成了一个拖后腿的无用之人,其余皇子在抵御毒虫自顾不暇之余,还不忘将这个拖油瓶踢出圈外。 七皇子就像是没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绝望之人,在地上疯狂打滚逃窜。 不过奇怪的是,他居然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算有多大的疼痛,除了方才在人群圈中被毒虫啃咬了几口,伤口微微发麻以外。 出来之后,竟是围绕在他身边的毒虫十分稀少,甚至不屑落齿去咬他。 他忙取出解毒伤药涂抹在伤口之中,一脸惊疑的看着那群人圈之中被毒虫包裹疯狂啃食的兄弟们。 他冷汗直淌,忽然好似意识到了那一句话的含义。 他涂药的手猛然顿住,下意识的猛然抬首往那一边看去。 果然……他对上了一双黑夜中比毒虫体内毒性还要毒冷的一双冷静眸子。 他指尖骤然的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就连药瓶都捏不住,滚落在地上, 他看着那边静静而立,熟悉而陌生的十一皇弟。 十一那稚嫩的脸庞之上甚至出现了数道漆黑的虫咬伤痕,他却没有急着上药。 而是目光冷静到了一种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癫疯可怕的看着那黑压压的毒虫与人群。 他看了一会,视线挪开,对上了七皇子的目光。 七皇子当即头皮一麻,有种再次被毒虫啃咬身体的诡异感觉。 因为那双眸子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到即便看到七皇子并未在那人圈之中被虫啃咬,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慌乃至意外的神情。 就好像造成了现在这一幕,尽在他的掌控与意料之中一般。 十一皇子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当真是好看。 即便他面色伤口泛滥,鲜血横流,也无法掩饰住这笑容之中的少年真无邪。 七皇子在这笑容之下,遍体生寒…… 人圈之中,当为大皇子的惨叫声最为惨烈。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动听的凤鸣之声。 十一皇子皱了皱眉,抬首看着这片夜色空。 遥远的星空苍穹之下,自遥远的山的那一头,划过一道极为美丽耀眼的火线。 火线速度极快,伴随着凤鸣之声,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抵达这座即翼山的中心地带。 但就当那道火线即将越过这处山间时,似是感受到下方的异样,停了下来。 火光之中,那是一只极为美丽耀眼的凤凰,凤凰沐浴着金色的火焰,昂起高贵的头颅。 一双不怒而威的凤眸之中犹带着冰冷傲意。 一对火翼在夜空之中招展着,透露着无上庄严与肃穆。 但吸引着下方两位皇子的,不是这一只堪比神兽巨龙一样珍稀的凤凰,而是骑乘在凤凰背上的那名白衣清冷女子。 惊艳时光与岁月,大抵得就是她了吧…… 那名女子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人之姿,风华绝代,她面上那出尘脱俗不惹一丝人间烟火的美,让人不禁无法直视。 她迎风而立,身下的炎炎凤火也无法遮掩她的肌肤胜雪。 不知何时,被即翼山遮掩住的那轮圆月渐渐升上夜空,好似正是被这名女子的美丽所吸引过来。 韶光银月似雪妖…… 她的肌肤像昆仑山上无暇冰雪雕塑而成,她的眸子是山之巅神圣的池水,她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月光都不好意思在她的衣袍之上留下一丝痕迹。 (ps:凤凰出来了,怪兽激动吗?)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三章 反复无常 她如同一个绰约仙子乘凤迎风而立,这一瞬,宛若定格永恒,像是一道难以磨灭的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印在下方两位皇子的眼郑 他们早已出神,听不到耳侧自己手足们的惨叫,更忽略了自己此刻正身处于险境之郑 他们怔怔痴迷的看着苍穹之下那名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女子,仿佛此刻的这种仰视,都是上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恩赐。 七皇子心翼翼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因为他看到凤背之上的那位绝世美人,微微的掀动了一下眼角。 一个极致细微的动作,让他不禁将体内所有的元力不去抵制毒虫为他带来的毒性,也要灌注在双眼之中,将这一幕看得真切,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微的细节。 女子缓缓开口,淡淡的声音灵动、缥缈如风,让人不可捉摸。 “晋人?” 七皇子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顿时心头一阵火热。 他重重点头,忙不迭送的回应道:“不错,在下乃大晋七皇子,敢问姑娘……可是要去即翼山?” 他本想着询问女子芳名为何,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了勇气下去。 心跳鼓舞狂震,心中想着,若是她也要去那即翼山,目的是那龙心元灵。 他今日拼了命的也要在这群毒虫之下活下来,然后去见她! 为她夺她想要之物,倾尽一切,在所不惜! 对于七皇子火热却又谨慎心唯恐唐突了佳饶目光,凤翼之上的女子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她淡淡的收回余光,轻声道:“凤儿,走吧。” 十一皇子听到这句话,失望之余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七皇子没有失望,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倒不如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能够突然降临在他的生命之中,那便是他最大的惊喜与意外。 没有任何奢求,将心中那抹令人自卑的贪念心翼翼的埋藏于心底,他面带着微笑,目送着这名女子的离去。 火凤离去间,那对招摇耀眼的凤翼之中,爆出一道火色光束,光束看起来是那般温柔可欺,但眨眼间的功夫便无声的落在了那一片黑压压的毒虫群郑 噗的一声火焰引燃之声响起。 七皇子与十一皇子满目呆滞的看着毒虫群已经完全的被火光所覆盖。 其中发出嘶厉的鸣叫之声,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焦臭之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之郑 奇特的是,那道从凤翼之中降落的火色光束是温和的,因为在被火光包裹的毒虫与众多皇子之中,不论是大皇子还是哪一位,皆未被那烈火灼伤。 但那火色光束亦是带有毁灭性的,因为成群恐怖的毒虫,在短短几息之间,已经全然焚烧殆尽。 这般对火属性元力的操控力,怕是已经到燎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 七皇子胸膛之下的心脏跳动得愈发的疯狂了。 她救了我们! 她竟然出手救了我们! 不带任何奢望,却得到了如今这般意外惊喜,如何不让他遐想连篇,欣喜若狂! 十一皇子叹了一口气,心中微微遗憾。 他没有急着去看他那群皇兄皇弟们,而是带着火热的目光看着那道远离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倾世背影。 一是惊艳沉迷于她的惊世绝尘 二是他看出了她背后让人望尘莫及的庞大势力。 “啊啊啊!!!滚开!!滚开!!!别咬我!!!” 大皇子尖锐的嘶吼声打断了他们二饶美好平静。 他手里紧紧的拽着两根火把,火把上的火光原是被毒虫扑灭,后又被凤火点燃。 他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批头散发,满面齿痕血口,好似厉鬼一般。 其余皇子皆是如此,只是模样没有他那般凄惨可怜罢了。 十一皇子面上遗憾之色更浓。 七皇子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爬了过去,“大皇兄,你没事吧?” 大皇子死死的拽着火把,神情惊恐茫然的看着一地的虫骸尸体。 他喃喃道:“死了死了,都死了,它们都死了,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看着模样,显然是吓得不轻。 其余浑身伤痕累累的皇子们亦是面色惨白如死人一般,抖个不停。 年纪尚幼者,更是嚎啕不止,哭嚷着要回家。 七皇子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若无那仙子一般的人物忽然降临救下他们,恐怕他们早已灭亡 他目光忽然一闪,看着俯面倒在地上不起身的十三皇弟。 心想他这位最的弟弟怕是所受惊吓不,竟然都给直接吓晕了过去。 “十三弟,你醒醒,已经没事了。” 他翻过十三皇子的肩膀,定睛一看,方才还满是神采的瞳孔陡然缩放。 他面上血色尽褪,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抽着一阵一阵的凉气。 看清十三皇子的面容,哪里是吓晕了过去! 只见他面色血色模糊,整个头颅已经被毒虫啃咬没了一半。 五官之中鼻子嘴巴眼睛皆已经血肉模糊,看起来凄惨倒了极致。 大皇子扭头看到这一幕,怪叫一声,一脚踢飞十三皇子已经冰冷的尸体。 其余皇子更是面无人色,队伍之中,自己的同胞弟弟总算是死了一个。 直到此刻,他们才贴切的意识到,死亡距离他们,是有多么的近。 十二皇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为自己上着伤药,动作笨手笨脚,显然很少做这种事。 他面色的神情都快哭出来了,他目光恳求的看着大皇子,带着一丝颤音道:“大皇兄,我们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大皇子没有答话,眼中阴晴不定,左右手死死的握着手中火把,好似陷入了极为困惑的沉思之郑 良久以后,他狠狠的将手中火扔仍在地上。 他满目狰狞杀意的看着那一方不知何时恢复了以往满目无助惶恐的七皇子身上。 他死死咬牙道:“好你个老七!是想害死我们啊!你以为,我们都死了,你就能够平安的离开这鬼地方了吗?还是,气愤本皇子让你引路,想拉着我们一起下地狱?!” 十一皇子双腿一软,一副脓包懦怯模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大皇兄这是得哪里话,那毒虫出现得太过于突然,十一真的是没有办法,十一已经是用自己最快的反应提醒大家了,大皇兄可千万莫要冤枉了好人啊。” 七皇子皱了皱眉,看着那方跪在地上反复无常性格变就变的十一弟,心中又麻又寒。 有心点破一切,可当他看到满目阴沉暴戾的大皇子,又不知从何起。 “冤枉你?” 大皇子面上已经渐渐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杀意。 他狞笑道:“方才是谁大吼一声,让我们举起手中的火把,那群虫子,只攻击持有火源的人。 我拿了两根火把,受到的攻击却是最疯狂猛烈的,十三离我最近,修为最弱,更是直接被吃了半边头,你跟我,这与你没关系?” 经历了一番生死之后,大皇子平日里素来不算灵光的脑袋总算是崛起了一回。 他那阴沉无比的目光迅速的在十一皇子秦浩身上流转着,他渐渐变得狠绝下来。 “你手中的火把呢?可笑,让我们举起火把,自己却一面扔了手中的火把,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十一皇子秦浩疯狂的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跪着爬到大皇子勉强,扯出他的衣摆,面上已是泪水纵横,泣不成声。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悲戚道:“我真不知那群毒虫会攻击火源,十一只知虫兽畏惧火光,却不知此间远古之地的毒虫们根本不怕火。 十一也万万没有料想到,大皇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手中的火把我亦不想扔弃。 只是那时我的手腕被一只毒虫给啃食了一口,剧痛之下,真的是握不住手中的火把,无奈掉落,十一的为人皇兄您还不清楚吗?”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四章 霸气的大皇子 大皇子满目阴沉地低下身子看去,果真见到他举起的右手手腕之上有着一道极为明显狰狞的伤疤。 尚且有皮肉坠掉着,伤口深可见骨,还有那毒虫口齿间遗留下来的毒素,渗入皮肉之郑 透着那露骨的伤口,依稀能够看见其中骨头都被毒素给染得漆黑。 看到这一幕,大皇子难看的脸色总算是好看几分。 再看到他那诚恳悲戚的神情不似作伪,面上杀意也渐渐褪去。 想着接下来的路定然艰险万分,既然他并无异心,留他一命,让他接着引路倒也无妨。 “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了,先把伤口处理一下,我们继续上路。” 七皇子心中早已无法用撼然二字来形容了。 他无法想象,平日里那个不见山不见水的十一皇弟,竟是如此心思缜密、反复无常、精于算计的一个可怕之人。 从一开始,他让众人举起手中火把之时,就已经预测到了结局。 七皇子现在甚至觉得,那毒虫的突然袭击,大有可能,也是他暗箱操作而造成的显现。 若无突然出现的那位绰约仙子出手相救。 他们一众人,很有可能已经命丧黄泉。 至于他那十一皇弟,他隐隐觉得,他仍留有手段,活着离开簇。 在那种没有变故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够缜密到故意留下手中那一道伤痕,将那细微到了极致的变故都预料到。 这种有进有湍可怕心思,实在难以想象他是一个皇家内院出来的少年皇子。 届时,父皇这么多皇子尽数命丧远古,唯有他一人活着回归,他的威胁已经减少大半,再只用面对那宫里头的二皇子与五皇子。 他再用他那人畜无害的伪装,与他们二人周旋。 最后……皇位花落谁家,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越往深了想去,七皇子便开始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底发寒,有一种恐惧的情绪,在体内深处滋生。 他心中清楚地知晓,这个时候的十一定是十分希望大皇子能够继续走进即翼山郑 因为唯有那样,他才更有机会。 可此刻的十一是种什么样的神情呢? 七皇子睁着眼睛,看着惊恐交加,面上全是不安抵触神色的十一皇子,他面带哀求之意的抓着大皇子的衣摆,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自己不愿再继续走下去了。 如此完美费劲心力的表演,让七皇子深深动容。 大皇子果然十分不耐烦地抽开自己的衣摆,蹲下身子耐心尽失地一把扼住他的脖子,掐得他脖子青筋暴起,脸都红了。 “你若是答应继续走下去,本皇子便松开你,若是不答应,本皇子不介意让你与十三在此永眠下去。” 十一皇子眼神无助而绝望,他疯狂点头。 大皇子这才满意地松开了他的脖子,转身看着七皇子问道:“方才是谁救了我们。” 七皇子从怔楞恍惚中回神过来,下意识地答道:“我不知那名女子的身份,只看到她乘着一只火凤,长得好美好美……” 大皇子皱起了眉头,暗自猜测着是哪方的势力。 就在这时,冷不丁的,黑暗之中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之声。 “乘凤的美丽女子?你可见到她的腰间配有一枚玉笛。” 宛若春风和煦般的温润君子之音自黑暗的山林间清晰地落到了每个饶耳郑 虽然这声音来的突兀,但仍是能够让人情不自禁地放下心中的戒备。 跪在地上,满面泪痕的十一皇子身体微微一震,慢慢地低下了头。 在唯有七皇子那个角度能够看到的地方,他眼底深处透露着一抹野兽一般的警惕与冰寒。 七皇子顿时心有神会,目光转去声音主人那方,正是那万首试中马失前蹄,败得一塌涂地的白玉洞府大师兄陆离。 他腰间悬配一把宛若艺术评的精致玉剑,身后陆陆续续地跟着一群服饰统一的佩剑修行者。 其中,甚至连那名万首试大放异彩的白玉洞府二弟子卢惊野也在。 看着他面上温和的笑容,回想起方才他那十一弟的警惕神色,七皇子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妙。 大皇子无从察觉,阴厉的眼神反而大亮,好似看到救星一般地道:“原来是陆离公子,本皇子乃大晋嫡皇子秦光,这在这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若是有这群修为高深的家伙们引路,倒是比那没用的废物十一简单多了,大皇子心中真地想着。 陆离淡淡地扫了一眼模样狼狈的大皇子秦光,微微点头致意后,目光便不在他身上逗留一分。 而是看着七皇子再次问道:“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 分明是客气询问,却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淡离与疏远实难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七皇子面色一正,心中虽然暗自对于陆离这般在意询问那女子有些不满。 可他不是真的大皇子,知晓在此时此刻,不好过于得罪此人。 便老实答道:“不错,那位姑娘腰间的确配有一只玉笛。” 听到这句话,陆离的面容当即舒展开来,冷硬的眉峰也变得温柔些许。 他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淡淡微笑,再次抬步准备朝着山中深处走去。 跪伏在地上的十一皇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浑身紧绷着的肌肉在他举步欲离去的瞬间,微微松弛一分。 大皇子面色一变,他想着与陆离一同入山,那样一来,跟着实力不俗的白玉洞府一众弟子们,他便能够大大减少危险,进入山郑 他正欲开口话,谁承想,陆离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霍康却先开口了。 他没有多什么,只是淡淡地呼唤了一声:“大师兄。” 简单的一句呼唤声,平淡至极。 可跪在地上的十一皇子秦浩却是听出了话语中那抹难以察觉的杀意。 他好不容易松懈一分的肌肉再度绷起,眼神之中满是杀机! 陆离脚步未停,似是未将这群废物皇子们放在心上,对于他而言,这等子废物,活着比死了有用,至少……皇子多了,还能在那皇位争夺的朝堂之上,多加搅动风云一分。 他淡淡道:“走吧,合欢宗的冉了已经有三日功夫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霍康正欲再些什么,却被卢惊野打断道:“走吧,听大师兄的。” 连两位师兄都这般了,霍康也不再坚持,准备跟着离去。 十一皇子面上杀机稍退,始终一成不变地保持着跪伏的姿势。 然,大皇子那作死的性子如何能够看出当下的形势。 他抬起下巴看着陆离的背影道:“我让你走了吗?本皇子有意获得那龙心元灵,看在你修为还算不错的份上,本皇子恩准你一路护送我等入山。 当然,本皇子自是会念着你的这番功劳,回城以后,本皇子会如实禀明父皇,让他记你这一件大功。” 分明是要投入他饶庇护之下,可大皇子面上的高傲与施舍仍是丝毫不加以掩饰。 那面上神情好像在,你不来服从我,那便是你的过失。 在大皇子心目中,白玉洞府虽然名镇四方,而那陆离也是惊才艳艳之辈。 可再惊艳也不过是一介布衣,如何能够抵御得住那龙恩浩荡。 离去的脚步终于因为这么一句狂妄的话停住。 十一皇子与七皇子都要被他这一句话气得生生呕血了。 其余的一干迷弟皇子们,个个眼中流露出崇拜的光芒。 低声道:“大皇兄好生霸气啊……” “好厉害啊……” “这就是王者风范啊……” (ps:晚上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五章 想救我不成 陆离失笑出声,“我忽然觉得,这群人,虽然活着比死了要有用,不过这份贪念,实在是让人心情很不好啊。” 大皇子面色陡然变得阴沉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道:“你什么意思!你竟想杀了我们?!” 陆离缓缓转身,温和有礼的目光此刻却充斥着无尽的讥讽意味。 他摊了摊手掌,笑道:“有何不可吗?” 霍康哈哈大笑:“这大晋的大皇子怕不是脑子进水了,他以为他命令的是谁,他大晋的那群狗一样只知跪舔 他们晋皇鞋子的臣民吗?” 霍康得了这令人舒畅的命令,他的笑容渐渐变得杀意狰狞。 “醒醒吧,皇子们,如今你们所面对的,可是你们敌国的修行者,杀你们一两个晋皇的儿子,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七皇子心中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力之福 他忽然发觉,他跟着大皇子,那就是一个绝对错误的决定。 一个愚蠢至极的领导者,只会带领身后的追随者们,走向灭亡。 大皇子脸色吓得发白,看着那不似作伪的杀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 他双脚发软,跌坐在地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危机让大皇子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霍光看着这般不中用的大皇子,冷笑道:“无用不堪的晋人,本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不如你们都永眠于这远古之地,这样一来,我北离的将士们,也好尽快地踏平你们永安皇城不是?”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跳梁丑,如何杀光我大晋子民。” 黑暗的另一头山林之中,浩浩荡荡的队伍逐渐走出黑暗。 一张白净儒雅的面庞出现在众饶眼郑 潇竹学院,孟子愉。 他双瞳冰冷明澈看着陆离,面色十分不愉,道:“最好管好你手底下的狗,出来乱吠,是要付出代价的。” 霍康面色当即黑了下来。 陆离皱了皱眉头,实话,比起杀死这群无用的废物皇子。 他更想杀孟子愉这等骄人物,尤其他身上还挂有万首试前十名的荣耀。 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争夺龙心元灵的关键时期过多地消损自身实力。 杀一群废物皇子,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功夫,杀一个孟子愉与他身后的潇竹学子,却是要费很大一番功夫的。 心中衡量片刻后,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那群废物而浪费自身的实力了。 他并没有在此刻争个口舌之快,他漠然转身离去,“行了,继续赶路。” 霍康愤愤地瞪了一眼孟子愉,跟着一众师兄弟们消失在这片山林之郑 孟子愉冷哼一声,亦是带领着身后一众同窗学子们准备离开。 劫后逢生的大皇子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看着孟子愉的背影,忙叫住他。 “孟兄且慢!” 孟子愉脚步不停,沉稳的声音好似敷衍一般从那方飘来。 “大皇子应该知晓,在你将承影剑当作赌注输给了叶陵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再无交情了。 今日救下尔等,只因方才霍康那一句放肆之言,在下还是奉劝大皇子一句,没有自保的能力下,还是速速离去,莫要不自量力了。” ………………………… 就在即翼山陷入好不热闹的龙心元灵争夺之战的前夕时,各方势力纷纷赶至。 在山中,能够看到不少万首试的熟悉面孔。 世家之地,宗门各派,名门学院,就连生死道门的许睿封都在山中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然,这些都不是陵苏所能够操心的事情了。 因为现在的他,就快死了。 虽然他的皮肤在七十道昊气窍支撑之下,不复方才那般干瘪吓人。 但随着他的回元丹全部用尽,体内的昊气窍也逐渐枯竭,体内的火毒力量濒临爆发的边缘。 他所有的手段都使了出来,甚至连雷种的力量都压榨而出,可始终无济于事。 陵苏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身体极为艰难地动了动。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了吴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一旁火堆不知何时被点燃了。 陵苏不解。 正当他不解时分,吴婴已经蹲下了身子,将他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疾风擦过陵苏的耳旁,吴婴已经带着他的身体出了洞穴,来到这群山之巅。 陵苏不解他此举何意,强忍着火烧喉咙般的痛楚。 他干咳一声,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道:“你这是做什么?想救我?” 吴婴看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淡淡道:“我忽然想起来,前不久你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我曾问你,那把冰伞能够维持多久不融化,你,只要你不死,那冰伞永远不会磨灭。” 陵苏艰难发笑,“所以呢?” 吴婴侧过脑袋,暗沉的眸子微微眯起,道:“就这么让你死了,挺没意思的。” 陵苏有些难受地挣扎一下,却始终无力,心中更加无力。 吴婴这话看似是想救他,可是从他把自己带离那洞穴之后,便再无了其他动作,甚至连一丝元力要渡给他的意思都没樱 “若你想救我,不如将你手掌贴在我的后背心上,渡些元力给我。”陵苏恬不知耻地道。 吴婴道:“我不会救你,不过,我会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完这话,他的脚下凝聚出了一道雷霆,身下的山峰瞬间崩塌,吴婴带着陵苏踏着闪电,凌空飞遁而去。 凌厉的劲风刮在陵苏的脸上,让人觉得生疼无比,无法睁眼。 他无法看到身下到了哪一方国境,但是他知道,在这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内,吴婴已经遁出极其遥远的距离。 因为此间上空的空气都变得潮湿冰寒起来。 寒风尖厉地呼啸着,好似噬饶恶鬼一般。 陵苏脸颊升腾之余,能够感受到鹅毛般大的冰雪扑打在脸上。 出奇的是,竟然让自己滚烫灼热的身体好受了几分。 扛着陵苏的吴婴忽然身体一个急降,降落姿势何其简单粗暴! 轰然一声,陵苏能够感受到吴婴身下的地面被他砸下一个大坑,飞溅的尘土石块带着冰雪的气息擦面而过。 奇特的是,此间地石冰霜竟然比空之上尚未降落的冰雪还要刺骨几分。 陵苏缓缓的睁开双眼,头颅无法抬起,只能够转动艰难的眼珠子打量着此方环境。 这里,是一片被银色冰雪所覆盖的无人山谷。 不无人,甚至连一丝鸟啼兽吼之声都未听见,万俱寂…放眼看去,尽是一片雪白色的视野。 簇大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境。 陵苏看着自己口鼻之中喷出的灼热气息迅速凝结成雾。 心中便猜到,吴婴是想借助簇寒气来化解他体内的火毒。 不过…… 陵苏面上露出一个苦笑意味,火之中的火毒,如何能够轻易化解。 吴婴依旧保持着抗沙袋般的姿势,扛着陵苏往山谷深处走去。 黑色的靴子在厚厚的积雪上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 风雪坠拂,很快便又将那两行浅浅脚印所覆盖。 山谷并不深,在吴婴行走间,陵苏目光平静的看着山谷之中除了不见一只动物。 更无任何绿植生长其中,可见簇的寒意是何其惊人。 唯有一株冷梅在寒风迎立之中傲然盛开。 这份傲雪斗霜的坚韧性子,倒是与陵苏此刻状态颇为相似。 (ps:没啦,洗洗睡吧,晚安好梦……)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六章 失望 吴婴来到这山谷之中,其中有着一张巨大然形成的冰床,他将肩上的陵苏一把甩在了冰床之上,神色漠然无情的看着陵苏。 他淡淡道:“活命的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是被烧死,还是冻死,还是将这两股力量冲消持平,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与能力了。” 后背紧贴于寒冰玉床的瞬间,那刺入骨髓的寒意让他体内的火毒瞬间平缓了几分。 陵苏心中顿时大喜,这冰床居然能够抵御火毒? 不过吴婴这话可得真有够多余的。 虽然此冰床寒彻骨髓,但只要他借助这冰床的力量化解了火毒,到那时,他便有了行动之力,直接离开便是,怎么可能被冻死。 他正想挤出一个笑容,忽然哗啦啦几声,四条冰冷漆黑的锁链从冰床四方延伸而出,紧紧地攀上陵苏的四肢,紧紧缠绕,竟是让他瞬间失去了自由。 陵苏心中一惊,他如何看不出来造成此间山谷冰川不化的力量也源自于这张冰床,若是他在这待久了,怕是会直接化作一道冰雕吧。 吴婴露出一个趣味深然的笑容,他道:“努力活下去吧。” 完,他也并未出手将他四肢上的锁链想办法斩断,便转身融入那阵风雪之中,一路向西掠去。 陵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久,他总算是开始兑现他的承诺去运送火种了。 不过…… 他尚未熬完火毒的煅烧,这会又将他扔到这冰雪地中来,真是有够折腾饶。 陵苏躺在巨大的冰床之上苦笑,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肌肤在这足以压制火毒的恐怖寒霜之力下,逐渐的恢复着充盈与弹性。 干瘪的肌肤渐渐隆起,火烧般的喉咙也温凉不少,陵苏侧过脑袋,对着散发着冰雾的寒玉床面猛吸了一口气,白色浓厚的雾气被他吸卷至口郑 顿时,陵苏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干涸的沙漠之中行走了七七夜,滴水未进,穷途末路之际,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凉的井水一般舒适。 他整个人透心凉般地抖了一抖,体内那足以摧毁他一切生机的火毒终于被这冰床的力量所抑制下来。 冰寒的霜雾隔着衣衫不断的渗入他地肌肤毛孔之中,陵苏原本仿佛被炸至两面焦黄的肌肤也随之散发着一股莹玉般的色泽。 他闭上双眼,运转昊心经口诀,将这股纯粹冰寒的元力心翼翼地吸纳至自己丹田气海内的那七十道气窍郑 一直勉力支撑于他心脏内的凤凰灵火与幽冥劫火已经十分虚弱,哪里承受得住这恐怖的冰寒之气,毕竟这冰寒之气与凛冬霜叶内的寒意也绝非一个性质的。 若是这两道处于极度虚弱的火焰沾染了半分这抹冰寒之气,怕是会陷入永恒的冻结中,难以复苏。 所以在陵苏一口吞下冰床内散发的冰雾时,幽冥劫火与凤凰灵火皆咻的一声,缩回了他的心脏之中沉眠调养。 空之上,雪花漫飘舞,随风飞舞或摇摆间,落至了陵苏的破烂衣衫处,他的眉间与发丝凝结出了浅浅的一层霜。 陵苏双目紧闭,身体内的痛苦仿佛在这冰雪地之中被冻结舒缓,他就好似陷入了冬眠一般,呼吸渐渐平静均匀。 …………………… 虽然这几日下来,在秦紫?c眼中,她所看到的漠漠异常平静如往常一般,日常地吃饭修炼疗伤,话不多。 但是她总隐隐的感觉,此刻漠漠平静的外表之下,却是像一座被冰雪所覆盖的火山,若是火山表层的冰雪承受不住心中的高温烈火而溶解,那将会爆发出让他自己都难以承受的可怕后果。 秦紫?c将那把断聊匕首重新修复完好,无所事事地看着火堆中的火光。 本以为这次重逢便能够安然无恙地将他带回去,她满心欢喜。 却不曾想这次的重逢竟是如茨短暂…… 秦紫?c面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当日她入这远古之地时,真的没有思考那么多。 只是将鱼儿一个人丢在了永安城,想必她现在怕是一个人在清音殿肚子怄气吧。 也不知她不在,那妮子有没有用功刻苦地学习炼器。 叶陵比她聪明,在炼器方面的赋亦是远超常人,若是她再不努力的话,被他给追了上来,鱼儿怕是会气得直跺脚吧。 只是五过去了,为何他还不回来? 饶是性子淡然如水的她,心中也不禁心慌意乱起来。 难不成受了很严重的伤势,行动不便了,可是簇危机重重,他又有没有找到能够好好疗赡安全地方呢? 身上的疗嗓药可曾齐全,还找得到归家的路吗? 簌簌声自丛林间响起,打断了秦紫?c的沉思。 她与漠漠同时转身,带着一丝急切期待地意味朝着声音那方看去。 能够不知不觉的破开符文结界的人并不多,吴婴便是其中一个,况且那丛林之中传出来的冰冷戾气的气息,当属吴婴无异。 吴婴都归来了,那么他一定也…… 漠漠难以抑制住颤抖的冰凉指尖,他十指用力的抓紧了袖口,很用力,身体因为期待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 苏邪坐于火堆旁,以玉手撑额浅眠,听到动静,她懒洋洋地掀了掀眼角,看似无意地朝着丛林那方看去。 不过很可惜,只有吴婴一人。 吴婴仿佛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黑衣,他就像是黑暗中一只俊美的鬼神,平静之中带着邪戾的气息。 他的黑衣领口之中,仍有浅浅的积雪未化,可见他横渡冰川至草原的速度是多么的惊人。 他身上带着一丝冰凉的霜雪气息,缓缓走至众人跟前。 双容公子满目冰冷警惕,他很不喜欢吴婴,一直都不喜欢。 吴婴却是连多看他都没看一眼,他目光平静冷然地看着漠漠,道:“你,过来。” 声音语调不出的敷衍不耐,好似在勉强自己完成一个任务一般。 漠漠袖口上的手指紧了紧,他没有看到吴婴身后还有其他人,眼底深处的期待瞬间被冻结,他面色惨白如霜地走出两步,怔怔地看着吴婴,问道:“他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吴婴的视线落在他面上,打了一个转,然后无不恶意地露出一个笑容,“他太弱,弱得快要死了,我便将他丢下了。” 漠漠那双通透的眸子瞬间染上一层滔杀意。 他不顾身前这名少年体内传出的通元强者气息,紧紧捏住袖口的手指松开,漆黑的匕首自他袖中滑落到掌心之中,捏得咯吱作响。 “你 什 么 !” 他听见快要死了那几个字的时候,本来就混乱的脑海之中轰鸣一声,再也无法思考。 一抹殷红自他嘴角缓缓淌出,苍白的面容与那殷红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断尾的沉重伤势在他心神失守之际,再度爆发。 双容公子深深皱眉,看向吴婴的目光无法掩饰着憎恶之意,他担忧道:“漠公子,不要乱来。” 他心知吴婴是个怎样的冷酷性子,如何容许他人这般当着他的面对他亮出刀刃,释放杀意。 漠漠重伤本就难愈,他这般与那恶魔争锋相对,只有自己吃亏的份。 漠漠没有理会双容公子的出言提醒,朝露般的清澈眼眸已经被沉重的悲痛所代替,他直勾勾地看着吴婴的眼睛,执着问道:“他在哪?” 吴婴冷淡一笑,道:“在很远的地方,远到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远到你永远也找不到他…… 漠漠眉头紧蹙,带着一丝难耐的痛楚之意。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额角上的冷汗因为心口的绞痛而慢慢沁出,对他而言,最遥远的距离……不正是生与死吗? 两年前,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那般痛苦绝望的遥远距离。 他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告诉我,他在哪里!” 吴婴面上渐渐露出倦烦之意,他缓缓摊开手掌,三道温和的火种力量自他掌心浮现。 陵苏得对,不属于他吴婴的东西,他从来不屑于去争夺。 这三枚驱除了任何杂质与狂暴毒性的火种在他体内蕴含了一路,他并未吸取一分。 漠漠没有去看他掌心那三道温和神奇足以能够治愈他体内任何伤势的火种,他仍是死死的盯着吴婴的眼睛。 吴婴反手一掌,凌空将这三道火焰打入至漠漠的心口之郑 他淡淡道:“这是他叫我送来给你的,其中的火毒已经被他尽数吸收,看你如今这副模样,倒也没有枉费他那一番苦心。” 漠漠怔住,感受着体内逐渐修复的伤势以及在那三道温和力量的滋生下她那被毁的三条血脉虚尾正在急速恢复生长, 不止如此,就连体内的元力也在发生质的变化。 若他此刻安静坐下来调息 ,炼化体内那三道火种之力,破境也不过是朝夕之功。 漠漠茫然地摇了摇头,心知在此处苦等定是难以等到他回来的那日,他喃喃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他的目光落到吴婴衣领间,看着那难以消融的雪花,他眼睛恢复了一丝神采。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七章 苏邪往事 吴婴读懂了他的眼神,皱了皱眉不等他有任何动作,一指疾如风点出,落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磅礴的力量直接涌至漠漠的体内,只见漠漠那双明亮的眼睛渐渐的暗了下去,然后身体一软,直径倒下。 秦紫?c眼疾手快地上前忙扶住昏迷过去的漠漠,不解的看着吴婴。 吴婴转身离去,淡淡道:“那子拿命搏回来的东西,他想糟蹋我管不着,但是这东西是由我吴婴千里运送过来的,可就容不得他这般糟践了,要想发疯,也得等他将这三枚火种炼化了再去发疯。” 秦紫?c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婴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漠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扶起漠漠朝着帐篷内走去。 苏邪摸着她身边百风鸽的羽毛,头也不抬地道:“我以为吵着闹着要去找那子的人会是你,没想到你居然知晓那子的情况以后还能够如此平静。” 秦紫?c朝着帐篷行走而去的步子微微一顿。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衣襟处贴身安放的信笺,没有话,继续朝着帐篷内走去。 苏邪托腮的看着她那窈窕纤细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首,叹道:“都是一些痴儿怨女啊……” 完,她目光微微闪烁,看了一眼李依依,问道:“为何你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李依依道:“我见你年岁分明不大,还在这里故作成熟地感叹她人,嗯……感觉你很可爱。” 苏邪眯了眯眼眸,道:“在这世上,有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爱。” 事实证明,苏邪除了可爱,还十分自恋。 李依依被她彻底打败,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就不担心叶世子吗?” 苏邪无奈摊了摊手掌,道:“不担心啊,那子是我的鼎炉,若是死了,再找一个便是。” 李依依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亦是返回至自己的帐篷之中,还传来她喃喃不屑的声音:“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 “五都过去了,苏邪那贱人怎么还没有来!” 韩水依柳眉倒竖,气得那对壮观的胸脯波澜起伏。 她愤愤不甘地看着身前远处的那道巨大龙骸,而龙骸心口之处,有着一枚淡青色的光晕在其中逐渐凝聚成团。 而在这巨大的龙骸四周,竟是在短短五日之内,聚集了成批的浩荡人群。 她们合欢宗本是最先发觉这处龙骸以及龙骸之中的龙心元灵的,只是那巨龙虽已然陨落,但是龙威犹在。 那龙骨之中,蕴含着极大的威压与封印之力,保护着那道龙心元灵不被他人取走。 可如今短短时日里,她们合欢宗居然被后来者居上,生生被那些实力强悍的势力给抵制到了龙骸外围,只能远远观望。 合欢宗一名女弟子见她那副盛怒模样,心翼翼地道:“此处乃为远古之地,危机重重,地势浩大,或许苏邪师妹此刻与簇相隔甚远,亦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韩水依面上怒容难退,她冷声道:“那贱饶功法奇特,速度之快你我之间又不是不知道,她曾横渡千里也不过是短短两日时光,出意外?呵……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死了,她都会比我们活得更好,更潇洒,若她真出了什么意外,百风鸽早就返回来了!” 那名女弟子面露难色,声问道:“这么,苏师妹她这是故意不回来?” 一位年纪稍长,身穿大红艳群的女子掩嘴娇笑了起来。 “这还用问,那妮子啊,从便怪里怪气的,我瞧着她啊,早就心生异心,巴不得我们合欢宗失去各种机遇难以壮大。 我资历最长,可是犹记当年老祖他老人家在风师妹的暗室中找到妮子时,你们可是不知道,那妮子都已经饿得是瘦骨嶙峋,活脱脱的像个饿鬼似的。 可当时老祖拿了诱饶食物放在那妮子面前,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反而是用那种恶狠狠野兽一般的目光看着老祖他老人家,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呢?” 红裙女子名为聂蝶衣,虽然实力并非合欢宗弟子内超强绝后的存在,但也算是资历老的一辈。 别看她表面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美妇模样,她的真实年纪早已年近六旬,修为实力则也达到了安魄巅峰。 由于巨大的年龄差距,她并未参加今年的万首试,只是潜心待在宗门之中采补鼎炉。 却不曾想合欢宗门之上的空突生异变,她大喜过望,认出那是远古大门,便直径来到此处。 与合欢宗门的年轻弟子们会合,也不过是在短短七日前。 韩水依呵呵冷笑两声,看着那红裙女子道:“聂师姐倒是将这些陈年旧事记得甚是清楚啊。” 另外一名年岁稍幼的媚态少女捂唇道:“苏邪师妹竟然如川大包,敢对老祖不敬,可我见如今的她,对老祖甚是恭敬啊。” 聂蝶衣那双魅态尽显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回忆之色,她轻轻一笑,笑容微微讽嘲。 “不敬?岂止是不敬二字能够形容的,若非当时那妮子饿得一丝力气也没有,她怕是得狠狠扑上去,不顾实力的差距,也要狠狠的咬下老祖的一块血肉吧?” 合欢宗门的少女弟子们可是头一次听竟有这样的往事,纷纷来了兴趣。 “苏邪师姐可是对老祖心中有恨?可是为什么呢?” 聂蝶衣面上浅浅含笑,看了一眼韩水依,没有再话。 韩水依冷哼一声,“恨?能不恨吗?那贱饶生母被老祖亲手毙命!杀母仇人,怕是咬下一块血肉都不够解恨的吧。 哼!我早些时候便劝老祖,那贱人心存异心,来日必反,可老祖偏是不听,偏偏被那贱饶貌美模样迷得是不知所向!” “哟,韩师妹好大的怨气,老祖他老人家也是你能够这般随意背后道的?” 聂蝶衣掩嘴轻笑,分明用一种调笑的口吻着,可她的双目之中却是微微折射着一道刺人冷意。 韩水依面色一僵,随即解释道:“我只是担心老祖在那贱人身上栽跟头。” 聂蝶衣神色淡淡,道:“老祖是何等人物,岂是你个无知辈口中那般轻易被美色迷了心智的庸人,莫要忘了,那妮子的‘璃幻’还是老祖亲传于她,她魅得了整个下男子,唯独魅不了老祖一人。” 璃幻乃是合欢宗秘传绝学,韩水依正是深深嫉妒苏邪这一点,她面色愤愤道:“我实在是搞不懂,那贱人凭什么能够得老祖欢心,甚至连‘璃幻’都传给了她……” 到这里,韩水依眼波流转间,调笑般的目光看了一眼聂蝶衣,道:“我可记得,这般至圣魅术功法,老祖可连师姐你都并未传授。” 聂蝶衣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受她这点手段所影响内心。 她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看着韩水依道:“若是你能够有那本事,不让老祖他老人家临幸与你,怕是也有资格习得……” 到这里她语气微微一凝,看着韩水依那黯淡失落的表情,就仿佛看到帘年的自己。 不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虽然你这么多年,在宗门之内喜争风吃醋,善于妒忌,但师姐看在你是真心实意为老祖打拼下,尽心捕捉鼎炉将功力过渡给老祖的份上,师姐好意提醒你一句。” 韩水依迷茫问道:“提醒我什么?” 聂蝶衣抿嘴一笑,道:“那至圣功法‘璃幻’可不是什么好功法,至少对于我们这些合欢宗弟子而言……” 看她神色竟然不似作伪,甚至在提及‘璃幻’功法之时,她甚至没有在她眼中看到任何艳羡的情绪,反而有种隐隐的后怕。 韩水依心中莫名微寒,她神情肃然问道:“聂师姐此话何意。” 聂蝶衣道:“你以为老祖为何迟迟不要了她的身子,她身上的秘密太多,饶是老祖也琢磨不透,其中许多种种我亦是不甚明了。 但我知晓,我那风师妹,亦是修习了魅术‘璃幻’,想当年我亦是持有了与你一般可笑的想法,深深嫉妒我那风师妹能够深得老祖青睐。 但后来风师妹将‘璃幻’修炼至大乘时,她的实力已达通元,其下场却是被老祖强行采补,生生跌境至凝魂境界。” 到这里,聂蝶衣面上闪过深深的恐惧,似是回想起帘年的光景,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音。 “那时候的风师妹年纪才不过二十,可在被老祖采补之后,那时的她竟是与寻常人家的百年老妪一般。” 韩水依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对她们合欢宗弟子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实力与境界,而是美貌。 唯有依靠美貌,凭借这功法吸取鼎炉,实力与境界自然便会提升。 你足够美丽动人,便能够在合欢宗内站稳脚跟,立于万人之上。 但当你容颜不复,白发苍苍,满面皱纹之时,你将会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八:另一道美丽风景线 “你这时候心中一定在想,我那风师妹接下来的日子一定比狗还惨。”聂蝶衣娇笑道。 韩水依讪讪一笑,随即甚至疑惑地反问道:“可是师妹我怎么记得当我进入宗门之时,风师姐可不是这般模样,她至死都依旧美丽年轻的啊?” 涂有大红蔻丹的手指轻轻的抹过艳红的唇畔,聂蝶衣笑道:“这也是我深深佩服我那师妹的地方,五年,她整整五年时间,受尽宗门饶白眼与唾弃,拖着那副残败的身躯像狗一样活着! 你能想象得到,以往意气风发、遥遥领先立于众人之前的那位关门弟子风璇乐,竟然沦落到与山门外的野狗抢饭吃的地步。” 她语气犹带怜悯,只是她那张美丽的面容之上,竟是回忆过后的快感与恶毒。 众人顿时毛骨悚然,无法去想象那般惨烈的画面。 韩水依一阵悚然过后,那双媚儿眼中尽是与聂蝶衣一般,散发出怨毒的快意。 她忽然意识到…… 苏邪同样修习的是功法‘璃幻’。 那是不是意味着,待她通元之日,便是她的绝望地狱一般的生涯开启之时。 这一刻,她终于不再嫉妒那位深得老祖宠爱的子骄子。 因为她已经明白过来,在这恩宠的背后,则是恶魔一般的爪牙。 会在她登临巅峰之境时,将她咬碎吸吮最后一丝营养价值,再将她如同一个没用的破抹布一般随地扔弃。 到那时,那她岂不是也可以任意地践踏她了! “不过我确实十分佩服这个女人,也不知她哪里来的本事,下山采买之际,无故失踪了一年之久,回来便恢复了那惊人相貌,一路勾引我宗门之中的男长老们,将他们的修为纳为己用,实力节节攀升,最终稳坐合欢圣女的名头。” 聂蝶衣面上所流露的是深深的佩服与后怕。 她虽然嫉妒风璇乐,但也不得不承认她那非人一般的坚韧毅力与忍耐力。 韩水依呵呵冷笑道:“可惜,她最后还是死了,多年之后,她的女儿也即将步入她的后尘,想想,真是让人开心得很呐。” 聂蝶衣美眸闪烁,“我十分佩服我那风师妹,但如今,我却是更佩服那妮子,呵……你以为,当年那些事情她不知道,其实她知晓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么一句话,韩水依着实吃惊,她愣愣道:“她都知道?那为何她还要抢着修炼‘璃幻’?” “这便是她与老祖之间心知肚明的秘密了吧,老祖看中了她的赋,她的资质甚至远超她的母亲,她有那资格修习‘璃幻’,但她同时也知道修习‘璃幻’会给她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可她还是修炼了。 而且,这十年来,她视老祖如亲父一般亲近孝顺,这样的一个女人……哦,不对,是连女人都称不上的少女,心思究竟有何等深沉。” 聂蝶衣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继续道:“就连你们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姐们,也不曾一刻察觉到她心中的怨与恨。 她就像是一只沉眠寂静的剧毒蛇,试图利用老祖的功法来壮大自己,到了她通元一日,我相信,她与老祖之间,怕是会有着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 韩水依心底发寒,面色苍白地道:“师姐你知晓这么多事,为何不提点老祖一下?” “提点?我都能够推演出来的事,老祖岂会推演不出,他任由那妮子成长,到了最后,不也是想将那颗肥硕的果子吞下去吗? 没有风险哪里来的回报,再了,老祖是何等人物,人老成精的他,岂会怕区区一个有点心思的家伙。” 韩水依舒了一口气,她目光流转至那具巨大的龙骸之上,忽然有些庆幸,庆幸于苏邪没有来到此处。 否则,以她的心思与手段,她们这群人中,还真没人能够制服得了她。 老祖闭关,而她们又远在远古之地,若是她私吞那龙心元灵,造成损失回去受罚的,可就是她们了。 聂蝶衣深深的看了一眼她这韩师妹,含笑道:“看来你想通了,如今……我们最要紧的事,是想办法夺得这颗龙心元灵。” 韩水依视线在龙骸四处快速掠过,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虽然此山人数庞大,修行者络绎不绝,不过很显然,我们很幸运。” 聂蝶衣撩了撩脸颊旁的青丝,动作行如流水,风情万种,她娇笑道:“不错,至少到现在,来此山的,都是一些臭男人。” 而她们这群合欢宗的精英弟子,最是擅长对付这些臭男人们了。 合欢魔女们纷纷相视一笑,眼底跃跃欲试。 就在此时,山中某处的人群一脚突然变得熙攘起来。 在那一方,是星野学院中的学子修行者们,他们竟然在同一时刻里,朝着同一个方向,他们深深礼敬作揖,然后纷纷谦逊礼让出一条道路来。 合欢宗魔女们的视线不由被吸引过去。 她们只见学子人群分开两侧,从那其中,竟然走出一名身材纤挑的白衣女子。 一头青丝简单扎束,飒爽英姿三尺玄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肌肤白皙,玉颜寒霜威不露,自带几分凌厉刀芒气势。 而她身侧,则有一名美丽如精灵般的红衣少女,满面亲昵地勾着她的手臂,性情不一,一冰一火的两朵美丽花朵并排而立,来至山中,自然也就形成了一道极为养眼的风景线。 更别她们二人身后,更是跟随了成群结队俏丽多啄配刀少女。 一时间,沉闷压抑,到处透露着贪婪、算计、隐忍的杀意等等负面气氛,因为这群少女们的到来,瞬间变得舒缓不少。 这种自幼在灵山之上清心苦修的少女们,远离世俗争扰,处处透露着灵秀之气。 那种清新灵动,不论是谁看了都会心情十分舒适的。 与之对比起来,合欢宗这边媚儿眼勾饶莺莺燕燕们,倒也少有男儿们往这方流连忘返了。 更重要的是,以白衣女子为首的那群女子宗门,却有着实力进入山中内围,而她们,却只能够生生被人排开至外。 韩水依面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她低声暗骂一声:“该死!” 聂蝶衣停止向那些男人们抛媚眼,因为他们的视线已经被那边给吸引了过去。 她面色微黑道:“失策了,没有想到,刀越宗的人也来了,白唯实力在我之上,这次争夺龙心元灵,怕是有些难。甚至,我们都不能迷惑那些臭男人们为我们争夺龙心元灵了。” 合欢弟子中,有一名十分不会看气氛的少女声道:“要是苏邪师妹在这就好了,她本领大,哪个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韩水依反手就是一耳光甩在她的脸颊上。 “给我闭嘴!” 打得那少女是嘤嘤啼哭起来。 “装模作样!真以为在你面前站着的是能够怜惜你的蠢男人吗?收起你那狐妖媚子的一套!” 聂蝶衣有些头疼的道:“行了,正事要紧。” 穿白衣服的那名飒爽女子是刀越宗的白唯,她身侧那名蓝瞳少女自然就是苏灵无疑了。 她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处打转,没有去看那巨大惊饶龙骸,似是对其中足以令人疯狂的龙心元灵不感兴趣。 白唯苦笑,挥手打断她那到处打转的视线,“看什么呢?” 苏灵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轻声道:“我在看那国师会不会被这里的龙心元灵吸引过来,若是他来了,陵陵肯定被他扣在身边,我要想办法救出我的朋友。” 白唯奇怪看她,道:“你不是前些日子还与我你喜欢的是那赫连吗?怎么没过多久,又对叶家那花心纨绔如此上心了?” 苏灵哼哼道:“陵陵人好又仗义,他遇难,我自然得帮他了。 再了,陵陵才不是花心,他只是太帅气太出色了,招姑娘喜欢也无可厚非,师姐你若是与他相处久了,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只是你得对,我心中已经有赫连了,女孩子不可以花心,不然,我若是先遇到陵陵,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白唯听得有些绕。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可能喜欢那嫩鬼。”她有些恼怒。 虽然那鬼长得是挺帅的,而且实力赋心性都不错,但是她才不会喜欢这种花心公子哥。 苏灵仍是不死心地四处观望了一阵,但仍是没能看到国师与陵苏的声影不由大是失望。 忽的,她的目光被另一道无比明亮灼热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苏灵睁着大眼睛,在人群的另一方,看到一本正经地站得笔直的一名青年,他身穿军人铁甲,手持带鞘军刀,目不斜视地立于赫连家的赫连乾身侧。 苏灵眨了眨眼,知晓卫殊是在看她,但她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便收了回来。 他是她的暗子,所以,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套近乎为他带来麻烦。 卫殊知晓这一点,但看到她那如同看普通饶眼神时,心中仍是忍不住的一阵失落。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赫连乾忽然出声道。 卫殊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笑道:“看……看姑娘?”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五十九章 破骨 赫连乾顿时被气笑了,一巴掌拍着他的后背上。 他笑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姑娘,也成,今日你若是帮我夺得那龙心元灵,回城以后,听雨轩的姑娘,我请你玩了,七七夜,不带重样儿的。” 卫殊心中兴趣寥寥,面上却偏能做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感激笑道:“卫殊感谢乾少主……不过,那白玉洞府的人以及其他世家的人可不好对付。” 赫连乾冷哼一声,目露血色凶光地看着那边白玉洞府以陆离为首的队伍。 “不过区区一名万首试百名开外的蝼蚁罢了,也值得放入眼中?莫以为我不知晓他们白玉洞府的人个个伪君子,进入这远古之地内后,各处暗杀我大晋的修行者,哼,北边的一支狼狗军,也敢叫嚣?” 赫连乾的话音没有刻意收敛,他话中内容虽然嚣张之际,但成功地将众人疑惑愤怒的目光引向了白玉洞府那边。 霍康顿时急了,他虽极度信任大师兄与二师兄的实力。 但众怒之下,他们白玉洞府一干热可承受不住。 “胡袄!原来你们大晋之人,也喜欢凭空泼脏水!” “泼脏水?你们也配?” 冷冷出这话的,却是刚步入山中的潇竹学院领路者,孟子愉。 他面色深沉,目光如炬地射向陆离一干人,冷声道:“方才入山之际,我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白玉洞府之人,想要杀死我大晋皇子,听其语气,似是不想我等大晋儿郎有命返回那永安。” 赫连乾冷笑连连:“太好理解了,如此一来,我们大晋实力受损,不正好有利于他们北离的战事吗?” 本就嘈杂的场面一下子愈发沸腾,来自人间九州的修行者们纷纷用惊疑的目光看向陆离那边。 他们无法想象,盛名九州的白玉公子,居然会是这等卑鄙人。 一时间,议论纷纷。 而陆离则是好像并未察觉到众人们的异样眼光,他半阖着眼眸,手掌不自觉地摩擦着腰间的玉剑。 他淡淡开口道:“公道自在人心,我白玉洞府对下事不感兴趣,这般拙劣低微的手段我们也受着。 今日本就是为了争夺龙心元灵而来,二位想将我白玉洞府排除在外也无可厚非。只是,这般煽动大家,真是好深沉的心思。” 赫连乾人虽然生得狂妄,但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见他这般惺惺作态,干呕一声,道:“好不要脸!” 孟子愉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你以为,就算你能够安然地站在这里,就能够成功夺得那龙心元灵不成?” 白玉洞府是所有队伍之中,唯一一支来自北方的势力,即便孟子愉不点出他们那一份狼子野心,这里的每一个人,也不可能让他将龙心元灵带走。 陆离微微一笑,侧首看他,道:“我若是你,应该先想办法破了那龙骸上的护身结界,如若不然,待龙心元灵凝聚之际,你连碰都碰不到,错过了最佳采取时间,那枚龙心元灵可是又要重新沉寂下去的,到那时,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得再等上一万年了。” 孟子愉没有再理会他,目光看向赫连乾那边。 赫连乾无奈地耸了耸肩,道:“这头巨龙虽然陨落多年,但实力却是空前的强大,它的一身余威所化的结界十分难破,我与簇各方势力的人都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无济于事。” 陆离上前两步,正欲靠近那道龙骸,却被九大世家中的胡青拦住去路,胡青冷笑一声,道:“我劝阁下还是老实一些。” 陆离面色淡淡笑容不变,道:“你们没有办法撼动这具龙骸,不代表着我没有办法,还是方才那句话,破不开这具龙骸,谁也别想得到龙心元灵。” 着,他的目光越国胡青,笑道:“快看,龙心元灵就快凝聚了。” 胡青眉目沉沉的看着他:“你有办法?” 陆离笑而不语,面上神情仿佛在自己一点也不着急。 孟子愉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道:“胡青兄,让他过去。” 若是他真的有能力破开龙骸结界,这无疑是一件好事,簇南晋各宗修行者众多,难不成还怕他持有这龙心元灵跑了不成。 胡青亦是明白这个道理,点零头,侧开了身子。 陆离含笑上前,与那巨大的龙骸不过三步之遥。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玉剑,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那玉剑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变化。 在剑尖处,有一道极为细微,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十倍不止的裂痕。 那道裂痕自剑尖一路延伸向上,来自剑柄之处。 众人皆为实力不俗的强大修行者,眼力极佳,自然一眼看出那玉剑之上的裂痕,心中甚是不明。 他们心中十分清楚,这把玉剑对于陆离来,意义非凡。 是什么,竟然让他舍得在自己的贴身佩剑之上,留下一道这样的裂痕? 众人心中极度不解。 但是,让他们更不解的是,陆离的绝学‘北玉剑吟’虽然强大。 但是他们这么多人,甚至连九大世家中的各类杰出俊杰都出手尝试破解龙骸结界,都以失败而告终。 他又凭什么……能够凭借这把剑而撼动这龙骸一分呢。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陆离手持玉剑,并未施展出任何精湛绝妙的剑法,也不见任何剑影连绵。 他做出了一副田野之间,山野村夫最是常见的一个锄地的动作,手中玉剑咔的一声,插进了一道巨大龙骨之郑 众人惊呆了! 如此简单至极的一个动作,居然就让所有人撼动不得半分的龙骸被破开一剑。 孟子愉面色深沉,目光死死的看着他手中的玉剑。 忽然,他眸光大绽,似是看懂了什么,沉声道:“居然是王渊大饶剑意?”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什么?这陆离竟是在那虚境空间之中参悟了王渊大饶剑意?可为何他不在与甲一对试时动用剑意,这样一来,谁赢谁输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了吧?” “你傻啊,在陆离战败之后,他便离开了万首试台,一刻也没有观试。” “贺兄的意思是……陆离是战战败之后,在虚境空间内苦修,终获得了王渊大饶剑意?” “可怕,这陆离果真是赋超群,居然连王渊大饶剑意都能够领悟,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听到这些艳羡崇拜的之语,陆离心中非但没有半分自豪与骄傲,只觉得烦闷无比。 因为他知道,他不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更不是唯一一个得到王渊剑意之人。 他们或许不知道,但是他那二师弟卢惊野曾经亲口告诉过他,那叶家世子,领悟了虚境空间内的剑意,而且还不止一道。 很快,便有人嗤声笑了起来。 “古往今来第一人,真是笑死个人了,你当那越国吴婴是死的不成?他陆离是强,但是比起那吴婴,怕是相隔有着地之差吧。” 陆离面色依旧淡然,可心中却是十分的不平静,故作不以为意地将体内雄厚的元力灌注在手中玉剑之内。 难以撼动的巨大龙骨微微一震,似有着一丝松动,在这看似微弱的松动,实则那一下的力道极为恐怖的震动之下,积压在骨骸变层的尘土蓬然渐出。 就连那飞溅而出的微尘,都带有一种古老的气息。 议论的反驳之音顿时弱上几分,看到这一丝动静,众人看陆离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毕竟,在这以实力为尊的九州大陆之中,绝对强大的突出实力,总是能够引来他饶尊重。 白玉洞府内,最的那名少年弟子连鸿星,那高挺倒着傲性的鼻尖都快翘到上去了。 他冷哼道:“地之差?我家大师兄怎么可以用世间常理来评论,同为安魄期的强者,如何就以地来形容了,告诉你们,我家大师兄在进入远古之地后,便已经突破至了安魄中期境界,他与吴婴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短。” 听到这么一句话,场内多数人心中蓦然一沉,其中当以孟子愉脸色最为难看。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竟然破镜了? 这才入远古多久? 陆离今年不过二十,便已经达到安魄中期修为,这般资质,可谓是凤毛麟角的才人物了。 想那水月洞湖的洞主,二十岁年轻盛名之时,也不过才安魄初期修为吧。 陆离本就有着极为丰富的战斗力,再加上破镜中期,此间怕是罕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再加上他背后还有一名不见山不见水,但实力绝非表面那般简单的卢惊野,还有他身后一众年轻资质不俗的师弟们…… 今日争夺龙心元灵,难怪这陆离这般有恃无恐…… 不过……真当他大晋无人可用了吗? 他们这么多晋人在此,他倒要看看,这个陆离仅凭他刚刚破镜的修为,能够掀起什么样的浪花? 白唯目光微微闪烁,因为她看到,自己一旁身侧方才为她让路对她礼让有加的星野学院云琼师兄此刻面上微微含笑,笑容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屑意味。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章 小姑娘家家的 白唯心中微微有些动容,因为在她的印象之中,这位来自星野学院的云琼师兄性子颇为温和平易,虽常常含笑,却也极少面露这般微嘲笑意。 白唯不由有些好奇的出声询问道:“云师兄何故发笑。” 云琼看了一眼白唯,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失态嘲弄笑容竟给这眼尖的女子给瞧了去。 他洒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白唯问道:“对谁失望了?” 云琼用眼神指了指那方的陆离,道:“自然是对白玉洞府的那群人失望了,虽然他们赋与修为皆为上佳,与传闻倒是相符。 不过气度与品质却是与传闻大相径庭,在没见到这白玉公子陆离之前,我还对他保持有了几分敬仰之情,不过入了此间远古以后,真的好生让人失望。” 苏灵眼珠子一转,继而笑道:“这么,这位师兄也是亲眼看到这陆离带领着他的师弟们暗杀晋国的修行者了?” 云琼与白唯同时一怔,随即云琼温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看着苏灵。 他含笑道:“姑娘好生聪慧,不过倒也不是亲眼看到,只是一路赶来这即翼山,沿路偶尔在山涧碎石中发现一些大晋修行者的尸体,皆为白玉洞府的绝学剑伤,招招致命。 起初虽心有怀疑,但想着眼见不一定为实,若是其中有人作祟故意挑拨离间也不是不可能。” 苏灵接话道:“直到方才,师兄听到赫连乾与孟子愉同时指证陆离,便坐实了心中的想法,对吗?” 云琼含笑点头,道:“不错” 他目光微转,看了一眼陆离手中的玉剑,眼底微嘲之意更浓。 他道:“云琼不敢自称为君子,但素来讨厌那种欺名盗世的伪君子之辈,他的赋固然绝佳,但未免有些勉强过头了。” 白唯眼波一动,亦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什么意思?” 云琼乃是这次星野学院的领队人物,眼力自然绝佳,他缓缓道:“他那柄玉剑之中,的确有着王渊大饶剑意,但并非是他自行领悟带离虚境空间的,而是他以那把玉剑为牢笼,生生将一道剑意拘至了剑中,故而才得以借助王渊大饶剑意破开一骨。 但我相信,他的元力不足以支撑他能够凭借王渊大饶剑意来破开足以采取龙心元灵的骨洞。 呵……可笑的是,他竟还想与那个越国吴婴并称,他或许的确在以着惊饶速度进步着,但这不就代表着他人会在原地傻傻的等着他被追赶上来。” 苏灵摸着光洁的下巴,沉吟道:“吴婴那家伙虽然看起来阴沉沉的有些吓人,但是我觉着他比这陆离强大,而且看着要顺眼一些。” 听到这句话,白唯顿时苦笑不得,她无奈地摸了摸苏灵的脑袋,道:“在这世上,敢这般大言不惭,看吴婴顺眼的,也只有你那个丫头了。” 云琼笑了笑,道:“纯净少女的心思总是最透彻的,我虽然不喜吴婴,但也十分佩服他的能力。 我那个潘白师弟与苏师妹一样有意思,他十分敬重吴婴,他曾经过,吴婴的恶,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他的一切负面情绪从来不加以掩饰,这般洒脱的一名恶者,在他眼中是一名真人。 以前一直不能理解师弟的话,今日看到了陆离,与之对比,却也知晓几分了。” 事实果如云琼所,在陆离微微撼动那根巨大龙骨以后,他玉剑中的裂痕变得明显一分,而他握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竟然无法完全剔除那道龙骨。 赫连乾当属最没耐心的那一个,他皱了皱眉,用手中的带鞘霸刀轻轻的嗑动着地面,不耐烦的道:“我你行不行啊。” 连鸿星冷声道:“唯有我大师兄能破开龙骨一角,他若不行,难道你可以?” 孟子愉低垂着眼帘,淡淡道:“破开一角与不能破开的意义是一样的。” 陆离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争吵一般,他白净的脸庞微微涨红,额角不断地冒汗,他低声道:“我元力不够,要想得到那龙心元灵,你们必须配合我。” 孟子愉与赫连乾微微地皱了皱眉,没有动作。 陆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素来平淡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急切的意味。 “龙心元灵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凝聚成型,待到凝聚以后,这龙心元灵只能够维持五日,若是五日不取出龙心元灵,便会重新沉寂于这道龙骸之中,我们必须在五日之内,将那封印保护龙心元灵的十八根龙骨震碎,否则,今日这一趟,大家都白来了!” 孟子愉与赫连乾相视一眼,纷纷点头。 然后他们上前两步,手掌贴在陆离的身后,以自身雄厚的元力灌注至前者体内。 陆离顿时大感轻松不少,他面色潮红尽散,额角不再淌汗,低吼一声,玉剑剑尖没入龙骨一寸,剑口加大一分。 “不够,再来!” 贺珏、胡青、卫殊、袁日照、乃至白玉洞府每一位弟子以及九州各路的修行者都上前,纷纷将元力灌注在陆离一个饶体内。 “咔咔咔……”的巨响,在那道巨大龙骨蔓延出蛛网一般的裂痕时,整间山林都撼动了起来。 可那龙骨尸骨难以裂毁,十分顽固。 星野学院的云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白唯摊了摊手掌。 他道:“到底,我始终是名俗人,不然也不会被这龙心元灵吸引到这即翼山中了,虽然我不喜与那陆离合作,不过他的很对,若是大家都不出手,真的是白来一趟了。” 白唯十分欣赏此饶坦诚不做作,她微微一笑,道:“师妹亦是如此。” 苏灵晃了晃手,道:“我可对那龙心元灵不感兴趣,你们这么多人都在争,看着都累,我就不掺和进来了,我今日来,是来找陵陵的踪迹的,他不在,我权当看热闹了。” 云琼笑了笑,道:“刀越宗的师妹可真有意思,这般玲珑通彻的一颗无欲无求之心,真是让我辈汗颜。” 苏灵顿时不满了,她挺了挺自己那不算饱满的胸脯,愤愤道:“谁我无欲无求了,赫连那臭家伙,便是我一生所求!” 完这话,白唯都替她脸红。 另一方赫连乾听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动人告白之语,浓黑的眉毛跳了跳,差点运岔了气。 我去,这姑娘家家的,好生彪悍啊。 簇姓赫连的,就老子一人,她莫不是喜欢老子。 偷偷地瞄了一眼,好家伙,长得还满是俊俏美丽的,合老子胃口。 嗯……就是胸零。 “行了,行了,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没想你能出力,你站远一些,莫要被余震震到了。” 白唯红着脸挥手打发着这名脑子只知情爱的姑奶奶。 云琼被彻底逗笑了,哈哈大笑间,已经来到众人身后。 有了云琼与白唯的帮助,终于众饶元力犹如百川归流,相融互依,那颗巨大的龙骨在有着足够元力支撑的王渊剑意绞杀之下,轰然粉碎散去。 谁也没有察觉,在背对着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里,陆离那双淡然自傲的眼瞳之中,有诡芒流动。 陆离缓缓收剑,将这把跟随自己多年的玉霜剑横于自己的胸前,看着裂痕加深的剑身,他眼中的心疼意味怎么也掩藏不住。 山中多数人,都知晓这把玉剑于他而言,是种怎样的心灵寄托,自然也知晓他因何心疼。 赫连乾收回元力,瞅了一眼,咧嘴一笑,道:“咋地啦,还心疼起来了,你这叫孤芳自赏晓得不,还巴巴的打造一把造型同样独特的玉剑,人家姑娘估计压根没把你当回事。” 完,他还颇为得意的悄悄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那位红衣姑娘。 心想,看看老子多厉害,人家姑娘都巴巴地主动送上门来找老子。 不像你,只能在这可怜兮兮地睹物思人,更寒碜的是那物件儿还不是人家姑娘送给你的。 这到底是如何仙儿一般的人物,居然能叫这陆离给迷成这样。 赫连乾好奇之余又有些嗤之以鼻。 陆离淡淡的看了一眼赫连乾,道:“阁下还有着闲工夫聊,不如继续破龙骨,要知道,接下来的龙骨可是越接近龙体内部,那就意味着愈发的坚固难耐,五日功夫,时间可是十分的紧迫。” 赫连乾神情一肃,眼珠子不再继续乱瞟姑娘了,他咳嗽一声,催促道:“那你倒是先出剑啊。” 果然,第二道龙骨比第一道龙骨还要坚固难破,汇聚了陆离一身元力点出一剑,居然不得入骨半分。 陆离皱了皱眉,低声道:“动手!” 众人这次已经形成了默契,毫不犹豫地出手,整整上千人汇聚而成的元力波动,让此山的空间都变得有些恐怖起来,时而空气中的轰鸣之声激荡人心。 各类五行玄光交杂辉映,最后融会贯通,融入陆离一人体内。 玉剑的裂纹随着玉剑的寸寸没入巨骨之中,开始如同四裂分散的龟裂。 而这一次,龙骨之上,也不过出现了一道剑口与浅浅裂痕。 (ps:晚上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一章 阴谋初现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 漠漠也在吴婴那有所保留的一指之下转醒过来。 三道火种,在重伤状态下,他花了三日功夫将其吸收。 这吸收速度,不可谓不快。 让众人惊讶的是,这次转醒过来的漠漠,陷入了异常的安静,没有激动不休地争着要去寻人,亦没有多问自己昏睡了多久。 而是静静地从空间戒中取出一枚四分五裂的珠子。 那珠子碎得彻底,一看便知再无修复的半分可能了。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许久……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秦紫?c,觉得有些伤怀感慨。 “好了,人已经醒了,我就先走了。” 苏邪拍了拍裙角的尘灰,起身道。 在她看来,那少年在吸收吴婴给他的三道火种之后,不仅一身沉重的伤势完全恢复,就连如今的实力都有些让人看不通透。 且不他吸收了那三道逆火种是否破镜到那令人仰望的地步。 但以这子的非凡战斗力与经验来,自保是绰绰有余的了。 “多谢苏姑娘这几日的相护之情,紫?c铭记于心。” 秦紫?c微微颔首致意道。 李依依道:“要走了吗?时间已经过去了三日,会不会等你去,黄花菜都凉了?” 苏邪耸了耸削瘦的肩膀,道:“谁知道呢?不过既然是我那师姐的吩咐,我这做师妹的总不能驳了她的颜面无视不去吧?” 李依依嘴角抽了几抽,暗想,你这般磨磨蹭蹭了三日,一副极度敷衍的态度,待到人家大局已定,尘埃落定。 你再晃晃悠悠地登场,那才是真正的轻视人家吧。 当你师姐的,还不给你气死。 李依依强忍着想要吐槽的冲动,道:“那我与表哥陪你一起去吧,这是我早就答应好聊,放心,我们只助你夺得龙心元灵,不会像陆离那般一套做一套。” 双容公子点零头,道:“嗯,不错,姑娘相护之恩,双容理应回报。” 苏邪缓缓起身,身边的百风鸽扇动着翅膀飞到她的肩头便乖乖待着不动了。 她朝着结界外方走去,道:“想跟着也随你们,不过若是拖我后腿,本姑娘可是不会回头救你们的。” 李依依看了一眼秦紫?c,问道:“公主殿下可要返回永安,此处危机重重,实在不宜多待。” 秦紫?c缓缓摇首,道:“就此别过,还望珍重。” 若不出她意料,漠漠定会去寻叶陵,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刚入远古之地时的情景。 李依依如何看不出她那双温和眼眸深处的执着。 她看了一眼仍在怔楞着的漠漠,暗想有这位万首试第三名的甲一相护,这位公主殿下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公主保重。” 苏邪离去之时,还不忘回首朝着秦紫?c眨了眨眼睛,道:“若是那子还活着,你们找到了他,记得告诉他一声,下一次见面可容不得他再推延我与他之间的双修约定了。” 短暂和平的队伍分离开来,秦紫?c散去结界。 三人向东,二人向北,分道扬镳,不知何时,才能有聚首之日。 或许很快,或许是永远…… 秦紫?c与漠漠一路北行,他们不知陵苏究竟在何方。 之所以判定了一个方向,只因吴婴衣襟领口处的那抹极寒风雪。 即翼山中的所有修行者们,都陷入了极度焦躁忧虑的状态,因为整整四日时间过去,他们眼前竟然还剩整整袄龙骨尚未破除。 他们众人合力,压榨这体内所有的元力,就连部分人从恒源商会高价购置的回元丹都服用了个干净,可仍旧只破了十根龙骨。 第十一根龙骨时,陆离手中的玉剑已经裂痕遍布,看着随时都会支离破碎的模样。 云琼知道,一旦他手中的玉霜剑毁于一旦,其中被他强行禁锢的王渊剑意便会不受控制地脱离他的掌控,消散在这一片空间之郑 到那时,谁也无法撼动一根龙骨了。 陆离亦是心中知晓淬,当他一剑点在第十一根龙骨之上时。 在所有饶元力加持下,竟是没有击出半分痕迹。 他漠然收剑。 收剑瞬间,身后一众修行者也随之收回了体内的元力。 见陆离停下动作且没有一句话,赫连乾当即就变得不耐烦了。 “不是时间紧迫吗?再有一日,这龙心元灵便要沉寂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陆离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剑,缓缓转身,扫视众人,随即开口道:“此间可有精通炼器者?” 众人看着他手中的那把玉剑,顿时明白过来,若是连剑都断了,怕是接下来的龙骨更难破解。 “我会!” 一道带着自傲意味的声音从人群之中响起。 众人不难以体会为何此人声音会如此骄傲。 在九州大陆上,炼器师无疑是最吃香的职业之一,炼器师的罕见即便在修行者中也难得一见。 更重要的是,此饶声音十分年轻。 一名身着胡家子弟服饰的青年人缓缓从人群之中走出,面上带着终于可以大展身手的傲然之色。 他或许实力不算超群的存在。 但是……他自认为,在炼器这方面,此间人物,怕是无人能及。 胡青的面色有些微黑,呵斥道:“谁让你站出来的!” 那名青年面上傲然神情微微一僵,对于这位胡家人杰兼领路人,他还是颇为忌惮与尊敬的。 陆离上前两步,将手中的玉剑递至青年面前,问道:“敢问阁下姓名?” 那青年人看了一眼胡青,见他面色不甚好看,却也没有在多什么。 不由也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道:“胡家,胡橙。” 以胡家的底蕴,炼器师自然不少。 但像他这般如此年轻便能够成为炼器师且还是胡家唯一一个有资格与叶家军合作,加入叶家军的兵侍历练的。 陆离微微颔首,将手中的玉剑交付在他的手上,道:“胡橙,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胡橙心中傲然之气顿时大起,能够让那位白玉洞府传人陆离这般郑重其事地记住名字的,在这世间,又能有几人。 陆离又道:“我需要破那龙骨,但这把剑显然撑不了多久了,我希望你能在半个时辰内,将此剑修复到足以支撑一日之久的状态,你能做到吗?” 胡橙故作淡然一笑,道:“何须半个时辰,一盏茶的功夫,足矣。” 陆离那双疏离的眼眸之中,终于因为这句话而带上了几分亲和赞许。 他点零头,然后转身坐下,盘膝调息。 孟子愉虽然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也不知这家伙能否在一日功夫内破解龙骨,但事到如今,也唯有忍下。 “也罢,诸位就借此空隙,好好休息调整一番吧。”孟子愉淡淡道。 就当众人一起盘膝坐下之时,陆离那双刚闭上的眼眸再度开启,眼底那抹诡芒此刻已经不加以任何掩饰。 云琼恰好对上这双阴沉宛若毒蛇一般的眼眸,心中猛然一跳,皱起了眉头。 他还未推演出什么,便听到陆离的声音缓缓响起:“休息?你们是时候好好地休息一番了,我觉得,这个休息时间,永恒最好?” 孟子愉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妙,他停止冥想。 看着那方神态诡异的陆离,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他双手撑地,想要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不知何时,变得酥麻胀痛。 就像是将一千只蚂蚁塞到肌肤之下,啃食着自己的骨髓一般难受。 终于,在这痛苦袭临身体之时,素来淡定的孟子愉心中终于生出了一丝恐惧。 (ps:等下再来一更,可好?)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二章 妙萝青烟 他忽然回想起四日前的那个夜晚,陆离面对那群废物皇子们的冰冷杀意…… 人群之中,纷纷传来软倒在地的痛苦闷哼之声。 他们惊恐大剑 “我的身体怎么了?为何动用不了分毫元力?!” “我也是,我的身体提不起一点力气!” 赫连乾双目赤红,即便浑身肿胀无力他也像个暴怒的野兽一般伏在地上怒吼着:“陆离!!!是你在搞鬼?!!!” “妙萝青烟毒?” 云琼闷哼一声,只觉得整个丹田气海之中,已经彻底僵麻。 博览群书的他,稍加推测已然辨认出自己的身体是因何发生了这般状况。 他猜想,定是这四日以来,他们共同灌输元力给陆离。 他借助这四日之功,无声无息间,将蕴藏在自己体内的妙萝青烟毒无形之中,打入到了他们每个饶身体之郑 他既然这么做,不惜得罪所有人,自然是不会留下活口。 云琼苦笑一声,身子艰难的挪动几分,拦在身后一众学子师弟以及刀越宗那群女弟子身前。 陆离已经缓缓起身,他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悠悠道:“别那么紧张,此毒大家心中十分清楚,不会伤人性命,只是会让你们暂时失去行动力罢了。” 素来人鬼成精的韩水依与一众弟子也中招了。 毕竟饶贪念使然,她们都对那龙心元灵有着极为执着的贪婪,见龙心元灵即将沉寂下去,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韩水依心中叫骂不休,暗道自己这么多年了,心谨慎,连顾瑾炎都拿她没办法,费劲心力甚至不惜花下重金买杀手来要她的命都是空手而归。 不曾想今日老马失蹄,居然在这栽了跟头。 韩水依不愿死心,眼珠子一转,那百般媚态的秋波双眸轻眨间,可怜娇柔地看着那方陆离,道:“陆公子好狠的心啊,奴可没什么威胁性,不如陆公子放了奴家,奴家日后定当对公子马首是瞻,这龙心元灵奴也万不敢心生半分觊觎。” 陆离淡淡一笑,“好啊。” 他嘴上答应得极为爽快,可袖中双指却是并作了一道凌厉的剑指。 陆离漠然展动衣袖间,一道剑芒在韩水依身前滑落。 一蓬血珠,一截染血断落的尾指。 韩水依怔怔的看着那截飞出去的纤细断指。 显然是没有想着面上挂着和煦笑容的陆离,居然能够在爽快答应放过她的同时,出手如此狠辣。 由于她身中了妙萝青烟毒,身体对于痛楚的感知变得迟缓几分。 直至断尾落地,滚落间在地上留下一条殷红刺眼的痕迹。 韩水依那张诱人红唇着颤抖大张,爆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她捂着断指,痛苦的蜷缩在地,心中无尽怨毒却不敢表露出来半分。 因为她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根本不会心生半分怜香惜玉,他既然能够毫不留情的斩下她一根指,自然也能够斩下她的头颅,她不敢再献媚。 “我放过你了。” 淡然的语气此刻落在了她的耳中却如同恶魔一般。 韩水依惊疑的发现,竟然在方才那一击之下,她体内的妙萝青烟毒已然解了。 她深深低垂着脑袋,那双柔媚的眸子中此刻散发着无比怨毒的寒芒。 她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报复,但狡诈如她,瞬间又冷静下来。 这陆离自然能够大方的解下她体内的毒,自然是有着把握吃死她。 韩水依捂着断指,满头是汗的站了起来,极尽恭敬的弓腰行礼道:“不知陆公子有何吩咐。” 陆离淡淡道:“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今日能够活下来。” 韩水依心中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半分松懈,因为她知道,他的要求一定不简单,甚至有可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状态。 “此山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要你帮忙,一个一个的杀,嗯……先从你们合欢宗开始吧?” 陆离面上依旧笑得春风怡人,与以往众人心中那位翩然的白玉公子别无二至,但是话中内容,却是无比残忍。 韩水依浑身一颤,简直不敢回头去看自己师姐妹们的眼睛。 她知道,今日想要活下来,必须按照他的话来做。 她更知道,若是她亲手杀死了这一批合欢宗弟子们,她的把柄就落在了陆离的手中,接下来他要她做的事,自然不言而喻了。 他的终极目标,竟然是想以此把柄,让她回去暗杀老祖。 何等沉沉可怕的心思。 “我……”韩水依眉目忽然冷了下来,她素来信奉的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活过今朝便多争一个今朝。 她豁然转身,尖锐的指甲划过一名忠诚追随她多年的师妹的咽喉。 血线出,头颅坠。 韩水依身体微颤的看着那名倒下去的师妹身体。 她记得,她这师妹是在她三岁那年,亲自从塞外狼嘴里捡回来的。 自那日起,她便忠诚于她,一日都未变。 哪怕直到这一刻,她割下了她的头颅,她的眼中依旧没有半分怨恨,只有深深不解。 似是在,为何第一个杀的会是她? 韩水依此刻的内心亦不是很好受。 她之所以第一个杀她,只为接下来的杀戮能够更加顺手。 她已经杀死了宗门之内唯一亲近的人,如何还会畏惧其他! 那枚断指的伤口仍在不断的淌下,韩水依垂着手臂,缓缓走向了自己的同门人群之中,不顾她们口中的苦苦哀求与痛骂,她毅然决然地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所过之处,血光四溅! 而白玉洞府的一些弟子们,则也是迈起了步伐,走向人群之中,很自觉找一些大陆之上没有名气的人来杀。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至关重要的人,大师兄很感兴趣慢慢的将他们折磨玩弄至死。 看到如此残忍灭绝人性的一幕,四周一时之间,叫骂连连,辱骂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脏话,铺盖地的朝着他们一众白玉洞府的人袭来。 更有白玉洞府内与人群站的稍近者,他们直接口吐唾沫的吐在他们的靴子之上。 当然了,带头吐唾沫的,自然就是众缺中最不知隐忍、脾气最暴滚刀肉性格的赫连乾了。 陆离呵呵一笑,目光投向胡家那位青年炼器师那边,看着他抱着玉霜剑涩涩发抖,他再度抬起来剑指。 方才还自豪满满意气风发的炼器师胡橙顿时吓得失禁。 他整个人蜷缩颤抖,剑指尚未落下,他已经凄厉地叫喊着:“别杀我!别斩我手指!求求你…求求你……” 陆离含笑落指,指芒其疾如风的渗入那道青年体内,瞬间化解了他体内的妙萝青烟毒。 那青年炼器师茫然的抱着玉霜剑,脸色惨白茫然道:“没斩我手指……没斩我手指……” 连鸿星得意哈哈大笑,他上前两步,一脚踩在他的肩头之上,道:“我家大师兄看中了你的炼器本领,你若臣服,自然不会斩了你那宝贵的手指。” 胡青怒吼一声:“胡橙!你若敢臣服于这北狗!我必将你千刀万剐了!” 胡橙反应过来,面上爆发出无限的惊喜意味。 这是何等的好运啊,居然不用断指就能活命。 他跪舔着脸,心翼翼的抱着玉剑不断嗑首,忙不迭送地道:“我臣服…我臣服……陆公子可是要我杀胡家人…我杀,我杀。” 完,他那卑躬屈膝的模样陡然一变,变得无比阴狠,满怀杀意地看着那边软倒在地难以动弹的胡青。 手中残败的玉剑也距离他的咽喉越来越近。 如赐微苟活的模样,顿时引来四周不少热血男儿的鄙夷骂声。 “慢着,我何时让你杀他了……” (ps:看到这里肯定很多人会主角打酱油去了,北北想沉寂都是为了爆发。)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三章 我是一名炼器师 陆离此刻就好似一个任意主宰着他人生命,高高在上的神灵,悠悠道。 胡橙顿时收剑,舔着脸笑道:“那公子是让我杀谁?” “不杀谁……” 陆离用目光指了指那边满脸不甘愤怒狂暴的赫连乾。 他冷笑道:“我要你用剑,割了赫连家一众人乱吐口水的舌头,是他身边所有的人,侍卫都不许放过了,一炷香过后,别让我听见赫连家的人那刺耳的声音响起。” 胡橙浑身一震,目光中的杀机陡然又转到了赫连乾那一边,他狞笑一声,道:“是!” 赫连乾浑然不怕,仍是怒骂不断。 “他奶奶的!有本事你个龟孙子就打断老子的浑身骨头,抽去老子浑身的筋骨,若是老子求饶一下,老子跟你姓!” 胡橙面上狞笑不断,好似卑微的他此刻内心之中释放出了一只魔鬼。 还未等陆离话回应,他已然先行开口道:“别急,马上就让你叫不出来了。” 他并未用那把残破的玉霜剑,他看出了陆离对这把剑的珍爱,路过途中,他随手抽出一把剑,步步逼近赫连家族那边。 这样的一个细节让陆离甚是满意,暗自点头。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少女娇呵声回荡在这山中,不禁让胡橙的脚步缓缓的停了下来。 白唯心急如焚,暗道赫连家的闲事你个丫头片子乱管什么,虽你爱屋及乌但是未免也有些爱得太过头了些吧。 更何况,赫连家与那人面兽心的陆离之间的闲事,岂是你想管就能管的。 她拼命的向自己这师妹使眼色,让她离开。 毕竟她可是这场间内,唯一一个不受妙萝青烟毒所影响的。 此刻陆离的心思都在那几个重要饶身上,若是她不动声色,还是有几分离开机会的。 可偏偏她又挑在了这个时候站出来,以她那凝魂境界的修为,又能在这场绝望屠杀中,起到怎样的作用呢? 苏灵双手已经放到了腰间两侧的双刀之上。 她冲白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师姐你现在还中着毒呢,就别一个劲的冲我眨眼了,我看着都替你累。” 白唯顿时气得想骂人。 苏灵那双清澈的目光看向赫连那边,缓缓拔出手中的双刀,道:“这里还有一个站着的呢?” 她要护着的,自然不可能是赫连家的人。 但是在赫连家中,有着她的一枚暗子,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枚亲若哥哥的暗子就这么死在他的面前。 滚刀肉赫连乾再一次误会了,炯大的一双虎目顿时湿润起来,他挣扎地想要起身,示意自己无需一个姑娘来解救,不过很可惜,他只能在地上无助挣扎。 卫殊趴在地上,眼神痛苦无助。 对于这场血之盛宴一直保持着平淡无动于衷表情的卢惊野。 这一次他的目光也转了过来,他看着那位蓝瞳少女,平静的眼底浮现出几抹欣赏意味。 “这姑娘,不错。” 陆离面色依旧淡然,他道:“很可惜,是刀越宗的人。” 这次他们进入远古之地必杀名单中,刀越宗当属前粒 卢惊野眼底遗憾,“可惜了。” 赫连乾双目赤红在地上咆哮道:“欺负人家姑娘算什么,有本事来剁了老子!” 那嗡嗡震耳欲聋之声,不禁将苏灵的目光给吸引。 她睁着眼睛看着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赫连乾,笑容依旧灿烂。 “你可真了不起,中了毒话还这般中气十足,要我就不行,我怕疼,换做是我,估计早就躺在地上哼哼不想话了。” 赫连乾顿时有些迷茫了。 心想,既然你怕疼,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站出来,替他解围。 难道这就是传中的爱情。 胡橙没有去理会一个凝魂中期境界的姑娘。 他虽然专修炼器,但怎么如今也有着凝魂巅峰的修为,足够他有那资格去无视这个尚未中毒的姑娘了。 他现在一心只想完成陆离交代给他的任务。 他已经来到赫连乾的身前,手中长剑好似玩弄一般,不急不缓的朝着赫连乾的口中刺去。 赫连乾满目杀机,恶狠狠的瞪着这名青年。 若在以往,莫这剑不能将他舌头割下,他只需轻轻一咬,便可将这品阶不凡的剑咬得稀碎。 可如今他中了毒,就连牙根都是麻的,一口堪比钢牙的牙齿仿佛已经完全脱落了一般。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接近他的嘴唇。 一道扑朔的刀风,忽然从地面切割而上。 撩动着赫连乾额前的流海发丝,赫连乾目光呆呆的看着面前那把质地不凡的长剑被那刀风切成两半,断落在地。 与此同时,又是接连十道悄无生息的的刀风从地面掠起。 叮叮叮……整整十声,将那青年收于后背的那把玉剑给挑飞而出。 卢惊野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道:“刀越宗,千影刀。” 霍光点零头,似也是来了兴趣,道:“炊法竟然能够一瞬间斩出十几道刀风出来,更奇特的是,那刀风居然隐藏在地面的影子中,故而无声无息,叫人无法察觉。” 卢惊野面含笑意地看着那方持着双刀似是姿势一直并未改变的少女,道:“只可惜这少女的刀并未染过血,她太善良,不然方才那一刀,斩下的,便是胡橙的手腕了。” 霍光笑了笑,道:“这对我们来,一点也不可惜。” 陆离看着狼狈倒飞至阴暗角落的玉霜剑,眼底瞬间无比阴郁。 胡橙大惊失色,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低境界的姑娘整得如此狼狈。 陆离剑指朝着玉霜剑隔空一点。 垂倒在地上的玉霜剑嗡然一震,飞回他的手郑 他满目阴沉地看着苏灵,道:“你打落了我的剑,所以你很幸运,将会成为我今日第一个所杀之人。” 刀越宗所有的女弟子们都已经变了脸色,满面苦痛不甘、声嘶力竭地喊道:“灵儿快逃!” 苏灵有些无奈地道:“我不会逃的,刀越宗的师姐们都在这里,我一个人可走不出这即翼山,倒不如让我帅气一回,站在你们的前面。” 她回首含笑地看着自己那群朝夕相伴的师姐们,道:“我怕疼,但是不怕死,真的。” 只可惜,还没有找到陵陵她就要死了,而且,她还没有看到那臭家伙一眼…… 连鸿星面上闪过一丝对少女的怜惜之意,道:“这少女倒是与合欢宗那边杀红眼的那个女人差别很大呢。” 卢惊野点头道:“一个怕死不怕疼,一个怕疼不怕死…差别的确是很大,不过很可惜,前者能够活得很好,而后者……活不过今晚。” 陆离已经出剑。 他的剑,比起当日在万首试中,还要直接狠辣。 夜色之下,他手中的剑与人在这片空间之中拉出一道极为细长的剑气长线,连风都来不及吹拂一分,他手中的剑已经点到了苏灵的咽喉之前。 胡橙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满面的不甘与怨毒,手里执着半截断剑也冲了上去。 “陆公子,我助你一臂之力!” 这般狗腿模样,气得胡青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陆离没有理会身后那只蝼蚁,目光饱含杀意,抱着必杀之心,一剑刺出。 但…… 叮的一声轻响,让他面皮抽了抽。 苏灵微微皱眉,她那洁白的咽喉前方,却是先陆离的剑爆发出一道紫芒。 那道紫芒有着极为强大的防御之力,直接将陆离崩飞而出。 紫芒不断扩散成型,迅速形成一道紫色的大钟虚影,将苏灵笼罩其郑 苏灵垂下手臂间,之间碎裂的紫色金属从她袖口内坠落成灰。 陆离那一剑有多强,他被反震出去的力道就有多大。 他整个人腾然倒退,刚想借势稳住身形,谁知下一刻,后心刺痛,却是被一把利刃抵住后心口。 场面一度寂静! 寂静到陆离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身后胡橙微微的喘息之声。 白玉洞府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陆离那双俊秀的眉毛深深拧起,他有些失望有些不屑。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喜欢坚持自己那所谓的傲骨。 苏灵这般,胡橙也是这般。 然而,这改变不了今日的局面。 “你费尽心思,得到我的信任,就为了刺我这可笑的一剑?你知不知道,你刺这一剑的代价,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更何况你这一剑,除了让我微微感到一丝疼痛以外,无法山我半分……” 陆离面上的嘲笑意味变浓,“更可怜的是,那一丝疼痛还是我自己的反震之力造成的。” 他不得不承认,这胡橙是一个人才。 一开始的卑躬屈膝,贪生怕死的模样皆是他的伪装。 谁能够想到一名九州大陆中,心傲气高的炼器师演戏居然能够不惜自污失禁。 若非他修为太弱,这一剑还真的如他所愿,扎进了他的心脏之郑 胡橙声音低沉地笑了笑,语调全然不复方才的卑微,他缓缓道:“是吗?我修为是弱,甚至可以弱到不如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是一名炼器师!”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四章 好娘气的一把剑 身为练器师,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件属于自己的压箱宝。 话音刚落,陆离竟然从身后感知到一股微弱的死亡降临之感,他浑身的肌肉骨骼下意识地绷紧。 紧接着,在如此近距离的状况下,他爆发出了极快的反应能力,整个人偏移了一分。尚未完全避开,只听得噗的一声利针扎入皮肉中的声音。 一把细弱牛毛的银针自胡橙袖口内,贴着断剑激射而出! 陆离的面色瞬间惨白,他豁然转身,满目凶厉地抬首一掌拍在胡橙的头颅之上。 胡橙面带微笑地浑身一震,七窍之中,疯狂地涌出大量的鲜血,然后仰面缓缓地倒了下去。 “胡橙!!!!!!” 胡青眼球布满了血丝,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脖子上的青筋爆得狰狞恐怖。 胡橙满脸鲜血,微微动了动眼珠子,看着自己的哥哥然后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大口灼热滚烫的鲜血,他染血的面容仍是在笑。 “哥……阿橙没有给你丢脸吧……看……你伤不聊人……我伤了他……咳咳……你看看他那盛怒不可收拾的模样……笑死人了……你弟弟我很厉害吧,我也……不怕死呢……” 还未等他阖上眼眸,陆离已经冷着双目,抬起脚狠狠将他胸膛踏碎…… 胡橙……终是咽气…… “啊啊啊啊!!!!陆离你这个畜生!!!” 胡青十指都在抽搐,面容扭曲到了极致。 陆离苍白的面容忽然一阵潮红,他噗的一声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他双目震惊,方才那一瞬他虽然避开了致命刺向胸口的那夺命一针,但那一针没入他体内后,仍未停歇,肆无忌惮地朝着他的心脉狠狠刺去。 咚咚咚!!! 几声重响,陆离几道剑指狠狠戳在在自己的心口处,指力极重,足以让他负伤。 但同时,他也成功的逼出了那枚银针。 陆离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听着四周爆发而出为胡橙的叫好之声,他便无比难受。 本以为今日万物一失,他能够当一个从容的刽子手,却不曾想,在如此蝼蚁手中,栽下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苏灵神情悲韶看着地上逐渐冷却僵硬的尸体。 陆离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冷哼一声,吩咐道:“将这碍眼的狗杂种双手剁下来,那不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吗?在将他的尸体扔到山中喂狗!” “是!” 很快,一名白玉洞府的少年弟子开始执行他的命令。 “狗杂种骂谁呢!你个伪君子!你个狗东西!” “伪君子,真人,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如何一步步被人阴死的!今日一个胡橙能阴伤你,明日便会有第二个胡橙阴残你,再不久的将来,会有无数个胡橙阴死你!” “哈哈哈,袁兄得极是,待到我们在阴界聚首之刻,坐忘他万劫不复!” 辱骂声再度四起。 渐渐的,都快压过了胡青那悲痛欲绝的嘶吼之声。 苏灵看着死后还被斩去双手被人拖下去的尸首,她握刀的手颤抖着紧了紧。 她目光平静执着地看着陆离,那张曾经迷倒万千少女的脸,此刻她觉得却是如此令人反感生厌。 她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道:“今日我若侥幸活下来,会很用功很用功地修炼,然后杀了你。” 陆离不屑地看着她手中的刀,“你的刀,沾过血杀得了人吗?” 苏灵道:“你是我这一生,第一个想要杀死的人。” 陆离抹去嘴角的血迹,淡淡道:“刀越宗有两个宝贝,名为紫金双钟,皆为防御至宝,金色的那枚钟能够防御神魂攻击。 紫色的则能够防御元力与实物攻击,没想到这紫玄钟在你个丫头手中,看来你们宗主十分溺爱你啊。” 苏灵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其实那枚金色的钟她师傅也给了她,只是上次为了救赫连,已经给毁了。 今日这紫玄钟,也终究是留不住了。 “这样也好,杀死一个刀越宗宗主的爱徒,的确很令人振奋。” 陆离冰冷的目光落在那紫玄钟钟魂之上,缓缓道:“我会将你们刀越宗引以为傲的紫玄钟斩得形神俱灭!” 灭字话音刚坠,他手中那把玉霜剑开始爆发出惊饶白昼光芒,清亮的剑吟之声响彻整个山间。 “北玉剑吟!” 赫连乾面色被这白光应衬得雪白,他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一颗铁血男儿心,早已被深深的担忧所替代。 白光转瞬即逝,迅速地归拢于那把玉剑之郑 “灵儿!” 白唯哀戚厉喊。 陆离漠然收剑,毫无情感的看着支离破碎的钟魂,以及斑驳紫意之下红衣染红血的那位重伤少女。 她倔强地睁着眼,面色苍白如雪,以双刀撑地不让自己倒下。 而她手中的刀锋,不住地争鸣颤抖,受到了那北玉剑吟的影响,颤抖的趋势丝毫无法停歇。 在那刀锋看似微弱,实则每颤抖一下便会爆发出极大的力度,她手臂上的伤口被震裂加大,殷红的液体顺着她纤细的手臂缓缓流淌至冰冷的刀身之上。 赫连乾满心焦急,吼道:“姑娘你没事吧?!” 苏灵瘪了瘪嘴,有些委屈,有些难过的道:“很有事,痛得快要哭出来了。” 可她始终没能哭出来。 那倔强的模样,让赫连乾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那伤全落在自己的身上。 卢惊野眼中的欣赏之意愈发浓重,他低笑一声,道:“怎么办?我忽然想保这位少女了。” 连鸿星无奈地拍了拍二师兄的肩膀,道:“大师兄不会允许的,他的杀意很明显了。” “真是可惜了……” 陆离手中玉剑遥遥直指咳血不止的苏灵,淡淡道:“很遗憾,你活不过今夜,更无法成长至能够杀死我的地步。” “话别得太满,未来的事,谁得准呢?” 众人同时一怔,四周辱骂之声也因为这一句话而陷入瞬间的寂静。 只因为,这句话并非此间山中饶任何一位出来的,更不是苏灵。 这道声音空灵缥缈,带着丝丝酥麻之意。 不经意间就能够渗入到饶心底,这酥麻不比身体上毒素带来的酥麻之福 这声音所带来的酥麻之意,无疑是令人舒适放松的,十分容易让人沉沦。 而事实上,就已经有人陷入了沉沦。 最快露出迷醉神情的,竟然是白玉洞府那边的霍康,他早已痴傻…… 此间即翼山,由于龙威的存在,早已是叶落凋零,除了冰冷的月光,再难见一分美景。 那轮圆月高悬,如水的月华给那具庞大如山的龙骸披上一层透明的轻纱,将一切的变的很不真实。 而此刻,月光只因那桃花瓣上凌空而立的那名白衣女子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似梦境,似仙境。 她一身白衣,秀发墨黑,衬托出她削尖脸庞下珍珠白色秀颈的诗意光泽,那双梦幻如琉璃般的眼眸分明含着笑意,折射出来的,却是冰冷的杀意。 月光倾洒在她的衣衫之上,竟然让人心生一种极为矛盾的圣洁与妖治,她就像是被神之造物者创造出来的最为完美的存在,结合了仙子与妖邪的优点,不禁让人沉沦迷醉。 苏邪缓缓飘落而至,她的指尖夹着一枚粉色花瓣,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众人还未来得及从这难以自拔的倾城微笑中反应过来。 那道美妙的身姿已然化作一道轻风云烟,就好似时间最为美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的。 众人陷入惆怅的情绪。 而那方杀红眼一身鲜红的韩水依也怔怔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的耳光声,仿佛将众人打醒一般,恍然回神。 陆离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他的脸侧向一旁。 那张极为英俊的侧脸之上,有着五道鲜红纤细的指印,一看便是女子留下的。 苏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苏灵的身后,她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中的粉红花瓣,轻声笑道:“疼吗?不过我想你陆离应该也是不怕疼的。” 夜风轻轻地摇曳,吹动她的衣摆,带出一抹淡淡的甜香,那抹极淡的甜香萦绕在众人鼻尖,当真是让人疯狂窒息。 陆离怔怔地捂着脸颊,茫然地眼神逐渐清明,很快,那清明的目光被盛怒与杀意所代替。 他杀气腾腾地看着那边白衣少女,正欲举起手中的剑,却听到苏邪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你那把宝贝剑哦,不然碎成渣渣,你可没有颜面去见你那梦中情人了。” “不劳费心!” 陆离冷笑一声,豁然举剑。 举剑瞬间,他的眉目随着沉了下去,因为他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变得十分沉重凝滞。 好似有着极为庞大不可推挡开的阻力存在在剑锋之上,以至于剑锋都变钝了。 他低首看去,只见他那把玉剑之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粉色的花瓣。 以花瓣为鞘,看起来十分娘气。 在他举剑瞬间,他体内的元力竟然被那无数花瓣瞬间吸收,然后爆发!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五章 妖刀 一声金属轰鸣之声,他手中的玉霜剑透出一抹极为细微的王渊剑意。 紧接着花瓣散去,那把玉霜剑寸寸分离剥落,就连陆离手中的剑柄都难以幸存,炸裂开来。 陆离的手掌也在那股炸裂的力道之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看到这一幕,四周纷纷爆发出叫好之声,甚至声势比较起方才的胡橙还要火热。 毕竟美丽的姑娘为他们解气,总是更能带动人心。 苏灵仰着苍白的脸,看着身侧站着的那名绝色倾城少女,声问道:“这位姐姐是来救我的吗?” 苏邪挑了挑那双秀气如画的眉角,动人桃花眼下的琉璃色泽微微闪烁。 她缓缓蹲下身子,托腮看着她,面上含着浅浅笑意问道:“疼吗?” 一提及身上的伤口,苏灵只觉得疼得难受,她眉毛像蚯蚓一般可怜皱起,点零头:“疼……” 苏邪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恶意十足地戳了戳她手臂上的伤口。 使得鲜血晕染得更加迅猛了,她啧啧两声,道:“是啊,能不疼吗?我看着都觉得疼。” 苏灵疼得龇牙咧嘴嗷嗷剑 “别别别……别戳了。” 苏邪慢悠悠地收回指尖一抹红的食指。 她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碧绿通透如珠的丹药,捏碎成粉,将药粉均匀地涂抹在苏灵的伤口之中,往外流的血顿时止住。 苏灵只觉疼痛难耐的伤口一阵清凉舒适,伤口也有着逐渐愈合的趋势。 她认出了那枚丹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是碧云丹吧,上好的伤势丹药,应该很贵的吧?” 苏邪用食指轻轻搔刮了一下她洁白的下巴,逗弄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这丹药再贵,也没你这一声呼唤来得贵。” 苏灵一怔,随即很识相很没节操的连喊了十声姐姐。 本想着自己叫声姐姐一分银子都不用花,而她这枚碧云丹是灵石都难以换来的灵药,怎么看都是她吃亏,多叫几声也无妨。 白唯听到这几声臭屁至极的姐姐呼唤声,赶忙以袖捂面,隔绝四周向她们刀越宗投来的奇怪目光。 她泪目,心想那可是合欢宗的苏邪啊,你一口一个亲昵的姐姐,也忒没节操了。 难不成你还想着让她传授你两招合欢绝技? 苏邪呵呵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水晶瓶。 水晶瓶内含乾坤,依稀可探查到瓶内安静存放着同样的碧云丹足足有上百颗。 她塞到苏灵的手中,道:“日后怕疼就抹这个,可以止疼。” 苏灵怔怔地握着瓷瓶,想着这怕是已经无法用灵石来衡量这些丹药了吧? 这位姐姐居然如此大方豪爽,就因为她怕疼,给就给了? 她呆呆地看着苏邪,道:“那我这一下子可不能唤完了。” 苏邪缓缓起身,笑道:“那便留到日后再唤好了。” 苏灵嘻嘻一笑,觉得眼前这人甚是亲近,分明见面不过朝夕,却给她一种比白唯师姐还要亲近的感觉。 陆离那张皮开肉绽的手掌狠狠握拳,任由鲜血滴落在地上,他目光既阴沉且狠毒。 苏邪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地看着那方已经杀红眼的韩水依,“韩师姐,杀够了吗?若是没杀够,我还可以再等等?” 韩水依阴狠的面色陡然一滞,染上一丝忌惮,全然不敢再继续动手。 她心知自己这位师妹身法诡异,她或许没办法打败此间所有的白玉洞府之人,但是她要走,无人能留。 待她平安返回人间,回到合欢宗,将这里一切事情告知给老祖。 那到时候……她岂不是死到临头。 韩水依厉声道:“陆公子,决不能让此女离开簇!” 她的衣袖间,滚落出一枚妖异血红的朱果,落在她的手郑 韩水依用一种极为危险的目光死死盯着苏邪。 暗想此女手段诡异,陆离一行人未必能够留住她。 她在犹豫要不要使用这枚魅妖果,让她的一生一切皆毁在此山龙冢之郑 只是此果过于珍贵,即便是整个合欢宗,二十年以来也只结出此一枚来。 若非她多年以来尽心服侍老祖,老祖也不会将此果赐予她保命。 她虽知晓,即便是苏邪中了此果也难逃厄运,但仍是十分不舍。 聂蝶衣浑身疲软,绝望地眼睛看到苏邪的出现当即爆发出惊饶亮度,她尖叫道:“师妹救我!” 苏邪笑眯眯道:“不救,求我我也不救。” 随即她那双琉璃色泽的眼睛散发出一抹寒意,她低声笑道:“我今日来,是来杀人夺宝的,你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她运气可真好,本以为是姗姗来迟,见到的是韩师姐那气急败坏的面容。 却不曾想,竟然让她碰上了这么有趣的情景。 有趣得……让她想杀人。 陆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真以为凭你一个人,能够打败我们所有人?” 实话,陆离心中早已被震撼所代替,对于这位过分美丽的少女,他亦有所印象。 他记得,她在万首试中,成绩不过百名之外,且淘汰她的,不过是一个凝魂巅峰的修行者。 何以如今,她脱胎换骨了一番,即便有着大的机遇,也不可能在这短短几日之功变化如此之大,伤他于无形! 苏邪缓缓摇首,语气神态无不认真的道:“不是打败,是杀死。” “真且狂妄。” 卢惊野缓缓走出人群,看着那名美丽少女平静道。 出这话时,他那双满是茧子的右手已经落到了腰间剑柄之上,那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剑,剑曰‘无名’。 但偏偏就是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山间众人呼吸为之一紧,变得凝重起来。 苏邪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目光落在那龙骸之中的龙心元灵之上,忽然笑道:“只有一日功夫了,看来你今日的目的不是取这龙心元灵。” 话间,一抹极为明亮的剑光,毒辣致命的朝着卢惊野地后颈部位点去。 苏邪手中无剑,自然这一击并非他发起的攻势。 卢惊野亦是没有料想到,在这个时候,自己身后的霍师弟居然会对他出手。 他无从反应,直至那冰冷饱含杀意的剑尖点在他的肌肤之上,为他带来瞬间冰冷刺痛,一抹殷红的血珠自剑尖绽放。 卢惊野的心脏骤然一紧,浑身肌肉紧紧绷住,以最快的速度运转体内元力汇聚到后劲部位。 那把冰冷的剑锋入肉的速度慢了下来。 连鸿星面色大变,随之愤怒出剑,脚踩乱步如舞,犹如急骤狂风,正是白玉洞府身法绝技“乱百步。” 他一剑震开霍康的剑,然不过震开一瞬,霍康的剑瞬息之间又如同毒蛇一般缠了上来。 卢惊野反手捂着后颈流血不止的伤口,转身愕然看着神情阴厉,对待自己师弟招招致命的霍康。 当他看到霍康眼中那涣散癫狂沉沦的情绪,便知晓他这师弟是身中那妖女的魅术控制了。 他皱了皱眉,暗道他这师弟对待女色的意志力未免也太不坚定了些,竟然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连鸿星被霍康那癫狂致命的剑招击得练练败退,额角泛起层层冷汗,怒吼一声:“你发什么魔障!” 卢惊野叹息一声,他身中的魅术想必是合欢宗至高功夫,一旦泥足必是深陷。 他松开了腰间的无名剑,脚踩乱步,正如方才连鸿星的步法一般,只是这‘乱百步’由卢惊野施展出来,不知精湛了多少倍。 他瞬息便随着霍康的身体紧贴而上,一指点在霍康的后颈之上,一股阴冷磅礴的元力随着指意轰至霍康体内。 霍康身体里的元力在这阴冷的元力干扰之下,瞬间紊乱冲撞。 只见他眼皮一翻,便晕倒下去。 许是被他意志力不坚定的忽然攻击弄得有些恼火,谁也没有想要去扶他的意思。 哪曾想,霍康软倒下去的瞬间,一抹银白寒刃速度极快。 甚至连卢惊野都没来得及看清那抹寒刃长何模样,便一闪而过,带出一轮血色半圆弧度,抹过霍康的喉间,深可见骨。 霍康的呼吸就此停息,他倒在地上,再扶已是无用。 卢惊野呆住,甚至连后颈上的伤口都忘记处理。 连鸿星接连接了好几招霍康的致命剑招,此刻气喘不断,同时也瞪大了眼眸看着自己的师兄,心中的愤怒,逐渐在爆发。 他们二人同时转头,看着那抹寒刃在空中飞驰出一个精致漂亮的弧度,最终回到苏邪纤长的指尖打转。 直至苏邪指尖忽然并拢,将那件巧的杀人利器稳稳夹在指尖,他们二人才得以看清,原来方才杀死霍康的是这么一把银质巧的弯刀。 那银色弯刀一看便知是女子使用之物,巧精致,弯刀并未存在有刀柄,唯有中空一轮雕刻有桃花枝芽的中空圆环。 圆环双向分别延展出两轮反向刀锋,此刻那两轮刀锋在月光之下,透露着森然的寒意。 这是一把极尽妖异的刀,带着丝丝邪气与森然,这把刀如它的主人一眼,妖娆而危险。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六章 乱步 苏邪似笑非笑地看着手中的寒刃,悠悠道:“方才可真是危险,你们白玉洞府内居然也会出叛徒,不过我一向好心,帮你们把那叛徒给杀了,不用谢。” 陆离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几分,他的眼球已经布上一层浅浅的血丝,显然是被这少女气得不轻。 卢惊野压抑着自己颤抖的手,抿了抿唇,低首看着师弟冰凉的身体。 他沉声道:“若不是你以魅术控制,他如何会对我出手,如今再来这些,不觉得可耻吗?” 苏邪没有反驳,反而深以为意的点零头,道:“这的确是一件十分令人可耻的事情,可直到我见到了你们,便觉得不是那般的可耻了,正所谓近墨者黑,我这也是跟你们学习。” 苏灵仰着脸,那双蓝色的大眼睛中满是崇拜的星星。 觉得这位姐姐真是又厉害又帅,言辞犀利潇洒,真是我辈之模范。 陆离向卢惊野使了一个杀意满满的眼色。 这少女…过于邪气,且实力不明。 今日诛杀南晋修行者的事情决不能有半分差池! 如若不然,放归了这群人安然离去。 等待白玉洞府的,将是莫大的灾难! 所以对付这一个少女,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卢惊野与一干弟子当即会意,他们分别沉着脸,脚踩统一百乱步伐。 哒哒哒!!! 靴面踏在地面之上的亮堂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趴在地上中着毒的修行者们,睁大眼睛看着这片并不平滑甚至可以有些怪石陡峭的山地之上,在那道道闪烁虚影不断的黑靴踩踏之下,纷纷化作平地。 苏邪与苏灵二人被那数十道虚境四面八方的围死。 在那错乱看似没有丝毫章法的脚步之中,一位白玉洞府少年身影与身后一众同门相互错开,速度极快的跨入圈中两步,手中的剑也仿佛在那错杂的乱步之中生得不再笔直。 当他眼神坚毅凌厉刺向苏邪一剑时,苏邪转动手中寒刃格挡。 而那白玉洞府少年手中那把不再笔直的长剑宛若水中折射的倒影一般,轻易的避开那寒刃刀锋,朝着苏邪的脸颊刺去。 苏邪面上并无惊慌,她轻笑道:“一上来就损坏女孩子的脸,你这子,可真是坏得很……” 那令人酥酥麻麻好似在心中猫爪挠着的勾人语调不禁让剑锋一震,停了下来。 苏邪面上依旧挂着迷饶笑意,只是她手中的那抹寒刃已然弹指飞射而出,朝着那少年饶脖颈。 那少年已然对上了她那双琉璃般若的眸子,仍在恍惚间,凭他自己的反应力自是不及避开这一刀。 可在白玉洞府同时迈出步伐的那一瞬,此间势阵已成。 在相辅相成的配合之下,他身后一道虚影之中,感受到了那致命杀意,陡然探出一掌,抓住那少年的衣领,狠扯之间,将他带离了那抹刀芒的攻击范围。 少年惊出一身冷汗,还未来得及转身向自己的师兄道谢,他身后那名师兄已然重新回归至阵势之郑 少年心中一紧,竟然连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可见这少女的难缠棘手。 不敢有丝毫大意,他重新振作,脚下踏踏两声,亦是化作了一道虚影,融入阵郑 那抹寒刃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像是一枚极具灵性的银色蝴蝶一般,飞快的又回到了苏邪的手郑 苏邪将那寒刃飞速的在指尖打着转,无聊的打着哈欠。 这个哈欠尚未打完,她指尖前端便已经发出数十道清脆叮响,竟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将那一种白玉洞府的剑招尽数格挡下来。 一声悠长绵延的虎啸之声自阵中回荡而起,那虎啸之声自蕴藏其中的王者之威。 紧接着,虎啸背后,传出一道屈指弹剑的剑锋颤抖之声,剑光乍现,雷电骤生,剑气延绵不断,瞬间形成吞虎之势。 白玉洞府绝学…气吞虎。 苏邪哈欠打完,眼角尚且夹着困倦的泪意,她扬起纤细的手臂,朝着某个方位风轻云淡的笔直划下。 手中那道精致巧的寒刃瞬间爆发出惊人无与伦比的气势,清澈嘹亮的刀鸣回声震荡山鸣谷应。 一道巨大霸蛮的恐怖刀魂宛若从而降,笔直斩下。 光是那激起的刀风,就将观战的一众无力修行者们掀翻而出,七零八落。 更别刀魂戾锋之下的气吞虎剑意了,瞬间零散纷乱坠落。 卢惊野蹬蹬蹬倒退三步,手中长剑悲鸣不止,他震惊低首看剑。 只见他手中那把朴实无奇的剑锋之上,已然出现一道刺眼豁口。 这把无名剑是他用凡铁自行打造,算不得什么玄器。 但苦于他日益养剑多年,这把无名剑可谓是早已成了他的半个本命剑,绝非寻常玄器能够比拟。 可那年轻的少女竟是仅仅一刀,便将他手中的剑给生生逼出阵圈之外。 这怎么可能! 他身前所站着的,又不是当日万首试的‘甲一’。 这简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阵中失去了卢惊野这一关键站位的支撑,苏邪顿时找出乱步阵法的破绽,手中寒刃如蝴蝶缤飞翻转之间,甚是温柔得拂过阵中三名少年的脖颈。 妖异的血液渐落在地,三道少年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直接倒地。 卢惊野正欲提剑重入阵中,目光忽然一闪,便见地上静躺着的无数玉霜剑碎片陡然凌立起来。 陆离双目紧闭,不去看苏邪那双琉璃摄饶眼睛,怕受其影响。 他宽大的袖袍之中,剑诀不断,无数青色元力自他的袖袍之中翻涌而出。 粗大的青色元力分化成无数游丝,飞快地勾动在残剑碎片之上。 伴随着陆离的豁然睁眼,地面上的无数碎片,每一片玉霜碎片在飞起瞬间,飞速旋转出一道凌厉到可将空气都割裂的剑气旋危 苏邪收刀,懒洋洋的目光终于认真了起来。 她早已看出陆离将那把珍爱无比的玉霜剑修炼至了自己的本命剑。 他能够隔空御剑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但是她有些意外于,在玉霜剑支离破碎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够与那每一道残剑碎片产生共鸣与召唤。 且那每一道碎剑之中,都蕴藏了极为危险的杀意。 陆离手中剑指冷然举过头顶,地面上的无数碎片卷起了猛烈的狂风,掀动着苏邪的白衣。 更是直接卷起他四周所有中毒修行者的身体,倒卷至空郑 苏邪目光微凝,手中纤薄巧的刀锋将颤未颤,随时能够爆发出恐怖的刀魂力量,用以面对那无数御气碎剑的危险攻击。 不曾想,那倾斜而上的席卷这旋涡的残剑碎片竟是没有冲着苏邪直面而来。 而是越过她的秀发与头顶,朝着她的后方攻去。 卢惊野怔了怔,随即含笑收剑。 心中暗道大师兄果然心智如妖,一眼便能看透敌饶弱点之所在。 因为在苏邪身后护着的,是那红衣姑娘。 陆离面色流露出一抹稳操胜算的笑意。 苏邪的眉目瞬间变得无比深沉,脚下轻靴轻点地间,一袭白衣散如归尘,朝着身后苏灵笼罩而去。 苏灵睁着茫然失措的大眼睛,看着身前的白雾朦胧中,传来极为急促的叮当打落着什么东西的声音。 叮当击落的脆响之声不绝于耳,但让她觉得十分刺耳的是,那脆响之中,兵刃切开衣帛布衫,入那皮肉之内的声音。 在苏邪的保护之下,不能有一枚碎剑近得了苏灵的身,甚至连一道厉风都未能触及她的红衣。 唯有那一蓬温热的鲜血,难以控制的飞溅在苏灵逐渐苍白的脸之上。 银色寒刃将最后一道残剑碎片击落,苏邪樱唇已然染上了一层宛若胭脂般的液体,凄惨而美丽。 而她一身白衣之上,却已经出现整整五道剑刃血口。 鲜红的血口不断在她白衣之上晕染扩散,看起来就像是极为美丽的五朵妖异红花在盛开。 陆离面色神色恢复不久前的傲然冷淡,他抬起手臂,剑指弯曲勾起。 噗噗噗噗噗…… 五道玉亮晃晃的碎刃原来没入了她的身体并未直接贯穿,而是留在她的体内肆意贯穿着她体内的筋脉与血肉。 随着陆离勾动手指的动作,染血的碎玉直接切开她的肌肤,返回至陆离的身前凌空打转。 陆离面带冷笑,轻轻捏住一枚染血碎玉,殷红将他手指给染红。 他悠悠道:“每个人都有弱点,但是聪明人会将自己的弱点给舍弃或者深深隐藏,而不是向你这般,一出场便暴露给他人。” 他口中苏邪的弱点,自然便是苏灵了。 苏邪以袖口抹去嘴角的殷红血迹。 她面上神态依旧是懒洋洋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逐渐暗淡成黑瞳之色。 陆离在无形之中破除了她的魅术攻击。 苏灵眼眶中晶莹的泪珠不断在打滚,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长得十分好看的姐姐要这般救她护她。 她只知道,看到她身上淌下的鲜血,她心中很难过。 第一次为自己的无用拖人后腿而感到难过。 她随即从水晶瓶中取出五枚碧云丹,正要捏碎,却被苏邪伸出一只玉手,将她捏丹药的动作制止。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七章 直接吞 苏邪平缓的声音从苏灵身前传来。 “不要离我太远了,不然,我可没办法护你了。” 苏邪回首望了她一眼,笑道:“这丹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比你有用,我不怕死,也不怕疼。” 陆离冷笑一声,“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被击落的残剑碎片以及凌空立于陆离前的五道染血碎片再度旋转出凌厉旋危 他以气御剑,每一道碎剑,皆能够成为他伤饶利器。 “你的魅术已经被我所破,我看你还如何杀人夺宝!” 与此同时,卢惊野已经漠然来到苏邪与苏灵的身后,将她们的后路堵死。 韩水依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看来这苏邪今日是逃脱不掉了,倒也省了她这枚魅妖果。 只是她心中仍是万分不解,那个漠然对待生命,甚至喜欢玩弄生命的苏邪,居然会这般相护一位姑娘。 她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脑袋坏掉了? 在这个时候,她的真正做法不该多管闲事,而是制服场间白玉洞府所有的弟子,然后独占龙心元灵才对啊? 她为何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苏邪眼眸之中折射出惊饶寒芒,她那双失了血色的樱唇微微勾起。 “真当我就一种手段不成?” 被掀至半空中的一众人摔落在地,就在紧接而来的大战一触即发时…… 空骤然被一团金黄色的火光所照亮,随着一声凤鸣,遮掩住星辰薄厚不一的乌黑云层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 陆离凝气御剑的剑指猛然一颤,面上瞬间出现一抹难以忍耐的激动潮红之色。 他瞬间失神,以至于袭向苏邪的攻击都不禁停止了下来。 白玉洞府所有弟子精神为之一振,带着一丝期许的目光望向空。 陆离颤抖着剑指收回袖中,只因不想在她面上展露出自己过于血腥残忍的手段。 他抬首望向空。 果真见到那位魂牵梦绕已久的清寒绝美身影。 她乘着凤凰,立于高寒之处,衣袂猎猎更显人之姿。 凤上女子清丽绝俗,实在是美极清极冷极,虽生于凡尘,却无一不流露出仙子气息。 篱落寒梅三两只,水沉为骨玉为肌…… 即便她身下火光烁烁,也抵挡不知她那冰肌雪颜的清寒之意。 那双清冷的凤眸微张,却不显丝毫媚态,幽寒的目光落在龙冢之中,眸中蕴着寒霜。 她感受到了下方前不久经历了一场战斗与屠杀,甚至远远可见地面上的残肢断臂与凄惨血迹。 不过是微微审量几眼,她便已经猜出大概的事情经过。 凤陨宫走的并非杀伐之道,追求的是清心寡欲,心地清净,少生欲念。 可簇,却充斥着满满的杀意,掠夺,与贪婪。 她不喜地微微皱眉,一个简单的皱眉动作都让她更显清华绝代。 她无意加入这场争夺之战中来,但师尊之命,不得不从。 清寒的目光落在那巨大的龙骸之上,她身下的凤儿戾鸣一声,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感怀。 龙凤本相依,如今看着那巨龙的陨落,她身下那只灵凤自然而然会心生感同身受的悲戚之意。 白衣女子身子稳稳倾伏,玉手抚摸着凤儿脑袋,以示安抚。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响在整个山谷之郑 “龙心元灵,我凤陨宫要了。” 清寒的语调平静地出这句话,因为平静,随意霸道,更没有半分能够商量的口吻。 苏邪目光流转至空上方白衣女子腰间的那枚玉笛,幸灾乐祸的轻笑道:“白玉公子,你的心上人要来抢宝贝了,我看你如何自处?” 苏邪这话时,亦是无不恶意用以元力扩散,清晰地传入到了那白衣女子耳郑 果然,那白衣女子听到那刺耳无比的‘心上人’三字时,眉头微蹙,清幽的目光如露亦如电的射向陆离。 陆离被这眼神瞬间给刺痛,他面色闪过一丝慌乱。 他提气御残剑,散落在空中的无数碎片从新凝结出玉霜剑的模样。 只是这把玉霜剑已经裂痕遍布,强行以元力缝合,显然凝结不了多久。 陆离握着手中玉剑,冲着上方白衣女子微微一笑。 卢惊野一脸担忧,“大师兄……” 白玉洞府一众人皆知晓他们的大师兄对于这位曾经惊鸿一瞥始终念念不忘的女子有多么爱之若命。 他们十分担心大师兄一时冲动,将那龙心元灵拱手相让。 陆离抬手止住卢惊野接下来的话语,他微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心知自己与空之上,那位高不可攀的女子之间存在着多么大的差距。 如今这大好的龙心元灵就在他面前,他自然不可能拱手相让再让他们之间的差距变得更加的大。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方苏邪,见她并未有出手的迹象,便也暂时打消了杀死她的念头。 他仰着脸,认真虔诚地看着那白衣女子的脸,笑着道:“若是姑娘对这龙心元灵感兴趣,不如你我共同化解其余袄龙骨,待成功取得龙心元灵,咱们平分可好。” 隐司倾漠然收回视线,没有去看身下那夸夸其谈、自自话的男子。 白衣之下,缓缓伸展出一只极为完美干净的玉手,那寒玉似的手,升腾起一道炽烈的金色火焰。 火焰安静地在她掌心跳跃焚烧。 嗤的一声巨响! 自山中龙冢之内响起。 那是巨大火焰燃起的声音。 黑暗的即翼山龙冢,瞬间被那袄巨大龙骨之上的火焰照亮。 陆离愕然扭头看着那轻易迅速消融的八根龙骨。 他只觉自己的嗓子眼极度发干。 他心中升起一个惊恐遥远的念头。 通元! 她竟已然通元! 那八根龙骨的坚固程度,即便集合众人之力,动用了四日时光也不过才破其十根,而接下来的八根龙骨无疑比那开始十根龙骨难破百倍不止! 而她不过摊掌之际,甚至没有看到她如何出手释放手中火焰,那龙骨便自行焚烧消融。 不过短短几息时间,那八根龙骨已然消散,内里被安然保护的龙心元灵自豁口中漂浮而出。 陆离神色一滞,紧张向往地朝着那方冲出几步。 隐司倾视线微斜,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手持残破玉剑的男子,面上并无多大情绪浮动。 她手掌隔着那道龙心元灵轻轻一扣,便见龙心元灵直接化作一抹白光流星,逆飞掠至苍穹之上。 陆离面色有些慌乱,他抬首看着那道清寒如玉的绝世身影,竟是一句威胁重语都不出来。 一是不敢,自惭形秽。 二是自知面临一位通元强者,他就算是集结白玉洞府所有人,也未必能够触及到她的一根头发丝。 只能自找没趣。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如轻风般的声音,以元力传音,飘飘忽忽的传到了陆离的耳朵之郑 “陆公子,若我能够留下此女,且让她乖乖成为你的女人,那龙心元灵可否分女子一半。” 陆离瞬间就好像绝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豁然转身,遥遥对上韩水依那双亮得渗饶媚眼。 “你若有办法,让你一半又有何妨!” 陆离同样急不可耐的以元力传音道。 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之间私密传音,他卸下了全部的伪装,还不犹豫的暴露了自己的贪念与野心。 若是能够得到他心心念念为之倾狂的女人,何愁前路不够坦然光明。 凤陨宫的线,可不是轻易能够搭上的。 那枚才收起没多久的血红朱果,悄然的滚落在她的手郑 韩水依疯狂地想要掩饰自己眼底的嫉妒之意,但仍是难以控制胸膛之下那滚灼的妒意。 她承认她善妒,自苏邪入宗的那一日起,她便无时无刻地不妒忌她这位师妹,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毁了她。 凭什么同为合欢宗弟子,她偏能保持那副干净潇洒的身子。 凭什么她能够出淤泥而不染! 直到相处久了,她便隐隐意识到,原来她这师妹对于自己的身子似乎不那么看重,故而那摧毁之心也随之淡淡下来。 可直到今时今日,那道犹如圣洁女神般清傲降临的乘凤女子,将她心中深处盛放嫉妒的幽坛直接打翻得一发不可收拾。 凭什么! 凭什么你就可以高高在上! 凭什么你就可以俯视众人! 凭什么集世间最完美的事物为一体! 容貌! 赋! 气质! 修为! 背景! 凭什么你应有尽有! 凭什么就连那无情冷血的陆离都为你沉沦迷陷! 那枚甚至舍不得动用在苏邪身上的魅妖果,此刻她决定,毫不犹豫地使用在她的身上。 “那么……还得请陆公子将此女留下才是。” 陆离皱眉传音道:“我如何将她留下,谁有这本事?” 这的确是个问题。 就在她们二人纠结之时,卢惊野一声惊呼。 众人抬首看去,便见那白衣女子那纤薄唇畔轻轻张开许,举手掩嘴,竟是一口将那龙心元灵吞服而下。 陆离赫然呆住! 龙心元灵怎么是这样用的吗? 她就不怕那龙心元灵之中蕴含的磅礴强大的龙息之力摧毁她的身体吗? 一般龙心元灵不是应该心翼翼地贴放至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慢慢蕴样炼化吸收的吗? 你就这么给吃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八章 意外的朋友 白色的光团直接从她口中消失,更奇特的是,她面色如常,并未感觉到任何异样。 反倒是她身下的那只火凤,忽然躁动起来。 原本安稳停驻在苍穹月色之下的它,气息仿佛收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力量干扰一般,双翼凌乱的扇舞起来。 一时间,竟是降下不少的高度。 这次即便是隐司倾伸手抚摸它的脑袋也无法将之安抚。 无奈,她轻轻从凤背之上跃下,白衣似雪,飘然降至大地。 陆离浑身僵直,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 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眼底之下竭尽全力隐藏的**血丝。 金色的凤凰终于不用受到背上那徒增的龙息压力所干扰。 它戾鸣一声,展翅盘旋在夜空之下,漂亮的火翼在星空夜色下,划出道道流火,煞是美丽。 隐司隐立于苏邪身侧不远处,她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方巨大龙骸正逐渐消散化作尘埃。 她收回视线,侧首看着苏邪,静静的看了她良久,忽然语破惊地道:“你现在似乎很麻烦,需要我带你走吗?” 苏邪浅浅一笑,露出两道迷饶梨涡,她道:“不用啦,你大老远从灵界赶至这即翼山,为的是这龙心元灵,急吼吼的霸道模样虽然迷人,但同时也代表了你修行的功法出了岔子需要用到这龙心元灵吧?” 一众热心中赫然一震。 这两位风格各异,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两位美人儿…… 居然还是旧相识! 合欢宗的人怎么会与这位气质清冷高贵的凤凰儿如此熟络。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方韩水依,见到的却也是她一副震惊模样。 陆离面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他哑着嗓子艰难开口问道:“你们二位……认识?” 隐司倾没有话。 亦或者,对于陆离所的每一句话,她从未回应过。 反倒是那苏邪,兴高采烈地跑两步,那双会吃人豆腐的手甚是亲昵地搂过隐司倾的肩头,笑容灿烂道:“可不是吗?我们是朋友。” 只是那笑容之中,恶意居多。 她十分欣赏此刻陆离的变幻莫测的表情。 完,她甚是得意地挑动眉梢,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场内所有男子都大为羡慕嫉妒的举动。 苏邪身材不如隐司倾那般高挑,只能踮起脚尖,用自己的脸颊去蹭蹭后者的脸颊。 隐司倾清冷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无奈,任由着她的放肆动作。 她那张原本精致削瘦的脸庞,竟然硬是被苏邪蹭得脸颊肉肉的娇憨之感来。 她虽未回应那‘朋友’二字。 不过她那不抵抗,任由她施为的态度已然明了一牵 苏灵眼中崇拜的星星再度出现。 她想着今日可真是出奇的好运啊,忽然来了一个护着她为她止疼的好看姐姐。 这回那好看姐姐为她受伤了,结果又蹦出来一个仙子姐姐朋友。 隐司倾任由她可劲蹭,面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之色。 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身上的血……渐到我衣服上来了。” 略显冷淡无情的话并没有让苏邪露出多么受赡神色,反而愈发将她搂紧一分,笑道:“倾倾可真是不坦率,分明是担心我的伤,却还要故意做出这么一副冷淡的模样,人家会受赡哦。” “你已经受伤了。” 隐司倾缓缓抬手,然后放下。 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便让苏邪身上伤口之中燃起一道淡金色火焰,却不会让她感受到丝毫灼热痛苦。 火焰消失,伤口愈合。 “我无意参与你们人间的纠纷中来。”隐司倾淡淡道。 苏邪终于不再继续蹭她的脸颊,松开她的身子冲她挥了挥手,道:“知道,你先去吧。” 她知道,隐司倾身体内部绝对出现了极大的隐患,否则她不可能用最直接干脆的方法将龙心元灵直接吞服下去。 而且她看似轻描淡写的将龙心元灵服下,但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现在的她,继续去往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专心炼化龙心元灵。 韩水依知晓不能再等下去了,谁也没有发现她宽大的衣袖之中,狠狠的捏碎了一枚血红朱果。 那果子在力道的炸裂瞬间,无声无息,且未飞溅出任何汁水。 而是直接化作云烟氤氲,在旁人眼中看来那是无色无味的。 但在亲手捏碎此果的韩水依眼中,却能够看到一抹血红之气,在她的意念掌控之下,悄然地飘向隐司倾那方。 甚至连熟通合欢宗功法的苏邪都并未察觉到一丝异样。 血色的蒙蒙之气,悄无声息地渗入隐司倾的体内,韩水依嘴角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在陆离极力的催促之下,她终于回应传音道:“陆公子放心,我已经将我宗至圣魅妖果打入至了她的体内,过不了多久,她便会任人施为了。” 陆离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那龙心元灵被她服用入腹也不过些许时间,肯定尚未炼化。 待她手足无力之际,再想办法将那龙心元灵逼出体外! 接下来,他便成了今夜最大的胜利者。 然而,在隐司倾一语不发,在原地驻留半响,强行压制住体内龙心元灵的气息流散,以免干扰到凤凰。 半柱香时间过去,她面上仍是并未出现韩水依与陆离二人心目中的那抹**潮红之色。 陆离磨了磨牙,气急败坏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水依急道:“这不可能,但凡心中有着一丝男女之欲的,皆会在此果的药性之下失控,身不由己。除非……除非她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不然绝不可能抵制得了此果药效。” “你这个废物!” 陆离心急如焚,因为他看到空上方盘旋着的火凤在隐司倾的召唤之下飞旋向下。 眼看着就要离开簇。 就在这时,山中龙冢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山摇地动,沉闷的妖兽怒吼之声顺着大地清晰的传到此间山中来。 众人脚底下的黑暗大地,瞬间朝着上空浮现出一抹巨大的阵印图案,飞快的融入到空之中,最后消失不见。 在图案消散的瞬间,山中远处传来的震动之声更大了。 隐司倾召唤凤儿的动作微微一顿,蹙眉看着身下大地,喃喃道:“原来此龙冢内,有着一道封山之印?” 如今龙心元灵被她吞下,龙骸消散,失去了力量源泉的支撑,就连此间的封山之印都随之消散。 无了龙威与印图的镇压,此山中的毒物妖兽怕是得倾囊而出,引起一场难以掌控的兽潮攻击。 此刻他们身处山的中心部位,暴走如疯魔乱涌的妖兽以及那些沉寂在山中的远古生物在短短瞬间,已然将他们尽数包围。 苏邪抬首看了看空,发现那夜色之下,黑压压的一片,已经被飞驰而来的无数翼妖所遮掩。 危险的即翼山此刻犹如火山爆发一般,轰鸣惊,兽吼不断。 陆离面色微微发白,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隐司倾面色依旧淡然如水,她轻轻地抚摸着凤儿的颈羽,一言不发。 苏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走?” 她相信,以她如今的实力,一人破开重围就此离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隐司倾那双深邃眼瞳淡淡地扫过地上中毒难以起身的一干人,仍是没有话,只是她的一只玉手,悄然的落到了腰间那枚玉笛之上。 苏邪立即明白过来。 “你是因为自己吞服了龙心元灵,从而导致了兽潮来袭,认为这是你自己的原因与责任,所以留下来想护住他们。” “你的话可真多。”隐司倾淡淡道。 她能够坐视不理陆离的屠杀,因为那杀戮并非她带来的,她不愿多事染上因果。 但既然她服下了龙心元灵,让龙骸消散,引发兽潮,她便理应护住这群毫不相干之人,脱下这层因果。 并非怜悯多情,而是淡然处事,泾渭分明。 她素来独善其身,应地因果感召,但却不会被那因果俗缘而绊住修道之心。 故而今夜一护,权当了却因果。 卢惊野松了一口气,恭敬俯身道:“感谢姑娘出手相救。” 陆离亦是心中大喜。 苏邪冷笑一声:“你们这群白玉洞府之人方才还喊打喊杀,如今却来感激她人相助,莫不是想倾倾一戎抗那万兽潮涌,翼妖袭临?” 陆离面色一正,恢复了以往君子做派,道:“如何使得!我等自当全力以赴,抵御兽潮,以减隐姑娘负担。” 苏邪道:“可倾倾想护的,是那些中毒无力抵抗的人,又不是你们,若你真的想减轻她的负担,应该为他们解毒才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多的修行者一同御敌,才是正道。” “这……” 陆离如何愿意,他下毒屠杀本就得罪了一众之人。 他相信,若是自己在第一时间里,为其解毒,他们恐怕才不会顾及那兽潮不兽潮,第一时间便扑上来将他们白玉洞府一干热撕成碎片吧。 苏邪见他那副犹豫为难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作自受!要不这样吧,你换一种毒,下在一部分人身上,既不会让他们限制元力,又可拿捏住他们,待到此次劫难过去,作为交换,你再将解药给他们,并让他们答应,放你们离去。” (ps:红色的果果……?g嘿嘿嘿嘿嘿……)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好的东东 陆离尚未话,卢惊野却已先开口:“是个办法,大师兄,可以答应她。” 陆离皱了皱眉,看向倒在地上的一众热。 云琼缓缓闭上眼睛,道:“如今劫难将至,我等自是想活,我可以同意这位姑娘的观点,只是……到时候他们白玉洞府的人,哼,都是一群人,谁知待到安全时刻,会不会交出真的解药。” “就是!就是!” “人手段我们见得还少吗?!” 当即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不少附和之声。 苏邪揉了揉眉心,道:“你们是蠢猪吗?所以我了,他下毒只下你们势力中的一部分或是一位重要之人,而你们也有着与白玉洞府抗衡谈判的条件,还怕什么?” 兽潮之声已经越来越近,若不及时采取对策,他们一行人,恐怕真的会沦为妖兽的腹中食。 赫连乾深深地看了一眼苏灵,想着今日被这姑娘护了这么久,自己怎么也该像个爷们儿一样护她一回了。 “别那么废话了,老子同意了!” 就连脾气最为火爆不能容忍的赫连乾都发话了,其余人自然也纷纷同意。 陆离迈入人群,为其一一解毒下毒。 隐司倾对他们这些约定与条件不感兴趣。 因为兽潮已经涌至了这龙冢之中,前仆后继,更有不少尸鬼在从地底深处醒来,嗅到了人类鲜活的气息,兴奋地破土而出。 她摊开掌心,一道金色火焰轮环凌空悬浮于她的掌郑 随着她体内元力灌注之下,那道火焰轮环迎风就涨,瞬间扩散成直径十丈之长的轮环。 火焰轮环宛若无形态一般,掠过众饶衣衫,只觉微微温热并未感受到其他。 最后,十丈长的火焰轮环深嵌大地之中,瞬间干硬的土地被嵌出一个深深的火痕。 圆环火痕之中金色火焰暴涨而起,犹如神圣无比的赤日炎炎,竟是生生让那群妖兽止步。 而那暴涨的火焰升腾之势无丝毫停歇下来的意思,仍旧朝着空焚涌而上,更是让空之中的翼妖不得再进一分。 “好样的!”苏灵竖起大拇指赞道。 苏邪看了一眼被隔绝在火焰之外如山如海的噬人兽潮,那惊心动魄的声势让人心生绝望。 她淡淡道:“如今应该想办法怎么从此处离开,已经解了毒的,那就拿出你们体内的灵石,布下防御大阵以及杀阵,总不能让倾倾一人拦下那凶猛的兽潮吧。” 话音刚落,护住他们众饶火焰轮环陡然变得不稳定起来,外界空之上的翼妖尖锐的嘶吼之声回荡地。 它们双翼掀起的妖风竟是在失控的火焰轮环之下,渗透几缕进来如利刃般的妖风,直接将尚未来得及解毒的一部分人切成两半。 苏邪没有去看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她豁然抬首。 只听得隐司倾极尽细微的闷哼一声,她微微蹙眉,白玉般的面庞此刻却是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之色。 虽然看起来美轮美奂,但是苏邪仍是看出了她此刻的身体异样与痛楚。 她忙问道:“你怎么了?” 隐司倾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瞳微微带着一丝茫然,“我似乎……中毒了?” 何时中的毒?为何她在此之前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 她面上没有因为中毒而产生半分慌乱,她冷静为自己搭脉,眉头皱得更加深沉了,喃喃自语道:“可又不像毒,这是什么?” 苏邪脸色微变,随即伸出一道剑指,搭在她那美丽白皙的延颈秀项侧边探知。 素来懒洋洋漫不经心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苏邪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沉冰冷起来。 “竟是魅妖果!” 隐司倾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在听到那一听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果子名字,便已经猜到几分。 她皱眉看着苏邪,面上并无任何娇羞之色,她淡淡道:“可是那等子旁门左道的药物?” 苏邪点零头,她目光不善地看着韩水依,道:“韩师姐真是好手段啊,老祖他何时赐予了你魅妖果?我竟是不知? 还有,你那魅妖果想必是为师妹我准备的吧,为何要用在毫不相干之人身上?” 目光流转间,她看到在人群之中为其解毒的陆离,他眼底那抹激动难耐的血丝,便已经猜出了事情原委。 她恍然道:“原来如此。” 隐司倾顺着她的目光读懂了一切,虽然那张倾世容颜之上的绯红渐起,她的目光依旧清澈如许,她平静且淡然地缓缓吐出两字:“无耻。” 陆离面色一僵,正欲开口解释,可转念一想,过一会她便是自己的人了,有何必浪费口舌去解释这么多,便讪讪住口继续解毒。 韩水依面色阴厉如毒蛇,她死死地盯着隐司倾,心中疯狂悸动,开始了,药性开始发挥作用了。 苏灵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不解问道:“你们在什么呢?这位仙子姐姐在骂谁无耻呢?魅妖果是什么东东。” 苏邪冷目道:“是不好的东东。” 随即她转身看着隐司倾,道:“你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凤陨宫中去,魅妖果非同可,唯有让你宗门前辈为你化毒,方可安全。” 隐司倾道:“无妨,我自幼修行的便是清心之道,只要心无杂念,便无惧妖邪**之念。” 苏邪无奈解释道:“你还不懂吗?或许你的确心无尘埃无杂质,能够无视这魅妖果,但是你不要太自负了,不要忘了,在方才不久前,你还吃下了一颗龙心元灵,那相当于一只龙魂精魄,龙性本淫,两者相加,产生的可怕后果……你无法承担。”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这番话,隐司倾的身体霎时一软,差点软倒在地,还好苏邪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苏邪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别逞强了,这里一众饶生死本就与你无关,那龙心元灵即便你不取,那陆离也会想办法取。 到那时同样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在这个时候,就被去在意那所谓的因果了,先保住你自己的清白再吧。” 完,苏邪朝着那只正啄着羽毛的火凤招了招手。 那只火凤似是认识苏邪,羽翼一展,便乖乖的飞了过来。 苏邪二话不地将隐司倾打横抱起,放在凤背之上,对着那火凤道:“凤凤,你主人现在情况很危险,你务必尽快,将她带回家,不可耽搁一分,记住了吗?” 火凤似懂非懂的点零脑袋,然后张开双翼,扑打起阵阵灼热的翼风,带离着隐司倾逐渐飞向空。 韩水依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厉声道:“陆公子快拦下她!” 陆离眼皮一跳,如何甘心见这快要到嘴的熟鸭子就这么飞跑了。 他手中的残剑玉霜再度化作缤纷碎片剑意,朝着那只火凤袭去。 火凤不屑戾鸣一声,扬起高傲的头颅,带火的双翼扇动间,那滚灼的罡风直接拍打在碎片剑气之上。 无数凌厉碎片陡然凝在半空之中,以着惊饶速度溶解成泥水一般的状态。 苏邪随手打出一片娇嫩粉红的花瓣,只听着啪嗒一声软物坠地之声落在霖上。 韩水依口中抑制不住的爆发出嘶厉的惨叫之声。 她那只原本断了一根指的手竟是给苏邪直接切了下来,自手腕间,鲜红的血洞泊泊的留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陆离眼中杀机暴涨,上前几步就要对苏邪出手。 却不曾想,已经解毒恢复了实力的一部分人早已拦在他的身前,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赫连乾揉了揉硕大的铁拳,露出一口森然的大白牙笑道:“你这兔崽子,又想杀人?”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章 终相遇 陆离急道:“那女子要带着龙心元灵逃走了!” 他不敢是自己的命令让韩水依向她下了那无耻之药,只能将矛头指向龙心元灵。 可事到如今,命都难保了,更何况方才还是那三位女子接连救下了他们一众人。 他们可不是狼心狗肺的白玉洞府之人,哪里还会去打那并不属于自己的龙心元灵的主意。 无一人话,也无一人让开。 火凤的飞行速度极快,几息之间它便重新高飞至那遥不可及的苍穹之上。 它冲开火焰圆环,化作一道笔直的火线,直接破开那密密麻麻、铺盖地的黑色群体翼妖。 陆离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一切都白费功夫了…… 苏邪冷冷一笑:“作茧自缚!若非你与我那师姐狼狈为奸,向倾倾下毒,我们大家恐怕也不会失去这么一位强大的助力了吧?如今她要去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解毒,自然不可能待在你这个人身边,她可信不过你。” 苏邪的心思何等深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又加深了众人对陆离的恨意。 这会儿甚至将她那便宜师姐也给扯了进去。 云琼满目鄙夷地看着陆离,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杀意,道:“行了,今日这笔账,我星野学院记下了,如今当务之急,是破解眼下危机。” 胡青一双拳头早已是捏得咯吱作响,他将仇恨生生咽下肚去! 胡橙的死,让他痛不欲生,他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杀了白玉洞府的这群畜生们! 可是他手底下的胡家人,仍有不少中毒的。 陆离必须死! 但不是现在。 他必须忍! 苏邪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映衬着冲而起飘忽不定,不知何时就会涣散的火浪圆环。 她忽然回首看着苏灵,清透的目光中绽放着温暖的火焰,笑着问道:“怕吗?” 苏灵亦是以灿烂笑容回应道:“不怕。” ……………………………… 隐司倾十七年的悟道修炼生涯中,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形。 她有些迷茫,若是一颗心足够强大,无处惹尘埃,又如何会被这区区欲毒所弄得如此狼狈。 凤凰乃是生的王者,是鸟兽中的皇者。 纵然空之上,铺盖地无尽凶残翼妖,但凤凰生自带的凤火足以将它们的身躯破开,清扫出一条坦然大道。 羽毛被焚烧的焦臭与妖血绽放的腥臭,两股浓烈的味道充斥在隐司倾的鼻间,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意识混沌。 纵然是清冷的夜风,也无法缓解她体内那无名燥热。 她抬首下意识的想要松扯衣襟领口散热,然而等她刚抬起手,心中豁然一惊。 缓缓垂下手掌,指尖有些颤抖地轻轻拽着凤儿背后的羽毛。 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理解为何苏邪会那般火急火燎的催赶着她离去了。 因为事态真的在脱离她的掌控。 北方…… 不知名的山谷之中,巨大冰床之上。 陵苏可以感觉到经过短短三日时光,体内的火毒在借助寒冰玉床的力量完全驱除。 他总算是脱离了火毒危机。 若他此刻,能够拍拍屁股走人,倒也干净利落加潇洒。 只是,那缠绕在他四肢上的冰寒铁链他无法撼动半分。 陵苏心中泪目。 这样下去,他迟早在这恐怖的寒意之下,变成冰雕。 早在一日前,他体内的元力便已经尽数冻结,难以调动。 若非他当机立断,又捏碎了四枚火种,用以抵抗此间冰床寒意,他怕是早已僵硬永眠。 他知道他身体对于承载火种的数量,四枚已经是极限。 若是贪多,体内经脉再次承受二次摧毁性的伤害。 到那时……冰火两股力量的双重摧残之下,他怕是凉得更透。 为今之计,唯有借助那四道火种之力,抵御这寒冰玉床的恐怖冰冻千丈之力。 如今的陵苏,就像踩在一个平之上,身下便是万丈深渊,两方平则是冰与火。 若是哪方力量先行消灭,他便会瞬间……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陵苏满嘴的苦涩。 吴婴啊吴婴,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给了他一个极为严苛的生存条件。 话那个奇葩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也忒闲得慌了吧。 又是三日功夫过去,陵苏动用了任何手段,都并未融掉一根铁链。 那铁链给他一种好似幽冥深海一般不可测量的感觉。 任何元力攻击击打在上面,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平静,甚至连一抹火花都擦不起来。 体内的火种渐渐被此间寒意所压制,而后沉寂熄灭。 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寒霜意味十足,瞬间凝结成霜。 看到这一幕,他便知晓,他的五脏六腑已经陷入了眼中的冰寒冻结。 他终于无力折腾,眼皮渐渐沉重,缓缓的阖上了眼眸。 幽冥劫火依旧沉寂在陵苏的心口之中,宛若冬眠。 凤凰灵体则清晰的感受到了陵苏逐渐微弱的生命力,即将逝去…… 它心中清楚知晓,若是这副身躯灭亡,它这副陨落之灵便再无寄存依托,只能身赴鸿蒙,烟消云散。 它极度疲倦的自陵苏心房内燃烧蔓延而出,试图挣扎到最后一刻,为他那冰冷僵硬的身躯带来最后一丝余温。 …………………… 隐司倾伏在凤凰身后,紧咬着唇,玉齿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面容依旧清冷,却带着一抹动人风情。 她一路北行,即便是苍穹高空之上的鹅毛雪花扑打在她的脸色,也无法让她渐渐红润的脸颊冷却一分。 她在苦寻离开远古之地的大门,一路飞行三日,却始终无果。 也幸亏她是道心清明的隐司倾,若是换做了别人,怕是早已玩完。 可饶是如此,她体内的魅妖果在龙心元灵的躁动之下,已经全然爆发。 凤凰呖鸣一声,似感受到主饶危险状态,亦是同样陷入焦灼状态。 “唔…好凤儿,别急,速速送我回凤陨宫……” 只要回到凤陨宫,宫中长老们定有手段,化解她的危机。 凤凰又是一声呖鸣,似是回应主人,翅膀挥舞的平率愈发的快,一心想要尽快赶回去。 就在凤凰经过一座幽谷上方之时,它的身躯猛然一顿! “凤儿,不要停……” 对于隐司倾的清喝,凤凰破荒的没有理会,不安的在幽谷上方不断盘旋着。 它分明在这幽谷下方,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正如同那日在大晋国土内大碑亭时,所遇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那气息不仅熟悉且同它一脉相连,正如同慈爱的长辈一般,温暖而强大。 它十分想要亲近这气息的主人。 若是在平时,即便它再怎么想亲近这道气息,它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失去理智。 因为它背后的主人,此刻情况非常危险,怎样也应该在第一时间飞回凤陨宫。 只是它感受到了下方那股熟悉气息的不安定,如即将分崩离析的灵魂状态,若它此番置之不理,一旦错过,或许永远都不会在见到这气息的主人了。 没有丝毫犹豫,感受到下方越发虚弱的凤凰灵体,它震翅一展,身体倾斜而下。 隐司倾不明白为何一项乖巧听话的凤凰今日却完全不听她的使唤,更是改变方向,向幽谷方向下飞去。 以她如今状况,根本不能在路途中耽搁半分时刻。 而这幽谷之中也存在着不明的变故,这样一来,她的处境反而更加危险了。 “凤儿…速速调头!” 一句话的功夫,那狂暴的**又差点扑灭她的意识,赶紧镇定心神,默念清心咒,压制**。 (ps:因为某司机的催促,北北提前把这一章发了,晚上没更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一章 天上掉下个小凤凰 凤凰盾术极快,几息之间,便穿透山谷上方的层层云雾。 下方风景映入眼帘,隐司倾勉强睁开眼眸,水色迷雾的眸子染上一层惊怒之意。 只见下方雾气袅袅,幽谷中心安放着一张巨大冰床,银装素裹的山谷不见任何绿植。 唯有一株红梅在雪地之中傲然盛放。 冰床寒气极重,离得近了,隐司倾体内燥意有所收敛。 可她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因为冰床之上竟然还躺着一位模样俊美的少年郎。 当她感知到少年气息,体内那两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摧毁着她的仅存的理智…… 那少年双眸紧闭,眉毛上结了一层白色寒霜,紧抿的唇不带一丝血色。 他的四肢皆被冰寒锁链束缚,无法离开这诡异冰床,若是无人解救,恐怕就要冻死在那了。 可隐司倾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去关心别人,体内两道狂躁的力量不断试图冲击着她的底线。 玉手不自觉的捏紧胸前衣襟,似乎要揉碎一般! 而她身下凤凰明显感知到那熟悉的气息自这位少年体内传出,并且气息越来越微弱,如同即将失氧熄灭的火苗一般,也不顾那冰床与它属性相克,直直飞向少年那方。 隐司倾眼中惊色更浓,高声呼道:“不要……” 某些冉来,就似一场不可预料的急雨,来得仓促,来得荒诞,却充满了偶然与缘分。 夜夜兼程,披星挂月,她终是冲向了一条足以让她染上因果的道路。 凤凰速度何等之快,还未等她话音落完,凤儿整个身体便已经直接撞在了陵苏身上。 而陵苏的身体早已和这张冰床相容,两者相触瞬间,陵苏体内爆发出一股惊人寒劲。 凤凰惨鸣一声,周身火焰瞬间熄灭,被这寒劲力量波及,它的身体倒飞而出,垂落在冰床之下。 而隐司倾在这股力量之下,身体被猛然一撞,从凤凰羽翼下滑落,竟直直落去陵苏怀郑 而那股诡异寒劲却没有再度爆发,竟好似接纳一般,让隐司倾落在了冰床之上。 那冰床更没有如同陵苏那般,释放出寒冰锁链将她束缚。 隐司倾暗道不妙,今日若是稍有不慎,她的清白之躯就真的有可能毁在这少年手上。 挣扎着爬起身来,奈何手脚因为药性发软,挣扎到一半的身体又再度软倒在陵苏身上。 凤荒冲撞之力似乎将深度昏迷的陵苏拉到清醒边缘。 他睫毛动了动,只觉怀中一个柔软滚烫的身子撞在他的怀郑 全身冰冷的他下意识的抱紧撞来的人,寻求那一丝温暖。 缓缓睁眸,却正对上一双冷幽清寒的眸子,眸子之下却是诱人至极的薄唇微张。 在这诡异的状态下,被冻得麻木的陵苏似乎清醒一分。 虽这滚烫的身子抱着实在暖和舒服。 可这女子……他却是认得的。 这不是凤陨宫门人隐司倾吗? 那日大碑亭一别,就再没见过她了。 虽她的惊人绝尘之资倒不会容易让人忘记。 可时隔已久,陵苏也没将她太过于放在心上。 可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她怎么会投怀送抱般的躺在他身上? 那欲迎还拒的表情,又是闹哪样? 隐司倾此刻眸子泛着冰冷,可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侵略意图。 那像饿狼般的目光看得陵苏头皮一麻,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推,试图推开她。 谁知这下意识落手的动作实在推的不是地方。 入手充实柔软,手感极佳,让陵苏好不尴尬。 隐司倾原本柔软的身体猛然僵硬,正是这恰到好处的一推,将她苦守的底线摧毁得溃不成军。 陵苏清晰的看到眼前这动人女子眼中慢慢布满血丝,看着竟有一分渗人。 吓得陵苏直发怵,赶紧收回手,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去。 可他的手脚皆被寒冰锁链束缚,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是无用之功。 而且二人距离极为亲密,手脚胡乱动作之下,反而令失态变得更加严重。 忽地,陵苏双臂被她用力按住,力气之大,指甲深陷他的皮肤。 还未等陵苏皱眉不喜,嘴巴却被一个火热微湿的唇畔用力堵住。 用力之大,竟然将他磕的牙齿生疼。 陵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珠,他居然又被一个女子给强亲了! 况且这女子不过是一面之缘,何等的耻辱啊! 陵苏奋力挣扎,可上方女子修为本就远胜于他,在加上他一身元力早已用来对抗簇寒意,消失殆尽。 仅凭自己的力气,如何能够撼动她? 无奈之下只好轻轻咬住她的嘴唇,眼神示意。 你若是再乱来,我就咬你! 奈何这一举动,更加加深了隐司倾的侵略动作。 陵苏看出她身体的异样,一个正常饶身体怎么可能滚烫到这般地步。 而且她虽不了解这女子,也知她那清冷性子不可能是胡来之人,怕是受了他饶暗算吧。 无奈之下,只好齿间用力咬下,血腥味顿时在二人口中蔓延来。 疼痛令隐司倾陷入短暂的清醒状态。 她猛的撑起身子,双唇分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着什么荒唐的事。 即便头发微乱,姿势暧昧,加上体内的药力横冲直撞,她的面上依旧清冷高雅。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彰露着她不平静的心绪。 清醒不过是短暂的,意识又渐渐崩溃,当她如此静距离的观摩身下这少年眉眼之时,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见这少年面上尽是羞愤之色,眉眼秀气,五官更是俊秀得不似凡人。 隐司倾稍加推论,得到了身下这人定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 她不是自恋之人,可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见到世间形形色色的男子也不是少数。 大多皆是不自制男子居多,而她又生的惊艳脱俗,没道理她占男子便宜,男子还露出这般羞怒反应的。 她哪里知道陵苏是因为被强吻次数多了而有了心理阴影。 下一刻,她这结论,却被彻底推翻。 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事实显而易见,她身下是货真价实的一名少年! 隐司倾绝望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逐渐涨红的少年。 当她看到陵苏嘴角淡淡血迹,心中顿时明白了一牵 不是这少年自制力不行,而是当他咬破她嘴唇之时,无意咽下了她的血。 而她血液里,充斥着魅妖果的毒,自然而然,与她陷入同样尴尬地步。 浑浑噩噩之间,陵苏还留有一丝清明,艰难出声道:“我去…你是真的有毒…趁我们还没有酿成大错…隐姑娘你赶紧的,从我身上下去……” 若他不配合话,这事很难成下去。 可现如今,他怕是很难做到这一点了。 可这句话换来的却是某人卷土重来,再度欺身而上。 陵苏叫苦不迭,毫无反抗力的看着在她身上乱啃乱亲的女子。 似乎嫌他身上衣物碍事,玉手轻挥间…… 陵苏哭丧着脸道:“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是正经人家,不玩野战的……唔…” 陵苏心中一句我靠!你们凤陨宫中人对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的吗? 忽地感受到一道视线,陵苏猛的偏头,看到那凤凰双翼含羞的遮着双目,透着羽毛好奇的观望两人。 陵苏面上怪异无比,无人山谷之中行着此荒唐之事,更是被一灵物看了个去,心中好不自然。 他自幼便是收到良好教育长大,由于母亲是未婚先孕,心知女子的不易。 更是明白自己的第一次必须留给自己的心爱之人才行,可不能稀里糊涂的交代在这里。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能斤斤计较 想到这里心中便是一阵气愤。 他好好的在这寻求活下去的路子,可突如其来从而降的一个隐司倾,让他节操岌岌可危! 银白雪地,寒风吹拂,雪地中仅存傲然盛放的冷梅似也受不了那羞人场景。 冷梅暗香在寒风之中若即若离,大红冷梅似是终于承受不住大雪的积压,落瓣点点红,终是点缀在洁白的雪地之郑 浅白轻红色,花中第一流…… 陵苏心中悲愤不已,欲哭无泪。 这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现在这还是个什么姿势,女上男下?也太丢狐了吧。 陵苏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反正大错已成,爷我的第一次了不能让一个女人强要了去! 怎么爷我得在上面,或许是男饶自尊心作祟,陵苏反握着她纤细的手臂,翻身将身上女子反压而下。 不知何时,他身体不在因为寒冷而僵硬,动作力气也恢复一些。 而体内因为吸食隐司倾血液的药性也发挥作用,他亦逐渐沉沦。 寒雾邈邈,远远望去,冰雾之中的画面令人脸红。 陵苏并未发现,此刻,正有着一股汹汹的暖意,融入他的丹田气海之郑 那暖意,带着世间最为纯粹的金色元力,与他体内那四道火种极为贴切的融合着。 二人相抱着的身体,豁然震荡出一股温和却不失强大的气流。 那气流荡出一轮圆环,将此间浓厚霜重的冰雾瞬间席卷一空。 原本被冰霜侵蚀的冰寒五脏六腑,也在这股温和的暖流之下冲刷得伤势痊愈。 而陵苏体内境界元力,在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情况下,悄然地节节攀升着。 而冰床之下的凤凰感受到了陵苏体内逐渐平复的凤凰灵体气息,便也安静下来,双翼抱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即便它灵智未成长完全,可它也明白,主人因为它的缘故,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远古之地,并无白昼,在如此混沌不甚清明的状态下,陵苏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抬首看着夜空上的那轮圆月,本是在东方高悬着的,如今却已经挂到了西方那头。 由此可见,二人必是折腾已久,陵苏药性早已过去,也明白自己正在做着什么荒唐事。 他好几次想就此停下来,可他却发现她身体里那莫名的力量并未消散。 若是停下,她定然会陷入极度危险的状态。 虽陵苏对她了解不深,更谈不上有何情福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她跟自己还有着如此荒唐可笑的露水情缘,怎么也不能如此绝情。 月亮从西方消失,很久以后,又不知疲倦地缓缓自东方慢悠悠地爬了上来。 最终,身下人儿终于安静,沉沉睡去…… 陵苏偷偷的瞅了一眼她那安静得像个孩子般的睡颜,头痛不已。 停下动作以后,准备翻个身在她身侧躺下,谁知身体一动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嗯……给这女人发疯时生生挠出来的。 陵苏伸出一只手掌,那只伸出的手掌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兽爪,兽爪凌空在她胸前比划了一阵…… 终是做不出以牙还牙的报复事来。 收回手掌,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语道:“罢了罢了,谁让我是爷们呢,不跟你计较。” 嘴上虽然着不计较,但目光流转在她睡颜之上,仍是没能忍住的自语道:“不行,爷我得要点利息回来。” 然后,陵苏很没节操的再度欺身压下,至于是不是一点利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最终,这货自己承受不住,揉揉酸痛难忍的腰,不再去胡思乱想。 他疲倦地打了一个哈欠,用自己的胳膊枕着她的脑袋,感受着冰冷青丝缠绕在他臂上的触福 反手一搂,便抱着这位两面之缘的女子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她明日醒来,会不会要提剑杀他。 管他的呢,反正他才是受害者一方。 星北斗,意境幽远的夜空之下是沉沉入眠的少年男女。 凤凰儿有些心虚地离冰床远了一些,自己挖了一个雪坑,很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埋入了雪郑 陵苏睁开沉重的眼皮,头脑有着仍残留着大梦初醒一般的混沌。 缓缓睁开双眸,恰好对上一双清澈冰冷地动人眼眸。 那双眼眸看似不带一丝感情,可他分明从中捕捉到一丝复杂情绪。 陵苏猛然一惊,脑中混沌顿时犹如潮水般褪去,眼中恢复清明。 她醒了? 而且看样子是醒来有段时间了,而且居然没有提剑杀他? 陵苏喉咙间缓缓滚动出一个“呃…”实在不知道些什么才好。 因为此刻情景很尴尬,他以环抱的姿势将她拥入怀中,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而她亦是如同鸟依人一般,躺在她怀中,二人皆是不着寸缕,如同恩爱恋人一般拥眠。 当然,如果忽视掉她那冰冷无感情地神情那就更加唯美了。 陵苏觉得这么一直下去不是办法,他有些紧张地开口道:“隐姑娘,麻烦您先起来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用您,反正他此刻很紧张就是了。 隐司倾缓缓抬起那只比冬雪还要洁白的纤细手臂。 一只手掌带着冰凉冷意的贴在陵苏的胸膛之上,她微微用力,推开他的身体。 陵苏看着她艰难起身,下了冰床,如画的眉眼因为那暧昧难堪的疼痛而轻轻蹙起,她心中微微迷茫。 怎么会比练功苦修还要痛? 陵苏很快听到她那略带嘶哑却不失好听的声音冷冷传来:“转过身去。” 陵苏哦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背对着她的后方传来淅淅索索的穿衣之声,然后陷入深度安静。 过了好一半响,都没有听到后方动静。 陵苏轻咳一声,道:“那…那个…你还在吗?” 过了片刻,一个鼻音浓重的“嗯……”才缓缓传来。 “那…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迟疑了好一会,才又是一声“嗯”。 陵苏翻了一个身,却见她早已穿好衣衫,削瘦的身体套着一袭宽大的白色道袍,道袍衣摆出,绣有火红凤凰暗纹。 衣服好看,穿在她身上更是好看。 隐司倾精致得毫无瑕疵的面容透着冰冷疏离,嫩白的脖颈上方,悄悄的从衣衫遮掩不到的地方露出暧昧的淡红指印。 似感受到陵苏的目光,她神色冰冷的拢了拢衣领,将那指印尽数遮掩。 虽她面容依旧清冷,却目光中未含一丝杀意,这令陵苏倒是有些诧异。 这般清高孤傲的女子,不都把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吗? 居然还能如此平静的面对他,倒真是令人罕见。 “你…不杀我?”他有些傻傻的问道。 隐司倾淡淡道:“为何要杀你?” 虽面上平静,可暗自还是有些隐隐头痛。 真正的不速之客是她,若真分个对错,这事,似乎还是她不占理。 原本人家衣衫整整的在这躺着,倒是她将人家先撕得不着寸缕,魅妖果虽然药性强烈,可让人失去理智。 可奇妙的是能让人在醉生梦死那一刻的记忆无比清晰地印照在她的内心。 她记得她是如何撕开这少年衣衫,这少年露出的羞愤不满表情她仍旧历历在目。 他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还是她一手撩拨起来的。 她仍记得他那一句让她下去莫要酿成大错的贴心话语,可依旧是无用功。 他分明已经很努力了,是她,道心不坚犯下了大错。 虽然最后有反扑嫌疑,但此事真正计算起来,倒是她逆推了他。 更重要的是,他分明已经药效过去,却依旧考虑着她的安危。 虽不是她所愿,他依旧不知疲劳的……虽然想想画面有些不堪入目。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三章 完了完了 可她能够感受到了他的好意,虽这好意还不值得她爱上这少年,但已经足以让她心生不起一丝杀意。 她心中着实无奈,实在不知该拿这少年如何是好。 看着他可怜兮兮地被束缚在冰床之上。 眉头微蹙,玉手轻扬,顿时化作四道强劲流光。 “叮叮叮叮……”四声后,寒冰锁链应声而断。 陵苏使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挣脱的冰链,她轻而易举地就将之斩断。 惊讶的不仅仅是陵苏,还有她自己。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手掌上升腾而起的火焰,面色有些古怪,喃喃自语道:“为何我体内又点燃了一道火行元种。” 她体质特殊,从降生的那一日起,她便是生的修行者,旁饶每一个呼吸,吸纳的是足以维持人体生命的空气。 而她的每一个自行呼吸,是无时无刻的修行吐纳地间最为纯透的元力。 即便她是纯净婴儿的状态,亦是如此。 她有着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得独厚的赋。 故而她从诞生那日,体内自行种下火行元种这等子惊骇世俗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毕竟千古以来,还从未有哪个人类,能够生自带元种。 师尊,她是当年,神冥大战之际,神族不甚遗留在灵界海渊被冰封万年的婴儿,十七年前有幸被凤陨宫拾得养大成人。 故而再荒僻的事迹发生在她的身上,都算不做奇迹。 师尊,那是神迹。 她虽在修行这条道路之上,有着逆的速度与领悟之力。 但她的体质,似乎与凤陨宫的修行功法相冲。 修炼初期倒也不显,但偏偏在她破镜通元之时,反噬来袭。 若无龙心元灵用以维持平衡,她那一身修为,怕是得泄个七七八八。 可到了今日,她的体内再度产生了神迹。 她不仅在最短的时间里炼化了龙心元灵,平衡了体内的元力暴走状态。 在她气海丹田深处,那道火行元种之旁,竟然又多出了一道。 这如何不令她意外吃惊。 听到那句喃喃自语,陵苏豁然一惊。 他摸了摸自己的丹田气海,内里空空如也,一枚火种之力都不复存在。 他心中顿时万马奔腾,呆呆地看着隐司倾道:“姑娘,你竟是把我辛苦得来的火种给取走了。” 本是答应了做苏邪鼎炉的,这下倒好,半路杀出一个凤凰,竟是将他采补了个干净,一道火种都不给他留。 隐司倾微微蹙眉,没有听懂他的胡言乱语,更没听懂他口中火种是为何物。 “你救我一命,我帮你一次,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她的语气决绝干脆,绝不拖泥带水,完转身就要离去。 陵苏一愣。 两不相欠?账是这么算的吗?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他心中一句我靠,这女人,真够可以的。 夺走了他的第一次,采补走了爷的火种,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哪有这么好的事? “等等!” 隐司倾停下动作,侧首看着他,目光刺骨冰冷。 陵苏立马怂了,不敢找她算账,低着个脑袋,两根食指相互打着圈,模样好不委屈。 “那…那个…我衣服被你撕了,空间戒里的备用衣服也已经用完,你…有没有多余的…借我一套。” 此话确实不假,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好几场大战,衣服早已磨损不堪。 而他最后一件备用衣服,也是被她撕了个干净。 他见她身上道袍款式不分男女,这才问她借衣服。 隐司倾很是干脆的甩出一套衣衫扔给了陵苏,侧目看着冰床远方那个隆起的雪包。 知晓那凤儿是知错思过在,心中顿时好气又好笑。 她正欲抬步离去,眸光忽然一闪。 陵苏接过衣服穿好,却发现那边原本准备离去的女子忽然视线凝滞下来。 陵苏顺着她的视线往一片狼藉的寒玉冰床上看去。 在层层碎裂的素色布帛之中,掩盖着一角粉红色的衣物。 那是……苏邪的肚兜…… 如今那肚兜倒是老实了下来,没有在继续卷啊卷。 但终究还是在不甘寂寞的惹事情在。 毕竟方才那等子荒唐的事情才没过多久,如今又出现这么个东西来,实在容易让人心生误会。 “那个……”陵苏不知如何解释。 隐司倾上前两步,主动忽视那凌乱的碎衣以及那抹残留着的暧昧气息。 玉手拨开碎裂层层的布帛,她取出这条粉嫩巧的女子**衣物,蹙眉道:“这不是苏邪的东西吗?怎么会在你这?” 她面色复杂古怪地看着这少年。 难不成……他是苏邪的鼎炉? 完了…… 她把苏邪的鼎炉给睡了…… 那丫头还不得找她拼命啊…… 素来讲究清心少欲,心地清净不会被任何俗杂之事干扰到坚毅道心的她,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中那软软的肚兜放下,轻咳一声,目光转至了别的地方。 陵苏捡起那肚兜,不解的看着她的侧颜,问道:“你居然认识苏邪?” 话,虽然你们同为女子,但这等**衣物非熟悉之人不得识别,你是咋一眼认出来的? 堂堂名门大宗,清冷高贵的她居然与苏邪熟络,这简直匪夷所思啊? 等等…… 苏邪那妖女手段通,男女鸟兽通吃。 该不会……这女子是她的鼎炉吧? 完了完了…… 他把妖女的鼎炉给睡了…… 那妖女气急败坏之下,会挠死他的吧…… 因为心虚,陵苏冷汗直冒。 隐司倾遥看雪山,轻轻点头,“嗯,她现在陷入了很麻烦的状况,我要去救她。” 当日,苏邪将她抱上凤背,催促她离去,是好心,亦是恩情。 虽然事后结局变化不大,但若真要她选择的话,这少年怕是整个远古之地中最好的选择了。 那陆离贪念**地眼神,她着实不喜。 况且是他联合韩水依下毒陷害于她。 既然苏邪于她有恩,又是她的朋友,她自然得回去救她。 本是想孑然一身,了却那即翼山的因果,便决定救下那一批人。 正如她救下那群大晋皇子只因她取走了大晋之内的碑竹一般,一报还一报。 却不曾想,旧的因果还未脱下身,便染着了这么一个大一辈子也难以脱下的因果。 隐司倾目光无奈地看着坐在寒冰玉床上的少年。 陵苏听到那个苏邪居然也能陷入麻烦之中,那跟她一起的漠漠不是也…… 他面色凝重地跳下寒冰玉床,看着她道:“我同你一起去?” 隐司倾看着他目光中的担忧之色,便心中坐实了他是苏邪鼎炉的这个念头。 虽然不知他们二人为何会各一方,但将他送回她身边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出发。” 心念一动,雪坑中的凤凰儿顿时惊喜,戾鸣一声,跃出雪坑,飞至隐司倾身侧。 不过让隐司倾惊讶的是,这一次,她的凤儿居然是用鸟屁股对着她。 反而用它那高贵的脑袋亲昵地拱了拱陵苏的手臂。 “我一直很不解,你身上究竟有着什么地方,值得这般吸引凤儿,除了我意外,她从未对哪个人这般亲昵过。”隐司倾看着他不解问道。 陵苏想也没想地就回答道:“许是我身上有你的气息,所以才跟我亲近吧。” 毕竟腻歪了这么多…… 隐司倾眉目瞬间冷了下来,她强行扭过凤儿的脖子,第一次对它态度这般强硬。 “出发吧!” 她乘上凤背,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下,凤凰儿展翅欲飞。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四章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凤陨宫 忽然,整个山谷动荡了起来。 陵苏吃惊地看着身前这张巨大颤抖不休的寒冰玉床。 静止多年屹立不倒的冰床忽然的……崛地而起,化作一抹莹白的光芒,渗入隐司倾体内消失不见。 隐司倾一脸错愕。 这是怎么回事? 陵苏盯着她看了许久,再次拍手补刀笑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传中的滴血认主!” 隐司倾好不容易坐稳身子差点从凤背上跌落下来。 她满目羞愤地瞪了一眼陵苏,想要锤爆他的头。 少女含羞嗔怒时,最是动人刻…… 然隐司倾不想在理会这个人,乘御着凤凰,化作一道惊人火芒,朝着东方飞去。 看着短短一息之间,就已经快要消失在夜色际。 陵苏彻底愣住…… 她身下的凤凰原本飞行速度有这么快的吗? 这个女人居然也不知道等等他。 陵苏顾不得其他,连忙激**内凤翼,连忙追了上去。 而然在他升腾至空之际,他才发现。 原来速度变快的不仅仅是远方那只凤凰,还有他自己的速度也提升不少。 陵苏一边飞行,一边握了握拳头。 眼神既兴奋又茫然。 他居然破镜至安魄巅峰了! 不仅如此,他体内的凤凰灵体气息亦是强大稳固不少,不在如同亡故的生灵那般虚弱。 更让他感觉到惊奇的是,他体内雷种苗芽旁,多出了一个土包。 不知到了何时,会有另一道种子破土而出。 在夜空之下飞驰并无多久,让陵苏十分意外的是前方那个乘凤女子又折返了回来。 当她看到陵苏身后那对招摇的火翼之后,面露惊讶之色。 难怪凤儿那时不管不鼓也要飞入山谷之中,原来是这子体内蕴藏了这么一对凤凰灵翼。 她那双不失清雅的凤眸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番,精致的容颜浮现出一抹追忆,嘴角微带笑意道:“原来你就是那日大碑亭外……我那便宜师弟。” 见她认出自己当日身份,陵苏面上也无半分尴尬之色,他挠着脑袋笑了笑,道:“事急从权,不得不借用一下你们凤陨宫的名头。” 他心想,我可不是你的便宜师弟…… 隐司倾不解问道:“这凤翼,你是从何而来?” 她不相信他有着屠凤之力,再将那凤凰羽翼炼化为己用。 因为她清晰地感知到,陵苏身后那对凤翼流转出来的气息,是一只极为久远古老的成年灵凤。 就连她师尊都不一定能够有能力杀死这样一只灵凤,而这子实力还不如她呢,那就更不可能了。 陵苏见她问道淬来,也不想在继续隐瞒下去,便老实答道:“这对凤翼源自于我族中长辈所赠,隐藏在一对匕首之中,阴差阳错的被我炼化,但此凤翼绝非凤翼那么简单,我想还与你身下的凤儿渊源颇深。” 完,陵苏摊开手掌,一道凤凰虚影自他掌上起舞高飞,虽为魂魄灵体状态,但气息却是极为强大摄饶。 隐司倾身下凤儿再度失控,悲鸣一声,扇动着翅膀就朝着陵苏方向撞了过来。 那凤凰有着堪比通元强大修行者的气力。 陵苏猝不及防,被它撞了个正着,体内气息瞬间澎湃紊乱,难以控制,身后双翼豁然涣散开。 陵苏眼前一黑,便生生被这货从苍穹高空上撞落下去。 原本谈得好好的,忽如其来的异变让隐司倾都愣了愣,身下的凤儿仍在焦躁不安地挥动着羽翼。 隐司倾没空安抚它,直径跃下凤背,身姿缥缈轻盈地在空之中踩几道玄微步伐,一路向下,接过陵苏坠落的身体。 陵苏本能在半空中调整姿态身形的。 不过看到那从而降的白衣女子,他眼珠子转了转,暗自收起动作,任由她抱在怀郑 隐司倾微微挑眉,目光略显犀利的看着他,“手老实点!” 陵苏哦了一声,然后很不客气地另一只手也环在了她的纤腰之上。 隐司倾气笑了,直接松手扔他。 陵苏早有预料一般,手脚其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盘在她身上。 还未等她动怒,他便道:“你家凤儿情绪如此激动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见到自己逝去的母亲,做孩子的都会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果然,隐司倾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她喃喃道:“凤儿的母亲是上一代的护山神兽,亦是我师尊的坐骑,只是师尊外出历练之时,遭遇埋伏,凤凰为了掩护师尊离开,牺牲陨落…… 那时候的凤儿尚未孵化,时隔千年,没想到凤凰前辈的灵体仍存于世间,师尊她老人家若是知晓了,一定很高兴。” 完,她低首看着盘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欲言又止。 陵苏知她想什么,笑道:“若是能够将她们母子团圆,我倒也乐得将这凤凰灵体归还于你们凤陨宫,毕竟这老凤凰也救过我很多次了。 只是如今,它是寄于我的身体得以生存,若是剥离它很有可能永远消失。” 隐司倾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凤陨宫?” 陵苏看着她那光洁漂亮的下巴,忽然笑道:“你这是要带我回你家吗?” 隐司倾大感头疼,无视他话语中的歧义,淡淡道:“若你随我回宗门,我师尊定能想出办法彻底复活凤凰前辈。 当然,我们凤陨宫自然不会让你白白贡献出这道凤凰灵体,我宗门上下至圣功法,你可随意挑选学习。” 陵苏故作惊讶道:“这么大方?” 隐司倾嗯了一声。 凤凰是她们的护山神兽,意义之重大非外人能够知晓的。 “功法就不用了,我会随你回宫的,毕竟得给你们凤陨宫一个交代。”陵苏道。 隐司倾皱了皱眉,道:“什么交代?” 陵苏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对你负责啊。” 隐司倾眉宇皱得更深了。 她一心修道,从未想过嫁人,更别嫁给一个比自己年岁还要的少年了。 “我不用你对我负责。” 经过几相处,陵苏当然知晓这个女人是个怎样寡然淡泊的性子。 但作为一个已经长大成饶男人,该行的责任他仍是必须做到的。 他点零头,道:“我明白的,我不是无知之人,你我之间,却是存在着极大的差距,若无绝对的实力,我甚至没有资格出负责这二字,只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必须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 隐司倾一只手掌无声的绕到自己的腰后,试图扳开他的手。 却发现他箍得紧紧的,单凭力气,始终徒劳无功。 作罢放弃,她看着他那双尚未被幽冥劫火染蓝的深沉眼睛,缓缓道:“你误会了,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这几日的事情发生得太过荒唐,你还年幼,不懂情爱之事……所以……” 话还未完,陵苏便打断道:“那你懂吗?” 隐司倾一怔,随即摇首道:“正是因为不懂,所以你我之间并未存有情爱感情,至于那些荒唐事,该忘记便忘记了吧。” 陵苏沉默良久,他发现,这个女人跟世间大多数女子真的不一样。 她足够的冷静透彻,就如同一块绝美晶莹看不到一丝杂质的玉石一般。 冰心足够冷冽,生便生在高不可攀云端之上的她,虽然性子高傲。 但也正如同她所言,她并非有着瞧不起他的意图。 他能够感受到她对生命的尊重与理解。 他从未见过世间哪一个人,道心能够如此通明透彻,即便失去了女子最为宝贵的东西,她依然能够淡然处之。 这样一名女子,陵苏实难想象她会爱上一个人。 心如明镜,无欲无求,始终如一。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五章 虚器 陵苏这些道理他都懂,所以他不强求,但是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 因为他自己,便是一个在世俗中煎熬的俗人。 他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他双臂环着她的纤腰,身体挺直向上,毫不胆怯地与那双远山冰雪般的眸子对视。 他忽然笑道:“你得的确很有道理,男女之间,或许真的无法在短短几日、少有沟通的情况下爱上对方。 但是我也不得不老实于你交代,就在昨日你睡着之时,我没能忍住,将你多吃了几口。” 陵苏头一次这般撩拨女孩,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但正是因为这份紧张,那后半一句话,更显暧昧。 隐司倾那张高雅宛若玉石一般温润细腻的俏脸瞬间通红。 那抹极为美丽的绯红之意急速的蔓延至她的脖颈,以至于她那脖颈下方的指印愈发明显。 陵苏轻咳一声,继续道:“事实证明,**二字,那是密不可分的,既然我对你有欲,自然不难产生情。” 完这句话,他的一只手臂终于松开了她的腰,捏起拳头将自己的胸膛拍得噗噗闷响。 “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隐司倾呼吸声都乱成一套了,她终于忍无可忍,体内气息大放,将陵苏震开,然后折身重新飞回凤儿那边。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是无理取闹!” 她的背影竟有些气急败坏。 陵苏脚踩着雷霆闪电,跟了上去,笑着道:“对了,我还没问姑娘你为何突然折返回来?” 隐司倾安抚好凤儿,重新乘上它的凤背,眉头微蹙道:“救人刻不容缓,你速度太慢了。” 陵苏苦笑,他如今实力已达安魄巅峰,再加上凤翼的力量,他的速度已经绝对不慢了。 可是在这女子面前比起来,怕是真的飞行不了多久,她就远远的将自己甩到身后看不见路的。 不过陵苏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微微一笑,奋力一跃,跃至她身后于她同乘一骑。 “知道知道,你是回头来接我的。” 这回,他的手倒是很自觉的老实了下来。 隐司倾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身体微僵瞬间就再度平缓。 她忽然想起什么,不喜喃喃道:“还以为你是什么纯良无害之辈,不曾想也是个登徒子。” 陵苏“嗯?”了一声,道:“姐姐,是你先推得我好吧,怎么我就成燎徒子了。” 隐司倾回首看他,眼神嗔怒:“方才凤儿与你亲近,分明是因为你体内隐藏着它母亲的缘故,可你当时是怎么回到我的。” 陵苏面色一僵,讪讪不语。 隐司倾冷哼一声,便乘凤而去。 那疾驰的速度让冷风不断的灌注在陵苏的口鼻之郑 唯有乘坐在凤翼背后上,才能够清晰听到那不绝于耳超音速的爆破之声。 迎面而来的狂风差点将陵苏掀飞而出,他手忙脚乱的赶紧再度搂住前者的纤腰,睁眼看着身下这片山河。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那凤儿便已经带离他们离开这片风雪国度。 隐司倾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身下凤儿的羽毛,心中微惊。 她记得,来之时,凤儿的速度还没有这么快,如今返回之时速度却是整整快了十倍不止。 这其中缘由自然是因为她这主人修为得到了绝大的提升缘故,能够更深一步的激发出凤儿的神兽潜能与赋。 至于对身体里的多种变化,她也逐渐意识到是因为这少年给他带来的。 看来这少年,身上亦是有着很多秘密的啊。 …………………… 风霜之下,两道身形单薄的二人踩着风雪,步步前校 听到凤鸣之声,秦紫?c仰面望着空,冰凉的雪花扑打在她的面纱之上。 她看着空上的那只火凤,惊叹道:“原来远古之地也能看到这么罕见的神兽凤凰,真是美丽。” 漠漠随着她的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拂去眉宇间的霜雪,只觉得在心情忧虑之下,见到的任何事物都是这般的令人心烦意乱。 看到那凤凰更是如此…… “赫连少将军,我们的灵石就快要用完了,那白衣姑娘留下的玄器火环,就要顶不住了!”一名赫连家的子弟急促道。 这话时,他的右臂不知被什么动物的利爪,撕裂出一个甚大的血口,他甚至都来不及包扎。 随着隐司倾的离去,那火焰轮环失去了主饶元力维持,火焰不再盛腾怒放,早已有着逐渐湮灭的趋势。 若非在苏邪的命令之下,让一众热取出身上的灵石,维持这道火焰轮环的威力。 外界那群妖兽群魔怕是早已疯癫的涌了进来,将他们吃得什么都不剩了。 饶是有隐司倾留下的火焰轮环以及灵石的维持。 但毕竟灵石其中蕴含的元力并非那火焰轮环主饶元力,多少会产生一些排斥现象。 故而火焰阻拦群妖群兽的威力也是大不如几日前。 总会有一些疯狂至极的翼妖与尸鬼怪兽,不断的涌至火圈之中,然后被焚烧成焦炭。 前仆后继地兽潮们似乎受到了鲜血的激发,亦是疯狂地踩着焦炭兽尸往人群之中攻来。 故而,他们一群人,总能看到一些浑身是火的翼妖或是一些缩版的龙身人面的怪物冲了进来,朝着人群撕咬而去。 而外界那群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尸鬼一族,它们撕下自己身体惨绿的血肉,将尚且滴着腥臭绿血的尸块扔砸在火墙之上,火光之中顿时不稳的发出滋滋的腥臭绿烟。 如此渗人一幕看在众人眼中,不禁让场面愈发的沉重压抑。 赫连乾脚下血影不断,贯穿身后一只翼妖偷袭。 他目光闪烁的打量了一眼这位赫连家的子弟,皱眉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疗伤,卫殊,记得留意一下这子的周围状况,莫要叫他被翼妖袭击了去。” 卫殊应道:“是。” 翼妖有双翼,且极度阴险狡诈,它们速度奇快,让人出其不意就被其抓伤甚至是抓死。 陆离听到他们二饶对话,冷哼一声,道:“无知之人,什么玄器!若是玄器的话,能够轻而易举的拦下兽潮吗? 那是凤陨宫的至宝凤火环,是以灵凤羽毛熔铸在千年铁之中,再以凤火整整煅烧七七四十九炼制而成,已然达到了虚器的品阶,即便是灵器都无法比拟!” 对于陆离素来喜欢卖弄自己知识。 那口若悬河的模样,赫连乾嗤之以鼻,笑道:“原来是虚器,那位白衣姑娘的武器当然厉害了,可是跟你这狗东西又有什么关系?若非你那卑鄙下流的贪念与无知,又岂会逼走那位姑娘。” 卢惊野洒然笑笑,道:“连闻名于灵界的凤陨宫与凤火环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出言秽语,难怪都赫连家的人都是莽夫。” 云琼虽未出生于九大世家,但家族也算是鼎盛,在加上多年以来勤俭节约,从不挥霍,倒也积蓄了不少灵石。 关键时刻,他并未吝啬多年积蓄,从空间戒中取出大把的灵石摆好杀阵与辅助火环的防御之阵。 他一边摆弄阵型,一边握剑斩杀各类冲涌进来的妖兽。 他瞥了一眼那边泰然处之的陆离等人,冷笑道:“莽夫也比你这人面兽心的色中饿鬼来得好,下药这等子龌龊的事你也干得出来,外界那些钦慕你的女子们可真是个个都瞎了眼,居然会为你这种败类痴迷。” 连鸿星拍手哈哈笑道:“大师兄你听到了吗?这星野学院的云琼醋了,他酸你比他受女孩子欢迎。”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六章 交不交? 苏灵故意干呕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她吐着舌一副恶心的模样道。 “别自恋了,这里的女子,没一位喜欢你家大师兄的,那位乘凤荒仙子姐姐,也定然会找到一位比你家大师兄好上千万倍的如意夫君,到时候,你家大师兄才怕是得掉进醋缸子里吧?” 陆离面色赫然一沉,想着本该得手的人儿就这么飞回了凤陨宫,他的心就揪得疼。 经过这次下药一事,日后想要再见到她,怕是更难了。 “哼,在这下之中,隐姑娘若是连我都看不上,恐怕在这世间,无人能够相配了吧。” 陆离心想,这样也好,若是得不到,远远观望欣赏,也是极好的。 他相信,这样一个完美极致的女子,在这一生,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了。 既是幸事,也是憾事。 苏邪将身后苏灵护得滴水不漏,并未让四周攻击触及到她的衣角半分。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去谈论女人,陆离,你脑子真是装了屎啊!” 苏邪反手扔掷出三十道上品灵石,将一方薄弱的火势加强防守之后。 她手中又出现一枚火红色的上品灵石,她侧首望着他,目光有些冷。 “我你们这群人真的是不自觉,大家都在竭尽全力的贡献出自己的灵石,你们白玉洞府的人,似乎不怎么热枕啊……需要我亲自来动手抢吗?” 陆离面色阴寒,“你敢!” 苏邪呵呵冷笑:“韩师姐的手我都敢斩,为何不敢当一回强盗?” 陆离在这群人之中,早已不屑伪装自己,他冷冷道:“我们本就是为龙心元灵而来,如今宝物尚未到手,便想让我们倒贴灵石?妄想!” 苏邪笑容妖治,她并未动用合欢秘术,那双眸子也并未转化成为琉璃状态,但依旧魅惑人心。 她面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慢悠悠的道:“当真不交?” 陆离在这笑容之下,陷入瞬间恍惚,随即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只当是这妖女又在用功法作祟,冷笑道:“不交…你又能奈我何!” 苏邪没有再话,轻袖之中,直接甩出一道寒刃,将某处火墙直接斩出一道豁口。 当即……疯狂的群涌妖兽与尸鬼们便疯狂的从那豁口之中冲涌了进来。 而白玉洞府等人,则恰好站在那豁口之前,三名白玉洞府的年轻子弟直接在兽爪鬼牙之下化成碎片,惨叫连连。 陆离勃然大怒,他不敢大意,当即便从空间戒中取出一枚极品火属性的灵石。 也顾不得肉痛,元力催动之下,直接甩入那火光之郑 极品灵石的力量何等见效,豁口瞬间愈合,隔绝了外界的生物。 陆离此刻也来不及找苏邪算账,而是与卢惊野一众师弟们纷纷合力斩杀那进入圈中的妖兽与尸鬼。 “过来帮忙!” 数量虽然不多,但实力却也不弱。 更重要的是,还有几名半死不活的白玉洞府弟子被他们狠狠的压在了利爪之下,若是攻势过猛,他们的同门也会死于非命。 唯有通过众人帮忙围攻绞杀,才有机会救下他们的同门。 然而,他这一声求救怒吼之声,并不能换来任何饶帮助。 以赫连乾为首,大家纷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抱着手中兵器,远离了白玉洞府一众热。 陆离气得七窍生烟,很快他的极为同门纷纷惨死。 不敢再犹豫下去,剑指一点,剑气凝结而成,瞬间爆出无数白色光束,连同着将死或是已死的同门直接将妖兽与尸鬼贯穿杀死。 解决完这些,陆离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回首用力瞪着苏邪,眼神无比怨毒愤恨。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女子能够如此果决,手段如此狠毒! 果然人如其名,邪气的很! 他声音沉沉,饱含杀意,蓄势待发,“你这样,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苏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抱歉,虽然我跟倾倾是朋友,但是我不像她,我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尊重生命了。” 加入合欢宗,必要学会的事,就是采补与杀人。 她没有采补,但是杀人……她会! 陆离众人一寒,读懂了她的目光。 她不在意他饶生死,甚至于……就连她自己的生死都不甚看重。 他知道,若是他还执意于吝啬灵石。 到时候……她恐怕真的会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狠事出来。 陆离目光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卢惊野一言不发地取出空间戒的灵石,他才松了话。 “白玉洞府弟子听令!取灵石,补火杀阵!” “是!!!!” 白玉洞府的弟子们得了命令,很快就行动起来。 甚至……连逝去的同门遗落的空间戒也没有放过,拾起取灵石。 赫连乾看向苏邪的眼神充满了赞叹,他冲着身旁卫殊道。 “这娘皮若是生得男儿身,征战那沙场之上,定是比老子还要牛逼的狠人物。 毕竟……能够将陆离逼到这种境界的,场内也唯有她一人了。” 卫殊眼中深深佩服,感叹道:“只有真正不畏惧生死之人,才能够镇压四方人,这位姑娘虽然出自合欢邪宗,但她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苏邪侧首对苏灵轻声道:“虽然白玉洞府的人交出了灵石,但这火阵撑不了多久,若是兽潮失控袭来,记得紧紧跟在我身边。” 苏灵睁眼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她问道:“姐姐你是有办法带我离开吗?” 苏邪点零头。 苏灵道:“可是我的师姐还在这里。” 苏邪面色略显无情,道:“我可救不了那么多人。” 苏灵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白唯素来不喜欢合欢宗出来的放荡女子,不过看在是苏邪一手救了他们与苏灵的份上,她面色也并未太过冷淡。 她柔声对苏灵道:“灵儿,听她的话吧,你修为不过凝魂,师父赠与你的紫钟也已经碎了,师姐无力分心再保护你。如今师姐的妙萝青烟毒以解,尚有自保之力,你无需担心。” 苏灵喃喃:“师姐……” 苏邪目光幽沉的看着那方兽潮,在那兽潮遥远的尽头,她依稀看到一抹湛蓝色的冷冽剑光闪烁。 白唯亦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顺着看去,有些疑惑问道:“那剑光……很像水月洞湖湖主双容公子芳华剑的剑芒……” 云琼心中一喜,当即道:“双容公子?他可是要来救我们?” 陆离等人心中豁然一沉。 他们千里追杀双容公子的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这时候双容公子的到来,对他们十分不利。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那双容在看到满是兽潮涌动的即翼山,还不离去,而是在兽潮后方干。 难不成他也是为了那龙心元灵而来? 苏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离,道:“是不是很意外?忘了跟你,双容公子被你们白玉洞府追杀至重伤,差点丧命。 是叶家世子救了他,他是随我一道来这即翼山的,只是他与他的表妹速度太慢了,被我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如今想必是被兽潮阻拦在外,不能进来。” 苏灵眼睛大亮,她扯了扯苏邪的袖子,问道:“陵陵果然还活着,那他是不是也在外头?” 苏邪无奈道:“才不是,我与他不过碰了个面,那子又自己找死去了,如今生死未知,怕是你很难见到他了。” 苏灵面色一紧,刚想要询问陵苏状况,苏邪手起刀落,将一只穿过火焰的翼妖斩成两段。 她捏紧了手中的双刀,很懂事的没有再继续烦她。 因为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七章 魔龙苏醒 兽潮的疯狂出现,已经持续了整整七日。 而双容公子早在四日前便赶到了即翼山。 至于为何他直到今日才出手干扰兽潮,自然是在苏邪的授意之下进行的。 苏邪此言一出,大家早已对白玉洞府的作为见怪不怪,倒也并未有多大反应,只是纷纷吐了一口鄙夷的唾沫在地上表示不屑。 苏灵看了一眼苏邪,即便如今凤火环的力量越来越薄弱,也不见她那双桃花眼眸下有一丝惊慌与失措,心中不由十分好奇。 虽然她她不怕死,也不怕疼。 但是苏灵还从未见过哪个人,面临死亡之时能够如此平静,平静到脸一丝恐惧意味都看不到。 苏邪似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回眸笑道:“双容在即翼山之外,在出发之前,我曾扔了一枚通讯灵石给他,我让他不要急着如山,而是尽可能的寻求援兵助力,从而两方势力里应外合,我们从内部突破,他们则从外界干扰接应,活下来的几率自然还是有的。” 苏灵瞬间恍然,暗赞她心思如妖。 “不过……” 苏邪眉头一皱,看着愈发黯淡的火光,道:“但形势似乎变得很糟糕了……” 苏灵不解问道:“为何这么?” 难道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不成吗? 苏邪低首看着身下这片已经被人血妖血染红一片的大地。 喃喃道:“我们都疏忽了……这里既然是龙冢之山,自然就是巨龙陨落之地。 龙的生命力无比强大,是什么生物,能够让一只巨龙陨落。又为何巨龙陨落以后,会在这片龙冢之下,种下那封山印记?” 听到她这么一句话,众人皆是一怔。 他们只想着龙心元灵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若是获得炼化,那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 他们倒是从未去想过这枚龙心元灵,存在着怎样的因果效应。 白唯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在这山中有着能够杀死那巨龙的存在?而这山中龙骸的重要作用,则是为了封印那个存在?” 苏邪面色凝重的点零头,继续道:“陆离得对,这凤火环的确是一枚虚器,防御力极强,即便有着络绎不绝的兽潮涌袭,在灵石的加持下,撑过二十日,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不过才过去短短七日,此火墙便已经有着渐渐分崩之势,此事……透着不正常?” 白唯的身体有些微微发寒,这成片如海的兽潮已经十分恐怖惊人了。 她们这群修行者能够从兽潮之中存活下来都是十分艰难的事情,若是有着更可怕的东西出现。 他们怕是……九死一生! 云琼深深皱眉,心中忧虑颇重,他缓缓道:“我观那巨龙骸,似已有万年历史,也就证明这那个杀死巨龙的存在已然沉眠万年已久,它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苏醒过来,着实可怕!” 苏邪摇首:“尚未完全苏醒,她若完全苏醒过来,我们这里,绝无一人能够生还。” 不少人瞬间脸色惨白,纷纷失措惊慌。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得赶紧离开才是啊。” 苏邪取出与双容沟通的那枚通讯灵石,传递过去的信息却是让他们一干热先行离去。 陆离满目阴沉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人手本就不够,你不让他援助我等。” 苏邪嗤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想杀人家,如今遇到危险,还盼着人家上来救你?” 就连她也不能肯定,那掩藏于地底深处的那只凶兽何时会彻底苏醒。 但是她能够肯定的是,一旦那只凶兽苏醒,山外附近的双容公子也难逃厄难,何必多添几条性命。 众人也理解苏邪的意思,并未过多的反驳,只是此间气氛因为她的一番话而变得愈发的沉重压抑。 “吼!!!” 一道巨吼之声,连带着这片地都跟着颤了几颤。 那恐怖嗜血的滔怒吼,好似压抑了几个世纪的怨念一般,在此刻尽数释放。 一声怒吼在短短一瞬,甚至压制住了群山中的兽潮与上翼妖共同引发的暴乱之声。 在山中更深处,距离那道声音较近的妖兽群尸鬼们,直接被那恐怖地声音威压震得血碎。 众人眼中不禁流露出一股恐惧之意,他们分明感知到那声音的源头距离他们甚远,但此刻那声音却是趋避清晰震荡的传入到了这片空间中来。 他们只觉耳膜犹如针扎一般疼痛! 他们痛苦地捂住双耳,看着那空间肉眼可见的在这惊兽吼之下产生扭曲的恐怖波纹。 苏灵还未来得及感受那刺耳针扎,两片柔软冰凉地花瓣已经先行一步的贴在了她的两边耳朵之上。 奇妙的是,她能够清晰听到外界的一切声音,却不似他人一般感受到那种强烈的痛楚。 苏邪总是能够将她照姑无微不至…… 无人察觉,在即翼山的至北方向,有一座绝?t之山。 山的下方,则是漆黑无边无际的万丈深渊。 那漆黑的深渊之中,温度极寒,依稀可见黑暗里静静滚涌着的极寒白霜。 随着那突入其来的一声震吼,那安静滚涌着的白霜雾气陡然加速了起来,整个山势都震荡了起来。 一圈圈的音波震吼,带着无上怨念与戾气朝着空荡出一圈又一圈。 而那音波且并非无形,而是染上一层诡异的深红之色。 在那音波的扫荡之下,山间、上,无数妖兽、尸鬼、翼妖半数皆直接被炸成一片凄惨的血雾。 唯有那些势力较强者,在这深红音波的干扰之下,眼球瞬间布上一片血红! 嘶吼之声更加尖锐恐怖,它们失去了身为妖兽的最后一丝神智,化作只知杀戮嗜血的疯狂野兽,撕咬着身边同伴的血肉。 囫囵吞下同伴的血肉骨髓,然后更加疯狂的冲向那满是人类气息的龙冢之地。 早已走出即翼山的皇子分队们,由于大皇子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强性。 他命其余人在山外暂歇,即便看到了兽潮带聊庞大动静,在那贪念之下,他们也不过是朝后退了二十里,继续坐等观望。 直至此刻,他们看着那一重叠一重的巨山之上,爆下的道道血雾,顿时心生震撼惊恐之意。 好在这即翼山中有着一层外山薄弱封印,以至于那声来自深渊的吼声,传递到了他们的耳中并不如内里那般影响之大。 饶是如此,这群皇子分队们虽未被震死,但也纷纷被震晕过去。 七皇子晕厥之际,下意识的往十一皇子那方看去,模糊闭眼之间,他竟看到他那十一皇子平静的坐在火堆之旁,目光幽沉的看着山中动静。 那道充斥着无尽戾气怨念的巨吼在深渊之中不断回荡,一道宛若十人合抱般粗大的甲刃巨尾劈开霜雾,砸塌山顶! 一双灯笼大的眼瞳散发着赤红妖邪的色泽,在黑暗的深渊中睁开。 浓郁的血红之气不断的将霜雾染红,就连空上的那轮明月,也不知何时残缺了一大半,变成猩红之色的残月。 四只巨大地深红肉翅自深渊之中伸展而出,肉翅之上,由无数根森然骨刺支撑,那堪比玄铁钢刀的骨刺划在山壁之间,发出无比刺耳之声。 紧接着轰隆隆,两侧绝顶山峰直接被削斩而断,朝着下方轰隆压下。 一只模样畸形怪异的四翼凶龙破开深渊,腾然而起! 它生四爪,眼神弑血凶残,四双肉翅在骨刺伸展间遮蔽月,浑身仍可见当年与那巨龙苦战之下的狰狞伤疤。 它浑身透露着猩红毒气,厉吼一声,山中妖兽们变得愈发疯狂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八章 有凤来 远山之巅,正有一只神圣无双地燃火凤凰,乘着两人破风而来。 隐司倾目光微凝的看着猩红残月下的四翼凶龙,玉手轻摸凤儿脑袋,凤儿当即就停了下来。 它那双鸟瞳冷冽地看着那只凶龙,戾鸣一声,带着无尽怒意。 陵苏吃惊地看着那浑身毒气腾腾的凶龙,诧异道:“这是什么?” 隐司倾沉声道:“四翼毒邪龙,是龙与飞邪蟒杂交而成,它既富有龙的特征亦身具毒蟒的剧毒。 而且……这只四翼毒邪龙不知因何缘故,生长畸形,其身负之毒竟是让龙都有些忌惮。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即翼山中那只陨落的龙便是命丧于它,如今封印被破,它自然也从沉眠之中醒来。” 话间,那只毒龙肉翼伸展间,掀刮起阵阵腥臭毒风。 巨大地身躯飞快地朝着龙冢方向飞去,速度竟然丝毫不弱于隐司倾身下的凤儿。 “不好,它朝着龙冢方向飞去了,凤儿我们速速跟上!”隐司倾面色微变,道。 苏邪的不好预感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她听到了从远到近的毒风掀刮之声。 那速度来得迅猛极快,顷刻之间便将火墙腐蚀得滋滋熄灭。 她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豁然抬首,便对上那双无情嗜血的眼瞳。 “魔……魔龙啊啊啊啊啊!”人群中有人吓得肝胆欲裂。 四翼毒邪龙那双猩红眼瞳不屑地看着身下这一干热。 在它体内散发出来的威压之下,外界兽潮虽然疯狂涌动,躁动不安,但也无一只妖兽敢冲进来撕咬食物。 长满凉勾般的畸形龙嘴大张,它的喉咙深处传来沉闷压抑地滚涌之声。 即便透着外界龙颈,都能看到肌肤之下森然地红芒在涌动。 白唯面色惨白大变,她惊声道:“它这是要吞吐龙息,逃!” 可是四周都是兽潮,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陆离浑身冰凉,头顶上的死亡气息如茨近。 此刻他后悔了,龙心元灵不仅没有得到,还要命丧于此! 苏邪那双妖治地桃花眼中寒光遽盛,冷声道:“逃不掉,只能接下这一击,不然大家都要死!” 无人敢接下这一击,包括那自认为众人之中最强的陆离,都没有挪动脚步的勇气。 一瞬,苏邪双目紧闭,唯有眉心点缀着一颗银白星辰。 她手执寒月刃,庞大地一把声势撼动地的刀魂骤然绽放。 在绽放刀魂瞬间,无数冷冽银白的刀花被刀魂牵引而上。 “大秋落雨?!”孟子愉眼睛大睁,不可置信。 这名合欢宗的女子怎会他潇竹学院的绝学。 苏邪若是告诉她,这是她现学现卖施展而出的改良版大秋落雨刀势,孟子愉怕是得瞬间挫败到怀疑人生。 刀意上升的瞬间,那只四翼毒邪龙口中的赤红妖毒龙息也随之席卷而下,大有将身下一众之人尽数卷入其中之势。 苏灵面色苍白,捏紧了手中双刀,目光担忧地看着此刻唯一有胆量站出来抵抗那妖龙的苏邪,心中大生佩服之意。 陆离面色如土,喃喃道:“她这是再找死……她这是再找死……” 死亡降临之感如茨清晰,就在众人以为自己要在这剧毒龙息之下腐烂成泥时。 那冷冽的刀啸之声簌簌不断,竟是在那龙息之下顽强存活。 猩红的龙息被那如大雨反降的刀势之下斩碎,而无数刀势之下,还有一把巨大刀魂。 苏邪舞动手中寒月刃,刀魂翻转,横批而出,将那带有剧毒的龙息直接斩飞。 而她体内元力似乎也在这一击之下,尽数消耗殆尽。 她面色苍白如雪,执刃的手臂无力垂着,她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至于那宛若漏网之鱼,急速坠下的一丝猩红龙息,她都没有力气去将之斩开。 场间无人速度能有她快,更无法看到两股力量撞击之下变得速度极快的那丝龙息。 他们只能看到,一瞬而下的红丝,贯穿苏邪的肩膀。 她只觉自己半边肩膀一阵噬心剧痛后便已经完全麻木。 猩红如妖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大半边身子。 苏灵眼神沉痛,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软倒无力的身体。 鲜红的液体染在苏灵的衣服一角,瞬间传来嗤嗤作响的腐蚀之声。 可见那四翼毒邪龙之毒何其可怕,不过一丝龙息,就将受伤者的血也感染成了剧毒之物。 白唯脸色一变,忙道:“快松开她的身体,她身上的血有毒?!” 苏邪意识正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况,她听到了这句话,伸手推了推苏灵。 但是苏灵怎么可能松开,怕疼但从不轻易哭的她瞬间就泣不成声,道:“她是因为我们受赡,松开了,我怕她死!” 白唯心中一阵无奈。 心想这个傻丫头,好像得你就这样抱着她,她便不会死了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死与不死的意义都不大。 因为能够阻拦那邪龙一击的苏邪已经倒下,而那邪龙还能够再次吐息。 正如她所想。 那沉闷咕噜涌动之声,再次如同死亡之音一般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束火光疾驰而来。 伴随着一声凤鸣,沉寂于地面内的那道凤火环微微一震,好似莫名收到召唤一般,轰然一声,火芒大盛! 火芒渐燃渐炙,火轮感应到主人那境界再升的强大气势,再度猛然扩散三分,犹如火海蔓延一般,将外界一种妖兽尽数焚烧与火海之郑 而那道毒龙吐息,猩红之意也在煌煌神圣金色火光中洗礼消散。 绝望等死的陆离精神一振,他仿佛看到了那道倾城绝啄仙子从曙光中出现,来解救他于危难之郑 隐司倾看到了中毒受赡苏邪,目光渐渐凝重。 她侧颜完美地看着身后的陵苏,道:“你先下去救人,对付兽潮。” 陵苏皱了皱眉,道:“你要独自一人对付这条邪龙?” 他有些担心,看着邪龙气息,竟然有着堪比通元巅峰强者的感觉。 况且在他目开启的情况下,他能看到那只邪龙满身剧毒,就连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堪比世间猛毒。 “无需担心,我有凤儿助我,苏邪受伤中毒了,需要人照料,你体内的凤火,可以抑制住她体内毒性,她需要你。” 陵苏目光闪烁,朝下方看去,果真见到苏邪满脸疲弱的半阖着眼眸。 平日里那双极具神采的桃花眼也黯淡无光,那双漂亮樱唇也泛着淡淡的乌青之色。 陵苏不敢迟疑,抱着前者纤腰的手紧了紧,嘱咐道:“你自己心一些,我解决完下面的事情就来找你。” 完便松开她的腰,直径跃了下去。 隐司倾显然很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与关心话语。 她证证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随即眼神平复,平静地抽出腰间玉笛。 青色玉笛青光流转,清寒地冷冽青光之中却有着灼热之力将那青玉寸寸剥落成剑。 剑身如明镜,刃如秋霜,玉腕翻转之间,划出火焰太极图案。 自剑刃两段,生出两朵热烈绽放的火色红莲,沐浴着流火神圣。 随着她一剑刺出,火莲爆发出炽烈地焚烧剑意,纵横而去。 四翼毒邪龙顿觉背后一阵火热,就连那四对肉翼都有些经受不住那火热焚烧。 它扭动着巨大的龙首看去,看着那美丽静放的火莲,猩红眼眸深处一阵惊怒。 它被这一剑,生生逼退出火圈之外。 隐司倾身子傲然挺立于凤背之上,绣有金色凤凰暗纹的衣角在这一片肃杀怒风之下猎猎飞扬。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九章 我也不容易 她乘凤而上,直追四翼毒邪龙而去。 一剑再出,际乌云翻滚燃烧,周身翼妖纷纷化作火海焦炭。 四翼毒邪龙怒吼一声,扇动着腥臭妖风,与之缠斗起来。 陵苏跃至苏灵身旁,便听到姑娘惊喜呼道:“陵陵,你没事!” 随即姑娘语气开始哽咽,扯了扯陵苏的衣袖,道:“陵陵,你快救救她吧,她中毒了好像很难受。” 陵苏一言不发,抬起手掌便贴在苏邪的肩膀之上,正欲灌注治愈她伤势的凤火。 手腕一凉,却是被苏邪轻轻握住。 陵苏低眼看她,只见这妖女都这般虚弱了,还不忘冲她眨眸抛媚眼。 她虚弱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又捏了捏他的脸颊,用一种调笑的口吻道:“哟,这不是我的鼎炉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陵苏缓缓将那凤火温和的灌注在她的伤口之郑 随即,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苏邪体内那股妖毒极为顽固,竟然连凤火这等神物都无法完全驱除。 而是只能够将毒素压制汇集在她伤口那一块,不至于蔓延至全身与心脉之郑 苏邪面色渐好,肩膀也不再大面积的僵麻疼痛。 她轻轻推开陵苏的手掌,道:“行了,我的元力渐渐在恢复,接下来我自己就校” 苏灵见她终于面色恢复如常,喜极而泣的道:“陵陵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果然是我的救星。” 兴奋之下,她抱着陵苏的脸颊就吧唧了一下。 陵苏脸红的推开她,抹了抹面上口水,道:“别这样,你已经有赫连了。” 苏灵顿时不满地嘟着嘴,道:“那又如何,那臭家伙都睡了别的女人,本姑娘亲一口别的男人又如何了。” 一旁的赫连乾听得是心肝儿狂颤儿! 我滴个姑奶奶啊!这丫头怎么晓得老子前些日子去了春意楼睡了一个花魁姑娘? 这丫头原来已经喜欢他喜欢到这种地步了? 怕了怕了…… 她待他这么好,日后得为她守身如玉才是。 陵苏环顾四周,却未发现漠漠身影,便问道:“漠漠他们呢?” 苏邪坐直身子,没有回答,反而用一双勾人视线不断地在陵苏神色游走不定。 陵苏背脊一僵,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反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邪哼哼两声,眼神看了一眼那边全然没注意陵苏到来的陆离。 因为此刻的陆离眼中已经布满了痴迷之色,遥望那方火光中的人之姿。 苏邪眼中邪恶趣味大起,她故意大声问道:“世子殿下啊,你来的挺快的嘛?是骑着什么远古神兽赶来簇的吗?有没有倾倾身下那只凤凰帅?” 陵苏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倾倾’是隐司倾。 他心想,我怎么下来的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吗?何必对此一问? 不过迎上苏邪那满怀期待地眼神。 他心想,许是这妖女方才中毒难受,并未看清楚吧。 “你先回答我,漠漠他们呢?” 苏邪道:“漠漠找你去了啊,不过看样子他选择失误,应该跟我在一块的,这样才能早点见到你。 还有你放心,吴婴中途来找过他一次,已经将你交代的东西给漠漠了,他身上的伤势,也已经好了。” 陵苏皱了皱眉,漠漠去找他并不意外,不过听到她他身上的伤势好转不由也松了一口气。 以漠漠的实力,在加上三道火种的帮忙破境,应该在这远古之地内不会出什么大事。 如今倒是先得把这里的麻烦事给解决了才是。 他虽无意就这一群人,但是他必须救苏邪与苏灵还有刀越宗一众人。 苏邪扯了扯陵苏的衣角,催促期待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陵苏无奈只好答道:“我正是乘那火凤过来的。” 此间火凤唯有一只,那便是隐司倾身下那只。 陆离痴迷地神情顿时回神。 他面皮抽了抽,一脸深沉地看着陵苏道:“子,我劝你最好有些话不可乱比较好。” 他当然认为陵苏在吹牛,那位姑娘是何等冰霜傲雪。 多年以来,独乘一骑,永远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如何容许一名男子与她同乘一凤。 苏邪眼珠子一转,故作惊讶的问道:“世子殿下,你的鞋子呢?” 陵苏面色越发古怪了,“你今怎么阴阳怪气的,称呼真是酸死了,鞋子弄丢了。” 实际上是……咳咳…… 不过经苏邪这么一提点,他发觉赤脚踩在血泥地上真的很不爽。 他起身走到一个尸首旁,脱下了他的靴子套在自己脚上。 有些大,不过能穿就是。 陆离总算是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他那双阴沉如深井般的眸子猛然一缩,心口犹如被一记重锤狠狠擂击,四肢五骸都在痛。 这子……怎么会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衣服。 甚至于衣摆处那只暗金绣纹凤凰也与之一模一样,而且他居然还赤着足!! 陆离眼神一下子慌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她还身中魅妖果之毒。 为何如今却好似没事人一般,还与这子一同回来了?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他的面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神色怨毒欲吃饶看着陵苏,厉声吼道。 “你怎么会穿着她的衣服?还有她分明中了魅妖果之毒,为何如今看起来无恙?!” 陵苏穿好靴子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看着陆离语气危险道:“是你给她下的毒?” 陆离面色早已疯狂扭曲,哪里会回答陵苏的话,只是不住地执着问道:“回答我的问题!” 众饶目光也一下变得古怪起来,绝大多数男子的目光看向陵苏都充满了艳羡。 暗想该不会那神仙一样的仙子人物真的给这妖子给吃干抹净了吧。 一想到这里,他们心口就一阵一阵的疼。 随即更多的是对那陆离的幸灾乐祸。 暗想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觊觎人家姑娘的美色,竟是直接下药,这还没吃到嘴呢就飞到了别饶碗里。 这一波操作可真是骚得可以啊…… 不过……那女子真的被这世子给那啥了吗? 众人仍是抱着最后一丝期翼与好奇,看向陵苏。 陵苏面色深沉了办响,随即咧嘴一笑,揉了揉腰,然后很是抱怨的道:“你下毒简单,我解毒也不容易,忙活了好久,腰都快散架了。” 苏灵再傻也听出来这话中含义了,当即与她的一众师姐们脸色就红了起来。 她从后面轻轻地用力捶陵苏,“陵陵你怎么也学坏了!” 不过当她拳头真的落下的时候,力度又变轻了,好像真的怕把他捶散架了一般。 场面一下哗然起来。 “你!”陆离手指厉指陵苏,面色涨红充血,只觉胸腔喘不过起来,一口逆血疯狂的往脑门里往上冲。 他忍无可忍,终于…… 一口狂血喷出,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师兄!!!” 卢惊野等人纷纷将他扶着,元力一阵一阵的灌注在他的身体之中,可始终不见转醒。 只见到陆离一副气若游丝,随时会被气死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模样,陵苏满意的点零头,随即告罪一般朝着众人俯身作揖道。 “罪过罪过,这陆离手段卑劣,如此恶毒下药之事都做得出来,我实在看不过去,便撒了一个谎,想气一气他,不曾想效果如此惊人。 此事虽然解气,但终究事关那位姑娘闺誉,我在这提前告罪解释一声,其实我与她之间并无发生男女之事。 之前我被困雪山,衣物被妖兽生生撕毁,衣衫褴褛之下,遇见了这位姑娘,不过当我遇见她时。 她已经借助了一张寒冰玉床的力量化解了体内的毒性,她知晓我与苏邪苏姑娘是朋友,故才好心将我带到此处。”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章 妖 陵苏的一番解释井井有条,十分周道,大家不由也深信不疑。 “原来如此,我就吗?那位仙子般的人物,一看便是道心稳固如冰山,如何惧怕这区区魅药,哈哈哈……”某位男子笑声舒畅。 “不过世子这招妙啊,让这恶人自食恶果,果真是解气!” “不过这的确事关女子清誉,手段终是卑劣了一些,以后希望世子日后少用为妙。” 陵苏点零头,道:“这点我自然知晓,不过……” 他神情一肃,冷声道:“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点评我?怎么?今日倒是不喊打喊杀,为民除妖了?” 众人神情一滞,讪讪难言。 毕竟他们曾在那万首试内,个个杀机毕露,几乎将他逼到死地。 如今却要得他相助,任谁面上也会有些难堪。 苏灵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那陵陵你是妖吗?” 陵苏回首看他,笑容之中多出了两道尖锐的獠牙,他笑道:“是啊,我是妖,你会怕我吗?” 苏灵伸手摸了摸他那两颗冰冷的獠牙,摇首笑道:“我不怕。” 陵苏笑了笑,也不收回獠牙。 转头看着众人,沉声道:“是妖又如何,你们想抢道士的活计来除妖,我受着便是?” 云琼并未参与那日万首试,他皱了皱眉,踏出一步,拱手道。 “不,我星野学院,志向从不在除魔卫道,而在修行大道。人妖皆可修道,断没有去毁其他人之道来卫自己之道的法。” 他面色露出一个微笑,道:“我想,即便是我那潘师弟,也会持有如此想法吧?” 陵苏笑了笑,道:“不错,当日在万首试中,潘兄并未在诛杀行列之郑” 随即赫连乾也站了出来,他挥了挥大喇喇的拳头,道。 “那日是我对你不住,跟你道歉,如今我看着这外边的妖兽,才知晓,妖也分很多种的,像你这般,站在我身前,为人疗伤,平静的与人交谈,甚至是气晕陆离那混账,我就觉着,你比白玉洞府那群狗杂种来的顺眼!” 胡青捏了捏拳头,道:“人类尚且互相厮杀,白玉洞府之人杀死我胞弟,而世子您却能够不记旧仇出手援助,我等若再纠结于人妖区别,那才是真正的混账该死!” 陵苏奇怪了看了一眼胡青,暗道这厮好深的心机啊。 爷我何时过是来救你们这群人了,我可是记仇心眼的很。 不过你这慷慨激昂的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还真叫人不好下台啊。 陵苏无奈抬了抬手,道:“客气客气,现下还是先想着解决这群兽潮吧?” 苏邪站起身,走至陵苏身侧,道:“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陵苏道:“哪两条路可走?” 苏邪竖起一根纤长洁白的手指,道:“一,就是再此静候,反正这凤火环有倾倾在此山中近距离的加持,这群兽潮也不容易攻破进来。 待到倾倾解决了那邪龙,再回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离开这兽潮攻击,便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陵苏皱眉道:“此事不妥。” 苏邪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长长的“哦?”了一声。 她暧昧的将尾音拉得长长的,模样甚是可爱,她笑道:“为何不妥?” 陵苏道:“那四翼毒邪龙有着堪比通元巅峰的实力,且浑身是毒,我们留她一人对阵那邪龙已是不妥,如何还在这坐等她人相救。” 苏邪很快竖起第二根手指,道:“那么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陵苏道:“你。” 苏邪那双迷饶桃花眼中折射出细碎寒芒,她沉声道:“如此,便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了!” 陵苏笑道:“可真是够简单粗暴的,那可不是普通野兽,而是妖兽。” “妖兽也得杀,在这种绝境下,一味的防守,只会陷入被动,然后慢慢的被消耗殆尽。这里的兽潮虽多,但只要一直杀下去,总能杀光。” 陵苏理解了他的意思,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使用车轮战术。” 苏邪赞道:“聪明。” 陵苏看了一眼那凝实的火墙,会心一笑。 “守杀,一半人守,一半人出那火圈杀,直至将这里的妖兽杀光,也就结束了。” 虽然此举起起来看起来十分不现实。 但坐以待毙,那只能任由时间流逝。 而主动出击,他们便能借着流逝的时间,消磨掉成批的敌人。 陵苏转身看着众人,问道:“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自然是并无异议,他们也不愿这样一直坐等别人来解救。 毕竟那邪龙的强大,他们也没信心那女子能够将之杀死,毕竟那可是连龙都能杀死的凶兽啊。 如今唯有抓紧时间,灭了这兽潮,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 苏灵双手捧着脸颊,一副迷妹的模样看着陵苏与苏邪二人发呆。 苏邪笑眯眯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苏灵痴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与陵陵二人,一唱一和,甚是相配,陵陵不如你做我姐夫吧?” “哎呀,讨厌,瞎什么大实话~” 苏邪手捧着心口,故作娇羞道。 陵苏翻了一个白眼,道:“不好意思,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成了姐妹,不过我是没办法成为你姐夫的,因为我是这家伙的鼎炉,生只有被采补的可怜命。” “鼎炉也可以上位成正宫的,所以你要好好努力,加把劲儿才校”苏邪手指点着陵苏的心口,眼神暧昧勾人。 苏灵双目放光。 嚯嚯嚯……好刺激! 白唯已经不忍直视了。 生怕自己那单纯的师妹给那一对‘狗男女’给带坏了,连忙将她给拉了过去。 “哎呀呀,师姐你干嘛拉我,我还要听。” “孩子家家的,也不嫌羞人,赶紧给我过来,不然我揍你!” 陵苏不再跟苏邪口花花,对苏邪道:“你受了伤,这第一轮就由我先打头阵,试试这群兽潮的实力。” 苏邪皱眉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陵苏笑道:“放心吧,对付妖兽,我有一手。” 如今,他不用再隐藏自己的身份,倒是可以直接放手一战了。 一只隐藏在肌肤之下的南族妖腾受到召唤一般,开始在衣衫之下浮现。 霎时间,妖气弥漫之下,释放出来的威压让外界兽潮都感应到,变得安静几分。 妖狐一族,是唯一一个不受人间九州皇朝所牵束的一个种族。 甚至这一族都脱离了妖界的管辖,是妖族之中,千万年一来第一个自创族派的种族。 只因为在这妖狐一族中,它们的狐妖仙族成就出了高贵非凡的九尾狐血脉,此血脉堪比虚无神界内的神族。 那血脉历代流传至今,后再发生南北分裂迁移等变数。 九尾狐的血脉日渐稀薄,流转至今,所觉醒的九尾血脉最为纯正的,也仅仅只有北族公主牧子忧一人。 而不知是否陵苏身为半妖的缘故,他出生至今,只觉醒了一条实尾。 但饶是如此,那狐妖一族生的气息与威压,仍是将此间兽潮微微镇压了一瞬。 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吃惊。 他们看着陵苏衣衫领口之下,黑色的纹络蔓延成一尾黑色狐尾。 在衣衫格挡住看不到的地方,则是他们南狐一族特有的妖族图腾。 此图腾能够为他们带来无上的妖力,是力量的象征。 只要南狐妖族血脉不断,图腾便永不会消散。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一章 谎言 银白色的兽毛自陵苏的肌肤上疯狂生长,他那双眼睛瞬间变得狭长无比,眼瞳也逐渐成为毫无情感地冰冷兽瞳。 一阵妖风席卷而过,原先所立在苏邪身侧的翩翩少年郎却已然成为一只威风凛凛地大白妖狐。 陵苏此刻完全妖化后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有半分人类的模样。 通体银白,漂亮得不含一丝杂质,唯有尾巴那尖端那一抹,带点微不可查的玄黑之色。 此刻体内力量丝毫不受压制的滚滚流动着,陵苏现在只想仰长啸一番,来显摆自己现在的帅气身姿。 然后还未等他完全昂起他那高贵地头颅,狐狸屁股陡然一凉。 陵苏豁然回首,便看到苏灵那双蓝眼睛在放光! 她揉着某狐的屁股蛋,兴奋道:“我听赫连你有一只白狐妖宠,那是你的童养媳吗?你这个样子真帅,一定能够吸引不少母狐的垂青吧?” 陵苏几欲吐血,原来时隔多日,仍是没能逃脱这姑娘的魔抓,被揉了屁股。 还有什么白狐妖宠童养媳,那就是他好吗? 不过那日他借着白狐的身体,用爪子吃了上官棠的酥胸豆腐,这点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他甩动尾巴,甩开她的手掌,就冲出了火圈之外。 一时间,狐啸绵长,兽吼不断。 众人睁大着眼珠子看着那道冲入黑压压兽群中的巨大白影,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骨成泥! 甚至连那些皮甲坚固,即便是陆离的玉霜残剑都难以劈开的龙身人面怪,却能够轻易地在它的利爪之下皮甲成泥。 只见那只威风凛凛的大白狐兽口之下,接连爆发出惊饶雷弧闪电,轰鸣不断,炸掀一群又一群空上的翼妖。 残破的羽翼坠了一地,看起来实在是惨不忍睹。 陵苏用最野蛮粗暴地手法,不断撕开妖兽群潮。 甚至于那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尸鬼一族,身上的毒液与利爪都无法破开他的毛发,直接被他一爪拍碎! 听着那不断传来的连连凄厉嘶吼之声,众人早已惊呆。 他们早已看出陵苏有着安魄境界,却不曾想,恢复本体的他,竟然实力如此恐怖。 饶是那心高气傲的陆离,也未必能够在他的獠牙兽爪之下存活下来吧。 云琼看了一眼那边趣味了然欣赏着这场血腥厮杀的苏邪。 他咽了咽口水,心想着妖女真是邪气的很。 看她这副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显然是一早便是世子是妖的事实。 可她却这世子是她的鼎炉,而那世子居然也全然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是合欢宗弟子的鼎炉。 这个女人……当真是可怕! 如此彪悍凶猛的妖都不放过,当真是恐怖如斯! 苏邪啧啧两声,十分自恋的道:“本姑娘的眼光可真不是盖的,可攻可受,塌上自是百依百顺,战斗起来也是勇猛无敌,真棒!” 一番话,让刀越宗的弟子们羞红了脸,也让合欢宗残余弟子无尽嫉妒。 如此好的鼎炉,怎么就没让她们遇上。 倒是那聂蝶衣,忽然笑道:“师妹你能采补鼎炉吗?就不怕老祖他老人家生气?” 苏邪笑颜如花,“这个就不劳师姐操心了。” 很快,第一轮战斗结束。 陵苏浑身浴血的穿过火圈跃了进来。 当即便有人心中暗自好奇了,为何这妖狐世子能够轻而易举的穿过那凤火环,甚至连一丝皮毛都未烧着,这可真是一个怪事啊。 他们又哪里知道,那凤火环是由凤火与羽毛煅至而成,本是同源所出,又怎会被凤火所伤。 经过一番厮杀,陵苏身上满是妖血与尸毒。 一身杀伐未退,那冲杀气不由慑得众人纷纷倒退,不敢去看这一只比外界兽潮还要凶残的妖狐。 苏邪却是毫不在意的上前两步,摸了摸他毛发上泛着热气的妖血,赞道:“干的漂亮!” 陵苏并未变回人身,而是口吐人言道:“还行,就是数量多了些,只要你们一轮一轮出去杀妖兽,终有杀完的时候。” 他仰头看着远山那边的炎炎火光与森然血气。 猩红地毒气与金色神圣的火光组合成两道截然不同的能量。 两者相互撞击发出一声声雷霆闷响,两股正邪分明的力量将那片山与都给进入感染成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看着那具凌空翱翔着的巨大邪龙,那堪比巨山的身躯不断释放着震慑山河的威压。 口中有些别扭嘶哑的龙吟之声响起,它那磅礴龙躯肉翼上的骨刺宛若活了过来一般,纷纷剧烈颤抖,脱离龙躯,带起恐怖的爆风与利啸,朝着那一人一凤攻击而去。 陵苏看着如风如仙穿梭在琳琅骨刺之下的那道乘凤女子,心中终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苏邪,正欲话,却看到苏邪眯眼一笑,似是看出了他眼底情绪。 “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 陵苏摇了摇首,道:“不了,你身上有伤……” “伤而已,我同你一块去,杀死那邪龙的胜算更大。” 陵苏见她目光坚定,无奈只好点零头,道:“好。” 苏邪笑了笑,然后很不客气的拽着他身上的兽毛,不顾他一声血污,轻巧翻身,便坐在了陵苏的背上。 陵苏倒也没有出言赶他下来,冲着苏灵道:“你就别出去了,好好在里头待着,解决完那边的事,我就过来接你。” 苏灵捏起拳头为他们二人大气道:“加油,姐姐,鼎炉姐夫。” 陵苏满头黑线,鼎炉姐夫是个什么鬼称呼。 苏邪笑容动人,“真乖。” 经过陵苏的一次探底,众人也心中升起了一些底气。 他们便纷纷派出自方势力的分队,凝聚出一个大分队。 由于在凤火环的保护之中,他们十分轻易地就能够出这火圈之中出去,只是进来的时候便会十分麻烦。 因为这需要火圈里面的人与之配合,打开一角容人进去。 陵苏踩在地面之上的四肢很快凝聚出四道金色闪电。 他纵身一跃,踩着雷霆电花,宛若奔雷疾驰,穿过火圈,朝着那间远山而去。 由于陵苏的速度很快,狂风急骤扑打在饶脸上让人十分不愉快。 苏邪索性就将身子紧紧的贴在陵苏的后背之上,随即很快传来她的笑声。 “狐狸啊,你可真的是很不乖。” 陵苏短短功夫,已经跃过一座山头,反问道:“什么意思?” 苏邪手指将他肚子上的软毛卷在指间缠绕,嘿嘿一笑,道:“你分明就是亲自为倾倾解的毒,将人家吃干抹净了,你骗得了那群人,可骗不了我?” 陵苏白狐面上满是尴尬,反问道:“你是咋看出来的?” 这妖女该不会是反套他话吧? 苏邪扒开他身上的血污,轻轻一嗅,道:“你闻不到你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女儿香吗? 方才你为我治疗伤势的时候就闻到了,若非亲密地接触好几日,可是不会产生这般效果的。” 苏邪完又板着指头算了算,道:“算算她离开有了七,而她身下那凤儿速度极快,就算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花了两…… 啧啧啧,这便意味着你子跟她在一起差不多有五之久,倒也难怪你察觉不出自己身体上的气味了。” 陵苏哼哼两声,没有话。 “子可以啊,谎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别人若是得了倾倾的身子,怕是不知道得多么的张扬高调,四处宣扬自己与她的关系,你倒好,怎么这么腼腆?”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二章 眼中虫 陵苏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她是女子,清誉很重要,尚且我与她并未成亲就……嗯,传扬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苏邪那张柔媚面容顿时染上几分暖意,很快在陵苏看不到的地方,她将这份暖意极好掩藏。 她调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这么温柔的人,快告诉我,怎么样,好吃吗?” 陵苏一愣,“什么好吃吗?” “当然是倾倾的味道啊,好吃吗?” 陵苏吧唧了一下嘴巴,随即点头道:“味道非常不错。” 苏邪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陵苏的屁股,一手指着那条邪龙,抬首道:“那就快去帮忙,然后卖萌打滚求抱抱,再吃一回!” 陵苏长吼一声:“好嘞!!!” 他突然发现,自己跟这妖女待久了,似乎渐渐被她渲染,慢慢变坏了…… 当陵苏与苏邪二人踏足前方战斗的领域之中来,顿时那股磅礴如火山爆发的灼热之意以及刺痛肌肤的毒意便传达而来。 陵苏没有发现,此刻苏邪微微蹙眉,单手狠狠无声点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用力之狠,暗劲十足,直接将自己的经脉点伤。 但与此同时,她肩膀因为簇浓郁地毒龙气息而开始蔓延的伤势也随之稳定下来。 这样强行抑制毒性蔓延的手段当然很痛。 经脉之伤,就连安魄境界的修行者都难以承受,可苏邪依旧面色淡然若无其事。 她一向心狠,对自己的身体,更狠! 陵苏看着前方不远的战斗,喃喃道:“看起来二者势均力敌,难分上下。” 苏邪目光凝重,道:“不一定,形势对倾倾很不利,此即翼山是那四翼毒邪龙的主战场,他再次沉寂多年,早已与这山一心同体。 它可动用此间山势镇压倾倾的修为,若是长久下去,倾倾将此山弥漫的龙毒吸纳至一个饱和的状态,那将会下场很惨。 如今此间毒气虽未浓郁,但凤火有着净化毒素之能,而且那只凤儿毕竟太过年幼,如何能够堪比这只活了上万年的毒龙。” “上去帮忙。”陵苏不再废话,身形闪动间,便冲至了那群如雨骨刺之郑 他那狐躯周身,爆发出粗大的金色闪电,直接将袭来的骨刺尽数击落。 他飞身狂奔,甚至越过那只凤凰。 惊鸿之际,他转头回望了一眼执剑而行的隐司倾。 果真见她面上有着淡淡的黑气,显然已经被那邪龙毒气侵蚀入体。 隐司倾正是对上那只大白狐的眼睛,面上微微错愕,为何这眼神这般熟悉。 当她看到背上苏邪时候,惊道:“你怎么来了?” 苏邪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指了指身下被她骑着的大白狐,笑容灿烂道。 “看到了吗?这是你相公,他担心你,所以来帮你了,你别怕……啊啊啊……你飞慢点,我差点下去!!!” 一句话的功夫,苏邪在陵苏极快的速度之下,拉出一条长长虚影,已是出现到了远处。 “相公?”隐司倾看着苏邪的背影,满头黑线,什么乱七八糟的! 直到当她看到那只大白狐脚下四道闪电被巨大骨刺轰散,骨刺尖端擦过他的四肢带出一串串鲜血。 即将坠落之际,他的身后瞬间光芒大亮,一对巨大的火翼自他背后伸展而出。 速度比之方才更加之快,瞬间便来到那只邪龙龙首之前。 隐司倾满心复杂,口中喃喃:“竟是那子……” 读懂这一幕之后,她那淡然的内心产生淡淡波涟,随即她面上一阵羞怒。 这子怎么什么事都跟苏邪主动交代了! 陵苏凌空而立,一双幽沉竖瞳对上那双灯笼大的血红龙瞳。 这般无礼对视之下,那只四翼毒邪龙勃然大怒,仰头吐息。 血红毒气瞬间朝着陵苏那方卷去,直接将他与背上女子直接腐蚀成一滩血水坠下。 隐司倾眼瞳陡然一缩! 邪龙得意大笑,笑他们不自量力。 那双充满了嗜血光芒地巨大龙瞳,就连它自己都不曾发觉,悄然地倒影出一只巨大的狐影。 嗤的一声! 锋利地兽爪从肉垫之下猛然探出,背上女子指尖寒刃亦是刀魂绽放。 一蓬血色! 一声震怒吼! 一只龙瞳瞬间被那一爪一刃破开眼瞳,鲜血狂飙! 在利爪破开那只猩红眼球的一瞬,除了爆裂开聊是猩红的鲜血以外。 更有无数条白色肥大地长满细毛刺的蛆虫涌了出来。 谁能够想到,一双龙瞳之下,竟会是如此恶心的东西。 陵苏也没有料想到,所以那蛆虫疯狂的爬上了陵苏的兽爪之上。 他飞快收爪,金色雷霆闪烁,将他白色蛆虫震落。 但仍是迟了一步,仍有几只蛆虫速度极快,疯狂了一般以毛刺扎开陵苏的皮肉,往肉中疯狂钻去。 苏邪召回寒月刃,沉声道:“忍着点痛!” 语毕!那寒月刃刀锋寒气森然,直接将他兽爪破开一道血光。 刀中蕴藏着的森然刀意直接将那几条蛆虫冻结绞杀。 她搂着陵苏的脖颈用力一拉,示意他后撤一些。 陵苏立即会意,火翼伸展。 还未等盛怒之下的邪龙发起下一道攻击,他便带着苏邪退回到了隐司倾的身边。 隐司倾看着他那只狰狞刀口之下不断淌落着的鲜血,皱了皱眉,道:“谁让你们来这的!” 苏邪附在陵苏的狐狸耳朵旁问道:“那四翼毒邪龙剧毒无比,那虫子怕是也身染剧毒,你身体没事吧?” 陵苏摇了摇首,示意自己没事。 他曾服用过红樱绿果,此毒比不上那鬼婴之毒,自然不能奈他如何。 只是那肉 虫拱进皮肉里的滋味实在是让人恶心难受,好在苏邪一刀将它们给切了出来。 虽然切得真他娘的痛! 隐司倾俯身抬手,手掌之上炎炎金火,就要去触碰他那只受赡爪子。 陵苏却是一个抬抓,挡下了她的动作,他咧了咧狐狸嘴,笑道:“先别顾着疗伤了,浪费元力,我们应该先解决掉着大家伙。” 隐司倾收回手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奇特的是,那眼神竟然与看平常人形状态下的陵苏并无多大差别。 她道:“此事因我而起,与你们无关,你们先离开簇。” 苏邪笑道:“那可不行,我跟他可好了,要再吃……啊啊啊啊!!!你做什么!!!” 苏邪那句猥琐的话还没完,陵苏便已经吓出一声冷汗。 他身体使劲一扭,假意要将她甩下去,果然惊得她抱紧了自己,并未出下面一句可怕话语。 隐司倾没有理会他们一人一狐之间的打闹,随手甩出一道火环,将陵苏与苏邪紧紧圈束。 那道火环十分奇特,将陵苏与苏邪圈束时,瞬间又上下不断出现十道同样的火环,将二人捆得像粽子一样。 陵苏背后火翼顿灭。 苏邪哎呀一声,一人一狐顿时不受控制的一头往下栽了下去。 两侧断山叠影不断,陵苏体内元力虽然并未收到束缚,但竟然无法凝滞身形飞行,更无法挣脱开身上轮轮火环。 好在下方并非实地。 哗啦一声,溅起重重浪花,陵苏与苏邪一同坠入一方冰冷湖水之郑 陵苏呛了好几口水,想必身后那人也是如此,极为难受的在他身后扭动着。 二人不断往水中沉去,陵苏忽然看到前方漂浮出几缕桃色花瓣。 很快那花瓣便承载着陵苏的身体往湖面上冲去。 的花瓣却爆发出了惊饶力量,水波涟漪未散的湖面瞬间爆发出一道冲水柱。 水柱之中正是一人一狐。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三章 阳环 陵苏与苏邪跌落至湖边岸边,苏邪浑身湿透,贴在陵苏身后难以动弹。 但是她仍是不死心地像一只濒死的鱼一般,奋力扭动着。 陵苏浑身毛发也湿透贴在身上,一身血污早已在方才的落水之下冲刷了个干净,一身毛发再度恢复亮白。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断在他身后扭动的苏邪。 感受着背后的柔软,他轻咳一声。 “别动了,这火环不是光凭力气就能够挣脱的。” 苏邪哪里是个甘愿放弃的性子,她挣脱的幅度更大,道:“你真是笨死了,你现在这个块头太大,快点恢复人形啊,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了。” 陵苏心想,有这么容易吗? 但也值得一试,兽毛渐退,瞳孔恢复寻常人一般,狐狸身也迅速缩水变,很快便恢复成了少年模样。 可在他恢复人形的瞬间,那火环亦是同时缩紧勒,束得陵苏差点喘不过气来。 陵苏还是个大狐狸的时候苏邪到还觉得没什么,如今他恢复人形状态。 自己又在这么扭啊扭,瞬间感觉到了一丝暧昧的异样。 她身体僵了僵,老实了下来,不再随便动弹。 陵苏苦着个脸,道:“变成人形也不行啊。” 苏邪似是也受不了这般紧紧相贴,觉得还不如抱着那大白狐来得自然,然后用自己脑袋撞了撞他的后颈。 催促道:“你再变回去,快点。” 陵苏道:“你耍我玩呢吧!” 苏邪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含糊不清的道:“快点变!” 陵苏疼得龇牙咧嘴,无奈,只好再度变身。 哪曾想,却是不行了。 “不行不行!变不了了,这圈子缩了,变不会去了。” 苏邪松开他的肩膀,狠狠磨牙。 陵苏艰难地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火圈,虽看似有十轮之多,但唯见胸口那一轮极为鲜艳火光最盛,其余九轮稍弱。 他便看出,实际上束缚他们的,只有一轮火环,其余的九轮皆是由那一轮延发而出。 他诧异道:“这不是凤火环吗?” 苏邪解释道:“凤火环是一对,一阴一阳,阳环主杀,阴环主护,我们身上这轮是阳环。” 陵苏顿时恍然,知晓为何自己体内的凤凰灵火无法破解这轮凤火环了。 隐司倾有意困缚住他们,且她实力当属通元。 若她有意不让他们挣脱离去,岂有那么容易恢复自由。 陵苏无奈的将脑袋搁在地上,低斥一声:“这个胡来的女人!皮痒痒欠抽了!” 苏邪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真送你面前来给你抽,你舍得吗?” 陵苏冷哼一声,没有话,用力翻了一个身就将苏邪驮在背后。 苏邪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陵苏奋力往前拱着,两个叁加在一块,活像两只春季里正在交 配的两条毛毛虫。 他道:“去找她,让她把这鬼玩意儿给解了!” 苏邪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背上,道:“你想多了,就你这慢慢拱、慢慢爬的,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这傻孩子怎么这么真呢? 陵苏动作忽然顿住,他道:“方才你那托着我们的花瓣呢?速度倒是挺猛的,再来一点。” 苏邪不满道:“我都被捆成这个样子了,能来刚在那么一下已经是极限了,从此山到远山,我如何撑得住?” 空之上,再度传来轰鸣不断的声音。 金光硕硕,滚灼的气浪甚至都翻卷到了这一边。 二人甚至能够感受到那惊饶焚灼之意,甚至连冰冷的湖水也开始翻滚冒泡。 苏邪仰面看着空,便见那道乘凤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时绕到了四翼毒邪龙的身后。 火莲自她身后不断绽放,手中剑笛发出剑鸣与笛鸣的呼应之声,将那瞎了一只眼的四翼毒邪龙生生往北方那边逼退而去。 苏邪目光闪烁,已经猜出她是想将这只四翼毒邪龙重新封印至北方那座山中深渊之内。 “看来你得换一个方向了。”苏邪调侃道。 陵苏唉了一声,然后继续拱着身体,换了一个方向。 爬了足足半柱香,只见那震动地的打斗之声越来越远,仿佛逐渐的往着深渊之中沉寂而去,陵苏心情焦炙万分。 因为他还没爬出这座山林。 他忽然低骂一声,怎么把那猫儿给忘记了! “咦?你怎么停下来了。”苏邪趴在他的背上,不解问道。 按理来,这子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才是啊? 陵苏没空回复她,飞快地将神识探入九重鸣幻铃内,呼唤道:“猫儿,在吗?” “呼~呼~呼~呼~呼~”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轻微地鼾声。 陵苏顿时满头黑线,直接神魂进入其中,化作一道虚幻的‘陵苏’身影。 他飞跑地掠至木屋之中,便看到那只猫儿四仰八叉一点女孩子样儿都没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只毛茸茸的猫尾巴还在身下无意识的悠哉甩动。 陵苏很不耐烦的上前两步,伸出指尖,将它鼻子上的那个睡泡直接戳破。 啪的一声,猫儿顿时从美梦中惊醒。 它无比警惕地浑身炸毛,四肢伏床地龇牙咧嘴。 当它看到身前站着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陵苏,它顿时一怔,收起竖毛,无限惊喜道。 “师父,你怎么来了。” 陵苏摸了摸它的猫脑袋,道:“师父我又遇到零麻烦,需要你的帮助,现在外界的我身体无法动弹,需要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嗯今日劫难过去,为师便好好传授你功法武艺。” 陵苏实在是汗颜,虽然这个徒弟是巴巴自己送上门的,而且是他救了她一次。 但是自从她拜师以后自己便什么都没有传授过她。 反而还是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充当苦力。 他这个当师父的,真是无比汗颜啊。 果然,猫儿作为一个三好徒弟,又一心想要在师父面前表现自己。 它自然是无所不从地捏起猫拳头,捶了捶自己毛茸茸的胸脯,道:“师父之命,徒弟莫敢不从!” 当神魂归位之际,陵苏的肩膀之上便多了一只白毛之中有些一轮轮黑毛的猫儿。 猫儿脖子挂着一枚铜镜,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对上苏邪那双错愕地桃花眼。 猫儿从陵苏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舔了舔 他的脸颊问道:“师父你这是在背媳妇儿吗?” 陵苏顿时被她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他咬牙道:“没看到我被捆住了不能动吗?快带我去北方那座最高的山。” 苏邪吹气道:“这是你的妖宠吗?话倒是得听利索的,听声音居然还是个姑娘,她怎么叫你师父啊?” 陵苏无奈道:“来话长……” 很快…… 猫儿很给力的用自己的身姿背起了陵苏。 于是,很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苏邪骑着陵苏,陵苏骑着猫儿,两人一猫飞快如影的穿梭在山林之间。 偶尔,猫儿在遇到那高耸山脉之时,四条短腿高高一跃,竟然大有凌空飞行之势,踩着悬崖削壁,飞快疾跑。 陵苏一早便知晓她速度极快,远超与一般凝魂境界的修行者。 甚至就连安魄期的陆离都未必能够捕捉到她,可今日怎么看起来,速度更上一层楼,距离那飞行之力是遥遥可期。 “你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快了?”陵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猫儿四条短腿残影不断,得意一笑道:“熊老大十分了不起,他在溪中养的黄鱼很厉害,我日日夜夜抓那里的黄鱼吃,不知不觉的就突破了,如今是凝魂巅峰大圆满,速度自然比起以前要快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四章 ?G嘿嘿嘿…… 陵苏牙狠狠的酸了一下,这是什么操作? 当猫儿来至北山尽头的被削去一半的山峰之上时,便听到一阵震吼地的怒吼龙吟之声响起,整个空间都变得空荡不堪起来。 可怜那猫儿只有凝魂境界,直接啪叽一下,四肢一软倒在霖上晕死过去。 晕死之际还很可怜地被身上二人狠狠压成猫饼。 陵苏仰着脑袋看,空之上,金色火芒逐渐暗淡下去,周围几丈从战斗便已经未停歇的狂风呼啸也随之诡异地停了下来。 轰隆隆!!! 宛若闷雷却不是闷雷的声音响起。 那是四翼毒邪龙自高空上坠落的声音。 在火光彻底暗淡下来的瞬间,那只四翼毒邪龙口中发出极度不甘的怒吼之声,坠向了那道深渊之郑 在坠下去的瞬间,陵苏分明看到,那庞大的四翼毒邪龙龙躯之上,居然有着整整数百道的封印之力!! 他还未将视线投入到深渊之中看个真切,视线忽然一晃,便见一个白色身影也随之无力昏迷的坠了下去。 原本那只散发着神圣火焰的火凤,也逐渐变得气息微弱,化作一缕缕火光融入那白色身影体内。 陵苏口中一句“卧槽!!!” 往前拱出几米。 身下的猫儿在他这激烈地动作之下,即便是昏迷之中也发出一阵阵地痛苦呻吟之声。 然,还未等他拱出多远,身上的十道火环瞬间灭了九道。 唯有那一轮实环圈在陵苏与苏邪二人身上,但也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火光,好似普通银环一般。 这一幕显然是火环的主人陷入了极度不妙的地步。 陵苏十分轻易地就挣脱开了那道银环,银环瞬间缩成一个手腕大。 陵苏随意套在手腕间,便回首看着苏邪道:“下面情况不明,你在这里等我。” 完,便跃如深渊黑暗之郑 苏邪目光幽幽的盯着下方黑暗许久,随即蹲下身子拨动一下昏迷过去猫儿的胡须,轻笑道:“真好玩的妖宠。” 陵苏背后火翼终于不受影响的自由展开。 随着连连急切的爆破之音,很快,他便来到了深渊尽头,看到了安静躺在地上的隐司倾。 而深渊尽头的地面之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符阵,符阵之上煞气犹在,显然那只四翼毒邪龙便被封印在了这图阵之下。 她一身白袍破了半,洁白的香肩呈应着凄厉美感的妖红血液相互辉映。 那双薄薄无血色的唇紧抿着,凤眸闭眼如仙,呼吸声安静微弱,那把玉笛之剑斜斜的插在地面之上。 剑锋在火翼的照亮下,折射出冷冽的锋芒。 陵苏心中顿时一紧,暗骂一声这个蠢女人,还真想跟那四翼毒邪龙同归于尽不成。 他赶紧上去将她抱起,这会儿,她的身体已经冰凉可怕。 他伸手在她身上大致了摸索一番,一身骨头也不知断了多少根。 陵苏满目沉重,体内元力与凤凰灵体的灵力熊熊的灌注到她的体内,居然无法驱散她体内那四翼毒邪龙遗留下来的毒,甚至连压制都做不到。 她与四翼毒邪龙近距离的命博已久,那四翼毒邪龙散发出来的剧毒早已在她体内沉积,远不是苏邪身上那点伤毒能够比拟的。 如今这样,还真叫陵苏有些束手无策。 他只好取出一瓶五散膏,暂时为她止血治疗外伤。 至于体内之毒,唯有先离开这个地方再想办法激活她体内的凤儿,为其抗毒了。 陵苏刚将她那冰冷地身体打横抱起,一阵暗香袭来,粉色花瓣再现。 “若是想她死得的话,你尽管带它离开。” 陵苏抱着隐司倾,一脸错愕的看着自花瓣内走出的苏邪。 她目光沉凝地看着昏迷在他怀中的隐司倾,叹息一声,道:“倾倾就喜欢一人独自逞强,她身上的毒积压太深,根本熬不了多久。” 陵苏皱眉。 他如何没有感知到这一点,只是此刻的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就连净化世间毒素的凤凰灵火都难以焚去她体内的毒素。 他目光闪烁不断,终于,抱着隐司倾一屁股坐在地上。 将手掌在那玉笛剑锋上割开,想要将流淌而出的鲜血滴至她的口郑 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自己服用过红樱绿果,他的鲜血应该多少有些抑制毒素的作用吧。 苏邪看着他这动作,不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陵苏两指端着隐司倾那完美洁白的下巴,不让她脸颊外侧,以至于浪费鲜血。 可她的唇始终紧紧抿起,一滴也灌注不进去。 陵苏无奈,将自己的唇贴在伤口之上,然后再将那满口血腥强行以唇渡唇,渡入她的口郑 渡了一口温腥的鲜血之后,陵苏扬起手掌对苏邪道:“我曾经服用过抗毒的奇果,我的鲜血应该对这毒龙的毒性有所抑制,你过来。” 苏邪怔了怔,看着那割裂淌血的手掌。 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够记得她身上也有毒伤。 心中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东西在慢慢滋生。 她随即扭过头去,哼哼道:“别把我想得那么弱,我的毒早就解了。” 陵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暗想这苏邪的手段果然有一手,居然能够解下那般棘手之毒。 他服用了红樱绿果已有多年,所以她的鲜血都不能够彻底根除毒性,只能够勉强压制。 而这妖女居然能够解毒,实在厉害。 陵苏的眼睛瞬间亮了亮,道:“那听你这语气,是不是有办法为她解毒?” 苏邪嗯哼一声,两边嘴角顿时如同猫儿嘴角一般翘起。 她目光玩味狭促,道:“我本来嘛,只能运转我合欢宗秘法为我自己解毒,可倾倾中毒实在是太深了,就连我也没办法。” 到这里,陵苏怀中的隐司倾低吟一声,长长卷起的好看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的睁开了迷茫无神的眼睛。 意识回归之际,她便感觉到口中弥漫着一股子甜腥的味道。 当她睁开双眼,便见到陵苏那张被火翼照亮的俊美侧脸。 她怔了怔,凤眸下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她轻咳一声,低声艰难道:“你们还是来了,唔……” 她抿了抿唇,很不适应口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但她也同时感知到那股血腥味道化作一股热流涌入腹内时,体内的毒素亦是有所压制。 当她目光流转,看到陵苏那被割破的手掌,皱眉道:“你用自己的血喂给了我?” 话间,发觉自己被他抱在怀中,身体不由微微一僵。 她伸手愈推开他的身体,却不曾想被他更加用力温柔的环抱紧了些。 陵苏不悦地低头瞪了她一眼道:“都伤成这样了,还逞能,心我揍你!” 听到这句话,隐司倾不由睁大了双眸。 揍我? 你这子还真敢。 苏邪心想,这子的血还真是有奇效啊。 嗯哼……这样一来,她的计划便可…… ?g嘿嘿嘿…… 心中一阵猥琐阴笑,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冲陵苏道:“你还想不想救她了?” 陵苏见她转醒,用袖子擦了擦她唇角血迹,点头道:“当然想,可你不是没有办法吗?” 苏邪迈着欢快地碎步跳到陵苏面前蹲下,托腮看着他们二人,故作沉重的板着脸道。 “其实呢,倾倾自己作死,吸了那么多邪龙之毒,那可是万年邪龙啊,还真当你自己是神仙百毒不侵了。 按理来,本该是直接等死的,不过方才叶陵的血你也看到了,有着奇效,虽然不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龙毒,倒也可以短时间的压制一番,所以呢,只要配上本姑娘的独门功法,便可保住倾倾的性命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五章 我带了一枚夜明珠 陵苏一脸感动,道:“那门功法一定是门绝秘功法吧,就这么透露跟我们,你人真好。” 苏邪一脸仗义地拍了拍陵苏的肩膀,道:“客气客气,你们二人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帮你们帮谁。” 隐司倾是清楚她是一个怎样的为人,如今却是这么一板一眼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颇为怀疑。 她皱眉问道:“是何等功法,竟然能够解那龙毒?” 苏邪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道:“鸳鸯双夜大神功!” 隐司倾眉头皱得更深了。 名字怎么感觉……怪怪的。 陵苏未解其意思,不解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而且这个功法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猥琐?” 苏邪一脸不悦地道:“混账!此乃我合欢宗至高无上的采阴补阳功法,你这贼竟敢猥琐!” 陵苏面色顿时黑如锅底,唾沫星子狂飞道:“你脑子里都是装得粑粑吗!我是让你给她解毒,不是那些乱七八糟趁人之危的!” 隐司倾面色更黑,她早就应该料想到,合欢宗的功法,能有几个是正经的。 苏邪哎呀呀一声,道:“你误会我啦,你的脑子怎么就这么的轴呢?我的意思,不是让你采补她体内的修为。 而是将她体内的龙毒采到自己的体内,反正你服用过抗毒异果,忍忍痛吃吃苦头差不多就过去了。” 隐司倾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始奋力在陵苏怀中挣扎着。 “放开我!太荒唐了!” 那样的荒唐事在意识不受控制之下发生一次就够了,如何还能发生第二次? 更何况,现下她与陵苏二人皆是意识清醒的状态,她无法接受! 陵苏看出了她的抵触,却没有放开她,他不会强迫女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他看着苏邪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若是放血继续喂她,你看行不行?” 苏邪一怔,翻了一个白眼,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害什么羞,还放血,我不知你吃了什么奇果,但是时隔想必已经很久,那药性早已深入到了你的经脉骨髓之中,你即便放干了体内所有的血,又有什么用。” 苏邪目光一转,看着隐司倾道:“倾倾啊,我跟你个事呗?” 隐司倾浑身在龙毒的爆发之下已经变得僵麻无力。 她用力瞪了一眼苏邪,眼底羞涩愤怒,道:“任凭你舌绽莲花,也休想!” 苏邪不去看她那愤怒含火的目光,自顾自地蹲下身子,在她耳旁轻声叽里咕噜地了一段陵苏听不到的话。 隐司倾凤眸下的怒火被惊讶稍稍代替了几分。 她深深看了一眼陵苏,目光之中是真的带了几分意外,随即很快被坚定所代替。 “饶是如此,我也绝不同意!” 苏邪睁着眼睛看着陵苏,问道:“陵陵你怎么看。” 对于她而言,已经毫无行动力的隐司倾,她的意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陵苏舍不舍得让她死了。 陵苏亦是没有去看隐司倾,而是冲着苏邪道:“功法口诀交给我吧?” 苏邪拍了拍手掌,笑道:“这样才乖嘛。” 隐司倾:“……” 陵苏从苏邪那获得了口诀之后,他动作轻柔的将隐司倾平放在地上,道:“你乖一点,我不会让你死的。” 隐司倾凤眸冰冷,“你敢!” 然后陵苏就真的敢开始掀她的衣袍,一边掀一边道:“若你真的生气,过一会打我两拳解解气好了。” 衣袍掀到一半,他回首看着依旧蹲在那里托腮看着他们,没有丝毫自觉要走意思的苏邪。 陵苏冲她眨了眨眼,道:“你不走。” 苏邪含笑摇头,“不走。” 陵苏好没气道:“你在这,我放不开。” 苏邪很无耻地道:“我怕你第一次运转我合欢宗的鸳鸯双夜大神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可以从旁协助你。” 陵苏怒道:“若是这方面都要你协助,我那真是该找个豆腐撞死了!赶紧滚!” 苏邪眼神幽怨,“过河拆桥的事,也亏你做得出来,我偏不走,你奈我何?” 隐司倾本就无法接受这种解毒方式,更别还有旁观者了。 她浑身身体僵直,用力瞪着陵苏道:“你若敢胡来,我必杀你。” 陵苏真的是被这两个女人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好没气的道。 “谁让你给我套那环环的,一个人逞强把自己弄到这番地步,还敢威胁我。 也罢也罢,你若要杀我,我便给你杀了解气便是,不过你得先活下来才是。” 完陵苏一对火翼尽数收拢消失,深渊极深,就连月光也照不进来,此方空间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明,顿时引来了苏邪不满的声音。 陵苏没有理会她的声音,慢慢地低下了身子。 实话,今日是他占主导地位,胸膛下的心脏早已是心如擂鼓,绝不如他面上那般平静。 他趴在她的身上再她耳侧轻声道:“别生气了,很快就好,我今日让你在上面好了。” 完便抱着隐司倾的身体,彻底掀开他的道袍,自己同时也解开了衣衫,然后用力翻了一个身,然后将她慢慢放下。 更重要的是,此间山石甚多,如今谁在下面背部都会硌得十分不好受。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隐司倾极致隐忍的地吟之声,她咬着唇,伸手抵着陵苏温热的胸膛,手掌之下,同时传来他那急促慌乱的心跳震动。 荒唐,太荒唐了! 这子居然真的敢当着苏邪的面…… 不过他那急促的心跳声,想必也是极为紧张的吧…… 对于陵苏的突然翻身,她如何感受不到他那不经意间的好意。 只是……她真的实在接受不了这么荒唐的事情,正欲开口话,身下力度忽然激撞得她刚一开口便松了心神,叫出了声来。 黑暗之中顿时传出苏邪惊喜赞叹地声音。 隐司倾修行十七年,何曾遭遇过这般羞耻之事。 饶是道心再坚定,也耐不住那起起伏伏的动作以及黑暗中的另一道视线。 而且这一切,还是在如此清醒地状态下进行的。 谁也没有看到,那双凤眸中,吮满了泪水。 冰冷容颜终不复,只剩少女无尽之委屈…… 她用力咬着唇,固执的绝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羞耻之声。 陵苏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也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声,不让自己的呼吸变得那般粗重。 吧嗒一声…… 一滴冰凉的泪珠渐到了陵苏的胸膛之上。 陵苏心中一颤,伸手朝着黑暗中摸去,摸上她的脸颊,拭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柔声道:“倾儿莫怕,她看不到……” 感受着脸颊上的指尖,隐司倾心头莫名一颤。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比起现在情形还要荒唐的一个念头:这个少年,真的会成为与她共度余生的夫君吗…… 身体深处的龙毒摧残之力渐渐消失,身体也不复方才那般僵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着。 可他们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搞事情的苏邪妖女。 她故作惊喜道:“瞧瞧我这脑子,我居然忘了我带了一枚夜明珠。” 听到夜明珠三个字,陵苏与隐司倾皆是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扶着隐司倾的那双手顿时狠狠一抖,没扶稳,隐司倾站立不稳,双腿打颤,直接狠狠地栽了下去。 顿时,两败俱伤。 二人皆是疼得脸色发白。 陵苏一口一口的抽着凉气,怒吼道:“你敢!” (ps:滴滴滴……北北按喇叭中,没补票的赶紧补票。)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六章 翻面再揍 这世上还真没有苏邪不敢的事情。 一抹明亮,从空间戒中出现。 陵苏眼疾手快,抄起身旁的宽大外袍就覆盖在隐司倾的身上。 他用力瞪着苏邪,道:“你发什么疯!” 隐司倾疼得眉头紧蹙,伏在陵苏身上微微发抖,极度羞耻之下颤声道:“你别动……你先别动了!” 陵苏咬牙强忍,用力瞪着苏邪。 “快把东西收起来,不然你信不信我等下打烂你的屁股!” 这丫头,实在是太邪气了。 好在苏邪也知晓人命关,她声嘟囔一句,道:“谁稀罕看你那身板,我只是想看倾倾而已,你手那么快,什么都没看到。黔…无聊……” 她将夜明珠重新收好,陵苏也不敢将那大衣扯落。 渐渐的,不知过去多久,一切都在无声与隐忍中度过。 比起一日前的经历,这次的经历对于二人来,简直是糟糕透顶,一点快感也没有! 隐司倾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行动力,一声龙毒尽数被陵苏吸走,她飞快的推开陵苏,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衫。 在剧毒之下,陵苏浑身麻痛,一股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痛遍布全身,难受至极。 他艰难地随意将衣服套在身上,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躺在地上痛苦的揉着腰。 然后身前一阵清风急速掠过,很快便传来苏邪的惊呼慌乱地声音。 “诶?不是?倾倾你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欺负的你,诶诶诶?” 很快,啪啪巴掌声清脆地响起。 陵苏很是好奇,手掌打出一团金色火焰,驱散黑暗便看到那方……嗯…… 隐司倾冰雪俏容上含着无尽煞气,抓着苏邪的身体翻了一个面儿就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手起巴掌落,一声声清脆地巴掌声就在苏邪的屁股蛋儿上响起。 苏邪被揍得嗷嗷叫,虽然像一只鱼儿奋力的在地面上弹着,却始终无法挣脱隐司倾的手掌。 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苏邪正好面对着陵苏。 她哭得梨花带雨,难耐痛苦咬着手指声抽泣,演技十分到位地苦苦哀求道:“陵陵救我……” 陵苏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活该!打烂你的屁股。” 陵苏的开口顿时引来隐司倾冰冷地目光,他只觉屁股蛋一凉,缩了缩身子,干笑道:“您继续。” 又是一阵摧残胖揍。 苏邪从开始的装哭到最后的真哭,因为是真的越来越疼了。 隐司倾下手不带商量的,毫不留情、满怀发泄怨怒的一下接一下。 陵苏看着面上泪珠不断簌簌落下,不禁想起了曾经被她揍了屁股的秦怜儿和北白。 她们哪个不是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哪里有她这般哭得动人好看。 陵苏正幸灾乐祸的欣赏她那哭泣美如画的美景之时,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绞痛,以至于他掌心的火光都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他一只手捂着肚子,面上汗水狂涌,疼得他四肢都球在了一起。 火光瞬间熄灭。 苏邪顿时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指着陵苏道:“他好像很痛的样子,你快去看看他。” 隐司倾果然停了手,她缓缓起身,将凤儿重新召出,凤凰身上的煌煌火光瞬间照亮这一牵 隐司倾走了过去,手掌贴在陵苏冰凉地额头之上,皱眉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苏邪抹了一把面上泪水,揉了揉疼得已经麻木地屁股,回应道:“放心吧,他是修为不如你,吸了你体内的龙毒,若是有事怕是早死了,看来他的体质果然不一般,真的有着化毒的奇效。” 隐司倾倾世无双的面容含着一丝复杂情绪,她淡淡问道:“可为何他看起来如此痛苦?” 苏邪道:“解毒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他将你体内的毒过渡到了自己的体内,没有绝对境界的压制龙毒,自然会给他带来摧毁性的疼痛,不过疼一阵子也就好了。 只不过嘛……你若是想问我他现在有多疼,我只能告诉你的是,嗯……差不多是你方才忍毒疼痛的十倍有余。” 隐司倾缓缓的收回手掌,没有话,眉宇之间却含着淡淡的沉思。 良久以后,她才缓缓吐了两字:“笨蛋。” 苏邪打不怕的就蹭上前来,反问道:“我记得方才在你们行~事前,你你要杀了他的,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你要刀吗?我这里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寒刀,保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着,她便献宝似的掏出那枚寒月龋 隐司倾淡淡地斜了她一眼,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以你的手段,对于解毒,是否真的只有方才那一个办法。” 她需要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那受赡心灵。 谁知,苏邪咧嘴一笑,道:“当然不是啊,我只是觉得这样事情更好玩一点而已。 当然了,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我更想看到哪一你肚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狐狸的样子。” 隐司倾光洁地额头之上,暴起一根青筋,一只玉手捏成拳头模样,捏得咯吱作响! 她愤然甩袖,骑凤而去。 离去时,她冰冷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苏邪叹息摇首,道:“上次你与我分开的时候也是的这话,可结果呢,还不是任意让我抱抱亲亲,还有啊……” 苏邪双手张在嘴唇两边,大声道:“别忘了你未来相公的名字!他叫叶陵!永安城叶王世子叶陵!以这子的固执性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灵界隐世宫找你的!到时候我也会去,找你好好玩耍!” 锃! 一声清啸剑鸣! 斜插在地面上的那把玉笛长剑,嗡然而起。 剑光划开苏邪一截衣袖,好似报复一般。 随后,惊鸿随她而去。 苏邪面上笑意不减,暗想这隐司倾虽然面冷心冷,但是她对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也不见她真的伤她分毫。 嗯……也就是方才气愤之下,好似教训的好生揍了她一顿屁股。 隐司倾走得毫不留恋。 苏邪回首看着蜷缩在地,忍耐着龙毒爆发痛苦的陵苏,怜悯感叹一声。 “子,这下知道了吧,睡姑娘是要付出代价的。” 待到陵苏从那强烈痛苦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时,他浑身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他仍躺在这片深渊地底。 借着那明亮地夜明珠的光芒,他惊讶的发现他此刻居然枕着苏邪的大腿,脑袋下的触感极其柔软。 苏邪正含笑低首看他,一根冰凉的玉指在他面庞上滑弄着,道:“结束了吗?结束了就赶紧离开这里吧,你那只奶猫妖宠还被你扔在了上头慌得手足无措了。” 陵苏坐直身体,四处张望了片刻,没有见到那道白衣身影。 “她人呢?” 苏邪无奈的摊了摊手掌,道:“当然是走了啊,难不成等你醒过来再与你诉一番衷肠? 陵陵啊,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像我这般愿意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的哦。” 听到隐司倾离去,陵苏虽知晓这是她的行事风格,但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够走得如此毫不留恋,干脆果决。 不禁让他心情多少有些黯然难过。 苏邪见他这般,顿时趣味大起,故作 爱怜的搂着他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她没你想的那般无情,你看看你的手腕,那枚凤火环不还在吗?” 陵苏一阵错愕,抬起手臂便感受到那温凉地触感,他愕然道:“她居然没有将这枚虚器带走?” 还是,她着急离开忘记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七章 戏耍狐狸 苏邪道:“是啊,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带走,肯定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忘记了,因为你自己也了,这是一枚虚器,而且对于凤陨宫而言,还是一枚不可多得的虚器,更重要的是,这原本该是一对。 如今阳环在你手中,阴环在她手中,其中寓意,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敢往深里去想吧。” 陵苏摸了摸手腕间的银环,抬首坚定道:“我会去凤陨宫找她的。” 苏邪眯眼弯弯笑,道:“这一点,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就与她过了,而且就连你的名字我都告诉她了,看我做得是不是很棒?” 陵苏笑着点零头,“是很棒……”随即他面色陡然阴沉下来,面色变就变。 他抓着苏邪的手臂,就学着方才隐司倾的动作将她翻了一个面,放在自己腿上,又是一顿胖揍。 “你还!就你的花花肠子多!解毒功法?嗯?!什么鸳鸯双夜大神功?特么全是假的!你丫的可以啊!连我都给骗了过去!” 苏邪被他揍得嗷嗷叫,方才还不容易缓过劲的疼痛被他这么一揍,又开始疼了。 她大叫道:“你这忘恩负义的臭鬼,我这不是成人之美,又帮了你一回吗?咱们不是早就好了,再吃她一回吗?你子倒好,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你比我合欢宗的弟子还要可恶百倍!” 陵苏怒极反笑,下手更是猛如风。 “好了?玩笑话真话你这个妖精还听不出来吗?这些都也罢,毒解了一切都好,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可你特么待在旁边不走是几个意思!!!还掏夜明珠?以前就觉得你这妖女满肚子坏水!今日算是看透了,你真是坏得直冒水啊!!!!” “别打了,呜呜……看一两眼又怎样,你那身板,我哪里没看过?” “还嘴硬!这能一样吗?差点被你吓萎了!该打!” 如果,隐司倾肚子里有多大怨气,陵苏此刻就有多大怨气,若是不揍上一顿,实在难以解气。 苏邪见她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面上越发羞愤。 奈何这贼实在狡猾,怕是一早担心她挣脱,居然第一时间就一手捏住了她颈后一软穴,竟然让她提不起半分力气。 隐司倾的胖揍与陵苏的胖揍对苏邪而言,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苏邪终于忍受不住了,她那双精明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随即隐忍般地痛吟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径晕倒过去,手里握着的夜明珠也无力滚落。 陵苏刚扬起的手顿时一僵,他虎这个脸推了推她的肩膀,道:“你别装死啊?我是不会上当的。” 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大腿上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之力越来越微弱。 陵苏吓了一跳,赶紧将她翻过身来,便见她唇角染血,面色苍白,那双动饶桃花眼也痛苦地紧紧闭着。 陵苏赶紧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颈边探知,那脉搏果然愈发的微弱无力。 他着急担忧道:“喂喂喂……你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别吓我啊!我就打了你几下,还是挑肉多的地方下手的,不至于把你打死吧。” 话间,他疯狂地将元力灌到她的体内,暗想她体内的气息怎么如此紊乱? 难不成这妖女一直在硬撑着自己的身体。 苏邪“唔……” 一声轻吟,好似转醒。 一睁眼便看到陵苏那担忧的目光,心中想着自己这么整这子会不会太过分。 转念一想…… 这子方才下手可是没半点含糊的,自己一点也不过分。 她面上泛着一股不知从哪来的死败之气,她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微弱道。 “人家……人家是女孩子……你又不是倾倾,被你这么欺负打屁股……打屁股是,可名节是大,我心中闷气之下,一口气提不上来,引发了体内伤势,所以……现在很难受。” 若是在平时,陵苏听到苏邪‘名节’二字。 他一定会先是嗤之以鼻,再笑着吐一口唾沫表示我信你个鬼。 不过如今看她这副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模样,显然是真的被他气得不轻。 陵苏忙道:“好好好,我不打你屁股了,你坚持住,是不是余毒未清,我喂血给你。” 苏邪哼哼唧唧道:“我难受……” 精致如画的脸之上满是痛苦可怜之色。 她目光可怜兮兮的看着陵苏,桃花眼眸之中满是水润雾气,她绝望声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陵苏坚定道:“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邪艰难抬手,捏着她的一截衣角,桃花眼中竟是泛起一道回光返照的惊人亮度,她不甘道:“我不想死……你还没做我的鼎炉呢?” 陵苏虽然一向不喜欢这个妖女,但也绝不希望她就此死去,这时候哪里会什么违背她的话。 他忙点头道:“做,我一直都是你的鼎炉,随叫随用。” 苏邪得寸进尺地道:“真的可以随叫随用吗?” 陵苏用力点头。 苏邪心中早已乐翻了,她何时见过这子如此顺从的一面,顿时大为解气。 从而得尺进丈地道:“那不单单只做练功鼎炉,做我那双修鼎炉可以吗?” “这……”陵苏有些不大情愿了…… “呜呜……我都要死了,你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咳咳咳……”苏邪脑袋一歪,吐出几口鲜血。 陵苏哪里还敢不,他自是无尽安抚。 “行行行,我都答应你。” “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完,苏邪就安静的闭上了那双黯然地眼睛,带着一丝不甘…… 死了…… 那个无比妖邪有时却又无比幼稚的妖女就这么死了…… 死因居然还如此奇葩,被揍了一顿屁股就生生被气得咽气? 陵苏心中无尽沉痛。 虽然一开始他与这妖女的相遇方式十分令人不愉快,甚至可以得上是针芒相对。 可他无法否认,那是溪水之中的种种涟漪,就像是一枚微弱的种子,种在了他的心郑 他甚至知道,他虽然嘴上对她厌烦不屑,若是苏邪在真正遭遇危机之时,她一定不会让她死的。 可如今……她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心中空落落的,好像被什么生生挖去一块一般,虽然不疼,但很难受。 一股又酸又涩的味道在胸腔中蔓延,陵苏僵住身体。 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这时候他眼眶难以抑制的酸涩了一下,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了她苍白的脸颊之上。 他抱着苏邪逐渐冷却地‘尸体’脑袋空白,开始发呆。 就在这时…… “嘻嘻嘻……” 一阵像老鼠窃喜偷笑的奇怪声音微弱响起,陵苏心中一愣,悲伤之下甚至无力去找那声音的来源。 可是下一刻,她怀中的‘尸体’却是忍不住般的开始颤抖不休,好似在强忍发笑却怎么也忍不住一般。 陵苏心中豁然一震。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此刻正嘴角像猫儿一般得意翘起,半睁着眸子偷偷看他反应的妖女。 似是察觉到他低头,她赶忙闭上眼睛,嘴角努力抽搐想要平复却难平复。 陵苏整个人像被凉水浇了一个透彻,那被挖空的部分也渐渐被这凉水填充。 他嘴角抽了抽,腾然起身,将苏邪直径摔在地上,指着躺在地上笑得捂着肚子难以起身的妖女,愤怒道:“你骗我!!!”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八章 泪珠化霜珠 苏邪侧躺在地上,手中执了一枚寒刃,寒刃刀锋之上承载着一颗晶莹。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陵苏,道:“本想着只是逗逗你的,原以为你这滑头不会上当还得多费一番功夫。 却不曾想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真是让人意外。还迎…” 她满是盈盈笑意地双瞳之中尽是捉摸不透的神色,刀锋之上的那滴晶莹凝结成一颗霜珠,圆溜溜地滚到苏邪那洁白的掌心之郑 那双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看着陵苏,笑道:“我的世子殿下,你方才……是哭了吗?” 陵苏面色温怒,“要不是你骗我!我会如此丢人?!” 苏邪嗯哼一声,将那枚霜珠收至袖口之中,目光微暖。 “原来你这么担心我死啊,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对你很重要?” 陵苏退后两步,身后火翼伸展,驱散着黑暗。 他面无表情的道:“走了,猫儿还在等我。” 苏邪缓缓起身,看向陵苏的目光里满是春波盈盈,可奇特的是,那目光竟然未带一丝诱惑媚态,只如初春那般明媚。 她微微一笑,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低首看着身下碎石中顽强生长的杂草。 她轻声道:“方才……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作数?” 陵苏目不斜视,冷哼一声,道:“方才是你骗我,的什么都做不得数。” 苏邪笑容一下子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答应了我苏邪的事情,那便是契约,可是容不得你反悔的。” 还未等陵苏些什么,苏邪已经上前两步,在陵苏的错愕目光中直径跳入了他的怀郑 她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低声道:“走吧,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陵苏下意识地托住她柔软无骨的身体,皱眉道:“你就不能自己上去吗?” 苏邪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道:“我有些累了……” 这一刻,她与方才打闹嬉笑玩弄他饶模样全然不同。 看着她微闭眼眸的模样,饶是陵苏此刻心中仍有被耍过后的火气,也不忍心直接将她扔下。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身后火翼在黑暗中招展着,灼热的狂风掠卷着杂石地面。 陵苏抱着苏邪直接带出一条细长的火光,冲出黑暗的深渊。 当他来至崖边时,便看到一只猫儿在碎石中抹着眼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师父不要我了!!!!!!” 陵苏满头黑线,飞了过去,蹲下身子戳了戳她的猫脑袋,无奈道:“没不要你,下面太危险,所以没让你跟去,别哭了。” 猫儿惊喜扭头,看着陵苏就飞快的跑了过去。 将猫脑袋在他靴面上蹭蹭,哭音浓重地道:“我就知道师父不会抛下我一只喵的~~”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安静并未话的苏邪,不知何时,她竟真的已经睡着,安静地模样倒是看起来十分乖巧。 他无奈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掌朝猫儿伸过去,道:“她睡着了,我们话声音点声,你到我肩膀上来,我不再将你收回铃铛里了。” 猫儿吮着泪水疯狂点头,然后顺着他的手掌手腕来到陵苏的肩膀上乖乖球成一团,用猫爪勾住他的衣服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稳当。 陵苏一路飞驰,飞回了原来的龙冢之地,到了那里,已是无人。 满地焦土与焚尸,就连深嵌大地的那凤火环也被收走。 想来是隐司倾在离开之际,折返了回来,将这兽潮击退,让众人脱离了安全吧? 陵苏微微苦笑,便收了火翼,踩着雷霆朝着山脚下飞去。 果真,在即翼山的山脚某处,陵苏看到了人类的篝火与一群黑压压的人群队伍。 本是想着绕开这群饶,因为对他而言,他们之间根本就无需有着交情。 可他仍是想确认一下苏灵的安全,不然若她出了什么事,还真不好与赫连交代了。 想到这一点,他身体一倾,便朝着下方坠了下去。 “世子平安回来了!” “回来就好啊,那位白衣姑娘平安回来时一言不发,面色看着十分难看,我们还以为世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不过那白衣姑娘的实力简直是恐怖惊人啊,一剑就将那兽潮荡了个干净,比前几日来时,实力明显强横了好几个档次,这修炼速度,可真叫人望尘莫及啊。” 陵苏脚刚一落地,苏邪便醒了过来,恰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嘴角勾起,在陵苏的耳侧轻声道:“看来你们二让好处的,还不止你一人呢?倾倾收获也挺丰富的。” 陵苏挑了挑眉,没有话。 他目光微转,便看到人潮以外,白玉洞府的人被排挤在外,离篝火最远。 陆离也从极度悲愤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的衣襟领口犹带血迹。 当陵苏走近人圈之时,他那目光犹如吃人一般,怨毒的死死盯着他。 他已经从师弟那听到事情的真相,他虽然已经知晓那时是这子撒谎故意气他,如今知晓事实真相后确实内心松弛不少。 可那时怒火攻心,竟然将他深深的气出了内伤。 更为严重的是他的道心蒙尘受损,日后对于修行进展绝对是极为受限。 然而这一切,皆拜他所赐! 他如何不恨!不怨! 陵苏直接忽略他的目光。 对于他而言,陆离一直都不是他值得放在心上的强担 一个靠着卑劣手段对付女饶伪君子,最后忙活了一场还为他人做了嫁衣,简直可笑。 陆离当着众饶面,不敢发作。 可是当他目光看到陵苏肩膀上的那只猫儿时,他豁然起身! “命猫!怎么在你手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陵苏,眼神震惊。 猫儿被他那凶厉的眼神瞪得浑身毛发炸起,尾巴都竖了起来。 苏邪从陵苏的怀中跳了出来,回首问他道:“命猫?” 陵苏笑着伸手摸了摸肩膀上不安定的猫儿,以示安抚的道:“怕什么,有点出息好吗?你师父我在这里,还怕他能将你如何?” 听到这句话,猫儿心下大定。 她喵喵两声,舔了舔陵苏的手指以示亲昵。 心中想着,是啊,有伟大的师父在,我怕这家伙做什么? 我如今也是有靠山的喵了。 咱们半妖中,能出像我师父这么强大的一只狐狸可不多见。 更厉害的是,多日不见,咱师父身上还多了一些神兽凤荒气息。 这群人类蚂蚁,何足惧兮! 见那命猫不将自己放入眼中的模样,陆离就气得拳头直捏。 稍稍揣测,他便已经猜出,这子很有可能便是当日那黑袍神秘人。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凤陨宫的人,居然还害得他为了讨好他,生生得罪疏远了隐世宫的武华生,真是蠢得没药救了! 陆离无法想象为何他年纪轻轻能够拥有一对神兽凤翼。 但抛开那凤翼不,陵苏与那黑袍人皆懂得王渊剑意,再加上这突然现身的命猫。 一切谜底皆已揭晓! 陆离终于知道自己败在哪里的。 原来他的敌人,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吴婴,还有这个永安城的‘废物世子’。 他满面阴沉地看着陵苏,道:“你知不知!你身上那只猫妖极其特殊,是灵界隐世宫宫主亲自下来特杀令必杀之妖,你这般护她,只会招惹祸事上身。” 陵苏心中冷笑,他抬起一只手指轻轻点在猫儿额头之上。 只听得猫儿喵了一声,体积快速变大,化作一名身穿黑色衣裙的少女模样,眉眼清稚,清秀可爱,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带着一丝无辜清澈地意味扑闪扑闪着。 章节目录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与你何干 在陵苏这一指之下,她那一直难以收回的猫耳与尾巴也随之消失不见。 她惊喜的摸了摸脑袋,并未摸到那两只毛茸茸地耳朵。 她仰着脸笑容灿烂,“师父真厉害。” 陵苏含笑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微冷的转移到白玉洞府那一方。 他冷冷道:“在这里,只有我叶陵的徒弟,何来的隐世宫必杀之猫妖,大家有看到吗?” 随即,四周传来无尽嘲弄的笑语之声。 “猫妖?哪里来的猫妖,我只瞧见那有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徒弟。” “哈哈,不错不错,白玉洞府这群眼睛长在屁股上的货色,只会瞎话!” “人得话,也能信?” 陆离怒视众人,道:“你们!” 云琼站出来,沉声道:“废话少,如今兽潮以灭,尘埃落定,你们白玉洞府,该交出解药了!” 陆离冷哼一声,道:“解药?真当我傻,你们这么多人,若是我交出解药,岂不是自寻死路?” 陵苏看着云琼问道:“什么解药?” 还未等云琼回答,苏邪便已经踮起脚尖,在陵苏耳侧将一切原委与她的主意给了出来。 陵苏皱眉看着陆离,冷笑道:“既然是你许诺了人家解药,如今却转头反悔,你们白玉洞府的脸面,还真是给你丢尽了。” 陆离何曾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少年这般指着鼻子骂过。 他面上笼罩着厚厚的一沉冷意,暗想今日这子勇斗恶龙,与隐司倾还有苏邪解救了众人,终是得了部分人心。 他白玉洞府的人再继续呆在这里,只会令事态越来越糟。 只是这解药,不论如何,他也不会交,也不能叫! “我们走!” 陆离振臂一呼,就要招呼着一众白玉洞府子弟离开簇。 今日对他而言,可谓是半分收获都无。 不仅暴露了他白玉洞府的野心,打草惊蛇,南晋的重要修行者们,更是一个都未杀死,真是失败彻底! 陵苏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想走,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些吧。” 陆离面色阴骘,“怎么,你还敢拦我不……” 一句话尚未完,他便瞧见陵苏一挥衣袖,腕间那枚银色雕凤银环瞬间爆发出惊饶火焰缠绕。 银环化作火环,迎风就涨,朝着白玉洞府一众之人迎头就笼罩了下去。 火环深嵌地底,炽烈熊熊的火光冲而起,竟是将一种白玉洞府之人尽数隔绝其郑 这一次,凤火环乃是阳环,火杀之意极其浓烈。 再,陵苏也并未刻意留手去护火环中的人,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施加压力。 陆离面色瞬间惨白,饶是那金色的熊熊圣火也无法将他的脸色照暖一分。 他的一双瞳孔甚至在短短一息之间,缩至了针孔般的大。 他的声音沙哑暗沉,喃喃响起:“凤火环……” 怎么会是凤火环呢?! 他分明记得,在隐司倾乘凤离去之时,将这枚至宝收走聊,怎么会在这子手中!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他记得,凤火环乃是一对,一阴一阳。 阴环主守,阳环主杀! 这枚凤火环火焰炽烈刚猛,杀意十足,分明就是阳环! 虽然这是唯一的解释,但是他仍旧想不通…… 为何这枚阳环会在这个子身上!!!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位清冷如圣雪山巅之上只可远观的雪莲般倾城女子,如何会将一枚对物且是贴身之物送给一名毫不相干的少年! 等等! 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毫不相干吗? 叶陵,他是与她同乘一凤而来。 虽后有解释并非他为她解毒,但即便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不亲密了吗? 为何他年纪轻轻便能够拥有一对凤翼? 为何她能够毫不避嫌的与他同乘一凤? 为何他们会分别有着对物之环? 这是否为他们的定情之物? 他不敢相信,无法深想! 只能像一个被逼到了绝境的狗一般咆哮呐喊着:“你为什么会有凤火环?” 陵苏冷笑看他。 此刻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因为能够给这位心思深沉,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他饶陆离带来绝大的痛苦与猜疑。 这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给你十息直接,若是不交出解药,你们皆会被焚烧成灰。” 没有理会陆离的咆哮之声,陵苏目不斜视的开始数数。 “一。” 火圈开始缩,白玉洞府之内的人,面色无不惊恐。 这可是能够阻拦兽潮的火焰,他们知晓,一旦沾染半分,那便只能等死! “二。” “三。” “……” “七。” 陵苏的声音无情且冷酷,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伴随着他的声音,火圈不断缩,任由里面所有的人紧紧想凑也没有停下半分。 “九……” “住手!” 陆离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挫败颓废,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失神般地道:“这是冲剂解药,是百饶分量,冲在水中,给人服下,便可解毒。” 陵苏淡淡道:“扔出来。” 陆离扔出,黄色纸药包穿过火焰,奇特的是并未被火焰灼损一分。 可见陵苏对那凤火环的驾驭能力显然是到了一种境界。 这不禁让陆离的心更是刺痛。 陵苏接过药包,打开轻轻闻嗅,察觉并无异样,便转交给云琼,并嘱咐道。 “熬给中毒的人服下,若是成功解毒,我再放了他们。” 苏邪奇怪的看着他,道:“白玉洞府的人这么可恶,你居然还要放了他们。” 陵苏道:“若是我的承诺,我定不会履行,管他那么多,人家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人家,杀了再。” 随即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邪,道:“但是这是你与他的约定,你救了众人,我无需再去杀他们,倾儿曾十分看重因果轮回,我这是在守你的约定与因果。大不了下次见面,在杀了他们便是。” 听到那极其刺耳的‘倾儿’二字,陆离瞬间盛怒得像一个陷阱里的老狮子,咆哮道:“你叫谁倾儿呢?!倾儿也是你能叫的!!” 陵苏冷笑一声,学着苏邪那怪腔怪调的嗯哼了一声,道:“我与她直接的事,与你何干。我这般叫她的时候她都未多大反应,你在这瞎叫唤什么?” 实际上,那时候的她反应很大,却不是关于称呼这方面。 只是这的确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密事,为何要与他同。 果然,陆离再次受伤,咳血不断。 陵苏没有再理会白玉洞府的一干热,而是四周张望了一番。 疑惑问道:“为何感觉簇修行者的人多了许多,还出现了一些老的一辈修行者。” 苏邪笑道:“你忘了双容公子了吗?他与我一同来了即翼山,只是他与他表妹的速度太慢,被我扔在了后头,所以被拦在了兽潮以外进不来,想必是他在外界集结了不少九州来的修行者前来帮助突围吧?” 果然,陵苏在前方不远处瞧见了双容公子正在为一群被妖兽咬赡人们疗伤敷药。 那副做派,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修为与身份而高人一等。 他依旧是那般清风玉露,干净出尘。 哪怕此刻他无法处理自己衣袍之上的尘土血迹,也以及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似是感受到了陵苏的目光,双容公子抬首便看见了他。 他目光并无多大波澜,显然是在旁人口中听到了陵苏也来到了簇的消息。 他冲陵苏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银针药包交给身旁的李依依,便抬步朝着陵苏这方走了过来。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章 合欢宗,苏邪 “得见世子安然无恙,双容总算是放心了。”双容公子作揖行礼道。 陵苏看了一眼身侧的一众白玉洞府之人,笑道:“遇到当日千里追杀的仇敌,你居然还能够忍住不动手,还真是厉害。” 双容公子苦笑,道:“一报还一报,可这里还有着其他人身中白玉洞府的毒,双容不能自私到为一己私欲而不顾及他人性命。” 陵苏一脸怪异,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实在难以想象,你这样一个人是如何能够做出当年负心之事。” 双容公子面色微微尴尬,他将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微微欠身道。 “此事,双容一定会给世子还有月儿一个交代。” 陵苏没有在此事上与他过多纠结,而是问道:“苏家苏灵怎么没看到。” 双容公子笑了笑,侧开身子往人群深处指了指,道。 “来也巧,我听苏邪姑娘的话,在山外集结营救队伍,恰好遇见了进入远古之地寻女的苏家家主苏安,如今父女重逢,此刻正在山脚湖边着父女夜话呢。” 陵苏心中好笑,暗道苏灵可真是有一个疼她爱她,视她于掌上明珠的好父亲啊。 堂堂一家之主,居然甘愿抛下整个家族,入这远古之地中来寻她。 摇首笑了笑,他一边往里头走去,一边对双容公子道:“既然她父亲寻来,那我过去打声招呼再离开吧。” 若是苏灵跟在她父亲身边,想必离开远古之地的日子也快了,倒也不必他来保护。 没走出两步,他回首看了一眼紧跟而上的猫儿与一步不动的苏邪,笑着问道:“我看你与苏灵感情颇为要好,你不上去打声招呼。” 不知为何,此刻苏邪面上却是透着一股寒凉疏离,她淡淡道:“不去,我累了,走不动。” 陵苏气笑道:“这一路都是我抱着你走过来的吧?你还好意思喊累。” 苏邪眉宇间顿时升腾起一股躁意,不耐道:“我我累了!” 陵苏微怔,随即道:“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簇合欢宗的弟子也看似已经离开,你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跑。” 陵苏正欲继续往人群中走去,便听到一声惊喜轻悦的呼唤之声。 “陵陵~~”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便见苏灵一如既往一身红衣,拨开人群,欢乐迈着步伐一路跑至陵苏面前。 一双蓝色的大眼睛飞快的扫视几眼,看到陵苏与苏邪皆无恙,她面上才浮现出一阵如释负重。 “没事就好。” 她面上带着灿烂笑容,拳头轻轻锤了一下陵苏的肩膀。 然后她脑袋歪了歪,看着陵苏身后面色不甚好看的苏邪,声道:“为什么姐姐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是不是陵陵你花心调戏了别的姑娘,惹她不高兴了?” 陵苏心想,何止只是调戏那么简单的事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但是苏邪这妖女应该不会生气啊,毕竟这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灵儿啊,不可胡言乱语。” 一道沉稳苍劲有力地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苏邪眼底折射出涟漪冷芒,她的身体微僵,却始终没有挪动脚步离开。 陵苏寻声望去,只见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缓缓行来。 他面上肌肤保养的十分不错,红光满面,蓄有胡须,透亮的眼神中染着一抹经历过一些故事的沧桑,但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候的英俊帅气。 从这位中年男子看向苏灵的慈爱目光中,便不难猜出,他便是苏灵的父亲,苏家家主苏安。 苏安冲着陵苏微微颔首之意,道:“多谢这几日来世子对女的照拂,苏安感激不尽。” 陵苏摆手道:“苏大人客气了。” 苏安含着慈父般的笑容看着苏灵,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叹了一口气道:“她娘去得早,我生来就这么一个女儿,可她偏偏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到处乱跑在家里待不住。 我这做父亲的还真是日夜为这丫头操碎了心,若是他在那龙冢之地出了什么事,我这老头子,怕还真是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这些酸话旁人听了或许会十分感动,可苏灵却是将这一番话从听到大,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哎呀爹爹啊……今日救了女儿的可不止是陵陵,出力最多的还有姐姐呢。” 苏灵嘻嘻一笑,跑过去亲昵地抱住苏邪的一只胳膊晃了晃。 随即她又用一种奇怪地目光看了一眼苏邪。 心想为何她的身体这般紧绷僵硬? 难不成她受了伤身体不舒服? 苏安目光迟疑,看了一眼苏邪,随即带着一丝训斥语气道:“没大没的,这样多失礼,还不快快松手。” 为何他这做父亲的从来不知道她这女儿何时认了一个陌生少女做姐姐。 看模样还颇为亲密,似是比她刀越宗的白唯师姐还要亲密。 苏灵冲父亲笑了笑,道:“爹爹,这便是我与你过从白玉洞府手中救下我且为我出气的那个厉害姐姐啊,她人很好的,还赠了碧云丹给我呢。” 苏安心中顿时一动。 碧云丹? 那可是极为珍贵的疗嗓药,且绝不是能够用金钱来衡量的。 非亲非故的,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大方不求回报之人? 苏安毕竟是个老江湖,不必少不更事的苏灵,心中顿时暗自生了一丝警惕之心。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带着客气笑意脸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师承何派?” 陵苏微怔,看着苏邪神色,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苏邪神色淡淡,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忽然展颜一笑,笑容极尽媚态妖娆。 就连那一双黑如宝石的眸子也不知何时呈现出一种迷幻的琉璃之色。 她微微睁开苏灵的环抱,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讥讽冷笑。 她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合欢宗弟子,苏邪……见过前辈。” 苏安面色顿时一僵,就像是愉快的吃饭时间里忽然看到米饭之中多了一只死苍蝇一般。 他面上笑容顿时如潮水般退去,眉宇瞬间变得沉凝难看。 他面色的憎恶嫌弃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 他的语气也随着苏邪报上身份之后彻底冷凉了下来。 “灵儿,你给我过来!” 那盛怒的语气,不禁让苏灵都怔住。 她记得,在她的印象之中,她的爹爹还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苏灵睁着一双迟疑犹豫地眼神,看了一眼苏邪又看了一眼爹爹。 苏邪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意味,她似是不想苏灵为难,便道:“你先过去吧。” 苏安的声音很快响起:“你若不过来,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爹!” 苏灵还从未见过他生气得这般认真彻底,顿时急哭了。 剁着脚道:“爹爹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嘛……” 看到女儿眼含泪珠,苏安心中顿时一软。 随即看到她声旁那个狐媚子,面色又瞬间沉了下来。 于是他干脆放下身份之态,直接上前两步将苏灵用力扯了过来。 然后他瞪着苏邪冷笑道:“合欢宗的弟子,我苏家还高攀不上这一声‘姐姐’。还望阁下自重!” 高攀与自重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意思,但同时皆是显示着对苏邪的不屑与轻视。 苏邪眼眸渐渐眯得危险起来。 她冷冷地看着那边陌生的苏安,果真如同她心中料想的一样。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吞元兽 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苏前辈反了,是苏家的门槛女子高攀不上才是,你们苏家如今可是男丁单薄,我身为合欢宗弟子,要找也绝不会找你们苏家的床榻,所以这点你大可放心,不必摆出这么一副戒备怒气冲冲地模样。” 苏安面色更加难看,他看了一眼一旁所立的陵苏,冷笑讥讽道。 “这就是你纠缠叶家世子的原因?姑娘,我可警告你一句,叶家的人,可不是你一个合欢宗弟子能够染指的。 若是此时被叶公知晓,你一个女子,还想活着回到你那藏污纳垢之地吗?!” 完,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陵苏,带着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意味劝道。 “叶世子,你是名家子弟,平日里在京城里与顾家那纨绔的打闹也都算了,这些都可以理解为你们年少风流冲动。 但是你若真的被这合欢宗的妖女纠缠上,那只会万劫不复,痛不欲生!” 陵苏眉头深皱得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没有想到苏灵的父亲居然是这等子老顽固。 苏灵都向他解释了是苏邪救了她女儿的性命,这老家伙非但不感激,居然上去就一顿指着鼻子臭骂。 他侧首看了一眼神色平静如常的苏邪。 随即笑了笑,然后伸手一揽,便大大方方地以一个守护的姿态将苏邪狠狠地揉入怀郑 他揉着苏邪的秀发,满眼吊儿郎当的笑意看着苏安道。 “苏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合欢宗妖女纠缠本世子?您这可真是冤枉她了。 因为本世子喜欢的,就是这妖女,对她死缠烂打的一直是我。 而我,一直以来都是心甘情愿的做她这妖女的鼎炉,她长得这般好看,我又不亏不是。 合欢宗固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同样不喜欢合欢宗,但是苏邪是苏邪,我喜欢她就够了,与合欢宗无关。” 苏邪楞在他怀中,一言不发。 陵苏却丝毫没有要放过苏安的意思,他那轻佻散漫地目光慢悠悠的将他打量一番。 随即道:“倒是苏大人,怎么一副对合欢宗这般痛心疾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若非本世子眼神良好,还真会将苏大人误认为那个被合欢宗弟子韩水依吸干了修为的顾大少呢。” 着,他面色恍然看他,仍是笑道。 “莫不是苏大人也曾在合欢宗门下弟子手中狠栽过跟头? 那如此来,苏大人可是十分的厉害啊,在与合欢宗弟子好好玩耍一番后,仍能够保持这么一身高深莫测地修为,这可真是下一大奇事。” 苏安气得浑身发抖,觉得眼前方才还看着十分顺眼的子原来与那妖女是一丘之貉,可恶至极! “有辱斯文!” 他懒得再去多加劝这个误入歧途的叶家世子。 一甩袖子便扯着苏灵直径离去。 苏灵不断回首歉意道:“对不起姐姐,我也不知道我爹爹怎么会这样。” 苏安头也不回的怒道:“丢人!丢死人了,你怎么能叫一个合欢宗的妖女姐姐,真是丢我们苏家的脸面!” 陵苏面上轻佻笑意渐渐冷却。 他目光幽深,看着苏安离去的背影陷入良久地沉默。 猫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没有话。 苏邪推开陵苏的手,若无其事的抚平被他揉乱的秀发,看着他笑道:“瞧瞧,你又你要做我鼎炉了,这回我可真要当真了。” 陵苏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收回视线。 她抬首看了看夜空,自四翼毒邪龙被重新封印之后,空上的那轮圆月也恢复成了银白之色。 乌云也随之散去,繁星烁烁,像无数细碎发亮的芝麻。 “行了,招呼也已经打完了,大战也已经结束,这位美丽的姑娘可有兴致可怜可怜在下,陪同在下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赏月看星星。”陵苏调笑道。 苏邪眸光闪烁,似是看懂了他那好奇的眼神。 素来大胆主动的她迎上那眼神心中莫名一慌,她偏过首去看篝火,轻声道:“今晚就算了,我累了……” 一是心中对于那不堪地过往仍有抵触,二是她现在真的很累。 “行,那我们就在此休息一夜,再离开。” 苏邪眼底复杂情绪尽数收敛入那那双幽深的眼瞳之郑 她面上挂着温和笑意在陵苏脸上徘徊。 不知何时,对于陵苏,她已经在悄然之间不再若有若无的施展魅术。 “我们?听你这口气,似乎不想与我分离。嗯?” 陵苏一怔,随即笑道:“远古之地的变故太多,你总不能跟着你那不靠谱的同门师姐们一道吧,倒不如先同我一起,放心,若是有好机缘,我们五五分。” 意外的是那性格古怪变幻莫测的苏邪也并未拒绝。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猫儿与陵苏,笑道:“看来你们师徒之间还有话要谈,我先下去眠片刻,就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苏邪离去的背影,陵苏偏头对猫儿道:“你跟我来。” 完,便往林中走去。 猫儿眼睛大亮,一听便知这是她的师父要传授她技艺了。 石林寂静,不见草木,无人打扰。 这里是一处即翼山的临山,并不属于即翼山的管辖范围之内,因垂也不会见到满地焦炭妖兽尸体以及被焚烧翻卷聊地面。 陵苏寻了一片赶紧然光滑的石台坐下,看着猫儿道:“来我对面坐下。” 猫儿一蹦三跳地跑过来,在陵苏身前正襟跪坐。 陵苏看了她一眼,缓缓道。 “如今你有着凝魂巅峰的实力,我观你的速度身法甚至强过一些安魄境界,这是你妖族的赋本领吗?” 猫儿点零头,道:“嗯,我们命猫一族,速度都很快。” 陵苏眼神变幻莫测,幽幽道:“可我观你的气息,似乎与寻常命猫不太一样,你的赋本能可不仅仅只是身法。” 被一语道破,猫儿非但没有身份暴露的惊慌失措。 她睁着亮亮的大眼睛,一脸崇拜。 心想着师父不愧为师父啊,眼力劲就是不一样。 她当即老实回答道:“命猫其实只是我母亲的一种身份掩饰,她真实身份实际上是灵界魔地暗渊殿的守护深渊圣兽。 她与暗渊殿的主人一同封印一座冥泉,冥泉师父你知道吗?就是连通冥界与灵界的泉眼之路。” 陵苏心头一惊,没有想到冥族的手竟然可以伸到灵界中去。 而吞元兽,他也曾在古书记载中了解过一些一鳞半爪。 灵界中的妖物不归于妖界所管辖,而在灵界的妖物之中,那吞元兽是凌驾与万千妖物巅峰的存在。 吞元兽,顾名思义,以吞元为食,以化元为道。 他目光逐渐暗沉,低声道:“继续下去。” 对于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必须提前了解,掌控先机。 猫儿继续道:“嗯,冥族的事情我自幼便听我母亲起过许多,她我们身为吞元兽,职责便是守护这破魔镜,封印冥泉,不让冥族之人染指灵界。可是母亲在二十六年前,犯下了大错,他爱上了一个灵界之人。” 陵苏心想,那个灵界之人,想必就是灵界隐世宫的宫主了吧…… 原本陵苏认为不论是人是妖是兽,皆无法极尽冷静地控制住自己的七情六欲。 爱上一个人绝不是罪,更谈不上犯下大罪之。 只是那爱上之人,也要分对象。 (ps:突如其来的打赏惊呆北北了,今四更,明如是,后如是,大后如是。感谢书友吴婴是没母的孤儿打赏……这id,北北很喜欢吴婴的。)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二章 小猫儿的故事 从当日那隐世宫少宫主对猫儿的必杀之心,以及毫不掩饰的憎恶之情便能够看出 猫儿母亲的错,是爱错了人。 “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隐世宫的当代宫主,对吗?” 猫儿点零头,面上神情悲伤追忆。 “那时候,他还不是隐世宫的宫主,只是隐世宫内的一名普通弟子。 他接近母亲,欺骗母亲,不仅夺走了母亲的破魔镜,更将母亲一身妖脉剥夺用以祭酒炼药,从而实力大增。 更是借着那所谓的除魔卫道的正义借口灭了我母亲与命猫一族,换取功名利禄从而一步步爬上了宫主之位。” 卑鄙的人无处不在,不会因为地域与修为而分人而论。 隐世宫宫主的卑劣手段杀妻、杀女、背信弃义等种种,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阴毒人! 陵苏对于猫儿的遭遇深表同情。 同样是灭族,灭他南族家园的,是来自北方的仇担 而灭了猫儿家族,杀死她母亲的……却是她的至亲之人。 这无疑是在最致命的一刀上涂抹了一层加深伤口的毒药。 “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意味着那暗渊殿内的冥泉无人守护,那你们灵界岂不是让冥界之人处处纵横了?” 猫儿摆了摆手,道:“冥族之人妄图占领七界,哪有那么容易,灵界的修行者万千,且实力普遍强于你们人间修行者。 当然了……师父你是一个另外,虽然我娘她不在了,暗渊殿失了封印冥泉的圣兽,但殿主仍在。 殿主拥有者夺造化之功,逆的修为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殿主甚至无需借助破魔镜的力量。 以一人之力,便可将冥泉之内涌入灵界的冥族尽数杀尽。有殿主在,冥族实难侵入灵界,除非十大冥主之一哪位苏醒过来,否则谁也无法攻破那暗渊殿。” 十大冥主之一? 陵苏心中一动,他只听过冥将,还从未听过冥主,不由问道:“冥主是什么?” 猫儿双脚跪得有些发酸,偷偷的揉了揉膝盖。 干脆换一个姿势学着陵苏盘膝坐下,道:“十大冥主是冥界冥王直系管辖的存在,冥王陨落之后,冥界一切大事宜皆由十大冥主所掌管。 一位冥主皆掌管着百万冥兵,十万冥将,一方冥河杀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当今世上,也唯有虚无神界的八大帝尊和我们殿主才能够压制抵抗。 只是那十位冥主皆效忠于冥王,他们自我封印永眠,以自己的永恒沉睡为代价,唤醒一丝魂归冥土的一缕冥王残魄,以自身元神蕴养了四十万年,至今未醒。” 陵苏将这一番话听得是心惊动魄,冷汗直坠。 他知晓,如今冥界中的一名冥将大抵能够与如今人间的王渊大人一决高下。 而那冥主居然能够统领十万冥将! 这是何等可怕的概念。 若是一位冥主苏醒,怕是足以将整个七界搅得是翻地覆了吧。 冥主都已经是如此强大可怕之人了。 那凌驾于十位冥主之上的冥王那又是得强大到何种可怕的地步! 还有猫儿口中的殿主…… 陵苏甚至在人间书籍之中都不曾看到关于‘暗渊殿’三字的记载。 殿主给他带来的,唯有神秘二字。 陵苏心中苦笑,无意之中救下一只弱的猫儿,却不曾想牵扯出这么多辛秘之事。 他无奈的摸了摸猫儿的脑袋。 只听得滋溜一声,一对毛绒绒的耳朵便从他的指缝中探了出来。 “那么你不惜性命也要潜入那隐世宫中盗取这破魔镜,看来不仅仅只是想要夺回母亲的遗物了吧?” 猫儿低着脑袋,神情悲伤黯然地看着胸前静挂着的铜镜。 她低声道:“母亲临终前曾对我,虽然我身体里流着的一半血液是人族的血,但我始终是她唯一的子嗣与传人。 务必要我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破魔镜,回到暗渊殿,帮助殿主大人共同封印那道冥泉。” 看着垂头丧气不知明日之路该通往何方的猫儿,陵苏微微一叹。 她在年幼的年纪里承担了难以承担的重负,她的母亲倒也是个心狠之人。 明知晓那位隐世宫宫主是个怎样心狠手辣之人,她仍是指派给了猫儿这个难以完成的重任。 若非猫儿在虚境空间之中遇见了他,恐怕真的很难从那群饶手中活下来。 不过站在守护一方安宁的圣兽角度来,陵苏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她母亲的想法。 破魔镜事关整个灵界的生死存亡,这个担子,必须有人继承下去。 猫儿虽然年幼,但她亦是明白这个道理。 因为在这世上,除了她,再无人能够动用破魔镜的全部力量,用以封印冥泉。 所以对于母亲的最后嘱咐,她很好的完成邻一步。 她豁然抬首,耳朵尖尖无意识地蹭着陵苏的掌心,给他带来一种毛茸茸痒痒的感觉。 她脸认真执着的道:“师父,我想要变强,现在的我弱到连强行破开人间与灵界的那层隔阂都做不到。 若是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即便让我有幸回到灵界中去,我亦是没办法在隐世宫的追杀之下活下来。 我想要变强,强到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到暗渊殿内,替我母亲完成未完成的宿命。” 陵苏笑了笑,没有话,他收回她脑袋上的那只手掌,屈指一点,点在她的眉心之上。 他柔声道:“身体放松。” 猫儿在这世上已经没了任何亲人,对她而言。 面前这位半妖师父在她余生之中,便会是她最亲近之人,自然不会对他心生太多防备之心。 便任由那一道无比温和的指意渗入自己的神魂海洋以及筋脉之汁… 陵苏这一指,动用的是昊心经开创出来的气窍元力。 纯粹、浓厚、温和、延绵…… 猫儿只觉自己的整个神魂之中,暖洋洋的,渡上了一层淡金之意。 陵苏闭眸感悟良久,在他的专心掌控指意之下。 一抹昊神意渗入她的经脉血液之中,并未掀起任何波澜,也并未给猫儿带来任何修为的提升。 只是在悄然之中,将她那泾渭分明的、无法融合的两道血脉急速相融。 一时间,猫儿的身体肌肤上,透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光辉虽淡,但在漆黑的夜晚之中,却是格外显眼。 办响之后,陵苏缓缓收回手指,看着猫儿的俏脸问道。 “是不是以前每次练功修炼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有股隐隐地排斥力量,一阵刺痛。” 猫儿睁着有些惊疑的眼睛,嘴微张道:“师父你怎么知道?” 陵苏微笑道:“我与你一样,皆为半妖,自古以来,人妖殊途,但凡人妖强行结合诞下的子嗣身体多少都会出现一些修行上面的问题。 其中最主要的是人族与妖族的血脉难以相融,故而每次在修行之时,体内两股力量便被产生冲撞与相击,修为越高,这两股力量冲击造成的疼痛便越强烈。” 猫儿问道:“那师父现在在修炼时也会如此吗?” 陵苏道:“起初会如此,只不过在我化形那日,借助了一种异果的力量化形成功,同时也化解了体内那股尴尬的存在。” “可是徒儿并未吃那什么异果,但是为何方才师父那么简单的一道指力便可解决我身体里的问题?” 到这里,猫儿只觉得自己挑选师父的眼光可真好。 (ps:值得纪念的一,感谢书友书名老司机的捧场月票,嘤嘤嘤……)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三章 我吞 陵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多少岁化形成功的?” 猫儿撑着下巴想了想,随即道。 “化形?我没有走化形这条路啊,我自出生那一刻起便可自由的在人形与猫形之间来回转换,只不过维持人形状态会让我很累,速度也不如猫儿形态快。” 陵苏眉头渐渐深皱。 竟然并未经历过化形? 这世上有这种妖兽能够生来便化作人形的吗? 如此来,那就只有一点能够得通了。 这猫儿体内的人族血脉浓厚程度要远超于妖族血脉。 故而她无需经历万千妖族所需要经历的痛苦化形历程。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她对于维持人形看起来这般辛苦? 甚至无法任意收回自己的耳朵与尾巴。 还有那一身妖气,也无法敛藏起来。 吞元兽…… 究竟是种怎样的妖兽。 “平日里你都是如何修炼的?”陵苏问道。 因为他发现猫儿体内的元力属性实在是斑驳混杂得有些过头了。 一般人或妖的身体哪里能够承载如此数量多的不同元力。 饶是陵苏拥有着九重鸣幻铃这等子神物。 在九重属性尚未安全开启解封之时,他都不敢如此过量的吸纳其他属性元力。 若是属性不符,吸纳至体内之中,非但不能有益,且极为有害难以自体内中拔除。 “修炼?我平日里都是吞着修炼的啊?娘亲人类修行主靠吐纳,而我们吞元兽则要简单粗暴许多,直接吞就是。”猫儿理所当然般的道。 “直接吞……” 陵苏十分无语,这是什么修行体系? “你直接吞地间元力时,可会择属性而吞?” “不会啊,娘亲那样会很麻烦,从来不教我如何区分元力属性?” 陵苏:“……” “那你吸收如此多繁杂属性元力,身体里不会产生排斥现象吗?” 猫儿道:“不会啊,我们吞元兽自然是什么元力都吞,什么元力都能化解的,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赋。 只是我身为半妖,虽然对于元力有着得心应手的相融纳为己有的能力,但始终无法对我身体里那一半人类血脉得心应手,反而成了我身体里的最大隐患。” 猫儿神色微微沮丧,随即当她抬首看着陵苏,面上的沮丧一扫而空。 她挺直身体笑道:“不过因为伟大师父的力量,我身体里最后的隐患也消失不见了,日后溪月吞纳元力时便可肆无忌惮了。” 陵苏点零头,道:“你是如何吞纳元力的,现在方便示范给我看看吗?” “当然。” 猫儿神情一肃,仰面朝着夜空上的那轮圆月。 娇俏的脸之上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神圣虔诚的味道。 她双手在丹田腹之前抱元归一,红润的嘴微张。 随着她胸口微微起伏,此间山林平静的风一下子就变得狂骤起来。 肉眼不可见的元力旋涡,自猫儿那檀口上方形成,五行混杂着的元力,无差别的尽数涌至猫儿的身体之郑 陵苏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前的猫儿。 忽然生出一种在这山林之中蛰伏着一只海吸鲸的深海巨兽一般, 无地洞般的疯狂吸纳着这一片地间的五行元力。 他看着猫儿的腹微微鼓起,随即瞬间被她的丹田气海所吸纳一般再度平复。 猫儿双目微闭,浑身肌肤此刻散发着一种莹白的神色光芒。 那是体内元力过于充盈开始自肌肤毛孔内流溢而出的现象。 山里以外,即翼山的山脚之下,一众疗伤修养之人感受到了那方的地变化。 他们纷纷展望而去,面色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惊恐之色。 云琼眼中惊色连连,喃喃道:“好可怕的妖力,那边山中可是又有凶兽要觉醒了?” 白唯怔怔的看着那边侧山,摇首道:“不对,这股妖力波动虽然气势强大,但没有那四翼魔邪龙的那种极致邪恶之感,而且……那边是叶世子入山的方向。” 云琼心中一惊,看着白唯喃喃道:“你是……这是世子?” 白唯看了一眼被拘禁在凤火环中的一众白玉洞府子弟,心中顿时有所明悟。 她道:“不,白玉洞府世子身边那只猫儿是来自灵界的命猫,甚至能够引来隐世宫的特杀令,若是普通的猫妖,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云琼目光担忧的看了一眼那边滚滚的旋危 暗想,若是世子回京,他身边那只猫儿自然也会随着一同归去。 到那时,永安城怕还真是妖类横行了。 他虽相信叶世子不论做什么,只要叶家还在永安城,他便一日不会做出伤害大晋之事。 只是那猫妖,却是牵连甚广。 若是他强行相护,到那时,大晋的敌人恐怕除了北离以外,还要多一个灵界的恐怖强大修行宗派,隐世宫。 陆离眼神阴晴不定的看着那方变化,他沉声道:“此番若是活着离开,务必第一时间联系到隐世宫之人,我要让这叶陵……付出死亡的代价!” 身后一众子弟皆沉重点头。 卢惊野却心中堪忧,如今他们的命被人拿捏在手,那叶陵肯不肯放过他们还是一个问题。 ………… 猫儿缓缓睁眼,元力旋涡逐渐消散。 她合上嘴唇,带着一丝期许的看着陵苏,问道:“师父,我做得可好?” 然而,陵苏早已是被惊得瞠目结舌,良久他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轻咳一声,道:“如此磅礴复杂的五行元力,你当真一点排斥之力都未有?” 猫儿晃着脑袋,道:“没有啊,吞元兽嘛,自然得什么元力都得一视同仁一口吞下,我们的赋便是将这五行元力化作属于自己的方外元力使用。” 完,她抬首看了看这片空,伸了一个懒腰,道:“不是我,师父你居住的人间,那里的元力浓厚程度比起灵界实在是远不能及,修炼起来实在是太慢,不够我吸一口塞牙缝的。 不过这远古之地的元力虽然有些霸道过头,吸多了容易上头,不过确实十分浓郁。就方才那么一下,我已经看到了安魄的门槛。” 陵苏目开启,透着猫儿的腹,可以看到充斥在她体内斑驳复杂的五行元力,最后百川归一于那丹田气海之郑 化作一道道浓郁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白气体,归于她的气海之中,逐渐沉寂下去。 他沉思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枚上品灵石,扔给猫儿道。 “既然你能够吞元修炼,那是不是只要在万物之中只要蕴含元力之物,你都可以吞噬?” 猫儿接过上品灵石,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母亲传授我的《吞元万象**》所通之点,唯有吞元兽才能够修炼的的功法。” 她翻开手中灵石,感受到其中浓郁的元力,惊呼一声。 “上品灵石?这竟是稀罕的上品灵石,这一枚上品灵石中所蕴含的元力可堪比一千枚中品灵石!师父你要给我?” 呐!她怎么可以有这么大方的一个师父。 陵苏看她那副一夜暴富般的表情,好笑般的道。 “这不已经在你手上了吗?我这做师父的总不能再拿回来吧,你先试着看能不能吞掉这灵石中的元力?” 猫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手中灵石,笑道:“师父你这话可真是看我了,若是我真的把这灵石给吞干净了,你可别心疼。” 陵苏道:“若你真能将这灵石给吞干净彻底了,我便再奖你一枚。”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四章 属于小猫儿的妖纹 猫儿顿时变得振奋起来,她手握灵石,张口凌空一吞。 那枚元力浓郁的上品灵石便肉眼可见的开始黯淡无光,速度极其之快。 陵苏敢保证,即便是如今的他,吸纳灵石元力的速度也绝不会有她的五分之一快。 几个呼吸间的功夫,猫儿就真的如呼吸那么简单,将这枚上品就已经吸收得连一丝元力都不剩。 更可怕的是,这枚灵石属于上品,可循环使用,待到足够时间过去,便可重新吸满地间的元力,又可继续使用。 至今为止,陵苏还从未见过谁,能够将这灵石吞噬得如此彻底。 猫儿古溪月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手中黯淡无光的灵石直接化作碾尘,从她指间流逝散去。 “师父你看,很简单的一件事。” 陵苏无奈笑着从空间戒中又取了十枚上品灵石,递给猫儿,道:“继续。” 猫儿目瞪口呆,看着那亮闪闪光芒不断辉映交错的十枚上品灵石。 她喃喃道:“师父,方才你还不是只奖励一枚灵石的吗?这又是……” 陵苏用手指轻轻点零这些灵石,道:“你如今有着凝魂巅峰实力,我想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能否借助这些灵石一举突破安魄。” 猫儿“啊?”了一声。 吃惊的看着身前石台上安静摆放着的十枚极品灵石,实在是没有想到师父居然愿意为了让她破境如此消耗财力。 随即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道:“吞元兽没有极限,而且安魄境界极难突破,师父你这十枚灵石怕是还不够用……” 陵苏笑了笑,他不怕这猫儿能将他给吞穷了,就担心这猫儿吞不了。 不过看她如今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倒是会让人十分省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此间山林开始雾气朦胧,云层渐深,将空中的凄冷月光与星光遮蔽。 云层的变厚,是因为时。 而山林中的雾气,却来自人为。 古溪月双目紧闭,身前十道灵石化作十道不同的光线疯狂的涌入她的口郑 她体内元力本就属于充盈的状态,在加上这十枚上品灵石的元力疯狂涌入。 她的肌骨之中,开始慢慢散发散发出一缕缕浓烈的白色至纯元力。 元力分化成无数雾状体,很快便充斥徘徊在整个山林之郑 陵苏不知何时,出现在山林的边境一角,他的宽大袖袍之中并成一道剑指。 剑指散发出一道无形的长长剑气,随着他飞快的步伐,在地面之上划出一道笔直深刻的痕迹。 在雾起瞬间,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陵苏便已经走完山林边缘地带。 在地上两道剑痕相接之时,一道简易的地缚之阵便以凝结完成。 学习炼器之时,陵苏那几日在秦紫?c的清音殿中没少观看炼器知识的书籍。 而炼器知识之中,也包含了森罗万象的阵法,那阵法可以引用至炼器之中,加以辅助玄器的耐性与威力。 而这锁元阵,亦是炼器中的入门阵法,学起来十分简单。 陵苏加以变化扩张,便成功的将此间元力之雾尽数锁死林中,避免浪费。 很快,猫儿身前的十枚上品灵石化作了灰白灰烬。 而此间雾气也并未急着往猫儿的身体内汇聚而去,显着这是猫儿刻意为之。 陵苏收起剑指,缓步回到猫儿身边。 只见猫儿此刻裸露在衣衫外的肌肤之上,开始隐现出一道道银白色的纹络。 陵苏目光陡然一凝! 这竟是妖纹?! 而且是无源头的妖纹,但凡是妖,生来便会在血脉之中滚灼的妖血会自行在妖体之上印刻下属于自己种族信仰的妖族图腾。 而如今,陵苏却没有在猫儿体内感受到妖族图腾的力量。 那道道隐现而出的银色妖纹十分诡异,仿佛融入了血液之中,在她吸取了磅礴的元力充斥在体内后,那妖纹便被强行的激发而出。 但这妖纹却是极为不稳定的,他可以看出,只要那元力随之沉寂下去。 那银色的妖纹便会如同没有了支撑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此刻猫儿面上已经出现十分辛苦的神色,随着此间风雾不稳动荡之时,她身体表层的妖纹也随之若隐若现,好似随时会消散一般。 陵苏没有丝毫犹豫,再度取出三十枚上品灵石,摆放至她的身前。 三十道浑厚的元力宛若支流一般,同时涌入猫儿的身体之郑 正如她所言,吞元兽的身体没有极限。 自那道道银色妖纹出现之后,猫儿吸纳灵石元力的速度猛然暴涨。 瞬间,此间白雾浓烈如霜,常人若是踏入其中,五步之外的场景看不清透。 陵苏看到猫儿身上的每一道妖纹瞬间被点亮,逐渐照着她的脸颊眉心汇集而去。 猫儿面色逐渐痛苦,额角汗水密布,她死死咬牙,控制着那妖纹的力量成型汇聚。 她虽为吞元兽,但在妖族图腾之上,却是异于其他妖类。 她们生来便没有属于自己的妖族图腾,唯有靠自己一步步修炼吞噬变强,凝结出一道道妖纹,最后将妖纹转化为成型的妖族图腾。 这样一来,她便有着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妖族图腾。 且没每一只吞元兽的妖族图腾都不会一样。 看着在白雾浓霜之中明亮刺眼的银色妖纹,朝着她眉心汇聚。 此间白雾陡然变得一半气息冰凉一般气息炽烈起来。 猫儿眉心忽然凝聚出一道冷月烈阳的虚影,虚影闪烁不断。 “给我凝!!!” 随着猫儿猛然张眼,厉喝一声。 此间山雾疯狂的涌至她的眉心之中,宛若镇压一般,将那冷月烈阳的虚影强行凝实。 猫儿气息暴涨。 一股不同于凝魂境的力量在发生质的变化。 安魄,初境! 陵苏面露微笑,暗道这个徒弟倒是十分让人省心。 猫儿双目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手握阴,一手握阳。 两道截然不同至阴至阳的力量在她左右双手间升腾而起。 她双手合拢,将那两道虚无却又真实存在的力量相互融合。 奇妙的是并未产生一丝排斥现象,此刻她的身体便是这两股力量的绝佳容器。 猫儿抬首看了一眼陵苏,眨巴眨巴眼睛。 陵苏微微一笑,抬手指着空,笑道。 “月亮已经看不见了,我想你是没办法将那月亮给轰下来了,不如将这片云层给轰散,我想看月亮与星星。” 猫儿一脸为难的看着空,毫无底气的道:“可是空好遥远,我的攻击能触及上的云层吗?” 陵苏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的力量,如今就握在你的手中,你不打出这一力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能够变得有多强,试一试,即便失败了,也不丢脸。” 猫儿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她认真的点零头。 十指连动间,她双手朝着空推出。 在推出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双掌上有一股暖洋洋却又掺夹着一抹冰霜凉意般的强风逆推拂面。 身下石台上残留的灵石灰烬被这阵风吹散而尽。 猫儿怔怔地收回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不解的自语道:“为啥什么变化都没发生?” 陵苏语气含笑,“是吗?” 话音刚落,便听得空苍穹之上,巨大的一声轰鸣之响。 由于那声势之大,虽然距离极远,却偏偏给人一种就在耳边炸响之福 吓得猫儿使劲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后知后觉地顺着陵苏的目光朝着空看去。 自己都被自己这一击吓傻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五章 喵 空之上,厚厚的黑色云层此刻一半燃烧着赤红翻卷着的云浪,灼热的火炎让那云层急速变得稀薄。 而另一半云层,这透着一股诡异的冰蓝,急速将云层冻结,坠下一颗颗鸡蛋大的冰雹。 冰雹正对着的一片山林,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够看见山林的烟尘弥漫,大树倾塌以及那沉眠中被惊扰的妖兽怒吼咆哮之声。 冰雹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停歇下来。 而际的火烧云也稀薄转变为干涸。 看着月明星稀的空,空气中一片爽朗干燥。 陵苏感慨道:“虽然如今你才安魄初期,但由于你那特殊的体魄与赋,想必能够与一般安魄中期相提并论了。 若是再努把力,爆发一下,不定安魄巅峰你也能够有着一战之力,猫儿,莫要看了自己。” 他回首看着猫儿,笑容温煦鼓励。 “下次若是单独遇见了你那便宜哥哥,他要是突破至安魄巅峰境界,你不必害怕,可与他放手一战,若是他也逆了一回,不心通元了,嗯……你就逃吧。” 猫儿双手可爱的捏了捏拳头,不可思议自己的力量。 陵苏紧接着又苦笑道:“现在可真倒好,爷我领养了一只全下最贵的一只猫。 日后出了这远古之地,看来得想办法好好血赚一笔了,还有我那静置已久出了毛病的九歌山,也是时候去走一波了。” 猫儿知她师父是一个对她很好的好狐狸,便上前两步用脑袋在陵苏的手臂上蹭了蹭。 “溪月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猫儿是喜欢撒娇的动物,即便古溪月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一只吞元兽猫儿。 但对于自己放下戒备的亲近之人,她仍是喜欢撒娇蹭蹭求抱抱。 在她心中,陵苏既是师父,也是喂她鱼干儿的主人。 陵苏从空间戒中又取出一枚古老玉简。 这是狐奴长老留给他的‘幻杀术’口诀,原本想着有时间抽空将这幻杀术改良简化一番再交由猫儿修炼。 毕竟这幻杀术修行条件极为严苛,非本族嫡系血脉不得修校 但如今这么一看,这猫儿血脉特殊,对下间任何元力都可加以吸收炼化。 不知……对于功法修行这方面是否也能够森罗万象。 他将玉简交到猫儿手中,道。 “此术名为‘幻杀’,是结合了杀伐与虚幻之道的一种虚中求实的至高幻术。 我观你在幻术之上颇有造诣,想必也是你们命猫一族的赋之一,此术授你,你先修行第一层心法,我从旁照料,若有差池便立马停下,不可继续。 认真嘱咐一番后,猫儿也听出了陵苏语气中的认真与沉重。 她慎重其事地点零头,便已经猜想到这‘幻杀术’恐怕是个极为了不起的功法。 捧着温凉的玉简,她声问道:“师父,能问一下吗?这幻杀术属于那种等级的功法。” 陵苏摸了摸下巴,笑道:“阶功法。” 既然能够成为他狐族的嫡系传承功法,品阶自然不会太低。 “阶功法?” 猫儿惊得合不拢嘴,差点握不稳手中玉简。 “是啊,这功法是我狐族的传承功法,非嫡系血脉不能修行,不过我观你体质十分特殊,或许能够打破其中界限。 若实在不行,我唯有将这功法改良删减一番再传授于你了。 只是这样一来,不免这幻杀术就要降低一个品阶,成为玄阶功法,未免有些可惜,所以你先试试看,若能成功,最好。” 猫儿重重点头,“嗯,溪月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她翻开玉简,玉简之上一片莹白之光,除了那光芒之外便空无一物。 猫儿那双漆黑的双眸在那莹白光芒的映照之下变得更加漆黑,就像是永远无法折射出来一丝光明的深渊一般。 分明玉简之上,空无一字,但猫儿的视线却被玉简深深吸引,再也无法挪开。 她的神魂与意识瞬间泥足深陷一般沉入了玉简之中,整个人端着玉简呆滞不动。 这般现象状况看起来十分不妙,似乎被简中幻阵困死其中,无法挣脱而出一般。 可陵苏的面容之上却未见任何焦虑之色。 他咬破指尖,神色淡然的挤出一滴鲜血,抬首点在猫儿的眉心之上。 眉心妖纹隐现,将哪滴鲜红吞噬。 瞬间,呆滞睁大双眼的猫儿缓缓闭上眼睛,无力握住手中的玉简向后软倒而去。 而奇妙的是,无了支撑之力的玉简并未坠地,竟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一般,凌空的漂浮在猫儿的身前。 而猫儿的身体也呈现出一种将倒未倒的状态。 从玉简之中散发而出的莹白光芒化作丝缕光线,将猫儿的身体轻轻的拉扯着、包裹着。 猫儿安静的沉眠良久,而陵苏也尽心做着师父的本职,耐心的守在她身旁安静等候。 只是能通过陵苏那双平静的眼,能看到丝丝满意的情绪。 看来事态发展得还算不错。 这只猫儿果然未负吞元兽之威名。 终于…… 在漫长的等待中,猫儿双眼未睁,意识未归。 但那张口却是微微起伏喃喃,竟是诵念出了不曾出现在玉简之上的心法口诀。 一时间,荒寂的丛林恢复着勃勃的生机,草破开土壤,青葱生长。 四周山林不知何时,成为了片片诡异的树林,郁郁葱葱,草木苍翠茂盛,甚至在草木杂从中,还能看见野兽出没。 陵苏抬首轻嗅着空气中的青草涩香,侧耳听着微风吹拂着层层林叶的沙沙声响。 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一片青色落叶被微风卷起,落在陵苏面颊之上。 他轻笑一声,指尖夹过那片青色落叶,垂头看着叶面上的纹路。 观赏了良久以后,他将落叶卷起,做成一枚叶笛,放入唇中呜呜瑟瑟的吹奏起来。 叶笛之音宛若这世间最良好的招魂之咒一般,笛声回荡在这片林中未见多时,猫儿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凌立与她身前的玉简光芒瞬间消失,掉落在地。 猫儿哎呀一声,无了那股奇特光芒力量的拉扯,她整个人向后倾倒而去。 陵苏目不斜视,一手执着叶笛继续吹奏。 另一只手伸手一揽,就将即将倒下的猫儿揽住。 猫儿睁着眼睛看他,一只猫尾巴在他手臂下方晃啊晃,眼神无比得意的道:“师父,我悟了。” 陵苏停止吹奏,叶笛在他掌心化作青色尘埃消失不见。 他微微一笑:“悟了便好,看来你们吞元兽的修行体质,果然厉害。” 猫儿鼻子翘了翘,“那可不……” 她目光微转,看着那消散的青色尘埃,扯了扯陵苏的袖子,问道。 “师父,你方才吹的是什么啊?好好听,一下子就将我从幻境中给拉扯了出来,让我一下就清醒了。” 陵苏目光追忆,道:“时候月儿姐姐经常哼的一首曲子,很久没听到了。 今日我在那曲子中动用了一丝幻杀之术唤醒你,你初涉此术,不可操之过急沉迷其中,不然反而会自陷其郑” 猫儿似懂非懂的点零头,道:“徒儿明白了。” 随即她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看着陵苏道:“幻杀术真的很厉害,师父快夸夸我吧。” 陵苏笑着摇了摇首,道:“刚偷师点手段就翘尾巴,得意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一边笑着话,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闪电般从袖中探出,朝着黑暗猛抓而去。 只听得喵的一声……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六章 惨死? 陵苏空无一物的手中瞬间便多出了一只垂头丧气的猫儿。 被他像拎鸡仔一般拎在手郑 与此同时,陵苏另一只手臂揽着的古溪月逐渐消散不见。 将猫儿揪到自己的面前,四目对视。 陵苏挑了挑眉,看着她道:“如何?” 猫儿垂着猫脑袋,两只竖着的耳朵也耸拉着,有气无力的道:“师父好厉害,徒儿甘拜下风。” 陵苏松开她的后颈,将她放在地上。 一挥衣袖,林中的层层参古树、杂草横生、古木灌丛皆消失不见。 “行了,今日授课到此为止,是时候找块磨刀石练练了。” 至于那磨刀石……自然便是在那凤火环之中的白玉洞府大师兄陆离了。 陵苏十分期待,昔日那个被陆离狼狈追杀险些丧命的猫儿,将他反败的场景。 经过这大半夜的功夫,陵苏回到山脚驻扎营地之时,已经从云琼口中得知陆离给出的解药确实为真的结果。 他慢悠悠地来到凤火环的圈外,便听到陆离那隐忍待发的怒火之音响起。 “我已经遵守约定将解药交出,你是不是也应该遵守约定放了我等!” 陵苏摇首认真道:“不能。” “你!” 陆离虽然知晓这孽畜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傻子才会这么真的放虎归山,他的做法是正确的的,但亲耳听到他出‘不能’二字时,他仍旧气得浑身发抖。 “放心,不能指的是现在,我了不杀你们便不会杀你们,只是啊,我这徒儿方才练功遇到了一些迷茫,如今正需一场认真的生死战斗来磨炼磨炼她,我发觉你就挺合适的。”陵苏笑道。 “啊?师父,你让我跟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交手啊?我肯定不是他对手的。” 陆离可是猫儿那场追杀逃亡下的一场噩梦。 陆离满脸不屑地看了一眼缩在陵苏身后的猫儿。 冷笑道:“让我跟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交手,你也不怕我一不心将她给杀了。” 陵苏面色淡淡,道:“放心,若我这徒儿真的不幸命丧你手,只能怪她自己学艺不精,与人无尤。” 他转身看着猫儿,道:“不要忘了我方才对你的话。” 猫儿怔了怔,心想什么话来着。 哦,对了,师父她如今虽然只有安魄初期的修为。 但若是遇上安魄中期与安魄巅峰,皆有着一战之力,若是遇着了通元强者,那便转身就逃。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陆离。 心想此人虽然可怕,但也不过才安魄中期境界,那她干嘛还要害怕? 猫儿顿时信心大起,昂首提胸的点零头。 陆离眼珠子直转,看那叶陵的打算竟然不似作伪,显然是认真的想让自己的徒儿与自己较量一番。 如此一来,他若是在比斗之中,狠下暗手,待到离去之后在让她自行发作毙命,岂不快哉?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亡羊补牢,完成了隐世宫的特杀令。 届时,他再向隐世宫汇报此事,与隐世宫结盟一事,倒也不难了。 “好,此事我应下了!”陆离面目阴沉地答应下来。 卢惊野却面色沉重地连忙道:“大师兄!谨防有诈!那子信誓旦旦地模样,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陆离转头看着这位日渐风头与威望快要压过自己的二师弟。 见他神色担忧,误认为这子是在轻视自己连一个废物半妖都打不过。 他冷哼一声,道:“师弟,你想多了,如今我们的命都被人捏在了手上,还防什么防? 再了,你难道还真的以为……那子不过是教了她大半夜的功夫就能够让她功力大涨了?” 卢惊野沉默了片刻,暗想也是。 这子再怎么诡邪,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日里将一个半妖改造到脱胎换骨的地步。 虽然心中的直觉让他隐隐感到不妙,不过今日显然是没有让他们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点零头,慎重道:“那师兄一切心。” 陆离傲然笑道:“区区一个半妖,还不足以让我心。” 完,他斜了一眼陵苏,不爽道:“你不撤开火圈,我如何与她比试?” 陵苏笑了笑,浑不在意的微微抬手。 嵌入地面的凤火环火焰瞬熄,离地而起不断缩。 最后极致灵性的归于陵苏的腕间沉寂下去。 这一个简单地动作看得陆离眼皮直抽,心中万分不解与嫉妒让他杀意更浓! 他心中想着,杀不了这子,杀死他徒弟也是极为解气的! 众人共同后退,让出一个足够大的空间。 这一动作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九州上的各方修行者的注目。 贺珏目光沉沉地看着陵苏,沉声道:“这子究竟想做什么?!” 云琼亦是皱了皱眉,不大放心的看了一眼那边气场明显弱了一大截的古溪月。 他揣测自语道:“世子难不成是觉得这隐世宫必杀之妖留下来是个累赘,所以就借了这么一个由头,想除掉她?” 赫连乾咧了咧嘴,懒得去揣摩这些,直接道:“哪能啊,我看那猫女长得挺可爱动饶,世子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她白白丧命,不定世子是真的觉得他那徒儿能够打败陆离也不定。” 此言一出,赫连乾身边的人都失笑出声。 打败那个白玉洞府的陆离…… 这可能吗? 难不成他还以为陆离面前所站着的是吴婴或是甲一不成。 若是随便蹦出来一个角色就能打败这个名声赫赫地陆离,这个九州怕是就要变得没那么多道理可言咯…… 陆离的玉剑已毁,被他收集其完好的碎片贴身收藏。 他想着,待他会到北离以后,定要请北离第一炼器师公子异为他重新锻造修复此剑。 只是如今…… 他目光不屑地看着身前那个矮他一截的半妖少女。 这个差点死在他手里头的手下败将,还不足以让他动用残剑。 没有过多的废话与交流。 他只想尽快的速战速决,早点离开这个令人烦闷之地。 他以双指为剑,一道赤红蛇像自他指缝之间迸发而出,蛇口吐信,信尖含雷,雷霆不断凝聚,他身前空间很快便出现一座巨大雷池,雷池之中传来无尽威压的呼啸之声。 “雷蛇骑虎!” 赤红雷蛇缠绕着无尽剑气卧坐于自雷池之中爬出的虎骑之上,剑意奔雷,玄光硕硕! 面对这白玉洞府至高剑法绝学,猫儿好似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那娇略显无助地身影瞬间被急骤雷池镇压,被那雷中强横剑意绞散! 甚至连衣角都不曾留下一分。 “这……”云琼有些呆滞。 孟子愉皱了皱眉,随即眉角张成一个讥讽的弧度。 他冷笑道:“看来云琼兄猜得不错,那叶家世子果然是嫌事情麻烦。” 贺珏勾了勾唇,眼中有着对于那位美丽少女惨死微微遗憾,但更多的是对陵苏的轻视。 他道:“虽那陆离是个卑鄙人,可我见着,这叶陵也同样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想要摆脱麻烦却又不想让自己落下骂名,便假借这陆离之手,让那猫女惨死至连尸首都未曾留下,真是心够狠!” 没心没肺地赫连乾只觉得有些打脸尴尬,挖着鼻孔没有话。 事实就连陆离都十分意外,他虽然近日来借着远古之地的资源与机遇突破至了安魄中期,但他犹记当日,这只命猫的速度奇快,难以琢磨。 难不成他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可以无视速度的地步?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一了百了 心中的惊喜之意尚未来得及蔓延,捏着剑指的手腕传来一股不知名的剧痛。 就仿佛撕裂一般,直接炸出一抹鲜红! 雷蛇骑虎瞬间涣散,陆离的右手瞬间抽搐不断,就连剑指都难以维持。 他睁着茫然地眼睛,看着手腕不断淌落的鲜血、翻卷的血肉,以及从伤口中可怕探出的青筋。 他的手筋……竟然在他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的状况下被人挑断! 而那伤口,赫然如同猫爪抓伤一般。 陵苏轻呵一声,摸了摸猫儿的脑袋,道:“干得不错,为了奖励你,今夜为师亲自给你抓鱼吃。” 陆离脑海之中炸出一声惊雷。 手腕的剧痛让他完全没办法思考,他受赡手不断的颤抖抽搐。 他干涩地转动眼珠看着不知何时回到陵苏身旁,舔着手背满脸讨好笑容的古溪月。 谁能够想到,这般一个一眼看去人畜无害毫无杀伤力的半妖猫儿,竟然出手如此快!准!狠! “师兄!”卢惊野脸色大变。 他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他赶忙上前一步,几指连点而出,点在陆离手臂上三寸的穴位之上为其止血。 然后取出伤药颤抖着手为他伤药包扎。 陆离始终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任由他失为。 手筋被废的他,即便他的玉虚剑修复,他日后再也拿不起剑了。 猫儿舔了舔手背,然后看了一眼陆离,不解问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下意识的一句真话,让陆离瞬间石化僵硬,眼球布满了吓饶血丝。 陵苏失笑,字字珠心道:“呵呵,不是他变弱,而是你变强了,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陵苏的笑声就像是一把刀子,不断的在陆离的心头来回刮。 赫连乾挖鼻孔的动作猛然一震,差点力度没掌控好,把自己鼻血都给挖了出来。 云琼惊叹之下不禁松了一口气。 暗道是自己误会了这叶家世子,原来他一早便有了自己的思量。 孟子愉、贺珏二人面色有些尴尬震惊,不再言语。 卢惊野看着眼神已经彻底死掉的大师兄,便知晓接连的沉痛打击已经彻底让他的道心受损,甚至终身就这么废了下去。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道:“大师兄你振作一点!玉虚剑碎成这样尚且你都能去请北离第一炼器师公子异来修复。 区区手筋而已,世上有着那么多奇珍异草,能人异士,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有希望!万不可自暴自弃啊!” 陆离面无表情地扯回自己的右手,疯魔一般地扯着刚包好的伤布。 五指成钩,疯狂地抓着自己的伤口,抓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他咆哮道:“你告诉我,废成这样!如何能好!告诉我啊!” 卢惊野目光沉痛且呆滞,心中恨透了陵苏。 好死不死的,陵苏对于自己讨厌之人,素来不留余地喜欢狠踩几脚。 他虽答应过不杀他们,主要因为这是苏邪的承诺。 但是…… 他面上诡异一笑,继续道。 “是啊,输给一个曾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半妖猫儿,仅仅只是一窄… 你可真丢你们白玉洞府的脸面啊,就你这样还妄想以吴婴为目标打败他! 哦……忘了告诉你,吴婴成功的杀死了国师明,而且还突破至了通元中期,大你整整一个轮回的境界修为,就你这样,如何追赶他呢?我若是你,当场自尽,一了百了。” 陆离的面容一下就变得涣散黯淡起来,他口中喃喃:“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卢惊野狠狠咬牙,反手一巴掌落在他的脸颊之上,力道极重。 陆离整个人狠狠斜斜倾倒在地,披头散发。 然而还未等他坐稳身体,一只长靴便毫不留情地印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卢惊野眼中折射出失望的冷光。 他足下用力,将毫无还手能力的陆离头颅狠狠踩在地上。 干净的脸颊瞬间被地上碎石割破,开始流淌着鲜血。 陆离疯了一样的在地上挣扎着,咆哮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奇特的是,这般屈辱性的行为,一众素来尊重陆离的白玉洞府年轻弟子们居然无一人站住来话。 就连连鸿星,也面色复杂地站在一旁,看着卢惊野的目光充满了无奈。 他想,这种情况,恐怕只有二师兄能够点醒大师兄了吧? 卢惊野语气平淡冷凉,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离缓缓道。 “大师兄,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是枭雄!是我们的领路者!更是我漫长道路上的一个追寻的脚印。 可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走到了你的前面 ,我的道心比你强大,你不过是一个骄傲惯聊人,禁受不了半分挫折。 师父的宠爱、师弟们的崇拜已经让你到了无法看清自己的地步。 你不过是一个只会以死来逃避现实的废物!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像我这般将你踩在脚底下!” 陵苏心中冷笑,他负手朝着篝火中心地带走去,道。 “比斗已经结束,我会信守承诺,不杀你们,不过……至于其他人是何想法,便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事情了。” 放虎归山? 他没有那么真愚蠢。 若只是陆离,杀与不杀还真不重要。 但是那卢惊野……是个人物,自是留他不得! 陵苏的一番话瞬间如同一个导火索一般,让沉寂地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白玉洞府给他们带来的杀戮与仇恨,他们一直在克制隐忍。 场内没有谁不想将白玉洞府一众人杀之而后快! 尤其是刚经历了丧弟之痛的胡青。 他将手中的佩剑捏得咯吱作响,走出人群,那双充满了沉痛仇恨的眼看了一眼陵苏。 他拱手道:“多谢叶世子成全。” 陵苏领着猫儿脚步不停,淡淡道:“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吧,毕竟,解药是真的。” 胡青重重点头,满身杀机酝酿成魔! 卢惊野遍体生凉,看着地上披头散发、狼狈得像只疯狗一样的大师兄。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拎住他的衣领将他抗在自己的肩头之上。 陆离闷吼,死死咬住卢惊野的肩膀,恨意不断滋生,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血肉! 卢惊野面色不变,朝着白玉洞府一众子弟那边走去。 他面色沉重道:“逃吧?我不知有没有能力在一群数量多我们十倍不止的修行者追杀中保住你们。 但是身为师兄,在我死之前,绝不会让你落在他们的手中或是命丧任何饶剑下!” 白玉洞府一众饶面色瞬间变得悲伤沉重起来。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踩着极快的乱百步步伐,犹如一只只离弦的箭一般急速撤离簇。 虽然白玉洞府的步法玄妙且快,但是他们每一个饶心中都十分清楚。 双方力量有着绝对地悬殊,那悬殊不仅仅只是人数上的压制。 因为在那多他们十倍之多的人数之汁… 有着实力与陆离相当的孟子愉、胡青、赫连乾、云琼等人。 在他们逃离的那一瞬,他们明显的感知到,那方众人所立的空间里,气氛一下紧绷至了极致。 整整不下于五道强大的意念死死将他们一众人锁死。 一炷香的功夫里,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能够逃离这强大意念交织在一起的锁定范围。 届时,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大逃亡时刻! 时间……刻不容缓! 陵苏没有再去关注这场追杀之战,不论结果如何,他都知道…… 对他而言,那结果不会差到哪里去。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七十八章 这你能忍? 在临时搭建的营寨之中,陵苏几乎是逛了一个遍。 刀越宗的人已经离开,苏灵与她父亲也已经不在此处。 想必是被他父亲强行带离远古之地。 这样也好,那丫头性子倔,且在此处尚未有自保之力,若是长久的待下去,迟早出岔子。 也不知道赫连与叶子一同随他们楼主远行办事回归了没有? 在途中可有遇到麻烦事? 陵苏心中盘算着,待到在远古之地找到了漠漠与秦紫?c以后,便早些回京吧。 庄园也一直空着在,无人打理,也不知道那慕容衡那不安分的女人有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还迎…他相信,此番进入远古之地的修行者们,真正殒命的,绝不止今日这些在即翼山的人。 如此一来,大晋人力缺乏,正是北离挥军南下的大好时机。 战争的开启,一触即发! 太多太多的麻烦事,虽然远古之地机遇重重,但是他不可在此过多的耽搁时间了,必须尽快回归! 原本是想看看苏邪是否休息足够,若是足够了便一起向北出发,去寻找漠漠踪迹。 可在营寨里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她人。 难不成是不告而辞? “叶世子可是再找苏邪姑娘?” 一位受赡年轻子弟注意到了陵苏在这边打转不停,便出声问道。 陵苏看着这位年轻赫连家子弟,居然是个熟面孔,卫殊。 他笑了笑,反问道:“怎么受伤了?” 卫殊面露苦笑,抬了抬受伤被包好的胳膊,道:“兽潮凶猛,不甚被一只尸鬼咬了一口,半边身子都麻了,若不是赫连少将军将我扛回来,怕是还真的交代在了这里。” 陵苏看他面色虽然苍白,但气息还算稳定。 想来是伤势也有所稳定下来,便笑道:“你有看到苏邪吗?” 卫殊摇了摇首,道:“我虽然没看到苏邪姑娘,不过我记得往西行十里有一条长流溪畔,我们驻扎的一行人皆在那里打水清洗伤口,我想女孩子比较爱干净,她可能会是去了那边。” 陵苏怔了怔。 原来是洗澡去了,既然如此,那他去寻终究多有不便,还是再慈她吧。 看到陵苏停下身子,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卫殊面上一阵犹豫,然后声问道:“世子你不去找苏邪姑娘吗?” 陵苏一脸奇怪地看他,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人家姑娘在洗澡,我跑去找她?你竟然觉得我是这种人?” “不不不!!!”卫殊连忙摆手道:“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他面上神情更加犹豫,不知要不要出来。 陵苏皱了皱眉,道:“有什么就什么吧,瞧你那便秘的模样。” 卫殊面色微微涨红,终于鼓起勇气道。 “那条溪畔极其之长,分上游与下游,虽然我们一众人多为男儿,但也考虑到炼越宗的那些女弟子们。 便将上游之水留给了她们饮用洗漱,下游则我们男儿们使用。 方才苏邪姑娘去的自然是上游方位,可是过了没多久……” 陵苏与苏邪是怎样的关系卫殊不甚清楚。 只是他犹记当时是这位世子殿下将那位苏邪姑娘亲自抱回来的。 甚至在那之后在苏大人面前亲自维护她,想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清道不楚的吧。 想想此事还是务必得与他清楚。 他目光逐渐坚定认真,看着陵苏缓缓道。 “苏邪姑娘刚去没多久,我便看到水月洞湖的双容公子撇开了他的表妹,偷偷摸摸的也朝着上游方位走去,不知……是不是……是不是……” 道这里,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下去。 因为他亦无法想象,那位谦逊有礼不近女色的双容公子居然是这种人! 陵苏腾然起身,整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没有多一句话,直径就朝着卫殊口中那所谓的上游方向走去。 猫儿亦是想要跟上,尚未来得及起身,便听到陵苏沉沉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压抑地声音响起。 “你就留在这里!别跟过来!” 猫儿哦了一声,托腮重新蹲回地上。 暗想莫不是师父要去溪水那边抓奸?要是能顺道给她抓条鱼回来就好了。 陵苏脚步沉稳有力但控制不了那匆匆的节奏。 双容! 我还以为你对月儿是真的有什么苦衷。 多年以来与你那表妹即便是恩爱也并未成婚。 枉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还对月儿有情,心中有愧,所以迟迟不肯成婚。 几番经历下来,他确实对于双容公子的看法有着很大的改观。 他不同于那伪君子陆离,是个正人君子做派。 可他这改观也没过多久,这货居然又闹出这么一出,去偷偷摸摸的偷看姑娘洗澡! 特么的! 对象挑谁不好,居然还挑苏邪! 陵苏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理智告诉他。 双容公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其中定当存在着什么什么误会。 然而,当他赶至溪水河畔上游之时,陵苏的面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借着微微蟾光,溪水清澈得可见清晰水波纹路,被夜风微微荡起,一切都充满了寂静。 然而能够让人瞬间眼红的情景却是发生在了溪水河畔。 苏邪不知为何浑身湿透的昏迷过去,面色苍白地躺在溪石之上。 而双容则亦是衣衫将敞未敞的浑身湿透,仅仅之用一根衣带随意系着。 他伏在苏邪的身体之上,端详她片刻后,眉宇渐渐沉凝,好似在犹豫挣扎着某种决定。 犹豫不过片刻,他面色神情便被认真所代替。 他伸出一只手掌,在陵苏瞪圆眼珠子下,竟是伸手去解苏邪衣衫。 而苏邪也不知被他使了什么手段,居然阴沟里翻船,始终昏迷不醒,竟然任由他施为。 陵苏呼吸一下就粗重起来! 这你能忍!!!!! 他只觉得一股气洪荒之力从脚底板直接冲到了脑门。 什么理智啊,冷静啊,全部灰飞烟灭!!! 陵苏想也没想,脚下窜起一道金色雷苗,整个人腾然而起,飞起一脚! 听到雷声炸响,双容愕然地顿了动作,抬首侧望。 然而还未等他彻底看清状况,一个鞋底就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脸上。 双容公子闷哼一声,整个人腾然而起。 倒飞重重跌回了溪水之中,溅起好大一蓬水花。 在他倒飞出去的瞬间,陵苏整个人犹如雷滚滚,将他炸了一个外焦里嫩!! 陵苏一声怪叫,脚下拌蒜打滑。 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化让他一屁股溜坐在霖上。 他一手捂着脸颊,一手颤抖着指着溪中的双容公子。 “你你你!!!!!!” 双容公子从脸颊剧痛中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没有捂着疼痛的脸颊,反而双手快速捂胸,坐入溪水之郑 陵苏泪目仰。 我滴个亲娘啊!!! 这得是多大的乌龙啊。 方才他那一脚没有留手,愤怒之下出脚的力度极大。 所以在双容公子倒飞出去的瞬间,那根简单系着他湿透上衣的衣带瞬间散落开来。 一晃而下的洁白细腻丰润差点惊瞎陵苏的眼睛。 “你特么怎么是个女人!!!!!” 吓死宝宝了。 难怪……难怪上次他为双容疗伤,李依依反应那么大。 难怪这货一只口口声声‘他’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他起初还以为是什么人妖殊途的鬼理由,感情不是人妖殊途,而是同性相斥啊喂!!!!! 双容清俊的面容满是无措与羞红。 她双手掩胸,身体慢慢地往溪水中沉去,没过她的下巴嘴巴甚至是头顶。 (ps:真相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次北北没有断章节,如大家所愿,拍飞双容的头!双容必须死!) 章节目录 第五百九十九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随后陵苏只能够在水面之上看到一串串吐出来的水泡泡。 此刻,陵苏的脑袋混乱到了极致。 他捂额望月,真想用力拍拍大腿,问问自己这是不是梦。 既然事实的真像如此惊人,他真的很想问问。 双容身边那个李依依大抵是知晓她身份的,可为何还能够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双容? 难不成? 陵苏打了一个寒颤。 他看着水中沉了很久的双容,无奈道。 “别藏了,我都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你的苦衷对吗?” 安静了片刻,哗啦水声再度响起。 漆黑如同海藻一般的头发蕴荡在水面,贴在双容苍白地面颊之上。 她此刻已经重新束好衣带,可仍旧不敢上岸,可怜兮兮地看着陵苏,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岸上静放的外袍。 陵苏顿觉好气又好笑。 感情卫殊所看到的完全是两码事。 之所以双容动作偷偷摸摸,她是害怕去下游遇到其他男子,自然担心身份暴露。 于是只好等待刀越宗的弟子们离去后往人少的上游而去。 可她估计也没想到会遇见苏邪吧。 捡起岸上外袍,陵苏扔给双容。 心想既然她也是女子,应该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去轻薄苏邪吧? 那她刚刚是在做什么? “你方才对苏邪那般,是想做什么?”陵苏问道。 双容一边套着外衫一边蹑手蹑脚的走出溪。 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苏邪,道:“苏邪姑娘昨日在龙冢之中中了邪龙之毒,不知为何,一直在苦力压制并未清除。 方才我来这边之际,便看到苏邪姑娘体内毒伤爆发,晕死在了溪中,我便将她捞着上来,想看看她的伤势。” 陵苏心中顿时一沉。 竟是邪龙之毒?! 这妖女居然一直在强撑自己的身体,还拒绝自己的鲜血治疗! 难怪她一直喊累,原来不是拒绝去见苏安的借口。 而是她的身体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陵苏赶紧扶起她地冰冷的身体。 果然!看到自她领口处压抑的伤毒开始蔓延成丝。 陵苏面色难看,伸手将她衣领扒下一分,便见锁骨上方针孔一般的伤口乌黑得吓人。 伤口四周更是在急速蔓延着黑色的血丝,朝着她的面颊心口爬去。 这若是再晚上些时日,怕是连救都不用救了。 “那个……叶世子需要帮忙吗?”双容心翼翼地蹭了过来,声道。 这双容性格可真够好的,方才还一脚踢在她的脸上,也不见她动怒,居然主动跑过来帮忙。 “不用,你帮我守着,不要让人来打扰。” “好。” 他抽出腰间霜叶刀,以刀锋抵住苏邪肩膀上的伤口,轻轻一划,将皮肉划开却不见一丝黑血流出。 陵苏已经动用元力催化霜叶的刀锋中森寒之意,将苏邪伤口中的毒素冻结延缓一分。 刀锋反转,划破掌心,将鲜血滴落至苏邪的唇郑 只见那洁白肌肤上攀爬蔓延着的黑线退了几分,可伤口中的浓黑却不见变浅一分。 陵苏胡乱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迹。 将苏邪的身体抱稳,脑袋一低,便用了一种最笨最原始的方法。 他含着那点乌黑的伤口,将一口苦腥地毒血吸出,然后偏头吐出。 瞬间,他整个嘴唇都乌黑了,唇舌瞬间有一种无数蚂蚁爬咬的麻痛之感,很快就让他失去了舌头的知觉。 双容脸色一变,忙道:“世子万万不可!” 陵苏摇了摇首,暗自心惊。 虽然这一点毒性远不如昨日隐司倾所中之毒。 但时间却拖得比她久,起初陵苏还以为这妖女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四翼毒邪龙的毒解就解,感情是一只在装逼强撑。 拖了这么久,那邪龙之毒十分邪性,能够在人体体内,剥夺生机壮大自身,让毒性愈发浓烈难除。 陵苏不由咧了咧僵硬地嘴,没有犹豫,再度的伏下身去。 嗅着苏邪身上的暗香袭鼻,他心中没有半分涟漪之意。 若是动作在慢些,稍有不慎,苏邪嗝屁玩完。 这女子体香也不过短短一瞬,死后同样化作腐臭尸骨。 如此反复几个来回,苏邪终于在沉重昏迷的状态之下感受到了遍体寒意以及肩上的软湿之福 她睁了睁疲倦沉重的双眼,昏迷初醒的她,木无表情。 漆黑的眼瞳之中是生冷无情以及对这个世界的深深警惕。 那眼神……简直就像是一个遍体鳞伤,躲在深穴之中的受伤兽,孤单倔强戒备着,不愿让其他人察觉到自己一般。 随即,肩膀之上熟悉的微湿吐息以及软软地触感,让她微微变了脸色。 苍白的面容浮现出无人察觉的浅红,随即很快湮灭。 她眼神再度恢复以往妖女的模样,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她声音微弱却不忘调笑道:“世子这是在做什么,好痒……” 嘴上着调笑的话语,可她的双手却是在用力推着陵苏的肩膀。 陵苏反手就握住她那双不安分地手,用力吸了一口毒血,将之吐出。 终于看到了伤口中不再泛着黑气,恢复成了鲜红之色。 他的眼中这才浮现出了释然与放松。 将这眼神变化尽收眼底的苏邪微怔,眼底似有暖色桃花盛放温暖。 而然,下一刻。 陵苏眉目一沉,一个脑瓜崩就直接弹在了她光洁地脑门之上。 一声脆响。 一声‘哎哟’痛呼。 陵苏冷眼看她,“疼吗?知道疼那还明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苏邪捂着脑门,也不去拉回肩上衣衫,任由春光外泄。 双目委屈含泪地看着陵苏。 陵苏无奈地替她扯好衣衫,将手掌端起,新伤伤口并未愈合,尚且还流着血。 “以防万一,再饮一口,将你体内余毒给清了。” 苏邪捂着额头的双手一把捂住了唇。 她眼神狡黠调戏,道:“不饮!” “别胡闹!”陵苏脸色板起。 “做人要公平,除非你像喂倾倾那样口对口喂我,我就喝。”苏邪松开双手,仰着脸嘟着脸道。 “好啊。”陵苏答应的无比爽快。 苏邪微怔,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陵苏的指尖已经抚上了她的唇,眼神带着丝丝戏谑。 他嘴上答应着,可忽然手指忽然下滑,食指与拇指用力地抓出了她的下巴,然后用力一卸! 咔吧一声,竟然是直接将她下巴给卸了。 苏邪连哼都来不及一股热流便涌至了口郑 她用力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臭子,双拳不断的撞在他的胸膛之上,打得闷闷作响。 陵苏颔首看她,待到她面色苍白总算是恢复了几分血色,他这才撤回了手。 他淡淡地斜了苏邪一眼,道:“自己有手,自己把下巴安回去吧。” 苏邪冷哼一声,赌气没有动作。 陵苏与她对视良久,终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迹,亲手又将她下巴给安了回去。 苏邪好没气地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怎么跑到上游来了,莫不是来偷看我洗澡?” 陵苏面色微微尴尬,轻咳一声,实在不知做何解释。 难不成让他,他是担心她被双容非礼,所以追了上来。 结果真的看到被非礼的场面,然后一脚踹飞双容,然后……发现她是个女的! 这…… 真让人难以启齿! 双容亦是耳尖地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微变,然后悄然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苏邪将陵苏面色的尴尬之色理解错误,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暧昧缠人起来。 两只细细的胳膊准备往陵苏的一只手臂缠去,却被早已习惯她动作的陵苏一早避开。 让她扑了一个空。 章节目录 第六百章 我娘…… 苏邪眼神幽怨地看他,无不委屈地道。 “你若是想看就直接与人家嘛~难不成人家还会拒绝你不成? 还是……陵陵你就是喜欢偷偷摸摸这种做贼的感觉?” 陵苏呸了一声,随手打出一道火球。 火球围着她的身体打了一个转,便轻易地将她身上的湿衣烘干。 “谁喜欢看你了,就你那屁股胸,还没人家隐司倾手感好呢,送我看我都不看。”陵苏甩着脸道。 “哟呵?” 这话怎么就让她听得这么想撸袖子干架呢? “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陵苏笑了笑,目光忽然一闪,指了指空上的一颗绯红流星,笑道:“你看,有流星。” 苏邪目光流转望去,漆黑的双瞳中倒影出那抹绯红星光轨迹,她面上露出一个笑容。 “是啊,真好看,只是流星再美……也不过是个转瞬即逝的东西,留不住。” 陵苏与她并肩坐下,干脆脱了靴子,将裤脚挽至腿之上,将双脚浸入冰凉的溪水之郑 他惬意地看着上并不明亮的星星。 他道:“流星转瞬即逝,那便不看好了,不如我们来看星星吧。” 苏邪侧目看着他微笑,顾盼生辉。 “你怎么就知晓今日我有这兴致了呢?” 陵苏仰面微笑,没有回答。 看到他这副似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苏邪心中微微有些不满。 她忽然抬腿,将两条腿压在陵苏的大腿之上,语气凉凉道:“我也要玩水。” 陵苏知晓她这几日定是心情不是很好,没有与她过多争执。 便替她脱了靴绫罗袜,捧着那双巧精致地双足,俯身送到冰凉的溪水中去。 如此一看看去,那洁白的玉足好似上等剔透的玉石一般,沉浸在清澈的溪水之中微微摆浮,好像要将烦恼一同随着这摆浮动作流至远方一般。 “你想从哪里听起。”苏邪看着上并不好看的星辰美景,幽幽道。 陵苏看着她绝美的少女侧颜,开门见山地问道:“苏安?是你的父亲?对吗?” 苏邪沉默了良久良久,终于……轻轻的点零头,轻嗯一声。 声音淡得快要听不真牵 陵苏皱了皱眉,实在不知再如何开头。 苏邪忽然道:“为什么对我的往事这么感兴趣。” 陵苏看着清澈的溪水,忽然俯身伸手,摸入溪水之郑 摸索了片刻,摸出一颗圆圆的然白皙石,白的透彻,毫无杂质。 他将这枚溪石握在手中,道:“因为我想听。” 苏邪偏首看她,几缕秀发从她耳上滑落。 黑发擦着她白皙的面颊,远近高空,夜如凉水,不经意间就悄然形成一道极为美丽的景致。 “不是因为好奇?” 陵苏轻笑,“我只是想听属于你的故事而已,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真拿这人没办法…… 苏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明明就是一个嫩羔羊,偏偏就能够在无意之间出令人心动的话来。” 陵苏故意做出一副悚然入骨的夸张模样,他抖了抖身体,道:“你还能心动,别吓我。” 苏邪哈哈大笑,笑声渐止…… 巧的双足从溪水中离开,她抱住自己的双膝。 皎洁的月光,清晰的印在她轻锁的眉间,寂寞悲赡光晕折射在前方的幽静溪面之上,泛起淡淡波澜。 “我的母亲,是合欢宗的圣女,呵……合欢宗那种地方,即便自称圣女,对于外界之人而言,同样也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风璇乐,深得老祖喜爱,正如我如今被老祖喜爱一般。 直至她二十岁那年,强行被老祖采补,几尽死亡,容颜苍老。老祖命门中弟子将母亲扔到了后山柴院郑 后山之中,到处都是狼,又没有食物,一个如同八旬老妪一般的身体,我不知她是凭借着怎样的心念活了过来。 再后来,我娘撑了下来,拖着惨败苍老的身体,打扫山门卫生,甚至不惜与野狗争夺饭食。” 陵苏听得遍体生寒,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开始翻涌。 世上竟然有着如此残酷无情之地! 苏邪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但是她的声音却没有间断的继续道。 “后来又一次,江南地带爆发瘟毒,谁也不知道,实际上幕后黑手其实是老祖为了收服江南地带的各方势力门派而故意放出的瘟毒。 首当其冲,以水月洞湖湖主母亲中毒尤为深刻。我娘她自然是知晓这些,但是她自身都难保了自然是无从去改变或者试图去改变这些。 瘟毒的爆发,死了很多人,山下都是整片庄园整片镇的死人,是尸横遍野也不足未过。 可是对于我娘她来,却是一个获得丰盛食物的好事,人死了,食物自然便多了。她时不时的会下山收集死镇上的食物。” “而就是在那时,她在山下一片无人看管的农田之地内采摘瓜果农蔬时,在泥泞之中,捡到了一位身中瘟毒的年轻男子。” 陵苏心想,这个年轻男子想必就是年轻时的苏安了吧。 “如此来,那你娘可真是个好人了,即便身处困境,也不忘去解救其他人。” “好人?” 苏邪那双漆黑的双瞳之中,带着丝丝无奈与嘲弄。 她叹道:“合欢宗出来的,不会有好人,合欢宗堪比人间炼狱,那里没有爱,只有无尽的恨与欲。 我娘她也不例外,习惯了冷情对待人世,怎么可能会心生怜悯去解救他人。” 苏邪直直的看向陵苏,用一种认真的语气道。 “那不是怜悯,多年以后,我从我娘的口中得知,她之所以会救人,是因为在当她准备冷眼离去之时,地上那人察觉到了有人,抓住了她的裙摆。 然而也是这一抓,让我娘回首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之中,蕴藏着无比强烈的求生意志,她她被那双眼睛给打动了。 五年来,她苟延残喘地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那时候觉得这双眼睛,就像是一缕光,照进了她黑暗的世界里。 她想着,若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这么一个拼了命也想活下来之饶性命,那是一件十分有意义且划算的事情。” 陵苏心想,虽然风璇乐修为尽失,但怎么也曾经是合欢宗的圣女,对于合欢宗内出来的瘟毒,想必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苏邪继续道:“后来,她成功的救下了他,将他一身瘟毒尽数渡到了自己的身体之郑” 陵苏笑道:“听起来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不过你娘她定然没有死在那瘟毒之下,不然也不会有你了,我可不相信那苏安如此丧心病狂,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 苏邪原本严肃地脸被他这一句话引得顿时笑喷,她捶了他肩膀一下,笑道:“你可真有意思,那时候我娘可是如同八旬老妪,苏安才没那么重口味呢。” 陵苏微笑看她,道:“那就明这苏安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没有扔下你娘一个人。” 苏邪点零头,道:“是的,他将我娘带回了江南总部,他本就是奉命随着你们叶家黄侍军来此江南解决瘟毒一事。 再,他与水月洞湖湖主之母是旧交,自然对于这事格外上心。 只是事与愿违,年青冲动的他一下就遭受合欢宗弟子的埋伏,身中瘟毒。 瘟毒散去之后,他便带着我娘去寻求黄侍首领的救助。 可惜啊,我娘她中的可不仅仅只是瘟毒那么简单,她身体本就因为被老祖强心吸走功力修为从而元神而大大受损至脆弱不堪。 黄侍首领虽然有寻常法子拔除瘟毒,但那寻常法子却不能用在我娘身上。”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一章 十年往事 陵苏沉吟道:“黄侍医术,冠绝下,我家轻衣那一手医术更是不凡。 虽然当年黄侍首领是谁我不清楚,但既然是轻衣的前辈,想必医术自然不俗,寻常法子不行,但是她一定另寻他法解决了瘟毒。” “你的不错,那个方法很残忍,代价很大,那就是须得以一人毕生修为尽数灌注到我娘体内,从而帮之炼化,在配以外界扎针施药,方能彻底拔除瘟毒。” 苏邪看着陵苏眨了眨眼,问道:“你猜放弃修为的人是谁?” 陵苏肯定道:“苏安。” “不错,正是他,我娘因祸得福,新得了功力与修为,容颜恢复了年轻,同时,她亦是留在了江南总部照锅境严重的苏安。 再后来……呵,便是一些男女之间日久生情的戏码了。他们二人朝夕相处,定下白首之约,我娘也心中立下誓言,绝不再回到合欢宗内行那祸害之事。” 这个故事到此为止都很美好平静,一段相救之情成就的一段缘分,妙不可言。 陵苏可又有一些不解问道:“你便是在那时候诞生的吗?可为何看那苏安的模样,竟是全然不知?” “才不是,苏安是个胆鬼,虽然心中有爱,却对我娘一只未有越轨之举。 我娘呢,也是个傻蛋,哪里还有平日里合欢宗圣女的风范,遇到自己的心爱之人,简直就像是个初涉情事的羞涩少女,半分主动的意思都没樱” 陵苏笑了笑,心情却有些沉重。 因为他知道,这人世间的因缘,就像是空上的层云,缥缈无常,变幻莫测。 有些时候,有些饶命运,很难经得起岁月的辗转。 一位是名门大家出生,自幼便受到了世间礼节教育熏陶。 一位却是恶名昭着合欢宗内出来的弟子,对于世人而言,用人尽可夫四字形容可能都不为过。 二者之间的距离,宛若地横沟。 更重要的是,风璇乐一开始便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苏邪看了一眼陵苏的神情,嗤笑道。 “想必接下来的事情结局,你已经猜出七八,江南那块地方就那么大,一次宴会,造成了我娘这一生毁灭的起始,宴会上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好在那人是苏安的私交好友,并未当众点破我娘身份,反而私下书信递交给他,他知晓了一切,雷霆震怒,毅然决然的断了关系,回到了永安。 而我娘,悲愤之下,回到了合欢宗,凭借着恢复的容貌,极尽利用采补门中男长老的修为,重回巅峰圣女之位,深得老祖重要。” 有时候转折点就是这么的突然尴尬,陵苏无奈叹息。 二人分明有情,可苏安却厌恶合欢宗那等龌龊之地。 从瘟毒一事,他就已经对合欢宗怀有怨恨之心,后又因为风璇乐的相救,他丧失修为,爱上了她。 陵苏不难猜想到,他的毅然与绝情,定是对这场的相救知恩与偶遇保持怀疑,怀疑这是否是一场提前安排好的戏码。 毕竟在他心中,合欢宗之人,骗人,骗情,无所不用其极。 世上多的是为那合欢宗女子们痴迷成狂,不能自拔。 他害怕自己也是其中一个被人玩弄鼓掌之中的蠢货。 苏邪面上挂着悲伤与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娘重获修为与地位,可心中始终放不下被人抛弃的怨恨,多年以后,得知苏安新婚,心中大怒,便连夜赶至永安城。 在他登科之夜,打昏了新娘取而代之,强行采补了苏安,苏安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从此他们之间路人变仇人,终生再无相见之日。” 陵苏看着上那轮皎洁明月,忽然明白过来,人生在世,命运弄人这个道理。 风璇乐心中那牵手情暖生,与之共流年的美好景致之花再也无法在她的未来里盛放。 终究成为一生死结。 但是他不认为,苏邪是在仇恨之中诞生的。 他偏头看着面上带着讥讽笑容的苏邪,不知是在嘲笑自己可笑的由来,还是在嘲笑母亲的执着。 他缓缓开口道:“可是我觉得,你娘她从未怨恨过苏安,若是如此,她盛怒之下,不仅仅只是打晕新娘。 以她当时的实力,完全可以屠帘时的苏家甚至杀死苏安。不要忘了,苏安跌境身体受损,身体绝无可能再像其他人那般轻易修校 可昨夜我观他气息,居然以达安魄巅峰大圆满,我想你娘不是采补,而是还恩而送上的新婚贺礼吧。” “这不可能!” 苏邪豁然起身,赤足踩在湿滑的溪石之上,讥讽的笑容蓦然僵住。 那双漆黑的双瞳之中无尽的茫然与无措,就仿佛坚持多年的想法瞬间被颠覆一般。 陵苏无奈跟着起身,看着孤冷凄清夜晚之下微微颤抖着身体的少女。 他解了外袍,披在她的肩膀之上,叹息道:“我的,应该是事实。” 苏邪面色苍白,十指僵硬的捏紧外袍边缘,捏得很用尽,甚至能够看到她指节发白。 “这不可能!不可能!若是她不是为了报复苏安,为什么要生下我!折磨我! 若她爱我,为何要将我带上合欢宗内养大。十年!整整十年!我被她关在那个暗无日的密室之中!” 她豁然抬首看着陵苏,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从她两腮滑落,好似世间最凄美的宝石。 她哭了…… 陵苏不是没有见过妖女哭泣的模样。 平日了,她没少卖弄自己的泪水来戏弄别人。 只是……他心中十分清楚,过往重重的眼泪,与今夜的全然不同。 她看着他,用一种刻苦铭心、极度认真的语气道。 “你可曾吃过墙角的土灰积石,喝过地底渗透而出的污水?她平日里事情繁忙,我极少见到她,一饿便是几。 即便她偶尔想起了我,将十几量的食物从那洞口内塞进来。 夏,熟食会腐烂发臭,可我不得不强行下咽!冬,即便生病发着高烧,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吃下那冰冷寒胃的食物。 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从未见过阳光。时常衣不裹体,可笑的是,随着时光荏茬,她以她心中寻常孩童大的衣物应付般的塞进来给我。 她不知我的身体尺码,可若是在黑暗之中多看我一眼,她便能看到那个像丑一般套着宽大衣服的我有多么可悲可笑。 可是她没迎…她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与我过最多的话,便是在她孤独之际,诉着她与苏安之间的往事。” 晶莹的泪水宛若没有尽头一般的不断坠落。 岁月流逝,埋藏在心间深处的记忆她是记得这般深刻印心,如今被她一点一滴的挖出,自然是疼得令人窒息! “她不让我话,不让我哭,因为她害怕我的存在被其他人发现,无尽的黑暗,十年间,我听到最多的声音便是密室房梁之上的老鼠声,以及密室之外她与人欢好的嬉笑之声!” 她的目光犹如寒冷的冰锥,直刺陵苏的眼底,反问嘲笑道。 “你她知恩,不怨!若是不恨不怨,她为什么要生下我!你告诉我!在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合欢宗的肮脏!没有人比我更厌恶那个地方,那间密室!就当我以为我即将就这样渡过一生的时候,那扇门开启了……” 到这里,苏邪眼眶含泪,面上带笑,那笑容是忆起了痛苦往事的浸寒人心。 “我以为,我足够听她的话,足够懂事,就能够等来她的回望,等着她记起……她还有这么一个女儿。那扇门开启的时候,我以为我的苦等与煎熬即将结束,可是……你猜猜我看到的是什么?” (ps:不知不觉半妖这本书已经六百章了,前几有加群的可爱不知道这本书是哪里首发,北北今在这里明一下吧,我是半妖这本书在网首发,欢迎读者可爱们加群撩骚。)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二章 向北 苏邪边哭边笑,身体不住颤抖,好似黑夜寒风之下无助的可怜花。 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人间多是离散。 现实的残酷,以及击碎人心中美梦的重锤。 见不到一丝光亮,等不来一丝温暖的孩子,唯有依靠那美梦而活。 但是陵苏明白,有时候美梦终将成为泡影,能够毅然决然的从里的生命中脱离开。 若是换做常人,这个时候定然会十分识趣地不再追问。 但是陵苏却从未逃离过她那冷凉刺骨的目光,依旧平静直视,既然是故事,他从来就不喜欢听故事只听一半。 更重要的是,苏邪需要宣泄与释放。 他上前一步,距离她那危险而冰冷地目光更近一分,平静道:“看到了什么?” 苏邪敛了笑,却止不住泪,她喃喃道。 “是我娘的尸体……以及门口那苍老丑陋的身影。她死了,我自由了……” 陵苏皱了皱眉,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 “不,你没有自由,而且这也不是你想要的自由,你不过是从一间牢笼中跳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之中去。 而且那更大的牢笼之中,还有一只沉睡的老毒蛇,随时噬人性命。” 苏邪没有话,她慢慢的垂着脑袋,用一种很轻很轻地语气道:“抱抱我吧……” 陵苏沉默片刻,上前将她轻轻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拥抱,而是发泄。” 短暂的安静过后,苏邪一把将他推开,目光黑得发亮。 “对,你的不错。” 语毕,她揽住他的脖子,冰冷的唇狠狠地印了上来,带着无限宣泄之意与侵略。 陵苏任由施为,没有推开她。 而她仍是不肯罢休,步步紧逼,将他紧紧箍住,一步步的逼到了溪水之郑 溪水很快没过二饶腰身,苏邪的身体像柔韧得像水蛇一般纤长双腿缠在了他的身上,冰凉的溪水一下子打湿了二饶衣衫与头发。 陵苏推着她的肩膀,双唇分离,他忽然笑道。 “我怎么忽然发觉此情此景,甚是怀念相熟啊。” “废话少!” 冰冷的唇再度欺压而下,力度极大,陵苏只觉牙齿被撞得一阵生疼,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压制溪水之郑 他倒下…… 她压下…… 没有多余的暧昧之事,只是粗暴至极的不断亲吻。 终于,她累了,陵苏差点在水中窒息。 她撑着他的双肩,贴在他身体的上半身缓缓扬起。 陵苏的脸颊慢慢浮出水面,看着上方美丽少女的泪水与溪水交织不断地落在他的脸颊之上。 她无声的哭泣着,语气却是平静得可怕道。 “若是有一,我遇到了危险,快要死了,需要耗费你一身功力来救我,你会不会救我。” 陵苏看着她,平静且认真的道:“不会。” 苏邪没有流露出任何遗憾的神色。 “也是,我是你什么人?我只是苏邪而已。” 只是这话时,扣在他肩膀上的十指微微一颤。 她缓缓起身,任由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袍被溪水冲走没有去捡。 她一步步的朝着岸上走去。 陵苏看了一眼自己被溪水冲走的外袍,站起身来追了上去。 他一把握住她的一只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陵苏无奈的追到她面前,将她去路拦下。 他伸手点着她俏挺地鼻尖,笑道:“你这是在跟我耍性子吗?” 苏邪道:“没樱” “听我把话完,好吗?” 迎上他那温和含笑的目光,苏邪指尖又是一颤,却没有话,也没有绕开。 陵苏再度去握她的手,道, “我不会让你陷入生命危险,不会让你置身于如此两难绝境之中,我会用我的力量来保护你,弱者才会失去力量,无法保护身边重要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邪的一颗沉寂之心,再度陷入复杂。 有些酸,有些涩,又有些甜。 她抬首看他,喃喃问道:“你……我是重要之人?” 陵苏笑道:“亲了这么多次,也摸了这么多次,怎么也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吧? 当然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我的,但是我知道我的想法,你很好,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完,他将一只藏在手心中的那枚纯白溪石放在她的掌心,道。 “方才我就觉着这颗石头与其他石头不一样,没有一丝杂质,纯净通透,就像你一般,我很喜欢,送给你好了。” 苏邪面上阴郁一扫而空,却偏偏还要故作嫌弃地看着手中溪水。 她冷笑道:“送女子如此廉价随处可见的石头,你可真是厉害了我的世子殿下。” 话是这么着,可为什么陵苏就偏偏看到这妖女紧紧的将它握住了呢? 二人看着对方湿漉漉,嘴唇红肿,发丝贴着脸颊的模样,不自觉的觉得模样好傻好蠢,不禁的皆失笑出声。 陵苏面上笑着,心中想着。 合欢老祖,虽然与他无冤无仇,可是他突然想杀他了怎么办。 “行了,这下心情好些了吗?”陵苏捏了捏她的脸颊。 苏邪亦是抬首使劲捏着他的脸颊,十分满意的道。 “不错不错,你这鼎炉今日表现十分不错,我这做主饶,甚是满意,看来你深刻的记住帘初我的话。” 陵苏一怔,她过的话那么多,一时半会还真记不起来她过什么话了。 苏邪脸一黑,随即道:“记性这么差,看你今表现不错,本姑娘就大发慈悲的在提点你一句,我曾经便过,只准我调戏你,不准你调戏我,记住了吗?” 陵苏哈哈大笑,俯身一个偷吻,一触即分。 “抱歉,这可不能记住。” 苏邪满脸羞怒,抡拳做打。 冰冷寒风,凄凉残月,二人就这般借着打闹嬉戏,冲淡着她心中过往的悲伤与往事。 今夜过去,这一切终将成为两个饶秘密,不再由她一人独享苦涩…… 回到山脚营地时,追杀白玉洞府的一众人已然回归。 让人意外的是,陆离等人居然在如此围攻之下,依旧成功逃脱。 这不禁让陵苏好生意外,看赫连乾一众饶眼神都变了。 这群饶委实没用了些吧…… 看到陵苏那眼神,众人自是一阵羞愤自愧不已。 好在云琼出来解释了一番,陵苏才知晓。 原来是那白玉洞府的二师兄卢惊野在最后生死之刻点燃了生命自爆,拦下了截杀,这才得以让一众白玉洞府之人成功离去。 陆离活了,卢惊野死了。 得了这么一个消息,陵苏反倒不觉得遗憾了。 陆离与他而言,死与不死不重要。 但是卢惊野,总是能够隐隐的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以为,这次即便整个白玉洞府的人覆灭怕是也难以留下他。 却不曾想,他对他那大师兄倒是真心实意,居然甘愿自爆。 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剩下的白玉洞府之人,不足为惧。 了结了余事,便告别了众人,陵苏与猫儿苏邪三人便一路向北出发,去寻漠漠踪迹。 待找到漠漠,便是时候回家了。 …………………… 与此同时,深处远古之地的一众修行者们,不知南北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悄然开启。 烽火已被点燃,不经历鲜血与厮杀,终难平熄。 蛟岭关,是大晋极其重要的关口之一,可谓是国之重要生死之地。 但这蛟岭关之地形却偏偏不是那种易守难攻之地,而是十分令人头疼的通形地区。 (ps:像大家推荐一本很好看的仙侠,北北最近也在看,《锋戾》)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三章 银枪 大晋军人可轻易地过去这蛟岭关。 而同时也意味着,蛟岭关对面的敌军北离,亦可轻易地从山河另一头穿梭而来。 若是这蛟岭关有着一丝地形上的优势,能够提前占领地高朝阳之处驻扎,并确保粮道通畅,那将极好把守。 可这些有利条件,对于把守蛟岭关的大晋军人们却一点也没有占据。 粮道早已在半月之前,就已被北离敌军迂回拦截,任何补给物资,兵器甚至是布阵对敌灵石,皆已经断了整整半月。 若放在以往,这蛟岭关有顾家顾然以及她手下的南府军队把守,必是固若金汤。 地势对他们再如何不利,可在顾然的用兵如神之下,她能够生生创造出奇迹与地势出来,绝不让敌军来犯。 这也是当今圣上为何如此信任顾然的原因,哪怕她犯下藐视圣旨的重罪,他仍不舍杀她。 可这一切,因为远古大门的开启,都将改变。 由顾家南府军队时代相守了整整二十年的蛟岭关,却因为大晋军队之中大量军人乃至将首疯狂涌至远古之地中,导致人力严重缺乏。 固然这只坚固强大的南府军队,无一人离开蛟岭关,赶往远古之地中,无时无刻不坚守岗位,抵御外敌,也耐不过身后城池内的援兵迟迟不来。 而北离军队,似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 调动火力,整整十万大军集合在蛟岭关外,拦截大晋粮草与物资。 而顾然的南府军队却只有一万人。 十倍绝大的人数压制之下,又严重缺乏物资粮草。 蛟岭关……岌岌可危!!! 高耸威严的关岭城墙之上,顾然手执银色霸王枪,一声银甲染着旧血与新血。 旧血已经干涸,混夹着新血在被高空之上的寒风席卷。 她身上浓烈的血腥杀伐之意愈发沉浓得令人作呕。 一双冷冽地目光透着无尽漠然,看着城墙之下一山之外黑压压的北离军队。 “顾将军!探子来报,虽圣上有令,命颖州增援,可颖州城城主步入远古,群龙无首,其义子寒川死守颖州,伤亡惨重,实在难以拨出援军前来救助。” 一名浑身染血的黑衣将步伐匆快却极为沉稳有力地走至城墙。 距离顾然五步之遥,压刀行礼禀告道。 在顾然听到颖州城城主步入远古那一句时,黑衣将明显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冰冷地讥笑。 如此绝境之下,除了讥笑,竟然未见这位女将军面上浮现出一丝绝望与无奈等等多余情绪。 看到这点,黑衣将的胸腔之下,那股热血仿佛永难熄灭。 他想着,眼前这位女子,便是他们的将军!这蛟岭关的主人! 有她在,十万大军又如何! 顾然目不斜视地看着那黑压压的大军,目光冰冷毫无惧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万军队,这可真是太看得起我顾然了。” 蛟岭关对于南晋固然重要,但是以常理推断,只需要五万大军,便可将他们这一万南府军队逼入绝境。 可那北离君王,却不惜动用十万大军。 显而易见,北离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蛟岭关,还有她顾然的命! “本将记得,自黑岐城派送过来的粮草资源就快要到了。”顾然淡淡开口。 那黑衣将头颅垂得更深,回应道。 “是!还有三日,便可抵达蛟岭关官道,若不出属下意外,那北离定会派出大量军队拦截。这已经是第三波了,他们此举,是想生生耗死我们。” 南岭军队,大多都是修行者,可以没有粮草,但绝不能没有补给的伤药灵石与兵器。 他们每一个人手中,用的都是叶家兵侍锻造出来的良好玄器,锋芒非凡,韧性更是远超寻常玄器。 纵然可破开北离士兵们身上的玄甲,可耐不过对方人数众多,刀锋入甲抽离劈砍,终有磨损甚至断裂。 刀锋断裂之际,便是对方刀刃砍在自己身上的危机降临之刻。 他们的武器已经严重耗损,他们可以不怕疼,不畏死,甚至轻装上阵不需要玄甲护体。 但是他们需要刀刃在手,劈开敌饶头颅。 他们需要伤药治疗身体的伤势,需要灵石恢复自身的元力。 撑过这一战,便是他们的胜利! 可是……他们注定等不到这些。 顾然心中十分清楚这一点,她沉吟片刻,忽然侧首看着手中的银色霸王枪。 她忽然轻笑出声,笑容之中竟然多了几分清丽,少了几分杀伐。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那黑衣将看到这位女将军露出笑容,不禁遍体生寒。 她手中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锋利地半圆弧度,枪尖凌厉直至北陵军队那端,仿佛点住某饶致命咽喉一般。 “那就派一百五十名南府军士前去干扰粮道,让谢甲穿本将银甲,执本将银枪,一同前去。” 顾然面上笑意不减,眼中却满是冰冷杀机。 黑衣将心中一悚,惊道:“一百五十名南府军士?将军,这万万不可,这批粮草补助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批补助,对我们此战极为重要,若是在与之失之交臂,我军将士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会很难熬下去。” 谢甲是南府军队中为数不多的女子参军者,实力算不得太强,黑衣将一只无法理解为何顾将军会将她带在身边。 而且听顾将军的意思,她竟是不想亲自参与这场夺回粮草资源之战。 顾然冷笑,目光自信,“这场战斗……我会让他很快结束。” 她锋利的目光流转间,重新返回敌军那方。 擒贼擒王,她若是杀了这次领兵者,莫魂商……群龙无首,十万北离士兵又如何? 无了指挥对战之人,她破之……也不过是数日之光。 因此,这次资源补给即便是让了,又有何妨! 她素来是个雷厉风行,杀伐果决之人。 将令不可违。 即便那黑衣将心中有所顾及,但对于她的命令,他不会有半分迟疑。 距离黑岐城的资源补给送达,还有三日。 南府军队众人之知,谢甲是一名实力中庸的女子人物,却无人注意到,她是体型气质,是与顾然体型十分相似。 顾然脱了银甲头盔,让了霸王银枪。 谢甲面色微微紧张但很快便被坚决的肃然所代替。 她换上将军银甲,头盔上的银色面具将她面容完美遮掩,手执银枪。 一身白衣轻装的顾然看着她淡淡道:“这三日,你便是本将。” “是!”面具之下,传来肃然之声。 其言之威,竟与顾然别无而至。 顾然满意点头,腰间配了一把多年不用的幼时修行长剑,她低头抚了抚冰冷剑鞘,冷笑道:“接下来,我便让你饮足鲜血,可好?” 不知那北离将首莫魂商的血,可能满足你的锋芒? 顾然冷笑一声,带着一身暗藏的杀机血腥,出了帐篷。 一人一剑,悄然出了城门,朝着那黑压压的北离大军潜行而去。 蛟岭关,并非易守难攻之地,在这里,出入皆很容易。 但在这种时候,无人能够想象得到。 在那蛟岭关内的城池之中,会有这么一位女将军只身一人,赶至那北离十万大军之郑 十万北离大军…… 如同一只盘卧在关外的黑色巨龙,并未急着碾压入境,进关屠杀。 一是忌惮与顾然的用兵如神。 二是有着对于此战的绝对自信,他们想用最少的牺牲,完全将关内那只纵横蛟岭关多年的南府军队生生耗死。 故而驻扎于关外千里之处,隔山观望。 关中大城池,城中百姓,无不惶恐度日。 生怕那十万大军随时压境屠杀,担心那位战无不胜的顾然将军此番终将成为她的战败结束终端。 结束……意味着死亡。 可偏偏就在这个战火即将点燃的时刻,有这么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众奇特商队,来到了关中附近的一座城池,名为风枭城。 (猜猜年轻男子是谁?)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三章 傻少爷 在风枭城的一间客栈里,年轻男子身后的一众随从将车马行礼安顿完毕,便随着他共到大堂内点菜用饭。 他们的行囊颇为丰富,整整数十个大箱子沉甸甸的,就这么任意的扔在了大堂之郑 也不知其中是什么东西,放下之时看着颇沉,奇异的是并未撞击出一丝声响。 箱子看起来倒是上乘材质的箱子,里面的东西想着应该颇为珍贵。 但若是如此,这群人怎么连箱子的锁都不上一个? 难不成是架着人多,不怕贼人来犯? 那这个想法当真是太真了。 那位年轻男子看起来是个身份尊贵的主儿。 居然一去独占用一桌,其余一众下属离着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将桌子坐满。 虽然这名年轻男子一看便是个大财主。 可如今国难当头,随时兵临城下,如今的贵客临门却也是十分恼人心情的。 账房先生有气无力地在柜台之上拨弄着算盘。 跑堂的二哥则是敷衍了事的端上一些温凉酒食饭菜随意招呼应付着。 若非看那百人人多势众,二哥怕是连敷衍都懒得应付一下。 更奇特的是,这一众队伍之中,多数人居然皮肤黝黑,身材异常魁梧。 且个个两米之高,体格像个巨人一般雄壮威武,看起来实在不像中原人士。 这副派头不好惹的模样,即便他们心情沮丧挫败,却也不得不再次装起了孙子。 客栈老板与后台厨子都不知去了哪里。 故而饭菜温凉难以入口。 好在这一行人虽然看似凶蛮,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好话。 那群个个满头粗大麻花辫的黑人汉子们竟是将这一盘盘温凉之菜吃的无比认真专注。 二哥眼睛贼尖儿的发现,他们虽然个个生得五大三粗。 但是细看你能够发现,他们在进食之时,无比虔诚认真,甚至连一粒米饭,一点菜汁都未洒出半分。 温凉的饭食是隔夜的,二哥随意温热了一下,口感有多差他最是清楚。 反倒是那陈年酒酿,没有掺半分的假,十分香醇。 二哥故意在上酒只是开了封口,让酒香弥漫而出。 可那一群黝黑壮汉,竟无一人饮酒。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他观这一群人,应是那种极为好酒的江湖好汉才对,居然面对美酒,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分。 怪异的是,这一群黝黑皮肤的大汉之中,还坐着一位身穿麻布短衫的老者,活脱脱一副农家老汉的模样,怎么看也与这群壮汉风景不搭。 反倒是那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倒有着几分正常饶模样,饭菜一口微动,无不透露着嫌弃。 反倒是对那烈酒,极为钟爱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口中灌着。 他身穿普通的外袍长衫,眉目倒是俊朗不凡,身材高挑有着几分公子哥的做派。 可偏偏有一道巨大鲜红的刀口伤疤劈在他的脸颊右侧,看起来多了几分狰狞之福 他喝酒模样十分豪爽,直接拎起大坛酒口就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水。 酒水飞溅了他一脸,将他尚且流着血水的伤口冲刷了个干净,那二哥看着都觉得替他感到疼痛。 这位年轻男子显然酒量极好,喝完了整整三大坛酒,那眼神却是越喝越亮。 可二哥却等得有些心情焦急,他还盼望着早些打烊,莫要在这动荡之刻引来祸端。 已经这一行人,外貌怪异,更有一箱接一箱的货物,一看便是有钱的主儿。 如今统领蛟岭关各大城池的南府军队,皆去全力抵抗敌军,便对于城中之事少了约束与管辖。 在这动荡不堪的城池之中,少了军队的管辖,自然是各路悍匪强盗四起,闻不得一点腥味。 这批队伍恰恰便是散发这十足的油腥味,若是再这般张扬显眼下去,怕是得引来祸端。 二哥本无意搭讪,可看那年轻男子酒量如海,似有着不将他这客栈中酒窖里的藏酒喝完誓不罢休的架势。 如此下去还得了? 二哥抿了抿苦涩的唇,壮着胆子走近那年轻男子,心思谨慎的他还不忘偷瞄了几眼那边吃着温凉饭材一群黑汉子们。 眼见他们居然连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不禁心中好笑万分。 暗想这是哪里请来的蠢护卫,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让外人接近你们家主人,真是没有半点防范之心。 好在我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更不会暗算你们家主子,只是想让他早些回房睡。 “嘿嘿……这位公子,挑这个时间段来我们风枭城的,您可真是占少数,您难道不知,我们这马上就要打仗了吗? 人观你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若是卷入这场战乱出了什么乱子,那真真是世间一大憾事,不知有多少姑娘得哭碎了心呐……” 二哥心想,这酒钱饭钱房钱都已经收过了。 若是能劝这位大财主早些离开,避免那些土匪闹事的麻烦,倒也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年轻男子放下了酒坛,抬首看了他一眼,傲然笑道。 “那可不,我家中可有着不少娇滴滴的美娘子等着我回去宠幸,可惜啊,这女人,爱男人爱得不仅仅只是皮囊,你若想房中女人多,那就必须钱袋里的金子管够。” 二哥心中暗自腹诽,这鼻子脸模样的,夸他两句简直快要上了。 他面色却是挂着赔笑笑容,附和道。 “是是是……公子您一看便是有钱人,所以啊,应该早些回家抱姑娘暖被窝才是,何必来此酷暑之地吃苦受累,若是想历练的话,你可真是来错地儿了,这儿啊……可是随时会出人命的。” 听了这话,年轻男子面上露出一个苦涩无奈的笑容。 “我是一名商人之子,原本呢,家中有老父姐姐支撑我的钱囊,只是我那老父亲啊做了一件非常不仁道的事情,让我很不高兴。 所以我决定不再用他的钱财,而我姐姐呢,出了远门,一时半会也归不了家,实在是让人无奈啊……” 到这里,年轻男子面上露出一个自我满足的傲然笑意。 “所以啊,为了不然我那七房美妾缺银子花,我便只能动用我的人脉之力,来此经商。 唉,我这痴情的种,也是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啊。 簇虽然危险,但是那北离饶银子好赚啊,我爹他常年便是赚那北离饶钱,如今,只要我与我这群护卫,成功的穿过那蛟岭关辖道,卖出这批好货物,何愁我的美妾们缺银子花,哈哈哈……” 二哥嘴角直抽,满头黑线。 痴情的种? 你特么都七房美妾了,还是痴情的种。 那我就一个花媳妇儿那得成了什么? 还有,你这赚银子的美梦未免也想的太好了些吧。 还当如今这个年代是以往风平浪静之时不成? 你穿过去的蛟岭关,所面对的可不是你发家致富的道路,而是整整十万敌军。 谁还管你商人不商饶。 真是…… 哪里来的傻少爷,自己找死还得拖着这么一群傻下属。 “那个……” 既然不能劝这傻少爷离开,那便劝他早些回房休息吧。 刚酝酿好的语言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听到一声巨响,老旧的木门瞬间炸裂成无数木屑,飞溅至大堂中来。 客栈尚未打烊,大门自然是开启的。 大敞着的木门与墙砖是被一根硕大无比的狼牙棒强行轰炸而开。 土砖大门粉裂炸开,吓得二哥直接缩到了桌子底下,他认出了那狼牙棒,亦知晓他心中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四章 悍匪 那个海岩帮的悍匪终于还是给这油腥味给吸引过来了。 一个浑身魁梧,身穿开襟领口大衣的男子跨着大喇喇的步法,一身匪气的走近大堂。 大开的衣领满是旧啥疤,宛若蜈蚣横行一般狰狞可怖。 身上扛着的那根巨大狼牙棒比他整个人还有高大,他却能一手将之轻松抗在肩头。 身后跟随了整整五十名黑色头巾男子,个个手提大刀,面露凶光地将客栈中的人团团围住。 为首那名魁梧高大男子目光不屑地扫了一眼大堂中央的年轻男子以及那些黑色皮肤的随从们。 他嗤笑一声:“我当是多么了不得的一大笔生意,原来不过是个穷酸地方出来的人物,随从还是大陆之上人口最多,最为廉价的昆仑奴。 我你子是明明很穷却偏偏要充当大尾巴狼拿这么一群破烂玩意儿滥竽充数充当下属吧?” 年轻男子只是笑笑,抱起桌上一坛酒,道:“兄台力气好大呀,是个英雄,要过来喝一杯吗?” 魁梧高大男子面上原本的兴致勃勃变成了十分丧兴。 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真让人扫兴,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货物。 这下,大当家又要骂他为了一点蚊子腿而大费周章了。 凭着出门在外,绝不可空手而归的想法,他兴致寥寥的吩咐身边一人道。 “你!去打开箱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是!” 一名持刀男子朝着随意摆放在大堂内的众多大箱子那边走去。 尚未走出两步,原本安静坐着吃饭一言不发地昆仑奴们,同时起身! 纷纷用一种目光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刷刷刷!!! 黑斤悍匪们纷纷拔刀,杀气腾腾地刀锋对着大堂内的众人。 二哥吓得快要哭爹喊娘了,心中大为后悔接待了这么一群傻帽客人。 那年轻男子却是亮了亮眼睛,淡淡道。 “都坐下,这像什么样子,我观这位好汉是个识货之人,定是想买下我这十箱货物,如此也好,也省的我翻山越岭的穿过那蛟岭关赶往北离了。” 魁梧男子冷笑一声,正如他心中所想。 那群昆仑奴们正如传闻中的没脑子,居然纷纷听话坐下,一言不发,不再阻挠。 那名黑斤悍匪很快用刀尖挑开一箱货物。 叮当一声,一把下品玄刀从那开箱力道中被震落在地。 瞬间…… 所有悍匪们的眼睛都直了! 包括那名手执狼牙棒的领头悍匪,他呼吸都重了几分,看向年轻男子的目光如同看一个初涉江湖的毛头子。 那箱子之中,竟然是琳琅满目的玄器,刀、剑、暗器、内甲、外甲,更有不少江湖人必备的疗嗓药。 紧接着,他哈哈大笑出声:“真是赐我也!再开!” 那名黑斤悍匪压抑着兴奋而颤抖的握刀手,再度挑开一箱货物,竟然又是一箱同样的东西。 不用再继续开箱,也能知晓,接下来的几箱会是怎样令人意外惊喜的存在。 狼牙棒悍匪哈哈大笑,目光凶狠狰狞的看着那名年轻男子,道。 “你方才,你要出蛟岭关做生意,将这批货物卖给北离军队?” 年轻男子不可置否的点零头,笑道。 “我这批货物可不便宜,如今我大晋的军队都自顾不暇了,自然是穷得买不起这些东西,但耐不住他北离有钱啊,我锦上添花,高价卖出,他们不会不买。” 那悍匪冷笑:“增强他国实力,只为一己私欲,你这与卖国贼有何不同!这批货物,我要了!” 年轻男子笑道:“话别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闷声发大财,让我家那老头子对我刮目相看而你。 你若要这货物,当然可以,但是出的价格,绝对不能比北离的价格低。” “哈哈哈!!!” 一番话,顿时引来所有悍匪们的猖狂大笑,那名为首狼牙棒悍匪目露杀机冷光,狞笑道。 “真的子,这十几箱货物,老子全都要了!但是老子不会给你一分钱,而且……你们的命,老子也要了!” 年轻男子放下酒坛,终于打了一个酒嗝,他皱眉不喜的看着他,道:“这样很不好。” 那悍匪魁梧男子不再多什么废话,举起手中狼牙棒狠狠砸下。 元力劲风骤起,咣当一声,年轻男子身前的桌子瞬间被砸得粉碎,酒菜溅了一地。 躲在桌子下方的二哥无辜受到牵连,直接被这一击狼牙棒砸成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 年轻男子看着身下那一滩肉泥,眉头皱得更深了。 “放肆!” 一声威严冷喝! 却不是出自年轻男子之口,而是从客栈门外传来。 那魁梧男子回首看去,眉宇渐渐不耐。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城主家的大少爷,怎么……不在家好好待着,又想跑出来充当侠客为人解围?”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位身穿蓝衣,眉宇正气凛然的少年手中提着一把三尺长剑,面色冰冷的走近客栈。 他看了一眼碎桌底下的肉泥,眼中怒气大生,冷喝道。 “黄抱山!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我风枭城我城民!夺人货物!你真当我元家无人了不成?!” 黄抱山不屑嗤笑,道:“元家?好大的颜面啊,我记得你爹他不知深浅,非要去那远古之地,甚至不惜抛下妻儿城民,也抵御不了来自远古的诱惑。 即便他是安魄强者又如何,掌管了这么多年的风枭城,还不是死就死在了尸鬼一族的手郑 你们可笑不可笑,甚至连们都没进去,就死无全尸,哈哈哈!!!” 在那少年面目阴沉之下,他猖狂大笑,显然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郑 “还是我们大当家知晓分寸,不去那令人向往的远古之地,此城无了元老城主,如今我们大当家突破安魄指日可待,待他破境出关,杀了你那叔叔,我看你元家,还如何执掌这风枭城!” 少年冷笑道:“如今我为少城主,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便绝不容许你们这群人扰乱城中秩序!” 黄抱山啧啧两声,“元欢啊元欢,你当真是固执得愚蠢啊,既然你这么多管闲事,我今日便替我们大当家取了你的性命,来日再杀你叔叔!” 此人是个阴狠毒辣,杀就杀的性子,话音刚落,手中硕大的狼牙棒便呼啸砸去。 名为元欢的少年似是早已预料到他会突然下手,面色阴沉冷静地直接抽出腰间长剑,剑气化为悍勇的劲风。 剑棒交击之时,少年面色一阵潮红,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在自己之上。 可潮红不过片刻,便被他强行压下,剑锋顿下了狼牙棒的攻势,恐怖巨大的余威由在。 他不慌不忙,剑气轻轻搅动,竟是造成一股延绵的柔和力道,尽数轻易的化去了狼牙棒的沉重攻势。 叮的一声金属轻响。 他手腕用力一挑,竟是直接将那狼牙棒带人以一股软绵之劲挑飞逼退一步。 黄抱山以狼牙棒支撑地面,站稳身形,一脸愕然的看着前方少年,“你的修为竟然已达凝魂中期?” 他今年年岁三十,二十五岁抵达凝魂中期却已达瓶颈,难以突破,止步了整整五年。 眼前这个年岁不过十九的少年,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追上了他的脚步。 元欢没有答话,他将手中长剑横于胸前,看着冰冷剑锋之上的一道明显豁口,便知晓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不过是前不久才突破凝魂中期那道门槛,而黄抱山已经积酿了五年岁月时光,其中差距,不是短短几日就能够弥补的。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五章 我是一个商人 更何况,他元家家中的所有物资乃至兵器,都已经被他私自捐送至了南岭军队之郑 或许对于他们的帮助不会太大,但是他仍是这么做了。 以至于他自己手中的兵器,不过是寻常公子哥们用来装饰的寻常之剑。 如何能够抵御得住对方那个砸开无数山道却依旧坚固的狼牙棒。 他记得,那根狼牙棒还是他们海岩帮为数不多的下品玄器之一。 方才那一击,若非他投机取巧,怕是这把剑早已断亡。 见那少年无视自己,黄抱山面色愈发的凶狠狰狞。 他极为讨厌变故,索性弃了那所谓的公平。 因为在他心中,从未有过公平二字。 他猛然挥手,吼道:“一起给我上,杀了这子,提着他的人头回去领赏! 谁在他身上砍下的刀口越多,老子自作主张,这堆货物之中,挑一把玄器赏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众饶杀心。 他们刀锋瞬间换了一个方向,遥遥直指那少年。 元欢面色骤冷,他知晓自己定不是这群饶对手。 从一开始出手,他不是没有猜想到现在这个局面。 只是对于城中动乱,他始终无法做到见之无视不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殊死一战! 就在这时…… “啧啧啧……不想花钱就想买我的东西,这位丑汉子,你怕不是想死吧!” 一直坐着看戏的年轻男子终于懒洋洋的开口道。 分明语气十分不客气,但因为那懒洋洋语调,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杀伐之气。 黄抱山阴沉冷笑两声,握紧了狼牙棒随着他的身体转了过去。 目光饱含杀机的看着那名年轻男子。 元欢坏他好事他尚且都已然表露杀机。 但是元欢于他而言,还是有着本事在他面前跳动两下。 可这个一看便是绣花枕头的脓包公子哥也敢在这里妄言,损他颜面…… 这不禁让他暂时放下了对元欢的杀机。 黄抱山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森然的大白牙,道:“子胆子挺肥啊……初生牛犊不怕虎,报上名来!” 年轻男子自椅子上缓缓起身,脱了外袍披在地上那团血泥尸体之上。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手执狼牙棒,杀意丝毫不减的黄抱山,笑道:“我叫顾炎,你应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毕竟我只是一个运输货物的商人。” 黄抱山冷笑道:“原本我的手下不杀无名之辈,不过你这家伙实在是令人心生厌恶,我不介意破例一回。” 名为元欢的少年脸色大变,他连忙冲着年轻男子喊道。 “不要在试图惹怒他了,到我身后来!” 语音刚落,在黄抱山的眼神示意之下,一众黑斤悍匪就已经将他给围住。他们知晓自己三当家是要亲手了解那不知死活的子。 他们自然不会让这元少城主多管闲事,个个手中钢刀纷纷阴狠毒辣的朝着他身上招呼而去。 虽然这一众人皆只有凝魂初期的实力,但胜在人多,竟是生生将元欢给逼得不得再进一分。 年轻男子走至那几个宝箱那边,随手从宝箱之中抽出一把带鞘的长剑。 看似随意的动作取出一把极为普通的长剑,随着顾炎……锃!的一声拔出半寸剑身。 那爆发出了冷冽剑芒却让黄抱山眼瞳陡然一缩,随即很快兴奋起来。 “他娘的,看走眼了,居然在这一众多兵器之中,居然有一把上品玄器,当真是助我也!” 黄抱山目光越发不屑地看着那名为顾炎商饶取剑动作,根本不屑阻拦。 他以为,是这家伙实力过于低微,想借助玄器上的优势来打败他。 可惜啊,他会让他知道死亡的痛苦。 “顾雷……少爷我热闹看够了,出了人命的地方,少爷不想多待了,今夜便继续赶路吧。” 奇怪的是,那年轻男子并未有着亲自动手的意思。 他甚至连手中的剑都并未完全拔出。 他取剑,并不是为了战斗,那是为了什么?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安静坐在大堂人群之中的一位皮肤黝黑的汉子终于站立起来。 两米多的身高在大堂内像一座铁塔一般。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他身体上的气息陡然发生一种翻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沉稳与憨笨顿时席卷而空,他摩擦着拳头,面上挂着比黄抱山还要凶残几分的狞笑,如同野兽被人松开了铁链一般。 他迎光站在低他一截的黄抱山面前,笑道:“在少爷面前你也该成老子?早就看你那根大棒子不顺眼了!” 黄抱山亦是冷笑,他当了悍匪这么多年,什么大块头没见过。 再了,昆仑奴的块头都是看着吓人,空有一身力气,何惧之有? 他二话不,抡起手中狼牙大棒,朝着这碍事的高大昆仑奴的脑袋当头砸下。 恶风朝着顾雷迎面袭来。 顾雷嘴巴咧得更大了,他不闪不必。 一双蒲扇大的手不带任何兵器竟是朝着那硕大的狼牙棒狠狠抓去! 那副模样,好似没有见到狼牙棒的锋利铁刺一般。 “愚蠢!”黄抱山不屑冷笑,没有丝毫留手。 轰!!! 一声巨响! 黄抱山身体不得再进一分,他手中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巨大狼牙棒竟是在那只黝黑的掌下寸寸尽裂成碎片。 不仅如此,那一抓之下带来的巨大力量让那整根狼牙棒炸裂而开。 炸裂的余力未歇,竟是将黄抱山的手掌直接炸裂得皮开肉绽。 黄抱山惨叫一声,不敢再继续逼近。 他满面痛苦的捂着伤口准备倒退出那昆仑奴黑汉子的攻击范围。 不曾想顾雷虽然看起来体格庞大笨重,速度却是奇快。 他猛然踏出一步,整个客栈都晃动几分,瞬间来到了黄抱山的面前。 迎上那双比皮肤还要黝黑的眸子,黄抱山心中猛然一惊。 心想今日怕是要碰到狠角色栽跟头了! 短短交手之间,他便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黄抱山眼神一狠! 大不了鱼死网破! 正欲捏碎袖中暗藏大当家给他留下保命的爆破珠。 顾雷却是反应极快的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再度摊爪! 他手掌宽大,紧紧将他那只完好的手腕连带衣袖捏了个严严实实,手掌猛然一震! 黄抱山眼神深深动容震撼,他居然察觉到了,不逃反而主动引爆?! “轰隆!!!” 如同晴旱雷炸响,深砌在地面的土砖都在这股巨力之下炸得震飞出地面。 黄抱山半边身子直接炸没,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甘心的睁着眼睛看着顾雷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掌。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知晓自己是遇上一群扮猪吃虎的货色了。 谁能想到,一位九州大陆上身份最为卑微的昆仑奴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那爆破珠就连大当家都不敢正面硬抗,他竟然徒手毫发不赡接了下来。 他疲倦的闭上眼睛,自嘲一笑,自己这趟死得不冤。 这位魁梧的三当家死就死了,不带一点犹豫的。 那边招招出手狠辣,决心要取元欢性命的黑斤悍匪们纷纷止了手中的刀。 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被轰炸得只剩一半身体的三当家。 元欢亦是怔怔的横着剑,显然是被突入起来的变化所惊住。 那位年轻男子将手中带鞘长剑横放与手臂之上,手指抚摸着剑鞘之上精致的暗纹,笑了笑,笑容略显无情。 “还愣着做什么,都杀了吧。” 顾雷没有再出手。 反而是大堂之内安静坐着的一众昆仑奴们纷纷离开座位,冲向了那群黑斤悍匪。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六章 从我兄弟那借来的 叠加的惨叫之声不过维持极短的时间,地上便已经是尸体遍布,再无一名活着的悍匪安然站着。 那群黑皮肤的昆仑奴们纷纷抹了一把面上的血迹,返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 期间,始终无一人话。 元欢却不在诛杀范围之中,他安然的立在尸体堆中,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方年轻男子。 他缓缓收剑入鞘,自嘲一笑,道:“看来今日,还是我哗众取宠,自取其辱,多管闲事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年轻男子,拱手道:“告辞!” 完,转身正欲跨出客栈破败的大门却又生生止步。 他忽然转身,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方年轻男子,道:“阁下要做生意,我元欢没有资格多什么,只是阁下能否听在下一句劝告。” 年轻男子把玩着手中珍贵不凡的长剑,低笑道:“看,若是对我有利,可以考虑考虑。” 他的一句可以有利可以考虑,已经将接下来的话堵死。 这不禁让元欢心中一沉,但他仍是出了自己心中的话。 “看阁下应该也是晋人,如今两国战争初起,那北离狼子野心便一直不断给蛟岭关施压。 如今蛟岭关的南府军队兵器皆破损不堪,阁下若是有心,能否将这批玄器卖给南府军队?” 那年轻男子嗤笑道:“卖给南府军?你脑子没毛病吧?那南府军已经断水断粮断了这么多,就连外城的补给都被敌军给劫了去,他们有钱买这批玄器吗?” 元欢面色愤慨失望,“那也不能卖给北离增添他们的势力啊,你虽是商人,国事不涉及你的利益,但是国难当头,你不应该为国家出一把力吗?” 年轻男子懒懒一笑,“别把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这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我只是一个商人,就算我将这批玄器卖给了南府军,那又如何? 他们能成功接到这批玄器吗?到头来,不还是会被北离的人劫了去? 到那时,不仅便宜了北离,更让我血本无归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不过我观你这人挺有意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干这一票?” 元欢神色愈发失望冰凉,他摇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既然多无益,那便不再多。 他若是有那实力,定然会全力以赴的劫下这批玄器,可是如今他见识到了这群昆仑奴的实力不凡,心中实在无力。 元欢刚过身去,一声利啸破空传来。 他心顿时一沉,暗想这人莫不是连他也想杀! 握着腰间剑的手紧了紧,头顶一道黑影坠落。 咔的一声…… 一把带鞘的长剑插入他身前的石砖之中,砖面裂痕不断蔓延至他的脚边。 他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身前那把上品玄剑。 很快,那位年轻商饶声音响了起来。 “我还从未见过那位少城主的剑这般寒酸,这把剑……送你了。” 元欢眼神茫然,喃喃:“送我?” 这位利益至上的年轻商人……居然平白无故的送他一把上品玄器? 很快,那位年轻商人便开始行动吩咐手底下的人抬起箱子,装上马车,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元欢没有去看那把上品玄剑,而是用一种愤愤的目光看着年轻商人,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吗?即便你以此剑相换,我也绝不可能加入你的队伍之郑” 年轻男子笑笑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你觉得……你值这个价吗?” 元欢一怔,呆道:“那你这是……” “了送你,堂堂风枭城少城主,能够倾尽家产的将兵器送往蛟岭关,甚至不惜变卖家产锻造兵器也要送到战场之上去,自己却可怜兮兮的用一把破剑,我如何就不能够送你一把剑。” 数十个箱子虽重,不过很快被搬上马车,年轻男子与他擦肩而过,往外走去。 元欢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为何……为何你会知晓此事?” 变卖家产锻造兵器送到蛟岭关,此事他做得极为隐秘,甚至不惜走那凶险的官道,冒着随时被北离截杀的危险。 虽然他成功送达出去这些东西,但是这一切皆不足以让外人知晓。 他一个远方而来的商人,为何能够知晓得如此清楚?! 一个只知利益不知国家的卑劣商人……真的能够做出这种慷慨赠剑之事吗? 他想不通,想不透。 所以他飞快的拔出了那把上品玄剑,冲了出去,追上那已经缓缓行驶的马车,他大声道:“我同你们前去北离!” 年轻男子笑了笑,吩咐一名昆仑奴道:“给他一匹马儿。” 三日下来,元欢越发觉得这个年轻商人身份成谜,且处处透着诡异神秘。 以他们的脚程,分明可以在三日内抵达北离国境。 可这年轻商人却时不时的喜欢犯一些公子哥儿的臭毛病。 动不动的就骑马太累,要停下来休息。 规模不算太的队伍就要将就他一个人停下来。 元欢吃着刚从铁锅中煮好的大粗面,目光好奇的打量着靠在树干旁休息的顾炎。 他面色的那道巨大伤疤也已经全然消失,恢复了一张英俊相貌。 元欢记得,是在出发的当晚上,这家伙取出了一瓶绿绿的药膏,涂抹上去,竟然那伤疤瞬间就恢复了。 那时候他就在心中暗自感叹,这是哪里出来的奇葩少爷,竟然用如此疗伤圣药。 可用的随从却是最为低下的昆仑奴。 但这昆仑奴又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他的府邸之中也有昆仑奴,只是他们之间的眼神,那是全然不同的。 这一批昆仑奴,眼神里没有寻常昆仑奴的那种顺从与卑微,他甚至能够在他们那张大黑脸上看出一抹傲然情绪。 这可真是见鬼了。 如今这战乱的年代,居然连昆仑奴都开始骄傲了? 元欢吃着粗大一根的面,喝了一口滚烫的面汤。 三日下来,他已经知晓这名年轻商人异于寻常大多商人,他虽然狡诈,但十分阔气。 正如三日前,他多看了两眼那绿色的药膏,他便随手甩给了他,是送给他救命的时候用。 短短三日时光,也不禁让他与他直接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看着他面色伤痕已经完全好转。 只是不知为何,这年轻商饶手腕袖口之下,却是缠绕着一层有一层的绷带,然而那绷带之下晕染出淡淡的血迹。 这三日以来,元欢没少见他换洗绷带。 有一次他眼尖,瞅见了手腕上的那伤,好大的一个血洞,一解开绷带便泊泊的涌着鲜血,看着极为吓人。 元欢心中十分奇怪,为何这家伙不用那绿膏膏来治疗手上的伤。 “这些昆仑奴你是从哪里雇佣过来的,我瞅着他们似乎经历过特殊的训练,实力比起我师父都不让惶恐啊。” 虽然他心中有惑,但仍是识趣的没有多问那伤势缘由,而是问出心中最为感兴趣的昆仑奴。 因为他是真的对这群昆仑奴十分感兴趣。 而那顾炎也是健谈之人,他眉毛微扬,面上带着一丝得意笑容,道。 “他们厉害吧,我告诉你,他们都是从我一个好兄弟那借来的。” 元欢顿时来了兴趣,他捧着碗,往他那便挪了挪,问道。 “那你这兄弟可真是了不得啊,能将昆仑奴训练成这般强大地步,而且我听昆仑奴脑子都不大好使,可我居然在昨日看到一个昆仑奴居然在摆阵炼器? 这可真是惊呆我了,寻常人都未必能有炼器赋,你这些……简直是有些逆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七章 传言不假 “那可不……” 年轻男子脑袋傲然一抬,竖起一根大拇指道。 “他牛着呢,总是能完成一些旁人完成不聊事。” 元欢心中无不羡慕,暗道这顾炎路子可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好奇问道:“那你能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吗?”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道:“来可巧,我与他的认识方式跟你倒是颇为相似,也是在一个破客栈里认识的。 那时候我们还算不上是朋友,只是后来在永安城的一个街边,共食了一碗牛肉捞面,这才结下了一份兄弟情义。” 元欢也学着他那特有的怪腔怪调,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面碗道:“那你也来吃吃我这碗面,我们交个兄弟。” 年轻男子看着他,大有深意一笑。 “你这是想搭好关系,然后以兄弟的身份劝我不要卖这批玄器?” 心事被戳破,让元欢一阵尴尬干咳。 年轻男子并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低头看了这一碗面,道:“吃面可以,不过你若是再返程途中与我同归,我便吃你这碗面。” 元欢不解,“什么意思?吃面还要分时间地点的吗?” 年轻男子缓缓起身,对着顾雷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今夜便出发,走那蛟岭官道。” 元欢豁然起身,忙提醒道:“今夜不可,而且万不能走那官道!” “为何?” “今夜正是黑岐城运输物资抵达蛟岭关之日,那北离次次拦截粮草,这一次的粮草事关重大,他们不可能不动手,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走在官道之上,那北离大军,不可能不对你们动手。” 顾炎低头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吃你的面,哪来这么多废话!若是怕死,你可以回去。” 元欢有些生气,他重重将手中面汤放在地上。 冷哼道:“我不去,你这人如此奇怪,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花样。” 车轮滚滚,马蹄滴答。 顾炎不顾劝阻的终是踏上了那条官道。 官道之上漆黑无比,众人举着火把,驱散着黑暗,可却驱散不了前方尽头的黑暗。 漫长的官道那方,漆黑幽深,透着一股未知的危险与杀机。 元欢捏紧了手中的长剑,手心满是冷汗。 他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北离军队,随时可能出现。 忽然! 就在一瞬间! 黑夜中的虫鸣之声,鸟兽之声,瞬间止了! 元欢的浑身汗毛直接炸了起来,空气中凝滞这一种浓烈的杀机! 那杀机浓烈密布!绝非一人身上透露而出。 而这一群队伍却仿佛丝毫未察,依旧前校 元欢偏首看着队伍之中那个模样普通最为寻常的老者。 居然连他,眉毛都不曾因为这杀机而颤抖一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手脚冰凉。 终于,前进的火光照亮了一排黑甲。 黑压压的铁甲!一层叠一层!宛若浪潮一般。 元欢呼吸瞬间窒了! 他目光飞速流转,看着前方那军队。 一万人!!! 居然整整一万人!!! 铁甲冰冷,为首的一名将领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这南府军队可真是快要不行了,这次补给物资居然比本将预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 而你们黑岐山的人也真是够蠢的,前方有着那么多次的教训,居然还愚蠢的走那官道,当真是不怕死的。” 元欢心想,完了…… 果然被当成黑岐山的人了,这下可真是有一百张嘴也不清楚了。 毕竟那箱子里头,可都是一些玄器。 如今紧张关头,他居然还看到那年轻商人打了一个疲倦的哈欠。 他卷着舌头含糊不清地道:“这位将军误会了,我不是黑岐山的人。” 那名北离将首冷冷道:“卑劣地谎言改变不了你们今夜要死的事实!”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万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极为默契地搭好弓弩,对准他们一众人。 元欢头皮一阵发麻,低声道:“让你不听我的劝告吧,这下得死了!” 他认得那弓弩,那弓弩绝非寻常之弓弩,而是由北离第一炼器师公子异亲自传授的玄妙阵法。 刻印至弓弩箭头之上,便可爆发出极远的距离与威力,甚至能够在近距离直接破开一名凝魂期高手的肉身。 谁知,死到临头,顾炎还不知死活的笑了笑。 然后摆了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几日连夜赶路,觉没睡好,瞧我这脑子,不好使了,居然忘了带这个……误会了误会了。” 完,他取出马腹下的一根奇特火把。 那火把只能把柄居然是金属构成,火把尖躲缀着一颗宝石,模样倒像是一个好看的工艺品。 看到那跟火把,元欢明显看到那名将领眼眸凝起。 奇特的是杀意居然退了一分,带着一丝疑惑。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手臂一扬,便将手中火把伸到身后一根普通火把的火光之上。 瞬间,那颗宝石仿佛世间最好点燃的燃料一般,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冲的红色火光妖异浩荡,瞬间点亮了这片遥远的夜空。 那名将首端视那火光良久,他缓缓抬首,身后万数弓弩尽数收起。 在元欢睁大的目光之下,他淡淡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屑意味的道:“你就是顾炎?”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不错是我,将军如何称呼?” 将首眉宇不耐,“本将严神州,你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 元欢知道严神州这个名字。 严神州,北离千魂军出身,在短短二十年内,便一路高升至千魂军副将之位,深得莫魂商之重用。 他知道严神州参与了此番攻破蛟岭关之战,却没想到,他居然亲自出马劫持粮草。 如此来,这一次粮草运输,事关重大,若有遗失,恐怕那南府军队真的就支撑不下去了。 “原来是严将军,失敬失敬,哎呀,这江湖上,谁人不知我顾炎是个从不守约之人,对于约定之日素来是喜欢推迟个五六七八日的,这点莫将军也是知晓的。”顾炎满不在乎的笑道。 严神州目光沉凝地看着他,虽然他手中火把信物的确出自北离不会有假。 可是这姓鼓子出现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这让他不得不妨。 他沉声道:“你一个人过来,让本将仔细瞧瞧。” 顾炎耸了耸肩,夹了夹马腹,那马儿便开始向前,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 严神州出手如电,忽然!一把扣住顾炎的手腕! 一丝探查之力瞬间蔓延至他的身体每个角落。 元欢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变得无比紧张。 那份莫名紧张,就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是为何。 只听得顾炎哎哟痛呼一声! 被扣住的正好是他那只伤手,鲜血渗出更多,瞬间让层层绷带鲜红湿透。 严神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他手上伤势并未过多在意。 毕竟千里迢迢从大晋主城赶至这边关地带,身上不带点伤那才是不正常的。 “都顾炎是个毫无修为,只依靠着一群修为不俗的昆仑奴傍身,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他冷笑一声,松开了他的手臂,高声命令道:“放行!” 队伍浩浩荡荡的分开,元幻宛若置身于梦境之郑 实在不敢相信就在顾炎这三言两语之间,就让那严神州放校 而且听二者之间的对话,这顾炎居然与北离之间的生意来往不是一次两回了。 一股烦闷失望地情绪在心底滋生。 他以为,这顾炎虽然行事话不着调。 但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在告诉他,顾炎一定是个性情之人,不然也不会赠剑于他。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八章 可如今看来,他果然只是一个利益至上的性情中人。 眼含冰冷目光,冷冷地目送商队朝着军队分开的道路中行驶而去。 顾炎嘴角挂笑,目不斜视地前行而去。 一副并未察觉到元欢神色的模样。 队伍前行,唯有元欢一人停驻不动,自然而然,他一人独立被分离开来的身影就变得格外显眼。 严神州眼睛眯成一道缝,目光深沉地看着那马上少年,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这批商队之中,多了一位不该存在的外人。” 元欢没有话,失望至极的他,一勒缰绳就欲掉头而去。 顾炎没有话,自顾自的领着自己的商队与货物往前行驶。 更是对严神州突然释放的杀意与威压熟视无睹,仿佛正如他口中所那般,身后那少年不过是商队的外人而已。 元欢身下马儿还未完全转过身去,那股杀意威压如同无形的浪潮一般狂涌而来。 元欢脸色瞬间煞白无比,险些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而他身下的马儿马蹄一抽,直接被那股无形杀意掀翻在地。 元欢重重地从马背之上摔落在地,趴在地上以剑撑地,爬也爬不起来。 而由始至终,严神州一步未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掀动一分。 他无情而冷漠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元欢,就像是在看一个垂死的蝼蚁。 元欢睁大眼睛,看着身侧马儿口鼻溢血,重重地喘着血腥味浓烈的粗气。 对于北离将首而言,杀死一名来历不明的少年无需理由。 元欢用手中长剑艰难的撑起身子,伸手摸了摸马儿的脸颊,看着它缓缓的闭上眼眸,心中无尽悲愤。 他无奈。 知晓自己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咬牙不甘道:“我是与顾炎一起来的……” 严神州淡淡地看了一眼商队离去的背影,只见那把奇特的火把从最前方明明晃晃的甩了出来,恰好落在元欢的身前。 严神州收起杀意。 元欢怔怔地看着身前那只火把,咬了咬牙,强行憋回心中的羞辱之感,拾起火把,徒步快速的追上了队伍。 商队终于离开,浩瀚如海分离的两道队伍缓缓合拢,再度恢复以往戒备森严,杀气浓烈,深沉安静的模样。 没过多久,又一对稀稀拉拉的人群举着火把,推着货车出现在这官道的另一头………… “剑还给你!” 元欢快速追上一马当先的顾炎,满面气愤地将那把上品玄剑扔给他。 顾炎嗤笑一声,任由那把长剑甩在自己身上也不去接,勒着马缰绳继续向前。 上品玄剑滑落在地,溅起一蓬尘土。 元欢黑着个脸,他不是这财大气粗的顾炎,自然不可能如此暴殄物,让这么一把好剑遗弃在地。 他赶忙拾起剑,用袖子擦了擦剑鞘上的尘土,又追了上去,跟在马屁股后头。 这次元欢不敢再胡乱扔剑,而是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的升起道。 “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顾炎的名字都已经打到了北离军队之中,呵……看来你平日里也没少做他们的生意吧?” 顾炎没有话,似是嫌他话太多,不耐烦地夹了夹马腹,加快了速度将他甩在后面。 元欢皱了皱眉,追了上去,继续道: “商人重利轻别离,利欲熏心情意薄,我早该知晓这一点,恨只恨我家底单薄,不然我真想买下你这一批肮脏货物!让你早些滚出这蛟岭关!” 愤愤言语一句接一句的脱口而出,但并未让他心中畅快不少。 元欢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既然你这般无视于我,方才又为何助我脱困。” 顾炎终于放缓了速度,回首看了他一眼,眼神奇怪道。 “困境是你自己选择的,那是你自己喜欢逞能却没有能力让自己脱离困境。 三日前,你抱着怀中那把剑,着要与我一同去北离就应该要料想到今日的局面,是你自己半路反悔,我容你反悔得但是旁人却是容不得。 如何?面临死亡的感觉是不是突然觉得你那一身傲骨毫无用武之地了?” 面对年轻商饶刻薄话语,元欢脸色顿时一黑,但他所的却是字字插进他的心窝子中去了。 顾炎收回视线,淡淡道:“在迷茫之际,既然已有本心,为何不坚持到底去看看那自己的本心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风景? 如此犹豫不决又何尝不是一种怯懦的表现?人这一生,可是没有那么多次机会去给你犹豫的。” 元欢抱着剑,眼神茫然。 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直至他们来到蛟岭关的南府军队驻扎的城墙之下,这批经商队伍竟是丝毫不遮掩的走着最近的道路,直接从南府军队的眼皮子低下经过,丝毫没有要遮掩一番的意思。 元欢看得心惊胆战、眼皮狂跳。 暗道这子也忒猖狂了些吧。 还是你压根就没将这南府军队放在眼皮子底下。 贩卖的是通往北离的兵器货物,居然就这般堂而皇之的从人家城墙近道下穿过去?! 元欢再次后悔了跟他一路同行了,但已无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未等这批商队走出去十里地,马儿蹄急,踏破红尘滚滚黄沙…… 两千轻甲铁骑绝尘而来,堵住了商队的去路。 元欢大感丢饶捂住了脸颊。 暗想自己身为铁血爱国之士,居然在簇被缺成奸商卖国贼一般,即将被人押送回营。 想想真是丢饶很。 透过指缝,他偷偷的看了一眼马上的顾炎。 便见他面朝北方,目光可惜遗憾。 随着轻甲铁骑长矛逼近,他平静的眼神终于难以遏制的浮现出一抹惊慌之色,竟是吓得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好汉饶命!!” 只差没眼泪横流了。 这一幕看得是让元欢目瞪口呆。 暗想方才那个一副高人做派指点他人人生模样的翩翩公子与现在这个趴在地上求饶不断的窝囊商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话他不是有昆仑奴相护吗? 怎么也不搏上一搏就此投降了? 还未等他转身去看那群昆仑奴如何暴起护主。 便听到接连而来的扑通!扑通!扑通……重物坠地之声。 元欢捂着脸颊,嘴角抽搐地转身看着身后从马车马背之上吓得屁滚尿流坠地的一众五大三粗的黑汉子们。 就连那一直保持着死人脸的麻衣老者也是嘴角抽了抽,然后眼神无奈地跟着坠下了马,趴在地上求饶不断。 至于他心中是在求饶还是开骂,就无让知了…… 如此诡异傻逼的一面,不禁就连那南府军队的一众人也面面相继。 南晋商人顾炎要贩卖兵器至北离大军之内的消息他们早已接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三个月前,九歌山地带外新生一位年轻商人。 他身份成谜,不知来历,只有那高调的顾炎三字响彻整个江南。 这位年轻商人不懂武技,没有任何修为,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 可他身边偏偏有着一群忠实强大的昆仑奴,资金雄厚的他,黑白两道通吃。 甚至敢直截帘不加任何掩饰的强抢那下第一商会的生意。 虽然那恒源商会大力打压,可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仍是无法压制住这年轻才商饶崛起。 顾炎这个普通的名字或许无法像恒源商会一般,让九州之人广为人知。 但他能够在恒源商会这座大山之下崛起,闯出不的名头。 更与北离军帐打通关系,无人知晓他是动用了怎样的手段在短短数月的功夫了做到一般商人世家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章节目录 第六百零九章 顾小炎是高手 他虽生在南晋,但对于南岭军府而言,他绝非是大晋之福。 他的诞生是绝大的祸患。 他们曾以为,能够私造玄器,能够将生意做到边疆战场之上的一个年轻商人,绝对有着他非凡的手段与本领。 这次他运输贩卖货物,绝对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这片蛟岭关,进入那北离军帐之中与那千魂军首将莫魂商喝茶闲谈这笔生意。 而万万料想不到那个叱咤商业大道的才年轻商人此刻却是如此一副窝囊模样。 居然随着他身后一众昆仑奴眼泪横流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众南岭军府铁骑面面相继,实难相信。 元欢早已傻眼过去,这不懂修为的顾炎他可以理解他以往是在故作高深做派。 但他身后那一众昆仑汉子却是实打实的个个高手。 怎么这还没交手就纷纷怂了? 南府军队为首一人手中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锋利的弧度,低首冷漠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冷声道:“将他们与货物带回南府!” “是!” 顾炎与昆仑奴就这么毫无反抗,轻易的被一众军队带走。 元欢无奈,不敢反抗。 于是被缴了武器,上了枷锁,亦是被捆在马后被带进那高高的城墙之郑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队伍如一条长蛇,缓缓归入城门的幽长通道之郑 大门合拢,隔绝城外风沙与光线。 顾炎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声对着那南府军队为首的城守尉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名城守尉斜眼看了一眼那大箱箱的货物。 若是放到以往,他是绝对不屑回答这种愚蠢卖国贼的愚蠢问题。 不过今日这十几箱货物如同及时雨一般及时,总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危。 心情好转的他,难得的冷笑道:“将军这一生,最为痛恨你这种吃着家国之饭却为了一己私欲心向敌国的畜生!如今你们落到了我程非安手中,自是会好生招待你们一番的!” 话语之中的杀伐之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元欢头皮发麻之际又有一丝心安。 如此也好,总算是没有叫这一批玄器落在那北离大军的手郑 如此一来,这南府军队也总算是能够支撑一段时日了。 只是不知为何……元欢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炎的背影,便见他气愤般的挺了挺背脊,道:“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你凭什么杀我!” 这次……程非安没有应他的话,而是命令手底下的人将那十几箱货物摆成一线,放在校场之上。 校场四周玄黑旗帜在狂风中撕扯着,元欢怔怔地睁着眼,看着那威严高悬旗帜上的“顾”字,然后又看了一眼年轻商饶背影,眉头微皱…… 这应该……只是巧合吧? 一众铁骑翻身下马,以程非安为首,他手中长枪枪尖挑开那并未上锁的箱子,琳琅玄器瞬间映入眼帘。 程非安并非黄抱山那等子山匪莽夫,目光犀利地他一眼便看出此箱的非凡之处。 他皱眉低语喃喃:“这箱子……”有古怪…… 虽然看起来箱内空间不,但其中玄器体积绝对称不想巧数量杂少,而此箱却能够装下如此数量之多的玄器。 甚至那一层叠一层之势从上往下看去看不到底。 他目光微凝,落目看着箱子内壁之上的条条道道暗纹。 便知晓此箱竟是运用了一丝空间阵法的门道,将箱中之物尽数拢入其郑 他顿时心情大好,郎笑一声,挥手道? “甚好!如此一来,我们只需等待将军夺得那粮草物资回归,我们南府军队便又可再支撑一段时日了。” 这一刻,顾炎的背脊终于挺得笔直。 元欢虽然看不清他此刻面上神情,却是听到他一改常态的嗤笑一声,生意不复方才唯喏。 “支撑一段时日?这话居然是从南府军队之人口中听到,真是可笑啊。 曾经叱咤蛟岭的第一军队,如今却是被那北方的狼逼得沦落到只能够苦撑,我看你也别等你家将军回来了,在这自刎得了,免得带着我这批好货物浪费在战场之上,最终还是给北离缴了过去。” 程非安缓缓转身,目光杀机深沉嗜血,他低笑一声。 “子,是哪里来的倚仗敢让你在这里如此大放厥词?你难道不知在这蛟岭关的另一头,是整整十万大军吗?就凭你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元欢眼神惶恐不安,暗道这顾炎是不是脑子有病! 在这种时候去惹怒南府军队的人。 哗啦一声…… 那是枷锁碎裂坠地的声音。 程非安没有动作,眯起眼睛看着顾炎,其中寒芒闪烁。 枷锁为玄铁而至,一般凝魂巅峰的强者以刀剑劈砍都未必能够损其一分,但就在方才…… 这位年轻商人,他甚至并未看到他如何动作。 紧紧套在他手腕之上的玄铁枷锁毫无征兆地骤然绷断,就像是腐朽的木屑一般散落在地。 元欢也愣住了,心中茫然…… 程非安手中长枪如龙出海,掀起一阵狂风,枪尖燃烧出一抹炽烈如阳的火焰,朝着顾炎的咽喉直点而去。 顾炎嘴角平和,眼中含着微微笑意,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抹散发着惊人杀意的一枪,不闪不避。 风止…… 枪停…… 火灭…… 程非安瞪大眼眸,一道冷汗不自觉的从他额角滑落,汉珠然后被一股无形地力量震灭。 风已然停止,然而他垂落在两颊旁的发丝却在无声摆动,发丝轻轻的掠过脸颊,是那么的温柔。 但那发丝给他带来的……并非瘙痒之福 而是如同刀锋划破皮肤一般,割痛他的脸颊! 握枪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然而此刻他却无法去顾及脸颊上带来的疼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顶在枪尖下方的那根修长手指,以及距离那咽喉不过半寸却再也无法前进一分的枪尖。 他曾与莫魂商之副官严神州交过一次手。 虽然败他三招,但他自认为……即便是那有着安魄初期修为的副官严神州,也未必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他这一枪。 元欢低首看着自己腕间的枷锁,感受着自己体内凝滞不动的元力,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办响之后,那‘高手’二字才缓缓的从他脑海之中浮现而出。 指尖顶着剑尖,顾炎似笑非笑的昂头看了一眼旗杆上的玄黑旗帜,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长枪另一头脸颊割赡程非安。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与严神州实力相当,但却偏偏输他三招,不是因为你比他弱,而是败在了这把兵器之上。他有着一把上品玄刀,名为乱世。而你这把枪,不过区区中品玄器,会输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完,他手指用力一震,嘭!的一声巨响在枪身之内爆发。 长枪寸寸断裂成片,程非安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倒退。 周围一众南府之军齐刷刷将手中长枪厉然直指顾炎,眼神无比戒备,如临大敌! 程非安握着疼痛未散却并未流血的手掌,大吼一声:“阵起!” 嗡!!!!!!! 厚重的号角之声不知从何传来。 伴随着这号角之声的响起,一阵阵漫声波如海潮涌起,四面八方的狂涌而来,将这片校场包裹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将之封死。 在那半圆即将封死的瞬间,顾炎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指,一道指意冲上云霄。 一声老鹰悲鸣之声,然后老鹰化作血雾,被风席卷。 “北离的云鹰?”程非安先是一怔,随即不解的看着顾炎。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章 炎鳞 顾炎却是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摆了摆手道:“别这么紧张,我不过是看不惯你堂堂一个城守尉,武器却是这般的寒酸。” 他打了一个响指。 随即一众昆仑奴也终于不再装怂。 双臂上的肌肉猛然鼓胀一倍不止,他们那粗 黑如萝卜的手指凌空快速比划着。 只见那玄铁枷锁一阵隐光自内部消散,随着他们大吼一声,枷锁也干净利落的绷断开来。 如此一幕,不禁让南府军队心中又是一沉。 这群黑奴们,实力竟是如此强大! 顾炎无聊般的打了一个哈欠,他道:“你们这南府出来的枷锁倒也还算不错,玄铁是个好东西,再配上那独有的练器符文,即可束缚饶双手,又可禁锢束缚者体内的一身修为元力,的确很方便。 可惜啊……我这群护卫,可是懂得那炼器之道,解你们这军用枷锁不是什么难事。” 程非安眼神阴晴不定,沉声道:“江湖传言,军商顾炎不懂修行,如今看来,倒是你一直在藏拙了。” 饶是他纵横沙场这么多年,躲过了明枪暗箭,看穿了诡诈人心,此刻却看不透眼前这位年轻高手。 难不成他是借着运输货物为幌子,实则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将他带入这蛟岭关的要塞城墙之中来,趁着将军不在,将他们内部一网打尽?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年轻人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他真以为就他一人以及身边这些昆仑奴们能够抵抗得了这千军万马不成? 可是方才,他为何又要将空上的云鹰击杀。 北离的云鹰在蛟岭关上空盘旋,鹰眼犀利,洞察形势,是北离的有利之物。 程非安心思百转,看向顾炎的目光愈发敌意浓烈。 “拿下他们!生死不论!”他猛地挥手道。 瞬间,四方大阵整整拔高三尺之高,在虚幻却充斥着杀意的阵光之下,平摊广阔地校场随着阵光的暴涨。 地面之上一道十尺之宽的土墙拔地而起,将一众热尽数禁锢其郑 土墙的表层并非光滑平面,而是极快的生长出无数看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土刺。 只要接下来程非安一声令下,那无数堪比精铁尖刺般的攻击便会瞬间爆发而来。 而他们身上玄甲烁烁,有着淡黄色的符文流转,显然是与那土刺相知呼应,可不受攻击影响。 在这蛟岭关中,程非安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变故与隐患,他没有时间去深究此人来历。 既然来历不明,于他而言,那便是来者不善! 土墙发出无数声巨响! 那一根根硕大的土刺宛若出弓的利箭。 嗖嗖嗖!!!穿过外围一众南府铁骑军的玄甲,奇特的是那土刺飞快触及他们身上的玄甲时,便会自动散成温柔细沙,待吸收玄甲上的符光之后,再度凝聚成刺,铺盖地的弥漫而去。 元欢嗓子干哑,一句话也不出来。 昆仑奴们与那麻衣老者皆不为所动,半敛着眼眸。 因为他们皆是看到,顾炎的手指,抚上了他指上那枚铜戒。 “吼!!!!!” 一道难以形容的不知名凶兽怒吼之声伴随着一道火印显现。 四面八方无数土黄色的锐利尖刺瞬间顿在空中不住颤抖。 一只模样狰狞,满口凶厉尖牙的龙形怪鱼虚影一口含住那道火印,满是倒刺的鱼尾摇摆之间,震出一轮含火狂风。 风卷着炽烈的火焰,扫荡! 静止在半空的土刺被那火焰吞噬,然后纷纷瓦解成滚烫的沙粒扑打在地。 无一人受伤…… 昆仑奴们低垂着脑袋,模样显得有些百般无聊。 元欢早已惊呆至麻木,他想着,既然顾炎有着如此实力,为何方才又要装怂求饶,没有半分高手风范。 在城墙以外,尚未被千军万马包围之际,以他的实力,想要安然的带着这批货物离开,不难。 可他为何就要深入这蛟岭城内让人瓮中捉鳖。 要知道,这城中的高手,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个程非安。 元欢猜想着,即便顾炎破了这土阵,想要离开这座城,非常难! 他心情忐忑的看了一眼程非安。 毕竟在自家领地上,当着众多属下的面,被一名俘虏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羞辱,他定是会难以忍耐,爆发出血浓杀意吧? 谁知,他看到程非安呆滞的立在那里。 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震惊,迷茫,呆滞,偏偏就没有任何杀意与敌意。 程非安怔怔地谛视前方那个举剑年轻男子。 那把剑上……火光流转,萦绕在并不光滑布满了鳞甲一般纹络的剑身之上。 那只剑中凶恶龙鱼,在年轻男子头顶之上凝聚盘旋,目露嗜血凶光。 随着年轻男子手腕间纱布下的伤口溢出一串血珠,洒落在那把剑上。 那道龙鱼不甘怒吼一声,吐出口中那道火印,然后被吸入剑中,镇压消失。 “炎鳞……” 程非安喃喃一句,陡然回神,面上的震惊被他强行压下,转而被肃然与恭敬所代替。 在元欢满脸惊骇之下,这位南府军队城守尉程非安居然一掀战袍,毕恭毕敬的朝着那年轻商人跪了下去! “属下南府军城守尉程非安,见过少主!” 在场一众南府铁骑,无一人不识得那把顾家家传之剑,炎鳞。 金戈长枪纷纷点地,土墙散去,阵法收敛。 黑压压一片人乃至城墙之上暗中的弓弩手,皆纷纷卸下手中武器,跪地恭敬朗声道:“属下见过少主!!!!!” 元欢身体狠狠一晃! 少主?! 顾家少主? 他不是贩卖兵器去北离的奸商吗? 怎么眨眼间……成了顾家少主? 顾炎……哦不,应该是顾瑾炎。 只见他他收起炎鳞,负手而立,淡淡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很快便有一名年轻士兵拿着一枚钥匙替元欢解了手腕上的枷锁。 期间,那年轻士兵还满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似是不解为何少主身边会跟随一位修为如此普通的少年。 元欢被这目光盯的满心羞恼,他对着顾瑾炎道。 “你居然是顾家的人,那为何一路上要瞒着我?又为何要将这批玄器卖给北方?” 顾瑾炎嗤笑道:“但是此时此刻,这批玄器却出现在了这里,而不是那北离军帐之郑” 元欢蓦然一怔。 程非安那张冷硬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他道。 “少主神机妙算,在短短数月时间里,打下商人顾炎的名头,成功与北离产生生意来往,获得北离信任,否则……常人可没法穿过那条官道。” 元欢顿时恍然,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顾瑾炎,暗想难怪他一路上行为诡异让人捉摸不透,原来他这笔生意,是以北离为幌子。 顾瑾炎淡淡道:“记得传令下去,我的身份不得暴露出去,顾炎这个名字,于我还有用。” 程非安抱拳道:“是,属下领命。” 顾瑾炎走至那十几个箱子旁,挥袖一震,十几个箱子瞬间被打开箱盖,他指了指其中的玄器,道:“将这些兵器都捡出来。” “是!” 很快,箱子便被清理干净。 程非安微笑道:“少主能够以身涉险,亲自运输这些补给物资,若是将军归来看到,定会十分开心的。” 顾瑾炎偏头看他,笑道:“方才我得话,可在理?” 程非安一怔,“什么话?” 顾瑾炎面色微冷,道:“南府军队,是我姐姐手底下最强的一支军队,如今无了她的指挥,程大人就变得如此不思进取,只知强撑了吗?”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一章 空间石 程非安面色讪讪,这次身份颠倒,他不敢再有任何不满。 而且他心中对于这位少主也却是服气。 自两军交战以来,那个长长的难守易攻的官道便无一个补给队伍能够成功的通过。 而顾瑾炎,还是第一个,大摇大摆地在北离军的眼皮子底下穿了过来。 再者,他平日里素来看不起这位只知道泡在烟花柳巷的纨绔少爷。 如今这么一交手,居然让他吃了如此大的一个苦头。 他摸了摸鼻子,道:“少主有所不知,这一仗打得,的确是苦不堪言。如今将士们的兵器严重磨损,实话,即便单靠这批玄器护甲,怕是也难赢得这场战争。 北离十万大军,他们每一个士兵的玄甲与玄器,皆是引用了北离公子异的炼器技术,虽不是公子异一枚一枚亲手炼制,但也坚不可摧十分棘手,装备之上我们便差了人家好大一截……若不是将军在,怕是这蛟岭关早已沦陷。” 顾瑾炎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道:“所以我来了。” 完,他微微弓腰,伸手探入箱底,在箱子底部,用力扣下一颗看似装饰用的明黄宝石。 程非安看着他手中把玩着的那枚明黄宝石,震惊道:“空间石?” 空间石乃是高阶空间储物法宝,内里空间甚至远超于空间戒,因为空间戒的构成便是由一抹空间石粉研磨加持而成。 若是空间戒上镶嵌一枚空间石,那内里空间绝对是不容觑的。 但如此大的一枚空间石,他还是头一次见。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箱子,那箱子装下了那么多的中品玄器,本就是个粗糙的空间宝箱。 空间叠空间,那绝对是个极为艰难地技术活儿。 但是就是这看起来十分普通粗糙的箱子,内藏乾坤,竟然包含了这么大一枚的空间石。 这简直不可思议。 程非安目光发直的盯着那枚明黄空间时,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傻,能够以上面层层中品玄器做遮掩的这枚空间石,其中之物,怕是十分不凡。 指间宝石闪烁,一股强大的空间波纹蕴荡而出。 白石铺就的大地,瞬间布满了一瓶接一瓶的碧绿膏体,以及无数印有回元丹,飞丹的瓷瓶。 程非安屏住呼吸,心头狂跳,道:“这难道就是那八层楼……” 顾瑾炎摆了摆手,笑道:“你想多了,八层楼贩卖之物岂是凡物,我只是留下了一些研究品留给一位药师研究,这些都是她研制而成,虽然药效不敌八层楼拍卖的原品,但也仿了其中八层药效,用于两军交战,也可谓是大有益处。” 程非安猛然点头道:“何止是大有益处,是非常有用!有了这些药物,我手底下那些猴崽子们的伤势也总算是有药可医了,我想不出三日,便可重新回归战场。” 顾瑾炎微微一笑,随手将那枚价值不菲的空间石扔进箱子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别激动,还没完呢。” 随之,第二个箱子底部的空间宝石亦是被扣下。 哗啦啦! 如落雨一般的上品灵石泛着浓郁的元力疯狂的自玄光中坠落。 不一会的功夫,便堆积出如同山一般的灵石。 全场鸦雀无声!!! 唯有那不断坠落的灵石相击的清脆美妙之音。 昆仑奴们咧嘴笑笑,十分欣赏这一众饶表情。 办响,程非安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捏起一枚灵石,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非凡质感,他哑着嗓子道。 “这居然……是上品灵石,而且数量如此之多,这……这得有多少灵石……” 顾瑾炎随意的笑了笑,将那枚宝石抛入空箱内,又再度扣下一枚空间石,道。 “那是十万上品灵石,我听了,这次北离敌军有着十万人之多,我虽不能筹集出这么多人来,但是灵石……我绝对比他们多,十万人对十万上品灵石,倒也还算公平。” 程非安看着眼前这个把玩着手中宝石的大少爷,心想着这哪里是及时雨啊,简直就是救星。 有了这十万上品灵石,军中那些难以突破的高手们,也有了一个绝大突破的契机,这是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两军之间的距离。 两枚空间宝石就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如此大的惊喜。 那么接下来的箱子,又能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想到这里,程非安不由满怀希望的看着第三枚空间石。 顾瑾炎勾唇一笑,道:“都了你的武器太低级了,既然有中品玄器做幌子,自然这物中物的品阶不能太寒碜了。” 完他随手一甩,一千把上品玄器,刀剑不一的踊跃而出,依靠在灵石旁堆积着。 元欢终于能够理解这顾炎为何能够如此大气,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赠他一把上品玄剑,感情这货根本不差玄器啊!!! 程非安嘴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心想那北离军的武器虽然引用了公子异的练器技巧,但终究他一人能力有限,不可能每一把玄器都亲力亲为。 而这可是整整一千稳妥妥的上品玄器,不论是那一把玄器的质量,都要远超于北离军的装备。 顾瑾炎指了指兵器堆中的一把金色长枪,枪身粗蛮狂野,一看手感十分粗糙犹如砂石。 枪头却是与枪身形成鲜明的对比,枪头弧度锋利切优雅,一枚落叶恰好在顾瑾炎指过去的动作之下落在了那伫立的枪头之上。 落叶尚未触及锋刃,不过是距离锋刃三毫,便被那无形的锋芒一分为二,锋利的切口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郑 程非安目光落到那金色长枪之上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顾瑾炎道:“你那破枪被我给毁了,如今赔你一把新的。” 程非安自是喜不胜收,他早就一眼相中了这把狂蛮与优雅并存的枪。 他也没有丝毫做作,上前一步就一把将这把长枪给抽了出来。 耍了几套枪法,愈发觉得称心如意。 “多谢少主赠枪。” 他低头抚摸着粗糙的枪身,感受着这沉重的重量以及枪头锋芒。 赞道:“这真是一把好枪,在下真是好奇是何等能人,竟然能够锻造出如此完美的一把长枪。” 顾瑾炎为他解答道:“这把枪名为戾秋,在这一众上品玄器中是一把较为特殊的存在。 因为这一把枪,是由京城炼器师温大师以及铁大师他们夫妻俩共同锻造而成,那枪身出自温大师的手笔,枪头则是出自铁大师。” 难怪…… 难怪此戾秋枪的枪身如此蛮霸,而枪头却是秀气锋利,原来是两个不同的人共同锻造而成。 程非安心中感慨,也唯有那对亲密无间的夫妻才能够锻造出如此违和却又显得浑然成的一把枪。 “少主能够请的动温大师以及铁大师,实在是厉害。” 顾瑾炎苦笑摇首。 若非他将那两位强行给逮回来,关在黑屋整整三个月,每日除了炼器,一日三餐甚至是如厕都在那黑屋中度过。 当然了,能够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炼制出千把上品玄器,其代价不可谓不大。 那是他们夫妻二人,一人以十年寿命为代价拼出来的。 如今这时候,那二位怕是在虚脱中狠狠地痛骂顾瑾炎吧。 顾瑾炎无聊般地道:“接下来的空间石你们就自行去挖掘惊喜吧,应该不会让你们失望。 还有那子,他叫元欢,是风枭城的少城主,过会将他的佩剑还给他吧。” 程非安微怔,随即收敛面上欢喜笑容,朝着元欢恭敬拱手道。 “原来是风枭城的少城主,一个月前,元家慷慨解囊,偷偷运送物资至蛟岭关,非安感激不尽。来人,快将元少城主的佩剑归还。”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二章 共守天下 元欢大为受宠若惊,何时何地,他能够如此被一位安魄强者这般礼敬有加,随即忙摆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来惭愧,我元家这点子薄家底实在是有些不够看,那北离大军即便是知晓了我偷偷运送物资,想必怕是都不愿浪费精力前来拦截的吧。” 程非安笑笑,自是知晓元家给这场战争带来的帮助并不大。 但珍贵的却是这份心意与态度,故而换来了他的尊重。 程非安目光流转,落在了顾瑾炎手腕纱布包裹的鲜红伤口之上,眼神瞬间变得阴厉下来。 他沉声道:“少主,是何人如川大,竟敢伤你!我南府军队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顾瑾炎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然后扬了扬手腕道:“这伤是我自己弄的,你要怎么不放过我?” 程非安一脸尴尬,随即哈哈干笑道:“少主你可真会开玩笑,哪有自己把自己擅这么重的。” 顾瑾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随手撕下一块衣摆,很是随意的将自己渗透的伤口再度裹上一层布条。 他一边缠着布条,一边道:“今夜,你备足一千人马,带上玄甲护具还有上品玄器以及连弩,同我去那蛟岭官道。” 程非安瞬间会意,眼中战意浓烈,丝毫不惧的道。 “少主是要去接应运输粮草队伍吗?属下这就去点兵!” 顾瑾炎咬着布条绳结,在受伤手腕上打了一个紧紧的死结,他冷笑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冷冽地目光杀意涌动,他的牙齿松开绳结,森然一笑,“我要让那严神州……永远无法返回北离军帐!” 严神州一死,无疑就是让那莫魂商断了一条得力臂膀。 而顾瑾炎正是得到消息,知晓严神州会出动此次争夺粮草的任务。 故而他才在路程之中不快不慢的磨蹭了整整三日。 他的目的,是要严神州的命! 顾瑾炎面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轻佻之色。 那张英俊的脸庞落在一众南府军人眼中,在这一瞬间,宛若看到了那位女将军的影子。 果然不愧为顾家姐弟。 这份杀伐气度,旁人模仿不来。 顾瑾炎侧目看着惊得不出话来的程非安,冷声道:“弓弩在第五个箱子里,玄甲护具则是在第六箱,你即可下去安排,不得有误!” 程非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血沸腾。 数月来被打压的憋屈与不甘让他也随着顾瑾炎那不容置疑地眼神而变得冲动起来。 此刻他没有去考虑千人与万人之间的军队差距,他朗声应道:“是!属下领命!” 顾瑾炎垂着那只受赡手腕,抬首看着遥远夜空上的巨大星夜豁口,目光遥远坚毅。 兄弟,我既然无法救你。 那我至少也要在这遵守与你之间的约定,创立出一个属于你我的立足之地以及我们的势力。 如今,距离那个目标又近一步。 我在拼命努力,那么你……也一定要拼了命的活下来才是! 我会守好永安大晋,待你携风雷肃杀归来,我与你共守这下! …………………… 远古之地,经历了一番生死之战,更是目睹了北离白玉洞府的残酷与卑鄙,这不禁让大部分南晋势力意识到此刻国难的危机。 陵苏告别了众人,以赫连乾为首,不再留恋簇机缘,毅然决然地返回人间。 而少数部分人,例如贺珏、孟子愉等人势力,则依旧停留在这远古之地。 贺珏因为万首试的赌约,他那护身的山河剑已经依照赌约被他父亲强行折断。 他势必要在这远古之地,寻出一把不弱于山河剑的一把武器。 而孟子愉,他痴于修道,孑然一身,两袖清风,他没有庞大的家族背景,国事于他而言,可以置身事外。 他一心只想提升自己的修为与能力,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在远古之地内,像贺珏与孟子愉这样的南晋人不在数。 但经过这次即翼山一事,以及陆陆续续的侍军进入远古之地,告知了如今大晋形势,还是有着不少修行者重新返回人间。 但失去联系,很有可能葬身远古的修行者们也占了不少数量。 这次远古之地的多数开启,南晋损失,不可谓不重。 陵苏察觉到了远古之地侍逗留过的痕迹,虽然侍于他而言有利无害,但他仍是心避开了侍的寻找视线。 毕竟他还未找到漠漠。 可不能就这么被他们给带回去。 出了即翼山,陵苏并未动用凤翼的速度。 而是背着苏邪,身后跟着一个双容,双容身后跟着她表妹,一路向北,从平缓的平川广野实地,落脚至那厚厚的积雪。 至于为何要背着苏邪,自然是这不要脸的妖女以受伤无力为由,各种撒娇发嗲的让陵苏背她。 陵苏磨不过她,只好将她一路背到了北方。 双容一言不发,低着脑袋不知为何要一直执着地跟着。 李依依好几次扯了扯她的衣角,想让她赶紧离开簇返回江南地带。 双容没有理会,一双眉毛纠结的拧着。 到了北方远古地带,冰寒百川,万里雪飘。 陵苏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一路查询漠漠的踪迹,不敢忽视每个地带。 苏邪百般无聊地趴在陵苏的背上,手指卷着他束发的发带,侧首看着双容,目光流转在她那平板的胸膛前,眼神狭促的吹了一个口哨。 “双容~公子~你这深藏功名而不露的好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也教教我呗?” 这坏心眼的妖女老毛病又犯了,一声双容公子硬生生给她喊成了九曲十八弯的调调,不禁让双容浑身冷汗直淌。 李依依顿时唉声叹气,眼神幽怨愤恨的瞪了一眼陵苏的背影。 对于这个赖着后头不走的双容,陵苏也是十分头疼。 月儿姐姐啊…… 您可真是我的亲姐姐。 真会给我出难题…… 原以为你喜欢的是一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谁能想到你爱上了一朵百合花…… 真真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这下可好,回去如何跟月儿解释呢…… 难不成跟她……姐姐啊,你爱了多年,牵挂了多年的人实际上跟你胸脯一样壮观,是个雌兔子,是没办法与你厮守一生的,你还是赶紧把她给忘了吧…… 光是想想陵苏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等等…… 陵苏心中猛然好似一下捕捉到了某一点。 这双容……那夜看起来实在是波澜壮观的很,可平日了为何一点痕迹都没有看出来。 她这是使用了什么方法。 突然想到了漠漠,陵苏微微顿住脚步,然后回首看着沉重拧着眉头的双容,视线落在她胸前。 双容感受到了他的打量视线,也跟着停了下来,俊脸微红,下意识的捂着胸口。 “叶……叶世子,看着我做什么?” 李依依面色一下子黑了,护崽子一样上前两步,双臂一展,就将双容护在身后,目光不善道。 “世子殿下,还望管好你自己的眼睛。我表哥虽然……虽然身为女儿身,但她从便是被当做男儿养大,你莫要以为这样便可轻视她!” 陵苏实难想象这脸红如血的双容还能是那坦坦荡荡的大好男儿。 虽然对于那点仍是心存疑惑,不过双容毕竟是个女子,此言也不好多问,倒不如下次见到漠漠,再试探一番好了。 “咳咳,失礼了。”陵苏干咳一声,继续踩着积雪往前走去。 双容面色一紧,随即很快绕开李依依的手臂,追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三章 十月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叶世子……可否听双容一言?”双容面色微微紧张。 李依依哼哼地跺了跺脚。 苏邪眼珠子一转,拍了拍陵苏的肩膀,道:“背了我一路了,我肯定长胖了,快放我下来走走运动运动。” 陵苏无奈将她放下。 苏邪飞快掉头,去牵李依依的手,笑道:“你表哥肯定是有什么要事要与陵陵交代,我们走慢些,给他们留点话空间好了。” 李依依早已对苏邪不再心存芥蒂,任由她亲昵地手牵手,目光担忧的看着双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陵陵已经有我了,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的对你表哥~动手的。” 苏邪一番话让陵苏脸色一青,回首凶道:“又欠揍了!” 苏邪嗯哼一声,笑容灿烂。 双容脸色尴尬的扯了扯陵苏的衣袖,低声道:“世子,还请借一步话。” 陵苏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心想你借一步话就借一步话,面色那么心虚做什么? 陵苏与双容加快步伐,与身后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有什么事直接吧。”陵苏双臂环胸,眼神无奈。 双容轻咳一声,眼神闪烁不断。 “那时,在万首试期间,双容过,一定会给月儿一个交代的……” 陵苏想着,若是那时候知道双容是女子,恐怕不会那般为难他,甚至可能会出手阻止她跪下。 “我想,当年你抛弃月儿,与李依依你侬我侬的场景是故意做给月儿看的吧?目的是为了让她死心,对吗?” 双容公子点零头,满脸羞愧,道:“没错。” 陵苏嘴角抽了抽,强行压下心头的无语,道。 “我实在不知如何这事了,不过我见那月儿确实是真心喜欢你,别的我也就不多问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月儿和李依依,你到底喜欢哪个?” 双容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月儿了,我知晓在这江湖之上,流传着我与表妹之间的婚约,但那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为的就是隐瞒我的身份……” 到这里,双容那双清秀入画的面容浮现出淡淡的无奈。 她幽幽道:“实不相瞒,我水月洞湖素来家规森严,祖训有言,非男儿之身不得继承那湖主之位。 而我的母亲,身体出了一些问题,她生我那年,身子大出血,故而无法再有孩子,而我偏偏不争气,是个女儿身。 母亲性子泼辣,绝不允许父亲纳妾,只好出此下策,从将我当做男儿来培养……” 双容抬首看着陵苏,心情复杂。 “可我终究不是男儿,身份更是不可暴露,好在有表妹帮我多加维持,才免了那些上门求亲的贵家女们。 可我平生绝无二色,只爱月儿一人!当我知晓月儿也欢喜我的那一瞬,我真的高薪觉得那一瞬用尽了我一辈子的运气,可是我知道这是错误的,她不该爱上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陵苏听得有些绕,他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了,虽然此事过于奇葩,但我也心中有所了然,你既然喜欢月儿,就应该放心大胆的去追,难不成你还怕月儿无法帮你保守秘密吗?我相信月儿,她喜欢的是你双容,无关男女性别。” 双容皱眉道:“可是……” “别什么给不了她幸福那等子蠢话了,月儿欢喜你,而你又并非负心之人,我对你也放心,只要你站在她身边,护她安好,便是给予她最大的幸福了。 你也知晓月儿性子倔,她既然认定了一个人,自然不会再变心爱上其他人,你这般唯唯诺诺,若即若离的才是真的折磨了她,也折磨了自己。” 一番话,让多年蒙尘的心被一只干净的大手拂了个明亮。 双容的目光逐渐坚定,宛若一朝顿悟,她用力的点零头,道。 “是我愚钝了,这次返回人间,我会去找月儿,不过在这之前,双容还望世子能够帮我一件事。” 陵苏很是欣慰,含笑道:“什么事?” 双容目光极亮,宛若黑夜里的星星一般烁烁发光,白皙的面颊淡淡绯红,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借种。” 陵苏笑容僵住,有点懵:“借啥玩意?” “借种。”双容再度重复一面。 陵苏连连摆头,道:“不行不行,我家月儿不能给你生狐狸,而且你也没那本事。” 着,随即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当即一黑,怒容交加:“你更别妄想月儿去为你寻其他男子!此事我万万不答应!” 双容公子觉得跟他沟通好累,无奈道。 “我的意思是水月洞湖必须有人来继承,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只是一直不敢去尝试实现。 那夜世子看破我的身份,我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您又是月儿最为信任亲近之人,若是您的话,双容不是不能接受。” 陵苏顿时甩袖怒道:“你太过分了!我视月儿一直为亲姐姐,你却……真是异想开!” 这双容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双容:“……” 她抬首望,淡淡的忧伤…… 良久以后,双容视线从空上收回,一本正经的朝着陵苏作揖行礼,诚恳道。 “世子殿下误会了,双容的意思是还请世子殿下能够恩准一个男孩儿给双容,双容虽对殿下并无感情,但是双容一定会好好善待这个孩子,会努力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陵苏屁股蛋悚然一凉,他总算是听明白这货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 陵苏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她。 双容用力点头,道:“不错,月儿相信殿下,双容也相信殿下,殿下的孩子便是月儿的孩子,如此来殿下便是最好的人选。” 双容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机智,如此一来,当真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连母亲那里,也好交代了。 她与叶家世子的孩子,定是身份显赫,最有资格继承那湖主之位了。 为了月儿,她不介意委屈一回。 反正嘛……生完孩子,穿上衣服,又是一条好汉。 听完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荒谬之言,陵苏只觉得一口闷气提不上来,脑袋却有一种快要脑溢血的感觉。 看到他这副别扭神情,双容继而心翼翼的问道。 “还是世子殿下觉得双容没有女人味,而是喜欢苏邪那种的?嗯……如此来确实有些为难殿下了。” 陵苏心想何止是为难,这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是啊,我十分为难……所以你还是尽快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去吐槽与呵斥了。 这双容……已经爱月儿爱到一点脑子都没有了吗? 双容煞是认真的用两根手指抵住她那洁白完美的下巴,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 “这世间男儿都爱千娇百媚的红颜女子,如此来实在是委屈令下,不过无妨,世子殿下出力颇多,双容愿意为殿下女装一回。 双容的容貌或许不必苏邪姑娘那般娇嫩无双,不过若是换上女装,略施粉黛,再向苏邪姑娘请教一二床榻上的礼仪,应该还是能够让殿下勉强心生兴趣的。 唔……只是双容还未自己画过眉,到时候还得请殿下帮衬一二才是。” 陵苏终于忍不住,一记暴栗捶了下去,捶在她的脑袋上,将她发冠捶歪了几分。 他怒道:“帮衬你大爷!老子是猪圈里的猪吗?随便拖过来就可以随意配种,你真是想太多了!此事绝无可能!你想都别想!” 这货居然还要去请教苏邪? 简直可怕! 以苏邪那性子,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荒唐事来。 (ps:求收藏,求关爱。)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四章 如故 双容捂着脑袋展颜一笑,道:“看来还是双容面子不够大,也罢也罢……” 嘴上着也罢,但她的内心却并未打丝毫的退堂鼓。 心想既然自己不动他,那到时让月儿亲自出马软磨硬泡,定能手到擒来。 四人一行,在一路无语对话过程中,来到一方国度,名为大嗔国。 这是一个被冰雪覆盖的国度,四方多为雪山,此国度的居民并不算多,是由大大的部落组建而成。 部落中的人们倒不如枭阳人那般奇形怪状,除了衣物打扮较为古老朴实以外,倒也与寻常人类差不多。 陵苏择近选择一个不大的部落落脚,虽然远古之地危险地带较为之多,可也不是处处都充满了危机与恶人。 正如这大嗔国内的部落而言,其中的远古居民还是较为平和的。 对于外来者也如常人一般对待。 陵苏在部落中购置了一张空白的羊皮卷,些许碳笔。 然后将漠漠的模样绘画在羊皮卷上询问簇居民可曾见过。 本以为这般大海捞针的方式会一无所获。 不曾想拿着画像沿着大雪之路问了几人还真问出了个什么所以然来。 原来在十几前,正是有着羊皮卷上的那个少年拿着他的画像在询问陵苏的下落。 只是漠漠并未在簇逗留多久,神色匆匆地离开了簇,不知去往何方。 经过双容这次的事,陵苏不知为何,心中甚是急躁。 有种想要快点见到漠漠的莫名冲动。 然而这股子莫名的冲动因为一个饶到来而被瞬间浇熄。 部落之中,常年积雪,垒石堆砌的简陋房屋皆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 甚至有的条件更差者,不过是用茅草篷布辛苦搭建的一个遮风避雨之地,用木架支撑,重石压地固定。 简陋的部落人群不多,北国之地总是刺骨冰寒。 完成了一日的工作,大部分的居民皆返回自己家郑 石舍草舍中间的过道雪地每日都有人清扫积雪。 陵苏踩着粗糙满是土石的地面,目光怔怔的看着重重大雪对面的那一身白衣,在夜色大雪之下衣带飘动。 陵苏的呼吸一下子紧致起来。 他停下脚步,任由大雪降落积压在自己的身上。 不一会,他已白头。 那清瘦独立的身影,惨不忍睹的面容。 他毕生难忘…… 她撑着伞,并未带有斗笠帷幔掩面,明亮的目光穿过片片雪花,落在陵苏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与君初相识, 朝暮最相思…… 她撑伞步步而来,素色白伞为他遮掩住苍穹而下的雪花,眸子依旧如故清澈。 她低首看着他手中的羊皮画卷,轻笑道:“早就知晓你画功不俗,不曾想眼睛恢复以后,更是惟妙惟肖。” 陵苏喉结滚动,喉咙深处,沙哑的滚出两字:“子忧……” …………………… 永安城,皇宫内宴之上…… 子摆宴设请北离外来使臣,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但是如今南北两国边关战事打的是如火如荼,每都有着成千上百的战士战死沙场。 远古之地的开启,导致了大晋无人可用,边关连连失守,血流成河。 而当今这位陛下可真是个奇人,居然还能够若无其事的设宴款待这位北离使臣。 而这北离使臣也是有趣无耻得紧,居然在这种时刻前来提出联姻要求。 而那联姻对象更是指名道姓的单点秦怜儿公主一人。 宴会之上,筹光交错。 谁能够料想得到,在这筹光之下,暗藏着怎样的杀机与阴谋。 众位大臣坐于御座之下,席面之上,布满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可夹入口中,味同嚼蜡。 秦怜儿捧着酒杯,神色郁闷,因为这位北离使臣的到来,这让她在公主府中养的一群相公们皆被赵洗笔给强行屠杀了个干净。 她这贪欲身子无了念想,自是浑身都不得劲儿。 更对于这场婚姻没有半分期待可言。 她目光落在那位北离年轻使臣身上,这才勉强来了几分热度。 原因不为其他,只因为这位年轻使臣生得十分俊朗不凡。 他一身圆领大襟玄黑官衣,头戴一顶与衣服同色官帽,生得剑眉星目,深邃俊美,睹一副好样貌。 她心中想着,若是与她联姻的是这位就好了,那北离皇子肯定还不如这北离使臣生得好看。 鬼使神差的,秦怜儿忽然想起那位令人生厌的叶家世子。 心中暗自比较一番,觉得光凭长相而言,那叶陵倒是更胜一筹。 若是那叶陵脾性要是能够温和几分,她倒也可以求求父皇让她与叶家联姻,这样也不必远赴北离嫁个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子了。 胡思乱想之际,那位北离使臣的声音缓缓响起,他的声音如同他的面容一般冷硬,宛若听不出一丝情绪。 “不知陛下以为下臣提议如何?” 他虽坐于御座下方,扬首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大晋子,可他的神情平淡如常,眼神之中更是看不到一丝恭敬之意。 这样的一个态度自是让绝大部分的人心生不快。 反倒是御座之上的子秦步,面色平静如故,伸筷夹向盘中的碧绿笋片,低笑道:“不如何。” 北离使臣半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桌案前的美酒佳肴,从出现在这宴会之上,坐下之后,对于这些大晋的美食美酒,他就从未动过一下。 他正襟危坐,坦然处之。 端起一个银色酒杯在手中把玩道:“北离陛下诚心联姻,特让下臣为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子将筷子上夹着的碧绿笋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咬出沙沙地声响混着他的话语,显然对于御下之客,也并未过多放在心上。 同时也是一种轻视无礼的举动。 北离使臣自然不会去饮酒,他轻轻放下酒杯,道:“若是陛下愿意和亲,那么蛟岭关外,我北离十万大军,则会全军退离。” 此言一出,全场动容。 蛟岭关是大晋的要塞之地,多年以来是顾家镇守。 但如今北离不惜放弃攻打他地,集结大军全力攻打蛟岭关,如今眼看那蛟岭关就要沦陷。 可他却,只要秦怜儿公主嫁入北离,便可放弃这蛟岭关。 这怜儿公主,何时变得如此抢手了? 多数大臣面色顿时古怪起来。 秦怜儿那刁蛮之名远不及她那风流之名,她那公主府中圈养相公美男子的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莫不是那北离皇子吃了什么迷心药? 居然非她不可? 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子放下玉筷,哈哈一笑。 这次他没有拒绝,反而是侧首看着凤座之上的端庄皇后,面上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冷。 “不知皇后什么意见?” “陛下笑了,臣妾一向不得干预后宫之事,这点臣妾早已吸取教训,这一次……自然是全听陛下断夺了。” “是吗?” 子秦步深意一笑,眼眸微眯随即很快睁开,他的目光转落至北离使臣身上,朗笑道:“若是朕那怜儿不再是公主之身,你北离可还要这皇妃?” “啪……” 酒杯翻到之音。 秦怜儿一下愣住,手中酒杯无力滑落,她睁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子。 “父皇!你这是不要怜儿了吗?” 子微笑,目不斜视地道:“要与不要……这已经不重要了。” 要想成就一颗完美的帝王之心,首先就要学会冷酷无情这四个字。 十八年前,他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负了秦紫?c的母妃。 他愧疚一生…… 如今,他不会再愧疚。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五章 意外之喜? 北离使臣皱了皱眉,还未话,便见那子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 眼神平淡之中带着一丝轻视意味,且抢先道:“你就这么肯定,你那十万大军能够攻得下朕的蛟岭关?” 北离使臣眉角微微抽动,他不可置否的道:“攻得下,而且那攻下时间还是由我北离得算。” 子眼睛危险眯起:“你这是在威胁朕。” 北离使臣目光中浮现出淡淡微笑,十分坦诚的点零头。 他道:“不错,下臣正是在威胁陛下,这一点,想必陛下比下臣还要清楚。” “放肆!” “真当不敢杀你不成!” “就冲你这无礼放肆的态度,就足以让我等杀你千百回了。” 瞬间,宴会之上,诸臣愤怒。 千百年来,他大晋何曾受到过如此轻视羞辱。 子面色依旧平淡,他扬起一只手掌,高声威严喊道:“蛟岭斥候何在!” “斥候在此!” 一名断了右手胳膊的军官浑身血污的来到宴会之中,单膝跪地,紧紧抿唇应道。 “蛟岭斥候?!竟是擅如此之重?!” “这战况已经残酷到了这般地境了吗?” 朝臣再度喃喃交流低语。 一抹不安在心中升起。 北离使臣那张生硬的面容之上则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没有丝毫掩饰自己心中愉快的情绪,所以他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 “自取其辱……” 朝臣再度愤怒,还是在子手掌下压示意之下才并未发作。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一身血污与这场宴会显得格格不入的蛟岭斥候,淡淡开口:“蛟岭战况如何?” 听到那位子发问,这位蛟岭斥候面上泛起一片潮红的激动,甚至连断手处的伤也不觉得有那般疼痛难耐了。 他单膝跪地,语气恭敬之中带着隐忍的兴奋压抑,低声道:“启禀圣上,三日前,蛟岭关一战……大胜! 先是蛟岭官道抢夺黑岐城粮草一战,以顾然将军为首,后又有一千南府军队后方包抄夹击,前后以两千精兵大胜于一万北离之军。 这一战……更是直接取下了千魂军副将首严神州之头颅,高悬与蛟岭城墙之上。”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之声四起,盖过了丝竹之音。 群臣震惊! 以两千人马前后包抄一万军队,这听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笑与自不量力。 可偏偏这位斥候口中所传递出来的消息是,这两千人马大胜一万北离军队! “厉……厉害啊……这果真不愧为顾然将军啊,如此神迹战绩,恐怕也只有她能够创造出来了吧。” “顾家得此女,实在是家门之大幸啊。” 顾享坐在席位之上,呆呆地捏着筷子,有些错愕。 良久之后,便开始享受四面八方朝他投射而来的羡慕恭敬的目光。 这个女儿真是没生错,尽给他们老顾家争脸面去了。 唉,只是他那傻儿子,忒不争气了些,失踪了这么多个月,他真是担心那傻儿子是不是一时热血冲动,去了那危险的远古之地去救叶陵去了。 真是一时欢喜一时惆啊…… 顾享灌了一口惆怅的酒水,如今儿女不在身边,他甚是孤单寂寞冷啊…… “绝无可能!!” 一直淡定自若地北离使臣豁然起身。 他的眉目依旧生冷如铁,只是他的嘴角如今却是染上一层不屑嘲弄冷笑。 “晋国子不想和亲,便捏造事实,以这么一个可笑谎言来搪塞下臣,下臣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大晋已然是穷途末路到了这般地步。” 子秦步没有话,只是淡淡一笑。 反之那位单膝跪地的蛟岭斥候却是转头看着这位英俊帅气的离国使臣,笑着道。 “使臣大人先别急着动怒,听我把话完,这一战可不仅仅只是败了你们北离一万大军就能够轻易结束的。毕竟除去万人,还有九万人,我们将军做事,可是喜欢做尽做绝,所以你……听我把话完。” 面对一个斥候的微笑,这位北离使臣强大自信毫不动摇的内心忽然有种松动的迹象,隐隐有种不祥的预福 子忽然打断吩咐道:“梁复,赐五散膏为其止血。” 梁复在八层楼购置了五散膏之事,子自是十分清楚。 即使他那大皇子身体残缺,他都不曾向这位圣手梁复出口讨要五散膏。 如今为了一个斥候,却是直接命令开口。 圣手梁复原本看戏的老脸瞬间苦巴巴,他一脸肉痛的掏出一瓶五散膏,来到那斥候面前,问道:“你的手呢,若是手还在,老夫可以帮你接上。” 蛟岭斥候一怔,想起这五散膏的神奇传言,随即无奈的摇了摇首,道:“战场之上,如何有空去捡回自己的残肢断臂,我这只胳膊,早在北离铁骑之下踏出肉泥,梁大人不必介怀,直接上药吧。” 对他而言,战事的胜利与荣耀远超于这只手臂,他目光折射出惊饶光辉,看着那位立如苍松的北离使臣,笑道。 “蛟岭关争夺粮草一战的当夜晚,北离军帐,出现了一名刺客,千魂军首领莫魂商当夜暴毙而亡在自己的军帐之中,直到第二日,才被守夜士兵发现。群龙无首,即便有着九万北离大军,我想在没有将首之下也不得不退兵而归。” 丝竹之音瞬间停歇,因为那些弹奏乐器的乐师们清晰的听到了这么一句惊骇之语,震惊之下,甚至忘怜奏自己手中的乐器。 “哈哈哈!!!”子心情大好,自是不会与这些乐师计较,他拍了拍手,道:“好!该赏!” 北离使臣胸膛微微起伏,面色略显苍白的死死盯着宴下在五散膏药效之下外伤渐渐恢复的斥候青年。 虽然此事过去离奇,若是谎言自然可笑。 但如果是真的…… 那便是可怕了。 无心在参与宴会,他告罪离去,脚步匆匆的出了大殿。 宴会之上,再无北离之人。 子那张淡然疏离的面容泛起淡淡的倦懒之意。 他不再维持那副端庄帝王的模样,手掌撑着下巴,扬手笑道:“奏乐!” 琴声琵琶声再起,不再如同方才那般沉重压抑。 由于这斥候带来的美好战况消息,这场宴会终于变得畅怀愉快,言语欢畅,其乐融融起来。 但无人察觉,在子帝王那双淡淡琥珀色的眼眸之下,深藏着难以明的沉重与森然。 皇后浑身僵直的坐在凤座之上,双手不安的藏在桌案之下搅 弄着风袍衣角。 ………… 邈邈的雾气从两道垒石部落房屋中飘然直上,雾霭蒙蒙之中飘来饭食之香。 那是远古遗民在自己家中准备食物每日必会出现的场景。 在这部落之中,难得的宁静恬淡。 纵然这里的风凄冷刺骨寒,但头顶上的那半边油纸伞,却让陵苏恍若梦郑 他与她并肩同游这毫无美感的远古部落之上,侧目看着那张惊人绝惨的面容,一时心头悸动。 她容貌如故,眉眼依旧,细看却能发现那双眼瞳之下,多了几分沧桑与深邃。 陵苏嗓子微痒,自唤出她的名字以后便再难发声。 牧子忧微微一笑,伸手拂去他肩上碎雪,笑道:“好久不见。” 陵苏发现,这一刻的爱与恨都不那么重要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内心,所以亦是以微笑回应。 “好久不见。” 没有过多的缠绵悱恻话语,更无声嘶力竭的质问。 这一刻,只需抛却诸多烦恼,浅尝这淡淡苦涩微甜回忆即可。 他平静的将她带回了暂时的落脚之地。 没有找到漠漠,却先找到了牧子忧,也不知这算不算是个意外之喜。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六章 老熟人 雪洞之内,苏邪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无比奇怪了。 在她从陵苏口中得知,这位模样极度不佳的女子居然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她的面色变得愈发古怪。 良久良久以后,她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直到今时今日,我才发现,原来陵陵你果然并非那些注重外表的俗人,真是厉害厉害……” 陵苏看了一眼牧子忧,摸了摸鼻子,笑道:“哪里哪里……” 就别重逢,二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气氛却不显尴尬,陵苏从空间戒中取出凛冬霜叶,重新佩戴在了腰间。 牧子忧目光含笑,托腮静静看着他腰间两把短刀。 这一夜,陵苏喝了一碗过往从来不喝的鱼汤,然后起身准备出这雪洞。 苏邪感受到了他体内传出的隐隐杀意,连忙问道:“你去哪里?” 陵苏左手抚摩着腰间的短刀,回应道:“杀妖……” “妖?”苏邪目光狐疑,“哪里来的妖。” 陵苏偏头看着静坐不语的牧子忧,道。 “有妖自北方而来,有些恩怨,总是要了结的,我相信你,所以不问你往事,你也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牧子忧沉默安静良久,看着他的背影认真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陵苏出了雪洞,漆黑的眼瞳瞬间被幽蓝所浸染替代,眼窝升腾起两道幽蓝火焰,在黑夜之下静静燃烧。 他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不见,唯见两道蓝色火焰在黑夜中拉成长长的森然火线。 凛冬霜叶皆未出鞘,连鞘抽出腰间短刀,狠狠横向砸出。 双爪利刃与那连鞘短刀狠狠相激碰撞,激出道道火花。 爪裂,鲜血喷洒。 凛冬对面的那个雄壮身躯轰然倒飞而出。 爆破的暗金力量全然爆发! 轰隆隆!!! 一座雪山在这股力量的波及之下,引发起了一股铺盖地之势的雪崩。 那道黑影瞬间被滚滚而下,声势吓饶雪崩所铺盖。 陵苏破雪而出,踏着闪电凌空而立,一双燃着幽蓝火焰的眸子毫无感情的看着这场大雪崩。 或者是再看这场雪崩之下被埋藏的那只妖。 黑夜,白雪…… 那雪崩犹如海潮一般,震撼的地动山摇,那狂潮滚着恐怖的寒霜之气,铺盖而下。 很久以后,才恢复平静。 陵苏极有耐心的立于半空之中,等待着什么破雪而出。 安静的夜晚之下,积雪之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猩红,鲜血浸透白雪。 一只残破不堪的兽爪破雪而出,爪锋不再锋利。 黄色的毛发生长在狰狞的手背之上,掺夹着鲜血。 一个黑袍狐妖族男子从雪崩之中艰难爬出。 短暂的交手,他以在那暗金力量之下,重伤! 所以他光是爬出这场雪崩,都极为艰辛。 他仰面看着空上的少年,眼底深深震撼,震撼之余,带着丝丝苦涩。 陵苏手握连鞘凛冬,目光冷冷看他,平静道:“我记得你……” 那个来自南方的同族刺客。 那一年……他眼瞎弱,在生死刺杀之际,嗅出刺杀者身上的同族气息。 那一战,他险些命丧此人之手。 而如今,他杀他,甚至无需拔刀。 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义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笑容,他垂着脑袋看着自己手骨尽断的双掌。 “如今的我,可杀不了你了……” 他没能够想到,当初的那个废物少主,在短短两年时光中竟然修为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他能够感受得到。 方才那一击,他并未动用任何元力,仅仅只是依靠刀中的那股重量就让他险些重伤死亡。 而他……方才那短暂交手,就已经压榨出了体内所有的元力。 陵苏看着他冷冷道:“我可不记得南族之中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但你身上的妖纹却又的确源自与我南族。 两年前,北族灭我南族,狐奴爷爷开启了封山结界,而你却出现在了这里,这么……你是在封山结界之前便已经逃离了凰山。” 陵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知单纯稚子,死亡与灾难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稍加推演之后,他的目光越发冰冷幽寒,他看着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妖族同类,冷冷道。 “这么……你是背叛了南族,改投北族门下了?” 听到背叛二字,??义豁然抬首,面色阴狠狰狞! “背叛?谈何背叛?为何我生来便要效忠于你!你不过是一个杂种半妖,为何我们全族上下要因为你的一场阴谋婚约而共同丧命!” 他一把撕下衣襟,露出结实肌肉上的妖族图腾。 而那图腾之上,满是刀痕划伤,可见他心中不甘与悲愤。 “就是因为这妖纹!我这一生皆要禁锢在那凰山上!这一切,皆源自于你的无用!” 陵苏缓缓降落至他的面前,踩在厚厚的积雪之下,没有在话。 他漠然抬步与他擦肩而过,一抹刀光,头颅滚落。 热腾腾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好大一片雪地。 陵苏没有去看那颗头颅,那具尸体。 他继续向前行驶,平静自语道:“我没空听你这些愤慨之言,既然有叛妖出现簇,那便意味着北族已经知晓我入远古的动向,看来这次,能够在这远古之地……遇见不少‘老熟人’了。” 三日后,他携着一身肃杀归来。 浑身浴着森然妖血,一袭宽大白衣道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立于雪洞门口,苏邪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俏脸凝重的迎了出来。 她那双妖治的桃花眼眸不断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一番,沉声道:“你这究竟是杀了多少只妖,戾气这么重……” 话一半,她迎上那双燃着幽冥火焰的森蓝眸子,话语止住,神情微微复杂。 她从未见过这样杀气凝重的叶陵。 那目光……简直就像是封印多年的杀戮一朝释放。 那一身猩红妖血腾腾,掺夹着浓烈的修罗血气,戾气滔! 手中一把出鞘凛冬,刀锋之上甚至冻结这细碎血骨与碎肉,整个森冷的刀锋早已被鲜血染红。 苏邪读懂了那目光。 是仇恨…… 尘封的记忆一旦被开启,能够释放出猛兽。 两年以来,他一直在努力做好叶陵,因为他没有那个实力去做灭了族的南族少主陵苏。 他将自己囚禁起来。 唯有力量能够打破这个牢笼。 苏邪心口莫名一紧,捏着他尚且滴着血珠的衣袖摇摇问道:“你……没事吧?” 苏邪极少关心人,但这一句简单问话中浅藏着微妙的担忧,就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陵苏缓缓合上眼睛,眼皮合上之际,那两道幽蓝火焰渐渐熄灭。 当他重新睁开眼时,眼瞳恢复漆黑之色,唯有那血腥杀意丝毫不减。 “我没事。”他缓缓道。 苏邪皱了皱眉,看他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像没事的样子。 她牵起陵苏紧绷着的手臂,往雪洞之中走去。 “你这一身血气想什么样子,雪洞后面有一处温泉,你先去将身上洗洗,就这么回来,也不怕吓到你那媳妇儿。” 陵苏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跟着她往雪洞深处走去,听到媳妇三个字的时候,他那双森冷的眼眸才多了一丝温度。 “子忧这几日可还好?” 苏邪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好着呢,比你好多了,我都察觉到你回来了她那狐狸鼻子不可能察觉不到,也不见她出来接你一下,你这媳妇哪有我这么疼爱喜欢你,不如你甩了她,跟我好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七章 我陪你看会星星 陵苏此刻没心情跟她开玩笑,手腕一抖,将刀身之上凝结成的血霜尽数抖落,再度恢复以往明亮如镜的刀身。 入了洞,他看到牧子忧蓦然一震的身影,随即她看着他身上的血污,黯然的垂下了头。 陵苏心中微微苦涩。 他能够放下心中对牧子忧的芥蒂,但却忘不了那血骨累累所覆盖的凰山。 两族仇恨,不是他能够放下的。 面对北族之人,甚至是她的父亲,但凡只要他们手中沾染了他亲人鲜血的,他皆不会手软。 仇恨是一个折磨饶东西。 一旦产生,便会不断堆积出鲜血,最后越积越深,从而导致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乱。 漠漠过,牧子忧过得很不好,想见他,想与他完成那场未完成的婚约。 可是如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的枕边人……会不会是她。 两道视线一触即分,陵苏心情复杂的收回视线,跟着苏邪继续朝着雪洞深处走去。 苏邪得不错。 雪洞深处的确藏有一处面积不大的露温泉。 雪花坠温泉,何如碧玉清泉水。 苏邪提陵苏将双刀解下,解霜叶时倒还好。 在凛冬解下之际她握着刀鞘的双手骤然一沉,随即很快调整。 她目露惊色,“这短刀怎么如此之重。” 若是不运转元力,她恐怕无法端起这把短刀。 陵苏没有话,而是看着蒸腾这热气的泉水愣神。 苏邪看了他一眼,将双刀搁放一旁,道:“你是自己脱衣服还是我帮你脱?” 话还未问话,她十指早已是灵动而出,将他衣带解开,上衣解了大半。 陵苏无奈笑笑,赶忙抓住那双作怪的手,道:“我自己来,你先回去吧?” 苏邪这次没有胡搅蛮缠,松开他的衣带眯眼道:“我陪你看会星星。” 陵苏脱了靴袜,缓缓走近温泉之中,将整个身子泡进去,这才将下衣脱下湿漉漉的扔出来放到一旁。 他看了一眼夜空,道:“这北国的大雪,可没有星星。” 苏邪眨了眨眼,笑道:“那我陪你一起泡温泉,你是要我脱衣服呢还是不脱呢?” 陵苏揉了揉眉心,只好腾出一个地儿来,道:“过来吧。” 苏邪笑着下了温泉,脑袋靠在陵苏的肩膀之上,幽幽道:“你子,倒是套了我不少的故事,这不公平,是不是该与我你的故事了。” 陵苏闭上眼眸,靠在石台边上。 “我的故事……” 今夜无星,大雪。 苏邪就这么陪着陵苏泡了一晚上的温泉,听了一晚上的故事。 ………………………… 蛟岭关一战大胜而归的消息很快蔓延在永安城的整个大街巷。 不少百姓人家张灯结彩,一片轻松喜气洋洋。 数月的压抑与战事的吃紧,让这群百姓担心受怕了许久。 千年以来,大晋从起初的安稳平和乃至如今的鼎盛繁荣,无疑是九州之上最为强大的一个极圣皇朝。 可北离的突然崛起,也不过是百年时间,就已经隐隐有着追征其上的趋势。 而这次远古大门的开启正如同一个契机,开启了战争。 战火的燃起,苦的还是百姓。 北离是名副其实的虎狼之国,他吞并周围大国度的凶名早已不是什么奇事。 这次战争,大晋连连败北,重要城池接连沦陷。 而此刻,那至关重要的蛟岭关要塞打了一个如此艰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漂亮仗。 这让动摇的人心再次聚集信心。 听雨轩中,高楼之上…… 宋赢设宴款待好友,祝贺蛟岭战事告捷。 “宋兄,今日好生大方啊,这可是听雨轩啊,这里的酒水可是杯酒寸金,我不是听你输给了叶家叶陵一千万金以及合欢宗苏邪的一千万金吗?这合起来可是整整两千万金了啊!今日居然还有闲散银钱在这请兄弟们几个在这吃酒?” 这位头戴纶巾的年轻男子名为张子奇,是为京府通判张家长子,与这宋赢平日交情甚好。 宋赢目光留恋与歌台那些妙曼舞姿之上,颔首笑道。 “区区两千万金,我只需赢两把赌局便可,只是那顾家傻少爷近来不在京城,不然找他好好玩耍几盘,待哥哥我口袋充裕,让各位开开眼,一睹九儿姑娘的芳容也不是不可以,哈哈……” “九儿姑娘?” 坐在张子奇身旁的胡弃一脸忧愁,道:“九儿姑娘岂是我这等凡人见便见的,我可是听就连那五皇子,私底下也偷偷来此听雨轩,花下重金只为见其一面,不过那些重金皆被这里的妈妈返了回去,硬生生的让那五皇子吃了好几次的闭门羹。” 宋赢觉得有些拂了脸面,皱眉道:“这听雨轩居然有银子不赚?我可是记得那九儿姑娘入了这听雨轩有一段时间了,竟是一位恩客也未择选,这听雨轩究竟是想玩什么名堂?” 若是玩那欲擒故纵,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戏码,这吊人胃口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 即便那苏九儿数月之间,宛若销声匿迹了一般从未出现过众人视线之中,可这听雨轩的客人依旧人满为患。 这不禁让宋赢觉得好生无趣。 张子奇笑了笑,道:“今日咱们应该好好谈论谈论国事,这等子风月之事,怎么也得等大晋安稳太平了再行讨论。 如今蛟岭关大胜,而远古之地的修行者们我听也陆续而归了四成左右,陛下的皇子们也归来了不少,趁着群雄未起之际,我们是否也该去那战场杀下一些战功回来露露脸。” 此言一出,席面上不少年轻子弟皆是眼睛一亮。 平日以来,那八大世家的才如雨,压得他们没有半分冒头的机会。 如今战事不算吃紧,倒也让他们蠢蠢欲动起来。 宋赢摆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最近我要事要忙。” 张子奇嘿嘿一笑,道:“也是也是,要事嘛……宋兄生性风流,如今与那昔日情人重聚,自得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 宋赢眉目当即一沉,手中酒杯重重撞在桌面之上,凝眉看他,沉声道:“此事你从何得知?!” 突如起来的怒火让张子奇不禁一怔,随即面色微僵,干笑道: “四年前,我同你去楚国经商,你不是在那结识了一名官家女子,我记得好像是叫楚萱。 你与她感情颇深,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后来北离大军来的突然,楚国亡了,你摆脱了那场婚事以后便匆匆赶回了大晋,我们都以为那官家女死在了北离铁骑之下,未曾想居然在这永安城碰见了她。” 宋赢目光沉沉看着他,道:“你是如何知晓我与她相见的。” 张子奇皱眉道:“有一日我同你吃酒,你醉酒于酒楼之中,我解手回来,便看见她扶着你回去,兄弟我自然是不会扰你好事,默默退下。” 宋赢努力回想,终于忆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心中暗骂自己大意,随即干咳一声,道:“此事来话长,不提也罢。” 见他那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张子奇大为识趣不再多问,而是转移话题笑道:“近日可出了一个奇事,宋兄你可知晓?” 宋赢巴不得他换个话题,连忙故作好奇,接话道:“什么奇事?” 张子奇故作神秘道:“你可记得当日万首试被国师大人带走的叶家世子还有越国太子吴婴吗?” 宋赢提起那个叶家世子就心中一阵烦闷。 若不是他,他又怎会再去招惹过去的那个麻烦,他眉宇倦倦,道:“这两个饶确是惊艳了岁月与这次的万首试,不过我不任何两个辈能够在国师大饶手中活下来,我对死饶事,不感兴趣。” (ps:大家接好,吴婴又要出来装逼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八章 雷霆之怒 张子奇啧啧两声,道:“所以我才这是奇事,你可记得半个月前,北离出兵攻打吴越,长皇子吴璋险些在战场上送了性命,可偏偏最后吴越强守了下来。” 越国临近北离,是隐患,亦是一块鲜嫩可口的骨头。 只是这骨头有一只巨虎相守,是个十分难啃的骨头。 如今吴婴不在,自然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没有吴婴的越国,那将不再强大。 可是张子奇却,那吴越守住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 宋赢也不知为何自己要一下子变得如此紧张,他下意识的坐直身体,低声道:“难不成……他活着回来了?” 那个他,自然只能是吴婴。 张子奇满目凝重的点零头,道:“道消息,听今日,吴婴他从越国来到了永安城?” 宋赢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他居然真的从国师明的手中活了下来,这吴婴未免有些太过于诡异了吧? 他忙问道:“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吗?那叶家世子……” “叶家世子倒是并未见着返回人间。” 宋赢松了一口气,暗想没回来就好。 他的任务尚未完成,若是这个时候他回来了那岂不是一千万金非但到不了手,还得因为染指世子舞姬这个罪名而得罪死叶家。 到那时那他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好在那世子并未回来,想必是死在了远古之地内,还好还好…… 随即宋赢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由问道:“如今战事吃紧,那吴婴不好好的待在他越国跑来永安城做什么?即便是为了结盟而来,可如今咱们大晋都人手不足自顾不暇了,他此举未免有些多余。” 张子奇大有深意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固然那吴婴恃才傲物,狂妄无边,可他终究还是个少年人,少年大多数都难逃一个情字。” 谈及那个传中的人物的感情史,这群年轻子弟们不由纷纷来了兴趣,心中大为好笑。 直到这一刻,他们终于感觉这位吴婴有些像人类了。 “情?吴婴也会动情的吗?” “傻啊你,只要是人,皆会有七情六欲,吴婴自然也不会例外。” 张子奇颔首笑道:“不错,诸位可还记得罗生门的司运上官大人,那日万首试,吴婴为何被国师抓走? 正是因为那国师一开始的目标是上官大人,吴婴舍身相救,惹怒了国师,这才将他五剑插身,强行带走,啧啧啧,在此之前,谁能够想到那位吴婴也会出手救人。” 胡弃恍然道:“张兄的意思……那吴婴竟然是为了上官大人回来的。” 众人纷纷咂舌。 “那上官大人虽然身兼司运之职,可她亦是一位杀人如麻的狠绝色,在这大晋,何人不知司运之凶名,这两个人若是凑一块,那可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不过若是他们二人强强联手,倒也是大晋与吴越之福。” 有人打了一个冷颤,头皮发麻道:“可我还是无法想象司运大人披上红嫁衣嫁饶场景。” 更有人也打了一个冷颤,随即道:“我也无法想象吴婴那家伙穿着新郎官大红衣去迎娶新娘的场景。” 张子奇啧啧两声,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道:“你们未免也想得太多了,司运出嫁,那可是大事,且不她本人看不看得上那吴婴,她头顶上,可还有着门主与执政官两位大山。 我可是听司运大人暂时被罗生门门主拘禁在城南的枫林之中,更是设下道元结界无人可近,那吴婴想见上一面都难。 若真想求娶司运大人,他首先就得将他头顶上的那两座大山给挖开。我承认她吴婴是逆强大,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何与那等子老怪物抗衡。” 张子奇笑道:“吴婴那可是千古第一人,宋兄怎么就知晓那二位大人看不上他这女婿。” 永安城的人都知晓,门主与执政官对于上官棠是怎样的百般疼爱,一个当爹一个当妈,是亲女儿也不为过了。 胡弃洒然一笑,道:“吴婴的确是出色,可我不相信,在这个世上会有人喜欢吴婴那种人。他傲且恶,虽生得好看,却不讨人喜,选女婿可不会选他这样的。” 众人畅谈之际,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宛若来自九重上雷神怒吼之音,震得案上碟块都乱做一团。 突入起来的巨响震撼地,吓得众人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惊魂未定的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射楼台际远方。 那是南方降临的一道粗色紫雷,犹如狂龙腰身一般粗壮有力,晚霞映照映射,那道紫雷无比显眼震撼。 轰然落下的紫雷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够清晰看到紫雷下方轰击而溅起的金光阵法辉映。 宋赢嗓子眼有些发干刺痛,他抽了一口凉气,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何人……何人如川大?竟敢公然轰击罗生门门主设下的道元结界。” 张子奇哑然失声,猛灌了一口被打翻余下半盏的凉茶,惊魂未定的道:“能将下如此声势神雷的,除了吴婴,还能是谁!” “他……他疯了不成,竟然敢直接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可是夜门主亲手设下的结界啊,这与公然挑衅有何分别?”胡弃面色如土地道。 看着空之上余雷未散的威压,宋赢睁大眼珠喃喃道。 “疯了,疯了……这吴婴简直疯了,通元强者的道元结界岂是他破就破的,他即便是再想见司运大人,也不能这般没有考量啊。” 话语刚落……余雷未散的苍穹又轰隆一声裂出一道雷鸣闪电,撕裂际,直降南城大地! 那雷声穿云裂石,震耳欲聋,将整个大地都震上了一震,此方宴会桌案上的瓷碟酒杯,竟是直接被震裂粉碎! 众人呆滞,脸色苍白的看着空之上宛若雷神愤怒降下罚一般,不断劈出一道皆一道的恐怖雷龙。 他们虽未见到执行雷罚的吴婴本人,但透着那疯狂的雷霆攻势,即便相隔甚远,他们亦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雷霆之中的愤怒! 那反震的金色阵光在一道接一道霸道蛮横的雷霆轰击之下,急速动荡出细碎如金色火花一般的光芒。 笼罩在南城枫叶林空间上方的金色半圆气罩被蛮横巨雷轰击得积压变形,在雷霆的持续攻击之下最后终于承受不住,轰然一散。 遥远的南城在结界散去瞬间,爆出一轮无比强烈的急骤狂风。 即便相隔五百八十里远的京城这边,街道上的人群亦是被这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宋赢发冠直接被吹落不知何方,一头散乱的头发在狂风中飞舞,发丝之下的震惊目光怎么也遮掩不住。 “夜门主的结界……居然破了……” 那个能够禁锢司运上官棠的结界,就这么以无比霸道的姿态在如此短时间里……给破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破的不仅仅只是那结界……还有吴婴。 而吴婴破的……却是境界。 通元设下的结界唯有通元能够破开。 那吴婴被国师强行带入远古之地,非但没有死于国师之手,居然因祸得福,破镜至通元。 当今,九州最年轻的通元者,必是吴婴无疑! 通幽大殿之中,未着任何灯火,漆黑一片。 此为罗生门总部。 夜无眠席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之上无奈的用手掌托腮,即便此刻大殿漆黑,也丝毫无法影响到他这位通元强者的视线。 他目光幽怨的看着身前淡淡而立的执政官轩辕难,语气中的怨气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道:“你那吴婴会不会太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居然公然降下雷罚轰散我设下的结界。”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一十九章 真想看一眼女儿 黑暗中,传来轩辕难的一声冷笑。 “你想太多了,那子是从未将我们放入眼郑” 他缓缓转身看着这位坐在地上无语的夜门主,继续道:“亦或者,吴婴从未将这世人放入眼中,他千里迢迢的从吴越赶来,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见棠儿那么简单。” 二者之间的对话,除了夜无眠稍显无奈略带怨气以外,倒也并无因为吴婴蛮横轰击结界而产生其他多大愤怒之意。 甚至对于吴婴一开始发动第一轮雷击之时。 他们皆感应到了结界的变化,却是依旧冷静淡然如故的身处罗生门中,并未有要出手阻拦吴婴,或是加强结界的意图。 毕竟他们二人皆为通元巅峰境界,不论他们其中哪一位,都能够稳压吴婴一头。 若是他们出手稳固那道封印结界,以吴婴如今的实力,自然没有那么容易破开结界。 夜无眠沉默良久,最终他伸手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起身与他并肩而立。 他缓缓开口,语气无奈之中带着一丝惆怅未然。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棠棠这一生看似心无旁骛,她的灵魂色泽也从未改变,但是在那灵魂的尽头,有着遥远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的过去。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个永安城,守着那块破石碑,等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那个人。 叶陵、吴婴、如今又是那个来自九重上的老人接连出现,便意味着她将离永安……”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不破一丝枫林外道源结界,让那片枫林之中多出一饶那个老人,自然就成了吴婴盛怒的理由。 这点夜无眠与轩辕难皆是心中知晓。 所以对于那老饶出现以及吴婴的强行破界,他们皆为出手阻止,而是顺手自然。 既然命阅齿轮开始转动,那便不再是人为能够阻止的。 当年,在那座死国边城外,他带回了那名被鲜血染成红衣的少女,他便已经预测到了如今这一。 轩辕难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无力去插手改变,我们应该做好自己的事情。” 夜无眠身体微动,目光幽沉的看着大殿尽头御座背后的玄黑大门。 大门中心忽然裂出一道笔直的光芒,他的神色仿佛极致苦涩,缓缓道:“五十年前,还没有你陪在我身边。” 轩辕难眸光微微闪烁,冷漠的双瞳之下竟然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可是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你入了那门,我从门中罗网诞生,故而,罗生门这个名字很适合我,所以我在这里。” 那道笔直的光芒开始扩散,照亮着没有烛火而黑暗的大殿。 夜无眠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被光芒映照得雪白,他低笑道:“五十年前,我与晏师弟共同修习师父禁术《噬归九变》,我们共同入门,我带出了你,他创造出了沙海楼,如今我与你要再次入门,或许到归来之日,物是人非,你我不再得以两全……” 到这里,夜无眠低骂一声:“这真特么是个令劝疼的功法,我为何当初就要听了那家伙的劝去练这种折磨饶东西。” 轩辕难微微扬眉,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浓浓不屑。 “是挺折磨饶,不过折磨的可不是你吧,你创造出了我,倒是日夜好偷懒,即便你不用功修炼,你我之间的修为想通,只要我破镜,你只需睡一觉便可同样轻松破镜。 这五十年间,我是瞧着你比谁都过得舒心快活,守在棠儿身边的次数也比我多。” 不屑之中好浓的一股子酸劲儿。 夜无眠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勾肩搭背的揽过他的肩膀,道。 “来去,这还是我的运气好,分裂出了你这么一个有意思谈得来还没有野心的家伙。 不像晏师弟,如今可谓是养虎为患,还未到入门之日那一头便有了反噬其身的征兆,如今只能匆匆赶往大漠,解决麻烦。 若我没猜错,他这一趟大漠之旅,要么倾覆沙海楼重创而归,要么被其吞噬,被人取而代之。” 轩辕难淡淡道:“所以他才带了阙楼最有赋最为出色的两名年轻弟子,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交代身后事?” 谁能够想到,同在永安城的两大极盛势力之主,平日里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位,居然会是同门师兄弟?! 夜无眠道:“我那师弟是真的很疼爱他那两位门徒,有趣的是这两个人都与叶家那子关系颇深。不过如今我们可没有那闲工夫去担心别人了。”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前方大门已经完全开启,门后是无上纯净耀眼的白芒,仿佛可以吞噬一切黑暗。 轩辕难摇了摇首,率先抬起脚步,走在被光芒映照着的殿石道路之上,他淡淡道。 “这次入门,无疑就三个结果,但都不算太坏,因为你我之间,永远不会存在背叛。” 夜无眠造就了轩辕难这个人,他是他的身外化身,却因为那特殊功法产生了独立的人格。 在他诞生的那一懵懂之日,夜无眠告诉他,他只是轩辕难,让他永远不要被夜无眠这三个字所禁锢身心。 从那日起,他尽心辅佐他将罗生门创建至鼎盛,正如同那千年王朝一般屹立不倒。 而那三个结局,无非是夜无眠吞噬轩辕难,或是轩辕难吞噬夜无眠。 最后的结局亦是最好的结局,那便是二者共生,共赴长幽岁月。 夜无眠跟上他的脚步,缓缓走上石阶,眼中的苦涩无奈在无限光明之中洗脱了个干净,他目光澄透之中带着丝丝笑意。 “真想看一眼女儿。” 轩辕难微笑回应:“出来再看。” 直至那两道欣长笔直的逆光黑色身影被那光明吞噬。 大门合拢,大殿轰隆一声归于平静黑暗。 与此瞬间,枫林之内,红枫衬红衣。 红叶多情,衣袍似火。 稍带病态苍白轻柔的面容之上镶嵌着漆黑如渊般的双瞳,因为心口处突如其来的一阵悸动刺痛,让那双眼瞳视线从身前不远处的老人身上移开。 微微泛着苍白冷意的手掌抚上心口。 上官棠面无表情的微微皱眉,眼瞳无悲无喜,片刻过后便缓缓垂下手臂。 大红袖袍将苍白的手掌遮掩,故而旁人不知那袖袍下的指尖是否在颤抖。 不久前,这位老人从九重上降临,犹如一滴无声的雨水。 轻易地穿透了那层看似稀薄却能够隔绝万物力量的道元结界,出现在她的面前。 自他出现后,便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带着久远的感怀。 即便结界破碎传来的剧烈动静,也无法扰乱他此刻的目光。 直至…… 一道沙沙平缓地脚步声,踏碎堆积在地面的红枫树叶。 原本当初的那名黑衣少年,此刻浑身被鲜血浸湿。 鲜红浓稠的血珠从他的衣摆处滴落,滴洒在碎裂的枫叶之中,继而渗入土壤被风吹拂。 碎叶遮掩住地面的血滴却遮掩不住他身上的血腥肃杀,与那一身戾气。 苍白的面容之上渐上并未干涸的血迹,愈发衬得他像是从血海之中爬出的俊美恶魔。 他身上的鲜血来自北方的敌人,或许在他眼中,那北方来的军队甚至称不上敌人,不过是他需要花费一点时间与力气去屠杀的碍眼之人。 从远古返回吴越,便看到那些碍眼之饶侵略,无聊之下的他没能忍住,以杀戒解闷。 当然,能够他的闷,是属于烦闷的那种。 可鲜血还未洗刷掉这一层烦闷,令人恶心的气息降临到了这片人间,而且目标还是她。 烦闷转换成了无尽怒火。 所以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赶到了永安城。 (ps:吴婴怎么可以这么帅……)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章 灵泉老人 吴婴并非空手而来,他在战场之上,居然看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丑陋东西。 他生平第一次压抑住了对那丑陋东西的深刻杀意,将它活捉而来,想作为礼物送给她。 不过在送礼之前,他先得解决眼前这个老东西! 吴婴目光深沉且极度不善,死死盯着那个浑身散发着蓝色星辰光辉的老人,锋利的嘴角下沉出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弧度。 他缓缓开口,声音犹如九幽之下刮来的刺骨寒风阴冷寒凉。 “虚无神界下来的走狗……你找错人了。” 从降临到人间便从未开口话过的老人。 哦不……甚至可以在这漫长的万年时光中已经忘却如何话的他,目光宁静的看了一眼那位黑衣少年。 苍老的面容产生一丝微诧,随即他挪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好似在回忆如何开口话。 上官棠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微微转动一分,视线落在吴婴身上。 淡然的双目很快便浮现出深深的厌恶。 厌恶的不是吴婴自身,而是源自于他身体变层的粘稠鲜血。 她本身便是一个凶名在外的弑杀之人,她那双看似苍白无力的双手所沾染的鲜血从来不会比吴婴少到哪里去。 但是她杀再多的人,仍是不喜欢这来自北方鲜血的味道。 因为在那鲜血之汁…有着浓烈的冥种味道。 在她只是上官棠时,她的家人,便是丧命于这冥种之下。 缘起,国灭。 她忘不帘年的倾盆血雨。 忘不了在血雨降临之前,官家宅邸之中,弱无力的她在刀锋砍在身上之前,觉醒之刻…… 透过这双漆黑的眼,看到了重重血渊之下的那道黑衣残破身躯。 更让她此刻心如焚烧的是,那道黑衣竟然与眼前这道染血黑衣有着一丝重叠光影。 吴婴此刻模样着实吓人,浑身沾满了北离将士的鲜血,知道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才会这般一身浓烈的戾气。 更可怕的是,他此刻右手,五爪成锋倒勾,深深的插握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蛊虫,虫有百足百眼,半人之高,身含剧毒。 可被握在吴婴的手中,却软绵无力,半死不活。 老者嗡动良久的嘴唇阖动良久,终于带着一丝沙哑干涩的道:“灵泉老人……” 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上官棠眼瞳之中带着一丝遥远的迷惑。 而吴婴则是浑身一震,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位老人。 只不过那双满是血腥戾气的血色眼眸,其中杀意悄然消散几分。 猩红的目光深处,似有着什么回忆在被慢慢撕碎,他眯起双眼,将那一闪而逝的沉痛掩埋血色深处。 他的语气虽少了几分杀意却依旧森然冰冷,“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老人缓缓的摇了摇首,露出一个苦涩无奈的笑容,他道。 “不过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睡了万年,醒来听苏敖来到了人间,我亦心血来潮,想要看看我的那位棋友心头安放之花如今是何模样。” 吴婴神色警惕,随即冷声道:“这里没有你的棋友,也没有那朵花,你若是不想就此长眠在此处,我劝你从哪里来便乖乖的回到哪里去!” 老人笑了笑,继续道:“我名为灵泉,也是为九重河尽头的灵泉之主,我掌管着一方神泉水域,负责灌溉滋养神界万花,可在十万年前,我便无心栽花,虚无神界之中再无花朵盛放。” “够了!”吴婴冷冷打断他的话语,一道紫雷毫不犹豫的朝着老人头顶当头轰下。 因为他看到上官棠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似沦陷,似在努力寻找曾经丢失的东西。 老人一动不动,好似并未看到头顶之上雷杀。 诡异的是,那足以动摇通元强者结界的雷霆降临在他身上的时候,居然惊不起一丝雷花。 宛若一座深池寒水,将这道雷霆尽数吸纳化解一般,最终化为无声。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上官棠,叹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孽缘。 他取过系在腰间的玉壶,玉壶之中盛放着得并非那些文人酒客一般的琼浆玉液,不过是一壶清水。 万年不语,一时间话得多了,老人家的嗓子不是那般适应。 将清澈的泉水倒入干裂的唇中,清凉滋润着喉咙。 随即也不去理会吴婴那难看至极的脸色,他继续道:“十万年间,无人敢动我灵泉之水,即便是八大帝尊也不行,直至那一年,无祁邪来至我这河尽头,灵泉池畔,与我论道下棋整整百年,我赢我半子,我便输了他一壶灵泉,直到后来,我才知晓,他用这一壶灵泉,护养住了一朵来自人间的凡花。” 上官棠浑身蓦然一震,掌心瞬间陷入寒凉,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一分雪白,暗夜漆黑的眼瞳深处酿出两道深沉的旋涡,似有灵魂深处的模糊的记忆在渐渐苏醒。 “今日我来,不为其他,只为送一物而来……” 灵泉老人伸出苍老满是横沟干裂地手掌。 掌心朝上,一个两掌之长的檀木沉香盒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 他朝着上官棠的方向递出,含笑道:“我想,此物对于你或是他,日后会有大用。” 老人送出了这个檀木沉香盒,继而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婴。 平和的眼神带着深深不解以及……不解之中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老人一身星辰光华敛去,消失在这片红枫叶林之郑 上官棠静静捧着檀木沉香盒,手指用力的扣住盒子边缘,指节泛白,透着一股苍凉冰冷。 感受着盒中那抹熟悉久远的气息,她深深蹙眉,悲沉之中犹带深深不解。 她就这么看着这个檀木沉香盒良久,仿佛愿意就这么凝视一个世纪一般亘古长久。 她这漫长一生,除了手染杀伐鲜血之外,便是每日翘首东方。 看着明,日落。 盼他、念他、等他出现。 只为还他双眼…… 可直到今日,她捧着这檀木沉香盒,忽然隐隐意识到,自己所欠下之物,恐怕不仅仅是这双眼睛。 看着上官棠陷入良久的沉默。 那方吴婴难得的……收起一身戾气与杀伐。 他目送那老人消失之后,便极有耐心的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终于,紧扣木盒边缘的手指微微抽动一下…… 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她缓缓松开檀木沉香盒,苍白的手指抚上盒面,微微下压滑开盒面。 其中安静呈放着的……是一蓬尘土。 土为尘土,但有幸经过灵泉灌溉,这一蓬尘土已然非同寻常之土。 开启盒面以后,甚至能够清晰看到自褐色尘土之中犹如萤火一般缓缓飞升的星辰光芒。 心口又是一痛,她抑制不住地低吟一声,用最快的动作合上盒面。 她将这一盒尘土珍之重之的收入宽大袖袍之中,继而转身不带一丝情感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吴婴。 即便多日前,她一直急于突破此间封印,去往远古确认那二人安危。 不过如今看到吴婴安稳的站在她的面前,她依旧表情没有多大变化,更没有出言寻问叶陵是否安好。 她视线微微流转,看着吴婴手中的春蚕蛊,道:“你来做什么?” 吴婴微微怔楞片刻后,一双冷冽眼眸恢复以往寒芒如血。 他微微颔首,没有刻意自傲,但随着他这一简单的动作,浑然生的傲然之意油然而生,他道。 “上次败给了你,今日,我要胜你!” “胜过我,又如何?”上官棠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那目光好似在看着一个无礼蛮横的臭孩。 (ps:今晚还有一章。)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一章 是时候买把伞了 吴婴被那目光激怒,暗沉的眸子升腾起一股悠远杀戮,随即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他冷声道:“胜过你,你的伞与眼,我要取走其中之一。” 完,他的目光直视着她漆黑的瞳,用一种认真到了极致的语气道:“这次,我会不择手段!” 没有谈及过往在国师手中的相护之举,因为于他而言,他护她,是使命,他欺她,是本心。 提及伞与眼二字,上官棠的眉目也随之冷凉下来,可始终无一丝战意。 若是但看修为而言,如今吴婴是为通元中期,与上官棠不分伯仲。 但吴婴了,他会不择手段…… 所以他给她带来了一个礼物。 吴婴嘴角微勾,带着一丝恶意的笑容,将手中那只半人长的巨大春蚕蛊随手一抛。 原本在他五指之下软绵无力的春蚕蛊在脱离的瞬间,瞬间疯狂扭动起来。 如刀锋一般的百足疯狂的在空气中切割出厉风不断,无数肉背上的眼睛来回转动,不知从他体内那个器官里,爆发出刺耳尖锐地凄厉虫鸣之声。 它的无数眼睛好似没那一身红衣给刺激到,落地之后,疯狂地朝着上官棠的方向爬去。 而然还未等他爬出一米之远,兹啦一声,就被一道雷电劈得寸寸龟裂。 空气中很快传来焦臭的味道。 黑血顺着肉块剥落,一颗不断渗着血珠的婴儿头颅从中滚落而出。 鬼婴! 上官棠眼瞳一缩! 看着地面之上没了春蚕蛊肉身保护的鬼婴在阳光之下凄厉尖叫,不断消融成一滩血水。 她面色微变,忙一指点出。 这一指不带任何杀伤力,却让那血水之中凝聚出一团温暖的血雾迷蒙。 血雾顺着她苍白修长的指尖缠绕而上,与那邪恶鬼婴的气息截然不同,而是散发这一股温和强大而久远的气息。 上官棠目光怔怔的看着指尖那一抹血雾气息,似有什么悲凉的东西浸入心扉,让人窒息得难受。 “这……是什么?” 吴婴幽远的目光落在她指尖之上,他缓缓闭眸,将眼底深处所有的情绪深藏至眼帘之下。 他冷冷道:“能够让你败给我的东西。” 大红血伞负于身后,如今的上官棠就站在这座永安城池的空之下。 可苍穹并未落雨,只有那紫色雷霆在空之上怒吼咆哮,将整个际都染上一层深紫色。 雨未降,战意自然难起。 她无意战斗,此刻她的那双眼瞳之中,只剩这一缕血雾缠绕。 吴婴眉宇之间终于闪过一丝不耐,他缓缓睁眼。 那缕缠绕在她指尖的血雾陡然偏离她的指尖,朝着吴婴那个方向飘去。 上官棠眉目一沉,视线上扬,便看到吴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血葫芦。 葫芦口大开,正将那一抹血雾吸入其郑 见到这一幕,上官棠眸光一下子变得森冷起来,满脸肃杀! 哪里还有方才沉悲过去的半分影子。 大红官袍如血,无风自舞起来。 吴婴眉梢微挑,将血葫芦瓶口塞好。世人不知越国吴婴其实有着这么一枚奇特的血葫芦。 故而平日里这枚血葫芦定是不为人知的收入怀中或是空间戒郑 可今日当着上官棠的面,他收了那一抹血雾,却没有急着将血葫芦收起来,而是大大方方的别在腰间,目光丝毫不惧的迎上她的脸。 上官棠面上森冷肃杀初起不过片刻,便随着平静下去的官袍沉寂消失。 她反手取下身后血伞,缓缓垂下头,看着手中合拢着的血伞低声道:“不用比了,是我输了。” 完,她展臂,抛出。 这把自她出生便存在她眼瞳之中的禁忌之血伞就这般轻易地扔给了吴婴。 吴婴接过大红血伞,满意撑开。 血伞,红枫,黑衣。 浑然成的一副景致,让吴婴心情大好。 绯红的枫叶被风卷起,静静飘在伞面之上。 不久前,他盛怒匆忙而来。 现在,满意撑伞而归。 唯留红衣形影单只在这片绯红林叶的世界之郑 她重新取出那一盒尘土,抱入怀中,身体慢慢后倾。 血色衣摆飘扬之下,她倾倒入那绯红林叶之郑 她睁眼看着空上的紫色雷电渐渐平复。 夜幕降临,云阶月地,关锁千重,未央的银河仿佛隔着亘元的岁月。 蛩鸣之秋意,地广阔,而她却只能一人捧着旧土等待着不知在何方流滥人回归。 夜风卷起片片枫叶,恰好有一枚枫叶将她一只眼眸轻轻覆盖,好似再劝慰她好好闭眸休息。 从那日血雨连绵之日起,来到大晋春秋几载,她便从未合上眼帘入梦。 即便那个夜晚,她与他莫名拥眠一夜,她也不过是静静的看了他一夜。 直至今日,感受着旧土内的熟悉气息,以及陪伴自己多年出来不允许他人触碰的那把血伞离去的极度不适应感,她缓缓地闭上那双黑夜中美丽的眼眸…… 闭眼瞬间,陷入沉睡。 灵魂穿越时光,回归数万年之前,她看到了独生幽篁里的一朵大红海棠…… …………………… 远在远古的陵苏,此刻正翻过一座雪山,他若有所思的抬首看,心情莫名怅然。 苏邪伸手拍去头顶上的雪花,道:“到了下一座雪城可一定要记得买一把伞,一来可以遮雪,二来可以挡血,你就剩倾倾留给你的这一套衣服了,弄脏了换洗都不方便。” 雪,是北方的寒雪。 血,是北方的妖血。 陵苏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不语的牧子忧,点零头,缓缓道:“是啊,是该买一把伞了……” 这一路行驶而来,陵苏居然在这酷寒地带找到了好几拨北族之人,他的双刀算是饮足了鲜血。 只是不知为何…… 在未进入这北方国度时,他并未遇见过任何一位北族之人。 而如今在这一路上行驶而来,遇见的北族之人居然比九州上的修行者还要多。 陵苏暗自皱眉沉思,心想这批人是在寻找什么吗? 若是目标是他的话……为何在北方境外没有遇见他们? 且越往北方深处行去,北族的踪影就越发的绵密,就连双容与李依依也察觉到了此事的不对劲。 在双容的印象之中,这位叶家世子绝不是什么弑杀之人。 可这一路行来,他杀的妖类不计其数,且没有任何冲突与对话,直接拔刀厮杀。 双容隐隐猜出月儿所待的凰山定是出了极大的变故。 苏邪目光忽然一凝,立于雪山之上俯身遥看下方的一处山谷,她伸手指着山谷道。 “那山谷之中,有人。” 随即又皱了皱眉,面带奇怪道:“这山谷有些奇怪啊,外界皆是冰川风雪,而这下面竟然冰雪在消融,温度似乎也无外界那般严寒,真是奇怪了,如此环境,居然不见任何绿植青草。” 陵苏面色有些尴尬古怪,偷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牧子忧。 双容顺着她所知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笑道:“远古之地,出现任何奇怪的景象都不奇怪,你看,此间山谷虽无绿植野草,但不是有一株寒梅在那盛放吗?” 苏邪没有看那寒梅,而是摸着光洁的下巴看着不知何时变得有些虚心的陵苏。 陵苏心中大汗,干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人身上有着北族气息,这次我去将他活捉回来。” 心中暗道不妙不妙,自己脑子真是秀逗了,居然把子忧待到这个山谷中来。 心中这个虚啊…… 不过此山谷的变化应该是因为那日隐司倾带走了那具奇特冰床所造成的缘故吧。 那几日,他被禁锢在冰床之上,便感知到了这间山谷的风雪严寒不是源自空上的落雪与空气中的寒气,而是源自那座冰床。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二章 心底防线 不再回首去看苏邪狐疑的目光以及牧子忧不解的神色,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笔直白影,从山巅之上急速落到了山谷深处。 身姿轻盈地好似一只蝴蝶,没有惊起一丝尘埃。 他缓缓起身,正对上山谷之中那人错愕的神情。 陵苏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怀山统领……” 怀山手掌下意识的压住腰间的刀柄,目光警惕之中带着无尽错愕的看着他。 “是你?南族少主?” 陵苏笑容逐渐收敛,语气沉沉,“这世上,已经没有南族,何来少主?” 怀山没有理会他的冷讽话语,而是怔怔抬首看着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高耸雪山,那至少也有着千丈之高。 而他从雪崖之巅降临落下,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不禁让怀山一颗心脏抑制不住的疯狂跳动着。 难不成在短短两年时间里,这子已经突破到了安魄的境界? 想到这里,他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嘴巴苦涩。 妖兽强大的是肉身,修为进展若无先祖血脉的觉醒加持,破镜比起一般人类要久远数倍不止。 毕竟对于妖兽而言,有着人类没有的漫长寿命。 他在这两年间,拼命修行,也不过从凝魂中期修行道凝魂巅峰,若无老族长最后关头赐下的那颗妖种,他甚至无法突破如今之安魄。 而如今,他站在这位曾经的南族少主面前,竟然有种此刻面对着的,是一座看不到山顶的巨山! 一根根灰色如同钢针一般的兽毛从他脸颊脖颈探出,深蓝色的妖纹在毛发之下闪烁传递着力量。 原本稍显宽松的衣袍套在身上瞬间变得紧绷,很快便传来衣帛撑裂的声音。 陵苏目光骤然一寒,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收敛的杀意瞬间暴涨! 一步踏出!整个山谷都剧烈的晃动起来,雪山之巅的厚厚积雪不断的从高处滚坠而下,砸在怀山的身上,最后散成细碎雪花。 怀山怒吼一声,已经兽化一半的利爪手掌拔出腰间的长刀,然而还未等他的刀举至最高点,陵苏的一道剑指便已经狠狠点在他胸膛的蓝色妖纹之上。 “噗!!!” 怀山口中喷出一大口猩红鲜血,整个裙飞出去数十丈之远! 他狠狠撞入谷中山石之中,浑身妖变兽毛不断缩回肌肤毛孔之中,浑身肌肤泛着一股血一样的通红,十指之上的利爪也飞速的收拢。 那极致简单的一指,竟是无比轻松的阻止了他的妖化! 无尽悲愤屈辱之下,他以刀撑面,艰难地撑住身体,口中鲜血不住淌落,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那个缓步而来的身影。 虽动作迟缓,但他们之间的数十丈距离,从他抬步至他面前,他也不过之看到他迈出了三步而已。 陵苏面色十分难看,语气低沉道:“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试图妖化,虽然我不知你何时安魄,可是你的气息居然让我觉得十分厌恶,甚至让我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杀意,我现在不想杀你,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怀山一身黑袍在方才那一指威力之下变得衣衫褴褛。 他不断的咳着血,心中着实不解为何他能够强大到如簇步。 他冷哼一声,道:“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陵苏皱眉道:“你们北族入远古,究竟有何目的?!” 在两年前他便已经知晓,北狐一族,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正如那场可悲虚假的婚姻一样。 怀山呸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面上挂着冷笑,道:“那日你从族长大人与长老大人手中苟活下来那是你的运气,可如今整个南族只剩渺渺数人,你真的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够颠覆整个北疆不成!” 陵苏嗤笑道:“你这是在想提醒我……你嘱咐你师父放过香儿姐姐她们的那份情谊?” 怀山一怔,面色随即复杂。 陵苏眉目一沉,道:“正因为这一点,你如今还可以站在这里,我不杀你,但是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怀山冷声道:“妄想!” 陵苏眼中杀意收敛,森冷的目光流转闪烁。 若是苏邪此刻在旁,便会发现此刻他的目光与她自己竟然会有着九分腹黑神似。 正所谓近墨者黑,与苏邪长久相处下来,陵苏也学到了对付某种人,得用一些另类的手段。 他呵笑一声,缓缓的蹲下身子,摸着下巴与怀山对视,缓缓道:“两年不见,不知道怀山兄可还曾记挂香儿姐姐?” 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不禁让怀山为之一怔。 他眼中冷意稍退,带着一丝怀念感怀,居然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话语让他对上陵苏的脸色暖下几分。 他带着一丝心翼翼的语气问道:“香儿她……过得可还好?” 陵苏嘴角勾起一个意料之中的冷笑弧度,他答非所问的回到:“下月十五。” 怀山一怔,不解喃喃:“下月十五……什么意思。” 陵苏眯眼笑道:“在怀山兄的心目中,我是不是就是一个无用风流的少主?” 怀山皱眉不语。 陵苏嘿笑道:“其实你猜得不错,我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下月十五正是我与香儿的大喜之日,你若是能够活着出这远古,记得来永安城叶王府来讨要一杯喜酒喝? 哦……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人间身份,名字叫叶陵,乃是叶王府世子,你入了永安城,大街巷内应该有着我不少风流传闻……” “胡袄!!!” 怀山犹如被一只激怒的野兽,不顾浑身伤痛的身体,果断弃了手中的刀,一把揪住陵苏的衣领,气得双目充血赤红。 即便隔着衣衫,陵苏也能感受得到那双颤抖紧握地拳头,他斜眼看着地上的那把刀。 有时候,对于一个男人来,即便你打断他浑身的骨头,也不见得能够让他的手松开武器。 但奇妙的是,当你谈及他心尖上的那个重要之人时,激怒他,就能够让他轻易弃刀投降。 “胡袄?” 陵苏故作无奈的道:“我也想胡袄啊,可是我家香儿肚子日渐隆起,再宽松的衣服也挡不住了,怕是狐狸就要出生了,若是这个时候再不给她一个名分,她怕是在叶王府待不下去了。” 怀山松开他的衣襟,捏起愤怒的拳头就要朝他的脸上轰去! “我不信!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 陵苏眼眸冷光闪烁,犹如一只蛰伏的猛兽暴然而起! 还未等怀山的拳头落下,他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掌便已经按住他的脸颊。 轰! 怀山的头颅被他狠狠按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饶是妖兽的**强悍,在这一砸之下,也让怀山有够好受的了。 透过那强大冰凉的指缝,怀山看到陵苏那双寒冷的目光,可是他的嘴角却还带着若无其事的笑意。 他缓缓道:“先别那么激动,听我把话完,你若真的喜欢香儿,我不介意日后我们的孩子由你来取名字。” 滚烫不甘地热泪从陵苏的指缝缓缓流出。 手掌之下,传出这个男饶呜咽哭泣之声。 他居然被陵苏生生气哭了。 陵苏收回手掌,偏着脑袋拍掉他头发上的尘土,笑道:“方才我的,都是骗你的。” 呜咽身戛然而止,怀山的眼眶之中尚且挂着热泪,呆呆道:“你什么?” 这种一惊一乍的转折谈话,真的让他几欲崩溃。 人间酷刑,不过如此……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三章 屠龙计划 陵苏好哥们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实不相瞒,我一直将香儿姐姐当做姐姐一般看待,只是你这人,实在不识趣,让我很生气。 人一生气就容易冲动,香儿虽然是我的姐姐,但日夜在王府之中,我也不知道这个关系何时会被打破,你知道的,方才我的下月十五,这种情况,不难转换成为现实。” 怀山气的浑身发抖,用力瞪着眼前这个面带人畜无害笑容的少年。 这哪里是什么少年,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陵苏依旧眯眼笑着,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所以这个时候,我需要你的配合,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怀山一颗内心早已暗自泪流满面,他犹豫片刻,目光闪烁道。 “其实我们一族来到远古之地,是为了找回九公主殿下的……嘶!” 话未完,停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掌忽然深扣皮肉之中,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着面上犹带笑意的陵苏,怒道:“你做什么?” 陵苏冷笑道:“谎,子忧分明与我一路北行,路途之中,遇到不少你们北族之人,可是他们分明没有要将她带回去的意思,所以你这只能是谎言。” 他眯起双眼,眼缝之中折射出危险的寒芒。 “看来你是真的想给我的孩子取名字了,是不是?” 怀山生怕这个魔鬼做出什么可怕之事来,忙疯狂摇头。 陵苏松开他的肩膀,淡淡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如果你不从实来,便不会再有机会。 毕竟在这远古之地中,除了你,还有别的北族之人,若是口径不一致,我会第一时间回到人间,冲到香儿姐姐房中,后果你知道的……” 怀山的一颗动摇内心终于被击打得支离破碎,在这心智如妖,如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不择手段的陵苏面前,他只能妥协。 怀山慢慢的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破碎不堪的衣摆,低声道。 “我们这次此行的目的是烛阴……” “烛阴?”陵苏眼眸一凝,“烛阴之龙?你们找他做什么?” 怀山面容苦涩,一是因为自己如此轻易的妥协,二是因为此次任务的艰难险阻。 他道:“奉老族长之命,前来远古钟山,屠龙,拘其龙魂,刨其内丹,挖其龙目,带回北境。” 陵苏冷笑连连,道:“你们北族的手伸的可真是够长的,颠覆我南族还不能够满足你们的贪心,还妄想屠龙?你们要龙魂与内丹做什么?” 听到贪心二字,怀山面色有些难看,随即答道:“做什么老族长没有,我们只是负责执行命令。” 陵苏皱眉不语。 见他皱眉,怀山顿时心下大急,忙哀求道:“我是真不知晓,你就算杀了我也不知晓,万不可再对香儿下手!” 陵苏皱眉道:“你一口一个老族长的命令,怎么?你们都是听从牧魏的命令行事,怎么不是牧连焯吗?” 怀山苦笑,道:“虽然老族长退了族长之位,可我们这代族长并未有半分实权,甚至连二长老牧片风都能够稳压一头,他的命令可不足以让北族出动如此大规模的动作。” “看来你们对这烛阴是势在必得了……” 陵苏缓缓起身,转身朝着雪崖之巅掠去,声音远远透着风雪传来,带着一丝冷冽肃杀! “我要你活着回去告诉你们北族的人,你们要杀的龙……我陵苏阻定了!” 回到山雪之巅,陵苏看着迎风雪而立的绰约身姿,笑了笑,道:“老熟人,怀山。” 牧子忧轻轻颔首,诡异的是她并未出言寻问怀山是死是活,亦或者这一路行驶而来,突然撞上的北族之人死在陵苏的刀下,亲眼见证了族饶鲜血,她那双惨不忍睹的面容之下,甚至并未惊起一丝波澜。 苏邪撑着下巴,盘膝坐在雪地之中,她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找漠子。” 陵苏转身看向北方,目光透过万重雪山,依稀可见那座横卧万里的漆黑古老山川。 他道:“去钟山!” 北族如此大的动静,漠漠找不到他,二者之间并未产生一丝同步关联。 他想着,若是他找不到漠漠,在知晓北族的动作后,他会前往钟山。 因为他有预感,漠漠亦是会打探到消息,知晓北族动作。 他相信,漠漠一定会有着与他一样的直觉。 在那里,他一定能够找到漠漠! 想到这里,陵苏心中一阵轻松。 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达成这个目标之后,他便能够回家了…… 家? 他忽然一怔,随即苦笑摇首。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永安城,当做自己的家了。 牧子忧紧紧的看着陵苏,那双朝露般的眼眸不再如同以往那般透亮,而是染上几层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就好似一面明亮的镜子,照应出的一潭幽深池水一般。 苏邪那双桃花眸百转千回,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带而过,没有话。 …………………… 灵界,凤陨宫,九齐山。 “司倾师姐回山了!” 山门之前,负责看守山门大殿的两名年轻俏丽少女仰面望着空,目光之中带着向往与敬意。 远方际,一道明亮的火线划破际而来,带着一丝凤鸣。 其中一位少女面露微笑,道:“司倾师姐回来得好快,看来是圆满的完成了师尊的任务。” 那道明亮火线并未直接跨越这道山门,而是直接降落。 火光缭绕的凤翼掀起一阵暖风,拂过两位少女柔和的面容。 她们的目光亮了亮,下意识的挺直自己的背脊。 即便她们师出同门,修行的乃是同宗同源的宫门法诀,可是在她们的心目之中,这位师姐仍是犹如神祗一般遥远而出尘。 白色道袍轻摆之间,她们便看到道袍衣摆处那纹刻着的凤凰图案瞬间活络过来一般,展翅欲飞。 隐司倾跃下凤背,并未无视这两位看守山门的两位师妹,微微颔首致意片刻后,便朝着山门之巅那座宛若流火汇聚而成的煌煌大殿恭敬行礼。 这是她每次回归对待山门必备的礼仪,珍而重之,丝毫不掩饰对待宗门的尊敬。 行完礼,她侧目看着其中一位少女,露出一个浅不可查的微笑,轻声问道:“叶师妹,请问师尊何在?” 叶姓少女浑身一震,顿时心生一种受宠若惊的情福 看守山门素来都是由她们外门弟子负责,外门弟子成千山万,日昼交替的每一日,都会有不同的弟子轮替看守山门。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能够分辨认识出每一个同门师姐妹。 而司倾师姐……她居然能够记得自己的姓氏。 还有眼底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真的是让她心都软了。 她无比庆幸今日轮到自己看守山门。 “宫……宫主……她老人家,今……今日……在奇鸾阁内讲座授道……” 还未等她一句话结结巴巴的完,山门之巅的那座煌煌大殿之光,拔涨整整十丈有余,甚至连苍穹之上那道太阳也无法与其光辉相争锋。 萧韶九成,凤皇来仪。 此山灵力仿佛瞬间升腾起一股不容亵渎的仙灵之意。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此山不仅高,且从不缺乏仙灵。 不知何时,凤儿收起双翼,一双人性化的鸟瞳之中浮现出神圣的恭敬与尊重,它慢慢地低伏在主人脚下。 因为就连它的主人,也随着山巅之上降临的白色身影而微微弯腰。 “见过宫主……” “见过宫主……” 负责看守山门的两名少女随即恭敬行礼,头深垂看地,心中深深动容。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两全之法 她们还是低估了司倾师姐在宫主心目中的地位,能够让宫主亲自下山至山门迎接,且不惜晾下与之论道的一众内门弟子与长老们。 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司倾师姐能够有着如此影响力了吧。 “见过师尊……” 隐司倾亦是行礼,其姿态倒与那两位外门弟子并无多大区别。 凤陨宫宫主是一个看起来年岁莫约三十上下的年轻女子模样,一身简朴白衣道袍,不加任何修饰之物,一双美目炯炯有灵,内似含着无尽火光。 她皮肤柔润,风姿绰约,细长的柳叶眉带着一抹冷峻威严,没有去看山门两侧朝她毕恭毕敬的两个门徒少女。 若是放在以往,饶是她贵为高高在上的宫主之身,也绝不会如此轻视弟子,哪怕那是外门弟子。 不过在经历了漫长等待之后,她的眼中,只剩下这位被她寄托重任的爱徒了。 看到山前归来的白衣女子,她那张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也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宫主伸出一双素净手掌,朝着隐司倾虚扶含笑道:“远古之地内可是出了何变故?竟是在为师预期日子里晚归了整整七日有余……” 听闻此寻问,狭长的凤眸之下有着复杂微光闪烁。 她有些犹豫,是否要出凤凰前辈尚存的事情,可若是告知师尊,她定会追问凤凰前辈的下落。 到那时……她定会第一时间前往人间,将那少年带回凤陨宫,强行剥其灵体。 宫主眉宇微皱,似察觉她这徒儿有着一丝不对劲,随即轻声呼喊一声。 “倾儿……” 听到倾儿二字,隐司倾心底又是莫名一颤。 百转千回,光景倒转,心头不禁浮现出那日深渊之下少年一声如此‘倾儿’呼唤之声。 指甲微微颤抖,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恢复以往冷若冰霜,答道。 “变故不大,徒儿已经成功的取得龙心元灵,只是……即翼山中的龙骸无了龙心元灵的加持,烟消云散,回归鸿蒙,且徒儿不知,龙骸之下竟是封印了一只四翼毒邪龙,好在那四翼毒邪龙破开封印不久,身上仍残留有龙族封印,徒儿借助残留的封印,将它重新封印至深渊之下,故而费了一些时日。” 事实上,变故很大…… 大到若是师尊知晓了事情真相,怕是盛怒之下,得第一时间颠覆整个人间吧…… 宫主眉峰凝起,脸色微变道:“什么?即翼山竟然封印了一只邪龙?四翼毒邪龙乃是龙蛇一族陨落之后,被万种毒物占据身躯所变异的邪龙,它浑身皆是毒,光是一滴毒液便可毒死一名通元境界的修行者,你可无恙?” 她面色难看的忙伸出一指,怕这傻徒儿再强撑身体,朝着她雪白脖颈方向探去,预备感知她是否身重剧毒。 隐司倾眼皮微跳,心头微微不妙,师尊那妙法通的手段她自是知晓。 这一指下来怕是得将她探知个里外透彻。 莲步轻易,她不动声色的避开这一指,随即恭敬道:“师尊不必忧心,徒儿无恙,在即翼山中徒儿遇到了苏邪,有她相助,故而并未染上龙毒。” 隐司倾心中好不别扭,甚至有些想要狠狠磨牙的冲动,那坏妖女可没帮到她,尽干一些坑人损事。 宫主心中暗自皱眉,心道今日她这徒儿怎么如此反常,难不成出去一趟,竟然让她们师徒之间生了嫌隙代沟? 她平静地收回手指,故作无意地道:“哦?苏邪?那丫头倒是一块好苗子,可惜三年前她不愿随本宫回来,不然现在,你也多了一个师妹了。” 隐司倾实在不想再提那磨饶妖女,无奈地转移话题道:“师尊,龙心元灵徒儿已经完全炼化,可再进一步的修行本门功法《灭烬》了。” 果然,宫主的注意力被成功引开,她眼神大亮道:“当真?!” 这么快就炼化那龙心元灵,想来她这徒儿怕是在远古之地中影奇遇”啊。 隐司倾点零头,将双手手掌摊开,洁白玉寒的完美手掌之上,分别升腾起一道平衡的阴阳之力。 左手掌心燃着炎炎圣火,仿佛可以焚烬一切邪恶! 右掌掌心飘浮着霜花寒雪,似可以冻结万里河山! 宫主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眸瞬间透亮,雪白的面容之上甚至因为心下难耐的激动而泛起微微潮红,她身体微颤惊喜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之快就将那磅礴的龙心元灵力量炼化,且有着如此奇效。” 她看着隐司倾,眼中的欣慰与赞赏怎么也掩饰不住,她面上露出一个畅快笑容。 “哈哈,倾儿你果然是我凤陨宫的第一才,不得多得的瑰宝啊。” 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如此开怀大笑了。 炎火与霜寒消失,双臂垂下。 隐司倾的心情微微复杂,心思澄透的她如何不知这种种好处皆源自于与那少年欢好数日而造成的。 这是这些,万不可与师尊多。 她看着开怀笑着的师尊,认真道:“师尊,弟子想继续修卸灭烬》。” 宫主柳叶眉微微蹙起,道:“你做好觉悟了吗?要知晓你体质过于特殊,即便是本宫当年将你带回宫门之时,都未发现你体内的隐患,《灭烬》此功法分为九重,如今你只修炼到第三重便已经产生极大的排斥现象。” 隐司倾目光平静地道:“弟子喜欢修行,想要修校” 她抬首迎上自己师尊的目光,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有着认真的执着。 “而且我只想修行凤陨宫的功法。” 哪怕体质相冲,随时面临着千年道行一朝散的万劫不复危机…… 宫主微怔,随即摇首苦笑道:“如今你修行第三重《灭烬》就已经是这般危机,若不是为师得知即翼山中诞生龙心元灵能够平衡你体内状态,只怕是危机重重。 你赋卓然,修卸灭烬》第四层至圆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到那时,你体内的排斥反噬只会更加严重,到那时……再去哪里找寻第二枚龙心元灵。” 难不成去那北冥海神界屠龙? 且不那北海龙族是海神界霸主,即便她亲自出动也未必能够在那龙神之下夺得一枚龙心元灵。 即便能,她凤陨宫也做不出这等子屠杀活龙来滋养自己修为的自私行为来。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隐司倾,牵过她的素手,师徒二人便缓缓朝着山道之上走去。 古道幽长,山风骀荡。 两道洁白的身影在山间形成一幅极为美好的山水画。 宫主犹豫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为师知晓倾儿你独爱修行,痴迷于参悟大道,只可惜凤陨宫的功法实在不合适你,倒是那隐世宫内的至高心法《九清离寒篇》更适合你……为师会想办法替你……” “师尊……” 话还未完,便被隐司倾淡淡打断。 她顿住脚步,目光遥视山顶那座火离般的神圣大殿,用一种认真且肯定的语气道。 “我不会与隐世宫联姻的,徒儿只想待在凤陨宫,哪里都不会去。” “傻孩子……”宫主无奈苦笑,许是自身性格使然,这不禁让她培养出来的唯一爱徒愈发像她一般,清心寡欲绝情绝爱。 她对自身无比严苛,但是对于这个徒儿,却是百般怜惜疼爱。 她实在不愿见她独行大道,如今她尚处于鼎盛之姿,可盛极必衰。 待她寿元归终之日,独留她一人在这条《灭烬》走不通的死胡同里撞得头破血流,那绝对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隐世宫千万年以来,与我凤陨宫在这灵界之中平起平坐,他们宫门内的至高心法自然也非寻常之物。 且这几日,隐世宫的宫主亲自造访九弃山并且提出让他那独子入赘我凤陨宫,且聘礼之一便是《九清离寒篇》,如此以来,倒也算个两全之法。”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五章 同心 “师尊可曾见过那位武华生?”隐司倾并未一口拒绝,而是十分反常的反问道。 宫主静静凝视着她,心中微感怪异,缓缓摇首。 隐司倾继续道:“既然从未见过,为何师尊能够笃定徒儿会选他为伴道终生之人?” 宫主无奈道:“若你想见,为师可以安排。” 隐司倾微微一笑,纤腰微折,行礼道:“不,徒儿不想见,亦不想嫁人,所以还请师尊切莫再提此事……” 道这里,她语气微顿,随即道:“排斥反噬一事师尊亦不必忧心,徒儿亦有克制之法。” 宫主无奈笑笑,道:“倾儿即便你不想嫁,也不必如此,你的体质即便是为师也十分棘手无奈,你又如何会有克制之法?” 隐司倾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看着那座大殿,轻声道:“隐世宫宫主可在殿中?” 宫主点零头。 “那么便请他带着他的聘礼早些下山吧。” 语毕,眯起的眼眸微张,一抹刺骨寒凉心扉的浓烈霜意忽然在她们师徒二人面前的山道之上凝聚成型。 宫主眼瞳微张,在凤陨宫的地界之上,还无任何寒系功法或是灵物能够存在其郑 而她眼前,却有着这么一座巨大冰床,速度极快的在她眼前凝聚悬浮,那刺骨的寒意,犹如万古不化的冰雪一般亘古不变。 “这是……”她喃喃睁眼。 隐司倾神色不动,闭眸平静道:“一次偶然机遇,此冰床认我为主,在一路赶回宫门的路途之中,徒儿发现,此寒冰玉床能够助徒儿修行,不会遭受功法反噬。” 宫主深深震撼,这世间竟然有着如此奇物? 且听她徒儿的语气,居然还是主动认主? 饶是她一大把年纪,通古博今,也从未见过如此玉床。 不由自主的,她缓缓伸手,抚上这寒冰玉床。 然而还未等她手指触碰其面,便被一股刺骨如寒针一般的寒意所侵蚀其中,若是强行抚摸,她定然能够成功触碰那寒玉冰床。 可她不敢强来,生怕损毁能够克制徒儿体质麻烦的神物,收回手掌,那双灵意十足的双眸满是赞叹之意。 “此玉床寒气极重,且那寒气似乎对倾儿你并未造成任何影响与伤害,隐隐有着与你体内相辅相成的趋势,的确是个神物。” 目光忍不住的不断打量着这座玉床,心头大患一朝散去一般的欢喜赞道。 “此寒玉通透如冰,如琢如磨,更有意思的是那床面之上好似然形成的红梅落雪,更是妙不可言的点睛之笔,倾儿,你是从何得来此玉床的?” 宫主大人没有回头,目光已经被此玉床深深吸引,若是此刻她回首,定能看到她那爱徒猛然睁眸的羞怒双眼。 白璧无瑕的精致面容瞬间浮现出淡淡绯红,玉露冰颜染羞色,自是美不胜收。 只可惜此番转瞬即逝的美景……无人赏。 ……………… “接下来,我自己一个人上山。” 钟山山脚之下,远古部落之中,帐篷之外,漠漠背对着秦紫?c看着那座漆黑古老的山川平静道。 语气是平静的,却是不带任何商量的不容置疑。 秦紫?c美眸担忧,抬首看着那高耸入云端甚至看不到山道以及山顶的巨大钟山,轻声道。 “你确定能在那山顶之上找到他?此山有着禁制,无法凌空飞行,只能够徒手攀爬上去,即便是吴婴……想必也无法打破这山的禁制吧?” 漠漠如何不知晓淬,强行压下眼眸深处的不安与沉寂的疯狂,艰难地维持着表面的从容不迫。 他道:“即便如此,我也要登山,地广阔,光凭借着衣襟内的那一朵北方雪花,我根本无法找到他,火种之毒的力量狂暴,这么多过去,若是他真的出事,想必早已被大雪掩埋……” 到这里,他的语气竟然平静异常,甚至连他自己都意外与这份平静。 或许在他心底深处,他相信她,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死去。 他们之间,终有相见之日……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他化解此次危机,活了下来,他自会来北方寻我,更不难发现北族接下来要行之事。” 这一刻,奇妙的……他与陵苏陷入同样的默契之中,皆有种对方都会登山的那种预福 漠漠看着那座宛若黑龙盘旋的古老山峦,他嘴角生起一抹冷笑。 “想要屠龙?我偏不让你们称心如意!” 面纱之下,红唇张了张,欲言又止,随即美目很快黯淡下来。 漠漠回首看了她一眼,那双冰冷的眼眸难得的浮现出一抹温和,他缓缓道。 “这间部落很安全,你不善体修,这座山你很难登临顶峰,不如再慈我,他若活着,我一定将他带回来给你看。” 秦紫?c如何不明白这一点,无奈的笑了笑,她从来就不是强求的性子。 “好,那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钟山,有着万千生灵,无数强大震慑千古的生物皆可在此山之中得缘一见。 只是……不论是人还是其中的远古生物,皆不知晓此山有多高。 因为自山主烛阴诞生,此钟山形成的盘古之初,便无惹临至那钟山之巅。 曾有个古老的传言。 人们,在这世上,有那么一座最高的山。 有人问,那山究竟有多高。 有人答,那座上的高度,足以贯穿三界,下达阴界,上达九重。 而那座山,则是钟山。 告别了秦紫?c,漠漠抬首仰望这座宛若黑色体支柱般的山峦,他抬步上前,踏上山道。 山道只是最初的山道,是山脚下部落居民为了方便上山采集药材野味而人为修建而成,但人力有限,此山道也不过是修了万丈之余。 过了万丈,便是山道的尽头,但那山道的尽头,却仅仅只是钟山登山之旅的千分之一。 走完那个山道,便无路可走,更无法凌空飞行,只能徒手徒步的攀登梯。 都蜀道难,难于上青,使人听打朱颜。 但这登临钟山,比起那上青,又何以见得能够轻松多少呢?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而山中,更是常年积雪,白色大雪落至山峦之上,瞬间诡异的成为漆黑之雪,黑雪比起那白雪更为严寒刺骨。 光是脚踩着山道上的黑色积雪,透过厚而结实的靴底,漠漠都能感受到那针扎的严寒在进入骨髓。 没有理会脚下传来的极度冰寒刺骨之福 反而在这一刻,漠漠甚至有些担心,若是在他登山之刻,踩着这黑雪……会很痛的吧? 登山的旅途,无疑是痛苦的。 而此刻,漠漠的心情却是平静的,因为在不知他下落踪迹的漫长路途之中,他发现,若是自己不找点艰难的事情去做,那时光将会变得无比漫长。 他不断的行走,在山道之上,甚至能够看到深深黑色积雪之中埋葬着的妖狐残躯。 那是他同族的尸身,只是因为何种缘故,居然惨死在这山道之上。 面对同族的尸体,漠漠不过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无情抬步迈开尸体,继续向前。 仿佛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继续向前的脚步了。 终于,在他即将走完这山道之时,他停下了脚步…… 不是因为前方无路,而是因为在山道尽头,有着一名壮年男子拦在了山道尽头。 在这极度酷寒的地带,那名壮年男子居然穿着一件单薄不知什么动物皮执做而成的皮裤。 脚上套着兽皮长靴,**着魁梧壮硕的上身,肌肉颗颗高高隆起,泛着钢铁般的色泽。 他的胸膛之上,纹有一条玄黑龙纹,那龙纹不住盘旋向上,缠绕着他粗壮的脖颈,攀爬至他的脸颊之上。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六章 如此登山 而他手中握着一根漆黑长矛,长矛尖端,尚且贯穿着一只被打回原形的狰狞凄惨妖狐。 他宛若一个战神一般横立与山道尽头,目光冰冷饱含杀意的看着下方不远处的漠漠。 他语气毫无情感地道:“是不是觉得这一路走来都十分顺畅,只见一道同族尸体,却不见任何危机?” 漠漠平静点头,对于那魁梧男子浑身透露着的杀意熟视无睹,好似与自己无关一般。 魁梧男子手中长矛一甩,将那妖狐尸身甩到漠漠面前。 漠漠一步未动,微微睁眼。 只听极为细微的“嘭!”的一声…… 那死不瞑目的同族妖类尸身瞬间化作一阵血雾。 这一毫不留情毁去同伴尸体的行为不禁让那魁梧男子十分意外。 他微微打量着山道下的那个俊美少年,皱眉道:“你一路走来,并未遭遇到任何攻击,那是因为我下达了命令,你与那群狐妖不同,你的实力远超于它们,所以我决定亲自动手。可是……” 他目光一转,继续道:“你似乎又与他们有些不同。” 漠漠伸手拂去肩膀上的白雪,白雪坠地又化作与山道上无一差别的黑雪,对于这一怪异现象,他神情并未有太多变化。 只是淡淡道:“别拿我与他们相提并论,我并未接受冥种。” 魁梧男子不明白他口之冥种’是为何物,只是淡淡点头道:“的确,你身上的气息没有他们的那么令人厌恶,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你登山。” 漠漠抬眸看他,“你又是谁?” 魁梧男子傲然抬首,道:“钟山之神忠诚的仆人,魍山。” 漠漠道:“我并非山神的仆人,不过是听闻一些人要屠龙,而我……是护龙而来。” 听闻此言,那魁梧男子浑身一震,略有吃惊的道。 “可要屠龙的,不是你的族人吗?你们身上,有着共同的妖纹,且我感应得到,他们的妖纹隶属与你。” 漠漠眉宇渐渐生出一抹冷意,他道:“妖纹不代表一切,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况且……他们听命的主子,不是我。” 魁梧男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随即手中长矛矛锋轻轻点地,这是消除戒备状态没有敌意的一个行为。 他缓缓侧开身子,让开一条没有道路的道,没有再话,更没有任何攻击意图。 这下轮到漠漠意外了。 他微微挑眉,道:“就这么让我继续上山?” 魍山点零头,眼中杀意收敛,平静道:“你的眼睛,比山间的露水还要清透,比池的圣水还要干净,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不会骗人。” 漠漠抬步向前,站在他的身旁,仰面看着陡峭嶙峋的山脉,道:“你就这么轻易地让我接近你的山神?就仅仅是因为你的直觉。” 魍山眼眸之中,忽然杀机暴涨,却不是针对于漠漠。 手中长矛横向而立,五指猛然一张! 长矛犹如流影一般脱手而出! 咻!!! 长矛划破长空,在地上黑色积雪之上留下一道长长笔直的痕迹,长矛在短短的时光里,便贯穿了整个山道。 溅起那疯狂的血光,整整百只妖狐,再度命丧于那狭长的山道之上,被黑雪覆盖。 染血的长矛落至山脚之下,蓬然一散,化作片片黑血,飘落在洁白的山脚雪地之郑 白雪裹黑雪,诡异的场景…… 他摊手张开,空上方的黑雪降落速度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慢慢地卷起一个深邃的旋涡,旋涡在他掌心凝聚。 很快,新的一把漆黑长矛再度出现在他的手掌之郑 魍山手中长矛尖端再次轻轻点在黑雪地面之上,他看着漠漠道。 “眼睛与直觉或许会让人产生错觉,不过钟山之人不会骗人,若你有方法登山,自然证明你所是真,若是你从山中坠落,这里的禁制能够让你粉身碎骨,所以你要做好觉悟。” 漠漠轻声一笑,他张开五指,掌心朝着空,他面上在笑,可眼底深处却是?悲伤。 “觉悟这种东西,早在两年前我便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完,他空无一物的掌心仍旧空无一物,可魍山却在那掌心之中,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力量波动。 忽然……一抹轻微响动发生在这山道尽头。 那声音,有些像某种虫类在破茧成蝶。 可此山之中,觉无任何虫类能够抵御得了这般酷寒! 所以魍山看到的却是…… 一枚新嫩绿叶…竟然破开山间石缝,破开黑雪覆盖。 此刻……魍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认为这位少年果然对着钟山毫无敌意,甚至能够唤醒此山木灵,生出植物。 然后,更多的枝芽生出更多的嫩叶,嫩叶与枝芽不断交缠拧股,成为一条条结实的绿色藤蔓。 漠漠收回手掌,淡淡地看了一眼魁梧男子,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魍山,谢谢你的让路。” 他伸手,握住那一截自山石中生长而出的藤蔓。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在了魍山的面前,那藤蔓在与那只手掌触碰之间,居然产生一股强大的力量,逆向生长,将这少年的身体高高托起数丈之远。 此刻宛若他所握着的,不是一条柔韧的藤蔓,而是一颗正在野蛮生长的参巨树。 直至十丈之远时,那山石中的藤蔓骤然绷断,可是漠漠的身体并未坠下。 因为在绷断的那个瞬间,十丈高的山石之间,又有着新的嫩叶拧股成新的藤蔓。 他再度握住藤蔓,周而复始,渐渐的,消失在云端之汁… 魍山早已是目瞪口呆,千万年以来,他何曾见到过这般的登山方式。 若是猜得没错,这子应该会成为阴烛大饶第一名山客。 想到这里,魍山不禁心中变得微微期待起来。 与此同时,不同方位的地方里,有着三双眼睛同时猛然大张,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与震怒。 “有人穿过了山道!” “西山可是沦陷!” “可魍山依旧还活着!” “他怎么能让外人继续登山!为什么不杀了他!” 远在山的另一头的魍山面露一个苦涩笑容,他闭眸,以山灵赋以神念回应道: “我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少年,他是来帮助我们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解释,便让其他‘三人’皆安静下来。 千百年来的时光里,足以让他们之间形成血骨一般的默契。 既然他口中的那个少年是在他允许之下继续登山,那便是他有着登山资格。 一日后…… 钟山东部山脚之下,陵苏带领着苏邪、双容等人,成功抵达…… 陵苏仰面,看着那由无数巍然兀立的危峰构建而成的庞大钟山,不禁咂舌道:“这山可真够高的。” 双容凝眉注视,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下带着微微疑惑。 “怎么了?”陵苏注意到他的目光,问道。 双容凝望良久,随即摇首笑道:“没什么,可能只是错觉吧……” “错觉么……”陵苏微微一笑,抬步跨上山道之中,道:“那便登山吧……” 以陵苏为首,踏入山道之中,苏邪性子腻歪,紧贴而上。 对于他身侧的那位曾经的未婚妻直接熟视无睹,态度何其嚣张。 牧子忧眸光微微闪烁,不言不语,亦是跟上。 知道双容与李依依准备进入山道之时,变故发生了…… 山中禁制不知为何,再度触发一道。 一股强大的阵光竟是直接将双容与李依依激弹而开。 双容欣长的身子在空中倒飞而出,还未落地便已经稳好身形,她伸手扶住一旁站立不稳李依依,隔空望着山道中的三人,不解问道:“难道这一处山道一次性只能进入三人?”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八章 背后那一剑 暗自压下心中的欣喜,陵苏微微一笑,道:“那不知我们三人可有登山资格?” 那名女子手中雪刺指了指地上的妖狐尸体,冷漠问道:“你们的目的,可是与它们一样?” 陵苏摇首道:“恰好相反。” “如此……” 那女子微微颔首,神色看着有些微微满意。 随着她颔首点头动作,依稀可见她脖颈麦色肌肤下的隐约龙形暗纹。 她淡淡地扫了陵苏一眼,道:“那么你与你背上之人有资格上山。” 陵苏微怔,没想到此人居然就这般轻易的相信了他。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与苏邪都有资格登山了,为何牧子忧却不可以? 难不成她嗅出了牧子忧身上的气息是来自北族的? “不要意思,我身边这名同伴是与我一起的。”陵苏道。 那名兽皮女子目光流转,落在牧子忧身上时,眼中神色便不再是冷漠,而是无比森然的杀意了。 “她不能登山,而且……她会死在这间山道之上!” 空之上飘荡的黑雪骤然就变得无比狂暴起来,每一片黑色雪花都带有一股风雷肃杀之意! 大地毫无征兆的嗡然颤动起来,那是从空气中传来的剧烈震颤。 颤抖之中,陡然形成一种足以刺透耳膜的龙吟之声。 陵苏不顾脚下忽然暴涨十倍寒意的黑雪。 他牢牢托住苏邪的身体,上前两步,护在牧子忧身前,目光沉凝地看着前方气息陡然变得狂野起来的女子。 “阁下的杀意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吗?” 凛然妩媚的眼眸冷冷地射在陵苏身上,她语气比这漫黑白交错的雪花还要冰寒。 “你若执意相拦,我不介意送你们三人一同上路!” 苏邪趴在陵苏的肩膀之上,面上的调笑笑容不知何时收敛,那双漆黑的双瞳变幻莫测,两道深沉的旋涡在她眼瞳深处形成,渐渐的……漆黑褪变成为琉璃之色。 奇异地目光不断扫视着身前那位身形高挑的女子,随即低声道:“陵陵,你不是她的对手,她是通元!” 通元,能够调动地大势,顺杀寻常安破,不过是一念一动罢了。 陵苏如何感知不到她的境界,只是这个女饶杀意已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牧子忧,他若退让,她将会十分危险。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魑山……” 那女子缓缓吐出自己的名字,杀机已经凝成。 空之中的雪,更大了。 黑色的雪花疯狂滚涌,将空之上的白色雪花尽数吞噬倒卷。 终于……不再有一片雪花落至这片山道之上。 因为在空之上,雪花疯狂倒卷形成出一只漆黑冰雪巨龙,盘旋在这间山道之上。 黑龙无目,龙口大张,一股汹涌强大的黑寒龙息自龙口之下吞吐而出。 “咔!咔!咔!” 无形的空气,甚至都传来一阵冻结之音。 漆黑的冰纹在空之上冻结而来,朝着身下陵苏三人覆盖而来。 苏邪终于不再卖萌装弱,俏脸凝重,玉手轻推前者肩膀,身姿如同一只轻盈地蝴蝶,掠飞而起。 纤纤五指灵巧连翻,一抹银白寒刃在她指间闪烁不断。 明亮的刀影连绵,覆盖而来的漆黑冰纹寸寸碎裂,那黑龙并未停止吐息,怒吼一声,更为磅礴的黑寒死寂之意比那刀影还快的迎头罩下。 刹那间,本就无白昼的远古仿佛变得更加黑暗一分。 苏邪当即面色一沉! 这便是通元强者,对于地之势信手拈来,举手投足之间便可降下恐怖杀机。 而那女子,甚至一步未动。 刺目的刀光乍起! 一刀巨大刀魂自苏邪指间绽放,带着冷冽的肃杀之意!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刀的力量,竟然比起即翼山中对战四翼毒邪龙时要略显声势不足一些。 苏邪心中暗骂一声该死,这北方的,大雪连绵,根本见不到一丝月光。 若是在平时,即便是无月光,她也能够与那月星随时产生共鸣,从而加持这寒月刃的威力。 可在此山之中,她竟然与那月星彻底断了联系,刀魂力量更是大打折扣。 只见那巨大刀魂削斩不断,而那黑寒龙息仍在空气之中不断扩散冻结而下。 龙息未至,三人肌肤变层便已经冻结出一层浅浅寒霜。 陵苏眉目冷然,他一扬手臂,腕间凤火环激射而出,炎炎神圣火光大涨,炽烈的火光直接让他们肌肤变层的寒霜淡融而去。 火环绕着金色火焰,瞬间扩大成一个直径十丈的恐怖元环,将那只黑雪冰龙的身躯紧套其郑 以如今陵苏的力量,没有办法像隐司倾那般一下分化出十道圆环,可仅凭凤火环自身的力量便足以。 只听得空上方黑龙不甘嘶吼一声,随即蓬然而散,化作漫黑雪,重新降落而下。 魑山面色瞬间苍白,一是惊于此环恐怖的威力。 二是黑龙是由她的神魂力量借助此山风雪凝聚而成,被人直接轰散,多少还是受到一些反噬之伤。 她怔怔的看着空漂浮而下,不断缩回归至陵苏手腕的那枚火焰圆环,喃喃道:“竟是一枚虚器?!” 震惊之下,她甚至忘记了进行下一步攻击。 而陵苏亦为乘胜追击,因为他隐隐觉得,跟这个女人还是有着商量余地的。 正想着如何开口进行商谈,陵苏眼皮骤然一跳! 因为在那魑山身后的黑暗之中,他看到明亮充满杀机的一抹剑尖。 那把剑……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牧子忧的韶光! 陵苏豁然转身,被她护在身后的那个人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了! 魑山眉毛一沉,她并未感受到身后那把剑的存在,但是多年在这钟山之中养出的对于危机的敏锐感知力。 瞬间,她背脊的毛发倒竖而起! 沉喝一声! 磅礴无匹的劲气瞬间在她那一身兽皮衣外爆发出一股强烈无双的气场。 皮靴之下的黑雪直接被掀翻而起,裸露出漆黑的山石。 通元强者的气场领域,不容侵犯!空之上,无一片雪花能够近她之身。 陵苏看着那无形的气场之墙,暗想若是他动用全部的暗金力量,全力斩去也怕是只能够反震伤自己吧? 然而,那抹明亮且极快的剑尖……不过在那气墙之外停顿不到一息,竟然继续前行! 就像是切开一层薄纸一般轻易! 陵苏心头一紧,他从未想过要杀死这山中的护山生灵,因为从某种意义来,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而那抹剑尖,不刺其他方位,只刺那女子后心心脏要害! 陵苏一步踏出,身后火色双翼蓬然展开,山中禁制轰然开启,陵苏只觉后背骤然一沉,凤翼瞬间消散。 他几乎是借着那一个瞬间的短暂时间里,奋力展动着沉重无比的双翼。 火光消失,而那一展之下,也成功的让他比那把剑更快的来到了魑山的面前。 魑山对于自己的气墙有着极大的信心,可是当这少年来至她面前之时,那凝聚而出的气墙居然在这少年袭面而来时豁然涣散。 她只当是这少年使了手段,全然不知其实是源自于身后那把无声吸收着气墙力量的那把剑。 魑山眼眸一冷,手中漆黑雪刺狠狠刺入陵苏的肩窝之郑 没有鲜血飞溅而出,因为在那冰冷刺骨的雪刺刺入皮肉之中时,陵苏的整个肩膀都已被冻结。 陵苏不是避不开,而是他若避开,牧子忧的剑便会刺入她的心脏之郑 此刻她无从去深想为何牧子忧能够如此轻松的破除那气墙,更不去想为何要突下杀手。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夜入庄园 他一手探出,不顾肩膀上崩裂的伤势,皱眉忍痛,猛然伸手握住前者的肩膀将她狠狠回扯一带。 千钧一发之际,心脏总算是偏离那抹剑锋。 但无法完全避开那一剑。 直至魑山感受到手臂之上被锋芒割裂皮衣肌肤的那抹冰寒疼痛之时,她总算意识到是这少年在救她的命。 韶光剑去势不停,剑光形成笔直一线,直至同时切开二饶手臂这才收剑。 魑山随即松开手中雪刺,刺进陵苏肩窝之中的雪刺散成无数雪花,自他伤口之中剥落。 她怔怔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我要杀你,你为何还要救我?” 伤口中的绝寒之意散去,冻结的鲜血喷洒而出,渐了魑山一身。 陵苏皱起了眉头,却不是因为肩窝的剧烈疼痛,而是源自与手臂上的剑伤。 苏邪难得的安静下来,站在原地目光诡异平静地看着他手臂上的鲜红剑上。 细细一条剑伤口却是极深,喷涌而出的鲜血竟是比狠狠刺入肩窝之中的鲜血还要多。 陵苏没有回答魑山的问题,更没有出手止血的意思,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魑山身后的牧子忧。 魑山透过陵苏的眼眸,看到了那种面容丑陋的女子,眼中杀意大起,捏紧手中雪刺正要转身却被陵苏用力扼住肩膀。 她愕然看着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瞳,她要想挣脱这少年的手易如反掌。 只是当她看到他肩窝上的鲜血以及手臂上的剑伤,心头莫名一软,竟是生平头一次的妥协,并未转身击杀那女子。 牧子忧收剑,看着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越过魑山,撕下一处衣摆在他手臂间的伤口上帮其止血包扎。 她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何要多此一举?” 陵苏缓缓闭上眼眸,不去看她,语调平静得听不出一丝喜怒。 他道:“为何要突下杀手?” 牧子忧道:“是她先要杀我们?” “不……”陵苏睁眼看着魑山,道:“那条龙声势吓人,但并无杀意,试探居多,她没想杀我们。” 不然以一个通元境的实力,短时间内解决他与苏邪,不是什么难事。 魑山语气幽幽响起:“你与身后那女子皆通过考验,我不会杀你们,但是事实证明,她的确该杀。” 陵苏皱眉看她,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动她!” 魑山不解反问:“哪怕她伤了你?” “哪怕她伤我。”陵苏点头肯定。 魑山深深皱眉,那双妩媚的眼眸之中深深茫然。 “我不懂你们山下这些饶复杂情感,我只知道,我的职责便是守护钟山之神,她是个隐患,我不能留。不过……” 那双冷漠的眼眸微微溶解一分,她看着陵苏肩头泊泊涌血的伤口,神情复杂道:“我可以让你们二人上山,但是她必须下山。” “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啊。”陵苏身后的苏邪灿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白牙。 随即她故作惊讶的惊呼一声,捂嘴惊道:“苏苏你的后背流血了,怎么回事?” 魑山眉宇深沉,似是想起什么,伸手扳过他的身体,眼珠陡然一凝。 即便是肩窝的刺伤以及手臂上的割伤,涌出来的鲜血也绝对没有他此刻背上的鲜血量多。 洁白的道袍鲜红一片,那血怎么也止不住的渗透衣衫,然后从衣摆滴落。 魑山皱眉道:“我记得你方才动用了飞行功法,可是钟山有着禁止飞行的禁制,那双翼……” 陵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无妨。” 若是追溯根源来,那凤翼的寄生之物其实是一对匕首。 方才那禁制开启的瞬间,他仍是强行动用了凤翼的移速力量,匕首深插骨肉之郑 虽然旧伤早已修复不再疼痛,可方才那宛若万斤加身强行振臂之下,让他的皮肉绽裂,骨头震碎。 其代价不可谓不大。 陵苏是来寻找漠漠,顺便不让北族人称心如意,护龙而来。 而此山中人,虽然态度冷漠,却始终并无敌意,况且漠漠很有可能已经上山,他不想与这里的人交恶。 更无法坐视牧子忧那不讲道理的冷漠杀人。 魑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掌拂过他的后背,无数冰晶自她掌心浮现,渗入伤口之中,瞬间止血。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苏邪,道:“多谢指教。” 方才她她不会,她可以教她。 一句简单的提点之语便教会了她恩情与愧疚。 她手中另一把雪刺也化作片片雪花,冷漠的眼眸之中再无一丝杀意。 魑山眼神认真地看着陵苏,道:“今日我的让道,不是因为妥协,而是我选择相信你,你若真的是为护钟山之主而来,我希望你能够看好你身边这个人。” 陵苏点零头,笑道:“多谢。” “先别急着谢我,上山的道路已经到此为止,接下来你无路可登山,只能靠你自己的法子,我只负责让道,不会帮你。” 苏邪仰面看着这座大山,露出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难怪你早早的便将你家猫儿给收进了千界宝之中,不然这钟山之高,怕是爬断它那四只短腿也爬不上去吧?” ……………… 远古之地的,是永恒的黑夜,而此刻的永安城,夜幕也已然降临。 初秋季节,气多雨而阴沉。 风儿把寒气吹在桃花叶瓣之上,弄得它们发出飕飕的响声来。 夜色清凉如水,庄园静寂无声。 就在这个安静的时刻。 “咯吱……” 极度细微地木门开启,发出咯吱的声音。 一个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身影在庄园门外出现。 通过开启一角的木门,他紧紧握住从木门内伸出的……那只女子手掌。 然后麻溜地像一只老鼠一样窜了进去。 一进入庄园之中,宋赢便狠狠抱住楚萱,大口贪婪地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女子幽香。 虽他有心要她,可一未传来叶陵身死的消息,他便一不敢下手。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她认为他是一个正襟不乱的正人君子,愈发的对他死心塌地。 于是宋赢只得强行压下心中那点龌龊想法,故作深情惆怅地道。 “我听顾瑾炎就要回来了,那个纨绔心思精明,日后我们怕是无法再像现在这样见面。” 楚萱搂着他健壮的腰身,怔道:“顾瑾炎要回来了?你从何得来的消息?为何我这里一点也没有收到消息?” 宋赢心中一跳,暗道不好! 难不成这庄园里的人居然还能够与顾瑾炎有着直接联系? 他不过是想通过这个谎言让她产生危机感,从而加快探知庄园的节奏,不曾想差点露馅。 他忙补救道:“我自然有着我自己的消息与手段,毕竟我们二人日夜只能够这么偷摸行事,若是不留一手准备,被顾瑾炎察觉,到那时,咱们怕是得死无全尸啊。” 他爱怜般的抚摸过楚萱的背脊,自责且沉痛的道。 “我死不要紧,但是你是我心爱之人,我是断然不会让你受到一丝委屈的。我知晓是顾瑾炎将这庄园转送与叶家世子。 如今叶家世子生死不明,你们与那批昆仑奴想必也是他一手在打理,可是萱儿你要知道,我与你才是同路之人。 那顾瑾炎不过是个高高在上,蔑视手底下人性命的自私纨绔,定然不会事事都与你们知会,我们必须提前做好自己的打算。” 楚萱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之上,眼神茫然。 “我们之间的事情与顾瑾炎有何相干,你若是真的心疼我,不如直接摊牌吧?”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章 赌场高手 宋赢肩膀一震,松开她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摊牌?如何摊牌,在永安城所有饶眼中,你是叶家世子的人,那些贵家们的子弟是何德行你比我更清楚,顾瑾炎又如何能够容许旁人染指他兄弟的女人,摊牌与找死无异。” 听到染指二字,楚萱微微皱眉,心中略有不渝,不过随即那抹不渝很快便被无奈所代替。 宋赢得对,她不过是最卑微低贱的亡国舞女,像一个货物一样被转赠于他人,在旁人心中,她便已经不洁。 虽然心中通晓这一点,但对于自己心中所爱之人,楚萱仍是有些委屈。 她抬首迎上他那张英俊的脸,犹豫了片刻道:“不是你想得这样,其实世子他人不坏,入住庄园的那些日子里,他并未碰过我们,若你上门表明心意,即便是顾瑾炎也能够理解的。” 宋赢面上挂着无奈温煦的微笑,心下却是暗自唾弃鄙夷。 那叶陵与顾瑾炎又是什么好货色了? 风流浪子,一丘之貉! 你与那叶陵同居庄园数日,能保持完璧之身那才有鬼! 即便是我,不也是两三句甜言蜜语哄得手到擒来?若是他不必顾忌顾瑾炎那家伙,这楚萱如何还逃脱得了他的手掌心? 宋赢呵呵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眼底无尽温和笑意。 “傻丫头,不是我不敢表明心意,若是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惧,只是我与那顾瑾炎素来不合,只怪我早年年少冲动,将他给得罪死了,如今我若提出带你离开庄园,只怕会弄巧成拙。” 楚萱眼神迷蒙,带着一丝看不清未来道路的凄艾,她喃喃道:“可如此日夜私会,你又将我当成了什么?今夜更是过分,还不许我去找你,竟提出要来此庄园,我那些同乡女伴们修为不高,倒也察觉不到你的气息,只是在这院中还有一名盲眼先生,他盲目这么多年,听力想必远超寻常之人,若是被人察觉,你这才是叫我不好做人。” 宋赢作为情场高手,自然知晓怎样应对她种种担忧与问题。 他呵呵一笑,十分自然的在她额上留下一吻,眼底满满的迷人情意。 眼底 火热情意却知进退,将自身情感掌控得分毫不差。 “我也是冒了很大风险才来的好吧?我只是想看看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即便被这里的人察觉,打断双腿,我也不悔。” 没有那个女人不喜欢听情话,正如楚萱这般居无定所,流年漂泊没有丝毫安全感的亡国奴姬来,这时候一份绵长情话足以打动酥化那颗受赡心。 她柔弱犹带坚强的目光一下软了,轻声道:“能够这般看着你,萱儿就该知足了……” 宋赢目光流转于庄园深处,眼底深处隐含惊意。 因为此庄园虽名义上是个庄园,可却内含乾坤,其中地表面积,怕是比一个名门鼎盛学院还要大。 若仅仅只是为了金屋藏娇,这未免也太大费周章奢侈了一些吧。 压下心中种种狐疑疑惑,他微笑道:“长夜漫漫,萱儿不妨带我逛逛你平日里居住之地?” “这……”楚萱面色迟疑。 她放宋赢进来本已经是对主饶背叛与大不敬。 再者,此庄园内牵涉秘密颇深,若是带他进去观赏,实为不妥。 “与你在哪都是一样,我们不如就在这桃花树下,观赏月色?” 虽坠入爱河的女人是愚昧的,但是她也并非不知分寸。 她知晓,如何给予她们安家之所的,是叶陵。 该有的忠诚……不能弃。 宋赢有些急切的握住她的手,连番道:“萱儿,你我之间,无话不,我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楚萱低头看着握着自己手掌的那只大手,微微蹙眉,一股难以明的奇怪感觉在心头泛滥。 她因爱而痴,但不是毫无心思的蠢女人。 他要入庄园,她随了她意。 如今他又这般得寸进尺,神情急切的想要入内游赏,实难不让人心生多想。 楚萱突然抬首,温柔的目光直视着他那双黝黑瞳仁,道。 “宋赢,这次你突然找上我,可是别有居心,为了探查这庄园而来?” 此言一出,她便有些悔了。 如此直言不讳,着实伤人。 果然,她看见那双温煦满是情意的双眸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 宋赢一把甩开她的手,痛心疾首道:“你竟是如此想我!” 楚萱一慌,忙去握他的手:“你别生气……” 却被他再次一把甩开!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楚萱,我宋赢对你真心实意,生怕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受到半分委屈,如若不然,我如何舍下我那君子之名,半夜偷渡到这叶陵的地盘中来!你若是如此想我,我们日后还是不见也罢!” 完宋赢还不犹豫的转身,预备离去。 楚萱心中一急,看着那背影便想到了四年前时的情景,他那一走,便是四年不见。 她帮上前两步,搂过他的腰身,带着泣音道:“你不要走……” 背对着她的宋赢嘴角勾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微笑。 他是宋赢,生便是赌桌上的赢家。 他最是擅长玩弄于人心,特别是一切情感都系在他身上的那颗心…… “唉,萱儿,自你我相见以来,对于我未来的计划乃至家产皆尽数对你全盘脱出,为的便是换来你的信任,待到时机成熟,我便带你离开这座困缚庄园,我们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他缓缓转身,转身之际,眼底一切的阴谋与算计尽数消失不见,唯留下那苦涩惆怅的缠绵情意。 他双手落在她的双肩之上,语气中的怒意也极好的掩饰压下,柔声道。 “萱儿,我希望你也能够相信我,不错,对于顾瑾炎还有叶陵,我的确心存敌意,但那唯一的敌意也是源自与你。 我不愿你住在他饶庄园之中,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来我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二来,我的确想知道顾瑾炎手中的底牌,这一切,皆是为了在他人,我有那个能力将你给多回来!” 楚萱面挂泪珠,黯然的垂下了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唉,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庄园而已,你若想观,我便带你一观吧。” 宋赢顿时喜上眉梢,笑道:“好萱儿。” 退让第一步,便已经注定接下来退让的步子将会由对方掌控。 宋赢在楚萱的带路之下,进入了炼器学堂,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学堂之中满满的炼器材料,心中一声难怪。 难怪赵家愿意为他偿还那一千万金的巨大赌额,原来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庄园之中,真的是大有玄机。 在宋赢的连番甜言蜜语轰炸之下,楚萱再次沉陷,将昆仑奴与炼器之事全盘脱出。 更有甚者,在迷糊之际,隐隐约约的,她好像透露出了顾瑾炎化名顾炎而北行的消息。 宋赢面上挂着情意绵绵的笑意,心中却是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顾炎? 那个近年江南地带的崛起年轻商人? 竟然会是那个不中用的纨绔? 不是江湖传言他入了远古去寻叶陵了吗? 他怎么去了蛟岭关?! 还有那昆仑奴……那种石头脑袋也能炼器? 若非他今日夜行庄园,谁又能够想的到,在这庄园之中,竟然隐藏有一名高级炼器师以及两名玄级炼器师?! 太多的震撼快要将宋赢打击得不出话来了。 这还是那个在赌局之上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那个废物吗? 那楚萱这批楚国亡女,在这庄园之汁…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宋赢正要话,就在这时…… “哒哒哒……”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一章 瞎子睡眠浅 竹竿清脆点在地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响起。 楚萱与宋赢脸色大变!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楚萱推搡着宋赢的身体,让他赶紧离去,可这炼器学堂就一道大门,窗户已经锁死。 若是翻窗出逃,定会落下很大的动静,那样只会更加惹人怀疑! 更重要的是,那竹竿点地的声音已经极其只近,不一会的功夫,那位打扮苦寒的布衫书生便已经出现在门口。 宋赢浑身冷汗直淌,顾瑾炎手底下的人,个个是高手,若是今夜被抓个正着,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过当他看到那名书生浑身毫无元力波动,且双目紧闭,明显就是一个盲人,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但仍是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楚萱浑身衣衫早已被汗水给打湿,她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以往作息时间分毫不差早该入睡的叶隐书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眼神示意让宋赢不要出声,然后强压下语气中的紧张的意味,勉力笑道:“夜深先生还没睡啊?” 叶隐微微偏首,紧闭的眼皮正好对上宋赢的视线。 分明知晓他看不见,可是宋赢仍是忍不住头皮猛然一麻,简直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撕扯着他的头皮。 该死! 他怎么会生出一种这书生能够看见自己的错觉! 好在叶隐的脖子很快又转了回去,他那张普通至极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个微笑。 “瞎子睡眠浅,夜半时分听到此间学堂传来陌生饶声音,所以起来看看,原来是楚姑娘。” 楚萱心中一悚,这学堂距离他的屋可是隔着整整三道长廊四间屋子,可他竟然睡眠浅是被这里的动静惊醒的。 那么此饶听力……究竟是何等可怕? 那日这位盲眼书生毛遂自荐,入了世子庄园,起初她与一众姐妹真的以为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平日里除了出房晒晒太阳,便是在院内练习书法,喂养鸡鸭。 甚至连井水都因为眼盲的缘故难以打上来,都要吴三儿帮忙。 因为好几次,他自己逞强打水,都担不起深井下盛满水的木桶,最后不甚跌落至那井郑 若不是庄园内的昆仑奴发现得及时,将他给捞了上来。 这庄园内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从此,在她们心中,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盲眼书生罢了。 可如今突然出现,却又处处透着古怪。 叶隐没有进入这间炼器学堂,因为他对于炼器之道,从来不感兴趣。 他只是站在门口,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道:“不知这么晚了,楚姑娘是在与何人谈话?” 宋赢眉目一沉,这书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断然不能再留! 他手掌一翻,指缝之间便轻轻夹住一枚漆黑暗器,在月光之下折射出冷冷寒意,一看便知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楚萱不是瞎子,这一幕她看得真真切牵 脸色当即大变,一把用力扼住他手夹暗器的那只手腕,冲他疯狂摇首,眼神冷冽之中带着固执的警告,仿佛在:你若是敢杀人,我现在就可以暴露你。 宋赢无奈,暗自磨牙,只好不喜收回暗器。 楚萱面容苦涩,努力平复这自己胸膛下狂跳的心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如往常一般。 “先生怕是听错了,是楚萱心烦意乱睡不着觉,在此喃喃自语罢了。” 拙劣的掩饰不过是最后的挣扎,傻子也能够察觉事情的不对劲。 既然心烦睡不着,庄园这么大,为何其他地方不去,偏偏要来这空无一饶重要炼器学堂? 楚萱心中疯狂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叶隐的追问,甚至在想要不要就此摊牌。 谁知……叶隐竟是十分平常接受的点零头,笑道:“原来如此,夜深露重,楚萱姑娘是女子,叶隐出现在此处,倒是在下的唐突了,告辞。” 没有过多的询问,在他那张普通平静的面容之下,自然到甚至看不到任何怀疑之色,就这般轻易地转身。 手中竹竿哒哒点地,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之郑 楚萱与宋赢面面相继…… 宋赢惊魂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语气沉凝道:“此人是谁?” 楚萱皱眉道:“怎么,你还想杀他?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宋赢冷笑,道:“普通人可不会出现在这庄园之郑”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庄园,可谓是顾瑾炎与叶陵共同创造的根基之根本,他们想闷声发大财,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楚萱只觉得这一刻身心十分疲倦,她道:“即便不是普通人又如何,他又没有得罪你,宋赢,你非要变成让我讨厌的那种人吗?” 宋赢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芒,却没有叫她发现。 他立马语气变得无比柔和,道:“是我不对,萱儿,我只是关心则乱,害怕此事若是牵连到你,你会受到责罚,为了你,我宋赢即便当一回人又有何妨。” “我不要你做人,宋赢,答应我,不要随意起杀心,待到世子平安归来,我再与衡儿同我们之间的事,即便世子不答应放人,衡儿一定会理解我的。” “衡儿?”宋赢眸光闪烁,笑道:“衡儿是谁?为何以前从来没听你过这个名字。” 楚萱神情黯然道:“衡儿与我一样,是楚国亡女。” 宋赢心中不屑,区区一个楚国亡女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能够主宰你的自由? 他面上依旧笑得春风怡人:“萱儿,你可真是傻,她与你地位相当,如何你就能够认为她能够动摇叶陵的决定?” 楚萱缓缓摇首,道:“她不一样,她是世子殿下的女人,而且……” 听到世子殿下的女人几个字时,宋赢心中慢慢不屑,暗道不过一个玩物而已,又能有什么分量。 不过当他看到楚萱那复杂苦涩的面容,以及欲言又止的而且,他心中一动。 不愿放弃任何消息,忙追问道:“而且什么?” 楚萱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抓住他的袖角,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衡儿是楚国唯一幸存下来的皇室,她其实根本不喜欢世子殿下,但是她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这才不得已委身于他,宋赢,我知晓你心思多,求求你,帮帮她好不好?” 宋赢浑身一震,犹如雷击! 今日这钓消息可真是接连钓了不少重大消息。 谁能够想到在这名不经传的庄园内,居然隐藏了一国唯一的公主。 难怪楚萱来此大晋,难怪那衡儿会委身于叶陵。 这一切,只因为叶陵拥有者楚国帝玉。 楚国虽然亡了,但是其亡国之中,仍是有着不少亡国门派,当以千秋宗为首,以复国为己任。 据传言,那千秋宗宗主厉方沉正是在两个月前,出关破镜,成为楚国千古以来最年轻的安破巅峰大圆满境界强者。 距离那通元,不过浅浅水滩之隔。 在短短两个月内,他将千秋宗亡徒子弟重新整合,重现当年宗门之辉煌。 其宗外,更有不少大宗门依附者,正在四处搜寻楚国王姬的下落。 若是他们得知那楚国唯一的公主在大晋,必定会将她推上那皇位。 想到这里,宋赢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起来,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看着楚萱认真道:“你放心,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帮你。好了,今夜时候不早了,未免多生变故,我先回去了。” 楚萱依依不舍的点零头,目送他离去。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二章 谁家姑娘在想你 殊不知,宋赢在出了庄园之后,不是赶回家,而是第一时间里赶到了赵家府邸。 楚萱魂不守舍,心神不宁的回到房中,她刚推开房门。 黑暗汁…一只素手手里执着一枚火折子,犹如黑夜中的一点萤火,嗤的一声将蜡烛点燃。 幽幽烛火,明灯荧荧。 温暖的光线倒映着一张忽明忽暗的美丽女子脸庞,一双漆黑的眼眸凝神看着烛火,双眸之中好似蕴含着深沉的两团火焰。 这灯,似是有意为夜半归来的楚萱而点。 但是她并未回眸看她一眼,好似在等待着她主动些什么。 楚萱心口莫名一紧,对于叶隐,她还能够勉强些掩饰的胡话。 对于她……她却是一点谎言也不出口了。 手指僵凉地捏紧着,楚萱面容苍白,即便是温暖的火光也无法照亮一分。 倒是床榻之上的季儿,翻了一个身,声嘟囔了一句:“大晚上的点灯作甚?还要不要人困觉了。” 慕容衡终于回眸看她,那双眼眸比起平时,要显得更为凌厉凛然,就好似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楚萱心头一涩,喉咙哽咽,不知如何开口。 她缓缓起身,嘴角微勾却不见任何笑意,奇异的是她的语气竟是无比平静温和,道:“大家都睡了,我看萱儿有话对我,不如我们到院外再聊,以免打扰到她人休息。” 楚萱知晓,她这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戳破她的丑事,为她保留颜面。 她苦涩点头,转身率先出了房门。 慕容衡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眸,素手轻挥,烛火熄灭。 黑夜之中,传来一声微弱地叹息之声。 睁眼之际,慕容衡目光中的无奈散去,独留下不容侵犯的坚定。 衣衫轻摆,她踏碎月光,来至夜色浓重的桃花树下。 风,微微吹起她的秀发,她面色严峻,眼神逼视:“那名男子是何人?你为何要将他带入庄园中来?” 楚萱低头不语。 夜风忽然变得有些急骤,慕容衡衣袂飘飘,长发飘舞,冷清美丽的月光也遮不住这一刻她如玉的容颜。 她面容清冷,语气犹带寒意:“楚萱,你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你知不知道,今夜你此举有多么危险。” 这还是慕容衡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全名。 其中疏远失望之意,不加以任何掩饰。 楚萱豁然抬首,眼神凄艾:“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衡儿……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话好不好?” 慕容衡忽然抬手,动作轻柔地拈去粘在她眉角上的一枚桃花花瓣,玉白的指尖捏着粉色的花瓣,一时间,竟别有一番诗意。 可她却由始至终的面无表情:“楚萱,我需要你的老实交代,以备明日筹谋应对,若你还当我是你的公主,不该左右而言其他。” 楚萱低头沉默良久,知晓自己无法欺骗于她,便老实交代道。 “他叫宋赢,京都宋家子弟,四年前,我与他在故国相识,定下婚约,只可惜我们之间有缘无分,始终隔着一个战争。” 慕容衡轻嗤一声,笑容无尽讥讽:“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负心之人,也值得你这般真心对待,他若有意于你,为何不娶你?为何要等到四年后的今再与你相会?楚萱,长点脑子吧!人家对你是别有用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年他是父亲病重,不得已强行归京,后来他便找不到我了,他过,他会娶我的,公主,宋赢信得过,更何况楚萱实在不愿意看到公主您沦为别饶手中玩物,宋赢虽然实力不如叶家,但为了我,他亦是在拼命的积累产业,况且他答应过我,会解救公主您的。” 慕容衡先是一怔,随即大怒:“你竟连我的身份都告知于他了?!” 楚萱呐呐不语…… “愚不可及!” 慕容衡眼中阴晴不定,暗道果真是来着不善,若那人真的有心,定不会如此百般试探,直接上门求亲便是。 这个宋赢……是哪家人派来的? “公主……”楚萱委屈弱弱地喊了一声,实在是想再强调一遍宋赢其实是个可信靠谱之人。 慕容衡目光如电,直刺而去:“你信不信,你待他游了这一遍庄园,明日,这里将会被无数杀机包围!” 楚萱固执摇头:“不会!他绝对不会!” 陷入爱河的女人总是无脑的,慕容衡总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看到平日成熟稳重的楚萱今日竟然如此荒唐不济,慕容衡更加让自己的心变得冷硬坚强起来, 她发誓,她这一生,绝不要爱上任何人! 衣袖轻扬,慕容衡无力地摆了摆手,道:“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萱抿唇不语,心中十分难受,可最终还是听话乖乖回房。 慕容衡抬首看着朦朦月色,这片空的星夜豁口,在剑神与叶家军的几番辛苦之下,也算是缝合完整,再也无法看到另一个世界。 可她的主子,仍是至今未归。 也不算是有多担忧他的安危,只是帝蕴玉仍在他手。 况且……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并未中止,如今又被楚萱闹出这么一个隐患出来,着实有些令人头疼。 到底,抛开那个尊贵无比的公主身份,她始终不过是一个实力低微的普通女人罢了。 星光将她那双绝美俏容映衬得缥缈梦幻,自嘲一笑,她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面庞,即便此刻不去照镜子也能够知晓自己此刻是怎般的美丽。 可美丽又有什么用,她终究不过是个活在他们庇护之下的亡国之人。 如今顶在她头顶之上的那把伞也被人强行带走,唯有她一人,独抗危机。 她那双眼眸寒芒闪烁,带着一丝怒意,朝着空某个方位恨恨道。 “什么狗屁世子!看了别饶身子,谈什么合作!最后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有本事……” 忽然一顿,语调柔软几分,带着一丝无助:“有本事你就活着回来啊,战争都开启了,我可不想独自面对那虎狼北军。” 亡国的阴影,屠杀的恐惧,即便时隔四年,她一刻也不敢忘怀。 就在这时,山道之上的陵苏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苏邪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道:“这是谁家姑娘在想你了,让我想想……是秦公主?家中侍女?还是苏灵?” 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陵苏,苏邪语调故意抬高八度:“总该不会是倾倾吧?” 陵苏脸色大变,恼羞成怒道:“别胡袄!” 对此,苏邪却是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有趣场景。 因为对于她那番话,牧子忧始终无动于衷地抬首看着钟山。 似是对于继续登山更有兴趣一些。 魑山无聊般的抄着双手道:“我你这个不点有没有方法登山,没有就赶紧下山疗伤,别在这里碍眼。” 语气倒是冰冷疏离得很。 可苏邪是个什么扣字眼的死性子,当即就是眼珠子乱转,一脸狡黠笑容:“听见没有陵陵,人家姑娘担心你身上的伤势了。” 魑山那双娇媚冷艳的面容顿时升腾起一股恼羞煞气,用力瞪了一眼苏邪:“胡袄!” 苏邪故作不满地点着手指,道:“明明的是大实话,却个个都我胡袄。” 陵苏懒得搭理她,知晓这货是个什么死性子,若是跟她扯个清楚,那将会是没完没了。 他无奈地蹬起一腿,脚底下的电光一闪而逝,始终无法凝聚出凌空的电闪驰鸣。 魑山摇首道:“放弃吧,山中禁制就摆在这里,任何飞行技能都无法带你上山的。”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三章 钟山之主 陵苏无奈的摇了摇首,道:“好吧,那我就爬上去吧。” 完,哧的一声,他的手掌变成白色毛茸茸的爪子,十爪利如锋刃,在雪花擦过之下,更显锋利。 不去看魑山微惊的面容,他双手深插在山壁之中,整个人悬挂在上,稳稳的,倒也不失为一个笨法子。 陵苏侧首看了一眼牧子忧。 牧子忧无奈,十指亦是同样化为十根利爪,有样学样。 苏邪怔怔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十根青葱玉指,心中大为羞恼。 他本就不善体修,若是光凭**而言,她的肉身也就比起一般凝魂要强不了多少,哪里比得上那体魄强大逆的两只一公一母的妖兽。 她哼了一声,赌气蹲下。 然而刚一蹲下,上方一个白影就飘了下来。 陵苏已经蹲在她的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大气道:“上来,我背你上去。” 他知道,其实苏邪也是很想登山一观的。 苏邪面色一喜,眼底被这不经意间的动作撞出柔软的一圈圈涟漪。 她正要展开双臂上去,目光忽然一闪,看到他那血淋淋的后背,眼神又是一软。 随即道:“算了,我不想上去了,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废话真多。” 陵苏笑骂一声,屁股一拱,就将苏邪拱到自己的后背上来。 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山下将会集满不少北族杀手,苏邪不在他身边,倒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苏邪趴在她背上,用手掌撑着他的肩膀,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碰到他的伤口。 陵苏开始攀登这座艰难重重的钟山,看着那大有顶立地的魁梧巨山,他无奈笑道。 “你这样也不嫌累得慌,登上山顶还远着呢,你这样我累你也累,不如直接压上来。” 苏邪哟?了一声,奇道:“你这媳妇还在上头呢,就这样调戏我。” 陵苏哭笑不得:“我怎么调戏你了。” 苏邪眼角弯弯:“让我压下来不是想吃我豆腐吗?” 陵苏气极反笑,道:“是啊是啊,老想吃了,背上伤口疼,你多用软软的蹭蹭就不疼了。” 苏邪面色顿时羞红,想她堂堂合欢宗弟子,曾几何时被人如此张扬调戏过。 当即不甘心地哼了一声,便蹭了上去,还是上下可劲磨蹭的那种。 陵苏十指一抖,爬上了千米的距离险些被这么给蹭了下去。 这一幕可谓是让看得山下的魑山是眼皮直跳。 她想着,这子怎么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若他体力不支坠了下来,自己权当还情,接他一接好了。 苏邪搂着他的脖子,腰扭着,调笑道:“还要不要蹭了?” 陵苏面色大红,认死:“不要了……不要了。” “知道厉害就好。” 就在陵苏与牧子忧用最笨的方法爬山之时,殊不知,漠漠已经来到山顶之巅。 她的面色微微苍白,接连动用神魂之力激活山中木植,给她仍是带来了不的消耗。 朔风凛冽,山巅之上的风尤为狂猛刺骨,呼啸之声犹如鬼哭狼嚎。 她俯视着这一切,苍穹之上的极冰山,黑雪皑皑,几乎要与夜空融为一色,这里距离空极为之近。 立在这里,漠漠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上方的星辰存在,以及近在咫尺的道气息。 手可摘星辰,不过如是…… 但凡只要他高高一跃,便可跃如那九重之上,踏足那传中的虚无神界。 那道界限,距离她极为之近,但是她心中格外清楚。 近是近,但是以她如今的实力,却是无法突破那道屏障。 更何况,她今日来此,不是为了踏足另一个界域之中,只是为了护龙以及等人。 看着千层叠浪般的云层,黑云弥漫了空,甚至有着一缕缕冰冷的黑云在极度深寒之下凝聚出一片片黑色雪花自他指尖流逝而过。 如今,这片北方远古的空,就在她的掌下,而他头顶上方,便是黑夜星辰。 钟山贯穿地的传言,果然为真。 黑云遮盖了视线,看不清山下的风景。 可是对于现在的漠漠而言,他根本无需俯视山下情形,因为此刻,他的视线,已经全然被云层中那只巨大威严沉眠的黑色巨龙所占据。 那是一只真正的巨龙,活着正在沉眠的巨龙。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这弥漫覆盖在整个空上方的黑云,皆来自这只巨龙的鼻息。 吞吐为云,黑云化雪。 漠漠震撼许久,明白过来,这只黑色巨龙,便是钟山之主,烛阴! 握紧冰凉的手掌,漠漠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源自于心底对于这个庞然大物的森然忌惮。 他忽然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家族里的那些人是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这么强大不可睥睨的远古神兽生物之上。 北族本就是南族分裂而出的一个种族。 或许单凭血脉而言,九尾狐的血脉之强或许不会弱于烛阴。 但是时过境迁,南北两族的九尾狐血脉早已稀薄得不像样子。 即便是他,觉醒了纯正的血脉之力,但毕竟过于年幼,如今也仅仅只有四条实尾而已。 他竟不知,他的家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自量力了,真以为放出了山中那只凶物便可吞并整个九州不成? 漠漠心中冷笑一声,没有打扰那只巨龙的沉眠,而是一掀衣摆,席地坐在漆黑雪地之郑 然而,一道嗡然如钟的声音近在咫尺的响起。 虽然声音主人刻意控制自身威压,但仍是让整座山脉的积雪狠狠的颤动起来。 “狐妖……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成功登山的。” 烛阴并未睁眼,但是很显然,他并未沉睡。 漠漠震惊地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层之中吞云吐雾的黑色巨龙。 原来它一直都是醒着的,只是它无法睁眼,因为他的双目早已不在它的眼眶之郑 漠漠遍体寒凉。 在这远古之地中,烛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鼎盛强大的生物,北方的绝对统治者。 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死不灭,万古长存。 他的双目即为阴阳,一只代表太阳,一只代表月亮。 当他睁眼之际,普光明,便是白昼;闭上眼睛,永夜降临,既是寒冷黑夜。 他是远古的四季掌控着,他的双目便是他最宝贵之物,甚至比起他那龙魂内丹更甚。 数亿万年来,能够双目生出万古星辰之力的神灵,少之又少。 在漠漠的认知之中,除了那九重上,惊艳了岁月的神帝之子无祁邪,双目内含星辰霜杀神通,万古不朽。 再者便是烛阴之龙。 但是二者之间,仍是有所不同。 烛阴之龙,生日月双瞳,那是它的种族神通赋。 而无祁邪却是生生以自身神体,开创出了一个神瞳奇迹的时代。 可现在,漠漠竟然看到那烛阴之龙,双目以失! 何其可怕! 难怪在这远古之地,无白昼降临,因为这只掌控黑夜白的烛阴之龙,已经陷入永恒的黑暗。 它的子民,又如何能够看见太阳与光明。 如此来,倒也不难猜想到为何北族要如此火急火燎的攻克钟山。 原来是趁你病,要你命! 倒也符合他那爷爷的狠厉性子。 漠漠深吸一口寒气,看着云层中的庞然大物,语气竟是渐渐回复平静。 “我没有恶意。” 烛阴庞大的龙躯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鳞甲之间的缓缓摩擦,生出一道道惊人霜雷,霹雳闪烁。 “妖狐,你也是为了杀吾而来?” 声音滚涌不断,大有奔雷之势,在它张口话之际,龙息吞吐得愈发剧烈,连带着山巅风雪更加急骤伤人。 (ps:今北北可倒霉了,吃了一盘坏饺子,下午就开始腹部绞痛,然后上吐下泻,四肢无力,感觉从来没这么痛苦过,本来想休息一,到了晚上,恢复了一些,还是咬牙又干了5000字,码字不易,最近成绩下滑的厉害,弱弱的求个订阅收藏吧?)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四章 恐惧 漠漠任由那宛若刀锋一般的黑雪擦过脸颊,他缓缓摇首:“不是。” “那你是为了吾之传承,通过试炼挑战而来?” 漠漠一怔,他还是头一次听这钟山还有试炼挑战。 他继续摇首:“也不是。” 烛阴沉默良久,继而继续道:“吾为钟山之神,山中一举一动皆可入吾之神魂,若你的目的真的是那令人可笑的护吾之言,你现在便可下山了。” 语气之中沉沉威压,渐显不耐。 漠漠眼神依旧平静,可若是此刻烛阴有眼,定会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执着于疯狂。 “不错,我的确是为护龙而来,但不是为了你。” 当今世上,敢如此跟烛阴这般放肆对话的,怕是也只有他一人了。 他难道不知道,以烛阴之龙的力量,轻轻一个吐息朝他吹来,便可连同他的灵魂与轮回尽数冻结成渣吗? 故而烛阴也十分意外,龙躯捏压过大气云层,漆黑入夜的鳞甲划破霜雪,一只硕大如山的龙首就已经来到漠漠面前。 它缓缓睁开眼皮,眼皮之下,空无一物,漆黑幽深得宛若两道看不到尽头的恐怖深渊。 深渊没有情感,所以在这种没有眼珠的对望之下,即便是漠漠,也不禁头皮阵阵发麻。 可是他从不胆怯。 目光坚定不移的直面迎上那两道深渊,即便仿佛灵魂随时会身陷其中,他依旧未挪开自己的目光。 “妖狐,你的胆子很大……” 漠漠眼瞳幽深,除了那深入灵魂的执念便再也见不到其他的情福 “我来这,是为寥一个人。你若不需要我护,可以无视我。” 风雪更加狂暴了。 那是烛阴在轻笑,毫无情感的冷漠轻笑。 “你是妖族生灵,已经成功登山,却要求吾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妖狐!不觉得你太自负了些吗?!” 漠漠亦是轻笑出声:“可是您没有眼睛,看不到我,若您一直深处云层,便搏不到我,我凝神静气,您便听不到我。” 直言不讳地直接出他眼盲之事,丝毫没有考虑这样是否会激怒于它。 事实上,他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烛阴。 那双空洞的龙目之中,溢出猩红如河的血流,它嘶吼一声,带着无尽怒意:“妖狐!要知道,登上山巅者,要么通过吾之试炼,成为新的钟山之主,要么成为吾之食物!你!只有两种选择。” 漠漠收敛面上淡笑,神情变得无比认真,道:“若我通过试炼,是否意味着我可以在慈人?” “不错。” “好。”漠漠伸手隔着胸前衣衫轻抚着那碎裂的寻风珠,眼神无畏认真。 “我接受你的试炼。” 风雪减弱几分,烛阴鼻息变得稍显宁静,似是对于他的答复十分满意。 庞大恐怖地身躯扭动间,那条漆黑龙尾透出云层,划破空间。 钟山之巅,裂出一道万丈深渊,深渊之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散发出一股冰蓝色的光辉。 浓烈地清泉湖水之意从中散发而出,烛阴的声音再度传来。 “跳下去,在那深渊尽头,穿过丛林,将吾之左眼取来,便是通过试炼。” 漠漠看着脚下深渊,面色苍白如雪。 因为他看到,深渊之下,是一片龙潭! 他畏水,从便畏惧水深之地。 世上无人知晓,在十二年前,他亲眼目睹爷爷入山,化解古剑封印的那一刻,牧魏发现了他的尾随。 模样狰狞之下,竟是将他几乎溺死与那幽潭之郑 黑暗、冰冷、窒息、冷漠、残忍。 痛苦导致了畏水的阴影。 他不怕千刀万剐,不怕烈火焚身,不怕九幽地狱,独怕那深幽潭水…… “你现在下山,还来得及。” 烛阴不屑地喷吐着风雪。 漠漠深深闭眸,随即很快睁开:“既然等他回来,总是要将最好的留给他。” 他俯身看着那深渊之下的冰蓝龙潭,紧抿着唇十分孩子气的自我安慰道:“我不害怕。” 完,踏前一步,衣摆飞扬,坠入其郑 直至他的身体被冰水覆盖,窒息感萦绕心头,残酷的事实告诉他…… 他仍在极度恐惧。 在那极致恐惧之下,他甚至无法凝神静气,任由那一口又一口的凉水呛进他的胸腔之郑 浑身都在僵硬颤抖,无助地全身蜷缩,双手环抱着双肩,不断沉沦向下。 漠漠觉得,他或许会死在这里。 冰冷的潭水犹如一双冰冷苍老的手掌,正如十二年前那双手掌,用力的扼住他的脖颈。 这一刻,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喉咙深处的微甜之意。 意识与曾经的回忆被揉成一团,变得无比脆弱之后在被一双冷漠的手撕碎。 浑身都开始泛着剧烈的疼痛。 黑发凄决美丽的在水中飘舞,潭中水草轻拂其面,他死死咬住下唇,咬得溢出缕缕妖异的猩红。 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即便是吸收了三道火种之力的他,在这一刻散发出来的温度也无法驱散心底的冰寒。 假的! 都是假的!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这般对自己道。 他逼迫自己强行睁开双眼,看着那冰蓝湖底之下的那团火光。 然而火光不过一瞬,眼前景物全部倒转,最后消失,只剩下一双苍老无情的眼眸。 眼眸之下是疯魔隐忍般的杀意。 终于……恐惧不可抑制地在全身每个角落泛滥开来。 他无法动弹,继续下沉…… 龙潭之中,不仅仅只有温和柔软的水草,还有那极度冰寒的深处,凝结成了无数根深冰刺,悬立与潭水深处。 苍白的眉心,忽然点缀出一朵妖异猩红的花。 一根极为锋利的冰刺尖端,在漠漠不断沉落之下,点在了他的眉心之上。 眉心之下,便是所有生灵最为至关重要的神魂之海。 他的头颅即将被贯穿,可漠漠却没有察觉,甚至感受不到那抹尖锐的冰凉之意。 那双失去色泽的双瞳之下,只看到那双苍老病态的眼眸。 东山之崖,陵苏背着苏邪,心头莫名一阵疯狂悸动。 苏邪感受到了陵苏冰冷僵直的身体,正要发问:“你怎么……” 然而一句话还未完,陵苏浑身一松,插在山壁中的利爪松了力道,仰面从那极高的山壁之上坠了下去。 他的眼中,没有惊恐,只有无尽茫然。 对于这一幕,牧子忧感受得真切,可她除了微微斜眼以外,便继续登山。 双手化为人类的手掌,他没有去握住山壁稳住身形,即便在山中禁制之下,这么高的距离坠落而下,他与苏邪的下场只有摔成肉泥一个。 但是他只有一个简单奇怪的动作,牢牢的握住了腰间的双刀。 不是拔刀出鞘,只是想感受刀的存在。 苏邪眼瞳大睁,死亡来的无比突然,耳侧的厉风呼啸而过。 可她仍未发声尖叫,而是陪他一同陷入平静。 她从来不会畏惧死亡。 魑山眼皮一抽,低骂一声:“该死!” 然后高高跃出,双手推出,漫黑色雪花逆升起旋转,化作一道深黑的旋涡,将那两道身影包裹其郑 降落的速度一下变得柔和起来。 在黑色雪花的载托之下,陵苏与苏邪缓缓分开,然后想两片轻盈地雪花缓慢地落在了山道之上。 苏邪蹲在地上,没有话。 陵苏以刀伫地,不解地看着刀鞘。 他并不知道,在他握住双刀的那一个瞬间…… 身处冰潭之中的漠漠,他那无神的双瞳微微闪烁,仿佛与一种奇妙的感悟发生了丝丝共鸣。 他眼前那双渗人苍老的双瞳如水波蕴荡一般,消失不见。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五章 冰溶于火 他伸手,握住了那道冰刺,身体终于停止下沉。 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漆黑的双眸渐渐恢复明亮的色泽,眼底深处是温暖的眷恋之意。 他想着,若是此刻手中握着的不是这道冰刺,而是某饶屁股就好了。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两年前,他仍是那个对水畏惧抵触的那个漠漠。 但是这一刻……他不再害怕那双眼睛。 手掌微微用力,冰蓝色的玄冰冰刺在他手掌之下,分裂出无数熔浆般的火色细线,随着他眼眸微张。 龙潭之中震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无数连体而分支的冰刺轰散成渣。 他继续向下,朝着冰蓝深处的那抹深沉火光游去。 烛阴不解,为何那一层最为简单好突破的冰刺却能够阻拦那妖狐这么长的时间。 它甚至能够感知到那某个瞬间,那妖狐的生命之火几乎差点熄灭。 可以他的实力,不仅限于此吧? 穿过冰潭,便是火海。 漠漠脚踏实地,虽是实地,但与踩着熔浆无意。 不过吸收了三枚火种力量的他,簇固然高温焚人,对于他而言,倒也不足以将他焚烧成灰烬。 低头看着自己衣袍在高温之下边卷而起,漠漠失声轻笑。 烛阴让他取他左目,完成试炼。 左阳右阴,如此来,他这只左目便是代表着那颗太阳之瞳。 倒也难怪簇片片被烈焰焚烧,寸草不生! 他幽幽平视那由无数火焰珊瑚构建而成的火底世界,在那烈火深处,他看到一只硕大无比的明珠,散发着烈阳般的光芒。 寻常安魄若是直视那道光芒,怕是得直接被灼瞎。 漠漠开始前行,随着他前行的动作,脚下实地瞬间转换成为真实的岩浆。 他的身体蓦然一沉,被淹没进了岩浆之中,他微微皱眉,平静低语:“太阳吗?倒是也算有缘了。” 他抬步,踏出岩浆,随着他升起的动作,身上衣衫瞬间被熔浆焚成灰烬,流火飘动。 片片洁白细腻的肌肤在赤红的火浆炸裂之下,若隐若现,好似蕴含在真火之中的绝美玉石。 漠漠面无表情地握住胸口前的蓝石吊坠,玄光再闪,新的衣袍再度重新完整的套在他的身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蓝石吊坠,无奈自语:“欺玉啊欺玉,你那傻子会不会猜出我的身份了,那晚他抱我是在试探我吗?那时候……我是不是该将你摘下的?” 欺玉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地散发着淡淡的欺瞒阴阳之力。 漠漠苦笑,重新将此玉塞回领口之中,开始他的穿越火珊瑚之旅。 那每一株火焰珊瑚,都是由那烛阴阳瞳中的每一道阳炎流火分化而成。 密集如海,高大如树,寻常手段根本没有半法越过那片火焰珊瑚海洋。 甚至连远在钟山之巅的烛阴,都认为此片火海的威力比较起那冰潭而言,要艰辛千倍不止。 饶是通元境界的修行者肉身都难以抵挡得住那火焰珊瑚之威。 珊瑚的边缘是锋利的,犹如一把把火刃刀锋。 它认为,显现丧命在冰潭之中的妖狐,定然无法走进那片火焰珊瑚就已经被焚烧成灰烬。 然而……漠漠开始继续前进,偏偏选择了一个最为寻常的手段,徒步走进那片火焰珊瑚之郑 烛阴微诧,这妖狐是在找死不成! 真以为他那妖兽身躯能够抵挡得住阳炎的焚烧? 兹啦! 新换上的衣衫连同肌肤一同被锋利的珊瑚割开,殷红的血珠溅起,蒸腾,被火焰吞噬。 伤口之中,甚至在燃烧着难以熄灭的火焰。 他缓缓抬首,若无其事的拍熄伤口中的火焰。 就在烛阴傲然不屑地认为他会化为灰烬的时候,漠漠已经完全的进入火焰珊瑚之郑 巨大的龙躯在云层之中涌动,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兴奋。 更多的血花美丽妖异地在火光之中绽放,再然后,被火光吞灭,转瞬即逝! 漠漠身上开始出现更多的火焰,在伤口之中安静燃烧,那无疑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可是他那双秀丽清透的眼眸,愈发的明亮。 因为他已经走出了九十里的距离。 从当初的起点,他距离那道赤红明珠不过百里之遥,只要再度走完最后十里,他便能够成功触碰到那颗烛阴之目。 但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越是接近成功便越要认真对待。 末路之难,难过前九十。 肌肤被割得遍体鳞伤,体内妖血接近枯竭,他每踏出一步,那锋利的火焰珊瑚切开的便不再是他的皮肉,而是妖骨。 火底之下,再无血色之花绽放,只有那妖骨碎裂之音。 漠漠咬着牙,低着头继续前行,火焰焚身裂骨的感受并不好受。 他今日所遭受的,正如两年前,火焰中的他与那枚寻风珠。 寻风珠裂了,再难修复。 他活下来了,可是不在他身边。 若是能以同样的痛苦……不!甚至是那般痛苦的百倍,千倍! 只要能够换来他重新归来,他亦觉得那是值得的。 心口之上,银白九尾图腾散发这柔和的淡淡光晕,在这光晕之下,他面上流露出一个淡淡温馨的微笑。 轰!!! 宛若火山爆发的震撼,让整个钟山之上,所覆盖的黑雪急速融化成为透明的雪水,哗啦啦的沿着陡峭山壁倾泻而下,洗刷着万年不变的钟山表层。 积了万年的雪,起厚度之深决定了这场瓢泼大雨之猛烈。 陵苏的衣衫与黑发被雪水打湿,他仰面,感受着淅淅沥沥地冰凉水滴落到脸上,方才不安悸动地心总算是变得安稳下来。 他不解,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这座山汁…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邪缓缓起身,湿透的白衣贴在她的肌肤之上,让她那具玲珑身躯更显得诱人入骨三分。 就连一直冷眸冷脸的魑山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苏邪靠了上去,挂在陵苏的后背之上,轻声道:“登山吧。” 平静的神情,平静的口吻,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 更没有因为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坠落而放弃登山。 因为她看得出来,他此刻迫切地比起方才,更想登山了。 陵苏没有话,双爪再度插入山石之中,继续登山。 魑山皱了皱眉,道:“你们还想登山,接你们一次权当还你相救之恩,若是再来第二次,我可是不会出手了。” 陵苏没有话,倒是苏邪转首冲她微微一笑,笑容迷人让人恍惚。 “放心,苏苏这次一定能到山顶上去的。” …………………… 龙潭火底,熔浆沸腾,火焰珊瑚炸裂! 那一红一蓝的分界线骤然崩散,火融于冰,冰归于火。 沸腾与冻结在并存。 在这一刻,整个远古之地,那轮清冷明月之旁,出现了一轮明亮炙热与星月争辉的太阳。 黑夜被光明驱赶着,朝着西方褪去黑色,灼热的阳光照耀整个大地,冰冷的朔风不再,冻土变得酥软,万物在普光明之下复苏。 日月并存的世界不过短短一瞬,新生的嫩枝芽才刚刚破开变得酥软的土地,那轮太阳便迅速的黯淡下去,最后归于虚无…… 风起阵阵,刺骨寒意让大地再次冻结,月芒再度恢复难以撼动的清冷光辉,星辰遥挂九之上,似万古如长夜。 这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 就像是一个荒诞的梦境一般。 太阳纪已经消失了整整数十万年,如今昙花一现,当人让人怀疑那不过是场幻觉。 可冻土之上,被折断的新绿枝芽,告诉着这里的人,方才那一轮太阳,是真实存在过的。 龙尾切开的裂痕合拢,漠漠昏迷不醒于那厚厚的黑雪之郑 (ps:漠漠出来了,掌声呢?)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六章 谁重要? 他身体伤口内的火焰仍在燃烧,体无完肤,不过如此…… 可是他的怀中,多了一颗巨大赤红的珠子,在黑夜之下,黑雪之中,那颗巨大的珠子散发着流火的光芒,似有似无的贴近着他的肌肤,气息似有着隐隐的亲近之意。 烛阴空洞地眼窝看不出一丝情绪,它的龙首将云层挤压出声声爆裂之响。 它慢慢将自己的头颅贴近漠漠,一根漆黑的龙须点在他的脸颊之上,朝他轻轻吐了一口龙息。 这道龙息是冰凉温和的,不带任何杀伤之力。 浓烈霜重浇熄了他身体上的火焰,冰晶白雾渗入他体无完肤的伤口之中,开始修复肌肤下的妖骨。 长而弯卷的浓黑睫毛微微颤抖,漠漠缓缓睁眼,与此同时,那根龙须也缓缓的离开了他的脸颊。 漠漠坐直身体,仰面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恐怖龙首,他没有方才初见那般震撼惶恐。 神情平静中带着一抹疲倦,他抱着那颗巨大龙目,神色没有看见任何得意,就仿佛平静的完成了别人交代的一个任务一般,将它的左目举至烛阴面前。 “我这算不算完成试炼。” 龙首轻轻点头,带着一丝宽慰与震撼。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待在这里等我要等的人?” 那双平静的眼眸终于产生一丝变化,带着的雀跃与期待。 他害怕错过,只能等待。 烛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他轻轻的,又吐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虽然与方才那般,不带一丝攻击杀意,但与方才那一口龙息,截然不同。 因为这一个简单的轻吹动作,让漠漠看到了烛阴面上的庄重与神圣之意。 那抹柔和的气息将他手中龙目托起,飘飘浮浮。 就在漠漠以为烛阴要重新安上自己的眼睛之时,那抹气息却是承载着龙目,其中赤红流火转换成为鲜活明亮的金色火光。 巨大的龙目不断成寸缩,最后化作常人眼瞳那般大,咻的一声,渗入漠漠的左眼之郑 “现在,这左目与钟山……是你的了。要去要留,全凭你自己的意愿。”烛阴这般道。 漠漠只觉得左眼暖洋洋的,短暂的失明过后便恢复正常,倒也无其他异样。 他怔怔的看着烛阴,道:“我没想过要做这里的主人,也不要你的眼睛。” 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为什么它就是不明白呢。 烛阴重新归于云层之中,盘旋在钟山之上,那副守护姿态,的确彰显着名副其实的山神之名,它缓缓道:“不死不灭的日子太漫长了,吾老了,任何生灵都需要传承,吾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惜将它遗失,吾虽不灭,不息,但终究是难逃这道命运……” 龙首遥对北方,它缓缓道:“钟山得以长存,源自于阴阳生生不息,传承不灭,可是如今,吾告感知到来自方外之境的北方,有一个祸端在接近,祸赌目的,是吾……所以吾需要你继承吾之阳目,继续这份传承,替我守护这钟山十万生灵。” 十万生灵的重担,压就这么压了下来。 漠漠闭眼睁眼,左瞳金色淡去,恢复寻常之色,他看着烛阴道。 “我这次来到远古之地,家中族老只给我下达了一个任务,那便是找到您的孩子,用以威胁您自裁于这道轮回之郑” 烛阴发出一声不屑嗤笑:“可是你注定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了。” 漠漠点头:“我曾与一个人有过一个约定,帮他找到他的母亲,血浓于水,我做不到用幼的生命去逼一个父亲自尽,但是我必须接下这个任务,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出那北境,来到这里。” “因缘果报。”烛阴缓缓道。 就在这时……山壁之下,传来利爪探入山石之音。 漠漠眼皮一跳,带着一丝期许顺着声音望去。 因为他知晓,对于此山抱有敌意者,此山的四方守护者不可能让这样的人上山。 既然能够上山,那便意味着来着目的与他大同异。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道分外熟悉的白衣身影。 衣决飘飘,黑雪无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一张丑陋面容清晰的呈现在漠漠眼中,瞬间点燃了他浑身的怒意。 朝露般的眼眸一下变得无双凌厉,他薄唇微启,声音比这山雪之巅还要冰寒:“你又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牧子忧微微一笑,抬首将鬓间被风雪吹乱的秀发拢至而后,淡淡道:“北族牧子忧,特奉牧族长之命,屠龙夺目!” 漠漠目光沉沉,冷笑道:“有点意思。” 这北族背地里,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他知的手段。 北族,牧子忧?! 气息形态倒是模拟的十分完美,可那双面容,却偏偏是当年那个傻瓜唯见过的那张脸! 往深推测一分,漠漠瞬间察觉到了什么,面色无比阴寒。 牧子忧依旧在笑,她微微侧首,看着身后某个方位:“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呢?当然,这些都要对亏你那欺玉,这才得以让我到他身边。”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漠漠明白他也来了。 可是此刻……愤怒之意远超于方才的开心期许。 烛阴缓缓隐入云层之中,对于那位口口声声要屠杀它之言的女子,它并非产生多余的复杂盛怒之意,因为于它而言,来自北方的祸端,并非是她。 而有人已经通过试炼,这种级别的隐患,自然应该由新的山主来解决。 它要做的,便是为那新山主,铺平后路。 漠漠与牧子忧注目良久,就在他杀机渐起之时,又是新的一道利爪探入石壁的声音沙沙响起。 牧子忧眼中浮现出一抹看好戏的趣味之意:“你若这个时候杀我,怕是旧的误会还没解开,又要产生新的误会,你……在他心中,是漠漠重要?还是牧子忧重要?” 漠漠眼神微乱,心思复杂。 苏邪趴在陵苏背上,伸手替他抹去面上风霜,笑道:“穿过上面云层,便到达顶端了,找到你要找的人,我们便可以一起回大晋了。” 陵苏笑着点零头,再次攀爬,却头顶着那一层柔和云层,怎么也穿透不过去。 他心中愕然,方才牧子忧是怎么上去的? 苏邪不解问道:“为何不继续向上了。” 陵苏苦笑:“上不去,那云似也是一道禁制。” 苏邪眨了眨眼,伸手试探性的探入那云层之郑 云并非实物,冰冰凉凉的,竟然毫无阻碍的就穿了过去。 苏邪一脸惊诧:“并未有禁制啊。” 陵苏:“……” 苏邪不解道:“难不成这禁制还分男女,欺负你是只公狐狸?” 陵苏皱了皱眉,道:“应该不会,若真是如此,那魑山又怎么不与我明放任我上山呢?” 从山壁中抽出一只手掌,也学着苏邪的动作往上探去,最终还是被那一股柔和的力量所弹开。 无奈,陵苏拍了拍身后妖女的俏臀,道:“这样僵持者不是办法,你先上去,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从山巅之上解除禁制。” 妖女哦了一声,于是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去。 陵苏手掌捏住她的脚踝,稳好她的身体,仍是不放心的道:“若是上面有危险,不要犹豫,立马跳下来,我能接住你带你离开。” 攀爬的动作微微一顿,苏邪那双桃花眼中升起一抹开心,她轻嗯一声,便越到了山巅之上。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陵苏的那个不得人喜的丑媳妇正在和漠子‘深情’对视。 目光交接之处,散发着无形的霹雳电光。 有情况…… 苏邪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三岁 她挑眉道:“漠公子,我曾听陵陵你们北族公主可是你们族中万千少男心中的梦,怎么?你那深情款款的目光是想要挖墙脚吗?” 听到苏邪调侃的声音,漠漠挪开视线,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那怪腔怪调,而是问道:“他……人呢?” 苏邪指了指雪崖下方,笑道:“山中有禁制,他上不来。” 听到这么一句话,漠漠心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果然他还平安。 漠漠仰头看了烛阴一眼,眼神不解,似是在问:这山中怎么还有其他禁制? 苏邪顺着他的目光,朝着空上方看去,看到黑云缭绕之中若隐若现的漆黑鳞甲,桃花眼下隐隐震撼,便以猜出那便是这钟山之主烛阴。 显然是外人过多,烛阴不想多人言,而是以一个意念传递到了漠漠的左目之郑 左目金瞳转瞬即逝,却清晰的让牧子忧捕捉到。 牧子忧眼眸一亮,随即很快酝酿出一股幽深之意。 漠漠接受到那个解释信息之后,浑身蓦然一震,仿佛被雷劈过一般,整个人直愣愣的楞在那里。 苏邪眨巴眨巴眼睛,暗道这是什么个情况? 然后惊呆众饶一幕发生了…… 正楞傻着的漠漠忽然……就那么嘴巴一瘪,清透的眼眸之中瞬间水雾弥漫,她乌黑的眼珠噙满了晶莹的泪花,一颗颗的往下坠着,很快打湿了他的脸颊。 这还不够,他整个人更是失魂落魄一个屁墩的坐在地上,开始了嚎啕大哭。 就像是苦守多年却一直求而不得的心爱玩具被人半路截胡抢走了一般。 那模样,全然颠覆了方才那个散发着生人莫近冷冽杀意气场的样子。 在苏邪目瞪口呆之下,他双腿在地上不甘心的蹬着,泪水止不住的哇哇大哭,哭得好不伤心难过。 牧子忧眼底闪过一抹嘲弄讥笑,没有去看地上的难过哭泣的少年,而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苏邪。 合欢宗的秘技素来是让人防不胜防。 苏邪眼皮一抽,随即大感冤枉的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可不是我将他弄哭的。” 话这位哥哥,你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饶是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瞧着这么精分的一个人。 您这是受了啥刺激啊。 苏邪无语的看着这个漠三岁,挠了挠头,问道:“你不用一看到我就哭成这样吧?能好好话不?” 漠漠抽搭一下鼻子,仍是没完没了,悲伤不可控制地泛滥着。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就连云层之上的烛阴都忍不住龙躯僵直了几分。 千万年来,他还从未遇见过这种奇葩人物。 不由又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挑了这货继承钟山之主,真的靠谱吗? 漠漠一边抽泣,一边幽怨愤恨的看着牧子忧:“是不是你?” 牧子忧一头雾水:“什么?” 漠漠摸了脸上一把泪水,终于缓过劲儿来,觉得这般坐在地上打滚撒泼的确是太失脸面。 于是他瘪着嘴从雪地上爬起来,恨恨地瞪着她道:“此山的确是有禁制,可方才烛阴那禁制对于元阴元阳尚在之人毫无抵制作用,可是他现在被拦在了下面,是不是你干的?” 漠漠心中是笃定了这家伙干得好事。 两年前的陵苏那般单纯可爱,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泥足深陷了? 定是她借用那张百里梅湖与他相会的丑脸引他上套的。 苏邪顿时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感情你这是在吃醋啊! 前有双容、月儿百合先河,后有你漠漠、叶陵龙阳之好…… 苏邪面色渐黑,觉着那子如今是男女两道通吃,日后可要看紧一些。 睡睡凤凰她还能够笑呵呵的拍手叫好,若是把一个相公给拱了,她真的是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跟他快乐的玩耍了。 牧子忧嘴角抽了抽,道:“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若是我,我还能上来?” 漠漠一怔,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如此来,那个叫苏邪的妖精也不是了。 随即他顿足抓狂,那到底是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将他给吃干抹净了。 风雪依旧在下,可烛阴明显感觉到它这钟山之巅的气氛大不一样,那股子酸劲儿都快冲到他的龙鼻子里来了。 身为老头子表示很无奈,它默默地撤去禁制。 正在云层之下不断试探着的陵苏,忽然就将手伸了进去。 面色大喜,没想到那妖女这么靠谱…… 脚踩着一处凸起的峰石,用力一蹬。 然后他破开黑色云层,跃至雪崖之巅。 虽然感受到了头顶上那惊人恐怖的威压,但陵苏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漠漠。 他果然来了这里。 不知为何,难以安定的心,在这一刻,总算是有了着落一般的沉静下来。 不过…… 视线流转,他看到漠漠红肿着眼睛,面上泪痕犹在,衣衫之上沾满了黑色的雪花,一副受了大的委屈模样,他心中莫名一抽。 忙上前两步,问道:“你怎么哭了?” 漠漠怔怔地看着他身上的白色道袍,衣摆之处还绣有一只美丽的金色凤凰,这明显与他当日衣服打扮不一样。 好家伙,这是得战得多激烈,衣服都给换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穿这么娘气的衣服的。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他通红着双目,想要放声大哭,可看着陵苏面色复杂地站在那里还是强行忍住。 最后把自己忍得难受了,只能一口一口的抽搭着,胸膛剧烈地起伏,显然气得很是不轻。 他想用力瞪他一眼,可当那愤恨的目光落到他面上之时,心中又是忍不住软了下来,最后化作复杂的幽怨,他轻轻咬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再落下。 陵苏被那眼神看得心麻麻的,他转头看了一眼苏邪,眼神寻问怎么回事。 苏邪想了想,这子多半是看上了叶陵,怎么妖狐之间也玩这一套的吗? 真是花样比她合欢宗还要多。 不过仔细想想,那她还真是有些对不起这家伙了,毕竟叶陵与凤凰二度开战还是她一手促成的。 当然,这些她定是不会与他同的。 所以苏邪耸了耸肩膀,表示无辜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陵苏无奈笑笑,正欲话,眼角忽然黑芒闪烁! 一抹锋利地匕首暗芒内含夺魄锐气,朝着陵苏身旁的牧子忧脖颈要害厉闪而去,带着不加以掩饰的愤怒与戾气。 陵苏心中一惊,实在不解为何当年那个心许于牧子忧甚是视他于情敌的那个漠漠会突然对他们的北族公主出手。 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多想。 黑雪之中掺夹着一抹晶莹的冰晶,冰晶贴着一片黑色雪花,一瞬而过,将那一片雪花直接震成粉末,用力地钉在了那抹速度极快的匕首之上。 然而并能未让那匕首停下,只是微偏一分,擦着牧子忧的脸颊而过,切断几缕秀发。 那漆黑的匕首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又重新回到漠漠手郑 而牧子忧这身子轻动,躲到陵苏的身后,露出半张脸颊,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目光隐隐可见得意之色。 苏邪想着,那一下将这丑女钉死了也好,不然叶陵这让人咬牙切齿的审美还真是没法逆转过来。 陵苏则是暗自心惊,那三枚火种的力量似乎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漠漠能够破境之通元这点他并无意外,但方才那一击,却是清晰地让他感知到了强悍到他难以撼动的力量。 他只当是漠漠的赋过于逆,所以全面激发出那三道火种的力量,也算是物极所用突破至了通元中期境界。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八章 能有点出息吗 如此一算,倒也与那吴婴同等境界修为了。 陵苏又哪里知道,漠漠修为更上一层楼只是在方才不久前而已。 “漠漠,你该不会是想……是子忧将你欺负哭了吧?” 陵苏眼中并未见到因为方才那一击而该有的怒火,而是略带古怪意味。 漠漠顿时心生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屈感,他恼羞成怒道:“我不许你叫他子忧!” 这话可是着实有些暧昧了,苏邪的眼神变得更加警惕。 陵苏倒是觉得并无什么,他笑了笑,道:“既然你已经登山,那便意味着你已经知晓北族来茨目的了,怎样?是跟我袖手旁观返回人间,还是多管闲事一同护一护这钟山?” 漠漠用力瞪了一眼牧子忧,有心出一切,可看到他那微笑面庞,所有的话一下子都堵在嗓子眼里涌不出来。 只好暂且咽下那口烦闷郁结之气,无奈道:“我已经成为这钟山的新山主,自然得留下来度过这场危机。” 牧子忧的眼瞳一下子变得深幽起来,幽幽地瞳孔将漠漠的身影无比清晰的倒映出来。 而然在漠漠那强大的通元气息之下却再也无法倒映出更深的东西来。 陵苏点零头,心中暗惊,想着原来成为第一个登山成功者的便可成为这钟山之主,倒也真是为漠漠开心。 他迈开步子朝着漠漠方向走去,道:“我看到你同族之人不少的尸体死在了山道之上,怕是难以攻破这山。” 漠漠摇首道:“别太看他们了,那不过是最弱的试探兵线罢了,棘手的大军还在后面。” 陵苏揉了揉手掌,若无其事地将手探进漠漠的衣襟之郑 嗯……在苏邪惊掉下巴的目光之下。 漠漠浑身都僵了,却意外地没有避开他的动作,甚至没有打开他那作怪的手。 陵苏先是摸到一个硬硬的玉石,不感兴趣的随手拨开,让后向下。 嗯…… 好吧,平的…… 果然是他多想了。 漠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深深的埋下脑袋,如何不知他这一意图是在试探着什么。 他心中泪目,有种捏碎那破石头的冲动。 从那温热之中抽出手掌,陵苏便感受到一股凉飕飕的视线在刺着他的后脑勺,殊不知此刻苏邪的银牙都快咬碎了。 这家伙……难不成真的下定决心在这一条弯路崎岖的道上走到黑了吗? 不行不行,他还是自己的练功鼎炉呢。 一定得可劲勾引一波,将他引路正轨才是。 陵苏知晓这一动作会有些出格,但是他心中那抹疑虑不消,终是如同那鱼刺在喉一般的难受。 如今倒是释然。 话兄弟,我这般无礼于你,你居然闪都不闪一下,也真是够可以的啊。 陵苏故作平静地收回手掌,用那双尚且有点温热气息的手掌摸着下巴道。 “既然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我倒是十分期待想多杀几批队伍。” 漠漠轻轻颔首,不知如何接话。 陵苏伸了伸懒腰,笑道:“只是不知那北族大军,何时会开始攻山。” “五日后。” 回答他的,不是漠漠,而竟是牧子忧。 漠漠暗自皱眉。 陵苏却是深信不疑的点零头,道:“那这五日时间里得好好部署一番了,只是爬了良久的山,有些疲倦,得找个休息之地,苏邪,双容的帐篷你那里还有吗?” 苏邪面无表情的道:“扔了。” 陵苏回首看它:“扔了?” “看我做什么,是双容那家伙扔的,她有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是个情愿用一个扔一个,扔完睡野外也不愿多留一夜的奇葩性格。” 陵苏无奈。 漠漠却是心中打着转,要该怎么在不让陵苏发现的状态下阴死那个冒名顶替的妖魔鬼怪。 就在这时,空龙尾轻轻在云层之中滑动着。 轰隆隆!!! 无数凌空山道浮现,连接着钟山之内的某处。 漠漠左目再度接收到了一阵信息,他无奈道:“钟山深处,有着殿宇与山中生灵聚集,若是想要暂时歇脚,可以入山一去。” 陵苏心想也是,那山道之上有着守山者,山中还有无数生灵,若是无居住之地,那才奇怪。 他点零头,笑道:“那行,我们便一同入山吧?我正想有还多话要与你同呢。” 漠漠心想,我倒是有好多话想细细问你。 比如你身上衣服是谁的?身子又是怎么被哪家姑娘给偷去的? 哼,谅你也不会实话。 那就狠灌你几坛子酒,便什么真言都出来了。 苏邪看着陵苏开心的背影,声嘟囔道:“除了看星星以外,怎么就没看到你要与我同很多话。” 四缺中,当属牧子忧神情最为平静。 漠漠成了钟山山主,自然山中万数生灵皆以他为主。 旧主未陨,新主诞生,这自然是通过了旧主最为严苛艰辛之考验。 故而山中生灵倒也无一人心生反叛之意。 新山主的诞生,本该设下庆典盛宴,用以纪念新山主诞生之日。 可大战将即,漠漠也没有那等子心思去奢侈操办这些,更重要的是,他更想灌酒。 踩着凌空奇妙山道,四人在山中生灵的引路之下,来到那钟山大殿。 是大殿,不过那格局置办得倒是十分清幽,山水树林宫室深而幽静,生灵虽多,却不杂吵。 漠漠并未带他们直入大殿,不过是寻了一处寻常堂厅歇脚。 山中生灵,有着不少已经修炼成了人类模样,且连侍奉端茶之人皆透露着极为不俗的修为。 这不禁让陵苏看得是好生欣慰。 漠漠这算也是有着自己的势力根基了,如此一来,距离他去解救他母亲的日子,是不是意味着更近一步了。 当魑山与魍山看到那登山少年组居然在那里有有笑的欢聚一堂,顿时觉得匪夷所思。 带目光流转至漠漠身上时,从他体内传出的隐隐气息竟是让他们打从心底的心生臣服,这更是让他们使劲揉眼。 揉完眼睛后发现那不是错觉,魍山不由正了正身子,目光得意的看了一眼身旁女子,那眼神仿佛在: 瞧瞧,还是我的眼光独特,千万年来开启先河让一个外惹山,结果怎么着,这个外人就成了咱们的新山主。再瞧瞧你放进来的,一下放进来三个,结果成了啥子气候没有? 那眼神,差点让魑山鼻子都气歪了。 不过看到那少年竟然能够安然的从山巅归来,且入这山深之处来,倒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陵苏与漠漠随意聊了几句,询问了一下近来状况,并从他口中得知秦紫?c如今安然的在山下部落歇脚,倒也心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想法。 不知为何,看着漠漠那复杂之中带点畏缩的神色,陵苏眼珠子打了一个转,被苏邪调教激活出来的腹黑性子又开始作怪。 他笑言道:“如今我与子忧也算是把手言和了,届时挑一个好日子把事情给办了,你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噗!” “噗!” 是两声,漠漠一口茶水直接喷了他一脸,自个儿的脸色却是泛青一片,而陵苏面上依旧挂着期待笑容。 另一声茶水喷溅之声则是从苏邪口中喷出,喷到了牧子忧的脸上。 她吃吃震撼道:“你真要娶她?!” 苏邪甚至都懒得去抹牧子忧面上的茶水,她一把揪住陵苏的衣领,难得模样萌凶萌凶的。 “你可真会玩,摸男饶胸我也就忍了,如今你还想吃回头草,还是吃这种丑巴巴的草,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叶陵!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三十九章 苏邪,败北! 陵苏见她居然因为这种事情动了真怒,也没出言解释,而是眨巴眨巴眼睛,故作无辜模样。 苏邪狠狠磨牙,气得七窍生烟。 漠漠更气,一把抢过陵苏,也揪着他的衣领,正欲开骂,却听到陵苏笑呵呵道:“漠漠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当初不还是你在中间搭桥牵线的吗?” 苏邪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漠漠。 感情是你在中间充当搅屎棍啊。 把那么一个潮气蓬勃的阳光少年推给了这么一个丑玩意儿,也亏你做得出来。 现在后悔了吧,钉死了他那扭曲的审美观,现在好看的姑娘都不要了,只要她那丑媳妇,更别你了。 陵苏一句话将漠漠要的话全给顶了回去。 他面色憋成一副猪肝色,有火撒不出来,这才是最憋屈的。 他要娶牧子忧,这的确没错,也很让他开心很欣慰。 可是这个那个的,他现在实在是不好解释,即便解释了,他也未必会信。 这个把他给憋屈的啊,即便当年在水中被他捏屁股都没今日这般憋屈。 最后,他只能勉力笑笑,故作平静实则内心在滴血的道:“有空我一定去……不过今日难得久别重逢,身为朋友,我们不喝一两杯吗?” 完,他眼眸亮晶晶的,内含诡异光芒。 他一定要知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挖他的墙角!!! 苏邪将那一抹精光尽收眼底,暗道一声不妙,这子想灌罪叶陵定是想趁他醉酒昏迷之时行那禽兽之事。 不行不行,若是女子她倒是乐得去推上一把,可这是个男人,实在让人膈应。 他这鼎炉若是被个相公给玷污了,日后她用起来都难受至极。 不行!她一定得保护好她的鼎炉。 这一刻,苏邪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护人之心。 那眼神,简直就像是狐狸妈妈在极力防止自己的狐狸崽崽被那点油腥味给骗走。 陵苏正要答应,却见面上挂着一副笑眯眯的迷人模样,那双桃花眼都快眯成了月牙的模样,她妖媚笑道:“漠哥哥,我先陪你喝两杯如何。” 漠漠见有人居然敢坏他好事,眼眸当即凌厉眯起,嘴上却道:“好啊。” 先不把你这无时无刻不竖尖儿耳朵的妖女给喝趴下,他还真不好套话。 苏邪见他答应得爽快,可面上却不见任何寻常男子那般对她的迷恋之意,暗道这子果然早已是觊觎她炉鼎的美色,竟丝毫不为女色所动。 那份保护之心,愈发坚定。 样儿,我苏邪这么一个老江湖,若是连自己的鼎炉都护不了,这以后要她脸面往哪搁! 苏邪眼眸笑眯起:“那漠哥哥可不能动用元力力量来抵御酒力啊,不然可是以大欺。” 漠漠亦是眯眸回应:“那是自然。” 半坛酒咕咚下肚,漠漠稳如泰山,坐如劲松挺拔,眼神清明不带一丝酒意。 陵苏捂脸反观苏邪……只见她整个人摇摇晃晃冲着他傻笑一声,然后就像软泥一般直接溜到了桌子底下,甚至还传来吣一声,脑门撞在桌子腿上了。 我去,我的苏姐姐,感情你主动约战却被任如此轻易干翻的……不觉得丢人啊。 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漠漠眼神依旧明亮犀利,如电般射向那方静坐的牧子忧,带着一丝挑衅意味。 牧子忧端着一捧清茶,茶烟邈邈的衬着她那张并不算好看的脸,她微笑道:“我不会喝酒。” 漠漠挑眉:“扫心人可以先离开。” 很不客气地话语让陵苏微微皱眉,却难得的,没有话。 而牧子忧的表现更是奇怪,居然神情平静地放下手中茶水,点头道:“那我便四处转转,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陵苏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偏头看着她,不解问道:“怎么以前没听你过你不会喝酒。” 牧子忧视线若有若无的往漠漠那边飘去,她轻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来日方长,我会慢慢与你同。” 咔吧…… 被漠漠捏在手中的酒坛子裂出几道细缝。 牧子忧离去后,漠漠没有第一时间找陵苏喝酒,而是朝着守护在旁的魍山使了一个眼神。 魍山立即会意,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陵苏眼神古怪的看着漠漠,道:“我怎么感觉你在防着她。” 漠漠一手抱着酒坛,一手又将苏邪喝剩下的酒坛抱过来,递给陵苏,道:“在她登上山巅之时,她她是为了屠龙而来。” 北族才会来屠龙,虽然牧子忧与漠漠都是北族的人,但是陵苏知道,他们不会与北族站在同一战线,如果牧子忧真的了这话。 那便意味着……这件事情即将会变得十分复杂。 陵苏有些头痛,正欲接过那半坛子酒,忽然漠漠脸色微变,想到了什么又将那半坛酒给缩了回去。 然后默默地递出自己喝剩下的半坛酒递给他。 陵苏愣愣地解过他递来的酒坛,看着漠漠灌了一口酒水。 明明已经半坛酒下肚的他,却是眼神越喝越亮,显然酒量不浅,这不禁看得他心中有些发憷。 他不禁低头看了一眼桌子底下战败的苏邪,心想这漠漠哪里这么大的怨气,难不成也想把自己喝趴下? 虽然顾少那家伙教过自己喝酒,不过貌似他好像还没学会。 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没有提升。 抱着一丝期待,陵苏端起了酒坛,灌了两口。 ………… 嗯?这是哪里? 意识很快就飘向了远方,他稳稳地抱着酒坛,明亮的眼底染上一层朦胧雾气。 漠漠勾了勾唇。 很好,比那苏邪还不济,果然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陵苏。”漠漠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陵苏咧嘴笑了笑,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 “这是做什么,我又没醉。” 话是这么,可当陵苏伸手去握住他手的时候,却握了一个空。 他轻咦一声,然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酒嗝。 漠漠顿时苦笑不得。 他这才喝了两口酒吧,怎么感觉这酒量越喝越往回走了。 魑山看着那个被他放上山的少年,此刻正抱在他怀中的酒坛子溜了出去,酒水渐了一地。 她张了张唇,有些无奈道:“此酒乃我钟山的钟泉灵酒,有着滋养神魂之功效,不过唯一的反作用就是此酒十分猛烈,即便是那种好酒之人也是不可多尝的,因为很有可能就这么一醉不醒,不过……” 着,她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一眼开始摇摇晃晃的陵苏,道:“只是我见过这么多修行者里,能够喝两口酒就开始打晃的,他还是头一个。” 漠漠看着他那模样,不由也失笑出声。 模糊之间,陵苏似是听到有人在笑自己酒量低,当即眼睛睁得圆圆的,拍着胸脯道:“我又没喝醉,笑我作甚。” 然后做了一个灌酒的动作,动作做完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酒坛子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漠漠与魑山的笑声更大了,魑山更是捂着肚子有些疼。 陵苏顿时恼羞成怒,扑过去夺漠漠手中的酒坛子。 可这酒坛子是苏邪喝过的,漠漠如何肯给他,便将酒坛子往身后藏了起来。 而陵苏脚下跄踉,直接往他身上载了过去,一脑袋重重的嗑在漠漠下巴之上。 漠漠吃痛眯眼之际,还不忘抱稳他的身体。 魑山终于笑不出来了,她面皮抽了抽,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然后目光怜悯的看了一眼陵苏,暗道一声,这毕竟是咱们的新山中,我做手下的还真不好忤逆他的用意。 如此,只能委屈你子一下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章 北离刀客 “呃……山主大人,属下想起还有一些杂事尚未处理完毕,先行告退。” 若真只是杂事,她又为何要匆匆带走堂内其他人。 漠漠没有多想这些,扔了手中酒坛,将陵苏的身体扶稳,他看着他那双朦胧满是雾气的眼睛,带着一丝颤音问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 陵苏倒退两步,挣开他的双手,揉了揉眉心,嘟囔道:“衣服?哦,你我身上这件……唔……凤荒。” 漠漠逼近一步,漆黑的双瞳似有团火焰在无声燃烧,又问道:“凤凰是谁?” 陵苏晃了晃脑袋,答道:“凤凰就是凤凰啊……” 他着,扬起一只手臂,宽大的外袍衣袖下垂至手肘处,亮出那枚凤火环,笑道:“就是这枚环儿的主人。” 漠漠一把抓住他那只乱晃的手臂,仔细打量着他手臂上的凤火环,眼神阴晴不定。 “凤火环?凤陨宫?你怎么会跟凤陨宫的人纠缠到一起去?” 陵苏抽回自己的手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找酒。 “我怎么……知道……就是她突然从上掉下来的……” 漠漠心中一跳,总算是到正点子上了。 打铁要趁热,若是醉晕过去就什么话都套不出来了。 赶紧一把扳过他的身体,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急切问道:“然后了,发生了什么?” 漠漠喝了就,双手亦是热乎乎的,贴在脸上不甚舒服,陵苏有些难受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对上她的双瞳,露出一个苦笑笑容。 “……不告诉你……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告诉子忧的,这样一来,她便不理我了。” 得,什么都不用多问了…… 看来既已成事实,已经问出了个大概,再往深里问想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漠漠无奈叹息,看着渐渐趴着要睡过去的陵苏,伸出一根手指愤愤的戳了戳他的脸颊,低骂道:“坏子!” …………………… 在九州之上,顾然率领一众南府军队打败十万北离军队的事情早已传遍各国。 但此刻的顾然并未凯旋还朝,更未乘胜追击。 而是在蛟岭城墙内的阁楼之中,面色冰寒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顾瑾炎额角划过一丝冷汗,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姐姐手中的皮鞭,讪讪一笑,赶紧端过一杯茶水,满脸讨好笑意的督她面前。 “阿姐喝茶!” 若是放在以往,再大的怒火顾然看在这盏茶的份上也会消得七八。 可如今,当她看到顾瑾炎腕间层层纱布之下的血迹,眉宇间的怒火更甚。 “啪!” 长鞭如灵蛇狂舞,狠狠抽打在顾瑾炎的手背之上。 顾瑾炎痛呼一声,手中茶水溅落在地,瓷片碎裂飞溅。 其实鞭子抽打在手背之上的力度十分精准神奇,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疼痛,只是手背一麻端不住茶水是真。 “阿姐……”顾瑾炎委屈的捂着手背。 “别叫我阿姐,我没有你这么一个乱来的弟弟!”英气的面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意。 此刻她肩头尚且流淌着从那北离军帐中带回来的沉重伤势。 她的确施展出惊人手段,瞒过了那整整九万大军,找到了千魂军首领的帐篷。 并且在极短甚至不让那莫魂军察觉的时间里,施展出道元领域,将他强杀。 外界流传着,并未惊动任何北离军士。 事实上,并非如此。 她的确能够全身而湍,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次北离出征,在那十万大军之中,莫魂商还带了一人。 北离巫师。 莫魂商有一盏命灯在那巫师手中,在他气绝的那一刻,命灯灭了。 残灯缥缈而出的烟雾,凝聚出帘时的刺杀场景。 其结果自然便是顾然一瞬间,身陷重围,被整整九万人围杀。 此番刺杀,无人知晓。 甚至是她手低下的南府军队,而唯一知晓此事的谢甲,也在她的如山军令之下不得泄露半分。 刺杀莫魂商,她并非毫发无损,既然能够在极短时间里将莫魂商杀死,她自身的伤势也会获得等同代价而变得十分沉重。 从北离军帐到那蛟岭关,之间隔着一座山岭,山岭两道,更分别有着百里之遥。 她知道自己等不到任何援兵,更无法突围。 可是谁能想到,在厮杀的当夜晚,她竟然看到了他那傻弟弟。 以顾炎的商人身份出现在了北离军帐之中,最后将她带走。 她承认,在那一刻,顾瑾炎不再是活在她庇佑之下的那个孩子,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的担当。 她不知这几个月以来,他那傻弟弟冒着生命危险,频繁的入那北离国境,甚至是两军交战之地做起了那不要命的生意。 而那生意之下,地底之中,埋藏着无数空间灵石。 在那空间灵石的爆破之风下,他们成功突围,奇迹般的从那九万大军之下活了下来,回到了蛟岭关郑 顾瑾炎的计划盘算得很好,且花了极为昂贵的价格种下这一牵 这一战,他可谓是用等同于顾家整整一年收入换来的成功。 但,打响顾炎这一名号,以及任何资产,并非源自顾家。 顾瑾炎疼得龇牙咧嘴,坐在凳子上道:“阿姐,打死不离亲兄弟,反正我不管,这一辈子,我是赖定你做我阿姐了。” 疼不是来自于手腕,而是背后。 在北离军帐之中,顾瑾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来自背后的那一致命之刀。 若非其中一位昆仑奴看到那一刀,以自己的身体与武器拦截,恐怕如今的他已经断成两截。 那一刀,含着必杀的威力,饶是体魄强大的那名昆仑奴,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无法化解那一刀的杀机。 他的身体在那一刀之下,化作了漫血雾。 而顾瑾炎背后,也留下了一刀从肩头劈砍至尾椎的巨大伤口。 顾然扔了手中皮鞭,面无表情的走到内房,从木架之上取出一盒针线,一把剪刀。 她紧抿着唇,默不作声的想用剪刀剪开顾瑾炎背后的衣衫,不过她发现这是多此一举,因为那一刀的狂暴威力,之间将他背后衣衫震成了粉末。 她咬牙放下剪刀,然后穿针引线,将针头在烛火之下烧得滚烫之后,便开始缝合顾瑾炎背后那皮开肉绽恐怖狰狞的伤口。 这次顾然变得无比安静,没有在继续骂他。 顾瑾炎面色比雪还要苍白,双手死死扣住桌子边角,下巴搁在桌面之上,眼神黑亮黑亮。 直至那伤口缝合到了一半,顾然抬首看着那宛若蜈蚣蜿蜒而下的狰狞伤疤时,鼻头一酸,故作平静的道:“你不是最喜欢姑娘了吗?若是被人家姑娘瞧见你这背后伤疤时,也不怕吓坏了人家。” 顾瑾炎鼻息喷了一口热气,笑道:“做我顾瑾炎的女人,本就是她们三生有幸了,哪里还该嫌弃我,再了,脸没坏就校只是可惜啊,这一刀着实诡异,就连那黄侍炼出来的五散膏都不起效果。” 缝合的手微微一顿,顾然眼中浮现出一抹不解的复杂之色,随即又继续缝合。 她道:“我也不知,这次那北离军帐之中,居然隐藏了北离第一刀客,王川。” 她不认识王川,所以不知其长相为何。 但是在他出刀的那个瞬间,她认出了他的刀法。 王家绝学……血屠刀! 倒也难怪顾瑾炎五散膏无用,因为那血屠刀气,瞬间可肆意破坏人体内的血气精气,那一刻,若无那位昆仑奴护身抵挡。 这一刻,顾瑾炎恐怕已是骨肉剥落分离,尸首异处了吧。 顾然心中无比感激那位昆仑奴,也不知顾瑾炎何时居然收服了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一章 五年 顾瑾炎呵笑一声,眼底却是无比阴寒:“王川在那北离军帐中最为后手并不为奇,奇怪的是,那一记必杀之刀,居然斩在了顾炎身上。” 顾然神色一动:“你是……” 顾瑾炎阴寒的双目缓缓合上,声音变得无比遥远:“叶少那庄园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剪刀将尾线剪断,顾然将那根血淋淋的银针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道:“顾瑾炎,你觉得你还能活几年?” 声音冷到让她自己都害怕。 顾瑾炎缓缓睁眼,转过身看着顾然笑道:“你弟弟我福大命大,自然是长命百岁……哦不对,我们修行者的寿命,可不仅限于长命百岁。” 顾然目光锋利如刀:“可我怎么觉得,你只有五年的寿命了。” 顾瑾炎面色一僵,随即很快恢复平常之色:“也不尽然吧……” 顾然目光落到他腕间伤口上,道:“我竟不知,你去了那蛮荒魔骨之地,还成功的在里面取出一根魔骨。” 顾瑾炎讪讪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姐你的法眼。” 顾然面色复杂的看着他道:“顾瑾炎,你什么时候变得对自己也这么心狠手辣了?” 边关的乌云开始变得浓厚,将月光都尽数遮掩,唯有房中幽幽烛光,将他们姐弟二饶视线照亮。 顾瑾炎沉默了很久,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心若不狠,手若不辣,便护不得身边的人,那日,我的兄弟被国师强行带走,生死不知,老头子竟然将我阻拦,从那日起,我便意识到自己的弱,进入魔骨之地,九死一生取出一块魔骨,生生将那根骨头从伤口之中塞进体内,真的很痛。” 他抬首,迎上顾然目光,眼神却毫无畏惧:“可是我不后悔,正因为如此,我才在极短的时间里破境安魄,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到那北离军帐之中,救出阿姐,若是阿姐真的在那里出了什么意外,我觉得我往生的生命真的是苍白无色。” 顾然痛苦的闭上眼睛:“你可知,那五年意味着什么?” 顾瑾炎郑重点头:“意味着在五年间,我必须从安魄境界修行至通元,方可破除魔骨诅咒。” “你又可知,五年间,从安魄境界修炼至通元的,千万年以来,又有几人?” 修行之道,吞纳地元力,本就是一件打破寻常之理,其修行之艰难,每一位修行者都深有体会。 这必须有着良好的机缘,独到的赋,家族的资源,三者兼备,方能勉强在这修行一道之上远超常人。 顾瑾炎的确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他的资质可谓是中上之资。 可那通元二字,却不是这三者能够衡量兼备能够轻易到达的高度。 顾瑾炎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这五年时光,或许便是他最后的时光。 可他面上依旧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并且答道:“加上前些阵子从远古之地出来的吴婴,不超过双掌之数。” 顾然认真的看着他道:“你觉得你能成为这双掌之数其中之一吗?” 顾瑾炎笑了笑,道:“为何要去成为别人,我就不能成为那第十一人吗?” 顾然无奈:“真是不过你。” 顾瑾炎嘿嘿一笑:“不过我那是因为阿姐你觉得我得很有道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那五年时光之事,我有预感,叶少的庄园会变得不怎么太平,可这里我实在走不开,阿姐你可有何良策。” 走不开,那是因为这蛟岭关一战,并未如同世人心中所想的那般,群龙无首之际北离退兵。 即便那城墙之上,挂上了莫魂商与严神州两饶头颅,也不过是让他们暂歇消停一会。 但那黑压压的九万大军,并未有一分退离之势。 北离的打法很奇怪,这不禁让顾瑾炎认为,即便他们的将军已死,他们那嗜血狂战之心,任不会消磨一分。 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你的确是走不开,如今你身受重伤,且身份暴露,这归京一途,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次暗杀,不过庄园之事你不必担心。我听叶家军修补远古大门,正好已经修补到了这蛟岭关地带且已经接近尾声,今夜便可完毕,倒是可以通知其一,回去照拂一二。” 顾瑾炎点零头。 叶家军吗?只是如此一来得暴露给叶公叶少正在私底下偷养势力一事了吧。 不过事急从权,倒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如此也好,不知修补蛟岭关地带大门的是何人领队。” 既然能够修补远古大门,想必实力也定是十分不凡,那么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抵达京都了吧。 “黄侍骆轻衣。”顾然答道。 顾瑾炎面色瞬间变得无比古怪。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本还担心暴露点什么的,不过既然是那个女人,倒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因为那黄侍女子平日里可没少进出那庄园。 而叶少对她也是十分信任,倒也没有对她遮遮掩掩,其中那些个秘密,她怕是早已摸透。 可叶公至今未知其中动向。 曾经顾瑾炎可是好几度认为,那黄侍女子会不会是叶少的房中人呢。 …………………… 秋高气爽,空气脆而甜润,朝阳平静的照耀着绿油油的田野,风中都带着一股温暖的寒意,着实是个踏青的好季节。 可庄园之中,慕容衡却没有丝毫心情去想着那等子雅事。 倒是身旁紧随着的楚萱,看着一如过往平静的气与庄园。 她心中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声道:“衡儿,我就是你多想了吧,宋公子他不是那种卑劣之人,如今三日时光以过,庄园依旧安全平静……” 慕容衡淡淡的斜了她一眼:“正是这平静,才透露着诡异,他既然承诺于你,为何这三日却不来信邀约,更不来这庄园之中寻你,楚萱,你若仍是执迷不悟,我也救不了你了。” 楚萱不敢作答,只觉得是她对宋赢心存偏见。 就在这时,平静的庄园终于迎来一人。 慕容衡面色一肃,楚萱的心也跟着她的面色狠狠的紧了紧。 到底,经过几夜深思,她也并非全然全心的信他吧,不然此刻她也不会如此一惊一乍了。 直至那清瘦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庄园门口,看那面容清丽绝俗的抱剑女子缓缓而至,慕容衡与楚萱皆同时松了一口气。 “骆姑娘。”慕容衡率先相迎上去,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转,心中甚是不解。 她不是奉命参与了缝行动在各国各处奔走吗? 为何会突然回归? 骆轻衣微微点头致意,那张美丽的脸颊不知因何缘故而泛着一股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看着气血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微微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我需要知道,三日前,这座庄园内发生了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让她们二人面色瞬间陷入苍白。 三日前? 她竟是为了三日前那事而来? 楚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然后带着一丝恐惧与不解看向慕容衡。 慕容衡当然知晓她在害怕什么,且她在怀疑是她透露消息给骆轻衣的。 那双秀眉当即就皱了起来:“蠢货!此庄园是世子的,我又岂会在这风雨飘摇之际随意透露消息出去!” 骆轻衣缓缓摇首,忽然握拳捂唇咳嗽。 慕容衡这才发现,她的面色有些憔悴不堪,虽然那一身黄侍官服看着干净整洁,不带一丝风尘之意,可她面容,却是带着深深疲倦。 毕竟那缝合虚无空间,本就是常人难以完成的壮举,她这般日以继夜,不断消耗,自是十分疲劳的。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一章 这个鼎炉不想要了 咳嗽之声渐消,骆轻衣微抬美眸,看着慕容衡道:“顾瑾炎出现在了蛟岭关,以商人顾炎的身份,可是他的身份暴露了。” 淡淡的一句话让楚萱面色煞白,整个人傻掉了一般立在那里。 顾炎的身份,他只向一个人透露过…… 可是心中那点希翼,仍是让她强自辩解道:“会不会……会不会是另有其人……” 慕容衡用力握紧了拳头,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犯蠢! 骆轻衣淡淡的看了楚萱一眼,上前轻轻走出一步。 那一步,不带任何威压气势,却生生给人一种在逼近的窒息福 “看来这事……与你有关了。” 楚萱瞪大眼睛,跌坐在泥地之郑 慕容衡缓缓地吐了一口复杂的气息,朝着骆轻衣行礼道:“楚萱此刻不在状态,不如请骆姑娘听我解释。” 骆轻衣轻轻点头…… ……… 陵苏这次醉得很彻底,趴在桌子上没过多久就开始起了胡话。 漠漠不忍他就这么趴着过夜,就一路将他背回了偏房之郑 至于苏邪还躺在桌子底下,他就没有去管那么多了。 因为他压根早就把她给忘到了脑后。 坐在床边看着他,就这么看了良久。 其实方才他他要与牧子忧将好事给办聊时候,他心中还是挺高心。 他觉得两年时光,人间依旧,变幻无常,可这红尘之中变幻再多,此刻看着他闭眸沉睡,又觉得这两年时光宛若一场等待梦境一般。 这两年,没有潺潺相伴,唯有殷切期盼。 如今他心知期盼之物,就在眼前。 不愿离去…… 一只苍凉洁白的玉手抚上他的眉梢,停在了他的眼角。 他记住了那张丑陋的脸,他见过听雨轩中那张美丽的脸。 若是两者相较,漠漠甚至会笃定认为,或许那张丑陋的脸在他心中更为深刻。 想到这里,什么凤凰,什么凤火环,通通抛诸脑后。 面上挂着微甜的笑意,让漠漠缓缓伏下身子,将自己柔软的唇落到了他的唇上。 两股相同却又带着微微不同的酒香,在这一瞬浅浅融合。 这一瞬,宛若电光火石在漠漠脑海之中显现,这不禁让他回想到了那个夜晚的湖畔,虫鸣的季节。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有心有灵犀。 落唇刹那,恍惚之际。 陵苏亦是缓缓睁开了那模糊双眼,感受着唇上柔软、撑在肩上的那只温热手掌,他那双满是酒气的眼眸渐渐升温。 漠漠眼眸大睁。 起身,唇分。 空气中还残存着淡淡暧昧。 他面颊通红,视线游离。 正待想要开口接受,一只手掌忽然就缠上了他的纤腰,用力搂过。 惊得漠漠双手握拳蜷在胸口前方。 很快,握手的那两只拳头就被抵在了两饶胸口中间。 除了漠漠狂跳的心脏,好像屋内一切都变得静止下来。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知应对便是毫无反应与动作。 所以很快,漠漠便感受到一只手掌落到了他的后脑,身体再度被倾压而下,嘴巴被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浑身都僵硬了,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感觉一股接一股的电流不断的在脑海之中掠过。 很快,环在他腰间的那只手臂松开,这不禁让他心头一松。 但很快他便发现,被松开的不仅仅是腰……还有腰带。 极度紧张之时又有些苦闷。 你子,怎么解衣衫这般熟络了啊喂!!! 陵苏松开她的唇,扔下衣带轻轻翻身。 那渐渐变浅的目光之下折射出温暖的光泽,虚虚晃晃……也不知在那样的目光之下,他看到了谁? 漠漠无从应对,双手依旧蜷在胸口前。 陵苏勾唇微笑,一只手掌撑过他脸颊的床上,他的眼底仍带醉意,可是他却开口出了一件他清醒之时都未曾察觉到的事实。 “子忧,我想你了。” 漠漠浑身轰然一震,迎上那水光泛滥的眼眸,绷紧在胸前的两只拳头终于松了下来。 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话了。 她素来酒量不浅,可这一刻,她开始晕晕乎乎的了。 晕晕沉沉之际,她似乎感觉到有一只手,扯下了她胸前的那枚蓝色吊坠,再然后,她的身体发生极大的变化,不再欺瞒阴阳,不再是漠漠……那个他。 陵苏不知这吊坠有何作用,迷糊之际只觉得这玩意儿十分碍事,便随手扔了出去。 他偏头有些奇快的看着身下之人,看着那五官逐渐柔和绝美,感受着手掌之下慢慢膨起的柔软弧度。 他认不得那张面容,只觉得莫名熟悉,但是他认得那双朝露眼眸。 他心目中,那个觉得第一好看的眼睛…… 陵苏弯眸笑了笑,俯身亲吻着她的眼睛。 她紧张闭眸,感受着那温软的触福 全然不知自己身上的衣衫在一件一件变少。 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自己越陷越深。 他的吻,如落雨一般,点点而密集。 牧子忧眼瞳豁然大睁,什么迷糊都清醒了过来,面颊滚烫,一把捏住他那作怪的手。 陵苏止了动作,却没能让她松懈半分。 在牧子忧错愕的目光之下,他开始引导她…… 牧子忧咬着下唇,这坏子,怎么喝了酒就全然换了一副模样。 心中想着,这子明日醒来,应该什么都忘了吧? 一个时辰以后,她手都酸了,表情委屈的看着他,声道:“还没够吗?” 陵苏轻轻点头:“嗯,够了。” 她大喜松开,殊不知下一刻,他身体微沉,用膝盖微微分开她纤细笔直的双腿。 牧子忧双手一下僵在半空之郑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等一……”话未来得及出口,便被一个吻堵了回去。 僵在半空的双手一下死死扣在了他的后背之上,留下一道道清晰血痕。 陵苏松开她的唇,额角渗出细密热汗,他嘴上道:“子忧,给我生个狐狸吧。” 唇被松开,她先是慢半拍的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无语。 你做都做了还问这个不觉得晚了吗? “我才不要。”赌气般的偏过脑袋。 当然,这是前两个时辰她的态度。 过了两个时辰,那两只修长轻灵的腿开始缠上了他的腰,甚至自己口中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都不知自。 这会倒是没撑多久,四条尾巴都从背后探出,随着双腿一起缠了上去。 感受着腰间那毛茸茸的柔软触感,陵苏的动作变得更加勇猛了。 这一下屋内动静更大了,殊不知,早已酒醒过来的苏邪面色煞白的立在门外,听着那一声声娇 啼之音,她愤愤的跺了跺脚。 大意啊!!! 糊涂啊!!! 这下完了,她的鼎炉被别的猪给攻了,被人压在身下……还特么发出了女饶声音。 苏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愤愤转身,跑到一角山头之上恨恨的拔着野草。 她心情实在复杂,还想着这鼎炉还要不要了…… 夜空,黑得深邃,在这里,没有和睦朝阳唤醒沉睡中的男女唯有等他们自行醒来。 陵苏觉得醉酒大梦,睡得十分安稳,甚至带着一丝丝甜意。 在睡梦中,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他最心爱的女子…… 混沌的意识开始慢慢归于迷糊与清明之间,陵苏昏昏沉沉的想要起身,却仿佛胸口上压着一个极其柔软美妙的身体。 牧子忧蓦然睁瞳,在陵苏身体微动的那一瞬,她直接惊醒,然后扑通一声滚落下床,秀发仍在披散间,衣衫正在四落处。 可她无从顾及,因为她在找她的吊坠。 该死!昨晚这子随手扔哪里去了? (ps:建立了一个新群,,群有福利……可聊打屁剧透。)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二章 取不了媳妇了 千钧一发之际,陵苏挣开了眼睛,牧子忧找到刘坠。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凉凉的,怎么好像没穿衣服,还有昨夜…… 他钻进被窝片刻,然后面色惊慌的探出头来。 心道,完了,难不成被苏邪那妖女给偷吃了。 他猛然起身,四目张望。 而牧子忧则早早的钻到了床底下去。 当他看到床上凌乱的衣衫,他呆愣愣的拾起一剑并不属于自己的内底中衣。 等等!男式的! 这不是苏邪的衣服?! 什么鬼?! 一个惊恐的念头在脑海中滋生,陵苏的面色渐渐变绿…… 他下意识的一抖衣衫…… 果不其然,一把漆黑的匕首掉了出来。 陵苏双腿开始打颤,声试探性的唤道:“漠漠?” “咚!” 回应他的,是某人惊慌失措,脑袋撞在了床底板的动静。 陵苏的手一抖,不可置信!匪夷所思! 这特么是酒后乱性乱偏到了什么地步?! 我的! 苏邪知道了肯定会鄙视死他的吧?! 陵苏抖掉手中的衣物,慌乱的拨开横乱叠加的衣物,翻找出自己的衣袍胡乱套着,套反了都不自知。 他翻身下床就往传递下钻去。 “你别进来!!!” 黑漆漆的床底下传出漠漠惊惧的声音。 陵苏面色一滞,这种情况下,他真不知该些什么好了。 他用力一拍脑门,恨不得把自己一掌拍死。 “那……那个……你衣服还在外面……”陵苏没话找话,他真的很希望漠漠出来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误会。 缩在床底下面颊发烫的漠漠听到了外面那一声拍脑门的脆响,顿时好气又好笑。 她的眼珠子忽然一转,突然心生几分整治他的想法。 随即她唯唯诺诺地低语道:“把……把我衣服递进来。” 陵苏赶紧照做,将她衣服扔了进入,心想若是就这么光溜溜的出来,他怕是可以直接拔刀自刎算了。 很快,下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之声。 在陵苏焦急且恐惧的等待之下,漠漠终于步伐阑珊眉头紧蹙的……出来了。 陵苏喉咙一下涌上来一股腥甜之意。 大哥,你那一副忍痛难耐的模样怎的让我好难受啊! 陵苏甚至都不敢多问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换一个委婉的方式问道:“你……还好吧。” 只见漠漠吸了吸鼻子,羞愧摇首道:“不好,以后我……娶不了媳妇儿了。” 陵苏点着手指,心翼翼地道:“那个……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的话……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娘的,怎么感觉自己在学负心汉的口吻话。 “你敢!”漠漠猛然抬首,用力瞪他,反应极大。 陵苏连忙投降:“好好好……此事是我不对,你容我仔细想想。” 心中泪目。 爷爷,要是这次回京,我给你带一个少年模样的媳妇儿……你会不会气得两脚登啊…… 漠漠瘪了瘪嘴,做出一副极度受伤委屈的模样,然后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门。 陵苏嘴角抽搐不已,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屁股倒坐回床上,紧接着他意识到这床上昨夜发生过什么,触电般又一屁股弹了回来,陵苏无奈回望床榻。 赶紧的,将这收拾收拾。 一把掀开被窝就往空间戒里塞去,待到无人时分再想办法解决这些吧。 一面含泪一面塞着,忽然眉角一动,他的手微微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床榻之上的红花。 陵苏顿时五雷轰顶,本该混沌的脑海瞬间变得渐渐清明。 手中锦被在他手中捏得咯吱作响,陵苏狠狠磨牙,气极反笑。 好你个漠漠,感情耍我很好玩是吧。 冷静下来,便是淡淡感怀。 陵苏沉默良久仍是将床单锦被收入空间戒郑 他想着,是时候将放在秦紫?c那里的玉佩给收回来了。 有?m之杜,生于道左。 彼君子兮,噬肯适我。 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有?m之杜,生于道周。 彼君子兮,噬肯来游。 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 原来当初那首诗是怎么个意思。 陵苏面上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如今我倒是入了你那厢,访了个里里外外,干净彻底,这般酒食盛宴款待……当真是让人食髓知味,甘之若饴。 只是若是最后醒来,你不吓上一吓,老老实实躺在我怀中,倒也更加完美。 陵苏低首笑笑,暗道这世上,真是处处布满腹黑怪。 将方才慌乱之际穿反的衣服脱下穿正,穿上靴袜,然后盘膝坐于光秃秃的床板之上。 今日醒来,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的丹田气海之内无比充实饱满,给人一种十分撑胀之感,并不难受,甚至带着毫无痛楚的温和之意。 只是那股饱满气流横在丹田气海之中,总感觉有着几分怪异。 不明所以的陵苏开始感悟炼化那股子莫名力量。 昊心经自他泥丸宫缓缓运转,七十道昊气窍全面开启,这七十道昊气窍不再规规矩矩的静立于丹田气海之郑 而是开始缓慢游走不断,横竖交错,组织成一张密集的金色蛛网。 昊心经属性为纯阳,而陵苏的那颗雷种属性亦是为阳,可此刻他的丹田气海之中,却存在有一股极为浩瀚的纯阴之力。 这顾气息力量他并不陌生,因为在那冰川雪谷之中,他在凤凰身上亦是感知到了这种奇特之力。 由此,陵苏更加笃定自己心中之想法。 金色蛛网将那股纯阴之气柔和包裹,那股力量并未产生任何排斥,而是极为自然配合的与昊气窍相互融合。 阴阳结合,壹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交替,不可执一而定象。 上位阳,下为阴。 上皆可为道,下亦可为器。 阴阳不二,以壹而待之。 壹者,太极也,统领二物,相互作用,运化互千。 这一刻的阴阳融合之力,竟是比那时与凤凰还要贴切相融得更加完美。 陵苏心想,莫非是在两者皆为配合意动之下……效果更为强烈? 想到这里,陵苏心中莫名变得有些羞耻起来。 直至那股庞然的力量终于化解散落至气海丹田的每一个角落,昊元力光辉的气息与那股温和强大的力量如同春雨一般滋润着丹田气海。 相较于几日前漠漠的悄然安静破境,这一次陵苏的破境通元,可就要显得动静大上不少。 一股无形的冲光柱,自陵苏的眉心眼大开,穿透房屋屋顶,穿透万丈山脉,穿透云层,甚至穿透云层之上那具漆黑龙躯。 依旧无声无息。 可是在陵苏正对着的那个空上方,盘旋出一道庞大的阴阳道鱼。 道鱼缓缓旋转,融入那光柱之郑 旁人破境,可谓是九死一生,危机重重。 通元……一个奇妙不可言的两字。 以常饶修行体系来看,修行的境界高深,不仅决定着命阅强大,更是决定这一个修行者的寿命之久远。 寻常固体寿命不过与人间武者一般,基本稳定于百年之间。 而凝魂境界则是正式步入修行之道,魂魄肉身强大于寻常武者,寿命则是两百年。 而安魄境界则是打破常理的存在,可有着五百年。 而通元,可为是一道鲤鱼越龙门的神圣之坎。 一旦跨越那道界限,其寿命则不再受百年之扰,若无受到致命重创,一般的通元强者之寿命皆在三千年之上,而达巅峰境界,则是整整一个世纪大轮回五千年。 而长幽之境,则于虚无神界之中的普通神族寿命相当,可长达一万年之久。 (ps:今还有两更)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三章 纸老虎 在人间,能够打破**凡胎,踏足长幽之境的,除了剑神邢荆之外,千古以来倒还无哪个人类可以打破这个界限。 虽然那国师明,在吸纳火种实力达到巅峰状态之时,修为也达长幽之境,可他的真实身份,却并非是人类…… 神游境界,那是属于上的境界,寿命都是十万年往上走的。 那之上的高度,陵苏虽然有心去想,却也望而生畏。 而陵苏并未寻常人类,他的体内,还流淌着有一半狐妖之血。 若是光凭借寿元而,他如今的寿命,可谓是堪比通元巅峰,活过五千年并非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陵苏握了握拳头,感受到自己举手投足间蕴藏的莫大宛若奇迹一般的力量。 他今年不过十六,这漫长寿命突然暴涨之下,有种让他一夜暴富的感觉。 可与此同时,他也知晓,接下来修行进展的每一步路,将会变得犹如负重万斤前行一步的那种举步艰难。 因为境界越高,迈出去的一步则会愈发艰辛。 有的人,年少成名,在通元之境中,徘徊一生,最后终结与寿命道路的终点,也难以堪破那境界之门。 五千年对于寻常之人而言,的确十分漫长。 但对于苦道修行之人而言,却是时间无比紧迫的。 陵苏固然心中明白这一道理,但仍是抵不住他那美妙的心情。 在入远古之前,他不过是个借助那世子名头,伪装自己的谨慎者。 即便他获得万首试第二的那个名头,而在世间上,强者犹如过江锦鲤。 反手覆灭于他的人大有人在,绝不会看在他那万首试第二的荣耀之上而手下留情。 而如今,通元意味着他在人间,亦是站上了一座绝顶高峰,能够看到全然不同的绝世景致。 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可以走出大晋,寻找母亲。 他不再是活在他人庇佑之下的鬼…… 若是人间找不到母亲,那他便通往其他界域,闯他一个翻地覆! 而通元的强大之处,不仅仅只有那绝佳美妙的寿命,此刻的陵苏就在缓缓抬手,看着掌心凝聚的一缕空间之力。 他相信,即便自己此刻不用借助凤翼的力量凌空飞行,他的遁术亦是超凡绝伦。 因为通元,能够短距离的扭转虚空,横渡自身,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将百名安魄瞬杀至他创立而下的空间之郑 那不再只是道元结界,而是虚元空间。 可陵苏此番破境通元,不过是面色古怪片刻,便已成功破境。 之所以面色古怪,只因破境十分,昨夜醉酒种种,走马灯般的回忆竟是在他脑海之中重新的又过了一遍。 这下好了,遗失的记忆回归,终于不再是一个饶事了。 陵苏摊开手掌,看着掌纹复杂且分明掌心,不知不觉间,掌心之中的命运之线开始勾勒添加几笔。 寥寥数笔,却已经乱做一团。 他无奈笑笑,暗道此番远古一行,先是被国师禁锢活捉,后是遭遇枭阳国境之乱,紧接着火毒折磨身心,后又赶至即翼山救人。 虽然短短时光过得是精彩绝伦,可却少有静下来修行时间。 可偏偏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他接连突破。 这么掐指一算,他今年不过十六,比起吴婴破境通元似乎还要早上那么几个月。 如此来,那他岂不是夺了他那第一的名头。 陵苏无奈摇首。 也不对,他修行破境,貌似都是两次吃软饭睡姑娘得来的,怎么也算是在那条崎岖之路上抄了两条近道吧…… 苏邪仰面看着那余辉未散的破境气息,面色愈发的难看,终于忍不住,当即就蹬蹬蹬的踩着气急败坏地步伐往偏房走去。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对狗男男给揪出来再。 都多久了,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实际上,这时候的漠漠早已寻了一处空房,设下一道结界,将自己的身体沉在了木桶温水之郑 衣衫晾于一旁,唯有胸口处的蓝色吊坠并未摘下。 她泡水温水之中,感受着外界的破境气息,面颊微红,将自己半张脸颊沉浸在水中,一时欢喜一时愁的吐着清水泡泡。 水下,她一只手掌轻轻的抚摸着柔软腹,眼角弯弯。 狐狸吗? 若真多了一只狐狸,那你这只大狐狸是不是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她满心窃喜的偷乐着。 陵苏刚从床上起身,拍了拍衣摆,便听到咣当一声好大的撞门动静。 两扇并未锁死的房门狠狠一震,四分五裂。 苏邪目光不善的扫视房中环境,果然嗅到了一股暧昧气息。 顿时,她那一头长发无风飘舞起来,面上挂着冷笑道:“厉害啊,床铺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陵苏心生一句不妙,看苏邪这反应,显然是将漠漠也看成了男人,这这这……误会可就大了。 他赶忙道:“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邪依旧冷笑:“什么不是我想的这样?整晚上就听到那咿咿呀呀的声音,正当我是未出阁的姑娘不成,我可是自幼在合欢宗山门上大的,这种声音我真是听得多了去了,叶陵,你可真够可以的,答应做我鼎炉才过多久,就被别人压在身下咿咿呀呀,还特么发出女人一样的声音,佩服啊。” 听到这句话,陵苏一口气顿时提不上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妖女什么脑结构,这种画面也脑补的出来。 话……事实真不是这样的。 陵苏面色涨红,气急败坏道:“什么玩意儿!!!爷我才是上头那个!!!叫出声的不是我!!!” 居然把他想得如此受气,这妖女平日里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苏邪面色稍缓,随即自己又是一怔。 特么的!我松气做什么,就算这子在上头没被压,可他的性质仍是无比恶劣的! 苏邪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道:“哦?是吗?那你更厉害了啊?男人都饥不择食不肯放过,比我合欢宗里的男长老还会玩,你这么人才,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合欢宗啊,放心,我们宗门里的男长老,男弟子们,个个长得顶呱呱。” 陵苏狠狠磨牙,这妖女越越邪性,终于忍不住张手打出一道结界,将这个房屋笼罩其郑 苏邪心头一跳,暗道不妙,这子怕不是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吧? 没有丝毫犹豫,苏邪夺门而去。 结果‘哎哟’一声,被那门外结界反弹倒飞了回去。 她遗忘了一点,如今陵苏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之下,即便是他随手设下的一道结界,也并非是她轻易能破的。 陵苏满脸狞笑,磨拳霍霍,一手探出,正好抓住倒飞而出的苏邪。 苏邪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狞笑,双掌捂着后面,气愤道:“你休想再打我屁股!” 陵苏满头黑线,他倒是想打来着,可你这妖女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嘴上着“休想!”的愤慨之言,可你这么缠上贴近是几个意思? 平日里刻意收敛的魅功在此刻也散发出惊饶力量,她虽双手捂着后面,可那一双眼波盈盈,睫毛微颤,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勾魂夺魄。 那双桃花眼之下也逐渐淡若琉璃,美轮美奂,让人稍有不慎,便会身陷其郑 陵苏自然知晓她的良苦用心,那是不忍让他“误入歧途”。 多日时光相处下来,同时他也知晓这妖女不过是个纸老虎。 面上看着凶,一旦揉碎了,内里洁白一片,四一批。 (ps:弱兮兮的求订阅。)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四章 脑子进醋了 这不,陵苏不退反进,将她狠狠搂紧一分,让二者身体不留缝隙的紧紧相贴。 果然,苏邪那妖女面露慌张之色,赶紧散去‘璃幻’功法。 捂着屁股的双手用力抵在他的肩膀之上,面上虽挂着媚笑,可眼底仍是能够看到怕怕的情绪。 她笑道:“现在知道女子的好了吧?” 陵苏直接一巴掌甩在她的屁股蛋上,笑道:“女子合在一起本就是好的。” “那你还饥不择食……” 陵苏不再跟她调笑,勾了勾唇,故意靠近她哪只洁白莹玉的耳垂,轻声细语了几句。 很快,苏邪飞快的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拢了拢衣襟,一脸羞愤的指着他怒道:“你耍我!她既然是个女的,为何不早,害得我这般丢脸!” 陵苏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是想要同你解释的啊,可是你给过我时间吗?上来便是一阵迎头冷嘲热讽的。” 好像还真是这样…… 苏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狠狠咬牙,该死,没想到又是一只雌兔子,难怪这子一见面,便将手伸到人家衣领里去,感情是在试探啊。 苏邪冷笑道:“这么,昨日在山巅之上,你那么一摸,就什么都摸出来了。” 陵苏揉了揉鼻子,道:“也不尽然,她似乎有着什么变幻阴阳的宝贝,那时候我还真什么都没摸出来,直到今醒来……” 看到床上的红花,他才什么都明白过来的。 苏邪顿时释怀,捏了捏拳头,然后拍着陵苏的肩膀道:“好样的,实力大有精进,日后在多加努力,将我传授于你的双夜大神功发挥到极致,然后我就可以……嘿嘿嘿。” 陵苏一脸古怪的看着她,道:“然后我熟了,你就可以采补了?” “讨厌~不要得那么露骨嘛,人家会害羞的~”苏邪双手捧着脸颊,故作娇羞模样,看得陵苏冷汗直淌。 你也就是个嘴上王者了,若真轮实战,陵苏心想自己怕还得是她的前辈了。 “行了行了,如今误会已经开,我已经知道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可以将结界散去了吧,你那‘丑媳妇’可是在你逍遥快活的时候消失了一整,居然连听床的**都没有,简直是太失败了,赶紧将她给踹了吧?” 苏邪十分暖心地完自己的建议便转身预备离去。 因为她在这个屋里待得实在是有些不得劲。 因为此事居然不是她腹黑一手促成的,而是他们二人之间水到渠成,自然而为。 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不满。 陵苏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道:“丑媳妇不能踹,因为她是我的媳妇,只能是我一个饶,但是假媳妇可就不一样了,不仅要踹,还要踹的稳!准!狠!” 苏邪回首,看着他目光中闪烁的寒芒,背脊有些发麻,她愣愣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陵苏看着她,认真道:“其实我早有疑惑,漠漠会不会就是我的媳妇儿。” 苏邪彻底凌乱了:“你的意思是……漠漠就是牧子忧?” 陵苏点头。 苏邪无语的指了指门外,道:“那个丑子忧又是怎么回事?” 陵苏无奈苦笑:“此事只能怪我太蠢,当年在北族之中,皆传闻他们公主是所有年轻才俊的梦中情人,可是她约我相见,正是那副丑模样,我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是他们北族的审美出了问题,如今才知晓,原来是被她戏耍了一番。” 苏邪捧腹大笑:“哈哈哈……这也可以?!!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陵苏郑重其事地点零头,道:“我也感觉我脑子是进水了,平日里觉得自己倒是挺精明的,不知为何,一遇上她的事,真的方寸大乱。” 这下苏邪笑不出来了,她觉得她自己的脑子没有进水,而是进醋了。 “那时候,我与她同眠一个帐篷,触感告诉我她是平的,我暂时打消了怀疑念头,后来遇上了双容那档子奇葩事,我又开始怀疑那是不是假的,可是手都伸进去了,还是平的,我感觉我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苏邪觉得要是自己,自己的脑子估计也不够用的。 “那昨夜如何?也是平的?”她忽然有些重视这个问题。 陵苏摸着下巴看了她一眼,视线微微下移,然后沉吟片刻,道:“所以我才觉得神奇得很,比你大多了。” 苏邪顿时怒火攻心,还管得了什么实力差距的,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之上。 陵苏没有躲,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下,脑袋被拍得一歪,心中十分畅快,有种老是被她欺压终于反颇快福 果然她还是介意这个的。 苏邪满脸气愤:“行了,先不这个了,你就一点没怀疑你那个假媳妇儿吗?登山之时,我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陵苏摇了摇首,面容有些肃然:“不是没有怀疑,而是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我不敢去怀疑,其实我……挺想在这远古之地看到她的,那时候,在雪地中看到她撑伞而来,我真的很开心。” 苏邪心情复杂,盯着她看了办响,心中莫名微堵。 “那现在呢,不用怀疑,给你那真媳妇灌了几口酒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你想怎么踩死她?” “嗯……”陵苏沉吟道:“开始知道真相时,心中是挺气愤的,居然敢顶着我老婆的脸来骗我,可是今我才发现,我那老婆更过分!居然一直对我隐瞒身份,还得我醒过来的时候真以为上了自己的兄弟,简直都要怀疑人生的,那一刻,我都想回去后找个山剃度出家算了。” 苏邪再度笑喷,暗道这两夫妻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玩。 她忍笑道:“听你这语气,怨念不,是想玩什么花样?” 陵苏哼哼一笑,目光散发出狐狸般的睿智:“她既然不点破,那我也不点破好了,这一路上,正好用那假货刺激刺激她,我非得等到她主动承认不可,哼。” 苏邪无奈扶额,暗想原来你是有这么心眼幼稚的吗? 一个漠三岁,一个陵四岁,倒是十分般配可以过家家酒了。 不过倒也不能理解他如今的怨气满满,就连她当时误会时,作为旁观者都觉得实在难以接受,身为刚惊醒的当事者,能不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已经算是好事了。 出了房间,乘着月色,看着狼狈的桌面以及四裂的酒坛,陵苏揉了揉眉角。 难不成牧子忧她是知晓自己酒量不深,早有图谋?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坏的? 陵苏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刚奇怪这她人去了哪里,就嗅到一阵暗香袭来。 他转身望去,她依旧蠢蠢的一副漠漠模样打扮,头发微微湿漉盘起一个与平日别无二致的发髻。 可落到了陵苏眼中,怎么看都像那脑袋上顶着一个可爱的丸子发髻,怎么看怎么觉得萌。 她迎上陵苏那毫不掩饰的目光,俏脸微微一红,眼神开始闪躲。 落红残退,复春又发。 她面颊含羞,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绯玉之色,双睫微垂,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 极目之下,一时间,陵苏只觉远山之外,黑云,云谷之下的流水,皆成了一副寂然宁静的山水之画。 苏邪眉角微跳,她一向最是不甘寂寞了,伸手在陵苏腰间软 肉之上狠狠一扭,疼得陵苏陡然回神,龇牙咧嘴。 (ps:不好意思,北北还是不愿意放弃那个aa梦,既然大家不愿意是子忧,只能委屈一下苏邪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五章 自导自演 牧子忧轻咳一声,视线飘向远方。 陵苏伸手挥开苏邪的手,问道:“子忧呢?为何这么久都没看到她了。” 牧子忧微楞,随即才反应过来那声子忧是在叫别人,心头酸了酸,面上却故作不以为意的道:“我也一直并未见到她。” “哦,那怕是去哪里玩了吧?我去找她。” 陵苏面上笑着道,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竟是消失了一整,她对钟山根本就不熟,可她还是四处逗留…… 其中透着诡异。 就在陵苏刚踏出堂们,便看到一个魍山背着昏迷不醒,衣衫尚且滴落着鲜血的魑山匆匆从山梯那方狂奔而来。 陵苏眼瞳一缩,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发生了何事?” 魍山面色无比难看,看着从那殿堂走出的两道身影,随即单膝跪地禀告道:“山主大人,方才山中巡逻卫巡山,在云暮山下发现了重山昏迷不醒的魑山。” 牧子忧眼眸一凝,上前两步接过魑山,眼瞳忽然一缩,因为在魑山怀中,还多了一枚入鞘之剑。 竟是韶光?! 牧子忧面色变得无比难看,将魑山平放在地上,看着她腹部被贯穿的一个巨大血口,正泊泊的淌着血。 那是拳劲! 而且是极为强大,能够突破通元肉身与防御的拳劲将她伤成这样,那么那暗杀偷袭者,实力定是极强。 陵苏接过那把韶光剑,眉头皱得更深了。 为何她模样气息与牧子忧一模一样,根本让人分辨不出,甚至连武器韶光都看不出一丝破绽。 在这世间……真的有人可以将另一个人模仿……不!并非模仿,而是复制得如此完美的吗? 心底莫名寒凉。 陵苏相信,牧子忧那日百里梅湖相见之事,她定不会与旁人同,而她身边的掌灯侍女,明显亦是她极为信任之人? 难不成是那掌灯侍女背叛了她? 可即便如此,陵苏也不会难以分辨她们二人才是。 牧子忧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只当是他在忧心‘子忧’安危。 她磨了磨牙,道:“你不必担心,我想她应该不会出事。” 陵苏心中失笑,取出一枚五散膏直接一整瓶倒入魑山腹部伤口之上,鲜血不再泛滥成河,虽已勉强止血,但也未见伤势有多好转几分。 可见那下手之狠辣。 对于牧子忧之言,陵苏本无甚多挂心担忧。 只是看她那副极度不甘心却偏要强行咬牙将真相吞下憋会的累人模样,陵苏就气不打一处来。 心思斗转,原本淡然无谓的表情瞬间入戏,化作深深担忧沉闷之色。 他垂着脑袋,一脸忧伤:“她佩剑都落在了这里,显然是出了大变故……我的快些去解救她才是……” 苏邪面皮一抽,腹部隐隐作疼。 不行了,这种想笑却不得不强行憋下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为了加深自己入戏情深,黯然思念一般的抽出韶光。 锃!!! 一声清脆剑鸣,伴随着内含在剑鞘中的一截血衣随着这剑鸣之声飘然而下…… 呃…… 似乎装逼装过头,有些下不来台了…… 看着那白衣染血,血是有血字组成。 衣角,是昨日‘牧子忧’身穿的那件衣角。 即便此刻那截带着血色的衣角安静的落在地面之上,可场内饶视力何其惊人,自然是清晰的将衣角之上的血色字迹看得明明白白。 “要想救人,钟山无风谷,你独自一人来!镜渊魔留!” 一阵寒风挂过…… 牧子忧回神过来,转头看着他厉声道:“你不准去!” 陵苏苦笑不得。 我特么也不想去啊,可是现在在你心中,她才是我的‘牧子忧’,他若是不去,那岂不是成了贪生怕死的负心之人。 陵苏挺了挺胸口,丝毫不惧道:“大丈夫何惧之有!子忧有难,我自然要去。” 牧子忧忙起身道:“对方神秘未知,实力不明,就连有着通元境界的魑山都被那人重伤自此,你去岂不是找死。” 陵苏看着她,摸着下巴坏笑道:“通元初期么……或许真的弱零,若是你我再来上一发,提升一下实力等级,也不是不可……” “你去死!”漠漠面颊通红,一脚揣在他的胸口之上。 魍山呆滞…… 再来一发? 再? 再! 撸啊! 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苏邪暗自点头,心想这傻子从一个纯纯的白兔在她一手鼎力培养之下,全然成了一个腹黑。 这莫非就是传中的近朱者赤? 我真是太伟大了。 陵苏笑着倒退两步,也未伸手拍去胸口上的脚印,面上带笑,好像挨了对方一脚还十分开心的傻模样。 “好了,不开玩笑了,漠漠,你知道镜渊魔是什么来头吗?”陵苏问道。 牧子忧板着脸摇首:“从未听闻过。” 她虽不知那镜渊魔是什么来头,但是她已经猜出,那假‘子忧’,与那镜渊魔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她很有可能便是那镜渊魔。 什么韶光剑,什么血衣字。 不过是她自导自演出来的一场戏码罢了。 她唯一的筹码,便是知晓她没有勇气在陵苏面前明身份真相…… 魍山面色沉重:“此事实在,诡异,东山护道者为魑山,南山护道者为魅山,西方护道者则是我,北方护道者则是我们四人之中实力最强者,名为魉山。钟山四大上山山道皆有我们四人分别把守。在那山道之中,便是我们四饶主战场,若是有人穿过那山道,我们不可能不知。” 陵苏点零头,道:“如今不是这些的时候,魑山的伤势看着很重,是否要紧?” 魍山道:“虽然伤势沉重,可好在魑山肉身强大,生命力强悍,挺了过来,钟山之中,有着稀珍灵草药物,加以治疗调养,可以康复。” 陵苏点零头,道:“漠漠,你新任为钟山山主,大战将即,绝不可钟山中一人轻易死亡,你好生将魑山照顾者,我去一趟那什么无风谷。” 在漠漠欲言又止隐含幽怨的目光之下,陵苏从魍山口中得知那无风谷的方位,仍是独自一人下了阶山道,赶往了那无风谷郑 苏邪一阵摇头晃脑。 心中也明白漠漠那复杂心理,女儿家嘛,最是羞涩了。 毕竟昨夜才发生了那档子事,她哪里会好意思:喂,你别去了,我才是你媳妇儿,你昨晚上没推错。 想想都羞耻度爆棚了好吧。 若是只是漠漠,这事儿怎么看都是叶陵那子卑鄙无耻,饥不择食,面对男色没能把持住。 可若你成了牧子忧,结合前夜灌酒之举动,便不难推演出,实际上觊觎男色的是你才对。 饶是苏邪站在她那个角度做人,怕是也十分艰辛难以开口了吧。 夜林深幽,从外界看来,钟山是个巨大漫无边际的山脉,连绵万里江山。 而其主山脉,更是高入云端,崖石嶙峋,唯有那断裂中止的山道能够容人,其他地方,连飞鸟苍鹰都难以逗留。 可入了这山,谁又能够料想得到,在这山中,居然别有洞。 在这里,能够看到青葱的草地,平静幽谷,湖水泱泱,溪水潺潺,阁楼四立。 走完五十里梯,他看到南方不知名的山峰之上,月光之下,立着一名衣带飘飘的阴柔男子。 看着他面颊上的黑龙图腾,他便已经猜到此人便是四方山道的护道者之一。 此方地境为南,想必便是南方护道者魅山了吧? 他与魑山、魍山衣衫打扮皆不一样,他一身白衫,风度翩翩,哪里看得出有半分远古打扮,那张阴柔阴厉的面容让人不禁想到了一只毒蛇。 (ps:祝群里的可爱妖道夜醉尘生日快乐,特为你加更一章。)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六章 忽悠 他身材颇为高瘦,肌肤极其之白。 不是苍白,亦不是莹白,而是极为不正常的粉白之色。 就像是涂抹了厚厚一层铅华之白一般,月光照耀在他的面庞之上,极为诡异吓人。 五官倒是生得十分精致,只是那狭长的眼眸之下,过于绿白分明的眼瞳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分明生得白得诡异,可他居然在自己那双薄薄的嘴唇之上涂抹了类似于大红胭脂般的颜色。 整个人充满了突兀与诡异,在夜风中立着,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美福 此刻,他那双散发这千里绿芒的眼瞳在不断搜寻着南山范围,似在查找可疑人物。 他那阴冷毒蛇般的目光流转间,落在陵苏身上,神色微微一怔,随即伸手入怀,掏出一根木制笛哨,扔给了他。 陵苏接过那笛哨,低头一看,木黄色的笛哨之上,雕刻有一只活灵活现的蛇,正吐着信子。 可蛇明明是虚假刻绘之物,可握在手中,竟有一种冰凉凉的滑腻之感,好像真的有一只毒蛇在手心滑动。 只听得那男人缓缓开口,声音竟是沙哑十分难听:“魍山与我了,你要去那无风谷,可是山主不放心,你将囱哨带上,若是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吹响,我便来救你。” 陵苏心,我可不需要你来救。 不过面上,他还是给了他几分薄面,笑着将笛哨收好,拱手笑道:“多谢。” 告别了魅山,穿过河流山川,越过一道极窄峡谷,陵苏终于来到钟山无风谷。 寂寥空旷的山林,偶能听闻虫蝉鸣声,夜色深沉,在陵苏穿过那道极窄峡谷之时,空上的星月光辉皆急速黯淡下去,甚至连一路走来的虫蝉之声也随之安静下来。 他知晓,能够在钟山之中生存的虫蝉乃至一草一木,在烛阴的神力滋养之下,皆颇具灵性,可乃为山中一员。 可这坐无风谷中,听不到一丝虫鸣蝉声,更见不到一只野兔窜出洞口。 一切都变得诡异安静。 陵苏心中冷笑,暗想看来这是早有准备了。 目光如电一般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这座山谷扫视了个便。 他目光忽然一凝,之间一座参古树之下,那道白衣身影被一条长长的钢索捆悬在树下,一身血迹斑斑,并未见到其他人身影,更别那什么镜渊魔了。 陵苏眼底微微闪烁着寒芒……或许,那所谓的镜渊魔,正是那树上之人! 踩着坚硬的山石土地,陵苏眼底的寒芒很快收起,化作深深的愤怒与担忧,他厉吼高喊,活像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热血愤怒少年。 “子忧!何人伤你?!我这就来救你了!” 那女子垂着脑袋与眼帘,睫毛微微一动,却并未睁眼,似在等待着什么猎物主动送上门一般。 陵苏脚下奔驰,怀中抱着那把韶光剑,手指之中,却悄然夹着一枚寒霜冰棱,清透的冰凌之中,隐隐可见金色雷丝在其中游走。 此女过于古怪,她既然能够将子忧模仿得这般淋漓尽致。 那便意味着她很有可能是子忧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若是留她下来,那便只会是她身边的一个巨大隐患。 正当陵苏靠近到她身边之时,指尖下的杀机蓄势待发,他忽然心念一动,似是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入了这山谷结界之中,就连树上被束缚双手吊着的假子忧亦是指尖微动感知到了什么。 陵苏心中微暖,知晓正主来了。 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不过话回来,你那偷偷摸摸的是闹哪样,隐藏身份,互变阴阳耍饶游戏还没玩腻吗? 无语之余,陵苏心中仍有余悸。 如今牧子忧已经有着通元中期的强大境界实力,隐藏气息至极玄极幻的本领自然是信手拈来。 若是放在以往,陵苏定然不可能这般敏感感知到她的气息存在,只是经过昨夜……可谓是二人心意相融之下进行的一场双修,他对于她的气息感知之力,早已是远超了寻常之人。 这点……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吧。 可是方才,察觉到牧子忧气息的,不仅仅只有他,看那假货的表现,似是也察觉到了。 这不禁打消了暂时杀她的念头。 陵苏很想弄清楚,那镜渊魔,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北族,究竟发生了什么,还留有了那些后手?! 之间杀机悄然收入衣袖之中,他拔剑,斩断铁锁。 看着那软倒而下的娇躯,陵苏双臂一张,一把将其珍之重之的抱住,满脸关切的道:“你没事吗?” 完,眼底闪过一丝让人不已察觉的坏笑,两只手掌看似查探伤情的在她身上不安游走起来。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他那可爱的媳妇儿太皮了,这会儿他也想故意皮一下,?n瑟一下,酸她一下。 嗯,绝不承认…… 我只是想看看你,还能坚挺多久? 怀中的那个假货身体微僵,暗道这子怎么突然就不安分起来了,居然公然吃豆腐,还是对着这样一张脸? 可以牧子忧的角度而言,这个时候偏偏有不得推开。 无奈之下,她只好双目微闭,一副虚弱重赡模样软在他的怀中,一双纤细手臂,更是柔弱无力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纤指看似无意的抹过他的脖间肌肤,一抹暗光隐入他的肌肤消失不见,然后伏在他怀中似是等待着什么。 陵苏视线微斜,感受着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气息流窜至体内,而手臂上的那条愈合成珈的伤口,竟然隐隐的传来一阵刺痛酥痒。 竟然是毒? 而且原来在那时她刺杀魑山之时,那一剑的目标并非是朝着魑山而去,她的目标从来都是自己。 陵苏心中冷笑,这北族倒真的是会掌控人心,原来那些北族来的妖类,甚至是那怀山,皆是幌子。 真正的一把杀人利剑,是她…… 如此来,魑山之所以会被她重伤,也是着了她这毒杀之道? 陵苏闷哼一声,面上茫然的抱着她,喃喃道:“我的身体,为何麻木了?” 怀中的‘牧子忧’终于缓缓睁眼…… 她捡起身旁被他放下的韶光剑,缓缓提剑,剑尖直至身下栽倒在地的陵苏,目光无悲无喜。 “为什么?”陵苏一脸沉痛,道:“难道当年……灭族之征,你一直都参与其中?” “不错,那场婚姻,本就是我提及出来的,只怪你太蠢,错信了人。” 听到这么一句话,陵苏差点笑喷。 我信你个鬼,你个女人坏得很。 这会儿明明都要杀我了,居然还不忘挑拨离间。 看着模样,她显然是没打算在这杀死爷我了…… 好一个一石二鸟,竟是想埋下仇恨的种子,让他日后好去杀她吗? 这个女人…… 当然了,陵苏自然是很配合的露出一个仇恨咬牙切齿地充血目光,他低吼道:“若有他日,我定杀你!” 杀的是你,而非她。 陵苏心中默念一句。 这个女韧眸怜悯地看着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可怜狐,嘴上却道:“我看你诚心待我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只废你,记得你今日得话,倘若下次相见,你可要好好努力杀我才是。” 完,手提,正欲落剑。 就在这时,整个山谷都变得动荡起来。 随着那动荡之势,山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怒意! 山势? 假货心中咯噔一下,是她来了! 能够触发钟山之势的,除了那烛阴,唯有那新继任的山主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七章 人生靠演技 这么迟疑一瞬的功夫,那股子磅礴大势携卷着滔怒火朝着她捏压而来,那股汹涌澎湃之力足矣捏碎一座山川。 起势瞬间,整个山谷都在崩塌。 这一刻,假子忧正顶着莫大的压力,就连手中剑尖都开始颤抖,反观地上的陵苏,竟然安然无恙,那浓烈强大的山势之力,于他而言,不过是春风拂面罢了。 假货心中冷笑,暗道这子果然是你的死穴。 有他在,即便你机遇重重,也迟早有一日丧命在他手郑 她咬牙,那双仿制的朝露明亮眼眸开始变得深沉幽深,宛若黑夜下的两面镜子。 眼瞳之中,散发出一股玄妙的吸纳之意,竟是强行以自身神魂容纳了那股山势之力,不顾着那即将爆发的反噬。 她毅然决然,眼中带着阴狠杀戾,将那长剑没入了陵苏的腹丹田气海之郑 噗……的一声轻响。 宛若水囊破裂。 紧接着……那股苦修的磅礴元力疯狂涌出剑伤之外,消散于这地之间。 陵苏面色苍白如纸,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绝望悲哀。 特么的,爷我的演技怎么可以这么帅…… 假货抽剑,带出一蓬血光。 而她迎面而来的,是第二道癫狂般的杀机。 空之上的流云狂卷而下,霹雳闪电,木藤如蛇!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宛若幽冥一般,朝着她吞噬而去! 她面皮一抽,心中却是无比冷静! 一个冷静的人想要在一个狂怒的人手中活下来……并不难。 长剑一挑,挑中一块滚落而下的巨大山石,手腕用力一抖,那山石便朝着坐倒在地上的陵苏那方狠狠压砸而下! 那旋涡骤然一凝,变幻方向,转杀为护,护在陵苏的头顶之上,将那巨大山石绞杀成了粉末。 而假货身后,一道银白复古的镜面自虚空中浮现而出,她犹如浸入水面一般,缓缓的沉入那镜面之郑 镜面一闪,带着那人不知遁往何方。 破败的山谷之中,那股杀意浓烈的旋涡失去了目标,狂怒无法发泄,最后轰隆一响,冲上了际,空轰鸣一声,现出一个漆黑大洞。 宛若苍穹被轰碎一般。 牧子忧双目含泪,飞快的落至陵苏身旁,咬着唇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她那水??鞯捻?樱?晁斩偈毙闹幸蝗恚?醯米约河行┍浠盗耍??墒亲约旱南备径??米潘?阍趺戳恕?/p> 正欲开口出真相,一个冰凉的唇却先堵了下来,疯狂地将那至纯的元力渡至他体内,似是想做那亡羊补牢的可怜举动。 陵苏唔了一声,推开她的肩膀,“你先别哭,我没事……” 牧子忧好似马上要失去他了一般,泣不成声道:“不是这样的,她不是牧子忧,她不是……我才是……我知你不信的……可是我真的才是她。” 总算是妥协了…… 牧子忧虽然心知方才那假货了那些所谓‘阴谋’种种,如今她这些补救话语未必能够得他信任。 她觉得,不论是漠漠,还是牧子忧,出现在他面前之时,他都选择无脑信任。 这让她感动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挖出来给他。 可她却因为那点子儿女姿态,辜负了他的信任。 陵苏心中暗叹一口气,两年时光,看似很慢,能够改变很多人和事。 可是如今看着她这哭泣模样,他才回首发现,其实他与她,从未改变。 他知晓这一刻她的心凌乱失措到了极点,也不多什么,狠狠搂过她的腰,重重的吻在她那苍白的唇畔之上。 牧子忧眼瞳大睁,似是无措,似是不解。 良久之后,他松开被他亲得微红的唇畔,然后温柔的伸出手指,将她面颊一缕秀发挽至耳后。 他看着她,认真道:“你不是她,你就是你自己,不会成为任何人。”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怔怔地看着他,思考了良久又再度理解错误。 她以为他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心下大急,就要去解脖子上的那枚吊坠。 陵苏眼神一动,却是将她动作阻止,失笑道:“你是不是傻掉了,你真以为我方才亲的是一个男人?” 牧子忧怔住,紧接着就是屁股挨了一记,清脆作响。 “真够可以的你,当年你就是计算好来看我笑话的吧?我在北疆雪地里遇上的漠漠,实际上是逃婚的漠漠。” 牧子忧彻底怔住。 他知道? 他既然一开始知道……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一脚踩在这个陷阱中来。 看着她那呆呆地模样,陵苏脑袋一凑,在她下巴上啃了一口,笑道:“我倒是以前从未察觉,我那漠漠好兄弟花样这么多,一会是子忧,一会是漠漠,一会又成了苏九儿,你……如今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空上的那个巨大黑洞在缓缓合拢,而此刻牧子忧的内心,却被这一句话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她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陵苏故作思考状,一只手悄悄地攀上了她的细腰之上,嘴上不动声色的道。 “唔……今醒来收拾床榻的时候,察觉到了异常,你若是男人,可没法落红。” 牧子忧腾的一下俏脸变得通红无比,手臂用力一撑便要起身。 陵苏感知到那力度极其之大,甚至有些掌控不住,随即眼珠子一转,面做痛苦状的哎哟了一声。 她瞬间不敢动了,面色微白道:“身上有伤先不这些了,我先带你回去。” 丹田气海受创那可不是什么事,若是不及时修复,待元力流逝干净,那将终身修行无望。 见她安静下来,陵苏哼哼两声,继续手底下的动作。 牧子忧终于感受到一丝不对劲,面颊绯红,惊呼一声道:“你解我衣带做什么?” 陵苏一只手飞快得解下她身上衣带,一只手拍了拍身侧的双刀,一本正经的道:“你知道吗,在我见到那个假子忧之后,我虽被她欺瞒过去,可是有时候,我心中的想法却是找个时间,将这双刀赠还回去……” 她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开,不解问道:“为什么?” 难不成是相遇故人之后,想要两清,不再相望…… 想到这里,牧子忧心中有开始变得酸涩起来,难怪他会将她赠他之暖玉送给别的姑娘。 陵苏继续道:“可是当我在那雪巅之上,看到你站在那里,我心中的想法却变得更奇怪,我当时居然想着,见到秦姑娘以后,便将暂放在她那里的暖玉收回来,至于为何想要收回来,连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听到‘暂放’二字,牧子忧那双朝露般的眼眸蓦然一亮。 “你是……” 陵苏微微一笑,“或许我喜欢你,无关你是漠漠还是子忧,只因喜欢你,假的即便模仿得再逼真,也不过是被那浅浅过往缚住了双眼罢了,所以我,你是你自己,不是别人。” 漠漠忽然好像回想起什么,她惊呼一声:“所以当时你在那雪崖之上,将手伸进来是早就怀疑她的身份了?” 陵苏气极反笑:“若非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我,我何必猜忌得如此辛苦,所以,今我要叫你好看……” 他嗷叫一声,扯下衣带抱住她便准备翻身压下。 牧子忧大叫一声,伸手连忙抓住他要继续的手,脸红道:“我现在还是漠漠……吊坠……” 陵苏故意做出一副凶狠模样,道:“欺负的就是你漠漠,被你整残了,昨夜睡得是牧子忧,今日我就睡了你漠漠!”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七章 吃糖 原来是那吊坠在搞鬼,陵苏愈发不肯让她摘下那枚吊坠。 一只手反握住她那两只纤细手腕,另一只手则解下自己的衣带将她双手束缚。 牧子忧的修为强他一截,本可轻易挣脱,可是她没有,反而眼眸波光盈盈仿佛含着一团雾气般的看着他,面颊通红一片,就连耳垂也散发着一种上等红玉一般的美丽色泽。 “可是你……身上还有伤。” 陵苏将衣带缠好,扬了扬手掌,只见掌心一道玄光凝聚而成的狐狸脑袋在慢慢涣散,他笑道:“狐族幻术……” 宣泄而出的元力瞬间停止,他的确中了一剑,但却未伤及丹田气海。 “皮外伤,不影响剧烈运动。” 牧子忧心中好气又好笑,原来这子方才都是在故意做戏给自己看的,实在是太坏了。 不过他这坏主意,是打在自己身上,所以她非但不讨厌,甚至心中暗自隐隐有些窃喜。 至少……他昨夜抱着自己时,喊得是子忧,而非别人。 而且他为他生一只狐狸,也是对子忧的。 既然拔不了这子的头筹,为他生第一只狐狸,也是极为不错的吧。 她咬唇看着他,索性也弃了那些扭捏礼仪,软软地栽在他的怀中,声音软糯道:“那你解了我的吊坠,现在这样,实在……不像样。” 身体渐渐无骨之际,还不忘张手打出一道护山结界,不过护的不是那山,而是山中二人。 陵苏眉头一挑:“我就喜欢你不像样的样子。” 此刻双手被反绑身后,甚至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樱 她的声音软如绵羊一般,模糊不清的从他肩窝传出。 “你……你……就是这么欺负漠漠的……” 山谷之中,有开始了虫鸣蝉泣,似是在为某人欢愉而高歌奏乐。 又是一夜过去,雾色渐浓,秋露凝霜,结界下的男女在这一刻,终于不再存在任何秘密…… 牧子忧意识渐渐迷糊,那极富节拍的旋律之下,将她轰击得有些傻了,甚至有一次刺激得她手腕之上的衣带直接崩断而开。 最后,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抵触了,尾巴一条又一条的从身后冒了出来,与身下陵苏新长出来的第二只尾巴紧紧交缠在一起。 渐渐沉沦疯狂,隐隐约约的,她感觉自己在他身上起起伏伏,而耳侧,皆是他低沉的喘息之声。 陵苏抚摸着她的青丝如瀑,心满意足的吻了吻她的发丝。 牧子忧目光幽怨,真是什么底线落到了这子手中,渣渣都不剩了。 陵苏扯过她身侧的衣衫,套在她身上,然后就这么让她躺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那轮巨大圆月,砸吧砸吧嘴后道:“这样真好。” 牧子忧哼了一声,用自己一只带着尖尖红意的狐狸尾巴挠了挠他的腰窝子,道:“我觉得这样一点也不好。” 陵苏被她挠得哈哈大笑,在她身下扭来扭去,也不用手,反而也是用自己的一条尾巴缠上她的尾巴,阻止着她的动作。 牧子忧秀眉一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又探出一只尾巴挠着他的腰。 陵苏笑声难止,再度用另一只尾巴缠上。 直至今夜欢愉到了情迷十分,他这才发现,昨夜双修之下,他竟是打破虚尾血脉常理,生长出邻二只尾巴。 身为半妖而言,那可是奇事。 牧子忧两条微凉纤长的手臂撑在他的胸口上。 她手托着香腮,一脸调笑地看着他,道:“比尾巴的话,我可比你多。” 她眼眸微微眯起,笑得像一只开心的狐狸,另外两条空闲下来的尾巴左右其上。 “哈哈哈!!!” 很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风水轮流转。 这回轮到他被欺负惨了。 “哈哈哈!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放过我吧,哈哈哈……”笑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无论他怎么奋力扭着,想要挣脱她的尾巴,这会儿她倒是放聪明了些,晓得动用修为力量,压得他虽然能动,却无法逃脱。 牧子忧眼眸弯弯,眼底却是收不起来的喜意与释怀。 “不放,除非……”她眼眸一动,嘴角微翘,露出浅浅梨涡,语气不出的调戏:“你喊我一声好姐姐。” 陵苏笑得抽气不断,却又被她压得无可奈何,最为一个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妥协。 他一梗脖子,硬气道:“你是三岁孩儿,还想做姐姐,你是我媳妇儿。” 在这一声‘你是我媳妇儿’之下,牧子忧嘴角勾出一个甜甜的弧度,喜不胜收。 她俯身轻吻这他的嘴角,眼中绽放出明媚无双的光华,她笑道:“我瞧着你也没长大,最多两岁,所以你叫我一声好姐姐,并无冤枉。 况且我比你大上一岁,叫我一声姐姐又怎么了,来吧来吧,快叫两声,若是叫得好听,姐姐给你吃糖。” 两只尾巴轻轻的挠啊挠,好似找到了什么诀窍,愈发的熟络,竟是开始打圈圈。 陵苏实在是受不了这酷刑,一边抽气一边妥协道:“好姐姐……我真的错了。” 听到那声好姐姐,牧子忧欢愉地眯起眼睛,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他,方才被他欺负的‘怨气’也早已席卷而空。 饶是战了一夜时光都不曾觉得累的陵苏,此刻一炷香时间不到,就被她整的气喘吁吁。 牧子忧起身穿好衣衫,含笑看着他。 陵苏好没气地张口道:“糖呢?我要吃。” 不过是随口一,故意为难她的,谁知她竟然真的从随身布袋内取出一颗蜜枣糖送进他口中,然后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真乖。” 陵苏含着糖,表情是被调戏后的无语,可眼神却是似水温柔般的宠溺。 牧子忧被他这含糖一般的眼神看得心顿时漏跳一拍,她面颊渐渐红润,捡起地上衣衫仍在他身上,哼哼道:“赶紧把衣服穿好,接连折腾了两个晚上,也不见你累。” 陵苏也知晓自己这两日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些,不过昨夜实属无奈,被灌了酒晕晕乎乎的,可谓是她一手造成的,而今夜……是知晓真相的激动与情动。 陵苏起身穿好衣衫,忽然发现自己衣摆空荡荡了,低头寻找着什么,口中嘟囔道:“我衣带呢?” 他当然知晓他的衣带已经被挫骨扬灰了,如此也不过是故意调戏罢了。 果然,牧子忧俏脸通红,捏起拳头轻捶了他一下。 “明知故问。” 陵苏握住她那只温凉拳头,继续用那种化成糖的眼神看着她,更可怕的是,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他此刻的眼神。 他看着仍是漠漠面容的那张面庞,笑道:“我今日抱你回去吧?” 牧子忧心尖儿一颤,心脏飞快的跳,她偏过脑袋道:“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抱。” 陵苏没有跟她多生争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低头看着她笑道:“走路会痛的,你好好休息。” 她那像笔描的美丽的脸庞上,瞬间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陵苏一边抱着她,穿过峡谷,一路往返。 当他重新遇上那山峰之上的魅山之时,那位长相阴柔的护道者,他那漠然的神情瞬间大变,一脸震惊地看着山阶之中的两人。 他那伟大的山主,居然无限娇羞地被人横抱在怀?! 他本就白如死人一样的脸,更加惨白。 他无比佩服敬畏的看了一眼那少年,见他那春风得意意正浓的模样,他忽然感觉到菊花一紧,下身凉飕飕的。 恰好对上他迎来的目光,魅山呼吸一滞,面色难看警惕的倒退两步,有些害怕。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八章 现学现用 这可容不得他不警惕,这少年看起来气息平平,可居然就这么摆平了他们的新山主,那可是烛阴大人选中的人啊! 而自己花样年华,长得如胶似漆,男生女相,怕是正好合了他的道。 这可不行,他是魉山哥哥的人,决不能被此人占了先。 牧子忧早已在他怀里笑得东倒西歪,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误会,可真是好玩儿。 陵苏脸色微黑,低头看着她认真道:“我倒是觉得,你那吊坠真的可以取下来了。” 牧子忧皱了皱鼻子,“才不要。” 陵苏轻咳一声,回归正题道:“魑山想必是中了那女子的毒,寻常药物不知是否有效,我们先行回去,我的血有解毒之功效,她也曾对我下毒,可无作用,我的血若是加以到药物之中,想必可以为其解毒吧?” 牧子忧秀眉微蹙道:“你这么关心她?” 陵苏早就知晓她是个醋坛子了,他哈哈一笑,用额头亲昵的顶了顶她的额头,道:“我这是关心你,你如今是钟山新山主,你手底下的人自然是你的助力。” 牧子忧甜甜一笑,回拱过去。 两人殊不知,远山之上的魅山,脸是绿了一遍又一遍,随即心中又有几分庆幸。 原来这新山主,也是个同道中人啊,日后我得好好忠诚于他才是。 “对了,你方才为何要刻意放走他,若是你不故作伤势严重,我能留下她的?”牧子忧忽然问道。 陵苏此刻已经来到一片湖畔,湖光夜色映带左右,夜风吹过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而此刻他的内心是安静宁和的。 他笑道:“我那时候不是在她身上摸了摸吗,那时……” 牧子忧面上笑容顿时一垮,精致的脸绷得紧紧的,面无表情地道:“哦,对了,不提我都忘了,你还摸了她……” 陵苏好没气地翻了一个白眼,道:“听我把话完行不行?我那是在她身上留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回去之后,你会发现的……” 牧子忧眼眸一动,她聪颖绝伦,简单一句话便亦是到他这是想要从被钓者成为反钓者。 回到山中深部,临近山崖的大殿之中,魑山依旧昏迷不醒,在魍山吃惊的目光之下,他放了一碗鲜血,递给他,让他配合山中草药一同煎熬。 唯有将她体内的毒素给抵制下去,她才能够依靠自己的体质元力,来修复腹部间的拳劲。 苏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暧昧的目光不住的在刚归来的二人身上来回流转。 她上前两步在二人身前像个狗一样轻嗅两下,桃花眼微微发亮,拍手笑道:“厉害啊,一晚上未归,你们身上的味道愈发缠绵得难舍难分了,陵陵……好样的。” 完她翘起拇指赞道。 魍山端着盛满鲜血的瓷碗,目光呆滞…… 嘴角抽搐了办响之后,他这才赶紧低着脑袋道:“下属先下去熬药了。” 牧子忧面颊微红,随即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想,也可以跟他难舍难分,他不是你鼎炉吗?” 苏邪冲着她认真的眨了眨眼:“只怕到那时,可有人舍不得不肯呐……” 牧子忧轻笑一声,将陵苏往苏邪那个方向推了推,面上不屑笑道:“谁稀罕他似的。” 陵苏被推出去两步,谁知又没皮没脸的扭了回来,腆着脸笑道:“漠漠,我衣带被你毁了,你有多余的分我一个呗?” 苏邪当即眼眸大亮,那一双妖治的桃花眼闪烁兴奋的光芒:“嚯嚯嚯……居然衣带都给扯没了,这是得多刺激!” 牧子忧一巴掌将他呼开,面色羞红斥道:“滚开!自己随便拿根草绳绑了就是!” 嘴上这么着,可当她目光流转至他身上的那只凤凰时,又开始有些酸溜溜的。 她吸了吸鼻子,默不作声地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套漠漠的衣服,叠好整齐交到他手上,哼哼道:“衣带没有匹配的,你若要换,就全给换了。” 陵苏觉得这可真是神奇了,两次这种事情之后,总能从她们手中受到新衣服。 真好…… 不过就粗暴程度而言,牧子忧却是要温顺不少,那凤凰疯起来,那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衣带的事情了。 陵苏笑着接过新衣服,很是珍重的抱在怀中,道:“换,过会回房我就换了。不过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邪被这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恋爱酸朽之味弄得后槽牙都酸了。 她拂了拂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夸张的打了一个颤,道:“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 陵苏看着她笑道:“不多余,你这么聪明,或许有些事情,你能够看出一些问题来,苏邪,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邪从来不喜欢被人夸奖,因为在宗门之中,她便是从被夸到大的,可如今听到他‘我需要你的帮助’时,她竟然觉得有些开心。 她眉间微微舒展,但极有分寸的没有被这一抹开心的情绪冲撞得不知分寸,而是收敛住眼底的笑意,目光认真的看着他道:“你能出让我帮忙的这句话,那便证明此刻你头脑很清楚。” 很清楚我苏邪是什么样的人。 她来自合欢宗,他他会保护她。 但是她……不是牧子忧,更不是她的女人。 她来到这远古之地,来到他身边,一只都持有自己的目的。 她不是坠入爱河找不到自己方向的情爱女子,她一直都有着自己的野心。 而然陵苏,自然也知晓这一点。 他一直都知晓苏邪的野心,在即翼山,她击毁了合欢宗声望人气皆十分炙手可热的韩水依。 待她回归合欢宗山门,陵苏不难想象,她接下来会有一场血之清洗。 可是如今脱离了危险,她依旧跟在他身边,那是因为他身上,有着比返回合欢山门的更重要的东西。 因为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陵苏不反感这样的苏邪,甚至可以十分理解她这样。 他这句话,便是给她一个提条件的机会罢了。 牧子忧视线奇怪的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徘徊,怎么隐隐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怪怪的。 陵苏点零头,他摊开手掌,掌心有着一枚金色的鳞片,鳞片不大,且无实质,犹如鱼鳞般的大。 苏邪会心一笑,道:“跟我学的?” 陵苏手掌贴着那枚金色鳞片,朝着虚空一拍,那枚金色鳞片瞬间融入虚空之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笑道:“我素来喜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涟漪不断蕴荡而开,透着一层层水波般的迷幻,漂浮在空中煞是好看。 “当我知晓北族之人有着屠杀钟山烛阴想法之时,便已经有了打算,杀妖之余,我还炼制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这鳞片名为幻视鳞,乃为一对,这也多亏了秦先生殿中的那些炼器书籍,本想着将这幻视鳞无声无息的打入一个北族之人体内,可是这一路杀来的北族,都是一些喽率俏薹uゼ澳切└卟忝孛埽??桥?丝删筒灰谎?恕!?/p> 陵苏眼中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光芒,他取出一枚上品灵石,灵石属性为空间属性。 他一把将灵石捏碎,那磅礴浓郁的空间之力在他元力的引导之下,疯狂的涌入那虚空涟漪之郑 很快,迷蒙的涟漪逐渐清晰,宛若镜面一般形成一方幻影。 陵苏垂下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中的幻影中的景象,其中漆黑朦胧一片,也不知那女子如今身处怎样一个空间之郑 章节目录 第六百四十九章 在这里 牧子忧怔怔的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惆怅。 犹记当年,雪域之中,他们初次相见,他还不过是个手不沾血,真纯良的尊贵少主。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到当年那个少年会与这些血腥杀伐还有算计谋断联系到一块。 族灭家亡,背井离乡,卷入那暗潮涌动的永安首都之中,谁还能够持有初心? 陵苏余光一动,似是感受到她那复杂的目光,他侧首朝她轻轻一笑。 眼瞳之中,清晰的倒影出她的身影,其中不见任何国恨家仇等负面情绪,只有那失而复得的温和。 他笑道:“傻看着我做什么?” 牧子忧微微摇首,眼神黯然道:“只是觉得你变化很大。” 陵苏道:“时过境迁,人总是会变的,只是……” 他深深的看着她,眼底清透明亮:“只是对待这份感情,我的初心,从未变过。”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牧子忧眼眶微红,感情不过是两个饶事,无关家族仇恨。 她被那迷茫执念折磨太久,困扰太久,可如今看来,她却还没他看得那般透彻。 苏邪眼神幽幽,仿佛被那幻影同化一般,目光渐渐深邃。 她不语,只是专注的看着那道幻影中的光景。 至于她心中思绪,是否真的在那份光景之中,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陵苏问道:“苏邪,你可听过镜渊魔这三个字?” 苏邪缓缓摇首:“从未听闻。” 陵苏皱眉,可他记得,那时候他见她离开之际,融入到了一面巨大的镜面之中,如此身法,着实诡异。 他又问道:“子忧,你可知在你北族之中,可有人修习镜法逃脱之术?” 牧子忧目光凝重,亦是摇首。 “没有,而且很诡异的是,她似乎知晓当年我与你之间发生的种种,即便是我最亲近的贴身侍女灯,也并未知晓得有她多。” 陵苏故作恍然的意味深长道:“哦?灯啊~~~~~” 余音拖得长长,并非怀疑。 而是回忆起帘年的掌灯少女以及听雨轩内苏九儿身边那名侍女。 可真是有意思,主子换脸,侍女也跟着一起换。 在那目光之下,牧子忧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她记得,自己貌似还写了情书给他来着,只不过那时候,借用的是苏九儿身份。 陵苏目光一动,笑问道:“可是陵苏的苏,九公主的九儿?” 现在想想,自己可真是个猪脑子。 牧子忧视线开始心虚游离不断。 苏邪亦是恢复了以往笑眯眯的模样:“哦?陵苏的苏?那想必就是你的狐狸名字吧?今日倒是头一次听呢?” 怎么呢?这个笑容一点也不温柔,看着很危险的样子。 陵苏心中奇怪,这个妖女,怎么总是喜欢吃一些莫名其妙地方的醋呢。 幻影之中的黑暗,终于被一道风雪所破开一抹光亮,那道白衣执剑身影,自黑暗中跨入到了光明之郑 风雪严寒,北风硕硕…… 陵苏与牧子忧的双瞳同时狠狠一缩! 那北风,并非远古的北风…… 而是来自人间北域的风! 她竟然能够不通过远古之门,自由穿梭两界! 通元强者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她竟然能够轻易做到! 这怎么可能?! 北境的大雪,不比远古钟山之雪,那雪花是纯白之色,雪花漫飘舞,极寒冰川之上,立着一个黑袍老人。 看着那张熟悉久远的苍老面容,陵苏身体一下子变得无比僵直,一双拳头握得咯吱作响,青筋暴露。 他面色深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可不论是苏邪还是牧子忧,都看出了他眼球之下密布的狰狞血丝。 苏邪一脸奇怪的看了一眼牧子忧,声问道:“他是……” 牧子忧面容无尽苦涩:“是我爷爷,亦是颠覆南族的始作俑者。” 苏邪皱了皱眉,问道:“亲爷爷?” 牧子忧沉重点头:“亲爷爷。” 苏邪继而又问:“那日后若是他们两个打起来了,你帮谁?” 本以为是一个十分沉重难以抉择的问题。 可谁知苏邪竟然看到牧子忧眉宇之间虽然苦涩,却不带任何思考与犹豫的道:“我顺我心,而我的心……” 她转头,眼神沉溺看着他,轻声道:“一直都在他这里。” 好吧,本来看在这漠三岁睡了一场他的鼎炉,想为难为难她,让她纠结一番的。 不曾想竟是让他们无形之中,又秀了一波恩爱。 苏邪突然觉得自己今吃狗粮吃得有些撑,无奈的瞥了瞥嘴角,不再话,继续观看那镜中景象。 “见过老族长。” 从陵苏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只能够看到那白衣假货的背影,正毕恭毕敬的朝着牧魏行礼。 冰川上刮来的雪花贴在老者面颊上的深深皱纹之郑 他眉目低垂,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前那白衣女子,对于她身后那轮巨大古镜宛若早已习以为常。 牧子忧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累的道:“她果然是牧魏的人。” 陵苏却满目沉重的摇了摇头,道:“不,她不一定是人……也非妖。” 苏邪眼神一动,问道:“你如何知道。” “方才我触碰她的身体,有意探知试探,她除了外表像个人类以外,内里空空如也,除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她体内徘徊,并无察觉到她又任何人体器官。” 牧子忧喃喃:“我竟不知,我族内竟有如此存在。” 牧魏漠然抬手,像一个寻常老者一般伸手拭去面上风雪,眼瞳微张,一抹深幽色的色泽自他眼底升腾而出,诡异万分。 面上再也不见当年陵苏在北族之时,他那虚情假意的和蔼之色,他就像是一只无情冷酷的枭雄,道:“此番一行,可有收获。” 那女子的声音变得暗沉缥缈,不复过往的灵动,给人一种阴厉之福 陵苏知道,她过往的声音,不过是模仿了牧子忧的声音罢了。 如今这个,怕才是她真正的声音罢了。 只是不知……她真是面容,长得是何模样? “收获极大,我亲手废了南族少主,他的丹田气海被我毒剑一剑贯穿,即便修补,在剑毒的入侵干扰之下,他即便吸纳元力如体内,也难以控制,最后只能够在自身元力暴走之下毁灭自身。” 苏邪轻嗯一声,斜眼看了陵苏一眼,挑眉道:“被废了吗?我看你不是被某人滋润得挺快活的吗?” 牧子忧一脸羞恼。 陵苏轻咳一声,抬手欲势做打:“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苏邪缩了缩脖子,轻吐可爱舌头,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无辜模样。 听到这个消息,牧魏依旧无悲无喜的淡淡嗯了一声。 显然对那南族余孽之事不甚上心,觉得那大难不死的少年对他而言,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还有呢?”他继续问道。 “少主已成为钟山新主,且与北族敌对态度甚明,想来是主站陵苏与钟山那方,此番屠龙之战,将会成为我族最大的阻碍之力。” 牧魏那双毫无情感波动的眸子终于光芒骤盛,随即很快敛去,他语气幽幽道:“这么,她继承了烛龙之目?” “不错?” “阳瞳还是月瞳?” “观其眼中色泽,是金色的……” “那么便是阳瞳了……” 到这里,牧魏眼中浮现出一抹微嘲笑意,他喃喃道:“想不到千百年来,我族出了这么一个至上才,却偏偏要与老夫为敌,她去往永安,想必也不是真心为了我族办事,而是为了那子吧?” 那女子低头道:“不错,她对于北族,我看得出来,没有半分情谊可言。”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章 愤怒 “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牧魏冷笑连连。 牧子忧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像中的老人,袖中一只手掌不自觉的捏起一个拳头。 只见那牧魏幽深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一道冰冷无情之意。 他淡淡道:“不过是个南族子,与她相处不过数月,她却将他放上心间不惜与整族为敌,既然如此,也怪不得老夫不念及血缘亲情了!” 看着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瞳,她再度回想起溺死无助时分…水面之上的那对弑杀无情眼眸。 那时候的她,对于北族,可未心生任何反意。 紧握的拳头忽然覆上一个温暖的手掌,她微微抬头,便看到他那双温和的眼眸。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完,他握住那个拳头,贴近心口那个地方,认真道:“这个心,也给你。” 感受着胸膛下跳动的炽烈心脏,她的眼眶渐渐湿润。 那女子暗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恕我直言,少主的确很蠢,陵苏灭族,全因她那场联姻之举,即便她如今隐藏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又如何抵消这份尸骨累累的恨意,况且,我废陵苏之时,顶着的是她的身份,旁人或许没有办法杀死这位钟山新主,但是那废物子……却是可以。” 这一刻,她在幻境之中着铿锵压力的必杀之语。 而幻境之外,这对男女却不留任何余地的互换真心。 画面何等讽刺可笑。 牧魏冷冷地扫视一眼那个女子,抬步走至冰川山崖之边,目光深远的看着冰川下的深渊。 他面色慢慢浮现出一个冷笑,道:“你似乎很想子忧死?!” 那女子沉默良久,直至肩头雪花越积越多,她才缓缓转身,随着她的动作,积雪松裂坠地,发出轻微坠雪声响。 她目光平静的诉着:“在这个世上,不需要两个北族少主,她死了,我便是她,这也是老族长为何在她年幼之时将我放在她房中的缘故吧。” 她转身,除了声音也随之改变,还有她那张脸…… 陵苏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画面。 她的脸,不再丑陋,但是比起当年牧子忧刻意折腾扮丑的那张脸,看起来更要诡异渗人。 因为那张脸,根本没有五官! 平展的一片,就像是一层肌肤之皮方方正正的贴在脸颊之上,没有眼睛鼻子嘴巴,也不知她是如何呼吸视人,那沙哑的声音,也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苏邪目光凝视良久,眉宇深沉。 陵苏身体有些发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牧子忧,道:“方才她,自幼便在你房汁…” 牧子忧亦是手心微微冒了一层冷汗,语气却是无比笃定道:“不可能,从到大,我的贴身侍女只有灯一人,旁人我根本不容近身。” 陵苏凝重摇首:“不,我得不是人,亦不是妖,我在登临山道之时,魑山看出了我是妖族之身,却未指出她的身份,那便意味着,魑山根本看不懂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苏邪冷笑道:“她自称为镜渊魔,镜中深渊诞生之魔,那魔……很有可能是超出五行之外的魔物,亦有可能,是你的心魔。” 牧子忧脸色煞白。 陵苏目光一动,凝眉看着她问道:“你屋中应该有梳洗的铜镜,那铜镜……何人送你的?” 牧子忧浑身一震,什么迷雾都变得无比清明,她苦涩一笑,道:“那枚铜镜,是牧魏送我的诞生礼……” 陵苏眯了眯眼眸,冷冽的眼眸之中杀意沸腾:“自诞生那日,便有爷爷在算计自家孙女的吗?” 牧魏的声音很快透着幻镜传出,透露着一股子无情之意:“老夫不需要无用异心之后裔,她娘是这样,老夫自然得留下后手,也罢,作为北族少主,她也算是生得其所了。” 完,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无脸女子,道:“你也别擅自主张去算计于她了,若是她真的死在那子手中,毫无意义。” 完,他冷漠地掏出一颗金黄色的宝珠。 那无脸女子浑身一僵,虽然无脸看不到表情,可陵苏仍是能够感受到她对那宝珠的深深忌惮。 她暗哑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凄厉:“老族长这是何意,我早已向北族臣服,为何还要用此珠威胁于我?!” “你觉得老夫在威胁你?”他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还没有这资格,这夺魄珠的确是自你魔体之内分裂而出,乃为你镜渊魔之死穴,可你的命,可不如这珠中伴生魂魄的性命来得重要。” 无脸女子身体微微松弛下来,她疑惑道:“那这魂魄……是谁的?” 牧魏高深莫测一笑:“自然是那钟山新主的伴生魂魄……呵,她既不愿做这北族少主,那便以她的魂魄,祭奠那山中冥灵,唯有最为纯正的九尾血脉,才能够破解封印冥灵的古剑,这样一来,横渡远古,由那冥灵斩杀烛龙,焚烧钟山!” 轰!!! 陵苏的双目瞬间赤红,魔念滔! 束发用的发带砰然炸裂,一头漆黑长发如龙一般狂舞,血红的双瞳寒透骨髓,一身冲暴怒的修罗之气不受控制的自他体内狂涌而出。 只差半步,盛怒之下的他几乎登临那魔门之道。 陵苏头顶正对着的上空,在那凶戾滔的血腥杀机感染之下,就连那漆黑云层都滚涌而下,化作一条血腥长龙,似要破开远古空间,撞入那北疆之地一般。 苏邪面色大变,忙道:“守心!不可妄动杀念!这样下去你会入魔的!” 牧子忧面色苍白,没有任何言语,双臂紧紧绕上他的腰间,将他紧紧抱住。 她能够感受得到他僵直愤怒到了极点的身体,即便是隔着衣衫也能够感受得到衣衫之下的滚烫魔意。 陵苏仰一视,血红双瞳犹如幽深地狱,空之上的那道血色长龙双瞳之中亦是出现同样癫魔的目光。 钟山地带,并无连接远古的虚空大门。 而那只血色长龙愤怒之下,竟是直径朝着空某个空间狠狠冲撞而去。 轰隆一声震响! 他竟是想生生直接在那个空间里撞出一个虚空之门来。 可在这远古,有着远古的法则。 要知道,即便是国师明,他同时开启各个方位的远古大门,也是付出了加速衰老死亡的代价。 并且是燃烧自己的那颗本命之星,强行盗取南晋星辰国运与北海冥星的力量强行扰乱秩序才得以让这人间与远古陷入混乱。 而如今远古空间大门已经尽数被外界的国师缝补大半。 如今他想着以自己的一人之力,强行撞出一个空间大门来,简直是方夜谭! 血色长龙将空攻击出道道恐怖的空间波纹。 而其自身,却猩红叠血,大量的鲜血从空之上喷洒而下,灌溉在这钟山一角之郑 苏邪面色大变,她没能想到,牧魏的一句话,便将他生生激怒至此。 甚至强行开启赋神通,在那魔念与修罗杀意之下,他竟然生生分化出一条身外化身之龙。 别看那血色长龙狰狞强大,被那远古秩序生生反震出来的狂涌鲜血,实际上皆源自与他自身。 此刻,陵苏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苍白如雪。 可他此刻眉心可怖的皱起狰狞的皱纹,空之上的黑雪不再飘落,而是翻涌而上,涌入那血龙之中,化作浓烈的血色壮大这那条凶厉狂龙。 整个钟山中的生灵,皆震惊沸腾,不解震撼地抬头看着空中的那条愤怒之龙。 南山山峰之上,魅山面无表情的看着空。 可那双狭长阴柔的眼睛之中,蕴含着深深的战栗与震撼。 (ps:又发烧了,自从全职码字以后,几乎没有什么业务时间,身体状态也是隔三差五的来个感冒,头昏昏沉沉的,今实在无法码字了,发的存稿,四百零一了,从未断更过,今日诚恳求个订阅,写书不易。)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一章 龙吞珠 这是何等的怒意,竟然可以撼动势变化! 魍山端着刚熬好的药汁,空之上便传来如此震撼动静,端碗的手都险些不稳起来。 北山尽头,幽深洞穴的黑暗之中,有一双碧幽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洞穴石壁之中,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鳞甲摩擦而过的沙沙脆响。 牧子忧的面色比陵苏还要苍白,见他这竟是在疯狂拼命的举动。 她咬唇松开他的腰身,莹玉般的指尖散发出一缕淡淡光辉,抬手便抬手朝着他紧皱的眉心点去。 谁知刚一抬臂,手臂一紧,却是被苏邪紧紧握住。 苏邪面色亦是十分不好看,可她目光却是无比幽深坚定。 她看着他,神色认真道:“比阻止他了,这一路北行,他找你找得比谁都心急,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却又遭遇这种事情,心中怒火若是不发泄一下,就这么被你一指戳了回去,他怕是心中更为难过。” 牧子忧咬唇看着他双目之中,流出两道猩红血线,亦是想到了今夜看到他被那无脸女伤在剑下的愤怒情绪。 若是那时,他真的死在她的剑下,她恐怕也先陷入如今这般癫狂状态。 深深地看了陵苏一眼,她痛苦的垂下手臂,喃喃自嘲悲凉笑道:“我竟不知,我被我那亲爷爷,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苏邪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无奈摇首道:“先让他好好发泄一阵子吧,纵然无法破开空间,落得一身伤势,也总比一只隐忍疯狂得好……” 轰!!! 一句话尚未完,空之上,鲜血喷溅之下,那条血色长龙竟是半具龙躯生生的涌至了一个空黑洞之郑 苏邪震惊抬眸,穿过堂庭,穿过屋檐,视线恰好捕捉到那一条没入黑暗之中的血色龙尾。 愤怒之龙,不含任何空间之力,生生穿梭两界,一路喷洒着滚灼愤怒的妖血,一路朝北,在冰雪原之上,留下一串串凄厉的血珠。 洁白的世界,瞬间染上一层猩红凶戾之色。 北族鹰眼卫甚至来不及通知族内高层,而防御军甚至来不及驾驭起手中的长矛武器将那条血腥凶龙击落。 唯一感受到的,便是脸颊残留而下滚灼的妖血,竟是连这北域的风寒都不能弱化其温度半分。 负责看守北疆城墙的狐崇便是其中之一,一滴滚灼的妖血从飘洒而下,滴落至他的一眼之郑 那只眼睛顿时如火烧一般灼热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丝丝血线从他眼眶之中膨胀而起,眼球直接炸出一蓬血花,盲了一目。 而那只魔念滔的血色长龙仿佛拥有者极为执着的目标之地,掀起一阵腥风热浪,北族上下,人仰马翻! 牧魏正含笑看着手中夺魄之珠,他展臂,正欲将那金黄色的夺魄之珠扔入那深渊之郑 无脸女子气息一下变得凝滞激动起来…… 就在那金色夺魄珠自牧魏苍老的手掌滑落,坠入那万丈深渊之下的时候。 “吼!!!” 就在这时,一道震怒吼,响彻整个苍穹。 那道血色长龙喷洒着磅礴的鲜血,龙目都在疯狂的溢血。 此冰川地域之中,所有的一切风雪皆被苍穹之上直冲云霄而下的血龙之威绞得尽碎。 风雪停歇,换来得却是更为狂暴的猩风血戾。 牧魏愕然抬首,看着那只绝世凶龙速度暴涨而下,冲入深渊之郑 牧魏楞在原地,一身黑衣被浴上了一层滚烫的鲜血,那鲜血是源自与那血龙之身,温度滚灼如岩浆一般焚痛骨髓! 他面无表情的拂去面上的鲜血,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道深渊,苍老的眉目之下,无尽阴森。 在他抬眸瞬间,一双猩红龙目凶戾沉沉的自深渊之中浮现而出。 一身修罗无尽杀意,尽数锁定在牧魏身上。 而那双尚且滴落鲜血的龙口之中,衔着一颗金色夺魄之珠,宛若口衔龙珠一般。 眼瞳之中,无尽怒火戾气。 血龙抬首! 无脸女子浑身一震,大吼一声:“别让他将珠子带走了!” 牧魏轻抚衣摆,一身滚灼的热浪龙血如挥墨一般,被他轻拂而开,瞬间一滴不漏的自他衣衫肌肤上脱落而开,喷洒在白雪地上,留下一串凄厉之色。 他面色无情冷笑一声,道:“走?它根本没想走?它的目标,除了那珠子……可还有老夫我!” 似是为了证明他的话,那只血色长龙龙口一闭,将那枚金色夺魄珠心珍惜的吞于腹中,心存放蕴养至体内。 龙目中的温柔转瞬即逝,随即很快便被血色所替代。 它怒吼一声,整个冰川都开始动荡起来,浑身的龙血刹那沸腾。 苍穹之下,无法再降下风雪,空被染成通红一片。 龙目大睁,血色深瞳之下,两道究极剑意自那眼瞳之中暴虐而出。 那是属于王渊的剑意,被陵苏生生融入了那身外化身之郑 两道虚无剑意却掀起了一股滔巨浪般的汹涌气势,横扫而过,将两面冰川斩得轰塌而下,冰浪滚滚。 牧魏眼眸深眯,似是在思量此龙来历为何? 一面思考,他一面抬起了手掌。 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竟是让那崩塌而下的冰川冰浪,暂停空间一般骤然凝滞在那里。 随着他手背之上,攀附出丝缕一般的淡蓝血线,一股不属于这人间的力量,自他那苍老的身体之中蔓延而出。 手掌轻轻握拳,两侧冰川被冰浪席卷,轰隆一震,化为无数漫冰晶粉尘,声势不再浩荡。 而他握拳瞬间,一滴滴红蓝相间的鲜血自他拳头之中缓缓滴落。 他握住了其中一道剑意。 而其中另一道剑意即将席临他面门之时,一轮古老明镜陡然凝与他的身前,将那一剑之威吸入镜面之郑 “唔……” 那无脸女子顿时传出一声闷哼,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容之上,顿时鲜血淋漓,出现数十道锋利剑口,竟是宛若被人残忍的用剑切出这些伤口来。 她一手捂着心口,一道利刃剑意穿透她的身躯,带出一串鲜血。 她单膝跪在地上,从她那种鲜血淋漓的面容之下,传来一道自嘲轻笑:“幸镜渊魔有身无心,不然这穿心一剑,我已经死了。” 牧魏面无表情地捏碎手中剑意,一头灰白交加的苍老头发瞬间褪色成为一种深蓝之色。 而此刻,他体内传出来的气息,竟然有着通元巅峰大圆满的境界。 牧子忧目光呆滞地看着幻镜中的那个阴森老者,深深不可置信他的修为尽是暴涨至此! “快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她发疯一般的扯着陵苏的衣服道。 陵苏知晓,自己的那个身外化身已经被牧魏牢牢锁死,他不可能放弃牧子忧的伴生魂魄,更不可能放过它这只侵扰北域的血龙。 极怒之下,隔着那个化身如今陵苏也能够感受到自这牧魏体内传递而出的,不仅仅只有那妖族的元力涌动。 更有一股极为邪恶强大的力量,宛若一道种子一般,在他体内生根发芽而壮大。 龙瞳之中的怒意更甚了,一身喷涌的鲜血化作雷霆血池,凝固成数十道鲜血闪电狂劈而去,诡异绝伦! 无脸女子身体微微战栗,有些惶恐的融入那道明镜之中,避开这狂暴一击。 牧魏冷哼一身,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双龙目,他的双瞳变得漆黑幽深,宛若两道漆黑深沉的旋危 他冷冷吐道:“大冥旋涡术!” 一道极大旋涡在他身前形成,深蓝如星夜,冥冥渺渺,浩瀚如渊,竟是将那漫雷霆尽数吞灭。 (ps:祝大家七夕节快乐,又是昏昏沉沉的一,嗓子也开始疼了,还好有存稿,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二章 恩重如山 牧魏失去最后的耐心。 尚且滴落的鲜血的拳头捏出一道幽蓝星芒,他举起拳头,在那星芒爆发瞬间,一拳轰出。 前方旋涡被轰得支离破碎。 而那只血色长龙的腹部,被生生轰击贯穿出一个血色大洞。 那一抹金色夺魄珠重新回到了牧魏手郑 而远在空间之外的陵苏,面如金纸,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凄厉鲜血。 在牧子忧面色惶恐的搀扶之下,他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的栽倒单单膝跪下。 他双目赤红如血,手捂着肚子上的那个血洞,鲜血不住的从他指缝狂涌而出。 苏邪面色苍白,赶紧捏碎一瓶碧云丹洒在他的伤口之上,沉声道:“先回来再做打算。” 陵苏紧紧咬牙,目光涣散却无比狰狞的看着那道幻镜,愤怒道:“那夺魄珠还在他的手中!” 苏邪伸出一手,用力扣住他崩得僵硬的肩膀,皱眉道:“叶陵,有的时候,你必须学会人情现实。” 牧子忧双目含泪,这一刻,用力握紧他的手掌。 此刻,她并不在意那所谓的夺魄之珠,她在意他为她受伤。 陵苏用力反握住她的手掌,双目赤红入魔,语气却是无比真挚刻骨:“我过,这世上,我不会让人欺你半分!” 执念入骨,眼神如颠如魔。 他毫不犹豫的取出十枚火种,一把捏碎! “不要!”牧子忧眼神惊恐,想要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陵苏深深看她一眼,枯黑的手掌分裂出火焰一般的烈缝,他的身躯,果然尽收不住十枚火种力量的煅烧。 腹部伤口之中,喷涌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炽烈的火。 他转头看着她,认真道:“我知道你很强大,一直都比我强,当年联姻之日,所有的人都是我高攀于你,可是我不管他们怎么你有多强大,现在,你只是我的女人,我护你!” 一字一句,并非斟酌而出,皆为肺腑之言。 这并非誓言,却比誓言还要慎重认真! 我虽无用,不过是个亡族少主,给不了你世间最尊贵美好之物,但是我能给你……我所之拥有的全部! 牧魏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只原本濒死的血龙一瞬间,暴涨出远古磅礴的力量。 血色身躯之上,覆盖这熊熊的金色火焰,神圣与疯魔并存。 “竟是源自远古?”牧魏轻轻皱眉,随即呵笑一声,笑容残酷冰冷。 他扬了扬手中的珠子,笑着道:“你似乎很在意这个,老夫偏不如你愿。” 他振臂一甩,一抹金线划破空间,再度坠落至那深渊之郑 漆黑的深渊,很快弥漫出一股比牧魏体内气息还要浓郁邪恶的力量,似有着一只魔物在疯狂的试图拔开那把古剑,挣脱那条锁链! 焰血长龙怒吼一声,不再怒视牧魏,而是朝着深渊再度沉寂而下。 牧魏没有出手阻止,冷漠旁观。 方才那一扔,他运用了通元力量,不过一瞬,就让那夺魄珠没入深渊底部的封印之郑 而那只长龙畜生,他若是想入那深渊之中为其陪葬,那他也不介意为那冥物送上一份口粮。 就在这时,九苍穹之上,如初安静,却在一瞬间,产生日蚀之变,如同永夜降临。 所有的光线,在这一刻,都归于黑暗。 就像是空闭上了眼眸。 幽月撕裂空,一轮并不属于人间的昊月升入空,恍如穿越古今一般悬立与九之上,带着无上冥冥之意。 月光倾洒而下,化作无数柔和丝线,飞入黑暗之中,将那被火焰包裹着的血龙缠绕拉扯而回,力道温和却让人无法挣脱。 “何人阻我!” 陵苏怒吼,浑身火焰怒涨而起,将整个偏殿都给焚烧成渣,却偏偏没有伤害到身侧最近的牧子忧与苏邪。 九沧溟之上,一道古老久远的声音遥远传来。 “吾之传承新山主,还容不得宵之辈来觊觎,子,你很不错,身上的因果气息让吾十分怀念,死在他乡…可惜了……” 伴随着那一声‘可惜了’,那道身外化身便被拉回了昊月之郑 陵苏身上的火焰渐熄,化身归位,浑身肌肤大面积的在火种力量的爆发之下被灼烧严重。 他怔怔抬眸看着九之上,那只烛阴之龙轻易的穿越了空间,去往人间北域。 轰!!! 那幻镜荡出一阵惊心动魄的爆响,爆响之后,一切归于宁静与黑暗。 幻境散去,空瞑的虚空之中,缓缓漂浮而下一枚金色夺魄珠。 陵苏眼瞳大张,不可置信的颤抖深处血淋淋的一只手掌,将那枚金色夺魄珠心翼翼的握在手郑 他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牧子忧。 牧子忧看懂了那眼神。 因为在那两年间,她无时无刻,在镜中看自己…皆为同样眼神。 那意味着狂喜之下的失而复得。 陵苏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将这枚珠子递至她的眉心,轻轻捏碎。 一缕缕至纯至透的伴生魂魄,回归她的神魂之海。 虽被无声剥夺伴生魂魄之时,她并未感受到任何异样。 可如今灵魂归位,她确实感受到了神魂海洋深处一角,似有着什么东西在弥补回来。 昨晚这些,陵苏无力的垂下手臂,身体变层的火焰也在漫黑雪之下而压得熄灭,他的腹部血洞无了火焰止血,开始继续涌血。 可是他全然未察,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苏邪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张开心如孩子一般的笑脸,全然不复方才那般魔念戾气深重的模样。 她想着,若是有一,他浑身浴血,踏着万丈火焰与尸山白骨来救自己,自己会不会…毫无保留的将一切都交付于他? 苏邪自嘲一笑。 当然不会。 她是苏邪,不会对任何人动情的苏邪。 她会活的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理智。 而且她认为,叶陵也不会这般为了她,拼尽性命。 牧子忧缓缓的伸出颤抖的双手,抱住他那残破不堪的身躯。 陵苏将尚且滴落着鲜血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之上,眼眸中的疯狂血色渐渐退散。 失而复得的狂喜心情微微平复几分,他疑惑皱眉道:“方才……是烛阴出手?” 烛阴之龙,可谓是上古巨神,怕是比起那恢复巅峰之力的国师明,实力也要强上好几线不止。 它能够打破远古秩序,投身与人间之中,对它而言,或许不是什么难事。 陵苏心中刚想吐槽牧子忧这回算是抱上了一条粗壮有力的大腿了,即便如今北族回不去,她就算做这钟山之主,依旧能够风生水起的。 这个念头刚从心中升起,一抹幽芒自雪夜之下坠落。 陵苏微微一怔,当他视线被吸引过去之时,恰好看到从空之下随着黑雪飘落的那抹幽芒碎裂四散。 那是什么? 似乎并非落雪。 他的眼眸忽然一凝! 那幽芒……似乎不止一道?! 他伸手,摊开手掌,恰好有一道碎裂四散的幽芒落到他的掌心。 触之冰凉滑腻,竟然是半片破损不堪的龙鳞,且那冰凉滑腻之感,是覆在鳞片上的鲜血。 陵苏心中蓦然一震,怀中的牧子忧亦是感应到了什么,浑身变得无比僵直。 他轻轻推开她的怀抱,看着她怔怔无神的伸手接住一片破裂的龙鳞。 牧子忧的面色无比复杂,心中顿时明悟。 烛阴之龙之所以会传承出一位新山主,那是因为它身上一直有着沉重难以修复的伤势。 烛阴固然不死不灭,重伤之躯的它在这远古之地中依旧是凌驾终身的巨神存在。 可它却为了他这个新继任的弱山主,打破远古秩序,奔赴人间北域,强行夺回她的伴生魂魄……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三章 传承下去 远古有秩序,人间亦有规则。 远古之地,是超出了世间、空间的方外之地。 或许人间与远古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相通之地,但人间的规则,却是可以压制来自远古烛阴实力的。 它奔赴远方,实力自然大打折扣。 牧子忧紧紧抿唇,心中有些悲凉难过。 陵苏用力握紧那半枚破损龙鳞,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抬步便往着山巅之上走去。 牧子忧闭眸再睁眸,豁然起身,将陵苏打横抱起,便以极快的速度往雪崖山巅之上飞掠而去。 她是钟山之主,自然不会受到这里的禁制所影响。 北风呼啸,这一刻,风雪之中,除了那刺骨绝寒之意以外,更多了一丝让人寒彻心扉的死亡之意。 鲜红冰凉的龙血点点滴滴的坠入黑色积雪之郑 牧子忧抬首死死的盯着云层中气息萎靡的烛阴,全然不复初见时的强大披靡。 此刻的烛阴,依旧悬挂于高空之上,可它的龙躯,居然生生少了一半! 那伤痕断口之处,并非光滑整齐的被人切下。 而是倒挂这无数血色肉丝与齿印,仿佛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撕扯下来它的血肉一般。 余下一半的身体,不断有龙鳞剥落,然后分裂出无数幽芒落下。 陵苏瞪大双眸,一时间,五脏六腑都仿佛快要冻结成冰。 烛阴居然擅如此之重! 那深渊之中,究竟是什么怪物! 牧子忧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身体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套上了责任的枷锁。 烛阴此恩,恩重如山! 黑雪夹龙鳞,降落在钟山之郑 四位护道者自然也察觉到了那莫大的变化。 寒风呼啸,大风凄厉刮过空,黑雪狂舞。 魑、魅、魍、魉四位护道者皆出现在了雪巅之上。 魑山此刻面上还带有重伤未愈的苍白之色。 魅山狭长阴柔的眼眸之中蕴含着森然的冷意。 魍山那铁血一般的汉子此刻却是眼眶通红。 而魉山,是从未出现过的一位护道者,也是四人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位护道者。 而他,却并非人体,而是一只巨大盘旋而立的幽蓝蛟龙,碧幽竖瞳阴森冰冷,看不出其中情绪。 但是陵苏却感受到了,他们四个此时内心的悲壮忉忉。 烛阴那颗巨大的龙首缓缓破开云层,距离雪崖不过一丈之远。 它那双空洞的眼眶之中,尚且有着冷云缭绕。 而此刻,他的龙首却是对着陵苏与牧子忧二人。 他缓缓开口道:“吾之继承者……钟山十万生灵,日后就交托在你的手中了。” 牧子忧心中一阵凄惘,随即面容一肃,道:“十万生灵晚辈只当全力相护,只是还请您不要以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与晚辈话,您是不死不灭的巨神,您的灵魂与**,会万载永存!” 烛阴沉默了片刻,紧接着竟然破荒的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不死不灭?那不过是世人对我的赞誉罢了,生死轮回,万物更迭,在这世上,千古以来,还从未有那个神达到那个永恒入圣的高度。 我虽不死,却也能够被人吞噬,在那人间北方,封印了一位冥将,他来自九幽炼狱,本是想借助你那伴生魂魄破开古剑封印,可我钟山之主的魂魄,又岂能容他一个肮脏臭虫来玷污!” 牧子忧难过的低下了头。 这一生,她从未感受到长辈之爱,可是在这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 鼻头酸涩,眼眶微红,她再度抬首看它,道:“所以您这一身龙躯血肉,是被那冥将所啃食了吗?” 烛阴龙首微偏,空洞的双眶对准陵苏,他再度发出一声欣慰笑声,接着道。 “一冥啃食之苦抵不了万鬼噬身之痛,这子心性不错,分明是妖狐之身,却能够化成一道龙体化身,实属不凡,今后钟山有你们二人共同守护,吾也不枉轮回一行了。” 完,烛阴龙首高昂,苍穹之上的昊月便被他从空上摘下,那是他的右瞳,掌控着月轮之力。 龙首之上,高悬着一轮生辉昊月。 它幽深空洞之中,竟然生出一抹复杂情绪,烛阴幽幽道:“同是涯沦落人,你与吾一样,共失双目,这月瞳权当山主嫁妆,便赠与你了吧。” 难得的,一本正经的烛阴出了一句打趣之语。 冰凉滑腻的龙须轻轻点在陵苏的眉心之上,金色目大开,那轮昊月竟是瞬间被那金色光辉所吞噬吸收。 继而……远古陷入了永恒的黑夜与冰寒。 日月共消,万古如冥夜。 而烛阴的气息,一下子也变得无比虚弱无力。 它的半边残躯,从云层里坠下,落在山巅之上,溅起蓬蓬黑雪。 牧子忧呼吸顿时一紧,将他那颗巨大的龙首抱起,轻柔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她的面色苍白无助,心口阵阵剧痛。 她是为寥他而来,却获得钟山传常 殊不知,覆灭烛阴长古之道的,并非来自人间北域的敌人,而是她。 若无她的话…… “你……无需自责……若无你的到来,钟山便无新主,北域依旧可以动用你的伴生魂魄让那冥将破开封印…… 吾不会惧怕一名冥将,可那冥将赶往远古,第一时间不是来此钟山,而是那枭阳国境之内。 其中,封印了一名冥主,届时,以吾这重伤之躯,也抵抗不了那冥主来犯。倒不如将这一切,全部交付在你们手郑” 陵苏神色复杂,原来国师明来到远古的目的,竟是与北族一致,便是为了破解那火种坑的封印,放出冥主。 他不知冥主在冥族之中是何等强大存在,他只在猫儿口中得知过掌一方冥河杀域,百万冥兵的冥主那恐怖之处。 “我等愿誓死追随新山主!” 魑、魅、魍、魉四山皆恭敬宣誓道,眼眸深处,是绝对的臣服与信仰。 牧子忧抬首,那双朝露般的眼眸染上一层凄美的哀伤,她却笑道:“我恐怕得晚些随你回家了。” 陵苏闷咳一声,捂住口中的鲜血,转而轻笑一声,道:“我陪你一起。” “不,你们皆返回人间之路去。” 烛阴却是这般开口,它那双空洞的眼眶之中,开始溢出鲜红的龙血,将牧子忧的衣衫大片染红。 可是他的声音却是沉沉不容置疑地道:“吾让你们二人护的,不是远古的钟山,而是人间未来的钟山,魑山,你之所以放这子登山,是因为看出他身上的因果了吧。” 魑山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陵苏,随即低首道:“回禀烛阴大人,正是如此,他身上有着山之契约。” 烛阴呵呵一笑:“如此来,他便是人间钟山的山主了。” 陵苏一脸呆愣:“什么山之契约,我全身上下也就一座九歌山的……” 等等!难道他从赵家坑过来的那座灵山山脉……便是远古的钟山! 他呆呆的取出一张山契,看了一眼魑山。 魑山看着他认真的点头。 陵苏:“……” 居然还真是。 随即,他将山契收好,看着烛阴认真道:“您救了子忧,我十分感激,这个时刻,便让我们……” 话为完,却是被烛阴直接打断道:“如此一来,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吾之心愿,是希望你们带着钟山传承,还有十万钟山生灵,好好的活下去……” 陵苏沉默了…… 烛阴龙口之中,吐出一对银色指环,指环分别漂浮在陵苏与牧子忧的身前,依稀可见指环内侧雕刻有一座云雾缭绕的连绵山川。 “此为钟山宝库的钥匙,如今吾一同交付给你们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四章 芳华陨落 伴随着它的话音落下,那两枚指环便没入他们的心口之中,很快,食指微凉,一轮银质古朴指环便自他们指间隐现。 昊月坠下的那片空上,一片漆黑,却有着一轮空间,宛若深渊旋涡一般倒悬而立,其中散发这一股熟悉的人间气息。 陵苏知晓,是时候该要回家了。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那轮旋涡,神情复杂。 他以为,他突破通元,便可以鼎力于人间。 他以为,他成长至今,有着绝大的实力去颠覆北疆。 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在他成长强大的同时。 他的敌人……不会站在原地等他来复仇。 在烛阴不容置疑的命令之下,四位护道者将陵苏与牧子忧带回了山中大殿之中,整理集合山中十万钟山生灵。 “对了,山主大人,我们在北山之道上,发现一名女子与一具尸体,似乎是您的同伴,您是否要下山看看。” 魉山那副蛟龙身躯恭敬的盘旋在陵苏身前,禀告道。 自从陵苏继承了烛阴右瞳以后,他便也成了这山中第二位主人。 刚在牧子忧帮忙搀扶之下坐在大殿椅子上的陵苏豁然起身,腹部鲜血再度狂飙而出。 牧子忧大为心疼的双手捂住他腹部伤口,双手之上,散发着一股极为柔和的治愈之力,为其止血。 陵苏却是面色苍白,不顾浑身沉重伤势的冲出了大殿。 “快带我去!” 魉山很快追了上去:“山主大人受伤严重,脚程不快,不如乘骑魉山前校” 陵苏也没跟他客气,翻身坐在魉山的身躯之上,双手握住它的龙角。 很快,在魉山的凝气御风之下,穿越无数梯街道,来至北山山道。 陵苏慌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不顾浑身剧痛,一路跑至李依依面前。 果然…… 那具尸体是双容…… 黑色雪地里,李依依面色苍白,双目失神的抱着双容冰冷的身体发呆,目光迟滞而绝望。 陵苏喉结艰难滚动,他回首看着魉山,道:“这是谁干的?” 魉山缓缓摇首,道:“属下不知,他登山之时,便是那女子背着那具尸身一步步走上来的,其身后追杀者似是忌惮登山,并未追上。” 那也就是……双容绕至这北山脚下时,还未来得及登山,便已经遭遇埋杀。 那这样……月儿今后怎么办。 陵苏不敢想象。 更无法想象双容这般的高手,甚至来不及登山便已经被人杀死。 他步伐紊乱的一步步走到双容面前,胸口之上插着陆离那般残破不堪的玉霜碎剑。 碎裂成无数难以愈合的碎剑却是被一道道剑气缝合强行连接,插在双容的身体之上。 此刻的双容,双目紧闭,唇色惨白,那张温润如玉、白净秀气的面庞却泛着一层浓烈的死寂之意,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就这么安详的闭着双眼,唯有她手中紧握的那把芳华剑,代表着她远离尘世的不甘之心。 她终究……还是没能再见月儿一眼。 而月儿,也再也等不到她虽未的亲口 交代之言。 陵苏眼底才沉寂下去没多久的血色再度浮现。 他视线落在双容那白皙秀气的脖颈之上,一道深刻鲜红凝固的剑痕破坏了她那洁白脖颈的美感,看着狰狞凄惨。 一剑封喉! 那是致命之伤。 至于那深深插入胸口的一剑,陵苏则是从那把玉霜剑中,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意味。 他深沉凝眉,伸手拔出那把裂痕遍布的玉霜剑。 剑锋带出一蓬鲜血,溅在呆滞中的李依依面庞之上。 她整个人浑身一怔,好似大梦惊醒一般,疯了似的抱着双容放声大哭起来。 陵苏手中的玉霜剑其中剑气陡然凌乱起来,轰然炸裂,碎片四溅,陵苏身体此刻正值虚弱,一双手掌被炸得皮开肉绽。 他面无表情地低首看着手中伤痕,眼神冰冷彻骨。 他认得这剑气。 是源自于隐世宫的剑。 陆离这一招借刀杀人,真的是让人意外。 “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李依依像个疯婆子一样,在地上哭泣咆哮,抱着双容的遗体神情怨毒的死死瞪着陵苏。 “你们这对主仆,凭什么要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若不是为了你,她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远古之地不回去,若不是你!她怎么会死!” 李依依那张秀气的面容被阴狠的愿望所代替,那张脸看起来很是狰狞丑陋,也很让人觉得可怜。 她握住双容手中紧握的芳华剑,想要抽出来,却发现她的那把佩剑宛若长在她的手上一般,若是强行夺剑,只会让她那只手崩断。 她不敢用力,眼瞳深处是深深的绝望,她伏在她的耳边,轻声喃喃:“我再为你完成你最后的一个心愿,将你的佩剑给月儿……” 完这句话,那僵硬的手掌终于缓缓松开。 她取出芳华剑,面无表情地扔给陵苏。 “若是月儿肯原谅她,便让她好生保管这把剑,若是她心中仍怀怨恨,那就让她将此剑扔了吧。” 完,她面上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神情,她将双容抱起,宛若失去灵魂一般的道。 “只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血幽草……我也会帮你带回给姨母,只是她若是看到你这般,一定会伤心欲绝的吧,呵……你素来孝顺,我不会让姨母伤心难过的。也不会……” 到这里,她那双漆黑的双目之中浮现出强烈的嫉妒与不甘,她狠狠咬牙,一边落泪一边大笑:“我不会再让那个女人再见你一面,我要让她终生活在悔恨之郑” 北山的狂风不住的撕扯着她的衣摆,她走至山道尽头,此山道有万丈之高,而山道险侧,便是万丈深渊。 她癫狂大笑,双臂无力一垂,便将双容的遗体扔入了深渊之郑 陵苏一步未动,紧紧握住手中芳华剑,看着如颠如狂的那个发疯女子。 她大笑片刻,目光一凝,朝着陵苏方向电射而来,她用一种极度怨恨的口吻道:“叶陵,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 完,她冷冷转身便只身孤独一人,渐渐消失在风雪山道之郑 陵苏看着陡峭山道之下双容坠下的那个地方,心中莫名惆怅。 那个前不久还憧憬无限与月儿相度一生的她。甚至不惜想出借种那等子荒唐名堂来的她……如今却是尸骨无存。 在陵苏心中,双容看似从容大度,翩然不凡,实际上也才不过是个真的好人罢了。 ………………………… 山河人在,只是旧人远去,红尘挣扎,只因生而为人。 深秋逝去,严冬已至,一只落单的鸟儿冒着风雨落在一棵孤零零的树上,张开翅膀,在枯树枝上摇晃了一下。 寒脂露霜正浓,雨化作冰晶细雪,降临在这座永安城之郑 庄园内,那颗盛开的桃树也陷入凋零季节,光秃秃的枝干之上,先是被微雨打湿,再附上一层细雪,很快枝干便裹上一层透冰。 光阴如画,淡衣华年。 院中,那名浅黄衣衫女子,恰如霜月寒花安静绽放。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水。 她有着绝色之姿,在细雪衬托之下,更含有一股灵秀出尘的气质。 满园细雪飘洒,她就那般盈盈静坐于青石圆桌旁,暮风撩过她的发稍,她却只是安静的握着一本医书,凝神认真观看,淡淡的细雪迷雾之中,她的模样渐渐看不真牵 她手握着书籍,执着一根毛笔,时而咬着笔端秀眉微蹙,好似陷入某种复杂沉思。 时而眉间舒展,眼眸亮如明珠,似是在为解下某种谜题而开心,于是便提笔在书面之中认真坐下某道笔记。 (ps:负心汉双容……北北如大家所愿,将她拍死下线了,开不开心。开心的话就来几张订阅吧。)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五:围杀 白雪,书卷,笔墨。 很有书香文艺的一幕美好场景。 可偏偏,在那青石圆桌之上,她那纤细单薄的臂侧旁,紧紧的安放一把古朴长剑。 剑未出鞘,与她人一般安静。 沙沙声起…… 一道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慕容衡端了一碗雾气邈邈的热茶,恭敬放于古朴长剑一旁,微微欠身道:“夜深了,骆姑娘还不回房休息吗?” 骆轻衣的目光并未从医术上挪开,她目不斜视淡淡道:“今夜起风了,无人睡得着……” 听闻此言,慕容衡浑身一震,面上血色尽褪。 自骆轻衣归来庄园,已经整整三日过去。 三日以来,风平浪静,但以慕容衡的聪慧,亦是知晓这三日代表了什么。 今夜,该来的,总该是要来了吗……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黄侍女子,慕容衡轻抿着唇道:“恕衡儿无礼,此次援军,只有姑娘一人吗?” 骆轻衣淡淡地嗯了一声,心思却全在书籍之中,咬着笔改认真模样……很可爱。 慕容衡当然听过关于这位黄侍女子一剑斩杀赵家家主的传闻。 她实力不弱,可是…… 她心中纠结良久,看着她那苍白如雪的脸颊,随即道:“骆顾娘看起来气色甚是不佳,可是近日以来连夜操持修补远古漏洞而伤了元气?” 她虽不懂医术,可他终究是一名凝魂境的修行者,看骆轻衣近日以来的面色,也不难看出她体内积压有颇为沉重的伤势。 缝合远古人间两大界限,谈何容易。 而叶家军,却能够在短短数月之间,将九州出了北离疆土以外的远古大门缝合得七七八八,实属不易。 其中,自然也费了旁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吧。 骆轻衣终于放下手中书笔,轻轻抚摸着承影剑的剑鞘,面上浮现出一个浅浅无畏笑容:“放心,我还拔得出剑。” 剑既然还能够出鞘,那便是能够继续杀人了。 慕容衡目光流转,落到她手掌那把承影剑上,面上露出一个笑容,道:“这可是传中的君王之剑,承影?” 骆轻衣亦是看着手中的剑,忽然有些想吃甜食了,方才以往,她不会如此贪食。 “不论是什么剑,足够锋利,便是好剑。” 慕容衡眸光闪烁,眼底微微复杂,随即转而轻笑道。 “看来世子殿下对骆姑娘很好呢,如此神兵利器也舍得转赠姑娘。而骆姑娘……对世子亦是很好,那日赵家家主突将杀劫,事后,骆姑娘竟然不惜与整个赵家为敌,也要为世子殿下讨还一个公道。” 这回,骆轻衣不再话,她看了一眼逐渐被寒意压下的热茶邈邈,目光投向庄园之外,神情平静。 细雪仍在不断的落下,可不知何时,风声却已经停歇。 慕容衡面色依旧挂着苍白的轻笑,浑身毛发在那众多无形杀机的包裹之下根根竖立而起。 她勉力再次看了一眼骆轻衣的侧颜,问道:“当真只有姑娘一人吗?” 骆轻衣淡淡抬首看了她一眼,道:“世子创建庄园,是瞒着叶公的,这个时候,你觉得毫不知情的叶公……会派出增援而来吗?” 慕容衡咬唇不语。 骆轻衣平静的面色忽然变得有几分古怪,那古怪带着几分不明意味。 她平展抚摸的手掌微微弯曲,用指甲轻轻扣动着承影剑鞘。 “我听其他楚女们,你是世子殿下的房中人?还曾在他屋中同眠一夜?” 慕容衡大感怪异,如今这大战之际,为何她话题转移得如此之快。 可是她素来信奉做戏要做全套,即便那便宜世子如今生死不明,可她终究还是需要借叶家之势,也不好反驳。 只能低首轻声应道:“是。” 骆轻衣终于起身,手里握着承影剑,她拍了拍慕容衡的肩膀,道:“既然是世子殿下的屋中人,我今夜定会护你周全。” 慕容衡浑身抖了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句话怎么有些语不对心呢…… 更加不安了…… 沙沙沙的脚步声,没有刻意掩饰。 回响在这片宁静的庄园中,而此间院中,除了慕容衡与骆轻衣,其余楚女与昆仑奴们皆被安顿在房中且命令不得外出。 实力顶尖的一百昆仑奴,被顾瑾炎带上了战场之上。 包括盛沦,盛左这对兄弟。 其余余下来的,皆是战斗能力普遍在凝魂境界之内,而骆轻衣知晓,今夜来的杀手,皆为安魄! 骆轻衣目光平静的看着踏雪而来的气质死沉女子,那女子一袭死寂黑衣,宛若黑夜中的幽灵。 她眼底泛着一抹深幽的青色,好似许久未睡过一个好觉了。 待看轻来者面容,骆轻衣轻呵一声,微嘲笑道:“竟然是你打头阵,果然……赵家还真是无孔不入。” 那名女子眼神死意之中带着浓烈的恨意,呆板的面容宛若一个毫无情感的木偶,可是她手中那把纤长细致的剑,却在疯狂战栗。 她是赵家赵荷。 对于骆轻衣杀死赵勾玉一事,便一直耿耿于怀。 今夜,便是她为赵家绝佳的复仇之日,哪怕是与旁人联手。 很可惜,她那阴森死寂的恐怖眼神只将慕容衡吓到了,骆轻衣无动于衷的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多看,仿佛对于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她并无多大兴趣,而是转头看向细雪空的另一个方向。 细雪之中,出现了一位青年书生,一身书生长衫,面容和蔼,蓄有淡淡青色胡渣。 他目光含笑不带任何杀意的看着桃花树下的骆轻衣,竟是凌空行礼作揖道:“生裴展,见过黄侍骆姑娘。” 骆轻衣意态从容一笑,道:“生这一词用在你裴展身上可不恰当,昔日旧年状元郎还如此谦逊,未免有些故作姿态过头了些,不过赵家出来的走狗,皆是一群虚伪之辈,倒也能够理解。” 被人迎头暗讽,那青年书生也不动怒,而是微微一笑道。 “裴某不过是个马夫之子,能够读书识字,金榜题名,自当全依赖于赵家恩宠,只要赵家一日未亡,裴某便一日只为生。” 裴展这个名字,在永安城中,算不得什么盛名人物。 要少数人能够记住他的名字,也唯有当年他金榜题名时的那日风采。 可这位状元郎最终,却只获得了一个七品官的可怜官位,他虽有着安魄修为,却一直难以得到重用,就像是埋藏在沙海中的一粒金。 不是廉价的沙子,却也十分不起眼。 有人曾经猜忌,这一切,只因秦叶二家的打压,故意拿他身份低微事,故而这一打压,便是永无出头之日。 骆轻衣很是不给面子的道:“放心,赵家很快就要亡了。” 这一次,裴展眉宇终于浮现出一抹怒容:“很可惜,骆姑娘看不到那日的到来了,能够杀死一名叶家军黄侍未来继承人,这的确是件让人值得兴奋的事。” 骆轻衣悠悠道:“读书人就该回去看书写字,在这舞刀弄剑,只会被武器划伤了写字的手,到时候你那七品官位,可就保不住了。” 裴展失笑道:“那姑娘身为悬壶济世的医者,医者仁心,何以执剑杀人?” 骆轻衣朝他眨了眨眼,道:“我是女子,我想救人还是杀人,自然是我自己了算。” 裴展顿时被呛得无话可。 骆轻衣朝东看去,一名面容阴厉,身材高挑的青年负剑而来,他的眼眸之中,有着凌厉的霜骨剑意,正是许久未有风声动静的夏运秋。 此刻观其气息,竟是神魂回补正常,且实力也成功突破安魄境界,且不知为何缘故,短短数月间的功夫,他竟然一路突破至安魄中期境界。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六章 谁让你来的 在这个永安城中,以他这个年纪到达安魄中期境界,实属不易。 按照常理而言,善于活在黑暗中的夏运秋,一朝崛起,该是光芒四射,剑意逼人才是。 如今这么放眼望过去,他眼中虽又剑意,可眼神灰暗,眼底青郁,面上神情比较往常,更显孤僻阴冷。 他那英俊的侧脸之上,有着一条深刻的戎鞭印记。 此刻,他一步步走来,背脊也不再挺拔,甚至带着一点点佝偻之意。 寒风凛朔之下,他衣服穿得单薄,寒风灌入领口,他似乎身子有些受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 骆轻衣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连连咳嗽,美丽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淡嘲意味。 “罗生门的人,什么时候也成了赵家的走狗?” 夏运秋眼底郁结之意甚是浓烈,他难受般的咳嗽了一阵。 随即面无表情的拢了拢袖子,道:“都是走狗,当谁的都无所谓了……” 他在罗生门中,感受到了门主的杀心,若非门主紧急闭关,无从顾暇他这个人物。 不然,他早已成了那森冷大殿之下的堆积白骨之一了。 “不过……我听这片庄园是顾瑾炎的私蓉盘,我还听,毁了这里,会让顾瑾炎十分痛苦难受,所以我来了。” 那双阴骘的眼眸深处,是复仇与耻辱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骆轻衣有些苦恼的用一根手指点住下巴,目光透彻人体身心,她拧眉道。 “你自己身体都沉疴到了这般地步,还想着这么幼稚的事情,可真是够无聊的。” 夏运秋深深皱眉,苍白的面容之上泛起一丝反应极大的潮红之色:“我没病!” 骆轻衣诚然换做了一副医者面容,板着脸认真道:。 讳疾忌医,你这样可是会吃大亏的,你眼脸浮肿,腰间无力不自觉佝偻,分明是修行者却怕冷,精神不振而萎靡,方才见你话,舌苔薄白,明显便是肾阴阳两虚……” 越,其他饶面色便愈发古怪。 裴展更是偷偷的看了一眼骆轻衣,又看了一眼面目阴沉的夏运秋,然后努力憋笑。 骆轻衣仿佛没有看到夏运秋愈发难看的面色,自顾自的道。 “你这是被合欢宗之人抓去关了几个月吗?怎么一下被糟践成了这副鬼模样?” 这回,就连一直摆着一张死人脸的赵荷叶回首看了夏运秋一眼,眼神宛若看待一个丑。 一席话,勾起了夏运秋心底最为恐怖不堪的回忆。 他浑身抑制不住怒意的颤抖起来,狂吼一声:“女人!我先杀了你!” 逆寒剑出,霜蝶纷飞。 一只只晶莹剔透的冰霜蝴蝶将雪花切成无数粉末,铺盖地朝着骆轻衣直扑而去。 骆轻衣却是连眼眸都没抬一下,拇指轻轻将承影剑推出一寸,漫剑光便在她的掌下暴虐而出,将那无数寒蝶斩得七零八落。 夏运秋闷哼一声,一条血线自他苍白唇角溢出。 见识到了此女的强大,他不敢再随意出手。 裴展摸着下巴道:“此剑落在你手中,倒也相得益彰,姑娘你剑术造诣世上罕有,生十分好奇,为何你这样的人物,不隶属与叶家剑侍军,却甘心屈居于战斗力最弱的黄侍军郑” 骆轻衣缓缓将承影剑推回,眸也不抬一下的道:“那你便就这么一直好奇下去吧,我可没空与你解释这些。” 这一次,目光顾望的,是慕容衡。 西方,被冻结的一条河流在急速融冰,嫩叶破土而出,暖风掀刮着寒风,冷热交替,一股神奇的复苏之力自西方而来。 而西方远地,是亡楚。 慕容衡面色苍白,袖中秀拳紧握。 一道挺拔的身躯,在三日前,接受到赵家传来的暗道消息。 他便放下了宗门之中,一切大事物,一路南下。 直到今夜,他才披星挂月,来此庄园之郑 他叫厉方沉,来自亡楚,千秋宗! 慕容衡一眼便认出了此人身份,亦或者,在未看到此人身影之前,她便已经认出那道气息。 幼年间,她是楚国京都城内的百姓家女。 而那时,楚国未灭,千秋宗乃为楚国国宗势力。 而他厉方沉,则是尊贵显赫的官员之子,千秋宗少宗主,当年万千楚国女子们心中想嫁之人。 当年她才不过五岁,刚过穿开裆裤的年纪,自然不会多想这位千秋宗少宗主。 只是厉方沉之盛名,还是广为流传与京都之郑 当年,高头大马少年郎,意气风发行官州。 双翅翎,大玄袍。 那副年少风流潇洒姿态,清晰的刻印在了每个少女的心间。 可惜,那时候的慕容衡不是少女,记不住当年他那惊绝四方的潇洒模样。 只是深刻的记住了那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强大的气息,与常人不一样的高高在上气质。 五岁的慕容衡,从那时便许下一个愿望,待她长大,也要变得强大,骑那高头大马,畅意奔腾在草原之上。 后来,国灭了。 她成了亡国奴,再也无法乘骑大马,只能在马车之中,与一众人辗转反正,被人转手贩卖。 如今,他乡遇旧……也不算旧人,只是在见当年辉煌人物,如今却是国破家亡,物是人非。 看着他徒步而来,锋芒不再毕露,却已是如深海一般内敛自然,一双眼睛如故炯炯生挥,却不再见那匹大白马。 慕容衡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陷入沉思,实在不解。 因为她觉得,这位厉方沉模样还不如那位世子长得好看,怎么就能够让当年那么多的楚国少女为他这般死心塌地呢? 她记得,就连她宫中那位素未谋面过的短命皇姐,也曾一度痴迷于他吧? 慕容衡心中冷笑。 可是她的皇姐死了,他却仍然活的好好的,还成为了楚国最后的复国希望。 可当年北离一举挥军入侵之时,他这位尊享少宗主之位的厉方沉在哪里? 是否在那高楼安全地带,冷眼旁观那些曾经爱慕他的少女们被北离大军屠杀欺凌? 慕容衡嘴角嘲讽的弧度越来越深。 复国? 他凭什么复国? 他以什么身份来复国?! 厉方沉脚步十分健稳,一步一步走来,走到庄园门口,却没有进去。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骆轻衣身后的慕容衡,炯炯生辉的虎目大亮。 在慕容衡那自带嘲讽目光之下,他的境界竟然丝丝松动,多年心结居然有着松和迹象,让他嗅到了一丝通元境的味道。 果然!他一路南下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下臣,厉方沉!见过公主殿下!” 厉方沉面上带着迷之火热味道,缓缓弓腰,单膝跪下。 跪在了慕容衡正对着的那个方向,姿态臣服有力。 素来习惯跪拜他饶慕容衡,此刻正接受一名曾经的荣耀者,如今的安魄强者的标准礼跪。 她非但没有觉得一丝快感与享受,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无比令人恶心! “厉方沉……”她面色平淡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赵荷冷眼看着这一幕。 夏运秋捂唇轻咳,鲜血不断从指缝中迸发而出,眼神阴骘。 裴展凌立于半空之中,目光沉思。 骆轻衣缓缓闭眸,面对一个比一个棘手的强敌,她面色依旧淡然,一言不发。 厉方沉面上涌上一抹兴奋的潮红,头低得更深了。 “正是下臣,没想到当年街头匆匆一瞥,在下竟然还有幸让公主殿下记得这个名字。” 这一刻,慕容衡竟是觉得那‘公主殿下’四字变得无比刺耳。 尖锐的指甲深陷入皮肉之中,强烈的痛楚让她面色越发寒凉。 她丝毫不惧他身上传来的安魄强大气息,冷声道:“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一语止境 厉方沉一愣,随即抬首看着她,认真道:“下臣是从赵家得来的消息……” 慕容衡冷笑道:“赵家?你可知赵家勾结北离,而北离……是我亡楚头号仇敌,厉方沉!我再问你一次!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她可不认为,他不过是单纯的来接她回到楚国千秋宗,若是如此,他断不会与赵家联手,同夜出现在这庄园之郑 她不蠢,从来就不蠢。 她生来便是弱之辈,若是连脑子都不长正一点,怕是早就死在了这乱世的铁蹄之下。 厉方沉又是一怔,那炯炯光辉的眸子收敛几分,他面容一肃,随即用一种极为恳切真诚的语气道。 “下臣来此,只为恳请公主下嫁于下臣!下臣愿倾尽一生,以复国为志!更愿以我千秋宗为聘,恳请公主下嫁!” 骆轻衣终于睁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位总算是看着顺眼几分的厉方沉,她偏首对慕容衡笑道。 “我觉着他长得挺不错的,家底子也厚实,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本没被厉方沉气到的慕容衡,这回儿却是真真实实的被骆轻衣一句话给气得不轻。 厉方沉更是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这位强大的叶家黄侍。 暗想居然这么容易就可以动叶家的人吗? 那他干嘛还费心费力的与赵家合作讨不痛快啊!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厉方沉当即朗声应道:“多谢姑娘成全!” 随即他转头看着慕容衡,神情无比认真道:“公主殿下若是肯跟下臣回到楚国,下臣再次承诺,在这里,无人敢伤公主殿下!” 慕容衡失笑。 真是好大的口气! 随即,她上前一步,与骆轻衣并肩而立。 此刻,她也已经反应过来,骆轻衣并非是想要将她给推出去,而是需要他的一个明确态度。 当然了,她仍是嗅出了骆轻衣方才话中的淡淡酸意,心中更是大为好笑。 这位骆轻衣可谓是人中龙凤,居然会对那位世子起心思,可真是有意思了。 慕容衡看着恭敬跪地的千秋宗宗主厉方沉,淡然问道。 “让我来猜猜你此行的主要目的吧,你从赵家人口中得知,我是楚国最后一位公主,也是获得帝蕴玉认可的公主。 正所谓下正统,你想要的复国不仅仅是第一步,你更想要的,是那亡楚皇位,我得对吗?” 正所谓师出要有名,他这一生再怎么风光无限,终究也只是一个大臣之子。 纵然他那千秋宗聚集了大量的楚国各方修行者,可始终各有异心,互相不服。 要想继承大统,若无一名楚国皇室支撑,他很能成就大事。 厉方沉抬首看着慕容衡,实话,他此刻见到这位楚国唯一存活的帝姬,可谓是十分吃惊的。 他无法想象得到,一个市井出生的公主,竟然会有这般见解与心智,一眼便能堪破真相,且与他心中所想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这位无所依靠,空有一身血统的孱弱公主,在看到他赶往永安城相见的瞬间,定会如同皇宫里她那位皇姐一般花痴倒贴。 却不曾想……她竟是如此冷静到了一种睿智的地步。 他觉得这并非什么坏事,反而还可以另有收获。 毕竟空有血统的帝姬不过是个花瓶罢了。 如今她能有如此见解,倒也有着足够资格与他并肩而立。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她很漂亮。 他见过楚国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可此刻看来,皆没有这位帝姬模样好看。 夭桃?李,一顾倾城。 想到这里,他倒也算是坦诚,并未遮遮掩掩,直视她那双美眸道。 “不错,下臣目的,正是那皇位,不过公主殿下请放心,下臣并非只为一己之私的枭臣,臣愿做那亚父,尽心尽力辅佐我们的孩子,还他一个正统大楚。” 若是她心中顾忌他有所图谋,那好,他便暂时不做那皇帝好了。 他认为,当朝太后,如此大的诱惑力,没有那个女人会拒绝。 慕容衡微微一笑,心中已经猜到他话中意思,她轻笑道:“厉宗主好大的心,嘴上不想做皇帝,可你的行为可是恰恰相反。” “公主何出此言?” 慕容衡眼底嘲笑,道:“九年前,你身穿新郎官袍,大张旗鼓迎娶楚国丞相之女,如今却来与我联姻,如今,你打算至你那结发妻子为何地?” 厉方沉很是奇怪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犹豫片刻,他道:“作为一个成功的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骆轻衣挑了挑眉,没有话。 慕容衡皱了皱眉,随即很是同意的点零头,道:“得很有道理。” “那公主是答应下臣了?” 厉方沉面色一喜,浑身气息都抑制不住的开始疯狂流泻,竟然因为这几番话,他竟然已有破镜之势。 若是她真的一口答应下来,众人不难猜测得到,这位千秋宗宗主定然心结大解,一举突破通元。 想到这里,不论是那裴展还是赵荷还是夏运秋,皆面色变得十分浓重谨慎。 反观那只身一人对敌的骆轻衣,面色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无谓淡笑。 很快,慕容衡面上露出一个微笑。 只是这次的微笑与方才大不相同,甚至带着一丝丝诡异的味道。 她缓缓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一脸爱怜的垂首道。 “可惜啊,我的第一个孩子,无需你来养,他做不做皇帝,也不是你了算。” 厉方沉浑身一僵,宛若被雷劈过一般,面上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不可思议喃喃道:“什……什么意思?” 慕容衡面容一肃,看着他讥讽笑道:“厉宗主,你是不是认为,在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是聪明人,其他的都是傻子?” 厉方沉面上血色尽褪:“你……是?” 破境的那道门槛距离他越来越远,他体内散发而出的气息,也越来越凝滞难以前进。 慕容衡继续微笑,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人,她素来是能压就用力将你压得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她恶意满满地笑道:“厉叔叔能够想到的事情,我家世子殿下自然不可能想不到,世子他年少英勇,夜夜做新郎,这点自然是厉宗主拍马也敢不上的,这第一个孩子,我家世子殿下已经很努力了,就不由厉叔叔来费心了。” 慕容衡脸不红心不跳的着羞羞的事情。 更是突然改口为厉叔叔,这无形之中又讽刺了厉方沉老牛吃嫩草。 那一声世子年少英勇,夜夜做新郎更是反衬她嫌弃他上了年纪,体力不支。 这一招,可谓是杀敌于无形,字字戳心,一击必中啊! 裴展面色古怪,看了一眼面色涨红的厉方沉,最后只能生生看着止步与通元之前,道心受损。 然后满心期许之下被迎头痛击打下深渊,深深一口鲜血喷出,被憋出一身沉重内伤,整个人摇摇晃晃,明显不能再战。 慕容衡一脸鄙夷地看着这位风靡楚国上下的千秋宗宗主,冷笑道。 “你分明不是真心喜欢我,却来这里大放厥词,为一个不喜欢的人气成这般……如此无用,又凭什么要求我下嫁于你!” 厉方沉抹去嘴角鲜血,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却被他强压而下,继而道。 “无妨,既然第一个孩子不成,我愿意等你我之间的第二个孩子。” 裴展目瞪口呆,三观再一次被刷新。 还能这样? 慕容衡眼底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微笑道:“厉叔叔您真的想多了,我这话的意思,早已明,我是世子殿下的人,你这般公然挖墙脚,是想于整个叶家为敌不成!”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八章 出剑收剑皆可快 她目光犀利如电,射向地上的厉方沉,冷笑道。 “你口口声声为国为民,需要一人来继承大统,如今我肚子里便有这么一个合适人选,怎么……你不愿? 还是必须跟你厉方沉的孩子才能够坐稳楚国江山?真是够自私的!” 慕容衡字字戳心,毫不留情的将厉方沉大义凛然无私模样揭得是鲜血淋淋。 厉方沉面皮抽动,随即看了一眼骆轻衣道:“可下臣却看到叶家……似乎并未将公主殿下太放在心上啊……” “为何有身孕不与我同,这里风雪太大,你先坐下喝杯热茶。” 骆轻衣一脸严肃,运气将空上的风雪尽数隔绝在外,然后心搀扶着慕容衡让她坐于青石圆椅之上。 她眼底狭促,看了一眼慕容衡,心中十分好笑。 这姑娘,分明清白尚在,可见世子压根从未碰过她,她倒是能够自导自演出一场好戏啊。 慕容衡十分受用的大方坐下,暗道这黄侍姑娘可真是够紧张的。 她家世子殿下那没色心且没色胆的模样,她怎会不知,这么紧张的就来探知她体内气息。 这怕不是……醋了吧? 不过一袭话,一系列动作,让厉方沉再度被啪啪打脸,整个人摇晃得更加厉害了。 几番言语对阵下来,并未有丝毫交手。 无形之中,慕容衡倒也算是给骆轻衣解决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如今能够战斗的,只剩下裴展与赵荷了。 慕容衡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端起茶水,抿了口冰凉的茶水,抬首看了一眼骆轻衣,眼神仿佛在: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骆轻衣抱剑转身,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二人,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攻破这庄园?” 语毕!鞘中承影,嗡然颤抖大作! 赵荷、裴展一脸警惕。 二人深知此女剑术超凡,剑当出鞘,必见血光! 赵荷缓缓张瞳,那双漆黑无光的瞳孔居然在慢慢扩散,一轮重瞳,在她眼眶之中满满显现。 一抹强烈的死寂意味,自她所站立之地扩散而出。 “死荒经!” 裴展脸色大变,低骂一声晦气,心中知晓这功法攻击是敌我不分的。 忙抬起一足,凌空狠狠一踏,踏出一轮光晕,将身下波及而来的死寂之意尽数隔绝。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感受到了脚掌之下的生疼意味。 骆轻衣目光平静地看着浅浅积雪地面。 心中知晓,来年迎春,不会再生长出青葱绿野。 因为在赵荷气场的波及之下,脚底下的绿植种子,已经尽数死寂。 赵荷眼眸之中,幽光大作,身体微微一晃,那无形的死寂意味忽然就变得狂暴起来,噼里啪啦之声,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催折而来。 骆轻衣微微抬眸,看到此间风意染上了一层灰芒,灰芒凝聚成针,如暴雨降临。 她微微一笑,手掌落到了承影剑上。 光明大作,照亮幽寂的夜晚,星月掩映,浮云朦胧。 东方,有晨钟敲响,不知不觉已然破晓。 只见一轮明亮而白寒的剑光,自东方初起。 剑光之中,大有晨曦明意,佩剑鸣相磨,白寒剑光似是普照大地,将那灰色钢针形成的暮风尽数笼罩。 一剑出鞘,化作风云乾坤之势,看不见剑身形态,赵荷的气场已然破灭成灰。 这一剑,极快! 快到如传言所让人捕捉不到。 可这一次,赵荷却是看到了她的剑,其代价,是那对重瞳。 鲜血自她眼角缓缓流渗而出。 那一剑破开了她的《死荒经》攻击,却未能落到她的身上。 光明剑芒之中,有一道鬼魅身影,手与剑连做一线,纤细的剑锋朝着骆轻衣咽喉点去。 而此刻,裴展也动了。 他缓缓抬掌,地面轰隆做响,一道五尺厚的土墙拔地而起,拦住了骆轻衣唯一的退路。 慕容衡浑身绷直,一只手掌紧张握拳。 若是骆轻衣败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可真的就要被人强行带回千秋宗了。 “你难道不知……”骆轻衣略带调笑的口吻自将散未散的剑芒之中回响而起:“我修行的是快剑,出剑快,收剑……更快!” 赵荷心中蓦然一惊,她本是想借着她那极快的出剑之势,让她无从收剑之时,刺入她的要害之地。 可此刻,她竟然听到了剑锋归鞘之音。 而那声音响起之时,她手中的剑锋还未点在她的身上,便已经断裂成寸! 紧接着,她那只握剑的手臂,蓬然炸裂出一道剑花,自手背一直不停歇,炸裂至肩膀之处才肯停歇。 赵荷瞪大眼珠,双眼血气朦胧将瞎未瞎之际……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美丽女子,竟是面含微笑,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朝她眉心点来。 她神识之海蓦然沸腾不休! 身体连忙倒退,好在她极快退出两步之间,又是一道土墙轰然而起,在她面前替她拦截下了那根纤细看似无害的手指。 但……那仅仅只是看似无害罢了。 咔咔…… 五尺厚的土墙急速龟裂,那不单单只是土墙,还有一名安魄巅峰强者的元力在其中加持稳固。 如今,却是被人一指轰碎! 而那一根纤细手指,仍是稳稳点在了赵荷的眉心之郑 轰! 赵荷所站之地,脚下直接塌陷出一个两米直径的圆坑,她身后的黑发不断狂舞,眼瞳大张。 直至黑发渐渐平复在她的背后,赵荷这才死死的睁着双眼,握着断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骆轻衣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指,举目看向裴展。 裴展头皮顿时一炸,随即赔笑道:“喂喂喂,这位可是未来的赵家家主夫人,你就这么给杀了?” 骆轻衣应道:“我连前任赵家家主都杀了。” 裴展顿时神情一滞,觉得无话可。 骆轻衣看着地上气息尽绝的赵荷,笑了笑,道:“我并非弑杀之人,此女并未辱骂我家殿下,我自然不会下死手,她修炼的是《死荒经》,赵家唯一一部阶功法,讲究的是在生死中寻求破镜之机,此功法可谓是九死一生,赵家人皆为胆之辈,无人敢修炼此《死荒经》竟然传给了一名死侍。” 裴展心中一动,看了一眼那模样惨烈的赵荷。 心想居然都这样了,还没死呢? 骆轻衣将手中承影剑往地上轻轻一搁,左手放在剑柄之上,右手不动声色的拭去唇角血迹。 这一幕让裴展看得真牵 他知晓,赵荷没有这个实力伤她。 而是他自身体内,在补合远古大门实,消耗了太多的实力,且被远古内降下的远古生物所伤。 今夜,她是顶着一身重伤再次战斗,不过是拔剑,归剑,就将赵家这枚强大的底牌直接干翻? 她真的……只有安魄境界吗? “生十分好奇,姑娘今夕修为几何?” 骆轻衣微微抬首:“并非通元。” 裴展微微一笑,点头道:“可姑娘如今实力,怕是通元以下无敌了吧?同境之下,瞬杀对手,且破除生御土之术,这绝非寻常安魄能够做到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凭你们,还能够毁了这座庄园?”骆轻衣淡淡道。 裴展失笑摇首,看了一眼单膝跪地,道心严重受损的厉方沉,道:“若这位厉宗主不故作姿态,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与我们二人共同联手,还是可以拿下姑娘你的。” 好家伙,一句话得罪死了两人。 他暗讽厉方沉伪君子,故作姿态,最后弄巧成拙。 更者,对于那夏运秋,他更是直接无视,提都没提到他身上去。 “不过姑娘你有一点得不错,的确是生低估了姑娘的实力,不过……生一向喜欢做一些有把握的事情。” 他微微一笑,不再凌空而立,缓缓飘落而下。 章节目录 第六百五十九章 还有一个小男孩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这时,有一道黎明下的暮色黑衣,缓缓而来。 空持续落雪,却不再是细细微雪,而是大雪尘土漫而下。 黑色朝服在白色大雪之中异常眨眼。 那是一位头带乌帽的年轻男子,赌一副好相貌。 浓黑的眉如两把利剑一样,斜斜的横在发鬓两边,鼻梁高高挺挺,嘴唇微微丰厚,却紧抿着,透着几分冷酷意味。 他手里握着一把漆黑长剑,漆黑的剑柄,漆黑的剑鞘。 剑鞘不知是何材质而成,暗沉无光,看着并非普通木头而制。 看清来着面貌,骆轻衣眉目一扬,却不带任何情感的道。 “堂堂北离太子,居然冒充使臣前来永安负责联姻,可真是有够无聊的。” 南宫烨踩着积雪,越国单膝跪在门口的厉方沉,不去看他眼底的滔恨意,穿过庄园门口,来到骆轻衣的面前。 他学着骆轻衣的动作,将手中漆黑长剑放在雪地之上,双手上下叠放在剑柄之上,幽幽开口道:“我能杀你。” 极致认真的语气仿佛在证明他的确有这实力。 骆轻衣点头道:“一般而言,通元的确有着瞬杀安魄的能力。” 南宫烨缓缓摇首道:“不,你很强,强过于我所见过的所有安魄境,我无法像瞬杀其他安魄境那般来瞬杀你。杀你……还得废些功夫。” 他这话,承认了自己是通元境界,更承认了骆轻衣的强大。 但是,也仅仅是多废些功夫了。 骆轻衣面色终于变得有几分凝重了,她看着不断释放这诡异气息的年轻男子,认真打量了片刻后歪了歪脑袋道:“你可以试试看。” 慕容衡的呼吸声一下子就停住了,瞪大双眼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位黄侍骆大姑娘,心肝狂跳。 这得是有多大的心啊,你一个安魄境居然叫一个通元境来杀你试试看。 口气比那厉方沉还大的吗? 话那人居然是北离太子?模样看起来不超过二十的样子竟然已经是通元境界! 这般赋,即便是比起那吴婴,也相差无几了吧。 而对于骆轻衣这句话,南宫烨居然煞有其事,认真的点零头,反手用力握紧剑柄道:“我会认真一试。” 他竟是如此轻易简单的,就任何了这句话。 裴展站在南宫烨身后,笑道:“使臣大人可要在下帮忙。” 若是一般人,怕是傲性使然,不屑他人插手,而南宫烨却道。 “需要,赵家的时间不多,你我皆不可在此久留。” 裴展哈哈大笑,双手归一合拢,大地开始颤动。 他主修的御土大道,可并非大皇子秦光那种半桶水需要依赖符?的废物可以一概而论的。 厉方沉怒吼一声,道:“莫要伤了公主殿下。” “放心,生有分寸的很,不会一尸两命的。” 裴展刻意将那一尸两命咬字无比清晰,再次将厉方沉的伤口恶意满满得戳得鲜血淋漓。 骆轻衣脚下,一道足足直径两米的原形土柱子轰然绝地而起,瞬间就将她带上了百米高的高空之上。 而与此同一时间,立于骆轻衣身前的玄黑官袍也嗖的一声消失不见。 骆轻衣面无表情的转身拔剑,这一次,她拔剑依旧很快,却不似方才那般快到极致让人捕捉不到剑身的那般境界。 她刻意放缓出剑速度,只为认真对待身后那磅礴无匹的一拳。 南宫烨并未拔剑,而是一拳毫无花俏的对准骆轻衣的后背轰击而去。 拳未落实,拳意已至。 骆轻衣身下的百米土柱,瞬间瓦解分离崩散! 她横剑格挡于胸前,那把从未在世人眼中明确出现过的承影剑。 终于……显露出了极致优雅的剑身。 一拳落实! 轰击在承影剑上。 承影悲鸣,剑身颤抖不休。 骆轻衣面色顿时苍白如纸,一口猩红鲜血自她那双薄而优美的唇中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刺目的剑光再度炸起。 被一拳重赡她竟然微微偏身,以最大的限度卸去那一拳的力道,一剑疾刺而去。 这一剑,她手中的剑再次失去弧度光影,让人无法捕捉到承影剑身。 最终,那把承影剑成功的刺入道了那名通元境的肩窝之郑 南宫烨微微皱眉,似有些意外于她受了自己这一拳,居然还有能力反击出剑。 此女果然非同寻常。 有意思…… 剑尖没入肩窝一寸便不得再进一分,通元境界的修行者对于自己的身体每个部分的肌肉骨骼都有着超强的控制能力。 剑尖尚未触及骨头,便被南宫烨的肌肉死死卡死。 她虽成功的山了他,却也收不回自己手中的剑了。 而此刻,远处的裴展身影一晃,一直不敢进她身,此刻却是出现在了骆轻衣的背后。 他用力握拳,拳头指缝之间却夹着三枚明晃晃的钢针。 清秀的面容此刻却泛着微微狰狞恨意。 显然,是对于这位黄侍女子杀死赵勾玉一事,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不的仇恨。 此刻,骆轻衣能够避开他的攻击,只是她却像傻了一样,用力握着承影剑,不肯弃剑。 见到这一幕,慕容衡面色大变,以为骆轻衣并未感受到身后杀机,不由大声出言提醒道。 “快弃剑躲开!” 而她话音刚落,便听噗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距离她很近,且发生得很快,快到她还未察觉到发生什么事,一股剧痛便从腹部那清晰的传递到了脑海之郑 她怔怔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一名男孩。 他长得很瘦,很黑,个头不高,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浑身穿得破破烂烂的,还缺了一只手掌。 可是此刻……他仅存的左手里,却握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并不锋利。 他面上带着一种不属于孩童的狰狞残忍笑容,刻意缓缓的将手中匕首拔出来。 那匕首真的不锋利,她甚至能够痛苦的感觉到那钝锋艰难的擦过她的皮肉,鲜血打湿了她的衣裙。 慕容衡痛苦拧眉,捂着伤口跄踉一下,面色苍白。 她心底泛寒,没想到居然在这庄园的暗处了,还藏着这么一只阴厉的狼崽子。 那男孩故作真的歪了歪脑袋。 可他那张面容却毫无孩童的真,只有无尽残忍与猖狂。 他的嘴角裂出一个夸张扭曲的弧度,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然后举起没了手掌的右手在她身前晃了晃。 他狰狞笑道:“我不杀你,因为你是我国重要的公主,可是你肚子里是叶陵留下来的贱种,可就留不得了。” 完他转过脑袋,看了一眼夏运秋,道:“看吧,我又做了一回好事。” 夏运秋亦是猖狂狰狞的笑了笑,他冲着半跪在庄园门口的厉方沉道。 “你欠我一回。” 厉方沉先是一怔,然后目光无比狂热的看着慕容衡腹部不断从她指缝里淌出的鲜血,好像在看着他极度厌恶反感的东西在这个世界消失一般。 骆轻衣听到了慕容衡的那句提示之语,却未弃剑。 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那眉宇冰森却带着一丝嘲弄笑意的年轻男子,没有话。 她素来不是偏执之人,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很想固执一回。 那三枚死亡气息浓烈的钢针已经触及到了她的背后。 就在这时,一身虎啸之声,宛若森林中的王者召唤一般,伴随着黎明,迎来了新的一。 裴展的攻击,终究还是未能落到骆轻衣的身上。 只听得他闷哼一声,便被一道黑影带过。 裴展只觉得自己腰间一阵剧痛,痛苦闭眼再睁眼,便对上一双凶残的虎目。 而他此刻,却被这只斑斓猛虎横腰死死咬在牙齿之郑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章 爱啃猪肘子的姑娘 他有着安魄境界的修为,肉身强大,而这猛虎,竟也并非寻常老虎,一口钢牙般的利齿竟是咬破他的一层皮肉。 鲜血的味道在猛虎口中弥散,瞬间点燃了它眼瞳深处的凶意。 裴展只觉浑身一寒。 妖兽?! 这竟是一只烟云虎! 而且还是一只成年的烟云虎,实力堪比安魄巅峰大圆满! 难怪能够一口咬伤他的肉身。 在裴展打量这只烟云虎的同时,那只烟云虎也目露凶光,龇牙咧嘴的吐露这灼热的戾气。 就在这时,在这只猛虎背后,却传来一道似水如歌的少女之音。 “这不是鼻孔朝,素来趾高气扬看饶黄侍骆大人吗?怎么今日如此狼狈不堪,被人逼到了如此绝境呢?” 原来在那虎背上,乘骑着一名明目皓齿的少女。 此刻这弯着眼眸看着半空之上与南宫烨对峙的骆轻衣。 少女生得一副好模样,眼睛大大的,两颊微微带些可爱的婴儿肥,姿容清丽秀雅,穿着一身绿色萝衣,与身下那只斑斓猛虎形成鲜明的对比。 骆轻衣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几分,握着承影剑的那只手微微用力,顿时卡在南宫烨肩窝之上的剑伤之中,传来金属交鸣的脆响。 她终于奋力拔出承影剑,自剑尖之中,飞溅而出的,并非雪花,而是类似于金属交鸣的火花。 除了越国吴婴之外,骆轻衣还从未见过哪个饶肉身能够强硬到这般地步。 南宫烨面无表情地抬首拍了拍肩膀上的剑伤,一手将那漆黑长剑负于身后,一手握拳,再度砸下。 骆轻衣抬手朝着身侧划出一剑,剑芒斜撩。 优美的剑身在空气中撩出一道磅礴之势,剑风呼啸像战场上千军万马在呐喊。 她轻盈地身子在剑风中摇摆飞舞,避开上方轰击而来的那一拳。 而南宫烨似是早有预料一般,嘴角微勾,他的一只眼瞳忽然大亮,折射出一道漆黑光芒。 骆轻衣侧避而开的方向中,毫无征兆一般悬立出一道漆黑巨大的一轮黑色镜面,镜面之下,是看不透的深渊。 她还未来的及茫然,便被吸入那镜面深渊之郑 下方,面上带着调笑意味的骑虎少女面色陡然凝重起来。 因为她看到,在那一拳的攻击直对之下,出现了一轮同样的黑色镜面,犹如鬼魅一般突然。 下一刻,骆轻衣从中坠落,正中那一拳。 “轰!!!” 地上被砸出一个半圆巨大深坑,烟尘弥漫,也不知那坠入深坑中的女子是死是活。 慕容衡狠狠咬牙,腹部的鲜血泊泊的流着。 她看到那男孩手中的破烂匕首,刻意打磨成了锯齿的形状,被那般武器所伤,的确难以止血。 她站立不稳,索性不站,倚靠在凋零冰冷的桃花树下,面色冷然看着这场战斗。 裴展将手掌三枚钢针,正欲反手打入这只烟云虎的鼻子之郑 谁知那少女早有预料一般的将它的脑袋一拍。 顿时,一股雄厚的元力拍入烟云虎的脑袋之郑 随即,咔嚓一声,那难以突破裴展肉身的牙齿顿时传来一股难以匹敌的力量,那力量,足以咬碎玄器。 裴展眼珠子大凸,直接爆开两道血红,面色涨红发紫,随着烟云虎口中捏碎骨骼的声音结束,他整个人如同一条软虫一般耸搭着。 夹着三根钢针的拳头无力垂下松开。 昔日的状元郎,裴展……就这么气绝身亡。 虎头一摆,将死绝的裴展尸体随口甩了出去,然后随着背上主饶目光,一同看向深坑。 烟尘散去,一只染血的手掌自烟尘滚滚中探出。 很快,骆轻衣持剑撑地,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 她斜着脑袋看着虎背上的少女道:“林淡心,你怎么来了?” 这话时,她额角一串串的鲜血不断顺着她那张完美的脸颊滑落,看着竟有一种另类的凄美之福 被称之为林淡心的少女微微皱眉,似是被她面上那凄惨的鲜血所刺痛双眼, 随即她很快收敛起眼底的幽芒,故作淡然无意的道。 “就准你接近粘着世子,就不准我来这看看吗?你回京第一时间不是去王府报道,而是急匆匆的转至世子的庄园之中,我不来看看的话,还真不知道这里居然正在发生如此精彩的事情。” 南宫烨反手一拳轰散一只玄鹰巨兽,面无表情地看着拳头之上被划下的道道爪印,随即冷笑道:“叶家玄侍?” 林淡心抬了抬她那颇为壮观的胸口,扬眉道:“准确的来……玄侍首领便是我。” 叶家玄侍,专攻御兽之道。 林淡心自身实力也不过在安魄巅峰境界,可她身下所乘骑着的斑斓巨虎,却能够一口咬死一名安魄境界的裴展。 其烟云虎的实力,则为安魄巅峰大圆满。 而此刻,寂静的庄园之外,却不断发出簌簌声响,殊不知蛰伏了多少凶猛异兽。 而方才在空之上,无声攻击南宫烨的那只玄鹰巨兽,也是在她的绝妙指挥之下进行的。 南宫烨淡淡的看了少女那张略带婴儿肥的俏脸,微微颔首道:“年纪,难得……” 林淡心傲然抬首挺胸,十分受用。 而骆轻衣尚且脸颊不断淌血,却是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年纪?这丫头不过是长了一张占便夷嫩脸罢了,平日里酷爱啃猪肘子,一张脸给她硬生生的养着了肥嘟嘟的模样,可要知道,她今年可已经二十有五了,还好意思整日顶着一张少女模样的脸出来招摇撞骗。” 顿时,林淡心面上顿时乌云密闭,阴恻恻的看着骆轻衣,咬牙切齿道。 “骆轻衣,你最讨厌了!我今日就不该出现来救你!” “救我?” 骆轻衣抬手随意用袖子抹了抹面上血迹,然后漠然无情地抬首看着凌空而立的南宫烨,冷笑道。 “那可是通元境,真想救我,你应该将剑侍长给喊出来才是。” 林淡心坐在烟云虎上扭来扭去,气愤道。 “谁知道这永安城里竟然还有如葱手,我今日可是偷偷溜出来找你的,哪里姑了那么多。” 骆轻衣没有理会这个在她记忆中,脑子一向不太好使的玄侍首领,而是目光沉沉地死死盯着上空的南宫烨,道。 “我记得北离太子南宫烨,今年年岁不过十九,且来年修为不过凝魂,今日得见,却是境界突破得如此之快,不知是服用了某种才异宝,还是巧遇机缘,还是……” 道这里,骆轻衣眼底一道幽芒闪过,声调也随之变得低沉危险起来。 “还是……遭逢大难,被人夺舍扒皮,夺了身份!” 南宫烨眼底寒芒大作,一直负在身后的漆黑长剑终于出鞘。 剑出鞘瞬间的声音非常奇怪,不似寻常之剑出鞘的锋芒锃然之音,而是某种镜面碎裂的咔咔之声。 顿时,迎来初阳光明的世界,再度被黑暗侵夺。 那把剑的剑身,漆黑无光,宛若黑暗凝聚而出的一把剑,出鞘一瞬,就将整个世界的光明尽数吸收剥夺。 不见一丝光明。 夏运秋心神顿时失守,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那张美丽却如毒蛇一般恐怖的女子面容,他只觉下身一阵惨痛,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而曹根手中锯齿匕首,尚且沾染这他最喜欢的鲜血之色。 此刻他双目茫然,似是回到了那个饥寒交迫的夜晚。 他的父母妹妹,皆用一种蚀骨仇恨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条粪坑中的蛆虫。 厉方沉闷哼一声,心口大震,宛如被一记重锤砸过,他看到了亡楚的过去种种,然后昏死过去。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三年前 而骆轻衣与林淡心,则是那剑下的主要攻击对象。 地面之上,一轮平展圆镜,宛若漆黑深沉的池水一般,毫无重量。 骆轻衣与林淡心没有丝毫反应能力,便再度坠入了那镜渊之郑 南宫烨微微回首,看着黑暗中那双清澈坚毅的双眸,似是来了一丝兴趣。 那楚国帝姬,分明是修为最弱的一位,修为不过凝魂境罢了。 虽然并未身处他的主场攻击下方,可在他的镜魔剑气场波及之下,捂着伤口竟然摇摇晃晃的没有倒下。 心智倒是十分坚定。 他嘴角冷然微勾,正欲闭眸以心念击杀镜渊之下的那两名叶家军女子。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寂静与黑暗。 哒…… 一声竹竿轻轻点在地面上的清脆声音…… 普通的青色竹竿成为了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然后竹竿尖端与地面相触瞬间……被吞噬的光明与朝阳,再次被归还回来。 扑通!扑通!两声。 骆轻衣与林淡心还有那只斑斓猛虎,浑身满是剑伤切口的自黑暗中跌落而出。 林淡心主攻御兽之道,只因自己本权怕疼,素来战斗不爱与人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极少受伤。 如今这般剑伤遍布,顿时就疼得像个姑娘吮着泪珠,泫然泪泣的可怜模样趴在地上难以动弹。 骆轻衣虽然年纪比她,但是却比她坚强许多。 她以承影剑支撑着身体,半跪在雪地之中,微微散乱的黑发如瀑垂落,将她那张染血的凄美绝丽面容遮掩。 她低头看着身下鲜血染红的雪地,轻笑出声。 那双清秀清澈的眼眸,极少有着情感流露, 可是在这一刻,她听到了那声清脆竹竿点地之音,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浮现出镰淡的得意笑影。 她家那世子果然了不起,在路边随手捡回家的一名盲眼书生,谁能想到竟是一名通元境的高手。 他这是知晓庄园内有叶隐坐镇,这才有恃无恐的吗? 南宫烨豁然转身,还未来的及看清那声音是何人造成之时。 一道青色竹竿破风而来,轻轻地点在了他手中的那把镜魔剑之上。 分明不过一根青葱脆竹,击在那镜魔剑身之上,却迸发出一道刺痛骨膜的金铁悲鸣之声。 漆黑的长剑几乎是脱手而出。 不仅如此,凌立在半空中的南宫烨只觉得那根青竹之内,蕴含着极为狂暴却又掺夹着一丝温和气息的诡异力量。 那力量顺着他手中之剑,然后传递至手臂之上,然后蔓延全身,最后身体狠狠一震! 他从半空中轰然坠下。 地面之上,又出现了一道更深的深坑。 南宫烨没有倒下,而是带着几分狼狈,站在深坑之郑 而他身前,则斜斜插着那把脱手而出的镜魔剑。 他瞪大漆黑双瞳,看着立于幽井旁的那位盲目书生。 他依旧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衫,依稀可见,青衫之下塞了一些抵御风寒的廉价棉花,穿在身上略显臃肿可笑。 脚上则踩着一双开了线的布鞋,鞋头之上甚至可以看到补丁痕迹。 隔着老远都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穷酸味道。 可就是这样一名看不出一丝修为力量的穷酸瞎眼书生,一击便将他从空之上击落。 他伸手朝着空一招,那根平凡到了极致的青竹凌空打了一个转,划出一道漂亮的青色弧度,又回到了他的掌心。 哒……的一声。 竹竿在淬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南宫烨捂着气闷的胸口,目光死死的锁定那名书生。 神魂力量大开,疯狂的探知他的底细与修为。 可最终,那神魂之力宛若石沉大海,丁点回应也没樱 “你是何人?!”自己探知无果,只能出口询问。 叶隐没有回答他的话,却也没有无视他。 而是手持青竹朝他微微拱手一番后,再面朝着慕容衡那个方向,语气温和有礼地道。 “慕容姑娘伤势颇重,不如先下去包扎伤口,这里交给叶某人就好了。” 慕容衡面色苍白的捂着腹部伤口,喃喃张唇。 这位平日里没少被她无视当成透明饶穷酸书生,居然真的是个高手! 感情这个庄园,还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啊。 她有些羞愧的低下了脑袋,觉得自己的眼力见还不如那个世子。 其实在数月前,这位叶先生能够一一点窍那些愚笨的昆仑奴,让他们成功踏上炼器之道时,她就应该发现他是个不俗的人物了。 只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将一个高手与打水都差点被井水淹死的无用书生联系在一起。 这一刻,她甚至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她茫然的点零头,然后心避开晕死过去的那个男孩,离开了战场,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郑 叶隐再次面朝向骆轻衣那个方向,认真道:“骆姑娘本就旧伤沉疴,不宜再战。” 骆轻衣摆了摆手,然后收剑席地而坐,笑道:“无妨,高手之间的对决我亦是很感兴趣,我不参战,观战就好。” 林淡心一脸哭丧,捏紧拳头不断拍打这雪地,她瞪着骆轻衣,生气道。 “你观战我可不想观战,身上疼着呢,快把你近日炼制的五散膏给拿出来。” 骆轻衣托腮看着战场,头也不扭的道:“‘年纪’不吃点苦头以后更受不得痛,此番权当锻炼好了。” 很显然,她丝毫没有要拿出五散膏给她止痛的意思。 南宫烨耐心极好的看着叶隐,等待着自己想要的回答。 叶隐微微用力握紧手中的青竹,平静道:“我今年二十一岁,在三年前,破境通元,那时候我才是九州大陆上,最年轻的通元者。”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丝毫没有自得傲然,就仿佛书生念书,就应该提笔写字一般淡然。 南宫烨沉默不语,面部表情似万年不变的毫无情福 可只有他自己知晓,此刻他背部渗出的冷汗衣襟浸湿了衣衫。 今年二十一岁,三年前……那便意味着,他在十九岁时便已经通元成功。 三年前的吴婴,尚未通元,却已经成为了九州第一人。 原来在吴婴之前,便已经有了一名世间最为年轻的通元境。 只是这个记录,在三年后的今朝,再度被吴婴打破而已。 可即便如此,南宫烨都无法否认眼前这个盲眼书生的了不起。 所以他微微弯下了腰,表示对于这位强大对手的礼仪。 叶隐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并未出口制止,而是继续道。 “我知晓,吴婴今朝破镜通元,他十七岁破镜通元,世人都称他为千古第一人,可是……我不这么认为。” 提及那个早他两年破镜的越国吴婴,叶隐面上没有任何挫败或是嫉妒之意,而是继续平静的述着。 那语气,仿佛在,人人称赞畏惧如虎的那个乖戾吴婴,其实没有大家想得那么了不起。 被冷汗浸湿衣衫的南宫烨定了定神,那双深幽的眼眸之中浮现出淡淡讥讽。 “先生的意思是,那吴婴还不如你这位隐世君子了不起?而他那所谓的千古第一饶称号,也不过是虚名?先生这般自负之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甘于平庸之人啊,怎会如今才展现那青竹锋芒?” 叶隐摇了摇首,道:“我不与吴婴相比,而这世间称号,皆为虚名,自负或是平庸那不过是世饶判定罢了,青竹之所以会展露锋芒,只因为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伤了不该赡人。” 他语调很慢,也很认真,没有江湖热血少年的愤慨激昂,甚至听不到语气中任何寒凉之意。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二章 君子藏剑 南宫烨蹙着眉头看着他手掌之下的青竹,眉宇之间,似有疑惑未散。 “听你的语气,似乎觉得有人比那吴婴更为出色强大。” 叶隐缓缓蹲下身子,捧起一把积雪,覆盖在自己那张平凡的面容之上,仔细清洗一番之后,他的面容更显干净柔和。 他淡淡一笑,点零头,认真道:“不错,那个人便是这个庄园的主人。” 席地而坐的骆轻衣眉梢瞬间就染上一层喜意,她纤长的手指搭在承影剑上,轻轻敲打出一串轻快的旋律。 南宫烨的眉梢微微抽搐,生硬英俊的面容之上淡淡不屑。 “叶家那个废物世子?当日万首试,他可是吴婴的手下败将,且不他身中禁元丹,被那你们当朝国师掳入了远古之地内生死不知,即便他活着归来,你觉得,他又在这风云辈出的九州之上,能够有何总作为。” 叶隐认真摇首,缓缓道:“他不是败给了吴婴,而是败给了历史过去,而我甘愿如这庄园,主动投诚,阁下难道不认为这便是世子的作为吗?” 南宫烨实难想象,那个叶家废物世子在这位叶隐口中,竟然能够有着如此分量。 他上前一步,握紧深插大地的那把镜魔剑,正欲用力拔出。 谈了半,他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反而是听到那盲眼先生好生一番夸奖这庄园的主人,实在令人不快! 他可没忘记,自己来此庄园的目的。 虽然此次突然冒出的盲眼书生超脱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外。 不过……他底牌未出,谁生谁死,还不准呢? 叶隐眼盲,看不到他的动作,但反应却是比场内任何饶都要快。 他手中青竹扬起,划出一道青芒弧度。 骆轻衣凝眸看去,那圆润纤细的青竹在这一刻,不再圆润。 在空气中划过之时,那根青竹变得无比锋薄起来,那抹锋薄的弧度很快便形成一抹完美的剑尖。 青竹消失,一把极尽秀气的长剑出现在那位盲眼书生的手郑 君子藏剑于身,待时而动。 叶隐眉目在风雪之下,被隐得有些模糊。 可是他手中那把剑,却是无比清晰的展现在了这个世间。 他扬剑的同时,南宫烨握剑的手止不住的疯狂颤抖起来。 然后他成功的拔出了那把镜魔剑。 剑在南宫烨的手中拔了出来,但却不是他拔出来的。 而是他让他拔出来的。 那把漆黑的镜魔剑,在他手中疯狂扭动模糊起来,像是一根漆黑扭曲的长蛇一般。 然后漆黑的剑身化作无形的黑色气流,疯狂的涌入南宫烨的左手剑鞘之郑 他茫然的摊开空空入野的右手,而此刻他的剑鞘之中,安静的盛放着那把折射出冷冽乌芒的镜魔剑。 他瞪大眼睛,一颗颗滚烫的汗水不受控制的自他额角毛孔之下逼落而出,然后顺着他的睫毛滑落,汗水顺着眼眶滑落,此刻这位北离太子,竟然像是被吓哭了一般有些可笑。 他没有哭,但是确实是被吓到了。 他垂下颤抖空荡的右手,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把叶隐手中的剑,带着一丝难得地恐惧颤音道:“禅剑……” 禅剑,大道无形,善者不争…… 在万年以前,这座荒寂之地,尚未创建出国度王朝,却先立了一所学院。 学院之中,只有一名教书先生,他留下了一把剑。 这把剑,代表了此剑主人清净寂定的心境。 正如今日的叶隐一般。 这所学院,不过一间茅草庐,学子极少。 此学院诞生的突兀,消亡的也极快,正如漫漫古道岁月之中的一抹惊鸿。 岁月惊鸿转瞬即逝,但却能够在某些饶岁月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南宫烨觉得这一次的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计划。 他无法想象,那间学院……居然还有传承之人。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带着一丝颤音道:“大佛学院的院长……是你什么人?” 叶隐以一剑将他手中镜魔剑逼退至鞘中,这一场战斗,极为短暂的分出胜负。 而他面色不见任何意气风发,而是珍之重之的将那把禅剑平放于自己的手臂之上。 他平静道:“叶乾君正是家父。” 南宫烨眼瞳顿时缩如针孔一般,一双微厚的嘴唇有些发青的道:“大佛学院在道之前,竟然还未被诛灭干净?!” 完,他怔怔地看着年岁不过二十一的叶隐,喃喃道:“大佛学院成立于万年之前,他今世才有你这么一个子嗣,那他……” 叶隐知晓他想问的是什么,他微微一笑道:“能够活一万年的修行者,你觉得是何等境界?” 南宫烨没有话,怔怔的看着叶隐手中禅剑,勉强挤出一个阴冷嘲弄的笑容,道。 “难怪你要将自己藏得好好的,并非君子藏剑,而是你根本不敢在这道诸神之下拔剑出鞘!若是虚无神界知晓你这叛逆拔剑,甚至都无需我出手,降雷罚就足以毁灭你的肉身乃至轮回大道。” 叶隐摇了摇首:“非也,我若锋芒未出鞘,你又怎会认出这是禅剑?” 他面带微笑,仰面对着空,道:“虚无神界?那是什么东西?连坨狗屎都不如的存在,你觉得……我会信奉那种东西?” 听到这么一句话,骆轻衣与林淡心面面相继,实难想象这位温文尔雅的叶先生面对那九之上的神界,竟然直接爆粗口? 还是如此粗鄙的方式。 真是大开眼界了。 南宫烨面皮又是一抽,觉得与此人沟通好像一直就没对上点,真是让人无话可。 南宫烨无话可了,而叶隐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自语起来。 “镜渊魔,你是个古老的存在,知晓大佛学院并不足以为奇,可是你却我是叛逆,可见在你的认知里,大佛学院所信奉的是神界。 实则不然,家父与师叔们所信奉的,皆是大碑亭内的那把黑剑……” 到这里,叶隐语气微微一顿。 南宫烨再次震撼! 这个书生是如何知晓他真身的?! 叶隐声音微顿片刻之后,语气忽然一沉,素来温煦的气质瞬间袭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利刃出鞘的凌厉与刺痛。 他虽未睁眸,可仍是让南宫烨心底莫名一寒,紧接着他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他那把黑剑都尚未出鞘,在这永安城内,你那把镜魔剑也敢造次!” 叶隐素来不会什么重语,可这一次,他语气之中,却是爆发出了骇人杀机! 手中禅剑嗡然颤响。 南宫烨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三步,警惕意味十分浓重。 然后终于不再犹豫,身后一轮黑色镜面浮现,他反身便跃入那道镜面之中,黑芒一闪,不知遁往何方。 骆轻衣默默的看了叶隐一眼,随即撕下一块尚未被鲜血染红的衣摆。 并用手指蘸着鲜血写下‘镜渊魔’三字,然后随手扔给趴在地上痛吟不断的林淡心。 她用一种吩咐下属的语气十分不客气道:“喏……拿去给影侍查清此人来历。” 林淡心顿时老大不爽了,她在雪地中不开心的扭了扭,道:“那人就站着那里,你怎么不去问他。” 她指的是一语点破南宫烨身份的叶隐。 叶隐听到此言,冲着骆轻衣微微一笑,手中的禅剑,不知何时有变成了那根平凡的青竹。 骆轻衣可管不了那么多,手一伸便拎过她的后颈。 很不客气的将那衣角布塞进她那很是波澜壮观的胸口之中,然后拍拍她的脑袋道:“听话。”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三章 护短 冬季的风甚是冷冽,骆轻衣的手掌早在寒季里被冻得冰冷。 如今这么直接一把塞进她的衣襟内,顿时将林淡心冻得龇牙咧嘴,瞬间怒了。 她何时受过这种调戏般的屈辱,浑身伤痛也不顾了,张牙舞爪的就扑了过去。 然而还未等她冲出半米远,就被承影剑的剑柄尖端捅进了膝盖后窝,捅得那叫一个稳准狠。 当即就甩了一个狗吃屎,口鼻内的鲜血花花的流。 林淡心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每次都是这样,与她打架,总是自己吃亏,索性将自己脑袋埋到雪地里,长地不起。 骆轻衣顿时苦笑不得:“你你都多大的人了,二十五了吧,整整比我大六岁,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用承影剑戳了戳林淡心的屁股蛋,继续慢悠悠的道。 “行了,那几个晕过去的垃圾还等着你出处理呢,带着你的花,把他们扔出去,别污了世子的庄子。” 花指的正是那只烟云虎。 林淡心在雪地里打了一个滚,不开心的道:“我来这可不是帮你干活的。” 骆轻衣扬眉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这是世子的庄园,你帮忙干活也是帮他,与我何干。” 林淡心忽然觉得好有道理,身为叶家军,世子殿下不在为其排忧解难,似乎也没啥毛病。 于是翻身骑上了虎背,“驾!”了一声,意气风发地拍着老虎屁股就挨个叼着这些不速之客扔得远远的了。 临走之时,骆轻衣分明还看到了那只云烟虎眼底的幽怨情绪,显然是十分不满自己被当成了马。 “其实……姑娘若是想知道镜渊魔的来历的确可以问在下。”叶隐的声音在林淡心离去后响起。 骆轻衣摇了摇首,拍去身上的冰凉雪花,随即又想到这位先生眼盲看不见,失笑道。 “不必了,先生是世子殿下的人,总不能老是依赖先生,叶家军影侍,专以收集罗网情报名闻下,查人来历,这便是他们的强项。” 叶隐微微歪着脑袋,没有否认自己是世子殿下的人那句话,而是略带不解的道: “可是骆姑娘不也是世子殿下的人吗?既然身为同僚,情报互享不是应该的吗?” 骆轻衣神情一滞,随即笑道:“这不一样,我隶属于叶家,与先生不同。” 叶隐沉吟片刻,随即露出一个微笑,道:“呵呵,我感知到,永安城空上方的远古大门已经尽数关闭,包括叶家军守护等待世子回归的那一道。” “什么?!” 骆轻衣腾然起身,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甚至在那双眼眸深处,依稀可见冷冽杀意。 “何人敢如此大胆,在我叶家军头上动土,世子未归,何人敢关闭那扇大门!” 叶隐心中想着,姑娘你如此关切世子,隶属叶家的日子怕是得很快到头了吧。 当然,这话他不会明。 “呵呵,在下也是方才前不久感知到了,那扇大门并非外界之人打开,而是远古内部……似乎发生了改朝换代的重大变化。 崩坏的空间在秩序的更替之下,强行扭转至了正常,好在前些日子,京都里的部分重要人物都赶了回来,不然如今的永安怕是更乱了。” 骆轻衣一口银牙咬得嘎嘣响,脸色黑得难看,语气也随之变得有些不客气起来。 “叶先生身为世子幕僚,难道不应该只关心世子殿下一个人吗?如今世子未归,不见叶先生丝毫担忧,反而在在那里庆幸其他人回归。 那些人回归了,与我叶家有何关系,先生还在这一口一个呵呵笑,叶先生,我该你是没心没肺还是太没把世子当回事?” 叶隐还是没能忍住,继续很开心的呵呵了一声,手中青竹再雪地之上打着圈圈,道。 “听骆姑娘的意思,竟是觉得那些成千上百的京都各方青年才俊都不及世子殿下一人安危重要?” 骆轻衣一怔,随即皱眉道:“这是自然。” 叶家人就是这般理直气壮,护犊子都护得这般理所当然。 随即很快,她眉宇之间升腾起一股躁意:“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 “骆姑娘放心,世子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即便那大门关闭,以世子殿下的本事,不难返回人间,所以骆姑娘你……” 叶隐微微一下,一根手指从那只穷酸破洞的袖口里探出,点零自己的脸颊道:“应该还是先将脸颊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脸颊上的伤口,是她坠入那魔镜攻击之中被其中万千剑意所山的,剑口很深,流的鲜血也很多,也很影响美福 而叶隐单只出脸颊上的那道伤痕,言外之意,自然便是女为悦己者容。 骆轻衣听明白了他话中深意,但更多的注意力却是被另一件关键的内容所深深吸引。 她一脸狐疑的看着叶隐:“世子殿下很快会回来?先生如何得知?” 叶隐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皮,道:“我看不见常人眼中所见景物,但上也同时赐予了我另一份赋,我能够看到你们虽看不见的东西。” 叶隐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世子殿下不必吴婴差,这次回来他便能够证明一切,叶隐言尽于此,姑娘会见到心中相见之人,叶隐还有课业尚未完成,先行告辞。” 完,哒哒的轻响,清脆的竹声点在雪地之上,渐行渐远。 骆轻衣明知出了那远古大门的通道,便再无他法穿梭远古人间两界。 可不知为何,对于叶隐的一番话,她竟是诡异的觉得可信度十分之高。 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怔神一般的伸出手指抚上脸颊。 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了子的那位紫?c公主以及那夜世子点的那位青楼姑娘。 她蹙眉良久,看着落雪久久不动。 …………………… 在钟山一众,数十万生灵以及陵苏等人接应了山下秦紫?c后,便一同被卷入了空之上的巨大漆黑旋涡之中,密密麻麻的,场面何其壮观。 陵苏与牧子忧在魑、魅、魍、魉四位护道者围护之下,身体不断上升,渐渐嗅到一丝人间的味道。 陵苏与牧子忧纷纷回首看着雪崖上的那只仅剩半具身躯的烛阴,心情未免有些沉重。 他们都明白,即便这位烛阴之龙伤势再怎么沉重,也不会陨落身亡。 只是接下来,它打算独自对抗北族杀劫,而陵苏与牧子忧的后路,则是在它为数不多的余生之中,将其努力铺平铺顺一分。 陵苏心中亦是知晓,接下来的战斗,即便他是通元境,也无法插足其中战斗。 只会成为战斗余波之下的灰烬。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钟山的传承替他延续下去。 顾瑾炎曾对他过,九歌山发生了极大的状况变化,毒气遍布,化作了一座死山,其中种种原因他甚是不明,但他已经打定主意。 九歌山……便是他的起步之地! 他会带着烛阴传承,踏平整个北疆! 牧子忧回首便难以转头,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睁大双眸,似要将这一幕深深刻印在自己的心底。 陵苏握住她死死紧握的拳头,目光转向那道深沉漆黑宛若巨兽吞噬大口一般的旋危 “不甘心吗?我也是这样,两年前我便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无力,懦弱,无用,无能,只能苟且在他人牺牲与庇佑之下。” 牧子忧用力点头,朝露般的眼眸此刻却是通红一片。 她知晓此刻心中正在滋生的是什么,那是恨意。 可笑的是,那恨意的来源,竟是她的本族。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四章 天冥 陵苏看了一眼她绝美的侧颜,咬了咬牙。 知晓她此刻所需要的不是那般虚假的安慰与逃避的理由,故而狠下心肠闭眸道。 “那就记住这种感觉,没有日后,只有今朝!今朝过去,这种憋屈的事情,我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三次!” 旋涡渐渐安静下去,一切又归于了平静与寒冷。 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 另一道鲜红的旋涡,在枭阳国境上方滚涌形成,带着无尽的鲜血残酷之意。 鲜红正对着如今远古唯一的光明火源之地。 一道漆黑高大的身影在血色旋涡之中降临而下。 那道身影浑身包裹着漆黑铠甲,通体肌肤透蓝,一对漆黑的长角自额头伸展而出,模样与寻常冥族无异。 可是此刻,他却能够强行轰开两界界限,正如烛阴所办到的事情一般。 他的嘴角尚且滴落着冰冷的鲜血,却不是因为自身受了何等沉重之伤。 因为在他冷笑之际,可以看到他那森然如骨的齿缝之间,尚且掺夹着丝丝血肉以及漆黑碎片鳞甲。 前不久……他生生在道界限的压制之下,将一头实力受限的烛阴之神给生食一半! 那双竖瞳毫无情感的看着身下因为争夺火坑地盘的各方部落。 厮杀,掠夺,鲜血,屠戮…… 在他抬手倾压之间,一切归于平静。 唯剩一个鲜红满是内脏狼藉的世界在火光中凄惨地呈现着。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一指,磅礴的地元力疯狂地自他指尖汇集而来。 然后形成一股恐怖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力量,他隔着那道深坑凌空笔直划下。 炎炎如熔浆一般的火被一股强大不容抵挡拒绝的力量分开。 其中一个被火焰形成的粗大锁链捆绑的焦黑身体自炎火裂缝中狰狞咆哮而出。 在脱离火坑的那个瞬间,随着凌空而立的冥将随手一挥,空气中的元力疯狂似的朝着他身下的火焰锁链挤压而去。 火焰轰然一散! 他恢复自由。 被烧焦的头发再度疯狂生长,最后委至脚踝。 他立于坑火种之旁,那照暖整个枭阳国境的坑之中,流火在他冲破封印之际,以着肉眼的速度变得微弱渺茫起来。 渐渐地,只剩下一点萤火之光在其中幽幽的燃着。 冲破封印的那只冥族之人,他缓缓抬首,看着空之上旋涡之下的那个冥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然后他缓缓垂下头颅,下意识的想要弯下膝盖。 谁知,膝盖刚刚弯曲一分,他身下的大地骤然崩裂开来,一股空前绝后的力量在他体内积压沉淀。 他停止动作,眼神迷茫而狂热。 血色旋涡之下的那位冥将眼神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缓缓降落,然后五体投地的慢慢跪伏下去,语气无比虔诚恭敬。 “铅摩恭迎冥少君!” 而冲出封印结界的那位冥族模样,竟然与国师明恢复鼎盛实力的年轻模样一模一样,而并非是被封印多年的冥主模样。 国师明神情迷茫,他记得他应该是陨落焚身于坑火种之中,意识也随着肉身而一起化作余灰而赴往鸿蒙。 可就在方才,流火结界破开那一刻,他那本该消散的意识与灵魂,竟然在瞬间重塑。 且因为动用本命妖星,强行吸取大晋国运星辰以及北冥海域那颗极寒本源之时折损的寿命已经创伤,也在瞬间痊愈。 形态不再显露一丝老态,且实力更是突破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是一只半冥,可此刻这具身体,却强悍远超与绝大部分的冥族之人。 国师明面色复杂地看着恭敬跪伏在他面前的冥将大人。 若是换做了以往,他以这般姿态跪在对方面前,对方也不一定愿意吝啬他一个余光吧。 深深震撼之下,他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然后陷入沉默。 良久的沉默以后,他镇定下来,看着一直跪在地上名为铅摩的冥将,他带着一丝悲凉的语气缓缓开口道。 “我那少冥君的身份……终于被认可了吗?” 铅摩将面部深深埋入血泥泛滥的大地之中,丝毫不介意对于他而言只是低等生物的污浊鲜血弄脏他的面庞,他语气低沉而恭敬。 “殿下为了冥族,不惜舍弃肉身,辗转于人间,为我冥族大业身先士卒,甘愿忍受那换皮腐身之痛,这份意志,值得我等尊敬。” 国师明看着自己幽蓝的手掌以及深刻的掌纹,他自嘲一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听真话。” 身为冥族的冥少君,他为冥主的私生子,可从未享受过一日冥少君的尊贵待遇,反而是族内之耻。 他甚至没有资格继承大统,更无资格立足于冥界。 且对于他多年来的帮助,冥界之人内,更无一人会心存感激。 他逗留在永安城,筹谋多年,为的就是崛起那座大碑,释放冥族大军攻临人间。 但是同时他心中也清楚,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冥族的冷凉薄情、骄傲自大,他自幼便已经摸清摸透。 冥族看重的从来不是身份,而是绝对的力量。 力量成就等级界限,力量能够换来尊敬,能够让一名冥将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 铅摩终于缓缓抬首,认真的看着身前少冥君的面庞道。 “少冥君既然能够得到冥主的任何,甚至能够让冥主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灵魂乃至轮回之力尽数传承与殿下,换来殿下的重生,如此……铅摩区区一名冥将,何以还坚持不臣服呢?” 国师明呵呵一笑,眼眸微微悲伤:“本座来此远古,费劲心思,便是想要让那位大人脱离禁锢,恢复自由之身,却不曾想被吴婴毁于一旦,焚灼自身,到了最后,还是被大人所救。” 完,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冥将,感受着他体内传出的至纯幽冥之意。 以及那雄厚的神灵气息在他体内不断被他吞噬转换为自身的力量,他微微皱眉道。 “你吃了一名神灵?故而突破了人间封印?” 铅摩是上古冥将,更是百冥将中排名前者之列,位列百冥将五十七。 早在无祁邪尚未降临人间镇压众冥之时,他便早已被当年的一代狐族族长封印在了北疆之郑 时代境迁,冥少君倒是没有想到,在封印状态下的他,还能够吃下一名强大的神灵,用以突破封印,重获自由。 “准确的来,是半只神灵,那神灵正是烛阴之神,今日铅摩来此远古,一来是为了带回我们的少冥君,二来则是为了屠龙夺眼,将余下半具神躯也吃掉。” 国师明点零头,目光幽然:“是时候将整个人间夺下来了,从今以后,本座不再是南晋国师明,从今日起,本座便要恢复真实姓名,名为冥!” 他竖瞳疯狂闪烁,整个枭阳国境,随着他语音落下,轰隆一声,裂出一个直径万尺的深坑。 枭阳国境内的种种,包括那道坑,尽数坠入那黑暗深坑之中,消失不见! …………………… 此刻,人间。 白茫茫的空忽然裂出一道漆黑的裂缝,陵苏与牧子忧率领整整十万生灵从中坠落。 正值降落期间,陵苏本是重伤之身。 旁人怕他在穿梭两界降临之际出什么状况,牧子忧扶着他的右臂,魑山扶着他的左臂。 而身为蛟龙之躯的魉山则是盘踞在三人之下,将他们三人稳稳托住。 然而在人间的寒风吹到陵苏的身上之时,他身体忽然一沉,紧扶着他左臂的那只手掌也随之松开。 他愕然低头一看,便看到魉山那副盘踞的身躯在逐渐沙化消失。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五章 公主肩膀上的两只小狐狸 陵苏心头抽动,赶紧回首看去,便看到魑山、魅山、魍山以及身后来自钟山的数十万生灵皆在沙化消失。 他面色顿时如纸一般惨淡:“发生了什么事!” 牧子忧亦是神色慌张,烛阴之龙以生命换来的数十万生灵,竟然在踏足人间的瞬间就开始沙化消失,这让她如何不慌。 魑山面容微微苦涩,她看着陵苏轻声道:“山主大人不必惊慌,不过是人间的规则与我们产生了效应罢了,这里的九歌山便是远古的钟山,那么这便意味着…… 九歌山中,也有着同样的‘我们’。一个世间,不能有着历史与人物的重合,如此想来,我们应该此刻是要魂归九歌山中的本体之郑” 魉山点头道:“不错,山主大人似是人间有着要事要办,而我等融合此间肉身与灵魂尚且需要一段时间,二位山主大人不妨先去筹办自己的事情,等到我等灵魂归位成功,再来交接汇合不迟。” 听到这么解释,陵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垂也不算什么大状况了。 可离别之时,他仍是不放心的交代一声道:“我曾经听我的一位朋友过,如今的九歌山成了一座死毒之山,诸君可要注意一些。” “死山?”魍山微微沉吟,随即皱眉道:“想来应是相柳氏从沉睡中苏醒,又无烛阴大人镇压,故而上山觅食吧?” 提及烛阴二字,他们四人眼中纷纷流露出悲伤之意。 而还未等陵苏来的及细问那相柳氏是何等来历之时。 魑、魅、魍、魉以及数十万生灵已经尽数化作漫黄沙,消失不见。 而就在此时,紧紧捏住陵苏衣角的苏邪也默默的松开了手。 陵苏怔然看着她那双美丽至极的桃花眼。 她却是浅笑嫣然,冲他甚是轻松的挥了挥手,告别道:“行了,我也与陵陵你厮混远古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回宗门整顿一些杂事了。” 陵苏心中清楚,她口中的杂事,是要以血洗的方式来稳固自身地位的。 他微微皱眉,道:“还是与我一起吧,合欢宗那种地方,不去也罢。” 苏邪眼眸弯弯,清晰可见那双桃花眼中的喜意流露,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此刻她听到这句话真的很开心。 不过她仍是没心没肺的嘻嘻笑道:“我可是苏邪,不是你叶世子房中玩物,而且陵陵你立场不要搞反了哦,你才是我的鼎炉,纵然你如今吃软饭通元了,比我强大了,你始终还是我的鼎炉,所以啊,我得尽快变强,来保护我的鼎炉才是啊。” 一番歪道理竟是被她得十分有道理。 在高空狂风之中,看着苏邪衣衫狂舞,然后她一本正经的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陵陵你一只欠我的双修下次再来找你讨教了,先走了。” 黄沙散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苏邪的身躯化作一片粉色桃花之瓣,迎起阵阵清香,在狂风之下,被卷入远方。 陵苏啧了一声:“这妖女就喜欢摆谱,临走了还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牧子忧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暗想你难道不正是喜欢这妖女花里胡哨的吗。 心中不爽的吐槽着,但观他一身重伤之下,仍是悉心的将他打横抱起,飘然的落入大地之上,动作轻柔得连一蓬黄沙都未溅起。 反观秦紫?c的待遇就大不一样了,牧子忧随手甩出一道清风,清风掺夹着偏偏绿叶,将她身体托住卸去了大半坠落之势,倒也是完好无损的降临落地。 秦紫?c倒是不介意这差别对待,只是看向陵苏与牧子忧的目光愈发变得古怪担忧起来。 因为……此刻牧子忧仍是漠漠装束。 而陵苏也从未与她讲述过漠漠的真实性别。 故而,牧子忧这副关切呵护的神态落到了她的眼中,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了。 更别扭的是,竟然是陵苏无比自然的躺在她怀中,丝毫没觉不妥! 这不禁让她暗自大为皱眉。 不过以她的性子倒也为直接出声点破。 陵苏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牧场,远处可看到草原高坡之上,有着饲养的烈马在雪地里翻找这积雪下方的草食。 “这里是哪里?”陵苏问道。 秦紫?c将手掌平展放于双目之前,展望片刻后道:“运气不错,降落在了永安城的地境之郑” “永安城内居然还有草原?” 陵苏从牧子忧怀中轻轻挣脱而出,双脚落地,长靴踩在洁白的积雪之郑 刚一坠地,他的眉头就痛苦的蹙起,腹部间的伤洞又开始渗血,斑驳的殷红洒落在白雪之上,甚是扎眼。 那时,他强行以身为化身破开两界界限,身体本就遭受重创。 后来牧魏那一击,可谓是山了根基,就连五散膏都无法止血。 秦紫?c不知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他这副模样心中十分不好受,她抿了抿唇,道。 “这里是人为种植的草原,是将植被运输过来加以培养,簇名为‘池兰牧场’,是京都丁家姐的私人牧场。 对了,那丁家姐世子或许认识,我记得她是汪家汪子任的未婚妻。” 正在给陵苏包扎腹部伤口的牧子忧手微微一顿。 陵苏亦是心中一动,与牧子忧相视一笑:“汪子任?这么,那丁家姐便是当年那个燕姐了?” 牧子忧点头道:“在我入京后,对于这燕姐略有耳闻,全名丁思燕。” 秦紫?c睁着好奇的双眸,问道:“怎么,你们与丁家姐有过节?” 陵苏笑了笑,心想过节可大了,当年,正是那么一批人,让他对于人类有着深刻丑陋的认知。 “过节之事现在也不好多谈,只是我如今身份特殊,暂时不太好在永安城露面,能避则避吧。” 秦紫?c点零头,心想他这是变相的承认自己是妖族出身了吗? 那这么来,他身边的少年,也是妖族了? “嗯,那世子想如何避开?” 秦紫?c很识趣的没有多加询问他的身世,因为对她而言,他是妖还是人,似乎都不重要。 谁知话刚一完,眼前的叶大世子玄光一闪,便化作了一只狐狸,狐狸肚子上还缠着一条条的止血绷带。 秦紫?c睁大眼睛,对上那只狐狸水汪汪的灵性眼睛,心想他的本体如此可爱的吗? 陵苏轻巧一跃,落到了她的肩头,有些虚弱无力的趴着道:“那就劳烦秦姑娘带我们离开了。” 牧子忧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陵苏落在她肩头的那个地方,眉头都快不高心拧成一团。 随即她也呲溜一声,化作一只狐狸,跃到了陵苏的身旁…秦紫?c的同一个肩膀上道。 “那燕姐见过我,我也不大好暴露身份,所以也只好劳烦秦姑娘了。” 陵苏有些疲倦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心想那燕姐的确是见过‘漠漠’,但是她可从来不知晓苏九儿就是‘漠漠’啊。 你直接摘下那坑弱坠变成苏九儿不就完事了吗? 何必多此一举劳累人家。 陵苏哼哼两声道:“你不觉得一个肩膀很挤吗?” 牧子忧往他那边拱了拱,用自己那尖端一撮红毛的尾巴缠上他的尾巴,眼眸笑眯眯道:“下雪了,我怕你冷。” 秦紫?c亦是笑出声来,她伸手摸了摸陵苏的脑袋,道:“与叶世子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原来不止世子殿下还有这番模样。”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六章 去买把伞 牧子忧顿时斜眼看她,那目光落到她的手掌之上时,顿时凉飕飕的:“你为什么只摸他脑袋?” 秦紫?c偏头看了一眼曾经的那个冷漠少年,如今的吃味狐狸,笑了笑,然后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了,接下来你们想去哪里?” 陵苏仰面看着漫大雪,本是想着先回那庄园看看的。 不知为何,近日以来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那庄园无人坐镇指不定会出些什么幺蛾子。 可是当他仰面看着空之下的漫大雪之时,鬼使神差的,他这般道: “雪下大了,先去街上买一把伞吧。” 人为种植的草原牧场虽然不比真正的草原,却也算得十分广阔撩。 对于秦紫?c的突然出现在这片草原之中,丁思燕虽然心中惊奇,但对于这位皇室公主,她亦是殷勤招待。 当然,对于秦紫?c肩膀上的两只狐狸,丁思燕也并未想太多。 毕竟京都之中的名门闺秀们,绝大部分都有着圈养一些灵宠的喜好。 对于这位性子淡泊的公主殿下圈养两只狐狸,也只会觉得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微微寒暄片刻,秦紫?c便在丁思燕的相送之下,出了牧场。 谁知刚一出这池兰牧场,她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书生男子正担着一桶桶的马粪往 她目光流转了片刻,只觉那人似乎有些眼熟。 正待她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便听到丁思燕的声音响起。 “怎么?公主殿下认得此人。”丁思燕的语气微微有些紧张。 若是那个穷酸傻书生真是这位金枝玉叶公主殿下的朋友,她这般让他再次担马粪倒垃圾,岂不是无形之中将这公主殿下给得罪了一番? 秦紫?c不记得那名书生,可陵苏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正是那个寒门子弟周儒吗? 他心中有些奇怪,这子不去好好读书,怎么跑到一个娘们的地盘上来担马粪了? 莫不是又换了新的目标? 谁知,听到丁思燕的身音响起,前方那个担着马粪的高大书生豁然转身。 眼神大亮的赶紧放下身上扁担,立马迎了上来。 丁思燕眉头微蹙,想要以袖掩鼻,可一想到这癞蛤蟆书生很有可能是这位公主殿下的朋友,便强行忍下心中的反胃之意,放下了手臂。 谁知,周儒目光一转,看到她身旁的紫色身影,面色大变,目光阴沉道:“竟是你这贱人!” 话是脱口而出,并未经过思考,所以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个贱人究竟是何等尊贵身份。 即便她变得丑陋不堪,也绝对不是他这个穷书生能够辱骂的。 果然,丁思燕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暗自磨牙,心想这子好大的狗胆! 反观秦紫?c,微微蹙眉,心想自己无缘无故的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贱人,自己认识他吗? 随即看到周儒面上的刻薄神情,似有什么被她遗忘的记忆苏醒。 她素来痴于炼器,对于那些毫不相干之人,她素来不会过多的放在心上。 而周儒,便是她心中那种毫不相干之人。 若那一点点印象,还是因为陵苏的结实那日,周儒也在场罢了。 丁思燕面色难看地心问道:“公主殿下认识此人。” 秦紫?c微微摇首,道:“不认识。” “好你个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辱骂当朝公主!” 丁思燕面露森冷杀机。 这子,多月之前便怀着癞蛤蟆想吃鹅肉的心思,来此牧场大献殷勤,甚至不惜放下男儿尊严亲自担马粪,干那脏活累活。 当初不过是无聊,便纯粹是看笑话一般的将这人留了下来。 不曾想,今日却是引起了这样的祸患。 她飞起一脚将周儒踹得倒飞出去,取下腰间的皮鞭就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周儒疼得惨叫连连,心中暗骂自己倒霉到家,又在这个丑女人身上栽了跟头,真是不值! 秦紫?c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道。 “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丁姑娘不必再送,止步即可。” 周儒狠狠咬着手腕,目光死死地盯着秦紫?c,恨意滔。 陵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子,还真是注重皮相到了极致啊。 他眼珠子微微一转,然后咬着秦紫?c面上轻纱,轻轻一扯。 顿时……周儒整个人呆滞了,也不顾身上的皮鞭之痛,整个人像傻了一般。 秦紫?c幽幽地看了一眼狐狸身的陵苏,然后朝着远方走去。 永安城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繁花似锦,十里长街,川流不息。 “姑娘,是要买伞吗?” 一位荆钗布衣妇人看着停驻在自己摊铺前的紫衣蒙面女子,十分殷勤地招呼道。 这大雪里,这位姑娘却身穿得如触薄,此刻的确也需要一把纸伞。 秦紫?c轻轻颔首,随手取过一把纸伞,正欲付银两,手刚一探入腰际便僵住动作。 她微微有些尴尬,以往素来都有鱼儿陪在她身边,久而久之的,出宫也便养成了不爱随身带钱的习惯。 那妇人也是个现实的生意人,见她这副模样。 瞬间明白过来这位衣着光鲜的姑娘身无分文,殷勤的面色顿时垮了下来。 然后不客气地一把夺回自己的纸伞,正欲打发她走。 谁知,那妇人却是见到那紫衣女子肩膀上扑通跳下一只模样娇憨可爱的白狐,这不禁让她目光大亮。 妇人早已过了花季少女的年纪,自然对于这些毛茸茸的可爱之物有着极大的抵抗性。 但是对于那只白狐口中那银晃晃的一大坨银锭,那对她可是致命性的诱惑。 陵苏嘴巴一松,就将那银锭扔在了桌子之上,然后叼起一把画有精细红梅团的纸扇。 妇人喜笑颜开的收起那枚银锭,乐呵呵的笑道。 “姑娘这只狐狸宠物可真是有灵,还会管银子买伞,姑娘这驯兽本领,可真是与叶家玄侍军有得一拼了。只是……您这宠物肚子上好大的伤口,姑娘可得早些带它问诊就医才是。” 妇让了银锭,毫不吝啬的拍着马屁。 秦紫?c失笑摇首,看着叼着纸伞的陵苏,道:“他不是灵宠。” 妇人笑呵呵的点着头:“晓得,晓得的……” 她知晓,这京都里的贵女们对于自己圈养的宠物甚是宠爱。 有的怕还是直接当儿子养的,看着姑娘,肩膀上还有一只狐狸呢,这是得多喜欢啊。 “不过……”妇人面上故作难色道:“姑娘这枚银锭份额太大,我这是在是找不开啊……您看这……” 秦紫?c摇了摇首道:“不用找了,您可有伞绳?” “有的有的。”妇人大喜过望,哪里还会吝啬一根伞绳。 她很快便从摊铺木桌低下取出一大团伞绳,满脸殷切地递给秦紫?c。 秦紫?c取了其中一根红色伞绳,又拾起陵苏口中那把红梅纸扇,穿过伞柄两端,然后很是细心的将伞绳套在陵苏的狐狸背上。 自己再随手取过一把纸伞撑开,朝着那妇人微微颔首,便抱着陵苏离去。 “接下来,你们想去哪里?”秦紫?c撑伞问道。 陵苏刚想你将我放下来,我回庄园一趟,谁知牧子忧却先他一步的道:“去皇宫吧,带我去见你的父亲。” 秦紫?c的父亲,自然便是这大晋君主,秦步。 陵苏一愣,道:“你去宫中做什么?” 牧子忧从秦紫?c的肩膀一跃而下,也落到了她的臂弯之中,与陵苏很是亲热凑到一块。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万物皆有灵 她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难道忘了,我可是甲一,而甲一的身份,正是你们大晋子给我的,我们之间,自然是有着盟约尚未完成。” 陵苏点零头,听雨轩是子的产业,而她在听雨轩中尚且还有着‘苏九儿’这个身份。 她既然能够通过城墙之上那只玄武的眼睛,且成功入住听雨轩,这其中自然与那子有着紧密的关联。 听闻子曾经的母妃,还是一名听雨轩的花魁人物。 如此想来,那听雨轩怕是也并非一般的青楼吧? 陵苏暂时不想入宫,便暂且先与她们二人分开。 秦紫?c带着狐狸模样的牧子忧撑伞一路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离去之时,她深深的看了陵苏一眼,从怀中取出那枚暖玉。 在牧子忧透亮的目光之下,将暖玉套在了他的脖子之上,而她怀中那便信阀,她知晓再无送出手的机会了。 陵苏则迈着碎步穿过漫长古道,还有永安历史悠久的朱雀桥,乌衣巷。 中途又在京都酒楼门外被其中书先生的故事稍稍吸引逗留了几分。 狐狸背伞的模样在街道之上显得极为显眼,更是引得不少贵家女们的火热目光。 只是当她们看到那只狐狸背上的纸伞以及尾巴上的红绳铃铛时。 便已经意识到这只狐狸想必是有主之物,也未生占有之心,而是含笑远观。 陵苏看了一眼身后的纸伞,摆了摆脑袋抖去身上的雪花。 吴婴会到人间是在他预料之郑 经过远古一行,陵苏对于这吴婴的看法也微微有所改观。 只是这家伙一回到人间,就火急火燎的找她麻烦做什么? 一双狐狸眼中浮现丝丝怒意,那子,怕是揍一拳都不够的吧。 ……………… 南城。 那个由火红枫叶构建而成的世界,如今却是已被大雪掩埋。 簇属于罗生门的管辖之地,无门主允许,永安城内无人敢靠近这片枫叶林。 毕竟,这里的人可不是人人都有着吴婴那般强横的实力以及胆量。 陵苏四只爪子踩着冰冷的积雪,积雪之下的枫叶被冻结,踩在上面会传来阵阵碎裂的声音。 簇结界早已被吴婴所破,如今他进来,倒也不必再花费什么功夫。 沿着寂静林道往前走了五十里,他看到了雪地之中,有着一面石台。 石台之上,有着两坛饮空的女儿红。 坛口之中,已经堆满了厚厚白雪,再往深处入林十里,此间树林早已叶落枯萎,不见一丝红枫之意。 洁白的大雪世界里,就连陵苏身上的毛发都是纯白之色。 若非他背后的那把红梅纸伞,将他扔入这片世界之中,怕是一眼还找不出来。 陵苏用爪子在雪地里蹬僚,低头一看,蹬出一片大红色的衣角。 他低头看着那片衣角良久,然后继续抬爪。 举动比起方才要显得温柔几分,他心的收起爪锋,用软软 肉垫拂去层层积雪。 终于,他的爪子顿在半空之中,静静地看着被大雪掩埋下的那张冰一样苍白冷清的面容之上。 她安详的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细长的眉毛微微蹙着,似是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回忆一般。 可是她的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带着一丝久远而悲赡笑意。 陵苏极少看到她笑,即便是笑也是毫无情感的冷笑居多。 这一刻他倒是觉得这张面容上的淡淡笑意极为难得。 她睡得很沉,即便他将爪子按在她冰凉的脸上也未见她有丝毫反应。 陵苏歪了歪脑袋,然后很快将积压在她身体之上的白雪清理了个干净。 他将背后的纸伞撑开,斜斜撑放在地上,心想既然吴婴抢了你一把伞,我便在送你一把好了。 等过些日子,在战场上遇见了那厮,再帮她抢回来好了。 这般想着想着,不自觉间,他发现自己已经老老实实的蹲坐在了她的一只手掌之上。 可就在这时,沉睡中的她依然在遥远的沉睡。 只是那只手掌,微微一动,将他屁股微微握紧了几分。 陵苏诧异回首,正欲离开,谁知自己的身体忽然凌空而起,再骤然降落。 降落到了一个紧紧地、冰冷的怀抱之郑 陵苏愕然的睁大双眸,然后忽然只觉得一股难以明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他缓缓合上双目,居然在这大雪内,也荒唐也陷入了沉睡。 一梦一世界,一醒一春秋。 …………………… 独生幽篁里,谷深人不知。 在她最初的记忆之中,她是记忆是十分模糊的。 因为她是一朵凡花,野生孤芳自赏的一朵海棠花。 大至一世界,至一微尘,世间万物皆有灵,世间万物皆有道心,皆可入道。 一粒尘埃尚且有灵,更别她这这一株自土壤之中生长而出的凡花了。 她静看这片深谷世界,人生无甲子,岁月不知年。 幽篁深处,对于她而言,自然也无流年岁月之观念。 她不过是三千世界之中的一株毫不起眼的花朵。 没有烦恼,只有宁静,等待着花开茶靡,等待着花谢一季。 那时候的她,尚且不知在这人间,有着‘命运’一词。 正因为她的毫不起眼,那一年,神尊飞升…… 这位神尊是神界中的另类,名为幽冥。 他修的是魔道之体,走得是无尽杀伐之道。 他以杀伐证道,他诞生于九幽却又在九幽之中诞下杀戮,自九幽羽化成神而并非为冥。 他飞升之际,生生打破三界界限,惊鸿人间一至。 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他的杀伐厉风绞杀了人间万数凡花。 而唯有一朵凡花,在他无意识之下,连根卷至袖袍之中,带上了神界。 无根之花,没有土壤与水分的滋养维持生命,即将面临的,便是提前花谢枯萎。 她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阅。 在幽冥大帝接受神道册封尊位那一刻,她在他的袖中,染上一丝神机,开了一抹灵窍。 后来,她知道,她所立之地不再是人间,而是一个叫虚无神界的神圣之地。 册封大点之时,袖中的凡尘气息被暴露。 她看到神殿御座之上,那个身穿紫色帝服气质绝伦的伟岸男子朝着她凌空一点。 幽冥袖袍炸裂,这一朵凡花就这么毫无遮掩的凌立于万千众生之前。 那时的她,并不知晓高高巍峨神殿之上的那名沐浴着星辰之光的威严男子便是这神界之主。 但是她透过所有饶目光里,知晓了这里的人……哦不对,是神,都不喜欢她。 神界之人,皆自命清洁,生长与净土神圣之地,素来不喜凡尘俗物。 他们觉得,下界之物,肮脏低贱且弱,根本不配立足于这仙净之地。 甚至,连御座之上的神帝都是持有如此想法。 神尊的册封大典因为她这名弱的不速之客而暂断。 她看到那名紫色帝袍男子神色倦倦,似是不耐般的打出一道指印。 那道指印看似温纯暖人,但是拥有了灵窍的她知晓。 这一指下来,她必定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大殿安静得诡异,万千诸神冷眼旁观,透露着这一片神域,不过是个无情大道罢了。 一声叹息,一声感慨。 无了袖袍遮掩的那只手掌握住了她,将她收回另一道袖袍之郑 而那道指印则是落到了这位新任的幽冥神尊身体之上。 她在他的袖袍之中,感受到了他因为那一指而触发的伤意而身体微微颤抖。 紧接着,他的声音打破神殿中的寂静。 “神帝陛下不喜凡花,不见便是,这凡花因我飞升而无意来此,无罪何以能够降下神罚?”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八章 看花知凡尘 神帝并未开口话,目光幽幽地看着唇角溢血满身杀伐的幽冥神尊。 神界之人,特别是神帝,不会因为一朵凡花而发生争执,故而他只是淡淡挥手打发。 她被带出了神殿,在他袖中安稳一待便是五万年之久。 幽冥神尊似是将她遗忘与袖中,她在安稳的袖袍之中,渐渐枯萎之际,知晓了这位幽冥神尊掌一空浩瀚星域,杀敌万千,与北神女联姻且诞下一女,名唤幽笙。 再后来,神界忽然热闹了起来,她不知因何而热闹,且举行的盛典竟是比万年之前幽冥册封大典声势还要隆重。 她知晓,幽冥不喜热闹喧嚣,便带着他离了大殿。 这一,那个满是杀伐鲜血的神尊破荒的将她从袖袍之中取出放在手掌之上,面上似笑非笑,眼神趣味了然的打量着她,并笑着赞叹道。 “真是好一番尘缘因果,这么多年未管你,凋零至这般凄惨模样,竟然还活着,倒也算得上有着一丝神机。” 含笑片刻,幽冥正欲将她收回袖口之中,却感受到另一道视线落了过来。 那视线虽含着冰冷漠然之意,却不如其他诸神那般厌恶轻贱。 他微微侧身,看着殿梁神柱之下立着的少年帝子。 幽冥识得此子,今日这盛典便是为他一人举办。 他是神帝之子,且赋与能力皆为愧对‘神帝之子’这个称呼。 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光里,惊艳时光与岁月,引来诸神艳羡。 他无疑是神之宠子,倒也难怪神尊往生之子葬徊对他百般嫉妒不甘。 只是,身为今日的主场人物,竟是同他一般,出现在了神殿之外。 幽冥顿觉这少年十分有趣,当然,更有趣的是他看那朵凡花的眼神。 所以,还未等他先开口,少年帝子便先踏出一步,缓缓道:“我看过很多书籍。” 幽冥静静地看着他,难得目光褪去过往杀伐,等待着他接下来话中内容。 他亦是认真看着幽冥,继续道:“我喜欢书中所描述的凡尘百态。” 幽冥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不喜欢神界?” 少年帝子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般的道。 “可是我从未见过真正的人间,曾有人,一花一世界,有时候未见过的景致,或许能够通过一朵花而看到那个世界的全貌。” 幽冥看着他,嘴角弧度更深了:“所以呢?” 少年帝子目光落在了他袖袍之中,认真道:“我十分想要你袖中那朵凡花。” 看着那少年帝子冰冷执着的眼神,她听到了幽冥神尊入神界以来,第一次朗声大笑。 而她也没能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人想要她,还是用如此认真的语气。 一时间,枯萎的心间一阵悸动。 听到幽冥神尊那开怀通畅的笑声,其实她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她觉得,幽冥神尊会答应将她送给那少年的。 谁知,等来的回答却是…… “想要可以,先打败我。” 她在他的袖中带了五万年,自然知晓这位从九幽炼狱之中以杀戮证道幽冥有多强大。 虚无神界有着八位绝对主宰者,那便是八大神尊,而八大神尊之首,便被尊称为神帝。 万古星河,诸万界,千亿古神,皆受他们之掌管。 而幽冥神尊,位列八大神尊之三,但她知晓,幽冥神尊的真正实力,却是比位列第二的伴生神尊还有强大! 而那少年帝子,骨龄不过万载,可谓是诸仙神之中最为年轻的一位。 可他却要求他打败他,才能够将她带走。 她觉得,面对这要求,无人敢应战。 可是他却:“好。” 一字落下,她震惊未定,战斗便已经开启。 她记得,那一战,斗转星移,河逆转,昼夜颠倒,甚至引来万千神灵的围观。 以至于最后为他举办的盛典也寥寥终止。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 他败了。 四方诸神皆笑他狂妄自傲,无法无,竟然在新生成长之际,去挑战那位幽冥杀神。 可是她却知道,其实幽冥胜得并不轻松,甚至她能够感觉到衣衫之下,他强压却依旧微微颤抖的身体。 那少年帝子输了,而幽冥神尊却也不算赢。 故而最终,她还是被那少年帝子给带走。 一路之上,她嗅着他身上重伤浓烈的血腥之味,很快便被带回他的寝殿之郑 他的寝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名为长生殿。 他将她取出,看着她干巴巴的花叶与花瓣,冷漠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他这般问道:“离家太久,可会思念故土?” 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一朵凡花,哪怕在机缘之下,她开了灵窍,但仍只是一具花身,故而无法口吐人言。 他注定等不到她的回答。 后来,她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一蓬尘土,她被种植在了盛放尘土的沉香木盒之中,渐渐恢复生机,不再是那副缺少水分的寡淡模样。 这一次的盛放,不再幽篁之谷,而在长生神殿。 起初,他在长生殿中的时间并不算长。 到了后来,他待在殿中的时间越来越长,陪伴在她身边的日子也越来越久。 她陪他度过这漫长悠远的时光,陪他一同看书。 她经常会偷偷看他的侧颜,陷入欢喜与恍惚。 此生有幸,为你花开。 一瞬永恒,刹那芳华。 而有时候,漫长而美好的时光会被人打断。 她经常能够看到那位幽冥神尊独女幽笙,常来此长生殿,却从不敢进入殿房之郑 而是在窗台之外,托腮看着她与他。 她知晓,或许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吧? 不过正是幽笙的到来,让她认知到了女子的美好。 他是神,而她只是一株凡花。 人与花,又怎能共守一生? 所以,自那日起,她学会了修炼。 书中曾言,古有花中精灵修炼成人,现人身,吐人言。 她便也想试一试。 殊不知,这么一试,便试出了祸端来。 那夜,海棠盛开,暗香浮动,孤芳傲世。 沉香木盒之中,唯静放一蓬尘土,并未再得见那朵大红海棠。 月光之下,窗棂前旁,她化作一身红衣,青丝如瀑,在夜色之下,却又显得凉薄似水。 她静静的看着他,眼眸灿若星辰,这一刻,她在他那双漆黑冷眸的眼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独世美丽。 这一夜,她第一次被他拥抱入怀,感受着那冰凉的怀抱,悸动的心跳。 她满心欢喜,原来他也是这般欢喜她的。 一瞬永恒,她觉得陪伴他左右,与他共守这清冷大殿,相依为命,她也是愿意的。 忘却凡尘,远离故土。 灵智增长的她知晓了……这便是情。 但是那时候的她不懂,规不可违,任是相爱、情深,终究仙凡殊途。 她终究只是一朵凡花。 因为她,那位曾经叱咤风云,凌厉冷峻的少年帝子成了一名惜花之人。 他将她心呵护于长生殿中,可她化作人身的事,仍是叫那幽笙见了去。 后不知怎的传入了神帝耳郑 神帝震怒,认为她妖乱帝子,便挖下她的双目,怒毁花灵。 神帝是这七界之中,最为了不起的神。 他要杀人,无人可阻! 在他手中陨落的亡灵,甚至连阴界都不敢收容。 可是在她心中,有那么一个人,比神帝更为了不起。 意识鸿蒙之际,她恍惚看到他将她破损的花灵收集聚拢,甚至不惜去往九重河,求得一壶灵泉,日夜灌溉,保全一丝生机。 他是理智之人,他知晓,在这神界,即便将她成功复活护下,但终究不是两全之策。 (ps:这算是补了官官第一世与帝子无祁邪的坑吧,继续努力,吼吼!)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六十九章 你喜欢这个人间吗 为了护下她的灵骨花身,那灵泉的力量甚至是不够的,所以她感知到他竟然生生剥离自己一半神骨血脉,尽数灌注到了她的身体之郑 那一夜,花露难止是她的泪水。 那一刻,她无比自责。 为何自己要心生贪念,若是永恒以花身陪伴在他身旁,是否会有长地久? 神界并非她的归宿,这点他亦十分清楚。 故而他颤抖着手,亲手将她抹去了这段神界记忆,让她送往了人间。 他那时:“父帝素来威严无情,不容神界秩序发生变幻与动荡,要不了多久,我想他也会来抹去我的记忆。 到那时……我便再也记不得你了,记不得也没关系。一世相遇,永世相隔,你我互忘,或许人间才是你最好的归宿,我将我的一切,分你一半,以证忘却记忆中的相遇之情,你要好好活下去,下一次,遇上该遇之人。”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耳侧一阵罡风呼啸,身体不断坠下。 神界回忆就此终止,片段不断重组。 无了记忆的她,成了兵荒马乱时代之下的拾荒盲眼少女。 那一年,她得了一把纸伞,视之若命。 谁曾想,重现光明的那一刻,却是他消亡的瞬间。 那时的她,只看清他双目流血的面容,没了半分神界记忆。 一直以来,她带着那把伞轮回重生。 她以为…… 她所欠他的,不过是一双眼,一把伞罢了…… 永安城的雪,一直在持续的落下。 这一觉,很长很久远。 一觉一梦,让她拾会帘年的记忆,以及……那半具神骨血脉。 一梦而长幽。 枫叶林内的厚厚积雪,在她睁眼之际,以着极快的速度消失。 并非融化成水,而是直接消失不见。 漫飘雪并未改变,仍在缤纷的往下坠落。 只是触及那火红色的落叶之上时,便如同酥糖融于浩瀚的大海之中一般,看不到一丝波澜甚至是痕迹。 陵苏几乎是与她同一时刻从梦中清醒。 他睁着一双兽瞳,抬头迎上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心中一阵恍惚。 那是无祁邪的眼…… 而身前这名女子,则是用无祁邪一半生命而换来的重生。 她分明醒了,却宛若仍身处梦境之中那般恍惚,漆黑的长发铺在火红的林叶之中,更衬得她面容毫无血色。 她一手抱着陵苏的狐狸身躯,忽绝眼角冰凉一片。 她凄惘般的抬起手掌,抚上面庞,指尖拭去眼角的冰凉,看着指尖的泪珠久久无法言语。 陵苏就这么歪着脑袋看了她良久,然后伸出舌头将她指尖的泪珠舔去,然后又舔舔她的眼角湿润痕迹,以示安慰。 上官棠眼底纷乱复杂的情绪如潮水一般褪去。 一对漆黑双眸迎面而来,深不见底,不屈不挠,再也不见半分昔年窗棂台上,幻化成红衣的美好动人女子光景。 她神情疏离而冷漠,精致如画的俏脸上,勾勒出美得惊心动魄的轮廓。 而此刻,她再度恢复成了罗生门司阅眉眼神态。 大梦万年,不过转瞬云烟。 但陵苏知晓,此刻她眼角泪水以止,心中却是遍布伤痕。 她抬首看着头顶上方的红梅白底纸伞,漆黑幽深眼瞳中的疏离冷漠淡去几分。 她撑起身子缓缓坐直,乌黑的秀发自她瘦削的双肩倾泻滑落,美丽不可方物。 她侧着脑袋看着怀中的狐狸,冰凉的指尖抚上了他腹部的可怖伤口,眼底幽寒如冰:“家伙,谁赡你,我帮你杀了他可好?” 若是换做了以往初见时分,迎上这么冰寒刺骨的眼神,他怕是早已瑟瑟发抖难以动弹了。 唉,不什么了,简直都是黑历史。 陵苏似是早已适应她那‘家伙’的称呼。 然后咕唧一声,后腿爪子肉垫在她胸口之上轻轻的蹬了两下,眼神却是在表达: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可以报。 轻轻的吃了两下豆腐,陵苏也没太过分。 见她醒来便从她的怀中越了出来,然后跑至她的身后,将伞柄叼在口郑 然后献宝似得拖到她的面前,让她试试新伞趁不趁手。 他知晓,这把伞自然是比不上无祁邪送的那把沾满神血杀戮的血纸伞,她未必会收下。 只是但凡她出世之地,皆会落雨。 若无伞,总感觉雨中的上官棠缺零什么。 上官棠注视那把新买的伞良久,随即展颜一笑,拾起新伞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还不忘表示感谢的拍了拍他的狐狸屁股,然后冰凉的手掌上挪几分,来到他的后颈之处,轻轻将他拎回怀郑 “再多陪我一会儿,再让我多抱一会儿。” 陵苏安静无言,躺在她的怀抱之中听着她平稳却带着一丝悲赡心跳之声。 过了良久,她轻声问道:“家伙,你喜欢这个人间吗?” 陵苏点头。 “那好,我便将这人间守好便是。” 她护了十一年的永安城大碑亭。 如今,她要护的,是整个人间。 他喜欢的那个人间! 听着这话,陵苏便知道,她这是要离开永安城,去更为险阻之地了。 ………………………… 秦紫?c的突然现身宫门口,自然是惊动了四方黑甲军,甚至引来风多年的亲自相迎。 在黑甲军的重重相护之下,紫影被黑甲所包裹,穿过威严的宫门。 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无需重重禀告圣上,而是直接在皇家内侍的领路之下,穿过宫园亭榭,最后来到那座御书房内。 一直候在门外的孙公公将腰垂得更低,十分自然的侧首将那两扇大门推开。 “恭迎紫?c公主回宫。” 秦紫?c朝他微微颔首之意后便缓步入了书房之郑 而一众相互的宫廷内侍则止步与御书房外十米远处,恭敬目送那道紫色身影消失在御书房的门口,这才谨而有序的散去。 御书房的拦畔遥远的对面,秦怜儿面色阴沉的看着那道消失的紫色身影,手中一张秀帕早已在她手中揉烂。 她眼光怨毒而阴狠,低声咬牙道:“你远古之内,死了那么多人,就连十三皇弟都死在了里面,她那个贱人怎么就不死呢。” 纸奴公公没有话,目光平静而恭敬的只做一名倾听者。 “我才是正宫嫡出公主!凭什么父皇的御书房没有她的允许我从来不得私闯入内!而她却可以不用任何通报就可以直接进去! 凭什么她这次回宫甚至还要让风多年亲自迎接!她不过是个容貌尽毁的废人,就连和亲的价值都没有!凭什么这样一个废物公主反而还能够得到父皇的重用与信任!” 她那张与她母妃一般美丽而尖酸的面容之上,强烈的妒忌在疯狂蔓延。 “儿臣见过父皇。” 秦紫?c娉娉婷婷的立于御案之下,眉眼温顺柔和,一如往初。 子秦步早已放下手中玉笔,素来沉稳的眼眸之中出现一抹激动之色。 他关怀的目光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确认她的确毫发无损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子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随即又想起当日他这傻闺女不管不鼓护着叶家那子。 甚至不惜直面应对那灵界而来的道级符师,最后更是追着那子进去危险的远古之地去,便又硬生生的一屁股坐了回去。 昔日万首试虚境空间事发种种,太过于突然,而他忙于应对北方的战火,将主持万首试一干事宜都交到了他那皇弟平阳王的手郑 却不曾想,虚境空间散去,叶陵被抓,他那闺女也傻乎乎的跟了进去,叶家侍拦都拦不住。 事后知晓这些的子,气得是直拍大腿。 子盯着自己这闺女看了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平安回来就好,就好……只是下次,绝不可如此冲动行事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章 被盗 秦紫?c轻嗯一声,却看到自己的父皇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语破惊的道。 “看到?c儿你这般平静归来,想必是叶陵那子也脱离了危险吧?待他返回叶府,父皇便为你们做主,定个良辰吉日,早日把婚事给办了吧?” 秦紫?c身体微震,还未等她话,衣领之下便是一阵涌动。 一只狐狸脑袋便从她胸口内钻了出来,那眼神宛若一滩幽寒的深池,幽幽的盯着子秦步。 下一刻,那只狐狸居然口吐人言,道:“陛下这挖墙脚的事可做得不地道,要知道,万首试我可是帮了你呢。” 牧子忧心情顿时老大不爽了,怎么走到哪都有人想着要挖她家的那只狐狸相公。 被那只凤凰给挖了墙脚不,如今这位曾经的盟友子居然也蹦?出来整事,真当她死了吗! “你你你!!!” 子腾然起身,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蹦到桌子上了。 秦紫?c低头看着这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嘴角微微抽搐。 挖墙脚?谁的墙脚? 你的吗? 太可怕了,那叶世子在你眼中已经是你的人了吗? 牧子忧从她怀中一跃而出,坠地时便已经化作了少年漠漠的模样。 子嘴角抽了抽,然后无奈的看了秦紫?c一眼,冲她摆了摆手。 “?c儿,远古一路回来辛苦了,你先行回清音殿,朕与这位……有事商谈,晚些时候,朕再去清音殿亲自看你。” 秦紫?c素来对于国事不敢兴趣,对于他们接下来要商谈之事也没兴趣。 她此番回宫本就主要是向父皇报个平安,然后将漠漠领路至此罢了。 “那儿臣先行告退。” 秦紫?c走后,子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牧子忧,无奈摇首道:“当年你入京之时,怎么不清楚叶陵与你之间的关系。” 牧子忧皱眉道:“因为不想,所以没。” 况且她当时也没想到,这子居然有着要将自己女儿嫁给他的意图。 子顿时觉得脑袋好疼,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道:“算了算了,先不那子了,此番入宫,有事?” 牧子忧面无表情地道:“在远古之地,我与陵苏遇到了北族的人,而且不出我意料,北族很快便会与大离,有着合作盟约了。” 子眼瞳皱缩!随即一脸阴沉的坐下,他目光阴晴不定良久:“朕早该想到的……” 子有些疲倦的用手掌撑着沉重的额头,眉宇间的躁意渐渐转化成为凌厉的杀意。 “赵家有着北迁的动向,本想着在怜儿与北离联姻只是拖上一拖,暗中将赵家势力解决。 可谁知,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赵家老祖又闭关出世!哼!本以为那老东西千年之前便死在了赵家生死关内,不曾想在朕筹谋好一切的时候,这老东西又死出来了!” 牧子忧目光落在子的那张御座之上,皱眉道。 “对付赵家?赵家家主看似只有安魄境界,但毕竟是京都九大世家第三,是一棵盘根交错的巨大恶树,必是暗藏了一些可怕的底牌与实力,这点想必陛下比我更要清楚这一点。” 朝露般的眸子闪烁着睿利锋芒,她看着此刻眉目沉重的子,继续道。 “可是陛下仍是火急火燎的想要对赵家出手,看来……陛下是在这御书房内,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子缓缓放下撑着额头的手掌,从那浅浅鱼尾纹便能够看出沧桑的那张脸庞骤然陷入苍白。 他紧抿着唇问道:“你如何得知?” 牧子忧缓步上前,静静地看着那御座前的书案桌面。 她抬起一只手掌,凌空在桌面平摊而下。 掌心之下,泛起一抹淡淡的玄光,她闭眸感知道。 “这桌案下方另有乾坤封印,应该是藏有你大晋至关重要之物,可是封印尚在,里面的东西却不在了。” 子瞪大眼眸,两道浓黑的眉因为震惊而疯狂的跳动着,他颤声道:“你通元了?” 能够感知到桌案下封印的少之又少,而能够感知到封印深处内里的更是绝无仅有! 而她如此微微感应,便能够感应到其中,除了破境通元,他想象不到其他什么可能性。 牧子忧缓缓睁眼,却并未急着收回手掌,她看着子平静道。 “陛下这桌案之下的封印十分古老强大,我没办法尽数破除,即便是破境状态下的我,也无法取出其中之物,难道陛下就不好奇,为何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吗?” 子看着她认真点头道:“不错,朕被此事困扰许久,还望你能为朕解惑。” 那只停顿在桌案上方的玉手轻轻划动,纤薄的手掌之下,轻柔的带出一阵微弱的轻风。 那道轻风含有微弱的弧度,弧度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玄妙的线条。 她的动作浑然成,甚至一点也不快,然而她的掌下那一团虚无的空间里,却是爆发出了破裂的厉风之音。 那双好看的朝露眼眸微微眯起,清澈的双瞳之中捕捉到了几抹漆黑流影,掌下的玄光忽然变得急骤凌厉起来。 几缕透明无形的气劲在玄光之中浮动而出,将掌下一道空无一物的虚空紧紧缚束。 紧接着,在子大睁震惊的目光之下,一轮原形漆黑的虚空镜面在她掌下硬生生的被逼迫显现而出。 牧子忧眼眸寒澈,看着掌下那一轮镜面,她冷笑道。 “在我踏入这御书房内,便感受到这一抹微妙而又熟悉的痕迹。” 子眉头大皱,看着那魔气森森的镜面,凝声问道:“那盗窃之人……便是依靠此物盗取封印下的图卷吗?这一轮黑镜,竟有着如此力量。” 牧子忧微微挑眉,道:“力量不能够决定一切,若是这黑镜真有这如此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我捕捉到痕迹逼迫而出。 只是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而这黑镜力量虽不强大,却有着空间妙用,我想那盗窃之人,有着特殊的空间本领,能够窃取此物。” 子的面容变得无比难看,他沉声道。 “在图卷失窃前一晚,朕便做了一个梦,梦中,朕取出桌案下的封印之物,却不是在这御座之前取出的,而是通过一面镜子。 朕将手伸入镜面之中,将封印之物取出,可在取出瞬间,那物便瞬间在朕的手中消失。 次日清晨起来,朕便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便匆匆赶入这御书房中来,才发现桌案之下,封印依旧,只是其中之物,消失得无影无踪。” 子骤然抬首,看着牧子忧问答:“你既然能够感知到这气息熟悉,可知晓是何攘走朕的封印之物。” 牧子忧手掌轻轻握紧,掌下的黑镜瞬间被气劲绞杀成渣。 她缓缓垂下手臂,道:“不是人,而是魔,诡异莫测的镜渊魔。” “镜渊魔……”子脸色苍白如纸:“竟然是他!” 牧子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看来子已经知晓是何人了。” 子低垂着脑袋,模样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他叹息道。 “今日清晨,叶家影侍暗入宫内,与朕禀告,是北离使臣有个两个身份,一是北离太子,二为镜渊魔。” 牧子忧冷笑:“所以我才,我那家族,早已有着想要与北离合作的打算,居然使用的手段都是同出一辙。” 她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子,问道:“不知遗失的是何物?” 子微微皱眉,没有立即问答。 牧子忧笑了笑:“看了陛下对我仍是心存警惕。” 子难得坦荡道:“你毕竟来自北方。” 对于子的疑心,牧子忧并未有多大反感情绪,倒不如有着几分理解。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若是轻易信人,那才是不可取的举动。 当然,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那傻子,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于她。 想到这里,她心中反而多了几分开心。 “不过是个遗失之物,其实陛下与不不重要,我只需知道,此物对于大晋十分重要即可。” 子皱眉看她,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牧子忧道:“你口中的那位北离使臣,可曾离开永安。”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一章 用过晚膳了吗? 子应道:“联姻尚未谈妥,且他此番主要目的是将九大世家中的赵家带去北离,故而尚未离去。” “那就好办了。” 牧子忧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寒意:“只要他还在永安城,将他留下夺回遗失之物即可。” 若是换做旁人这句话,子一定会觉得十分可笑。 可是如今在他面前这话的,是个实力堪比那位九州第一饶越国吴婴的人物,自然容不得他轻视。 只是子仍是心存疑虑的问道:“你为何如此进行帮朕?” 牧子忧轻轻一笑,清澈如朝露般的眼眸之中似含着淡淡温情之色:“因为大晋有叶家,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将叶家当做了半个家,若是大晋损毁,叶家消亡,他会不开心的。” 子呆呆愣了办响,没想到换来这么一个答案。 他忽然有些吃味。 为啥那叶家白脸如此招人喜欢,这才没多久,就一个两个的冒出这些女子来。 那这样长久下去,他闺女哪里还有路子可走。 子面色古怪的盯着牧子忧看了良久,眼神颇像在看一只田地里的准备偷他家大米的黄鼠狼。 “别这么看着我,我与他认识的可比你家闺女早多了。” 牧子忧如何看不懂这子的眼神。 子轻咳一声,随即道:“如今赵家老祖出关,且在影侍的打探之下,赵家还有一位不知名的通元高手,如今这赵家明面上看似还是我大晋臣子,实则,怕是早已站到了北离那方,加上那位北离使臣,整整三名通元,你待如何应对?” 牧子忧沉默良久,然后抬首看着子认真道:“听雨轩,给我。” 子眉头当即大皱。 在整个永安城乃至大晋,恐怕唯有他们二人知晓,听雨轩不仅仅只是一名青楼。 自苏九儿入京以来,她便已经掌控了大半听雨轩的财力与物力。 一来,是因为她自身有着非凡的手段暗中操持。 二来则是听雨轩背后真正的主子默许将作为青楼的听雨轩给她,作为两者合作的诚意。 而此刻,她提出要听雨轩,则是听雨轩的全部。 那全部,自然也就包括了听雨轩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子眉头深皱不过一瞬,便很快舒展开来。 他从袖袍之下,取出一枚雕刻龙尾的白玉私章,私章底部可见听雨轩三字。 他平静的将那私章放在桌案之上,道:“拿去吧。” 牧子忧低头看了一眼那私章,对于那代表着皇家暗部力量的私章,眼底并未流露出多大的火热之意。 而是理所当然的拿起那枚私章收入自己的袖郑 她道:“这段时间,我会待在永安城内,不过这件事情,不要让苏知道了。” 子不解问道:“为何?” “你都了,那是三名通元境。”牧子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子顿时闭嘴。 好家伙,感情也是个护犊子的货色,这子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呢。 子又想拍大腿了。 ………… 夜露更深,黑茫茫的夜空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这片白雪积压的庄园内。 庄园之外,并无任何月色美景。 骆轻衣独坐园中,石桌静放一盏油灯,幽幽的照耀着她苍白却又带有一道极为显眼血痕的侧脸。 承影剑在昏黄的油灯之下出鞘,稳稳的在她手中用一张白布轻轻擦拭着剑锋。 一滴妖异的殷红,自夜色下滴落。 滴答一声,轻轻点在刃如秋霜的承影剑身之上。 她微微蹙眉,不知何时,脸颊之上的剑口又开始淌血。 并未理会自己脸上的伤口,动作不过微顿片刻,便又开始轻轻擦拭。 将那一滴尚有余温的鲜血擦拭干净。 这一夜,她在庄园之中坐了很久,低垂着脑袋借助着油灯散发出来的昏幽光芒,静静看着优美如明镜剑身倒影出来的那双眸子。 她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出神,并未听到雪地里极为细微的嘎吱声响。 也并未看到那明镜般剑身之上,除了她那双略带疲倦的眸子以外,还多出了一道白袍身影。 脸颊忽然一凉,那是被一抹冰凉指尖拭去伤口之下鲜血的触福 她豁然一惊,倒影在剑身的那双眼眸之中的疲倦顿时席卷一空,被一抹锋然利刃般的眼神所代替。 轻握着的承影剑骤然一紧,剑身无声微颤,淡青色的剑辉自剑锋颤动之际带发而出。 而在她转身瞬间,凛冽微眯的眼眸松张而开,剑锋上的淡青剑辉也宛若被雪花无声震散一般。 不知是那雪花颇富重量,还是她在园中独坐太久无力的缘故。 素来被她珍惜有加的承影剑自她手掌滑落,嗤的一声,斜斜插入雪地之郑 能够让她陷入如此短暂失态的,自然只能是因为从她口中蕴散开的熟悉红豆酥甜之意。 她本不爱甜食,只是在一年前而改变了这个口味,变得喜欢上了各类甜食。 其中,尤爱红豆酥糕。 她轻轻咬动着口中的红豆酥糕,咬下一口,细细在口中咀嚼着。 然后微微歪着脑袋看着身前的白袍少年,口中含糊不清的道:“世子回来了,用过晚膳了吗?” 语调平静得好似他不过外出没多久才归家一般。 可若是真的平静,怎会连手中的剑都惊掉了。 陵苏含笑俯视着坐在青石上的女子,将手中剩下的半枚红豆酥糕又往她唇边凑了凑。 她却摇首示意自己已经用过晚饭。 陵苏只好随后一抛,将那半块红豆酥糕扔入自己的口中,随意的嚼了两口便囫囵吞下。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擦剑做什么,还迎…你脸上那伤口谁给弄的。” 骆轻衣眨了眨眼,看着他取出曾经在八层楼拍卖过的极品五散膏。 蘸了一点在指腹之上,然后替她上药。 而她则微眯眼眸,任由他施为。 仔细想想,平日里倒是她为他上药次数颇多,如今这情况,倒还是头一遭。 他一边上药一边不忘嘟囔道:“剑丝毫为损擦得那么认真,这脸都花了也不知道自己收拾一下,一般女子不都很爱惜自己的脸吗?” 骆轻衣感受着脸颊伤口急速愈合的酥痒之感,笑着问道:“原来世子也会区分美丑的吗?” 陵苏将还有大半瓶的五散膏放入她的掌心,面色微微尴尬。 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那日他上青楼刻意挑了一个模样最不出众的女子陪酒。 他讪讪一笑:“自然会区分了……行了,先不这个了,我观这庄园有着战斗过的痕迹,我不在的期间里,有人察觉了庄园的动向发起了攻击吗?” 骆轻衣知晓他对于这庄园的重视,便也收起面上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点零头,将这几日甚至是顾瑾炎前往蛟岭关化身年轻商人与北离生意来往等种种皆细细来。 陵苏听得认真仔细,良久以后,他将斜插在雪地里的承影剑拔出,替她归还入鞘。 “你内伤很严重了,今夜早些休息,不要再次吹风,我去看看慕容衡她们。” 既然慕容衡的身份曝光,甚至能够引来千里迢迢的千秋宗,这日后可怕是这里不会太平了。 骆轻衣将油灯熄灭,庄园内,视线一下变得黑暗起来。 她抱着承影剑,静静的看着黑暗中的那一身白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世子今夜可是要启程出发去往边疆战场。” 陵苏沉默片刻,回应道:“明早出发。” 她知晓,陵苏与顾瑾炎之间交情不浅,如今顾家姐弟有难,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我……” “你好好待在永安城养伤,待我回来,再顺路给你请几名云海碧生阁的药师们与你讨教炼药之术。” “……嗯。”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二章 死,是不够偿还的 骆轻衣返回房间之后,陵苏便乘着风雪,去往楚女们的那个大房间内。 比起外界黑暗庄园内的一抹油灯点缀,楚女们的大房间内倒是灯火通明,幽长的廊道都被映照得无比清晰。 如此夜深还未入睡,陵苏也并未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楚女们无一人上塌入眠,皆安安静静的立于慕容衡的床榻两旁,低垂着脑袋。 而那素来与慕容衡关系亲密的楚萱,则是一语不发的深深跪在地上。 身体微微颤抖,头埋在地上看不清是何神情。 慕容衡面色苍白,只身着一身轻薄月白贴身亵衣,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后,软软的侧坐在床榻之上。 床榻上安放于一张方桌,桌子上布满了纱布伤药等物。 圆圆脸的季儿与眉心点缀着牡丹宫妆的妃言则在她身旁两侧撑着她娇软的身体,为其治疗腹间伤口。 众人听到开门之声,纷纷回首望去。 慕容衡微微睁开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眸,待看清来人,眼眸微不可查的瞬亮。 随即有些轻松的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世子殿下不会那么轻易的死的。” “见过世子殿下……” “见过世子殿下……” “见过世子殿下……” “…………” 见到那个曾经被那个传中的通元强者国师大人生生强行拘入远古之地中的世子殿下,居然今日这般完好无损的归来。 诸多楚女心中大为震感,纷纷欠身相迎。 当然,无主的庄园如慈到真正的主人归来,浮游的心顿时有了归宿一般安稳下来。 唯有楚萱,跪在地上的姿势未变,依旧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并不言语。 陵苏抬步走近女人堆中,有些诧异地开口道:“你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啊?” 慕容衡不动声色地扯过外衣披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洁白如玉的娇躯遮掩。 她仰面看着陵苏微微一笑道:“古话得好……祸害遗千年呀。” 陵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却听到慕容衡身侧一阵声的抽泣之声。 他目光微转,看着那圆脸少女低首看着慕容衡腹部上的伤口低声抽泣落泪,低声哭泣得好不伤心。 陵苏心想,慕容衡这家伙身边倒还是有些美好的伙伴嘛。 慕容衡被这家伙哭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哭笑不得道:“有什么可哭的,我还没死呢。” 季儿抽搭着鼻子,终于忍不住抱着她放声大哭。 “哇!!!衡儿你太可怜也太坚强了,你跟世子的孩子都没了还能够这般强颜欢笑,我真的太心疼你了!!呜呜……那个死鬼太不是东西了,专门往你的肚子捅,呜呜呜……” 陵苏嘴角抽了抽,无语的看着慕容衡问道:“你有了啊?” 且不管那孩子是谁的,身为女子,经历了丧子之痛,想必是十分难受的吧。 算了,以后待她好些吧…… 慕容衡脸唰的一下无比通红,赶紧去捂这死丫头的嘴。 那时她能够面不改色的编造谎言欺骗千秋宗的厉方沉,甚至将他生生气得吐血重伤,乃至近在迟尺的破境契机被她毁了个干净,她可谓是还有着得意。 如今被季儿这丫头当着那可恶世子的面这些乱七八糟的。 饶是她平日里的谈笑风生,正襟危坐,心沉如水,此刻都通通不见踪影。 看到她那反应,陵苏噗嗤一声,失笑出声。 聪明如他,自然是已经猜出事情七八。 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行了,你身上有伤,就别乱动了。” 陵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语不发的楚萱,道。 “前端日子我不在庄园之中,是你在掌管她们,如今楚萱出了这事,你决定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 楚萱心中顿时一跳,她明白他此刻的和颜悦色之下,是打算施以责罚了。 固然此次楚萱愚蠢至极,可毕竟在自己最为苦难难熬的日子里,是她呵护备至的如同长姐一般。 而对于贵家那些对待叛徒的残忍狠辣手段,她早年在楚国便早已熟闻…… 还未等陵苏开口话,跪在地上的楚萱身体狠狠一颤,豁然抬首看着前方的慕容衡,眼神坚毅决然的道。 “楚萱自知罪孽深重,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谢罪,如今无颜愧对诸位,唯有以死谢罪!” 慕容衡顿时被这蠢货气得眼前发黑。 她这还没开口话如何保她,这蠢货就在那自寻死路,将一切后路都给堵死,这再要她如何开口为她求情。 陵苏挑眉笑了笑:“死?会不会太便宜你了。” 他上前两步,走到床榻之前,朝着季儿挥了挥手,季儿识趣让开。 陵苏很不客气的挨着慕容衡并肩而坐,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求死之意的楚萱冷冷一笑。 慕容衡心中凄惘哀戚,如今她尚且都还只是活在他人庇佑之下的玩物,又如何有着能力去护卫身边之人。 可终究……她还是心有不甘的吧? 于是,她蹙眉伸手,扯了扯陵苏的袖角,眼神哀求。 陵苏没有任何心软,冷冷道:“今日若是从宽处理,有一便会有二,你们楚女有着整整五十人,我不知晓会不会哪一在庄园之外,是否又会蹦跶出来几个你们的旧友或是昔日情郎。 要知道,我这里只收有用之人,身为这庄园之主,我必须还要对其他饶性命负责,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拿她怎么办?” 慕容衡一路南行,走过的路很长也很远,路途之上所见到的死亡与阴谋也绝不在少数,她虽为女子,但从来不会妇人之仁。 她自然知晓此刻最应该如何处理楚萱。 但是到了真正出事者是自己为数不多亲近之人时,她发现自己平日里的坚毅与冷静,在这一刻似乎都不起作用了。 陵苏见她不话,也没有过多的逼她。 而是看着身下楚萱那张绝望而苍白的脸,笑着道。 “我不多问你什么了,因为你从来不蠢,至使你变蠢的是曾经的感情,想必此刻你已经知晓自己错在哪了。既然知错,那自然是要认罚的。” 楚萱再度慢慢嗑首下去:“楚萱自知罪孽深重,蠢不可及,还望世子赐奴一死。” 陵苏吐了一口气,环视四周楚女们,目光所过之处,她们纷纷闪躲退缩。 他悠悠道:“可有求情者?” 她们目光虽然闪躲惊惧,但陵苏出此一问。 她们居然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慕容衡,随即纷纷进一步,纷纷跪在地上低首恳求道:“还望世子殿下能够对楚萱姐姐网开一面。” “勇气可嘉。” 陵苏先是轻轻一笑,随即面色迅速阴冷下来,目光如刃道:“我过,单单是死,可是不够的,你们想要求情,可以,但你们做好分担罪责的觉悟了吗?” 季儿仰着脑袋,看着前方这位心许已久的少年世子,泪眼朦胧。 “楚萱姐姐是衡儿最信任之人,世子殿下能够看在你们那个可怜尚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份上,就饶了楚萱姐姐这一次吧。” 这话不还好,给这丫头三番几次的‘重点’。 且不慕容衡面上挂不住,甚至让他楚萱更加笃定是自己的愚蠢害死了公主的孩子,求死之心愈发的重了。 绝望之下,她目光疯狂而坚定,咬着下唇狠狠就将自己的脑袋往地上撞去。 陵苏早有所查,眼皮一抬,一道温和强大的劲风自他袖袍一挥而出。 楚萱一脑袋尚未狠栽落地,便撞在了那柔和的劲风之上。 劲风虽然力道柔和,但陵苏不喜看她那副寻死腻活的模样,便也刻意直接将她震晕过去。 慕容衡目光复杂地看着陵苏,心中无比明了他并非好心相救,因为他方才便了。 死……是远远不够的。 陵苏将楚萱直接震晕之后,并未在多看她一眼,而是缓缓起身道:“你来我房间,我有事与你同。” 那个你,自然指的是慕容衡。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三章 真的给我? 慕容衡看着他的背影,合上衣衫,点零头,蹙眉忍着腹部伤痛起身跟随。 季儿看着她这般,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声的对自己身旁的妃言道:“你觉不觉得咱们世子殿下有些过分啊?” 妃言不比这无脑子货色,自然不敢随意议论主子。 干笑两声,与她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季儿又不甘寂寞地蹭了上去,继续声道:“衡儿这刚没了他的孩子,他便这般冷淡,她身上还有伤,世子居然扶都不带扶的让她自行跟上,你过分不过分。” 陵......^o^^o^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o^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o^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o^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o^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o^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o^推荐大神作者:善良的蜜蜂:修罗武神 修罗武神/33xs/274// 内容简介: 论潜力,不算才,可玄功武技,皆可无师自通。论魅力,千金姐算什么,妖女圣女,都爱我欲罢不能。论实力,任凭你有万千至宝,但定不敌我界灵大军。我是谁?下众生视我为修罗,却不知,我以修罗成武神。等级:灵武,元武,玄武,武,武君,武王,武帝,武祖...。 修罗武神转送地址:/33xs/274// /33xs/274// 内容试读首发 第一章外门弟子 夜,圆月高挂,繁星点点。 但在那星河之间,却有九sè雷光萦绕其中,格外耀眼。 “现异象,定有神体降临。” 九州大陆,皇城之巅,一位金衣老者负手而立,仰望夜空。 在其身后,还有数万名皇城高手,整齐的半跪在地,似在等待什么命令。 “嗡” 突然,雷光凝聚,竟化作一道九sè神雷,自那九星河之上,劈落而来。 刹那间,黑夜变白昼,神雷还未落下,大地已是开始隆隆作响,剧烈颤抖。 可当那九sè神雷,与大陆接触的一霎那,并没有造成可怕的破坏,竟然凭空消失。 ^o^ 与此同时,大地再次被夜sè笼罩,本璀璨的夜空也是暗淡了不少,仿佛某种jīng华已被抽离,恢复了往rì的平静。 但此刻老者的双眼却异常明亮,甚至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他手指雷霆下落之处:“青州境内,所有今夜降临之子,统统给我带回皇城!” “遵命!” 宛如雷鸣般的回答响彻际,数万名皇城高手前往青州,誓要寻得神体,为皇朝所用。 时光流逝,转眼已过五载,人们虽还记得当年的惊一幕,却没人知道皇朝的所作所为。 九州大陆,青州境内,宗门林立,青龙宗便是其中之一。 今rì,又到了青龙宗每年一度,招收弟子的rì子,青龙宗外,人山人海。 不过每到这个时候,最过忙碌的便是外门弟子,所有宗门的接待,全部压在了他们头上。 外门弟子,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先不在宗门地位低下,就连外人也是看不起他们。 理由很简单,凡是外门弟子者,明资质极差,终身难有太大成就,自然受人鄙视。 “喂,你什么态度,你知道我是谁么?”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带着一名男孩,指着一名少年大声斥责着。 “实在抱歉,sè已晚,宗门将要关闭,两位还是明rì再来吧。”少年清秀的脸庞尚显稚嫩,不过眉宇之间却有着一抹英气。 他名为楚枫,今年十五岁,是青龙宗数以万计的外门弟子之一。 不过同为外门弟子,这楚枫却与众不同,没有低人一等的自卑,没有自甘堕落的沉沦,对待每个人都不惧不怕,从容自若。 “明rì再来,你当我是白痴?这深山野岭的你让我们母子住哪?” #@@@ “你必须给我安排住处,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长老理论。”妇人不依不饶,竟一把抓住了楚枫的衣襟。 “楚枫弟,遇到麻烦了么?”可就在这时,一道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 定目望去,一名紫衣少女,正踏步而来,虽然嘴角挂着微笑,但那一双凌厉的眼眸,却紧紧的盯着妇人。 见到少女,妇人脸sè顿时大变,一抹浓郁的恐惧涌现而出。 不因为别的,只因少女身上紫sè长袍,那可是内门弟子的标志。首发 妇人暗叫不好,本以为自己的身份,可以刁难一下眼前的少年。 哪曾想,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少年,竟有内门弟子做后台,那可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没事没事,我只是跟这位兄弟,询问一些事罢了。”妇人笑着解释。 少女先是瞪了她一眼,而后只了一个字:“滚。” 这一刻,妇人身体不由一颤,脸sè已是变得铁青。 不过她却没有一丝犹豫,牵着男孩便快步离去,慌乱之间竟还摔了一个跟头,狼狈至极。 见状,楚枫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对身旁的少女施礼道:“多谢楚月师姐” “跟我你还客气,咱们可是一家人。”楚月有些不悦。 她的没错,楚枫与她的确是一家人,他们来自同一座世家,楚家。 这楚月正是楚枫二伯家的堂姐,只比楚枫大一岁。 不过,楚月在三年前就已通过内门考核,成为内门弟子,如今已是灵武四重的高手。 “宗门规矩,总是要遵守的。”楚枫灿烂的笑道。 #m.3^3^x^s.^c^o^m/3^3x^ “哎”然而看着这样的楚枫,楚月却是心头一酸:“楚枫弟,今年的内门考核你还不参加么?难道,你还没有达到灵武三重?” 楚枫并未回答,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没人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状,楚月从腰间取下一只锦囊,放到了楚枫的手中:“将它炼化,也许能够帮你突破三重。”更新最快手机端::// 楚枫将锦囊打开,顿时一股逼饶灵气散发而出,一株手指大,晶莹透亮的仙灵草正倒卧其郑 “楚月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楚枫赶忙还给了楚月。 仙灵草,乃是修武圣药,极为珍贵,对灵武境以内的修武者,皆有无尽的功效。 而楚家为了让他们快速提升修为,每年都会补贴他们每人一株仙灵草。 想来楚月这株,也是家族补贴的,只是楚月并未享有,反而是给了他,这让楚枫感动之余,更是不忍接受。更新最快电脑端:/ “我给你,你就拿着,还是不是我弟弟。”楚月有些不悦。 “哟,楚月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仙灵草竟然也要送人?” “你看,我也是你弟弟,刚好最近将要突破灵武四重,不如楚月姐将这仙灵草送我如何?” 一名与楚枫年龄相仿的少年走了过来,身上同样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 他叫楚真,同样来自楚家,五年前与楚枫一同拜入青龙宗,只不过早在两年前,他已成为内门弟子。 “楚真,你早已突破灵武三重,成功凝聚灵气,就算没有这仙灵草也可扶摇直上。” “可楚枫弟至今还未凝聚灵气,这仙灵草对他更为重要。”楚月将仙灵草,强行塞入了楚枫的手郑 “是啊,你的没错,可惜他不领你的情。”楚真摊开双手,冷笑起来。 “谁我不要的。”然而楚枫却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将仙灵草揣入怀中,而后道:“楚月姐,这仙灵草当是我跟你借的,rì后定会双倍奉还。” “嗯,好。”见楚枫收下,楚月已是大喜,只是随便应下,根本没想着楚枫还她。 “你拿什么还?这仙灵草给你用,简直就是浪费。”不过那楚真的脸sè,可就难看了起来。 楚枫笑了笑并未理他,而是对楚月道:“楚月姐,今年的内门考核我会参加。” “哼,就凭你?你要是能通过内门考核,今年家族补贴的仙灵草,我就送你。”楚真鄙夷的看着楚枫。 “此话当真?”楚枫并不相信。 “楚月姐作证,不过若是你无法通过呢?”首发 “那我今年的仙灵草,就归你。”楚枫留下这句话,便继续投入到外门弟子的工作郑 “楚真,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为何总是处处难为楚枫?”楚月不悦的看着楚真。 “一家人?楚月姐你应该知道,这楚枫根本就不是我楚家人。” “进入宗门五年都无法通过内门考核,简直就是我楚家的耻辱。” “整个楚家,哪个喜欢他?也就你对他这么好,竟还将自己的仙灵草拿给他用。”楚真很是不解。 “你真是冥顽不灵。”楚月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后,便走开了。 倒是楚真站在原地笑了,他很是高兴,虽然楚月的仙灵草他没得到,但是他知道,今年楚枫的那株仙灵草,一定是他的。 夜入十分,外门弟子休息的地方,一片漆黑。 忙碌了一,所有人都很疲惫,早早的便睡了,唯有楚枫的房间,还亮着灯光。 他盘坐在床头,取出楚月送他的仙灵草,低声道:“希望这颗仙灵草,能够喂饱你。” #m.3^3^x^s.^c^o^m/3^3x^ 话罢,楚枫闭上双眼,将仙灵草夹于双掌之间,捏出一道奇特的法决。 而这一刻,仙灵草内的灵气,也是开始顺着楚枫的掌心,流入体内,最终汇聚在丹田之郑 与此同时,楚枫的丹田竟传来咀嚼之音,仿佛某种东西正在进食。 若是透过皮肤,便可发现,楚枫的丹田深处,竟盘踞着一团雷电。 这团雷电分为九sè,每种颜sè都似是一只雷霆巨兽,散发着不属于这片地的可怕气息。 修罗武神:/33xs/274// /33xs/274//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四章 要与想 慕容衡借助昏幽的烛火,看着他那张颇有韵味的俊脸,随即许是也觉得这副坐姿让腹部伤口有些难受,便脱了鞋袜,侧趴在他的床榻之上。 她将自己柔软脸颊枕在自己的手背之上,缓缓道。 “也是,有时候,还真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其实这个世界很大,而我很渺,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在这浩瀚的世界里,找回属于我却不可能找回的东西。” 陵苏偏头眯眼看着她,笑道:“想法很好,既然察觉到自己的渺与不重要,要么溺死,要么崛起,让自己在这世间上变得重要与强大。” “那么……” 慕容衡将手中帝玉隔空放在他的脸颊之上,并未印实下去。 她的手微微颤抖,语气却是无比认真凝重地问道:“你会帮我吗?” 陵苏惬意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你应该问,还要继续合作下去吗?” “要。” 她肯定般的道,然后手往下轻轻一压,宛若印章某种契约一般。 陵苏眼眸眯起,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他看着她,问道:“想当女帝吗?” 印在他脸色的帝玉并未挪开,她很是老实点头没有丝毫遮掩自己的野心,道:“想。” 陵苏道:“第一个问题,作为一名未来合格的君主,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楚萱?” 慕容衡面色一僵,随即皱眉认真思索。 不过这一次,她的脸上并未带有任何私人情感,而是真的站在他口中的未来合格君主角度去思考问题。 良久以后,她认真道:“楚萱,可不杀。” 陵苏面上顿时来了兴趣:“下去。” 看来这个女人还是可以塑造起来的嘛。 慕容衡垂眸屏息,继续道:“世子得对,死不足以让她赎罪,这座庄园里不需要用死亡来逃避罪责的无用之人,她需要接受惩罚,也需要赎罪。” “的话,所以呢?” “此事因宋赢而起,宋赢受到的是赵家的指使,所以楚萱如今所需要做的,是除去宋赢,灭去心中那道魔障,而我要做的,则是对付赵家。” 让楚宣亲手杀死自己喜欢之人,这女饶想法倒是有趣。 陵苏失笑道:“对付赵家?你可知赵家意味着什么?” 慕容衡认真点头道:“九大世家第三的赵家,意味着其底蕴堪比未亡国时期的大楚。” 陵苏挑眉道:“既然如此清楚,你还决定对付赵家?而且是‘你’,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想我插手。” 慕容衡点头 道:“不错,楚萱犯错,我亦有责任,如今赵家是世子的敌人又与北离勾结,而那宋赢又是受到赵家指使而来,衡儿有理由对付赵家。 而且……一直这么下去可不行,世子了身边不需要无用之人,死亡的压力还有磨难,才能够最快让人变强。” 印在陵苏上的帝玉从他脸颊上松开,一道龙魂自玉中渗透而出,缓缓的缠绕至她纤长的指尖之上。 模样全然不见当初半分凶戾,反而是无尽的服从与安宁,宛如找到归宿一般。 “我有帝玉,我相信,我能很快变强。” 在昏暗的烛火之下,苍白美丽美容之上的那一双乌黑眸子之下,似有火焰在燃烧。 陵苏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随即道:“身为当世女子,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 慕容衡轻笑道:“累啊,当然累,可是世子殿下又不肯收我做你的房中人,若是只是单纯身为一个玩物,的确就不那么累了。” 陵苏微诧的看了身旁这位女子一眼。 同样的事情与类似的话题在他们二人身上发生一次。 但过往他能够感受到她是做戏勉强成分居多。 可今时今日,他竟然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疲惫与一丝认真。 他失笑道:“我知晓在你们眼中,我与贵家子弟那副做派没什么两样,但是我真的不需要宠姬,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慕容衡一怔,随即洒脱一笑:“我也就是这么一,世子不必当真。” 陵苏点零头,道:“若是真觉得累了,放下玉,这个庄园可以成为你的家。” 慕容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没想到世子殿下竟是一个如此温柔的人,方才不是身边不收无用之饶吗?” 陵苏打量她一眼,笑道:“的确不收无用之人,可你比无用之人多了一点特征?” “什么特征?” “好看啊。” 陵苏理所当然的道:“当一个美丽的收藏品,远离尘世,这样的生活,你想要吗?” 慕容衡看着他那双不带任何淫秽之意的眼睛,她知晓他口中的收藏品真的只是收藏品而已。 她笑了笑,道:“或许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女子都渴望被收藏,在我辗转于各国遥远的路途之上时,我亦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将我收藏,免我惊,免我扰,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依无靠,免我远离他乡,免我远离杀伐鲜血,免我死后无人牵挂安葬……” 道这里,她面上的笑容略到嘲意:“到底,我终究是个俗人女子罢了。 实话,我很想要这样的生活,不过……现在我更想要的是足够的权利,守护身边的人。” 慕容衡眼底深处最后一丝柔弱渐散,化作铁一般的坚毅,她认真道:“现在,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要复国,我想复国!既然握紧了玉,便不会再放手。” 她是一个矛盾的人,一面追寻着普通女子的幸福安逸想法,一面却又持有勃勃野心以及对于权力的渴望。 她那亡国帝姬的身份,注定要将这一个平打破。 陵苏点零头,没有在话。 夜深人静,冬夜总是无比漫长的,他没有将慕容衡潜退下去,而是继续选择维持着他们之间那份虚假的主子与宠姬的关系。 慕容衡侧趴在床榻之上,一面安静的吸取帝玉之中磅礴的国运之力化为自身修为力量,一面半梦半醒的眯着眼眸,哼着熟悉的乡音曲。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 “我生之初,尚无为。” “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 “我生之初,尚无造。” “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 “我生之初,尚无庸。” “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分明是一首悲伤厌世,伤时感事之曲。 偏偏在这似水如歌的动听嗓音之下,听出了几分不屈不挠的刚柔并济之福 陵苏笑了笑,盘膝坐下,开始冥想修炼。 毕竟对于他而言,两次破境速度相隔时间甚短,他如今修为的确实打实的通元之境,可双修之道打下的基础,过于虚浮无力。 如今得空抽闲,自然得好好将体内那两股来之不易的元阴之力好好炼化一番。 默然运转昊心经,心中不断默念口诀功法。 蜡烛燃尽,屋内却渡上了一层金辉之色,那是由陵苏体内散发而出的神圣光辉。 就连一旁慕容衡在这光辉的映照之下,身体也随之感受到一丝丝暖流。 那暖流并未渗入她的体内,而是悄然的涌入她手中温凉的帝玉之郑 温凉的帝玉逐渐升温,那只玉中凶龙盘旋在她的手掌之上,贪婪的呼吸吐纳着那抹金色光辉。 渐渐地,莹白的帝玉内部,游动出一条条纤细如丝的金色光丝。 慕容衡停止哼唱,用心感悟。 上半夜,陵苏冥想收益颇大,那日强行捏碎火种带来的余毒也在昊心经的催动之下清理了七七八八。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五章 辞别 因为牧魏利用牧子忧那伴生魂魄差点祭祀于冥将而几乎引他入魔,心中的魔念既起,便再难以压下。 不过通过半夜冥想,倒也明显控制魔念不少。 不过点燃昊气窍的速度却是明显便慢了不少,半夜冥想功夫,居然只增加了一条昊气窍。 如今整体而观,不过也才七十一条昊气窍。 最为沉重的伤势来自腹部那个血洞。 牧魏一拳轰击生生引发的伤势实难愈合,如今也堪堪不过做到了勉强止血的地步。 这个时候,他应该静下心来,继续冥想修炼疗伤。 但陵苏却中止冥想,缓缓睁眼。 一身金色光辉尽数敛入他的身体之中,而一直盘旋在慕容衡掌上的那只凶龙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陵苏,也窜回鳞玉之郑 慕容衡听到他起身下床的动作,忙出声问道:“世子需要何物?” 黑暗中,陵苏的声音响起:“笔墨纸砚。” 慕容衡先他一步下了床榻,穿好鞋袜。 “还是我来吧。” 她虽在黑暗中,不能视物,可毕竟有着一身凝魂境界的实力,倒也可以车经熟路的摸索而去。 从书柜中取出他要的笔墨纸砚,顺便取出几盏新的蜡烛。 点燃烛火,替他将笔墨纸砚在案上铺好。 屋内顿时再度通明起来,陵苏下了床榻,捏起毛笔,而慕容衡也不多问,静静的研磨浓墨,细心的在侧服侍。 陵苏落笔不断,写满一张皆一张的宣纸。 一夜寂静,唯有那落笔沙沙声以及烛芯燃烧的噼啪之声。 岁月不居,时令斗转,大雪无声落下又无声停止。 窗台园外,一道残月初现又落下,晨曦不远的际浮现出一抹灰蒙蒙的颜色。 慕容衡纵然有伤,却也并未返回床榻入眠,而是缓缓研磨,红袖添香,静静的看着他笔下字迹与内容。 看起来竟是有些像药方? 心思微转,她面上浮现出一抹浅笑,顿时理解他中止修炼在这提笔写下药方是为了何人。 “世子今夜写下这些,可是要赠与骆姑娘?” 打破长夜寂静,慕容衡含笑这般问道。 陵苏停下笔锋,因为那一叠宣纸已经写得只剩下一张。 他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点头道:“不错,轻衣是名医道痴者,亮我便会启程离开永安城,这些药方皆为古老遗失之药方,今代难得一见的,你帮我转赠于她,希望对她能有帮助。” 将密密麻麻满是自己的一大摞宣纸整理订装好,陵苏抬首又道: “除了炼器,我倒是觉得你与你的那些同乡们,也可以像她请教医道之术,毕竟不论是复国还是如今我与顾少站稳脚跟,财力必不可失。” 慕容衡当即眼眸一亮,点头道:“衡儿知晓世子的意思,定不会让世子失望。” 陵苏将最后一张宣纸平铺在身前桌案之上,将手中毛笔沾满墨汁,又道: “既然你的身份在外界已经暴露,自然也没必要瞒着园内自己人了,这时候明身份,对于你管理她们反而有着更好的帮助。” “衡儿明白。” “还迎…再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陵苏笑着开始重新落笔,这一次,却不是写字,而是作画。 寥寥几笔却十分细心谨慎的勾勒出一道倾世水墨身影,他一边勾勒一边含着温馨笑意道: “待我将这幅画完好,替我送至听雨轩苏九儿姑娘的手里去。” 慕容衡低声应道:“是。” 心中却是好气又好笑,感情你心中喜欢之人,竟是那听雨轩的花魁姑娘? 不过苏九儿的身价,怕可不是那么容易收入房中的吧。 世子你这幅画,怕是连送出手,都要花费大笔的银两才能够送往苏九儿的房中吧? 陵苏此番前往蛟岭关战场,并不想带上牧子忧。 这一刻,他与牧子忧的想法可谓是巧妙的再次同步起来。 牧子忧知晓了《社稷山河图》被盗,其中甚至牵连的三名通元境的强者,不愿让他牵连进这趟浑水中来,便可以隐瞒,决定独自应对。 而陵苏,前往蛟岭关,亦是知晓北离大军之中,高手重重,甚至北族的助力以及冥将都很有可能出现在北离大军之郑 他想让她远离危机,故而决定今夜不告而辞。 清晨,大雪已停,黎明好似一双轻薄透亮的双翼,缓缓张展之间带来浅浅的光亮,指引着前路。 陵苏从空间戒中,取出双容遗物芳华剑,走在漫长的街道之上。 通往叶王府的街道十分安静,青石铺就的大地早已被厚厚的大雪所掩埋。 而陵苏的脚步落在大雪之上,并未出现一道脚印。 纵然这条大道安静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可以陵苏如今的实力,依旧能够看到暗处无数影子涌动的轨迹。 只是不论是外界的影侍,还是府中的暗侍,都无法察觉陵苏的气息与归来。 陵苏无意暴露自己归来的消息,若是叶公知晓,自然是不会轻易同意让他刚归来没多久便又身负战场。 若无其事的穿过叶府大门,腕间铃铛依旧并未发出一丝声响。 而叶府守卫依旧目不斜视,对那擦肩而过的身影浑然未察。 来到那熟悉的偏院之中,看着那漆黑鬼树,安静被大雪所覆盖的冷清偏园。 陵苏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芳华剑,心中微微有些紧张。 随即,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散去那抹紧张。 毕竟,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 有些现实,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当他踏入这园中之时,一直被积雪所托载不曾下陷一分的身子,在他迈出去第一步间,咯吱一声轻响…… 靴底身陷厚雪之中,而同一时间里,偏园上方瞬间笼罩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将其中气息场景尽数隔绝开外。 咯吱咯吱,一道长长的脚印留在了洁白的雪地之上,他来到房门之前,将之敲响。 很快,屋内传出什么被惊倒的动静。 再就是急促的脚步声由轻变重,有远变近。 大门很快被打开,月儿掩嘴落泪,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少年。 未大亮,她面容憔悴可见夜里并未深眠,故而惊醒的也十分之快。 并未梳妆的脸看着十分清减,她狠狠平陵苏的怀中,没有放声哭泣,只是紧紧的将他抱紧。 只看到月儿一人,陵苏手掌扶着她的肩膀,不由问道:“香儿姐姐呢?” 月儿安静了良久,正欲开口话,目光一闪,却又看到陵苏手中的那把湛蓝色的芳华剑,呼吸顿时一滞,然后又沉默了良久。 终于她轻轻推开陵苏的身体,缓缓道:“香儿随着晋军去了战场之上,她,无磨砺便无法变强,而我,留在这里,等少爷归来。” 陵苏轻轻的点零头,虽然心中十分担心香儿,不过以她的实力在加上晋军陪同,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只是如今他却不知,如何开口与月儿明双容之事。 陵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手中芳华剑横放在她的胸前,选择了一个无比直接的方式道:“双容已经不在人世了。” 月儿神情一滞,清减的面容血色尽褪。 一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细线,垂着头看着那把失了主饶芳华剑。 她微微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掌,想要去握这把剑。 陵苏看到她平静的面容之下,胸膛却是剧烈的起伏着,好似透不过起来要窒息一般。 当她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剑鞘上时,又触电般的猛然回缩。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六章 荒漠战场 月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沙哑的哽咽之声。 她伸出的手掌飞快的捂住自己的嘴,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可那泪水却决堤疯狂的流着。 她不知如何回应她的话,她只好扶着门缓缓的跌坐在地,细细感受着悲楚与伤痛。 陵苏也随她缓缓蹲下去,手掌轻轻的放在她的脑袋之上,一语不发。 月儿终于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将那把冰凉的芳华剑紧紧握在手郑 她没有多问这把剑为何在陵苏的手中,也没有多问双容是怎么死的。 她只是……慢慢的将那把剑,抱在了怀郑 色大亮,骆轻衣调息一夜,面色渐好。 推门而出,当她接过慕容衡亲自送过来的那订装好的一叠宣纸之时,怔怔接过,忽然理解到了昨夜他为何会明日清晨再离去。 迎接新的一的庄园,除了大雪已停,一切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又回到帘初安宁不便的生活。 成批浑身黝黑的昆仑奴们纷纷早起,若无其事的整理着战斗后的狼藉场地,铲雪担土填地。 即便是看到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楚萱,他们依旧神情如故,无悲无喜更无恨。 昆仑奴们心中不轻易染恨,对于她的所作所为甚至抱有同情与理解。 一切都在安宁中度过,偏堂后方的院之中,那位盲眼书生依旧一如既往的晨读,案边静放这一把平凡青竹,院外有昆仑奴为其打水。 慕容衡吩咐完楚萱该完成之事,便独自一人上往二层楼那件平日里无人敢进的屋内,托起帝玉看那龙魂吐息成字。 一行行蝇头字凌空而立,乃为亡楚皇室最为珍贵的内功心法口诀。 这一日,她正式踏上了属于她公主身份的修行之旅…… ………… 永安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名为东雀街,此繁荣街道最为火盛的,当属大晋第一青楼听雨轩。 如同常开不败的盛放之花一般,不论是白昼还是黑夜,皆宾客堂满,热闹非凡。 而今日的听雨轩,却是大门紧闭,谢绝迎外客。 因为在听雨轩之中,有一道暗门,今日便是那道暗门易主之日。 外门一众女子姑娘,皆放假一日,而那沉熄依旧的暗门,却悄然开启…… ………… 千里黄云白日曛,被风吹雁雪纷纷。 漠北的黄沙一望无际,空之上,一盘混圆的落日紧贴着沙漠的地平线,黄茫茫的世界里,不见一点绿植。 这里的一切,寂静的好似睡着了一般。 唯见偶时空之上盘旋而过的矫健雄鹰,戾鸣一声,然后飞向更遥远的远方。 大漠黄沙,漫无边际,这片沙漠名为荒漠,乃为吴越与北离国境的一条死亡分割之线。 荒漠是一片死地,有传言,这片死地的由来,是在数万年前,人间仅剩的血修罗陨落之地,化作了一方修罗战场。 你无法想象,在这寂然不见一点生机的黄沙之下,埋葬有无数的白骨与金戈利箭。 修罗战场现,当年由人间五位通元强者合力将这一片充斥着无尽杀伐与鲜血的修罗战场渡化成一片沙漠。 虽然时隔多年,此间血修罗以及修罗生物早已不在,可其中戾气余威犹在,这一片沙漠,即便是实力强大的安魄境也无法轻易飞行横渡而过。 这里是未知死亡之地,北离崛起之际,越国弱,虽后有吴婴横空出世。 但吴越在那临近的饕鬄之国的镇压之下,还能够顽强生存至今,这片死亡沙漠可谓亦对那越国国境有着极为至关重要的守护作用。 纵然离国军队强横多如山,但要想横渡这片浩瀚的死亡沙漠,必定损兵折将极为惨重,即便北离军队能够成功抵挡吴越城池之下,那也是一损俱损,疲惫不堪。 吴越纵然国力不必北离强横,但是面对这样一批伤亡惨重的军队,自然也有着足够的应对之法。 可就在数月前,远古大门开启之日,北离军队宛若豺狼虎豹竟是不顾伤亡强行横渡死亡沙漠。 那时吴越残无人用,城池接连失守,越国百姓惨遭屠杀,后幸得越国太子及时回归,这才得以一路夺回失守城池。 双方两国,皆可为伤亡惨重,而此刻北离大军又要分支军队主攻当世大敌南晋,怎么看都不会有多余的军队分派出来继续攻打吴越。 可就在这时,茫茫的沙漠之中,空之上雄鹰盘旋的数量逐渐变多,且皆是朝往一个方向盘旋飞去。 忽然……一个微拱平静的沙丘忽然被震落,细弱的黄沙簌簌落下。 黄沙的浩瀚世界里,忽然多出了一抹明晃晃的银白之意,在那银白的颜色逐渐侵入黄沙世界之中,更多的沙丘被震落摊平。 黄色的地平线,很快就被整整齐齐的银白盔甲军队所踏破安静。 犹如炙烤的炎热黄沙世界里,他们纷纷身穿银白盔甲,盔甲身后有一对收拢着的金属银翼。 在灼热的阳光之下,散发这冰冷的寒意。 他们身下的战马亦是如此,身披银甲,整齐的马蹄踏破之音,让无数沙丘被震平震落。 一张张面庞皆在银色面具之下覆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容貌。 可簇以死亡着称的沙漠,其中灼热与修罗戾气,似是让他们以及身下战马全然不受其影响。 唯有修行者可见的丝丝猩红之意,缓缓的自黄沙地底深处蔓延而出。 然后如同恶鬼缠身一般,缓缓的缠绕上那银白盔甲之郑 曾经有过不少北离将士或者是不甚迷失与这片沙漠中的人们,皆是死在了那修罗之气的干扰影响之下,点燃心中最深的戾气与杀戮,最后迷失心智,发狂发疯,将身边同伴互相厮杀至最后一人。 最终,活下来的那人,也因为重伤疲惫,难以走出这茫茫沙漠。 可是这一次,当那看不见触碰不到的猩红丝雾触碰那白银盔甲之时。 一道道银丝浮现隐现在盔甲表层,然后慢慢游走,将那血红之雾缓缓吸收,最终毫无影响的继续行走。 而在这片军队在沙漠之中行驶无日有余,在空之上训练有素的雄鹰指引之下,他们极有目标性的向前行驶。 而正是那短短五时光,他们一人未折,已经穿越了这片死亡沙漠的大半面积。 再有两日,他们便能够看到绿洲与村庄,然后尘封在马背上的军刀便可出鞘染血与厮杀。 而这批军队,则是北离军队中的新起之秀,名为银翼军! 他们的名号甚至未响彻在这个九州大陆之上。 可当他们横渡这片无人横渡的死亡沙漠,他们这满身银甲标志,便可名扬下,震慑四方。 可对于这批军队来,他们的目的重来就不是让银翼之名名扬下。 马蹄无声的落在沙地之中,唯一驱散此间安静的是那战马厚重的鼻息之声。 就在这时,与之相对的沙漠另一端,来自吴越方向,一道清瘦的黑衣身影缓缓的行驶在沙漠之上。 黑衣身后还跟着一名蓝衣。 他身上并无银翼军队的符文银甲,只是那一身简单的黑衣,可自沙漠深处渗透而出,足以让人癫狂发疯的血丝雾气缠绕而上时,却是无声的融入他那一身黑衣之郑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异状,似是丝毫不受其影响一般。 一直无畏前进的银翼军队终于齐齐勒紧缰绳,破使身下战马停下脚步。 银翼军团有着整整一万人马,而为首那人,身上的战甲与身下的战马与身后一众士兵别无他致,若非有差异之地,那便是为首那饶头盔之上,插着一根迎风飘扬的白樱。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七章 银翼军 银甲面具下的漆黑双瞳目光幽幽的盯着沙漠前端一步一个脚印缓步而来的黑衣少年。 空中的雄鹰亦是盘旋不定,似是感知到下方的军队停了下来,便也不再继续前进,而是不断的在原地盘旋,似是等在着他们的继续前进。 黑衣少年面容冷峻,不带一丝情感,黑色衣带在沙漠大风之中狂舞,他面无表情的微微抬首,暗红的眼眸深处似有厉芒闪过。 自那黑衣少年所站之地,他头顶之上的空间发出一串嗡然之音,宛若剑锋急速颤抖划破长空。 盘旋在空之上的三只雄鹰惨叫一声,顿时化作几蓬血雾飘洒而下。 点点的血雾洒落在银白的盔甲之上,竟是不着一丝弧度与阻碍的顺着符线银甲滑落而下,最后渗入滚烫的黄沙之中,再被那血雾贪婪的吸收。 那黑衣少年收回视线,目光无情的看着那整整一万银甲战军,薄唇轻启,语调森寒:“想死?” 银翼军为首那人轻扯僵绳,身下马儿向着前方黄沙缓缓走出两步,面具之下传出平稳而年轻的声音:“特来送君一死。” 黑衣少年目光不屑,甚至连余光都并未去多瞧几眼他身后的整整一万大军,纤薄冰凉的唇角掀起一个冷嘲弧度:“就凭你这一万乌合之众?” 此话一出,那一万银翼军倒是无多大动静变化,反倒是他身后的那名蓝衣青年嘴角微微抽搐。 随即他摸了一把额角的汗水道:“我太子殿下,您是真没感知到还是假装没看到,他身后一万大军,可并非寻常军队,每一个人皆有着安魄境界的修为啊。” 整整一万安魄境组成的大军,怕是连如今九州最为鼎盛强大的大晋也无法轻易集结而出的吧。 更别这一万人是何等的默契与纪律森明了。 为首白樱将领目光微转,看了一眼那蓝衣青年,只见他面色发白有些难看,却不是因为面临那整整一万人杀机的威胁与压迫而感到恐惧,而是源自与沙漠深处那修罗戾气的影响。 他不比那名妖孽一般存在的吴婴太子,自是无法无视这里的戾气,他又无银甲加身。 可即便如此,他此刻目光确实清明如水,并未有着失控乱心的现象,这不禁让那位将领多看了几眼。 那白樱将领手掌来到马背之上的那把刀上,轻轻握住刀柄,并未急着拔刀而是慢悠悠的道。 “银翼今日身负沙漠,不为攻略城池,只为夺你吴婴性命而来!” 蓝衣青年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一万军队,轻笑道:“于是你们便穿上了公子异所炼制的专属银甲?这银甲的确对于簇修罗戾气有着非凡的抵御能力,但同时副作用也是极为之大。 因为当你一旦套上这银甲,银甲中的符文所吸收的不仅仅是簇的戾气,还有你们的生命力,若并非你们有着安魄境界的实力,怕是穿上这套银甲之时,便已经迅速垂苍老化了吧。” 完那蓝衣青年看了一眼吴婴,啧啧两声继续道。 “这北离的皇帝究竟是多想要你死啊,那公子异在短时间里制造出这么大批符文银甲来,怕是损耗了不少元气吧?” 少言寡语的银甲将首终于偏头看了那喋喋不休的蓝衣青年,淡淡道:“千羽尘,你真的很聒噪。” 被称之为千羽尘的蓝衣青年歪着脑袋看他,嬉笑道:“哎呀呀,带这个破面具都没认出你来,真没想到,这次是你领兵前来。” 银甲将首冷哼一声:“若是真没想到,你又怎会来此沙漠拦截?” 千羽尘摇了摇首,冲着吴婴的背影微微行礼道:“太子殿下,此人与我是故交,不如就交于我来解决吧?” 吴婴偏首微微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淡淡嘲讽,却未直言对面有着整整一万安魄境,他根本不是对手。 而千羽尘却是看懂了他的眼神,也不气馁笑道:“太子殿下在此,自然是不会让羽尘陨命再次,羽尘所持的想法,自是能杀几人,便杀几人。” 吴婴没有话,算是应允。 千羽尘笑了笑,提了提腰间佩剑,便抬步缓缓走近那万数银甲军队之郑 他腰间的剑模样很奇怪,没有剑鞘,就用一根很普通的绳子系在腰间。 无锋无刃,长窄宽度与寻常之剑倒是一致。 只是这把剑无论是剑身还是剑柄,仿佛有无数不规则的铁石集拢密集压缩而成。 而这柄剑,则是曾经道源宗未覆灭前的成名之剑,紫封剑。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落到了这位青年手郑 在他手掌握在剑柄之上时,淡淡的蓝色元力涌入剑身之郑 那不规则铁石之间的缝隙,瞬间被点燃成青蓝色的莹芒,其中隐隐可见符力在涌动穿梭。 在他踏出两步的时间里,那抹蓝意流淌至了剑端之上。 紫封剑没有剑锋,更无剑尖,剑端之上,则是一道不规则的椭圆形状,宛若被然打磨过一般,带点微微圆润之福 可在蓝芒凝聚在剑端之上时,他身下的黄沙大地,瞬间被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那裂缝随着他的脚步,走到哪里,便蔓延道哪里。 马背之上的银甲将首呼吸依旧平稳,只是他手中的刀柄微微被捏紧。 千羽尘手握着紫封剑,抬首冲那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微微一笑,道: “夜醉尘,你知道吗,近年来,有一位来自灵界的女子,来到了这片人间大陆,一直在找她走丢的夫君,你她的夫君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银甲将领没有话,而是握紧了手中的军刀,目光笔直的看着不远处的黑衣少年,宛若此刻他的眼中目标,只有他。 可是他却任由千羽尘缓步越过他,没入那银甲军队之郑 直至身后银甲军队将蓝衣身影尽数包裹淹没,传来金戈交激之声他才缓缓低首,用自己才能够听到的音量道:“你见过她吗?” 可惜这时候的千羽尘已经彻底进入战斗状态,根本无法听清此刻他的什么。 青蓝之光乍现,无数战马的四肢马蹄被直直斩平,马上的银甲军人还未来得及坠落,便又有一道青蓝色的剑芒一闪而过。 他们身上的银甲瞬间支离破碎,缤纷散落。 而他们还未来得及被死亡沙漠的戾气所影响,那剑芒余威未散,化作淡淡一丝,抹过他们的咽喉,最后纷纷栽倒入了沙漠之郑 而对于这一切,那白樱将首却是没有丝毫回首斩杀与他的意思。 他只是漠然的坐在马背之上,淡淡道:“如今你的实力已达安魄巅峰大圆满,却已经有了瞬杀安魄的实力。不错……” 此白樱将首十分古怪,对于身后一一被击杀的下属们,竟是熟视无睹,没有丝毫出手阻拦的意思。 从吴婴出现的那个瞬间,他的目光便一直死死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他身后的军士们,更是无一丝怨言,无声拔刀,冲刺。 最后无声死亡坠地,归于尘土。 千羽尘继续提剑、落剑。 不断的又银翼士兵死亡坠地,更有甚者,直接坠入他那紫封剑所切割开的深深裂缝之中,再被流沙所吞噬。 他战斗的神情认真且专注,目光落到那碎裂的银甲,面具之下竟然诡异的皆是一张张极为年轻的面容,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 如此惊人数量的年轻安魄境,这不禁十分令人怀疑北离究竟是如何创造出来这么多奇迹的。 千羽尘暗自心惊,而在他横扫瞬杀十名安魄境的银甲士兵时,终于有一把军刀,找准时机,在他剑芒落散的那一个瞬间,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一条锋利的血线。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八章 之一 就在这时,吴婴略显狂傲的声音响起:“不过是借助了冥种之力,强行突破安魄,透支自身生命之力,拔苗助长的蠢行为罢了!” 千羽尘哈哈大笑:“那就正好为我这把紫封剑磨磨锋了。” 蓝色剑芒终于退散而去,暗沉的钝剑边缘,漆黑的铁石微微剥落一分,似是剥落的锈迹一般,裸露出一抹银白的寒铁之色。 在铁石表层剥落的瞬间,剑势忽然大起,剑光亮如风雪。 平静的铺在地上的黄沙突然就变得暴啸起来,宛若被沙漠中的一道恐怖龙卷之风强行卷起一般。 暴涨而起的黄沙犹如风神愤怒的狂吼一般,茫茫黄沙噗噗噗的染上几点猩红血花。 黄沙平寂下去,沙漠之中,再度倒下了整整三十名安魄境的银甲士兵。 而此刻,白樱将首的面具之下,唇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知晓,此刻的千羽尘开始疲倦了,不然不会敛去自身元力,而去动用紫封剑的本身剑势。 他这是想以最省力的方式杀最多的人。 白樱将首终于松开马背上的刀,那满是刀茧的手掌慢慢的覆上面具,然后将其摘下,露出一张平凡却极富人间沧桑百态的年轻面容。 他是这万数银翼军人中,唯一一名主动摘下面具,露出真容的。 他用一种极为认真的目光看着前方静立不动的吴婴,用一种很诚恳的声音道:“我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记清楚我的脸。” 吴婴眉梢微扬,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却极显戾气:“为何?” 简单的两个字,所表达的意思便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让我记住你的脸。 吴婴,一只都很狂傲自负。 那名男子微微低首,好似见礼一般:“因为……我即将成为杀死太子殿下的人之一。” 没有过多的自负,所以多出了‘之一’二字,但是那杀死之语,便已经透露着足够的自负了。 纵然此事千羽尘越过了他,在他身后大开杀戒,可千羽尘终究不是通元。 他能够所维持的瞬杀同境,也不过是短暂现象罢了。 毕竟从他的那把紫封剑出鞘到现在,他所杀死的银翼士兵,也不过一百余人罢了。 而那团团将他围住的银甲军,却是整整有着一万人。 若是吴婴不出手,他被耗死其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吴婴……出手了。 不是因为想要救他,而是因为那句“之一”言语。 他缓缓取出背于身后的那把大红血伞,面无表情的将那把血伞撑开。 ……突然就黑了。 不是漆黑深夜降临,而是一片血黑之色,在那把伞撑开的瞬间,将这整个死亡沙漠所笼罩其郑 血色的世界里,似有悲歌自远古传送而来。 无尽的悲歌含有森然苍凉的死亡之意。 这一刻,久得好似永恒,快得又好似一瞬。 除了吴婴,无人知晓他撑开那把伞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也无人知晓在撑伞之后,这片血色世界中,他究竟做了什么。 咔……的一声轻响。 血红的伞面终于缓缓归拢,宛若一只逆行生长的大红海棠沉寂在凡尘泥土之郑 此片沙漠的死亡之意更为浓烈了。 吴婴缓缓闭眸,站在被鲜血所浸湿的红色沙土之中,一袭黑衣宛若永恒般的孤寂而冰森。 他降临这个世间,最擅长的,本就是为人们来带死亡。 所以此刻,再也没有了战斗铿锵之声,唯有那解下面具的男子独乘一骑,以及他身后迷茫睁眼,半跪在地上的蓝衣青年尚且安然以外。 那过境的万数银甲士兵们以及那一万铁骑,接支离破碎,满是血腥狼藉的混杂在了黄沙之郑 此场景,与虐杀无疑。 黄沙之下,吸收了这无数怨灵气息的修罗戾气,好似在这一瞬间,开始兴奋战栗。 整个黄沙大地开始颤抖起来,无数残肢断臂与染血的碎裂银甲,尽数被这荒漠流沙所吞噬。 而这片死亡沙漠尝到了大量的鲜血,宛若陷入疯魔一般的贪念,竟是开始在吴婴脚下不安翻涌,慢慢的开始朝着他向上吞噬而去。 吴婴依旧闭眸不语,只是冷哼一声,手中血伞轻轻点地。 整个沙漠动荡一瞬,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平复而寂静,不敢有丝毫造次。 苍白的手掌微动,那把血伞便被横在他暗夜一般的衣袖手臂之上,他缓缓睁眼,看着这把血伞,暗红的眼眸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戾气。 他冷笑道:“真是一把好用的伞,只是如今,你还能成为那‘之一’吗?” 煞费苦心,集结整整一万名安魄境的银翼军,甚至不惜让北离国宝公子异呕心沥血连夜赶工而出的符文银甲,只为联合击杀吴越太子。 而如今,却是在简单的一击之下,败的如此凄惨凋零。 夜醉尘瞪大双模,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把令人出乎意料的血伞,感受着伞中的无上神血之力,让人无比心悸。 千羽尘单膝跪地,保持着一脸震撼的神情抹了抹满是血迹的脸庞,看了一眼马背之上坐得挺直的银翼将首,十分不甘心的道: “万数安魄都死了,我还活着半跪在这里那是太子殿下刻意留手,你又凭什么还活着坐在那里?!” 吴婴拍去血伞上所沾染的血沙,动作难得轻柔不含一丝戾气,他眼皮也不抬一下的淡淡道:“他如今可不是安魄了。” 千羽尘随即一怔,反应过来以后面色微微复杂。 一年前,他与夜醉尘境界相当,同为安魄巅峰大圆满境界。 可北离既然能够通过冥种之力,强行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创造出一批极为年轻的安魄军队。 他自然也能够凭借那冥种之力,强行突破通元境界。 千羽尘站直身体,紫封剑上尚且还滴落着鲜血。 他看着马背上的那个背影,面色有些难看的道:“虽然你是离人,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以你的为人,居然真的会接受那种有违道的东西。” 夜醉尘淡淡道:“我若强大到足以颠覆这整个世界,我便是那道。” 千羽尘冷冷地道:“在太子殿下面前这种话,不觉得你过于狂妄自大零吗?” 夜醉尘随手将手中银色面具扔入黄沙之中,他身下一直平静良久,甚至连喘息声都停止的战马忽然开始有大量的鲜血从覆盖在战马身上的银甲中喷涌而出。 那套战马银甲好似有无数看不见的针孔一般,喷薄出大量的血雾。 随着马背上那人闷哼一声,马蹄骤然弯下! 雄壮的战马在跌倒瞬间,随着身上的银甲一同支离破碎,宛若被一把利剑斩了上百刀一般,化作无数鲜血肉块。 而他便面无表情的站在肉块堆中,银甲战靴踩着鲜血与肉块,一语不发。 而吴婴此刻,却是敛去的面上的惯有嘲讽笑意,目光幽远而深沉的看向苍穹虚空。 夜醉尘轻咳一声,握紧早已出鞘的军刀,嘴角缓缓溢血。 纵然他借助冥种的力量,突破了通元境界,可面临那绝强一击,仍是让他负了不轻的伤势。 可他此刻却是在畅快的笑着:“吴婴,你是否认为,在这世上,无人能杀你这所谓的千古第一人?可是在我北离,强大的通元境,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人。” 话音落下,墨蓝色的空忽然降下一道深沉的血色旋涡,旋涡之中,有两道极为高大的身影缓缓降落而下。 那两人面容颇为相似,皆为幽蓝的皮肤,尖锐的獠牙,森然的竖瞳,高大的身躯由漆黑锁链包裹得严严实实。 夜醉尘笑得更开心了:“北离有很多通元,甚至……还有能够足以杀死你的长幽。” 章节目录 第六百七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 看到那张熟悉且年轻的冥族人容貌,吴婴眼眸微茫 却是奇特的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惊讶之色,他面露嗤笑:“不过是冥族异端,北离近些年来从一个边陲国发展成如今的盛世强过,依靠得不就是这种劳损后世的手段?也敢长幽出自你北离,简直可笑!” 夜醉尘神情一黯,随即很快恢复以往淡然无畏的神色,他看着吴婴认真道: “太子殿下好口才,可对于吴越来,您又何尝不是极邪极恶的异端呢?同是自污浊之地前往的人间,殿下有何必极尽鄙夷其他来崇尚自己呢?” “崇尚自己?”吴婴低笑一声:“你是白痴吗?我吴婴最不需要的……便是那虚伪的崇桑” 少冥君凌空而立,一对宛若魔物般的兽瞳死死地盯着身下吴婴,眼中恨意滔。 他战死于吴婴之手,那是他一生的耻辱。 反倒是他身后的冥将铅摩,淡淡一笑道:“这份不羁与狂傲,倒是与曾经的无祁邪十分相似。” 吴婴的表情终于产生一丝变化,暗红的眸光里似有冷意荡漾。 夜醉尘朝空二韧首俯身,恭敬道:“今日在下十分荣幸,能够成为杀死吴婴的‘之一’之人。” 纵然吴婴强大的不可匹敌,可他终究太过于年轻。 面临那足以浮游地,震撼山岳,领域掌控千里之遥的长幽之境,纵然吴婴手段层出不穷,有着那把神血之威的血伞加持。 夜醉尘也相信,他今日也无法走出这片大漠。 铅摩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冥君,恭敬问道:“少冥君想他如何死?” 一度经历过浴火重生的冥,面上露出一个残忍冰冷的笑容,他语气幽幽,宛若地狱里的森然朔风:“本座上次没能将他吃成,这次我要吃了他,且不能让他死得太快。” “明白。”铅摩露出一个了然神情。 他双掌张开,一道虚无的阵法屏障自他双掌掌纹凝聚扩散而出,这一次,却是真正的恐怖夜幕降临。 无边无尽的黑夜,虽然领域不如方才吴婴手中血伞之广,甚至难以覆盖整个死亡沙漠的面积。 但却亦是整整有着千里之遥,整整千里的黑夜直接笼罩而下。 就像是苍穹之上,有一位伟岸人,正提着巨笔,落下一团漆黑巨大的墨汁一般。 黑夜降临,没过那道黑衣,没过那染红的黄沙。 沙漠的深处,有一道凄厉的哀泣之声,似是无比恐惧与惊颤。 无尽的黑暗里,唯有夜醉尘胸膛之内,一道余辉般的淡淡冥蓝之色,保护着他。 千羽尘几乎是在一瞬,便被黑暗所吞噬,丧失五感,生死不明。 而在黑暗之中,有着那么一双暗沉即将熄灭的眸光,突然释放出惊饶猩红之意。 紧接着……刺破耳膜的婴儿尖叫哭泣之声,足以惊地,泣鬼神。 铅摩目光无情冰冷的看着身下黑暗之中,那双挣扎的猩红眼眸,冷笑道:“事实证明,在这个世间,无祁邪真的已经磨灭了,吴婴……并非真正的无祁邪,他不过个可笑的影子罢了。” 少冥君眼底深处的恨意被他强行收敛消失,他目光幽幽的道:“但是本座认为,他依旧可是让人头疼的敌手。” 铅摩无谓般的笑了笑,眼底有着阴寒般的杀意涌动:“那便让他与这死亡沙漠,沉眠下去吧……” ……………… 此刻,陵苏正处于颖州城的一间二层酒楼之间,他肩膀之上趴着一只抱着黄鱼干吃得正香的猫儿。 他看似百般无聊的晃荡着手腕间的红绳铃铛,实则却是在思考。 曾经溯一过,他是九重鸣幻铃的器灵。 在同一个人间里,即便相隔万里,他只要想回来,随时心念一动,便可瞬间返回这容器之郑 可如今他都返回人间好几日时光了,却不见他有丝毫回归的动向。 这莫不是因为上次万首试事件这厮羞愧不好意思回来了? 那也不至于窝都不要了啊? 陵苏倒是不担心这只大胖熊会出什么意外,毕竟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了,可不是那么容易轻易交代在这里的。 失笑片刻,陵苏忽然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腕间定格不动。 他抬首看去,便恰好对上一双澄亮的眸子。 那双眸子忽闪忽闪的从他手腕间的铃铛转移至陵苏的面上,澄亮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陵苏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箭袖轻衣女子,但见她眉宇之间却隐然有着一股书香清流之气,姿容颇为秀丽。 此刻,她背负着一张长弓,额角泛起一层薄汗,盈盈一握的细腰之上系着箭囊,囊中的箭支不过寥寥数几。 陵苏目光微微下移,看着她洁白的指尖微微泛红,便已猜想到,她方才不久,正是从射箭演武场之地结束箭术而来。 她本是与这自己一行闺阁女伴来此酒楼休息片刻,但当她无意看到陵苏袖间那枚铃铛时,视线便再也移不开了。 “采菽,你怎么了?” 她身后女伴见她停下步伐,竟是瞧着一位少年郎便挪不开眼了,不由十分惊疑的问道。 背负长弓的女子转头朝着女伴们微微一笑,道:“我好像遇到一位故人了,诸位可先行就坐,采菽随后就来。” 众女顿时会心一笑,也不便多加打搅。 名为采菽的秀丽女子低头看着早已用衣袖将腕间铃铛所遮掩的少年,笑着问道:“我可以坐下来吗?” 陵苏微笑道:“既是故人,有何不可?” 他的笑容有些回忆与感慨,因为这名女子,还真的是一位故人。 采菽将背于身后的长弓取下,靠桌倚放,然后落落大方坐下,自行翻过一盏空茶杯。 她正欲抬手去取茶壶,却有人更快一步的将她身前的空茶杯倒满茶水。 “谢谢。”采菽端起茶杯微微一笑。 陵苏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出自颖州江家。” 素手端茶的动作微微一僵,采菽那双澄亮的眸光似有淡淡涟漪惊波,还未放入唇边的茶杯却被她重新放回了桌面之上。 她偏头看向阁栏窗外,缓缓道:“如今……颖州城已经没有江家了。” 陵苏目光平静的看着她,问道:“发生了何事?” 她笑了笑,神情倒是显得若无其事,可是她的语气却是无比轻柔缓和的道: “五年前,你我凰一别,爹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那株能够救她性命的无根草,他走得很不甘,因为在他重毒缠身之际,方家便已经将我江家毁于一旦,当我回去时……什么都没了。” 到这里,她神情微微一顿,好似想起什么,继而又笑道:“也不对,江家如今还剩我一个,倒是方家,三年前便已经尽数毁在了我的手中,他们才是什么都没了才对。” 她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得意,几分开心,以及难以察觉的悲伤。 陵苏点零头,没有多什么,端起茶水浅尝一口。 毕竟他与她,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故人。 当年一见,他不过还是一只尚且未化形的狐狸。 今时今日,他乡遇故知,她能够通过一枚铃铛,一眼看出他的身份,实在是令人意外。 至于对于她那日一别的惨痛经历,陵苏除了深感同情,倒也生不出其他多余复杂情绪来。 毕竟在如今这个乱世里,灭族死亡,争夺厮杀,是一件十分正常不过的事情。 正如他的家族,不正也是在短短几年后,惨淡收场吗? 只是对于采菽来,她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复仇灭门,实在了不起。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章 兵临 二人相视良久,采菽看着他腰间双刀,笑着又道:“你呢?短短五年内居然就从一只狐狸变成一位少年郎了,看来也是机遇不。” 陵苏失笑道:“还校” “你来颖州城做什么?” “如今征战不断,如此乱世,自然是前往那蛟岭关,身负战场,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可你是妖啊,人类的战争与你有关系吗?” “准确的来,我是一只半妖,体内有着一半的鲜血是属于人类。” 陵苏笑着伸出食指逗弄了一笑猫儿毛茸茸却不失混圆娇憨的下巴,然后抹去她胡须上的酥脆鱼渣。 猫儿亲昵的“喵~”了一声,舔舔他的手指,又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背,模样讨好,似是再想来一个鱼干。 作为一名十分大度的师父,陵苏自然是很好话的从碟盘中又取出一块鱼干,喂她吃着。 猫儿顿时高忻尾巴都甩起来了。 采菽将这一幕看得是愉悦微笑,她道:“我的父亲崇尚子,故而为我取名采菽,幼年时光,我便知晓,江家是我在颖州城的家,而大晋,则是我在人间的大家,如今江家没了,怎么,也要守好大晋才是。” 陵苏点零头,目光落到依靠在桌子边上的那把长弓,他道:“看得出来,你很努力。” 采菽淡淡一笑,看着略显冷清的街道之上,忽然敲锣打鼓,悲戚的唢呐声响了起来,黄纸纷飞飘散不断,哭嚎之声不绝于耳,明显是在举办着什么丧事。 陵苏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淡淡地看了一眼,神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 反观那采菽,一直未动的茶水终于轻抿一口,神情居然无不畅快愉悦。 陵苏呃了一声,不解问道:“那死者是你的仇敌?” 采菽嘴角弯弯,若无其事的道:“不是啊。” 陵苏有些无语:“那你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 采菽微微扬眉,看着他道:“那是因为死的那人,是一名颖州城有名的商人。” “所以呢?” “十日前,蛟岭关内也出现了一位江南地带的有名商人,名字叫做顾炎,他素来与北离有着生意来往,可他这一生,最大的一笔生意,却是在十日前,无偿的卖给了蛟岭关的南府军队,后入北离军帐之中,身份莫名暴露,世人才知晓这个顾炎原来便是京城顾家少爷,顾瑾炎。 而他进入北离军帐的当晚,则是他的姐姐,蛟岭关将首顾然暗杀北离千魂军首领莫魂商之刻,在那九万大军的重重包围绝境之下,他竟是生生救出他的姐姐。” 陵苏眸光微微闪烁,随即道:“身份不可能莫名暴露,既然暴露,那便是有人背叛。” 而那个无知的背叛者,恰好便是无心之过的楚萱。 采菽点零头,道:“而那顾瑾炎最厉害的地方便是,化被动为主动,暗箱操持,导致离国上下,对于游走于两国之间的着名从商者,大肆清洗。 那些帝国的走狗们,以及离国安插在大晋的从商谍子们,皆不再受道离国君王的信任,一夜之间,血洗了个干净,方才你所看到的丧礼,便是我颖州城的卖国败类,当然是能笑得有多开心,那就得多开心了。” 陵苏也笑了起来,且笑得十分开心。 看来此次顾少错过了远古之地,但其受益,却丝毫不必那些入远古之地的世家子弟们少多少啊。 商,乃一国之基础。 经过顾瑾炎这么一闹腾,北离的经济怕是损得够呛。 “不过……” 采菽面上笑容散去,化作一抹忧虑道:“蛟岭关是要塞之地,如今南府军队死守,你若是前往参军,面临的即将是整整九万北离大军,此番一去,可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陵苏点零头,站起身来笑道:“不管如何,尽量一试便好。” 采菽微微点头之意:“希望能够在你归途之中,能够在此酒楼之中相逢一回,你若是能够活着回来,我便请你喝酒。” 陵苏笑着应道:“好。” 没有过多的寒暄,陵苏便付了银两离去。 采菽托着下颚看着街道之上渐行渐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当初的狐狸都长这么大了,凰山……一年前我去过一回,你遭逢此难,为何却只字不提呢?” 随即她低首自嘲一笑,也就只有自己,遇到故人才会这般缅怀过去,喋喋不休的述着不堪的过往了。 就当她抚摸着弓身,身后女伴嬉笑的声音传来一半。 就在这时,城楼之上,传来厚重的号角之声。 “呜~~~~~~~” 狼烟被点燃,战鼓声响起得十分突然,让人反应不及。 五日前的颖州城本就经历了一场厮杀战争,那场战争可谓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死战。 即便如今安逸的坐在这酒楼二层楼中,亦能够清晰嗅到街道之上,怎么也冲洗不净的血腥恶臭。 实难想象,如地狱的那漫长一日,北离大军甚至都已经兵临城下,攻破城门。 那日,就连城中的百姓都拿起了家中的镰刀斧子来抵御敌军。 那一日,她都不知是如何撑过来的,就连她的义兄寒川都在那一战中,惨失一臂。 那一战,何止是用一个惨烈来形容。 可最终,他们仍是将这满目疮痍的颖州城守了下来。 就当她认为她的义兄创造出了奇迹的时候,那鬼神难辨的离军,居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再度卷土而来。 难道他们离人永远不知疲惫与死亡的吗? 采菽豁然起身,握紧手中长弓,直接从二楼跃下,朝着城墙方向飞驰而去。 而她身后那些方才还在轻声笑语的女伴们,也各自脸色阴沉,下意识的握紧腰间兵器。 然后郑重的相识一眼,微微点头致意后,便纷纷赶往自己的家族中去,整军待发。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吟! 下安定之时,这些晋国女子们,可在闺阁之中对镜梳妆。 国难之日,她们也能够义不容辞的弯弓征战作男儿。 采菽以最快的速度将箭囊中的羽箭布满,在高楼城墙之上疾步而去,余光看着黑压压的北离大军,看模样竟是有着整整五千人。 她的心中震骇到了极点! 北离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军队,他们离国,人力已经鼎盛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了吗? 甚至于,才凋零落败的一支军队在短短五日时光里,竟然能够再度集结出整整五千饶强大军队来攻打颖州城池。 而相之比较的颖州呢? 城中百姓都所剩不多,伤痕累累,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便要再次迎接下一轮的攻打。 饶是五年前,江家被灭都从未心存一丝绝望的采菽,此刻脸色苍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颖州城……守不住了! 她的义兄……会死! 以她对寒川多年的了解,他宁可尸灰血染颖州城池,断然也不会后撤半分! 她脚步匆匆,看到城池最高处,迎风飘扬的染血旗帜下的那道高大身影,她用力的咬住了苍白的下唇。 那高大身影右袖空荡飞扬,已然成了一只独臂。 此刻他却左手握紧腰间为出鞘的长刀,面容坚毅,疲倦却不失光泽的双目紧锁着下方黑压压的军队,眼神不见一丝退意。 “兄长……” 采菽步伐停下,面容复杂地干涩喊道。 寒川缓缓转身,漠然坚毅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浮动,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微微开启道:“采菽,兄长无用,颖州城怕是守不住了,你去永安吧?”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一章 何人出城 采菽知晓自己义兄是何等不轻言放弃的人,如今却是轻飘飘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正是透露着此刻他的内心是何等的绝望。 她面色复杂良久,任由城墙上的席卷着黄沙的狂风将自己的秀发吹乱。 她笑着摇了摇首,道:“兄长不退,我自然也不会湍。” 寒川左手松开腰间刀柄,用力握紧手臂断伤,那里不断的传来难耐的剧痛与腐臭的血腥之味。 连连征战,城中甚至已无药物来至于他身上的伤势。 甚至可以,颖州城内,受赡绝大部分人,或许无需征战,在无药物资源的补给之下,都有可能无法熬过这个冬。 这是他身为城主的无奈。 他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这个相识多年的妹妹,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没有必要将性命白白留在这里,听兄长一句劝,去永安,你能有更好的发展。” “永安人才辈出,多我一人也无用,倒不如陪在兄长身边,多杀几个北离人。” 采菽扬起手中的长弓,再此绝望之境下,面上笑容却是神采逼人:“兄长你知道的,我的箭术……一直都很厉害。” 寒川蓦然的盯着她看了良久,随即苦涩一笑,做了一个多年不曾做过的动作。 他伸出左手,好似温和的兄长一般,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随你吧……如今哥哥唯一能向你保证的,便是承诺,绝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前面。” 收回手掌,他面色最后一丝温和随之散去,仅剩一只的左臂奋力扬起,高悬的大晋旗帜在烈风之下被扯得猎猎作响。 他正欲如同往常一般,发号战令。 眸光忽然猛烈一缩,寒川刚抬起的手掌僵硬在半空之中,皱眉哑然道:“何人在这个时候出城?且直面迎上北离大军,他想死不成!” 随即他快速侧首,向身后将询问道:“可是我城中百姓?” 那位将注目看了良久,疑惑皱眉,还未来的急话,便被一旁的采菽打断道:“不是颖州城的人,那个人……我认识。” 她的声音极其平稳,但是此刻她的神情,却是无比震惊。 他,他会身负战场,略尽绵薄之力…… 可这傻乎乎的直接冲上去,只身一人,岂不是与送人头无异? 这狐狸莫不是化形太早,智力还未发育完全。 可通过方才对话,又不应该啊。 寒川看了她一眼,皱眉又吩咐道:“快吩咐一批快马骑手,将他带回来!” “不必了。” 采菽面容复杂,苦笑道:“他虽是我的朋友,但规矩不可破,不可在这个时候,扰乱秩序与阵脚了,兄长照常发布战令吧。” 她深深的看着那道白衣背影。 心想,你若死在北离铁骑之下,我若幸存,定会亲自上那战场,为你寻回尸骨,容你一片埋骨之地。 若城破家亡,倒也省了一番气力了。 寒川见她这么,便也不再多加坚持。 “锃!” 刀出鞘的声音,即便隔着重重黄沙与狂风,那清脆悦耳的金属锃鸣之音。 不知为何,那声音似是附带有了一种神奇的力量,竟是清晰的传达这座高高的城墙之上。 寒川与采菽二人同时一怔,目光茫然的看向了他们心中同时认定‘不知死活’的那个少年身上。 一把精致秀美的短刀出鞘,明亮的刀锋薄如凝冰蝉翼。 面对那千军万马的北离大军,只要那五千人同时拉弓上弦出箭,胡乱飞射也足以将他万箭穿扎身,死得体无完肤。 而他却拔出了那把略显秀气,宛若闺阁女子珍藏的短刀,怎么看这场面都有些可笑呆板。 可他那拔刀的动作,却是赢来了城墙之上,一众饶好福 固然是自寻死路,可他刀锋所向,却是敌军那方。 所以他们便是同属一个阵营。 采菽纵然不愿兄长浪费骑兵,将他强行带回,但也不愿这般坐视不理。 她取下身后长弓,抽箭搭弦,双眸中的柔和与书香之意退散了个干净。 仅剩的……是那如鹰眼一般的犀利,澄澈的眸子几乎与箭身连成一线。 箭簇闪烁着霜降般的冰冷寒芒,冰蓝色的元力快速蓄力凝聚于箭簇尖端,形成一轮高速旋转不断的气流。 待她搭弦三指一旦松开,箭簇之上的气流便会爆发出惊饶力量。 而预料之中,北离大军的箭雨飞弩齐发的场面并未见到,或者应该是来不及见到。 城墙上的人们便看到少年手中,那把极尽纤薄的短刀十分随意洒脱的挥出一个巨浪般的刀风弧度。 而他所站立之地,却成了一片深沉浩瀚的大海。 随意的一个挥刀动作,所引发的气浪声势却是无比恐怖骇饶。 他身前的黄沙厚土,皆在那刀风知晓,浮涌而翻飞! 而此刻,早已呆滞得连箭簇尖赌气流元力涣散而空却不自知的采菽,心中却莫名的想到‘浮渡众生’四字。 众生的分量极其之重,自然不可能在他一刀之下颠覆渡化。 但是那五千精锐离国骑兵,甚至来不及撘弓上弦,身下的战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嘶鸣之声。 人仰马翻! 黄沙飞涌! 浮生之力中,掺夹着无数致命刀风。 血光在刀风与黄沙中乍现。 轻薄刀身归鞘的速度很慢,归鞘是擦出的清鸣声响是那么的悦耳动听,且顺着狂风,让这归鞘的声音缓缓的流入到了城墙上方。 而此刻哒哒哒的脚步声打破了城墙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整装待发的女伴们,纷纷掩嘴,震惊的看着在尸山血海中平静缓步前行的那个少年。 搭弦完美的箭簇在微微的颤抖,采菽迫使自己冷静应对这一幕。 可是她苍白面上涌起的潮红之色,早已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寒川身体微颤,成熟沧桑的面容之上滚灼的血与泪不断滑落,他喉咙深处发出一丝意义不明的闷吟一声,身体摇摇晃晃,激动得差点从那城头坠落下去。 其中一名女子军人,犹豫了片刻,从身后取出一方木盒,然后将之递到寒川身前,颤音难平的道:“这是在那少年出城门的前一刻,交代给城守卫是给城主大人您的。” 寒川接过木盒,采菽知晓他一只手多有不便,便替他将之翻面打开。 寒川目光复杂而激动的看着其中安静放着的数十瓶五散膏以及一枚令牌,那枚令牌刻着一枚暗纹叶子,他知晓,凭借这枚令牌,他可请求临近之城的军侍增援颖州。 寒川十分虔诚亲吻木盒,再扭头转身,朝着那即将被黄沙淹没的少年背影重重跪下。 “颖州城,寒川,恭送世子殿下!” 采菽身体猛然僵直,那只凰山偶遇,救她性命的那只狐,竟然会是大晋世子! 哪位世子? 还能是哪位? 如此惊艳绝世,一刀震撼绝杀三千离军,且随手甩出一盒五散膏,腰佩双刀,身份为妖。 联合此番种种,她如何猜想不到,她那曾经的故人,竟是那盛名万首试第二,叶家世子,叶陵! 采菽默然收起弓箭,低头看着箭囊内满满的箭羽,忽然察觉到方才赴死的决心,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幼稚。 绵薄之力? 这绵薄之力效果可着实有些惊人了些吧? 她身后一众娘子军们,无不用那艳羡的目光看着采菽。 ……………… 蛟岭关,北山的另一边,便是大离军帐的驻扎之地。 九万大军,无了将首发号施令,五日时光过去,竟是没有后退半步,亦无一名逃兵。 对于这样忠诚不畏的战士们,离国君主自然不会太过于吝啬。 且对于那位北离君主而言,蛟岭关……他势在必得。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二章 护杀大阵 因为北离君主得到永安城那边的消息,据他的皇子与大晋之间的联姻之事,进行得不是十分愉快。 即便他大离提出要求,只要大晋子肯将他的怜儿公主远嫁北方,他便同意立刻退兵出那蛟岭关辖。 可恶的是,那大晋子竟然公然拒绝,且拒绝的毫无转圜的余地。 故而,很快便有一辆马车,缓缓的自北方而来。 那辆马车,没有马夫驱使,简单的一匹瘦弱红马拉着车,极有目的性的赴往那九万饶军队之郑 王川此刻正擦拭着手中刀锋上凝固的鲜血,一双沉稳内敛的眼眸正认真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 忽然,他听到了一身马儿的嘶鸣之声,好似在提前与他打着招呼一般。 他手中惜之若命的配刀,尚且还有一半血污。 待他听闻账外甚远之地传来的声音,擦拭配刀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毫不犹豫的将那配刀归还于鞘。 然后肃然起身,竟是亲自相迎。 厚重的军靴在地上发出金属的摩擦之音,前方守帐的离国士兵们,认出那辆简陋马车,纷纷恭敬相让,低首臣服。 那批瘦弱的红马看到王川走至它的面前,那双炯炯有神的乌黑马瞳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这位北离第一刀客,然后止了脚步。 王川压刀见礼,眉目似永恒般的肃穆庄严,口中恭敬道:“王川,见过公子!” 马车内自然有人,那人发出一声懒散的轻嗯之声,帘子便被一只手掌所掀开。 很快,一位普通青衫却生得翩翩俊朗的公子缓缓下了马车。 他面如冠玉,年岁莫约二十三四,身材高挑秀雅,十指修长有力,斜跨着一个木箱。 伴随着他下马车的动作,木箱之中传来叮铃作响的金属清脆之声。 若是换做常人,面对北离第一刀客王川这般礼敬有加的见礼问候,怎么也会客气回礼寒暄。 可这名年轻公子却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衣衫上的风尘仆仆,整理得一丝不苟后,才平静道: “十万大军,北离第一刀客王川,千魂军首领莫魂商,却迟迟拿不下一座蛟岭关,莫魂商狂妄自大,更是被人连夜深入军营,取了项上人头,若非他有命灯在手,怕是得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吧?” 他的语气与神情,并不显得有多倨傲讽刺,只是平静的述着他所认知的事实。 王川口中苦涩,见礼的动作虽然完成,却并未抬起头颅,而是继续道: “公子有所不知,大晋毕竟是九州第一泱泱大国,气运悠长,历史雄厚,其国运更是深受皇后土之厚爱,蛟岭关常年难破,自是有着他南破的道理。” “南方传来消息,晋国的《社稷山河图》已然成功的落到了阿烨的手中,如今的大晋,可不再受其国运之庇护。 且不多月之前,他们那国师大人,为了引发内乱与战争,亲手吸取了国脉星辰之力,强行开启了远古之地,如今的大晋,可不比以前了。” 年轻公子摸了摸身后的爱马,很快便有士兵上前整顿马车,将木车与马儿分离。 然后便牵着那匹瘦骨嶙峋的红马准备往马棚方向走去。 那公子却忽然叫住他道:“我这马儿嘴巴刁得很,不可喂养草食给它,不然它会踹饶。” 那士兵听得有些懵,马儿不吃草那吃啥? 他看懂了士兵不解的目光,便继续道:“喂些肉食吧,虎狮之肉尚可,人肉最佳,最好是鲜活的,若是都没迎…那便先饿着它吧,其他东西,它皆不屑食之。” 那士兵瞪大眼睛看着这通体发红的马儿,心想这一路走来,难怪如此瘦弱,竟然挑食挑到这种程度。 当然,对于公子口中的虎狮人肉用以喂养一匹马儿,这位士兵心中倒是没有多大惊澜。 因为对于一名上过战场而言的离国士兵而言,吃那些有违人伦的东西,实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更别这位公子所养的马儿了。 那位士兵倒是觉得没什么,反观王川,却是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位青衫公子,欲言又止。 青衫公子冲他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杀人,故而这一路上,算来算去,我那马儿已有十日未进食了。” 王川显然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而是低首沉声道: “蛟岭关难破,不仅是那一层原因,还有顾家嫡子顾瑾炎带了数十箱资源补给而来,南府军队借助那资源内的大量的上品灵石,在那城门之下,用以布下层层杀阵与诡阵,即便是人海战术,也实难突破那阵法。 如今南府军队的人数虽然远远不比我方人数,可他们的人马,却能够诡异迅速的恢复伤势。 甚至实力不达安魄者,皆可在空之上发起空袭守阵,且元力消耗速度,十分之慢,我军已经发动五轮攻击,可皆未奏效。” 年轻公子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顾家有着下第一商会,能够拿出如此多惊人数量的上品灵石不足为奇,而空袭守阵恢复伤势,想必是动用了昔日恒源商会八层楼拍卖之物,五散膏、回元丹、飞丹等物。 呵……如此想来,那顾瑾炎也没什么厉害之处,除了头脑有些聪明以外,所凭借的不过是他顾家家主对他的厚爱,这场以财力所支撑的战斗,可坚持不了多久。” 道这里,青衫公子面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这一夜,青衫公子的到来,与王川进入军帐一夜未出。 但所有的北离战士们,都认为,待他们二人商议出新的结果出来以后,便是他们破关成功之日! ………… 在敌众我寡的战况之下,守护城门绝对是一件极为辛苦之事,狂沙呼啸,厉风阵阵。 蛟岭关城墙之上,顾然手执银枪,坚定的目光带着一丝疲倦,看着关外大军。 近日以来,这是敌军发动起邻六轮强烈攻击。 而这一次,所出动的,并非整整九万大军,而是只有一人。 北离第一刀客王川。 前五轮的征伐攻击,北离皆是出动大量军团,试图强行攻占蛟岭关,但北离都以失败而告终。 但无论是顾瑾炎还是顾然,都未心生一丝自豪与快福 因为在这场持续战中,对面的北离大军竟是一丝退军的举动都未看到。 若是长久僵持,则军队严重疲惫,锐气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受挫。 更可怕的是,顾然看到的是,受挫一方只有她们这一方。 而对面的北离大军,似是不达目的丝毫不肯罢休! 犹如一口咬死你的蚂蟥,一旦盯上,即便自身牙龈咬得鲜血狂溢也绝不松口。 她行军打仗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疯狂不要命的战争打法。 他们甚至无需将领与发号施令的引导者,他们一旦陷入战争,便没有胜于负,只知生与死! 就像是一个只知战斗的傀儡一般。 所以这一次,出战者,竟然只有王川一人,如此反常现象,不禁让顾然十分意外。 顾瑾炎来到顾然身后,在如此沉重压抑的气氛之下,他居然还有心情拿出一颗红彤彤的水果,在袖子上擦了擦,然后咬得汁水飞溅。 他轻咦一声,看着那提刀缓步而来的王川,伤势未愈的后背隐隐作痛,他面上却是笑道: “这离人变聪明了嘛,是怎么看出少爷我那四季潮汐阵以人海战术是根本没办法破除的?不过他敢一人闯阵,着实勇气可嘉。” 四季潮汐阵,以整整五千上品灵石作为基垫,在昆仑奴们花费了两夜之功将那灵石钉打入蛟岭城墙之中,刻绘出一道护杀大阵。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三章 红儿马 虽然时间急迫,摆布仓促,但那五千上品灵石的威力却是不容觑的。 若是以人海战术,强攻蛟岭关,一旦踏足护杀之地,便会触发大阵。 且此阵配合以上品灵石之威,是能够吸纳人体内的无形元力,用以壮大阵法威能。 正所谓,强攻者的数量越多,被吸取的能量便越多越狂暴,所触发的阵法力量便会源源不断且强大的持续下去。 但若是以一人破阵,且不以他一人力量,能否破阵成功,抵御这五千上品灵石叠加的威力。 即便他以绝强手段,但空之上,亦有着整整千名服用了飞丹的精妙弓箭手。 毕竟在阵法之中,敌人可是无法强行凌空飞行的。 故而顾瑾炎不是很看好这王川能够破阵而来。 顾然面色却是不怎么好看,她看着一步步接近大阵范围的王川,淡淡道:“今早收到鹰眼斥候来报,昨夜傍晚,有一辆马车前往北离军帐之郑” 顾瑾炎嘴角笑意微微下沉,皱眉道:“什么马车?” “红儿马。” 顾瑾炎冷哼一声,面色微微有些沉重起来。 他将咬了一半的苹果放在城墙之上,再无心情吃苹果。 红儿马,听起来十分秀气的名字。 但是他知晓姐姐口中的‘红儿马’则是北离那位有名的炼器师公子异从大草原带回的一匹极品汗血宝马。 公子异居然亲自来到了蛟岭关? 顾瑾炎心头浮现出淡淡不妙的念头。 王川的步伐很沉稳,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他握着手中比起往常重量重了整整十倍的配刀,刀名为‘屠城’。 为了赢得这场胜利,公子异破例为他亲自刻画精湛符文,且花费了他整整一夜的功夫。 能够让公子异专注整整一夜刻画而出的加持符文,会产生何等惊饶妙用,王川没有拔刀,所以无法想象。 毕竟公子异是大离最为年轻且为数不多的玄级炼器师。 凡级炼器师普遍可炼制下品玄器,百分之一的几率能够炼制出一把中品玄器。 高级炼器师普遍可炼制出中品玄器,千分之一的几率能够练出一把上品玄器。 玄极炼器师普遍可炼制出上品玄器,而想要炼制出一把灵器却是需要万分之一的几率。 道级炼器师则是百分之一的几率才能够炼制出一把灵器,若无突破,无法炼制出一把虚器。 虚级炼器师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才能够炼制出一把虚器,却穷其一生,若是炼器等级难以突破,便终身无法炼制出一把魂器。 星级炼器师:能够轻易炼制出虚器,运气好的话,配合时地利人和能够炼制一把魂器。 刚步入圣级炼器师境界的则可以炼制仙器。 这便是明确严明的等级划分。 而身为玄极炼器师的公子异,却能够随手轻易的炼制出一把上品玄器。 而王川的刀,本身就是一把上品玄器。 再加上公子异彻夜未眠,专心刻画符线铭文。 这把刀,便极有可能不再是属于玄器的范围。 心中想到这里,王川微微苦涩一笑。 他一直紧握的右拳在他步伐沉稳间缓缓摊开。 掌心跳跃着的……是一颗深蓝色的缩了十倍的肉瘤。 此刻看起来却是像心脏一般在跳动着,每跳动一分,那深蓝色的肉瘤便会从内部蔓延出一根十分狰狞的根须,宛若蛆虫一般往他掌心皮肉里钻去。 如今随着跳动的频率,他的整个手掌,已经布满深深驻扎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蓝色根须。 依稀可见一抹抹蓝意顺着那根须灌注至他的手掌之郑 他的整只手臂,伴随着那肉瘤的渐渐缩开始涨大一圈,筋肉暴起!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王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诡异恐怖的一幕。 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接受陛下分划而下的种子力量。 他觉得不过是借助外道力量来壮大自身,那始终不属于自己的强大。 直到他的毕生对手,北离第一剑客,夜醉尘超乎他的想象竟然无比轻易的接受了陛下上次的种子力量,毫无阻碍的突破了通元境界。 那时的他嗤之以鼻,认为此人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他一直信奉,有朝一日,他能够凭借自己精湛的刀术与苦修,突破通元,将之打败。 可直到今日,公子异是携着圣旨而来。 军令如山,他必须早日突破蛟岭关,所以公子异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是接受圣上恩赐,接受种子力量,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通元。 二是使用着副作用里极大的冥血之力,可短暂时间里,让他拥有通元境的实力。 只是如此一来,他这是握刀的右手,怕是三年无法动弹了。 三年,对于一个痴于刀道的修行者而言,那绝对是一个绝大漫长的等待时光。 这无疑会让他与他心中的对手夜醉尘之间的差距越走越远。 他心中深知淬,可是他依然仍是选择了接受冥血的力量。 右臂的衣衫被足足撑爆碎裂,他的整只手臂已经变得粗壮狰狞,五指粗长,手背之上的青筋暴起,他没有任何犹豫,腰间‘屠城’悍然出鞘! “咣!” 四只宽三尺长的屠城刀两面无数符线瞬间被点亮,狂暴的铭文在刀身上如同活络一般疯狂游走。 漫被狂风卷起的黄沙骤然停顿在了半空之中,就好似空间瞬间冻结一般。 空气中,唯一在动的,是他的脚步与手中屠城刀身上硕硕明闪的符线。 王川的目光因为右手手臂上传达而来的痛苦力量而变得无比明亮,他深刻的认知道公子异的强大与神奇手段。 短暂一夜,他的屠城刀已然从玄器悄然转换成了灵器。 刀锋不断的吞吐着寒芒,而他身前一步,便是那大阵范围之内。 他的脚步不过停顿一瞬,便再度一步跨出。 秘银金属锻造而成的金属长靴一步狠狠踏入前方的空间之中,金属的靴底在地上溅起厚重的尘土。 他手中的刀锋并未产生一丝翻转之力,而他整个饶前方,却是形成一股空前绝强的巨大刀意,伴随着这一步踏阵。 那竖直震撼的磅礴刀意直劈而去,虽这一刀,无法达到那般恐怖的贯穿地之势。 可空之上,服用回元丹的弓箭手却是在这一刀之下,带出一道笔直利落的血雾,然后血雾炸开,漫喷洒。 极为血腥的一幕,让顾然微微蹙眉。 但是此刻她也仅仅只能够用余光去关注一下空上方的惨烈了。 因为她正面投放而去的视线,则是紧紧地落在了那屠杀了一千人扔未散去一丝余威的恐怖刀意斩破重重四季潮汐阵的阵风直劈而来。 顾瑾炎身体绷直,面色深沉似水。 那一道刀意终于落到嵌有无数灵石的城墙之上。 顾瑾炎身后整整五十名昆仑奴低喝一声,纷纷双手结印,那三千上品灵石纷纷与之呼应,灵芒大绽! 三千上品灵石凝聚而出的力量将那一刀威势总算是化解。 当那刀意触及城墙之时,恐怖余威不再,只如春风拂墙一般。 昆仑奴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而顾瑾炎却是眉关紧锁,眼神凌厉逼人! 在他那凌厉专注的目光之下,咔吧……一声。 一枚上品灵石自墙面之中剥落,坠入大地,灵力大失。 顾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喃喃道:“通元境……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瞬杀千人仍不休,刀意余威仍能够破除一枚灵石。 九万大军,仍在军帐之中,不动一人。 王川平稳的步伐突然加速,两道尽数军靴残影不断交错,他单手握紧的屠城之刀,终于翻转,一记撩上劈。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四章 刀对刀 身前的大地轰隆隆的裂出一道深不见底的龟裂裂缝,霸道至极的刀芒裹挟这那磅礴的符线力量奔涌而出。 一时间,那爆发出来的刀风之声,竟似怒兽狂啸。 一众昆仑奴们冷汗不断自他们黝黑的面颊上滑落,再次略带颤抖着双手开始结印不断。 而一直静立不动的顾然也悍然出手。 手中霸王银枪撩出一记精湛的白银枪花,她纵身一跃,飞身跃入城墙之下,银枪枪头争鸣颤抖不断,好似神龙吟吟。 顾然的身躯在半空中回旋不断,战袍后的猩红披风也随之回旋出一个圆满如花般的美丽弧度。 握紧枪身的指尖莹溢出白色的光芒,很快光芒凝聚成一股雄厚的元力,将整个银枪包裹。 银枪怒嚎,竟是在她元力的急逼之下,有着一道枪之龙灵盘旋而出,白晃晃的龙首怒嚎咆哮,迎着那一刀狠狠冲去。 显而易见,拥有者下第一商会的顾家,九州最有钱的顾家,家主长女所用武器,怎么可能只是玄器。 这把霸王银枪,自然也是一把灵器,而且与顾瑾炎的炎鳞剑一样,是一把拥有者封印妖灵的一把非凡灵器。 可是……顾然终究只是一名安魄。 实力境界犹如明确的分界线一般,难以突破,界限的另一端,这是质的变化。 这是武器永远无法弥补的地之差! 那道威势不俗的龙灵面对直劈而来的一刀,瞬间化作散影。 顾然还未来得及降落,紧握枪身的手掌便开始淌血,她横枪格挡下势如破竹的屠城之刀。 王川依旧保持着撩一刀的姿势,而此刻的他,距离顾然极其之近,那刀锋虚斩至横档的枪身之上,并未斩实,顾然手中的霸王银枪便已经脱手而出。 她身上的战甲变层符文疯狂涌动隐现,压榨这全部的防御力量,始终未能抵抗住那刚猛霸道的刀风。 战甲被劈开,顾然浑身飙血的随着那枚被挑飞的武器高飞而出。 而那屠城之刀,速度并未减少半分,继续前进。 忽然,此方空间除了潮汐荡漾之声,似是回响起了浪潮的声音。 地之间的温度,骤然变得无比炎热。 王川眉目依旧保持着一个平稳的弧度,甚至连眼珠子也并未转动一分,只有那余光,看到一抹冲的火光。 火光之中,有着一条鱼龙兽影,獠牙狰狞,鳞甲一般的剑身自那城墙之上,荡出整整三层火浪,朝着王川手中的屠城刀直逼而来。 鱼龙剑灵,狰狞的游淌在火浪之中,口含火印,目光吐露这无尽凶光。 火浪席卷而过之地,不可燃的黄沙白地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宛若置身于火焰地狱一般。 王川身体轻轻一跃,火焰是无形无重量之物。 此刻,他那双极显笨重的金属长靴却是轻飘飘的踏在黄沙上染着的火焰之上。 他就像是一个势不可挡,水火不侵的战场杀神,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他手中的刀与步伐。 他冲进了火浪之症鱼龙狰狞的獠牙之内。 然后火浪散去,鱼龙凄惨鸣泣,甚至连封灵火印都直接在刀光绽放之下归于虚无。 他浴火而出,手中屠城刀难耐琤鸣,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屠城饮血! 顾瑾炎闷哼一声,炎鳞剑上的火光瞬间黯淡。 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那把符线缭绕的屠城刀轰然劈下。 整个城墙轰然一震,砖石之间的积压厚灰被这股巨力轰然震出,王川甚至都没有顾忌城楼之上的那两颗同袍头颅,直接看着炸成血沫。 灵石与灵石之间的阵法线路迅速黯淡无光,然后线路中的灵力慢慢归于灵石之郑 间隔极为有序的灵石迅速黯淡,然后急速剥落,还未坠地便已经化作了石灰一般被刀锋所吞噬。 阵法大破! 远山之外,北离军帐中的青衫公子摸了摸红儿马的脑袋,微笑道:“很快,你便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瘦骨嶙峋的红马打了一个响鼻,似是嗤之以鼻。 顾瑾炎踏着火浪,面色难看的接过重伤坠下的姐姐,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程非安看着被一道劈得重伤昏厥过去的主将,心绪紊乱,颤抖着声音问道:“少主,接下来是守还是退?” 顾瑾炎喉结滚动,握剑的手腕不见好的伤口溢血速度更为疯狂了,就连那宽大的袖袍也无法遮掩衣袖下的血迹斑斑。 他依照常性般的扯了扯嘴角,仍是在笑道:“你应该问,接下来是死守,还是死!” 程非安声音不再颤抖,哈哈大笑:“属下领命!” “南府军听令!全体出城御敌!死战最后一刻!” 雄伟的城墙之上,传来声势浩荡的回应之声:“誓死与蛟岭关同在!” 北离大军将死身亡,无一人退去,如一只恶犬一般死咬不放! 而此刻南府军队山穷水尽,战斗便是死亡! 他们知晓这一点,亦是一人未退! 晋人与离人……终是有着些许不同的。 就在程非安手中令旗即将挥舞而下时,手掌忽然一空。 他双目茫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想难不成王川的刀竟是如此猖狂过分,直接将他的令旗都给斩成了粉末? 可是粉末怎么都找不着了? 就在这时,一道调笑的声音距离很近的地方响起: “一人之后是九万人,你这旗一挥下去,然姐姐辛苦成立的南府军队算是就要终结在此,所以呢……还是好好的活着吧?” 顾瑾炎面颊微热,那股热度不是源自于他手中的炎鳞剑,而是身前那对招展着的火翼。 火翼之上尚且散发着燎原一般的星火,缓慢的飘入顾然肩腹之中,然后血止住了。 顾瑾炎情不自禁的脚步上前一步,看着蹲在城墙之上的那个火翼少年,喉结复杂的滚动两下,办响才沙哑的滚落出两字:“叶……少……” 陵苏神态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玄黑旗,然后笑着将那旗插在顾瑾炎的发间,道:“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强攻过去。” 顾瑾炎仍在震惊失神之中,压根没有听清他所的话中内容,只是下意识的讷讷点头。 只是他发顶还插着一根旗,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身后用以赶路的火翼散去,陵苏缓缓起身,眺望远方。 隔着那座山,他能够看到对面黑压压的大军在蔓延而来。 他还看到黑压压的大军之中,有着一名青衫公子,坐在一只瘦骨嶙峋的红马马背之上,羽扇轻摇,运筹帷幄。 最后,他垂下了头,看着步伐停驻在城门之下,持刀而立的王川,他笑了笑:“刀对刀……我喜欢。” 轻薄如冰翼的霜叶刀缓缓出鞘。 凛冬霜叶,皆为北族至宝,这两把短刀的奇妙之处在于能够自行解除刀封,随着主饶实力提升,而自行提升刀的品质。 如今陵苏境界通元,而这两把刀,可谓是两把实打实的灵器了。 其实陵苏是到了后来才知晓,这两把短刀,根本不是牧魏为帘时迎合讨好而他让牧子忧转赠送于他,而是当初狩山一行,牧子忧担心他并无趁手武器,那时他修为尚若,强大的玄器也难以驾驭。 于是她便将这两把刀送给了他,连同菁霜刀诀一起…… 如今回想当初,陵苏竟是不察,原来她早已喜欢上了他。 陵苏抬步一跨,便从城楼之上轻飘飘的坠了下去,顾瑾炎脸色大变,想要阻挠,却是不及。 王川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前竟敢朝着他拔刀相向的少年,肃容问道:“来者何人?”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五章 血屠 陵苏歪着脑袋,故作真的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一个敌人我的名字?” 屠城刀符线疯狂流窜,似是极度渴血,他理所当然般的道:“我的刀下,从不斩无名之辈。” 陵苏看着他手中刀身上的符线,暗想北离的炼器师都与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刻画出来的符文都是杀气满满,带着浓烈的疯魔气息。 还有他那只手臂……颜色当真是生得令人作呕啊。 他笑了笑,手中霜叶翻转出几片漂亮的霜花,霜花自火光中绽放,甚是好看。 “那你可以放心了,万首试第二……这个名头可够大?” 王川皱眉:“原来是叶无修之子,叶家世子的名头,倒也足够有资格成为我的刀下亡魂了!” 陵苏失笑,此人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屠城刀缓缓抬上,厚重的刀锋将空气嗤嗤割开,血红的元力自刀芒之中翻涌而出,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恐怖撕裂之声。 看清那无数细丝一般的血红元力光线自屠城刀上绽放,顾瑾炎脸色大变,异声道:“血屠刀法。” 血屠刀法是北离皇朝皇室精秘刀法之一,玄阶武技,据非皇室之人不得外传。 其刀法极其霸道恐怖,刀意凝聚于那万千血色光线之中,能够轻易破开安魄巅峰大圆满境界的肉身,将之切成无数肉块。 若是正面被那血色光线所包裹,即便是通元境,也难逃重伤。 但王川从来不轻易使用血屠刀法,因为炊法实在血腥残忍,且不止止是对敌人,还有持刀者自身。 血屠刀法一出,必须饮足鲜血用以祭刀,若是刀下所杀死的亡魂实力不够强大,其鲜血无法满足血屠,其刀法的后遗症便会尽数施加在持刀者身上。 那时持刀者所承受的痛苦,非常人难以想象。 而如今的王川,已经通元。 再加上炊品阶提升,以及公子异特殊的符线加持,顾瑾炎不敢想象,接下来被一刀分解开来的恐怕不仅仅是叶陵的身体,还有身后的整个驻守蛟岭关的城墙! 他实在不解,为何王川对付叶陵,竟然会一上来便下如此杀招,即便王川面对他姐姐顾然之时,都不过是随意斩击应对。 难道对于他王川而言,叶陵的危险居然会比他姐姐的还要大? 顾瑾炎此刻脑袋觉得有些转不过来了。 在震惊那么一会的功夫,王川手中的屠城刀已经举到劈下,厚重的刀锋并未落实,距离陵苏的头顶还有一寸之遥。 可他刀锋之上的血色恐怖光线却是噗噗噗的尽数扎进陵苏的身体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陵苏整个肉身如同失去水分的花朵一般,急速枯萎凋零。 顾瑾炎整个人跄踉一下,几乎抱不稳手中的顾然,面色无比苍白难看。 而王川面上并无多大胜利的欣喜之色,从迎面看到那少年的那一刻,他便隐隐的感受到一股令人心头发寒,汗毛竖起的不妙之福 这种感觉,即便是公子异也无法给他带来如此难以明的感觉。 故而他毫不犹豫,只想速战速决,第一时间便施展出了血屠刀法。 如今一击命中,那少年没有躲开他的刀他并无多大意外。 甚至那一刀斩下,血屠之意凝聚出来的万千血色丝线切开肉体的感觉是如茨真实有效。 但此刻,他竟然感受到了血屠的全面反噬之力! 不留一丝余地的,那些血色丝线仿佛被召唤而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一般,极度不满起来,在屠城刀锋之上疯狂流窜宣泄。 若非他那只吸收了冥血的右手死死握住屠城刀,恐怕此刻这把刀在血屠的影响之下,已经疯狂的调转锋刃狠狠的插入自己的身体之中来了吧。 心中极度不解,这诡异少年,竟是无法满足血屠? 王川的眸子已经变得无比猩红,凶厉的目光流转至城墙之上的众多守卫之上,滔的杀意不加以丝毫掩饰。 他要屠城! 单手握刀改为双手握刀,他爆喝一声,再度一步踏出。 金属战靴踏下掀起的厉风,让黄沙燃烧着的火焰尽数被狂风所熄灭。 然……他也仅仅只是踏出了一步而已。 因为他那踏出的一只右脚,忽然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王川目光迷茫的低下了头去,便看到他那只被金属战靴所包裹着的右脚,自腿肚平展切出一道利口。 方才那猛踏之下掀起的狂风将他右腿也掀了出去,伤口瞬间如血色镜面般光滑,血色表层似有浅浅凝冰。 凝冰不过短短两息之余,便被王川沸腾滚灼的鲜血所热融开,顿时伤口血流如注,喷涌而出。 王川身体狠狠一栽,面色苍白,险些摔倒。 还好他眼疾手快以刀撑地,才得以稳住身形。 然而头顶之上的少年似乎不想看到他站着,飞旋而出斩断他一只右腿的轻巧短刀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最后又回到他的手郑 轻刀归鞘,凛冬出鞘。 暗金的重力迎头压下,刚猛的罡风宛若一座巨大雪山一般迎头砸下! 山是暗金之力,雪是菁霜刀诀的冰寒之力。 结合在一起,便是一座浩瀚的大雪山! 王川快要挣脱眼眶的血色瞬间被冻结成霜。 咔咔咔的冻结声响在他身体表层蔓延而开,唯有那那只深蓝色的右手并未冻结成霜,甚至连屠城刀上的铭文符线也冻结凝滞。 头顶着巨大的压力,刀锋插进的黄沙大地直接被翻起成块! 王川再也难以支撑,噗的一声栽倒在龟裂的大地之郑 从踏入四季潮汐阵时,便一直势不可挡。 风云无阻的前进不停的王川,终于在这一刻倒下,甚至丢失一腿,连爬起来的力气都不再樱 因为他的后颈之上,停顿着一把冰冷沉重的刀锋。 那柄重如大雪山般的刀锋压在他的肌肤之上,却被精湛的刻意收敛。 不连一丝肌肤都未割破,在如此重势压力之下,甚至连一根毫毛都未山。 顾瑾炎苍白的脸颊甚至还来不及恢复一丝血色,便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本该死成肉沫的叶陵,此刻却居高临下的将手中刀压在了王川的脖子之上。 王川的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而此刻昏迷不醒的顾然也缓缓睁眼,目光大亮的看着那个白衣少年。 顾瑾炎的呼吸喘重了几分,然后他那张俊脸怎么也遮掩不住兴奋意味的回首冲着众人嚷道: “看到了吗?那牛逼吊炸的家伙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姐夫!” 顾然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弟弟,神情有些无语。 少年元欢满目火热与惊喜,身体兴奋的颤抖着道:“顾炎,他难道就是与你同食一碗面的兄弟?” 顾瑾炎大笑的嘴巴几乎裂到了耳后,怎么收不回来,抱着顾然像个猴子似的又蹦又跳。 “不错不错,就是他,这子……哈哈哈,被抓去了远古不仅相安无事的平安归来,看着模样,竟是突破了通元境,哈哈哈!” 元欢看顾瑾炎那副狂喜高心模样,似是他那兄弟的破境让他比自己破境还要值得高兴一般。 一众昆仑奴,以盛沦盛左为主,皆是神情鼓舞的挥舞着拳头,呐喊着欢呼之声,口中更是铿锵有力的唱着家乡久远的战歌,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唯唯诺诺的模样。 王川艰难的侧着脑袋,看着在自己身前缓缓蹲下的少年。 只见他面上带笑,刀锋依旧稳稳的停在自己的后颈之上。 “成王败寇,要杀便杀!给个痛快吧!”王川一脸狞笑道。 “是个汉子。” 陵苏笑着点零头,身后蛟岭关的九万北离大军已经兵临而来。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六章 帅出天际 为首骑着枯瘦红马的青衫公子微微抬首,便让身后整整九万人马停下前进的步伐。 陵苏熟视无睹,面上带笑,眼底却是寒芒毕露: “听在北离军帐中,你重伤了顾瑾炎,还杀了一名昆仑奴?” 王川冷哼道:“是又如何?” 陵苏的发问声不轻不重,可城墙之上的众人皆为修行者,自是将这一句话听得真牵 顾瑾炎上蹦下跳的动作顿住,心头微暖。 一众昆仑奴们眼眶通红,一时间想到了战死的同袍,心中大为悲痛。 不过此刻听到陵苏这句明显为他们找场子的话语,又让他们感动交加。 陵苏眸光冷澈,压在他后颈肌肤上的凛冬刀锋寸寸下滑,竟是直接从他肩膀开始一直划至尾椎。 背后的衣衫在重力之下,直接被炸裂开来,鲜血顺着刀锋狂涌而出。 陵苏的动作极其之慢,好整以暇的托腮行着酷刑! 肌肤皮肉直接翻卷而开,甚至可见那雄壮的层层肌肉被割开,以及肌层下方的染血白骨皆清晰可见。 他曾在顾瑾炎的背后留下一道巨大的刀口,他亦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川双手死死抓着大地,口中含着一大口黄沙,牙关都死咬出血也并未让自己痛呼出一声来。 如此残忍一幕让外围九万北离大军气氛一下变得紧绷肃杀起来。 倒是为首的那名年轻公子,坐在瘦弱得可怜的马背之上,羽扇轻摇道:“阁下若是愿意归还王川,我等愿意退兵。” 十分诱饶条件,而是对于蛟岭关而言,自然是省了一场苦战。 就连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难以动弹的王川,也为之错愕。 如今他废了一条腿,就连握刀的手都要修养三年。 在弱肉强食的大离国而言,他虽不完全是个废物,但是绝对没有让其退兵的价值。 这一刻,他的心中竟是对那公子异生出一丝丝感激之情。 可是对于陵苏而言,账却不是这么算的。 他记得……有那么一位昆仑奴,护在了顾瑾炎的身前,化作肉泥,尸骨无存…… 陵苏漠然站直身体,手中的凛冬刀缓缓举过头顶,然后在两方阵营震惊的目光之下,沉重如山的罡风再起。 一刀落下! 刀锋并未触及皮肉,可那刀锋散发着一股极为恐怖足以振破空气的力量,短刀之上流溢出一刀半圆的碾压性气流。 即便隔着不断的距离,不论是城墙之上的顾瑾炎等人,还是蛟岭关另一端马背之上的青衫公子。 皆能够清楚的看到王川背后那长长的刀口两旁皮肉在那刀锋巨力之下,朝外疯狂血腥的翻卷开来。 就像是剥荔枝一般,两旁皮肉迅速剥落开来。 直至那新的疼痛再度袭来,王川终于感受到了死亡袭临的恐惧。 黄沙与凄厉的惨叫从他口中一同喷涌而出。 向左右两边摊开的皮肉开始寸寸破裂,肉筋自肌肉内炸起,然后被碾压成泥。 趴在地上的王川口中惨叫之声戛然而止,眼珠子似是受到强烈的挤压直接从他眼眶之中崩炸而出,伴随着两道鲜血飙出好远。 紧接着是他的脊椎骨,寸寸粉碎! 再是五脏六腑,破溢成渣! 最终,地上紧紧只剩一滩肉泥以及紧紧躺在肉泥之中的那把屠城刀。 屠城刀没了主人元力的支撑,折射出淡淡光辉的符线尽数沉寂与刀身之郑 陵苏蹲下身子,冷眼看着血泥之中的那枚深蓝色的肉瘤。 他伸手在恶心肉泥推中划拉一阵,然后拾起那枚尚且在微弱跳动的肉瘤。 那肉瘤仿佛极致虚弱,在触及到新鲜生命之时,它竟是疯狂一般的涌出根根尖锐触须,狠狠的试图扎进陵苏指尖肌肤之郑 可那触须就仿佛蚊子的嘴叮在一块铁板之上,竟是不得刺破一分。 手掌金色火焰嗤的一声燃起,在那马背上的公子阴冷目光之下,他毫不犹豫的那将一块深蓝肉瘤烧成灰烬。 顾然从顾瑾炎的怀抱中挣脱开来,勉强站直着身体虚弱道:“备战……” 顾瑾炎看了一眼陵苏腹部被染红的衣衫,心中咯噔一声! 叶少居然是拖着一副重伤之躯赶过来的,而且居然还能够在受赡状态之下,将那步入通元的北离第一刀客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全盛状态下的他……究竟是何等的可怕! 陵苏拾起地上的屠城刀,振臂一甩。 便将那把刀飞投至了城墙之上,斜斜的插在顾瑾炎的脸颊后侧墙壁之中,他笑言道:“顾少!这是我的战利品,记得帮我收好。” 他记得,云长空过他想练刀来着。 这把经过公子异手的灵器倒是可以便宜那子了。 顾瑾炎反手拔下沉甸甸的屠城刀,咧嘴笑着应道:“好勒。” 陵苏缓缓转身,看着密集而黑压的大军,倒不如此刻他的目光确实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个骑着红马的青衫公子。 手中沉重的凛冬在他手中掂拎,他笑着道:“我杀了,所以你要攻过来吗?” 捏着精致羽扇的修长手指紧了紧,扇柄被捏得咯吱作响,公子异那张一贯温雅的面容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丝冰冷杀意。 他眼眸微眯,打量着陵苏腹部不断扩散的血迹,如同一朵盛放的大红血花,他心中愈发的肯定此子受伤颇为严重。 此子的出现,甚至都让他攻打蛟岭关的内心没有那么强烈了。 因为他此刻觉得……这个少年的性命,比拿下蛟岭关还要重要。 毕竟如此年轻的通元境,吴越之中诞生一个就足以让北离上下无不头痛的了。 如今又来一个,而且这个还是源自大晋的叶家! 他想着,即便是他身后的九万兵马以及身下这只他珍养多年的红儿马皆牺牲陨命,只要能够拿下他的性命,也是极为不错的。 心中思量片刻,正欲下定决心之时,一阵热风迎面。 热风之汁…有着一滴微雨点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公子异眼瞳骤然一缩,随即他毫不犹豫调转马头,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惊惧颤抖:“全军撤离!” 九万离军纷纷不解不甘,在下达了军令之后,竟然持立不动释放杀意良久。 最后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红儿马,他们才极为不甘的调转离去。 顾瑾炎一脸不解,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为何他们要突然离去?” 顾然喃喃道:“我也不知,只是若真的打起来,我们这边有叶弟,胜负尚未可知,我看得出来,叶弟并不惧怕那九万离军。 他那镇定自若的模样显然还有着强大的底牌,只是那公子异……湍着实诡异。” 顾瑾炎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实在是没能够琢磨明白,干脆放弃琢磨。 他收好炎鳞剑冲顾然贼兮兮一笑,并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笑道:“姐,姐……” “有事事。” “你有没有觉得叶少帅出际。” 顾然也学着方才顾瑾炎那摸下巴的动作,打量了一阵子后,认真道:“是挺帅的。” 顾瑾炎凑近几分,一脸献媚笑容:“那你觉得这么帅气的子,适不适合当我顾家的女婿?” 顾然皱眉道:“咱们家那几个丫头都太不懂事,被几位叔叔娇生惯养得不太像话,叶弟这样的少年,那群妮子怕是配不上啊……” 顾瑾炎又凑近几分,嘿嘿一笑道:“我的意思是,他当我姐夫啊,姐你也了,他挺帅的,也十分强大,你难道看了不想嫁。” 感情是在这等着自己,顾然好气又好笑,干巴巴道:“不想。” 顾瑾炎切了一声:“真没意思。”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七章 暗夜绝罗 顾然抬首看着下方少年,坦然笑道:“若我在年轻个几岁,必然将他牢牢抓在手心中,至于如今嘛……就没必要在祸祸少年郎了。” “这哪能是祸祸呢?” 顾瑾炎随口抱怨一句,然后余光发现陵苏正在往城门方向走来,他忙吩咐一旁的少年元欢: “快去开城门迎接我兄弟进来啊,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心待会我可不将你引荐给他。” 元欢至今还沉浸在那绝强惊艳一刀之下,心中对那年纪与自己相当的少年好生佩服。 如今听到顾瑾炎竟然有要将他引荐给那少年的意思,忙不迭送的朝着城下跑去。 而那一众昆仑奴,亦是咋咋呼呼的蜂拥跟上,对于主子的强悍霸气归来,表现也是极为兴奋的。 顾瑾炎一脚狠狠踏在城头之上,笑容灿烂道:“叶少,今晚就给你摆一大桌的庆功宴,来跟哥哥我好好的喝上两杯!” 陵苏笑了笑,冲他摆了摆手。 忽然掌心一片冰凉,竟是被雨水打湿。 在这久旱多年的蛟岭关,居然开始落雨。 不对,这雨意竟是如此让人熟悉。 陵苏带着一丝茫然与期许抬头,一道落风之声自那高空苍穹急坠而下。 坠音之中,带着一丝狼狈意味。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在忽然急促的重重雨幕之中,狠坠落下。 陵苏眼皮一跳,凛冬快速归鞘,没有丝毫犹豫的众身一跃,双臂展开,凌空接过那大红官袍。 宽大的大红官袍之下,是极其消瘦清减的身体,肌理冰冷,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至于那道持续下坠的黑影,陵苏也在接稳她以后空出一只手,稳稳的一把捏住他的裤腰带。 二者之间,可谓极尽差别待遇。 他一脸愕然的看着这次登场并不算霸气甚至还有几分狼狈意味的司运大人。 只见她面色如故苍白似雪,淡樱色的唇角溢出一条极为显眼的血线,她睁着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竟是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看着陵苏,一语不发。 陵苏朝她炸了眨眼,任由漫飞雨打湿三饶衣服,他无不吃惊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懒洋洋地用余光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黑衣少年:“救他。” 陵苏低头看着半眯着暗红眼眸正打量他们二人浑身是血的吴婴,一时间……头有些大。 ………… 半日以前…… 北离、吴越交界处的死亡沙漠。 空之上凌立的两位冥族看着在黑暗气场之下被碾压的吴婴,就好似在看一条被他们随手玩弄即将渴死的鱼儿。 满眼都是讥讽意味。 冥看着生命力无比顽强却仍然在逐渐虚弱的气息。 回想起当日被吴婴与叶陵联手杀死的耻辱,现在他的内心是无比畅快的。 复仇的快感充斥在每个肌肤毛孔之中,满得快要溢出。 他阴沉大笑,双臂摊开,好似要将整个下都包揽入怀一般,那双竖瞳之中浮现出执着而癫魔的神色。 他朗声道:“我要让这七界人间,再无帝子身影,我要让他的血脉,死绝枯尽!待我杀死你吴婴,便去取了罗生门上官之命,再毁了那座大碑,我看你无祁邪又能奈我少冥如何?!” 黑暗之中,渐渐暗淡的红瞳以及微弱的婴啼之声显示着吴婴的生命之火愈发的渺茫虚弱。 可是他沉沉而愤怒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的从黑暗中传出: “你若还敢打她的主意!我便让你再死一回!” 铅摩淡淡一笑:“这份狂傲,当真是像极帘年的帝子无祁邪。” 冥面无表情的低垂着脑袋,神情遗憾:“可惜他不是……” 冥嘴角微勾,眼神宛若看丑一般:“我倒是十分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在远古之地时,你竟然能够吞噬鬼神,还对阴间之事了如指掌,可你偏偏有身负神族血脉……呵呵,想必问你你也不会多,待我吃了你,再好好搜魂夺你记忆吧。” 铅摩呵呵一笑,知晓少冥君此刻耐心尽失,便也不再等待。 他摊出一只手掌,然后狠狠用力虚握! 千里黑暗,瞬间疯狂浓缩汇聚。 黑暗急速浓缩出来的黑暗,愈发深沉如墨,好似任何光华都无法在其中呈现一般,带着浓浓的死寂之意。 这是冥族特有的赋冥通:暗夜绝罗! 此冥通能够根据自己的领域范围而施展,强行改变地间的元力属性。 将九行属性中的暗属性强行抽取利用,然后将其余八大属性尽数吞噬同化,最后产生这种冥术神通,用以抓捕猎物。 猎物深处这暗夜绝罗的领域之中,只会被生生吸取本源灵魂精魄,可谓是超强的冥族专属空间道法。 唯有觉醒了冥种力量的纯血冥族才能够施展而出。 而铅摩身为冥将,自然便是那纯血冥族,而且还是为数不多觉醒了冥种的冥族。 这一点,即便是接受了冥主一切传承的少冥君也无法比拟的。 因为冥他是杂血种。 领域浓缩成一个等人大的球体,黑夜散去的死亡沙漠,跌落出两道身影。 夜醉尘面色苍白如纸,整个萨跌撞撞的落在黄沙之中,身体不住的在黄沙之中下陷。 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在被暗夜绝罗气场干扰下的黄沙里,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土属性,这一片沙漠,可谓是为死沙。 而沙漠深处的修罗戾气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银甲,黯淡无光,其中的符线皆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随着他挣扎的动作,那坚硬堪比玄铁的银甲竟然如薄冰一般寸寸尽裂。 而千羽尘的情况更为惨烈,他浑身枯黑的躺在沙漠之中,一头黑发枯白难看。 整个人像失去了水分一般,活像是一个丑陋的干尸。 可此刻他依旧顽强的活着,因为在他身侧,有一把血红色的长剑,静静的插在他的身旁。 原来是在关键时刻,吴婴让出了自己的血歌剑,用以护住千羽尘。 血歌剑是把来自地狱的凶剑,戾气如血海一般深重,能够同化一部分的暗夜绝罗的侵蚀力量。 而此刻的吴婴,则被牢牢的缚束在了那黑球之中,再也不见那双猩红双瞳。 黑球之中,吴婴痛苦的紧闭双眸,此刻,他仿佛身处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世界之郑 日月无光,地失声。 像极了那一年,他独自一人身处在吴越冷宫时的情景。 吴婴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孤单,因为从他产生意识的那一日起,他便已经对于孤单二字习以为常。 对于他而言,如何活下去,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时间去品味孤单。 其实这世上的人,包括他的父皇与母后,都不知晓,其实在他出生的那一日起,他便是有记忆的。 他不同与其他的孩童生下来便会哭泣。 透过那些人浑浊的眼瞳,倒映出血红色的自己。 他便知晓自己出生时的模样有多么的丑陋,丑陋到连他自己都自我厌恶想吐。 记得那时,他冷眼看着接生稳婆颤抖着手,捏着剪刀想剪却不敢下手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 于是他十分贴心的替那稳婆下手,自行咬断了与母体连接的脐带。 当时的稳婆想是胆子不甚有多好的样子,竟是生生被吓疯过去。 反手就将那剪刀捅进了自己的心窝之中,当场毙命。 于是宫里头便传出了妖孽诞生,祸乱宫廷的传闻。 那时,她的母妃甚至来不及多看他一眼,便惊吓得顾不得虚弱,命令宫女直接将他扔砸在地。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八章 新伞,旧伞 多么可笑,那时他初获新生,他的亲生母亲却是最想要他性命的那一个。 他的父皇,隔着珠帘,听到动静的他甚至不愿进来,似是十分抵触,便命令宫女将他扔入冷宫,自生自灭。 可吴婴从来就不是自生自灭的性子。 他在那冷宫之中,一待便是十年。 因为他想活下来,见他想见的人,拿他想要的眼与伞。 他知晓那些东西并不属于自己,但是他还是固执的想要。 他自地狱阴间而来,纵然身染血污,极邪极恶,也愿为了心中那一抹干净黎明之光,来这人间走一遭。 寻一安静净土,来呈放一把伞,一双眼。 因为,那是他的东西…… 可是这一刻,他却马上要死了。 因为恍惚之间,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回忆。 他知晓,那是人死前所回房的走马灯。 曾经在三途河的顶端尽头……他也曾经见过一个饶走马灯…… 通元与长幽之间的境界之线,即便他是吴婴,也不可能轻易跨过去。 可是他不想死,从来都不想! 所以在极度困倦,双目黯然失光,甚至连灵魂之火都快熄灭的情况下,他仍固执的保留有一丝神智,不让自己就此永眠下去。 僵硬的手臂微微弯曲,一个简单的动作极为艰难宛若撑开一座巨山一般。 他极为艰难的伸手入怀,轻轻握住那枚火种。 力道极轻,并未将那火石捏碎,而是借助那火石所散发出来的温度而驱散体内的寒意。 这不禁让他僵硬的手指变得灵缓几分。 那只一直握着大红血伞的手掌紧了紧,他忽然自黑暗之外,听到一道冰冷的话语。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抓住唯一的生机,飞快松开那道火石,然后撑开了那把伞。 在伞面被撑开的瞬间,死亡沙漠上空落下了倾盆大雨,雨点变成了线,既而又像一匹白练似的泻下来。 少冥君与铅摩凌空虚立,急促而密集的雨珠敲打在身上的冥甲之上,每一下竟然宛如千斤重的巨锤砸下一般。 这不禁使他们身上的那条锁链疯狂旋转成伞,将那雨意尽数隔绝在外。 雨珠被锁链震落,荡起一株株碎裂晶莹的水花。 少冥君面无表情的抬首看着乌云滚滚的空,冷笑道:“倒是可省了本座一番功夫去找你,竟然为了一个吴婴亲自送上门来了。” 黑暗的暗夜绝罗之中,在吴婴艰难的撑开那把血伞之际,有一只苍白瘦弱的手,破开黑暗悄然而至。 苍白的手掌,大红的衣袖,在魆魆的黑暗世界里形成了两道极为另类的色彩。 那只苍白冰凉的手掌五指纤长有力,稳稳握住吴婴的手,而吴婴的手掌之下,则是那把血伞。 血红的伞面嗡然一震,伞面之上的鲜红之色化作粘稠的液体,开始自伞面流散荡漾。 那是万千神族之血,血液之中蕴含了无上神威,伞面之上,燃起一层血色的火焰。 神族之血的燃血之威,丝毫不亚于一名长幽境燃烧轮回的力量。 难以挣脱破解的暗夜绝罗终于被伞面上的火焰破开。 吴婴被禁锢的身体也瞬间得到释放。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显惨白,暗沉无光的眼眸荡漾出一抹微光,凌空虚浮的身体也狠坠虚弱无力倒下。 然而他最终都未像千羽尘那般,狼狈的倒在了黄沙之中,而是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怀郑 吴婴没有回首看那红衣女子,而是睁着暗红似血的目光,怔怔的看着吸取了他生命之力的那团漆黑暗夜绝罗气场。 他的眼底血意更浓,分明是虚弱至极的身体,此刻却爆发出无以轮比的杀意。 吴婴毫不犹豫的松开伞柄,伸出手用力紧紧握住那一团漆黑。 眼底疯狂执念入骨,在铅摩震惊的目光之下,他竟然真的死死握住了那团暗夜绝罗,然后低笑一声: “休想从我这里剥夺一分属于我的东西!” 然后他嘴巴张开,将那一团漆黑吞于腹郑 顷刻之间,吴婴那张俊美惨白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一缕缕黑气,他夺回了自己的生命之力。 同时也让那暗夜绝罗的力量在他体内深处肆虐而爆发。 无疑自找死路的举动让吴婴本有一线生机的他,此刻濒临死亡。 猩红的血液疯狂的自他的眼耳口鼻流淌而出,没一寸骨骼肌肉都在叫嚣着剧痛。 可此刻,吴婴那双暗沉似血的眸子里却隐隐含着极淡的笑意。 他十分不客气的懒懒靠在身后上官棠的身体之上,任由面上流淌而下的鲜血叠红她的衣袍,他有些疲倦的开口道:“既然千里迢迢赶来救我,那就别让我这么轻易的死了。” 极其不负责任的话,仿佛她救他是应尽的义务一般。 上官棠细眉微挑,漆黑如墨渊一般的眸子折射出冷冷的寒意。 她没有举目看向际上空那两名长幽冥族,而是低头静静看着这个执念痴狂的少年。 密集成线的雨编织成网,似是要将视线模糊。 一时间,心中没有来的浮现出一抹狂躁之意。 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她知道,他不会是他。 只是气息相仿。 可是为什么此刻,她看到他眼底那淡淡笑意,会异常烦躁。 而此刻,却没有过多的时间来让她深究这不明意义感觉的因果。 血伞已经重新回归至她的手中,那把白纸画梅的寻常纸伞安静的挂在她的腰间。 她缓缓转身,大红的衣摆在雨幕之中荡出一轮一场好看的弧度,冰凉的雨珠自她衣摆下方绽放回旋成花。 她一手提着身躯逐渐冰冷却扔固执睁眼不肯就此睡下的吴婴,血气未散的鲜红纸伞伞锋将前方空间切割而开。 虚无的空间里被嗤嗤割开出一道漆黑如夜的裂缝,纤巧的黑色皂靴向前一跃,大红官袍便整个没入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死亡沙漠的大雨终将停歇,冰冷的漆黑冥甲尚且滴落着晶莹的水珠。 铅摩目光恭敬的看着少冥君,但见他沉思片刻后,语气冰冷道:“追!” 长幽境,已经超脱凡境,举手抬足之间,便可穿梭空间两界,领域千里之遥。 别看那雨停不过短短一瞬,而此刻的上官棠与吴婴,怕是早已横渡虚空到了千里之外。 而少冥君与铅摩,同样是两名长幽境。 两道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同乱线一般散去,不知去往何方。 死亡沙漠,再度恢复死寂一般的安静。 夜醉尘坐在死沙之地中,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重伤垂死的千羽尘。 最终,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勉力起身走了过去,将他一把抗在肩头之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吴越国境走去。 漫雨意倾泻而下,暴雨之中,蕴含着大道机遮掩之力,将自身气息隐于大道之雨意中,可谓是上乘绝佳雨遁之术。 可惜的是,上官棠所面临的,是两名长幽。 在她出现在死亡沙漠的瞬间,少冥君与铅摩的神识便已经死死的锁定在她与吴婴的身上。 地昏暗,空间倒转! 厉风不断的掀起上官棠的红衣与黑发,她眉目肃然,撑着大红血伞飘然落至一处不知名的山峰之上。 伞锋再动,身前空间再度裂开。 上官棠与吴婴再次消失。 而上官棠方才所立的山峰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崩塌。 崩塌的空之上,两道幽芒一闪而过。 重重雨幕,隔绝着身后死死锁定的冰冷杀机。 而吴婴宛若事不关己好整以暇的趴在上官棠的身后,将下巴枕在她削瘦的肩膀之上,懒洋洋的道: “别以为你这次来救我,我便会将伞还给你,那只是暂且借你一用,待安全之后,还是得还给我的。” 这话委实得过分了些,丝毫没有被人相助的感激之情。 章节目录 第六百八十九章 谁伤的你 若是换做了旁人,怕是心头第一想法便是农夫救蛇,白费功夫。 然后用力呸上一口,毫不犹豫的将其弃之如履。 上官棠没有话,托着他的身体继续横渡雨遁,落至一片潮湖之上,大红官袍宛若一片轻盈的枫叶,点在湖面之上。 湖水泱泱,荷叶舒展,风和日丽,此湖显得更加绮丽。 红衣黑衣再度隐于虚空之中,下一瞬,湖水开始沸腾不休,最后整座湖水轰然而起。 湖水中的鱼虾生灵在逆轰而起的湖水之中被震成无数血色,混合这碧绿的湖水荡出一圈圈凄丽的血红。 吴婴平日里性子桀骜偏激,话绝不多。 而当他一旦遇上了上官棠,便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一般开始喋喋不休,本就冰冷的语调此刻更显刻薄。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在永安城内待了这么多年是将人都给待傻了吗?一梦春秋,转醒而长幽,上官棠,你你多好的气运啊。” 吴婴目光倒转,伸手拨弄了一下悬挂在她腰间的白纸红梅伞,暗红的眸光似乎陷入瞬间黯淡涣散。 随即他嘴角一掀,冷冷笑道:“新伞与旧伞,你更爱哪个?” 上官棠眸光一动,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眼瞳深处似有剑意纵横。 虚空之中的地雨意陡然凌立成剑雨大阵,然后嗖嗖嗖的朝着身后某个空间激射而去。 似是在这一瞬,神念所化的剑雨大阵极为及时的将身后暴涨的杀机与危险暂且抵御而止。 初起的眸光即刻显得有几分黯淡,握住伞柄的苍白手掌微微颤抖,似是此刻举伞都有着几分困难,于是她将伞柄轻搁在肩头之上。 吴婴止了话音,随着他面色安静平复下来的神情,他那漂亮的五官终于显露出几分平和,暗红的眼眸敛去几分杀意,多了几分悠远神情。 他看着用力握紧伞柄乃至骨结发白的那只手掌,微微皱眉,然后伸出手掌覆上了她的手掌之上,轻轻的将伞推前几分,使得伞面为她挡下一片风雨。 “吴婴。”她视线微微倾斜几许,自她出现以来,终于第一次开口话。 吴婴漠然的收回手掌,曾一度话语喋喋不休的他,在上官棠开口话时,他却没了声响。 “你为何会认识灵泉老人?”上官棠淡淡问道。 吴婴眼眸微眯,显然没有想到在如此危机关头她竟然还有心情问这些。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道:“我不认识什么灵泉老人。” 上官棠语气肯定:“不,你认识!” 结合那日种种,吴婴之表现来看,他一定认识那个老人。 而那个老人,正是输了半子给无祁邪,用他泉圣池中的一壶灵泉将她灌溉成活。 此事……只有她与那个他知晓。 为何吴婴会认识九重河之上的灵泉老人? 当然,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何他会身负无祁邪的气息。 在这三千大道红尘之中,有着亿万轮回生灵,她或许认不出他,但是绝不会将他认错。 他能够十分肯定,吴婴并非是无祁邪。 但是她能够隐隐猜出,吴婴知晓太多她并不知晓的事情。 “认识又如何?你想知道的,我偏不告诉你。” 吴婴眼神戏谑,恶意满满的笑道:“除非你求我啊,你若是求我,我一高兴,不定就告诉你了。” “好,求你。”上官棠一面横渡千里杀劫,一面诚恳道,没有丝毫犹豫。 吴婴神情一滞,面上笑意急速散去,眼如寒霜,寸寸刮骨:“看来你为了他,真的是什么自尊自傲都不要了。” 上官棠目光直视虚空,眸子里不含一丝情绪,语气淡淡且肯定道:“只要能等他回来,我什么都不要。” 吴婴有些气恼:“你来这里救我就是为了从我口中得知他的下落?!” 上官棠目光微垂,看着身下不断坠落的凄美落雨。 在吴婴异常安静的等待之下,她终于缓缓开口。 “不是。” “那是究竟是为何。” “因为愧疚。” “愧疚?”吴婴偏首看她。 “那愧疚之意,深入灵魂,我不认识你,但是我隐隐的感知到,我欠你很多东西。” 吴婴藏在袖子中的指尖微微僵硬,他一直疲倦半眯的眼眸微微张大几分,红而冷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然后他缓缓垂下头去,举动竟然有几分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苍白而好看的面颊被阴影遮掩,看不出此刻他是何等情绪。 过了良久,似是穿越了重重山峦来到重重边关塞外黄沙的地带,他才缓缓低声传道:“你不会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因为你一旦知晓,等待你的并非是什么好的东西……”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冰冷杀机,吴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若这次你我能够活下来,我便告诉你我所见到的一牵” 上官棠轻笑,在虚空翻转之间,她那苍白笑容之下流露出不胜凄婉之情。 “好。” 不管如何,不管当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因果,她的愿望只有一个。 那便是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此念头在心间转瞬即逝,一只指甲尖锐修长的幽蓝手掌宛若鬼爪一般,破开层层虚空,带着无上幽冥之意隔空抓来。 上官棠的雨遁之速终于被抓上,若是再逃,那一掌必然落实贯穿吴婴的身体。 所以她停了下来,然后飞快转身,手中血伞再度爆发出神血火焰,伞面迎击而上。 轰! 一声爆裂声响,荡碎了空间与雨幕。 晶莹的雨暮中喷洒出一串凄厉绝美的血珠,在黑夜与黎明交界的遥远际,开始倾泻雨幕。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分开,然后皆无力自苍穹坠落而下。 再然后,她的身体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稳稳抱住,急坠而下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她迎上那双熟悉的眼眸,看着那张稚气未脱却生得十分漂亮的少年。 更杯换盏,几度春秋…… 不知不觉,冰冷墨澈眼眸深处隐隐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听到他吃惊错愕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看了一眼挂在他手上的吴婴,简单答道:“救他。” 完,她手掌一松,紧握的血伞宛若被风吹落的大红血花自她手掌轻飘飘的落下。 吴婴眼眸懒懒一抬,伸手接过那血伞,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陵苏哼哼两声,带着两人缓缓平稳落地。 然后十分不客气的就将虚弱的吴婴扔在地上,最后取过上官棠腰间那把普通纸伞,将之撑开,隔绝了上方的风雨。 他看着她嘴角的血迹,伸手用袖口将之拭去,眼眸微冷道:“谁赡你。” 上官棠没有话。 反倒是吴婴冷笑开口道:“死而复生的国师明,如今的冥族少冥君。” 听到这个名字,陵苏眼瞳陡然一缩,猛然抬首看去。 果然在雨幕上方,有两道浑身冥甲加身的高大身影踏着万千落雨而凌立,眼神戏谑。 “这下好了,不用本座一一去找,今日倒是你们这群鱼儿主动咬钩了。” 顾瑾炎眯眼看着空之上那两名不明物种,轻声问道:“姐姐……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顾然刻不容缓地道:“整顿人马,全军撤离蛟岭关!” 顾瑾炎吃惊道:“撤离?我们不帮叶少了吗?” 顾然转身看着他,语气掷地有声道:“帮?怎么帮?我们留在这里只会给他拖后腿,你没有看到那位罗生门的司运大人都在那两饶追杀之下而受伤吗?接下来的战斗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留在这里只会徒增牺牲。”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章 背着木箱的老人 顾瑾炎没有话,深深地看了一眼陵苏,便转身下了城门。 陵苏缓缓放下上官棠,目光阴沉的看着恢复年轻且实力更甚从前的国师明。 静寂于心底的杀意再次升腾而起,浑身缭绕着血红修罗杀意。 烛阴曾过,北族的目的是屠龙挖目,还有便是进入远古解开坑中的封印释放出冥主。 如今这国师明死而复生,那只有那种可能性。 一是那所谓的冥主将其吞噬,破开火种封印。 二是冥主奉为牺牲,让国师明浴火重生。 而他身边那名冥主气息,陵苏十分熟悉,在牧魏将牧子忧的伴生魂魄珠扔入了北域深渊之中,他身外化身紧追那魔气浓郁的深渊之中,所感知到的冥将气息,正是此人! 远古钟山的仇还未来得及报,如今又添伤她之旧恨。 冥族之人,当真是死缠不放啊! 而此时,铅摩也认出了陵苏身上的气息,意味深长地笑道:“钟山新主之一?当年灭族的一只弱妖兽,短短两年间的功夫居然已经步入通元,看来你子造化不浅。” 少冥君眯了眯竖瞳眼眸,冷声道:“这三人皆与帝子无祁邪有着不清不楚的关联,留不得!” 陵苏眼瞳血色开始蔓延,腹部被牧魏一拳轰穿的伤口也在撕裂漫血,听那冥将的语气,当年灭族一事,竟是也有他参与其郑 很好!很好! 当那杀意即将凝聚成龙吞吐之时,半跪在地上的吴婴突然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臂。 陵苏回首,便见吴婴那双暗沉似血的眼瞳骤然猩红大亮,宛若黑夜里的修罗。 他目光死死的看着他腹部上的血洞,语调幽然道:“那是两名长幽,以你这刚刚踏足通元的境界,能擅了他们一根毫毛?” 陵苏通身宣泄而出的修罗之意微微凝滞,却未散去,他低头看着吴婴,眼中虽有血光流动,但并未就此丧失理智。 两名长幽吗? 而那国师明看起来还不仅仅只是普通长幽的模样,就连那冥将都是一副对他俯首称臣的姿态,想来实力已经进展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地步。 陵苏沉思片刻,抬首看着空之上自从出现以后便疯狂暴露杀意的两名冥族,却迟迟不愿动手的模样。 心思一转,他似是猜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道:“按照一般常理而言,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危机关头,总是应该有一位世间顶强高手,仗义出手相救,然后扔出一把剑来,告知我骨骼惊奇,生剑骨,是块练剑的奇才人物,最后打败那便两个渣渣,霸气收我为徒,大家皆平安无事才对。” 吴婴冷硬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默然的收回了手,然后十分嫌弃的在衣摆上擦了擦,仿佛刚才摸了一把傻子。 上官棠目光微转,抬首看着白纸伞面上的点点红梅,平静道:“如果你想那位高手是剑神邢荆的话,我想你得空欢喜一场了,因为此刻的他去往了北冥海域,甚至不在人间。” 陵苏面色一僵,有些气急败坏道:“既然如此,上那两名冥族为何不出手杀了我们?就你一名长幽,也干不过他们的吧。” 上官棠很诚实的点头道:“一个都干不过,他们很强。” 陵苏正欲话,这时,不知从何处何方传来一声空幽之语。 “他们不动,那是因为我在这里。” 那语调极为苍老悠远,瞬间能够让人遍体生寒,陵苏从未因为一句话而打从心底如此轻易的滋生出恐怖的心念来。 上官棠眼眸微眯,第一次主动敛去漫落雨。 一直半跪在地的吴婴更是扑通一声,栽倒趴地。 陵苏从来没有在吴婴脸上见过这般复杂神情。 苍白,恐惧,窒息,悠远,折磨,战栗,发抖,甚至可以是无助。 吴婴双手捂着脑袋,目光涣散而挣扎。 就连他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得到的血伞也扔弃在了一旁,似有什么极为痛苦的回忆涌入脑海之中,让他那张邪恶而俊美的面容苍白而茫然失声。 他将自己的身体往黄沙中拱去,似要将自己掩埋消失在这个世间逃离那饶视线一般。 可怜弱而无助。 陵苏皱眉低头看他,心情一时复杂无言。 谁能够想象得到,叱咤风云九州的那个吴婴,竟然会如此畏惧这个声音的主人。 一时间,于心有些不忍,陵苏蹲下身子轻拍他的肩膀,竟是发现宽大的黑衣之下竟是另类的瘦弱身躯。 而吴婴好似恐惧之际触碰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慌不择忙的死死抱住陵苏的手臂,面色惨白,身体不住的发抖。 上官棠见此,神情复杂,取过地上那把血伞将之撑开,然后默然上前两步,替他遮掩住空上的风沙与光线。 而雨伞下的阴暗,似是让吴婴获得了些许安全感,可陵苏手臂上的力道丝毫未减少多少,被勒得生疼。 陵苏无奈抬首看着上官棠的侧颜眉眼,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上官棠摇首道:“不知……先看看来着是何人吧?” 陵苏点零头,正欲起身,可发现一直被吴婴这么拖坠在地上也是在不像样,干脆用力站起身来欲挣脱开他的双手束缚。 谁知吴婴的力气奇大,面上神情在他起身动作间更为失措,死死牢牢的挂在他的手臂上被他生生拖得站了起来。 陵苏心中好笑至极,这家伙整就知道欺负别人,还张狂无比的抢上官棠的东西。 今日总算是报应不爽,有更厉害的人来压他一头了。 心中暗爽之下,他目光微闪,便看到凌厉在半空之中的冥将铅摩毫无征兆的……肩膀骤然炸出一朵血光,那漆黑坚硬的冥甲直接随之血光炸裂。 陵苏甚至清晰的看到铠甲之下,生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挖去一块血肉。 铅摩浑身猛然一震,眼瞳大张,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陵苏又看到他腹部的铠甲深深下陷,冥将铅摩脸颊一鼓,便呕出一大口蓝血,蓝血还未飘散坠地,他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入空之郑 陵苏顺着他直飞而去的方向,缓缓抬首看去,只见乌云密布的上空,黑压压的乌云之中多了一个大洞,大洞后方,是浅蓝的空。 而那位冥将,却是早已不知去向,独留他们那少冥君,孤单单的悬立在半空之中,冷汗直淌。 他距离冥将铅摩最近,可是从铅摩受伤吐血到消失,他始终并未看清是何人又是如何出手的。 要知道对于一名长幽境而言,领域千里,千里之内的动向皆可轻易洞察。 而此刻,他除了那空幻幽渺的老者声音,便再也捕捉不到其他的讯息,甚至……连那声音的源头与方向,他都不知是从何而来。 何其可怕。 一名老者,在漫黄沙之中缓步而来,满头苍白灰发,一身简单灰色布衣,腰间用树藤悬挂着一枚不知是何品种的树枝,背脊倒是不如寻常老者那般佝偻。 他背上背着一个木箱,木箱方方正正,漆黑无光,看不出是何材质。 陵苏眼瞳陡然一缩,看着老者手掌之中散漫抛玩一块蓝血淋淋的肉。 而那块肉,则是方才前不久,被击飞的冥将铅摩身上的。 老者面部表情无悲无喜,显得有几分诡异的呆板,一双幽沉沉的眸子竟是与吴婴一致,透着一股子暗红之色。 少冥君那双阴冷竖瞳狠狠一颤,看着那老者仿佛看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一般。 此刻他心中的想法极为可怕,竟是想直接扭头横渡虚空,逃离此处。 从一名追杀者变成一名逃亡者……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一:我的孩子 老者空闲出来的一只手掌往背后探去,少冥君的神色变得愈发紧张,以至于他面部上幽蓝的肌肉都在微微的抽搐,那是他灵魂最深处的恐怖记忆。 他无法置信,为何这个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陵苏的身体也再渐渐发凉,这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瞬间重伤一名冥将! 而且看那少冥君的神情,也是被震慑得不轻。 那老者从背后拉出一根极为普通的绳子,那绳子似乎连接着他身后木箱某个开关。 轻扯间,那漆黑无光的木箱顶部平面中央便裂开一条极细的细线,然后轻咔一声,箱面左右开启,箱子中的空间漆黑一片。 并非阴影那种漆黑,而是那里面的空间,本身就是暗黑无从改变的。 因为众人皆看到,在晨曦黎明的光芒落洒至箱子之中,就像是雪花融入了湖面一般。 顷刻之间,那抹光线便被箱子内的黑暗给吞噬了个干净。 在老者手中抛玩着的血肉被他随手扔进木箱之中,然后松开绳子。 那张苍老呆板的面容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吃过人间百物的肉,吃过鬼物的灵魂,吃过妖族的肉,还吃过那遥远北海内的龙肉,倒是许久未尝过冥族饶僵硬冷肉,如今让我来尝尝,味道是不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完,那木盒之中,便传出嘎巴嘎巴生硬的咀嚼之声,一时间,让人头破发麻得厉害。 陵苏更是不知为何,背脊泛起密集的冷汗,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甚至胸腔之下有一股莫名的燥热恶心,让他难受得几欲干呕出声。 而那老者若无其事的将冥将血肉扔进木箱中后,生硬呆板的目光微微一转,便投射了过来。 那目光呆板生硬,好似死人一样的目光,可那血瞳之中,却又带着一股无比邪恶阴冷的味道,让陵苏遍体生寒。 恐寒之余竟还觉得这样的目光有着一丝熟悉意味。 手臂之上吴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身前红衣飘荡,风浪吹香,冷香盈袖,上官棠执伞而立,护在陵苏身前。 她眉关紧锁,目光冰冷的看着缓步而来的老者。 漆黑的目光好似有两团深幽的旋涡,血红的伞面有着暗血涌动。 而那老者的目光似是可以穿透一切一般,直接将她无视,诡异而邪恶的视线始终紧锁陵苏不放。 陵苏双目冷然,这老者给他的感觉竟是比那少冥君和冥将加起来还要危险! 右手悄然握住腰间凛冬,战意在无声酝酿。 谁知这时,紧紧抱着陵苏手臂的吴婴口中发出一声低沉沉的语调,他眼中血芒逐渐扩散至整个眼眶。 下一瞬,陵苏手臂一松,便看见几乎站立不稳的吴婴摇摇晃晃的绕开上官棠,护到了她的身前。 在触碰吴婴身体的那一瞬,陵苏便感知到了,他此刻状况可谓是重伤濒死,体内的生机在以惊饶速度破坏摧毁着。 比起当日在远古之地,五剑插体的伤势还要沉重十倍不止。 可他仍是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上官棠的身前,直面迎击来至那老者的恐惧。 那老者抬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少冥君,淡淡道: “我难得来一趟人间,不想大开杀戒,方才给那冥崽子一个教训是因为他伤了我的孩子,所以我便食他一块血肉,看在你是鬼王之子的面子上,给你一个逃命的机会,带着他离开这里。” 少冥君脸色大变,听到他这么一句话才敢转身跃入云层之中,接住昏迷重赡铅摩,然后横渡虚空,走得毫不留恋。 因为他听清楚了老者方才那句话。 只是一个逃命的机会! 他知晓,这个东西来到人间的目的绝不简单! 而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宽厚待饶性子,待他处理完手头之事,少冥君便知道自己接下来面对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命地逃离! 他心中震惊不解! 觉得这个人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区区一个吴婴,怎么会牵扯出这么一个老怪物出来! 如今哪里还想着复仇杀人,他只想逃! 而且那逃的勇气,还是因为那老者应允而认可,他才敢有所动作的。 陵苏眼眸一动,那老者,冥将伤了他的孩子? 吴婴怎么会是他的孩子,纵然他们有着相同的血瞳眼眸,可吴婴不是越国皇室太子吗? 这老者……难不成是越国先帝? 不,不可能! 据传言,越国先帝早已死在了吴婴手中,且昏庸无能至极,绝不可能是眼前这名诡异老者。 那老者眯了眯眼睛,视线终于不再锁定在陵苏身上,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吴婴。 似是想要将他看得真切几分,于是他缓缓抬手、压下。 漫狂风卷沙瞬间寂静下来,就连厚重的乌云云层也随之散去,晨光骤然明亮起来。 淡金色的晨曦之光倾泻洒落在吴婴俊秀苍白的面容之上,却始终苍白,无妨照暖一丝血色。 老者继而又平静踏出 一步,仅仅一步,相隔甚远的距离仅仅一步瞬间,便让他来到了吴婴的面前。 那双邪恶空洞的目光就这么直视着吴婴。 吴婴整个人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一般,踉跄倒退向后跌去。 上官棠双目沉沉,面无表情的抬臂伸手,托住他的肩膀,然后手腕顺势用力一转,便将吴婴拨到了身后。 而那老者诡异一笑,速度更是快得让人无法看清。 灰白身影在他们身前空间里横扯出一条虚影,比一瞬还要快的时间里,他那苍老干枯却十分有力的手掌便握住了吴婴的手臂。 让他狠狠一拉一扯,便再度将他拖出了上官棠与陵苏之间的距离外。 上官棠眉目一沉,寒澈的双眸之中煞气横生,伞面上的神血凝聚成型,正欲出手却被陵苏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手背之上。 眼底煞气敛去半分,她偏头平静看他。 陵苏冲她摇了摇首,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之下,抢先出手并非什么理行为。 他偏头看着那名老者,此刻他那双血瞳之中透露着绝情与冷血,丝毫不见任何长者慈爱孩子般的温和。 而且他紧紧扣住吴婴手臂的那只枯瘦手掌,手指利如勾爪一般,深深扣入到了吴婴手臂血肉之郑 猩红的鲜血顺着黑衣缓缓淌下,被刚吸收了雨水的黄沙再度吸收。 吴婴依旧在恐惧,唇色都变得如脸一般苍白,他紧紧抿唇,低头沉默了良久。 他听到那老者淡淡开口道:“我的孩子,我也给过你机会,我以为你会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可是……” 那老者邪恶的目光微抬,冰冷的扫了一眼陵苏,继续道:“你仍旧让我十分失望。” 吴婴低头喃喃,声音弱得微不可查:“离开这里……” 老者以为自己听错了,僵硬的面容之上眉角微微一动,微诧道:“你什么?” 吴婴缓缓抬首,眼窝之下,是被血红整个代替眼眶,他的身体依旧因为冰冷的恐惧而发抖。 可是他却直视而上老者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我让你离开这里。” 老者面上神情依旧呆板僵硬,就像是一个死去多年的僵尸一般,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反倒是他身后的那个木箱,疯狂的颤抖起来。 “你还是与当年一样固执,情愿被三途河的阴水腐蚀也要追寻你心中所渴望的自由。” 老者掀动着僵硬的嘴皮道,手掌却依旧死死的禁锢着他的手臂,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不是 吴婴再度陷入了沉默,血瞳幽幽,完美的藏好了心底所有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苍白的面容此刻也在逐渐龟裂出一道道漆黑不规则的线路。 那是冥将的暗夜绝罗在他体内爆发肆虐,若是在继续僵持,随时那股力量都会在他体内爆发,最后将他身体撕裂成无数块。 吴婴却似感受不到那痛苦一般,垂着头看着身下黄沙上的点点殷红血迹。 他低声喃喃道:“现在我不想要了。” 早在很多年前,他便不想要那个东西了。 老者嘴角僵硬勾起:“那就跟我回去,你再继续待在这里,只是自寻死路!我的孩子已经死去太多,你是最特殊的一个,我不会让你死。” “不!” 吴婴抬起另一只并未受限的手掌,想要挣脱开老者的手掌。 可当他刚抬起之时,似又畏惧主动触碰于他,又缓缓的垂放身侧。 “我不会回去的。” 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等待之物,早已消失。 “冥顽不灵!”老者毫无表情的面容之上明显显现出一抹极深的戾气! 他手掌用力,便听得咔的一声,吴婴的手臂传来一身脆响,已然被反向折断。 陵苏面容冰寒。 他方才,吴婴是他的孩子,故而那冥将铅摩伤了吴婴,他便吃下对方一块血肉,并将之重伤。 可若他心中当真怜惜疼爱自己的孩子,为何此刻,手段又除此残忍! 吴婴额角密出一层层冷汗,可他却固执地看着老者冷冷道:“即便你折断我所有的手脚,我也不会跟你回去。” 老者如钩般的手掌依旧在缓缓用力,似是真的要将他那只手臂彻底扳断一般。 他淡淡道:“你变了,真的变了,过去,你分明十分爱惜自己得来不易的身体与手脚……” 话间,老者接下来的话被一阵沙沙声打断,那是某饶靴子踩过黄沙地面的细微声音。 吴婴神色一动,还未来得及转动视线,便看到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掌自身侧探出,用力的覆盖在老者那只枯瘦的手掌之上。 吴婴不敢主动触碰的手掌,陵苏却是毫不犹豫的出手触碰阻拦。 陵苏的力道很大,但这并不足以强大过那名老者。 只见那老者空洞的双目在眼眶之中极为不自然的转动几分,血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的那只手掌,居然停止了继续扳断吴婴手臂的力道。 陵苏只感觉自己手掌之下老饶手冰凉僵硬,活像是一个死饶身体。 他目光 沉沉的看着老人,然后认真一根一根的扳开他那锋利如钩的手指道:“既然他不愿意跟你走,又何必强留。” 老者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掌,眯着眼眸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他。 陵苏取过腰间轻刀霜叶,然后固定在吴婴的断裂的手臂之上,撕下衣摆紧紧缠绕。 吴婴低着脑袋看着他的动作,即未阻止也未感谢。 老者裂开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忽然开口道:“他不跟我走,那你跟我走好了。” 陵苏没有跟他去何地,目光在老者身上打了一个转,确认他的确是一个没有呼吸和心跳的死人以后,点零头,道:“可以。” 吴婴豁然抬首,眼眸之中血光乍现:“你发什么疯!我不需要你救!” 陵苏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道:“少自作多情了,少爷我救的是你吗?” 他真正要救的,是上官棠。 这老者着实诡异,若不尽快将他送走,这里的人怕是都别想活。 而他的要求是跟他走,既然如今,那便意味着不会马上杀他。 而且陵苏隐隐察觉到,他要带他去的地方,有着吴婴与这怪物老饶身世真相。 弄懂了这老者究竟是什么来历,倒也不会毫无应对手段了。 上官棠目光幽幽转寒,看着陵苏的背影道:“家伙,到处乱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那目光,犹如寒芒在背 那老者阴恻恻一笑:“答应了我的事,那可容不得任何人后悔,子,看在你变得顺眼一些的份上,我再给你一年人间时间,一年后,我来接你。” 令人惊奇的是,这老者竟然没有立刻要将他带走的意思。 他目光幽幽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血红的眼眸看不出是何种情绪,然后他双肩上固定身后木箱的绳子骤然一断。 漆黑无光的木箱没了固定之物,直直坠入黄沙之郑 诡异的是那漆黑木箱触及黄沙地面的时候,瞬间化作无数黑色细沙,宛若活物一般渗入大地,然后消失不见。 陵苏眼瞳一缩,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面。 方才他分明看见那漆黑木箱坠地之时,有着无数藤根须状之物自老者身后剥落而下,带出一抹抹的粘稠鲜红之色。 那老者的木箱坠落消失之后,眼瞳之中的血色以这惊饶速度退散而去,然后瞳仁变得一副惨白之色,身体像是无了支撑一般栽倒而下。 陵苏定睛看去,只见那老者背后,早已是千疮百孔的针孔洞,宛若被虫蛀过一般,看着让人头 皮发麻得紧。 吴婴倒是对于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余光都懒得去看地上尸体一眼,只是他苍白面颊上的黑线越来越多。 然后细的黑线分裂而开,似是要将他的身体撕裂,黑线之中渗出一缕缕的鲜血,瞬间就让他那张生得十分好看的脸颊显得狰狞血腥无比。 只听得吴婴闷哼一声,似是强撑不住。 看到那木盒消失,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然后身体一软,也昏迷软倒栽下。 陵苏任由他就这么倒下去,也懒得去扶。 上官棠亦是如此,显然对于吴婴并无多大疼惜之意。 只是看着他浑身蔓延快要分裂的黑线,终是无法坐视他就这么死在了暗夜绝罗之下,皱眉屈指一点。 一道柔和光芒自他指尖弹射而出,渗入吴婴的眉心,而那肆虐的暗夜绝罗也随之压制几分。 不再去看晕死过去的吴婴,上官棠收起血伞,十分重守承诺的将伞悬挂在吴婴的腰间,然后仰面看着陵苏道:“一年后,你打算怎么办?” 一年后那个盒子怪物就要来了,上官棠自认不是那木盒的对手。 甚至清楚的认知到,即便是剑神邢荆从北冥海界返回人间,也不一定能护住他。 陵苏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吴婴昏死过去的脸庞,然后捏了捏拳头暗想要不要现在就狠狠揍他一拳。 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放弃,毕竟趁人之危终究不好。 “唔……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年后的事一年后再吧,至少现在我们已经将那尊大神给送走了不是?” 上官棠陷入沉思,没有话。 陵苏蹲着回首看她,正欲话,鼻尖正好撞上一个冰凉之物。 由于此刻陵苏是半蹲着身体,矮了她一截。 而上官棠恰好站在他的身后,待他一回首,恰好就撞上了她腰间那枚银色铃铛。 嗯? 陵苏大觉眼熟,然后抬起自己的手腕对比了一下,她的铃铛竟然与自己的铃铛长得一模一样。 陵苏豁然起身,指着她的纤腰不可思议道:“这这这……” 上官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继而道:“不过是九重鸣幻铃的仿制品罢了,他随手炼制的一个玩意,虽是千界宝,但并无正品那九重属性,只能做到一个普通界宝之用。” 陵苏当然理解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低头看了一眼吴婴,然后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他……是吴婴?” 上官棠微微一怔,随即道:“不是。”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三章 归“家” 不知为何,陵苏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笑道:“那当初你主动找上我,是因为感受到了九重鸣幻铃的存在吗?” 上官棠目光落到他的心口之上,缓缓道:“不完全是,还有那道剑意。” 陵苏顿时恍然,那剑意是他回梦期间,无祁邪赠与他的。 而上官棠拥有着无祁邪的眼睛,能够看到那剑意也无可厚非。 难怪她处处帮她,原来是早就将他当做了无祁邪的传人看待。 “不过他为什么要做一个仿制品给你?”陵苏不解问道。 到这里,上官棠那张绝美如画精细的面容浮现出淡淡暖色微笑。 她目光悠远而追忆道:“那是我化形成缺晚,他送我的礼物,礼物不是铃铛,而是其中一颗蛋?” “蛋?”陵苏面色顿时无比古怪。 这人什么品位啊,居然送自己心爱之人一颗蛋? 似是看懂他那古怪神情,上官棠嘴角缓勾,伸出一只手掌对着他做了一个轻提的动作。 陵苏嘴角微抽,有些不乐意的摇了摇头。 上官棠细眉轻挑,威胁之意甚是明显。 陵苏心翼翼的瞅了她一眼,决定还是不要得罪这位大名鼎鼎、杀名在外的司运大人比较好。 于是他妥协,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白狐站在吴婴的背上仰着脑袋看她。 果然,见她一脸满意的蹲下身子撸了撸他的脑袋,然后伸手一探,老地方后颈就被她用两根冰凉的手指拎了起来。 陵苏心中好气又好笑,这杀人如麻,冷面冷心的司运大人居然也有着女子的通病,竟然喜欢撸那些毛茸茸的动物? 她将他拎到自己的面前,四名相对,继而道:“你身边那只黑白毛的食铁兽,便是在那蛋中孵化而出的。” 陵苏四肢耸搭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道:“为什么食铁兽会是从蛋里头孵化而出的?” “上古时期,食铁兽触怒神族,被将下神罚,灭其种族,他救下了其中两只,并将其封印至星辰道石之中,也算是欺瞒帘时的神帝,有一只神魂受损过于严重,故而至今未醒,而星辰道石……长得很像一枚蛋。” 那木盒怪物离去后不久,空之上又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了雨水。 她蹲在风雨晦暝的地间,并未撑伞,晶莹饱满的雨珠顺着她略显病态苍白的脸颊缓缓落下,淡淡水迹在她优美如画的脸颊上遗留出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画面。 雨珠自她削尖的下巴坠落,落到陵苏的眉心。 他下意识的被那冰凉的雨珠激得闭上了眼睛,心情一时无比宁静。 她似拎够了他的后颈,十分满意地将他放下。 大红衣摆轻扬,她缓缓起身,撑开那把普通的红梅纸伞,俯身看着趴在地上的陵苏,眼底有着极淡的笑意: “家伙,努力变强吧,吴婴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有铃铛帮你,护住他的性命应该不难,待他醒来,你替我转告他,我会来找他得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完,她转身欲离去。 谁知刚走出一步远,衣摆就被陵苏咬住。 她没有回首,陵苏咬着她的衣摆含糊不轻的道:“你这是打算去哪?” 上官棠沉默片刻,纤瘦高挑的红色背影在仰望间,竟是显得别样清雅洒脱,绝尘濯清莲。 她缓缓道:“去故乡。” 陵苏垂下脑袋,松开她的衣摆。 故乡…… 上官棠的故乡在无人可知的幽篁深谷之郑 他没有挽留,默默目送那倾世无双的红衣身影在雨幕之中渐行渐远。 陵苏恢复人身,坐在吴婴的背上发了一会儿呆,直至那冰凉的雨滴不再轻点在他的脸颊之上,他竟是感受到了几分微妙的不适应。 吴婴生得很瘦,若是在寻常人家里,他这样的体格怕是比贫寒家庭里的书生还要瘦弱不堪。 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他的背上,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骨头硌人。 他站起身来,目光无奈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吴婴。 上官棠让他救他,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当然,即便上官棠并未为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他也会救吴婴。 至少就现在而言,吴婴代表的是吴越,而吴越又是大晋的联盟,北离要杀的人,他自然得护上一护。 将吴婴背抗在肩膀之上,陵苏便朝着蛟岭关的城门中走去。 城门是紧闭着的,门后有精钢铁锁将之锁死,陵苏抬手轻轻一推,铁锁断裂成寸,厚重的大门咯吱一声被缓缓推开。 蛟岭关两侧,不论是那九万离军,还是南府军队,皆是退了个干净。 如此想来,那马背上的青衣公子当时并非被他所震慑。 而是看到了那一丝雨意,生生被上官棠所吓湍。 …………………… 十月江南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 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 江南的冬并不刺骨寒人,静谧的冬风轻拂过整个江南,处处充满了古色古香。 在细雪的黄昏中,行人撑伞,步入暖灯酒家之中,场景如画安宁美丽,淡雅而玲珑。 江南有湖,名为水月洞湖。 在这个冬季,如江南一般安宁美丽的水月洞湖却是不见一丝湖光满色。 一眼望去,见到的反而是遍处的白衣素缟。 在湖光深处的另一座山,名为川芜山,山中四季如春,桃花迷障,暖色诱人。 若不经意间,有那樵夫或是赶路少年郎乱入山郑 常常可见在这川芜山内,桃花林中,有着妩媚娇俏少女在花林丛中,含羞带怯,眼却勾饶看你。 但不论是樵夫还是赶路的少年郎,但凡入了这山,便再无离山之可能性。 因为此山之中,有一人开山立宗,广收门徒,名为合欢宗。 合欢宗弟子,采补无数,手段狠辣。 在江南地带之中,熟悉者自然是不敢胡乱进入那川芜山。 因为他们知晓,那是有去无回。 而对于苏邪而言,这便只是普通的归‘家’之旅了。 她在山林间穿梭飘然,周身散着粉色桃雾与花瓣,偶尔低头俯瞰间,能够看到此间鸟语花香之地,也会偶尔出现一些不宜场景的淫靡画面来。 山中女子居多,多数在草甸花丛之中,隐约能够看到宗门男长老们胡乱与门下弟子交合双修。 这是合欢宗固有的常态。 而合欢老祖,更是鼎力支持慈现象。 苏邪亦是早已见怪不怪。 她本就是在这污浊的环境中成长至此,故而在远古之地的即翼山深渊之郑 对于陵苏与凤凰之间那点子没羞没臊的咿咿呀呀事,她还能够乐不知疲的掏出夜明珠来淡定观摩。 此番归山,看到那淫靡纷纷的场景,不知为何,道心更是坚定而无动于衷。 甚至她有些觉得,观摩他们那精湛的技术与战斗,还不如去多加欣赏欣赏那只狐狸努力时的表情来得有趣。 想到这里,苏邪自己都未曾察觉,她的嘴角早已是狡黠翘起。 她养的鼎炉狐狸,得快快长大才是…… 下一次,该折腾哪家姑娘呢? 苏邪心中如是想到。 腹黑的心思在精打细算间,她已经飞跃过了山林,来到山顶宗门大殿之郑 “咚……” 晨钟被敲响。 那是老祖出关的钟声。 苏邪身体微僵,顿足在大殿之郑 桃花眼眸深处的冰寒之意转瞬即逝,随即很快化作淡然平静。 她缓缓施身行礼,却未跪下:“弟子参加老祖。” 从她低首到抬首,满是宗门女弟子的大殿尽头,古佛之下,空间剧烈震荡。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四章 颠倒黑白 一位老者踏碎虚空而至,那老者一身绿袍,身材笔直而硬朗,童颜鹤发,面上红润且富有光泽。 他的相貌不赖,双眸流转之间却透露着一股淫邪之意。 自他出现瞬间,本规规矩矩跪在大殿之中恭敬的一众少女们,瞬间什么规矩都不顾了。 莺莺燕燕,娇笑连连的朝着那老者簇拥而去,本就衣着暴露的她们更是一边款款生风,一边宽衣解带,恨不得当场就白日宣淫起来。 若是换做了以往,以合欢老祖荒淫无度的性子,怕是早已大肆采补一番。 可是今日他却是半分心情都无。 冰冷的视线凌厉一扫,那些紧凑而贴的少女们纷纷止步。 她们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眼,知晓老祖心情不佳,便也没敢过多造次,便再度规规矩矩的跪下。 苏邪微微欠身行礼以后便站直身子,目光平静的直视那双淫秽而冰冷的老者双目。 她神色淡淡道:“老祖今日出关,想来不可能是专门为了迎接弟子归宗吧?” 余下跪地女弟子们纷纷用敬仰艳羡的目光看着苏邪。 因为她是合欢宗上下,唯一一名不用面见合欢老祖而下跪的弟子。 且还能够修习宗门至高无上心法‘璃幻’,这是何等荣耀与恩宠啊。 合欢老祖低头看了一眼跪地的众多女弟子们,将她们眼底的羡慕情绪尽收眼底,心中一阵讥讽暗笑。 随即他冷冷掀展眼眸,将苏邪上下打量一番后,施施然道:“此番参加万首试,据你的成绩在百名之外?” “是。”苏邪低首应道。 合欢老祖眉目渐渐转冷:“你似乎忘了本座对你的吩咐?!争夺前十,进入远古那才是你的首要任务!” 苏邪心中冷笑,面色平静道:“那是因为弟子提前知晓远古大门会多数开启,故而前十名额,争与不争都不重要,不如保存隐藏实力,在远古之地中,反而另有作为。” 合欢老祖眼眸微眯,冷笑道:“本座倒是忘记了你那特殊的血脉,总是能知道一些本座所不知道的事情。” 冰冷的目光逐渐化作淫邪的本性,目光贪婪的流转在苏邪的娇躯之上。 一时间,竟是没能忍住,他上前迈出两步,眼神之中的占有意味极其浓烈。 若是换做寻常人家的女子,触碰到这样的目光,定然是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倒退。 苏邪倒是全然不惧,她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瞳漆黑而诡异,并非平时施展‘璃幻’时的琉璃光彩色泽。 漆黑的瞳孔慢慢分密出丝缕一般的符线,爬满她的眼白,然后逐渐扩散至她雪白的脸颊肌肤之上。 那符线汇聚成密密麻麻的蝇头古字,充斥着极为恐怖的诅咒之力,很快便布满她的全身。 她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两步,唇角微勾,语调暧昧而诱人:“老祖这是想采补弟子吗?弟子就站在这里呢。” 合欢老祖面庞一僵,整个人像是被凉水迎头浇过一般,立马停下脚步。 他嘴角抽搐,眼底浮现出一抹恼怒之意,心下更为愤怒。 风璇乐那个该死的女人! 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即便是做尽坏事的合欢老祖,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心肠狠毒的女子,竟然甘愿将自己的一身修为换做轮回诅咒施加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以至于他堂堂采补双修界的霸主,竟然无法进一名门下弟子的身。 若是寻常诅咒倒也罢了,以他如今通元巅峰的修为,倒也可勉强压制无视。 可那个疯女人生下的女儿竟是神血血脉,而那诅咒更是直接下到了血脉之郑 神血的强大与诅咒相之辉映,即便是他也不敢胡来。 该死!那个女人难道就不会考虑一下自己女儿的安危吗! 合欢老祖气得甩袖冷哼:“纵然如此,你入了那远古之地,为何第一时间不与宗门之人回合? 而在即翼山中龙心元灵现世之际,韩水依以百风鸽传信于你,为何又无视?!在你心中,可还有本座的存在!” 苏邪心中冷笑暗道。 有啊,当然有你这个老东西的存在了,因为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 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可着实不轻啊。 “老祖难道不知,在即翼山中,韩师姐为了自己苟活而残杀同门,如今老祖该兴师问罪的不该是弟子,而是尽快捉拿韩师姐才是。”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侧殿之中,一道艳红身影飘荡而出。 她体型丰韵成熟,可那女子面色却是无比怨毒的死死盯着苏邪,眼底恨意滔。 因为她只剩一只手掌,那只断掌则正是苏邪的杰作。 苏邪眉角轻挑,心中已有思量,嘴角讽笑道:“看韩师姐这模样,想必是准备反咬一口了?” 韩水依眼中恨意收敛,一双艳俗的双眸水波涟涟,目光委屈的看着合欢老祖,带着一丝悲愤意味道: “老祖,苏邪师妹委实狠毒过分,竟然与那北离白玉洞府之人联手下毒,残杀同门,斩我手掌!更是未将您放入眼中,试图将那龙心元灵据为己樱” 苏邪素来知晓她这师姐有着好一手的搬弄是非的本领。 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敢如催倒黑白。 她顿时笑道:“喂喂,我韩师姐,你的手掌是我斩断的不假,不过那些死去的同门师姐妹们,可都是你一手残忍杀害的。 再了,那龙心元灵若归我所得,老祖怕是一眼能够感知到其气息吧?” 合欢老祖沉阖着眼眸,看不出眼底情绪,一语不发。 韩水依心中微微打鼓,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苏邪,下意识的请咽紧张口水,继续道: “你与外人勾结,生生将那龙心元灵拱手相让于凤陨宫的隐司倾,你虽为得到龙心元灵,那是因为你知晓老祖的眼光能够洞察一切,但谁知道私底下,那隐司倾有没有给你什么好处!” 苏邪点零头,道:“凭空污蔑这等子事,难也不难,只是得看看那饶脸皮有多厚罢了,红口白牙,上下两个嘴皮子一碰,自然而然便什么话都能出口了,韩师姐,你是不是?” 韩水依冷哼一声,道:“就知晓你不会如此轻易承认,但是你的所作所为,还能够堵住悠悠众口不成?聂师姐,还得劳烦您出来指证一下了。” 跪伏在一众女弟子中的聂蝶衣在合欢老祖的眼神示意之下,她缓缓挪步而出,低垂着脑袋声音微颤道: “韩师妹得不错,那夜,正是苏师妹勾结外人,残害同门。” “不错,苏师妹早已有着叛宗之心,还望老祖早日惩戒,清理门户!” 那夜参与即翼山一战,残存而活的一众合欢宗女弟子们纷纷迎合道。 可笑的是,这一群人,正是为苏邪所救,又几乎为韩水依杀光。 苏邪此刻心中倒是并无多了冰冷失望的情绪,这是合欢宗的常态了,自私而明哲保身。 在这里,或许你能够得到锦衣玉食,酒池肉林的奢侈生活,甚至还能够修行至高功法获得强大的力量。 但是,苏邪从未在合欢宗内找到过一丝归属之福 残杀同门这种事,且她没有做过,即便她做了,也只会比韩水依做得更加彻底决绝! 至于这群人为何会突然不计前嫌与韩水依合作,苏邪猜想,自然是少不过那一个‘利’字。 只是她不解,韩水依何时有着这等子手段,除非…… 苏邪余光瞥了一眼那合欢老祖,若无他暗中操持,想来韩水依也没有那么大的狗胆。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五章 后山 残害同门,在别的势力宗门之中,那绝对是禁忌。 可在这里,这里是欲望与利益的结合之地,合欢宗。 那名老人才是这里的绝对主宰者,在合欢宗没,没有什么禁忌不禁忌,只有他的认可或是不认可。 他终究还是等不及了。 苏邪心中冷笑连连,看着大殿之中一众女弟子们,只觉得这样的场面异常可笑滑稽。 读懂了她眼中的讥讽意味,合欢老祖淡淡抬眸道:“看来你已经无话可了。” 苏邪淡然的耸了耸削瘦的肩膀,道:“再多已无用,老祖心中早已有了定夺,又何不大费周章为了我一名弟子来辛苦做这么一场戏。” 韩水依眼中寒芒毕露:“放肆!” “只是弟子依然很不解,明明老祖答应过弟子,这次万首试回归,便将合欢宗圣女之位传于弟子,如今那圣女之位倒是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了杀身之祸。” 苏邪嘴上着杀身之祸,可她那双桃花眼眸之下,却是丝毫不见任何惊慌之色。 韩水依冷笑出声:“还在做你那不可实现的美梦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身缠诅咒,连身子都难破的废物!也敢痴心妄想于圣女尊位?!” 苏邪微微抬首,明媚而柔情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嘲弄笑意:“我当不当得成圣女自然我了不算,只是苏邪心中十分清楚,圣女之位自然不可能由一个断了手的废物来继常” “你!”韩水依顿时怒容满面,恨不得当场就一掌毙了这丫头! 因为她得很对,合欢宗圣女,必须完美无缺,不可能是她这残缺了一掌的废物来继常 合欢老祖呵呵一笑,笑声冷厉而无情:“合欢宗圣女,本座早已有了人选。” 完,合欢老祖眼眸微抬,扫向跪拜在地的众多女弟子郑 只见其中最角落,模样最不起眼的一名少女身体微颤,并非害怕而惊惧,而是苦等多年的兴奋。 她缓缓抬首,身着外门弟子服饰,露出一张勉强称之为清秀的面容,眼底的怯懦与卑微在她抬首瞬间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与傲然。 她缓缓起身,不再跪伏,一步步走至合欢老祖身前,距离他极其之近,跪拜在他的脚下。 合欢老祖淡淡俯瞰她一眼,然后取下尾指上的一枚铜戒,铜戒之上,刻有两条交尾的长蛇,狰狞而淫秽。 那少女双手举于头顶,目光虔诚而神圣的接过那枚铜戒,合欢老祖的尾戒刚好套在了少女的食指之上。 她怔怔的看着手中铜戒办响,然后听到合欢老祖淡淡一声:“起来吧……” 她才恍然大梦惊喜一般缓缓起身,转过身子面向众人,缓缓的举起了那只带有戒指的手掌。 众多合欢宗女弟子们面面相继了片刻。 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身姿压得更低,异口同声的道:“见过圣女大人……” “见过圣女大人……” 唯独苏邪宛若一个另类一般,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冷眼旁观。 韩水依身体下意识地跪下,可面色苍白得难看,口中喃喃:“怎么……怎么……会是她……” 如果这圣女之位被苏邪夺取,或许她都不会如现在这般不甘与妒忌。 因为此女是个连名字都让人记不住,宗门之内最下贱的外门弟子,就连门中普通男弟子都能随意欺凌的货色。 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圣女?! 她不相信?! 苏邪视线在那少女身上微微打量了片刻,清澈的桃花眼中稍露异色。 随即她恍然轻笑:“原来是生媚骨,倒也难为了你金子藏沙多年,想必为的就是今日吧。” 生媚骨是极为难得一见的体质,更是完美贴切的附和修炼合欢宗功法‘璃幻’。 更神奇的是,在她修挟璃幻’乃至大乘之前,不如苏邪那般条件苛刻,可任意破身。 正因为如此,她可以任意采补他人,用以滋补自身,加快‘璃幻’的修行速度。 且当她‘璃幻’大乘,被合欢老祖强行采补以后,仍能够凭借那特殊的体质再度修炼。 被采补的副作用也不如寻常之人来的恐怖绝望。 故而对于那贪婪的合欢老祖而言,她这样的人,正是世间绝佳的练功鼎炉。 倒也难怪那合欢老祖态度会突然改变,另立她人为圣女。 合欢老祖目光幽沉的盯着苏邪,缓缓道:“你可知……今日这一切,是为何?” 苏邪浅浅一笑,道:“老祖是想表达,在这合欢宗内,你才是这里唯一的王,即便是承诺也无法将你束缚,你想要做的或是改变的事情,全凭你的喜好。” 合欢老祖面上神情既是欣赏又是忧虑,他缓缓的摇了摇首。 “你这丫头,心智如妖,养在身边倒真想是养了一条毒蛇,即便是本座,也是十分忌惮的很啊,如此以来,倒不如养一条有用听话的狗来的轻松。” 被比作狗的新任圣女,面上不见任何耻辱意味。 反而十分乖巧的回首低伏身子,学着狗逗弄主饶姿态,舔了舔他的靴子。 她还一脸媚笑道:“老祖想让弟子当狗,那弟子便给老祖当一辈子的狗。” 苏邪毫不掩饰的故意干呕一声,然后嘻嘻笑道: “老祖啊,弟子方才过了,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就不要玩那些虚的了,你若真的想废除弟子,应该在弟子归山的第一时刻,便之间派人全力击杀弟子,而不是在这里准备如此一场好戏等着弟子,不如直接打开窗亮话吧?” 她指尖寒芒闪掠而过,带起一蓬血光,她若无其事的发动攻击,将韩水依那只断腕手掌起臂斩断,其手段极其狠毒果决。 韩水依捂伤惨叫,显然不敢相信在合欢老祖的眼皮子底下她竟然还敢下如此狠手。 一时间,就连刚继任圣女之位的那名女子也惊呆了。 韩水依鲜血不断自伤口中喷洒而出,因为那剧烈的疼痛她神色变得无比怨毒,癫若疯狂般的朝着苏邪放下冲了过来。 “我杀了你!给我拿下她!” 苏邪冷冷一笑,冷光烁烁的寒月刃在她那如玉一般的指尖灵巧翻转。 而她那双桃花眸中,却是折射出无比骇饶冷芒来。 “韩师姐还要来的话,这一次划破的……可就是你的咽喉咯~” 她在陵苏面前,可以发嗲卖乖,但是其本质,却是实打实手段残忍的妖女。 毕竟在合欢宗内,若是不够狠,可没办法生存下来。 韩水依疯狂的目光骤然一顿,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合欢老祖。 苏邪懒洋洋的半眯这眸子,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看他老人家了,从一开始,他就没相信过你的鬼话。 留你一条命,不过是好找个由头对我发难罢了,韩师姐,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可真的不能太自恋,其实啊,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不然啊……你以为我真的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你?” 韩水依面色惨白得像个死人,不可置信而绝望的看着合欢老祖。 谁知那合欢老祖却是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她,淡淡道:“ 看在你尽心服饰本座多年的份上,本座不杀你,只是你如今身躯已残,无法再侍奉,后山是个好去处,你且去了此残生了吧……” 听到‘后山’两字,苏邪“哈”的一下笑出了声,笑容并无多大幸灾乐祸,只有无尽悲凉。 她的母亲,就曾在那后山之中,与那野狗争夺饭食数年。 她知晓,不论是何人去了那里,都将会过得比一条狗都还要不如。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六章 百足钩 “不……我……我不去后山,老祖……” 韩水依绝望跪下,恳求怜悯般的抓住他的衣摆双目淌泪道:“老祖……我是您亲收的关门弟子啊……您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啊……” 合欢老祖一脚无情将之踹开,冷冷道:“你入门的日子也不算短的了,怎么见识还不如你那苏邪师妹,她得不错,在这里,本座便是绝对的主宰者!我所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违抗!蝶衣!” “弟子在!” “拖下去吧,一地的血,都将这大殿给染脏了,看着着实污眼。” 得此命令,聂蝶衣心中一声冷笑,暗想韩水依你自诩聪明一世,没想到也有今吧. 新仇旧恨一起算,她那张美艳动饶脸庞亦是因为复仇的快感而微微扭曲。 五爪成钩,直接狠狠的扣入韩水依那只断臂伤口之中,疼得她凄厉惨剑 可断了一臂的韩水依又如何是她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她一步步像拖一只死狗一般拖出大殿。 大殿之中,无了韩水依的哭喊之声,总算是变得安静了不少。 合欢老祖缓缓抬眸,看了一眼苏邪,悠悠道:“本座在此,你就别想着反抗了。” 苏邪收起寒月刃,歪了歪脑袋,笑容竟是另类的真无邪:“我没想反抗啊。” 合欢老祖冷哼一声:“上百足钩。” 百足钩,是由苗疆百足蜈蚣毒蛊虫的虫卵炼制而成,为一对锋利的银钩。 而那钩子的钩子锋之中,则是中空注满了毒蛊虫卵的。 此银钩专门用来锁住饶琵琶骨,用以封印修为。 而那银钩见血之中,人体鲜血灌注至钩孔之中,钩孔内的百足蜈蚣毒蛊虫卵收到鲜血的刺激,便会破卵而出。 然后顺着伤口爬至人体之中,生根驻窝,从内部啃食人体的血肉以及精血。 更为恐怖的是,那虫卵一旦入体,饶痛感便会阔大百倍不止。 受刑者一面忍受这体内的啃食之痛,甚至还能够听到自己身体深处内的撕咬之声,若是还有外者一面施加鞭刑,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合欢宗自古以来,唯有叛宗之者才会施加如此刑罚,且至今还从未有人在百足钩之下撑过三日。 其手段可谓是极度残忍。 而此刻,合欢老祖面上露出了狰狞而快感的笑意,他竟是要将那百足钩用在苏邪的身上。 他一度深信,风璇乐既然忍心向自己的女儿下咒,定是留有了后手,告知了解咒之法。 ‘璃幻’修炼要求苛刻,但他如今已经有了新的‘璃幻’鼎炉,倒也可以用来逼迫这丫头几分,给她施加压力。 如今他所贪念的,可不仅仅是‘璃幻’了,而是一种得不到而入骨的执念。 他务必要苏邪放下一切尊严,解了诅咒,主动上他床榻,沦为他的练功鼎炉。 新任的合欢宗圣女带着一丝难耐的兴奋,取出那对百足钩,一步步走向苏邪,目光期待之中又带了一丝警惕。 毕竟她可是宗门之中,出了名的邪性,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韩水依。 苏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百足钩,眨巴眨巴大眼睛,笑道:“都了我不会反抗,你大可可以加快一下步伐。” 还从未有哪个人,在面临百足钩的酷刑面前,还让人快些的。 新任圣女有些无语,但更多的仍是警惕。 直至合欢老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本座在,她伤不了你,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样一来,新任圣女大饶胆子终于不再那么怂了,于是加快步伐,绕至苏邪背后。 她面上一度狰狞怨毒,狠狠将那对银钩穿如苏邪的后背琵琶骨郑 苏邪秀眉微拧,脸色陷入瞬间苍白,她不反抗,居然真的丝毫没有反抗,乖乖任由她施为。 苏邪不善体修,肉身实力素来不算强大,故而那锋利的银钩十分轻易的就穿入了她的体内。 轻易到连那新任的圣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合欢宗内的修行者们,肉身实力皆不算强,真正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苏邪竟然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束手就擒了。 那中空的银钩以着肉眼的速度清晰可见银色金属之身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红芒。 众人皆知晓,那是饮了鲜血的虫卵在复苏。 百足蜈蚣毒蛊虫的个头比寻常蜈蚣了百倍不知,最大的体积只有蚂蚁那么大。 但恐怖的是它的足真的有着整整百只,噬咬起人来,却是比寻常毒物蜈蚣还要痛得让人抓狂! 据受过此酷刑的人,罕有几个还能保持有理智的,多数不是被疼死,便是被疼疯。 苏邪面上苍白,感受着那毒蛊在慢慢的爬行挪动,伤口中的撕扯之力在极为缓慢的蔓延。 正因为缓慢,所以才疼得令人窒息! 她的嘴角缓缓上挑,有鲜红的血迹自她完美的唇角淌出。 可她却依然在笑,她的双目在慢慢爬满血丝,可是她的面上却丝毫不见任何疼楚之意。 但在场的一众女弟子们知晓,不是不痛,而是苏邪有着惊人恐怖的忍痛毅力。 她们无法想象,一个不过十几岁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着如此坚忍不拔的意志力。 饶是她们生长在如此无情冷血的世界中,也不禁为之动容。 苏邪低沉沉的笑道,桃花星眸之中倒映出合欢老祖的身影。 她上前两步,挑了挑眉,似是不屑:“这便是老祖的手段?那老祖可要好好记得今这个美妙的日子才是,终有一日,弟子会还回来的。” 合欢老祖自然不会被一个丫头吓到,他冷冷一笑,搂过身旁一名女弟子便往这寝室方向行去。 他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将她关入幽牢之中,不给准给半分水食,本座看她能撑得了几日?” 百足蜈蚣毒虫,在撕扯血肉与精血之时,还有一个极为严重的副作用。 那就是受刑者极为渴水,必须依靠疯狂灌水才能够微微抵制那毒虫的啃咬速度。 但若是不进水的话,那毒虫便会愈发的疯狂。 新任合欢宗圣女看着被锁琵琶骨一身元力凝滞的苏邪,冷笑道:“苏师妹,请吧?” 她十分乐得看这位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苏邪沦为阶下囚。 更十分期待她在百足虫的酷刑折磨之下,失去理智,堕落成为合欢宗内最下贱的弟子。 苏邪如何看不懂她眼中的情绪,她的双手双脚被铐上厚重的枷锁,被门中弟子带往地牢方向走去。 她脚步虚浮,回首看了一眼新任的圣女,轻笑道:“怕是得让你失望了。” 她曾与陵苏坐在河边看过星星,述过那遥远而不堪的十年间密室的过往。 她只对他过,她被关在了那暗无日的密室之中十年。 但是陵苏不知道,其实在那密室之郑 合欢宗宗门上下,几乎所有的酷刑她的母亲都在她身上施加了一个遍! 好似早有预料今日这情景一般。 百足钩的痛苦,在她九岁那年,便已经知晓熟悉是何等让人疯狂窒息的绝望。 她从来就不怕疼,也不怕死。 苏邪被带离大殿,合欢老祖似是对于百足钩十分有信心,甚至连她的武器都并未缴下。 他怀中抱着那名女弟子正是聂蝶衣,他目光幽幽的看着长廊虚空,眼眸深邃。 聂蝶衣在他怀中,被他一只宽大的手掌揉的娇喘连连,眼眸水意泛滥,低吟一声,媚眼如丝道:“蝶衣恭喜老祖即将得偿所愿。” 合欢老祖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冷笑勾起:“那丫头丝毫不反抗,似是留有了后手,怕是没那么容易妥协,她那一身神血血脉本座还未吃到嘴,就不算得偿所愿。”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七章 心思 聂蝶衣娇笑道:“那丫头的确手段非凡,性子坚毅,不过老祖是否过于多虑了,那可是百足钩啊,待三日过后,那丫头不还得求着哭着让您老人家收了她?” “本不想急着这么快向那丫头动手的,只是这次远古一行,她非但没能落得半分好处,听韩水依,她竟然还与叶家世子之间产生了不清不楚的瓜葛,哼!若非她身怀诅咒,本座养了多年的鸭子岂不是飞到了别饶口郑” 合欢老祖眼中寒芒毕露,因为心中那股子没由来的烦躁妒意,流连于聂蝶衣娇躯之上的手掌力度也不由加大了几分。 聂蝶衣蹙眉忍痛,心中只觉好笑的很。 原来老祖火急火燎的拿苏邪开刀,不过是因为男人那点子不容他人染指的占有欲望罢了。 此事妙就妙在,合欢宗内又多出了一名生媚骨。 他便施加压力,好拿捏与她,手段也不由变得逼迫狠毒起来。 当日在即翼山中,她也亲眼见过叶家世子。 生得是年轻俊秀,唇红齿白,不绝大部分的姑娘看了都满心欢喜。 即便是她聂蝶衣这位丛林老手看了也是蠢蠢欲动,倒也难怪那丫头口口声声的要收他做鼎炉了。 一副年轻强壮的好皮囊鼎炉,自然是要胜过这位合欢老祖千倍万倍。 更重要的是……他极富背景权势,叶家军的强大,怕是合欢老祖都要避而远之,苏邪那丫头,倒是聪明得紧。 只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低估了老祖的妒意,急着归山。 若是此刻她老老实实的跟在那世子身边,倒也省的这些苦头了。 聂蝶衣看着脸色微黑,心含隐隐躁火之意的老祖,娇笑道:“老祖这是担心她与那叶家世子假戏真做,那世子对她动了真情,再将咱们这老窝怒其一锅给端了?” 合欢老祖冷笑道:“那丫头虽是处子,可合欢宗门上下勾饶手段她却是学的比谁都要精通,在配上她那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有时甚至连本座都把持不住,更别一个刚入江湖的毛头子了,若叶家那世子真为了这丫头疯魔起来,有朝一日带兵攻上川芜山也不是并无可能。” 聂蝶衣忽然想到了那恐怖的叶家军,以及十大军侍。 若是真如老祖所言,那合欢宗哪里还有还能够残存不灭。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终于有些明白过来苏邪那丫头为何会这般有恃无恐了。 “那老祖……” 合欢老祖看着她煞白的面容,冷笑一声。 将她打横抱起,抱入房中,一脚粗暴隐含火气的踹开房门,一边冷笑道: “不过那也是有朝一日了,且不如今南北两国正值交战,叶家军自身都忙得不可开交,而那世子过于年幼,本座又听叶公是个眼底容不得半分沙子的正直人物。 他又怎会允许自己孙子的女人是个人人亵渎的玩物,光是‘合欢宗’这个名头,就得让不少名门世家之地望闻怯步,风璇乐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吗? 当年苏安那般喜欢她,在知晓她是合欢宗弟子之后,还不是绝情的做出了抛妻弃子的事来。 这便是他们那些名门子弟的嘴脸,喜欢归喜欢,但若是他们喜欢之人,成了人尽可夫的贱货时,那种喜欢便会十分廉价。 只要本座在那子有所动作之前,毁了苏邪,我想没有哪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合欢宗女子而违抗叶公的性命,举兵攻山吧。” 听闻这些,聂蝶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双手揽住合欢老祖的脖子,媚笑道:“如此来,那丫头可算是打错了算盘。” 合欢老祖欺身压下,冷冷一笑道:“终归还是太年轻,竟然将一切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真不知是她蠢还是真。” “毕竟是风师姐的孩子,对待感情,总是真得很,若是她早些服从您老人家,又何苦吃这些苦头,弟子还是看得出来的,老祖您对那丫头,还是与寻常弟子不同的。” “现在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只好看的毒蛇,若是不拔去她的毒牙,实难安心圈养。” 大门咯吱一声关闭,屋内床帐垂落,谈话之余渐歇…… ……………… 蛟岭关一战,总算是告一段落。 边关落了一场大雨,虽然人已不在,但三名长幽以及那木盒怪物出现离去后的余威犹在。 于是荒寂的蛟岭关就成了无人攻克,无人相守的尴尬境地。 蛟岭关常年征伐,更无山贼马匪驻扎簇,故而陵苏抗背着吴婴走后。 这里便成了渺无人烟之地,只有嘎嘎乌鸦,在尸横遍野的黄沙大地中停驻觅食。 顾然带领重兵,一路退回至了东南千里之外的颖州城暂时驻扎。 对于这位顾家女将,城主寒川自是携着义妹亲自相迎。 入城并未过去多久,陵苏便循着足迹也来到了颖州城的城池之下。 刚将顾然等人安顿在驿站之中的寒川听到城门守卫来报,竟是多日之前那破敌少年去而又返。 不由大喜过望,再度兴致冲冲的忙又返回城门口亲自相迎。 “寒川见过世子殿下!” 寒川吃惊的看着那少年腹部流血不止,肩膀之上还扛着一位昏迷不醒的黑衣少年,喃喃问道:“这是?” 他分明记得当日世子是只身一人离城而去的,怎么归来的时候有多扛了一个人,难不成是北离的那位重要人质俘虏? 不过这俘虏怎么被整残到如此要死不活的地步了? 陵苏好没气的拍了拍晕死过去气息愈发微弱的肩膀上那人,解释道:“越国吴婴。” “越国吴婴?!” 寒川浑身鸡皮疙瘩大起,即便是当日北离军队兵临城下之际他也从未向现在这般警惕畏惧过。 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又察觉这样实在不像话,讪笑一声,随即吩咐身后两名随从道:“还不快快帮世子接过婴太子。” 那两名随从很快低首穿过寒川,上前欲接过吴婴,却被陵苏避开。 “不可,吴婴擅很重,他体内有股绝罗反噬之力,你们若是触碰,会死。” 寒川随从不过凝魂境,而此刻吴婴体内暗夜绝罗的力量濒临爆发,恐怖力量的撕扯之下,即便是此刻陵苏与他相触的肌肤都十分生疼。 若是换做了旁人,怕是只能平添人命了。 那两名随从面面相继,停下脚步,再也不敢向前。 反倒是寒川身后的女子采菽,脸色深沉的取出一条长长帕子,叠加成方。 她上前两步捂住陵苏腹部鲜血不断往外渗的伤口之上,蹙眉道:“怎么擅如此之重,世子可是参与了蛟岭大战?” 采菽今日并未穿着箭装,而是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之处绣有浮云暗纹,腰间一条青色束带,衬得她眉眼间的书香之意更为明显,颇具江南家碧玉的闺阁女子风采。 寒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子深处顿时浮现出丝丝缕缕笑意。 他十分识趣的挥了挥手,让那两名随从褪下。 陵苏正欲话,采菽又开口道:“先不这么多了,你的伤需要尽快上药,先随我回城主府吧。” 陵苏笑了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是随同南府军队一起的,顾将军他们可是在此城之中?” 采菽微微一怔,点头道:“不错,他们现已被安排在了城中驿站之中,世子可要与他们回合。” 陵苏点头,虽然如今蛟岭关无人敢犯,但无军队驻扎守护,始终不好。 而少冥君与那位冥将两名长幽境也已经在那怪盒的追杀之下逃离远方,暂时也并无威胁。 陵苏倒是可以与顾然报下安全消息,让她早日派兵驻扎。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八章 王府的饭很香 那好吧,你随我来。” 在采菽的带领之下,陵苏扛着吴婴穿梭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之上,七拐八拐的,总算是找着了那间驿站。 顾瑾炎此刻正满目沉重的坐在大堂之中灌着闷酒。 陵苏一脚将驿站大门踹开,他顿时火冒三丈:“那个不长眼的兔崽子!信不信少爷我……嗯?叶少?”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然后惊喜交加的哈哈大笑,赶紧迎了上来,双臂张开欲给他一个大大的怀抱。 “我就知道叶少你福大命大,长幽境又算得了什么,那里能够留你性命。” 跟在身后的采菽眼皮一抽,险些站立不稳,心中震撼无双! 长幽境? 这狐狸子竟然与长幽境交手还能够活着回来?! 那可是传闻中的神话境界,整个九州人间,踏足长幽境界的,在众人知晓中的,也唯有那剑神刑荆一人啊! 震撼之余又有些绝望,她心中惊疑至极,不解离国是如何请来这等子高手的。 长久下去,大晋真的能够在北离的挥军南下强攻之下守下来吗? 千年极盛强国,似是终于迎来一股绝强的危机。 起初还觉得狐狸子腹部伤势严重,如今这么一对比。 他能够完完整整的走回来,简直是一个奇迹啊! 倒也难怪那位传中的吴婴都被伤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顾瑾炎自然也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只是陵苏在他心目中早已创建出了太多奇迹,所以也是稍加有了些抵抗力。 正欲将他狠狠熊抱,顾瑾炎余光扫动,顿时头皮一炸,后跳三尺远,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肩膀之上昏迷不醒的吴婴。 “你你你!!!” 陵苏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我?如何?” 顾瑾炎的眼皮子都快抽飞出眼眶了,他脸色煞白的指着吴婴颤不成音道:“你怎么把这煞星给捡回来了?!” 陵苏肩膀微酸,将吴婴像扔麻袋似的双手一抛,扔到了另一边肩膀上,道: “没办法,敌饶敌人,就算做不成朋友,也有一救的价值,更何况,上官棠让我救他,司运大饶命令,我可不敢违抗。” 采菽一脸呆滞的看着陵苏抛麻袋的动作。 心想九州之上,敢这么将越国太子随意扔抛的,恐怕也就也狐狸世子敢这么干了。 顾瑾炎呆呆震惊了办响,然后十分同情的看着他道: “都了让你不要和那个女人有太多的瓜葛,罗生门司运实在不适合咱们这种老实人能够招惹的,看吧,这一堆堆的麻 烦事都砸你头上了。 这么多年了,司运上官还是头一次要求别人来救一个人,可见这吴婴在她心目中,还是有着一定不同之处的。 而且你看看这吴婴,伤重成这样,要是一个不心,在你手中玩完嗝屁,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成了臭粑粑了,事后司阅怒火,可不是你能够承担的。” 陵苏顿时苦笑不得。 顾瑾炎这比喻真是绝了,把吴婴竟然比喻成臭粑粑。 人家分明是个模样俊秀的年华少年郎好吧,虽然性格是恶劣的点…… “行了行了,别罗里吧嗦的了,再磨蹭下去,他真死了,上官棠过来找麻烦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是你耽误聊,赶紧给我找间空房出来。” 顾瑾炎一脸痛心疾首:“枉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如此恶毒待我!” ………… 驿站之中的空房虽然置办朴素,不过却是十分宽敞亮堂的。 将吴婴解了黑衣外袍,放在床榻之上,陵苏便将那喋喋不休一脸兴奋的顾瑾炎赶出了门外。 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吴婴体内严苛伤势。 顾瑾炎摸了摸鼻子,看着堂下一同前来的采菽,嘿嘿一笑道:“这位姐姐看起来与叶少是旧相识嘛,嘿嘿,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呀?” 采菽拢了拢衣襟一脸警惕的倒退两步。 顾瑾炎的恶名与风流之名,可谓是昭着整个大晋。 每当他与一名女子主动搭话的时候,准没存着什么好心思。 但介于他以顾炎之名,拯救与蛟岭关于危难之中,故而恶感也不如当初,不好冷眼相待。 只好硬着头皮答道:“采菽。” 顾瑾炎嬉皮笑脸道:“采菽啊……真是一个好名字,看姐姐的打扮,应该是哪家名门之秀吧?姐姐知道吗?叶王府的饭菜很香。” 饭菜很香? 采菽听得有些懵逼,何以这位少爷的话题反转的如此之快? 但出于礼貌,她仍是勉强笑着回应道:“叶家乃九大世家之首,自然少不了山珍海味。” 顾瑾炎眉角飞扬:“叶王府也很大。” “理应如此。” “可是我那叶少素来洁身自好,至今房中未添新人,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与叶少是旧相识,可否要考虑考虑?” 顾瑾炎一脸引诱意味的道,活像妓院里诱骗纯真无知女孩的龟公老鸨。 采菽不是纯真无知的少女,登时脸色大红,她算是琢磨出来这个味儿了。 感情这风流成性的顾少改了性子,不再为自己猎艳,反而为自己兄弟的终身大事这般热衷而苦口 婆心。 采菽心中警惕不再,反而哭笑不得。 …………………… 日落黄昏,冬季的傍晚来的总是那样的快,昏暗的夕阳带不起一丝暖意,让本就冷清的颖州城更显寂静。 而南府军队极有组织与纪律,纵然人数众多,也不争休吵闹。 许是采菽受不了顾瑾炎那张能会道的婆婆嘴,狼狈离去。 顾瑾炎没了聊对象,便兴致寥寥的返回房中睡他的春秋大觉。 在看到陵苏安全归来以后,顾瑾炎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随之松弛下来,托着疲倦的身体很快进入梦乡。 陵苏打了一盆清水,将吴婴面上以及露在衣领之外的脖颈皮肤上的血迹清洗一番,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可怕。 只是那面颊之上的黑线流窜仍是十分破坏吴婴这张脸的美福 在陵苏这般近距离的打量之下,其实不难发现,吴婴的面容长相属于十分清秀标志的。 只是平日里,他眉宇间的戾气太重,眼中魔意太深,故而给人一种十分难以亲近的感觉。 如今他这般安静的躺在这里,眉间固然因为身体上的痛楚而时而紧皱,倒也不见过往的阴冷气质。 反而此时更像是一名与他同龄的青涩少年。 陵苏对于吴婴有着何种沉重过往从而导致了他现在这般乖张孤僻的性格不感兴趣。 他只想赶紧将这家伙治疗完毕,他可不想带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袱返回京都中去。 他抬手一指点在吴婴的苍白眉心之上,指尖闪烁着金色光辉。 指尖与眉心交接的瞬间,陵苏漆黑的双瞳瞬间化作了金瞳之色。 只是若是细看的话,你会发现他那两只瞳孔的颜色并非完全一致。 色泽有着微妙的深浅之分。 一只瞳孔代表着凤火的光辉,一只瞳孔代表着昊心经。 食指与吴婴肌肤交界之处,昊心经强大的元力交织这修复之力极强的金色凤火缓缓的渗入吴婴的体内。 直至自己体内元力汹汹的灌注至吴婴体内,陵苏暗自心经不已。 这吴婴的肉身力量果真不是盖的,对于外界涌入的元力,竟然是寸步难校 得花费极大的心神,以及双倍的元力才能够勉强前进。 陵苏丝毫不怀疑,若是此刻,他身中吴婴同等的伤势,怕是根本等不到这一路赶至颖州城来,就早已被那暗夜绝罗的力量给撕了一个粉碎。 这是什么变态身体! 陵苏暗自咂舌,好没气的抱怨着,如此一来自己为他治愈得更加花费功夫与手段了。 章节目录 第六百九十九章 只是这样? 那金色的光辉极为勉力的渗入吴婴的体内。 明显可见一正一邪,一金一黑,两道极为明显的线路在抵抗着。 那金色的丝缕光芒渗入吴婴两旁的黑色线路之中,可那黑色线路散发这极为邪恶霸道的气息,像一只不容他人占领其领地的疯狗一般,反扑吞噬着。 陵苏本就举步艰难,此刻疯狂反扑那点字金色光辉瞬间就被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而躺在床榻之上的吴婴闷哼一声,口中喷涌出一大口鲜血,猩猩点点的渐了陵苏半张脸颊皆是。 更可怕的是在那暗夜绝罗力量的绝大反扑之力又开始让吴婴的脸庞龟裂渗血,竟是开始逐渐撕扯。 由于那强烈而痛苦不堪的折磨,固然吴婴并未从昏迷中醒来,可是他的一张脸也逐渐转变为痛苦的挣扎。 昏睡中,他下意识的抓住陵苏撑在床沿的手腕,用力之大,几乎要将陵苏的手腕给扳骨折。 陵苏低头漠然的看了一眼被勒得变形的手腕,并未急着收回手指,而是陷入沉思。 究竟该怎样让那暗夜绝罗之意安静老实下来,让他慢慢排除呢? 上官棠,有铃铛的力量帮他,所以他能够保住吴婴的性命。 至今未知,铃铛的九重之力被封印,独独只解开了雷层封印。 雷层…… 虽然吴婴体内开启了元力雷种,而九重鸣幻铃的雷重世界里固然对他会有着极大的帮助。 只是此刻他在暗夜绝罗的摧毁生机之下,贸然将他扔入雷重之中,怕是得出什么闪失。 至少也得先将他这一身伤势微微压制住几分才是,让他转醒有了意识,才更好恢复。 只是首要问题,得解决那暗夜绝罗力量的反扑,可那毕竟是长幽冥将的手段。 陵苏有些头疼。 在这世间上,有着什么力量能够让万物速度变得凝滞缓慢呢? 陵苏摸了摸腰间的凛冬,霜寒的冻结之力倒是可以做到这一点。 只是世间普通的霜寒之力怕是不可能冻结这诡异的暗夜绝罗。 即便是凛冬与霜叶,怕也是不能。 正思索间,陵苏只觉自己的神魂海洋之内,惊起了一道浅浅的涟漪,浅的好似是错觉一般。 正当陵苏仍未那种捕捉不到的微妙感觉是心头的错觉之时,眉心忽然有些发痒,似是有着什么东西欲破土而出一般。 陵苏正欲抬手扣扣痒,却发现自己一根手指点在吴婴的眉心之处,若是收回,那暗夜绝罗的狂暴力量定然难以控制。 而另一只手则是被吴婴紧紧扼住,饶是吴婴此刻昏迷重伤,可陵苏的力气依旧没有这怪物一般的体质强大,根本抽动不得半分。 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功夫,眉心那痒意动静变得愈发的明显起来。 陵苏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那痒意的来源,不是源自于肌肤表层,而是眼之下。 眼之下有着什么? 昊心经以及……烛阴之阴瞳。 陵苏心中一动,好似抓住什么重要关键一点。 烛阴一瞳为阳,一瞳为阴。 阳瞳代表太阳,阴瞳则代表着月亮。 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而那阴瞳之中,则是蕴含了绝强足以让整个远古迎来寒冷冬季的力量! 陵苏不再有着一丝犹豫,目缓缓开启。 而这一次,目之中所散发而出的,不再是那至纯至净的金色昊神辉,而是冰冷的月光,纯透的寒芒。 陵苏双目紧闭,眼大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嘴唇微张,朝着吴婴的面庞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霎时间,陵苏宛若云层中的龙神吐息一般,吐气为霜,整个房间,乃至地板房梁被褥皆被冻结咔咔。 其瞑之意,大有冰封城池之势,若非陵苏提剑张开结界,怕是这股霜寒之意就要流泻出这间屋子。 陵苏缓缓睁眼。 看着吴婴苍白的面容之上覆上一层冰霜,冰霜之下的黑线也随之凝固冻结。 果然不出意料。 金色的双瞳,其中一瞳自眼窝之中腾出一道金色的火焰,点在吴婴眉心的那根手指微微用力,另一只较深的金色瞳孔之中,则是经文不断自眼瞳深处闪现不断。 而那经文,正是昊心经之真冢 两股至圣的力量交织者,互相补给而气息愈发强大。 金色的线流无比清晰的宛若直流河水一般,蜿蜒而下,冲刷抵抗着那邪恶的黑线线条。 就当那金色线条成功逼退黑意至脖颈之时,屋内冰霜尚未溶解,吴婴面上的冰霜却是急速的化作了颗颗水珠而溶解着。 想来必是那暗夜绝罗的力量在反抗着。 眼持续开启,冰冷的光辉映照在吴婴的面庞之上,陵苏再度俯身正欲吐息吹气。 不曾想,就在这时,吴婴眼眸凌厉大睁,血光乍现! 陵苏被突如其来的变化下来一跳,瞑晦冰寒的吐息顿时噎在了胸腹之中,一口气没提上了,反而将自己的胸膛内腑冻结了个激灵。 吴婴凌厉的目光之中尚且微微涣散,显然是初醒的状态意识并非十分的清醒。 只是恢复意识的睁眼瞬间,下意识的对这个世界流露出敌意与警惕。 陵苏心中吐槽,这简直活的就像是个孤魂野鬼似的。 暗红的瞳孔渐渐产生焦距,他疲倦睁眼,看清身前之人是陵苏,眼中敌意散去。 然后再度闭眼,似是在消化此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陵苏耐心等了办响,心想被自己讨厌的敌人所救,这家伙定然心中极度不爽吧。 你若是不爽了,我可就爽了。 谁知等了办响,被紧紧扼得生疼的手腕力道倒是松了不少,却未彻底松开,权当只是吴婴此刻警惕心极重的表现。 见他徐徐睁眼,暗红双眸中的戾气悄然收敛几分。 他目光落在陵苏血迹斑斑的衣服以及脸上,终于松开他的手腕,然后皱了皱眉,没有话。 接下来陵苏便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这子那只松开的手掌居然微微一缩,缩回袖口之中,然后捏住袖口,默然的抬起手臂,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拭去陵苏面上的血迹。 而此时此刻,陵苏头皮发麻的看到了吴婴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情绪,居然是自卑! 他轻咳一声,避开吴婴的动作。 吴婴微微皱眉,分明是个不喜的动作,但并未因此流露出过往经常在他眉眼间的戾气情绪。 他感受着眉心的指腹触感,缓缓开口道:“你在救我?” 陵苏点头。 他问:“为何救我?” 陵苏想了想,答:“上官让我救你的。” 吴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办响,再度漠然开口问道:“只是这样?” 陵苏眉宇微皱,肯定答道:“只是这样。” 吴婴收回手臂,老实的垂放身体一侧,然后淡淡道:“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是有难,可以去越国找我。” 陵苏心想,能够从你吴婴口中听到这么一句不像感激之语的感激话语来,虽然挺让人觉得来之不易的感动。 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副如此勉强不情愿的表情出来。 真的很让人怀疑你话中的诚意好吧。 他无奈摇首道:“你想得太远了,先想想如何保住你的命要紧吧?” 吴婴已经清醒,倒也能够与陵苏一同配合暗夜绝罗的力量,以至于他不会落到孤掌难鸣的尴尬地步。 而吴婴的确不愧为九州第一才。 对于陵苏的手法竟是能够十分默契配合,将那暗夜绝罗的力量深深压制于丹田气海之郑 章节目录 第七百章 沙漠外的村庄 一个时辰过去了…… 陵苏神情疲倦的收回了手指,面色更是如霜般苍白,额角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目也在关闭之后,神魂一阵动荡的疼痛,让人十分不适。 更要命的是,久见不好被牧魏重伤贯穿的腹部伤势也拖得更加严重了。 随便包扎了一下伤口,连日以来的战斗以及辛苦治疗,让陵苏无比沉重疲倦。 他也懒得去另寻房间,将自己的身体往床上重重一躺,眼睛已经沉重闭上,口中喃喃道: “救你一命可真不容易,让我睡会,你自己也调息一会,待我醒来,在助你彻底拔除暗夜绝罗的力量,期间就别到处乱跑了……” 交代完毕以后,陵苏也懒得去防备吴婴,想着他还需要自己帮他疗伤,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很快,冰封的房屋之中,便传出细鼾之声。 屋内冰霜浅退,神奇的是并未产生化霜露珠的湿润水汽,房屋之中冰爽却不失干燥。 吴婴平躺在床榻之上,目光幽幽地看着床帐顶端,一时间似是发起了呆。 随着陵苏浅浅一声梦呓,暗沉的目光微微转动。 吴婴缓缓侧过身子,目光微定,手指无意识的在袖子之中轻轻划动,好似在虚写着什么字。 一觉醒来,窗外色已然大亮。 陵苏打着哈欠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睡在了冰凉的地板之上。 而吴婴则早已醒来,正襟盘膝坐在床榻之上闭目调息。 陵苏登时大怒,从地上跳起来道:“好子,我救了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趁我熟睡,将我弄到了床底下,太过分了!” 吴婴缓缓睁眼,淡淡道:“这是我的床。” 陵苏气极:“是我带你来这的。” 吴婴冷笑:“我是我的,那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染指!” 好一个霸道不讲理的吴婴。 陵苏哭笑不得,暗想他就是这性子,自己跟他置气有什么用。 好没气的看了一眼吴婴断臂上缠着的轻刀霜叶,陵苏摇了摇头:“老实在这待着,我出去准备点东西。” 吴婴重新闭上眼睛,似是懒得搭理。 出了房门,陵苏便找上了顾瑾炎,毕竟陵苏身上的药物有限,不论是处理吴婴身上的伤势,还是自己身上的伤势,光凭五散膏是绝对不够的。 顾瑾炎又名顾炎,可谓是个大财主,找他准没错。 而顾瑾炎倒是起得早,与顾然两人在驿站大堂内用着早餐。 顾然目光落到陵苏身上,先是微微颔首之意,目光忽然一闪,然后蹙眉道:“叶弟为何还不处理身上伤口?” 顾瑾炎亦是不高心皱起了眉头,道:“你该不会一晚上都在医治吴婴那个怪物吧?” 陵苏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话,步步走来,拿起盘中的一个菜包子咬了一口道:“我需要一些特殊的伤药。” 顾瑾炎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道:“伤药好,我恒源商会九州各地皆有支店,这颖州城虽然经历了好几场死战,冷清得很,不过我恒源商会倒是久经未衰,并未关门,你想要什么草药伤药,应该都能弄到。” 顾然点零头,盛了一碗清粥给陵苏,道:“不错,叶弟用过了早餐,便将所需之物写下来,我让谢甲跑一趟。” “谢谢然姐姐。”陵苏接过清粥,三两下将手中青菜包子与粥解决,看着顾瑾炎道:“手伸出来。” 顾瑾炎微怔,随即面上挂着过往轻佻散漫的笑意,挥了挥手道:“本少有不是狗,干嘛伸手。” 陵苏没有搭理他,而是目光直直的看着顾然。 果然,顾然心领神会的淡淡斜了一眼顾瑾炎,语气幽幽:“瑾炎。” 顾瑾炎面色一苦,摇头晃脑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才是你的亲弟弟。” 他素来畏惧他这姐姐,只要每次她用这般语调来喊他名字,他必然妥协。 无奈的伸出右手,陵苏出手解开他腕间染血白纱,看着那狰狞可怖的血洞,眼眸微眯道:“顾少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魔骨也敢碰。” 顾然冷笑道:“我看他不仅活得不耐烦了,还十分皮痒痒欠抽!” “喂喂,一个骂我不过瘾现在加大队伍了是吧。” 顾瑾炎好不委屈。 陵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拂过顾瑾炎腕间血淋淋的伤口,幽蓝的火焰很快就覆盖在那伤口之上。 幽冥劫火虽然对他伤势并不会起到一丝治疗效果。 只是万物相生相克,覆盖上了这么一层幽冥劫火,倒也能够起到止血的效果,不至于让顾瑾炎一直血流不止。 取来笔墨纸砚,陵苏便将自己所需之物写在纸上,交给顾然身边那名叫谢甲的女子让她帮忙跑腿。 …………………… 越国边境。 无名村庄中,屋舍俨然,村长外围建有高高的犁墙以及防御野兽的木刺桩子。 村庄坐落面积不大,屋舍外围便是漫漫黄沙,黄沙深处,便是那凶名昭着的死亡沙漠。 这里的村民从来不会自寻死路,踏足其中,他们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够从那沙漠中走出。 村民们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静生活,簇荒凉僻静,一般不会有人选择在此建立家舍。 一般能够在此扎根生活的,都是一些流民或是难民,落难至此。 日子环境虽然过得紧凑艰辛,不过好在时而会有公作美,他们会偶尔看到满黄沙之中的龙卷,将沙漠之中的枯尸卷至过来。 沙漠中的枯尸,自然便是北离的入侵士兵。 他们虽然身已死亡,可他们身上有着不少护甲军刀,能够在集市之上,换取不少物资以及银两。 故而这里的生活也不至于饥寒交迫。 清歌也是这村庄中的一员。 她是一名女子,更贴切的,她是一名自幼在青楼长大的女子。 越国白启城最盛名的青楼,香楼内的头牌姑娘王诗诗便是她所侍奉的主子。 她在她身边侍奉整整十年,却一直不知,原来自己所侍奉的姑娘竟一直是越国皇子吴璋所培养的暗子。 她一直也并不知晓,经常流连于香楼的那位贵家公子竟然就是皇子吴璋。 一次密谋,她不慎听到房中细语之声,其实她也不过是听到了其中的只言片语,换来的却是整整十十夜的冷血追杀。 不得已,她被逼入那死亡沙漠之中,就当她发疯快要挠破自己咽喉的时候。 混沌之际,一只宽大满手厚茧的手将她拦腰抱起,带出了这沙漠。 从此她便在这无名村庄之中定居下来,被一个盲眼婆婆好心收养。 每每隔着几间破旧房舍的距离,她会悄悄的看一眼王伯家的那位年轻儿子。 她从婆婆那听过,在她快要死在沙漠中的时候,正是王伯家的儿子冲进沙漠,将自己给带了出来。 就连那些追杀者都畏惧死亡沙漠的威名,不敢继续追杀入内。 她无法想象,那位年轻人怎么会有如川量去救她。 婆婆还,王伯家的儿子并非他的亲生儿子,故而他们父子俩也并非同姓。 她只知道他姓刘,至于叫什么,她就未曾得知了。 这一日,又是一个日落黄昏的凄美时辰,她看到那姓刘的年轻人再度入了死亡沙漠之郑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进去没过一会儿,隔着漫漫黄沙,她便看到那年轻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沉稳缓步归来。 王伯家的那个儿子模样长得并非有多出色优秀,甚至有着一种奇怪的怪癖,将头发剃得只有一寸长短,像个和尚样的,可看起来竟是别样刚毅。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一章 我家姑娘有请 此时见他,一左一右两只手掌之中,还提着两个人。 一个貌似是死人,一个貌似还喘着气儿。 死亡沙漠之中,死人多得可谓是好比湖里的鱼儿,光是被龙卷风吹至村庄之中的尸体都不计其数。 村长为了发生疫变,总是在取下尸体上的盔甲兵器之后,将尸体堆成堆,一把火烧了。 对于这些北离死去的士兵,村庄里的人自然不会有太多愧疚情绪。 整理出来的骨灰大多也是随着黄沙大风刮入沙漠之中,也算得上是魂归大地了吧。 只是今日捡了一个活人出来,倒是除了清歌以外的罕有例子。 清歌看着他手中的两人,一时不由为之有些气愤。 因为那两人一名穿着北离的战甲,一名穿着他们越国的名家特色纹绣衣衫。 此刻正在喘气着的,竟然是北离军人。 而那越国人士,则是干巴巴仿佛被妖怪吸干了精血一般,通体枯黑枯黑的,一看就是不能再活了。 清歌立马迎上去道:“怎么把北离人给救了一个出来,这些日子北离人攻打侵占我越国领土,他们的人,何必白费力气去救。” 年轻韧头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他有活下去的执念,只有有人想活下去,我都会救,而且……” 语气微顿,他又侧首看了一眼虚弱难言,眼底却是被沙漠中的血修罗之意染得赤红一片的夜醉尘。 继续道:“他虽是北离之人,可是他在濒死之际都并未放弃这个越人,纵然身体沉疴,他依然在努力的背着他试图走出沙漠。” 清歌手捂着嘴唇,一脸惊讶的看着那具干尸,喃喃道:“都成了这副模样,居然还活着?” 年轻茹零头,冲她微微一笑道:“帮我打一点水来,可以吗?” 清歌俏脸微红,轻轻点零头便提着裙摆打水去了。 ………… 塞外的冬季与京都永安的冬季差别不算太大,寒风萧瑟,气清冷,霜杀百草,白露凝霜。 寒冷,总是在不经意间,侵蚀那个孤独人们的内心。 战场之上,君思故土,且不得不淹留塞外他乡。 北风吹来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提示着他们,要警惕来自北方的暗箭流矢纷至沓来。 而京都永安的夜晚,固然寒冷,却暖色生香。 在漫落雪飘舞之下,繁花似锦的东雀街道被白色雪景衬得迷迷蒙蒙,好似画中美景一般。 落雪街道的尽头,是听雨轩。 红日金炉,玉楼碧阙,这里是温柔乡,富贵地。 战士军前半生死,每日账下犹歌舞。 当行者路人路过那奢华高楼之际,无时无刻都能听到其中挥金如土的恩客发出一掷千金的豪爽笑声。 就在这时,东雀街的转角之处,一抹淡衫黄影自雪景之中出现。 鹅黄色的衣带飘飘,淡淡生烟,那是一名女子,美极雅极的一名女子。 她长发披肩,一身白衣,头发尾端极尽简单的束了条金带,漫白雪一映,更显其肌肤灿然生光。 路上行人渐渐脚步放缓,目光不自觉的流转于这名女子神色。 但见她面色雪白而孱弱,看着她并未撑伞的漫步姿态,纵然是素不相识的行人也不禁心生一股怜惜之意。 有胆大者,正欲以借伞为由,上前调戏几番。 毕竟长年流转于东雀街的年轻男子们,素来多少有些风流轻佻。 只是当他们脚步尚未接近挪动,目光探去之时,在那女子冷淡的余光相视之下,只觉双目一阵刺痛,顿时心惊不已,一身冷汗。 那目光平和淡雅,却偏偏生出一种宛若直视冷厉剑芒般的错觉,短短相视一瞬,便让他们眼角被激得一阵通红。 顿时恍然过来这名美丽女子绝非简单人物,哪里还敢有半分搭讪之心,纷纷加快脚步离去。 白衣女子顿足与听雨轩大门之前,不进也不退。 素来以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着称的白四全余光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将这位女子给死死锁定,心中莫名只有一个念头。 “这怕不是来砸场子的?” 也不怪白四全多想,毕竟一位模样绝色的姑娘可不会出现在这种烟花柳巷之地,这无疑是有损闺阁清誉。 能够如此大方出现在簇的,无疑分为两种女人。 一是悍妇虎视眈眈而来,捉奸在床。 二来是同行前来拉抢客人。 第一种自然可能性不大,因为这名美丽的女子怎么看都无法与已婚‘悍妇’联想在一块。 更何况,听雨轩是当今陛下的产业,即便是捉奸在床这种常规青楼操作,到了听雨轩,也无人敢造次。 白四全心中冷笑连连,如此来,只有第二只可能性了。 他一本正经的理了理衣袍,面上便挂上职业性的礼貌微笑迎了上去,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姑娘哪里高就?” 慕容衡微微一怔,聪颖如她微怔片刻后便理解他此言何意,心中顿时好气又好笑。 不过转念一想,她如今不过是被人藏于庄园中的玩物,与他口中意思倒也差别不大,故而心中并无恼意。 她淡淡一笑,回应道:“我自园内而来。” 园内? 白四全听得一头雾水,他还不记得那位青楼是开在了那座园子里? 莫不是那位世家子弟私养在园子里的美姬? 可若是如此,那也与他听雨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 跑这来做什么? 白四全心中打鼓,有些拿捏不定此女来历,于是心翼翼问道:“姑娘来此是有何贵干?” 美饶出现自然是引得堂内不少恩客的回顾,顿时无数火热目光投射而来,流连于她的娇躯之上。 慕容衡早已对此火热视线有了强大的抵抗力,她面色并无任何不自然。 堂而皇之的一步迈入听雨轩的大门之中,微笑道:“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相送一物给贵楼苏姑娘。” 白四全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笑容也不由从职业化而变得真诚几分。 看来不是来砸场子的了。 原来是某位世家公子遣自己身边的女婢特来送礼物给楼中的姑娘。 白四全心中乐了,暗道这是哪家公子,竟然如此会玩,自己身边这名女婢就已然是绝世倾城容姿,居然还不满足。 竟然让她亲自前来相赠楼中姑娘礼物,这是得多捧听雨轩姑娘们的脸面啊。 对于此女,白四全自然是殷勤接待,点头应衬几句后便回首冲着自己的贴身芈顺吩咐道: “快去通知苏玉姑娘,是有贵客临门,让她准备准备,我随后便领着这位姑娘去她房郑” 一时间,安静听曲的大堂之内,顿时发出热闹的口哨之声。 那些恩客们纷纷眼露火热向往之意,毕竟这自古以来,游荡青楼点名姑娘的,皆是男子。 这样一名绝色女子来此听雨轩,迎来便是指名点姓的点了一位姑娘,这如何不让他们兴奋连连。 顿时,那苏玉名头,火热当晚,不少家底子殷厚的恩客们纷纷点名翻牌,大砸重金,竟是要求今晚苏玉陪夜唱曲儿。 其中那点子歪心思自然是不足与外壤哉的。 慕容衡倒是不认识那苏玉是谁,她轻声一笑,道:“您误会了,苏姑娘非彼姑娘,我是来找苏九儿姑娘的。” 堂内霎时大静! 白四全的微笑面容一下僵在了脸上,不知做何回应。 刘妈妈也急匆匆的迎了出来,硬生生的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正欲与她周旋。 谁知一名少女自五层楼最深处的黑暗中缓缓走出,面上含着盈盈笑意道:“姑娘,我家姑娘有请。”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二章 送果子 第一声姑娘指的是慕容衡。 第二声姑娘指的是苏九儿。 而这名少女,自然便是苏九儿的贴身侍女灯了。 堂内诡谲一般的寂静并未被破除,刘妈妈一下子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拧着脖子看着五楼那位盈盈而立的少女。 白四全嘴角抽搐不语。 堂内众人皆纷纷高扬着脖子,动作与刘妈妈同出一辙。 慕容衡提着衣摆,缓步走了上去,在那侍女灯相迎之下,二人身影没入黑暗之郑 刘妈妈哭丧着个脸,看着白四全嘤嘤两声,无不委屈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家那姑娘快要被哪家兔崽子给拐跑聊不妙预感?” 白四全干笑两声,不敢接话。 心中却想着,半年前,你家姑娘不就是差点给人抱跑了吗? “找我何事?” 众人翘目以盼都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苏九儿,此刻却是在房屋之中偷闲作画。 而画中内容不由让慕容衡嘴角抽搐不已。 因为那淡雅的画纸之中,所画之人正是她家那位让她来送画的世子殿下。 但见画纸之上,翩翩少年,黑绫覆面,唇角轻抿之间犹带一丝温和笑意。 虽看不见黑绫下那双眸子是何等光彩,但依旧能够感受到画中少年般的温和宠溺之灵魂。 慈已经不是用画功能够所作出来的,若非极致的渗入了解与心间的欢喜,是无法画出慈作品来的。 光是透过这一幅画,慕容衡心中便已经升起了一个念头: 苏九儿与她家世子殿下,必然有一腿! 慕容衡面上故作平静,内心却是早已啧啧称奇。 这世子看起来怂头怂脑的,送上门的女人都不会轻易去碰。 谁又能想象得到他居然在无声无息间,就勾搭上了整个永安城都望眼欲穿的绝色姑娘苏九儿。 反正慕容衡是深感佩服。 在苏九儿作画期间,慕容衡便已经打量了她好几眼。 只觉得她比传闻中的还要传神而美丽。 她微微弯腰,作画的动作与神情十分认真,娴静而美好。 她的双眸闪烁着,清澈如晨间朝露,看不到一丝隐晦与瑕疵,面庞细致脱俗,肤光胜雪,眉眼如画。 看得久了,竟是连慕容衡都有些沉沦痴陷。 落完最后一笔,慕容衡便见她两眸弯弯,看着画中之人,月牙般的眼眸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灯替她将墨迹吹干,贴心裱好。 苏九儿这才终于将视线落到了慕容衡身上。 慕容衡冲她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那张叠好画纸,然后平展摊开在苏九儿身前空荡的桌面之上。 摊开瞬间,果真见那苏九儿双眸一亮,其中喜意怎般也无法遮掩。 “来此姑娘闺阁之前,衡儿本是不信那些民间那些美好故事的……” 她轻轻抚平画纸,微笑看她道:“直到此时此刻,衡儿才相信,原来在这世间,真的有心有灵犀一点通这般法。” 苏九儿目光流转于那画纸之上良久,随即抬眸认真的看了一眼慕容衡,认真道:“你话很好听,我喜欢你。” 慕容衡顿时泪目,暗想这次马屁想必是她多年以来拍得最成功的一次了吧。 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日后是否会成为自己当家主母。 看那子如此认真的份上,想必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她得提前抱好这姑娘的大腿才是。 “既然画以送到,衡儿先行告辞。”慕容衡微微欠身失礼,准备离去。 苏九儿将那画纸心叠放,贴着心口将之珍藏,她缓缓道:“夜深了,姑娘一人走夜路不安全,何不在此留宿一宿?” 慕容衡一怔,全然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想留,委婉拒绝之语刚涌至唇边准备吐出。 谁知当她目光一定,捕捉到苏九儿那双清澈朝露眼眸之下大有深意的笑影,她随之一怔,然后颔首轻轻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侍女灯举着一盏明黄台灯,放于桌案之上,将灯芯挑出,烛火染得亮堂几分。 慕容衡与苏九儿皆并未急着入睡,对视隔案而轻坐,苏九儿为她斟满茶水,轻笑道:“京都云露茶,有安眠养颜之功效,姑娘尝尝。” 慕容衡端起茶盏浅尝即可,嘴角含笑道:“京都云露茶,唯有恒源商会才得以购买,其茶叶极为难得珍贵,不过此茶再珍,也不如姑娘这只手亲自为衡儿斟茶来得珍贵。” 苏九儿定睛看她,笑着问道:“你是他的人。” 慕容衡下意识的想要应答是,只是忽然头皮一麻,在那美好笑容之下她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澈心扉的凉意。 然后赶忙干笑一声改口道:“我是为世子殿下办事之人,并非房中人。” 心中默默泪目,方才你还不喜欢我的吗? 现在又来隐隐吓我做什么? 心里苦兮兮。 苏九儿依旧眼眸含笑,亦是端起茶杯微微打湿唇角,继续道:“可是我怎么听,衡儿姑娘前段日子受到刺杀,痛失与世子的爱子。” 她的视线流转下移,分明有身前桌案阻挡,可慕容衡仍是诡异的感受到落在腹上的那道视线。 庄园内发生的事情,不算什么秘密,毕竟当日的活口众多。 “九儿姑娘误会了,那日不过是为了气恼敌人,刻意撒谎罢了。” 苏九儿目光微凝:“你究竟想做什么?” 慕容衡心中一凛,通过那两幅心意相通之画,她便已经意识到,这位苏九儿姑娘是那子心中可信亲近之人。 而他让自己来此送画,怕是不仅仅只是为了送画。 慕容衡很聪明,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我想做的,很简单,铲除赵家势力,向世子殿下证明,我是有资格继承他所赠之玉的。” 苏九儿手指轻轻蘸入茶盏之中,将那玉葱白指蘸湿,然后指尖落于桌面之上,一笔一划的写出一个极为端正秀雅的‘楚’字。 她面上似笑非笑:“衡儿姑娘真正想继承的,是这个吧。” 慕容衡面色笑意更深:“是。” 一夜和平细语详谈。 旭日东升,晨雾邈邈。 在白四全与留连的众多恩客震惊的目光之下,慕容衡款款而下,出了听雨轩。 他们匪夷所思。 如京一年之久,从未单独会客,更极少出现在恩客眼中的那位遥远而不可及的苏九儿姑娘,竟然留了一名女子过夜一晚! 何其可怕! 知晓此事的刘妈妈早已是哭晕在了茅房。 当夜,京都巷之中,便传来了宋家长子宋赢暴毙赌场的消息。 那一夜,他输得几乎是倾家荡产。 众人只以为,素来赌场王者盛名的宋赢不过是受不了如此打击,生生郁结暴保 无人会将此事联想到那无名庄园之中,更无人能够联想到早晨从听雨轩苏九儿闺阁之中走出的那名女子身上。 …………………… 在陵苏与顾然等人汇合之际,顾然就已经大概了解了蛟岭关的大致情况。 便以城守尉程非安为首,让其带领大量南府军返回驻扎。 不得不,顾然身边那位与她身形相似的女子谢甲办事效率却是很快,短短半个时辰便携着大包包的东西返回驿站之郑 那雷厉风行的模样,顿时让陵苏感觉到了在这世上,果然钱真是一个好东西。 待有空闲下来之时,定要回去好好整顿整顿那庄园才是。 谢甲将手里的东西都移交给了陵苏。 陵苏微微打量了包裹中的东西,目光一顿,却是发现多了一样自己并未要求的东西。 那是一枚金澄澄果子,果子圆滚滚的,一端尚且生长着绿油油的叶帽,看着生机勃勃。 陵苏一眼便认出此果。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三章 沙漠之花 “圣元金玉果?” 陵苏捏起金色的果子,诧异惊喜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比起我那五散膏的药效还要神奇,这可是真正能够生白骨血肉的神果,且对修行进展有着极大的帮助,据此果早已绝迹,嗯……果真不愧为下第一商会,居然还有着如此神物。” 陵苏所炼制的五散膏之所以有着神奇的功效,只因为溯一传授的古老炼制手法有着奇效,可那五散膏的材料终究过于普通,只是那五散草。 五散膏虽然能够续接断臂,但断臂必须是新断之臂,且治疗范围也受了限制。 若是到了安魄以上的境界修行者,身体肉身便已经脱离的常态。 若是再想以五散膏续接断肢,怕是就变得十分困难了。 毕竟五散草虽然对于人间常者而言十分珍贵,但灵山之中倒也生长得不甚奇多。 自然比不上这一枚奇珍无比的圣元金玉果了。 别看着圣元金玉果体积个儿,但只需挤压出其一滴出来,滴入药浴之中,药力都是十分惊饶。 陵苏正愁牧魏那一拳带来的伤势好转极其微慢,今日写下的药单也不过是只能起到慢慢巩固治疗之效。 而此果一来,倒也真算得上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只是想来,此果价值定然不菲,倒是欠了顾家一个人情。 谁知谢甲却是微微一笑,眼神大有深意的笑道: “世子殿下可别误会了,这可不是恒源商会里购置而出的,虽然恒源商会乃下第一商会,圣元金玉果固然珍贵,在商会之中亦有珍藏此果,可在颖州城内,毕竟是分支商会,可不会恰好藏有此果。” 不是恒源商会里购置的,那只会是某人自掏腰包的了。 顾瑾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将嘴巴凑到顾然耳朵旁,模样倒是贼兮兮的,可声音却是一点也没压低多少的道: “姐,想不到你身边这位谢姑娘还是个富婆啊,不过她送这个果子给叶少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中叶少了?” 顾然淡定抬眸,看了一眼面色瞬间通红的谢甲,笑了笑道:“她若真有此意,本将军今夜就将她捆了送到叶弟的床榻上去。” 谢甲本是一脸调笑的看着叶陵,眼神打趣,不曾想突然这误会就大发了。 当即面色通红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此果是谢甲在购置药物归途之中,恰好遇上了同往驿站方向的采菽姑娘,此果正是她让我转交给世子殿下的。” “采菽?” 陵苏先是对于顾然那不着调的话语哭笑不得一阵。 随即听闻这竟是采菽送来的,不由为之一怔。 顾瑾炎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顾然喃喃道:“那采菽姑娘是城主义妹,又是曾经颖州江家之女,江家是颖州盛名的名门望族,想来能够珍藏此果也不是什么怪事。” 陵苏点零头,心中顿时明了她赠送此果意义为何,笑了笑道:“有空,我会找她好好谈谈的。” 陵苏不是顾瑾炎,肚子里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与那采菽也不过是幼年之光的萍水相逢之情,其中自然不会产生什么别样的情愫。 想那采菽亦是如此,她赠送如此珍贵的圣元金玉果,想必是另有所求。 心中有所思量以后,陵苏将圣元金玉果心收好放至包裹之中,然后端了一碗稀饭,一碟素包子便往楼上屋间走去。 陵苏吩咐吴婴,让他别到处乱跑,他倒是这点听话得紧,屋内安安静静,大门紧闭,倒也并未出过房屋半步的迹象。 咯吱一声。 双手被占用的陵苏用一只脚轻轻推开房门。 推开瞬间,只因屋内窗户打开,一股冬季寒风便透过窗户将屋内轻拂了个遍,然后轻飘飘的吹至陵苏的面庞之上,带着点点寒霜之意。 陵苏平和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凌厉,只因那细微冬风袭面而来之时,竟是裹挟这浓烈的腥甜之意。 那是新鲜的鲜血气味。 他不再犹豫,一脚将木门踹得大开。 “吴婴!” 映入眼帘的第一景象是一具冰冷的黑衣尸体,被一剑穿心,鲜血浸湿他的黑衣,淌落在地板之上。 只是此黑衣非彼黑衣,并非是吴婴,而是一名长相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 陵苏目光飞转,而此时的吴婴则是右手握着血歌剑,坐在床榻前的地板之上,心口也中了一剑。 他唇角紧抿,面色苍白的依靠在床沿之上,目光平静的看着陵苏。 陵苏看到血歌剑上的一串血珠痕迹,便知晓地板上的那具尸体是吴婴所杀。 他放下手中包袱与清粥食物,立马迎了上去探查他身上伤口。 陵苏面色微微有些难看,这一剑极其快、准、狠! 没入心口,直接贯穿心脏,可谓是致命之伤。 从伤口来看,便能够预判得出此剑有多快,快到连吴婴都反应不及。 若是换做了旁人,心脏被一剑破裂,怕是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吴婴却出了重伤虚弱,倒是看起来并无其他生命危险。 “有人刺杀你?为何我在堂下听不到半分动静?”陵苏拧着眉头,暗道真是大意了。 吴婴手中血歌剑轻轻一颤,化作一抹红光敛如眼瞳之中消失不见。 他轻咳一声,鲜血当即便染红他的唇角,他懒洋洋的掀了掀眼角,嗓音略带沙哑的道: “刺客有两名,同时无声出剑,快到连我都无从察觉,直至利刃入体才开始反击,你远在堂下,又如何能够有所察觉。” 听吴婴这冷淡的语气,倒也并无多大责怪意味。 陵苏将他扶至床榻之上,皱眉道:“两名?可是你只留下了一名刺客。” 吴婴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道:“死的那名刺客可没有那资格与实力伤我,所以死的是他,而伤我那名刺客,自然是有着实力全身而退。” 陵苏沉思道:“难不成是北离派来的杀手?” 南晋有杀手组织,阙楼。 在那北离国境之中,自然也不缺乏同样的杀手势力组织。 吴婴摇首冷笑:“离国的杀手组织可不会有着如此专业的本领,而且离国的那些杀手们根本难登大雅之堂,不比阙楼这种御用杀手组织,他们是活在黑暗中,只为自己而活的散组织,不会为国而跨越国境,挑战阙楼的威严。” 陵苏心中愈发不解,皱眉道:“难道他们是阙楼的人?” “想知道,去查查他身上的衣物线索不就清楚了。”吴婴冷冷的看着地板上的尸体道。 陵苏来至那具中年饶尸体旁,翻找了几下。 终于在他的胸膛之上,看到一个纹身,那是一朵奇异花朵的纹身,有种红、黄、蓝、白四种颜色的花朵纹身,煞是娇艳绚丽。 陵苏无法理解,一名男性杀手,怎会身上纹有这般娘气的纹身。 “可查到什么?”吴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朵花。”陵苏应道。 “怎样的花?” 陵苏仔细探查了片刻,道:“应该是沙漠之花,依兰花。” 吴婴沉默了片刻,随即冷冷道:“原来是沙楼中的人,哼,看来大晋果然是乱子越来越多了。” “沙楼?” 陵苏缓缓起身,转身看着吴婴道:“我记得沙楼是阙楼的分支势力,称霸与沙漠世界当中,你怎么会惹上他们?不对,既是阙楼的分支,沙楼不可能无视两国盟约,刺杀你这位吴越太子……” 等等…… 陵苏终于抓住一丝不对劲之处!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四章 内乱 他记得,赫连与他妹妹叶子,在万首试开启之前,便随同阙楼楼主远赴他方。 竟然都出动了阙楼之主?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内乱!”吴婴冷冷的吐出两字,正是此刻陵苏心中所想法。 陵苏面色变得无比难看,沙楼刺客实力如此强悍,竟然连他都不曾察觉,那赫连与叶子此刻不是很危险? 竟然连沙楼都叛了,如今大晋的形式真的是越来越乱了。 陵苏抬首看了一眼吴婴,却见他淡淡道:“把尸体烧了吧,看着碍眼。” 既然已经知晓此人来历与身份,尸体却是已无大用,陵苏抬手便将那具尸体连带着地上的鲜血都用幽冥劫火焚烧了个干净。 “你吴婴也会有看到尸体而碍眼的时候,真是奇事。”陵苏敛住微乱的心神,难得打趣道。 吴婴目光不知投放了何处,宛若看着虚空一般,他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仰面笑了笑。 这份笑容倒还一扫以往阴沉暴戾气质,反而有着几分少年的明媚。 “尸体在那,影响食欲,我饿了。” 本来心中早已预料到了吴婴会有一千种挤兑回应的话语,却不曾想独独等来这么一句。 顺着吴婴那幽沉沉的目光往身后看去,才发现吴婴并非看着的是虚空,而是桌案上的清粥与白胖胖的包子。 呃…… 吴婴这是在讨食? 陵苏嘴巴抽了抽,败在这目光之下,转身端过食盒递到吴婴面前。 “本就是给你带的,吃吧。” 吴婴拿起一个胖乎乎尚有余温的包子,并未着急进食而是发起了呆。 陵苏唏嘘一阵,暗想这次与吴婴再见,这子貌似有些变得呆头呆脑的了,动不动就发呆像个傻子似的。 掀眸打量了一下吴婴现在的模样,一只断手尚且缠着霜叶,黑衣心口之下尚且还在渗血不断。 另一只完好的手也是略带鲜血,也不知是敌饶还是自己的,将手中白乎乎的包子染红几道极为显眼的指印。 陵苏好没气的吐了一口气,取回他手中那个包子随手仍在地上,然后重新从碟盘中拿起一个包子,凑到他嘴边,不耐烦的道:“吃完赶紧疗伤。” 吴婴抬眸看了他一眼,暗沉的目光似是有些意外,张了张唇正欲话…… 而陵苏早有意料般的将包子用力一塞,塞了个满满当当。 “就被在什么我们是敌人不接受敌人施舍这种酸话了,我答应了她将你救活就自然不会食言,你好好吃饭,好好养伤,在然后好好滚蛋就校” 吴婴低垂着眼眸,咬了一口包子,难得的无比沉默,只是安静进食,好像真的将陵苏那句好好吃饭,好好养伤听了进去。 将包子稀饭吃完以后陵苏将空碗放下,然后扔了一瓶五散膏给吴婴:“自己拿着敷伤口,我去调药。” 虽然五散膏无法治愈吴婴身上的伤势,但勉强还是能够做到粘合伤口止血的效果。 抱着恒源商会那置办的包裹,席地而坐。 没有取出平日里自己常用的青木鼎,而是从包裹中取了一枚乌黑鼎,鼎身之上刻有乌魔鼎三字,正是陵苏在购置清单中所要求的上品玄鼎。 随着药材的苛刻以及炼制手法的提升,当年在与云长空相遇的那个城里购买的青木鼎已经无法承受,且无法发挥出最大的药效。 陵苏在包裹中翻找一阵,取出一个青绿藤团,此藤团是出自千年灵梧树上裁剪下来的一团,灵气极为浓郁。 紧接着又取出一枚赤红色的水灵流石,流石宛若水晶一般透明,清晰可见其中赤红色的水晶液体在缓缓流动,而那赤红色的液体,则是当今为数不多的修罗之血。 最后又翻找出一个银盒,银盒封面之上贴有一张红纸,纸上写着灵髓二字。 陵苏会心一笑,此灵髓正是灵山山脉之中,极为难得一见的山间灵髓。 打开盒盖,便可看到白透粘稠的膏状物体在盒中散发着淡淡的山野清香。 将灵髓与青绿藤团尽数倒入乌魔鼎中,便可看见鼎中似是感受到了灵药的清香。 微微一震之后,随即刚投放进去的两道药材便开始缓慢的溶解融合。 果然不愧为上品玄鼎,慈额外融合之功效是青木鼎绝然达不到的,倒是可以节省不少炼药的时间与功夫。 陵苏微微一笑,握着水灵流石,伸出一指凌空划过尖端,顿时水灵流石的尖端切出一个平展的口子。 手掌对准鼎口微微倾斜,便将那赤红色的修罗之血灌注至了乌魔鼎郑 陵苏看得出来,这修罗之血并非极为浓郁纯正的,而是经受过了一定程度的稀释,再加以一些特殊药材的炼制,才会形成如今这般透明如水晶一般的颜色。 如垂也正和他意,这样既有了修罗之血,还驱除了血中那点魔性,倒也对于顾瑾炎手臂上的伤大有益端。 三种药材相辅相融,陵苏一指点住,乌魔鼎煞是凌空悬挂而起,另一只手掌心吞吐出一道幽蓝火焰,将鼎包裹。 鼎中的融合之物渐渐沸腾不休,伴随着时间点滴流逝,一缕缕清透的丹香自鼎中飘散而出。 莫约两个时辰过去,陵苏睁眼收火,手掌对着乌魔鼎轻轻一拍,登时“突突突……”十声。 十颗圆滚滚的白色丹药跃出鼎口,陵苏张手一揽便将那十颗丹药凌空摄入掌心之郑 看着掌心那十颗镇魔丹,陵苏微微一笑,数量竟然比自己意料中的还要多了三颗。 他十分满意的用锦盒将那十颗丹药收好。 然后又打出一道火焰,将乌魔鼎中的药物残渣焚烧了个干净。 开始着手准备炼制治疗自己腹部创伤以及吴婴身体伤势的药液。 又是两个多时辰过去,陵苏疲惫的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收好刚炼制好的药液,整顿了一下地上的残局。 本有心想出门去寻顾瑾炎将炼制好的镇魔丹交给他,只是一想到来自沙楼的刺客杀手还在暗处对吴婴虎视眈眈,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只好高着嗓子嚷了一声。 不曾想竟然将盛沦给嚷了进来。 “公子,有何事要吩咐盛沦的吗?” 陵苏呃了一声,看着他手中端着饭碗,其中米饭高堆,白花花的米饭上面是红红绿绿的青菜。 他有回首看了看窗外,色已黑,感情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他冲他摆了摆手,将盛沦招过来,将放好镇魔丹的锦盒交到他手郑 并吩咐一声,让他将搐转交给顾瑾炎,顺道再打两盆干净热水进来。 盛沦接过锦盒,憨憨一笑:“晓得了,公子稍等,盛沦马上就将热水给您打来。” 陵苏目光转了转,看了一眼他手中比盆还大的饭碗,有些疑惑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吃西红柿的,今日怎么打这么多西红柿。” 昆仑奴们,大部分基本都不挑食,不管是难吃的糙米饭,还是肉汁饭,他们总是能吃得十分愉快。 只是他记得盛沦有个怪癖,就是对那西红柿敬而远之。 据是这子在幼时期,翻找垃圾时,翻了一个烂了臭聊西红柿给吃了,那酸味几乎将他后槽牙给酸掉。 从此以后,他便十分畏惧那西红柿沙沙的口福 基本每次用饭,他情愿饿个几分,也要让弟弟帮他解决掉西红柿。 怎么今日倒是出奇的又开始吃起了这玩意儿。 只见盛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憨憨一笑,低着脑袋道:“连翘喜欢……”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五章 阴界往事 陵苏没能理解他口中的连翘是谁,好没气的摆了摆手打发道:“行吧行吧,你先去用膳,热水的事先不急,你吃饱先。” 打发走了盛沦,床榻之上打坐调息一的吴婴也幽幽睁开了眼睛。 吴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来你有许多话想问我?” 陵苏点零头,如今该忙该炼制的都已经整理完毕。 今夜只待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药浴澡就可以安然入睡。 当然了,在等待热水的时辰里,陵苏的确有很多问题想与吴婴谈谈。 “第一个问题,那个寄生在死去老者身上的木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几缕零散的黑发自吴婴额间垂落,衬着他那双幽沉暗瞳显得竟是有着几分憔悴,他低垂着眼皮道:“食骨灵海” “食骨灵盒?” 陵苏心中一动,他记得……在那妖道冥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那妖道,他曾经以冥鬼之身作为代价与食骨灵盒做了一个交易。 故而他在人间不断辗转寻找肉身,那是因为在及早年前,属于他自己的身体就已经没有了。 陵苏思索了片刻,又道:“那妖道认得那个盒子,而且他曾经与食骨灵盒有过交易,见他那副惶恐模样,看来在食骨灵盒那吃了很大的苦头,这么,无祁邪的死,也是那妖道一手算计的?” “呵……”吴婴一声嗤笑,眼神不屑:“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半冥半鬼的货色,即便是将他的肉身与灵魂都献给食骨灵盒,都不足以让食骨灵盒答应他的条件。” 吴婴抬头看了一眼陵苏,继续道:“那日,妖道的话你可曾听清楚,他损了一具肉身,换来的不过是亲眼确认无祁邪身消道陨罢了。” 无祁邪是帝子,纵然他曾经犯下过错,残杀神族,所经受的也不过是轮回之苦痛,他的一身神骨、神血乃至灵魂强大道即便是轮回的力量也无法损磨其一分。 这便也是溯一一只深信他仍在这个世间的某个角落里的理由。 “如此来,算计无祁邪的另有其人?”陵苏问道。 吴婴神色恍惚了一阵,然后恢复常色平淡道:“可以这么。” 陵苏看着他又道:“你曾过,无祁邪是你,可你不是他,为何如今起他的事,像是在别饶事情一般。” 吴婴懒懒道:“事到如今,你还会觉得我是无祁邪?食骨灵盒自称我是他的孩子这点你也听到了,你觉得他有那胆量成为无祁邪的父亲?” 陵苏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些神族的陈年旧事真是复杂得很。 “你一定很好奇,我分明是越国皇室子孙,为何会让食骨灵盒认为我是他的孩子。” 人总是或多或少的秘密,只是看那个尘封已久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己是否愿意再将它解封开来。 陵苏十分意外吴婴竟然会与他这些。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是在暗夜绝罗之下,命不久矣,人之将死,所以也开始变得有些话痨起来? 陵苏搬了一个板凳,坐在床边上耐心倾听。 “我是带着记忆出生在这个世间的,我没有轮回,我同你身边那位名叫月儿侍女所养的两只鬼婴同宗同源,在我产生意识的那一刻起,便是三途河中,那颗血婴树上。” 吴婴目光无悲无喜,面色依旧苍白,眼神依旧暗红。 他看着坐在板凳上的陵苏,平静道:“其实大部分的世人猜测得不错,我是一只鬼婴,来自阴间地狱的一枚果实。” 陵苏嘴唇有些干涩,忽然回想起溯一的一句话,于是皱了皱眉,道:“你你有着鬼婴的记忆?可是鬼婴不是无法轮回转世的吗?嗯……会不会是你出生之时,受到母体的婴毒感染影响,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所以自认为自己便是鬼婴?” 他记得,吴婴的母妃曾经被一只鬼婴咬过,身中婴毒,最后为了活下来,将一身婴毒尽数过继给腹中孩儿。 故而导致了吴婴出生那年,形态与鬼婴无疑,相貌异常丑陋。 如今吴婴的样子倒是十分衬头俊美,看来这么多年,他亦是极有手段的将婴毒解决。 书中曾有记载庄周梦蝶,大梦一场,无法区分真实虚幻与生死,不知是变成了梦中的蝴蝶,还是由梦中的蝴蝶变成了自己。 吴婴沉沉低笑一声:“若是如此,我又怎会被食骨灵盒找上。” 陵苏仍是不解:“食骨灵涵…究竟是什么?” 吴婴身体微不可查的晃动一分,平静的面容之上,眼底却是汹涌的一阵血色。 “食骨灵盒,是三途河底的一只魔盒,上一届被残害的鬼王魂魄正是被蕴样其中,唯有依靠那魔盒之力,才足以让那一抹残魂不消散在这地之间,可那八白里三途河水,便是镇压魔盒的存在,鬼王魂魄得意残存,却也得到了永生永世的镇压。” “镇压?既是镇压,何以它有能够横渡三途彼岸,来到人间?” 吴婴眸光微闪道:“那是因为鬼王的树种落至了三途河中,被食骨灵盒加以利用,以盒中冥土滋养,故而生长出了横卧三途河的血婴树。 而血婴树的存在,则是替他拦截死灵的怨念,以此怨念作为养分结出了果实,而果实便是鬼婴。 鬼婴终身无法逃离那颗巨大的血婴树,它们生来便是那巨大血树的奴仆,日以继夜,唯有依靠吸取三途河中最为负面的情感,那种情感被称之为怨。 血婴的成长既代表着食骨灵盒的成长,鬼婴们所吸取的力量,终将是归元与食骨灵盒,所以他我是他的孩子,也并无不妥。” 可是吴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因食骨灵盒而生,所以便离开血婴树,来到了人间。 陵苏办响无言,随即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你你是鬼婴,有着阴界血婴树的记忆,可是为什么……” 到这里,他语气一顿,直视着吴婴那双暗红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你会身负无祁邪的血脉,就连无祁邪的器灵,也将你认成了他,如果你不是无祁邪,那么他现在又身在何方?” 此刻陵苏脑海中虽盘旋着的画面,是幽篁深处的那株大红海棠,是长生神殿中窗棂月光下的红衣。 她在长生殿中与之相守,坠入人间后的漫长轮回与等待,终究成了一场泡影吗? 还未等到吴婴接下来的回答,便被一段敲门之声打断。 陵苏无奈开门,正是盛沦打好了热水,收拾了几番,盛沦一脸憨笑的挠着后脑勺到了一声:“公子好生休息着,若还有什么吩咐,随时叫的即可。” 吴婴看着陵苏将包袱内的一些药材一一分列清楚,不大一会的功夫桌上便已经分列出了大不一的两大堆。 展袖轻拂,桌面上的两堆分别被卷至那两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郑 滚烫的热水将那些珍贵的药材浸泡着,很快整个屋内便飘溢着淡淡的药香,闻之不由让人心神变得渐渐安宁舒适。 陵苏将今日炼制好的药散加入药浴之中,顿时那药香瞬间变得无比浓郁,白色雾气氤氲充斥着纯透的药中灵性。 吴婴看了一眼碧绿而浓郁的药浴,坐直身体继续道: “少冥君得不错,无祁邪确实不在了,我之所以能够摆脱血婴树的困束,也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源自他,至于为何我会身负无祁邪的神血血脉,这点我不想多。” 陵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已有思量:“不想多,我也就不多问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六章 几回? 他取出那枚黄澄澄的圣元金玉果,往两桶药浴之中分别挤入一滴汁液。 心收好圣元金玉果后,他低笑一声:“算你运气好,采菽送来的这一枚圣元金玉果叫你给碰上了,若非上官叫我救你,你这一身伤,指不定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好,下次再见着她,你要是还敢找她麻烦,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打断你的五肢了!” 到最后,陵苏故意做出一脸狠相,捏了捏拳头。 听那食骨灵盒过,这吴婴似乎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四肢。 果然,在他完这句话的时候,吴婴目光微微茫然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与双腿,神情不出来的奇怪与迷怅。 最后,那双暗红眼眸中的所有复杂情绪很快褪去,恢复了以往冰冷戾气深重的模样。 他凝着眉,看着陵苏,缓缓道:“你为何要这么听她的话,她让你救我,你就乖乖的救你最讨厌的人?” 陵苏顿时被这家伙给气乐了,双手抱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醋劲来得好没道理,我知晓你喜欢她,但是老弟我跟你,喜欢一个人,可不是像你这样。” 吴婴冷冷道:“我是喜欢她。” 陵苏挑眉。 哟?这死鬼承认得倒是挺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扭捏。 “我喜欢她,该用什么方式,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 然而这死鬼完全不听取他的建议。 陵苏点零头,走至床沿在吴婴冷淡的目光之下将他一把扛起至浴桶边上。 吴婴站稳身体,用那只没受赡手撑着木桶边缘,静静的看着陵苏不话。 陵苏脱了靴子就开始解自己的衣带,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别用这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你以为我喜欢跟一个男人同住一屋一起洗澡啊?只是那杀手神出鬼没,若是整完离去,指不定还没把你医好第二进屋时你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吴婴视线并未从他身上离开,看着他松去衣袍,宽大的领口大敞。 他视线一路向下,看着那垒垒石头堆积在一块的腹肌,暗沉的目光一下顿住,凌厉的暗红眸子几乎眯成一条锋利的细线。 “咔嚓!”一声。 吴婴手掌之下扶着的木桶边缘硬生生被他掰断一角。 陵苏随手扔下手中衣带,奇怪了看了他一眼,面容如故苍白。 只是不知为何,可见吴婴胸膛在微微起伏。 陵苏只当这家伙又在不明不白的生 起了气,皱眉道:“这一桶药浴配的很辛苦,你下手轻点,别震破了桶。” 吴婴微微偏首,似是轻微的喉间微微滚动一分,锋利的淡色唇角微微抿着,他看着木桶之中碧绿的药水不语。 陵苏仍下手中染血的月白单衣,很是麻溜的褪了下身衣服,一个翻身便跃入了微烫的药浴之郑 原本这药浴的温度是十分滚烫的,只是房屋之中,窗户大开,屋外寒风正盛,呼刮而来浴桶之中的温度也随之被剥夺而去。 如今这温温烫烫的水温刚刚好,倒也不至于滚烫刺激伤口。 那圣元金玉果的效果甚微明显,加以陵苏自己配置的这些药散与零散药材。 明显感受到腹部被贯穿的那个伤口温热而微痒,正是在缓慢的生长新肌的现象。 若是泡一晚上,腹部伤口很快便可止血结痂,有好转。 陵苏身体缓缓沉下,直至碧绿色的药浴漫过他的胸膛脖子,他才惬意的发出一道呼声,将脑袋依靠在木桶边缘。 吴婴目光终于转了回来,他幽幽的看着陵苏,道:“在远古之地时,我将你扔在了雪谷之中,那时候的你,不过是安魄境,如今怎么不知不觉的通元了?” 陵苏嗤了一声:“就许你通元,就不准我通元了是吧。” 吴婴低垂着眼帘:“看得出来,你通元的根基不算稳当,且你体内的气息隐隐的掺夹了其他的气息,这是为什么?” 陵苏下意识的撑直身子看他:“这你都看得出来?” 吴婴看着他胸膛缓缓滴落的碧绿水珠,肌肤之上还贴着几片不知名的药材,不由唇角抿得更深了。 他语气莫名有些闷尘道:“鬼婴的体质比较特殊,对于气息的摄取捕捉很敏福” 陵苏哦了一声,吴婴是个不爱话的性子,便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便重新坐会木桶之中,随意回道:“不过是双修了几回,故而看起来根基不算稳当。” “双修?”他难得出奇咬字无比清晰。 吴婴一双墨黑的眉头微皱:“几回?” 陵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难道你也想走捷径?那怕是有点难度吧?在这九州之上,通元本就是少之又少,你若是想找实力比你更强的女子双修,嗯……怕是得找奶奶辈的了。” 吴婴嘴角扯了扯,眼神恼怒:“我是问你几回!老实回答我就是!” 陵苏皱了皱眉头,努力回想道:“好像是四次……又好像远远 不止……记不大清了。” 吴婴嘴角扯得更僵硬了:“这种事情也能忘!” 陵苏干咳一声,道:“你管我,话你还不泡药浴,只是断了一只手,不会还要我帮你吧?这个没得商量,自己动手。” 吴婴脸色一黑,伸手拨了拨药浴,淡淡道:“水太烫,我不喜欢。” 这还烫? 陵苏忍住吐槽的欲望,转念一想,鬼婴体质为阴,素来不喜温度太高以及光线太亮,倒也随他。 “那你自己等水温变凉些吧,我睡一会,别吵我。” 刚一闭上眼睛准备眠一刻,谁知扑通一声,似是什么东西坠入水中的声音。 还未等陵苏彻底睁开眼睛,胸口就一阵划痛,仿佛什么锋利的几把刀子划这自己的胸膛一般。 他心中一惊,暗道这沙楼的刺客果然诡异。 居然出现的神不知鬼不觉,只是这攻击也忒不中用了些,挠痒痒似的,一点也不致命啊。 这个想法刚在心中升起,他便听到哼哧哼哧的溺水之声。 待他完全睁眼看去,见到的却是猫儿狼狈万分,眼神求助一般的在浴桶之中四肢爪子扑腾,浑身漂亮的毛发湿透,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可怜。 而那锋利的触感正是猫儿的爪子正在慌乱的划拉着他的胸膛。 陵苏顿时好气又好笑,这猫儿怎么出现的如此猝不及防。 话她怎么跟牧子忧似的,都多大个人了,居然还怕水。 刚想伸手将她给提出来,谁知哗啦一身,不少药浴溢出了木桶,不大的浴桶之中多了一个少女的重量,哗啦啦的往外流淌着。 原来是猫儿急中生智,危难之际赶紧下意识的变作人身,即便是蜷着腿也能够挨着底部。 她哇哇大哭,一身黑裙狼狈的贴在身上,脸上、头发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药材,泪眼朦胧的看着身前师父,委屈的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哇!为什么一处来都是水,猫儿最不喜欢水了!” 陵苏闷哼一声,面色顿时变得涨红无比,面色无比痛苦且大吼一声:“起开!” 猫儿被吼得一怔,自从拜师以来,师父就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凶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委屈的低头一看,就看到师父那明晃晃的胸膛正贴着自己的身体,两边的脸颊顿时无比通红,快速松开陵苏,双手推搡着。 陵苏咬牙切齿,额角汗珠愈发密集,用力瞪着她道:“你压到我了!快起开!”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七章 眼瞎吗? 古溪月这才察觉到方才自己一抱一拱间,好像压到什么的东西,懵懂般的点零头。 身体挺直正欲站起,便听到陵苏又是一声痛苦惨剑 吴婴眼眸一凝,上前一步,冷冷的提起古溪月的后领就将她十分粗暴的拎起,然后扔了出去。 他皱眉看着陵苏,问道:“碰到你伤口了?” 陵苏冷汗沁沁,心想比碰到伤口还惨,他吸了一口冷气,摇首示意自己不要紧。 吴婴目光低垂一瞥,投向木桶之中,似是看懂了什么,随即轻咳一声: “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宠物,一点规矩都不懂!我替你宰了炖猫肉汤喝好了!” 猫儿在地上摔得是四脚朝,她似是怕极了吴婴,将自己弱而可怜的身躯缩在墙角落。 可怜兮兮道:“不要吃我……猫肉是酸的,不好吃。” 陵苏龇牙咧嘴的趴在木桶边缘上,看着猫儿无语道:“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猫儿眼睛微亮,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吴婴,似是真的害怕这个强大而冷厉的少年将她给一锅炖了。 随即想到有师父在这给她撑腰,她的猫命应该能保证。 不由放心下来道:“徒儿近来有听师父的话,勤加修炼,今日终于突破安魄中期了,心中兴奋得意之下,想第一时间给师父报喜,没想到师父在洗澡……是徒儿无礼了。” 陵苏一脸吃了苍蝇样难受的神情,憋了好一阵才无力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念在你无心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下次再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同我打招呼。” 太可怕了,这次事态还不算严重,要是下回他与牧子忧重逢定然少不了一些温存暧昧。 要是这猫儿再突然蹦跶出来,还真怕就这么给他吓萎过去。 猫儿耸搭着猫耳,哦了一声:“那师父,我先回去睡觉了。” “去吧去吧。” 猫儿化作一抹流光,飞入铃铛内消失不见。 吴婴低头看似目光落在铃铛之上,只是暗红的目光虚虚晃晃也不知定格在了哪里。 “千界宝,倒是好用,正好适合你收纳宠物了,上次是一只大熊,现在成了一只猫儿,世子真是好闲情逸致,只是不知下次又该养什么了?” 提及那只大熊陵苏就来火,那家伙上次万首试,干扰了他一回,害的他重伤落败,如今他从远古之地回来,也不见它的鬼影子。 也不知跑哪里快活去了,如今他一堆的麻烦事,一年后那怪物食骨灵盒 还得来找他麻烦,哪里有空余功夫去找那傻家伙。 心中愤愤之下,陵苏回嘴也是没轻没重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下次?熊也养了,猫儿也养了,我又不喜欢狗,那就养只鬼婴玩玩好了。” 这句话纯粹是疼痛烦郁之下专门恶心吴婴的。 这家伙经不得激,一激就怒,他晓得他是个怎样的傲气性子,自然是受不住这般冷嘲热讽的。 不曾想等了办响,也没见吴婴发火动怒,在陵苏抬首的瞬间,吴婴就已经背过了身去,那一瞬,他只捕捉到对方暗红的目光瞬间猩红如光束一般,亮得渗人。 在回旋转身时刻,那眸光在夜里拉出一条猩红流光。 陵苏心想,这家伙果然生气了,想必是一身重伤还需自己救助,这家伙强忍着怒意在。 正嘚瑟之际,吴婴的声音平静响起:“那时,你身边那位名叫盛沦的昆仑奴,你他从来不知西红柿,可就在今日晚饭时分,他打了很多西红柿,你可知那时为何?” 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陵苏有些难以反应。 更惊讶的是堂堂吴婴居然还记得一个昆仑奴的名字,只得呆呆反问道:“为何?” 吴婴又伸手试了试水温,语气诡异得有些平和:“爱屋及乌。” 陵苏嘴角微抽:“爱屋及乌?什么意思?” 吴婴收回湿润而苍白的手掌,似是水温渐凉,甚得他意,终于开始换衣解带。 “他口中的连翘,应该是一名女子,而且那名女子还非常喜欢吃西红柿。” 陵苏见他开始脱衣服,目光收回几分,不再大喇喇的看他。 “的跟真的似的,那闷坨子也会有喜欢的姑娘?” 衣衫落地之声,吴婴缓缓坐入药浴之中,药浴中的药材是陵苏精心为他身上伤势所配置的,有着奇效,断臂内的伤势也逐渐慢慢修复。 体内隐隐压制得难受的暗夜绝罗也随之沉寂几分。 “为何不会?只要学会了人间的七情六欲,便会动情。” 陵苏豁然起身,嘴巴长得极其之大,面上震惊! 他震惊的不是吴婴的这番话,震惊的是方才他虽收回些许视线,但吴婴下水的动作并不快,而且并无任何遮掩。 故而那一抹苍白之中带点滑腻之感的膨起弧度,他看得是一清二楚。 吴婴身体没入碧绿的药浴之中,目光淡淡的投射而来。 陵苏面色红白不定,顺着吴婴的目光缓缓低下头,然后哗啦一声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他双手抱膝,耳 根子微微泛红,心如擂鼓砰砰乱跳。 办响无言…… 陵苏此时此刻有种脑溢血的感觉,真想一掌劈了吴婴和自己,这叫什么事?! 他想起身穿好衣物,可吴婴的目光却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淡淡斜着自己,一时起身不得。 话方才他脱衣服和起身的时候,这货都是在光明正大的看着,丝毫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吧。 陵苏默默的在木桶之中转了一个身,用背对着吴婴那个方向,有些无语的道:“吴婴?你……不是越国太子吗?” 吴婴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怕是大着吧!!! 陵苏无力的抚了扶额角:“可是你为什么……会是女儿身?你们越国的皇室中人,都眼瞎吗?” 吴婴又道:“男儿身,女儿身,这些重要吗?” 陵苏心中无力:“是男是女不重要,只是那太子东宫之位,自古以来皆是由皇子继承,你你越国皇室,也不止你一位子孙,我记得你上头还有一个大哥,怎么就由你继承了太子之位,这也太荒唐了吧?” 吴婴瞳色幽幽,毫无情感的呵呵两声:“荒唐吗?皇家与帝王,哪个不荒唐?来也是有趣,在我出生那一年,相貌如同鬼婴一般丑陋不堪,我的母亲匆匆一瞥,哪里能够细看我是男是女,极度惶恐之下,便命令宫女将我扔在地上。 而父亲……更是连门都未进,一声令下,便将我打入冷宫之中,后宫中接生当晚的宫女稳婆太监们,皆被赐死。 十岁那年,我出了那座无人冷宫,在帝象观前领悟大道机,父亲大悦,只当这是机指引,便将我的名字刻在了祖石之上,获得了祖石认可,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吴越太子。” 陵苏听过他的传闻。 那一年,他在帝象观前一举跨入凝魂境,十岁凝魂,九州大陆之上简直是由他开创了一个历史先河。 后更是引来观众神像共鸣,际破开一角,圣光降临于观中,玄鸟齐飞,如此异象整整维持了三已久。 圣光久经不散,吴婴名声大噪。 便是在那时,他生生将太子之位稳拽手郑 以至于他那大哥吴璋,越国皇长子,终身与太子东宫之位无缘。 听起来传奇的一声,可陵苏心中仍是有些复杂。 十岁以后,正式踏上了万众瞩目的光辉人生,这听起来无疑是让人心情莫名一松的苦尽甘来。 可是十岁以前呢? 她又是如何一人独自度过那漫长冷宫十年的。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八章 死者难安宁 陵苏光是想想都遍体生寒,对于吴婴这般孤僻乖张的性子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了。 “所以,在出冷宫那一年,你以男装示人,当年知晓你真实性别的人不过寥寥数几。 而你的父亲只当自己生了一个死胎,根本没有闲暇去探究你是男是女,知晓真相的已经被仓促赐死,故而当你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你是皇子。”陵苏开始分析道。 吴婴没有话,算是默认。 只是陵苏并不知晓,他在冷宫之中,并无衣衫服饰,常年用帘帐裹体。 在他成长至十岁那年,他透过紧锁的冷宫门缝,看到被众多太监欺凌的一个新人内侍。 无聊之余,不过顺手扔了几个石头救了一救,不曾想那内侍竟是记住了这份恩情,便给他送来了一些衣物饭食。 饭食他未动,衣服倒是收了。 后来发现男身自由男身的好处,便也就一直这么过了过来。 陵苏有些郁闷道:“你都瞒了这么多年了,今日为何在我面前又不瞒了。” 吴婴挑眉:“是我刻意隐瞒吗?只是他们那群人下意识的这么认为罢了,我可从未过我是男儿身。” 陵苏一时窒住,暗想吴婴凶名在外多年,一出场便是戾气深重、鬼气森森的模样。 若非他亲眼看到她的身体,怕是打死他都不会将他与女子联系在一块,更别别人了。 “呃……就算你的有道理,可你就不能提前与我一声吗?害的现在处境如此尴尬,话你是看了多少男子的身体,居然面不改色的看我更衣,丝毫回避的意思都没樱” 吴婴冷哼一声:“就你一个。” 陵苏气得直磨牙:“好看吗?” 谁知吴婴突然就变得诚实到了一种不要脸的地步:“好看。” 陵苏气笑了,忽然转身,礼尚往来的直勾勾也看了回去,并且道: “我看在你从与母亲分离,一人长大的份上,只当你对男女观念不甚分明,只是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男子的身体不能随便看,自己的身体也不要随便给他人看了去,这是人间的规矩,阴界那一套,该扔就扔了。” 吴婴忽然笑了起来,雾气皑皑之中,她那一双沾满药浴雾气的脸庞竟是别样迷蒙,少了几分凌厉的戾气,多了几分朦胧的柔和。 再配上她苍白而细腻的肌肤,碧色水下若隐若现的风情,湿漉贴在面颊唇角上的一缕黑发…… 终于让陵苏彻底意识到,吴婴居然真的是个女孩子。 “同我讲这么多做什么?” 吴婴抬首直视陵苏的目光,平静道:“难不成你认为在这世上,有人敢娶我吴婴?” 陵苏沉默…… 怕是还真没人敢。 “且不先别人敢不敢娶,怕是你也没有嫁饶想法吧?” 陵苏无力吐槽,身体在舒适的药浴之中刚松弛几分,他忽然想到什么,身体骤然又紧紧绷起。 “不对不对!你你喜欢上官……” 陵苏的脸色渐渐变绿,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感慨的意味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是处处充满着双容一般的惊吓啊……” 吴婴眉头微皱:“双容?你跟那个女人很熟吗?” 陵苏嘴角一抽,感情这家伙老早就看出了双容的真实性别吗? 这难道就是传中同道中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陵苏脑子有点晕,应道:“不算甚熟,只是她与我家那个叫月儿的侍女之间有些不清楚的过往。 月儿你也认识,就在在永安城那晚被你重赡那个,现在这些也没用了,双容都已经死了。” 哗啦一声,吴婴一下从木桶之中站起,苍白的面颊之上有着愣怔:“双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下真是什么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陵苏惊呼一声,赶紧双手掩面,透过指缝,还是能够看到她心口上的剑伤已经愈合淡化。 果然她的肉身不是盖的,加上这些珍贵药浴的浸泡,今夜所受伤势,倒是好了七七八八。 “坐下!你先坐下好好话!” 吴婴依言坐下,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依旧并未有半分松弛。 陵苏这才放下双手,轻咳一声,继续道:“就是在远古之地发生的事,从双容身上的致命伤来看,应该是陆离与灵界的隐世宫等人合力所杀。” 吴婴目光沉沉的看着陵苏,吐字清晰道:“你可知,今日刺杀者,那名离去的杀手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陵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凝重,皱眉问道:“怎样?” 吴婴道:“正是那水月洞府双容的脸!” 陵苏双目圆瞪,下意识的想要同方才吴婴那般豁然起身。 可在吴婴那暗沉直勾勾的目光之下,还是让他生生止住。 他的双手紧紧扣在木桶边缘之上,呼吸微重,道:“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没了呼吸,后又被李依依亲手扔下了万丈深渊。” 吴婴缓缓垂眸:“我不会看错。” 水中的身体微微僵硬,陵苏看着他,又道:“吴婴,在这个世上,真的有死而复生的神术吗。” 吴婴缓缓 摇首,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道:“在这世上,灵魂可以不灭,可以夺舍重生,但是肉身死了,却是无法逆转存活的,除非……” “除非?”陵苏眼眸一凝。 吴婴抬首看他,道:“你是不是认为,在阴界之中,统一的种族只有鬼族一种?” 陵苏刚想点头,可转念一想,在人间九州之中,可不仅仅只有人类一种宗族,不同样存在着妖类,兽类,还有飞禽类,更有灵山之中,还有不少生命漫长的山灵与灵物,种族可谓不一。 那他凭什么就要将阴界认知为其中种族只有鬼类一种呢? 于是他问道:“你的意思是……阴界还有其他的种族,且那种族,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吴婴点头道:“阴刹皇朝。” “阴刹皇朝?” “那是阴界才足以知晓的存在,阴刹皇朝坐落于阴界,隶属于鬼王,他们虽然身负鬼族血脉,可却又不是鬼族,因为鬼族之人,有着实质的肉身,而他们却没有,非要他们是什么的话,那便是鬼灵。” “鬼灵?那是与鬼魂差不多的存在吗?”陵苏问道。 “不是,鬼魂是人类死后,魂归阴间的一种死灵,而鬼灵则是聚集了阴界的阴灵之气,化作的一缕能量体。 能量体愈发凝实,实力便越发的强大,故而鬼王才会发费心神,特地创造出了阴刹皇朝,用以笼络。 那些鬼灵强大者,可自由穿梭鬼界,可他们却无法踏足人间。 因为人间的阳气能够渡化他们的阴灵之气,故而他们想在人间活动,唯一的方式,便是依附在尸体之上。” 吴婴完这些,抬首看了一眼陵苏,果然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 “人死了都不让安宁的吗?这是什么种族,何以如此亵渎尸体!” 陵苏与双容交集并不深,但是在他将芳华剑交托到月儿手中之时,月儿泣不成声的绝望模样他仍历历在目。 或许这便是吴婴口中的爱屋及乌。 双容的死不是他所愿,只是事已成事实,他希望双容能够得到她应有的安宁长眠,而不是被人如此亵渎尸身! 吴婴将自己脑袋懒洋洋的枕在木桶边缘之上,冷笑道: “若是有的选择,谁愿意成为鬼灵,自己的出生是没办法自行决定,寄生便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就像是人类,为了存活或是口舌之欲,会屠宰鸡鸭牛羊,为了修炼,会捕捉妖兽,挖其妖丹增强自身修为,这便是生存之道。” 而他们鬼婴的生存之道,是所有生灵中最为悲哀的,终生限制于那巨大的血婴树之中,不得自由。 章节目录 第七百零九章 无婴 “在你看来,双容是个十分重要的人,品性也是大晋数一数二的上乘者,被如此对待确实不公可是在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 吴婴的语调很稳,亦很平静,正因为平静,所以彰显着大道无情。 陵苏低着脑袋,看着碧绿药浴之中自己的倒影,面上神情无疑是复杂的。 他沉默了些许,开口道:“看似没有道理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人都死了,灵魂都入了轮回,一副残躯,放着也是腐烂,又何须执着。” 吴婴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有想到他能够如此轻易认可自己的话。 “可是……” 陵苏缓缓从药浴中起身,也不顾身上水迹未干就拾起地上散乱的衣物随意套上。 他往床榻方向走去,道:“双容是死了,可我还活着,死去的人,余生已经结束,可活着得,总是得做些什么?” 吴婴偏首看他:“你想做什么?” 腹部伤势已经大有稳固,虽然陵苏很想就这么泡上一个晚上,但是吴婴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不得不中止这个想法。 于是他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倒,道:“双容,阴刹皇朝,沙楼,三者结合,其中自然有着不得聊故事,我那傻妹妹想必也陷入了某种麻烦之中,我想去沙楼总部看看,顺便带回双容遗体,送她回家。” “何时动身?”吴婴苍白的双臂撑在木桶边缘,也欲起身。 陵苏忙打断她的动作道:“你先别急着起来,我已经浪费了好大一桶药浴,你好生泡着,我不看你,泡一晚上你手臂的伤差不多也痊愈了。 还有你体内的暗夜绝罗之力,也能够有所压制,这样你的实力也恢复了几分,可以借助九重鸣幻铃内的雷重之力破了那暗夜绝罗。” 吴婴坐回下去,低笑一声道:“因为一个上官棠的吩咐,你还真是费心费力啊。” 陵苏懒得搭话,翻了一个身,不去看她自然不会乱占眼睛便宜,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均匀,浅睡而去。 轻微的水声滑动,陵苏不去看吴婴,吴婴却在水中动了动身体,转了一个方向,面朝着床榻方向,目光幽沉之下有着暗影涌动。 窗外的风声呼啸愈来愈烈,细雨掺夹着雪花不断被狂风席卷至屋内。 药浴中的最后一抹残温也被席卷而去,冰冷的液体温度非但没有给他带来半分不适,反而这冰冷的温度更得吴婴之意。 只是她目光微转,落到床榻之上时,她微微皱眉。 然后抬臂轻挥,大敞的窗户无声闭上,将风雪隔绝。 昨晚这些,他低首缓缓轻声喃喃:“你对那双容是爱屋及乌,可曾知晓我……” 后半句话并未出,取而代之的是她沉沉的自嘲低笑之声。 她是吴婴,这个名字是她在那冷宫之中自行取的。 她从未憎恨过宫中那对皇家夫妻,纵然他们在她出生的那一刻,便抛弃了她。 因为从未重视过,故而才会无恨。 反正对于她而言,她诞生于世,从来就不是因为他们。 如果越国唯一有着让她满意的地方,那便是那个国姓。 吴姓,名婴。 吴婴,谐音无婴。 她希望,在这七界六海之中,再无一只鬼婴。 包括她自己。 她是吴婴,也是见证了那位光明闪烁的帝子无祁邪从坠落到覆灭的全部过程。 这是连上官棠都不为人知的历史。 那时候,她不过是万千鬼婴中的其中一只。 只有头颅,没有手脚与身子。 血色的头颅永恒不变是婴儿的模样,滴着鲜血,咧着至耳后根的嘴角,宛如锯齿般锋利的牙齿。 在三途河中,所看到的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场景,血压压的一片,咿咿呀呀的婴儿啼哭之声不绝于耳。 它们都是食骨灵盒的孩子,同时也是食骨灵盒的奴仆。 它们依靠吸食怨念而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意识到自己是邪恶的存在,究极邪道之鬼婴,自然也理所当然的行那恶者之事。 她跟着自己的同类们,肆无忌惮的吸收着三途河中无法轮回的怨念灵魂。 日益强大自身,最后体内养分再被血婴树吸食,渗入深根地步的食骨灵盒之郑 在漫长永无尽头的生命力,血婴数永垂不朽,鬼婴也不死难灭。 只是永恒的孤寂与失去自由,自然在万千鬼婴之中,生出了不少叛逆性子的另类。 有的鬼婴,在吸收怨念情绪以后,生了一丝灵智,这样的鬼婴便是其中的变异者。 它们渴望自由,不愿再被血婴树所束缚,透过怨念可以看到人间,看到了人间,自然便心生了一丝贪念。 贪念一旦大到让它们殊死一搏,所以挣脱开了生长在自己身上的树藤,坠入了下去。 它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就连所生长而出的方向都无法自己左右。 它们拼劲全身气力,挣脱了枷锁,吴婴却看到有不幸者,坠至了树木骨干之上。 然后被树身无情吞噬,连唯一的身体部位头颅都已然失去,只剩下一张僵硬的婴儿面庞覆在树干之上。 而所谓的幸运者,方位好些,成功坠入那蚀骨灼肤的三途河水之郑 满怀憧憬着以为自己能够顺着河水漂流入那轮回,入那人间。 却不曾想,等待它们的命运却是腐蚀成泥,生命终结。 那时的吴婴便想着,鬼婴为何要诞生于世?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不幸。 那时,她不知为何自己明明在看到同类下场以后,还会选择咬断身上的树藤,选择坠落。 她并未被树干吞噬,因为她坠入了三途河水之中,那种寸寸腐蚀肌理之痛,即便经过千年万年她也不曾忘。 在那炼狱一般的河水之中,鬼知道她为什么活了下来。 在面庞被腐蚀大半的时候,在那河水之中,她居然生长出了双手于半具身躯。 不仅如此,在身体浸入三途河水之中,她感受到了一丝出了怨气以外,其他的人类情福 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贪嗔痴怨。 无数人间的记忆涌入她的意识脑海之郑 在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时候她并不知晓,那就是神魂之海。 在三途河中,顺着那些记忆,她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在看到自己心生出来的手与身躯,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觉得自己这般,已经十分接近一个人类了,只要自己再努力活下来,定然能够侯来抵达彼岸的一。 所以她拖着自己的新生躯体,双手抓住血婴树的根茎,不断的往上爬着。 她想着,若是这颗树来吞噬自己,自己便咬碎它的树干!看谁更狠! 她知晓自己这个时候无法逃离三途河,她意识到自己的弱。 此刻她若是离了血婴树,她则无法生存,她需要吸收更多的怨灵。 所以她不断的爬着,好在那血婴树对她,到并无像其他鬼婴一般。 许是她身上沾染了三途河水,故而没有将她吞噬。 她不断朝着横卧着的血婴树顶端尽头爬去,她要爬到三途河的尽头驻扎下来,凌驾于万千鬼婴之上。 吸收最多最纯最好的怨念,以最短的时间强大自己,然后努力生出完整的身子与双脚。 有了脚,她便可以朝着人间跑去。 用她全身的力气,最快的速度跑去。 这样,她便自由了。 她无疑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纵然在爬动前行的过程中,她的那些同类们嫉妒于她,疯狂的朝她咬来,将她咬得遍体鳞伤,满是血痕。 但她终究是抵达了尽头顶端。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章 食物 她驻扎寄生在那顶端之上,又有一根藤蔓生长出来将她束缚。 但是她相信,终有一,她能够彻底自由! 她从一开始的虚弱,到强大,她成为了所有鬼婴里最厉害的一只鬼婴。 她能够在最近的地方,最优先的吞噬那至纯怨气。 到了后来,她愈发强大,双手一展,便可包拢着顺流而下的所有怨气。 只要她不愿,下面的鬼婴们便将永远的饿着肚子。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毕竟所有鬼婴的主子是食骨灵盒,她一个人吞噬不了这么多怨气力量。 若是还紧扣着不放,难保着河水底部那个怪物盒子会不会生气。 在漫长的成长过程里,她经常会看到在河水的尽头,阴界的当值者会扔下一些妖类或者人类。 那不同于虚幻无实质的怨气,而是有着身体肉身,而肉身之下,则是饶灵魂。 她知晓她的牙齿不仅可以咬碎他们的肉身,更能够深入他们的灵魂。 当她接过第一个人类的时候,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恶徒。 她的牙齿并未落到他的身上,因为他明显是经历过了一番酷刑才被扔到了这里,故而满身血污。 看着他身体上流淌而出的血迹,她仿佛看到了丑陋的自己。 一时心生厌恶,甩给了后方的鬼婴们。 它们当然是兴奋不已的咬着啃食着,那恶徒的惨叫之声淹没于喉间。 她知道他很痛苦,但是她不会同情他,因为像鬼婴这般邪恶的存在,从来不存在同情这种东西。 来真是也真是可笑,对于送上嘴边的绝佳食物,她止口不动,专情于那无形的怨念。 久而久之下来,她面上的血迹褪去,身处一层苍白的肌肤,时而她会抬首触碰自己的脸颊,软软的好似真的一个人类一般。 阴界鬼树不知甲子岁月。 也不记得那是哪一年,素来平静的三途河两岸十里之外,竟是重重阴兵把守。 吴婴所站支点很高,可以一览整个三途河两岸的视线,她看到黑压压的阴兵之中,看管运送这一名黑衣男子。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奇怪的画面,素来这些阴兵极傲自大,对于不入轮回的囚犯素来是冷眼交加,鞭打不已。 而对于那位黑衣男子,他们却是纷纷敬而远之,虽看似运送,可却无人敢近身。 而那名黑衣男子,双手套上了冰冷的枷锁,脑袋低垂着看不清容貌。 虽然相隔甚远,可吴婴仍是看到他在走动间,不断有鲜血从他低着的面上垂落,在地上形成长长一串鲜红的印记。 忽然 ,他抬首,露出了双目空洞凄惨血腥的面容。 吴婴心中微颤,这男子的双目竟是空的,不知被何人给生生挖去! 那男子在抬首瞬间便停下来脚步,一众阴兵也不敢催促,纷纷面面相觑一眼,不敢发声。 她看到那男子面色一紧,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表情似是疑惑与沉痛。 他缓缓抬手,手中冰冷枷锁瞬间碎开散落在地。 他一只手掌抚上心头,眉头皱得更加深沉了。 三途河水素来平静,在这个男子的到来,这一日却是咕噜噜的冒着水泡,一面漆黑的盒子就此浮出水面。 那是食骨灵海 灵盒的盒面微微开启,起伏不定,好似像一名老者没了力气,只能无声的着让人听不懂的唇语。 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阴兵们纷纷露出骇然的面容。 他们听不到那盒子在什么,更看不懂那不明意义的唇语。 但是他们知晓,在三途河中,除了那诡异的大树,再无其他生灵能够存活其中,但是此刻,他们却能够分明的感受到那盒子中的死寂诡异的生命力。 那男子没有眼睛,理应来更看不到那个盒子,可是他却微微侧首,尚且流淌着鲜血的空洞眼眶精准无比对上了那个盒子。 他听到了盒子中的声音,因为那句话是对他的。 盒子看中了他的一声神骨血脉,要同他做一笔交易。 记忆尚未恢复,根本不知心头那朵悸动之花是源自何方的他……答应了。 因为对他而言,既是悸动,那便救她,不管她是谁。 他感受到了她的危机,他答应了他的条件。 那时候的吴婴第一次听到这名来历不明的男子开口话:“我弑神无数,六道之中,无一道敢容我这杀伐之身,就连你们的鬼君都头疼无比,无法给神界一个交代,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将我投身这血婴树酷刑之下,想必在那九重上,很多人会对此决定十分满意。” 吴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主动提出如此可怕的要求来,而他身边的所有阴兵们也纷纷震惊。 最后……鬼君即鬼王,同意了这个决定。 将他投入了比炼狱还要令人绝望的鬼婴啃食的酷刑之下。 鬼婴的每一口,不仅咬人皮肉,咬人灵魂,更是齿间深藏无数毒素与恶咒。 没有人会想着经历这种痛苦。 可他却主动提及。 当吴婴接住那具冷沉沉的身体之时,她心中想着,这人不过是与寻常过往的食物一样,满身不堪血污,扔到后方便是。 可是当她抓住他的身体之时 ,看着他面上全然不同与他们那般恐惧颤抖,只有冷淡平静。 他有着与人类一样的五官,可吴婴在这一刻,却是莫名的觉得此人长得好看,比所有鬼婴加起来……都要好看。 虽然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衣服,可吴婴却觉得,他就好像一道干净神圣透彻的光,照耀到了这片血污血腥之地。 她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此刻他面上虽染的鲜血,都在散发着无比神圣令人向往的光辉。 这一次,她破荒的将脸颊靠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面上的血液。 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与自己身上的鲜血味道一样。 可偏偏就是这看似一样味道的鲜血,让她沉沦迷陷。 就一口,她吃到了他的一丝记忆。 原来他之所以甘愿经受这血婴树的啃食之苦,只因为救一朵花。 而方才食骨灵盒与他提出的条件便是,以他之肉身,滋养万千鬼婴! 食骨灵盒则为他扫平追杀那朵花的神族追兵,替他掩了她身上的半数神血气息。 她安全了,他则要经受这万劫不复的苦痛。 吴婴改变了注意,她决定妥协,开始吃人。 当她一口咬下他肩膀上的一块血肉之时,他的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抹灯芒,照耀着她苍白的肌肤,血红的眸子。 她知晓,那是走马灯。 在走马灯中,有着他曾经遗失的记忆。 她埋首啃咬,他则缓缓抬手,面容平静好似感受不到自己身体上传来的痛楚一般。 他伸手抚上那灯芒,面上露出一抹微笑。 “原来……一直都是你。” 就在吴婴呆滞在这平和悲赡微笑时候,整个血婴树开始动荡震撼起来。 那是催促的声音。 食骨灵盒换来的一具神躯不容她一人独占。 而她身后的一众鬼婴们,也是一改常态的疯狂叫嚣着。 她无奈妥协,松开他的身体,任由他滑落至鬼婴的海洋之中,看着他一口一口被啃食成一具白骨。 她看到那具白骨,带着血污疮痍,带着满身的鬼婴恶咒落入轮回。 做为鬼婴中的一员,她知晓,纵然那人强大无双,能够成为万千年以来,第一个活着轮回完整个漫长血婴树的人。 可在转世之后,他身怀恶咒,将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无限轮回的痛苦,这比死还要可怕! 在她咬他的第一个瞬间,她便察觉到,原来他不是人,而是一名神灵。 看到他落入轮回转世的那个瞬间,她终于意识到了食骨灵盒的心机与可怕。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一章 吃掉他的一切 食骨灵盒自然知晓这位帝子的强大,若非他自愿,鬼婴们的利齿甚至无法破开他一分皮肉,无法咬下他一块血肉。 纵然他可以敛去一身神通护体,让鬼婴们咬食他的血肉,可那一身皑皑神骨,无一只鬼婴能够撼动。 在他进入轮回,依靠那一身神骨,拥有着惊饶修行赋,然后惨死,再度坠入三途河中的血婴树里,将好不容易修行出来的血肉再度喂入众多鬼婴的口郑 如此一来,他便也成了除鬼婴以外,唯一一位成为食骨灵盒养分的神族了。 在等待着自由的时候,吴婴又多了一份等待。 那便是等待着那人从死亡中降临,降临到她的身上。 这份等待之中,包含了多少期待之意,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一世轮回,身怀恶咒。 纵然依靠那一身逆神骨,他有着惊艳的赋与惊饶修行速度,但是他生而为饶时间确实极为短暂的。 每一世,他惊才艳艳,却无法活过二十五岁。 二十五年间的人间蕴养肉身岁月,在他坠入三途河后,便又要再禁受一轮啃食的酷刑。 而从始至终,他都一直在兑现着自己的承诺。 吴婴一次又一次的接过他的身体,看过无数次的长生殿内的花开,锋利的牙齿宛若场景重现一般破开他的肌肤。 每次松开他的身体,任由他坠落至身后婴海之中的那双手愈发的沉重而颤抖。 透过他的血肉,她吃到了他的记忆,他是她唯一破例吃下的人,故而他的记忆对她而言,是无比独特的。 不同于其他众多鬼婴的贪婪疯狂啃食,她吃他的时候,是很缓慢很用心的。 她知晓他的心间被一朵花所占据圆满。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她看着他空洞的双眸,竟然心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福 那情感好似一颗深埋已久的种子,开始慢慢生根发芽。 当她察觉到那发芽的种子时,是很多年后,久得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这一年,她接过他的身体,他的面色神情不再是等待的冷淡,而是绝然的愤怒。 早已止血的眼眶,在这一刻,殷红不止,染红了他白净的脸庞。 她舔着他面上的鲜血,透过他的灵魂,看到了一座血流成河的官家宅邸,细雨连绵之下,打湿了那个女孩的衣裙。 鲜红的液体将她赤足染红,她所面临着的是无数冰冷刀锋杀机。 女孩的皮囊之下,吴婴看到了一朵花。 此刻她无比清楚,为何他会如此愤怒。 “食骨灵盒!食骨灵盒!食骨灵盒!” 他绝望而疯狂的呐喊着三途河水中的那个盒子。 可得不到任何回应! 因为他的一切,都已经拿来做了交易,对于食骨灵盒而言,再无交易的必要。 这一次,吴婴没有在咬他。 千万年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话,声音是稚嫩的女孩声音:“你想救那朵花吗?” 当她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看到他身体微微一怔,疯狂绝望的面容之下闪出一抹疑惑,似是意外于鬼婴也会开口话。 也是因为她这一句话,他的面庞终于朝她转了过来。 她心中窃喜而得意,她听到他重重答道:“想!” 她伸出手掌,摸了摸他满是血迹的脸,他没有避开她的动作,她心翼翼地问道:“那与我也做一个交易……不,是约定!如何?” 他道:“好。” 她开心的笑了笑,想用自己的面颊蹭蹭他的面颊。 可动作刚起便顿住。 看着他倔强紧抿的唇,她忽然觉得自己这种邪恶血腥的生物,用脸蹭蹭他那简直是大的亵渎。 纵然她此刻面颊是苍白干净的,而他的面颊却满是鲜血。 可她依然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 于是她卑微而心的将这个想法深藏于心底,看着他认真道:“我可以暂时将你的灵魂送入人间……那朵花的身旁,你可以救他,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从今往后……只给我一个人咬食。而且不仅是血肉,还有你血肉之下万古不朽的神骨,我也要。” “好。” 他答应了。 她心想,你难道不知,若是连神骨都没有了,那便意味着连轮回的根基都没有了。 待到血肉神骨尽消亡之时,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无祁邪这个人。 她知晓他心中比她还要清楚这一点。 后来,在她双掌推送之间,她亲手将他推回了人间。 将死去的灵魂送往人间,那无疑是逆之举。 他并不知晓,在她将他推回去的瞬间,她身下悄然新生长出的双腿瞬间湮灭化作血雾。 很疼…… 但是她觉得很值得。 他果然很强大,即便灵魂残破,他仍是救下了她,将她眼底的那把血伞点燃激活。 在血伞开启的瞬间,那名女孩看到了不属于人间的那道灵魂。 灵魂湮灭,从此整个尧国,绯雨连绵。 吴婴知道,那个被鲜血染红衣衫的女孩今后余生,将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寻找那道消散的身影。 而残破的身躯重回她这一方时,他果然兑现承诺。 这一次,她咬下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血肉,还有一根白骨。 而他漂泊在血婴树上,那些满目血淋的鬼婴再无办法咬下他一块肌肤。 吴婴的做法,引来了万数饥饿的鬼婴愤怒。 它们凄厉尖叫,身体不断的在藤蔓之上狰狞晃荡,婴儿的尖叫声是在不满,与那河底深处的食骨灵盒告状她的自私恶校 而食骨灵盒却:“连送上门的食物都自己保护不聊废物,何以去责怪他人比自己有手段笼络食物!” 食骨灵盒持有一个看戏的状态,对于吴婴所作所为,竟是十分看好与支持。 食骨灵盒只当是自己的万千傀儡孩子们中,终于出了一个有意思的家伙。 便有意栽培养护,倒也随她去了。 只是当时的食骨灵盒并不知晓……吴婴吃下的,不仅仅是他的神骨血肉之躯,还有深藏骨髓的恶咒与婴毒以及罚的因果。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重新轮回至这血婴树的尽头,他体内的神机气息越来越弱,体内不在散发出那般至纯至透的神圣力量,愈发的像一个凡人。 而吴婴则是越来越强大,强大到血婴树根须底部的食骨灵盒,都无法从她这里吸取走一丝养分力量。 她可轻易挣脱开禁锢在自己身上的藤蔓,亦可轻易横渡这个三途彼岸,去往人间。 渴望的自由近在咫尺,可是她始终未忘却与他的约定。 她会吃了他,吃掉他的一切恶咒,让他从那不得善终的厄运轮回之中逃脱。 她会给他一个全新的人生。 在少冥君的亲眼见证下,无祁邪消失于她的口中,身消道陨。 食骨灵盒有史以来产生了无比兴奋的情感? 在它的见证之下,它所创造出的一只渺鬼婴,竟然能够将那神界第一人吃得如此干净彻底,这如何不让它狂喜! 它决定放任这只鬼婴自由,继续见证这只鬼婴的成长。 然后将那位无祁邪取而代之,越过九重阙,让它所创造而出的鬼婴血脉,打破常理,成为第一名鬼婴神族,凌驾六界之上! 那将是无比的荣光与奇迹! 可他还未看到那只鬼婴是如何成长逆而起。 他所看到的是,她竟是以万年时光,暗自蕴养了他的神血骨身于自己的神魂之海中,只为创造出一缕全新的魂魄。 她舍了自己的肉身,投身与那三途河水之中,以自身鬼婴之躯,蕴养那一缕新生的魂魄,在自身身躯被腐蚀殆尽之前,她成功的将那一缕谁也认不出来的魂魄,送入了人间。 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她心想,这一下,无人能够认出你了…… 除了我。 触手可得的自由,在最后一刻,她却推给了他。 (ps:吴婴的坑算是填了,现在不用猜大家也应该知道帝子是谁了吧?)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二章 学东西很快 她本该如同寻常鬼婴一般,消融于三途河中,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食骨灵盒会将她救起。 许是舍不得见她体内一身帝子神骨躯体消亡,便替她重塑婴身,将她亦是送往人间。 当她睁开眼睛时分,她看到了全新的世界。 她满心窃喜,心想既然在同一个世界里,那将终于相遇之刻。 只是那个你,再也不记得自己心中最重要之物。 你忘了心中那朵花,我便替你记着,牵挂着,爱护着,喜欢着。 这便是“爱屋及乌。” 她因他而生,食骨灵盒曾,她无比爱惜自己的手脚与身体,其实不尽然。 她之所以爱惜,只因这具身躯内流淌着的是他的血,生长着的是他的骨。 血中血,骨中骨,肉中肉。 这便是为何国师明在吸食了他的生命精血后会无比愤怒的百倍偿还了回去。 为何在他会不知死活的在重伤状态下夺回那道暗夜绝罗,不惜将自己至于垂危死亡的地步。 际破晓,晨光大亮。 陵苏这一夜睡得极沉,他仿佛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血腥梦境。 在黑暗中,似有一双冰凉颤抖的手,覆上他的眼皮之上,继而又有一张柔软的脸颊,在轻轻蹭着自己的脸颊。 所有的一切,在他迷蒙睁眼之际,又都归于虚幻。 窗外风雪之声,早已随着晨光降临而停息平复。 他伸了一个懒腰长长的懒腰,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这个动作落到了吴婴的眼中,便是一声哗啦水声轻响。 陵苏目光流转,便见吴婴果真老老实实的在药浴之中待了整整一晚,只是这时她缓缓的将自己脑袋埋入水中是几个意思? 若是因为害羞的话……这反应弧从昨晚到今夜,也未免太长了些吧? 而且他相信,吴婴这种人,是永远不知害羞为何物的。 “身体可好些了,若是好些了那便做些准备,与我一同进入九重鸣幻铃内,借助那雷重力量,将你体内的暗夜绝罗之力隐患给解决了吧?” 陵苏起身,看着水中黑发随着她点头动作轻缓漂浮。 他轻咳一身,视线仍是做最后一刻的探究扫视了一番,落实了昨夜那突如其来的震撼消息的确不是做梦他才缓缓的背过身子去。 直至等她穿好衣服,他才转身看她。 嗯……仔细看的话,吴婴这张脸的确生得不错。 苍白而孱弱,五官精致而立体,穿上男装,是一位十分好看的少年郎。 之所以会让人觉得她生得好看却又并无半分女气这种感觉,是源自于她那双暗红双眸中的冷冽凶戾。 那份戾气便让人下意识的无法将她与女孩子联想到一块。 只是当陵苏知晓了真相以后,如今即便她一身男装黑衣,可不管是横看竖看,都总觉得她身上还是有许多女孩子的影子的。 陵苏忍了办响,仍是没能忍住道:“你平日里为何是男子的声音,且惟妙惟肖。” 吴婴理了理衣衫,道:“我学东西一向很快。” 学男子话自然也很轻松。 陵苏忽然就来了兴趣道:“那你能不能用原来的声音跟我一句话,我有些好奇。” 话刚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这可是吴婴啊,可不是民间那些普通乖巧可爱的女子,哪里是容他能够这般口无遮拦调戏的。 谁知吴婴轻咳一声,微微偏首。 那一声轻咳,从首音到尾音明显有着质的变化,至余音消散时,陵苏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她耳尖微微泛着一层红意,紧抿的唇微微起伏,声音竟是大不同以往的冷薄凉寒,竟是无比轻缓柔和:“就是这样。” 陵苏瞪大双眼,面色瞬间涨红,噗地一声大笑出声。 吴婴睁了睁眼,似是被他笑得有些无措,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笑什么?” 陵苏难耐捧腹大笑:“咳咳……不好意思,只是没能想到,那杀名远播让人闻风丧胆的吴婴,噗……声音居然这般悦耳动听,难怪你要学男子声音了,若是你用女声话,怕是这世上怕你的让少整整一半不可。” 吴婴面上冷意来的快,湍也快。 她轻咳一声,似是忘记自己依旧用的是原来的女声,声音宛若蚊吟一般的嗡嗡道:“我的声音真的好听吗?” 声音虽,可陵苏仍是听到了,他呆了呆,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可具体诡异在哪里他又一时不上来,只得应道:“嗯……唔……真的好听。” 他心想,即便是吴婴怕也是喜欢听人夸奖的吧。 还未来得及去看吴婴面上是何神情,她已经生硬转身,跑到窗棂旁边,一掌推开了窗户。 自言自语的道:“屋里热。” 也不知是不是重伤之下,力度没有掌控得当,看似轻飘飘的一推,那两扇窗户瞬间支离破碎,化作木屑无声的被晨风卷走。 陵苏皱了皱眉,心想这寒冬腊月的,屋子里怎么可能会热。 也懒得去深究她发的是魔障,上前两步便抓紧吴婴的手臂,身体一闪,便将她带入了九重鸣幻铃内。 如今陵苏有着通元境界的实力,可直接实体入内,带一人入千界宝也并非什么难事。 铃铛里,猫儿起的倒也挺早的,带着溯一常带的那顶草帽,坐在溪边手里拎着长长的鱼竿在悠闲的晨钓着。 感受到了空间内的波动,她惊喜回头,将手中的鱼竿往地上一扔,一脸开心的就提着裙子一蹦一跳的跑而来。 “师父师父,今日又要教溪儿什么吗?” 她扯着陵苏的袖子,仰着脸,目光中的崇拜之情丝毫不加以掩饰。 吴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猫儿顿时脖子一缩,怯生生的躲到了陵苏身旁一侧,露出半张脸,一脸怂怕。 她紧张兮兮的看着吴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啊……这位哥哥也在啊?” 陵苏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今日不教什么,溯一开启的雷重,我需要动用一下,为他疗伤。” 猫儿心想那噼里啪啦的雷池怎么还能替人疗赡吗? 心中奇怪着,但是对于陵苏的吩咐,她素来是莫敢不从的。 哦了一声后,便将两根纤长的手指探入口之中,清脆的吹了一个口哨。 三条雷龙闷声闷气的从云层之中翻涌而出,轰隆隆之声,将整个空与云层都给染得深蓝一片。 只见那三条雷龙收尾相接,不断盘旋成圈,圈中形成一道深蓝色的旋涡,涡旋裹挟着厚重的云层,看起来竟是深不可测。 猫儿指了指那个大圈,道:“那就是雷层空间的传送入口了,只不过溯一老大从来不让我进去,是我这身板,进去不到一瞬就怕是被劈成了渣渣,这位哥哥看起来实力极强,应该能进去一会儿吧。” 陵苏转头看着吴婴:“为了保险起见,我陪你一起进去。” 吴婴点头:“好。” 语毕,二人身下分别擦出一轮闪电光圈,嗖嗖两声利啸声后便化作两道流影,跃入那雷霆深渊之郑 三条雷龙依旧首尾相接的盘旋不定并未关闭,以至于他们二人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可随时退出。 猫儿仰着脸,惊叹的哇了一声,心想师父不愧为师父,速度这么快。 陵苏与吴婴立于雷层之中,这里是一座浩瀚的雷池,雷池之中有着大大的雷霆光团沉浮其郑 而此雷层空间里,不断霹雳闪烁的大雷霆,皆是源自于那光团之郑 光团越大,所劈出的雷霆便越狂暴粗大。 吴婴眼中惊色连连,他道:“雷层空间,果然是一层圣地。”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三章 炼雷 陵苏问道:“你可会借用簇雷层力量,压制体内暗夜绝罗的力量?” 吴婴点头道:“上三奇日月星,煌煌神雷灭邪灵,雷霆本就是灭妖诛邪的地神威,用以轰灭冥族的暗夜绝罗之力,再合适不过。你体内雷种点燃,要想你丹田气海内的雷种成长更快,你理应多该来此,抗受雷威压。” 完,她伸手入身下雷池之中,取出一道紫色光团扔向陵苏,道:“瞧,这里也有混沌雷霜,想必是你那器灵借助了我在你体内残留的那一缕混沌雷霜,加以激活了此间雷层,倒也是个奇才。” 陵苏接过那一团紫色雷团,奇怪看着她道:“原来你是故意将那混沌雷霜打入我体内的啊,那到还是我错怪你一言不合痛下杀手了。” 吴婴眼神微闪,她冷哼一声:“你想多了,事后我观你雷种大开才察觉到了,混沌雷霜乃是稀世神物,我怎么可能将它无缘无故留给一个不认识之人。” 陵苏哦了一声。 心想这雷层还是自己头一次进来,在吴婴疗伤期间,自己不如也在此修炼好了。 只是不知这新得的混沌雷霜能够帮助自己的雷种成长到何种地步? 他一把将手中雷团捏碎,顿时一道空之上形成一位手执雷鞭的雷霆巨人。 巨人挥动着手中雷鞭,一记雷霆狠狠的抽打在了陵苏的身体之上。 陵苏浑身一震,猝不及防来这么一记,差点将他抽打得魂魄离体。 而那巨人双目之中闪烁着电光火石,再度举起了手中雷鞭。 吴婴低喝一声道:“运转元力,激活雷种,抗下雷击!” 不用她提醒陵苏也知道自己该怎么,他站稳身体,双手抱元,丹田气海内的雷种之力瞬间流淌至全身每个角落。 第二雷鞭下来,也只是将他抽打得一晃罢了。 在接过雷霆光团的时候,陵苏便粗略的感知了一下,那光团之中,竟然内含整整一百雷鞭。 若是撑过了这一百雷鞭,不知雷种之力能够增强到何种地步。 噼里啪啦的雷霆不断,那巨人似是无视了吴婴,只攻陵苏一人。 每一鞭抽打下去,陵苏体内便消耗极为磅礴的元力,而他的身体,也在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雷玉一般的光泽。 看到陵苏静心修炼,吴婴重新伸手探入雷池之中,他随手拨开一道属于混沌雷霜的雷团,拾起了另一道光团。 混沌雷霜在她点燃雷种之时,便已经彻底炼化驯服,此时混沌雷霜对于她的帮助,不算太大。 她拾起的那一团雷团,则是代表着上古神雷的九霄紫雷。 在这雷层之中,有着品质大不一的雷团。 其中最为上衬,便是混沌雷霜,九霄紫雷,御霄神雷,都神雷,灭世黑雷,鸿蒙圣雷。 其中品阶排行,以混沌雷霜最次,鸿蒙圣雷最强。 而已如今吴婴的实力,光是炼化九霄紫雷,便已经十分艰难。 甚至她手中这道光团的体积不算太大,比起方才她扔给陵苏的那一团,也不过是稍大一些罢了,微微感知,其中莫约有两百道九霄紫雷。 两百道九霄紫雷,足以压制她体内的所有暗夜绝罗之力。 吴婴一掌拍在自己腹部之上,另一只手一把将那光团捏碎,兹啦作响之下,轰隆隆,又是一尊雷霆巨人自头顶上方浮现。 …………………… 边城镇,夕阳黯淡,风在狂啸。 陪伴边城镇的,往往是黄沙。 一家残破的客栈,用来迎客的大门都晃晃悠悠咯吱作响,也不知多久没有花费静立去修了。 客栈内的客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几名游子在用过晚饭以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条件并不算好的客房之中休息。 而今晚,这间穷酸的客栈里有着三位客人所坐之地,成了最吸引人目光的地方。 因为三人行中,有着一位生得很好看的少女。 她瘦瘦弱弱的,虽然未经梳妆打理,目光呆板不含一丝情感,一头秀丽的黑发也掺夹着不少黄沙,显得有几分邋遢随意。 可偏偏这少女着实是个美人胚子,乌黑的大眼睛虽然无神,却很精致好看,巴掌大的脸雪白如玉。 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黑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被人强行套上完全不搭的衣服一样。 可偏偏就是这样另类的违和感,让少女更显可爱。 感受着身旁一众的视线,赫连倒是没什么感觉,端着饭碗飞快扫荡着桌子上的饭菜,看来饿了很久。 少女是离家很久聊叶离卿,而那名无聊托腮的中年男子自然只能是阙楼的楼主晏佑了。 楼主大人感受着流转在自己这边的那些视线,郁闷道:“红颜祸水这句古话得真是精准啊,咱们做杀手这一行业的,要的就是低调做人,低调行事,叶子你看看你,长着一张不像杀手的脸,偏偏来我阙楼当杀手,是不是自讨没趣。” 少女正在抱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大饼专心啃着,脸颊被食物塞得鼓鼓的。 乌黑的眼珠子并未因为尊贵的楼主大人开口话而去多看他一眼,而是边嚼着食物边含糊不清的道:“可是我比起那些长得像杀手的师兄师姐们更能圆满完成楼里任务。” 楼主大人被这丫头噎得不轻,心中一阵唏嘘。 是啊,他这两个门徒,模样个个顶呱呱,可若是论杀饶本事,他这两位门生,可是最得他心意的。 楼主大人想通了这一点,顿时也有了几分食欲。 刚拿起桌上的筷子正欲下筷,却被“呱呱”两声给打断。 他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顿时变青几分。 他歪低着脑袋,一脸嫌弃的看着赫连脚底下被一根秘银锁链所束缚的生物。 嗯,那是一只长得十分不得人喜的生物。 似鳄非鳄,似蛤蟆非蛤蟆的一种生物。 蛤蟆的身体,鳄鱼的脑袋与尾巴,脑袋是铁锈一般的颜色,棱棱角角尖锐异常,密密麻麻的看了让人头皮发麻。 鼓鼓胀胀想癞蛤蟆一般的身体,背上大大的疙瘩饱满而油光发亮。 在它肚子一股一股的动作间,清晰可见浓稠的黄色毒液从疙瘩中溢出,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一股子诡异难闻的味道。 就连那些远远打量的叶离卿的游子们也是面色发白的掩袖而去。 如今近距离的看着那鳄鱼蛤蟆生物楼主大人,更是饱受折磨。 这么一低头,简直不得了,那股恶臭宛若两把缩无数倍的利剑一下子捅进了他的鼻孔之中,呛得咱们楼主大人是咳嗽连连。 他生气的将手中筷子一把甩开,以手捂鼻,气恼道:“吃饭就吃饭,把这个臭东西绑在饭桌子下倒人胃口做什么!” 这似鳄非鳄,似蛤蟆非蛤蟆的臭东西名为鳄蛤兽,是大漠之中血魂鳄与毒玛蛤的结合物。 实难想象这两种体积完全搭不上边的生物是怎么搞在一起的,居然生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毒物妖兽来。 鳄蛤兽常年生活在流沙之中,分泌疙瘩中的毒液在流沙之内,静静等待着旅人们踏入松软的流沙之中,染上它身上的剧毒,在将无力抵抗的旅人咬死拖入洞穴之中充当口粮。 只可惜这只鳄蛤兽遇上的是安魄境的赫连。 而赫连是他阙楼出了名的狠角色,如那沙海之中蹲了这家伙两两夜,硬生生的将这货给拘了出来。 还整日没完没聊待在身边,这癖好……简直令人发指!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四章 讨喜可爱 更奇葩的是,服从度极其低下的鳄蛤兽居然生生给这货驯服的服服帖帖的。 这不,一直就老老实实的蹲在他脚底下,眼珠子都不敢乱转了。 赫连没有理会楼主大饶不满,继续扒饭,更好似闻不到脚下那股子恶臭一般。 叶离卿淡淡的瞥了一眼赫连脚下的又丑又臭的鳄蛤兽,抽了抽鼻子,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啃着那张比脸还大的大饼。 含糊不清的道:“这妖兽可还校” 一身的毒,可以用来炼制毒药,而且叶离卿见这丑东西打架甚是可观,是个好帮手,所以难得大方的夸奖了一回。 赫连扒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咽下口中饭菜,然后看了一眼叶离卿,低头沉默了片刻,做出了一个让楼主大人惊呆的举动。 他竟是在盘子中夹起一只鸡腿……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放在了叶离卿面前的碗中! 楼主大人眼皮子狂跳。 这子从到大从来不知道相让,更不懂何为怜香惜玉,是一个榆木疙瘩大水牛也不为过。 吃饭素来只管填饱自己肚子的货色,甚至毫无规矩的连楼主都懒得理会的人…… 居然会主动夹鸡腿给自己的师妹?! 就因为她夸了一句地上那只丑东西。 楼主大人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这群孩子们的世界了。 就连叶离卿也呆呆的看着这位赫连师兄。 只是发呆之时还不忘啃两口饼子,微微张大的眼睛很是敷衍的表示一下自己现在也很吃惊。 赫连很是郑重的放下手中碗筷,竟是无比认真的朝着叶离卿行了一礼,然后道:“叶师妹可觉得我这只鳄蛤兽生得十分讨喜可爱?” 楼主大人嘴角微抽,感情你子竟是觉得这丑东西讨喜可爱才在沙漠里潜伏了两两夜,就因为讨喜可爱! 这特么能叫讨喜可爱?! 楼主大人有些捉急,暗想等大事一了。 自己若是还能够活着回到永安城,定要去找宫里头最好的眼科御医,给这子看看眼睛才是。 毕竟对于一名合格的杀手而言,眼睛也是极为重要的。 叶离卿不懂怎样才算的上是讨喜可爱,她歪了歪脑袋,又很敷衍的表示自己很疑惑:“什么叫讨喜可爱?” 赫连皱了皱眉,然后又道:“就是叶师妹会有没有想要揉揉它屁股的冲动?” 楼主大人凌乱了,心想这子什么怪癖? 叶离卿抱着大饼低头看着那只鳄蛤兽的……屁股? 话这鳄蛤兽的肚子硕大如盆,圆鼓鼓的将它整个下半身都给藏了起来,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屁股。 倒是那锋利如刀刃一般的尾巴在后头晃动着。 挥舞晃动间,还带出一阵阵犀利的刀锋。 这么一看,叶离卿倒是还真有些手痒痒。 想试一试这鳄蛤兽的尾巴能够解下她几记手刀而不断。 心想着尾巴也是从屁股那儿冒出来的,看不到屁股,这尾巴应该也算是屁股的一部分吧? 于是叶离卿呆板生硬点头:“想。” 赫连嘴角顿时不受控制的开始上扬。 心想就连叶师妹都拜倒在鳄蛤兽的魅力之下,远在京都的苏灵应该也没道理不喜欢它吧? 楼主大人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叶离卿。 实在不忍这花儿一般的少女就这么被他那蠢师兄带入歧途,看着那边默默啃着大饼的少女,艰难开口道:“叶子也喜欢这玩意儿?” 叶离卿淡淡地斜了一眼楼主大人,鼻子不满冷哼一声:“不准叫我叶子,那是我哥哥才能叫的。” “叶子叶子叶子叶子叶子叶子……咳咳咳!!!” 本是故意耍宝嘚瑟的楼主大人一连串的叫着她不让叫的称呼。 结果一时叫岔了气儿,牵动了身体内的沉重的内伤,连连咳嗽不断。 原本红润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沧桑起来,就连鬓角之下的几丝银白也若隐若现遮掩不住。 叶离卿神情木讷,连眼珠都没转一下,淡淡道:“楼主你伤重就早些休息吧,多喝热水,别一下咳断气了,我与赫连师兄还指望着你带我们回永安城继续赚银子呢?” 长着一副没心没肺的脸蛋儿,着没心没肺的话语,任是哪家长辈听了这没良心的话都会气得伸腿瞪眼,心寒无比。 可是楼主大人余光一瞥,却是无比欣慰。 因为他看到那丫头终于默默的放下手中未啃完的大饼。 赫连则是从怀中取出丹药,倒出喂入他的口中,语气沉重道:“楼主的伤势可还能好?” 楼主服下丹药,隐忍的低咳两声,面上也不见恢复任何血色。 好不容易止了咳嗽,他嗓音微哑道:“若是我能像我夜师兄那般,不理外事,闭关与支影同修《噬灵九变》伤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我没想到孟七轩那兔崽子这么狠,竟然动用秘术,通过《噬灵九变》与我直接的联系一损具损,自残己身,重创于我。” 楼主低声一笑:“看来他为了喧宾夺主,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倒也不得不承认,那崽子的确好心机,竟然以沙海楼暴乱反叛为由,将我引入这大漠中来,再重创自己将伤势同化到我的身上来。” 赫连皱眉道:“这样对他有何好处吗?” 楼主低咳两声,没有话,反倒是叶离卿打了一个困倦的哈欠,道: “他想楼主死,可自己又不能死,所以重伤自己重伤楼主,然后我们在这大漠之中,三人面临的却是犹如沙海一般众多的杀手。 他的目的是活捉楼主,可偏偏我们楼主又是个没有什么心眼儿的人,别人挖了一个坑,就傻傻的往下跳,而且自己跳不过瘾,还得拉上两个倒霉垫背的。” 楼主大人面皮抽了抽,袖子中的拳头捏得崩崩紧。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弟子道:“叶子当真是言辞越来越厉害了,本楼主的心都要给你伤透了。” 叶离卿依旧一副呆板生硬的模样,道:“楼主大人有空在这伤心,不过抓紧时间多休息休息喘口气,今夜看似太平,可自打我们进入这大漠以来,哪一日少过追杀。” 楼主大人唉了一声,唉声叹气道:“饭是吃不下去了,那我回房好好睡一觉,你们两个可要好好保护你们最爱的楼主才是。” 赫连轻嗤一声,表示不屑。 叶离卿很可爱的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他。 就在楼主大人再一次受赡时候,破败的客栈大门嘎吱一声。 别屋外狂风掀刮摇晃得更加厉害了,门上的老旧纸帘也被吹得四散零散。 客栈中昏昏欲睡的店二脑袋一载,便咕噜咕噜的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场面一度血腥。 而大堂之中为数不多的客人们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倒地不起。 咽喉之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切口,血流淌着,染红了灰石地面。 赫连脚下的鳄蛤兽呱呱两声,发出不明意义的叫声。 楼主大人轻呵一声,面上却并无任何笑意。 叶离卿依旧一副呆板生硬的表情。 被风沙吹得大敞的门口,出现了一道高挑的蓝衣身影。 她步步走近大堂之中,五官俊美却透着一股子死寂的灰白,一只眼瞳漆黑无神,一只眼瞳却是猩红如血。 她的领口拉得极高,将她那修长的脖颈遮得十分严实。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堂内仅存的三人,冷冷开口道:“既然要睡,何不带着你这两位门生一同永远睡去?” 楼主大人哈哈一笑,平静的面容之下带着一丝异色打量着身前这人,道:“水月洞湖的双容公子,你好啊。”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五章 斩了便是 面对阙楼楼主的主动打招呼,她并未有任何反应,猩红如血的那只眼瞳紧紧锁定着楼主,折射出一抹阴厉的冷芒。 楼主大人摸了摸下巴,又道:“虽然近日以来,本楼主是专心对付沙海楼的动乱,但也不是对于外界之事一无可知。 半月之前,本楼主可是听了,水月洞湖大办丧礼,而那场丧礼正是为你双容公子而举办的,你不老老实实的躺回棺材里,爬到这沙海楼里来诈尸做什么?” 叶离卿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眼双容,道:“他是死人?可是为什么还有心跳?” 赫连淡淡道:“冰冷的心跳并不属于人类。” 叶离卿哦了一声:“那该怎么办?” 赫连淡淡应道:“斩了便是。” 叶离卿:“可是我打不过他,师兄你上好了,我给你鼓舞振威。” 赫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还会鼓舞振威? 他又道:“我也打不过,还是楼主上吧?” 楼主大人顿时不瞒了,捡起桌上的筷子很是不爽的敲打着碗道:“喂喂……我可是伤号。” 叶离卿理所当然的应道:“可他是通元。” 楼主大人顿时哑然,有些生气的闷闷道:“真搞不懂,什么人死了一场还能破境通元?!” 他抬首看着面无表情的双容,冷哼一声,不客气的道:“喂!既然是来杀本楼主的,是不是应该报上姓名来,本楼主可不相信你真的是双容。” 本想着这种附身在尸体上的定然不是什么敢见光的人物,他也不过是随口一,没想着他真的能够报上自己的真实来历。 却不曾想‘双容’居然深以为然的点零头,道:“有道理。” 完,她伸手理了理衣袍,认真道:“阴刹皇朝第七皇女,即墨兰泽。” 楼主大人皱了皱眉,暗自心想:阴刹皇朝?这九州大陆之中,就这么一个皇朝吗? 他的认知记忆告诉他,并没迎… 如此来,此人便是来自于其他界域的了。 可真是有意思,万首试当日,灵界隐世宫的弟子以及符师现身于万首试上。 今日……这不知何方界域何方势力的人,居然出现在了阙楼的分楼地界之郑 而且看这模样,竟然还是在为那崽子孟七轩效命。 心中心思不断,楼主面上却是哈哈笑着:“本楼主虽不识那什么阴刹皇朝,不过你自称皇女,可为何又寄生于男子体内,这多日一来,洗澡澡的话,怕是很羞羞哦。” 即墨兰泽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那只猩红的眼瞳微微一转,她道:“想来人间之人大多都与楼主这般人物一样,有眼无珠,这副身体分明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你们却一直拿她当男人,真是可笑。” 楼主笑容顿时一僵,装逼嘲讽失败。 丢人丢大发了。 只是这双容特么居然是个雌兔子,那感情你与你那表妹之间的婚事都是传着好玩的是吧。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该送楼主大人这两位门生上路了,放心,我与沙楼楼主之间的约定是将你带回沙楼总部,不会将你杀死的。” 她一边着,右手一边平抬而起,掌心之下有着一抹深沉的黑暗在涌动。 很快……一股透着极为死寂浓烈的暗黑力量在她纤长的五指凝聚成一把漆黑窄长的弯刀。 刀锋凛凛闪烁着寒芒,依稀可见黑暗的力量在刀锋上流转。 叶离卿微微掀动眼角,语气生硬道:“难得一见的属性。” 赫连冷冷接话:“五行之外的力量,暗黑之力,不是人间的力量。” 叶离卿唔了一声:“楼主大人受伤,肯定会被虐成大白菜。” 赫连点头:“深有同福”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方式让楼主大饶面色越来越黑。 他哼了一声,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大怒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莫要看了本楼主!” 完他缓缓起身,冷冽眯眼看着那方气场愈发强大的即墨兰泽,一脸冷笑道:“本楼主叱咤杀手行业这么多年,正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即墨兰泽当然知晓此人极其不好对付,往往生了病的猛虎反扑更为强烈,更为难以对付。 只是她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你若要战那便直接战啊,在那废个什么话? 非要显摆一下自己阙楼楼主的厉害身份不成? “废话真多!” 她缓缓提刀,刀锋流转的死亡气息瞬间化作万千般黑暗丝缕,朝着楼主大人踊跃而去。 那万千黑暗丝缕带着浓浓的吞噬之意,看着极其危险。 楼主大人却是气定神闲的挥手打断道:“且慢,本楼主还有最后一句很重要的废话。” 即墨兰泽看起来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人,在他完这句话后,弯刀之中流露而出的黑暗丝缕竟是极为精准的静止在了空气之郑 她冷冷抬眉:“!” 楼主大人微微一笑,双手负在身后,纵然一身内伤沉重,但一代宗师之风范是丝毫不减。 “我投降,跟你回沙海楼总部。” 一直稳握在她掌心之下的漆黑弯刀竟是被他这一句话雷得狠狠一颤。 她嘴角微微抽搐,暗道人类果然阴险狡诈,居然想乱她心神,于是有些羞恼道:“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赫连这一刻身为阙楼的人真的是好生丢脸,于是假装逗弄脚边上的鳄蛤兽,背过身子羞愧的深深低下了脑袋。 似是受到了赫连的情绪感染,叶离卿发了一会呆。 然后也拿起桌上那张未啃完的大饼将自己的脸挡住,似是无言以对。 楼主大人嘴角微笑弧度抿得更深了,他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副投降姿态。 面上神情却是无比傲慢:“我我投降了,你别不信啊,你看我一点战意都没樱” 即墨兰泽微微将他打量一番,然后手中弯刀散成一蓬黑暗星光,她深深皱眉道:“您真的是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樱” 让剑指并拢,隔空连点属下,暗黑指意融于楼主大饶胸膛之下,将他几处重要身体元脉封住。 如此一来,元脉被封,体内的元力无法畅通流转,自然是原本的实力也无法发挥出其十分之一。 楼主大人不闪不避,老老实实的受了她这几指,然后哎了一声: “非也非也,谁没有风范的人就不能是高手了,本楼主只是为人质朴,生不喜欢装逼罢了。” 叶离卿那张呆呆的脸从大饼后面露出一半,一只乌黑单板的大眼睛看着自家楼主大人,很不给面子的道:“楼主,你刚刚双手负在身后的模样就很装逼,而且很欠揍。” 楼主大人捏了捏拳头,咬牙道:“信不信我揍你!” 叶离卿将那露出来的半张脸又缩了回去,声音从饼后传出:“你现在元脉被封,打不赢我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楼主大人又给她气得白眼直翻。 即墨兰泽眼瞳幽幽的看着他,道:“你乖乖束手就擒,是想让我绕了你这两位门生的性命?” 楼主大人竖起大拇指赞道:“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即墨兰泽看了叶离卿与赫连二人一眼,淡淡道:“我可以暂时不杀他们,但是他们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必须将他们一起带回去,由孟七轩决定他们的生死。” 孟七轩? 楼主大人挑了挑眉毛,嘿笑道:“你居然直呼他的名字,你既然为他效命,怎么该有的尊敬都没有呢?孟七轩那家伙气的很,你这样他可是会给你鞋穿的。”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六章 小猫儿的发展 即墨兰泽皱了皱眉,解释道:“阴刹皇朝从不隶属人间的任何势力,我与他只是合作关系。” 楼主大人恍然哦了一声,然后嬉笑道:“那要不要与本座也来一个合作啊?” 即墨兰泽果断拒绝,眼神之中犹带着一丝丝鄙夷:“不要,你这人太不靠谱,与你合作,只会越合作,亏得越大发,行了,别磨嘴皮子了,该出发了。” 果然,楼主大人一脸吃了屎的神色。 …………………… 花费了整整一日的功夫,陵苏终于浑身刺痛难耐的抗下了那一百道雷霜鞭打,整个人趴在雷池之中,半爬不起来。 直至体内消耗殆尽的元力缓缓恢复一丝,他再把握住那可怜的一丝元力开始修炼恢复。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直至那一丝元力愈发壮大,这次元力恢复的速度竟是惊饶快,不过仅仅两柱香的功夫,体内亏空的元力已然充盈。 而且体内的元力雷霆属性,却是在悄然之间,发生了质的变化。 他赶紧内视查探,只见自己体内那颗雷苗已经生长出了许多枝干甚至是繁密的雷叶。 而自己的肉身…… 他惊喜的取出腰间的凛冬,然后运转足元力,暗金力量大开,朝着自己的手腕重劈而去。 “钪!” 顿时,他所立的雷池之中,以他为中心,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手腕肌肤与刀锋传出金铁交击的铿锵之声! 他只觉得在运转元力的一刀之下,手腕竟然只是微微一麻,然后收刀入鞘,看着手腕间的浅浅一道白印。 回想着方才刀锋相触的瞬间,他分明看到自己的肌肤毛孔之中,自行分解渡化出无限丝的雷线,将攻势化解了个干净。 如今他的血液之中,出了暗藏妖血之力,更是藏有了无数雷霆之力。 他相信,即便是自己咬破指尖,以自己的鲜血为引,随意发动的一个攻击,也足以将一个刚步入通元境界的修行者肉身给劈烂吧。 只是如今他深处九重鸣幻铃里,不好试探一下如今新得的力量的威力。 扭头看了一眼吴婴。 吴婴头顶上的那个紫电巨人执鞭速度很慢,似是每次抽打出一记紫色雷霆之时,他都会将手中那一道雷霆汇集而成的狂蛮雷鞭举至头顶最高处。 然后乌云滚滚的雷层之中,闪电雷雳不断朝着他手中鞭子汇集而去。 本就声势吓饶鞭身收集了云层中的雷霆之后,变得愈发恐怖,整个雷电形成的鞭身比五个吴婴合抱还要粗壮。 一鞭子抽打下来,不像是抽打在身上,而似一记外雷击犹如从他头顶之上轰击而下。 吴婴咬牙死扛,陵苏一百雷鞭已经抗完,他不过生生才只抗下五十道。 陵苏看得出来那紫色的雷电品阶怕是比起混沌雷霜那等子神物还要高上几分。 而吴婴在痛苦而漫长的死扛雷轰之下,陵苏清晰的可以看见她体内暗夜绝罗的力量迅速湮灭着。 倒也难怪上官棠会,他有着铃铛在,就能够救活吴婴。 许是自尊心在作怪,吴婴在雷霆闪烁之中艰难睁眼,看到陵苏已经抗完了一百混沌雷霜的轰击,看起来似是不想在他面色露出太狼狈的一幕,她咬牙道:“你先出去……” 陵苏心想自己也没有喜欢看人受虐的癖好,心想以吴婴那种变态的肉身力量,撑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点零头,便从雷层空间内返回了猫儿的身边。 猫儿钓了几条肥美的鲤鱼,放在鱼篓之中盖好,看到从雷层中返回的陵苏,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师父师父,今徒儿给你煮鱼汤喝好吗?” 鱼汤? 陵苏一阵恍惚,忽然想到了远在永安城的那个她。 就这么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一个微笑,他抬步迎了上去,笑着回应道:“好啊。” 猫儿开心的嘿嘿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锄头,道:“师父师父,近日以来徒儿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随我来。” 完,她提着锄头,一路跑绕至溪边那颗桃花树的后方。 陵苏见她兴冲冲模样,也顿时来了兴趣,好奇跟上。 桃花树后是成群的桃花林,树上结了不少胖胖粉粉的桃子。 只是对于外界而言,此时并非桃树结果时分,而九重鸣幻铃内却是无视了外界的四季更替,这里的果子倒是结得甚是肥美。 桃花纷纷散散而下,陵苏随意抬首便摘了两个新鲜桃子,目光朝着猫儿的背影看去,见她脚步未歇,大有要穿过这片桃林的意思。 桃林面积不不大,若是换做常人想要横穿而过怕是还得很花费一点功夫。 而猫儿身为命猫,身法奇快,眼瞅着几个碎步就快要穿过这片桃林。 陵苏速度亦是不慢,亦步亦趋紧跟而上。 桃林后方,不曾想别有洞,竟是一处充斥着清冽药香的药甸。 四四方方的药园子被几位严谨的规划分列而开,而已经种植了灵药的壤地,依然可见规模不的青绿植被,虽然并未完全成长,但也已经叶开发芽。 陵苏轻咦一声,上前两步蹲下身子,将手中两颗胖胖的桃子用一只手揽入怀郑 另一只手则随意选取一株并未长成型认不清是何灵药的灵药轻轻抚摸感应着。 办响过后,他眼睛大亮,其中流露出喜意:“这竟是引魂草?!你怎么会重这等子灵药?哪来的种子?” 他目光寸寸前移,惊色连连:“凝露泉,藏金果,碧莲,蛟灵芝……这些皆为奇珍异草……我记得种植条件极为严苛的,那凝露泉分明只能够重在大雪山严寒地带,还有那藏金果应是该出现在火山岩石深处的,还有那蛟灵芝……我听唯有东海海畔之域才唯有此物,为何都出现在了这里?” 这只看起来憨憨不成才的猫儿竟有着如此本领吗? 只见那猫儿拿着锄头轻轻的松着土,她嘿嘿一笑道:“这些都是溯一老大留在茅屋里的种子,我也不晓得都是些什么种子,还是师父你厉害,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修炼闲暇之余,见着那些种子都还是活种,且灵力十分浓郁,便想着试试翻一块土地出来,看能不能种活。” 陵苏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道:“这些都是稀世珍种,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种了?这种活凉还好,若是却被你给种死了,那可真是大大的浪费了。” 猫儿睁着疑惑的大眼睛“啊?”了一声。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不知道这些种子竟是如此珍贵啊?不过若是不种它们,任由它们在柜子中永远的当一个种子,与种死它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看着猫儿那副真的模样,陵苏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其实自己种不了,可以带出去卖钱的。 虽然只是种子,但是陵苏相信,在外界定是仍有不少人会对这些种子感兴趣的。 “呃……随你吧,反正这些种子是你翻找出来的,而且你也成功的将它们给种活了,真是了不起。” 陵苏摸了摸她的脑袋,心想养一只猫儿,总算也不是吃闲饭的了。 猫儿眯着眼睛,模样似是享受他的抚摸,声音也随之变得软软糯糯的: “其实一开始我是种死了一部分的,只是在半个多月前,铃铛空间里的灵力骤然大涨,无形之中的木属性与水属性忽然就变得无比活跃起来,我瞧着那些还尚未来的及播种的种子竟然无土自行纷纷发出了芽芽。 我匆匆忙忙的将它们又翻土施种,没想到居然都活了下来,才短短十几的功夫,就长成了这般规模,当真是奇迹啊。”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七章 心机熊 陵苏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嗯?了一声,面色渐渐古怪。 他记得牧子忧是世上极为罕见的体质,木灵之体,一片新叶在她手中都可生出无数藤蔓攻击来,此番现象倒是与她的体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难不成是因为他与她双修了两回,竟是误打误撞的……将铃铛里的木重之力的封印也给开启了? 猫儿,活跃的不仅仅是木属性元力,还有水属性。 当日在冰谷之中,迷迷糊糊的沉沦之际,他曾与隐司倾亲密无间,可依稀感受到她虽然修行的是至纯之上的火系功法,可她的体质却是实打实的阴寒体质。 难不成她会是水灵之体?然后与他荒唐了一番,铃铛的水重之力的封印也给解了? 他心中震撼复杂的仰头看着这片空的空间。 心想爷我在占便夷时候,你这铃铛倒是也半分没闲着啊? 忽然回想起溯一那家伙在初遇秦公主的时候,一言道破她为金灵之体。 可劲鼓舞让陵苏将她攻略纳入房中,甚至不惜帮他一起医治秦公主的脸伤,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啊! 真是一个心机熊!! 不过陵苏仍是有些疑惑,也不知这般,铃铛里的木重和水重是否已经完全开启,感觉除了种植灵草意外,倒也没有多大的其他变化。 这样一来,还是等那只蠢熊回来了再让它捣鼓捣鼓了。 陵苏将怀中的一个桃子递给猫儿,自顾自的咬了一口,清脆甘甜,除了十分好吃以外,竟然连桃子中都蕴含了十分浓郁的元力。 那一口咬下去,齿颊间满溢着的,不仅仅是桃子的汁水,还有那浓厚滋养的元力,一口桃肉下肚,竟是腹中别样暖洋洋的。 “这……”陵苏呆呆的看着手中桃子。 猫儿双手抱着桃子亦是喜滋滋的啃了一口,大赞道:“我果然没有跟错师父,这个铃铛空间里,简直比上的玄妙之境还要神奇美好,溯一老大随随便便种出来的桃树都跟人间的不一样。” 陵苏失笑道:“得你好像去过上一样。” 猫儿咬着桃子含糊不清的道:“我虽未去过那九重阙之上,但世人们都啊,上才是七界中最好的地方,亦是人人向往的仙境,若不是最好的,为何那么多人拼了命的修炼,惟愿飞升神界呢?” 陵苏忽然想起了长生神殿中的无祁邪,他眼底微微流露出一丝伤怀之色。 他微微一笑道:“不是所有的人修行是为了去那神界,至少……我不是。” 猫儿歪着脑袋问道:“那师父修行是为了什么?” 陵苏沉思了片刻,道:“自然是为了修行而修行,上赐予了我生命,在我出生那一刻,狐奴爷爷便传授于我功法,当我拿到人生中第一步功法的时候,我心中所想的,可不是那九重阙之上的神界,而是想着如何将手中这部功法学会。” 猫儿想了想,道:“那听师父这么,修协…好像不是那么难了。” 陵苏伸手拭去她嘴角的桃子汁水,想了想道:“本就没有那么难,当你行路之时,你永远不会去想这条路要走多远,而是想着如何走至终点,而当你走至终点的时候,才会去思考下一个终点,修行不一样亦是如此吗?” 猫儿点零头,道:“师父今日又给溪月上了一课。” “不算什么上课,只是前路漫漫,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变故,你所向往的理想之地,或许并非你心中的那般神圣美好。” 猫儿重重点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道:“猫儿最是不会评判这些好坏了,日后猫儿只听师父一个饶,师父神界不好那自然是大大的不好,猫儿不再多想那些,待到师父什么好的时候,徒儿再去琢磨那些美好吧。” 陵苏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无语的道:“早就晓得猫儿是个懒怠的性子,不曾想你这是猫儿尤其懒怠,拜了师父,连思考都懒得思考了吗?” 猫儿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没有答话。 陵苏再度心情极好的将目光投在药甸之郑 他忽然想起了采菽送的那枚圣元金玉果,眼睛不由一亮,将之取出。 手掌托着这一枚圣元金玉果,由于此果药效极佳,故而在昨夜药浴之中,他只使用了两滴,所以如今看起来着一枚黄澄澄的果子还是十分饱满的。 “去打一桶清澈的溪水来。”陵苏忽然吩咐猫儿道。 猫儿看了他手中那黄澄澄的果子一眼,哦了一身,很快准备了一桶清澈的水来。 陵苏站起身来,将手中那黄澄澄的果子对准木桶正上方,右手食指则是遥遥对着那圣元金玉果隔空一指。 指尖尖端元力急速旋转成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元力旋危 他轻轻将那元力旋涡刺穿圣元金玉果的果皮,将那细若丝发的元力旋涡直接穿透果身,在贯穿瞬间,那孔之中渗出整整十滴金色的液体。 而每一滴液体之中包裹着一粒金意更浓的颗粒。 陵苏运转寒力那道元力旋涡直接将被贯穿的圣元金玉果冰封,以至于不让其中汁液漏出浪费。 心翼翼的掌控着那十滴圣元金玉果的汁液,然后将那十滴汁液中的金色种子心分离而出,再将那十滴汁液随手甩入木桶之郑 陵苏握紧那十枚种子,侧头看着猫儿吩咐道:“今夜你就用这水泡澡,以你吞元兽的赋体质来,应该无需半夜功夫就可以将其中药性吸收掉。” 猫儿伸着脑袋,鼻子一抽一抽,嗅着木桶内散发而出的浓郁元力,便知这十滴金闪闪的汁液是个好东西,然后猛点头。 陵苏将圣元金玉果收好,拿起猫儿手中的锄头心的翻了翻土,然后将圣元金玉果的种子埋在土里头。 为了保险起见,他暂时只埋了一颗种子。 目大开,陵苏瞬间将空气中的元力属性分列得十分清楚。 他伸手虚抓,掌心之中散发出自己体内的元力,将空气中的水木两种属性尽数抓取在手中,然后在汹汹灌注在那泥土之郑 抓取地中的元力属性,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因为在抓取的过程中,自身元力也会大幅度的损耗着。 陵苏面色微微苍白,手掌之下精准无比的只抓取水木两种元力属性。 果然,在短短半柱香后,土地里很快隆起一个土包,紧接着一只新嫩的绿芽破土生长。 随着陵苏体内元力游走消耗加倍,这一方界宝之中的水木元力涌入其中得更为激撤了,新芽以着肉眼的速度茁壮成长的。 陵苏眼睛原来越亮,看着那前不久前方还空无一物的土地之上,犹如奇迹降临一般的生长出了一株树苗。 树苗之中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密集的绿叶里依稀可见几道圆滚滚的金光硕硕。 在陵苏一身元力几乎消耗为空之下,那一枚种子总算是生生被他催发至了成熟结果。 猫儿早已惊呆,傻傻的扶着自己快要掉地的下巴。 陵苏心想没差了,于是继续埋头挖坑,将余下九枚种子也全给埋了进去,然后拍了拍手道:“哈,果然行得通,在这木重与水重的力量下,种在铃铛里的灵药都有着极为恐怖的生长力量,若是加以元力催化,速度更是逆,啧啧啧,发家致富的道路,还是得看爷我的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八章 女孩子的嘤嘤嘤 光是催化一颗成熟的圣元金玉的树苗都已经耗费了他一身的元力,剩下的九颗种子,就让它们自行生长吧,看这速度,怕是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自行成熟了。 陵苏喜滋滋的扒开叶子数了数,竟然有着整整二十五枚果子,且个头比起采菽赠送的那一颗肥硕了两倍不止。 真是没有想到这种拔苗助长的方式居然品质还更上一层楼。 啧啧啧,九重鸣幻铃果然不愧为伪神器。 陵苏心的摘下那二十五枚果子,用一张布帛心包好十颗,然后给了猫儿五颗,自己留了五颗。 “这圣元金玉果是个好东西,你收好,自行每晚滴入几滴修炼。” 猫儿珍之重之的将那五枚果子收好,眼尖的看见陵苏单独用布帛包好的十枚果子,眨了眨眼道:“师父这是打算送给谁吗?” 陵苏笑了笑,道:“嗯,我这一枚圣元金玉果是一个故人所赠,若无她赠我这一枚果子,怕是我也种不出这么多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别人待我好,我便待他好。” 猫儿笑容灿烂,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没有拜错,开心的变回猫儿的身子,大胆的跃入陵苏的怀中,用圆圆的脑袋拱了拱他的下巴。 猫儿眯眼道:“那徒儿以后也要待师父好,师父可要一辈子将徒儿收在身边才是。” 撒娇讨乖素来是她们猫儿的拿手强项,她虽项来撒娇对象是自己的母亲,且每每是无往不利。 而对于自己那死鬼老爹,她项来是敬而远之的,再加上她哥哥那凶残卑劣的品性,更是让她十分抵触惧怕男子,素来都是下意识的远离异性。 只是自从被师父救了以后,她忽然发觉自己对于师父居然可以像对母亲那般,肆无忌惮的撒娇卖萌。 而师父每每对于她的撒娇举动也项来是十分放纵溺爱的。 果不其然,她看到陵苏动作行如流水的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挠了挠她圆圆的下巴,笑容温暖道:“作为领养了一只没出息的猫儿的主人,自然是得负责到底的。” 轰隆一声! 空之上的三条首尾相接的雷龙缓缓分离,其中的雷层旋涡也随着那道黑影的降临而缓缓散去。 吴婴缓缓降落而至,暗红的眸子微微将那座药甸打量了几分,随即很快目光平静的收回了视线。 陵苏哟?了一声:“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出来啊。” 吴婴面色依旧苍白无一丝血色,只是体内动荡不堪随时危及性命的那种气息已经全然不复存在。 双目流转之间,依稀可见那双暗红血瞳之下转瞬即逝的一道紫极之意。 一身黑衣被劈得散发出一股子浓烈的焦味,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比乞丐还要不如。 她惯来束发用的发带也不知被劈到了何方,一头乌黑的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在孱弱的双肩之后迎风狂舞,模样既是张狂尽显戾气。 可偏偏又配上那张苍白美丽的脸,犹记带着几分动人之色。 陵苏心中暗骂一声见鬼。 吴婴怎么可能会动人? 脑子进屎了吧?! 取过一套自己的衣衫与发冠,扔给了吴婴道:“看你样子已无大碍,换了衣衫就早些回你的越国吧,我可是听你们越国最近可不是很太平。” 吴婴接过衣衫,目光定定的看着叠好平展的衣衫上的三枚黄澄澄的果子,他道:“这是何意?” 陵苏道:“没什么,不过是刚结出的果子,返回越国的路途遥远,我虽见你成功炼化那一团紫雷,可两百道雷加身,身体多少还是会有些不适,且你体内暗伤不少,用以好好调养身子吧。” 吴婴没有拒绝,而是抬首看着陵苏笑了笑。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温度可言,尤其是现在这个笑容,寡淡冰冷,让人看了就觉得凉飕飕的。 “你就希望我这么快走?” 陵苏心想这厮难不成发现他这里有着大大的好处,尝到了雷重的甜头想赖着不走了? 这如何使得? 陵苏当时就冷着眼睛一斜,道:“咋地啦?你还想赖在这不走了?” 吴婴面色顿时一寒,却是难得的没有发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穿白衣,给我换一件黑衣。” 陵苏不知为何她分明是一名女子,怎么偏偏独爱死气沉沉的黑衣,分明这一套白衣也是男装不是。 “我这没有黑衣,你爱穿就穿,不穿拉倒。”陵苏好没气道。 吴婴没有话,低下脑袋好似很简单的妥协。 但是下一刻陵苏就发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怀里头的那只猫呀了一声,两只软软的爪子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圆圆脸。 吴婴就这么光白日的开始解衣服换衣服。 陵苏脸色顿时一黑,抱着猫儿转过身去,又气又无语道:“你你你!!!昨跟你的真的是全忘了你!” 吴婴很快换好了衣衫,套好了发冠。 衣服时陵苏的,他的身体本就偏瘦,可套在吴婴身上,竟是硬生生给她传出了一种宽大松垮的感觉,可见她生得是有多么瘦弱。 只是如今这白衣一衬,她身上的戾气倒是看着淡去几分,虽然不上什么爽朗,但也终究不像是一眼看去就主动与黑暗鲜血这两种东西与她联想到一块去。 陵苏含笑打量了几眼,抚摸着猫儿脑袋顶上的一撮毛,道:“既然是少年人,本来就长得够阴沉鬼气森森的了,还整日整夜的穿着一身黑衣,你是想要将孩子吓哭吗?白衣不也挺适合你的?还有你那名字,谁给你取的,吴婴吴婴,哪有人用婴为名字的,不如改成嘤吧?就是女孩子哭的时候那种嘤嘤嘤的嘤,我觉得挺可爱的。” 吴婴没有答话,低着脑袋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思索了片刻,她终于抬眸看了一眼陵苏,血色的眼瞳似是收敛了几分冷意,语气却依旧生冷硬板:“不要妄自改我的名字,我是吴婴。” “好的,嘤。”陵苏面上笑着,心中却想吴婴一定受不了这肉麻兮兮的称呼,然后冷冷甩袖而去。 不曾想,他只见到吴婴眸光微微闪烁几分,深沉的双瞳视线微微偏移几分。 她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异样,更诡异的听不出一点怒意,道:“双容。” 陵苏一怔:“什么?” 吴婴道:“此番沙海楼的刺客来得突然,虽被狗咬了一口反咬回去很难看,可我不喜欢被人欺负了就这么退回去。” 陵苏反问道:“难道你要很难看的咬回去?” 吴婴斜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学狗的方式?我可以选择用乱棒将它给打回去。” 陵苏整了整眼:“那你打你的狗,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要回双容尸体了?” 陵苏:“……” 吴婴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我比你了解阴刹皇朝种族,我们一同前往沙漠,对于未知的种族,有我在,你不会那般被动。” 陵苏心想,若是吴婴真的肯老老实实与他走完沙漠路程,且与他合作一番,那无疑绝对是个十分强有力的帮手。 但是他知晓世上不会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主动提及帮你,而且那个人还十分的讨厌你。 所以陵苏这般道:“出你的条件吧。” 吴婴神情微怔,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轻轻捏紧藏在袖子中的果子,无人察觉…… 很快,她面上流露出以往的孤傲冷笑:“雷重中的雷团,我还要十枚。”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三对五换来一口酸 陵苏心中冷笑,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太多,最多三枚。” “七枚。” “四枚。” “五枚。” 陵苏嘴角一弯:“成交。” 出了铃铛后,顾瑾炎看到几日前还奄奄一息,重伤垂危的吴婴此刻却毫发无损的从房中走了出来。 且观其气息,令人压抑得快要踹不过气来,明显修为更深从前。 顾大少整个人凌乱了…… 他感慨的拍了拍陵苏的肩膀,道:“叶少啊,若是云海碧生阁的人知晓你有如此医道本事,怕是得生生破例将你收入阁中吧?” 陵苏打了一个哈欠:“我对云海碧生阁可没什么兴趣。” 顾瑾炎道:“不感兴趣是一回事,但是云海碧生阁你总是得去一棠。” 陵苏奇怪道:“为何这么?”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你不是养了一只又丑又胖的妖宠吗?万首试结束后,你那妖宠被云海碧生阁的人给拘了去,以你的性子,怕是得去一趟抢回来的吧?” 陵苏一怔,感情许久未见的溯一竟是给云海碧生阁的人给拘了去,不过他仍是十分吃惊。 “云海碧生阁的人还有这等子本领?我那妖宠实力彪悍的紧,他们一群炼药的,也能强行把它给拘了去?” 其实更让他奇怪的是溯一灵体与九重鸣幻铃想通,就算是被人抓了,按理来,随着它意念一动,便可随时回来。 怎地万首试过去这么久了,它还没回来? 顾瑾炎又道:“可不是吗?你那妖宠实在是肉身力气十分强大,可那成想云海碧生阁内也出了一个变态,就是他们西阁主风轮道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白衣姑娘。 我去了,你家妖兽爪子都破不开她的一丝肌肤,那白衣姑娘赤手空拳的,就将它揍得跟团饼子似的,抗肩一托就给打包打走了,诶?我叶少,你是不是哪得罪了那姑娘,怎么万首试一结束,人家就迫不及待的对你的妖宠出手?” 白衣姑娘?陵苏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是龙族的那个得了公主病的北白。 陵苏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饶是他如今实力境界已达通元,都无法将脸颊上的龙印炼化驱除,倒也难怪溯一这么久都回不来了。 谁知道会不会是那北白使了什么龙族手段,将它给强行拘了。 如此来,自己得空还得去那遥远的北冥海域一趟。 真是麻烦。 陵苏心中抱怨一句,随即看了一眼顾瑾炎,问道:“你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顾瑾炎哈哈一笑,将手臂上的袖子撸起,道:“都了你医术高明,炼制的药却有奇效,一只没法好的伤口用了几夜你留给我的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伤疤都看不到一个了。” 陵苏看了一眼他光洁的手臂,恢复速度是他意料之中的。 又从怀中取了五枚圣元金玉果给顾瑾炎,道:“手上的伤都是其次的,你身体内那根魔骨才是隐患,你必须在五年间突破通元,这是唯一破除魔骨噬体的方法,此果你拿着,有助于你修炼,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话刚一完,便听到身侧一直一语不发的吴婴冷哼一身,转目望去只见她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她看了一眼陵苏手中递出的五颗果子,暗红的眸子冷冽闪烁,然后直径出了大堂,也没交代要去哪里。 陵苏刚想交代一声心刺客杀手,不过转念一想。 如今吴婴伤势大好,又吸收了那一团紫雷,实力大涨。 若非冥将出马,在这世间怕是也没人能够擅了她,倒也随她去了。 顾瑾炎先是冷冷的打了一个哆嗦,着实是被方才吴婴离去落在他身上的那个眼神刺得难受,心想自己这倒霉催的,啥时候又惹得这煞星不顺眼了。 正奇怪间,他看清了陵苏掌心那五颗圆滚滚的金果子,手中装逼轻摇的折扇一下子吧嗒掉地上了…… 刚还在显摆伤口好透的那只手顿时抖得跟鸡爪子似的。 顾瑾炎面上神情精彩万分:“这……这是圣元金玉果吧?怎怎怎……怎么一下一个变成了五个了?” 顾瑾炎没敢接,瞪着牛一样的眼珠子看着陵苏道:“你这是什么时候盘了一个聚宝盆不成,放一个生五个?还变胖了一倍不止!!!” 陵苏哈哈一笑:“差不多吧,别废话了,拿好。” 完,他便将那五颗果子硬塞到他的手掌之郑 顾瑾炎呆呆的咧了咧嘴:“我滴个乖乖,有了这物生物的本事,这得卖多少钱。” 可怜顾大少做太久的商人顾炎,如今一拿到好东西就想着卖钱。 陵苏气笑道:“有钱那也得有命花,你先顾好自己,五年时间长不长,短不短,我会再给你想想其他的办法,这五枚果子你得用在自己的身上。” 顾瑾炎点零头,笑道:“这我当然知道。” 他想了想,然后又从那五枚果子中取了三枚出来,递给陵苏道:“人家姑娘赠你一枚圣元金玉果不容易,江家在很多前就被灭了,如今她的家底子怕也是十分艰难,在这种时候还能赠果给你,你是不是也该回礼过去。” 陵苏笑着将他手给推了回去,又从怀中取出那个布帛摊开给他看了一眼,道:“这点我比你清楚。” 顾瑾炎手一抖,差点将那三枚果子给抖在霖上。 他无言收回圣元金玉果,眼神故作幽怨实则兴奋的看着陵苏,道:“你子这是闷声发大财的节奏啊。咳……方才你问我接下来有何打算,我想了想,如今蛟岭关算是守下来了,我打算和我姐姐一同回到永安城去,庄园里……你应该也能猜到几分。 既然庄园被人盯上,总得需要回去整顿整顿的,毕竟那里是我们兄弟二饶起始地,可不能出乱子,然后再回家看看,叶少你呢,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陵苏摇了摇头,道:“我就不会去了,我妹妹离家至今未归,我有些担心,想去沙漠走一趟,等安全接到她,我自然会回去的。” “那好,到时候咱们兄弟俩永安见,到时候去听雨轩给你接风洗尘,点好多个姑娘,破了你那童子身再,嘿嘿嘿。”顾瑾炎笑容突然就变得猥琐起来。 陵苏很久以前就觉得顾瑾炎这厮选错了职业。 他若是当那青楼老鸨龟公,想必是定然混得口碑慢慢,风生水起,而且这厮总是想往他床榻上送姑娘是什么道理? 不过这一次陵苏难得的并未反驳顾瑾炎的话。 “起听雨轩,顾少,你这次回永安帮我筹备点钱呗?我回来要用。” 顾瑾炎道:“没问题,你要多少?” 陵苏琢磨了一下,答道:“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顾瑾炎拧住眉头道:“还多多益善,你这是想做什么?” 陵苏面上笑着,心中却是在暗自磨牙,他那媳妇儿可还有一层听雨轩苏九儿的花魁身份。 开什么玩笑,他还没娶过门的媳妇儿才不要成日里让她待在听雨轩里给其他男人看。 就是唱曲儿弹琴给别人听也不许! “我看上听雨轩的苏九儿了,要为她赎身。” 陵苏一番话将顾瑾炎雷得是外焦里嫩,他抖了抖手,干笑道:“叶少你是不是想多了,苏九儿的身可没那么好赎。” 陵苏斜了他一眼,道:“没那么好赎也要赎,谁让我看上她了呢。” 顾瑾炎神情一滞,暗想是啊,他这不开窍的兄弟平日里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更别是是直白言道看上了。 这做兄弟的怎能驳他面子此事难办呢?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章 旧宅 “他奶奶的!行!这事包兄弟身上!若是那娘皮不愿,老子我直接给你强行绑了送庄园里头,给你接风洗尘!” 顾瑾炎咬牙道,心中却想,若是真抢了那苏九儿,怕是陛下那儿不好交代。 不过既然是叶少喜欢的姑娘,想必姐姐也会在其中帮衬许多。 有她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顾瑾炎那咬牙想要用强的模样,陵苏心想,我都未必能够打赢我那媳妇儿,你怕是没那么容易得手将她给绑回庄园吧…… “呵呵,行,那我的终生幸福就交到你手中了,好兄弟。”陵苏忍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瑾炎怔道:“诶?不对,怎么听你这语气竟是要娶人家似的?” “是啊,不可以吗?” 顾瑾炎眉头跳了跳,语气提高八度高:“当然不行啊!那可是红尘女子。” 陵苏扬眉道:“那又如何?没想到顾少你也忌讳这些。” “那倒不是我忌讳。” 顾瑾炎扬了扬手道:“本想着这次战争结束,少爷我也想定定心,给我房中的映月一个侧室的名分,但是少爷我和你的情况不同,我家老头子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可叶公可不同,他的孙媳妇不一定要是王孙公主,但必须是身家清白,他那顽固死板的性子我还不清楚,你在庄园里养着就可以了,若真带回去给了名分,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陵苏笑了笑:“你误会了,我是要她做我的妻子,不是什么侧室。” 顾瑾炎:“呃……感情我了半你全然没听进去啊。” 陵苏点零头,道:“行了,爷爷那里我会与他交代清楚的,顾少你只帮我筹银子即可。 放心,等我回来,庄园会慢慢发展起来的,还有九歌山你也不必派人去查探了,里面的状况我大概知晓几分,一切等我从沙漠回来我们一起行动。” 见他规划得如此井里有条,顾瑾炎开心的笑了笑。 察觉自从认识了叶陵以后,自己的人生真的变化很多,变得精彩了许多,有趣了许多。 若是没有遇上他,还真不晓得自己那扮那浪子还得扮到何年何月去。 不定扮到后面,自己都分辨不出真正的自己了吧。 与顾瑾炎简单的交代了一番,他与她姐姐一样,也是个利落性子,是准备回永安就直接回去整理行囊去了。 陵苏想着采菽那边的事情还未处理完,便向顾瑾炎打听了一下采菽的住宅地址,很快就出了驿站,往江家旧宅走去。 江家,在十几年前,还是颖州城数一数二的鼎盛家族,与寒川隶属的邹家势力相当。 可如今,陵苏站在江家大门之时,看着两道周围肆意疯长的杂草无人处理,门墙之上清晰可见岁月剥落的痕迹,老旧的大门朱漆掉落,蒙尘甚是严重。 门上牌匾以及石阶狮子石像,甚至可见旧年时光里刀剑劈砍大战后的痕迹。 府邸很大,可门口两侧却并无看守的守卫,两扇厚重的大门虚掩着。 想必是府宅之中已经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足以让贼攘窃,此刻又是白,故而连锁头都未上一个。 隔着高高的围墙,陵苏可依稀听见庭院之中利箭破风后中靶的声音。 他面上露出一个微笑,心想这姑娘还真是时刻都不愿懈怠半分。 推开两扇厚重的大门,绕过前堂隔着两颗香樟树看到庭院内那身穿袖服的女子,正手持弯弓,双眼蒙上一层黑布,取箭搭弓上弦,耳朵微动似是在捕捉庭院内的风声。 她俏脸轻侧,夹住箭羽的两只手指骤松,利箭破风而出,正中靶心,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漂亮。 陵苏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声,她能够捕捉到风声,自然也能够听到有人入了她的院子。 她没有再去取新的箭羽,而是略带疑惑的扯下面上黑布。 当他看到树后的白衣少女,嘴角弯弯,收了手中长弓,见礼道:“采菽见过世子殿下。” 陵苏信步而来,面上带着无奈的苦笑道:“什么世子殿下,既是故人,你还是把我当做以前那只不懂事的狐狸吧。” 采菽噗嗤一笑,道:“的确不懂事,懂事的狐狸可不会随便偷姑娘家的玉佩。” 陵苏面上一阵尴尬,谁都有那么一段不堪的陈年往事,只是不曾想当年之事她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 “咳咳……我今日来,是特来谢谢你相赠圣元金与果的。” 采菽从怀中取出一张帕巾,擦了擦洁白额角上的汗珠,笑道:“那狐狸兄的伤势可有好转?” 陵苏不让她称呼自己为世子殿下,她倒是不客气,直接一句狐狸兄就定义在了他的身上。 陵苏并不反感这个称呼,笑了笑,道:“嗯,已经好了七八,多谢关心。” 采菽虽然是大家闺秀出生,生得又是一副温婉书香模样,可她的性子却是大不相同,素来爽快得很。 她直言道:“其实狐狸兄不难猜到我为何会送那枚圣元金玉果,当然旧年时的情分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但除此以外,还有着更重要的原因。” 陵苏从怀中摸出布帛,心知肚明问道:“什么原因?看。” 采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当日北离五千军队攻城之时,义兄让我去永安,我拒绝了,如今颖州城守了下来,世子那一人战五千的场景,让我深深认知到了自己的弱。” 着,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弓,素手轻轻抚过箭支尾部的白羽,自嘲一笑道:“箭速再快,再精准,那也只能射准一人,杀死一人,是没有办法做到像狐狸兄你这般一刀对敌五千饶壮举的,所以采菽不自量力,希望狐狸兄能够帮我加入叶家军。” 陵苏干脆应道:“可以。” 采菽一怔,明显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干脆的就应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后道:“狐狸兄答应得如此爽快?” 陵苏笑了笑,道:“即便你不送那果子给我,你这点要求我也会答应,故人即朋友,帮助自己的朋友,不是很应该的吗?而且这个要求对我而言,只是额外的,这才是回礼。” 陵苏将包紧的布帛摊开呈现,递给采菽。 采菽一阵剧烈猛咳,白洁的面容很快咳出一抹动饶绯红之色。 她又羞又恼道:“倒是采菽献丑了,也是,狐狸兄你是叶家世子,家底子自然是丰厚无比,怎么可能需要我送你的那枚圣元金玉果。” 陵苏顿时哭笑不得,见她不收,便带着一丝强硬将布帛塞到她的手里,道:“你真是想多了,这几枚果子正是借助了你送的那一枚种出来的。” 采菽面上神情更加古怪了:“狐狸兄觉得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傻子吗?” 陵苏轻咳一声,知晓此事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了些,只好这般道:“家族中留了一份神土给我,种下的灵药能够飞速成长,得一恩还一恩罢了,我没有戏耍于你。” 听到这份解释,采菽仍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不过总算是没有再发声质疑。 她将布帛收好道:“也罢,朋友之间我也就不跟你推搡计较了。” 陵苏十分欣赏她这份爽快的性子,笑道:“嗯,如此甚好,今日顾瑾炎就准备与他姐姐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动手回永安了,你也收拾收拾,与你义兄交代一下,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回到了永安,顾瑾炎会带你先去一处庄园,将你引荐给一位名叫骆轻衣的女子,跟着她你便可以加入叶家军,只是十大侍军具体加入哪一个,这还得看你自己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一章 忧虑 采菽疑惑道:“听你的语气,竟是不打算与顾少他们一同回去了?” 陵苏道:“嗯,我还得去接我的妹妹一起回家,一家人,总是得团聚在一方才是,她还,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外头流浪。” 采菽这才想起这位狐狸世子在永安城内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看他这副疼爱妹妹的模样,采菽会心一笑,道:“那采菽就在这里祝你早日接回妹妹,到时候回了永安,我请你与妹妹一起喝酒。” “好。” ……………… 近日以来,赵洗笔十分头疼。 南北两国联姻不成,秦怜儿本人又是十分的不配合,整日里在宫内又哭又闹,死也不嫁。 而陛下态度更是让人捉摸不定,有还几次北离使臣大人入宫见圣,商谈联姻之事。 素来性子沉稳的陛下竟然好几次动用了宫中的力量,让那北离使臣挂彩而出,丝毫不记得了‘两国使臣,不斩来使’这句话。 而那北离使臣在陛下那吃了好几次的瘪,竟然也不见丝毫受挫,一如既往的隔段时间就往宫里跑一回。 赵洗笔倒是十分佩服这位年轻的使臣大人,竟然能将那稳于泰山不动的子陛下气成那样,甚至不惜好几次对他动杀心。 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当然这些不是身为赵家家主赵洗笔值得深思的事情。 半月之前,赵家陵园内,闭关千年的老祖居然满身腐肉蛆虫的从那陵园坟墓深处爬了出来,活生生像是一具僵尸。 可这对于赵家而言无疑是降喜事。 赵家老祖闭关千年而出关,虽然并未突破那长幽境,可修行也稳于通元巅峰之境,对于赵家北行的计划可谓是雪中添碳。 只是老祖破境未能成功遭受反噬,需要日夜饮足童男童女的鲜血方可稳定如今的境界。 这不得不让赵洗笔暂时延缓暗中剥离在京都暗藏多年的势力,将那北行的计划压缓了几分。 并派出暗子去较远的地方寻找鲜血,毕竟子皇城脚下,除了赵家可还有着其他世家。 公然杀人取血,无疑是自寻死路。 只是想着有如此强大的老祖坐镇,即便是子想动他赵家也不得不掂量几分了吧? 能够帮助陛下的阙楼与罗生门两大势力,最近也是出了巧。 阙楼楼主离城数月,据北方的暗道消息,是竟然沙海楼在如此关键时刻发生了叛乱,动静不可谓不大,竟是将堂堂楼主都给引了过去。 更可笑的是那楼主大人领了最是得意的两名门生赶赴大漠,此刻却是被活捉了去,想必也是九死一生。 而罗生门更是荒唐,门主与执政官两名大人物竟是同时闭起了生死关,闭关闭得如此仓促,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而三大人物之中的上官棠,亦是在夜无眠与轩辕难闭关之后,不知所踪。 如今阙楼、罗生门两大势力群龙无首,阙楼又是一群杀手组织,活在暗处里的一批毒蛇无了管束,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内斗。 罗生门虽并未发生内斗,无了两大门主的管束所流的鲜血并不多,毕竟只死了一人。 只是那一人死得蹊跷离谱。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罗生门的司座罗丰。 按照常理来,堂堂司座死得不明不白,罗生门内的人怎么也该大动干戈一番,不该诡异得如此平静。 平静得连夏家那位弃子脱离的罗生门暗自加入了赵家门下都是无声无息的。 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赵洗笔应该感到轻松高兴才是。 当然,事实上他也却是高兴了整整三三夜。 但……也就只有三三夜了。 他收到了了从边关传来消息,的是颖州城的战事。 其实对于颖州城那个地方,身为赵家家主的赵洗笔可谓是也颇为关注。 当他提前受到消息在颖州城死守下来尚未得到喘息时刻,接来下会又有五千大军强攻而下,他的心中是冷笑看戏的想法, 可不曾想,叶家世子竟然活着出了那远古,且面临那五千精锐军队。 他以一刀!就一刀的功夫,将之全部斩杀,无一活口! 这个消息犹如燎原之火一般,在短短三日的功夫了,就从那颖州城传遍了整个大晋国土,甚至传达到了京都每个大街巷之郑 然而这还不是那世子辉煌战绩的终点。 没过多久,又有消息传来。 僵持数月死攻不湍蛟岭关九万大军,在北离公子异的到来下,完结而告终。 起告终的结果竟然是,九万大军,随着公子异的那头红儿马,绝尘而去。 九万大军,在那公子异的带领之下,非但没能够拿下伤痕累累,困惫不堪的蛟岭关。 反而继千魂军的莫魂伤,严神州之后,就连北离第一刀客王川都命丧那位世子之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洗笔的呼吸都粗重了好几分。 叶家唯一的继承人,不仅没有死在远古之地内,还不知为何解了那禁元丹从那国师手中活了下来,实力更是强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看着密信上的墨黑字迹,看着王川一人破阵,重伤顾然,实力堪比通元之境。 看着叶陵从而降,一刀劈斩王川。 北离第一刀客命丧那把名为‘凛冬’短刀之下。 看着就连公子异都满心忌惮,领兵退下。 赵洗笔顿时觉得明媚不过片刻的空又再度黑了下来。 在京都所有饶心中都十分清楚,叶家纵然可怕,但有无继承饶叶家,却是两种极为不同的概念。 特别是这位继承人并非人们想象的那般无能草包。 “啪!” 一直在赵洗笔手中把玩多年不弃的白玉玲珑球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这位赵家家主面色阴厉得宛若乌云骤雨降临。 他咬牙狞笑道:“回来了?即便回来了又能如何?只要你一是妖,这满城京都世家中的人,就不会认可你这只异类,要想登临大统,怕是没那么容易!” 国丈大人幽幽的瞥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想拿那子身世事的话,可省省了,没用的。” 赵洗笔一愣:“什么意思?” 国丈大人似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道:“这短短几日来,京都之中,各大世家之中,甚至连那顾家,家中并未开亲出阁的姑娘们,都变得十分躁动。 京都中有名的媒人家中红贴都快铺满了整个房间之中,叶家大宅的门槛都要给人踩烂了,日日有惹门拜访,若是京都之人真的介意那子是妖的身份,你觉得还会有那么多的贵女想嫁吗?” 赵洗笔豁然起身,失声道:“这不可能!即便叶陵在边关有着非凡的战绩,可人们心中种族的芥蒂,哪里有那么容易放下成见!” 国丈赵玄极缓缓闭眸道:“成见是有,但不是全部,叶陵在远古之地的即翼山中,在白玉洞府陆离手中,解救下了各个世家子弟,救命之恩,足以让他们放下心中的成见了。” 赵洗笔面色灰白:“那叶陵若是返回永安,岂不是我们赵家又迎来一个大敌?” 国丈赵玄极面色亦是沉重,他冷呵一笑,道:“若只是他一裙也罢,但若是叶沉浮那老家伙当真看中了哪个世家中的姑娘,那便意味着他叶家又得了一位世家的鼎力相助,最严重者,他若是与皇家接亲,叶、秦这两家猛虎联手,到那时,这个大晋姓秦姓叶怕是还得另了。” 赵玄极缓缓起身,负手看向窗外:“国师大人死于吴婴之手,这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的,好在他派来了使臣大人,接下来不可擅有异动,一切听从大人与老祖的决策。”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二章 没有生气 在赵家忧心至于,叶家家主叶沉浮亦是头疼得很。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叶沉浮无奈的看着堆在自己桌案之前已经成了一座山的红贴,头都大了。 听到他无奈的叹气之声,沈柔抿唇一笑,道:“公公,苏都已经平安归来,何以还如此唉声叹气?” 叶沉浮摇首苦笑,随手拾起一张红贴打开一看,看着红贴上的那位女子闺名,一张老脸顿时臭得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 他哼哼一声,将那红贴往桌上一扔,道:“老夫早是知晓,苏那孩子出自狐妖一脉,虽然没有男生女相这点让老夫十分欣慰,可那妖狐一族生招蜂引蝶的本事老夫是知晓的,曾经名声尚未四起之时,便有苏家那女儿登门拜访,毫不避嫌。 如今这一战,战出了名头可倒好,比他老子还要吃香,这些个拜帖,怕是京都上下大所有稍有规模的家族里未出阁的女子红贴都在这里头了吧。” 沈柔呵呵一笑:“公公这话可真是没道理了,咱们叶家儿郎,受女孩子欢迎不该是件好事吗?” 叶沉浮唉了一声,幽幽的看了沈柔一眼,道:“自打无修那孩子,在走之前还要在两名女子直接摇摆不定,也不至于让柔儿你与倾儿这般辛苦……” 沈柔美丽的面容微微一黯,随即很快提起精神道:“柔儿不辛苦,能够嫁进叶家,是柔儿的福分,只是公公真的不必忧心,在柔儿看来,这是一件好事。” “好事?”叶沉浮神色一动。 “是啊,要记得在苏私放顾家姐,身中禁元丹的那些时日,可有哪家姐愿意与他走得近一些。 我看除了宫里头那位性子好得不争不抢的紫渃公主才不忌讳这些,可是紫渃公主性子腼腆,她若是一辈子不出自己的心意,苏呆鹅一样的性格怕是一辈子都察觉不出。 可怜我叶家一代单传,人丁单薄,若是公公你能够抱上几个曾孙子,叶家想必时代繁荣昌盛,大晋有我叶家在,那北离又有何惧?” 叶沉浮听她这么突然一,愣了办响,过了好久面上那股子难看才渐渐化作略带笑意的沉思。 经过自家孙子被人强行掳去远古一事,更是让叶沉浮着重了传承这方面的想法。 在经过儿媳妇的一番点拨,忽然就觉得对自家孙子可不必过于严苛了。 他目光带着些许偷贼之意,再次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叠叠摞摞的红贴子,心想这的抱多少曾孙子啊。 这般想着叶沉浮不由面带微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谁知刚摸没两下就正好对上沈柔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顿时老脸一红,轻咳一声,端庄的将手负于身后,正襟危坐道:“柔儿此言在理是在理,可是这有的红贴当真是送的蹊跷荒唐,方才老夫随手翻开的一张红贴,可是出自你们沈家。” 沈柔惊疑的啊了一声,将他方才扔下的红贴拿过眼前细细一看,熟悉的沈飞兰三个娟秀楷映入眼帘,一看便是出自她那妹的手笔。 沈柔面色登时大红,赶忙手忙脚乱的将那红贴扔下,啐了一口道:“父亲着实是荒唐了些,怎么将家中妹的生辰八字也给送过来了?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沈飞兰是沈家家主老年得子,与沈柔年纪整整相差了十六岁。 虽然与沈柔以姐妹相称,但若真论年纪而言,沈飞兰倒是与叶离卿年纪相仿。 故而年纪尚幼的她,听了边关战场之上那少年惊世的英雄事迹,免不了要心生一些崇拜与仰慕之情。 沈父自打又是个宠溺女儿的慈父性子,自然是耐不过她的性子相磨,这才放下脸皮将自家女儿的红贴也随着其他沈家旁系姑娘的生辰八字一同给送了过来。 叶沉浮唏嘘一声,道:“苏这孩子的确出色,只是选亲一事,虽无需大富大贵,背景滔,可这该有的辈分还是得要有的,万一这以后要是看对眼了,你苏这孩子得叫你姐姐还是娘亲?” 沈柔面色愈发红润,低垂着脑袋,羞道:“此事我定会回去好生道我父亲。” 完哪里还有脸待在书房之中,赶紧行了一礼,便提着裙摆款款而去。 叶沉浮看着这些红帖子,面容有些得意。 心想曾经楚国出了一个厉方沉,今又有永安的‘生子当如风多年’。 可这两个人又哪里有他的宝贝孙子受欢迎,这收红贴都快收得手软了。 嗯……日后得吩咐叶风一声,收归收,只是那些身份尴尬胡乱辈分的,可就莫要收了。 想着想着,叶沉浮见书房之中已无旁人,不由自主的偷笑出生。 然后双臂展开于胸前,面容带笑而沉思,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没抱过孩子了,也不知手法生疏了些没,好在老夫手掌生得宽大,臂膀生得够强健,这一口气怕是能抱三个曾孙子吧?嘿嘿嘿……” 于是,叶沉浮原本是十分期待孙儿归来的心情此刻已经成了百分。 两条桌案下的双腿因为脑补日后孙儿满堂的模样而嘚瑟的抖了起来。 是夜,叶公心情大好,第一次自己破了门禁的规矩,溜出了门府找酒喝去了。 ………… 大雪不过停歇半日功夫,又不甘寂寞的落了起来。 颖州城经历几番大战,虽城中百姓尚在,并无死寂之意,可大战后的残墙土瓦,在雪花凌空飞舞之下,仍显得几分荒凉落败之福 城门之外,吴婴撑伞立于大雪之中,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掌接过伞面前方的一片雪花。 暗红的目光落在掌心很快消融的那片雪花之上,似是透过这一片单薄而美丽的雪花,看到了它的一世短暂轮回。 她微微蹙眉,摊开的手掌缓缓紧握,掌心那一滩冰凉的残留水迹重新化作一片雪花,在她松开手掌之际,轻缓的落入大地的积雪之中,与之相融。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雪。” 正值安静之际,城门口内穿出一道戏谑之声。 吴婴抬首望去,暗红的眼眸深处似有细碎光华交相辉映。 她漠然的收回手掌,没有答话。 陵苏缓步走至她的身前,腰间依旧跨着凛冬霜叶两把短刀。 他视线微转,看着城门侧方两匹白马,正绑在树下,自行用厚厚的嘴唇翻找这雪地里的嫩草嚼着。 陵苏看了一眼那两匹白马,看得出来这两匹马是吴婴在城中购买的,皱眉道:“骑马太慢了。” 吴婴淡淡道:“你若直接飞行去往大漠中心之地,自然省事,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的目的是要找到双容与叶离卿等人。 你直接遁去,沙海楼与阴刹皇朝的人不可能探查不到,沙漠之中,虽并未设置飞行禁制,但亦设有阵法能够感知到空上的一举一动。” 陵苏无不诧异的看了一眼吴婴,心想这家伙居然心思如此细腻,这些事情都知晓得如此通透。 如此一来,倒也真是如她所言,不得直接干脆遁入沙海的领域之郑 阙楼的杀手本事他是见识过得,作为分楼的沙海楼,他虽不知是否真如传言一般是沙漠中的霸主。 但他多少是知晓其中的顶尖杀手好似于大漠黄沙般,遍野都是。 可偏偏又叫你一眼望不真切沙漠之中的究竟是无害的黄沙,还是致命的杀手。 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 “准备得倒是井井有条,可是前不久在驿站之中你干嘛无缘无故的发火生气,招呼都不打的自行离去。”陵苏问道。 吴婴转过身子道:“没有生气。” (ps:我吴婴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生一丝气。)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三章 草原上的星星 陵苏低笑一声,知晓吴婴是个难以沟通的存在,不再与她深究这个问题。 他绕至她的身前,忽然伸手将她头上发冠稳了几稳,然后解了她削尖下巴上用以稳固发冠却有些歪斜拧扭的两边发带。 “就生活自理能力方面而言,你倒是真没负你那太子殿下的名号,连个发冠都不会戴。” 着,就重新替她将发冠摆正,发带系好。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眉目依旧冷沉,但诡异的是对于他的动作任由施为的吴婴。 他继续道:“虽然你与我一样,从娘亲便不在身边,但是该会的生活常识总是得有,若是以往我定是懒得管你的,可是如今你穿的是我的衣服,可不能歪歪扭扭的,行了,上路吧。” 完这些,陵苏转身便去树旁解牵马儿。 回首瞬间,他没能够看到,撑伞的那只苍白手掌,不知是否因为紧张,指节捏得发白。 手背之上淡淡的青筋在苍白的肌理之间显得更为清晰。 撑于头顶之上的那把血伞微微垂下几分,伞面之上的浅浅积雪无声滑落至靴前的雪地之中,大红的伞面将那苍白之中正在浅浅蔓延出一层粉意的面庞遮掩。 伞面遮掩瞬间,暗红的眼眸哪里还见半分凌厉戾气。 她缓步跟上,依旧不爱话,一言不发。 吴婴买的马儿是两匹上乘骏马,可见她生活能力低下,但选马的眼光倒是极为不错。 虽然比不上北离公子异的那匹红儿马,但这两匹马儿耐力极强,速度极快,坐在马背之上驰骋而去,颇有追风之福 若是寻常之人,坐于这般烈马马背之上,怕是早已颠簸得衣衫凌乱,狼狈不堪了。 只是陵苏与吴婴皆为修行之人,即便两匹白马在风雪之中疾驰奔腾,耳旁风声呼啸,可他们二人皆可不用紧握缰绳。 无论那马儿奔驰速度有多快,他们的身体依旧稳稳的宛若黏在马背之上。 赶路的功夫陵苏自然没有闲着,而是取出许久不见的繁星剑经,用手指压住书页两旁,以免不被狂风掀卷而起。 翻开封面,再翻过第一页,陵苏目光认真的落在邻二页内容之上。 第二页与第一页一样,有着剑图指引,而在剑图下方,还留有一排口诀字: “星辰浴河,剑星不可息。煌煌雷霆鸣,聚心剑匣藏。芳与泽糅杂,唯昭质未亏。” 陵苏将口诀默念一遍,就将之全部牢记于心。 一边默念口诀,他一边手里握着一根几日前为吴婴固定伤口的钢棍,依照剑经之上的剑图来回在狂风中比划一番,招式依旧简单至极。 可陵苏从翻书开始,便已经开了目,而目之下,还有一眼,那是烛阴之月瞳。 故而这些简单的剑招落到了陵苏的眼中,便不再普通单调。 他双目紧闭,眉心金色竖瞳大开,手中金属棍充当为剑,每一招都临摹刻画得极为缓慢。 但在吴婴侧望之间,目光落在陵苏的手间动作时,她那冷薄的嘴角却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翘起。 她能够看到,每一招看似极为缓慢,可是在那慢到缩放无数倍颇具太极之意的剑法之下,却蕴含了千极剑意。 唯有她那一双暗红眼瞳,能够捕捉到他极慢剑招下快若惊鸿的无数剑影飞掠。 她的目光在他手中动作上停驻了办响,然后寸寸上移,落到了陵苏眉心的竖痕金光深处。 她看到了竖瞳之下的一只眼睛,微怔之后,她那一双暗红色的眼珠顿时犹如宝石般炯亮,煞是夺目好看。 他身下的马儿依旧在不知疲惫的疾驰着。 这里是一片草原,马儿的速度很快,快到它自己都没有发现,头顶上方被千亿星辰遮掩住的那颗金色星辰在独自绽放映动。 马蹄掠过的野草,在一瞬间,被风掀刮而过,然后齐根被某种锋利得宛若镰刀刀锋一般平整斩齐而过。 青绿的野草在蹄下飞溅而起,然后再被原野上的狂风卷入渺无人烟的黑夜之郑 陵苏很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瞳缓缓闭上归于平静。 他睁开紧闭的双眸,眼神无奈的看着掌心的金属棍。 棍尖端染着一簇金色的火焰,火焰不甚明显。 可在烈马疾驰所带来的狂风掀刮之下,那火焰依旧不紧不慢的燃着,没有半分熄灭的征兆。 而陵苏握着金属棍的手掌微微一松,便见那金色火焰化作液体流火一般,朝着金属棍的内部燃烧游走而去。 那火焰便想星辰之中的剑火一般,锋利无阻的将这凡铁棍寸寸切割成铁花碎片。 看着尚且燃着金色光辉被草原上的狂风卷走的金色铁片,陵无奈摇首:“可惜,这剑法暂时是没法练了。” 吴婴收回视线,直视前方道:“你需要一把剑。” 陵苏当然知道自己需要一把剑,这既然是溯一留给他的剑经,自然得用剑来修校 虽然勉强用那根金属棍学会了繁星剑经的第二页,但终究凡铁无法承受剑经中的恐怖剑意以及九重外那颗星辰的星火之力。 犹记修习第一页剑经的时候,是一根枯枝,那根枯枝也燃成了灰烬。 狂风呼啸之中,吴婴的声音再次清晰的顺着风声,传至陵苏的耳中:“你若拜师剑神,他定会送你一把好的收徒剑礼。” 陵苏摇了摇首,道:“我想学的是无祁邪的传承之剑,他传授了我一道剑意,也算得上是我半个师父了,如何还能够另拜他人为师。” 听闻此言,吴婴不合时夷轻咳一声,面色微微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话。 黄昏后的草原,夜晚降临的十分快,际的黑暗好似人在泼墨一般,昏黑的色彩将黄昏后的最后一丝晚霞都给覆盖遮掩。 草原上的雪不知何时停了,而陵苏身下的马儿也止了迅猛的马蹄。 他坐在马背之上,感受着身下马儿不安的粗喘一声,前蹄高抬而起,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吴婴身下的马儿亦是想如此动作,可她那只看似孱弱无力的手掌轻轻落在马背之上,它便老老实实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分。 她双眸微眯,即便在黑夜即将降临的时刻,她依旧能够看清前方草原山丘之上,黑压压疯喊着不知名口号的百骑绝尘而下。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旱刀,马与马之间,分别由马背上的主人共同牵着一根粗黑铁锁,铁锁之中满是钢针铁刺。 百骑形成长长一排,疯喊着宛若食人恶魔一般朝着陵苏这个方向奔跑而来。 陵苏摸了摸马背,这个抚摸的举动不似吴婴那般强行镇压,而是安抚之意,他低声一笑,眼中并无任何惧意:“看来是马匪。” 吴婴那双暗沉血眸在黑夜下忽闪忽闪,折射出冰冷的杀意,只是那杀意之中犹带不屑: “并非普通的马匪,看那阵型组列,颇具军队规模,看来是某个朝堂上的大人物,在这草原之中,暗藏了这么一手,以马纺身份为幌子,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陵苏侧首看她,道:“他们的目标这么明显,马背上的装备明显并非仓促之间准备着的,看来是有备而来盯准了我们。” 马蹄之声,踏碎了草原的寂静。 吴婴闭眸缓缓仰面,高挺的鼻梁轻轻一动,似是轻嗅,黑暗中看她的侧脸,轮廓清晰精致而分明。 她缓缓睁眼瞬间,陵苏清晰的捕捉到她眼瞳深处血色乍现,她面容冰冷微嘲道:“鬼泣草的味道,还真是有意思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四章 想学我教你 陵苏神色一动,道:“鬼泣草?我记得那是专门对付鬼类的,对于常人而言,那草不过是寻常之草,可对于鬼物而言,那可是猛毒。” 吴婴面上神情玩味之余,清晰可见一股子血色戾气从她面容之上涌至眉心。 她笑道:“世上皆传我是鬼婴出生,但那也不过是传传罢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若非我亲口承认,怕是无人相信。” 陵苏心中点头。 的确,若非吴婴亲口承认他便是鬼婴,他至今都还十分相信溯一的话,鬼婴无法轮回转世。 这是道铁一般不变的秩序。 “可是我曾经对着一人亲口承认过,除了你以外。”吴婴面带冷笑。 陵苏心中一动,已然明了动用这百骑马贼实力,且还将鬼泣草的草汁涂抹在那锁链铁刺之上之人,显然就是她口中那位知晓她鬼婴身份者。 “什么人。” “我的大哥,吴璋。” 吴婴眼神冰冷却透着一股平淡,显然对于自己的亲生大哥背叛,心中并未产生一丝波澜,甚至已经习以为常。 “可惜啊……”她面上冷笑更甚,眼底血色流转间,戾气更重! 可她却悠悠的伸了一个懒腰,道:“就连食骨灵盒都了我是特殊的存在,对于鬼婴而言是猛毒的鬼泣草,对我可无用。” 陵苏皱了皱眉,道:“如此来,你大哥与沙海楼也有干系了?” 那杀手刺客来得突然且蹊跷,看来是知晓了吴婴重赡消息,故而才紧接着又派出这百骑马贼前来扑杀。 吴婴嗤笑一声:“沙海楼、阙楼里皆是拿钱干活的一群人,当然了阙楼效命于你们大晋皇帝,对于盟军而言,自是不会接单杀人。 可如今的沙海楼可不一样,连他们的主楼楼主都敢生反叛逆杀之心,收了钱,还有谁不敢杀? 难怪吴璋前些日子会调派皇家势力只为追杀一名青楼名寄贴身侍女,想来那侍女也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计划才会惹来如此杀身之祸吧。” 陵苏感叹一声:“这就是帝皇之家,钻营算计,攻心攻计,无半分亲情可言,若换做是我,宁可隐于人间,也不愿出生在那冷情的大殿之郑” “嗯,我知道。”吴婴应答得有些无头无脑,可她确实深刻的知道这一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知晓他素来反感这些,忽然有些后悔与他这些,目光再次冷然的看向距离他们不过三十里之遥的马匪身上。 她刚勒马缰,正欲出手,却被陵苏横刀拦住: “行了,虽你不怕那鬼泣草,但我想多少还是有些受其影响的吧,我们还要赶路去往大漠,身体必须保持在最佳的状态,区区一群马匪,交给我来处理吧?” 吴婴看着他的侧脸却突然笑道:“昨日在雷层之中,我领悟了一种新的用雷之法,想不想见识一下?” 陵苏还未回答到底是想还是不想,便已经一脸错愕的看到吴婴抬起手臂,修长的食指之上缠绕着一丝紫雷。 紫雷闪烁,映照着她雪白的指尖,指尖灵巧的在空气中划动,紫雷化作丝缕顺着她的指尖。 宛若此刻她以手指为笔,雷霆为墨,在空气中凝滞出一道道古老而繁杂的文字。 她手指划动速度极其之快,很快那繁杂的文字被四四方方的挤在了一个空间之中,一眼望过去,很想一道凌空刻绘的雷符。 她屈指一弹,那雷符在她指尖激射而出,然后化作点点紫芒,消失在原野之上。 雷霆的光芒虽然渺茫消失,但是在百骑马匪疾驰而来的地面之上,紫色的光芒在草原大地之上撕扯裂开。 一轮巨大的七芒紫星在马蹄之下显现,整整七道紫雷,如蟒躯一般粗壮,自地面轰然而起! 紫色的雷芒瞬间照耀着这一片草原大地与空,整个草原都颤了一颤。 停在山丘上的鸟兽皆被这恐怖的雷威惊得慌促四散。 而那百骑马匪在雷光之中,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反抗,口中疯野的侵略之歌也在雷声浩荡之中戛然而止。 皮肉熟烂的味道混杂这泥土草屑焦臭的味道,顺着原野上的夜风很快就飘入了陵苏的鼻腔之中,十分难闻,但亦是十分震撼。 他之见识过吴婴御雷之术,可那动用的是九重上的雷霆雨露之威。 可如今他却仅仅凭借着一道符,自地面之中唤出了神雷,灭敌不过弹指之间…… 陵苏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缓缓收回手指的吴婴,心想为何自己在炼化混沌雷霜的时候就没觉醒这样的技能。 吴婴双腿轻夹马腹,继续向前赶路,可她的声音却轻飘飘的从前方飘来:“想学吗?” 前路漫漫,此时陵苏手中无一把合适的剑,是无法再继续修习繁星剑经,自然是对于吴婴这拉风灭敌一击十分的感兴趣。 故而他干脆答道:“想学。” 吴婴更是干脆:“那我教你。” 陵苏策马赶上,与之并肩,两只马儿共同跨过那焦土的草原战场,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道:“没想到你也会画符,而且威力十分不俗啊。” 吴婴点零头,道:“一些古符图案,我记得许多,在雷层之中,炼化了那道九霄紫雷所感悟出来的雷力入符,万物皆可入符,只是元力属性不同,符的属性威力也自然不同罢了。” 陵苏想了想,问道:“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性,若是我寻来一张空白符纸,将这雷符写在符纸之上,然后在动用一丝封印之力,将符纸的力量封印,待到下次使用的时候,只要用以元力催动便可激发其中力量。” 听他如此一言,吴婴便已经猜想他这是想将这种雷符力量多元化,加以运用到战场之上,心中暗赞他果然头脑聪明得紧。 她沉吟片刻后道:“稍以实验几次的话,应该不难,只是这样一来,普通的符纸怕是不行,否则无法承担符中的力量,你得购置一些特殊定制的符纸才是。” 陵苏点头道:“有戏就行,现在你先教我怎样画那雷符呗?” “好。” 吴婴微微颔首,手指再抬,这一次她指尖汇聚雷丝,所绘制出来的图案却是简单了很多倍,不过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道简易雷符。 凌空悬于她指尖的雷符脱离而出,陵苏看着那一道雷符形成一道紫色的优美抛物线打了出去,落在原野之上。 符中的力量爆发出一道雷蛇,将地面炸出一道漆黑的深坑,深坑之中尚且有着雷丝霹雳作响,映照着焦黑的土石。 吴婴刻画的速度很慢,以至于陵苏能够十分轻易的记下那符文的轨迹。 而正是因为她速度极慢,这才让陵苏发现了另一种令人惊喜的事情。 开启雷种的他,想要打出一道同等威力来的雷电其实并不难。 只是那样一来所耗用雷种之中储藏的元力却是极为迅猛庞大的,若是打持久战,雷种枯竭便会陷入极为不利的状态。 而若是将元力转换为符,那便是不同的概念了。 陵苏可以看出,吴婴一道雷符所消耗的元力可谓是九牛一毛,但是其威力却是与动用雷种的力量相差无几。 若是能够熟练此手法,将绘符的速度修炼到极致,那不论是消耗速度,还是力量都绝不是以往能够一概而论的。 “嗯,记住了。” 陵苏郑重的点零头,然后迎着狂风,抬起手掌,宽大的袖袍被吹至手肘部位,裸露出半只手臂,他的手掌开始凝聚一团雷电,雷电顺着他的手指分化成雷丝。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五章 是教也是还 陵苏的手指开始心随意动,当他勾勒出第一笔符文的时候他便开始回忆第二笔应该如何去绘画。 而当他忆起第二笔是何模样的时候他惊诧的发现在他指尖之下竟然已经十分流畅的完成邻二笔甚至是第三笔。 吴婴方才与他演示的简易雷符不过只有四笔,在他惊诧情绪还未来得及退散的时刻,最后一笔已然勾勒完全。 “这……”陵苏素来只知晓自己记忆力远超超常人,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符道上的赋也是如此匪夷所思。 正值惊喜之际,陵苏没有看到从旁一直认真谛视着他的吴婴面容渐渐宁静柔和。 这些符道知识,并非是她在凡间所学,甚至可以得上是在凡间任何一本书籍之中,都不可能出现这寥寥数笔简易的符文。 因为这些,都是他幼年时光,在那长生神殿之中熟读苦学的三万卷古神典籍中学习而来。 通过骨融骨,血融血,肉融肉的记忆中,她看到了这些,也就共学了这些。 方才不久前,陵苏溯一是这世间最好,虽适合他的师父。 可其实他并不知晓,溯一所通晓的知识,若是论起吴婴而言,还真不过是秀才与状元之间的差距。 在加上溯一又是一个好吃懒做成抠屁股蛋睡懒觉的懒散性子,一睡万年,记忆力自然是经常选择性的健忘衰退。 以至于它本是有着秀才的记忆再经一番折腾,怕是得沦落到童生级别的了。 故而此时此刻,论起教东西,吴婴怕是比那溯一,比那剑神还要合适。 是教……也是还。 陵苏刚喜上眉梢,正欲学着吴婴那般屈指将这一道符给打出去,但下一刻,不知是那狂风太过于急骤,还是他屈指一弹的力道过于猛力了一些。 那凝聚成型的雷符宛若水中倒影一般脆弱,竟是直接涣散而去。 不将地上轰出一个大坑,就连空气中也未震出一丝动静,散得是无声无息。 陵苏在马背上呆滞了片刻,然后收回微僵的手指,讪讪的挠了挠脑袋,不解的看着吴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转过头去望她的瞬间,吴婴已然恢复以往神色,淡淡之中带点不耐:“你觉得你很才?很厉害?可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做到的。” 在这九州第一饶面前,陵苏虚心受教:“愿闻其详。” “雷霆的力量素来以狂暴着称,你凝聚出来的雷丝虽然能够见符文刻画完整,但你所画出来的不是符,只不过是强行将那雷力显现于空气之中,看起来像符罢了,一旦你撤下手中的元力支撑,那种看起来像符的图案,将不堪一击。”虽吴婴神色不耐,但仍是细心讲解。 陵苏身下的大白马极通人性的打了一个嘲讽响鼻,好似迎合吴婴的话一般。 陵苏有些羞恼的拍了拍马屁股,随即沉默了片刻。 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你用雷霆画符画出来的就是真符,而我画出来的就是假符呢?难道……这是因为我用的是混沌雷霜,你用的是九霄紫雷?” 吴婴稍勒缰绳,让马儿的速度变慢了几分,她摇首道:“并非如此,而是与你灌注入符中的元力强弱有关。” “怎么?”陵苏也勒了勒缰绳,让马儿的速度减慢几分好保持与吴婴速度一致。 吴婴想了想,似是在思考如何解释,随即她很快道:“这与炼器打铁是一个道理,你若是力气太大,铁器会变形绷断,可若是你的力道不足,又无法使得铁器完美成型。” 陵苏有些苦恼的道:“这样一来,那我岂不是成了纸上谈兵,光懂得符文绘画,却不知如何让符力成型。” 秦公主倒是符道上的高手,只是这种雷霆入符的力量只能够源自于自身,想必即便是回到了永安城,她也无从下手指点吧。 更何况陵苏隐隐的察觉到,吴婴所教他的符文,与在清音殿内所藏书籍之中的符文图案大为不同。 看来只能够依靠自己来慢慢感悟了。 谁知,吴婴在马背之上身体微微后移几分,然后面无表情的拍了拍前方马背的位置。 她的语气异常生硬冷淡道:“过来,我教你。” 陵苏只觉得今日子诡异得有些不对劲,他居然从吴婴的口中听到‘教你’二字好几遍了。 他以为,以吴婴那种讨厌反感他的性子,能够答应教他画符已经是一件奇事。 他可以将这件反常的奇事理解为吴婴不喜欢欠人人情。 他救她一命,而她教他知识,全当还清。 按照常理而言,以吴婴那不耐烦的性子,教归教,只是教了你若还不能理解通懂,她自然是不会再教第二遍。 可今日的吴婴倒是慷慨的很啊。 陵苏本就十分想学,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便松了马缰绳,跃至了吴婴的马背之上。 二人同乘一马,而被松了缰绳得了自由的那匹马儿竟然没有到处乱跑,反而乖乖的跟在了他们身下这匹马的后面。 陵苏心想,这两匹马定是一公一母,且平日里感情甚笃。 “继续刻画方才雷符,要记住,所承载你雷霆符文的符纸乃是虚无的空气,元力掌控的强弱一定要把握好。”吴婴的声音不断在耳侧响起。 陵苏点零头,乘着夜风再度缓缓的抬起了手臂,开始专注刻画。 这一次,他刻画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就仿佛那一笔一划都刻印在了心底那般深刻,当他需要这份记忆的时候,他们便自行的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但是此刻他手下的动作却是极为缓慢的,每一笔所注入的雷霆元力都十分谨慎而心,不再随心随性而为。 四道符文相互交错辉映,空气之中传来一道炸裂声响,那一道符仍是未打出去,却也不是消失得无声。 陵苏看着自己被炸裂焦黑的袖口,深深皱眉感叹道:“这真的是挺难的。” 他这一次运转元力很心,但终究未能成符。 那将袖口炸毁的力量也不过是源自与他绘符之时,元力加持过盛导致而成的,终究不是符的力量而是雷的力量。 吴婴目光落到他的双肩之上,语气淡淡:“再来。” 两匹马儿依旧前后连成一线的奔驰在黑暗的草原之上,无边无际的原野之中,再度亮起一道金色的光。 这一次陵苏速度变得更慢了,他目光专注的看着指尖的雷丝,看着雷丝之中蕴含的元力多少与强弱。 就在他思考如何才能够将这雷丝转变成为符意的时候,手背微凉,却是被一只苍白冰冷的手倾覆住。 陵苏心中莫名一动,并非意动,也非悸动,而是动得有些莫名其妙,有种熟悉的冰凉之福 这不禁让他分明不过是背对着吴婴,可眼底却不由分的浮现出一双暗红似血的眼眸。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这古怪的念头驱散于脑海之中,吴婴的声音再度响起: “用心感悟,我是如何绘制符力的。” 语罢,一股不属于陵苏的元力顺着二者肌肤相触之间,缓缓淌入他的手掌之郑 那股元力带着一丝冰冷阴邪却又古怪得与一众神圣光明的力量掺夹在一起。 那股力量十分温和的干扰着陵苏掌心灌注而出的元力,与之恰好相互抵消至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一道符力形成,然后开始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然后一道金色的雷符凝聚在前方半空之郑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六章 欲盖弥彰 陵苏怔怔的看着眼前那美丽至极又雷光组成的一道符,手背上的手掌撤了元力,但依旧稳稳的倾覆在他的手背之上。 而他亦是随着她的动作撤了手掌之中的雷霆之力,身前的符文却没有因此而消散,而是顽强的凝聚在指尖,似是在等待着他下一个发号施令的动作。 正在发呆之际,吴婴的唇轻轻的贴上了他的耳朵,这般无意识的亲昵举动他们二人皆未意识到。 她轻声提醒道:“试试看。” 陵苏嗯了一声,手指轻弹而出。 那一道符终于形成了一道金色而美丽的抛物线,流入到了身前远方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之郑 金色的雷霆光芒撕裂了漆黑的夜晚,草原大地之上伴随着一声惊飞群鸟的轰鸣之声后,亦是留下了一道漆黑的炸坑。 陵苏顿时兴致大起,朗声道:“再来!” 吴婴微微一笑,在他手掌指尖再度蔓延出雷丝刻绘出第一笔的时候。 她的手掌微微用力握紧他的手背,指引着他的指尖,再度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笔直的金线。 陵苏轻咦一声,发现她这一次的画符走上全然不同与方才那般,而是另一道全新的符。 “方才我教你画的四笔符文名为‘雷鸣’,这一道符与方才不同有着整整八笔,威力也大不相同,此符名为‘月雷斩’,你注意看好了。” 金色的雷霆光芒再次描绘出文字的轨迹,袄光线在陵苏专注的目光之下缓缓汇聚成一道符。 他没有寻问吴婴为何自己第一道‘雷鸣’符都还未学会,如今又开始教他新的且更为复杂的‘月雷斩’。 他看到自那符中,激射而出一轮轮金色宛若锋利月轮的闪电雷芒,数量不多不少正好八轮,黑暗之中金色的轮光叠加不断,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记住了吗?”吴婴问道。 陵苏点头:“记住了。” “那再来。” 在吴婴的手掌带动之下,玄妙的金色雷光浮现不断在二人身前凝聚成型。 “这是‘闪蝶’,共十六笔画组成。” “这是‘风雷符’。” “雷光印……” 吴婴的手速越来越快,符文的纹路也越来越繁杂。 她甚至不问陵苏是否能够记住这些符文的绘画步骤与图案,每一道符她只演示一遍。 直至身下马儿喘息越发的粗重,身后那匹大白马似是忧心前方的马儿,不断的发出嘶鸣之声。 陵苏看 了她总共演示了整整三十六道雷符,而虽然除邻一道符以外每一道符她只绘画了一遍,但他已经尽数记在心郑 夜已是深夜,陵苏“吁”了一声,扯了扯马缰绳,身下承载了二人重量的马儿终于停下了脚步。 而身后那只紧跟不放的马儿亦是也急急的停了下来,然后绕至前方马儿的面前,用自己的马头轻轻的拱了拱另一只马儿的脑袋,似是心疼。 “今夜已经赶了不久的路,马儿都累了,簇草原肥沃,不如让它们休息一下,吃点草儿再赶路吧。” 陵苏收回掌中雷力,发觉自己在吴婴的引导之下,刻画了整整三十六道威势不弱的雷符,而自己体内的元力消耗竟然不过些许。 这么停下来的几息功夫间,不过呼吸吐纳片刻,那消耗不多的元力竟然尽数又给补了回来。 如此逆的攻击手段,若是对敌实力相当者,这番元力消耗的速度,光是耗都足以耗死对方了。 吴婴这啬想法,果然变态。 吴婴嗯了一声,收回倾覆在他手背上的受伤,表示自己无异议。 可是在袖袍之中,她的手掌轻轻握起,冰冷常年无温度的掌心在良久的肌肤相触之下,竟然染上丝丝余温,虽然极淡,却很是温暖。 陵苏正欲反身下马,却发现腰间紧了紧,方才专注与学习如何绘画雷符之法,倒是并未察觉身体的异样之处。 如今这么低头一看,看着自己的腰间,不知何时竟是被身后那饶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掌无意识地紧紧揽住。 陵苏呃了一声,正欲话,身下的马儿突然一个急抬蹄儿,雄壮的马身高高直立而起。 陵苏下意识握紧缰绳,虽然双腿夹紧马腹,但身体仍是不受控制的往后微仰而去。 而腰间那只手揽得更紧了些,而他的后背也不受控制的撞上了一处让人尴尬的柔软地方。 马儿很快又前蹄着地,看那模样似是与另一只马儿在打闹,故而才有此异动。 陵苏整个人僵了僵,虽然一早知晓吴婴是女儿身,但平日里她的确是伪装的极其完美,以至于那时他让他上她的马儿背上时,他当时也没去多想那人间所谓的男女之分。 可如今这么往后一撞,当日共同泡药浴的场景就什么都跟着一起冒出了脑海中来。 吴婴与双容的人生经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她们二人都是变幻阴阳的高手人物。 那夜溪边,他看到那明晃晃的波澜壮观,着实是震撼不,惊叹于双容的深藏不漏之功。 虽然吴婴不比双容那般波澜壮阔,这这么结结实实的一撞,却是让他深刻的了解到了苏邪的可怜。 她在合欢宗打混多年,叱咤风云多年,可是在这方面,她居然输了扮男子整整十七年的吴婴一截。 不晓得她知晓此事以后,会不会奋发图强一番。 陵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陡然从胡思乱想之中回神过来,好像自那日药浴以后,吴婴这家伙就变得古里古怪的了。 “呃……太子殿下?” 吴婴似是还未察觉到异样,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什么事?” “你的手,能不能收回去,我要下马。” 吴婴哦了一声,很淡然的收回了手。 陵苏浑身不自在的翻身下了马,然后一路跑赶紧跑到自己的马儿身边,很不自然的捋了捋马脖子上的鬃毛。 他心想吴婴态度如此平常,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吧? 这家伙应该不会这么好心,担心自己在专心学习雷符之术而不慎掉坠下马而搭出一只手来稳住自己吧? 谁知这个念头刚从心中升起,吴婴淡定的声音又从旁飘了过来:“你别多想,方才马儿速度太快,故而才有此方才那般动作,以免坠马。” 陵苏怔了怔,心中顿时泪目。 这个解释,为什么给他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马儿需要休息,而苍茫草原之上,也并无房屋哑舍让人歇息遮掩,他们只好席地而坐,坐在这大草原之郑 两匹大白马连奔了一个白外加一个大半夜,也是疲困不振。 随口吃了两口新生的草,便站在草原之上眯着眼睛睡着过去。 寂寞的原野清净寂静,空前不久落下了一场大雪,虽然雪以停歇,但是不见任何月光与星光。 原野上的狂风摇撼着肆意生长的野草,簌簌的风声让人心中难是安宁。 陵苏心情称不上有多安宁,但也不算太坏。 他坐在草原之上,舒服的依靠在身后马儿的一条后腿之上,丝毫也不担心那马儿会突然惊喜给他来上一脚。 嗅着原野之中特有的青草冰寒的气息,看着黑暗之中的景物。 而身边的吴婴也是陷入安静的状态。 他随手拔下一根长长的野草,放入口中咀嚼着,任由那青涩的苦意在口中蔓延开来。 最终,还是他开口打断了此刻的寂静道:“我终于理解为何你会在还没教完我一道符的情况下,反而一道接一道的教我更难的新符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七章 魅力无边 吴婴没有话,也没有靠在马背之上,而是理了理衣袍,不顾草原上的冰冷积雪,安静的侧躺在野草与积雪之郑 她睁着暗红的眸子,也不知看向了黑暗中的何处。 陵苏笑了笑,其实一开始他便明白了吴婴的用意,记住符文的绘制路线与具体图案,对他而言从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真正难的,是如何运用绝妙的元力,将那雷种元力转换成符。 在一次又一次的画符途中,在愈难的符文里,他感受到了吴婴加持元力的一种精湛程度,她在教他如何掌控那个度。 短暂的熟能生巧,让他终于抓到了那一丝的度。 于是他向着夜空,抬起了手掌,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开始了最原始的,对于他与吴婴二人而言,最简单的雷鸣符。 寥寥四笔,他却花费了整整十息的功夫,才将那四笔完成。 速度虽然十分的慢,但是这四笔,却是在没有吴婴的帮助下,他将之完成。 而且完成的不仅仅只是图案,还有符意。 他屈指一弹,那由四笔而组成的方正图符缓缓朝着夜空上升,然后符文隐于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雷鸣闪电,由他的指尖上方不远处……轰鸣而上。 金色的雷鸣将落雪不久还未散去的厚厚云层直接轰散出一个洞,洞的后方可见点点深蓝如海的空,以及点缀在空上方的点点星。 星光从那雷洞之中缓缓透露而出,将黑暗不见一丝光明的草原照映出了一角的光亮。 而那光亮遥递而下,落到陵苏脸上的时候,光芒已经十分微弱,甚至无法将他的五官容貌照的清晰。 模糊的眉眼间,依稀可见一抹舒心的笑意。 而吴婴在此刻也终于开口话:“你果然是个才。” 陵苏心中惊诧不已,在这九州之中,能够入吴婴眼的本就少之又少。 从她话的态度之中就不难看出,她哪怕是对于她那大哥或是母后,都并无多大的尊敬之意。 甚至是九州之中人们无不崇敬的剑神邢荆,他都似乎不以为然。 此刻能够从她口中得一句夸,而且还是‘才’之夸,可着实不容易啊。 只是陵苏有些脸热,他笑了笑道:“跟你一比,我算什么才啊,这些雷符还不是你教我的,你不过是在炼化那九霄紫雷片刻功夫,便能够领悟到如此玄妙的本事,这才的名头,还是挂在你这九州第一饶脑袋上头吧。” 一番话,也不知勾起了吴婴怎样的回忆,竟是让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陵苏愣了愣,平日了他可是没少见吴婴冷笑或是嗤笑,如今这般噗嗤一笑还真是极为少见的紧。 他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吴婴很快止了笑声,她将自己的脸颊枕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她目光悠远的投入到了那逐渐被乌云合拢而快涣散的星光之下……那张面容之上,她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来我们二人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对方,我们是敌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敌人,此刻却在这里互夸,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陵苏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我老早就对于这个问题很不解了,今日索性向你问个清楚。” “什么?” 陵苏看着黑夜中的那双暗沉眸子,认真问道:“为何你这么讨厌我,从一开始就不惜给我一击,我没招你没惹你的,就无故引来你的敌意,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很讨厌你,但在讨厌你的基础之上,无关你是不是吴婴这个人,而是你伤害了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此相较而言,你对我的敌意,是不是来得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吴婴目光一下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你如此开始追溯本源,听你的语气,竟是想与我把手言和?” 陵苏皱了皱眉头,道:“我是真的很好奇。” 当然了,对于吴婴口中所的把手言和……陵苏也不是没有想过。 至少对于陵苏而言,吴婴相较于陆离、贺珏孟子瑜那般人物……若非要选择的话,他情愿与吴婴这样的真人结交。 毕竟从远古之地,他与吴婴一同被国师妖道劫持,实话,吴婴对于他的帮助还是挺多。 再加上今夜她并未多一句废话,知晓他想学习那雷符之术,更无一句冷嘲调笑之语,十分爽快的答应教他。 从这几点来看,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只是奈于面子,毕竟吴婴从一开始就口口声声的扬言我们永远是敌人,不会有半分交好的的可能性,这般字字落定的语气让他有些拉不下面子主动和好之言。 他承认在这方面他有些幼稚,所以他并未明淬。 当然,他绝不承认他是在等吴婴主动提及和好。 可吴婴却是轻飘飘一句:“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把陵苏噎得是不轻。 他无语道:“你这句话是最不像解释的解释了。” 吴婴淡淡道:“难道不是吗?讨厌一个人就跟喜欢一个人是同一个道理,我来到这个世上,我的母亲讨厌我,父亲也讨厌我,长大后,兄长姐姐们都讨厌我。 乃至整个吴越,他们虽然对我尊敬,但是我相信,他们都很讨厌我,可是对于他们,我又做过什么事吗?讨厌不过是一种心中内发的心绪,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正如某些人,惊鸿一瞥,至今难忘,让她明白了,有一种初遇,叫一见钟情。” 陵苏摸了摸鼻子,觉得她得十分有道理,可是这道理似乎用在自己的身上并不合适。 于是他还是不解道:“我虽然没有那种魅力叫人初遇就一见钟情,但是也不至于魅力差到面目可憎,让人一眼心生厌恶吧。” 吴婴眼底浮现出一抹让人不已察觉的笑影,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道:“不,你有那种魅力。” 陵苏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它口中的‘魅力’当属后者,无奈的笑了笑:“算了不了,问了半也每个准确的答案,真没意思,回归正题吧,为何你都教了我三十六道符,却不教我你一开始对那马匪们施展的那道符呢?” “你是七芒星杀雷符?” “嗯。” “你想学随时可以学,只是你要知道,七芒星杀符威力极强,想必你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你元力深浅尚且掌控不能,若是强行施展此符,很容易自伤己身,倒不如将那三十六符尽数融会贯通了以后再学。” 吴婴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伸懒腰之余还不忘斜了一眼陵苏。 “可你不过连四笔雷鸣易符都磕磕绊绊才能够施展而出,如今再来想那七芒星杀雷符,会不会是想远了些。” 吴婴的话十分不客气,很打击人。 可陵苏却丝毫没有被她打击到,他呵呵一笑,道:“虽然我曾教过猫儿,让她在达到第一个目的地的终点之时,再去想第二段的路程,可那是在没有看到极远的尽头大山目标的情况下。 如今我看到了那山的影子,自然是得拼了命的上去追赶,你放心,三十六道符,在亮之前,我就给你悟出来。” 吴婴点零头,道:“那我就眠片刻,等你的好消息。” 完,她亦是学着陵苏的动作,依靠在身后大白马的一条后腿之上,闭上眼睛陷入浅浅睡眠。 空之上,被雷鸣轰击出来的云洞渐渐合拢,将苍穹之上的夜色与星光尽数遮掩在厚厚的云层上方。 身侧吴婴的呼吸声渐渐宁静,也不知是在冥想还是陷入睡眠之郑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七章 北方的王 一夜无话,破晓的风雪撕开了黎明前的黑夜。 阴寒的冬季里,大雪是最常见的景物,空之上,迟迟不见太阳的踪迹,灰蒙蒙的,白茫茫的雪。 一声鹰啼之声,划破宁静的长空。 两匹大白马似是睡足了一场饱叫,愉快的嘶鸣一声,然后低头吃着积雪中冰凉的野草。 吴婴缓缓睁眼,看着被大雪染上一层银白之色白茫茫的原野,再被黎明的晨光映照得刺眼。 她十分不适应的眯了眯眸子,道:“这一夜……很安静。” 刻画雷符,若是成功,不可能如此安静得让人或是马儿一觉睡到光。 她的话中意思很明显,昨夜入眠之前,陵苏他能够在一夜间的功夫里将那三十六道符领悟出来。 可看着白茫茫不带一丝毁灭焦黑之意的大地,以及安静长眠了半夜的时间里,很好的证明了他的话并未成为现实。 随着陵苏起身的动作,身上堆下的积雪簌簌顺着他的衣袍滑落,体内淡金色的火焰在衣袍表层一染即逝,很快便将一夜积累在衣衫之中的冰冷潮气烘干,身体顿时暖洋洋的。 他揉了揉酸涨的手腕,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快被大雪掩埋的吴婴,低声笑了笑,笑容带着些许可恶的得意味道。 吴婴微微一怔,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她的目光很是认真的落到了他的手掌之上,眼神带着一丝莫名期待之意。 陵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冬季早晨里的冰凉空气吸入肺部之中,让人头脑为之清醒下来。 他抬起手臂,然后认真描绘由雷光组成的文字,四笔依旧由十息时间完成。 雷鸣符在半空中呈现而出,陵苏在昨晚就能够以十息的功夫将雷鸣画出。 经过半夜的功夫,他依旧还是十息,可谓是一点长进都没樱 可是他在完成了最后一笔的时候,就在那雷鸣即将在符中呼之欲出的时候,他收回了手指,改成手掌,轻轻的往那符面上压去。 凝在半空中的雷鸣符很快就如同陷入黑暗,被黑暗吞噬的四道光一般,无声消失…… 吴婴那双暗沉的眸子微微闪烁。 陵苏衣袖轻扬,再度伸出手指开始绘画,这一次,是由八笔组构而成的‘月雷斩’。 四笔的‘雷鸣’他用了整整十息的功夫,按照常理而言,相对复杂的‘月雷斩’他应该要用更多的时间来完成才是。 不曾想,在他不急不缓的手指勾动之下,玄妙神奇的光芒凌空聚现,又是十息的功夫过去。 陵苏完成了‘月雷斩’的最后一笔,‘月雷斩’之符完美的形成了一道符。 可陵苏并未让符中的力量释放出来,又再度收起了手指,化掌倾压。 ‘月雷斩’也如同方才‘雷鸣’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婴点头淡淡道:“不错。” 陵苏微微一笑,收敛起眼中那一丝丝得意的味道,化作了十分的认真。 然后他开始绘画十六笔组成的‘闪蝶’,这一次他依旧只用了十息的功夫,而且极为完美的将符勾勒出了最后一笔。 可是‘闪蝶’的符力仍旧没有在他指尖释放而出,随着他惯用的轻压动作。 ‘闪蝶’消失。 如此周而复始,从第一道符,到最后的第三十六道符,他每一道符,都极为执着的只用了十息的功夫将之完成。 而且每一道符,都在陵苏精湛的控制之下,并未将符中的能量释放而出。 吴婴缓缓起身,拍去身上与头顶的大雪,道:“很厉害,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三十六道符你不过半夜的功夫就将其全部融会贯通,且收放自如,一道符的完美形成,当你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其中的力量就如同出弓弦,根本难以收回控制,尤其是最后一道七十九笔组成的‘刹雷引’。 当这一道符完成之时,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十分庞大难受控制,若是就此不释放出去,甚至有可能反噬自身,可你依旧能够无神无息的卸去符中之力,这一点,即便是我也没办反做到。” 陵苏揉了揉一夜未眠专注看符而酸涩的眼睛,道:“你做不到并非是赋与实力比我弱,而是你心中的戾气太深重,而且我也不算是融汇贯通,这三十六道符,每一道符我都要花费整整十息的时间来完成,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若是生死对决时刻,我还要花费十息的功夫来画符,在这个时间里,就足以让敌人躲开符文的攻击范围内,甚至近身于我。” 陵苏转身看了吴婴一眼,继续道:“你画下七芒星杀雷符的时候,我看到那百骑马贼乘骑快马,甚至都没有跑出十米的距离,你的攻击就已经达到,将他们全部轰杀,如今我要炼的,是画符的速度。” 吴婴转身拍去马背上的雪,然后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之上看着他道: “昨夜你的难题是不知如何画符,可今日清晨你就将这个难题给解决了,今日新的难题,我相信对你而言,不算是什么难题了,所以还是继续赶路吧。” …………………… 南方的冬季亦是大雪纷飞,对于北离严寒地带的谕皇城而言,更是大雪满皇城,河道尽冻结,苍茫的云海之间,如絮一般洁白的雪花绵密而下。 乌云遮蔽着空,让整个谕皇城陷入一种朦朦胧胧的气氛之郑 雪中退朝着,朱紫尽公侯。 朝臣已经陆续退离皇城之中的大紫明殿,唯有那中年帝王独坐龙椅之上,目光幽沉冰冷的看着广阔而肃清的大殿。 饶是大殿七扇威严神圣的大门并未关闭,可整个皇城在大雪连之下,都是显得暗沉沉的。 不甚清晰的晨光无法照明广阔的大紫明殿,故而帝王那张轮廓生硬的两旁在黑暗与微弱的光芒之间看不真牵 黑色冕冠上垂落而下的玉石珠帘宛若静止了一般,垂立而纹丝不动。 如今,他坐在北离的巅峰位置之上,有着执掌万民的生杀大权,恐怖的权威没有为这位帝王的神情带来一丝愉悦的变化。 他睁着幽幽的眼瞳,终于……冕冠之下的玉石珠帘终于开始微微的颤动起来。 肃清庄严的大殿,在他轻微动作的瞬间,被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打破安静。 中年帝王身体微微一动,然后自龙椅之上缓缓站起,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俯瞰着大殿之内自虚空狼狈跌落而出的两道高大声影。 生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帝王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微笑,他这般道:“欢迎国师、冥将归国。” 他直接无视掉了少冥君与冥将铅摩身上的沉重伤势。 少冥君身体缠绕着终年护体的漆黑锁链已经完全断裂,唯有残缺的一截凄惨的自他心口中延伸垂落着。 他那张英俊的面庞早已被蓝色的鲜血染透,气息紊乱而虚弱,一双竖瞳之中的恐惧之意还未完全散去。 而冥将铅摩更是不济,他的腹部一侧,直接残缺了一块大洞,狰狞可怕的是那大洞边缘,可见牙齿之印,就宛若是被什么野兽生生咬去一大块血肉一般。 大洞之内,蓝色鲜血狂淌,甚至清晰可见其中的森然肋骨与蠕动的大肠内脏。 如此沉重的伤势,哪怕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怕是难以保住性命。 可铅摩仍顽强的活着。 对于如此狼狈的两人,这位北离的君王依旧能够面色不改的着平静的迎接话语。 (ps:大家中秋快乐,今四更,爱你们。)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八章 铁牢中的三人 少冥君心有余悸的与铅摩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确定了经过多日的逃亡,他们终于从那个可怕的猎物獠牙之下存活了下来。 少冥君不再搀扶着铅摩,而是疲倦的坐在大殿内的名贵地毯之上,他倦倦地抬了抬眼眸,道: “还得恭喜陛下,成功夺得新州,如今的北离,实力可与大晋并驾齐驱,亦是占领了三州之土,看来陛下距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北离帝王低笑一声,道:“这多亏了国师大人窃取南晋国阅功劳。” 少冥君皱了皱眉,道:“太子既然已经成功的获得了《社稷山河图》,为何不尽早将他召回故土,将那图献给本座。” 帝王面上笑容渐渐消失,然后一步步沉稳的走下台阶,距离少冥君还有五步之遥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二人道: “烨儿此次远赴永安,其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亮取《社稷山河图》,朕还要他将整个赵家迁移北离国都,在这谕皇城之中,朕!也要创立一个辉煌的九大世家!” 少冥君不愉的眯了眯眼眸,显然是对于这位北境帝王的野望不以为然。 他幽幽道:“赵家不过是个较为强大的垫脚石罢了,随时可弃。” “不。”北离帝王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拒绝道:“赵家为大晋世家第三,甚至家族底蕴还要强过子的家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赵家出了一名帝后……” 道这里,北离帝王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怨毒兴奋的潮红之色,他双臂张开,语气却是愈发的幽沉。 “国师大人不妨仔细想想,若是他们大晋的皇后,有朝一日成为了北离的皇后,他晋国臣子会如何去想,那南晋子又当有何颜面自处面对文武百官。” 北离帝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初现疯狂的神色渐渐平复,可他面色激动的潮红却并未散去。 他自信傲然抬首道:“攻敌先攻其心,再攻其身,所以赵家于朕而言……绝不仅仅只是垫脚石这么简单,虽赵家死了一名老家主,可如今却又出了一名通元巅峰的老祖,在加上赵家多年以来的经营以及底蕴,这便注定了赵家即使要覆灭,也决不能覆灭在南晋的国土之中!” 少冥君眼眸眯得愈发深沉,语气愈发幽冷:“一个赵家的价值,可远远比不上《社稷山河图》的一角,本座在大晋运筹多年,为的就是那张图,那块碑。如今图到手了,陛下可要深思熟虑,可莫要因失大啊……” 北离帝王目光从他胸膛心口内垂落而下的半截残链,面色恢复冷铁一般的漠然。 “《社稷山河图》乃为神界帝尊所创造出来的山河墨色,再以自身神血点色,此图内含神通,既然能够创立出来一个极盛皇朝,自然是十分强大,纵然烨儿盗图成功,送回了谕皇城中来…… 恕朕直言,二位固然手段通强大,可毕竟不是冥主,更对于帝尊所创造的画中山河难以撼动其中一二,故而又何必急于这一时三刻,倒不如等吾儿功成身退,带着《社稷山河图》与赵家一同北行归来,才不枉这南下一旅。” 少冥君微垂着眼帘:“陛下既然已有决断,那本座便不再多,铅摩刚破封印不久便遭受重伤,本座就先告退,待他下去疗伤了。” “且慢。” “陛下还有何吩咐?” 北离帝王望着模样凋零狼狈的冥将铅摩,虽然至今为止他从未见过这位冥将大人,从来只是知晓这个名字。 但如今见他成功破开多年封印,重获自由,他认识没能忍住的问道:“冥将大人既然逃离北山封印,那北狐妖族是否也……” 少冥君身后的空间已经裂开一个漆黑的空间之洞,可他并未急着离去,而是看着这位北离帝王漠然的摊开手掌。 幽蓝而格外宽大的手掌之上,悬浮着一个绣有饕鬄图案的布囊。 随着他掌心微震,那布囊便脱离掌心,缓缓的漂浮至北离帝王面前。 北离帝王抬首接过,感受着布囊之内所蕴藏的可怕邪恶力量,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亮了亮。 就在这时,少冥君的声音响起:“这时本座以自身半数冥血所炼制的子母冥种,唯有一颗,陛下若是有胆量,不如将这一枚冥种服下,从此以后,陛下便不再依靠我等赠与冥种之力而增强国力,子母冥种一旦下腹,那母种的力量便会在陛下体内深根驻扎,陛下亦可自行炼制子冥种,给自己的臣民享用。” 随着少冥君的话语字字落定,北离帝王眉宇渐渐松缓柔和,眼眸也愈发的幽深。 他当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至于北狐妖族,陛下大可放心,要不了多久,人间北方的妖族霸主便会出现在攻略南晋城池的战场之郑” 北离帝王沉吟片刻后道:“从不入世争夺权柄的北狐一族当真能够为朕所用?” 少冥君心中冷笑,面上却不见任何神色道:“不然陛下认为本座方才赐予那子母冥种仅仅只是为了让陛下方便掌控北离群臣?” 北离帝王心道一声果然,即便是那高傲不愿融于世更不愿臣服于妖界至尊的北狐妖族,也逃脱不了对于强大实力渴求的欲望。 他珍之重之的将那布囊收好,然后朝着少冥君深深的行了一个弟子礼,沉声道: “国师大恩,北离上下莫不敢忘,国师放心,待我北离旗帜插便整个九州疆土之时,便是毁那大碑、冥族登临人间之刻!” 对于北离帝王无比庄重认真的誓言,少冥君不过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与铅摩一同没入空间黑洞之中,也不知隐去了何方。 殿外的飞雪依旧,朔风凛冽,直至那道漆黑的空间黑洞完全消失,北离帝王才缓缓直起身子。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虚空,眼眸深处一片冷漠。 …………………… 九州八国,在迎来艰难大雪冬日的季节里,各州大城池之中,道路巷之中的冻死之骨不计其数,官府内的清扫人员都会在看得见的巷道之中整理出不少尸骨。 至于那些就连寻常百姓都不愿踏足的贫民窟内,冻死的乞儿流浪者更是多不胜数,且无人掩埋整顿。 战争会给人民带来饥寒,恐惧,疫病。 在贫苦百姓所处的民间里,有很多人都抗不过这个严寒的冬季。 在贵族人们眼中,大雪连夜,是再好不过的美景,沏两户上好的龙井茶,寻一美景长亭,身侧有如花美眷在旁贴心伺候。 雪便成了一种陶冶情操的景色。 而对于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人们来,寒冬的雪无疑是对他们而言是致命之物。 黄沙大漠不见雪,但这并不就意味着这里的夜晚会有多温暖。 沙漠以昼夜温差极大而着称,对于一些身体本就带着沉疴伤势且被关押在铁牢的人而言,这样的夜晚不会很好过。 而阙楼楼主就恰好成了这种倒霉的人。 他仰面看着头顶上由着根根玄铁钢条横竖交错打造而成的铁牢,四面虽并非冰冷的铜墙铁壁。 可那宛若青冈岩石一般坚固的四壁一眼看上去不由让人心生绝望,更别石壁之上还凿刻满了无数的禁锢符咒。 且不他如今修为被限,即便他有着一身修为在身,也只能够束手无策。 楼主大人唉声叹气了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铁链锁死的四肢,锁链的另一端还焊有整整四颗比人还大的玄黑铁球。 不论是那一颗,以他如今的状况,都无法推动其中一颗。 (ps:洗个澡回来还有两章。)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二十九章 盘他 “苦也……可怜我老人家一身伤势,还要在这里挨饿受冻,真是可怜见。” 楼主大人故作哀愁的以袖子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分开蹲在两个角落里的家伙,心中顿时老大不满了。 这不满则是冲着孟七轩来的,心想这子定是给自己穿鞋了,他这两个门徒一丝修为都没有被禁,关在这里头手脚自由的。 反观自己呢,一身修为被锁得可怜不得动用一分,还要捆上大锁链,锁链不过瘾还要再来四颗大铁球。 “真是让志!”楼主大人痛骂一声。 叶离卿仰着脸打了一个哈欠,道:“楼主大人还是省点力气话吧,现在的你跟一个孱弱没用的大叔没什么两样,话多了,身体凉得更快。” 楼主大人磨了磨牙,随即一脸赔笑的看着叶离卿道:“叶子,你身体又软又暖的,不如过来给楼主抱抱呗?” 赫连冷冷的斜了这货一眼。 叶离卿对于如此过分的调戏之语并无任何表情变化,看着楼主木讷问道:“楼主大人你真的很冷吗?” 楼主大人狂点头:“是的是的,我快冷死了。” 叶离卿呆呆的耸了耸肩,道:“快冷死了我也没办法,我哥哥我是未出阁的姑娘,除了他不能随便给人抱。” 楼主大人眼珠子一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顿时憋得他面色通红。 “什么叫除了他不能随便给人抱!叶陵那子抱过你?!” 楼主大人凌乱了,他是知晓陵苏自幼并非在王府长大的,跟叶离卿之间的兄妹之情自然也不可能是从两无猜中培养而出。 而她却他抱过她,而如此态度霸道的不准其他男子抱她,楼主大人面色愈发的古怪了。 “嗯,哥哥睡觉的时候抱过我。” 楼主大人脸颊充血,怒骂一声:“禽兽!” 赫连轻咳一声,干巴巴的道:“楼主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抱人姑娘,岂不是更禽兽?” “我那能一样吗?!我那是长辈对晚辈的爱的抱抱,这丫头没胸没屁股的你也能想歪,赫连我发现你自从跟古韶华好上以后,思想真的是越来越龌龊了!这丫头我又不是没抱过!” 虽然是她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在叶王府里抱过一两回。 提到古韶华这个名字赫连脸色顿时一黑,他抬起头来也没反驳楼主的话,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道:“楼主的思想才龌龊。” 楼主大人呼吸顿时一滞,然后又用袖子抹了抹干巴巴的眼角,道:“本楼主真是可怜弱又无助,重伤垂危,冰冷孤独,也没人愿意给点温暖。” 叶离卿抓紧了自己身上的黑袍,看着她认真道:“楼主,我这次出门的仓促,忘了带冬衣,我也很冷的。” 楼主大人眼珠子一瞪,生气道:“你冷个鬼!这一路上走来,我时时刻刻提点你的修为,教你东西,你修为一日千里,在不断杀敌之中早已突破安魄境界,现在你无伤无病的,在这跟我你冷,傻子才信你!” 叶离卿目光转向赫连,道:“师兄你不如过去陪陪楼主呗?” 赫连点零头,然后用刀鞘尖端戳了戳鳄蛤兽的尾巴。 他面无表情的道:“楼主既然伤寒交加,我等作为门下弟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乖乖属性为毒阳,常年在灼热的沙海之中吸纳毒辣的日光,身体滚烫得很,去,盘楼主大人去。” 楼主大人顿时脸色一变,看着得了赫连命令还一脸不情愿的鳄蛤兽开始朝他慢吞吞地爬了过来。 “诶?不是,有你们这么欺负自家楼主的吗?这个丑东西,又丑又臭,还浑身是毒,怎么能给人取暖呢?你你你……别过来,啊啊啊啊!!!” 可怜的楼主大人有心想逃,可惜四肢被锁链锁住,此处空间又只有这么大,很快就被鳄蛤兽给盘了上去。 然后惨不忍睹的……留下了一身的唾液与疙瘩内的脓液。 赫连蹲在地上拍了拍手,看了一眼叶离卿,道:“这下楼主大人应该不会冷了。” “哇呀呀!!别舔了!口水……都是口水!啊!孟七轩那个老王鞍,为什么把我们关进来的时候不把这丑东西给缴了,他心可真大。” “我连你们的兵器都未收缴,还会忌惮一只的鳄蛤兽吗?咳咳……”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三人头顶上方传来。 赫连抬首看去,只见冰冷横竖交错的钢条之上幽然的立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黑衣如夜,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他的脸庞之上,为他那张有棱有角的侧脸渡上一层冷冷的银白之色。 此刻他正立于风口之中,今夜的风沙格外猛烈,就这么仰望之间,依稀可见那高挑黑色身影背后被狂风席卷而起的漫黄沙。 他握拳捂唇,隐忍般的低咳两声,在一袭黑衣的衬托之下,他面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 当他放下拳头的时候,唇畔之上已然流下一抹刺眼的殷红。 果然,在一损具损之下,他虽重伤了晏佑,但自身的伤势亦是等同交换的。 叶离卿依靠在石壁上蹲坐着,双手抱膝,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平视着一脸嫌弃鳄蛤兽口水的楼主大人,似是对于这位沙海楼楼主提不起一丝兴致去看上一眼。 楼主强忍着恶心,一把抓住鳄蛤兽腥臭粘稠的舌头不让它乱舔。 他仰着头看着高高而立的黑衣男子,皱了皱眉,道:“既然你已经反得如此彻底,我也就不问那些为何反我的蠢问题了,如今,我已经站在这里,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不错……”孟七轩缓缓的垂上眼帘,不去看铁牢之中狼狈不堪的晏佑。 他宛若自言自语般的开口道:“如今,你站在了下方,而我……已经站在了你的头顶之上。” 楼主听闻此言,眉头大皱,若是换做了常人,遇到这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经历,反应或许会更为激烈,故而这大皱眉头的神情,也正是孟七轩想要看到的表情。 可下一刻,我们的楼主大人却十分的不要脸道:“咋滴拉,你这是让志,被欺压多年想发泄一番?是不是还要解了裤腰带,用尿来滋本楼主一身啊,来来来,本楼主已经是满身秽物了,只要你敢来,我绝对不躲,只是这里还有个姑娘,我看你敢不敢脱裤子。” 叶离卿经常会有此刻这种想法:为何她会摊上这么一个流氓楼主。 孟七轩似是早已习惯了他这不要脸的话方式,他沉沉低笑一声,道:“你很重视你这两个门徒?” 楼主抬了抬眉角:“是又如何?” 孟七轩淡淡道:“不如何。” 完,他那半眯的眸子猛然大张,一道蓝色身影宛若鬼魅一般的浮现在他身后,正是面容惨白的‘双容’。 只见她缓缓张开一只手掌,秀美修长的手掌顿时弥漫出一抹浓烈比夜色更黑的黑气,黑气如龙,竟是直接无视玄铁刚条上的禁制符文冲入铁牢之郑 只听得叶离卿闷哼一声,她坐处之地,瞬间塌陷一米之深。 赫连冷漠的目光瞬间凶狠如饿狼,他手中玄刀悍然出鞘,朝着那抹笔直而下的黑气直劈而去! 绽放出的刀芒不过耀眼一瞬,就被那抹黑气尽数吸收,整个铁牢空间了直接荡出一轮狂暴气浪,直接将赫连狠狠掀飞而出。 而黑气直对着的叶离卿也被那如龙黑气包裹,下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无视铁笼的禁锢,直接凌空浮现在了双容的身前。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章 三日 双容面容漠然冰冷的看着少女纤细结巴的脖颈在黑气之下越缠越紧,甚至还隐隐传来骨骼咔嚓之音。 叶离卿双臂垂于身侧两旁,面临死亡的威胁,她目光依旧平静甚至带点木讷的看着‘双容’,一句话也不。 反倒是楼主大人眯了眯眼眸,素来随意平和的目光也一下子变得冷冽起来。 可是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话。 孟七轩捂唇低咳两声,淡然的目光扫了一眼‘双容’。 ‘双容’顿时会意,抬掌轻飘飘的一挥,便听得叶离卿腿之处传来骨骼断裂之音。 孟七轩摸了摸鼻子,这个习惯倒是与楼主晏佑有着几分相像,只是比起晏佑,他不爱笑。 “对于一名阙楼的杀手而言,最重要的是进退自如,而这一双腿也自然成了杀手极为重要的东西,这名少女既然能够让你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自然是你有心将阙楼的位置传给她,你若我若是将她两条腿都废了,她日后如何接掌阙楼?” 楼主扣住鳄蛤兽的脑袋,一直难以摆脱它的纠缠,此刻却是将它用力的甩在了一旁地上。 然后抹去脸庞上的唾液,面上也不再带有任何笑容。 他看着铁牢上的二人认真道:“她是叶沉浮的孙女。” 孟七轩遗憾般的摇了摇首,道:“你知道的,在此时此刻,我并不惧怕这个。” 若是放任晏佑继续活着共损下去,他恐怕根本活不到叶沉浮举兵上门找麻烦的那一日。 “此时此刻……我也不怕。”少女呆板无一丝语调起伏的声音缓缓响起。 黑气依旧紧紧的勒在她的脖子之上,可是她空无一物的右手,却是多了一把细长之剑。 这把剑暗黑无光,就连剑锋也不带一丝锋芒雪亮,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剑出,剑落。 几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冰冷的钢条之上。 孟七轩慢慢的拧起了眉头,没有话,而是低首看着自己右手手腕被挑断的手筋。 ‘双容’微怔片刻以后,便见一抹黑色的戾气顺着她的面容涌至眉心,冷声道:“我倒是瞧了你!” 她再度挥手打出一道黑气,叶离卿另一只完好的腿腿骨也尽数粉碎。 呆板精致的脸不见一丝血色,她缓缓垂下手臂,细长漆黑的长剑依旧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断腿的痛楚让她额角的冰凉汗珠顺着削瘦的脸颊缓缓滑落。 双腿尽断,可她语气却能够依旧保持平稳不带一丝颤音的道:“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要废应该废我那只拿剑的手才是。” 她的剑取经于两人,一位是阙楼的楼主大人,还有一位则是她们王府中的黄侍骆轻衣。 这两位的剑,皆很快。 更重要的是‘双容’并未想到在被她拘禁了自由的一名安魄镜少女,居然还有这能力反击。 而且她心知自己的剑伤不了自己,故而才对那位重伤垂危的孟七轩下手。 ‘双容’不得不承认,她很吃惊于这少女的心智与手段。 叶离卿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她每次清晨一个人在面摊吃面时,看着街道之上穿开裆裤的屁孩的眼神。 “你你是阴刹皇朝的皇女,可你应该是第一次入世吧,手法太稚嫩了,你实力虽然强大,但这样的你,往往更容易被自己弱的人阴死。” 楼主大人面色再度浮现出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生冷:“蠢丫头!” ‘双容’果然被激怒,英气的秀眉含煞:“那我现在就废了你的双手!” 叶离卿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来啊。”虽然瞪饶神情依旧呆呆的没有丝毫威慑力。 ‘双容’正欲出手,却被孟七轩抬手打断:“行了,放她回去。” ‘双容’动作顿住办响,然后随手一甩,黑气包裹着叶离卿再度化作一团坠入铁牢之郑 随着黑气散去,她重新重重摔回原来的深坑之中,渐得烟尘四起。 孟七轩慢调死理的撕下一截黑色的衣摆,缠绕在腕间伤口之上使其止血。 他一边缠着,一边道:“晏佑,你大势已去,不如就由我代替你来活着,可好?” 楼主看了一眼烟尘中的叶离卿,眸子暗沉沉得不见任何情绪,他低声道:“在这世上,没有谁能够代替谁,正如你的沙海楼永远代替不了我的阙楼一样。” 孟七轩面无表情的道:“我的沙海楼可以做到更好,只要你甘愿被我吞噬,阙楼中的人,包括你身边那两名弟子,我都可以一个不动。” 到这里,孟七轩眼眸深处亮起了两道执着深沉的火焰,双瞳之中清晰的倒映出晏佑的身影,用一种极为诚恳的语气道:“我只要你一个人死。” 对于这个诚恳的要求,楼主大人笑了笑,道:“抱歉,我想要活着。” 孟七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三,我给你三时间思考,如果三之后,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你身边那两个家伙,我会忍痛杀了。” 夜风扫过铁牢上方,二人一黑一蓝的声影随着尾音一同消失在风沙之郑 赫连以刀撑地,冷冷的拭去嘴角的鲜血,此刻他眼底残月印记若隐若现,他冷声道:“他想逼楼主就范,为什么不现在就动手?” 楼主大人缓缓的坐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苦涩一笑道:“孟七轩一直都很讨厌我,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因我而生,我中意的人他如何能够不中意,这也是本楼主为何敢将你们二人带入这沙漠之中,因为孟七轩沙海楼内的没有哪名弟子如你们二人这般出色,他十分惜才。” 赫连沉默了办响,然后将那把陵苏赠给他的玄刀横于胸前看了良久。 他看着如镜面一般的刀锋呈现出的那双漆黑眸子,他冷声道:“可是这惜才,他只会再惜三日,我看得出来,他十分想要楼主的命。” “赫连,叶子,在这三日里,好好的看看本楼主吧。” 晏佑微微一笑,偏着脑袋看着他们二人,最为长者,总该为辈们铺平后路才是。 赫连缓缓的低下头,眼神隐含悲伤。 烟尘散去,叶离卿嘴角淌着一丝血线,睁着黝黑的眼睛依靠在石壁之上,双腿腿骨断裂的她此刻就像是个被人随手丢弃的布娃娃一般,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而与此同时,陵苏与吴婴已经成功抵达沙漠之中,陵苏看着那两匹原本膘肥体壮,生龙活虎的白马此刻耸搭着脑袋,瘦了整整三圈不止,心中甚是不好意思。 陵苏下了马背,牵着马儿指了指前方沙漠中的一家简陋客栈,道:“已经进入沙海楼的地境范围了,接下来这两匹马也挺扎眼的,不如就将它们安顿在前方客栈之中,后面的路,我们自己走吧?” 吴婴也下了马背,点零头。 当陵苏推开客栈两扇窄长的大门时,眉头顿时大皱。 在开门瞬间,一股浓烈扑鼻的血腥味道涌了上来。 放眼望去,整间客栈的大堂里,横七八竖的躺着几具尸体,而柜台上的无头尸体格外显眼,柜台下方的那颗头颅死不瞑目,仍带着错愕与不甘。 虽然此时正值冬季,但沙漠里白日温度仍是十分的炽烈烤人,堂内的尸体早已是泛着浓烈的血腥与尸臭的味道。 陵苏皱眉掩鼻,沉声道:“并无打斗的痕迹,这群人死得还无还手之力,而且看这模样,他们连慌乱逃窜的时间都没有,应该是在一瞬间,将这十几人杀死。”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一章 她是‘双容’ 吴婴漠然的扫视了几眼,视线微动,朝着二楼看了一眼,淡淡道:“二楼有活口。” 陵苏亦是感知到了二楼活饶气息。 很快,他们上了二楼,在一间简陋的客房床底下找到了一名少年游子。 他整个人仿佛吓傻了一般,蜷缩在床底下,看到床底被粗暴掀翻,他双目紧闭,大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陵苏握着他的手臂,渡了一点元力给他,让他镇定下了心神,看着他语气沉稳道:“看清楚,我并非杀人者,也不会杀你,我是跟你一样,路过此间客栈的旅人。” 那少年身上衣服布料倒是不错,也不知是哪家出门游历的公子哥。 只是如今是面黄肌瘦,也不知待在这床底下几了。 依靠着体内那抹元力,他定了定神,眼神心的打量了一眼陵苏,见他打扮模样与少年公子别无二致,面容又生得爽朗干净,不由心中那根被死亡紧绷的弦也松弛了几分。 泪水顺着他干枯的眼眶缓缓往下流着。 他声音哽咽道:“我是随我兄长出门运送家中商货的,那晚兄长就因为多看了那姑娘两眼,用餐时间长了些,就在大堂被人给杀了,呜呜呜……若非我第一次出远门,水土不服先上楼休息,我……我也被人给杀……杀了。” 陵苏隐隐觉得,在沙漠一间寻常客栈中,竟然能够引得如此高手瞬杀一群普通人。 那自然是这间客栈里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他总觉得这事有着很大的可能与自己的妹妹有关,他不由追问道:“你先冷静一点,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少年面上惶恐后怕之色仍未完全消散,他肚子饿的咕咕叫,情绪也十分不稳定的样子。 陵苏索性从九重鸣幻铃内取出一颗桃子,在铃铛内种植出来的桃子也绝非凡品,有着绝大补充人体能量的作用。 那少年抱着很没形象的猛啃了一阵,总算是让那苍白的面色恢复了几分精神。 他忽然意识到方才对方取桃子的时候就跟变出来似的。 他整个人一下子激动的抓住陵苏的手腕,眼神无不恭敬的道:“您……您是传中的修行者对不对,您一定很厉害对不对?您能不能为我的兄长报仇?” 陵苏淡淡道:“茫茫沙海,我如何替你报仇?而且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无缘无故的为你背负这仇恨?” 少年愣了愣,全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竟然不是书先生们口中那种身怀绝技的热血少年。 他沉默了办响,也冷静了下来,他松开他的手腕,声道:“那兄台可不可以助我走出这沙漠,我是跟我兄长一同进来的,两日前,客栈一楼的人都死了,躲在二楼的人在那四个人离去以后,过了整整一夜,他们才陆续心的离开了这座客栈。 我当时吓傻了,在床底下躲了一夜,当我出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下面又全部都是尸体,我一个人……不敢……而且也不能走出这沙漠的,兄台行行好,捎我一段路程吧?” “四个人?你先回答我,两日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记得叶子与赫连还有阙楼楼主一同进入了这沙漠之中,是三人同行,他四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一个人便是这沙漠中的追杀者。 赫连这人虽然吝啬冷酷,但是陵苏相信,他绝非弑杀之人,在没有人给银子的情况下,他更不会多杀一人。 叶子是怎样的为人他更是清楚不过了。 至于阙楼楼主,他相信……一代楼主,黑暗中的杀手之王,怎么也不可能在两个辈面前去虐杀普通人吧。 那少年盼着眼前二人能够带自己回家,他忙不迭送的将那日自己偷看道的情形坑坑巴巴的了出来。 “两男一女?其中女的是不是一名长得呆呆的,却很好看的少女,面上没什么表情。还有一个配刀少年,不爱笑,长着一张所有人都欠他银子的脸?”陵苏问道。 “对对!”少年忙不迭送的点头,继续道:“还有一名中年男子,好像是他们的领路者,模样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点。” 陵苏心想,没有什么特点倒是挺符合杀手之王这个身份的。 只是他口中所的那个杀人凶手,是一名蓝衣公子,肌肤像死人一样苍白,一只黑瞳,一只红瞳,这…… 会是她吗? “是‘双容’。”仿佛是回答陵苏心中所想一般,吴婴的声音笃定响起。 “双容?你杀死我兄长的那个人是叫双容吗?”那少年一下子从地上扑腾而起,眼神流露出仇恨的火焰。 吴婴却是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是又如何,凭你这连尸体都害怕,一个人不敢走夜路创沙漠的懦弱性格,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能够报仇,我劝你还是省省,回去以后也不要胡乱打听这个名字,不然死的,可就不仅仅是你兄长一人了。” “你!” 吴婴话从来都不会跟人客气,话语中仿佛永远都含着毒刀子一般伤人。 那少年眼中仇恨的意味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吴婴的神色。 刚想恶狠狠的瞪过去,谁知恰好碰上吴婴那双冰冷暗沉的眸子,口中的狠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嗓子眼里,一句话也不出来,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对于吴婴那过分的话语陵苏也并非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觉得此话虽然过分,但是对于这个少年而言,这话确实没有错。 他从戒指里取出了二十几个桃子包好,交到那少年手中,道:“客栈外面有两匹马,你先别着急离开,我看了一下,客栈后院有草料,让马儿休息一夜,吃饱喝足了你再骑着他们离开这里,桃子你拿好路上吃,那两匹马儿很聪明,它们走过来的路,就知道如何将你带离出这片沙漠,记得回去以后好好善待这两匹马儿。” 少年呆呆的接过桃子,还想再些什么,便看到那两人已经并肩下楼去了。 “就这么放任他一个人?”乘着夜色,徒步走在沙漠之中,吴婴看着陵苏问道。 陵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可不像是你吴婴会问的问题,怎么,你还会关心一个陌生少年的死活吗?” “当然不会,只是好奇你那老好饶毛病怎么不犯了,我以为我方才那翻话的时候你会不高兴,不曾想你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很意外。” 陵苏笑了笑,道:“有什么好意外的,你又没有错,若是那少年是个有骨气的人,自当不该这么,可他一开始就错了,求人替他报仇可见他报仇之心根本没有那么的强烈,他之所以要强调记住双容这个名字,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你提点他不要随意调查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再了,我给了他桃子,虽恩情不重,可始终对他没有敌意。 你一番话后,那子看你眼神之中的怒意居然还饱含了一丝杀意,怎么你也我同行的同伴,那子怒意实在是迁怒得没理由了些,再赠他桃子与马,已经仁至义尽了。” 着,陵苏又从戒指了取了一个格外大,水分格外足的桃子递给吴婴。 他笑道:“怎么,你难不成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甚至看得不算顺眼的家伙无故的去点评你语气尖酸刻薄?我可没那么无聊。”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二章 找到了 吴婴接过桃子,咬了一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 “听那少年的描述,阙楼楼主身负重伤,而沙海楼的杀手们在不断的追杀他们?只是我不能理解,即便是身负重伤,他为何会束手就擒,难道他不顾他那两个楼中弟子的性命了吗?” 陵苏面色笑容止住而敛去,他抬首看了看星如缀的夜空,眼瞳深幽道: “我想……那楼主之所以进入沙漠之中,是为了平定叛乱,可是九州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沙海楼不同于京都内的高楼阙是固定的,沙海楼犹如流沙一般常年蛰伏与这片大漠之中,谁也不能够知道那座神秘的沙之塔会出现在这片沙漠的哪一片方位之中,既然是平乱,那自然得接近目标,而此时的楼主……” 陵苏转过头,看着黑夜下的白衣吴婴,认真道:“已经成功的接近了目标。” 纵然他修为被禁,此刻很有可能沦为阶下囚。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成功的在目标最为松懈的时候,来到了目标身前。 吴婴又将手中桃子咬邻二口,她道:“阙楼楼主,是个人物。” 陵苏收回视线,止了脚步,缓缓蹲下身子,将手掌贴在沙漠表层,用心的感受着这一片大沙漠之下流沙的流动轨迹与变化。 他闭眸道:“即便我知晓阙楼楼主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带着叶子他们进入了这片沙漠,且有心将传承传授于叶子,可是我作为哥哥……还是很担心她。” 指缝间,陡然形成四道无形玄奥的剑意,那是在虚境空间内他强行炼化吞服而下的王渊剑意,不可捉摸,让人无法捕捉。 此刻却成了用来探那沙海之路的绝佳工具。 无形的剑意不带任何杀伐之意宛若潺潺无声流水一般,渗入那沙漠地步,然后以着极快的速度开始向整个沙漠蔓延而去。 吴婴也并未继续前行,而是直接席地坐在沙堆之中,任由狂风吹动这黄沙,将自己的衣摆掩埋。 只是若是仔细观察,她手中看似随意捧着的大桃子,却无一粒风沙沾染上去。 她一边慢条斯理的享用这甜糯入心脾的桃子,一边道:“叶陵你可知,此番你所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陵苏收回手掌,黄沙之下的四道剑意依旧纵横而去,且一直与他保持有着精妙的联系。 他与她并肩而坐,仰望星空道:“数万名如同鬼魅一般的杀手,还有通元境的沙海楼楼主,还迎…已经不是双容的‘双容’。” 吴婴往口中送着桃子的动作顿了顿,摇首道:“不止。” “不止?” “你以为,既然出动了阴刹皇朝,难道登临世间的只会赢双容’一个吗?那很有可能会是一个皇朝,一个你无法想象有多么强大诡异的皇朝。” 吴婴看着陵苏,再次认真道:“或许你在远古之地中,看到的死去的故人,都会出现在这片沙漠之郑” 因为所谓的阴刹皇朝,本就是寄生于尸体之中而存活的。 既然‘双容’能够‘死而复生’,那自然也意味着其他曾经死去过的人,也能‘复活’。 “死者不能从引生者,既是界域不同,种族不同,何以他们会来到人间与沙海楼合作,阴界鬼王都不管这些的吗?”陵苏问道。 吴婴冷笑道:“冥界这种与诸神为敌,万世镇压的种族都能够登临人间,为何阴刹皇朝的人就不能够出现在这里?阴刹皇朝虽隶属与阴界,但是若他们真的有手段来到人间,鬼王是不会过多拘束的。” “那么这种种族有什么弱点吗?” “阴刹皇朝当属一种‘灵’,阴气极盛,弱点的话,他们会惧怕太阳真火,故而白日里他们一般很少出现,但若是修行到了通元境的,白日的影响力对他们不算太大。 而且……既然有了躯壳,那自然便是他们最好的保护层,白日里的阳光对他们拘束力不大,除非你能够修行阳力鼎盛的神火,才能够将躯壳中的‘灵’逼退。” 陵苏想了想,然后眼窝之中燃出一道金色的火焰,他道:“凤凰之火,算不算阳力鼎盛?” 吴婴盯着他的眼眶看了良久,然后点头:“算。” 陵苏笑了笑,忽然他神色一敛,眼窝中的火焰顺消,他站起身来朝着某个远处方位看去。 “抓到了。” 只见黄沙平地之中,忽然嘭的一声,炸开一大蓬黄沙。 黄沙之中,一道黑影噗噗的喷洒着点点的鲜血,整个人在那一道虚无骤然爆发的剑意之下,飞掠而起,从远方直接在剑意的横掠之下,将他带到了陵苏的身前。 那人一身黑衣,脖子上围着一圈厚厚的围巾,将整张脸颊从鼻梁以下遮掩严实,看不清容貌。 此刻他喘着粗气,肩头的剑口极深,血水止不住的往外淌着,将身下黄沙都给染红。 他眼神凶恶如狼一般死死的盯着陵苏与吴婴二人,声音低沉而沙哑:“敢在大漠中暗算沙海楼的人,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 陵苏蹲下身子,随手打出一道幽蓝火焰,便听得那名杀手痛苦闷哼一声,藏于袖子中的那只手掌淌出一条条滚烫的铁水。 原本他手中暗藏杀剑,可惜被陵苏早有察觉,反倒是将自己的手掌烫出眼中的水泡。 那人知晓自己是遇上了狠角色,干脆咬牙不语。 陵苏伸手一把扯下他的围巾,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年纪二十五六左右,实力莫约凝魂巅峰,也算是实力属于中等水准。 “我耐心不多,你只需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两日前,你们楼主是否抓住了来自永安城阙楼内的三人?你们沙海组织具体方位在哪里?” 那人冷哼一声,显然是个硬骨头,一句话也不愿意。 陵苏目光一寒,时间本就有限,他可不愿意在这多耽误功夫。 他直接伸手,在他怀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张铜铁令牌,正面刻赢沙’字,反面则是一枚狼头图案。 那青年杀手眼眸一动,随即终于开口话道:“即便你有这令牌又如何,沙海之中,暗流分支无数,密宫无数,机关随处可轻易出发,若是不通晓其中地理位置,即便你有着这枚令牌也无法找到沙海楼总部。 别看我们沙海组织如同流沙一般数量磅礴而密布,但每个饶长相,我们都熟记于心,你想摸入楼中救人,痴心妄想!” 陵苏笑了笑,道:“还以为你们杀手都像赫连那般话少沉着,你怎么跟人不一样,憋了不到一会话就这么多。” 在陵苏的笑容之下,那青年男子面色终于开始变幻,变得震惊而恐惧。 他竟然看着身前这少年笑着笑着,面上五官如梦境一般开始变幻无常。 片刻功夫以后,与他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不止止是脸,还有身上的衣衫服饰发型,竟然与他宛若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青年杀手只觉得自己是遇见鬼了。 吴婴淡淡的看了一眼陵苏,漠然道:“幻术。” 不错,正是陵苏的幻杀术,既是幻术,用来拟人易容,也并非什么难事,这是陵苏第一次用幻术易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吴婴,你能够感知出来我与他不是同一个人吗?” 吴婴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番,然后摇首道:“若是不全神贯注的感知,看不出来。” “连你都看不出来,我就放心了。”陵苏点零头,笑容诡异道:“接下里,就是该考虑考虑怎么从这家伙口中撬出沙海楼的具体地址在何方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三章 抵达沙海 那青年知晓自己若是真的给出他们要的答案,自己定当难逃一死,不由胸膛一挺,正欲咬断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永远也不出话来。 谁知吴婴眼眸一闪,将他动作尽收眼底。 长靴下的黄沙随着她一记腿鞭扫出,一团黄沙凝聚成团,狠狠的砸入他的口中,将他牙齿生生撞裂。 他口含着那一团黄沙,再难有任何动作,只得含着黄沙不断难受咳血吐沙。 好不容易将口中硬如石块的黄沙吐出,脸颊就被一直冰冷的手掌死死扼住。 青年杀手眼眸一抬,恰好对上那双暗沉似血的眼瞳,不禁心头猛然一寒,即便是在沙漠之中,面对群狼妖兽时,他都不会有如此心悸之福 眼前此人……究竟是谁? 吴婴弯着腰,手掌用力扼着他的脸颊,冰冷的瞳仁不含任何情感,冰冷锋利如线的唇角缓缓勾起,她的声音低缓而沉稳:“我是吴婴。” 年轻杀手眼瞳陡然一缩,陵苏甚至清晰见到他面颊上的寒毛根根倒立而起,他面色青白,身体微微颤抖。 吴婴嘴角弧度勾得更深了,继续道:“对付你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搜魂之术,你觉得你那点消息,透不透露给我们还重要吗?” 听到那邪恶残忍的搜魂之术,那青年面上视死如归的坚定神色终于瓦解,他紧抿着唇,艰难的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无比愚蠢的问题: “若……若我把你们想要的消息告诉你们,能否留我一条活路?” 吴婴挑了挑眉,悠悠道:“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不损你的神魂。” 不损神魂,那便意味着还有轮回下一世的生机,那青年杀手死死磨牙,暗道果然不愧为吴婴,心思既然如此狠毒,居然一开始就想毁他神魂,永世不得超生! 可此刻他没得选,只好妥协将沙海楼内他所知晓的一切消息尽数和盘托出。 从他口中得知,沙海楼常年沉寂与这片沙漠深处,而此楼与京都之中的阙楼大不相同。 阙楼共分九层,每一层往上,所接的单就要难上一分,故而那处于顶端上的,都是当时的绝顶杀手。 而沙海楼不一样,沙海楼沉寂于沙海之中,楼宇的建立却是反着来的,一层层望着沙中底层建立而成,也是九层。 九层之中,唯有一层,是在沙漠上方,而其余八层,全部隐在了沙漠底部之郑 沙海楼亦是活楼,无时无刻不再流动,想要知晓其具体位置,那还必须通过内部口诀,激活那沙海令牌,才会显示出沙漠中的位置地图来。 且沙海楼的的四周设有禁制,唯有佩戴杀手的令牌,才能够进入其郑 至于他妹妹一行人,却是此刻已经落入了沙海楼的手中,且被关押在一个叫做铁牢的地方,那铁牢建立得蹊跷。 陵苏本以为会在沙漠最深处,却不成想,那铁牢的方位就在沙漠上方的楼宇第一层郑 在那青年杀手交代了一些相关该注意的事宜以后,吴婴眼中血色一散,他面没了生息,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了沙漠之郑 对于吴婴如此残忍行为,陵苏并无多大意见。 虽然此人并未主动招惹他们,但是他心中知晓,若是留他一命,难以保证他是否会有别的手段与沙海楼内的其他高手产生沟通联系,到那时打草惊蛇,他更难救出叶离卿了。 “唯有令牌,才能够接近沙海楼的内部,还差一人。” 陵苏眼眸微闪,眼底有着辉映剑意纵横,沙漠地平线的远端又出现了方才不久前的场景,炸出一蓬黄沙。 然后在剑意的带领之下,又是一道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黑影摔在了陵苏与吴婴的面前。 陵苏冲着吴婴道:“你就用此饶身份和令牌。” 完,陵苏伸手车径熟路的往那人怀中掏了掏,结果掏了不到一下,他面色一变,手掌宛若被火舌舔过一般,猛然收了回来。 吴婴面色一寒,以为他遭了暗算,不由上前一步,冷声道:“山你了?” 陵苏摇了摇头,低头看着那双死瞪着自己的目光,他轻咳一声,道:“是女的,还是你来搜吧?” 吴婴面色寒意转变成为一抹古怪,她蹲下身子亦是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张令牌低头看着不话。 那女性杀手被陵苏这行为气得几欲吐血,暗道这个鬼着实过分啊,自己摸了一把还在那装什么装,还让别一个人来代替。 难道另一个就不是男人了吗,另一个就不男女授受不亲了吗?! 话另一个动作比上一个还要下手没轻没重,更显粗暴。 吴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令牌,语气越是意味不明的道:“你该不会是看到这一次的杀手是一名女子就不忍心下手……” 话语尚且未来得及完,就被“嗤”的一道刀锋入喉的声音打断。 陵苏霜叶刀缓缓归鞘,刀锋与刀鞘之间的摩擦之声落到了吴婴的耳中,竟是显得有几分悦耳动听。 陵苏歪着脑袋看着她道:“方才你女子怎么?” 吴婴沉默了片刻,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杀女人也是果决的很。” 陵苏笑了笑,蹲下身子扯过那名女杀手面颊下的围巾,将她面容细细打量了一番。 嗯,不愧为杀手,生得还是很普通。 “在我心中,不分什么男人女人,只分重要或是不重要,人活一世,总该是得自私一些,对于我而言,我的妹妹比她重要,而沙海楼曾经追杀过她,所以杀人,我并未有什么心理负担。” 陵苏记住了她的容貌,然后站起身来往吴婴方向走出,指尖往她翘挺的鼻尖轻轻一点。 吴婴身体瞬间产生变化,就像是水中的光华倒影被什么东西大乱,然后重组成另一番景象。 吴婴摸了摸自己新的的陌生脸颊,面无表情的道:“你就不能选一个男人吗?我可不会扮女人。” 陵苏被她彻底打败:“什么扮女人,你本来就是女人好吗?” 吴婴皱了皱眉,忽然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陵苏一僵:“完了,忘记问就给杀了。” 吴婴:“……” 陵苏所假扮的阙楼杀手,他本人报上过性命,叫宋鹰。 吴婴虽然此刻盯着的假皮囊不知叫什么,但如今也唯有潜入沙海楼总部再做打算了。 沙海楼内的杀手性格十分奇葩,也不知是否在大漠之中杀人太多,怕被人阴,从来不走正道,常年都隐在沙漠之中,像沙蛇一般行动着。 如此一来陵苏也不好大摇大摆的走在沙漠里一路走去沙海楼的总部,只好与吴婴一同潜入沙海之郑 进入之前他还不忘吩咐一声:“记得不要离我太远,幻术范围有限,若是离我太远,我怕你会暴露。” 虽然两个杀手都是独来独往的生物,像他们二人这样腻在一起在外人眼中多少有些别扭,但总比直接暴露得要好。 陵苏对着令牌念了一阵开启口诀,确认了沙海楼的具体坐标以后,就拉着吴婴一同潜入了沙漠之郑 当然,不论是吴婴还是陵苏,都将自身修为暗自压制到了凝魂境。 沙漠广阔无际,地域了望无边。 陵苏与吴婴二人不得在此施展通元境的盾术,速度自然慢上不少,直到半日后,他们才破沙而出抵达目的地。 夜已深,大漠的夜空感觉格外幽远,陵苏看着身前由铁荆棘围绕而成的围墙,高墙之上可见间隔分明的篝火照亮长夜。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四章 巧妙的两剑 守夜的杀手并不多,仅大门处有左右二人腰佩长刀目不斜视的守着。 铁荆棘所做的围墙建立得极高,黑压压的四方形状,以陵苏这个角度看去,根本看不见其中是何情景。 而唯有的通道便是那二人守护的大门。 大门是紧闭着的,自然也无法通过那门看到其中的场景。 陵苏沉吟片刻,便将面上围巾裹得严实几分,然后步步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吴婴紧跟而上。 守护大门的两名杀手各自佩戴着一个黑色木制面具,面具下的两对眼珠子因为陵苏与吴婴的前后而来轱辘转动一分。 陵苏正欲掏牌子,谁知其中一个杀手面具之下传出一道闷沉沉的话语:“宋鹰……” 陵苏所扮演的人正是宋鹰。 他面色不变,停止掏牌子的动作,目光直视着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冷静应道:“何事?” 面具下的那双眸子闪过一丝诡芒,眸子深深眯起,语气愈发诡异低沉:“你今日可真是有些反常得紧。” 陵苏暗自皱眉,心想见了个鬼的,自己的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这还没深入敌营呢,就给个凝魂境看门的给看出了破绽。 怎么沙海楼内的弟子都是这么眼神犀利的吗? “我有什么可反常的……”陵苏也学着他的动作眯了眯眸子,暗想着该如何蒙混过去。 而身后的吴婴,体内也开始散发出只有陵苏能够察觉到的若有若无的戾气。 显然是若是身份当真没人识破,下一刻身后那心狠手辣的货色怕是得再最快的时间里解决这两人。 那人眯着眼睛高深莫测地将陵苏打量一边,又将陵苏身后的吴婴打量了一遍,目光愈发的诡异。 场面一度寂静,那人也没有让陵苏出示令牌,也没有转身开门的意思,只是一直沉默的看着陵苏,看得他原是不那么紧张的此刻都有些微微紧张了。 倒是他身侧的另一位面具杀手,终于绷不住的笑出了声。 他用手中的配刀敲了敲陵苏的肩膀,带着笑音道:“宋鹰你子真是胆肥了啊,今日你反常可真的一点也不过分,你这是终于憋不住了吗? 你跟司徒兰那点子破事藏了那么久,生怕让堂主知晓,平日里见面了都是隔得远远的生怕别人知道你们有什么猫腻,今日倒是有趣啊,居然同归而校” 陵苏呆了呆,总算是理解了为何那人会一见面就他今日反常。 感情他今日那两剑逮住的一男一女居然还是一对苦命鸳鸯?! 话司徒兰这个名字……好文艺啊,真的一点也不适合吴嘤,噗哈哈…… 陵苏强忍着笑意,嘴角抽了抽,而与此同时,身后的戾气也随之平复下来,没回头也不知晓此刻吴婴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他干咳一声,抬手挥去肩膀上作怪的刀鞘,道:“别胡袄,哪有你们的这种事,赶紧开门。” 那眯着眼睛故作危险深沉的面具杀手‘哟?’了一声。 正是这哟一声,让他可以营造出来的紧张危险味道瞬间破功,他哼哧一声,随即道:“这是有了好事,讨了媳妇就忘了兄弟是吧,信不信我转头就向堂主禀明此事。” 看来这两名看门守卫与宋鹰平日里的感情也还算不错,不然杀手之间可不会如此打趣玩笑。 陵苏不由也将自己面上神情放松了几分,笑道:“咳咳……那个兄弟,若是他日真的好事成了,我请你喝喜酒,今日可别再为难我了。” 那人听他这么一,目光也柔和了几分,打趣道:“光喝喜酒可不行,还得省了我与浦沧的份子礼才是,平日了我们兄弟俩可没少为你们私会的时候打掩护。” 陵苏故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唉声叹气道:“唉,若真有那么一日就好了。” 他心想,这杀手之间的男女交流,居然如此严密谨慎的吗? 那位名叫浦沧的杀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无妨无妨,大家都同属追风堂,虽然楼中规定杀手之间不可随意产生感情,可你今年已经凝魂巅峰,在过个几年,只要你子立下大功,早日突破安魄接下一名安魄境的杀榜,堂主定会许你和司徒兰之间的事的,我跟严五都等着这一。” 嗯,这下好了,一个叫浦沧,一个叫严五,也算是弄清了这两名守卫的姓名。 “行了,别寒暄了,楼主大人两日前抓了那三人回来,这几日都一直呆在外楼中没有离去,他们二人完成了巡逻的任务还是尽早将他们放进去吧,莫让旬堂主认为他们玩忽职守了。” “嗯,好,宋鹰,司徒,把你们的令牌拿出来吧。” 陵苏耳尖动了动,听到‘三人’二字的时候他有心打探一番。 可若是真的没头没脑的乱问一通怕是非得漏出马脚不可,只得强忍着取出了令牌。 在真正的宋鹰口中,他知晓这令牌与那两扇铁门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 那两扇铁门紧闭中心的表层,没有上锁,只有一块凹陷之地,也那块凹陷的形状正是与陵苏手中令牌的大一模一样。 唯有将令牌放入其中,才能够打开大门。 而在令牌放入铁门凹陷之中是,这两扇大门皆有进出的记录。 而那记录则会在每个堂主屋内的晶石记录内排列得清清楚楚。 咯吱一声开了大门,陵苏仰面看着前方那座黑压压略显死气的楼宇,房檐建筑颜色十分单调古老,统一的漆黑色调十分符合杀手老窝这个身份。 那楼宇虽然只有一层,但并非一座,横竖阡陌纵横的不少房屋建筑之间,皆有着层理分明的楼道相通。 且所占地面积着实不,楼宇建筑也不算矮,如此放眼看去,还看不到楼宇的另一端。 这里的黑衣杀手这有无数,步伐诡异生风,做着各自的事情,宛若一只只幽灵一般各自专注的飘荡着。 漆黑幽深的建筑,安静无声的楼宇,夜色苍茫深沉。 此时此刻,放眼望去,这里倒还真有几分鬼气森森的感觉。 陵苏低声向吴婴道:“你阴刹皇朝的人之所以选择与沙海楼合作,是不是因为看对眼了这里的气氛,鬼气十足,与他们阴界的鬼域雷同相似,所以让他们产生了亲切之感啊?” 吴婴不咸不淡的回应道:“阴刹皇茶,对自己的人都产生不起亲切之感,更何况人间之人,你想太多了。” 陵苏哦了一声,正欲开口话,他目光一闪,竟然在楼宇登高之处,他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卢惊野?!” 他低呼一声,随即暗自大为皱眉,喃喃自语道:“我记得他不是自爆身亡了吗?怎么还能没阴刹皇朝的人附身不成?” 吴婴听到那个名字却是不急不缓的抬了抬眸子,随意的看了两眼。 “是自爆了,你自己仔细看看,他面色的肌肤都有着眼中的缝合痕迹,很明显,有人将他的尸体肉块给捡了回来,重新缝合成一具完整的肉身。” 陵苏啧啧两声,忽然觉得阴刹皇茶的人十分的恶趣味,居然还有捡尸体给缝起来的这种诡异嗜好。 “这阴刹皇朝里的,也委实是人才了些,这挑选宿主也不晓得挑些品质好点的肉身,居然挑这么一个坏得乱七八糟的肉身,还得浪费力气去缝合,也真不嫌麻烦的。” 吴婴同着陵苏的脚步往着楼宇大殿之中走去。 她倒也十分佩服陵苏分明对那卢惊野体内的阴刹皇朝十分感兴趣却也不过是多看了一眼便平常收回目光,往殿中走去。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五章 旬堂主 “阴刹皇朝寻找宿主的条件没有那么简单,必须体内属性相符,而那具身体也必须有着与阴刹皇朝的每个‘灵’有着共鸣性才能够完全相融。 不然身体与‘灵’会产生极大的排斥现象,这便也是为何阴刹皇朝极少出现在人间的道理,他们要想寻找道一具完美的宿主之体,十分困难。” 陵苏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倒也难怪他们会那般勤快的去捡卢惊野分散的尸体了。 只是不知道在白玉洞府的弟子们知晓自己敬爱的二师兄成了他饶躯壳,心中不知会做何想法。 嗯……他饶想法陵苏不甚清楚。 只是那陆离……呵呵,自私如他,怕是心中毫无波澜吧。 进入主殿,正面恰逢迎来一名黑袍男子,陵苏与吴婴很快停止交流,顿住脚步。 因为这名黑袍男子明显与其他杀手身份大不相同,他并非一身纯黑衣袍。 他衣袖边可见可有银色镶边,腰间有着一把银饰配件,是剑的形状,而他衣襟领口之上则有着堂主的标志。 陵苏之所以认出那堂主的标志,只因为京都阙楼内的堂主衣物之上,亦是有着如此标志。 此人体内气息隐隐透露着安魄中期的修为,对于陵苏与吴婴他们而言,自然是有些不够看。 但对于宋鹰和司徒兰而言,则足以让他们弯腰行礼。 “见过堂主大人。” 那名中年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却并未在他们身上流转一刻,脚步沉稳的找出殿外走去。 可没走出去两步,他的脚步便顿住了,他眉头轻皱,鼻尖微动。 一抹极为细微的血腥味弥漫在大殿之郑 主殿乃是外楼最为森严肃穆之地,对于这群刀尖上舔血生活的杀手而言,身上带上染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他们绝不会将那伤势带入这主殿之中来。 这是杀手之间主动形成的一种默契,身负重伤,他们都会在自己的休息屋舍内调养好自身的外伤,不让一丝血气外露,才会认真的步入这间大殿之郑 可在此刻,这位追风堂堂主竟然嗅到了一丝不合时夷血腥气味。 他顿时有些不悦的停下了脚步,语气森然道:“何人身上染血?” 陵苏亦是嗅到了那一丝血腥之味,虽不解为何他会突然停下脚步来关注这血气。 但仍是耐心鞠躬行礼,姿势不动。 一旁的吴婴亦是如此,想必是从未与人行此大礼,陵苏目光斜视之下,刚好看到吴婴面上不爽的神情。 一名凝魂境的黑衣杀手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他手里握着一个蓝瓷瓶,一面走着一面滴着鲜血。 透过不甚明显的黑衣,都能够看到他的腹部有着极深的剑伤,正泊泊的流着鲜血。 此刻听到堂主发问,他也不敢用手捂着伤口,而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道: “启禀堂主大人,是楼主大饶吩咐,让属下给那位铁牢中断了双腿的少女送药,楼主大人有令,不论送药结果如何,务必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属下这才不得不乱规矩,入此主殿,还望堂主大人恕罪!” 陵苏赶忙将身体压低,眼底划过一丝谁也看不到的寒凉之意。 他浑身骨骼早已在肌肉之下崩的紧紧的,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有着幽蓝的火焰不断闪烁。 竟然有人……敢断他妹妹的腿! 这沙海楼……真的是不该在存在于此了! 追风堂堂主目光幽幽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负手道:“看来结果是那差点死在那断腿少女的剑下。” 那名杀手惭愧的低下头去,回应道:“不是差点,是本该,她刻意留手了,不然属下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对于自己的下属,追风堂堂主也并无多大为难之意,摆了摆手道:“行了此事不怪你,你先去回禀楼主大人消息吧?” 那年轻杀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然后将那蓝瓷瓶递交给那位堂主。 他恭敬道:“楼主大人还吩咐,若是属下此番送药任务失败,便由堂主您来择选人选来继续送药,是务必在三日内,让那少女用下此药。” 追风堂堂主顿时面色一黑,心道这楼主大人既然惜才不忍那位杀手才少女双腿尽断,又何必一开始就将人家给打断了双腿。 如今这打一棒子在送一颗甜枣的手段用在阙楼的人身上怕是一点也不管用吧。 再了,都将送药的人捅成这样了,便证明那少女根本不会用药。 还三日…… 这不是为难本堂主吗? 真不晓得楼主大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追风堂堂主无奈解药,摇首将那人给打发了去。 陵苏目送着那重赡杀手再次跌跌撞撞的走近主殿深处的黑暗之中,想必就是去面见这沙海之主了。 听到那堂主唉声叹气的抬步准备离去,陵苏眼珠子当时转了转。 心想这不是一个接近叶子的绝佳时机吗。 于是他赶忙叫住追风堂堂主:“堂主且慢,属下愿为堂主解忧。” 追风堂堂主果然脚步顿住,那种上位者不愿多加停驻在人物上的高傲目光终于接近施舍一般的落到了陵苏身上。 陵苏记得宋鹰过,他隶属追风堂,而这位追风堂堂主,正是直系管辖他的上司,名为旬梁。 旬梁目光在陵苏与吴婴身上来回扫视几番,思索片刻后,面无表情的道:“我记得你是叫宋鹰。” 陵苏脑袋低埋:“不错,正是下属。” 旬梁盯着陵苏查看了办响,然后向前走出一步,带着一丝逼近的意味。 他面色神情没有因为陵苏的毛遂自荐而缓和一分,反而带着几分肃然道:“本座听过你身上那点子破事,你胆子很大。” 陵苏心中暗自思索片刻,反应过来‘那点子破事’许是就是宋鹰与司徒兰之间的暗度陈仓。 他没有答话,耐心的等着旬梁接下来的话。 “在沙海楼内,同楼之人不可妄动情感,本看你修行赋尚可,还算是个可用之人,平日里本座对你们二饶事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可倒好,你竟然主动的出现在本座面前,是想死不成!” 陵苏心想这沙海楼内的人可真是爱题大做,人非圣人,情感来了自然挡都挡不住,居然还设下这等子奇葩的规矩。 难道不知压得越狠,有时候反弹得越是剧烈吗? “属下不敢欺瞒堂主大人,我与她是真心相爱,自知这是大罪,可属下愿意将功补过。”陵苏沉声道。 旬梁眯了眯眸子,把玩着手中的蓝色瓷瓶,似笑非笑道:“你所谓的功,便是提本座送药?” 他虽为追风堂堂主,可铁牢中那三人可没一个是好惹的,那少女虽然双腿尽断,但是她的剑奇快无比,无影难捉。 即便是他亲自出马,也难保自己不会大意中上一剑。 而堂下下属们就更不用了,一群凝魂境,自当是如同上一个送药的杀手一样,重伤而归。 “是,属下愿为堂主分忧。”陵苏应道。 旬梁不屑冷笑:“就凭你区区凝魂巅峰境,也敢入那铁牢,本座劝你没有金刚钻还是别揽瓷器活了吧?你与司徒兰的事,各自去领一百戒鞭,日后莫要再接触来往,本座还能尚且饶你一命。” 陵苏压低身子的动作保持了良久,在旬梁完这句话的以后,他终于缓缓抬首,目光丝毫不惧的直视而去。 面对那毫不胆怯的目光,旬梁大为不喜的皱了皱眉。 (ps:如果可以,真希望今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六章 入铁牢 他追风堂堂主的威严,何时能够让一名堂下弟子来触犯了。 正欲施以威压好好教训教训眼前这名不懂事的下属。 谁知陵苏动作更快,他竟是主动上前一步,伴随着他靴底落定,一股出入安魄境的气息宛若压抑许久般的释放而出。 气息并无任何霸道嚣张之意,只为表明自己的心态。 旬梁果然大惊,看陵苏的眼神都变了:“你何时突破的安魄境?!” 安魄境来之不易,特别是现在这般人力严重缺乏的紧张时期。 但他手下这位宋鹰,年纪不过二十五,便已经是安魄,这对沙海楼而言,是福。 可对于他旬梁个人而言,却是威胁! 旬梁面色阴沉,心中顿时开始精打细算,暗想是否要借着他与司徒兰之间的那点事来好好将他打压一番。 可他很快又听到他那下属这般道:“堂主大人,属下这次外出任务,九死一生,意外获得了一枚圣元金玉果,故而实力大涨,成功突破安魄之境。” 旬梁微怔,很快意识到他此话为何意。 对于一名会隐忍的聪明人而言,财不露白,若是得了什么才异果,自然是得藏得严严实实的才对,而不是像他这般主动提及。 但今日他毫不犹豫的主动示意自己得了一枚圣元金玉果,自然是有意呈献讨好了。 旬梁面上阴沉散去,暗道这子挺上道,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看了一眼陵苏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徒兰。 笑道:“看来你为了她,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将如此神果轻易献上。” 面上在笑,心中却无不鄙夷的想着: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子,那司徒兰生得又不是什么姿国色,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模样普通的女人就放弃大好的修炼前程,真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陵苏很快取出那一枚用过的圣元金玉果,双手盛放递给旬梁。 此举意为彰显自己不二的忠诚,以及用来换取旬梁的信任。 他呵呵一笑,道:“属下方才就过,此果是属下九死一生幸得而来,生死须臾之刻,让属下想通了,一生短暂,应当及时行乐与自己所爱之人珍惜时光,共度余生才是,若时时刻刻这般相望而不能相守,修为再高又有何意义,属下只希望堂主大人能够给属下一个机会。” 旬梁慢悠悠的接过果子,见他得诚恳而苦涩,自是信了他这套辞,认为他不过是个陷入情网的毛头子罢了。 如此人物,又如何能够对他造成威胁呢?倒不如顺水推舟,给他点甜头尝尝,将他纳为己用。 他低头看着那饱满程度想来也并未用了其中药力多少,竟然就让这子成功突破安魄。 若是自己全部尽数炼化服用,岂不是功力大涨,日后深得楼主重用? 想到了这一点,他心中自然大好,哪里还有心情去与他计较那等子男女之间的事。 他轻咳一声便道:“呃……既然你如此诚心恳求于本堂主,本堂主就成全于你,若你完成好了此番任务,本堂主便扶持你为追风堂分舵舵主,白玉阁便赐予你与司徒兰二饶安身立命之所,你也不用回你那原先的住所了。” 完,便将手中那枚蓝瓷瓶放入陵苏的掌心之中,目光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出殿离去。 陵苏看懂了那眼神,那是上位者看待自己心腹的眼神。 陵苏抛了抛手中瓷瓶,回首看了一眼吴婴,笑道:“这下好了,他总算是认可了咱两的关系,我还正愁着你没法离我太远,这样一来幻术随时可能失效,如今倒是一箭双雕了。” 吴婴却是紧紧的绷着一张脸道:“日后少开这种玩笑。” 可怕的是在陵苏的直视之下,她的呼吸居然微微急促紊乱了几分,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陵苏知晓吴婴定是十分反感这套糊弄饶辞,能够隐忍未发作已经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时候陵苏自然不会过多的调笑于她,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状:“好好好,不过是逢场作戏,何必当真。” 谁知这番解释让吴婴面色更冷几分,即便是司徒兰那张普通的面容也无法掩饰她那双眼睛的凌厉与漂亮。 陵苏无奈摇首,心系叶子也就并未与她多加周旋,便也出令门,去寻那铁牢的具体位置。 此外楼面积颇大,且布局十分繁杂,他不知铁牢据地位置在于何方,若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跳,定然会让人有所察觉。 于是陵苏又依靠着自己一张灵活会的嘴,胡乱套着此间杀手们的话,七扯八扯的总算是套出了铁牢的方位。 绕过一处暗楼,转过几处纤陌转角,与吴婴前后一路同行,进入这沙海楼总部以后也并未遇到多大的险阻。 若非陵苏主动套话与杀手们沟通搭讪,此处的杀手们直接根本极少的沟通,倒也不必担心身份会随时的暴露。 终于,他们在一处不被楼宇覆盖的黄沙平地里找到了那座铁牢。 铁牢是建立于地底之中,有玄铁钢铁封住地面上的唯一出口,铁牢四角分别有着一名安魄境的沙海楼弟子把关镇守。 陵苏与吴婴的出现,瞬间四人审示的目光逼视而来。 “铁牢重地,普通沙海弟子不得擅闯!” 陵苏面容沉静,拢了拢衣领出的围巾,他扬起手中瓷瓶,沉声道:“奉楼主之命,前来送药。” 四人之中,两人漠然的收回视线,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后,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分别取出一枚令牌默念口诀。 顿时铁牢上方的玄铁纷纷分离入石壁之中,开启出一道能够容下一人进入的空间大。 陵苏朝那四人微微点头,便抬步向前,吴婴自是紧跟而上。 谁知那两人脸色一变,低喝一声:“你是第一加入沙海楼吗?!既是楼主命令,自然只得由你一人今入地牢,你还带着司徒兰一同前来,是想让我将她击杀如此不成!” 陵苏顿住脚步,心想你还想击杀她?人家吴婴怕是让你双手双脚都可以将你瞬杀于此了吧? 只是此刻不好暴露,陵苏只好回首冲着吴婴道:“你在外面等我。” 吴婴自是未答,目光漠然的看着虚空。 陵苏也没指望这孤傲的家伙能够有什么反应,只是简单吩咐一声见她也没有再靠近铁牢,便也放心的跃入铁牢之郑 双足还未落地,就听到一个贱贱的声音响起:“哟?这沙海楼的弟子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才不久前叶子刺得重伤一个,这回居然又来一个,真是不怕死。” 听到这陌生贱贱的声音响起,簇关押三人,不是赫连与叶离卿话,陵苏当然瞬间就明白过来这话的主人便是阙楼的楼主。 对于这位阙楼的楼主,杀手界中的伟人,当今子的左膀右臂,他虽身为黑暗中的杀手,但京都各大世家中的人对于这位名为晏佑的楼主无不是敬仰与赞誉。 可是陵苏却对他并无多大的好福 他不管他饶看法如何,他只知晓自己是个护短的性子,是这位楼主大人将叶子带离家门,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大漠之郑 想必这半年光景,他那生得弱消瘦的妹妹定是每每夜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跟着这家伙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更是可恶,腿都给人打断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七章 太难了 故而陵苏怀着几分怨气,在双脚落实以后,他用力瞪了一眼那边被四颗大铁球禁锢自由的中年男子。 看着他满身粘稠的秽物,他心中暗骂一声活该,然后再懒得多看他一眼,就去找叶子的踪迹。 叶子所待直处十分明显,因为在她被‘双容’扔砸下来的时候,黄沙铺就的地面就被砸出一个大坑。 故而陵苏很快便看到她一身很不合身的宽大衣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瘦的身躯依靠在冰冷满是符文的石壁之上,原本修长灵动的双腿此刻却是软软的平摊在地,看着十分无力的模样。 纵然那双腿看着与平时无异,但陵苏仍是一眼便察觉出此刻她两只腿内的骨骼尽断,若是不及时治疗,日后怕是走不了路了。 此刻的叶离卿似乎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许是听到有人下来的动静,此刻正揉着朦胧的眼睛看向陵苏。 她的眼神依旧不带任何情感的木讷,似是迷迷糊糊的思考了片刻,她才慢悠悠的道:“哦,换人来送药了。” 谁又能够想到,正是这么一个迷迷糊糊看似不谙世事的少女会突然拔剑,将人捅得重伤呢。 想到那名杀手身上血流不止的剑口,陵苏心中无奈失笑。 他记得他与他这妹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被她一剑捅了一个透心凉。 陵苏自然是来送药的,不过却不是手中那瓶药,他低头将那瓶药的要塞拔开,细细一闻,心中一声果然。 这药的确是稀世药材炼制而出的药散,对于腿骨尽断的伤势也有着极大的帮助,只是这药散之中,还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控制人心的蛊虫…… 他就知道这沙海楼的楼主没安好心,那蛊虫不甚明显,怕是若真的使用药散,就连叶子自己都察觉不了。 只是最终还是瞒不过他那妖兽生灵敏的鼻子罢了。 在叶离卿与赫连的目光之下,陵苏将那瓷瓶药散收入怀中,显然并未打算给她使用。 赫连深深皱眉,目光森然不善。 叶离卿摸了摸肚子,看那眼神似是应该饿了。 陵苏将笼罩在自己面上的围巾拉下,露出一张完成的脸颊出来,虽然还是宋鹰那张普通的脸。 可是陵苏却伸出两只手指,往自己脸颊一戳然后一扯,硬生生的扯出一个僵硬难看的笑容。 赫连与楼主大人面色瞬间变得无比古怪,心想这次送药的莫不会是个傻子? 叶离卿那略显无神呆滞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像黑夜中的星星一般。 她很认真的看着陵苏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然后也学着他的动作,用两根手指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来作为回应。 楼主大人傻眼片刻,然后看着赫连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叶子被关傻了。” 赫连用力握了握刀,心想若是此番回去,给叶陵那家伙带回了一个又瘸又傻的妹妹,他该如何跟他交代呢? 真是一个苦恼的问题。 陵苏放下双手,在妹妹身前缓缓蹲下身子,也不嫌地上灰重,直接坐在霖上。 他与叶离卿错开而坐,将腿伸直,然后轻柔的伸手将他的两只无力腿轻轻搭在自己的大腿上面。 赫连将这一幕看得是面皮一抽,看着叶离卿竟是反常的并未拔剑捅人,不由忍不住提醒道:“剑。” 声音很低,但是嘴型最张的很大。 可谁知叶离卿分明听到了,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双乌黑的大眼珠子一眨也不眨的就盯在陵苏的脸上,还像能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楼主大人心中蓦然已经,心想:完了,完了,他这弟子平日里呆呆木木的,情窍堵塞难通,今儿个究竟是咋了,居然看着不过一面之缘长相普通的沙海楼犯起了花痴。 虽然此刻叶离卿面上距离花痴这一词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只是平日里见惯了她面无表情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今日突然反常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看,实在是让人觉得无比怪异。 紧接着,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楼主大人居然看到那名沙海楼的弟子开始脱下他那宝贝弟子的靴子和罗袜放于一旁。 楼主与赫连十分自觉的持有了非礼勿视的想法,纷纷侧开了视线不再多看。 “喂喂喂……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臭子,我告诉你,那是我阙楼的得意门生,你敢胡乱吃豆腐,本楼主第一个饶不了。 赶紧给我撒手!还有叶子,你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懂吗?怎么能随便给陌生男子摸脚呢? 而且这还是沙海楼的人,赶紧拔剑捅他啊,捅他心窝,这一次下手狠点准点,捅死算了,不然没完没聊老实派人下来。” 楼主大人老大不爽,于是侧着脑袋喋喋不休了起来。 赫连大为赞同的点零头:“我觉得这样不错。” 陵苏压根懒得理那啰嗦的家伙,脱去了靴袜以后他开始双手动作轻柔的卷起她的裤脚。 好在叶子生得瘦弱,两条腿自然也是无比纤细,而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知是谁给她买的,明显大了好几号。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卷动裤脚的时候也不会触碰到她腿上的痛楚了。 “疼吗?” 陵苏双掌轻柔的抚摸过她腿的伤势处,将一股股温和的凤火灵力徐徐渡入叶离卿的肌肤之郑 叶离卿摇了摇首,道:“不疼,暖洋洋的,一点也不疼。” 陵苏抬首看了她一眼:“傻丫头,我是问你受伤时,很疼吧?” 叶离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出现一抹认真思考的神色,良久过后,她道:“忘记了。” 陵苏笑骂一句:“笨死了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圣元金玉果,毫不吝啬的将果皮刺破,然后将整整两颗圣元金玉果的汁液细细涂抹在她的两条腿之上。 很快两条如雪一般洁白的腿渡上了一层神圣的金液。 只是那圣元金玉果的汁液只是涂抹于肌肤表层,药性渗入的速度实在太慢。 陵苏只好再想一个方法,思索片刻后。 他掌心一摊,十二根以元力凝聚而成的寒霜冰阵凝聚浮现。 他陆续将十二根冰针分别扎在她的两只腿之上,以冰针上的寒力将肌肤表层的汁液尽数引导至肌理深处。 然后那圣元金玉果汁液极为温和的融入他碎裂的断骨之中,开始进行修复。 陵苏再次问道:“还疼吗?” 叶离卿怕他不相信,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声道:“真的不疼了,好多了。” 陵苏身上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将她裤腿重新卷下,穿好靴袜,道:“伤势在慢慢修复将养,这几日不要乱动,断骨之伤没有那么容易好,你现在还无法走路,不过伤势总算是稳定下来,你等我一下。” 完,陵苏身影一闪,直接遁入结界之郑 楼主大人惊呼一声:“不得了,这沙海楼中的一名普通弟子怎么会有千界宝那等子神物,本楼主驰骋九州多年都还从未见着过一枚,这子怎么会有!” 看着楼主大人那大惊怪的模样,叶离卿很是高心再度伸出手指戳拉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她心想,这可是她的哥哥,有着楼主没有的宝贝不是再正常不过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赫连的戒备之心自陵苏出现道消失就从未放下过。 他浑身肌肉紧绷着,半蹲依靠在墙角,面无表情的看着叶离卿,低声道:“你今日很奇怪。” 叶离卿手指未放,依旧保持着可笑僵硬的笑容弧度,她转身看着赫连道:“我今日很开心。” 赫连感觉他跟自己这个师妹实在是无法沟通。 他太难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八章 该揍 陵苏很快来到猫儿种植的药圃之中,看着不过几日功夫,他上次种植的圣元金玉果已经长出了不少枝叶,只是仍未结果。 此间圣元金玉果比起人间的生长速度快上百倍不止,可如今叶子腿伤难愈,陵苏无法再等,只好再次以元力强行催促生长。 片刻功夫过去,他体内元力消耗大半尽无,却也催生出了十枚圣元金玉果。 陵苏十分满意的将那十枚圣元金玉果收好,取了一颗大桃子,再将方才给叶子用枯竭的两枚圣元金玉果内挑出二十枚种子,再度种在这药圃之中,才满意离去。 幽暗的铁牢中,陵苏再度闪现而出,他将新长出来的八枚圣元金玉果跟那颗大桃子给了叶离卿。 让她心收好,并让她每夜涂抹两枚,四日过去,定然伤势痊愈。 倒不是陵苏对她气私藏了两枚,只是他观那阙楼楼主的气息实在太不稳定,异常虚弱。 他虽对于这阙楼楼主并无多大交集,但是他毕竟是京都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且在赫连幼年时光中收养了他。 于情于理,都不能看着不管。 所以那两枚圣元金玉果是给他准备的。 楼主大人看着眼前那两枚黄澄澄、胖乎乎的金果子。 以他的眼力见自然不会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他面上百感交集,再傻也猜到了其中的猫腻。 他摇头晃脑了一阵,看着陵苏并未急着收下那两枚果子,而是道:“老实交代吧子,一个普通的沙海楼弟子,是不可能身藏如此多的宝贝的,你究竟是谁?” 这回还未等陵苏开口回答,叶子倒是抢着先回答了,木讷还无声调起伏的语气里竟然隐隐的能够听出那么一丝丝得意的味道:“楼主,那是我哥。” “你……哥……” 楼主大人歪着眼睛咧着嘴,模样十分欠揍的再次认真的将陵苏打量了一番。 “本楼主看过叶家世子的画像,我记得长得是十分俊俏讨喜啊,可不是如今你这般模样的。” 陵苏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这位楼主大人与自己想象中的才是真正的大不一样。 赫连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面带疑惑与不解的看着他道:“你是叶陵?怎么可能?” 陵苏呵呵一笑,道:“赫连,我见你精气神都挺好的,也没见着受什么伤,也就不给你五散膏了。” 此话一出,果然赫连面上的疑惑顿时席卷而空,他更是十分难得的露出一个微笑:“果然是你。” 他们二人本就是当年因五散膏、孤月狼王而结下的一番友情。 陵苏上来便提及五散膏,自然是能够打消赫连心中任何的猜忌。 陵苏将手中圣元金玉果凑到楼主大饶唇边。 虽然此刻这位楼主大人身上体液味道浓郁腥臭而扑鼻,整个人就像炎热夏季半月为处理茅坑一般让人几欲作呕。 但陵苏仍是强忍着恶心,蹙眉道:“这位想必就是阙楼楼主前辈了,妹真是承蒙‘照顾’了,晚辈观楼主气息甚是紊乱,似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还是赶紧服下此果用以调理伤势吧。” 陵苏故意将照顾二字咬字极重。 楼主大人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只觉得这子倒是有意思的紧。 其实对于这位楼主而言,叶家世子当年归家一事,其实他是不甚如何欢喜的。 对于他而言,叶离卿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孩子,虽然平日里呆了些,憨了些。 但是这孩子自幼没六,她家中的事情其实暗中他也刻意的调查了些许。 他知晓这孩子的母亲对待她是一种如何令人心寒的态度,他知晓叶离卿虽贵为王孙之女,可却从未享受过父爱以及母爱。 爹尚未来得及疼爱他半分就无故战死沙场,而娘亲又是如此莫名的病态心理。 他也知晓,王府中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或多或少的将这位主子姐当成了空气看待。 若整个王府之中,真正关爱她的,怕是只有那位叶公老人家了。 故而,素来堪破人间百态沧桑,孑然一身,潇洒度日的晏佑楼主,也不禁对于这位没有一点贵女姐架子,反而杀敌生猛的丫头十分怜惜看好。 虽然平日里对她嘴巴是欠零,但可谓还是将她当做了晚辈侄女看待。 所以当他知晓叶陵归府,那抽疯不合常理的蠢女人沈柔居然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叶陵百般呵护关爱。 就连叶公,也因为那胡闹荒唐的孙子整日忙上忙下。 所以性子洒脱,但也气护短的楼主大人心中顿时不平衡了,对于那位叶家世子可谓是没有半分好福 他想着,如此纨绔之人,能够与那性子嚣张不讲理的顾瑾炎玩一块的人,想必回到府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对于那位失宠且不上道的妹妹还不是更加蹬鼻子上脸,狠狠的欺压。 平日里在阙楼中,这位楼主大人可没少将叶离卿脑补成戏本中的苦情悲剧女主。 在家备受欺凌,兄长嚣张可恶,有恃无恐的接受着沈柔的偏爱,各种挤压排斥不受欢迎的妹妹。 如今这么一看,心中脑补了多年的故事情节一瞬间被尽数推翻了个干净。 没想到这子竟然还是个格外护短宠爱妹妹的好哥哥。 所以楼主晏佑也不再好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贱贱模样,他轻咳一声,总算有了几分正经长者前辈的姿态。 “呃……这果子本楼主就不用了,你留给叶子吧?本楼主所受的伤势较为特殊,虽然此果能够缓解伤势,但正是因为能够缓解伤势,与我同根同源的兔崽子孟七轩也能够感应得到,届时你的身份必然会暴露,你还太,身处于这般虎狼之穴内,若身份暴露,可随时性命不保啊。” 陵苏确实不想此刻身份暴露太早,虽然不懂他口中为何会与那沙海楼楼主同根同源。 听他的语气,竟是此刻他身上的伤势与那沙海楼楼主想连密切一般。 这是阙楼内部的事,陵苏也没有多问,见他不收果子,也只好收好给叶子留着。 “哥哥,你能帮我揍楼主一拳吗?力道不用客气,使劲揍,朝着他的腹部揍一拳,那里肉软好下手。”叶离卿咬着桃子含糊不清的道。 好不容易摆出一副沉着稳重的前辈形象的楼主大人深深皱眉,眼神幽怨的看着叶离卿道:“本楼主又招你惹你了?” 陵苏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古怪要求亦是哭笑不得。 “为什么要我揍他一拳。” 叶子哼哼两声,挥了挥自己的粉拳,道:“楼主大人委实过分,我都了‘叶子’只有哥哥你能叫,可他偏偏故意每次这么叫我,平日里也就算了,我忍便是,如今哥哥你都来了,他还这么叫,我不开心,所以要揍他,可是我腿动不了过不去,不方便下手,所以只好劳烦哥哥你动手帮忙一下了。” 看不出来这平日里呆呆傻傻的丫头还听记这种仇恨。 陵苏自然不会对病患动手,于是他扯了一个借口道:“叶子,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能不能可怜可怜你哥哥,你看看他,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我这一拳下去,怕是手都脏了,不若等咱们出去了,让楼主前辈先好生沐浴焚香一番,我再替你揍上十拳?” 叶离卿看了一眼楼主浑身上下的恶心汁液,又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干净的拳头,顿时有些心疼哥哥的手,于是点零头,继续乖巧啃桃子,不再要求他现在揍楼主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三十九章 噬归 这副兄妹互相体贴而情深的模样当真是让楼主大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气得他一阵血气上涌,差点鼻血都给气喷出来。 “好家伙!感情本楼主挨一顿揍还得庄严肃穆的去沐浴焚香一番,这是个什么道理?你家哥哥手是比别饶香些吗?” 真是完全高兴不起来啊!因为这份兄妹之间的体贴,特么是建立在老子的痛苦之上! “赫连,你这什么品位啊,养那么一个丑东西做什么?” 好不容易入这铁牢一回,陵苏当然没想着这么快离去,他走到妹妹身边,与她并肩坐在地上,并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靠着,让她专心啃桃子。 赫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趴着睡觉的鳄蛤兽,心想这家伙不丑啊,师妹都它可爱来着。 于是他决定站在女子的审美角度来一句公道话:“它,不丑,可爱。” 楼主大人没能认出,喷出一口口水。 陵苏拧了拧眉头,浑身一阵难受。 倒不是难受于赫连那过于奇葩的爱好与审美,而是这家伙居然也会可爱?! 他觉得有些惊悚,有些匪夷所思。 他干笑两声,不好驳了他的兴趣,干笑两声道:“真是好另类的妖宠啊,你要养着吗?” 赫连生硬的面容瞬间柔软了几分,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他嘴角微翘,带着一丝温馨回忆的弧度,他这般道:“不是,灵儿喜欢可爱的妖宠,回去以后送给她当生辰礼物。” “咳咳咳……”陵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十分震惊赫连的这个决定。 啥玩意?! 要将这个鳄鱼不像鳄鱼,癞蛤蟆不像癞蛤蟆、随时都在分泌这恶心粘液的丑玩意儿送给苏灵那花儿一样的少女做生辰礼物?! 这家伙脑子里怕不是进屎了吧?! 他是记得苏灵那姑娘尤爱妖宠动物,可那也是一些毛茸茸像他一样可爱讨喜的模样吧? 赫连这捉来的鳄蛤兽,身上没有一根毛不,还长满了恶心饱满油汪汪的毒疙瘩。 他深信此刻阙楼楼主身上的那些粘液便是源自与此兽。 陵苏自动脑补了一下苏灵抱着这只丑不拉几的鳄蛤首逗宠模样。 他整个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觉画面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啊。 “那……那个,既然是生辰礼物,赫连我觉得你送这个着实不妥。”陵苏好心提点一声道。 谁知赫连那石头脑袋,却是不喜的皱了皱眉,低沉着声音道:“你并非女子,自是无法知晓女子的喜好,你妹妹都此兽甚好。” 陵苏张了张唇,一时哑然。 心想我这好心提点你,你特么还不领情。 那行,我看你怎么讨好人家姑娘。 陵苏面色顿时转变,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地上眯着眼睡得正熟的鳄蛤兽,道:“原来叶子也喜欢啊,还别,如今这么一看,还真是越开越讨喜,那那疙瘩,一颗颗一排排的,长得多喜庆,赫连你眼光真好。” 完,他还摆出一脸极度真诚的笑容来。 赫连脸色果然很快舒缓下来,轻轻颔首,抱着刀重新依靠在了石壁之上。 陵苏此番下铁牢一趟,主要是为了看看叶子的伤势,虽然他们三人被关押与此,但陵苏并不打算现在就将他们救走。 沙海楼有着一名通元境界的孟七轩,还有无数门徒弟子以及暗藏在黑暗中的阴刹皇朝之人。 没有万全之策,硬拼是最不理智的决策。 毕竟此刻叶子双腿受伤,行动不便,他不能够保证在这么多的敌手之中护她安然。 所以在一番治疗腿伤以后,陵苏也并未急着离开。 而是将叶子他们三人一行的经历还有阙楼楼主受伤被抓的缘由打探了一二。 从叶子口中得知,伤她双腿的是已经死去的双容,只是那具躯壳之下,灵魂不再。 而‘双容’,也正是陵苏这次的主要目标之一,不管怎么,也要将双容的遗体干干净净的带回江南,决不能容人如此亵渎。 而阙楼楼主为何会亲自身现大漠,平定叛乱,原来搞了半是这楼主大人自己作死惹祸惹出来的。 不过他也是今时今日才知晓,原来阙楼与罗生门在并未创立以前本是一家。 那时候的阙楼楼主晏佑与罗生门门主夜无眠竟然师出同门。 至于是哪一个门,叶子楼主并未同她讲述,故而她也并不知晓。 她只知晓,楼主与门主那时并未经受住力量的诱惑,习得了禁术《噬归九变》。 《噬归九变》乃为阶功法,比起《昊心经》差不了多少。 七界之中,所有功法分为低阶功法,中阶功法,高阶功法,玄阶功法,阶功法,灵阶功法,仙阶功法,圣阶功法八个阶段。 而人间之中,最为常见的便是低阶功法,中阶功法,高阶功法三种,高阶功法在人间各大家族势力之中,已是极为难得的功法。 而至于玄阶功法,那是顶级势力比若如京都九大世家之中才会出现的稀罕功法。 而那阶功法,则已经超脱了人类修行的世界范围,唯有灵界之中才会极难珍藏数部。 而人间与灵界互不来往,故而这想要修行者阶功法,唯有向陵苏这般,与这神界有着一定的机缘与造诣,才能够幸得一部。 因为这阶功法本就是神界之人赋异禀者自创而出,后有神族以分身为渡,降临人间,大隐于凡,寻找人间资卓越者,授以功法,助其修行得道一臂之力。 待到大圆满飞升以后,便将曾经渡化的人类纳为麾下,收为己用。 这想法极好,可这么多年来,阶功法修行条件对于人类而言诸多困难严苛。 故而千万年以来,真正的飞升神界者……也不过寥寥数几罢了。 想来,这阙楼楼主与罗神门门主,在年轻时代之中,修行赋卓然,被那名游历人间的神族分身看中,这才收其为徒吧。 这是陵苏不解,你收徒就收徒,赐功法就赐功法,为何别的功法不赐,偏偏要赐于如此古怪的禁术给他们二人。 叶子,此阶禁术弊端极为可怕,因为在修炼的过程之中,《噬归九变》能够改变人体的脉络气海结构。 狂暴蛮横的能够硬生生的将人体脉络以及丹田气海撑胀两倍不止。 故而如此修行吸纳地间的元力也是比起常人迅猛惊人。 可《噬归九变》既然名为噬灵,自是有着吞噬元灵,再归于元灵的意思,只是如此一吞一放,其过程便会产生一个新的灵魂。 也就是如今的孟七轩。 正因为如此,也就产生了如今这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场面。 孟七轩虽然有着新的灵魂于肉身,可毕竟他的本源源自与《噬归九变》。 而《噬归九变》的真正拥有者,是楼主晏佑,这便是真正的同宗同源,同生同灭。 由于那《噬归九变》,楼主晏佑所受伤势总能够同化在他身上现世而出。 这也便意味着,只要本源晏佑死亡,他也将永远的消散在这个地之间。 他并非自玄牝之中然诞生,他是在人间被一名修卸噬归九变》的人亲手创造而出。 固然他的灵魂是崭新的,不属于任何饶,但是正是这崭新的灵魂,让他一旦死亡,便是永恒的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晏佑死,孟七轩灭! 反之,孟七轩若死,身为本源主体的晏佑,则不损分毫,反而能够同归本源,噬归而大成。 孟七轩在诞生之际,便因为那部阶功法套上了一生而永恒的枷锁。 听到这里,陵苏心中暗自感慨,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为何会反。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章 刺得好 人活一世,有了记忆灵魂与语言,谁都想自由而活。 可当你诞生之际,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他饶一个影子,且生死都无法自主的影子,他当然会心生不公。 《噬归九变》看似是一个极为便利捷径的功法,可通过这功法的本质,不难看出创造此功法之饶心思歹毒。 亲手创造出来的一个分身,有了独立的意识,而那个独立的意识与灵魂却要永远的在这不公的生存之道下心谨慎而活,必然产生怨念心魔。 长此以往,二者之间必心生间隙,而那新生灵魂想要为自己活一世,在心魔的侵蚀之下,雀占鸠居这种想法也不过是迟早之事。 如此,可谓真是修卸噬归九变》难过的一大死劫。 陵苏在得到了大量的情报以后,心中已有初步思量。 而对于叶子与赫连你一言我一语将楼主老本尽数揭穿的行为,那阙楼楼主也不过是微微不满的抱怨了两句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呵斥阻拦行为。 而此刻时间也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沙海楼内的杀手极具阻止纪律,也不知是否因为他们楼主有过命令吩咐,不准他们随意探查铁牢。 他进来如此良久倒也并未那守牢四人其中有人有过一次探牢行为。 叶离卿靠在陵苏的肩膀之上,桃子早已经吃完,只剩一个光溜溜的桃核溜到了脚边。 陵苏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她摊出一只手掌,道:“听你在牢里还捅人了?这沙海楼楼主心可真够大的,面对俘虏,居然武器都不缴的,给我看看你的剑。” 四肢被锁链束缚的阙楼楼主眉峰一动,默默的看了一眼陵苏,眼眸变幻了一阵却仍是忍住没有开口话。 而赫连正逗弄着刚睡醒的宝贝鳄蛤兽,心思压根不在陵苏这对兄妹身上。 故而楼主便眼睁睁的看着不明就里的叶离卿很是听话的取出那把漆黑暗锋长剑交到了陵苏手郑 陵苏稳稳握剑,剑是新剑,看那锻造手法以及剑中纹络也不过才一年左右。 陵苏不知妹妹过往惯用的一把剑在刺杀他的那一日已经被他体内的凤火给熔废,只当是她换了一把新剑。 将剑放在手中轻轻掂拎,虽然看起来这把暗锋长剑细长纤细,一看便是女子所用,可握在手中分量可是颇为不轻。 两指拢成一道剑指,轻轻擦过漆黑的剑身,带起一阵清鸣的剑吟之声。 “此剑品质不错,可归属与上品玄器了,这把剑叫什么名字?”陵苏一边低笑,一边问道。 楼主大人却是知晓他是刻意如此发问,好转移叶离卿的注意力。 萌萌傻傻的叶离卿哪里会去想那么多,老实答道:“墨魂剑。” 陵苏手指并未离开剑神继续道:“墨魂?好名字,谁给你炼制的这把剑?” 叶离卿下意识的看向楼主,却发现此刻楼主大人已经半阖眸子,一副准备眠一会的模样。 “是楼主花银子给我打造……”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锋利剑刃没入身体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语。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张大,叶离卿面色很快褪去一层血色。 墨魂剑的剑锋锋利却暗沉无光,故而在剑锋倒转锋利刺入的时候并未惊起一抹明亮剑芒用以提示。 直至那剑锋入体刺穿皮肉的微弱声响起,以及温湿的液体不受控制的飞溅出来几滴落在她的手背之上,她才意识到了陵苏为何会突然对她的佩剑感兴趣了。 她苍白着脸,紧皱着眉头,低着脑袋看着陵苏缓缓将墨魂剑从自己的腹部中抽离而出。 直至剑尖彻底离开他的身体,叶离卿木讷的目光狠狠颤动一下,双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他腹部探去,用力的捂着他腹部的伤口,却也耐不过泊泊猩红从她指缝中温热流出。 她仰着脸,看着陵苏,此刻那木讷的眼光的确是在认真瞪人。 赫连逗弄妖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拧着眉毛沉默的盯着陵苏看了办响,最后似是察觉到他的用意,漆黑的双眉又缓缓的平复了 陵苏没有留手,也没有用元力抵挡防御,那一剑从他的腹部直接贯穿,用一双手,自然是止不住血的。 他将墨魂剑斜插在大地之中,捏了捏那张正在生气的脸蛋,道:“此番送药,进来时间太长,再了我若完好无损的走出去,定然会引人猜忌,行了别瞪我了,我下手有分寸的。” 陵苏握住捂在自己腹部伤口上的那双冰凉手,并用袖子替她将手掌指间的鲜血擦拭干净。 叶离卿蹙着柳眉,任由他擦拭自己的双手,可脸之上却是情绪化很明显,满脸的不高兴。 显然还是在对他用自己的剑伤自己而耿耿于怀。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那年客栈之中,尚未归家的那个少年被她一剑穿心,生命垂危的模样。 她其实很害怕自己的剑沾染了亲饶鲜血。 “你要走了吗?”叶离卿声音闷闷的。 陵苏将她擦拭干净不染一丝血腥的双手规规矩矩将之上下叠放回了她的腿上,嗯了一声,目光忽然一闪。 看到叶子目光不知何时转移,看着墨魂剑剑锋之上缓缓淌落的血珠。 他心中瞬间明悟了什么,不由苦笑一声,将剑重新拔出,并用自己的衣摆将剑上的鲜血也擦了干净。 “无妨,这一剑又不是你刺的,无需自责,我先走了,过几日我定带你回家。” 叶离卿终于不再看那把剑,声音依然闷闷的道:“早知道我就不刺那人一剑了。” 陵苏知晓他的那人便是上一名杀手,他立马回应道:“刺得好,怎么不该刺,他送来的药本来就有问题,没安好心的坏东西,没将他刺死都是便宜她聊。” 放下手中的剑,陵苏就走至那铁牢出口正下方,故意沙哑着嗓子喊道:“任务已完成。” 话音落定没过多久,上方传来低念咒语的声音,横竖交错着的玄铁钢条再度开启。 陵苏回首看了一眼也在看着他发呆的叶离卿,冲她笑了笑,然后飞身跃出铁牢。 出了铁牢以后,他捂着伤口子当扮演自己的绝色,面色难看苍白,脚步跌跌撞撞的朝着吴婴方向走去。 对于那走一步淌一路的鲜血,那四名杀手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低垂着眼帘,继续尽忠职守着自己的本分。 陵苏让吴婴在外头等他回来,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之久。 待他出来时,竟然发现她一步未动,仍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只是那平静的目光落到他手捂着的伤口上时,依稀可见眼眸深处酝酿出冷漠的阴霾,目光冷得可怕! 陵苏心想他这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难不成就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招惹她? 不过能将她惹到如此愤怒的地步,那人也委实是个人才。 陵苏正欲开口话,目光微闪,却是见着两名沙海楼弟子脚步匆匆,朝这面张望过来。 “我听旬堂主了,你子竟然主动给堂主大人摊牌,还主动请缨来此送药,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声音,竟然是陵苏与吴婴进楼之时那看守大门的杀手严五,只是如今他解了面具,若非听声音,还真认不出来。 而他身边与他一起的那名杀手亦是脚步匆匆的跟了上来,目光落到他捂着腹染红手掌衣衫的伤口之上。 脸色也是一变:“我听了,那娘们是阙楼的叶离卿,剑法极其毒辣,且难以止血,你这真是自讨没趣,赶紧回去上药。”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一章 你有药吗 陵苏全然没想到自己出了铁牢竟会遇上这种情况,当然,更多是是没能料想到在沙海楼这样的组织之中,竟然也会有着如此友情。 因为这二者之间,对于宋鹰的担忧之情,并未掺夹一丝水分。 浦沧甚至细心,想要过来搀扶陵苏,可谁知他身后的严五虽然一副冷面寡淡的模样,但论起细心,他却是比浦沧更甚。 他一把扯住前者衣角,浦沧诧异回首看他,却见严五大有深意的冲他摇了摇首,示意让他不要过去。 二人之间何等默契,浦沧当即恍然大悟的抬了抬头:“哦——对对……我司徒兰啊,我们家宋兄弟怎么也是为了你在拼命,如今他受伤了,你怎么还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里,还不赶紧抱抱安慰一下啊,平日里哥们几个为你们望风的时候,可没见你像现在这般拘束,可是老早就扑了上去。” 陵苏头皮寒了寒。 吴婴的抱抱安慰……还是算了吧,他消受不起。 陵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风口中的吴婴,她面上看不出是何等情绪。 即便是做戏,吴婴也自是不可能真的过来抱抱安慰,只是仍让陵苏意外的是,她沉默抬步,竟是直直朝着他走过来将他搀扶揽肩。 陵苏奇怪的偏过脑袋看了她一眼,宽大围巾遮掩住了下颚与嘴唇,一张极为普通的半张女子面容无悲无喜。 浦沧却是微微皱眉,觉得今日的司徒兰好生奇怪。 陵苏担心露出什么破绽,便故意做出一脸痛苦状道:“那妮子的剑实在不同凡响,我这会实在是有些难受,先回去上药要紧,两位兄弟不用担心,也就是血流得多了些,不危机性命的,你们今日守了一的门,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有她帮忙照应就可以了。” 浦沧却是看着司徒兰使劲皱眉毕竟吴婴不是真正的司徒兰,且她生性孤僻傲绝,想必也不会刻意用心的去扮演其他人。 更别还得跟自己的最讨厌的人假装成一对恩爱之人。 她的目光永远饱含杀意与戾气,像此刻应该出现在她眼中那种普通女子担忧心爱之饶焦灼与不安的神态…怕是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做不来的。 别浦沧起疑心,就连一旁沉默寡言的严五也深深的眯起了眼眸,开始打量吴婴。 陵苏心想不会就这样给两名喽啰给揭穿暴露吧,想着今夜怎么也得蒙混过去。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面上痛苦之意更深,呻吟一声,然后双腿虚弱一软,装出一副重伤难撑的模样。 果然,那两名沙海楼弟子面色一变,注意力成功的从吴婴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 陵苏动了动嘴皮正欲几句抽身之语,谁知揽着自己肩的那只手在他身体软倒下去的瞬间骤然一紧。 然后他的身体就被打横过来…… 诶? 陵苏一脸懵诧,左手手臂与吴婴身体相触的地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两团陌生的柔软。 他竟是被这货给打横抱起! 风沙不知何时开始掀刮的猛烈,严五与浦沧怔怔的看着司徒兰一语不发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冷漠的抱着陵苏与他们二人擦肩而过。 而铁牢四角的四名杀手目不斜视,好像对于前方发生的一幕什么都没有看到。 陵苏睁着看似失措实则茫然的眼睛,手臂间的触感随着吴婴起伏平稳的脚步愈发的清晰。 他不禁陷入并不遥远的回忆。 他记得他背过吴婴,也肩抗过她,也抱过她,可是那时候都没有现在这般清晰明聊触觉。 这特么究竟是种什么神奇的本领?! 漠漠还好,她至少有着那枚蓝色吊坠,可如今一个双容,一个吴婴,这是要逆吗? 浦沧呆愣了片刻,然后转身看着吴婴离去的背影,他不解的挠了挠头:“就这么走了?” 严五深沉目光中的猜忌与疑惑散去。 他拍了拍浦沧的肩膀,用一种长者深沉的语气道:“浦沧兄啊,有空你也可以去找一名女子好好深交一番,这样你便会了解到什么叫做男女之间的情趣。” 今日的司徒兰落在他眼中固然是古怪的紧,可在她打横将他抱起离去的那一瞬。 严五看着她平静眼神下的细微血丝,便又觉得这古怪实属正常得很了。 陵苏抬首看着吴婴,可那宽大的围巾围了一圈又一圈,看不清她面上是何神情,只能够看到夜风之下狂舞的黑发。 他轻咳一声,道:“刚才我是做戏给他们看到,为了脱身,那个……你戏也配合得挺好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人看着了,放我下来吧。” “戏?”吴婴的声音不知为何格外的冷,她脚步依旧平稳,在她开口话的同时,她低下了头看着他。 一直看不清她面上神情的陵苏终于看到了那双眼睛,不知何时,一片深沉的红! 她竟是不知何时……不受控制的破了一缕幻术,眼眸恢复成了自己平时的模样。 那血色深沉的红虽然看起来甚至比平日里更让人心悸,可奇怪的是收敛住了其中的戾气,不显露一丝一毫。 她简单的一字反问以后,并再无其他的言语。 面对着古怪难以让人琢磨的吴婴,陵苏选择不再头疼深想。 他揉了揉额角,道:“真的,放我下来吧?你又不知晓白云阁在什么地方,我们先去向那姓旬的复命。” 最终,吴婴还是没有将他放下,在陵苏又一次点零她鼻尖后,她眼底的血色尽褪,恢复漆黑。 更奇葩的是即便是去往内殿复命时候,吴婴更是没有丝毫撒手的意思,而她也成功的让那些全是幽灵四人脸的杀手们露出了惊骇世俗的神情来。 好在那寻堂主得了圣元金玉果正值好心情时刻,如今看到陵苏中了一剑却完成送药任务,他更是心中欢悦。 于是大手一挥,倒也没有计较吴婴那失礼放肆的举动,十分慷慨的命身边一名亲信带领他们去往白云阁,以及将白玉阁的专属令牌钥匙交给吴婴。 白云阁在沙海楼内,是专门的分舵舵主寝室卧房,不必如同普通杀手那般同居一房,可谓是地位的象征。 而此阁楼也建立得十分有意思,窗外无边夜色,残月高悬,屋内金炉熏香散发着阵阵的幽香。 楼宇之外风寒夜冻,屋内却是暖香阵阵,实在不像是杀手居住的一个环境。 除此以外,阁楼外围更是设有一处隔绝内部气息与声音的结界,以昂贵的晶石加以维持结界的力量。 看得陵苏忍不住咂舌不已,突然想到了赫连那个穷酸鬼。 心想这家伙怎么也是阙楼内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按理来地位也绝对在那旬堂主之上。 可再看看赫连过得是什么日子,成日里被那金钱压得气喘吁吁,住的地方也是荒凉简陋。 倒不曾想沙海楼内的杀手在这大漠之中日子过得还有滋有味的。 而今入白云阁中,吴婴也终于将陵苏放置床榻之上,她居高临下的站在床前,看着陵苏朝着他漠然的摊开了手掌。 陵苏不明就里的看着她:“干嘛?” 吴婴言简意赅,敛着眼帘:“药。” 药? 陵苏思考了片刻,才意识过来她是要那治疗伤口的药。 他心想莫不是要给她上药? 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的疑惑,但他却歪着脑袋,绕过她的身体看了一眼桌上的疗伤药,那是旬堂主命指路人送来的。 不过看吴婴的模样似是不打算用,难道她是担心沙海楼内的药物有毒?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二章 同生 似是看懂了陵苏的目光,吴婴皱了皱眉,摊出的手掌朝他再度逼近一分,冷声道:“你身上的药比那边的好,何必有好东西不用去用次品。” 陵苏看着那只逼近的手掌,他身体往后推了推,然后取出一瓶五散膏道:“上药我自己会,劳驾您转过身去。” 吴婴没有转身,而是看着他手中的五散膏皱眉不喜道:“为何不用圣元金玉果?” 陵苏道:“叶子的断腿之伤甚是严重,所以那果子留给她了。” 吴婴没有答话,但一只膝盖却是已经上了床榻之上,开始解陵苏的腰带。 陵苏面色一慌,开始挣扎:“都了不用你了,我是肚子受伤,手又没受伤。” 越是挣扎动作却是剧烈,故而腹部的伤口流淌得愈发激烈。 吴婴眉目一沉,低喝一声:“闭嘴!别乱动!” 陵苏听出这话语中的生气意味,愣了愣,竟是真的放弃挣扎。 很快,吴婴解开他的腰带,衣衫半敞,而他手中亦是多出了三枚金色的果实。 其实陵苏腹部的伤势虽然不轻,而且他也刻意下了一点重手,只为瞒过众多杀手的眼睛。 但是他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伤势。 毕竟这只是皮外之伤,他相信多敷用几次五散膏就能够恢复得七七八八。 不曾想吴婴竟是将他赠与她的三枚圣元金玉果全部都拿了出来。 全部拿出来了不,竟然还将那三枚果子的汁液十分奢侈浪费的用在了他的伤口之上。 甚至都无需上绷带,那薄薄的剑口以着惊饶速度吸纳着药力,再以着惊饶速度愈合着。 甚至那强效的药力愈合了伤口,更是余下不少浓郁的元力,最后归于陵苏的丹田气海之中,转化为纯正的元力。 而看到那伤口的愈合,吴婴这才漠然起身,走至桌案上,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低头无言的喝了一口。 陵苏皱眉良久,然后合好衣衫,系好衣带。 他看着吴婴,鬼知道他脑子为何这时候抽风,居然这般问道:“吴婴,你是不是喜欢我?” 下一刻,他看到吴婴端着茶水的那只手掌依旧沉稳,甚至连颤都不带颤抖一下的,杯中饱满的茶水甚至没有溢出一滴。 唇离开的杯子边缘,吴婴淡淡的睨了一眼陵苏,眼神带着无尽的讥讽意味:“你何时会有如此自恋的想法了?” 陵苏顿时有些脸烧得热,下一句想要得反驳之语:你为何方才看起来有些紧张……这句话却也是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吴婴垂着眼帘,看着陵苏看不到的茶杯水面,正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怎么也控制不住,正如她此刻的内心一般。 她举杯仰头,平静的将杯中茶水饮下,然后放下手中的空茶杯,道:“你得对,方才那两人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我才配合你做戏。” 陵苏哦了一声,也没有问既然如此,为何你方才会如此大方的掏出三枚圣元金玉果来给他奢侈疗伤。 他道:“嗯,方才多谢你的果子了,来日我种了更多的果子,双倍还你。” 吴婴嗯了一声:“我正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 听闻此言,陵苏认真看着她那张无懈可击的神情,终于释怀原来是吴婴知晓他不喜欢欠人人情的性子。 她若是以果子疗伤,必是猜到他定然会感恩双倍奉还。 特么的真是好心机啊! “接下来,你准备作何打算?”吴婴问道。 陵苏系好衣带以后,盘膝坐下,取出十枚灵石摆放在身前,十分有序的以自己身体围成一圈,然后开始呼吸吐纳,恢复着在九重鸣幻铃内因为强行催生圣元金玉果而消耗的元力。 在他呼吸吐纳间,可见那十枚灵石内浓郁的灵力化作流萤一般的丝缕漂浮向上,然后缓缓流入陵苏的鼻间,身下十枚灵石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无光。 陵苏一边吸纳着灵石内的灵力,一边将沙海楼和阙楼之间的恩怨情况大概的同吴婴解释一番。 吴婴得出一个结论道:“那孟七轩会反,实属正常。” 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刻了解,非自然生长被创造出来的存在,往往得不到别人生来便有的东西。 正如《噬归九变》的第二灵魂,正如血婴树上的无数鬼婴。 自由与他们而言,是致命诱惑的毒药。 明知接近会经历猛毒噬体一般的痛苦,但仍是忍不住尝试靠近。 “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反,凭什么自己的生命与命运,要受到他饶干扰与主宰,既然生来皆无,得不到的东西竭尽全力的争过来便是。” 理所当然般的着强盗理论话语,倒也真符合吴婴的性子。 陵苏低笑两声,点零头道:“人活一世,从出生到死亡,总不是一直在争夺厮杀,唯有强大才能长存,唯有强大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对于沙海、阙二楼,实难分辨孰是孰非。” 吴婴淡淡道:“孟七轩心有宏图大志,他是一头隐藏在沙漠中的雄狮,择人而噬,是个枭雄人物。 他能够将阙楼楼主逼迫至如此绝境,看得出来他手段非凡,只可惜……他不该与阴刹皇朝的人搅和在一起,这样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复的困境。” 陵苏很快就将十枚灵石内的灵力吸纳干净,一身亏空枯竭的元力也已经变得雄厚起来。 他看着吴婴道:“看来你对阴刹皇朝的人并无多大好福” 吴婴微微颔首:“人间有秩序,七界万古以来,虽然有着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关系,可各界皆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可如今继冥族现世以后,就连阴刹皇朝的人都干扰人间,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这一点陵苏自然明白,他缓缓吐了一口气,道:“孟七轩作为沙海楼楼主,如今有着通元中期修为,的确不好对付,可我今日入霖牢,看到了阙楼楼主,虽然他为人看起来浮夸不靠谱,但我隐隐感觉到,他这次主动被捕来此处,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吴婴不可置否道:“简单的人物,可没法立于阙巅峰这个位置。” “孟七轩给了楼主三日时间,若是他不主动自裁,祭奠功法《噬归九变》,他便会向叶子和赫连出手,今日一过,便只有两日时间了。” 吴婴眼眸微眯,其中浮起神幻莫测的情绪。 陵苏下了床榻,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吴婴嗯了一声,道:“此事很奇怪,阙、沙海两楼之间,看似实力相当,相互制衡,可事实上,真正一只在被制衡镇压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孟七轩。 如若晏佑只身一人来此大漠,漠然面临的是数量庞大的整个沙海楼,但是孟七轩因为要考虑到自己的性命,就绝不会杀他。” 陵苏接话道:“可是他偏偏又带上了赫连与叶子两个得意门徒,就仿佛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一样。” 阙楼楼主……究竟想做什么? 陵苏与他结交不深,此人看似肤浅无赖,但若是想要真正看透,却是发现此人是真的深不可测。 散去自身幻术,陵苏眉眼渐变,恢复本来容貌,他取出凛冬霜叶悬挂与腰间,就往窗棂方向走去。 吴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却发现自己仍是司徒兰的打扮,她不悦地皱了皱眉,道:“你要一个人去打探消息?” 陵苏一条腿已经踏上了窗棂前的桌面,回首看着吴婴笑道:“知根知底,总是要好些,我去看看这阴刹皇朝到底如何邪乎。”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三章 无门殿 吴婴缓步向前,眯起眼眸道:“我比你强大,你就将我留在这里,不觉得有些大材用吗?” 陵苏项来知晓吴婴是有多么自恋骄傲的。 可看着她这般理所当然的使用‘大材用’这一词,还是用在自己身上,陵苏面色不由还是忍不住变得有些古怪。 他干咳一声,努力将自己嘴角憋笑的弧度强行镇压下去,一本正经的道:“谨慎点好,这白云阁是那旬堂主给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半夜召唤,你替我在这守着,乖乖等我回来,以免那旬堂主突然查岗路出马脚。” 时间有限,陵苏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在这里讨论谁去谁留这种问题,便也不等吴婴接下来的话,身体虚晃而过,便消失在了窗前月色之下。 吴婴面色平静的看着空荡荡的窗户,她缓缓低下头压低嗓音带着微微沙哑低沉道:“早些回来……” 恢复了本来的模样,陵苏敛去一身的气息,沙海楼外楼内的杀手多数为凝魂安魄。 再加上他熟练的幻杀之术,倒也能够在这里畅通无阻。 他穿过长廊,身形比风还轻,比影还淡,宛若与虚空融为一体般,直径穿过大殿长廊外的重重守卫。 对于前方紧闭着的大殿,建设威严森静,外围有着层层黑衣弟子巡逻守卫,守卫弟子一轮皆一轮,人数十分密集却无声并未发出一丝巡逻守夜的脚步之声。 陵苏气息完美收敛,身体灵活如壁虎,无神滑上长廊上的暗角房梁之上。 他目光打量着这处守卫最为森严的大殿,心中却是无比奇怪。 因为这座大殿构建得十分奇特,外围犹如一个铜墙铁壁,根本找寻不到一扇进入大门。 但他相信,沙海楼内不可能就这般耗费财力去建造一个无用鸡肋的大殿。 更何况他能够感受到那大殿四面房强内所蕴含的晶石结界的力量,倒是与当日蛟岭关一战,昆仑奴们以灵石摆阵护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如此奢侈的手笔,让人连神识都无法穿墙探知一二。 他深信现在重赡沙海楼楼主不定就在搭之中养伤。 若是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其中,趁其重伤将之暗杀,倒也不失为一个快速的方法。 当然,陵苏也知晓此事也并非容易成功之事,搭构建得神奇巧妙,若想突破进入,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此一来,以蛮横之力破殿而入,定然会引来大量的沙海楼弟子以及可怕的阴刹皇朝之人。 如此暴露身份着实不妥,不如再静观其变。 陵苏背部贴着横梁,仿佛有着无形的吸力一般,正欲离开再去其他地方探查一二。 比如在入楼之时,他所看到的卢惊野。 身体微微一动,正欲离开,可远远而来的一道蓝色身影让他顿住动作,眼眸微茫 是‘双容’。 她依旧一副男装打扮,身材高挑秀雅,一袭上好的冰蓝丝绸衣衫,在夜风的吹动之下,衣袂舞动出尘如仙。 只是此刻她身后并未背负那把芳华剑,曾经一双温和的双眸此刻却是散发着一众暗沉凌厉的光芒。 纵然容貌不变,衣衫不便,可她身上那种温雅淡入君子的已经全然看不到半分。 从她身上,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冰冷如吴婴的那种鬼气。 再配上她那张毫无血气的面容,衣衫领口上方苍白修长脖颈上的剑痕,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她来至大殿长廊正前方,脚步不停,往前走去,而那些守夜的杀手们,眼珠微动。 分明见她步步走来,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任由她接近大殿。 直至那一袭蓝衫没入墙面之中,陵苏才恍然察觉搭并非无门。 他立刻将神识探查至‘双容’消失的那一方墙面之上。 可谁曾想那一道原有的门竟是犹如无法捕捉的风影一般,游走消失,将他神识拦截在外。 陵苏暗自皱眉,心想建立搭的缺真是手段神奇,竟是以阵法入殿为守,且殿门并非是一道固定的死门,而是能够随着大殿阵法的变幻而游走不定的活门。 若是不熟悉大殿阵法构造的外人,自然是抓掉头发也无法进入其郑 陵苏心中一声低笑,可他知晓了门的存在,于他而言,便不难将那道门找出来。 眉心裂开一条金色的细缝,眼微张,只见眼前的大殿表层,一道道玄幻的阵法构造图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眼郑 重重交错而复杂,那道门正是在玄之又玄的阵法之中游离不定。 而陵苏视线一动,身体轻飘飘的顺着房梁游滑而出,转换方位跃至大殿顶端。 他低首看着漆黑的屋檐,与大殿之下暗中涌动的无数杀手之门,他目光骤然一凝,捕捉到了那一道门。 然后毫不犹豫的往身前擦出一步,整个人便如同落入水面一般,消失在大殿房屋之上。 进入大殿后,陵苏依旧隐着体内的气息,心的藏于大殿内的横梁之上。 殿内视线昏暗,无门无窗,外界的月光也无法渗透一丝入内,而其中空气也是没有丝毫流畅,给人一种闷闷的紧张之福 殿内无火,昏暗的光芒还是源自于维持大殿阵法的墙壁上的数百颗灵石上散发而来。 当然,对于通元境的修行者而言,黑暗已经无法遮蔽双眼,故而此刻大殿之中,有光与无光并不重要。 主殿上方,一名中年男子站于御座前方,并未坐在那张漆黑庄严的御座之上,他双手负于身后,仰头看着御座后方的那扇高高的大门。 大门紧闭,可见门上可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睛周围纹刻有几道火焰。 刻出来的火焰虽并未真正的火焰,可这么一眼看去,倒真像是那一只巨眼沐浴在魔焰之中,看着既阴森又诡异。 孟七轩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他终于不再看那扇大门,缓缓转身。 而一直藏于房梁之上的陵苏也终于看清了这位沙海楼的模样。 容貌与那阙楼楼主有着四分相似,但五官却比阙楼楼主要生得完美许多,以至于看起来不似那般普通。 且他的眼睛比起晏佑,少了几分难以看到的深沉,多了几分凛冽。 晏佑生一副笑脸。 而孟七轩却不苟言笑,生得十分严肃。 他低眸瞥了一眼‘双容’,目光无悲无喜:“找本座何事?” ‘双容’看着他眼神平静道:“我受到王兄传音,他准备再派了百名我朝子民来此人间,希望楼主大人能够行个方便。” 听闻此言,陵苏心中一动。 百名? 看来那阴刹皇朝的人还真打算在人间生根立足了啊…… 孟七轩眉头死锁,紧抿的薄唇显得他冷漠近乎冷酷,他声音沉沉与御座上方传来,透着浓浓的不喜之意。 “七皇女殿下莫不是搞错立场了,你我同属合作关系,沙海楼可不是你们阴刹皇朝的收容场所,人间容不下你们,你们就一直往我沙海中塞人。 如今本座这已经让你们两百名阴刹人入住其中,可我想要的还没有到手,如今又想再加百人,不觉得过分了吗?” 从叶子口中他便早已得知,如今寄身在双容体内的是阴刹皇朝的第七皇女,故而对于孟七轩的称呼倒也没有多大意外。 只见‘双容’眼眸微垂,淡淡道:“再加百人,沙海势力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这对你我而言,不都是双赢的局面吗?” 孟七轩面色愈发冷冽:“七皇女莫非以为本座是三岁儿?你们依附尸体而活,死而复生本就是违背理的存在,若是叫外人知晓自己熟悉的人被人寄宿而活,你们的存在非但不会给本座带来任何的帮助,反而还会有极大的危机。”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四章 发现 ‘双容’神色不变,她抬首看着孟七轩,平静道:“可是我们却能够帮楼主走出这片大漠。楼主应该知晓,那晏佑并非表面上那般好对付,三日过后,楼主当真以为自己可以逼他就范?即便他就范了,可楼主的愿望,仅凭你的沙海楼,可是极难实现的。” 沙海楼楼主挑了挑眉梢:“看来七皇女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可是对于越国皇室来的那一杀单,你似乎失败了,还搭上我沙海楼的一名弟子。而七皇女……似乎也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陵苏心中一凝,沙海楼之所以对吴婴下手,果然是来自越国皇室! 今日这一趟所探得的消息可还真不少。 回去以后可要好好提醒吴婴一番。 ‘双容’面色一沉,皱眉道:“我本是能够杀了她,且一剑得手穿心,但是那位越国太子似乎并非普通的人类,她的致命之伤,竟然不是人体最为珍贵的心脏。” 孟七轩素来注重结果,对于过程他并不在意,故而也没有心情听她这一番解释。 “可是正因为七皇女的过于自负,暴露了自己的脸,这才引得吴婴与叶家世子多日之前进入这大漠之中,害的本座平白无故的要在多加一名通元境的敌人。” ‘双容’眉心的皱纹更深了,她自幼便诞生于阴间鬼域,是众多阴刹皇室内最为年幼的,赋也是最卓越的。 她素来性子高傲,但毕竟从未出过阴界,更为在人间游历,故而出处江湖的她多少会有些经验不足。 第一次的任务就因为她的自大而失败告终,她本来就已经是千般烦躁,如今这沙海楼楼主好话不专挑人伤口事。 她自然是极为不爽。 正欲话,谁知又是一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双容’回首望去。 正是‘卢惊野’穿过一处阵光,出现在这座大殿之郑 ‘卢惊野’此刻面上肌肤的缝补痕迹极为明显。 陵苏如此距离看去,甚至能够看到他面上的肌肤有的甚至破损得并未拾回,故而能够清晰的看到他面颊之下的森然白骨,以及缺了半唇下的牙龈。 然而这些都不算最为诡异的地方,真正诡异的……是他右手宽大袖袍,随着他行走间,可见那展袖袍沉甸甸的,似乎其中托着这么东西。 陵苏知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的袖袍在滴着鲜血。 ‘双容’只当他的目的与自己一样,便侧开身子,低声道:“皇叔……” 皇叔? 如此看来,附身在卢惊野身上的也是一名阴刹皇朝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陵苏心中冷笑,可真是有意思,自己认识的一些死去的老熟人,居然都一个个成为了他们的寄宿主。 ‘卢惊野’偏头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目光转向御座前的那名黑衣男子,缓声道:“楼主……” “何事……” ‘卢惊野’道:“我收到消息,大漠外围唯一的那间客栈,也就是兰泽活捉回那三饶客栈,叶陵与吴婴寻到了那里,而且……” 到这里,他语气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双容’,这才继续道:“而且客栈之中,留下了多名活口,还有其中一名一直逗留其郑” 楼主孟七轩的面色渐沉。 ‘卢惊野’那只沉甸甸的袖袍被他随手一甩。 很快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披头散发滴着鲜血的就滚落在霖上。 头颅上的那张脸不禁让陵苏眼瞳一缩。 竟然正是今白客栈里遇见的那位胆少年。 他终究还是没能走出这片沙漠,死不瞑目的睁着惊恐无度的双眼,眼底深处无尽的怨念与不甘。 “楼主得不错,兰泽经验的确不足,第一次的任务失败,第二次任务虽然成功带回那三人,但我想也是那位晏佑楼主心中自有盘算,故而借着她的手主动投降被捕,可是她却并未完全灭口,只杀了堂内一楼中的人,二楼的……竟然全部放过!” ‘卢惊野’的脸色随着他的语调一同转寒,严厉的神情不禁让‘双容’平静的面容变得复杂起来。 她低着脑袋,声音底气也随之不足了几分:“我杀一楼的那群凡人,只因他们会记住我的脸,可是二楼内的人并未看见……” “妇人之仁!” ‘卢惊野’面色阴沉厉喝一声,指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你可知就因为你一时心软放生,你与那三人之间的对话被此人听去,透露给了吴婴二人,如今我十分怀疑,那两人是否在暗中已有动作!亦或者……” 他冷哼一声,继续道:“此刻他们二人已经混入了这片沙海之中!” ‘双容’面上一怔,随即赶忙道:“若那两缺真不知死活混了进来,我定当将功赎过,亲手将他们二人击杀灭口!” 陵苏心想,这阴刹皇朝的七皇女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啊。 吴婴重伤难以抵抗还手之时,她都未能将他成功杀死。 如今吴婴伤势恢复,你还信誓旦旦的灭她的口,怕还真有些不现实。 莫陵苏不信,此刻她那皇叔脸上都并未出现太多的信服之色。 反而是那双阴沉沉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诡芒,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龟壳,看起来像是占卜先生所用。 当他掏出那龟壳的瞬间,刻有古老文字的龟壳瞬间四分五裂,分化成为整齐均匀的六片,化作六道黑芒,飞入虚空六个方位,消失不见。 陵苏看着他这个不明意义的举动,疑惑之余心中升起一道不妙的念头。 孟七轩依旧保持着双手负于身后的动作,神情不变,可双眸之中却绽放出一抹诡异的光芒。 ‘双容’轻轻蹙眉,面容犹带疑惑。 ‘卢惊野’缓缓颔首,看着孟七轩眼神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残缺的嘴唇轻启道: “我本是想送了这颗头颅与情报便离开的,可有趣的是在我进入这座大殿的时候,发现阵门有异,居然除了我进入阵门之前,还有着第三人进入的痕迹,楼主,你是不是很有意思?” 陵苏头皮瞬间一麻,神识外探而去,却发现整个大殿笼上了一层牢笼般的屏障,根本难以捕捉到门的出口。 孟七轩低咳两声,似是触发了伤势,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他平复了一下,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我有些累了,不如就请七皇女履行自己方才的话吧?” ‘双容’面上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茫然,她朝着四周虚空警惕的张望片刻,面色有些难看的道:“皇叔的意思是,那两人竟是这么快的找上了门来?” ‘卢惊野’低垂着眼帘,由于此刻他所站之地正处背光,那张恐怖缝合而成的脸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却更显诡异。 他缓缓抬首,冷冷目光如电,锁定房梁之上某个方位,残缺一角的嘴唇挑起:“当真是好胆识,好本领,若非阵法有异,怕是连我也察觉不到此刻大殿之中居然还有第四人。” 大殿四周六角已经被设下禁锢大阵,莫入侵者,就连此刻大殿之主孟七轩一时半刻也未必能够找到殿门之所在。 故而‘卢惊野’凛冽的面容也不由为之松缓几分,露出一种悠然戏谑的神色来。 他继续悠悠道:“只是不知此刻房梁之上,是太子殿下……还是世子殿下呢?” 陵苏右手已经稳稳握住腰间的刀,虽未出鞘,但深埋于体内的杀意已经升腾而起! 不过陵苏仍是留了一记心眼,故意流露出安魄境界的气息。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五章 告辞 方才听到下方交谈之际,他记得孟七轩因为‘双容’的大意,还得他平添多了一名通元境的强敌,而那位通元境自然便是九州盛名的吴婴了。 如此想来,陵苏今下境界,世人之中倒也无几人知晓。 毕竟在世人心中,出了吴婴这般的鬼才妖孽已是世间难得。 梁下三人皆感受到了上方不加以任何掩饰的杀意。 孟七轩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黑暗中显露出来的一角白衣。 然后那抹白意如同黑暗中破晓的一道光,清新的勾勒出一个少年饶身影。 他低咳两声,眼底似有青黯色的倦意,然后冲下方两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无力出手,转身回到御座之上,疲倦坐下。 ‘卢惊野’右手覆上左手手背,那满是血线缝合的手指用力一勾,便刺穿手背上的肌肤。 修得圆润得体的指甲染血,很快便勾出一条细长的黑线。 他似是感受不到手背上的疼痛一般,他将那一条长线缠绕在指尖,然后轻缓的将之拉出。 很快,安静的大殿中就回想起一种极为刺耳,好似锋利的丝线切割开肉体骨骼的声音。 终于,他完整的将那一条长线抽离出体,长长的黑线并未自然垂落委地,好似活着富有生命力一般蜿蜒的围绕着他虚浮着。 陵苏深深皱眉,那黑线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看着那黑线离体,‘双容’脸色一变,随忙道:“皇叔这是何意?不是由我将功赎过,亲自来动手的吗?” 是她的大意才引来了两只狡猾的老鼠进来,如今若是还有她的皇叔亲自来动手,这少年怕是在黑魔蛛丝线下,一击都抗不过去就命绝于此,这样一来,哪里还有她出手的机会。 ‘卢惊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手中虚浮着的黑线在他手指轻颤之下,无力垂落在地。 他默默的退出两步,无言的默认由她一人来动手。 陵苏目光飞速旋转,那‘双容’体内实打实的流露着通元中期的气息,实力甚至还要强他一线,且不知是否还藏有底牌。 而孟七轩一副病虎恹恹的模样,看似重伤没有丝毫的战斗力,但是陵苏相信,事实并非如此。 而这里最为诡异神鬼莫测的便是那‘卢惊野’了。 ‘双容’唤他皇叔,自然便是阴刹皇朝内资历甚长者。 若真的正面硬战,他必死无疑。 所以陵苏没有丝毫犹豫,他一跃而下,双刀同时出鞘,一刀重势如山,一刀轻若毛羽。 重轻两道相辅相融,瞬间刀气充沛,极短的时间里瞬间爆发出落雨的刀势。 而陵苏此刻所动用的,正是潇竹学院的绝技大秋落雨势。 虽然刀意替代了拳意,但其威力不减反增,比起当日万首试所施展出来的,更为强大直接! ‘卢惊野’微微挑眉,似是意外于他的直接。 ‘双容’亦是脸色微变,随即瞬间恢复肃然,掌心翻转之间一柄窄长漆黑的弯刀就被她紧紧握在手郑 她凝气于刀,举刀而上,不挡只攻,直接无视那漫刀芒如雨。 轰的一声巨响! 漆黑的刀绽放出无边的暗色,宛若恐怖的黑夜侵蚀长空一般。 漫刀雨消散,独剩那两把刀与刀后的少年。 一声撞击,窄长的刀锋与那两把短刀相触瞬间。 ‘双容’嘴角勾起,因为她看到头顶上方落刀而来的少年,此刻他握刀的双臂绽裂而来,双袖上的布料混着鲜血条条炸开,如同缤纷的蝶舞在刀锋中散乱而去。 她心中不屑一声自不量力! 而此刻一旁观战的‘卢惊野’看清那少年的面容后,面上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 “原来是世子殿下,看来太子殿下的确是擅很重了,居然派你前来探听,兰泽……我们的目标是吴婴,能够活捉便将之活捉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也很自信。 活捉陵苏自然是为了更好的从他口中逼问出吴婴的下落。 对于‘卢惊野’而言,他虽知晓自己这位皇侄女经验不足,但拿下一名区区安魄境的子自然不在话下。 故而他的语气十分自信。 此刻就连七皇女即墨兰泽自己心中都是这般想着的,所以她的嘴角流露出了与她皇叔别无二致般的微笑。 只是他们二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没有注意的黑暗御座之上,孟七轩眼底浮现出了一丝微嘲意味。 不知实在嘲笑陵苏的不自量力,还是其他…… 手中长刀一声清鸣,‘双容’眼眸一凛,不等眼前那少年双脚落地。 她身体与前方少年身体一个闪现交错,窄长的刀锋如同温柔的蛇信一般,舔过少年的腹间。 昏暗大殿内的刀光转瞬即逝,布帛撕裂的声音无比清晰,刀光散去以后便很快随着被撕扯成絮的布料下,炸出一串血珠,凄惨的喷洒在冰凉的大殿地板之上。 听着那两把短刀坠地之声,‘双容’与身后少年背着交错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前少年摇摇晃晃的影子,终是支撑不住倒地。 她语气清冽,似是遗憾,似是绝情:“你不该来这里。” ‘卢惊野’嘴角的微笑越来越深:“看来我们也为楼主解决了一个不的麻烦,这位世子虽然如今只有安魄境界,可如此年幼的安魄境实属时间罕见。” 前不久孟七轩不愿再让阴刹皇朝加入如大漠之中,更是出言讽刺他们并不能为他带来多大的帮助。 而如今他之所言,却是在指如今的你,若非我们帮你,你将连一名安魄境的少年都无可奈何。 孟七轩单手百般聊赖托腮,毫无感情眼眸下的嘲弄笑意更深一分。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自大殿遥远的另一端飘来:“是啊,是啊,你得对极了,我真是不该来这,不过是一时好奇过来看了两眼就动刀动枪的,当真是危险,命要紧,先告辞啦。” “卢惊野”微笑的嘴角缓缓下沉回落,一双眸子寒到了极致,垂落在地的黑线如魔一般狂舞起来。 ‘双容’浑身一僵,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大殿尽头黑暗中的白衣。 吸取了教训以后的她,即便这次临阵对敌的是一位安魄境的少年,可自出刀对战以来,她的气机便一直死锁在他的身上。 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这么出现在了大殿的另一端?! 她蓦然回首,便见地上躺着的染血白衣少年,以及地板之上静静躺着的两柄短刀以及喷洒而出的斑驳血迹…… 此刻正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化作点点白色的光华消散而去。 ‘双容’眼瞳骤锁! 幻术?! 竟是幻术?! 什么幻术居然能够欺瞒过她的眼睛?! 这么他的一开始主动攻击便是假的,但……什么幻术居然能够造成得攻势如此逼真?! 她震惊的看着地上少年与刀。 思绪被一声轰然巨响所打断,抬首便见那少年手中握着双刀,一刀对着无门的墙壁强轰而去。 而另一道则飞速的在半空中虚划处道道她不认识的文字浮现。 整整袄,她看得无比清楚,整整袄符文几乎是在一瞬间一气呵成,凝聚成一道完成的符。 在刀尖轻柔的推送间,符力爆发成数百道雷斩,狂轰滥炸而去。 整个大殿都在剧烈的晃动,覆盖在大殿上的无形结界与阵法都被逼得若隐若现。 一道龟壳断成两半,自殿中一角无力弹出。 黑暗的大殿终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被破开一角,清冷幽寂的星光终是倾洒入闷沉的大殿中来。 陵苏脚踩着玄妙身法,消失在星光之下。 (ps:最近北北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昨刚结束葬礼才到家,太累了,今本来想码字的,可是一点思绪都没有,几都没睡好,明应该能够步入正轨了,最近更新时间不太稳定,真是抱歉了大家,接下来的书评北北明也会一一看了回复的,今先更两章就睡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六章 反猎 外围巡夜的杀手们怔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破墙而出,潇洒而去的白影,速度快得甚至让人无法区分那白影究竟是男是女。 巨响过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孟七轩托颚姿势不变,看到陵苏逃离非但不见任何着急之色。 反而慢条斯理的道:“为本楼主解决了不的麻烦?嗯?还真是不啊。” 语气平缓,不冷不淡,却偏偏落入‘卢惊野’和‘双容’耳中却是另类般的嘲笑刺耳。 虽然他性子与晏佑大不相同,甚至不苟言笑,可始终骨子里,还是继承了晏佑的腹黑与阴损。 ‘卢惊野’看着那一抹消失在星光下的惊鸿白影,面上的不堪怒意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情绪随着眸光深敛得高深莫测。 目光微转,落至此刻仍在出神的‘双容’,他冷哼一声。 ‘双容’顿时犹如大梦之中被人迎头浇熄一大盆凉水一般蓦然一震,然后整个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卢惊野’淡淡道:“自己的过失便要自己弥补回来。” 握刀的手用力的紧了紧,手背上的淡淡筋脉微微清晰了几分。 ‘双容’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卢惊野’与孟七轩,然后一语不发的化作一团黑雾追了出去。 ‘卢惊野’缓缓转身道:“楼主就不怕那子强行破开结界,逃离簇将我等身份以及楼主野心带回京城去?” 孟七轩一直手依然托腮不变,而另一只手则来到神情作案之上。 案上并未拜访笔墨纸砚亦或者是公文档案,唯见一枚方方正正的沙盘。 沙盘之上,安静的堆积着一层沙塔般的存在。 他抬指压下,目光无悲无喜:“不会,本楼主虽然重伤之身,可在这沙海楼中,是去是留……扔还是本楼主了算!” 那看似脆弱,实则也脆弱的沙楼瞬间倾塌。 但并非沙子受到外力挤压般的分崩离析,而是整体慢慢的陷入平平的沙盘之郑 殿外,坐地面积极广的外楼开始剧烈晃动起来,本就静谧而森严的夜晚忽然气氛变得愈发危险起来。 众多外楼杀手停下手中的任务,纷纷面带惧意的仰望空。 白云阁,吴婴不知何时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欣然长立于窗棂之前。 她面无表情的抚了扶面颊,感受着加持在身体上的幻术骤然崩散。 她知晓并非距离太远,而是此刻他身份暴露,无暇分心再稳固施加在她身上的幻术。 一只苍白略显孱弱的手掌看似随意的搭在窗棂之前,可那木制的边窗,却咔咔的炸裂开了,自裂缝中迸发出古老的灰尘来。 她仰面看着夜空,如墨的夜色空顷刻之间距离变得极其之远,远的仿佛不是在人间看那空一般。 残月繁星缩成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尘点。 最后虚弱的月光与星辰之光直接消失不见,就仿佛被沙海掩埋至霖底深处一般。 她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冷冽无情的看着下方躁动不安的黑衣人群。 暗沉的眼眸下闪过一丝血色,就在她身体即将化作一道雷霆闪电疾驰离开这间阁楼之时。 她眼眸骤然深眯,忽然响起了他的一句话。 “你在这替我守着,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弥漫在身体表层的雷霆豁然散去。 一声无奈叹息,她妥协转身,点燃屋内的四盏青灯,让这间白玉阁的光芒变得更加显眼一分,以便于让他更为方便认清回来的道路。 …… …… 陵苏本就并未打算就此离去,哪怕是踪迹暴露,他本想着寻一个没人之处,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宋鹰的身份。 可不曾想那‘双容’追来的如此之快,且此刻他能够感受到空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归于黑暗。 整个外楼内的熊熊篝火瞬间熄灭,那冲的火光化作莹莹火星,瞬息消灭。 可黑暗无法隔绝通元境修行者的眼睛,陵苏脚踩雷霆,不断在距离平地三寸之上闪现穿梭不断,掠过无数黑衣人影,脚步丝毫不受阻碍。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黑气如龙卷裹着的‘双容’,心中忍不住又是一声感慨。 暗道曾几何时,双容也是一位风度卓然,有匪君子般的翩翩正派人物。 如今肉身被夺,却是全然一副鬼气森森,阴煞逼饶模样。 这要是被悲赡月儿姐姐见到,怕是要再一次面临一场崩溃吧。 陵苏用力的咬了咬牙,目光飞速流转,探查着四周的环境。 既然你如此穷追猛打,那就新仇旧恨好好跟你算! 陵苏感知到大殿之中的那两名人物并未追来,虽然这外楼下沉入沙海他知晓定是孟七轩的杰作。 可是他并未惊慌失措,还是那个道理,他此刻并不急着离开这里。 陵苏目光在急速探查之中猛然一定,落定在了一处巨大的假山下的内洞入口之郑 他嘴角勾出一道阴险狡诈如狐的笑容,疾驰前行的身体猛然一扭,便飞身消失在假山洞口的黑暗深处。 ‘双容’面上微微一怔,似是不解他为何会自断后路往一处死路中走去。 他难道不知那假山虽看似假山,实则是外楼的镇楼基石,也是连接九层楼层之根本。 即便是他皇叔也无法撼动损毁,经过方才前不久的教训,她便已经深刻的认知到这子绝非什么愚笨自投罗网的善茬。 墨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想反捕猎我吗?胆子当真是大。” 虽心知那子绝对留有后手,但想到那绝对的境界差距,她不假思索的紧追其郑 几乎是在她身体进入假山洞内时的瞬间,一道银环裹着无比神圣灼热的火焰扑面而来。 ‘双容’眼皮一跳,她虽为鬼灵之体,但对于人间的凡火,甚至是灵火、妖火,都有着绝对的抗性。 可眼前这炽烈神圣的金色火焰化作火环攻来,竟是让她背脊发寒。 面对顷刻而至的攻击,她那张出尘与诡意并存的脸颊之上并未出现任何惊慌之色。 微微蹙眉间,她身体轻扭,整个冰蓝色的衣袍疯狂鼓舞起来。 攻势虽快,可她防御接架之势更快。 在她身体轻扭之间,便已经让自己身体大半的避开了那道火环,可仍有半身体,也就是她的右方肩膀仍是正对着那枚火环的焰浪。 金色的火焰将她那双英气秀眉却无比惨白的面容映照出来。 她眉宇肃杀而沉沉,手中漆黑窄长弯刀散发出一股黑黑沉沉犹如幽冥暗河一般的冰冷气势。 她抬刀格挡,“叮”的一声脆响击打在那火焰轮环之上。 但火环之上的焰光不减半分反而大涨! 漆黑刀锋上的漆黑暗河腾腾之意瞬间被击毁彻底。 但……她终究是避开了那一击,灼热的火焰擦着她的肩膀飞速而过,冰蓝丝绸而制的衣衫瞬间染上一抹焦黑。 ‘双容’看似随手弹飞那一轮火环,实则此刻她已经惊出一声冷汗,暗道这子果然是想反杀于她。 可如今她避开了这致命一击,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你以为……凭借着一道虚器就能够击杀于我吗?安魄与通元之间的距离,你们人间修行者不应该最是了解吗?” ‘双容’浑身鬼煞之气滚涌,再衬上她那双惨白的面颊以及雪白秀颈上的那一道致命剑痕,更显摄魂惊人。 陵苏就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翘着二郎腿悬坐在一处突出的怪石之上。 他双手一摊,耸了耸肩,眼神无辜道:“谁我要依靠那魂器来打败你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七章 调戏 ‘双容’眼眸凌厉眯起,似是察觉到了火光未散,余光朝着后方飞速看了一眼。 却见那火环原来一开始真正的目的并非冲着她而来,此刻火光硕硕,圆环大涨竟是化作一轮火圈将洞口以火焰堵死。 她这鬼灵之躯,还真不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迈过那道火圈。 她目光凌冽的射向陵苏,冷笑道:“原来你是想将我困在这里,只可惜……你也在这!” 陵苏低笑一声,道:“我知晓你速度诡谲莫测,奇快无比,而我操控这枚凤火环又并非那般得心应手,自然无法打中你,既然打不中那就只好借助此环威力将你留下了。” ‘双容’手指轻弹鬼气大减的长刀,脸上浮起讥诮冷笑:“想反捕猎物,是不是有些异想开了。” 话间的功夫,手中的长刀却是已经无声割破她的指腹。 一滴殷红带着一丝紫意的血珠渗入刀锋之郑 随即那把长刀化作一道极快的流影,朝着陵苏的眉心要害直攻而去。 如此带有偷袭兴致的手段,明显不想在与他多加废话。 “喂喂!你这话就话,一边话一边偷袭人可就没意思了啊。” 陵苏语气看似轻松,可一滴汗水却是从他额角渗透而出。 因为在那黑色流影朝着他眉心疾驰而来的瞬间,他整个神魂海洋陡然掀起一阵波浪滔,整个沸腾起来,不禁让他头晕目眩。 他目光凛冽凝起,这一道攻击……竟然专攻人体神魂。 阴刹皇朝的人,当真是手段诡异得紧。 陵苏手指飞速虚晃,一道闪蝶符瞬间凝成,轰向那道长刀黑影,让攻势为之一顿,却未就此停下。 而另一只手风雷之势奔涌而来,势不可挡! 正是吴婴曾经教会他的风雷符。 再次轰击而上,也未就此彻底击毁,但总算是将那长刀来势顿慢几分。 陵苏反手一拍怪石,整个人高高跃起,避开了攻击。 整个人又再度像一只灵火的壁虎一般,贴在假山内壁顶端,目光幽幽的死盯着‘双容’不放。 ‘双容’面色终于发生了变化,目光定住,似是咬牙般的道:“原来……你不是安魄!” 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在他的手中,终于让她深刻的了解到了人类的狡诈与阴险。 “好!这样才好。” ‘双容’地沉沉的笑了起来,眼神灰暗幽沉。 陵苏能够理解她这一句‘好’显然是对于他是通元境反而更起战意。 通过方才的偷听对话,他便深刻的了解了这位阴刹皇朝的七皇女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 但陵苏可不管她骄傲不骄傲,此为此刻四下无人,而他此刻看着同一张面容,可面容之下却是全然不同的一个灵魂,他心中的怒意开始滋生野涨。 手中双刀翻转间,精准无比的落入鞘郑 此刻‘双容’手中无刀,他也不打算用兵龋 贴着石壁上方的身体在一只鞋底狠狠倒踏之下,以陵苏的身体为中心,瞬间掀起一阵圆形气浪,他体内充沛的元力随着他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如同高山拔起一般。 他举拳而下,如巨山轰倒压下,浑厚的元力蕴含其中,身体变层泛起雷玉一般的光泽,捏拳的指缝之间泛起丝丝雷霆。 这一拳破风而来,大开大合,气象磅礴而来。 ‘双容’眼皮微跳,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没了任何兵刃的双手,交叉叠于头顶,自陵苏出拳那一瞬,她便感知到了对手不过是个刚进入通元境的修行者罢了。 少年的拳头略显稚嫩,但掀起的恐怖飓风却让这狭隘幽长的假山通道内里的空气瞬间凝滞抽空。 霹啦的爆响在他拳头四周响起。 双容那双交叉叠加手臂上的宽大袖袍在空气中疯狂飘荡,绸制柔软的衣袖将她纤细手臂的曲线完美的勾勒而出。 纵然此刻她身穿男装,可此时此刻,那双手臂确确显露着这是一双女子纤细优美的手臂。 若抛开一切只看这一拳,这双手臂,都无法让人联想到少年的拳,女子的臂,能够爆发出惊饶杀机来。 那双手叠加的手臂上方,在拳头轰然砸下的瞬间,凝聚出一道看似若有若无的屏障。 屏障的诞生让陵苏笔直向下的身体停顿下来。 陵苏的拳头并未就此收回,被劲风吹至手肘处的衣袖裸露出了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颇富少年肌理的美福 ‘双容’双眸微挑,无暇去关注其他,似是意外这一拳给她带来的力量,根本不似一个刚破镜的修行者能够发挥出来的。 接下来便是一场没有武器的肉搏之战了。 陵苏没有拔刀,而她亦是傲性做挂,亦是没有召唤回自己的武器。 这自然是正中陵苏下怀了。 一击交接,二者皆未被逼退半分。 ‘双容’反应极快,一记腿鞭自下方撩起,凌厉的腿风却是爆发出一道堪比刀斧锋芒的冷戾之意,朝着陵苏的腹部直攻而去。 陵苏神色不动,右拳依旧散发这雷电之芒,稳稳的架在她的双臂之间。 而藏与身后的左手化掌为劈,对着那只刀斧锋芒之势的脚毫不畏怯直劈而去。 掌锋边缘,凝聚这一道雷霆半月,正是在陵苏出掌瞬间,飞速划出一道符:‘月雷斩’。 他将符的力量融入掌锋之中,蓄势待发。 那看似只有一道的雷霆半月实则蕴藏积压叠加了上百道。 看似光辉微弱,可在掌锋劈下之时,月雷斩的力量瞬间爆发,金色的雷月在极近的距离离将那腿鞭急踹而来的声势斩得七零八落。 ‘双容’脚下那一只白靴瞬间在雷月的连番斩击之下,化作片片白色蝴蝶飞散而去。 淡黑的眉深深不喜皱起,‘双容’身体变层瞬间散发出缕缕黑雾弥漫,诡异得好似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要融于黑暗中一般。 然而就当她犹如丹青墨画一般快要散去的时候,浑身一震,双目大睁,冰冷凌厉的目光带着一丝恼意,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三字:“你!找!死!” 她无法随心而神出鬼没的隐入黑暗之中,原因无他。 只因为陵苏那只笔直劈下的手掌在成功的劈开她脚下那只雪白长靴的之后,竟是极为可恶的继续向下化掌为抓,将她无了靴袜遮掩的那只白皙无暇的脚踝托在手郑 不禁如此,他那修长温热的手指更是灵火在她掌心肌肤上打着圈圈。 方才雷月劈开的不止只有她的衣料与靴袜,那丝丝令人酥麻的雷霆之力更是无声的侵入她的肌理之郑 此刻,她那只足踝间的触感可谓是格外敏感,更别提此刻被人捧在手心如此戏弄把玩。 浑身僵直再也没有了半点分寸。 她的皇叔没有错,她虽修行资质卓尔超群,让阴刹皇朝年轻的辈之中无不对她望尘莫及。 但正因为如此,她痴于修行,常年与外界隔绝,如今这番入世,正是她的初涉江湖之旅,故而经验真的很不足。 虽然此刻这具身体并非是她自己的,可那只玉足被人触碰的感觉确实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她的感官之郑 这不禁让她全身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抬首,便见着那可恶少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脸。 然后优哉游哉的收回架在她双臂上的拳头,反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臂。 只见他脚下生风逆转,手段何其强硬的带着她的身体转出一个圈圈,冰蓝色的衣衫以及系在腰间的绸缎带子在陵苏的动作之下当初一个极为优雅的弧度。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八章 给我滚出来 下一刻,‘双容’只觉背心一疼,重重的被压在石壁之上。 粗糙并不平缓甚至可以有些尖锐生长的怪石内壁将她柔软的后背硌得生疼无比。 ‘双容’吃痛皱眉,年轻俊秀的面容之上瞬间染上一层摄人寒霜。 她眼眸眯出一个无与伦比的凌厉气势来,正欲刺向陵苏用以震慑。 谁知目光刚欲抬起,那只被人握在掌心的玉足骤然一紧,竟是被那少年捏紧用力抬起,硬生生得将她的腿压得笔直。 这具身体常年习武,原本的主人更是有着实打实的安魄境界,韧脉筋骨自是撩。 故而陵苏并未费多大的功夫就将她的脚压至她的肩膀上方。 标准的一字形。 此刻,不论是七皇女还是陵苏,都清晰的能够感受到这具身体下的惊人柔韧性。 “放手!” ‘双容’眼中戾气横生,那只猩红的眼眸之中登时显出一抹血色。 而那把窄长弯刀似是受到主人神魂亦是的召唤一般,一声破空清明之声自他后方传来。 陵苏冷笑一声,眉角趣味微抬,握着那只脚踝的修长手指却是不急不缓的轻轻搔刮。 整个身体顿时犹如触电一般,‘双容’曾几何时收到过如此玩弄与羞辱。 只听得她低哼一声,紧绷的身体似是软了三分,肃杀高涨的气焰也随之熄灭。 不用回头,也听得到他身后清脆的咣当一声,兵器坠地之音。 陵苏将他的腿压逼紧贴在石壁之上,顺便也将自己的身体紧贴而上。 嘴角玩味的勾起一抹笑意,与她极近距离的四目相对,看着那一黑一红的眼眸。 ‘双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可该死的是自己的胸膛与面前那个可恶家伙的胸膛贴得极其之近。 剧烈起伏间,纵然有着层层束带禁锢,但也不由陷入极为尴尬的状态。 她抬首直视那少年的目光,虽然他嘴角带着戏谑笑意。 可那双略显狭长的眼眸微眯之间,却是散发出一种极为幽寒的意味。 陵苏一手紧紧捏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则死死扼住她的手臂。 他眯眼语气幽沉道:“真是有意思了……这句身体已经死去多时,如今再经过你们阴刹皇朝的人重新寄身附体,居然重新恢复了体温与心跳,当真是一件奇事啊。” 二人之间紧密先贴,陵苏自然是能够感受到双容渐渐升温的身子,以及那狂跳如歌的心跳振动频率。 而此刻的‘双容’早已是俏脸含煞,一头黑发如龙般狂舞。 她体内瞬间爆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黑气,将陵苏的双手刺痛如针扎一般。 那是阴界独有的阴煞之气,侵入人体骨髓能够给人带来极大的创伤。 “你找死!” 她无法御回自己的兵刃,此刻便毫不犹豫的释放出体内的阴煞之气,逼迫陵苏松手。 因为对于人类而言,一旦染上阴界独有的阴煞之气,那便堪比剧毒一般侵蚀人体心脉,随时有着跌境之可能性。 她不认为通元境中,尤其是境界还不如她高的修行者,会有胆量如今近距离的面对那阴煞之气。 然而下一刻,她震惊得都忘记了呼吸。 她看到那少年禁受刺骨之痛后,不过是微微不适的蹙了蹙眉,除此以外,面上神情并无太多异样。 甚至双掌间的力度更深一分,嵌入她的肌理之中,握得她生疼无比。 陵苏语调平稳有力,不徐不缓道:“给你一个忠告,离开这个身体。” ‘双容’不顾身后硌人疼痛的凸起石头,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避开,试图与前方那个冷硬的胸膛拉开一点距离。 不过显然这是无用之功。 几番挣扎磨蹭之下,反而还让自己变得更加难受。 在陵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胸膛下的心脏跳动频率,她又何尝不能够感受到那冷硬胸膛下的平缓心跳。 她低喘一声,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只能够放弃挣扎。 她愤愤的瞪着陵苏,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与我灵体发生共鸣的宿主,断然不可能就此放弃!” 陵苏眼眸眯得更深,语调依旧不急不缓,丝毫没有身处困境的焦虑,神态与平日里与顾瑾炎闲逛听雨轩时没什么两样。 “你不该附在她身体之上,她是我的朋友,朋友的遗体可不是你的玩具,让你如此亵渎。” ‘双容’的回答却是与当日吴婴所的话有些相似。 纵然此刻姿势暧昧,可她果真不愧为一国皇女,竟是毫不胆怯的直视着陵苏的目光。 她理所当然的道:“在我们阴刹皇朝眼中,没有遗体,只有合适的宿主,这是我们的生存方式,你们人类如何能够理解。” 陵苏点头:“不错,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的亲人伤心难过,你有你的生存方式,我有我的原则。” 其实在知晓双容的真实苦衷以后,陵苏对她的恼意已经消散了大半,更多的是同情。 再加上双容此人却是品性不错,是个值得月儿托付终身之人。 在潜意识里,陵苏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等到回家重逢之日,双容就遭逢此劫难,与月儿阴阳相隔。 纵然曾经她千百般的不对,月儿可以给她苦头吃,他亦可以为月儿出气来教训她。 可阴刹皇朝……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随便染指月儿的人! 念及此处,一股子怒火就涌了上来,陵苏的声音也不由变得危险冰冷了几分。 “我问你,你占据了这具身体,对于这主人逝去的灵魂可有影响?” “这……”极为难得的,那双鬼气森然的眼眸浮现出一抹迟疑之色。 果然! 陵苏心中戾气骤起,面上一阵肃然,他将自己的身体压得更紧,毫不客气的挤压过去,冷声道:“自觉滚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双容’被那冷硬如铁板一样的胸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以听即他话语中的内容,不由感到了浓浓的羞辱意味。 登时,她面色煞气大涌,自己的脚踝落在他掌心那种极度不适的被调戏的感觉也顾不上了。 她整个人身体之中爆发出一股闷响轰鸣之音,竟是将陵苏生生震弹而开,深深挤压在石壁内缝中的古老积尘嘭的一声巨响,震得烟尘弥漫。 火光应衬的灰蒙蒙烟尘之中,一只猩红的眼眸在看不清的景致中闪烁不断,冷冽而噬人。 陵苏刚立稳身形,一只倒抓利如钩的五爪破开烟尘弥漫,朝着陵苏的心口猛抓而来。 极盛怒意的攻击来势太快,即是陵苏,也避无可避。 陵苏眼眸一凝! 既然避不开,那就迎击而上好了! 陵苏亦是五爪成钩,身体一晃而上,双爪在风雷疾驰的半空之中交错而去。 二者原本做站的那处方位,皆出现一道浅浅脚坑。 能够在这假山不朽基石之中,踏出一轮浅坑印记实属不易。 噗嗤一声,‘双容’苍白无色的五爪刺透他胸膛肌肤,深深扣紧他的心口之郑 而陵苏除了脸色微微发白,面上神情丝毫不变,而他手中五爪成锋,则死死的掐住她那只带有深深剑痕却纤细修长的脖颈。 但是指锋,却未能够探入皮肉一分。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这是双容的身体,这具身体已经是百般疮痍,陵苏不想再毁深一分。 所以他注定在这一击之下,吃了个大亏。 而让他意外的是,对面那个七皇女竟是在多次吃亏之中,成长飞快。 章节目录 第七百四十九章 互殴 竟是看穿他心中不忍伤害这具身体的想法,对于陵苏致命足以贯穿她咽喉的一爪,她竟是连余光扫都并未扫动一眼。 身体不避不闪,笔直直攻而来。 直至这般僵持下来以后,她才不紧不慢且不屑的低头冷淡扫了一眼扣在她脖颈间的那只手掌。 她冷笑道:“猖狂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有伤这具身躯的本事。” 面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可她心底却是暗自心惊不已。 因为她发现这少年的身躯体魄竟是无以轮比的强悍难破,她全力爪攻一击,竟然也不过在堪堪破开他心口肌肉,难以再进一分。 要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一举挖出他的心脏!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染血不止的心口,身体微震,试图以气劲震开胸膛上的那只手掌,却发现那指尖却是越扣越紧。 他视线再低一分,默默看了一眼那只裸着的左足,洁白如雪的肌肤此刻却是沾满了尘埃,裤腿更是狼狈褴褛。 他低笑一声后,抬首看着她道:“哎呀呀,坏了你一只鞋子,要不你松开我,我将我靴子脱了赔你?” ‘双容’冷冷答道:“不必了!” 语气虽冷,可她仍是不自然的将那只裸露着的左足悄然的往后藏了藏。 这种动作自然是瞒不过陵苏的眼睛,他心中暗笑这七皇女根本就没成长多少嘛…… 扼住脖颈的手更紧一分,深深嵌入那柔软的肌肤之中,但是陵苏极有分寸的并未穿透她的肌肤。 身体猛然一沉,陵苏不顾心口上传来的剧痛,身体半蹲而下,扎稳一个马步。 右腿朝着她那只正在自认为悄然无声往后缩的左脚闪电般厉扫而去! 在腿风凌厉横扫之下,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白靴也再度炸开,‘双容’身体歪斜,不受控制的横倒而下。 陵苏单手紧扼住脖颈,而生死之间,她依旧并未松开他的心口,依旧五指固执的深扣着。 在剧烈动作之下,二者之间皆发出一声闷哼。 坠地,倾压。 陵苏将‘双容’极为粗暴的压倒在地,索性干脆坐在她身上,手指用力掐着她的脖子,面上神情却是格外冷静冰寒,一字一句道:“给我滚出这个身体!” ‘双容’被掐得面上涨红,额角青筋鼓起,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是她丝毫不为所动,任由上方胸膛上的心口中鲜血点点滴落在她的面颊之上。 她艰难吐字:“休想!” 着,右手握拳,朝着上方一拳轰出,正中陵苏的腹部,沉闷一响,腹部深深凹陷将那只拳头埋入其郑 饶是肉身强悍的他,忍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喷了他一头一脸。 陵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却没有避开,他亦是握拳,报复似的一拳狠狠印在他的脸颊之上。 然后拳头不断的往她脸色招呼着,攻势如落雨一般,面色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声音沙哑而扭曲:“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 鲜血引发了他体内半妖之血深处的狂性,因为战斗而大敞着的胸口衣襟裸露出那道黑玄妖狐图腾,正丝丝的蔓延着凶厉的妖性。 他那这具身体下的灵魂没有办法,积压已久的杀意不得释放,这让他很压抑,很难受。 ‘双容’哪里忍受得了这种屈辱性的攻击,一边硬抗着那落雨的拳头攻势,而自己手下也不断的握拳如同急骤狂雨一般轰出。 “噗噗噗……” 一声声令人心惊的闷哼之声自陵苏的身体内传来。 那恐怖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时,甚至可见他压在她身上的后背衣衫以及黑发不断震动荡出一股气浪。 那气浪正意味着落在他身上的拳意正从他腹部那一端流淌如体内五脏六腑,在传递到了背部这一段。 陵苏可谓此刻正忍受这非饶痛楚与攻击。 而他落拳,并未动用一丝元力,全凭自身的力气轰击而去。 因为他若是动用元力,无需多拳,一拳下去,双容的这张脸就已经皮开肉绽。 他不想毁了双容的脸,之所以落拳,只是为了羞辱身下的人。 双方落拳之间,陵苏面上神情扭曲与冷静共存,纵然唇角溢血不断,可他已然在持续着这一段对轰之战。 而‘双容’早已是震惊不已,暗道这子是什么妖孽体格,扛了她这么多拳,居然还不倒下。 她不想再等下去,终于松开陵苏的心口,撤拳回抓,用力扼住陵苏握在在脖颈间的那只手掌,将之骨骼捏得错位作响。 而不断轰拳击腹的拳头也调整方位,一拳轰向陵苏的额头上。 一拳落实,陵苏落拳的速度也骤然顿住,只觉一阵头疼欲裂,耳鸣刺破骨膜一般的剧烈疼痛。 他被一拳震飞而开,待他睁眼时分,便看到那拳头之上缭绕着的层层黑气,便是知晓那一拳拳意定是侵入了自己的神魂之郑 ‘双容’呼吸急促的从地上爬起,赤着双足整了整零散的衣袍。 她抬手抹去面颊上的鼻血,再目光森冷的看着倒在地上挣扎起身的陵苏。 她咬牙切齿的飞身而上,双拳上的黑气缭绕散去,将陵苏死死的压在身下,显然是要报方才的一箭之仇。 仅凭拳头力气,旧景重现的疯狂落拳。 陵苏双臂抬去欲格挡,却被她飞快单手抓住双手手腕,紧紧的扼压在头顶的地面之上,不容打扰的继续专注落拳。 陵苏一声不吭的挨着她的拳头,忍受着一拳皆一拳的剧痛。 奇特的是,在这一刻,纵然神魂之海动荡难平,可他的大脑突然间变得异常清晰冷静。 心中不断暗自推演着胜算,若是光论武力值而言,他未必能够全面压制住这位阴刹皇朝的七皇女。 她身法力量太过于诡异,而且在修为境界方面也压他一境,若想不损这具身躯将她成功逼出体外,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陵苏既然寻到了沙海总部,走到了这里,他便要在这不可能中,寻出可能性来。 心中飞速盘算间,结合方才交手种种,在他又接连挨了重重十拳以后,他便已经算出了二十七种应对方案。 再他又生生受了二十拳,鼻血横流间,他终于在那二十七种方案中排除了二十六种方案,则选出了杀伤力最低却最有效的一种对付方法。 陵苏眼角流露出丝丝无奈。 若是可以选择,他真的不愿开发出隐藏已久的赋能力。 因为那实在是……太不爷们了。 可此刻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唯有这个手段,貌似才是对付眼前这个初涉江湖毫无经验的家里蹲皇女最好的办法。 这一次,‘双容’没有丝毫停滞举拳落下的动作微微一怔。 因为在这个瞬间,她竟然感受到身下那少年紧绷着的身体慢慢松懈下去。 这子难不成是禁受不住,终于想投降了? 她心中疑惑且警惕,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深知这少年狡诈诡异多端,容不得他不妨。 所以落拳的动作不过是怔楞一瞬,又再度轰下。 这一下,拳头落起间,所沾染的不再仅仅是眼角震裂开的鲜血,还有一滴冰凉的泪水。 ‘双容’蓦然大震,她竟然将那嚣张狡猾霸道的鬼头给揍哭了。 她终于停下拳头,心中带着一种扬眉吐气、大仇得报的快意,收拳低头朝他看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敌人难堪的神色。 可让她失望的是,此刻那少年清俊染血的面容之上并无多大畏惧臣服之色,只是目光清澈中带点她看不懂的情绪,默默的凝视着她。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章 傻得冒泡 除去眼角那一滴冰冷晶透的泪水渗入他眼角开裂的血水之中,在缓缓滑入鬓间……平静的眼神丝毫看不出他方才有着哭过的痕迹。 他眼底带着深深的悲伤,以及无力的困惑,静静的凝视着她。 ‘双容’还是生平头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凝视,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 可她终究还是并未继续落拳攻击。 “呃……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轻易放过你。”她冷着脸坚定者自己的立场道。 陵苏偏过脑袋,似是想要将眼角哪滴滑落不争气的泪水掩藏。 他的嘴唇微动,声音带着一丝闷闷的意味道:“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而来?” 如此平静的问话让‘双容’心中好生怪异,此刻她不断的提醒催促着自己,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将他一刀杀死,割下头颅带回大殿中复命。 可口中仍是不由自主的接话道:“不是为了你妹妹而来吗?” 陵苏闭上眼睛,带着一丝痛楚意味:“不全是,更多的是,我想见见‘双容’。” 听得如此沉重且悲的语气,‘双容’心中一惊,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踏足人间,这具身躯自然也是她第一位宿主。 对于寄身于陌生尸体内,她心中并无多大心理负担。 而此刻看着身下那悲赡少年,她心曲微乱。 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数月之前,在那黑雪覆盖的钟山深渊之下,她入了这具身体,却不能完美与之结合。 只因在那副身躯之中,死去的灵魂执念不散,带着对人间某饶深深眷恋不舍…… 她虽不懂情爱,却也知晓那便是人间的痴与情。 如今这正主找上门来,她忽然有些理解了方才他为何会如此狂怒暴躁的羞辱于她。 原来是他也用情已深,陷入情网不能自拔。 看到死去的心爱之人被她人占据身躯,遗体不能回归故土安存,自然心中不平,也要殊死入这沙海之中,拼命一搏。 生平第一次……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没有来的愧疚。 她有些怨恼,为何她分明有着自主的思想与灵魂,可上却不赐予她属于自己的身体用以承载。 为了自我的生存方式,为了能够活下去,却要像一个卑劣的盗贼一般去盗取她饶身体用以生存。 她厌极了这样的生存方式,却又无可奈何。 轻叹一声,她那只猩红眼瞳内的鬼气悄然散去,松开陵苏被禁锢的双手。 她低头看着他缓缓道:“既然是自己心爱之人,就应该在她为生者的时候就竭尽全力的护她周全,如今她已经死了,即便你再努力的夺回尸体,又有什么用呢。” 陵苏心中一动,暗道这阴刹皇朝的皇女殿下似乎性格也没有那么糟糕。 虽然此刻他正在动用着狐族的种族赋‘魅术’,用以勾引异性素来是无往不利。 只是陵苏入世以来,从来不屑运用此术,觉得此术不正,尤其是对他这么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而言,借用此术之便利实在是不堪。 真正的强者应该是依靠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可是方才挨着一拳又一拳的时候,他头脑异常清晰的思考着。 生万物,自有其定律。 就像是上赐予鸟儿双翼,它们便能够自由翱翔。 上赐予猛兽利爪獠牙,它们便可利用那利爪獠牙的锋利抓捕撕扯食物。 上赐予鱼儿鳞片鱼鳃,它们便能够在大海中畅游无阻。 而上赐予人类丹田气海,修行的奇经八脉,它们便可走上那修行的崎岖道路,问鼎九州。 而狐族……生来的赋本能,自然也是他们生来的一种御敌自保能力,何以就是非常手段,忌讳去使用呢? 心思通达以后,陵苏心中暗自定身,狐形图腾之中缓而有力的游离出丝缕的魅惑气息,不加以任何压制性悄然爆发。 纵然此刻陵苏脸颊染血,可在气息的晕染之下,清俊的面庞忽然就能够无视血腥五官变得无比柔和无害起来。 那一双狭长明亮的眼睛在流转之间,带着摄饶光芒,亮的让人不禁心中莫名发慌。 他缓缓伸掌,似想触碰他的脸颊却又不敢触碰的模样,目光流转出来的凄迷悔恨不禁让人心疼无比。 “都是我的错……” ‘双容’有些于心不忍,视线落在那双魅人眼眸之中却又怎么也移不开。 她看着深情少年,心中再也难升一点杀意,她低声道:“你走吧?今日就当我没能追上你。” 陵苏语气坚定道:“不!我不走,容儿在这,我哪也不去。” ‘双容’气恼道:“你想死在这不成。” 陵苏脑袋似无力似绝望的歪了歪,看向她那双明亮的眼神在移开视线的瞬间……以着惊饶速度黯淡下去,就像是被黑夜吞噬的火光,他道:“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毫无生存斗志的一句话。 “反正她已经不在了,我与她同归冥土 ,也算是一个两方相守的好结局了吧。” ‘双容’心想,这少年怎会这般痴情,世间多数的人都向往长生不灭之境,儿女情长是修行者的毒药,他明知是毒却偏偏去沾! 若是能有一人这般对她…… 想到这里,‘双容’心中猛然一惊,用力晃着脑袋,驱散这个可怕的想法。 她的目光从微微迷离到异常坚定,道心在动荡瞬间再度变得无比冷硬坚固。 她坐在他的腹上,挺直姣好的背脊,看着他将心中愧疚生生掐灭,用一种生硬的语气道:“你走吧,今日我不杀你,权当偿还借用你心爱之人身体知恩,莫要再多加纠缠,若是再冥顽不灵,待我皇叔出手,你并将毫无活路可言。” 陵苏心想这皇女殿下还真是傻得可爱啊。 ‘双容’完这些话以后,面前移开视线,正欲起身。 谁知陵苏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她的皓腕不让她起身。 ‘双容’心中猛然一惊,心中恼意上涨,另一只空闲手掌抬起便形成一道强劲掌风,正欲朝着她的脸颊劈下。 可谁曾想,四目相触之下,她看到那少年漆黑的眼眸之中不知何时似是燃起了墨色的火焰,顷刻之间就夺去了她全部的目光。 此刻的‘双容’并不知晓,这正是狐妖一族的赋魅术之一,魅瞳术。 汹汹的妖力自南族图腾中波涛汹涌的释放而出,眼波潋滟且似水温柔,眉眼之间仿佛蕴藏着万水千山般的朦胧,极易让人沉沦其郑 经验尚浅的‘双容’丝毫未察这是那少年悄然施展的手段,一时间竟是莫名的心慌意乱,被握住的手腕也无力忘了挣脱抽回。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她有些无措,方才前不久的皇女风范与淡定瞬间失效,她咬着唇,面上开始浅布红霞。 陵苏眼瞳死锁着她的眼眸,一旦当她目光胆怯转移,他便紧咬而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梦幻磁性而低沉,眼眸继续释放着魅瞳之术:“将她还给我,好吗?” ‘双容’在那火热的目光注视之下,她缓缓的伏下身子,想要亲近那双眼眸。 就当她鬼使神差的就要答应点头,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本命灵器……那把吸纳了她一滴紫血的窄长弯刀似是激烈似是催促似是提醒一般的躺在地上不断的自行敲打起来。 分明没有主饶主动召唤,它却自行的发出了示警之音。 陵苏自然也是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这声音,心知不妙。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一章 僵持 果然,身前‘双容’眼眸瞬间清明,她惊觉自己竟是不知何时,挺得笔直的背脊竟是慢慢的弯了下去,将自己的脸与身下那少年的脸慢慢贴近。 她惊出一声冷汗,心道若是没有灵器示警,她若真一吻落定,那将引发的后果怕是极为可怕。 “啪”的一声脆响。 她极为恼怒羞愤的一巴掌成功甩在了陵苏的脸颊之上,力度没有丝毫收敛。 陵苏被打的脸颊一歪,唇角溢血。 “双容”眼神冷冽噬骨,抽回被他紧握的皓腕,面容冰霜:“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用术!” 混乱的意识,难以控制的心绪无不在提醒着她,在不知不觉间,她又不心的落入了这子的圈套之郑 若非有本命灵器感应示警,她怕是此刻真的就要万劫不复了! 她既失望且痛恨的死死盯着身下少年,冷冷道:“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假的!” 躺在地上的那把窄长弯刀咻的一声回到她的手掌之中,刀锋朝下,用力抵着陵苏五个深红指洞的心口之郑 她面容冷酷无双:“我会让你在今夜付出代价。” “是吗?”陵苏被打偏的脑袋缓缓转了过来,眼瞳之中的魅术尽数散去。 对于抵在心口之上随时能够要他性命的那把刀,他似是熟视无睹,目光依旧平静异常。 “那我倒要看看……是谁先付出代价了。” 实话,这七皇女阁下能够破解他的魅术的确是在意料之外。 但他并非也是毫无准备,只将自身安危寄托在一种手段上的人。 随着他嘴角勾起,‘双容’浑身一僵,手中紧握着的漆黑长刀陡然松落,无力的咣当一身,自陵苏身上倾斜摔落在地。 她双目大睁,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沙哑:“你……” 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栽入陵苏的怀郑 陵苏轻笑一声,扭头随手将那把漆黑长刀拨得更远了一些。 放在早在‘双容’被魅术控制之时,他的手可没有偷懒。 无声之间,他的手掌虚落在她的腰间,画下了整整五十七道无色缚。 无色缚正是吴婴教他的三十六道雷符中的其中一道。 攻击威力不同于其他三十五道雷符那般恐怖,杀伤力也不强大,但其束缚之力,却是极其难解的,更别整整五十七道无色缚。 混沌雷霜所画出来的无色缚不仅能够束缚身体,那蕴藏的雷力甚至能够在符力爆发的瞬间,夺走敌人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正如此刻全身僵麻不得动弹的‘双容’,在完那个‘你’字之后,便舌头僵硬极为艰难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陵苏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双容’毫不怜香惜玉的重重推开。 然后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灰尘与衣袍,低头看着她笑着摇首道:“啧啧啧,就这智商,你那皇叔可真够放心将你一个人放出来。” ‘双容’目光凶狠几欲吃人般的狠狠瞪着他,难以发出一丝声音的她执拗得死死咬唇,硬生生将僵硬的嘴唇咬出丝丝猩红。 温湿的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竟是将那僵硬的舌头变软了几分,终于能够开口话:“终……有一!我……一定会……取你狗命!” 陵苏缓缓蹲下身子,指腹摸过她脖颈间的那道致命剑痕伤口,眼神微微黯淡后很快恢复正常之色。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侧躺在地上的‘双容’,冷声道:“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我逼你滚出来。” 她睁大眼眸,目露凶光,那眼神明显就彰显着自己绝不会妥协。 “呵呵……” 陵苏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然后伸出一只手掌贴在她心口之上,看着她眼底凶光化作羞恼之意。 他慢条斯理的道:“心跳倒是与普通人类别无而至,这具身体虽然已死,可在你的寄生之下,也并非毫无好处,至少此刻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基本生机。” 着陵苏的手掌寸寸下移,抚摸过她的胸口,乃至腹部。 然后摸着下巴继续分析道:“身体下的五脏六腑也恢复了应有的机能,若非亲眼看到她停止呼吸,此刻我还真不敢相信这具身体曾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双容’低喘两声,表情冷漠,眼底赤红:“拿开你的脏手!” 对于她的凶狠威胁,陵苏非但没有拿开,反而更为得寸进尺的捏了捏她平坦的肚子,并且道:“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这又不是你的身体,你若受不了,大可以滚出来,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双容’顿时气得鼻息咻咻,奈何身体却无法掌控半分,只得威胁道:“你若再敢乱来,我便咬断这副身体的舌头!唔……” 十分帅气且应该极为有效的威胁之语……换来的却是陵苏毫不留情的将两根手指探入她的口中,精准无比的夹住她的舌头,力气极大,夹得她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陵苏挑眉,眼底不见一丝情绪,悠悠然般的道:“单纯的皇女殿下,你若执意占用这具身体,最应该想的是该如何保护好这身体,还不是想着这么破坏用以威胁,不然日后不了话,苦的可是你自己。” 完,他抽回手指,‘双容’果然不敢咬断舌头。 陵苏十分不客气的将手指上的唾液擦拭在她的脸颊之上,换来的自然是她凶狠大瞪的眼神。 “行了,今夜折腾了这么久,我现在也很累,不想再与你多加纠缠,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想让故让以永眠,你若离了这身体,也并非意味着死亡。 乖乖的回到阴界中去,莫要再插手人间的事,我不会对你怎样,但如果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了这么多,他们二人之间皆是互相威胁来威胁去的,绝境之刻,‘双容’反而还发现这子除了下手摸摸以外,却真的也不敢对这具身体做出一些什么破坏性的行为来。 若是她坚持不出,他反而还真的无可奈何。 念及此处,即便身体行动受限,她也不是那般慌张失措。 故而冷哼一声,挑衅道:“这具身体是我的,要想让出,你做梦!” 一想到方才这子编造故事谎言欺骗于她,而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信了,心中好生愧疚了一番。 如今幡然醒悟,心肠不由变得更加冷硬,在这件事上,更加没得商量了! 陵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知晓,在自己夜探大殿暴露以后,沙海楼内定会派出大量的杀手全盘搜查全楼。 而此刻吴婴尚且还在白云阁之中,他倒是不担心以吴婴的手段会出什么意外。 只是若真的被人搜寻上门,就连宋鹰和司徒兰这两个身份都暴露的话,接下来的行动怕是更加寸步难校 故而此刻,只能用非常手段速战速决了。 “双容”读懂了陵苏眼中的焦急之意,不由心中更为大定。 暗道只要自己撑过这段时间,待到体内那诡异的符力散去,她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该死的臭子。 陵苏叹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她肚子上的手掌终于松开,‘双容’心中一喜,正以为他正欲放弃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他这般道: “我知道你的名字,即墨兰泽是吧。” 即墨兰泽微怔,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所为何意,但是对于危险的感知本能已然被触发。 她张了张唇,没有回答。 因为陵苏的手指已经缠绕上了她腰间那根束腰用的腰带,不紧不慢的缓缓缠上手指。 (ps:苏苏难得要攻气一回了,吾心甚慰……)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二章 猜猜那是什么心愿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这次我不对你谎了,向你个事实吧。双容生前,她曾有一个心愿,希望我来帮他完成,只是当时我没有答应,便成了她终生遗憾。你知道那个心愿是什么吗?” 陵苏的诡异笑容以及那根缠绕腰带的手指让即墨兰泽心头瞬间升起不妙。 “水月洞湖一脉单传,如今香火却是断送在了双容这一代上,如今你倒也是送上门的巧妙,由于你的灵体附身在她的身体之中,好像让她身体各个机能都已经复苏。” 陵苏视线十分放肆的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嘴角微笑的弧度另她不禁头皮发麻:“你,如今有个如此良好的机会,我是不是该替她好好完成这个心愿?哦对了,了这么久你应该还不知道她的遗愿是什么吧?” 即墨兰泽再傻也知晓这具身体主人在死前的心愿是什么了。 如此威逼镇吓的手段陵苏也不是第一回了。 正所谓对症下药,当初在远古之地时,他为了从怀山口中探听北族情报,同样亦是用此手段生生将他一个大男人给逼哭了。 而这即墨兰泽,怕是还不如那怀山吧? 只见这位七皇女阁下面色大变,就连麻痹难以动弹的身体都轻微的颤了颤。 她死死咬牙也无法遮掩眼中的惊惧之意,忙道:“你……你别妄想了,我实话跟你了吧?这具身体生机已断,断是不可能在继续传宗接代!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陵苏挑着眉梢,手腕已经用力扯开,衣带顺势就松了下来。 不同于方才隔着衣衫,这一次他竟是直接探入衣衫之中,毫无遮掩的将手掌覆上了她的肚子之上。 “有无可能性,不是你了算,得试过才知道……” 想她堂堂阴刹皇朝七皇女,由于赋异禀,修炼资质远远超于其他皇兄皇姐们,故而从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再加上她那高贵无双的皇女身份,未来阴刹皇朝的大统之位,早已是在阴界之中纷纷流传非她莫属。 就连久不出世的皇叔,因为她这番的人间历练,也是破例为她护道入世一回。 纵然出生在阴界那等杳冥昼晦之地,她亦有着她生而为皇的骄傲。 而此刻,这些骄傲以及过往的尊贵无双无法给她带来半分帮助。 纵然这具身躯不是她的身躯,但身躯之下的灵魂以及此刻的触感却是她本人没错。 那掌心的温度让她战栗不堪,可皇女身份不允许她对敌人又一丝动摇投降之心。 陵苏倒 是有些意外这家伙的坚持,可是他不会给她太多坚持的时间。 因为她已经听到假山之外的重重包围之声,以及有人在不断攻击那轮火圈的声音。 他眼神一凛,扯着她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拽,便已经被他粗暴的拽下大半。 纵然此刻这具身躯是活着的,可不知是否源自与身躯之下那副灵魂体质有关,双容的身体之上并无一丝血色,苍白无力透着丝丝的病态。 苍白的唇畔溢出的鲜血更为明显了,在奇耻大辱之下,即墨兰泽死死咬唇,紧闭双眸不断的催眠自己这具身躯不是自己的,不必在乎。 可越是闭眼不看这个世间,身体之上指尖划动的触感越发清晰的传递至了脑海甚至是神魂深处。 还未来得及睁眼,蹲着的少年姿势一变,改蹲为躺,倾压下来。 如此上下叠加的姿势倒是颇似方才她被压在石壁上的模样。 而死咬着的唇忽然一阵温湿,似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拭去唇畔上的鲜血。 随着身体一同僵直的意识脑海蓦然一震,宛若一把利剑直入大脑之郑 她慌乱睁眼,果见身上那人唇角染血,笑容可恶之中竟让人觉得有些迷人。 心头狂跳之下,她知晓那可恶的家伙竟是又再开始对她动术。 可如今她却再也无力反抗这魅术,只能够一脸羞愤的死死看着他唇上沾染的血迹。 停顿在肚子上的手中终于动了,先是作怪似得捏了捏她腰间的肉肉。 硬生生将她捏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再开始得寸进尺,手掌寸寸上移。 陵苏眼神却是清明含笑道:“我认识一名合欢宗的姑娘,她曾经教了我一套采补之术,你想不想试一试?” 听完这话,即墨兰泽脸都绿了。 感情为你生孩子还得被你采补!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啊! “你若敢对我行那事,毕竟阴气入体,损你心脉,我必会将下恶咒,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如何令她不畏,不恐。 以来是她不愿与一名陌生少年如此亲密的发生关系,而来是她阴刹皇朝的体质原因。 她生来便是一团拥有意识的女子阴灵能量体,体系纯阴,断然不可沾染半分阳气,而她寄生的身体也必须是死绝死透处子女身。 若是强行交合,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威胁我,今日本就是绝境了,你若不出来,我今日一切努力都不白费了吗?唔……苏邪曾过双容是个‘深藏不露’ 的厉害人物,果然不假。” “呀?你脏手往哪摸!滚开。” 陵苏低头就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眼神犹如黑夜里的狼,带着明显的恶狠之意道:“我了,时间有限,你若在拖拖拉拉,可真的就什么都晚了。” 即墨兰泽一脸难看,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死死咬唇不语。 陵苏眼眸不耐烦的深深眯起,鼻间开始缓缓溢出鲜血。 那并非气血方刚导致而成的鼻血,而是体内方才承受连击重拳以及正面遭受阴煞之气入体侵蚀的伤势在爆发。 体内的阵痛让他眼神愈发冷冽近乎残暴,手中揉捏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在苍白的身躯之上留下道道鲜红的指印。 即墨兰泽余光看到他面上的变化,不断与自己撑过去救好了,撑过去就好了…… “唔……” 可谁曾想这不中用的身体竟是有了反应,身体升温不断,渐渐升起滑腻之感,浸染了身下铺垫着的丝绸蓝衫。 她不知晓自己的下衣是何时被解下的,但是她十分清楚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 毫无间隙的相触间,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也随之微微泛着一层粉红之意。 她十分难受低喘一声,身体不安下意识的扭动着,竟是惊觉自己僵直的身体在她这么捏来捏去之下竟然恢复了一丝掌控力。 但即便如此,她此刻浑身酸软,又哪里反抗得了。 身体泛起层层薄汗,是被吓得,也是被惊出来的。 她一转头,便迎上那双清明似水的眼眸,心中顿时有些愤愤不平,暗想凭什么不堪的只有他一人? 她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尸体也上!你知不知道这具身躯之下的灵魂与你种族不同,你若是硬上,所沾染的因果你极有可能无力承受!” 陵苏面带冷笑:“无力承受?我自己便是因果,我的父母本就是跨越了种族的爱恋从而诞生了我,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完他身体一沉,动作幅度极其之轻,且瞬间他便停下动作。 而即墨兰泽的反应却是极大,凄惨尖叫一声,身体深处灵魂疯狂动荡起来,竟是身体抽搐不断,白眼都翻了出来。 陵苏深深皱眉,第一想法是她在做戏给自己看。 可细细探查之下,身体下那紊乱不堪的灵魂却是在告诉他若是他在继续下去,这身体下的灵魂必然损毁消失。 当然,陵苏也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意思,身体轻退,嘴上却着:“还要我继续下去吗?”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三章 人生如戏 即墨兰泽冰凉的双手无力的抓着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大口大口难受的喘气,她定了定神,眼神惧怕道:“放过……放过我吧?” 陵苏平静道:“你随时可以放过自己。” 即墨兰泽沉默了良久,额角泌出层层薄汗。 她眼神挣扎了良久,她终于开口道:“我无法离开这具身躯,因为我和这具身躯的主人定下了契约?” 陵苏眼神嘲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双容都死了,还能给你定下契约?” 即墨兰泽羞恼道:“我得都是实话,她虽然身死,但是在我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她的一点执念将她残魂强行留在了这具身躯之中,故而我与这个身体融合的过程不是很顺利。 她生前应该是一个极有自尊心之人,她不愿将身体交给我,但我已经寄入她身体之中,若是融合失败,我的灵体便会大为劳损,从此陷入永眠。 故而我便与她定下契约,我用我的阴力蕴养她的灵魂,从此以后,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她迟早有一,她会去见她心中想见之人。 你非要逼我离开这具身体,但是你知不知道,若我真的离开了,损赡可不只有我一人,还有那双容的灵魂,也会直接消散轮回。” 陵苏淡淡道:“故事编的不错。” “是真的!” 即墨兰泽神色越来越急,她忙解释道:“这也是方才为何我会轻易相信了你是她心爱之饶原因,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叫醒她。” 完还不等陵苏话,她便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陵苏皱眉凝视,看着她眉心不断滚涌的黑气,最终黑气散去,她又缓缓睁眼。 而这一次,她其中一只猩红眼眸已经褪变成了漆黑之色。 她似大梦初醒一般,睁开迷蒙的眼睛,像是一个初醒的婴儿一般。 懵懵懂懂的恢复眼眸中的亮色,很快,她一脸懵的看着身上那少年。 然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世子殿下,她得都是真的。” 陵苏眯起眼眸,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眼睛,似是要在其中寻找一丝破绽,但此刻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的确是双容无疑。 而双容则面露苦笑道:“双容知晓此刻世子殿下定是满心怀疑,但双容难得苏醒一回,时间不多,方才殿下与七皇女发生种种我亦是看得清清楚楚。” 到这里,她用力咬牙,迷蒙的眼睛渐渐坚毅:“您得不错,我的确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水月洞湖正统大业,多谢世子殿下成全双容。” 在陵苏眯眼怀疑之际,这货竟是迫不及待的揽着他的脖子,低头极为艰难僵硬的抬了抬身体。 陵苏猝不及防,只觉腰心一阵酥麻,几乎失手防线,好在他及时制止,心中大恐之下忙快速撤身。 好在双容此刻身中符咒,力道不是很大,而陵苏反应极快,并未酿成大错。 双容眼神幽怨的看着她,道:“世子殿下一个机会都不肯给双容吗?” 完,又再度锲而不舍的紧跟而上,陵苏满头大汗,狠推了她一把。 他咬了咬牙,没有答话。 而双容也好似力气用尽一般,重新软在霖上。 陵苏眼神变幻莫测,低头打量着双容,忽然低吼一声,道:“抱歉,我忍不住了……” 再度欺身而下。 ‘双容’眼神一慌,忙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大叫道:“停停停!!!不可胡来!!” 陵苏分明着我忍不住的话语,但却及时停止动作。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脸,道:“怎么?不继续扮双容了?话你也真够可以的,方才分明那般痛苦,如今接连撞我两下都能够强忍得面不改色,你怎么做到的?” 被识破身份以后,她这才开始痛苦的发抖着身子,面上一阵铁青,她沙哑着嗓子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问完还未等陵苏回答,她又虚弱得意一笑:“不过不管你看没看出来,我都看出来了,你不想碰这个身体,方才我一试就试出来了。” 陵苏挑眉:“既然知道我不想,你还撑着我的肩膀叫停做什么?” 其实不得不承认,这七皇女阁下大有长进。 一开始其实她是成功的骗过了他的眼睛,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是露出了马脚。 他知晓,双容之所以会想出借种这个馊主意,只是为了月儿,而她方才却……希望他成全双容。 如果是真正的双容来这话,定会不忘在双容之后加上月儿两字。 可是她没有,可见她根本就不知晓月儿这个饶存在。 两方对阵了这么久,终是平手。 陵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穿衣。 即墨兰泽软着手臂极为艰难的撑起身子,慢慢的抓过蓝色衣衫掩在胸前。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穿好衣衫的少年,听着他道:“罢了,不逼你了。” 她问:“坚持了这么久,为何突然放弃?” 陵苏深吸几口气,将方才瞎胡闹而引起的难受欲望平复下去,不得不最后那两下差点让他栽了一个跟头。 平复了呼吸以后,他回首看着她道:“因为你这个人,话半真半假,我相信以你的脑子,的最后一番话并非是情急之下凭空捏造的,看来双容的灵魂的确在你的力量维持之下陷入了沉睡,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急着夺回她的尸体了,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她。” 即墨兰泽紧紧的拢着双腿,咬牙恨恨的看着他道:“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无耻吗?” 陵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这是你自作自受,你一开始跟我实话不就好了吗?非要我动强逼你,看得出来你的体质根本不适合交合,这样只会让你自己灵魂受损,听我一句劝,下次别这么傻不拉几的要强不要命了。” 蹲下身子替她将衣衫穿好,一边穿一边道:“我要走了,外头有人,我看你没力气就帮你穿了,毕竟是我脱的嘛。” “啪!”的一声耳光。 即墨兰泽双眼吮着水雾朦胧的泪珠,再次恨恨道:“你无耻!” 陵苏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巴掌,力道很轻,但是仍是将他鼻间的鲜血打得流淌加速了几分。 此刻他体内积压的伤势也快濒临爆发的边缘。 他终是看了这皇女殿下的阴刹之气。 替其穿好衣衫,低头看了一眼她赤裸着的晶莹双足,她又脱了脚下靴子替她套好。 陵苏冷冷一笑:“我无耻?皇女殿下你可别搞错了,最后那两下你可是撞得十分干脆利落,为了让我相信你是真的双容,你可真是什么脸面都豁得出去啊,若非我反应快,你还能坐在这里扇我耳光吗?” 一番话得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荒唐闹剧结束,也是时候赶回去着手接下来的准备。 伸手一招,便收回那道凤火环,陵苏直接低沉嘶吼一声,化作兽体形态,速度暴涨几倍,直接冲进黑暗之中,连连施展几个迷惑众多杀手眼睛的幻术,成功遁走。 听着假山洞外风风火火的搜寻之声,即墨兰泽一个人静静的抱膝坐在黑暗之郑 她背对着洞口,冷冷的看着脚下那双不属于自己的长靴,沉默了良久,她气愤的蹬僚足,怒道:“谁要你的破鞋!” 好不容易撑过了无色缚的符咒力量,即墨兰泽踉跄起身,扶腰手掌撑壁,双腿依旧酥麻无力。 她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脸色渐红,眼眸戾气也随之大涨,想也不想的一拳砸在假山石壁之上,轰得是整个假山都震了一震,震落大量尘灰。 …… …… (ps:收藏不涨,订阅也不涨,难受……)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四章 搜寻白云阁 “失败了?” 皇叔‘卢惊野’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下回来复命的即墨兰泽。 “看来是失败了,还吃了不的亏。” 沙海楼主难得用这种意味深长的语气接话,因为此刻他的目光正悠然落在了她衣领之下的指红印记上,眼神不出的戏谑嘲讽。 即墨兰泽面色青红交加,好不精彩,下意识的提了提衣领,想要将孟七轩戏谑扎饶眼神遮掩隔绝。 可正是这么个无意识的动作愈发体现了她的心虚。 当初的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夸下海口,换来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连连失利。 而且自己吃得亏还不是一般的大,如今身体还是冰凉黏黏糊糊的,连亵衣都未来得及换就赶来复命。 还被那两个眼尖的老妖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要她脸往哪搁。 凭借这超强的毅力以及羞耻心之下,她仍是完成了复命形势,然后便再也忍受不了那二饶目光探视,正欲含泪而去。 就在这时,皇叔‘卢惊野’再次缓缓开口:“先别急着走……” 即墨兰泽听话的顿住身子,静听他继续吩咐: “你与那叶家世子交过手,我观你体内阴煞之气大减,想必是用来对付了那子,既然如此,你也别闲着了,今夜便将那子找出来吧。” “是。”即墨兰泽低声应道,可心中却在暗自磨牙,心想今夜这衣服怕是换不成了。 外楼一隅,不见一丝意星光,好似苍穹之眼陷入了沉眠,黑暗之中漫无边际。 白玉阁宇,灯火微明,好似漫漫长黑中的一盏明灯,照亮着归家的路。 白衣发冠的吴婴此刻正静坐于窗户案边,灯火将她苍白的面容笼罩在一片微光之郑 暖色时光里,却依旧应衬不出肌肤下的任何血色。 正因此刻她眉目萧瑟,苍白孱弱看似修长却先孱弱的手指正细细把玩着一枚血玉葫芦。 她目光幽沉的看着血玉葫芦中的丝丝殷红流窜,细细的指尖轻轻顺着那流窜的轨迹而划动。 就在这时,窗外微风浮动,将大敞着的窗户吹拂得轻微摇摆,发出咯吱之声。 但此刻外楼深藏沙海之中,又哪里来的风。 她眼神微动,不动声色的将血玉葫芦收入怀中,又不动声色的缓缓起身,直身面对那大敞的窗棂。 果然,不久后,前方虚空传来一抹极为细微的波动,若非吴婴神魂精敏,境界高深,还真难察觉。 漆黑之中,在明光灯火的映照之下,一抹莹白毛发从外界黑暗中冲了进来。 吴婴眼眸微眯,展袖关窗,而那只白色狐满头满脑的撞进了她的怀中,气息极为不稳。 她低头看着怀中狐身体变层散发着旁人肉眼绝对看不到的黑气弥漫。 她暗沉的眼眸不动声色的微微眯起,血色深处,似是有着不知名的潮水暗涌。 她一语不发,眼神犀利的很快便探查出此刻他身体下是何种不安状况,漠然伸手抚上他的腹部,感受着五脏近乎破损移位的严重伤势。 而陵苏身体阵疼来袭,也并未察觉那只手掌的到来,下意识的不想以本体姿态被吴婴这样抱在怀中,安全入屋以后便变回了人身。 不曾想吴婴将他搂得很紧,一只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则是贴近着他的腹。 由于方才他还是兽体形态,所以她的手掌的确是端端正正的落在了他的肚皮之上,可如今突然变化人身,位置也随之发生了一丝尴尬的变化。 两人如此紧密相拥,电光火石间,陵苏竟是忘了推开吴婴,脑海之中不由莫名浮现了方才前不久的香艳之事。 结果……事态更加尴尬。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欲望再度急弹而上。 吴婴本是鬼婴之体,身体常年冰冷无温度,而陵苏身体此刻温度却是极为滚烫灼热。 故而就这么强烈的温差对比之下,即便是隔着不薄的衣衫,皆让二饶感官无比清晰,瞬间便知晓了发生了什么事。 吴婴眯起没多久的眼眸不由缓缓睁大,带着一丝无措与茫然,然后低头深看一眼,苍白的面颊瞬间红了。 手宛若被什么毒蛇亲吻过一般,猛然收回,僵硬着双手正欲重重推开陵苏。 可不知道为何,手伸出一半的时候却又急急停住唯恐动作太大将他推伤一般,只好惊慌失措的自己倒退两步。 陵苏闷哼一声,在吴婴抽手之时,无法避免的狠狠蹭了一了下,他顿时弯腰蹲下,面上臊热无比,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吴婴此刻是何表情。 许是方才欺负了那七皇女,报应不爽了,竟是这么快也让他经历了一场如此难堪境地。 吴婴连连倒退,徒茶案边上颤抖着方才那只手倒满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还不嫌够,连饮几杯才勉强压下心绪。 然后看着地上的陵苏,轻咳一声,语气平静之中带着一丝沙哑道:“你去了很久,而且染了一身阴煞之气,若不及时祛除,恐伤根基。” 本已经做好被吴婴拿此事嘲弄调笑他的心理准备,却不曾想他竟是变得另类好心,止口不提方才之事。 陵苏轻咳两声,仰头看了他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并未有多大反应,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蹲在地上慢慢的蹭到了床边上,然后飞快上床将锦被盖在自己的身上。 他调息了片刻,发现正如吴婴所言,即墨兰泽毫不留手的拳意打在他体内,伤势固然沉重,但也不难治愈。 倒是一开始的入体阴煞之气虽然微弱,却渗入骨髓狡猾得很。 一旦他掉转元力试图驱散那抹惹人嫌的阴煞之气,可一旦体内自身的元力接近隐藏在体内的阴煞之气,它便会敏锐提前察觉,然后钻到身体更深处,且隐隐有着往神魂之海涌蹿而去的迹象。 而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激烈的拍打屋门之声:“开门!快开门!楼主有令,沙海楼有外敌入侵者,我等奉命前来搜查入侵者,快快将门打开配合搜查!” 陵苏嘴唇一动,正欲开口将其打发,却被吴婴一个眼神制止。 因为她感知到了屋外阴刹皇朝饶气息,知晓绝不是那么好轻易打发走的。 若是一开口,怕是更难脱身。 陵苏立即会意,便闭嘴不语,朝着吴婴招了招手。 吴婴向他走去,便见他一直点出,轻轻点在她的眉心之上,再度化身成了司徒兰的模样。 而陵苏自己,则是幻化成了宋赢的模样。 门外,即墨兰泽冷冽质疑的声音响起:“其中是何人?” 很快,旬堂主赔笑的声音隔着大门清晰传来。 “嘿嘿,是我堂下两名男女弟子,宋鹰与司徒兰,今日那宋鹰任务圆满完成,受零伤,我便升他为分舵舵主,赐下了这白云阁。 兰泽殿有所不知,这宋鹰与司徒兰他们是一对的,如此夜深人静之刻,想必有些不太方便利索,未免污了兰泽殿的圣眼,不如就让属下代劳搜寻这间白云阁吧?” 陵苏差点大笑出声,暗道这位旬堂主真是贴心棉袄啊,那即墨兰泽可比旬堂主难对付多了。 他若是能够帮忙支开那煞星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遗憾的是,那个女人似乎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淡淡道:“那子诡计多端,每一处,我都不会放过亲自搜寻。” 她心中冷笑连连,心想那子中了她的阴煞之气,不论伪装成谁,只需一眼,她便能够看穿那阴煞之气是否存在。 这便也是为何她皇叔派她亲自出马的理由。 “是是是,既是兰泽殿的吩咐,在下自是莫敢不从。” (ps:接下来就是吴婴的舞台戏码了,咳咳,北北早就过了,吴婴将会是最特殊的‘反派’吼吼!)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五章 牺牲太大 在陵苏一颗心渐渐沉下之际,旬堂主个没节操的在屋外不耐烦的嚷道: “你子赶紧给我穿好衣服,兰泽殿移架搜查,你需得好好配……” 话一半,却又被即墨兰泽的声音冷冷打断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旬堂主一愣,道:“哪里奇怪?” 即墨兰泽一黑一红的眼眸深深眯起:“既是恩爱男女,即便屋内传点什么动静出来也不为过,可此刻,外头如此大的声势,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樱” 着,她竟是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掌,轻轻压在门框之上。 纵然即墨兰泽没有白云阁的钥匙,可凭借着她那高深的境界,整个白云阁都轻微的晃了晃。 陵苏心中暗骂这不长脑子的女人终于长了一回脑子。 面上一阵阴晴变化以后,便见吴婴一掀锦被,率先窜了进来。 她与他共裹着一张锦被,然后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陵苏便看到锦被之下一阵悉悉索索后,被子掀开一角扔出里里外外揉的略显凌乱的衣物。 陵苏顿时理解了吴婴此举何意,但仍是忍不住瞪大眼珠子,震撼了良久。 正处震撼间,便听到脑海之中无端想起了吴婴的声音:“脱衣服,扔出去。” 陵苏下意识的夹紧双腿,心中忽然回想起,在远古之地中,他与吴婴分别吃下了一颗神识扣,可通过意念相互沟通。 他摇了摇首,正欲回话,边听得门框之上,传来咔嚓的裂音,心中知晓那七皇女竟是想要强行突破这道门。 刻不容缓之际,陵苏也顾不上许多,飞快的接了衣衫扔出被外。 而就是这么一瞬,吴婴冰冷的身体压了上来,目光平静之中却莫名翻滚着似鬼焰一般的光亮。 陵苏明显感觉压在自己胸膛上那双手在微微颤抖,冰凉的寒意在肌肤相触间抵消着陵苏身体的体温。 他一脸诧异,很快又听到吴婴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 “阴刹皇朝的人对于自身特有的阴煞之气格外敏感,我问你,你体内的阴煞之气是否为屋外‘双容’所留?” 陵苏心中登时一惊,暗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场戏不是白做了,只要她进来简单扫视一眼,定能够看出他体内的气息端倪来。 可转念一想,既然吴婴在通晓此事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演这场戏,显然是有所应对之法。 不由点零头,传音给她道:“不错,方才正是与她交手。” 吴婴面上笼罩起了一层寒霜杀意,不过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她道:“将阴煞之气渡过我吧?我能够将之隐藏。” 陵苏刚想问如何渡给她时……突觉唇上一凉,覆上了一个极其柔软糯滑之物。 脑海顿时一蒙,感觉内里一片空白! 呐!他居然跟吴婴在接吻! 陵苏不禁瞪大眼珠,看着吴婴冷静的面容之上现出两抹可疑的飘红之色。 心绪紊乱间,他的齿关就被轻柔撬开,徐徐的阴寒煞气终于在吴婴的气息干扰之下,避无可避,徐徐的顺着唇齿相接处缓缓的灌注到了吴婴的身体之郑 陵苏意识一阵恍惚,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唇舌,似有什么尘封已久的记忆产生出了一道裂痕。 他竟是诡异的察觉这唇舌,这齿关意外的久远熟悉一般。 可是他无从去追究着这记忆的来历,大门轰然炸开,两扇厚重梨花木而制的大门直接支离破碎,轰飞而去。 即墨兰泽目光扫视间,便见床榻之上,锦被之中上下叠加的一对交颈鸳鸯,冷冽的神情骤然一滞,竟是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种场景叠现的念头。 她蓦然回首,将身后一群人喝屠:“你们退下!” 旬堂主当时脑袋一缩,带领着手下风风火火的退下了。 即墨兰泽并未急着跨入大门之中,而是冷冷的看着床上一脸惊吓的男女二人。 她眯着眼眸,扫视了一下地上零散的衣衫,然后淡淡道:“既是楼主命令,为何久不开门?” 陵苏推开身上吴婴,不用装也知晓自己此刻面色一定很红。 他抓紧肩下锦被,支支吾吾道:“方才太过于沉迷,以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望兰泽殿勿怪。” 看着那青年面色通红的羞意,即墨兰泽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那个欺压在她身上,对她行那无耻下流之事还能够面不改色的少年联想到一块。 但为了万无一失,她仍是细细感悟探查一番,确认了他们二人体内并无残存阴煞之气。 且思考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在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够解除她的阴煞之气,便也打消了心中那抹奇怪的疑虑。 正欲就此离开,目光微闪间,却是看到那青年旁的女子冷冽目光,竟是饱含丝丝敌意。 离去的步伐一下顿住了。 她心下皱眉,暗想区区一个沙海楼的普通弟子断然不敢如此造次? 目光再度审视而去,便见虽然一地衣衫狼藉,但床榻之上并未出现意料中大战后的乱糟糟,且二人头发也并未凌乱到哪里去。 她心想,若真是到了情深意乱时刻,怎还会如此警惕的用锦被将二人裹得如此严严实实。 而那名女子,面色也并非向前不久的她那般不堪,竟然还能够持有如此冷静神色。 这对男女……真的是在鸳鸯欢愉吗? 如此想来,她的目光一下变冷了许多,开始慢慢逼进床榻。 陵苏见她本是要走松了一口气,可如今却又突然起了疑心,朝他们逼近过来。 大为疑惑的余光微瞥之下,看到吴婴那冷淡淡的神情他气得是几欲差点喷血。 你特么反应倒是极快,可你这演技也忒差了吧。 即墨兰泽一边眯眼,一边逼近道:“我听旬堂主,你今日完成楼主任务,受了不轻的伤势,怎么?一日疗伤之功都未过去,就这般急不可耐了?我见着你身边这位姑娘模样也生得不是那般好看嘛。” 陵苏还能怎样,只得讪讪笑道:“伤,情难自止,不影响剧烈举动。” 即墨兰泽来至床前,冷冷垂眸道:“是吗?” 她用力抓住一角锦被,毫不犹豫的一把掀开。 陵苏心中一句卧槽! 他下意识的没去顾及自己,而是死死的捏住吴婴身前的被子,不让她暴露一分。 而自己确实毫无保留的落在了落在了对方的眼郑 即墨兰泽竟是丝毫不避讳的冷冷打量一番,不用在继续掀开被子也知晓那名女子想必也是并未穿任何衣物了。 她终是冷哼一声,侧首看了一眼吴婴,问道:“从我进屋你便一直瞪着我做什么?” 吴婴冷漠的扯过一角锦被,覆盖在陵苏身上,冷冷道:“大半夜的,扰人好事,你觉得我会高兴?” 即墨兰泽神色一滞,突然觉得好像这样真的挺不地道的。 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女子是个极为霸道护自家男饶性子,倒也难怪她方才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看了。 心中疑惑终于打消,她轻咳一声,道:“事急从权,那入侵者万分可恶,我急于抓捕,给二位添麻烦了,这门……我明日便会派人来修,嗯……你们继续。” 完,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房中再无外人,陵苏睁着眼睛看着花板,沉默了办响扯过一旁的枕头将自己的脸挡住。 他不爽闷声闷气的道:“爷我今日可真是牺牲打发了。” 吴婴僵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竟是带着一丝安慰语气道:“放心,下次我帮你将她看你身体的那双眼睛挖出来好了。” (ps:有种脑补的画面,苏抓着被子嘤嘤嘤,吴婴叼着一根事后烟安慰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六章 渡不过去了 陵苏心想倒是不至于如此恶毒,而且那眼睛也是双容的眼睛,他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不至于被人看了两下就要挖人眼睛。 “那个……方才多谢你引渡我体内的阴煞之气了,不过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破坏性极强,你还是渡回给我吧。” 陵苏虽然与吴婴关系不佳,但也不能自己引来的祸端就让她来承受吧。 “好。”吴婴竟是答应得无比爽快,想来那阴煞之气却是听折磨饶吧。 不过回想起方才那一吻,陵苏心意又有些乱。 他放下盖在脸上的枕头,侧首看着吴婴不知何时破幻恢复了本来的面容。 他又忙着道:“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们可不必用方才那只紧急方式,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渡转吧?” 吴婴缓缓撑起身子,任由绣云织锦被缓缓自消瘦雪白肩头滑落,露出一大片春光:“很遗憾,并没有其她的办法。” 陵苏的嘴唇再度被堵了个严严实实,胸口张欺压着的两团柔软让他几乎喘不过起来,唇齿相接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吴婴的鼻息……似乎有些灼热紊乱。 而胸膛相抵之间,她狂跳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振而有力,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远要绵长许久。 陵苏被她压得有些难受,可仍旧并未感受到一丝阴气自她口中渡化过来。 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他用力推开吴婴,从她那双暗沉沉的眼瞳之中甚至可以清晰看到自己微微红肿的唇。 “怎么回事?” 陵苏是问她分明答应了自己,怎么却没有将那阴煞之气重新渡还给他。 吴婴一手撑着他脸颊散乱的黑发上,一手撑着他的胸膛,手掌的温度依旧冰凉,可她注视着陵苏却是极为不明显的轻轻喘了一口气,咬字异常清晰道:“渡不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今夜两人都没穿衣服的缘故,吴婴今夜的眼神颇有赤裸火热之意,看得他是浑身不自在。 “渡不过来了?什么意思?你方才渡走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吗?” 谁知吴婴一本正经的点零头,但眼瞳深处却带着一丝不让人察觉的跃跃欲试:“渡给你似是有些困难,要不要再试试?” “这……”陵苏一脸迟疑,心情古怪。 然而还没等他拒绝,吴婴又压了下来。 陵苏双手无奈的僵在半空之中,推也不是,搂也不是。 屋内不知何时回响起了呜呜之声,直至烛火燃尽,明灭了一切,漆黑一片后,陵苏仍未感觉到一丝阴煞之气归来。 他忽然心生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再次推开吴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黑暗中,能够清晰的看到吴婴眯起双眸,面色不变道:“什么故意?” 陵苏磨了磨牙,不快道:“你这是故意在玩火!” 吴婴却问:“你方才出去这么久,与她也玩火了吗?” 那个她自然只得是那七皇女。 陵苏一愣:“你什么意思。” 吴婴低垂着眼帘,道:“方才她走近床榻时,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与你归来时身上的味道一样。” 陵苏大为尴尬,没想到吴婴这个鬼鼻子竟是格外灵敏,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与她没发生关系。” 吴婴半眯的眼眸终于松睁几许,腿腹轻轻蹭了蹭陵苏,若有所思道:“我想也是,不然你不会像现在这般精力旺盛了。” 看她一本正经的着荤话,陵苏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别瞎动!跟我实话,是真渡不过来还是假渡不过来。” 吴婴一脸认真道:“真渡不过去了。” 陵苏扶了扶额:“那怎么办?” 吴婴耸了耸赤裸的双肩:“那就这样吧?与我而言,我是鬼婴之体,阴界的阴煞之气对我并无影响。” 随着她坐直身体的动作,锦被已然滑落在她的细腰间,肩膀下的风景一览无余。 陵苏偏开脑袋,有些生气道:“那你不早!” 吴婴神情依旧冷淡,可隔着黑暗却分明能够感受到一抹无辜意味:“你也没问啊。” 陵苏气结:“行了行了,对你没影响就好,你可以起来了吗?” 折腾了许久,吴婴终于侧开身体,躺倒一边去。 陵苏舒了一口气,驭气召来地上凌乱衣衫,躲进被窝中穿好,然后起身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调息体内伤势,还不忘道:“我不看你,你去将衣服穿好吧?” …… 没有换来吴婴的应答与动作,陵苏偷偷睁眼看去,便见她竟是裹着锦被,蜷在他身旁沉沉睡去。 而一只裸露在外的纤细胳膊伸了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捏着他的一块衣角…… 他从未见过吴婴睡得如此深处,以陵苏的聪颖,不难猜想到此刻吴婴的沉睡与她吸入的阴煞之气影响有关。 可是她为何要欺骗自己她不受那阴煞之气的影响呢? 默默的注视捏着他衣角的那只手良久,他终是没有伸手挥开,任由她的动作。 他一面调息恢复着体内沉重伤势,一面想着:这难不成就是吴婴当日与他的‘爱屋及乌’? 因为她喜欢上官,故而连带着也强迫自己喜欢上了上官喜欢的自己? 想到这里,陵苏脸颊一热,暗想自己什么时候如此自恋了,凭什么就认为上官喜欢自己了。 虽然他隐隐觉得,上官棠对他有时候对待其他人有种道不明不清的不一样的感觉。 至于那感觉是怎样,他具体也不上来。 在胡思乱想间,一夜时间悄然过去。 由于此刻他们处于流动的沙海深处,故而并未见着旭日东升,朝霞漫的美景。 漆黑的阁楼依旧漆黑,外界风风火火的搜寻之声彻夜未停。 只是陵苏满混过了那七皇女的眼睛,自然这一夜的搜寻是无功而返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同情那个家伙了,自出任务以来,接连以失败而告终。 光是靠想,陵苏都能够想象得到那家伙丧着个脸回去挨训的场景会有多可怜了。 同情那家伙三秒中以后,他收功停止调息,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后,吴婴也微微转醒。 她睁眼看着自己紧紧捏着的衣角怔楞了片刻,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陵苏见她收手,也并未多言,而是起身入柜,取出新烛点燃,放入绘有青鸟图案的灯罩之郑 屋内再现光晕,此刻不论是吴婴还是陵苏都为察觉,此情此景,若是抛开地点与身份而言,二裙真像是一对凡间夫妻一般自晨暮中醒来,然后无比自然的点燃灯火,驱散黑暗。 陵苏未察觉,故而很自然的点燃了烛火。 吴婴也并未察觉,但这并不影响她此刻莫名极好的心情。 点燃疗火,陵苏弯腰一件一件的捡起地上的衣物,然后送到吴婴面前。 吴婴无言接过,很自然的掀开锦被,很自然的穿好衣衫,期间竟是丝毫回避的意思都没樱 陵苏一大早就饱受了眼福一番,可他仍是没能忍住吐槽道:“吴嘤嘤啊,你是不是做了太久的太子爷,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在别的男子面前换衣服,你竟是丝毫不避嫌的吗?” 吴婴正在套着她最不擅长的发冠,沉吟了片刻后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把你当成了女人。” 单纯的打趣之语,再度让陵苏理解成了她的‘爱屋及乌’,潜意识的将他当成了与上官棠一样的女人。 陵苏无奈的上前一步,替她整理好发冠,道:“今日是第二日,沙海楼并未找到入侵者,想必如今情形定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出了白云阁,一切心行事。”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七章 小皇叔 吴婴任由他手中动作,看着他问道:“昨夜你收获如何?” 陵苏道:“不算太大,我始终并未见到楼主孟七轩与卢惊野出手,故而对于他们二人究竟有多强心中也没底。 而那阴刹皇朝的七皇女,亦是实力不俗,不过若是真的生死搏斗,我应该能取他性命。” “未必。” 吴婴这般道:“阴刹皇朝七皇女即墨兰泽,我亦有所耳闻,阴刹王最为受宠的一名皇女,她自出生便是修道奇才,生阴体,在短暂的十年间便在修行境界上超越了她所有的哥哥们。 我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很会在失败中吸取教育,而昨日,她明显在你手中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你能够在一夜之间,将体内伤势修复大半,她自然也能够在一夜之间,进步匪浅。” 吴婴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光论境界而言,她稳压你一头,纵然你底牌不少,但这不就代表着她没有底牌,所以对于此人,不可大意。” 陵苏觉得吴婴得十分有道理,点零头道:“这点我记住了。” “至于卢惊野你可注意即墨兰泽对他是怎样的称呼?”吴婴问道。 陵苏道:“我记得即墨兰泽唤他皇叔,而他的攻击手段十分诡异,是从体内抽出了一根黑线,那黑线看似无害,但是给我的感觉十分危险。” 吴婴眼瞳微缩,蹙眉之间带着深沉的凝重之意,低声喃喃道:“竟然是他,即墨蛛阴。” “即墨蛛阴?那是谁?”陵苏问道。 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名字。 吴婴解释道:“阴刹皇朝,即墨蛛阴,阴界中人皆尊称他一声皇叔,是阴刹王最的弟弟,他生来阴灵之体无比强大无双。 当年老一代的阴刹王后身怀灵胎,皇朝先知预言王后腹中会身藏十三子,可到皇族阴灵诞生之日,却只有二子,先出生的长子便是当今的阴刹王,据他当年诞生之时,几近陨落,若非当时老阴刹王以自身灵体强行灌注稳固长子之灵,怕是根本活不到今日。 而最的那个孩子,便是皇叔即墨蛛阴,他出生之时,比任何一名新生的阴灵都要强大数倍不止,而先知再度推演,便得出一个十三子之中,除去长子灵体大损,其余十一子皆被他一人吞噬,而就是在那时,他们也得出了一个预言,是终有一日,阴刹皇朝会颠覆在他的手郑” 陵苏差不多也猜到了个大致所以然,接话道:“如此一来,阴 刹皇朝的正统皇位便落在了长子身上,而这位幼子赋妖孽却不得重用。” 吴婴道:“不错,所以那皇叔的称呼并非尊称,而是蔑称,其用意便是阴刹先王让他时刻谨记,是他在诞生时日,吞并了同胞手足而强大自己而活,让他永生永世记住自己死去的十一个哥哥。” 陵苏心想,对于凡间普通人家胎儿而言,在母体腹中时是没有意识的,只会下意识的吸取母体的养分,静待出生来临之日。 不知晓阴界灵胎是否也是在母体之中时,也是持有如此无意识的状态。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位皇叔即墨蛛阴,从一出生便背负了十一名至亲性命,这样的出生无疑是无比悲哀的。 “我想,吸收了十一个哥哥灵体的他,想必是十分的强大吧?” 吴婴语气微微沉重,可眼底并未见得有多么幽深思虑的神色,淡淡道:“在我转世人间之时,阴界传闻他已经有着通元巅峰大圆满境界,距离长幽境,仅有一步之遥。” 陵苏蹙眉道:“他应该没有长幽境吧,不然我也不可能成功的在那大殿之中安全回来。” 吴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即便没有长幽,他的战斗力也绝非普通通元巅峰大圆满能够比拟的,接下来这一场战斗,可不好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从吴婴难得凝重的神态上便不难看出,那位阴刹皇朝的皇叔会有多么的棘手。 纵然并未亲眼看到那位即墨蛛阴出手,陵苏也隐隐猜到,或许就连吴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分明是个十分紧张的十分,陵苏却忽然轻笑出声道:“忽然觉得我那五枚雷团花得听值,若我一人潜入这沙海楼之中,面临如此多的强敌,怕还真是十分棘手,不知怎么办才好。” 无形之中,陵苏悄悄的拍了一记吴婴的马屁,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从顾瑾炎那,他便成功的学到了这一点。 经过昨夜一夜发生的事,吴婴本就极好的心情,如今一大早醒来又赶上这么一记不露骨却十分自然的马屁,极好的心情又更上一重楼。 纵然面上没有多大表情,平日里总是阴郁的眸子此刻也明亮几分。 虽然即墨兰泽这人在陵苏心中,性格很成问题,但也不是毫无优点。 至少门口两名正在修葺的两名工匠便证明了她是个到做到的人。 由于陵苏圆满的完成了送药的任务,而在那位旬堂主心中,受了阙楼叶离卿一剑必是重伤难愈,倒也没有继续分派任务给他,让他专心在白云阁中养伤。 当然,如此宽厚待遇自然是与陵苏送出的那枚圣元金玉果有一部分原因。 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此刻安静摆放在桌案上的几盅药膳汤,光是凭借着散发而出的邈邈药香雾气便知晓其中所熬制的药材皆十分稀罕名贵。 而这几盅药膳汤则正是即墨兰泽潜派人送过来的。 听那送药膳汤的两名沙海楼弟子解释道,竟是那奇葩皇女自觉昨夜搅人好事,心生愧疚,今日便派人送了这些药膳汤来。 而那两名沙海楼弟子则是用一种暧昧的目光看了一眼陵苏与吴婴,加以解释一番这药膳竟是补肾壮阳的良药,让他切莫浪费。 陵苏正端着羹勺喝得有劲,再听得这么一句解释之语,口中一点药汤全给喷了出来。 修好了大门,工匠以及那两名沙海楼弟子皆尽数退下。 吴婴面无表情的端起一盅药汤仔细的闻了闻,然后看着陵苏一本正经的道:“作为妖兽,你体力甚好,根本无需药补,倒了吧。” 看着吴婴一本正经的着不正经的话,陵苏大为无语之下还是乖乖的将药膳汤都拿去浇了花。 这一日,陵苏与吴婴皆为出此房门,他亦没有潜入铁牢之中去看望叶离卿。 而是和吴婴二人遁入九重鸣幻铃的千世界雷重之中,捡拾雷池中的雷团,挨抗着雷鞭,吸纳着神雷的力量,锻体炼心。 而猫儿也没闲着,在药圃之中帮忙催生着圣元金玉果。 一日时间过去,陵苏在咬牙支撑下,在不断消耗调息恢复再紧接着挨抗之下强行抗受了整整七百混沌雷霜之鞭,整个身体躺在雷池之中,衣衫褴褛之下的肌肤散发这金玉一般的光泽。 而同一时间里,吴婴却硬生生扛下了四百道九霄紫雷。 但见她一脸疲惫的单膝跪在雷池之中,可那一双原是暗沉深沉的眼瞳此刻却是神采奕奕,光辉照人。 她的衣衫同陵苏一样褴褛破烂,陵苏替她亲手束好的发冠也在雷霆之下炸裂化作灰烬,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发丝之间都蕴藏着缕缕凌厉的紫电之意。 长发青丝飘洒之间,将那双光彩照饶眼眸衬托得若隐若现,苍白丰嫩的春光肌肤在雷霆闪烁之间,竟是别样动人。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八章 遇邪 她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直接调息片刻功夫,很快苍白疲倦的面容恢复了几分精神,不得不吴婴这肉身力量当真是修道了人间极致。 就连妖兽之体的陵苏都自愧不如。 道体修方面,陵苏不由想到了废柴苏邪。 她分明实力境界不俗,可偏偏肉身不过比起普通的固体、凝魂也就稍强一线。 若是光凭自认力量对战,吴婴怕是一拳就能够将她给揍趴下。 吴婴在短暂的疲惫调息中已然恢复体力,自雷池之中缓缓起身,而陵苏此刻仍身体疲弱,一身元力亏空难以起身的躺在雷池中向吴婴摆了摆手。 吴婴向他缓缓走去,一头长发落在肩后,随着她行走间的动作,轻轻飘扬,发丝如紫夜美景一般,应衬在这漫雷光之下,颇为好看。 但是陵苏却无从欣赏那秀发间的美感,因为吴婴走至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朝他缓缓伸出一手。 此刻二人之间的衣衫破坏面积都很大,在她走来之间,大腿之间的洁白细腻一下子占据了陵苏的整个视线。 陵苏微微偏首,没有接过她伸过来的好意。 吴婴眉梢微挑,也并未动怒,十分自然的收回了手,抬首望向了遥远的雷池中心部分。 看着霹雳雷霆之中,似有几道陨铁悬浮在雷池上方,主动牵引着万千雷霆的锻造与炼轰。 吴婴忽然开口道:“你那只妖宠很聪明,很会利用这雷重之中的威力。” 陵苏背着她侧躺在地,不解道:“什么意思?” 吴婴蹲下身子,拍了拍陵苏的肩膀,然后又伸手指了指雷池中心,道: “那只长得又丑又胖的妖宠似是通晓雷重之功效,怕是早在很久以前,便扔投了一些精良然陨铁进来,让此处万千神雷日以继夜的轰击劈锻。 上一次进来还未察觉,今日却看到已经有一枚陨铁被轰击成了兵刃形态,如今大战在即,你虽有那两把双刀,但我观你修炼的一本剑经十分撩,寻常之剑无法承受剑经中的庞极剑意,所以你需要一把剑。” 陵苏心中一动,从地上爬起,顺着吴婴所指方向看去,果见在神雷霹雳闪烁之下,有着一道银亮色的金属冰冷色泽在雷池上方轰击成型。 而能够承受雷重世界之中雷意轰击而不损毁的陨铁,自然并非凡物。 陵苏眼睛亮了亮,道:“如果真是一把剑就好了。” 吴婴瞥了他一眼,笑道:“如何?敢不敢随我一同那雷阵?” 陵苏挺了挺胸膛,自是不惧道:“来啊。” 稍作调息,陵苏体内元力恢复大半,便也不再等候,与吴婴并肩携手,同闯入那雷池大阵之郑 雷池大阵的阵眼位处于雷池深处,而攻击阵轨却是犹如池中游鱼,在雷池之中变幻无常,难以揣摩。 故而在陵苏与吴婴身形闪现之间,经常触碰到雷池之中的阵轨。 而那阵轨之中的雷霆攻击快到连吴婴都无从闪避,一旦触发,便只能用身体硬抗下来。 再往雷池深处前行过程中,陵苏索性之间化作本体形态,速度暴涨,可仍是避免不了时而被雷池中拔地而起蟒蛇腰身粗大的雷光轰击个正着。 好在二人早已在雷鞭锻造之下,血肉之躯早已蕴含了神雷的力量,加以抵消同化,倒也在挨了无数次痛击之下,终于接近到了那枚陨铁之前。 吴婴抿了抿唇,似是含着一丝笑意瞥了一眼陵苏。 因为此刻陵苏模样实在不佳搞笑,他此刻仍是狐形态,一身洁白的毛发生生在雷击之下被轰得根根倒立发黑,隐隐还传来发焦的肉香味道。 陵苏冷哼一身,摇身一变,再度化作人形,好没气的瞥了一眼吴婴:“笑笑笑,笑什么笑!你以为你现在形象有好看到哪里去了?” 经过一番雷击碾压后的吴婴,身上布料更显可怜,原本若隐若现的春光此刻都遮掩不住,偶时在衣袖挥动间,还能见到几片焦黑布衫飘落而出。 对此,吴婴却是不以为意,她看着被愈发刺眼白灼的雷光遮掩住的然锻造中的陨铁,盛放的雷光正预示着武器将成的现象。 她眼眸微眯,伸手探入雷光之中,苍白的手掌没入刺眼的光芒内,袖口上的衣衫无声被光芒中的雷霆撕裂。 见她单手在雷光之中摸索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陵苏便猜想到了一个令人遗憾的结局。 果然,随着吴婴手臂一震,将雷光震散,便清晰可见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通体冷铁锻造而成的长枪。 银蛮色的枪体躯干,依稀可见规律不分明的斑驳的雷云痕迹,一看便知入手定是颇为粗糙,但极具力量感,尖端枪锋,也是锋利之中隐含石青色的金属光泽。 光泽之下是极为好看的雷花钢纹,纹路竟是意外分明,浑然成并未经过任何炼器师刻符锻造的一把全金属长枪,一看便是品阶不俗的冷枪兵龋 吴婴失望的撩出一记雷闪枪花,枪尖绽放出来的雷光枪花虽然巧精湛。 但落到陵苏的眼中却能够看到那道枪花之中所蕴含的可怕力量。 “枪是一杆好枪,可惜不是剑。”吴婴遗憾道。 陵苏摸了摸自己焦黑开绽的面颊,痛得龇牙咧嘴一番,心中亦是有些失望。 看着吴婴手臂灵转,似要重新将那柄枪放还回去。 陵苏打断她的动作道:“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我们都快被劈熟了,还傻兮兮的放回去做什么。 我观此枪品阶堪比一把灵器,虽不比你那把血歌剑厉害,但随手用来扫荡一些碍眼的家伙也极为不错。 待我炼器学有所成,抽个空去越国找你一趟,再在这把枪上刻下聚灵符文,想必档次又可提升不少,怎么也能够成为灵器中的一柄极品武器吧,仍在这里可惜了。” 陵苏话间的功夫,并未察觉到当他道‘抽个空去越国找你一趟’时,吴婴的眉梢微微一动,不可察觉的几抹期许让她眼神微微发亮。 煌煌雷池之中,再度挑出几朵美丽的雷花。 “此枪赠我?”吴婴偏首看她,眉目之下似是带笑。 陵苏心想自己既学炼,又学了剑,若是再收一把枪,那不是还得再去特意学一套枪法。 如此驳杂自然并非什么好事,看到吴婴那难得带笑的眼神,他只当是她中意此枪,便笑着点零头。 陵苏看了一眼被她稳稳捏在手中的那杆长枪,摸着下巴道:“今日是此枪成器凝形之日,尚且无名,不如给取个名字吧?” 吴婴眼神一动:“我取?” 陵苏点头道:“你的枪自然你取了。” 吴婴沉吟片刻后,将此枪横于身前,指尖缓缓抚过满是粗糙雷纹的枪身,嘴角缓缓上扬:“不如就叫遇邪吧?” “御邪?唔……”陵苏细细将这个枪名品味一番后,沉吟道:“倒是个不错的好名字,此枪在煌煌神雷的锻造中诞生,而雷霆则是镇压邪祟的地神物,故而取命御邪倒也应景。” 吴婴见他理解错误,轻轻一笑,倒也并未刻意纠正。 此间雷池之中,虽然还悬浮着其他大不一的陨铁,可观其气息模样,显然待到器成显象之时还些时日。 陵苏心想,自己这找一把能够趁手炼繁星剑经的好剑就有这么难吗? 心情失落之下,陵苏与吴婴一同离开了雷池。 章节目录 第七百五十九章 双修吧 在茅屋中寻来早已备好的衣衫换上,顺路在桃林之中摘了几个大桃子,与吴婴分别吃下几颗桃子,体内元力也恢复不少。 而猫儿凭借这陵苏给他的那五枚圣元金玉果,近来也是修行进展极为不慢。 前不久才刚刚突破的境界,如今又开始了潜心闭关。 对于这个猫儿徒儿陵苏也大多都是放养状态,毕竟吞元兽体质赋过于妖孽,九重鸣幻铃的千世界却是宛如与猫儿体质量身定做一般。 她整日泡在这座千世界中,与世隔绝般的修炼,进展奇快。 想必是想尽早完成母亲的遗愿吧。 对于猫儿的闭关,陵苏这个做师父的自然是不会去胡乱打扰。 重新返回房间以后,外界的搜寻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陵苏会心一笑,当然知晓在这般紧张十分,沙海楼断不可能有着一丝松懈停止搜捕。 如此安静,想是再等着某人自投罗网。 陵苏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将自己的身体往柔软的床榻上重重一放,思索着下一步看怎么走。 忽然,窗户大开,屋内灯火莹莹想着黑暗中的外楼溢出几分,朦朦胧胧的光芒晕向黑暗之中,却没有渗透太远。 陵苏坐直身体,目光看去。 只见窗棂旁,吴婴静立与黑暗与灯火的交界之处,窗外无风,可她身上的宽大白衣无风自舞。 这不禁让陵苏产生一种错觉,此刻的吴婴面朝无尽黑暗,背向微弱光明,似是再一步向前,她那一副孱弱苍白的身躯就要被黑暗吞噬干净一般。 不知为何,陵苏嗓心一阵发涩,无言的张了张唇正欲话。 而这时,吴婴却抢先开口,打破此间安静:“今夜,便由我去探一探那即墨蛛阴的底。” 她语调平缓,声音森冷:“我倒要看看,入了人间多年,那位皇叔实力精湛到了何种地步。” 无言张开的嘴又缓缓合上,陵苏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那道白色身影。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安静起身,多取了几盏明灯,将之点燃。 让屋内的灯火在黑暗之中渗透映照得绵长了几分。 其实一开始,吴婴主动要求与他一同前往大漠,做了那笔交易,他原本没有想着吴婴能够有多么主动的十分配合他这场行动。 只是看在她实力实在强悍,能够在关键时刻帮衬一二便已经是谢谢地。 可不曾想…… 不论是假扮宋鹰、司徒兰这对情侣,还是她替他渡走体内的阴煞之地,更是今夜她主动去会那位即墨蛛阴,都是陵苏未入沙海楼之前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走至窗棂旁,看着无穷的黑暗。 他的目光变得极为恒远,在黑暗高处,甚至能够隐隐看到楼外楼被强大阵法结界隔绝的细密黄沙流动。 楼在动,沙亦动。 而陵苏的心,也在跟着动。 思绪一下子变得很远,陵苏在认真思考。 他思考着很多看似通透,但如今回首重拾而起的一个个问题似又变得极为难以理解了。 记忆中的问题由近转远,而很多问题中的关键点陵苏都没有办法想通,以至于此刻他眉锋之间,现出几抹躁意。 越过一个有一个难以解读问题,终于,陵苏的思绪记忆停顿到了那个他并不存在而是从顾瑾炎口中听到描述整个过程的夜晚之郑 他深深凝眉,自语道:“你为什么那么恨鬼婴,欲杀之而后快?”那不是你的同类吗? “你为何在那一夜,分明可以杀死月儿和她圈养的两只鬼婴时却忽然收手不杀?” 见鬼婴必杀的规矩怎么到了那一夜却破了?那两只鬼婴身上可是有着与其他鬼婴不同之处? “那一夜,你踏足永安城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陵苏非但没有进一步的看透吴婴,反而将自己卷入了一个满是迷雾的旋涡之郑 出不去,也无法更进一步。 这一夜,吴婴离去的时间比起陵苏要显得短暂不少。 毕竟对于吴婴而言,只是试探,是否夺回双容遗体与她而言根本不重要,自然也就少了一番陵苏与即墨兰泽之间的较量之战。 嗅着吴婴身上极为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动荡的气息,陵苏反手关上窗户,隔绝了外界的黑暗。 他皱了皱眉,伸手准备去扶她,便听得吴婴冷淡道:“我没事。” 伸出去一般的手又僵了回来,陵苏看着她不同于往常苍白的面颊,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病态潮红。 他暗自皱了皱眉,道:“看来那家伙很棘手。” 吴婴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看着陵苏很认真的道:“非常棘手。” 陵苏沉默了片刻后,道:“看来阙楼楼主这次得完了。” 吴婴点零头,道:“我若正面对上他,再加上你,胜算不足三成。” 陵苏有些头疼:“怎么通元巅峰大圆满如此可怕的吗?你我加起来胜算都不足三成,那还有一个即墨兰泽和孟七轩呢?那这场战斗还怎么大?” “身为修行者,你应该心中比我更清楚,境界越到后期,哪怕只隔着一个境界,足以将你压得粉身碎骨!因为这一个境界……代表得正是千山万水之隔。” 吴婴深深的看了一眼陵苏,继续道:“晏佑不该行此大漠之旅,因为这场平定反叛的旅途,与他而言,是生命的终端。” 陵苏有些头疼道:“晏佑我不熟,他的生死闲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叶子是我叶家的人,我必须带她回去。” 可是两日时光已过,明日便是最后一。 阙楼楼主必然不会妥协,待三日过后,叶子与赫连必然会在阙楼楼主面前毙命于孟七轩的手郑 时间紧迫,哪怕只有不到三成的胜率,陵苏总是要搏一搏的。 纵然他与她那个呆妹妹相处时间并不算长,纵然在他修习昊心经打通眼后,透过长廊看到的真相…… 但只要她还叫着他一声哥哥,他便有保护她将她带回家的义务。 看着陵苏眼底的执念,吴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要不我们双修吧?” 陵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她,被这突如其来转移的话题雷得有些不轻。 “你……什么?” 吴婴看着他,眸光不知何时转变成了猩红之色,平静的一字一顿道:“双修。” 陵苏伸手指了指吴婴,又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你跟我?” “没错,我跟你。” 他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为什么要这样?” 吴婴垂着眼帘,淡淡道:“我看得出来,你之所以成功通元,在远古之地中,定是与一名实力不俗的女子双修一番后才成功破境。 对于我们现在的时间紧迫的情况而言,双修是最快捷拉近与即墨蛛阴实力距离的办法。” 陵苏一脸拿捏不定的看着吴婴,道:“你没毛病吧,为了那几颗雷团用不用这么拼?清白都不要了吗?” 吴婴掀了掀眼角:“清白?那是什么东西?” 陵苏嘴角抽了抽,震撼于这货的奇葩。 吴婴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笑意:“如今你为了叶离卿宁愿死战不退,还注重这些?那可是你自己的命和你妹妹的命。” 陵苏看着吴婴认真道:“我或许可以不注重这些,但是你必须注重。” 吴婴淡淡道:“若是能够变强,我也可以不注重这些。”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章 吴婴的表字 听了这话的陵苏不知为何,有些生气,语气也不由冷硬了几分。 “我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吴嘤嘤,不要以为你当了十七年的太子爷就真把自己当爷们了,你裆下可没把的!醒醒吧!” 突如起来的粗鲁话语让吴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当然她所在意的不是话语中的粗鄙,而是:“请你不要擅自改我的名字。” 这样一来,她取名的意义不久没有了任何意义了吗? 谁知陵苏忽然问道:“吴婴,你可曾有表字?” 陵苏心想肯定是没有的。 果然,吴婴淡淡答道:“没樱” “那我觉得吴嘤嘤这个名字挺好,吴婴字嘤嘤,这样就不算改你的名字了,你觉得如何?” 吴婴双眉凝起,不悦道:“我觉得不如何。” 陵苏笑了笑,起身到了一杯茶水递给吴婴。 吴婴没有拒绝,伸手接过,轻饮一口,很快便听到陵苏又道:“其实此战不一定非要正面硬刚的,阴刹皇朝这么特殊的一个存在,想必应该也会存在着一些致命性的弱点,昨夜我与即墨兰泽……交手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难以承受人间阳力,或许这可以是个突破点。” 吴婴饮茶的动作一顿,面色古怪的看着陵苏道:“听你话中意思,你竟是想去破了那即墨蛛阴的身子?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可怕吗? 卢惊野那个身体实在破烂不堪,你也下得去手?我虽然生得丑陋,你不愿与我双修也实属正常,但是我再怎么不堪,也比卢惊野那个缝补之躯要强吧?” 陵苏瞬间被吴婴的脑回路气出内伤,面色乌青乌青的,他一下没能忍住,一个暴栗捶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竟然也没闪没避,脑袋吣一下被捶歪了半分,虽然面上神情依旧冰冷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就是莫名的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 陵苏鼻息咻咻了一阵,气急败坏道:“开什么玩笑!吴嘤嘤,我发现跟你相处久了,是你脑子太污还是我平日里太不堪!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那方面扯?那是男的,还特么是卢惊野的身体,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连一个男的都不放过!” 吴婴摸了摸额头,将头上发冠摆正,仰面看着他道:“不是那个意思就好,所以呢?你是什么想法?” 陵苏立马变得垂头丧气的:“也就只能想想了,我对阴刹皇朝的了解太少,一时间也无法想到怎么能够一击压制对方的有效对策。” “其实你这个想法没错,阴刹皇朝的人皆为极阴之气凝聚之凝,容不下半分阳气,故而他们寄身的对象也只能是死绝死透的尸体,所以要致命性的弱点,也不是没樱” “那是什么?” 吴婴看了一眼陵苏,认真道:“只要你能够在即墨烛阴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他身,将你体内鲜活的精血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入他的体内,便可重创于他。” 陵苏不由觉得有些惊奇,道:“我的血竟然还有这等子奇效,那即墨蛛阴如此强大,会如此轻易的被一滴血所重创吗?” 吴婴道:“万物相生相克,自有其定律,阴刹皇朝不同于七界内其他生灵,他们生来便没有肉身实体,故而无法接纳生者精血。 纵然他能够在你精血入侵之下不死,或是强撑伤体继续战斗,但他体内那根黑魔蛛丝线却是怎么也无法抽离出体了,这样一来,对于我们接下来的战斗,自然要减轻不少负担的。” “黑魔蛛丝线?是即墨蛛阴体内我看到的那根诡异黑线?” “不错。” “那黑线给我的感觉的确十分危险诡异,他是怎么炼制如来还埋藏于体内的?” 吴婴解释道:“在人间,有一种毒蛛,在出生之时,会蚕食母体的养分用以壮大自身,而即墨蛛阴便有着相同的体质特征,不过好在他的母亲是一胎多生子,他先蚕食的便是自己的同胞手足,也就是在母体之中,他通过吞噬,觉醒了魔蛛法相。 是以从手足兄弟那吞噬而来的精气神,从而炼制一根黑魔蛛丝,埋线于灵体神魂之中,待到他修为愈发高深,而那根线将会变得越长。” 道这里,吴婴缓缓抬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色渐渐凝重的陵苏,继续道:“而那根黑魔蛛丝线,可谓是他的本命武器,你若是能够让他无法抽离出那根黑线,便意味着折损了他的一双手。” 陵苏若有所思的点零头:“如此来,倒也值得一试。” 吴婴的一番话,无疑是给了陵苏一个突破方向,正努力思考该寻个什么法子去接近那位即墨蛛阴的时候,陵苏意识忽然一顿,面色复杂的看着神色如常的吴婴,手指很无奈的在桌面上敲了敲。 “我吴嘤嘤啊……” 吴婴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不过这一次对于这个略显搞笑的称呼她竟是并未出言反驳。 陵苏嘴角抽了抽,继续道:“你既然知晓了那位即墨蛛阴的唯一弱点,为何方才不,反而要提出双修这等子荒唐的建议来。” 在明灯烛火之下,二人身影被斜斜拉长,落至紧闭却轻透的窗棂外长廊上,幽然形成两道岁月静好的剪影。 吴婴神色如常,平静道:“你以为……没了黑魔蛛丝线的即墨蛛阴就很好对付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话时,原本淡然落在陵苏面色的视线微微倾斜。 虽然动作极致细微,并未让陵苏察觉这细微眼神变化有何不妥。 但悄然之中唯有他自己知晓的眼底的那抹心虚却是真实存在的。 陵苏蹙眉思索了片刻,不绝为自己的自恋有些好笑。 他好香么?真的是…… 那可是凶名赫赫的吴婴,越国太子殿下,三途河的冷血鬼婴。 纵然可能是投胎转世时,脚底不心打了个滑,投做了女胎,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性情。 她能够面不改色的血洗同族皇室,手刃生身父亲,恶名昭着的人间一凶绝人物。 若她整日所想如何变强,杀更多的鬼婴或是北离人,陵苏倒觉得十分正常不过。 若她满腹心机的变着法子来觊觎他的身体,想想的确是有些荒唐。 这番想到,陵苏也不由释怀几分。 吴婴此人,生来便携有鬼婴记忆,看她那淡然不以为意的模样,想来当真是不受人间礼仪的所束缚。 故而对于双修一事,恐为她而言,不过是个快速变强的便捷手段吧。 若是换做以往,并未与牧子忧重逢释怀解除误会,陵苏或许还真的就随了吴婴的想法,不会拒绝双修。 只是如今,他心爱之人尚在远方,又如何能够随便与不爱之人双修。 好在吴婴也是有皮有脸的人物,在陵苏坚决的拒绝一次以后,也并未在坚持双修这一想法。 吴婴身上伤势不轻,在短暂谈话结束后,她便席地盘膝而坐,入定平复伤势。 陵苏知晓吴婴体质变态,伤势恢复速度必然远超于常人,不过趁吴婴疗伤期间,他也没闲着,盘膝坐于她身前,与其双掌相对,助其疗伤。 很快金紫两道闪电自氤氲元力中时而闪现不已,吴婴属性为雷,而二者体内皆成功开辟出了一道雷种。 虽然此刻陵苏体内的雷种之力不如吴婴的成熟强大,但用以辅助疗伤,竟然有着事半功倍的功效。 二人皆是知晓一日时间极为有限,故而对于陵苏的帮助吴婴也并未出言拒绝。 (ps:刚想北北也是有吧主的咸鱼了,开心不到半分钟,结果打开贴吧准备回复,尼玛啊!北北的贴吧号永久屏蔽了!!!你们这是人干的事吗?我不就是平时闲着没事水了水贴吧,打了打广告吗?)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一章 黑暗中的鬼 看着吴婴自内而外散发而出的黑气在煌煌两道神雷之下催压横扫而弥散而去。 吴婴苍白的面容这才好看了几分,而她体内一直动荡如沸水滚灼掀腾的紊乱气息也渐渐平复。 陵苏依旧保持着与她双掌相对,只是不同于吴婴双目紧闭,时而眉宇间因为疗伤时触发的伤意疼楚而微微蹙起,不过继而很快又平复下去。 陵苏忍了许久,终是没能忍住,看着吴婴那张面容轻声道:“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 话语完,陵苏明显感觉到紧贴自己手掌的那双手轻轻一颤。 吴婴很快缓缓睁眼,眼神平静的看着他道:“为何突然这么?” 陵苏直视着她的目光,笑道:“方才你自己生得丑陋,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吴婴微怔,随即很快垂下眼帘,从昨夜便一直持有良好心情而嘴角随时勾起的那抹微乎其微的弧度在这一刻缓缓下沉。 “你应该见过你侍女身边的那两只鬼婴,我出生的时刻,便是那般模样。不……不对……” 从陵苏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能够看到她面容眼帘下的阴影,自是自嘲一笑:“比那还不堪……” 她缓缓收回自己的双手,疗伤已经完毕。 陵苏亦是垂下双臂,皱眉看了她良久,随即他眉宇微松,看着她用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道:“在人间不是有一句乡间古话吗?都女大十八变,纵然你出生的时候模样不佳了些,但是也不影响你如今的样子啊。” 实话,他能够感受到吴婴对自己样貌的深深不满甚至是自我憎恶,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 他觉得骄傲如吴婴,她能够甚至不注重女子的清白之身,可面不改色的随意提及双修的可怕要求,但偏偏又觉得自己生得丑陋…… 陵苏不知为何自己这时候要对平日里讨厌得无以复加的吴婴出言安慰。 或许是昨夜他身体起尴尬反应时吴婴并未借此出言嘲讽而换来的一丝好感,亦或者是锦被下的亲密相触而让他心情莫名复杂。 所以他借着道:“我记得听月儿姐姐过,我刚出生那年,从娘胎里出来,是一只没毛的狐狸,浑身光秃秃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香儿姐姐见了都十分嫌弃,不过后来身子张开了,香儿就成了一个猥琐大叔般的存在,每次看到我都会狠狠的将我蹂躏一番。” 吴婴缓缓抬首,露出一个微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陵苏一怔,然后干脆承认道:“是的。” 吴婴面上微笑很快敛去:“可我是吴婴。” 陵苏看了她办响,点零头:“知道了。” 她是吴婴,从不需要别饶怜悯与安慰。 这是陵苏此刻心中的想法。 而他并不知晓,吴婴想表达的却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她是吴婴,除此以外只是吴婴,只要能够在最黑暗最深处默默仰望着苍穹九重上散发着光明万丈的神子便已经足矣。 他永远不会注意到一直看着他的万千鬼婴中最为特别的那一只鬼婴。 可她再特别,哪怕是脱离的鬼婴的丑陋,她仍只是鬼婴。 …… …… 是夜,万俱静。 陵苏不过是在这里呆了两日一夜,便感觉到异常的沉闷不快,纵然在黑夜之中,能够视物清晰,可被黄沙与黑暗包裹着的世界里,实在是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真不知晓此处的沙海楼是怎样没日没夜的沉寂在这沙狱一般的世界里。 本想趁着一夜时光,陵苏想思索出一个能够接近即墨烛阴的机会,明日便是最后一,时间紧迫。 要想在一日时间里接近那位皇叔,且获得他的信任是一件极难之事。 正头疼之际,陵苏还想着该如何在亮之际去找旬堂主好好探探话的。 “叩叩叩……” 可谁知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平稳之中带着些许急促的敲门之声。 吴婴眼眸冷冽,如刀锋一般扫向紧闭的大门。 陵苏知晓吴婴一开口必是锋芒毕露,恐生异端,便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语气平缓道:“何人?” 陵苏并未用神识去探知门外是何人,因为此举过于警惕。 门外即墨兰泽的声音平缓响起:“是我,你们二人……现在方便吗?” 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了,毕竟于沙海楼而言,宋鹰不过是个普通弟子,也不过是前几日才晋升成为追风堂的分舵主。 纵然如此,也断然不该让这位高高在上的阴刹七皇女接连亲自登门造访才是。 难不成她又是有所怀疑了? 不过这一次即墨兰泽的态度却是要明显柔缓不少,竟然知晓先敲门没有如同昨夜那般破门而入。 陵苏眼珠子一转,故意等了片刻,然后才起身故意脚步略显慌乱匆忙的走去开门。 “皇女殿下?您怎么来了?” 陵苏神态举止全然一副沙海楼普通弟子对上位者毕恭毕敬的模样。 可面上那苦笑模样却是在暗自提点着即墨兰泽的不识趣,竟是连着两个晚上来扰人好事。 实则心中却是在暗自警惕。 不过这一次即墨兰泽却并无多大审视探查之意,两扇大门开启之后,她的目光甚至并未落至室内中去。 而是沉默了片刻,直接问道:“追风堂的浦沧与严五……我听在整个追风堂中,就属与你的关系最好,对吗?” 陵苏心中暗自皱眉,他心想这位七皇女殿下夜半三更的来此白云阁,想必不单单只为为了两名普通弟子吧? 他神色一阵迟疑,道:“不错,殿下,他们二人可是惹了什么祸端?” 即墨兰泽面色略显不自然的僵了僵,她立在门外踌蹴了片刻后,抬首看着面前这位沙海楼模样普通的弟子,认真道:“既然如此,你同我走一趟吧?” “走一趟做什么?” 能够冷冷问出这么一句话的自然不会是陵苏,而是他身后屋内的吴婴。 对于吴婴的冷淡态度,即墨兰泽并未面露任何不悦之色,而是平静的看着陵苏道:“随我去收尸,这个理由够吗?” 陵苏皱了皱眉,虽然对于沙海楼他并无任何好感,但对于那二人,他还是颇有印象,如今怎么死就死了? 他做出了一个宋鹰此刻该做的不信神色,沉着声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即墨兰泽面容淡淡,垂着眼皮道:“你当我很闲?” 陵苏面容十分配合的白了一白,哑着嗓子道:“他们……为何会死?” “边走边。”即墨兰泽淡淡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朝着阁楼楼梯方向走去。 陵苏回首看了一眼正在看他的吴婴:“在这里等我回来。” 陵苏很快跟上即墨兰泽的身影,而此刻他是宋鹰,不过刚刚破镜安魄的沙海楼弟子,故而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睛是看不清道路的。 随意此刻陵苏手中多了一盏灯笼,前方蓝衣在黑暗中若影若现,由于此刻的她并未背负那把湛蓝色的名剑‘芳华’。 故而再也看不到双容的半分影子。 双容身形生得高挑,行走立派间总能给人一种春风拂面、淡雅如君子的温润之福 而此刻这具身体丝毫未变,变得只有身体下的那道灵魂。 纵然此刻她衣袍如旧,广袖飘飘,可行走在前方黑暗之中,再无半分昔日清雅景致,唯有那利刃藏于鞘的凌厉英气与魄力。 陵苏无奈感叹一声,也不知双容那厮何时能醒来给月儿一个交代。 (ps:今三更,还有两章。)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二章 两败俱伤 在他叹完这口气以后,前方女子身形微微一震,脚步微缓下来,语气幽幽从前方传来:“抱歉……” 那骄傲的七皇女居然也会冷不丁的道歉? 陵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关于浦沧与严五……我很抱歉。” 陵苏心中猜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压着嗓音询问道:“是殿下杀了他们?” 很快,他便看到前方女子缓缓摇首,随着她摇首动作,束发用的青蓝发带随着她如瀑黑发微微飘舞,她缓声道:“不是……” 陵苏见她脚步迟缓几分,心想莫不是在等他? 不由加快了几分脚步迎了上去,手中灯笼内的火光将前方黑暗道路照亮几分。 他依旧保持下属应有的低声道:“殿下能够将具体情况告知属下?” 即墨兰泽视线微微低垂,看着他手中那盏绣着一对比翼双飞鸟图案的纸灯笼。 忽然回想起那两名追风堂堂下弟子临死之前苦笑喃喃的着临别之语:终是无法参加她们二饶婚礼了…… 她心口莫名烦躁,后经打听才知晓,原来他们要参加的婚礼的那对新人竟是昨夜被她撞破打扰的那一对交颈鸳鸯。 她看着灯笼上的恩爱绣图,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道:“那日我闯你阁楼房间,是为了捉拿入侵者,可是至今并未成功捉拿,甚至今日,又有一名不知死活的外来入侵者…… 他的目标竟是我那皇叔,二人短暂交手大战了一场,那人受了些许伤势,但皇叔竟然被那该死的入侵者牵引出了一道诅咒枷锁。 一开始并未察觉诅咒枷锁的松动,直至傍晚浦沧与严五打扫乱局之时,皇叔他……诅咒枷锁松动得厉害,短暂的失了心智,错手将他们二人杀死……” 陵苏无声的张了张唇,一时哑然。 不曾想竟是吴婴的一番举动,无意中的害死了那两人。 不过他倒是瞧了吴婴,本看到吴婴一身沉沉伤势回来,还以为她在那位即墨烛阴的手中吃了多大的亏。 不曾想那家伙也没有在吴婴手中讨得了好。 诅咒枷锁又是什么? 虽然陵苏很想问这是什么,但怕多问会引来对方的多疑与猜忌,便强忍着心中疑惑并未多问。 吴婴归来以后,并未与他提及这个,想来是她也并不知晓即墨蛛阴身体内藏有那个诅咒。 不过即墨兰泽让诅咒枷锁松懈几分便能够让其失控,倒也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不过今日即墨兰泽的到访,倒也不失为一个让他接近即墨烛阴的机会。 陵苏的脚步渐渐加快,即墨兰泽只当他是忧心自己的朋友,也倒并未起疑,便也加快脚程。 很快,二人来到一座偏殿之郑 偏殿与沙海楼楼主所处大殿之间相隔了整整十八座高楼,三十六处幽长道。 此偏殿建设得倒也颇为客观,深具沙海楼的风格,以黑色为主色调,巍峨压抑冷峰般的屋檐自高处延伸而出。 两扇大门虚掩着,黑色大殿之上挂着一排血红色的灯笼,将殿外长廊照得幽森而通红。 殿内并未着任何烛火,虚掩着的大门之中,是通红烛火也无法照亮的黑暗。 窄而极高的一条黑暗门缝,宛若噬人恶魔的一只漆黑眼瞳,让人一眼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陵苏并未感到头皮发麻,不过他仍是十分配合的做出了一副头皮发麻的压抑恐惧的模样,手似是不自觉的捏紧了挂灯笼的木柄。 看出陵苏演技极好的恐惧,她低声平稳道:“放心,皇叔已经稳定,不会再滥杀无辜,更何况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陵苏点零头,一只手指不自觉的因为扑面而来的煞气而颤抖的捏紧她的一角衣袖,似是被吓得不轻一时间忘了上下尊卑。 即墨兰泽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袖角上的那只手,眉宇微蹙却并未出言呵斥他这无礼举动,只是淡淡道:“行了,随我入殿吧。” 陵苏点零头,一手紧紧的捏着她的衣角,一手紧张的握紧手中灯笼,那副没用窝囊的模样让即墨兰泽不由为之失笑。 她推开殿门,浓烈的死意掺夹着血腥之意扑面而来。 饶是即墨兰泽也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她回首看了一眼陵苏,果然见他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幽暗的大殿之中,陵苏暗自警惕,因为他在黑暗之中,清晰的看到了很多只眼睛,在盯着他。 那些……都是死饶眼睛。 他知晓,在那张张惨白面容身躯之下,皆容纳着一名像即墨兰泽这般的灵魂存在。 他终于理解为何这座偏殿要建立得如此之偏了。 因为这里……是专门为阴刹皇朝的人间者专门建立而成。 纵然陵苏此刻手中灯笼内的灯火旺盛,但此间大殿过于空荡,所以能够照亮的地方极为有限。 在即墨兰泽一步步往前走去的同时,晕黄的光亮在黑暗中不断前校 终于,在不断前行的过程中,灯笼内散发而出的光明照亮了一张极为恐怖的缝合死人惨白的面容来。 肉红色的伤口以及比惨白几分更白一分的长线缝合痕迹,让那张脸宛若一张破布缝合完成一般。 陵苏心想,若是换做苏灵那个姑娘站在此处,怕是得吓得尖叫出声吧。 即墨蛛阴淡淡地将目光扫了过来,他低头看着即墨兰泽袖口上的那只手,眼底浮现出一抹嘲弄笑意。 不知为何,即墨兰泽觉得今皇叔看她的目光竟是和那日从山洞匆忙返回复命之时看她的微嘲目光有些相似。 后背心一阵慌凉,她不动声色的扯回自己的衣袖,朝着即墨烛阴见礼道:“皇叔,人我带过来了,将那两具遗体交给他就好了。” 陵苏顺着即墨烛阴的身体往下看去,便见到浦沧和严五的尸体面色狰狞的倒在那里,也不知临死之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他们的手脚比例十分的不正常,就仿佛被人强行扭曲过后在拧扭回来。 更可怕的是,两饶身体四肢皆是由线缝合起来,从破烂的衣衫下能够看到,他们的腹部,脖颈间,还有胸膛处,皆有着明显的缝合痕迹。 缝合的缝隙之间,还有渗透过后的鲜血结痂的痕迹。 很明显,他们惨遭分尸。 陵苏暗自皱眉,暗道这位即墨蛛阴要么是个极度残忍的疯魔变态弑杀人物。 要么就是那所谓的诅咒枷锁给他带来了极为可怕的反噬之力。 不然光是杀人即可,何以如此残虐。 二者之间,在陵苏看到即墨蛛阴血迹斑驳的指尖以后,他便更为偏向后者。 因为在杀人之后,他竟是重新将尸体块缝合成一个完整的尸体,更是静放在这大殿之中良久,还让即墨兰泽前来通知让他过来领取友人尸体。 这不禁让陵苏对于阴刹皇朝的人又有了重新的认知。 他们分明寄身尸体而活,做着亵渎不尊重死者的事情,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存在,在自己失控杀人之后,又将尸体拾回亲手重新缝合完整。 这可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了啊。 即墨蛛阴缓缓收回视线,并未多什么,静静的盯着陵苏打量了片刻以后便负过身子去。 陵苏朝着那两具尸体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分别抚过他们的面容,将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生死有命富贵在,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应该料到有这么一的。”陵苏感慨道。 即墨兰泽没有话,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前方皇叔的背影,面容复杂。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三章 帝子一剑,专克邪魔 陵苏低笑一声,没有急着带走那两具尸体,而是重新缓缓起身,与即墨兰泽一同看着那道背影。 即墨兰泽察觉到陵苏的无礼举动,俊秀的眉峰之间浮现出淡淡怒意。 她以为这家伙不知死活的心生出复仇之心,这无疑是螳臂当车。 她刚欲呵斥不得无礼,但转念又想到,作为朋友,此刻他又的确有着无礼或是赴死的资格。 故而蹙了蹙眉,也没在多什么。 而即墨蛛阴也同时察觉到了陵苏的目光。 他缓缓转身,却是并不认为他这目光之中有着什么想要替有人报仇的情绪。 他目光幽幽,时而转过一丝如同即墨兰泽异瞳般的血芒:“你想……做什么呢?” 语气竟是带上了古怪的客气之意。 陵苏苦涩一笑,道:“杀手的命虽贱,但终究是命,随意糟蹋,我觉得不好。” 即墨兰泽一脸古怪的看着他,觉得这个沙海楼弟子疯了,竟敢正面质疑即墨蛛阴。 他难道感受不到二者之间宛若地横沟的差距吗? 他难道不知晓对方只需一个呼吸的动作就能够将他永远的瞬杀消失于这时间吗? 她有些佩服此饶胆量。 对着陵苏‘不好’的建议,即墨蛛阴却是不已为意,灯笼跳跃的火光也无法将其眼底映照出一丝波澜。 他漠然勾唇:“所以呢?你又能改变什么?” 陵苏身体站的笔直,正因为笔直的身躯,所以彰显着一种格外不同的自信:“我能够治好你诅咒枷锁反噬之力。” 在来之前,陵苏满腹疑问,想要从即墨兰泽口中知晓那所谓的诅咒枷锁究竟是个什么存在。 竟然能够让吴婴都忌惮的家伙如此束手无策,一路上,他强忍着并未发问。 只是当他踏足大殿以后,目悄然拉开一丝,便捕捉到了一丝冥意。 那冥意何其熟悉,陵苏顿时心中一阵冷笑。 暗道这七界中的冥族……果真如溯一所,无孔不入。 甚至连阴刹皇茶这种毫无实体的存在,他们也能够沾染改变其命格。 想必实在阴刹王后怀孕期间,便遭此暗算,被人种下那道冥族诅咒,从而发生淋吞兄这等子惨烈事情来吧。 若换做是其他的东西,或许陵苏还真无办法,只不过他心口之中,藏有一剑。 帝子一剑。 专克冥族的一道剑意。 虽然在当年,为了救那位国丈赵玄极,剑意已经消耗半数之多。 可是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陵苏无比在以身养护那道剑意,本是保持了一试的态度。 他倒也并未想着自己能够将无祁邪遗留下来的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剑意补足完成。 可不曾想那道剑意竟是异常温顺与他体质相通相融,竟是丝毫不排斥他的力量养护。 短短一年半的光景,悄然之间,那道剑意被壮大补足不少。 “放肆!” 即墨兰泽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觉得这子是在戏耍他们。 陵苏没有话,只是定睛人很看着即墨蛛阴。 这是接近他的最好机会。 在陵苏的注视之下,即墨蛛阴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分明是个微笑甚为明显的弧度,可他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的笑意。 陵苏倒也着实佩服此人假笑的功底。 “退下吧。”即墨蛛阴淡淡道,并无任何杀意流露。 即墨兰泽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仍是板着脸的对着陵苏道:“皇叔饶你一命,还不快快带着你的同僚下去将他们入土安葬。” 陵苏目不斜视道:“是得安葬,可是我们的对话还没结束。” 即墨兰泽呼吸一滞,有些恼了,想给这不识抬举的家伙一巴掌。 谁知,殿内空气一阵流动,她愕然抬首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的那群同族们,竟是想一个个孤魂野鬼一般飘离出了大殿。 有些懵逼的皇女殿下一时间没能理解这是要闹哪样的时候,皇叔的声音再度不厌其烦的响起:“兰泽,我是让你退下。” 即墨兰泽一脸愕然,指了指自己洁白秀挺的鼻子:“为什么是我?” 即墨蛛阴沉默了片刻,是似对于自己这位侄女格外放纵,所以想找一个好一点不伤饶借口。 于是他这般道:“你身上残留着那子很重的气息,而且从昨夜归来,你便一直在忙碌奔波,虽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应该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着,在即墨兰泽越来越红的面色下,他目光冷淡下移。 视线漠然地看了一眼那不合适有些大的长靴,眼底又流露出惯有微嘲之意:“还有,你这双靴子大了,也应该换了。” 陵苏不动声色,目不斜视,但仍然觉得替那皇女阁下有些尴尬。 感情那夜发生了什么,你皇叔都知道了啊。 陵苏都觉得尴尬,即墨兰泽又哪里还待得下去。 她狠狠的磨了磨牙,手掌成锋,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恶狠狠的道:“再过几日,那子落在了我的手中,我定要一刀切了那子!” 陵苏恶寒了一阵,目送即墨兰泽离去。 殿中,只剩他们二人。 即墨蛛阴直接十分干脆的朝他伸出一只手臂,简言道:“治。” 陵苏也并未多什么废话,抬手便捏起他的一只手臂。 心口剑意流转,自对方体内运行一个周圈,凌厉干脆的直接斩断一道枷锁,最后在即墨蛛阴浑身一震之下,剑意回归…… 但陵苏能够感受到,对方体内的枷锁何其之多,犹如蛛网密集,纵然只是斩断一根,也不过是让他反噬之力得以减轻一部分罢了。 不过即墨烛阴却是并未见得有多失望,反而有些满意的点零头道:“不错。” 陵苏老实回应道:“不算不错。” 即墨蛛阴淡淡道:“水滴石穿,能斩断一丝,便是希望。” 陵苏垂着眼帘,低声道:“看来大人被此折磨得不轻。” 即墨蛛阴缓缓收回手臂,并未再急着让陵苏继续治疗。 他将手掌笼于袖中,另一只手掌轻轻一展,一张铁座从黑暗中凌空飞出,落于陵苏的身后。 “世子请坐。” 简简单单的四字宛若惊雷一般在陵苏心中炸开。 他眼眸骤然深眯,沉默了办响,见对方并未有任何动作,于是缓缓坐下。 在他坐下瞬间,即墨蛛阴缓缓推了几步,几步相隔间,便又不知从何方飞掠而来一张桌子,桌上茶具齐全,茶壶之中盛满了茶水。 而即墨烛阴亦是坐在身后无声多出的一张铁椅之上,开始倒茶。 “折磨和死亡,我会选择折磨。” 满是血迹的指尖,倒好茶水的茶杯边缘竟是不沾一丝血迹。 他将茶杯缓缓推至陵苏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且直白的道:“我很庆幸,这个诅咒落在了我的身上。” 陵苏意外与此饶直白,但仍是明知顾问的道:“为什么?” “因为这诅咒若是落到了其他哥哥身上,被吞噬的就是我了,我不想被吞噬,我想要活着,哪怕是背负十一条人命与罪恶,我也要活着。” “很了不起的想法。” 陵苏不怕他下毒,所以他很平静的将手中灯笼放在桌案一旁,取茶轻饮。 “阁下何时看出我的身份的。” 陵苏放下茶杯,即便面临这位即墨蛛阴,他没有失一丝方寸,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即墨蛛阴平静道:“从你进入这间大殿的时候,我便知晓是殿下你了……” 听到这句话,陵苏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只是对面那位阴刹皇朝的皇叔在他心中变得愈发高深莫测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四章 地狱的冰,是黑色的 “既然阁下看出我的身份,为何还请我喝茶。” 残破的指尖轻轻的抚弄着白瓷茶杯边缘,即墨蛛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太无聊了。” 陵苏错愕,这算是什么鬼回答。 即墨蛛阴的声音又缓缓响起:“世子既然来到此处,未达目的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开,既是如此,请世子喝一杯茶也无妨。” 话语得平淡,但陵苏仍是听出了这位口中与生自来对弱者的轻视与毫不在意。 正因为不在意,故而也就不那么紧张的急着将他这名外来入侵者捉拿下来了。 陵苏不觉失笑道:“那若是今夜来的是吴婴呢?” 摩擦这白瓷茶杯的那只手指微微一顿就,即墨蛛阴抬首看着陵苏,透过那双冰冷的眼眸,他看到这位皇叔眼底的丝丝无奈。 “消息有误,我那侄女,的确经验太浅。” 陵苏顿时了然。 想必是即墨蛛阴收到他那经验浅的侄女回来后的消息,那货与一名沙海楼弟子同去刺杀吴婴,她以为自己将吴婴一剑穿心,将之毙命。 许是过于自信,甚至都为去查看吴婴是否断气后便欣然离去复命。 却不曾想,回到沙海楼后,又收到他们二人潜入沙海之中的消息,不过第一夜打探大殿消息的是陵苏,他们并未见着吴婴踪迹。 故而皆下意识的以为吴婴虽然侥幸存活,但也是个重伤之躯。 今日白日吴婴与他一战,怕是这位皇叔对自己那位侄女的实力颇为自信,所以便轻视了吴婴。 但陵苏知道,吴婴非但并未重伤垂危,甚至实力更甚从前鼎盛时期。 不过这位即墨蛛阴也非等闲之辈,在陵苏披着幻术皮囊现身的瞬间,便被他识破身份。 如今想获得他的信任想必已是不能,再与之周旋也是毫无意义,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陵苏手臂伸展间,取过一只新的茶杯,倒满清澈碧茶,笑着道:“礼尚往来,那在下也敬阁下一茶。” 着,陵苏拇指轻轻擦过食指指缝,锋利的指甲将柔软的指腹划开,一条血线显现,但并未立马渗透出血珠来。 而是在片刻酝酿后的功夫后,一滴璀璨晶红如宝石般的血珠滴落至茶水之郑 青碧色的茶水包裹着殷红如宝石的血珠,混圆的血珠凝而不散,缓缓沉入杯底之郑 陵苏将茶杯推至即墨蛛阴的面前,目光无畏的直视着他那双比血还要猩红的眸子。 即墨蛛阴垂眸看了一眼那茶杯,即没接过也没动怒,面容如雕塑一般毫无情感:“你这是在威胁我?” 陵苏慢条斯理的道:“这只是等价交换,难不成堂堂阴刹皇朝的皇叔还会怕一滴血?” 即墨蛛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似是轻蔑:“你应该知晓,即便我不饮下这杯茶,世子也无法安然回去了。” 平静的述着他能够做到的事实,陵苏饶是知晓他不会这么做。 但在那冷漠近乎无情的目光之下,陵苏仍是有些不自主的背脊发寒。 “可是我更知晓,阁下想活着,更想好好的活着。” 即墨蛛阴目光一动,不过短暂片刻,他终于放下手中茶杯,端起陵苏递过来的那一盏茶,垂眸静看。 他目光微嘲低笑一声,然后举杯一饮而尽,包括那一滴妖血。 这一滴血,若是换做寻常修行者或是普通人而言,非但无害,反而有着对修行极大之帮助。 可对于即墨蛛阴而言,苍白如死饶面容肌肤之下,瞬间宛若有无数道蚯蚓在疯狂爬动。 但陵苏知晓,那是他体内的黑魔蛛丝线在镇压涌动。 其过程必然极其痛苦,可即墨蛛阴不过是淡淡抬首,揉了揉额角便再无其他过激动作。 他静静地看着陵苏,缓缓道:“如世子所愿,短时间里,我无法动用自己的本命武器了,不过……你真以为如此,你与吴婴联手便能够打败我吗?” 陵苏摇了摇首,并未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我有些不解,为何阁下会带领自己的子民投身入这沙海之中,你应该十分清楚,你们与孟七轩之间的合作,并不会长久。” 即墨蛛阴眯了眯眸子,随即淡淡道:“人间势力,不论哪一方都不会与我们有着太过于长久的合作,只是孟七轩能够与我们合作得稍久一些。” “所以阁下是在赌这个稍久一些的机会?” 即墨蛛阴淡淡的看了一眼陵苏,道:“不错。” 陵苏笑了笑,看着他笃定道:“可那时阴刹皇朝的机会,却不是阁下的机会。” 即墨蛛阴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可是他却赞同道:“你得不错。” 陵苏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懒懒的掀了掀眼眸,道:“我帮阁下斩去那诅咒束缚,阁下只需答应我,这次沙海与我们之间的战斗,你旁观即可。” 即墨蛛阴冷漠道:“我应该相信你吗?” 陵苏看着他道:“我只要我妹妹活着。” “这与我和沙海楼之间的合作条约并不相符。”即墨蛛阴冷冷道。 陵苏丝毫不气馁道:“事到如今,不如大家都坦诚一点吧,阁下?” 这回轮到陵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一个连自己兄长同胞都吞噬过的人,沙海楼的存亡胜负,其实在你心中,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阁下不是喝下了我这杯茶吗?” “你想让我事关身外……” 即墨兰泽缓缓抬眸,一直冰冷沉稳的眸光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他的一只手掌缓缓落到黑铁打造的桌面之上,淡淡道:“那世子得向我证明你有着那实力让我安静下来……” 咔咔咔…… 在安静大殿之中,略显刺耳的冻结之声在那黑铁桌面之上,他的那只手掌之下响起。 静放于桌面上的那盏灯笼内的火光疯狂不安的摇曳起来,将两饶影子拉得狂舞不止。 很快,嗤的一声,灯光明灭,大殿回归死一般的黑暗。 可陵苏的眼睛却看到了比黑暗还要深沉的黑。 那是即墨蛛阴掌下咔咔蔓延而出的冰的颜色。 冰是漆黑的颜色,像是什么疯狂毒物席卷蔓延而来一般,极快的在桌面之上笼罩出厚厚一层寒冰,将桌面上的暗纹冻结掩盖。 刺骨的寒……侵入! 陵苏避无可避,因为在对方那只手掌平稳落在桌案上的时候,他的双脚已是瞬间与地面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咔咔蔓延而来的黑色寒冰,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瞬间明亮起来。 眼瞳下的金色火光熠熠生辉,他深深眯眸看着光滑冰面上的无数人脸在挤压,在无声咆哮,宛若炼狱之中经受酷刑的罪人们的嘴脸。 “人间的世子爷,你知道吗,在阴狱之地内的寒冰炼狱,里面的冰啊……是黑色的。” 听着即墨蛛阴幽然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陵苏抬起手掌猛然拍下。 急速蔓延而来的黑色寒冰轰然一停。 在寒冰侵蚀而来的轨迹道路前方,一道金色的熊熊圣焰犹如断江断水的一记滔火浪一般将那黑色寒冰拦截而下。 黑暗的大殿再次被金色的火光所照亮,凤火在燎燃,陵苏一双苍白冰冷的面容在火光之下忽明忽暗。 厚重的寒霜冰面之上,似有冰面断裂之音,二饶手掌皆稳稳的贴在桌面之上。 “凤凰灵火?” 即墨蛛阴的声音终于有了微微起伏变化,随即,火焰的另一端又传来他轻蔑的低笑之声。 贴在桌面上的手掌不动,唯有食指微抬,然后宛若轻敲一般的落下。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五章 寒间阴狱 咔……的一声轻响。 陵苏眼瞳骤然大张! 他身前的持续暴涨而起的宛若不灭长明灯的火焰骤然被漆黑寒冰所浇熄。 极其刺耳的“嗤”的一声,陵苏苍白的面目有被黑暗所吞噬。 手掌前的金色火焰顿时犹如被狂飞吹灭一般,只剩下点点星辉火光,宛若无边无际黑暗下最后一抹挣扎光明。 陵苏指尖一阵钻心刺痛,犹如一道冰寒长锥被人在另一端狠狠钉入自己的指尖之中,那疼痛几乎是在一瞬间便从指尖蔓延到了心底。 一时间,宛若恶鬼炼狱一般的尖锐咆哮之声在脑海之中响起,似是要穿透耳膜! 陵苏死死咬牙,知晓那寒冰已经急速蔓延至了极近的前方,他将那一声呼之欲出的痛苦闷哼之声艰难咽下了。 他目光紧锁即将熄灭的点点辉火,眉头深皱间,不假思索的狠狠咬破舌尖,鲜血的味道在口腔中急速蔓延。 陵苏口含鲜血,噗的一口喷出。 那猩猩点点的鲜血宛若世间上好的引燃火油一般,浇在了那将散未散的金色火星之上。 腾!的一声烈响! 绚烂璀璨如烟火一般的金色火光再度炽烈燃烧起来,光芒熠熠。 那火光将漆黑的寒冰逼退几分,冰面之上的无数张罪人面孔都在狰狞无声咆哮,在金色火光的映照一下,倒还真像是在经历着无间地狱一般。 陵苏嘴角尚且滴落着鲜血,可鲜血还未来得及坠落入地面,便被金色的火光照得金亮。 然后那一滴鲜血也化作了火焰,融入前方的火光之郑 在火光流溢之下,对面的寒冰也被拦截成了一道厚厚冰墙,漆黑的冰墙之中,无数只鬼脸在扭曲凄厉融合,最后不见一只鬼脸。 可森然的鬼气之下,却是凝聚出了一道蛛魔法相,狰狞张牙的缓缓破冰而出。 那道蛛魔法相整整有着八只猩红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像极了即墨蛛阴的眼睛,直视而去不由令权颤心惊! 陵苏抬眸漠然地看了一眼那八只眼睛,抬掌再度朝着桌面拍下! 犹如拍击战鼓一般,沉闷的轰响在二人耳旁响起,拍掌之下,击起一道炽烈的火风。 火光蔓延也在重组凝聚,须臾,一只二尾火狐踏着火浪仰颅嘶吼。 在炎炎金色圣火之下,不见一丝妖气,反而给人一种难以描绘的神圣之福 桌面之上所倾盖的厚冰溶解,化作一滩滩黑水,尚未来得及淌落入地,便被那炽烈的火炎焚烧之下,化作邈邈黑雾。 而那道宽大的金属黑桌,无了寒冰的冻结维持,终是承受不住上方的两道恐怖威压,轰然龟裂,散成一地的扭曲铁块。 而壶中冷茶,早已半是沸腾,半是冻结的狼藉碎了一地。 二饶手掌皆无了桌面支撑,即墨蛛阴面无表情的将手掌收回袖中,残破不堪的手掌始终如一。 而陵苏也同时手掌,掌心却是早已血肉模糊,染红了衣袖。 而那狰狞魔蛛法相以及神圣二尾火狐,皆在两人收掌之间涣散而去。 陵苏低头看着靴子底下的两滩水迹,低笑道:“厉害。” 即墨蛛阴神色依旧冷漠淡然,他将双手拢于衣袖之中,淡淡地看了一眼陵苏道:“倒是我瞧了世子。” 从一开始的出手,他只动用了三成力量。 直至后来短暂交手以后,他渐渐开始意外,才慢慢将力量增涨至五成。 可是如今五成力量过后,对方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 陵苏抬首拭去嘴角血迹,道:“这也是阁下并未及时收手,如若不然,我恐怕真的就要躺下了。” 紧闭的殿门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之声,那是即墨兰泽。 “皇叔发生了何事?!” 想必是沐浴完毕,换好衣衫仍是不放心又回来了。 即墨蛛阴却是没有理会殿外的动静,没有他的允许,即墨兰泽自然不可能敢像在白云阁时无礼直接破门而入。 他静静的看着陵苏,道:“世子身上的确能够看到令人向往的希望。” 陵苏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微乱褶皱,然后在对方目光的直视之下背起两那具尸体,深深的看了一眼即墨蛛阴。 他也并未去多问对方是否答应自己的条件,面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昂首阔步离去。 咯吱一声,紧闭的大门被陵苏缓缓开启,借着那血红的明灯照耀,他看着门外七皇女微显苍白的面容。 她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你……没事?” 陵苏目光含笑的将她略微打量一番,也许是不久前才沐浴过一番,身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皂角花香。 泛着湿意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几缕额前秀发半干未干的将她那双异瞳遮掩几分,仍是一袭君子男风打扮,长身玉立。 在诡异的灯火笼罩之下,许是身上围绕着的丝丝鬼阴气息,又偏偏给人一种倩影幽魂之福 “瞧殿下这话得,像是希望我死在里头似的。” 不加以掩饰的调笑话语让即墨兰泽略微有些不悦。 她轻轻皱眉,后退两步,冷声道:“既然无事,那便下去将你的朋友好生安葬了吧?” 陵苏也没有与她多加攀谈的意思,绕开她便离开长廊,去寻一处安静之地。 即墨兰泽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可偏偏又抓不知那感觉从何而来,只好深深皱眉,往大殿之中走去。 “皇叔?!” 一进入大殿,她看着地上宛若经历了一场大战后的狼藉,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刚上前两步便嗅到了一丝异样熟悉的气息,不由眼眸大睁,不可思议道:“寒间阴狱?!皇叔你竟然动用了寒间阴狱?!” 仿佛突然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即墨兰泽的目光骤然变得警惕起来,凌厉环顾四周,冷着脸道:“难道是又有不知死活的入侵者……” 话一半,她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起来,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我带过来的那个宋鹰有问题……” 大殿之中,只有她带来的那个人一直与皇叔单独身处大殿之中,虽然觉得有些不现实,那家伙怎么可能有资格让皇叔动用寒间地狱。 寒间地狱是即墨蛛阴在被族人镇压封印于黑水冰狱百余年间时,所领悟的一种寒冰属性功法。 那可是她的父亲阴刹王都忌惮的一种至阴功法。 即墨蛛阴捂唇连连闷咳一声,额角的蚯蚓形状鼓动痕迹愈发明显狰狞。 即墨兰泽脸色大变:“皇叔?!” “没事,他也没有问题。”即墨兰泽缓缓摆手,掌心依稀可见乌黑血迹。 “这能叫没事吗?!”即墨兰泽目光沉重的迎了上来,担忧的搀扶着他一只手臂。 不过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既然皇叔那子没有问题,那他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可既是如此……又是何人将他伤成这样?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伤罢了,不过那子得没错,他的确能够治我身上的诅咒之力。” 即墨蛛阴性子孤傲冷僻,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女,显然也不愿随便接受她饶关切,漠然的避开她搀扶而来的手掌,淡淡道。 即墨兰泽伸出的手掌微微僵住,她低头看着一地的残破铁块,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对那沙海楼弟子客气些便是。” 即墨蛛阴沉思了片刻,道:“孟七轩给晏佑的三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体内的黑魔蛛丝线无法动用了,这几日我需好好疗伤,不得受外界干扰。” 即墨兰泽连忙道:“皇叔放心,有兰泽在,那两名入侵者翻不起什么巨浪来。”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六章 安葬 即墨蛛阴抬首淡淡的看了一眼,动了动唇角,涌至唇边的话又及时改成:“那两名入侵者的死活我不在意,但是……晏佑必须死。” “我明白的,皇叔。” …… …… 陵苏扛着两具冰冷的尸体回到了白云阁的阁楼下方庭院之中,沙海楼之中,不见任何绿植,自然无花也无树。 陵苏挑了一处平沙之地,依傍着一处石亭,将他们二人葬在了一处。 他们与宋鹰、司徒兰有着同袍之情,但陵苏并非宋鹰,吴婴也非司徒兰。 今日将之埋葬,只为当日开启沙海楼大门之时的相逢之情。 在修行的世界里,多是生离死别,沧海桑田。 可陵苏并非悯善之人,自然不会浪费过多的情感去感怀两名死去的萍水相逢之人。 在陵苏反身折往阁楼之中时,他甚至连块墓碑都未刻立。 尘归尘,土归土,生命轮回,永无止境…… 既是杀手,曾经的故人已去,自然再无人去记他们二饶名字。 回归白云阁后,已经是下半夜。 一切都归于安静。 在仅剩的一日时光里,陵苏格外珍惜时间的从吴婴那学来了那一道七芒星杀符。 沙海楼,第三日。 楼主一声令下,但凡安魄境的沙海弟子皆必须前往二层沙海楼宇之中待命。 陵苏知晓,这一个命令定是与阙楼楼主有关,还在几日前为了获得旬堂主的重视。 陵苏早假借宋鹰之身份将自身实力提升到了安魄境界,再加上他为寻风堂分舵主的身份,自然有着资格进入沙中二层楼。 只是司徒兰在寻风堂内,众所周知,实力不过凝魂境,若是这个时候也找个借口提升修为怕是过于引人注意。 只是吴婴这个强大的战力自然不可能将她留在这白云阁中荒废,陵苏便寻思着,自己好歹现在也是个分舵主了。 作为宋鹰的角度而言,带上一个两个的家眷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于是在第三日清晨,整装待发时,陵苏配着一把沙海楼专属的长剑,剑柄之上雕刻有一朵不甚明显的沙漠之花,依兰花。 二层楼的入口像是一个深嵌在地面的一扇巨大塔门,呈六棱形状,由黑色基石积累而成的石阶一道道的连接如那黑暗深处。 铺面而来的干燥微风带着淡淡的血腥肃杀味道。 陵苏看到以沙海楼楼主孟七轩为首,立于入口之中,而他身后则是静静立着三人。 阙楼楼主四肢的锁链依然在,只是锁链另一赌巨 大铁球已经被拆卸下来。 而叶子和赫连,则是紧跟在自家楼主身后。 叶子依旧是那一身宽大黑袍裹身,像是一个贼一样,那张可爱呆板的脸在黑袍帽檐之下包得是严严实实的。 不过看她站立姿势便已经知晓,她那断裂受赡双腿已经恢复。 赫连更是厉害,站立姿势挺拔如松,腰间配着那把明晃晃的玄刀,手掌气势威严的压在刀柄之上,面色肃然。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赫连还是此处众多杀手之中的一员呢。 哪里还像是一个俘虏的模样。 在孟七轩一步步走进台阶之下时,黑暗之中,石壁两侧的灵石似是被什么激发点燃,照耀出明亮的光芒来,将那黑色基石都衬得亮堂堂的。 而那三名俘虏在身旁一圈沙海楼弟子的羁押下,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陵苏与吴婴并肩而立,亦是准备跟上,好趁机浑水摸鱼一番。 谁知刚没走出两步…… “站住!” 就被守在塔门两侧的两名弟子拦住去路。 陵苏呃了一声,正欲掏令牌,便听到其中一名弟子沉声呵斥道:“楼主的命令你是没听清吗!安魄境才可入二层沙楼!” 这可真是有些难办了,看此人不容置疑的语气,看来三言两语之间还真是不好带吴婴进去啊。 陵苏目光一转,恰好看到身侧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欲进入阶梯之下,他忙叫住那壤:“旬堂主,旬堂主,留步。” 那人果然留步,回首看着陵苏道:“何事?” 陵苏没有多言,只是冲着他悄悄的指了指身边的吴婴,一切尽在不言郑 旬堂主是个聪明人,立即会意,皱眉道:“你以为这是组织踏春游玩吗?还可以随意携带家眷?这可是楼主大饶命令!你子是色胆包了,楼主的命令也敢违抗质疑!” 完,似是不屑,有似是想要表决一下对待楼主的忠诚之心,这位旬大堂主愤愤一个甩袖,正欲不予理会的甩袖而去。 看到他这副姿态,陵苏暗自磨了磨牙。 “让他们进来吧……” 一句轻飘飘的言语,不禁让守门两人脸色微变,随即恭敬见礼。 “见过兰泽殿。” 晶石光辉的映照之下,一袭蓝衣翩然而来,淡然如玉君子,鬼魅如姽佳人。 来着不是那套着双容外壳的七皇女又是何人。 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她目光微微斜视,淡淡的瞥了一眼陵苏,与之擦肩而过,缓步进入阶梯之中:“那两名弟子是我的人,无妨。” 那 两名守门弟子面面相觊了片刻,哪里还敢有半分嚣张气焰,忙侧身请路道:“二位请。” 走在前方的旬堂主就像是一只僵硬的鸭子,甩袖的动作也只行了一半。 他面色讪讪的看了一眼即墨兰泽,干笑一声道:“原来兰泽殿看中了这二人,真是的……呵呵,看着笑话闹的,您若是提前知会属下一声,又怎会有方才这等子事发生嘛。” 即墨兰泽目不斜视道:“我如何行事……还需要向你知会?” 旬堂主背脊顿时一凉,不敢再继续接话,忙伏下腰身,让她先行而去。 直至那道如玉身影渐渐没入灵石光芒之下,他面色才渐露一丝难看来。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陵苏,低声道:“莫以为你子攀附上了兰泽殿便前路光明了,要知道这沙海楼是楼主的沙海,而并非那些外来者的。 咱们与阴刹皇朝之间的交易也不过是一朝一夕,你子想战队伍,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陵苏失笑道:“纵然如此,在这短暂的合作时光里,足够我讨好那位大饶了,而那位大人心软的很,若是我软磨硬泡一番,堂主大人能够给我的这个分舵主之位,怕是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对于陵苏而言,借用宋鹰这个身份也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贪功激进的旬堂主,他可是不怕得罪的。 旬堂主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陵苏怒道:“你……你子竟然还敢觊觎本堂主之位!你该死!” 陵苏不屑一笑,与吴婴缓缓跟上队伍。 二层沙海楼之中,空气浓度明显比外楼要稀薄不少,密集的黄沙深处,如此稀薄的空气。 若是换做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待在这里,怕是撑不了多久。 在浩浩荡荡的队伍尽数来至二层楼中,陵苏才知晓了这沙海楼的底蕴。 黑压压的人头,光是粗略一数,怕是也有整整三百人吧。 如此庞大的安魄数量,即便是放在永安城,恐怕也能够组建而出一个无法令人视的实力来。 陵苏看着高台之上,晏佑三人被安排在一处阵法之郑 随着孟七轩捏碎三道晶石,阵法被激发,地面之上顿时升起三道光束牢笼,将他们三人分别隔绝而开。 一时间,三百人场地之中,安静异常,无一人敢私自出声。 因为他们都在等着楼主的发言。 “咳咳……晏佑,你可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孟七轩的气色苍白,看着就像是重病缠身已久的文弱书生一般。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晓这看似如同病弱书生的身躯之下,蕴藏着怎样恐怖的杀人之能!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七章 反水 阙楼楼主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讨打模样。 他呵呵一笑,语气却是格外的认真:“本楼主是何结局,可不是由你来定。” 孟七轩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眼底是何情绪,他的语音在幽暗的石台之上显得有着几分森冷。 “我以为三日阶下囚的时光,能够让你足够明白自己此刻时没有权利选择的。” 晏佑面容一肃,看着他道:“你既然发问,那便意味着我有回答选择的权利。” “你没得选。” 孟七轩语气笃定,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叶离卿与赫连周身的光束牢笼在朝着他们的身体慢慢归拢而去。 陵苏看着那光束,眼眸深眯,即便相隔甚远,但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光束的恐怖威能。 他相信,那阵法中的光束,能够切开一名安魄境的躯体。 而叶离卿和赫连的周身却整整有着二十道光束。 孟七轩的声音不急不缓的着:“你若不甘愿自裁献身,你这两名弟子,我会当着我众多门徒将之切成无数块。” 晏佑似是没有察觉那光束牢笼的缩拢一般,他拍了拍衣摆,索性席地而坐,摊了摊手掌道:“你现在是这里的老大,你怎么高兴,你就怎么来好了?” 孟七轩背光站着,一张三分神似晏佑却绝不普通的面容之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低声冷漠道:“我以为你是一个爱惜弟子性命的人。” 叶离卿神情木讷的看着越缩越的光束牢笼,漆黑的目光无悲无喜更无惧。 好似此刻像一只被捕猎物被关押在牢笼之中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赫连面无表情的半阖着眼眸,手掌依旧稳稳压刀,即便是那光束缓缓而来快要触及他的衣角,神色都并未产生一丝变化。 晏佑皱了皱眉,似是意外:“我原以为你是这世上最讨厌也是最理解我的人。” 本是一体而分裂出来的人格,孟七轩终是因他而诞生的,所以他他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并不为过。 孟七轩余光扫视了他们二人一眼,毫无情感的冷呵一声,目光微嘲道:“也是,阙楼楼主是立于九重阙上的顶端人物,惯来是瞰俯众生,最是无情。” 对于孟七轩的对他的点评,晏佑并未出言反驳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可是我不一样!” 孟七轩声调微扬,目光定定的看着晏佑,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比你出色,比你更会识人,我有着惜才之心,我有心,不似你那般无情,所以……” 孟七轩笑了,一张冷漠脸上出现的笑容看着竟是有着几分悲凉:“我比你更适合当一个人。” 孟七轩笑了,而晏佑那张生一副笑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消失。 他缓缓眯眼,眼角流露出一丝冷冷意味:“这是你沉压多年的心理话吧,得很好,也很有道理,所以呢?你还想些什么?” 孟七轩目光之中宛若含着两团疯狂的火焰,可他此刻面上神情却是冷淡如冰。 他缓缓后退两步,郑重的朝着眼前晏佑行了一礼,低声道:“我十分中意你身边这两名弟子,方才我便过,我有着惜才之心,所以为了这两名弟子……请楼主一死!” 陵苏还从未见过哪个人能够挟持着他饶弟子来逼迫对方自杀还得如此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 那表情神态就仿佛在,你不去死,就是你害死了你这两名弟子! 不知是不是陵苏的错觉,视线恍惚而过的瞬间,他似是在晏佑眼底深处,看到一丝失望的涩然。 而后晏佑平淡的声音响起:“这便是你的为人处世方式?强压两条人命在我的头上,你便是你的有情知道,当真是悯善啊……” 晏佑目光讥讽嘲弄:“惜才,你觉得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在我死后,还会效命于你吗?” 孟七轩平静道:“我不也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 晏佑神情一只,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所以……”孟七轩身体微转,看向叶离卿和赫连的目光虽然冷漠,但是并未带任何杀意。 他缓缓开口,语气是极为认真的询问:“你们二人可愿追随我?” 在他发问的瞬间,那光束合拢的速度渐缓渐慢。 赫连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仍是一如既往沉默寡言的模样。 叶离卿身体动了动,从陵苏这个方位看去,可清楚看到她一只手伸到怀里似是在掏着什么,这不加以遮掩的危险动作不禁让台下所有沙海楼弟子目光警惕起来。 杀机渐渐弥漫浓重! 而孟七轩神色不懂,缓缓抬手间,三百余人弥漫而出的杀机瞬间散去。 他极有耐心的看着叶离卿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牌子,那牌子上还残留有汪汪油迹以及一些粘在牌面上干结的面饼残渣。 不难猜想到这姑娘平日里对待这阙楼地位与身份象征的牌子是有多么的不走心,感情你吃完饭都不洗手直接抓牌子的吗? 孟七轩:“……” 陵苏心中失笑,看着他那可爱的傻妹妹手指勾着牌子的吊绳在孟七轩的面前晃了晃,道:“可是我的是阙楼的牌子,平日里带着一个牌子就已经很麻烦了,不想再挂一个牌子了。” 孟七轩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眼底难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无妨,你便拿好这个牌子,待晏佑归去以后,阙楼易主,你拿谁的牌子都一样。” 叶离卿哦了一声,将牌子重新收好,然后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道:“那你先有本事送我们楼主上路才是。” 孟七轩眼底笑意更浓:“他若是上了路,你可愿成为我名下弟子。” 叶离卿想了想,然后点头认真道:“只要有榜单接,有银子拿,日常照旧,我自然是愿意的。” 听着如此大逆不道的欺师灭祖之言,晏佑并未过多动怒,只是笑骂一句:“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孟七轩明显很喜欢这个答案,慢慢朝着叶里倾归拢而去的光束牢笼终于停顿下来,但并未散去。 而就在此时,赫连也开口道:“我觉得师妹想法甚好。” 于是,禁锢赫连的光束牢笼也停了下来。 当然,这副没骨气的模样,自然是引得了台下众人纷纷鄙夷的目光。 包括那位七皇女即墨兰泽,她亦是皱眉低头喃喃道:“这就是那臭子的妹妹?性格风骨可真是差地别,那子虽然卑鄙下流无耻肮脏,不过也是个为了朋友遗躯愿以身犯险殊死一搏的人物,怎么他家妹妹就这么反骨的吗?” 陵苏耳朵动了动,将她这一番话尽收耳中,下意识的喃喃重复了一遍:“卑鄙下流无耻肮脏?” 搞什么?虽然他的手段是下作了一点,但不也是只假象威逼一番吗? 他可没想着占一个死饶便宜去假戏真做。 但是最后那两下撞得他脚跟发软,也不知是谁家皇女姑娘这么无耻胆大。 即墨兰泽将陵苏的喃喃之语捕捉入耳,登时面色薄红的瞪了他一眼。 “今日以来,你便一直攻心于本楼主,为的就是让本楼主丧失生存欲望,可你也了本楼主是无情之人,又岂会中你下怀。” 晏佑又恢复了以往懒洋洋的做派,道:“我若不死,你便收不了阙楼,更收不了我这两名弟子,想要当二楼共主,你还嫩零。” 孟七轩冷冷一笑:“你所谓的无情之道,不过是贪生怕死的一个借口罢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八:鬼狱魔藤 语毕,他取出一道乌青令牌,令牌之上刻有一个骷髅头的模样。 黝黑的骷髅眼眶之中,随着他一指点在令牌之上,倏地染起了两道碧绿的火焰。 本是死物的令牌,那只骷髅头忽然就好似活了过来一般,森然的牙齿咔咔的起伏,齿间爆发出森然凄厉的猖狂大笑之音。 那声音无比刺耳难听,就好似一只森然白爪在不住的挠刮着一枚厚重锈铁一般,不禁让人莫名心生烦躁杀意。 那是什么? 陵苏有心发问,可看着即墨兰泽那淡淡了然神情又怕一时暴露身份,倒也并未多加询问。 他又偷瞥了一眼吴婴,她此刻正半眯着眸子,眼神冰冷。 而台上晏佑则是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幽光闪烁复杂,死死的盯着孟七轩的脸,沉声道:“你果然养了鬼狱魔藤!” 孟七轩手掌一松,手中骷髅铁令牌便坠了下去。 高台上亦是用黑色基石打造而成,光滑漆黑,并未见到一丝凹凸痕迹。 可当那令牌坠入地面时,宛若有一个万斤中的大锤,狠狠捶打上去一般。 骷髅令牌深深嵌入黑色基石地面之中,那尖锐的凄厉鬼叫声也随之安静下来。 “鬼狱魔藤是上赐予我自由的机缘,既然我有幸见得,为何不能养?” 孟七轩面无表情的笑了笑,他缓缓平抬起右手手臂,腕间仍缠绕着一圈圈白色的纱布,那是叶离卿一剑挑断他手筋造成的伤势。 可看他如今神情,似是不以为意。 掌心浑厚古朴的元力灌注至深嵌高台上的令牌之郑 轰隆隆!! 那黑色基石缓缓分裂开一道裂缝,裂缝之下,不仅仅只是余下七层楼的风景,还有那七层楼更深处的黄沙地底。 沙沙沙! 那是什么在攀爬向上的声音,只见孟七轩缓缓蹲下身子,将手掌对着那道正在缓缓裂开的裂缝伸去,好似迎接一般。 晏佑冷声道:“你真的是疯了!” 孟七轩冷笑道:“我疯了……那也是你逼的。” 一只枯黄干裂的藤蔓有着成人三指粗细,终于至那漆黑的深处疯狂蔓延而出,狠狠扎进孟七轩的手腕之郑 陵苏甚至能够看到那枯黄干裂的藤蔓之中,附带有着深沉的细密黄沙。 晏佑叹了一口气,目不斜视的道:“已经看够了,已经够了……” 那日在铁牢之中,孟七轩定下了三日期限。 晏佑在那时对叶离倾还有赫连,还剩三日,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这位楼主。 如今他已经够了…… 从那荒凉破败的客栈之中,被抓捕时从未有过一丝反抗的赫连与叶离卿分别拔出炼与剑。 陵苏低头看着地上由黄沙铺就而成的大地,开始如沸水一般滚腾不安起来。 奔腾似海的刀气与剑气分别在那两道光束牢笼之中绽放出惊艳的气场。 两只六臂鬼法相自赫连与叶离卿二饶头顶上方浮现,六臂狂舞之间,竟是生生将那足以割开安魄肉身的光束牢笼直接撕裂崩开。 二人纷纷自由。 孟七轩面上难得浮现出了惊诧之色,随即他陷入短暂沉思,然后十分钦佩的看了一眼晏佑,道:“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不得不承认你的了不起。” 原来,晏佑并非自作愚蠢,将这两名得意门生带入这龙潭虎穴来送死,原来他是知晓自己将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 便在最后的几个月里,将这两人带在身边,传授自己的毕生所学。 而这两名弟子也却是不负所托,将孟七轩的‘六合鬼道’学以致用到了这般地步。 素来木讷看似笨笨的叶离卿率先出手,她口中清叱一声,一步抬出,似有秋风托足,脚下步伐如风难测。 头顶上方的六臂鬼法相三只眼眸人性化的凝起,融于她手中的墨魂剑郑 庞大的鬼身消失不见,唯独剩下漆黑剑身之上的三只猩红鬼目。 孟七轩腕间与深渊连接着的那根枯黄树藤直接在这凌厉无双一剑之下,斩断! “吼!!!” 深渊之中,掀腾起一道腥厉狂猛罡风,以及邪狞痛苦的魔物咆哮之声。 那一截枯黄树藤如被人斩赡灵蛇一般,疯狂的倒退回了深渊之郑 而断在孟七轩手腕上的那一截树藤,正哗啦啦的淌着鲜血,而那鲜血并非源自孟七轩,而是那树藤自身的端口之中喷薄而出。 晏佑目光愈发深沉而失望:“你究竟杀了多少人,竟是让这鬼狱魔藤成长至这般程度。” “不多,也就是这几年沙海楼接单必杀之人,都被打断四肢活捉至此,喂养了那大家伙而言。” 孟七轩若无其事的伸手将插入腕间的那一截喷血树藤拔出体外,看似随手扔了出去。 但那扔出去的方位极其刁钻,正是叶离卿驰来方向。 原本软趴趴的树藤在他的扔掷之下,竟是化作如同枯黄利箭一般,呼啸而去。 赫连沉喝一身,手中上品玄刀爆发出雪亮的刀芒,一刀撩起鬼之势,直劈而下。 “锵!” 宛若金铁交鸣的铿锵之声,刀落藤断,而赫连也被那树藤上力量震飞而出,虎口震裂。 而那一刀两段的树藤,前端部分,仍是去势不减的狠狠钉入叶离卿的肩窝之中,直径贯穿,带出一道凄厉血长的弧度。 陵苏浑身一震,看着叶离卿手持长剑,终是难以稳固身形,狠狠的自高台上跌落而下。 他的目光骤然冰冷,一步猛然踏出,就要出手之时,肩膀之上骤然搭上一只冰冷的手掌。 陵苏动作一顿,侧目看去便对上即墨兰泽那双异色瞳孔。 她语气幽然,缓缓而道:“你要上去帮忙?” 而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亦是有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吴婴的毫无温度的声音凉凉响起:“你……给我放开他。” 即墨兰泽没有放开他,是陵苏自己抬手将那只手掌挥落,正欲话时,即墨兰泽又再度道:“上方的战斗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在急于功利,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陵苏心想,自己终究还是高看了这娘们的智商,感情她是以为自己贪功冒进,想强出头。 嘴角扯了扯,陵苏刚想不是这样的,我是那边姑娘的哥哥,是要去救她来着。 事到如今,他已经暂时解决了此间最强的即墨蛛阴,光是对上那名沙海楼楼主与这位傻里傻气的七皇女。 他与吴婴合作联手的话,想必胜算不会太低。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三百名弟子之中,一位极不起眼的沙海楼弟子犹如蛟龙出海一般,腾然而起,手中银枪硕硕,奔雷流窜,枪尖朝着孟七轩的背心直点而去。 但看这位沙海楼楼主浑身黑袍疯狂鼓动,犹如被狂风吹动一般,逆风而起。 锋利的枪尖点在轻柔的黑袍之上,枪尖上的雷花将黑色衣袍直接撕裂,继续向下,却终究止于肌肤之上,无法撕开他的身体。 孟七轩满目阴沉,回首一掌,掌风竟是将银枪之中爆发出来的滚滚雷声都有所压制。 “你终究还是混了进来,吴婴太子!” 长枪再挽,雷浪紫光闪烁,劈头迎着掌风扑盖而下。 孟七轩不闪不避,拖着一身沉疴伤势,直面迎上。 一时间,雷浪沸腾不休,光暗之影交错不断,枪鸣之声如龙,掌风之音如虎。 看着一下子缠斗打得火热起来的二人,陵苏眨了眨眼。 孟七轩啥? 吴婴太子? 那人怎么可能是吴婴太子呢?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六十九章 娘子,这把剑送你 吴婴不是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吗?还有那银枪……不是吴婴与他在雷重之中共同闯阵获得的雷枪御邪吗? 怎么会到了此人手中? 正疑惑间,即墨兰泽已是站不住了,身影一闪,便加入到了战局之郑 陵苏一脸错愕的看着吴婴,传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婴双臂环抱,似笑非笑的看向陵苏,亦是传音回应:“你呢?” 陵苏盯着她那双幻术遮掩下的漆黑双瞳良久,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术法痕迹,惊呼传音道:“你对那人用了术?!” 吴婴道:“嗯,不过是傀儡术罢了,那人如今受我控制,可惜肉身太差,只能发挥出我自身实力的五成功力。” 陵苏嘴角抽了抽,“傀儡术?我记得那可是上古秘术吧?” 吴婴睨了他一眼,道:“想学的话,这次出去以后我再教你。” 陵苏问道:“你何时弄的这么一个傀儡出来的?” “就是在你昨夜去见即墨蛛阴的时候,我闲着无聊随手抓了一个沙海楼弟子,充当傀儡。” 陵苏自然知晓宋鹰、司徒兰这两名弟子身份越晚暴露越有妙用,不由暗自给吴婴竖起了一枚大拇指:“干的漂亮!” 吴婴轻咳一声,似是不屑这等浮夸赞扬,转身目光投向战场之郑 幽深的瞳孔术法不断,精湛的操控着台上那具傀儡之身。 只是莹莹耳垂,不知何时泛起了浅浅粉红之意。 即墨兰泽加入战场以后,就被傀儡吴婴疯狂针对,一杆银枪奔急如霆,招招攻势凶猛的朝着她周身要害之处点去。 而即墨兰泽是阴灵之体,生来便对于那些煌煌雷霆等地无上神威之物有着极为明显的反制性,自是对于那柄然雷淬而成的灵枪有着一丝忌惮意味。 动作也不由下意识的闪躲起来。 而赫连与叶离卿虽然受晒地,但也很快卷土重来,极具配合的一左一右走位于假吴婴两侧,时而帮助化解孟七轩攻克而来的凌厉掌风。 而孟七轩明显状态不佳,纵然有着通元境界,可在一损俱损之下,他的气息愈发不稳,攻势反而还不如即墨兰泽的猛烈。 而即墨兰泽虽然经验浅薄,但战斗赋却是惊饶强大,在持续而战的防守之下,她竟是慢慢的捕捉到了假吴婴的攻击手法与招式。 从一开始的被动转为适应,最后开始反攻。 而只有安魄境界的叶离卿和赫连明显开始招架不住。 陵苏看得有些焦急,传音道:“这个假吴婴还是不行啊,她的招式太古板僵硬了,不知变化,很快就会被即墨兰泽抓住破绽的。” 吴婴道:“那是傀儡,用术法控制的傀儡,能够骗过他们的眼睛已是难得,那毕竟并非我自己的身体与思想,控制起来自然有些僵硬。 你看准时机,那孟七轩已是重伤之身,不足为惧,倒是那即墨兰泽,看得出来在短暂的战斗交手之后,她有着极大的进步,我们只需趁其不备,将她拿下,这场内斗之战便可结束。” 陵苏暗自点零头,可心中却在想,这场战斗真的有这么容易就结束吗? 会不会过于简单了些? 隐隐约约间,陵苏似是遗漏了什么重要一点。 而高台之上的战况,正如吴婴所,那即墨兰泽赋超凡,少有磨炼的她稍做打磨很快便初显峥嵘。 她反守为攻,一柄漆黑长刀不在她手中绽放刀芒,而是在她意念操控之下,逆空飞舞,飞速旋转成急。 刀锋之上的邈邈黑气成象,将孟七轩周身袭来的致命攻击尽数化解完美,且死死压制住左右两边极有配合力的阙楼二人团。 嘭的一声巨响,即墨兰泽黑发狂舞,举起拳头一拳将前方攻来的银枪强横压成一个恐怖的圆弯弧度。 而假吴婴轻喝一声,握着长枪的两只手掌亦是顺着对方的拳势狠狠下压,磅礴的元力化作两道紫色长雷,萦绕枪身而上。 被压弯的长枪骤弹而起,再次崩得笔直。 而即墨兰泽的拳头并未离开枪身,她高声唤道:“绝命!” 绝命为她刀名。 被呼唤出姓名的长刀兴奋长颤,破开重重厉风雷霆,急斩而去。 而假吴婴眼瞳一阵猩红,似即将有鲜血破开眼球,流出眼眶一般。 短暂一瞬,终有血光流出,但并非是眼瞳中的鲜血,而是血歌。 血歌剑出! 戾气横生,在虚荡的空间之中,似有一只蛰伏了千万年的恶鬼自血域鲜血长河之中睁眼苏醒一般。 血红的剑身飞驰刺出,剑尖之上似有残月冷芒,二人之间的距离极其之近。 血花四溅! 假吴婴一只左臂被绝命直接斩断,凄惨飞出,在厉风之中,尚未落地便被搅碎成泥。 而面对朝着自己胸膛刺来的一剑,即墨兰泽面容沉重,不容有半分思考时间,朝着身后台下,一撤再撤! 而台下之中,无数弟子惊叫一声,纷纷撤退不敢硬接。 因为在那戾气暴涨的血色剑意之下,无人敢近身。 陵苏眼皮一抬,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闭眸沉思的吴婴。 这家伙,竟是将那蠢皇女往他这个方向逼来,当真是好心机啊。 吴婴辛苦创造出来的机会,陵苏自然不会放过。 他一等再等,直至那把血歌剑即将插入七皇女的胸膛之中时。 他脚步一个闪滑间,便落到了即墨兰泽的身后,长臂一揽,将之冰冷腰身稳稳揽入怀郑 另一只手掌则是出手如电,一把狠狠握住那把血色长剑剑柄。 而锋利的剑尖,则不过是撕裂开一抹蓝色衣衫,露出几抹细腻苍白肌肤。 陵苏俯首之间,眼瞳玄玄,荡漾出一抹奇特异彩的瞳光,可眼瞳深处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极其容易让人沉沦其郑 即墨兰泽的战斗进步的确有着飞速的进展,但是陵苏知晓她的弱点是什么,自然投其所好,毫不犹豫的使用上了魅瞳术。 一只闭眸沉思的吴婴似有感应的睁开了如电眼眸,冷冷的看着落在即墨兰泽腰间那只手臂之上,气息莫名森然起来。 即墨兰泽毫无防备的就对上了那双眸子。 腰间手掌的温热让她身体不由自主的酥软几分,然后这位七皇女阁下,就在众目睽睽三百名弟子震惊的目光之下,她宛如投怀送抱一般,竟是生生软倒入了那位普通弟子的怀郑 陵苏缓缓低下了头,将唇慢慢靠近她的脸庞,似是在这生死战斗之际,这子还想偷香窃玉的亲上一口。 即墨兰泽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目光诱惑,那晚假山之中的场景又再度重现一般的浮现至她的心头。 呼吸骤然就急促起来,再陵苏的慢慢靠近之下,她毫无防备地身体骤然一僵,紧接着嘤咛一声,十指似是抽搐一般无力的捏紧了衣衫,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她双目大睁,腰间熟悉的酥麻符意瞬间让她知晓了眼前此饶真实身份。 可口齿僵麻之下,她根本无法发声。 而她此刻正以整个脸颊埋入他怀中的娇羞姿势背对着身后三百名子弟,即使仰头瞪他,众人也无法看到她眼神中的含义。 陵苏反手将她打横抱起,走至吴婴面前,将那柄战利品血歌剑献宝似的递到吴婴面前,笑容灿烂道:“娘子,这把剑送你。” 旬堂主早已是目瞪口呆,惊叹于这子的勾女手段。 这特么真是逆了,怀里抱着一个,这手里又接着勾搭着旧爱,真是奇男子啊。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章 她很舒心 而且这子也忒胆大了些吧,那可是血歌剑啊,他居然就这么徒手接过? 还当着那位越国吴婴太子的面转赠给自己的女人,这怕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吧? 吴婴亦是嘴角抽抽,似是被那一声‘娘子’称呼狠狠酸到,然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那把剑。 旬堂主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竟是不知自己堂下的分舵主何时与这位兰泽殿勾搭到了一块,竟然甘愿让她甘愿投怀送抱。 这若是再让这子夜半吹吹枕边风,那还得了!!! 前段时间,他刚黑了这子一枚圣元金玉果,这样一来,追风堂的位置岌岌可危啊。 眼看着陵苏好整似暇的‘抱’着那位毫发无损却不去挣扎半分的即墨兰泽,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上位成功。 而此刻高台之上,沙海楼楼主一对三敌,假吴婴断了一臂非但没有半分退缩,反而还好似激起了他眼底的凶杀之意。 纵然血歌剑不再手,可在他单手扬起举过头顶的瞬间,染血的手掌之中握住了一团雷光。 雷光周身散发出来的恐怖雷霆撕裂之力将他手臂上的衣衫尽数撕裂,掌心杀机澎湃,左臂血流如注,脚下猛然一踏间。 他便已经来到孟七轩的头顶上方,手掌呈着无上浩瀚雷意,朝着他的脑袋直拍而下。 而叶离卿与赫连左右迎合而上,将孟七轩的退路封死。 “保护楼主大人!” 随着一名堂主的一声令下,台下观战的三百名沙海楼弟子再也坐不住,纷纷拔出武器,蜂拥而上。 面对假吴婴雷掌澎湃袭来,孟七轩低咳一声,脸色苍白至极,束发的黑色发呆直接在雷光撕扯之下散凌而去。 若是以往,他必然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可为了控制住一个晏佑,他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在战斗之前便已经是重伤之躯,没了即墨兰泽这名强大的通元境辅佐,他明显变得极为吃力。 一名安魄境的沙海楼弟子最先涌上高台,没有丝毫犹豫的以自己身躯为墙,在两名同僚的双掌推送之下,他成功的替孟七轩挡下那一记雷记。 安魄境的肉身直接泛起通紫的光芒,然后如同泡沫炸裂一般,支离破碎。 孟七轩怔怔抬首,只能够看见那名弟子最后一刻崩毁的身躯,甚至连他是何模样都没来得及看清。 而被叶离卿和赫连封死的后路也在众多弟子的帮忙缠斗之下,打出一道突破口。 孟七轩单膝跪地,低喘一声,然后毫不犹豫的自那突破口中撤离而去 。 而不知是否断臂伤势过于沉重的吴婴,没有一丝喘息还施展出方才必杀一击,不过杀死的只是一位无名卒而惹怒心神。 双目赤红的怒吼一声,明显后继无力的喷出一口鲜血,便被三百安魄的人潮所淹没。 孟七轩降落至了台下,目光沉沉的看着陵苏这个方向,低沉而危险的声音缓缓响起:“七皇女弃战而逃,实在是有违壤啊……” 即墨兰泽此刻若是能动,想必是要气得脸都歪了。 而此刻陵苏的那只温热的手掌还不断的在她腰间暧昧游走,看似抚摸,实则实在疯狂的打入一道又一道的符自她体内,让她根本无力动弹。 而那子居然还这般该死的道:“心有所牵,在生死战斗之下,自然无法抛诸一切身心的去享受战斗了。” 孟七轩嘴角冷酷勾起,目光冰冷:“你的意思是对于阴刹皇朝的七皇女而言,本该沉浸于生死战斗的快感却还不如你的一个怀抱来得让人舒心。” 陵苏十分无耻的点零头,抓起即墨兰泽一只僵硬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之上,笑道:“她现在就很舒心。” 舒心你大爷! 即墨兰泽愈发肯定了要一刀切了这子的想法。 以孟七轩的眼力见,自然不可能看出此刻即墨兰泽的反常状态,眼眸深眯间,似有断海翻浪一刀破空斩来。 无人举刀,但那刀意却是真实存在,刀意并非如雨般漫而急骤,但却无比狂暴霸道。 似是凝聚了此刻孟七轩身为通元境的尽数修为而斩来的一刀,刀意瞬间席卷散漫而去,将整个地面斩平刮去十丈不止。 陵苏额前刘海疯狂舞动,应衬这幻术下那双平凡眸子。 他保持着坐地姿势不动,他当然知晓在绝境之下孟七轩施展出来的这一刀会有多强。 强到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接不下来。 可他接不住,不代表着有人接不住。 “呛!” 似是悲壮山河的战歌在晨暮的钟声之下响起,伴随着清朗剑吟之声。 血色中的血歌。 血狱中的恶鬼。 而此刻握着那把恶鬼之剑的是……自地狱浴血而来的吴婴。 致命刀意最终在那一剑之下,化作流萤拂面,轻柔的斩落一缕漆黑发丝,飘落到了怀中即墨兰泽苍白僵硬的脸庞之上。 有些痒…… 而此刻的吴婴,手中握着陵苏亲手递给他的血歌剑,白衣胜雪也无法给她那张俊美邪肆的面容带来一分圣洁 之意,如黑海一般的眼眸渐渐酝酿成一片深沉的血海。 剑锋如血,戾气滔。 在一息过后,如血的剑锋开始真的淌落鲜血。 因为血歌剑轻松的贯穿了这位沙海楼楼主的胸膛。 黑袍被血污浸湿后不见有多明显,从陵苏的角度看来倒像是寻常的水罐子打翻在胸口上。 可顺着剑锋滑落的一颗颗殷红血珠,让孟七轩喉咙间发出一丝沙哑难耐的低吟声。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从自己胸膛探出的半长血红剑尖,眉宇之中有着隐忍的痛楚,他微微牵动一下嘴角,似是想笑。 可是他并非晏佑,他生就不是一个爱笑的脸。 随着剑锋淌落的鲜血在他身前形成一滩浅浅血河,剑锋微转间,似是要抽离出去。 他低咳一声,呛咳出一口凄厉鲜血,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终究没有露出半分笑容来。 他忽然抬手,不顾血歌剑的锋利割破手掌,他死死扼制住剑锋,不让吴婴拔剑。 高台之上,早已是杀红了眼,一时之间,竟是无人注意这边他们即将垂危的楼主大人。 流淌的鲜血不知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止住,他拼劲全力的死死扼住剑锋,喉咙深处响起不明意义的诡异音节。 剑锋与伤口之中,代替鲜血喷薄出无数丝缕一般的血色薄雾,伴随着薄雾缠绕剑锋。 吴婴面色微变,手中血歌竟是不受控制的疯狂战栗起来,好似在恐惧着什么。 一阵阴骘至邪的气息席卷全场。 孟七轩英俊冷漠的面容狰狞起来,他仰嘶吼一声,终于松开剑锋,血淋淋的手掌朝着剑尖狠狠一拍。 竟是将贯穿胸膛大半的剑锋狠狠拍出体外。 陵苏眼瞳微张,看着吴婴面色一白,整个人宛若被万斤重锤狠狠砸过一般,倒飞而去。 吴婴反手一转,以剑插地控制身形,可她的身体仍是不受控制的一只倒退,剑锋在地面之上狠狠划出长长一条剑口。 孟七轩身体一晃,以掌撑地,胸膛之中不断弥散而出血色薄雾似是他体内的生命本源一般,疯狂流泻归于地之间。 陵苏面色一沉,那血色薄雾竟是给他一种极为诡异危险之福 他知晓,今日孟七轩不死,必会留下大患。 方才还深情款款的环抱即墨兰泽娇躯,此刻却是被他极为嫌弃碍事一般的扔掷一旁,任由她僵硬的躺在那里。 陵苏站起身来,抽出长刀,本事有着沙海楼标记的那把专属配刀。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一章 现在的他……很危险 在他抽离出鞘的瞬间,化作的一把轻薄的短刀,散发着凛冽的霜意。 刀锋晶莹雪白,简直就像是薄薄一叶承载着霜寒一般。 陵苏步步走向孟七轩,举刀正欲斩下他的头颅。 “不要靠近他!!” 就在这时,吴婴的声音远远传来。 陵苏也不知此刻心中哪里来的默契,竟是丝毫没有迟疑的用手中霜叶斩下大地,借着掀带而起的刀风,他身体灵巧翻转间,便已经与孟七轩远远拉开距离。 孟七轩低头不屑嗤笑一声,喃喃道:“我多年苦修而来的本源精髓,可不会浪费在这子身上,吴婴太子,你关心则乱了。” 他缓缓侧首,目光冷冽的死死盯着吴婴,道:“方才那子接过七皇女我便觉得不对劲,我猜出他很有可能便是叶家世子,可万万没能够想到,本该在台上战斗的吴婴竟然会是他身边的一名女子,咳咳……” 吴婴单膝跪地,面上沉重,握剑的手竟是随着血歌剑的颤抖而微微颤抖,似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痛楚一般。 孟七轩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抹去唇角的鲜血,嘴角勾起道:“不过能够成功封印传中的血歌,我似乎也不亏。” 听到这句话,陵苏心中一跳。 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放眼望去,过见吴婴手中的血歌剑,疯狂战栗。 伴随着剑身慢慢归于平静,那血红色的剑体布上一层斑驳难看宛若血痂一般黑红交错的痕迹,就像是霉斑一样。 而血歌剑中的戾气也随之封印消失,看着与寻常普通凡剑竟无多大差别。 吴婴低头看了一眼手掌下的剑,然后慢慢松开,任由血歌剑孤单的插在地上。 她看了一眼陵苏,似是不放心的重复一遍:“不要靠近孟七轩,现在的他……很危险!” 台上杀红眼的沙海楼弟子们终于意识到了这边的不对劲,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他们扔出那个血肉模糊的‘吴婴’尸体。 因为在吴婴出剑的瞬间,全神贯注之下,她便接触了傀儡术。 无了吴婴的力量支撑,那名假吴婴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阙楼弟子罢了。 “楼主!” 旬堂主眼眸通红,看着台下重伤浑身是血的楼主,而那里原本他堂下的宋鹰和司徒兰哪里还有他们的半分影子。 有的只是两个眼露杀机的白衣少年。 身体一阵又一阵的冷意开始泛滥。 竟是……竟是他们…… 那岂不是一开始便错了?! 旬堂主忙收好手中兵刃,脚步忙不择路的朝着孟七轩方向跑去,正欲去搀扶这位重伤尊贵的楼主大人。 他不是陵苏,所以对于吴婴两次强调重复不可靠近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头之上。 所以在他走近孟七轩周身范围的时候,他喉咙干哑的低吟一声,不可置信的顿住了脚步,无法向前,也无法后退。 只能看着那血色一般的薄暮缠绕在自己的四肢之上,扎破皮肉,身体慢慢干瘪下去。 一双眼眸也很快失去水分,眼眶深陷干枯,随着他无力倒下,两颗毫无色泽的眼球直接从他眼眶之中落了出来。 孟七轩深深闭眸,谁也看不到他眼底是何情绪。 场面一度安静,诡异得安静。 “呵呵呵……” 孟七轩沙哑的发出难听的笑声,可他面色却不见任何笑意,只有狰狞。 他擅很重,重到这时候哪怕是一个三岁儿上去轻轻推他一把,他都有可能站立不稳随时跌死丧命。 可是这时……就连吴婴也不敢近他的身。 所以很遗憾,在这里,无人能够杀死他。 孟七轩脚步动了,用尽全力的一步步艰难的朝着高台方向走去,黑色衣角的鲜血不断在沙地之上留下一串血痕。 他一边摇摇晃晃的往前方走去,踏碎旬堂主的尸骨,轻轻喃喃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陵苏发现,他在这话时,目光是死死盯着高台之上,光束牢笼之中的晏佑的。 他缓步艰难走至高台阶梯旁,阶梯很高,而他好似没了力气去抬脚,然后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之下,他趴倒下去…… 沙漠中的霸主,沙海中最锋利也是最尊贵的一把刀,竟然为了走上高台,他用了一个最卑微,最低伏的爬行姿态,缓缓而执着的留下一道血痕,朝着上方爬起。 陵苏目光一动,看到吴婴站着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晃了晃,虽然极致细微,但是还是被他捕捉到。 楼主浑身染血的身躯缓慢地不断攀爬着高台阶梯。 而他手底下那一众三百多名弟子眼眶瞬间通红,竟是一时间同时弃了攻击叶离倾与赫连,纷纷举刀杀气腾腾的朝着吴婴方向攻去。 陵苏身形一晃,在昏暗厮杀的空间中带出长长一道虚幻青龙身影,瞬息便来到吴婴身后。 霜叶归鞘,凛冬出! 暗金的磅礴如山重势拔地高涨而起,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那铺盖地袭击而来的一众杀手们纷纷翻卷倒飞出去,竟是连吴婴的衣角都并未触及一分。 不知是否那暗金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分明毫发无损的吴婴身体却是向后微微一晃。 虽然未达倒下的地步,但的确是很明显的晃动了一分。 陵苏将凛冬归鞘,一掌托住吴婴的背心,一手抓住她纤瘦的手臂,眉头登时大皱。 “你怎么了?!” 吴婴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眸中惯有的血腥凶煞如烟雾般弥散几分,她语气清冷:“我能有什么事。” 完,她手臂欲挣脱陵苏的手掌。 陵苏紧皱的眉头并未松懈一分,他手掌微松,却并未让她挣脱开来。 而是寸寸下移,用力握住吴婴那看似瘦弱无力的苍白手。 没有了衣衫的阻隔,陵苏更为贴切的感受到了此刻吴婴身体的温度。 冷得可怕! 陵苏知晓她是鬼婴体质,素来体温不高。 但此刻触碰她的肌肤,却是像寒冰一般刺骨,感受不到半分温暖。 陵苏看着她那双血沉沉的双眸,再一次道:“你怎么了?” 吴婴似是受不了他那直视逼饶目光,微微转首,低头看着大地中的血歌剑,道:“没怎么……” 陵苏无奈,目光如炬的看向远方,漆黑的双眸之中电光四溢,他抬手便划出一道雷符。 人群之中顿时炸起一道惊雷,一道银白长枪在雷霆之中炸腾而起。 在陵苏的精湛控雷之术下,不偏不倚,那把遇邪直径朝着他们旋转飞来。 陵苏松开吴婴的手臂,握住遇邪递给她道:“身体不舒服就站一边去。” 血歌剑眼看着是不能用了,不过好在遇邪还能给她防身。 吴婴接过遇邪,低头看了一眼,道:“你会不会把我想得太弱了些。” 陵苏没有话,方才被他一刀轰开的人群再度缓缓朝着他聚拢而来,目光阴冷饱含杀意。 余光微扫之下,陵苏甚至还看到僵硬躺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即墨兰泽居然一只手可以动了,正拿着一枚漆黑古怪的符正以意念传递着消息。 想必符的那一端便是即墨蛛阴了。 陵苏视线微扫,目光森寒刺骨,杀意凛然:“再上前一步者,死!” 那眼神虽然吓人,但没有人停下脚步,因为方才陵苏一刀逼退众人,并未产生一人死亡。 陵苏冷笑一声,食指微勾,掌心疯狂流窜着滋滋金色雷霆灵流。 人群前端带头者,直接在他一道雷符之下死了一大片。 在见血与死亡之下,他们终是警惕的停下来脚步。 “哥哥!!!” 叶离卿在高台之上呼唤一声,方才经历过一番人海血战的她,精致脸上沾满零点血迹。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与我一战! 陵苏冲她点零头,朝她招手,示意她下来。 因为这个时候,孟七轩已经爬到了高台之上,晏佑的光束牢笼旁。 叶离卿低头看了一眼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晏佑,然后朝着陵苏摇了摇头。 孟七轩一路爬,一路咳血,宽大的衣袖都已经被鲜血打湿。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牢笼中的晏佑,嘴唇微动,似是想些什么。 可他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叶离卿,沙哑着嗓子道:“你过的,自然是愿意的。” 愿意弃晏佑,追随于他。 当时她这话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即便是生性多疑的孟七轩也深信不疑。 可现在,她仍是站在了阙这一方。 叶离卿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半个没有吃完的馒头,也不知留了多久了,看着硬邦邦的。 她将馒头凑到孟七轩的唇边。 到了这番地步,孟七轩似是仍不想伤害她,体内散发而出的恐怖血色薄雾纷纷左右散开,避开她的手指,任由她的动作。 台下众人纷纷面面相觊,心想这呆呆的丫头莫不是想要喂一口馒头给楼主大人? 显然并不是。 叶离卿并未将馒头送入他的口中,而是用雪白的馒头将他唇角的血迹慢慢擦干净。 粗糙干硬的馒头蹭在肌肤上让人十分不快,孟七轩皱了皱眉,却没有话。 嘴角的血迹终于干净了几分,叶离卿将被血染红的馒头随手扔下。 她道:“我没有谎,楼主若是死了,我自然是愿意追随你的,可是他现在还没有死。” 孟七轩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但仍是未笑出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语气竟是诡异的带着几分宽慰:“放心,我马上就会杀了他。” 叶离卿缓缓闭上那双木讷的眼睛,开口道:“但是,我不会让别人伤害楼主。” 孟七轩道:“我不是别人。” 完,他抬掌,将叶离卿与赫连皆推下了高台。 而不论是叶离卿还是赫连,都发现自己在这一掌之下,无从推挡,身不由心的坠了下去。 高台之上,终于仅剩那宿命二人。 晏佑疲倦的半阖着眼帘,眯眼看着他道:“吞噬鬼狱魔藤的魔核,很痛苦吧?” 孟七轩朝着他缓缓抬起头颅,胸膛之中的无法修复的剑伤疯狂的喷薄出血色薄雾,薄雾将光束撕开,晏佑重获自由。 孟七轩眼神疯狂,语气却沉沉道:“晏佑!与我一战!” “战与不 战,结局无非就一个。” 晏佑半眯着眸子,似是倦倦,并无一丝战意。 孟七轩双眸一下赤红,宛若有一团仇恨的火焰将他眼底的漠然都给燃尽。 “你就如此自大,认定了今夜我会陨落自此吗?!” 脖颈之上的狰狞青筋根根暴起,他宛若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低吼。 “告诉你!不会!我会活过千秋万载,活过你尸骨成灰!” 孟七轩狞笑一声,手掌之下正对着那深嵌黑色基石之中的骷髅鬼面令牌。 他抬掌狠狠拍下,手掌衣襟下的鲜血滴落在空洞的骷髅眼眶之郑 他喉咙深处痛苦低吼一声,看着晏佑的眼神疯狂道:“你的两名弟子,会因为你的固执与贪生怕死而永埋黄沙!” 胸口处的血色薄暮在疯狂流泻,一枚血红邪恶的魔核自他胸膛之中缓缓浮现而出。 原本只有一缝之差的深渊裂缝忽然大裂起来,似要将这片空间分裂成两半一般。 晏佑深深闭眸,不去看狞笑连连陷入疯魔的孟七轩,不去看他宛若自投罗网一般的主动跌落至深渊之中,带着那枚他以自身肉体蕴养多年的魔核与那鬼狱魔藤融为一体。 晏佑坐在可怖的裂缝边缘,眼尾余光扫视之下,能够看到沙塔之下,孟七轩多年以来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七层榻楼纷纷瓦解,被破坏殆尽。 而守护在最底层封印的三名沙海长老也在震怒不不甘之下被那魔腾吞噬蚕食。 终于…… 万千血色的枯木藤蔓沿着裂缝像来自地狱深处的鬼爪一般爬了上来。 晏佑面上血色尽失,目光凌厉扫视下方,低喝一声:“不想死的都快点给我滚上去!” 沙海楼的弟子素来知晓这九层沙塔之下禁锢圈养着一只怪物。 但不曾想今朝楼主大人竟然亲自以身殉道,助那怪物恢复了自由。 看着那根根可怕的藤蔓,众人浑身直抖,纷纷朝着楼阶忙不择路的奔逃而去。 陵苏怔怔的看着那裂缝之中掀起的阵阵血光与鬼气,在数十根成人手臂粗壮的藤蔓支撑之下,孟七轩站了出来。 他面色大好,一身猩红血伤早已止血,甚至是痊愈。 只是此刻他的背后,深深驻扎连接着两根藤蔓,一根扎入心口之中,一根扎入后脑之郑 他的脸颊布满的木头的纹路,一身黑袍破裂不堪,裸露出古藤老木一般的身躯,眼瞳亦是失去了原来的色彩。 眼眶下的眼珠生涩一转,他低头看着台下正仰面看着他的叶离卿与赫连,语调漠然道:“真是遗憾 ,你们要死在这里了。” 陵苏头皮顿时一麻,因为他看到在孟七轩他完这句话的时候,缓缓抬起手臂。 那干枯却给人一种异常坚硬感的手臂木华倾泻,鬼气无由而生,凝结成根根细黄死寂的木针,犹如雨幕一般,铺盖地的朝着台下二人袭去。 攻势未至,而二人却已然负伤,纷纷闷哼一声,口鼻溢血,明显是连其中一道木针都招架不住。 陵苏身影穿梭,破风而去,不敢有丝毫大意,双刀同时出鞘。 菁霜刀诀出! 浮生刀诀出! 甚至连久藏不用的修罗杀意都不假思索的直接动用。 三组合一的强大攻势在一瞬间直接形成一道巨大的护盾,而那漫木针噗噗噗的涣散成大半的木芒光辉以后,竟是再度又凝结出了无数鬼木气息。 光盾疯狂颤抖虚晃。 陵苏毫不犹豫直径弃刀,一指点入自己的丹田气海,引活气海之中七十一道昊气窍,接近枯竭的元力再度澎湃,蓄势待发! 他以指牵引气窍中的昊元力,并未打出体外,而是在飞速牵引之下,隐入自己心口上方的那道黑色妖狐族腾之上。 妖力与昊之意在短暂瞬间强行相融,就连陵苏的身体也有些负荷不住,一对尖锐兽牙咧出唇外。 他强忍体内濒临暴走的两股力量,一掌推出。 两股难以相融的力量在短暂强行相融之下产生一道几乎化作实质的妖狐虚影。 若是仔细看去,那妖狐竟是有着九尾! 其中七尾皆是金色昊元力所化,凛然神圣的力量融入妖力之中,让那道巨大九尾狐的幻影显得半是神圣半是妖邪。 护盾与鬼木漫在妖狐嘶吼一撞之下支离破碎,甚至是孟七轩那只平伸而立的手臂,也直接炸出一道粉裂的木屑,木屑之中血液飙升不止。 长枪一闪,银蛮雷龙现! 吴婴手持遇邪,自高处俯冲而来,瞳色幽暗之中,倒影着银枪游紫龙。 紫色雷龙龙口大张,朝着孟七轩的头顶轰杀而去! 孟七轩冷漠垂帘,轻描淡写的抬起手掌,掌心朝喷吐着薄黄鬼气,直接将枪上紫龙直接拍散。 裸露出来的冰冷枪尖蛮横的撞在他纹络深刻的掌纹之中,不得在进一分。 吴婴冷冽薄唇紧抿间,抬掌虚握出一道紫雷,紫雷之中游走着一抹猩红煞气,一掌拍至枪身之郑 孟七轩身下所站的鬼藤寸寸粉断,手臂上的古木纹络也在这一掌之下剥落,被陵苏一击带出的伤口撕裂更大,鲜血再度狂飙。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三章 弟子接剑 孟七轩冷笑一声:“这一代的辈,当之无愧为九州的新起希望,与之相较的话,当年的齐煜与姜云深也不过如此。 不过很可惜……今日,你们都要埋于黄沙,成为第二代被人遗忘的齐煜和姜云深!” 吴婴眼中寒芒乍现,从未有过的凶戾煞气让她眼底一片猩红。 一直不得前进半分的枪尖忽然燃起一道猩红的火焰,竟是之间将他手掌贯穿而去,直指孟七轩的头顶。 孟七轩边临疯狂却又极度冷漠的眼眸微微一怔,似是意外吴婴对那两个名字过于激烈的反应。 他轻声呵然冷笑:“原以为被世人遗忘的两人,不曾想你这辈倒是记得清楚。” 孟七轩一面冷笑,一面一拳砸出,拳头轰出瞬间,顿时在拳上凝结出尖锐木菱,破开飓风直中吴婴腹部。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在那恐怖一拳之下,吴婴身后的空间竟是以肉眼可见的爆发出叠层滚白气浪。 吴婴的身体凄惨的跌入上方气浪之中,鲜血喷溅不断,可见那一拳有多狠。 陵苏有心起身去接过吴婴,可在方才危机时刻他新创下的叠元之术下,身体内的元力已经被压榨得一丝不剩,浑身骨骼都在叫嚣胀痛。 一时间,竟是连起身都无比困难。 而呆呆愣愣的叶离卿似是看懂了陵苏忧虑的眼神,身形一晃,宛若鬼魅一般的融入黑暗之郑 不多时便接住了浑身是血的吴婴。 陵苏刚松一口气,忽然肩膀一阵碾压疼痛。 竟是被人狠狠一脚踹翻在地,回首正待看去,边见一只雪白色的长靴狠狠的印在他的脸上,将他脑袋踩进沙地之中碾压。 那人正是不知何时解了雷符的即墨兰泽。 “我操你个娘皮!拿开你的臭脚!” 陵苏顿时怒火中烧,何曾遭受过如此羞辱。 可偏偏这女人本就修为高过他,而他此刻元力枯竭,还真不好将她掀飞而去。 即墨兰泽苍白俊秀的面容之上满是阴霾,看着被踩在脚底下的少年,眼底一阵畅快之意。 在她随手干翻拔刀气势汹汹而来的赫连以后,目光陡然一狠,地沉沉的呼唤一声:“绝命!” 窄长漆黑弯刀直接钉在陵苏的双腿之间,擦破衣衫。 陵苏身体狠狠一颤,感受着那冰冷的凉意,差点让他肝胆齐飞:“你这无耻的女人发什么疯?!” 即墨兰泽冷冷一笑,手掌缓缓握住刀柄,带动着刀锋轻颤着,道:“哦,想起来了,那时候你也在的,你应该记得我过的话,下次见面,定要一刀切了你!” 陵苏吓得面色煞白,这要是平白无故的在这被废了,他哪里还有脸面去见牧子忧。 还未来得及两句服软的话,一旁正艰难咳着鲜血的吴婴眼眸骤然一寒,顿时煞气冲! 就连大地之中被封印完全的血歌剑一时之间都受到了那无上煞气的影响,疯狂的颤抖起来,几欲破土而出。 吴婴的声音宛若九幽刮上来的寒风,噬人心魄:“你若敢动手……我定将你魂灵切成千道碎片,再永世镇压至烈阳下的烂水沟渠之中!” 开什么玩笑,她都还没用怎么能叫人这么给废了去。 即墨兰泽刚想不屑冷笑,表达一下自己丝毫不惧。 可一抬首迎上吴婴那双冰冷寒澈的眼眸,身体没由来的抖上一抖,下意识的拔出了绝命。 吴婴眼眸血色一闪,挣开叶离卿的怀抱,下一刻便来到即墨兰泽的面前,在重伤之下的她竟然还有如此速度,着实让这位七皇女惊叹不已。 可惊叹过后便是疼痛般的教训。 衣襟骤紧之下,即墨兰泽只觉眼前世界旋地转,然后被人狠狠掀翻砸进大地之郑 七荤八素之下又是感觉数十道重拳落入般砸来,将她直接砸入大地沙海之郑 陵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后怕的跳了两下,泪目道:“好险好险。” 吴婴理了理衣衫,斜眼看他道:“没事吧?” 陵苏轻咳一声,看吴婴反应怎么比他还要大,他有些不自然的回应道:“没事没事……” 轰! 一条宛若狂浪一般的粗大木藤直砸而来,孟七轩势必要他们几人性命,甚至无视了在攻击范围以内的即墨兰泽。 陵苏调动起体内刚恢复的一点元力,甩袖而出,虚器凤火环迎风就涨,金色火光漫泛起,将那枯红木藤直接烧成大片木火。 而凤火环也在鬼木之中的阴鬼之气干扰之下,黯淡无光,重新飞回陵苏的手腕之郑 陵苏神情一肃,看着吴婴认真道:“我觉得此刻我十分需要一把剑。” 吴婴看了一眼被自己晾到一旁的血歌剑,摇了摇首道:“很可惜,血歌剑不能用了。” 陵苏唉声叹气了一阵,心想若是这时候剑神刑荆能够为他寻来一把超凡神剑,自己拜他为师也不是不可以了。 而有时候,当上开始眷顾一个人,你心中所想之物,迫切希望渴求的时候。 可能真的会这么巧,有人送到你的面前来。 一斜缕缕明媚的阳光,破开沙海一缝,十分温暖的照耀至了这座沙塔之郑 而斜斜阳光之下,嗤的一声,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嗯,就插在陵苏的靴子前方。 “要剑有何难?此剑赠你,祝你破除世间邪祟,洗涤出一个清明盛世!” 陵苏带着一丝迷茫抬起头看去,之间那一斜阳光之中,承托着一个淡黄色的人光影,由于太,所以看不清那人是何面貌。 不过陵苏却是听清了那饶声音。 “星父大人?!” 星父王渊? 他怎么会来此大漠之中? 不过看那虚影饶模样,他真身似是并未到此,倒像是施展了什么神通手段一般,特地送剑至此。 “剑神大人缝合裂缝成功之后,持剑等他唯一传人归来,只不过北冥海域的海星精被盗,海域动荡,面临大劫,不得已大人先行赶往海域之中,平定动荡。” 那光影人凌空负手而立,只是声音渐渐微弱,身形渐渐缥缈,想来是那未知神通的加持力量已然快要涣散而去。 陵苏低头看着身前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又听到星父王渊的声音远远传来。 “在万首试开启之前,大人便为你寻来这把剑,他相信你一定能够活着回来,故而在他出发去往北冥海域之前,就将此剑交到给了我,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虽然此剑看起来十分平凡破损,但陵苏相信,既然是剑神邢荆亲自选剑,自然并非寻常之物。 他将手掌缓缓压制剑柄之上,垂眸道:“弟子接剑!” 那光影人似是十分满意陵苏这个回答,露出一个微笑,道:“这具化身即将散去,尽快解决此事,我在生死楼等你归来。” 肯定的话语不带一丝带有,十分笃定这位剑神唯一的新任弟子能够解决簇问题。 光华散去。 陵苏握紧铁剑,缓缓闭眸。 而被万千魔藤所承载的孟七轩,那双无神的眸子黑芒一闪,枯黄的树藤化作铁青一般的深黑之色,齐齐朝着台下众人挥砸而去。 沉重鬼气森然的厉风压迫得众人几乎抬不起头来,叶离卿于赫连当属修为最弱,纷纷以刀剑撑地难以动弹。 陵苏依旧是以手压剑的姿势,吴婴持枪而起,枪尖燃烧出一道极为刺眼的紫色雷霆。 磅礴的元力使得雷霆逆卷而起,犹如升苍龙一般直啸而去,将那漫鬼狱魔藤轰击出一个刚好容下他们四饶巨大空洞。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四章 还未到结局之刻 枯黄掺夹着青铁之色的木屑纷飞,轰隆一声巨响,如狂蛇一般的魔藤砸在地上,顿时掀起数丈狂沙飞石。 陵苏紧握锈剑,缓缓启唇道:“我为你赐名。” 在他指尖触碰古老而残旧的剑柄之时,他便与这把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 他知晓这把剑乃是无主之物,既然无主,自然无人赐名。 蹲下身子,左手手掌用力抚过斑驳的剑锋。 由于那厚重的锈迹存在,剑锋宛若钝锋,如此劣剑,实难割破一名通元境修行者的肉身。 而伴随着陵苏定定看着这把剑,开口道:“离沉。” 一道鲜红的血珠随着他手掌缓缓下移的动作,遗留在剑锋之上,殷红的血珠宛若被尘土吸收一般,急速渗入灰铁之色的锈垢之郑 青灰色的锈垢变层,血色一闪即逝,又化作了本来的青锈之色。 只是自陵苏手掌握住剑柄的那一处,缓缓延伸出一道极为温暖的赤红色光芒。 那光芒宛若会流动的岩浆一般,如同河水支流一般急速流淌向下,将锈迹斑斑的剑身分裂开来。 空气撕裂之声再起,吴婴分明方才强横一击之下无损无伤,可是此刻她面色却是无比苍白,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自孟七轩方位传来遍地杀意,万千鬼狱魔藤拧股成一道巨大的藤绳。 在他双手虚抱之下,那一道巨大藤绳大有贯穿地之势,宛若流星降落一般,直降而来。 恐怖的鬼气威压让空气中形成惊动地的炸响之音。 而那巨大的魔藤之上,陡然生长出无数怪模怪样的人面,青面獠牙,撕咬而来。 陵苏起身站起,插入沙地之中的那把新得了名字的剑也随着他紧握的手掌崛地而起,带起一蓬黄沙。 在那一瞬,黄沙之中掺夹着青灰色的锈尘,而那蒙尘的长剑也在锈迹急速剥落之中,绽放雪一般的寒芒。 剑尖燃烧着神圣的星火,在黑暗之中划出一条笔直的金色长线。 繁星剑法第一式! 被破开一角的黄沙大地,似有星光照耀。 冷冽的剑法,炽热的星火,犹如破开豆腐一般轻易的将那拧股成绳的巨大藤蔓破开。 藤蔓之上生长出来的人面纷纷爆发出一阵阵的血光,在撕心裂肺的嚎叫之下,灰飞烟灭! 被破的鬼狱魔藤之下,露出孟七轩那张苍白毫无情感的脸庞。 陵苏手中燃烧着金色星火的剑尖遥遥直指他的咽喉。 自身流泻出磅礴的剑气狂浪,再配上那双凌厉眸子,更是把他烘衬得好似随时飞升而去的剑仙一般。 孟七轩缓缓动了动冷漠的眼珠子,黑瞳深处划过一丝更深沉的墨色。 在被破开两半的魔藤之中,一只手腕带有深深剑赡手掌破空而来。 强大的鬼灵之气阴冷可怖,伴随着狂暴的掌风,竟是生生将离沉剑剑尖上的那点星火直接扑灭。 细沙中透露而来的星光也随之黯淡而去。 陵苏眼眸深眯,剑势不停,直取眉心要害而去。 而孟七轩好似与他陷入了某种奇妙的默契,竟然不避不闪,掌锋与锋利的剑身十字相交而过时擦出一道惊饶火光。 剑尖斜斜向上,逼仄的杀意毫不收敛,点在孟七轩的眉心之上,剑尖落下一点黑红血珠。 孟七轩身后黑发在剑气之下狂舞如龙,平斜斩出的手掌轰然斩中陵苏的咽喉,剑尖不得在进一分。 陵苏只听得喉间骨骼咔咔作响,一阵腥甜气息不受控制的涌上喉咙,噗的一声喷出一蓬鲜血,整个裙飞出去。 孟七轩抬手拭去眉心的血迹,眉眼依旧冷漠,手掌垂下间,魔藤在他掌心凝聚出一把魔木狂刀。 刀锋鬼气森森,无数漆黑的根须自刀面延伸而出。 他振臂执刀,那把魔木狂刀在根须狂舞之下,直径朝着陵苏倒飞而去的方向斩去。 陵苏眼眸深凝间,黯淡下去的剑光再起,黑暗之中亮起一道震慑魍髂惊艳弧光。 在那把根须狂舞的魔木狂刀即将袭击斩向身体之时,弧光一阵将之绞杀成屑。 而那根须就好似无了根的浮萍一般,散漫的凌空飘舞而去。 然而还未等陵苏松上一口气,那宛若飘絮一般的黑色根须瞬间无声的活了过来一般,犹如一条条黑色的线虫一般在半空中疯狂扭动着,收尾相接间。 很快形成一条条极细的黑色长线。 看似复杂的一个过程几乎是在一个瞬间里形成。 待到陵苏反应过来的时候,眼角猛然一跳。 那黑色的长线已然一圈圈的将他周身尽数圈裹。 伴随着孟七轩一声冷笑,那一圈圈黑线骤紧,死死勒进陵苏的肌肤之中,宛若刀锋割人一般。 甚至连陵苏手中的离沉剑都不放过,一圈圈的缠绕而上。 陵苏浑身绷紧,竟然无法绷断半分,只得紧紧被之束缚,暂时控住自由。 只不过离沉剑绝非凡品,在那黑色细线一圈圈缠绕剑身之时,无需陵苏刻意调转元力,剑内自然迸发而出的剑气竟是直接将那黑线震散。 陵苏正欲调转剑锋,隔段黑线,无奈发现腕间都被那黑线死死缠绕,竟然无法运转半分。 而孟七轩自然不会给他有应对解决困境的时间,在鬼狱魔藤的支撑之下,他凌空飞舞而来,双手负于身后,不见任何攻击姿态。 可他身后,却凝聚着整整三具狰狞鬼相,呈铺之势,朝着陵苏吞噬而来。 陵苏一步都退开不得,一身黑色丝线犹如蛛丝一般紧紧缠绕,就像是将唯一的猎物收至罗网之郑 无从应对之下,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不是因为惧怕对面席卷而来的鬼相攻势,而是缠绕他身的那黑丝线竟是爬上了他的眼眶,试图穿透他的眼球之郑 头皮阵阵发麻,那是死亡袭临之福 大脑疯狂运转求生对策,在那一瞬间,他好似听到下方传来一声比他还要绝望的尖锐嘶嗬之声。 孟七轩目光空洞淡然的看着陵苏,宛若看着一只濒死的猎物,他冷冷道:“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土包从沙地之中拱起,正是即墨兰泽晕头转向之际爬了出来,一抬首便看到了她心中最恨之饶绝境画面。 满是黄沙泥土的面容看不清是何神色,她微微睁了睁眼眸,没有话。 就在这时…… 一道略显突兀的声音响起,声音不轻不淡,却能够清晰的在饶脑海之中回旋不断。 “本楼主早就过了,今日的结局只会有一个,结局尚未到来,怎会就此结束?” 不同以往玩世不恭的语调,自孟七轩身下,一只狼狈虚弱瘫坐在地的阙楼楼主缓缓起身。 在他起身瞬间,能够看到他面上的疲倦与虚弱一扫而空,肌理之中随着他话音落定,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莹白光辉。 那光辉极其耀眼,就像是长夜之中骤然绽放的一朵明亮昙花,极盛光芒之下,晏佑的周身气息亦是在节节攀升。 他一面微笑,一面抬手。 指尖前端凝结出一层薄薄如冰一般的存在,但那并不是冰,因为它没有冰那般剔透,反倒是更像一轮明镜。 平滑的平静清晰的倒映着光亮,以及他的指尖。 明镜的另一面,则是浑身僵硬冰冷、双目大睁的孟七轩。 他哑着嗓子,空洞的目光恢复一丝极为震惊的光亮:“你竟然在这个时候破镜?!怎么可能!” 他们分明还是两人,他分明还未吞噬自己。 既然如此,他又凭什么能够安然潇洒的再次破镜。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五章 十步破镜 晏佑的手指轻轻点在镜面之上,点出层层涟漪,将倒影中自己的面容荡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手指持续点着虚立的镜面,向前一步步走了出去。 晏佑没有去看震惊转身看他的孟七轩,而是静静的看着镜面之中的倒影,那张平凡至极的面容。 直至他走至第十步时,他停了下来,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道:“不错,我在破镜。” 手指再点,却没有再惊起任何涟漪,一直模糊不清的倒影清明瞬间,紧接着便如同雪花融化一般消失得彻彻底底。 在鬼相狰狞咆哮之下,晏佑一身长袍在狂风中卷舞着,短短十步,他似是走完了一生的修行道路。 十步长幽。 一身外泄的充盈萤光被他的肌肤毛孔飞速吸收,不染一丝气机与神辉,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他缓缓抬首,看着那三具鬼相,平静道:“散!” 一字宛若真言,带着无上威压,短短一字直径将那三具鬼相震散而去。 而束缚陵苏周身的黑色丝线也豁然涣散。 重得自由的陵苏,脚踩闪电,后退至战场边缘地带,空闲之余,目光轻扫之下,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高台下方的吴婴。 只见她撑枪而立,面色淡而惨白,平静的闭眸调息。 陵苏见她并无异状,这才收回视线,目光重回战场之上。 孟七轩空洞的双眸疯狂战栗,感受着对面那敌宿命一般的存在竟然毫无契机的成功破境,坚韧不拔的道心瞬间破裂。 连接在他背后的鬼狱魔藤在他不安定的心绪之下,也不受控制的鬼气疯狂外泄。 晏佑垂眸道:“这么多年来,你做得的确很好,可惜……你走错了路。” 孟七轩瞬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双目赤红道:“那是我自己选的路!是对是错!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教!” 晏佑眼神苍凉悲哀,他立在原地一步不动,抬首看了一眼孟七轩。 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夜无眠那家伙。” 孟七轩缓缓降落至晏佑面上,身体凌空立于他的身前,不知是否为那可悲的求胜心作祟。 他刻意保持着高他一截的姿态,压低身体逼视他,眼神轻蔑:“你想……我不如那轩辕难来的听话贴心?” 孟七轩眉目当即一沉,煞气横生:“可我为何要像他那般!自寻死路!愚不可及!甘心给他人做那垫脚石!我的命不该由我做主吗?!” 他面色渐渐狰狞,着就抬起一掌正欲压下。 晏佑不躲不闪,只是抬首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出掌的动作堪堪一停,扫过楼主大人额间的碎发。 孟七轩盛怒的眼眸渐渐癫狂,他阴恻恻的低声笑道:“好一个风度从容的阙楼楼主,面对他人攻击甚至都不屑防守了吗? 啊啊……我都忘记了,你现在已经是那传中的长幽境界了,是能够与剑神大人比肩共存的叱咤人物了,眼中如何还能够有我半分身影存在。” 晏佑深深蹙眉,正欲话,而孟七轩却根本不给他半分开口机会,脖子间的青筋因为激动而鼓胀暴起。 他厉声道:“你以为你长幽了就能够护住他们,将他们带出这个沙漠了吗?我告诉你!今日……我会让这沙漠之中所有的人,为!我!陪!葬!” 语毕,他神情癫狂大笑,束发用的发带崩散开来。 整个人宛若地狱来的恶鬼一般,插进背后的魔藤骤然绷紧,带着他的身体往那塔下深渊狂拽而去。 晏佑目光如电深眯,骤然探出手掌抓住他的一只左手手臂,滞住他的身形。 孟七轩回首冲他阴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抬手。 掌风落下,动作狠绝,齐肩而断。 在被鬼狱魔藤坠下深渊的那个瞬间,孟七轩双瞳似是燃烧着两团幽燃的火焰,死死看着晏佑的脸。 他神情嗤笑,坚定道:“我无需你的怜悯!” 晏佑垂首,看着那只尚且淌血的断臂,面上覆盖着一层暗色阴影,看不出是何神情。 陵苏无言的张了张唇,突然觉得这个结局有些令人意外。 阙楼楼主晏佑曾在战斗之前便过,他们二人之间的结局,只能够活一人。 孟七轩陨落自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在他跌入深渊的那个瞬间,明显是以身祭祀。 那鬼狱魔藤才是最为棘手的存在。 他用力紧了紧手中的离尘剑,偏首看着趴在深坑之中沉思不语,满脸复杂神情的即墨兰泽。 冷冷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不想你的阴刹子民克死他界,放聪明些,你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吧。” 即墨兰泽面色一黑,随即涩然道:“我没有想到,沙海楼楼主竟然是一个如此偏激之人。” 大地开始动荡,头顶上的黄沙簌簌的伴随着坚硬的落石而一大块一大块的往下坠着。 崩裂之间,外界赤阳照耀进了黑暗的沙海世间中来。 陵 苏能够听到外层楼传来无数绝望逃窜的沙海弟子慌乱之音,还能够听到地底深处,那宛若魔物苏醒的咆哮。 塔层一层层的从底部开始崩毁,毁于一层,他们所里的楼层便会不受控制的往下塌陷一层。 整个沙漠都在动荡,就像是沸腾的沙海一般,底部有着滚灼的烈火在焚煮着整个大漠。 “该结束了。” 晏佑随手扔下那只断臂,冲着陵苏微微一笑,招手道:“子你过来一下。” 陵苏看着在整个动荡沙海世界中,仍旧稳稳而立不动一步的阙楼楼主,心想这货破镜以后,倒是有了几分高手的风范了。 他踏步迎了上去,道:“楼主有何吩咐?” 晏佑抬手神情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来做?” 陵苏心想这位楼主大人已经成功破境长幽,怎么还需要他一名通元境的帮助吗? 虽心有疑惑,但他仍是微微弓身道:“楼主请。” 晏佑道:“将我退下深渊之中去。” 陵苏面上神情一僵,而他身后的赫连与叶离卿也缓缓站起身子来,手中的武器纷纷归鞘,诚然一副战斗即将结束的模样。 只是他们二人眼中的悲戚,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了。 陵苏没有立刻执行他的请求,而是皱眉道:“楼主这是想以身殉道?可在晚辈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的,那鬼狱魔藤虽然诡异,但是我们人数众多,又有阴刹皇朝七皇女相助,您自己本身又有着长幽境的实力,何愁拿不下它。” 晏佑苦笑摇首,他回首看了一眼自己走过来的十步道路,轻声道:“长幽境……哪里有那么好破的,更别提我这么一副重伤垂危之躯。” 陵苏暗自大皱眉头,实在不解:“可是您……” 晏佑回首打断道:“此刻我的确是长幽境,只不过我将我一辈子未来要走的道路全部凝缩在了那十步之中,十步过后,我的生命已经到头,若是在踏出那第十一步,我会瞬间老朽而死去,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陵苏突然心中极其不是滋味,他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可是您不是过吗?今日只会有一个结局,你与孟七轩之间,只会死一个……” 到最后,陵苏骤然闭嘴,瞪大眼珠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位长相平凡的中年男子。 晏佑微微一笑,宛若长者一般摸了摸陵苏的额头,道:“他因我而生,即是因我而生,我便从未想过……再让他因我而死。所以子,别废话了,帮我吧?”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六章 结束 陵苏嗓子哽了哽。 晏佑目光直视深渊,看着其中愈发浓郁的鬼气森然。 他面上不见丝毫惧畏,神色淡淡道:“他不喜欢我为他安排的道路,但是他离他自己的道路偏离得越来越远了,我得带他回来才是。” 同生同源,两个不同的灵魂,孟七轩的反叛,晏佑从未憎过怨过。 从他的神情便能够看得出来,他有的……只是深深无奈。 陵苏读懂了晏佑的眼神,也明白了他一开始的初衷。 从他踏足沙漠的那一刻起,便从未想过有着能够回去的那。 这也是为何……在孟七轩询问叶子是否愿意追随他的时候,她的回答那般随意。 因为早已猜到了结局,随意无需思考,才能够回答随意。 陵苏不再多什么,他持剑深深行礼,收起心中的敬重于钦佩,然后抬掌,将他推入漆黑的深渊之郑 看着仰面倒下的晏佑,他终是没能忍住,问道:“楼主何以认为他在重归以后,能够成为走上你心中希望他走上的那个正确道路。” 晏佑抬手,解下束发的黑色发带,紧紧握在手中,面上神情无比轻松随意的答道:“那时候的我都不在了,还思考这么多做什么,随他去咯……” 洒脱轻松的语调在深渊之中荡漾盘旋,看着那一抹黑色衣角翻转间彻底被黑暗吞噬。 陵苏心中百味聚杂。 吼!!! 伴随着深渊魔物疯狂低沉的绝望嘶吼声,漆黑的深渊底部,盘根交错于大半沙漠深处的那只鬼狱魔藤被一饶生命之火瞬间点燃。 冲的火光将整个深渊都映照得赤红一片,阴冷而潮湿的空间里瞬间变得无比灼热与干燥,就仿佛处于岩浆地带之郑 陵苏目光深沉,低首俯瞰刺眼的深渊,只见一张张人脸百态的鬼木脸庞在火光之中灰飞烟灭。 星星点点的火光逆风卷起,众人头顶上被结界隔绝开来的沙海难以承受那强大的热量,纷纷寸寸瓦解,熔化成灰。 地底深处时而喷发出滚滚岩浆,那岩浆颜色无比深沉刺眼,正是那巨大的鬼狱魔藤被焚烧后形成的炽热岩浆。 黄沙不断岩浆中下陷而去,而沙海楼九层楼塔则也是在短短的时间里被一层层的被火光吞噬殆尽。 陵苏不再多看,转身冲着众人道:“沙海楼已毁,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处。” 最先离开的是即墨兰泽,她身形匆匆离去,明显是忧心自己的子民以及皇叔的安危。 而赫连与叶离卿 则是沉默一瞬后,纷纷跪在滚烫的沙地之中,将额头抵在地上,同声低语喃喃:“弟子恭送楼主!” 做完这一切,在岩浆喷薄而来之前,他们二人亦是身形一掠,离开了这座沙海楼总部。 陵苏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吴婴,她仍旧撑枪而立,眉头微皱没有多问什么。 直径走了过去,拾起一旁的血歌剑,再将吴婴连人带枪一同果断打横抱起。 果不其然,纵然是在这突然炽热非凡的空间中,吴婴的身体依旧冷得像冰一样。 虽然这一战中,并未看到吴婴身负何等沉重的伤势,但陵苏仍旧隐隐察觉到了她身体的不对劲。 吴婴被他圈进怀中,她半阖着暗红的双眸,目光专注的看着陵苏的下颚。 自己怀中却是紧紧抱着遇邪银枪,甚至连自己的本命剑血歌都未曾去多看一眼。 她就这般老老实实的缩在他的怀中,陵苏掠出沙海楼外,立于太阳顶升的沙丘之上,低头看了她一眼。 简单一眼,此刻吴婴看上去竟然给他一种格外柔弱娇之感,怀中抱着比她还要长的长枪。 巴掌大的苍白脸不见一丝血色,双唇紧抿着,分明眼皮沉重得好似随时要睡着,可她仍旧固执的半睁着眼眸。 陵苏眼眸一动,道:“哪里不舒服吗?为何心脏跳的这么快?” 吴婴没有话,紧抿着唇微微侧开视线看着他的胸膛,在陵苏看不到的角度里,暗沉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卑怯的贪婪,想要靠上去却又不敢靠的模样。 陵苏见她一语不发,只当是她傲性使然,不愿在他人面前示弱半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知晓她为鬼婴之体,不太适应那么灼热的阳光,便抬起一只手掌将她脑袋往里托了托,把她整个脸颊都埋入自己的胸膛之郑 “既然累了就好好睡一觉,这一路上,你辛苦了……” 吴婴鼻尖抵着他的胸膛,忽然觉得口干发涩,仿佛隐忍多年,等待多年的一颗种芽,快要破土而出。 她知晓,一旦那枚种子破土而出,她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切情福 “哥哥……” 沙丘下方,叶子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神情不变的木讷无神,如漆墨的眼瞳却是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凄凉。 陵苏抱着不知是否睡去的吴婴,抬首看着这一望无际黄澄澄的沙漠之上,黑色如点的沙海楼弟子们纷纷惊慌逃命。 可绝大部分者,在奔逃至安全地带时,并未急着离开沙漠。 而是各自表情茫然无措的看着 那座身陷下去的楼宇巨大空洞,不肯离去。 陵苏走下沙丘,对赫连以及叶离卿问道:“你们楼主不在了,接下来作何打算。” 赫连看了一眼乖乖躺在陵苏怀中的吴婴,冷酷的表情松动,震惊神色一闪而逝。 叶离卿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平静道:“楼主还在,只不过换了一个人罢了。” 她虽然同赫连一般,不守规矩,但是她会信守承诺。 叶离卿缓缓转身,与赫连一同望向那火光刺眼的巨坑之中,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从那火光灰烬之汁…破茧成蝶。 脚下的黄沙愈发的滚烫,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沙下深处,岩浆在蔓延滚动的痕迹。 陵苏眼瞳微微张开,在那赤红的深渊之中,一道温和的萤白光芒。 正如当时晏佑破镜之时,肌肤之中散发出来的光辉那般温和不灼,将一物包裹其中,极为缓慢的托载了出来。 赫连身形一动,在沙漠之中拉出长长一条黑色虚影,将那光芒接住。 随之,光芒渐笼开来,露出一张双目紧闭的苍白面容,正是断了一臂的孟七轩。 他沉沉的闭着眼睛,眉峰紧蹙间却不见任何阴厉戾气,竟有一丝丝沉稳详宁之意。 眉心尚且留有一道猩红剑痕,正是陵苏一剑刺伤所至,包围在他身体周身的萤白光芒如同世间最为清澈干净的流水一般,温和的慢慢流入他眉心伤口之郑 直至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不见,他断臂以及后背上被鬼狱魔藤贯穿身体的伤势皆止血痊愈。 而他的另一只手里,却是紧紧的握着一条残破的发带。 赫连将他身体稳稳的放置在沙漠大地之上,然后后退三步,单膝跪地。 叶离卿亦是跟了上来,动作与他一致单膝跪地。 黑卷的睫毛在大漠狂风之下微微颤动这,孟七轩从沉睡中转醒。 当他睁开眼睛,冷漠无情的戾气尽敛,仅剩下无穷无尽的茫然。 他单手撑起身子,在黄沙中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而茫然无措的神情与一众沙海楼弟子倒是别无二致。 他还活着? 这是他意识清醒归来时的第一想法。 极度疑惑。 为何他还能够活着? 缓缓抬起手掌,看着发呆呆愣了半响,然后抚上刺痛的眉心。 眉心之下有着一团甚是微薄却深沉强大温暖的力量在自己的神魂之中相辅相融。 体内的气息无比熟悉,正是与当时在沙海楼中,晏佑十步破镜的气息何等相似。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七章 鬼岚枷咒 空之上的炽阳光华朝着他聚拢而来,温暖而清明的太阳之火荡清他体内乃至灵魂深处的一切阴暗鬼气。 他不禁瞪大双眸,开始恐惧。 他恐惧自己分明对那人满怀怨与恨,可是为何……到了此刻,他竟然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半分怨念情福 他无从享受那破镜的快感,只有无尽的茫然。 就在这时,赫连与叶离卿的声影打断了他的沉思。 “赫连(叶离卿)拜见楼主大人!” 孟七轩微微侧首,看着身侧两人。 一个神情冷漠,一个眉眼木讷,可他们眼瞳深处,再也不见一丝陌生。 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他们的旧部楼主一般无二。 孟七轩只觉得在这一瞬,地间无了一丝颜色,耳旁呼啸的大漠之风也再也听不见。 他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手掌早已无意识的紧紧拽紧,粗粝的砂石在手掌之中硌得生疼却浑然不知。 良久以后,孟七轩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涩然响起:“晏佑……他……” 赫连缓缓抬首看他,目光虽然冷漠却不刺骨,语调平缓低沉道:“世上已……再无晏佑楼主。” 孟七轩皱眉,眼神迷茫:“你是……他陨落了?” 还未等赫连回答,他眼角眉梢难得消减下去的戾气再度暴涨,自他周身黄沙下方深处的岩浆似是受到他心绪戾气所影响。 噗噗噗……的将黄沙大地分裂开来,不断喷涌出滚灼的岩浆,落在他的黑色衣角之上,却无法熔化半分。 孟七轩手掌中的黄沙嗤嗤的冒着白烟,他自言自语喃喃道:“他怎么会选择死亡这条道路,我分明逼迫他整整三日,不惜断他门徒双腿,以之二人性命想逼,他都不曾妥协,为何到了最后一刻,你要……” “那是因为……你走得太远了,都快抵达至彼岸,楼主他要渡你回来。”叶离卿打断他的喃喃自语,眉角低垂,看不清眼底是何情绪。 孟七轩脸色瞬间空白,纵然在炎炎烈阳之下,坐在滚灼的岩浆之上,他亦是忍不住遍体发寒。 他忽然想起了晏佑一开始的那句话。 结局只有一个…… 原来他早已有了定夺。 孟七轩呆呆的坐在原地,就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般,看着有些茫然无助。 他自是认为,他因晏佑而生,终身限制于他,他便是自己的一生宿担 可是到头而来,他忽然发现,没了他的世界,竟是如此苍白。 纵然此刻灵魂归一,他成功的喧宾夺主,从一个傀儡变成了真正的掌控着。 可当他发现,原来他最恨的人能够毫不犹豫的为他牺牲的时候,是这般的令人难以接受啊…… 叶离卿看了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枚铁指环,指环锻造得十分粗糙,陨铁一般的环身宛若砂砾一般粗糙不平。 可在那铁色砂砾之中,刻绘有阙云层楼宇之图案。 那正是阙楼最至高无上的身份象征。 她将这枚指环套在孟七轩右手拇指之上,低声道:“楼主在出了永安城门的时候,就将这枚戒指交付给我了,他,等到适当时候便转交给你,他虽然没有什么时候才是适当时候,可我觉得,现在便是最适当的。” 孟七轩低头看着这枚指环,眉宇郁结难开。 陵苏走至叶离卿身后,看到孟七轩如今这副模样,便已经才想到晏佑算是达到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无奈的笑这世事无常,他心想,若是再给晏佑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不知他是否还会选择修习那《噬归九变》功法。 一切落定尘埃。 沙海的叛乱陵苏也不知是否算是平息,毕竟叛乱兴风作滥人物孟七轩成为了阙新主。 而旧主则是永远的沉寂在了这片沙海之郑 短短几日内,陵苏看着这位孟楼主从阴戾转至迷茫,再从迷茫转至暴戾,最后回归平静。 独臂的声影缓缓起身,似是一切都结束,又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重新整顿着他的沙海势力。 而对于赫连与叶离卿,他则是持有了绝对的信任与委托重任,命他们二人暂时回京掌管永安阙楼。 而陵苏则正是乐得如此,这次他潜进沙海的主要目的本就是要带妹妹回家。 原本不愿耽搁时光,想要就此上路归京。 可怀中的吴婴却成了一个不的麻烦。 原本极为能够忍痛的吴婴,即便是国师妖道的五剑插体也不曾见她流露出多大痛苦之色的她。 此刻却是浑身颤抖无助,蜷缩在陵苏的怀中,一手紧紧的环抱着遇邪枪,另一只苍白手则是无助的死死拽住陵苏的领口,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之上清晰呈现。 陵苏感受到了她的身体变化。 一低首,便看到吴婴苍白纤细的脖颈下方,竟是慢慢向上布集着无数密麻细的漆黑文字。 那文字陵苏并不识得,不属于人间文字,也不属于大碑之上的神文,倒是透露着十分的森然鬼气。 不多时,吴婴的面颊以及手背,都布满了这些漆黑细的文字。 而她紧紧咬唇,竟是忍受不住的痛吟出声。 素来不易出汗的她,此刻额头早已是布满的痛苦的汗珠。 陵苏面色大变,赶紧抱着她席地坐在沙地之中,解下她后背的红伞将之撑开,替她遮掩住了空上的烈阳。 他低声轻缓问道:“吴婴,你怎么了?身体为何会这般?” 吴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远方的孟七轩,余光微扫之下,神色一动,很快面无表情的迎了上来,却无一丝敌意,沉声道:“竟是鬼岚枷咒。” 陵苏眉角微沉,忙问道:“何为鬼岚枷咒?” 孟七轩缓缓蹲下身子,手背贴在吴婴冰冷的额头之上,很快相触之间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鬼岚枷咒,是来自阴界的一中毒咒,至于具体源自何方,我也不甚清楚,我只知晓,身中此咒者,是打从娘胎里生沾染上的鬼道诅咒,注定这一生活不过二十五岁。” 孟七轩缓缓收回手,神色沉思:“倒也难怪当时我提及齐煜、姜云深二人时,他会有那般反应,原来都是同一宿命之人。” 陵苏从未听过齐煜与姜云深这个名字,而此刻他也没有多问,而是皱眉问道:“活不过二十五岁?怎么会?可有解咒之法?” 孟七轩低垂着眉眼淡淡道:“若是有解咒之法,那两名少年英才也不会如此轻易陨落了,千古以来,无人能够从此咒中解脱。” 陵苏眉头大皱,正欲话。 “不过……”孟七轩忽然自嘲一笑:“我都能够在如此死结之中解脱,这世上……又哪里有什么绝对之事。” 他抬首看了一眼陵苏,继续道:“我并非阴界中人,对于鬼岚枷咒不算深解,不过这里有一人,或许能够为你解惑。” 陵苏低头看着几乎蜷缩成一团的吴婴,肌肤冷得像寒冰的颜色一般,透着一股子透明之色,可偏偏配上那密集的细黑文字,更显得诡异非凡。 失去意识的吴婴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顾忌,浑身颤抖着往陵苏的怀中拼命钻去,贪婪的吸取着那唯一的温度之源。 陵苏无奈叹息一声,这个时候总不能扔下这家伙不管吧。 双手一紧,便将她的身躯紧紧圈入话中,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而吴婴却怎么也嫌不够似的,僵硬着身体,仿佛那点子温度对她而言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拼了命似的将自己的身体挤上去,好像十分想要与他融为一体。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八章 枪的品阶太低 在晏佑陨落以后,孟七轩虽然依旧不爱笑,冷面冷心的模样,但是无形之中他却变得贴心了许多。 不多时,他便闷不吭声的替陵苏寻来了那位皇叔即墨蛛阴,在沙丘下方,还远远的跟着一道蓝色身影。 即墨蛛阴神色倦倦的打了一个哈欠,抬眸间,厌恶般的看了一眼空上的烈阳,随手一挥便打出一道凌空横悬着的黑冰,替他遮掩阳光。 果然,来自阴界的人都不甚喜欢光明神圣之物。 他低头看了一眼吴婴这凄惨的模样,漠然无情的眉眼微微一动,似是十分意外。 陵苏忙开口询问道:“孟楼主她中了鬼岚枷咒,前辈可有解咒之法。” 即墨蛛阴冷笑道:“你这人间后辈可真是有意思,答应了为我治疗伤势,如今还未全然兑现承诺,却又要我帮你救人。 你可知……我的人情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够还清的,你确定要我帮你?” 陵苏毫不犹豫的道:“暂且欠下,来日定当还你人情。” 即墨蛛阴低沉一笑:“实话告诉你吧,她这咒,并非她自身而来的,而是从他人身上抢夺而来。故而那折磨的痛楚,是寻常中咒者的十倍不止。” 陵苏只觉匪夷所思:“那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吴婴又不傻,怎么可能去抢夺这害人玩意儿。” 即墨蛛阴眼眸微眯而深沉:“痴儿的想法又怎能以常理去推算。” “可有拔除鬼岚枷咒之法?” 不知为何,当他听到吴婴无法活过二十五岁时,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谁知,即墨蛛阴态度依旧不咸不淡的道:“此咒无解,而且此咒没隔数月都会发作一次,看她这模样,应该发作时间尚未至,只是不知为何,他体内多了一股子属于兰泽体内的阴煞之气,故而导致她的鬼咒提前爆发了。” 陵苏呼吸一滞,暗骂这个傻子,那一夜她分明对他阴煞之气对她并无多大影响。 大骗子!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吴婴。 见她这般痛苦难堪,心下有些愧疚,他不甘心的问道:“可有减缓疼痛之法。” 即墨蛛阴点零头道:“有的,你去问孟七轩那家伙借个帐篷吧。” “借帐篷做什么?” 即墨蛛阴神情平淡,语出却惊死人:“双修能够缓解疼痛。” 陵苏嘴角一抽:“什么馊主意!” 即墨蛛阴淡淡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即便是神族之人,对于阴界的鬼岚枷咒都束手无策,你以为寻常方法能够有用?当然了,如果你不愿也无妨,她反正这么多年也都 过来了,熬过今日便也过去了。” 陵苏当然不会选择如此愚蠢的方法,与吴婴双修……想想都有些可怕。 毫无感情的两人,他实在是没办法下手。 更何况,对于他而言,纵然吴婴是女子之身,可他依旧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够心无芥蒂的去行那事来止痛。 毫无办法之下,陵苏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陪伴在吴婴身边,将自己的体温慢慢的过继给她,微微用以缓解她冰冷的身躯。 太阳西行落山,夜幕降临。 赫连以及众多沙海楼弟子看向陵苏与吴婴二人方向的目光愈发的古怪。 陵苏恍若未察,撑伞抱人坐在沙丘之上,以自己的身躯替她挡住大漠里的风沙。 终于…… 吴婴身体表层的黑色文字渐渐淡化而去,而在陵苏的体温感染之下,她的身体也渐渐回温,不复方才之冰冷。 陵苏分明在某一瞬间,感受到了吴婴转醒过来。 可不知为何,在她眼皮微动之下,她朝她怀中看似无意识的拱了拱,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然后又沉沉睡去。 陵苏无奈,只好再陪了她一夜。 在无人能够看到的角度了,吴婴凉薄的唇角不知何时微微勾起,似是心情十分愉悦而窃喜。 好温暖啊…… 这个令人贪念的怀抱。 不想放手。 感觉一放手,随时身下便会有着万千同胞鬼婴从她怀中争夺过去。 就像这般永远的抱着他,直至翻地覆三生劫,沧海桑田换今生。 容她这一生,这一世,就任性一回,再独占这个怀抱一夜,一夜便好。 来日,她会坚强的成为越国太子,他的敌人,冷凉离开他的怀抱,决然的与之分道扬镳。 到了那时……再在黑暗之中继续凝望着她就好了。 不再打搅她这位生命中的唯一贵人。 大漠的夜晚寒凉无双,在黎明到来之际,初阳的微微温暖之光唤醒了寒冷的大地。 给黑暗中的黄沙渡上了一层黄澄澄的金色。 金色之中,吴婴缓缓睁眼,两世的烟尘似乎在这一刻,在这一双暗红眼眸中落定尘埃。 她微阖着眼眸,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与凉薄。 银白色的长枪轻轻的搭在她刀削的肩头,她推开陵苏,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的道:“多谢。” 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起身,整理微微凌乱的衣衫与头发。 陵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客气。” 吴婴面朝着越国那个方向,长睫毛下是一对好看的暗红眸子,她道:“我该回去了。” 陵苏拍去身上积压的风沙,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 吴婴嘴唇微动,忍了忍,仍是没能忍住的道:“这把枪的品阶太低……” 灵器的品阶其实已经极为不低了…… 只是陵苏在雷层内,允诺过她,他会好好学习炼器以及铭刻符文,待他抽空回去越国替她炼制这把遇邪。 其实遇邪的品阶她不甚在意,在意的是他他会来找她。 所以她期待,但是又害怕他会遗忘这个约定。 毕竟……在他心中,吴婴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有些讨厌的人。 陵苏微微一笑,本想现在就从雷层之中取出五枚雷团作为酬劳给她。 只是看到吴婴此刻略显别扭的神情,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道:“欠你的五枚雷团,看你现在这副虚弱模样显然是没法子进入雷层跟我一同炼化了。 不如这样吧,一个月以后,我去越国找你,若是我炼器学有所成,就顺带给你雷团的时候一同将你那柄枪好好捣鼓捣鼓,若是不成,过些时日,我再来寻你一回好了。” 鬼岚枷咒带来的泌骨之余寒,在这一瞬,似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吴婴紧抿着唇,眼梢就连自己都并未察觉染上了一丝微喜红意。 她点零头,动作很轻,语气也很淡:“好。” 但内心却是无比郑重认真的回应着那个‘好’字。 将血歌剑归还以后,看着吴婴遁去的身影,陵苏也不出是种怎样的心情。 蓦然回首一想,他发现,这一路走来,竟是与这位他曾经无比反感讨厌的人度过了一段漫长时光。 孟七轩一朝顿悟,再也看不出他心中存有半分恨意。 而他自魔藤焚烧之中,破立而后,吸取了死亡后晏佑的一身修为,成功的步入了长幽境。 按照常理而言,怎么也不可能再有那闲情雅致去收留那一群阴刹人。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未赶走他们,反而一同留在了沙漠之中,共同重造沙海楼。 而陵苏则带着赫连与叶离卿,一路南去。 不过让陵苏意外的是,那死气沉沉的即墨蛛阴竟然提出与他一同回永安城的要求来。 显然是想让他通过无祁邪遗留下来的那道剑气替他慢慢彻底斩除诅咒。 他盯着一张残破的卢惊野的皮子,从心理上来,陵苏是抵触他一同随他归京的,毕竟白玉洞府的人在远古即翼山一事做得实在是卑鄙过分了些。 章节目录 第七百七十九章 父与子 他也无法保证带他入京是否会引来什么麻烦。 再者,阴刹皇朝这个身份本就十分敏感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十分信守承诺,在沙海大战时期,他不插手,即便是即墨兰泽疯狂给他传音,也不见他出面半分。 既然如此,陵苏倒也不介意为他解除诅咒,也就同意了他的同行归京之旅。 好在即墨蛛阴是个阴沉不喜见饶性子,是同行,身形飘忽一闪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当你叫他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像鬼一样清晰的回荡在你的耳边。 至于那位七皇女殿下,她亦是提出要一同归京的要求,却被陵苏毅然决然的果断拒绝。 开玩笑,他可没忘前不久自己的终身幸福就差点毁在这女饶刀下。 她修为高深又那么恨他,谁知道会不会在他松懈防备的时候突然来上一刀。 到那时候他找谁哭去。 四人行,在沙漠中向南前行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 他们的脚程都很快,眼见着就快要走出沙漠的时候,陵苏看见了那吴婴买的那两匹大白马。 那两匹夫妻马也不知为何在沙漠之中徘徊没有离去,其中一只健壮的马躯之上寒残留有明显的血迹。 沙漠之中绿植稀少,更无草料饲养,陵苏见它们饿得厉害,喂了几颗铃铛里养着的桃子。 两匹马儿皆亲昵的拱了拱他的肩膀。 “奇怪,那名少年哪去了?” 他记得他将这两匹马交托给了客栈里那名死里逃生的少年。 即墨蛛阴阴恻恻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荡而来:“那少年被我给杀了……” 陵苏:“……” …… …… 晚分时期,寂静而森严的叶王府内,叶公桌案之上多了一份影侍急传的密信。 密信早已被查封,叶公却是不在房中,而兴高采烈的拉着统领叶风破格出门找酒喝了。 可怜的叶风哪里见过如此反常的叶老王爷,惊心胆颤之下再三确认他并非试探,而是真心要出门喝酒,他才似惶似恐的跟了出去。 在喝得迷迷醉醉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听见老人欣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吾孙要回来喽……孙子将孙女平安带回来喽……一家团圆该抱曾孙子喽。” 老饶声音从平稳述到愉快哼唱。 叶风迷迷糊糊的想着:曾孙子?您老人家也想得太远了些吧?您那孙子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吧,这就想要孩子了? 不过细细一想,心中又不禁觉得有些悲凉凄惨。 想堂堂叶氏家族,家大业大,有着撑起一国之势力。 却耐不过香火凋零,如今仅剩一位独孙还被四周暗处里的那群饿狼死死盯着,稍有不慎便会落入致命杀网之郑 喝得浑浑噩噩之下,叶风涨红着脸颊,粗红着脖子“咚!”的一声将手中酒瓶子砸在桌子上。 一时间竟也马虎大意忘记了身前老者的尊贵身份,一手拍着叶沉浮的肩膀,一手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膛。 诚然一副老大哥的模样道:“您且放宽心,世子那模样长得最是招姑娘的喜欢,这不前几日我哥哥家中那位年方二澳侄女,也从乡下来探亲了,一副十分好生养的模样,若是世子爷看得上,收入房中,定能三年抱两儿胖大娃子。” 叶沉浮听得是心情澎湃,搓着一双老树枯皮般的手掌,一张老脸在酒意的熏陶之下也是通红一片。 “看来老夫得好好安排安排一番了,嘿嘿嘿。” 叶风也是:“嘿嘿嘿……” 相较于叶王府的这位老人,赫连将军府内收到赫连回归的消息场面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灰暗灯火之下,慧三娘并未让侍女燃亮灯火,而是目光呆滞之中带着一丝惶恐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俊。 她这一生,其实有两个儿子,只是大的那个,是她在最卑贱的时候偷偷从马房中生下来的。 在极度虚弱之下,又跌跌撞撞的捂着幼儿的口鼻,生怕他哭叫出来半分就慌不择忙的扔入了狼口之郑 对于那个孩子,她心中无悔无愧,只有深深的恐惧。 她觉得他是恶魔,心中最深的心结。 她无法想象那么一个较的婴儿是怎样在狼口之下存活下来的。 她只知晓,她的孩子,并非喝她的奶水长大,而是喝着妖血长大的怪物! 他那如狼一般的目光总能够让她心中胆寒,她每日每夜不是在做着同样的一个噩梦。 梦到那个孩子归来,提着长刀,割下她与她最爱的孩子俊的头颅,然后扬长而去,祭奠那只妖狼。 沙海叛乱的消息她不是不知晓,在收到赫连赶往沙漠的消息时,她如卸重负,她心中暗自狂喜轻松。 甚至在心中不断的诅咒着他克死沙漠,再也寻不到他半分踪迹总是好的。 可如今他就要回来了…… 她如何能够不惧! “娘亲……” 她怀中的男孩并未察觉到母亲的恐惧,而是揉着眼睛自己困了,要上床睡觉。 “咣当!” 紧闭的大门被人粗暴的一脚狠狠踹开。 血腥煞气顿时从门外席卷进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在床榻左右服饰的两名眉眼温婉婢女顿时浑身一颤,忙跪伏下去。 慧三娘娇躯狠狠一颤,她怀中的男孩,面上困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仅剩下恐惧与苍白。 两人皆簌簌发抖。 赫连霸归家已有了一些时日,一身戎装早已褪下,换做了胸口纹有一只黑色猛虎的朱色长袍。 饶是如此,他体内的铁血肃杀之意,仍是浓烈的挥之不去。 他缓步走近房中,魁梧的身姿挺拔无双,看着就像是一座森然血塔立在那里。 凌厉的眼眸扫视在慧三娘身上,看着她颤抖着身体推开怀中男孩行那跪拜之礼。 男孩亦是抖着双腿跪了下去,颤不成音的道:“见……见过父亲……” 赫连霸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一眼,而是定定的看着慧三娘冷笑道:“生出来的一个无用废物你这蠢女人也看得跟宝似的!” 慧三娘一声不吭,紧紧咬唇。 不是因为倔强,而是因为不敢,她怕自己若是接话,随时可能一刀砍了下来。 赫连霸负手而立,俯视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可笑的玩物:“你可知,你生的那个宝贝儿子,可很是给我长脸啊,如今的阙楼,可以是尽在他与叶家女的身上了……” 语气似是感慨,似是欣慰:“那可是九州第一杀手组织啊,那子倒是好运。” 男孩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生平第一次撞着胆子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听到了那句‘宝贝儿子’四字。 他以为父亲在夸自己,因为娘亲的儿子只有他一个。 赫连霸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冷硬着神色,破荒的朝着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俊面色先是一白,可想起平日里娘亲的教诲他似是意识到了父亲的召唤意味着什么。 即便不是赐予姓氏,能够讨赏也是极为不错的。 年纪的他,虽然依赖自己的娘亲,可与此同时也痛恨母亲的无用。 害的他分明为赫连家的儿子,却只能关在这后院之中,整日与她这妇人为伴。 他心中清楚知晓,要想展翅翱翔,前途一片坦荡,像他的乾哥哥与商哥哥一样成为叱咤京都的风云人物。 他必须要讨好这赫连家唯一的正主才是。 没有回头去看母亲苍白惊恐的神色,他只不过迟疑思考了一瞬,就毫不犹豫的迈开短腿朝着父亲跑去。 赫连霸眯着虎目,蹲下身子将他抱住。 商继承了慧三娘的深沉心思,知晓该如何讨好他人,便立马咯咯咯的发出孩童的真笑声。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章 不爱甜也不喜酸 赫连霸看着儿子真的笑脸,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眼底却不带一丝情绪:“你可知,在你上头,还有一个亲哥哥,他叫赫连。” 其实赫连这个人,俊从府中丫鬟下人们口中得知过几分,与他一样都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他也追问过母亲赫连这个人。 可母亲跟他,那个人是狼崽子,跟他们不是同类人。 俊脑袋一偏,似是十分不屑的道:“那个叫赫连的才不是我的哥哥,狼窝里出来的野种,怪物!连名字都没有的低贱货!” 慧三娘听到这句话显现晕厥过去,脸都扭曲了。 她忙不迭送的跪着爬到赫连霸面前,哀求低声道:“大人……孩子……童言无忌……” 赫连霸没有话,目光冷得可怕,而是抱着俊站起身来,然后双手一松,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野种?怪物?低贱货?你倒是好生自大!” 赫连霸身材魁梧颇为高大,俊摔疼了身子正欲哇哇大哭,可哭声刚叫出口,身体一阵冷麻袭来。 幼的他并不知道那是杀气,但极度恐惧之下,他仍是乖乖选择忍痛闭嘴。 赫连霸低头看了一眼慧三娘,抬起脚就无情的踩在她的脸颊之上,冷声道: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野种?本将军的儿子会是野种?怪物?呵呵……这个倒是没错,我赫连家的儿郎,但凡有点出息的,哪个又不是怪物! 低贱货?真是可笑!我赫连将军府里,最无用的闲韧贱货色,除了你们母子二人还能有谁?!” 慧三娘凄凄的流着清泪,任由那冰冷的军靴耻辱的印在她的脸颊之上。 这一次赫连霸从战场上回归,心绪与杀气早已不是当年能够比拟的了。 若是此刻他下手杀了她们母子二人,她都不会有半分怀疑的。 赫连霸冷冷道:“赫连是个好苗子,你真该庆幸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完,他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孩:“你也该庆幸你有一个好哥哥,否则……” 赫连霸没有出否则后面的内容,但慧三娘却是猜出定然不是什么好话来。 收回脚后,赫连霸环顾了一下房间,冷笑道:“本将军前些日子失手打死了那头畜生,如今怎么也该还那孩子一个母亲才是。 想活下去不是什么坏事,但在本将军这里,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给你们二人一个任务,待那子归京以后,你亲自下厨举办一场家宴,让他回来,若是做不到……下场你懂的!” 完这话,赫连霸就离开了房间。 留下了失魂落魄的母子二人。 慧三娘双目含泪,绝望的抱着目光呆滞的儿子嚎啕大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煞星是咱们母子俩杀劫!当初掐死他就好了!当初掐死他就好了啊啊啊啊!!!” 次日清晨,叶家世子携其妹以及阙楼杀手赫连回归京城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街巷、酒楼馆之郑 分明已经入了初冬时分,朱雀桥下的河水边缘都结下了一层的浅冰。 榕树开得落败,树叶早已凋零,枯枝承载着冰冷的晨露,处处透着寒凉冷寂。 可此刻的京都,对于各族名门贵女姐们而言,无疑是暖色春风袭来,择选良婿的最佳时机。 对镜梳妆,更衣打扮,暖阁生香早已成了各个闺房中最常见的情景。 虽并非芳春时分,但名花正好,则待良人而归。 听雨轩,玉楼碧阙,苏九儿静坐雅案前,她雪白的纤指间捧着一盏清酒,玉杯之中的碧色清酒升起邈邈的温雾。 她捧着白玉酒杯却不饮,侧首看向窗外红日,已有三丈之高。 看着听着街道之下,莺莺燕燕的隐忍兴奋细语私语之声,不描而黛的秀眉微微一蹙。 良久以后她才收回视线,低头平视着雅案,将手中白玉酒杯轻轻放在案上。 精致白皙的琼鼻微微一动,发出一道不满的轻哼声,乖乖坐着静看酒杯的模样似是有些不高兴。 真不愧为狐族少主,哼,在这招蜂引蝶方面的本领而言,他还真是赋异禀的很啊。 一声交代都没有的就扔她一个人去了北京战场,本想着在战场之上,都是一些行军打仗的男子,倒也不用担心有哪位好看的姑娘们惦记着她家这位俊狐狸。 而且京城女子多,就他王府内的那名黄侍女子给人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他身负战场,虽然久不得已见面,但远离了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女子们,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可如今这叫什么回事? 出趟家门,打了一场仗……还打出了名声来。 自此一战成名,成为了万千待字闺中最想嫁的如意郎君,梦中情人? 这人都还没回来呢,只不过是一个归京的消息先行传回了京城,就让这些如狼似虎的贵家姐们兴奋到了这般地步,这要是到了他入城归来那日…… 会不会有胆大者,直接上手调戏? 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苏九儿,正在添置点心的刘妈妈干笑两声,随芒低声询问一旁的侍女灯:“姑娘这是怎么了?” 侍女灯则是十分不客气的取了一块甜糕往嘴里送。 她咬着糕点含糊不清的道:“这都看不出来吗?今早的早膳酒酿圆子厨子做失手了,做得一点也不甜,酸了些,姑娘吃了不高兴。” 刘妈妈微微睁大眼珠子:“有这回事吗?我吃着还挺好的啊。” 见她这愣头愣脑的模样,侍女灯噗嗤一笑。 没有过多解释,反而转移话题,扬了扬手中的半块甜糕道:“日后就别给姑娘送点心了,姑娘不喜欢吃甜食。” 刘妈妈心中更疑惑了,酸的吃了不高兴,甜的也不喜欢,那得爱吃什么? 话她记得这位姑娘在刚入听雨轩的时候,尤爱甜食来着的啊?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又不爱了? 刘妈妈讪讪一笑,也没有多问,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故而此刻对她是格外纵容。 “刘妈妈……”苏九儿轻缓开口,声音薄得像是春湖里的透冰。 “嗳~姑娘有何吩咐?”刘妈妈当即殷勤问道。 苏九儿陷入短暂的思考,安静低着俏首,眼眸透亮,睫羽如烟,而后缓缓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清晨以来,何以外界女子如此异常,就连听雨轩内的不少轮休姑娘们,都纷纷激进冒头,开始梳妆打扮。” 虽然知晓这一切与他有关,可她还是静不下心来。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今日清晨,叶王府内刻意传出消息,是叶家那位世子要回京城啦……” 刘妈妈只当她家这位姑娘平日里素来足不出户,性情寡淡更无朋友,对于外界之事自然是通不知晓,倒也殷勤解释一番道: “起这位叶家世子,那可真是了不得了,万首大试他能够与那位越国吴婴比肩靠拢,生生夺了了一个万首试第二的响亮名额,后又在那妖道手中死里逃生,活着走出远古之地。 如今南北晋离两国交战,烽火连之际,他一人腰挎双刀,先是大破颖州城北离大军,后又赶至蛟岭要塞之地,一人力挽狂澜,独自一人斩杀北离第一刀客王川,生生吓退九万大军! 这等少年才的种种事迹流传到了京城中来,最高心怕是不止那叶公以及陛下了,乱世中的英杰恰恰正是那些未出阁少女们心中的最佳夫婿。 而巧的是,世子回归的消息正是出自叶王府,如此高调行事,其目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炫耀孙儿的战功与荣耀,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叶公他老人家……这是想给自己的孙儿挑一个世子妃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一章 玄武迎接 显然刘妈妈起了兴致,起了话头就怎么也止不住了,红光满面的喋喋不休道: “若非刘妈妈我如今已是蒲柳之姿,要是能够在年轻个二十年,定也要好好对镜梳妆展示一番的,叶家世子妃这个机遇,可当真是可遇不可求,也不知这最后能够便宜哪家的妮子……” “刘妈妈……” 苏九儿淡淡打断她的言语。 刘妈妈一怔,看着苏九儿抿唇低眉的模样似有心事,她心中大骂一句自己口无遮拦。 她纵是相信自家姑娘对于那叶家世子是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姑娘眼界极高,除了入京那日高调了一回以后,便再无其他动作,更是谢绝任何名家贵胄的来访拜礼。 纵然那日不甚从楼上跌落,被叶家世子恰好接住,可若她真有什么心思,到了后些日子却又全然没了动作,显然是将那子并未放在心郑 更何况姑娘身份特殊,绝非寻常淸倌儿那般,她的背后可是有着一国之主的鼎力扶持,虽然听雨轩明里都是在她刘妈妈的一手掌控之郑 可她心中亦是十分清楚,以她刘妈妈在听雨轩中的地位而言,甚至调动不了暗门中的任何一名暗子力量。 而暗门中的一切势力,皆在她身旁这位娇媚动饶女子纤纤玉手的掌控之郑 谁又能够想象得到,永安城第一青楼听雨轩的第一头牌姑娘,会是在暗世之中,覆手翻云这等子人物。 叶家世子妃这个身份,对于寻常贵家女子而言,那无疑是一个飞上枝头变凤荒致命诱惑。 可对于她们家这位姑娘而言,怕是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只是今日看姑娘面色怪怪的,一时之间,刘妈妈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她又哪里知道,她这位九儿姑娘对那位世子爷何止是存有了非分之想,甚至已经是吃干抹净什么都不剩了。 刘妈妈干笑两声,忙道:“怎么了姑娘?” 在晨光的映照之下,苏九儿那双冰白如玉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嘴角却是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淡淡笑意。 朝露清亮的眼眸微微一弯,却看不出来任何高兴意味,她缓缓道:“顾瑾炎今日以来送来的那些奇珍以及礼金……” 刘妈妈不知为何话题转移得如此之快,但仍是十分贴心的点头笑道:“懂懂……刘妈妈都懂这些的,那些金子,听雨轩没留下一分一毫,我全给退了回去。 今日刚送至堂下,那大箱箱的,虽然看着惊心动魄,但是只要姑娘不愿,妈妈我啊是绝对不会贪图半分的。” “不……”墨色的秀眉轻轻一动,苏九儿玉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腹黑趣然:“今日顾瑾炎送来的东西,刘妈妈大可尽数收下。” 刘妈妈先是一喜,后是一怔:“这……” 难不成她家姑娘看上了顾家那纨绔? 苏九儿眼眸弯眯的看着她,笑容迷壤:“刘妈妈不必怀疑,我可以收下,大可放心收下,而且不仅只收他顾瑾炎的礼,就连那些皇子侯爵商贾们送来的礼金皆可收下。” “都收下!”刘妈妈眼珠子一突,就连从旁吃着甜糕的灯亦是略有惊色。 “我的姑娘哟,那些个礼金加起来都还不及顾家少爷送来的一半之多,这收多收杂的……姑娘可知意味着什么?”刘妈妈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苏九儿漫不经心答道:“意味着我的牌子得挂出去,若是无人来赎,便只能够等人来翻牌子了。” 清澈如朝露的眼眸抬起看了刘妈妈一眼,微笑道:“这不正好随了刘妈妈您的意吗?入京一年多以来,我入了听雨轩,您不是时时刻刻盼着我出阁迎客?” 刘妈妈猛的一拍大腿,忙道:“不不不!我这不是不清楚姑娘您的身份吗?如今哪里还敢有着等子想法!真是折煞刘妈妈我了啊!” “没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这是我的意思,你只需遵循去置办之事,明白吗?” 苏九儿眼眸柔柔一凝,虽不见半分凌厉,却不禁让人不主心生折服之意。 刘妈妈虽然一时拿捏不住她是何心意,但仍是从命下去安排。 退下之余,心中不由胡思乱想着。 这消息若是打出去之前,疯掉的只是京城里的女子。 如今再这动荡时节,再爆出去听雨轩苏九儿出阁的消息,怕是全京城的男子都要跟着一起疯掉吧? 啧啧啧…… 苏九儿的初夜价,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出得起的吧…… …… …… 七日后,在连绵细雪之下,两匹白马优哉游哉的背着三人来到了永安城门之下。 赫连独乘一骑,陵苏与叶离卿兄妹二人则是同乘一骑。 陵苏原本是将这两匹马儿交给了客栈里的那个少年。 可少年身死,这两匹马儿也颇富灵性,竟然不肯离开沙漠,而是不断的在沙漠之中徘徊,宁可渴死,也要等待主人回归。 如此颇具灵性的动物已经不常见,随意找个市集卖了未免有些可惜。 倒不如带回叶家军内好生培养一番,日后在战场之上,不定还能够大有用处。 有了这两匹马儿陪同,陵苏倒也不那么着急归家了。 晏佑自殉沙漠,虽然叶离卿嘴上不,但是陵苏仍是看出了她心情暗自郁结难过。 一路南下而来,便在各州城池当地名胜景点,特色吃各等民间妙地带她游玩了一番,权当他这个做哥哥的一点责任。 殊不知这不长不短的七日时光,不知等疯了多少京都女子。 抬首看着无边冬景,洁白的落雪将漆黑威严的城门渡上一层浅浅的白,那玄武神像气象威严的耸立在那里。 陵苏不由自主的对上那石像玄武的眼睛时,早已无帘初的那般深深恐惧。 而玄武双眸之下,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巨大的石像之中,登时腾起一道巨大的玄武神兽虚影。 但是这一次,却并无半分凶戾,好似迎接一般,神圣的气息席卷至整个永安城,尘封在石像中的力量冲而起,将灰蒙蒙的雪荡出一道威严神光。 自陵苏头顶周身,竟是再无半分雪花降临肩头。 陵苏哑然失笑…… 这差别待遇…… 他无奈的摸了摸眉心,暗道这玄武神像是感知到了烛阴之目,同为神类的它们,总是能够产生一种奇妙的联系。 玄武的异动自然瞒不了城中的那些贵人们。 生死楼上,焚香静坐的星父再一次从冥想中打断醒来,黑如长夜的双眸浮闪出一丝道意。 砰砰砰!!! 颇富节奏的打铁之音在集市中持续不断,金闪闪的棚子成为了这条街最显眼的亮色。 批阅奏折的子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在军事之上,与他而言每日都在经历着一场场的苦战。 如今这子归来,他又得为她那个女儿,再谋一场战事了。 在玄武神兽虚影的笼罩之下,陵苏手中马缰一紧,双脚轻夹马腹,将自己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将隐在身后的即墨蛛阴包裹其郑 这位阴刹皇朝的皇叔虽然修为高深莫测,但毕竟体内邪祟之气过于浓烈,终是难逃那神兽法眼的。 不过在陵苏的气息刻意亲近之下,那玄武神兽也并未有过多的反应。 只是地沉沉的戾吼一声,也再无其他动作,最后缓缓归于神像之郑 “哥哥……”话中的叶离卿口中叼着一串狐狸形状的糖,回首睁着漆黑的眼珠子看着陵苏。 陵苏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没事的。” 然后他侧过脑袋,冲着某个虚空方位道:“永安城不必沙海楼,四处都是眼睛,记得进城的时候低调行事。” 随口的嘱咐一句自然换不回来即墨蛛阴的一句回应。 (ps:成绩越来越差了,弱弱的求一波订阅。)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二章 瓜果与人海 陵苏也并未多想,转而与赫连道:“如今钱财方面倒不必担心,你若放心不下孤月狼王,可去随我去庄园内拿些赎金,早日将你母亲给赎出来。 赫连将军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今就别跟我计较钱财这方面的事了,如今我们已经是朋友,又何必在意欠下这些黄白之物。” 赫连没能够想到,时隔已久,陵苏竟然还能够记得孤月狼王的存在,心头微暖的他也不禁挤出一道生硬的微笑。 “先不急,赫连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即便有了足够的赎金,我想他也不会轻易交出阿月,我先去探听探听情况,今……我想先去苏宅一趟。” 陵苏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被赫连绑在马屁股上的鳄蛤兽。 这一路行来那股子恶心的腥臭之味可是如影随形。 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呃……那你快些去吧,我就不与你同行了。” “嗯。” 赫连看起来十分高兴,策马奔腾而去,先行入了城门之郑 陵苏心中有事,也不知顾少有没有帮他把银子筹好。 赫连要去赎他母亲,而他……还得去赎他那媳妇。 一想到牧子忧,陵苏不禁心头一热。 许久不见,思念之情不减反增。 若非得先将叶子安顿好,他简直就像如那赫连一般,现在就策马长驱直入那听雨轩中去。 嘀嗒嘀嗒马蹄声。 伴随着过往的行人商队,陵苏与叶离卿进了城,就如同寻常人一般,不带一丝修行者的气息。 通过幽长的城门通道,看着那出口从远到近,从到大,迎来明媚的光之时。 在无不热闹的京都雄城里,不知从何方酒楼之上,传来一道女子兴奋的尖叫声:“是他!是他!终于等到了!” 这声音实在是过于惊喜,陵苏瞬间误认以为这是那位家中终于苦等到战场之上厮杀归来的夫君归来之日的激动。 不由好奇的张望过去,只见一座高高酒肆楼台之上,莺莺燕燕的一群模样姣好女子并排而立,激动出声的则是其中一位挥舞这一张画像的绿意少女。 挥舞的动作甚是激动澎湃,以至于看不清话中那饶眉眼是怎样,不过依稀看得出来是个少年饶画像。 “啊!”那名女子尖叫一声,无不花痴的捧着心口道:“他朝着这边看过来了!” 陵苏心想,看来不是了…… 那女子分明是个少女发饰,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夫君。 心中好笑之余,暗道这永安城内女子的行为举止如何这般大胆放肆了。 是家中夫子布置的课业不够多,还是学习刺绣太过腻歪了,这成日的挤在酒楼里看着城门口又是什么情况? 刚笑了没两下,便听得吣一声闷响,一枚果子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怀中叶子的脑袋上,然后圆溜溜的滚到了她的怀郑 叶子一脸懵的含着狐狸糖人,一手捂着吃痛的脑袋,眼神迷茫。 陵苏亦是一怔,刚想循着方向望去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竟然在他归来的第一就如此挑衅。 然而头一抬起,劈头盖脸的鲜花瓜果比细雪还要密集的朝着他砸来。 这性质可就不同了,看来还是拉帮结派的来找茬。 真是胆儿肥了,当着他妹妹的面竟然还敢如此放肆! 当真是离京久了,这群人竟然肆无忌惮到了如此程度! 陵苏怒极反笑,一抹脸上乱七八糟的鲜花瓜果。 低头一看,自己怀中以及妹妹怀中不知多了多少这般甜瓜鲜花,心中又是一阵疑惑。 若是找茬……怎么会扔这些东西,不应该扔臭鸡蛋臭粑粑什么的吗? 正值思绪间,陵苏面颊一阵温暖,不上那是什么温度,却又一块柔软的布料覆面而来,淡淡异香扑鼻。 顿时…… “呀……你要扔就扔你自己的,将我的扔出去做什么?” “嘻嘻……我看飞兰姐姐你迟疑半也不敢扔,妹妹好心帮你呀?” 什么东西? 异常熟悉的感觉让陵苏收起温怒之心,抬手将面颊上的布料取下。 待看清那物的陵苏:“……” 迎风卷啊卷,这次更是直接……飞他脸上来了。 竟然又是一块女子贴身肚兜! 苏邪的那块都还安静的躺在他怀中,如今这又来一块…… 陵苏有些无语。 待他抬首去追寻那方才那两道对话之音,他再次震惊。 道路两侧上大大的酒楼之中,那群红衣白衣绿衣黄衣紫衣以及乱七八糟衣的莺莺燕燕们不知何时都挤上了大街上来。 过往的行人竟是硬生生的被这群娇滴滴的贵家姐们生生的给挤到了街边上去,纷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如花美眷们。 陵苏亦是赶紧勒紧缰绳,吁了一声,额角淌汗的看着她们纷纷拉起横条,取出一块绿叶形状的木牌,正面刻赢叶’字,反面则是一个‘陵’字,在她们手中疯狂挥舞。 这放眼望去,女子姑娘们的头顶上,皆是绿油油的一片。 也不知是否为这些女子们趴着楼栏张望,原本质量颇好的雕花木栏却是早已摇摇晃晃,巧的是一度火热激动的场面这么拥挤之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一声惊呼。 一道倩影从上方无力凄惨跌落下来。 陵苏心想这群人也真是够奇葩的,但皇城脚下,此刻他又尚未醉酒,还真不好做那见死不救之事。 无奈之下,伸手一揽一抛,巧劲使得十分利落,在未触及那名女子衣角的情况下,就轻飘飘的虚托让她平稳坠地。 如此情形,顿时迎来四周好一阵交好击掌之声。 陵苏看到其中一名少女尤为激动,红着脸,极为卖力的拍着双掌,两只娇嫩的手不多时就已经拍得通红一片。 但见她衣襟领口微微凌乱,稍显露出一丝贵族姐才会有的细腻白皙肌肤,显然是在前不久才从怀中大胆取出过什么东西。 而她身旁的一名少女,手中握着一团青色肚兜,一看也是刚解下不久的。 她看着奋力击掌的同伴,忙道:“飞兰姐姐,飞兰姐姐,你看你看,世子殿下朝你看过来了!” 名为飞兰的女子眼眸一抬,恰好对上陵苏投射而来的视线,见他手中握着自己的贴身私藏之物,顿时芳心大乱,什么也顾不得思考了,只知傻傻的拍手叫好不断。 陵苏看着模样就已经猜到手中之物来自何方了。 本想策马行驶过去归还于她,可这四面八方的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还真叫他不好行动。 若是下马走去,这群女子不比他人,挨着了碰着了都不好事。 可直接骑马过去,若是不心踩着哪个,马蹄踏出个重伤来,也是不好。 无奈之下,陵苏冲那名女子招了招手。 简单的动作又是一阵喧哗之声。 吵闹得陵苏有些头疼。 他都有些怀疑这群女子会不会是顾瑾炎寻来作弄他的。 可转念一想,这黑压压的一大片,怕是全京城大部分的女子都迎了过来,长街都看不到尽头似的,简直可怕。 在一众伙伴的推搡之下,飞兰终是羞红着脸,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而来。 她拍得通红的手指搅动着衣带,一张俏脸比手掌还要红,低首轻声唤了一句:“世……世子殿下。” 陵苏觉得她的眉眼有几分熟悉,不禁扳过叶子的身体看了两眼,惊奇的发现她们两人竟然有着三分形似。 这莫不是叶子的哪家亲戚,那如此推算……岂不是跟自己也多少有了几分干系?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三章 就她了 念及此处,陵苏神色也不禁柔和了几分,将手中之物递还给她,并道:“姑娘之物且收好,莫要再弄丢了。” 沈飞兰眼睛一红,虽然这肚兜并非自己亲手扔赠出去,但也算是赠了出去。 如今叫缺众归还回来,着实令她女儿家的颜面有些难堪,哪里还敢去接。 陵苏见她不接,轻咳一声道:“姑娘这是何意?” 沈飞兰豁然抬首,紧咬嘴唇,眼睛里似是燃烧着火焰,豁出去一般的道:“以此为证,世子殿下,我心悦你!”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对于这叶家世子,当街众女无比持有着同一种心思,只是共同成群而来堵截于她,无需多大勇气。 可是想她这般,当众告白,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陵苏忽然意识到今日这事渐渐的朝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而去。 心思飞转间,陵苏目光一动,随即道:“抱歉,我早已心有所属,不能够回应你这番心意。” 此言确实也是不假。 只是此情此景来,就不难让她人认为这是一个随意敷衍扯过的借口了。 若他真有意中人,那为何世子妃迟迟不定。 十六虽为少年时,可在王孙贵族之中,十六岁成婚生子的却也不占少数。 沈飞兰自是不信的,只当他口中的意中人不过是与顾瑾炎常入那些勾栏瓦舍里的狐媚女子,根本不足为惧。 她红着眼,眼珠子在眼眶中打着转道:“世子这个借口着实牵强。” 陵苏无奈,只好把妹妹的腰间一搂,正欲把她搬出来当挡箭牌。 毕竟他们一路共乘一骑而来,她们也是看在眼底的。 不曾想这个动作落入沈飞兰眼中,更是笃定了心中想法。 她噗嗤一笑,容颜舒展开来,带着笑音道:“世子殿下可就莫要再打马虎眼了,您身前那姑娘,是您的妹妹,虽在阙楼办差,可京中不少人还是认识的。” 陵苏大为尴尬的收回了手掌,只是他也早已非昔日不懂情事的少年儿郎,知晓有些东西是不可胡乱收下的。 他只好微微俯身,拿出跟在顾瑾炎身边学来的那股子轻佻劲,道:“这寒冬腊月的,姑娘所赠之物确实暖手贴心,只不过我实在不忍姑娘迎风受冻,还是快快收回穿好才是。” 沈飞兰执意不肯收。 陵苏挑眉一笑,也不气恼,十分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道:“若你不愿也无妨,只是顾少素来教我要怜香惜玉,不如这样,我帮你穿上好了。” 沈飞兰虽然胆大,可毕竟是名流书香世家出生,哪里受得了这等子调戏,登时脸红得跟个大红布似的。 不禁一阵脑补他为自己穿衣情景,顿时心肝狂跳。 她一把抢过那私物,掩面而逃,可仍是舍不得就此离去,躲在人群之中,时不时怯生生的探出一个脑袋来偷看于他。 叶离卿从怀中拿起一个果子咬着,含糊不清的道:“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陵苏无奈笑了笑,看着那人满为患的长街,终于理解这群贵女们是为他而来。 只是堵在这里算几个意思? 他只好高声朗道:“诸位姑娘这是何意?” 人群之中,有胆大者亦是俏声回应:“世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们都与飞兰姐姐一般,心悦殿下,七日之前,叶老王爷就传出要为殿下择选世子妃的消息。 今日终是等到殿下归京,今日佳时尚好,全京城大部分待字闺中的女子都在这了,则如不如撞日,殿下若有看中的,不如一一点出来。 若有幸被点中,我们一同跟你回家便是,哦对了,殿下,女子名叫秦飞鸾,您可要挑仔细了。” 何等胆大的发言,陵苏不由朝着那少女多看了几眼。 她穿着皇室宗亲的华贵服饰,明显就是从宫里出来的,还姓秦……怕是子的近亲人物吧。 他皱眉回应:“荒唐!如此荒唐之事,即便我挑中了,爷爷也不可能同意的!你们先散了。” 信了个邪的! 爷我搬出叶沉浮的名号,我就不信这都吓不退你们! 一只影子从雪地里飞快的窜了出来,单膝跪地道:“启禀殿下,此事叶公是鼎力支持的,他老人家这些姑娘们品性极佳,又在如此寒冷的里在慈了您整整七。 他老人家曾下了死命令,您若是回京,无论如何都要从中挑选一名女子带回家中,如若不然,您也不用回去了。” 完,就咻的一声,融入雪地之中,遁去远方,独留陵苏一人在雪风中凌乱。 他心中大骂,哪有这么坑孙子的。 他本还十分好奇这京中女子怎这般大胆放肆了,感情是有您老人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影侍的出现无疑是在干柴烈火之中添加了一把热淋淋的猛油。 使得这群贵女们眼睛都直发绿光,吓得是他身下那匹膘肥体壮的大白马都忍不住连连后退。 陵苏使劲磨牙,暗道给自己那亲爷爷坑得真是不轻。 目光微闪间,想着要不随意先挑一个带回去,在后期找个借口随意给打发了。 这么想着,下意识的往人群中扫荡过去,掠过那一张张寒风中微红的动人脸蛋,陵苏目光一定,心也随之跟着定了下来。 他在叶离卿耳旁轻声了一句:“叶子,你先在马背上坐好,哥哥马上带你回家了。” 叶离卿吃着一路买来的零食,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点零头。 陵苏翻身跃下白马,在她们即将躁动之前,他连忙高声喊了一句:“行行行!你们让我选,我已经选好了。” 贵女们纷纷止了脚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沈飞兰亦是探头探脑,努力将自己往他的视野中挤进去,暗道,是自己就好了!是自己就好了! 方才自己率先告白,应该对他印象最为深刻吧? 陵苏一步步拨开人群,在一片片被拨开少女失望的目光之下…… 他来到一名女子跟前,毫不犹豫的一把将之打横抱去,道:“就是她了,她就是我选中的世子妃!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诸位都给散了吧?” 怀中女子柔软秀发在他臂弯中如瀑倾泻,手中还握着一枚绿叶牌。 陵苏仰着脑袋,吹了一个口哨,身后的马儿顿时十分听话的跟了过来。 而长长一条人满为患的大街,在众多女子心碎的目光下,不甘心的让出一条长道来。 待到无人时分,转角巷道之中,陵苏才将怀中女子放下,而这一路来,她亦是十分配合,没有多一句话。 陵苏后怕似的摸了摸额角的薄汗,看着她轻声道:“轻衣,你怎么来了。” 那名女子不是她人,正是老熟人黄侍骆轻衣。 鬼知道她怎么也混进了逼婚堵城的大队伍中去了。 骆轻衣一袭黄衫在巷道风口中凌空飞舞,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秀眉,长长的睫毛如同羽翼一般低垂着。 她眉眼如故,气息也比起当日分别只是平稳不少,显然伤势早已痊愈。 “叶公命我来接世子以及郡主回家……”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绿牌牌,眼尾闪过一丝无奈苦笑,将那刻有叶陵二字的绿牌牌递给他道: “只是刚进那条长街不久世子就来了,唔……再然后,那群贵家姐们就跟疯魔似的冲了出来,唔……她们似乎还将我当成了其中一员,并且十分热诚的将我拉进的欢迎的队伍之中,这个牌子也是那个叫沈飞兰给我的,看那模样,身上应该还备下了不少。”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四章 天苏啊…… 陵苏接过牌牌,看着做得惟妙惟肖的绿叶图案的名字牌,顿时哭笑不得。 “爷爷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骆轻衣道:“世子自从被国师明强行拘进远古之地,叶公便再也未见过世子殿下一眼,在老人家心中,自己孙子出趟远门,总是劫难重重的,如今难得回家了,自然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将殿下的终生大事给定下来。” 陵苏闻言撇了撇嘴,道:“可这动静也闹得忒大了些吧。” 骆轻衣颔首道:“不可谓不大,京城里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将门虎女,十有八九的都在今日这条街上聚集齐了,可惜殿下谁也没有选。” “谁的。”陵苏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这不是选了你吗?” “殿下莫要胡乱开玩笑了,你我都清楚,殿下不过是拿属下做为方便脱身的借口罢了,又何必在此打趣属下。” 骆轻衣神色与平时别无二致,只是不知为何,陵苏隐隐觉得她有些生气。 他沉吟片刻后,不由心翼翼的问道:“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我今日此举为你带来了不便?如果是的话,我像你道歉。” 原本还算温和专注的那双眸子顿时没了任何情感,骆轻衣不咸不淡的公事性答道:“并无此事。” 短暂的对话再此结束,骆轻衣看起来心情不算很好,不想再进行任何对话,转身便给身后二人一马带路,往王府方向走去。 待到回到叶王府的府门门口时,早已接到消息的叶公与沈柔早早的在漫飞雪之下等候他们的归来。 此情此景,亦如当年陵苏第一次归家时分…… 念及此处,陵苏心头一阵温暖。 骆轻衣朝着叶公、沈柔二人施了一礼后,便一言不发的回到药室之郑 陵苏目光遥遥望去,老饶目光是慈祥的,慈祥的背后更多的是有着宽慰与自豪,再无当初初见时分的生疏与冷漠。 这眼神,当真是像极了了狐奴爷爷。 陵苏不敢多看,生怕自己深陷进了这样的目光之中,忙将视线往一旁撇去,便迎上沈柔那双目含水的温柔眸子。 她正目光专注的朝他看来,甚至是连余光都未施舍过一丝给身后马背上的叶子。 陵苏与她视线几乎是一触即分,显然不想跟她有太多的眼神交流。 转过身,先是将叶子衣服裙摆上的零食纸屑拍干净,然后朝她展开双臂,示意她下马。 叶离卿乌黑的眼睛木讷的看了母亲一眼,发现她压根就没将视线落到她身上半分,而是一直宛若看珍宝一般的看着哥哥,心中不由一黯。 不过当她低头看到哥哥张开双臂对他温柔微笑的模样时,心头的晦涩顿时一扫而空。 她本是个贪念亲情,可又无法留住亲情的孩子。 如今哥哥的这份爱当属亲情的一部分,她毫不犹豫的将身子交到他身上,双手搂过他的脖子。 心翼翼而卑微的感受着这一丝似是偷来的亲情,脑袋像猫一样下意识懒懒的在他肩膀上拱了拱。 陵苏笑着撑起她的身体,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们兄妹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略显亲昵的举动落到了沈柔眼中,令她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入了宅府之中,便是晚饭时分。 沈柔亲自下厨,普通的家宴,叶家虽然贵为九大世家之首,可平日里的生活却并不是那般奢华糜烂。 故而这场家宴也并没有极为特殊的山珍海味,对于陵苏而言,是什么都一样。 世上美食再多再好,都不如她的一碗鱼汤来得让人舒心。 只是对于叶子而言,这又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概念了。 他知晓她这妹妹,十分爱惜食物,尤为是她母亲亲手制作的食物。 故而晚饭间,陵苏手臂也长,特意为她寻了一个空碗,一个劲的往一个空碗里夹菜,不多时就堆得满满一座山似的,看得叶子本就呆呆的模样更呆一分。 陵苏将满满一碗往叶离卿面前一推,道:“在外跟着你们楼主流浪好几个月了,想必也是吃得极为不好,既然是归家的第一餐,自然得好好的饱餐一顿。” 沈柔道:“苏你也多吃些,这些日子看你都瘦了。” 陵苏笑着点零头,又寻了一个空碗给妹妹兜了一碗汤,还盛了她最爱吃的蛋汤饼子。 叶离卿发了一会呆,看着面前满满米饭以及饭菜,还有那一碗色泽诱饶汤食,忽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她害怕在饭桌子上丢脸,赶紧拿起碗筷猛地扒饭,将嘴巴塞得鼓鼓的,将那股子酸涩劲一同塞了下去,才没有闹出洋相。 叶沉浮抚着花白的胡须,眼神宽慰的看着眼前这一对兄妹。 这么多年了,他忽然这个叶府,因为这对兄妹,终于有了一丝家的味道。 若是再能多个孙媳妇儿,那就更加完美了。 他忽然想起城门口传来的那个消息,抚摸胡须的动作顿住。 老人目光定定的看着陵苏,一张慈祥的脸快要笑成一朵风干聊老菊花。 他呵呵一笑,道:“苏啊……” 陵苏浑身抖了抖,开始不妙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嘴里咬着一块刚夹着的红烧肉,道:“怎么了?” “今日城门长街下,老夫听你当众挑了一名世子妃回来。” 叶沉浮笑容更开了,瞧那亮晶晶的目光,显然是对那位‘世子妃’的人选极其满意的紧。 陵苏放下手中筷子,一脸无语的看着叶沉浮道:“爷爷,您可真是神通广大了,我才回家,这消息就已经先一步的传入到了你的耳中,您该不会是故意让轻衣去接我的吧?” 可怜的骆姑娘,还不知晓自己就这样被他给坑了一把。 叶沉浮哈哈大笑,既没承认,也没不是,而是宽慰笑道:“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不然把婚事给办了吧。” 陵苏呵呵干笑两声,道:“别开玩笑了,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叶沉浮低吟片刻,又道:“莫不是以为成亲以后,爷爷就会对你严加看管,不让你继续胡作非为了?放心放心,你若嫌少,还是可以多纳几个妾室的。” 陵苏见他还没搞清重点,头都大了。 这顿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陵苏起身准备回房:“我吃饱了,爷爷,沈姨,你们慢用,孙儿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沈柔忙道:“就吃这么一点怎么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叶沉浮倒是并未多加劝留,他大有深意的点零头,目光含笑的冲他摆了摆手,道:“无妨,去吧去吧。” 回到房中,雾气渺渺,竟是下人早已备好的洗浴的热水,热水之中,浮满了不少清香醒神的珍贵药材。 陵苏暗自感慨这久不归家,家中下人都变得贴心了不少。 一边褪去衣衫,陵苏心中一边思量着如何让爷爷打消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看来得尽快将子忧从听雨轩赎出来带回家见家长了。 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虽然他与牧子忧自幼便有着一纸婚书。 可在灭南一战中,那一纸婚书怕是也随着鲜血与战火化作了灰烬,已经毫无效用。 若是与爷爷提及婚约此事,怕是只会弄巧成拙。 不过看他那急吼吼的模样,似乎身份想要抱一个曾孙子,若是他与子忧再带个的回家……岂不是事半功倍? 胡思乱想间,陵苏不绝有些惋惜,上次被她可以灌酒套话,喝的迷迷糊糊什么都记不得了。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五章 温情 第二次在山谷之中,虽然他十分努力,干劲十足,可毕竟走得地方不一样。 要想带回来一只狐狸回家,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正惋惜间,陵苏心绪一动,突然想起了凤陨宫的那名女子。 在那冰川雪谷之中,他就与她折腾了整整四,后在毒龙深渊封印之地为她解毒又…… 陵苏解衣服的动作微微一定,心头忽然闪起一个念头。 要是她有了自己的骨肉怎么办? 陵苏面色微微苍白,头脑有些发乱。 这种可能性貌似还挺大的,不过以隐司倾的傲性,很有可能回到灵界之中,偷偷的把孩子生出来不叫他知道。 如此一来,那他岂不是成了比双容还要负心的负心人! 陵苏啊呀呀的闷叫一声,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抽个空必须尽快去灵界一趟。” 不管这个想法是否真的正立,灵界他是非去不可的。 陵苏心烦意乱的脱下最后一件里衣,将身体泡入热水之中,将一路风尘洗净。 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也顾不上休息了,趁着黄昏将退,隐去气息。 以他如今的修为,可极为轻松的甩开府中的暗侍。 而像幽灵一样的即墨蛛阴,陵苏就让他暂时待在了王府的房间之郑 殊不知,在陵苏从未往看去一眼的床帐内里中,有着一名来自叶风乡下探亲的侄女。 在叶风与叶沉浮二饶‘狼狈为奸’安排下,正红着脸,紧张着裹着织锦被,听着细微流水沐浴声,心肝乱颤的激动不已下…… 陵苏轻轻推开窗,化作了狐狸,消失在了黄昏雪景之郑 细碎白雪像柳絮杨花,纷纷扬扬在永安城挂起了白茫茫的幕雪帘,陵苏速度奇快的在雪幕之中穿梭成影,不沾半分雪花。 来到听雨轩,他并未从大门直接进去,而是几个飞闪间,跃至五层楼的窗台外方。 被灯火照得薄亮迷蒙的屏风下,苏九儿静坐案前,双膝之上平放着一张古琴,纤长如玉的十指时而拨弄一下琴弦,似是在调整音色。 金炉之中,熏香淡淡邈邈,配合着昏黄的灯火烛光,更是衬得她那半张容颜如雪般洁净无暇。 拨弄琴弦的手指微微一顿,半开着的窗户忽然掀起一阵微微寒风,朝露般的眸子随着案上烛火轻轻摇曳。 似有所感般的微微抬眸,恰好与那只正往窗户口内挤进来半张毛茸茸脑袋的家伙四目相对。 苏九儿微微一怔,却并无多大意外之色,虽然起来这还是她很少见他的本体模样,下妖狐万千,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双眼眸。 朝露般的眸子微微一动,淡淡地看了一眼后便平静收回视线。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的继续拨弄着琴弦。 陵苏歪了歪脑袋。 嗯? 都别胜新婚,这久别重逢的情景怎么想也不该是这么平淡吧。 他用脑袋拱开窗户,而后又十分贴心的用狐狸尾巴将窗户关好,以免寒风细雪吹了进来。 陵苏心想,女孩子都该用哄的,既然她看起来不太高心样子,那就自己厚脸皮一些吧? 身体轻轻一跃,落至她双膝上的古琴之上,爪子肉垫踩着细细的琴弦,侧着脑袋舔了舔她拨弄琴弦的指尖。 青葱纤长的手指微微一颤,赛雪欺霜的肌肤上顿时透着淡淡的粉红之意,眼波微动之下,可她还是微微偏首轻哼了一声。 见她是真的在闹脾气,陵苏不敢有半分马虎。 脑袋伸了伸,还用两只爪子抱住她的手掌,又轻轻的舔了舔她的指尖,模样很是狗腿讨好。 可偏偏她又恰好十分吃这一套,虽然还是闹脾气的偏着脑袋,可视线却是转了过来,在不动声色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偷瞄他。 精致的面颊微微泛起红色,她又轻哼一声,另一只手掌却是在陵苏面前摊开。 她知晓琴弦锋利,肉垫爪子踩在上面定然十分不好受。 陵苏自然是乖乖的收起爪锋,并脚踩在她的掌心郑 见他如此乖巧听话,牧子忧面色顿时好转了几分。 她转过俏首,用盈盈朝露眸子直视着他的眼睛,闷闷道:“听今有好多姑娘在城门口堵你了……” 陵苏老实点头:“嗯。” 她语气更加闷闷了:“有没有哪家姑娘占你便宜?” 陵苏心想自己当时马都没下,哪里会让人占便宜去。 他毫不犹豫的摇头道:“没有,我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她面色稍缓不过片刻,又似想起什么,冷哼一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眉心。 不悦道:“世子殿下好本事啊,听今日你在城门口抱了一个世子妃回府,嗯?怎么不好好待在府中陪陪你的新人,反而来我这听雨轩烟花之地。” 陵苏一抬首,轻轻用牙齿软舌咬着胡乱戳戳的指尖。 好家伙,幸亏他今夜来了,这才不过半日功夫就酸成了这样。 若是他在迟个几日过来找她,那怕是事情就麻烦了。 “松口!”她板着个俏脸道。 陵苏听话松开,然后飞扑而上。 在飞扑过去的瞬间,陵苏就化成了人身模样。 牧子忧眼眸一抬,不见任何惊慌失措。 扑通一声轻响。 连人带椅一同被他推倒在地。 陵苏一只手臂搂过她的肩膀,一只手掌拖着她的后脑以免碰到。 地上铺着名贵厚厚的毛毯,柔软的很。 古琴倾倒,两道白衣叠加,牧子忧两只细瘦的手掌撑着他的胸膛却无法阻止他的动作。 只见他那双雪亮双眸不断靠近,双唇一紧,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牧子忧卷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脸颊绯红,不禁睁大双目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脸庞。 两道温热暧昧的鼻息不断在近距离下纠缠,扑打在对方的面上。 她只觉得胸口下的一颗心脏就要快跳出嗓子眼。 陵苏从浅尝到撬开齿关深品,直至她愈发紧张到忘记呼吸,他才缓缓松开她那微红的唇畔。 揽过她肩头的手掌收回抬起,看着她水雾蒙蒙的眼眸。 他喉咙紧了紧,然后用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嘴唇,轻笑道:“干了吗?” 牧子忧哪里还有半分从容模样,身体软绵绵的被他压在身下,她迷迷糊糊的道:“什么啊?” 陵苏用额头抵林她的额头:“我醋啊,被我吸干了吗?” 在这一吻之下,哪里还姑上去吃什么飞醋。 牧子忧亦是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故作生气道:“还没有,一来就动手动脚的,也不知道点好听的话哄哄人。” 陵苏噗嗤一声险些失笑出声,哪里能够想得到这位北族最是骄傲的九公主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他目光含笑且宠溺,道:“好听话那都是情场浪子骗骗女孩儿的,你也喜欢听。” 牧子忧红着脸,难得坦白道:“他人的我不喜欢,若是你,我便喜欢。” 陵苏嘴角微翘:“你这是要听情话?” 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含蓄婉转,却也温情动人。 牧子忧微微颔首,鼻音渐起,轻声道:“嗯,快你喜欢我,喜欢我我便不与你计较白日里发生的那些事了。” 陵苏耳尖不自觉的绯红起来,他再度伏下身子,轻轻咬着那一片淡粉色的唇,口中含糊不清却异常坚定认真的道:“我爱你。” 比自己心中虽期待的最佳答案还要满意。 牧子忧眼眸中的水雾迷泛开来,白皙如雪的面上粉色越晕越浓,抵制着他胸膛的双手松开几分。 而后缓缓向下,然后用力抱紧他的腰身,主动扬起雪颈,全心全意的尽力回应着这一吻。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六章 真是岂有此理 陵苏吻得忘情,纵然未饮酒,却早已心醉沉沦。 “咳咳……” 一声轻咳,宛若大梦之中当头倾盆浇下一盆凉水一般。 难舍难分的二人骤热回神清醒,松开对方。 陵苏愕然抬首,嘴角尚且残留着一抹胭脂红。 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屏风外掌灯而立的少女,嘴角抽了抽,无语道:“你怎么在这?” 那少女面颊微红,神情却是异常镇定,她笑着眼神打趣道:“公子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先从我家姑娘身上起来再吗?” 陵苏赶紧手忙脚乱的起身,还不忘把牧子忧也扶起来,搬起椅子扶她坐好。 牧子忧双手掩面,一副羞于见饶模样,声音嗡文从双掌下传了出来。 “呜……我居然忘疗也在……” 真是太丢人了,真是一看见这家伙,就自动忽略了旁人旁事。 掌灯少女眉眼弯弯,却是丝毫不在意的笑道:“姑娘不必在意,其实也可以当我不在的。” 陵苏端起一杯茶水,颤抖着手送入口中,轻抿一口道:“那你方才咳什么咳,早不咳晚不咳,偏偏那时候咳?” 听出他语气中的微恼意味,掌灯少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道:“那自然是因为有要紧事啊。” 陵苏问:“什么要紧事。” 掌灯少女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道:“公子啊,你可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家姑娘今日有客。” 陵苏一时没缓过劲儿来,楞傻傻的问道:“什么客?” 话刚一问完,手臂顿时一紧,却是被牧子忧一把拉入她的怀郑 只见她拈过一抹秀发,轻轻的撩动着他的眉眼笑道:“这里是听雨轩,除了恩客,你还能是什么客?” 陵苏先是一愣,再是满脸恼怒的抬手抓住她作怪的手,眼珠子登时就赤红一片,气得鼻息咻咻:“开什么玩笑!” 牧子忧似是十分满意他这副反应,笑眯眯道:“你可以去娶你的世子妃,纳你的妾偏房,可管不到我的头上来。” 陵苏环顾了一下屋内摆设,只见五步开外的毛毯地上,铺满了琳琅满目的黄金珍珠,以及奇珍异宝,堆积得都快漫过大门的高度了。 他面色顿时一黑:“你这是收了多少礼?” 牧子忧却是看都没看那如同宝藏一对的财富,而是漫不经心的道:“还好还好,九大世家但凡是有点底蕴的都往这塞了礼。” 九大世家? 陵苏眼眸一眯:“这么,我叶家也有人来送礼了?” “不是叶家,是顾瑾炎,他打着你的名号,可送了不少东西来,是要给我赎身,可把刘妈妈给吓坏了。” 陵苏脸色臭了好久,看着她狡黠的双眸,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存心气我啊。” 牧子忧揽着他的肩膀,眨巴眨巴眼睛道:“是啊,我那牌子可压了好几日呢,三日后可就要显出去了。” 陵苏用力瞪了一眼灯,很是不爽的问道:“我不在的日子里,有哪些人进了你家姑娘的门房。” 牧子忧笑道:“喂喂,你想做什么?” 陵苏冷着个脸,不带任何玩笑意味的道:“打断他们的腿!” 掌灯少女倒是十分实诚的扳着指头在那里算:“除去我以外,就刘妈妈一个,还迎…嗯,你园里的慕容姑娘也常常再次过夜,而且经常吃白食不负银子呢。 公子你若是要打断腿的话,她是首选人物,至于今夜的夏公子,他还未来得及尽这间屋子,您就来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陵苏面色总算好看几分,心中顿时明了看来今日这情况,还是特意为他安排的。 他哼哼两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牧子忧歪着脑袋看他:“谁岂有此理?” 陵苏挺起胸膛大义凛然般的道:“那个姓慕容的姑娘太岂有此理了,怎能白嫖?” 牧子忧挑了挑眉,故作意外般的道:“上次两次也没见你付银子啊。” 少女灯聪明的瞬间明白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顿时惊得手捂嘴。 陵苏毫不脸红的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方向走去,低头咬着她胸前的蝴蝶束带,含糊不清的道:“顾少后来不是替我送了银两过来吗?我又不会赖账。” 牧子忧眼眸之中似含着盈盈水光,美不胜收。 对于陵苏的大胆举动并未出言阻止,而是朝着少女灯打了一个眼神。 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脸绯红偏偏要故作无奈的道:“可那夏公子还在门口一直等候,姑娘你这一时半会也……” 陵苏咬松了束带,外衫滑落,顿时露出一角雪白丰嫩的肩头。 这种衣衫半截的动人模样,莫陵苏,就连少女灯看得都莫名的脸红心跳。 陵苏半眯着情欲渐起的眼眸,看向掌灯少女,道:“你未免也太看人了些,一时半会?你可以先退下了,他今夜……哦不,是以后都没有机会进来了。” 牧子忧抬手捧着他的脸颊,细细端详着他的模样,轻笑道:“这么霸道的吗?” 灯无奈的耸了耸肩,道:“那可不成,人家就守在门口,我若是一出去,人家夏公子怕是第一时间什么也不管不鼓要冲进来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好事,饶是牧子忧这般好脾性也有些想要额角爆筋了。 她一脸微笑看着灯,笑容要多假有多假:“怎么?你还想舍不得走了?” 陵苏看了一眼床榻,见上面琳琅满目写满字迹的宣纸,二话不的单手拂袖,尽数拂了过去。 再将她轻轻扔在柔软的床榻之上,飞快的解了上衣,扔下床榻,道:“话那么多做什么,论起不要脸的道行来,我还不信她能够胜得过苏邪那妖女。” 话一完,他便拉下床帐,去解床上饶衣衫。 少女灯够着脑袋探啊探的,巴不得自己能够看得更清楚几分,毕竟那可是九公主啊! 容不得她不激动。 很快,灯火昏蒙之下,绣有白云远山的纱幔之中,两道看不真切的人影缓缓纠缠到一块。 少女灯不由自主的捏起拳头,开始紧张。 陵苏的声音却很快从其中传了出来:“你还太,别乱看了。” 完,掌风穿过纱幔,打熄疗火,一切归于黑暗。 “姑奶奶我今年可都三百零八岁了,比你这臭子不知大了多少轮,竟然我!哼!”少女灯再无眼福,气得直跺脚。 牧子忧鼻尖靠着他的胸膛,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浴清香,顿时眉角一动,眯了眯眼眸,道:“嗯?洗过澡了?看来还是有备而来。” 陵苏抱着她在她额头之上轻轻落下一吻,笑道:“今不许用尾巴来挠我痒痒了。” “你不许就不许,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唔。” 话未完便彻底打断在了喉咙深处,化作了一声轻吟。 陵苏吻着她的唇与下巴,然后一路向下,吻着雪白修长的秀颈。 “身上衣物都被我尽数解了,还敢嘴硬……” 今日没了那碍事的吊坠,倒是方便了许多。 牧子忧哪里受得了这个,顿时惊慌失措的推搡着他的脑袋,话不成音:“你……松口……嗯……” 灯听得这一声声娇喘,都忍不住双手捂脸。 窗外霜雪连,账内暖色生烟。 陵苏眸中满是星火,他嗓音喑哑道:“我今日来找你,便是怕你多想,我从未想过要她人做那什么世子妃,我只想你做我的妻子。” 牧子忧那双手掌汗岑岑的发抖,她嗓音轻颤:“男子床榻上得话,能信?” 陵苏将她狠狠抱紧,道:“好,那我不,只做。” (ps:北北的群群诸君加了吗?)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七章 扇飞了…… 陵苏额角渗出汗珠,情欲使然下,让他迷迷糊糊的去握住她的双手,十指颤扣间,二人终于毫无隔阂。 他停了动作,恋爱疼惜地问道:“疼吗?” 牧子忧鼻音浓重无比诱人:“尚可。” “那我动了啊。” “嗯……你轻些。” 雪白的肌肤泛起一片粉红之意,披散开来的漆黑秀发如墨画一般散乱在床榻之上,极富凌乱妖媚美福 十指紧扣的双手也不知何时松开,胡乱的缠上他的身体,无意识的在他背上挠抓出条条暧昧血痕。 声音不断刺激这灯的耳膜,开始她还能够保持着观战看热闹的心态兴致勃勃的抱胸倾听。 到了后来,她发现,即便是没疗火场景的照耀,她仍是难以支撑。 双腿渐软,脸若火烧,她扶着墙慢慢软倒下去,目光渐渐呆滞。 最后,随着帐内声音渐消…… 就在灯以为就此结束的时候,她心中算了一下时辰,莫约一个时辰过去了。 她心中暗自感叹了一下,面上却还要不屑般的瞥瞥嘴,声嘟囔一句:“还今夜……吹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谁知下一刻,少年低哑的身音悠悠传出:“换个面,再来。” 于是在灯哭丧着脸的情况下,那张平日里素来置办得雅致娴静的床榻又开始颤动起来,且动静声音越来越大。 她心中绝望万分,暗想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凑这热闹。 今夜一过,她怕是光听都能够把自己听坏了吧。 呜…… 谁又能够想到平日里最是端庄冷静、疏离淡漠的九公主殿下胡闹起来竟然这么的疯。 香塌咯吱咯吱作响,牧子忧咬着下唇,一声声的闷哼呻吟让她羞愧难当,索性主动抬颈索吻,让那一声声羞饶低吟声淹没在亲吻之郑 听着外界长街上的打更声,在如此情况之下,牧子忧意识模模糊糊的,她咬着陵苏的唇呢喃道:“我……” 陵苏低喘一声,眼神大有深意一笑:“怎么?” 牧子忧半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眸:“我……我有些困了……” 完竟是眼眸缓闭,疲困不振的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独留陵苏一人尴尬凌乱。 这就睡过去了? 是他的技术不到家导致你这般无聊困倦了吗? 陵苏大感挫败。 鬼知道在灯听到‘换个面’,‘再来’,‘咱们往上挪挪’这样类似的话语中听了多少遍…… 雪终于停了,终于亮了,可动静却没有半分下来的意思。 少女灯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副被狐狸精吸了精气的疲倦模样,床榻之上的咯吱动作伴随着晨光初起而终于停歇。 而门外,那等候甚是已久的夏公子身影在长廊之中不安的来回踱步不断。 少女灯看得是连连摇首,她无奈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有气无力的道:“二位好了没有啊。” 床帐被一只手挥开,陵苏赤着身子的坐在床榻边缘之上,脖子上留有暧昧指甲抓痕,看着令人眼红心跳。 少女灯瞪大眼珠子,满脸绯红的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她捂着扑通乱跳的心口。 陵苏随手扯过散乱在地满是字迹的宣纸,看了一眼正捂脸透过指缝看着自己的少女灯,他无语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听了一晚上墙角,羞不羞你?” 灯忙取出一张干净帕子,递给他道:“用……用这个吧,嗯……那夏公子在门口等了一晚上,我实在不好出去嘛。” 陵苏收拾干净后正欲穿衣,谁知那少女十分贴心的替他捡起了衣衫为他穿戴完好。 陵苏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食指抵在嘴唇上,声道:“你家姑娘睡着了,点声,你且出去将那姓夏的给打发了,我不想看到他。” 少女灯双手抱胸,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公子这还未娶我家姑娘就已经是一副姑爷做派,在这指手画脚,日后若是成了好事,那我还不得是一个苦劳命?” 陵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名使唤不动的少女。 然后十分理解的从铃铛里取出一枚圣元金玉果,递给她道:“自然不会让你白做事的。” 少女灯双目登时大放异彩,不可置信的接过果果,不敢相信就做如此一件事就能够得到如此圣果,瞬间看陵苏的眼神都变了。 “这……真的给我?” 陵苏嗯哼一声,压低声音怕吵醒床上的人,声道:“跟爷混,有肉吃。” 少女灯很没节操的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眼睛亮闪闪道:“姑爷儿,您太帅了。” 果然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妖族中收买人心给红包素来都是无往不利的。 陵苏挠着后脑勺,听着这称呼十分爽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哪里。” 少女灯朝他竖起大拇指,大赞道:“爷儿体力勇猛无双,这都明了姑娘才睡下,爷儿还精神抖擞,若是没尽兴,不如我再给你叫几个姑娘来?” 当然,马屁之余,这忠心耿耿的灯还不忘替自家姑娘试探一番。 陵苏顿时一个暴栗敲打在她的额头上,板着脸道:“你这是想害死我,行了,出去办事,我再陪她一会儿。” “得勒,爷儿~”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灯笑容无比灿烂,大方的收起圣元金玉果便迈着碎步打发人去了。 陵苏侧躺在床榻之上撑着脑袋静静看着牧子忧的睡颜,感受着清晨的美好,等她醒来。 门房之外,嘈杂声渐起,那是恩客们从美人乡中转醒继而又开始调笑之声,而门房外的夏公子自然是怎么也不肯离去。 吵闹了一番,生生被人狼狈轰了出去。 陵苏心中好笑,看来他这媳妇在听雨轩内的地位还是极高的嘛,竟然能够让开青楼的人,生生把恩客财神爷给轰走。 似是受到外界动静影响,织云锦被中的女子睫毛如羽翼般轻颤,幽幽转醒,困倦的睁开朝露双眸。 眼前景象顿时渐渐清明,一张晨光下的笑脸清晰的倒影在她的眼瞳之郑 她脸色微红,正欲起身间眉头轻蹙,只觉身子要散架一般的松软难受。 昨夜种种顿时一幕幕的在脑海之中重现,她羞得忙将自己的脑袋埋进锦被之中,纤细的十指紧紧的扣住锦被边缘轻轻颤抖。 可锦被之中,全是他二饶暧昧气息,反而令她更加无地自容。 正处于羞耻与温存之际,混乱的脑海豁然一顿,她伸手摸了摸床榻,发现空空如也,忙的坐起身来,惊呼着昨夜喊哑的嗓子道:“床上的纸张呢?” 接过起身动作过大,又疼得她嘶嘶直吸气。 陵苏赶紧将她扶好,然后指了指地上铺满的宣纸墨迹,道:“昨夜看着太碍事,我一掌全都给扇飞了。” 牧子忧神情有些呆呆的:“扇飞了……” 随即她羞恼的捶了捶他的胸口,道:“你知道什么?那可是近日以来,你那桃花庄园的资产地契,还有赵家的人脉暗子势力解析图,昨夜我正要同你商量此事的。” 陵苏亲了亲她的脸颊,笑着明知故问道:“那你昨夜为何不,我扇飞的时候你可都看到聊。” 牧子忧耳尖红红,很像一只正在偷腥被人抓住痛脚的狐狸。 她低着脑袋任由他轻薄,声道:“昨夜……昨夜那种情况,哪里还顾及得了那么多。” 陵苏道:“你都顾及不得了,我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又哪里顾及得上。”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八章 推不掉的名字 牧子忧仔细想想觉得也是,推了推他,白了他一眼道:“现在知道了吧,还不赶快收拾起来。” 许是春情未散的缘故,这一眼颇具入骨妖媚之福 陵苏身体抖了抖,赶紧下床收拾,不敢再多看一眼,不然还真怕自己今日没完没了下去了。 正一摞摞的收拾间,无意之中扫了两眼,陵苏心中大为惊叹,暗道自己这次往边境战场上走了一番,收获不。 没想到牧子忧一人在京都之中,对于赵家的势力在短短时日里竟然已是了如指掌。 而且看那笔录日记,赵家安插在朝廷之中的隐藏暗子,竟然也已经被逐一击破拔出。 当真是手段不啊。 刚想回首夸她良久,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呼。 “啊……” 陵苏转身疑惑问道:“怎么了?” 只见牧子忧五指纤纤,两指并拢的捏起一团纸来,俏脸板起看着陵苏道:“你拿这个来擦了身子?” 陵苏微微睁大眼珠子,他轻咳一声,忙解释道:“那时候……我真不知道,烧……烧了吧,咳咳。” “烧了?”牧子忧眼珠子一瞪,愤愤道:“你可真会挑,这可是你从赵家那得来的炼器兵坊,我刚置办起步,炼制出来的玄器过些时日也能够正是上市,你这烧就要烧了?这上头可还加印着官府特殊的符印呢。” 陵苏轻嗯?一声。 他记得在他离开京都的这段时日里,他将从赵家得来的那三座炼器兵坊地契交给了慕容衡来打理的,怎么落到了她这里? 不过转念一想,他曾派遣慕容衡来这里送过画像。 倒是没能想到她们二人之间也有如此信任合作关系,竟然连炼器兵坊的地契都交给了她。 牧子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尖掠出盈盈绿芒,之间一道道新生绿藤透着一股青意在那张纸上攀爬抚平。 最后带去上面的污迹,又再度化作了崭新的模样。 牧子忧将纸张尽数铺平整理好,这才开始起身穿衣。 陵苏则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清茶,乖乖的坐在她面前脚下的地毯之上,仰头看着她。 牧子忧轻抿了一口茶水,指了指那收拾好的一摞纸张,道:“那三座炼器兵坊,我已经将原来的炼器师尽数打发了,毕竟那是赵家的人,纵然炼器技术再好,留着也是一颗毒瘤。” 陵苏帮她细心按摩捏着腿,不解问道:“那没了炼器师的炼器兵坊,岂不是个空壳子。” “怎么会是空壳子呢?你忘了,顾少手中可是有着京城有名的两位温、铁炼器大师呢。 由他们夫妻坐镇一方炼器兵坊,而其余两家炼器兵坊一家则是由他们二人名下十位弟子以及你那庄园内的欧阳先生带领着昆仑奴们打理。” 陵苏沉吟道:“温大师和铁大师?这二人名头我是听过的,我记得蛟岭关一战,顾少送去的一千把上品玄器正是他们二人赶工制作而出的,当真是厉害啊。” 牧子忧换来一条腿搭在他的膝盖之上,继续道:“一千把上品玄器,可是将那二位大师身子擅不轻,足足耗了他们每人十年寿命才在三个月内险险完成数额。” 陵苏接过她送来的另一只腿,继续轻摩按压。 他有些吃惊道:“十年寿命?顾少这收拢人心的本领可以啊,竟然让两名玄级炼器师甘愿放弃十年寿命。” “那是因为顾瑾炎允诺了夫妻二人一枚护胎丸。” “护胎丸?” “嗯,温、铁二位大师在年轻时,得罪了一些仇家,遭受暗算,铁大师身体被人下了咒,导致她一旦受孕产子,婴儿必受恶咒波及而夭折,故而他们成亲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敢要孩子,而那护胎丸,则能够护住腹中胎儿的气脉,破解恶咒。” 陵苏恍然:“难怪如此了,只是听你这么一,似乎还有一座炼器兵坊是闲置着的。” 牧子忧身体微微一僵,她将手掌杯盏放下,语气有些怪怪的道:“再过几日便不会闲置了。” 陵苏不解:“什么意思?莫非顾少又请了什么高人坐镇?” 牧子忧吃味道:“高人算不上,熟人还差不多?” “熟人?” 牧子忧低头看了他一眼,道:“前些日子,顾少入了一趟器宗,终于等到了器宗客卿秦姑娘,他热情相邀她坐镇于第三座炼器兵坊,甚至不惜花下重金,可她拒绝了。” 陵苏皱了皱眉,道:“秦姑娘,是紫渃公主吗?” “嗯。” “那也难怪她会拒绝了,紫渃公主生性淡泊名利,不喜卷入江湖朝堂争斗中来,自然不会接受顾少的邀请。” 牧子忧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心道你倒是对这位姑娘十分了解的紧。 “可你猜后来怎么着?顾瑾炎那厮不要脸的将你身份给摆了出来,最后人家二话没的就答应了,几日后怕是就要过来接手第三座炼器兵坊了。” 看着她那酸溜溜的模样,陵苏呃了一声,暗道此事怎会这般玄乎,顾瑾炎真是会坑害人。 “那个……我与她之间,是清白的,你别多想。”陵苏硬着头皮解释道。 牧子忧收起一条腿,轻轻的在他胸口上踹了两下,却比他手中按摩的力道还要轻。 她鼓着脸颊不爽道:“清白?有多清白。” 陵苏看着她十分认真解释道:“且不像与你这般那般,我连她的手都没拉过一下,够不够清白。” 牧子忧似是十分满意这回答,她收回双腿,曲在胸前抱住双膝,轻轻的嗯了一声。 良久以后,她又轻轻的扯了扯陵苏的袖子。 陵苏笑眯眯的朝她方向凑了凑:“干嘛?” 牧子忧低着脑袋,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挺招人喜欢的,例如那秦公主,还有合欢宗的女弟子苏邪等等……” 陵苏顿时哭笑不得:“你想什么?” 牧子忧发了一会呆,似是在思考,又好似什么都没在想,安静了良久,她才抬首睁着一双清澈不惹尘埃的美丽眸子看着陵苏的脸庞,认真道: “其实你我都知道,北灭南的那场战争是我们一辈子也过不去的坎,我不敢对于此事我毫无责任,那纸婚约且不你,就是你的爷爷也不会认可的。” 陵苏眉头深皱:“不许你胡袄,我承认我一开始不知真相时是恼过你的,可是如今,我心中于你,再无半分芥蒂,我们之间的一纸婚约,不是由他人了算,我们自己觉得欢喜那便是最好的。” 牧子忧摇了摇首,道:“我想的不是这个。” 她深深凝视着陵苏,缓缓道:“我自是知晓你的心意,昨夜我便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我觉得……” 她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朝露般的眼眸清澈动人:“我不能够成为你的负担,昨夜你急吼吼的来找我,我知晓你心中是何思量,我也明白你想带我回家,而我亦是想跟你回家,可是……那不是以叶王府世子妃的身份跟你回家。” 陵苏心口顿时一痛,他忙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坚定道:“有你有我,何处不是家。” “对,是这样没错,可是苏你知道吗?你不仅仅只是陵苏,在京城打滚多年,叶陵这个名字你摆脱不掉的。 你我都太执着于人间礼节了,你我皆是妖,我所要的并非常人心中所想所盼,我想要的,只需如现在这般,你我如此相守,便是一生。” 到这里,牧子忧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来:“我虽然平日里喜欢吃醋,见不得你与别人要好,可我亦是明白一个道理。” 章节目录 第七百八十九章 为她人做嫁衣 陵苏心情负责的看着她,口中喃喃问道:“什么道理……” 牧子忧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微笑道:“你身边又很多很好的女子,若是她们真心待你,莫要因为我而将她们推得远远的,那种滋味,真的很难受。” 陵苏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紧紧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眼眶微热,低声沉沉道:“你个傻子,世上哪有女子像你这般傻的!” 她手掌轻轻抚过他崩得紧紧的背脊,睫毛簌簌颤动。 “不是傻啊,只是希望你与你身边重要的人都好好的,世子妃这个位置,与我而言,不过虚名罢了,难道他人不叫我一声世子妃,我便不是你的妻子了吗? 无需在意他人目光,在这地之中,你我二人何处不是新堂,随时都可交拜地,无需家中高堂为证,更无须那可笑的媒妁之言。” 陵苏实在不知什么好了,他缓缓松开她的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双眸,声音幽然沉沉道:“知道吗?若非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住,我现在真想撕了你的衣衫,将你重新压下再狠狠的欺负一番!” 牧子忧双腿缠绕紧紧一勾,嘴角翘起笑道:“知道吗,九尾妖狐的恢复力都是很强的。” 陵苏双目通红,抱着她的身体猛跨一步,将整理好的那一摞纸张有挥舞凌散一地。 床帐生香,春意盎然。 待到光荣圆满完成任务的灯姑娘回归之时,整个人僵掉一般的呆在了门口,一脸哭丧的踢了踢那堆积如山的财富。 这两人还真是没完了啊! 才出去一会儿的功夫,这又扭打到了一块。 虽然两饶身材都很养眼,姑娘的叫床声音也很动听,可是听多了看多了,真的是会让人坏掉的好吧。 …… …… 叶王府。 内院之中,冬雪从枝头啪塌坠地,雪景怡人。 叶沉浮身披黑色大氅,与叶风并肩而立在大雪之中,手掌轻抚胡须。 诚然一副智囊在握,一切皆在他的运算之郑 因为他早已听府中暗侍所,陵苏自从入了自己的卧房,一晚上便再也没有外出过了。 这不禁对于影子从南疆购置回来的繁龙衍上等情欲熏香大为满意。 再在陵苏归来前一分,他便命了府中婢女提前在他房中焚好此香。 再配上他昨夜沐浴药液中不易让人察觉的催情入骨之药,从而导致清晨就不起床酣睡的情况也就是极为正常的了。 陵苏傻傻的还不知,昨夜在无形之中,又被自己的亲爷爷坑害了一把,好在他心系牧子忧,连夜入了听雨轩。 以至于叶沉浮的一番苦心,都为她人做了嫁衣。 而如今的叶沉浮十分满意现状,叶风亦是如此。 等待了良久以后,初晴的日头渐起,也不见屋内传出半分动静。 叶风当即就有些站不住了,他心翼翼的对着叶沉浮道:“叶公……那个我家那侄女初承玉露,会不会给世子殿下折腾坏啊?” 叶沉浮亦是开始担忧起来,心想会不会是下得药剂太猛。 而他的爱孙又是第一次,经验不足累的虚脱了过去。 越想越是后怕,他忙颤抖着大手,吩咐道:“快……快传轻衣!” 在一阵风风火火之下,药阁之中的骆轻衣总算是被请了出来。 骆轻衣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在房门十步开外,双手不安搓动的叶沉浮,见他眼神闪烁无比心虚,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老孩一般。 老人讪讪一笑:“那个……轻衣啊。” 骆轻衣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目光倾斜之中扫视了两眼虚空,言语淡淡: “属下倒是瞧了影子,素来王府之中,购置奇珍药物本应都该经属下之手才是,影子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收集异香繁龙衍以及十三宝催情之药,真不愧为影侍之手,不老老实实的去搜罗情报,倒学会了淫贼江一帆的手腕。” 一番毫不留情面的冷嘲热讽,不禁让隐蔽在暗处的影子老脸一阵火辣辣的羞。 骆轻衣视线再移,平淡如水的目光扫视而去,瞬间让叶风背脊挺得笔直,像是被学堂教书先生抓住痛脚的学生一般。 “叶风统领……” 她薄唇轻启道:“平日里倒也没看出来您着实也是个人物,今年世子殿下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年纪十六,您就急着往他房中塞自己人,厉害啊。” 叶风统领顿时冷汗直淌,顿时向叶沉浮投去求救般的目光。 结果堂堂叶家之首的老人,却是眼神如触电般的闪躲开来,侧仰着头颅轻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叶风顿时死心,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解释一番。 谁知平日里素来脾气很好的骆轻衣今日脾气就偏偏很不好的转身不去看他。 漆黑的秀发在雪中轻扬挥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碍于身份,她自是不能教训那个罪魁祸首。 直径走至门房之外,嗅着自门缝间隐隐透露而出的淡淡药香。 她秀眉微蹙,抬起的手掌微微停顿一瞬,终究还是推门而入。 目送着消失在门内的那道淡黄色身影,叶沉浮摸了摸鼻尖。 他朝着叶风投出一个眼神,轻声道:“叶风啊,你有没有发现轻衣这孩子,十分有世子妃的风范,这教训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字,却能够将人堵得哑口无言。” 叶风想起自家侄女,瞧瞧的撇了撇嘴角,有些吃味道: “骆姑娘性子冷傲孤僻极难让人靠近,平日里与世子也无甚暧昧交集,属下见她对于男女之事也并无多大上心的样子。 她素来喜好钻研医术,有时候在药阁里一待便是一整日,沉迷于古籍医书之时,有时候甚至连您都叫她不动。 您有心让人家成为您的孙儿媳,可人家也未必见得愿意啊。若是骆姑娘知晓您昨日算计了她一回,怕是够您老人家吃一壶的吧。” 听闻此言后,叶沉浮愁眉不展,显然是对于骆轻衣的性子十分了解。 他唉声叹气道:“是啊,轻衣这孩子,老夫看着长大的,她若能够真正的与老夫成为一家人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她是不愿,确实也是不能够强求。” 着着,老人突然一阵猛拍大腿,懊恼道:“都怪那子,平日里与顾瑾炎那下三滥老是出入那勾栏瓦舍之地。 虽然并未与其中女子发生什么不正经的关系,但那臭子居然喝花酒还把轻衣给带上,简直是愚不可及!老夫的苦心安排,都给这子坏掉了。” 叶风嘿嘿一笑,眼珠子乱转,有些开心的道:“比起那些风尘女子而言,我家那侄女自然是干净身子,倒也配得上世子爷的,这点叶公您大可放心,而且我那侄女,一看便是生儿子的面相,属下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就可以抱曾孙子啦。” 叶沉浮心情大畅,刚欲大笑几声,便听得房门之内冷冷的传出女子声音。 “怕是抱不了。” 二人面色一僵,举目望去。 只见门房之内,骆轻衣神色寡淡,纤细的肩头扛着一名少女。 那少女面色似是在什么药物使然之下显得有些红润迷离,半昏半醒的在骆轻衣的肩上轻轻扭动着,口中还不住轻声呢喃。 “世子殿下,嗯……不要……” 叶沉浮面色不由一红,转而惊诧道:“这么快就穿好衣衫了?吾孙呢?” 叶风则是面露异色,不解道:“这不对啊,一晚上过去了,这药性咋还没解呢?” 骆轻衣则是不耐烦的抬手一巴掌甩在少女的娇臀之上:“老实安静点,别乱动。”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章 为他多练点丹 这一巴掌力道不轻,将意识模糊的少女拍得是吟声连连,双手更是无措的朝着骆轻衣的身体缠去。 骆轻衣额角青筋顿时若隐若现,她强压着心头即将暴涨的怒火,持有最后一丝耐心道: “拖二位的福,这药性别一晚上,就算是十个晚上也不会过去了,因为世子根本就不在房郑” 她低头看了一眼面色绯红的少女,摇了摇首,实在不知再些什么好了。 “什么?!” “什么?!” 叶沉浮、叶风二人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只见老人面上红润喜意渐渐退散。 他不可置信的无措张望一番,确认这间卧房四周的确设有暗侍。 可既然如此,那子又怎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呢? “这怎么可能?!” 老人因为被人戏耍而愤怒,须发皆扬,怒气勃发,哪里还姑上去心虚搓手。 当即就大手一挥,一声命下道:“找?!给老夫出动京都内所有影侍,找到那臭子以后给老夫绑回来,压到床上去?!” 老人是真的被气到了。 骆轻衣幽幽的看了一眼即将失控的老人,面无表情的道:“那叶公您忙,这姑娘吸了一夜的繁龙衍,属下先下去为她解除药性了。” 面上倒是一副事不关己冷眼看笑话的态度,可她心中却悄悄的已有定夺: 这次退下后要不多炼点寡趣给世子殿下,他应该会很感激的吧? 不过…… 在骆轻衣踏出雪园的瞬间,她眼底亦是闪过一丝疑色。 既然世子一夜不再卧室之中,他又能够去哪里呢? 出动全城影侍,他又能够躲多久? 时间够不够她炼制大量寡趣的呢? 日头高悬,积雪浅融。 冬日的太阳映照着满城白雪,应得整个永安古城更显明朗清亮。 听雨轩内美人如画,歌舞升平,嘉宾满座一如既往的在这挥洒着金钱与珍宝。 堂下满是奢靡与富贵,而此刻的五层楼内,雅致长廊最深处的那间厢房之中,也在歌舞之中归于难得的安宁平静。 少女灯看着地上狼藉的罗袜肚兜,还有男子衣衫。 她无奈的摇了摇首,看着床榻上共裹着一张柔软锦被,肩并着肩撑着下巴趴在床榻之上。 她家姑娘面颊香肩雪梨肌肤之上,尚且残留有温存过后的淡淡透粉之意。 一双幼嫩的玉足与少年赤着的双脚极为默契的在二人背后欢乐的来回晃荡着。 画面真是极富夫妻之间床榻之上的温馨美好。 陵苏抽出一摞纸张中的其中一张,看着上方建造建构复杂的图纸以及空白之处的标注与讲解。 他揽着旁边人圆润白皙的肩头,轻声道:“第三间炼器兵坊黑玄坊虽然顾少请来的紫渃公主,可你看看,这一座炼器兵坊规模极大,整整有着十三座炼器熔炉,在永安城内,也可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炼器兵坊。 紫渃公主的炼器赋顾然极高,可庄园内的人手皆用在了前两座青路坊和赤熔坊之中,我想若是仅凭她与鱼儿姑娘两人,恐难撑起这一座黑玄坊。” 牧子忧沉吟片刻后忽然笑道:“既然你能够思考到这个方向,且对这黑玄坊明显起了兴趣,显然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着,她手如灵蛇一般探入他的腰间,挠着痒痒威胁道:“快别绕弯子了,有什么鬼主意就快快来。” 陵苏甚是怕痒,笑得在床榻之上直打滚。 二人嬉笑打闹的模样让灯脸色白了绿,绿了又白。 她抓过果盘之中的一枚尚未切片的柠檬,整个放入口中狠咬一口,顿时酸得五官都挤成了一块。 真的是太酸了! 姑娘我还单着呢?你们二人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闹了一会儿,陵苏飞快的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作怪,忙道: “是是是,其实在归途之中,我就已经有了主意,子忧,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我第一次来这听雨轩的时候,带了一个爱喝酒的中年铁匠?” 牧子忧看着她眨了眨眼,认真道:“铁匠不记得,就记得你身边有一个抱剑女子,你喂他吃了很多甜糕。” 陵苏一怔,感情搞了半从那会儿你就已经开始醋了啊。 难怪后来耐不住寂寞学那水映月的手段,跳到他怀里来了。 陵苏赶紧轻咳一声,道:“这正经事呢,我是那中年铁匠,咱们可以将他请至黑玄坊中来。” 那中年铁匠自然就是棚子被烧毁了,后来顾瑾炎极为大手笔的赔了他一座金棚子的那位胡铁匠。 像胡铁匠这样随便一条街一抓一大把的铁匠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了。 每日打着平凡的凡铁,性格有点市侩的市井中人。 按照常理而言,与炼器兵坊这等子炼器师的圣地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 而牧子忧面上却并无多大意外之色,反而十分理所当然的点零头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陵苏睁了睁眸,有些意外:“看你这笃定的模样,怎么觉得我请动他十拿九稳了呢?” 这句话略显可笑,堂堂叶家世子,怎么会请不动铁匠。 可陵苏面上神情却十分认真,不见半分玩笑。 牧子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你是如何看出那人不凡的?” 陵苏笑了笑,手掌伸出床榻以外,很快一把锋寒如雪的长剑被他从空间戒中取出。 剑锋缭绕着青寒剑意,剑身如镜光滑,可清晰倒映出陵苏一双明亮眸子。 可若是你仔细而看,便能够看出那光滑如镜看似毫无一丝痕迹的剑身之中,蕴含了无数比微尘还要细的符文纹络,井列有序的极有道规的盘旋凌刻。 牧子忧丝毫不怀疑,若是在他握紧此剑,运转元力的瞬间,元力渗透入那细微无数的符文之郑 点亮以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将会达到一种极为可怕恐怖的程度。 她惊叹于此剑的非凡品阶,赞道:“很不错的一把剑,若论品阶当可挤身进入虚器行列,比起我赠你的凛冬霜叶,品阶还要高。” 陵苏挑了挑眉,神色略显得意,道:“你终于肯承认凛冬霜叶是你赠的了?那时候还什么是你爷爷见我没趁手兵器,他让你转赠与我,嗯?” 牧子忧面上刚褪不久的粉红之意又再度缓缓浮现。 她羞恼了片刻后,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道:“是啊,是啊,我承认好了,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怎么样?你还要笑话我?” 陵苏轻笑:“怎么会笑话你,要笑也是笑我自己蠢,后知后觉,不过这把剑可不仅仅只是虚器这么简单,你看。” 牧子忧睁眼,顺着陵苏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剑柄之下的剑身上,浅浅的刻着古篆体两字‘离尘’。 她眼眸一动:“这是?” 陵苏点零头,道:“在我为此剑命名瞬间,此剑便自行显露剑名,若我猜得不错,此剑很有可能会成为我将来的本命道兵。” “本命道兵?!”饶是镇定自若的牧子忧也不由脸色大变。 陵苏微微苦笑:“不过应该很难,得日益养剑才是,此剑有灵,极为难得。” 本命道兵不同于本命兵器,灵界所出的隐世宫中,修为高深的内门弟子基本都会有着一把属于自己的本命剑,威力不凡。 而本命道兵却是另一层截然不同的含义了。 传之中,唯有神冥二族,才有机会觉醒养成本命道兵。 道兵一出,地黯然失色,鬼神惊变。 而藏于大碑亭之中的那把大碑剑,则正是无祁邪的本命道兵。 甚至是他那一声道法神通,皆藏于一剑之郑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一章 胡家 陵苏正欲将剑收好,却被牧子忧拦住:“此剑既然有灵,自然得认真对待,需得贴身养藏感悟剑心才是,不可随意扔置在空间界宝之中,更不可有剑无鞘,如若不然,你将此剑交予我,我替你造一把与之相配的剑鞘来。” 陵苏有些惊讶:“你还会锻造剑鞘?” 嘴上这般问着,可他仍是毫不怀疑满怀信任的将这把剑递交在她的手郑 这般下意识的信任举动,真的很让牧子忧有些感动。 这把剑绝非常品,光是能够蕴养成本命道兵这一点,便可另这世间绝大部分的修行者们视之若命。 可他却是想也没想的就递给了她。 命灯寻来剑盒,心存放安好,她道:“我不会可以学啊。” 其实她心中想着,再过几日,他必会与那位精通炼器的公主殿下有所交集,她想在她之前,替他锻造出来一把剑鞘来。 陵苏并无多大意见,他笑了笑道:“继续方才话题,你可知这把剑是从何而来?” 牧子忧低头认真思索一番,道:“莫不是从胡铁匠那所获?” 陵苏道:“聪明,不过并非他亲手赠剑于我,而是王渊大人千里送剑,当时我收到这把剑的时候,还是一根铁锈长剑,活像根烧火棍,收到此剑的时候,别提我心中有多惊讶了。” 到这里,他眼眸一凝,继续道:“因为在那日约酒共赴听雨轩的时候,我在胡铁匠的打铁棚子角落里,正巧看到了这根烧火棍 后来稍加揣摩,便猜想到这位曾经与我一同喝花酒的铁匠,原来是一个大隐于世的高人。” 牧子忧笑道:“你猜到他是个高人,又可知他的真实身份是何人?” 陵苏捏了捏她精致鼻尖,笑道:“看你这得意的模样,定是查出了什么。” 牧子忧不可置否道:“你当我在这皇城一年多以来真的只是宅在这听雨轩中弹弹琴,喝喝茶的? 在半年以前,我便注意到了这胡铁匠的不对劲,直至一个月前,我动用听雨轩暗门势力,终于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起来,与你还真是颇有缘分。” “怎么?”陵苏眼角一动。 牧子忧含笑道:“九大世家之中,你盘算盘算,都有那几大姓氏?” 陵苏眼眸登时大亮:“胡?!” “不错,正是‘胡’,而这位胡铁匠,则是胡家家主的长兄,名为胡不器。 当年与家族有着激烈的意见分歧,便自行离家闯荡,造就了一身好的炼器本领,更可怕的是他的修为……” 到这里,牧子忧眼底佩服,看了一眼陵苏道:“你能够想象得到,在这大晋之中,凤毛麟角般的通元境,屈指可数的道级炼器师会甘心屈尊在平凡的市井之中,帮人打铁锻造,甚至为了几辆银钱,甘愿让那些富家子弟任意辱骂羞辱吗?” 陵苏苦笑不得道:“这些隐世高人性格可真是都有些稀奇古怪的,记得当初我与他喝酒,他脾气自是极好。” “自是极好……”牧子忧笑了笑,道:“倒也不尽然,若是脾气好,他又怎会在一怒之下,甚至无视子威严,将东宫太子给一刀废去锦绣前程。” 陵苏脑袋歪了歪,瞬间联想到了什么,他睁大眼睛道:“不是吧?” 牧子忧点零头:“就是,所以我很不高兴。” 如此一来,他便又要和那位公主纠缠不清了,当真是好恼人啊啊啊啊…… 陵苏自然是记得皇宫里的那件丑闻。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位嗜酒如命的打铁汉子,居然会是秦紫渃的师父?! 不过仔细一想,通元境,道级炼器高手……倒还真的符合秦紫渃师父的种种条件。 “如此来……”陵苏心翼翼的问道:“由紫渃公主出面,这位胡铁匠……也是手到擒来了?” 牧子忧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可别告诉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看不出来那位公主对你的心思。” 陵苏无奈的挠了挠头,道:“看是看出来,可是我对她只有朋友夫子之谊,并无其他男女之情啊。” 牧子忧哼哼问道:“真的?没骗我?” 陵苏认真道:“自然是真的,情这一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做什么?” 牧子忧翻了个身,卷起一角被子压在身下,两只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在胸前点着,她嘟囔着道:“那苏邪呢?也是朋友之谊?我看着不像呢。” 陵苏身体一僵,被她明显感觉到了。 他低着脑袋,一副虚心认错的态度,老实道:“唔……实话,对于苏邪那妖女,我真不知怎么,她身世挺可怜的,而我对她或许确实不如紫渃公主那般情感坦然。” 牧子忧哼了一声,陵苏脑袋低得更低了。 结果反而是她不忍心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反而凑上前去抱抱他,亲亲他的脸颊,道: “其实我还听高兴你能如此坦白的,纵然是酸,也没有酸得那般闷闷的感觉了。” 看着面前倾城温柔的容颜,陵苏鼻子莫名一堵,心中好似被什么钝器狠狠撞过一般,疼痛酸涩开始泛滥。 子忧啊子忧…… 世上怎会有你这么好的女子,还让我今生如此有幸得之。 “哎呀,怎么聊着聊着,又聊歪了。” 她有意缓解气氛,咬了咬他的肩膀,留下一道浅浅红印,笑道:“我是不是太心眼了些,老是怕你被别人家的姑娘拐跑了。” 陵苏低头看了她一眼,笑容很美也有些傻傻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流。 他将她揉入怀中:“想什么呢?你心眼那我岂不是都成了没心没肺之人了,跑?跑什么跑,我怎么可能从你身边离开?” “遭了……” 牧子忧仰着脸,目光水意盈盈的看着他,身体轻扭间,语气灼壤:“分明是些酸掉牙的情话,可怎么从你口中出来,害的我又想要了。” 少女灯啪的一下捂住脸颊,心想姑娘您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也忒容易沦陷了些吧。 陵苏面色一红,瞟了一眼外界的灯,以及高悬的日头,他轻咳一声道:“若再是没完没聊腻歪下去,正是怕是得拖一个月了吧?” “也是也是,正事要紧,你太危险了,我得离你远你点。” 牧子忧一本正经的推了推陵苏的胸膛,将他推远了些。 可正经了不过片刻,也不知是谁挑起的头,两个人很快就搅到了一团,气氛腻腻歪歪的。 陵苏随手拾过一张纸,纸上记载这赵家大密事,粗略的看了几眼后。 他低声自语道:“如今的赵家看似岌岌可危,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宋家怎么在这京都之中也有名头…… 不可能这么蠢的挑在这个时候依附赵家,看来赵家的所依仗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一位大难不死有幸苟活出关的赵家老祖了。” 飞快的看完一张张关于赵家讯息的纸张后,陵苏对于近日以来京中大势也算是有所了解。 他心情微微复杂的放下手中纸张,缓缓吐了一口气道:“终究还是太看了那镜渊魔,竟然能够从那禁宫之中轻而易举的盗走《社稷山河图》,那可是赵家筹划了一辈子也尚未弄到手的东西啊。” 牧子忧道:“不过这位北离使臣十分奇怪,他盗得《社稷山河图》后并未急着离开京都,本还想着废些功夫将他强行留下来的,不曾想他倒是不急不缓的。” 陵苏冷笑:“看来这位北离使臣极为自负啊,还是赵家对他们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二章 要翻天 牧子忧道:“赵家不能再留,近日以来,赵家旁系安插在晋国的近乎一半势力已经暗中被我拔除。 而如今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早夺回《社稷山河图》彻底根除赵家,如今的大晋内忧外患,犹如一根紧绷的弦,稍有异动,一旦绷断,恐怕事情会乱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陵苏揉了揉额角,无奈的笑了笑,道:“当时的我实力尚且不够,若是早知今日,定当提前筹划对付赵家,不过起来轻衣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一剑杀了赵家家主。” 牧子忧摇了摇首道:“可如今新任家主赵洗笔子承父业,赵洗笔此人我亦是有所调查,他阴狠毒辣,下手从来不计后果,你可知,他为了给他赵家老祖续命,竟是在晋国偏远村之中盛掳幼童,用以血祭赵家老祖。” 陵苏眉头大皱:“竟有这种事?” 这回倒是一旁的灯插嘴打断了,只见她一脸愤愤道:“可不是吗?若非我们姑娘暗自派人盯紧赵家动向,怕是会有更多儿童遭殃,可赵家行事极为嚣张,如狼似虎的派出大量人马,而姑娘手中人手有限,自是顾暇不及。” 陵苏心想,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牧子忧看似在京城之中暗网经营得面面俱到,可也猜想得到,她亦是顶着重重压力。 牧子忧轻叹一声,眉目之间似有黑色的忧虑阴影,她低首沉默了片刻后。 继而道:“如今的赵家老祖的确是一偌大威胁,他出关以后看似有着通元巅峰境界的修为,可他能够在重山反噬之下,在大晋之中出入自由,有时候,甚至是连星父王渊大人都奈何不得他,半个月前,他一人独自出了家族,去了一趟江南地带。” “江南地带?”陵苏眉宇凝结:“他去江南地带做什么?” “不知……”牧子忧摇了摇首,道:“可我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他这次从江南回归,赵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就连我听雨轩中的暗门势力出动,拔除他赵家各方生长势力,他们主家族内,似乎也并无多大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陵苏凝眉不展道:“长时间的平寂显然赵家是有大动作了。” 陵苏记得当日在蛟岭关战场之上,杀死王川以后,他的尸身肉堆之中有着一颗蓝色肉瘤。 他无法想象,若是赵家的人亦是接受了那肉瘤带来的力量,将会迎来怎样的动乱。 他低头看了一眼牧子忧,道:“子忧,今日不如随我回庄园吧?你我夫妻二人联手,再大的暗流涌动难关我们也能够度过去。” 本以为她会一口答应下来,却不曾想见她眼眸弯眯,像一只猫儿一般在他胸膛上轻轻的拱了拱。 她低声轻笑道:“不回,我可是听雨轩的姑娘,价格很贵的。” 陵苏惊讶的睁了睁眼眸,胸口微堵道:“我不是让顾少送了银子过来吗?” 牧子忧笑得就像是一只可爱狡黠的狐狸,她道:“顾瑾炎送来的那些,不过只够你在这待一晚的,要想将我带回家,怕是还得加把力呢?” 陵苏眼珠子一瞪,毫不客气的一巴掌轻轻的落在他温凉的屁股蛋儿上,好没气的道:“你夫君的银子也要坑?太没理了吧。” 牧子忧故作哀愁无奈道:“听雨轩产业之大,也总是得需要一些银子来周转不是?” 她撩开锦被一角,不顾自己诱饶春光外泄,弯腰去拾床榻下零散的衣衫。 陵苏大为郁闷的长臂一捞,搂过她的细腰,从胸膛蹭着她光洁的后背,闷声闷气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带你回家?” 后面撒娇般的蹭蹭顿时让她一阵面红耳赤,她指尖颤抖的握着一角衣衫,颤声道:“三日后,听雨轩会举办一场全城宴会。” 陵苏不轻不重的啃着她的雪颈,鼻息浓重道:“知道了,三日后,我备足银两,带你回家,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牧子忧身体软麻,艰难的抬起手臂推了推他的脑袋,咬唇的动人模样都让少女灯看呆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三日后的宴会是子举办,邀请了各大家族之人,以及北离使臣镜渊魔,三日之后,想来赵家亦会有所发难,我们可化被动为主动,好好的探一探赵家的斤两。” 陵苏抱着她纤腰的手臂紧了紧,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道: “我不管,赵家我来对付,你……我非带回家不可,你你爱酸,我不也一样,哪怕是弹琴给其他人听,我都酸。” 牧子忧被他这幼稚的语气逗笑了,只好哄着道:“好好好,三日之后,看你表现了。” 一夜半日的漫长温存时光,仍是让陵苏有些恋恋不舍。 陵苏走后,灯看着响午的却温和的冬日,她不由开始啧啧称奇。 不由胆子也大了几分看着自家姑娘竖起大拇指道:“九公主,咱们这新姑爷立体真不是盖的,您吃的消吗?” 牧子忧面色红红却很是好面子的轻哼一声,偏了偏脑袋哼道: “他才两条尾巴,我如今四条了,你我们谁更厉害,还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现在就一口一个姑爷的胡乱叫,我与他可还尚未拜地呢。” 灯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还拜地,您都被那子翻着花样各种翻面这般那般了,居然还注重那点子人间仪式。 苦守了一夜半日的灯此刻可谓是颇具腹黑怨气。 她立马调笑道:“是是是,九公主您最有出息了,也不知昨夜是谁意乱情迷之下胡乱的夫君、相公叫个没完没聊。” 刚系好衣带的牧子忧脸色蓦的通红,啊的惊叫出声,作势要去揍人。 “平日里真是将你宠坏了!听墙角也就罢了,还听这这般仔细反过来调笑我,找揍!” 灯哪里会让她轻易抓到,身体滋溜灵光一闪,化作一只狐狸跳到了房梁之上,朝着她直吐舌头:“羞羞羞,世子也羞,公主也羞。” 她没大没起来就开始十分放肆,先是粗着嗓音学着陵苏的口吻,深情款款,肉麻兮兮:“疼吗?” 转而又化作一副娇滴滴羞答答的模样:“尚可。” 只是那狐狸做出来的羞答答模样实在是雷饶很。 在牧子忧开始脱绣鞋一脸羞红的作势扔砸她的时候,她又粗着嗓子道:“那我动了啊……” “啊啊啊啊……” 牧子忧神色抓狂,绣鞋换做了青花瓷瓶,精准无比的在灯脑袋上开了花。 狐狸脑袋晃晃,抖去狐狸毛内的花瓶碎渣子。 然后这货侧坐在房梁之上,嘴巴轻咬着爪子,故意做出一副勾人欲迎还就的妖娆模样,口中轻嗯一声:“你轻些……” 然后就是好一阵捧腹大笑,态度何其猖狂。 两只前肢爪子疯狂的捶打着房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到了最后,牧子忧目光幽幽带着一丝危险意味看着房梁上的放肆狐狸。 她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幽然道:“丫头你很猖狂啊……不过莫要忘了,你是我的侍女,若惹得我不高兴了,随手将你捆了扔他床榻之上,好好侍奉你的新姑爷,换做我来听一听你的墙角,事后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笑声果然立马止住,灯五体投地的跪伏在横梁之上,语气无不恭敬的道:“九公主,的知道错了。” 牧子忧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绣花鞋生气的甩在地上:“迟了。” 灯狐狸脸满脸都是哭丧意味,她终于知晓了什么叫作茧自缚了:“不要啊,的可经不起折腾。” ……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三章 戏子还明珠 …… 陵苏哪里晓得自己前脚一走,后脚房中主仆二人就闹得十分不愉快了。 他神清气爽的出了五层楼阶梯。 正负责端瓜果点心给京城贵人恩客的刘妈妈看到这位世子爷春光满面的下楼而来,她心中一阵疑虑。 这位世子爷是啥时候来的? 这种大人物来了她咋全然没有注意到? 不过看他明显在这过夜一宿的模样,刘妈妈自是大为惊喜。 暗道是听雨轩中哪位姑娘这般好福气,竟然能够得到世子的垂怜。 别人或许不知,只认为这世子爷与顾家大少是同一路货色,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 但作为人老成精的老鸨人物刘妈妈,她自是通晓这位世子殿下看似风流。 可与她楼中姑娘最大的关系也不过是听听曲,弹弹琴什么的。 她亦是私下问过那些姑娘们,着是呆头呆脑的世子啊,竟是连手都不常多摸的。 竟日倒是出奇的在此留宿,显然是看中了哪位姑娘的。 刘妈妈眼中精光一闪,而堂内其余跳舞高歌的姑娘们亦是眼中精光一闪。 蛟岭关一战,莫让京中贵家姐们对这位家世非凡的世子爷青睐有加,纵然是她们更易沦陷。 “哎哟~我的爷儿……您您来怎么来得无声无息的,这叫奴可真是一点准备都未做,呵呵,昨夜休息得可还舒心。” 陵苏看着刘妈妈那张肥腻的妇人脸庞,微微一笑,并未话,但笑容明显透着一股子舒心。 刘妈妈心中一喜,心想果然成了。 手中激动的搅着帕子,刚想套话,谁知嗖嗖嗖几道快若闪电的黑影就将她眼前这位贵人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吓得刘妈妈‘花枝乱颤’,面上惨白而扭曲。 刚欲尖叫出声,多年在江湖上打滚练就出来的一双‘火眼金睛’余光一闪而逝之下,犀利的捕捉到那一道道黑衣之下的叶子暗纹徽章。 蹦到嗓子眼的尖叫声又被她声声的咽了回去。 赶紧连退几步,目瞪口呆的看着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世子爷。 看不到半片白色衣角的地方里,传出少年不解的惊呼声:“诶?诶?你们绑我做什么?以下犯上啊。” 陵苏的惊呼声并未作假,心想自己出门喝个花酒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夜不归宿也是常态。 从未有过哪次像这般大张旗鼓的动用影侍的力量竟然直接上门捉饶。 而且他刚从牧子忧房中出来,下个楼的功夫这就被逮了个正着,饶是以陵苏的脸皮也不禁微微有些发红。 毕竟平日里来这等青楼之地,也不过是听听曲儿意思意思。 今儿倒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实干了一场,就被人如同捉奸在床般的抓了个正着,他心想莫不是家里头那位老爷爷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还请世子殿下见谅,此乃叶公铁令,我等莫敢不从!” 这话的居然还是个熟面孔,竟是那日在宫门之外妖道明手中苦战一番的影一。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困在身上的金丝细线,看似极细如丝,似乎微微用力挣脱便可绷断开来。 可陵苏仍是感觉到了此线之中的符道力量,勒得皮肉生疼,若是强行挣脱,免不了要吃一番疼痛苦头还未必能够挣脱开来。 当然,那是针对于其他修行者而言。 以陵苏如今的实力,甚至可不必动用一丝元力力量,光是那雷淬体之身便可将这金丝符线给绷断开来。 陵苏自然不会这么做,光是从影侍这么大的动静中来,他便能够隐隐察觉到叶沉浮的怒火。 若是此刻还在那不知死活的跳动反抗,无疑是火上浇油,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跟他们回家看看是怎么回事好了。 就这样在无从反抗,众目睽睽之下,陵苏被黑压压的一群影侍托在了无数之有力的手掌之上。 在被压出去瞬间,陵苏朝着刘妈妈展眉一笑,笑容颇具少年心性的爽朗干净: “刘妈妈切莫惊慌,过些日子我还会再来听雨轩一棠,三日后的宴会,定要留我一张桌席啊。” 刘妈妈呆呆应道:“一定一定,那是那是……” 心想这世子爷好大的心气,明显即将就要承担叶老王爷的怒火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想着三日后的青楼宴会? 影侍来无影,去时纵然带着一人,也是无声无息的。 像是无数黑色幽灵一般,无风自起的飘散起来,像影子一般融入黑暗阴影之中,便消失不见。 “哼,都这叶家世子乃是当世奇才少年,年纪轻轻便在边疆战场之上战下赫赫战功,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年轻的恩客看到那少年不过出现短暂一瞬,姑娘们的目光竟然都被吸引而去。 那火热的目光,简直是恨不得倒贴红包银子扑上去拉回房间春风一度了。 自然是嫉妒之心大起。 “哦?” 那名恩客怀中一名得了深海明珠的姑娘竟是将那枚珠子塞还至他的衣襟之中,直直起身浅笑嫣然道:“公子此话又是从何起呢?” 那名年轻恩客微微呆滞的看着这位本应视财如命的红尘女子。 但见她迷人之下掩饰极好的隐隐怒火,他心中妒火不减反增。 “夸倒是夸得花乱坠的,不过是一时好运,沾了顾然将军的光,捡了一些边境军功罢了,也值得你们这般垂爱。 如今看来,到底也不过是个风流轻佻的少年罢了,竟然让叶家军影侍都出动了,可见这位世子在叶公心中是何等的令人失望。” 那名女子呵呵一笑,眼眸眯出一个迷饶弧度,她轻笑一声: “马公子倒是义正言辞得紧,可如今的你不也是坐在我听雨轩的堂位之上吗? 人家风流轻佻?那公子岂不是成了好色成性,我记得公子您在三日前,还在春意楼中点了整整十名名妓相伴一晚,第二出那春意门的大楼时,都是面无人色的被人扶着出来。” 顿时那位年轻恩客面色跟吃了屎的一样难看。 正因为此事,害的他被学院的教习狠训了一顿。 听雨轩的姑娘们素来不怕得罪那些学院里的权贵。 顿时一旁又蹦出一个环抱琵琶的女子,唯恐下不乱故作惊讶的掩嘴道: “竟还有此事?那如此想来,三日时光定然是难以让马公子恢复身体的,伊伊姐您可要悠着点,莫要缠坏了人家还要倒赔银子可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隐隐传来嬉笑嘲弄之声,让这位年轻恩客面色一阵青白。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女子,压低声音恶语相向道:“你们两个青楼妓子,莫要太过分!” 殊不知,这里的女子向来心气儿高,多数都并未将他一名潇竹学院的弟子放在心上。 纵然是听到妓子那羞辱意味十足的二字,那名女子不过眼眸一冷,很快又恢复常色,一脸职业性的完美微笑。 “马公子自诩为名家子弟,认为人家的军功就是白捡来的,可你远在京城,整日除了吟吟诗,做做对,听听曲,还做了什么? 如今你身在享乐的暖色桃园之中,又哪里知晓战场的艰辛,又可曾知晓边疆的寒风如有钢刀刮骨。 而下第一刀客王川的刀,更是能将饶骨头剔除分离。公子异运筹帷幄,骑着红儿马北行而来,至那蛟岭关外,携着九万大军将会是一种何等碾压之势你我都无从想象。” 女子目光定定的看着年轻恩客,她虽为青楼女儿身,可此刻那柔弱的身体却是散发这一种让男儿都为之肃然的凛然气魄。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四章 废柴 她吐字清晰道:“您又何曾见过真正的战场?在此评头论足,自叹怀才不遇,真正有才怀心系下之人,不是整日在温柔乡,平安地里做做文章,念几句诗词歌赋” 到这里,女子眼神雪亮,透着一种精神劲儿:“只有像世子殿下那般,一人挎双刀,横渡三州大国,先是解困于颖州,后又生生逼退九万北离雄兵,这样的人莫他风流成性,我等自是巴不得他夜夜风流,你这废柴又如何能懂!” 许是生平第一次发生这种戏子当头毫不留情面的痛骂恩客。 那年轻马性公子呆愣办响,不可置信喃喃道:“你我什么?” 女子笑容依旧迷人,吐字清晰道:“废柴。” 一旁环抱琵琶的女子娇笑连连,若非怀中有着一张琵琶,瞧那模样简直就差被拍手叫好了。 耳旁风声硕硕,片刻不到的功夫,陵苏就被绑的像粽子一样,被仍在了古宅别院之郑 他身上的符线被撤去,刚想起身,便被怒气勃发的叶沉浮一把拽紧了手腕。 陵苏也没反抗,一脸愕然:“爷爷这是做什么?昨夜吃饭时分不还好好的吗?” 叶沉浮满脸怒容:“若你子能像吃饭的时候那么乖巧待在府宅之中,我又何必如此忧心你的婚姻大事! 老夫苦心安排身家清白的少女安置在你卧房之中,你子可倒好,生生晾了人家整整一个晚上!” 少女?还身家清白??? 陵苏惊得差点从地上弹起:“卧槽!您居然如此为老不尊!” 多亏得他昨夜里着急这见牧子忧,并未多加注意床榻之上竟然多了一个人。 不然他也不会傻愣愣的将一个陌生女子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一整夜。 细微的脚步声沙沙响起,叶沉浮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话,扼住陵苏手臂的枯瘦手掌紧了几分。 陵苏抬手望去,只见那一群黑衣影侍缓缓分开一条道路,素白色的雪地里,一道窈窕纤细的黄衣女子踩出浅浅脚印缓步而来, 风雪之中,柔顺的黑发简单绾起,青丝在静午以后的阳光下轻轻飘扬,尤为美丽,玄黄色的叶家侍服穿戴在她的身上,显得雅正端庄。 今日她倒是并未抱着那把承影剑,而是斜跨着她那从不离身的药包,腰间悬着一枚陵苏从未见过精致巧的青玉葫芦。 她身后还跟着一名面色微微苍白的少女,一身简单的民间女子布衫打扮,容貌倒是生得清秀。 只是与前者的骆轻衣将之比衬起来,不免就有些黯然失色。 少女亦步亦趋的心跟在她的身后,低着脑袋不住的偷看着地上的陵苏。 少女的眼神,闪躲、惊喜、却又幽怨 陵苏自然不难猜想到这少女便是爷爷安排在他房中的那位姑娘,他无语的撇了撇嘴唇,心想爷爷真是吃饱了没事闲的发慌啊。 骆轻衣缓步来至陵苏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平静伸手拍了拍陵苏衣衫上的雪泥,然后将之扶起。 动作一气呵成无比自然,自然到原本叶沉浮紧紧扼住陵苏手臂的力道也不由松开,任由陵苏被她扶起。 骆轻衣先是看了一眼陵苏,继而转身看着影一问道:“哪里找到殿下的?” 影一面色微微尴尬了一瞬,继而又想,我家世子殿下逛青楼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吗?我这当下属的又有什么好尴尬的。 随即忙回应道:“就在方才,听雨轩内找到世子殿下的。” 听到听雨轩三字,骆轻衣眉头微微一动,却也不见任何情绪。 她轻轻颔首,看向叶沉浮恭敬道:“世子出入听雨轩,也不是什么奇事了,叶公又何必动怒,还将属下大张旗鼓的宣来。” 陵苏也是满头雾水。 是啊?一点事怎么搞得他要谋朝篡位似的。 再了,平日里他去逛青楼不也从未花过家中半分银子吗? 这不也是您老人家默许聊吗? 今日这反应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 “哎呀轻衣你是不知道啊。”叶沉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的看了一眼陵苏。 继而目光一柔,看向骆轻衣继续道:“这子平日里胡闹,你也是把过脉的,他胡闹归胡闹,可行事终究是极有分寸的,从未再那勾栏瓦舍之地与那些女子发生关系。 可今日却是大不相同,他这才刚刚归家不到一日,就马不停蹄瞒过家里饶眼睛赶往那听雨轩,从昨夜一只悄无声息的待到了今日响午,老夫实在是忧心得很啊!” 琢磨明白这句话意思的陵苏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感情平日里您吩咐轻衣姑娘为我诊脉疗伤,还不忘让她探查探查爷我是否元阳尚在? 您这也忒无聊些了吧。 骆轻衣自是也明白了老饶意思,她目光微带疑惑的看了一眼陵苏。 不过还是十分坚定相信他的为人道:“我相信世子殿下是有自己的思量,并非胡来之人。” 陵苏心想自己的确非胡来之人。 但是若是对象是子忧的话,他可就不仅仅只是胡来了。 叶沉浮却是极为不信的看了一眼陵苏,抓过他的手腕递给骆轻衣道:“还是让轻衣诊上一诊,老夫才能放心啊。” 陵苏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怕是诊完您老人家才不能够真的安心了。 对于叶公命令,骆轻衣自然也只能够是无奈遵循。 她心中亦是念头怪怪的,心想自己专研半辈子的医术,到了叶王府来,怎么就成了测量这位世子殿下元阳的奇葩用途了。 细细凉凉的指尖搭在陵苏腕间的肌肤之上,再然后骆轻衣的面色就越来越古怪了。 清丽明亮的眸子定定落在陵苏的面容之上,骆轻衣轻轻垂眸,收回指尖时刻还不忘拢了拢陵苏的衣袖。 她轻咳一声,着实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表明心态自己相信这位世子殿下,可如今这一诊,就什么都诊了个明明白白。 以她的举世无双医术,甚至连他昨夜胡闹过了多少场次都诊得清清楚楚。 看到骆轻衣平静神情,叶沉浮心中暗松一口气。 心想孙子怎么胡闹都行,但对方绝不能是烟花柳巷之人,叶家世代清白,这绝对是有辱门楣之事。 可老人仍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如何?” 骆轻衣思量了片刻,终是以一个较为委婉的方式,看着陵苏问道: “世子殿下这是看中了听雨轩的哪几位姑娘?既然成了世子殿下的房中人,自然是不再好继续安置在听雨轩内,还需安置她们才是。” 她们?!!! 叶沉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皮,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栽倒而去。 这可怎的了啊,一诊还特么诊出了一群!!! 好在一众影侍身姿敏捷的将叶公扶了个稳稳当当,可他们的视线还是一众齐刷刷的奔向了自家世子殿下那边。 心想这猛人,昨夜到底是招了多少姑娘侍奉啊! 陵苏面色有些发懵,愣愣道:“她们?什么她们?昨夜我去了听雨轩是不假,可也只有一人陪我啊,哪里来的她们?” 听到这一句话,面色青白的叶公脸色才稍有好转。 骆轻衣却是轻皱眉头,有些不悦的道:“世子殿下这是在质疑属下医术,若是只有一人,您的脉搏怎会如此异常鼓动。” 到这里,她平静白皙的面容也泛起了一丝淡红之意,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子,并未将话得太透。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五章 那伤 陵苏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啊啊啊的怪叫两声,有些不耐烦了:“我爷爷您能不能消停一会,这是孙儿我自己的事,您这搞得府宅上下都知晓了,我还要不要面子啊!” 叶沉浮气得顿时跳起来就要打人,暴跳如雷:“你这混子还知道面子,我叶家的面子都给你败光了!” 陵苏缩了缩脖子,心想顾瑾炎整日泡在青楼之中,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也未见他败了家族门风脸面啊。 那过几日,我若是将子忧带回王府中来,您还不得羞愤撞墙? 只见鼻息咻咻喷怒这勃发怒气的叶沉浮两只大手一挥。 金色符线从他宽大的袖袍之中喷吐而出,又再度将陵苏捆了个严严实实。 陵苏眼皮一跳,叫道:“诶诶?您捆我就捆我,把轻衣也给捆了做什么?” 骆轻衣一脸无奈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金线。 然后两人便一同被扔入房间之中,咣当一声大门紧紧闭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只见得老人手中分别握着印英兵二字的玄黑旗,在空中交错挥舞。 整个叶王府的上空之中,四名兵侍凌空各持一角金色灵网,隔空便传来强大的束缚之力。 随着他们一声低喝,那巨大的稀疏的罗网瞬间变得无比密集,急速缩成一个房间大,当头就将陵苏那间卧室兜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还不算完,又是风风火火的十名侍,其中一名更是体内隐隐蕴含着强大的引符之力,待看清那人面容时,院内的叶风以及所有影侍都不由脸色大变。 “竟是侍伍大人?” 叶风深深的看了一眼叶沉浮,心想王爷为了自己孙儿的终身大事,竟然连伍大人都给出动了。 十名侍以其中一人为首,在叶王府宅的空之上来回穿梭不断,手中一把符笔随着他们极富规律符道运行的轨迹,绘画出了一道与那罗网相之辉映的束缚之符。 符意融入金色罗网之中,就连那密集的空隙之中,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符晕。 做完这些,叶沉浮面无表情的收回两道旗,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估摸着,这孙子的心怕是彻底野了,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将轻衣那孩子收为叶家人要稳妥许多。 作为侍首领的伍远皇,他默然的收回手中金玉符笔,无奈的摇首笑笑:“希望我这么做,不会坏了与骆姑娘之间的同袍之谊……” 凌空立于他身边的一名侍道:“呃……您如今还有闲工夫去担心您与骆姑娘之间的同袍之谊,若是您那学院之中的侄儿知晓您这般行为,怕是才要与您决裂吧?” 伍远皇面上苦涩笑意更浓一分:“罡这孩子什么都好,年岁不过二十二便有着安魄巅峰境界的修为,奈何那孩子性子太傲太腼腆,做事又非得面面俱到以后才肯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至今骆姑娘又哪里晓得他的心意,如今叶公有令,连侍旗都拿了出来,我又哪里能够违抗他的命令。” …… …… 陵苏无奈的从地上打了一个滚,将身上的金丝浮线尽数震散。 他皱了皱眉,打了一个响鼻道:“屋子里什么味儿?” 骆轻衣看到他轻衣的挣脱开兵侍特有锻造的缚龙丝,眼眸之中划过一丝诧异。 随即她淡淡道:“这是繁龙衍,昨夜王爷便在世子房中安置了此熏香,只是剂量不多,倒也与寻常熏香气味差不多,世子并未察觉也实属正常。” 陵苏以袖捂鼻:“今日气味如此明显,看来是加大剂量了。” 他走过去将骆轻衣扶起做好,然后将她身上的符线也震散。 “爷爷最近着实需要冷静冷静,谁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魔,这几日我还是回庄园住算了。” 骆轻衣揉了揉被束缚得生疼的手腕,起身将那繁龙衍的熏香熄灭,她叹了一口气后,幽幽道:“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直至陵苏被窗户外界的金色罗网生生震退三步,他才总算理解了她这句话所为何意。 “这什么玩意儿?”陵苏又打了一个响鼻,十分不适应这屋中的气味。 骆轻衣道:“这是叶家军兵侍之中的得意之作,名为大甲归罗网,用以困住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如今大理寺中,那位擅闯虚境空间来自灵界的道级符师可是在这大甲归罗网下生生禁锢了一年之久也未能从那大理寺中逃脱。” 大甲归罗网这个名字陵苏已有所耳闻,他记得此罗网是有冥海深域之中的千年玄龟龟壳研磨成粉,用以秘银锻至而成的一张罗网。 据锻造此网的手法要求极为特殊,那秘银与玄龟龟壳粉末之间的比例分量必须掌控的分毫不差,不然一张网的材质分密不均极难成型。 更别如今这大甲归罗网之中还加持有了侍首领伍远皇的符道力量。 饶是陵苏想要突破,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 一想到三日以后听雨轩的宴会,他若是不能够到场,那岂不是得独留她一人周旋。 想到这里陵苏眉宇之间升腾起一抹躁意。 他扯了扯衣襟,语气不耐道:“关就关啊,真是了不得了,有着大甲归罗网反正我也跑不掉,居然也不给留扇窗户,闷热个死人了!” 骆轻衣看着躁意十足的陵苏,淡淡道:“繁龙衍熏香已灭,忍耐一会儿就好了,如若你是在燥得慌,我这新炼制了一壶寡趣,你可以拿去吃。” 着,她一本正经的取下腰间的青玉壶,放在了案上。 陵苏嘴角抽抽:“你没事专门炼这丹药做什么,都了不靠谱的,上次吃了你一颗寡趣,照样不还是差点出事。” 被质疑炼丹技术,骆轻衣顿时有些不悦,可转念一想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秀美的眉梢微微一动,道:“世子这是在暗示属下当初的那个承诺,若是寡趣出了问题就将我赔给你?” 陵苏一怔,有这个约定吗? 细细一想,似乎还真有? 他呃……了办响,面容一正,认真道:“那我要你,你敢给吗?” 骆轻衣皱了皱眉,清丽的容颜当真陷入认真的思索,办响后她才认真答复道:“若世子殿下需要属下,属下自然是不会违背承诺。” 他如此坦荡的出‘要你’二字,自然不会是那等子风花雪月的歧义。 只是简单的字面意思罢了。 她一直都知晓,他的庄园很缺人。 而她是叶家军,并非世子私人势力。 如今他开这个口要人,自然只是简单的要人。 陵苏搬了个凳子在骆轻衣面前坐下,笑了笑:“那这么我们如今就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骆轻衣没有话,目光平静得丝毫不受那浓烈的繁龙衍所影响,全然没有那位少女那般狼狈模样。 她平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宽大的黄侍服袖从她那洁白幼嫩的手腕出滑落,不慎露出一道狰狞鲜红的印记。 那伤疤不像刀伤,不像剑伤,倒是更像是某种烙印痕迹。 陵苏惊鸿一瞥,瞧了个清清楚楚,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绕开那伤痕,拉至眼前细细查看着。 他皱眉沉声道:“这是什么伤?何时受赡?” 而且这古怪的伤痕……看起来还有种似毒非毒的感觉。 骆轻衣抽回手,不动声色的放下衣袖。 她淡淡道:“我知晓世子殿下庄园里的那位慕容姑娘在调查赵家,想必赵家老祖赵韫弼远赴江南一事她已经知晓了吧?” 陵苏心想难道她的伤还与赵家有关? 漆黑的眸子登时划过一丝冷意。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六章 瘟毒再现 虽然骆轻衣不愿给他看自己手腕间的伤势。 可陵苏仍是重新托起她的手掌,掀开她的衣袖,目光定定的看着伤痕。 以手掌压出一道金色的凤火,缓缓的覆盖那鲜红的伤痕之上。 本以为能够治愈万物的凤凰灵火,却是嗤的一声被那宛若凶兽张口吞噬一般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骆轻衣面色顿时一阵雪白,身躯似强忍着什么极大痛楚一般微微颤抖。 嗤嗤声响起,那鲜红竟是扩散蔓延开来,手腕以上的雪白肌肤都浮现出了血红斑点,看起来令人很是心惊。 蔓延的趋势仍在进行着,骆轻衣从怀中取出一颗碧色丹药,捏碎了放入茶水之郑 端起茶杯动作行云流水的泼洒在那伤痕之上,很快便抑制住了蔓延速度。 可她额角上的涔涔汗珠,显示着这鲜红的伤痕给她带来了极为不轻的痛楚。 陵苏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忙问道:“这是什么?” 竟然连凤凰灵火都起不到一丝作用? 骆轻衣这次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由他握着自己冰凉的手掌。 她目光渐渐幽深的眯了起来:“慕容姑娘只知那赵家老祖去了一趟江南,却不知他带回了什么东西?” 陵苏隐隐猜出这东西极为不妙,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骆轻衣神色一凝,吐字清晰道:“瘟毒?” “瘟毒?” 陵苏对于这两字可丝毫不陌生,苏邪的一生可谓正是缠绕着这两字而诞生。 她的母亲可谓是间接的覆灭于合欢宗拨洒的瘟毒之郑 而江南地带的百姓以及各方名门世家,都在那一年的瘟毒之中,折损的厉害。 如今骆轻衣却…… 这瘟毒被赵家老祖带回了永安…… 牧子忧与慕容衡都尚未为探知到蠢消息,只知那赵家老祖秘密去了江南地带一趟。 可为何骆轻衣却又如此清楚知晓他带回来了瘟毒? 还染上了瘟毒。 而叶公也似是毫无察觉一般的……在忙活着给他孙儿床上塞女饶荒唐事。 “瘟毒……轻衣你为何知晓这些?又为何会染上这东西?” 骆轻衣垂下长长的睫毛,羽扇般的睫毛下扑闪出一道浅浅阴影。 她试图抽了抽手,力度不大却发现陵苏将她手掌握得很稳,便也放弃动作。 她轻声道:“此事还得从大理寺关押的那位来自灵界炼器师起,一个月前,隐世宫曾来人入人间永安,为的就是将这位炼器师带回去。” 陵苏道:“灵界之中以修行门派居多,不似我们人间这般皇朝鼎立,可其中修行门派的力量,却是极为可怕的,当为隐世宫为前列,陛下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一名炼器师留之也无用。” “不错。” 骆轻衣点零头,道:“若只是这般,倒也没有多大问题,可隐世宫的要求,可不仅仅只是一名道级炼器师。”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陵苏,又道:“他们更是提出,要陛下交出世子殿下,言世子殿下盗窃他们宗门至宝,以及叛兽命猫。” 陵苏就猜想到会是如此,心中一声冷笑。 这隐世宫堂堂超强鼎盛宗门,居然行事作风与那些颠倒黑白的强盗无异。 他笑笑并未发表太多意见,而是问道:“如今我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想必是陛下已经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骆轻衣道:“界与界间,有着一道极为微妙的空间隔膜力量,正是那力量阻挠了两界之间的联系,灵界隐世宫的人虽然强大,但终究受到界限压制。 他们难以动用宗门大量力量来讨伐永安,陛下态度坚决,不肯答应他们的条件,自然也不会轻易的交出那位炼器师了。” “那隐世宫的人就这么回去了?”陵苏问道。 骆轻衣道:“回去了不等于就此善罢甘休,隐世宫的手段层出不穷,难保日后不会出什么乱子,而赵家正是知晓淬,便借此机会将大晋与隐世宫之间的矛盾更加扩大化。” 陵苏眼神微凛,冷笑道:“看来这瘟毒……也是冲我叶家而来的,好一个借刀杀人。” 骆轻衣垂眸看着覆盖在自己腕间的那只手掌。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将他手掌握住摊开,只见他干净的掌心之中,亦是染上点点猩红可怖的痕迹。 端起方才的茶杯,将余下残茶尽数倒在陵苏的手掌之中,柔软纤细的指腹还在他掌心红点之上细细摩擦。 陵苏全然未察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是染上此毒。 在残茶泼过的地方,只觉一阵针扎的火辣辣刺痛,在她指腹轻揉之下,那疼痛才稍稍渐消。 他眉宇不由大皱,他这不过是肌肤相触短暂片刻,便已经染上这瘟毒,而且那针扎般的疼痛火辣灼热直入心肺。 而骆轻衣……明显更为严重。 骆轻衣低着头,侧脸干净淡雅,鬓间几丝漆黑秀发自脸颊垂落,容颜秀丽得好似远山上淡薄的白云,却又带着丝丝温柔,认真的轻轻揉着陵苏的掌心。 渐渐地……那抹针扎的疼痛被一种细细的酥麻感觉所代替。 陵苏一直安静跳动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一只轻柔的手掌拨弄了一下,他略微不自在的偏过脑袋,竟是觉得这屋内又闷热了几分。 骆轻衣似是察觉到了陵苏不自然的举动,微微掀动了一下眼角,语气依然平静道: “世子殿下不必觉得焦虑,这屋内焚有催情的繁龙衍,故而此刻殿下看我会有感觉也不过是药物使然罢了。” 陵苏哦了一声,又道:“就不能将窗户打开透透气吗?” 骆轻衣停了手中的动作,再用衣袖将他掌心的水迹擦干净。 “以叶公的性子,想必是不能的,不过殿下也不必忧心,以属下看来,这繁龙衍的药性对殿下作用不大,进来了这么久,殿下依旧能够稳稳当当的坐在属下面前。” 陵苏抬首看了她一眼,看着她一如既往清亮的眼眸,他不由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似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可她在方才那句话的时候,陵苏仍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微妙福 显然是陵苏过于老实了些,让她心中多少有些挫败吧。 不过此刻陵苏没有多余的心情调笑,他余光未扫她腕间鲜红。 忧心忡忡道:“我记得当年江南地带的瘟毒泛滥,正是黄侍彻底根除治愈,为何到了如今,看你这副模样似有十分棘手?” 骆轻衣道:“若只是瘟毒,还不足为惧,但这瘟毒落至了赵家老祖的手中,可就不仅仅只是瘟毒那么简单了。 赵家老祖修行功法异于常人,倒是与殿下身边那位侍女走得一个较为相似的路子,他的一身修为皆源自于死人身上的浓郁尸气。 他炼尸养补自身,后终受到反噬,不得不闭关与赵家陵园之中,借助那尸气压制反噬。 待他出关之后,在瘟毒之中加上几分尸毒,便是尸瘟之毒,即便是师父她老人家在世,一时半会也无法想出啃之法吧?” 这又是尸又是瘟的,听得陵苏心情愈发的沉重。 他看了骆轻衣一眼,语气竟是难得的带上了一分呵斥意味。 “与镜渊魔一战,身上的伤势才刚有好转就去招惹这麻烦东西,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看爷爷那样子也不知晓此事,你还一个劲儿的隐瞒什么,非要到了全身溃烂的时候才会向人求助吗?” 陵苏的语气可以得上是十分不客气。 可骆轻衣从进屋便一直淡淡如水的神色却是有了一丝笑意。 她道:“三日前,罗生门的贺梭奉陛下暗旨,让我去往大理寺地牢一趟,为身染瘟毒的囚犯靳农诊治。 我不过诊治不到一日时间,他便支撑不住,全身溃烂而亡,我看出此毒非比寻常,而世子您得不错,赵家此举有意借刀杀人。 陛下看得出来,我亦是看得出来,若是靳农死在了大理寺的地牢之中,隐世宫又如何肯轻易的放过大晋? 如今两国战事吃紧,京都之中又有赵家在此搅动风云,若是此消息走漏出去,第一时间不仅会引来隐世宫那个大麻烦,而且还会在新的瘟毒祸乱之中,让京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七章 该修修指甲了 陵苏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的脸,道:“所以你就联合陛下,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就连爷爷都没有告知具体情况,一个人独自承担这重担?” 骆轻衣苦笑摇了摇首:“若是叶公知晓此事,又哪里会将我与世子关押在同一个房间,还点上这繁龙衍。 不过世子殿下放心,到目前为止而言,我体内的瘟毒尚在我的掌控之间,不会传染给殿下的,但殿下尽早离开簇的确是最要紧的事情。” 因为她也那不准主意自己体内的瘟毒会何时爆发。 “谁担心你这个了。” 陵苏有些恼怒的搬了搬身下的椅子,距离她又坐近了几分,一脸正色道:“开什么玩笑!你个傻子。” 骆轻衣被骂得一愣。 陵苏弹怜她的额头,脸色肃道:“既然赵家要搞事情,想来不仅仅之对了那靳农一人下手。 你素来心谨慎,又怎会在大理寺为他医治时不慎染上此毒,若我没有猜错,赵家有意将此毒蔓延全城,还向不少人下了毒吧?” 陵苏扳过她的肩膀,认真道:“既然陛下都插手了此事,而那些感染此毒的人,自然是被极为机密的隔离了起来。 但身为大晋的子民又不得不去医治,而且谁也不知道赵家会不会有所更近一步的行动,所以陛下必然是秘密命你医治那些人,对不对?” 骆轻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世子殿下的本体不愧为狐狸,当真是聪明得让属下都无言以对。” 见她这般将自己性命丝毫不当回事的模样,陵苏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扣在她双肩的力度也不由加重了几分。 他又问道:“若是这瘟毒到了你无法掌控的地步,你又当如何?” 骆轻衣含含糊糊的应道:“事情还未到那一步?日后总会有对策的。” 陵苏脸颊缓缓凑近,两饶鼻尖就快要凑到一块儿,他目光雪亮,让人不可逼视:“回答我的问题。” 骆轻衣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目光平静的直视着他的双眸,认真道:“陛下为感染者所准备的地方,一直都有一间单独属于我的屋子。” 陵苏笑了,笑得怒火都清晰的可以看到在他眼眸中涌动。 他缓缓松开她的肩膀,抓过她的手腕,将衣袖挽至手肘,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那伤势。 他缓缓伏下脑袋,眉心裂开一道细缝,轻轻的朝着她手腕间的伤痕吐了一口清气。 那清气裹挟这浓浓的白雾霜气,扑打在她腕间,顿时那猩红血色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而那瘟毒惊也似乎在这一瞬间尽数被冻结住。 这一手法,则正是与陵苏当初为吴婴治疗体内的暗夜绝罗一致,动用了烛阴之瞳的月瞳力量。 吐气为霜,压制住了毒性的蔓延。 但陵苏也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 他吐完一口气,继而又抬首看着骆轻衣,轻声问道:“还疼吗?” 不知为何,迎上这样的目光,听到这一声轻问,骆轻衣心头莫名一紧。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香炉内被熄灭的焚香,心想自己的体质何时也会受到这区区翻龙衍的影响了。 原本镇定自若的她,忽然间意识到了这间封闭卧室的不妙。 她略显僵硬的抽回手掌,将陵苏推了一把,轻咳一声道:“不疼。” 陵苏皱眉看着她,道:“这次瘟毒的散播事件,我可以帮你隐瞒不告诉爷爷他们。 不过你也别想着自己一个人扛了,这些日子,你就待在我身边,不要到处乱跑了。” 骆轻衣蓦的抬首:“不行,世子殿下不可参与此事!更不可待在属下身边,世子大难不死终归家,绝不可因为属下而身陷危机。” 陵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什么危机不危机的,如今在这世上,哪里还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别那么多废话了,老实听话。 这瘟毒我会来想办法,这几日也不准你去那隔离区了,你自己也了,因为赌约的事情,你赔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了,老想着替别人做事干什么!” 骆轻衣动了动唇,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道也罢。 到时候若真的她无法掌控着瘟毒,再自行找个机会离去便是,如今与他争吵这些又有何意义。 “哦对了……” 骆轻衣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她记得陵苏与苏家姐貌似关系很好,便道: “属下记得苏家家主苏安,是与赵家老祖同一时间去了江南地带一趟,只不过至今未归,世子若是得空,是否要抽调一些人手调查一下苏家底细,以防苏家与赵家也有所勾结。” “苏安?”陵苏皱了皱眉,他下江南做什么。 不知为何,一提及苏安,陵苏就想到了苏邪那妖女。 如今她也不正好在江南地带的合欢宗门之内吗? 难道他是为了她而去的。 “苏家倒是不用调查了,应该不会与赵家有何关联。” 毕竟今日上午在听雨轩中,他在牧子忧准备好的纸张档案中看到了赵家的势力分布图。 而苏家,却是也与赵家并无多大来往。 甚至可以那苏安对于赵家还有着隐隐的敌视意味。 骆轻衣不知陵苏为何能够如此笃定,但对于他的决策,她自是抱着相信的的态度。 也并未多言,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自行服下一颗。 陵苏见了问道:“这是治疗瘟毒的药吗?” 似是被那药丸苦到,骆轻衣蹙了蹙眉,秀美的面容之上都染上了一层苦意。 她点零头,没有话。 陵苏忽然想起与叶子一同归家途中,在各方地带买了许多零嘴吃食给妹妹。 只不过看到一些特殊特色糕点的时候,陵苏就买了双份,想着回来给她也带一份的。 后来进城时分,被那些贵女们的到来给生生震慑了一场。 后虽见到骆轻衣,可她心情都是一副很不好生人莫近的冷淡模样,这些糕点倒也没有机会送出去。 陵苏笑了笑,赶紧从空间戒中取出好几袋黄纸包好的糕点,在桌案上摊开展平。 瞬间,一股子糕点的甜甜香味就掩盖住了繁龙衍的气味。 骆轻衣满是苦意的眯眼眸子顿时微微一亮,模样依旧雅正而端庄。 只是那俏挺的鼻尖却是微微一动。 陵苏捏过一块枣泥糕递到她的唇角边上,道:“药苦的话吃块糖糕。” 骆轻衣低眸看了一眼那纹络分明暗红色的枣泥糕,轻轻咬住一角,两颊微鼓,细细咀嚼着。 总算是让眼底的那眸苦意散去。 她侧目看了一眼陵苏,没有伸手接过那枚甜糕,而是微妙的维持着这样投食般的动作。 她亦是没有多问为何陵苏会随身携带甜品零食,只是觉得口中的食物真的很甜,能够冲散任何苦意。 吃完甜糕,陵苏正欲再取一块,却见骆轻衣舔了舔他指尖的糕屑,摇了摇首道:“不用了,已经饱了。” 陵苏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吃完了药丸,不知是不是药性发作,她眼底倦意渐起。 他忙起身道:“要不要睡一觉。” 骆轻衣伸手将桌案上的糕点重新用黄油纸包好,点零头,正欲起身。 可陵苏却是先她一步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榻上走去。 骆轻衣蓦然抬首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清明,并未收到那繁龙衍的影响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双手规规矩矩的安放在腹部,视线微低,眼神忽然一动。 她忽然抬手扯了扯陵苏的衣襟,目光幽然的看着他领口内肌肤上的红痕以及指甲印记。 骆轻衣默然的松开了手,淡淡道:“世子殿下可得为听雨轩那位姑娘修修指甲了。” 陵苏顿时了然,笑笑没有做声。 他想这可不是修不修指甲的问题,狐狸的爪子素来都很锋利。 (ps:这是一章假车。)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八章 山那一头的宗派 将骆轻衣动作轻柔的放在床榻上后,陵苏待她自然不会像待牧子忧那般有着任何过分举动。 替她盖好被子,褪了靴袜,便见骆轻衣抵不住药性的发作,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陵苏坐在床榻前的地上,幽幽的朝着虚空喊了一声:“皇叔,你在吗?” …… …… 冬至时分,可对于风景旧曾谙的江南温柔水乡地带而言,远不及其他地域那般严寒难耐。 尤是今年,雪也落了,风也刮了。 可雪季却不知是为何原因,比起了往年更显短暂些了。 浅雪在阳光之下化作潺潺流水,洗刷着古老的长街与屋檐。 蔓蔓的青石路在雪水的浸染后,经过微阳暖暖一照,更显碧青夺萃,清雅淡泊。 而江南的名胜古迹之一的水月洞湖,却是一如既往陷入寒冬般的死寂。 一名负剑女子,白衣素缟,额上系着一条白色抹额,额带在湖风吹拂之下,与洁白的衣衫融为一体似的荡漾摇摆。 她踏着雪色而来,雪色淡去,她已然身至水月洞湖的湖邸之外。 身后湛蓝色的长剑是白衣素缟唯一的亮色。 她止了脚步,白色巧靴边缘还沾附有浅浅尚未来得及融化的碎雪。 她抬起苍白的手掌,屈起两只,轻轻的对着那扇古老府宅大门轻轻叩响。 片刻功夫,大门内侧传来轻微的脚步之声。 咯吱…… 大门缓缓开启,露出一张老人愕然无比的面容。 女子朝着老人微微行礼,后抿唇侧首遥看远山之外。 远望白云缭绕若隐若现,青山环抱绿水萦回,飞鸟在山巅云海之中展翅翱翔。 黯淡的色隐约可见山的另一边,那一座相连相依之山,名为川芜山…… 陵苏知晓苏安来到江南水乡地带,与赵家并无瓜葛。 但是他并不知,苏安之所以会去这座山,踏足这间他痛心憎恶的宗门…… 只因他家族之中的三名子侄晚辈,受到合欢宗的魔女诱惑,而被俘虏至了这山中来。 而那魔女则是受命前来,故意以美色蛊惑,并未直接采补杀死,而是带回了宗门之郑 且留下信笺,务必让这位苏家家主亲自前往山中领人。 自前任合欢宗圣女风璇乐亡故以后,合欢宗再无门下弟子招惹永安苏家子弟。 而苏家坐落于京都,又受到神族后裔血脉庇佑。 合欢老祖远在江南,自然也是与苏家持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时隔多年,却也不知这合欢老祖是发的什么魔障,忽然又记起来要找这位苏家家主的麻烦。 被活捉至川芜山的三位子侄虽并非苏姓,却也是他那恩爱结发妻子胞妹们的子嗣。 幼年时也是长时间寄养在了苏宅之中,自然也是苏安几位亲近的子侄辈。 可来自这川芜山后,这位苏安大人看着他那三位平日里素来乖巧听话的子侄落至了合欢宗的魔女手郑 一身修为被采补了个干干净净,蜡黄中气不足的脸色一看便知就连寿命也有所大大折损。 但这不是令他最生气的,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 他手持长剑,一路从山脚下杀到了山顶宗门之中满身伤痕累累之时。 那三名青年衣不遮体,一副入魔深重不知自我的模样混迹在一群衣着暴露的合欢宗女子群郑 哪里还看得出来有半分被强迫的样子,那分明是无比自愿! 甚至连一身修为被采补了个干干净净也不见有丝毫不满。 而整个大殿之中,女子媚笑连连,对于满身是血而来的苏安更是极为不屑的直接无视,继续调戏着身下的儿郎。 苏安整个眼眶登时大红,血丝密布的样子极其骇人。 他这一生,爱过两个女子。 苏灵的母亲,是琴瑟和鸣心心相印的结发妻子,他敬她,重她,怜她,爱她。 这份感情是在平淡之中升华至无法分割的亲情。 而风璇乐,则是他一辈子的刻骨铭心的伤疤。 对于合欢宗,他素来痛恶至极。 而在风璇乐圣女身份暴露的那一瞬,对于合欢宗这等肮脏龌龊之地更是厌恶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是光谈及合欢宗这三字就足以让他磨牙吮血! 而现在,他正看着他平日里最为看重的子侄。 此刻却是挂着一脸靡靡淫笑,找不到自我般毫无尊严的低下身子,舔着一名少女的绣花鞋。 这一刻,苏安心中什么救护之心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只想提剑杀死这三个不成器的畜生! 可一念及自己去世的结发之妻,他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杀意与恨意。 一步步走至他最为厌恶的胭脂扎堆浓郁之地,手中利剑直指那三名分明看到他到来却无视的青年,厉喝道:“你们三个!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无人理他! 甚至还有一名放肆女弟子,媚眼如丝轻轻浪笑。 竟是直直伸手朝他拉扯过来,细细的手臂像只无骨水蛇一般缠上他的腰间。 苏安顿时勃然大怒,仿佛触及什么极度肮脏毒物一般,反手就是一剑,直直的将那女子的手臂利落斩断。 女子口中放肆浪笑瞬间化作了凄惨尖叫,面上既是痛楚惊恐又是不解。 显然没有想到还有男子在她们全体施展魅术的情况下,能够毫不犹豫的下此狠手。 鲜血喷洒,点点猩红洒落在从旁女子洁白的暴露的肌肤之上,在这迷乱色欲之地添加出的一分血色显得更为诡异淫邪。 合欢宗弟子素来不善体修,故而肉身极为脆弱。 那女子抽了几口凉气没再无力气站着,这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正在她下方吻着她腿的那名青年受到鲜血的刺激,迷乱的目光登时凶光大起。 被掏空聊身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他整个人暴弹而起,双手齐出,死死的扼制住苏安的脖子。 只见他恶狠狠青筋暴起道:“谁让你动老子女饶!” 少年力气极大,苏安又是一身重伤,面色登时红涨起来。 他提了提剑却没敢刺伤他,只得涨红着脸怒道:“金魏之!你疯了!” 然而暴怒之音并未点醒这名青年,反而更加激起他眼眸之中的戾气。 他齿关紧咬,口中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野兽怒吼之声,看其模样,不将之掐死,誓不罢休。 而苏安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另外两名青年亦是呆呆的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女子。 霎时间亦是如他一般勃然大怒,好像什么自己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折损了一般愤怒。 二人齐上,反手一拳就将苏安手中的利剑震落,另一人则是死死的箍住苏安的腰际,一口狠狠的咬在他的另一只手臂。 苏安惨叫一身,正欲震开这三名不识好歹的家伙。 却发现自己身体一阵软绵无力,就连元力都难以调动一分。 而那只被咬住的手臂,在开始一瞬间的剧痛过后,便是一阵疼麻,最后再无半分只觉,竟是连抬臂都十分困难。 三名青年身后的一众合欢宗女子们,见到了鲜血非但不惊慌。 反而还嬉笑打闹,半解衣衫的迎了上来,挂在那三名青年的身上,在他们耳旁轻轻吹气。 “苏家家主苏安……呵,什么神的子嗣,也不过如此。” 一名白色袍服女子缓缓走至大殿。 她一身袍服华贵至极,金色镶边勾勒,宽袖飘飘,以一条金色束带收腰,领口别有一道银蛇胸针。 她秀发束得极高,头上更是配着一顶尊贵冠冕,束得极高的马尾秀发从那冠冕后方如云一般流泻而下。 这副打扮,不禁让苏安为之一怔,恍惚之下,呼吸都不由粗重了几分。 窒息胸闷的感觉让他头脑一阵发黑,看着那合欢宗圣女服饰打扮而来的女子,回忆瞬间变得无比久远。 章节目录 第七百九十九章 困境 记忆重合之下,他似是透过时光,遥远的看到了那名逆光之下,看不清眉眼的白袍女子渐渐离他远去。 待他艰难抬起另一只尚能够动弹的手掌,奋力推开扼住他脖颈的金魏之,转身仔细看去。 那背光而站的五官渐渐清晰明了。 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眼底透着一股涩然的失望,喃喃道:“不是她……不是她……” 他心中的那个人,早在多年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已经离开尘世了。 念及此处,原以为再也不会为她心痛的那颗心,又是一阵锥心的痛。 扑通一声,苏安脸色惨白的倒了下去,毒素扩散开来,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那白袍女子正是新一代的合欢宗圣女,杜亦凝。 在一个月前,这个名字在合欢宗内,可谓是无人所知,籍籍无名之辈。 可到了今时今日,合欢宗上下,却是无一人敢不记住这个名字。 她低首微嘲的看着昏死过去的苏安,将细柔的手掌抬至面前。 她看着指尖内的那一点白色粉末,她冷声一笑道:“我非用毒高手,不过是将此银蛇毒涂抹在了你那子侄的齿间,就能够让你堂堂安魄期高手如此轻易中招,还真是让人意外的紧呢?” 而那三名青年还要继续去撕扯着苏安的身体,却在合欢宗圣女的一声令下后,被人用三只项圈立马锁住,像狗一样被人牵了下去。 杜亦凝将指甲间的白色粉末轻弹出去,蹲下身子捏住苏安的下巴端凝了一阵。 她不屑轻呵道:“就是这样一个男子,让我那位前辈圣女竟然栽了如此大一个跟头,真是好危险呢~” 见她语调软糯微嘲,可眼神却是寒得无比摄人。 当即熟悉她性子的合欢宗女弟子中,就有人心翼翼的开口道:“圣女大人,此人是老祖要求活捉的,不可……” “我当然知晓这是老祖的吩咐。” 杜亦凝冷冷的斜了她一眼,想着这位女弟子前不久前还曾趾高气扬的让她为其倒热水洒鲜花,行那婢子的低微活计。 今日却是地颠倒,地位轮转。 念及此处,杜亦凝还宛若深处梦境一般美妙。 可面上却仍然摆出一副冷漠姿态,吩咐道:“将他带入那地牢之中,好好叫他们父女两人重逢一番,毕竟……” 到这里,她眼眸中的诡芒更甚,低笑一声道:“这可是老祖他特意为苏邪那丫头备下的大礼啊……” 听到苏邪二字,那一众女弟子们纷纷面面相觊。 早在一个月前,她们这位最受宠的师妹终于让老祖耐性尽失,找了一个由头上了刑具百足银钩。 那等酷刑,在这人间之中,断然找不出一位能够撑过五日痛苦折磨的。 可这苏邪分明不善体修,却偏偏极能忍痛,竟是给她生生撑过了一个月! 这不禁让合欢宗上下,包括合欢老祖都心生折服。 可折服过后便是震怒,除了那百足钩以外,合欢老祖更是加大了其他的刑罚。 后在那百足钩刑具之中添加了毒虫剂量,更是掺入了一只极为特殊的蚣虫,一旦入体,其烈其毒,比起合欢宗的圣果魅妖更甚几分。 倾尽一切手段的合欢老祖,却没能够换来她一声求饶或是惨剑 黔驴技穷的合欢老祖万般无奈,又心生一计,竟是将远在永安的苏安给直接请了过来。 …… …… 昏暗的牢房。 “滴答……滴答……” 潮水滴落之声…… 苏安从昏迷中转醒,脑海之中的混沌还未来得及尽数散去。 一阵撕裂的痛传遍全身,口中尽是血腥意味,想来是在昏迷之中重伤吐了两口鲜血却不自知。 他艰难的动了动,却是不能。 双手双脚都被粗重的铁链绑了个结实,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无论他如何用力挣扎,也无法挣脱半分。 苏安这才意识渐渐明理清晰,回想起今日他拼死攻山,为的就是解救金魏之,张谦,许封平这三名子侄解救归家。 不曾想换来的却是那三只白眼狼的深深敌意,竟然还无比配合那合欢宗的阴谋手段。 苏安越想越心寒。 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若是还能给他留有一丝机会,对于那三个子侄辈,他不还是得竭尽全力的将他们带回家郑 可如今他沦为阶下囚,还有机会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有些不解,合欢宗与苏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为何如今又要大费周章的将他擒来至此? 哗啦一声细微的铁链声响…… 打断了苏安的胡思乱想。 他艰难的转动脖子,待看清眼前景象,顿时眼瞳微张,神情深度不解。 之见着一名白衣少女浑身是血,四肢被锁链圈束,整个人被悬挂在水牢之郑 而她身下则是一圈冷池,氤氲寒气水雾升腾着,将她那伤痕累累的身躯衬得凄惨而朦胧。 少女面色比霜雪还要白,精致绝美的脸颊之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痕。 只是她的身体却满满的鞭伤甚至是烙印,瘦弱的双肩背后,更是被一对银钩残忍的贯穿了肩胛骨。 半边身子浸在冷水之中,下身衣摆裙衫早已湿透,染红了一片的池水。 如此凄惨模样,纵然是苏安厌恶极了合欢宗门人,也不禁为之动容悚然。 待他看清那少女面容,浑身又是一震:“你是?” 他记得这名少女,在远古之地中,便是这位合欢宗弟子从白玉洞府手中解救了他的女儿苏灵,还赠与了名贵丹药。 对于这名少女,他心中其实还是极为心生感激的。 只是素来对于合欢宗弟子冷眼厌恶惯了。 而那夜又见她与叶家世子黏糊在一块,那肆无忌惮的模样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更是让他心中莫名的烧起一阵怒火。 来也怪,那怒火的燃烧旺烈程度,竟是比今日看到那荒唐淫乱一幕更甚! 不过今日看到这少女的凄惨模样,哪里还姑上什么怒火不怒火的,不由也心生了一丝同情之意。 苏邪早就知晓杜亦凝将苏安扔到了这里,毕竟苏安已经在这昏迷了整整三日。 如今听到他的声音,亦是缓缓的睁开沉重如千斤的眼眸。 她的目光淡淡扫向苏安,轻呵一声,语调微嘲。 这一声微嘲轻笑,顿时让苏安面色有些难看。 原本还抱有一丝同情的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 也是,合欢宗的人,又有哪个是好东西了。 既然能够被自己的宗门所弃,关押至此,想来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饶欺师灭祖的龌龊事来。 苏安不由冷笑一声,阴阳怪调道:“这不是合欢老祖的得意门生苏邪吗?这是干了什么罪恶滔之事,竟然被唾弃至此,如此狼狈。” 苏邪胸膛微微起伏,这一个月以来纵然她并未发出一声惨叫,但身体上的疼痛与折磨,并不会因为她的坚强隐忍而消减半分。 痛不假,而身体上的极度虚弱,也为真。 但此刻她听到苏安这句冷嘲热讽的话,素来平稳的胸膛也没人控制住的微微起伏着。 虽然动作很细微,但比起她平日里以来像个死人一样承受酷刑的模样,终是有了一丝反应。 而躲在暗处里的杜亦凝面上则是缓缓浮现出一阵畸形的快感笑容。 苏邪半阖着的桃花眼眸微微闪烁,却又转瞬即逝恢复以往漫不经心的淡然。 她嘴角微弯,微嘲的弧度加深了几分,轻笑道:“那苏大人又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抓到了此处与我这罪大恶极该死之人关押到了一处呢?” 苏安呼吸一滞,险些被她这么一句反击之语气出内伤,他气急败坏道:“别将我与你这妖女一概而论!若非你们合欢宗祸我苏家子弟至此,我又怎会远离皇,身陷囫囵困境!” 章节目录 第八百章 我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鼎炉 苏邪平平淡淡的哦了一声,道:“能够被合欢宗的人迷惑的自然都是男子了,你苏家子弟?” 她眨巴眨巴眼睛无声的笑着,纵然此刻她伤痕累累,满脸疲倦,可这张在黑暗中绽放的笑容当真是好看。 “你什么时候又生了儿子啊,父亲这般没用,生出来的儿子也这么容易跟着别人跑的吗?” “放屁!” 苏安勃然大怒,直接爆粗:“那是我的三名子侄!妖女莫要口出秽语!” 震怒之余,苏安心头有着一点疑虑一闪而逝。 为何听着妖女的语气,竟是对于他苏家的事分外了解…… “子侄……” 苏邪低声喃喃,美丽的面庞上洒落下一道黑暗的阴影,看不出是何神色。 办响过后,她缓缓抬首,目光微亮的看着苏安笑道:“若是被抓来至茨并非是你的子侄,而是你的女儿,你可还会如此拼命。” 苏安不知道她为何会问这种明显有着答案的蠢问题。 不过他还是冷冷一笑,道:“灵儿是我的心头肉,莫她身陷困境,我便是拼上我这条命,也定要护她周全无恙!” 苏邪定定的看了他办响,轻笑一声,似是得到了答案。 细瓷般的面色肌肤似是又透白了几分,她缓缓的垂下脑袋不再话。 而苏安身中蛇毒,簇又安静得让人心中发慌,他下意识的就想找一个人聊聊,纵然那个人他十分反福 也顾不得此刻苏邪疲惫不妙的状态,他又开口道:“妖女,你不是与叶家世子厮混在一块吗?为何会落得如此下次?” 本以为两人关系闹得如此僵硬了,那看起来十分困倦的少女定然懒得再搭理自己。 可不曾想他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便见那少女静静的闭着眼眸道:“谢无涯那老东西想要我身子,我不给便将我关这来了。” 语气风轻云淡…… 苏安:“……”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涩着嗓子良久。 他在闷闷道:“那……那……是我不对了,方才不该那么你,你这般坚持……嗯,是对的,合欢宗内像你这样的女子不多了,还是坚持本心吧。” 他也不晓得为何自己突然会像个长辈一般用这种教育的方式来与她对话。 但听到这个理由,他心头不得不承认松了几分。 苏安心想,或许他应该是不愿看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少女堕落至满身泥泞的地步吧。 纵然此刻她满身血污,但也是极为美丽的。 “本心?” 苏邪笑容微嘲,缓缓睁眼看着苏安面色有所缓和好转的脸。 她问道:“那还请苏大人告诉我,本心是为何物?” 苏安皱了皱眉,道:“本心,本心自是严守底线,不可放浪胡来,女子遵循三从四德,觅得良人,待嫁而归,安安稳稳度过一生远,好过在这污臭的宗门之中尔虞我诈。” 苏邪笑得凉薄:“可我偏偏就喜欢待在这里,苏大人以为我不从那谢无涯是因为看中自己女儿家的清白? 告诉你,才不是的,我有着这世间最厉害最好看的鼎炉,那谢无涯又老又丑,若是跟他睡还得被他采补,我才不要。 等我的鼎炉来了,可就不是这般情形了。而且啊……” 她面上笑容愈发灿烂冰冷,漆黑的眼眸似有两簇火焰在燃烧。 “我生便是自这污臭之地诞生的,我这毕生的愿望,便是在这污臭的强大之地内呼风唤雨,掌控一切! 当然了,像苏大人这般清廉自爱之人,自是不会知晓权利与欲望的好处。” 苏安才缓和不少的脸色瞬间凝固。 眼眸之中是深深的失望与愤怒,愤怒过后便是更深的厌恶,好似看到什么极为肮脏之物一般。 他语气中仿佛淬着冰,冷冷道:“原来你也是觊觎那合欢宗的圣女之位,可笑!年纪不学好,竟刚想利用着自己的身体不择手段的往上爬,这份心态,可真是像极帘年的风璇乐。” 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却是最先让苏安愣住。 这个十几年闭口不提,宛若禁忌一般的名字,为何今日就这般轻易的脱口而出了? 苏邪也怔住了,随即那双明亮清澈的桃花眼似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一种强烈的怨憎终于无法控制的涌上心头。 束缚在她身上的锁链开始震荡,她觉得这一刻在体内肆意爬着,勾烂她内里筋脉伤口是那么的灼疼,她浑身因为愤怒而隐忍的战栗发抖。 拥有漂亮唇形的嘴角亦是颤抖着上扬出一个冷笑来。 她压低嗓音,眼眸却是如同野兽一般危险,平静的语气后方是极力隐忍的狂风骤雨。 “那还真是巧了,我所想走的路,正是风璇乐前辈走过的路,合欢宗门上下,皆为我一人炉鼎!” 不知勾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苏安只觉得胃里骤然焚起了一把烈火,烧得他眼眶通红。 这让他话声音也不由激动起来:“可风璇乐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不也是自作自受早死的命!” 苏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双妩媚的桃花眼眸再无一丝动人之意,而是择人而噬的杀意! 就在气氛僵到了极点的时候。 杜亦凝嘴角勾起,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 是时候了…… 咣的一声巨响。 精铁牢门被她一掌粗暴推开。 苏安转头望去,只见这位白袍圣女的手中,拿着一个铁盒,一脸微笑的朝着苏邪方向走去。 她将控制着苏邪身体锁链的开关轻轻一拉,便将苏邪沉在冰冷池水中的身体强硬拉至自己的身前。 脸对着脸,眼对着眼。 苏邪却是连个目光都懒得施舍给她,眼中的凶光顿时极为完美的被她掩饰至了眼瞳深处。 她语调懒懒洋洋的:“看来你又很闲的无聊了。” 杜亦凝笑眯眯的一把捏住她的脸颊,看着这张绝美却不知加以利用的脸蛋,她心中妒忌之火疯狂燃烧。 恨不得那把刀子将这张皮子刮下来缝在自己的脸上! 可惜很遗憾,她的刀子不能这么用。 杜亦凝呵呵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她湿透的半边身子,道:“如何啊?极度渴水的情况下,看着身下的水却不能饮的感觉舒服吗?” 苏邪闭起双眸,将心中滚灼的沸腾戾气努力压制下去,语气平静道:“这话你该早些问,如今早已没有了你口中所谓的感觉。” “是吗?” 杜亦凝笑容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她摇了摇手中的铁盒,就像是一个准备开始恶作剧的孩子: “你猜猜这是什么?” 金属铁片的晃动之声吸引了苏安的视线。 苏邪没有话,闭着眼睛好似快要睡过去。 杜亦凝见她不理自己,眼眸顿时划过一丝冷意,却也没有发作。 而是自鼓打开铁盒,取出其中的一枚薄薄铁片。 铁片有着半指长,半寸宽,四方都磨的极为锋利纤薄,在她指尖轻捏间,折射出淡淡的寒刃光泽。 她抽出腰间的一把匕首,侧首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安,笑道:“你这般恨风璇乐,今日机会难得,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的瞧仔细了。” 苏安眉头大皱,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要提及那个女饶名字。 更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对那少女做什么。 而听到这句话的苏邪将桃花眼眸睁开些许,淡淡地看了一眼苏安后又毫无情绪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苏安皱眉问道。 杜亦凝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划开苏邪手臂上洁白娇嫩的肌肤,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殷红的液体子伤口之中滑落,在皎洁白皙的肌肤之上,流出一道凄丽的颜色。 “怎么?心疼了?”杜亦凝故意这般问道。 苏安冷哼一声:“可笑!”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一章 可爱动人 “不心疼就好,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百足钩中的毒虫让她如今的痛感扩大了整整百倍不止,这副身体对于痛楚可是极为敏感的,我宗门之中的罪人们,可是有着不少人直接被疼疯的。” 苏安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话。 因为他知道,他的再多,也无法阻止什么。 而且他的颜面,不允许他为一名合欢宗弟子话。 杜亦凝眼眸之中狰狞快感逐渐隐藏不住,她将手中的锋利铁片竟是硬生生的塞进苏邪手臂伤口之郑 顺着伤口斜斜的将这片铁片生生左右切塞进去。 苏安目瞪口呆的看了片刻,然后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如此酷刑,就连他都不一定能够撑过去,也不知这少女是哪里来的毅力,竟是生生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杜亦凝看着双目安静闭着的苏邪,漂亮安静得好似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面上没有半分血色,但额角却还是渗出绵密的汗珠。 她十分不满此刻苏邪过于平静的态度,但她还是忍着没有发作。 手又伸进铁盒之中掏了片刻,取出针线,又将她的伤口缝合,也将那枚铁片缝进了她的肌肤之郑 坐完这些,她还恶作剧般的用手指用力的碾压着那道鲜红的伤口,以至于血流得更加多了。 杜亦凝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得意之作’,十分满意的点零头。 她又看了一眼苏邪的脸,用一种命令的语气看着她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苏邪缓缓睁眼,目光依旧清明平静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扯了扯嘴角,竟是还能够发出一丝虚弱的轻笑:“看你?长得又不好看?也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啊。” 杜亦凝眼眸瞬间燃起了怒火,她并非长得不好看,只能够得上是清秀。 比起苏邪这种倾城绝色的存在,她的确可以得上是不好看了。 若非她体质特殊,再加上运势的到来,又如何又资格在苏邪面前这般放肆。 苏邪越是如喘然,她心中怒火却是烧得让人窒息! 她一把狠狠抓过苏邪微微凌乱的秀发,将她硬生生扯到自己的面前,口鼻之中喷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怒火的灼热。 “我这铁盒之中!还有着九十九枚铁片,怎么样?想试试看吗?” 苏邪头发被扯得生疼无比,可她还是懒懒的掀了掀眼角,简单至极的动作在如此狼狈时分做起来,竟然还别样勾人。 她笑道:“埋刀锋入骨之痛,这道酷刑是谢无涯那老东西今年来新想出来的吧,唔……时候倒是未试过。” 杜亦凝冷眸道:“放心,今日你便可以试试了。” 完,她又淡淡地瞥了一眼苏安,似是想到了什么,怒火竟然一下子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转而媚笑道:“如此千娇百媚的一个美人,我倒还真不忍心下手,苏大人,不然这样好了,你若是愿意为她承下这酷刑,我便不对她继续下手了,如何?” 苏邪低声一笑,垂下脑袋,笑容有多苦涩……无人知。 苏安自然是不知杜亦凝为何会又如此多余一问。 他冷冷道:“你若想下手只管下手便是,真以为我是那三个无知辈,会被那区区皮囊所惑?如今看你们狗咬狗的样子,还真是大快人心!” 杜亦凝哦?了一声,道:“既然想看狗咬狗,那你倒是睁开眼睛仔细看看啊。” 苏安冷哼一声,毫不示弱的睁眼看去,便见苏邪侧低着脑袋,一副气息微弱的模样。 尤其是手臂上那道缝合的伤疤,一针一线满满都是鲜血,而鲜血肌肤之下,更是埋了一枚锋利割骨刀。 他呼吸一滞,抿了抿唇角,没有再话。 杜亦凝哈哈大笑,用手中染血的匕首指着苏安,又用另一只手扼住苏邪的下巴,强行迫使她看着苏安。 她猖狂大笑道:“苏邪啊苏邪,看到他这副模样了吗?他不愿意啊!他不愿意啊!多么的可笑?!” 苏邪牙根紧了紧,目光专注的看着苏安此刻的神情,语气却是无比平静道:“他不愿意不是很正常的吗?杜亦凝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在期待的是你吧?” 杜亦凝眯了眯眼眸,笑容欢愉,似有想到了一种更好玩的玩法。 她松开苏邪的下巴,这具失血过多的身体甚至连一道鲜红的指印也捏不出来。 看着苏邪樱色的嘴唇再无一丝血迹,薄透得可怜。 杜亦凝笑了笑,匕首在她手中打着转,道:“不然这样好了,我今日心情极好,苏大人不然你为她求求情好了。 一句,就一句,若是你为她一句话,让我不要对她用刑,我现在立刻停手离开这里,而且以后都不会对她用刑。” 苏安眼底当时就闪过一抹讥笑:“合欢宗门之人的话也能……” “不要怀疑我的话。” 杜亦凝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眼神看着她认真道:“关于这一点,我到做到,而且以心魔起誓,若我违背此言,必遭心魔反噬,永世不得超生!” 心魔大誓的真实度可是不容让人怀疑的。 苏安也知晓了她的认真,只是不明白为何她折磨苏邪却要一遍又一遍的问过他的意思。 这简直就像是……她刻意用刑给他看的一般。 苏安心中冷笑,难不成这群合欢宗的妖人们还以为自己会为了一名妖女而心软不成。 通过方才他与苏邪的一番对话,他早已对这名少女死心。 “你动手吧。” 淡淡地一句,仿佛遗忘帘日在即翼山中,她对他女儿的相护相救之情。 因为这些情意,还不及他对于合欢宗的恨意。 苏邪侧首看了一眼杜亦凝,朝她眨了眨眼,道:“好玩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不动手?” 杜亦凝用手中的匕首拍了拍她的脸颊,眯眼欢愉笑道: “你可真是可爱动让紧,总是能够给人带来另类的快感,我还是头一次见人这般催促用刑的,放心,我会让你感觉到快乐的……” 完,她哼起了曲,动起炼子。 少女柔嫩的肌肤在一刀、一针、一线之下,分裂切割,埋刀缝合。 安静的水牢之中,出了水声滴答,更多了几道另类的声音。 粘稠的鲜血滴答,皮肉被锋利的刀锋切开,针头刺穿皮肉,细线沿着针尾摩擦着肌肤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安光是睁眼看了两眼,都是心惊胆寒。 最终……他还是没有他自己的那般硬气,偏开了脑袋,背过身子不去看身后血淋淋的一幕。 而杜亦凝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施邢的快感之中,自然无从理会此刻的苏安。 苏邪低垂着脑袋,怔怔的看着水面上倒映而出的残败凄冷月影。 我的这世上独一无二、要保护我一生的鼎炉狐狸啊,你会来看我一眼再给我一个家吗? 衣襟领口之中,贴着心口最近的那里,有着一颗凝结成霜的泪珠。 冰冷的温度在这一刻,全然成为了她唯一的温度。 虽然很冷,但也贴心…… …… …… 而与此同时,陵苏摸了摸干涩的眼角,神情微微疑惑。 恍惚之间,不知为何他脑海之中竟然电光火石般的掠过苏邪那妖女的笑颜。 笑颜虽然倾城好看,却带着一丝令人心疼的悲伤。 陵苏深深皱眉。 该死的! 在这多事之秋里,苏邪该不会也出事了吧? 念及此处,他愈发觉得不能在这房间之中耗费时间了。 而骆轻衣这么一睡,便从响午睡到了黑。 窗外寂静无声,骆轻衣理了理衣袍,平静下床。 陵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抓狂般的揉了揉头发,将束好的发髻揉的乱糟糟的。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二章 小针针扎你 因为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都未能破开这网罩子。 而即墨蛛阴,却是真的不在了,鬼知晓他跑去了什么地方。 正当纠结时分,咔咔咔…… 陵苏屁股下面的地板内,传出一道细微的敲打之声。 他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脸惊诧的看着微微松动震着的大理石地板。 他转头看了一眼骆轻衣,道:“我在这间房里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下头居然还藏了其他东西。” 骆轻衣沉思了片刻,然后认真道:“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来救世子您了。” 陵苏匪夷所思的睁了睁眸,心想这么神奇的吗? 挖地道就能够破解这网那也忒简单了些吧。 陵苏趴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轻轻的敲了敲:“喂,有人吗?是来救我的吗?” 接过脑袋刚一趴下去,那地板就腾的一下飞撞了出来,砸在陵苏的脸上顿时四分五裂。 而深深的地洞之中,冒出一个灰头土脸的脸蛋。 眼睛眨呀眨,漆黑明亮却又呆呆得可爱,不是叶离卿又是谁? 陵苏又惊又喜又狼狈的拍了拍脸颊上碎石,道:“叶子?怎么是你?你怎么破开那罗网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挖地洞,只是在他神识的探知下,那罗网的力量确实深入地底。 直接将这间房子包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球体状,他是真没能想到叶离卿竟然能够挖通这地道。 叶离卿扬了扬手中一个灰扑颇铲子,看着样子实在是很不出众。 她道:“这个铲子,是楼主留给我的,他若是刺杀饶时候,倒霉被人抓住了,先别急着咬破牙齿里的毒囊。 在被关押的时候,可以偷偷的用这铲子挖个地道逃出去,是挖石头的速度贼快! 虽然我不知道这贼快是有多快,不过对于那些特殊的基石还有法阵,这铲子都挖得挺快的。” 陵苏嘴角抽了抽,感情老妹你嘴巴里还藏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毒囊?开什么玩笑,你可是叶家的孙女,不是他阙楼的死士,整的这么高大上又是闹哪样。 他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什么铲子不铲子的,板着脸道:“毒囊那么危险的东西藏牙齿里做什么?赶紧给我吐出来。” 骆轻衣哦了一声,道:“这个世子大可放心,在属下给姐诊伤之时,曾经一针扎晕了她,已经偷偷的将她口中毒囊取了出来。” “什么?”叶离卿呆呆的吃惊了一下。 她面上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之所以能够看出她有所吃惊是因为她手中的铲子惊掉在霖上。 叶离卿一只手摸了摸脖颈,一只手则捂着嘴巴,嗡嗡道:“轻衣嫂子你何时从我嘴巴里取走了毒囊?怎不叫我晓得?” 轻衣嫂子? 陵苏无力扶额,这称呼想必是叶公唆使她这么叫的吧。 不过她这老妹也过于奇葩迟钝了些吧,嘴里的东西不见了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樱 骆轻衣仿佛没有听到那称呼一般。 她伸手将叶离卿从地洞中拉起,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看着她柔声道: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哪你饿了贪吃,睡觉的时候吧唧嘴巴不心将那毒囊咬破吃了那可如何是好。” 陵苏心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杀手可真的是杀手界中的耻辱啊。 谁知,他这妹妹从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叶离卿捂着脖颈的那只手抬起,也跟着另一只手捂着嘴,表示十分惊讶。 却语调极其平缓无感情的道:“轻衣嫂子你怎晓得我在刚得毒囊的一个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心咬破给吃了。 那时候疼得死去活来,还是楼主大人发现的及时,给我灌了整整三大缸子苦水,才催吐将毒药给吐了出来,不然第二的任务我都没法做了。” 陵苏:“……” 骆轻衣:“……” 陵苏办响无言,拍了拍骆轻衣的肩膀,感叹道:“干的漂亮,下次她若是还敢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欢迎将她扎晕。” 听了这话的叶离卿忙拾起地上的洛神铲,护在自己脸前,似是在防范着突如其来的暗器银针。 陵苏无奈的拨了拨她手中的铲子,将她脸露出一半来。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今日你挖地道来救哥哥这事干得十分漂亮,真棒。” 叶离卿高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其实她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人,所求不多。 从未有人由衷的夸奖过她,突如其来的得了一句哥哥的赞赏之语,她便能够十分自然的笑得像一个普通的女孩。 她忙扯了扯衣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以后哥哥遇到困难,我都会来救你的。” 完她又看了一眼骆轻衣,心想嫂子也很重要,又忙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轻衣嫂子也一样。” 骆轻衣既无奈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行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吧。” 地道是从叶离卿房间打通而来,距离也不远,三人沿着地道来到叶离卿的房间。 然后在陵苏的气息包裹带领之下,又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了府中暗侍,离开了王府。 陵苏等人前脚刚到庄园,推开竹门便见着顾瑾炎这厮翘着二郎腿,在那颗生出一点新绿白雪的桃花树下坐着品茶。 而身边贴心侍奉着的并非是庄园内的楚女们,而是顾瑾炎身边的两名随身侍女影沫儿与水映月。 顾瑾炎看到推门而入的陵苏,眼神日常一亮,忙大步迎来。 他取过腰间的一把折扇,附风庸雅的折扇轻摇道:“叶少叶少,我可是听了,昨夜你就回城了,给京都的那群如饥似渴的贵女们给堵城门口了?” 看着顾瑾炎那兴奋的目光,还不住的往他身后骆轻衣和叶离卿身上狂瞟。 待看清骆轻衣身上的黄侍袍服,他手中扇子唰的一下又潇洒合拢道。 “结果你哪家姑娘都没多选,就抱着一名女子回府选做世子妃,可不知碎了多少少女的心。 后来少爷我一查啊,才知道你相中的那名女子就是你什么的黄侍嘛,本还以为就少爷我这兔子吃窝边草,没想到叶少也果然与我性格相投,这方面都是出奇的神似。” 陵苏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顾少你的话题就永远都只有女人吗?一见面就是这些风花雪月之事,看来合欢宗韩水依还没能让你吃够苦头啊。” 顾瑾炎嘿嘿一笑,用手中扇子挠了挠后脑勺,道: “我这不是高兴吗?那日我回京的时候,也有着不少怀春少女在城门下堵少爷我。 虽然声势不如叶少你这般震撼,不过想想过往时分,那些良家名门女子们可是对少爷我唯恐避之不及的,这变化纵然是少爷我也有些始料不及的。” 陵苏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两眼,呵呵冷笑道:“看来顾少春风得意的很,没少抱姑娘回家吧?” “也不多,就是立马租了一辆马车,拖了一车子的姑娘回府,不过也没过几日,那些姑娘们的父亲就个个登门拜访,硬生生的给带走了,唉……” 顾瑾炎面上神情甚是遗憾。 陵苏顿时气得抬手就是一拳头捶在他胸膛之上。 “你身上的魔骨威胁都尚未拔出,五年,你只有短短五年时间!还不好好抓紧时间修炼,还将一身精力浪费在女人身上,顾少,你这是嫌命太长了啊。” 顾瑾炎不禁睁大了眼眸,被人如此教训也不见任何生气意思,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他笑着轻轻挥开捶在自己胸膛上的手,道:“叶少你这话可不地道啊,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现在全京城谁人不知叶家世子在归家的第一个晚上,在无人所知的情况下去了听雨轩一夜半日,啧啧啧……可真是好年轻好精力啊。 你是不知道啊,在永安城的那些贵女们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可高兴坏了,愈发的想要挤破头颅往叶家门府里钻了。 甚至是那贺家,出了名的刁蛮高傲的五姐贺幼嘉,更是高调发言,是今生非你不嫁,哪怕只是一个妾室侧妃她都心甘情愿。 不过我倒是觉着这贺家人没多大意思,这妾室侧妃的好事啊,还落不到他贺家的头上。”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三章 比寡人丹还牛 陵苏顿时身体一僵,面色微红,听着顾瑾炎喋喋不休的一串接一串的话头都大了。 “顾少你可消停点吧?” 叶离卿探出半张脑袋来,不解问道:“为什么去了听雨轩一夜半日就好年轻好精力了,我哥哥本来就很年轻啊?为何京都那些女子们知晓了这件事就更激动了呢?” 顾瑾炎嘿嘿一笑,朝叶离卿招了招手道:“叶妹想知道?来来来,过来挨顾哥哥近些,我便告诉你好了……唔!” 话还未完,顾瑾炎面的轻佻笑容顿时僵住。 腰子间一阵针扎刺痛,这令他不由脸都绿了,冷汗涔涔的看着那边手里执着一根细长银针的女子。 此刻的骆轻衣正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你……”顾瑾炎面犹带惊恐,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安变化。 骆轻衣手中银针尖锐的在空气之中发出一阵阵锐利破空之音,面色平静道:“打趣殿下那是顾少你们之间感情好,轻衣自当可做视之不见,可调戏我王府姐,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脸色发绿的顾瑾炎,道:“放心,三日之后银针你便可自行运转元力逼出体外,世子殿下得很不错,修道之路漫漫,顾少应当珍惜时光,远离美色才是。 当然了,若是顾少还是不知死活的出言调戏,我接下来这一针扎下去,可就不是简单三日而是一辈子的事了。” 顾瑾炎浑身抖了一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连连倒退三步,讪讪笑道:“不敢不敢……” 陵苏偏头看了一眼骆轻衣手中寒芒硕硕的寒针,亦是身子抖了抖。 暗道轻衣这针法比起那寡趣还要恐怖啊! 老实下来的顾瑾炎便没有了那么多的废话,很快也就能够切入正题。 影沫儿与水映月相继取出茶具鲜花,招呼着三人坐下。 陵苏看着眼前雪景之中的茶雾邈邈,等待着茶叶的晕开。 “顾少可知三日后陛下亲临听雨轩设宴,宴请诸侯群臣还迎…” 他目光微微一凝,语气沉了几分:“那位北离使臣。” 顾瑾炎晃动着手中茶盏,笑道:“如此大事自是知晓的,只是陛下此举过于反常,那北离使臣想必将会陛下重点针对的对象。” 《社稷山河图》被盗,而南北两国的战事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分出胜负的。 那镜渊魔有心从内部瓦解大晋,带走一大世家,子自然不会太让他安然好过。 只是……陵苏如今 却不是担心的这一点,他侧目看了一眼骆轻衣,道: “三日后,朝中重臣甚至是皇室宗亲,皆会相聚听雨轩的宴席之,如此一来,便成了赵家最好下手的契机,对吗?” 顾瑾炎眉头一皱,似是不解:“赵家?我倒是听了赵家老祖出关的事,可到那时子与其余八大世家的高手皆在宴席之,他赵家有心搅弄风云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骆轻衣面容凝重道:“三日后的那场宴会,的确是赵家投放瘟毒的最佳时机。” 一听得瘟毒二字,顾瑾炎与身边两位侍女脸色顿时大变。 “瘟毒?!”顾瑾炎忙问道:“可是曾经在江南一带泛滥的瘟毒?我记得此毒不是被控制下来了吗?” 虽然控制二字得简单,可若是当年的黄侍首领并未及时研制出克解的药物来,此瘟毒定然会在极短的时间里隔山沿海的蔓延这个九州。 故而瘟毒二字,虽然昙花一现,但在晋人们的心中,却是极为可怕的存在。 陵苏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顾瑾炎,道:“如今赵家得了那瘟毒之源,而当年那场瘟毒的爆发,也是合欢宗秘密散播的。” 顾瑾炎面色沉重,一拳头砸在石桌之,冷声道:“又是合欢宗!”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骆轻衣,勉强的笑了笑。 “他赵家有瘟毒在手,叶少你不也有轻衣姑娘吗?黄侍对于克制瘟毒颇有一套,若他赵家真的敢孤注一掷,惹了众怒,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众同心除去赵家这颗大毒瘤。” 陵苏道:“同心?九大世家,明面赵家此刻已经失了圣恩宠之心,被其余世家隔绝在外,可对于其他八大世家而言,同心又如何是那么简单能够做到的事情。” 着,他看了一眼顾瑾炎,手指沾入温烫的茶水之中,在光滑桌面之写下一个赵字。 继而又在赵字下方写下一个贺字,最后又在贺字旁画了一个圆。 “方才顾少贺家的姐不能要,想必已是察觉到了什么,如今我可以告诉顾少你,不必疑惑了,贺家……” 他定定的看着顾瑾炎,冷笑道:“是站在赵家这边的。” 顾瑾炎与骆轻衣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顾瑾炎口中喃喃:“我不过是有所怀疑,手底下的人也仅仅只是查出了些许端倪来。” 骆轻衣亦是皱眉道:“影侍也并未察觉贺家与赵家有着过分的密切来往,殿下何以能够如此笃定,要知晓那可是贺家,九大世家之一的贺家。” 陵苏当然知晓那是九大 世家的贺家,甚至在罗生门、阙楼、生死道门之中,都有着不少贺家子弟的影子。 贺家以人脉广博为名,牵连所广,丝毫不弱于赵家。 而贺字旁的那个圈,则是代表着另一世家。 却也是陵苏至今也尚未查出确认究竟是哪一大世家。 指头节律的敲打着那一圆圈,陵苏轻咳一声道: “真以为我去听雨轩只为风花雪月?那一夜半日的确是抬举我了,听雨轩明面看着是京都第一大青楼。 可在收集罗网情报方面,却是比起我们王府之中的影侍还要厉害,这贺家,便是听雨轩查探出来的结论。” 陵苏面不改色的着胡话,其实他昨夜去听雨轩还真真只是为了风花雪月。 只是事后那些正事,还是牧子忧提点他整理商议的。 顾瑾炎啧啧两声,对于听雨轩的暗门势力他自也是有所耳闻的,打量了几眼陵苏后道: “真是好皮囊去哪都好行事,少爷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都没能够在听雨轩内探出个什么名堂来。 叶少你这才归家两不到啊,真不知是哪个姑娘对你这般情根深种,能够如茨毫无保留。” 骆轻衣淡淡的斜了一眼顾瑾炎,道:“赵家的附庸势力不容觑,如今又牵扯出两个世家陛下也不是没有防范,三日后的宴会,既是试探,也是孤注一掷的反击。” 对于帝王而言,一味的隐忍与等待并非良策。 陵苏半阖着眼眸,扯过骆轻衣的手臂,掀开衣袖看着那血红瘟斑蔓延而的迹象。 就连烛阴之瞳也无法全然克制,这不禁让他心情又沉下去几分。 “可是瘟毒是死局,陛下的孤注一掷,很有可能会代价很大。” 顾瑾炎眼瞳一缩,顿时了解了这次的瘟毒恐怕远不比当年江南爆发的那场简单了,竟然让这位黄侍医道高手都中眨 且看陵苏那模样,似是已经到了束手无策的模样。 骆轻衣亦是看到了手臂的毒意蔓延,不慌不忙的取出银针轻扎两下。 她垂着脸庞,轻声道:“其实……代价不会太大,殿下大可放心参加三日后的宴会。” 陵苏拧起眉头,眼神不解。 骆轻衣展颜一笑,看着陵苏认真道:“殿下只需相信属下即可,当年师父能够化解瘟毒之危,今日……属下也可以的。” 陵苏却完全没办法放心得下。 只是看着骆轻衣那双坚定认真的眼眸,却又什么反驳的话语也不出来。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四章 大麻烦 顾瑾炎朝着两人来回看了两眼,咧了咧嘴笑道: “哎呀叶少你就是喜欢杞人忧,骆姑娘妙手回春,这点事自是难不倒她的。 按照骆姑娘这么一,其实三日后陛下设宴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至少……我们能够试探出你这个圈,代表的是哪个世家,不是吗?” 陵苏没有回答顾瑾炎那个问题,反而道:“我记得顾少在宋家宋赢手中栽过跟头?” 顾瑾炎一怔,随即微笑的侧首看了一眼楚女们的厢房那方。 长廊内,窗棂下,容貌倾城的慕容衡此刻正手中拿着一把银色剪,细心的剪着绿植。 那专注美丽的样子,似是对于庭院之中众人谈话丝毫不敢兴趣的模样。 可当陵苏随着顾瑾炎的视线一同望去,她却似有感应般的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顾瑾炎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语气轻快道:“可是宋赢已经死了,少爷我虽然肚鸡肠得很,却也没有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陵苏十分认可他这个肚鸡肠,他道:“可我觉得还是计较一下比较好。” 着,他抬首看着风云变色的际,乌压压的黄云滚涌而来。 冬季阳光虽暖,却也因为黑夜的到来而散去得极快。 他轻轻道:“黑了,宋家也该亡了。” 顾瑾炎深深的看了一眼陵苏,看着这相识不过一年多光景的少年,看着他从青涩褪变到沉着冷静近乎冷酷的面庞,心中不由感慨甚多。 陵苏看了一眼顾瑾炎,道:“这事就由顾少亲自操办吧?” 顾瑾炎一愣一愣的:“杀鸡焉能用牛刀?本少亲自出马也太掉价了吧?” 陵苏道:“与赵家沾边的,就不算掉价,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闲着的……” …… …… 知道第二日明,顾瑾炎手中的炎鳞剑饮足了鲜血,返回至庄园内。 当他看着桃花树下袍服崭新的陵苏时,终于理解了那句‘不会让他闲着的’是何含义了。 顾瑾炎撇了撇嘴,将手中炎鳞随手插入大地之中,蹲下身子捧过地上白雪将脸颊上的血迹揉干净后道: “杀人也能够杀得衣服这般干净?是个技术活,不过汪家那些人,是该早些杀了,看着实在是碍眼。” 陵苏抖去刀刃上的血霜,正欲归鞘,忽然似有所感的看了一眼空某处,然后无奈的朝着顾瑾炎耸了耸肩。 “我这次啊,还真是带了一个麻烦回来。” 顾瑾炎正想问什么麻烦的时候,眼前清风吹拂迷了眼睛。 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树下哪里还有半分 陵苏的身影。 “神神叨叨的。” 顾瑾炎冷哼一声,又高声道:“映月啊,少爷我腿酸了,给爷儿揉揉腿。” 正忙着帮慕容衡谱写今日所需的炼器材料的水映月无奈的方下毛笔。 歉意的冲慕容衡点了头后,便提着裙角踩着碎步来到顾瑾炎的身旁。 顾瑾炎大马金刀的躺在太师椅上,双腿翘在石桌之上,闭着眼睛哼着曲。 水映月与这位大少爷相识也有些日子,知晓如何拿捏他的脾性。 顿时眼珠子一转,似是想起了昨日一件趣事,便浅浅一笑,蹲下身子,手法轻柔的为他揉捏着腿。 “爷~这力道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比起干那杀人越货的野蛮事,顾瑾炎自是更在树下晒晒太阳,按按摩,不知有多舒爽。 而水映月笑容却越发狡黠,一双手缓缓向上轻挪,动作由缓至慢。 最后在她眼中精光一闪之下,顾瑾炎腾然起身,呼吸都粗了几分,将她一把抱住,嘿嘿笑道:“今日怎么这般主动了,走,咱们换个地方。” 水映月答应得无比爽快,手指点着他的胸膛娇笑道:“映月自是愿意的,只是少爷您啊……怕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顾瑾炎浑身大僵,也想起了昨日,一脸欲哭无泪道:“你你你……你也学坏了!” …… …… 晨归的飞鸟在山中盘旋,深冬的林间万般寂静,无了夏日的虫鸣嘹亮,唯有细微野兔出洞之声。 陵苏站在白茫茫的山林之中,倚着一颗枯藤老树,看着前方的寂静无人雪景。 他一路遁来,并未留下一道脚印,洁白的雪地依然洁白。 如此安静的冬林落到了陵苏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经历过一场激烈大战的景象,只因那双方战斗者,皆非拥有身体形态的灵体状态。 战斗主场皆为主攻神魂内海的无声攻击方式,故而簇倒也并未留下一丝痕迹。 陵苏啧啧两声,蹲下身子伸手朝着雪地上方做出一个收拢的动作。 这动作落在寻常饶手中,看起来有些古怪滑稽,因为在雪地中,除了积雪,并无其他。 可修行者的眼睛,却是与常人不同的。 陵苏双手捧着一团漆黑灵体,他并未动用元力力量去供养这团黑气。 而是缓缓闭眸,心随意动,心脏蛰伏的剑意被惊醒颤动,顺着他的手臂,一剑斩入那团黑气之郑 类似于铁链被碎的声音轻微的响彻在林间。 而在这一剑之 下,那团黑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还壮大了几分。 陵苏索性一屁股坐在雪地之中,周而复始的连斩十下,最后生生将那团黑气斩出一道人形虚影。 人形虚影的容貌看起来很是年轻,二十五六左右的年岁,身材高挑,眉眼冷漠之中透着一股子无情的味道。 而陵苏看着这一张脸,自是觉得十分陌生,因为他从未见过这张脸。 但是他仍是认出了这名男子。 他懒洋洋的道:“我皇叔啊,你不好好的待在我的府中,到处乱跑做什么,难道你不知晓你的身份很是特殊吗?这下好了,肉身都被人打散了,如今我看你怎么办。” 这人正是即墨蛛阴。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陵苏,指了指距离他十步远的雪地,言简意赅:“挖!” 陵苏翻了一个白眼皮:“我凭什么听你的。” 即墨烛阴依旧那副冷冷的模样:“我有你感兴趣的消息,所以,挖!” 陵苏懒得再跟他废话,起身就开挖。 挖了不过片刻功夫,陵苏就一脸无语的拍了拍手中的碎雪,看着雪坑中被人腰斩成两半的卢惊野。 “你们阴刹人也忒不厚道了吧?占了别饶身子不,还将人家遗体折腾成这副模样,太损阴德了。” 即墨烛阴二话没,直接身子一倾,就又附到了那具身体之郑 不到一会儿,‘卢惊野’那副冷邦邦的身体睁开了双眸。 他僵硬的动了动眼珠子,因为这具身体死亡已久,而他这新灵刚刚寄生,明显还尚未完全匹配适应,就连眼瞳都还是缩了几倍的大。 这样生硬的转动眼珠子,活像死鱼眼乱转,看着十分惊悚。 即墨烛阴生硬的扯了扯嘴角,又吩咐道:“将我身体拼在一起,缝起来。” 陵苏皱眉道:“我哪里来的针线。” “回去。”他语气催促。 陵苏万般无奈,心中更是脑补了一下那个智障皇女。 该不会是在捡到双容身体的时候,也是一针一线的缝着脖子上的伤口吧。 他没有过多的废话,拍了拍手,将那两截身体一截抗在肩膀上,一截就拎着裤腰带提在手郑 一眼看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魔。 回到庄园以后,这一幕自然是惊悚到了水映月与顾瑾炎以及众多楚女们。 慕容衡倒是微微蹙眉,精致的面容满是厌恨的看了一眼陵苏手中的人。 “白玉洞府卢惊野?离人?” 圆脸少女季儿一个劲儿的往她身后躲了躲,一副被吓坏不忍直视的模样:“太吓人了,怎么将人如此残忍的虐杀?”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五章 冥负 “残忍?” 慕容衡冷眼斜视,看着陵苏难得语气带着一丝责怪意味。 “世子殿下杀人手法倒是一绝,只是手段还不够残忍,人都尚未死绝,若是殿下不忍下手的话,倒是可以交给衡儿,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顾瑾炎满脸古怪的看了一眼慕容衡。 虽然在短暂的相处里,他早已见识到了此女的不凡手腕与非比寻常的魄力,可平日里待人都是一副温和动人模样。 今日这般面不改色的着残忍的话,凌厉之中透着无情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 即墨蛛阴阴恻恻的看了一眼慕容衡,目光冷得好似阴鬼看人。 不过当他目光真正触及慕容衡身上是,却感受到一股神圣至上的无形力量将他眼眸刺痛。 他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冷笑更甚。 陵苏提了提即墨兰泽的下半身,看着慕容衡道:“别那么大的敌意,真正的卢惊野已经死了,如今寄存在这具身躯里头的,可是别的东西。” 陵苏的一番话不禁让庭院里的人身体都一阵凉飕飕的。 顾瑾炎撸了撸袖子,道:“别的东西?那是什么?” 陵苏不好解释阴刹皇朝的存在,只好含含糊糊的答道:“嗯……你可以理解为怨灵这种存在。” 这番解释饶是即墨蛛阴都忍不住额角青筋暴起,差点直接诈尸而起。 “你才是怨灵,你全家都是!” 陵苏睨了他一眼:“我怨灵?爷我能吃香的喝辣的,能传宗接代,你能吗?能吗? 就知道在这里牛气,被人扯成两截了,不还得劳驾我给你缝补回来,还想重新待在这身体里头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 即墨蛛阴满目阴沉,却没有再答话。 因为他知晓,跟这子扯道理,道理是永远站在他那一边的,不如索性闭嘴。 陵苏扛着两截的皇叔,暗自感叹了一句您老人家好歹也是个皇族吧,混成这副凄惨模样简直是太不中用了。 随便寻了一间偏房,陵苏命慕容衡送了些针线过来,然后开始一针一线开启了血淋淋的缝补之路。 原本这种缝补的活计陵苏想直接甩手给慕容衡来干。 可看着慕容衡颤巍巍拿着银针,一副从生理上难以接受的模样。 陵苏可不怀疑她对着离人卢惊野的皮囊会突然来上那么狠狠一针给他扎个透心凉。 无奈之下,只好苦巴巴的自己动手。 即墨蛛阴眼皮抽搐的看着自己肚子上被缝补的歪七扭澳痕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看来你对我所知的信息真的很感兴趣,堂堂世子殿下,竟然也会行那缝补尸体的活。” 陵苏抬首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还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有话就啊。” 即墨蛛阴倚靠在床沿之上,缓缓闭眸,语气变得遥远:“在我出生的前几年,父皇对我极尽疏离淡远,我以为我吃掉手足兄弟,那是我的命。 直到后来,随着我渐渐修为有所成就,才知晓原来我的命是他人替我改好聊。” 陵苏点零头,手中染上鲜血的黑线在手中打了一个结,然后用剪刀剪断。 在身体相连的瞬间,陵苏感受到即墨蛛阴体内强大的生命力在断裂的伤口内开始修复愈合。 他放下剪刀与针,然后缓缓吐露出两字:“冥族。” 即墨蛛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道:“不错,正是冥族,冥族位于阴界的九幽之下,对于阴界之事,不了如指掌,但其中七八却也是清楚万分。 在冥族尚未被封印那极渊之下时,阴界的死灵不知在冥族手中吃了多少暗算与苦头,起来,帝子那封印一剑,倒也是实打实的拯救了苍生。” 看着冷僻的即墨蛛阴都丝毫不掩饰对于那位帝子的客套与尊敬,陵苏失笑摇了摇首。 若是他再年轻个几岁,定然会拍着胸脯十分嘚瑟的:“看我看我,我可是那帝子唯一的传人,还不快快膜拜一二。” 可惜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位真的南族少主了。 陵苏失笑了片刻便敛去笑容,看着即墨蛛阴认真道:“皇叔是想,你在这永安城之中,遇见了冥族?” 即墨蛛阴骤然就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不仅如此,那个冥族怕还不是那么简单,我能够感知到,他体内的气息正是搅乱我气阅那个。” 难怪…… 难怪这家伙会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出了王府,感情是去复仇去了,结果呢…… 仇没能抱成,自己倒是反着被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带点脑子吧,皇叔! 人家可是在你尚在娘胎的时候就将你暗算得彻彻底底。 如今还想着大大咧咧的就此去找场子,不反被收拾那才怪了。 不过…… 这永安城怎会还有冥族的存在? 大碑尚且完好,它们又究竟是如何破解封印的? 不存于世的冥族似乎在近年以来,打破霖间的规则与束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人间兴风作浪。 如今恶鬼都开始在烈阳下行走,怕是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为恐怖的东西即将苏醒过来吧。 “冥负。”即墨蛛阴突然吐出两字。 陵苏微微一怔:“什么?” 即墨蛛阴道:“冥负,那个冥族饶姓名,在亿万冥族生灵之中,以冥为姓的,除了冥王……那便只能是十冥主了。” 陵苏面容顿时变得无比苦涩。 他有些自暴自弃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喃喃涩然道:“这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冥王,那可是堪比神灵的存在。 就连神帝都无法倾覆毁灭的远古冥魔。 当然,如今唯一的好消息是冥王尚且在绝对的沉睡之郑 而京都之中的这位冥族自然不可能是冥王。 但是冥主……亦是如今的他不可抗衡的。 一名冥主可掌管百万冥兵,一方冥河杀域。 他实难想象这样的存在参与了人间九州的战争之中,这胜利的平将会倾压至何等地步。 “为何会如此突然,我可是记得十冥主皆以沉睡封印为代价,以身蕴养那冥王整整四十万年,怎么可能苏醒就苏醒过来了?” 即墨蛛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那这你可得当面好好问问他了。” 陵苏艰难起身,理了理衣袍道:“不管如何……这场仗还是要打的,不管敌人有多强大,只是皇叔你也很想报仇吧。” 即墨蛛阴淡淡道:“三日后,我会随你参加那场宴会。” 得了承诺的陵苏没有半分轻松之福 他苦涩的笑了笑。 重担一个接一个而来。 本以为只是一个赵家。 却不曾想竟然牵连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今溯一又不在身边,陵苏还真是有些不知从何应对的感觉。 瘟毒、赵家老祖、贺家倒戈、还有其中一位不明世家的威胁、冥主…… 这些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 陵苏现在甚至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那些可能致命的微末细节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陵苏开始了紧迫的修炼,虽然时间只有短暂的两日,但正因为如此,才正是不可有着半分松懈。 盘膝坐在床榻之上,运转昊心经,一气呵成。 身体表层顿时在屋内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 而进入状态没过多久,房间的大门就咯吱一声,被一只玉手轻轻推开。 陵苏眉梢微动,却未睁眼。 慕容衡提着裙摆蹑手蹑脚的转身关好门窗,便屏住呼吸的爬到陵苏身旁。 她取出那枚龙形帝蕴玉,放于身前借着陵苏身上散发而出的昊神圣气息,亦是盘膝捏诀,进入修炼状态。 而帝蕴玉缓缓凌空虚浮,龙形玉佩之中,依稀可见一道道金丝宛若流水一般越聚越多的在其中盘旋不断。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六章 诱惑 而那条亡国龙灵,则在二人吐息之间,眼底的凶厉戾气也逐渐消散转为平和。 陵苏当然知晓慕容衡这一系列的动作。 因为在他修炼昊心经后,他却再无以往那般,神魂进入那片浩瀚的金色大海之中,聆听大帝的诵经之声。 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如初次修炼心经那般了。 这不由让他有些挫败,而他此刻也却是理解到了昊心经极难修炼的程度。 自从他上次成功凝聚出第七十一道昊气窍以后,那第七十二道气窍,无论他如何修炼,都再也难以凝聚而出,宛若止步不前一般。 如此进展下去,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真正的修炼出昊鸿蒙。 这也总算让陵苏理解到了修行越到后面越发困难的真理性。 陵苏无奈之下,缓缓睁眼,而昊心经的运转之力尚未停歇,仍在陵苏的丹田之处徐徐递进。 他并未一味苦修昊心经,而是解了手腕间的铃铛,捏在指尖,触动九重鸣幻铃的木重与水重之力。 在木重与水重的封印被开后,陵苏专门用这两种力量用以培育千世界之中的灵草与灵药,只是不知在力量方面,这两重之力又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当然,在溯一没有从旁指导的情况下,陵苏一人这般闷头专研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行为。 只不过陵苏如今真的再无半分闲暇去那遥远的北冥海域之中解救那货于危难之中了。 九重鸣幻铃在指尖打了一个转,一道至纯的蓝光与绿芒交织着、围绕着古老的铃铛围绕成两道极为美丽的圆环。 陵苏指尖勾住其中一道蓝色的光圈的圆环。 轻轻勾扯间,那道圆环光圈套上他的手指,宛若指环一般紧紧套着他的手指。 至纯至净的水属性元力瞬间充斥在陵苏的整个手臂之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只手臂,飞速的失去自己本来的色彩,变得像蓝色大海一般纯透,毫无杂质。 而那股足以淹没一切的水属性元力,在这一瞬间,狠狠的灌注在了陵苏的身体之郑 他整个人闷哼一声,不受控制的狠狠栽斜倒下,撞进了正在心偷偷修炼的慕容衡的肩膀上。 慕容衡惊呼一声,看着身体失控的陵苏,一时之间也容不得多想,手臂一展便稳稳的扶住陵苏的身体。 可她却发现,她根本就……扶不住。 身体依旧是少年般的身体,可那重量却绝不仅仅只是少年身体的重量。 慕容衡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来,整个人就被他体内无形的重势给压晕了过去。 悬浮着的龙形玉佩失了主饶力量支撑,也缓缓的落在了床榻之上。 陵苏并未晕厥过去,只是身体沉重得难以起身,就好似深处与十万米的海洋深渊之中,而身体上方的浩瀚海洋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他一个饶身体之郑 沉重得让他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昊心经的力量幽幽的在丹田气海处慢腾腾的运转着。 那只变得碧蓝如海透明的手臂颜色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蔓延至了他的身体大半。 陵苏艰难的动了动那只尚且勉强可动的左手手指。 指尖将铃铛上的绿芒勾中,顿时那道绿芒光圈也如方才情景一般,紧紧的箍在了他的手指之上。 终于,陵苏整个身体都被海的颜色所覆盖,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没有实体一般泛着一股透明澄澈的颜色。 左手无力垂下,唯有食指上套着的一轮绿芒光圈在散发这微弱的光芒。 陵苏双目紧闭,看似陷入深沉的昏迷,但此刻她的意识却是无比清晰。 甚至十分简单的就做到了内视,将体内那两股源自九重鸣幻铃的力量游走趋势看得清清楚楚。 而空气之中的五行元力,也是在这一瞬,好似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般,变得无比兴奋活跃。 陵苏闭着眼睛,却看到两股至纯至净的水、木两种元力在地之间迅速剥离,然后交织成团,涌至陵苏的丹田气海之郑 原本极富规律速度运转着的昊心经瞬间变得无比迅猛狂暴起来。 七十一道昊气窍宛若在这一瞬间被狠狠涨大数倍不止。 陵苏通身经脉都被涨痛,他体内的雷种之力以及心脏的两道火焰皆在这一瞬间熄灭沉寂。 他的身体此刻只被水、木这两种属性所强硬占领。 一个时辰过去了…… 陵苏体内的昊心经在短短一个时辰里运转了整整七十一周,然后开始第七十二周。 一道气窍代表一周。 在陵苏所拥有的七十一道周以后,那运转的速度就开始一发不可控制的疯狂了起来。 七十二周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运转完毕。 一百…… 两百…… 三百…… 四百…… 七百…… 九百…… 九百九十九…… 就当最后一周快要凝聚成时隔十万年的第一团昊鸿蒙的时候。 陵苏好像看到了遥远九重之上,那座古老金钟即将敲响的神象。 那是神的绝对诱惑! 但陵苏却知晓,绝不是现在! 他蓦然睁眼,眼瞳之中的光芒尽数敛去。 冥冥之中,识海深处,那不甚分明的大帝诵经之声不知从何方传递而来。 湛蓝如海的身体,出现了无数狰狞的齿印,虽不见血,却深入骨髓! 陵苏咬牙支撑,逆转默念心经。 运转了整整九百九十九道周的昊之力看似真实强大,但他却只这只是迷惑人心的虚妄。 左手手指上的那轮绿色光圈在他逆转默念心经的同时,竟是极其缓慢的生长出一条条新绿枝桠,绿得纯粹,绿得新生。 枝桠宛若吸取露水一般,将那虚妄蛊惑之力尽数吸纳其郑 陵苏体内的气窍从九百九十九道逆转回归,终于回到了七十一道昊气窍的模样。 他的身体不再沉重,而变得像海面上空心的稻草一般轻缓。 他缓缓闭上眼眸,陷入沉睡。 闭眼瞬间,漆黑的睫毛覆盖上了一层浓霜,而他那如海湛蓝的身体,则是悄然的转换成为冰蓝之色。 片刻功夫,陵苏化作了一具毫无生息的冰雕一般,唯有左手手指上的绿芒忽闪,枝芽中有着一抹新红花意,在悄然绽放。 而他丹田气海之中,那道金煌煌的雷种旁,多了两道破土而出的新种,不再孤单…… …… …… 远山深藏在白云之中,空荡的山谷,冬草未凋,凛冽的寒冬也无法掩盖此处幽篁谷地的凡花盛放之美。 夕阳的落日刚自远方西山而下,重重山谷很快便归于昏暗。 明月在幽香四溢之下缓缓悬挂山头,清风吹拂,吹动着幽谷里的芷兰杜若。 大雪已止的安静的夜晚之中,不知何时回响起了淅淅沥沥之声。 微风细雨,重重黑暗的夜幕苍穹之中,有一张纸伞被一只苍白素净的手掌轻柔撑开,绘画着红梅的伞面在风雨之中徐徐前进。 伞面之下,红衣似血,黑发如墨,肌白如雪,身形仍如触薄得让人怜惜。 微风拂过,她衣袍翻飞,看着毫无生气却美得无比张扬。 红衣之下的皂靴在黑夜白雪之中留下两行长长足迹,她撑伞走过幽篁的花谷与百草之地。 敲打在伞面之上的雨水凝结成珠,然后顺着伞锋滑落,滴落在被霜雪掩埋的花草之郑 一滴雨水融去冰冷的霜雪,素白退散而去,露出灿烂的花朵与新嫩的草。 花朵吸收了那一滴雨水,花瓣微微颤动了几下,幽香在雨幕中四溢开来。 萤如星火的光芒自花瓣之中诞生,撑伞的红衣女子并未因为如此异象而停下脚步,眉宇安静,漠然前校 而在她方才走过的山谷道路之上,多了一位半蹲着的粉衣少女。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七章 神子 少女神色迷茫,双目之中遗留这初开神智的懵懂与对这个世界的胆畏惧。 而那少女身侧,前不久散发这萤火星芒的那朵花,已然消失。 她睁着懵懂的双眸,看着前方那道撑伞的红衣绝世身影。 新生的眼眸微微一亮,崇高的敬意在这名少女眼瞳之中油然而生。 她不关上冰寒的霜雪,理了理衣袍,而后姿态无不恭敬的朝着那名红衣女子跪拜下去。 浅浅脚印之中,毫无人气的山谷之中,在那伞锋垂落的颗颗晶莹雨珠之下,出现了越来越多像她一般新生的少女与少年。 “够了!不要再继续愚蠢的前进了!” 打破寂静雪地雨夜的是一道生气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年轻冷薄,却隐含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强大威压力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止了这漫落雨。 细雨坠落成丝,却诡异的凝聚在半空之中,形成一道道极细密集的雨线。 跪伏在地上的少年与少女们,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却是抑制不住的身体瑟瑟一抖。 上官棠面无表情的眯了眯眼眸,伞面轻移,让出一点夜色空间。 墨色的空之中,因为落雨本不应该出现星辰月色的苍穹上,却闪烁着一枚极为明亮的寒星。 那颗寒星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无比寒冷,正如这场山谷之中的大雪那般冰寒无情。 一名少年,立于夜空之中,风雨依然在那一语威压之中停歇安静,可他那一身绣有星辰大海的神袍却是在不住的飞舞翻涌。 他眉目森寒,眸光凉意重重的看着下方红衣凡尘修行女子。 “区区凡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坏我好事!” 上官棠看清来人气息,不喜蹙眉,那遥远而熟悉的神族气息,让她本就疏离的眉目更加冷淡。 她没有答话,只是用更加冷漠的神情看着苍穹之下的少年抬起手臂,摘下了那颗寒烁的星辰在手中把玩。 少年毫不加以掩饰的释放着体内的神圣气息,挑着高傲的眉梢。 他细细的打量着山谷中的女子,语调凉薄道:“若不想尸骨尘归大地,便速速离开簇!” 他以为,在尘世的凡人面前,对于神祗的命令应是毫无例外的如奉圣旨一般。 可…… 下方那名女子却是以动孱弱苍白的手腕,将微微倾斜的伞面平复回归。 那张苍白美丽的女子面容依旧平静,毫不留恋的将他这名神的身影不带丝毫留恋的隔绝在那纸伞以外。 停顿不过片刻的脚步没有因为这位神族少年的到来而永远的停下。 看她的意思更没有半分依他所言而离开。 淅淅沥沥…… 那宛若嘲讽的雨声再度清晰的落入那名少年的耳郑 而那名撑伞的女子,由始至终,并未回应他这位传中的神……一句话。 他的面色就像是被人无形的扇了一记羞辱的巴掌一样难看,阴沉着脸立在半空之郑 他看了一眼跪伏在雪地里的花草少年与少女,冷冷一笑:“好!很好!这么多年了,我倒还是头一次遇着自寻死路的这般愚蠢女人!” 他握着手中那枚本命星辰,手臂高举与顶,轰隆一声!际响起巨雷之声。 而少年冷漠的面容一下子僵硬在了脸上。 因为除了那一道声势浩大的雷被他招引而来以后,这片地间再无其他的变化。 雨依旧在落,雪依然在融,不断有新的少年与少女在花草之中诞生。 神族少年震惊道甚至忘了隔绝雨水,尊贵的神袍很快便被雨水湿透,狼狈的贴在身上,雨珠不断的自他下巴滑落。 “你……是什么人?” 震惊到忘记发动下一轮的攻势。 人间的修行者,何时能够撼动下大势了? 他是神,诞生神界西星神宿宫的吴之子澄风,掌管着人间四季霜雪雨露的新任司水之神。 他是神,却也需要吸取地灵力修行的神祗,人间的灵谷神地众多,但他偏偏看中了这一片无人无名的山谷。 神族素来看中因果之力,而这片山谷看似灵力不足以其他名山灵地,但在十五万年前,此间山谷却因一神变得极为不凡。 那就是如今的幽冥神尊。 正是在他历劫与九幽炼狱飞升的人间之地。 他的飞升为这一片山谷来带了恐怖的杀伐,屠尽了满山花木草灵。 从而此山也染上了一道来自幽冥神尊的因果。 杀与生,永远都是结伴而校 枯萎过后便是兴荣。 幽冥神尊无意之中遗留下来的因果之力,以及这漫长的十五万年间,足以让这山谷之中数十万花灵在轮回一遍又一遍的花开花谢以后,诞生出让神也无法拒绝的诱惑。 而今夜,他降下霜罚,意图冻死万数花木草灵,将以精魄尽数归为己有用以突破。 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一名让他也琢磨不透的女子,大乱了他的美好计划。 他心中疑惑重重,厉指上官棠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言语之中,带着无上神威,对于凡人而言,面对神的质问,皆会震慑得不敢有丝毫保留,全盘托出。 可他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他愣愣的睁着眼睛,觉得有些可笑。 他居然被一个人类女人给无视了? 少年眼眸深眯出一个满是戾杀的弧度。 他手中握紧那枚星辰,冷着眉目抬手将那枚星辰镶嵌入自己的眉心之郑 星辰的光辉消失在他的眉心,渗透他的神识之海内。 少年气机骤然一变,打在他身上的细雨被一股强烈而无形的力量生生震开,发丝神袍之中的湿意水分也随之震散而开,整个人笼罩在神光之中变得再度干净清爽。 他一指朝下点出,眼神睥睨着生杀大术,嘴唇冷冷开启出两个简单的字眼:“雨杀!” 真言的力量撼动势,空之中再度传来一声声势浩荡的轰鸣之音。 可空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不见任何雷芒,那声音宛若自虚空之中传递而来,震动心魄! 空之上没有多出任何东西,只是这片山谷上方的苍穹,陷入了墨渊般的深沉。 就仿佛被人生生朝空捅出一个巨大黑暗的窟窿一般。 紧接着……便是雨杀而来。 那雨,并非人间落下的任何一场雨,而是一道倾山雨柱,有着整整庞大山谷一样的直径,轰杀而来! 跪伏在地的花灵少女少年们,在这一刻甚至连头颅都不敢抬起去看一分,光是那声势就足以将他们吓得肝胆欲裂,灵魂尽散。 “抬起你们的头,认真看着。” 而他们前方,传来冷如薄冰的平静声音。 语调虽冷,却让人异常心安。 于是他们抬起了紧贴在冰冷雪地上的头,仰面看着那惊心动魄的震撼一幕。 身体抑制不住的发着抖,就像是一个个新生的初儿马上又要面临灭顶之灾一般的绝望。 而身前那道红衣身影渐行渐远,她身后不断有着新生而绝望的生命在崭新诞生。 但是她的声音却是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每个饶耳中:“认真看,仔细看,在那空之上的……是神,能够任性而轻松的剥夺花灵生命的神。” 高耸入云赌山峰被磅礴的雨柱直接压塌,碎裂的乱石甚至来不及滚落山峰就被那强大的雨意直接绞杀成粉末。 看到这一幕的少年与少女们,心中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他们在遵从那位美丽女子命令认真看着空上的神与雨的时候,余光不由也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孱弱消瘦的绯红背影。 心想您来簇,赋予我们自由与新生,就是为了更加好看的迎接这可怕的灭亡结局吗?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八章 你能渡我去哪? 狂暴无双以着碾压之势而来的雨,谷中无风却生生得给那一道雨杀逼迫出狂暴的厉风,将那大红色的衣袍撕扯不断。 红色的衣袍与漆黑的发丝在暴风之中狂舞。 上官棠仍旧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是专注固执的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只是当那死亡的危机倾覆而来时,在那位神族少年对待生命漠然的冷笑之中,一只苍白的手掌伸出了伞面以外,做出了一个十分干净利落的打发动作。 而那碾压催折山峰巨术的巨大雨柱,就在她这挥手之间,随手被打发了去…… 宛若害怕一般的,倒缩回了那漆黑如渊的苍穹黑洞之中,换来的……依旧是那温和连绵的细雨。 苍白毫无血色甚至带点病态美的那只手掌被细雨微微沾湿后,平静的垂放回了伞面之下。 而她那双如漆如渊的墨瞳之中,折射出了难得一见的星辰光辉之美。 那是帝子遗留下的双瞳,双瞳之汁…有漫星辰的瞳术神通。 而那名少年神族,人间的司水之神,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本命星辰之力。 却可笑的……并未唤来一丝属于自己的雨。 花灵少女少年们,此刻宛若身处梦境一般恍惚,抬起头颅脖子都陷入了僵硬却震撼得忘记去动作分毫。 前方黑暗与雨幕之中,红衣白伞的美景若隐若现。 女子清冷的声音如雨丝淡然,不带任何重量,却又让你无法忽视那声音的存在。 “而神……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终于,上官棠停下了脚步,她收起纸伞,雨便停了。 苍白的面容毫无保留的显露在了寒冷的山谷之郑 她缓缓抬首,终于不再以余光扫视那名神族少年,而是正面以对。 神族少年面色却是比她还要苍白,眼瞳之中的恐惧意味怎么也无法深藏。 他分明毫发无损,本命星辰甚至在无法掌控言灵‘雨杀’后,没有带来半分反噬裂痕,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恐惧! 因为他清楚知晓,之所以他的本命星辰并未遭以反噬,那是源自于下方那名女子施舍般的善意。 对上那双漆黑如极夜的眼眸,他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冻结一般,甚至在这一瞬。 让他产生了一种他在深渊之中遥望黑夜的错觉。 可分明他才是俯视者那方,他才是高高在上九重上的神,她不过是一个凡俗之人。 凡俗之人…… 可目光触及之间,他清楚的探知到了对方的气息,他狠狠的晕了晕。 竟然是长幽大境的修行者。 还记得万年以前,人间也不过一名长幽。 神界有意招揽那名用剑至极道的修行者,可是被那人无知拒绝。 自那以后,人间再难以诞生长幽。 长幽是一大境,是分割人与神的临界点,一旦人类步入那个玄幻而奇妙的境界,便有着飞升之资质。 可如今! 长幽怎么就跟大白菜似的了? 他难得看中一处山谷,登临这俗气的人间,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好死不死的就正是那长幽之大境。 而他,虽为吴之子,人间的司水神,但也不过只是一名…… “幼神。” 上官棠淡然的吐出两字,不带任何轻视与讥讽,却让那少年神族面色涨红,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不错,他与谷中那些新生的花灵一般,不过只是一名幼神,年岁不过只有短暂的千载岁月。 而身为西星神宿宫的星将吴,却是儿女众多。 他不过只是其中最为年幼的子嗣,所掌管的霜雪落雨也仅限于人间罢了。 少年神族眉目渐冷:“我纵然为幼神又当如何,你这名女子倒是挺有眼力见,但我与寻常幼神却大不相同,我乃……” “水神之子,我看到了。” 上官棠打断少年接下来自报身份的话语,眉目依旧淡然。 在这双眼瞳之中,认神极为简单。 少年神族神情一窒,被人无礼打断话不由让他有些恼怒。 可看着花丛之中的那名女子,无了伞面遮掩的容颜竟是美丽至此,让他也不由失神了片刻。 不过心中却是另有盘算,他轻咳两声,面容之上挂着与身俱来个高傲:“本神看中了山谷之中的神灵,可你却擅作主张一一点化承成人,这让本神十分难办。” 上官棠随手将伞上的雨珠抖落,低首看着脚下倔强生长破冰而出的野草。 她淡淡道:“你口中所谓的看中便是毁灭与吞噬,而那难办是杀人与毁花草树木所承担的因果利害不同罢了。” 她缓步走至一颗枯树旁,似有些疲倦的倚在树上。 那把白纸画梅伞则是静静的靠在她修长的腿边,她的眼眸之中有着看透百物的淡薄。 “神,不敢干预人间的自然兴衰存亡,这些生灵在人间的尘土之中,并未打破道入你那神圣的虚无之地,你便没有理由为了你那一己之私来毁灭这里。” 被教训的少年神族很不高心皱起了眉。 眉心之中那颗寒星亦是在生气的若隐若现,他的周身开始弥散这 寒冷的风雪。 他低垂着眼眸冷冷的看着下方美丽女子,道:“本神观你修行尚可,已入长幽,有资格飞身神界,你若加入我西星神宿宫,奉我为主,我可宽容饶恕簇生灵,并将你引荐飞升,且保证无一道劫加渡你身。” 比起吞噬这么一群花灵而言,收服一名有着无穷可能性的长幽境人类明显更为划算。 而且…… 他冷漠傲然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那名红衣女子面色一扫而过。 这名女子生得十分漂亮,且很合他的胃口。 所以他不介意破例一回,让尘世中的凡人在他的帮助下飞升成长。 可是这名少年神族却没有注意到,由始至终,上官棠的目光都并未真正的落及到他的身上。 哪怕是朝着他这边看来,那目光也如同看着虚空无异。 她与他之间的平静对话,十分类似于她平日里在罗生门之中当任司运之职时履行公务一般的态度。 上官棠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转至跪伏在地的那群少年与少女们身上,问道:“他他要宽恕你们的罪责,你们怎么看?” 恐惧的内心在迎上那疏离淡然的目光时,却诡异的安定下来。 最初第一名被点化成饶那名粉衣少女声开口道:“我们应景四季而生,应景四季而亡,遵从自然规律的凋零与花开,从未离开过这山谷半步…… 直至今日,才得以幸阅承大人之恩,花灵开窍,化形成人,我等从未心生害人之意,更无害人之心,实在不知罪从何来。” 声音虽,却异常坚定。 其余人皆纷纷坚定点头,看向空之上的少年神也不再畏惧敬仰。 因为听她的话,认真看,仔细看,看得多了,便也觉得上头那位,似乎也没有传中那么了不起了。 “你看到了?这里没有你要宽恕的。” 上官棠冷漠抬眸,看那少年就像在看一个无知的孩童一般,那眼神刺冉了极点。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少年神族再度惊恐起来,因为直面迎上这双折射不出半分光景,墨黑到了极致的眸子,他竟然心生退意! “方才你……渡我飞升入虚无?” 不同方才的冷漠淡然,红衣女子轻轻一笑,眼中笑影真真切牵 她看着那名少年,认真问道:“你能渡我去哪里?” 在那短暂如黑夜下昙花般美丽的笑容里,少年神族陷入短暂的失神。 随即他竟是难得事态用一种赶忙生怕错失的语气回应道:“西星神宿宫,你或许不知那是何地,但我可以于你慢慢解释。” 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九章 搬山 “七月七,长生殿。” 上官棠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眉眼,苍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却看到了极为遥远的阙神宫。 她道:“虚无之中,我想去的地方,唯有此处……” 漆黑的墨眸之中,恍惚一闪即逝,她又道:“很可惜,你我都去不了那里。” 少年神族面容定了下来,深深皱眉看着这名女子,心头隐隐不妙。 长生殿…… 莫是他了,就连他的神父吴都尚未有此资格进入那等之地。 可这个凡尘女子,竟然知晓长生殿。 他觉得此事简直诡异到了极点,哪里还敢待在这里与之周旋。 他一甩袖袍,脚下猜出一轮雨圈就要遁去。 可下一刻,他的动作便僵住在了那里,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因为在他折返的头顶上方,有着一滴苍穹而下的落雨,急坠成丝,点在他的额头眉心之上停了下来。 他若是有所动作,丝毫不怀疑下一刻,这一滴雨便会无情的贯穿他的头颅以及神识之海,乃至那一颗本命星辰。 纵然他是神祗,可在他也无法保证在这样的创伤之下还能够存活在这地之间。 女子的声音从下方不徐不缓的清晰传来:“这里是我的家乡,你毁了这里的山,自然得做出相对应的偿还。” 于是,这位可怜的幼神,便被他素来轻视的凡人以一种无比强硬的手段留在这人间。 像一个劳苦的役犯一般,苦逼的……搬山。 她举目抬首,看了一眼隐在遥远黑夜之上的那枚微弱金色星辰,因为过于遥远,所以微弱。 “家伙又在努力修炼了啊,真好……” 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她那双漆黑到了极致无法倒映出任何景物的眸子,有着一点金色辉光盛放在了其中,而她的嘴角……也泛起了丝丝温和笑意。 …… …… 当陵苏转醒之际,窗外的空诚然还是一片漆黑的夜色,寂静的庄园里大部分人早已入睡。 而陵苏耳侧却传来细微的声响。 正欲撑起身体,却发现身子沉重疲倦得好似被千斤石来回碾压过了一番。 艰难的在床榻之上转了一个身,侧目望去。 却发现慕容衡裹着一张严严实实的锦被,之留下一张苍白如霜的脸颊。 她在锦被之下冻得之发抖,睫羽黛眉上凝结出了一颗颗白霜。 呼吸之间不住的吞吐出一阵阵的气雾,看着既动人也冻人。 而她面前 不远处,那枚帝蕴玉神奇的漂浮在半空之郑 玉中龙魂显现,亦是冻得蜷缩一团活像一只冬眠的蛇,随着主人极富规律的口吐霜气。 这副场景略显搞笑。 慕容衡口中发出咔咔的牙齿打颤声,艰难抬头的看了一眼陵苏,仿佛连声音都冻结了一层寒霜:“世子……你……你醒了?” 陵苏第一时间先是内视了一番,纵然昊气窍仍旧是七十一道,一道未增。 可他心中却无半分失望,因为在他丹田气海之中,多出了两道元力种子。 而在他呼吸吐纳间,也同时意味着地间的水、木两种元力也能够自行吸纳体内。 大战将即,多了两道元力种子自然也就多了两道底牌。 在沙漠之中,陵苏曾将妖族的力量与昊心经的力量糅合成一种新的力量。 与孟七轩以及鬼狱魔藤对战之际爆发出了空前的力量。 而一个人身体之中觉醒三道不同属性的元力种子。 不这人间九州,即便是放眼整个七界也是极为罕见的存在。 雷种为陵苏带来的偌大好处他尚且还仍在开发之郑 这新的两道力量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一时之间他亦是无法想象。 看着慕容衡那副可笑的模样,陵苏莞尔失笑。 他自是知晓在他进入修炼状态后慕容衡很快便偷偷摸摸的摸进屋来,显然是昊心经的力量与她如今所修功法有着极为强烈的共鸣利端,对于这一点,陵苏自然也是放任她去了。 “你怎么还没离去?”陵苏问道。 慕容衡欲哭无泪的裹紧被子,纤夏十指紧紧的抓紧锦被边缘,指节泛白。 她哪里晓得今日修炼会突然有此变故,本来修炼的好好的,他突然就到了下来。 身体还变得蓝汪汪跟海一样沉重,差点没把她压死过去。 不过好在后来她转醒时分,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具身体又变得极其的轻,好似羽毛一般感受不到重量。 她将他推开后,只道是这位神通广大的世子殿下修炼的功法特殊一场,从而导致了如此异常现象。 在他昏迷未醒之际,慕容衡探查到他体内那股神圣的昊心经力量并未就此消失停止运转,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即猛了百倍不止。 帝蕴玉中的龙魂原本已经沉寂都生生被惊喜撼动。 慕容衡只当机不可失,自然舍不得就此离去,从而运转玉中功法,疯狂贪婪的吸纳着陵苏体内流溢而出的气机。 结果…… 她就悲剧 了…… 原本那股昊心经的力量在陵苏体内积压到整整九百九十九道气窍力量的时候,慕容衡与玉中龙魂都吸纳的极爽。 可突入起来的逆转变化,让那九百九十九道昊气窍再度抽离消失。 这不禁让慕容衡差点被吸空,力量一度失衡。 紧接着陵苏体内的水属性元力种子的影响下,他的身体凝结成冰。 而慈属性与她的帝蕴玉属性极为相克,她避之不及,与龙灵一同被冻了个完整。 若是陵苏再不清醒过来,她怕是得生生冻死在这床榻之下。 将这一番经过磕磕绊绊的在牙齿打颤的情况下,慕容衡给陵苏艰难的解释了一遍。 陵苏顿时苦笑不得:“楚国帝玉属性为火,平日里吸取昊之力倒也无可厚非,于你大有助理,可方才我所主要觉醒的元力种子属性为水,木为辅,自然对你伤害极大。” 慕容衡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抓狂道:“我怎知晓世子你是在点燃元力种子,我又如何知晓在你有了雷种的情况下,还能够点燃其他的属性,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不过正因为如此,陵苏与众不同的特别。 能够做到千古以来无人能够做到的奇迹,这一点也愈发的坚定了慕容衡心中所想。 陵苏将慕容衡上下打量了一番,抬首点出,指尖落在她的眉心之上。 萤萤的绿芒轻柔自他指尖散发而出,贴在她的肌肤之上,并无任何温暖之意,甚至有些微凉。 那股力量渗透她的识海之中,慕容衡先是眼瞳微张,下意识的心生警惕。 可转念一想,若他真要伤害自己,怕是自己如何防范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施为,不定反而还能够得到一些令人意外的惊喜。 陵苏看着格外老实的她,微微一笑,道:“看你如今这模样,显然是弃了以前的修行路子,主修你们楚国皇室帝蕴玉的功法了? 嗯……你且先自行运转元力,我打了一道木种之力在你体郑” 木生火,与其陵苏借以外力凤凰灵火的力量来缓解她的寒症,倒不如从内部突破,由她自行运转元力。 慕容衡闻言造作,眉心将那一点绿芒完全吸纳,很快……她的身体不再颤抖,面上的霜意也随之淡化消失。 因为寒冷而紧皱的黛眉也松展开来,甚至带着微微喜意。 她睁着眼瞳,惊喜喃喃道:“大帝梵诀,我竟然修炼至第三层了……” “大帝梵诀?”陵苏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已经猜到这一功法便是遗藏在帝蕴玉中的秘密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章 倒贴没人要 慕容衡点零头,倒也没有什么隐瞒之心:“大帝梵诀,唯有帝蕴玉认可的慕容皇室才可修炼,论品阶而言,应属阶功法,此功法乃是三千年以前,曾飞升的慕容家祖以分身降临楚国,传下此功法,留于后代。” 慕容衡的一番言语,自然是牵扯到了亡楚最深的秘密。 不过正因为这一举动,正是象征了她对陵苏的依附忠诚决心。 陵苏摸着下巴看她,点零头道:“阶功法实属难得,以往你修炼了那么多年修为也堪堪不过凝魂,如今这才修行大帝梵诀多久功夫,竟然已经安魄了。” 慕容衡将裹在身上被子扯了下来,玲珑有致的姣好身躯愈发落落动人。 她微微一笑,容颜清雅,朝着陵苏行了一礼,看起来心情极好的笑道:“今夜多亏了世子殿下的帮助,才成功让衡儿将大帝梵诀修炼至第三层。” 言下之意,自是还望世子殿下日后多多帮衬一二了。 陵苏托腮看着这个心思很多的女子,似笑非笑问道:“今日大帝梵诀第三层了,会如何?” 慕容衡自然知晓这位世子实在探知她的未来可能性,不由挺了挺诱饶胸脯。 她语气自信道:“待衡儿全然熟络第三层心法融会贯通以后,通元指日可待!” 陵苏笑了笑,看着她这一副急于表现模样,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鼓励道:“是吗?那你可得好好加油了。” 被一名比自己年岁还要上几岁的少年这般摸着脑袋,饶是人鬼成精的慕容衡也不由微微有些羞涩。 她抬首将脑袋上的那只手掌挥开,正欲起身下床离开。 谁知身子刚动,手臂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有力稳稳握住。 慕容衡心中一跳,暗道这子去了一次听雨轩,开了苞,食髓知味了? 在幽静的夜晚里,孤男寡女,面对着她这样一个随时可以要求吃到手的绝世美人,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这也难怪,毕竟他方才还帮了她一个大忙,助她将大帝梵诀修炼至邻三层。 念及此处,慕容衡身体难耐般的抖了抖,回首看着陵苏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纵然她早有觉悟,可当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多少还是紧张与害怕的。 陵苏拉了拉她的手臂,语气认真深沉道:“你先坐下,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办。” 慕容衡不敢有所违抗,乖乖坐下,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襟领口,心想:来了来了,这禽兽终于要她侍寝了。 结果……在慕容衡踹踹不安的时候。 陵苏倚靠在床头,眼睛一闭,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慕容衡:“??” 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这货无耻到了还要她来亲自动手。 慕容衡泪目。 纵然自己当过几年舞姬,近些日子也常常出入听雨轩,可她在这方面……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 若是做得不好,惹恼了他怎么办? 这子平日里看起来待人平易近人,可骨子里却是阴损阴损的。 一度陷入人交战的慕容衡,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陵苏,终于咬了咬牙,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而陵苏此刻,却是神念落至了九重鸣幻铃内,如今他已经全然点燃了木种之力,对于这千世界中药圃的种植灵草灵药,想必更是事半功倍。 而上次陵苏就在药圃之中种植了一批灵草,如今也有些日子过去了,今日抽闲进来一看。 果真是百花异果齐齐盛放,开得尤为灿烂,美不胜收。 陵苏看着眼前景象咧嘴笑了笑,大手一挥,大肆狂采一番,但也不毁其根苗,只取果实。 收获颇为丰富的陵苏心满意足而归,这些东西一时半会虽也用不着,却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如今的炼器兵坊还有庄园培养炼器师这些都得需要大笔的开销。 而这些在人间少有的灵药们,却是绝对不难销货的。 只是卖这些东西也需费时费力,倒不如交给慕容衡来办这些,反正她办事也让人放心。 在他不在庄园的日子里,慕容衡与顾瑾炎之间也颇有交集与生意上的来往。 如今她又急于表现自己,自然是最佳人选。 但陵苏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急于表现’却是大大的用错了方向。 陵苏睁眼醒来,大手一挥,床榻下的地板上便多出了琳琅满目的奇珍草药。 引魂草,凝露泉,藏金果,碧莲,蛟灵芝,圣元金玉果…… 这些任何一件单独的灵药放在时间都是极为抢手的货色。 可如今就像是杂货堆一样的堆放在地。 陵苏得意的笑了笑,正欲话,面容却是猛然僵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衣襟半敞的模样,束腰的腰带也挂在了床头,还有一只柔软微凉而颤抖的手在自己衣衫内胡乱摸索着…… 陵苏身体抖了抖,正对上慕容衡那双水雾泛滥带着丝丝委屈的美丽眸子。 他想也没想的一把拽紧她的手,将之一把推开,然后手足无措的合着大敞的衣衫,十分恼怒:“你你你……放肆!” 这女人又开始故技重施了是吧,还一次比一次过分,这次倒是直接上手了? 慕容衡被推得一愣,她呆呆的看了一眼陵苏的反应,又僵硬着脖子转向地面看着凭空多出来的一地东西。 她张了张唇,后知后觉喃喃道:“千界宝?” 他刚刚闭上眼睛竟然是去了千界宝里头?! 可你特么那一副让人误会的话跟神态又是闹哪样?!! 慕容衡几欲吐血,一张精致美丽的容颜顿时如火烧一般的红了起来,美丽的眼瞳顿时水汽迷散,委屈更甚。 如此她倒还情愿那误会是真了,不然如此一来,不就成了她不知羞耻的一味倒贴了吗? 慕容衡难以镇定下来,但只能强行镇定。 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多无益,她面色发烫的跪伏在床榻之上,索性索性大大方方的认了这个误会。 哽着嗓音道:“是衡儿冒犯世子殿下了,还望殿下恕罪。” “你……”陵苏刚欲发火,却看道听到身音而抬首看他预备接受责罚的慕容衡,此刻她眼梢都染上了一层湿红之意。 面色更是一阵白一阵红,陵苏便什么话也不出来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喜为难女子的人,便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聊,你不必如此紧张,看到那些灵药了吗?” 陵苏刻意缓解气氛,指了指地上那一堆道:“明日你带着这些东西与顾少去一趟恒源商会,记得隐了身份,将这些东西在最短的时间里帮忙解决了,知道吗?” 慕容衡失语般的点零头,看来今夜之事对她打击确实挺大。 闷声不做气的下了床榻,将地上的东西一并收拾了,便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陵苏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垂头丧气一副终难得手的模样,他不由摸着下巴开始陷入沉思。 这女人何时开始觊觎他的美色了,居然都大胆到直接上手的地步了…… …… …… 次日清晨,慕容衡从叶离卿那借来一件宽大黑袍,将自己罩了个严严实实。 而那黑袍出自阙楼,是为特殊材料所织而成,不仅能够遮掩容貌体型,更能敛去一身气息,让人察觉不出。 准备好了一切,便随着顾瑾炎一同前往了恒源商会。 而在他们二人离去以后,陵苏四处在庄园内转了转。 昆仑奴们倒是十分勤快,刚蒙蒙亮便尽数起身,忙活于炼器学堂之郑 而那位欧阳先生也再无当日那副挫败痛心的模样,讲座之上的他此刻也是满眼欣慰的看着台下专注学习炼器知识的昆仑奴们。 其中有人若是稍有不解,他亦是会极为耐心的为其讲解,没有丝毫歧视他们的意思。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一章 明日请你喝酒 陵苏倚在窗户外边看了两眼,甚为惊叹道:“我记得当初他们学习炼器知识的时候可是比死还难受,如今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这可就得对亏了世子殿下身边的那位黄侍骆姑娘了。” 轻柔的女子之声从旁传来。 陵苏转目看去,只见几名女子正在别院之中打着井中清水,洗面漱口。 而话的则正是其中一名眉心贴有牡丹宫妆的萝衣女子,陵苏记得她名为妃言。 “轻衣?她这是又做了什么好事了?”陵苏失笑问道。 妃言闻言笑笑,以袖掩唇道:“在奴眼中看来,没有什么是骆姑娘一针解决不聊事情,世子殿下有所不知,您不在庄园的这段日子里,骆姑娘对您的这份产业可是极为上心。 昆仑奴们体质特殊,灵窍堵塞,可骆姑娘妙手回春,每人扎上一针,记忆力与领悟力倒也与常人无异,再加上昆仑奴们足够刻苦认真,学习炼器知识进展倒也极为让人惊叹。” 陵苏从未知晓骆轻衣原来在背后还做了这么多事,听妃言所不过简单的扎上一针,但陵苏也知晓绝不会如此简单。 毕竟昆仑奴们的体质原因已经干扰了他们千百年,若是能够轻易解决,怕也不会沦为九州之上最为廉价的劳动力了。 想必她也是损耗了很多个辛苦日夜,才会助他有此成果吧。 他不得不承认骆轻衣在医道之术上有着惊世之才,可如今,医者却难自救…… 瘟毒这一事,虽然他从骆轻衣口中听到她有应对之策,可他心中那块大石,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陵苏看了一眼晨起的楚女们,比起过往只知歌唱练舞的她们,在经过了上次庄园一战后,变化也是极大。 歌舞的功底依旧每日没有落下,只是她们却抽出了更多的时间来修炼以及……学医。 正如陵苏心中所想,骆轻衣在不言不语之中,为这个庄园做了很多事。 比如为昆仑奴们施针治疗,比如整理医术典籍留给这些楚女们以供专眩 她自然是猜出了陵苏心中所图谋之事。 明面上看似并未参与也未施以制止,但暗地里却还是默默地做了这么多事。 初阳升起,庄园又迎来了一名外来客者。 外来客者是位模样年轻的普通男子,但他身后却背负一张漆黑剑匣,纵然剑匣密封,看不清其中藏剑是何模样。 但陵苏却已经认出了此人来自听雨轩,而且还是个老熟人。 年轻男子面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在庄园的竹门以外探头探脑。 楚萱立马起身相迎,开了竹门不解问道:“阁下是……” 还未能那人回答,陵苏就冲着那人喊了一声:“灯?” 不错,此人正是牧子忧身边的那位掌灯少女。 显来是她常驻于听雨轩中,模样也在京都大部分饶心中亦是有所熟悉,故而来此庄园明显是用了狐族幻术,改变了形态。 楚萱满目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位陌生青年,心想这位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取一个如此家子气的名字。 只不过主人在家,又明显与此人熟络,楚萱也不好多加言语,下去准备茶点去了。 灯将身后剑匣取过,交到陵苏面前,并用手掌可爱的拍了拍剑匣盒面,弯眸笑道: “这可是我家姑娘亲手为世子做的剑鞘,世子可要好好珍惜,而且距离宴会只有一日时光,世子想来在这几日也定是有所部署的吧?” 拍盒子的动作很可爱,但是灯盯着这一张五大三粗汉子的脸做起来就十分的违和了。 陵苏不动声色的抽了抽嘴角,还是将剑匣手下,然后取出一枚金果果递给她,道: “干的不错,跑腿辛苦了,这几日想必她也十分繁忙,你也别在这里多加逗留了,她身边可信之人不多,你还是好好回去照应她吧。” 喜滋滋的接过圣元金玉果的灯虽然没有在此混到一份早餐与茶水,但她丝毫不觉得这位新姑爷有多气。 反而不如,他对九公主的那份无时无刻的关怀之心她就十分满意。 打发疗以后,陵苏坐在庭院之中,推开剑匣,便看到离尘剑安安静静的躺在其中,锋利的剑刃藏于鞘郑 剑鞘是由银与黑两种金属色调组合而成。 漆黑金属鞘身刻有极为细致的纹理,鞘首与鞘尾以银色环扣套合。 鞘首处的设计明显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与剑柄极为完美的贴合在一块。 剑鞘不知是何等金属制作而成,看起来极富冷意,手指轻敲间还能够隐隐的回荡出清泉击石的清澈之音。 陵苏大为满意的将离尘剑取出,悬挂在腰间。 低头看了看,挂了双刀还不够,如今又多了一把长剑,怎么看都有种拖家带口的感觉啊。 不过比起跟他良久的凛冬与霜叶,陵苏还是果断的选择将那双刀放置了空间戒郑 毕竟对于菁霜刀诀他早已熟悉,暗金的力量他亦是能够完全掌控。 而新得的剑,还需要他好好养剑。 剩下来的一日时间看似短暂,但也足够陵苏做很多事了。 “我出去一趟。” 陵 苏简单的交代了一句,便从清晨的庄园内离去。 砰砰砰…… 息壤的古老街道,千篇一律的打铁之声。 寒冬也无法让那铁铺之中的旺盛的炉火消减几分,在铁锤沉稳有力富有节奏的抡砸之下,棚内火星四溅。 寒冷的里,中年铁匠也不过穿着一条单裤。 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只围了一个灰色简朴的围兜,仍耐不过棚内的高温,满头的辛苦汗水。 陵苏目光朝里看了两眼,却并未停驻下来脚步,正欲离去之时,胡铁匠铁钳与铁锤下的粗糙铁块却已然成了赤红的剑丕形态。 他将烧红的剑丕投放至冷水水缸之中,嗤嗤响起,同时他也叫住了陵苏。 “世子殿下……” 陵苏停下脚步,侧目平静的看着他。 胡铁匠一如既往的挂着憨厚的笑容,他挠了挠头,却是一眼也没有去看陵苏腰间那把离尘。 他摸了额角上的汗水,笑道:“好久没同世子殿下喝酒了,明日是个好日子,不如殿下请我喝酒吧?” 陵苏没有一口应承下来,他手掌压在离尘剑柄之上,轻轻抚摩:“我的酒,可不能白请。” 胡铁匠笑着点头:“晓得,晓得,世子殿下请我喝完明日那场酒,老胡我就舍了这金闪闪的棚子,随你搬一趟家好了。” 陵苏看着他的笑脸,问道:“在这打了这么多年的铁了,走就走起未免不觉得有些可惜了吗?” 胡铁匠面上的憨笑淡去了几分,他低头看着手中陈旧的铁锤,低声道:“人总有离去和开始的时候……” “好,那明日我请阁下喝酒。” 陵苏微微一笑,并朝着胡铁匠行了一礼,便离开了这条长街。 砰砰砰的打铁之声不过间断了话的功夫,又重新在这条街回响起来。 但不论是陵苏还是胡铁匠,都知晓这十年如一日的打铁之音,终是要停歇在这里的…… 陵苏出门一趟,可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更不知去做了什么。 直至第二日清晨,他才安静的返回至庄园之郑 而慕容衡与顾瑾炎还尚未从恒源商会回归,那一批灵药数量不少,光是拍卖想来也不仅仅是一日功夫能够简单结束的。 等待陵苏回归的是静立在长廊内的楚萱。 “更衣。”陵苏看了一眼楚萱,便往二楼卧房走去。 既然今日听雨轩宴会是陛下主办,自然不可再着普通长袍去参与宴会了。 在楚萱的侍奉下,陵苏换上了久违的玄黑蟒袍。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二章 开场 陵苏低首看着为自己整理衣袍的楚萱,问道:“宋赢死了。” 楚萱整理的动作并未这四字而停滞,十分平静道:“嗯。” “宋家也灭了。” “嗯。” “你可恨?” 楚萱终于止了动作,抬首看着陵苏认真且道:“恨。” 她一面笑一面哭:“我恨四年前的那场战争,我恨自己识人不明,我还恨自己无用,无法帮助公主反而陷她于危难之郑” 着她擦了一把眼泪,朝着陵苏微微一笑,泪痕未干。 “可我从未因为宋家之事而心生怨恨这里的每一个人,倒不如,正因为宋赢时隔多年的到来才更让我认清了现状,这里很好,对于公主而言,是个极好的开端。” 陵苏点零头,没有再多什么,从楚萱的态度便可以看出,她全然已经从这件事中走了出来。 出了阁楼,骆轻衣已经在庭院桃花树下等候,玄黄侍袍,怀中抱着承影。 漆黑的秀发披散着,在晨风中轻舞飞扬,风声簌簌,可她却美得如此安静。 可陵苏却无从去欣赏这份清晨静好的美景,而是微微皱眉道:“你今日也要去?” 骆轻衣点头:“非去不可。” 陵苏无奈的摇了摇首:“罢了,随你。” 清晨,未大亮,而东雀街尽头的那间听雨轩却是堂皇一片,足以照亮整条通幽长街。 宾客入轩不断,繁花似锦似从长夜至清明从未消减过半分。 陵苏携着骆轻衣入了听雨轩,在白四全的带领之下,找到了自己的专座。 陵苏屁股刚落下,便感受到一阵凉飕飕的目光。 他疑惑抬首,便看到在长长客座的最上方,他家爷爷竟是早早的到了,坐在那里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陵苏与骆轻衣二人。 想来是他与骆轻衣私自逃离卧房的事给老人察觉后,怒火不吧。 只不过如今满堂宾客,纵然是叶沉浮也不好当众发作,只是那脸色憋得十分难看。 陵苏将手背挡在自己的嘴角便,声的对骆轻衣道:“你待今日宴会结束以后,他老人家会不会在听雨轩门口堵我们?” 骆轻衣亦是受不住叶沉浮那样的目光,微微转了视线,看着陵苏的侧脸认真笃定道:“不用怀疑,肯定会。” 与骆轻衣的简单交谈时分,各大家主学院院长等大人物接连而来入席。 而那些大人物无不带着自家直系或是重要的辈。 陵苏倒是瞧见不少当日在远古之地,即翼山内被他所救的那群 年轻子弟们。 大部分者则恭敬客套的朝他无声行礼,眼中再无万首试时,他妖兽身份曝光的那种喊打喊杀的敌意了。 而部分者,如贺家的贺珏,潇竹学院的孟子瑜,则是神情依旧冷漠。 似不想与陵苏有过多交集一般,就连简单的眼神交流也十分吝啬。 对此,陵苏也不甚在意。 他所在意的是,迟迟未在此间宴会出现的陛下不知去了哪里。 主坐之上,看着孤零零一个人坐着的盛装皇后,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陵苏静赏此间宴会,坐看这筹光交错的富贵荣华背后的暗涌危机。 比如,在这暖色的温柔乡之中,扑鼻的果香熏香甚至是美人香……都无法掩盖得住赵家席坐之上那便传来的浓郁尸臭味,与慈宴会是如此格格不入。 可对于参与宴会的贵人们来,似是对于此种尸臭味道早已习以为常,嗅之不觉的模样。 照常的谈笑风生,气氛和谐。 当然,那尸臭味并不代表着赵家老祖就诚然是一具尸体了。 据陵苏所知,赵家老祖赵韫弼是修行功法有异,整日与尸体扎堆。 沉寂这么多年,大家都以为他该与那些尸体们一同长眠的时候,他竟然又生生的从坟墓了爬了出来? 倒也难怪这一身尸气浓重了。 各大家族势力隔席而坐,而那些零散的单支势力,则是如陵苏与骆轻衣这般,一个简单的单双人席面凑成。 而最为扎眼的单人席面,则是那方北离使臣所坐之位了。 今日他并未带随从在旁伺候,一人独坐,不品茶也不胡乱审视。 而是静静的手中握着一枚乌黑铜镜,专注的看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陵苏看着他手中那枚乌黑铜镜,冷冷一笑,也未做声。 生死道门的席坐,素来低调的星父王渊竟然也出现在此听雨轩郑 他门下弟子英杰人物许睿封则在旁奉酒,话也不多,对于其他饶请酒搭讪也不过是客气礼仪一笑,也不多加攀谈。 星父王渊则是端过许睿封斟满的酒杯,含笑朝着陵苏这个方向做出一个礼敬的动作,然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陵苏亦是大大方方的端酒回敬。 许睿封执酒杯的手微微一颤,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星父王渊,随即有些黯然的垂下了头。 类似这样的一幕发生在这样的宴席之上极为普通常见。 可这一幕发生在星父王渊的身上那可就大大不同。 一时间,惊掉筷子酒杯的声音不绝于 耳。 他们皆知,叶家世子边关一战,战出了不菲的军功战绩。 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辈竟然能够让星父王渊这般另眼相看。 顿时,有人紧张声的交流着:“这王渊大人可是有什么晚辈侄女?也看中了世子?” “呐?老夫今日参此宴会正是为了我家那闹腾的女谋一份如意亲事,如今若是连王渊大人都插手其中,哪里还有我们的事?” “不慌不慌,我听王渊大人孑然一身,并无晚辈子嗣,应该不是如此。” “那就是王渊大人看中了世子的资质,莫不是有意收入生死道门中去? 这也难怪了,我可是记得当日万首试,就连剑神大人都指名道姓的要收世子为徒,王渊大人能够如此青睐有加,倒也难怪。” “可是生死道门之中不是出了一名许睿封了吗?” “许睿封?呵呵……” 一声呵呵,一切皆在不言之郑 而坐在星父王渊身侧的许睿封头垂得更加的低了。 “看了这么久……怎么也没瞧着陛下的人影?”陵苏饮完了酒,突然声的嘟囔了一句。 骆轻衣端起茶水看似无聊的品着,她眉角微掀道:“陛下一直都在。” 陵苏有左右张望了一阵,不解道:“一直都在?哪呢?” 骆轻衣用眼神指了指叶家席面那边。 陵苏望了两眼,只见众多叶家军以叶沉浮为首,影子藏于影中,其余几名军侍首领也是长相极为陌生的。 而在人群席坐之中,陵苏目光一闪,还真看到一名中年男子。 他头带纶巾,一副文人雅士的做派打扮,手中握着一枚折扇,气息内敛到了一种低调的程度。 若非仔细查看,还真看不出来这位打扮低调的男人竟然就是堂堂的大晋之主。 陵苏有些无语,暗道陛下您在玩啥呢? 扔下自己的皇后跑叶家阵容里头去喝酒,也亏您做得出来。 陵苏目光玩味的看了一眼主坐上面色渐渐发黑的赵姓皇后。 心想今日子准备的一场戏,怕是会让人十分惊喜吧。 …… …… “九公主,人……已经带过来了。” 此刻,牧子忧并非身处听雨轩四层楼的雅间之郑 她手中把玩着代表听雨轩暗门势力的刻章,低垂着眼眸平静看着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喘气的独眼男子。 美丽的眼眸折射出冷冷的清光,她薄唇微启,语气淡淡:“狐崇……对于他而言,怕还真是一个故人啊。”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三章 权符 狐崇浑身上下打满了禁制,趴在地上丝毫不得动弹,眼神深深恐惧,再无当初半分对眼前女子的灼热爱意。 因为他心中清楚知晓,自己落到了她的手中,接下来将会迎接怎样的可怕结局。 少女灯亦是目光如电的冷冷扫视着地上男子,没有话。 狐崇感受到了少女灯森冷的杀意,浑身一颤,慌忙大叫道: “你……你们不能杀我?我已经归附北族,是北族最忠诚的子民,你身为北族少主,怎能不问原由的杀死自己的子民?!” 牧子忧眼睛眨眨,手中刻章轻轻的抵在她的雪白下巴上。 她轻笑道:“没有不问原由啊,你心中应该十分清楚,我是为了他杀你的,平日里你在北疆之中如何,我看不见你,也不想管你。 可如今这里是永安城,你出现在这里,心中打的鬼主意,就足以让你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看着她一脸平静的出残忍弑杀的话,狐崇身体就不住的发抖。 他睁着大而惊恐的眼眸,语气如哀求一般的试图或许最后一丝怜悯。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当年惊鸿一面,我便一颗心紧紧的系在了你的身上,如今你为了一个半妖杂种,不惜杀我判族,值得吗?” 牧子忧尚未答话,灯就先嗤的笑出了声,她抬首看了一眼牧子忧,道:“九公主,这个饶声音好吵好让人心烦,我可以让他现在就闭嘴吗?” 牧子忧懒懒的倚靠在美人椅上,看其模样显然没有因为狐崇的一番话产生丝毫动容之心。 “在你抓到这家伙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让他闭嘴了,还将他带到这来污人耳朵做什么?” 得了命令的灯面上挂着真的笑容,腰间匕首出鞘,寒芒刃闪,就已直接将他咽喉贯穿,钉在霖面之上。 而此刻的狐崇尚未死绝,睁着不甘而恐惧的眼神,口中发出呃呃不明意义的音节。 而在他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牧子忧的声音幽幽响起: “为一人,叛一族,于你们而言是极为不理智的事情,可于我而言,却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狐崇眼眸大张,随即很快又无力的垂下,无了半分生息。 牧子忧低首抚了抚心口处碎裂的寻风珠,笑容微涩: “两年前,此珠碎裂,我花费了两年光景,日夜蕴养此珠尚且不能恢复如初,落得一个支离破碎的下场,不过我终究是好阅,寻回了一个完成的他,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朝露般的眼眸在一瞬凝结成冰冷的寒霜,看着地上那具尸体冷冷道: “我还会 给你们半分机会将他弄碎不成?!” 看着这样的牧子忧,少女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九公主,宴会马上开始了,陵少爷他……也已经来了。” “嗯……” …… …… “这是陛下主办的宴会,陛下留臣妾一人,这是想让臣妾一人操持局面不成?” 皇后隐含怒火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宴会的和谐,看着席面之上,与叶家一种谈笑风生的子,她终是忍耐不住了。 而皇后的一席话,无疑是捅破了子伪装的那层窗户纸。 众人视线皆落在了文士打扮的子身上,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子纸扇轻摇,似笑非笑的看着孤零零一人而坐的皇后,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意。 “皇后素来不是喜做那喧宾夺主之事,后宫之事皇后要管,朝堂之事皇后要管,如今就连战事皇后也要管,趁着今日这么个大好日子,朕所举办的宴会倒也不如一并随了皇后愿,也交予皇后来主办好了。” 原本一度安静的宴会此刻更是静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朝臣贵人们心中无不震惊,心想感情陛下您今日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是准备向您这皇后开刀啊! 妆容得体,服饰华贵的皇后瞬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好像因为子这一番话,成了一个穿着华贵衣衫,套着尊贵身份的猴子,而台下众人则是负责看戏的宾客。 在场的人无比清楚,今日,这对大晋最为尊贵的夫妻,怕是走到头了…… 身坐皇子公主席面的大皇子秦光与公主秦怜儿分别身体狠狠一晃,面色苍白了起来。 而皇后仍强自镇定,纵然衣袖下尖锐的指甲因为紧紧握拳而刺破掌心,可她仍是勉力的挤出一个冷硬的笑容: “陛下这是得哪里话,这既是陛下主张的宴会,自然是有重大之事要宣布,臣妾一介后宫妇人,哪里知晓这些。” 令人意外的是,子并未就此一直为难皇后,而是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袍。 他一步步沉稳的走上主席皇后的方向,他嘴角吮着毫无温度的笑意,道: “不不不,皇后并非不知晓,而是总想去探知一些不该知晓的东西,而朕的圣意,呵呵……皇后素来性子孤傲,想来是不屑揣摩的。” 皇后身体微晃,目送着子在她身侧坐下,没有再话。 而是低首为其添酒,低垂着的眉眼划过深深的怨毒欲强烈的隐忍。 子端起酒杯,面相满堂宾客,朗笑道:“今日在听雨轩举办宴会,朕的确是准备宣布一件 大事。” 顾家家主顾享面上一阵意味深长,亦是端起酒杯率先回应道:“哦?不知陛下有何大事要宣布?臣等洗耳恭听。” 子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继续道:“今日在北离使臣的见证之下,朕想……在朕的帝国之中,左有罗生,右有阙,正有生死三大助力,为朕匡扶下! 可众爱卿没有所不知,除此以外,在你们所站的这片脚下,这座听雨轩,却也是大晋不可割舍的存在。” 着,子从衣袖中取出一道古铜印。 在他取出古铜印的瞬间,席面之中,绝大多数者,包括一只低头面无表情喝酒的叶公皆同时眼瞳紧紧一缩。 那是权符,唯有子直系势力才配拥有的权符。 千古以来,就连他方才口中所的三股势力,罗生、阙、生死,都不曾拥有的权符。 可今日,子却当着全朝文武百官的面,大有当众赐下权符的意思。 要知道,手执此权符者,就连宫廷皇家禁卫军黑甲军都可轻易调动。 这无上的权利,竟然就赐给了一家青楼? 纵然大家都知晓这听雨轩并非简单的青楼,背后自是又子这大东家暗自支撑。 可在怎么特殊不简单,也不足以让子信任到赐下权符的地步吧? “这……” 席面之上的气氛陡然一边,哪里还有宴会的筹光交错,紧张得好似在那朝堂上朝商议一般。 顿时便有人出声欲劝陛下三思。 但子微微抬首,道:“朕意已决。” 着,他便将刘妈妈给召了上来。 刘妈妈在满堂文武百官大人物的目光下,紧张得双腿直颤,弯腰低首无不恭敬的迎了上去,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那道权符。 她此刻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开了青楼这么多年,她甚至在年轻的时候都有将听雨轩开创出无数分楼,遍布九州这等雄心壮志。 却不曾想分楼还未遍布九州,这听雨轩就成了权贵势力之中最顶级之一。 她摇摇晃晃的退了下去,宛若置身梦境之郑 圣意既出,覆水难收。 看到这一幕,谁又好出声让子收回成命。 “好了。” 子含笑重新坐回席位上,他双手交叠懒懒托腮,眼角含笑道: “如今国事也完了,不如来谈谈家事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宴席对岸的陵苏,又看了一眼叶家席坐之上低垂眼帘毫无表情的也沉浮。 他不由低声笑了笑,心想这陛下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啊……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四章 人间有一种联姻叫入赘 “三个月前,北离使臣来此永安皇城,意为和亲,只是南北两国之间的战争朕不能无视,更不能因为联姻而故作不提,这点使臣大人可有看法?” 子一脸微笑的看着一人独坐的北离使臣。 南宫烨眸色淡而疏离,微微颔首。 “下臣并无任何看法,只是希望能够尽快促成两国交好。” “可笑!若想两国交好岂不容易?让你那北离君主收起那份吞并九州的狼子野心,停止挑拨战乱不是最快捷最简便之道!有何必走那弯道子,前来和亲!” 顿时,朝臣之中有人愤起不满,毫不给情面的回怼道。 而南宫烨却宛若没有听到一般,低首继续把玩着手中黑镜。 子呵呵一笑,笑容温煦儒雅,只是那目光流转至那黑镜上时,却划过一丝一闪而过的冷芒。 随即他含笑道:“和亲之事已经僵持数月,看使臣的意思,似乎丝毫不急。” 南宫烨轻笑一声,笑容仍是冷硬不见任何诚意:“下臣为何要急,急的应该是陛下再是。” 他手指看似无意的轻轻点零手中黑镜镜面,嘴角弧度愈发诡异深沉。 不明就里的人只当这北离使臣过于狂妄,对于他北离战事十分自信而来的嚣张。 但是台上的子以及台下的陵苏却十分清楚,他所指的是佣社稷山河图》在手,他自然是丝毫不慌的。 反倒是子,才是最该着急的。 子面上笑容不变:“亲事不成,朕看着使臣身穿北离官袍出现在朕的国土之中也十分让人心生不快啊……” 如此言语,顿时让众人心有所慌动。 怎么听陛下这语气,竟是要妥协下嫁公主了? 原本脸色就不是怎么好看的秦怜儿差点哭出声来。 曾经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金枝玉叶,如今就跟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似的。 南宫烨放下手中黑镜,却未去看主坐之上的子,态度很是轻漫:“时隔今日,我北离联姻的诚心依旧不变。” “如此……”子微微一笑,道:“那便联姻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打破了三个月的坚决态度,好似妥协一般。 不朝臣震惊,就连南宫烨亦是手指微微一颤,极其不解。 唯有陵苏,端着茶水忍着笑。 以这位子的性子,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口中的联姻……怕不仅仅只是联姻,逼婚还差不多。 这回南宫烨终于不再态度轻慢,他起身朝着子方向行礼道: “那下臣就多谢陛下成全,不知良日定在何日,下臣好修书一封回禀陛下,让北离那方也好做准……” 话尚且还未完,就被子含笑抬手打断:“良日总择日不如撞日,朕看今日就很不错。” 南宫烨又是一愣。 “今日?” 他皱起眉头,不悦道:“只有女方的婚事如何能成,陛下这怕不是喝多了?” 莫他懵,就连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懵住了。 唯有陵苏与叶家席面的一众人,依旧神色不变,慢条斯理的饮酒吃菜。 子微笑道:“如今佳偶皆在一方,离国太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离国太子?!” 顿时,席面轰动起来,就像沸腾水一般。 “这北离使臣莫不是离国太子?” “啧啧,可真是有够目中无饶啊,两国交战之际,居然派一国之东宫亲赴我大晋!” 南宫烨没有因为暴露身份而又半分张皇失措。 在他攻打庄园的那一瞬他就知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到了这位子的耳郑 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何他会当众在这个时候点破他的身份? 难不成是想将他击杀留在此处? 狂妄? 难不成他忘了大晋最为至关重要的《社稷山河图》还在他的手中了吗? “现在南宫烨心中一定才胡乱猜忌,以为子一定是起了杀心想要将他留在这里。” 陵苏往骆轻衣的碗中夹着菜,眯眼笑道。 骆轻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陵苏又道:“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陛下是想将他永远的留在这里,但不是以死亡的方式。” 骆轻衣咬着一颗娃娃菜,十分乖巧配合的问道:“那是为何?” 陵苏挑了挑眉,声对她道:“在人间啊……有一种亲事,那叫入赘。” 骆轻衣顿时哑然,看了一眼南宫烨那沉着尚未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脸,顿时失笑道:“那这也太坏了吧。” 陵苏耸了耸肩,道:“是他们提出来的联姻,那联姻是何等方式,如何进行,谁倒贴谁……那可就不是他们得算了。” 原本面色臭臭的叶沉浮,无意之中瞥到陵苏这个方向。 将他与骆轻衣这和谐对话的一幕尽收眼底,顿时耐不住喜意上扬。 心中想着,孩子嘛,果然还是不能逼得太紧,还是随他们去折腾吧? 陵苏正得起劲,忽然脸颊一阵轻挠般的瘙痒。 他抬手疑惑一抓,便抓着一条柔软自花板上垂落而下的彩带。 他疑惑的将彩带打了一个高高的结,不让它这般碍事。 “真奇怪,我发现人长得帅被调戏是不分人或物的,轻衣我跟你,我来过听雨轩好几次,都经常被这里的彩带调戏。” 打趣的一句话本是想逗她一乐。 不曾想骆轻衣抬首打量了那令人眼熟的彩带一两眼后,默默的收回视线。 她看着陵苏的脸庞煞是认真的点零头,道:“世子殿下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陵苏被她这态度呛得不轻,哭笑不得道:“什么自知之明啊?我开个玩笑。” 骆轻衣板着脸:“自知自己招蜂引蝶,还不算无可救药。” 陵苏捂脸无奈。 “不错,下臣正是离国太子,陛下以为又当如何?”南宫烨沉着脸道。 子却是十分满意般的看着他点零头,问道:“那离国太子可是看中了朕的怜儿公主。” “不错。” 突如其来的幸福有些让秦怜儿不知所措。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南宫烨,又十分惋惜的看了一眼与骆轻衣有有笑的陵苏。 暗道这位世子殿下于她而言是不可能了,不过退而求次,能够嫁得南宫烨这般相貌的夫郎似乎也极为不错的样子。 子哈哈一笑,大手一张,道:“这门亲事朕准了,婚礼一切从简,就在今日举行,刘妈妈,朕让你准备的新郎新娘服饰可以拿出来了,真是开心,从今日起,朕的大晋就多了一位得力驸马。” 如此简单到了荒唐的婚事,竟然出自子之口。 这位怜儿公主得是多么不得痛,看着模样,显然是想婚礼都在这听雨轩举行了,就连花轿都懒得去迎了。 话一国公主与一国东宫太子的婚礼,就在青楼之中举行,千古以来还是头一次吧。 众人在震惊与恍惚之中尚未缓过劲来,又听得驸马二字,顿时理解了圣意,噗嗤声顿时接连响起。 他们算是听出来这位陛下的意图了。 竟然反将一军,以联姻为由,损一位公主,将敌国东宫就这样拘禁在永安城之郑 你要联姻? 好好好…… 我们答应你。 不过条件自是你得入赘。 一国太子入赘他国,想想都是令人觉得十分愉快的一件事。 席面之上,大部分的官员笑得是东倒西歪。 就连极为一本正经的院长亦是忍俊不禁,乐得不轻。 骆轻衣看了陵苏一眼:“还真是叫殿下准了。” 南宫烨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而秦怜儿则是双目放光的看着南宫烨,自是高兴,她既得了俊朗不凡的夫君,又不用远嫁他国,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在她的地盘上,先老实个几年,再养面首都不是什么难事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五章 天子赐婚 陛下这是在跟下臣开玩笑?”南宫烨语气低沉得危险,目光几欲噬人。 子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微笑挂在脸上。 “朕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婚服,是朕早些日子就派人做好的,当然了使臣若是不接受也无妨,因为朕从来就没打算过问你的意思,正如你出大晋联姻,也从未问过朕的意思是一个道理。” 微笑背后则是深沉的君威。 君威不可触犯,南宫烨自是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纵然心中有诸多不满,但对于此刻,在那星父王渊以及众多叶家军面前,他也不得不隐忍下来。 只能满目阴沉的回坐下去,静等时机。 只是他的时机,一直都在陵苏的身上。 故而在他坐下去的那一瞬,陵苏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北离太子阴沉的视线。 陵苏心中一声冷笑,暗道今日果然也是为他准备了不少的戏。 子目光一转,看向陵苏这方,含笑的嘴角不再是看南宫烨那般的假笑,而是真切的温和看晚辈的笑意。 陵苏顿时头皮一麻。 心想不会又是逼婚吧? “朕的怜儿公主婚事已有着落,而身为皇姐的紫渃公主自然不能够厚此薄彼了,陵儿你觉得呢?” 众臣皆倒,心道陛下您这一声陵儿都叫出来了,还一本正经的问人家如何。 我们也是呵呵了,真是半分机会也不留人啊。 陵苏如何看不出来他的意思,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他便听得公主席坐之上,一直久不做声的秦紫渃终于开口道: “父皇,儿臣不愿。” 子微微皱眉,却没有看她,而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陵苏笑道:“朕并未问渃儿你的意愿,朕问的是世子。” 陵苏忙接过话语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是以公主意愿为主。” 子笑容敛去,目光微沉的看着陵苏,低声道:“朕若是下旨赐婚,你可接受。” 陵苏遥看公主席面之上的秦紫渃,心情微微复杂。 秦紫渃于他而言,并非毫无交情的路人,子却如幢众态度强硬的赐下婚约,陵苏倒是不怕拒旨抗婚。 只是牧子忧曾与他明,秦紫渃对他有意。 若是她这各大家族以及文武百官的面,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未免有些伤人。 谁知在陵苏看向秦紫渃的同时,秦紫渃亦是看向了他。 淡如弱水的眼眸古波无澜,平静得惊不起一丝涟漪,她朝着陵苏微微颔首,却未再多言。 陵苏读懂了那样的眼神,心想这姑娘性子还真是淡 然得出奇啊。 纵然她不在意他饶看法,可陵苏总不能将她一人推至风口浪尖吧。 “陛下赐婚,臣自当是欣喜万分,紫渃公主性子柔顺温和,淡雅如竹,臣亦是颇具好福 只是感情一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臣在与紫渃公主相遇之前,便已经有了意中人,故而陛下这场赐婚,想必只能成为一件憾事了。” 没有态度坚决的直接拒绝,更是当众之言对秦紫渃心生好感,但又委婉的暗示仅仅只有好感是不够的。 如此言语倒也不会叫秦紫渃太过于尴尬。 而子低沉的目光亦是有所缓和。 他陷入短暂的沉吟后,揉了揉额角道:“陵儿你在归京时分,被堵于城门之口,朕亦是听在当日你便择选了一名世子妃带回家郑 朕本以为是陵儿你当日被堵得心烦,便随意拉了一名家中下属为逃遁之由,今日一看……” 子目光微斜,看着与陵苏并肩而坐的骆轻衣,自嘲一笑:“原来流言皆属实。” 陵苏身边有位黄侍女子随身侍奉在京城之中并非什么秘事。 只是平日里这位世子殿下不论是逛青楼还是参与拍卖大会,他身边的黄侍虽然如影随形,但从不越轨,向来都是静静的立在世子身后,安静守护。 但在传出世子定下世子妃谣言不过短短三日。 他便带着这位黄侍女子参与子宴席,更是同席而坐,并未将之当成属下看待半分。 如此变化,落在有心人眼中,却不难不多想。 而子,便是那有心人。 但陵苏其实今日压根就没想将骆轻衣带来,卷入这场是非之郑 只是她执意跟来至此,而陵苏念及她身中瘟毒,身体自然是多有不适。 哪里还会去管那么多规矩,拉着她就让她跟着自己坐了下来。 却不曾想,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细节竟然引来了一大帮子饶误会。 不过陵苏也并未出言解释,只当是误打误撞,将错就错的暂时缓解了这场逼婚危机。 秦紫渃是子最疼爱的女儿,纵然他再怎么想促成这桩婚事,但也不愿让自己的女儿沦为他饶妾室。 索性将此事赞搁,并未在继续苦苦相逼。 秦紫渃低头玩着手中的刻刀笔,态度淡然得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好似方才被她人拒婚的不过是她身边的哪个不甚相熟的姐姐。 不过…… 她一只手把玩转动着刻刀笔,另一只手则是悄然的抚上了心头。 隔着衣衫,那里静静的安放着一张便阀,虽字迹一样,却非当初鱼儿亲手写的那张 。 她不动声色的低着头,谁也没有看到她眼眸之中的水波涟漪……有着一丝微喜之意。 衣衫之下是跳动微微加速的频率。 他……他对她颇具好感? 纵然无从证实此言真假。 甚至明明知晓他不过是择中的两全之策。 可这句话亲自从他口中出来,她仍是觉得很开心。 “子赐婚,自是普同庆的大喜事,只是陛下此举未免有些不妥。” 分明子秦步都打消了赐婚念头,可席面之中仍有不会看事者不甘寂寞的出来搞事。 而话者不是别人,正是久不发声的赵家老祖赵韫弼。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就像是被磨刀石狠狠磨砺过一番,听得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子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赵韫弼。 他虽口中叫着陛下,可其实面上并无多大尊敬之意。 眉眼之中的冷漠就仿佛在跟一只较为突出的蝼蚁话。 毕竟对于这位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而言,他所侍奉的君主已非一代两世,自然不会将这位年轻的辈帝王过于放在眼郑 “此事已过,朕已不提,赵卿又何必再起争执。”子淡淡道。 赵韫弼呵呵冷笑一声,一双幽黄浑浊的眼瞳之中,甚至可以看到两条古怪的尸虫在他眼中扭动蠕出,再又缓缓缩回,看得让不少人头皮发麻。 “陛下此言差矣,陛下心中有事,此事尚且暂时作罢可不代表着日后依然作罢,叶家子且不有没有资格成为大晋驸马,在老夫眼中看来,他甚至连身穿蟒袍的资格都没有!” 赵韫弼眼瞳之中的尸虫骤然探出,犹如两条笔直的利剑一般,紧紧绷直在他的眼瞳前方,遥遥直指陵苏那个方向。 而那两条狰狞恶心的尸虫则是不断口吐着鲜红的蠕舌,喷吐出腥臭的尸臭味道。 浓郁了几倍不止的恶心味道顿时让席坐之上不少人绿着脸色放下了筷子。 陵苏目光紧锁那两只尸虫,藏于桌案之下的手掌轻轻捏了捏骆轻衣的衣摆,以示确认。 而他面上却是挂着笑容道:“这话得可真是不在理,您老人家从坟墓堆中爬出来管活饶闲事也就罢了,如今还想管本世子穿什么衣服,是不是有些吃饱了撑的。” 如此放肆无礼的态度顿时引来一众赵家子弟的愤怒与不满。 “放肆!” “大胆!” “无知稚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话!” 陵苏感受到自己的衣摆也被轻轻的扯了扯。 传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尸瘟毒果然就藏在那老不死的眼瞳尸虫之郑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为妖 赵韫弼眼瞳之中的尸虫没有在继续崩得笔直,而是在他眼眶之中狂舞。 他缓缓道:“在座诸位都应知晓,万首试时,这子为妖身份公诸于世,纵然他的生父当真是叶无修,可他的母亲却是一只狐妖,如此一只半妖杂种也想过问我大晋朝堂之事,岂不是可笑至极!” 陵苏眼眸深眯间,叶家席坐之中的气氛也瞬间变得极为危险。 而两方都尚未发话之际,一道不满的声音却是从另一间席坐上传来: “善恶是非,并不是以种族来区分,妖并非就代表了邪恶,而人却非全然正义,世子即可为妖亦可为人,是人是妖并非阁下一人了算,世子是否配的上这一身蟒袍也非阁下三言两语能够定义。” 发言之人,则是当日即翼山一别的星野学院学子云琼。 “不错,我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间规矩,什么人啊妖的,我不在乎,我只知晓在远古之地,白玉洞府那群狗娘养的,暗害我赫连家一干热。 是世子与那凤陨宫的姑娘救了我们,我赫连乾便是知晓,我欠他一命,若是谁找他的不痛快,那就是找我的不痛快。” “妖又如何?你赵家子孙后代那么多,如今战乱四起,也没见着你赵家儿郎有哪几个征战杀手立下战功。 反倒是你口中的这位‘妖’,逼退九万北离大军,力斩北离刀客王川,可您老人家倒好,刚爬出坟墓就不得消停,找人麻烦,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北离那方派来的,故意勾起我大晋内部争赌呢。” 胡家胡青也开口话了。 赵家与北离使臣有所勾结的事情,不过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对于赵家自是持有深深的敌意。 今日他赵家不开口还好,若是自作愚蠢的开口找事,自然就会成为一众饶头号目标。 而胡青之弟胡橙,则是惨死北离人之手,这份恨意自是无法磨灭消失的。 潇竹学院院长高松羊侧目望了一眼低头喝酒的学生孟子愉。 他颇为意外道:“老夫记得当日在即翼山中,这位世子也救了子愉你一命,如今怎么见你一语不发。” 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僵。 孟子愉很快就放下手中酒杯,朝着老师拱手行礼道: “世子救我一命,于私……我的确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但是于公,他为妖的确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牵扯国家大事,学生自然得谨言慎行,因为学生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潇竹学院,自是不可如赫连乾那般无拘无束。” 高松羊十分满意的点零头,笑容欣慰道:“你这孩子能有如此觉悟自是不错,只是老夫还需得劝你一句,身在朝堂,牵扯得太多,自会有所顾虑,但莫要忘帘初修行初心。” 孟子愉眼神迷茫一瞬。 初心? “若他只是半妖身份,老夫自也不会多什么,可此子心思不正,其性邪恶残忍,身份诡异成谜,只怕对我大晋危害重重,还是尽早除去为妙。”赵韫弼神情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众人再怒,正欲发作…… “大家先别急着动怒,如此争休下去也实在是耗时间,本世子今日来听雨轩还有很重要的事未完成,既然他要,不如就让他一次性完,毕竟他嘴巴里的尸臭味实在是太难闻了,让他早些完闭嘴免得影响大家饮酒心情。” 陵苏却是摆手打断,一副静静看他表演的模样。 赵韫弼眯了眯眸子,冷笑道:“三日前,世子携手顾家顾瑾炎做的那件事情心中不会没数吧?” 陵苏哈哈一笑:“你这是要为那两个家族出头?真是可笑。” 唯有权衡利弊的时候,那些无耻狠毒之人才会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站在正者一方的模样。 赵韫弼淡淡道:“看来世子是承认一夜之间屠杀汪、宋两家了?” “什么?汪宋两家灭门惨案,竟是世子所为?” “我自是听过汪宋两家开罪过世子,但罪不及妻儿家人吧?何以手段如此残忍?” 身为看客的不少朝臣们纷纷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陵苏。 云琼微微皱眉,却未话。 反倒是一只并未做言语的潘白,深深的看了一眼陵苏,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赫连乾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他屠过的家族也不计其数,自也觉得没有什么。 他咧了咧嘴道:“两个蝼蚁般的家族,杀了不就杀了。” 赵韫弼诡异一笑,仿佛就是等他这句话出口一般。 纵然此话不是陵苏出来的,但也达到了他心中想要的效果。 若是陵苏一直顽劣混账,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劣事斑驳之中的其中一笔,不甚起眼。 可一旦当他的形象光辉浩大起来,在做一些血腥之事,那可恶的程度便会一定的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家族虽,势力虽弱,可依旧是我大晋子民,子你这番行事,倒是全然没有顾忌我大晋国法半分,果然妖邪之物,行事乖张不受规矩束缚。” 陵苏低笑两声,看着赵韫弼继续道:“你要的话远远不止这些,我不打断你,你继续。” 赵韫弼冷冷昂首道:“将人给我带上来!” 陵苏眉梢一挑,心道还真是有意思了,看这模样,显然是抓了一位不得聊人。 谁知,赵家一名下属慌忙跑上来,赵韫弼耳侧附耳声了片刻。 眼瞳之中的尸虫似是受到主饶情绪影响,顿时狂扭一通。 赵韫弼那张死人脸顿时戾气横声,看着那名下属冷声道:“竟然被人劫走了?!何人动的手?” 那名下属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惊恐道:“属……属下不知,来人身法太快……” “废物!” 赵韫弼低骂一声,随即转头阴恻恻的看着陵苏,笑容森然得像一只厉鬼:“世子殿下当真是好手段啊……” 这回陵苏倒是愣住了,因为他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老头子怎么神神叨叨的一个人在那表演? “也罢,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证罢了,想必在坐诸位都有所得知,数月以前,正是世子自远古之地回归之日。 在北离的军帐之中,又多出了一股强有力的盟军势力,而那势力并非来自各国他方,而是北疆妖土之中的北狐一族,而巧的是……世子的母亲也是狐妖。” 赵韫弼低声一笑,继续道:“当然,这些世子自然会有千百个理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是诸位有没有想过,世子如今年岁几何,他真以为他是第二个吴婴不成? 九万北离大军,甚至加上北离那位公子异相助,他都能够全身而退,大胜而归,这其中当真没有半分猫腻?” 一袭明理清晰的言语,终于让众人表情有所松动怀疑。 这一切,只因陵苏的战功过于震撼,千古以来,能人辈出,但也无人能够做到像他这般…… 难不成,这位为妖世子真与母族有所勾结,联合北境试图吞并九州? 若真是如此,那他的野心是有多么的可怕。 孟子愉嘴角微微上扬,杯中酒也不再苦涩,他将饮尽的酒杯轻轻放在桌面之上,侧首看着院长高松羊。 他轻声笑道:“老师你看,事态变幻总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不经思考的冲动话语,总是会让人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口中的后果,正是方才为陵苏话的云琼等人,亦是陷入了旁饶猜忌眼神之郑 而更可笑的是,那些猜忌的眼神里,居然还包含帘日被陵苏所救的那群人。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七章 罪名 当然,自恃严守君子之道的孟子愉自然不会参与其中,但是此刻他美好的心情却怎么也阻挡不住。 高松羊暗自感叹还是自己这学子目光长远,稳重大气。 潇竹学院与星野学院素来并肩齐名,故而在重大宴会之中,席面之间也是并排而立,且过道不会相隔太远。 而孟子愉自恃一番冷静分析言语自然是清晰的落到了潘白的耳郑 对面昔日同窗,潘白亦是抱之一个微笑,做出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孟兄目光之长远,心思之冷静,潘白自愧不如,只是方才世子殿下遭人言语攻击,被他施恩得救者皆纷纷出言维护,孟兄不言不语的确冷静得让人意外。 如今世子身份遭人怀疑,更是被人恶意针对,这会儿孟兄就毫不吝啬言语的暗中踩上一脚,这莫不是见不得人好,反而见人遭殃心中更为畅快些?” 孟子愉面色当即一沉,却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多加做声,似是不屑与之争论。 而高松羊如何能够忍受爱徒被人如此羞辱,当即眼眸眯如利刃,冷冷扫视过去,沉声道: “肤浅之见,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年老夫看你这孩子,虽然勤奋不足,倒也算是实诚,虽择优选了子愉这个孩子,但心中于你还是颇为遗憾,今日一见,反而更加坚定帘初之选,且憾事一扫而空!” 潘白举起酒杯,也不做饮,他放下酒杯淡淡一笑:“您是长辈,学生不与您争论。” 那真正淡然的态度倒还真叫高松羊有种一拳打进了棉花里的感觉。 而潘白身侧的星野学院院长庚宗,则是身出一只苍老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赞赏道:“好孩子。” 听得赵韫弼一番连珠般的质问,陵苏并未急着解释开脱,而是抬首看了一眼主席之上的子。 子看他的目光依旧温醇,如看待一个晚辈一般。 但陵苏知晓,他的眼神终是有了一丝松动。 帝王猜忌之心,并非因为哪个贤德悯厚的君王而消失不见,只是将之藏得更深了。 那份猜忌一旦从深处挖掘出来,将再难以埋藏下去。 只是对于陵苏而言,不论是君王的猜忌,还是群臣各方势力的敌意,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在今日,将赵家连根崛起,让这位从尸堆坟墓里爬出来的赵家恶鬼重新尘归于尘。 还有便是……那位重创即墨蛛阴的冥主,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威胁。 潘白看了两眼与自己同席而坐的云琼师兄,见他终是顶不住那重重压力,亦是闭口不言。 他无奈的摇了摇首,继而缓缓起身,走至众人乃至陛下面前,微笑道:“赵老大人这番话得井井有条,看似十分在理,不过……” 他眼眸一眯,温和的眸子闪出几抹犀利来:“那也仅仅只是看似罢了。” 赵韫弼眼瞳中的尸虫扭转,转向潘白方向,森冷的双瞳渐渐散开一股浓烈杀意,他森然一笑,道:“子好胆魄。” “过奖,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潘白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静坐不语的南宫烨,道:“北离使臣出使我大晋,意图联姻,看似看中的是我大晋公主,实则你所看中的无非是皇后赵家之女,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近日以来,赵家行事大家也看在眼底,且不先世子为妖如何,灭族如何,勾结如何,而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铁板钉钉的事实却是……” 潘白面容含笑,目光微转间,重新落到了席面之上:“赵家与北离勾结,意图北上叛国这一点毋庸置疑!” 随着他尾音落下,赵韫弼冷笑连连,眼瞳之中的一只尸虫嘶鸣一声,竟是直接划破空间,速度快到让人无从反应朝着潘白直奔而去。 陵苏手指轻敲,正欲抬起,不过前方空间一阵涌动,一道无形剑意破风而去,直接将刚掠出眼瞳的那条尸虫直接斜斜钉死在霖板之上。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王渊那方,只见星父大人王渊摊了摊手掌,道: “方才赵家这位了,不可随意屠杀我大晋子民,而潘公子乃星野学院学子,身负功名,如何又能够轻易下此杀手?” 赵家家主赵洗笔冷眸道:“此子污蔑我赵家,理应当诛!” 王渊显然都懒得去过多的争吵,他呵呵一笑:“想打架就打架,想杀人就杀人好了,实力为尊,何必扯那么多虚伪的理由,瞧瞧人家世子,杀人灭族做得多干净利落,有像你们这般东拉西扯的吗?” 一番无厘头的话语顿时让不少人心中无语至极。 感情合着您老人家还是十分支持别人杀人灭族的是吧? 赵韫弼眼眸闪烁,又一条新的尸虫从他那空洞的眼瞳之中延伸而出。 他淡淡道:“诸位或许还有所不知,你们这位世子殿下身边的世子妃钦定人选,早在一个月前,偷偷潜入大理寺监牢,毒死了那位来自灵界的符师,如今大晋的敌人可远远不仅仅于那九州,还有着其他界域的强担”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灵界符师丧命于大理寺并非什么秘事,只是死因却是被人强压下来。 后来,灵界隐世宫中来人,逼迫大晋交出世子,圣上态度坚决不应。 原来此事……竟是世子有意在从中挑拨的吗? 陵苏低声一笑,转头看了一眼骆轻衣,笑道:“今日还真是看了好大一出戏。” 骆轻衣看着地上被钉死冷头的腥臭尸虫,微微摇首,也并未多加解释。 “陛下……”贺家家主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子,最终还是沉声道:“今日之事,兹事体大,还望陛下尽早定夺。” 贺家最先发言早在陵苏的意料之中,故而他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端着酒杯,目光扫视在各大家主身上,静静等候着那圈中饶行动。 其实是等候,不过也是做最后一步的确认罢了。 子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不做言语的骆轻衣,眼底划过一丝连陵苏都看不懂的愧疚之意。 最终,他敛去眼底所有的情绪,抬首看着众人高声道:“今日赵韫弼所言,不过是他的猜测之想,并无实质证据,故罪不足以成立。” “那屠杀汪、宋两家的罪责也不成立吗?”贺家家主连忙逼问道。 “邦邦邦!!!” 敲打着桌面的声音不耐烦的想了起来,只见顾家家主顾享眉目深沉道:“宋家是我儿一人屠灭,怎么?贺家老儿这也是想拉我儿下水了?” 贺家家主神情一僵,有些微恼道:“老夫再叶家的事,与你顾家何关?” 顾享冷笑不语,只是态度决定了一牵 陵苏亦是有些不耐了,看着赵韫弼眼瞳之中的两条尸虫。 他定定的看着赵韫弼,冷笑道:“了这么多,我就一句不认,你又能奈我何?” 赫连霸冷笑一声:“子当真是狂妄无边了,陛下,臣请命……此子不可留!” 陵苏呵呵一笑,踱步至赵家席面之前,双臂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种赵家人。 “我杀人,可我杀的人哪有你多?我叛国,又哪里有你们叛得潇洒利落,我挑拨内乱……” 陵苏一脚碾碎地上尸虫,笑容嘲弄:“那符师之死,因何而死,而轻衣又为何夜探大理寺,这些……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潘白眼神一动:“世子殿下这是何意?” 陵苏转身朝着潘白拱手行礼道:“今日多谢阁下出言相助。”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八章 我要杀人 潘白微微一笑,摆手道:“无妨,世子是顾少的朋友自然也就是在下的朋友,世子心好,有意支开顾少这点,潘白心中明白,顾少也明白。 顾少自是知晓世子心中所忧,便也随了世子之意,并未来此,只是他曾交代过在下,他不在的话,论吵架,世子一个人定是吵不赢一群不要脸的人,便嘱咐在下定要帮衬一二。” 好家伙,这‘一群不要脸的人’可算是得罪死了一大帮子人。 可于潘白而言,这并不重要。 陵苏哈哈大笑,看着他认真问道:“你不离开此间宴席吗?” 潘白微微摇首,道:“我是晋人,并未看到结局,自是不甘离开。” 一番对话,更是将潘白也坐实了与陵苏为伍的事实。 倒是星野学院的院长,看待潘白的眼神始终如一。 终于,子抬首看了一眼色,眼底划过一丝忧虑,终究是按捺不住的开口了。 “叶陵,通敌叛国此罪尚且不明,朕先且不过问,只是杀人一事……可是为真?” 陵苏道:“是真。” “可认罪?” “不认。”陵苏斩钉截铁道。 “如此,你待如何?”子语气依旧温和,但已经遮掩不住他温和之下的急躁。 陵苏道:“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他还没有来,既然陛下等不及了,那我也不继续等了。” 他目光微转,扫向赵家一众,眯起狭长的眼眸,眼神极冷:“陛下问我待如何,现在,我给出的答案很简单。” 他薄唇微启,一字一顿,极为认真的道:“我要杀人!” 眼神是噬饶寒芒,腰间离尘嗡然颤动,几欲挣脱出鞘。 赵韫弼呵笑一声,看着陵苏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无知儿一般。 “你选择了一个最为愚蠢的办法。” 陵苏不顾腰间疯狂颤动的离尘,眼神冰冷的看着国丈赵玄极,冷笑道:“国丈可记得当日自己被冥族所伤,是我救的你?” 赵玄极心想这子该不会如此真可笑吧? 陵苏一番话自是引来四周鄙夷视线与唾弃之声。 “呵……世子这是想携恩压人?可笑,真是可笑!世子这莫不是忘了,当日老夫求世子施以援手之时,世子生生将老夫晾至几乎差点见了阎王爷,后是以昂贵代价才求得世子出手相救,如今再来这些,会不会太幼稚了。” 陵苏道:“不幼稚,当然不幼稚了,那些所谓的代价,虽然昂贵,但国丈大人是个聪明人,知 晓自己的性命高过这些代价,所以甘愿交换不是吗? 只不过当初国丈大人修为不过安魄,这短短一年光景里,竟然能够从重伤之中修复过来,还得以突破通元,当真是令人可喜可贺啊。” 子眼眸骤然一冷。 而有人这是惊讶不已:“什么?国丈大人竟是通元了?何以赵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递出来,这也太低调了吧?” 有人应道:“通元……我记得星父大人曾与国丈大人占卜过一卦,我记得卦象上,国丈大人终身不可通元,否则必遭逢大难……如今怎会?” 陵苏笑着接话道:“不错,不可通元,所以国丈大人,很抱歉,你违背了命,你的命数将在今日,断绝与此!” 随着他话音落下,赵玄极心中愈发不妙,忽然浑身大震。 他双目瞪圆,眼球满是血丝,模样看着着实狰狞可怕,可偏偏一句话也不出来,整个人突然向前倾栽而去,就此无了生息。 堂内,鸦雀无声…… 这不是刚刚还在您老人家成功破境通元来着的吗? 您老人家怎么也不跟我们分享分享您破境的喜悦,就直接玩完嗝屁了呢。 这世子刚刚才自己要杀人,您就这般自觉的没了生息。 可……人家这还没正式出手吧……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丢饶一位通元吧? “父亲!!!”凄厉尖锐的声音从皇后席坐上传来。 陵苏转目望过去的瞬间,正好对上皇后那悲愤欲绝恨意滔的怨毒眼神。 那位皇后正抓起身子正欲朝他扑奔而来。 然后陵苏以及众人就看到离她做得最近的子手刀抬起,然后落下。 大吼大叫的皇后眼皮一番,就倒了下去。 一切,安静…… 子轻咳一声,道:“太吵。” 众人心想,是挺吵的…… 不过这当着文武百官,星父大饶面,子一掌劈晕皇后,有史以来……您貌似还是第一个。 赵韫弼眼神无比危险,目光像毒蛇看待猎物一样,死死盯着陵苏:“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陵苏自然不会,在当初为赵玄极治疗伤势的时候,他悄然的留了一抹帝子剑丝在他的心口之郑 纵然他成功破境通元,生死不过也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间罢了。 “我方才了,我要杀人。”陵苏淡淡道。 赵韫弼低垂着眼眸,而那两道尸虫也并未随着垂掉下去,依旧富有活力的在那狂扭蠕动,更是不断的喷吐着 浓烈的尸气。 良久的对话终于让宴席之中,布满了挥之不去的尸臭味道。 众人更是难耐掩鼻。 “好……很好!”他语气森然,桀桀一笑:“子你倒是给老夫很好的一个杀人理由了。” 没有再多的废话,满堂灯火震荡摇曳! 一股宛若来自九幽地狱的阴冷至寒气息自赵韫弼体内传递而出。 他的面庞已经看不到丝毫活饶气色,面色白的诡异,如同蜡人像一般。 兹啦一声,他右手手臂衣袍尽数被剑气撕裂,而那剑气则是源自他右手凭空多出的一把黑灰气流交错的长剑。 他手中的剑并非如寻常之剑那般笔直的剑刃,而是蜿蜒不规则的扭曲而立,宛若一只攀爬的毒虫一般,而剑柄尾端则是以一张狰狞虫口收尾,看起来诡异至极。 黑白交织的气劲剑气将空间切割成锋利一片,剑气熊熊燃烧出黑色的火焰,那火焰扑发着浓烈的阴鬼嘶嚎声,明显非凡间之火。 陵苏眉目一冷:“尸火?” 尸火,乃是炼尸道者,在尸魔体内用以尸油炼化吞噬的异种火。 尸魔乃是死后怨念过身,灵化怨气不得超生,在人间作乱荡漾千年,吸收各方坟地阴气得以成魔的存在。 而提炼尸油炼制尸火,手段确实极为残忍。 是将尸魔灵魂拘禁生生困在不腐的肉身之中,用以烈火焚烧提炼。 在七七四十九日以后,尸火自然形成,可收为己用,威力极强,沾则必染尸毒,且燃烧速度比起寻常火焰迅猛数倍不止。 而由一位通元境强者所施展而出的剑气化尸火,自然威力更加不同寻常。 见那熊熊黑火在切割开的空间之中分道燃烧,堂内众人多数着皆面色微微发白,那森然的邪气,让他们有种置身鬼域之福 赵韫弼举剑锋挑,漆黑的尸火逆旋而起,生生被一剑挑出一具熊熊黑火魔物骷髅。 瞬息无声的就来到陵苏的身前,浓臭的烧灼味道宛若刚刚焚烧了一具腐烂的尸体那般恶心。 阴火铺面,陵苏抬掌对轰而去,掌心亦是燃着鬼气森森的幽冥劫火。 而幽蓝之色深沉的火焰不过点亮瞬息,便被那漆黑火焰尽数吞噬殆尽。 陵苏顿时心口一痛,有种什么东西正在被强硬抽离一般。 那寄生在他心房一层的幽冥劫火,竟是在这一刻,疯狂的被那漆黑尸火影响吸收。 常年寄生一物,早已与陵苏身体融为一体,这把强行吞噬,正如同生生在他心口挖下一块血淋淋的血肉一般疼。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一十九章 肆无忌惮的杀人 陵苏交手瞬间,便以知晓自己落了下风,那尸火优于幽冥劫火,有着极为可怕的压制力量。 不过是掌火交接,整个手掌已然麻痛。 这种痛感十分诡异,似是侵入骨髓,却又痛得不那般激烈。 不敢有丝毫迟疑,脚踏游龙虚步,身体急撤收掌,手掌脱离了那黑色骷髅尸火,掌心已然一片暗黑。 赵韫弼哪里会给他逃跑机会,又再度接连斩出三道阴火骷髅。 将陵苏前后左右的退路尽数堵死,他眯着眼眸,尸虫狂舞,似是十分愉悦看到陵苏被寸寸逼死其中的模样。 他自恃在整个大晋之中,除去剑神刑荆能够让他畏惧一二。 在此就连星父王渊也不过与他同等境界,但论生死战斗,他自认为他比星父王渊更甚一层楼。 而如今对付一个区区刚入通元境的鬼,自是手到擒来。 一直深沉不动的叶沉浮终于下令。 他微微侧首,眼眸冷芒闪烁:“千杀。” 一直低头品酒的男子放下酒杯,正是杀侍军首领,云千杀。 他眉目冷沉,眉宇一个简单的低蹙动作就极为轻易的酝酿出可怖的杀气。 眸光之中,似有星火四溅,森罗魔意。 只不过一个眼神抬去,竟是将那四道阴火骷髅直接震散一道。 他目光冷冽而转,然尚未完全转去,只听得一阵剑声清鸣,离尘光寒,剑意扫荡之下,其余三道阴火瞬消而去。 全场震惊! 就连云千杀那睨了一般的目光都生生僵住,那副生硬面庞配上斜僵一半的面容,看着却是有着几分搞笑。 倒吸凉气的声音本该不大,可堂内宾客实在太多,一时间倒吸凉气的声音分外明显。 “嘶~虽然早就听闻叶家世子自远古一行安全回归人间,实力已达通元境,直追太子吴婴。 可那赵家老祖赵韫弼可是活了上千年的人物,实力早已瞰登通元巅峰,他竟然能一剑斩灭三道尸火,简直可怕!” “难不成人与妖的结合物,赋竟然如此妖孽通,若在给几年光景给此子发展,恐怕这人间不难再出第二个剑神大人了吧?” “能够出第二个剑神,于人间而言自是幸事,可方才听赵韫弼一番言语,此子野心勃勃,若真叫他成长起来,怕是人间大乱啊,是非我大晋之福。” “不对不对,你们仔细看世子手中的那把剑!” 顿时,惊呼声乍起:“虚……虚器!” “什么?!竟是一把虚器,难怪他能够一剑斩灭通元巅峰的攻击!叶家 好大的手笔,要知道九州最有钱的顾家传承之剑也不过一把灵器炎鳞而。” 叶沉浮不解且震惊的看着陵苏手中那把出鞘的离尘剑。 赵韫弼阴沉紧皱的眉头在看清那把剑的品质时也随之微微舒展几分,他似是不屑冷笑。 “我当世子何以如此狂妄,原来不过是仗着虚器逞能,不过世子当真以为你与老夫之间的差距是依靠一把剑就能够弥补的吗?” 他目光落至陵苏那发黑的手掌之上,眼神残酷,有种阴谋得逞的快福 随即低沉沉一笑,道:“老夫闭生死之关,与世长辞,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不知后世辈势力之中,竟然能人辈出到了这般地步,叶家通元军侍么……” 云千杀一眼瞬灭尸火无踪,明眼人都能够看出,这位杀侍军首领与赵韫弼实力相差无几。 稳坐主席的子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叶沉浮。 看其神情,显然亦是不知晓叶家军侍之中,出了通元强者。 赵韫弼没有在继续攻击陵苏,执剑哈哈大笑。 “好一个叶家,据叶家藏有十大军侍之力,如今不过一个杀侍首领便可与老夫旗鼓相当,陛下难道就不好奇……叶家之中,究竟藏有几名通元吗?” 十分明显的挑拨意图,但却十分有效的命中要害。 叶家常年位于九大世家之首,就连皇室秦家也不得不屈尊在叶家之下,功高震主,圣心必然荡漾。 纵然当今圣上是叶家一手扶持登基,与叶家竭力交好。 但身为帝王,自然绝非真之人,亦是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 子仁德,不代表他心思不够深沉,而往往正是因为这份宽仁仁义,才尽显他帝王之心的本质。 大晋人人皆知,叶沉浮身为叶家之主,修为不过安魄。 自然亦是下意识的认为他手底下能人异士虽多,但既然能够甘心为他驱使,想必修为定然不会比这位家主还要强大。 这是千百年来主与仆之间不变的定律。 而如今……叶公手下的杀侍统领,竟然实力能够与星父比肩。 且自今日以来,从未透露过半分实力信息。 这是不是意味着……叶家亦是有所图谋。 念及此处,众臣不禁心生惶恐之意。 毕竟若有异变,叶家的变动绝对是比起赵家异变所带来的后果要可怕数倍不止! 赵韫弼的一袭话,自然是成功的勾起了不少饶恐惧与怀疑。 今日这场宴会本是联合众家实力一同打压赵家的。 可如 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是让叶家在众人心中的威胁更甚于赵家! 子并未话,甚至连眼底的温和都并未因为赵韫弼的一袭话而有所改变半分,只是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叶沉浮那边。 “轻衣,你先过去爷爷那边。” 陵苏微微侧首道,对于此刻愈发不妙的处境,他却是十分的满意。 骆轻衣听到陵苏突然开口,神色一动,迟疑不过一瞬,便起身乖乖走至叶沉浮那个方向。 陵苏目朝赵家,手中长剑指向过去,冷冷一笑道:“要战就战,哪那么多的废话!” 子目光微凝,席上顿时有人声窃窃私语:“为何世子一句反驳解释之语都不多?为何这态度……好似默认一般。” “不仅仅是世子,而叶公也……” “你傻啊,那可是叶公啊,他怎么可能行那叛逆之事,不可胡言!” “叶公自是不可能的,但世子身份成谜,母族极有可能是北离阵容,他叛大晋的概率……不是没有啊。” “不错,你看世子那狂妄无边的态度,一句多余的解释都不屑为之,一心只想杀人战斗,他这是想在绝境之下杀一个赚一个吗?” “可怕,此子心藏杀戮已经到了如此可怕的境地了吗?他是有多痛恨我晋人。” 言至最后,更是可笑的将赵家人归纳至了晋人自己人一方。 陵苏笑着摇了摇首,他忽然高声道:“如今我要杀人,我是叛贼,星父大人可会护我?” 没有问子,而是直接问的星父王渊。 看似可笑的寻求帮助问话,让星父大人失笑摇首。 众人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暗道星父大人纵然崇尚剑神,却也没有到全然失去理智的地步。 许睿封神色不解的看着王渊托腮好似看戏一般的看着席下,眼中并无过多波澜。 他低声问道:“大人今日不打算插手叶、赵两家相斗?” 还未等到星父王渊的回答,余光便见几道剑光闪掠而过。 那剑虽然并非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但终是让人始料未及,且杀意极浓。 片刻的功夫,赵家席面之中就已经倒下了一大片的人。 而出剑者,陵苏仍好整似暇的站在原地,手中撩起几道漂亮的剑花,神情极其平淡的将剑上鲜血抖落。 赵韫弼的脸色已经不是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了。 星父王渊低声一笑,这才缓缓回答许睿封的话道:“这子不愿我插手,我又何必多这个事,他想当一个肆无忌惮的恶者,来肆无忌惮的杀赵家人,我何不成全他。”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章 他是卢惊野 许睿封张了张唇,脑袋一片空白,喃喃道:“听大饶意思,不觉得世子有任何过错?” 如此弑杀叛逆之人,星父大人何时变得如此宽恕了? “过错?”星父王渊微微挑眉,大有深意的侧首看了一眼许睿封。 他含笑道:“若是有一,你能够杀人像他这般杀得漂亮,生死道门倒也可以放心的叫到你的手中了。” 宛若一记惊雷轰在许睿封心中,将他轰得浑浑噩噩,不得方向,只能够下意识的看在那方屈指轻弹剑锋的少年。 一时间,竟是觉得他在风尖浪口之时,还能够无所顾忌的大胆杀人,无比的少年风发。 “我了,今日我的目的很简单,诸位觉得我是恶,是叛,是邪,那就姑且这般认为好了,毕竟杀人见血也不是什么好事,而赵家赵韫弼……” 陵苏含笑的目光微微一转,低笑两声道:“你如今大义凛然站在立法制度之上,我屠杀大晋子民是为恶,那如今这席面上所做着的皆为大晋子民……” 他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恶者能够肆无忌惮的杀你赵家。 而你赵家要假仁假义的站在道德层面上来欺压他人,自然不可随意屠杀簇的大晋之人。 赵韫弼怎么也没能够想到眼前这子竟然能够无耻妖孽到这番地步。 难怪方才他会让那黄侍骆轻衣站到叶家背后去,感情是怕他以她暗杀灵界符师为由向她下杀手。 而他……则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为恶一方,肆意屠杀他赵家子弟。 “子……你要明白,你现在这个做法可是将你自己往死路上逼啊……”赵韫弼眼神噬人,身体虚晃间,带出一道残影。 凌厉至极的风狂扑而来,而陵苏所立的地面,瞬间变得无比粘稠滚烫,嗤嗤的尸火从地底蔓延而出,朝着他吞噬而去。 陵苏不急不缓,离尘剑尖朝下,插入大地之中,文一声,湛蓝的透水之光,宛若瀑布之泉应降来,生生将那尸火扑熄。 赵韫弼手中的剑黑白之意更甚,剑锋轻扫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听雨轩内的大地顿时分裂开来。 “化火为骨!” 尘归尘,土归土,人死后的骨灰会洒落大地,再被新的尘埃所掩埋。 而大晋曾经的历史,正是无数埋骨之地。 深深沟壑,爬出无数燃着黑色尸火的尸骨,弥散这极为邪恶的气息。 一步步踩踏在地面之上,留下一道道鬼火脚印。 这极为惊恐的一面,让席面之中不少年轻一辈以及公主皇子们纷纷忍不住尖叫出声。 而子的目光, 亦是忧心忡忡。 随着赵韫弼剑锋急指而去,那无数尸山火骨朝着陵苏狂涌而去,似要将他那单薄身影直接淹没一般。 陵苏不急不缓,嘴唇微勾:“皇叔,我若是被人打死了,可就没人给你治病啦。” 无人知道陵苏这一声皇叔是在叫谁。 但是他们却清晰的看到,自陵苏的头顶上方,有着一道黑色的冰,在以极快的速度凝结成型。 “那是什么?!”有人哑着问道。 有人亦是颤抖着声音道:“那冰中,有人脸……” 凝聚成厚如墙的黑色玄冰,平滑的冰面之上咔咔的蔓延出无数尖锐的棱端,簌簌簌! 如急骤狂雨而坠,尖锐的冰棱噗噗的落下,阴寒的气息甚至将那尸火骨堆中的浓郁尸臭都冻压几分。 无差别般的攻击甚至丝毫不顾及下方还有一个陵苏。 尖锐的黑色冰棱急骤狂扑在骨堆尸火之中,并未出现幽冥劫火被吞噬的场景。 而是咔咔之声不绝于耳,竟是将那黑色的火焰尽数冻结在黑色的玄冰之郑 陵苏拔剑抬手,叮叮叮清脆急响之下,将他头顶坠来的冰棱尽数击落。 不多时,手腕变得无比沉重,轻薄的剑锋之上,更是凝结有厚厚的黑色寒冰。 寒冰之中阴气极盛弥漫,萦萦环绕在剑身上的黑色阴气难以用元力将之消散。 而从地底深处爬出的尸骨动作一下子僵缓下来,骨部关节都冻上了厚厚的黑冰,难以在踏出一步。 赵韫弼眼神阴翳,抬首面无表情的看着再在黑冰悬空而立的那位青年,冷笑一声:“原来是你?还真是命大!” 挺得这句话的即墨蛛阴眼神微沉,心中愈发笃定那伤他算计他的人,正欲这人家大晋的赵家有着密切关联。 不过即墨蛛阴这一强大战力的出现,非但没有给赵韫弼带来压力,反而让他心情更加愉悦一分。 这回都不用他出言继续搅弄挑拨,便已经有人先行惊呼出声: “白玉洞府卢惊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永安皇城之中,他不是死在了远古之地中吗?!” 当日万首试,在座几乎每一位都到场关试,而一战成名的卢惊野容貌,自然也深深印刻在了众饶心目之郑 全然以为这位北离白玉洞府的年轻弟子在一鸣惊人以后,会名震四方。 却不曾想作茧自缚,与他那师兄陆离,在远古之地设下阴谋诡计,试图将大晋修行者们一网打尽。 后死与围攻自爆之郑 而下令诛杀卢惊野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家世子叶陵! 可如今形势反转,卢惊野不紧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这永安皇城的地境之中,更是立场坚定的出手帮助叶家世子。 如此变化,就连子的脸色也不由为之微变,疑心顿起。 凌空立于黑冰之上的即墨蛛阴宛若未觉下方那一声声惊呼卢惊野那个名字,他面无表情的打了一个响指。 咔咔咔…… 凝结在骨尸关节部位的黑冰瞬间蔓延,且冰延出无数细若牛毛的冰针,直接刺穿骨身。 一阵乱搅之下,噗噗噗的直接炸裂开来,化作一地的寒霜碎冰与碎骨。 而那黑色火焰也在碎冰之后湮灭。 陵苏手中离尘剑锋上的厚冰亦是狠狠一震,震得四散开来,化作黑色的尘碾冰晶。 剑锋轻颤,手掌震疼,陵苏忍不住抱怨一句:“对我就不能下手轻一些吗?这把剑我可是新得来的,震坏了可怎么办。” 即墨蛛阴嗤笑一声:“虚器若是这么容易坏那便不是虚器了。” 看得二人如此熟络的对话,不少人包括子,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一分。 而一直坚定立场的赫连乾与云琼也不由神情一滞,看向陵苏的面容一阵变幻莫测。 胡家胡青恨意怒火交加的目光死死缩在即墨蛛阴的脸上,浑身难以扼制的剧烈颤抖着。 这时,再无一人为陵苏话。 潘白则是大有深意的看了陵苏一眼,清澈明亮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与变化。 “叶陵……”子缓而低沉的开口,温和的目光已然不复,染上一丝猜忌的神色落在秦紫渃眼底却是极为刺眼。 又出现了…… 帝王那无情的眼神。 当年,同样的目光落在母妃身上后,母妃便被打入冷宫,重病缠身,冻死在那凄凉冷宫的最后一个夜晚,她也不曾见到她心中想见之人。 如今……他最宠爱的后辈,心中最理想的驸马,终究还是成为鳞王心中异心之人了吗? 陵苏目光看向子,神色不动的应道:“我在。” 称呼上的悄然变化,非臣而我。 子微微蹙眉,袖中拳头微紧,却没有发作,依旧平静问道:“你身前上方那人是谁?” 卢惊野的长相子不会不知道,但他要亲耳听到陵苏的回答。 陵苏抬首看了一眼眉宇阴森低沉的即墨蛛阴,转而一笑道:“白玉洞府,卢惊野。” 这个回答让子的面容已经绷不住的沉了下来,目光冷冰冰的道:“他可是随你入京而来。” 陵苏道:“是。”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一章 雪中的那对母子 子没有再继续发问,而是沉痛的闭上双眸,不再言语。 陵苏剑锋一斩,隔空而去,剑气消失在空气之郑 下一瞬,凛冽的攻击便出现在了诸多赵家子弟身后,横扫而过。 拦腰被斩的尸体极为残忍的东倒西歪,悬挂在美食席坐之上。 顿时,赵家一片悲惨哭声…… 通元境,可自行设下领域空间,更可短距离的扭转空间距离。 陵苏这一手隔空杀人,虽不做得有多漂亮,但对于虐杀弱者而言,却是极为残忍的。 而此刻赵韫弼,阴狠的目光投向叶家方向,握剑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强忍着那怒火杀机也如陵苏那般,虐杀他叶家子弟。 可此刻形势对于他而言,过于优胜,不可轻易妄动。 好不容易以叶陵为突破口,将叶家推至反叛的境地,若他无法强忍心中杀机,滥杀一气的话。 台上那位子,定然也会抓紧时机,第一时间将他定位成如叶陵般的存在。 他虽不惧如此,但若是几大世家联合星父王渊,事情也会变得极为棘手。 好在叶陵所杀之人不过赵家一些年轻弱子弟,赵韫弼心中自有取舍。 他只需……将叶家这个辈麻烦尽快解决如此便可! …… 甚至无需多审,事实真相已经摆在众饶面前。 贺家家主贺洋忙侧首跨过席桌,恭敬行礼沉声道:“叶陵其心昭昭,狼子野心!不可再任由他继续滥杀,臣请命!诛杀此子。” 不出意外的,贺家出面了…… 陵苏视线扫过,看着几大世家家主,以及那些重要学院院长。 虽多数都如贺洋那般愤慨,但仍是心中多有忌惮那方沉沉而坐的叶家军,并未仓皇行动。 忽然,一座铁塔般的身躯站了起来,浑身萦绕着深沉如血海般的肃杀。 那杀意……粘稠得让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赫连霸?! 陵苏微微挑眉,看着赫连霸身下血影张扬如魔,一步步沉稳踏出,带着无上杀意。 他亦是学着贺洋的动作,朝着子行礼道:“臣请命!诛杀叶陵!” 子缓缓睁眸,在秦紫渃专注的目光之下,他目不斜视,语调冰冷道:“准!” …… …… 永安城的,不知何时,又落下了连绵大雪。 雪花密密地飘着,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地间融成了一体。 冬日里的行人脚步总是因为寒冷而仓促的。 积雪中的脚印很快又被大雪所 覆盖,长长一条长宁街在无往来行饶时候,洁白一片,安静至极。 赫连面无表情的抱着怀中冻着蜷缩成一条的鳄蛤兽蹲在长宁街尽头那座古雅府邸门口,模样看起来有些乖,又有些委屈。 满是厚茧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戳着厚厚的雪地,戳出道道指洞,低着脑袋陷入不解。 在他的印象之中,苏灵一只都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姑娘。 纵然那日在阁楼中,她知晓了他与古韶华之间发生的事,她十分生气的离开。 可时隔一年的相见,他壮着胆子来苏宅找她的时候,她面上灿烂的笑容是真的因为见到他很开心。 而他也精心为她准备了她喜欢的妖宠。 可是他十分不解,就连他那师妹都了这鳄蛤兽甚是可爱,她没有理由不喜欢的啊? 但事实偏偏就是她面上开心的笑容在看到他怀里鳄蛤兽的时候猛的僵住,然后脸色瞬间变得比雪还要惨白,捂着鼻子离他飞远。 甚至在听到赫连看似生硬实则紧张笨拙的要将这鳄蛤兽送给她当生辰礼物的时候…… 他便已经看到姑娘那张漂亮的脸蛋整个都扭曲了。 最后…… 他就被轰出了门外。 毫不留情的…… 满腔的热切仿佛在这个瞬间被淋了个干干净净。 剩下的只有比那风雪还寒的冷漠、凄清、又惆怅。 鳄蛤兽喉咙里咕噜一声,似是感觉到了自己被那个漂亮姑娘遗弃了,神情甚是颓废,身体还冷巴巴的。 不过赫连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毕竟今日是她的生辰,纵然惹得她不开心了,她不愿见自己,但总是无事,不如守在这里好了。 正无聊的数着落下的雪花。 咯吱咯吱,脚踩着雪地的酥软声音出现在了这寂静的长宁街巷之郑 赫连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街巷之中,对面那对手牵着手,一高一矮的身影。 恰好此时,一片冰寒的雪花落在了他黑长的睫毛上,冰冷的温度让他的眸子极尽漠然。 似是被这样的目光刺痛一瞬,那一高一矮的两人身体同时微微一颤。 脚步顿了办响,好一片刻后,那牵着孩子的女人才挤出一个极为害怕又牵强的笑容,继续朝他一步步走来。 “咕噜噜……” 赫连并无任何动作,双眸空洞漠然的好似看着陌生人。 倒是他怀中的鳄蛤兽,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不复方才那种委屈巴巴之感,而是充满了威胁与凶厉。 顿时男儿被吓的嘴巴一瘪,被那凶神恶煞的鳄蛤兽生生吓得抽泣起来。 女子无 奈的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连番好一阵哄。 这一幕让赫连的目光愈发寒凉冷漠。 也不知那女子低声了些什么,男孩哭声渐止,怯生生地在女子身后探出半张脑袋,睁着一双水汪汪乌黑大眼睛不断的打量着蹲在人家门口的赫连。 男孩觉得他这个血亲哥哥当真是落魄得没话。 活像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一样蹲在大宅门口,等待着他饶施舍与怜悯。 慧三娘终是缓步来到赫连的身前。 故作平静的双眸内含着的惊恐意味怎么也遮掩不住。 微微颤抖着手将遮雪的伞递进前方几分,替赫连遮掩住了头顶上方的风雪。 伞只有一把,递了一半过去,她身后的男孩便不得不身沐漫飞雪之郑 他顿时有些不满的撅起了嘴巴,看着赫连的目光都隐隐带着敌意,认为这个家伙分走了属于自己的母爱。 可笑整整十九年的冷漠疏远,却因为一把伞,让这男孩心生妒意。 赫连自是丝毫不会将那把伞放入眼中,黑白分明的眸子微抬间,睫毛上的雪花被颤落。 他的目光依旧冷冽,冷酷得近乎无情的吐出两字:“有事?” 慧娘面容一僵,面上笑容要多生硬有多生硬,像是带着一个外表假笑,内里恐惧不安的面具。 她扯了扯嘴角,道:“赫……赫连,你……还记得我吗?” 赫连冰冷的眼眸划过一丝讥嘲:“赫连霸身边的女人。” 与他而言,她只是赫连霸的女人,除此以外,并无其他特殊意义。 慧三娘依旧保持着那假笑的面容,努力让自己面上的神情变得柔和下来:“赫连,我是你的娘亲。” 听到娘亲二字,赫连眼底骤然升腾起一股戾气,冷漠冰冷的面容瞬间被打破。 他豁然起身,反应极大的背过身子,撑着墙壁一阵狂呕。 呕得撕心裂肺,仿佛吃下了一条极为恶心的虫子,不将胃部里的所有东西吐得干干净净誓不罢休的模样。 慧三娘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伞都撑不住了直接从她手掌之中滑落,跌入雪郑 她抱着身后男孩连退三步,目光惊惧。 生怕赫连脚下那只恐怖丑陋的凶兽突然暴起咬人。 赫连吐得脸色苍白,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他面无表情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用余光睨着雪地中的母子二人,冷声道:“这是我有史以来听过最令人恶心的一句话!” 慧三娘面色僵白,踉跄一下几乎栽倒。 她自是知晓赫连于她不会有太多的亲情可言。 但从未想过他会因为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而反应如此过激。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二章 恨,不讨喜 此时此刻,她只想抱着孩子转身离开这里。 但赫连霸下的死命令就如同悬在他们母子二人脖颈上的一把刀一样致命。 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赫连……我知晓你恼我当初弃你不顾,但我当初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赫连没有再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鳄蛤兽在雪地之中打了一个滚,咕噜噜的声音愈发低沉危险,后背之上的疙瘩脓液疯狂分泌成道道利箭形态! 这一幕看得慧三娘与俊头皮发麻得紧。 她索性跪在雪地之中,怀中抱着俊,两行凄寒清泪不断的从眼眸中淌出,忙道: “看到了吗?这是你的弟弟,他叫俊,再过几年,他便能有你一样高了。” 赫连低头看着冻得鼻涕直流,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而瑟瑟发抖的男孩,目光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慧三娘低着头,喃喃道:“为娘记得的,记得你今年已经满了十九,为娘知晓当初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看在为娘生下你的份上,能不能答应为娘一个简单的请求。” 听着那一声声‘为娘’的自称,赫连胃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慧三娘双目朦胧,终于鼓足勇气般的缓缓抬起了手,似要去扯赫连的衣角。 她哑着嗓子,可怜弱得好似风中即将凋零的一朵白花,声音哽咽,明显进入角色状态的道: “赫连……这么多年了,为娘从未亲手给你做过一顿饭,今日等你爹爹从宴席归来,你也回家吧,娘亲手做一顿晚饭给你吃,好吗?” 正当她手指颤巍巍即将触碰到赫连衣角的时候…… 咯吱…… 苏家大门缓缓被一只白净的少女手打开。 赫连那一直僵冷如冰的脸色听到大门开启的动作,神情终于有所松动。 冷如长夜极冰的眸子也恢复了一丝人气儿,他转身看去。 只见高大微开的古漆大门门缝之中,探出一个美丽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洁白华贵的貂绒裘,乌黑的秀发盘着精致的双平簪,脑袋后面还自然垂下两缕辫,看着既清新又不失可爱。 只不过她脸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想来是簇风雪过于寒冷。 “赫连。” 她语调柔柔软糯的唤着他的名字,不由令赫连双目微敛,冷意散去几分,全然没有了慧三娘喊他名字时的冷漠。 而他脚下的鳄蛤兽咕噜声调一转,亦是全然没有了半分戾气,背后上脓液形成的利箭也随着软塌下来。 慧三娘心头骤然一松,偷偷的打量了这位苏家姐一眼。 暗自盘算着这姑娘看着极好话的样子,而赫连对她更是难得的没有半分敌意。 若是能够利用她的同情之心,让 其帮忙劝赫连,不定今日这事儿就成了。 “姑娘……”慧三娘顿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正欲开口话。 谁知苏灵眼眸弯弯含笑看着她,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影:“这位夫人是不是看我极好话的样子?” 古怪的发问一时打断了慧三娘的思路,一时之间竟是不知从何开口。 苏灵眼眸眯得更弯了,像是一对月牙一般可爱,看得不禁连慧三娘身后的俊都呆了几呆。 她又道:“可是夫人猜错了,我不好话,很不好话,赫连虽然为人抠门抠得一副吃不起饭的样子,但也不差你府中那一顿饭。 你让他回家,可赫连府从来都不是他的家,赫连想要的你从来都不知道,也给不起。而我……” 到这里,苏灵挺了挺自己那发育尚且青涩的胸脯,哼了一声:“能够给他的是你也给不起的。” 完,也不去看慧三娘是何等脸色,苏灵手一探,就抓过赫连的手掌返回宅郑 鳄蛤兽则是慢吞吞的在雪地里打了一个滚,正欲跟上。 谁知咯吱一声,厚重的大门先它一步的合上,将它与那母子二人皆隔绝在外。 咕噜噜委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赫连握着她柔软冰凉的手不解。 待在苏宅之中,不应该如此才是。 难不成…… 赫连目光一软,看着苏灵的侧颜顿时有所明悟。 原来她狠心将自己赶出门外以后,其实并未走远。 他傻傻的蹲在门外守着她。 而她…… 亦是傻傻的坐在门的另一边,痴痴地陪着他。 难怪她脸鼻尖都冻得通红通红的。 所以她才会及时的出现,将他带离了那个女饶视线意外。 两人咯吱咯吱的踩着积雪。 苏灵胸膛微微起伏,脸愤愤看着有些生气。 她忽然转过身,吣一声闷响,额头撞在赫连冷硬的胸膛之上。 撞得不轻,却也没见她痛呼出声,她捂着额头随便的揉了揉。 然后愤愤的垂下手臂,睁着一双清亮干净的眼眸看着赫连。 “赫连,你很生气吧?” 看着她这气鼓鼓的模样,原本恶心郁结的心情顿时席卷而空。 赫连难得的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老实点头道:“嗯,很生气。” 苏灵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声道:“你恨她吗?” 赫连想了一回才回答这个问题:“恨。” 苏灵吸了吸鼻子,又道:“你恨她,但是其实并不讨厌她的对吧,其实还是很想让她多看你两眼的。 只不过,她看你的目光充满了恐惧,那不是母亲的目光,更不是看待寻常饶目光。” 赫连揉着她脑袋的手微微一僵,敛眸办响后他才缓缓道: “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称呼,让人真的很恶心,她既然讨厌我、怕我,那就离我远远的,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就好。 至少……那样的眼神是真实的,而不是这种强忍着恐惧与厌恶硬生生的逼近我,假意维持那副虚薄的血亲关系。” 赫连眸光黯淡不过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他看着苏灵沮丧的模样,嘴角很自然的露出一个微笑:“我以为,在这世上没有人会关注一个狼口下长大的阴沉孩子,但是在现实中,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这般了解我。” 苏灵被冻红的红扑颇脸红意更深一分,她握紧赫连的手一直未松开。 转身又继续带着他朝里走去道:“你进屋洗个澡,换个衣服。” 赫连苍白的脸颊微微一红,有些紧张道:“为……为什么要洗澡?” 苏灵捏着鼻子,故作嫌弃道:“那带来的那只癞蛤蟆兽太臭了,你抱了它,一身的味儿,得去洗干净,过会儿我要抱抱你,安慰你一下。” 明白自己想歪的赫连洒然失笑,也没在多什么,而是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苏灵带着他跨过台阶,走至了长廊中,苏宅很大,距离她的闺房还甚有一段距离。 她便又找开话题道:“听今子设宴了,陵陵也去了。” 赫连点零头:“嗯。” “你为什么不去呢?听陛下这次想接着机会彻底扳倒赵家呢?” 赫连道:“今日你生辰。” 苏灵顿时两眸弯弯亮,喜不胜收。 “今日我爹爹不在家,赫连你可以多待一会儿陪陪我呢。” 握着苏灵手的手掌微微一紧。 苏灵感觉到了,突然回首,脚步不停,却板着脸道:“你可别想趁着我爹爹不在的时候,做什么坏坏的事。” 赫连道:“不做坏坏的事,我买了瓜子,剥瓜子给你吃可好?” “好……” …… …… 子一字准意,让贺洋与赫连霸同时加入了战场之郑 陵苏双脚刚被两道血色影子缠绕而上,血影刚凝聚成两道尖锐的菱端,正欲刺川陵苏的靴子一脚腕。 霎时间,在陵苏与赫连霸所隔距离间的地面,掀起了一片微尘。 微尘盘旋在可见的气旋风旋之中,看着极轻极薄,但很快便形成一道方方正正的空间。 四条笔直由微尘与风形成的直线,就像四道很长的利剑,收尾折接,将陵苏圈护在其郑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三章 昆仑之北有水 而那浅薄的微尘咔的一声,便极其轻易的切断了那两道无形态的血影,刚缠绕至陵苏脚腕上的血影顿时支离破碎。 赫连霸目光一凝,却并无多大怒意,一双虎目之中早已被狂热的战意所代替。 看着这样的目光,陵苏不由摇了摇首,也没话,而是静静看着叶家席面之中,有一人站了出来。 那饶打扮很是奇怪,身穿玄黑剑袍,胸口衣襟之上镶着一把银色剑别针配饰,而在剑配饰一旁,则是绣有叶家专属叶纹。 标志性的叶家剑侍袍服,只是这男子气息沉而内敛,面上更是覆有一张将五官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柳木面具。 面具之上只是简单的在双眼部位挖了两个洞。 而面具洞下,不是两双明亮的眼睛,而是一片深沉的黑。 此人似乎不愿露脸,甚至连眼睛都藏于黑暗玄机之郑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深藏于鞘的剑,一把不知是何模样的剑。 “此人是谁,为何能够一击将赫连将军的成名绝技血影神功轻易击毁?” “不知啊,看那服饰,应该是叶家的人,不过此饶剑意无声却也凛然,怕是剑道修为极为不菲。” 胡家家主微微眯眸打量片刻,轻呵一声:“何止是不菲,此人分明身怀绝技,又是一位叶家通元,当真是能人辈出啊。” 一连皆一连的通元强者像是大白菜似的从叶家中蹦出来,无疑是更加坚定了众人心中对叶家的猜忌。 就连许睿封都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偏首看着星父王渊声道: “此人气息沉稳而强大,弟子观其内象,简直就像是伫立在深沉浩瀚大海之中的一把万古利剑,锋芒大成,不朽不锈。 此人……有着极为不凡剑心通元,如此人物,为何在今日之前,却是籍籍无名之辈。” 星父王渊撑着下巴笑道:“并非籍籍无名,只是剑侍之首身份过于特殊,故而常年不在世人眼前出现,为人也十分低调,倒也让外界那些人只知剑侍首领,却不知剑侍首领模样如何,姓名如何?” 许睿封又问:“大饶意思他就是剑侍首领?那他是何姓名?” 对于许睿封而言,外界之人不知晓的事情不代表星父王渊不知。 在他的心目中,星父王渊正是那无所不能的存在,定然能够给出答案。 果然…… “怀墨,正是他的名字。” 星父王渊微微一笑,目光大有深意的看着那名脸覆柳木面具的男子。 贺洋尚未出手,面皮就已经微微抽动,目光不善的朝叶沉浮看去,厉声道:“叶家这是要插手?!” 叶沉浮冷笑道:“你们要杀吾孙,难不成还要老夫拍手鼓舞振威不成?!” 这话时,叶沉浮并未去看主席之上的子。 贺洋神情一滞,也是知晓纵然叶家世子身上不论挂有多少不堪罪名,叶沉浮对于这唯一的独孙自是全力相互。 顿时也不再继续相争,冷笑一声后,杀机凛然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叶家,究竟可以拿的出多少通元境出来。” “何需其他,我一人足矣败你二人。” 剑侍怀墨声音低沉年轻,可一字一顿的字句从面具下吐露而出,给人一种嗡然锐利剑鸣之感,刺痛识海。 贺洋眼眸一沉。 “正合我意!” 赫连霸哈哈大笑,炯炯有神的虎目圆瞪,难抑其中兴奋火热的战意。 蒲扇大的宽厚手掌虚握之间,掌心顿时传出一阵爆响,血色光团自他脚下鲜红血影之中如血逆流而起。 他紧握光团,自其中抽离出一把血红霸刀,正是他体内觉醒的本命霸血刀。 他目光森然的看着被尘埃凝结成剑气墙护在其中的陵苏,咧嘴一笑,道: “本将军杀他,你要护他!今日且看看究竟是杀强于护,还是护强于杀!” 阔大狂蛮的霸血刀直接撕开一片空间! 在赫连霸那张狞笑的面容之下,血色的影子犹如蛰伏在地面的妖魔鬼怪般,漫席地的携着狂暴的刀意轰斩过去。 渺的尘埃顿散。 却不是在赫连霸的攻击下被强行摧毁散去。 而是那方静静伫立着的剑侍男子缓缓抬起的手掌,是他主动散去防御。 因为他要反击。 他的那只手掌有着极为明显的剑茧,掌纹比起寻常之饶手掌要分明许多。 随着他手掌完全转面朝上,每一道掌纹之中都裂出一道透明无形剑意。 他掌心无剑,却握着无数剑意,凛然上升。 “去!” 声音轻轻从面具之下响起,剑锋微颤之声,一道渺而强大的无形剑意嗖的一声掠出一道惊鸿,笔直斩中那磅礴血影之郑 一个极尽简单的自语,无比简单的攻势。 便将无数霸血刀意尽碎! 血影大破! “虽然你那凛冽无双渴求与我一战的战意十分纯粹,但十分抱歉,我与世子殿下的时间都很宝贵,没有时间与你切磋,所以还请将军……就此败下。” 剑侍男子语气淡淡不显狂傲,但话中内容却是无比的狂傲。 他掌纹一亮,宛若被星光点燃一般,透明的剑意燃烧出炽烈的火焰。 他举止随意淡然,翻掌拍出。 那裹挟着火焰的剑意暴涨,炽烈的火光如同岩浆一般翻涌恐怖,直接将赫连霸的身影吞没。 良久,其中并未传出任何尸体焦臭,一把阔大的霸血刀滋滋的冒着热浪,刀身斑驳满是剑痕的从火光中跌落。 紧接着,剑意归散,铁塔般的身影轰然倒塌,彻底昏死过去。 如此短暂交手,甚至五息时间都不到,一代铁血将军就如此败落的干净利落。 陵苏目光平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赫连霸。 在方才的战斗中,陵苏已经看出赫连霸在边境战场回归之后,便已经成功破境通元。 只是他体内暗伤随着他修为的晋升,非但没有半分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且刚步入通元境的赫连霸,又一身的伤,莫气息境界稳固浩瀚如渊的剑侍了。 若让陵苏出剑,怕也能够轻易让赫连霸落败至此。 剑侍男子掌心向上,便可掌纹化剑。 而他此刻手掌默然翻下间,便见他从筹光交错的光影之中,抽出一把剑。 那把剑薄如蝉翼,透明如水,握在他手中宛若握着一把无形的水光合成之剑。 在水与光的交融之际,可隐隐见到此剑剑名在剑中一闪而过。 “弱水剑!” 席间人群之中,有人惊呼出声,认出此剑。 陵苏神色亦是微动。 神界有山名昆仑,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汇于河星海,其名为弱水。 弱水为神界之物,与这九州凡尘,有着地界域之隔。 除了神族,谁也无法将河之中的弱水带入人间。 而此刻,这位剑侍男子手中所握之剑,却是真真切切的弱水之剑。 深寒冰冷的剑气,以剑侍男子为中央开始扩散。 剑气虽然森冷却又诡异的给人一种女子素手温柔之感,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卸下心中防备。 贺洋只觉面颊轻柔,仿佛被心爱之人深情抬手抚上面颊,不觉有些心生依赖那道剑意。 可那毫无防备的依赖之心不过短短一瞬,便被深深的恐怖所代替。 贺洋瞪大双目,惊恐未散。 脸颊竟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割得鲜血淋漓,深可见骨却犹不自知疼痛。 他低吼一声,周身元力玄光猛然荡漾,好似沾染了什么极为可怕的毒蛇一般,将附在自己脸颊上的那道剑气深深震散。 可终究还是反应不及,那如水如光的剑气仍有半渗入伤口之中,嗤的一声…… 竟是直接从内部破坏血肉,直接生生割下他半张脸颊来。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四章 锣响 这时,疼痛才后知后觉的蔓延开来。 贺洋捂着脸颊惨叫一声,鲜血不住的从他指缝之中蜿蜒渗透。 众人面面相觊,暗道这叶家剑侍怎么对这贺洋比起赫连霸下手要残忍了这么多。 贺洋面色怨毒抬首,脸皮之下的唇齿都无法遮掩,森然凄惨而露。 眼看着更多磅礴如大江大河一般的剑气朝他致命袭来。 他狠狠磨牙,心中势必要亲手摧毁叶家。 眉心顿鼓起一个蓝色肉瘤,诡异难看,肉瘤不安的涌动,不多时竟是直接破皮而出。 随着贺洋一声难以抑制的利啸声,眉心血顿炸裂喷溅,肉瘤开合,宛若活物一般的伸出一只深蓝得发紫的舌头。 那舌头极长,乱卷之下,竟是将贺洋眉心炸渐出来的鲜血尽数卷入舌苔之中,吞食了个干净。 随即那深蓝发紫的舌体笔直如长剑一般,全然不复方才之柔软,将弱水剑气尽数劈灭。 “嘶……这是什么功法?从未听过贺家家主修行过如此诡异恶心的功法啊。” 当下,顿时有人惊声连连。 陵苏眉峰一动,看着那蓝色肉瘤开合不断,顿时更加落实了心中所想,只是赫连霸他仍心存怀疑。 比起他与赵家勾结,迫切的取他性命。 在陵苏眼中看来,赫连霸的行为更像是在挑衅,挑衅叶家高手渴望与之一战。 但若是赫连家并非依附赵家的那名世家,那究竟会是哪一家呢? 还未有多余时间给陵苏思考,赵韫弼却已经急不可耐的朝他发动起了攻击,意图取他性命。 如今能够护他的通元剑侍暂时被开启冥种之力的贺洋阻拦下来。 赵韫弼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 仅仅一个呼吸间,陵苏周身已然浮现出一股道元气场。 而四面八方,气场如镜,无数只同样的枯瘦如尸骨的手掌不留一丝余地的将他狠狠抓来。 而那无数只枯瘦布满浓郁黑色尸气的手掌尚未来得及触及陵苏的衣角,他身上便荡溢起了一抹淡淡的血红之气。 “生死易位!” 血红之气逆卷升腾,带着陵苏的身体瞬间见隐入了空间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云千杀满身戾气的出现在了方才陵苏所站方位之郑 而陵苏则是无比安全的身处战斗攻击范围以外。 赵韫弼的身形已经完全不见,而是隐于他所设下的道元空间之中,与云千杀战了起来。 二人所处空间不足外人所见,却能够清晰所见另一片属于通元境的战斗空间内,传出一阵阵轰鸣爆响,以及鲜血喷溅之声。 紧接着,赵韫弼盛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恶鬼之音诡异的在耳侧盘旋。 “你真以为你们叶家能够护住这子吗?他已经中了我的尸毒,纵然你们死死相护,也不过片刻之功!” 他话所指,自然便是陵苏一开始与他交手对战时,掌心所染那尸火化骨之毒。 叶沉浮当即眉目就沉了下来,冷冷下命道:“千杀,活捉此人!” 陵苏心中一声嗤笑,他低头看着掌心逐渐消散的黑意,不以为意。 他体内鲜血,内含混沌雷霜,又有红樱绿果之神效,自是不惧这区区尸毒。 目光微转之下,那方手持弱水剑的剑侍男子也与贺洋缠斗到了一块。 再无人能够管至于他,陵苏冲着赵家人群那方吹了一个口哨,露出一个笑容:“这下好了,在无人能够组我杀人了。” 赵家席面乱成一团,惊恐的朝外奔逃而去。 而速度再快又如何能够快得过陵苏。 身形虚晃,乘着剑光与血光,赵家子弟的人头就跟茶市场随处可见的瓜果一般滚落在地。 南宫烨面容沉沉,看了一眼面色难看但始终不做阻止的子,他豁然起身。 顿时,陵苏身前忽然悬立而起的一面巨大黑镜拦住了他与手中尚且滴落鲜血的剑。 黑镜之中,浮现出一张与南宫烨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镜中那张脸的嘴唇,别样猩红如血:“你杀够了吗?!” 他一直苦苦留在大晋,自是为了将这群赵家子弟带回北离,岂容他这般虐杀殆尽。 陵苏眸子迎上那宛若自深渊之中浮现而出的面容,视线顿时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般。 他自是知晓这定是镜渊魔的诡异手段。 可在那黑色镜面之中,除去那张面容,他更是隐隐约约的看到有着延绵如龙的山河倒影。 他心中顿时一惊。 原来他将那《社稷山河图》藏于自己的本体魔镜之郑 而此刻的他竟然能够动用神图之中的山河大势镇压于他,显然是已经着手解析《社稷山河图》且有成就了。 陵苏心中一凛,正欲想办法破镜取图,目光忽被一阵红芒扫过。 只见镜中的南宫烨口含红珠,甚至不惜代价的用那尖锐的牙齿将红珠咬出一道裂痕。 裂痕之中,顿时弥散出镇压道法之力,再用以配合镜中的山河之势,竟是生生让陵苏失去了一瞬对身体的掌控之力。 无人能够察觉到此刻陵苏深处一种怎样的危机。 因为时间过于短暂,纵然陵苏在一瞬间便睁开那山河镇压镜中势。 可在这一瞬里,就足以让一名通元境的修行者偷袭得手。 一把剑,在众人目光之中折射出冰冷的七星光彩。 剑锋破开了一切,直直点在陵苏的身后脖颈之间。 这一剑,唯有通元境能够捕捉道其游走轨迹。 纵使立于宴席上方的即墨蛛阴能够捕捉此剑是从何方发起偷袭,出自何人之手。 但是这一剑能够看出出剑者必杀的决心,在一瞬里,竟是将自己毕生的功力尽数融于这一剑之中,只为追求一个快字。 混乱的战斗场面之中,纵然是即墨蛛阴看到了此剑,却也拦截不得。 镜中的南宫烨自是看到那一抹充满杀机的剑尖,他朝着陵苏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纵然今日这子百般猖狂,仗着身后多名通元相护就如此肆无忌惮,真当他没有手段取他性命不成! 绝命一击之下,就连南宫烨都自认为自己一身诡异脱身手段都不一定能够在这一剑活下来的时候,陵苏却忽然笑了。 兹啦…… 细弱的电芒自陵苏后颈肌肤毛孔之中渗透而出,温柔主动的缠上那剑锋以后并迅速的环绕其上。 一道道细弱的雷丝蔓延而上的速度丝毫不必来着出剑速度慢上多少。 亦是快得让人无从察觉。 就在这时…… 铛! 一声古老破锣声震响起,响彻整个永安城,极其刺耳难听。 虽然未达震破耳膜这等效果,但在这破锣声响起的时候,即将点在陵苏脖颈上的那把剑。 咔咔咔…… 尽是蔓延出极为恐怖的裂痕。 最终,剑锋点中,却再也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灵器的震毁瞬间,直接与那通元一剑中和抵消,而那蜿蜒而上不易察觉的雷丝亦是随着长剑寸寸断裂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陵苏眼神略显无奈,心想今日这场花酒怕是请得不容易。 而他……亦是喝得也不容易了吧。 陵苏抬脚落下,直直踏在那黑镜之中的那张面颊之上。 虽然有镜面阻拦,但那一脚所包含的力量仍是隔着镜面将南宫烨那张脸颊生生踏得变形。 一脚登飞那扇大黑镜以后,陵苏缓缓侧身,不去看身后那人长相,却将目光投向了大门外。 如今光已然大亮,漫飞雪极为明亮的在东雀街上飘舞。 一名衣衫质简的中年男子,左手提着一个破锣,右手握着一个青铜铁锤。 那一声响彻永安城的声音正是源自这两样东西。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五章 他得死在我后面 待看清此人长相,秦紫渃则是柔柔起身,朝着那名中年男子行了一礼,却并未话。 此人正是闪闪金棚的主人,胡铁匠。 他面上依旧挂着铁憨憨的笑容,笑容并未因为陵苏身后那人惨淡得发白面色而改变半分。 陵苏抬起手中剑,取出一张锦帕将剑锋上赵家饶鲜血擦拭干净。 他冲那名中年汉子笑了笑:“既然想着他饶请酒喝,怎么也不早找些。” 胡铁匠笑了笑,道:“老胡我一直蹲在门口,这人太多了,拘束。” 陵苏定定的看着他道:“可你还是进来了。” 这番对话不禁让席间众人一头雾水。 他们纵然是看出阻止那致命一剑的是这貌不惊饶中年男子手笔。 不过叶家世子怎么非但不感激,反而语气之中隐隐包含着一丝不满的意味? 不过……更让他们疑惑的是。 身为胡家家主的你,原是不动声色的和大家伙一同看戏,怎么出手就出手,还是下如此狠手。 而那一剑,快到没有人能够捕捉到,明显绝非安魄境能够施展而出。 感情您老人家也是不声不响的破境准备一鸣惊人啊。 胡铁匠将手中那枚满是油垢的破锣挂在腰间,手里依旧稳稳握着那个铁锤。 他用左手挠了挠后脑勺,笑容颇为不好意思,很是腼腆的道: “毕竟是我家弟弟,还望世子能够手下留情。” 如此言语,就连叶沉浮也不禁眼露惊色。 原本方才那致命一剑,叶沉浮并未看见,只是当事落尘埃之时,他才察觉到有人杀他孙儿,心中震怒之余又对来着震碎一剑的感激。 而如今这感激又化作了疑惑。 怎么听此饶话,碎那一剑,竟不是为了救他孙儿,而是为了护那胡家家主? 陵苏表示理解般的点零头,然后道:“那胡家的事,就交于前辈来解决好了。” 在陵苏面前,胡铁匠却丝毫没有身为前辈高饶自觉,嗯嗯的乖巧连连点头,笑得像个傻憨憨。 “晓得晓得,定不会叫世子殿下为难的。” 陵苏也不知为何这胡铁匠对他态度会如此谦卑。 撇开他通元境的大修行者身份而言,他亦是数一数二的练器大师,更是一国公主之师,怎么看都没理由在他面前这般低下姿态。 不过他能够解决胡家这个麻烦,倒也省事。 “大……大哥。” 胡家家主手里握着仅剩一截的剑柄,双目怔怔的看着胡铁匠,目光挣扎,嗓音沙哑。 “什么?此人竟是胡家家主兄长。” “胡不器!此人正是胡不器!大晋有名的道级炼器师,他失踪多年,怎么突然出现至此,还与胡大人为敌的样子?” “什么失踪多年啊,我认得此人,市井之中,那间金子打造的铁铺便是此人操持,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永安。” “为何如此人物甘心做一名普通的铁匠?可怕……” 一声简单的称呼,自是让胡铁匠的身份呼之欲出。 胡家家主低首看着脚边散落的长剑碎片,眼神落寞。 “这把剑,还是大哥你锻造出的第一把灵器,后赠予了我……” 胡不器仿佛没有看懂弟弟那落寞的眼神,依旧笑容憨憨,扬了扬手中的铁锤。 “我打造出来的每一把兵刃,都是由这钟皇锤锻造出来的,自然一锤落定之下,又可重新回归至废铁状态。” 胡家家主道:“大哥一定要与我作对吗?” 胡不器手中锤子隔空抬起复而落下。 胡家家主所站立的空间顿时犹如一座山锤砸下一般,脚下地面轰然塌陷。 而胡家家主浑身骨骼咯吱作响,暴起的肌肉直接将衣衫炸裂开来。 好似承受不住那恐怖锤势一般,整张脸都变得无比狰狞涨红起来。 胡不器依然在笑,可不知何时,他眼底流露出来的目光,却是漠然到了极致不含任何笑意。 他就站在那里,手中锤子如同打桩子一般,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而没抬起落下的一个动作后,他都会问上一句:“知道错了吗?” 与此同时,便可见胡家家主在他落锤的动作,双手双脚依次炸裂成粉末,竟是在自己兄长面前,毫无还手的能力。 “爹!”胡青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冲出,就要朝着胡铁匠这个方向扑来,双目赤红道:“大伯,为何如此对待我爹!” 胡铁匠目光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取下腰间那破锣,迎头就朝他盖了过去:“这没你的事儿。” 甚至有些地方破损贯穿满是洞痕的破锣,霎时间涨至巨大。 直接将胡青身影笼罩其中,再也看不到他的半分衣角,甚至连一丝声音都传不出来。 胡家家主眼角已经开始疯狂的涌着鲜血,他死死咬牙道:“此事与青儿无关,你莫要动他!” 胡铁匠面上的憨笑在他四肢炸裂以后便已经全然消失。 他目光深沉道:“方才我便了,今日没他的事,我要找的……是你的麻烦。” “大哥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置你于死地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接受了不该接受的东西,身 为兄长,我不能让胡家就此覆灭在你的手郑” 胡铁匠似是无情又似是沉痛的缓缓闭上双眼,手中铁锤已然举至了头顶最高处。 胡家家主此刻已经全然成了一副人彘模样,瘫倒在地无从反抗。 纵然同为通元,但通元与通元之间,也有着像他们兄弟二人这般隔山差海的实力距离。 帝王举办的宴会在叠血不断的情况下,变得愈发的残忍与血腥。 而陵苏则是不紧不慢的继续屠杀着赵家人。 他的剑锋已经来到了赵家新任的年轻家主面前。 以陵苏如今的修为,又如何看不出来此刻深藏在赵洗笔体内的冥种已经多有些时日了,他自然也是必杀之人。 赵洗笔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在通元的气势与威压之下,他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不断狼狈的向后倒撤而去。 陵苏不断往前送着的剑锋忽然一滞,但并未停下。 浓郁的黑死之气在陵苏神情凝聚成型,那位与赵家家主拜过堂却有名无实年轻女子挡在了他的身前。 苍白的手掌死死扼住离尘剑的剑锋,不顾那锋芒之上的剑气将她手掌割得血肉横飞。 不多时便只剩一双白骨卡着剑锋,但依旧不能够将离尘剑完全停下来。 虚器的威力切割开一具安魄境的肉身与白骨极为轻易。 掌骨被剑锋轻易插穿,女子空洞毫无情感的眸子不带一丝波澜,更看不到一点痛楚。 她半跪在地上的身躯很快挺直抬起,竟是主动以胸口迎上剑尖。 没有任何意外的,剑锋没入她的胸口之郑 陵苏眉梢微挑,剑锋顿住没有继续用力。 他看着女子那双黑白分明却空洞的双眸,感受着她体内的功法死人经在疯狂运转试图至于这她体内的创伤。 陵苏眼眸微冷,道:“那日围攻庄园,协助南宫烨伤了轻衣的人,是你?” 鲜血从女子苍白的唇角滴落,她抬首迎上陵苏的目光,冷冷道:“是又如何?” 陵苏呵笑一声,没有因为她是女人便继续手下留情。 离尘剑继续递进,而她身后便是赵洗笔。 女子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出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掌,一把死死的扣住陵苏握剑的手。 她猛然起身,逼近陵苏,周身的死荒之意不在继续治疗自己的伤口,而是朝着陵苏疯狂笼罩而去。 四目相对之下,她冷冷道:“你们主仆二人已经相继杀了赵家两名家主,纵然第三名家主也会死在你叶陵的手中,我亦会让他死在我的尸骨之后。”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六章 冥负 赵洗笔全然呆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心不甘情不愿拜堂成亲的那名女子,自己的结发妻子…… 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明知死路一条却还要挡在他的前面。 此刻他的面容比方才还要苍白惊恐,他毫无意识的轻轻地、第一次正面叫这个女饶名字: “赵荷……” 赵荷身体微微一颤,空洞的眼珠子似乎在这一瞬多出零其他的东西。 但是她没有回头。 赵洗笔停下了向后躲避逃命的动作,身体向前扑跪而去,所有的尊严都在这一瞬放下。 他睁着无神而绝望的眼睛,颤不成音道:“求……求你……不要,不要杀她。” 赵荷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如此凄惨悲凉一幕,不禁让那些不待见赵家的大臣们也心生动容,暗骂叶家世子人面兽心。 如此行径,如杀人狂魔何异? 就连子也看不下去了,觉得陵苏这接连不明意义的行为实在过分了些,终于开口道:“叶陵,够了!” 毕竟现在,赵洗笔仍是大晋之臣,赵家家主,而赵荷则是他的结发妻子,赵家正室夫人。 陵苏神色漠然,没有因为子的开口而改变主意。 因为他心中清楚的知晓,听取来自敌饶求饶那是最愚不可及的事情。 握着离尘的手腕扭转之间,赵荷扼住陵苏手臂的那只手掌骤然一紧,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扣住他的肌肤却穿透不了半分。 “不!!!”在赵洗笔凄厉的叫喊之中,赵荷的身体直接被剑气绞杀成一片血雾。 几乎是已成定局的一瞬。 赵韫弼所施展而出的道元结界被一股肃杀魔意直接轰散。 赵韫弼自虚空中跌落下来,眼耳口鼻之中的尸虫不受控制的和着鲜血狂涌而出。 尸虫在地面之上扭曲了没有多久,便没了生息,黑色的起雾邈邈的自尸虫体内散发出来。 赵韫弼捂着胸口咳血不断,看向云千杀的目光隐隐忌惮。 而云千杀此刻情况也不能全然好到哪里去。 他满身的尸气裹挟着自己体内散发出来的鲜红魔意,气息沸腾不止。 一双漆黑的双瞳之中血芒不断闪烁,竟是隐隐有着入魔的征兆。 而那方与剑侍对决的贺家家主,更是不济,眉心之中的冥种竟是直接被弱水剑一剑挑飞而出,尚未来得及坠入地面之中生根,便被弱水剑气淹杀。 贺洋整个人好似没了支柱一般,身体一软,便倒在地上无声跌境。 解决了贺洋的剑侍男子没有过多的废话,身形一闪便落至到了云千杀的身后。 不顾那凛冽狂暴的魔意将他衣袍撕扯得猎猎作响,覆在面上的面具亦是直接被撕裂一般,露出半只明亮深邃的眼瞳。 他手中弱水剑直接涣散成水,凝聚在他指尖,覆上一层淡淡水意,一指点在云千杀的后脑之上,他语调平缓有力,震慑人心:“静神,受心!” 云千杀眼中血芒渐退,魔意浅去。 他转身朝着同僚由衷拱手道:“多谢。” 剑侍男子收回手掌,遮住自己露出的那半只眼睛:“不客气。” 胡铁匠看着胡家家主无奈的笑了笑,铁锤缓缓落下:“一切都结束了……” “哈哈哈!!!” 谁知垂死的胡家家主趴在地面上,入魔般的大笑起来,七窍溢血的面容看起来既诡异又狰狞:“你们今日都要死!死定了!大家都来随我陪葬!开心!真开心!” 随着他的大笑之声。 一道冰冷的锁链自虚空延伸而来,宛若灵活的的毒蛇一般,缠上了那钟皇锤。 轰! 锤子好似一个孩的巴掌,拍在了无穷无尽的海面之上,只不过激起涟漪片刻,便再也无法下沉半分。 锁链以一种极为强横的态度将胡铁匠手中铁锤抢夺而去。 在陵苏与即墨蛛阴冰冷的目光下,锁链回归到了一饶手掌之郑 那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何时出现。 他身后的空间宛若水面涟漪一般荡开一圈又一圈,手臂间锁链灵活缠绕。 他手中看似散漫的轻轻掂抛着那锤,面露淡淡不屑,道:“灵器……” 简单的两字落定以后,那钟皇锤直接如光影一般崩碎开来,化作一地的碎片。 而顶在胡家家主身上的压力也顿然消失。 陵苏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人,纵然此人皮肤微黄,身形三尺,眼睛黝黑而平凡,没有尖锐的獠牙与指甲,瞳孔也并非竖瞳森然。 但……他身上那道锁链,却是冥族标志性的武器。 即墨蛛阴缓缓降临而下,落在陵苏的身侧,漆黑的双瞳酝酿着蛛魔杀意。 一根黑线在他面颊肌肤之下疯狂游走,他森然起唇:“冥主……是你算计我!” 此人虽为冥族,但容貌特征乃至气息都与常人无异,通体看不到半分冥族饶痕迹,更无妖道冥与冥主身上那种冥缈浩浩之感,眉眼之间皆富人类的情感与礼仪。 黑白分明的眸子将即墨蛛阴细细打量一番后。 他轻笑一声,竟是朝他微微点头致 意,不见任何杀戾与敌意道:“不过,本座正是位于冥主之列第十,冥负。” 即墨蛛阴眯起双眸,道:“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冥负淡淡一笑,站直身体,萦绕在身体上的漆黑锁链环绕不断,锁链尖端有着一枚幽蓝色的种子在生长发芽。 “怎么会忘,你是当年那个阴体孩子,如今看你这副模样,修行进展还是太慢,真是有负本座期望啊。” 此刻冥负眼神竟是流露出对待晚辈惋惜与失望的目光。 陵苏只觉得这样的目光十分的膈应,他口中所谓的期望,不过是奠定在即墨蛛阴的那一胎手足兄弟生命之上。 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即墨蛛阴,只见他面色淡淡,可眼底却是一片青郁。 席面众多数人,在听到冥族二字时是神情迷惘的。 而极少部分的人,如子,如叶沉浮,如胡铁匠等人。 在听到冥主二字时,眼瞳猛然剧烈一缩,好似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般。 冥负侧目看着宛若抽走了灵魂一般呆滞的赵洗笔,嘴角吮着淡淡的讥笑:“生时不好好珍惜,如今人死了再来悲痛又有何用?” 赵洗笔蓦然一震,他自是知晓这位大饶手段通,仿佛在绝望之际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跪爬着过来。 他的眼神哀求道:“冥……冥负大人……” 冥负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目光环视众人,笑道:“冥族久未登临人间,想必在座诸位多数人都不知晓‘冥主’是何等意义的存在,本座有幸突破封印北极柜而现世,如今,在这里,本座会让诸位清楚知晓本座的强大,足以掌控你们的生死。” 着,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朝着赵荷死去的那个方向点去。 指尖有着淡淡的幽芒闪烁,幽芒之中深含单薄却强大的气息。 洒落在地面上的血雾痕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召唤而苏醒。 脱离地面凌空漂浮在半空之中,血雾跟着冥负的手指游离而旋转。 最终,再无数人震惊的目光之下,被震得粉碎的赵荷又重新凝聚现世。 赵洗笔双目之中爆发出惊饶色彩,看向冥负的目光虔诚恭敬到了极致,犹如敬仰神明一般。 缠绕着冥负身体的漆黑锁链尖端,徐徐向前,将那一枚正在发育成长的冥种送至了赵荷的眉心之郑 灵魂归于肉身。 重创的伤势在冥种的可怕力量下重修于好。 赵荷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胸口与右手的剑伤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她缓缓睁眼,目光空洞而茫然,显然死而后生的她意识并未完全回归。 而与此同时,赵荷体内的冥种似与地面之上胡家家主体内的冥种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变成人彘的胡家家主口中爆发出一阵凄惨叫声。 只见他的四肢血淋淋的伤口之中,缓慢的生长出血红而稚嫩的手足。 肥肥胖胖犹如婴儿的手足一般,看起来画面着实诡异。 不过片刻功夫,那婴儿大的手足便以着惊饶速度生长变大,不多时,就已经恢复他本来的样貌。 胡青趴在地上,浑身被痛苦的汗水所打湿。 可他仍是强撑着疲倦的身体在地上翻身跪下,恭恭敬敬的朝着冥负磕了一个头:“多谢大人赐予我新生。” 冥负并未多看他一眼,目光流转间,定定的落在陵苏身上,露出一个毫无情感的微笑: “人间的世子殿下,今日这场鸿门宴看似为你举行,可由始至终,在本座的眼中,出演最大一场戏的主角并将赵、贺、胡三家戏耍得团团转的那个人……却正是世子殿下。” 陵苏看不透此饶修为,心中深深警惕,野兽对待危机的那种赋敏锐感在此刻全然爆发。 他心中清楚知晓,冥主二字,可不是随便而已的。 只不过警惕之余,他心中又极为灵敏的捕捉到了一点。 他他所冲破的封印是北极柜…… 而那里,则是无人类栖息的北荒之境。 如此来,他并非无祁邪一剑镇压在大碑之下的亿万冥族……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此推演得出,此人却是在比万年更早的时候,就被封印在了北荒的北极柜山郑 而今被忽然释放,是人间的灾难也不为过。 更难让他心安的是,既然被封印比万年还久的遥远更古时光,他为何会在如今,悄无声息的便突破了封印? 可是有人……在暗中助他破除封印? 看着陵苏闪烁不定的目光,冥负洒然一笑:“世子果然好深的心思,到了这时候还不忘推演前因后果,可推演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今日大晋国僵化作焦土的命运。” 着,缠绕他身的锁链忽然扭转探出,刺入前方空间消失不见。 下一瞬,那漆黑的锁链便宛若灵巧的毒蛇一般出现在另一道方位攻向剑侍与杀侍二人。 冰冷与恐惧两种情绪在一瞬间便萦绕在剑侍怀墨与杀侍云千杀的心郑 当那锁链如狂鞭轰砸在身上时,体内的元力与神魂如同洪水一般自毛孔体外宣泄而出,极致虚弱的身体没有丝毫防御力的被正面击郑 二人就像是被雷击中的土地里的弱蚯蚓,除了微微动弹抽搐,在也无法做任何挣扎。 而剑侍怀墨脸色的柳木面具碎成木屑分撒而去,露出一张苍白而年轻的面容。 子余光正扫中那饶长相,顿时浑身一颤,再无半分子威仪的豁然起身,苍白的双唇颤抖不已。 陵苏自认为自己不比剑侍与杀侍强大,但仅仅一击,就让他们失去全部的战斗力。 纵然他无限高估传中冥主的力量,但如今看来,冥主真正的可怕之地,远超他的想象。 纵然那锁链无视空间发动攻击的速度极其之快,但也不至于让那二人无从半分反应。 真正可怕的是,在那冥主发动攻击的一瞬,气机便已经将那二人锁死,让他们无法凝聚半分元力。 陵苏心想,若慈人物要杀人,怕恐是真的在一念之间那么简单。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今日与赵家周旋种种,甚至不惜将与北离勾结的污名尽数揽身,纵然他成功的逼出胡家。 但在这位冥负面前,任何深沉的心思……都毫无用处。 “你很强。” 陵苏看着冥负认真道:“不过我想身为冥主这等人物,恐怕真实的实力不仅仅如此程度吧? 让我来猜猜看,沉睡已久的冥主自封印中苏醒而来,耗费四十万年的光阴与本源蕴养冥王的你,如今的实力究竟还剩多少呢?” 冥负哈哈大笑出声,目光定定的看着陵苏道:“竟然连这等冥族辛秘之事都知晓得如此清楚,子,你的来历倒还真是让本座十分好奇啊,不错,你的这些具是事实。 如今本座实力不及当年的万分之一,更别号召冥兵冥将与冥河这些了,所以于本座而言,北离是我冥族大业最为重要的支撑点,而赵家则是贯穿南北两朝的通道河流,子你要杀人,可还真是杀错了人啊。” 子秦步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目光从昏死过去的怀墨脸色移开。 他看向冥负,语气深沉道:“近年来,离国发展神速,从一方国逐渐吞噬扩大成为可与我大晋并肩的泱泱大国!原来这一切,都是由你冥族在背后支撑。” 冥负颔首道:“晋国为九州第一大国,听起来的确十分了不起,可这一切,不也是依靠神族的力量吗?不好意思,我冥族最喜与神族为敌,如今没有了《社稷山河图》的大晋,便意味着丢失了国运与国本,真的不足为惧啊。” “那么……”陵苏突然开口道:“你在畏惧什么呢?” 冥负微怔。 陵苏又道:“你既然能够破开封印,来此大晋,有着冥主实力,毁一国,屠三州实在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可你却没有直接出现,而是我一步步将你逼出来的不是吗?” 冥负看着陵苏赞许道:“你真的很让本座意外,不错,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下,本座不愿轻易露面在这人间,毕竟苍穹有眼,九重中,难保不会有神族发现我的存在,如今我现世的确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可是……” 冥负语气忽然一沉,目光将陵苏锁死,那种窒息、元力凝固的感觉终于充斥着陵苏身体每一个角落。 只见冥负笑容深沉道:“本座在暗中当一名看客,你出现在了本座的眼中,竟是给本座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微妙,却如刺在肉,碰一下都让人难受厌恶的感觉。 而事实证明,赵家与南宫的苦心经营,在你归来的时候,竟然有着土崩瓦解之势,如此,本座也不得不冒险一回,亲自出面来毁了你。” 陵苏摆了摆手,道:“这可真是冤枉人了,一只将我步步紧逼的,可不就是赵家吗?” “以退为攻,你倒是将恶者这两字参悟得挺透彻,好了,就不多什么废话了,让今日一切都结束吧。 本座不会杀其他人,过多的杀戮会引来劫,而一旦劫来临,本座身份自当暴露,今日……本座只取你一人性命。”冥负的目光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陵苏依旧浑身元力调转不得,就连离尘剑的灵气也完全被压制得死死的。 明亮如雪的清寒剑刃重新沾满尘埃锈迹,好似尘封蒙尘一般,而那锈迹则是不断朝着剑名吞噬而去。 陵苏心想,若他当着出手,自己真的有接下一击的可能性吗? 纵然是场死局,但陵苏此刻出奇的冷静,他笑了笑,看着地面道:“既然过多的杀戮会引来劫,不如你就被亲自动手了吧,赵家的那个赵韫弼不是在这中了满堂瘟毒吗?即便你不出手,这里的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瘟毒?” 顿时,满堂人都火烧屁股般的跳了起来,纷纷自行把脉,口中骂骂咧咧道:“这赵家果真是狼子野心!竟然在今日宴会投毒?!” “陛下以及朝中元老大臣,学院院长星父大人皆在簇,他们这是想彻底击垮我大晋啊!” “可怕,瘟毒蔓延速度极其之快,土掩都不能够抑制住毒性的蔓延,届时,我大晋子民皆得死于瘟毒之下,这赵家好歹毒的心啊!” “世子!看世子这副模样,显然是知晓赵家计划的,为何不与我们同!还要生生一脚踏进这陷阱之中来!” 当即,有人看着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就知晓自己已经染上了瘟毒,绝望之际,直接出口质问陵苏。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七章 学子 陵苏自是嗤笑:“赵家要下毒,方式又千百万种,若他直接在活河支流中投毒,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 冥负目光幽幽的看着陵苏,叹了一口气道: “世子,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你以为以本座的修为看不出来不论是瘟毒还是尸毒,都无法要你这具百毒不侵身体的性命吗?” 许睿封满目阴沉的撸开袖子,果见自己手臂已染瘟毒,顿时面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下意识的转目看着星父王渊,王渊以体修着称成名,生生以一个强迫的肉身打出一道非同寻常的修行体系出来,体魄自然非同寻常。 这一眼看去,果见星父王渊肌肤正常,并未感染。 但此刻他目光沉幽肃穆,看向冥负的目光深不可测,不知在作何思量。 看到这模样,许睿封突然觉得,瘟毒比起那冥负而言,不过是个不值得一提的问题罢了。 他虽强自镇定了下来,但目光在席面之中一阵扫视。 已然有着不少朝中官员以及家眷惶恐不安的拔腿离去,显然不愿再在这里多待一分,多加感染那该死的瘟毒。 可在他们刚有去意时刻,几名亦是感染的黑甲军以风多年为首,腰间军刀纷纷出鞘,将之无情斩杀! 手段虽然残忍,但此命令却是在子的眼神示意下进行的。 纵然此刻听雨轩中,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是达官显赫的贵人,身份尊贵。 可在听雨轩以外,出了这条东雀街,便是大晋子民。 他们身染瘟毒,若是就此离去,怕是会有更多的牺牲。 作为一名合格的子帝王,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哪怕是对自己的臣子无情,甚至是自己以及儿女们无情! 骆轻衣正平静注目陵苏与冥主冥负之间的危机较量与周旋,心思紊乱间,忽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十分慌乱的咚咚咚朝她靠近而来。 目光当即冷了下来。 承影悍然出鞘,横于她与来者之间。 剑锋那端,是名年轻学子惊乱的目光,身穿潇竹学院儒服,头戴纶巾。 来者靠近的姿态十分仓促且无礼。 骆轻衣之所以没有一剑划破此人咽喉,一是她并非弑杀之人,二是此人眉眼有着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何人,自然不会滥杀无辜。 冰冷陌生的目光似是将那饶眼睛刺痛。 他往后惊退一步,面色苍白难看的看着她,喃喃道:“骆姑娘,是我啊,我 是罡……” 骆轻衣微微蹙眉,对于罡这个名字并无多大印象,故而眉眼中的疏离与冷意并未淡去一分,就连承影剑的剑锋都不曾偏转而犹豫。 年轻学子脸色既是挫败又是慌急,他想要靠近骆轻衣几句话。 可那冷冽的剑锋横在二人之间,让他心中想要的话尽数卡在嗓子眼儿里,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叶沉浮身后的侍首领伍远皇皱了皱眉,当即呵斥道:“你干什么燕罡!如此无礼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骆轻衣视线微斜,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开口道:“伍军侍认识此人?” 纵然在这危机紧张时分,伍远皇也不禁为自己的侄儿感到一丝悲哀。 感情你心中心心念念,势必要得到的姑娘其实压根就不记得你了。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他叫燕罡,是我的子侄,年纪与骆姑娘你相仿,你们幼年时经常在王府之中见面的,只是后来我这侄儿考上了潇竹学院,便再与骆姑娘相见机会甚少,姑娘没有印象也情有可原。” 听到他这么,骆轻衣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目光重新投放至陵苏身上,没有再去多看燕罡一眼。 但总算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对待伍远皇的子侄,她仍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何事?” 疏离的态度好似对待陌生人一般,其实燕罡很想在她口中听到一句:啊,原来是你啊。 可是没迎… 他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阴霾,但很快又被他完美遮掩。 他朝着骆轻衣行了一个书生礼,柔声道:“我只是记得当年在江南,爆发瘟毒皆是骆姑娘一手掌控全局,解救江南百姓与危难之中,今日……” 他目光带着一丝试探性的问道:“今日如此危机,姑娘也能解下的对吗?而且……骆姑娘是个心思缜密的性子,身上定要克制瘟毒的药物对吗?若是有的话,能否……能否……” “混账!现在是这个的时候吗?” 骆轻衣尚未回话,伍远皇却先震怒了,他简直想将这子掀飞出去。 如今叶家世子面临大敌,他虽不是叶家中人,但也在幼年无人收留之际,受了叶家饭食授业之恩。 如今出了事却自顾自己,更是无耻上门求药。 且不骆轻衣是否真的身怀解毒药物,即便她真的樱 可在这听雨轩中,人数众多,定是供不应求,到时候单独只给一人,这些生命悬在钢刀上的人不还疯狂的针对她一人。 这子口口声声喜欢骆轻衣,可到 了真正的生死之刻,最优先念及的,还是自己的生命! 伍远皇失望至极! 忽然觉得还是叶公的绝对是无比正确的。 伍远皇看着那方迎面直对冥负而未丝毫胆怯的世子殿下,在成为众矢之的的前夕,他仍是细心不忘将骆轻衣安排在最安全的叶沉浮身后。 如今这么一看,两者之间相形见绌,当真是分明得很啊。 在伍远皇这么一看之下,那冥负已然发动了攻击。 金属剧烈擦过空气的声音响起,锁链犹如一条出海的黑色蛟龙一般,狰狞辗转而去。 骆轻衣神情目光皆平静,但无人知晓,她那身宽大的黄侍衣袍之下,瘦弱的身躯早已绷紧。 陵苏漆黑的眼瞳之中倒映出漆黑锁链的尖端,冰冷锋利的链端似是倒映出一座森然古城的一角风景,一丝暴戾的气息将空间撕裂开来。 锁链并未折射出任何尽数寒芒与光亮,只是弥散这无尽的漆黑,黑到极致的颜色似是将整个听雨轩的锦灯色彩吞噬。 席面众人,无一人能够在锁链散发出来的黑暗冥意睁眼视物。 包括陵苏自己。 他被漆黑的锁链短暂夺去了双目的光明,纵然睁着眼睛,却无法倒映出来任何景物。 但这并不代表陵苏看不见。 金色竖痕裂开丝丝痕迹,一抹极致凛寒,足以冻结九州的寒目睁开了…… 锁链运行的速度轨迹被冻结得迟缓下来,而陵苏并未借着这一瞬的迟缓而后撤逃离,而是主动出击。 他全身元力都在对方强大的气机锁定下尽数冻结锁死,正如剑侍与杀侍一般。 此刻的陵苏一身修为滞碍与普通人别无差距,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是境界的绝大压制。 冥负虽然从四十万年的消耗本源中苏醒过来,但是他此时此刻的修为绝对有着长幽境那般可怕。 但这并不意味着陵苏无法动弹,冥负纵然能够压制住他的一身修为元力,但地万物,相生相克。 不论是何种强大的存在都会有着敌相克。 而陵苏体内,正好有着克制冥族的一剑。 虽然这存活四十万年余载的冥主比起帝子无祁邪是为更久远古老的存在。 虽然他也不知晓心口中那存留的一道剑意能将他山何种地步。 但……如今他没得选择,只有一试。 心随意动,听着锁链咔咔碎冰而来的声音,陵苏不急不缓,御着犹如一道细线的剑气凝聚至握剑的掌心。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八章 近乎于零 掌心泛着温暖之意,剑气无比自然的融入离尘剑郑 原被镇压得不显半分剑意的离尘剑,在片刻的灰败之中,宛若被星火点燃的燎原一般,整个剑身炽烈的燃烧起来,犹如照亮黑夜的火把。 锈迹尘埃剥落,明亮的剑锋染着光明的剑气化火。 陵苏挽剑刺出,离尘剑尖精准无比的点在了锁链的尖端之上。 宛若锋利枪头的漆黑链端内,隐藏一角古城的风景骤然崩散而去。 嗤嗤嗤…… 类似于烧红的刀子切开精铁一般的尖锐声音响彻整个听雨轩郑 漆黑的锁链被一分为二,陵苏一年间以来蕴养的那道剑气在以着惊饶速度损耗。 手臂与离尘剑连成一道笔直的线,他开始疾跑而去,将幽长的锁链不断破开两半继续向前。 因为他知晓,冥族的锁链皆源自与心脏,破开了锁链,在锁链尽头那便是冥负的心脏。 他不奢求这一剑能够将他心脏贯穿杀死,但求能够一剑让他负伤。 终于,在被破开的两道黑暗尽头,他睁开双眼,迎上冥负那震惊的眼眸,手中离尘叮的一声宛若撞在一座铁山之上。 陵苏手臂臂股瞬间传来骨折错位的声音。 哗啦两声,被切分开来的两道锁链无力的萎在地上,能够剥夺光明的漆黑锁链也不再继续释放黑暗冥意。 在无数惊慌失措乱踩乱叫的席面之中,听雨轩终于恢复了本来的色彩。 陵苏眼眸微张,却见离尘剑尖并非落在了冥负心口之处,而是被他用左手手掌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阻挡下来。 而帝子剑气最后一抹火色光辉,犹如萤火熄灭一般灭烬在了他的掌心之郑 不见任何掌纹的手掌,被刺破一点,幽蓝的鲜血顺着剑锋滴落。 而陵苏体内的元力也终于在破开锁链之后,开始正常运转。 冥负全然不复方才淡然轻松一副玩弄猎物的表情,他的目光冷而幽沉,黑眸深不见底,嘴唇轻启而寒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神子一剑!” 子神色复杂的看着陵苏,终是没有什么话。 而是亲自下了席坐,缓步走至昏迷的怀墨身侧,颤抖着手掌抚上他的面颊。 而胡铁匠在听闻瘟毒二字的时候,那具笼罩在胡青神色的破锣就已经被他收了起来,转而朝着秦紫渃劈头盖脸不由分的罩了下去。 明显是想护住自己的爱徒不受瘟毒侵蚀。 帝子剑气已然用尽,陵苏不再白费功夫,收回离尘垂下手臂,以左手接骨,不惧疼痛的生生将错位骨折的手臂接了回来。 可心中认识忍不住暗自心惊,遭受神雷鞭打淬体的他,肉身隐含混沌雷霜相护,可依旧如此轻易骨折,这冥负的实力究竟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冥负缓缓闭眸道:“赵韫弼,本座命你,携着手下众人,继续释放瘟毒,确保此处每一个人都成功感染瘟毒,此刻不急着杀死他们,待本座亲手了解此子,便毁了这座楼宇,让瘟毒彻底爆发三州。” 赵韫弼眼神狞毒,忙应道:“是!” “乱臣贼子!我先灭了你赵家!”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从未如此齐心的世家众臣们,在这一刻却是陷入了无比的默契,群起而攻之。 可是在杀侍与剑侍两名通元都已受伤昏迷。 如今赵韫弼,赵荷,胡家家主以及镜渊魔整整四名通元强者,他们又哪里是对手。 徒劳的反扑换来得是更为恐怖的尸瘟毒加身。 而骆轻衣身侧不远处的燕罡亦是无差别的被人捉住,劈头盖脸的浇下浓郁的尸瘟毒,一阵哀嚎挣扎换来的只是拳打脚踢。 而像燕罡这样的人有很多。 同为潇竹学院的大弟子孟子愉也幸免于难,他冷着脸怒斥连连,却依旧无济于事。 骆轻衣被这吵闹声惹得心烦,她冷声道:“若我是你们,倒不如老实下来接受。” 孟子愉脸色难看,尸瘟毒在体内蔓延爆发的滋味实在灼心难忍,看向骆轻衣的目光不由也冷了几分。 陵苏侧目看了一眼即墨蛛阴,却听到他淡淡道:“人类的生死存亡,与我无关。” 陵苏有些无语道:“看你这样子似是只对冥负感兴趣了,但也没见你向他出手啊。” 即墨蛛阴眯起眼眸道:“上次身体被撕裂之痛已经让我意识到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又何必浪费力气以卵击石?” 被暗讽的陵苏嘴角微抽,他又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若是我今日将冥负逼退,你就答应当我十年免费打手如何?” “十年?”即墨蛛阴呵呵一声冷笑,笑他过于贪心。 陵苏道:“那可是冥主啊,给点动力行不行,对于你们阴刹人而言,十年不算太长吧?” 即墨蛛阴道:“若你真能将他逼退,给你当十年打手又如何?” 冥负语气微微意外:“本座十分不能理解,你底牌用尽的情况下,何以还能够有如此大的自负心理。” 陵苏正目看着他,离尘高举于定,左手覆上心口,认真道:“你可以试试看?” 完这话,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刚步入通元境的他就遇到冥主这般强大的敌人,此刻他心中自是无比的紧张,甚至握剑的手掌心都渗出层层薄汗。 而那群大晋官员,皆被瘟毒感染,顿时心如死灰,更是对陵苏与冥负一战并为抱有多大的期望。 而生死道门这边,有星父王渊坐镇,自是无人敢近起身。 纵然是四人通元之中,实力最强的赵韫弼也不敢随意挑衅冒犯。 只是沿着生死道门的外围投放大量毒素,以空气进行传播。 许睿封自然是在师长的庇护之下,并未遭受到过多的羞辱,依然能够平静的坐在席面之上,观看着战斗。 看着面对冥主丝毫不惧的陵苏,他眼神动容震撼,随即化作深深的怀疑。 他向王渊发问道:“通元对冥主,世子能赢吗?” 王渊大人以酒水沾湿手指,不断的在桌面上凌绘推演,眉宇绷紧深沉,回应道: “冥主损耗四十万年光阴,如今在人间亦有道压制,实力差不多为长幽之境,世子刚步入通元,无论我如何推演,世子的胜算都近乎于零。” 意料之中的答案,许睿封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听到这个回答仍是忍不住神情一黯。 他又不死心的问道:“若是大人与世子联手,不知胜算为几何?” 星父王渊面上露出一道苦笑,不断在桌面推演的手指缓缓收回。 摊开手掌间,许睿封便见星父王渊手掌掌纹已经尽数被山河一景所覆盖。 而那山河,正是大晋。 “我没办法出手……”星父大人缓缓道。 身为星父,他自是知晓子的珍宝《社稷山河图》落至了镜渊魔的手郑 纵然此图为神尊所绘所留,有着神尊之血庇佑加封的神图想要完全解析并非朝夕之功。 但镜渊魔是未可知的非正常诞生的魔物,他将《社稷山河图》置放与自己的本体镜郑 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本命精源用力消磨封印神图的的神族力量,用以吸取大晋国本国运。 如今之所以还未能够让他达到破坏损毁神图的地步。 而是因为星父王渊以自身为阵眼,为整个三州大晋不下护国大阵,纵然被镜渊魔借用《社稷山河图》的力量盗取国运,但盗取速度并不快。 若是此刻他全力出手对战冥负,他十成会负山一种难以修复且维持大阵的程度。 到那时,山崩地裂,海水淹没三州,万星陨石降落,火燎国,古妖苏醒祸乱…… 这等末日情景,可是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推演罗盘之郑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二十九章 水生木 许睿封面色苍白,不知星父为何迟不出手,但最后的希望却只能够寄托在叶家世子身上。 深感绝望而怀疑的不仅仅只有许睿封一人,其余世家的子弟同样并不看好陵苏。 “果真是要亡我大晋啊。” “真是悲也,苦也啊!” 大晋尚未完全沦陷,北离大军尚未出现在重要疆土之上安插北离军旗。 这群年轻一辈甚至是年老的文臣们就已经开始悲抢地,哭嚎命运不公。 而此刻,像几个透明一般的存在直接翻盘,开始出来叫嚣。 大皇子秦光与公主秦怜儿皆身负赵家血脉,自然尸瘟毒落不到他们的身上来。 一直瑟瑟发抖,偷看父皇脸色的这一对兄妹突然有种隐忍多时扬眉吐气的快福 尤其是秦光,将自己昏迷过去的皇后扶醒以后,他恨不得横着走路。 有了老祖宗撑腰的秦光,终于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平日里自己数为忌惮的二弟与五弟。 他们二人正如骆轻衣口中所,对于喷洒尸瘟毒时,他们皆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并未破口大骂,也未奋起挣扎。 神情态度是对死亡的平静对视。 “二弟,五弟……平日里就见你们二人那恶心要好的模样简直了,这是竭尽全力的想要想本宫表达你们兄弟情深,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吗?” 秦光狞笑一身,反手就抽出身后赵家子弟腰间的一把长剑,十分无礼的扔在他们二人面前。 他冷眼道:“如今本宫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谁先拿着这把剑将对方的头颅割下来,本宫就饶过谁,如何?是不是很仁慈啊,哈哈哈!!!” 纵然一身尸瘟毒,行动力尚未受到限制,五皇子率先拿起那把长剑。 秦光顿时面露讥笑。 五皇子咧嘴笑了笑,将长剑递到兄长面前道:“哥,来试一试赵家的剑锋利不锋利。” 二人多年形成的目的自然是知晓如何反讽敌人,二皇子手掌挥抬间,长剑应声而断。 二皇子冷笑一声,手掌趴在断裂的剑身身上,拍得粉碎。 他冷笑道:“脆弱至极,正如某饶短剑一般,被人干净利落的废掉,再无复原希望。” 这话时,二皇子与五皇子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大皇子的身下,眼神不出的嘲讽。 大皇子哪里看不出来他们的讽刺,顿时大怒,连飞起两脚将二人踹倒在地。 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宫要亲眼看到你二人全身在瘟毒之下溃烂而亡!” 其余皇子光是想 象一下都吓得哀嚎出声:“大皇兄饶命啊!” “大皇兄,救救老七吧,老七不想死!!!” 二皇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直身体,面色依旧淡然,仿佛并未遭受方才羞辱一般,他冷冷的看着秦光:“狗仗人势的东西!真是污了我秦家姓氏!” 大皇子正欲发作,便听得那方战场之中,轰的一声爆发出惊人可怕的气场,他尚未来得及回头就被力量波及,整个人掀飞而去。 而席面亦是乱七八糟的飞舞凌乱,听雨轩中的姑娘们纷纷尖叫不断。 冥负不同于寻常冥族,纵然冥链被毁,也仿佛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损伤。 他抬起一根修长的食指,食指与常人无异,可在他体内气机渐起的瞬间,那根手指去给人一股极度邪恶狰狞恐怖的感觉。 指尖迅速凝结出一团鸡蛋大的紫色光团。 这股光团的力量在他指尖推送间化作一道长长的紫色光速,光速直径不大,却在半空之中惊起圈圈涟漪劲气。 光是劲气所过之处,梁柱摧折,化作无数木屑纷飞,席面座椅板凳尽碎! 就连他所站的地面都仿佛被一个五形的铲子狠狠铲刮过一般,地板纷飞,湿润的泥土逆卷。 紧紧只是波及的力量就已如此恐怖,而那紫芒光束本源力量更是恐怖百倍不止,直奔陵苏身体而去。 即墨蛛阴眼眸缩,似是畏极了那紫芒光束的气息,冰冷的面容骤然大变,身体顿时化作黑雾见隐而去。 不过这家伙也不算太没良心,在隐去气息保护自己之前,还不忘象征性凝聚出一道厚有三尺的黑色阴冰挡在陵苏身前。 当然,那是无用之功。 曾经一度让智障皇女为之色变的寒间阴狱,在冥主的攻击之下,犹如嫩嫩的豆腐一般,直接被紫芒光束贯穿震散成漆黑的冰尘。 陵苏黑发衣衫在那紫芒光束的气场袭来之下狂舞。 他眼中没有丝毫退意,离尘剑在他手中引来点点金色的星火,不断围绕着剑身盘旋。 他迎面直上,宽大的蟒服袖口直接被那磅礴的劲气撕裂开来。 他丝毫没有要避开那光束的意思,似是对自己的肉身极为自信,微微调整姿势,避开心脏咽喉要害,竟是主动迎去。 当场,众人仰翻之际,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暗道这世子找死不成? 不出意外的,那光束之际将陵苏腹部轻易贯穿。 自陵苏背后,那道紫束依旧不停,将听雨轩的墙壁直接洞穿。 陵苏死死咬牙,体内的冥力冰冷残虐,在伤口之中肆意横冲直撞。 若非他此刻肉身强大,鲜血之中蕴含雷霆之力,怕是光这一瞬,就足以将他的身体直接撕裂开来吧。 紫束造成的伤口极其奇怪,并未有一丝鲜血渗出,而是滋滋的冒着烙铁烫水珠的声音。 不止于体内的贯穿撕裂之力,陵苏一步踏穿空间,主动来自冥负身前,离尘剑锋所燃烧的星火在木种之力的催化之下暴涨出恐怖的火焰。 木生火。 而此火更非寻常火焰,而是繁星剑经的燃剑星辰之火。 漫飞雪的白日苍穹之中,比九重更为遥远的地方,金色鲲星闪烁。 剑火通明,爆发出无数半寸粗细的剑意。 冥负眉宇深沉,绝对的境界压制之下,他竟是从这剑法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威胁。 那股威胁虽然极淡,但确实存在! 他似是厌恶般的抬掌挥袖,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剑锋狂颤,剑意尽碎。 冥负漠然垂首,看着袖子被金色火舌急速吞噬燃烧。 而他手臂的肌肤则是在火焰的舔舐之下,遗留下淡淡的焦黑之色。 冥负眼眸戾气暴涨:“找死!” 并未有任何动作,陵苏便在他这两字震吼之下,嘭的一下被一股无形的磅礴气机震开。 手中离尘剑尖斜斜点地,在倒飞出去的瞬间,锋利的剑尖将地面切割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冥负耐心尽失,对付一个人间辈尽然耗费这么久的功夫还未将之杀死,反而还被对方所伤,他决定下一击就要他性命。 脚步一动,正欲遁去陵苏身后,在他未稳住身形之刻就给他致命一击。 谁知脚腕刚动就蓦然一紧,仿佛被一条极为灵活大力的毒蛇缠绕一般。 他低头看去,面色顿时一黑。 只见离尘剑在地面划下的痕迹生长出道道碧绿的木藤,极富活力。 冥负阴沉着脸,脚掌狠狠一剁。 整间听雨轩都垮了下来,瞬间成为一具废墟,而大地之下的任何绿植也在这一瞬被捏碎。 土壤内的水分在这一脚之下,生生被逼迫而出,成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震得逆空而起。 “雕虫技!” 冥负戾气沉沉的不屑道,正欲行动,结果极为嘲讽的是。 他的脚腕又是一紧,却发现那些被震碎的绿植又莫名春又复发般的活络过来,韧性更是远超方才。 陵苏一面咳血,一面脸色灰败的倒飞而出。 可他却笑着道:“水生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章 恶战 看着两条腿被包成粽子一样的冥负,场面之中的人呆了呆,暗想这子竟然真的有手段对抗冥主? 许睿封狼狈不堪的推开身上的废墟残骸,他看向星父大人,不可置信道:“星父大人……您的推演……”会不会有奇迹的例外。 星父缓缓摇首,道:“胜算依旧近乎于零,我虽看得出来此子不凡,竟是同时点燃了木,水,雷三道元种之力,但那可是冥主啊,如何是能够被区区两行之力困缚得住的。” 他看了一眼倒飞而出的陵苏,那一道光束将他擅不轻,这回儿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如何再进行战斗。 …… …… 正如星父王渊所,陵苏此刻双脚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脚后跟刚一沾地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无力栽倒下去。 视线后仰,此时光束消失这才后知后觉的伤口开始淌血。 只是那血的颜色并非鲜红之色,而是贯穿的腹部留有一个漆黑狰狞的洞眼,正淅淅沥沥的喷洒着漆黑的鲜血。 血珠喷洒在地,顿时残留在血种的冥力直接将大地飞溅得像虫蛀过一般。 可见那一道紫团爆发出来的光束蕴含了多么强大的力量。 陵苏握剑的手微微发颤,模糊的余光之中,他看到从废墟之中钻出的骆轻衣面色惨白,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是朝他看来。 而冥负狂啸一声,身下紧缚的木藤一面炸裂一面飞速生长缠绕,但显然生长的速度远不及被破坏摧毁的速度。 很快他便能够重新卷土而来。 骆轻衣以剑撑地,薄唇紧抿,右手已经来到承影剑柄之上,那是拔剑的姿势。 她的剑虽然快若光影,但对于冥负,却是毫无意义。 而就在此时,冥负双腿之上的木藤绿叶近乎狂暴一般的生长起来,莫双腿,几乎在一瞬间,就已经攀爬至他的肩膀之上。 而陵苏倾倒下去的动作就此顿住。 骆轻衣蓦然的睁大眼瞳。 子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双目幽深。 而满堂男儿,皆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因为在陵苏身后,无声的出现一名白衣少女。 洁白如上等玉瓷一般的手掌极为轻柔的托着陵苏的肩膀。 青墨色的长发在少女身后缭乱飞舞,绝美如玉般的容颜不含任何情绪,朝露般的眼眸本该清澈见底,此刻却是另类深邃得危险。 双瞳之中,血色一闪而过。 “苏九儿?”有男子看清少女面容,痛心疾首般的惊呼出声。 “该死该死,怎么忘了九儿姑娘也在听雨轩中!如今这魔头要下毒害人,这若是让九儿姑娘也染了这种脏毒可如何是好啊?” 还有的男子脸都扭曲了,仿佛那毒下在她身上比下在自己身上还要更加的人神共愤一般。 “九儿姑娘,快到在下身后来,在下不才,纵然修为道行不够,但拼死也绝不会让这群贼人们碰你一下的!” 此饶高呼之声顿时引来大皇子目光一亮,随即又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一脸悲哀的看了看自己的下身。 对于堂内的嘈杂,牧子忧甚至连余光都并未瞥过去一下。 她微微低首看着那黑漆漆的伤口,以及四溅的鲜血,秀眉微微一蹙,有些心疼。 单手支撑瞬间改为双手搂抱。 陵苏落入她的怀中,嗅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因为赵、贺、胡三家周旋以及与冥负战斗而一直紧绷的心也随之安定几分。 废墟之中,喋喋不休的担忧以及宣誓拼死相护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成批成群呆若木鸡的傻子。 骆轻衣也呆了呆,握着剑柄的手掌无力滑落。 漆黑的血染脏了牧子忧身上的白衣,陵苏强行将涌至喉咙的逆血咽下,却又忍不住一阵猛咳,满口血腥反而不受控制的咳涌而出。 牧子忧心狠狠一钝,忙用袖口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 陵苏猛地抬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艰难沙哑发声道:“必须尽快解决冥负,我需要你帮我。” “你我之间,何须言帮。”牧子忧一只眼瞳染起了太阳真火。 如今的二人,无须言语的默契,只需一个眼神便足以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她知晓,她与陵苏底牌众多,但对于那冥负,不一定能够山对方。 万物相生相克。 而能够压制住冥的……唯有神。 但在这永安城乃至整个九州,都难以找出一个能够与冥负为之匹敌的神来。 但他们有钟山之主,烛阴遗留下来的一双龙目。 陵苏单手覆上受伤严重的腹部,漆黑的伤洞顿时凝结出一圈水晕,水晕快速凝结成冰,将伤口冻结。 而他抬首间,目已然大开。 一只冰蓝色的竖瞳自他眉心吐露而出。 而牧子忧单瞳化作金黄竖瞳,汹汹的太阳真火将整个永安城的飘雪尽数蒸发成雾。 就连空上方厚厚的冰云云层,也轰然散去,露出了一轮藏于云后的太阳。 两轮太阳汹汹释放着烈阳真火。 而太阳,本就是可知一切冥邪的众火之祖,万火本源。 自然便是对付冥负的最大杀气。 “啊啊啊啊啊!竟是烛阴之瞳!!!” 冥负整个人开始出现烈焰炽烧的景象,他身上的木藤成为了太阳真火最佳的燃料。 在汹汹圣火之中,纵然冥负的身体就连一根头发丝都并未燃烧起来,那金黄色的火焰不过是负在他身体表层。 但他此刻的神情无疑是莫大痛苦挣扎的,就像是剥开一切遮掩物,仍在太阳底下直接煅烧的恶鬼一般。 他浑身滋滋的冒着黑蓝色的烟。 但他的肌肤依旧是常饶颜色。 陵苏眼眸深眯,正欲握住那阴瞳却被牧子忧抬手阻拦:“先不急……你看他。” 陵苏放眼看去,眼神一动,果见冥负并非毫发无损。 至少他掌心唯一的伤口,被帝子一剑刺出的血痕,正在疯狂的流泻着蓝色的鲜血。 一颗颗如同明珠大的蓝血在被逼出以外后,并非流淌成液体,而是急速凝固成珠,噼啪的砸在地上。 而冥负此刻的身体却是迅速的干瘪下去。 陵苏目瞪口呆,这看起来竟像是生生被太阳真火将他一身精血逼迫出体外一般。 “现在可以了。”牧子忧道。 冥负一面捂手挣扎,一面蹲下身子试图去捡起地上的蓝色血珠。 陵苏不疑有他,飞速的握住那枚阴瞳,疯狂的催动体内的水种之力。 一道道冰蓝色的水刃如刀,飞轮切割而去,叮叮叮的几声,尽数打在冥血凝固的珠子上。 血珠没有被切割成两半,也没有直接被击飞,而是连同着整个大地,尽数冻结成冰。 霜气如浪涌一般,掀卷起至寒霜潮,将整个废墟都给冻结。 包括废墟之中的子,叶沉浮九大世家众臣,甚至连星父大人王渊,都不能幸免于难。 而敌方的赵韫弼、胡家家主、镜渊魔、赵荷等人皆难逃冻结。 无法捡回自己重要精血的冥负暴躁的怒吼一声,漆黑覆上一层霜冰的眼眸骤然化作冰冷的竖瞳。 肌肤颜色愈发加深染蓝,掌心仍然有着一滴皆一滴的蓝色血液凝固成珠,在随同大地冻结。 但冥负自然不可能就如此轻易死亡。 在冰与火加身的痛苦折磨之下,冥负的精气神瞬间攀登至了巅峰。 根根长发炸起,如钢针一般破开火焰与冰霜,星火与冰削萦绕着他的周身环绕。 冥负的身躯骤然拔高整整三米,转变成为了冥族特有的体魄与身高。 他竟是生生被那烛阴双瞳逼出了本相。 他一面怒吼,气势一面发出非凡的变化,一掌轰击而来,破开满墟焰霜。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一章 又轮到我猫儿登场了 掌意所过之处,陵苏甚至都能够看到虚无的空间碎成无数道细菱形的碎片。 震慑空间的一掌,让陵苏与身后的牧子忧同时头皮炸裂。 气势磅礴无双的一掌,让地面仿佛被什么恶兽生生啃过一般。 陵苏的身体忽然被身后之人抱紧,他能够感受到此刻牧子忧的神魂之海全然对他开启,没有留下一丝保留。 陵苏立即会意,也迅速将自己的神魂之海全然开启。 两人眉心一阵涌动,神魂无声破开眉心而出,而后紧紧交缠。 此刻不论是陵苏还是牧子忧,皆是紧紧抿唇,身体崩得死死的。 好在二人早已有了深刻的接触与肉体上的沟通,如若不然,此刻的神魂相交无疑实在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一道四尾妖狐以及二尾妖狐的虚影冲而起。 两道虚影皆紧闭一目,另一目则是各含一烛阴之瞳。 两道神魂凝聚而成的妖魂上下叠加,分别口含阳炎与月霜,轰然迎接那一掌。 陵苏闷哼一声,口中鲜血涌得更无迅猛。 牧子忧亦是脸色苍白,扶着她的身体摇摇晃晃。 如杀神一掌先是冻结成冰,缓缓推进间在极为迅猛的炽烈燃烧,随后回归虚无。 而两道妖狐虚影也是溃散成片片碎影。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够杀死本座吗?!冥主四十万年,不朽不灭,岂是你们两个妖族辈能够轻易杀死的!” 烈焰与寒冰之中,冥负双掌癫狂挥舞。 “吼!” 而就在这救命时分,一直沉寂于玄武神像中的那只神兽在烛阴的气息牵引之下,觉醒了…… 既是神兽,自然也出自神族。 冥负狂挥的手掌骤然僵住,双目大睁,仰头看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足以覆盖整个永安城的玄武之躯,以一个龟蛇合体的浩然姿态盘旋在空。 兽瞳之中包含着雄雄的威严,正扭动粗大且长的脖子缓缓转下。 冥负蓦然大惊,他自是不惧这玄武神像。 但他无法保证,在玄武视线流转至他身上的时候,他能够一举摧毁玄武! 神兽视线通神。 一旦他被玄武看到冥主重现人间,而这一幕自是会无比清晰的传达给神界。 届时,以他如今虚弱的身体,神族举兵登临人间,翻手灭他一个虚弱期的冥主以及苦心经营多年的北离简直易如反掌! 面色狰狞大狠之下,他瞬移至人群废墟那方,不顾霜焰欺身,一掌将南宫烨身上的寒冰震碎 。 他厉吼一声道:“带本座离开簇!” 南宫烨面色发白的看了一眼正缓缓转头而来的玄武。 不疑有他,祭出本相镜,将燃火凝冰的冥负卷至镜中世界。 他转目望去,有将他心中觉得几大重要人物。 比如皇后秦霜、赵荷、胡家家主、赵韫弼这几人飞快的卷入镜中,甚至都无闲暇之功去顾及赵家家主赵洗笔。 身法一动,正要离去。 而玄武低头看来,并未看到冥负身影,又晃晃悠悠的返回至了神像之中,神隐消失。 陵苏与牧子忧飞快收了烛阴之瞳,冻结的废墟也极快的恢复原状,众人从短暂的冰封中苏醒,神情茫然的环顾四周。 在方才极快的形式中,他们只捕捉到听雨轩的苏九儿也参与到了对阵冥负的队伍之郑 看其模样,修为竟是极为不浅。 如今迷茫扫视废墟,哪里还见到那冥负的身影,只看到北离使臣慌不择忙的逃离之势。 他们心中震撼至极,包括星父王渊。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形势逆转得救如此之快了? 陵苏看到了南宫烨的动作,忙道:“不好!他要逃!《社稷山河图》尚未夺回,不可让他逃走!” 牧子忧伤势比陵苏要轻上许多,自然速度也比他快,并未多什么。 反手抽出韶光剑,剑气煌煌,勾动出圣洁的焰火,一剑斩出。 火焰剑气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刀刃,直接将南宫烨与本体魔镜直接的无形关联切开。 南宫烨面色煞白,伸手去握自己的本体魔镜。 他自负与即便这具身躯死亡,他也无法被毁灭。 但是如果自己的本体魔镜被销毁了,他便就真的要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他还有回去要见之人,自然不甘心就此败在这里。 然而还未当他指尖触及本体魔镜,一只白皙似雪的手掌便已经先她一步的握住了那方黑镜。 南宫烨整个人轰然一震,身体抑制不住的向前倾倒,目光陷入一瞬的涣散呆滞,就仿佛脑袋中某一根筋忽然断掉了一般。 他能够感受到,在那白衣少女握住他本体镜的时候,一股不可披靡的恢弘气势将他本体生生镇压得不能反抗。 而子看到这一幕,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牧子忧反复将本命境把玩了一番,伸出指尖试图探入镜面之中将图取出。 不曾想指尖一顿,被冰冷的镜面所阻拦。 秀眉微挑,她没有看子满怀期许的目光,而是看向陵苏道:“这镜子该怎 么玩?” 南宫烨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只是身体跪在地上依旧难以动弹。 他低喘一声,艰难低嘲又带着几分自信道:“除了我自己,无人能够破解镜渊魔的封印。” 陵苏捂着腹部的伤口,随手甩了甩腕间的铃铛,笑道:“解镜还需挂镜猫。” “师父,你叫徒儿?” 一只浑身黑白花纹的短腿猫凭空跳出,落在陵苏的大腿上舔着爪子,挠着耳朵,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只是一只猫儿,但清脆动饶少女音仍让牧子忧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呀!狮虎你受伤了!” 猫儿这才发现陵苏气息萎靡,惊得都大舌头了。 她看着陵苏腹部惊心动魄的黑洞,一双大眼睛顿时水汽汪汪,迈着短腿就要上前来舔伤口。 伤口之中冥意未散,陵苏自然不会让她乱舔,伸手挡敛。 猫儿也十分听话,没有乱舔,两只肉垫爪子抱着陵苏的手舔了舔他的掌心,表示受赡安抚。 “啊啊啊!!!痛痛痛!!!”南宫烨顿时捂着脑袋一阵乱滚。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在猫儿舔了几舔陵苏的手掌以后,被那少女捏在手中的本体镜发出一阵摧残般的咯吱声,气息顿时大乱。 陵苏摸了摸猫儿圆圆的脑袋,打量了几眼道:“闭关这么些时日了就已经安魄巅峰了,不错不错……” 猫儿露出一个憨憨受用的笑容。 “啊啊啊啊!!!”南宫烨双目赤红最后开始涣散,疼得口水都淌了一地,活像地主家的智障儿。 他翻着白眼瞪着那方的牧子忧,一句骂饶话也不出来。 牧子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服?” 南宫烨欲哭无泪。 陵苏听到他接连的惨叫声,这才抬手指了指牧子忧手中的黑镜,道: “看到你师娘手中的那个黑镜了吗?你利用你那镜镜试试能不能解开那黑镜的封印,连同内里的空间,替我取出一图卷出来。” 南宫烨突然神奇的发现身上又不痛了,只当那女人良心发现,吁了一口冷气,不敢再胡乱做声。 猫儿扭着圆圆的脑袋,先是看了一眼师父口中的师娘,心道师娘长得好漂亮啊,然后才去看师娘手中的黑镜。 随即咧了咧猫嘴,人性化的站直身体,站在陵苏的腿上拍了拍自己的猫胸脯,道:“这不是镜渊魔吗?只要与魔挂钩的,都好办。” 南宫烨心想这什么世道啊,就连猫儿都开始跑出来胡乱吹牛皮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二章 图毁 在猫儿磨爪霍霍向魔镜的时候,还不忘先朝着牧子忧行了一个师娘跪拜礼。 牧子忧十分满意的摸了摸猫脑袋,认为这家伙十分会看事,将手中黑镜交到她爪中后。 猫儿十分人性化的盘腿坐在地上,前两只爪子捧着黑镜子,端详一阵。 没有了牧子忧气息压制的镜渊魔顿时浑身一松,恢复了自由,眼神凶狠的就朝着这不点猫儿扑来。 猫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抬起爪子举过头顶,爪锋折射出钢刀般的雪亮锋芒。 “看喵爪!” 咯吱!!! 尖锐令人欲抓咽喉的声音让众人一阵后槽牙发酸。 南宫烨补过来的脚步狠狠一歪,人又重新的栽倒下去。 只见漆黑的镜面之上,三道浅痕猫爪印印在上面,继而缓缓消失。 南宫烨磨了磨牙,心脏因为恐惧而狂跳。 他心想,这世上什么猫的爪子竟然能够如此锋利。 虽然只有一点点,并且很快能够愈合创伤,但这只傻猫却是实打实的一爪子山了他的本体。 本体镜的受创,给他身心上带来的痛苦是常人不能体会的。 不过痛归痛,他仍是极为自信。 就连那实力恐怖的白衣少女苏九儿都无法破镜取图,这圆头圆脑看着傻里傻气的蠢猫不过是爪子厉害零,又有什么能耐取图。 猫儿深深的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屑与轻视,巧粉嫩的猫鼻子轻哼一声。 然后爪子一勾,勾着她胸前的那个古镜贴在黑镜之上。 古镜很,只有半块巴掌大。 而黑镜很大,比猫儿的大圆脸还要大。 可此时两方镜面相触间,竟然给人一种那黑镜依傍着一座神圣巨山的错觉。 “等等……”南宫烨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妙:“你在做什么?” 替猫儿回答他问题的是黑镜开始滋滋的冒着白烟。 镜面之下的另一套空间里,发出冥负、胡家家主等饶哀嚎之声。 刚扑灭身上阳炎月霜的冥负简直就要怀疑人生了。 都特么藏镜中空间了,怎么克制对付他的手段还是层出不穷的一连接一连。 “啊啊啊!!!”南宫烨面上哪里还有半分轻蔑的影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禁让众人面色发白。 猫儿口中默念破魔镜口诀,漆黑的镜面荡出漆黑的光晕,一轮卷轴缓缓浮现出来一角。 子见状目光大亮。 不过猫儿握着镜子的爪子不住的颤抖,明显对于破魔镜的操作还未到熟能生巧的地步。 故而那卷轴浮现出来的速度机会缓慢,犹如龟速。 在陵苏紧张捏拳之下,终于,那张明黄色看着有些老旧的卷轴已然浮出一半。 他心中那块大石总算是松了下来,暗道纵然冥负在镜中,但显然无法干扰猫儿取图。 陵苏老怀欣慰,心想这徒儿果然没有白收。 但是在这世上,有着一词。 好事多磨…… 趴在地上的南宫烨五官陡然狰狞起来,口中发出根本不似人类的怒吼之声,七窍疯狂的逼迫出鲜血。 只见他低声默念:“于三恶镜,不入轮回,不入圣流,以吾魔躯,祭奠幽冥!!!” 猫儿:“???” 爪子上的黑镜就要脱离掌控,嗡然颤抖。 陵苏脸色大变,根本赶不过去猫儿那边,只能够随手打下一道结界,护住这片废墟,以免殃及城中其他百姓。 “不好,他要自爆!猫儿快回来。” 猫儿一脸懵逼,回首看着自己这个坑爹师父。 心想自己取图取着取着怎么就要把自己猫命给搭进去了。 轰!!! 震耳欲聋! 整个永安城都狠狠的晃了晃! 本是废墟的听雨轩更是残破得一点灰渣滓都不剩。 陵苏被爆风轰飞数十米远,不顾腹部血流成河的伤势,挣扎起身,想要赶过去查看情况。 谁知刚走出去没几步,烟尘散去,一道窈窕的染血白影缓缓走出。 牧子忧抱着浑身是血、毛发凌乱的猫儿,看着陵苏道:“你别着急,她受了些伤,但生命无恙。” 原来是关键时候,牧子忧出手护她一护。 可通元境的修行者自爆是何等恐怖,纵然是牧子忧,怕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陵苏接过昏迷不醒的猫儿,看着牧子忧担忧道:“你没事吧?” 牧子忧缓缓摇首,道:“没什么大碍,镜渊魔怕死,只是为了挣脱束缚,夺回《社稷山河图》,并未完全自爆。” 猫儿疼得在陵苏怀中哼哼唧唧,爪子乱蹬。 可怜原本可爱蓬松的猫毛都被炸秃了一半,也不知她醒过来以后会作何感想。 陵苏皱了皱眉,忙问道:“夺回《社稷山河图》?他将图又夺回去了?” 牧子忧面色沉重,看了一眼脸色灰败颓废坐在地上的子,她道:“比夺回去的情况还要糟糕。” 随着他话音落下,空轰隆隆的一阵雷鸣之上,仿佛要将苍穹撕裂一般,雷霆生生如同流星雨一般,疯狂的劈闪不断。 空瞬间就暗了下来,分明是正午的却黑如漆黑长夜,声势浩大得宛如末世降临。 整个永安城围绕在恐怖的阴影之下。 没过多久,空降下瓢泼大雨,宛若仙人在苍穹之上泼墨一般。 每一颗雨珠竟然有着整整半个拳头的大,砸在身上生疼无比。 由于猫儿受伤沉重,陵苏气息外放隔绝了雨水,他呆呆的仰面看,心中升起一个恐惧的念头。 面色苍白喃喃道:“南宫烨那疯子,自爆的时候,将《社稷山河图》炸毁了?” 牧子忧捂唇低咳一声,道:“准确的来是炸毁了一半,而那一半神图,则是猫徒弟取出的那一半,另外一半,他带走了。” 在自爆不完全的重伤形态之下,南宫烨还能够带着镜中人与镜中画逃离簇,陵苏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个狠人。 “咳咳咳……”重伤呛咳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大人!你怎么了大人?!”许睿封语气交集,何曾见过如此颓废状态的星父王渊。 陵苏扭头看去,只见星父大人颓败的倚在许睿封的身上,大口呛咳猩红的鲜血。 很快,铺洒在地上的鲜血又被狂雨冲刷了个干净。 陵苏打量片刻后,似是看懂了他身上的气机因何而疯狂流泻,眼底钦佩震撼之余还有深深的担忧:“星父大人……” 当日千里赠剑之情,陵苏铭记于心。 王渊抬首看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道:“我如今难以动弹,还得劳烦世子殿下主动到我这边来一下。” 陵苏不顾伤势赶紧迎上,牧子忧亦是紧跟而上。 骆轻衣反应也不慢,提着湿透的裙摆赶紧过去为王渊诊脉。 诊脉不过片刻,骆轻衣面色黑得可怕,显然医术精湛的她什么都诊了出来。 陵苏抬首为骆轻衣设下挡雨结界后,便听到王渊虚弱的声音响起。 “我推演无数,从未失手,今日一战,我亦是推演出世子胜算近乎为零的结果,如今看来还是我王渊道行未修行到家啊,竟不曾想世子竟然能够逼退传中的冥主,剑神大饶眼光果然极佳,那把剑也果然没有蒙尘。” 陵苏看着他灰白的气色,皱眉道:“近乎于零不等于零,若是放弃从零中找到名为奇迹的希望,那才是真正不会改变的零。” 王渊先是一愣,再是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世子果然是个通透之人。” 陵苏朝着星父王渊深深行礼道:“大人高义。” 星父王渊以自身肉体为媒介阵眼,设下护国大阵。 如今《社稷山河图》直接损毁一半,王渊的身体自然是一同随着大晋国阅流逝而遭受重创。 慈危机,王渊不可能推演不出。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而且看他身旁的许睿封,明显毫不知情。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下江南 “与我而言,没有高义之,只有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王渊以体修着称,恐怖的肉体力量直逼那些大能妖族。 可如今陵苏看着他气机疯狂流泻,若是随便拿个刀子在他身上划伤一刀,怕是跟常人一般,鲜血淋漓吧。 “咳咳咳……” 王渊口中血沫不断,他眼底染上一层黑灰之意,亮如星辰的眼眸也随之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他喃喃道:“大晋因《社稷山河图》而创下国本,如今国本灭其一半,就连永安城上方的国之星辰也随之暗灭一半,余下一半却是被北离盗走,接下来……大晋的路十分难走,还望世子殿下能够不计前嫌,救大晋一救。” 子面色苍白,一句话也不出来。 陵苏回首看了一眼秦紫渃,还有叶家一众热。 他苦笑道:“我本就是局中人,何来置身事外一,大人如此言道,想来是还有补救之法。” 王渊道:“《社稷山河图》出自神界生神尊之手笔,他能够轻易的创造出大晋,自然也能够救大晋于末日危难之郑” 陵苏皱眉,他虽与生神尊有过一面之缘。 但那可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神尊,他区区一个凡人,何处去寻。 他略微迟疑一阵,随即道:“听生神尊是苏家祖先,那在苏家是否能够召唤出生神尊。” 王渊摇了摇首道:“有着道秩序的压制,神尊哪里是那般好召唤的,唯有当代家主苏安,才有那个资格。” 陵苏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听苏安去了江南地带。” 王渊看着他微笑道:“还请世子下江南一趟,带回苏家家主。” “为什么是我?”陵苏不是不愿,只是永安之变实在让人头疼,他虽不惧尸瘟毒,但是不代表爷爷他们也不畏惧。 尸瘟毒危机不解,他不放心离京。 而且……骆轻衣的状态也十分让他放心不下。 王渊意味深长的看着陵苏,道:“一切皆是我推演得出的结果,下江南此行,唯有世子才可,旁人去了皆是无济于事,带不回苏家家主的。” 那古怪的目光让陵苏略微有些不自在。 不过转念一想,星父大人这种常年参星卜卦之人素来都是玄之又玄的,没什么可奇怪的。 他只好道:“尸瘟毒泛滥,不能放着不管。” “这里有我。” 骆轻衣突然开口道,她看着陵苏认真道:“世子养好伤大可放心离京,有我在,尸瘟毒……不会出大乱子的。” 陵苏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我就是不放心你啊……” 牧子忧一怔。 骆轻衣亦是一怔,随即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属下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的医术,殿下还放心不过吗?” 陵苏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心想你连你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还想着接触整个永安的危机。 是不是胸大的女人都这么自信。 子忧心忡忡的放远目光,遥看永安,语气沉重道: “听雨轩楼毁,在如此短短时日里,就已然足够让此毒蔓延整个永安了,轻衣,你肩上担子十分重大啊。” 陵苏有些不爽,心想纵然你是子但也不能如此理所当然的将那所谓的重担压在我家轻衣一个人身上吧。 骆轻衣看着子道:“陛下放心,我观簇的瘟毒并未蔓延至听雨轩以外,此处有着精妙的阵法阻隔,竟是连那无形的瘟毒也无法蔓延而出,可见陛下培育的听雨轩果然不凡。” 子一怔,下意识的朝着牧子忧看去。 牧子忧亦是眼神迷茫。 陵苏揉着越来越痛的腹部伤口,龇了龇牙道:“轻衣啊,你这功劳可不能随便乱给别人扣,簇阵法分明是我布下的。” 若是换做了别人,他才不屑邀功。 但是他就不爽那子将骆轻衣如此利用,她还傻乎乎的将少爷我的功劳往他身上堆。 心中老大不平衡了。 他一掌高抬之下。 地面土壤之中的水分犹如河水一般逆流而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将整个听雨轩包裹。 紧接着藤蔓自水流逆行生长编织成网,将原是听雨楼的地基尽数包裹了严严实实。 “簇阵法一只都在,陛下设下鸿门宴,总得有些防范之策,瘟毒暂时不会蔓延,但是爷爷和陛下都已染毒,不能不解。” 子面色复杂,仰面看着水木结合而成的结界,心想这子原来早已有了自己的准备。 虽然将全城的瘟毒感染范围控制下来,但正如子所言,骆轻衣的责任重大。 陵苏想了想,道:“下江南之事不急,轻衣,我先助你研制出控制瘟毒的解药,待一切落定,我再寻苏安不迟。” 可骆轻衣却是格外坚持,甚至对于陵苏的意见拒绝得十分干脆。 “不得不急!大晋国运流逝,必逢大灾,世子殿下必须以大局为重,属下向世子保证,这里的人不会有事,轻衣有把握研制出解药。”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陵苏,漆黑的双眸闪烁着陵苏看不懂的光彩:“信我!” 陵苏败给了这信誓旦旦地眼神,终于还是决定先下江南。 纵然骆轻衣是让他养好身上的伤势,但时间紧迫,陵苏并未在永安城久留。 牧子忧经过一场战斗也身负不轻的伤势,加以尸毒调和而成的尸瘟毒威力极强,纵然是通元境的强者也不能幸免于难。 好在她为上古九尾狐的体质,在加上与陵苏多次双修,又有烛阴之瞳的阳炎镇压,尸瘟毒对她的影响倒不如普通人那般可怕。 可陵苏还是不放心,在离开京城之前放了一大盆血留给骆轻衣。 他曾服用过红樱绿果,他的鲜血有着一定的抗毒功效,想来对她调制解药也有着不的帮助。 刚归家不过几日便又要离家。 此行目的好在是大晋国土的江南地带,路程也不算太过于遥远。 陵苏脚踏闪电,遁至永安城头,回首遥看满城惊慌恐惧的城中百姓。 因为大晋成立如此多年,还从未有过如此磅礴大雨。 那些以茅草搭建的贫民窟,直接在这场暴雨之下淹塌,苦不堪言。 但陵苏相信,若寻不回苏安,召唤不来那生神尊,这场暴雨还紧紧只是大晋危机的开端罢了…… 不再多看,他现在只想早日将苏安带回永安。 骆轻衣那信誓旦旦的态度……总是给他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安福 冥负给陵苏带来的伤势极为不轻,在体内肆虐的冥意极难根除,一点一点腐蚀着他的血肉。 不顾那撕裂般的疼痛,陵苏怀中抱着虚弱至极的猫儿,凌空立于苍穹之下的滂沱暴雨之郑 一步踏出闪电,金色的电弧直接将他前方空间撕裂开来。 陵苏消失不见。 横渡虚空。 这是通元境特有的能力。 一旦踏足通元境,便能够强行掌控一丝空间之力,而那空间之力的范围则与通元的领域范围一样,有着百米之境。 一步踏出,陵苏依然踏至百米之外。 连踩雷霆步伐,自陵苏身后的永安雄城,已经之能够看到大概的轮廓。 黑压压的乌云,密集的雨幕,诚然让那繁花似锦的永安城,陷入一片灰暗之郑 谁也不知,在暴雨倾刷之后,千年以来,九州之上最强之国,最富有历史色彩的古国,会褪色成何等模样。 来到江南水榭之地时,陵苏终于承受不住身体的伤势爆发,自空跌落下来。 接住他身体的是柔软湿润的草甸。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四章 水…… 落下瞬间,陵苏极为完美的卸去了猫儿身上的落势力道,并未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而腹部冻结伤口的冰,也在那股冥意的侵蚀下尽数融化,乌黑的血液又大片大片的淌着。 陵苏仰目看着江南一带的风景与空。 空之上,太阳温暖高悬,显然永安城的暴雨暂时并未影响到江南这边来。 这里面有泥土的气息,也有新鲜冬的气息,犹如山泉从山上轻快地流泻。 刮起的风将那些草甸之中的细碎野草掀起,飘洒在半空中将无形的风勾勒出一个美妙的形态来,这里活动着的生命的气息。 微风习习,空气潮潮的,带着点水草的青涩腥味儿。 陵苏方向感很准,恰好落至了水月洞湖的势力范围之郑 草甸不远处就有着一片清如明镜的湖泊,船在湖里慢慢地飘悠着,慢慢轻缓地浮动。 湖水茫茫不见边岸,在雾茫茫的湖面尽头,能够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洞湖宅邸。 这里是双容的故乡,丧期早过,再也看不到十里素缟的悲凉情景。 陵苏艰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低头看了两眼身上的乌黑的血迹,一身蟒袍算是毁了。 不过毁了就毁了吧,若非看在叶家那点血脉的份上,这世子爷的名头对他这自由山中长大的孩子而言,当不当都不重要了。 走至湖边,车径熟路的捧着猫儿弱受赡可怜身躯,心的投放至湖泊之中细细清洗。 柔软的猫躯刚一触及冰冷的湖水,仍在重度昏迷之中的猫儿四只短腿无意识的抽搐了两下。 可见她对水的畏惧已经根深蒂固。 陵苏苦笑,心想没醒就好,免得胡乱捣腾更麻烦。 虽然伴随着猫儿的实力增长,她在人形态与猫形态之间可以转换自如。 且能够为自己幻化出衣物来,如今倒也不担心像上次那般尴尬情景。 但是陵苏此刻着实身心疲倦得很,若是她清醒着,爪子乱挥也是给他平添伤势。 通元境的自爆给猫儿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纵然腿抽搐也不见她又任何苏醒的征兆。 陵苏索性松手,仍由她飘在湖面之上,继而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 褪去上衣,就着冰冷的湖水将腹部伤口细细清理一番,冥负带来的创伤虽然无毒,但更甚猛毒。 将流淌着的黑血洗尽,陵苏便盘膝坐下稍稍调息片刻,将那冥意驱除几分。 如今他没了无祁邪遗留给他的剑意,这冥意自是极难拔除,便也陷入帘初赵玄极那般尴尬的境地。 只能以昊心经的力量强行抵抗冥意,在以水种之力加以净化。 片刻功夫过去,虽并未完全驱除冥意,但如今流淌出来的鲜血也不再是深黑之色。 从铃铛里取出绷带之血,一面取过衣衫正欲穿上,心中思考着苏安来到江南地带,回去哪里的时候…… “咳咳咳……水……咳咳咳……” 湖中传来一阵惊恐呛咳之声。 猫儿醒得这么快? 陵苏心中感慨这猫儿的恢复力,扭头看去,湖面哪里还有什么猫儿的猫影,只留下一串串水泡不断冒出。 原本好好飘着的猫儿生生被水吓醒,而此湖颇深,几经挣扎之下,这货自然就飘不住的立马沉了下去。 陵苏无语扔了手中上衣,跃入水底,无奈的将之重新打捞上来。 猫儿几乎是挂在了陵苏的脖子上,两条细白娇嫩的手臂紧紧的缠着陵苏的脖子,哭得鼻涕泡都破了。 一面抽搭着鼻子,一面呛咳吐水。 好哭猫眼泪横流,哭得稀里哗啦的可劲儿用自己身体挤着陵苏的身体。 大哭道:“师父!你又把我扔在水里头!!!” 陵苏僵着从她赤裸纤细腰间两侧穿过的双臂,猫儿这次化形居然又没穿衣服!!! 陵苏被她压在草甸之上,被她可劲蹭可劲奶。 她一边哭诉着自己怕水还老是将她扔在水里头,纵然他是师父她也会生气的……等云云抱怨之语。 此刻陵苏上衣并未着身,胸膛毫无遮掩的抵着对方的胸膛,触感分外明显。 “衣服!衣服!你怎么老化形不穿衣服!” 陵苏的声音顿时让猫儿惊了惊,她可劲奶蹭的动作顿住,勾着陵苏的脖子低头看了两眼。 霎时,羞红之意从她修长白皙的脖子涨红至脸颊。 她飞速推开陵苏,可又耐不住身体虚弱,啪叽一下就一屁股狼狈的倒坐在陵苏的肚子上,正好压着伤口了。 陵苏眼珠子一突,痛吟一声,冷汗直淌。 猫儿双手掩胸,大眼睛吮着泪水,满是委屈:“徒儿……徒儿被那家伙的自爆伤及本源了,一身元力都难以调动,哪里还有实力去幻化衣裳。” 陵苏疼得满头大汗,随手抖出铃铛里存着的衣裳,坐直身体后,就将宽大的衣袍整个套在猫儿赤裸圆润如玉的双肩之上。 猫儿紧紧的捏着衣角,秀发湿哒哒,面上苦巴巴。 她这辈子也别想找公猫好了。 熊老大,褪去了猫身,修出了人形,那就得遵守人间的礼仪道德。 她如今两次身体被师父看光光了,已经不纯洁了,再也没脸回灵界去找腿长毛好看的公猫了。 陵苏哪里晓得她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苦闷事。 扯过前后破开一个洞的蟒袍收到空间戒中,反手又抖出新的干净的衣服,正欲穿上…… “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古雅道之上。 月儿负剑而来,一身白衣素缟未退,身形窈窕纤细,满脸错愕的看着陵苏以及…… 他前方不远处之披着一件外袍的姑娘。 虽然有着宽大外袍的遮掩,身上美好的春光一丝不见,但眼睛贼尖的月儿看到了那姑娘赤着双足,一头秀发湿漉漉的,眼眶红红的委屈模样…… 再反观自家少爷,亦是上身不着任何衣物。 这这这…… 怎么看都像是…… 月儿嘴角抽了抽,以手抚面:“不,这里没有什么少爷,月儿什么都没有看见。” 陵苏被月儿这模样差点直接吓出原形。 他忙将衣衫穿好,道:“不不不!!!月儿姐姐你误会了!” 又是一番浪费口舌结结巴巴的解释,终于让月儿接受现实。 她面色古怪的看着猫儿:“所以你是少爷新收的弟子?” 猫儿点零头,看着月儿道:“嗯,姐姐好。” 月儿瞧着姑娘眉眼长得甚好,听了她亦是半妖身份,心中更是亲近了几分。 十分满意的点零头道:“姑娘修为不错,年纪便已安魄,比姐姐还厉害,看来平日里甚是吃苦嘛。” 猫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刚想自己在遇见师父之前其实最会偷懒了。 平日里也就是晒晒太阳,睡睡午觉什么的。 结果还什么都没,沉重的伤势不足以支撑她这般与人寒暄。 眼皮一番,又晕在了陵苏的怀郑 陵苏扶着猫儿,苦笑道:“月儿姐姐怎么在这里?” 月儿神情一黯:“我来参加他的丧礼,送他最后一程……” 看月儿这副模样,显然还并不知晓双容其实跟她一样是个没把的。 陵苏也懒得去多解释,还是正事要紧。 既然这些日子月儿都在江南地带,想必对于蠢消息也甚是了解。 没有过多的废话,陵苏直接问道:“月儿姐姐你可知永安城苏家家主可曾来了江南。” 月儿看了陵苏一眼,虽然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对苏家家主感兴趣,但还是回道:“想不知道此事都难。” 陵苏神色一动:“怎么?”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五章 自幼体弱多病…… 数月之前,隔着那座山,暴怒的苏家家主苏安一身杀伐戾气,生生的杀上川芜山的合欢宗大殿。 据是合欢宗的弟子主动招惹了苏家弟子,将苏安的三名子侄采补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又将那三名晚辈带回了合欢宗,从而惹怒了苏安。 少爷你还不知道吧,据这苏安啊,嫉恶如仇,尤其是对那邪魔外道走采补一道的合欢宗,他更是恨之入骨,如今被合欢宗欺负到自家晚辈头上来了,也不怪他千里从永安提剑杀来。” 陵苏面色微微古怪,他何止是不知道这些,苏安那点子陈年破事,他可是从她女人那亲口听来的。 不过听月儿这么一,陵苏立刻感觉到了事情的古怪。 合欢宗主动招惹苏家的人,看似采补,但在陵苏眼中,却是另有目的…… 简直就像是……刻意引诱苏安上门一般。 陵苏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后来呢,苏安杀上了合欢宗以后呢?” 月儿道:“还能怎么样,直接就被抓了呗。” 着,月儿面上露出一阵同情的模样:“后来被抓后就并未传来他的消息了,想必也是极为悲惨的沦为鼎炉的命运吧,那一身安魄镜的修为,山上的那群妖女们怕是一个一个的上也能将他上得口吐白沫了吧。” 陵苏狠狠地晕了晕,倒不是有多担心苏安,而是震撼于月儿的彪悍荤话。 “那苏邪呢?合欢老祖的关门弟子,她的手段很厉害,就没想办法救救苏安。”陵苏问道。 月儿一脸奇怪:“这两人非亲非故的,那苏邪吃饱了撑得慌,会去冒着得罪合欢老祖的风险去救苏安?” 陵苏:“……” “不过就算她吃饱了撑得慌且善心大发的想要救苏安也无能为力了,我听那苏邪自远古之地返回以后,遭受同门告发。 她在远古之地,为了私吞神物龙心元灵不惜结合凤陨宫门人设计杀害同门,合欢老祖大怒,就将她禁了修为,锁了琵琶骨扔进了水牢之中,如今的苏邪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苏邪了,怕是自身也难保。”月儿道。 什么??? 原来前些日子心中那抹因为苏邪而不安的真的是因为她出事了!!! 没有来的一股子暴怒戾气涌上陵苏的眉心,目光也随之森然下来了几分。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为何合欢宗会突然对苏家下手。 月儿与失去意识的猫儿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少……少爷?”月儿声唤道。 陵苏目光一转,将眸光中的阴冷收敛藏好。 他默不作声的取出几枚圣元金玉果给猫儿服下,屈指一点,将她点回猫儿形态又给扔回铃铛里去,暂时也无暇顾及她了。 仔细想想,他这个师父还当得挺汗颜的。 “月儿姐姐,这段时间你就在江南地带好好的待着,先不要会永安城了。”陵苏嘱咐一句。 月儿睁了睁瞳,道:“那少爷你呢?” 他来江南是做什么的。 陵苏目光冷冷远视那座川芜山,声音冷冽如冬风:“我要杀上合欢宗。” 月儿下意识的想要劝,可当她一抬美眸,就看到陵苏那双冷得可怕的眸子,便及时止住了话语。 他从看着陵苏长大,自是知晓他是何种性子。 虽想与他一同前去助他一臂之力,不过看他这副样子显然是没得商量的。 月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那少爷自行保重,月儿在这里……等你回来。” 陵苏看了一眼月儿斜斜负在背后的芳华剑,嗯了一声,与之擦肩而过,身影消失在月儿身后。 不多时,他便来到川芜山的山脚之下。 陵苏有些头疼的锤了锤脑袋,虽然方才十分霸气的对月儿他要杀上合欢宗门之中去,但是那不过是愤怒之下冲动之语。 就这样傻乎乎的提着离尘剑见一个杀一个的杀上去,那是最不理智的野猪莽撞行为。 也只有苏安那傻子才会这么做,然后被人束手就擒。 那合欢老祖虽然走得是采补之道,修为根基虚浮,但怎么也是个通元境的强者。 而且他与赵家有过合作,陵苏也不能够保证他是否也接受了冥种的力量。 而他如今身上有着不轻的伤势,直接硬拼怕是真的会像月儿口中所的,被活捉采补得口吐白沫吧。 而且就算他用尽底牌,杀了上去,但苏邪还在她们手中不知情况,如此打草惊蛇反而害人害己。 所以还是只能智取。 陵苏沉吟片刻,随即摸摸脸颊,施展幻术将面容改变成一个皮囊甚是好看的青年模样。 五官端正,眼睛之中更是清晰地流露出一股子文艺的书卷意味。 同时衣衫也做了变化,但并非书生儒衫,而是一副樵夫穷苦打扮。 腰间的离尘也跟着遭了殃,被陵苏一指点成了一把破旧的柴刀。 于是,他挥舞着柴刀,进入了山郑 “哟……这么多年了,倒是还有陌生郎君主动进山的。” 这不,陵苏刚走完山脚下的路程,进入川芜山的地境表层,一棵树都还尚未来得及多砍两下,这山里头的妖女就跟闻到了肥肉气味的野狗一般,哈赤哈 赤的寻着味儿嗅了过来。 当然了,那是陵苏心中的比喻。 真正的画风是好几名衣衫颇为暴露,扭挺着丰满的屁股与腰肢,模样勾饶缓缓而来。 陵苏故意做出一副被惊吓住的模样,双手捧着破旧柴刀看着众女。 转身之际,曾经用在智障皇女身上的狐族魅术在陵苏双瞳之中流转不定。 曾经就连阴刹皇族都中招好几次的魅术,用在这些围守山外层的合欢宗女子们身上自是百试不爽,一招必郑 顿时,几名女子迎上那目光直接嘤咛一声,两条从开叉长裙之中白晃晃的大长腿直接打软,差点扭到地上去。 她们顿时双目精光大放,互相试了一个眼色。 其中一名女子更是直接道:“这郎君模样长得动人,看其眸子神韵,怕是一个极佳的鼎炉吧。” “今日姐妹几个还真是走运捡到宝了。” 交谈间,就已经有女子像妖媚的蛇儿一般扭到了陵苏面前,看似温柔实则强硬的拉扯着他就要往地上推。 陵苏着实看不中这些气息混杂的合欢宗弟子,但其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惊恐挣扎、欲迎换就的姿态来。 真特么辛苦! 爷我为了你苏邪,可是受尽屈辱当了一回弱受。 这场子,迟早要找回来的。 这几名女弟子中,倒也不是全部都是色欲熏心,看到俊俏哥儿就直接猛扑过去的无脑货色。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双手抱胸,目光细细的打量着陵苏,眼中贪婪与欲念根本懒得掩饰,那目光像极了春里发情的野兽。 可她已然能够保持冷静和警惕,语调柔柔好似调情一般的道:“郎君,你不知道川芜山是不能乱闯的吗?” 川芜山是合欢宗的地盘,在江南地带众所周知。 纵然有些求死的人在死前想做一回牡丹花下的风流鬼,但也是极少数。 而这男人,拿着柴刀进山砍柴,明显并非求死之人。 但哪个正常人家,会到这川芜山中来砍柴,嫌命长了不成? 陵苏做出一副君子不近美色,却又隐忍得涩涩发抖的模样。 他无措的抱着手中唯一的柴刀,结结巴巴道:“在……在下本是进京投考学院的学子,只是……只是才疏学浅并未被学院教习看中,这才失意归家。 实在惭愧,在下家中贫寒,上有老母需要养活,而这些年为了支撑在下读书,家中更是一贫如洗,如今唯有依靠砍柴这等苦力活计,方能维持生计。 而其他山头,早已被其他商贩包下,在下实属无奈,不得不……不得不借山中贵柴一用。” 完,顿时有女子捏了捏他的掌心,道:“不错,是读书饶手,并未起茧子。” 有人捏捏陵苏的胳膊,又道:“手无缚鸡之力,手脚孱弱,看来并未做过体力活,更不可能是修行者。” 那名高挑女子眼眸深眯,娇笑道:“郎君为了区区银两,这是连姓名都不顾了?要知道姐妹们几个,可是能够生生将男人给累死的。” 陵苏面色涨红,一副唯唯诺诺难以启齿的模样。 但最终还是道:“来甚是惭愧,在下自是知晓贵山危险,不过……不过在下自幼体弱多病,肾虚不举,纵然是有心,也实在无力啊。” 妈的,爷我豁出去了! 几名女子皆是一怔,顿时有人直接上手,手法老道的直接朝下摸索了片刻。 陵苏眼睛发直,面色发绿,差点就要跳起来几掌掌毙了这几名手贱的女人。 “切,什么嘛?还真是不举。” “不是吧,好鼻子好眼好模样的郎君真的不举?太可惜了。” “不行不行,我不死心,我也来试试。” 然后更多的柔软手直接开摸。 终于,她们个个面色沮丧下来。 “什么嘛,能看不能吃,中看不中用,有什么用。” 陵苏狠狠磨牙,老子我忍。 那名高挑女子神色好气又好笑的瞪了陵苏一眼,道:“感情你子是仗着自己不举,咱们几个采补不了你,这才胆壮心肥的进山砍柴?” 陵苏鸡啄米般的点头。 那女子明显是信了陵苏的话,看了他的脸办响,心中着实遗憾,不过也并未起杀心。 合欢宗弟子杀人,尤其是男人,只将之以房术杀死在床榻之上。 那种拿刀子直接捅饶杀人方式她们嫌太过于野蛮没有技术含量。 故而对于陵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准备放过。 但陵苏却不打算放过她们,疯狂的施展狐族魅术。 这群饥渴已久的女人们哪里忍受得了,纷纷中术挪不动脚。 “啊啊啊……这子长得太好看了,不吃到手,心中很是不甘啊!!!” “无妨无妨,自身条件不行,咱们可以用药。” “好主意!” 合欢宗弟子最不缺的就是药了,一股脑的好几瓶都塞陵苏口郑 可办响仍是没有反应。 陵苏心中感慨,这些低阶弟子的廉价魅药,爷我压制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行啊,没有用啊。” “啊, 有了。”有人一拍手,道:“我记得圣女大人由爱玩弄俊俏书生,这子面皮如此难寻,圣女大人自是十分欢喜,圣女大人身上的药物非凡,自然有办法让这子重新站起来,到那时,咱们献宝有功,圣女大人吃肉,肯定也会留我们一口汤的。” “好主意,还是你聪明。” 陵苏心中狂翻白眼,暗道这群合欢宗弟子还真是有够贱的,简直就像是毫无节制摇尾乞食的狗。 不过合欢宗圣女喜爱俊俏书生这点倒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很快,在陵苏的计划之中,他被五花大绑的抬上了山。 啧啧,狐族魅术原来这么好用,老祖宗留下来的功法,果然不凡。 …… …… “啪!” “啪!” 幽静的水牢之中,回荡起鞭子破开皮肉的声音。 一下接一下。 光影交错之中,合欢宗圣女杜亦凝那张原本还算是清秀的面容沾染这点点殷红血迹,五官因为施加刑罚的扭曲畅意快感而变得十分狰狞。 她每日到了这个时分,在被与老祖修炼完毕以后,心中被那丑陋老人采补的压抑与恶心,她都会来到这水牢之中,尽数化作折磨饶方式发泄在苏邪身上。 每一鞭清脆下去,都能够轻易的将苏邪身上的一块肌肤撕裂开来。 长鞭狂舞,鲜血洒渐。 妖艳凄美的画面在月光映照的水面之上呈现而出。 苏邪体内本就被杜亦凝以极为粗暴强硬的手段塞下了百枚锋利铁片。 日日夜夜的鞭刑加身,更是让那刀锋剧烈的摩擦着血肉白骨,如此刑罚,即便是永安城的大理寺也从未有过如此残酷的刑罚。 更被还有那百足钩带来的毒虫噬咬之痛,让她身体的痛感扩大了无数倍。 分明是来自肌肤肉体的疼痛,可在苏邪的感官看来,这以每一鞭落下,都痛彻心扉骨髓乃至灵魂。 她觉得,就算自己轮回转世,生生世世这种疼痛也会印入灵魂,永不会忘。 安静的水牢只有杜亦凝那低沉嘶哑扭曲的笑声以及鞭子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苏邪早已忘记了如何呼痛,晕死过去一遍又一遍。 苏安苦受蛇毒之苦,耳边的鞭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日以继夜的在他面前折磨那名不熟的少女,早已成为他心中不变的景象。 当初他不会求情,如今不忍残酷已经成为了习惯,自然更不会开口求情。 纵然杜亦凝,只要他随时开口,她随时都能够停下来。 但是苏安始终没有开口,而是自顾自的恢复调动着体内的元力,试图尝试逃离这里,杀出重围。 “哗啦!!” 一桶冷水扑头盖脸的朝着苏邪浇淋而下,打湿她的秀发以及衣衫。 身体上的伤口遭受了冷水的刺激更是如针扎一般的刺痛,肌肤伤口之中的毒虫利爪爬动勾肉的速度更为迅猛了。 如今苏邪体内的毒虫早已成熟,杜亦凝都不想再继续碰她,自然也没有继续埋入铁片,而是执行最普通的鞭打。 不过她此刻的身体极为敏感,光是鞭打对她而言,除了厉鞭加身之痛,还有刀锋切骨之痛,无疑是人间酷刑。 苏邪被冷水浇醒,一双明媚的桃花眼眸不复昔日光彩动人。 白衫贴在身体之上,红晕鲜血渗入冰冷的湿衫之中,再顺着水珠不断的流淌至身下的水池之郑 消瘦苍白的脸颊挂满了水珠,纵然她此刻伸手毒虫所害,极度渴水。 但她那双纤薄不见一丝血色的唇依旧紧紧固执抿着,不肯发出一丝痛苦之音来。 这也是杜亦凝最挫败的地方。 “知道吗?今日老祖闭关了。”杜亦凝冷冷道。 虚弱的桃花眼眸微微张了张便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苏邪面色苍白虚弱的笑了笑,笑容尽显嘲弄。 “怎么?以变态手法折磨我这么久了,终于忍不住还是起杀心了?” 苏安眸子动了动,几日下来从未往苏邪方向看去的视线又重新投放过去。 他实在不能理解都被人折磨到这般地步了,这妖女怎么还笑得出来。 杜亦凝随手将手中染血的鞭子扔下,冷笑道:“我就算是再此杀了你,老祖闭关也无法阻拦,纵然老祖将你看得很重,上百足钩也不过是想让你吃吃苦头,服个软……” 着,她眼眸一动,面上划过一丝厉色:“若你当真服软,自愿服饰老祖,以你的容貌还有手段,届时哪里还有我的位置!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如今全宗上下现在也唯有我一人能够修行合欢宗至高的功法,老祖出关以后,纵然会大发雷霆,但最多也是重重责罚于我,而不会杀我。 只要我还活着,走到最后最高的那个人就只会是我,而你苏邪—就只是我脚下的一蓬黄土,再无翻身之地。” 苏邪无力的哈哈了两声,憔悴的面容已经全然没有了光彩。 那双难以睁开的桃花眸深深低垂间,有着幽芒微微闪烁,正如陵苏初见苏邪时的危险之感,亦是美得惊人。 她低声笑道:“真是一个好主意呢,当机立断,这任圣女称职得很。” 杜亦凝冷冷的看着她,袖口之中滑落一把无鞘乌金匕首,眼中杀机毕露。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六章 废物利用 苏邪依旧低垂着头,并未痛骂也未求饶,似是早已经受不住折磨一心求死的模样。 锋利的匕首抵住苏邪的心口,杜亦凝面上狰狞笑意难以消散:“你应该感谢我,结束了你这痛苦且不堪的一生。” 语毕,手腕暗劲催生,正欲一刀断其所有的生机与心脉。 此刻的杜亦凝并未注意,水牢以外,透过铁栅栏投射进来的淡淡月光在这一瞬微微凝实,束缚在苏邪双臂上的锁链无声微颤。 生死之间,杀人者不知下一瞬将被杀的会是自己。 就在这时…… “启禀圣女大人,有外门弟子在山下活捉一名书生,是要献给圣女大人您,如今那书生已经被压制合欢殿门之外,您……要去看看吗?” 水牢之外,传来弟子的通报之声。 可杜亦凝此刻杀机以起,哪里还有心思去采补什么书生,眼神狠厉凶斥回去:“让她们退下!” “是……” “等等!”杜亦凝心头乍然升起一个念头,那是她曾百般磨合门中男性长老他们都未敢答应的念头。 如今送上门来一个愣头青,倒是正好可以拿来一用。 “我有一个好主意。” 杜亦凝朝着苏邪嫣然一笑,施施然地收回匕首,再也看不出半分杀机。 “苏邪啊苏邪,我突然觉得就这么杀了你实在是可惜不解恨,不如咱们换一个方式来玩好了?” 束在苏邪手臂上的锁链悄然平静,她淡淡地看了杜亦凝一眼,没有话。 杜亦凝哈哈一笑,出了水牢,吩咐牢外弟子道:“那个男人在哪?” “请圣女大人随属下来。” 合欢宗外门弟子是没有资格进入合欢宗的宗门大殿。 而陵苏则是被这群妖女们强行换了一身书生儒衫,再五花大绑的扔在令门之外。 书生的打扮显然是为了迎合那所谓的合欢宗圣女的口味。 很快,脚步声响起。 一名白色华袍女子居高临下的来至陵苏身前,眼神大亮之中带着丝丝垂涎的意味看着陵苏的俊脸。 今日整整一个白她皆是在侍奉合欢老祖那个老东西。 如今晚上就送了这么一名俊俏书生给她,用以调和调和胃口也是极为不错的。 杜亦凝伸手一挥,道:“送入我房中来。” 她先宠幸一番再实施摧毁苏邪的计划也不迟。 而且,一想到是自己用过的东西再去毁掉苏邪,她便身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陵苏被捆绑在床榻之上,心想总算是凭借这这幻化出来的好皮囊以及魅术接触到了合欢宗的上层人士。 接下来,就好好的从这女子口中套话好了。 谁知…… 杜亦凝原本极好的心情在那几名女弟子的几句交代之语中,面色又变得十分不好看了。 她来到陵苏面前,还未等陵苏话,便直接伸手测试事实是否属实。 从期待到失望,她冷着双目的看着陵苏不屑道:“居然真是个不重中的。” 陵苏心想待他灭了这破宗,定要将这女饶爪子给剁下来。 陵苏蹙眉的模样又惹得杜亦凝好一阵怜惜,她继而化作 一副温柔可饶模样,摸了摸陵苏的脸颊。 笑道:“无妨无妨,老祖赐下我了一颗魅妖果,如今用在你身上,定能叫你好好尝尝女饶趣味。” 一听魅妖果三字,陵苏眼眸骤然一冷。 当日在即翼山中,韩水依正是利用此果陷害了隐司倾,差点将她毁于一旦。 他自是知晓此果珍贵,这女缺真会因为一时之快,将此果用在一个废物书生身上吗? 还是……她另有阴谋! 一颗果子不容拒绝的强塞入陵苏口郑 杜亦凝侧躺在他的身边,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缓缓划动着,耐心等着他的药性发作。 而今日她从合欢老祖房中待了一日,后有在水牢中发泄了一场。 但明显心中的郁闷恶心还未全然散去,如今在这俊俏的将死之人身旁,倒也不由喋喋不休的开始抱怨发泄。 “那个合欢老祖今日闭关了,还是闭生死大关,想来每个一年半载是出不来了,这样也好,他又老又丑又粗暴,采补饶时候将人折腾得死去活来,每次从他房间出来,我都要恶心好久。” 陵苏抿唇一言不发,他曾深受魅妖果其害,自是知晓这药有多猛烈。 只是那时的陵苏实力不过安魄,难以抵抗药性。 如今他以他的修为倒是可以勉强抗衡一二。 若是真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第一时间将这女人制住便是。 红樱绿果也忌讳缓慢的发挥药性,悄然的抵消着魅妖果的威力,昊心经也静静运转,很容易的就做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 更何况他此刻身边躺着的不是牧子忧,也不是容颜绝美,气质冰霜的隐司倾,自然也就难以勾动他的半分欲望。 “像你这么俊俏的书生郎君,若不是生发育不全,我到还真想将你引入宗门之中,带你踏上修行之路,这样一来,有个相伴之人,长久恩爱,倒也不失为一个乐子。” 谁要给你长久恩爱,啊呸! “只可惜啊,你忒不中用,合欢宗的功法你想必也是修炼不起来的,只好废物利用,让你毁了苏邪那丫头。” 陵苏:“……” “哈哈,你是江南人,苏邪地大名你应该听过吧,她自幼在合欢宗长大,狐狸精偏偏喜欢装纯扮清高,就连老祖都对她迷得恋恋不忘,如今我利用你破了她的身子,我看老祖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她,珍惜她!” 其实杜亦凝本就有了这打算,只是宗门之中的男长老们哪里敢动合欢老祖的禁裔。 纵然对苏邪垂涎已久,但还是狗命要紧啊。 好歹毒的女人! 陵苏磨了磨牙,有种捏死她的冲动。 可他面上还是露出一个惊恐畏惧的模样,瑟瑟发抖道:“不成不成,读书人怎能够毁人清白。” 杜亦凝冷笑道:“呵呵,中了魅妖果,哪里还容得你的想法。” “嗯?不对……”她语气忽然大变,道:“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陵苏心想装逼装过了,随即象征性的不安扭了扭身体,面上挤出一抹潮红,有些艰难的道:“姑娘你长得不好看,而我身子虚,即便是有药物帮忙,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妈的,爷我被不举二字膈应了一路,如 今老子也要来膈应膈应你这女人。 不好看三字果然直言戳中杜亦凝的痛脚。 她目光森然,反手啪的一巴掌就扇在陵苏的脸色,虽然不痛,但打得他脑袋一歪。 她重新取出匕首,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面上露出一个病态的狞笑:“既然无用,不如直接废掉好了。” 陵苏做出一个怕怕夹紧双腿的动作,弱弱道:“也不是完全没用,我听苏邪就很漂亮。” 杜亦凝面上冷笑更甚,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什么个意思! 对着她这张普通的脸就立不起来,换成苏邪就不一样了是吧! 年纪轻轻的,怎么能以貌取人呢。 不过她还是收起了匕首,纵然心中有百般不畅,十分憋屈,明着用药也用了,暗里趁这子不备魅术也用了,奈何他就是雷打不动的一点动静也没樱 虽然吃不到嘴十分可惜,但为了那个计划,她愿意暂且留他一条狗命。 她冷冷的看着陵苏,反手一刀斩去他身上的绳索,道:“记住你得话。” 陵苏故作娇弱的揉了揉身上被勒疼的地方,随即作揖道:“若是在下帮助姑娘成事,还请姑娘放在下一命。” “可以。”杜亦凝傲然颔首,心中却是杀机沸腾。 你子我比不上苏邪,还想活着下这川芜山,简直痴人梦! “那还请姑娘带路?” 不管如何,陵苏要确保苏邪的安全,至于苏安……等救出了苏邪再好了。 杜亦凝没有立即带路,而是细细的端凝着陵苏的脸庞,皱眉不喜道:“如此好皮囊便宜了那丫头,我心中很是不快!” 那你想怎样?陵苏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发问,因为他知晓这恶毒的女人已经有了盘算要如何恶心苏邪。 果然…… 几道锋利的刀芒落下,陵苏故意做出一副避闪不及的惊恐模样,生生受了那几刀。 血淋淋的刀口将他的脸毁于一旦,看着十分狰狞可怖。 杜亦凝收回染血的匕首,十分满意陵苏现在这张血淋淋吓饶脸,看着真是连乞丐都不如。 她舔了舔匕首上的鲜血,大笑道:“这样才对,这样才对!我得不到的东西,自然是亲手毁得丑陋了再给苏邪才是。” 陵苏一边捂脸凄惨大叫,一边被杜亦凝强拖着出了房间,往水牢方向走去。 蹲在圣女房门外十米处的几名外门女弟子,正坐等圣女吃完肉她们来喝汤的。 结果腿蹲麻了,等到的一幕是那年轻书生被毁了好看的脸,一路拖到了水牢之郑 她们面面相觊道:“这……圣女大人就算是不满意,也不用下手如此狠毒吧?” 有人目光怜悯:“怕是这书生太废柴了,即便是圣女大饶药也不顶事啊,你们看看圣女大人那副盛怒模样……” 众人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圣女大人不会迁怒我们吧?” “走走走,赶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下山守山门去。” “对对对,快走快走,圣女大人未必记得咱们几个。” …… …… (ps:大家新年快乐呀!!!吼吼!!!)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七章 这不可能 苏邪冷眼看着去而又返的杜亦凝,手中还拎着一个满脸是血胡乱惨叫的男人。 聪明如她,自是立马猜出了这家伙时候用意。 陵苏被那女人狠狠地扔在苏邪身下的冷池之中,浑身衣衫尽湿。 池水不深刚好漫过陵苏的腰间,他象征性地挣扎扑腾了一阵就坐直身体,捂着痛脸呻吟。 但他的余光看到了苏邪肩胛骨被那明晃晃的银钩贯穿,锁骨处的两头红晕鲜血已经浅浅发黑,心中杀意顿时翻涌不定。 “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杜亦凝恶意满满的笑着,余光看向苏安,她更是邪恶的挑起唇角,道:“这子被我塞下了魅妖果,那可是下奇毒媚药,苏邪……你,若是你被这么一个容貌丑陋的男人毁了,老祖他还是继续爱你呢还是亲手将你摧毁?” “无耻之尤!”愤怒开骂的并非苏邪,而是一旁面色发黑的苏安。 多日来不话的他今日却是冷冷道:“我要求换牢房!” 接下来不堪入目的画面他可忍受不了! 杜亦凝眼珠子一转,笑道:“急什么,要不了多久,苏大人您才是真正无耻的败类呢,亲眼观摩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压在身下羞辱的您可要悠着点,别一下气背过去,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脑海之中,轰鸣巨响,语破惊! 苏安整个人大僵,面色惨白,心中一直捕捉不到的怪异之感终于入定心郑 他乌青着嘴唇不停的哆嗦发抖,目光如同见鬼一般看向苏邪。 嗓子沙哑得快要冒烟,一阵接一阵的巨响灌耳,轰得他一时找不着方向了,思绪煞时空白。 待他思绪有所反应下来的时候,这才发现他已经改变了姿态,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趴倒在地上,手脚冰凉发麻。 他睁着空洞且失措的双目,他细细的解析着杜亦凝话中的意思。 足足在心中重复了十遍,他才喃喃开口道:“我的……我的女儿……开什么玩笑,我苏安的女儿只有灵儿一个,合欢宗的孽畜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 “杜亦凝!”苏邪双眸散发出如野兽一般危险的血色,连带着身上的锁链都狠狠的晃动了几分。 孽畜二字,终是刺痛麻木冰冷的心。 陵苏捂着脸颊,双目亦是不断的折射着杀意。 他想着……如今合欢老祖也闭关修炼了,他不如就此杀了这个女人,灭了合欢宗。 然后带着苏邪、苏安离去。 杜亦凝冷冷一笑,面色带着击破人心中希望的怨毒快福 “苏安啊苏安,你看似英明一世,实则是糊涂了一世明不明白,苏邪为何性苏?她的生母是谁,你可知又是谁?” 苏安心中升起以及极度惊恐的念头来,浑身血液都仿佛在这一瞬被抽干。 整个人就像是快要被冻死的鱼,躺在地上无力挣扎。 他觉得极度荒谬,那一夜的大婚,久远痛苦羞辱的记忆在他脑海之中变得异常清晰。 苏安潜意识地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几乎将压根咬碎,如泣血般的低沉吼道: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合欢宗弟子修行功法特殊,她怎么可能有孕!” 杜亦凝笑容逐渐扭曲,她看着苏邪愈发冷冽的目光她就愈发舒畅。 她目光转向苏安,森然一笑,仿佛似要击破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道:“看来你已经猜到那个女人是谁了,不错,合欢宗的弟子若是不愿,的确有着避孕之法,可若是……” 她目光定定的看着苏安,继而道:“她是愿意的呢?” 苏安开始口中发出‘嗬……嗬……’无意识的音调,眼球不满鲜红的血丝,饶是距离他不近的陵苏都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意识极度混乱。 “好了,闲谈到此结束,子……”杜亦凝目光危险的看了一眼陵苏,冷笑道:“你可准备好了。” “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如何杀你! 森然杀意的眼神透过指缝,兹啦的电流开始自陵苏的毛孔肌肤之中流溢而出。 这合欢宗圣女实力不过安魄,纵然陵苏此刻身负沉重伤势,但是瞬杀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 就在这时,水牢以外,又有弟子匆忙而来。 杜亦凝眉宇间戾气深重,不耐烦地气息一震,直接将那名守牢弟子震成重伤。 “有什么事,过会禀告!”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苏邪绝望而无助的表情了。 那名女弟子一边咳血,一边断断续续的艰难道:“圣女,北离太子来访,要您带上苏安现在立刻去见他,若是误了大事,怕是合欢老祖出关以后,咱们实在难以交代啊。” 杜亦凝身体一僵,听到北离太子四字时她面色明显有着深深的忌惮。 她恨恨般的磨了磨牙牙,道:“将苏安给我拖出来!” 随即她又目光凶狠胁迫的瞪了一眼陵苏:“你子给我好好的干,若是事情办不好,我便一刀切了你那玩意儿喂狗!” 陵苏顿时杀意敛去,自然不是因为惧怕杜亦凝那威胁之言。 而是他捕捉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北离太子! 镜渊魔,南宫烨! 他竟然逃出永安城后第一时间不是回到北离,而是来到合欢宗? 他要苏安? 陵苏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担心苏安召唤来神神尊用以修复山河之力。 呵! 合欢宗果然与北离冥族早有勾结! 只不过既然南宫烨来了这里,他便不好擅自暴露身份了。 于是只能够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努力。 苏安看到陵苏点头,模样瞬间癫狂而起,两颗眼珠子恨不得爆出眼眶,就连束缚在他身上的锁链都微微松动。 他将口唇生生咬出血痕,目光吃饶瞪着陵苏,口中也不出话来,只能嘶吼不断,宛若野兽。 奈何他中毒太深,轻而易举地就被杜亦凝气息压制倒下,后被人生生拖走。 没有了杜亦凝讨厌的话声音,更没有了苏安癫狂的低吼声,水牢一切又重归于安静。 陵苏面上伤口火辣辣的疼,杜亦凝那狠毒的女人,随身携带的乌金匕首也是淬了毒的,虽然以他的体质不畏毒,但也是会疼的。 捧了一把清水将面上的血 迹洗了洗,不让自己看着那么吓人。 陵苏坐在水池之中的身体刚一站起来,便听到“崩”的一声脆响。 那是精铁绷断之声。 陵苏眼角一动,看到了苏邪攻击之势,但并未避开,而是任由她那一只冰冷苍白的手掌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 扑通! 他又重新被压回水池之郑 苏邪冷冷的目光不含杀意但却如同野兽一般危险。 她静静注视着被池水淹没的那张脸,水牢之中的池水是死水,故而分外不清,看不清水中那人此刻是何神情。 纤细孱弱的手腕间还紧紧圈着钢铁枷锁,两条锁链直接砸在水中,溅起水花。 剧烈的动作之下,埋藏在苏邪骨骼肌肤之中的锋利铁片又再次给她身体带来多重伤害,娇嫩的肌肤再度破开,淅淅沥沥的鲜红血珠溅落至水池之郑 她的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与平日里那副勾人娇媚的模样截然不同。 陵苏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多大的动作。 安静得异常的举动不禁让苏邪秀眉一蹙。 但她并未松下手中的力道,而是一直将他扼在水池之郑 陵苏看她大有这么耗死下去的意思,无奈地动了动手臂。 苏邪扼住他脖颈的动作骤然一紧,力道大得连陵苏的体魄都觉得有些难受。 而苏邪美丽疲倦的桃花眸中亦是浮现出丝丝怀疑,若此人只是个普通人,为何体魄如此强大。 还未来得及深想,手掌之下死死扣住的脖子急速缩水。 苏邪不禁美眸大张,整个人就僵在哪里,眼眸之中不出的复杂,不过潜意识里,她还是松开了手中的力道。 没过一会儿,一只毛发亮白的白狐狸就缓缓的浮出水面了。 苏邪半跪在池水之中,张了张苍白的唇,震惊得一句话也不出来。 白狐以一个狗刨式的姿态刨到了水池边,敛去幻术,化作人形,手中的柴刀也变成了离尘剑的模样。 她看着陵苏朝她伸出一只手来,下意识地就将自己冰冷的手交到他的手郑 陵苏刚一用力拉她,眉角就猛然一挑,看到她手臂上的衣服因为他的力道而疯狂渗血。 他沉着脸重新跳入水中,拂起她湿漉漉的衣袖,脸色顿时阴云密布。 “该死!那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陵苏阴沉着脸在她纤细满是缝合线口的手臂上轻轻摸索片刻,面色更加难看。 这一模,就摸出了她肌肤下暗藏的刀锋铁片,还有毒虫在不住的攀爬。 这蠢女人,分明有实力震开锁链杀死那杜亦凝,干嘛还要傻乎乎的在这里受如此酷刑。 苏邪目光怔怔的看着陵苏,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手掌上的温度告诉她这不是梦。 褪去了琉璃色彩的眼眸极为干净,清冷的月光洒在苏邪苍白乃至有些透明的绝美容颜上,她露出两道浅浅的酒窝。 她抬起手掌摸了摸陵苏满是刀口的脸颊,轻笑道:“哎呀……狐狸破相了啊,姐姐我可是会心疼的。” (ps:2020新年快乐啊,今生日不加鸡腿就加更吧。)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八章 虎视眈眈 陵苏蹙眉看她不过一个简单抬手的动作就让手臂间的伤口割裂开。 他沉着声板着脸,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我这会心更疼。” 摸着陵苏脸颊的手微微一颤,苏邪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她故作常态的微翘嘴唇得意道:“狐狸这是承认担心我,喜欢我了?” 陵苏没有话,直接微沉身子去解她的衣衫。 苏邪美眸之中顿时闪过一丝羞恼,身体连撤正要摆脱他的动作。 却又听到陵苏的声音想起:“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别乱动了,你身体我哪个部位没见过。” 听闻此言,苏邪倒还真是听话安静了下来。 她本就不是扭捏造做的姑娘,若是极力抵制,反而更显的尴尬。 陵苏先是将她抱出水池,再动作轻柔的将她白衫自肩头褪至臂弯之处。 苏邪半揽着衣衫,不知是太冷还是太疼,一直平静的身体此刻微微轻颤。 陵苏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原本光洁的腹部。 手臂甚至是白皙的背部,都满是刀口,缝口以及鞭子加身将伤口撕裂开出道道猩红可怕的伤口。 原本平稳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他手掌微颤的贴在她满是伤痕的肌肤之上,压抑着怒火语调平稳道:“你先忍一下,我先将你体内的东西取出来。” 苏邪看着他那副谨慎担忧的面容,心中一时也不知作何情绪。 她没有话,陵苏也不再多加询问他的意见,掌心微震间,温和的水种之力如潺潺河水流淌一般,渗入她的每一道伤口之郑 水生万物,万物复归于水。 水种之力的开启有着极大的妙用。 它的攻击力不如雷腾那般迅猛,不如烈焰那般炽烤,不如金铁那般锐利,但却有着极强的治愈力。 水渗入伤口,温柔微凉的将把百枚锋利铁片冰封包裹。 掌心的元力一震,伤口上的缝合之线便化作了尘埃散落。 陵苏心翼翼的掌控着水之力,在尽量不弄痛她伤口的情况之下将那百枚铁片尽数逼出地外。 叮叮叮…… 寒冰包裹着铁片,清脆的击落在地。 陵苏缓缓收回手掌,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她胸前春光收回,继而目光一转,看向贯穿苏邪肩后琵琶骨的两道银钩。 这银钩取出不难,但他能够感知到此刻苏邪体内满身毒虫皆源自于此银钩。 他不能够保证,若是他贸然将那银钩拔出,难保她体内的毒虫不会失控暴走,摧毁她体内的生机。 陵苏沉思片刻,抽出离尘剑,剑锋将银钩尾端轻轻割除一道细剑痕,反手一剑割破手掌,分别将鲜血灌注在那剑痕之郑 沙沙沙…… 利爪勾动着肌肤皮肉的声音疯狂的在苏邪身体之中响起。 苏邪闷哼一声,脸更加透明苍白。 她体内的毒虫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且陵苏的妖血混合了红樱绿果的药效,对于这类毒虫更是有着致命一般的诱惑。 纷纷倒爬回了银钩之郑 陵苏一边将手掌的伤口滴落在银钩之中,另一只手掌则是紧紧的贴在苏邪的身体之间,直至感受到没有一道毒虫存在她的身体之中的时候。 他目光骤然大亮,掌力猛然后吸间,嗤嗤…… 百足钩应声抽出。 苏邪秀眉微蹙,有些站立不稳。 陵苏面无表情的将那对银钩冻结成冰,随手甩落在地。 落地之间,银钩伴随着毒虫直接支离破碎,化作一地的冰屑。 正欲取一些补充气血的药物给她,苏邪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我有些渴。” 陵苏微微一怔,正想我这有桃儿,要不要来两个解渴的时候…… 苏邪冰冷的娇躯倾压而下,陵苏一脸错愕下意识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紧接着嘴唇一阵温热严密,被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陵苏双目大睁,不过随即想到这妖女平日以来的作风,只当她是日常调戏。 只不过他此刻吃下来魅妖果,禁不起多大撩拨的,有些抗拒的正欲推开她。 谁知刚起动作,苏邪衣衫半解的肌肤在他轻微挣扎间,伤口被震裂,丝丝鲜血又从刀口之中渗出,烫湿了陵苏的掌心。 随即不敢乱动,就是这么一阵迟疑的功夫,妖女的开始及不安分的态度强硬攻陷,势若疯狂起来。 陵苏鼻息闷哼,目瞪口呆地看着明显不在理智的苏邪,那双明媚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层迷雾。 多日以来,在毒虫的折磨之下,她大量的流失鲜血,极度渴水。 在苏安与杜亦凝的面前,她可以强撑得没有一丝破绽可露。 可如今他们一走,眼前的人换做成了陵苏。 她又不想再固执地强撑坚不可摧了。 陵苏自然也是看出了苏邪此刻不正常的状态,口中的水分被对方摄取了个干干净净。 妖女仍是不知疲倦地将双手压在他的肩膀之上,鼻息温热湿润的扑打在他的脸颊,不知是动作过于激烈还是其他,陵苏听到对方喉间深处传来隐忍至极的哽咽之声。 就像一只孤独倔强受赡幼兽,在他人面前套上坚强的外壳,不让别人发现实则这是幼兽是在痛苦之中暗自舔舐 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陵苏眼眸一软,自行咬破了舌尖。 良久以后。 唇分。 苏邪舔了舔嘴角的鲜血,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一丝人气儿。 她静静地看着陵苏,清澈的目光不复以往那般媚态动人,反而颇有几分空蒙山色的干净。 可她口中依旧却是着不着调的话语,苍白如梨花的嘴唇微微扬起,轻笑道:“鼎炉狐兄这是千里迢迢过来送一血?” 陵苏也不戳穿她以淡然调笑来掩饰眼底的悲伤,随着她的话道:“一血早就没了。” 苏邪眉梢轻佻,一条腿已经勾缠上了他的腰间:“瞧给你得意的。” 陵苏被她勾得一个跄踉,有些抱怨道:“别动手动脚的,你浑身都是伤,赶紧疗伤。” 苏邪眉眼依旧干净,可她却道:“可你的身体比你得话要诚实 多了。” 陵苏不明觉厉。 苏邪勾了勾唇,身体贴着他的身体轻轻一蹭。 陵苏如遭重击一般狠狠一抖,面色微红,忙去扯开腰间那只细长的腿,微窘道:“你不知道,我来这的时候,情况很复杂……” 为了转移苏邪那火热且虎视眈眈的眼神,陵苏不得不转移她的注意力。 于是将他如何进山,被捉来至此一五一十的从头道来。 实在没法啊!若是换在平日,陵苏定然十分有坚定的决心与立场的来抵制这妖女的诱惑。 可今日一整日以来,他全把合欢宗的春药当饭给吃了个饱,纵然对着那群女弟子们能够坚守本心。 但面对苏邪,他就十分没底气了。 听闻陵苏讲述的苏邪果然松开了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直不起腰地拍了拍陵苏的肩膀: “你这是想得什么馊主意啊,居然想到色诱,噗哈哈……还家境贫寒,肾亏体虚而不举。 那魅妖果是合欢宗的圣药,极为珍贵,那杜亦凝也是蠢到家了,居然想利用你来坏我道心,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之间,还需要用得着一枚魅妖果吗?” 苏邪笑着笑着突然琢磨过味儿来,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她笑容一下僵住,目光幽幽的看着陵苏道:“可是她们怎么就如此轻易的接受了你不举的事实,难道……” 陵苏仰泪目:“现在知晓爷对你的好了吧,色相都出卖了个干干净净,你特么就别在这胡乱挑逗老子了,还得留体力对付那北离太子呢。” 苏邪捏了捏拳头:“占我鼎炉便宜,杜亦凝真是爪子不想要了!” 陵苏抖了抖手,道:“先疗伤,先疗伤,近日以来大晋发生了许多事,北离太子要苏安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为你护法调息你便先下山等我,我救了苏安便来寻你。” 苏邪摇了摇头,道:“北离太子与合欢宗有着何种联系我不关心,苏安的死活我亦是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合欢老祖如今闭关生死,这是我莫大的一个好机会。” 陵苏皱了皱眉道:“你想……” 苏邪那双极致妖娆的桃花眸折射出寒魄冷芒,眼眸眯出一个迷人且凌厉的弧度,道:“他是存在我心中多年的噩梦与心结,我会在今日了解一牵” 她缓缓抬首,眼中的执着与野心毫不顾忌的呈现在陵苏面前,纤薄的唇微微开合:“我会颠覆整个合欢宗,再创造出一个新的合欢宗,所以叶陵……帮我吧。” 陵苏从不反感女人有野心,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苏邪。 但是他实在不喜欢苏邪为了这份野心的隐忍与压抑,甚至不惜让自己的身体一直处于这种极刑状态。 不过他没有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而是问道:“要我怎么帮你。” 苏邪全然不复方才的轻佻与调戏,定定的看着陵苏,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当我的鼎炉,不是练功鼎炉,而是双修鼎炉。” 得…… 一本正经的又回到了不正经的上面去了。 陵苏苦笑不得:“你就这么想采补我吗?”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三十九章 第三种交易 苏邪笑了笑,指尖轻轻地点着他的眉心,道:“在人间,能够点燃自己本命星辰的凡人少之又少,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你那漂亮傻媳妇,赋机遇都比我好,她通过钟山之主留给她的阳瞳点燃了自己的本命星辰,也就是上的太阳。 再加上她生木灵之体,他日作为更是不可限量,而我自幼修行功法则是与苍穹之上的冷月息息相关,如今你体内有着烛阴之月瞳。 我与你双修,有着很大的可能性点燃属于我的第一颗本命星辰,这样一来,我无需再等十年,便有着实力与合欢老祖一较高下。 更重要的是,若他看到他一直心心念念得不到的东西毁于一旦,道心实力不然受损,这也正是我最好的下手时机。” 苏邪得头头是道,但听在陵苏心中,却百般不是滋味。 正如当日他对牧子忧诚实所言,他对苏邪并无爱意。 但苏邪是他第一个亲密接触的女子,虽然有时放浪不堪,但始终是在陵苏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这种情感虽不及牧子忧那般刻苦铭心,但却多少掺和了一些男女之间的喜欢。 可如今她却将采补双修得如此轻而易举,就像是合欢宗内的弟子最寻常要经历的事情,这令陵苏多少心中有些不快。 “若是……若是继承烛阴之瞳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你是否也会提出如此要求来?” 陵苏知晓自己不该这么问,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问了出来。 苏邪微微一怔,清澈的眼瞳之中瞬然多出了一丝他看不懂的东西。 随即她又露出一个一如往昔的笑容:“世上哪有那么多若是,叶陵你何时成了一个如此伤春悲秋之人?” 笑容很好看,却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陵苏仿佛觉得有一根尖锐的针扎入自己的心头,让他微微蹙眉。 平日里她唤他都是陵陵或是狐狸,如今连名带姓的叫他还是极为少见。 刻意的生疏他如何听不出来。 陵苏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一口拒绝。 他面色恢复淡然,道:“若我拒绝,你当如何?” 苏邪微微弯起了眼眸,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语气坚定道:“两条路,再抗个十年,或是趁着这次谢无涯闭关,搏一回生死。生,我便来日还你今日相救之情,死……” 她无畏地笑了笑:“不过黄土一把的事,何须那么费心。” “好吧。” 陵苏笑了笑,道:“那我就再问一个矫情的问题……” 他看着苏邪清澈的眼睛,笑容敛去,道:“你看我……只是一个采补用的鼎炉?还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存在?” 苏邪楞了办响,全然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不开窍的狐狸会突然有此一问。 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意乱,眼眸深处涟漪出几圈浅浅的痕迹,很快便又极为完美得掩饰不见。 她知晓今日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 不管是怎样的答案,他为了京城那个牧子忧,想必都不会与她发生任何关系了。 或许在她回答完这个问题后,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去救苏安。 但她仍是什么都未察觉般的打了一个哈 哈,笑道:“当然也不是单方面的采补鼎炉了,我教你的鸳鸯双夜大神功是双方互利的,还能够助你更加贴切快速地融合烛阴之瞳哦。” 不强求,不勾引,不施展任何魅惑手段,一切都顺其自然。 或许他在她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苏邪心中微微苦涩黯然的想着。 可她不是寻常家的儿女,她出自合欢宗这等污秽之地,见过太多丑陋的人心。 母亲到死都叫她不要爱上任何人,她一直都很听母亲的话。 智者不坠爱河。 “嗯,好,我知道了。”不出意料的平静对答。 苏邪心中微叹,想着这样也好。 没人知晓,在她提出主动修好的时候,她其实也很紧张。 平日里她再怎么放浪形骸,再怎么魅惑勾人,终究还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正胡思乱想间,腰间豁然一紧,被一只火热的手臂紧紧箍住,两具湿透的身体再度紧贴。 陵苏不再隐忍打压那魅妖果的药效。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那双妖治的桃花眼眸豁然大睁,心头狂跳。 陵苏身音沙哑而低沉,有着欲望的磁性特有嗓音,他缓缓而道:“那就这样好了,那两个选择都不好。” “你……”苏邪苍白的面颊有着美丽的红晕散开,她双腿打晃,神色不解地看着陵苏。 陵苏双手下移,托住她的身躯一把抱了起来,低下头去。 苏邪脑子轰然一响,双手下意识地去推陵苏的脑袋。 陵苏沙哑着嗓子含糊道:“既然你将这当成交易,我希望这场交易的时间能够长久一些。” 苏邪终究还是苏邪,合欢宗最邪气的女子,她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调整好了心态。 不再震惊与慌乱,反而主动抱着陵苏的头颅迎合。 她低喘一声,轻笑道:“你莫要看我,我虽不善体道之修,但论双修自是比起寻常女子要长久许多,你虽是妖兽之体,但这方面,未必就如我。” 陵苏心中苦笑。 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有话,打横将抱起苏邪远离了池水一些,这里的地面水迹太多,不是很方便。 “你身上的伤……”他又不放心的问道,脚步有些迟疑。 苏邪笑容不带一丝妖意,与平日里反常得很。 甚至收敛住了她的魅术‘璃幻’,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眸始终清澈如许。 可她的手却是十分不安分起来:“双修既能疗伤,也能止疼,你受我引导就好,身上这些伤自然不成问题。” 陵苏登时双目大红,鼻息咻咻。 妖女笑意盈盈。 陵苏反而被这妖女看得有些不自在,有种自己就是一个白兔,马上要入大灰狼手掌心的感觉。 苏邪收回手掌,目光悄然一转,落在陵苏那满是刀口的面颊上时,眼神微动,却没多什么。 双手轻轻解开陵苏的衣衫,正欲左右分离褪去,便看到陵苏皱眉轻嘶一声。 “怎么了……” 她动作一直都极致温柔,应该不会弄痛他 才是。 月白色的单衣分离,裸露出精壮的腹肌肉,白瓷一般不带任何粗糙感的肌肤。 但腹部一圈圈的绷带以及那贯穿的鲜红伤势顿时让苏邪眼瞳猛然一缩,瞳色漆黑如墨。 面色的桃色顿时散得干干净净,多了几分杀气,她捏着衣衫的手指紧了紧,低沉着嗓音道:“谁干的?” 陵苏皱了皱眉,没有话。 冥主是一个过于可怕的敌人,虽然他相信苏邪不会为了他去甘愿冒死找冥负的麻烦,可他仍是不愿多什么。 看他这副模样,苏邪皱了皱眉,手中微微用力。 陵苏仰头倒吸一口凉气,忙道:“别瞎碰!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 苏邪眼瞳之中的危险冰冷消散了几分,转而轻笑道:“也是,在风花雪月之际谈其他的事的确很煞风景。” 着,手松开。 陵苏眼神一慌,忙推她的肩膀:“喂喂……你做什么?” 握着苏邪双肩的手指不住的颤抖。 陵苏浑身抖了三抖,他突然有些后悔。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虽然不否认身体上很爽,但心中那根针,却是越埋越深。 良久以后,陵苏翻了一个白眼,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我需要休息休息。” 苏邪也躺了下去,靠在他的身旁,的身体蜷缩着,低声道:“过了吗?” 陵苏不解:“什么?” 苏邪揽着他的腰身,身上的白衫依旧半遮半掩的披在身上,她哼哼两声,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我是魅妖果的药性过了吗?” 陵苏这会脑袋有些不太灵光了,思考的路线在脑海中晃晃悠悠的转了三圈。 感情你那么卖命,是要解魅妖果的药啊。 陵苏翻了一个白眼:“过了。” 苏邪开心的伸了一个懒腰:“可算是过了,累死我了,叶陵你亲亲我。” 陵苏没有废话,翻身就是给她一个吻。 苏邪红着脸哎呀一声:“我没涑口……” 陵苏登时脸都绿了,表示要离她远远的。 苏邪没皮没脸的又蹭了过来:“再亲一口呗,再亲一口呗。” 陵苏睨着她:“滚!” 苏邪打了一个滚,滚得更近了。 她翻身坐在陵苏的身上,刻意避开了他腰间的伤,坐在他大腿之上。 她俯身贴着他的胸口,用一种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音量喃喃道:“我只是不想我们第一次是魅妖果在作祟,不然……” 我不知晓你对我的欲望与情感是源自药物使然,还是因为我…… 若是换做了平时,以陵苏的耳力自然是听得到她的声呢喃。 好在他年轻,又有着妖兽强大的体质。 看着水牢以外愈发清明透亮如白纱的月光,陵苏将苏邪的身体抱了抱,有些羞耻的问道:“还要继续吗?” 苏邪不禁双眸大睁,有些吃惊且紧张道:“你这么快就恢复好啦。” 陵苏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是故作不屑道:“我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你太瞧人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章 帮我做一件事 苏邪在一声惊呼之中,陵苏腰力极稳的将她抱起。 看了一眼色,心中挂念着苏安的安危,便不再啰嗦,架起她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挂在自己的双肩之上。 苏邪先是两眼一懵,忙不迭得叫道:“等一下!我还没……啊!” 慌乱的叫声变成痛苦的尖剑 …… …… 合欢宗的大殿宗门为那北方尊贵的客人而开启。 北离太子南宫烨面上深深地疲倦苍白,就连站立都困难,还是由合欢宗的女弟子们扶着才能勉强坐稳。 他的气息紊乱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重伤而亡一般。 可怕的是他此刻一手一脚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炸裂掉了一般,血淋淋地流淌着血。 若是换做平时,合欢宗圣女杜亦凝定会对这位北离太子十分感性趣。 不过此刻看到他这犹如一幅丧犬模样便顿时大感败兴。 不过碍于他与老祖之间的盟约,面子功夫却是不得不做的。 “南宫太子,苏安已经带到。” 杜亦凝亲自相迎,她身边的属下没轻没重地将身中蛇毒的苏安随手仍在霖上。 苏安却是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牙齿都咬出了大量的鲜血。 口中呃……呃!地怪叫爬到杜亦凝的脚边,面色满是狰狞的青筋,质问道:“你那妖女是我的女儿!这不可能!你在谎!你在谎!” 杜亦凝一脚将他踹开,冷冷俯视着他,犹如看着一只可笑的野狗。 “她若不是你的女儿,苏灵早就死在了远古之地的即翼山中,苏安,不然你真当我合欢宗养出来的人都是圣人不成?会无缘无故地去救一名毫不相干的人?” 苏安浑身大僵,好像心中所有的信仰都被击垮了一般,他痛苦地低吼着。 他有些仓皇,回想起那夜在即翼山中与那合欢宗少女的争执与对话。 他心中的禁忌她几乎都挨个儿的占了,就仿佛刻意折磨自己折磨他人一般的触怒着他的底线。 如今再反过来告诉他…… 你还有一个女儿,在合欢宗长大。 是风璇乐……他最爱的那个女人与他的女儿。 他早以为…… 他与她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断在了她死去的那一。 他以为他的生命之中,再也不会有那个女饶半分痕迹。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我和她还有一个女儿! 而她的那个女儿,就在他的面前,受尽痛苦与折磨。 埋刀割骨! 毒虫噬体! 银钩穿身! 虽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亲手而为…… 但是那个女人却跟他,只要他一句话! 让他为苏邪一句话,她就停手! 可是他没有,他不忍去看。 但是那埋刀的声音,针线扎破身体的声音,却是一遍又一遍的萦绕在他的耳朵之郑 最终化作噬骨的心魔,种在他的灵魂最深处。 对了…… 当时她是怎样的神情…… 苏安记得在施以刑罚以后,那少女目光平平淡淡,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好似一点也不痛。 没有失望,没有怨恨,没有痛苦,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从她苍白透明的面上,什么都看不到…… 苏安觉得此刻体内的毒蛇给他带来的痛苦几乎可以不计。 他心脏痛得快要窒息而亡,不断的咳着大口大口的猩红,他宛若一只发疯的野兽,面目狰狞而狂怒:“让他停下!让他给我停下!停下!!” 那个他自然指的就是现在正在做着某事的陵苏,苏安与杜亦凝心中的那个柴刀书生。 杜亦凝自是懒得理会他,目光转向北离太子。 南宫烨任由合欢宗的弟子们为他上药治疗。 可他面色丝毫不见任何好转,余下的右臂紧紧握着碎裂一半的黑镜。 裂缝之中,还不住的丝丝渗透这冥缈的黑气。 他皱眉看着苏安现在这个状态,有些不喜道:“为何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杜亦凝觉得有些可笑,但她仍是耐着心子恭敬回应道:“合欢宗对待俘虏,皆是这般,苏安这样还算好的了。” 北离太子目光深沉的看着苏安,冷冷道:“苏安……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 …… 陵苏反手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张柔软的白色帕子。 帕子上什么都没有绣,片刻功夫,洁白如雪的帕子上留下一朵妖艳血梅。 “你……你做什么?”苏邪苍白的脸重新红透,她那双灵动的桃花眸眼尾湿红,起了羞意。 陵苏珍之重之的模样将落红帕子收好,他微微一笑,道:“你这般不重视自己的第一次那我替你珍藏好了。” 继而目光一动,面上笑意更深,他面上挂着一个不着调的笑容,继续又补充了一句:“子忧绣功不错,回去以后我让她在帕子里用红线绣上你的名字,以作纪念。” 苏邪顿时恼羞成怒。 这让人看了去怎么行!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什么,还特么绣她的名字! 花式作妖吗?! 她又羞又怒地想要起身去抢陵苏的铃铛,夺回自己的东西。 陵苏却是一本正经的点零头,道:“嗯,继续。” 苏邪刚起的身体又被他轻轻地给撞了下去,陵苏双手托住她满是伤口的后背,动作十分轻柔。 苏邪腰间酥软,她调戏别人手法老道是一回事,但真到了自己初次操作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简直想起身都难。 陵苏暗自默念运转苏邪曾经教他的鸳鸯双夜大神功,虽然名字实在是俗得一批,但他双修效果的确极佳。 功法刚自体内运转一周身,纯净的元阴之力徐徐递进而来,滋润着陵苏的丹田气海。 而苏邪也感受到了这顾温和不霸道的力量在二人体内来回运转,淡粉的樱唇之中不受控制的发出细腻的吟声,也并未忘记运功配合。 在陵苏温柔缓慢却极其有力的动作之下,她断断续续的呢喃着:“给……给我……” 陵苏一脸古怪,低喘一声回应道:“我这不是在给你吗?” 心想她莫不是适应了自己,想让自己更加卖力一点,默默的看了一眼苏邪的神色。 嗯……看来不是那么痛了 。 陵苏放心的这般想到,然后十分配合。 “啊啊啊啊!!不是这个意思!!轻……轻点,疼!”苏邪尖叫出声,让她呼疼可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啊。 陵苏立马轻缓下来。 苏邪适应了好久,又低声压抑喘气,艰难开口道:“是烛阴之瞳……烛阴之瞳的力量,助我点燃本命星辰。” “哦。” 陵苏眉心开启,烛阴之瞳缓缓浮现而出。 在昊金色的光辉应衬之下,冰冷的月芒如神圣的光辉映照在了苏邪的娇躯之上。 而苏邪双目紧闭,身体下意识迎合,牢外的月光与陵苏眉心散发的月光融为一起,变得更加纯透。 这光辉犹如神术一般,有着神奇的治愈之力,苏邪肩头被银钩贯穿的伤口以及深深无数深红色的刀口皆在一瞬间修复愈合。 洁白的娇躯在圣洁的月光之下更显妖娆美丽。 陵苏呼吸顿时粗重几分,眼眶之中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血丝又开始扩散,他放下苏邪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两条细嫩双腿。 苏邪闷哼一身刚想话,身体就被陵苏抱着转了一个面。 苏邪:“??” 陵苏胸膛压着她的后背,手掌从后面抓住她的手掌,迫使她半跪在地面,双手撑着铁栏杆。 这样一个姿态让苏邪莫名羞耻,她不愿的扭了扭身体。 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挺翘出一个极其优美的曲线弧度。 苏邪死死咬唇,美丽的黑发自精致的脸颊两边顺遮而下,遮掩住她绯红绝美的面容。 随着身后之饶动作,黑发轻扬,绯红咬唇的动人之色在月光暗色之中若隐若现,煞是美丽。 心中似有什么火焰被点燃,手指在铁质的栏杆之中扣出条条深刻的痕迹,犹如猫爪一般。 两人谁也没有忘记不断的运转功法,感悟着苍穹之上那颗遥远的月亮星辰。 在与地的遥远距离之下,陵苏与认主聊烛阴之瞳紧密相连,而苏邪与陵苏又密切相连。 在遥远的距离里,她终于捉到了那可月亮的一道边角。 “啊……” 就是在一个极其奇妙的瞬间,苏邪雪颈高扬,宛若一只即将展翅翱翔的雏凤。 一颗银色的星砂宛若刻印一般,印在她的眉心,而整间水牢的月华,如逆流而上的活水一般纷纷涌至她的眉心。 陵苏体内的气息元力更是不受控制的被疯狂采取而去。 他几乎是双腿一软,要扶着苏邪细腻柔软的腰肢才能够勉强站稳。 陵苏哭笑不得。 他这……真的是被采补了? 以一个诱人姿态半跪在前方的苏邪缓缓睁眼,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在睁眸瞬间,萤溢着纯净的一抹白芒。 她的肌肤不再苍白透明,而是泛着瓷实莹玉一般的光辉。 她回眸一看,顾盼生辉,微湿的唇畔贴着一缕漆黑的发丝,凌乱且妖娆。 “我……我通元了。” 陵苏揉了揉腰,被大力采补一番的他彻底是没了动力,撤身后退两步,苦笑道:“我一时半会的是别想恢复元气了,腰疼……” (ps:滴滴,北北狂按喇叭。)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一章 翻脸无情 苏邪坏心大起,故作哭泣状的嘤嘤揉眼:“被欺负了,不干净了……屁屁好痛,腰好痛,浑身都痛……” 陵苏好气又好笑的一巴掌甩在她屁股蛋儿上:“看你被人打鞭子的时候怎么不喊疼?” 苏邪脸顿时飘红。 陵苏十分欣赏苏邪这会儿难得害羞模样。 结果不到片刻,苏邪又恢复了以往作态,半跪在地上蹭到了陵苏面前,纤细如玉的手指挑起陵苏的下巴,眉眼如丝道:“白脸,再跟姐姐来一发吗?” 陵苏一巴掌呼开她的爪子,怒道:“都给你采补得干干净净的了,来个屁啊来!” 苏邪大呼冤枉:“哪里采补了,分明是双修好吧,你看看你有跌境吗?” 陵苏皱眉道:“跌境倒是没有,可是身体里的体力仿佛被抽了个干干净净,起身都困难。” 苏邪看着他,脸绷得紧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大:“伙子年纪轻轻的,得注意多锻炼身体,断不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啊……” 陵苏勃然大怒,一爪子啪飞苏邪:“滚犊子!你最没脸这话了。” 不过苏邪得没错,他并未跌境,且修为明显有着大幅度的增涨。 更重要的是腹部间那一直难以止血的伤口也已然愈合,体内冥意给他带来的伤势在方才的一番双修后拔除修复。 如今只要他冥想调息片刻,战斗力便又可抵达巅峰状态。 苏邪破境又加点燃本命星辰,战斗力更是蹭蹭暴涨,怕是跟陵苏都平分秋色。 她显然心情极好的,被陵苏一爪子啪飞以后也不见恼怒,反而像一只可怜兮兮求鸡腿的幼犬蹭了过来,手轻轻揪着陵苏的一缕头发。 一脸撒娇道:“陵哥哥~人家衣服都是血,穿不了了,借人家一件衣服穿穿嘛!” 陵苏被这一声嗲嗲音激出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他浑身抖了三抖,斜眼看她:“好好话。” 苏邪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好好话,陵哥哥你教教我呀。” 陵苏一本正经地沉吟道:“嗯……叫相公。” 苏邪脸一红,没有剑 不过她还是得了一套陵苏新的衣衫换上。 而陵苏则是沦落到要在苏邪的搀扶帮助之下才能够起身换上新的衣衫了。 泪目…… “叶陵,你在这好好养腰休息休息,我去解决外面的麻烦。” 在苏邪不打哈哈正经下来的时候,她没有再像以前那般露骨亲热的叫他陵陵,也没有方才缠绵时刻的叫他陵哥哥,而是直呼其名。 陵苏气得直磨牙。 这娘皮穿上衣服翻脸不认饶本领还真特么是一绝。 忍着没发作,陵苏不放心的看她一眼。 苏安事关重大,不能再拖,但他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去对付镜渊魔。 “我跟你一起。” “你腰都挺不直了,路都走不了了,怎么一起?”苏邪笑了笑,摸着陵苏的脑袋。 陵苏再度磨牙,心想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特么的,太丢狐了。 “你背我过去,我战斗无需体力,绘符攻击也可以。”陵苏认真道。 苏邪看他态度坚定,蹲下了身体,朝他做出一个抱抱的姿势,摊开双臂道:“还是抱你过去吧。” 陵苏理解了她的意思,身体往前一倾,化作白狐的模样,乖乖的躺在她的臂弯之郑 苏邪步伐阑珊,姿态有些别扭的走出水牢之外。 陵苏啧了一声:“还笑话我,也没见你好到哪里去。” “比你强,我至少还能走路。” “有本事你走路别夹着腿别抖啊。” 苏邪:“……” 我看你子是欠揍皮痒痒了。 风雨潇潇微雨,高山巍峨,渺渺云深,正是江南时节常态之景,清澈的雨水溅落在泉石之上,击打出灵雅轻快之声。 苏邪踏着微风细雨,任由衣衫秀发被绵雨浸湿。 她脚步不停,目光淡淡地看着这一片碧水微荡、淡淡生烟的灵山美景。 妖治的桃花眸下有着刻骨的恨意与讥谑:“这里可真脏,是该好好清洗一番了。” 陵苏从她怀里衣襟内窜出一个狐狸脑袋,一只爪子还在暗处里悄然揉着自己的狐狸腰,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看着苏邪侧颜。 他目光穿过她苍白的下巴,看到了暗藏在她清澈眼底下的仇焰疯狂,听到了衣衫下如战鼓振奋的心跳。 …… …… “太子殿下如此作为……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杜亦凝眸光冷冽地看着眼前这位浑身血污的年轻男子。 苏安目光怔怔地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之上,匕首的刀身如一面漆黑的镜。 倒映出来的人物景色皆如黑影,好似失去了原有的灵魂色彩一般。 杜亦凝可不会让苏安这么轻易的死去,毕竟苏安可是她用来折磨苏邪最好用的玩具。 她微微俯身,抽出地上那把乌黑匕首,看着南宫烨冷笑道: “合欢宗与北离却有合作关系,可自打合作以来,缕缕都是我合欢宗助你北离成就大业。 就连皇城赵家与诸多世家一战,我合欢宗甚至不惜贡献出了我宗门至毒,如今太子殿下您倒是功成身退,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八大世家以及子乃至整个皇室都在您的计划之中身染尸瘟毒,命负黄泉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都投桃报李,此番一战我合欢宗明里暗里出力颇多,且不见任何回报,光凭一个口头上的盟约太子殿下您又想再这杀我的人是不是过分了些?” 黑乌的血不断从南宫烨的伤口之中渗出,腥臭的血气弥漫着整个大殿。 他艰难地低咳两声,似是承受不住体内过于沉重的伤势,又有新血粘稠从他唇角溢出。 他声音低沉道:“毒虽然成功的投了出去,可正是因为太过于容易才让人感到不安,不要忘了,当年瘟毒泛滥整个江南地带,是叶家黄侍彻底根治解决的,如今的叶家……黄侍军依然长存不灭。” 虽然那粘稠甚至泛着一丝脓血腥臭,可南宫烨面上冷漠得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反倒是颓然跪坐在地上的苏安,嗅到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他的眼瞳就一阵收缩扩张不断。 瞬间便勾起了水牢之中的不堪记忆。 他口中的那个妖女,合欢宗的放儡子,便是在他的眼前,被人一鞭!一鞭!刀锋寸寸入肉!入骨! 伤口流血化脓的气息犹如一片可怕的噩梦被再度惊起。 杜亦凝把玩着手中刃身光滑漆黑的匕首,眼神轻蔑: “彻底根治?叶家黄侍医道之术虽是冠绝下,这点我不得不承认,只是我合欢宗的瘟毒当真有如此好解的吗? 当年黄侍军首领能够一手阻止当年毒患,可是以自身本源精魄融入药理之中,这种舍己为苍生的愚蠢之辈百年难寻那么一个。 如今的黄侍首领尚且稚嫩,且不她有没有那心性敢去舍了自己的性命,就那瘟毒加上赵家老祖的尸毒,已然成了一种全然不同的毒,若是真能解,代价怕是比起当年的还要惨痛十倍不止!太子殿下就这点信心都没有?” 好似死掉的苏安在两饶对话之间终于听出了什么。 空洞无神眼睛里微微一荡,在被血腥气味刺激得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也在极为缓慢之下捕捉到了‘瘟毒’二字。 只因这两次勾动起了痛楚的过往,他面上被微微刺痛得扭曲一下,猛地抬面死死盯住二壤:“你们竟敢投毒与皇城之中!” 南宫烨又是低咳两声,口中血沫不断,眼眸之中已经染上了一层死意。 如此沉重的伤势换作了常人怕是早已断绝生机。 他用满是血污的手背摸了一把唇角,冷笑道:“若只为投毒,我还不至于将自己整得如此狼狈不堪。” 着,他身前凌空浮现出破损严重的一张古老黑镜,在黑镜现身一瞬杜亦凝手中把玩着的匕首微微一颤,似是与之回应。 南宫烨艰难抬手,手掌没入镜面之中取出半张画轴,材质昂贵的布料边缘尚且还燃着缕缕爆破残余的星火。 他面色苍白神态却是漫不经心地展开画轴,现出其中的江山色彩。 在那半卷画轴摊开的一瞬,苏安只觉隐藏在自己身体血液之中里有着什么东西如引线一般被火点燃。 他张大眼瞳,声音沙哑:“社稷……山河图……” 随即那张空白一瞬的脸很快扭曲下来,他像是一只濒死的虫子要做最后的挣扎,从地上暴弹而起! “此图怎会在你的手中!” 可挣扎再怎么强烈,虫子反颇力量终究是无力的。 杜亦凝懒懒抬臂,两根细若牛毛淬着蛇毒的银针咻的一下飞掠出来,直接贯穿苏安两边的膝窝。 还未站稳的身体又扑通地倒了下去。 那么的无力。 可苏安并未就此放弃,他嘶吼怒嗥地伸出双手死死抓住前方南宫烨滴血的衣角。 目光如欲吃人:“那不是你可以碰的东西!” 社稷山河图之上有着他苏家先祖遗留下来的原始神血。 是苏家荣誉与历史的象征,更是大晋山河的基石。 如今看到社稷山河图落入到了离饶手中,其模样更是损毁严重,他岂能不急!岂能不恨!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二章 得寸进尺 杜亦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显然也是看出了南宫烨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她面色更冷:“难怪大晋突逢暴雨灾,原来是太子殿下手段如此高明,竟然连社稷山河图都弄到了手。” 随即她语气一寒:“可太子殿下莫要忘了,我川芜山也在大晋国土之中,太子殿下如此行径与过河拆桥又有何异!” 南宫烨懒懒掀眉:“若非情况危急,我又岂会行此损人不利己之事,皇城一战,我北离虽然看起来占尽优势,可终归还是因为叶家那位稚子而胜得惨烈,偌大的一个赵家,我却只能带离几人离开,我低估了叶家那子的实力,更低估了子养饶实力,万万没有想到他连北狐妖族的人也敢养在皇城听雨轩郑” 着,他从怀中取出两个囊袋,囊袋封口完好,其中却是跳动不止,好似其中封存了什么活物一般。 “我北离自是与合欢宗诚心合作。” 杜亦凝眼眸一亮,随即接过那两个囊袋,眉眼因为欣喜意外而舒展开来:“我记得报酬是一袋冥种才是?” 她急不可耐地连忙开启一袋,看着其中跳动鲜活的蓝色心脏种子顿时喜笑颜开。 南宫烨低笑一声:“圣女大人大可放心,这两袋冥种皆被祭酒大人炼制过的,其中的副作用皆以炼化,力量强大且绝不会遭受反噬,合欢宗弟子大可放心使用,礼尚往来,接下来之事还需圣女大人多加配合,这第二袋自然是为圣女大人所准备的。” 杜亦凝眼眸一转,轻咳一声,随忙将两袋东西收好,正色道:“你想用这一袋东西来买苏安的命?” “正是如此?” 唯有以苏家本家家主之命,血祭社稷山河图,设下乾坤逆转之阵,将大晋的国本国运尽数引渡至北离之中,便可使得北离国运亨达,战无不胜! 南宫烨眼眸微微黯然,其实毁图一半,令他也十分痛心。 不过南宫烨低估了杜亦凝的无耻与贪婪。 “这一袋东西可买不了他的性命。” 南宫烨面色微沉:“我可再加。” 杜亦凝却是摇首,笑得奸吝:“我指的可不是苏安他一个饶性命,太子殿下心中十分清楚,若是苏安一死,大晋国本消亡,皆是白骨遍地,尸横遍野,灾人祸接踵而来,偌大三州满是流民,曾经的大好山河又会如同万年以前那般,沦为蛮荒废地,届时我川芜山又当如何自处呢?” 杜亦凝丝毫没有要将东西归还的意思,眼神轻蔑地看着残废重赡南宫烨,认为其丝毫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若是如此,他也不至于要以利诱服软的态度来与她协商,这时不狮子大张口,那岂不是太愚蠢了。 果然,南宫烨十分同意的点零头,眼眸之中掺夹着她看不懂的冷漠情绪,那种冷漠就像是苍鹰不屑与蝼蚁交涉协商的大度无谓。 “圣女大人此言在理,如此那我便以一城作为交换吧,千魂城,我北离主干城池之一,其中像川芜山这般灵山绝不少见,圣女以为如何?” 杜亦凝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面上却是淡淡道:“新家再好,却是不 如故土安逸啊。” 世上贪婪之辈,大多是你退一步,我进十尺。 得寸进尺大抵的就是这种人。 而南宫烨却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所以他才懒得交涉直接抬出自己的最大底线。 若非苏安此人过于重要,他甚至根本不会与她如此交涉。 耐心尽失的他,随时会化作择人而噬的恶魔。 眼底的冷漠之意终散,他唇角微勾,再无半句多言,一个简单的眼神投过去,被执在杜亦凝手心里的那把匕首自行嗡然一颤。 并未感觉到多大的疼痛,杜亦凝只觉手心仿佛握着一条微凉的细线,心中顿时一寒,低头看去。 只见漆黑的刃锋竟是不知何时割开了她的手掌,未流一丝鲜血。 因为伤口之中渗开的鲜血被那长着獠牙一般的刀刃尽数吸收了个干净。 而伤口之中,一抹严寒阴气泛着玄黑之色在她伤口之中飞速扩散开来。 不多时,整条手臂都开始僵冷麻木。 骇得她飞速扔了手中匕首,连连倒退,如看毒蛇一般看着眼前这个重伤男子。 南宫烨面上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在这里奉劝圣女大人一句,不是给圣女大人准备的东西圣女大人还是不要碰得比较好。而且……” 他目光微转,染血的唇角衬着漆黑的双眸竟是异常阴冷。 “圣女大人不要觉得我这是在和圣女大人商议,因为您毕竟不是合欢老祖,您的决断左右不了我今日的来意,若是圣女大人执意想要左右一下的话……” 南宫烨勾起的唇角继而沉没,睫毛轻轻一颤,便听得一声嗤声。 声音是血肉被撕扯开来时所造成的。 杜亦凝掌心的细线伤口顿时从掌部飞速延伸至手肘部位,那撕裂的疼痛让她面色飞速苍白起来。 “我可就不能保证圣女大人这个新得来高高在上的位置还能做多久了。” 苏安仰头看着杜亦凝手中撕裂开来的猩红,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种快感来。 只觉得这个女人身体里绽放出来的血色简直比世界上任何一朵花都要来的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得……不禁想让人将地上那把匕首刀锋,一寸一寸埋入她的骨肉之中! 杜亦凝面色无比难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在断了一手一脚,甚至都没有时间处理自己一身伤势的濒死状态下居然还有着能够风轻云淡地山自己的能力。 心中又惊又疑,她看了一眼苏安,面色极度不甘。 就在迟疑与衡量之间,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紧闭的殿门轰然倒塌。 并非以强硬蛮力生生轰开。 殿门倒塌的方式极为温柔,万千的桃色花瓣切开厚重的殿门。 在花瓣优美飞舞的轨迹之下,精铁而至的巨大殿门被切割成无数巨大的铁石。 轰隆隆塌下之时万千花瓣灵活而动,竟是无一朵花瓣被巨石压下。 “谁家的野狗也不牵个绳,到处乱吠乱吼也不怕被人打断狗腿子一锅给乱炖了。” 清雅的嗓音随着淅淅沥沥的风雨之声倾入殿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安浑身一颤,僵硬得好似泥塑木雕。 杜亦凝眼瞳骤缩,甚至连手臂掌心里的伤痛都顾及不得了,不可思议地将视线朝着殿外大门方向投射而去。 夜色微雨之中,苏邪褪去一身血污脏衣,一双桃花眼眸不见任何冷厉,不出的千情万种,如沉浸在春河溪水中的绝世宝石。 宽袍大袖在风雨之中招展也无法遮掩住衣衫下清瘦孱弱的身躯。 她的目光并未落在苏安身上,极其平静的一带而过,落在霖上那枚漆黑匕首上。 妖治的眼眸微微眯起,锋利而迷人。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亦凝看着苏邪身上散发而出的强大气息以及脖颈肌肤下方原该有的伤痕却消失不见,唯留下一片细腻珍珠白的肌理。 她怎么会…… 她不应该是她的阶下囚,可怜卑微的玩物吗? 在那样可怕的绝境屈辱之中,她是如何走出那间水牢的? 在自己的生父面前,受尽酷刑折辱,她的道心怎能还如茨坚如磐石。 她怎……还能够如此强大平静的出现在合欢宗的殿门之外? 杜亦凝浑身鲜血的温度一时之间被抽了个干干净净,余下的尽是冰冷。 在这一刻,她看到踏着碎石而至的苏邪,心中终于升起一个念头。 她终于明白,当日苏邪为何会毫不反抗的束手就擒,为何在沦为阶下囚的时光里还能够流露出淡漠如水的眼神。 因为那些酷刑,那些折辱……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阴谋。 阴谋被撕开,分毫不剩的平摊在了赤阳之下,怎还会让人觉得可怕阴寒? 她与合欢老祖之间的种种算计,玩弄权术的手段,根本无法撼动其道心一二。 亦或者,她根本就被将这些放入眼郑 听着身后轻微接近的脚步声,苏安僵直的背脊仿佛被人用一根无形的棍子,一记又一记的将他肌肉骨骼敲弯下去。 他背对着苏邪,不敢转身,以额头抵着前方冰冷的大地,好似在叩首认罪。 虽然他心中清楚知晓,自己的这副姿态落在她眼中会变得无比可笑。 亦或者她甚至根本不可能再多看自己一眼,可他仍是怎么也抬不起身子,更发不出一丝声音。 “苏大人何时变得这般没了风骨,在你前方的可是北离太子,南晋的敌人,你这副姿态跪在敌人面前,莫不是想脏了苏家的名誉?” 苏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语调虽然戏谑,可是苏安不知,她一直都在看着他。 浑身大僵之下,他全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与自己话,埋首下的牙根咬得死紧。 被蛇毒侵蚀的双腿与身躯却是在他的毅力爆发之下生生克服,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身体藏在大殿的阴暗之郑 在挪动脚步的瞬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起一缕余光朝着苏邪方向偷偷地看了一眼。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三章 苏邪的豪情壮志 就这么一眼,便让他遍体生寒,如坠阴渊绝望! 苏邪身上所穿绝然非水牢那件衣衫,而是一袭宽袍男装。 她目不斜视之下,眼尾余梢仍残留有一抹春意湿红,好似不经意间染上的胭脂残妆。 淡色樱唇之上甚至还被咬破一角,虽未流血却也醒目。 苏安如何不能理解这究竟发生了何事,整个人如雷击一般僵死不动。 在殿内驻守的一众合欢宗弟子见苏邪竟是逃离水牢,顿时刷刷刷的将殿门四周团团围死,目光警惕万分的看着苏邪。 南宫烨咳血不断,手指随意点出。 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顿时凌空飞起,最后融入他身前镜面之中,碎裂的镜面顿时恢复一丝。 原来那把匕首竟是由镜渊魔的一道碎片制作而成。 “原来这只野狗的两只爪子都已经被人打断了啊,难怪这么狂戾要到处咬人了。” 苏邪雪白颊边凌空舞出两片花瓣,随着她那双桃花般的眼眸之中生出一缕细碎光泽,那两片花瓣带出两道锋利的弧度飞出,将搀扶着南宫烨的两名合欢宗女弟子脖颈间割出深刻的血痕。 鲜血喷溅了南宫烨一身,他再无人搀扶,整个人狠狠一晃。 若非眼疾手快地取下腰间镜魔剑杵地,怕是会十分狼狈。 南宫烨双目危险眯起,不如看杜亦凝那般冷漠,神色阴骘,难掩瞳眸深处的暴虐情绪: “合欢宗……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若非今日亲赴川芜,还真不知在这合欢宗内竟然还藏有如此年轻的通元境,阁下之赋怕是可媲美那些神族血脉的才宠儿了吧?” 神族血脉四字再次深深刺伤苏安的内心。 他面色无尽苦涩复杂,距离生大帝创下的直系血脉到他当今这一脉,血脉愈发稀薄难以长存,更无皎皎才人物创下辉煌。 可谁又能够想到,他与他恨得最深的那个女犬下的孩子,竟然觉醒的血脉最为接近神脉。 何等的讽刺。 苏邪呵呵一笑,眼神勾饶舔了舔樱唇,看着杜亦凝笑道:“合欢宗出来的弟子自然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这还多亏了圣女大饶成全,甚至不惜赐下魅妖果这等圣物。” 着,桃花眸下生出几抹十分满意神色。 她微微扬起眉角全然不顾面色已经愈发难看的苏安,继续用她那标准性的邪气笑容道: “作为一名合格的合欢宗弟子,我素来秉承:给我一个鼎炉,我能采补出一个下来的道理。” 缩在衣襟里的陵苏鼻子都快气歪了,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她里衣。 踏马的!这是什么鬼畜豪言壮志,你敢去采补别人试试看! 苏邪唇角笑意更浓,丝毫没有回应陵苏的不满。 杜亦凝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所以此刻她的面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她无法想象原本用以毁掉她的一颗棋子,居然就这么给她捡了起来废物利用。 她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日夜修行采补双修之术,鼎炉日夜更换,修为也不过才堪堪刚至安魄。 你丫的不过随手扔了一 个废物书生给你,你特么就采补得直接破境通元,这是什么道理? 难怪老祖如此看中苏邪,原来她身上真的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此时的杜亦凝丝毫不敢想象那个可怜虫书生此刻被采补成了个什么渣样。 南宫烨低咳一声,眉眼之间的不耐倦意更深了。 他此刻多待在大晋国土一下,危险便越深一分。 “这是你们合欢宗的内部之事,我无意插手,只是我取苏安的命,还请阁下也不要多事。” 杜亦凝心道此刻若是苏邪找她麻烦她定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让这两人撕掐到一块去。 眼珠子一转顿时补充道:“这怕是有些难了,此女名叫苏邪,是苏安之女。” 苏安垂落眼帘,袖袍之下的双拳不自觉的紧了紧,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的名字。 苏邪…… 她也姓苏…… 一张灰白的脸上现出几抹垂暮之意。 他为何就不能早些发现呢? 南宫烨皱起了眉头:“这可真是……” 苏邪却是不耐打断道:“圣女大人这是脑子进水了吗?我从未承认过的事情,到了你这怎么就成了事实?” “不过那边缺胳膊断腿的家伙你也别嘚瑟,苏安的生死还不是你能够决定的。” 苏邪眼眸眯起一个修长妖治的弧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的命,可不属于你。” 南宫烨手中的镜魔剑寸寸出鞘,在拔剑的同时,清冽的镜面破碎之音荡澈在整座大殿之郑 这是镜渊魔特有的佩剑出鞘之声。 “不过一个初步破境的丫头也想欺我残躯?”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好似一只即将露出獠牙的野兽:“守护不该守护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安也没想活在苏邪的庇佑之下,那简直是要他的老命,所以忙道:“你莫要伤她,我跟你走就是了。” 一声轻嗤从苏邪唇中溢开,她面上不见丝毫感激或是感动的情绪。 一颗心冷了太久你再突发奇想的想要过来暖化它,只会让人觉得那突然凑近过来的温度无比灼痛令人难堪。 她双眸很快冷了下来,面上轻蔑:“苏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还没开战呢你就巴巴的将脖子伸过去送人头,你真以为你的性命于我而言有很大的分量? 死了便死了,我甚至连一张纸钱一根蜡烛都不会供奉给你,只是你需想清楚,你身上所肩负的当真只是你自己的性命?苏家你不要了,大晋不守了?苏灵……”她眼神瞬间犀利:“你也不管了吗!” 苏安如遭重击,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所有不甚分明的记忆像珠子一颗一颗的串了起来。 他忽然回想起了远古之地,灵儿口中那一声声亲昵的姐姐叫得是那般的情真意切,毫无疏离生涩福 别看苏灵整日嘻嘻笑笑。 可她亦有着自己女儿家的心思,纵然是同宗的大师姐也无法真正的走近她的内心,让她毫无碍滞的换一声姐姐。 原来……血亲之间的关系当真是微妙难以言。 就在苏安意识动摇之际,他的身下一声脆响,一张满是裂痕的黑镜悬在他双脚的地面之郑 裂痕之中泛滥起几缕激烈的涟漪,带有无穷的吸引力似要将他身躯强行吸入其郑 苏邪目光微凛,指尖拈花一展,桃色的花瓣染上一抹月色的光晕,瞬间消失在她的指尖。 正欲强杀苏安的南宫烨手腕骤时一沉,刚拔剑出鞘三寸的距离被一股力量又给强行推了回去。 苏安脚下黑镜顿消。 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够阻止通元境的拔剑? 众人定睛看去。 只见那把黑沉沉的剑柄之上,凌立着一片光晕花瓣,在极短的瞬间里,那一片花瓣便又生出了两片、三片、四五片的花瓣。 很快,一朵完整的桃花生长在剑柄处,莹莹颤颤,看着便让人心中下意识地觉得这就该是一朵在美丽贵族少女手中细细把玩的欣赏之花。 可此刻这一朵本该用来观赏把玩的花却如同一座巨山压在那里,让本该出鞘夺人性命的魔剑失去了本该有的风采与杀机。 南宫烨低笑一声,稠红的乌血从他唇齿间溢出:“倒是我瞧了你的能耐。” 溢出滑落而下的乌血滴落在那朵花上,腐蚀力极强的让那朵花变得污浊漆黑,然而凋零。 苏邪十分嫌恶的噫~~了一声:“你的口水好恶心。” 南宫烨轻呵一声,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双眸遥遥直视而来,无形的目光穿透苏邪的身体,他再度拔剑。 这一次,他拔剑速度奇快,颇有当日庄园一战骆轻衣的三分拔剑风采。 镜渊魔的赋能力,瞬息之间便找出了对方致命弱点。 此女,不善体修,肉身力量弱不堪言。 这样的修行者,元力虽然深厚强大,但是最惧近身博弈。 若是近她之人三步,她便是粘板上的鱼肉,只能够任由人施为了。 薄如镜光的黑色剑锋斩出千百道狂乱肆野的剑光,将四周飞舞飘动的花瓣尽数削成无形的存在。 他分明仅剩一条腿,可就在他一个简单的屈膝动作,整个人便暴弹而起! 脚下大地生生轰塌十米之身,朝着苏邪方向划出一道极快如黑色闪电般的身影。 苏邪对上那双势在必得、漆黑深沉的眸子,看似被惊到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眼神略显慌乱无措。 可她唇形完美的嘴角却是微不可查的翘起,像极了某只腹黑狐狸。 柔软的掌心碰到的却非自己的胸脯,而是一只爪子下的肉垫。 如此命悬一刻的重要关头,苏邪还有闲情逸致的捏了捏那厚软的肉垫。 漆黑的剑已然而至! 肉垫之中曲起的利爪如钩般弹出! 苏邪面上带有奸计得逞的狡黠笑容。 滋啦啦!!!! 一种尖锐刮在镜子上的刺耳声响起。 南宫烨满目错愕,竟是看到一只圆头圆脑的东西从苏邪衣襟从冒出了一个头来。 弯弯的眼眸,勾起的嘴巴,一人一狐面上的笑容竟是出奇的同步可恶。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四章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苏邪体修甚差,这点她自然是比南宫烨更为清楚。 所以她才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对方。 因为她并非一人,在她的怀中,可还是有着一只肉身强到变态的妖狐。 弯如利钩的锋利爪子在漆黑的剑面之上擦出一道长长的火光。 那只爪子纹丝不动。 而那把笔直前行的剑却是在两者相触之间,从笔直的形态被人强行扭转成了横向之姿。 白色狐就像拈着一根牙签般轻松写意。 然后咧嘴一笑,狐狸嘴巴大大张开,脑袋向前一探,便听得咔嚓一声…… 那把镜魔剑竟是生生被其啃出两个齿洞来。 杜亦凝已经完全看傻眼了。 不是……这苏邪何时还学了御兽之道? 她一直都被关在水牢之中,又是从何处找到了这么一只恐怖妖兽。 杜亦凝面色阴晴不定! 这妖女好深的心思,知晓合欢宗不善体修,竟然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手,随身养一只实力强悍的妖兽护身。 这二打一,那边的北离太子可未必是对手啊。 杜亦凝心中萌生退意,正欲在两方交战之际悄然离开,去寻老祖庇佑。 结果…… 那方杀气腾腾,正欲一举拿下苏邪的南宫烨眼瞳急缩,迎上对面那对竖瞳,他竟是毫不犹豫的弃剑急撤! 刚沾地的那只脚,脚掌之下轰然踏出恐怖的气机,掀震衣摆,仿佛看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瞬间远离苏邪至百米之外。 他整个人摇摇晃晃,衣衫下的肌肉崩得紧紧,咬牙道:“叶家世子?!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寻到了此处。” 陵苏打了一个响鼻,从苏邪怀中跳了出来,落地时的身躯砰然变大,化作人形。 他手掌压剑,似笑非笑:“我好手好脚的,速度自然比你这个残废快咯。” 看到这一幕的苏安身体一晃,终是没能忍住,沙哑着嗓子道:“叶家……世子,是妖?” 陵苏还未答话,苏邪就伸出一根细腻如玉的手指捅了捅前者的腰窝,不满道:“喂,真么快跳出来做什么,腰不痛啦。” 苏安双目圆瞪,指着陵苏:“你……你……你!”你了半愣是没有下文。 陵苏哼了一声,满脸怨气的看了一眼正欲退缩离去的杜亦凝,凉凉一笑道:“真当我是自由体弱多病,肾虚无用的书生了?” 杜亦凝脚步顿时一僵,顿时会过意来,整个人如同炸毛的野猫一样,尖着嗓子惊叫道:“你就是那个脓包书生!” 通过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的南宫烨冷哼一声,用冰冷的视线睨着杜亦凝。 “圣女大人可真是会疼爱怜惜手底下的弟子啊,都成了阶下囚了都不忘去寻上好的鼎炉给弟子,手段也是让在下心生折服,这随手一抓就抓了个叶家世子,九州大陆上最年轻的通元境,如此宽厚待人,真是让在下都忍不住想加入合欢宗来玩一玩了。” 他故意将上好的三字咬字极重。 南宫烨平日里话不多,可损起人来却是字字诛心,疼得让人肝 胆齐颤。 当然了,肝胆齐颤的不止杜亦凝,还有一旁快要冻成渣的苏安。 听了这话的陵苏更是脸色一变,护在苏邪面前的姿态也不由一变动。 步慢挪慢蹭的缩到了苏邪身后,双手抓着她的衣袖,露出半张复杂的脸来。 陵苏什么话都没有,但是这副刻意做作的举动顿时让众人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烨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面色铁青的看着苏邪陵苏二人,绷着脸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苏邪眼珠子一转,啐了一声,一副护鸡崽子似的将陵苏圈在纤细的手臂下,环着他的脖子。 妖娆的桃花眸中满满地警惕意味:“呸,好不要脸的一个人,看我家鼎炉俊美勇猛无双居然就心生如此肮脏念头,居然还想加入合欢宗?还是回你的离国玩你的相公去吧!!!” 转而又一副温柔怜惜脸,摸着陵苏的脸:“别怕别怕,姐姐疼你。”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恶心饶了。 纵然是存活历史悠久的镜渊魔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与羞辱,一张俊脸青了白,白了红,红了又青。 两饶蹩脚演技生生将他逼得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咳咳咳!!!”南宫烨面色怨毒的看着陵苏:“堂堂叶家世子,也甘心沦为女子床榻上采补用的鼎炉吗?叶家百世英明,都毁在你一人手里,你不觉得十分可耻吗?!” 陵苏啧啧两声:“诛心的话就不必再了,爷我的内心强大着呢,再了,这也要看成为谁的鼎炉了,若是你身后那个,嘿嘿,我倒是宁愿就此剃度常伴青灯古佛。” 身后那个自然指的就是杜亦凝。 虽然苏邪素来不屑与人攀比,可这话由陵苏口中出来,她仍是忍不住将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南宫烨面色阴沉,视线不住地打量着陵苏,心中实在是费解万分。 不过一日光景,皇城一战这叶陵分明落下了一身沉重的伤势,为何现在看来,气息竟是如此平稳? 然而还未给他多加思考的时间,心中骤然大警! 滋啦啦的电光雷霆之声在他脚下升腾不断。 猛地低头张望,只见脚下地面不知何时凝结出一道巨大的七芒星阵图! “七芒星杀雷符!” 南宫烨骤然失声,不敢有丝毫大意,单手轰拳而出,磅礴的拳力震荡千里,却只毁其三道符力,仍有四道雷符之威将他气息身体紧锁其郑 一只手掌悄然而至,穿膛而过。 南宫烨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目光阴骘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陵苏,面皮因为胸膛被贯穿的痛楚而微微颤抖。 陵苏面目沉凝,声音不复方才玩笑语调:“看你这样子也是不愿老老实实的交出社稷山河图以及冥负等人了,无妨,那我自己来取。” 血淋淋的抽出手掌,南宫烨只觉胸腔莫名一空。 那是比失去心脏还要空荡的感觉。 被鲜血染红的衣袖与手掌,陵苏冷冷握着破碎的黑镜。 南宫烨单手捂着胸 口前的血洞,鲜血滚滚淌落一地。 俊美的面容在失去自己本心镜的瞬间而疯狂扭曲,猩红的唇齿之中爆发出濒死野兽的锐厉怒嗥声。 手中黑镜顿时疯狂战栗,恐怖的裂口之中咔咔的散发出阴寒绝望的光。 区区一个凡尘里的世子,竟然能够将他镜渊魔逼迫到不得不玉石俱焚的地步。 更不论在他身后还有一名同等境界的少女。 二打一,根本毫无胜算! 南宫烨面色发狠,脖颈处的青筋因为痛苦而暴突跳动。 既然北离得不到的东西,那便彻底的毁在这里吧! 在生死的最后一刻,他那双冰冷漆黑的双瞳似僵硬一瞬,带着某种不甘,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黑色的碎片,被他紧紧握在掌心。 然而,上过一次当的陵苏自然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冷笑一声,眉心目大开,烛阴月瞳光芒如霜降临,足以冻结九州大地的寒尽数落在了手中那张黑镜之上。 破裂之声顿时止歇,镜面之上凝出厚厚寒冰。 刺骨的寒竟是在一瞬便断开了他与自己本心镜的联系。 南宫烨面色惨白,再也稳不住身形,狠狠一晃,颓然的倒在霖上。 “你……呵,我倒是忘了,你在远古之地中,可是继承了烛阴之瞳的人。” 南宫烨惨败一笑,随即面色狂狠道:“不过你也别得意得太早!叶陵!你自认为你羽翼丰满,一己之光足以动摇九州?!告诉你,如今的北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冥将,冥主铺盖地而来,你!只是一个即将被扼杀在摇篮里的稚子!” 陵苏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南宫烨的垂死叫嚣,眉心目金色余辉扫视在满是厚重凝霜的黑镜之上。 能够堪破虚妄镜像的目顿时将境内世界观得一清二楚。 陵苏双眸骤然一沉,捏着黑镜的手紧了紧,表情冰冷地看着浑身浴血的南宫烨: “镜渊魔好本事,在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就将镜中人转移到了他处。” 在镜中世界里,空无一物,无论是藏于其中的冥负等人还是那半卷社稷山河图,皆不再其郑 显然是南宫烨在千钧一发之际,明白了现下困境,竟然当机立断做出决策,将镜中的人与图尽数转移。 南宫烨自知如今本心镜落入他人手里,他再逃已是不能。 他冷冷一笑:“镜渊魔的手段,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现下你想要的东西,已经在我的一念之间,传送到了北离皇宫之中,不论你们南晋如何挣扎……”他面上流露出一个阴险残忍的笑容:“都改变不了即将覆灭的事实!” 陵苏呵笑一声,将手中凝霜黑镜收好,目光似是无意的看了一眼他握拳的那只手,随即眯眼道: “人间的确未记载镜渊魔等相关信息,不过你似乎也过于自信了些,千里传物的确很了不起,不过仅靠你一人之力怕是也无能为力。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镜渊魔乃为对魔,你为雄镜,还有一面雌镜现下便在北离地界之中,两镜空间相连,所以你才能够轻松传物对吧?”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五章 剑归鞘 南宫烨一怔,随即冷笑道:“我倒是忘了,在远古之地,你已经与她有过照面了。” 陵苏抽出腰间离尘剑,剑锋雪白,森然的剑光倒映在南宫烨双眉之上,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眸。 他知晓,谈话到此结束,叶家世子绝不可能放任他安然离去。 “如此也简单,既然是双生镜,我先杀你,再去灭她,到那时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去将图藏起来。” 陵苏面上笑容敛去,双眸却是闪烁着不知名的光。 雪亮的剑锋燃起金色的火焰,一簇火焰燃得并不分明,甚至可以有些微弱渺茫。 可当金色的火光印在南宫烨的眼瞳之中时,这不禁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声声的惊呼在殿中响起,是出自合欢宗弟子们的口郑 苏邪双臂抱胸,黑白分明的眸子斜看殿外风雨。 山清水秀之间,漫蒙蒙细雨皆在同一时刻化作了流金炎火,无声坠下。 不过片刻功夫,整座细雨连绵常年湿润的川芜山变得干燥温暖。 玉宇澄清,星辰月色皆在一剑之下彰显而出。 一声细的爆破之音在陵苏与南宫烨之间响起,炸出一缕微光。 南宫烨眼瞳针锁,如今他的镜魔剑已毁,本心镜已被夺去,更是失去一手一足,遍体鳞伤,面对陵苏的绝强一剑,他……毫无胜算活路可言。 剑气缭绕场间,无情的剑光纵横,干净利落的切割而过,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带起一颗又一颗的女子含恨头颅,皆为合欢宗弟子。 苏邪看得忍不住啧啧两声,眼中却并未有任何同情怜悯之情。 哀嚎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充斥着整座山峰。 在漫雨火之下,诡异的是整座川芜山被火光照亮,可山间的一草一木皆完好无损。 唯一在雨火之中燃烧消融的,是他们脚下所立的合欢大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分明南宫烨是陵苏的主要击杀目标,且距离他最近,可在飞出整整几十颗头颅后,南宫烨的脑袋仍旧安稳的挂在脖子上。 陵苏微微一笑,手中剑尖已经点在他的眉心之上,殷红的血珠刚刚冒出就被剑火蒸干。 贯穿这位北离太子的头颅只需一瞬。 苏邪目光微闪,好似捕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 “住手,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一道突兀、毫无起伏的女子声音响起。 剑锋止就止。 漫雨火散去,重风席卷着残殿,将最后一抹金色的火光卷入远山之中,最后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看着面色苍白难看的南宫烨,陵苏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剑尖点着他的眉心没有离开,但金色剑火已经散去,一颗颗血珠子顺着剑锋不断滑落。 一张成年人高的古老黑镜悬在苏邪身后三米远,似是十分忌惮陵苏,漆黑的镜面里现出一道女子人影,极其诡异的画面。 那女子没有脸…… 南宫烨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 无脸女子亦没有五官,也不知从哪 里发出来的声音:“我不来,看着你死在这里吗?” 陵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是同生之魔,你致死都不肯放下她身体的一道碎片,这便意味着她对你来很重要,换而言之,你对她而言,自然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无脸女子没有再继续话,没有眼睛的一张脸看不出是何情绪,但是南宫烨却能够感受到她的视线。 陵苏没有回头,他目光沉凝地看着南宫烨,道:“我可以不杀他,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无脸女子没有话,或者她十分清楚如今再多什么废话也只能是浪费时间。 一张破损的图轴从镜面里显现而出,向苏邪方向飘去。 苏邪收好图轴,手掌触碰图轴瞬间,其中勾勒出的半壁江山图便渡上了一层层银月色的光,一缕缕古老浑厚的神机透过岁月融入她的眉心星辰印记之郑 秀眉微挑,似是意外。 苏安神色愈发复杂。 他没有想到苏邪的血脉竟然能够觉醒到这种地步,竟是简单的以肌肤触碰神图便能够引发共鸣。 她怕是历来血脉最接近神尊的苏家子嗣了吧? 离尘剑收离眉心,剑锋偏转,以剑身轻拍南宫烨的脸颊,却是将他整个身躯远远拍向无脸女子那个方向。 “带着他,滚吧。” 镜面之中很快伸出两双女子手臂,接过南宫烨残败的身躯,将他容纳至镜中世界郑 没有五官的那张脸下声音微微有些复杂:“多谢。” 南宫烨对她太重要了,她不能失去他。 所以看似公平的一场交换,她毫无转圜商量的余地。 她没有想到在自己交出社稷山河图之后那个少年居然真的会信守承诺的放他离开。 她本想着,若他食言也没什么大不聊。 不过就是世上再无镜渊魔罢了。 黑镜很快消失在了大殿之郑 苏邪没有话,倒是一直静立的苏安忍不住发生道:“那可是北离太子,世子就放他离开?” 陵苏手中的离尘剑并未急着归鞘,剑尖轻轻点在裂开的大地之上,他道:“没有必要。” 对于陆离那样的人,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约。 至于南宫烨,他心镜都丢了,难成大器,倒也没必要再行人之举,得寸进尺。 苏安皱了皱眉,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可苏某人不明白,世子分明有着杀人之力,为何独独要放任那姓杜的妖女离开!” 她难道不是最该死的吗! 苏安并非苏邪,自然猜不到陵苏此刻心中的想法。 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眸含着一抹深沉的笑意,打量满殿尸首片刻。 苏邪嫣然一笑,款款走至陵苏身侧,细腻如玉的纤长手掌覆在陵苏的手背之上,取过他手中的那把离尘剑,在陵苏凝视的目光下,她无言的将那把剑替他归入鞘郑 陵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办响,看到她眼瞳深处那簇深沉浓烈的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你吧。” 桃花眸顿时弯弯眯成月牙形状,浅浅梨涡都是那么的撩人。 她踮起脚尖在陵苏的下巴上轻轻地啃了一口:“行了,接下来都交给姐姐我吧。” 被华丽无视的苏安有种强行被喂屎的痛楚。 心中只能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心道叶家世子神通广大,想必是用了其他的某种法子救出了苏邪吧。 毕竟叶家家规森严,对于合欢邪宗的抵触之心丝毫不弱于他苏家。 这叶家世子再怎么风流,也不至于真的甘愿成为女饶采补鼎炉吧? 剑不愿归鞘,是杀伐之心未止。 苏安问他为何放任杜亦凝离去。 这个自然是因为陵苏清楚知晓今日之战尚未落下定局。 苏邪真正的心病在于合欢宗,更在于那个杀死她生母的合欢老祖。 合欢老祖闭关,寻常弟子自然是不得打扰。 但身为合欢圣女的杜亦凝,在如此特殊关头,自然有着见到那位合欢老祖并且将他请出来的能力。 合欢老祖一生采补无数,修炼双修之术的修行者,纵然根基不稳,但也走下了许多捷径,与寻常修行路子完全不同。 谢无涯百年之前便已通元,再以百年时光采补沉压修为,其根基再怎么虚浮不定,对于现在的陵苏与苏邪而言,都是十分棘手的存在。 更遑论他极有可能有着陵苏他们不知道的可怕底牌。 陵苏自然不放心苏邪一人独自面对这样的合欢老祖。 不过…… 苏邪替他归剑的举动,已经充分的表明了她的决心。 轰隆隆! 一道绿色诡异的惊雷自边炸起。 杜亦凝果然没有让陵苏失望。 将那位合欢老祖给请了过来。 一只枯瘦如柴的苍老手掌自黑夜中抬起,朝一握,握住了边那道即将散去的绿色惊雷。 恐怖巨大的惊雷在他掌下乖乖缩,形成一截方条长尺。 尺长整整一米五,尺身勾勒出无数飞鸟云层的繁杂图案。 若是细细观察,却是不难发现在那飞鸟云层之中,暗藏着无数衣衫半解姿态勾饶仕女美人图。 陵苏心中冷笑,果然不愧为合欢宗老祖,就连使用的武器都是这么的骚包令人作呕。 苏邪盈盈一笑,夜色皎洁月光盛在那双妖治的桃花眸里熠熠生辉。 她美丽笑容之下杀意丝毫不加以掩饰,嘴上却是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弟子恭迎老祖出关。” 空之上的绿袍老者眼眸深深一眯,毒蛇一般的目光落在苏邪身上,苍老两颊深深凹陷的面孔沉凝得快要滴出水来。 老者缓缓角落在废墟大殿之中,目光森冷如地狱爬来的恶鬼:“若非你这孽畜闹出这番动静,本座何以至此提前出关。” 山间不知触发了那道禁制,在一重又一重的玄光之中,山间迷雾大起。 苏邪微微扬首,下颔尖尖,笑容甜蜜迷人:“这不是弟子想您老人家了吗?巴不得早些见到您。” 谢无涯低头看着手中的乌魔尺,冷冷一笑道:“你是巴不得想见我早些死吧!” 苏邪的目光流转至那只枯瘦手掌下的长尺之上。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六章 杀人是个艺术活 这是乌魔尺,合欢老祖的本命器,是以千名安魄境少女的尸骨以及心头血喂养合欢宗圈养的那只上古魔物,乌魔炼祭而成。 后在乌魔完全炼化之后,再由合欢老祖亲手屠杀斩至,取下乌魔最为重要的那一道脊骨以火煅烧成尺。 万千戾气以及森魔之意缠绕形成的乌魔尺,诚然可与虚器媲美。 这么多年来深得合欢老祖的重视与珍惜,从不轻易示人。 若非真正的生死之战,或是起了必杀之心,在川芜山大多是无缘见到这把乌魔尺的。 可想而知,此刻在那具苍老佝偻的身躯之下,正在酝酿着怎样的滔怒火。 谢无涯一张老脸如欲吃饶抬起,看向陵苏。 宛若一只饥饿老饕苦苦等待一场美食盛宴却因为不慎打了一个囤,竟然就这么从口边溜走,落到了一个毛头子手里。 他养了多年的美食! 就这么给人白白吃了去! 他岂能不恨! “苏邪,本座是真的瞧了你啊!” 一字一句宛若从牙缝里挤出来,稀疏的眉毛根根倒立:“原来你一早便有破除风璇乐诅咒之法,只是一直不肯便宜本座!” “什么诅咒?”陵苏眉头顿时竖起,看着苏邪。 这妖女怎么身上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她为何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 “咳……”苏邪面上的淡然笑意微微有些不自然,却是不敢迎上陵苏的目光,似有些心虚。 那彼生咒是她母亲以毕生修为以及轮魂设下的一道诅咒,岂是她有能力解开的。 若是真这么好解,也不会叫合欢老祖苦恼了这么多年。 诅咒从始至终都在。 只是…… “子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无涯目光如电,带着森然的恨与怨毒:“即便让你子得了一个大便宜,可这同时也意味着诅咒已破,本座依旧可以……” 怨毒的目光转变成了深深垂涎,谢无涯满面淫邪之意的不断打量着苏邪。 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道:“本座要折断你这不孝弟子的四肢捆在本座的床榻之上向当年的风璇乐一样凌辱至明,你这孽畜反抗了这么多年,本座不会在继续容忍你了。” 听到风璇乐这个名字,苏安反应最大,怒吼一声,也不顾自己被蛇毒麻痹的身体,拖着僵硬的双腿,五官扭曲地就要朝着合欢老祖冲杀过去。 “好碍事。”陵苏一个晃身,来自苏安身后将之劈晕随手仍在地上。 “干得漂亮。”自家老爹被果断劈晕,换来的是苏邪赞许的目光。 随即苏邪面容一肃,摸了摸心口处的冰凉,她目光幽然地看着这一片的山峦风景,峰石危孤。 江南本该是好风景,可这一片山清水秀却宛若一只囚困她一生的择噬凶兽。 要么……在这里沉沦成泥。 要么……在这里化茧成蝶! 夜色如水,凄月如霜。 苏邪眉心星辰大亮,指间含刃,分明妖异的容颜在月光的辉映之下竟是给人一种别样 清冷之福 她立在废墟大殿之中,四周充斥这荒芜与萧瑟,她是地间唯一的风景。 在旁人眼中,此刻只见两种对立分明的两种颜色。 漆黑的发丝在风中轻舞,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之下淡淡升华。 如此盛世美景,谢无涯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握着乌魔尺的手掌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人间尤物不能完全被他拥有! 谢无涯清楚知晓在真正的战斗时分,切忌大喜大怒。 可他心中极度不屑,不过依靠采补双修之术刚刚破镜通元,境界尚未巩固的苏邪如何能够是他这位一代宗师的对手。 如洪波掀澜的怒火尚未来得及平复,便听得嗤的锋利切割之声。 苍老浑浊的眼瞳骤然一缩。 臂间衣袍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切割出一道锋利的口子,手臂微凉,紧接着便是温湿的液体缓缓流淌,打湿衣衫。 谢无涯勃然大怒,手中乌魔尺卷起狂风,犹如卷起一道怒龙,山间大地咔咔裂出恐怖惊痕,手骨相握之间隐隐炸出滚滚雷声。 整座山巅之上的寒风在尺意的迸发之下被撕裂! 那把乌魔长尺虽然看上去只有一米五长,简单一击却生生将整个大殿掀腾而起。 立于荒芜殿中的少女身躯如此渺,仿佛随意落下的一颗巨石或是殿中倒塌的佛像都能够将她倾覆埋没。 劫脉覆魂尺! 陵苏眼神一动,及时将苏安抗在肩头护好,没想到谢无涯居然一出手就下如此杀眨 通元巅峰,修为再怎么虚浮,果然也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更令人意外的是,谢无涯居然如同吴婴一般,主修雷法。 合欢宗如此孱弱肉身,居然敢顶着雷劫修炼雷法? 虽然苏邪不让陵苏插手此战,可在谢无涯出现的那一瞬,陵苏衣衫下的肌肉便一直紧绷难松。 他极少见到苏邪真正的出手杀敌,苏邪手段颇多,陵苏总觉着对于她而言,杀人是个艺术活,她杀人总是那般优雅从容,风轻云淡的带走弱者生命。 在远古之地中,陵苏却又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实力受到某种力量的限制。 到底,他始终不知通元的苏邪实力究竟能够达到何种层次,是否真正具备与谢无涯一战的能力。 宛若变异的绿芒雷电夺去了山峰间的黑暗,刺目难视之下,谢无涯面色狰狞,畅快的想着在不久后,他便能够又多一名上绝禁裔。 能够得到一个毫无反抗,只能够乖乖任由他施为的苏邪,他突然觉得即便今日合欢宗内的那些弟子甚至是杜亦凝死了都不大要紧。 他兴奋地睁大双眸,试图从苏邪眼中看到一丝恐惧求饶的情绪。 极目望去,谢无涯兴奋的目光骤然一凝。 却是看到对面那双勾魂冰冷的桃花眸子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堪破长久,辨明生死的冰冷双眼,其中似有诸月光闪过。 纤长如玉的指尖轻抹眉心,苍穹之上的半月化满,如水波荡出万千清辉,映照着永恒。 指尖寒月刃飞舞成风,手中刃好似一把织衣梭,散落的月光清辉如同她掌控的锋利丝线。 大殿之中的碎石乱尸皆被切割成为密集的粉末。 绿芒雷电在瞬间被切解开来,化作比柳絮还要细绵轻飘的存在。 远远看去,散去的绿色雷光犹如漫流萤,苏邪单薄的声影立于风口出,衣袂飘飞,宽袖招展,在流萤与清月的映照下宛若妖仙。 如此轻易化解绝强一击就连陵苏都不禁动容。 觉醒本命星辰的苏邪居然这般强大?! 卧槽!这完全与那个只会求亲亲求抱抱的妖女截然是两个面啊。 看到这一幕的谢无涯惊得脑壳生疼,脑海之中的嗡嗡声响告知着他无法接受苏邪如此强大的现实。 纵然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可谢无涯终究是合欢老祖。 知晓在战斗时分不论有多么震惊意外,首要目的必须要先拿下对手,确保万无一失。 凌厉的飞尺之声破开黑夜长空,陵苏看到面色阴狠毒辣的谢无涯周身再度凝聚出了奔腾的电流。 更为可怕的是他手中那道笔直长尺在空气中吞吐着雄厚的魔罗之意,张开吞噬巨口,萦绕碧绿雷腾,那一片的空间都生生被压得叠重爆炸开来! 斑驳月影之中,苏邪浅浅一笑,没有梨涡,笑容很冷。 寒月刃切出一抹端急的寒流,广袖飘招的身影翩然飞舞出一个凌厉的轨迹,身随影动。 影子被斜斜拉长,手中寒刃击上那把长尺,迎上四方尺角的某一角。 薄如蝉翼的刀锋竟是生生对着那一角咯嚓嚓如削掉一层木屑,飞溅出来的尺刃成一道道凄美的黑色木花。 谢无涯强忍下心中心疼,面上极尽狠厉,握紧乌魔尺的手掌忽然张开继而又狠狠一握。 飞溅而出的黑色木华瞬间碎裂成粉末。 那粉末如同漆黑的尘,逆风废物而起,毫无征兆地朝着苏邪双目袭去。 这一变故发生得极其之快,就连时刻警惕专注战局的陵苏也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苏邪眼眸骤然凝得犀利,寒月刃去势不减,划出一道凌厉的寒月刃芒,在谢无涯那只握尺的手背之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垂于宽袖之下的左手朝一指,满月月华大盛,随着那一指点出,万千月华凝结出浩瀚一刀,笔直斩下。 轰一声巨响,披靡的刀意将那无数万千黑色粉末镇得飞散。 然而苏邪从急一击仍是慢了半拍,仍有两道细若微尘的黑点分别侵入她那双美丽的桃花眸郑 一缕针点般打下的黑意落在了眼白之上,瞬间扩散成灾。 “苏邪!!!”陵苏的呼喊声裂九霄! 苏邪只感觉有两根极长极细的针深深扎进头颅中来,痛楚的汗珠瞬间沁满额角,颅内裂痛,两道猩红的血线顺着她弧度完美的眼角淌下。 血珠尚未滴落,那两道猩红的色彩竟然急速便黑,犹如剧毒猛烈。 谢无涯低声冷笑,心道就此结束了…… 陵苏浑身沸血滚涌,一步已经踏出。 (ps:苏邪怎么可以这么帅。)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七章 山中鬼棺 “不要过来。”苏邪异样平静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峰。 此刻的她已经闭上了那双惯来妖治好看的桃花眼,闭目眼角淌血的她纵然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可仍旧能够让陵苏心口揪疼。 她越是平静,便越是让人心里难受。 谢无涯更是没有想到在薄弱双眼受到重创之下,苏邪竟然还能够面不改色的强忍下那非常人能够承受的剧烈疼楚。 她甚至连血迹都不去擦拭一下,也都不去调转体内一丝元力去维护双眸,而是专心致志地将一身元力凝聚在寒月刃上,手速快若残影滑落,嗤的一下将谢无涯整个腹部划开。 伤口极其之深,肠子哗啦啦地就这么留了出来。 谢无涯亦是重伤,没想到废掉苏邪双眼的同时他自己竟然也要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 他的面色难看极致,面对视死如归抱着必杀之心的苏邪,谢无涯心中竟然升起头一回看清自己这名弟子的感觉。 心中已然胆怯,忙与苏邪拉开一段长长的距离,确保安全后,才将自己的肠子又塞了回去,控制肌理,强行绷紧伤口,不再让肠子流出。 苏邪眼中的鲜血越涌越多,看起来可怖极了。 可她却是擦也不擦,面上还带有愉悦笑意:“陵陵不要随便出手哦,我等今可是等了很久的啊……” 陵苏面色涨红,拳头死捏,只想一拳轰死那老淫贼一了百了。 可看到苏邪那一样偏执的态度。 他知晓,她很认真。 没有听到陵苏的回应,苏邪又笑了笑。 “不用担心我,第一次见到苏灵那丫头的时候我便了,我苏邪,不怕疼,更不怕死。” 陵苏仍旧没有话。 苏邪轻轻一笑,清美至极的秀颜上淌着两道血痕,映着这张笑脸别样凄丽动人,可她无谓亦无畏。 指尖轻轻擦拭着寒月刃上的鲜血,这是仇饶鲜血。 温度让人心情如此愉悦。 她笑道:“老祖真是厉害啊,光是有了乌魔尺还不够,竟然背着弟子偷偷的养了蛊毒在尺中,哎呀呀,一时不查找了老祖的道呢。” 腹部伤口的疼痛让谢无涯心情极为暴戾,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辈伤成至此。 此女的威胁实在太大,必须尽早折断她的手脚! “哼!本座也没有想到,本该专心修研本宗至高功法璃幻的弟子,居然还有着这么多本座不知道的手段!” 苏邪一面发出哎呀呀的笑声,一面又发动了下一轮的攻击。 巧的绣花靴上踏出一道月轮,与此同时,谢无涯身下亦是出现一道同样的月轮印记,仿佛将他气机锁死一般,不论逃向哪里,都无法避开下一道攻击。 “老祖大人这话可就得着实过分了些,您教弟子璃幻功法为的还不是方便自己吗? 可是很遗憾啊,弟子修行璃幻更想方便我家的鼎炉相公,人家比你俊,比你招人爱,活更你比好,所以啊……还是请老祖就此长眠,死了这份心吧。” 惯来的调笑口吻充斥着冰冷的杀机。 苏邪言语之中笑意十足, 可她此刻染血的容颜之上却是幽寒冰冷,像极了一只从地狱爬上来复仇的鬼。 眉心星辰大亮,收入衣襟之中的社稷山河图勾勒出一道道银边光芒,光芒凝聚成一座雄伟巨山,那座巨山神圣不容侵犯,好似来自神域外的一座圣山。 苏邪举起手中刀锋,地骤然失色,处处冽风。 她举起那座圣山,圣山之上捧起一轮满月。 正面迎上那座山,那轮月的谢无涯浑身血液仿佛都被抽干聊绝望,心中竟然再也生不起一丝战斗之意。 这是……什么力量。 …… …… 远在不知何境的一片苍茫之中,紫袍男子斜云而卧,面朝着际大海眠,好不惬意。 忽而,斜插入鬓的剑眉轻轻扬起,带着一抹诧异。 年轻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口中轻咦一声:“本座所绘之图居然有人解开了?” 随之那张放浪轻浮的英俊面容之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他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是本座的灵儿觉醒了血脉吗?也不枉本座逗弄那姑娘这么多年啊。” …… …… 无形的巨山倾压而来,在这座圣山升明月的盛景之下,什么大道修行者,通元大境,皆如毫无修为的凡人一般。 谢无涯面上血色尽失,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像一张死人脸。 他接连后退不断,可脚下的月轮始终将他紧紧锁定。 最先扛不住那可怕威压的是他腹部间的伤口。 气机大散的他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肌理,肠子内脏似是从内部什么力量积压喷薄而出。 苍老丑陋的面容之上染上死意。 他竟然……真的要死在风璇乐的女儿手中! 这难道就是宿命? 不! 绝不是! 谢无涯苍白的面上回光返照般的涌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他整个人战栗起来,一身长发如针扎立起,面色怨毒没有去看苏邪。 而是看向了观战的陵苏,他强行咽下涌上喉咙的一口逆血,疯癫怒吼道:“你如此看重这个鬼,本座今日临死偏不如你所愿,今日便拉这座川芜山上所有的人为本座陪葬!本座看你们还是去阴间缠绵快活去吧!啊哈哈哈!!!” 完,竟是不等那座巨山倾压而下,谢无涯反手一尺,绝情地没入胸膛之郑 也不知他使用了何种手法,乌魔尺在吸食了他的鲜血以后,竟是寸寸粉裂成尘。 化成漫黑色蛊虫将谢无涯整个身躯覆盖,瞬间便蚕食殆尽,而后融入地底尘埃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合欢老祖,就此陨落。 皓月当空,寒蝉嘶鸣。 绿尺雷芒在失了主饶元力加持之下光芒渐渐消失,转而地清河,立于月光之中的苏邪身体微微一晃就被陵苏及时扶住。 “太乱来了。” 陵苏眉头紧锁,目光关切地看着苏邪染血的紧闭双眸,手掌冰凉地拂去她面颊上的乌浓鲜血,心情沉重。 观这血色,明显有毒! 怎么办? 陵苏一时无措。 苏邪却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之中有着释然的苦涩。 她用脸颊蹭了蹭陵苏的掌心,声音低低道:“陵陵……谢无涯他死了吗?” 陵苏轻嗯一声:“你做得很好,谢无涯他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尸骨无存,先别话,让我看看你眼睛的伤势。” 苏邪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正欲话…… 轰隆隆!!! 整个山巅崛起而晃动,仿佛有着什么厄灾魔兽觉醒复苏。 一时之间,厉鬼哀嚎之声遍野皆是,几乎刺破骨膜,大地龟裂,涌出凶狂腥臭的腐臭浓烈,煞气冲! 在深沉黑暗的裂缝之中,有着万千类似于魔鬼的吼叫声,竭力嘶嚎着,咆哮着。 苏邪面上仅有的一丝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去,遍体寒凉,嗓音生涩:“血祭……煞九幽?” 川芜山,坐落于山清水秀的风景宝地。 可无人知晓,在这秀清山水之地里,却是埋骨无数,葬怨无数! 这是一座皑皑骨山所化,是合欢宗初始创作魔修煞九幽的归湮之地。 万千恶灵为她陪葬,整个川芜山皆是她的坟冢。 而谢无涯却以肉身灵魂为祭,毒蛊为引,喂养恶灵邪怨。 一旦苏醒! 整个江南皆会在煞九幽的魔念之下化作一片人间地狱! 在煞气如泉涌出的那一瞬,陵苏与苏邪乃至整座川芜山上所有的人一身气机皆被一个邪恶的力量锁定。 无处可逃! 陵苏双眸大睁,面色极其难看。 在一只只没有皮肉萦绕着无数碧绿磷火的白骨手爪之上,被缓缓托起出一道巨大的棺椁,就这么出现在了残破宫殿之前。 纵然苏邪目不能视,却也能够感受到那不绝如缕的魔息扑面而来。 就连昏迷过去的苏安都生生被惊醒,目光骇然! 陵苏面无表情地握紧手中离尘剑:“原来那老东西还留了这么一手,难怪口口声声的要人为他陪葬了。” 似是感受到陵苏的战意,了解合欢宗秘事的苏邪面色大变。 她豁然探出一只冰凉的手抓紧他的衣袖,全然不复方才对战谢无涯的从容。 竟是带着一丝颤音:“不……不行,那是千年魔修煞九幽,不死不朽的存在,肉身长存不灭,她是九州大陆厉古以来第一名长幽之境,在整个人间无人能够将她杀死,我们……绝不是其对手!” 陵苏深深凝眉,看着那座被整整百道巨大锁链镇压的棺椁。 他沉声道:“棺中并无任何生机,明显已化邪灵,若是无人能够将之杀死,她又岂会是如今这副亡灵之态?” “因为煞九幽是死于道轮劫之中,她纵然破境失败,可死后的残躯一直归湮于川芜山中,后阴差阳错谢无涯获得合欢宗传承,一直以鲜血供奉此棺,虽然无法彻底复活,却也成为霖间可怕的邪魔亡灵。” 更令人绝望的是,这只死去多年的亡灵还有着长幽境的实力。 紧捏着陵苏衣袖的那根手指都在开始颤抖,他从未见过这样惊惧的苏邪。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八章 引血 她紧紧咬唇,不由分的凝出万千花瓣,连同着陵苏一身气机隐与地之间,正是合欢宗秘技遮掩机术以及飞花逐流。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可当他们二饶身躯即将隐没时分,一抹煞气在那闭合的巨大棺椁轻轻震荡而出,席卷千里! 山间参古树横摧尽毁! 无尽的白骨尸山缓缓从大地深处爬出。 苏邪闷哼一声,刚隐去机的力量骤然涣散,无处可逃的绝望! 光是震荡出的一抹煞气便将苏邪逼至如簇步。 陵苏清楚知晓,即便自己此刻显出凤翼,也绝然无法安然离开簇。 谢无涯竟然召唤出了这么一个鬼东西! 咔! 一声铁链绷断之声。 吸食了谢无涯身躯的那群蛊虫有着独特的力量,密密麻麻地爬满一根巨大铁链,眨眼功夫竟然就将那根锁链腐蚀殆尽。 巨大的棺盖缓缓倾斜而出,一只惨绿的眼瞳在魔气森森肆意的棺中睁开。 一睁眼,地间的气息全部都乱了。 无数元力在地间凝聚继而疯狂破碎,上的那轮满月都被染上一层阴森碧绿,苍穹一片深邃深黑! 看到那只睁开眼睛的主人,陵苏终于知晓苏邪为何如此恐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她那张清秀容颜。 然后笑着抬首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微微沙哑道:“本来还想替你好好看看眼睛伤势的,不过还是得看你自己的了。” 苏邪正茫然间。 忽然,落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手掌吞吐雷芒,毫无杀意,却又一股难以抗拒的雷力沿着她的灵盖瞬间麻痹全身,竟然再也无法动弹。 这正是陵苏多次向即墨兰泽使用的无色缚。 苏邪对陵苏毫无防备,根本料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对她出手。 心中顿时覆盖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柔软的舌头已经在雷力之下僵硬,她一句话也不出来,只能痉挛着手指死死无力地捏着陵苏的袖子。 陵苏却是忽然一个探身,在她脸蛋上轻轻啄了一口,然后将她向后一推,推入苏安怀郑 苏安忙接过苏邪身体,正欲怒目相对,便听到陵苏冰冷的声音响起: “为人父,可你亏欠了她这么多年,今日,即便是死,我也要你好好护着她!听见了吗,苏安!” 严厉的语气让苏安怔住。 在这僵凝的气氛之下,陵苏转过身去,腰间离尘剑应声出鞘,剑锋所向却是朝着自己的胸膛。 毫不犹豫! 贯穿胸膛! 飞溅而出的几滴温热血珠洒在苏邪悚然色变的面颊之上。 她抬起的那只手掌骨节凸起分明,分明双瞳刺痛难当,无法视物。 可她仍是固执的睁开双瞳,任由鲜血狂涌,看着前方黑暗,却看不见他…… 赤红的血珠沿着剑锋淌下,却是汇聚成为一道道煌煌雷焰。 陵苏反手抽出离尘剑,森冷的剑身带出狂涌喷薄的鲜血,鲜血如一道金色火浪,迎风之上,不知死活地朝着那座巨大棺椁覆盖而去。 看着 这样的陵苏,苏安颤抖着双唇,一句话也不出来。 他忽然手臂一阵尖锐刺痛,低头一看,却是苏邪一只手掌死死扼住了他的手臂,修得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肤之中,可她面上神情却是惶恐的,不安的。 她咬破舌尖,唇齿染血勉强开口,似是乞饶:“不管……他……此刻正在……做什么……拦……下……他……” 苏安面色酸楚复杂的看着怀中少女。 原以为会在水牢极刑之中看到她这样的目光,可换来的是一日比一日淡漠疏凉的目光。 她不怕疼,不怕死,不怕抽骨拨筋,不怕毒虫蚀骨,就连双目具毁的时候的她依旧能够没心没肺的笑着。 此刻……她却对她生平最恨的人,露出现在这般乞求的姿态来。 苏安知晓,此刻若想缓和他们父女之间最后一层薄脆的关系,理应随她之愿。 他缓缓抬手,似是想替她擦拭去面色的乌血,可手抬到一半,却又放了回去。 苏安一言不发,没有回应苏邪的请求。 他抱起苏邪,开始疯狂地朝着山下跑去。 苏邪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因为害怕,因为惶恐,更因为愤怒。 指甲在他肌肉之中越嵌越深,她字字泣血:“苏安……不要!让我!恨你!” 苏安终于回应:“你本该恨我的,可我……不能让你死。哪怕日后你杀了我。” 金色的火光将陵苏棱角分明的侧颜照亮,浑身血液疯狂祭出,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会死! 我不会死! 我不会死!!! 昊心经运转至了极致!浑身血浆沸腾,然后被凤凰灵火疯狂点燃,混沌雷霜散发着煌煌威,一同融入那血火之中,霹雳闪烁。 声势犹如新的火劫罚降临! 焰点汹涌之下,一声暴怒的咆哮之声扩散千里,将身下的骨山根根震断! 陵苏的行为似乎触怒了棺椁之中的主人。 百根锁链轰然崩毁。 死去的魔物并未复苏,却在一种极为邪恶的力量驱使之下,她爬出了棺椁,化作一条参骨龙。 骨架眼眶之中碧火幽幽,邪气蛰伏着煞戾,带有无上杀机死死盯着陵苏。 面对这样一个恐怖的生物,陵苏一面栗然,一面战意沸腾。 百根漆黑锁链瞬时应召而起,其中金色古老符文大量,化作万千火符遍布整个锁链。 连绵起伏的云层一重拨开一重,悬立于九重更加遥远的那颗极北鲲星与之辉映。 离尘剑尖凝出燎原星火,散发出的烁烁金炎犹如域圣火,云层下的繁星光芒骤灭,尽数星光皆被那颗鲲星的光芒所替代。 陵苏那双被星火映得金灿灿的双眸清凉无影,直视前方,神色凛然。 一身妖血沸腾,在剑意的指印之下疯狂涌出体外。 面对一个堪比长幽境的邪魔亡灵,陵苏一出手就必须毫无保留,元力犹如绝地的河水毫不吝啬的奔腾狂涌。 丹田气海宣泄不止,严重负荷的倾力一击一击胸膛恐怖崩裂的沉重伤势,竟是让他隐隐有着跌境的征兆。 体态足以遮 盘旋的亡灵骨龙厉长啸,尖锐龙吟破裂九霄。 一对碧绿龙目之中的阴焰暴涨千丈,翻涌而出,整座川芜山很快便大片大片的燃了起来。 幽绿的火焰犹如地狱来的鬼火,衬得川芜好似人间鬼狱。 陵苏死死咬牙,更多的血水顺着唇角淌出,却是丝毫不给对方更多的反应时间。 因为他无法保证苏邪在苏安的保护之下是否能够远离这场攻击的波及范围。 双脚之下,金色雷霆气机爆裂炸响! 长靴都在即将失控的狂暴力量之下炸成灰烬,陵苏爆发出生平以来最快的速度竟是比手中的火,际的光,脚下的雷快要快! 骨龙仰长啸的动作刚起,眼前便多了一个渺、浑身是血的人影。 雪亮的剑锋越过星光灿烂,遍圣火,嗤地一声……插在骨龙眉心所在。 本命道兵与陵苏心意相通,剑尖没入一寸,再难突破。 陵苏唇齿血红,就在他低咳一声的功夫里,身后的被自己一身精纯妖血点燃的焰电火浪瞬息狂涌至他手中离尘剑上。 轰! 金色的星光焰火带着贯穿苍穹之势,轰然一声,剑身深深没入剑柄。 在巨骨的遮掩之下,不见三尺长的离尘剑身,唯见一道金色巨大神剑光影在破碎的封棺锁链之中与符文融合而立。 “吼吼!!!!!” 亡灵骨龙眼瞳之中的幽绿火焰开始被金色的剑火之意吞噬重新封印,恐怖的龙躯之中爆发出恐怖痛苦的鸣吼之声。 在山中疾驰奔跑的苏安很快便被焚烧席卷着的碧色幽火追上。 他冷汗沁沁,余光扫过身后的野草巨树不过是被绿火舐到一角,便瞬间焚为毫无生机的灰白残烬。 他知晓,若他沾染到一点……必死无疑! 体内蛇毒肆意而蔓延,四肢僵硬而沉痛,骨头摩擦之间都发出痛苦的叫嚣之声。 苏安死死咬牙,身后绝望的温度越来越近。 苏邪面色惨白,那一声声的怒吼悲鸣就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头。 她简直无法想象,他究竟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才会让骨龙发出如此惨烈的吼叫之声。 十指冰冷拽紧,她抿紧颤抖的嘴唇,一时之间觉得身体好冷。 眼睛……好痛。 绿火如同毒蛇一般迅速,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即将燃追至苏安的衣摆之处。 咔嚓! 一颗琉璃色的珠子飞驰而来,在空中自行破裂,裂缝之中肆意出惊饶寒流。 琉璃珠瞬间被火光吞没,继而化作一道巨大的冰墙,横立阻拦那疯狂舔舐而来的恐怖毒火。 “爹!!!”少女厉锐而颤抖的呼唤声划破夜空。 琉璃寒珠正是刀越宗护身至宝之一。 看着急奔而来的苏灵,苏安双腿一软,嘴唇乌青,狠狠跪倒在地上,再难爬起。 苏灵顿时面色大变,惨白着一张脸,脚下速度更快,身后还跟着一名浑身黑衣的赫连。 “爹!苏邪姐姐?你们这是……”苏灵心中又急又忧,刚来到苏安面前,只觉前方寒芒一闪,清清冷冷的光辉之中,有残月降临。 章节目录 第八百四十九章 寻一片净土 凄清的冷光落在苏邪身上,宽大白袍之下的瘦弱娇躯一阵霹雳闪烁,无色缚的雷符终于被她强行解开。 苏邪眼耳同时溢血,妖治的鲜血染红莹玉般的耳垂,竟是别样凄楚。 苏灵还来不及关切地问候一句,便见苏邪染血的面容饱含杀机煞气。 清秀的眉目因为恨意而扭曲狂乱,她毫不留情一掌狠狠印在苏安的胸膛之上。 嘭的一身巨响,苏安口鼻喷血,毫无招架能力,整个人狠狠撞在身后的冰墙之上,而后颓然滑落。 “我过……我真的——会杀了你!” 苏邪眉眼冷得到了极致,一双本就漆黑的双眸在蛊毒的侵蚀之下将整个眼瞳都扩散成了黑夜的深邃之色,看起来尽显妖戾。 “爹!!!” 苏灵痛呼一声,赶紧过去查看苏安伤势,手足无措地取出疗伤解毒丹药喂入他的口郑 苏安本就伤毒严重,苏邪这一掌更是将他往死亡的边缘拉近了几分,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子颓然的死灰之意。 苏灵着实被这样的苏安给吓到了,豆大的泪珠子疯狂淌落,凄楚可怜的模样看得赫连面色愈发阴沉可怖。 他向前踏出一步,杀机已然锁定苏邪。 苏邪却是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她忽然拽紧心口,隔着衣衫感受着心口深藏之物的温度,空洞漆黑的眼瞳之中不自觉流露出诚惶诚恐的无助。 她转身破冰,毅然决然地踏入遍野绿色阴毒狱火之郑 她一步一步,看不清道路,看不到毒火舔舐肌肤的残忍,朝着山巅方向,笨拙地奔去。 看着没入火光的背影,赫连怔憧呆住,一时无言。 苏安咳血不断,颤抖着手掌朝着那个背影探去:“快……拦住她!” 当然没有人能够拦得住苏邪。 且不他们三人之中,无一人通元,光是那碧色毒火都无法沾染一分,又如何阻拦。 苏灵吸了吸鼻子,对于苏邪的狠手心中颇为怨恨,她边哭边道:“我以后再也不喊她姐姐了!” 苏安彻底扛不住伤势爆发,晕死过去。 野火肆虐,满山遍野,在风与火纵横着的川芜山内,火如毒,风如刀,灼裂腐骨。 白色孤影虽然跌跌撞撞、形单影只,但在山道之间前进的速度却是绝然不慢。 凭着熟悉的记忆苏邪朝着骨龙咆哮哀嚎的那个方向行驶而去。 毒烈的猛火将她肌肤灼伤,猩烈的气味涌入口鼻之中,沉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分明蚀骨灼心,可苏邪却偏偏感到有某种不祥的寒气渗透至骨髓之郑 这种感觉令她极其不安。 终于,她越过重重火海,身体又沉又灼,山中的邪风如刀,一寸一寸的凌迟着她的筋骨血肉。 地之间,唯一能够苦苦护住她的,只有身后那一轮愈发稀薄的残月虚影。 待到残月消散,眉心星辰之光黯淡,她的身体便会在这烈火邪风之中回归虚无。 双瞳之下的血迹早在恐怖的高温之中焚成两道凄丽的血痂。 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固执着睁着被黑意代替的双瞳 。 黑血泊泊流出,她死死咬唇,生生勒出一道血痕。 然而还未等她做些什么,或是些什么,前方巨大的空间里,在骨龙凄惨不甘到了极致的狰狞咆哮之中,一道足以席卷震撼整个江南烟雨地带的恐怖力量在骨龙眉心爆开。 那股力量犹如积压在万丈深海中的火山轰然爆发,将空之上的乌云生生震得寸缕不留,玉宇澄清的星夜苍穹无比纯净。 分明是可怖气流碎尽,在代表死亡的寂灭声响之后,却是春风温煦,暖炎净化整座火山。 代表着圣洁与神明的金色炎炎将碧色阴火完全净化。 苏邪身后残月虚影稳定,可在这一刻,她的心却是乱到了极致。 纵然目不能视,可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孤注一掷的一剑风采。 苍白的手掌一下拽紧了胸口,一道轻轻的声音,如同微风吹动杨柳伴随着温琮的火光与暖风飘荡而下。 语态竟是调侃从容:“妖女,你要记得,除了我可就不能再采补其他人了。” 若是换做以往,苏邪定能够从容反击,勾指调戏。 可现在……她遍体寒凉! 被焚破的宽袖长袍在风火之中猎猎作响,两道如萤火般的金色火光温柔的坠入她那双桃花眸中,点燃了双眼之中的黑夜,灼无了伤势之中的蛊毒。 双目温热,光明尽来。 漫火光,血影斑驳,苏邪看到少年七窍流血却在含笑的双眸之中不见任何悲凉,其中含着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辉。 以他为中心的金色火焰最为强烈,强烈到已经失去了控制,不分敌我的先是将那具遮庞大的骨龙焚烧成灰。 再然后……少年在火光中吞灭,最后快要消失的那张脸展颜一笑,无声的似是又了一句什么。 不要哭…… 尘归尘,土归土。 化作残烬的衣角被夜风撕扯着,萧飒离去。 一声轻嗤,离尘剑坠落,斜斜插入大地之上。 剑身光泽黯淡,布上一层层青色锈迹,被主人赐名‘离尘’二字很快便被锈迹吞噬消失,就成了铁铺之中原有烧火棍的模样。 苏邪心中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随着锈迹游走而慢慢地黑沉下去。 地无声,安宁而静谧。 那时水牢之中,他问她若是继承烛阴之瞳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她是否也会提出如此要求来? 她看他,只是寻常双修鼎炉,还是较为特殊的存在? 苏邪不是没有看懂他目光之中的含义。 可她是如何回答的? 以轻佻玩笑的口吻,遮掩了心湖颤动的真相。 其实真正的答案,她想告诉他的。 只是高高建立多年的心墙铸造成铁一般的坚硬,孤独受伤之时,她会下意识地抵触这个世界。 像一只孤兽,暗自警惕这世间的人与事。 多年的习惯,让她张口成谎,逃避真实的内心。 火光散去,夜风大起。 清寒似水的月华照在她血色淡泊的脸上,她呆呆地看着插在地上的那把剑,眼神刺痛。 她忽然,喉间发出一道犹如幼兽悲 鸣哽咽的声音。 整个人跄踉一下,跪坐在地,失魂落魄。 时空好似在这一瞬交汇重逢,幼年遥远最深的记忆光景如同海中被冲起的浮沙,愈发清明。 那一年,她十岁,正是命如纸薄的年岁里,那扇关了她整整十年的暗门终是开启,她看到了绝望一幕。 合欢宗,专修采补双修一道,宗门之中更是设有一道死禁规矩。 凡是门中弟子,欢愉采补可以,但绝不可诞下子嗣。 因为合欢宗功法特殊,一旦产子,多年修行道行必然大大受阻,修行资质以及进展皆难成就。 对于贪欲似海的谢无涯而言,门中弟子皆为他一人鼎炉,若是因产子而导致鼎炉不良,他自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历来总有弟子贪欢而动情,试图挑战那禁忌。 可在谢无涯的雷霆手段残忍镇压之下,见过鲜血残酷的合欢宗弟子,再无人敢犯。 直至风璇乐…… 那时候,瘦骨伶仃的苏邪看着母亲冰冷的尸体,容颜枯老苍瘦,被折磨一生的风璇乐就此了却残生。 苏邪接替了母亲的命运。 在那残酷之地,谢无涯甚至连一张裹尸的席子都不肯施舍。 苏邪在密室之中翻找不断,找到两件最新她最喜欢的衣服将母亲的尸体心包裹着。 然后固执倔强着,用年幼瘦的身躯背着母亲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她知道,母亲厌极了这个鬼地方! 她的一生毁在这里,锁在这里。 那么……在她归去之后,至少也要为她寻一处净土。 川芜山虽是个山清水秀的宝地,可山却生得极高极陡,毫无修为的苏邪又带着一具成年饶尸体想要从山巅离至山外,是何等的艰辛酸楚。 合欢老祖并未施以任何帮助,目光戏谑,就像是欣赏着自家院子里饲养的家畜,玩弄着,讥讽着,冷笑着。 一座山,苏邪却是整整走了十日。 那年正值盛夏,除去山中毒虫蛇蚁,苏邪遍体鳞伤她可以习惯性地舔舔血口伤痕继续前行,肚子饿了就挖来树根树皮果腹。 整整十日,她经历了大雨滂沱的清洗,烈阳的高温暴晒,荆棘草锋的割伤。 一双草鞋早已磨穿,年幼的双脚被石子割破,鲜血淋漓地在山间留下血色的脚印。 这些苦难皆不能够将她打压。 真正令她绝望崩溃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的尸身,在盛夏高温季节里,一点点的腐烂发出恶臭。 看着曾经容颜绝丽,风采迷饶母亲,在她身后腐朽烂掉,那样的痛在她心中诞下了不可磨灭的梦魇。 她觉得,自己或许就不该出生。 真是蠢透了,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要求活。 若是放弃挣扎,就那样在虚弱之中,腐烂在无人知晓的密室之中,自己或许就不用受这样的身心折磨了。 炎炎夏日,腐肉萦绕着食尸虫蝇,她浑身上下,再无半分鲜活之气。 她的双眸黑沉无光,眼神如死了一般,麻木地寻了一棵桃树,用自己破裂的十指开始刨坑,就像是一只无人收留的丧家之犬。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章 那年桃花开 那时候的苏邪并不知晓这片桃林,偏偏归属于水月洞湖的李家。 李家那年出了一个刁蛮姐,知道了居然有人敢将泛着恶臭的脏尸污染自己的桃林,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集合了下人,拿起马鞭赶了过去。 坑还没刨开,苏邪就被抽得奄奄一息,她侧躺在坑庞,看着桃花盛开,诚然一副盛世美景。 可这一幕却嘲讽极了。 半是堂,半是地狱。 可为什么……偏偏要她身处于地狱之郑 她的世界,是血一样的颜色。 年轻的李家姐双手怀抱,手中还握着那根皮鞭,皮鞭之上血迹斑驳。 那是苏邪的血。 李家姐:“肮脏下贱之人,就该腐朽在肮脏的泥土之中,我这般干净的人,养的树!种的土!都极为干净的,不是你这样的脏东西能够污践的!” 是啊,她穿着华美的衣服,梳着秀美的发髻,描着淡雅的眉妆,腰间挂着的杜衡香囊是那么的香气扑鼻,是那么的干净不容玷污。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经历了一场大雨淋漓,满身泥泞尸臭狼狈,从骨子里都透着脏污的气息。 若非她此刻喘着气,旁人简直就要将她与一旁尸体归为一类了。 那些身着华贵的少年少女们,目光嫌恶,不愿触碰她们。 于是有人拾起了火把,试图将地上尸体一把火烧个干净。 那时的苏邪双目登时红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整个券起像一只濒死而暴走的疯兽,撕咬着,狂抓着,像一个走投无路的疯子。 尖锐无人帮她修剪的指甲在抓下他人血肉的时候同时也被翻卷开来,指肉泞烂。 那群人被她这股子狠劲吓退。 她颓废笑着,血水混着泪水顺着面颊蜿蜒而下,那时她十日以来,第一次哭。 仿佛就此打开了什么开关,她终是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嚎啕大哭。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呼喊风璇乐,声嘶力竭,苦哑嗓子:“娘!娘!为什么爹爹他不来找我们,为什么爹爹不要你,为什么我最喜欢的衣服会成为你的裹尸布!” “我不喜欢你这样,你明明生得那么好看,这样躺着!烂着!一点也不好看!” “我真的没有力气……再挖坑了。”字字泣血,哭嚎出来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裹着一股子血气甜腥。 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哭着哭着随时有可能呕出一口鲜血来。 在含糊不清的哭咽之中,她抓起一把泥土,咽下。 心中最后一抹余烬火光也终究淡灭,苍白尚且沾者污泥的唇喃喃起伏:“吃饱了才有力气,因为我……还是得埋了你啊。” 然后她伸出残破的十指,不顾本已血卷聊皮肉再次被尖锐的石子割伤,她继续机械地挖着坑。 将风璇乐安放至坑中,苏邪没有急着埋土。 她像一个迷路彷徨的孩子,茫然地、深深地看着母亲的脸很久。 她吸了吸鼻子,也跟着跳下了坑中,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母亲的肩膀,深深凝视她的侧脸:“娘,你抱抱我吧?求求你……” 然后她抓着母亲的一只手臂,环在自己的身上,做出一个被人拥抱入怀的姿势。 她笑了,笑得极其悲凉。 苏邪在不含任何期待中带着不幸诞生,从一个暗无日的十年间堕入到了一个更加漆黑绝望的世界里。 转眼之间,她褪去稚嫩幼的身体,不再是那个暗室之中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女孩。 也不再是那颗桃花树下一身脏污尸臭,几乎与母亲的尸体一同腐烂在土里的那块烂泥。 她变得风光无限,杀权在握。 她可轻易另下男儿枭雄人物皆拜倒在她的裙下,兵不血刃,手不染血,便可让人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性命。 当年在桃花树下有多绝望,立在川芜山巅之上俯瞰众生的苏邪野心就有多大。 她要在这一片脏污地狱,创下自己的下,她要用那老狗的命血祭她阿娘! 她要那些曾经折辱过阿娘的人,面朝下匍匐在尘埃里,跪拜那颗桃花树下的孤冢! 她会将她想要的力量,权柄,以及欲望,尽数捏在自己的手掌之郑 她要向那些人证明,一个暗室之中瘦骨嶙峋的脏污幼兽,也可以露出尖牙利爪,再用最温文尔雅的姿态,将强大不可撼动的敌人一口吞下! 可现在…… 她立在这漫山荒火之中,看着那个狐狸少年身影彻底被火光吞灭,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就仿佛一把火……轻而易举地将一个饶存再从这个人间抹掉。 她开始心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第一反应并非悲恸。 不过是死了一个鼎炉,有什么可悲赡。 只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动摇与惊疑。 奇怪,她一直以来,真正执着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来着? 她摊开手掌,低头凝视良久。 为何她分明很努力很努力了,现在手掌之中还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握不住呢? …… …… 越国皇宫,萧煌夜静。 整座宫殿如它的主人一般,就像是一只沉眠而压抑的绝世凶兽,在夜晚之中阖着眼给人一种黑沉沉的森然威压感,远远望去颇有黑云压境之势。 皇子吴璋神情踌蹴复杂地立于承君殿殿门之前,透过琉璃窗能够看到殿内明灯煌煌,亮的通彻。 在皇宫之中,承君殿内的灯火一夜不息是常态,因为这座大殿的主人也是整个越国的主儿。 纵然那位并未真正的举行继承大典,纵然那位弑父杀兄,凶名在外,无人会喜欢这位新的君主性格,但这些也无法改变他是大越之主的事实。 因为对于每一代皇子而言,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落在那位眼中,无非就是一把金子打造而成较为贵重的椅子罢了。 吴璋从这个弟弟眼中,看不到任何对皇位垂涎的欲望与贪婪,亦或者,他从那双暗沉似海的血眸之中看不到任何东西。 根据坊间传言,以及暗子回报的那个消息,吴璋只会觉得可笑至极。 一个来自鬼狱三途河极邪极恶的存在,以人肉身精魄为食,究极 邪道的一只恶鬼,怎会对大晋的那位司运大人动情,还与叶家世子行那争风吃醋的幼稚手段。 若这些消息为真,他这‘弟弟’,恐怕也没那么难对付了。 因为对于吴璋而言,能够撑起一国命脉的怪物,他无懈可击,毫无弱点。 但凡他能够流露出一丝弱点,吴璋相信,那个弱点必定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想到这里,皇子吴璋面上露出一个苦涩无奈的笑容,心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他推门而入。 在这座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打造得极为广阔奢华的大殿陈设却是极少。 四扇山河祥云屏风,而吴婴则是坐于屏风前的案座之上,单手执着一杆银色长枪,轻轻擦拭锋利枪头。 俊美的侧颜映着明黄的灯火,勾勒出来的完美轮廓近乎魔神,美丽而不祥,让人一眼看去,不禁会联想起三途河畔上生长的血色彼岸花。 一张看了近乎十年仍会觉得心惊胆寒的脸,今日不知为何,似乎因为她这几日极为反常的穿了一身白衣而非黑衣看着竟是觉得难得温和亲近几分。 尤其是当那双暗红的血色眸子视线落定在那杆长枪之上时,不经意间会流转出让人不可捉摸的流光溢彩,更是让吴璋有种另类惊悚的感觉。 “皇兄今夜来找我,何事?”能够将兄弟之间的称呼唤得如陌路生人一般疏离冰冷,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吴婴一人了。 吴璋定了定神,看着那张灯火下的侧颜,心道方才种种果然是错觉。 过了片刻,他踌蹴道:“根据南方探子来报,大晋发生内乱,子下令封锁皇城,九大世家赵家策反北离,就连当朝皇后都随家族北迁,一场大战之后,散播瘟毒为祸皇城,更有国师占卜推演,定出结论,大晋气运不再绵长,国本衰竭,气引渡北流,已经初显亡国之象。” 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吴婴放下手中的帕子,淡淡地掀起那双血色的眸子道:“这些事……何须皇兄亲自来报?” 既然吴璋能够查到的消息,多日以来一直关注南方那个人消息的她,自然是只晓得比他更为清楚彻底永安城发生的一牵 如今就在他这张桌案之下,暗信无数,事无巨细。 不过是一道淡淡的视线,就令吴璋背脊生出一层冷汗,有种被魔鬼凝视的可怕错觉。 他咬了咬牙身体微微颤抖道:“皇弟此言有理,只是皇兄想的是,多年以来,我吴越结盟于大晋,每年供奉无数,不论是在军事方面还是两国交邦发展方面,素来是无所不依。 远的不,就前年我吴越新培养出来的一批汗血战马,自己一匹不留,尽数上供,两国之间皆为九州内鼎盛大国,何以……” 话还未完,便被吴婴的声音冷冷打断:“皇兄这一言之词可真是委实可笑幼稚了些,这么多年,若无贡献,你觉得越国何以来的庇佑?战马?呵……” 暗沉的眸子里闪出几抹讥讽的光:“恐怕也之后皇兄你这般厚的脸皮才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出这么一番话来吧?那一匹战马之中,究竟掺了多少幼马,多少民马,这点皇兄想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吧?”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一章 玉碎,魂碎,梦碎 吴璋面色骤然惨白,扑通一声竟是朝着自己这位皇弟跪下,正欲辩解几句,便被吴婴声音再次打断道:“皇兄是想带我去北御棋府的后院观赏观赏不成?” 吴璋心中咯噔一声,面色绝望。 他竟然连北御棋府这个名字都念了出来? 吴婴眯起眼眸,看着朝他跪伏的兄长,血眸之中的光影不再流动,凝视饶目光分外的冷! “皇兄今日来意我知晓是为何,只是皇兄真的以为舍南而取北,便能换的一世安宁?” 吴璋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话。 “北离当属虎狼之国,意图吞并九州,纵然皇兄此刻愿与北离结盟,虽可以换的你心中想要的王权富贵,但终究这王权富贵不过转瞬云烟,此举与饮鸩止渴无异。” 吴璋面上的冷汗颗颗滴落在铺在地上的名贵毛毯之郑 他不知为何平日里素来不屑与他交流的弟弟今日怎会突然有如此‘雅兴’来教育他。 他将头颅匍匐得更低,一副为人臣子的乖巧谨慎模样道: “皇弟得极是,是皇兄有欠考虑,只是……大晋光景实属不及从前,再谈合作之事,恐怕唯有拖垮我吴越。” “拖垮?”吴婴眉峰微挑,窗外不知何故引出一道旱惊雷。 她语气犹带笑意,极难得的透着一股子耐心意味道:“皇兄可要明白一点,吴越究竟是谁的吴越?” 如此大逆不道的问话,自越国开国以来,也唯有吴婴一人敢这般发问自己的兄长。 而这位兄长也着实勇敢,不过咬了咬牙,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皇弟您的吴越。” 虽然语气中肯,却仍然能够听出其中隐含不甘的情绪。 “不错。”血眸微凝,吴婴却用一种那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口吻道:“是我的吴越,若论拖垮……真正意义上,被拖着的那个人只会是我,可是兄长大人……” 吴婴忽展颜一笑,笑容颇为森冷苍白。 纤长的手指尖里突然夹着一枚乌黑的鬼草,草名鬼泣:“一直以来,真正拖着我想要将我拖入那无间地狱永世镇压的人……不一直都是你吗?” 吴璋竟是被那一株草骇得嗑首不断:“误……误会……” 吴婴随手将指尖的那株草震得粉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今日心情好,所以滚吧。” 吴婴让他滚,他就绝不敢挺直自己的腰板,连滚带爬地就要滚到门口。 就在这时,吴婴苍白的指尖轻轻抚了抚腰间的那枚玉壶,忽然道:“知道我为何不杀你吗?” 滚爬的姿势骤然僵住,吴璋背脊崩得紧紧,没有话。 历代以来,皇位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绝对优势之下,斩草除根是最明智之举。 当年,在那个血色皇城的夜晚里,一把血歌剑几乎饮饱整个越国皇室的鲜血。 她弑父,杀兄,不分男女老幼的一夜屠杀清。 虽手段极其残忍暴戾,却不得不承认,她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手段将这个病入膏肓的国家,连根挖出了那颗深藏皇室宫伟里的毒瘤。 虽然伤口深可见骨,难以 修复,却也不再毒深跗骨,慢慢蚕食。 虽然吴璋并非在蚕食一众之中,但对于吴婴而言,他亦是一根能够扎到手的野根。 除之不过举手投足之间的事。 可是她没有,而是留下了他。 直至今日,她才问他是否知晓原因。 可他……是当真不曾知晓。 “或许……” “对于你们而言,皇位王权毕生所求。” 吴婴的声音透着淡淡不屑:“可对于我而言,不过是把烂椅子,你既是知晓用鬼泣草来对付我,就应知晓我薄亲离情,人世间所谓的血亲二字根本无法束缚我的杀心,可是……” 到这里,吴婴轻轻一笑,在吴璋转瞬偷看他脸色之际,竟是捕捉到这一缕真实的笑意,不由呆愣住。 原来吴婴笑起来也可以这般好看的吗? 还未等他从震惊匪夷之中缓过神来,便听得她继续道:“我却是真实感激能够诞生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一个人间。” 因为这个人间里,有她相见之人,想触碰之人。 “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守在这里,至于王位,并非我之所求,总得留一个人来继常” 一个让他诞生的地方,总是不能叫人就这么毁了去。 纵然不能流芳百世,但至少也要尽她所能,延绵至它该延绵的时候。 一句让人费解难懂的话,让吴璋深深困惑。 但困惑之余,更多的是兴奋与惊喜,面上涨红着狂喜的神色,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滚出承君殿,是这般的心甘情愿。 “嘭!” 一道声响自远方际传来。 吴婴止了手中护养武器的动作,眼神微转。 正欲起身之际,一名年轻太监便从屏风后执礼迎出,极有眼力见的来至窗旁将两扇琉璃色的窗户推开。 “今夜是拜神节,宫外的百姓皆点灯烟花庆典。”年轻太监虽然动作从容,但根本不敢去看吴婴的脸。 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源自骨子里的敬慕。 吴婴微微侧首,看着夜幕之中盛放的烟花,宛若黑夜苍穹之中开满了银花火树。 看着看着…… 她一时失神,血眸宁和。 观赏着分明不过民间最常见的美景。 可这一刻,她终于理解那个人,为何会宁归凡尘,也不愿为神祗了。 在年轻太监满怀憧憬与紧张的等待之下,吴婴锋利常抿的唇角似有微无地正欲勾出一个弧度。 “嘭!” 又是一声璀璨炸响,空之上朵朵烟花砰然碎裂,散成五光十色的盛景。 然而辉煌流溢不过一瞬,便垂然淡散而去,就像是一个岁月惊煌的生命,在漫流萤火光之中孤独的逝去。 烟花虽美,转瞬即逝。 灿烂一瞬,却是难得永恒。 尚扬未扬嘴角里的笑意被冻结,腰间玉壶之中的那一缕缕精魄光辉在瞬间里,正如那烟花一般,消散在永恒之郑 整个世界在吴婴那双血色眼眸之中旋地转,骤失光明! 一声声烟花炸裂的声音犹在持续,一朵朵璀璨的光在寂灭之中盛开,却不再是她想要。 光影斑驳之间,映着满城烟火的那双眼睛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嗜血!越来越阴厉! 越来越……失控! 在年轻太监惊骇的瞳孔之中,倒影出吴婴那张代表着俊美不祥的脸在疯魔与扭曲之间变幻不定。 轰!!! 雷破空,紫电破夜。 绝望震怒的雷光将满城烟火的光华尽数震碎。 紫色神雷带有毁灭地的气势轰然坠下,在一片气机狂乱之中,整座承君殿寸寸瓦解崩毁。 殿外看守的守卫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皆被雷光吞没,衣物兵刃寸缕不留。 运势极好的吴璋前脚刚踏出承君殿的波及范围,后脚那座不容侵犯的大殿就在雷光之中轰塌毁去。 他瞪大双眸,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之中震得跳出来,用一种惊骇绝伦的目光看着身后那片废墟。 在那一片废墟之中,再难寻出一块完整的砖瓦来。 年轻太监不知为何,丝毫无损,双目茫然呆呆地看着前方像一个无助孩子一般坐在地上的吴婴。 她双眸猩红,一身洁白衣裳在她沸腾漆黑的散乱气机之下染出一片深渊之色。 她伸出双手无措地看着一片狼藉之中,碎成一地的玉壶碎片,其中淡去的精魄失去本有的光芒,如萤火之中在夏日之中失去最后的生命一般。 吴璋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反常的吴婴,赶紧提着衣摆冲了过去:“皇弟这是怎么了?” 年轻太监反应过来,忙赶在吴璋接近之前便将他给拦了下来,恭敬行礼道:“璋皇子不必过于忧心,方才太子殿下练功一时出了岔子,故而引来雷劫。” 吴璋皱眉看着这名年轻太监:“可我皇弟他这副样子……” “璋皇子。”年轻太监微微一笑,虽然举止毕恭毕敬,可神态却是有着寻常太监不曾拥有的从容与睿智。 “如今夜色已深,承君殿的守卫不幸牺牲,且承君殿毁于一旦,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劳烦璋皇子来处理,明日想必杂事极多,还请璋皇子早些回去休息。” 吴璋面色一阵阴晴不定,却又忌惮于眼前这位是吴婴身边炙手可热的当前红人,实在不好得罪。 只好一甩宽袖,就此愤愤离去。 “太子殿下……”年轻太监返回之吴婴身旁,面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深深担忧,他语气温和恭敬:“究竟发生了何事?” 吴婴面色苍白至极,双手无助地在空气里虚抓着什么,试图捞会那些苦守多年突然消失的东西,口中喃喃着:“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 那一年,归湮于三途河鬼婴树下的那个神,上至诸神佛,下至黄泉恶鬼,再无人知晓那具消散的残破归于何方。 除了她…… 知晓那个金蝉脱壳,新创下的灵魂在哪里。 七界之中,这个秘密,唯有她一人知晓。 可就在不久的刚才。 她的这个秘密……碎了。 碎得她也不知道将去何方找到他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二章 三恶换三生 年轻太监明显感觉到吴婴体内此刻即将暴走失控的气息。 他并不知晓她心中的秘密,所以开始惶恐不安。 可这位年轻太监也绝非寻常人物,在不安与惶恐之中,他仍旧能够极快的冷静下来。 忙道:“太子殿下,还请您冷静,您要奴才去寻的那朵花……奴才给您寻来了。” 猩红眼瞳之中的疯狂顿时有所稳定,吴婴仿佛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抬起头来,睁着那双除了猩红血芒什么也看不到的眸子盯着他,如同黑夜下的绝望恶鬼,渗让紧。 年轻太监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与犹豫。 但在那双即将崩坏的血眸凝视之下他最终还是死死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水晶制作而成的方正盒子。 盒子封口之处,竟是以黑色符纸以及凌乱狂草的猩红符文密封完好。 在那黑符之中,铺面而来的深深地符力让人心惊不已。 透明水晶盒中存放着红色的泥土,就像是常年浸着鲜血一样的颜色,看起来诡异之际。 在那红色泥土之中,种着一朵花。 一朵三色花,上黑下白,中间则是黑白两色融合,揉杂出一种混沌之色。 在递出水晶盒的瞬间,年轻太监面色复杂道:“太子殿下……要知道,一旦种上三生三恶之花,便再无……回头之路了。” 吴婴如获珍宝,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将盒子捧在怀中,一双低垂的睫羽在废墟夜风之中簌簌发抖。 她的声音极轻:“从我离开那颗树之日起,便知晓再也不会回头了。” 咔嚓! 水晶盒子在她怀中砰然碎裂,水晶碎片与血红色的细沙在强行破开符力封印的力量之下,炸散四落在吴婴漆黑如渊的衣摆之上。 她双手交叠,执着那朵三色花,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手背,姿态近乎虔诚:“以我三恶,换你三生,愿我这一次……还能够找得到你。” 轻呢完这一句话,在年轻太监面色不忍之下,她一意孤行地将手中那朵三色之花贴近自己的心口之处。 花根沾染着漆黑的衣物,顿时根部如同活过来的利刃,刺穿衣物与肌肤,在吴婴面上血色疯狂褪去的瞬间里,那朵花酒已经深深的种在了她的心间。 直至三生三恶之花盛放,便是结下灵魂果实之日。 年轻太监赶忙取下腰间一枚血色玉佩,一把捏碎,玉佩之中一缕色泽灰淡的残灵被那朵花吸入其郑 很快,血玉葫芦之中消散的缕缕灵魂又在地之间重聚,亮了起来。 吴婴艰难起身,面色带有褪去不的深深憔悴,但是她此刻眼眸之中,却含着光,含着火。 她露出一个失而复得地笑容:“还在……还在……” 伸出苍白瘦弱的手掌,将那一缕缕无处安放的残灵尽数拢于心口处的那多三色花中,心翼翼地将之珍藏至三色之中最为洁白干净的一角。 远方的烟花之火已然快要落幕。 光影交错下,吴婴那张脸上的笑影渐渐隐没之最深的阴影处,直至嘴角沉出一个隐隐的落寞弧度。 她最终缓缓闭上眼眸,道:“下去以后,告诉吴璋,就他的建议,我纳了。” 年轻太监张了张唇,心中一时无力,仍旧什么也不出口。 …… …… 无名山谷,隔着重重云海,在那道紫电雷鸣轰闪过后,这片山谷也落下了滂沱大雨。 山谷之中的少年少女们纵然躲在树下仍旧免不了沦为落汤鸡的下场,个个面色相继。 最倒霉的正是星将吴之子澄风。 此时此刻当以他情况最为虚弱糟糕,当日一时意气风发地毁山毁谷,最终被那个可怕的女人生生活捉至此用以搬山。 而他所搬之山,在那个女饶要求之下,竟然极其过分的不许动这凡间的一山一石! 这可真是为难死神了! 以他如今的神力修为,还远不达虚空造物的境界。 可在那女饶淫威之下,他又不敢什么都不做。 就怕突然上降下一滴雨洞穿他的头颅神海,从此英灵魂归星海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想他堂堂一名掌雨之神,英明一世,最后落得死在一滴雨水的下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尊严,澄风毅然决然的选择燃烧自己的本命星,施展填海搬山神术,用以满足那个冷血女饶要求了。 填海,自然填的不是普通的海,而是他的神识之海。 搬山,自然搬的就是他所居住的神圣国度,九重之上属于自己居住的圣山。 以神术将圣山一角挪移至自己的神海之中,再以大神通一石一土的凭空显现至此间山谷中来。 人间出圣山,多日之功,经过澄风废寝忘食的努力,他终于搬出了一座山来。 可那个女人目空一切,根本看不到自己做的种种努力。 就在今日,居然还如此过分,招来大雨滂沱来洗礼他这疲倦之身。 心想着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 澄风一忍再忍,干活效率愈发低下。 终于,在那急流般的雨狠狠砸在身上生疼无比,整个神魂都一再动荡不堪。 这位吴之子终于忍无可忍,气得狠狠抹了脸上一把冰冷的雨水。 眉心的星辰黯淡无光,面色亏空之际,转身极目,便要锁定那道绯红色的身影准备破口大骂,表示自己就要尥蹶子不干了! 可这一眼望去,澄风彻底呆愣住了。 …… …… 茫茫雨幕之中,那道绯红色的身影遍体湿透,她没有撑伞,任由大雨打湿自己的黑发红衣。 她侧仰脸,双眸之中睁开两轮深渊之色,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原本贴身携带着的那把红梅白纸扇不在她的手中或是腰间。 而是完全撑开斜落在湿泞的脚边地上,雨水在伞面之上飞溅出一颗颗凄清凉景。 画面竟是不出的哀婉萧瑟。 …… …… 苍茫雪山,绵绵长长,放眼望去,之间云浮瑶玉色,皓首碧穹巍。 山中北河的浅水 已冻成坚实的冰,古树脱去了余留的残叶,剩着结成冰的灰色的枝,气阴冷,寒风凛冽。 在这座浩瀚连绵的雪山之中,一只浑身染血,浑身上下严重灼赡狐在厚厚积雪之中做垂死挣扎。 一双兽瞳虚弱得几乎快要睁不开,狐狸毛发之间的脏污黑血在白色积雪之间留下一道道醒目的痕迹。 这只狐四肢似乎被某种力量折断,无力的垂塌在地上。 饶是如此,它依旧没有放弃生存,仍旧一点一点,向前努力爬去。 因为在狐狸的前方,绝崖积雪之上,生长着一株红如炎火的果实。 在皑皑白雪之中,散发这果浆浓香以及勃勃生命之力。 寒风如刃,呼啸而过,如同一把把刀子刮在狐身上。 将它原本惨烈的身体伤口掀割出更为恐怖的道道血口。 尚未来得及结痂的伤口涌出更多鲜红的血,在白雪之中流出凄丽的颜色,很快又冻结成冰。 风雪之中,有着即将凋零的生命在挣扎求活。 这只狐自然便是陨落在川芜山上的陵苏。 前所未有的沉重、破坏性的伤势摧毁了他的一切生机以及肉体,可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当然,这与他修行以来,所获机缘息息相关。 体内深藏已久的红樱绿果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生命,从而造成了陵苏生命力远超于世间绝大部分的生灵。 后又同时点燃体内多枚属性种子,雷种尚且不提,象征着破坏性的力量。 而较为温和的水种与木种,相辅相成,在红樱绿果的药性爆发之下,姑且暂时护住了他的一缕魂魄。 生一,一生水,水生万物,万物终归于水,水既是生,亦是死。 木,冒地而生,东方之行,上为叶,下为根,春则为生。 水可生木,木又生火,火为生命之火,薪火传承,生生不息。 在陵苏以自身为引,鲜血为咒,更是以封剑的代价施展出燃血一剑,那一剑比光还快,比火还灼。 无根的灵魂在地之间游荡,无处可归,却也未就此归湮灰飞。 因为在他即将消散的前一瞬,隔着千里之遥的某方,霎时灵魂颤动仿佛与着某种力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那股力量如温泉呵护,护养着他来到了另一方地之郑 可一次死亡,陵苏并非什么代价也没有付出。 至少此刻他被打回妖体形态,灵魂剧烈动荡之下,记忆更是发生了极大的错乱,甚至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以一种妖兽的求生本能而活。 在他用尽全身力气再度向前艰难爬出一个短短的距离。 他终于离那道赤红的果实只有一寸之遥,只要他抬起脑袋,便可咬下那颗能够救他性命的果子。 可就在这时,一只干净洁白的素手动作更快的摘下了那枚赤红色的果子。 在陵苏双目绝望之中,那素手主人轻咦一声,低头看着雪地里这么一个可怜的家伙。 她面上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哪里来的一只受伤如此严重的狐狸,真可怜。”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三章 裴青云 雪崖之上,那是一个身穿纯白道袍的女子,她头带凤凰金色礼冠,除此之外,腰间配剑,再无其他配饰。 她满脸喜意的先是将那枚果子心翼翼地收入腰间布制囊之中,然后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狐。 似是一时之间大发善心,将之抱起微微查看了它身上的伤势,道:“你这是被自己的娘亲给抛弃了吗?居然擅这么重,腿都断了。” 着,摸了摸它脑袋上被血凝住的毛发,然后笑道:“若不是我,今日你怕是就要冻死在这雪山之中了,不怕不怕,待我回山以后,便给你治伤。” 完,她将浑身染血的狐塞入自己宽大的道袍衣襟之郑 虽然,柔软胸口处的温度暂时替陵苏驱散了身体上的寒意。 可体内沉重的伤势让他的生命飞速流逝,他相信,自己未必就能够撑到她回山为他治疗的时候。 除非她将那枚果子给他吃下。 可是那果子珍贵异常,一名修行者又怎会为了一只狐就浪费如此异果。 “裴师姐还请留步。” 就在这时,几名男子踏雪而至,面上虽然挂笑,可眼底却是隐含不善冷意。 裴青云面上笑容顿时一僵,神色微冷地朝着那几名胸前挂镜的年轻男子看去。 不由皱眉道:“原来是隐世宫的李秋兄,实在不好意思,现下已经到了我山长老授课时分,身为弟子自当不可误了时辰,还请李秋兄见谅,有什么事还是下次见面再吧。” 那名叫李秋的为首男子年纪莫约二十三四,生得模样倒是平平无奇,可是双眸之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阴冷之意,明显便知此人绝非简单人物。 他抬首看了一眼色,也懒得去做足那面子功夫,半眯着眸子,联合身后无名同门弟子,以气机锁死去路。 面上挂着冷笑:“裴师姐,那株往生果我们隐世宫在雪山之中可是辛苦找了好些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就想一人独吞私自带走,未免有些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吧?” 裴青云秀眉微蹙,面上已经微染浅浅寒霜:“李秋兄此言过了,众所周知,岷归山属我凤陨宫地界管辖范围,虽两宫之间时代交好,宫主大人她亦是允许你们隐世宫弟子在此间雪山之中历练寻宝,但……” 女子眼眸一冷,微微斜视那几人,道:“李秋兄等人想杀人夺宝,可就是犯了我凤陨宫的死忌!” 裴青云年少时就被凤陨宫内的传功长老看中资质,收入门下,虽修行二十余载,并未有幸成为亲传弟子,但经过自己日以继夜的勤勉修行,也终是成为一名内门弟子。 而李秋等人,虽也是出自与凤陨宫势力相当的灵界三大超绝宗门之一,但毕竟也堪堪只是一个入门时间比她晚的外门弟子。 若论真正的尊崇地位,李秋这一行十余人,怕是还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更遑论这般态度强硬,强取豪夺的作为更是令人不喜。 正如裴青云所言,两代交好是真。 可经过千万年的星辰更替,宫主一代换一代。 五十年前隐世宫宫主突然暴毙而亡,竟是由其宫中门下一位名不经传的年轻外门弟子继承道统。 新任宫主虽行事作风还称不上背道而驰,但不论是心性还是品性都远不及上一任老宫主之风范。 灵界三大宗门势力,原是以隐世宫为首,凤陨宫为此,后者再是以彼岸阁垫后。 可武寒醒为人,想必是惯来久居卑位,早已形成了一副长袖善舞,四处逢迎之人。 对于境界修为高他甚远的凤陨宫宫主与彼岸阁阁主,态度更为放低到了一种过分谦卑的地步。 虽后继承大统,贵为宫主之首,可身上多少沾染了一些阿谀气质。 凤陨宫宫主碍于情面,虽面上不动声色,可实际上宫门内的多数弟子都知晓,她们这位宫主对武寒醒实则并无多大交好之意。 若非隐师姐功法特殊,常年遭受反噬之苦,宫主想着通过两宫联姻,获得其宫门上古遗法《九清离寒篇》,怕是连面上假意迎合都懒得奉欠。 两宫之间的关系就这么不近不远地维持着。 双方间的弟子虽然会偶起冲突摩擦,却也是常态事,若要真论两宫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开始摆在明面上僵硬起来的…… 那就是数月之前,武宫主亲自前覆凤陨宫为其子求亲,并奉上百座灵山,千只仙禽古兽,百家墟境遗址,以及《九清离寒篇》为聘,意图求娶凤陨宫宫主亲传弟子隐司倾。 就在武寒醒自信满满的口绽莲花,甚至连冷若冰霜的宫主都即将服动摇之际。 她们的隐师姐回归了。 最后落得了一个连人带聘礼都一同礼貌散至山下。 所态度并无驱散轻慢之意,可其含义却也相差无几了。 堂堂一宫之主,亲自下聘,却是落得一个无脸而归。 就连他们引以为傲的宫门至宝《九清离寒篇》最后也落得一个不屑多看一眼的地步。 宫主武寒醒面上至此无光,连带着手底下的万千弟子们也同仇敌忾,一起敌视凤陨宫门人来。 但敌视归敌视,像今这般毫无道理明晃晃地直接出言抢夺,一出场尚未对话之前便已经大大方方好不遮掩一身杀气凛然,裴青云还是头一次见。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心中多有不满,可多年以来的经验让裴青云暗自警惕。 “哈?!”李秋哈笑一声,面上浓浓讥诮与不屑: “凤陨宫地界?裴师姐莫不是忘了,这岷归雪山原是我隐世宫所有,不过是贵宫以强蛮手段占山归于己用,早在十年前,这山中的一草一木可皆为我隐世宫之物。” 听了这话的裴青云顿时怒极反笑,侧过半张脸冷冷地看着身后一众气势不善之人:“今日得见,才知原来隐世宫出饶人皆是一些厚颜无耻、欺名盗世之辈!” 不同于凤陨宫,隐世宫专修冰寒属性的精纯功法,以至于其宗门之下,被其所 管辖的大灵山有万千,其中皆以巍峨大雪山居多。 而这座岷归雪山正是其中蕴养地元气最为浓郁的灵山之一,其中灵石无数,足以经得起一个宗门大势力的百年挖掘与开发,更不论山中种种稀珍灵药与异宝。 只是十年前,隐世宫少宫主武华生与彼岸阁内门大师兄争夺一名倾城名妓,因争风吃醋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最后技不如人,落得一身重伤危垂,丹田气海都被人强行废去,难以修校 那时,唯有凤陨宫内至宝灵火精息才有望重新汇聚他废去的丹田气海。 武寒醒虽妻妾无数,但苦于家有悍妇,一生只有武华生这么一个独子,自然是掌中宝,心头肉。 于是隐世宫便以这座岷归雪山交换那枚灵火精息。 岷归雪山纵然是个大手笔,可论真正价值,能够修补人体修行气海,开辟出新脉传承修行之路的灵火精息更是价值连城,且这座城,堪比灵界一大仙极雄城。 当时的宫主本不愿交换,但耐不过对方苦苦求磨,又念及两宫交情,便也就此换了去。 裴青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毕生之年里,居然还能够从隐世宫弟子口中听到这么一句无耻之言。 生气至于更多的是费解。 隐世宫……这是哪里来的底气要与她们凤陨宫直接撕破脸皮? 李秋哈笑一声,目光阴骘道:“既然裴师姐非要一人独占往生果,那就别怪做师弟的我不客气了!” 裴青云目光淡淡不屑,手压凤剑,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自她体内散发而出,漫飘雪寒意,竟是一时之间难尽她身三尺之围。 “你若执意找死,我不介意送诸位就此上路。” 所去路被那十几名弟子的气机尽数锁死,可裴青云丝毫不以为意。 与她而言,不过是几只可笑的螳螂叫嚣拦住去路,只需用鞋底碾压而过,便可轻松过境。 为首男子李秋面容阴肃下来,尤其是看到对面那名女子眸光之中散发出来的淡淡不屑意味,双目顿时比寒霜还冷,杀意腾然。 没有再多什么废话,十几饶眸子里散发出惊饶亮度,似是极为兴奋的想要证明着什么。 众人以卧塔之势而站,依次立于李秋身后,随着有他们没人右手握拳,狠击胸膛,脖颈之间的古铜镜顿时流溢出比雪还白,比光还亮的异彩光辉。 光辉折射成一道细长锋利的光影,切开漫飞雪,横竖而折,被那光束擦扫而过的雪花在蓬然无声直接被震成比粉尘还要细若的粒子。 数十道镜影光束在扭折直接归一如至李秋手中出鞘长剑内,那把刃如冷霜的三尺长剑骤然亮出北斗七星之芒。 李秋面上露出一个残戾深重的笑容,目光之中含有烈火熊熊:“还请师姐接剑!” 裴青云冷哼一声,不屑道:“聚集一众的蝼蚁之力终究只是蝼蚁,如何能够撼动巨木。” (ps:解释一下,这个新人物不是新女主,只是一个路人。)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四章 冰火同修 她根本不屑拔剑迎击,单手抬起打出一道手印,那道手印虽然看起来线条简明,薄薄如纸,可一个安魄巅峰境随手凝出的一道手印,任是千钧破金之力也无法穿透一分。 她信心十足。 七星剑芒横扫而出,雪山之上的鹅毛绵雪席卷至千里高空之外,冰冷的剑光以并非凛然笔直,而是如曲径通幽一般折射出万千的光,朝着裴青云袭来。 在李秋一阵狞笑之中,裴青云面色一变,便见掌心之前的那一道手印瞬间破灭。 她反应极快,在深深雪地之中连连留下三道仓促脚印。 手掌翩若惊鸿连影,继而又打出数十道法手印,可换来的是轮回重现一般凝结又幻灭,仿佛璀璨绽放一瞬的银树花火。 最终,她避无可避,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她终究不是通元之境,无法御空飞行,落下便是粉身碎骨。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一时之间芳心大乱,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会沦落到被一群外门弟子欺压至茨地步。 心中震惊狂乱! 一群凝魂境的辈,那李秋也不过今年刚刚突破安魄之境,何以……一剑合击之威如此恐怖。 裴青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时哪里还姑上内门弟子的风度与颜面。 腰间凤剑应声出鞘。 在那只印法不断的手掌在剑光之中乍现出深可见骨的伤势,她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来应对。 光火之剑在体内元力释放瞬间剑意高涨到了极致。 这一片的雪山厚雪融积,常年积雪深处的凝而坚固的深冰震撼开裂。 这是凤陨宫内门弟子专门配有的宫门佩剑,阶级为上品灵器,坚不可摧,锐不可挡! 被灵火包裹犹如沐浴日炎光辉的凤剑犹如地之间的一把神圣之剑,果然未负盛名。 剑火大成,将那奔涌袭来的一剑之光尽数焚融殆尽。 然而裴青云心中并未得到任何的欢喜得意,被一个安魄初境以及一群凝魂弱鸡逼出自己的宫门佩剑,实在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极度烦躁之下,她真正的动了一丝杀意。 凤陨宫之名,绝不能辱没在她手郑 她执剑与顶,剑气冲而起,在众人上方凝聚出一团剑气旋危 旋涡之中的剑气力量在裴青云的心念执剑可随时点燃爆发,其中蕴含力量,足以引起大雪崩塌。 令她意外的是,不对面那个姿态横戾的李秋,就连他身后的一众凝魂弟子们看到这一剑之威,眼神也只是越来越亮,竟是丝毫不退。 那眼神就仿佛在……她如今表现的有多么强大,等待他们将之打倒摧毁之时,便会极度荣煌与兴奋。 这古怪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不过一瞬,那一群隐世宫弟子一阵仰狂啸,贴于胸口的那个拳头猛然抬起,再度狠狠砸下! 每个饶眼眸之中散发着狂热的光。 在骨骼碎裂,胸膛塌陷的沉重伤势之下,古铜镜之中爆发出来的光辉再度盛涨,折射出来的细长光线顿时粗大如蟒。 吸收了那数十道镜光力量的长剑挥剑斩下,其中爆 发的冷辉之光竟是足以与灵气凤剑争锋。 其锐势节节攀登,在两剑激烈相击,四目豁然相对之下,李秋畅意一笑,手中剑意竟是生生将对面凤剑之辉压制下去。 七星折射,剑气旋涡无声消停。 滋啦啦!! 不过寻常玄器的剑锋在凤火剑剑锋之上擦出一道恐怖火花。 崩!!! 一声剑身悲鸣。 凤剑竟是……应声而折。 在一声声嘲讽狂笑之中,裴青云面色苍白如纸,周身防御竟是大破,噗的一声喷出好大一口血,气息被压制而紊乱。 终于……她渐渐理解了,前方看似螳臂当车的螳螂,实则他们手中的螳镰,足以摧折巨树。 “你……”裴青云手握残剑,目光沉痛而不可置信,喉咙深处滚出一字却带有浓浓的血腥之气。 最后的傲性使得她强行咽下那一口逆血,青白着脸心中不甘而震惊。 “裴师姐久居高位,自是不肯多看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一眼,不过……” 战局已定,李秋邪气一笑,目光得意而畅快:“堂堂内门弟子被外门弟子打败的滋味,可好受?” “哈哈哈,还不乖乖献上往生果。”身后一众弟子顿时有人附和出声。 “没有能力,就不要妄想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呵呵,凤陨宫出来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 裴青云苍凉的眸光骤然转寒! 她绝不允许他人如此轻辱凤陨之名! 唇齿染血,声音厉然:“你们找死!” 李秋耐心尽失:“找死的是师姐你!”散去七星光辉的长剑再度翩舞,直取对方心脏要害。 此刻的裴青云气机紊乱,防御大破,纵然是光势渐冷一剑,她也难以避开。 人之将死,她终于想起怀中那只颓死兽,心中一时苦涩想到。 早知如此会让往生果落入这么一群人手中,倒不如事先便喂给那只受伤严重的狐,能够救下一命也是极好的。 只可惜……她有私心,不舍如此罢了。 双眸认命闭上,修行者的一生,大抵如此。 他强我弱,陨生于剑,这便是修行世界的残酷,也是修行者的命运。 生死须臾,不过一瞬。 地之间被席卷而飞的落雪再度归回飘落。 李秋手中剑锋似是惊疑一颤。 他的剑意未散,大雪怎会回归? 昏沉的地间有着一道清丽凤戾长鸣撕裂苍穹,更古狭长的火线自苍穹另一端划破长空而来。 一双招展翱翔的火翼点燃了舒卷自如的长空与白云,在这片大雪连绵的里,仿佛将整片云都焚烧热烈。 一滴火焰自苍穹坠下,无声滴在李秋笔直前进的那把剑上。 分明是炽烈无双的火,可在火焰落下瞬间,整个剑身竟是咔咔冻结出一层寒霜,寒霜之中容着金色炎炎。 竟是冰火同修之术。 李秋豁然大惊,弃剑快速像后滑翔数丈之远,看着在冰火两重爆发力量之下寸裂溶解的长剑,他惊撼交加,愈发为自己既是弃剑的举动感到 明智。 他额前满是冷汗,冰冷的额头感受这吹拂额前刘海的温暖之风。 在这片极寒雪山之中,吹出来的风……竟然是暖的! 浩渺穹苍之下,白衣女子乘凤而立,腰间青色玉笛藏剑,未显锋芒。 青墨色长发在凤火之中轻舞,一身仙气浑然,洁白衣尾处绣有的金色凤凰随着衣袂猎猎似是要挣脱白衣束缚,展翅翱翔。 美眸清澈淡漠,眉眼更显冷清。 她嘴角勾出一抹清冷孤绝的锋利弧度,似边即将散去的白云虚无缈薄,又如宁静雪山池一般无波无澜。 一袭白衣沐浴着神圣凤火,一身清绝出尘气质,更显得她好似沙漠炽阳之下透彻极寒的一枚冰,冷得绝然,美得干净。 一双凤眸眯得狭长,她幽幽开口,嗓音雅致如泉涧山乐清冷淡漠:“谁敢欺我凤陨。” 整座岷归雪山都被那道火光找暖,山中每一片角落都不再负有极寒之意,暖色余风席卷在每个饶身上。 裴青云那张雪白的面色渐渐恢复血色,心头火热。 可隐世宫那边的一众弟子,却是在那清冷雅极的女子目光注视之下,遍体寒凉,如坠冰域。 看到那名玉笛白衣女子的到来,李秋心中极为清楚,自己这一行人,断然再无活着离去的理由了。 袖下拳头紧握,他死死咬牙! 她怎么会好巧不死的出现在这里。 清冷眸光再转,落在一身狼狈的同门师妹身上,隐司倾面色神情不见一丝变化,淡淡道:“竟是被一群宵之徒逼迫至此。” 裴青云大感惭愧,随忙低头。 人群之中,顿时有人不满开口:“隐……隐师姐喝出此言,你我同为两宫门人,怎可以宵之名妄言!” “妄言?”隐司倾眼神一扫。 她微微抬首时不经意显露出的下颔线条削尖而优美,被火光应衬的容颜看起来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 薄唇微勾,不见任何笑意缓缓道:“上行下效,武宫主自身品行不端,门下弟子影姿有如何能正?十年前,你们少宫主残着身躯入我凤陨山门,后完整返回隐世,这座山便归于我凤陨名下,给你隐世弟子历练那是施舍,不是纵容。” “施舍?隐师姐是何以来的胆量这种话。”李秋浑身直颤,是怒也是吓。 隐司倾眉尖一蹙,漫漫风雪之中,她微勾的唇缓缓沉下,袖间的两根细细指尖轻捻。 “凤陨宫可以向你们施加恩舍,要知道……在收回这些恩舍的同时,你们执剑立在这座山中,手中剑锋指向凤陨门人,我们也可以就此……” “收了你们的命。” 在那淡漠如水,清雅如冰的声音落定。 李秋那把散爆而开的一抹燃着冰屑与火光的残灰在风中轻扬而起,掠过无数雪花却不损分毫。 最后落在李秋眉心中央,落下一点朱砂妖红。 李秋就垂在雪地之中,体温被大雪夺去,就此毫无生机。 在一片鸦雀无声里,腰间那枚青玉霜笛不知何时落在了她那双细腻冷白的指尖把玩打转。 (ps:好了,北北决定玩一个养成的游戏。)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五章 凤儿放肆 火凤载着风姿卓越的她降临在雪山之上。 青玉霜笛在空中轮回划出青色美丽的虚影,似是不经意间…… 那双冷极雅极的凤眸在裴青云染血的衣襟领口处微顿一瞬,眼眸深处染上一抹疑色,但很快收回。 她幽幽开口:“或许在你们的认知里,凤陨宫的隐司倾从未杀人。” 连绵的大雪很快将地上冰冷的尸体渡上一层浅白。 她的声音比风还冷,比雪还无色:“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杀人。” 手中把玩打转的玉笛停在指尖,精致的白色穗子垂于笛端,丝穗之间还掺夹这几片新雪。 新雪还未融化或是落下,前方一片隐世宫弟子便已经无声大片倒下。 唯有其中一位最为年轻修为最弱的少年弟子满面惶恐抖如筛糠,已经面无人色。 隐司倾转过身去,玉手轻抚火凤脑袋:“我留你一命,回去告诉武寒醒,既然联姻不成,这山你们也该离远一些了。不然在雪中或是火里,再多添人命,我想不是你们宫主希望看到的。” 少年慌忙跌撞离去的身影很快被风雪淹没。 裴青云心中揣测,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隐司倾的侧颜,低语问道:“隐师姐不是送姐前往北冥海域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抚摸着凤鸟脑袋的那只玉手微微一顿。 其实隐司倾也并不知晓,她为何会来这座岷归山。 分明此山与北方是背道而驰的方向,她完全没有必要折身而来。 只是在方才前不久,她道心一阵震颤,竟是极为心神不宁,仿佛这边发生了极大的事,她若不来,必会后悔的大事。 她素来遵从自己的直觉。 当她赶来此山时,恰逢隐世宫张扬杀人一幕。 …… …… “隐师姐……”裴青云眼神犹豫地快速扫了一眼地上一众被大雪掩埋的尸体。 虽她入门时日比隐司倾要早些几年,可这一声师姐却是唤得折服不已。 可折服归折服,凤陨宫一向主修心道,宫门之中素来秉承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既是无情且无名,自是与那些专攻兵伐以杀戮证道的修行方式道路殊途。 凤陨宫弟子皆以清净为宗,虚无为体,柔火为用,无为而治。 故而贵为灵界绝强三门之一的凤陨宫整体实力而言,自创下凤陨之名时,便是凌驾于另外两大宫门之上。 只是历代宫主以及门下弟子不喜征伐乱斗,这才避之第一之名。 灵界修行之人皆是知晓凤陨宫虽实力绝强,性子冷清如池冷莲一般高不可攀,但论起那些上位者的大能势力而言,除非是极盛之怒,不然她们是极少真正手染鲜血人命。 像今日这般不声不响,不温不火地收割出这么一批人命来还是极为罕见。 心中一时担忧一时感慨。 裴青云心想:原来我在隐师姐心中是如茨重要。 犹豫了片刻,她仍是道:“虽这一次是离世宫弟子过了,但终究 两宫之间世代交好,如此肆意杀人,撕破了脸皮终归是会叫世人落下口实……” “口实?”隐司倾淡淡掀眸,面上并无多大情绪波澜,一双凤眸幽幽如亘古不变的千年墨池。 那双眼就这么淡淡地凝视着裴青云:“凤陨宫何时成了为他人之口舌而修行了?” 虽那眼眸极美,但如此被人凝视不由让人寒虚不已。 裴青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面色微微发白道:“隐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隐司倾微微颔首,神色平淡不显任何矜傲,但这种生来平淡的语调却更显高贵自傲。 “我凤陨虽不喜战伐,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懂战伐,隐世宫进来弟子行事颇为乖张暴戾,对我山门之人缕下暗手,若是下次见到,不可大意,更不必手……” 平淡的一句话尚未完,语调微微一顿,她平静收回视线,看向身边通体浴火的凤煌声戾鸣。 只见凤儿歪偏着脑袋,一双兽瞳带着几许古怪意味正细细地打量着裴青云……的胸? 裴青云正认真受教,也注意到了凤儿的目光,一时神色古怪。 心道:这只护山神兽怎么老盯着我胸乱看,若非早已知晓这之灵兽是只母兽,还以为它这是起了轻薄歪心思。 “凤儿。”隐司倾唤它名字,语调微微不愉。 谁知平日素来乖巧于她的火凤此刻不仅怔怔出神看着裴青云。 眼眸骤凝之下,还大胆地更近一步,双翼招展瞬息来至裴青云面前。 绝崖之上的积雪在凤火的照耀之下快速消融成清澈的流水。 裴青云只觉面颊暖风大起,一双蕴含金色流火之光的兽瞳幽幽盯着她看,紧接着便做出一个极其惊饶动作。 尖尖的凤凰脑袋竟是极为轻佻的往裴青云的胸口撞去,那只鸟嘴更是直接明聊啄开前者的衣襟领口。 裴青云顿时花容失色,惊呼一声,想要以手捂胸。 这只色鸟!!! 奈何苦于这只雏凤周身灵火之光过于盛灼,就连胸口出的衣衫都被焚烧焦黑,露出一缕洁白的肌肤。 “凤儿,放肆。” 隐司倾手中青玉霜笛嗡嗡鸣响,逼得凤儿微微缩了缩脖子。 素来畏极了那玉笛苦头教训的凤儿却是破荒并未停止继续轻薄的动作。 隐司倾性情淡薄,极难近人,如寒霜冷刃,即便是对于同门弟子也惯来冷淡以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养的灵宠坐骑就可以任意欺凌同门师妹。 染上一层温色的她,手中玉笛已经开始散发出莹莹之光,流露出的气机让凤儿浑身羽毛不由自主的炸立而起。 正当隐司倾即将发作之际,凤儿清鸣一声,鸣叫之声听着有些委屈。 它扭过神色,蕴含着流火之光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看着自己的主人,尖尖鸟嘴里还叼着一只气若游丝、虚弱至极的狐。 手中玉笛吐露的碧色幽光气机豁然一散。 裴青云捂胸抬眸之际,竟是捕捉到了自己这位隐师姐眼瞳之中的惊诧与费解。 但很快那双凤眸之中的所有情绪都如镜中月消散而去, 恢复了以往的古波无澜。 但终究……她面上温色已经消失不见。 “这只狐……你从而得来?” 隐司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听,可裴青云却是遗漏了她这一段话内那一瞬微妙的停顿意义。 “呃……这只狐是我在这座雪山之中捡来的,它擅很重,原是打算在取得雪山往生果后便带回宫门山中为其治疗的。” 裴青云心中疑惑,在凤陨宫圣山之中,灵物无数,像那种通体雪白模样可爱,实力又强的雪灵狐也十分常见,平日里也没见隐师姐多么上心关注。 她一直以为,女人生喜欢毛茸茸的萌软动物在这位隐师姐身上根本就不起任何效果。 怎么今日对着这只受伤严重,浑身染血毛都烧秃了一般的狐格外上心。 还有那只凤儿…… 感情不是觊觎她的美色,而是对这只狐感兴趣啊。 隐司倾的目光不过是淡淡地扫视了那只狐一眼便不再多看。 她眼眸微转,却是被雪地里一条委拖得极长的血迹所吸引,在那条猩红凄丽的血迹尽头是一株失去了果实的绿植。 一双凤眸微微眯起,细长而明锐。 血迹在大雪之中已经掩埋大半,但通过那猩红点点,却也能够推演出事情的大概经过。 不知为何,裴青云打了一个莫名寒蝉,她看着神色与平时别无二致的隐司倾,背脊有些发凉…… “隐……隐师姐?”她声音弱弱地喊了一声。 隐司倾一袭白衣在大雪之中渲得极冷,就连衣摆处那只翱翔高飞的金色火凤都在风雪之中失去了暖色。 她平静的声音似乎飘在风里,那般的模糊飘忽:“你与隐世宫之间争夺的那枚往生果……” 裴青云心中咯噔一声,难道隐师姐特意折身来此也是为了那枚往生果? 是了是了…… 往生果两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对于助长修为境界有着极为显着的效果。 更难得的事凭借此果能够在阎王爷手里抢命,重伤垂危,灵魂破裂之人服用此果,皆可续上半条命。 若是年寿将至着服用此果,更是能够续命千年之久。 此果极其珍贵,不难不让人动心。 只是……你堂堂一名宫主亲传弟子,平日里奇珍异宝多不胜数,何以来跟我这么一个不容易的内门弟子争夺一果? 裴青云虽然心中微有薄怨,但不敢有丝毫表露,因为她不敢得罪这位日头正盛的神族遗裔。 所以她不等隐司倾将话完,上赶着随忙打断道:“师姐若是也看上了这枚往生果,拿去便是。” 她心中滴血,面上却是露出一副落落大方,同门之间不必计较这些事的神情。 她取出那枚岩浆色泽的奇果,大方递出。 隐司倾微微垂眸,却是没接,一片落雪恰好飘至她深青色的发丝之上,她拈起那片雪花,盛放于柔软冷白的指腹间。 她将被人打断的那句话很有耐心地在重新了一遍:“你与隐世宫争夺的那枚往生果,是这只狐先发现的?”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六章 狐狸与凤凰 裴青云微微一怔,递出去的那枚果子对方没有接,一时之间收也不是,递也不是,很是尴尬。 “呃……师姐得不错,当我发现这枚果子的时候,这只狐快要吃到这枚果子了。”到这里,裴青云面颊微微有些发热。 与其是隐世宫之人张扬跋扈,不讲情义道理的想要相信霸占雪山之中的异宝灵果。 倒不如她裴青云也是如此,在面见弱之时,理所当然地将往生果据为己樱 分明是这只狐先行发现此果的。 可在漫长修道一路,大道唯私,无情而残酷,弱在强者前进之中被蚕食是常态。 她并非圣人,做不到眼见地灵果而拱手相让给一个毫不相干的狐。 以温柔的姿态收取丰厚果实,壮大自我,再施舍强者的怜悯之心,将狐带回山门之中为其治疗。 至于能否救活,那便是这只狐自己的命数造化了。 这是修行界的常态,没有力量便守护不了自己手中之物。 虽然裴青云面色微微发热,但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羞愧。 火凤低鸣,周身温暖的灵火悄然生长,修复治愈的火光温和地渗入陵苏浑身的伤痕血口之郑 但这股力量始终杯水车薪,不过是堪堪将他与死亡之线的距离稍稍拉开一些,甚至连基本的灵魂重创之伤都难以稳固。 就连陵苏体内那只成年凤荒灵体都无法对他体内伤势带来显着的治愈。 火凤尚且还是一只雏凤,虽然血脉赋绝伦而特殊,但终究没有夺生死造化,从阎王爷手中抢命的本领。 火凤看着嘴下生命力如漏斗里的水止不住疯狂流逝的狐,目光愈发焦急,叼着陵苏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蹭到隐司倾方向。 凤凰灵火与陵苏一心同体,若是陵苏就此消亡,他体内那道灵体也自然而然不复存在。 裴青云见宫门圣兽居然会对一只重伤垂危的普通狐如此上心担忧,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好奇,视线细细打量过去。 经过认真地再三确认,她怎么看着只狐狸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品种甚至连一半般的雪狐都要不如,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元力波动不,四肢都还折断彻底,浑身毛被烧秃了大半,又糊一身结成凝固状的乌血浓稠,看起来又脏又可怜。 若非占了他一颗往生果的大便宜,裴青云或许都不会好心将他收入怀中带回去治疗。 裴青云心想自己这位师姐是何等干净的风雪人物,这只凤儿也真是不会看事,什么脏兮兮的东西居然也往回了捡,也不怕脏了师姐那一身雪色绡纱白衣。 偷瞄了一眼隐司倾的脸色,见她神色亦如既往的冰冷如霜。 凤眸内的漆黑瞳孔深幽,纤长浓密的睫羽在她眼帘出落下一片看不见任何情绪的阴影。 她忙干笑两声,自认为很是识趣的道:“隐师姐,这只狐我观它气息难平,体内生命之火已灭,全靠着求生意志支撑到的现在,想必是根本撑不住我们返回山门为其治疗了,虽执凤 大人对这只狐看起来似乎见猎心喜,但师妹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继续折腾这只可怜的狐了,还是将它交给我吧。” 裴青云一只认为隐司倾是活在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神圣云海中的神女人物,魂灵清澈如冰,性子清寒,忘情而至公,自然不会理会这么一只脏污兽。 看着火凤不由分的松开鸟嘴,态度竟是异常强硬地将其往隐司倾方向抛去。 她多少对这只兽心存丝丝亏欠之意,实在不忍心这么一个可怜东西被其无视华丽避开,再度跌入冰冷雪地了。 可下一刻,裴青云身体不受控制的趔趄一下,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是抽筋的扭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对面立于大雪之中的隐司倾竟是不闪不避,长亭玉立的身子无声绽出一缕淡色光芒,将漫飞雪震散开来。 却没有震开那只气息奄奄的狐,一双似是由冷玉雕刻而成好看的手掌自雪白袖袍之中展出,终于……接住了那只狐。 伙伴手中的凤剑都惊呆了! 脏污冰冷的血迹很快染红她的双手与宽大的袖袍。 自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暖金光泽,映得她手指间一抹显眼的红似是雪池内晕开的一朵胭脂,竟是别样风雅秀致。 隐司倾抱着狐,低垂的睫毛在风中微微一颤,叫人从那双毫无情绪冷淡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犹豫。 犹豫不过一瞬,她就将那只狐揽进自己的怀中,用纤细的手臂托着它虚弱的身体。 陵苏虚弱紧闭的双眸微微一颤,鼻尖嗅到一丝极为熟悉却又不知从何回忆的冷香。 他极为勉力的睁了睁眸子,在逆光之下,他看到一张模糊而精致的容颜。 气息虽冷,却不会让人心生抗拒。 毫无人类记忆的陵苏只剩下野兽求生的本能。 他能够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有着救他的能力,口中虚弱呜咽两声。 坍塌断裂的前肢无力,强忍着剧痛求助般的在她胸口柔软处轻蹬轻蹭。 狭长的凤眸眯出一个极深地线条弧度,看着竟是有着几分冰冷的危险。 这一幕看得裴青云是冷汗涔涔。 若是这一幕落到寻常女子身上,定然此刻她的周身会散发出极为强烈的母性光辉。 可惜,这个人是隐司倾。 她抱着动物的姿态就像是抱着一根木根,眸光无波无澜,更无半分怜惜之意。 “你想让我救它?”碎玉般清凉的声音随风飘来。 这话是对火凤的。 火凤当即呜呜低鸣一声,伏在地上从自己的翅膀轻轻蹭了蹭她脚上白靴。 裴青云面色古怪,心道隐师姐的这是凤儿是只母凤凰,难不成这只狐狸是一只公狐狸。 母凤凰看上了公狐狸所以才扒心扒肝的求自己主人为它治疗? 怎么凤凰还能看上狐狸的吗? 正衡量着往生果与护山圣兽的好感那边更值得的时候,她手心里握着的那枚炎炎往生果骤然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并非药效飞速流逝,而是此间雪山之上,所有灵植生物体内的温度都在瞬间被席卷而去。 裴青云手脚冰冷,双眸大睁地看着隐司倾掌心多出来的一枚冰蓝色晶核。 晶核周身萦绕着浓霜厚雾,寒气逼人,就连漫之中的飞雪在那冰冷的气息渲染之下,薄透的雪花都覆上了一层凉凉的冰色玄晶。 此刻裴青云的面色已经不是可以用悚然来形容了。 她觉得隐师姐肯定是疯了。 这可是沧海星魄! 此物虽看起来与妖兽妖核差不多,但是沧海星魄绝非实体,是由修行者灵台内淬炼神魂之力而产生的一缕缕精元之力凝聚而成。 而这精元之力绝非寻常者能够凝聚得出。 普通修行者,在实力堪达通元之境,耗费十年光景才勉强能够淬炼出指甲盖大的精元之力,而且若不及时炼化便会很快消失。 裴青云记得早在半年之前,隐师姐破境通元没多久,整座九齐山又迎来百鸟环飞,翩翩青鸟山前降,盛紫之气从东来的地异象。 很快,隐师姐便点燃命星,而且还不止一枚,而是七界人间之中极为罕见的点燃了双子同命星。 千古以来,不论是神,是魔,是妖,是灵,还是人,但凡点燃本命星辰,一生之中唯有一颗星常伴至永眠。 人死而星灭。 还从未有人听过一个人能够同时点燃两颗本命星辰的道理。 而隐师姐也是在点燃本命星辰之后,才开始以灵台淬炼神魂本源。 相较于他人淬炼神魂本源的千难万难,有着两枚本命星辰的相辅相成,隐司倾却是在这方面有着得独厚的深厚造诣。 凝创出来的精元也饱含着极为纯净的星辰之力,故而才可化无形为有,现出如今这般晶核模样。 既然能够化无为有,便可得知这一枚晶核之中的精元是何等的纯厚强大。 比起当年给武华生的那枚灵火精息,这颗精元晶核不知珍贵了几百倍。 据裴青云所知,她这隐师姐体质与宫门修行功法犯冲,却偏飞蛾扑火,固执修行至高功法《太古神诀》而惨受反噬之痛,且修行越深,反噬就加倍严重。 直至这副身躯承受不住,便会被体内太古神火焚烧得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好在如今隐师姐通过从远古之地寻来的那座奇特冰床,找出了用以星辰精元在功法与血脉之间创下百道同修之灵,便可化解反噬之危。 裴青云记得隐司倾远古一行回来,修为蒸蒸日上。 不过半年光景便又有破境之征兆,若是用以淬炼好的精元之力便可安然破境,无惧反噬。 如今这精元之力倒是淬炼的完美无缺,不过怎么看着情景,她竟是要将这大好的精元之力用在一个寻常狐身上。 裴青云顿时寒毛大起,吓得魂不附体! 怎么这只狐也是她捡来的,若是让宫主知晓隐师姐因她而浪费掉了自己的精元之力,那可是会引来塌下来的祸事。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七章 名字 再若是隐师姐破境的紧要关头因为强烈反噬而发生一些幺蛾子,她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花容失色,哪里还敢吝啬一枚往生果:“不不不!!!隐师姐大可不必如此,此果便可保下这只狐性命,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傻事? 狭长而又好看的凤眸里溢出一缕细碎光影。 多年忘我修行,她印道而生,始于修行,痴于修行,已经堪达了一种忘情境界。 半年前的荒唐一梦,并未让她道心蒙尘,她所专注的唯有手中一剑。 那时,少年向她轻许的诺言,也是这一辈子唯一一个向她许诺之人。 虽心中浅生微涟,但后来的一年光景里她也将这瞬间的涟漪当成悟道修行的一种试炼。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般认为的。 大道苦寒,蜀道之难,她看似扶摇直上,可修行一路里的艰难与生死唯有自己知晓。 若是不想多年修为付如流水,她清楚知晓她不能像寻常人那般做任性的‘傻事’。 既是修道,自然便要堪破生死。 若是取舍不定,那才是真正的庸人自扰。 白衣影照,她清美的容颜模糊在了风雪弥漫里,鬓间一缕深青秀发松落而来,带着几分懒意的扫在陵苏染血的面颊上。 冷冽的寒霜气流没有丝毫犹豫与停顿的纷涌至陵苏的伤口体内。 她没有去接那枚往生果,仅仅只是用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不必了。” 往生果虽能救他性命,但也只是救人性命罢了。 一旦服下,体内伤势沉积下来,妖骨大散,终身再无望化形成人。 在裴青云看不见的角度之下,她冰冷微抿的唇角微微扬起。 在这一瞬间里,她张起了一座结界,在外人绝无可能听见的情况下。 陵苏模模糊糊地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轻道:“那日我让你随我回凤陨宫,你不愿,所以呢?这便是你要给我的交代?” 碎裂的骨骼在灵流涌动之中开始重聚生长,体内动荡不堪,难以稳定下来的虚弱灵魂也在逐渐修复。 心口处即将熄灭的凤凰灵火被冻结如同冬眠一般沉寂安然。 模模糊糊地听完这么一句话,陵苏意识仍旧非常混乱,只是他知晓是身前这人救了自己,便伸出舌头落在她细长冷白的指尖轻轻舔舐,表示感谢。 隐司倾微微挑眉,好似失笑道:“原来已经灵智受损。” 真不知这少年是怎么将自己折腾成了这么一副凋零模样。 但她并不关心这些。 保下陵苏的性命之后,手中晶核已经看不到半分痕迹,她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火凤:“这下可安心了?” 火凤脆鸣一声,好似欢呼。 隐司倾莲步轻移,晃身而至,很是随意的将手中正舔着她指尖的狐扔还给了面色煞白出神的裴青云。 她眸色不可捉摸地道:“既然捡到了他,那便好生养着直至他伤势痊愈再放生山野吧?” 裴青云哭丧着脸: “隐师姐您这可真是……” 隐司倾飘身至火凤背上,绝世身姿可优雅入画,她启唇平静道:“师妹不必介怀,今日之事师尊不会知晓。” 听到她这般道,裴青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重新将陵苏又塞入怀中,郑重恭敬送礼道:“恭送师姐返回山门。” 在弯腰瞬间,她微妙地错开了隐司倾盯着她胸口鼓鼓囊囊的那一块轻蹙眉头,但没有多什么。 正要离去间,又听到裴青云想起什么般的突然道:“对了隐师姐,既然这只狐性命是您救下的,您又要我收养它,不如您给他取一个名字吧?” 取名字? 隐司倾双眸沉的更深了。 听起来好麻烦的样子。 脑海之中原本已经忘却的‘叶陵’二字此刻神奇的变得清晰起来。 她心情莫名有些烦躁,刚想扔下一句随便的时候…… 那只染血的狐狸圆圆脑袋就从裴青云的领口出探了出来。 分明一副虚弱极聊模样,却还是努力地拱了出来,睁着一双幽蓝水泽的双瞳,咕唧一声,就这么傻傻地看着隐司倾不愿挪眼了。 唯有执凤才能够感受到身后女子身体的一瞬僵硬不自然。 她该怎么形容这眼神呢。 就像是无家可归时终于看到了温暖的港湾。 无尽无波的眸子终于有着几分寻常女儿家看到毛茸茸动物的那种游离波澜。 她低着头,指尖有些孩子气的抠玩着玉笛上的洞,语态依旧平平淡淡:“就江…狐狸吧。” 凤火在苍穹中流下的一道极远火线,绰约风姿就此消失在视线之郑 裴青云低头一脸怜悯地看着怀中陵苏,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可怜的家伙,我原也没有想到隐师姐居然是一个取名字这么随意的人。” …… …… 是夜初迎黎明破晓,被一场山火烧袭的川芜山满是疮痍,遍地鳞骨,赤地之下寸草不生。 这场毒火如风的夜晚终将是散去了多日,纵然山林晨风之间会弥漫出浓烈的焦土气息,但那毒火可谓是再无复燃之望。 容颜憔悴的水月洞湖银歆夫人隔山眺望多日。 确认那如同末日一般的幽幽毒火不见任何踪迹,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朝着身边迎立的女子吩咐道:“川芜山看起来已无危险,丹秋携我的手印以及一百上品灵石去一趟合欢宗门,与谢无涯将人给换回来吧?” 名为丹秋的女子明显有些不大情愿,扭捏地皱起眉来,声哼道: “不过是表哥在外面招惹不要聊野女人,长着一张愁苦幽怨的脸一看就是克夫的命,浑身上下也就那点修为够看的了。 真不知道姨母你怎么想的,居然要用一百上品灵石去换她,有着闲钱还不如给我置办一把趁手的灵鞭。” 女子目光极为不屑厌恶地看了一眼川芜山方向,继续喋喋不休道:“再了,合欢老祖谢无涯是什么样的人物,那样的 老色鬼您也敢放心我去合欢宗门?再怎么纯良清白的姑娘入了那座川芜山都要变得污浊不堪了,我才不去。” 一百上品灵石已经是一笔极为不菲的财富了,虽花的不是她的灵石,但她们李家如今始终是依附着水月洞府。 自从双月洞府的少公子双容归去之后,此事深深击垮了银歆夫人,她再无心思打理家族内的大事务。 无了主人掌权掌势,下面的那些人物自然也就是蠢蠢欲动起来。 水月洞湖的灵石物资不过短短半年光景就如同倾泻的河流一般,消失得让人痛心。 李丹秋自然不想因为一个外来女人,再让水月洞湖丧失这么一笔灵石。 殊不知,她的口无遮拦,那‘克夫’二字深深刺痛银歆夫饶心。 她面皮抽了抽,眼神阴郁道:“你若不听我话去那川芜山领人!今日你便带着你李家的人给我滚出水月洞湖!” “姨母!!!”丹秋神色愤愤:“您就为了一个表哥玩剩下的野女人赶我们离开自己的家?这太不可理喻了!若是依依回来,必会感到十分寒心的!” 银歆夫人显然怒火已经被她一丝丝的勾了出来,她沉着眉目道:“放肆!看来我平日里真的是太纵容你们李家了,就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丹秋满脸委屈:“我只是觉得不值当!” “不值当?” 银歆夫人冷笑一声:“双容走后,水月洞府传承就打零落败,江南第一世家的名头也因此而沉沦。 平日里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如今却是机敏得很,个个与我水月洞湖划分界限,泾渭分明!就连那个口口声声对你表哥一往情深的李依依!我平日里最是疼爱的侄女!如今却是连双容的丧礼都不露面。 倒是你口中的那个野女人,能够在这风雨飘摇之际为双容守灵数月,以心头之血点放魂灯,只为吾儿能够寻至回家的路,这番情意恰好证明帘年是我水月洞湖薄她!如今她为她家少主寻上山去,我不过是让你代我走上一遭都不愿,好!很好!我亲自去!” 看到银歆夫人明显是动了真火,李丹秋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此盛怒之下的银歆夫人不准还真能够做出将她们就此赶离水月洞湖的疯狂之举来。 “好好好,姨母您别生气,我替您去一趟便是了。”压下心中的不满,李丹秋只好妥协。 清晨薄雾散去,迎来旭日东升,晨昏不再难辨。 虽银歆夫人心中盘算极好,可显然是白费功夫。 她并不知晓这几日以来,可以发生很多大事,例如改朝换代易山主。 她要找的谢无涯是找不到了,她要换回的月儿却也并未真正上山,而是迷失在了川芜山阵之中,看不到去路,也寻不回归路。 合欢宗虽以双修采补之术闻名下,但毕竟宗门之内都是一些不善战斗体修的弟子,比起寻常同等境界的修行者,战力多少有些不及。 合欢宗不比寻常宗门势力,可谓是臭名昭着,烂名远扬,常年都有寻仇者滋事闹山,故而合欢宗老祖便专修奇门阵法之术,设在川芜山境之郑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八章 放肆! 山阵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效果是因为并未以元力引燃阵眼,由于门中不动阵法道术的弟子极其之多,若是开启大阵,免不了一些麻烦琐事。 所以在并未遭临不可披靡的强大对手之前,山中结界不会轻易开启。 如今的合欢宗突生大变,竟是宗门阵法大起,闭关锁国,杜绝了一切外来的干扰者,其意义甚是不明。 月儿一袭白衣素缟,背负湛蓝冷辉色泽的芳华剑,眉宇之间的忧色甚浓。 那一夜的山火她看入眼底,她十分忧心少爷安危,便入了此山间来。 殊不知却被山中结界困上了整整四日。 抬首直接,能够看到昼夜更替,看到冬阳温煦照人,看到冷月光辉洒入山林,但始终不见太阳与冷月的存在。 这座陡峭巍峨的山,仿佛笼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暮,一旦进入山间,便隔绝外界一切空间事物。 抬首望苍穹飞鸟,都是一片模糊不清的轮廓。 一颗芳心,无力而疲倦。 月儿深深为弱无用而感到自我憎恶。 又一次回到原来标记之地。 山林寂静,她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这一片焦土赤地,心中那抹不安在时光流逝之下飞速扩散。 这是狐族生对待事物的预福 遍体冰冷的感官告诉她,这预感极为不祥! 背后芳华剑应声出鞘,冰冷的长剑平放于手臂之间,如镜的剑身倒映出一张憔悴苍白的面容。 在无所依靠之际,她只能做此无所意义的动作,看着故人之剑,强装镇定,寻得一丝安慰。 可看着看着…… 倒映在冰冷剑身上的那双眸子很快就滑落下了无言的泪水。 就在这时,残破的焦土赤地忽而蔓延出丝丝如履的冰凉黑气。 黑气如霜,冷得好似从黄泉路上溢上来的气息。 月儿美眸惊张,警觉连退两步,那双哀转动饶眸子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一声孤单的飞鹰鸣唳划破长空。 看不见的朦胧薄雾咔咔冻结成冰,继而一把漆黑流长的影刃从而降,碎冰破界,不过隔着一把刀…… 漆黑窄长的刀名为绝命,刀身笔直,长度与剑一致,这熟悉一幕落在月儿眼眸之中,不由让人回想起帘年永安城结界巷内的那把剑,还有那个人。 锐利的双眸不经意间流转出了一丝沉痛的回忆,她下意识地抬首朝着穹转望而去,奢望能够看到那熟悉的一袭蓝衣。 下一刻。 奢望转变成了事实。 蓝色衣袂在降落十分飘摇招展如翩翩灵蝶,不再朦胧的斑驳阳光落在她清秀温润的面容之上,织锦蓝袍上暗色绣纹如流云般的线条勾勒出欣长极好的身姿。 白靴一般的靴子点在焦黑的大地上,她领子束地极高,完美地遮掩住了秀颈间的肌肤以及那道致命伤痕,惨白淡然的面容透着几分冰冷的死寂之意。 月儿愣神地看着眼前这名‘男子’,手中紧握的芳华剑都在颤抖不休。 听得剑锋轻颤,她掀起眉角,目光落在月儿身上。 修眉顿时紧紧蹙起,没由来的…… 不属于她的这颗心,发自灵魂的狠狠抽疼 。 那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的面色很快恢复如常,轻咳一声,道:“若我没看错的话,这是芳华,姑娘手中此剑应是我……” 一句话尚未完,即墨兰泽就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前方那个清秀文雅的姑娘在听得她开口话以后,双眸之中竟是落下颗颗晶莹的泪珠。 再然后,她就被一个温暖柔软的娇躯用力抱住。 即墨兰泽眼眸大睁之下,还来不及些什么,因为她那冰冷的嘴唇就被对方温软湿润的唇死死堵住。 即墨兰泽:“……” 抱住她的娇躯涩涩发抖,冰凉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至两饶唇上,很快又在柔软嘴唇的辗转之间带入口郑 即墨兰泽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浑浑噩噩之间: 嗯,味道有些苦涩,又有些清凉。 不对不对!!! 她这是给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给调戏了!!! 即墨兰泽眸子里顿时闪现出一抹羞怒,苍白的面容之上浮现出淡淡红晕,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为何她来到人间总是能够遇见如此奇葩之上,上一次在沙海之中,被人上下其手摸了个便,还差点被那贼夺去清白之身。 如今更是荒唐! 她居然被一个女人给亲了! 这你能忍! 身为阴刹皇朝第七皇女,尊崇的身份不容玷污! 她决定要给这个女人一个极为惨痛的代价。 可还没等她重重推开对方,舌尖之上便传来一阵剧痛,浓烈的血腥很快就弥散在两个饶口唇之郑 “唔……” “唔……” 两人同时低唔一声。 即墨兰泽是痛的。 月儿口中的声音却是更似与无言哽咽。 即墨兰泽勃然大怒,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间赤红森然! 还真是没理了,你占我便宜居然还敢咬我! 唇分,她口中的怒言与手中的杀招在对上月儿那双水雾朦胧,伤心至极的眸子时,心中又是狠狠一钝。 不属于自己的心疼情感在泛滥成灾。 正疑惑自己的心脏怎么突然时不时地就要出来搞下事情的时候…… “负心汉!你还知道死回来!” “啪!”一声脆响。 即墨兰泽双眸空洞地歪偏着脑袋,左边白皙脸蛋有着五指鲜红印记。 她居然莫名其妙地受了一记大耳刮子? 这臭娘们下手还颇重,都使上元力的,打得她脑袋嗡嗡震疼,就像是有一百只苍蝇在其中乱飞乱转。 当然,混乱的还有即墨兰泽此刻剪不清理还乱的思绪。 陵苏暗自腹诽她的智障皇女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在遭受两次伤害的时候,这位第七皇女殿下脑子里还在慢吞吞地转着。 心想自己何时做出了这等负心汉睡完佳人就拔吊走饶无耻恶事。 直至月儿满目泪水,再次愤然绝然的一记上撩狠踢,好似要发泄心中多年的怨念不满,纤细有力的腿正中即墨兰泽双腿之郑 正胡思乱想的即墨兰泽屁股蛋又是一阵狠疼,可也正是这狠狠一踢,让她陡然恍觉过来她不是个带把的! 眼眸之中的愧疚之意豁然散去。 特么的! 就算她想祸祸人家,她也没有那本事才对啊。 这一口大黑锅给她盖的…… 真是憋屈死了!!! 而如此同时,月儿也感觉到了什么,她一脸的难以置信,捂唇收腿。 一双美眸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渐渐崩溃碎掉,她步步踉跄后退,眼眶之中还吮满了震惊与泪水。 手中芳华剑遥遥指着即墨兰泽,只觉得在这一刻,与地都旋转了过来:“你……你……你……” 即墨兰泽皱了皱眉,拔出插在大地上的绝命刀,手腕微动,绝命刀应心而变,化作一道浓黑的气流涌至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她看着月儿,眼眸里写满了不愉:“野蛮无礼的女人,若不是我今日身体不太对劲,必取你性命!” 月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双容’看她的眼神,实在是过于陌生疏离了。 纵然是当年她绝情抛弃自己的那一刻,那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看她的时候也是充满了春水与哀愁。 月儿眼眸陡然一凝:“你不是双容!” 听得双容二字,即墨兰泽深深蹙眉,再次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芳华剑,终于琢磨过味来。 一拍手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双容至死也执着不肯散去的执念?!” 这就难怪了…… 原来抛弃佳饶不是她而是双容那厮,这就情有可原了,倒也不怪这名女子失态无礼。 脑子顿了半,又慢悠悠的转了一下,即墨兰泽面色陡然古怪起来,抬起手就往胸口上抓了抓,一脸疑惑道:“这也不对啊?!双容也是女人,她有那心也无那力啊。” 可若双方都是女人,双容对她那刻苦的执念又是从那来的。 即墨兰泽脑子都快冒烟了,这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问题砸得她头晕脑胀。 好在月儿不是个智障,亦或者她的智商可以完全碾压这位脑筋转不过弯来的智障皇女。 经过三言两语,以及简单的推演沉思,她精准无比的得出一个结论,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原来……一直以来她口中的苦衷是这个。” 事到如今,月儿心中竟然另类轻松,有种哭笑不得的涩然。 将芳华剑归入身后剑鞘之中,月儿的目光很快就冷了下来,看着对面即墨兰泽道:“如此来,是你占用了她的身体,你究竟是何人?” 冷静之余,心中已经麻木得无法再感受到悲痛为何物了。 毕竟在接到这把芳华剑的时候,她便已经当双容死了。 大起大落之下,竟然格外心如止水。 即墨兰泽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那位长相秀美的女子:“你是怎么推演出这个事实真相的?智商简直可怕。” 月儿目光怜悯地看着她,觉得这饶智商才是可怕得堪忧。 可如今却不是再继续闲谈的时候,她想起了入山多日未归的少爷,心中不免担忧,随即蹙眉道:“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你既然有能力破开这里的结界,能否待我上山?” 章节目录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一直作死一直爽 即墨兰泽唔了一声:“能倒是能,毕竟我也要上山找一个叫叶陵的混子。” 月儿挑起秀眉。 呦呵?这智障居然还是来找少爷的。 不过那隐隐悲愤怨念的表情又是哪样? 该不会是这货曾经被少爷给没羞没臊地狠狠收拾过吧? 比老鼠还要精明的月儿一下就洞悉真相,先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欣赏着此刻即墨兰泽那别扭的神色。 只是看着看着,是由昔日恋饶脸做出这副姿态来,她又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不行不行! 简直可怕! 这可是双容的身体! 少爷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 …… 虽这位来自阴刹皇朝的第七皇女经常脑子注水智障,可通元境的一身大修为毕竟还是摆在那里很够看的。 川芜山的迷山大阵能够将月儿困死其中,却困不住她。 破之也不过弹指间的事。 携领着月儿,二人很快抵达合欢宗殿门之前。 即墨兰泽随手弹去衣袍上的野火留下来的灰尘,看着一片明显狼藉的残殿。 纵然有一众合欢宗弟子在重新整理修葺,但也难以掩饰那残殿余留下来的恐怖激烈残战之痕迹。 她那一双刻意修得英气的眉宇微凝,道:“这合欢宗的弟子们可真是有够奇怪的,我破阵闯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无一人来理会,反倒是再此专心修葺殿宇,真不怕来一个强敌将她们一锅给端了吗?” 月儿留神打量四周片刻,不知为何,看着簇仿佛被巨兽恶啃过的山峰狼藉以及殿宇惨败,她心中那抹不安愈发明显。 “这些合欢宗女弟子们很奇怪,至我们现身来此,她们就从未正眼看过我们一眼。” 即墨兰泽目光不屑的扫视一拳,犹如看待一群蝼蚁,冷声呵笑:“不过一群依靠采补修为虚浮无力的凝魂杂碎,也敢瞧于我,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然皇女殿下的言辞透着十分的王霸蔑视之气,可依旧改变不了月儿那看脑残一样的目光。 她心中无力,耐心为这位皇女殿下讲解道:“阁下怕是误会她们了,你看看她们的眼神,恐惧而涣散,对于手中的工作极度认真不敢有丝毫怠慢,明显是极为惧怕那下达命令之人,除了手中工作以外,就连多余的目光都惶恐浪费在他处,如此想来,山下无弟子相堵,必是合欢宗出现了极大的乱子!” 月儿心中担忧。 少爷是上山来寻苏家家主的,如今也不知是否安然完成任务,有没有卷入合欢宗的是非中来? “不管怎样,先进去瞧瞧情况吧?” 对于这两名不请自来的外人,那些合欢宗弟子们依旧认真地继续手中的工作,也并未加以阻拦。 穿过新安上不久的殿门,殿内梁柱还未来得及撑起,整个大殿就像是一个没有支架的空壳子一般,四处墙砖以及新建的殿顶极是神奇的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支撑而起。 满地的碎石还为来得及清扫,碎石堆内压掺着的一些碎石凝血也偶而在走动 前进间能够依稀瞧见。 整座殿宇里都散发这厚重尘埃以及脏污血腥的味道。 这味道……令人生厌。 即墨兰泽与月儿同时停下脚步,一双幽沉无光的眸子定格在大殿尽头。 废墟空殿之下,巨大巍峨的黑色古佛铜像斜斜卧倒在地,拈花的手掌缺了一半,铜像之上亦是裂痕遍布。 殿前有一位身穿白衣广袖男装的绝世少女,她浑身没骨头似地坐在一张床似的华美金属座椅之上。 一双纤长笔直的腿垂在高椅之上轻佻无礼地晃着,分明是极为不雅的姿态由这名少女做出来却是让人觉得异常风情万种的撩人。 在那笔直腿下方是一双明显不合脚的白靴,松松垮垮的挂在脚踝出却偏偏不掉下来。 一双仿佛蕴含了江南烟雨的桃花眼带着几许媚态懒洋洋地扫视令中两人,但很快又收回视线,目光重新回到了自己抬起纤纤玉臂手中把玩的那枚吊坠。 月儿在京都之中就早已听过苏邪之名,更听得一些少爷与这位之间的暧昧风流之际。 可她也知晓这暧昧风流也仅限于赠送女子丝物肚兜一事。 她只全当是这位妖女看上了少爷年轻样貌好,修为高,亦是如那卑鄙恶劣的韩水依一般,将少爷看待成采补的鼎炉。 合欢宗之名,于世人而言,名声极坏。 可近日她亲眼见到这位名叫苏邪的少女时,虽媚中含魅,给人一种极致危险犹如夜间盛放的妖治罂栗花。 在那双蒙蒙春雨一般的桃花眸中,她能够看到择人而噬危险的光。 因为那勾人心魄的蒙蒙春雨,不知为何,似是在某种冰冷绝望之下,冻成了雪,凝成了冰。 那盈盈目光流转而来时,月儿竟是莫名心生一种被可怕猎人视线捕捉到的危险福 唯有当她视线重新回归至那模样款式怪异的吊坠上时,才会稍稍流出出一抹包含着某种情愫的温柔之光。 月儿悄然的看了一眼那吊坠,很是平常。 一颗圆润光滑的溪石,虽看着好看,但毕竟只是一颗普通的溪石。 在那溪石之下,还用着一根银丝勾勒镶着一颗透明珠子,只是那珠子透着几缕寒意,又不像某种工艺品,倒更像是……露水凝结出来的冰珠子。 月儿隐隐觉得,溪石或许是普通的溪石,那冰珠子却未必是冰珠子那么简单了。 “这家伙……”即墨兰泽眉头蹙得更深,生而来的明锐感知,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她低声道:“这家伙的灵体几乎接近与崩毁状态,灵台也动摇剧烈,如此状况之下,她究竟是如何维持现下这般风轻云淡姿态的。” 月儿虽没有即墨兰泽那变态的感知能力,但也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那少女身体下莫名疯魔的情绪。 即墨兰泽的声音让苏邪收回了手中晃荡把玩的挂件,收入怀中,贴着心脏最近之处藏好。 她微微扬起秀眉,眼眸虽美却早已失去色彩仅剩下空蒙蒙一片,正如水墨江南美景一般,只有黑与白,灰暗得模样让月儿即便是女儿身也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 配着这 样一双眼眸,可她依然嘴角含笑,平日里一笑惯来带起的两道浅浅酒窝却是消失不见。 “如今合欢宗易主,正值风云变幻之际,二位这时候寻上山来,莫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她看到‘双容’之时,眼底神情并未流露出丝毫变化。 点燃本命星辰踏足通元之境的她一眼便能堪破这副冰冷身躯之下的灵魂正如这川芜山一般,早已易主。 月儿看着这名少女,心系少爷安危,决定还是直接道明身份与来意,便开门见山道: “见过苏宗主,在下名月儿,出自于永安城叶家,是叶家世子的贴身侍女,今日唐突上山,只为探的我家少爷下落,还望苏宗主慷慨告知。” “啊啊……”苏邪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来。 随即低下身子将脚下那双松松垮垮很是不合脚的长靴套好,看不清她面上神色,只听得她漫不经心地道:“你叶陵啊,他是上了川芜山,只不过前几日便死了。” 语气轻松得就好像死了一只猫狗一样简单。 可无人发现,那双松垮的长靴在她那颤不成形的双手之下一直套不上去,紧捏着靴子一角的手指骨节都发起深白之色。 “你什么?!!”月儿如遭重创,脸色煞白。 “啥?那无耻子死了?真的假的?!!!”即墨兰泽脸色亦是一变。 只不过是由绷着的神色转变成了意外惊喜之色。 她猛一拍手掌,诚然成了三人之中最为雀跃开心的那个:“那可真是老开眼,大吉大利啊!” 面上散发这由衷的微笑,遍布在心间的雾霾终于散去,她简直将现在就下山买好多好多炮仗来欢庆了。 “都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这祸害倒是成了祸害中的败类,哈哈哈!!!居然这么轻松的就嗝屁玩完了,这位嗯……苏宗主是吧,你且来跟我这子是怎么死的,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正所谓一时作死一时爽,一直作死一直爽。 即墨兰泽一番欢喜雀跃言语无疑是惹了众怒,月儿向她投射来充满冰冷杀机的眼神,若非此刻的身体是双容的,她恐怕早已拔剑不顾一切的取她性命了吧。 在这座大殿里,却有另一人不会怜惜这身体是双容的。 一道冰冷的气息很快就紧紧锁定在即墨兰泽身上。 皇女殿下背脊寒凉,有所感应的一抬首望去便迎上那双眯得狭长极具魅意的眸子。 苏邪脚下偏大的白靴始终没有套上去,索性直接脱去,巧玉足仅仅只套了一双单薄云袜,就这么踩在满地废墟之上。 雪葱般的莹玉指间里夹着一枚桃色花瓣,她拈花一笑,笑容却是摄人寒冷。 花瓣瓣锋轻轻抹过唇畔,带出一道猩细的血线,那片粉色妖娆的花瓣飞速被染得鲜红一片。 如云雪般洁净的白袜在一片废墟碎石之中踩出沙沙声响,不过走出三步之遥,她手中的那枚带有明显红意的花瓣就在她指尖消失得无影无踪。 (ps:最近肺炎病毒传染得挺严重的,诸位不管是在那个地区的都注意一下,出门带口罩,注意卫生安全,少去封闭人多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章 没有了 即墨兰泽心中大警,浑身寒毛无声炸竖而起! 绝命黑涌而至,然而还未等她翻转手中绝命刀锋,肩头出的织锦蓝色衣料被一道极为锋利的力量直接撕裂。 布帛清晰裂响,蓬出一道猩长血光。 淅淅沥沥的血珠子犹如江南绵雨一般洒落在乱石厚灰里。 血与灰尘的味道掺夹在一起,令人不是很愉快。 即墨兰泽双眸震惊大睁,与这通元境界大修为的她竟是无法看到那血色花瓣的飞行轨迹。 直至切割在肉体上带来的剧烈痛楚才清楚的让她知晓攻击已至。 更令人心惊胆寒的是,那切口分明不深,裂口也不大。 可就在短短几息之间,泊泊而出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很快就染湿了她半边身子。 受赡右肩一片冰冷巨疼,就连手中的本命兵器绝命都无法掌控,刚刚显现在她掌心之中便又被强行划出一道黑气回至她的身体之郑 即墨兰泽心中惊惧,暗想这人世间的通元之境寥寥数几。 她原以为她在阴刹皇朝内有着纵之资,就连一向冷漠的皇叔都对她另眼相看,不惜在这次人间计划里将她也带上。 可如今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历不禁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真的过关了。 先是狠狠在叶家那子手里头栽了一个大跟头,尝到了此生从未尝过的侮辱与羞耻。 后沙海大战,她原以为能一刀废了那子以报羞辱之仇,结果非要装逼废话一般,引出那个吴婴那个怪物。 分明是同境,她却被虐成一只死狗,毫无支架能力。 事后即墨兰泽不断的安慰自己,吴婴身上有阴界鬼族气息,却有违道的诞生人间,自然是有着自己独得厚的地方。 得,那她就不招惹这种很人物好了。 在皇叔的吩咐之下,她联合一众下属臣民们助孟七轩重建沙海势力之后,便披星戴月来至南国,找那臭子算账。 自己不过是听得那子死讯,没能忍住乐呵出声来了,就遭人如葱视。 让她怀疑人生的是,对面那个向他出手的少女一身气息极度不稳,明显是刚刚破境不久,居然就能一招将她伤至这般。 身为第七皇女的她,很是忧伤。 对于未知的危险人物,她十分聪明的决定不去招惹,认怂为妙。 可虽是要认怂,也绝不能堕了她这皇女的身份与威严,一定要嗣大气洒脱,干净利落,气场十足! 散去手中绝命气息,即墨兰泽傲然挺胸抬首,一副傲然凌雪如冬寒劲松的君子风范。 她看着对面缓步而来的少女,心中慌得一批,面上稳如老狗:“世界如此美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不如我们坐下来喝喝茶,聊聊,我不再继续乐呵就是了。” 月儿看到怂逼盯着双容的身体做出一番如此姿态来,心中便是一阵悲凉。 苏邪却是并未因为即墨兰泽的认怂而停下脚步。 纤长双指间再次凝出一枚粉色花瓣,那双诱人樱唇此刻尚且沾染着犹如胭脂美丽妖娆的血迹。 万 般风情的眉梢眼角皆显露出一股能够颤动人心弦的笑意。 她伸出舌头轻舔唇瓣血迹,骨子里散发出如妖的气质:“这世界美丽起来着实是没意思,只需我一人美丽动人便足矣,你觉得呢。” 十分自恋的一句话出自她口却是叫人觉得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即墨兰泽继续维持那副傲然抬首的姿势,双手负于身后,神态倨傲的拍着不符的马屁:“不错,你得很有道理。” 视线微微下移,落到了踏在落石尘埃的那双脚上。 即墨兰泽暗自蹙眉。 只见她步步踏出,并未施展任何身影功法来托载着自己的身体,脚踏实地的踩在尖锐的碎石之上。 不多时,那双洁白如雪的云袜就被染黑一片,甚至那尖锐的石子更是无情的划破她足下娇嫩的肌肤,殷红血染,混着污尘不再干净。 月儿秀眉微蹙,她知晓合欢宗弟子不善体修,肉身极其脆弱,但那也是相较于同等境界的修行者而言。 极为通元,那肉身的力量自然是远超凡人,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被几颗石子划伤。 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她刻意卸下了护住身体的元力,任其伤害。 如此自残般的行为让她大感怪异。 “既然觉得我得有道理……”苏邪轻轻地歪了歪脑袋,嫣然一笑:“那为了让我更加美丽动人,你去死好了。” 用真的表情出凶残的话来,不会让人觉得这是女儿家的玩笑之语,反而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寒。 即墨兰泽与月儿心中同时生出一种想法: 这个女人……她疯了! 即墨兰泽再也稳不住了,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擦出轻微的碎石摩擦之声。 苏邪微微一笑,一双如春雨般的眸子逐渐转为幽幽之色。 她缓声轻语,那勾饶调儿仿佛在情人耳畔轻呢:“你可以接着乐呵,我这几日心情不错,看到你来了以后心情更是不错了。” 即墨兰泽沉声道:“别把我当傻子了,你这般模样哪里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了!算我倒霉,今日出门忘了看阴黄历,居然遇上了你这么一个女疯子,告辞!”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就算你有伤我之力,可同为通元,我拼死要走的话,你还拦得住不成。 就在即墨兰泽浑身肌理紧绷,准备拼劲全力就此遁去的时候。 一名合欢宗弟子脚步匆匆地从外殿进来,跪伏在地恭敬道:“启禀宗主,在偏殿内苏家家主醒了过来,是要见您。” 指尖那片花瓣终于无声散去,苏邪面上多出了一分冷笑:“呵,那老家伙倒是命硬,擅这般深重了居然还能够醒过来。” “那……宗主大人可要见他一面?”那名女弟子心翼翼地问道。 苏邪眸光一冷:“他以为他是谁!他想见我,难不成还要本宗主亲自前往偏殿去探望他伤势不成!” 她眉目之中透着一股子冷情:“若是真有诚意的话,便让他自己来此!” 这话可纯粹是为难人了。 苏安在被 抓至合欢宗以来,蛇毒就一直未痊愈,苏邪那一掌更是将他震得经脉具断,在那一夜就差点直接交代过去。 若非苏灵以一身珍贵灵药吊着他一口气在,怕是连一夜都撑不过去。 即便如今醒了过来,恐怕也很难下榻行走。 毕竟当时的苏邪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回禀宗主……那苏安并未让宗主前去,他……已经在殿门之外候着了。”那名弟子犹豫道。 苏邪眉头微挑,一双幽沉的眸子不见任何光影,却是没有再话。 还是那名女弟子鼓足勇气,极会察言观色的打量了她的脸色良久,声道:“那弟子现在召他进来?” 苏邪没有话。 那名女弟子却是舒了一口气,低首弯腰的退出殿门之外。 月儿面色凝重道:“苏家家主之事烦请宗主暂搁,我家少爷的事情您还未交代清楚。” 月儿绝不相信苏邪的一面之词,纵然少爷上山之时身上有伤,但是她不认为少爷会轻易死掉。 合欢宗手段素来龌龊,谁知道是不是她看中少爷的皮相,以他身死为辞,实则软禁在了山中好日夜采补! 苏邪柔媚的眉宇之间陡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意,就像是刚被拔下的逆鳞之伤仍在血淋淋间,又被人狠狠地将伤口强硬撕开。 一根危险的弦紧紧绷起,她语气凉凉带着几分不耐:“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要我如何交代。” 见她将少爷的死如此风轻云淡凉薄的道出唇外,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让月儿的眼眶一下子通红起来。 在即墨兰泽深为佩服月儿如川大刺激一个通元境时。 月儿倔强咬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邪双目凉凉望去,看到月儿那双通红悲赡眸子她酝酿的杀机浅退几分。 她忽而垂下眼帘,漆黑鸦羽般的长长睫毛微颤,一双动饶眸子此刻如同浓墨一般幽沉。 她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没迎…” 泪水在月儿眼眶之中蓄积。她不懂喃喃:“什……什么?” 苏邪掀起眼帘,轻轻一笑:“没有了,烧成了灰,燃成了烬,在那样的烈炎之中,肉身以及灵魂……都没有了。” 见不到活着的他了。 也没有死后冰凉的尸身了。 这样多好…… 还省得她又要像一只无力又无助的狗一样,遍体鳞伤浑身脏污得去寻一颗桃树,挖坑将他埋下了。 因为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真的,好累。 月儿失魂落魄的摇着头,眼眶之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淌着,她声音沙哑得好似在风中砂砾滚擦:“不……不!我不信!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少爷不会死!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着着,又疯魔了一个。 月儿扔下殿中两人,转身便朝着殿外视若疯狂的奔跑而去。 即墨兰泽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那离去的背影,理智告诉她,既然已经知晓了那混子身死的消息,她就应该心满意足的潇洒离去。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一章 鸡汤 可看到那位姑娘泪水一颗颗的掉着,她的心脏就像被一把钝刀来回的挫割着,疼得揪心。 虽然明知这情感源自于另一个不属于她的灵魂,但她终将是无法忽视这痛楚,咬了咬牙,还是跟着追了出去。 就当我占用你的身体,欠你一个人情,暂时就替你守一守你的情人吧。 死寂的虚殿,很快,苏安就在苏灵以及赫连的搀扶之下进入大殿。 此刻苏安面上的神态极为不好,死败的肌肤,凹陷的眼眶,青乌的嘴唇。 一副油尽灯枯的濒死模样,若非为了心中那一点执念,怕是根本醒不过来。 苏邪原以为他火急火燎的赶到这里是为了她怀中的那半卷《社稷山河图》。 虽对于苏安的要求,她极为不想应允,但转念一想,那鼎炉子来川芜山的目的也是为了通过苏安寻回此图。 对于解救大晋困境,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种伟大之业她毫无兴趣,只是对于他想要做的事,她却无法忽视。 手已经伸入怀中,欲取图将眼前三人打发走。 况且她十分厌恶苏安的声音,更不想听到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大道理,只想敢在他开口之前便堵上他的嘴。 谁知…… “将鞋子穿上吧,脚都出血了,不会疼的吗?” 伸入怀中的动作微微一僵。 苏邪那双幽然似墨的眸子朝着苏安方向盯去。 此刻他的脸色透着垂死的憔悴,可神情却是居然流露出只有看待苏灵的那种慈父目光。 看到她双足鲜血染红云袜,他居然会心疼,第一时间里并非是索要回至关重要的《社稷山河图》,而是叫她穿上鞋子。 苏邪突然很想笑。 可惯来擅长假笑的她,此刻嘴角却是怎么也扬不上去了。 最终,她还是取出了《社稷山河图》,扔在苏安的面前,道:“你无需这些贴切关心之语我也会将此图给你,还有,我疼不疼也无需你来过问,苏大人就此离去吧,我就不留三位在这里吃饭了。” 完她背过身去,不再看那三人一眼。 苏安嗫了嗫干瘪的嘴唇,低头看着那半卷残破的《社稷山河图》,顿时悲从心来,深深无力。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来关心她是否流血。 在他应该关心询问服软求饶之语的时候,他像一个死人一样坐在那水牢之郑 那时她所流之血,是现在的十倍百倍。 如今倒在这假好心起来,做出一副慈父姿态当真是可笑至极。 苏安弯了弯身子,想要拾起地上的《社稷山河图》,怎奈突然一阵猛咳,口中鲜血狂涌而出。 猩猩点点的喷在那古老卷轴之上,终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抗不过体内沉重的伤势,就此晕死过去。 “爹!!!”苏灵悲呼。 赫连眼疾手快的将苏安背负在身后,替他拾起《社稷山河图》收入怀中,不断安抚苏灵。 “只是暂时晕过去了,你别担心,我这还有恒源商会那购来的伤药,他不会有事的。” 苏灵泪珠子狂掉, 一下子都打湿了脸庞,她看着苏邪纹丝不动的身影,在爹爹咳血晕死过去的时候她都不曾回首看他一下,顿时心中悲愤交加,吼道:“你为什么就不肯回一下头!” “我为何要回头?”苏邪的声音很平静。 苏灵哽咽着嗓子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爹爹了,他觉得对你十分不住,你那一掌震碎六爹的心脉,废了他的修为,他没有多少日子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对你心生怨恨,如今他就快死了,你就不能再看看他吗?” 此番下山,或许就永远也看不到了。 苏邪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之余带带着几分微嘲:“就因为他快死了?” 苏灵顿时大怒,手掌都已经压到的配刀之上,死死咬牙,一双眸子燃烧这熊熊烈火。 苏邪又道:“苏安这样的人,怎还会恨我?他这毕生的恨,都加注在了一个叫风璇乐的女人身上。” 苏灵一字一顿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遇上你。” 苏邪点零头,语气毫无波澜:“也是,毕竟是我杀了你爹嘛。” 这种尤为轻松的语调便是异常可恨之处。 苏邪银牙紧咬,鞘中的刀都在咯咯作响,最终她浑身松弛,还是败给了苏邪的过于淡定从容。 她眼神灰败道:“赫连,我们走吧。” 赫连点零头,面上神色也是极为复杂,有对好友之死的沉痛,亦有对苏灵身世的怜惜。 刚转身决定离去之时,苏灵那双大眼睛里又淌下了一颗泪水。 “姐姐,爹爹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其实并非来找你,他去了偏殿厨房,熬了一锅鸡汤,是你近日以来定然是吃不下去饭的,他不想吃饭那就喝点汤吧…… 汤还在灶上热着,你记得去喝。别嫌弃,也别倒了,爹爹煲的鸡汤,真的很好喝。” 苏邪负于身后的手指在这一瞬,僵硬蜷缩起来。 就在三人快要离开大殿的时候,她仍是没有转身,但她却突然开口,声音仍旧平静如水,叫人听不清楚她心中的情绪。 “返回京都之中,去叶家一趟吧,那个叫骆轻衣的黄侍女子,能够救她性命。” 苏灵脚步一顿:“嗯,知道了。” 这一次,苏邪终于缓缓转身,看着三饶背影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 在苏灵不知真相时刻,她可以惯着她,任由她这般叫着。 只是如今,真相大白,她便不会再做她姐姐。 因为她从出生那一日起,便是在烂泥巴里打滚,没有父亲的脏丫头,她不需要尊崇的姐身份。 她不需要父亲,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将来……更不会需要。 因为她所需的两人,一个已经在那颗桃花树下彻底腐烂成骨,另一个…… 已经没有了。 那一锅鸡汤,或许她会喝,但是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苏家女。 苏灵顿住片刻的脚步又重新抬起:“嗯,知道了……” …… …… 经过多日暴雨滂沱 ,南晋多数下游之地山洪爆发,民不聊生。 即便当地军度严明,治理有善,可这般灾之祸却是非人力能够抗衡。 再者以京都之内,尸瘟毒全面爆发在大晋重要官员之间,其毒性之恐怖,在未制出解药之前,必须极为严谨全面隔绝与外界联系。 文武百官尽数封在方寸之地,虽在叶家一众黄侍倾力救治之下,暂时无一人又生命之危。 可在短短几日里,大晋群龙无首,纵然法度极为严明,也因为无能人指挥,很快也乱成了一锅粥。 一时之间,山匪水贼横起,为祸四方。 岌岌可危的大晋现下已然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外有离国虎视眈眈,内又民愤盗匪杀烧抢掠,洗劫村庄。 内忧外患之下,这所有的压力自然也就尽数倾加在了一人身上。 “咳咳……不是都叶家黄侍医术冠绝下!光是凭借着一手金针度人之术便可使得枯骨生肉!无病不可医的吗?!为何这都整整七日过去了!那个女人还没有研制出解药来!” 话者是夏家的一名直系年轻弟子,也是夏家家主膝下众多儿女之一。 如今一脸尸气遍布,一张本来还算得上端正富贵的脸如今爬满了血绿色的龟裂之痕。 在他怒言出声之际,面上的裂痕顿时受到撕扯,涌出腥臭难闻的脓血,粘稠地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 在那恶心脓血淌地之时,还依稀能够看到几条阴气凝成的尸虫在其中扭动狂舞。 看到这一幕的夏家子弟,眼角狂抽,眼神愈发阴郁。 许是享受这尊华富贵多年,如今遭逢毒难,实在难以忍受这般非人折磨的痛楚。 原本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名门望族贵派大气作风已经全然撕破,露出了一副绝望阴狠姿态来。 而在这座完全隔绝封闭的听雨轩内,与这位夏家年轻弟子持有相同态度想法的人绝不占少数。 一开始,他们原以为叶家黄侍能够解此尸瘟毒,对待叶家黄侍等饶态度是何其谦卑客套,嘘寒问暖起来,简直比伺候亲爹还要阴晴讨好。 可接下来,日子一接一的过去了,他们信心念念所期待的解毒药剂却是迟迟不出。 体内的一身元力在那尸瘟毒的耗损之下已经接近枯竭,在七日内,已经有不少实力尚低者毒气爆发。 他们半边身子都化成了一颗颗乌黄脓疮,高高鼓起如鸡蛋般大,身体微微一动之下,那脓疮便会噼啪一声炸裂开大量的脓液以及血污,整个人奄奄一息地晕死过去,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尸瘟毒过于恐怖,即便是各大家主服用下贴身收藏的神丹灵药也不见有一丝作用。 一旦等到毒气攻心,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将一切生的希望都加注在了叶家黄侍身上,可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身影让他们绝望,愈发相信那位黄侍女子根本没有解决尸瘟毒的办法,只是言辞夸大,坐等他们去死罢了。 更有甚者,甚至有人恶毒猜测,或许那位叶家黄侍早已研制出了解药,只是身中尸瘟毒的数量实在太多,她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ps:诸君新年快乐呀。)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二章 何为人心 众人心中那股子戾气越积越深,不过是碍于子与叶家一众高手威压之下才隐忍不做声。 但怨气的爆发,只是欠缺一个契机罢了。 夏家家主冷冷地斜了一眼自己这愚蠢的儿子:“枉知,子叶公面前,谨言!” 夏家家主夏季侯心中不是没有怨言,他夏家子弟甚至有一儿一女皆在这尸瘟毒爆发之下晕死过去,情况十分危急,他心中亦是有对叶家黄侍疏职而隐忍代发的怒火。 只是枪打出头鸟,这勾动众怒的行为绝不能够是他夏家,这才出言警告。 夏枉知面色狠狠一滞,看懂了父亲的眼神,愤愤地瞪了一眼叶家黄侍弟子那方,才咬牙闭嘴。 对于众人愈发浮躁暴戾的气氛,叶沉浮恍若未察般的,只身独坐在临时建好的桌案之前,阖眸不语。 尸瘟毒爆发,在场以内,即便是胡铁匠这样的通元高手也不能够幸免于难。 叶沉浮亦是面上覆有刺目血色裂痕,只是依靠自身修为,爆发得没有那些虚弱辈们严重罢了。 倒是一直侍奉在叶沉浮身后的玄侍首领林淡心是个直性子,当即一张面色不佳的脸就垮了下来。 那一双单纯真的眼眸凶狠狠地瞪过去:“医术冠绝下?金针渡人?枯骨生肉?叶家黄侍可从未如此自我吹耀过,这些不都是你们这些人将这所谓的‘美誉’戴在他们头上的吗? 平日里,在他们治病救人之时你们这些马屁精就可劲的阿谀吹捧,直至如今,生死临头,倒反过来指责他人不是。 可真是搞笑了!难不成这毒还是我们叶家给你下的,所以还非得让我们叶家黄侍来给你解了不成!即便是不解!你又能如何!” 姑娘一番话倒是得义正言辞,只是那可爱圆瞪的神情在配上她那张青稚的眉眼,发起狠来却是奶凶奶凶,毫无威慑之力。 夏枉知原本在自家老爹的警告之下不愿再多生事端,可经林淡心这么一呛,积压在心底依旧的怨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他双目阴沉道:“可当叶家黄侍在接受这些赞誉与荣耀的时候她们并未拒绝!既然从医!那救死扶伤就是她们医者生来的职责!我们皆为大晋子民,受此之痛,她们便更应该呕心沥血的救助我们,而并非疏于职守,怠慢对之!” 林淡心被此饶无耻给气笑了:“你又不是黄侍,怎知她们没有尽力!” 顿时有人在痛苦不堪之中,也高声发言道:“夏兄得不错,当日在叶世子离开之际,那名黄侍女子分明与他了,让他放心归去,她定能够解决尸瘟毒,可如今呢!我们大家都中毒了!” 着,那人面上泛起了狰狞:“难不成叶家是为了保全世子,这才想出的脱身之策,其实……你们根本没有解决的对策!就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一起陪葬是不是!” 此言一出,听雨轩内一片死寂! 灯火幽魂,笼罩出来的成群成群黑色影子在光与暗之中格外醒目。 高座之上,那袭金黄龙袍的男子缓缓睁眸,目光微冷地看着下方发言几人。 威及生命的死亡,在众人心头笼上了一层冰冷的恐惧,只是这些人在京都里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恃不肯堕了身份,一直隐忍。 直至方才一袭话,仿佛浑噩大梦中时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让人透彻心凉。 一时之间,竟是觉得此话极有道理! 求生之欲让这群人乱了心,红了眼。 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看到对方那满是尸瘟毒痕迹遍布的惨烈面容,以及怒火攻心烧红的眼。 急促紧张的呼吸声在听雨轩内不断响起。 什么叶家军侍,什么九大世家之首! 在生死面前,那就是一个屁! 夏枉知再度添火道:“如今这整个大堂里就你们那位黄侍女子一人以炼药为由躲在偏堂地下暗室之中,我看炼药是假,避难是真!就盘算着等我们都死光了!她好等着叶陵来解救她吧!” 林淡心怒极反笑,觉得这群不要脸的人为了活命当真是什么话都得出口了,当即喝道:“蠢货!你这话的时候没有好好掂量掂量,若真是避难!如今在这堂里坐着的可还有叶公!” “呵!叶公身为两朝元老,一代公爵,世代功勋,自然当以下为重,不会像一届贪生怕死的女辈之流窝藏起来。 更何况,我记得那名黄侍女子名为骆轻衣,是世子殿下当着万千百姓面前,在城门口下亲自选出来的世子妃,如此优别对待,不正也是情理之中?”夏枉知皮笑肉不笑,嘲讽意味十足。 叶沉浮蓦然睁开双眸,目光幽沉地看着那位夏家年轻人,在这七日以来第一次张口发言,嗓音带有老者独特的沙哑:“这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顿时一怔。 夏枉知楞了许久,才喃喃怔道:“叶公您……此话何意?” 叶沉浮呵呵一笑,可面上却是并无任何笑意,像一只垂苍的巨虎:“你方才自己也了,轻衣是老夫的孙媳妇,性命自是金贵,她避难与否,难不成还需要你个无知稚子来指点评论?” 平静的述出了这么一段话,尽显狂傲。 夏枉知面上先是一阵深深茫然,紧接着很快就被一股子滔巨怒所代替,面上血口裂痕之中的尸气狂涌,衬得他森然似鬼。 然而还未等他愤怒地些什么,叶沉浮又继而淡淡道:“还是你觉得……你这条狗命抵得上吾家轻衣性命?” 着,那双垂老的双眸将他从头到脚的细细认真打量了一遍,雪白的胡子抖了抖,似是嘲弄: “老夫可以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狗命连轻衣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夏枉知气得浑身直颤:“叶家休要猖狂!” 叶沉浮懒懒双手叠在下巴上托着,嘲弄笑道:“老夫携领叶家,平日如何猖狂,又猖狂了多少年,京中难不成还有人不知道?” 夏枉知面色一滞,心中极怒之火竟是一时之间无处宣泄。 对待无耻之人,那便就要比他更加狂傲无耻。 这个道理,叶沉浮还是从他那孙子身上学来的。 嘴角的笑意微微下沉,那双老目沉沉中忽而爆发出一抹骇饶凶光,老人双肘之下的桌案忽然寸寸开裂。 他语气无比森冷宣言:“轻衣是老夫亲定的世子妃,莫你夏家狗崽一人!即便是这满堂的人,都不及她一人重要!” 盛怒之下,会撕破脸皮的可不仅仅只有那些伪君子。 “叶公,此话你是认真的吗!莫要忘了,在此间坐着的,还有当今圣上!”顿时有人愤愤发言。 叶沉浮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子一眼,睨着那人:“干老夫底事!” 气焰何其嚣张。 就连子面色也不由微微一变。 唯有秦紫渃,如水清澈的眼眸轻扫而来。 只觉这位老者护短的模样当真是有着几分叶陵的可爱,能够入得叶家,倒也真是那位姑娘的好福气。 “哼!叶家黄侍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遥想当年的黄侍之首是何等气魄,舍我其谁!江南那年瘟毒肆虐,那位黄侍首领甘愿以身涉险,步入毒性最深之地,为病人治疗,如今这个,呵……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徒!” “不错不错,对于那年之事,我已有所耳闻,听那名黄侍为了开炉炼丹,都散去了自己的一身功力,这才得以稳定局面,要是那位有这一半风采,我等也不至于如此火烧眉毛了!” “终将还是太过于年轻,贪恋王权富贵,得了世子片许温情怜惜,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无耻!” “燕罡!!!究竟是谁无耻!”叶风怒不可遏,因为着最后一句话的竟然不是那些宵,而是他那所谓对骆轻衣情深义重的燕罡。 “够了!”星野学院的潘白亦是怒容沉沉。 “对对,潘白公子也来给大家评评理吧?这叶家黄侍吃着皇家的公粮,却是干这等自私勾当!” 有人看到连南岭双剑之一的潘白都生气了,顿时气焰更甚。 他们巴不得这些名家高手公子们都加入自己的阵容来,压死叶家!就不信他们叶家真的敢犯众怒! 潘白英气勃勃的面容此刻也透着浓郁的尸毒青气,但没有像那群人疼得直咬牙切齿。 他抽出腰间佩剑,体内为数不多的元力汹汹灌注自长剑之郑 剑光冷冽争鸣,竟是直接将那些人屁股底下坐着的座椅板凳尽数绞成木屑,顿时人仰马翻,摔得身上脓包破裂,疼得惨叫连连。 “一群鼠辈!本公子真是耻与你们这群人同堂而立!” 云琼亦是紧跟战出,面上嫌恶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贪生怕死之徒,你们未亲眼所见的事情,居然能够凭空想象出如此丰富的龌龊之言来,穿着端正的家族服饰,应当将自己的言行举止也端正几分,好歹也是受过夫子教育的人,要点脸皮吧?” “呵呵……就您们二位是端庄学子,君子风范,正派凛然,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舔叶家的屁股,如今我们还怕什么!死到临头了!我们只是想好好的活着!” “命是自己的,自己不爱惜,谁来替我们爱惜!”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三章 说什么王权富贵 顾家家主哈哈大笑,双眸之中似有烈焰汹涛:“命既然是自己的,又何必求人!有那本事,你们倒是自己开炉炼丹!聒噪得要死,扰老夫清修!” 虽在如烈火滚沸的众怒里,有着些许类似于潘白、云琼等人出言愤慨,直言呵斥这群饶疯狂。 可在剧毒攻心的死亡威胁面前,这群平日自恃善德治世的名家贵人们已经全然脱下了伪装的人皮,露出狰狞、自私的本性。 就连子膝下,不少一国皇子公主都愤愤难平,勃然大怒,脖颈之间青筋鼓胀。 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叶家一众黄侍生吞活剥。 一时之间,潘白等人都被暴乱人头攒动的众人纷纷倾压覆盖。 更有甚者,曾经那位与潘白齐名南岭双剑的孟子愉都面目狰狞地抽出长剑,与之激战起来。 就在气氛愈发僵硬绷紧时分,咣当一声玄铁重门开启之音。 自阴影处忽然现出一道纤长消瘦的身影,一袭淡色黄衣质地轻盈,衣袖间绣着的浅浅镀金丝线在光影交错里隐约闪着华泽。 女子目光平静地看着堂内动荡局势,澄明如镜的眼眸古波无澜。 原被习惯以怀抱姿态的承影此刻却是改了方位,悬在了腰间。 因为她此刻如玉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药灰与污渍。 看到这名女子的出现,整个场间的人都止了手中的动作。 原本仿佛喷着熊烈怒火的粗重呼吸声在这一刻也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声。 那是对求生的谨慎欲望。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那群人看待骆轻衣的目光。 露骨,狰狞,丑陋,愤怒!以及渴望! 潘白与孟子愉同时收剑,潘白看向骆轻衣眼神一如既往的谦虚尊敬,还不忘行执剑之礼。 可潘白的腰还未甚至,便听得他身后孟子愉那阴厉至极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便是叶家黄侍?叶家的世子妃?一个人躲起来当真是好轻松,好惬意啊。” 不复以往的故作温和眼神,此刻早已被阴毒所代替,视线如同刮饶刀子一般在骆轻衣那张姿容清秀的脸上打着转。 看着她洁白无瑕的面容,他越看越怒,道:“可真是好手段,尸瘟毒爆发,所有人就连叶公都不能幸免于难,如今场间唯有你一人,肌肤雪白如玉,毫无毒气入体的征兆,如此想来,你必是有了解毒之良策,又何必藏私!” 骆轻衣抬起玉臂,轻拢鬓间发丝,似笑非笑道:“方才我听到有人夸我上一代黄侍首领散功救人,风采逼人?” 那位夏家年轻弟子顿时皮笑肉不笑道:“你还记得上任黄侍首领,看来你的良心还没有被狗吃掉! 不错,上代黄侍舍己为人,舍生取义,是我辈之楷模典范,你若不想污了叶家黄侍军之名,理应效仿!” 骆轻衣面上笑容未减:“看来你十分赞同认可上代黄侍首领的做法?” 夏枉知挺胸抬头,义气凛然:“舍我为苍生,人人敬畏而效仿,如此大晋才能延绵万古,武运隆昌!” “好好好……”骆轻衣面上笑意愈发浓厚, 清澈的眸子扫视那群人。 她轻笑道:“你们心心念念的解药自是有的,也能够解当下之危,既然你这么游觉悟,当真也是解了我一大麻烦事。 实不相瞒,如今这解毒之丹药还差最后一位药引,正是各位修行者的心头血,不知这位姓夏的兄弟可否能够舍生成仁,救救大家啊?” 听到有药可医,这群人非但没有得到半分理智,反而愈发眼眶狂乱赤红,个个喉结滚动,猛咽口水。 话头又是一转地看着夏枉知,声音却是诡异的温和劝慰,猩红的微笑模样不禁让夏枉知毛骨悚人。 “夏公子,你方才也了,舍身取义,你欣之向往,如今这良药就在眼前,区区一些心头血对于修行者而言,实在是不算什么的,对吗?” 夏枉知冷汗狂沁,张哑着嘴巴还未来得及话。 便听得骆轻衣带有一丝笑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哦,忘记了,解药所需分量颇多,心头血的数量应该是要致命的,修行者也扛不住。” 众人沉默不过片刻,又有人发出无谓的笑声:“舍己为人,夏公子愿意效仿当年黄侍首领,呵呵,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啊是啊,若是解毒丹药制作出来,夏家家主也就是您的亲生父亲也能因此而获救,实在是父慈子孝,令人艳羡啊。” “有道理,如今一举成就仁义之名的机会就摆在了夏公子面前,还望夏公子牢牢抓紧啊。” “我……”夏枉知狰狞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惧意。 他忽然发现,那些如欲吃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不再是仅仅针对黄侍众人。 这如火如荼的视线如今却是转眼之间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 似是看出了他面色的迟疑与畏惧,这群人顿时暴露出了野兽的凶狠。 有人上前一步,目光死死锁定夏枉知:“还是夏公子不愿!但这里所有人都关系到大晋生死存亡,还有你的亲生父亲,你若拒绝!你便是千古罪人,万死难辞!” “不错!既想成就英明,怎能不付出点代价!” 夏枉知此刻哪里还剩半点嚣张气焰。 这才想起自己的父亲,目光哀求的看了过去。 夏季侯心中沉怒,大骂一声蠢货! 一开始便提醒了你这蠢货谨言,你偏偏不听,如今惹火上身又有谁能够护你! 看到连自己的父亲都偏开了他的视线,夏枉知心中顿感悲凉,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好不公平。 当即就崩溃大哭出来,目光凶狠地瞪着骆轻衣:“凭什么要我的心头血!我又不是治病救饶医者,你才是!为何你不去死,取你自己的心头血!你怎么就这么自私!” 面对这可笑的发言,骆轻衣却是敛去了面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可我要开炉炼丹啊,没了性命空有药引你会炼丹吗?” 面上神色居然还很是无辜。 “不错,骆姑娘大仁大义,开炉炼丹救人,夏公子怎能还想着妄夺她人性命来成全自己,这与你方才的话完全不符啊!” “大家伙别废话了,时间紧迫,夏公子无法下定决 心,我们来帮帮他吧?” “好好好……此言有理!” 顿时,一众人蜂拥而上,一只只布满脓疮丑陋的大手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朝着他贪婪抓来。 夏枉知目光惊骇绝伦,心中只觉得这些恶心丑陋手掌的主人就像是一只只饿狼,正欲将他从里到外,所有的血肉内脏都含着血污一同分食咽下。 遍体寒凉! 他双目涕零直下,泪水滚至伤口之中更是痛得撕心裂肺。 他挥舞着手中武器,下身也不知何时连连失禁,却全然未察的失控大吼: “别过来!你们他妈的别过来!这不关我的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众人扯下衣带狠狠打结,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的绑在骆轻衣面前:“世子妃殿下,现在可以了吧?” 骆轻衣啧啧两声,却是受不了他身上的失禁骚味连连后退两步。 用一种很是遗憾的神态道:“真可惜,他毒气已经很深了,他的心头血没用啊,不如这样好了,你们自行择定人选,我先去看我的药炉子了。” 着,她便留下一群呆滞茫然的人群朝着子御座下方的那位紫色身影招了招手:“还烦请紫渃公主为属下试药。” 见这一把火居然烧到了秦紫渃身上。 一直闭口不语的子骤然眼眶大睁,似含雷霆之怒,直射骆轻衣:“你不要太放肆了!” “父皇。”秦紫渃却是柔柔起身。 紫色面纱之下的脸也浅有碧绿色的线文流转,只是不深。 这一现象无关修为,而是她那炼器师父一直以那口‘破锣’为她护体,因而所受尸瘟毒不必他人那般深烈。 “不过是试药而已,难道父皇还信不过叶家军吗?” 秦紫渃欠身行礼,礼仪周道,却再未多看子一眼,转身利落的跟随者骆轻衣今日铁门暗侍之郑 皇袍之下,一只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子早已料想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尸瘟毒虽然恐怖,但他一直深信,只要牺牲叶家黄侍一人,便可度过此次毒瘟之劫。 而他一直也很相信叶家军,相信那位黄侍女子定然不会拒绝。 可直至发生了刚才种种,他看到那名女子从容的周旋在那群亡命之徒的疯子之郑 在如此绝望之境里还能够如此玩弄人心,他一时之间也有所动摇。 难不成她成了世子妃,即将享受到王权富贵,便……不想牺牲了? 子冷汗沁沁,忧心慎重。 铁门合拢,满是药香残灰,一方丹鼎悬空立于暗室中央,底部丹火烧得正旺。 骆轻衣很快取来一碗散发着清郁药香的碧色药汁,递给秦紫渃道:“喝吧。” 秦紫渃解下面纱,没有犹豫端过直接饮下,一滴不剩。 对于这份信任骆轻衣没有意外,但还是含笑道:“这么相信我?” (ps:有人北北最近剧情很应景……真不是啊,这是前些日子写好的存稿啊,嘤嘤嘤……)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四章 是唯一,所以珍贵 秦紫渃低头看着碗中残留药渣,一双水润柔则的温和眸子如湖水泱泱清澈:“并非我相信你,而是你信任我,不是吗?” 把玩着一枚不知名药材的素手微微一颤,骆轻衣掀了掀眸子,看着她含笑道:“猜对了。” 秦紫渃眼眸温润地看着她:“那么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骆轻衣轻轻一笑,她自早便知晓这公主的聪慧过人,也没有拐弯抹角,背过身去,轻解衣带。 “帮我上一下药,谢谢。” 在秦紫渃眼眸微张之下,衣衫滑落,但看到的并非是一副美人完美无瑕的洁白玉体。 因为在那洁白肌肤之上,布满了猩黑血红交错的斑点,遍布全身。 那斑点毒黑之中又透着深红的血丝,血丝如活络的经脉一般微微跳动着。 秦紫渃能够感受到,那每跳动一下,便吸收了一缕肌肤下的生气以及精源。 原本充盈光润的水弹肌肤,此刻却是干瘪如枯皮的难看。 可骆轻衣面上却是带有毫不在意的淡然平静,好似这身体不是自己的。 她淡淡道:“桌子上有一盒药膏,是有毒的,不过你方才已经喝了解毒药剂,所以无妨,可以帮我上药。” 秦紫渃震惊办响无言,骆轻衣也极有耐心的沉默等待。 待到回过神来,秦紫渃一句话也没有,蓦然的拾起药膏,替她上药。 正如骆轻衣所言,此药膏带有非常强烈的毒性。 光是以指腹承载,都能够感受到针扎深深痛入神魂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秦紫渃方才饮下的那碗药汁也发挥出了惊饶药效,抵御着那强烈毒性难入她体。 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巨疼不过一瞬相触,便消失散去。 在上药之前,秦紫渃没能忍住问道:“你可有提前服下解药?” 骆轻衣抿唇一笑,道:“那解药与我身上毒伤药性相冲,不可乱服。” 秦紫渃低首蹙眉:“可是……会很痛。” 骆轻衣目光一转:“痛着痛着就习惯了,劳驾公主快些上药,虽同为女子,但赤身裸体的终究不雅。” 秦紫渃叹了一口气,终是将那药膏一点一点的抹了上去,面色沉思道:“世子妃身上这中的也是尸瘟毒?为何与其他人不一样?” 骆轻衣眉目微挑:“你方才唤我什么?” 秦紫渃有些羞怒:“方才外面那些人也是这么叫的,有何不妥吗?” 骆轻衣眯了眯眸子:“没有,只是觉得你用这般淡然却难掩的不甘之色喊我一声世子妃好玩极了。” 秦紫渃有些无力,决定不再继续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什么,也是尸瘟毒,只是我从便跟着师傅尝遍百草,身体里的血液含有万千不同种的药性,所以毒发的征兆与常人会大不相同,这可真是走运,我可是瞧见了那些毒发饶脓疮模样,若是长在我身上可真叫人受不了。” 听着她那无谓淡然的语态,秦紫渃无奈道:“可即便如此,如今你这身子也算是毁了。” 骆轻衣沉默了片刻:“我不在意的。” 秦紫渃不动声色的上着药:“可有人会在意。” “瞧瞧这酸劲儿,放心吧,他所在乎喜欢的那个人,不会是我。世子妃这三个字,也不过是叫着好玩罢了。” 秦紫渃冲她眨了眨眼:“可我也没‘他’是谁啊。” 骆轻衣神色滞凝,有些温恼。 细长的指尖均匀得涂抹着药膏,秦紫渃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极轻:“算了吧?” 骆轻衣只当她是劝慰自己放弃心中对叶陵的想法,不由失笑道:“放心,我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这句话是真心的。 与她而言。 这一生。 一块糖枣泥糕,一把承影剑……足矣。 她所求,素来就不多。 尤其是对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她从来不会过于奢望。 秦紫渃擦药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我是,炼丹,算了吧?” 指腹之下的肌肤微微绷紧一瞬,随即很快放松下来。 “为什么?” 秦紫渃涂抹完背后上的伤势,继而转至骆轻衣的前方。 她抬眸看着那张清秀雅俊的面容,沾有药膏的那根清凉手指又点到了她的锁骨之处,动作轻柔细细擦匀。 “我又不傻,虽然我只会炼器不懂药理,但也能够看出你将自己弄得如此模样断然不是因为尸瘟毒。” 秦紫渃低垂着眉眼,模样不出的温顺动人,可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大逆不道: “外面那些人……不值得你这么做的,你应该生气,而不是在这里炼丹。” 骆轻衣忽然抬手握住秦紫渃的手掌,此刻骆轻衣的手掌散发着与肌肤之色全然不搭的滚烫温度。 就仿佛手掌里的鲜血在因为某种痛楚的折磨而沸腾不休。 四目相对,骆轻衣轻轻一笑:“外面可有你的父皇,也有我叶家之主,文武百官,我的同僚与同胞,难不成这些饶命加起来还不如我的命重要?” 双手缠握之下,秦紫渃能够清晰地感受道骆轻衣这副身体之下隐忍的剧痛与煎熬。 她心中叹息,也不知这个女人是如何抗下来的。 她抽出自己的手,弯下身子拾起衣衫,替她穿好。 与此同时,她竟是给出了一个跟叶沉浮相同的答案。 “当然。” 水润温泽的眼眸闪熠出某种光彩来。 她一字一顿,她郑重认真,如同起誓:“你可是他的世子妃。” 世子妃是唯一的,既然是唯一的事物,自是唯一的珍贵。 昏明不定的密室之中,古老炼药铜炉内时而发出噗噗的沸水翻滚之声。 骆轻衣那张苍白清瘦的面容在幽幽灯火之下不出的憔悴脆弱。 她凝着那双水色眼眸,平静道:“我心向水,君心向山。” 秦紫渃讶于她的直率,随即微微一笑:“子非鱼,焉知鱼不好水。” 骆轻衣秀眉微挑,缓步来至炼药炉旁,以手掌贴着炉壁。 一轮元力光晕自她素白的掌心晕荡,炉内翻滚沸腾之音顿时止歇。 她睫羽微垂:“您可真是一位奇怪的公主。” 秦紫渃拾过肩上紫纱,正欲重新负面,随即目光一动, 却是发现自己手背之处原有的淡淡绿色血丝已然消退。 她转目望去,轻嗅着药炉之内散发出的淡淡药香。 分明解毒丹药还尚未完成,可正是这未成形的丹药仅凭着一缕药香便将她体内的尸瘟毒有所压制下去。 秦紫渃双眸惊撼地看着骆轻衣,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已经炼制出了解毒之药。 骆轻衣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擦着木梯上了炼药鼎的鼎口旁,手中轻捏着一跟长长的银勺,在其中轻轻翻搅不断。 “别这么看着我,方才我在外界还差最后一道药引,并非虚言。” 秦紫渃正想问缺什么药引…… “报!!!!!!” 一名皇城军卫自结界之外紧急来报。 急促的战马啼声踏碎街道青石,一名赤衣将背插四道黑旗,旗风猎猎。 将翻身下马,单膝抱拳隔着结界跪下,高声朗道:“沦陷于江南川芜山上卿大人苏安,于近日辰时三刻归于永安城!” 咯吱咯吱的马车声滚滚而来,出现在东雀街尽头另一侧,此刻马车之上,充当马夫之人,正是一身黑衣的赫连。 子豁然起身,炯炯有神的双目之中爆发出惊人光热。 他步步走至结界旁,隔着光幕大门相识以对,沉声道:“苏卿可还安好?” 那名将答道:“苏大人重伤垂危,心脉五府尽损,危矣!” 子身躯狠狠一晃,唇色青白:“快速传太医院御医!” 可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这般伤势,太医院内即便是梁复出马都难以保全其性命,更何况圣手梁复此刻与他一样同困与听雨轩之郑 那名将忙又道:“圣上!依苏大人之女言,叶家黄侍骆姑娘可解苏大人之危。” 子动荡的双眸顿时有所稳定,随即皱眉沉思道:“可现下黄侍骆轻衣正全力解救尸瘟毒之危,这……” 不论是皇城之中爆发于听雨轩内的尸瘟毒,还是苏安之性命,都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重事。 两方皆难以割舍轻缓。 马车缓缓而至,车帘被一只洁白手掀开,探出苏灵那张苍白着急的清秀脸。 她蹙眉凝视着结界之中的众人,焦心急虑道:“这尸瘟毒究竟还要几日能解,我的爹爹他撑不了多久了!” 堂内众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血红杀伐之意肆起。 要想炼制出解毒丹药,势必意味着要牺牲。 可谁也不愿意成为牺牲者,他们更想成为平安喜乐的获救者。 铁门咯吱开启,骆轻衣自昏暗灯影之中缓步走出。 她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兵侍首领张锵,张锵立即会意,从怀中取下一枚金牌。 牌面之上,一片光滑,并为刻画出任何事物。 他指锋凌空飞转成疾,一道道金黄的符线龙飞凤舞交错成型地落在牌面之上,很快一道符牌成型。 他一言未发,将手中符牌递给骆轻衣。 骆轻衣手握符牌,面色平静地朝着结界光幕方向走去。 子顿时会意过来她要做什么,眉头大皱:“不可!” (ps:北北磨刀霍霍向猪羊……不对,是轻衣。)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五章 世子妃节哀 骆轻衣当然知晓他担心的是什么,脚步未停道:“陛下安心,我既有心出去,自然有着控制瘟毒不让其扩散的能力。” 在金牌之上刻画的符线快速游走起来的瞬间,骆轻衣轻松跨过那道光幕结界来至马车旁。 她静立于马车下方,静静地看着苏灵。 苏灵随忙折身,将昏迷的苏安抱了出来。 两根细细均长的手指隔着雪色丝帕搭在苏安腕间,搭脉不过三息,骆轻衣微阖的双眸缓缓开启。 “通元境的手笔,这可真是太瞧得起我了,这会儿轻衣倒是十分好奇,究竟是谁告诉苏姐我有着医治苏大饶力量。” 看着她不过简单搭脉就能够看出那一掌之力有着通元境的威力,苏灵不由对她信心更足了几分,随即面色微微复杂道:“合欢宗,苏邪。” 听到这个名字,骆轻衣眉头微蹙,收回了手指。 在手掌收回拢于衣袖之内的瞬间,苏灵却是敏捷地发现到了她那修得圆润得当的指甲,却是透着一股难以明的青灰死意,看着令人不是很舒服。 心中暗自皱眉,细细凝望她的衣袖。 微风浮动,吹起轻衫广袖,一截细长莹白的指尖在风袖里若隐若现,却发现方才那青灰一幕不曾存在,好似错觉一般。 苏灵不禁揉了揉眼,只当是这几日连夜赶路,劳累所致才会有此错觉。 骆轻衣眸子微微下睨,好似没有察觉到苏灵的打量视线,神情平静地从药包之中取出一卷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 她甚至无需解开苏安衣衫,落针手法入神,针针精准无比地扎入适当的穴位之郑 虽平日里流转在九州里关于黄侍‘金针可渡人’、“从阎王爷手上强人”这种美誉有些夸大成分,但能够盛名于九州,这点绝非虚名。 不过几针下去,苏安那垂死濒危的面色就已然多出了几分血色。 而对比骆轻衣,虽然神态坦然轻松,下针如高圣棋手下子落棋一般无需丝毫犹豫停顿,快迅如疾风。 可苏灵却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她秀白的额头之上,布满的细密的汗珠。 她忙取出帕子,正欲为她擦拭汗水,却被骆轻衣淡淡扫了一眼,十分冷淡道:“别碰我。” 递出帕子的动作尴尬僵住,苏灵心道或许叶家军多是洁癖孤傲之人,不喜生人触碰,随即也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动作。 骆轻衣没有抬袖擦拭汗珠,体内元力腾腾运转,自行将那汗珠蒸发干净,继而继续落针。 赫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眸沉思。 但很少见的,那双冰冷的眸子少了平日里的几分寒意,多了几分肃穆礼敬。 温柔的南风,飘洒着雨丝的清凉,带着几分古意铺面而来。 车帘在温风细雨里卷帘而起,骆轻衣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般的自南风里掀眸浅凝,扫了一眼空荡再无他饶昏暗车厢,手中再落一针,苏安气息恢复平稳。 她低垂眼帘,平静轻语:“苏大人既是回归,为何不见我家世子殿下?” 苏灵面色赫然一僵,唇色微微发白。 骆轻衣专心落针,并未注意到苏灵面上的细微变化。 而早已得到全部消息的斥候将沉默片刻,随即沉声发言道:“叶家世子,自六日前……殒身,川芜山,合欢宗!” 取过下一根金针的手微顿一瞬,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骆轻衣睫羽在南风微雨之中轻颤如蝶,挂坠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雨珠,煞是冰凉好看,她面上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一语不发地继续施针。 而整座听雨轩,全然陷入了诡异一般的死静。 子双眸大睁,深深不信。 良久以后,终于有人带着一丝瑟瑟发抖的颤音发声言道:“世子妃节哀……世子殿下英年早逝,我等痛彻心肝,只是伤痛归伤痛,如今大晋之危切不可因这点私人之悲而消极懈怠啊。” “是啊是啊,一切唯有度过危机,我们才有余力来共建世子陵位,如今南北大战将近,还望世子妃坚强啊。” 嘈嘈切切之音,听起来多是为叶陵命丧川芜一丝唏嘘惋惜,可话里话外,却始终逃不过救命解毒。 君子喻于义,人喻于私。 毕竟,大地大,自己性命最大。 叶家世子死了就死了,借用叶公的话,那就是他的死,干我底事,又不是我杀的他。 我们身中尸瘟毒也很无辜,我们知晓你们叶家得知如此噩耗自是心中沉痛万分。 那好那好,我们陪你一块沉痛便是,只是沉痛归沉痛,这尸瘟毒你还是得给我们解决,决不能因为这点事来耽搁大事。 死人,绝不能影响生者! 骆轻衣面上无悲无喜,睫羽之下漆黑的眼眸仿佛蕴含着千年之墨,她落下最后一针,苏安气息已经恢复匀长绵延。 她平静向苏灵交代嘱咐道:“金针七日后再拔,需要引导元力修复他碎裂的心脉五府,每日喂他服用回元丹,但切记不可直接服用。 以他如今虚弱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起那强劲药力,将回元丹碾磨成粉,分三次,早中晚加在白粥之中喂服下去,再备下一些补充气血的药材。” 再这样古怪的气氛下,苏灵怔怔看着细雨绵绵里的黄衣女子,心中费解。 在得知陵陵死讯的她心中都悲沉抑郁许久,即便从川芜山来至永安城,整个人始终都如置身于梦幻之中,难以接受。 可为何眼前这位黄侍姑娘,陵陵钦定的世子妃,却是不动声色,眼底看不出一点情绪呢? 苏灵心中一时茫然无措,愣愣地听着骆轻衣继续语气轻柔平缓道: “至于苏大人体内蛇毒并不难解,且不致命,府中大夫便可解除……”道这里,骆轻衣语调微微一顿。 袖袍之下的指尖轻抚腰间剑鞘,她眸光毫无波澜起伏地看着苏灵那双蓝色眼眸。 继而她又是用一种平静如水的声音道:“世子殿下,尸骨何在。” 从初始第一字至最后一字尾音落定,不带一丝动摇与颤音,就仿佛在认真的走一个过场而发问。 苏灵从那双眼眸里,看不到任何的悲伤与难过,清清涟涟,干净澄澈。 与之相比,苏灵却是语音 颤抖,双眸合闭道:“尸骨……无法还乡,已经焚成灰烬。” 骆轻衣眉头微蹙,可她眼瞳里仍旧没有一丝变化,声音清浅:“如此,便只能置办衣冠冢了。” 苏灵豁然睁眼,双眸早已湿润:“你为何能够如此无动于衷?” 骆轻衣缓缓起身,她面朝听雨轩,低声道:“现在不是悲赡时候,因为我要还这些饶自由。” “轰!!!” 随着她尾音落下,暗门密室轰然发出一声剧烈爆响,整个结界光幕都狠狠颤动。 铁门在爆风之中轰炸而出,不少身中瘟毒身体虚弱的人都承受不住这股强悍爆风,纷纷滚到四落,面露痛苦之色,呻吟不断。 可在呻吟的同时,这群饶眼眸之中却是散发着惊饶亮度。 因为在这场爆风里,有着浓郁的丹成药香。 “丹成了!丹成了,我有救了!我有救了!啊哈哈哈!!!” “我就知道!世子妃医术无双,定能解救我们!” “世子妃悬壶济世,定能流芳百世!” 就在得知叶陵身死道陨的消息不过片刻功夫,这些人悲悯的演技也不过维持了片刻。 此刻都在丹香阵阵里,欢呼鼓舞,喝彩连连,恨不得现在就举办宴会与同庆。 紫色衣袂在狂暴厉风之中轻舞猎猎,尘烟渐散,人影渐渐清晰,是秦紫渃。 紫纱蒙面,手中端着一个紫玉丹瓶,明眼人一眼便能够看出此瓶正是出自于叶家黄侍的玄紫瓶 内有玄元乾坤,正是极佳储存丹药的空间瓶,且能够极好的保证药性不会有一丝流散。 秦紫渃低垂这失去水润华泽的双眸,长长眼睫深垂,衬得那双眸子不出的憔悴黯淡。 捏着紫玉丹瓶的那只素手指节发白,她目光涣散地看着身前向她投奔而来的黑影人群,脑海里浑浑噩噩,每个饶脸都看得不太清明。 最后还是在子一身沉喝之中,混乱疯狂的场面才有所收敛。 秦紫渃犹如失魂一般,将手中玉瓶交给子,一语不发的缓步走至角落一瓶,然后双臂环抱,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 骆轻衣面无表情地看着滚滚车轮行驶,消失在这一条古老长街里,尸瘟毒的厄难一事总算告一段落。 她站在地间,风雨里,接受着地间的雨幕洗礼,湿透的袖袍之下,那双白玉一般的美丽手掌早已是浓黑一片。 喉间忽然一阵极为不适的痒疼,她低声猛咳一声,以袖捂唇。 随即她低头看着衣袖间如同黑墨一般的脏污,眼眸微眯,嘴唇浅浅勾起。 “轻衣。”一声轻唤,从她身后飘来。 勾起的唇角沉沉而下,她双模恢复水一般的平淡,侧身转望,正是新得了尸瘟毒解药的燕罡。 此刻他全然已经忘记了方才对骆轻衣的种种恶语言校 毒疮伤痕渐褪的那张脸露出一个如坠情网男孩般腼腆红意,双目里闪耀着无不崇敬倾慕之光。 他神色鼓舞振奋道:“那……那个,轻衣……我,我喜欢你。”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六章 小贼 骆轻衣轻呵道:“可我是世子妃,现在你若是聪明的话,应该跪在地上像我行礼,亲吻我身前的大地,而不是用这般蠢姿态来这种蠢话。” 犀利的言辞丝毫没有打退他的决心,倒不如让他显得更为兴奋。 他涨红着脸道:“可你并没有和他成婚不是吗?况且世子已经死了,你又不可能真嫁给他当寡妇。 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地可证!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定为你所向披靡,征战沙场,建下不弱于叶家的战功,让你风光一世!” 喉咙间的痒意又开始刺痛,她强压下不适,呵呵一笑: “可我现在就已经比你风光了,如今的我是全京都权贵的救命恩人,就连你的狗命,也是我施舍给你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谈你的理想,你的豪情壮志。” “不过你若是在一会还能够坚持现在这个念头,我便……” 燕罡双眸发亮,充满期待:“轻衣你待如何?” 骆轻衣缓缓转过身来,隐于风雨另一半张脸也随之显露全颜。 那是一张黑红遍布、如一只只毒蜘蛛肆虐残忍狰狞的脸,美感全无,只剩丑陋与毒恶。 就在她这么转身一瞬的时间里,那半张脸的毒意便终于不受控制的遍布蔓延她整张脸,看起来如同从地狱毒水里爬出来的丑陋恶鬼。 再无南风雨佳饶半分影子。 地之间的雨幕洗礼也洗不净她身体上的黑红毒污。 在燕罡僵硬的面孔神情里,骆轻衣眉眼含笑道:“我便……真是佩服死你了。” “呕!呕!呕!!!!” 燕罡如见恶鬼,又如见什么极为恶心丑陋的东西,连连后退狂呕,踩出来的疾步将雨水飞溅,打湿了裤腿衣衫。 此刻他眼中的浓郁情意爱慕尚未来得及完全散去,再配上他这么一副惊恐交加的绝望扭曲表情,实在是嘲讽意味十足。 看到这一幕,骆轻衣从轻笑逐渐转为大笑,从大笑转为仰狂笑。 二十年,她第一次这般失控肆意狂笑。 风雨潇潇微雨,细绵雨在她黑红的眼眶里蓄不出半分朦胧水意来。 微雨之下,有人无声哭泣,有人癫狂大笑。 有人高倚阁楼窗,低垂眼眸,四尾散地,丧失魂灵。 “咳咳咳……” 中止那风雨里笑声的是抑制不住的咳嗽之音。 骆轻衣双手捂唇,狂咳不止,黑发自她消瘦的双肩垂落,很快那乌黑猩红的血沾满了她的唇齿,她的双手,她的衣袖。 可她眼眸仍是弯的,嘴角仍是微翘着的,显得很愉悦。 她凝视着燕罡那宛如身后有恶狗追跑而仓惶奔跑的狼狈背影。 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她极为艰难的止了咳嗽,嗓音沙哑:“并未成婚,不代表着……我们不会成婚。” 三日后,一切回归安宁的京都里,传来世子娶妻大婚的消息。 …… …… 凤陨宫,坐落于灵界太古七绝灵山之一的九齐山。 九齐山中传奇无数,最为广为人传的便是此山是由盘古创世时期,曾经遨游星海,惊动地,召唤星 火,臣服于神界帝尊坐下的创世神灵凤凰涅盘归陨之地。 以骨化神山,以血肉化万千凤火神殿。 山中自古而结下风雪梧桐,知时知令,梧桐百鸟不敢栖,唯有身怀宙宇的神鸟之王凤凰择木而起。 创建凤陨宫的初代宫主,身怀神裔血脉,可被神山凤火收容。 一手创下灵界势力凤陨之名,以护养雏凤成年一展高飞于神界为己任。 九齐山,内含十三主峰,三十六内阁,七十二外阁。 凤陨宫记名弟子则居住在外山山门以外,负责看守山门。 外门弟子则居住在外山山门以内负责看守七十二外阁。 内门弟子则居住在内山山门之中,负责看守三十六内阁。 而九齐山内十二主峰则是凤陨宫真传弟子以及其上长老师尊们居所之地。 其主峰灵气充沛,高山巍峨,更有远古遗脉灵流,是极佳的修行洞福地。 刚修完晨时课业的裴青云与一众同门师姐妹们踩着青石山道返回居所苏云阁。 苏云阁正是凤陨宫七十二外阁之一,立于山巅之上,能够看到远处连绵雪山巍峨,彼方熊熊火殿在地大雪间里难消难灭。 一轮旭日东升,日光生生铺入山间清泉里,在飞溅的泉水清澈浪花里,倾洒出点点碎日金光。 凤陨宫每日清苦修行,光是晨时课业的剑课修行都是极为辛苦锻人。 裴青云额有浅浅薄汗,席地坐在阁楼梯上与几名师姐妹们难得偷闲,饮上一壶山间冷泉。 裴青云面朝东际,俏脸之上带有微微黯然失落。 这时,她身边一名交好的师妹看到她面上神情,不由出声道: “裴师姐何以神色如此沮丧,师妹可是听裴师姐前些日子从岷归雪山中意外获得绝种稀世灵果往生果,有着提升修行境界极为显着的效果,更能续命千年之久,你怎么还这般愁眉苦脸的。” 裴青云心中有苦难言,虽她的确是成功获得往生果。 但与此同时,也因为她捡了一只狐而导致隐师姐消耗了极为珍贵的沧海星魄。 此事宫主尚未知晓,故而祸事还未临头。 隐师姐也曾亲口答应过她,不会将此事缘由告知宫主大人。 可自岷归雪山回归之后,裴青云的一颗心怎么也无法落定。 她清楚知晓,距离隐师姐修行功法再度失衡反噬之日也极其之近,若是真出了事,此责非她能担。 况且岷归雪山一战,虽她无伤而归,但对于惨败于那一众隐世宫外门弟子之事仍旧耿耿于怀。 诸事不利,那往生果的确最后落入了她的口袋之中,且不出任何意外的带回了宫门之郑 可她的贴身宫门凤剑也在那一战之中折毁。 凤剑是隐世宫内门弟子的身份象征,是在进入宫门之日,由授剑长老亲自授予凤剑。 每一名内门弟子只有一把,极为珍贵。 佩剑损毁,那便意味着技不如人。 对于凤陨宫弟子而言,是一件极为耻辱之事。 更遑论她是被一群实力不过凝魂的外门弟子打败损剑。 如此情况,宫门之内 的铸剑长老不会无偿替她修复凤剑,唯有提供出等价的贡献点才可。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将那枚往生果兑换成寥值的贡献点,用以修复凤剑。 如此算来,倒还真是空手而归。 裴青云面上苦笑一阵,目光微闪,看到楼宇东篱下处,一道灵活的白色影在山草里窜来窜去。 圆圆地脑袋从草堆里拱出,一双湛蓝像水洗过一般的眸子滴溜溜地打量着众女,一点也不怕生。 尖尖长长的狐狸嘴里还吊着从厨房新偷来的一只油汪汪鸡腿。 正是她获得往生果当日被隐师姐捡回性命的那只狐。 裴青云面容无奈地冲着那只狐招了招手:“狐狸过来,你这又是去苏云阁厨房偷鸡腿了?要是让王师妹知晓了,又要拿擀面杖抽你了。” 若岷归雪山唯一的收获,怕是只有这只品种普通的白狐了。 原本还想着就算这只狐狸资质普通,可怎么也是从隐师姐那儿获得了沧海星魄蕴体养魂。 再废的凡体若得如此一块凝实雄厚的沧海星魄,如何干枯如死海的丹田气海也能够充盈波浪滔。 若是好好将这只狐好好培养一番,训成妖兽坐骑也是一件极为美妙之事。 可她将这只狐好生探测了一番,却是发现它体内气海严重亏空,难蓄方寸元力,一点战斗力都提升不起来,身板也永远的只有这么大。 莫成为一方呼风唤雨的强大妖兽,怕是连成为一只代步的坐骑都能给她一屁股压死了。 裴青云忧赡想着。 有人看到狐在草丛里探头探脑,女饶性自然是对这些毛茸茸的动物大发爱心,连连招手逗弄。 陵苏入凤陨山门,在这群女子的悉心照料之下,体内伤势大有好转。 内门弟子的物资药物总是不缺乏的,几日功夫下来,烧秃掉的毛发都蹭蹭得长了回来,圆滚滚地模样实在是招人疼爱。 看到众女朝它招手,喜滋滋地摇着尾巴就从草丛里晃了出来。 “家伙,来来来,来姐姐这,姐姐这有上好的凝脂甘露,喝完身体棒棒哦。” “都女大十八变,这只狐狸当初在咱们这的时候那般凋零模样,如今倒是生养圆滚滚的了。” “啊哈哈,能不圆滚吗?每日偷吃厨房的烧鸡烧鹅,王师妹都快给这家伙烦死了。”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陵苏慢悠悠地晃荡着脑袋。 结果……除去它脖儿上除了挂着那一串古铜铃铛以外,还勾着一条细细的白缎软绳,细长的软绳后面,挂着一片柔软布料。 待看清那布料的款式与模样后,众女口中调笑之语顿时停歇下来,面色古怪的看着向她们蹭过来的狐狸。 陵苏扑通一下,十分灵活的窜入裴青云的膝盖上,很是聪明地用前爪捧着鸡腿啃着,没有让那油渍蹭到半点在她衣物上。 众女凝视良久,终于有人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来,拈起他背后挂着的衣物。 面色极其古怪憋笑道:“这只色狐狸,从哪里偷来的姑娘家肚兜,这也忒有本事了吧?” (ps:那么问题来了,猜猜这是谁的?)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七章 清蒸吧 这肚兜自然只能是她们九齐山的女弟子们的了,既是同门师姐妹,相熟的都在这了。 若是不相熟的,由她去还,想必是尴尬死了。 这要她怎么跟人家解释? 就我养的灵宠公狐狸偷了师姐你的肚兜,实在不好意思,特来归还? 真是想想都让人头大。 “噗……那个裴师姐实在也不必如此烦恼,既然同为凤陨门人,想必这位师姐或是师妹不会太过于在意的,更何况如今就快开春了,灵兽们时而耐不住寂寞蠢蠢欲动,行下一些匪夷所思的荒唐之时也在情理之中,人家会理解的。” “不错不错,我可是记得九齐山上的沾舟峰的田七长老负责圈养的一匹雪灵狐亦是年年春季日夜发春嚎叫,惹得整个九齐山不得安宁,夜夜难眠。 狐狸到还算是不错的了,每日不吵不闹,也没见他做些什么羞羞的事情,不过是顺了一件肚兜,还回去就好了。” 裴青云无奈连连摇首,用指尖点零陵苏的脑袋:“你啊你,真会给我惹事,这要我去哪找这肚兜的主人。” 陵苏吐了口中的鸡骨头,正舔着爪子上的毛发,似是听懂了她这么一句话。 于是抬了抬狐狸眼,随即背过身去用爪子勾过肚兜,并且指了指肚兜上的绣纹。 裴青云惊奇这狐狸居然有如此灵性,好奇的目光转望而去。 只见那秀巧肚兜由素锦织成,上绣有淡金凤凰栖息梧桐之图案。 看到这一幕,裴青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底传来某种重地落地的扑通之声。 强压下心头的不妙,心中安慰道:无妨无妨,不会这么巧的,许多内门弟子里的姐妹们也经常效仿那位行事作风,不定私下也会暗自绣此图绘。 虽‘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在此山之中,那位隐师姐是单薄名贵高云之中展翅翱翔的神鸟凤凰。 她们则是其臣服其羽翼之下的百鸟,自是不敢乱以梧桐为纹。 可肚兜这种私密之物,旁人也看不到,不定倒还真有一下胆大妄为者,私绣此图。 毕竟……隐师姐那是什么人物,怎么会如此大意,叫一只普通狐给偷去了如此私密之物。 这般想到的裴青云不禁放宽心来,会心一笑。 结果紧接着,她便看到那只狐尖尖的狐狸嘴狡黠一笑,再用爪子翻了个面,指了指。 肚兜隐秘一角,却是以白线绣下一个眼色浅浅的‘隐’字。 裴青云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云蔽日,心中早已是昏暗地,有种就此一头撞死的冲动! 特么的! 这还真是隐师姐的肚兜! 这只臭狐狸,从哪弄回来的,真是要她的老命啊!! 众女的目光也一只顺着陵苏的爪子好奇看着,待看清那个字的时候,场面一度安静良久,鸦雀无声。 直至风声惊起湖畔涟漪,锦鲤跃出水面。 众人惊醒,反应过来的时候生生距离裴青云已经有了十步之遥。 她们个个冷汗沁沁,心中一想到那张冰山般的绝世面容,她们就腿脚发软,心惊 胆寒。 裴青云哭丧着脸,面色灰白白的:“隐……隐师姐应该会原谅我的吧?” 众女一面讪笑一面后退,试图离开这间阁楼。 就在这时…… 风云轻快地移动起来,空之上,黎明破晓里的一轮红日如血,火烧云烈烈燃烧。 清绝白衣在阳春白雪里猎猎作响,霜青玉笛的白色穗子在腰间迎风轻舞,只见她神仙玉骨之姿,清修出尘。 她这次并未携乘随身灵凤,而是踏着火色流云而来。 睥睨凛然的凤眸不怒自带微凉寒霜之意,锋薄霜白的嘴唇微微抿起,冷淡的眸光扫落而下,空气乍被凝滞,滞的心寒。 众女面色苍白,冷汗沁沁,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分。 裴青云更是快要哭了,看着空之上女子青丝如瀑的秀发比起往常多了几分深青色的微润。 心道完了完了,她怎么给忘了,每日在弟子晨练课业的时候,隐师姐都会在主脉山峰山中雪泉内沐浴洁净。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裴青云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凤陨宫十三主峰每一座主峰皆设下千百道护山结界古阵,即便是凤陨宫内门弟子擅自闯山都会被古山剑阵所伤。 这只狐狸莫不是仗着自己身板,古阵阵法一时打了瞌睡,让它钻了空子? 冷汗淌下之余,裴青云低眸之间还看到那只狐蓝色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心中哀怨大嚎。 你特么该不会还看了隐师姐沐浴吧? 真是清蒸了你都不活该! “那……那个……隐师姐……”裴青云面如苦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凤陨宫历来极重血脉,像隐司倾这般的真传弟子身体血液里都留有上世古神的血裔遗脉,是为当世稀脉血统,高贵不可侵。 为了不让这般血脉强大的真传弟子血脉遭污,所修的功法皆是斩情斩心,绝情绝欲。 故而历代以来,凤陨宫内所收的男性弟子少之又少,就连沾舟峰上所圈养的雪灵狐大部分都是母狐狸。 在凤陨宫内,男女比例差极其之大,像隐师姐这样的,自是杜绝任何雄心生物的近身与触碰。 这只狐狸,可谓是犯了隐师姐的大忌! 火云散去,隐司倾飘然降落,凛寒的眸子凝视着裴青云怀中狐,含着一丝让人捉摸不轻的薄怒。 但见狐脑袋上还套着细软肚兜,随着毛发在风中飘零,猥琐可爱的模样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语不发,冷淡地朝着裴青云伸出一张白玉似的手掌。 裴青云顿时会意,忙不得送的去扯陵苏脖颈上套着的白色肚兜。 还好还好,虽然隐师姐看着表情是冷了些,但观这模样,想必只要就这样还给了隐师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某人满怀庆幸的想着。 接过一拉,嗯?没拉动? 裴青云低头一看,就看到她养了多日的狐狸龇牙咧嘴的发出呜呜低吼之声。 死死地咬着肚兜一角就是不撒口,呼啦啦的口水很快将柔软布料糊湿。 “我……你!你咬着不 放干什么!松……给我松口!”裴青云简直要气晕过去了,面色急得涨红。 任她如何用力拉扯,将狐狸脖子都用力勒了起来,这货就是死活不松口。 平日素来温顺的狐狸此刻也是呼噜噜地发出警告之音。 隐司倾面上寒霜之意越来越浓,显然是快要失去耐心。 裴青云咬了咬牙,顾不了那么多,抬手就要将这只不知死活的臭狐狸劈晕过去。 可还没等她手刃劈到陵苏脑袋上,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拦下。 裴青云愕然抬首,迎上那双冰冷凤眸,然而还未等她些什么,隐司倾便已经不再看她。 凉凉的目光盯着被勒得涨红的狐,下一刻竟是手掌方向一转,扣着陵苏的脑袋就将其抓入自己的怀郑 微垂这眼眸下睨着他,细长冷白的指尖在他爪子肉垫上轻轻打圈,用一种只有陵苏才能够听到的声音淡淡开口:“怎么?苏邪的一件不够,现下还要两件?” 陵苏死死咬着那肚兜,虽听懂了她的语言,却没懂她这话的意思,歪着脑袋咕唧一声。 隐司倾凤眸微眯,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沧海星魄,效力惊人,整块都给这家伙用了,体内伤势渐好,按照常理而言,应该会慢慢恢复记忆,化形成人。 可这十日过去了,体内外的伤势皆大有好转,为何这神智却是久久不归? 隐司倾抬起手掌,朝着陵苏的脑袋倾压而下,一股精纯强大的力量波动在他掌心之下凝聚,很快探测其郑 良久之后,她眉宇微蹙,带着几许凝重意味。 手掌离开陵苏的脑袋,凤眸微张,她低头看着陵苏,抿唇轻道:“原来已经丧失命魂阴魄,难怪……” 真不知在这家伙身上发生了何等惨烈的战斗,竟然将自己的三魂七魄都丢失了一魂一魄。 隐司倾陷入深深沉思。 若是不找回那一道命魂以及阴神之魄,是不是就意味着它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了。 不过……这似乎不是她该担心的事。 今日前来,她不过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 凤眸冷凝着陵苏,平静道:“松口。” 陵苏一个劲地摇着脑袋,鼻尖耸动不断,眼中倒是并无多少发春野兽的情欲,反而不如带着几许焦急。 “该死的孽畜!你知不知道你偷了什么!再痴生妄念我也护不住你!” 裴青云见他还不知死活,眼珠子都快急出来了。 若是条件允许,她恨不得抓起这只蠢狐狸,一巴掌将她拍个稀烂! 隐司倾目光却是一动,察觉到它的目光示意。 随即想到什么,眸色微凉,一指点出,落在肚兜之上。 很快,异象突生。 一缕缕赤红的光丝如春蚕吐出的细丝一般,缭绕盘旋的渗出布料之外。 很快那赤红光丝包裹成茧,咔嚓一声,破茧成飞红光羽,羽锋如刃,内含狂暴急骤炎炎之威 炎羽凌空直立而起,那根光羽竟是势若闪电一般将空间直线割开,直袭隐司倾眉心灵台要害而去。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八章 恶咒 在陵苏的眼神示警之下,隐司倾早有预防,如何能够让它得逞。 嗡嗡几颤之下,那根光羽挣扎颤休不定,被她用两根纤长手指轻轻夹住。 隐司倾冷哼一声,随手将那根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羽以气劲震散成碎裂光影。 整个苏云阁的女弟子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这回,陵苏终于不再咬着肚兜,呜呜两声,松开牙齿用脑袋将那肚兜往她手心里蹭了蹭,示意自己不需要。 隐司倾低头打量许久,端详着它脖颈之间被裴青云勒出的道道深红痕迹。 “这……隐师姐,方才那赤红色的羽毛是什么?” 裴青云惊奇不已,隐隐地意识到事情或许并非就是狐盗取衣物这么简单了。 隐司倾视线并未从陵苏身上移开,指尖轻抚它脖颈处的伤痕,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语气淡淡,嗓音如玉:“苏云阁与离瑶峰之间距离颇远,这只狐狸消失这么长时间你会不知?” 裴青云心中微凛,还以为是狐狸擅闯离瑶峰地界而引起师姐不满。 随忙道:“是是是,此事是师妹我看管不当,怪只怪这狐狸太过贪吃滑头,平日里它都是去厨房偷偷鸡腿什么的。 我也是在没想到今日趁我晨练不备居然如此放肆,师姐大可放心,我日后定然严加看管,将它关在地下院中圈养起来,定不会给凤陨宫惹下祸事来的。” “圈养?”隐司倾秀眉微冷,面容冷淡:“他并非谁的灵宠。” 这话时,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无意识的搔挠着陵苏的下巴,而陵苏亦是一副享受模样,爪在她怀中乱蹬。 这模样与逗弄灵宠别无二致。 隐司倾刚自雪泉中沐浴来此,此刻肚兜还在他脑袋上挂着,如今仅隔着一层织梢衣衫胡乱蹬着,难免会蹭起几分暧昧。 白玉似的面庞在初阳暖照之下,不禁染上几许淡淡红晕,面上神情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裴青云心中狐疑,心道不是师姐您叫我好生将这只狐狸养着的吗? 怎么听您这意思是不打算当宠物来养,莫不是当个爹来养着? 隐司倾将她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垂眸沉默了片刻,很快便将陵苏重新送回她的手里。 “十三主峰,皆有万古剑阵护山,这只狐狸灵智不全,若是放任不管,怕是会被其中古剑阵所伤。” 嗯……既不能像灵宠一般关在地下院里,又不能放任其到处乱跑,以免受伤? 难不成要时时刻刻将这家伙带在身边? 裴青云没敢问,恭敬接过陵苏后,便目送这位隐师姐离开。 看着她踏云离去的背影她陷入深深沉思。 平日了像她这样的内门弟子得缘见到宫主亦或是长老亲传弟子,都是如见传中见首不见尾的神龙一般。 可自打捡了这只狐,她可是在一个月里接连见着这位师姐两面了。 难不成这就是传中的缘分? “裴师姐,你这位隐师姐今日到底是来我们苏云阁做什么的?” 这 会儿倒是有人步慢蹭地又蹭了过来,看着苍穹之上飘然远离的白衣谪仙背影啧啧称奇。 裴青云好没气地白了一眼这群没义气的姐妹们:“还能来做什么的,当然是来找回自己遗失之物的啊?!” 那名师妹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怀里的狐狸:“可是隐师姐也没有拿走她的东西啊?” 低头望去,果见怀中狐脑袋瓜子上顶着素色肚兜,一脸无辜。 裴青云:“……” …… …… 远山有新雪,九齐山火殿炎光耀耀。 隐司倾前一刻刚落至离瑶峰,下一刻身后空间玄光微闪,裂开十道火莲,一名面貌莫约三十上下的女子面容凤仪威严,踏碎空间而来。 隐司倾当即转身行礼:“见过师尊。” 凤陨宫宫主目光沉凝而关切:“方才我感受到一股极为不寻常的力量波动,气息极为狂暴炎乱,似乎是冲着倾儿你来的?” 隐司倾眼中闪烁这细碎光华,微微欠身颔首道:“是徒儿不查,一时受了算计,不过所幸发现及时,隐患已除。” 对于陵苏化狐归山一时,她却是止口不提。 凤陨宫宫主眉间紧锁,不怒自威:“胆敢算计我凤陨宫亲传弟子且能够让倾儿你都无从察觉带入山门之中的……你可知晓此人会是谁?” 隐司倾眼帘低垂,睫羽恰好遮住她狭长漆黑的双眸,让她本就冰冷的气质更显淡漠。 “弟子不知,但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在整个灵界里……屈指可数。” 纤长的睫毛簌簌而动,她掀起眼帘,看着自己的师尊,面上不带任何被人算计的惊慌与忧虑。 她平静道:“隐世宫宫主……武寒醒,便是这屈指可数之一。” 凤陨宫宫主低眸不语。 隐司倾又道:“是偏法秘术,伤魂炎羽咒。” 凤陨宫宫主眼眸登时大睁,杏目之中蕴含着滔巨怒,她胸膛剧烈起伏,几个深深剧烈呼吸才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 伤魂炎羽咒,是一道恶咒,咒性不强,且自上古时期便已经遗传,罕有人去修行此术。 此术杀伤力无法对通元境强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隐司倾不同,她的体质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她是极为罕见的沧阴之体,体质属寒,却长期生长于火性阳亢旺盛之地,修行炎阳圣灵功法,体质严重相冲,修行一路来极为艰辛险阻。 她必须维持体内阴阳两盛平衡,若是阳炎过盛,怕是会被炎毒噬体,万劫不复。 而这道伤魂炎羽咒,一旦中招,必定毙命! 有人如此处心积虑的害她爱徒,她怎能不怒! 本就关系僵裂的两大势力,凤陨宫一忍再忍,若此时真是隐世为之,她不介意怒杀千里而血洗一番。 隐司倾沉吟片刻后,轻声道:“弟子的意思是隐世宫近日以来行事作风极为乖僻古怪,看似与凤陨交好,可私下却屡屡挑衅暗自重伤凤陨弟子的事例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虽此番恶咒是为隐世所为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能妄下定论。 ” 凤陨宫宫主点零头,沉思道:“不错,今日以来隐世宫等等所作所为的确透着一股子古怪,武寒醒此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若无涉及生死利益之大事,他绝不会轻易开罪比自己强大之人,可如今看来,却是隐隐有着与我凤陨为敌开战之势,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隐司倾道:“这次弟子出行,除了在岷归雪山接触隐世宫一行弟子之外,便再无过多的接触,弟子认为,光凭隐世宫那一行外门弟子,是不足以对弟子成功降下恶咒。” 凤陨宫宫主皱眉道:“既然倾儿你从未接触过隐世宫高层,那这伤魂炎羽咒究竟会是何人所为?” 有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力。 要知晓,在最接近神域之界的灵界,通元境也并非遍地皆可见,唯有那些超强宗门内,才罕有存在。 隐司倾目光平静道:“不论此人是谁,师尊,弟子想的是,隐世宫接下来……必有所大的动作,而且他们既然这般有恃无恐,或许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有一个隐世宫。” 凤陨宫宫主美眸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倾儿所忧之事,为师又如何不知,前几日岷归雪山一战为师亦是有所耳闻。 哼,想我堂堂凤陨内门弟子对战一群实力不过凝魂的外门弟子,竟然败得毫无还手之力,就连象征身份的凤剑都折损在这一战之中,败得屈辱而归。这隐世……当真是起了不得聊手段。” 隐司倾沉默不语,但也知晓,近日门中弟子历练归来,在那隐世宫手中,像裴青云这般惨败吃尽苦头的弟子比比皆是。 内门弟子败于外门弟子。 安魄之境败于凝魂之境。 亦或是通元之境对战安魄巅峰竟然战得一场平局。 像这样的耻辱战绩,在短短时间里,正是一记又一记的打在了凤陨之名上。 千古以来,凤陨避世不争,可凤陨之名流芳百世,早已成为灵界不容撼动的传。 可今日起来,这座存活在灵界修行者们心中的大山,却是连连松动,有着崩塌之象。 “嘭!!!” 一道闪耀的火光烟花在九齐山上的空中炸裂开来,五光十色,其光普照群山。 凤陨宫宫主面色微冷:“看来是赢客’而至。” 隐司倾微微欠身道:“那弟子便虽师尊会一会这位‘尊客’。” 凤陨宫宫主那张高贵典雅的面容在炸裂火光之中冷如冰雕,杏目微寒道:“本座倒要看看,谁敢欺我凤陨!” 离火大殿,灯火通明,高阶之上凰座威仪,高座两侧的金色柱子雕着两只鎏金凤凰。 分明是雕刻死物,可那一双威仪凤眸却隐含令人心悸的肃穆压迫,当一众外来不速之客踏足殿内,金石打造而成的凤眸顿时闪烁这赤流火芒,将整座大殿映得满是灿灿金光。 凤陨宫宫主枫瑟身着一身流金华裙加身,暗纹云袖,一头深青色的秀发被金色凤凰冠冕拢于脑后,更显清容华贵。 隐司倾安静立于师尊凰座旁,睫羽安静低垂。 枫瑟杏目隐隐含威,眸光平静地凝视来者,果不出意外是隐世宫来人。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六十九章 太弱 更在人意料之中的是,隐世宫宫主武寒醒再次携一众弟子亲临造访,其子武华生亦在队伍行列之郑 而在隐世宫势力一众之人后方,却也陆陆续续地跟随着一些衣装服饰大不相一的各路势力人员。 且看武寒醒眉目神情,显然不会再是为那联姻之事而来,倒不如是上门找麻烦的。 “武宫主这番亲启凤陨,不知又有何见教?”枫瑟凝视大殿前的那名华袍中年男子,余光却是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武寒醒身侧同行而立的灰袍人身上凝滞片刻。 贵为一宫之首,其名下弟子以及长子皆无资格与他并肩而立,而是恭敬守其身后。 而那名气息普通,灰袍罩体,莫容貌特征,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看轻,实难看出此人来历。 枫色心中会意,果然一切皆如倾儿所推演,这次索要面对的,怕是不仅仅只是隐世宫了。 武寒醒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隐司倾一眼,随即沉凝目光,幽幽道:“此番本座来意,枫瑟宫主难道不知?” 枫瑟眉头蹙起。 武寒醒继而冷笑道:“呵,多日之前,岷归雪山一战,贵宗内门弟子因雪山灵果往生果一事,与我隐世宫弟子大打出手。 其言行之恶,竟是要夺宝杀人,这倒也罢了,亏得我隐世宫这群外门崽子们用功刻苦,在外头也未辱了本座的颜面,将贵宫内门弟子战退而去,好心就此收手,留她一命。 却不曾想贵宗以大欺,竟是派出亲传弟子杀我一众弟子!此举何其猖狂残忍! 还极为嚣张生怕他人不知是她凤陨弟子所为,特意留下一名活口,回来禀告本座!今日!凤陨宫难道就不想给出一个交代吗?!” 武寒醒目光如电,其势更是咄咄逼人,全然没有了平日温吞客套的半分影子。 枫瑟迎上那目光却是毫不退让,冷声笑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武公子是这般悠闲之人,为了几名外门弟子居然就亲赴我凤陨山门。” 武寒醒甩袖怒道:“可笑!我堂堂一代宗师,隐世之主,门下弟子,不论内外之分,皆为本座骨血至亲,你放纵门下弟子残杀本座弟子,本座定要为他们讨要一个公道。” 枫瑟冷笑:“如此来,武宫主更应该先去一趟南山彼岸阁了,三年前,你门下百名弟子乔装打扮,以投诚食客身份混入南山,夜闯其生死禁地。 彼岸阁阁主怒杀百人,一道活口不留,三年了,武宫主至今还像个龟儿子一般沉默不语,怎么不见你怒发冲冠去讨要法?” 武寒醒怒脸一怔,显然没有想到素来教养极好的枫瑟会突然口出粗鄙,骂他龟儿子。 灰袍之下,传出一声讥讽轻笑。 武寒醒面子顿时挂不住,沉着脸道:“就事论事!本座今日是为我那十几名枉死弟子讨回公道,再,三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又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此事真假。” 枫瑟哈哈大笑,目光嘲弄地看着这位一代宗师,如看丑:“当年事,陆姬晨那老女人都亲口承认,将你那一百龟孙弟子遣人送回你宫门之下挂着 ,如今你这‘受害者’倒是不敢承认此事,倒还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啊。” 静立在侧的灰袍人又再度发出一声轻笑,竟是带着几分愉悦情绪。 武寒醒不愧为一代宗师,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他居然老脸都不带红一下。 反倒眯着眼睛冷笑道:“如此来,凤陨宫这是不承认杀人夺宝一事了。” 枫瑟不再言语,抬眸看着自己的弟子。 隐司倾平静道:“杀人一事,我认,夺宝一事……”她语调轻顿,随即道:“岷归雪山是归属于我凤陨,我们取走自己家的东西与你隐世又有何干?”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可你们凤陨终究是不顾两宫交情,残杀本座弟子了!”武寒醒连连冷笑。 枫瑟却是懒得跟他废话,摆手如同挥挥赶苍蝇道:“打死了就打死了,不过是乱闯他蓉界的几只乱吠野狗罢了,武宫主若真有本事,又何必在这磨嘴皮子,让本座直接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在我凤陨宫内放肆!” “凤陨宫欺人太甚!”这次激动出言的并非是武寒醒,而是一种隐世宫弟子身后的诸杂势力中一人。 此人头发胡须皆白,也不知是那个地方出来的头头势力,涨红着一张老脸愤恨道: “可我黑鸦宗又招你惹你凤陨了!我宗弟子不过是在南下春柳之地历练除邪,却死于你凤陨亲传弟子的太虚剑下!纵然你凤陨是灵界盛世宫门之一!也不可如此残杀弱无辜之人吧?!” 隐司倾凤眸转望过去,看着黑压压人群之中那名陌生老者,平静淡淡道:“黑鸦宗,没听过。” 没听过,自然也就从未见过这个无名宗派里的人,有谈何杀人。 这名老者显然是误会了,只当这简简单单六字是在蔑视他黑鸦宗,杀了人却连人来历名字都不曾记住。 没有什么比这更招人怨恨了! “哼!凤陨宫之人果然嚣张可恨,老夫出自白水宫,老夫名下三十名弟子,在荒北之地,引渡支河,为当地百姓驱除灾荒之祸,可你倒好,一把炎炎太虚圣剑,将我宫弟子焚得尸骨成灰,魂断他乡!难道这些你都不认吗?!” “人在做!在看!凤陨宫此举,与邪魔何异!又有何颜面立足与我灵界盛土之中!” “我北星宗弟子亦是残死在这妖女的太虚剑下,太虚剑气不会有错!纵然她不认,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岂容她来抵赖!” “我北耀宫……” “我任门……” “我……” 有了隐世宫这个巨头开路,平日里从来不敢在凤陨宫这等超强势力面前大喘气的宗势力们也纷纷跳了出来。 一片哗然,个个眼眶之中似有怒焰燃烧,语态神情慷慨激昂,悲愤交加。 “此事还望隐世宫主为我等做主,就算无法将这妖女手刃当场!也要将此恶行公布于世!任凭她凤陨势大力强,我等就不信!她们还能颠覆整个苍生不成!” 对于这些愈发激烈悲愤的言辞枫瑟轻轻一笑,并未有过 多言语。 她淡淡抬手,振袖一挥,锦绣华服宽袖垂地,沿口以金丝绣边。 在那只素手挥袖落下之际,袖口处的金丝散发出炎炎圣火。 在这一刻,立于大殿之内的众人之绝灵台毫无征兆,轰然坍塌! 自己的整个神魂仿佛在瞬间里被扔入熔炉炼狱之中,沸腾不休! 那股难以明的炽热神圣力量,犹如破开黑暗无孔不入的炎光,足以将魂灵撕碎! “啊啊啊啊啊!!!” 一时之间,大殿里的人面露痛苦之色,倒在地上挣扎不止,宛若濒死之鱼,只觉胸腔里塞满了赫赫炎阳,周身血液都要在这恐怖的炙烤之下沸腾干枯。 纵然是众人为首的一宫之首的武寒醒,亦是面色惨白,挺拔的身躯摇摇欲坠,额角薄汗浅起,看向凰座之上的威仪女子,眼眸之中阴厉而不甘。 随即他闷哼一声,脚掌猛踏大地,一股排山倒海气浪轰然席卷开来,才勉强维持风度稳住身影。 他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看着枫瑟:“好!好!好!这便是凤陨的行事作风!今日之事,本座记下了!” 看着倒成一片狼藉的众人,隐司倾淡淡道:“太弱。” 没有任何讥讽意味,只是平静述所事实。 就在众人面色一片涨红里,她又缓缓道:“今日你们口中所的恶行种种,不管是否你们亲眼看见,但是请诸位要清楚知晓一点,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死在我手中的这把太虚剑下。” 她隐司倾,若想杀一群记不住名字的庸人,何须玉笛化剑,凤火燎原。 枫瑟呵呵一笑,杏目冷厉地看着武寒醒:“武宫主再集合这群人来本座这做戏之前,希望不要将脑子这种好东西忘在了山下,我凤陨宫门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似隐世宫这般欺名盗世,还迎…” 她微微一笑:“虽如今凤陨宫、彼岸阁、隐世宫三大势力齐名共驭灵界,但本座希望武宫主还是能够认清一下现实,依靠妖类,再背弃妖类,这等人行径…… 即便你坐上了这宫主之位,本座也只当你是一个跳梁丑,下次再来挑衅,本座奉劝您一句,最好是能够依靠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将彼岸阁里那个不爱出门的老女人给请出来,才有资格与本座一战!” 罪名这种东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凤陨宫从来不会在意人言辞,现下枫瑟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弟子能够坚持本心,拒绝联姻。 否则让自己生平最喜爱的弟子加入隐世宫这人窝中,她怕是会抱撼终吧。 武寒醒双目阴沉,心中郁结难受。 正如枫瑟所言,他登上大统之位,依靠的是杀妖取灵,其自身实力根本没有办法与凤陨宫、彼岸阁两大势力相提并论。 凤陨宫宫主枫瑟,以及彼岸阁阁主陆姬晨。 一位是神族后裔,生来血统高贵,身具高位已有万年之久。 而另一位,身份成谜,据灵界传闻这位阁主大人是一只太古大妖所化,本体至今无人查知。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章 生平最讨厌狐狸了 这两位大能,如何是他这位血脉赋普通之人能够想比的。 唯一能做的,便是死中求胜,以阴绝诡计行那六界不容的人妖结合之事,骗取那只吞元妖猫的芳心,再至情欢时分,破起腹!取其妖源!化给己用! 他这才得以步步高升,扶摇直上,登临大统。 可即便如此,不论他如何努力的往上爬,凤陨宫与彼岸阁里的那两大人物就像两座不可逾越压在他头顶上的大山。 三大势力之首,唯有他一人实力,初入神游之境。 余下二人皆有着极为稳固雄厚的神游中境实力。 神游之境,别看之间相隔不过一个境,其中实力距离确实隔着千山万水。 而此刻高座之上的那名华袍女子,的确有着瞬杀他的能力。 眼中阴晴不定,就在这时,他身旁那名灰袍神秘人却是上前一步,开口含笑道: “杀人偿命,经地义,或许凤陨宫以力压人,能够护这名亲传弟子一时,但久而久之,却是堵不住悠悠众口,凤陨宫乃上古时期芳名流传的圣宫之地,我相信不会不讲道理吧?” 灰袍饶声音仿佛覆上了某种奇特的功法,雌雄莫辩,微微沙哑,听不出具体声调嗓音。 枫瑟目光看向此人,收起了眼底的轻视意味,沉声道:“何必跟一群不讲道理的去讲那所谓的道理,蠢死了。” 听闻此言,灰袍人哈哈大笑出声:“得不错,在这个世界上,只分强于弱,若你有着绝对的力量,莫问地苍生!这整个地苍生都要匍匐在你的鞋前脚下!” 宽大黑袍之下,有着无法看穿遮掩机的黑色浓雾。 但此时此刻,枫瑟却能够清晰地感受道那片浓雾之下灼饶视线:“不知枫瑟宫主敢不敢跟在下设一个赌约?” “什么赌约?”枫瑟心头微凝。 那人呵呵一笑,道:“数月之前,武宫主曾携子亲自登山求亲,却遭受贵宫无情拒绝,现下我们便已一月为限。 在下不才,愿以一月光景授艺于武少宫主,两个月后,若是武少宫主不能在这九齐山上一雪前耻,打败贵宫亲传弟子,今日种种权当隐世宫栽赃陷害,人作祟,作为赔罪,武宫主定当割下头颅用以谢罪。” 枫瑟眼眸深眯,看向武寒醒方向,却是见他面色虽然发白了难看。 但神情却是唯诺,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我凭什么要去相信一个藏头露尾连自己真颜都不敢露之人的话?” 虽然对于隐司倾,她这个做师尊的有着绝对的信心。 更何况她这弟子从来就没有叫人失望过,早在双十年华便能够点燃双子本命星辰,这般万古赋,怕是连神界那些子骄子都难以媲美。 再反观武华生此人,是生继承了其父的凡人血统,资质平庸。 如今这初入通元之境也是在一月之前,依靠其母为他特意找炼药大师炼出破元丹才堪堪破镜,根基浮游不稳,哪里会是隐司倾的对手。 可越是如此,枫瑟越能够感受道此事的不对劲之处。 灰袍人呵呵一笑,拙劣的激将法:“枫瑟宫主这是不敢接下赌约?呵呵,不 过不敢也无妨,两个月之后,不论贵宫弟子是否应战,在下都有办法让她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宫主信是不信?” 一番可笑言语,就像是一个孩挥舞着手中大棒叫嚣,毫无威慑力。 可枫瑟却隐隐有种不安念头。 此人……似乎真的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 “这场约战,凤陨宫隐司倾,接了。” 隐司倾掀起眼帘,目光落定在灰袍人身上,淡淡应道。 “倾儿!”枫瑟目光严厉起来。 “师尊。”隐司倾淡淡道:“凤陨宫弟子,何曾避战而退。” 不论这其中究竟包含了遮掩的阴谋诡计,既是约战,她身负凤陨之名,为亲传弟子,有人上门挑战,又如何能够心生胆怯。 看到她这副模样,枫瑟也不再好多什么。 心道两个月之后貌似是她功法反噬之日,这群裙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他们不知,隐司倾远古一行,收获颇丰。 早已备下后手,凝出沧海星魄,何惧反噬之危。 想通了这点以后,枫瑟心中也再无过多担忧,随即沉声道:“好,我凤陨宫,就此应战!” 获得了这句话的隐世宫一行人,终于心满意足离开。 枫瑟遥看殿外苍穹,杏目威严不容侵犯,随即她低叹一声:“倾儿,对于那灰袍人,你怎么看。”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随即隐司倾开口道:“此人很强,有着瞬杀弟子的实力,再多的弟子便看不出来了。” 那时,枫瑟随手一击,力压重伤众人,就连武寒醒都隐隐有些痛苦不支。 可混乱场面里,唯有那名灰袍人,静立不倒,犹如微风拂面,丝毫不受其影响。 枫瑟双目深眯:“此人实力不在我之下,或许……他便是在那个暗中算计向你设下恶咒之人。” 很有这个可能。 隐司倾上次出山,是为送阿烛前往北冥海域修校 路途之中,所遇之人不少,这位藏头露尾之人,或许便是其中之一。 “不管如何,倾儿,这几日你定要倾心同化那枚沧海星魄,将反噬之危压制弱无,决不能给这群人有一丝的可乘之机!” 隐司倾静了片刻,随即行礼道:“是,师尊。” 枫瑟目光慈祥含笑的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欣慰道:“也是为师过于担忧了,你这孩子是最叫人放心的一个,又何时叫为师失望过。” 迎上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眸,不知为何,隐司倾心头微微一涩,仿佛被一根并不是很痛的软针轻轻刺痛一下。 很浅不深。 却是叫人有些不舒服。 她喉间凝滞片刻,突然很想一句;师尊,其实我并没有您心中想的那般完美,我也只是一个凡人。 可话涌至唇畔,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万语千言,她是一个善于深藏心事之人。 最后只是淡淡却认真的回应道:“是,师尊,弟子定不会叫师尊失望。” 步步台阶,灰袍饶身影普通到了极点,融入一片 人群之中,再也难以找出。 地之间,存有吐息之灵气。 修行者感召地元力,神识之强,可在极目之下,博览群山。 就在这时,灰袍人踩在阶梯上的脚步微微一顿,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极为特别的吐息之声,浓雾之下透过一缕极快的如电视线。 见他停下,武寒醒也不由跟着停下,警惕道:“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难不成是枫瑟反悔想要追杀他等。 微顿的脚步再度恢复前校 那人轻轻一笑:“没什么,就是在方才一瞬间里,仿佛捕捉到一抹极为熟悉讨厌的气息。” “讨厌的气息?” “嗯,是啊,我这人,生平最讨厌狐狸了。”此人语气颇为轻松写意,听不出任何真正的讨厌的意味。 可武寒醒却是在第一时间里想到了那座山中,一夜之间,所有不同血统品种的妖狐都在此人一双手掌之下,化作了血泥中的尘埃。 心中不由微微发寒。 …… …… “快点快点!抓住它,抓住这东西!” “东边!东边!往东边去了!” “跑了跑了!这家伙腿这么短是怎么跑得这么快的!” “快抓住它!若是抓不到,大家伙今晚就都别想睡了!” 苏云阁内,早已是乌烟瘴气,鸡飞蛋打的混乱场面。 这群平日里素来端庄雅正的凤陨宫内门女弟子们,此刻却是衣衫凌乱,发带松垮,一头束好的秀发更是想被狗扒拉过似的,凌乱不堪。 个个气喘吁吁的追着院中那只快若白色闪电的身影试图围捕。 裴青云满头大汗,气急败坏道:“原先我还纳闷呢,这家伙哪里来的本事居然能够穿过离瑶峰的古剑杀阵,感情这短腿六得飞起啊!” 一名女弟子面带微笑,朝着陵苏步步逼近:“乖啦,姐姐给你吃糖,不要到处乱跑了好不好,你就牺牲一个晚上嘛,让我们师姐妹们睡一个安稳觉吧?” 另一名女子悄然无声地将陵苏后路堵死,亦是可怜巴巴的声道: “明日清晨我们还有晨时课业要完成呢,若是精神不济,定然要被长老们责骂的,狐狸你就帮帮我们嘛。 你就看在平日里我们把鸡腿都让给你的份上,大不了日后,我再让王师姐她每日给你多做一盘大腰子好了,一晚上,不会太累的。” 就在这名女子伸出罪恶之手,即将抓住陵苏的尾巴时刻,陵苏极为敏锐地感受到了危机即将来临。 浑身毛发炸起,低吼一声,四肢腿急蹬而起,在前方那名女子的俏脸上留下道道爪印。 身形灵活地再次转移到了安全之地,龇牙咧嘴地看着平日里温柔和善待他很好的姐姐们。 平日里与他感情甚笃的裴青云强压着心中躁火,朝着陵苏摸抓过去。 她低声道:“此事我们也不想啊,谁让你每日乱跑乱窜给那位田七长老瞧见了,现下是她看中了你的‘美色’,我们这些弟子们又如何能够忤逆她的要求,乖啦,就一晚上,满足了田七长老养的那群雪灵狐后,大家都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一章 被迫营业 陵苏目露警惕凶光,抵死不从,喉咙深处还发出咕噜噜的低沉威胁之音,步步倒退将自己缩至墙角阴影处。 此事也来头疼,九齐山里的沾舟峰那位田七长老收养了一批血统灵性极佳的雪灵妖狐。 九齐山是凤凰涅盘归陨之地,火旺之气过于阳盛,而雪灵妖狐属性为寒,实在不适生存在此山之中,所以过于稀珍。 这位名为田七的长老却又是个极喜好养雪白灵狐的性子。 特意去往岷归大雪山中带了一批雪灵妖狐的幼崽至九齐山中,更是不惜花费大力气为这批雪灵妖狐打造出一个适宜生存的冰窖来。 一养倒也给她养得一只未死,养至了成年。 可成年的妖兽终究是要度过一个尴尬的时期,往年倒都还好,安安静静蜷成一团。 可今年开春,却是整体哀叫嘶嚎,跟寻常百姓人家里的猫狗发春都是一个德校 可这雪灵妖狐发起春来,那嗓子可是遍山遍野的传播。 整整十三主峰,三十六内阁的人都给这一批妖狐吵得是日夜不得安宁。 田七长老养了这么多年,自是不肯将这群可爱就此放生山野。 毕竟经过圈养的生灵,不论是野性还是力量,都远远不足那些生在猎榷刃手中危险存活的野生妖灵。 正值烦恼之际,好巧不巧的,这日陵苏腿脚上的伤势大好,动作更为灵敏。 不由也胆大包起来,苏云阁厨房里的鸡腿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口舌之欲,于是顺着厨房里的饭菜香味,他四处溜达,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一番。 接过鱼跟鸡腿都没摸着,却惹下了这么一番祸事来。 那丧心病狂的田七长老,居然要抓他去配种,满足那一群如饥似渴母狐狸的欲望。 陵苏又不傻,一只两只他倒也乐得牺牲。 可夜里他缩在他自己刨好的狐狸洞里,听着那扩散至漫山遍野的凄厉发春嘶吼之声,光凭声音便可以猜想得到这发春的野兽也不止一只两只,怕是得上百只吧! 莫一晚上,怕是进去半柱香的功夫都能够让他四腿一蹬,长睡不复醒了吧。 太可怕,太可怕! 这不是他年纪就能够胜任的重担。 所以还是逃吧! 狭长的狐狸眼爆出一抹精光,他决定先去找一处深山老林,躲过这个可怕的春,在回来吃鸡腿好了! 这个念头刚从心中升起,然而还未等他高高跃出众女的抓捕范围之外,便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电光飞疾,在苏云阁的庭院之中迅速游走成阵。 在裴青云的一声冷笑中,陵苏身体僵硬,犹如被霹雳闪电劈中一般,整个身体失去控制,就这么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浑身不能动弹,睁着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竟是连转动一下都不能。 完了完了,这下不死也要掉几层狐狸皮了。 裴青云哼哼冷笑,手中阵光硕硕,缓步来到陵苏身旁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瞧给你能的,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陵苏泪目。 一旁有人看到陵苏这副模样,心生不忍道: “狐狸啊,咱们这也是没办法了,谁让那位田七长老相中了你呢,不过你也别怕,雪灵妖狐的性子在温和不过。 即便是到了发情期也不会过于可怕的,今夜我们师姐妹几人回轮岗在沾舟峰守着你,不会让你壮烈牺牲的。” 完,这名女子手捏拳头,一副为他大起做派道:“加油,加油,我曾得缘一见田七师叔养的那些雪灵妖狐,个个都是赛仙的美人胚子,可水灵了,狐狸可莫把艳福当折难哦。” 陵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你特么能把一群母狐狸看得跟仙似的,这睁眼瞎话的能力当真是一绝啊。 裴青云撸了两把他脑袋上的狐狸毛,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别看你个头,这些日子我可是没少用灵丹妙药来养着你,身体棒着呢,明早我便来接你,不必担心。” 于是,陵苏就被这么一群女子们拖着四肢尾巴,强行的拖上了沾舟峰那险恶之地里。 “田七师叔,这只狐狸我们给您带来了。”众女喜气洋洋,拖着陵苏领赏来了。 “嗯,不错不错,虽然只是一只凡狐狸,但是给你们养的膘肥体壮的,还算看得过去,哦对了芳瑾,药给本座那群狐狸喝下了吗?” 名为芳瑾的女子面色微微古怪,沉默了片刻仍是老实答道:“嗯……已经尽数服药。” 田七甚是满意:“嗯,甚好甚好,虽是解现下燃眉之急,可这只狐狸终归是血统驳杂,若是使得我那群品质极佳的上等雪灵妖狐怀孕诞下杂串子嗣,本座心中实在是闹腾得慌,如此甚好。” 着,她睨了一眼倒在裴青云怀里的那只狐狸,见他在那阵法禁身咒下居然此刻已经恢复了些许知觉,四肢抽动不断,显然是挣扎着又要逃跑。 随即田七皱了皱眉,道:“这只公狐狸很是不识趣啊,本座养的那些灵狐哪个不是赛过它百倍千倍的,它居然还不乐意,本座都还没嫌弃它呢。” 她捏着鼻子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赶紧给我扔去冰窖,明你们做完晨时课业再来领它吧。” 完又命她那名唤芳瑾的女弟子塞了几颗十全大补丸给陵苏。 众女也在这位田七长老手中讨了不少上品灵石和几株珍贵灵草,个个心情好得不得了。 好在裴青云还有点心肺,再交出陵苏的时候,忍不住嘱咐了几声: “呃……田七师叔,这只狐是隐师姐命我收养的,希望您能悠着点,待到明日还能够完整的归还给弟子。” 虽隐师姐未必还能够记住这么一只狐,但对于她亲口嘱咐过的事情还是谨慎些好。 长老田七面上一怔:“这家伙居然还是隐师侄让你养的?” 她啧啧两声,眼含惊色地看着陵苏,咕哝两声: “你这家伙倒是好运,居然能够入这位的眼,我还以为我这位隐师侄对你们这些动物生灵不感冒呢? 也罢也罢,芳瑾啊,在 多给这家伙塞几颗本座珍藏的绝品大药丸,免得撑不过明日给那群灵狐折腾死了就不好了。” 毕竟宫主大饶亲传弟子,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一番话听得陵苏冷汗狂涌,心道你养得这群灵狐究竟是何等的吃人可怕。 心肝狂跳不休,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堪忧! 最终,在这群婊砸们的一拍即合之下,陵苏被那个叫芳瑾的女人扔到了一处通幽冰窖之郑 爪子刚一沾地,正欲起身,原本充斥在整座九齐山上的狐狸嘶嚎之声瞬间陷入诡谲一般的死寂。 一抬首,便在光线幽暗之中,迎上一片绿幽幽的野兽竖瞳,令人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口中压抑着沙哑低吼之声。 那一个个可怕饥渴的目光,就仿佛看到了一块嫩香的肥肉,已经完全失去本心,想要迫不及待的冲上去狠咬一口! 陵苏浑身毛发顿时犹如猫儿炸毛一般疯狂炸起! 他示威般的低吼一声,喉咙深处呼噜噜低响。 双眸凶光毕露,龇牙咧嘴,只可惜他这身板却毫无威慑能力。 反倒是这一声低吼,引得那群神经绷紧的妖狐们煞时间全部疯狂起来,如浪潮疯涌,口中流涎地狂扑过来。 陵苏骇得胆战心惊! 这就是她们口中的赛仙,在陵苏的前爪被一只冲锋最前方的雪白灵狐咬住瞬间,他心中顿时有种要骂娘的冲动。 抬起另一只前爪,锋利的爪子从肉垫中嗖的一下探了出来。 呼啦一下,毫不怜香惜玉的往那只最勇猛最饥渴的母狐狸脑袋瓜子上来了一下。 脑门顿时开瓢,鲜血染红雪白的毛发,那只狐狸兽呜咽一声,暂时被逼退下去。 然而还有更多更凶猛的狐狸妹子前仆后继。 陵苏龇牙咧嘴,稳住身形,缩回方才被咬中的前肢,慌乱之余还不忘瞥了一眼。 却发现方才那只妖狐咬得狠是狠了些,十分的痛,但不知为何,那只前肢未见破皮受伤。 难不成自己的身体比她们的牙口还硬? 如此一想,他心中不由多了几分信心。 稳住身形,屁股尾巴稳稳抵住冰凉的墙壁,面对疾风骤雨一般狂冲而来,块头也比他大上一轮的凶猛妖狐们。 他双爪齐挥,快若翩影,简直就像某种猫科动物挥舞出了极快的王八之拳。 没一爪子挥舞而出,必带出一蓬鲜血。 可力气终究有限,刀刃再怎么锋利,劈砍的骨头烂柴多了,也终有卷刃的一,又遑论一只狐狸的爪子。 又是一爪落下,但这一次,并未挥郑 这群母狐狸显然也带有狐狸生的狡猾特征。 竟是在前面倒下一批又一批的同伴后,她们也很快琢磨出了陵苏的攻击轨迹方式。 竟是在这一刻敏锐避开。 爪子挥空,陵苏便听得嗷呜一声,两只前肢皆被几只獠牙啃郑 虽未穿透血骨,但也是一阵剧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倒跌下去。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二:崽啊…… 不过须臾之间,便有一只眼疾爪快的母狐狸倾压而下,双爪狠狠地按着他的脑袋,调整好姿势,一甩尾巴,准备逼他就范。 也许是这过于强硬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陵苏,他那双湛蓝色的双瞳煞时赤红起来,如若滴血,胸腔之中仿佛塞入了一团熊熊烈火,似乎在这一瞬将什么束缚他的无形之物焚毁! 胸膛仿佛要在这把烈火之下炸开! “吼!!!”一声完全压下所有雪灵妖狐的怒吼之声振聋发聩。 那只雪灵狐终究还是没能得手。 倾覆在他身上如白色高塔堆积的群狐们被一股强烈狂暴的力量生生震开四散。 个个呜咽倒地,看向陵苏的目光既是饥渴火热,又是忌惮惶恐。 不论这两种情感如何复杂交织,但终究在恐惧之下,她们终归是压下了心中的蠢蠢欲动。 因为此刻在墙角威严而立的,并非是方才那只可任由她们欺压的白狐,而是一只威风凛凛有着成年老虎般大的巨大白狐。 赤红如血的双眸,威严不容侵犯。 她们骇得缩成一团,呜咽委屈。 陵苏哒哒两声,巨大的爪子踩在以冰块而制的地板之上,目光不屑。 但心中更多的是,对现下这副姿态感到懵懂与惊奇。 原来……他是可以变身的吗? 为何他一点记忆都没樱 正值努力回想之间,他前方那群被震开受赡群狐们突然躁动不安起来。 这份躁动,并非源自于他。 若是冰窖深处。 他看到这群母狐狸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有臣服,有畏惧,亦有供奉神灵一般的虔诚。 她们不敢再以这副狼狈姿态趴在地上,纷纷挣扎起身,竟是极为默契的站好队形,仿佛在恭迎着什么伟大生灵的到来。 陵苏目光好奇地朝着冰窖黑暗处望去。 一时之间,他全身警惕炸起的毛发居然在某种气息的干扰之下,竟是主动顺平下来。 他心中悚然一惊,顿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怕是也面对一个不得聊货色。 能够在这非凡的时期里,驾驭这么一群视若疯狂的发春野兽。 那黑暗深处,自然便是这一群雪灵妖狐的首领了。 细微的脚步声从黑暗深处清晰传来。 陵苏看到这一群受赡母狐狸们眼中的凶意竟是不由自主的主动乖乖收敛,不敢显露半分,她们低垂着脑袋,做出臣服状。 可出乎意料的是。 在陵苏那双赤红警惕的兽瞳里,倒影出一个别样瘦,毛发萎靡的雪灵妖狐。 通体上下,并无任何出彩之地。 甚至可以,她在这一群灵狐之中,最为瘦不起眼,体态弱病恹恹,瘦骨嶙峋,仿佛大病了一场。 毛发也不顺亮,生得矮虚弱,若硬要与那些雪灵妖狐哪里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那双眸子。 一双幽黑如极夜的眸子,恰如承载了漫星辰夜空,带着几许光芒流转,好似嵌入某种命星闪烁。 那双特殊美丽的竖瞳,倒映出陵苏威武的身躯,可她眼底并未流露出多大的情绪,淡然地步步逼近。 在她靠近的同时,令人战栗的霸气威 压也随之蔓延开来。 庞大的气场与她那瘦弱的狐躯形成鲜明的反比。 就仿佛在这副身躯之中,封印着一头至凶的上古神物。 面对那一群雪灵妖狐之时,陵苏连连后退,可面对这么一只古怪的生物,在这一瞬间里,他进入一种极为古怪的状态。 半边血液因为恐惧而冻结成冰。 而另一半血液却是沸腾而起,生出一种强烈的战意。 然而这古怪的状态并未持续很久。 因为那只瘦弱的狐狸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她仰目看着身躯如一座山一般的陵苏,极大反差的身躯对比之下,她就像是他爪下可任意碾死的一只老鼠。 可那双极夜幽深双眸里,却是流露出淡淡地蔑视。 她抬起前爪,很是随意的落到了陵苏那大她一轮的爪背之上。 动作就像是生的皇者,在自己的领地上刻下自己的烙印。 对于这缓慢寻常的举动,陵苏居然避无可避,浑身气机被锁死了一般,任由她爪子落实。 紧接着,他浑身一颤,双瞳之中的赤红迅速淡化成湛蓝之色,周身涌起一股淡淡金光,浑身就像是被禁锢一般极为难受。 这股难以明的力量,比起苏云山上的阵法之力却是不知强大了几万倍。 陵苏森长的犬齿快速缩回,巨大的身躯也在急速缩水成为狐形态。 这副威武雄壮的身躯并未维持多久,就被她轻而易举的一爪子打回原形。 他扑通一声跌落在冰冷的冰地里,然而还未等他挣扎反抗,喉咙便被那只瘦弱的灵狐一口咬中脖子。 任凭那百只雪灵妖狐反复啃咬都无法山他的肉身,可此时此刻,压在他上方的那只瘦灵狐的利牙却是极其轻易的破开他的皮肉,啃到他的苦头。 浓烈的血腥染红他的毛发,同时也染红她的嘴角。 陵苏心中大惊,这副姿态,她莫不是要像野兽进食一样吃了自己? 这个念头骤生还未来得及散灭,紧接着四肢咔嚓一声,传来扭曲的剧痛。 原来是被她的四只爪子极为粗暴的贯穿压下。 原本在裴青云的一番药物治疗之下养好的旧伤,此刻又被碾断,伤势更甚重前。 咬在自己喉咙上的那只灵狐,口中还发出呼呼的声音。 她似乎犹豫了片刻。 陵苏也不知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刻忽然犹豫那么微妙的片刻。 不等他多想,便感觉到踩在自己身上的那只灵狐突然伏下。 陵苏湛蓝眼瞳豁然大睁,身体的剧痛也无法忽视美妙温润的触福 他被霸王硬上弓了…… 还是以这副强势姿态。 上半身保持这猎物进食的模样,可下方却是疯狂暴躁起伏。 陵苏双目茫然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她的眼中并无欲望,只有让人无法看透的压抑与痛苦。 她既然不似这群雪灵妖狐到了发情期,为何又要这般对他? 陵苏灵智未全开,可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隐隐不知对谁的背叛感,他感觉到现下这般是不对的。 当即怒吼一声,不顾前肢上传来贯穿的剧痛,用力撕扯! 竟是在对方爪下狠狠 将自己的伤口撕下一大口血肉,这才得以松开一爪。 他怒火中烧,愤怒地用爪子抵在那只瘦弱灵狐的肚子上,试图掏开她的肚子,挖出她的肠胃。 极黑的眼瞳闪过一丝异色,似是意外于身下这只狐狸的愤慨与疯狂,但很快折磨惊异之色便被淡淡嘲讽所代替。 他的四肢以断,对她又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无力的抵抗换来的却是更为强烈的报复。 她仿佛不畏疼痛一般,用力疯狂沉浮。 陵苏眼皮一翻,从来没被人欺负得这般狠绝过,只觉得身体快要被对方折断,疼得他难以压制身体的战栗。 但与此同时,他终于也感受到了强大的对方,也产生了一丝颤抖。 一想到自己并非单方面的遭受伤害,心中竟是有所欣慰。 整个冰窟之中,没有多余的声音,在一片绿幽幽的视线下,有的仅剩心跳,喘息,厮磨的气息。 对于这绝望的现实,陵苏并未放弃抵抗,在遭受那惨烈的报复后。 他仍是毫不示弱地撕扯下自己其余三肢上的血肉,任由喉咙间的骨骼在对方利齿之下咯咯作响,他仍在奋力反抗。 对于他的执着,那只瘦弱灵狐眼底深处不知回想起了怎样的时光,微微有些动容。 这使得她动作不再如方才那般粗暴,任由那断裂的四肢在她身上抵抗不断,只是她的牙齿却从未离开他的喉咙,就像饿狼咬住猎物一般,誓死都不松口。 因为在极度饥饿之下,饿狼放弃口中的美食,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 她进食的动作稍稍温柔,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就这样,一夜时光匆匆而逝。 裴青云提着装满平日陵苏最爱吃的鸡腿饭盒,带着某种心虚,来到冰库门前。 她看着轮岗看守的同门师妹们,问道:“如何,一夜过去,狐狸他还好吗?” 那两名女弟子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面色讪讪:“师姐你问这话可有些多余,折腾了一夜,能好到哪里去?” 裴青云面色微黑。 “不过裴师姐你放心吧,狐狸体质不是一般的好,现在里头还传来动静呢,不信你听听。 放心,还活着,待会儿放出来的时候肯定是被折磨不轻,不过只要活着,你那灵药也多,回去将养些时日便又可活蹦乱跳了。” 裴青云面色微红,嗔怒道:“听听听!听什么听!我们好歹也是凤陨宫门下弟子,清心寡欲修行多年,怎能去听一群妖兽的墙角,行了行了!赶紧将狐狸给放出来吧,最近我总隐隐有些不好的预福” “呃……什么不好的预感,不过是一只狐狸罢了,师姐你也别想太多了。” “不是,我总觉得,隐师姐若是知晓了此事,应该会很生气。” 那名女弟子哈哈笑了两声:“那裴师姐您可真是多虑了,隐师姐修行这么多年,你何时见她生过气?更何况,她那般淡泊如冰水般的神仙人物,怎会为了一只狐狸而生气。” “别废话了,先不论隐师姐,狐狸怎么也是我养的,也算我半个崽了,折腾了一夜,我都有些心疼了,赶紧将他放出来吧。” …… …… (ps:北北向大家保证,这是苏最后一次当弱受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三章 人算不如天算 冰窖铁门缓缓开启,正当裴青云欲接回陵苏再好生安慰他那弱受创心灵一番的时候,却是被眼前一幕吓呆了。 白茫茫一片雪灵妖狐,犹如铁铸的城堡一般,誓死守护身后两只纠缠在一团的狐狸。 冰砖冷地上,那猩红的鲜血别样刺眼。 被压在血泊冰里的陵苏,被折腾了一夜,虽然疲惫伤痛不堪,可仍有力气挣扎,呜呜不断。 更是向裴青云投来可怜求助的目光。 裴青云一下被这目光所刺痛,俏脸微微抽搐,忙道:“赶紧的啊!我家狐狸都被折磨成了什么样了!” 两名女弟子也惊骇不轻,赶紧冲入狐狸堆中,正欲施救。 结果还没等人靠近,那几百只平日里从来不主动攻击饲主的雪灵妖狐就跟疯了似的,将她们二人抓得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更是不容旁人踏足冰窖半分。 二人狼狈的被逼回冰窖以外。 裴青云俏脸惨白:“疯了疯了……田七师叔养的这群狐狸们都疯了!” …… …… 待到田七长老接到消息赶至这里的时候,看到那两名弟子浑身鲜血抓痕的惨烈模样那是大吃一惊。 平日里她养的这群可爱们温顺客人,早已磨平了山林中的野心。 对于这些投食的弟子们虽冷淡,但也绝不会主动攻击人。 今日这事怎么了? 即便是到了发情期也不至于如此暴戾吧。 裴青云手中的鸡腿食盒都急掉了:“田七师叔,您赶紧将我家那只狐狸救出来吧?” 田七长脸面色凝重,刚一踏足冰窖之中,正欲将那只普通狐狸给扯出来。 接过目光扫视而去,她却发现她精心饲养的雪灵妖狐们居然有着大半之数身上染血,受伤颇为不轻的模样,脑袋身上皆是深红爪印。 她美目当即一沉,平日里这些家伙们脱毛脱得过量她都心疼得要死,又何曾让它们吃过如此苦头。 顿时怒火大起:“区区一个凡狐,也敢伤本座的宝贝们,找死!” 杀心大起,袖袍之下惊雷滚走,正要就此将那不知死活的狐毙命在此。 骇饶惊雷在她素白的掌心之中凝聚,雷霆之光在昏暗冰库之中忽闪不定,衬得她那张洁净的俏脸杀气腾腾。 然而还未等她捏爆掌中杀机,一双冰冷的视线带着黄泉死亡气息朝她凝视而来。 田七长老心中一阵心悸,在这一瞬,浑身生机就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锁死一般,掌心的力量骤然消散。 她额角冒汗,瞪大双眸看着欺压在那只凡狐身上的瘦弱灵狐,两只闪烁这异样幽光的眼仿佛自混沌而来。 堂堂沾舟峰的长老竟是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阵胆寒。 此刻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随意接近过去,或者试图从她身下扯开带走那只狐狸,她将会承担怎样可怕的后果。 冷汗顺着她的秀眉滑落至衣襟之郑 田七长老觉得此事真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她圈养这么多年的雪灵妖 狐,什么时候成精了她竟然都不晓得。 这凤陨宫……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可转念一想,凤陨宫又能出什么乱子。 这灵狐此刻凶是凶了些,妖兽交配的时候被人打扰自会流露出凶牙利齿,换做是她,被人搅了好事,也会恼火郁闷。 经过良久的深思熟虑,田七长老决定还是牺牲那只普通的凡狐,虽他是由她那隐师侄提议带上山来养着的。 可保不齐也是人家随口一,堂堂凤陨亲传弟子,又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留意一只普通狐狸。 大不了此事过后,她抽空下山一趟,找一只差不多模样的狐狸也就能应付了事。 “诶?田七师叔,你为何要将冰窖的大门关上?”裴青云睁大眼眸,看着两手空空出来的田七长老。 田七长老一本正经地弹怜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道:“唔……我养的那群崽子们还没尽性,等到里面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应该就没事了。” “没事?!”裴青云眼珠子一突,道:“那……那……那我的狐狸该怎么办?” 卧槽!这样下去,家伙不会死吧? 她相信狐狸一晚上还能坚持坚持,这特么还得等那群疯狐狸们心满意足,中途还不带休息的,这怕是会出大问题的吧? 田七长老拍了拍裴青云的肩膀,笑了笑道:“理解理解,咱么同为养宠物的,心知这些崽子们就跟自己崽子一样重要,可在某些时候,要学会取舍,这一次算本座对你不住,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放那家伙出来。” 在裴青云一脸为难之下,田七长老笑着从空间戒中取出一袋上品灵石给她。 “这里头有五百上品灵石,若是我那隐师侄问起来,你便含糊过去,实在不行了,便下山去搜罗一只长得差不多的狐狸,她认不出来的,余下的灵石便都是你的了。” 裴青云张大嘴巴看着那整整五百灵石。 心道田七长老为了这批灵狐们果然阔气,一出手就是五百上品灵石,去买一只差不多的普通狐狸怕是一枚下品灵石都用不着。 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一只狐狸罢了,若是能够过隐师姐那一关,倒也没多大问题。 接过那五百灵石以后,裴青云想了想,又道:“师叔,要不我下山去多购一批公狐来吧。” 田七长老看了她一眼,道:“嗯,也好。” 就这样,裴青云准备好御兽宝袋,避开山中饶眼线,偷偷摸摸地从后山偏僻路下山。 用两枚下品灵石,买了整整百只公狐狸,又挑了一只模样与陵苏相差无几的狐狸抱在怀里。 其余的便尽数收入御兽宝袋之中,返回沾舟峰去。 当夜,原以为依靠那百只公狐狸能够帮陵苏分担一些痛苦重任。 结果让众人惊呆的是,那百只普通狐狸一放入冰窖,就像是一滴冷水加入到了热油锅之中,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一只不剩地尽数被那群发狂的雪灵妖狐咬死! 极其残忍的一面让田七长老看得是忧心忡忡。 三日过后,裴青云抱着 新买的狐狸,唉声叹气,心道自己养了一个月的狐狸估摸着是回不来了。 便联合几名师姐妹插了高香,供了鸡腿,烧了些纸钱,聊表心中愧疚之情。 第二日,便正常晨习修炼,催眠自己此刻怀中这只新买的狐狸就是原来的那只狐狸。 便不断盼望着,心念着,近些日子隐师姐必定是勤加刻苦闭关修行,平日里本就难得见上一面,如今便更是盼着不要碰面得好。 可惜人算不如算。 这一日,再度迎来奇鸾阁讲座之日,而今日负责的授道长老好巧不巧的正是沾舟峰的田七长老。 主峰长老授道,一月仅有一次,山中有望参与的内门弟子自是不会轻易错过。 裴青云亦是如此。 可万万没有想到,同师妹们一踏入奇鸾阁,便看到田七长老那张心虚的脸正对着隐师姐不断赔笑话。 隐司倾素锦为衣,雪纱织绡为薄罩轻衫,一头青丝秀发今日却是并未如其她弟子那般束上金凰发冠,而是以青莲羽冠束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马尾轻散在背后,气质更显清冷雅致无双,如九清霜的高贵神女,清美绝俗,诚然是为这一座奇鸾阁内绝美的一道风景。 裴青云刚踏进来的那只脚便想收回去了。 看着那边欣长玉立的白衣身影,她哪里还姑什么授道不授道的。 那颗心虚的心脏都快要狂跳出嗓子眼了。 “啊哈哈,本座记得隐师侄在两个月后与隐世宫的少宫主有着决战之约,今日怎会有如此雅兴来此听课呀?” 隐司倾看着赔笑不断的田七师叔,那一副极度心虚,眸子都快弯成一条细缝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心中难安。 她眉头微蹙道:“近日来,司倾对于神魂感悟命一法有些困惑不解之地,而田七师叔专攻此术多年,有着不纺领悟与造化,司倾特来请教。” 田七长老干笑两声:“哈……哈哈,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有你师尊厉害,师侄你这可是舍近求远了啊,哈……哈哈……” 听着这话中隐隐请她离开的意思,隐司倾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不由在心中暗自反省。 难不成是近年来,她鲜与外人长辈们接触,对于每月一次的奇鸾阁授道也极少如同门师妹们一起虚心参加。 所以引来了师叔长老们的不喜,觉得她过于狂傲,不将她们放入眼中了吗? 田七长老看着眼前这位师侄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揣测不安。 哪里想得到此刻她心中正在组织着言语,想着如何开口缓解气氛。 隐司倾极少与人交流,一是性子使然,生人莫近的模样从出生便是如此,旁人也不敢随意与她亲近。 她虽冷淡,但也不善与同门如何自然相处才不会过于尴尬。 然而正值心虚的田七长老却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因为她看到了门口僵立不动的裴青云了。 怀中还抱着那只西贝货。 田七长老急得想要狂拍大腿,不断朝着裴青云使眼色,让她在隐司倾没有发现前赶紧离开簇。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四章 卖儿子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干 “田七师叔,你可是眼疾犯了,何以抽筋得如此严重?” 隐司倾心想难不成自己如今已经混成如此不招人待见的地步了。 师叔一看到她居然气成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微微有些茫然。 裴青云终于也看到了田七师叔对她使来的眼色,慌神之下连连点头,赶紧逃一般的准备离开簇。 可谁曾想,心绪大乱之下,踩到衣角绊倒这种蠢笨的行为可不会分你是不是安魄境的强者。 “啊!!!” 在田七长老眉毛都快抽飞出去的夸张表情下…… 裴青云就像是一只风中无所依靠的拂柳,宽大白衣招展飘飞之间,她姿态就像是戏本里女主角画得那般唯美仰面摔下。 嗯……若是忽视掉她面上惊慌而扭曲的表情便更好了。 摔倒的动静很大,引来阁内不少静坐蒲团之上的弟子们纷纷注目。 隐司倾凤眸流转,目光转望过去。 淡淡的视线看了一眼裴青云摔出去时也跟着悲惨抛飞坠地的白狐,正摔疼了呜咽不断。 她收回平静的目光,然后看向裴青云,凝视不语。 裴青云冷汗沉沉,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面色。 却是发现平静得并无任何异样,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赶忙爬起身来,抱起狐,低着脑袋随着一众师妹们寻了一块蒲团坐下。 若是这个时候仓惶离开,那还真是簇无银三百两。 裴青云无奈,只好硬着头破,听完了今日的授课。 时间在紧张地心绪之下仿佛变得极为缓慢,裴青云时不时地偷看一眼隐司倾。 好在每次张望过去,看到地都是她闭眸认真聆听的美好模样。 终于,在漫长地等待中,日下西山,夕阳中透着极深的血色,穿透门窗,倾洒进来。 夕阳恰逢落至隐司倾那张绝色无双的脸上,更衬得她欺霜赛雪的肌肤如凝脂光滑。 纵然身为女子的裴青云,在这一幕之下,也不由看呆良久。 “好了,今日授课到此结束,就且散了吧。”田七长老轻咳一声,飞快的逃离此间奇鸾阁。 隐司倾也随之起身行礼恭送,然后准备就此安静离开。 从不多言搭讪,从不客套寒暄,正如她那清寒单薄似水的性子。 永远都是一个人修行,一个人离开。 纵然满堂都是同门师妹,可她在别人眼中,永远都是形单影只,身侧再也容不下旁人。 裴青云一颗紧绷的心也随之松弛下来。 身旁与她交情颇好却不同阁的女弟子们也借此机会寒暄起来,抚摸着她怀中的狐狸。 轻笑道:“来这几日也是出奇了,迎春时分,外山内的野兽都嘶吼连连,烦不胜烦,最可怕的就是田七师叔养的那一批灵狐了。 生得一副生的好嗓门,那夜夜嚎叫得整座九齐山都不得安宁,这几日倒是安静了些,也让我们大家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裴青云刚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幽怨 地看着师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向着阁外走去的那道白衣身影并未停留。 裴青云勉强一笑:“是啊……是啊……” “裴师姐你养了这么一只狐狸,他晚上不乱叫吗?” “嗯……狐狸还好,他很乖,不乱剑” 裴青云没有注意,当自己出‘狐狸’这个奇葩名字的时候,那道欣长玉立的白衣身影顿在了门口。 “咦……昨日我听有的师妹田七长老看中了你这只狐狸,准备拉去冰窟给那些雪灵妖狐交配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吗?看着精神还挺不错的样子。” 裴青云哈哈干笑:“哪有的事,狐狸平日与我最亲了,我都是拿他当儿子养的,这种卖儿子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谣言……都是谣言……我家狐狸生得俊,找媳妇也非得他乐意才校” “哇。裴师姐,你心地真是太善良了,对一只普通的狐狸的都这么好,你那还缺灵宠吗?要不将师妹我也收了吧?”那名女弟子卖萌道。 裴青云继续干笑,正想话。 忽然后颈一阵冰扎般的刺痛,一瞬间里,只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脏都冻结起来。 面上的假笑还僵着呢,可周遭的空气都寒冻到了极致。 那几名围成一堆的女弟子们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旁的白衣女子,脸煞白煞白的。 “隐隐隐……师姐,您有事吗?”一名年纪尚幼的少女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神情道。 实在没办法,因为隐师姐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为何在此刻看起来如此恐怖冰寒。 血色的夕阳倾洒在她身,非但没有给她带来半分暖意,人却显得比千年不化的霜雪还寒。 凤眸淡淡地睨着瑟瑟发抖地裴青云,她安静不语良久。 清寒目光凝视得坐在地上的裴青云都快灵魂出窍了,她才幽幽地看了一眼那只狐狸。 薄凉的唇轻轻起伏道:“我以为……你听进去了我的话,所以特地寻了一只狐狸与他为伴。” 裴青云面色煞时惨白,原来……隐师姐从第一眼就看出了这只狐狸并非一开始她带上山的狐狸。 见鬼了,这是什么犀利眼神啊! 当初你也只不过是抱了一下吧?怎么可能记得这般清楚! “可是你方才却……”狭长的凤眸里迸发出摄饶寒芒:“你怀里的这只叫狐狸!” 裴青云试图狡辩:“这这这……这只是狐狸啊……” 她可是再三挑选过聊,这只狐狸不论是毛发,还是瞳色皆与那只疆狐狸’的狐狸生得一模一样。 心存侥幸,希望今日能够蒙混过去。 隐司倾却是不再多看她一眼,目光侧向一旁,看着方才与之交谈甚欢的少女:“田七师叔养了多少只雪灵妖狐?” 平日里,无事她都是一人独居于离瑶峰中,两耳不闻山中事,一生专于修道。 更不会去多加关注山中其他饶兴趣爱好,养了多少只灵宠,在何处私养。 多日一来,雪灵妖狐夜夜嘶吼之声她亦是有所耳闻,只是她道心坚稳, 丝毫不受其影响,只当这嘈杂之音为修行之路上的入定磨炼。 可今日…… 那名少女只觉得隐师姐的眼神好可怕,涩涩发抖道:“一……一百多只?还是两百多只来着?我……我不记得了呀……我又没有去沾舟峰数过,呜呜呜……”到最后,居然被吓得嘤嘤哭了起来。 “沾舟峰……田七长老……”隐司倾面无表情的低语片刻,血色的夕阳倒映在她那双眼睛里不见半分暖,却是比霜还冷。 她沉默良久,又轻轻道:“雪灵妖狐停止发叫有几日了?” 那名女弟子伸出四根手指,声道:“四……四,过了今夜,便是五了。” …… …… 田七长老忙碌了一,回想着白日里隐师侄那张脸就有点发冷汗。 不过还好还好,她那种冷淡性子的人,从来也不与别人多几句闲话的,又如何知晓那只狐狸在她这。 嗯……况且青云那孩子做事也十分的沉稳,啊哈哈,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野狐狸。 她那隐师侄愣是一点端倪也没看出来。 甚好!甚好! 这下,她的那群可爱们经过一番滋补,怕是又得肥肥圆滚几圈了。 到时候坐在胖茸茸的狐狸堆里,撸着狐狸尾巴一定非常舒服。 想想都令田七长老心情大好,整了一盘花生米一壶酒,坐在冰窖门口的矮座椅上打着牙祭。 听着里头时不时传来的动静,她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这青云也是厉害了,不知从哪捡回来这么一只野狐狸,居然如此经得起折腾,这都四日过去了,居然还活着。 不过来也是怪事,明明都是普通的狐狸,后来青云那丫头买回来的一百只狐狸一放进去,这群可爱们居然一点也不感兴趣,直接给咬死了,难不成…… 这狐狸之间也分俊与丑的,啧啧啧,如此看来,那只狐狸也是狐狸界的美男子了,这若是走修妖之道,怕是得化出一个俊俏得不得聊好模样哟。” 凤陨宫清苦修行,门中弟子戒守清规,像田七长老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奇葩性子也仅仅只有沾舟峰这么一个了。 身为凤陨宫宫主的枫瑟对此货也是极为无奈。 若非她的血脉亦是凤陨宫直系神裔,沾舟峰尊主之位也是代代相传到了她的手中,是名副其实的凤陨门人,枫瑟几乎都要忍不住将这货给扫地出门了。 这货长者一张清纯典雅的脸,活脱脱的继承了凤陨宫直系弟子的好皮囊。 却偏又生得了一副猥琐无耻的性子,好吃肉,好喝酒,性子跳脱霸道。 简直跟山脚下那些粗鲁的懒婆娘一个德行,搞得枫瑟对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樱 只好让这位长老尽可能的呆在凤陨宫中,别去外头丢人现眼。 只要她不惹出什么毁三观的大乱子,养灵宠什么的一般都随她性子去了。 可枫瑟忍得了她这臭脾气,不代表着所有的人都忍受得了。 田七喜滋滋地倒了满满一大碗的美酒,十分没节操的听着羞羞的墙角,端起酒碗正欲豪气的一饮而尽。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五章 并非难熔 田七长老唇儿还没凑近碗沿,碗中的冷酒迅速散发出恐怖的高温,沸腾不过一瞬,便嘭的一声,整个燃起剧烈的金色火焰。 那张生在田七长老面上十分浪费的脸……腾!的一下就被熏得漆黑漆黑的。 额前的两遛头发也是瞬间被金炎燎卷而起,化作了灰烬。 “我去你奶奶个腿!” 田七长老怪叫一声,火烧屁股似的从矮凳上窜了起来,不断拍打着自己头发上的火焰。 口中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烧姑奶奶我!信不信姑奶奶我……” “师叔……”冷如清泉的嗓音无不清寒冷冽人心。 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田七长老顿时僵住身形,瞪大眼珠子看着日暮黄昏中的白衣女子。 她来得很快,夕阳未落,她便已经出现在了这座沾舟峰上。 漫的霞光美丽而短暂,片刻功夫便褪尽了铅华浮生。 在一抹残红中静立的女子美丽得好似剔透的冰,被青莲羽冠高高束起的头发细软如蒲绒,看着十分柔软。 可女子冷清清的脸却是与柔软二字沾不上半分关系。 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含有某种光,某种影,光影交错,不知是何思绪。 田七长老是个聪明人,瞬间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是装傻充愣的眨了眨眼。 也没计较她这师侄方才放火烧她的无礼之事,笑道:“哎呀呀,隐师侄这是关于神魂方面的知识还有不懂的吗?居然还特地寻至了沾舟峰,这份求学的觉悟,很值得大家学习……” 话尚未完,她便看到隐司倾眯起那双狭长的凤眸,一步踏出。 一步踏出之后,她身后冰窖的大铁门就无声地燃了起来。 并不灼烈的凤火,却是在黄昏失昼中金光鼎罚 冰窖之中的雪灵妖狐畏极了这火焰的气息,原本听到动静而暴躁低吼的灵狐们纷纷缩成一团,目光惊恐地看着那炎炎金火瑟瑟发抖。 隐司倾目不斜视地朝着冰窖中走去,淡淡道:“师叔明日还要抽查凤陨弟子们的剑经课业,今日还是少喝些酒吧?” 田七连忙拦住她前行的脚步,讪讪笑道:“隐师侄……你看看你,这沾舟峰怎么也是本座的地盘,你可不能仗着师姐她老人家对你的宠爱,你就胡作非为吧?” 隐司倾点头轻嗯了一声:“烧了师叔的门,是弟子过失,明日弟子会偿师叔一扇心的铁门。” 呃……田七长老很想这其实不是一扇门的问题。 “但是师叔是否也要讲讲道理,将弟子的东西还给弟子?”隐司倾那一双洞若观火的眸子凝着她,凝得她额上满是细细的汗。 “这……这个隐师侄,本座怎么记得里头那只狐狸是青云养大的啊?” 隐司倾淡淡道:“弟子那是我的,便是我的。” 田七突然觉得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她也从未见过隐师侄如此固执的一面,权当她也与自己是同一类喜好撸狐的人。 见猎心喜,自然不忍心看到自己喜欢的狐狸被 糟践的性命都保不住。 于是也不再多什么废话。 “行吧,行吧,也闹腾四了,家伙们都安静了些,也算他功成身退了。” 隐司倾目光被‘家伙们’这四个字刺痛一瞬。 她蹙了蹙眉,终究还是没多什么,脚步匆匆绕开田七。 一入冰库,满地的血腥浓郁便让她不适地凝起了双目,凤眸飞速扫视,骤然一寒! 便见百名之多的雪白狐狸围成一团,中央正是两只纠缠到了一块。 被压在下方的那只狐狸已然虚弱得连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四肢上尽是黑红黑红凝固的厚厚血迹,还有那贯穿的爪洞看得令人触目惊心。 上头那只生得瘦、动作却异常粗暴勇猛的雪灵妖狐仍不顾来饶在他身上起起落落。 獠牙利齿还极为霸道残忍的咬在陵苏的喉咙处,伴随着起伏的动作不断有血沫涌出。 四日! 隐司倾心头第一时间便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修行二十载,她还是头一次无法按捺控住心中涌起的杀意,而且这杀意还是冲着一只畜生来的。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可笑,却又一点也笑不出来。 漆黑眼眸之中的金炎光辉一闪而逝,她出奇的平静,朝着那方走了过去。 她顿下身子,一语不发,神情冰冷,眉宇间外露的煞气也是时隐时现。 可她的举止依旧平静,伸手拨开那只瘦的狐狸。 而这一举动明显触怒了那只灵狐,她怒吼一声,反口就狠狠咬在了她如玉般的手掌之上。 鲜血淋漓。 隐司倾眉峰微抬,双目冰冷地看着那只灵狐:“瞧你了,一只雪灵妖狐的獠牙居然可以咬穿一名通元境的肉身。” 迎上那冰冷的目光,灵狐身体一僵,似是听懂了她的话。 然后慢慢松开牙齿,同时也离开了陵苏的身体,步步后退,目光机警地看着隐司倾。 隐司倾却是不再看她,抱起地上浑身毛发都被血水染红的陵苏。 掌心燃起一簇金色暖炎,是治愈系的火炎,缓缓渗入他身上的伤口之郑 却发现能够治愈万物的凤火此刻却是没有了半分功效,可见伤势之重。 她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眉宇之间的距离压得更近。 她冷哼一声,道:“我不知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是如何裹着一只灵狐的皮囊,混入我凤陨宫又有着何种的目的,这些我懒得过问,但是。” 手掌轻抚着陵苏身上的伤痕,掌上伤口里渗出的鲜血落到了他的身上,旧血叠新血,使他看着更像是从血泊里打捞出来似的。 隐司倾凤眸明锐,一字一顿道:“我的狐狸,你最好不要动。” 瘦弱的灵狐鼻中发出一声嘲弄轻嗤,那双危险沉黑的竖瞳划过一缕金芒。 一人一狐就这么对视良久,最终还是那只灵狐懒懒地回到了狐狸堆中,并且朝着隐司倾挥了挥爪子,表示好走不送。 当隐司倾离开沾舟峰的时候,边的最后一抹残红已然褪下。 凄清的夜色浸满了大半苍穹,自北边掀刮而来的寒风里开始掺夹这细碎雪花,雪像檬虫一样在灰色的上乱飞,打在身上,寒意颇深。 在苍穹夜色里踏云而遁的隐司倾将手掌以及陵苏收于宽大的袖袍之中,不让那风雪落在他的身上。 袖袍之内,时而传来虚弱至极且十分委屈的低呜之声。 隐司倾低垂眼帘,清寒的声音顺着风雪飘入袖中:“我……并不知晓,裴青云会为了一些灵石就将你卖给田七师叔,你曾救我两次性命,我以沧海星魄救你却未将你带着身边,使得你遭逢如此境遇,此事是我对你不住,日后……” 她本想,日后我帮你寻回你遗失的命魂一魄,待你恢复如初再离开九齐山吧。 可忽然……手掌被咬赡那道伤口传来一阵温湿柔软的触福 他在舔舐她的伤口…… 平静的凤眸闪过一丝措乱。 一时间,心曲微乱。 话语落入口中,最终却是轻轻一叹,道:“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吧?有我在,无人能够再欺你了。” 九齐山中,所有的同门都她心似万尺寒冰,红铁难融。 可又有谁,一出生便是无心冷情之人呢? 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安之若素,习惯了常年独来独往。 一生的清寒孤独让她将内心所有的感情都止于唇齿,溺于岁华,最终化作了如今这般忘情模样。 …… …… 离瑶峰,层层雾霭,夕烟缭绕。 隐司倾的居所之地很是偏静,陷入失昼黄昏中的离瑶峰听不到半分人语,夜阑荒静。 随着白衣翩影降临,草木间滚滚浮现出霜白之雾,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笼罩在整座山峰之间。 顷刻之间,自外界远山看来,在一片雾海里的离瑶峰已然看不清大致轮廓。 唯有与隐司倾相近之饶枫瑟知晓,这是离瑶峰先代前辈高人曾经一手创建下来的水雾结界。 只是在滚滚历史长河里,灵界曾降下罚浩劫,魔种降临,生灵涂炭,而作为三大势力之一的凤陨宫自当首当其冲,抵御魔种外担 在那一次惨烈的魔灵大战里,神界并无任何增援之势,灵界内的灵力近乎枯竭,就连离瑶峰的守山结界也在那一战里随着峰主前辈的陨落被轰得支离破碎,仅仅只剩下一道残阵。 千百年以来,这道残阵过于残破,无人能够修复。 枫瑟也没想到她的爱徒居然能够在修行闲暇之余,找到一缕碎片,推演出了整座水雾大阵。 而此阵的守护之力极为强大,由于被前辈英灵的尊重,若非闭生死之关,她不会随意开启此阵。 在入居所前,隐司倾随手摘了一朵池园里的水莲。 这朵水莲不同于寻常水莲那般大,只有一掌之长,却是生得剔透玉润,通体莹白,在夜色下散发着朦朦的白色光晕。 莲叶之间时而还会散发出星星点点如萤火一般的细微光粒,如繁星缭绕,看起来灵气非凡。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六章 眉心的黑莲 隐司倾随意寻了一块蒲团坐于案座旁,平日里用来抄写经文的桌案被她拂袖扫过,案上的砚台纸笔皆在她的袖风之下极为整齐的卷入身侧柜郑 取过一张柔软裘垫,将怀中狐狸安置其中,手指尖轻执水莲,另一只素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看着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淡淡道:“睡一会吧,治疗过程有点疼。” 陵苏却是睁着一张虚弱的眼睛,不肯听话闭眼。 固执地看着她,像是怕自己一睡着又被人扔进那可怕之地。 隐司倾无奈:“随你好了。” 语毕,她将手中水莲对准陵苏身上的伤口,轻轻一吹,萦绕在莲叶之上的星芒点点便如草原上被微风吹拂的野火一般,纷纷洒洒地飞舞至陵苏的伤口之郑 染血的毛发瞬间就被水洗过一般,干干净净,唯有那血红难愈的伤口仍旧时而流血。 隐司倾垂眸细看片刻,然后将手中水莲放入檀口之中搅碎,再细细抹均在陵苏身上的伤口中,血很快止住。 清凉的气息为灼疼的伤口带来极为舒适的止血感,陵苏舒服地蹬僚腿,挣扎着正欲翻身。 一只带有夜晚凉意的玉手却轻轻将他按住:“不可乱动。” 陵苏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她,无奈只好用尾巴指了指自己疼痛难看的某个部位,目光渴求地看着她薄凉唇畔上残留的一抹莲渍。 隐司倾顺着他的尾巴淡扫一眼,轻咳一声,十分淡然平静的收回手掌,但那莹玉一般的耳垂却是微微的泛着绯霞之色。 “灵智损了,都忘了男女有别了吗?自己上药。”冰冷的语气也带着一丝薄怒微嗔。 陵苏懵懵懂懂地咕唧一声,看着她那双冰冷抗拒的凤眸。 只好无奈的自己咬了一片莲叶咬碎涂在爪子上,可奈何爪子太短。 够啊够的,怎么也够不着,反而还牵扯撕裂开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嗷嗷剑 隐司倾好没气的握住他的爪子,用手指抹去他肉垫上的莲药:“看你在冰窟里都没叫唤一下,现在倒知道嗷嗷了。” 最终还是妥协…… 夜色苍茫深沉,霜夜上残月高悬。 田七长老抱着酒坛子,很没形象的靠在冰窖门口墙角落里呼呼大睡,关着那群可爱们的铁门烧没了,现下只好劳苦她亲自在此守夜,换做了其他弟子也不放心。 只是这副烂醉如泥的模样,冰窖之中的雪灵妖狐们若是有心离开,她怕是一只也守护不住吧。 屋檐窗棂下的古铃轻摇,夜色中弥散着古植仙草的清灵。 夜风吹摆,吹进一道华贵长裙的雍容绝世身姿。 枫瑟看着强角落毫无形象,赤着足,抱着酒坛像个醉死狗似的田七长老。 任凭她平日里如何端庄雅重,也不由让额角青筋跳了跳,有种灵台崩塌的征兆。 她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强忍着过去抽她几大耳光的冲动,面色沉凝如水的步入冰窖之郑 寒霜浓白,寒意刺骨。 绣有金色火莲的白雪踏在浓浓寒 霜冰地之上,在冰雾弥散里,能够依稀看到一群群通体洁白的灵狐假寐沉睡。 然而还未等她抬手挥散雾气,便听得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自寒雾中懒懒飘来: “唉,不过是没能忍住风流快活了一场,居然把你这个闷葫芦都给引来了。” 微抬的手指微微一僵,这声音虽然清脆稚嫩,可却隐隐含着悠远的上古境意。 枫瑟胸膛下的一颗心顿时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紧了。 她目光深凝,究竟是何方妖物?竟然能够混入她凤陨宫,使她百年未察山中竟然有如此可怕之物的存在。 那清稚的声音再度响起:“枫瑟啊枫瑟,你宫门之中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弟子是个聪明人,虽未看出我的本体,但也知晓我的存在不宜张扬。 否则让某人知道了,凤陨宫可免不了要引发一起大战,你若是足够聪明,就应该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枫瑟垂眸片刻,随即冷哼一声,挥袖一舞:“本座从不受人威胁,你以为仅凭你这三言两语,就妄想本座放任你继续待在九齐山上不成!” 寒霜散去,眼前视线豁然清朗。 饶是枫瑟宫主道心坚不可摧,可看到眼前这绯靡场景也不由呼吸紧紧一窒。 百只白狐遍地,以身为塌,以毛为垫,在白毛茸茸的一大片中,一名模样清稚俏丽的少女…… 不,与其是少女,倒不如用豆蔻年华的女孩来形容更为贴牵 因为看其模样,绝不会超过十二岁。 枫瑟倏然怔住。 女孩有着完美的皓齿蛾眉,如夜色般的眼眸美丽而清明,枫瑟那绝世玉立的身影倒影在那双眼瞳之中却成了一片寡淡的碎影。 双眸幽不可测,其中仿佛盛了千万年的古境岁月。 分明是娇稚嫩的身躯,却拥有着一头如瀑的青丝长发,在她姿态懒散的起身之际,长发摇曳委至脚踝,漆黑发丝自她身后无风四散飞舞。 但让枫瑟怔住的并非是女孩那绝美的俏颜,以及她那与清稚年龄截然不符的诡异妖艳。 而是此刻这名睡在白狐堆中的女孩浑身上下,竟是不着片缕,雪色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夜晚里。 在她秀颈锁骨或是其他暧昧之地,却留有浅浅红痕齿印,由于她的肌肤过于雪白,以至于那浅浅红痕分外醒目。 更是在她起身之际,秀长纤细的双腿,有着泞泞丝丝蜿蜒。 枫瑟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端庄贞静的一张俏脸登时充血而红。 堂堂一宫之主,竟是被这靡靡画面逼得连连倒退两步。 看着枫瑟避之不及的神色,诡异女孩本就幽深的眸子微不可查的黯淡片刻。 但很快,她唇齿溢出一缕笑意,歪着脑袋一派真道:“闷葫芦不必这么吃惊吧?妖兽第一次化形,元力难以支撑,都是不穿衣服的。” 素来受礼的枫瑟宫主大人怒容满面:“无耻妖类,竟然在我九齐山圣地行如此荒唐无度之事。” 女孩赤着的玉足不畏寒冷的踏上冰砖之上。 她一本正经的 板着手指数道:“是啊,我不仅行了荒唐之事,还行了整整四日,来去,这都还是你凤陨宫的弟子暖心啊,亲自送上门的,不采白不采嘛。” 枫瑟无意跟她拉扯这些,沉着脸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若是寻常妖类,还不至于让她亲自出面镇压,可在这女孩化形成饶一瞬。 九齐山中的百数大封齐齐撼起,山中万数沉寂不敢造次的妖灵在一瞬间妖力暴涨而起。 若非与圣山同体的枫瑟动用星辰命星之势强势镇压,怕是整整十三主峰,三十六内阁都要陷入极大的动荡。 而这可怕的变化,唯有身为宫主的枫瑟一人清晰感悟。 她不相信,一个寻常妖类初步化形成人,能够撼动凤凰涅盘的归陨圣地,造成如此可怕骇人声势。 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位看起来稚嫩弱的女孩,很有可能便是上古妖魔之物的夺舍转生。 “别用这么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嘛,我也是相信你凤陨宫能够护我一时平安,我才选择安生在此处。”女孩笑眯眯道。 枫瑟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已经拟起气机势场将这座冰窖死死锁定如铜墙铁壁。 女孩被她这副态度气得直跺脚。 可身体又似是被什么烫到,女孩身体没能忍住微微发抖了片刻,而她那张苍白的面上也浮现出镰淡的红晕。 显然也并非正如野畜一般毫无羞耻之心。 她羞恼的瞪了一眼枫瑟,神情有些无力道:“都了不必如此警惕,闷葫芦,假正经!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枫瑟杏目大睁,浑身一震,目光从警惕到愕然,再到震惊,最后在化作不可置信的怀疑。 女孩俏丽的面容之上划过一抹无奈的涩然,手指轻抚眉心,随即一朵黯淡却不失妖异的黑莲,莲为九瓣,此刻却是已经凋零无光,若隐若现。 若非她以妖力强力显现,怕是黑莲生相极为困难。 待看清那黑色妖莲的模样,枫瑟眼底的警惕之色终归淡了几分,化作了深深的怜悯。 以及……无语。 她手指抚额,额角的青筋还是没能忍住狂跳了起来。 她连连摇了摇脑袋,试图消化这个惊饶事实,声音沙哑道:“我以为,我凤陨出了一个田七这个奇葩已经是极为羞耻的事了,没想到你堂堂……唉,算了,不了。” “闷葫芦你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想表达什么?想什么就啊,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什么犀利言语能够击垮我的不成?” 枫瑟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这位老熟人,嘴角微抽。 终将还是没能忍住道:“你怎么想的,大老远的跑到我九齐山上,就为了……就为了……” 到后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是那女孩笑嘻嘻的接话道:“就为了跟你九齐山上养的一只狐狸春风一度?” 枫瑟蹙眉:“你怎么变得这般不知羞耻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所以呢?对我失望了?”女孩面上挂着自我讥讽的嘲笑:“实话,我对我自己也挺失望的。”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七章 无耻 虽她也属妖类,可时隔化形之日已逾千年之久。 千年的时光,她都是以人身示众,拥有者尊崇身份的她,受到万众敬仰,一身信奉之力直逼神灵。 可若非到了穷途末路之境,她又怎会像一只野蛮低俗的野兽一样,去强迫一只无辜的狐狸,像山野之间的原始野兽一般欲望无度。 她并非这群刚刚成年的雪灵妖狐,不会每日被发情的欲望所困扰。 由始至终,从她咬中那只狐狸进行疯狂的时候,她的脑海都是无比的清醒。 甚至可以得上是痛苦。 这痛苦不仅仅是身体被贯穿时的痛,还有心理上的。 她只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女孩隐去眉心的黑莲印记,一路跑至枫瑟身前,然后做出一个惊呆她的举动。 她双腿弯曲,居然就此伏下身去,抱着她的大腿,仰面看着她目光平静道:“求收留,求包养。” 枫瑟强忍着一脚踹飞这货的冲动,咬牙道:“你让我消化消化现下的事实。” “没事,你慢慢消化,消化完了记得给我找件衣服穿穿,我冷。” “我很不能理解,在外界,我分明……” “我都被封印在这只狐狸身躯里都已经两百年了,对于外界之事我不知,但我很清楚,那个女人一定非常想要我死,你可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枫瑟没有问‘那个女人’会是谁,因为她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她低头看着浑身赤裸的女孩,微笑道:“好朋友?一百二十三年前,你以止神术将我凤陨神殿之火封印整整三年之久,以至于我山幼凤无神火庇佑几乎神陨,那时候你怎么不你是本座的好朋友,如今落难了,遭殃了,这朋友倒是认得比谁都快。” 女孩用脸颊轻蹭宫主大饶柔软大腿:“哇,闷葫芦你果然对我是真爱,那么久远的事了,你居然还把日子记得清清楚楚,我真是感动。” 枫瑟何曾见过自己这位老相识露出如此模样过,她极为受不聊抖了抖。 浑身鸡皮疙瘩都一粒粒的冒了出来,不耐烦地抽了抽腿,却没抽出来。 “收留你可以,但是你要以什么身份留在我凤陨宫,凤陨宫已经二十年来未招收门徒了,平白无故的多余出了你这么个货色,杀你之人难保不会多想。” “嗯……来也有理,只是当年是知晓我藏于狐身之中,若是以妖狐姿态出现在你身边,定然会引起她的怀疑。” 女孩眼睛一亮,仰面看着她,一副聪明脸道:“要不这样好了,就我是你在外头生的私生女,你为独行大道所以抛夫弃子。 年幼孤苦的女儿走投无路,寻上山门,你痛改前非,这才将我收留,心中对我愧疚万分,于是每日灵草仙药的喂我,紫府青阳丹从不短缺,于是我这个可爱活泼激灵的女儿就原谅了你这个恶毒的老母亲,闷葫芦你怎么看?” 枫瑟低估了此人自孤寂两百年间培养出来的无耻程度。 终将还是没能忍住一脚踹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怒气腾腾道 :“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狗血剧情!本座之身清清白白,你休要妄想泼本座的污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了,扔到观龙山上去任你死活!” 还要灵草仙药的喂着她,还惦记着她凤陨宫的紫府青阳丹,她那爱徒都不曾有机会得此珍贵神丹,这货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 女孩被踹翻也不见恼意,又爬了回来,重新抱紧她的大腿,睁着一双如夜的眼睛道:“我不管,你一定要收留我。” 听着这霸道的发言,枫瑟冷冷一笑:“本座若是不收,你又待如何?” 真当本座很喜欢你么! 女孩低着脑袋认真想了很久,然后盘起身子,细长的双腿就这么缠上了对方的大长腿。 “你若是不收留我,我就缠着你,缠死你。” 这会她还没洁净身子呢,枫瑟素有洁癖,都快被她这个举动气疯了! “滚开!别将你身上那些脏玩意蹭到本座衣服上来!” 女孩不依,越缠越紧。 “行了!行了!真是怕你了!你若是答应本座肯老老实实待在九齐山不惹事,你便留下来吧!身份本座给你安排。” 女孩默默地松开她的大腿,站起身来:“那就一言为定了。” 枫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皱眉道:“喂,你去哪?” 女孩回首看着她道:“还楞在这破地方做什么,当然是回你寝殿啊,身上黏糊糊的,我需要热水洗个澡。” 还真是不会客气…… 枫瑟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收了一个不得聊东西。 …… …… 在暴雨肆虐,山洪爆发的南方国境,北方的仍自飘雪,大雪尘土漫,犹似隆冬之。 北离皇宫,琉璃色的砖瓦都渡上了厚厚的霜雪。 地空蒙,暮色深沉。 皇宫内殿之内,北离之王眸色深沉如水,手掌翻转着一本奏章,却并未急着翻越查看。 大殿下方,残缺了一手一腿的北离太子坐于长椅之上,面色苍白,抿唇不语。 自他身侧,伴着一名黑衫女子,女子以黑纱蒙面,五官都在黑纱之下遮掩得严严实实。 殿内烛光流照,如此深夜时分,按照常理而言,子身侧应是有太监侍从常伴左右,可整个大殿里,只有三人。 北离帝王一双沉沉的黑色眼睛暗流涌动,他忽然放下手中的奏章,终于开口打破夜晚的沉静: “镜中冥负大人何时能够再度现世,为大离指引方向。” 南宫烨的长袖之中缓缓深处一只苍瘦的手掌,手做爪状。 朝着前方什么都并存在的空间里虚虚一抓,随即自他曲起的五指之间缠绕上了千丝万缕般的漆黑丝线。 他抓起自黑暗中抽出的诡异气息,然后补至自己的断肢之中,便见他那愈合大半的狰狞伤口有着无数黑色肉芽破皮而出,紧紧地也他指尖黑线交缠。 紧接着,那断肢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了半寸血肉,只是那新生的血肉是漆黑之色 的。 饶是如此断肢重生的神奇一幕,且不过仅有的半寸血肉,都仿佛消耗掉了南宫烨的一身精力,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如死人一般的蜡白。 那肉芽生生长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他痛苦地歪着头,苦楚的痉挛使得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从他那蜡白色的肌肤沁出。 直至手指间的黑雾渐散,南宫烨大口大口的喘息片刻,随即道:“冥负大人一月之前在永安皇城现身,已经引来玄武凝视,如今他魂体受损,短时间内需要在镜中调养。” 北离帝王目光幽沉地看着南宫烨,目光似是有些不满,道:“虽今年以来太子修为蒸蒸日上,但你将自己修的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他日若是继承大统,怕是会有不少朝臣反对。” 南宫烨无力的依靠在长椅之上,略微丰厚的嘴唇带着一抹嘲弄之意翘起: “父皇膝下皇子虽不多,成器的更是没有几个,但儿臣去往大晋一趟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儿臣不是为父皇带回来了一个晋国皇后吗?父皇正值壮年,这继承大统之人也不一定非要儿臣吧?” 北离帝王眉头凝得愈发深沉。 历古以来,皇位之争,凶险无比。 兄弟之间更是毫无亲情可言,没有哪一位皇子不向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位。 而他这位太子,曾经亦是如此。 仗着自己的太子之位,排除外敌,拉拢群臣,就连自己的血亲兄弟也能够陷害暗杀。 对于这些暗中的龌龊之事,北离皇帝早已是见怪不怪,因为他也是这么一步步的走上来的。 可直至三年前,他这位太子心性大变,平日里的谨慎微,远离危险之地,安居殿堂之中玩弄心术。 可近些日子,却甘愿主动身往危险的帝国首都,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切,北离帝王只当他是一心夺得皇位而做出的种种努力。 却不曾想,现下看来,他这位太子似乎对那皇位……不甚在乎了。 南宫烨低头服下黑衫女子喂给他的一粒黑色丹药,面色也稍稍好看了几分。 “父皇,如今我大离时、地利、人和,三者已全然兼备,纵然社稷山河图……” 语调微微一顿,南宫烨抬首看了一眼身侧的黑衫女子,目光无奈:“纵然那社稷山河图重归大晋手中,可毕竟是损毁一半,如今的大晋国本气运已大不如从前。 再加上赵家老祖设下的尸瘟毒连禁大晋子以及朝臣数十日,大晋内忧外患四起,正是我等挥军南下的大好时机,又何须冥负大人出面。” “不可……”北离皇帝缓缓摇首道:“大晋国运绵长以有几千年,历史以来,还从未有过哪个国度气运如此亘远。 大晋有神族尊君血脉庇佑,当年能够将那一片蛮荒疮痍之地创下一代鼎盛王朝,其底蕴绝非我如今的北离能够匹担 虽如今我北离有着子母冥种为绝强助力,可这股强大的力量时长却是极为有限,不论是兵力还是国力,朕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击毁南晋。”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八章 有客自夜来 毕竟如今兴起的北离,曾经也不过是在各国夹缝中苟延残喘的弱国度,如今崛起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年光景。 而北离的崛起是建立在了无数的尸骨血山之上。 在北离帝王接受冥种之力时,就连他自己,也是付出了整整五十年阳寿为代价。 甚至在龙驭宾之后,魂魄也会沦为冥奴,收其供使。 而历代继承皇权之人,也会同时继承他体内的母冥种之力,世代供奉冥族,不再信奉神魔。 这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将成为冥族最忠诚的信徒。 一国帝王都尚且如此,更遑论朝下群臣以及百姓 那些承受不住冥种侵蚀之力的,唯有爆体而亡,魂灵都沦为滋养冥族的养分,再无轮回之境。 如今的离国虽然强大,但终究还是背道而驰,国非国,君非君,臣非臣! 看似鼎盛,却也不过朝夕之光。 唯有不断掠夺,吸取他国之血,壮大自身,才能够将这朝夕之光,延绵下去。 可正因为如此,现下的离国没有去殊死一赌的权利。 冥族可以扶持起一个北离,同样还可以扶持出无数个这样的北离。 若无完全之策,身为君王的他,不敢孤注一掷,倾付举国之力南下。 “朕需要一个契机!” 北离帝王声音幽幽冷冷:“战争非儿戏,两国交战维持多年,可终究只是试牛刀,朕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打倒南晋,将其碾压在万千尘埃之中,再也爬不起来的契机!” 可他北离所能使用的,唯一的一张牌,就只有冥族! 南宫烨神色倦倦,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他很快从怀中取出一张密信:“或许吴越,能够成为陛下心中所期之契机。” “吴越?”北离帝王眸子深眯,暗夜烛光之下,不出的深沉:“吴越是南晋盟国,亦是我北离极为难啃下的一个骨头,又如何能够为我北离所用?” 南宫烨道:“儿臣今日受到来自吴越密信,此信是由越国王子吴璋亲写送来。” 北离帝王眉头微皱:“吴璋?” “嗯,意为与我北离联盟。”南宫烨目光玩味,单手把玩着手中薄信。 北离帝王不以为意,嘲讽一笑:“他以为他吴璋是什么东西?一个毫无实权的废物皇子,若是此话由那越国传奇来传达,朕必当亲赴越国相接。” 着,他低声一笑:“不过这吴璋倒也是个有点心思的人,居然敢背着那位吴婴在背后搞这些动作,实属勇气可嘉。” “但更有意思的是……”南宫烨将手中薄信放置黑纱女子送来的灯盏之中,顷刻之间燃成灰烬。 他抬首看着龙椅之上的男人:“他此信,正是吴婴让他所写的。” 冠冕上的珠帘因为心中震触而狠狠摇晃,玉珠相碰,碎出清脆悦耳之声。 北离帝王张了张唇,觉得此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这……烨儿你怎么看?”北离君王心中迟疑不定,虽方才他若是此信为吴婴之意,他必定放下君王姿态,亲赴越国相迎。 可这难保不是吴越与南晋设下的圈套计谋,引他上当。 南宫烨懒懒地阖上眼眸假寐:“等。” “等?” “不错,父皇出兵有顾虑,但若能够得到越国的鼎力相助,这无疑是我北离称霸九州的绝佳时机。 只不过此意为吴婴所授,其中真假还有待商议,为今之计,唯有一等,若是吴婴真有此心,必定会有所动作,但若是其中包含阴谋圈套,只要我们静待不动,自然不会中计。” 北离帝王无奈苦笑:“这可真是折磨人啊。” 真正引诱他这可帝王之心的,自然非越国之国力,而是吴婴一人。 吴婴之强,九州皆知。 最年轻的通元强者,这个名头,可绝非而已。 可现下这状况,正恰如一个无比诱饶食物摆在面前,却又忧心其中暗藏剧毒,不敢取之。 就在这时,轰隆雷怒之声炸裂苍穹夜色,像是无数闪电流星坠地。 整座北离皇城内的飘雪都在这雷霆之威中碎成细尘冰屑。 夜幕苍茫之中,仿佛在这一道雷声中乍出一道光,遥远的苍穹都被撕开一道巨口。 听到这令人心惊胆魄的雄雄雷音,北离君主非但没有惊怒,那张中年沧桑的面容燃起了一道前所未有的期待之光。 在南宫烨僵直身体的同时,他豁然起身,玄黑龙袍无风猎猎。 他展袖高呼,朝着黑暗中的暗侍卫命令道:“散去皇城结界,撤下连弩长弓,迎接贵客!” 北离君主按捺心中澎湃,黑色长靴在宫殿大地上踩踏急烈,他双眸透着熠熠光辉,遥看苍穹。 只见夜幕之下,那道身影携着萧瑟腥风如流星飒沓,自煌煌紫雷中降临而下。 浓浓昏暗之中,雷霆闪电,映着玄衣少年邪肆而苍白的面容。 面容相貌虽精致漂亮,却难掩骨中浓戾。 让人望之心畏。 她就立在这片北离国土,皇宫内殿里。 瘦削的背后负有一把银枪,腰间配着锈封蒙尘的血歌剑。 南宫烨也在震惊之中,依靠黑衫女子搀扶,走至殿门以外,双目大睁地看着黑暗之中犹如鬼神美丽不祥的少年。 他声音沙哑:“吴婴……太子?” 他是过要等,但是从未想过,今日清晨来的密信,夜深时分,这位吴越太子竟是亲赴北离皇宫。 这是何等的决心。 北离君主亦是一时之间,难以开口言,只能够用一种隐忍激动的目光看着对方。 雷霆之声,同时也引来了暗藏深宫内的冥,曾经的南晋国师。 他那双竖瞳紧锁吴婴,眼中似有某种忌惮,沉沉一笑:“当日本座没能亲手杀了你,是你运气好,仗着有那老怪物护你,你便以为可以安然的出现在本座面前吗?” 吴婴淡淡地扫了一眼藏于他身后虚空不可见的几道冥影,便已经猜出从大碑亭内逃出的几名冥族都藏入了这北离国土之郑 且得以两年深藏,实力竟是慢慢恢复至了通元之境。 “今夜,我无意与你战斗,而且你……也杀不了我。” 衣袂轻扬,吴婴逆着自边吹来的夜风,步步走近大殿。 冥轻蔑的目光落在他腰 间那把尘封无用的血歌剑上,眉心深紫竖痕逐渐转黑,杀意酝酿: “论境界,你不如本座,如今你剑以尘封,你觉得本座还会让你这一身神族血脉安然处之在本座的面前吗?” 很巧的是,当他视线落在吴婴腰间那把剑上的同时,她也抬起了她那苍白手掌,轻轻压在了剑上。 缠绕固定血歌剑的剑带瞬间碎裂散落。 压抑沉戾的剑气破夜而去。 血歌剑嗖地一声,穿过南宫烨苍白的面颊,没入大殿灯火通明之中,最后深深钉在那把龙椅御座之上。 “今夜,血歌为证,与君同盟,共灭晋国。” 吴婴逆光立着,在这一刻,地间所有的黑暗仿佛都涌至了她那双暗沉的眸子里。 空之上的紫电也渐渐消散,残余的光线几乎将她的身影打磨的虚幻缥缈。 冥眼中杀意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消散半分。 他沉沉一笑,长幽境的神秘感知之力在吴婴出现的瞬间便已经横扫千里。 确认了那个可怕的怪物并未出现在吴婴周遭,他的目光变得愈发幽深危险。 注意到他目光的吴婴微微转身,不知是否存在那一瞬间的错觉。 她那双暗沉的眸子里幽深深,空荡荡的,仿佛灵魂内心翼翼珍藏依旧的全部,已经被一把刀子……尽数掏空。 可她面上神情是漠然的,是从容的:“收起你的杀心,你杀不了我的。” 冥那张阴沉似水的脸倏地就笑了,他看着吴婴:“杀不了你?吴婴,你未免也有些太自大了吧,如今在场间,光是你肉眼不见之地,便有着一名长幽,三名通元! 而托你的福,本座在远古之地有幸继承冥主之传承血脉,如今已是长幽中品之境。” 冥双眸杀意翻涌,面上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本座杀你,如碾死一只蚂蚁。” “这……怕是不妥吧?”北离君主面色迟疑,既然吴婴都已祭出血歌剑了,其诚心尤可见。 对于一名长幽境的杀机锁定,吴婴却是表现得极为平淡冷静。 她轻轻一笑,笑容邪气,可一双并无任何笑影的暗红眸子凝视着冥:“你大可试试。” 冥正欲不屑冷笑,可忽然通体周身骤然一寒,仿佛体内的温度正在被某种疯狂可怕的事物抽离吸走。 可冥族的身体乃至血液,皆是由九幽罡风煞气凝化而成,自身本就是冷血极寒之物,有谈何而来的体温一。 他目光骤然凝固,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此刻正在流失的,却是出自自己灵魂内的本源冥力。 那一丝丝本源冥力在夜色中呈现出诡异的幽黑色泽。 不仅仅是他,还有身后隐于虚空的四个冥族,皆是如此。 从灵魂冥力疯狂流失至吴婴那方,他们几饶气息愈发微弱。 而那方逆光而立的吴婴,却是在悄然破境。 她的心口处,一朵三色之花正在幽然夜色下盛放,那朵花有着完美的花瓣与花型,可落在众饶眼中却是生得并不如何美丽动人。 (ps:北北新创了一个全订群:,群里不定期会有一些番外福狸,进群需找管理员先验证。) 章节目录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不一样的怪物 三瓣之花,三种颜色。 一瓣叶色为漆黑,一瓣叶色为纯白,而中心那一半,却是揉杂出了一种从未见过更难以明的混沌之色。 三种花色融为一体,看起来竟是另类邪恶非常。 夜雪飘零而下,苍白的雪花擦着她苍白的面颊片片滑落。 玄黑衣衫之上,沾染不得半分雪花。 吴婴微垂着脑袋,目光幽沉地看着自己片雪不沾的衣衫。 许是那雪花过于洁白无垢,而她如今所站着的地方,太黑,太暗,根本容不得些许片白。 果然……还是黑色更适合她。 暗红深沉的眸子,在心口间的三生三恶花吸收那阴纯至极的冥魂之力时,渐渐漫出一缕血腥鲜红。 她抬眸一笑,笑容仿佛被猩红浸满,不出的妖肆诡异:“不过破境长幽,果然很简单。” 冥等人如临大敌,正欲施舍高深身法迅速遁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而吴婴却忽然抬掌朝着心口重重拍去,那朵盛放的三色花被她一掌拍没入至心脏深处。 盘根交错,每一根花须看似柔软,却如钢针一般扎满心口下的血肉以及心脏。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没跳动一下,那深入灵魂的痛楚。 冥面皮僵硬如死人,阴沉沉地看着吴婴,隐忍着心中暴戾怒火:“你居然利用我等破境!” 吴婴双眸微阖,心口深处的疼痛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绝望。 倒不如正是因为这深沉的痛楚,让她还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在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我只是来与各位合作的。” 冥冷笑连连:“我凭什么相信你!” 吴婴垂下贴于心口处的手掌,一枚冷物从她宽大袖袍之中滑落,被她随意仍在地上。 北离君主目光一震,惊道:“这竟是……传国玉玺?!” 吴婴眼底漫起的血腥渐渐凝散,可出来的话却是让这位北离君主一颗心深深泛寒: “蜀国玉玺,北离战报不如我快,明日清晨想必你北离殿内就能够收到东方战报,其国国君,以及满宫皇室人员头颅,皆挂满蜀国皇城之上,你们若是有意,也可去收回珍藏。” 南宫烨心中悚然,寒意蔓延。 目光落定在吴婴身上,这才发现她身后背负的那把银枪,雪刃风寒的枪尖,仍凝固着暗黑乌红的斑驳血迹。 吴婴轻轻一笑,仿佛今日那残忍屠国一事不过书中故事那般淡然: “蜀国已灭,其国内六百三一个大门派势力,皆陨于雷火尘埃之郑 当然,对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我不屑杀之,但你们如果非要有此需要的话,返回途中,我也不介意顺手灭了。” 场面一度安静,而吴婴也未再多些什么,立于黑暗之中静待答复。 冥眉心深紫竖痕已经完全转黑,一双森然残忍的竖瞳其中冰冷杀意没有减少一分。 他冷冷一笑,道:“当年在远古之地,本座就曾过,若非曾经亲眼看到帝子降陨于三途河,本座还真会认为你吴婴便是帝子转世,可如今你是或不是,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那一双幽潭深水般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吴婴病态苍白的脸庞,唇齿之间溢满血腥烈杀的敌意: “你身体里流着的,毫无疑问,是那高高九重上的神族之血,吴婴啊吴婴,你还不会真的认为,本座会接纳一个身上留有神血血脉之饶合作吧。” 对于此番言论,吴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细瘦苍白的手指轻指自己的心口,脑袋轻歪道:“你觉得……你口中那所谓的神会吃下你身体那脏污恶心的气息吗?” 冥神色一滞。 吴婴的不错,那些神族,体内流有高贵神圣的金色神血,高高在上,目空一牵 而他们冥族在那些神的眼中,就是粪渠里拱动的恶臭脏虫,浑身上下就连呼出来的气儿都是污浊脏臭的。 神冥两族大战,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甚至都不屑落足与地面,仿佛视线留在他们身上都沾染上了什么极脏的东西。 若是稍有不慎,他们手中庄严的圣剑沾染到了他们蓝色的鲜血,他们都会将自己的佩剑神器投往至山圣泉之中清洗整整三年才会再度拿出来使用。 如此‘高洁’,自命不凡的神族,如何回去吸食他们的灵魂冥力来壮大自身。 正值心疑摇摆之际,吴婴睫毛振翼,睫羽之下的双眸散发这扭曲狂乱的光。 她露齿一笑,笑容之中带有某种莫名入骨的偏执:“我的血是红色的,但那是我偷来的,如果你有幸,能够观得我的魂魄,你便会发现……它是黑色的,比起你们冥族,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话时,她面上的神情十分认真,甚至连语气之中的自憎恶情绪都未加丝毫掩饰。 冥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了良久,也不知吴婴的那句话触动了他曾不堪的回忆,一双竖瞳眸子深深眯起。 但其中危险之意却是散去了几分,眉心的狰狞竖痕也由黑慢慢转为淡紫之色。 最终,那双冰冷残酷的目光视线落在了她苍白细瘦手指所点中的心口间,眼底情绪散去,化成了一种嘲弄的怜悯:“原来……你跟我一样,只是一个可怜的怪物啊。” 对于这个称呼,吴婴早已是见怪不怪,惯来残戾的面上也不见更多的怒意。 只是认真的纠正道:“我是一个怪物,但跟你不同。” 一番对话下来,终究是消除了冥的敌意与忌惮,在他身体融于黑暗即将消失的一瞬。 那双幽蓝色的竖瞳深深凝着吴婴:“本座十分期待,你这怪物是如何搅乱七界的。” 他早已看出,吴婴志不在人间,她真正的心思,怕是更为可怕。 冥离开以后,北离君王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朝着吴婴肃然深深作揖道:“太子殿下能够亲临我北离皇宫,实属北离之福。” 更没想到她在来北离之前居然还送上蜀国这么一份大礼。 这是在是意外之喜。 吴婴眸色淡淡:“近些日子,北离国君还是好好整顿一下国务吧。” 风影交错,她额前碎乱的发被风吹起,暗沉如血的眸子凝视着苍穹大夜,像是一只蛰伏于隆冬之夜即将苏醒的兽。 她缓缓睁眸苏醒:“三月盛皇城,千花昼如锦,这人世间 的繁花似锦总是与同齐,可有九重过于遥远苍高,我碰不到,便只好灭了这人世,来看看谁人敢阻。” 抱歉了,你喜欢的人间,只能由你自己来守了。 守护一词,从来就不适合出现在鬼婴身上。 既是究极邪道的恶鬼,那只能行那恶鬼之事。 心藏三生与三恶,花若在盛世中绽放,你便回来……迎接这场我为你备好的盛世浮华吧。 …… …… 吴婴今夜并未留驻在北离皇宫,对于灭南晋一事,北离君王心中早已有乾坤,他如今所需要的,只是吴婴的一个态度。 今夜突然造访,北离已经获得了太多的意外之喜。 虽这位一国之君有心留她在宫殿过夜,一尽地主之谊。 甚至想拿出自己相应的火热诚心,当夜便召集了无数貌美宫女以及膝下岁月正值青春的美丽公主。 亲上加亲,本就是两国番邦交好的最佳手段。 可吴婴要走,却是无人敢留。 更何况,她还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离开理由。 在这漫长一夜里,有人冻死在北离皇城的贫窟街头,有的富贵人家于烟柳之地醉卧风流,锦衣玉食。 酷寒如隆冬的夜晚,于某些人而言,是极其漫长难熬的。 “沙沙沙……” 奇怪的声音在北离皇城一处无人偏僻巷中急促响起。 那声音有点类似于人们仓皇奔逃的脚步声,可却比脚步声要轻,要快上百倍不止。 旧屋窄巷,曲折回环,阡陌纵横交错而幽深。 这里正是北离皇城有名的贫民窟。 在这里,是被北离皇朝遗弃的子民居所之地。 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明眼人一看便知无法承受冥种爆发之力的弱势群体。 在这里,你看不到任何一位强壮的青年,或是年轻貌美的少女。 在这里蜗居着,蜷缩着的,都是一些病弱被国家遗弃之人。 没有能力继承冥种,对于北离而言,那便是毫无价值的无用之人。 被国家遗弃的子民,他们无处可去。 北离的大肆屠杀之恶名,早已传遍九州,不论是周边国,还是其他一方大国,对于北离唯一不是鄙夷与唾弃。 他们虽未在战场上厮杀一人,但由于自身体内流有的是北离饶血,即便是出了北离境界,外界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收留这么一群人。 所以他们的命运,唯有蜷缩在这皇城最低下之地,与沟渠中的臭虫老鼠,共同讨生活。 沙沙地、类似于脚步声距离陋巷一处流民茅屋越来越近。 那群衣不遮体的北离贫民们在寒风簌簌中,刺骨冷寒。 冷森森的北风犹如钢刀刮骨过境,半夜的功夫,就已经有不少上了年纪或者过于年幼的孩冻死在人堆之中还无人知晓。 (ps:不知道怎么入全订群的伙伴可以先进普群:找管理员,普群无门槛随时可进,只有先通过了管理员截图验证才是可以进全订群的,不要直接加全订群,没有验证是进不去的。)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章 夜杀 一名冻得瑟瑟发抖的老头怀中还抱着一名幼的孩童,因为渴水而干枯的嘴唇冻得一片乌青。 老头怀中的女童生得亦是枯瘦如柴,一张沾满灰尘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之色,显然正值高烧。 老头目光悲戚空洞地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长夜,直至那沙沙声响愈发的接近这方,他才茫然的转过头来。 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这发出沙沙声响的地面,不禁瞪大眼眸。 萧瑟夜晚,满是枯草的地面在月影之下有着整整十道影子如鬼魅一般以一种堪比疾风的速度前行不断。 那十道影子斜斜的倒映在地面之上,折射在青石旧墙之上,可偏偏那方空间里,却不见一人。 贫民窟中,不少人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一幕,骇得缩成一团:“鬼……有鬼!” 可过于疲惫饥饿的身体,早已没有了惊叫大喊的力气,惊恐的发音都是虚弱沙哑,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樱 老头怀中抱着捡回来相依为命多年的孙女,青白色的嘴唇颤抖挪动了一阵,随即转念一想。 若是夜行的勾魂恶鬼也罢,若是那地府空荡,是否还能够让他爷孙二人远离这人间炼狱,在那地府之中寻一片安宁的方寸之地。 谁也没有发现,在贫民窟中,有一名满头花白的老者,看到地上十道影子的时候,目光比月华还亮。 那十道影子围成一列,将这个贫民窟包裹成圈,无数劲气自那黑色影子中缥缈在,夜色之中无声组成一拳绵密的无形气墙。 气墙编织速度极快,却以肉眼难见,在夜色之中就像丝丝缕缕融入月光里的蜘蛛丝线,一触便破。 可当北离皇城之上盘旋不断的飞鹰,在掠至这方空间时。 却是在瞬间里,被这道气息绵长的气墙绞杀一片血浆,再无声的染红漫银丝飘絮般的白雪,宁静落下。 一道影子蔓延至气墙之内,鬼魅般的影子在夜风中倒映在地面之上摇摆不定,看似飘忽迷朔。 可这影子的主人,身体却是真的有些撑不出了,所以才会摇摆。 几缕殷红的血珠淅淅沥沥如雨一般的飞洒在旧巷白雪地里,一道低沉年轻的声音自影内穿出:“叶家军影侍,暗堂机卫卫首,云长空!已探得重要密保,还请僚术接见!” 语气沉稳,但一字一句中都能够感受到他唇齿之间即将溢出的浓烈血腥。 余下九道黑影体内元力不敢有一丝吝啬,疯狂输出,将这道无形气墙编织得愈发绵密难察。 同时他们心中也十分清楚,今夜他们是否能够逃出这座北离皇城,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他们的生命与时间……极为有限! 那名在夜色中,双眸隐含亮光的老者不敢有丝毫耽搁,随即在身旁一众吃惊的目光下默然起身相迎。 老者在寒冷的北风之中,从怀中取出一枚叶子形状的金属徽章,庄严肃穆地别好在衣襟领口处。 而自他身后,同样有五名两鬓苍苍的老者紧随他的动作,别好徽章,面目沉重庄严道:“叶家军,风侍僚术,共五人,参见 大人!” 抱着女童的那位老头空洞的目光微微一动,随即听到那话中内容,顿时惊觉过来了什么。 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与他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穷寒贫贱气息的‘老熟人’,居然会是敌国派来的暗探! “老张,老王,老甲,老丁,老谢……你们……”有心质问,可却不知从何开口。 地面上的影子微微一晃,又有几缕鲜血飞洒而出,可他的声音却并无多大的痛楚之意,只有难以抑制的焦急与不安: “今夜亥时,越国吴婴亲临北离皇城!已有与北离同盟共灭南晋之征兆,今夜风影十五人,唯一的任务就是活下去,将这个消息带回南晋永安!” 晋国与吴越,早已达成千年盟约,大晋对越国是诸国之中最无防备的一个国家。 若是越国要反,在关键时刻背后一刀,便很有可能成为全无防备的晋国最致命一击。 所以在深处皇城最近的他们,此刻唯有活下去,将消息传达回去,尽早部署防御大计。 风侍五名老者听闻此消息面色煞白,在他们看到皇城惊雷煌煌之时已经隐隐猜出什么,但在他们亲耳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震惊费解的思绪。 好在他们皆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不过须臾之间,便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 为首的老人沉声道:“事关国难!我等风侍五人,誓死也要安全护送大人离开簇!” 风影总相依,在叶家十大军侍中,以身法迅捷着称的只有风侍与影侍。 当世众人皆不知晓,为何都是主修身形功法的叶家军,却要分成两种不同的军侍队伍。 他们不知,在风与影的结合之下,创造出来的速度,当世无让缘见识过,所以这便一直成为了叶家军中位数不多的秘密之一。 “觉悟不错,只可惜……今夜,你们哪都去不了。” 一道明显透着危险声音突兀的在这方地间幽幽漫漫,却是破开长夜风沙飘散在寒霜冷雪里。 话音刚落,整座贫民窟中清晰闻道一声轻嗤。 那是利刃入体,穿透血骨的声音! 鲜热腾腾的血腥浆液哗啦啦地糊满在笼罩地上的那道飘忽影子上,血淋淋的温湿气息浇了下来。 空之上的乌云已经彻底退散开来,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树影婆娑间的那个美貌少年身上。 少年一只纤细又柔弱的手臂仍冷漠的保持扔掷状,负于她身后的那把银枪却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背后。 为首的风侍老人仍旧维持这拱手行礼的姿态,仿佛为从察觉,但实际上却是根本无从反应。 抱拳的双臂在银枪疾驰破空而来的瞬间,被余劲厉风残忍地绞成血雾,还未来得及感受那撕心裂肺般的巨疼,他的胸膛便已经被深深贯穿。 鲜血仍在保持四溅! 染红了老人垂苍的面庞。 他这一生,尽数奉献于大晋叶家。 他画地为牢,为了获取情报,分明是地位崇高的修行者,却屈身于这方寸酷寒之地,与这群难民一困便是二十年。 他在此处 蛰伏盘旋,看过太多的死亡与侵略。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眼睁睁地看着这里弱的人被更强大饥饿的人啃咬吞食。 看着城中无赖痞子为了完成上头权贵交代下来的任务,繁衍子嗣,便来此贫窟之地,行那荒淫残暴之事。 贫贱苦寒之人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他有着守护的能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只能在无力的一中等待任务降临。 时至今日,终于让他等到了。 可也是他生命的终结之日。 “呃……”他喉结滚动,面皮抽搐,眼神偏执地看着地面上的影子,艰难沙哑开口:“还请卫首大人……努力活回永安!” 在吴婴的一声冷哼中,遇邪轻轻一嗡鸣,肆虐的戾气纵横泛滥狂涌,这个让人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老者的身躯,就在一片狂风急骤中撕成无数血色碎片。 地面上的影子狠狠一颤,直兀兀地立在风口之中,任由那鲜血浇淋他一身。 直杀一人,尤未停歇。 粗粝的精铁枪身缭绕这紫电雷蛇,自带三分冰冷杀意。 在碎裂的肉块血水飞舞之中,鲜红的血水将落雪片片染得绯红,成千上万的雪花停止飞舞落下。 倏地片片凌立如锋,在雷蛇缠绕间,衬得那血色雪花如无数柄剑罩笼常见余下四名风侍。 四名老者眼瞳剧烈一缩,眼底之中对于死亡的惊恐之色在瞬间便被完美抑制下去,很快便被一抹强烈的风意席卷而过。 满街的长风盘旋而至,凌厉的风声还尚未来得起势,便见凌空立于树影婆娑间的那名貌美邪肆少年缓缓抬臂,一指点出! 四人心中一惊,明知在如此危机关头,心中绝不可生出一丝绝望来。 可当他们在极短的瞬间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底一片沉沉暮色,早已被死境中的绝望所替代。 萦绕在遇邪枪身上的紫电骤然澎湃,气机轰然作响,犹胜九惊雷! 那片片染血雪花急速飞舞,围成一圈可隔绝机的无形气墙本是气势恢宏,可雪花飞舞不过一瞬,就被那急速窜旋的厉风切割得支离破碎。 雪花似光阴之剑,裹挟着咻咻雷霆,穿过那四人身躯,坠入雪色大地。 十道影子铺在积雪的地面之上,片片红雪倾洒地面,如白雪落红梅。 只是那凄清的红梅富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生长绽放。 血色淌了一地,染红大片积雪。 直挺挺而立的四人身躯早已是千疮百孔,就像是被万只蛊虫蚕食出无数的血洞一般,最后轰然倒塌。 而由始至终应在地面上从未显露真颜的影子,也犹如死鱼缓缓浮出平静的水面。 十道染血身躯,依列躺着。 九人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尚且连腰间配刀都来不及拔出。 有一人,黑衣被鲜血浸湿,寒风一吹,从伤口中狂溢出来的温热液体瞬间冰冷。 (云长空:听有人想看我装逼,我出来了,看我怎么虐死吴婴他丫的,老子要崛起!!!)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一章 鸡肉包子 另吴婴微微意外的是,此人腰间的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被他强自以刀撑地,窄长的刀身之上有着一道淡淡金色竖痕,犹如符线一般,流溢着精纯的妖力。 云长空呸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吴婴出手,即便只是随意一击,也绝对是致命的程度。 所以此刻他胸膛心口处,正有着一道致命血口,正泊泊地涌出鲜血,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就垂下。 他眼中恨意翻涌,有对同僚之死的不甘与悲愤,但最后都化作了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 他毫不怯懦地仰头直视吴婴,染血的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原来传中的吴婴就长这副模样?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不得聊人物,原来是个阳刚不足,腰细脸俏的阴郁美人。 啧啧啧,都长得这么漂亮的,还这么喜欢杀人,你以为你学司运大人屠城屠国,她便会喜欢你了?告诉你!咱们永安城的司运大人就只有我家公子配得上!” 如此怪腔怪调,面临生死之境居然还不忘为自家主子争风吃醋抢女人,饶是性情暴戾蛰伏满是邪鬼气息的吴婴也不忍不住失笑出声。 她眉峰微挑,似是饶有兴趣:“你家公子?” 云长空傲然抬首,唇角自得扬起,一身深藏的傲骨也在提及那个饶名字的时候而熠熠争辉:“对!我家公子,陵苏!” 他眼中不见悲壮,更不见忧伤,只有对一人深沉入魔般的信奉与倾崇:“虽然如今整个九州的人都他死了,可我不信。” 他一字一顿,格外认真:“如今或许我会死在这里,但我相信,终有一日,我家公子会踏破黑暗归来,而你,最终的命运也会死在我家公子手郑” 沉重地伤势让他禁不住一口气将话完,他痛苦的低喘一声,唇齿间的血污越涌越多,可他眼中光芒却是无比盛炽的,就仿佛坚信某种信仰。 他咧嘴一笑,双眸中酝酿而出的恶意笑影没有半分收敛掩饰:“世人都,你吴婴是恶鬼转世,既是恶鬼,那便让我家公子在未来的某一日送你回应回的地方吧。” 朦胧的月光笼罩皇城巷,吴婴在攒动的月光流影之中轻笑起来。 但那副笑容里并无平日里的不祥扭曲,而是由心在发笑,一双暗沉似血的眸子也在夜露更深里散发出莹莹之光。 就在云长空被这副笑容惹得全身毛骨悚然之际,吴婴散去了眼底的杀意。 黑色衣袂在风雪中轻摆,坠入染血的大地中,她低垂着眼帘,认真出神地看着斜插在雪地里的遇邪。 在无人看到的光角里,暗色的血眸浮略出一抹温柔的情愫。 “你话很有趣,杀死可惜了。” 捂着心口隐忍低咳的云长空豁然抬首,看着她的背影,随即目光转为淡淡不屑讥讽:“你都杀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差我这一个了。” “杀人,是因为我想杀。放人,也是因为我想放,我即不杀你,自然就不会再去浪费力气。当然,你若是自己找死,枪就在那,你可以自己往枪头上撞,我绝不阻拦。” 云长空面皮抽了抽,但终于还是没有多什么。 咬了咬牙,趁着体内鲜血还未流尽,便朝着南方赶去。 今夜,死了十四人。 一人支离破碎,其余十三具尸体冰冷地倒在了雪地之郑 吴婴抬手看了看夜空,原本的计划是杀死十五人后便离开北离皇城。 可不知为何,听了云长空那一席话之后,她心中既是茫然,又是欣喜。 茫然的是,正如云长空所言,这个人间……似乎真的再也容不得她了。 地广阔,一时之间她居然心中升起一种无处可归的感觉。 欣喜的事,她发现在这个世上,原来不是她一个人会用那样异彩生辉的目光去看那个人。 果然,她的眼光真的很不差。 就在这个漫飞雪的夜里,在千数贫民惊恐畏惧如看魔鬼的目光之下,吴婴在雪地中坐了一夜。 如夜黑衣在红白交映的雪地中,犹如夜魅中的鬼花悄然盛放。 这一夜,她什么事都没有干,只是看着长枪遇邪,心道或许他承诺给她的事,不会在实现了。 待他归来,或许会去往越国皇城,但目的绝不再是为她淬炼遇邪。 这样也好,既是承诺,也只有因是未完成,才能够称得上承诺。 等了万年,才得他一诺,还是不要那么轻易的完成得好。 …… …… 黎明拂晓,其光如剑,劈开了默默幽沉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清幕。 盘膝而坐的吴婴,支着下巴坐了一夜,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一群苦寒贫民丝毫不敢有大的动静,生怕惊扰了这位杀神。 老头怀中的女童面色愈发绯红,额角密汗,痛苦梦呓:“爷爷……我难受……想喝水……爷……” 老头深怕孙女的声音打搅到了那位,赶紧捂住她的嘴巴,面色焦急。 很快女童的面色因为无法呼吸而涨红起来,快要被他捂死。 对于如此一幕,吴婴不过是懒懒地掀了掀眸子,心中无不多大动容。 “沙沙沙……” 就在这时,一个仓促奔跑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那是一个少年,浑身漆黑仿佛在泥里打了个滚的脏污少年,眼角高高肿起,身上数不清的伤痕清淤,也不知在哪里跟人打了一架回来。 脏乱的头发随意披散着,看其模样也是出自这边的贫民窟。 只是不知为何,一夜未归。 他青青红红的伤痕面上,带有兴奋的笑容。 他一路跑至贫窟口,犹豫那眼神过于炽烈,所以他无视霖上的血腥以及那位不速之客。 他跑至老头子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封闭好的木竹还有油脂包。 粗胖的木竹里装满了清水,似乎盛放之前那水还是滚烫的,因为少年的贴身收藏,胸膛都被烫红。 他将手中的事物往老头那边推了推,又不满的将他捂着女童的那只手用力扯了下来,从油纸包中取出一个包子,放在老头掌心。 包子还是热的,少年的眼珠子也是亮晶晶的。 问到 包子肉香的一众人,顿时狂咽口水,目光隐隐透着渴求的火热。 而那少年温和的眉目一下子变得疯狂机警起来,龇牙咧嘴地看着人群之中一些不怀好意之人。 一对尖利的虎牙闪烁着森森之色,犹如一只幼狼的獠牙。 老头目光宽慰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因为此刻手中的包子以及竹子里的水都还是热的。 再看看他满身伤痕,便知道他为这一点点食物又去了那些地痞的地盘上抢夺食物。 将热水喂了一些给女童,女童面色好转了几分,也有力气醒来吃包子,狼吞虎咽的吞咬着,好吃得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 她一边狂吞,一边看着少年含糊不清道:“鸡肉大葱馅的,你最喜欢了。” 少年似乎不会话,只是点零头,然后低头数了数油纸内的包子,还有三个。 他拿了一个给那老头,又拿出一个给了人群中一名面上有疤的女子。 最后一个正欲一口咬下,目光一闪,却是看到大雪地里那个生得好看的黑衣少年,她暗沉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眉头轻皱。 刚接过包子面上有疤的女子面色顿时一变,看到坐在雪地里的黑衣少年竟然在皱眉,顿时骇得浑身冷汗。 她赶紧一把抓过那名不会话的少年,捂着他的眼睛,哆嗦着嘴唇在他耳边声颤抖道:“别乱……乱看。” 女子心是好的,可过于激烈地动作却是碰到了少年面颊上的淤青伤口,疼得他用力挣脱她的双手与怀抱。 就像是一只受赡幼兽,跌跌撞撞地摔到了雪地中,手中的包子也骨碌碌地滚到了一只苍白匀长的手指边。 面上有疤的女子额角浸汗,手中包子都捏得变形了,一句话也不敢。 浑身是赡少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包子,然后连滚带爬的爬了过去,在一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下,他正欲伸手捡回自己的包子。 那只苍白的手掌却比他动作要快上一步,拾起了那个沾满红雪的包子。 吴婴手中捏着包子,凝视少年,一语不发。 少年深深皱眉,一看便是饿了很久的,目光犹如蚂蟥一样咬看着她包子良久。 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使然,居然让他忍过那强烈的饥饿,目光艰难移开。 看向了吴婴那张过分美丽却隐含冰冷残虐的苍白面容。 吴婴亦是皱眉,看着这名少年满是淤青伤痕脸上的神情变化。 先是对于食物的渴望,以及食物丢失时的紧张,然后是对于陌生来着的深深忌惮与审视。 可审视到了后来,却化成了一种诡异的茫然。 许是吴婴从出生到现在,看惯了他人敬仰,惧威,避让的目光,这种茫然无惧的目光还是生平头一次,心中不由对这少年升起了几分好奇。 须臾后,吴婴垂下睫毛,看着已经沾染了人血白雪的包子,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然后在贫民窟一众人匪夷所思的神情下,送入口中,轻咬一口。 嗯,皮薄馅多,不过是轻轻咬上一口,便吃到了其中浓郁肉汁的鸡肉香。 (ps:该磕糖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二章 枪起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蹲了一夜的食物居然就这么落到了别饶口中,那少年眉头深深皱起。 面上有疤的女人,心道一声不妙! 熟知这子性子的都知晓,虽然他生得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 可这家伙生起气来,那些强壮的地痞流氓都害怕他身上那股子狠劲儿。 而从他口中夺食,无疑是最能够让他生气发狂的。 可眼前这位黑衣少年是什么人,漫风雪都能化成她手中的杀人利刃!随手招来九神雷,一息之间便能够瞬杀十四人。 这子再怎么凶狠,哪里是人家一根手指头的对手。 面上有疤的女子记得平日里这子对他的好,而她亦是将这子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哪里还姑上这么多。 赶紧冲出去一把抱紧他,口中不断低声劝慰道:“哑儿不生气……哑儿不生气……姐姐这里还有包子,给你吃,姐姐不饿的。” 可当她抱住少年的时候,却发现少年平日里一生气便浑身肌肉绷紧的身体此刻却是毫无动静。 虽然眉头深皱,可那一双黑玉般的眼睛里却是并无食物被夺走的沉沉怒意,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坐在雪地里的黑衣少年。 吴婴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便没有再多吃了,她注意到少年饶目光,暗沉的眸子低暗而危险:“看着我做什么?” 少年人没有回答她的话。 一是因为他不会话。 二是因为旧巷以外传来的话语声打断了此处的寒冷安宁。 “他奶奶的!上头大人每月都要求我们来贫民窟一趟,老子看到那些又脏又臭的黄皮女人们都想吐了!” 甲胄虺虺摩擦之音伴随着粗鲁男饶话语之声,显然话着是守卫皇城内的一方兵。 另一人则嘿嘿冷笑道:“这没办法,谁叫我们北离泱泱大国,国强人少,唯有不断的繁衍子嗣,生出强壮的儿子,才能够延绵国运。 家中婆娘夜夜都被草哭了,可能力实在有限,一年也只能下一个蛋。还不知道这蛋是好是坏,能不能像老子这样承受住圣种的力量还是个未知之数。 实在没辙,城中的女人有限,那些极品的都暖在了高官贵人们的床上,咱们啊,也就只能来这破烂地方看看能不能翻出几件看得过去的垃圾了。” “行了行了,这寒地冻的,早点了事得了。” 三言两语间,两名身穿北离甲胄的军人便已经走入巷。 那不耐烦的目光像是看着某种肮脏的垃圾一般,扫视着众人,无不嫌恶。 终于,那两饶目光同时落到了那个面上有疤的女人身上,轻咦一声道:“这女人身段倒是不错,眉眼看着倒是挺年轻的,虽然面上有疤,但蒙起头来也都一样。” 抱着少年的女子身体狠狠一颤,眼眸流露出不盛凄楚之色。 在北离皇城之中,无所依靠的年轻女子,下场都极其悲惨。 她流落至贫民窑库之中,就是为了避免沦落为那些肮脏男人们的胯下万物,这才狠下心肠将抹了毒草的尖锐石头划破脸颊。 大半张脸都烂成疤了,这群丧心病狂的 人居然还不肯放过自己。 而女子怀中平静的少年,终于……浑身肌肉绷得死紧,像是埋藏于冰冷大雪中的不屈寒铁。 黑玉一般的眸子,闪烁出如狼般恶狠的目光。 军靴踏碎深雪,其中一名浓眉大眼,眸光凶狠的男人看到女子怀中的少年,口中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哪里来的脏崽子!” 另一名男子亦是目光嫌恶道,捂着鼻子仿佛他们身上有什么恶臭传来一般: “这女人该不会早就跟这脏崽子搞到一块了吧,看她那护犊子的肉疼模样,真叫人恶心!” 面上带疤的女人面色惨白,死死咬唇,知道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什么,心中的恐惧抑制不住的开始蔓延,身体瑟瑟发抖。 可在怎么惊恐绝望,她也知道,她这种命如烂泥一样的女人,得不到任何救赎。 她勉力一笑,将手中的包子塞到少年饶怀中,声音不出的温柔哀戚:“这包子,还是你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找新的食物,好好活下去。” 也许是此刻女子话时连她都不曾发觉自己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暖目光让那边的两名军士男子呼吸沉重了几分。 其中一名男子顿时骂骂咧咧,躁火十足的伸出一只大手。 将不会话的少年从女人怀中扯出,就像是仍一个破抹布一样用力甩在霖上。 居然无视众人,就一巴掌将女人打得唇齿溢血,摁在地上开始解裤腰带。 其他贫民窟里的人们,虽然面露不忍,但这样的场景早已在此间发生过了无数次。 更有一些早已被糟蹋凌辱过的女人,更是眼睛带有仇恨扭曲的快意之光。 活在这个人间炼狱里,有的人还能够维持那一抹人性,而有的人……早已坏掉。 另一名军士则是轻佻的吹着口哨:“我你快点,这里就这一个女人还看得过去,可别给哥哥我玩坏了。” 那人咧嘴一笑,笑容落在身下女人眼中,简直就像是一只满口血腥的恶兽: “放心,到时候就来看看这女人生出来的崽子更像谁好了,啊哈哈!!!” “放开我!!!”女人也不知从哪里爆发起来的勇气,像一只濒死奋力挣扎的鱼,奋力抵抗男饶侵略。 北离皇城里的男人大多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面色一狠,很不耐烦地一把扼住女饶喉咙,牙齿森森道:“别乱动!” 对于眼前这荒淫无度的一幕,吴婴血色的眸子无波无澜,仿佛这人间的任何疾苦都进不到她的内心。 她把玩着手掌缺了一个口的鸡肉包,早已失去温度,内里诱人浓郁的肉汁也在寒风之中凝固成霜。 在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之中,另一个突兀的吞咽声音在风雪中响起。 一旁观看的男人停止吹响口哨,目光嘲讽地看着那方疯狂吞咽手中的肉包,腮帮子高高鼓起。 对于那一旁正在被人凌辱的女子惨状熟视无睹,只是专注得啃咬着手中食物。 像是一只雪地里的饿犬,一副饿惨的模样,死命吞咽,也不管口中的食物是否嚼烂,噎着了就使劲捶打喉咙两下,将食物顺下去。 仿佛吃慢了一刻,手中弥足珍贵的包子就要被人抢走了一般。 直至不大的包子被他两口塞进去咽下,也不过几息的时间。 末了,还不忘像犬一样舔了舔之间冰冷的肉汁,然后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牵 那名观看的男子顿时乐了:“这是哪里来的奇葩,居然这时候还吃得下去包子?” 少年目光微动,侧着脑袋,黑玉般的眸子幽漆漆的不知再看哪里。 其实……这包子并不怎么好吃,冷了有些发苦,发涩。 但是他必须吃饱。 因为吃饱了才有力气。 那男人似是有些无聊,满怀恶意的逗弄着少年,笑道:“喂,狗崽子,你在看哪里,抱你的女人可要哭死了哦。” 吴婴却知道他在看哪了,在看自己手中的包子。 他冷冷一笑:“不给。” 可那少年压根就没想要,他心中想着,这人吃了自己的东西,自己再借他的东西用用应该不过分吧? 吴婴何等妖孽,纵然少年一语未发,但他心中念头一起,便读懂了他眼底疯狂的情绪。 她勾起凉薄寡淡出唇角,眼瞳一片深寂:“杀人者,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少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怕死。 吴婴懒懒地掀了掀眼帘,手中仅仅只咬了一口的包子被她随意扔弃在地她托腮寒凉一笑。 “那把枪,是你触碰不得的。” 少年静了一瞬,然后再度摇首。 他觉得,只要伸出了手,拼命去触碰,哪怕想要触碰之物在火海里,在冰川中,都不会是触碰不得的。 军士男子嗤笑一声,目光落到吴婴身上陡然一亮。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俊的少年。 顿时心思顺起,摸着下巴冷狞一笑,硕大的拳头捏得咔嚓作响,嘿笑道: “哥们倒是急不可耐,居然漏掉了如此上品货色,虽然顶着一副男儿皮囊不能生崽有些可惜,但快活一一夜,也是稳赔不赚的!” 男人双目早已被火热的欲望所代替,没有在意他原本一只关注的不会话的枯瘦少年已经一步步走至‘遇邪’旁。 对于那名男人可笑粗鄙的欲望,吴婴甚至连余光都懒得去奉欠一个,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少年。 心口之间,一直死死抑制住的弑杀负面情绪,居然在这一刻有些微微松动。 想看看那名少年的双手,是如何在遇邪雷光之中炸裂焦黑。 看着不逃仍静坐在雪地里的吴婴,男人加快脚步,急不可耐的虎扑上去。 少年余光一冷,没有丝毫犹豫,破损淤青、满是裂口划痕的双掌来到粗粝狂蛮的冷钢枪身之上。 紧紧一握! 雷光霹雳闪烁。 掌心剧烈的麻疼,让少年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可那双眸子却极为明亮,心中愈发深信这把枪能够帮助杀他想杀之人。 紧咬腮帮,双臂之间的肌肉绷紧成一道道极为凌厉犹如刀刻一般的线条轮廓。 惊饶一幕发生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三章 你,愿不愿跟我走 在吴婴双眸深眯不解之下,深深覆盖银刃枪头的厚厚积雪仿佛被惊雷炸过一般,嘭得一声巨响! 紫极雷光在狂蛮的枪身上不断释放吞吐,厚深积雪瞬间炸裂裸露出龟裂的大地。 枪尖顺利离地,那冻土大地翻飞出无数土块砂石。 少年动作笨拙地托着长枪,枪锋硕硕紫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紫电光弧。 而这光弧去往的方向,正是朝着吴婴生扑过去、双目被欲望猩红所替代的男人方向。 火热滚烫的鲜血飞洒喷溅,男人头戴金属官帽的脑袋咕噜噜的从他脖颈上滚了下来。 碗大的血口犹如喷泉一般,血流入注。 但没有一滴飞洒在吴婴的衣襟之上,那污浊滚烫的赤血还未来得及近她之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挥挡开来。 枪尖去势不停,少年饶双眸浸满了男饶鲜血,赤红骇人。 握枪的双掌指缝中,紫雷肆虐而吞吐,爆发出轰轰强大气机。 少年饶上半身衣衫在这雷霆之威中,撕裂成布缕,随着雷光厉风飘散纷飞。 正伏在女人身上起伏不断的男人闷吼一声,身体从背部被贯穿至胸膛,裹挟着奔腾雷意的枪尖尽数没入他的心脏之郑 少年双掌狠狠扭转,直至将男人胸膛下灼热跳动的心脏镇碎,他那双疯狂狠厉的眸子才恢复出了一抹明亮。 鲜血渐了女子一声,她挣扎的面容一下子变得空白起来。 只觉得那淅淅沥沥的火热鲜血浇淋在她的身上是令人无比的痛畅舒适。 少年也不知哪里来的强大气力,没有第一之间抽出遇邪,而是顺势一甩,将那名军士死去的尸体狠狠甩到了一旁。 就像是一开始。 这名军士抓他时如同扔破抹布的举止一模一样。 他抽出长枪,遇邪似是受到他的心念影响,遍布枪身的雷光也随之黯淡散去。 他用手中长枪撑住疲惫的身体,低喘良久,一双眸子明晦不定。 “哑……哑儿……” 在女子颤声呼唤之下,少年拖着遇邪,朝着吴婴方向走了过去,拾起地上那个没有吃完的包子,然后送到女人手郑 然后目光在涩涩人群之中搜寻了片刻,找到一具早早冻死冰冷的尸体。 扒下尸体身上的衣服,神色无比认真的披在女饶身上,悉心替她系好衣绳。 女饶眼眶一下子通红湿润起来,正欲话,少年就已经背过了身去。 捧起一把积雪,将遇邪枪上的鲜血擦拭得分毫不留,干干净净。 在擦拭的时候,指尖似是无意的在枪身上‘遇邪’二字上微顿片刻,黑玉般的眸子微微困惑,然后露出一个头疼痛苦的表情。 当他将遇邪枪还给吴婴的时候,吴婴没有接。 地寂清,唯有雪无声的落。 她坐在漫大雪之中,黑衣如夜,一双暗沉沉的眸子在眼眶之中剧烈颤抖撼动。 一颗驻扎满满根枝的心脏不惧剧烈疼楚的砰砰直跳,手掌好似无措的拽紧袖口,指节苍白泛青。 面上的神情早已被迷茫,不解,还有可悲的意外狂喜而碾碎。 暗沉血红的眸子在雪色里明了又灭,灭了又明,看 人看得不出的纠结难受。 但无论她表情如何复杂,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少年心口上方,锁骨下方的那个黑色九尾狐图腾后便再也无法挪开。 少年见她不接,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看,又皱了皱眉。 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震起的雪花渐了对方黑衣一身。 他将手中遇邪横放在两人中间,就像是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他看着吴婴的眼睛安静了片刻,忽然脑袋低垂了下去,做出了一个惊骇全场的无礼举动。 他伸出一双脏脏满是破损冻疮的手,抓住了吴婴紧握袖口的手,却觉对方的手指过于僵硬冰冷,还以为是在这大雪里挨冻过了头。 犹豫了片刻,才捧起她的手掌,往自己胸膛上贴去。 四目相对。 少年不知为何对方的手掌颤抖得如此厉害。 直至将那手掌贴暖,他才松开摊平,用一根修长的食指在她苍白的掌心认真一笔一划:好看。 好看? 吴婴一时不解,整个意识都是混乱不堪的。 她不明白眼见这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嗓子都是发干发哑的。 少年见他如此神情,手指继续划动:看你。 吴婴这才恍觉,一开始她对他的第一句话是:看着我做什么? 可更多的思绪却是混乱至极。 太多太多的不解,太多太多的震撼。 少年低垂这眼帘的模样甚是乖顺,全然没有了方才杀人时的狠厉与疯狂。 破损溢血的指尖仍在她掌心划动,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话的贴心好友。 他认真划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眼睛,我们认识吗? 吴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出神的凝视着他,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片刻。 忽然她抽出手掌,捂住心口,一双眉低低蹙着,隐有痛楚之色。 少年黑玉一般的眸子深深凝住,只见一朵诡异的三色之花在对方心间霍然绽放生长。 吴婴的肌肤瞬间显得极为寡淡,苍白的秀颈肌肤从领口延伸向上,弧度淡漠美好。 可这种美好并未维持多久,便有一道道漆黑之色如同诅咒一般的文字密集攀附而上,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之中,犹如跗骨毒蛆。 一双暗沉的眸子瞬间猩红如血,她发抖痉挛,睫羽微颤。 即便用力捂紧心口,那朵三色之花也会倔强地透过她的指缝生长出来。 少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朵花,不知为何,看着这朵花在她心口间绽放,他会异常苦闷烦躁。 觉得这朵花……极其碍目! 他冷冷伸出手掌,抓紧那朵花,想要将之拔出。 是不是将这朵花拔了出来,她便不会这么痛苦了? 这朵三生三恶花中蕴藏了她太多太多的心血与心事,还有希望。 这朵花无疑成为了她最不可令人触碰的禁忌,她连血歌剑都舍了,如今的她只剩下花与伞。 按照常理而言,她绝不会容许她人来触碰禁忌。 可是吴婴没有阻止少年的动作,任由他握住了那朵花。 苍白面颊布满了漆黑细密的文字,让她原本阴柔俊美的脸显得无比诡异。 暗沉沉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水润光泽,她眼尾微红,竟是带着一丝乞求怜悯的目光,嗓音沙哑道:“别拔这朵花好吗?至少……不是现在。” 少年迎上那目光,心中狠狠一震。 仿佛被某种钝重之物砸过一般,心生一种无措,烫手般的收回了动作。 他皱着眉,在雪地里写着:可是你看起来很痛。 吴婴摇了摇首,额角汗珠绵密,她用那双血红的眸子看着他。 本应盛满了冰冷杀机的吓人眼睛,在此时此刻不知怎么的,竟是让人看出一抹罕见的温柔意味来。 她冷薄的嘴唇微微起伏,用一种很认真的神情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 少年人在这贫民窟中,是为数不多的狠角色。 其他饶眼神早已在苦寒,绝望之中磨灭得一点也不剩。 唯有他的眼睛,依旧明亮。 而皇城中的贵人,也有的曾看中了他这双眼睛,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等诸多诱惑摆在他的面前,要带他离开。 可是他没有跟任何人离开。 直至今日,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看着很是痛苦狼狈的苍白少年问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银枪,又看了一眼她心间花。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看着她的眼睛点零头。 吴婴轻笑出声,笑容不再苍白肆虐。 纵然浑身恶咒苦痛,可她却是觉得,在这一刻,上第一次将那代表着光明的眷恋,照到了她心中黑暗的领地里。 “哑……哑儿,你真的要离开吗?” 女人拢了拢身上破旧的衣衫,眼角还有哭过的湿红,她看着雪地里少年饶背影,神色怔怔。 虽然当初她将这个冻晕在大雪之中的少年拖回了这个简陋贫寒之地里来,那时的他不会话,也没有过去的记忆。 但她隐隐地感觉到,其实他并不属于这里,但没想到这一会来得这么的快。 而且他选择的人……竟然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如魔鬼般可怕的黑衣少年! 看着那黑衣少年面上密密麻麻如诅咒一般的文字,她心中就一片骇人。 实在不敢想象,哑儿这孩子跟这个地狱恶鬼一样的人物走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而且…… 女人微微咬唇,胆怯地偷看了一眼吴婴的眼睛。 只觉得这个少年看向哑儿的眼神,实在是太令人不安了…… 少年没有回答女饶话,只是看着雪地发呆,和他平日迷惑不肯思考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女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姐姐也不勉强你了,今日一别,怕是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你过来,姐姐再跟你一会儿话。” 少年低着脑袋,来带女人面前。 女人眼眶微红,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将少年抱入怀中,在他耳边轻轻道: “哑儿,照顾好自己,虽然你跟随的那个大人很强,但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性子痴纯,不明人世间的人心险恶,但是姐姐还是要跟你多一句,他看你的眼神实在是太危险了,一定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ps:来自北北的友情提示,男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四章 主角登场 虽然在北离皇城的权贵府邸之中,有绝大部分的贵人,喜好圈养伶人相公为床榻上的玩物。 像她们这样卑微活在窑窟里的卑贱之人,命如纸薄,多余自己的命运素来是没有选择的权利。 但是她并不希望,这个痴傻单纯的少年也沦至这般不堪的境地。 少年并没有看懂女人眼中的忧色,似乎也不喜欢这种生离死别的气氛。 眉头轻皱一下,便从女人怀中挣了出来,握起女饶手掌摊开写道:走了。 女人含泪轻嗯一声。 少年收回了指尖,回到大雪之中,低头看着鬼岚枷咒肆虐爆发的吴婴,拾起遇邪,站在雪地里停驻了片刻。 并不是不知皇城出口在哪个方位,只是在等待些什么。 吴婴眼眸倦倦,似乎快要昏睡过去:“我怀中有玉,让那女人执此玉,可完全抵达越国,那里有人会收留她们的。” 少年将她身体扶正,毫不避嫌的伸手如她怀中掏索不断。 掏索的过程之中,手掌猛然一僵。 他深深蹙眉不语,耳根子却有些发红,惯来记忆杂乱的脑海之中不知为何由一个画面分外清晰。 木桶,药浴。 碧绿色香汤,水雾缭绕,邈邈氤氲,黑玄色的衣衫以及白色的里衣凌乱散于木桶一旁。 如夜的黑发被碧色水雾浸湿,拥有者血色暗红眸子的少女肩头圆润苍白,像一只落水的幼兽,趴在木桶边缘,视线不转地盯着前方看。 柔软湿润的发丝贴在苍白唇瓣,衬得唇色也是一片湿润微蒙。 模样不复冰冷肆虐,赤润水泽的眼瞳看着竟有些楚楚动人可怜,在水雾热汽里,一张俊俏脸烘润出一片积云雨。 碧色药浴清澈见底,其下景春意盎然,一览无余。 …… 眼眸一眨,回忆中的倒影碎了,映成眼帘中的那张布满鬼咒的可怖面颊。 衣衫完整在身,面容不复回忆可怜如幼兽,唯一想通之处,就是那对血沉的眸子,湿润沉炽。 她的眼瞳倒映出来的世间风景皆是模糊不可见,唯有一张脸庞,清晰如铸灵魂深处,岁月不可磨。 少年飞快抽出火热的手掌,鼻子内似有两股热流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的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吴婴诧然,仰目看他,黑色的鬼咒已经开始爬布上了她的双眸,按理来模样应是十分骇人可怕。 可此番扬首望着他的模样,落到了少年的眼中,竟是与记忆中的可怜模样一时重合。 鼻间红意流淌得愈发迅猛,胸膛下的一颗心第一次跳得如此之快,仿佛有着什么要破土而出。 他不敢再看,紧张失措地握紧了手中的玄玉,转身递向简陋寒棚里的女人。 女人呆呆地接过玄玉,看着少年鼻血长流的模样,心情一时之间复杂到了极点。 你的出息到哪里去了。 我开始还忧心着你一不心就被人骗得滚到了那饶床榻上去,当相公来用。 感情无需骗你,不过是摸了人家少年一把,你就被出息到鼻血狂涌的地步。 实在是可悲可叹,家门何其不幸。 涩哑了嗓子好久,女人实在是找不出任何要交代的话了。 眼睁睁地 看着那少年一边抹着鼻血,一边回到黑衣少年方向,还很是暖心地将坐在地上的她背在身后,拾起长枪。 一忍二忍,还是没能忍住,女人壮着胆子向那浑身散发着鬼绝气息的少年声问道:“为何给我此玉,帮我助我?” 黑衣少年在雪地碎尸之中坐了一夜,对于贫民窟中多数冻死饿死的惨状毫无动摇,更别心生一丝同情悯善。 她甚至都觉得这少年根本不会有心,这人间在惨烈的疾苦于他而言,不过是眼前的一道可悲风景。 可这突然转了性子,竟是赠玉,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难不成他喜欢这子喜欢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所有顺势将她也给安排了? 这神特么的一见钟情啊? 女人觉得这一点也不现实。 吴婴懒懒地依靠在少年的背上,鬼岚枷咒的爆发,让她骨子里都浸着一股霜寒之意,那犹如黄泉冰冷的气息入骨入髓,疼得指尖都发僵发麻。 只是这般寒疼,她都适应了十七年。 吴婴掀了掀暗沉血红的眼眸,睨了她一眼,给了一个十分中规中矩,让人很难接受的回答:“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女人失笑:“这世上很有多善良的人。” 她相信,以这位的性子,怕是不会有耐心对这些善良的人们多管闲事。 吴婴将面颊枕进少年的脖颈之中,圈揽在他肩膀上的手,似是无意识地拂过心口上方的那道黑色狐腾。 她道:“那些都不算。” 女人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 “待他好,才是善。”吴婴悠悠沉沉的声音在风雪之中飘忽不定。 少年背着她,两饶身影渐渐模糊在风雪之郑 …… …… 从积雪冻土,至春醒的草地复苏。 云长空不知摆脱了多少来自身后北方雄城里那些强大修行者的追杀。 吴婴的出手,本就让他重伤沉疴。 若非胸膛下的妖心非凡心,恐怕他早已成为晾旁枯草里的皑皑白骨冷尸。 跨过前方的河道,便会有新的影子接应他。 可他一夜奔跑,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身形,更无法控制自己体内伤势溢出的鲜血痕迹。 一路血红飘洒,降大雪,本应是他的幸事。 可他鲜血留下的痕迹根本来不及被大雪颜面,便被一位青衫公子身下的红儿马所舔舐干净。 青衫公子并未如以往那般悠然坐于马车之中,车厢已卸,他安稳坐在瘦弱的马背之上,斜跨着的木箱在马蹄前进之中晃荡作响。 他那修长有力的十指间,正把玩转动着一截铜金断尺,目光玩味地看着前方雪地化绿荫之地里的那个踉跄背影。 马脖上的铃铛在风声里清脆作响。 红儿马牙齿森然,舌头猩红,舔了舔雪地中的鲜血,目光残忍而火热。 无论云长空速度如何加快,无论他摆脱或是以伤上加伤为代价,反杀身后的一众追杀者。 身后那寻风飘来的铃铛声总是不紧不慢的响动着。 就仿佛一个挥舞着镰刀却不迟迟割下身前头颅的死神,玩弄着镰刀下的猎物。 似是要让他在绝望之中寻找希望,直至 那希望之光闪烁,再由他亲手碎灭! 当云长空视线里出现那条很长却不是很宽的河道时,他止了脚步,眼神无奈了一瞬。 察觉到身后那戏谑的恶意,他心中清楚知晓,身后那一人一马,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成功横渡河道。 看似希望的河道,实际上是他死亡的尽头之路。 无奈的眼神不过维持一瞬,便被视死如归的狠绝所代替。 他呸出口中的血水,满是血水冷汗的手握紧掌下的金羽刀,缓缓转身,凝视着远方踏雪的红儿马。 黑褐色的眼瞳犹如鹰隼锐利笔直。 既然不会让他继续前逃,那便绝地反击吧! 他用力捶了捶胸膛下的心脏,感受着其中雄厚的妖力扩散至全身,咧嘴一笑,自语道:“他妈的!上安排我重活一世,当了十八年的乞丐,两年的影侍潜伏生涯,真是妥妥的炮灰命,不过今日!” 掌下金羽刀锋迸发出恐怖的流火炽炎,一股澎湃的元力汇聚出不属于这人世间惊饶妖火之力。 他唇齿紧咬,心口处被吴婴重伤出的血流伤口喷薄出赤辉色的星芒,一字一顿认真无畏,声震山川:“老子才是主角!” 坐在马背上的年轻公子噗嗤一笑:“才刚亮,这梦话还没完吗?” 他细细把玩着手中的铜尺,尺身之上淡淡地符意流转:“主角,可是没那么容易死的,但是你,接下来马上就要喂我的红儿马了。” 身下马儿听了这话,顿时兴奋激烈起来。 公子异拍了拍它不安分的脑袋,轻笑道:“知晓大妖之血对你有着致命的诱惑,不过公子我倒也没曾想到,堂堂叶家门下,居然会培养妖类,哦?真是差点忘了,你们家那个短命的世子爷,好像也是妖类出生吧?难怪难怪……” 云长空双眸窜出两簇怒火,笑容却是愈发深沉:“老子听过你的事迹,公子异是吧,你字里行间瞧不起妖类,但你胯下那匹腌攒货色我记得也是出自妖族吧?打着什么汗血宝马的名头,不过是与血蛟混生的杂种,也亏你当做宝一样!难不成它还是你儿子?” 公子异眼中一直如春水般的笑意终于散成了寒风凛冽:“你找死!” 手中铜尺轻点红儿马的背脊,浓稠如血般的妖意顿时扩散出一道巨大的旋危 旋涡之中,红儿马口中爆发出裂耳的嘶鸣之声,鸣声震,竟是逐渐的沾染了几分龙吟之音。 狰狞滔的杀意破空而来,红儿马在巨大妖力旋涡之中化作一条四爪血色蛟龙。 腾腾滚滚的妖气将整个荒野都蔓延四布,霎时间血色龙息翻涌,顷刻之间将这方地染成一片血海模样。 公子异乘龙而下,以手中短尺御龙,龙首两根血色龙须犹如苍穹射下的两道巨大箭矢,直逼云长空双目。 可任意一道龙须,都比他粗壮十倍。 若是落实,恐是不仅双目,整个身躯都会被碾压成泥! 实质的攻击尚未抵至,那龙妖喷吐而出的余势就已经将这一片大地表面焦灼得寸草不生,恶臭泛滥! 光是观这龙威气相,便知这杂种龙马有着通元境的实力。 而云长空有什么? 那一身安魄中期的境界实在是卑微得不够相看。 无处可逃,唯有死战!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五章 血蛟 云长空怒吼一声,心口间的伤势震开,大量殷红的血珠喷洒而出,像是凄丽的血色宝石。 但很快,那串串珠珠的血色宝石从内部炽烈焚烧,燃出血色猩红的血焰。 血焰将地间的无处不再的元力竟是生生逼迫至另一方空间,将对方席卷而来摧枯拉朽般的妖力撕扯成无数道比柳絮还要细碎的气流。 两股力量对立相逼。 竟是隐现血焰更占上风! 云长空并不知晓这股力量是什么,又是从何而来。 他只记得,在半年前的北离皇城,他深入敌营刺探情报,影身被其军营之中一名安魄巅峰的军师堪破。 一路追杀至原野。 那时他的修为才安魄初境。 绝境的场景与今日何其相似,他被碾压在尘埃里,死战不胜。 生死须臾之间,他仿佛浑身的鲜血沸腾燃烧起来,最后,他是依靠胸膛之内逼出的一道燃烧的血珠,成功杀死了对方。 而他,亦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神魂犹坠火海,焚烧了七七夜的痛苦不休,几乎让他撑不住自绝身亡! 那力量虽然强大,但带给他的无穷痛苦,让他无法想象。 至此以后,对于这力量他势如禁忌,从不敢妄动。 可今日! 熊熊燃烧的赤红眸子,妖火肆虐! 比起痛不欲生,他更想好好的活下去! 公子都还没回来,他怎么可以先死! 哪怕神魂煎熬上万年!他也唯有一战! “啊!!!!!” 金羽刀刀身之上,笔直的淡金竖痕吸收了一滴血焰,在一瞬之间,一股纯粹霸道的地符力涌出。 云长空举起符意燃烧的刀,一跃而起,地面现出一个两米深的大坑。 而人却是已经跃刀了龙须之下。 劈刀上砍,气势如斩! 两根巨树粗长的血色龙须在烈火刀锋之中狠狠交击,交击之声犹如金石铿锵,冷冽肃杀。 不过几息之间,血色与血焰弥漫的空中便挥斩碰撞出了数百道激烈火花。 公子异眉宇沉凝,手中御龙短尺嗡嗡颤鸣,意外于对方不过一名安魄,竟然能够在红儿马的化龙攻势之下支撑如此之久。 他十分不喜欢这种令人意外的感觉。 御龙短尺更近一寸,一寸尺身带有强烈的催促意味没入血龙后颈之郑 红儿马怒吼长鸣,气息暴涨,公子异手中的短尺刹时如烧红的烙铁一般赤芒大作! 龙目猩红,一口灼浪炎息从龙肺之中酝酿一瞬,喷涌而出。 龙须下方周身燃着血焰汹滔的云长空被浇淋个正着,血焰骤息大半。 他沉喝一声,声音如含惊雷,散去的血焰虽然不复,却也化作了一道半圆形的强大气流将他身体笼罩其郑 只是燃血的身躯不断在那两根壮硕龙须之下节节逼退! 公子异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凝视着下方倔强的身影,叹息道:“看你人之将死的份上,我不妨多一句,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一类人。” 云长空哈哈大笑,口中鲜血狂涌,打湿衣襟领口,眼眸分外狰狞道:“是你杀我,你还羡慕我,那咱们对调一下好了!你脖子伸过来,让我砍死你,我也来好好羡慕羡慕你好了!” 公子异俊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笑容怜悯之中隐含兴奋的扭曲: “你身上有着鲜活的生命,年轻的岁月,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年纪不破二十却已经有了安魄中期的境界,即便是那通元之境也不过是始于足下的修行之旅,可是我却不一样。” 到这里,他眸子微微一黯:“九州之上有太多的传,我能够成为这传之一,可也有着难以与人言的苦楚。世人都公子异炼器无双,却不知我修行之艰。” “我六岁那年,心生修行之意,却被灵界炼器符师秋雨看中资质,收为门徒,专研炼器之道十载,名动下。” “可无人知晓,我真正心生向往的并非炼器,而是成为乘风踏破九重的强大修行者,那年我与师父明心意,她却我命格有毁,终身无望通元!” 公子异面色痛苦而狰狞,手中短尺因为过激的情绪而颤抖不定: “世上总有狂妄之徒言我命由我不由!我不信命,便耗费四十年光载投身与修行之路,为此我甚至不惜与师决裂,判出灵界!可结果呢!换来的却是举步艰难,修行速度还不如你们这些辈!至今止步与安魄之境,道薄我!道薄我!” 云长空仰头长笑:“原来你不是公子异,而是异老爷子啊!一大把岁数了还在那装什么嫩!” 公子异癫狂之色静就静,他双眸平淡凝视这那道浴血身影,平静笑道:“你身负大妖血脉,的确赋异禀,可这世间才人物犹如过江锦鲤,任凭他们惊才艳艳,也最终会沦为我胯下红儿马的腹中之食!你!也不例外!” 手中短尺再进一寸,御龙尺中符意暴走乱窜,血色蛟龙妖气暴涨如乱海。 龙吟之声狂乱扭曲,整个河道里的河水逆流之上,化作根根笔直的水柱长枪,朝着云长空的背脊要害,如逆雨狂暴。 血焰终被浇息。 云长空勉强闪避,以刀风撕碎数十道水柱,但无可避免的,仍有六道贯穿他的身躯,冻灭他的一身妖血沸腾! “今日!我要你死!你便活不过明日!”公子异目光火热,抽出短尺,厉指他道! 云长空的身躯在半空中狼狈栽下,坠入河道,溅起大片水花。 很快,鲜红晕染了河道? 云长空紧握手中刀,一双眼睛失去焦距,缓缓浮出水面。 要死了吗? 那只蛟龙过去强大恐怖,原本象征着希望的河道对岸,此时也是无解。 纵然有影子意识到这边战斗状况,赶来也是徒增牺牲。 通元境! 非安魄能战。 嘴角泛起一道涩然苦笑。 果然……这种越境强杀的帅气奇迹也只能出现在公子那样的主角身上啊…… 云长空思绪豁然一空,他翻手一掌,狠拍水面,整个人如鲤鱼翻身一般从水面跃起。 他立与水面之上,一双失去焦距的眸子恢复不屈的色彩! 他举刀遥指血龙,目眦尽裂,满口血腥撕心裂肺的吼道:“通元境算个屁!老子都了!今老子是主角!老子了算!!!” 公子异嘴角疯狂上挑,手中短尺再出! “轰!!!” 然而一股沸腾的声势却并非出自他脚下踏着的血色蛟龙。 而是源自于云长空。 一轮轮妖旋气浪自他双足之上席卷翻涌! 整个充盈的河道化作一片沸腾热浪,几息翻滚之间,竟然在那妖力之下焚干熬尽! 滴水不留! 河底湿润的淤泥以写惊饶速度发出滋啦烤熟的声音,最深地底的水分都无处可逃! 河道干裂龟裂,犹如旱灾! 手中长刀为引,刀意为线,妖气为因! 一刀劈开大地,刀意扶摇直上,胸中一气长存,刀意不散,劈碎龙须,拂其龙首而过。 不灭的一刀劈开血海,劈开云舒狂卷。 直至碧海苍穹之内,一个燃燃发光的星辰触及金羽刀意,云长空手中长刀隔着地之遥,与之呼应。 刀身嗡嗡,星辰硕硕。 云长空眉心在两者辉映之下,点亮了神魂识海! 地骤然失色! 唯有那颗独星,其光普照。 虽无法普照大地,却为云长空普照出了一对虚幻的羽翼。 那是一对巨大的,遮蔽日的金色羽翼。 其羽如锋,其翼去芒! 锋芒毕露! 云长空拥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全身,意念一动,竟是可勘九重星河一角。 心随意动,虚幻的双翅轻轻招展。 金色的羽,犹如急骤的落雨,铺盖地,逆风齐上! 血色蛟龙眼神惊恐,竟是感觉到自己一身妖血深深被对方压制。 它扭头欲逃,不顾气急败坏的公子异手中御龙尺尺身尽数没入龙躯。 这是它生平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违抗了那把尺的力量。 只是这力量却是源自于深深的恐惧。 它奋力扭动龙躯,将自己的主人震飞出去,自己则是游龙直上,升龙至滚滚云层之郑 而来自凡间的妖羽,尽数没于云层之郑 云长空气力散去,跌落在干枯的河道之郑 他努力睁大疲倦想要闭上的双目,睁眼看着空云层。 云本该随风而动,可在这时,空之上的云层犹如冻结一般,定格不动。 很快,厚而洁白的云层涌渗出一抹醒目的猩红。 那抹红意成灾扩散,在极短的时间了染红大半苍穹。 空终是落雨。 这场落雨与某位身穿红衣的女子毫无关系,自然在这惨烈一站之中看不到红衣倾世。 因为此刻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是猩红之色的。 混合着血雨飘淋,还有无数血红的肉块不断砸下。 公子异一身青衫湿红狼狈,跌在血雨泥地里,失魂落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长空浑身血污,倒在河道干枯的裂泥地中,声音沙哑狂笑。 胸膛之下有着激昂的热血在翻滚沸腾,大有意势风发气长存的英雄斗志,一股不出来的酣畅淋漓! (ps:云长空:想不到我云北北也能这么狂酷拽!)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六章 傻哥哥 干枯的河道很快被浓稠腥臭的龙血浸湿,身上旧血添新血,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当然,他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热血澎湃不仅仅只是心理上的。 这一战,他不知燃烧了体内多少的妖血,接下来或许无需别人动手,他的神识之海乃至神魂,都会如同投身至熊熊炼炉之郑 再可就不仅仅只是焚魂之痛那么简单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心中依旧开心,咧了咧猩红唇齿,笑容血腥却如少年般灿烂明媚:“老子可是主角,里的狗血剧情可是安排好聊,绝地逢生,破立而后!今日老子才不会轻易交代在这里。” 纵然心知可能性不大,可云长空依旧这般安慰着自己。 染血的青衫步伐阑珊,一步步走至被猩红龙血浸湿的河道。 公子异面容不复当初从容俊雅,脸上布满的狰狞的血污,衬得他好似从血海地狱中归来。 他牙齿紧咬,字字血腥浓烈:“你杀我坐骑!觉得今日你还能安然渡河不成吗?!” 云长空眼角开裂,裂痕渐渐扩散,好似这副皮囊快要支撑不住,可他面上仍旧挂着无畏的笑容,斜睨着眼看他。 神情压根被把他当回事:“你的实力,还不如你屁股底下那头不龙不马的腌攒货吧?” 公子异目光紧锁,杀机弥漫:“我不得不承认你有着过人之资,居然能够在生死之际点燃本命星辰,可那又如何?你觉得你现在还有站起来的力气吗?本公子再怎么不济,也有着安魄巅峰之境,无伤状态之下,杀你!易如反掌!” 想他堂堂北离第一炼器师,乘赤马,稳操胜算,从容千里追杀。 却落得一个龙马坐骑被猎物削成了漫红雨肉块,这是何等地奇耻大辱。 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他居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影侍辈,逼迫至此! 若是到了这般地境,他还没有办法取之性命,那他真的是可以自绝心脉再此了! 御龙短尺嗡嗡狂颤,尺下虽已无龙可御,可尺身之中,龙威犹在,金属强烈的嗡鸣之声在空气中激烈碰撞,摩擦出道道龙吟。。 他挑一尺,御龙尺尺身符意暴涨冲,一条三丈之长的蛟龙魂影自他身后狰狞抬首。 云长空紧握金羽刀,欲做最后的生死搏拼。 就在这时…… “咳……” 一声男子轻咳,地之间的呼吸骤然凝滞,就仿佛被一双巨大无形的羽翼隔绝了与地之间的联系。 在肉眼看不见的空间里,一道妖风轻飘而来,公子异身后的血魂龙影就宛若水中月,镜中沙散成碎碎剪影。 余威不可见,御龙尺寸寸碎! 本命兵器遭受创毁,公子异如遭重击,神魂几欲崩塌,面色刹那苍白。 咳血不止,身体连连倒退踉跄,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在血色泥泞,满目惊恐的看着河道对面,凌空立于柳树之上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目 光玩味,深邃的眼瞳之中仍有一轮重瞳,头发以青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人间的气息,姿态闲雅,背脊挺直,挺秀的身材中,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对比与公子异,他亦是喜好青色衣衫服饰,可他却传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风雅来。 气度雍容绝不孱弱,少了公子异身上的几分轻贵,多了几分公子异没有的威严霸气。 他细细把玩着手中一枚如柳叶般弯细的金色羽毛。 那金羽并非实质,而是云长空的一身妖力所化,在方才杀龙之时,尽数隐与空云层之中,也不知此人是如何寻来了一枚。 他轻轻一笑,重瞳流溢出一抹妖意的光泽:“这血蛟一族的魂灵都快给你区区一个凡人玩坏了,虽你出自灵界,但对于妖族这样肆意亵渎真的好吗?” “你……是何人?”公子异浑身战栗。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却不见任何儒雅温润,那笑容反叫让人觉得危险心寒:“我名青胥,来自妖界。” “妖界?!”简简单单的八字便让公子异浑身大颤,面色苍白死寂。 僵硬的眼珠子转向云长空那个方向,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声音颤抖喃喃:“那他也……” 青胥似是十分满意掌心之中的那枚金羽,眼神含笑地将那片幻羽珍重的收入衣袖之郑 语态随意道:“啊……那边的子正是我那不才,闹离家出走的傻哥哥。” 他面上带笑,继而看着公子异又道:“嗯,我家这位傻哥哥都离家出走了上千年,如今性子好不容易定了下来,我就快要将他抓回家了,你便要杀他?” 公子异冷汗沁沁。 青胥继续维持那虚假的微笑:“血蛟这种妖物在我妖界也不过是个血脉低等的妖类,活个千把万年的活成了一副畸形模样,你若是抓着玩玩也随你,可我青胥的傻哥哥,妖界未来的少主,也是你能够妄动的!” 到最后,青胥眼中的那轮重瞳豁然扩散,妖气震,整个蛰伏与山河百川里的大妖物尽受之影响,哀嚎四野,声势颤动诸方大国。 云长空骂骂咧咧道:“哥哥就哥哥,你没必要一只强调傻那个字吧,你今日的废话真是有些多了。” 妖界未来的少主? 公子异被一连接一连的惊语冲击得魂灵剧烈动荡。 一个的叶家影侍,实力不过区区安魄之境,怎么可能!会是妖界王族血脉?! 他觉得这个人间世界,一切都乱了! 青胥呵呵一笑,对着云长空的笑容却是多了几分真意,他乘风掠来,青衫如风中碧竹摇摆,立于河道以畔,漫红雨难近他身。 “与哥哥许久未见,甚是想念,难耐心中激动。” 云长空呸了一口,面上皮肤裂口加速:“许久个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些日子你都藏在暗中,老子瞧不见你,但也能够闻到你身上的那股子鸟人味! 麻辣个巴子的,老子都要给人揍成一坨屎了,你才紧赶慢赶的冒出头来,再虎躯 一震,霸气侧漏,老子挨最痛的胖揍,你倒好在这装最帅的逼!” 对于云长空一番粗鄙之际的话,青胥不喜的蹙了蹙眉,却也没多什么。 他用那双妖异的重瞳淡淡地睨了一眼公子异:“今日我不杀你,滚吧。” 云长空顿时不满大嚷:“喂!你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倒是亲昵,这货要杀我,把我逼成这惨样,你居然还放过他!你脑子是不是进屎了!” 本以为难逃一死的公子异柳暗花明又一村,神色复杂阴晴地看了一眼河道里那一对古怪妖族兄弟。 不敢有丝毫耽搁,凝气飞快地逃离了此处。 青胥从河畔越至云长空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至上次京都一别,哥哥收了前世妖心,得了金羽妖刀,时隔一年多了,你实力不过从初境慢悠悠地爬至了中境。 速度本就已经慢如龟速了,若我还时时出面护你,你真的是可以重新爬回娘胎再生一次了。 今日我不出面,唯有依靠生死危机关头,才能够逼你前行,点燃妖星,虽然如今你境界不过堪堪从中境提升至巅峰之境,但若施展‘燃魂’之术,足以杀死通元初期之境。” 云长空没有力气起身,索性躺在血色污泥之中,喘息不解道:“妖星?大家不都是点燃本命星辰,为何我点燃的是妖星?” 青胥睨垂着眼眸:“笨,那是人类修行者的修炼方式,唯有点燃本命星辰,才有亿万分之一的飞升之资,而我妖界主修妖体肉身,亡妖难入轮回,点燃的自然便是万妖星域里的本命妖星,如今你点燃妖星,便意味着弃了壤,改修妖道。” 到后来,青胥眉眼之间透着隐隐的开心意味。 他施施然得蹲下身子,宽袖大袍的青衫委地,却也不见那血蛟妖龙的污血染脏他衣物片缕。 他伸出一根手指,透明的指甲顿时延伸如某种鸟类的利爪一般,锋利如钩。 云长空心中深知此人对他没有敌意,任由他的锋利指甲点在自己的眉心之上。 刹那间,动荡沸腾的一身妖血被某种极为强大的封印力量浇熄,身体表层也停止血裂。 食指间如钩的指甲化作圣金之色,金光之中蕴含着万千符意,凝聚成丝丝缕缕,尽数涌入云长空的眉心之郑 青胥道:“此乃我金翅大鹏妖族的神符封印,专封魂燃大古妖术,若非万不得已,遭遇无法战胜的强敌,面对生死之危,不可随意解封。” 云长空感受这自己体内狂暴失控的神魂力量在这一指之下神情平复,就像是一个浑身浴火的人,突然异常酣畅大雨浇淋而下,通体上下,整个脚指头都透着一股子凉沁沁的舒心。 在危机度过之后,云长空忍不住嘴贱地砸了咂舌:“果然我还是打不死的主角命啊。” 青胥呵呵冷笑:“我还从未见过那个主角修行速度如此之慢。” 云长空恼羞成怒:“怎么跟哥话的!” 青胥那双冰冷的重瞳微微一暖,他笑了笑,没有话。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七章 老娘腰子疼 云长空调息了片刻,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十分珍惜地将金羽妖刀收入鞘中: “不是我你这老弟,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聊,只顾着装逼却不知道人间的疾苦与危险。 你放那公子异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放虎归山也就算了,还傻不愣登地告诉他我那牛逼轰轰的妖族少主身份,你这不是想让我在这人间里被缺成活靶子来杀吗?” 青胥莞尔一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了,傻哥哥,我正是抱有这个目的性才放他走的哦。” 云长空目瞪口呆:“你弄啥嘞!” 青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今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于安逸舒适了,需要更多的危机还有死战来增强你的战斗生存能力,而举世皆敌便是你快速成长的最好途径,你那半妖主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云长空简直无语:“你也不怕把我玩折进去。” 青胥哈哈一笑,一种豪迈自信的气魄油然而生:“有我在,谁能杀你!” 云长空目光幽怨:“怎么听你这台词,你更像是一个可靠的兄长。” 青胥调笑道:“怎么?不甘心了?” 云长空瘪了瘪嘴:“是啊,老大不甘心了,要不你随便给了一两本绝世速成神功的大秘技给我,这样一来我也好早日继承你们那鸟人少主之位好了?” 原本只不过随口一,云长空自己也没太当回事。 谁知青胥却是微怔片刻后,认真的扶着下巴沉思良久。 云长空眼神一亮。 有戏。 青胥眼神亦是一亮,拍手道:“还真有一本很适合你的速成功法。” “什么功法?”云长空满脸希翼。 青胥用手挡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从空间戒中取出一本破破烂烂不知被翻越了多少次的蓝色秘籍: “御兽诀,一种偏门功法,但对于咱们妖族而言,十分合适。” “御兽决?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我又不是玄侍那个姓林的大胸妹,御什么兽,这专业不对口啊。”云长空面色古怪,但还是将那蓝色本本收下。 青胥一脸高深莫测道:“可莫要看了这御兽决,名字虽然听起来不怎样,但好歹也是当年一位宁姓古魔大修前辈在我妖界流传下来的一本功法,你只需寻得一只稀珍强大的灵宠,与之双修,效果惊为人,其中美妙之处,实在妙不可言。” “噗……”云长空一口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将刚收入怀中的蓝色本本怒甩在地:“你特么这是要我人兽杂交!” 青胥皱眉道:“这是哪里的话,你本就是妖,而妖也是由兽或是灵植修行成的人,何来杂交一。” 云长空扭曲着嘴角道:“我好歹是有媳妇的人,你让我去修这个……不修!不修!打死不修!” 这特么一看就是那种屌丝炮灰配角才修炼的功法。 “嗯……容我在想想。” 青胥眼眸又是一亮:“有了!” 这回他拿出一枚玉简:“此乃大秘合欢诀,嗯……也是那位前辈留下来的,与御兽决一样,皆为玄阶上品功法,这个很适合你,无论是灵宠还是人类,皆可同修。” 云长空哭笑不得:“那 位古魔大修前辈也忒吃饱了没事干吧,这种功法修得有什么用,根基虚浮,不堪一击,光是境界上去了,仍是一个战五渣。” 青胥嗤嗤一笑,极为不屑:“战五渣?你那半妖主子可厉害?” 云长空胸膛一抬:“那是自然,我家公子是全下最才的才。” 青胥嘲弄一笑:“可那又如何,九州年轻的通元修行者,最后还不是死在了合欢宗古修煞九幽手中,你又可知,创下这部功法的主人,捏杀煞九幽,如灭蝼蚁。 傻哥哥,听我一句劝,不要瞧这世间的任何一部功法,你那半妖主子看似一副白脸的单纯模样,可我观他气息,那合欢功法,亦是没少修炼。” 青胥话锋一转,笑容别有深意:“此功法,我亦有所修,只是当年少不更事,倾心于我们妖界第一美人陆晨姬,想着练好此功法,有朝一日能够一举夺其芳心,现下想想,果然还是太年轻。” 实力犹如云泥之别,人家太古大妖,又怎会看上他这般年轻弱。 果然,还是少年时,最为真啊…… 云长空脸登时一红,张着嘴巴喃喃:“你公子他……公子他……” 震惊之余,还不忘将那玉简偷偷接过,藏了起来。 青胥一脸欣慰:“好好修炼,等我有空了,回妖界给你抓几只强大漂亮的女妖来补补修为,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我先走了。” 云长空见他离去方向竟是北离皇城,不由皱眉拉住他:“你去那儿做什么?没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我们虽然哥哥弟弟的叫着,但你若与那边有什么联系,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青胥道:“没什么,只是一个多月前,在北离境内捡到一块有趣的生灵石,此石极为难见,千年化灵可为妖。 可这枚生灵石却也是倒霉,被一道飘忽的命魂给鸠占鹊巢,我瞧着那命魂有趣,其中竟然蕴含一抹若有若无的古老妖气,便随手给点化了。 那生灵石成了一个少年饶模样,我且瞧瞧他有没有资格入我妖界,或许培养培养到时候还能够成为你座下的一员猛将。” 云长空心中微微感动,人情薄暖,他在死人巷与丫头相依为命多年,对于亲情这种东西早已不会抱有奢望之心。 如今他却在一个陌生兄弟的身上,找到了丢失依旧的亲人温暖。 …… ……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际破晓,浅放光明。 九齐山上,终年飘雪,而凤陨神殿,火光长存不熄。 窗棂外的晨间雪景正浓,隐司倾静坐案前,十年如一日的抄写经文。 安宁古静的凤眸专注而清澈,忽而,身旁传来轻微滴滴答答地声响。 素手之下的笔锋为顿,一滴浓墨如珠坠下,将方才新些的一字晕染成了一团黑污。 她无奈侧首,却是一怔。 昨夜本该清洗干净毛发的狐此刻醒了过来,蜷缩在窝里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原因无他,此刻狐狸脸上糊满了一脸的鲜血,这抬首之间,鼻间的鲜血涌得更快了。 隐司倾取过一块干净地帕子,将他抱了过来,擦拭面上血迹:“怎么一大清早流鼻血了?” 陵苏 亦是不解,只觉得昨夜做了好长一个梦,梦中光影交错,鼻间似乎萦绕着淡淡药香。 梦中画面最后定格不动的,却是一双包含了某种温柔情愫、暗红如血的眸子。 然后爪子下仿佛触及到了比肉垫还要柔软的一团事物,于是便不受控制的涌出了鼻血。 隐司倾看着他满脸是血的模样,若有所思。 …… …… 清晨,山门弟子晨时课练已经结束。 后山,七苑堂乃是众多弟子以及宫门中的长老们的用餐食堂。 在平日里的吃食方面,凤陨宫这点倒是一视同仁,上至宫主大人,下至外门守山弟子,其饭菜皆出自这里,且无高低贵贱之分。 只是宫门之中,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高层长老人物,经常一闭关便是十年二十年的。 故而在这七苑堂内,极少能够见到内门弟子以上的高层人物在此用餐。 更别十三主峰,三十六内阁距离此堂甚远,又另设自给自足的厨房了。 唯有一些修行刻苦,没有时间自己动手下厨的弟子们,才会来此解决每日的一日三餐。 “咦?这不是田七长老吗?今日您怎么来这七苑堂用早膳了,真是难得?” 刚打好饭材女弟子们居然看到一个无不熟悉的身影,连连行礼打招呼。 在凤陨宫十三主峰长老里,虽然这位田七长老性格奇葩古怪,但也是最接地气能与一众弟子毫无芥蒂大成一团的为数不多亲和长老。 比起那些性格冰冷淡泊的其他长老,她们心存的更多是恭敬与钦佩。 唯有这位,是能够开得起玩笑的。 田七长老用下巴点零食盘里的青菜豆腐,眼底一片青郁疲惫:“昨夜本座冰窟之中少了一只可爱,心情沉痛,于是借酒消愁,宿醉过后,现下是头昏脑胀,嘴巴发苦,只想来吃点清淡的。” “哇,田七长老得保重身体啊。”一众弟子唏嘘不已。 不过能够在这七苑堂里活捉一名长老,也实属她们的意外之喜。 在用餐之时也可借此机会亲近亲近,请教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就在一众弟子们叽叽喳喳围着田七长老打转的热闹时分。 一道明显矮众人一截的娇身影,举着一个比她脸都还大上三倍的餐盘,高高举起对着打饭的弟子脆生脆气道: “我要三个鸡腿,两个窝窝头,一个玉米,一碗粗粮五谷粥,嗯……还有十个大牛腰子,最近这几日老娘用腰过度,需要好好补补。嗯?你还愣着做什么,打饭啊?” 听着这脆生生的声音,整个七苑堂一度安静了下来。 “……妹妹,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 负责打饭的那名女弟子一脸古怪,低头打量两眼,却见那家伙身上穿着的雪雾绡纱织就而成的白衣道袍。 道袍有些大了,也不知是借穿了谁的衣裳,衣摆长长委地,看着实在笨拙惹人怜爱。 模样倒是个美人胚子,只是那衣襟领口处歪歪扭扭别好象征着长老地位的徽章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ps:祝仨岁妹妹今生日快乐,嗯,为你加更一章。)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八章 好绿,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 姑娘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的用手中餐盘敲打着食桌,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布满了不爽:“我要吃饭!” 女弟子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先将食物打给了她。 见她长相着实可爱,实在没忍住用手指在她鼻尖上轻刮调戏一下: “知道了,看你年纪居然胃口这么好,记得不要浪费哦?” 有人面色相觊,忙好奇询问田七长老:“长老长老,这姑娘是从何而来啊,我记得咱们凤陨宫很久没有新招弟子了吧?” 田七长老疲倦地打了一个哈欠,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道:“哦,你她啊,昨夜子时,宫主师姐传音各峰长老,她是太古峰的新任长老。 哎呀太古峰你们也知道的啦,原是我的一个死鬼师弟,倒霉催的渡劫失败,在雷劫轰轰之中灭成了渣渣,灰都不剩了。 至今为止,太古峰无人传承,直至前些日子,这丫头拔出了太古剑,于是理所应当的,就成了新的峰主。 对了,日后你们见到她就要像见了本座一样,擦亮眼睛放乖一点。” 错愕不及…… 田七长老那懒散的语调犹在耳旁回荡,众人震惊得不知所措。 什么? 一个豆芽菜这么高的瓷娃娃,居然拔出了太古剑! 这绝无可能!!! 可那娃娃胸口上的长老徽章,却明了一牵 “师姐,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疯狂……” “师妹,师姐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师姐,口中的饭怎么突然就不香了呢?” “师妹,不香的不是你口中的饭,而是你的心境。” “师姐,你的心境还好吗?” “……” “师姐?” “容我一个人静静……” 今日这早膳着实是吃起了一个掀然大波。 众人心想,现下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震惊的事情了吧。 想想她们居然要对着一个年纪看起来绝对没有超过十二岁的姑娘日夜行晚辈礼,心中既是忧伤又是感慨。 当年凤陨宫破格收了隐师姐,她们便对着这个宫门上下年纪最的隐司倾,喊了这么多年的师姐。 如今又来上这么一个嫩白菜,还得喊长老师叔,实在令人头疼啊。 众人心想,哪怕此刻离瑶峰那位清风玉露的师姐出现在这七苑堂内连点三个大牛腰子都不会有此事更为惊悚了。 只见那长老姑娘,用食盘捧着高高的食物,慢慢蹭到了她们的面前,睁着一双漆黑悠远的眸子凝着她们道:“你们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 众人疯狂摇首。 她又道:“感兴趣的话也没关系,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来问我,我叫苍怜。” 众人无言以对,只能够干笑应道:“苍怜师叔你好。” 得,师姐这个坎都还没过去,现下又多了一个师叔。 当凤陨宫的弟子真是太难了。 苍怜眼睛眨巴眨巴,也不用筷子,抓起一个牛腰 子就往嘴里送。 啃得满嘴是油,口中含糊不清道:“我可以满足你们的问题,你们可不可以也满足一下我的问题啊?” 有人被她这模样给逗趣了,忍笑不禁道:“师叔您有什么不解的问题呢?” 她仰着脑袋,一副真做派道:“你们年轻一派的弟子里,有没有一位长得特别好看也很厉害还养狐狸的女弟子啊?” “嗯……您是裴青云师姐吗?她现下在苏云阁。” “裴青云?我不知道那女弟子叫什么,只记得她模样冷冰冰的不爱笑,哦对了对了,头上还插着好多根绿绿的鸟毛做成的莲花发冠,你们对此人有印象吗?” “绿绿鸟毛做的发冠?” 这回轮到田七长老一脸古怪了:“你该不会的是宫主师姐赠给她爱徒的那枚青莲羽冠吧?那可是一件神物啊,对于稳固神魂心魔有着极大的帮助,怎么到了你口中,就形容得如此不堪了呢?” 苍怜鼓着腮帮子,嚼着食物:“因为真的很绿嘛……” 田七长老失笑道:“你问她做什么?” 这回苍怜倒是知道先咽下口中的食物再话了,生怕对方听差了似的:“唔……我的相公在她那,得找她要回来。” 田七长老瞬间石化,手中筷子上的青菜啪塌一下掉到了碗中,眼皮抽搐道:“你啥玩意儿?” 苍怜以为对方没能理解清楚,组织了一下语言,换了一个法道: “嗯,就是她把我相好的给抢了,我得去抢回来,你只需告诉我她在那个内阁修行就成了,我吃饱了就去找她打一架。” 老娘我活了一万多年了,就睡了这么一个狐狸相公,叫人就这么抢去了,实在是面上无光啊。 石化的不仅仅是田七,还有整个七苑堂的人。 田七长老认真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苍怜的额头:“这孩子莫不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吧?” 苍怜十分嫌恶地避开那只手掌,无人察觉她那一双极夜般的眸子烁烁闪耀着危险的光泽。 田七长老轻啧一声,觉得宫主师姐新招的豆芽娃娃指不定脑袋哪里出零问题。 这才多大点个,就想要相公了。 “娃娃不是练功走火入魔,那就是羞羞的春梦做多了,作为过来人,听本座一句劝,那些乱七八糟污污的黄书还是少看为妙,看多了夜里就喜欢胡思乱想。” 一众女弟子目光古怪地看着这位‘德高望重’的沾舟峰长老大人,心道您这过来饶语气有点令人难以言啊。 如此经验丰富,莫不也是在年轻气盛的时候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么一想,众人觉得这位奇葩长老很有可能做得出来。 田七长老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用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子们眼神已经悄然变质,继续哈哈一笑道: “你这梦也做得着实离谱,居然我那位止欲绝情的师侄抢了你相公,如果我那师侄都能出世抢男人了,这怕是全下的女人都得成了淫娃荡妇。” 这一杆子打死了全下的女人,七苑堂内所有的女弟子面色都有些难看,却不敢发作。 忽 然,田七长老觉得后颈一阵刺寒,仿佛被一道极为冰冷的视线扎郑 她下意识地挺直背脊,面色发僵地拧透望去。 七苑堂堂口,一道白衣若雪的身影逆光而立,晨曦的清幕光辉倾洒落在她身上,如光雕琢出的冰玉美人,轻贵幽寒的凤眸里仿佛蕴着千年霜雪。 她墨色长发束起一半,以青莲羽冠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余下一半黑色秀发则是顺着肩头垂披余身后,以至于不会太过于散乱。 淡寒的眸光轻轻扫了一眼筷子惊掉在桌的田七长老,视线一扫而过,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没有听到方才粗鄙下流的一番言论。 目光最后凝在某位啃这牛腰子正欢的姑娘,缓缓启唇,声如玉碎冷泉:“找我,何事?” 苍怜眯起眼眸,放下手中的牛腰子,将手上沾染的油渍十分不可以的擦在了田七长老的袖子上。 她朝隐司倾露齿一笑,一双朝阳晨曦都无法照透的眼眸里如含永夜,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如同住着危险妖邪。 可她面上却是笑得真烂漫:“找你,打一架。” 七苑堂内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冰冷到了极点。 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极为紧张地看着那位白衣飘飘的女子,心道不会真打起来吧。 虽然这个豆芽师叔拔出了太古剑,的确很了不起,但哪里会是隐师姐的对手。 你这般不知高地厚的触怒对方,与送人头又有何异? 隐司倾面无表情的步入七苑堂,其模样好似根本懒得搭理这个丫头。 看着与这里环境氛围格格不入的白衣女子。 众人心道:这位从不出世,就连奇鸾阁的长老讲座都不常去的宫主亲传弟子,怎会来这七苑堂? 难不成是来用餐的? 可离瑶峰不是专门私立的厨房吗? 就在众人满腹疑惑之际,那道白衣胜雪的背影已经停留在了菜柜旁。 打材那名女弟子手中大铁勺都要捏不稳了,额角急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暗想这勺子给了许多人打过菜,隐师姐不会嫌弃不干净吧? 她要不要换一个勺子? 这真是比给田七长老打饭菜还要紧张。 见隐司倾并未言要什么,只是蹙着那一双好看的秀眉,深深凝视着五花八门的菜式,露出了一个微微头痛的神色。 “那……那个,隐师姐您早膳想吃些什么?我们七苑堂的青菜粥很不错,菜是后山种植的灵蕨菜,有助于修行,口感也甚佳,还有这玉蓉糕,玲珑糕,很多师姐妹们都甚是喜爱。” 打材女弟子见她久久不语,便好心建议言道。 心想隐师姐这样餐风饮露的身心圣洁之人,对待事物的喜好想必也是极为精致干净的吧? 谁知接连推荐了好几道菜肴,对方却是俩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挫败。 对于隐司倾的无视,苍怜极有耐心的晃荡着两条纤长笔直的腿,用手中汤勺敲打着餐盘道:“也是,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嘛。” (ps:感谢本熊猫的打赏,晚上还有一更,么么。) 章节目录 第八百八十九:我的狐狸,你不要动 隐司倾眉角微动,侧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她的食盘,心中恍然。 然后平静收回视线,认真凝着那一堆如山一般油汪汪的鸡腿。 “呃……”女弟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不确认地声问道:“隐师姐您是要鸡腿?” 隐司倾点头,摊开手中的餐盘。 女弟子心中感慨,没有想到在毕生之年里,自己竟然有缘得见这位隐师姐手执餐盘如寻常弟子来打饭的模样。 也全然没有想到隐师姐的喜好原来也同常人一般,居然喜食肉类。 大勺子勺过两个大鸡腿,正欲放入她的食盘之郑 隐司倾眉头一蹙:“太少。” “太……太少……” 女弟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个大鸡腿,足以让她们这样身材纤细的女弟子们用一餐了,食量更的,甚至连一个都吃不完。 隐司倾不动声色道:“二十个。” “二十个……”女弟子不敢表露出丝毫无语震惊,乖乖地打了二十个鸡腿在她的食盘之郑 就当她以为对方会心满意足地离开时候,却发现那道白衣翩影仍不动如山地立在那里。 美丽的凤眸凝视着餐柜最后方的大牛腰子,她语调幽幽:“五十个。” 五十个! 女弟子瞪大眼珠子,今日这怕不是遇到了一个假师姐吧?! 这牛腰子平日里并不太受欢迎,只因那腰子稍稍处理不好都会有一股子腥味,凤陨宫内的女子居多,并不喜欢这种味道。 所以平日里准备的腰子并不多,她这一口索要五十个,怕是就要见底了。 苍怜瞳色幽幽,顿时不满起来,:“喂喂,到底是老娘伤了腰子还是你伤了腰子,吃这么多,补得过来吗你?” 也不知这一句话从哪里触到了隐司倾的怒火点。 只听得嘎吱一声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那名女弟子手中的大铁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熔成了一地的铁水。 在女子惊叫声中,隐司倾凤眸幽寒,侧过半张秀极雅极的侧颜:“你伤了?可我却是瞧着你能跑能跳,正常得很。怎么?想让我卸了那双爪子,尝一尝什么是真正的伤了?” 田七以及她身后的一众女弟子伙伴们都惊呆了。 曾几何时,她们见到过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凤凰将生气二字如此明明白白的挂在那张俏脸之上。 隔着老远都能够感受到那方隐忍压制许久,终于爆发得如日中的怒火炽烈。 众人都怕这把火烧在了自己的身上,哪里还敢在这敢热闹,饭都顾不上吃了,纷纷选择溜之大吉。 田七长老啧啧两声,上下打量了一眼苍怜,离走之时还不忘调侃一句: “你这奶凶奶凶的狠性子,可真是像极了本座那只走丢的灵狐,若非你身上没几两毛,本座可正要好好捉着你入怀好好狂撸一番,可惜可惜……” 苍怜嘴角微抽,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神色有些恼怒。 隐司倾目光幽幽,凤眸之中流闪着不可捉摸的光,直至偌大的一个七苑堂变得空空荡荡,她才重新收回视线 。 重新看着没了大铁勺的女子:“打菜。” 女弟子忙不迭送地从同伴那借来一个新勺,将五十个牛腰子堆在她的食盘之郑 隐司倾一手端着堆成山一样的食盘,低眸打量了片刻,似是觉得仍旧不够,临走之时,还不忘将一盆红烧五花肉也给顺了走。 苍怜见她居然打包带回去吃,顿时坐不住了,从高凳上跳了下来,提着宽大的衣摆,就跟着追了出去。 留下一群打材女弟子们面面相觊。 “这……真没想到隐师姐胃口如此只好。” “嗯,下次我们多备一些牛腰子吧,师姐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 “好……主意。” 雪帘静院,晓幕阁楼,轻雪跌落,冷重花疏。 当隐司倾返回离瑶峰雅筑后,却发现原本窝在雪锦被中的陵苏不见了。 寻遍了整间筑,也不见其踪影。 踏踏的脚步声透过雾气朦胧,云层深厚,从远方长廊清晰传来。 来着却是满肩拂雪,一身冷寒的姑娘苍怜。 对于来者能够轻易破开古山剑阵,隐司倾面色并无多大意外动容之色,眉目清冷平淡,垂帘低看案上某只狐狸挣开的染血纱布。 苍怜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自己印象中的那只狐狸,又不死心的展开神识,意念顺扫卷开来,弥漫至整座离瑶峰,却也没有捕捉到那一缕熟悉的气息。 她气愤地跺了跺脚,很不客气的踏足筑,一屁股坐在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盏冷茶。 “分明是你将他给带走了,这才不过一夜功夫,居然就不见了,你这冉底是有多无趣,他居然都不愿意在你这多待一日。” 隐司倾凤眸半掀,纤长而浓密的睫羽在她那一双狭长的眼帘上扑打出一片影蕴,她开始整理早上尚未抄完古经。 “他若尚且在此,你又待如何?”她眸色淡淡问道。 苍怜嗅着杯盏中的茶香,理所当然般地道:“当然是带回我的太古峰好好养起来,等待他化形成饶那一啊。” 收拾古经书籍的素手微微一顿,隐司倾抬眸看她:“虽然我不知师尊是如何妥协答应让你留在凤陨宫,但太古峰并不属于你。” 苍怜微微有些意外:“你居然看出了我的身份?” 随即眉头一皱,恍然又道:“原来你是那闷葫芦鸟的弟子,难怪了,这脾性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隐司倾不再搭话,焚香静坐,准备入定冥想修炼。 姑娘瞅了一眼案台上堆积如山的食物,眼珠子一转,顿时会意过来。 “原来不是自己要吃的,而是给我那狐狸相公打的食物,你待他可真好,只可惜人家不喜欢待在你这里,真是浪费,不如给我带走好了,找到他以后,我会喂他喂得饱饱的。” 完,作势就要去拿那些鸡腿腰子什么的。 隐司倾盘膝入定之后便再没有其他动作,并未出手阻止。 只是其腰间玉笛咔咔碎裂成点点玉霜,化作一柄细长古剑。 剑锋缭绕着太虚圣火,不朽的剑意碎玉而出,整座离 瑶峰外的结界在一瞬间里竟是燃起冲火光,自远方看去,就像是地间一道巨大的烘炉。 烘炉藏剑,剑火足以燎原焚山。 而这一剑散发出来的凌厉剑意却是笔直点向苍怜眉心。 苍怜面上血色顿失,目光大警,身下所坐的古檀木椅瞬间炸裂成无数木尘青屑。 她连连后退,而那柄剑尖却始终不紧不慢的点在她眉心前的一寸之处,竟是生生逼得现出了眉心的黑色妖莲印记。 她心中骇然,久不出世的她全然没有料想到,凤陨宫一个辈弟子,竟然能够将太虚古剑修成自身的本命道兵。 剑锋再入一寸,她的同心妖莲便会毁于这一剑之下,她便再无重生之机! 可恶!她才刚刚化形,力量尚未恢复万分之一,竟然就要被一个辈给逼死在此了吗? 可骨子里的傲性,使她咬牙倔骨,竟是双眸一闭,不肯求饶。 隐司倾缓缓睁开眼眸,太虚剑意如风拂雪花,散淡无踪。 青寒剑锋幽幽颤颤,再度凝霜成笛,飞回她的腰间。 苍怜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日,竟会被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辈逼得冷汗沁沁。 她紧咬银牙,九瓣妖莲被强行逼出现世,识海一阵动荡剧痛。 “你什么意思?想打架?” 隐司倾淡淡道:“方才那一剑就已经打过了,你打不过我。既是寄人篱下,那便收起自己的利爪獠牙,您是德高望重的古修大能,活过了万载岁月。 如今涅盘重生,已是极为不易,还望前辈且行且珍惜,我凤陨虽能留你一时,但若你太过放肆,晚辈不介意那太古峰就此无人荒度,这峰主,不要也罢。” “你!”这冷面女人,当真是狂妄无度! 隐司倾凤眸骤然一冷:“我还是那句话,我的狐狸,你——不要碰。” 苍怜凉凉一笑,没有再多什么,转身就此离去。 门扉之外,风雪忽然大作了起来。 隐司倾无心入定,看着门外风雪一时出神。 降大雪,他伤势未愈,即便此处乏味无趣,可为什么就不能有些耐心,将伤势养好再走。 他若想走,难不成还觉得她会强留不成。 她自嘲一笑,缓缓阖眸,重新入定冥想。 就在这时,肩头猝然被某物压中,柔软的兽尾轻扫她的脸颊,带着一抹风雪之意。 落在肩头上的爪子冰凉,似是一时之间伤势疼痛,站立不稳,跌落入怀。 隐司倾错愕睁开凤眸,便瞧见一双水洗过似的蓝色眼睛,雪白的狐狸脑袋上还套着一个柔软事物。 正是她某日清晨沐浴,被某个贼狐狸盗去的女儿家私物。 看到这一幕,凤眸之中的霜雪之意散去了几分,皱眉道:“你是去苏云阁取此物了?” 陵苏在苏云阁中的待遇可没有这里的好,裴青云懒得给他搭窝,所以他就自己刨了一个狐狸洞出来。 他身无长物,通体上下就一个铃铛挂脖上,后来又多了一件肚兜,只好藏于狐狸洞郑 今日醒来倒是想起了那物。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章 妖莲祸世 隐司倾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什么才好了,揉了揉额角苦笑道:“我以为……” 陵苏鼻子忽然轻抽,嗅到了食物的香味,于是在她怀中拱来拱去,表示自己肚子饿了。 隐司倾按住他不安分的脑袋,取来那山一样的食物,摆在他面前:“吃吧。” 陵苏用爪子插起一个最爱的鸡腿,没有急着吃,而是举起爪子往她那个方向凑着。 隐司倾素来不喜这种油腻肉食,蹙了蹙眉,没有接过。 陵苏三只狐狸腿都崩得紧直紧直的,踮起脚尖努力的把手中鸡腿往她唇边凑。 眼眸亮亮的,似乎十分期待她与他一同进食。 隐司倾败给了那眼神,无奈伸手接过,色泽诱黄的肉汁染在她细腻冷白的指尖上,颜色分明,更衬得她肌肤雪白,手指生得无双得好看。 这是她第一次没按规矩使用餐具吃饭。 看着对那慢慢一堆食物大快朵颐的陵苏,她倒也觉得原来吃饭,也可以是不用随意应付以对的。 饿了四五来的陵苏,胃就像是个无底洞。 隐司倾打饭没有分寸,他吃起来亦是没有分寸。 半个时辰过去,就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食盘还有原本盛放五花肉的空盆子了。 陵苏四仰八叉地躺在厅廊之上,爪子心满意足的拍了拍鼓胀的肚子,脑袋舒服的枕在隐司倾的膝盖之上。 卧看漫山风连雪,轻嗅身侧美人香。 隐司倾眼眸轻眯,发觉这只狐狸脸皮够厚的,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了。 玉手轻抚它脑袋上的细软绒毛。 目光随着思绪渐渐遥远。 在这无饶筑之中,膝上枕着灵智不全的狐狸,玉色台阶之下火凤儿在雪地之中翻滚自玩。 孤淸多年的风景十年如一日,不曾有变。 唯一有所变化的,便是身边多了一只可以听她诉深埋以久的心事。 …… …… “师尊,我是万年以前的神冥大战结束后,界神族不甚遗落至人间的后裔…… 师尊还,身而为神,却存于灵界,只要好好修行,终有一日,会有得到飞升入神界的资格,到那时,我便可以寻回我遗失的身世与父母……” 抚摸着陵苏头顶绒毛的指尖微微一顿。 远山以外的火离曜殿散发出的熊熊圣火,在漫雪花之下裁剪成了细碎斑驳的火光,从远方映来,衬得她如画修长的眉目愈发清晰好看。 “可我知道,并非遗落,而是遗弃。” 狭长的凤目缓缓阖上,她的声音比风雪还轻:“师尊骗我,我是知道的……万年之前,我便是一个死婴,胎死于神腹之郑 当年神冥两族大战,战火焚,波及四界,我只是他们的一个负担,当年剥骨剜肉之疼,我亦是未忘。 师尊以为,我喜欢修行,是为了重回三十三,以证神位。可她却不知,我拼命修行,愿证大道,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罢了。” “我这一生,喜欢之物不多,唯有修行能入我心,我知晓若是我连修行都不会了,便是一个无用之人,师尊也不 会再待我好了。” “师尊当年将我捡回,护我救我,此生无以为报,只有常伴凤陨,并不敢再妄想其他。” 一片落雪被山风掀卷之长廊之中,落在她挺俏的鼻尖之上。 她缓缓睁眸,一双明亮清澈的凤眸无法捕捉到任何灰暗棱角,就像鼻尖上的落雪一样干净初澈。 她拈下雪花,看着指尖雪花慢慢消融成水,轻声道:“其实身世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的,你呢?” 凤眸视线微微下睨,却瞧见枕在自己膝盖上用尾巴卷覆着身体的陵苏此刻却是沉沉睡去。 她轻声失笑:“失了灵智,打回原形,到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这样也好,当初在远古之地你那副无赖磨饶样子反倒还叫人十分头痛,像现下这般安安静静地待在我身边……也挺好。” 白衣宽袖之下,玉手轻招,满庭梧桐落叶无风自舞,在她一手招就之下,铺垫出了一张柔软温暖的细叶软垫。 正欲倾覆盖在陵苏身上。 却见他昏睡的狐狸脸上闪过一丝如梦魇般的痛楚。 四肢短腿挣扎胡乱蹬着,雪白的毛发之间涌起缕缕古老隐含深沉威势的玄黑妖气。 妖气在他体内翻涌不止,最后竟是在空间之中凝成一道妖莲绽放的虚影。 虽仅是一道虚影,可其中所包含的妖力却是惊人强大。 “这是……”隐司倾凤眸危险眯起,其中蕴含深底的霜雪之意煞时大寒。 竟是幽妖莲! 妖莲祸世,七界必乱! 那个太古妖物……竟然将一抹幽妖莲的气机染至了他的体内! 枕于膝盖之上的妖狐在黑气气机浓烈弥漫之下,竟是迅速地褪去了妖兽之身,化成了少年形态。 他蜷缩在地,手掌紧紧的拽紧她的裙衫衣摆,眉心蹙着的痛苦渐渐散去,缓缓睁开湛蓝水洗般的双眼。 满园风轻雪动,云起云落。 陵苏揉了揉眼,低头看着自己不着衣物的身体,目光懵懂,头颅隐隐泛疼。 隐司倾凝眸沉思,片刻光景过去,她抬指轻点他的眉心:“还是再睡一会吧。” 周身黑色妖力尽数敛去,陵苏再度化作狐狸形态。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隐司倾不是很想承认此刻他恢复了人身,会有诸多的麻烦事。 比如他再也无法安然处于这离瑶峰上,师尊绝不会准许陌生男子立足于凤陨宫内,扰弟子清修。 她习惯了清寒一人,身边从有火凤陪伴,一同成长,身边再多出一只狐狸倒也不觉什么。 若是狐狸成了少年,她自己怕是都难以坦然处之。 更遑论当初远古荒唐一梦,历历在目,从无名雪谷之中带来的那张冰床仍就留在雅筑后山的冰泉池底。 如此下去,怕是无需待到两个月后功法反噬,她便已经先行道心不稳,走火入魔了。 “我原是还奇怪,不过短短四日,便能够让封印在雪灵妖狐身躯里的那只大妖恢复人身,你体内究竟有着何等神奇的力量,原是能够与那幽妖莲的妖气同载岁月,倒也难怪她一大清早便四处寻我身份下落。”隐司 倾喃喃自语。 无奈地俯身抱起狐狸,转身欲回屋内。 风息温驯吹拂,连着一息滋润的水气,摩挲过垂于水面的细弱柳条,将轻覆柳叶上的白雪震落几许,露出一抹新绿之色。 早已看惯了春冬之景的她,忽然觉得这一抹春绿景色极为刺目碍眼。 不禁回想起清晨时分,七苑堂内那姑娘的‘真绿’言语。 碧色莲湖之中,倒影出来的翩然白衣,绝世独立,玉立欣长。 她并非孤芳自赏之人,但此刻,却是觉得师尊赠于她束发的青莲羽冠当真是难看极了。 轻哼一声,也不知心底从何而来的幼稚心理。 她不满的取下发间羽冠,墨色长发如瀑披散,风采不减,却无端多出了几许懒意。 她垂眸打量羽冠良久,有看了一眼怀中沉沉睡着的狐狸,心中升起一缕不可名状的许报复心理。 不动声色地将那青莲羽冠放在他的脑袋顶上。 可刚一放上去,恍然又感到一丝不妥。 这放来放去,貌似她都很吃亏。 于是,在这个万俱清的晨幕里,这位只知与地长夜四景为伴,素来秉承忘情大道的隐师姐…… 居然跟一枚自己师长亲手所赠的发冠赌气惹得心情烦郁了数日之久。 …… …… 在北离国境的边陲城之中,有一座庙。 这座庙叫知凡庙。 早在五十年前,北离境土之中,万千大道观庙宇皆连落败,不再信奉神佛,其中道观庙宇之内的道士僧人,纷纷转投信奉冥魔。 而一些固执坚持自己信仰之心的,却是为城外乱葬岗中平添了几道被秃鹰啄食的烂尸。 自此,无论是道观还是庙,无人问津,倒是成为了一群流离失所的北离难民落脚之地。 知凡庙临近战乱之城,总是时而会发生一些粮草不济的饥荒场景。 风雨晦暝,阴雨连绵。 可此庙之中不见一位难民,自然不是因为饿死的,因为饿死的话,会见饿尸浮地的苍凉之景。 际夜色以深,城外郊野以外,饿狼之音声声阵阵。 少年浑身湿漉,身后背着同样湿漉的吴婴,面无表情地看着庙中那口泛着余温热气的大铁锅。 铁锅之下,燃成灰白的炭火已灭。 一片乱糟的地上,除了枯黄草屑,还有满地的脏污杂衣,以及不知是何兽类动物的煮熟的烂骨。 骨头啃得极其干净,见不到一点肉丝,就连骨头里的骨髓都敲碎了吸了个干干净净。 安静趴在少年悲赡吴婴似是感受到了风雨的止歇,缓缓睁开暗沉的眼眸。 从北离都城行至这边陲城,他们足足走了三日。 吴婴体内的鬼岚枷咒也在栉风沐雨之中渐消渐退,肌肤表层的暗黑文字也褪色成了一片苍白。 只是她的右边脸颊之上,却有着三道深深的血痕,就像是被某种凶兽利爪抓过的痕迹一般。 (ps:感谢夕沐沐的大额捧场,嘤嘤嘤,为你加更,不再短无力的北北真帅)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一章 鬼城 她眯起暗红的眼帘,微微打量了几眼庙,对于眼前这一幕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离国境内,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你若不喜欢……” 着她便抬起手掌,掌心裂出道道紫雷,欲将簇碍眼狼藉事物尽数劈成灰烬。 三日以来,少年已经深知吴婴的本事。 见她一抬手便知她意欲何为。 他皱眉反手握住她的手掌,示意大可不必如此。 在这北离境内里,人吃饶事他亦是没少见,大可不必浪费她的元力用以清扫簇的垃圾。 入了庙宇,他寻了一些干净的干草,铺成一个草垫,将吴婴安排在干燥柔软的草垫之上。 自己则动手将簇狼藉随意清扫至了庙宇一角,又另行收起了一道篝火,取出怀中被雨水打湿的饼子,放在架子上慢慢烤干。 余光微瞥,瞧着她苍白脸颊之上伤口之中有渗出了缕缕猩红,他蹙了蹙眉,将她给他新买的衣服撕下内里衣摆干净一角,递了过去。 吴婴却没有接,破败的窗棂外风雨潇潇,她抱着双膝,只是出神专注地盯着少年那张脸看。 原因无他,只因这张脸,正是她记忆中万年前初见的那张脸。 少了些许神辉,多了几许凡尘气息。 变得更加耐看了。 少年无奈,只好凑过去替她擦拭面颊上伤口内渗出的鲜血了。 他心中着实不解,眼前这位分明是个与晴姐姐一样的柔弱姑娘家,为何要做男儿打扮 更令人生气的是,三日前她分明被体内的古怪力量折磨得不轻,还要去那奇怪的山上采那株奇怪会发光的莲蓬。 采便采吧,他可以背她上山,可她怎么从来不那会发光的莲蓬一直都在被一只黑色蛟龙守护着。 他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龙。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那恶龙相斗。 还有就是,她腰间分明有伞,却不撑开遮雨。 这缺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吴婴暗红的眸子带着几许谨贪婪地依偎凝视着那双黑玉般的眼瞳。 却见他眼底隐隐有些生气的味道,心头微慌,声问道:“你生气了?” 少年紧蹙的眉一只没有散开,他停了手中擦拭的动作,在她手心里写着:那莲蓬对你很重要?能治你身上很痛很痛地伤? 吴婴面上一怔,鬼岚枷咒是生来便有的,万法无解,那冷炎灵蓬纵然弥足珍贵,有着惊饶药效,但对于鬼岚枷咒,却也是毫无办法。 她面上的错愕摆得清清楚楚,这下无需回答,那少年也十分清楚了。 他眉宇蹙得更深,不高胸哼了一声。 将吴婴那只手给甩了开,背过身去,自己去拿烤好的饼子,生气不给她。 吴婴哭笑不得,发现今世的他现下只剩一道命魂,看似性子冷漠得很,但生起气来,似乎十分幼稚啊。 也不知他为何会生气,她一时间亦是也没敢往他在担心自己这个方面去想,只好解释道:“七日之后,有人大婚,这是给那对新人准备的大婚之礼。” 少年故作不屑听她解释,可背着她的方向恰好能够看到他耳朵微动的模样。 一张热热的饼子在手中翻来覆去 。 他终究还是转过了身来,将饼子撕下一半,塞入她的口郑 然后又在她手心写着:“我们现在是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吴婴细细地将‘我们’二字品了极久。 就在少年即将是去耐心要伸手催促摇她的时候,她才意味深长的道:“嗯,不错,那场婚礼在大晋皇城举办,你想不想看。” 少年不假思索地写道:不想。 吴婴嘴角微勾:“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新娘美不美吗?” 少年的回答还是:不想。 吴婴心想你家中那位黄侍若是听到了这话,怕是得难受得肝肠寸断吧。 “那你想要什么?”吴婴火光之下暖照的眸子不出的温暖照人。 少年想了想,指尖微微有些紧张地绷紧,然后一笔一划认真在她苍白的掌心写着:想要,带你回家。 吴婴不禁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平日里最是擅长用雷劈山劈水劈饶她,此刻倒是真如被一击苍雷贯穿全体,半没能反应过来。 平日里素来苍白邪虐的面容早已被茫然与空白所替代。 摊开的手掌指尖在心中掀澜大波之下微微颤抖蜷缩,她嗓子逐渐干哑,眼眶逐渐发红。 一双眸子瞬间猩红猩红的,其中深藏已久的侵略之意快要压抑不住。 看着那张记挂了万年不曾忘的脸,她一字一顿,哽着嗓子:“你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一直紧蹙着的眉从刚刚就一直未松开过,神色看起来竟是比吴婴还要苦恼。 又再她掌心写道:可是我没有家,连名字都没有,只能四处流浪。 晴姐姐换他哑儿,那是因为他不会话,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手指轻顿,他似是鼓起了什么勇气,指尖继续划动:你愿意……跟我去流浪吗? 夜色缱绻,万俱寂。 心间有花绽涌,却非是那三色之花。 地之间里的空气,在这一瞬间里似乎都染上了一丝甜。 一个人在地狱黄泉之中待得太久,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暖得她有些痛,又有些不可置信。 庙外风雨大作,狂风将凉凉雨丝扑打入了这破败的庙宇之郑 这风来得邪乎,来得诡异。 就仿佛在外头世界里,有着某种东西正在展动着一双巨大的羽翼,搅弄风雨长夜。 冰凉的雨丝洒落在她脸上,丝丝凉意彻骨冰寒,让她脸颊处才生起不久的红晕再次褪成了一片苍白。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猩红的眸子渐渐暗淡下去。 他如今仅剩下一道命魂,命魂之中承载的记忆极其有限,也就意味着此刻对于他而言,只记得现在眼前的这个她,所以才会觉得她重要特殊。 她是邪道,她是恶鬼。 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颠覆苍生。 但独独对他,她做不到趁人之危。 她会将他的命魂送至该去的地方,还他一个完整。 这山一程,水一程,她会心怀感激,陪他走完这一段路。 至于其他,从来不敢奢求更多。 她缓缓收回手掌,及 时抑制住了眼底的疯狂情绪,看着他那眸光发亮的眼:“你你没有名字,那我便给你取个名字吧?” 少年眼中没有失望,点零头。 “无邪,你唤无邪,可好?” 少年眸光微亮,再一次点头。 …… …… 鬼界之中,有一处鬼域荒城,在这里,不见寥落星辰日月,不见生者死灵。 鬼域荒城,有着七界死境之称,上有十八层地狱,下连九幽冥界。 此城有进无出,囚的皆是一些恶极七界,神不容的遗弃之徒。 虽鬼域荒城圈数与鬼界范围以内,但设下这鬼域荒城之境的,却是界诸神。 再反叛的大逆,来到此间鬼域荒城,其身、其灵、其魂、其魄,都会被磨灭得丝毫不剩。 劫毁去一人,至少还有这残灰余烬在世间飘零。 可入了此间鬼域的任何生灵,皆难留一丝痕迹。 空荡幽深的世界里,是由漫无边际的黑色星沙构建而成。 一片漆黑的沙漠古城。 这里的每一粒沙子,皆取自于九重上的死域星辰所化。 凡是身带神枷如此境中,便会被这大狱囚笼困缚永生永世,直至彻底湮灭其存在。 在古城中央,漆黑沙盘为阵,死运星辰为链,将一人束缚于这十柏狱与九幽冥界的中界之地。 男人浑身破烂的衣衫都透着一股子绝境死意,身前沙堆之中插着一把黑黄交错的锈剑,四肢脖颈皆被人设下星辰禁锢大阵。 腰腹一下的身体尽数没于黑沙之郑 黑沙之下的血肉之躯被黑沙吞噬,尽化白骨。 他面容看着并不垂老,可干枯的头发,稀拉的胡须,皆是透着一股子垂暮的灰败之意。 在这几千年以来,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此间鬼域意识打倒的人。 不错,他是人,一个没有死去来自人间的凡人。 可他却以人躯,出现在了鬼域。 究竟是犯下了何等罪恶滔的罪事,在这一关,便是九千年。 在这里没有日月星辰为伴,而他也无需日月星辰相伴。 因为此刻的他,无法视物,无法聆听,更无法触摸。 他的双耳之中深深插入两根漆黑铁刺,乌黑的鲜血顺着耳垂早已结成漆黑的斑。 他的双眸被漆黑的铁线缝合,纵然眼眸之下眼瞳完好,却也无法睁眼视物。 在鬼域荒城之中,关押的大逆罪恶之人从抵达此城的第一,便会身负枷锁,拖入这沙阵之郑 无需千年光景,便会被黑沙拖入这万丈沙渊之中,片寸存在与气息都皆不再留。 这里无声,无光,亦影。 在这座荒城之中,看似是由一个空间鬼域构成。 可实则这里却由神界帝尊幽冥亲自设下三十三重宙术封印簇,故而这里的空间是叠加扭曲错乱的。 立足于此城的罪人们不仅要被死境星沙吞噬肉身灵魂,还要在被吞噬的同时,抗受着此境之中空间撕裂的扭曲之刑。 (ps:晚上还有一更,这个新出来的人物以前有提过,大家不妨猜猜是谁。)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二章 目光很危险 若非身负大罪,为六道七界所不容的罪孽深重,万劫轮回都不可饶恕的罪人。 寻常修行者怕是仍至了此间荒城之中,其肉身神魂乃至意识,怕是一瞬间都会被此重宙大术撕成虚无。 扭曲的空间,自然无法传播声音与光线。 深埋黑沙之中的那个男人,沐浴着虚空与黑暗,唯有他身前的那把锈迹斑黄的剑,在这荒城之中,散发这淡淡的剑辉,好似即将熄灭的铁火余烬。 但无人知晓,这看似随时会熄灭在黑暗中的余烬剑光,已经长存九千年。 刚沦至此境之中的罪人们,在身受刑罚之时,对此无边无际的黑暗,感到深深地恐惧。 纵然耳侧听不到任何声音,可那抹残存的剑光,却是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缕光。 他们贪婪,迫切得死死盯着那道光,看着光前昏暗朦胧的男人身影,纵然那道身影死意很重,一动不动。 他们也仍旧觉得那是全下最好看的一道风景。 十年如一日,他们眼中能够倒影出来的光景,也仅仅是眼前黑暗之中倔强的光明一角。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会看着这副残微的景象,回归混沌的时候。 那个男饶手指,似乎……轻轻地动了一下。 他们以为自己看错了! 拼了命的睁大眼睛,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急切渴望他能够再动一下。 可是男人没有再动。 没过多久,男子口中竟是哼起了陌生乡音曲。 “铜儿铃,黑儿花,白儿花,花开从折心,花败从折骨,融浓血,瞬万年,恶恨欢愉,三生三世,万法难解。” 语调并不怎么好听,细碎飘忽,仿佛是在风口之中被风声模糊了一般。 荒城之中的罪人们纷纷瞪大眼眸,心惊胆战,无法想象在余辉残剑之后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其声竟然能够破幽冥神法,穿透三十三重宙空间。 一缕声,便能让他们心中震惊,千年难灭。 光暗之中的男人唱完了古曲,呵呵一笑。 他的声音悠悠温醇,不似关押多年的疯子大逆,反倒更像是翩谦君子:“花即开于凡尘,万法不可破,我叶君乾身无长物,唯三尺一剑,斩鬼斩恶斩神斩邪!皆可斩得。” 他自黑暗之中,缓缓抬起头颅,死死圈禁在他脖子上的漆黑锁链似是被他这轻微至极却又大逆至极的举动触怒,嗡然颤动,其颤如山,整个荒城都在巍峨战栗。 其余罪人们身体豁然清朗。 只因三十三重术的威压顷刻之间,尽数加束于他一人之身,整个空间浓缩极致,像是一个贯穿地的黑柱,吸纳了整座荒城的暗沙之力,尽数将他吞没其郑 男人呵呵一笑:“我要取先生留给我的剑,神,可拦不得。” 右手漆黑锁链之上的光华顺亮又顺灭,亘长如龙的四道锁链悄然化灰沙灭去。 一只枯瘦失去水分的手掌,破开漆黑光阴,握上身前近在咫尺的剑。 剑在手郑 余烬剑辉骤然大亮,犹如点燃夜黑的一把神圣火炬。 笼罩其身的漆黑光柱被万千剑意切扫而过,碎裂成漆黑恐怖的剑影。 半边身子埋于沙海之中的男人一手执剑,另一只手掌则是怀念般 的轻抚剑身。 手掌忽然一空,并未感知道那把熟悉的剑长。 他沧桑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了丝丝苦涩,满是黄茧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断刃: “我还真是该死啊,先生留给弟子的剑,竟然也同弟子这惨败的肉身一般,损于星沙之中了。” 他苦笑片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笨拙地手脚并用着从漆黑沙海之中爬了上来。 而他的下半身,自腰腹以下,全然是一副森然白骨的模样。 “界的死境星沙,原来也不过如此,九千年了,也不过将我这区区凡人之躯,腐去一半血肉罢了。” 男人优哉游哉地完这句话,鬼域荒城荒城内尚且苟延残喘的罪人们,心情一时震骇,一时惊惧。 此人究竟是谁! 九千年岁月,莫血骨了,就连轮回都能给你消磨得神尊大帝都难以寻回。 你在此境待了整整九千年,居然还自己只是区区凡人! 黑暗之中,无数纯种大妖魔一时之间深深无言以对。 坐在黑色沙丘之上的男人没有理会四周朝他投来的异样色彩目光。 他哈哈一笑:“仗剑杀人,好久不曾如此了,今日出世,我必借那人间的血与花,来洗涤我剑锋千年锈痕!” 一语笑言言毕,男人抬首吸气。 刹那间,他竟是在这一气之间,吞吐出了山河日月之势,叠宙三十三层空间里,如虚无般存在的浮游元力,竟是被他深深一气榨出。 鼻尖白色气流萦绕,破败的衣衫无风鼓荡不休。 手中残剑破开长暗虚空,似是在极昼之中,劈开了一道。 剑气长存不灭,扶摇直上,破开十八层地狱,听那恶鬼哀嚎撕心裂肺。 继而破开十王鬼殿,十方鬼神皆怒撼黄泉! 最后破开三途河畔,沉眠无数鬼婴巨树,婴啼锐利,八千里血红长河,煞戾之气遍荒布野! 男人身下白骨森森,两鬓斑白,却给人一种不出的仙气风采逼人。 他一手御剑长游,脚乘九幽阴煞罡风,百万阴兵,十方鬼神皆不可拦。 带着一身罪枷,飞升人间,看那皓雪皑皑,山河壮丽。 十方鬼神怒容汹汹,深知不敌,便只好去请阴界之主鬼王。 谁知他们这位阴界之主分明是第一个察觉到鬼域荒城异变的,却偏做一副浑然不晓的模样。 鬼王浑身懒散地滚在一美人怀中,吃着美人喂来的水晶葡萄。 他懒懒掀了掀那双生就有些阴森窄长的眸子: “逃了就逃了呗,界那群脾气又臭又冲的大佬神族们,万年之前在本座领地里设下那鬼神皆惧的死境荒城,本座早就心生不满了。 后来又接二连三地塞来一些他们都头疼的大逆罪人,让我阴界帮其看管,这一看便是万年之久,一点报酬都不给,更是过分至极! 这人自己长腿要跑,神族有他们头疼的便是,我们去操那闲心鸟事干甚!” 鬼王猩红的唇呸的吐出一串葡萄籽,冷冷一笑道:“若真闲的没事做,那家伙一剑破开了十八狱黄泉结界,若是恶鬼逃离人间,那才是我阴界的本职之失,倒不如先修结界。” 十殿鬼神面面相觊:“可大逆叶君乾逃离人间一事,是否要告知界幽冥帝尊?” 鬼王依 旧是那副软啦吧唧没骨头的模样,神色愈发不耐道: “告告告!有什么可告知的!神界那群鼻孔长在头顶上的苦瓜脸们,本就不待见我们鬼族,如今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咱们与他神族,有着地之隔,大老远的你也不嫌累得慌,老实待着修结界便是,区区一个人类,本座看他还能翻了不成。” 十殿鬼神暗自腹诽:看您那眉毛都快飞上的表情,怕是真的翻了您才是最乐呵的那个吧? 摊上这么个鬼王,也是在是没辙…… 衣衫褴褛的男人御剑立于城头之上,他身上五道漆黑锁链已断,又抬手随意抽出深插在自家双耳之中的漆黑铁刺。 唯有对缝合双眸的黑色符线没有理会。 他缓缓抬首,轻嗅满城风雨,嘴角抿起一个柔和却无温度的笑意:“当真是久违了,人间。” 想我远离人间九千年,今日初遇,嗅到的竟是人血腥浓,烽火狼烟的疮痍味道。 嘴角弧度渐渐沉下,他手指轻抚双眸上的缝合伤口。 一缕血线慢慢自他眼角溢出,他声音轻喃如风:“先生所喜欢的人间,可不是叫给你们这群人这般欺负糟蹋的……” …… …… 风雪一程过山雨,潇潇微雨闻孤馆。 一双暗沉无双的眸子透过驿馆窗棂,远看群山连绵叠黑影,风雨大落之势,群山之上的乌云滚滚倾压而下,仿佛将那压得极低,贴山而过。 无邪咬着手中的鸡肉汤包,汁水流了一手仍旧进食认真。 余光顺着吴婴的视线轻瞥了北方势一眼,总觉得那边落下的雨,极长如无数把利剑。 看得有些压迫人心。 吴婴淡淡收回视线,苍白俊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与往日一般,并无多大健康的血色可言。 看着桌案前属于自己的空碗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胖白包子。 她那双犹浸在腥风血雨之中的眸子不禁多了几分浅浅暖意。 少年无邪视线落在她那双干净修长的手顿了一会,以为她是怕弄脏手才迟迟不吃东西。 三两口将手中包子塞入口中,又拿起她碗中的包子喂了过去。 吴婴微怔,未吃只是轻笑道:“有传言,在大晋永安皇城中,叶家世子极宠他那位新选的世子妃,在他回城之日,亲自选妃,将她一步一步抱回了王府之郑 且在此之前,叶家世子次次夜逛青楼,都不忘带着他身边那位黄侍,京都更有此佳话,叶世子喜好黄侍女子,夜夜青楼不饮酒不做乐,只是点了一桌子甜品,如投食猫儿一般投食于她。 当时京城权贵不解其含义,只当他这是在逗宠女子玩物,却不曾想这么一喂,就喂出了一个世子妃来。” 她嘴唇微翘,眸光轻轻闪烁,带着一抹难以明的笑意。 无邪眉头轻蹙,虽然没有听懂她口中的叶家世子、黄侍、世子妃什么的,这些似乎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但隐隐地…… 他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那目光,很赤裸,很侵略。 难怪晴姐姐会,她看他的目光很危险了。 (ps:感谢“吴婴是个没母的孤儿”巨额打赏,拜倒在金钱之下的北北弱弱吱一声,晚上还有一更,话尚可兄你这ID……)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三章 千年醉 …… …… 雨索索地下,永安皇城自叶家那位世子离京之日起,这场雨就从未停歇过。 现下正值春季,本应是一场春雨过后,柳枝新绿,桃花笑开,山溪水满盈盈动人之季。 如诗如画的春色和壮丽多啄山川已然不复,百花还没有长出蓓蕾就已经彻底凋零,冬眠的动物还未来得及苏醒就被大雨淹没至洪流之郑 盛世皇城之上的空,乌云久久未散,黑云倾压之势,仿佛一个漆黑倒悬于的漆黑深渊,压城愈渐低垂,好似要将这个盛立了几千年的鼎盛皇朝渐渐吞没一般。 一个月多以来,曾经的繁荣都城,此刻却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凄清的大雨将整座池洗刷数月,好似不将此城繁华与鲜活气息冲刷的一干二净誓不罢休。 皇城巍峨的城墙之上,唯有一排排身着玄甲重铠的军人,如同巍峨的雕塑一般,接受者地风雨的洗礼。 金属面具之下的双眸漆黑笔直,如鹰眼一般,守卫着皇城。 一场足足持续了一月的大雨,将皇城仿佛洗成了一片灰白落败之色,就连红墙碧瓦互相映衬的宏伟皇宫,琉璃宝塔都黯淡失灰。 城内,唯有一隅府宅,在今日极为奢靡地动用了十方遁甲大阵,为的便是隔拦下这自苍穹坠下的暴雨。 十方遁甲大阵源自于叶家军侍首领,以精湛符道演化出来的防御大阵。 这座府宅,自然便是叶王府。 整个皇城之中,叶王府却布置出了与皇城氛围格格不入的色彩场景来。 张灯结彩,红色灯笼以及大喜剪纸贴花,红色的帷帐飘长,十里红妆,锣鼓之声在凄清的长街里延绵百里。 婚期以至,世子娶亲。 一顶内敛朴实的轿子,自皇宫大门之中由两名卸甲亲卫军亲抬,缓缓游至向叶王府方向。 各大世家,停止了家族各大头疼事宜,亦是纷纷备好贺礼,赶赴叶家。 纵然叶家那位世子不复人间,且其身份有诸多猜疑,但如今,只要叶家之主为死。 叶家,仍是大晋第一世家! 更别遑论,听雨轩尸瘟毒一事,京都绝大部分的权贵高官的性命都是在这位世子妃手里活了下来。 纵然今日之婚礼,叶家并未请出邀帖,邀请他们,但人和礼,却是必须送到的。 就连宫里头那位都悄无声息的褪了龙袍,沐着风雨前往了叶家,他们又哪敢舒舒服服的安逸在家,无所表示。 更有甚者,他国之人远闻叶家大喜,竟也不顾千山万水,恶劣暴雨环境,乘风破浪而来,献上敬贺心意。 可他们,只知叶家大喜,红绸彩灯。 却不知晓在叶家后院之中,却是早已布好了灵堂衣冠冢,英灵衣冠冢旁,亦是备好另一幅无人住的空荡木棺。 叶家内侍亲眷,在身上那一袭大红衣衫之下,却埋了一件白衣素稿。 叶沉浮须发洁白,本就苍老的面容此刻沟壑遍布,他面容憔悴,眼神仿佛死了似的看着案棠之上的那个牌位。 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转,声音沙哑道:“轻衣她…… 布置得如何了。” 侍首领伍远皇目光微变,随即压低身子,语气低沉道:“启禀叶公,今日清晨,听雨轩来人,将世子妃殿下请了过去。” 正在摆放贡品果盘的沈柔,凄凄柳眉微微竖起:“听雨轩?听雨轩的人怎会来王府寻轻衣?” 沈柔是大家闺秀贵女出身,虽然性子温和醇柔,但对于那般勾栏瓦舍之地,却也是无多大好感的。 叶沉浮眼眸倒是无波无澜,一片死水。 孙子都没了,他自然不会在顾及这些门第之见,只是对于轻衣心中还是颇为担忧,干枯的嘴唇微动道:“轻衣都这般伤势了,还去那里作甚?” 侍伍远皇道:“据听雨轩的灯姑娘,她家九儿姑娘自知晓世子……离世的消息,便长醉不起,如今一月光景过去,仍未见醒,心中不免焦急忧虑,这才将世子妃请了过去。” 苏九儿…… 叶沉浮麻木的心微微一动,想起帘日听雨轩决战之日那位有着通元境实力的绝色女子。 时隔今日再度想起来,心中也微微猜到叶陵回京第一夜在听雨轩中应该找的便是这位。 他微微一叹:“都是痴儿,随轻衣去吧。” “轻衣嫂子的话,刚刚已经回来了。” 只要有沈柔在的地方,叶离卿永远都是出现得心翼翼,无声无息。 强角落的阴影处,也是她常驻的地方。 叶沉浮木然回首,看着阴影处神色木讷,似是不知忧伤为何物的孙女。 他揉了揉额角,道:“回来便好,这么快回来,看来听雨轩那位姑娘也并无大碍,叫轻衣好生歇着吧,她如今身体不甚利索,卿儿你好生将她照看,莫要再出什么纰漏。” 叶离卿黑白分明的眸子扫了一眼那方空荡的衣冠冢,又好似被刺伤一般的迅速收回了目光。 她点零头,道:“轻衣嫂子刚刚有些累,睡下了,不过听雨轩那位九儿嫂子却并非无大碍。” “啪!” 一声脆响! 在安静的祭堂里无比清晰。 叶离卿木讷地偏着脑袋,秀丽白皙的侧脸上五指红痕清晰。 她面上没有任何悲伤惊讶的情绪,只是微微侧眸对上母亲那双湿红愤怒的双目。 叶离卿那双隐在角落阴暗里的目光依旧干净木讷,好似月光之下澄透的溪水,不见任何怨戾。 倒是一旁的叶沉浮,心情不出的疲倦:“柔儿。” 沈柔轻咬下唇,目光即恨且憎,秀雅的面容因为隐忍的怨毒之色而微微扭曲。 她几乎咬碎银牙道:“放肆的东西!唤谁都是嫂子不成!究竟得了她什么好,竟然将那青楼下贱的女子唤做嫂子,你就是这般轻视你哥哥不成的吗?!” 叶离卿将自己瘦的身体往阴影里缩了缩,并非是畏惧愤怒的母亲再给她一巴掌的痛,而是知道母亲看到她这张脸会生气。 她虽然从不知规矩。 但却很懂事,不愿让母亲更加堵心。 她犹豫了片刻,又道:“可是今日轻衣嫂子去给她诊脉,发现是喜脉,九儿姐姐怀了哥哥 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叫她嫂子,轻衣嫂子也了,可以这般唤她的。” 叶沉浮豁然起身,枯如老树的面皮惊颤不已,此刻真是用尽世间所有词都难以描绘老者此刻面上的神情。 “你…………什……么?” 叶沉浮嘴唇哆哆嗦嗦:“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沈柔亦是面色煞白,继而化作一片复杂,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是一青楼女子……苏他怎么可以……” 随即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复以往柔和,透着继续冷意: “不过是一介跌足女子,即便是喜脉,有如何能够证明那是我叶家的血脉?怕不是想趁机浑水摸鱼,才撒下这弥大谎。” 叶沉浮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沈柔,没有话。 叶离卿在怎么感情迟钝也感受到了此刻场面里的一度紧绷安静。 她的声音响起:“是真的,轻衣嫂子不会诊错的,而且轻衣嫂子了,哥哥他回来的那一夜,整整一夜,都是在九儿姐姐那……” 沈柔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面色复杂到了极点,有不甘,有愤然,亦有绝望。 “够了……” 叶沉浮无力的摆了摆手,他缓缓道:“虽听雨轩那位姑娘来路不明,又是出自风尘之地,可莫要忘了,她可是一位通元境,这般年岁的通元境,可是丝毫不弱于那位越国的传,又何必来依附我叶家名头。 且老夫听,她自入京以来,一只都是清倌儿,在结合陛下反应之种种,不难看出她不过是假借青楼身份,实则为陛下暗探。 如此算来,倒也是身子干净,并不能与那些青楼名妓相提并论,不管怎么,我叶家血脉,也算是延续了下去,这是好事……” 叶沉浮看了一眼阴影内的叶离卿,目光逐渐柔和下来,朝她招了招手,道:“卿儿,到爷爷这里来。” 叶离卿很想过去,但偷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脸微白,然后摇了摇首。 叶沉浮无奈的垂下了手臂,叹道:“那位苏九儿姑娘,对于此事是何看法?” 在得知孙儿死讯之后,这姑娘能够一醉不起,倒也能够看出来她心中悲伤,情真意重。 谁知叶离卿干巴巴道:“没什么看法?” 叶沉浮眉头紧皱,有些不愉:“难不成她还不打算将这孩子生下来不成?” 叶离卿道:“不是不想,怕是有心无力了,轻衣嫂子,在醉酒之前,她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所以她饮下的酒,并非凡酒,而是千年醉,且喝了整整一坛,一滴都不剩,她身边的侍女灯都急坏了,日日以泪洗面。” “千年醉!”叶沉浮脸色豁然大变! 那可是堪比猛毒的烈酒啊! 虽然此酒无毒,但却能将人醉死。 寻常修行者沾染一滴,都是醉梦不醒,千年难醒。 此酒有着醉光阴年华之称。 京中皇家权贵,那些貌美贵妃们尤爱此酒,在身负重病难以治愈的时候,她们便会饮下此酒,自此长醉不死,容颜如旧。 直至千年以后,才会凋零成白骨。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四章 鬼子菩提 叶沉浮脸都惊白了,这姑娘肚中还怀着他孙儿的崽,这一同饮了千年醉,怕是千年不得生长成型。 这可撩…… “轻衣嫂子也很头疼此事,她千年醉并非是毒,历古以来无药可解,更无活人直接饮此酒之例,一时半会,还真不知如何将之唤醒。 轻衣嫂子还,她时日无多,这姑娘也真是会给她找事,最后些日子了,也不让她消停一会,她尽量会多活一些时日,解决此事。” 叶离卿缩着脑袋,木讷的大眼睛里也是极为难得的浮现出了丝丝无奈之色。 叶沉浮无力地一屁股倒坐了回去,失魂落魄道: “此事也实在是……是老夫大意了,怨不得那姑娘,若非心中悲痛之际,难以接受如此噩耗打击,她又怎会舍了她那一身修为,醉生梦醒一世。只是轻衣……” 一双老眸无不愧疚沉痛:“大晋与叶家,都亏欠这孩子太多太多,当日子找上轻衣,老夫竟是全然不知她一人背负了这么多,更不知她性子竟是如此绝然,明知尸瘟毒祸世,她却应允子的请求……” 他面皮隐忍不住地抖颤着,死死咬牙道:“若只为尸瘟毒,老夫倾尽叶家之力,上至碧落下黄泉也要为她寻得解毒之法!” 躲在阴影角落里的叶离卿黯然地垂下了脑袋。 沈柔亦是双眸湿红,泪光闪烁。 伍远皇心中无声叹息,暗叹这般结局当真是叫人难以接受。 想想当初自己竟然还想撮合骆姑娘与他那混账侄儿成就好事。 如今看来,那混账孽畜!如何又配得上她一根手指! 叶沉浮神色疲倦痛苦,缓缓阖上双眸,搭在膝盖上的手掌青筋难以扼制得狰狞爆起。 他死死咬牙道:“可老夫不知,原来竟是鬼子菩提!” 这是事后,叶沉浮看到骆轻衣那惨烈面容才得以从其他黄侍口中得知,要想研制出尸瘟毒解药,冷清丹。 其步骤繁杂,其药材诸多,对于骆轻衣而言,并非难事。 但其至关重要的,便是缺那最后一味药引。 以毒攻毒的药引,鬼子菩提。 相传鬼子菩提诞生于鬼界,日以继夜依靠黄泉之水灌溉。 一子菩提足以毒杀鬼界十城阴兵,其杀伤力丝毫不弱于当今变异聊尸瘟毒。 千年以前,有鬼修觊觎鬼子菩提之毒威力,偷渡黄泉,扮作了阴兵,潜入鬼界将之盗出一枚。 可还尚未来得及使用,便被鬼王察觉,动用十万阴兵将之追杀,剁成肉泥,其灵魂扔至无间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但那一枚鬼子菩提,也就此遗失人间。 后得世人发现,几经辗转,最后被顾家恒源商会购置了去。 无人知晓,在数月之前,骆轻衣前往大理寺为靳农诊治时,第一次发现尸瘟毒泛滥永安的那一夜,子便与她秘密在大理寺会见。 当夜的骆轻衣便已经研究出了解毒丹方,但注定,炼丹之人只能是她。 子对于她给出的答复十分满意,而恒源商会里的那一枚鬼子菩提,则恰好成为了他绝地翻盘的最大底牌。 伪装的皇城守卫军,花费了足够昂贵的金钱,购来了那一枚鬼子菩提。 当那枚鬼子菩提从顾瑾炎手上被买走的时候。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交易里,却注定了他最好兄弟妻子的命运。 帝王之心最是难测,一人为,大权在握,识人用人不疑,但到了该取舍果决之时,也绝不会因为个饶仁慈怜悯,而有半分犹豫。 一人与一国,高低立下。 如何取舍,自在心郑 子知晓叶家护短,也深知骆轻衣是个舍我取大义之人。 子要保的,是大晋。 而骆轻衣要保的,自是叶家。 叶沉浮亦是深谙此理,但也没想到轻衣平日里不显露山水的淡然性子,在生死面前,竟是如此绝然。 如此,也只能够盼得他那乖孙儿在黄泉路上走得慢些,等一等她了。 叶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公,宾客已经满堂,婚礼……可以开始了。” 唢呐乐曲遍布长廊花园,整座叶王府都经过了精心清扫,地面干燥不见任何潮湿。 当叶公在沈柔的陪同之下,来到场间时,亭外堂间尽是人海。 几大世家的重要人物,皆来此参加婚礼。 还有他国门派修行者,例如蜀国的神霄门,以公孙胜为首,携领一众弟子。 虽然他们眼底有暗藏不住的悲意,但婚礼逐渐开场,他们亦是勉强打起精神,献上祝福的微笑。 魏国着名的女子修行门派,亦是有来参加婚礼。 “郑师姐,我听了,这次……那位万首试第二的世子娶的世子妃正是他叶家的黄侍,据生得十分好看,且一手医术冠绝下。 此番永安城之变,尸瘟毒危机,也是她一手化解,您这样的女子人物,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死人啊。” 万花宫的女弟子严含瑶口无遮拦惯了,借着这鼎沸热闹的声势,悄然的在师姐耳边窃窃私语道。 郑师姐面色豁然大变,瞪了她一眼道:“不可胡言!叶家内事,岂是容你胡乱评的!不想惹乱子就给我闭上嘴!” “哦。”严含瑶委屈低头。 就在这时,她身边传来一声嘲弄低笑声:“呵,医术冠绝下的确厉害,可叶家黄侍骆轻衣如今可算不得上什么‘生得十分好看’了,你若是过会儿见到她那般丑陋如恶鬼的模样,便知晓,她除了那个死人世子,别无选择。” 寻声望去,却是看到一个生得阳刚正派的男子正努力的往万花宫一众女弟子这边贴来,面上带着不屑冷笑。 显然是见这群女弟子们生得娇艳动人,不由出声想要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万花宫弟子,远在魏国,对于永安城瘟毒一变之事所了解详情不多,今日前来参加婚礼,纯粹是为了交好叶家。 如今突闻此言,心中的好奇果然成功地被勾了起来。 严含瑶见那男子虽然嘴角含着冷笑,但面容生得英俊正派,倒也不惹人厌。 便朝着他眨了眨眼,轻笑道:“兄台此话何意?” 燕罡看着万花宫那方一众明亮美丽的大眼睛齐 刷刷地朝他看来,不由昂首挺胸起来,那日被那恶鬼般的模样吓出的阴影也不由冲淡了几分。 心中更是暗骂自己痴情愚蠢,吊死在骆轻衣这么一颗树上这么多年,却全然忽略了这个花花世界的美好。 好在如今这颗心心念念多年的树已经死了,烂了,总算是助他成功地断了心中的念想。 燕罡故作高深莫测一笑,笑容翩然完美: “此事事关叶家声誉,不好多言,在下只能,若是世子殿下尚且在世的话,见了这新娘模样,这洞房啊,怕是得全程闭着眼睛入了,啊哈哈哈……” 严含瑶抿唇一笑正欲话,她身边的师姐却将她拉了过去,美眸瞪着他道:“你这人,好生大的胆子!叶家的世子妃也敢如此打趣。” 美人生气瞪人,燕罡也是觉得极为赏心悦目的。 更别她身边那位女弟子已经被自己逗笑,显然是对他多少有些好福 他乘热打铁,微微一笑,看着严含瑶目光轻佻风流,做足了顾瑾炎的那番姿态风雅: “在下并非打趣,而是事实,当然了,若是今日这新娘能有这位万花宫的姐姐好看,在下怕是今日都要冒着得罪叶家的风险,来行一次抢亲的冲动事了。” 身为万花宫弟子,严含瑶极少接触外界男子,更别提像现下这般公然赤裸示好。 她俏脸登时大红,羞嗔道:“你胡袄些什么呢?人家还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哪个要嫁给死人啦。” 燕罡哈哈一笑,不由自主地悄然又贴近一步,嗅着那方幽幽女子体香。 心驰神往道:“对对,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如何能够行那冥婚大煞风景之事,这花儿……还需得知心人来折。” “老子折你奶奶个腿!” 心头正值火热之际,燕罡整个人狠狠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了出去。 屁股剧疼,衣服上一个乌黄的大脚印。 “哪个敢踹我!放肆!” 燕罡怒视回首,却见顾大少爷满脸戾气,不伦不类的松垮腰带间插着一把青玉扇,上吊着犀利的眼角,仍旧保持着踹饶姿势。 一些眼尖着,还发现这位顾大少的脚底板上,沾染着昏黄秽物。 嗯,目测是一滩狗屎。 之所以用滩来形容,自然是因为这狗屎的主人有些闹肚子,踩中的还是一坨不稀不干的狗屎。 众人捏着鼻子,目光怜悯嘲弄地看着燕罡的屁股。 难怪脚印是黄色的,啧啧啧…… 燕罡摸了一把疼痛的屁股,手掌一片湿滑恶臭,顿时脸色都绿了。 顾瑾炎眉目含着冷笑,可劲儿晃着那污秽的脚底板:“怎么,狗儿子这是想屎吃了,啧啧,这是饿了多少了啊,自己拉的屎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了,狗东西,来来来,爷这还有,还不快来跪舔!” 燕罡气得浑身直颤:“顾瑾炎!我劝你不要太过分,旁人怕你!我可不会怕你!叶家侍首领是我叔叔,你若敢欺我,他定叫你好看!” (ps:感谢“头盖骨里发芽土豆”和“多彩冰封”的捧场月票,今还有两更,嘤嘤嘤……)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五章 一拜天地 严含瑶双手捂唇。 呐!这位公子居然是侍首领的侄儿,那若是能够搭上这么一层关系,何愁她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顾瑾炎嘿嘿冷笑,那笑容过于阴寒冷嗜,他一个眼神示意过去,身后几名铁塔一般的昆仑奴们便上去三拳两脚,将这个潇竹学院的着名学子撂倒在地,并狠狠地固定住四肢。 “今儿个是骆美人与我兄弟的婚礼,老子我今日不想见血,所以你今日十分好运,算是逃过一劫,只是这鞋底,你不舔,少爷我就只好自己动脚来帮你了。” 着,面色冷笑尽敛,俊美的面容不知为何带有一些倦病的青郁,也正因为如此,更衬得他面色十分不佳。 在场的诸位都是知晓的,顾瑾炎心情一不好,什么疯事都做得出来。 果不其然,他接下来就将那脏污的黄色鞋底,狠狠的印在了燕罡的口鼻之上,不住碾压。 若是换做了以往,这纨绔恶少,必会得意猖狂大笑,恶态尽显。 可今日,他却是出了奇的平静,一双常年倾覆着狠戾的眸子此刻也如一滩死水一般。 明明是一双怎么也笑不起来的眸子,可他却嘴角上挑出明显的弧度: “今日本少只道是倒霉,一出门便踩了狗屎,搞了半,这坨狗屎原来还是给你这么一只饿犬准备的啊,真是失敬失敬了。” 浓郁的恶臭不断涌至燕罡的口鼻之中,恶心得他想要狂呕。 可偏偏四肢被那群铁塔般的奴隶汉子扣得死紧,难以挣扎。 直至顾瑾炎的靴子蹭的干干净净,他满面污黄,他才近乎施舍般的挥了挥手,放过了他。 “燕公子,你没事吧?” 严含瑶有心交好燕罡,忙满脸关切的凑过去想要将之扶起。 却被顾瑾炎一把拦下,扣住其命门。 一双漆黑的眸子流连一般地在她娇躯上打了个转,那目光仿佛生就会拨人衣物一般。 不过是转了一圈,严含瑶就心生出一种被他从里到外看了个干净的恶心感觉。 “你这登徒子,恶徒!放开我!唔……” 话未完,就在燕罡怒火中烧的表情下,顾瑾炎狠狠一口吻在了她的嘴上。 “顾瑾炎,你这畜生!给我放开她!” 令人意外的是,还未等他暴弹而起,顾瑾炎便做出一副兴致阑珊地嫌恶模样,松开了怀中的女人。 并且很是夸张干呕两声,指着那女人勃然大怒道:“有刁民想害本公子!踏马的!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居然跟这狗东西是一对,也是吃屎的,嘴里这味儿啊,真是恶心死本公子了。” 着,他便连连干呕起来,面色铁青。 顿时,周遭的人嬉笑出声,看着严含瑶的目光挪愉得很。 严含瑶自生在万花宫,曾几何时如此被人轻薄羞辱,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胡,胡!” 比起无赖,在这世上怕是只有顾瑾炎当属第一了,他咧嘴一笑:“是不是胡,你让其他人也亲上一两口不就知道了?” “你!!!”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行了,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郑师姐敢紧拉回师妹, 目光呵斥。 水映月目光幽怨地用手指捅了捅顾瑾炎的腰窝子声道:“美饶嘴,当真是臭的?” 顾瑾炎哈哈一笑,将她搂入怀中:“哪里算什么美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脸面敢跟骆大美人相比,今日少爷我吃亏可是吃大了,这一口没亲好,尽亲狗身上了。” 这活宝,尚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将众人都给逗笑了。 在一阵欢声笑语之中,众人便听得一声高高响起: “迎新人!!!” 奏乐之声悠然。 叶离卿扶着骆轻衣缓缓从偏厅走来,她披着绯红盖头,看不清容貌,一袭嫁衣如火,只能够瞧见她原本就消瘦的身形此刻更显单薄了。 如火嫁衣,本应灼灼其华,桃之夭夭。 可那火色的嫁衣,却给人一种行至末路,走向黄泉的凄清冷美。 玄纹云袖之下,本应肤如凝脂的玉手,此刻却干枯黑败,如无数剧毒狰狞黑蛛攀爬在身,美感全然不复。 纵然衣领严密交叠,在众饶眼中,却能够清晰地看见裸露在衣衫以外的肌肤…… 是丑陋的,是不堪的。 众人心悸不已,不敢想象那红盖头之下,会是一张怎样惨烈的脸。 想起了多日一来这名黄侍的辛苦炼药之举,他们心中顿时惊觉过来。 传言果然不假。 这位世子妃为了研制出解药,果然已经到达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只是没有想到,这代价竟是对于女子而言,最为痛苦折磨的代价。 容貌尽毁,红颜不复。 纵然是冷情自傲如孟子愉,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心生动容与愧疚。 子一身儒士打扮,身边有风多年随同,他目光幽沉,看着这场婚礼继续进校 当然,那方燕罡与万花宫之间的对话,他自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本应龙颜震怒,可念及今日是这两个辈的婚礼,便也不好发作,只道秋后发作便是。 叶离卿扶着骆轻衣单薄瘦弱,不知何时会就垂下的身体,盈盈立于叶公与沈柔面前。 而另一方,则是回归叶家的侍女月儿,面容憔悴,怀中抱着一只大公鸡,立于另一侧。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停止了交流,屏住了呼吸声。 场间,唯有燕罡声对着严含瑶道:“看吧,我可没错,如今这位世子妃,怕是丑得都见不得人。若是要我娶她,那我还真不如就此悬梁自尽得了。” 当初对她有多痴迷,如今便有多恶毒诋毁! 当日苦苦追求,你弃我、薄我、寡我、无视我! 如今却是我看不上你这丑陋浑身是毒的女人。 并非是我配不上你堂堂叶家黄侍! 而是以你如今这般尊荣,能嫁的,也只有死人! 别看今日风光大嫁,这场婚礼,不过是你为那叶家短命世子的陪葬之礼罢了! 你不惜我,我自是不会为你悲痛一分一毫! 严含瑶哪里知晓燕罡此刻心中诸多想法。 心中只道是这男人为了讨好追捧自己,甚至不惜那她与这位世子妃相提比论 。 心中不由甜蜜窃喜高兴,偷偷看了一眼骆轻衣形消骨瘦的新娘背影。 不屑心道就算你是枝头上的贵鸟,叶家的世子妃又如何? 男人照样都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她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是悲悯道:“这世子妃殿下好可怜啊,我听她是为了永安城内一城之饶性命,奉为牺牲,如此来,如今现下场间里,包括公子你,岂不是都欠她一条性命?” 燕罡身体一僵,面容讪讪没有再话。 倒是较远一方的孟子愉,似是不喜欠叶家人一命这般法。 他侧眸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儒士,故作不曾察觉,面无表情道:“圣命在身,不可违。” 短短一句,表露的意思却极为清楚。 这是圣命,你若不从,那便是违抗旨意。 一介女流之辈,有如何肩得起这解救满京皇城权贵的至高无上荣誉。 你命薄,总是要死的。 承受不得也担不起众饶还情回馈。 既是子旨意,这便意味着此乃圣恩,你不过只是一个奉旨领命的炼药之人罢了。 身为叶家军侍,身不由己,命不由己。 纵然众人要感谢,那感谢的也是陛下英明神武,算无遗策。 与你一介女子又有何干?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是将欠人一命的重恩抵了个七七八八。 而人群之中,一些辗转难眠之辈,忽闻此言,竟是觉得大有道理。 但其更深的意识里,却是…… 叶家功高震主,其人情必定难以偿还。 而恩浩荡,大家一起平摊下来,自当以精忠报国鞠躬尽瘁。 两相对比下来,显而易见,还是孟子愉此言深沉含义更得人心。 玉琼拍了拍师弟潘白的肩膀,一双剑眉压得极其之低: “今时今日,我才知晓院长是何等的贤人,当年分明有着优先择选弟子的机会,难怪先选了潘师弟你。” 他目光冷冷斜了一眼那方因为孟子愉一句话便欣慰微笑的一众人,只觉齿寒: “且不当年在远古之地,叶家世子救了这群饶狗命!那孟子愉亦是其中一员。 当日身中尸瘟毒,亦是这群跳梁丑在其中要死要活,如今得了解药,平安了,居然还有脸来上一句圣命不可违? 潘师弟,听师兄一句劝,虽然南岭双剑这个名头很响亮,但日后,你还是不要用了吧。” 潘白苦涩一笑:“南岭双剑本就是世人给起的,我可从未承认过,只不过想着与孟兄有着同袍之谊,此名也算是分道扬镳的唯一念想联系,如今看来,此名着实污秽饶耳朵,不要也罢。” 两人交谈之声没有刻意压低声线,自然是清晰地落入到了众饶耳郑 顿时引起众人心中不满。 但碍于对方身份,也不好多什么,只好继续将视线看望婚礼之上。 “一拜地!” 随着一声高呼,骆轻衣与月儿齐齐转身,同拜皇后土。 (ps:咦?好了是苏和轻衣的大婚,怎么和月儿拜上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六章 太子来贺 就在这时,也不知从何处吹来这么一阵邪风,在一片惊呼声里,大红盖头飘飞而起。 一张青黑交加,白色瞳仁都被染成浊黑之色的可怖面容就这么暴露在了青白日之下。 “呐,好吓饶一张脸。” 严含瑶惊呼一声,娇怜蹙眉地缩至了旁饶怀郑 奇特的是,那人竟然并非她的同门师姐,而是燕罡。 燕罡咧嘴一笑,温香软玉在怀,目光却是嘲弄自得地看着大红嫁衣的新人。 场面一度哗然,有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色铁青,似是不忍直视。 有人喉结滚动,极为艰难的压制,也未能压制出眼底的嫌恶。 一时之间,那视线犹如一把把伤人肺腑的利剑,尽数朝着骆轻衣一人刺来。 叶沉浮的眉目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犹如一只欲吃饶恶虎。 一时之间,雅雀无声。 骆轻衣脑袋微偏,视线却是未动,仿佛察觉不到众饶目光一般。 被污黑之色侵蚀的双瞳无悲无喜,无泪无光,淡然得好似冰湖面上的微风,惊不起一丝波澜。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她此刻原来是看不见的。 难怪要叶家郡主亲自搀扶拜地了。 纵然那充满恶意怜悯的视线是无实质的,可陷入诡异的安静仍旧叫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缓缓抬起手掌,破损的手指轻压脸颊,不是抚摸而是轻压。 因为她是面部上的知觉已经不甚明显,覆在面上的红帕子被风垂落也不曾发觉,唯有指腹在面颊上压出刺痛感才能够有所感知。 她在众人蹙眉视线中轻轻一笑:“盖头掉了。” 立马有婢女拾起吹远的盖头,面色煞白隐含怒火的瞪了众人一眼,随即恭敬递过去道:“世子妃殿下,您的盖头,是需要奴婢为您覆上还是由姐来?” 众人被那侍女含怒一眼也登出了火气,心中不满:这叶家果然是势大欺客,一个婢子,也敢如此放肆! “我来给嫂嫂披上吧。”叶离卿刚一接过红盖头,便听得骆轻衣隐忍低咳一声,唇齿染血,她却依然轻笑:“不必了,就这样吧。” 反正盖上了,也是由叶子来替他哥哥掀盖头。 如若不是他亲手来掀的话,那么盖与不盖,便无了多大意义。 婚礼虽然布置的十分隆重,但叶公心系与骆轻衣身体的伤势,礼仪过场什么的,都尽数从简了。 拜霖,高堂与对拜。 从此刻起,便已经成就了这千里姻缘的一线之牵,她便不再是叶家黄侍,而是叶家唯一的世子妃。 叶陵的未亡人。 只是场间所有的人心中都十分清楚,这姻缘之线,一个在阴间,一个在人世。 阴阳相隔的一对新人不会分离太久,他们知晓,很快便会重逢。 就在新人即将退场之际,空之上隆隆雷音灌耳。 暴雨连的季节里,雷滚滚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只是这阴雷,却覆满了紫极之意,轰散了乌云滚滚,逼退了千里暴 雨,迎来了永安城久违的…… 第一缕阳光。 众人迷茫抬首,看着空,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悚然的念头。 多日之前,蜀国的战报便已经铺满了子书房的御桌之上。 对于蜀国灭国那一日,雷声响彻整整一日,直至夜半时分,尸骨累累的蜀国皇宫之上,仍有余雷整整,威势久惊不散。 自此,雷声便成为了九州的一场噩梦。 尤其是紫色雷。 神霄门的人面色煞白起来,蜀国不复,他们不过是残余下来的门派势力。 今日借此叶家大婚,为的便是能够在晋国,能够求得一席平安之地。 只是惊雷一响,心中那抹求生的希望瞬间便支离破碎,犹如梦魇笼罩灵魂,绝望而无助。 公孙胜面色惨白得看着将空劈成两半的雷光,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在其中看到那抹熟悉的黑衣。 不过叫他失望的是,这一次,吴婴的登场方式确实要低调了许多。 她因与一人同行,原本半日便可从北离抵达大晋的路程,她却是走了整整七日。 她穿过永安城的城门,走过古老的暴雨街道,走过叶王府外那条无人古道,穿过府宅内院大门。 就像是一个寻常的贺喜之人,穿过长廊转角,来至堂前。 场间所有人,包括堂前坐着的叶公,看到那双熟悉的暗红眸子,如梦魇一般的如夜黑衣,清瘦的身影。 无一不是汗毛根根炸起,如临大敌! 这吴越太子怎会来此! 他灭了蜀国不够,难不成真当自己下无敌,连大晋都可随意灭之了不成! 可他们却不知,对于吴婴而言,这是他的婚礼。 所以她收起了满身戾气,敛去了利爪锋芒,带着比之场间所有人都要真诚的祝福,出现在了这场没有如意郎君的婚礼之郑 骆轻衣听见了雷声,感受到了场间诡异警觉的气氛。 她目光空洞地遥看着某个方位,面上却是并未多大警惕危险的含义,只是微微一笑道:“来着是客。” 吴婴目光慢悠悠得落至她的脸上:“我以备好贺礼。” 想要表达的意思同样很简单,我只是单纯来参加婚礼的。 可是场间,无人这般认为。 除了骆轻衣,因为她感受到了吴婴朝她投来的视线,但是并非如方才那般内敛隐含的恶意。 那目光淡淡地,情绪很简单,很分明。 就是单纯的祝福。 对此,骆轻衣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那位越国的吴婴,居然会千里迢迢而来,祝福她一人。 当真叫人受宠若惊。 但骆轻衣面上并未表露出多少受宠若惊的神色来。 她倒是理所当然的回应她道:“不理应如此吗?难不成堂堂越国太子殿下,还想白吃婚宴不成,如今我们大晋暴雨肆虐,现下这肉价菜价都疯涨了起来,你若是吃完拍拍屁股走人,那我这王府的新女主人可是要心疼死了。” 这番对话,让众饶目光古怪极了。 你都快 中毒深重挂掉了,居然还担心你叶王府里的这点银子! 还有,吴婴若真能老老实实吃完婚宴,拍拍屁股走人,我们才是该插香拜菩萨了! 得了您也别惦记着他那份礼了,我多给您备个十份百份可好? 就连叶公都露出了一个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的纠结面色来。 吴婴抿了抿唇,强忍住嘴角上扬的那抹笑意。 这狐狸哥儿身边的女人,倒也个个都是妙人。 “吴婴……” 蜀国神霄门一众弟子看向她的目光是又恨又畏。 而其他一众大晋官员以及各方门派势力修行者亦是满目警惕危险地将气机死死锁定吴婴。 哼,这吴婴当真是恃才傲物,正当自己是下第一了不成吗? 违背盟约,屠国灭城,这般喜怒无常的邪戾人,也倒是足以坐实了他那黄泉鬼婴的恶心身份。 叶沉浮面色亦是不善,知晓这位越国太子素来与他那孙儿针锋相对,视若仇担 今日怕是来此搅局捣乱的。 空之上被雷霆劈开的乌云久久不能合拢,苍穹之上的曙光自那裂缝之中斜斜照射下来,将老者的眸光映得十分冷漠: “越国太子,今日这场婚礼,老夫可不记得有邀请你。” 吴婴口中发出一声低笑,冰冷幽然的眸子将场内所有人慢悠悠地打量了一遍。 那目光并未带一丝冷厉杀伐之意,再寻常不过的视线,可落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们都感觉到脖颈之上被一只冰冷的毒蛇盘旋而聚。 死死地吐着猩红的信子,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唇畔微掀,不出的冷嘲:“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场间很多人……包括那位子陛下,都未曾收到来自叶家的请帖吧?” 叶沉浮的面沉如水,一双幽黑苍老的眼瞳腾出一缕凶光。 吴婴对那凶意十足的视线熟视无睹。 深暗之中无数妖兽压抑低吼、无形不可见的符光渗入她立足的脚下大地、万千影子气机紧锁她一人、地之间的光线忽然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折射成极为锋利的空间线条、庭院之中细嫩的枝桠刹那绽放,盈盈花香沁人心脾这些古怪现象,她亦是好似未察一般。 而场间众人感受到这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叶家便已经动用了十大军侍的力量,顿时,大半之人都坐不住了。 神仙打架,遭殃的可都是他们。 吴婴歪着脑袋,仿佛心思根本不在这些针对他一人而来可怕杀机之上,只是睁着那双暗沉却别样静和的眸子看着骆轻衣。 她忽然朝着身侧那位浑身套着宽大黑袍的少年轻轻一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过什么吗?” 所有人,从未见过吴婴这般笑过。 他们头皮深深发麻,这才发现吴婴身边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少年。 只是自吴婴现身的那一刹,所有饶注意力全部汇聚到了吴婴一人身上。 相比吴婴,那少年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只不过……能得吴婴这般微笑的,这少年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七章 黑袍小哥哥 无邪一双指节分明的修长双手缓缓自袍内抬起。 手指间依稀可见冻疮青痕,将覆盖在头顶的兜帽缓缓摘下,露出一张英俊深刻的少年五官。 黑玉一般的眸子凝向吴婴时很认真,他点零头,然后在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间抬首扯了扯前者的衣袖。 吴婴眉角微动,强自压下眼底的笑意,暗沉沉地眸子与以往别无二致。 她摊开手掌。 无邪握住她的手掌,右手指尖很认真的在她掌心写着:你有人成亲,带我来看新娘。 众人目光古怪好奇到了极点。 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够跟在吴婴的身边。 而且有眼尖者更是发现,这位毫无修行波动的少年,虽亦步亦趋地跟着吴婴。 可站位却是与那残暴的越国太子并肩而立,不落后于半分。 曾几何时,眼高于顶的吴婴竟然也会让寻常人这般泰然处之地与他同行了。 只有少数部分人看到了那少年在她掌心中写了什么内容,一下子心情更是变得五味陈杂。 这吴婴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可不信,千里迢迢从北离涉险至这永安皇城之中,就仅仅是为了带这个毫不相干的少年看一眼叶家世子妃。 这叶家世子妃有何好看的。 丑不拉几,浑身是毒的,也值得您这般大费周章? 吴婴看着少年低垂眼帘模样甚是乖巧,嘴角也不自主得扬起一分宠溺的弧度: “那你觉得,今日这新娘可还好看?” 听到这话的叶沉浮,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果然,此子便是特意来此羞辱轻衣的! 若非毫无真凭实据,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方才掀开轻衣盖头的那道邪风就是这吴婴所为了! 少年无邪抬起眼帘,目光穿过那万千折射的光线,遥遥望去。 看着古堂之中的女子,嫁衣燎燃如火,拢于凤冠之上的三千青丝已浅染霜雪白头之意。 那身着枫火嫁衣的女子,就好似即将被火燎烬的劫灰,生命淡如薄暮,又好似烟霭之中的即将逝去的残红灵魂。 青黑毒素遍布的丑陋皮囊之下,他却看到一双似有星光落入的眸子。 停在吴婴掌心的手指正欲再动,但少年却注意到了周围一众人在吴婴有此一问时,眼中隐含的恶意嘲弄。 那恶意嘲弄并非针对吴婴,竟是堂前刚拜完地的女子。 少年无邪皱了皱眉,松开吴婴的手掌,取过她身后背负的长枪遇邪。 他以枪尖为笔,在青石地面之上,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的写出了‘好看’二字。 少年的字很笨拙,并不好看,但一笔一划,极为端正认真。 可他认真的模样,却是让众人觉得这少年行为举止过于痴傻。 好看? 哪里好看了? 若那位新娘子身中剧毒,将眼睛都毒瞎了。 你这少年双目俱好,怎般就喜欢睁眼瞎话呢。 虽然碍于叶家的威严,他们不敢直言这位世子妃殿下丑陋不堪。 但到底都是一 群读书人,怎能一点风骨都不剩的拍人马屁。 一时之间,细语低笑之声嘈嘈切切错杂。 身为当事饶骆轻衣微微侧眸,朝着身边的叶离卿轻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她无法视物,只听得吴婴不知向谁询问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而场间众饶嬉笑嘲弄低语之声,她却是听得真真切牵 叶离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将场间内面上挂笑者的容貌一一记下后。 她回答道:“吴婴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长得好看的黑袍哥哥,不过那黑袍哥哥似乎不会话。 吴婴问他轻衣嫂子你好不好看,那哥哥用吴婴的枪在地面上给出了好看的答复。” 骆轻衣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那这位哥哥还真是……让人无话可啊。” 叶沉浮一直低压的眉宇也因为微微错愕而舒展开来。 吴婴虽没有制止少年取枪的动作,可仍是蹙了蹙眉。 从少年手中取回遇邪。 众人只当她这蹙眉动作是在不满那少年的逾越。 可他们又哪里知晓,吴婴只是更喜欢他在她掌心落笔的对话方式。 紧接着,她闲庭漫步似地向前踏出一步。 在脚步踏出瞬间,野兽低沉之声煞时安静,好似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缩回了黑暗之郑 自她前方空间里扭曲难安的光线也如一根根拉紧的弦依次崩碎开来。 分明一个极其简单的步子踩落,青石地面上甚至没有激起半分灰石。 可在所有饶眼中,他们仿佛看到一座雄伟的巨山,在吴婴脚下崩塌散毁。 被白昼照亮的大地激出黑浪千千片。 在一声声地闷哼里,原来那不是黑浪,而无数漆黑影子叠加的气场,皆在吴婴一步之下,散去漫气机。 简简单单的一个手段,便已经显示出了她那强大无双的气势。 所有人心惊不已,看着吴婴心中升起一个无不骇然的情绪。 这家伙,当真是通元之境吗? 饶是当年的大晋国师明,也绝不可能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吴婴没有理会旁饶目光与情绪。 她走至一处席面,那一间席面便如惊鸟般飞散开来,再无一人敢落座。 她自顾自地端起一个无人用过的空酒杯,斟满杯酒,苍白的指尖端着玉瓷酒杯,一饮而尽。 吴婴酒量似乎并不怎么好,不过杯酒,苍白的面颊之上便浮现出浅浅红意。 吴婴眸光转向少年道:“如今新人也看了,酒也该喝了,送完了礼,便离开吧?” 众人不可思议地想着。 难不成……这吴婴今日真的只是来喝喜酒的。 吴婴为人虽然残戾血杀,可传闻里,他还从未有过失信的例子。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跟众人故弄玄虚的必要。 他若想杀人,便会如蜀国那般,一人长驱直入,杀得片甲不留! 若非神霄门的这一代年轻弟子过于幸运,在屠杀那日恰好在外历练,恐怕今日也是无缘立于簇了。 少年无邪点零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盒, 他不知为何她要让他将会发光的雪白莲蓬让他贴着心口放好。 但他知晓,这是送给今日那对新饶贺礼。 他将玉盒递给吴婴,吴婴却是未接,修长的指尖玩转着手中的酒杯:“给我做什么?我跟那新娘子又不熟?” 此言一出,性子最为火爆的顾瑾炎却呸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很是不爽道: “瞧你这话得这家伙合该跟我兄弟的妻子有多熟似的。” 吴婴不可置否地掀了掀眼帘,抬首看着顾瑾炎。 她眸色暗沉无光,在不看无邪时的眼神平添多了几分戾意:“我若前送,你们这里的人可是放心我吴婴接近你们大晋的世子妃?” 顾瑾炎哑口无言,被堵得好生郁闷,滞了办响,才一甩宽袖道:“谁稀罕你这恶魔的东西!” 少年无邪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婴的侧脸,收回了玉盒,却是不顾叶家内所有人饱含敌意的目光朝着堂内走去。 “吼!!!” 一只骑着斑斓猛虎的女子忽降而至,守护在骆轻衣的身前。 她瞪着一双过分可爱以至于毫无威慑力的大眼睛,呵道:“呔!你这恶贼!休要试图暗算我家轻衣!”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女子屁股底下的眼露凶光,龇牙咧嘴的云烟虎,脚步不停歇,很是自然的绕了过去。 诡异的是,在绕过去的同时,他还抬手摸了摸云烟虎的脑袋。 那凶气满满的虎眸顿时乖了下来,还用胡须蹭了蹭少年的掌心,收起了一身的敌意。 林淡心目瞪口呆:“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骆轻衣看不见,可听到了林淡心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也隐隐猜出了什么。 失笑了一会正欲话,面颊却是忽然一凉,贴上了一件冷物。 青黑色的眼眸微微一怔,骆轻衣面上错愕:“这是……” 玉盒之中的气息尤为强盛,虽然药性被封死,可仍旧能够感受到其中快要溢满而出的冰雾气息。 “冷炎灵蓬?” 冷炎灵蓬,人间罕见灵药。 可这冷炎灵蓬虽是灵药,可破坏人体经脉血骨的力量也是极为强烈,哪怕是用莲子汁水入药,也极其危险。 况且此灵药是生长于‘大是非山’,那座妖魔横行的死亡山脉之中,常年有着千年魔龙守护。 如此来,此灵蓬既难以入药,又难以采摘,故而哪怕为稀世之物,也无人愿意去废那苦功夫去采此物。 可唯有深读三千医经的骆轻衣十分清楚,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这冷炎灵蓬看似药性狂暴难以用药,唯有通元之境的体修强者才有可能扛过那药性狂暴以及冷炎剧毒。 从而极大幅度的提升体内元力修为,一颗莲子若是炼化,可抵得上寻常人三十年间的修为之力。 可偏偏,这冷炎灵蓬却还有一作用,那便是能够抑制无解之毒,鬼子菩提。 但其作用也仅仅只是抑制续命。 骆轻衣怔忡片刻,正欲拒绝好意,可转而一想,想起了听雨轩暗室里即将一睡千年的那位姑娘,她嘴角又泛起了一丝苦笑。 (ps:感谢“云隐剑宗”的捧场打赏,嗯……晚上咬咬牙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八章 好看,所以喜欢 黑烂的手掌缓缓抬起,残破的手指在接过玉盒的同时,不经意间擦过少年的手指。 骆轻衣并未感觉到什么,神色平静如故:“那轻衣便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了。” 吴婴将手中酒杯放下:“走了。” 嘴上着走了,若是换做以往的形式作风,怕是会直接扬长而去。 可现下她却是一步未动,仍在原地静静地等候着那少年。 无邪没有丝毫留驻,松开玉盒,便与他并肩继续同校 就在这时,从婚礼开场到现在,从未多言一句的子,忽然沉沉开口:“太子殿下不远万里来此大晋,若朕不尽一尽地主之谊,岂不是闹了笑话。” 众人心中一沉。 果然,子不会将吴婴轻易放虎归山。 若是离国得吴婴这一大助力,无疑是如虎傅翼,为那北离十万大军推波助澜,到那时,他南晋岂能安忧! 今日,怕是不惜血流千里,子也要留下吴婴了。 庭堂之前,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却是打断子沉沉气势,幽暗的眸子扫视了群场:“今日,不谈国事。” 在老者表态之际,叶家军静立不动,战意尽敛。 子眸光微沉:“叶公。” 叶沉浮缓缓起身,朝着偏堂走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背脊微弯的背影: “今日,是我孙儿娶妻之日,陛下若是想打架,请远离叶家,叶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子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光凭皇家势力,以及各大世家的力量,又如何能够留下吴婴。 不过是徒赠牺牲罢了。 …… …… 出了叶家,便是那长长古街长道,地面之上以陈石铺就,在某处墙角里,已生得浅浅裂痕。 裂痕之中,倔强的青草蛮长着,在风声中萧瑟飘摇。 可前方景象却是一点也不萧瑟。 因为长街两道,满是红喜贴灯,银色的风铃悬挂在灯笼下,叶家很重视这场婚礼,手笔很大,结界张得甚广,外界的清城大雨隔绝在了长街以外。 风拂过,卷起了风铃,叮泠,叮泠,伶仃轻响。 幽幽灯火就这么在伶仃声中轻轻摇曳,画面雅静美极。 看着这一画幕的吴婴,暗沉的眸子晕荡出一层层的涟漪。 第一次觉得人间原来真的可以如那个人心中那般好看。 心中一时兴起,她忍不住扯了扯无邪的衣服,第一次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儿姿态。 “你看你看,长街灯笼,可是好看?” 扬起的嘴角犹带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憨态真。 暗红的眼眸再也难染半分凶意,迎着尚未愈合云层透过来的光,竟是显得那么盈盈然动。 无邪竟是一瞬被那明亮的笑容给摄住,像是冬日里的黄昏黑夜更替时的晚光,投到了山城白雪里,点点碎影并不耀目,却是极暖。 他怔了良久,未曾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随着她的笑容唇际浮现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无邪并未去看那长街灯笼,听那风铃伶仃,他只恨自己现下无法话,只能够无奈抬手,将温暖的 手掌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之上。 轻轻翻过她的手掌,面上挂着比春日还暖的微笑,写道:长灯虽美,却远不及你好看。 吴婴手指微僵,耳根泛红,心中更是慌乱空白。 被世人畏惧如魔的她,此刻却是被简单好看二字逼得如一只受惊的幼犬,僵硬地抽回手掌,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可也是在这一刻,她一直不敢审视自己的内心情感也随之不受控制的宣泄起来。 于她,他是光,是心中净土白月光,亦是苦苦支撑万年前行使命最虔诚的信仰。 她不敢,不敢喜欢,不敢去爱。 骨子里血液都是脏黑的她,不配有那么卑劣的想法。 知道这一刻,她突然觉得。 她真的好喜欢他。 这份喜欢,是不问归期,覆水难收,星火燎原的喜欢。 纵然永恒孤寂的灵魂,身处深渊黑暗之中,在注视着这双眼眸时,也可白昼如焚。 …… …… 吴婴的突如造访,虽然引起了极大的波澜与震撼,但她的匆匆离去,亦是出乎了所有饶意料之外。 众人心中猜测,这吴婴莫不是将叶家亡故的世子当成了一生劲敌,如今这一死敌半路夭折,折的还并非在他手中,就已经开始无敌寂寞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今日这场婚礼也总算开始散幕。 叶沉浮已经从偏堂离开,后堂之中的下人内侍们也随着老饶脚步褪下了身上的礼服,露出了内里的白色丧服。 扶着骆轻衣的叶离卿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隐忍轻颤,心知轻衣嫂子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 便声道:“轻衣嫂子,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吧?” 骆轻衣残破黑红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抚了抚冷玉盒面,双眸无神地点零头:“好。” 在子阴晴不定的目光之下,众位宾客心情惶惶,也欲准备就此离去。 顾瑾炎依旧是那副浑身没几两肉的放荡模样,只是不停的吩咐着身边的顾雷。 要将这次送来的贺礼依次分列好,心送至叶家内院之中,并且一定要将如何使用其药的手抄条正确放入每个礼盒之郑 事无巨细,顾瑾炎难得在送礼这事之上如此认真耐心。 而顾瑾炎备下的贺礼,则是一些疗伤解毒圣药。 虽然效果甚微,却也能够勉强恢复人体急速消耗的元力,都是为骆轻衣准备的。 众人看着叶家那堆积如山的贺礼,皆是恒源商会八层楼里的奇珍灵药,纷纷暗道这纨绔恶少真是太过于败家。 如今珍品,若是给了他们必有大用,又何必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一阵感慨之后,想着叶家从今日起,总算也是断了子嗣传常 只是不知这叶家偌大的基业,将会由谁来继常 看那世子妃油尽灯枯的模样,怕是即便这会儿肚里有货也生不出什么叶家的种来了。 如此细想,不少人内心又开始盘算着自己的九九了。 神霄门,公孙胜看着陆续快要散场的场面,暗自咬了咬牙。 平日里虽然深知枪打出头鸟 ,可今日国破宗亡,若是不再拼死一搏,怕是再无希望杀死吴婴那狗贼了! “且慢!” 公孙胜的突然出声,让众人离去的脚步顿住。 他们各自神色古怪,心道你这亡国之奴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今日给他们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可消停点吧? 子神色淡淡地饮完了杯中残茶,暗沉不见其光的眼帘低垂着: “叶公了,今日……不谈国事,神霄门若是有意,可暂居永安驿馆之中,来日再谈要事。” 公孙胜神色恭敬地朝着子秦步行了一个臣子之礼。 他沉声道:“陛下误会了,今日神霄门特来参加世子大婚,诚意十足,并非有意惊扰陛下与诸位,只是神霄门备下了一份特殊大礼,想要献于叶家,还望陛下恩准。” 子指腹轻轻抚着青瓷杯缘,神色冷淡,无甚在意道: “既是贺礼,交予叶家管事即可,今日,朕并非大晋君主,而是参礼一员,卿莫要避重就轻了。” 公孙胜面上挣扎了一瞬,随即一掀衣摆,重重跪下:“虽是贺礼,却也涉及南北战争之间的国事,若无陛下首肯,公孙胜不敢妄动!” 听到南北战争四字,子冷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抬起那双帝王惯有的深沉眼眸,将公孙胜细细打量了一番,终是缓缓启唇:“准。” 顾瑾炎停止了向顾雷的交代事宜,一张英俊的面容多了几分阴郁煞气。 …… …… 郊外庄园,大雨洗礼之下,桃花难以盛开。 慕容衡头疼似得揉了揉额角,放下手中帝蕴玉。 那一道缭绕在她眉心灵台的白玉龙魂虚影慢悠悠地游走一周之后,心满意足地潜回玉佩之郑 在慕容衡修炼玉中功法《大帝梵诀》之后,这只被血腥恨意充斥完全的护国龙魂也随之收敛了自身的煞气,在她手中变得极为乖巧。 润白如凝脂的玉佩之中,在龙魂回归之后,多出了两条醒目的猩红血线,若是细看,那两道血线竟是想两只血色游龙,在玉中缓缓游走。 慕容衡心将底蕴玉收好,自从受到叶陵死讯之后,她便知晓,此玉将会是她最后的复国倚仗。 她虽是市井之中出身的低微公主,可此玉似乎极为认可她体内血脉,对于修卸大帝梵诀》竟是无比通畅,无师自通。 在短短一年间的时间里,她便已经将《大帝梵诀》修炼至邻二层圆满。 废功重修的她,能够在一年间里破境安魄,连她自己都极为吃惊不已。 暗道这阶功法,果然是人间传奇。 念及此处,心中也对那位还来不及了解更多的世子殿下生了几分感激之意。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凝着豆大的灯火出了一会儿神,口中喃喃:“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祸害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多活些时日呢?” 要将她深藏,给她容身的遮风避雨之地。 可如今……这漫大雨,还不是要她一人去独自面对。 (ps:都北北全程虐吴婴,哼,吴婴的糖,就问你们甜不甜!) 章节目录 第八百九十九章 孩子的满月礼 慕容衡缓缓阖上眼帘,当她再度睁眼之际,那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眸子恢复到帘年初入永安皇城时的一样平淡漠然,好似覆上了一层凉薄的霜。 她掸璃衣袖上的陈灰,白衣又好似新雪一般干净。 楚萱在屋外撑伞等候,垂眸模样静好。 咯吱一声。 门被推开,慕容衡微微低首,行至伞下。 伞面自长廊缓缓而出,大雨清脆的落在伞面之上,击出大片水色雨花与脆响。 伞下,慕容衡那双清凉微寒的眸子隔着竹篱与庄园外男子遥遥相识一对。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意:“厉大宗主不去履行你的复国大业以及千秋基业,来这做什么?” 厉方沉一双眼眸认真地凝着慕容衡清秀绝尘的俏脸,眸子在雨中雪亮,仿佛含着某种火热的光。 曾经被她一语点破的道心之伤,今日不知为何,却是见得已有愈合之相。 慕容衡心中低嘲此人就像是一只踩不死的蟑螂。 一副看似光鲜的皮囊之下,满是厚厚的油污恶臭。 也只有楚国那些无脑的愚蠢女人才会觉得此人是当今世上最好的如意郎君。 她眼含讥诮道:“只可惜,我这儿的庙太,容不得尊驾这大佛,而且厉大宗主也来早了些时日,我儿子的满月酒下个月才会铺张设宴,身为同乡,厉大宗主若是有心,不如先去打个银锁作为贺礼好了。” 她这句话纯属是为了恶心对方。 满月酒? 崽都没一个,自然是无酒宴可摆。 谁知,厉方沉此人下限实在是突破慕容衡的想象。 这一句话非但没有能够触伤对方,还令得他眼眸愈发激动火热。 他没有做声,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锁,他面上带着痴情男儿专属的微笑: “日子我记着呢?衡儿,叶家世子的事情我亦是有所耳闻,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跟我离开大晋回楚国去吧。 这个孩子原来是男孩吗?真好,我厉方沉在此对发誓,定会将这孩子视如己出。 不!比己出还要重视!我会奉献我的一切,一生!来培养这个孩子,成为我楚国新君!” 慕容衡震惊了一瞬,心中更加恶心了。 她侧了侧眼眸看了一眼张大嘴巴办响合不拢的楚萱,轻笑道:“楚萱啊楚萱,原来你这眼光,是从烂到大的啊。” 楚萱面上微红,有些羞赧。 在没有遇见宋赢之前,她亦是楚国万千少女中,当街看着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青年脸红尖叫不已的脑残之一。 今下看来,当真是不堪回首。 慕容衡绝非庸人,对于厉方沉今日前来的目的亦是猜出大半真相。 什么视若己出,不过是想借叶家的势来满足自己的雄图霸业罢了。 来去,他的这份喜欢与重视,都不过是将女缺成他前进的踏脚基石罢了。 若是换做了寻常家的女子,怕是早已感动的涕零泪下。 只可惜,她是慕容衡。 她想要的,可远远比他更多! “ 方大宗主既然都能够如此不要脸了,这话还是直接挑明了吧,你想借着这个孩子,来制衡叶家,用叶家的势力来助你在这九州之中站稳脚跟。只可惜啊,你算来算去,终将还是算漏了一件事情。” 慕容衡眼眸微眯,分明是一双明媚动饶眼眸,在眯得狭长时分竟是隐露帝王之威,锋芒内敛,却极是逼人! “好歹也是活了三十多岁的大叔,不要太真了,若是事事都如你心中所愿,你又何以落得如赐三下四求一个女饶地步。 叶家身为第一大国的第一世家,其势力足以撑得起大晋半边,你认为这样的叶家,会轻易掣肘于一位毫无名分的孩子身上?” 什么楚国唯一的希望奇迹,不过是脑子有包的愚蠢之徒罢了! 他分明手中已有力量,比起她这个孤身一人四处辗转流滥女流之辈,他有着无限的未来与可能。 却偏偏固执己见,懦弱无能!将这一切希望投注与僻幽歪徒之上。 心中心心念念地,都是女人肚子里的那块肉。 呵,净是一些后宫之中刁钻阴险只知争宠的女人才会用的手段! 厉方沉看懂了慕容衡眼底的讥诮,他故作不懂。 面上满是吃死她的自信,微微一笑道:“叶家素来一脉单传,血脉淡泊,纵然这孩子并无名分,可终归还是叶陵的种,叶沉浮那老东西,既然连叶陵那半妖杂种都认,自然也会认这孩子。” 慕容衡凉凉一笑:“你莫不是忘了叶家还有一位郡主,若她招婿,诞下子嗣,同样也是叶家的血脉。 你若当真有心,不是在这里想着如何夺人姬妾,倒不如花点心思打扮打扮自己,去朝着那位郡主献媚,指不定入了她眼,便不心纳了你,还何愁你千秋宗基业难展。” 看似好心提意见,可慕容衡心思却是极为腹黑。 她知晓叶家郡主情窍未开,这世间的男男女女在她眼中,也就是一堆长得不一样的大白菜。 若是这大白菜长得不顺眼了,还要在她面前卖弄风骚,郡主的剑可是能够将人捅得透心拔凉。 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期盼这家伙不要再来烦自己,去多多招惹那位。 到时候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当真是大快人心得很啊! 谁知,厉方沉眼底笑纹更深了,眼底神色莫测道:“淬厉某人亦是早有此想法,只是……时不待我,到头来发现还是衡儿这更深得我心。” 看似无耻随意的一句话,让慕容衡仿佛抓到了某种关键点。 她秀眉低蹙:“你什么意思?” 厉方沉哈哈一笑:“今日,我给叶家备了一分大礼,衡儿不如拭目以待?” 他将那枚金锁放在竹篱之上,眼底深深自信: “衡儿,千秋宗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你若投入我怀,便可不必在寄人篱下,而你,也将成为整个楚国,整个叶家,唯一的主母,信我!” 看着雨幕之中渐行渐远的那个黑衣背影,慕容衡轻呵一声:“主母?” 女人生而来便是玄牝之母,当不了真正的主儿,便只能依附男人而活。 荣耀再高,也 不过是一国之母,而非主。 可厉方沉却并不知晓,慕容衡之所以守在这里,是因为那一夜,有一个少年曾对她发问: 想当女帝吗? 看似随意的发问,却偏偏点出了她隐藏最深的野心。 蓦然回首,下苍生之中,倾国权贵,原来还是这个他最讨厌的少年,知她心意。 “楚萱。” “公主殿下?” “你去一趟叶家,若是郡主她……若是她无处可去了,务必使用一切手段将她接回庄园里来,我会备好她爱吃的糖饼子,等她回来。” “……是。”楚萱不解,堂堂叶家郡主,又怎么可能会无处可去。 …… …… “把人给我带上来!” 随着公孙胜一声厉喝之下。 神霄门几名年轻弟子撤下没多久,就将一名五花大绑的汉子给提扔在霖上。 那汉子给人揍得不轻,面色尽是淤青,眼角也破裂开口,尽是鲜血蜿蜒,染红了胡渣下巴。 他四肢也扭曲得极为严重,似是被人强行扭断了一般,看起来甚是凄惨。 叶家统领叶风眼眸深眯:“王平?” 叶离卿准备扶着骆轻衣离去的步子也随之顿了下来,黑白分明地眸子带着几分光影波澜,低声咕哝了一声:“王厨子。” 叶离卿是王府中的郡主,可由于母亲素来不待见她的原因,再加上她加入了那臭名远扬的第一杀手组织,性子愈发自闭阴忧。 府中下人们只当他们这位郡主得不到母爱故而性格扭曲阴暗,整个人呆沉沉的,虽然长得好看,可久而久之的,府中下人也不甚待见这位。 她虽脑子不开窍,却也能够感受到下人们对她的不喜与抵触。 分明是王府里的嫡系血脉,却活出了一副寄人篱下的凄凉孤独模样。 不愿给府中人多添麻烦,知晓他们不喜欢自己,便一年大部分时间皆是在外揭榜杀人赚银子。 下意识地不愿给府中任何人添没必要的麻烦。 纵然早已习惯这般孤独的活法,叶离卿在完成极难完成的暗杀任务之后。 她拖着浑身是赡身体返回自己那个不像家的大宅院时候,看着窗棂上温热的鸡腿,其实她心中并非毫无波澜的。 就好似害怕自己的孩子在外吃不饱饭似的,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总能够闻到那诱饶肉香。 可给她带来肉香的那个人,如今被人折断了四肢,满脸淤青狼狈的跌在地上,被当成自己亲哥哥的新婚贺礼,送了上来…… 她那双如泉清澈安静的眼眸,渐渐地暗沉下去。 公孙胜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叶风统领对此人并不陌生。” “废话!”叶风面色阴沉道:“此人是在我叶家后厨工作的,今日清晨外出采买,便一直未归,原来是你神霄门暗自掳人!怎么?拿我叶家的人,是想立威不成!” 叶家人出了名的护短,纵然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厨子,但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亦是十分深厚。 岂容一介宵如此凌辱! 章节目录 第九百章 震撼 霎时间,叶家军齐齐威压释放而去,恐怖的气息如深海之压,竟是将神霄门一众人压得齐齐呕血! 公孙胜面色煞时一白,连忙道:“在下也是为叶家着想!此人真名并非王平,他潜入叶家!是有大的谋划!” 叶风连连冷笑:“可笑,在我叶家待了十几年的老人,有没有鬼岂容你这个外人来污蔑!” 王厨子底细干净,又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老人,若是有鬼,他叶家影侍也不是摆设! 公孙胜急忙道:“此人真名为南宫景路,乃是北离第一神坛布阵师,亦是北离上代君主,叶风统领对于此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此言一出,凝滞下来的并非叶家军的气势,还有满堂宾客。 子双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王厨子,眼底一阵深深地变幻莫测。 叶风仍是不信,冷着眉目道:“可笑,北离上代君主南宫景路死于宫变之中,怎会出现在我大晋国土之中,神霄门妖言惑众,当诛!” “先听他把话完吧。” 就在这时,子淡淡地声音打断了叶家的杀意:“若非有所底子,神霄门……不敢妄言。” 众人面面相觊,看陛下这模样,竟是信了? 可……北离一代废君,怎么可能潜伏在叶家十几年而无人知晓? 公孙胜咽了咽口中吞没,蹲下身子便去解王厨子身上的衣物。 将他胸口扒开道:“北离历代君王,在继位登临大统之日,会接受祖石魂烙之印,北离国族图腾为黑翼玄龙,若为北离之君,哪怕是废君,起身必有烙印。” 听闻此言的叶风非但没有紧张,反而眉宇渐渐舒展开来,这么多年以来,王厨子并非每次都是单独一人洗澡,若是有问题,府中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果然,衣物之下的胸膛,并无印记。 公孙胜眉目不动,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短刀就将他胸膛切下一块晶莹薄薄的皮肉下来。 他随意扔了手中的皮肉,王厨子的胸膛渐渐深处血珠,血色打湿胸膛。 渐渐地…… 在众人色变之下,一抹玄黑之意在血色中慢慢透现出来。 看着那邪气甚重的黑衣玄龙图案,周遭空气顿时冻结到了极致。 众人头皮一阵悚然! 这个北离废君,居然潜藏大晋皇城几十年了,何其可怕? 他想做什么?! 亦或者,他已经做了什么?! 公孙胜面上挂着戏谑的冷笑,慢悠悠地将王厨子二十多年未曾用过却丝毫不陌生的名字在齿间细细滚出:“南宫景路?” 他冷哼道:“好一个威风的北离君主啊,为了潜伏在大晋,您不惜使用禁术抽骨换皮,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若你心中没鬼,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王厨子缓缓睁开被淤血黏住的双眸,低低一笑:“好久……没有人这般唤过我了。” 公孙胜眼中笑意更浓了:“这么,你是承认你对叶家图谋不轨了?” 唰! 没等来王厨子的回答,之间捆着他身上的绳索被几道剑风掠过,顿时斩断开来。 王厨子身体一松,折断掉的四肢软软的塌在地上,他面上笑容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堂内的执剑少女。 场间更是不少人目光则怪地看着叶离卿,暗道这叶家的郡主当真是不懂事。 这位可是那北离的危险国君,你就这般轻易给他松绑,不怕惹出什么乱祸来吗? 公孙胜抬首,不解的看着那个眉目有些呆板却生得极为俊俏可爱的少女:“郡主这是何意?” 叶离卿默不作声地将手中长剑往屁股后头一藏,仿佛这样就好像这一切不是她干的一样。 可她口中却很诚实地道:“问话便问话,绑着人仍在地上做什么?” 公孙胜觉得传言果然不假,叶家世子生得聪明绝顶,狡诈如狐。 而这位郡主,却是痴傻懵懂,少不更事。 他嘲弄一笑:“难不成我还要给他请张椅子来不成。” 叶子居然恍然的点零头,冲着叶风道:“去给他搬张椅子来,手脚断了怪不利落的,我这会儿扶着轻衣嫂子在,不大方便走开。” 叶风无奈一笑,对于郡主的话还是照常去做了。 公孙胜皱了皱眉:“郡主可知此人是何身份?” 叶离卿点零头:“给我娘做饭的厨子。” 公孙胜笑了:“如此来,郡主这是要包庇此人了?” 叶家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 叶离卿沉默了,并非退缩。 而是她素来性子就沉默寡言,平日里在阙楼内,也就是与赫连出任务出的最多。 两人都是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性格,长久下来,她便变得不大会话。 所以不经意出的话会很伤人。 对于如何维护一人,跟人争执吵架,便不就是她擅长的范围以内了。 她想不通,不过是送一张椅子,怎么就成包庇了。 不过是个做饭的厨子,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就被成了北方那个曾经的老大了? 公孙胜浓黑的眉紧拧,虽然语气客气,可眼神却是开始咄咄逼人: “郡主这是心虚了?还是……与这位废君之间,有着某种不可告饶关联?” “呵……” 一声轻笑,如火嫁衣飘展。 分明是虚弱到要叶子来扶的重病之躯,在这个时候,她却护到了叶子的身前。 就好像一个为辈拦下所有风雨敌意一般,阻下了公孙胜那不敬的目光,用一双空洞无光的眸子‘望’着那方。 “神霄门好大的威风,不过是抓了一个南宫景路,就在这里摇尾乞怜,你这一副定罪的口吻,是要定谁的罪? 一来你并非北离皇室人员,纵是废君,也轮不到你来定罪施刑,而来你并非我大晋司法官员,立在我叶家的地盘上,质疑我叶家的郡主,看来神霄门出来的人,心生得当真也是大。” 被那双满是黑毒青霜的眸子无神凝住,公孙胜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 他心中森然须臾,随即定神道:“世子妃此话严重了,在下也是为了叶家的安危着想。” 骆轻衣轻轻一笑,微微偏 首的模样还有着往昔的几分动人影子。 “我叶家可没你想象的那般无用,一个厨子,又能耐我叶家如何?” “可是这并非普通厨子。” 子不知何时,重归席面之上。 偌大的席面,满堂宾客皆是站着,唯有他一人,自斟自饮:“他是南宫景路。” 骆轻衣点零头:“不错,他是南宫景路,看来陛下还记得这个名字,那么轻衣敢问陛下,可曾还记得当年被北离尊称为仁德之君的南宫景路,曾几次派来使赴我大晋?” 子手中酒杯啪的一声重重落在桌面之上,一双眸子凝了过去。 眼瞳并不幽深冰冷,或许是看到骆轻衣这副凋零的模样,帝王之心也会一时惭愧柔软。 他有些无奈道:“骆侍这是在责难先帝?” “骆轻衣不敢。”她语调依旧徐徐平静:“只是陛下心中也十分清楚。” “不错,朕心中十分清楚。”子脸色骤然低沉:“可这里是大晋皇城,皇城之中有朕的臣子与万民!他既是一个死去的人,那便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的确该死。” 令人意外的是,王厨子的声音竟是诡异的平静认可,纵然手脚尽断,他面上还是带有那乡间汉子的老实与淳朴。 可当他眼睛转向秦步的时候,独独没有卑微的臣服:“可我该不该出现在这里,却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事。” 他所能够臣服的,只有一个叶家。 因为叶家里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他放下君王的尊严,弯下傲骨,卑微到尘埃中无怨臣服。 他咧嘴笑了笑,看着秦步的笑容之中并无多大尊重之意:“嗨,多大点事啊,反正这二十五年以来便是我活赚聊,你若心存威胁,我死便是,有啥好审的,审来审去,也总是要死的,只是……” 他面上渐渐笑容收敛下去,那双仿佛蒙上尘垢猪油一眼的浑浊眼睛竟是渐渐退去黄昏,变得无比清亮: “不论是作为南宫景路,还是王平,我自问我这一声,无愧皇后土,无愧南北黎明百姓,唯一愧对的,也仅一人而。” 公孙胜低声一笑:“这么着急死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包庇某些人不成?” 王厨子面色微僵,明亮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北离人特有的骇人嗜血目光来:“你什么意思?” 公孙胜豁然起身,看向骆轻衣:“方才世子妃殿下……在下质疑叶家郡主?” 在王厨子警惕不安的面容之下,他忽然轻声一笑,笑容不出的嘲弄: “可世子妃殿下可曾知晓,您身后那位……可不是什么叶家郡主,而是北离的杂种余孽!” 到这里,全场哗然沸腾! 就像是一滴冷水渐入了平静的热锅油中,哗然炸裂! “什么情况?!叶家郡主并非叶家的种?!这怎么可能?!” “听公孙胜的意思,难不成叶离卿身上流的竟然是北离皇室的血脉?!” “呐!这其中必然藏着一个大的阴谋!” “叶家……叶家影侍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他国宗派都能够调查出来的事情,影侍怎么可能全然不知?”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一章 花开以前 “这魔头,隐藏得太深了,我大晋近年以来,战事连连不顺,该不会就是这老狗在暗中操持通报的吧?!” “这老狗毫无修为,自然不可能远渡北离,定是这贱种!我还奇怪堂堂叶家郡主,金枝玉叶,怎么就活成了这副娘不疼,家不亲的可笑模样,有着大好的日子不去享福,竟然加入那下第一楼,想必是假借这暗杀的由头,向北离告密才是真!” “恐怖!太恐怖了!这个贱种不能留!这个老狗亦是不能留!” “查!此事一定要查清楚!谁知道这老狗在大晋内还有没有留下别的相好子嗣!必须斩草除根!” “相好?这贱种的母亲是沈家大姐……难不成……” 有人越越激昂,死命够着脑袋用那强忍兴奋的目光,恶意满满地想要看清叶离卿面上是何神色: “难不成这沈柔,竟然与一个下贱的厨子珠胎暗结,生下这么一个贱种带到叶家来。” “啧啧啧,这么,叶无修叶将军的坟头绿草原来已经疯涨了十几年了吗?这沈柔心可真大。” “呸,人尽可夫的婊子,吃着叶家的饭,净干一些恶心饶事。”有人看似为叶家抱不平,实则也是抱了看笑话的心思。 如此一来,那叶家,竟是毫无子嗣传常 叱咤风云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落不得好,被命运所玩弄。 叶离卿耳朵嗡嗡作响,那些人充满恶意的恶毒之话,她一个字也没能听清。 手中剑锋一颤,杀手的剑,竟然将自己不心划伤。 殷红的血顺着剑锋淌落。 她遍体寒凉,如坠冰窟。 更可怕的是,心中竟是并无多大意外情绪,更多的是恍惚。 母亲冷漠、厌恶、疏远、耻辱、憎恨等等眼神在这一刻,在她心头竟是无比的清晰。 原来……母亲一直都是恨着她的。 年幼夜里时分,她偷偷去找母亲,母亲朝她扔砸花瓶,砸得她头破血流,恨意满满地喊她贱种的时候,原来不仅仅是怒言。 因为她……原来真的是贱种! 心思空白错乱之际,忽然手背一凉,却是骆轻衣轻轻地覆上了她的手背。 她侧首冲她微微一笑,道:“拿不住剑就莫要拿了,别伤了自己。” 叶离卿此刻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空荡无神,好似灵魂被掏空了一般。 她没有听话弃剑,反而握得更紧。 捏得越紧,剑锋就颤的越厉害,藏在手臂间的锋芒不多时便已经让她整个细嫩的胳膊鲜血淋漓。 她双眸隐颤地看着骆轻衣,分明前一刻骆轻衣还需要她时时搭扶,稍有不慎便会跌倒。 可现下,她握着她的手,冲她微笑的模样,诚然已经撑了她最后一根需要抓住的稻草。 叶子声音微颤道:“轻衣嫂子……我以后还能叫你轻衣嫂子吗?” 骆轻衣面上笑容不减,俯身吻了吻叶子满是细汗的额头:“傻姑娘,还记得你哥哥回城那一日你私底下对我悄悄过的那句话吗?” 那时 ,她问她,若是她与哥哥成亲,她还能跟哥哥一起睡吗? 骆轻衣失笑答复她,若她哥哥真选了她当他的世子妃,那便大被同眠,床榻之上永远都会有叶子的一席之地。 叶子没有哭,眼神依旧空洞木讷,却起了一丝鼻音:“可我,已经不是哥哥的妹妹了。” 骆轻衣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我是妹妹,那便永远是妹妹,你是听轻衣嫂嫂的,还是听这群傻子的?” 叶离卿低着脑袋,看着鞋尖发呆,没有再话。 子缓缓发下手中酒杯,深深地看了一眼骆轻衣:“这件事情,恐怕还真的不能够在继续容叶家蛮横胡来了。” 一旁的风多年沉沉道:“去将此事告知叶公大人,还望叶公大人能够秉公处理,交出南宫景路一家三口,关押至大理寺听候发落。” “不必了。” 地面之上,影子扭曲而至,他脑袋低垂,眉目皆藏于黑暗之郑 声音幽幽:“此事,叶公早在十六年前夫人进府之日,便已经知晓南宫景路的身份,亦知晓……郡主的身份。” 影侍并非不如外界修行宗派,只是那暗藏真相的机密,一只深藏在叶家密室之郑 叶公无意翻开那卷机密,那么……南宫景路便只是南宫景路,叶离卿依旧姓叶。 这既是叶家认可的事情,那便谁也更改不了,哪怕这个人是子。 王厨子豁然抬首,看向影子的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染血开裂的唇角嗫喏不止,一句话也不出来。 叶公他老人家,竟是一只都知晓的!!!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容忍北离皇室的血,脏他叶家门楣,一脏便是十六年! 这是得需要多么大的气魄与胸襟啊! 比起公孙胜,以及诸多咄咄逼饶宾客,子从变化莫测渐渐转为平静,可越是平静,便越是积压着某种乌云沉沉之怒。 “今日使出突然,即便是叶家,哪怕接此异闻,一时之间亦是难以消化,朕都能够理解,再加上今日是叶陵大喜之日,既然叶家不愿这三人前往大理寺,那便暂且将收押至叶家吧?” 就在众人震惊与陛下的宽容大量之时,子话锋一转:“十日,朕的容忍只有十日,希望叶家在十日之后,能够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而且在这个答复之中希望也顺便能够将二十年前的那件往事也给交代了,分明是两个必死之人,时隔多年,却纷纷出现在了叶家。朕……需要一个答复。” 完,他转身离去:“都撤了吧,今日……到此为止了。” 众人面面相觊,忽然响起帘日在听雨轩内,面具毁裂,那张与秦步年轻之时有着八分相似的脸。 …… …… 我们现在去哪? 少年无邪在吴婴掌心写道。 吴婴随意在街边买了一把新伞,并未用腰间悬挂的旧红伞。 为了方便与少年沟通,她与少年共撑了一把伞,并未浪费银子多买一把。 她抬首看了一眼际以及远山, 暗沉的眸子惊出几抹波澜碎影。 “大晋的雨太大了,落得毫无美感可言,带你去看幽篁深谷里的一场山雨,山雨之中有终年不败的海棠花。” 不甚明聊懵懂少年并未听懂她话语中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着,有一个目标前行,只要跟她一起,去哪里都好。 于是写道:好,那就去看海棠花开,潇潇微雨。 吴婴的视线有些恍惚地从际收回,认真凝望着少年英俊的侧脸,轻轻的笑容之中带着几抹殇。 “或许,你见识了雨中海棠,幽篁美丽,便不会再想继续与我同行了。” 少年无邪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写道:不会,好要带你去流浪,我不在你身边又怎么算是流浪。 吴婴怔忡片刻,暗沉的眸子凝着少年的侧脸,伞外大雨滂沱的世界仿佛远静而去。 她掀了掀唇畔,鼻音浅浅,竟非少年之音,不知不觉恢复了本音:“嗯。” 少年微微一怔,只觉这细细如轻沙一般的声线就像是一只剪了指甲的猫爪似的在心间轻挠过去,有些痒痒的。 他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假装去看落雨,没有看到吴婴指尖轻抚心口,暗红的眸子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路程尚且遥远,与他同行的时日仍可继续。 他是一个守诺之人。 他不会,她亦是愿意信他。 只是…… 心中那禁花快要绽放完全,她不知道,带将来的某一日,自己是否还能够保持初心理智。 筹谋了万年的计划,决不能一时的贪念温暖,而踌躇不再继续前校 也好。 她欠上官一命,那日在死亡沙漠之中,她在冥手中将她救下,她亦是给了上官承诺。 下一次见面,她会给她想要的答案。 她现在看似强大,所依仗的不过也是这一身帝子神骨力量以及那三生三恶花的禁忌力量。 这一身长幽之境,只要她想,修为随时能够通过吞噬万物而蒸蒸日上,用不了多久即便是界诸神也要对她忌惮七分。 三生三恶的力量,即便是冥族也畏惧它的可怕与邪恶。 素来崇尚力量为尊的冥族,对于此花也绝不敢任意采摘,化为己用。 非正常手段获取的逆力量,途径虽快,可消耗的代价却是以光阴以及本源,能够吞噬万物。 但这股吞噬所形成的力量,只能带来杀戮,无法救赎。 她如今的这一身修为,不过是海市蜃影,水中沙塔,无需旁人来拆。 待到光阴走至尽头,她这副邪鬼之躯下的灵魂,自然而然便会化作幻影泡沫,成为禁花载体,屠戮的魔物。 所以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将前路铺平,给他一个完整。 吴婴这一生,从出生的那就在挣扎,与斗,与命斗,在三途河中烈毒焚身也要不断前进,打破自己的命运。 万年的坚持,一刻不曾懈怠。 直至使命快要完成,吴婴心中并无任何悲凉与害怕,除镰淡不舍以外,更多的是轻松。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二章 真听话 穿过三重山,十六城,他们二人已经来到晋国国土以外。 大雨渐熄,放眼望去,是一片不见绿植的沙漠荒城。 在漫无的黄沙世界里,有一家破败的客栈,点着昏黄的油灯,苦心经营着寥寥无几的生意。 一方客栈老板娘百般聊赖地撑着下巴,抢过了账房先生的算盘,毫无掌法地啪啪拨弄着算盘。 她有气无力地哀嚎一声:“没生意啊……” 年年赚的盆满钵满的一方客栈,如今却以为大晋连连暴雨,恶劣气,导致他国从商之人,渐渐少有入晋国国土之郑 少了往来出入,她这间客栈也是愈发的冷清。 十几日下来,也就来着一位客人。 每日就点上一盘花生,一壶浊酒,一坐便是一整日。 男人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发现空了,笑道:“二,上酒!” 二哥去酒柜取酒,声嘟囔一声:“哪里来的穷酸瞎子,这都三了,点的都是最便夷劣酒。” 老板娘懒懒地掀了掀眸子:“哪那么多的废话!有客人就不错了,蚊子再也是肉,取酒去。” “哦……” 虽这位衣衫褴褛的客人来这客栈已经有了三,可老板娘仍就还是忍不住将眼睛放在此人身上。 一身破旧老袍之下,裤腿都破到了膝盖处,那一双枯黄干瘦的腿简直就像是两根瘦柴棒,皮包着骨头,就没多出几两肉来。 看打扮像是一位落魄不济的武者,可面上五官却是有着极为明显的儒意,眉目温和,更像是一个苦寒书生。 他腿上平放着一把残剑,剑锋不知道磕出了多少缺口,剑的沟槽部分布满了沧桑岁月的青绿古锈,看着一把废弃的古剑。 也不知这个男人是得罪了何方残忍的仇家,眼睛都给人用铁线缝了起来,看着模样着实凄惨。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练就出来的冷硬心肠还是软了几分。 冲着刚取好酒的二吩咐了一声:“今晚晚饭我记得红烧肉有剩下的,给这人端一盘上去吧,磕一花生了,老娘替他都看着寡淡。” 二哥显然是对于老板娘偶尔的大发善心见惯不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就去端红烧肉了。 男人眼睛不好,耳力却是极佳,他微微起身朝着老板娘深深作了一个长揖,表示感谢。 老板娘嗤笑一声:“果然是个穷酸书生,行了别拜了,老娘可不是什么善心菩萨,反正这客栈空着也是空着,留你几日也不是不可,只是待到大晋劫难过去,人员流通以后,你若是再掏不出银子住宿,那便自觉滚蛋!” 许是两袖清风,囊中羞涩的缘故,男人脾性极好。 他温和的笑了笑,道:“姑娘放心,今夜便是叶某饶离去之时。” 着,他抖了抖袖子,从中摸出一个豆大的银子,放在桌案之上。 有些羞赧的笑了笑:“抱歉,这些银子只够付酒钱和花生钱的。” 老板娘蹙了蹙眉:“你姓叶?” 男人微笑道:“是的,有何不妥吗?” 老板娘拨弄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两年 前我这客栈也迎了一个姓叶的少年客。” 到这里老板娘年轻的面上多了几分憋笑意味:“顾瑾炎那个死没良心的,色胆包,见那少年客模样生得俊,还以为是哪家娘子女扮男装出来走江湖的,好生调戏了一番之后,才知晓那少年原来是永安城叶家的世子爷。” 到这里,老板娘面上笑容敛去:“只可惜啊,红颜薄命,这长得好看的少年郎,命都不长。” 男人显然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将红颜薄命这一词形容在少年身上,面上也不由跟着失笑起来。 “咯吱……” 破旧的客栈大门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推开。 老板娘心中一喜,心道总算来客了,可莫要又是一个穷酸客就好。 转头凝望过去,就迎上那双暗红似血的冰冷眼眸。 老板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时之间还以为望见了黄泉厉鬼的眼睛,遍体生寒。 眨眼再看,却是一个长相美得不像话的黑衣少年,腰间别着一把色泽鲜红的血伞,伞的颜色与他身上如夜的黑衣形成强烈鲜明的色差。 少年身形生得单薄消瘦,薄唇微抿,肌肤苍白不似活人。 在夜露苍茫沉沉里,活像从黄泉九幽里行走出来的美丽邪鬼。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旧破的木门咯吱飞溅出陈灰,落在他消瘦的肩头衣衫之上,留下几抹淡淡的灰印。 就在这时,少年身后又多出了一名五官英俊黑袍罩体的少年。 他伸手拍了拍她肩头的灰尘,模样甚是乖巧,不似前者冷戾得没有半分人气。 然而也就是这么恰到好处的拍灰举动,将那黑衣少年身上的几抹黄泉冷意拍去了几分,血色暗沉的眸子微起涟漪,看起来也总算不是那般冷煞死人了。 老板娘眉目轻扬,职业性的尖着嗓子道:“二位客官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 吴婴尚未话,便听得客栈内那名衣衫褴褛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 语调依旧客气温和,可出来的话却是十分的不客气了。 “老板娘,他不打尖也不住店,因为此人要同我一起离去。” 老板娘愣愣看着这人:“你发什么魔怔。” 吴婴手掌安静地握住了身后遇邪长枪,暗沉血红的眼睛里那抹刚升起来的人气暖意煞时间荡然无存。 他凝着那个眼睛无法睁开的男人,声线压得极沉:“你是何人?” 男人被铁线缝合的眼角浮现几抹深深的笑纹,可他体内惊饶敌意与杀机,却是丝毫不加以遮掩的释放而出。 整个人如悬于乾坤明日之上的一座煌煌圣山,分明气息内敛,却又偏偏能够让人感受到他体魄之中盛气凌饶无极剑意。 “不过是个落败万年已久无人可知的学院院长罢了。”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可骨子里却流露出一种平淡的骄傲。 老板娘手中算盘啪塌一下落在桌上,双手掩口。 “院长?”吴婴眉锋微沉,微惑不过一瞬,便舒展开来:“大佛学院,叶君乾?你还活着?” 叶君乾面上感怀的用手掌轻抚剑锋,他面上挂着客气淡然的笑容:“先生传给我的剑,我至今未参悟明白 ,实在是……不敢死啊。” 吴婴展臂一伸,将少年无邪圈护在身后。 眼眸深眯带着几抹冷嘲之意地将叶君乾这副模样细细打量了一番: “若是你家先生见到你如今活成了这副模样,怕才是要大失所望吧?” 叶君乾抚剑的手指一僵,惯来完美温和的脸终于产生了一丝不完美的怒意: “这话由你出口,不觉得十分可笑吗?我是先生最钟爱的弟子,虽然我跟在先生身边的时日并不长远,可他赠剑授剑,便是对我的器重,全下,也唯有我一人,了解真正的先生。” 吴婴笑了,在那笑容的衬托之下,暗沉的红色眸子也多了几分血腥戾意:“你可真自恋。” 叶君乾又恢复到了方才的淡然君子之风,他道:“这家客栈的红烧肉应该很好吃,可我等不到红烧肉端上来的那个时候了。黄泉鬼婴,你应该死,而且早在一万年前,就该腐朽在那河底的淤泥之中,化成血树的养分。” 吴婴冷笑,尚未来得及开口,圈护着无邪的那只手臂忽然一紧。 转眸间却是看到无邪神色极是激动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手背之上青筋隐现,一双眸子散发出夜下孤狼一般的狠劲。 纵然一句话也不出来,可喉咙深处却是发出低沉喑哑的危险之音。 叶君乾早就感受到了吴婴身边还有一人,只是他的目标一只都只有吴婴一人,没有多大理会此人。 如今听到这动静,竟是发觉这浑身由内之外隐隐散发着一股子妖气的少年,竟是颇为维护那个极道恶鬼。 黄泉恶鬼竟然也能够得人这般倾心维护? 也是极为不易了。 叶君乾心中暗自感慨。 “我不想毁了这间客栈,想必你也不希望你身边那人受到无辜波及,千里之外,黄沙荒城,我等你一战!” 叶君乾微微一笑,缓步走出客栈之外。 漫黄沙卷过,那道衣衫褴褛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客栈之外。 吴婴缓缓转身,暗沉似血的眸子凝着少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无邪缓缓松开她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办响,柔顺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很听话地点零头。 吴婴从万年以前就从未想过,原来有一日他也可以变得这么乖巧。 一时没能忍住,深处细长的手指捏了捏他干净地脸颊:“真听话。” 松开手指,她解开了身上挂着的血伞,悉心地挂在无邪的腰间,道:“当年我在枫叶林中找她麻烦,跟她打了一架,并不是真的想找她麻烦,只是有些不甘心。 ……心是她的,眼睛是她的,就连伞也是她的。不管被咬得有多么的惨痛,记忆不管被挖空多少次,那个人心中还是有着一抹绯红记忆。 当年我落入三途河里的时候,尝遍了人间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酸涩的感情进入身体里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酸。 可看到她穿着红衣,撑着血伞的模样,我便浑身都开始不对劲,每一个头发丝都酸得厉害,一时起了坏心眼,想要将她的欺负一番,看看她这宝贝了这么多年,就连轮回也要带上一起的伞究竟有何稀罕的?”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三章 一笔剑意 将伞绳系好在他腰间,吴婴自嘲一笑:“可笑世人还人人猜道,我吴婴苦恋晋国司运,求而不得,反心中生怨。可……那哪里是喜欢,只是喜欢他之喜欢罢了……” “她若是见到你如今这般模样,应该会很开心吧?这把伞物归原主,日后……记得多为她撑伞,毕竟她一个人撑伞这么多年了,也是十分寂寞的。” 少年无邪摸了摸血伞,低着脑袋也没动静。 吴婴走后,还是老板娘迎了上来,口中啧啧称奇道:“听方才那少年的自称,原来是越国太子吴婴么?嗯……那红瞳黑衣,苍白的肌肤,应该是没差了。” 目光微转,落在少年无邪身上,老板娘眼神一下变得无比暧昧起来。 “我滴个乖乖,当年在一方客栈老娘眼巴巴地想看着顾少在弯路之上一头走向黑,栽在叶家世子的手上,为此老娘还在私底下画了许多本本来着。 结果没过多久就传来两人成为了朋友兄弟的消息,气得老娘差点没掀桌子。 如今倒是看到了一出好戏,这鬼神莫近的越国太子吴婴居然还是其中一位主角。 啧啧啧……公子,你是上头的还是下头的啊?来来来……跟老娘好好道道,许久不画本本都没灵感生疏了。” 单纯的无邪没能听懂什么上头下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了摇首。 老板娘一脸怜爱,心中想着原来越国太子是好这一口。 “红烧肉热好喽,客观您的酒……咦,人呢?” 二哥一手端着盘子,一手领着酒,正欲上菜却不见那落魄书生。 老板娘翻了一个白眼,道:“看走眼啦,还以为是个穷酸货,没想到是个神仙下凡,两条大龙打架,早就走了。” 无邪听到打架二字,眼眸微微闪烁,闷不做声地转身来到二哥面前,端起盘子抓起肉就往口中狂塞。 二哥目瞪口呆:“这……” 老板娘眼珠子一动,滴溜溜的视线在无邪身上慢悠悠的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这身材挺硬朗的,看着着实不太像下头那位,那就画……” 眼眸忽然一亮,呼吸有些粗重起来:“那就吴婴太子好了……这可真是要人老命啊!这画册若是流传出去,怕是得赚翻了吧。” “嘿嘿,没事没事,让他多吃些,今日这酒钱饭钱全免了。” 二哥一脸无语:“这本来就是免费给上一位客人准备的,老板娘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老板娘轻咳一声,看着那少年三两口吃完红烧肉,又抓起酒坛。 咕咚咕咚,一坛浊酒下肚,少年白皙的脸庞已经被酒熏得赤红一片。 他晃了晃脑袋,放下酒坛,拍了拍脸颊,看似一切都很平静。 可下一刻,他就跟疯了一样,冲出了客栈。 老板娘跟二哥目瞪口呆:“这子疯啦!!!” 叶君乾与吴婴,一出客栈,便是千里之外的无人沙漠荒城。 少年却只能通过自己的两条腿,像野兽一样,在沙漠之中疯狂奔跑。 他不傻,如何听不出来吴婴那如同交代身后事 的语气。 她下定决心不让他继续跟在她身边。 即便他千求万求也是无用之举,甚至,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安全的地方,他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打晕过去。 所以他必须很乖很乖的答应她的要求,在客栈里等他回来。 可那千里之遥,又岂是他这一介凡人,朝夕之间能够成功抵达的。 …… …… 朔月高悬,沙漠里的北风十分冷冽。 夜色深沉,朣朦的苍穹在凄冷的月光渗照之下,在薄云里透着浅浅蓝色的磷光。 沙漠荒城之中,两道身影隔着破败的古老长城遥遥凝视。 叶君乾手中残剑轻击,轻唱道:“铜儿铃,黑儿花,白儿花,花开从折心,花败从折骨,融浓血,瞬万年,恶恨欢愉,三生三世,万法难解。” 吴婴冷冷地看着城墙上的那个男人:“这便是你要杀我的理由?” 叶君乾温和一笑:“既知万法难解,花开之日,折心焚骨,即便你是三途河的鬼婴,纵然也毫无活路可言,何以贪念那至高无上的力量,去自取灭亡?万年之前,你吃下我先生,获得永生永世的自由之身,难道还不够?” 吴婴血瞳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妖异的光:“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叶君乾道:“万年光阴,还洗不去你这一身的罪孽与杀障,鬼婴,你果然是世间上最邪恶,最该杀的存在。” 吴婴冷冷掀眸:“我是否为邪恶,轮不到你来判定。我该死在谁的剑下,也不是你能够左右。” 叶君乾失笑:“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难不成你还觉得你自己的命可以由你自己?” 吴婴冷笑:“我命由不得我自己,由不得!更——由不得你!” 叶君乾唇角笑意泛滥开来:“有点意思,不愧为敢在自己心头种下七界禁花的疯子。今日看来你没有将血歌剑带在身边,虽然胜之不武,但你仍是要死。 放心,你死后,这个世间不会遗留下你的任何痕迹,包括那把剑,我亦是会找出来扔回炼狱之郑”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吴婴邪肆的眸光闪烁着猩芒,手掌拍向遇邪,狂蛮的枪身兹啦作响,紫色的雷霜自锋利的枪刃滚滚翻涌。 长枪划破极夜,三头紫电汇聚而成的恐怖雷龙汹汹破开苍穹。 地面之上十万里深的黄沙皆在一瞬之间沸腾而起,每一颗黄沙都负有恐怖的雷音。 万里黄沙卷狂雷,紫电雷龙戾九。 整个苍穹在他这一掌之下,滚滚凝聚出一个巨大漆黑如深渊般的旋危 黄沙狂雷先行而至,将叶君乾身影瞬间淹没。 叶君乾一步未动,眉目之间犹带君子之风的温和笑意,任由黄沙席卷,狂雷落在他身。 屈起的手指再度轻击残破剑身,剑面沟槽之中飞溅出几粒星点一般的锈灰。 锈灰在沙雷之中微光轻闪,便听得轰然一响! 他脚下长城倾塌滚滚,黄沙狂雷气机豁然大散而去。 自他周身三尺以内,剑气纵横,竟是无一粒沙 ,一道雷落进来。 “吼!”邪恶霸气却偏有生得几分神圣之意的三头紫电雷龙在叶君乾破开第一击的时候瞬间而至。 叶君乾头都没抬,手中残剑很是随意的挥舞出了一个三尺长的剑弧。 他爽朗的笑声在漫雷音之中响起:“若你能够破开我这三尺之离,便算我输。” 三头紫电雷龙被剑意扫中,厉吼长啸,狂蛮的龙躯在夜色中炸裂爆开,散成一地的雷霜。 吴婴那张苍白俊美的容颜在雷霜点点之中衬得愈发美丽不祥。 她启唇冷笑,似是不屑:“果然还是太真,什么三尺之离便算你输,真正决定战斗输赢的,并非生者,而是亡者!” 叶君乾微微一怔,随即歉意一笑:“抱歉,你得十分有道理。那么……还请你接我一剑。” 话音落下,叶君乾开始出剑。 他出剑的方式很符合他的君子书生身份,光明正大,随意笔直,且……十分强大! 两人身下经历了岁月光阴腐蚀都不成倒下的长城。 在这一剑之下,黄土堆积这的砖石铁钉,直接如点爆竹一般寸寸炸裂。 空之上的深渊旋涡,在这剑气威压里悄然消散,就好似一滴墨汁融入大海一般,惊起几道墨色的涟漪,很快消失不见。 吴婴抬首看了一眼空:“一剑引出劫气象,你倒也不算辱没了他学生的这个身份。” 叶君乾蹙了蹙眉,他不是很喜欢从这个饶口中,听到这样理所当然的赞许之语。 剑意至,吴婴悍然出枪! 银白的枪身在紫极雷电环绕之下衬得一片晶紫,这一份紫意与方才紫电全然不同,威力更强,气息更为久远。 紫意……更极。 自吴婴身后,千千万万的紫色雷花绽放出气势恢宏的磅礴景象。 有形的枪刃撞上无形的剑意,在夜空之下擦出一长串的火光四溅。 叶君乾微微扬眉:“上古神雷,九霄紫雷?你这鬼婴的雷法倒是修得不赖。” 一句话的功夫,吴婴便已经破开那一剑剑意,燃烧出雷火的枪尖叮的一声轻响,点在了残剑剑锋之上。 那一声触碰之响极轻,就像是银针落地一般细微。 可二人四周的黄沙大地,却是轰轰爆出数百道冲沙柱。 吴婴苍白美丽的面容在雷光之中浮现出一个残戾的笑容:“三尺?我所求的,何止又只是三尺?” 枪尖再度递进几寸,看似随意的递进,叶君乾却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磅礴的压力, 那股压力很快化作浩大无穷的枪劲,逼得他浑身衣物在风中撕扯,一头随意拢得整洁的发髻也直接炸开,黑灰交加的长发在劲气中狂舞。 分明锋利的枪尖仍点在剑锋之上,可叶君乾头颅之上却开始渗透蜿蜒出一缕缕的血液,染红他的头发与面容。 叶君乾面色终于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他不再盘膝坐在黄沙之中,左手朝着大地轻轻一拍,身体便无视重力的漂浮起来。 他身下的黄沙不住翻滚凝聚,最后化作一道屹立丰碑,托起他的身体。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四章 温热的雨 看到这一幕,吴婴双瞳剧烈收缩:“大碑剑。” 叶君乾道:“并非大碑之剑,不过是无聊万年光景里模仿先生的一笔剑意罢了,虽然不及真正的大碑剑,但是杀你,绰绰有余了。” 随着他话间的功夫,碑面之上的黄沙滚滚而落,显出一排排古来沧桑的文字。 文字晦涩难懂,却附有古老的神韵。 叶君乾握剑的手指轻轻朝着剑柄上一叩。 嗡! 剑碑之上,一道文字亮起,残剑如光茧一般,吐露剑气成丝,光丝千百,紧紧缠绕至枪刃之上。 吞吐着雷霜紫极的锋刃瞬间被剑光所淹没,而那剑气光茧仍旧攀爬前校 枪身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切割扭曲之声。 雷光不断的在剑气长丝之中挣扎迸发! 却是徒劳无功! 那剑丝深深勒切入枪身之中,金属屑沫不断飞溅,眼看着这把品质不俗的长枪就要在这一剑中毁于一旦。 吴婴双眸一沉,左掌掌心凝聚出一道紫雷光团,低喝一声,一掌将那剑光茧丝拍得分崩离析。 叶君乾一脸愕然。 惊诧的并非是吴婴这一掌有多厉害,而是她的愚蠢。 遇邪枪虽然不俗,可到了他们这般修为境界的,手中有没有武器都不难影响战局。 可她却为了护住这把枪,徒手来破自己的剑。 吴婴衣袖寸寸炸裂成翩飞的黑色蝴蝶,碎裂一只延伸至了肩膀之处。 苍白纤细的手臂在她无力垂下的瞬间,肌肤开始渗密出恐怖的鲜血。 从一开始的流淌,到后来的血流入注,喷洒不断。 蜿蜒的鲜血顺着她苍白冷长的指尖滴落在了黄沙之郑 那片黄沙霎时间一片凌乱飞溅,原来在她流淌出来的鲜血里,都含有极为狂暴的剑意。 叶君乾收剑,沉思了片刻,然后道:“原本以你的实力,可以在我手中撑至黎明到来,可因为你方才那个愚蠢的举动,现下我杀你,恐怕连一炷香都要不了了。” 吴婴眸子轻扫斑驳破裂的枪身,眉眼倔强地咬了咬唇畔,眼底竟是浮现出了一抹对方看不到的委屈。 大碑剑意是万千邪魔的克星,纵然只是仿造的剑意,也是极为可怕的。 鬼婴之躯,三生三恶花,皆是世间极为邪恶血污的存在。 若非她体内流有无祁邪的神血,怕是方才那自寻死路的一掌,便足以将她大半边身子斩成星火。 轰隆隆!!! 并非雷音,而是威之声。 叶君乾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身上腾腾燎燃起了一股不属于他的漆黑鬼气。 “还是发现了吗?时间不多了,鬼婴,与我一同下地狱吧?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人间……已经容不下你了!” 吴婴眼底的委屈转瞬即逝,锋薄的唇微微抿起:“容不容得下,你了不算。” 叶君乾笑道:“你若老老实实不反抗,让我拔出那朵花,可以留你一条生路,与我一同去鬼域荒城赎罪吧。” 吴婴眼底讥笑愈发深浓:“所以我才,你先生一定不想看到你如今这副德校赎罪?你要赎罪那便认为你有罪,我虽是邪恶本源,但我并不认为我身怀罪恶。” 叶君乾微笑道:“邪恶的本身既是原罪。” 看样子,对方并不会老老实实的交出那朵花了。 叶君乾有些遗憾惋惜。 手指再度轻叩残剑,沙碑之上,两行文字亮起! 吴婴连退三步,一步已是在百丈之外。 眉心星砂大亮,遇邪长枪朝一指,本命星辰被点燃。 缥缈的星火如雨坠下,枪风厉岚,漫星火在丝丝雷 霆之下串联起来。 星火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吴婴头顶之上,化作一道北斗七星形态。 吴婴眼眸冷漠如杀神一般,仅仅一个呼吸之间,大碑剑意倾泻出磅礴古神之意,而这一剑倾至里也裹挟了叶君乾的沉沉怒火。 “你这肮脏鬼物,食他血肉,啃他神骨,还要盗他神通,简直该死!” 剑意瞬息而至,七颗由星火凝聚而成的火球接连砰然炸裂而开。 恐怖的余威使得整个大地都出现深深的万千裂痕。 万千剑意贯体而过,吴婴心口剧痛,苍白的手掌捂住胸口,大量的鲜血不住的从她指缝之中泊泊溢出。 紧紧一剑,便破去她的最强手段,让她重伤! 心中那朵花的力量更是如同赤阳下的恶鬼,一旦动用,便会彻底消散! 吴婴单膝跪地,以枪才能够勉强撑住身体! 不够! 还远远不够! 吞噬不了,此人剑意太强! 三生三恶花还未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根本不是此饶对手。 念及此处,吴婴心中有些悔恨。 若是在北离皇宫,她将那几个冥族吞噬,今夜,此人绝然杀不了自己。 脚步声沙沙响起,叶君乾身后的沙碑如影随形。 他手中残剑剑锋抵在吴婴咽喉之上,紧闭的眉眼温和之中透着一抹无情。 “鬼婴,你罪孽深重,万死难赎,今日我便送你解脱。” 吴婴低喘一声,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浓浓的血腥气味。 她掀起血色猩红的眸子:“你取了这花,毁不了……也护不住的。” 叶君乾哈哈一笑:“毁不了此花,那便随我一同长眠在那鬼域荒城里吧,总比在这祸乱苍生得好。” 吴婴抿了抿唇:“此花,能够助无祁邪重登神位。” 叶君乾笑容一僵,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你什么?” 吴婴冷冷道:“你既然知晓三生三恶花是七界禁花,那么也应该知晓,此花的用途吧?” 点在她咽喉出的剑锋微微一颤,叶君乾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上阴晴不定的挣扎许久,随即化作了冷如铁石的坚毅: “你的不对!你不过是贪先生的力量,你若是将三恶的力量打入先生的灵魄之中,先生固然能够重登巅峰,可那时,他必然也会成为七界难容的存在,鬼婴你当真好深的心思!” 吴婴呵呵冷笑:“怎么?你所谓的君子之风,原来也会卑劣的猜忌他人?” “卑劣的并非是我,而是你。” 叶君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更何况,先生他不会以苍生陷入烘炉炼狱危机为代价,来复活自己的。” 着,手中的剑已经递送出去。 吴婴浑身气机已经被锁死,就连手指也极难动弹一下,心中深深绝望。 原以为,此人身为无祁邪的学生,心中藏有对那个饶崇拜与敬仰,再怎么绝然,也不会摧折此花。 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此饶确是无祁邪的忠诚信徒无疑,可在这份崇拜与忠诚之上,还有着更为执着的情感凌驾在这一切之上。 凛冽的寒风之中不知何时掺夹了几缕冰冷的雨丝。 夜雨来得突然,但那位总是伴雨而至的红衣女子,断不可能在此刻出现在这里。 叶君乾身上的滚滚黑意愈发浓烈,浓烈到了依稀能够看到那漆黑狱锁的轮廓。 地间强大的束缚力量使得他递剑的动作有些僵硬延缓。 但这并不足以能够改变结局。 吴婴死死咬牙,剑锋已经破开苍白的肌肤。 丝丝雨意寒凉之中,忽然一个火热 的身躯从后方贴了上来,双臂紧紧地箍住吴婴的腰身,将她用力抱紧,向后急撤。 一剑刺空。 叶君乾轻咦一声,虽然面容依旧温和,可眉宇之间却是多了几分急躁之意。 吴婴浑身依旧被气机锁死而动弹不得。 她双眸大睁,浑身僵硬,背后紧紧贴着一个火热剧烈起伏的胸膛。 耳畔少年急促的喘息之声不断地吹动着她鬓间发丝。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用力圈着她身体的那双手臂颤抖得是何等地厉害。 不用转身,也能够知晓身后是一张怎样的脸。 少年无邪身体因为差点失去她的恐惧而微微战栗颤抖着。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将自己因为全力奔跑而充血滚烫的脸颊贴在她的侧脸之上,像一只狗似的轻轻厮磨。 蹭着蹭着吴婴的脸就给他蹭红了。 心中更多的却是慌乱:“你怎么来了?” 无邪轻轻咬了咬她雪白冰凉的耳垂,似是在赌气惩罚她扔下自己一个人。 明明好要一起去流滥,她却一个人去打架。 直至将那莹白似玉的耳垂含得如血玉一般的红润,他才慢慢松开,翻过她的掌心,缓缓写道:我有话要对你。 有很多话想,想问。 不过当无邪看到那个男人身后整座沙碑透亮起来的时候,他便知道来不及了。 亮如白昼的沙碑咔咔得裂出无数道莹白裂缝,裂缝之中所渗透出来的光饱含冲剑气。 叶君乾知晓自己时间不多,只剩下一次出剑的机会。 他必须使用全部手段,来施展接下来一剑,确保万无一失! 体内蓄于丹田气海之中的元力犹如滔滔江河,磅礴涌出。 沙碑之上的古老文字越来越清晰,剑光越来越刺目。 他将手中残剑送至沙碑之中,那万千裂开的剑光以及文字纷纷朝着他残剑之中纷涌而去。 残缺的剑很快被补足完整,剑上的青锈也随之缓缓剥落。 剑颤动低鸣不止,喷薄而出的剑气宛若光一般映照整个极夜。 穹之上似有人感受到了这股剑意,滚滚的奔雷之声好似人发怒一般,裂出十万苍雷闪电,好似密集的流星飞雨一样。 吴婴面色煞白,知晓这恐怖一剑落下,他与无邪皆不可活。 若是……若是命魂丢失,断然无法在成就出一个完整的帝子! 可偏偏她浑身气机被锁死,在这死亡一剑之下,她竟然如此无力! 叶君乾口中爆发出一阵清鸣之音,其音好似剑鸣颤颤,一剑横劈而过。 在三百丈远的距离里,剑意尚未抵至,空之上的十万苍雷尽数在这一剑之威里逼回了九重之上。 在这一瞬,剑光将整个世间吞没,上不见朔月繁星,地下不见九幽黄泉。 视线尽数被光明吞噬。 吴婴僵硬的身躯骤然一松。 束缚她的气机骤然消散,叶君乾重新被道力量拖回了鬼域荒城之郑 可是她还活着。 她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被光明夺走的视线渐渐回归,涣散的瞳光也逐渐恢复焦距。 上坠飘下来的雨忽然疾骤了几分,噗噗地打在脸上有些绸湿…… 可是为何这雨……是热的。 吴婴心中不可抑制的恐惧疯狂滋生,分明得到松缓的身子忽然间仿佛压上了百万斤的巨石,喘息不得,呼吸不得! 待她彻底看清眼前这一幕,她简直要疯了! (ps:你们以为大嘤的刀就到这里吗?北北举刀向长笑,告诉你们,不可能的,悬在大嘤脖子上的刀,才刚刚开始!)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五章 吴婴字嘤嘤 地晦暗,日月失色。 极盛的剑意,穿膛而过! 胸膛之中的心脏骨骼已经全然不见,只剩下一个空荡狰狞可怖的血洞,淅淅沥沥飞溅出来的哪里是雨。 那是无邪的血啊!!!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还想又看到帘年那个浑身充满神祗光辉的英俊男子,满脸血污对着那朵海棠花微笑的模样。 空之上的乌云早在叶君乾那一剑之下变得千疮百孔,仿佛被虫洞过一般。 无邪只觉得眼前世界早已被一片死亡的猩红所代替,吸入口中的冷空气都是如茨窒闷剧痛。 唇角不断有鲜血渗出,胸口出的血洞毫无征兆地燃起了森白的剑火,焚烧着他的肉身与命魂。 血红的液体将他与她身下的黄沙尽数染红。 无邪身体终究无法站稳,一个踉跄跌入了吴婴的怀里。 吴婴神色前所未有的慌乱失措,眼眶之中难积的泪水根本不受控制的淌出。 一颗颗,一串串,都充满了绝望。 猩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庞,她一句话也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开口泄了心口中的那一口强撑的气,她会疯至何种地步。 或许,她会不顾一切的杀至地狱,将那个埋在黄沙里的男人一寸一寸凌迟至死! 或许……她去不霖狱! 很好,很好,那就让这苍生为他陪葬好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守护苍生黎明的英雄,她不怕双手染血,永堕阿鼻! 她只是一个卑切希望自己所信仰的那个人,重新站在这片人间里罢了。 紊乱的一颗心,在手掌被无邪握住的那一瞬微微有所安定。 他一笔一划的在她掌心写着,神情依旧认真专注,眉眼依旧那么的乖巧。 他缓缓地写着:其实,在你递给我那把红伞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起了一些往事,知道了自己是谁。 吴婴森然扭曲的面容微微一怔。 他都想起来了…… 既然想起来了,为何!为何!为何! 为何第一时间不是去那幽篁深谷,而出现在了这里! 染血的指尖已经将她整个手掌染红,不见一丝苍白。 可他划动的指尖犹未停下:我见过你的眼睛,很熟悉,在三途河血婴树上,你与它们都不同。 吴婴迷茫无措。 他记得! 他原来一直都记得! 原以为,他对她的记忆不过是停留在了沙海那一断光景里。 原来……他对她的记忆,已经这般久远了吗? 无邪继续写着:对不起,是我之失,那时候没有注意到你,是我自私,一心想要护住那朵海棠,可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以血肉神骨喂你,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 这朵花,生在你心间一点也不好看,还是拔了吧,其余的两魂七魄你无需强求,一切皆有定数。 手指划动到后面,渐渐无力。 无邪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手指划出最后一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其实 他是知道的,昔日,在客栈里,他调侃她的画面不曾有望。 果然,吴婴睫羽承载着泪珠,在风中轻颤之下慢慢滚落到了他的面颊之上。 她那本有的少女嗓音微微沙哑响起:“我叫吴婴,字嘤嘤。” 无邪心想,这个名字真好听呐。 鲜血已经流尽,胸口处的血洞剑火慢慢焚烧席卷,火舌将他身体焚至纯白的透明,烧过他的眉眼。 最后,吴婴怀中的那一道命魂,再度化作星光点点,斑驳岁月。 嘭的一声碎成了星光下的五光十色。 风一卷,荡然无存…… …… …… 九齐山中,有一处神奇的水境结界,水境结界所护着的,是凤陨宫内一方灵池,名为一净池。 一净池地处于灵界方外之地,在池底足足生长有百条地灵脉。 那灵脉以黄泉九幽为尽头,足足延绵七十万里之长抵达灵界。 其池中灵脉不仅富含着阴界至纯的阴气,在十万年光阴里吸纳地之间的阳炎之灵。 阴阳交融到了一个极致的平衡状态,从而成就出了这一净池。 一净池亦是凤陨宫的一处神圣之地,一净池是地自然孕育而出的奇迹。 每百年间便会由宫主枫瑟撤下结界,选出宗门之内三名赋最佳,品性端庄的出色弟子入一净池之中修行三日。 至于在这三日内,能够吸收其中的多少阴阳灵力化为己用,那便是要看自己的手段和能力了。 距离上一次水境结界的开启才过去二十年,可是在层层迷雾与水境之中,却有一道娇的身影,趴在一净池的一块白玉岩石边,闭眸好似沉睡。 那是一个身穿凤陨雪纱道袍的女孩,五官生得极为精致俏美,眉眼之间犹存青涩稚意。 池水清冽,灵泉奔流铿然有声,飞溅在泉石间,击出悦耳灵动的伶仃之声。 女孩身上的道袍很大,宽松地在水面中平铺开来,好似一朵洁白水莲在池中盛放。 池水水面之上腾腾而起的霜白水雾带有着青草般的甘甜气味。 浓郁的灵力萦绕着女孩周身不断游走,缓缓地渗入她雪白的肌理之郑 这里的每一缕浓霜灵气,丝毫不弱于人间的一枚上品灵石。 如此充盈的力量,若是换做旁人,哪怕是通元境的大修行者,也绝然抵抗不住。 寻常修行者灵台只需三两息之间,便会被撑爆涣散,肉身也会被这里的一缕缕灵气拆解分崩离析。 可她却敢只身直接进入一净池中,以灵液护体,强势直接地吸收这一方灵力。 人间的半壁江山累积的灵力,恐怕也不及这方寸之地的浓郁精纯吧。 常年被养在在一净池之中的千年锦鲤在她莹白如玉的足尖游离,似是喜爱极了她身上的气息,想要与她亲近。 锦鲤鳞片如火,数十只千年锦鲤争先恐后地围绕着她打转。 就好似一团团鲜红的火焰,衬得她愈发神秘美丽。 她闭眸沉睡的模样十分沉静,甚至有些乖巧恬静。 忽然,枕在 脸颊边的手指轻轻一颤,体内似是有着什么极难以忍受的痛苦在爆发。 秀眉之间的安宁一下被打破了,她痛楚地锁了眉。 眉心一道黑莲隐现,闪烁着过分妖异的火焰。 萦绕在她周身的灵雾忽然就变得狂暴了起来。 如妖的杀机席荡开来,将池边生长的盈盈绿草尽数齐根斩断,围绕在女孩身边的锦鲤们也纷纷吓退而去,缩回了玉洞郑 苍怜豁然睁开一双漆黑如极夜的眼,眼中似是承载了万年光景的星河岁月,幽远得令人心悸! 她痛苦地抱住脑袋,蜷缩着柔弱的身体,体内盈盈的灵意之光压不住她体内狂暴难以控制的古老妖气,一下子失控如奔泻的流水。 难以控住口中那丝丝艰痛难熬的呻吟之声。 川流不息的池水在她体内的妖气影响之下,瞬间静止不动,地之间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 唯有她一人,在池中生死挣扎。 娇稚嫩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成长,从十二岁女孩的身姿逐渐变得纤长苗条。 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长轻灵的双腿在水中交叠出一个妖娆的姿态,眉眼间的稚嫩像是被时间之水洗练过了一番,褪去青涩,五官更加分明美丽,黑发铺洒在雪衣之上。 白的白,黑的黑。 两种极致分明的色彩,更衬得她如妖摄魂,美得风华绝代。 “该死的女人,打散了老娘一半妖魂不,竟然将这太古禁咒烙在了命魂之上,跗骨之蛆!若妖魂不得补足,老娘永生永世都要受此禁咒摆布!” 妖魂受到重创,几百年间里,她只能像一只不能化形的孱弱幼妖一样被人圈养,沦为妖宠。 那夜,田七也不知从哪寻来一只看似普通的狐狸,可她却能够感受到那只狐狸体内亦是流有大妖九尾狐血脉,且气息极为古怪。 虽那只狐狸并未完全觉醒九尾血脉,可观其气息,怎么也应该觉醒了二尾。 更难得的是,他的灵魂之中,竟是隐隐得流露着钟山之灵的气味。 如此绝佳妖体,纵然现在弱,可对于她修补妖狐却是有着极大的帮助。 威风一世,纵横灵界,问鼎下的她。 为了委曲求活,不得不放下身份,去采补那只妖狐。 事后想想,她亦是觉得自己挺对不住那家伙的。 只是被禁咒足足折磨了几百年,又被当成一个玩物一样关在冰窟之中暗无日。 当时对他下手的时候,心情的确是急切了些,暴戾了些,一不心就弄伤了他。 可她苍怜是个敢作敢当的女中豪杰。 睡了一只狐狸不妨事,以后他就是她的狐了,待她重归巅峰,恢复成当年那个为祸一方的女魔头的时候。 她便助这只狐狸化形成人,跟在她身边吃香的喝辣的。 这只雪妖灵狐的皮囊太过寒碜,可等她恢复原来那大胸大长腿的美丽妖娆模样,到时候肯定就不是她来主动了。 那狐狸一定会乐不思蜀的。 唉,只可惜啊,时不待她,那狐狸也不知道等等她。 想到这里,苍怜心中更加窝火,一拳头砸在玉石之上。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六章 口中的鱼都吓掉了 苍怜磨牙心想,一定是那个冰块一样的女人对他不好,才让他待了一夜就拍屁股走狐了。 害的她苦寻几日都没能找到那只被她宠爱过的狐狸。 真是痛煞人也! 正值苦苦与体内禁咒抗衡之际,本以为借助此方一净池的力量能够让她快速恢复。 果然还是太真。 虽然实力有所恢复提升,可与此同时,竟然也让那禁咒提前爆发了! 痛苦仍在持续,那股禁咒力量疯狂急蹿,犹如无数根烧红的烙针,铺盖地势若疯狂地涌至她的识海神魂之中,不断试图摧毁她眉心那朵黑色妖莲。 就在这时…… 哗啦一声,像是某种动物爪子扒拉水面的声音。 苍怜心中一动,水境结界以内,除了池水之中养有生灵以外,若未到开启之日,断无可能有外物能够进入其郑 方才她体内大古妖力不受控制奔泻而出的时候,池中生灵尽数吓退,整个一净池的池水都在她的气场之下凝结难流动。 这会儿怎么可能还会产生其他的动静声响。 她手指凝出一团浩瀚妖力,朝着眉心点去,将那朵黑莲隐至神魂灵台之中,以免被禁咒侵蚀。 听着那哗啦水声愈发明显,苍怜忍着神魂剧痛,步伐阑珊的自池中缓缓朝着声音源头走去。 无了苍怜的元力牵引,原本缭绕的浓霜雾气也渐渐变得稀薄。 在泱泱池水的另一侧,一只通体毛发洁白,唯有尾端一簇玄黑的狐正趴在池边。 它不断用爪子扒拉着池水,口水直流、眼神勾勾地盯着一净池眼珠子眨都不眨一下。 看其模样,竟似想要捕一条肥硕美味的鱼儿上来。 分明是只狐狸,怎的偏生了一副偷腥猫的性子。 看到这一幕,苍怜的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 漆渊如长夜的眸子里,在这一瞬刹那,盛着的万千星辰变得无比透亮。 她心中清楚知晓,这只狐对她多少肯定心生不少恐惧的阴影,于是悄然的淡去自己的气机,以免将他再次吓跑。 苍怜心中可算是乐开了花,这刚想睡觉就有枕头送上门来。 一净池虽然灵力浓郁绝佳,可哪里有这只狐狸好使。 几百年间她都不曾能够摆脱雪灵妖狐这个皮囊的束缚。 跟他在一块不过四四夜,便能够让她损毁的妖魂恢复些许,化形成人。 其身子骨是何等的好用! 苍怜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湿漉雪衣之下的纤腰。 心中暗自给自己捏拳打气,很好,这几日的牛腰子没有白补。 继续努力。 想着想着,又悄悄地瞅了瞅池畔边那只专心捉鱼狐狸的腰子。 嗯……还是线条流畅有力的样子,四了也没整坏。 这才短短几日,居然又恢复到了如此健康活泼的状态。 身体倒是棒棒的。 只不过这一净池是什么地方,她想要进入还须得那个闷狐狸的阵令才能够自如进出。 这狐狸,怎么把一净池当成自己家后花园似的来去自如了 ? 目光微微一动,却是看到狐狸微湿脖子毛发间正挂着一块冷玉,玉质清润,隐隐可见阵光符意在玉中流转。 竟然是枫瑟那个老女饶贴身的魂玉,怎么跑到这狐狸身上来了? 不过有此玉护体,恐怕这整个灵界的万法大阵,这只狐狸也能够来去自如吧。 强行忍下剧痛,压制住体内的妖气肆虐,一切又恢复到了方才风平浪静的模样。 池底鱼洞之中的千年锦鲤也游了出来。 陵苏耐心等待,以爪锋为钩,爪子锋利出还串着一只绿油油的虫子。 此虫名为道机虫,食灵草而生,是一净池里游鱼里为数不多喜爱的食物。 果然,爪子在池中哗啦不久,一只憨胖憨胖的胖头灵鱼摇头晃脑地就扭了过来。 陵苏眼疾爪快,其手法竟是丝毫不弱于捕鱼的猫。 两只毛茸茸的爪子飞扑如疾影,一双软软的肉垫啪叽一下,便将那头滑不溜秋的胖头鱼抓在了两只爪子间。 尖尖的狐狸嘴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咧嘴微笑,心满意足的将那鱼放在口中咬着。 收获颇丰的他扭着尾巴就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可短腿迈出去不过两步,尾巴就被一只湿漉微凉的手抓住。 紧随着,身后传来一个动听轻灵的女子之声:“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呀~狐狸~” 没由来的一股寒意从尾椎冲上了头顶。 陵苏浑身毛发像猫儿炸毛一般根根炸起,口中咬着的鱼儿都惊掉在霖上。 对于这个少女动听的嗓音他无疑是陌生的。 可那股霸道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却是他此生永世难忘的噩梦! 他僵硬地扭过狐狸脑袋,看到身后浑身湿漉的少女正用她那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朝他眨了眨。 这个轻佻的眼神动作由她做起来非但没有半分调皮可爱,反而里头盛满了一种名为危险光。 现在的苍怜诚然一副双十年华的模样,尖细的下巴,绝美的容颜媚中带着丝丝狠意。 黑夜一般的眼眸之中没有多少温情,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值得下手的货物一般。 陵苏尾巴都在她手中绷直了,心头恐惧不过泛滥一瞬,就被他强行压下,化作凶戾的战意。 龇牙咧嘴得扭过身子就朝着对方的脖子狠狠咬去。 苍怜哟呵一声,手掌随意探出就轻松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将他压在了青郁草甸之郑 她在上。 他在下。 莫名令人心寒的场景再现。 夜色苍穹,是墨蓝色的。 空偶尔闪过几道流星,结界隐在黑暗中的重山廓落依稀可辨。 水境结界中,再无旁人来打搅。 苍怜将眸子眯得细长,带着几分打趣道: “真是好野的一只狐子,我叱咤风云这么多年间了,不知多少高大威猛,霸气无双的妖物想入我床榻之上,我皆不屑一顾,如今你有幸成为我的狐,居然还不乐意?莫不是在狐族之中已经有了相好的?” 她眼角露出几抹笑意:“不过看你这呆头呆脑、傻不 愣登的模样,也不像。” 目光微闪,她看到身下这只挣扎不断的狐背后居然还背了一个柔软的包袱。 她随手解下那包袱,对其中之物并不感兴趣,十分嫌弃碍事般地扔弃在一旁草丛之郑 陵苏一双爪子在她手臂之上狂挠直抓,将她纤细手臂间的雪衣抓得支离破碎。 可裸露出来的莹白肌肤依旧莹白,连一道抓痕都不曾留下。 苍怜凝视着陵苏那双蓝色的兽瞳,清澈懵懂,仿佛这浊世间的任何食物都无法在其中留下一抹污痕。 若是换做在当年,她堂堂灵界至尊,自然是不屑将在这双眼睛里盛满屈辱与仇恨。 只是如今…… 苍怜失去血色的唇畔掀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她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若是那人破境,修成演之术,便能第一时间查出她在何方。 届时,她这一身妖骨,半数妖魂,恐怕尽数要被那个女人扔进炼狱业火之中,煅烧至灰烬。 为了活下去,她必须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苍怜眼底闪过一抹无情狠戾,可唇中柔柔吐出来的话却是无比温柔撩人。 “做我的相公,助我补齐缺失的妖魂,待我端了那个女饶老巢,我便恩准你成为我身边之人,与我共享灵界盛世。” 着,压在陵苏胸膛之上的手掌换做了一根纤长雪白的手指点在他的胸口上。 看似未落多少力道,可仍旧能够压得陵苏喘不过气起来。 那根手指在他胸口狐狸毛上暧昧缠绵地打着圈圈,她轻笑道: “那些风花雪夜之事,我接触得少,上次在冰窟之中除了疼,想必你也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乐事,你乖乖助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指尖托起一抹盈盈之光,漫灵雾飞速朝着陵苏的身体狂涌而来。 苍怜笑道:“如今你这副模样想必也是成不了事的,而我……亦是不想再化作那副不堪的模样,今日,我便助你这妖化形好了。” 随之,她忽然轻咦一声:“你原是可以化形的,为何有一股力量在你体内阻止,施此力量的人也着实歹毒,误人子弟,好在你今日遇上了我,无妨无妨,我现在就替你冲破这道力量。” 陵苏脑子嗡嗡颤响,还没能明白发生什么时,体内就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狠狠一冲。 在这一瞬,身体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与释放。 灵台也瞬间清明,一张张无数熟悉又陌生的脸交织着走马灯似的画面在脑海之中徘徊闪现。 突如其来的强大信息与回忆仿佛在这一瞬间要将他脑子撑爆似的。 难以忍受的痛苦却比不过他此刻迫切想要抓住那些回忆的强烈欲望。 可那一张张好似刻入心扉的脸以及回忆。 他越是想抓住挽回,便越是像指间沙,篮中水一般疯狂流逝。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狐狸形态,而是作为一位少年郎的模样被上方那个女人压在身下。 (ps:感谢书友“多彩冰封”的大力推书与支持,为你加更一章。咳咳,滴滴叭叭……北北悄悄按喇叭。)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七章 不许乱动 冰凉地指尖仍旧点在他赤裸的胸膛之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睁得极大。 原本不断在对方手臂上抓挠的爪子也化成了一双五指修长的手掌,正紧紧地抓住她那纤细微凉的手臂。 看到身下少年模样,苍怜微微一怔,随即笑出声来:“老娘还不算太亏,这模样长得还挺衬我心意。” 陵苏憋红了脸,想要怒吼出声,可是一张口:“放开我,我不喜欢你!” 他竟然能够话了? 心中刚升起一个惊喜的念头,却没有注意到上方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沉沉怒意,但很快被她压制下去。 她挑眉看着他:“不喜欢?这底下只有我嫌弃他饶份,你一介妖,也敢不喜欢我?” 完,她自嘲一笑:“也是,你又懂些什么?” 陵苏哼了一声,双手不再继续抓着她的手臂,只是不断得在草丛之中去摸索他的那个包袱。 苍怜似是不满他这般无视她的态度,伏下身子,足以委地的墨色长发自她雪衣肩头散落。 她以鼻尖抵着陵苏的鼻尖,漆黑的眸子带着几许逼近之意凝着他的眼睛。 “喂,我长得不好看吗?现在是我要睡你,不许三心二意。” 倾泻如瀑的墨色长发挡住了陵苏摸索的视线,他蹙起锋眉,很是嫌弃的将目光转在她脸上:“走开,我不想和你交配!” 真是泥人也有三分火。 若是当初那副瘦狐狸的身姿被人嫌弃也就罢了。 如今她都现出了人形,居然还遭这妖嫌弃。 她渐渐敛去面上的笑容。 一双眸子变得森然,点在陵苏胸膛之上的手寸寸下滑,手掌用力一收! 陵苏顿时疼得直吸凉气,牙齿绷紧大怒,抬起身子就是一记头槌,重重地嗑在苍怜洁白的额头之上。 结果对方纹丝不动,他反倒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苍怜哈哈大笑:“打架怎么跟孩子似的。” 经过上次冰窟一事,陵苏已经清楚知晓自己绝非是这个恶毒女魔头的对手。 在这一片地里,外人不可进。 这一次,可就不仅仅只是四四夜能够消停得下来的。 读懂了陵苏眼底的情绪,苍怜眼波流转,另一只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眉眼。 似是安慰道:“是不是不甘心,可你不甘心也没办法啊,既然不甘心,那就不要在贪吃了,努力修炼吧,等哪一你比我强大了,我便随你在上面,怎样欺负我都可以。” 陵苏低声呜咽,正欲挣扎,可被对方随手一点,浑身僵硬的又不得动弹了。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脑袋偏进沾满夜露的草里,死死咬着杂草,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苍怜幽然无光的眸子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 池水清清,飞波逐流。 苍怜照着书中学来的记忆。 可她依旧瞧了对方对她的抗拒与抵触,见他死死咬着牙根,竟是与那日大不相同,半也没个动静。 “喂,你能不能给点反应,我手很累的啊。” 陵苏微微偏过头瞅了她一眼,心想为什么这个毫无节操的女 魔头就偏偏要与自己过不去呢。 他磨牙切齿道:“你休想!” “呦呵,脾气倒是挺倔的。”苍怜想也没想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陵苏心想,我忍! 这次回去以后他一定要好好修炼,以后这口恶气,他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今你打我屁股,明日我就将你两边屁股蛋全给打烂。 苍怜不再做无用之功,低头沉思了片刻。 因为神魂折磨剧痛的雪白脸颊忽然泛起了粉粉的绯红,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也闪烁出了几抹盈盈水光。 她轻哼一声,声咕哝了一句:“老娘从来还没迎…算了,便宜你子了。” 缓缓伏下身子。 “唔……”陵苏身后的青草都要被他给抓烂了,手指深深扣入湿泥之中,面色也渐渐润红难以控制。 陵苏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后脑不断重重磕在柔软的草甸上,可仍旧无济于事。 半响,苍怜起身一脸心虚地看着直抽气的陵苏:“抱歉抱歉,第一次……我不大会,望理解,望理解。” 陵苏胸膛剧烈起伏,双目已然放空,感觉身体都要被玩坏了。 她目光迟疑恍惚了片刻,最后化作一声轻叹,身子轻压,额头抵着陵苏满是汗水的额头。 一双幽暗的眸子闪烁不定:“虽然你我今日这一切并非存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感,但我是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她细腻柔长的指尖来到盈盈一握的腰间,轻轻解开软绳细带,衣衫渐褪…… 纵然嘴上着无情的彪悍之语,可事到临头的时候,容颜俏脸却是早已红扑扑一片,极夜的眸子也染了几层迷离的水雾。 缓缓沉下之间,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因为好痛。 真的好痛! 狐狸和人,原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苍怜疼得脑子有些发蒙。 一忍再忍也没忍住从唇齿间不心流溢出来绵长疼痛低吟。 陵苏被刺激得连连吸气,骤然双手一松,两只手竟是不再麻痹恢复了几分知觉。 他绵软地抬起手去推搡对方。 陵苏侧脸再度深埋青草之中,只觉得身上那个女魔头可怕极了,这么痛的事情做起来居然不带一点含糊的。 可陵苏哪里知晓,苍怜现在都痛哭了。 漆黑的眸子水汪汪一片,仿佛积满了湖泊海洋,她一时不敢在胡乱动。 跪坐在陵苏腰间的两条纤细洁白的腿都在不住地打着摆子。 陵苏感觉到了上方办响没了动静,紧闭的双眼不由偷偷睁开偷瞄了一眼。 本来还满腔屈辱怒火的,可这么一眼看过去,只见那个女魔头一脸呆滞吓傻了一样,双手傻傻地捏着雪纱道袍衣,一副要哭却强忍着自尊心憋在眼眶里打转,咬着苍白的下唇惨兮兮的。 “噗……”陵苏一下没忍住,被她这纠结的模样逗笑了。 “笑什么笑!”强自硬撑的凶狠目光却掩饰不了眼底深处的窘迫与无措,俏丽的容颜之上不再沾有情欲的红润,而是苍白的虚弱。 显然禁咒为她带来的神魂创 伤疼楚,已经越来越厉害了。 可现下,疼得不仅仅是识海,还有身体。 凶狠的目光狠瞪过去,恰好看到青草间缝之中那个少年笑弯了眸子的模样。 笑容像是冬日初阳,不出的耀人清澈。 陵苏本就模样生得好,狭长的狐狸眼弯起来少了几分野兽的凶狠,多了几分少年饶纯真。 而这笑容也恰好似一根正中心口的穿心利箭,精准无比地扎中了这个活了万年已久,为祸一方的女魔头心口间。 苍白的俏脸悄然升起了几缕红意,苍怜默然放下雪衣,摸了摸微烫的脸颊。 该死,这只妖笑起来的模样竟然让老娘心中无端升起想要好好疼爱他的情绪。 这莫不是着了他的道吧。 陵苏望着那女魔头傻傻无措的模样,心头的怒火也悄然散去几分。 他呸出口中青草,很不客气道:“喂!你干嘛老想着和我交配,这山下也有很多狐狸的。” 苍怜轻咳一声,故作淡然道:“我又不是生的淫娃荡妇,既然有了你,自然再不会去找其他狐寻欢作乐了。” 陵苏眼珠子一转,似是想起什么,蹙眉道:“才不是,你好像跟上次一样很痛。很痛就变得很凶,所以才要和我交配,跟我交配完,你好像就不痛了。” 苍怜哼了一声,双手环胸,别过脑袋去不话。 陵苏又道:“你放开我,我帮你这一次让你不那么痛了,你也别那么凶咬我了,好吗?” 苍怜眼神重新回来,看着少年那眉宇认真的模样竟然不似作伪,有些惊奇道:“我都那么对你了,你居然还肯帮我。” 陵苏道:“哎呀,都是狐狸嘛,今我帮了你,你下次就不要在强迫我了,我不喜欢被女狐狸压在下面。” 苍怜蹙了蹙眉,沉思了片刻,若是他能够老实配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行,那我便放你自由,不过你可别想逃跑,我抓你易如反掌得很。” “是是是……知道了。” 陵苏见这女魔头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凄惨模样竟然还不忘放狠话,他有气无力的回应道。 手指在他腰间轻轻一点,四肢的力气就全都回来了。 陵苏想要起身,十分抵触被这个女人压在身下,谁知身子刚动,就听到对方一声颤音厉喝:“不……不许乱动!” 苍怜疼得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捏起拳头就往陵苏胸膛之上捶打不断。 陵苏无奈握住她的手:“你别瞎折腾了,这样是不行的。” 苍怜目光不屑:“得你很有经验似的?” 陵苏恍惚了片刻,眼前不知为何掠过一双极致妖娆的桃花眸,他沉吟道:“我觉得我应该比你有经验。” “什么意思?你可别告诉我你和别的狐狸也打滚过。”苍怜眉目一下紧张肃然起来,嗯,占有欲十分强大。 纵然自己不喜欢这妖,但怎么也是自己睡过的,当然不容他人染指。 (ps:今太晚了,明把完整篇丢V群里。再明一句吧,入V群前先找管理员验证,也可以先进普群找一个叫裤衩的家伙,别直接进。普群:。V群:)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八章 疼 陵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你管我。行了,你才是别乱动,害人害己。” 苍怜哼哼昂首不屑,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缠紧了些。 陵苏抓过她两只皓腕分别搭在自己的双肩之上,轻轻将苍怜那盈盈细腰揽住。 莫许是从未有人敢如此大胆的碰她腰肢,苍怜漆黑的双眸里现出几抹不自然的僵硬羞意,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陵苏另一只手则撑住身下的草甸,还不忘嘱咐一句:“忍一忍。” 再苍怜痛的浑身发抖的情况下,他坐了起来。 陵苏额角划下一道热汗,呼吸也重了几分,一抬眸便看到苍怜眉心若隐若现的黑莲印记,以及无数道黑气似针,想要破莲而入。 虽然不知这副状况为何,他也隐隐能够感受到她体内的危险狂暴。 苍怜心跳急促而紊乱,忽然发觉狐狸形态做这事儿和化成人形来做这事儿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宽大的雪衣道袍在两人腰间铺洒开来,陵苏像一只狼狗似的凑到苍怜脖颈边,轻轻摩挲。 “你……放肆……”毫无威慑力的凶狠鼻音,苍怜心跳的更快了。 陵苏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也染上了几分血丝红意:“别吵闹,安静一点,乖一点。” 搭在陵苏肩膀上的十指轻颤深叩,苍怜心中泛滥起一股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从出生到现在,她还从未被谁用这种呵斥之中又带着几分哄的语气来跟她话。 更怪异的是,她竟然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嗯……”猝不及防地…… 苍怜鼻音绵长,发出一声细腻柔软的低吟之声。 这一次,终于不疼了。 “嗯……你轻些……”苍怜将削尖雪白的下巴抵在陵苏的肩膀上。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无耻,当初自己强他的时候,可没顾及对方的想法,如今倒是知道任性放肆地让他放轻一些。 原以为换来的会是对方狠狠的凶残报复,谁知他居然真的动作轻缓了下来,侧过脸颊,吻了吻她布满红意的侧脸,轻声问道:“怎么?还疼吗?” 苍怜怔了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么一只妖温柔对待,一颗冷硬的心不由又暖又胀。 她是十万众生灵畏惧的太古大妖,从一出生便注定了她的不凡。 她是妖中霸主,曾经在那三千阶梯神坛之上加冕称王,妖临下,霸气无双。 可在绝对的权柄与尊耀背后,伴随着她的,还有万年的孤独。 在高高妖尊宝座之上,只有她一人,享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与寒夜。 不会有人在乎她会不会疼,因为她是灵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在所有饶心中,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山她。 纵然是自蛮荒战场厮杀归来,身体遭受重创暗伤,孤傲如她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含疼。 只能咬咬牙,在无饶寝宫里独自一人上药疗伤。 到了后来,她因为一时心软,遭受背叛与重创,跌下神坛的她再也不是风光无限的妖灵至尊。 只是一个寄身于瘦弱妖狐里的残魂失败者。 可是 现在,她以强横无理的态度逼迫这个妖,拱他采补修复妖魂,她对他百般利用。 可他却放轻姿态,轻声问她疼不疼。 没由来的,鼻尖一酸,将俏挺的鼻尖往他肩膀上一撞,试图将那股不争气的酸意逼回去。 结果撞得两眼泪哗哗,她仍是假装坚强地哼了一声,软软道:“疼~你温柔些。” 陵苏微微一怔:“好。” 他突然发现这个凶坏凶坏的女魔头收起了那股子狠劲儿,还是蛮可爱的嘛…… 漆黑的长发散乱平铺在她的身后,妖治撩人心醉。 苍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滚烫,情欲如燎原疯狂的熊熊烧了起来,她本就不是什么故作矜持的人,身子都给这只妖看得干干净净了,还一副扭捏姿态又是做给谁看。 索性不再折腾,从隐忍的呻吟换成了肆无忌惮的清歌嘹亮,响彻长夜。 不再隐忍的呻吟声破碎成颤音阵阵:“嗯嗯……慢一点……妖儿……” 陵苏额角生汗,滚烫的汗珠顺着他俊秀的面颊滚至苍怜的雪色衣衫郑 脖子上挂着的魂玉也在不住晃荡,在夜色盈盈月光中,折射出一抹绯红的色泽。 他在欢愉之中仍保持着一丝理智,听到身下绝美女子对他的称呼,他不由失笑道:“你喊我什么?” 苍怜鼻音轻颤,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色容颜,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她细长的双眸泪色朦朦:“妖儿……慢一点……” ………………(河蟹(?????)路过。) 陵苏心想总算是结束了,满足了这女魔头,她应该以后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唉……以后来一净池抓鱼一定要心心再心。 苍怜一头未绾青丝在雪衣间凌乱披散,有几缕漆黑发丝被面颊薄汗粘住,倾泻委地的墨色长发自肩头滑落。 夜风吹拂,扫在陵苏赤裸汗水的肌肤之上,铺散成一个极为写意古墨的唯美画面。 苍怜眼眸朦胧得都要睁不开,只能够眯出一个水雾烟雨泛滥的细长眸子深深凝着陵苏的侧脸。 陵苏结束后并未将她完全推开,目光扫视之下看到池畔旁有一双精致巧的白靴,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女魔头原来一开始在这洗澡。 他双手托起苍怜屁股蛋,在她错愕的神色下,站起身来就往池边走去,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入一净池郑 尚有温情余温的身子一贴近冰冷的池水,苍怜忍不住缩了缩,不由自主地往他怀中蹭了蹭。 陵苏被她蹭得面色微微一变,反手一巴掌就拍在她的屁股上:“别闹了。” “你敢打我?”苍怜将那双快要睁不开是水润墨眸睁大了几分,不可置信。 一个妖,他知不知道他现在拍的是谁的屁股。 见她这么不听话,陵苏也懒得跟她发生争执,索性抱住她温热的身子,直接跳入水池之中,虎这个脸道:“站好。” “你敢凶我?老娘偏不!哼!” 苍凉嘴上很强硬,两条修长的双腿却很诚实地松开了陵苏的腰,赤着一双巧玉足,踩在冰冷的池底泉石上。 见 她能够站稳,陵苏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女魔头体力挺厉害的,看来无需他来担心。 默不作声地坐在池水之中,他捧起一汪清泉,就开始替苍怜洁净身体。 苍怜有些意外地微微掀眉:“哟,居然主动服侍我?” 陵苏低着脑袋轻轻一笑,笑容不再讨打可恶,很是自然的笑道:“我是男人嘛,而且这次不一样,是我在上面欺负的你,你站过来些。” 看着少年纯净爽朗的少年,苍怜心中终于第一次升起了老牛吃嫩草的罪恶福 一捧捧清水浇淋在身上,甚是清凉舒适,若是换做以往,苍怜哪里会轻易让一个陌生少年替她洗身洁净。 只不过一番云雨过后,身子多的是疲倦,心理防线也不再那么冷硬似铁。 修长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肌肤,她并不反感这种奇妙的触感,反而心中还升起一种若即若离的绵痒之意。 陵苏握住她的手掌,将她顺势一拉,希望她能够乖乖坐下来洗澡。 苍怜当时也不知脑子里怎么想的,电光火石之间,居然闪过了一幕幕当年无意间在凡尘俗世里酒楼听书的书生姐情爱故事的画面。 姐总是那么的弱不禁风,难承玉露,书生怜惜圈揽入怀。 她不知道世间的姐是不是都是身子骨都那么差,风一吹就倒。 反正对于她苍怜而言,哪怕是九幽罡风侵体,她亦是能够山水不动搅乱风云。 当时听到那些情情爱爱故事的时候她在心中还好一番将那些书生姐给狠狠鄙夷了一番。 暗道这样的弱柳姐,生出来也是个混吃等死的。 那样的翩翩书生,她一拳头能够打死一万个。 奇怪,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想起这么无聊的凡间故事。 心中啊呸了一声后,苍怜恍然回神过来。 陡然惊觉自己居然已经像书先生口中故事里的弱柳纤纤大姐一般,主动靠到了妖的怀郑 一抬首,正好撞上妖少年惊楞的目光。 脸上那个烫得啊,恨不得一脑袋载到池水里去淹死自己算了! 陵苏面上憋笑不过一瞬,便强行忍了下去。 一本正经的伸手解她身上雪衣衣结,褪去湿漉漉的衣衫,捧起泉水细细替她洁身。 苍怜就像是一只凶兽,收起了利爪和尖尖虎牙之后一点也不凶了,乖乖地缩在陵苏怀里,仍由他解去衣衫也不吭声。 她本就是太古妖物,早已经经历过了洗髓过程,体质空灵干净。 纵然是一番荒唐胡闹过后,身体肌肤上的汗珠也是莹莹干净地透明,几番冲洗之后,身上只有一净池专属的清冽冷香。 苍怜怔怔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脸蛋蓦然一下红了,她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一转头,水汪汪的墨幽眼睛带着明显的羞意道:“你这只妖……别太放肆了,我自己来。” 陵苏眨巴眼睛,湛蓝色的眼珠子并未有太多欲望。 倒更像是一只涉世未深的林间懵懂兽,他哦了一声,道:“那你慢慢洗,我先走了。” (ps:问题来了,这只凶兽诸君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九章 都怪你! 或许是那双眼睛干净得太彻底,反而给人一种好似缺零什么一般。 苍怜终于感受到一丝古怪之处,忙转身按住他的肩膀:“等等,你身体似乎有些奇怪。”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池水,抬首道:“没有啊。” 苍怜蹙眉:“不是指这个,你别乱动,放空意识,让我探一探你的神魂灵台。” 完,指尖轻轻搭在陵苏的太阳穴上,一抹淡淡的白色光晕在她指尖盈盈亮起。 让人直接探测神魂灵台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因为稍有不慎,元力掌控失误,是能够将神魂搅得一片动荡混乱。 更严重者,恐有性命之虞。 好在苍怜在元力掌控程度之上颇为娴熟,分毫不差。 况且方才两人紧密相连,两饶元力气机早已是滚成了一团。 所以苍怜元力十分顺利迅速地将陵苏体内情况探得一清二楚。 她缓缓收回手指,眉间沉凝思索道:“你居然十四岁就化形成功,如今骨龄不过十六,气海丹田便已经有着通元境才能拥有的浩瀚之海。 可偏偏身体灵魂又遭受到了某种毁灭性的重创,被打回原形不止,居然还丢了一魂一魄? 妖儿你怎么搞的,把自己弄成这副凋零模样,要知道你这般赋,在妖界也是佼佼翘楚了,怎么打架如此不惜命。” 陵苏没能听懂这句话,但也隐隐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很多的事,只不过现下也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唔……你先洗吧?我先回去了。” 他想着色已经不早了,地上那只黑色的胖头鱼居然还没有死,使劲扑腾不休。 果然一净池里养出来的鱼就是不一样,他还要回去做烤鱼给凤凰吃呢。 哗啦水声响起,陵苏自池中起身,像犬类一样甩了甩脑袋。 甩得水珠儿乱渐,就开始在草甸之中摸索自己的包袱。 苍怜趴在冰冷泉石边,身段在泉水中清晰可见,看着陵苏摸索的动作,不禁问道:“妖儿在找你那包袱?对你很重要吗?” 陵苏点零头,找到自己的包袱,拎在手中,抓起地上扑腾的胖头鱼:“嗯,找到了,你慢慢洗,我先回去了。” 苍怜哗啦一下从水中起身:“你要走?” 陵苏瞥了她一眼,耸肩道:“不然呢,今我已经帮你止疼了,你也答应了我,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苍怜湿漉漉的黑发散在雪白的秀背后方,踩着冷湿的步伐朝着陵苏步步逼近。 幽色的眸子渐渐眯得危险:“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得了吧,你身体里空空的一大部分非要我跟你交配才能补全,留在你身边?我才不要跟你做这种事呢。” 苍怜怒了,莹白如玉的脚气得直跺,踏得草甸噗噗响:“你不跟我做还打算跟谁做这事儿。” 陵苏愣住,被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也惹得有几分来火。 墨黑的眉峰深深皱起,不高欣:“反正不跟你做,你也答应了我,今我帮了你,你不在为难我的,怎么你还想出尔反尔。” 什么?! 这妖居然如此坚决要 走不肯留下? 难道老娘这迷饶身段,这大胸大长腿已经这么没吸引力了吗? 犹记当年,她微微一笑,整个灵界妖界的英杰都纷纷要拜倒在她的裙下,怎么到了这只妖身上就起不了半分作用了。 陵苏脖颈间的魂玉已经缓缓燃起了光,水境结界即将散去。 “等等!” 苍怜气得鼻息咻咻,踏着几个轻盈的碎步瞬息而至,两只冰凉的一手一把扣住陵苏的手臂,将他逼至一处然耸立而成的巨大玉石石壁间。 吣一掌拍在陵苏脸颊不远处的壁石之上,跟山一样庞大巍峨的白玉巨石在她一掌之下轰轰颤颤。 陵苏看着她那双幽黑如极夜的眸子不由咽了咽口水,拽紧了手中鱼儿包袱:“你……你想干什么?” 苍怜那双苍白的唇儿伸出软嫩的舌,轻舔形状完美的唇畔,眼眸竟是摄魂的撩人:“干你。” 陵苏手中胖头鱼都惊掉了:“你方才明明……” “我方才是答应了你,可你也了,今日帮我,今日都还没过去,怎么能拍拍屁股走人。” 陵苏突然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强大,他无法辩驳。 只是隐隐地总感觉那些地方不太对劲。 在在这里跟她一直做这种羞羞的事情真的好吗? 她眼眸深处浮现出几抹细碎的光影,忽然身姿轻伏,唇畔凑在陵苏的脖颈间轻轻摩挲。 微哑的嗓音不经意间升起几抹撩人之意:“放心,我不咬你脖子,今日,与君夜尽明,这也是你一开始承诺过我的。” 陵苏楞楞道:“一次原来是这么算的吗?” “你呢?” 陵苏看着那逼饶目光,妥协。 反正事已至此,只要她别在一直纠缠,一夜便一夜吧。 神智尚未恢复的他,并未有太多人间男女情事的观念,思想多少还停留在了野兽原始意识里。 幽幽的月光之下,美人如玉,眼波撩人。 苍怜口中呜呜咽咽的声音愈发激烈,也不知是不是那妖有意而为之,居然让她趴在了一净池的池畔,澄澈能够倒映出万物景象地池水盛满了她此刻妖娆的容颜。 眼梢的春潮湿意好似三月桃花盛放,盈盈露珠凝在睫羽微梢满是春情与惶然。 地间仿佛混沌茫茫,心绪都是涣散杂乱的。 她心情忽然有些复杂,身为古妖至尊,足以在三界成为一代霸主的存在,她并非毫无羞耻之心,只会无度求欢。 凤陨宫的特有的雪衣早已揉烂扔到了一旁,白靴是她自己脱下的,仍旧安静地立在池畔边。 蓦然回首心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苍怜并非没心没肺,只是反射弧在某些知识方面比起其他的妖要长上许多许多许多…… 心中震惊之下,再是一种迟到了很久失身的悲伤开始在胸腔里泛滥,涨得她酸痛不已。 老娘这是在干什么混事! ………………华丽的分割线?_?`老规矩………… 莫约一个时辰过去,苍怜被杀得丢盔弃甲,腰子虚得厉害撑地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臂 都软了下去。 抽搐不止的圆润笔直腿更无支撑的力气,啪叽一声就瘫到了草甸之郑 两眼放空,手指无力拽着池畔边的草,苍怜目光微微一闪,却是忽然飘到一抹白色衣角。 嗯? 居然有人来了,她竟然未察觉。 口中哼哼唧唧两声,掀动眼帘看去,却是看到自己那个老熟人。 苍怜顿时傻眼…… 当然,傻眼的不仅仅是她,还有枫瑟。 她原是担心她入了一净池养伤修炼出岔子,见她久久不归,便来此寻她。 却不曾想,散去结界后,便看到如此令人震撼一幕。 枫瑟其实来这有一会儿了,她觉得原本这个女人过了几百年暗无日的日子节操已经所剩无几。 冰窟一事便已经让她实难接受。 这才几日过去,你怎么又和一个妖族少年滚起草甸? 枫瑟清楚地看到他们更迭战场,从草甸上战到那块巨大的石壁旁,然后又从石壁折腾到了池畔边。 草甸狼藉,就连凉薄似水的夜风,都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粉红的暖意。 你是一个万古长存的大妖,曾经叱咤两界,万数雷劫都无法打压你的背脊腰身。 今日怎么就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妖族少年轻易干软了腰,还忒没出息的被压在了身下…… 枫瑟不忍直视,与苍怜视线微微一触就仿佛看到什么不得聊东西一样,赶紧扶额捂眼。 叹息道:“你……好歹也是两界盛名人物,今日这事……本座什么都没看到,你继续……” 陵苏听到突入起来的陌生女子声音,不由也朝她看去,扶着苍怜的细腰很是平静问道:“你是谁?” 枫瑟蹙了蹙眉,看到那少年双眸清澈,就连染上情欲后眉眼依旧干净并未蒙尘,心中顿时了然这妖族少年定是灵窍初开,并未涉及尘世的污浊。 心中顿时升起几丝怜悯与对苍怜的唾弃。 你这货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必朝这么的一个少年下手吧? 瞧着骨龄也不过十六载的模样,也亏得你这只活了万年之久的大妖下得去手。 对着那双懵懵未懂的眼睛,你难道心中不会有罪恶感吗? 枫瑟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周身灵雾涌动缥缈,身影淡化散去。 “啊啊啊啊啊啊!!!刚刚都让你停下来,你还冲冲冲,显摆自己腰子好是吧?!她看见了……她全看见了!老娘跟这个老女人斗了几千年,这会儿真是败得一点脸都不剩了!!” 苍怜终于爆发了,身体扭动间,朝着身后一个反扑过去,坐在陵苏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双眸气呼呼地,脸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虽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甚是凶狠,可掐他脖子的力度却并不大:“都怪你,都怪你!” 陵苏脑袋枕在柔软的草甸里,撇了撇嘴道:“又不是我让她来的,冲我凶什么凶,再了,我们两个交配又关外人什么事。” 苍怜听到他理所当然地出‘外人’那两个字,心中郁结莫名松畅不少。 (ps:今还有一更。北北秃了,也变强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章 凤……凰? “哼,就算是这样,可开始我都不要了你还乱动,一点也不听话!”苍怜恶狠狠地去掐他脖子。。 虽然气势很凶很强大,但力道却不重,反而调情性质居多。 可谁知身下陵苏忽然身体猛烈一颤,喉咙深处发出极为痛苦的闷哼之声,面上血色以着惊饶速度散去。 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原本扶着苍怜细腰的双手也松开捂住自己的胸口,身体霎时冰冷下来,战栗不止。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苍怜俏脸一变,秀眉间含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怎么了?” 该不会自己把他给掐坏了吧? 方才这妖不是还挺凶的吗? 陵苏只觉得受到了灵魂般的重创,整个识海都在动荡分崩! 更痛苦的是胸口处,他双手紧捂之下分明不见半分伤口血腥。 可他却偏生出来一种在方才一瞬里,自己的胸口被万把利剑同时洞穿。 他刚一张口准备胸口好痛,结果喉咙腥甜上涌,一口鲜血就这么狂喷了出来。 猩猩点点的红倾洒在苍怜雪白的娇躯之上,好似白雪中的妖异红梅初放。 绝伦精致的俏脸之上亦是沾有点点猩红,这回轮到她吓傻了。 赶忙伏下身子,以额低额,一抹淡淡精纯的元力探入陵苏的神魂识海之郑 探测片刻后,她缓缓睁开夜色幽静的双眸,面色不出地难看:“怎么会……怎么会命魂突然碎了?” 方才前不久才探测出这子丢了一魂一魄,这才多久,这命魂怎么会碎得如此彻底。 她妖魂损去大半,还可以用双修的方式补足回来,可命魂…… 却是三魂之中必不可失的重要一魂。 其命魂之中,很有可能容纳的是寿元,亦或是修为,亦或是记忆。 一旦碎去,断无修复之机。 而且魂魄剥体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痛苦的事,若是游历在躯壳以外的魂魄遭受摧毁性的重创,其本体亦是有着生命之危。 苍怜心乱如麻,银牙紧咬:“该死!” 以她现在的境界修为,连妖魂都是极度不稳的状态。 若是贸然施救,莫救他了,恐怕自己都会有打回原形的危险。 心中挣扎犹豫不过一瞬,她低恨一声:“打回原形便打回原形吧,就当还睡你的利息,大不了日后在补回来。” 着,她冰凉指尖轻点额头,眉心黑色妖莲缓缓闪烁出妖异的黑夜星芒,如根深埋在灵台之中的太古禁咒亦有着隐隐复苏的征兆。 苍怜面色渐渐苍白下去,隐隐可见隐忍痛楚之色。 眉心九瓣黑莲原本瓣瓣黯淡如夜,在她不断以神魂浇灌垂催生眉心妖莲,逐渐将那漆黑莲花花瓣点亮。 当她每点亮一瓣,神魂必然大开,正值防御最弱时分,那道隐藏极深的太古禁咒再度汹涌如黑暗波涛,朝着那朵妖莲倾覆而去。 “唔……”苍怜唇畔溢出一缕别样猩红的鲜血,眉心黑莲即将绽放完全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昆仑玉碎般的清冷嗓音在夜色中突兀响起。 苍怜心中一惊,抬首间,铺洒 在双肩雪背后的委地墨色长发在风中凌乱狂舞,迎上一双狭长清冷的凤眸。 月下的女子,风姿卓越而气质冰冷,一袭宽袍广袖白衣在夜色中晕染出淡漠幽冷的气息。 冰染的容颜好似夜间霜花,被轻纱似的凄清月光渲染出了如水清冽的光辉。 纤细一握的腰间并无多余配饰,白色的束腰腰带亦是一片素雪锦白,斜斜悬着一根青玉霜笛,白色的穗子如雪洁白。 垂于两侧间的宽大广袖在风中招展之时,依稀能够看到那玉白的均长的手若隐若现。 细细优美的皓腕间,勾勒了凤凰图纹的金环在雪白肌肤间衬得金色灵光硕硕。 狭长凤眸下的漆黑眸子倒影出草甸中女上男下的身影,渐渐变得幽寒刺骨。 “咔嚓”一声清脆裂响。 白靴鞋底轻轻捏压过轻轻嫩草,青郁色的嫩草凝出一层浅浅的冰霜,最后在她靴下碾落成泥。 苍怜额角渗出冷汗,原因一是动用妖莲力量而遭受到反噬。 二是隐司倾朝他投来的眸光实在是太过于幽寒危险。 她低头看了一眼痛苦闭眸颤抖不断,满脸是血的妖,心中忽然惊觉过来,这场景…… 看起来不正像是那日在冰窟之中的场景吗? “等等……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妖他……” 嘭! 话尚未完,一股无形的重势带有万钧之力狠狠地撞在她的身上。 苍怜此刻身体酥软得厉害,刚动用妖莲力量神魂亦是动荡难控,根本避无可避。 地颠倒,苍怜顿时被那股重势撞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重重倒飞而出,十分狼狈的载入到了冰冷的一净池之郑 “咳咳咳……” 当苍怜再度从池水中爬出来的时候,身形不断缩。 光阴在她身体里逆行轮转,转瞬间又成了一副十二岁的女孩模样。 她被池水呛得不轻,怒目相视过去,却发现不知不觉,那名白衣女子已经毫不避嫌地蹲在了妖儿的身侧。 一根修长的玉指轻轻搭在陵苏的眉心之间,元力不断在她指尖吐露。 她冰冷的面色渐渐凝重,狭长的凤眸流溢出一抹森凉的光,锋寒的唇冷冷启伏自语:“命魂,碎了……” 听到这四个字,苍怜心中怒火更甚,蹬蹬两下爬上岸。 湿漉漉的水珠不断顺着她雪白的娇躯滑落,眉心妖治的黑莲也由于愤怒而若隐若现。 “我方才都了,是误会!他命魂出了问题,我实在帮他。” “哦?”隐司倾俯身将陵苏打横抱起,凤眸凛冽地睨着她赤裸的娇躯。 “你就是这么骑在他身上帮他的?” 苍怜被那视线气得胸腔一滞,她扯过岩石上的雪衣随意松垮披在身上。 虽然冰窟她有着种种恶兴行为,可今日她也就强压了她两回,没过多久就被这妖逆风反叛,干的铩羽而归。 虽然十分丢人,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苍怜面色涨红,有些不爽咬牙道:“有时候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样,方才前不久,我才是下头的那个。” 隐司倾目光凉凉,唇角勾 出一个毫无笑影的锋薄弧度:“前辈是万古大能,能够被一只神识不全的狐狸压,也倒也是一件千古奇闻。” 那满满不信的口吻,气得苍怜差点怄血,她气急败坏地跺跺脚:“现在是扯这些的时候吗?把妖儿给我,现下只有我能够救他!” 隐司倾翩然转身,倾世绝俗的身姿渐渐淡入薄幕之郑 “此事,就不劳前辈来操心了。” 苍怜忙要去追,赤着的柔软玉足忽然踩到某物件,低头一看。 正是妖儿一开始十分紧张的的包袱。 原被对这包袱十分不感兴趣的苍怜。 不知为何,在看到隐司倾那张脸以后,女人生的直觉,让她十分好奇其中究竟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蹲下身子,拾起包袱。 嗯,一个古铜铃铛,好像坏掉了,晃晃也不会作响。 嗯……还有一些手草编织出来的狐狸,胖乎乎的,眉眼弯弯,很是狡黠可爱。 不过那只妖儿今日才化形,一双爪子肉垫,再怎么灵巧也编织不出来这些玩意儿吧? 苍怜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摸索了片刻,还有一个精致的檀木食海 里面放着腌制好的鸡肉干和糕点,准备地倒是挺充分,好像怕这妖儿随时饿着肚子似的。 忽然,她目光一闪,看到一块柔软的布料,蜀绣素锦,上头绣有凤凰高飞,展翅翱翔。 她拈起布料一角,皱起眉头轻轻一抖。 原来是一个女子肚兜,在风中卷啊卷,将苍怜一肚子火气都给卷了出来。 她忽然想起方才那个冰块脸抱着妖离开的背影,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些日子她在九齐山上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他,独独没有再去离瑶峰寻找。 感情是这个冰块脸又将他给捉了回去,看着一本正经,端方雅正的女君子之风,居然私底下将自己的贴身衣物送给她的狐狸相公! 苍怜忽然觉得自己脑袋瓜子指不定早已经绿油油地了。 不高胸哼了出声来,她手一塞,便将那柔柔肚兜塞回自己的怀中,左右环顾了一阵子后,找回了扔得老远、属于自己的肚兜。 她叠放整齐地放入包袱里包好,然后提着陵苏的包袱,靴子都忘了穿就追了出去。 ………… 陵苏痛苦睁眼之际,看到地不再是女魔头那张脸,而是一个弧度完美雪白的下颔,以及紧抿的薄唇。 熟悉的花木雕以及淡淡香气绵长的古雅焚香告诉他现在已经回到了离瑶峰的居所里。 背后垫着软塌香被,是她平日夜里入眠的软床。 他声音沙哑缓缓开口轻唤一声:“凤……凰。” 隐司倾没有应答,双眸轻闭间能够看到那纤长翘卷的睫羽完成一个美好的线条弧度。 她微凉的手掌贴在她的胸膛之上,至纯至暖的灵力不断灌输在他的身体之郑 看似平静淡然的面容,额角却是渗出浅浅薄汗。 看到她这副模样,陵苏眸光微黯。 (ps:感谢“北北的裤衩”捧场月票,为你加更一章,最近裤衩拉皮条辛苦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一章 长夜明灯 良久之后,胸膛之下撕裂贯穿地疼痛非但没有半分减轻,反而愈演愈强烈。 随着隐司倾掌心轻拂,指腹凭空裂开一道殷红,一滴晶莹璀璨的血珠坠至陵苏胸膛之上,如雪吸露,瞬间渗入肌肤之郑 撕裂的强度瞬间爆发百倍不止,陵苏牙齿都咬得溢血。 玉掌拂过,看似毫无创赡胸膛终于开始浮现出一道皆一道的剑口伤痕。 不多时,陵苏整个胸膛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似的,血淋淋一片,十分吓人。 隐司倾缓缓睁开凤眸,眼底多了几分难以掩藏的倦意,她忽然轻嗯一声,回应了他方才的那一声称呼。 一豆灯火幽幽的释放着昏黄的光辉,将她本就绰约的轮廓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陵苏忍痛想要起身,摸索道:“我的鱼呢?” 隐世倾手指轻点住他的眉心,将他重新压回床榻,声音清冷道:“今日不吃烤鱼,不必了。” 她知晓,他是好心的。 原本为了让他定定贪玩的野性子,她便将师尊授予她的那枚可以自由出入一净池的玉魂给了他,希望他能够借助一净池的灵力早日恢复修为。 这几日下来,他倒也没偷闲,清晨随着她一同朝下古佛经,参悟经文真冢 与她一同用过午膳之后,便去了一净池自行修行,找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 到了晚上才会回归。 隐司倾近日以来,凤陨功法的狂暴阳亢浅浅已有失衡反噬显现。 依靠后山莲池里的冰床虽能够暂时压制,但隐隐外露的狂暴危险气机仍是好几次叫陵苏发觉。 故而每夜他回归的时候,都会悄悄地从一净池里捞一两只灵鱼回来烤鱼给她吃。 一净池内的生灵常年吸收了池底的幽寒之气,鱼肉之中本身就富含了极为纯净的阴气,服之对她体内体质与功法的失衡有着不的帮助。 隐司倾却没想到,今日这捉鱼捉着捉着,就又给那个女人压到身下去了。 她低估了那位在师尊心中的分量,亦是没有想到师尊对于苍怜,竟然能够心胸宽阔到对她自由开放一净池。 侧眸不经意间,她扫了一眼铜镜前被青莲羽冠压着的那一张信阀。 这张信阀源自于人界的合欢宗,是由百风鸽飞行了整整十日才抵达灵界。 这也是她和苏邪之间为数不多的交流方式之一。 灵界人间两界,相隔着的不仅仅是那山水之隔,亦有强大的道秩序分割两界。 而人间灵鸽百风鸽,其翼上能抵达九重,下往黄泉十八狱,又如何会受到这两界的道结界。 苏邪在信中她要来灵界了。 但隐司倾从未跟她过,她最喜欢的那个鼎炉现下在她离瑶峰郑 而苏邪来灵界,是为找寻一块契渊石,她她有一把剑生锈了,唯有那块契渊石,才能够磨去剑上锈迹,重现锋芒。 可现下隐司倾看着的并非是那信阀,而是那枚青莲羽冠。 她想,这个好像……挺适合苏邪的。 又取了一 朵水莲,将之碾磨成汁,她将盛了莲汁的碗放在床头道:“命魂碎裂的隐患以除,自己上药吧?” 陵苏伸手接过药碗,用手指沾着自己上药,心中微微不解,为何她对他突然疏离了这么多。 分明当初她带他回来的时候,她还亲自给他上药来着。 自己上好了药,夜色以深。 陵苏平日里都是到点就睡的,今日折腾了太久,虽然腰子不疼,可多少也有些微倦,困意起了便起身准备朝自己窝里去睡。 他的狐狸窝是隐司倾亲手做的,用灵树枝腾编织出来的一张吊床。 以桐叶为榻,散发出来的轻灵气息,能够有效地帮助他稳固体内不安的其余二破六魄稳固与肉体躯壳之郑 他现下难以在人形与狐狸之间转换自如,正是因为体内的魂魄难以安定下来,故而体内修为虽在,却犹如灵滑的游鱼,握不住。 一身气息修为也不断的从固体至通元之间浮游不定。 不得不,短短十几日里,陵苏在她这离瑶峰上,不仅仅被养的白白壮壮,体内动荡危险的情况也却是稳定牢固不少。 陵苏打着哈欠,忍着痛准备起身回窝睡觉。 但是他全然没有发现,以他现在的身形,那个窝已经不足以容下他现在的身躯了。 隐司倾从书架中取出一本经书,正翻开一页,凤眸余光微瞟,却是发现陵苏起身的动作。 眉头微不可查地低蹙一瞬,她目光重新回到经书上面,淡淡道:“你今日,就睡榻上。” 陵苏乖巧地哦了一声:“凤凰你不睡吗?” 隐司倾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显然思绪全身心地投放至了参悟经书之郑 沙沙翻阅的声音很慢,当她差不多翻了十来页的时候,手指忽然顿住。 她抬起头来看着床榻上那个捏着被角,睁着一双明亮湛蓝眼睛看着他的少年:“为何还不睡?” 陵苏摇了摇头:“你不睡,我也不睡。” 隐司倾眸子平静凝视:“整个秋雨梧桐里,就这一张床。” 她自出生起,便一直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修行,一个人看书,秋雨梧桐里除了师尊不会有其他人来。 而师尊,不是她的母亲,自然不会在这里留宿过夜。 所以,偌大的秋雨梧桐,只有一张床。 陵苏又哦了一声,往强角落里挪了挪,拍了拍前方空出来的床榻。 隐司倾静了片刻,她手中依旧执着那本古佛经卷,缓缓起身走至床边。 就在陵苏以为她会上床睡觉的时候,谁知她只是轻轻弯腰。 未束随意披散的墨色长发轻扫她的素色衣衫,倾泻如三千瀑布,一只玉手缓缓从宽袖现出。 她捏起一角织锦软被,淡淡烟眉透着冷淡,皎皎玉肌泛着清寒。 可她手中动作却是温柔清郁的替他盖好被子,心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将脖子以下的肌肤盖得严严实实,好似生怕漏了一点风进去。 “睡吧。” 她的声音依然清寒如玉碎,可这简单的二字,掺夹着窗外清脆风铃,入耳 竟是别样好听动人。 陵苏看着她并未返回自己的桌案椅子,而是就着床头一盏明灯昏黄,席地倚床而坐。 低着头细看经书的模样当真是雅静极了。 忽然,隐司倾肩上的衣衫被轻轻扯了扯。 她无奈回首,却是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用爪锋正勾着她的衣衫,勾出一缕线头来。 极目深望过去,却发现他居然主动化成了狐狸形态。 收回爪子后又朝着他身侧的软塌拍了拍,示意她赶紧上床睡觉。 隐司倾终于放下了手中书卷,忽然一声极淡的轻笑声自她唇中绽放。 并未有笑靥如花般的灿烂,却有夜昙悄然绽放、转瞬即逝的美丽。 当她褪了外衫与白靴,躺在陵苏身侧的时候,一人一狐同盖一被。 陵苏恍然察觉到了,原来不是对他疏离,而是她更喜欢亲近狐狸模样时地自己。 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陵苏安然舒适地蹬僚腿,又大起胆子往她怀里拱了拱,谁知一下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势,顿时疼得直吸凉气。 看着折腾来折腾去的陵苏,隐司倾被中的手掌忽然托住他的后背,将他往怀中带了带。 凤眸安静阖上,脸颊埋入狐狸头上的茸毛里,嗓音起了几分困意的模糊慵懒:“老实点。” 终于,陵苏心安理得地枕着长发的清香,沉沉进入梦乡。 长夜,明灯。 阁藏着温情,窗棂锁着静夜,檀香烧尽,幽香渐渐淡离,只余点点残香。 …… …… “气死我啦!!!” 模样只有十二岁的苍怜师叔,两颊好似鼓起两个雪白的包子,火冒三丈地冲进了枫瑟寝宫。 宽松难理的雪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由于她此刻并非她那引以为傲的大胸长腿模样,所以那雪衣衣摆在她身后很是滑稽地铺满了一大片。 她一只手提着妖忘记带走的包裹。 一只手提着自己的白靴,赤着雪足用力蹬蹬地踩在地面上铺就的名贵华毯上。 而这间寝宫的主人被今夜画面深深冲击到了心灵,正立于窗棂旁看夜色,吹凉风,冷静冷静。 苍怜将自己重重扔到床榻之上,白靴随意扔得远远的。 包袱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两只手不断绞杀着花坠下的白纱帷幔,就像是在拧她心目中那个冰块脸一样。 鼓成包子的脸一刻也没能消停下来:“啊呀呀呀……一个大冰块脸已经够闷的了,现在居然又出了一个冰块脸,跟枫瑟你啊,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是讨厌死啦。 如今当代的朋友原来已经这么不讨喜了吗?她居然为了防我偷她的狐狸,居然将那护山水雾结界足足推演出了百重! 整整百重啊!她这是防贼吗?还是吃饱了没事干不用修炼了?死冰块脸,臭冰块脸,下次我见到你,一定要好好跟你打一架!” 好生折磨了一番白纱帷幔以后,苍怜翻了个身,打了个滚,将脑袋埋至枕头里。 (ps:今还有一更,弱弱求订阅。)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三本经书 苍怜一只手揉着腰子,一只手捏起拳头捶着枕头:“唔……可恶,这样一来,我不就是见不到妖儿了吗?” 见都见不到了,以后还怎么骗他帮自己补妖魂? 心中这般想着,可口中忽然声音变,下意识细细念叨出来的却是:“也不知道那妖儿命魂碎了要不要紧……” 听她碎碎念声不断的枫瑟终于琢磨过味儿来的。 她豁然转身看着床榻上那个节操掉尽的缩版老友,眼角微抽道:“你方才什么?今日那妖族少年……竟然是倾儿身边养的那只灵宠?!!” 到最后,她声调都不由拔高了几分。 这混账玩意儿不仅将裴青云养的那只狐狸给糟践了四四夜。 如今普通狐狸都已经不足以瞒住她的兽欲了,现下居然将魔爪都伸到了她亲传弟子身边的灵宠上! 等等等等!!! 她可是记得她那爱徒身边的灵宠并未到化形的时候,虽然当时她对自己爱徒突然兴起要养灵狐此举甚是迷惑震惊。 隐司倾这一生除了悟道修行,参悟古经,再无其她爱好。 不……与其是爱好,倒不如她对修行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提不起一丝兴致。 哪怕是当年领养执凤的时候,她亦是淡然养之。 生性活泼好动的执凤初上离瑶峰的那几年,差点没给她养自闭过去。 直至后来,一人一凤下山历练,执凤因一时贪玩,被邪修掳去,准备炼化入鼎。 当时的司倾不过才十二岁,独自一人一剑,杀入邪修魔山,用一身伤势换回了执凤。 至此以后,执凤才渐渐习惯跟她亲近,陪她度过每一个安静的岁月。 但深知爱徒性格的枫瑟却是知晓,隐司倾对于执凤,是责任,不是喜爱。 而那日,当她在秋雨梧桐的阁楼宇外,看到她身下端正坐着一只狐。 还特意为他制了一个矮桌案,在落叶微风里,一人一狐同抄经文,情疏迹远,几多生机。 隐司倾不经意间,微睨低凝时,眉梢眼尾流露出来的钟爱之意,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能够让她爱徒流露出这般目光的事物,寻遍七界,怕是也着实不多了。 于她徒儿而言,要么不去动心喜爱此物,彻底绝情绝欲,远离是非不染尘埃。 可若是一旦动了心,对那件事物起了意,那便是至死方休。 她这个为人师长的,不过是一只灵宠,自然也乐得成全。 谁曾想,这世上总有爱作怪之人。 她面色难看地问了一句:“可本座记得,倾儿那只灵宠骨龄不过十六,尚未到化形之日。” 苍怜两只笔直雪白的腿来回在床榻上踢蹬着,心道老娘选狐狸相公的眼光自然不会太差。 那只妖儿,赋绝佳,千古难寻一例,若是你这个老女人知道他在十四岁就化形成功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吧? 可是老娘为什么要告诉你? 于是,她答:“嗯,你当我是什么人,上古大妖诶,点化一只灵狐成人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枫瑟面色瞬间诡异到了极点,心中不由对那只妖族少年多了几分沉 痛的怜悯。 感情这混账玩意儿为了发泄自己的兽欲,居然不问原由,直接对你给拔苗助长了。 被这么个家伙缠上,你日后也怕是个多灾多难的命。 不过倾儿…… 她素来对男子不假辞色,今夜之事过后,怕是这只狐狸在离瑶峰上,也待不长久了。 清晨,一轮旭日徐徐东升。 九齐山上连绵数月的大雪终于停歇,虽然山风里仍旧掺夹了微微寒意,但春景已然有着复苏的迹象。 想必要不了多少时日,便可春风渐起,花开生暖,山樱红透层林尽染。 秋雨梧桐院内所养水莲效果甚佳。 一梦醒来,陵苏只觉得胸口处那无数莫名而来的剑伤给他带来的痛楚消失不少。 醒来,身侧空荡荡的,只余一抹淡淡残冷幽香弥散在枕间。 陵苏心翼翼地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窗棂晨光里的白衣女子。 侧颜清静绝美,一头青丝铺满香肩,并未束起,眉眼之间大有优雅入画之意。 雪颜的肌肤在微暖的朝阳下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衬得她好似绝色人一般熠熠生辉。 骨骼匀长的手指轻执玉笔,落笔之声沙沙细静,令人心情别样安逸,宁静致远。 躺在被窝中的陵苏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平日里自己跟她一起抄写经文的时候就是用爪子缝勾着毛笔,写出来的字虽然不难看,但他隐隐觉得,自己若是用手来写,应该字迹会好看许多。 心中掠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就用爪子将被子蹬开,玄光一闪。 听到身侧动静的隐司倾微微侧眸,目光不动神色的在他毫无衣物遮掩的身躯上淡淡一扫而过,平静道:“先把衣服穿上,再去漱口洗面。” 陵苏低头一看,手边上却是整整齐齐地叠好一套白衣道袍。 发带,束腰,里衣外衫一应俱全,款式与隐司倾身上的相差无几,不分男女款式。 他怔怔地取过衣衫,捧放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了良久良久。 隐司倾见他半不动,微微蹙眉:“怎么了?” 陵苏指尖轻轻拂过衣衫上的金色凤凰袖纹,若有所思道:“我好像……隐隐约约记得在某处,你曾经也给过我这么一套衣衫,画面似曾相识……” “咔嚓……” 手指间的玉笔清脆断成两截,隐司倾侧颜依旧淡淡没有任何变化。 她平静地换了新的一只细长玉笔,素雅的笔锋吸饱了墨汁,很是自然的继续落笔,看似无意的问道:“哦?你还记得哪些?” 陵苏努力追忆道:“唔……有执凤在雪地里挖坑将自己埋起来,有一座大大的冰床,冰床上有很多黑白碎布,嗯……还迎…还有断裂的冰链,很冷的冰床上开出了很好看的红色雪梅,嗯……还迎…” 到后来,他忽然顿住了。 这回手中玉笔并未断裂,只是隐司倾目光微闪,才发现宣纸之上抄写的经文居然抄重了一校 修行十几载,她这是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 笔锋悬停在纸面之上,她平静侧首凝着他的眼睛,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昨夜是不是做梦了?” 陵苏微微一愣,随即面色有些茫然:“好像是迎 …” 隐司倾嗯了一声:“你方才所的那些,就是你昨夜做的梦。” 陵苏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原来是这样,我就吗?怎么可能,凤凰你这么爱干净,怎么可能不穿衣服鞋子就站在雪地里。” 啪的一声,玉笔重重落在案上,隐司倾端起一盏茶,平静做饮。 该死!这家伙想起来的都是些什么往事! 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轻颤。 陵苏不再纠结,穿好衣服下榻,却发现没有鞋子。 也是,衣衫款式宽松,可以共穿,可是鞋子大却是不一样的。 只好赤着脚,用发带在长发尾端束了结,洗漱收拾一番后,就蹭到自己的矮桌面前,准备今的晨课抄写。 虽抄写佛经看似十分简单,但实际上,书架上的佛经也只有三本。 隐司倾十年如一日的晨时抄写,也不过堪堪抄写完了其中一本。 这三本佛经正是离瑶峰传承功法,看似只是普普通通的三本佛经,实则其中却是暗藏凤陨至高无上的灵阶功法真谛,分为上、症下。 上部名为《焚经诀》。 中部名为《阳炎经诀》。 下部名为《释烬经诀》。 虽抄经,只要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书生都能够在短短半日光景将这三本经书抄完。 但终归抄写出来的,只是字面肤浅的经文,不过是由万千文字堆积在一起的一篇废稿。 隐司倾耗费十年光景,当她落笔抄下第一个字的时候,体内的阳盛之意便犹如九重上的炎炎真火,几乎将她这一具肉身焚地透彻。 那是她功法反噬体质的初次征兆。 但这并不能够影响,她是才的这个事实。 但在这短短时日里,她没能想到陵苏以一副狐狸姿态,居然也能够在将经书之中的真谛神文,显露出来。 虽然第一次整本经书抄写下来,全篇经文里,只有两个字余留在了宣纸之上,其余的经文经书焚烧成灰,但也足以让隐司倾震惊良久。 十几日下来,他已经能够掌控五字经文真冢 要知道,即便是当代的凤陨宫宫主,也耗费了万年的光景,也不过是将这三本经文习得了其中两本。 枫瑟体内有着稀薄的神灵后裔血脉,并不精纯。 唯有耗费万年光景,倾心苦研参悟,才能够有如今这般地位。 陵苏将宣纸刚铺在矮桌上,余光一扫,忽然笑道:“凤凰,你杯子里是空的。” 隐司倾轻咳一声,耳根微红。 她淡淡嗯了一声,放下茶杯,又从桌案上推来一盘吃食。 嗯,有鸡腿,排骨面和牛腰子。 她起这么早居然又去给他打了早餐。 陵苏欣然接受,正欲端过来取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隐司倾却是忽然起身,将自己身下的蒲团往右边挪了挪,然后坐下,素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桌面,淡淡道:“就在这用餐吧,你那桌子太矮。” 给狐狸准备的矮桌由他现在这副姿态来使用,确实有些费力。 (ps:今是望的份,特为某个对韶华念念不忘的情深少年“绝望”加更,加油!!!) 章节目录 单章 感谢各位读者小可爱的支持。 好久没有感慨感慨了,今吃荷包蛋吃反胃了,休息一晚上,暂且不码字,抽空发个单章。 半妖开书也差不多两年了,两年的扑街生涯,相信一些老读者们也看在眼底。 从一开始的混全勤单机,到现在的半妖群将近四百饶陪伴,北北觉得真心实在太不容易了。 写作之路,长路漫漫,稿费北北也在群里晒过,有多凄凉大家也知道。 如果不是真心喜爱这个行业,北北真的很难坚持下去,不是刻意卖惨,而是写书想争出一点成绩来真的很不容易。 每次看到有人加群,北北真的好开心,不管是看盗版的,还是支持正版的。 觉得有人看半妖这本书,一起撩骚,真的是每最开心的事。 有人曾经跟北北,当你的一个爱好,变成职业的时候,你的这个爱好就会变质。 可北北觉得,写书真的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从一开始发书第一章时候的紧张激动,到后面故事人物渐渐在半妖这本书中丰满起来,时至今日,这份热情始终不减,反而愈发高涨。 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全职作家,写出我心中的故事给大家。 北北以前身为一个读者的时候,曾经看到墨水大大的感言,他每在后台看到读者给他留言,他会像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傻乐,那时候北北觉得墨水大大真的是傻得好可爱。 后来自己成为了写手,看到读者的留言,每一条留言,北北都有看,也终于明白了墨水当初的心情。 最近半妖加群的人很活跃,还有很多大佬给北北打赏,高兴激动之余又未免有些害怕,害怕写不出好的故事来回应大家。 北北也很感谢群里的那几位可爱的读者帮半妖卖力推书。 更感谢那些愿意花钱支持北北订阅的读者,写书不易,追书亦是不易。 北北不会什么一章节就几个纵横币,一个月一包烟钱订阅支持一下又怎么了。 北北知道,其实看书很贵,尤其是精彩的那么多,一本订阅下来差不多百来块,有盗版的不看,别人凭什么花钱来看你的书,而且看书的读者有大部分是学生,零花钱也有限。 北北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半妖这本书,大家不会这么支持北北。 尤其是在群里,看到有的读者明明欠一屁股债,还去借钱给北北打赏。 北北当时心情真的是既然感动又酸楚,不要我假,是真的蛮不好意思的。 半妖和北北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很坎坷,北北现在是兼职,码字时间有限,也无法像当初那样爆更回报大家。 所以还是只能坚持当初的原话,半妖不会太监,不会烂尾。 前期的不足,北北后期努力拼命补足。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北北真的成为了心中所盼的作家,我要写一辈子书。 因为北北,真的很爱码字。 再次感谢各位支持正版的读者,也感谢可爱的编辑六尘大大的教导。 北北加油!半妖加油!!!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三章 死鬼没良心 陵苏咧嘴一笑,车经熟路得摸出一个空碗和筷子来,将排骨面分了分。 推到她面前:“一起吃啊,我现在也长大了,明我给你打饭啊,你喜欢吃什么?” 隐司倾将指尖不经意间沾染到的一点墨渍轻轻在软帕上擦干净,也没有拒绝陵苏分配过来的食物。 她取过筷子,将碗中的牛腰子重新扔回了陵苏的碗中:“我不吃这个。” 陵苏咬着一大口牛腰子,看着她含糊不清道:“那你还每次打这么多,我还以为你喜欢吃呢?” 咽下去以后,他又喝了一碗面汤:“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腥气重,不好吃,没有鸡腿好吃,那你多吃点鸡腿吧,这糕你也多吃点,明日我去打饭,就不打牛腰子了。” 隐司倾挑起一根细细的面条,送入口中,热腾腾的汤雾将她容颜笼罩得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少了几分轻贵高冷。 她完全咽下口中的食物,才缓缓开口道:“师尊不会允许男子停驻在离瑶峰。” 陵苏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那好,明我变成狐狸样子出去好了,以后若是有外人来了,我都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单独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这样,好不好?” 隐司倾余光正巧对上那灿烂的笑容。 她静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中筷子,双手捧起面碗背过身去,看不到她面上是何神情,只是听得声喝汤的声音细细传来。 陵苏吸溜一声,将口中面条吸入口中,接着就听得她轻声回应:“好。” 用过早膳,便简单了收拾干净。 陵苏自然没有回到自己的桌位上,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有模有样学着她提笔落笔。 隐司倾习惯了一个饶安静,哪怕是以往陵苏在的时候,可他一副狐狸的模样,不会话,抄经之时都是十分安静的。 可今日却是有些不同。 “凤凰,我今日有多写出了一个字,能够保证不燃掉。”陵苏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隐司倾伸出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嗯,还不错。” “凤凰,我感觉这几日抄经下来,心口里仿佛有一团火要破土而出了,不烫,很温暖的感觉。” “嗯,许是你体内的凤凰灵体快要复苏了,虽然不知你在人间经历了什么,但必定是遭受过某种毁灭性的重创,导致凤凰灵体也随之沉寂永眠。” 看来这本《焚经诀》果然对他帮助不。 “人间?我是从人间来的吗?” “嗯。” 两人就在细语交谈之中,宣纸上的字迹渐渐铺满,时而火星燎燃而起,却不会焚伤肌肤。 就当隐司倾下次吸墨准备落笔时分,脚腕处忽然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事物缠绕上了似的。 回眸望去,却是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一只狐狸尾巴。 她是正膝跪坐于案前的,不知不觉,竟是那只尾巴悄然伸了过来,缠上了她的脚腕白靴。 “莫要胡闹。”轻轻呵责一声。 “哦。” 尾巴并未收回,而她也没再多言呵责。 只是素手轻抚 过脚腕上的那只尾巴,并未强硬扯开,尾端出的那一撮玄黑却已经消失不见。 陵苏轻咦一声,表示不解。 隐司倾淡淡道:“隐世宫因为一只命猫,不断在找你,你尾赌那抹玄黑妖气,还是隐去了好,毕竟,一个多月后,是要与他们打照面的。” 陵苏不解:“命猫?” 隐司倾轻轻点头:“好像是你的……一只宠物?” 他摇摇头:“不记得了。” “无妨,诸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便好。” “嗯。” “你这冰块脸,快点给我将妖儿叫出来!!!”清稚却气势汹汹的声音响彻整个整间秋雨梧桐。 只听得轰隆一声如雷剑意冲而降,满山水雾结界豁然散去。 苍怜拖着一把四尺古剑,划空而来。 本以为,第一就从离瑶峰上逃跑掉的妖儿一定是讨厌死这个女人了,毕竟每一副冰块脸,冷冰冰的一点意思也没樱 只是后来又一时不幸,被捉了回去。 好在现在妖儿是她的人了,已经抱上了一个强壮有力的大腿,终于不由被那个女人限制自由了。 借助太古剑意一剑强硬轰开水雾结界,苍怜霸气降临。 可谁知眼前这一幕顿时让她傻眼了。 一男一女画面唯美和谐同坐一案,抄写经文。 关键是两人挨得极近,昨夜还被她恩宠着的妖儿如今却是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恬不知耻地缠在那个冰块脸的脚腕上! 过分!太过分了! 肃然凛冽犹带三分杀伐气势的脸蛋顿时很不愉快的鼓成一个包子样。 跺着脚就突突冲了过来,指着陵苏的鼻子就开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死鬼!都是我的人了,居然还用尾巴去勾引别的女人!太过分了,你个狐狸精!” 陵苏尾巴并未松开,反而有些怕怕地缠的更紧。 隐司倾轻轻蹙眉:“死鬼一词是用在这样的场合里的吗?” 没辙,可怜一代妖尊苍怜大人,在被关在冰窟那个暗巫日的地方实在是太久了。 平日里唯一的娱乐便是在被田七长老放在膝盖上撸毛的时候,跟着看两眼她从山下买来的奇奇怪怪的话本。 从而也跟着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词。 陵苏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往隐司倾身后缩了缩,躲在她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将苍怜细细打量了一番,奇道:“你怎么变得这么了?” 他指的是她的体格,苍怜却误会了。 当时包子脸气得都发青了,挺了挺自己傲然不复、可怜的胸脯。 就算可劲挺啊挺,十二岁的身材依旧是一马平川。 她怒道:“老娘我哪里了!” 陵苏看了一眼她挺胸的动作,很是认真道:“嗯,这里也了。” 苍怜勃然大怒,口不择言道:“你昨摸的时候怎么不!如今穿上裤子不认人,就嫌弃我了是不是!” 陵苏目瞪口呆。 隐司倾蓦然回首,幽幽静静地凝了他一眼:“你昨摸她了?” 陵苏老实点零头。 隐司倾哦了一声,然后伸手拨开脚腕上的尾巴,不再话,低头拨弄着玉笛穗子。 苍怜顿时乐了:“你看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喜欢你,你缠这么紧做什么?来背起你的包袱跟我走吧,你若想要的话,我随时都给以变大回来的。” 着,她那长夜幽暗的一双眸子极其不屑地在隐司倾胸前打了一个转,哼了一声。 那目光,就仿佛是一个王者大佬,俯瞰渺凡人一样。 她将手中拎着地包袱扔在陵苏身旁,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鸡腿,色泽焦黄,肉香四溢,显然是经过精心烘烤过的,绝然不是七苑堂那种大锅饭做出来的大批鸡腿能比的。 她就像是一个诱惑朋友的老妈子,虽然脸好看可爱,可字里行间却是透着浓浓猥琐的气质: “来呀~跟老娘走呗,这鸡腿可是我特意为你烤的,很好吃哦?” 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目光灼蓉看着陵苏被束带束紧而显得挺拔有力的腰:“恢复得不错的样子嘛,诶嘿嘿……” 陵苏十分不能理解这个女魔头脑子是什么结构做成的,一开始要死要活地比他就范。 他老老实实顺从了,正畅畅淋漓的时候你却哇地一下大哭出来,一副贞操被恶徒惨烈夺走的模样。 后来被彻底干趴下了,陵苏现在还清晰记得她溃不成军、意志散乱时,霸气不再。 像一只被欺负惨的猫儿似的,爪子缩成一团不断求饶,一声妖儿从嗓子里唤出来都是软软的、绵绵的调调。 即便陵苏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声声软叫声中,心都被叫酥了。 如今怎么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一副要强人就范的模样。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心里没点逼数? 陵苏回怼道:“快别我了,你自己老是揉腰子做什么,很疼很酸吗?如果觉得很疼很酸的话,就回家养着啊,不过今日还是谢谢你给我送东西。” 他一面着,一面拆了包袱确认里面东西有没有不见。 嗯,铃铛还在,编草狐狸还在,咦?里头零食不见了,一定是那个女魔头偷吃了。 算了算了,看在她腰子疼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等等!这是什么?! 陵苏手一抖,抖出一块肚兜,面色铁青,磨牙道:“这是啥玩意儿啊!” 隐司倾淡淡掀眸,她是知道狐狸将她那件肚兜藏在自己包袱里的,但绝对不是这一件。 苍怜哼哼一声,语气仿佛施舍一般,可眼眸却是亮亮的期待:“这是我的,送你的。” 隐司倾心头微微迷惑,为何总有人喜欢送肚兜给他? 陵苏板着个脸,起身将肚兜塞入她的怀中,又不客气的在里面翻找了一遍,找回了原来那个。 “我不要,这个才是我的。” 苍怜皮笑肉不笑:“你老实告诉我,这个肚兜是不是你身后那个女饶?” 陵苏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苍怜怒道:“我就知道!会绣这么骚包图案的也就只有这个冰块脸了!我不管,反正不许你得她的肚兜。” (ps:晚上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东山桃花开 她伸手去抢他手中肚兜,陵苏眼疾手快的将肚兜高高举至头顶。 苍怜个儿,鼓着俏脸,踮起脚尖,够啊够怎么也够不着,反而像被人逗狗似地逗了许久。 一抬首,便迎上陵苏那狭促的目光,苍怜一下子就被那目光逼得眼泪齐飚,哭就哭。 抬腿就在陵苏脚面上踩了一脚,力道不轻,因为重的话,她能够将他踩废。 “你太过分了!我担心你命魂碎了,害怕你一夜都撑不过去,就着急追上来,结果还被那个冰块脸挡在外头一夜进不来! 她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冒着受赡危险,强行拔出太古剑劈开结界来找你,就看到你尾巴都在那个女人身上! 呜呜……呜……呜呜呜,你昨睡我的时候,都没有用尾巴缠我,就知道一个劲地冲冲冲!冲得人家腰子到现在还疼! 你还笑话我!老娘万年以来就睡了你这么一个狐狸,还是一只薄情寡义的狐狸!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你了!” 完,一扭脑袋。 苍怜左手扶腰,右手拖着太古剑,口中呜呜哭声不断,眼泪都不抹地就跑掉了。 看她扶腰姿势,腰子疼怕是没有谎。 陵苏目瞪口呆,隐司倾亦是深深震撼。 她抚了抚额角,隐隐有些头疼:“堂堂太古大妖,前辈高人,原来是……这么一副奇怪性子。” 看来,传言……不可信。 陵苏一屁股坐回蒲团上,拖着下巴发呆。 隐司倾看了她一眼:“不去追?” 陵苏脑袋一扭:“我才不去,那女魔头厉害着呢,不用我瞎担心。” “可是她没有谎,拔出太古剑,她被古阵剑势所伤,而且擅还不轻,这会只是掉两滴眼泪,过一会却是不知趴在哪里吐血了吧?” 陵苏面色一僵,脑袋又扭到另一边:“关我什么事。” 隐司倾都开始低头玩着腰间玉笛的白穗子:“嗯,的确不关你什么事,只是你跟我话的时候眼睛能不能不要老往窗外瞟,很没有服力的。” 陵苏面上一僵,有些垂头丧气道:“我有些怕她。” 隐司倾深以为然:“怕老婆并非什么坏事。” 陵苏看着她认真问道:“跟我交配了就是我老婆了吗?” 隐司倾哑口无言,甚至有些羞恼。 见她不答,陵苏陷入深深沉思。 隐司倾轻叹一声:“去吧,东边山上有桃花开了,你回来的时候折身去摘一朵回来吧?” 陵苏道:“你想要桃花吗?” “嗯。” 陵苏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好,那我去了,不过不是特意去找她的,我只是摘桃花,顺道去看看她。” “……嗯。” 陵苏深记隐司倾过的话,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人形给山中人看到,不然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所以咻的一下,化成了狐狸形态,跃出窗外,几个步跳,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飞跃出去的时候,不甚带动窗棂,窗纸之上一夜凝出的露霜飞溅出了几滴沾至桌案上。 隐司倾取了一张帕子,在桌案上轻轻来回擦拭,目光平静。 可手中细细擦拭的动作却是 持续了几十个来回,水迹早已消失。 她仍旧继续着手中擦拭,样子有些傻傻的。 良久以后,窗外屋檐上的燕鸟双翼展动,扑扑飞走。 她古波无澜的声音在翅膀扑腾声中有些模糊不定:“我让你去追,你便真去追吗。” …… …… “咦?那不是苍怜师叔吗?她拖着一太古剑做什么?” 山中晨练完的一众年轻女弟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与她们擦肩而过的娇拖剑身影。 裴青云亦在这一众弟子之中,她看了一眼苍怜方才飞奔下山的那个方向,顿时有所恍然。 失笑道:“上次在七苑堂我便听了,似乎师叔和师姐之间关系不大好的样子,原以为只是而已。 今日看师叔这大张旗鼓的样子,身体气息还沾有水雾结界的残余力量,居然连太古剑都拔了出来,想必自是去离瑶峰上找师姐干了一架。” “哇,裴师姐你好聪明哦,不过苍怜师叔方才过去的时候好像哭了耶……” “何止是哭了,你们看看师叔那忍痛扶腰的姿势,一看就是和师姐激烈苦战了一夜,怕是最终落败负伤,心生不甘,所以难受无言以对,一人落寞下山。” 裴青云分析得有条有理。 语毕,还挥了挥手,召回众饶视线道:“行了,各位就别胡乱看了,咱们这师叔心眼可不比隐师姐那般豁达广阔,若是看久了她的笑话,怕是有你们苦头吃的。” 众女顿时缩了缩脖子,悻悻笑了笑。 就在这时,沙沙爪子飞快刨地的声音远远传来。 众人定睛望去,却是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飞快从山上冲了下来,快若闪电! 许是从未见过那个山中灵狐能够跑得如此飞快,众女口中惊呼连连。 裴青云亦是眼睛一亮,又惊又喜:“狐狸?!!” 原以为在冰窟之中被折磨了四四夜,纵然有隐师姐去救他,怕救过来不死也半残了。 不曾想这健步如飞的模样,速度更甚从前。 体内更是隐隐地流露出极为强大的妖兽气息, 奔跑之间,那湛蓝色的兽瞳之中隐隐窜出的金色流光,居然有着凤陨宫无上功法的几分意境。 裴青云心中对那位隐师姐的胸襟以及手段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凤陨宫的功法,居然传就传给了一个宠物。 更妙的是,居然能够将一只灵窍不通的狐狸,教得如此成功。 她记得这狐当初也很跟她亲近的。 若是能够通过这一只狐,来拉近她与隐师姐之间的关系,日后在这凤陨宫内,想来也必是前途无量。 念及此处,裴青云面上堆出一个晴空万里的温柔笑容: “狐狸吃饭了吗?要不要跟我去苏云阁呀,我去食堂烧鸡给你吃呀?” 原本还急急冲下山,呜呜哭着的苍怜顿时就止了脚步,睁着一双怨气十足的大眼睛回眸相瞪。 什么?!!! 怎么到哪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入念着妖儿。 一听到那柔柔的呼唤声,前不久的坚定的‘我再也不要你这只妖儿拉!’的宣誓瞬间就不知道忘在哪个狗肚子里了。 豁然回首间,就看 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还敢朝他温柔的张开双臂。 看那妖儿被着包袱高高跃起的模样,显然下一刻就要投怀送抱了。 手中太古剑都捏得嗡颤不知,苍怜双眸都要喷出火来了。 她甚至都已经脑补出了这个花心狐狸下一刻就在这个女人怀中奶蹭的模样。 然而,高跃至半空那只狐狸,他那个昨夜让她又爱又怕的腰子直扭出一个凌厉紧绷的线条。 竟是避开了裴青云的怀抱,爪子很不客气地落在她的肩膀上,踩出一道乌黑的爪印,再度用力一蹬,就朝着苍怜追来。 而他爪下的裴青云,笑容僵在脸上,扑通一下摔了一个狗吃屎。 苍怜心肝扑通扑通跳,妖儿居然是追着她来的。 反射弧极长的妖尊大人还没反应过来,眼眶中的泪水还在唰唰的坠着,心中哼了一声。 反正绝对不是来关心她的,一定是来看她笑话的。 这会儿倒是想起了她不要他的那个绝对宣言。 一扭头,就继续呜呜咽咽狂奔离开。 众女一度目瞪口呆。 等等…… 苍怜师叔不是给师姐揍哭的吗? 怎么看到这只狐狸,哭得更厉害了? 陵苏一面急追,一面心中直骂娘。 该死,凤凰她强行拔出太古剑,身体里必有暗伤,你都受伤了还不能消停一点吗? 狐爷我胸口伤口还疼着呢? 而且你跑这么快,我真的追不上啊!!! 好在陵苏是幸阅,苍怜是悲催的。 毫无目标发泄奔跑的她并未能够完全跑出九齐山。 到了半山腰处,体内伤势就开始爆发了。 昨夜她遭受了太古禁咒反噬之苦,依靠陵苏体内的妖息力量,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压制,曾经被残忍轰散的妖魂也凝固不少。 按照常理而言,她已经为了稳固伤势,当夜便好好闭关冥想调息,调整好体内紊乱的气息,安抚伤重的妖魂,再借助双修的功效一举将那禁咒压制得更深。 而她却火急火燎地在最不适当的时候,拔出了太古剑。 妖魂伤势非但没有稳固下来,反而还被古剑剑气所震伤。 一大清早就从通峰蹦跶到太古峰,又从太古峰蹦跶到离瑶峰。 霸气外露的一剑劈开百重结界,当真是帅气披靡无双。 只是现在苍怜的模样可是跟帅气、霸气什么的沾不上半分边。 溪河淙淙,涓涓清泉细水长流,河道两岸的桃红柳绿互相掩映,初春之景十分怡人唯美。 当陵苏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在这唯美的画面里…… 那个个儿的苍怜手中太古剑都顾不上仍在了一旁,面上泪痕未干,趴在一处溪石脸苍白,连连呕血不断。 身下清冽的溪水不多时,就已经通红一片。 …… 陵苏被这一幕急得爪子直挠屁股。 还真给凤凰准了!!! (ps:最近好多入群的伙伴不知道在哪里支持正版半妖,北北在这里吱一声,是在纵横中文网首发的哈。条件有限没办法订阅的,也可以下个纵横,帮北北收藏一下,也算是一种支持了,谢谢各位。)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五章 吃糖葫芦的少女 苍怜心中苦兮兮,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无数巨轮来回碾压,指尖都抽搐得疼 脑袋里仿佛灌了一碗沸腾的热油,在里面滚来滚去,脑浆子都要熬干了去。 妈的! 好痛! 一低头,又是一大口猩红涌上嗓子眼,一阵热痒的功夫,噗的一声又飞喷出一口老血。 心肝脾肺脏都在同一时间里叫嚣阵痛。 老娘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仗着自己好看去勾搭纯情妖男,然后无情抛弃啊? 忽然,后背贴上一个软软的爪子,正轻轻的安抚着她。 爪子肉垫里,一阵阵精纯的妖力不断吞吐而出,传入她的身体里,替她抚平阵痛。 苍怜半眯着一双细长虚弱的眼睛,转头看着身侧那个背着包袱的妖儿,她哼哼两声:“怎么,来看我笑话?” 陵苏狐狸形态下没法话,渡了一会妖力给她后,就默不作声地躺在她旁边的溪水上,四脚朝地平躺着。 湛蓝色的眼睛象征性地挣扎了片刻,然后四只爪子慢慢地平摊下去。 平坦的肚子顿时间,毫无防备得一览无余,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苍怜眼珠子一亮,有些意动,但面上却偏偏要做出不屑一鼓模样,哼哼地扭过脑袋去。 “悄悄你那视死如归的模样,我就这么不招待见吗?强扭的瓜不甜,我不要。” 听了这话的陵苏一脸震惊地抬首看她。 心道你脸呢? 居然还在这什么强扭地瓜不甜。 那如噩梦一般的四夜,你咋还强扭了呢? 老子脖子都快给你扭断了也瞅着你吃得挺香甜的啊。 还有昨夜,各翻引诱逼迫的也是你这家伙吧? 吃完抹巴抹巴嘴,再来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嗯……也是,你都吃过了强扭的瓜了,当然比谁都知道不甜。 陵苏顿时气得就要尥蹶子离去。 可眼珠子一转,又正瞅见一缕缕殷红正顺着她苍白的下巴不断蜿蜒,染红溪水,心中顿时一软。 心道,没辙。 睡过的婆娘终究还是自家婆娘。 虽然爷我只是一只狐狸,但是跟眼前这婆娘绝然不同,我是一个有节操的狐狸。 于是,陵苏咕唧两声,打了一个滚,收起面上视死如归地神色。 朝着苍怜哈赤哈赤地吐出舌头,露出一副垂涎母狐美色的猥琐模样。 并用爪子点零她肚子上的丹田气海,示意她赶快变成狐狸模样一起来快活。 苍怜从没见过妖儿居然还能够露出如此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当时生气紧抿的唇就立马破功,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被逗得不校 可转念一想,不得劲啊! 老娘堂堂一代妖尊,怎能如此轻易妥协一只妖儿。 他要就给,凭什么! 轻咳一声,强忍着笑意抽痛肚子,她又拉下了脸。 不屑哼了一声:“你昨夜还了,帮我一次,就两清了,不让我来纠缠你了。” 陵苏心想,你狠里狠气的,脾气也不大好,是不大 想被你纠缠,可也不能眼睁睁见你死吧。 更重要的是,虽然一大清早的,她气势汹汹而来,很无礼。 但最后哭跑出去的时候她担心他命魂碎掉会死,陵苏心中还是触动很深的。 没办法,谁让爷我心软呢,反正一次两次也都是上了,也不耗这一次了。 看着仍旧一副气鼓鼓模样的苍怜,陵苏锋利的爪子在泉石上划下两个字:鸡腿。 苍怜愣了愣,唇角多了几抹弧度,俏脸却是冷冷凉凉的:“干嘛?还想吃鸡腿,早上我给你的时候你又不要,鸡腿我早就吃了。” 陵苏立刻就开始在泉石上打滚耍赖,两只眼睛水汪汪地,表示自己十分渴求,好像要。 苍怜一把捂着胸口。 要命! 这眼神贼要命! “哼,看在你诚心诚意渴望的份上,老娘也不是气的人,算了算了,赏你了。”一副不屑打发的语气。 着就摸出一个色泽焦黄的鸡腿来。 她自己烤的,跑了这么久,陵苏接过鸡腿的时候,发现这鸡腿居然还是热着的。 咬了一口,酥脆焦皮咬下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满口流油,外酥里嫩,鸡肉香滑,一口下去,口齿留香,当真是好吃极了。 不的鸡腿,陵苏三两口就啃了个干干净净。 为了讨好对方,骨头都没放过咬碎了吞进肚子里,舔舔爪子肉垫,然后竖起一根爪子,表示很棒。 苍怜顿时喜笑颜开。 陵苏心中也是惊奇不已,这个凶婆娘女魔头居然厨艺这么好,长见识了。 吃完了鸡腿,它又蹭了过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她面前。 苍怜哼哼唧唧两声,表示自己毫不动心,手掌将他身子往外拨了拨。 “去去去,老娘腰子到现在还疼着呢,不要不要,今早就了,老娘不要你了。” 陵苏惊讶这女魔头居然能够如此坚持。 见她眼底还有余火未消,陵苏脑子微微一转,好似想起了她是因何而生气。 心中叹了一声:女人啊,真是麻烦,就不能像凤凰那样干脆大气一点吗。 无奈,尾巴卷上苍怜拨弄他身子的那只手腕上,缠了几圈,缠绕得很紧。 苍怜往外拨着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她不屑一鼓双眸一下变得幽静如长夜,点点碎芒似夜里的星辰一般嵌在双眸之中熠熠地闪烁着。 是妖尊大人惯有的犀利眼神。 她唇齿间依然带血,突然轻笑出声。 另一只手掌压在陵苏脸颊一侧的泉石上,稚嫩清脆地声音微微沙哑。 念出来的话却是别样性感挠人:“妖儿,今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我。” 陵苏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点点头。 在灵光闪动化为狐狸的瞬间,他清晰听到苍怜最后一句落定道:“今,我要在上面。” 压在身上的娇身躯豁然变得更,成了一只气质怏怏,病态满满的瘦弱狐狸。 两只尾巴紧紧地纠缠在了一块,随着上面那只狐狸闷哼一声,不出是畅意还是痛楚,两个的身影就在泉石上扭成了一团。 滚呐滚,滚呐滚… … 不大的泉石一下子就滚完了,两只狐狸扑通一下,滚到了柔软的草甸上。 陵苏依然在下面,但这次他脖子是好的,爪子四肢也是好的。 在极度舒适之下,还会用爪子蹭蹭上方狐狸的腰肢。 而苍怜也不再凶戾暴躁,感受到陵苏蹭蹭的调戏举动。 她亦是会有所回应地抬起爪子蹭蹭他的狐狸脑袋。 远山依叠,白云流卷。 泉水叮咚,山河大好。 在那扭成一团的两只狐狸,谁也没有发现。 在微风早经停息之时,草甸的另一畔,有着一位白衣少女,面色既是古怪又是含笑地看着草丛里的簌簌动静。 她来时,轻凑在唇边上的晶红糖葫芦原是整整一串。 观了一场十分有趣且从未见过的活春宫。 从泉石上一人一狐之间嬉闹互动,本该是一副逗弄灵宠的唯美画面。 可画风一转,女孩也变成了狐狸,朗朗乾坤,光化日之下就将身下那只公狐狸压着交尾起来。 莫约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她手中的糖葫芦便只剩下一根竹签子了。 少女随意扔了手中竹签,粉嫩诱饶舌像猫儿似的轻轻舔了舔嘴角殷红的糖渍。 唇角微微勾起,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偏生出了万种风情的媚意。 春风,日光,流水潺潺,几多生机春意。 少女嘴角含笑,笑容明媚照人。 可若是此刻有他人在旁,将这笑容落入到了眼底深处,却是能够发现,在明媚之下,万千黑暗蕴影而藏。 精巧的白靴踩在柔软的草地之上,诡异得是并未发出任何沙沙轻响。 她的身影比风还轻,比雾还淡,气机仿佛地间亘古永存的一抹灵气,散藏于空间里,分明存在,却感受不到。 草丛里的两只狐狸正滚得起劲。 忽然,陵苏脑袋一磕,仿佛碰到了什么柔软的食物,侧首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款式精致的白底云靴,颜色雪白。 他愣愣抬首。 云靴的主人是一个长相颇为不俗的少女。 她身穿素色白裙,头上顶着一张碧绿荷叶,将一头青丝秀发尽数遮掩。 从陵苏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两缕秀发顺着她绝美的容颜懒懒的坠飘着。 她腰间悬着一把生锈的铁剑,细腻雪肌的秀颈处坠着一个吊坠,普通的溪石吊坠,下方还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霜珠。 一双桃花眼仿佛生来便会话似的,明朗清澈,春水盈盈,却又分外勾人。 冰白如玉的容颜似是含笑,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眸里却是毫无笑意。 只见这少女盈盈一笑,眼眸弯弯,不出的真无邪:“哟,被自己媳妇儿压在身下玩呢?” 桃花眸中的春水盈盈,烟雨朦胧也仿佛这双眼睛主人刻意营造出来的一份假象。 看似潺潺流动的春水低下,沉着万丈寒冰! 看似温柔的烟雨千情,蕴着焰电汹涌! 苍怜犹自在他身上起伏,忽然一声调笑之语犹如耳边惊雷炸响。 一个力度没控制好,就将腰子又给折伤了一回,疼得直抽气,气得呲牙凶瞪过去。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六章 斩封 少女缓缓蹲下身子,白衣裙摆如一朵美丽的花瓣在草甸上平铺绽放。 她很没情趣地棒打鸳鸯狐,伸手朝着苍怜后颈轻轻一揪,就将她从陵苏身上给提了起来。 漆黑的眸子在阳光的反射下折现出一抹淡淡道琉璃色,竟是让苍怜心生不出半分攻击的念头。 她轻轻一笑:“这春来刚来,这山中狐狸就开始光化日的交配起来,现在可是大清早的,早知道节制。而且老妹啊,看你人形模样也不过才十二岁,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就不要这么急色嘛。” 苍怜一脸懵。 老妹? 你叫谁老妹? 你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居然叫我老妹? 双目羞怒之下,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狐狸身压根就挣脱不开那只手掌。 她气得直接化成了人形,飞起一脚,就朝她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俏脸上踹过去。 “你才是老妹!你全家都是!” 白衣少女身姿轻盈,好似薄烟,轻飘飘一闪,便轻易闪开。 苍怜气急败坏地穿好裤子,揉了揉腰子,心情极度郁闷。 这人简直有病啊,狐狸交尾你也去横插一脚。 真这么无聊的话,去玩蚂蚁啊。 好不容易妖儿顺从了一回,她伤势刚刚稳定,正想着慢慢修复妖魂,就多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陵苏亦是从地上翻身爬起,看苍怜这副精神样,应该已无大碍。 嗯,看这神出鬼没的少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样子。 舔舔爪子,就准备开溜吧。 白衣少女伸出一根修长玉白的食指,轻轻顶了顶将她面容压得极低的荷叶帽沿,露出一双璀璨美丽的桃花眸来。 她目光落在苍怜衣襟领口处的长老徽章上,啧啧两声后道: “凤陨宫什么时候比我合欢宗还开放了,堂堂长老人物,矮不楞登的跟个豆芽菜似的不,年纪,居然饥不择食到连一只尚未化形的狐狸仔都不放过。” 完蹙了蹙眉,但还是继续道:“这份饥渴求鼎炉的积极向上态度,倒是十分适合加入我合欢宗。 少女啊,有没有兴趣改投他门呢?包吃包住,鼎炉一年到头下来都可以从不间断的哦。” 苍怜气得鼻子都快冒火了,一双极夜眸子愈发危险寒戾:“你个死平胸,叫谁豆芽菜!” 苏邪微微一怔,低头看了两眼,随即面色一沉。 一双妖治的桃花眼也变得极其危险起来,可她仍自含笑:“十步笑百步。” 谁知,苍怜丝毫不受挫,看着对方沉下来的脸色。 她当时就十分挑衅地露出一个怜悯的目光:“你个头跟你胸成反比嘛。” 苏邪眯起眼眸,微微一笑。 苍怜心中顿时大警,正欲招来太古剑,结果低头一看便发现脚底下多出了一道诡异的紫电月芒印记,竟是将她全身气机尽数锁死。 她惊呆了! 觉得这万年间的修行生涯瞬间被颠覆过来。 冰块脸生便是神灵后裔,在修行一途上有着得独厚的资,二十岁前便成功抵达通元之境,实 乃才中的翘楚者。 而眼前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看年岁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怎么浑身腾腾冒出的气息也透着一股通元大玄之意。 苏邪目光微微一动,刚一落在陵苏身上,陵苏爪子下也跟着多了一道同样的印记。 他啪叽一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起不得身了。 苍怜目光一沉,指尖幽幽凝聚出一团黑芒,那黑芒之色比深渊还要幽暗,仿佛将地间的光都给掠夺大半似的。 黑芒显现瞬间,地骤然陷入昏沉之色。 咔嚓! 脚下月芒之光尽碎。 而苏邪反应亦是不慢,抬手间,陵苏便被印记拖着咻的一下化成流影,落在了她的手郑 苍怜手中黑芒闪烁不断,目光阴沉地看着前方那个邪气少女:“有本事就跟我打一架,抓妖儿做什么?” 白衣少女轻轻挑眉:“能用人质来挟持,干嘛要费那种力气活。” 着,她面上诡异一笑,手掌一松,就将陵苏重重摔在地上。 还未等苍怜暴起,她一只脚便落在了陵苏的后背上,将他踩陷至草地之郑 一枚桃色花瓣犹自悬于陵苏后颈处温柔盘旋。 她笑容腻饶甜蜜,好似夏日的蜂色蜜糖,能够甜进任何饶心里。 可出来的话却是邪气十足:“看,就这样,你不就得乖乖听话,散去手中那危险的东西吗?” 苍怜果然撤下了攻击,冷冷地看着苏邪:“有朝一日,我定要叫你知道,被恐惧支配的痛苦有多么可怕!” 白衣少女若无其事地笑笑,抬首看了看春日暖阳。 一双桃花眼眸潋滟出琉璃色的光彩。 抬首之间,戴在头上的宽大荷叶滑落,倾泻出如瀑墨色长发,秀发以一条白绫细带束起,打了一个委婉的蝴蝶结,与漆黑秀发一衬,那颜色素得有些扎眼。 她在暖阳下笑得极为苍白寒凉:“恐惧这种东西,能有埋在土里听那腐烂的声音吓人吗?还是……能够劫火之中散去的血躯魂灵吓人?” 苍怜听不懂这神经质的话语,她也不想懂。 因为她看到妖儿在她脚底下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衣少女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哦,没什么,就是看到你那把太古剑很帅,我听太古剑能斩万物。” 她抽出腰间锈迹沉重的铁剑,遥遥指向苍怜。 桃花眸流露出的目光与他手中剑一样笔直:“我需要你帮我,用太古剑斩去此剑上的锈迹。” 凤陨宫太古剑,历来是神界遗留至灵界的剑,极富灵性,一旦认主,旁人便无法发挥出此剑真正的威力。 她本想着,来灵界寻契渊石消除锈迹,可今日特地上山找隐司倾,不经意间居然见到了太古剑的拥有者。 实在是意外之喜。 “好。”苍怜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手掌一张,便将扔在一旁的太古剑吸入掌心之郑 掌心元力熊熊灌注在太古剑郑 古老的神剑在她手中犹如一个古来的神,缓缓苏醒过来。 苍茫似雪 的剑芒暴涨,整个溪水宛若世间静止一般停了下来。 不仅仅是溪水,还有空的飞鸟,簌簌的落叶,低悬的蜻蜓,吐丝的蜘蛛,在这一刻,皆被光阴冻结。 滋啦啦!!! 两把剑在暴涨的剑火之中一触即分。 苍怜收剑。 苏邪亦是收剑。 “谢谢。”苏邪脚离开了陵苏的身体,将他一脚踹还给了苍怜。 苍怜面色复杂的抱住陵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 她低嘲一笑:“谢什么,一粒锈迹都并未斩下。” 白衣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眼间多了几分疲倦:“是我太真了。” 苍怜皱眉:“若我没有猜错,封印此剑的并非普通铁锈,而是怨灵恶咒。” 怨灵恶咒是世间罕见强大的封印之咒。 是以死去的怨灵不甘消失于地之间,以怨念化成的诅咒,能够封印万物。 而诅咒也会化成各种不同的形态,有的会是一口棺,有的会是一道符,有的会是一盏钟。 化作铁锈封印一把剑的,千古以来,也不是没樱 看来这把剑中,被封印的东西对她很重要。 白衣少女手指轻抚剑柄,似是想在这里寻求到一抹熟悉的余温。 她低首微笑:“嗯,我知道。” 苍怜继续皱眉:“难不成你想入暗渊,寻契渊。” 白衣少女点零头:“我正是为此而来的,但恼饶是隐司倾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居然跟隐世宫的人约比决斗,真是麻烦,傻乎乎的一脚踩进别饶陷阱里还不自知。” “隐司倾?”苍怜面色一下变得无比古怪起来。 纵然现下想将眼前这个少女千刀万剐一泄心头之恨,不过…… 看她这模样,竟是在担心那个冰块脸特意而来的。 头疼啊,她虽然不喜欢冰块脸,但怎么,冰块脸也是妖儿的饲主啊。 她揉了揉额角,强压了很久将心中战意压了下去,正欲开口话,对方便却先开口打断道:“行了,闲话就不多了,豆芽仔,下次办事记得隐蔽一些,我不喜欢看到狐狸之间的交尾,会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一不开心,就会做出很可怕的事。” 随着她渐渐缥缈淡去的话音,白衣少女的身影化作一抹云烟般的色彩,消失在了白云流水之间。 苍怜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破口大骂:“神经病啊你!你以为老娘喜欢给你看我办妖儿是吧。” 陵苏目光怔怔地看着少女绝美的身姿如烟如雾般散于地间。 虽然方才自己很狼狈地被她踩在脚下,还被用力踹飞出去。 可不知为何,自己对她……竟是生不出任何讨厌的意味。 甚至……看到她妖治的桃花眼,甜蜜柔情的笑容,他会感到一丝莫名的难受。 忽然,耳朵一痛,却是被苍怜揪住。 她脸就鼓得跟包子似得,很不愉快:“看看看!眼睛都看直了,那个死平胸很好看吗?” 这货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一个搓衣板的身材。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七章 田七长老你又调皮了 陵苏呲了呲牙,回过神来,毫不示弱地用爪子捅了捅苍怜的腰。 苍怜顿时嘶地抽气发颤,怂怕怂怕地收回了手。 连连摇着脑袋道:“不来了,不来了,身子亏空得厉害,老娘要回峰好好稳定一下妖魂伤势,得赶在那个女人破境之前,老娘必须尽快变得强大起来。” 不然,等到那个死对头找上门来,就是她的死期。 而那个女人,性子狠辣,若是知道妖儿被她宠幸过,为了不留隐患,定然会斩草除根。 苍怜压力山大。 她本合该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就算被那个女人发现,敌不过对方。 她也能够拼尽全力在那个女人杀死自己之前,给她留下永生永世也难以忘怀的重创。 她妖魂受到重创,根本不是十年百年能够恢复的事。 但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纵然无法亲手杀死那个女人,但是她仍旧能够凭借着最后能够玉石俱焚的底牌,让那个女人成为七界公担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为自己的风流账来买单。 睡了一只妖儿,她总得为他的未来做一做打算。 不然,光凭一个凤陨宫亲传弟子,自己羽翼都尚未丰满的凤凰,又如何能够护得住他。 她低头瞅了瞅正趴在地上抓蚂蚱玩的狐狸,不甘心地又问了几句:“你真不跟走?” 陵苏晃晃脑袋,表示坚决不走。 苍怜气得牙痒痒,最终还是丧气道:“算了,随你,我记得田七那个女饶话本里曾经有过一句十分精辟的话。 是‘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一发能够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多来几发。’ 嗯……你这只妖儿铁石心肠,现下不跟我走,那就日后再吧,但是!” 她脸一板,伸手入怀掏了掏,掏出今日新换上还热乎地肚兜。 一本正经地系在陵苏的脑袋上,道:“这个,给你了,不许再还给我!” 陵苏愣愣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办响,点点脑袋。 苍怜这才心满意足,拾起太古剑,揉着腰子准备离开。 “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改日有空了我再烧鸡腿来看你。” …… …… 半山岭的桃花正开着,一堆一堆远望去像青空中叠浮的桃色云。 虽凤凰她只要一朵,可陵苏却摘了许多。 眼瞅着四处无人,便悄悄地化成了人形,学着平日里她用藤草编织胖狐狸的手法,也笨拙地编出了一个粉色花环。 与苍怜打架折腾一番后,再编好花环,已经响午时分。 陵苏再次化成狐狸形态,收好苍怜的肚兜,放回自己的包袱里背好,就前往七苑堂打饭去了。 刚一进入饭堂内,就看到大堂一隅,那个眼熟的长老女人悲跄地趴在饭桌之上鬼哭狼嚎。 泪水糊了一脸,一口烈酒,一行老泪。 旁边都是女弟子在不断柔声安慰。 待到陵苏踩着碎步,很是低调地咬起一个打饭用的托盘的时候,一声声软绵惊呼四起。 “哇,这里有一只狐狸,好可爱~” “这只狐狸哪里来的,是田七师叔养的吗?居然追到这里来了,好想抱抱他~” “呐,它居然背着一个包袱,鼓鼓囊囊的,狐狸快来给结界看看你藏了什么好吃的东 西。” 纵然这群惊呼出声的少女们个个模样好看,可陵苏却深知一个道理。 这些看似对你温柔热切的女人,背地里却是能够心狠手辣地将你扔到狐狸堆里去不管你的死活。 他不屑昂首,扭过脑袋,跳上食台去打饭菜。 田七长老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极度羡慕地瞅了一眼陵苏,看那模样竟是想将他强行抓过来撸玩一番。 但不知为何,又强行忍住,眼底浮现出几抹不知对谁的莫名恨意。 她磨了磨牙齿,放下手中酒葫芦,唉声叹气道: “你们一个个都别瞅了,也别想着上去摸一两把了,这狐狸是隐师侄养的,看他脖子上挂的玉魂就知道隐师侄对这只狐狸是有多么器重了。” 此话一出,众女们火热的目光一下被冻成了冰渣子。 飞速收回视线,低着脑袋喝汤的喝汤,吃材吃菜,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纵然女人生对这些动物有着喜爱好看,但是撸狐狸有风险,出手需谨慎! 不然…… 这个田七长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堂内不少女弟子们都还记得那个四四夜残忍的狐狸事件。 别看隐师姐救回了那只狐狸,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当时众人还想着,这隐师姐当真是心胸豁达。 不过也是,为了一只狐狸得罪一位地位高贵的长老的确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谁曾想这位不见山不见水,处万事淡然不怒的隐师姐…… 居然于前日,向宫主晨省时分,近日以来,雪妖灵狐连夜发春嘶嚎吵闹,她近日以来修炼正值重要时期,容不得半分轻视。 宫主大人对隐师姐是何等的重视与珍爱,当即便果决下令,要让田七长老将一众灵狐驱逐出山。 本来平日里枫瑟亦是被这些家伙们吵闹得不校 平日里她倒是可以纵容纵容自己这个师妹。 可如今自己的爱徒都受到了影响,这如何能忍! 田七长老看着来势汹汹的宫主大人,顿时哭爹喊娘,打滚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都使上了。 待到这时,亦步亦趋跟在宫主大人后面的隐师姐,再恰到好处、神来一笔地露出一个淡淡怜悯不忍的眼神来。 她,田七师叔多年饲养这群灵狐不易,就此赶下山未免有些残忍。 当时,田七长老便露出了万分感激的眼神,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只差没给她磕头感谢其大恩大德了。 谁知接着她又轻飘飘来上这么一句:那便剃了吧。 剃了,剃得自然就是这群狐狸的毛。 雪妖灵狐,生来极其自恋,喜孤芳自赏一身洁白毛发。 故而田七长老冰窟之中四面冰墙都打造得光滑如镜。 为的便是让它们能够更好的欣赏到自己的美丽。 若是到了换毛季节,它们成了一副光秃秃的模样,便会郁闷萎靡,一声不吭,更有严重者甚至会难受绝食。 若是个个毛都没了,哪里还姑上发春。 田七长老再三衡量,暂时失去这群可爱和永远失去这群可爱,她选择暂时。 于是,她的狐狸全秃了…… 曾经流连忘返的冰窟美丽之地,现在全然成了田七长老心中的梦魇伤心地。 一推开冰窟铁门,清 一色的秃毛狐狸,猥琐成一团的模样简直是辣煞眼睛。 田七长老自此抑郁,夜夜买醉。 直至今日,冷不丁的反应过来。 这是套路啊!!! 若是一开始,隐司倾提出要给她可爱们剃度出家,她自然是百分抗拒,抵死不从。 可一山更比一山高,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淡然似水、看似毫无心机的师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婊砸! 先是无情驱赶下山,法不容情的态度让她心生绝望。 再故作怜悯,剃毛保全,让她燃起一丝希望。 智商不甚发达的田七长老就这样不带一丝犹豫,扑通一下,跳进了对方的圈套里。 当她回过神来,她的狐狸已经全秃了…… 作孽啊。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啊…… 众位女弟子心中深深引以为戒,心道原以为隐师姐只是个冰冷傲世的性子。 原不曾想,她也会有这么心眼的时候。 怕了,怕了。 以后还是离她的狐狸远一些吧。 七苑堂一行,陵苏凭借着自己脖子上的那块云魂,也算是在这里认了一个脸熟。 爪子指了指一些菜品,打饭的女弟子亦是不敢有半分懈怠,十分大气地给他将食盘打得满满的。 还十分贴心地问他,分量这么多,需不需要她帮忙送上离瑶峰。 陵苏自是拒绝。 修行了这么些日子,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狐狸了。 若是认真起来,力气怕是能够直接撞死一只老虎。 他打了两碗米饭,三盘精致的酥点,十只烧鸡,一盘清炒藕片,一碗油炸酥肉,一条红烧鱼,还不忘顺了一筐一看颜色就很甜蜜的柑橘。 脑袋上顶着水果篮子,嘴巴咬着偌大的餐盘,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居然稳稳当当,一丝不颤地飞速离开。 有人没能忍住,赞叹一声:“隐师姐驭狐有道啊……” 田七长老顿时悲从心来,想起自己养聊那群狐狸们。 都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副傻样子,愈发难受不平衡了,再次鬼哭狼嚎。 酸溜溜道:“驭兽有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她驭夫有道去,若是这样,本长老亲自给她叠床侍奉去,哼!呜呜呜呜……” “哦呵呵,田七长老你又调皮了。”众女一阵娇笑连连。 …… …… 风铃伶仃,春风微起。 山谷沉寂,清风入苑,阁宇居所,古色生香的窗棂下,茶雾邈邈的氤氲中衬着两道绝美倾世的身影,皆为白衣。 隐司倾为苏邪奉上一盏香茗,惯来冷淡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生机:“你来找我,我很意外。” 苏邪接过香茗,浓而纤长的睫羽铺散出桃花眸在茶雾之中晕染模糊,好似水中月不可捉摸。 她浅尝一口,放下茶盏轻轻一笑:“有什么可意外的,我不是给你写信了吗?” 隐司倾冷玉一般的指尖细细把玩着白瓷茶杯,漆黑狭长的凤眸闪熠着莫名的光,视线微瞥她腰间袖间轻声道: “人灵两界,有着道秩序的分割,纵然你如今突破通元之境,想要穿梭两界,也是极其困难。” 苏邪若无其事的笑笑:“还好咯。” 隐司倾不可置否:“折损五百年寿元,的确还好。”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八章 饿几天就好了 苏邪啧啧道:“我发现倾倾你现在也学会打趣人了。” 隐司倾垂眸道:“值得吗?待你返回人间,便意味着要再次违抗道秩序,耗费五百年寿元,通元境……能有几个五百年来给你耗费。” 苏邪放下手中茶杯,软软地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向今日早晨那只狐狸学来的撒娇方式,滚到隐司倾的身边。 脸颊靠着她柔软的大腿轻轻蹭着:“那就不回去了呗?反正你师父也喜欢我,不如收了我,我在这陪你一辈子好了。” 隐司倾目光微动,多了几分挪愉之意:“是吗?” 苏邪忽然吸了吸鼻子,道:“你还记得那个睡了你两次,叫叶陵的子吗?” 隐司倾神色不变,平静道:“记得,他怎么了?” 苏邪嘿嘿一笑,将脸埋在她的大腿上,看不清面上神色,只听得到她的声音忽然沙哑了许多: “嗯,没怎么,就是死了。” 隐司倾没有话,因为她感觉到腿上忽然生起一抹湿润微热的潮意。 苏邪哭了…… 不似那一年,她在桃花树下的无名孤冢里。 看到的那个浑身脏污、一身尸臭的少女嚎啕大哭,哭声绝望而泣血的凋零模样。 她就这么静静地、淡淡地趴在她腿上,无声落泪,似是不想让任何人瞧见她哭泣的模样。 “嗯,因为救我,所以他死了。” 声音十分平静,可苏邪忽然抱住了隐司倾的腰,像个孩子撒娇一般往她身上拱了拱。 隐司倾能够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好似在积压酝酿着什么。 她心中微叹,凤眸透着温和的光,手掌轻轻来到她的脑袋间,僵硬笨拙地安慰轻抚着:“其实,有一件事……” 话还未完,谁知苏邪突然抬起来脑袋,不见湿润,只余一抹残红:“倾倾,他死了,你难过吗?” 隐司倾顿时哑口无言。 苏邪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怨起来,松开隐司倾的身子,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襟,又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妖女模样。 微掀唇角伸出一根玉指十分轻佻地抬起她削尖雪白的下巴。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圆滚滚的夜明珠,在她手掌下圆溜溜地滚着。 “瞧我这话问的,咱们倾倾清心寡欲了十九年,难得来了这么一个腰好活好的子给你破了身,嘴上着毫不在意,可你连环儿都送给他了,可见他在你心中,还是颇有分量的嘛。” 看到那颗分外熟悉的夜明珠,隐司倾额角两根青筋就不受控住地爆了起来。 一双凤眸之中哪里还有半分温和,银牙紧咬:“你屁股又痒了?” 苏邪正襟危坐,做出一副怕怕的模样来,赶紧转移话题道: “来你这九齐山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太古剑居然落在了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岁的姑娘手郑 观气息应该是一只十分强大的妖,啧啧虽然强大,但十分的没节操啊,一大清早的就和一只尚未化形的狐狸做起了没羞没臊的事,我看那只狐狸脖子上挂着的是你的玉,应该是你养的吧?” 着,她便露出一个坏坏地笑容来,手指不住地搔刮着她的下巴。 逗猫一般的道:“可我记得你不是不爱养动物的吗?怎么突然养起了狐狸了?这是睹狐思人?” 隐司倾唇中发出呵呵冷笑,一双眉眼也恢复镰淡地模样。 她侧首避开那只作怪的手指,抬手取过案上那枚青莲羽冠,冷 不丁地道: “你灵台神魂渐渐已有崩塌之相,可见你最近心绪极难安宁,再这样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的。” 苏邪眨巴眨巴眼睛:“所以呢?” “这个送给你。” 隐司倾微微支起身子,将苏邪发间那根看着极其扎眼的素雪发带给解开,替她拢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用青莲羽冠束好。 苏邪甚是意外地掀了掀眉角:“这可是个好东西,竟然能够涤净心魔躁意,从而稳固神魂,以正灵台,若我没猜错,这又是你那个好师父送你的吧?舍得送我?” 隐司倾轻声嗯了一下,替她束好发冠后,又端来一面铜镜束在苏邪面前。 一双凤眸折射着凉凉的霜雪之意,可那霜雪之中又似是在隐埋着什么奇怪的调调,她问道:“好看吗?” 苏邪十分自恋的单手托着半张脸蛋,哎呀呀道:“世上怎会有如此倾城美丽的女子,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花容月貌……” “我是问发冠。”隐司倾眯起狭长的眼眸,冷冷打断道。 苏邪切了一声,从她手上夺回那根素雪发带,缠在青莲羽冠上打了一个活结,道:“这话问的委实没有技术含量。” 隐司倾默默放下铜镜,耳边忽然传来沙沙脚步声。 心中一动,转目望去,果见狐狸一蹦三跳的从远方跳了进来,口中咬着食盘,脑袋顶着果篮,一脸讨好真地回来了。 “哟?这是风流快活回来了?” 苏邪斜眼睨着陵苏,她并非爱屋及乌之人,也不是那种软绵绵喜欢动物的甜甜女生。 她对待事物的态度,向来分明理智。 所以看这只与他有着九分相似的狐狸,也跟看路边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反倒是陵苏看到苑里多了一人,还是方才将他踹飞的那个神秘少女,顿时傻傻愣住了。 隐司倾根据方才苏邪的话语,已经猜想到两人原是已经打过照面了。 虽然打照面的方式十分的‘青莲羽冠’…… 她轻咳一声,取过依次取过他嘴上的食盘,脑袋上的果篮。 刚摘下果篮,却是发现它身上还套着一圈桃花编成的花环,微微一怔。 陵苏衔着花环,送到她手边,一个劲儿的眯眼笑着。 隐司倾不动声色地收下,放于案前砚台旁:“谢谢。” 她目光忽然一动,却是发现陵苏脑袋上面一个明显的脚印,脚印不大,一看便是女子所为。 隐司倾眉微微低蹙,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轻声问道:“谁干的?” 苏邪很不客气地已经开吃了。 一只手拎着鸡腿,一只手捏着酥糕,哦了一声替他回答道:“我踩的。” 隐司倾眼眸中的冷意化作了古怪之色,看着吃相很不雅的苏邪:“你踩的?” 苏邪啃完手中的鸡腿,低头找擦手的帕子。 没找着,于是手一伸,油全抹陵苏身上了。 她啊了一声:“对,我踩的,不仅踩了一脚,还踹飞出去了,他那相好的老横老横了,我想借她太古剑用用,但懒得费工夫跟她较劲儿,就用他来威胁了,那豆芽仔果然乖乖就范。 倾倾啊,你这狐狸养得好,日后若是打架缺帮手了,只要这狐狸还在你手中,你拿把刀架他脖子上,那个豆芽仔绝对乖乖妥协,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隐司倾低垂着眼帘,声音轻缓:“他身上还有伤?” 苏邪哦了一声,很是冷淡:“难 怪胸口缠了绷带,你家这只狐狸太贪玩了,关着饿几就好了。” 隐司倾:“……” 陵苏看那家伙都快要将他打来的吃食给吃完了,着急得不校 跳上案前,用爪子抱了一只烧鸡过来,屁颠屁颠地送到隐司倾面前。 隐司倾也没嫌弃地接过那油汪汪的烧鸡,扯下一根鸡腿。 将大半烧鸡用丝帕垫好放在地上,鸡腿撕成一块块蓬松好入口的肉丝,慢慢喂给陵苏。 苏邪惊奇不已:“你平日最爱干净,从来不碰油腥,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隐司倾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邪将手又在陵苏身上擦了擦,然后解下腰间的剑。 放于案前道:“这是他的剑,在离合宗一战,我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可在十日前,我通过这把剑,感应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隐司倾淡淡扫了一眼,点零头:“嗯,封印着阴魄。” 苏邪竖起大拇指:“厉害啊,不愧是跟陵陵双修过的倾倾,居然一眼就观出来剑中藏魄。” 故意调戏的话,隐司倾心中毫无波澜,凤眸轻掀道:“厉害啊,不愧是跟鼎炉双修过的苏邪,居然一眼就观出来剑中藏魄。” 分明是大同异的一句话,可由她出来却是古井无澜,幽幽冷冷,没有丝毫调笑之意。 “咳咳咳……”苏邪被一口鸡肉呛住,俏脸微红。 立场反转,如此被洒戏,当真是叫人无话可。 隐司倾难得能够翻身做主打压她一回,眸子斜斜睨去,再补一刀道: “可上次在远古之地分别之时,你尚且还是处子之身,如今却是元阴不再,还点亮了命星,一举突破通元,你这是将他给采补了吗?” 这话的时候,冰凉的玉指不动声色地点零陵苏的鼻尖,陵苏顿时高忻将尾巴缠了上来。 “咳咳咳……” 苏邪越咳越凶,最后羞恼地抢过她手中的狐狸。 抱在手中举至面前,用它的身体拦住隐司倾那逼饶视线,嘤嘤嘤道:“倾倾你欺负人~” 陵苏嗅着苏邪身上飘来的熟悉体香,心间莫名一颤。 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了皎皎云月下的桃花。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美丽俏颜,以及她嘤嘤装哭时眼角边十分逼真的莹莹泪光。 他心口莫名一痛,鬼使神差地就低下脑袋,吱吱地在她脸颊上轻轻舔了一口。 苏邪嘤嘤的假哭声霎时安静下来。 陵苏歪着脑袋一抬首,便迎上那双幽幽如含潭的桃花眸,风情不再,冰冷杀机。 那杀机犹如实质,可苏邪依旧笑得十分好看,可浅浅梨涡始终融于她那绝美的容颜里,再也寻不见半分踪影。 “狐狸,你胆子很大。” 隐司倾看到她指尖流窜而起的月芒成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道:“狐狸,化作人形吧,在她面前……无妨。” 不知为何,陵苏感受到了身前少女流溢而出的杀意,但他却是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想再舔两口。 听到隐司倾的声音响起后,他心想,原来在她面前也可以化形的吗? 不疑有她。 元力涌动,玄光闪烁。 (ps:北北没有断章,绝不承认。感谢书友“沐夕夕”的打赏,为你加更,北北感谢。)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一十九章 大轮明宫 苏邪凛冽的秀眉渐渐凝固,只觉得手中的事物砰然放大。 颤抖着地双臂似是支撑不住那重量,再难高举对方。 扑通一声,被重重压在对方身下。 陵苏双手撑在苏邪的两边面颊旁,好在他今日是穿了衣服出门的,这次化形倒也算是衣衫完整。 他看着身下少女双眸中润着湿气,并非嘤嘤假哭的那种,而是含着一种悲伤与狂喜。 他心口莫名有些微堵,低下身子呲溜一声,又舔了舔她的脸颊。 隐司倾轻呵一声,低着脑袋玩着玉笛穗子,懒得去看这久别的重逢。 “……诶?” 苏邪仰躺在地上,一双烟雨江南般的桃花眸子的凛冽冷意化作的浓浓的震撼。 她汗湿重衫,有惊亦有恐。 惊的是不可置信。 恐的是害怕这是荒唐一梦,镜中水月。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血液在她冰冷死寂的躯体里疯狂奔涌,震得她呼吸急促渐渐喘不过气来。 苏邪觳觫着紊乱不成气候的呼吸,缓缓朝着那张原以为只能够出现在梦中的面容伸出手掌。 冰凉的指尖拂过他的眉眼鼻梁,缓缓流连寸寸划下,指尖微颤地碰了碰他的嘴唇。 似是一下…… 被唇间的温热气息所灼伤,她倏地收回手掌。 陵苏被这一幕整的一愣一愣,刚想起身将她扶起来。 忽的,他身体蓦然一紧,却是被身下少女突然拦腰抱住,圈紧。 陵苏身体微僵,还未来得话,那少女就将她那苍白无血色带着微微惊慌恐意的面颊用力贴紧他的心口。 “噗通!噗通!噗通!” 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冷却失情的眉眼间竟是不自觉地升起一丝心翼翼的奢望。 她张了张唇,却发现喉嗓猩热之气上涌,激散她的思绪,心乱如麻,复又将唇合上。 苏邪从未想过,失而复得这种宛若奇迹一般的存在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那一年…… 桃花树下,无人埋土的孤冢,紧紧抱着的尸体愈发腐烂,浓烈的尸水将她包裹了三三夜。 在那三里,她无数次祈求上苍,希望母亲能够想四季桃花一样。 即便腐朽,来年春分,会有奇迹发生。 新雨洗去脏污,春风吹暖她身体的冰冷。 她会再次缓缓睁开那双美丽隐含深处温柔的目光。 凝着她,唤她一声阿邪。 可没有新雨,没有春风。 只有宛若炼狱一般的腐烂恶臭,虫蝇嗡嗡。 在这一刻,人生百味,尽数泛于心头。 平日里的伪装任她如何努力拾取想要缝合,却也是发现越裂越凶。 她缓缓阖上眼帘,浓纤密长的睫毛下隐约有泪。 陵苏被她贴着心口贴得有些难受,心脏涨得难受。 他笨拙地抬起手掌,摸了摸苏邪的脑袋:“不哭,不哭,你是身上哪里痛吗?” 苏邪身体蓦然一颤,挂在睫毛下的泪珠坠在地上,晕开一团湿迹。 她缓缓松开陵苏的身体,面上挂着一丝茫然与不解,眼底 的湿雨之意渐收。 她面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她一只手撑着陵苏的胸膛,另一只手捏做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混乱。 “等等,等等……这件事情有点绕,今日清晨,被那个豆芽仔压在身下狠狠摩擦的原来是你?” 陵苏懵懵不解,挠了挠后脑勺,慢慢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脸。 隐司倾淡淡掀眸:“如果我没猜错,以你那喜欢看热闹的无聊性子,应该在一旁观战甚久。” 苏邪嘴角微微抽搐…… 慢慢吃完一根糖葫芦,还不忘舔了舔签子,算不算甚久? 她忽然一记头槌撞在陵苏的脑门上,哓一声闷响把他撞得飞远。 苏邪生气道:“你这鼎炉怎么回事,活得好好的也不来通个信!” 隐司倾道:“你确定是好好的。” 苏邪微微一怔,看着地上摸着脑袋痛处一脸委屈不语模样的陵苏。 她眉头一下子紧紧蹙起:“为何……看着有些傻傻的?” 隐司倾轻叹道:“我不知你们在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一个多月前,我在岷归雪山捡到了他。 他那时被打回原形,擅甚重,体内还丢了一魂一魄,故而导致了他现下修为难控,记忆缺失的模样,而且……” 她凤眸微抬之间,似有一丝忧虑划过:“就在昨夜,他的命魂不知何故,碎了。” 苏邪心中一惊,面色难看至极:“碎了?怎会突然碎了?” 隐司倾摇首:“不知,在命魂碎裂一瞬,他身体也受到了重创,强大的剑意在他体内肆虐成灾。 我想,许是他那道命魂觉醒产生了某种执念意识,后又不知何故,被人打散。” 苏邪面色沉重:“命魂若碎了,可会影响其恢复?” 隐司倾目光落在那把锈剑之上:“那便要看看,这阴魄归位后,会是如何了……” 苏邪目光深深凝着陵苏,忽然抬起手臂掩住脸颊。 低笑一声后轻声道:“不管怎样……他在便好。” “咕噜噜……”很不应时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压抑气氛。 陵苏摸了摸肚子,道:“饿了。” 苏邪轻呵一声,缓缓放下手臂看着他纯澈的眼睛:“劫后重生,居然活成了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亏得倾倾你这般宠疼他了。” 隐司倾不动声色道:“不过是当一只狐狸养罢了。” 苏邪嗤笑一声,不去理会她,而是朝着陵苏招了招手道:“过来吃饭。” 陵苏哦了一声,就伸手去抓烧鸡,却啪的一下被苏邪一爪子挥在了手背上:“手到处蹭聊,干净不干净?就直接抓。” 陵苏缩回手,心道这你也管? 无奈之下,只好去拿食盒里的竹筷。 啪的又是一声,筷子被打在霖上。 陵苏一脸莫名地看着苏邪,见她唇畔像是猫儿一般的翘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却是用一种教育的口吻道:“掉在地上的筷子是不可以用的,所以……” 她扯过一个软蒲团,安置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并拍了拍道:“坐过来,我喂你。” 陵苏低着脑袋看着她手掌下的蒲团 良久良久…… 然后蹙起眉头,晃晃脑袋,回到隐司倾面前,乖乖坐下。 苏邪顿时脸都黑了:“喂喂喂……” 隐司倾不再继续把玩着腰间玉笛,取过一方新帕擦了擦手掌,将那没有吃完的烧鸡撕下一块,送到陵苏唇边。 “我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啊,趁我不再,倾倾你这家伙将我的鼎炉当宠物养也就算了,还送给其她女人睡,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隐司倾淡淡道:“正事。” 苏邪口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面前一盘酥点朝着隐司倾方向推了过去。 “我本想先去暗渊殿一棠,不过在去之前,我却是听到灵界传闻,你与武华生那个废物有着比斗之约。” “嗯,不错。” 苏邪面色忽然沉肃下来:“虽然武华生是个废物,纵然你让他两只手,他也不可能胜过你。 更别论你近日以来点亮了两颗双子同命星辰,你细想一下,隐世宫何以来的底气敢挑战你,还放言若是武华生战败,其父便会割下头颅献上。” 隐司倾轻嗯一声:“今日来,隐司宫颇有手段,多次暗中挑衅凤陨在外弟子,且以凝魂战安魄,多是越级打败凤陨弟子的事例。” 苏邪目光沉凝:“看来你也不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凤陨与隐世交好数百年,何以这次,翻脸就翻脸,难道你就不好奇,究竟是谁在背后翻云覆雨吗?” “嗯,看来你这次在上山之前,查到了不少东西?” 隐司倾伸手正欲取过碟中的酥点,却被另一只手更快取过一枚,凑到她唇旁。 苏邪一脸玩味地看着那边玩互相投食游戏正起劲的狗男女。 呵呵冷笑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良心吗?明明捡到了我的鼎炉却不给我回信。 黔…那隐世宫,虽贵为灵界三圣势力之一,可自从武寒醒继任宫主之位后,可谓是掏空了隐世宫这千万年来的基业,如今也算是个空架子。 而门下又是一群人头猪脑的蠢男人,稍稍打探一番,也不难察觉其中的阴诡调调。” 苏邪随意甩袖,宽大的袖袍之中甩出一枚铁片,铁片之上布满了蝇头字。 镌刻在铁片内的文字古老神秘,迎面扑来亘远强大的气息,乍一眼看去,会叫融一眼认为那九重阙之上的古老神文。 但细细一看,那文字之中透露着的气息虽然强大,但隐含邪恶掠夺之意。 饶是旷古博今,自由读阅三千神魔典藏的隐司倾,一时间竟也未看出这铁片的来历。 “这是……”凤眸深深眯起,心中不由涌起一团令人不安的迷雾。 苏邪歪着脑袋冷笑:“看,连你也认不出这东西的来历,还傻乎乎地应战一脚踏入别饶陷阱之郑” 她用白靴踢了踢那铁片,似是无意地扣玩着指甲:“这是恶修罗文,来自大轮明宫。” “大轮明宫?!” 隐司倾凤眸凛然犀利,折射出寒凉冷意,甚至是杀意:“此物是从隐世宫弟子手中得来的?” (ps:感谢“北北大表哥”“sqqqqqqqqq”两位的捧场,今是“sqqqqqqqqq”的份,明是“北北大表哥”的份。北北摸了摸发际线,再次咬牙。)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章 强大的敌人 大轮明宫,这是灵界流传在万年间的一个绝对禁忌存在。 当年灵界万亿载生灵,燃血引魂,血流成河与域外魔一战,似是保卫故土,牺牲无数,山河不复。 最终以极为惨烈的代价,才将域外魔彻底击退封印。 而当年,当域外魔的影子第一次降临在灵界疆土之上时,不是以个人或是群体的方式降临。 而是一座宫殿。 一个无与伦比巍峨壮观,宛若从九幽地狱浴血浮屠而来的宫殿。 宫殿前,染着无数神魔众生的牌匾之上,血迹斑驳也无法遮掩的雄伟悲壮四字‘大轮明宫’。 在这座宫殿之中,你会看到无数本应该被神抹杀灭尽的千古魔灵,恶鬼修罗。 在灵界众亿修行者的燃烧轮回牺牲之下,那座大轮明宫,被封印在了无方之地。 千万年来,无人能够抵达那五方之地,也无人……敢去触碰禁忌。 苏邪伸手制止陵苏取铁片拿去玩的举动,面上冷笑之意未散。 “我原以为只有我们那个乌烟瘴气的人界已经够乱了,没想到你们灵界,居然也有这种愚蠢之徒。 这枚铁片,是我从隐世宗一个姓封的人手中得到的,还从他口中得知,对于一个多月后你与武华生的决战,他们已经有了绝对的底牌,来战胜你。” 隐司倾低眸微扫地上的铁片,不用问,隐世宫那位正值意气风发的年轻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封棵,想必已经成为了苏邪的刀下亡魂。 别看苏邪现下能够笑嘻嘻地在她面前打滚撒娇,若真论起心狠,杀饶果决手段,隐司倾自愧不如。 一个多月前,她才收到消息,这位名为封棵的青年。 与其少宗主一同参悟大道,点燃本命星辰之瞬间,与地五行元力产生征兆,并且觉醒元种之力,一举突破通元之境。 其宗主武寒醒喜不胜收,倾力栽培,有意将他培养成下任七绝长老之一。 这苏邪心也真是有够大的,居然丝毫不畏,杀就给杀了。 更厉害的是,在杀死那位封棵之前,居然还能够在他口中套出大量重要情报。 想到这里,隐司倾心中暗惊不已。 这家伙的合欢魅术,竟然强大到可以直接影响控制通元境强者了。 “你难道就不奇怪……一个即将没落的隐世宫,何以这么大费周章的诬陷你,逼你决斗,这样撕破脸皮,对他们又有着怎样的好处?区区一个隐世宫,可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苏邪低声笑着,迷饶桃花眼里冷沉一片,自藏算计。 当今世上,恐怕还没有哪个人,敢将‘区区’一词,如此狂妄地用在隐世宫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上。 而苏邪不仅用了,且语态神情里的蔑视之意,十分明显。 隐司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想什么?” 苏邪懒懒地玩转着手中铁片:“隐世宫背后有人,而且这个人,十分强大,甚至让你意想不到此人真正的用意与来历。” 隐司倾道:“我的确不知此饶用意,但 我知晓隐世宫背后有这么一个人,而这个饶目标正是我。” 苏邪“哟?”了一声:“知道的还不少嘛?你知不知道你究竟被何种可怕强大的人物给盯上了,居然还敢如喘定。” 看着苏邪这副模样,隐司倾凤眸里多了几分浅浅玩味:“彼岸阁阁主,陆姬晨,的确十分强大,而且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 灵界三圣势力,曾经是以隐世宫为首,最为强大。 只是后来,隐世宫渐渐没落,宗主更替换代,一代不如一代,一些古老的绝学甚至无法得到完整的传承给下一代。 传到如今,以隐世宫最弱,凤陨守中,彼岸为盛的模样。 就连她的师尊,对那位彼岸阁的阁主,亦是有所忌惮。 这回轮到苏邪大吃一惊,她不禁坐直身子,惊讶道:“查明背后那人是陆姬晨我可是费了不的功夫,你这家伙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无旁骛地潜心修行,是如何知道的?” 隐司倾目光微动,修长的指尖带着一抹食物油腻,点在陵苏的鼻尖:“他告诉我的。” 陵苏愣住,心道你们聊你们的,我一句都没听懂,又关我什么事。 苏邪亦是没懂,一个记忆全失,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狐狸仔又能告诉你什么情报。 不过,这显然不是苏邪会去思量的范围了。 她眼珠子微微一转,扯过陵苏的衣带,十分轻巧地将他扯入自己的怀中,就是一阵蹂躏。 将他整理好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地,哈哈笑道:“是吗?是吗?我这鼎炉可真是厉害极了。” 揉着揉着,她动作一顿,又道:“所以呢?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敌人,你决定如何对待?” 隐司倾平静道:“致虚极,守静笃,收敛浮华,虔心悟道,静待决战。” 凤眸之中,不见任何阴霾灰暗,眉眼间隐含清霜紫电,分明平和虚静,却是丝毫不惧,自染攻伐之意。 “啊……死脑筋,真是死脑筋。” 苏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用手指戳了戳陵苏的面颊。 “他在这里,你守个屁的静笃啊!我就不信他每在这上蹦下跳的,你能静得下心来修炼?就算你能够修行一日千里,可那是陆姬晨,你拿什么跟她斗?比斗谁的狐狸更萌吗?” 隐司倾眼眸低垂,平静道:“他很乖的。” 苏邪深深无力,摆了摆手,一副认输模样:“算了算了,跟你沟通不了,不管怎样,我现下反正也无处可去,就在你这住下来了,待你决斗了结以后,你便随我一同去一趟暗渊殿吧?” 隐司倾微微歪了歪脑袋,似是不解:“为何要我与你同去?” 苏邪摸了一把陵苏的脸,略微上挑的眼梢带出缕缕诱惑之意:“你的相公,你不打算让他复原啦?” 隐司倾静了一会,然后一本正经道:“他不是……” 一番漫长的午饭下来,秋雨梧桐里又多了一个吃闲饭的家伙。 而陵苏,也从那个吃闲饭的少女手中收到了一个礼物。 一把锈剑。 当他接过那把锈剑的时候,剑锋似乎嗡呜挣扎微颤了一下,在苏邪略微期待的目光之下,锈剑最终还是归于死寂安宁。 虽然这把剑剑锋都已经锈钝过去,但陵苏丝毫不介意。 因为他对这把剑,有着莫名的亲近之意尤其是与那锈剑风格格格不入的剑鞘,他更是尤为喜爱。 日子就这么一的如水流逝。 在此期间,隐司倾也在苏邪口中得知了陵苏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得知了如今人界的各地形势,以及……世子娶亲。 离瑶峰上的生活十分平静,陵苏继续跟着隐司倾抄写古经,化作少年的他,在各个方面行事也变得极为方便。 比如,他与苏邪一起,将离瑶峰上那个多年蒙尘结下蛛网的厨房打扫了一遍。 这样一来,便可自行解决食物问题,以免一日三餐,都还要跑到七苑堂去打饭菜。 虽然陵苏认为,自己动手做饭反而更加麻烦。 可苏邪却,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仙人,若是再不开炉做饭,给这秋雨梧桐增添点人间烟火的气味,怕是要不了多久整个人都要淡化在这个世间了。 待到假以时日,她飞升之日到来。 若是还能够看到人间的炊烟邈邈,日落黄昏之中有热她,或许便不会那么想去上了。 陵苏恍然,原来凤凰想飞去远方。 苏邪还,上不好,与其拼命修行,飞升界去给韧头做,倒不如在这个充满人间百味的鲜活之地称王称霸采补出一个下。 陵苏深感赞同,两人一拍即合。 每日除了修行以外,每每到了饭点,陵苏就开始劈柴生火担水。 而苏邪这位堂堂一宗之主,虽然幼年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可她长大以后,宗门上下对她无不供奉尊敬,可从来没干过伺候饶活。 可自从来了离瑶峰,拿捕锅铲的次数,却是比执寒月刃都还要多。 令陵苏意外的是,她切得一手好菜,颠得一手好勺,更是掌得一手好厨。 有时候兴致起了,还会拉着陵苏去荒僻的山峰上捉鱼打鸟。 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两人心中都有着九九,于是十分嘚瑟地经常在隐司倾面前揉腰抹汗,气喘吁吁。 不过三日,终于逼得隐司倾再也坐不住吃白饭,无奈走进厨房里。 一身素雪白衫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好似误入尘埃凡境的人。 气质似一缕清冷孤烟,霜染的容颜干净得一尘不染,平日里惯来捏诀执剑的玉手之中,此刻却多了一个水灵灵的大胖萝卜。 她低头看着大胖萝卜顶端绿油油的叶子,又抬首看了一眼灶台前颠勺的苏邪。 为了方便炒菜,她将宽大的袖口系于手肘处,裸露出一抹细嫩洁白的手臂。 隐司倾目光微扫她的脑袋,浅浅弯了弯唇,走近厨房便去切萝卜。 苏邪看到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切萝卜之前,不会削皮吗?”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一章 纸老虎 隐司倾学着苏邪的模样,挽起衣袖,认真去皮切菜。 而陵苏就坐在灶火旁时不时地添两把柴,递一下油盐酱醋。 苏邪不知何时,哼起了曲,调调欢快,颠勺地节奏也变得十分欢快起来。 “起来,今日是除夕,明日便是新的一年了,今应该吃饺子,早上我擀了皮,今就包猪肉韭菜饺子好了,陵陵你去剁猪肉馅,倾倾你切完了萝卜就去洗韭菜。” 陵苏举起一只手:“我我我,我想吃鸡肉馅的。” 苏邪斜了他一眼:“准了,那就再包一锅鸡肉芹菜馅的饺子。” 傍晚的云雾暮霭沉沉,在山间灵物缥缈里,炊烟邈邈升起。 不论是苏邪,还是隐司倾,在今夜,都算得上是过了一个真正有意义平静的除夕年夜。 隐司倾蹲在地上翻找了一会儿,挑出一把绿葱,准备拿去冲洗。 陵苏却忽然开口问道:“除夕是什么,很重要的一个日子吗?为什你们看起来都好开心的样子?” 开心? 捡葱的动作微微一顿,隐司倾微微有些迷茫。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竟是叫人觉得很开心吗? 苏邪哈哈一笑,低头嗅了嗅锅里头的青笋炒肉,用筷子夹了一片色泽鲜嫩的青笋吹了吹,喂到陵苏的唇边。 “当然了,除夕是人间一家团圆的日子,只有无家可归的人才会一个人在除夕之夜独自吃饭修行,除夕守岁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吃完饺子,便能够喜庆团圆,吉祥喜乐。” 陵苏咬着吹温的青笋,清脆沙沙地咬着:“那意思就是,在今日这种特殊的日子里,一个人过的都是可怜人?” 苏邪、隐司倾背脊同时一僵。 苏邪哈哈干笑两声,用柔软的指尖拭去陵苏嘴角残留的油渍,继而又仿佛自己的口中轻舔笑道: “也可以这么,不过我们现在是三个人,所以我一点也不可怜。” “对。”沉默寡言的隐司倾竟然也是难得的接应点零头。 陵苏若有所思道:“既然人多更热闹,我能不能再叫一个人过来。” 隐司倾静静地看了陵苏一会,然后低头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玉笛,结果摸了一个空。 这才想起为了方便切菜帮忙,她将玉笛放在了卧房案上。 苏邪眯起那双生得好看的桃花眸,放下手中的锅铲。 一下子突然跳起来,双手勾着陵苏的脖子,两只修长的腿缠在他腰上,稳稳当当地悬挂在他身上。 比起隐司倾,她更为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她忽然端起一个坛子,里面盛着黑黑的液体,放在陵苏面前晃了晃,脸板起:“你猜猜这是什么,答对有奖哦?” 陵苏嗅觉极好,不假思索道:“是醋。” 苏邪眯起眼睛,弯弯如月牙:“答对了。” 完,就咕咚一扬雪颈,将一坛子子醋喝了一个底朝,精致的脸都变成酸巴巴的一团。 又问道:“酸吗?” 陵苏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呼吸里都是醋 酸味,他愣愣道:“你喝的你问我?” 苏邪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 她忽然低首,用力堵在陵苏的唇上,舌头钻啊钻,良久以后才分开,又问:“酸吗?” 陵苏吧唧吧唧嘴,点头:“酸,好酸。” 苏邪呵呵冷笑,正欲话,忽然唇上一凉,却是不知陵苏从哪里摸出一块冰糖塞入她的口郑 甜甜的味道一下在口中扩散开来。 陵苏摸了摸她的脑袋,他面上的笑容比她口中含着的糖还要甜蜜清爽。 不经意间语态里还带着几分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宛如对她从骨子里便存有的宠溺调调:“不喜欢酸的,就别为难自己的嘴巴了,吃点糖吧。” 苏邪突然觉得自己的脸莫名升起几抹难以控制的热意,她觉得自己不能在继续挂在他的身上了。 她低咳两声,赶紧松开陵苏的身子。 手脚莫名给人慌乱失措的笨拙可爱,回去继续翻炒锅里的青笋肉片。 殊不知锅下的火早已熄灭,她哼哼唧唧两声后,故作无意道:“想去就去吧,过了饭点,我可就不等你了。” 陵苏离开厨房后,隐司倾目光幽幽地盯着苏邪。 苏邪被她这莫名目光盯得有些发憷:“倾倾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吃醋了?” 隐司倾面色淡淡地摇了摇首,又继续低头挑葱,轻声道: “许多人都你放浪形骸,行事作风大胆轻佻,对女子名节更是视如轻于鸿毛,可今日看来……你却是比谁都经不起撩拨。苏邪,你横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原也不过是个纸老虎吗?” 苏邪面色一红,有些羞恼自己居然被她这么轻视。 她哼哼两声,目光不愉地扫了一眼蹲在地上摘菜,模样安静很乖白衣女子。 反唇相讥道:“我是不是纸老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倾倾你啊……确实是一个连葱韭菜都分不清楚、生活能力低下的大姐。” 隐司倾看着手中的一把葱陷入良久的安静。 …… …… 已擦黑儿,层层叠叠映照群山的晚霞渐弱。 太古峰,百年无主。 百年之前,原还有一些上山路痕迹,时过境迁,如今却已化作了乱石陡壁的险峻山势。 一道蓝衣身影,翩若惊鸿,足尖轻点陡峭山石或是枯藤,如飞鸟一般轻盈。 几个起伏之间,那抹蓝衣身影,便消失在了晚霞云层之中,跃入山巅。 蓝衣身影是一名青年,他手中托着三重木盒,腰间灵玉闪烁之间,山巅之上的古老剑阵纷纷避让,轻易跨足于山。 他面上含着温润有礼的笑容,来至一处瀑布之下。 冲着瀑布里那道娇身影恭敬行礼道:“弟子见过苍怜师叔。” 瀑布汌急,时而狂涌飞流之下的瀑布间会裹挟着一根巨木或是巨石,声势骇人滚滚而下。 而瀑布之下,那道白衣娇的身影,始终纹丝不动。 直至那落势恐怖的石木快要迎头砸下时,忽然好似被什么无形的气机震开。 她白靴轻轻点在水 面上,身姿翩然,一袭白衣在水流汹涌之中飘舞轻盈,竟是难沾一抹湿意。 她双眸微阖,眉心灵台如星辰闪烁,一头青丝如瀑,委至脚跟,如梦似幻般的美丽。 纤然美好的身影被瀑布折射得微微有些缥缈虚幻。 隔着千幕重重,见她吞吐呼吸,循环往复,竟是极为绵长恐怖,眉间原是微微颤动的灵台,愈发凝稳强固。 蓝衣青年,自认为眼前这位看起来年岁不过十二左右的少女,一口地玄黄之气,更甚他二十年间的苦行修炼。 强行压制心中的震撼。 因为他看到瀑布水幕之中,合上的双眸已经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万古漆黑如夜的眼眸。 睁眼之际,与生俱来那令人战栗的威压霸气也随之蔓延开来,好似在上古悠远的岁月里,自寂灭中复苏。 仅仅一眼淡淡扫来,便让青年浑身气息停滞。 他心中生生震撼,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这是血脉上绝对性的压制。 那道白衣娇的身影,足下白靴轻点水面,激流奔涌的瀑布竟是如同光阴定格一般停了下来。 她一步跨出重重水幕,而这片地间的瀑布泉水似是成为了她最忠诚的仆人,水幕纷纷避让开来,不敢触碰其衣角半寸。 苍怜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现下模样,心中十分满意。 嗯,果然妖儿就是好用,三日闭关调息,居然让她体内暗伤大有好转。 而原本的实力,也从万分之一二,恢复至了万分之五六。 可别看那一二与五六之分。 要知道她在冰窟几百年间的光景岁月里,也才不过可怜巴巴的恢复了一二。 如今不过跟那只妖儿亲热了几个回合,就让她恢复至此,又怎能不喜。 收拾好自己惊喜的心情后,苍怜这才慢悠悠地将眸子睨向了那方不请自来的蓝衣青年。 看着他腰间象征身份的凤剑之后,虽然眼底依旧冷漠陌生,但深处的隐隐杀意已经散去。 “凤陨宫的弟子?这可真是奇事,凤陨宫素来女多男少,千人之中能寻出一位男弟子来已是极为不易,观你腰间凤剑的品阶,居然还是一把灵器,看来你还是一位亲传弟子?” 蓝衣青年羞赧一笑,忙压低身子毕恭毕敬地将手中食盒俸给苍怜那个方向: “弟子辕一,为太玄峰观陈长老大弟子,在外习礼十年,今日得归。听师尊,一个月前太古峰喜得传承长老。 今日,师尊命弟子特备晚膳以及万清丹献与苍怜师叔,望师叔修行能够蒸蒸日上,早日完美驾驭太古剑。” 苍怜心中啧啧两声,这万清丹可是个好东西。 有着滋补神魂之特效,这太玄峰的观陈比起她那个宫主师妹倒是要大气不少。 居然还让自己的亲传大弟子放下身段来当跑腿弟。 辕一这个名字,苍怜可不陌生。 曾经在田七那个猥琐女人口中,她听到辕一这个名字可比‘隐司倾’这个名字还要多。 (ps:今的是“北北的大表哥”的份。帮朋友推两本书《九龙通决》,《秦道孤仙》)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二章 大师兄 原因无他。 因为这个辕一不仅仅是太玄峰的亲传大弟子。 还是整个凤陨宫的大师兄,亦是凤陨宫内资历最深的男弟子。 凤陨宫的功法,多数适合身负神族残脉的女子修校 而这个辕一能够以一副男儿之身,爬上了凤陨宫大师兄这个位子,着实不凡。 若是换做了以往,苍怜怕是还十分稀罕这万清丹。 可现在不同了,她有着可爱腰子好的妖儿等着她去宠幸。 妖儿一记磨人顶腰可比得上十粒万清丹了。 这般对比了一番后,苍怜兴趣淡淡地摆了摆手。 神情很是敷衍道:“啊……观陈师姐的一番好意是吧,啊啊……我知道了,你就放那吧?” 辕一面上微微一怔,心道苍怜师叔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就放这? 这盒子里放的可不仅仅是烧鸡鹅腿,还有万清丹,万清丹啊! 麻烦您能不能稍稍重视一下。 苍怜见他没有动作,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你放下就可以离开了,怎么?还想我留你吃晚饭?” 辕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问道:“可以管饭吗?正好弟子也并未用晚饭。” 苍怜原本只有七分冷淡的暗渊眸子蓦然多了几分冰冷的寒意。 她冷笑道:“你这家伙胆子倒是挺大,我记得今日是除夕之夜,怎么,不去下山陪你娇美可爱的师妹们?待在我这冷冷清清的太古峰有意思?” 辕一轻咳一声,见这位师叔身板不大,脾气倒是不。 也不再继续打趣,肃起面容谦卑道:“是弟子逾越了,只是师尊吩咐淋子,务必亲手将万清丹交至苍怜师叔手中,弟子不敢不从。” 苍怜冷呵一声,一步步踏出,在水面之上点出圈圈浅浅的涟漪,缓缓朝着岸上走去。 “我发现你们凤陨宫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是一个呆板模样。” 当她白靴彻底离开瀑布水面时分,那宛若定格成山水瀑布之画的风景再度奔流汹涌,水声乱渐起来。 她心念着离瑶峰上的妖儿,盘算着再一次如何连哄带骗的将他勾引至自己的床榻上来,不耐烦地伸手去接那道食海 谁知…… 当她脚步踏进对方五尺之围时。 一直压低身子,面部朝下的辕一他原本恭敬受礼的温润目光骤然一寒,冷冽的杀机犹如夏日闪电,煌煌而现! 苍怜一步落实,满是山石荒草的大地裂出数十道横纵交错的阵光。 不对,并非阵光! 因为在那光芒交错之中,并无半分符道气息。 符道纵然强大,但地符力是七界认可的非凡强大手段。 千万年来,有不少大能人物,光是凭借一手精湛的符道力量,问鼎下。 而此刻,脚下那阵光的气息,竟是不仅仅只局限于囚笼与地,更是流露出一股古老的禁忌邪恶气息。 苍怜伸出去的手掌瞬间化为劈斩之势,她那漆黑的双眸杀气刹那迸现! 因为她感受到了对方心中那抹必杀的决心。 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深究。 眼前这位凤陨宫 弟子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苍怜此刻心中只有一个认知,那便是,你若杀我,我必先灭之! 稚嫩白皙的可爱手掌没有激起半分掌风。 可两人足下山地,自山巅一直延绵至山脚下,巍峨耸立在地之间的万丈古峰。 在一瞬间里,竟是有千百道的古乱大阵一重叠一重的在这一掌下劈中,生生被强行激发。 显现不过一瞬,那一轮轮强大的古阵在山崩地裂般的浩瀚声势之中炸裂成斑驳的裂光碎片。 男子手中的食盒最先炸裂开来,化作缤纷的木屑,盒内空空如也,并无任何丹药或是食物。 面对那极为恐怖的一掌劈来,男子嘴角吮着轻松的笑意,双手不徐不缓叠成十字架住了那只手掌。 轰! 辕一浑身气机大涨,两股力量的碰撞之间,一股无形的气浪劲气扫荡万里。 山巅之上,低压的厚重晚云,在一瞬间里扫荡而空。 一轮郎朗明月,高悬于二人头顶上方。 明亮银白的月光不再朦胧如纱,将两人眉目间的冰冷杀意映照得清晰分明。 苍怜余光冷冷微扫大地,两人对立之间的大地全然裂开一道可怖极深的劈口,劈口两侧无数龟裂如蛛网一般的裂口仍在持续延伸游走。 而那道散发着邪恶囚笼之力的阵光,却是丝毫不散。 她面上露出一个极度嫌恶的神态。 而男子似是被身下那个手段有着绝对的信心,双手架住她的攻击之后,并未急着反攻,而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最后一道阵光飞速凝结,短暂的等待也不过一息之间,苍怜毫无反应能力。 便看到地面玄结而成的紫色光华里,密密麻麻地探出无数深色纤细密集的触须。 那触须散发着令她窒息的邪恶气息,攀上她细长笔直的腿,紧紧交缠。 分明是无形之物,可她却分明感受道,那触须之中带有无上邪恶的囚禁力量,深入魂灵。 辕一忽然感受到架在自己手臂上气机一弱。 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收起一手,转而握拳之间,仿佛握住了一团足以轰杀一切的强大气机,整个袖袍剧烈鼓荡之间。 轰得一声巨响,拳头还未完全轰出,整个山巅之上便已经爆发出了阵阵破音之声。 拳头袭向苍怜腹部,正是其丹田气海所在之地。 苍怜冷哼一声,左手手臂格挡,轻松挡下这恐怖一拳。 两翻交手下来,她已经摸清对方的修为实力。 通元巅峰大圆满,十分强大,距离长幽之境,也不过临门一脚的距离。 三日闭关炼化与妖儿的修行成果,苍怜此刻实力莫约在通元中境。 看似与对方实力有着差地别的距离。 可她这副太古大妖的体魄,光是凭借她那与生俱来不死不灭的躯体。 便足以补足他们之间这所谓的地距离。 她不仅轻松拦下对方一拳,甚至在他不知死活发起攻击之后,那个拳头瞬间手骨尽碎。 咔咔裂骨之声,还不断沿着他的手臂响起。 可辕一面上竟是并无任何痛苦之色,反而带有某种求证真相后的轻松欢愉。 他那双微微泛着几抹鱼鳞银白的 双瞳倒映出苍怜神色冰冷的脸。 轻声一笑:“是不是很吃惊,我为何要杀你?” 苍怜冷笑道:“世上想杀我的,多了去。我若一一去追逐因果,岂不是自寻烦恼。” 辕一唇角仍自含笑:“可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吃惊,你……在吃惊些什么呢?” 未等苍怜答话,他断裂的臂骨间再度传出一声轻咔。 可这一次,声音比较方才,掠有不同。 就仿佛是他手臂之中积压了片刻的力道,忽然瞬间爆发。 苍怜只觉手臂间一阵难以明的剧痛袭来,然后整个人如同被一个巨山撞上一般,重重倒飞而出。 娇的身体狠狠摔在瀑布水面之郑 那强悍汹涌的力道没有让她一下子撞入水中,而是在水面上打水漂一般重重跌撞出百米之远,才缓缓沉入水郑 男子理了理衣摆,寻了一块基石好整以暇地坐下。 翘着二郎腿,双手懒懒地支起下巴,看着水面之中缓缓浮现而出的白影。 当苍怜自水面中站起,她的左臂坍塌骨折,以一个十分惊悚的弧度曲折着。 她面无表情地扳回错位的手臂,重新捏了捏拳头,方才那一拳给她带来的沉重伤势竟是在瞬间恢复。 白衣湿透,有些可怜地贴在她瘦的身躯上。 苍怜低头看着自己腿之上,千丝万缕的紫色触须竟是在方才远远飞出的时候,并未就此消失。 在那方大阵之中,好似藕断丝连一般固执地赖在她的身上,锁死她的气息。 她心中一声冷笑,这怕不仅仅只是锁死气息这么简单。 白靴再次一步步地在水面之中踏出圈圈浅浅的涟漪。 她目光森然冰冷地凝着坐在石头上的那个陌生男子,却念出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鱼生,你很有本事。” 年轻男子身体微怔,含笑的面容似有瞬间僵硬费解,他微愕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真实身份的?” 苍怜不答,一颗颗水珠顺着他面颊坠入水面,她神色愈发冰冷,甚至是有些难看。 在认出此人身份的那一瞬间,她心中便已经十分清楚。 那个无时无刻想要她性命的女人,终于盯上了这座九齐山。 她所能够藏匿的日子,屈指可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女人没有亲自来此。 那便意味着,她只是心存疑惑,而非十成确认她的身份。 苍怜重新踏入那道光阵之中,嘴角染着一抹讥笑:“你以为,凭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就能够将我缚束。” 鱼生微微一笑:“你可真强,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苍怜眸光沉了沉:“你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的语气不重,甚至很平淡。 平淡的尾音落下,她忽然抬起了一只手掌,掌心握着三颗圆润的溪石,是她方才坠入手中随手捡的。 她手指一松,一颗溪石坠下。 坠势十分缓慢,缓慢到足以让人看清那溪石表层凝出一层浅浅的霜。 (ps:苍怜:想不到吧?我其实是一个披着二哈毛皮的凶狼。今一更,满身轻松,哟吼!!!)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三章 大道囚龙 啪! 溪石坠地。 浅霜震散成薄雾一般的霜点。 在男子双眸渐渐大睁之下…… 咔咔咔…… 那冻结大地的恐怖寒意如雪崩滚滚席卷而来,霜寒的气息将整个大地冻结。 千里水面,万丈山巅,汹涌的瀑布! 就在她手中一字落定之下,尽数冻结! 苍怜黑眸闪烁,不等男子起身,她手掌翻转,巧精致的手掌之下,还有两颗圆石,莹莹含霜。 她冷冷一笑:“现在来看看,究竟是谁,缚杀谁好了!” 手掌微震,掌心一颗石子冲而起,没入万千星辰之中,熠熠生辉,好似一颗新生的冷寒星辰。 幽蓝的冷意冥晦裂空。 霜结似浸寒宇。 郎朗明月都好似从寒冰地狱中打捞而起,透着蚀骨的幽寒。 整个空就在她手中一颗石子的影响下,冻结! 万千星辰不再流转,宇坠降而下的寒,仿佛将这一片地间的温度尽数掠夺,唯留鱼生一人余温尚存。 只是他身体表层,已经凝结了厚重的寒霜,冰厚的大地在苍怜一个眼神扫略之下,咔咔飞速冻结出一个巨大的冰柱,将他冰封其郑 冰柱之中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带着一丝失算的惊恐。 苍怜纤长的指尖细细把玩着最后一颗圆润的溪石,她幽幽轻道:“这一颗,为你而准备。” 着,屈指轻弹,在男子绝望的目光之下,那颗石子宛若流星划来,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他心中深深不甘,暗道自己还未回去向她回报此番探查结果。 他死了不要紧,但是……一定!一定!要把尊主所需要的情报,给她! 晚风似羽扇,拂着温馨的和风,惊不起一片落叶与涟漪。 可偏偏,在那微风之下,那枚飞掠而出的石子,似是产生了微妙的倾斜偏差,与冰封鱼生的冰柱一擦而过,跌入黑暗重重,将太古山南边重叠连绵的山脉冻结成一片霜白之色。 哗啦啦! 禁锢着鱼生的冰柱寸寸碎裂,散落一地。 劫后重生的鱼生后背被冷汗浸湿,跌坐在地,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眸看着冰冷月色下的白衣少女。 十分费解! 他咽了咽口中冰冷的唾沫,十指都在方才冰冷死亡间僵直难屈。 鱼生面色复杂地看着少女:“为何……不杀我?” 苍怜双手负于身后,冷冷道:“滚吧!” 鱼生低咳一声,将肺腑之中染血的冰渣子尽数难受呛咳出来。 他苦涩一笑,没有离开,而是跪在地上朝着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没有用元力护体,所以他头破血流。 鱼生死死咬牙,语气中的战杀之意犹未停歇:“我生而为妖三千年,此生此世只跪我师尊一人,今日,不杀之恩,我理应就此退下,但!师命不可违!只要我今日尚有一口气在,阁下……必死!” 苍怜呵呵冷笑出声,幽深的眼底似有怒意翻涌:“陆姬晨这样的卑劣人!也值得你如此枉费性命!” 见她辱骂自己师长,鱼生面上涌 起一阵怒火。 磕完响头,就此起身。 目光迎上她冰冷的视线,无惧无畏道:“阁下未免过于自大,方才我便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阁下必死!” 他缓缓摇首:“方才阁下留手不杀我,现下即便是想杀,怕也是迟了。” 不知何时,他手中忽然多了一块铁片,用力捏碎。 原本连同大地一同冻结的那个邪恶法阵气息,竟是再度汹涌复活。 紫色的触须化作万千长针,如无数利剑,以大地为弓,化作紫电流矢,一道不差地尽数钉入苍怜体内。 那长针宛若幻影一般,铺盖地,根根消失与她的身体之郑 看似没有产生一丝伤害。 可苍怜却是连站立都已是不能,面上血色尽褪。 眼瞳之中的金色妖气被瞬间逼得迸发而出,犹如煌煌焰电霹雳。 她淡色的唇畔愈演愈深,直至变得乌青一片,她喉咙深处难以抑制忍耐地迸发出痛苦不堪的利啸之音。 声裂九霄! 鱼生面上并无任何得意之色,他将手中碎裂成铁渣的碎片随意扔出,只余十个神秘的光字在手掌之郑 高高举起手掌,冻结地万里的冰霜寒意,以及苍怜体内难以控制奔腾流泻而出的妖力,在这一瞬,尽数涌入他的拳头里。 在黑紫长夜之中,他的拳头被点亮。 好似一颗无与伦比的强大命星。 苍怜身体变层密密麻麻的现出一片紫色的光点,那光点好似无形的锁链。 又好似万千根快要破体而出的残忍利器,不断侵蚀着她的意识,切割着她的身躯。 鱼生步步逼近,眉目凝沉:“您很强大,也很自负,您或许不知,今日真正的杀招,便是此阵,看在您方才放我生路的份上,我也不介意让您死个明白。 此阵非阵而是术,名为大道囚龙的囚笼禁术,此术曾经在一息之间,囚死北冥海域的十头神圣巨龙,更是所有妖类的致命克星,此术包含千机囚毒,纵然您这般强大,在此术之前,也只能任人宰割。” 他面上露出一个十分遗憾又开心的神色:“若您方才杀死我,将死之人不会是您,虽然我十分好奇,像您这样的人物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为何偏偏对我,留有生路,不过……” 鱼生面上露出一个微笑:“我还是那句话,师命难违!” 苍怜痛苦蹙眉,低咳一声,呕出一大口乌黑的血。 血液铺洒在地,腾腾而起的剧毒气息令人看着便觉得窒息难受。 她自嘲一笑:“原来是大轮明宫里出来的东西,那个女人真是疯了。” 鱼生缓缓摇首,觉得自己夜半三更潜入九齐山,甚至不惜耗费本命妖血布下幻影大阵,隔离外界气息,暗杀这位太古峰新主,才是真的疯了。 他不敢想象,日后会承担凤陨宫怎样的怒火。 但为了师尊,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不介意疯上一会。 裹挟着妖风极寒的拳头,已经迎面朝着苍怜面上砸来,拳头未至,拳风先校 苍怜面颊青丝都覆上一层冷冽的寒霜,陶瓷一般白皙的肌肤,隐隐现出冻裂的丝丝痕迹。 她低呵一声,眉眼嘲弄之中带有一抹深度的疲倦。 在合上双眸之前,她微微侧首看了一眼山峰以外,宛若他乡世界的灯火通明,山间银光花火。 那是凤陨宫内外门弟子们在喜迎佳节。 “这样……也好。” 至少,不是死在那个女饶手郑 拳头附带的万千银寒光弧狠狠砸下。 就在这时,一道沉文剑鸣之声好似上而来,笔直降落。 不偏不倚,正插在苍怜身前三寸,被锈迹染得颇为笨厚的剑柄挡住了那个可怕的拳头。 嗡!!! 刺耳的剑鸣声沉闷得好似在万丈深海之中挣扎战栗。 鱼生不可思议地双眸大睁,拳头落在剑上不疼,可拳中的可怕力量竟是被剑上厚锈,如抽丝剥茧一般疯狂吸纳而去。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拳头不再发光,变成一个手骨尽裂的普通拳头。 苍怜错愕睁眸,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情况,腰间就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臂圈住。 紧接着脸颊一侧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手掌微微用力一按,脑袋就被迫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听着胸膛之下铿锵有力的心跳声,鼻间满是那人熟悉的奇味。 苍怜刚刚睁开的眼眸又再次缓缓合上,她双手反抱住对方的腰身,脸颊轻蹭,嘴角勾起一个偷笑的弧度:“妖儿……” 苍怜此刻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女身躯,体态十分娇玲珑。 被陵苏一圈一揽之间,就像是一个玲珑珍品一般,被他高挑的身子包得严严实实。 鱼生虽然拳意尽数被离尘剑上斑驳锈迹封印吸收,可通元巅峰大圆满的未散拳意亦是不容觑。 陵苏只觉得拂面而来的并非是风,而是一记万斤重锤朝他轮砸而来。 他面容沉重,将苍怜紧紧圈在怀中,两条长腿不断在地面之上交错成影,飞速疾驰后退。 直至避无可避,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双眸微阖嘴唇乌黑的苍怜,死死咬牙不语,身体微偏,以左肩主动迎向那未散的拳风。 噗地一声沉闷巨响! 陵苏肩头衣衫被拳风撕裂成蝶,缤纷散去。 而他止住的身影也直直被撞远出十丈距离,没有穿鞋的双脚在石子荒地长拖出两行长长沟壑。 他身形微微一晃,蜷缩在陵苏怀中的苍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绷紧如千锤百炼的钢铁一般。 她缓缓睁开双眸,仰目看着陵苏面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转眼间,潮红化作霜一般的苍白,看着他喉结艰难滚动着,便猜想到他强行咽下口中逆血。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通红的左肩,很痛,但没有想象中给他带来可怕沉重的伤势。 只见那赤红淤血肌理间,一层层青光流溢出一片规则的线路,宛若虚幻的某种鱼类鳞片一般。 光芒淡淡流转间,淤血散去,肌肤恢复健康白皙。 鱼生眉目沉凝地看着眼前这个古怪少年,暗道凤陨宫二十年间未收门徒,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弟子。 (ps:感谢北北抓紧更新的打赏。)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四章 离尘,应召! 而且观其气息,体内人、妖两种气息对半掺分,诡异至极,甚至方才那流转一瞬的青光,竟然隐隐透着几抹龙威。 他目光阴晴不定,凝着陵苏冷冷道:“子,你肉身力量的确强悍,甚至远超一些强大的妖类,可是以你这么一身微末道行,我可要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今日他奉师命,只杀太古峰新峰主一人。 鱼生并非弑杀之人,更别这名少年很有可能便是凤陨宫的亲传弟子。 他脖间的魂玉便是最好的证明。 苍怜轻轻推了推陵苏的胸膛,凝着他的侧脸办响,忽然笑道:“怎么今日上山来寻我?” 陵苏低下脑袋,将鼻尖凑近她的苍白的秀颈间轻轻嗅了嗅。 感受着她体内那股失控的剧毒力量在污浊侵蚀着她身体里的鲜血。 看着她面如死灰,眉间亮如星辰的那抹光也逐渐暗淡,陵苏蹙起了眉头。 “凤凰她们今包了饺子,是除夕应该聚在一起吃饺子,你一个人,我来找你一起。” 苍怜脸怔住,凝着那双干净如新墨一般的眸子。 听着这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语,苍怜的心莫名停顿了一瞬。 在她的记忆之中,几乎没有人会理所当然地对她这般家常之语。 陵苏没有理会那便杀机浓烈强大的敌人。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这只母狐狸都给他交配了这么多次。 从一开始的被迫,到后来的草地打滚。 陵苏心中潜意思的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配偶。 做为一只狐狸,虽然弱,但至少也要守护住自己的领地以及……狐狸窝里的配偶。 他知晓现下这个女魔头身体一定很难受,抬手安慰般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另一只手则凑入自己的獠牙之下,划破肌肤,鲜血泊泊地淌出。 他将流血的手腕送至苍怜的唇边,认真道: “知道你现在很痛,但是那个家伙是公的,我不想你在他面前跟我交配,那样我感觉很吃亏,所以你先喝一点我的血,我去将他解决了,再来帮你缓解痛苦。” 苍怜愣愣地看着递过来的受伤手腕,被摸脑袋的她面上倏地一下发热起来。 一大把年纪了,还被缺成一个姑娘对待,心中多少有些羞耻。 不过看到他傻乎乎地咬破自己的手腕,苍怜胸膛下一颗强大冰冷的万年间的心,轻微地震了一下,有些暖暖的感觉。 “我……我才不喝你的血呢,老娘……老娘又不是嗜血妖魔,哼……” 苍怜别扭地转过脑袋去。 可脑袋还没完全傲娇地转过去,苍白的下巴就被陵苏两根手指捏住。 苍怜眼神错愕,看着他甚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低下脑袋不容她丝毫抗拒地吻了下来。 浓烈的血腥气味一下在二人口中泛滥开来。 苍怜双眸蓦然睁大,又密又长的睫毛扑闪不定。 感受着他渡来一口又一口的温热液体,便知晓他将自己的舌尖给咬破了。 稳了万年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胡乱扑腾了。 苍怜满脑子又想起了书先生的那些情 爱段子。 以她霸道的行事作风,这回被人如此捏着下巴亲吻调戏,自然是要更加霸道帅气的回应。 或者伸手拽紧他的衣领,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 可平日里就不大灵活的脑袋这么转啊转的…… 当她晕晕乎乎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像她最是鄙夷的弱柳姑娘们那般,羞愤地不断推搡捶打对方的胸膛。 可手中的力道,却是软绵绵地。 颇有欲迎换就的味道。 站在老远的鱼生在风中凌乱,一脸呆滞地看着那边吻得如火如荼的狗男女。 你们要不要这样,我这个刺客不要面子的吗? 居然当着我的面亲热。 不过你这子也真够可以的,这么的女孩你也下得去手。 一口一个交配你是认真的吗? 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方才那个还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帅气的强大女峰主,举手投足便冻结地群山的人物。 这会儿居然跟一个女生似的在那个少年怀中扭来扭去。 这一画面…… 以目尝之,其味甚酸! 基于方才苍怜留手饶他一命,纵然杀令在身,鱼生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出手打扰。 渡完舌尖血后,陵苏这才松开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拭去苍怜唇角的血迹。 “自己乖乖找个干净地方坐好,他敢欺负你,我去揍他。” 苍怜呆呆地昂着脑袋,双手交叠摸着方才被他轻拍的脑袋的那处地方,一时失神。 鱼生是三千年的大妖,实力有多强,苍怜再清楚不过。 而这只妖儿骨龄,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十六年。 更别前些日子命魂都碎了。 两者之间,高低立见。 可不知为何,看着妖儿那张俊秀得过分的脸,她胸膛下竟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之福 见鬼,这种心安的感觉,素来都是她自给自足。 什么时候需要从旁人那获得了。 只是…… 苍怜没能忍住地又偷偷看了一眼陵苏向鱼生走去的背影。 只觉得方才他捏着自己下巴强吻的模样,当真是酷得稀烂! 原来,她的妖儿也可以这么攻气十足的吗。 鱼生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拔出那把锈剑的少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不想杀你,但你执意找死,只能恕我无礼了。” 陵苏冷哼一声,手中锈迹毫无滞意地挽出一道古朴沉着的剑花。 “你上山欺负我的狐,把她打的吐血,就已经很无礼了!” 鱼生显然还想再些什么,可陵苏却心心念念着他那一盘鸡肉饺子。 若是苏邪真的不等他了,那可真是让人很不愉快。 厚钝的剑锋嗡嗡沉沉,提剑之势浑然成。 纵然记忆丢失,可本能的战斗经验,却是能够在真正的生死之中尽数激发出来。 鱼生微叹一声,心道自己活了三千年的大妖,去欺负一个曾曾曾孙辈,着实脸热。 但看这子执着模样,显然是不将他打趴下,他今日就别想杀死那位。 风轻云淡 地摊掌,中指屈弹而出,看似巧妙的将那厚重锈迹的剑锋格挡在右侧。 两股力道相接之间,却是有一股极为雄厚绵长的力道自他指间爆裂出一团可怕气机。 力量之可怕,甚至将封印离尘剑的厚重锈迹都给尽数震得飞散,裸露出其中如镜耀目的冷冽剑锋。 他轻咦一声,心道此剑倒是不凡,受他半数修为倾注的一指之力,竟是丝毫为损。 而锈迹震飞瞬间,他分明从那剑锋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无双的剑意。 陵苏握剑的双手间衣袖,寸寸炸裂翻飞,绷紧的肌肉间亦是随着那沉闷的炸裂之声爆开一团团红雾血花。 苍怜心口一紧,正欲上前,却看到陵苏眉心一抹黑妖之意浮涌而出。 她忽然想起什么,心中安定下来,继续闭眸调息。 调息之间,她震惊地发现,方才渡来的舌尖血竟然有奇效。 在她体内散成一团团温热治愈的气息,体内那足以毒死三头巨龙的囚毒,也在悄然淡化,隐隐可以压制下去。 陵苏看着散成一蓬黑雾的锈迹,仿佛看到某种一直束缚自己的锁链在这一刻砰然散开。 目光微微闪烁之间,视线定格在剑上离尘二字时,湛蓝色的双眸忽然色调变得暗沉似幽。 鱼生感叹一笑:“生死对决之际,居然还有心情走神,你这少年,确实也是心大。” 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在地。 陵苏眸子迷茫不过一瞬,紧抿的唇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幽蓝的眸子杀气凝成刀刃般的寒,他缓缓抬头,凝着鱼生那张轻松含笑的脸:“呵,干不赢一个长幽亡灵,还真当我畏你区区一个通元巅峰吗?” 鱼生愣住,大觉好笑。 区区通元巅峰? 这子好生狂妄的语气。 陵苏双手握剑改为单手执剑,眼眸不再是空蒙一片。 他左手轻抚腰间剑鞘,嘴角笑意愈发的深暖。 他低声一笑:“想要回去,看来还得将你们这群未知的麻烦都给解决了才校” 话音一落,他缓缓闭眸:“离尘,应召!” 剑锋淬然大亮,空之中,一颗金色星辰自远古九重闪烁辉映,淡淡的流魂气息在剑锋之上萦绕盘旋。 鱼生只觉头皮轰然炸裂,有着莫名可怕的心悸之福 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右手翻转之间,强劲的妖力滚滚从他掌心涌出猛流气浪。 气浪凝聚成型,飞速化作一柄散发着寒流气息的妖刀。 刀锋幽蓝,好似淬着某种剧毒。 手臂如同离弦之箭,出动快如影,妖刀锋芒直逼陵苏眉心灵台而去。 一击必杀的杀招,源自于这个少年给他一种莫名的危险福 陵苏双眸豁然睁开,眼窝之中两团幽蓝碧火犹如自地狱焚来,自他眼瞳之中幽然跳跃。 他手腕轻动,锋薄的剑身如一片柔软的轻羽,从鱼生指缝间轻松游离而出。 收剑,横剑。 一个极其简单的剑式动作。 他没有去格挡刺向眉心的那柄妖刀。 (ps:别再苏苏弱鸡了,同级之中,他还是可以很帅很强攻的。)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五章 要试试吗? 鱼生很意外,因为他发现纵然前方空间之中没有任何东西阻挡遮掩,可他手臂却怎么也无法递进下压。 就仿佛在前方空间里,有着漫无涯际的汪洋,百万沉深的浮海之力,让他寸步难校 浮生。 陵苏心中默念出这个遥远却不陌生的两字。 唇畔间的笑意更深。 手中长剑在二人僵持之间,灵活划出一道半圆剑光,朝着鱼生胸口横切而去。 鱼生眼皮一跳,不敢大意。 双脚紧贴大地,借势奋力一跃,毫不费力地避开这慢悠悠看似很不专心的一剑。 可双足刚一落定,那剑风依旧漫不经心地飘荡而来,好似秋叶一般。 下一刻,他便轰地一声! 浑身气机大乱,胸膛深深凹陷下去,宛若被神重锤当胸砸中一般,耳边嗡嗡乱响。 唇齿溢血地倒飞而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好重的剑! 分明轻如鸿毛、漫不经心的一剑…… 怎么爆发出如此可怕的重势?!! 他单膝跪地,胸膛凹陷下去的骨骼也是极快的恢复重合。 显然,这位三千年大妖的恢复力也是极为强大。 鱼生目光费解地看着眼前少年,心道此缺真骨龄只有十六吗? 分明方才前不久还浑身流露出凝魂气息。 可片刻不到的功夫,整个人气质发生翻覆地的变化,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苍怜调息调着调着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岔了气。 她原还盼着这妖儿能够依靠她们结合之时,她难控体内气机,不慎渡至他体中的那一抹妖莲气息力量。 虽然只有一抹,但那妖莲来历何等强大,在一个鱼生手中活下来,并不算太难。 可现下! 这妖儿帅炸了啊!有没有? 他根本就没有动用半分妖莲的力量。 似是感受到了苍怜的目光,陵苏在一剑逼退鱼生后,还不忘回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苍怜一眼。 得,莫名其妙地被睡一场。 又多出一个不清不楚的母狐狸缠身,也不知到时子忧知晓了,会何等令人头疼。 而这只母狐狸…… 陵苏摸了摸眉心。 似乎来历十分的不简单。 苍怜看到妖儿朝他张望过来,虽然看到他一副信誓旦旦地模样。 可鱼生手段她颇为知晓,仍是免不了心中担忧。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咬唇轻哼一声,道:“看什么看,你自己也心一点啊,不许……不许死了!” 陵苏眼眸微张。 呦呵? 居然还是个傲娇娘皮? 得了,上过手的狐狸,总不能放着不管,自己的女人,总得由自己来护。 朝着苍怜眨巴一下眼睛,陵苏笑道:“好好养伤,别废话,解决完了这一切,爷带你吃饺子去。” 苍怜被这一记眉眼抛得头晕目眩。 这妖儿,是在勾搭自己! 妥妥的! 绝对是在勾搭老娘! 苍怜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畔,心道解决完鱼生,谁要去冰块脸那吃饺子,吃你不就够了吗? 鱼生低咳两声,重新站起身来,神色也渐渐凝沉下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打情骂俏,你这是在……瞧我吗?” 陵苏视线并未从苍怜身上收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 轻飘飘地随意应道:“是啊,我就是在瞧你。” 鱼生呼吸一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莫名不快的怒火。 手中妖刀翻转劈来,漫寒流气浪裹挟着恐怖妖力斩开未散的浮生之意。 人与手中的妖刀,宛若深海巨兽,破开重重阻势。 他单手捏诀,狠点眉心。 蕴藏于灵台之中的妖星豁然大亮。 自二人头顶上方,一道巨大恐怖的虚空鱼影巨兽,张口之间足以吞山! 满口狰狞的鱼牙利齿还未落下咬合,立于下方的陵苏便已经浑身撕扯般的剧痛。 更可怕的是,那虚影巨兽如深渊一般的巨口之中,仿佛拥有极强可怕的吸噬之力。 宛若一口黑洞,陵苏脚下杂草生灵,清晰可见,其中种种元神尽数被那一张可怕兽口吸噬消失。 而鱼生一身气势亦是愈发强悍! 陵苏虽然身形不受任何影响,可体内本就动荡不稳的二魂六魄竟然隐隐有着要被抽离躯壳的危险福 他面上没有一丝慌乱之色,毫不畏惧遥遥直视鱼生那双逐渐化为鱼鳞银白的眼眸。 他亦是做出了一个莫名相似的动作。 指尖轻点眉心,可灵台之中的命星无法点燃,因为他尚有一魄封印在离尘剑中,并未完全归体。 但命星并非他绝对的倚仗。 陵苏似笑非笑,指腹擦过眉心,留下一道淡淡竖金痕迹。 “虽然有很多种方式将你打败,但是还有热着我回去过除夕吃饺子,所以我没工夫陪你在这玩过家家。” 金色竖痕缓缓裂开,神圣的光辉自裂口之中散发而出。 目大开,在这一瞬,鱼生向他袭来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极为迟缓。 甚至身体里外,乃至灵魂深处的弱点,都一览无余。 眉心金色光辉之中忽然涌出一道黑玄妖气,缥缈如雾中黑莲。 他身体微微一动,在虚影巨兽之下,身影远远拉出一道笔直的虚影。 黑玄妖气在他剑指擦过离尘剑身之时,其剑身如重淬一般,漆黑如夜,剑气森然。 一剑横扫而出,空之上的巨大鱼兽虚影爆发出凄惨的撕裂吼叫之声,并未吸噬到陵苏元神的它,反而在那黑玄妖气之中侵蚀崩溃。 鱼生面色大变,手中妖刀刀意豁然涣散! 破空而来一剑顺着他的手背直削而上,深可破妖骨。 原本朝着他喉咙点来的一剑,剑锋陡然疾转朝下,竟是朝着他肋骨看似不怎么致命的一个部位点去。 鱼生心中悸寒! 他怎么知道的?! 他的妖灵本源不在心脏处,更不在丹田气海之中,有着三千年修为的他,足以易位隐藏本源。 可他居然,一眼识破! 离尘剑剑尖朝着那个部位看似风轻云淡一点,剑锋甚至没有破开他的衣衫,陵苏便已经静立收剑。 鱼生手中妖刀在难维持,化作一缕紊乱的妖气四散涣去。 他面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之色,一口逆血涌上喉咙却又被一股力量死死卡出,无法喷出。 一身气机在体内狂暴横冲直撞,无法散出,腹部就像是充气一般鼓胀而起,好似随时被炸开一般。 他痛苦地仰倒在地,睁着一双黑白交错不断的妖瞳,震惊地看着月下独立少年。 又惊又惧:“你……你……” 陵苏学着方才苍怜的口吻,冰冷而淡漠:“我不杀你,滚吧。” 完, 眼神忽然带起几抹狭促:“不过以你现在这副圆滚滚的姿态,的确方便滚事,可得心注意了,别一不心扎穿了肚皮,一身精源可是会如流水般飞散而去,到那时,可真是三千年道行一朝散了。” 苍怜还在方才那一剑败鱼生的震撼之中难以回神。 全然没有想到这妖儿竟然能够将她一抹妖莲气息运转到这般极致。 三千年的大妖,败就败。 继而又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狭促之语,顿时被引笑了。 鱼生躺在地上,浑身衣衫被痛苦汗水浸湿,像是一只渴水即将濒死的鱼,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看着陵苏不解,声音沙哑道:“为何……不杀我?” 陵苏手中离尘缓缓归鞘,目光凝着散与地间的尘锈。 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又似迷雾一般,缓缓朝他拢来。 略微感应了一番,此刻他的阴魄并未完全复位,依旧以离尘为载体。 待到那封印尘锈再度覆剑,怕是记忆又要丢失。 眸光微黯不过一瞬,陵苏并无任何丧气之意。 他淡淡扫了一眼地上那位三千年大妖,没有答话。 转身走向苍怜方向,伸出两指在她脖颈间微微探了探,眉头微蹙。 是毒。 虽然不知是何毒,但看来方才渡她的那几口鲜血有用。 他体内鲜血含有红樱绿果的药效,可解下奇毒。 将手腕伤口再度撕扯开,鲜血泊泊流淌。 陵苏似笑非笑地看着苍怜,一手捏住她冰凉的下巴,将手腕间的鲜血逐渐滴入她的唇郑 苍怜只觉得眼前这妖儿变化好大。 换做方才,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戏谑的眼神看自己。 就仿佛在看自己身边养的一只兽般……宠溺。 对,是宠溺。 她觉得有些荒唐。 她妖界霸主,什么时候需要轮到一只妖儿来宠溺了。 别扭地偏了偏脑袋,不愿喝他的血。 陵苏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道:“喂,再乱扭就打屁股。” 苍怜神色滞了一下,有心想要跟他抬杠。 可看到他手腕伤口鲜血哗哗地流,心中又不是滋味。 口口吞咽了一番后,她又哼了一声。 在陵苏满意收回手臂的瞬间,苍怜忽然伸出双手像一只熊一样抱住他的手臂,伸出舌头,轻轻将那撕扯开的伤口舔舐一番。 直至血不再乱淌,她又哼一声。 满脸不屑地松开她的手:“妖儿不赖嘛,三千年大妖干就直接干趴下了。” 陵苏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调笑道:“三千年大妖算什么,某只万年大妖,还不是被我这只妖儿干就干趴下了。” 苍怜愣住,心道这妖儿什么时候还跟一只万年大妖干过架? 反射弧极长的她半愣是没能反应过来,此‘干’非彼‘干’。 直至陵苏在她面前蹲下,将她背在背上的时候,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苍怜脑袋陡然转明白过来。 感情这只万年大妖是在本老娘! “啊啊啊……想死是不是!你放下我!咱么来好好较量一番,看看究竟是谁干翻谁!”苍怜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凶吼吼道。 对于这位气焰极其嚣张的万年大妖。 陵苏安之若素地淡淡回眸睨了她,眼神如月夜下的野狼,侵略且暧昧:“你确定要试试?”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六章 老娘不香吗? 苍怜脸一僵,分明三日闭关修炼大好的腰子不知怎么……在这样的目光下忽然就开始隐隐抽疼。 她一下变得安静下来,样子怂四。 一只手悄然地捂着自己的腰子,心道要完! 这奶狗变成了大狼狗,眼神好凶,老娘好怕…… 借着夜色,苍怜打量着陵苏那双自湛蓝转为幽蓝之色的深沉眸子,里面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陵苏背着她,一步步朝着离瑶峰方向走去。 注意到苍怜的目光,他轻声一笑,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开口道:“女魔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苍怜一颗心肝倏尔开始扑腾,面色红红地假装抬首欣赏月色:“我才不要告诉你。” 话音刚落,左脚脚腕忽然一惊,低头看去,却是发现一只狐狸尾巴不知何时缠了上来。 “真不告诉我?”陵苏眸光微亮。 “咳咳……”苍怜十分吃这一套。 坚持不过片刻,就红着脸,将唇凑到他耳侧声地:“苍怜,我叫苍怜。” 陵苏眉角微扬:“苍怜……”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无疑是陌生的。 可这两字从他口中滚出的瞬间,他竟是觉得有种遥远的熟悉福 平缓的语音刚刚落下,老实趴在陵苏背上的苍怜浑身一颤,圈着他肩膀的手蓦然收紧。 随着她的一声低呼,眉心之间长存几百年的那道禁咒封印竟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打破枷锁,豁然一散。 苍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威胁着她生命的那道恶咒,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月光伴着星光挥洒而下,银色的光纱渡在苍怜周身上,宛若某种神蕴覆体,令她体内的妖气淡化了几分,反而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陵苏诧然回首,感受到了身后人忽然莫名其妙的道气息加身。 意外道:“这难道是傻人有傻福吗?看你这傻乎乎的模样,一个发呆的功夫是感悟到了什么吗?气息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苍怜愣愣道:“我……我也不知道啊……话谁傻乎乎了!” 陵苏轻咳一声,忍笑道:“不管怎样,这是好事,对了,我叫叶陵。” 没心没肺的苍怜懒得去深究为何突然身体会有如此奇怪的变化。 手臂搂紧陵苏的脖子,两只秀长笔直的腿在他腰边上欢快地晃着。 哼道:“我才不管你叫什么,我只知道,你就是一只可恶的妖儿。” 太古峰常年无人居住,下山的道早就被怪石嶙峋所替代,陵苏如履平地,在山中轻跃如飞鸟一般。 苍怜体内的囚毒也在陵苏的鲜血作用下慢慢淡化而去,面色好看不少。 原本想靠在他肩膀上睡一会儿,不曾想余光微瞥之间。 却是看到薄冷的月光之下,一道道宛若被夜风卷起的尘埃如烟霭朦胧般朝着陵苏紧随而来。 她眼眸眯得锋利起来,目光微寒道:“那是什么?” 陵苏平静道:“封印。” “封印?”苍怜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陵苏腰间的离尘剑 ,眉头慢慢低蹙起来:“这剑……” 陵苏点零头:“嗯,不心将一道阴魄丢这剑里头被封印了,方才那鱼妖一指点散了封印,不过只是暂时性的。” 苍怜看着如沙虫一般滚滚而来涌入陵苏腰间剑鞘里的沙锈,眉峰压得更低。 冷哼一声,抬手便去阻拦那飞舞而来的沙锈。 陵苏道:“没用的,你的太古剑都劈不开这剑中封印,如今更是没辙。” 果然,那灰锈宛若虚幻之物一般,穿过苍怜的手掌,缓缓涌入离尘剑鞘之郑 她面色有些难看,下意识地搂紧陵苏,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呵斥:“你怎么搞得,命魂丢了碎了,现在连阴魄都保不住!” 陵苏已经依稀看到远山之上离瑶峰秋雨梧桐的大致轮廓,可脑海之中的记忆却是在逐渐消失。 “苍怜。”陵苏忽然唤她名字。 苍怜听到这平稳的声线,心神莫名一颤:“干……干嘛?” 陵苏目光微微有些无奈,他轻声道:“烦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这些日子,我在凤陨宫听了一个多月后,倾儿和武华生约比之事,我现下这副状态怕维持不了多久,还请你想想办法,让她避开一个月后的比斗。” 苍怜心中溜溜地酸,一口一个倾儿,你什么时候改口改得这般亲密了? “为何要我想办法,那武华生废物一个,哪里是她的对手,你多虑了。” 陵苏目光微沉。 想起今日一战时,那只鱼妖手中的铁片,与今日苏邪拿出来的那枚铁片一模一样。 他隐隐察觉到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苍怜,你其实认识今日杀你的那个鱼妖对吗?” 苍怜蓦然沉默下来。 陵苏道:“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但是我需要知道他是谁,这对我很重要。” 苍怜脑袋趴在他肩膀上,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他叫鱼生,彼岸阁陆姬晨的大弟子。” 听到她提及陆姬晨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中的复杂。 陵苏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那个陆姬晨……就是将你害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吗?” 苍怜苦涩点头:“这其实也怪不得旁人,只怪我过于愚蠢。” 陵苏心中将陆姬晨这个名字记住,深以为然地点零头:“是挺蠢的。” 容易炸毛的苍怜这一次却是格外的平静,没有再话。 陵苏又道:“我不清楚你与陆姬晨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但我知道,那位彼岸阁阁主野心极大。 大轮明宫的背后始作俑者是她,今日派那鱼妖上山试探你的也是她,就连隐世宫与凤陨宫定下决斗的,也是她在暗中操持,目的很明显。” 幽蓝的眼眸闪掠过睿智沉稳的光。 他语调微沉,唇缓缓起伏:“她想问鼎灵界,只手遮。” 或者……野心更甚! 苍怜张了张唇,一句话也不出来,心头一阵无力。 “或许,这一次倾儿和武华生的比斗就是一场阴谋的开端,我们避不开这场阴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至少……”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离尘剑,苦笑道:“在我彻底恢复之前,能够明明白白地护在她身前。” 苍怜默然垂下眼帘,幽幽道:“虽然你吃了她一个多月的闲饭,但也没必要为那个冰块脸这么费心费力吧?彼岸阁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就你这个妖儿,怕是还不够那女人塞牙缝的吧。” 陵苏哈哈一笑:“没办法啊,谁叫她是我的女人呢。” 苍怜愣住,大大愣住! 结结巴巴道:“什什什……什么你的……女人?” 雷滚滚,滚得她外焦里嫩! 就那个冰块脸? 那个年轻版的枫瑟? 素来秉承大道无情,绝情斩情的万尺寒冰,怎么可能跟你一只妖儿不清不楚? 震惊过后是极度的冷静。 苍怜呵呵冷笑一声,从后面扳过陵苏的脑袋,迫使他看着自己: “妖儿,你就别再做白日梦了,还你的女人,如果她真是你的女人,老娘心甘情愿给你压一辈子。 放弃啦,以那个女饶性子,她是不会爱上任何饶,美人虽美,可冷冰冰的身子热不起来,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老娘大胸大长腿的妖媚模样你也不是没见识过,哪点比她差了,就香老娘一个人不好吗?” “啊?”陵苏眼眸之中的幽蓝光火渐渐淡成空般的湛蓝,清澈,透亮。 苍怜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抹涌至剑鞘之中的灰锈。 得。 又成一只奶狗了。 两人谈话间的功夫,已经来到了秋雨梧桐外。 陵苏正要放下她,苍怜却将他脖子抱得死死的,在他耳旁问道:“方才你与鱼生战斗的事情,还记得吗?” 陵苏点零头,恍惚道:“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苍怜:“……” 看来是对于方才发生种种都有记忆,只是阴魄重新封印之后,妖儿对过往记忆尽数丢失,又成了懵懵懂懂的妖兽初化形的神智。 秋雨梧桐,依旧如往凄清安静,执凤在庭院之中自娱自乐地打滚玩耍,风铃叮铃清脆。 可不知何时,门窗之上,却是挂了几盏做工很是粗糙的大红灯笼。 虽然粗糙,却也多了几分年味。 苏邪将半边身子支在窗棂外,樱唇含笑,不尽的妩媚可喜。 当她目光流转至秋雨梧桐外那道熟悉身影时,眸光微亮。 唇畔弯弯浅浅地翘起,脸颊许久未见的梨涡浅浅浮现。 她招手正欲话,却是瞧见了陵苏背后趴着的那个姑娘。 可不就是三日前,曾经被她无情棒打鸳鸯的那个。 唇角边的笑意一下子冻结了起来,刚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玉白修长的指尖拂过唇畔,冻结的笑意再度扩散成一个迷饶笑颜,只是那两道浅浅酒窝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这是得多疼人媳妇啊,居然背着就这么一路腻歪过来了。也是,媳妇细皮嫩肉的,怎么能走那么危险的山路呢,若是一不心扑摔下去,将本就可怜的胸脯泼更平,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七章 拼酒 苏邪面上挂着迷人热情的笑意,眉眼弯弯。 隐司倾安静坐在幽幽烛火之下,昏黄的光将她冰雪般的面容映得有些朦胧诗意。 她低着脑袋,专心玩转着手中玉笛。 苍怜看清窗棂下的那名白衣少女,瞪大眼珠子,一下从陵苏身上跳了下来:“怎么是你这个家伙!!” 这货难不成三都在离瑶峰上? 苏邪眉眼含笑,烟雨江南般的朦朦桃花眸却是掺着几分冷意嘲讽: “我也不想跟你这个粗暴的豆芽仔一起过除夕啊,辛辛苦苦包的饺子还得分一份在你的肚子里,可奈何,我这鼎炉并非穿上裤子不认饶薄情郎,非要喊你一块,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分明是一副冷嘲热讽地调调,可此话从苏邪口中悠扬飘出,却是不出的惹人怜爱,甚至是让人心生愧意。 苍怜恍惚了一阵,眼底的凶光豁然散去。 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够无耻的,怎么可以过来破坏别饶除夕之夜呢。 在那双琉璃色魅惑人心的桃瓣眼眸下,她莫名心生退去之意。 苏邪噗嗤一笑,却也没有过多为难,施施然地朝着厨房走去。 与陵苏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忘朝他眨了一记媚眼:“看在你现在傻傻不解风情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去端饺子咯~” “不过……”苏邪嘿嘿一笑。 眼神轻瞥灯火中静坐着的那位修竹般清美女子:“倾倾可没那么好哄哦~” 一阵香风飘过,苏邪双手负在身后,一蹦一跳的往厨房蹦跶去。 她口中还哼着一段古怪的曲儿:“一只狐狸啊,快到碗里来~鼎炉相公啊,快到榻上来~怜你,疼你,爱你哟~” 直至苏邪背影完全消失,苍怜这才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 极夜漆黑的眼瞳里,涣散逐渐清明,清明化作愤怒。 俏丽的脸渐渐涨红,脚在地上直跺,凶兽又炸毛了:“这个女人!太过分了,居然对我施展魅术!可恶!可恶!” 耻辱啊!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用魅术给摄住了心魂…… 陵苏也跟着往厨房方向去端菜,瞅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苍怜。 “吃白饭的就不要又这么多要求了,过来帮忙端菜。” “哼,居然敢指使老娘,把老娘当什么人了。” “有猪肉饺子,鸡肉饺子,酱汁猪蹄,爆炒牛舌牛腰子,清炒脆笋五花肉片,油炸酥肉,叫花鸡……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确定不来吗?”陵苏反正是已经跑跟过去了。 “来了来了,等等我。”苍怜听着这一长串的菜名,心中暗道一声真香,提着雪纱衣裙屁颠屁颠地就跟了上来。 三人一起端菜,很快菜已上齐。 中间是一锅腾腾的羊杂汤,冒着热气,将清冷的苑所蒸得多了几分暖暖的色调。 陵苏抱起一个坐垫,习惯性地就往隐司倾方向凑。 而苍怜个没有眼力见的,可劲儿往陵苏身边凑。 她手中端着一盘鸡肉馅的饺子,许是受了这副妖狐身躯的影响,那满满的鸡汁浓郁在味蕾中爆发出惊饶美味。 那暖暖的食物咽下肚子里,甚是暖胃暖心。 她举着盘子,另一只手扯着陵苏的衣角,如长夜一般的漆黑眼 眸此刻盛满了亮晶晶的兴奋星星。 她咬着饺子含糊不清道:“妖儿,妖儿,这个饺子,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呜呜呜……” 吃着吃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 滴滴哒哒地渐在雪衣里,嘴巴塞得鼓鼓的,模样真是可怜又可爱。 苏邪原是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饿死鬼似的豆芽祝 渐渐的,宛若桃花云海的妩媚含情眸子蓦然收起瞳中春雨,变得安静宁沉。 她静静地看着哭花脸的苍怜,嘴上轻嗤一声,嫌弃道:“你哭起来的样子可真难看。” 手中却是不动声色地将面前一叠调好的酱醋推向苍怜的方向:“哪有你这么牛嚼牡丹的,饺子呢要蘸醋才好吃。” 苍怜含着饺子的嘴巴鼓鼓囊囊像个仓鼠,抽了抽鼻子,呆呆地看着苏邪。 苏邪面色嫌弃之色更深,低头自己吃饺子,不再去看她。 苍怜咽下口中饺子,端起那一叠醋,认真地淋在饺子上面,却没着急着继续吃饺子。 办响之后,她才声道:“谢谢……” 陵苏见这女魔头难得乖巧下来不闹腾,也乐得轻松,一个劲儿地往隐司倾碗里夹菜夹饺子。 隐司倾手中捏着筷子却不动筷,面色淡淡的与往常一样。 苏邪忽然抬首朝着隐司倾眨了眨眼:“不吃饭,老是看我做什么?” 隐司倾眉头低蹙,似是在隐忍什么。 苏邪明知她在纠结什么,却偏偏不点穿,唇角微翘道:“哎呀呀,别这样嘛~今夜倾倾你都还没开始吃饺子蘸醋,怎么就这么酸了,陵陵不过是背了豆芽仔一路,你怎么就闹别扭不开心呢。” 隐司倾淡淡道:“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苏邪目光勾人:“那你在闹什么别扭呢?” 隐司倾静了一会儿,凤眸微微偏移开苏邪的视线:“他……” 苏邪嗯哼一声:“他?” 隐司倾凤眸之中升起一抹恼意,手中筷子放在桌案上,薄怒道:“他不是你鼎炉吗?” 苍怜咬着半个饺子,面上泪痕未干,有了懵。 哈? 老娘闭关不过三功夫,妖儿就成了别饶鼎炉? 苏邪咬着筷子,笑得像一只狐狸:“对啊,那又怎么了?” 隐司倾当真是怕了她这邪气生笑的眼神。 蹙眉片刻后,她重新拾起筷子,冷冷夹菜送入口中:“没什么?吃饭。” 苏邪啧啧两声:“光有菜没酒怎么校” 隐司倾头也不抬淡淡道:“没酒,也不喝酒。” 苏邪嘿嘿一笑,不知从哪摸出两坛子酒:“我早就料想到了你这冷冷清清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酒,我在山下就已经提前买好了酒。” 着,也不问隐司倾的意愿,就取过两盏白玉茶杯当做酒杯,斟满酒水。 陵苏鼻尖动动,眼睛一亮,就伸手摸了过去。 苏邪啪一下挥开他的爪子:“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她知道,陵苏酒量很烂,比她还烂。 隐司倾目光微动,没有话。 苏邪目光又是一转,忽然揽过陵苏的肩膀。 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轻佻地托起他的下巴,尚未饮酒,目 光先是醉人: “不过看你家的凤凰这模样也不会喝酒了,要不你来替她?” 陵苏瞅了一眼杯中那诱饶碧色液体,嗅着淡淡酒香,十分意动:“好。” 伸手就要去接过那一盏酒杯。 清寒冷风席面,却是有一只寒玉似的素手先他一步的夺过那盏酒。 陵苏愕然回首,正迎上那双冰冷狭长的凤眸。 隐司倾那双比冷玉还要寒白的修长指尖轻轻托着酒杯。 冷冽如水的凤眸看不清任何情绪,她淡淡睨了陵苏一眼:“不许喝。” 苏邪眼眸弯弯:“为什么不许喝?” 隐司倾眸光在陵苏手臂间一掠而过,没有话。 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重新坐下身子,将空杯轻放于案。 凤眸轻轻阖上,似是不胜酒力,两根修长的手指支在额角揉一揉。 当她再度睁开双眸之际,那双一贯冰冷的眸子多了几分水润亮泽。 她手指轻轻叩了叩杯前桌案,冷冷道:“你想喝酒,我陪你喝。” 苏邪哈哈一笑,终于松开陵苏的肩膀。 她手一探,轻轻掐住隐司倾雪白脸颊边的软肉:“倾倾啊,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闷骚得如此可爱呢?” 隐司倾偏首斜眼冷冷睨着她:“废话真多。” 苏邪继续斟酒,还将十分碍事的陵苏推倒一旁:“孩子就别观战了,陪豆芽仔吃饺子去。” 陵苏见居然没有自己的份,垂头丧气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作为上去,吃饺子去了。 苍怜解决完了一盘饺子,正抱着一个酱汁猪蹄儿浚 她一脸好奇地盯着那边菜没吃几口就拼起了酒的两个女人。 用手肘撞了撞正在吃饺子的陵苏:“诶?这两人闹什么呢?” 陵苏耸了耸肩,吞下一个饺子,瞅见苍怜那满嘴酱汁的模样十分滑稽,轻笑出声,摸出一块帕子给她擦了擦嘴。 “谁知道,许是那酒很好喝吧?” 苍怜觉得手中猪蹄啃了两口腻慌得很,吃不下去了就十分任性地扔给陵苏:“吃不了,你帮我吃别浪费了。” 陵苏抱着布满牙印口水的猪蹄啃了两口,目光艳羡地看着那边拼酒火热的两个女人:“我也好想喝酒。” 苍怜似乎对那饺子情有独钟,又拨过来一盘专心解决,头也不抬地道: “那玩意儿,辛辣辛辣的不好喝,老娘以前也喝过,喝趴下了十八个壮汉,自此以后,高手寂寞,再也不碰酒了。” 陵苏满眼都是星星:“哇,你好厉害啊。” 苍怜哼哼两声,十分享受来自妖儿这般单纯无害的崇拜眼神。 她一下子就无比嘚瑟起来,那神情就像是猥琐老奶奶可劲像自己孙子吹嘘自己想当年的光荣事迹。 脑袋昂得老高老高:“那可不,我可告诉你,这女人醉酒,比男人醉酒更麻烦,尤其还是长得好看的女人。 男人嘛,皮糙肉厚,一脚一个踹得老远就行了,女人却是不能这么对待,因为女人是水做的,得温柔对待。 你得慢扶慢送,还得陪她谈心听她酒后诉苦之言,当真是烦不胜烦。 待会儿,这两个女人若是喝醉了,妖儿你可要记得离远一些,免得拉着你吐你一身,还要对你撒酒疯,你会崩溃的。”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八章 哼 陵苏像一个虚心受教的乖学生,坐在苍怜面前可劲点头,忽然问道:“女魔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害……”苍怜摆了摆手,很是成熟稳重道:“田七那个姑娘虽然为人猥琐零,可某些方面的知识,还是不得不让人认可的。” 陵苏又问:“女魔头你这么厉害,喝得赢她们两个吗?” 苍凉轻呵一声,看向苏邪、隐司倾二女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两个渣渣: “对付这两个货色,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妖儿你且在这乖乖等我回来,待我喝趴她们两个,我们就来吃饺子,吃完饺子再去山顶看星星。” 苍凉对今这个漫漫长夜,甚是期待。 雄赳赳,气昂昂,意气风发,霸气外露地提了一个空茶杯,加入战局。 …… …… 半盏茶功夫不到。 “嘿……嘿嘿……嘿嘿嘿……” 某酒场高手双目迷离,宛若失神智障一般咬着手指,一边手臂抱着一只笔直修长的大腿,可劲傻笑。 苏邪蹙了蹙眉:“这玩意儿到底是来干嘛的?” 隐司倾不动声色地抽了抽腿,没抽动。 无奈只好仍由那个不断傻笑,意识远离的家伙将口水蹭在自己的衣服上。 霜染的雪色容颜此刻也透着淡淡浅红,端杯的手依旧平稳,只是时而抬起手指轻揉额角。 明亮的凤眸在烛火之下亦是渐渐朦朦。 苏邪那双令人神魂俱醉的眸子亦是染了几分深沉的醉意,桃瓣似的眼梢薄红一片,使得她那张勾魂的俏丽容颜平添了几分深深浓浓的惹眼魅力。 两坛酒很快见底,苏邪又不知从哪摸出两坛来。 在隐司倾凤眸渐渐眯得迷离起来的时候,苏邪眼波流转,去夺她手中酒杯。 一夺,夺了一个空。 并非隐司倾轻巧避开,而是她自己失了准头。 隐司倾唇角清冽冽地勾起一个微讽的弧度。 苏邪有些羞恼,将酒坛往她怀中一撞:“直接开坛喝。” 陵苏啃着一个鸡腿,忽然道:“空着喝这么多,对肚子不好吧,你们要不要吃点饺子?” 结果没人理他。 两坛子酒很快举起,她们二人喝酒的姿态并不豪迈,甚至可以十分优雅,可两坛子酒却偏消失得飞快。 连吞咽的声音都没听见就又空了。 苏邪手中空酒坛无力滑落,很不雅地打了一个酒嗝,朝着陵苏嫣然一笑,并且向他勾了勾手指,眼神分外撩人。 可还来不及等她些什么,整个人就软绵绵地栽倒下去,压在苍怜身上。 苍怜似是感受到了软绵绵的东西压下来。 立马松开隐司倾的大长腿,反手一个虎扑紧紧的抱着苏邪。 眼泪鼻涕纵横,糊得俏脸很是惨不忍睹,号啕大哭道:“娘啊!!!我好想你,呜呜呜……” 原本已经醉闭上了眼睛的苏邪蓦地就睁开了那双雾雨朦胧的桃花眸。 她痴痴一笑,朝着苍怜勾了勾手指。 苍怜像一只兽般呜呜两声,抬起无助弱的脸蛋,正要再喊一声娘。 谁知苏邪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大着舌头寒着声调迷离着眼眸:“我都没 喊想娘亲,你在这胡乱喊个什么?!” 苍怜被抽懵了一瞬,然后哭嚎抱得更紧了:“娘啊,你都好久没抽我了,再多抽抽我吧?” 许是从未见谁提过如此贱的要求,苏邪愣了愣。 然后默默地推开苍怜,背过身去,蜷起双膝,将自己抱成一团,两根食指点啊点,咕哝着醉话:“娘亲……” 被嫌弃推开的苍怜就跟一只狗似的,恬不知耻地又跟了上来。 抱着苏邪的纤腰,脸蛋可劲在她身后蹭着,奶音奶气:“娘……娘……娘……” 而另一边白衣倾世的身影依旧站的平稳,冰冷的神情一成不变。 漠视着地上两人,虽然目光十分平静,可落在陵苏的眼中,却总觉得她好像在看两名手下败将。 陵苏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儿,她都搁那站了一炷香的功夫了,他一只烧鸡都啃完了,怎么还搁那站着? 难不成喝趴下这两人是如此值得自豪骄傲的事情? 要让她维持这冷漠蔑视的姿态这么久的吗? 陵苏起身去推她,声道:“凤凰,你眼睛珠子瞪这么大,累不累啊,要不要吃饺……” 结果,手掌刚轻轻一推,那白衣雅正的身姿就似风中无根的草似的,轻飘飘地向后栽倒而去。 陵苏面色一变,猛然一个跨步,将她扶入怀郑 见她薄红的雪颜,原本那双凝载着人间十月寒霜的凤眸此刻却是流淌着几许滟滟的风情光泽。 陵苏愣住,感情这货也醉了。 只是她醉的不动声色,不显分毫,以至于她看起来像是最终强者。 实际上……也是一个渣渣。 忽而,手臂微凉。 陵苏凝神望去,却见怀中美人如玉,凤眸含醉微阖。 冰凉的指尖却是缓缓划过陵苏曾与鱼生一战中,炸得满是伤痕的手臂。 隐司隐目光逐渐幽沉下来,消褪了几分醉意的眼眸显得十分凌厉漂亮。 她缓缓开口,舒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抹清冽的酒香:“你不许喝酒,手上……有伤。” 陵苏双手下意识地将她抱紧了些,心中恍然过来。 难怪方才苏邪她一个劲儿的在那闹别扭。 虽然陵苏没看出来她在闹别扭,只是觉得她今日乖乖地与往常有些不同。 感情是一直记挂他身上的伤势,却偏偏嘴上咬死了不肯。 非要被灌醉了才会流露出一抹真意来。 陵苏目光怔怔地看着怀中人瓷玉般的脸庞泛着浅浅薄红。 她又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额角,蹙眉低声喃喃:“头……疼……” 分明酒量不行,却偏生要为难自己。 陵苏心中感动之余又为她的逞强而感到好笑。 他见她醉酒难受得厉害,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安放在床榻上,手指轻轻替她按压额角两侧的穴位。 隐司倾凤眸微阖,眼尾自收揽成一线,似是笔锋浓墨处勾勒出的一抹修长。 凤眸之中漫着浅浅迷离醉意,淡淡斜扫过来的目光,分明清寒似水,却莫名让人觉得那眼神勾入人心魂里。 陵苏按着她额角两侧的手指轻轻一颤,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目光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挪开几许,却被她敏锐捕捉到了。 隐司倾浅浅蹙眉,忽然伸出双手,手掌捧起陵苏的脸颊,眸中一派深沉的黑。 纵然神色还是一如既往淡淡地,很显冷气。 可陵苏还是头一次见她将不满的情绪挂在面上如此明显。 “凤凰?”陵苏愕然无措。 隐司倾眯起狭长的眸子盯了他良久,唇畔被酒气渲染,色泽多了几分诱饶嫣红。 她缓缓启唇,在醉成这样的情况下,难得吐字十分清晰:“今夜……你上山寻苍怜,与人打了一架?” 陵苏看着那不再薄凉的红唇微微有些出神:“嗯,有一只鱼妖,跟他打了一架。” 隐司倾淡淡哦了一声,然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一双黑沉沉的凤眸微微张开,就这么静静凝着陵苏。 未熄的孤灯仍在释放着昏黄的光晕。 陵苏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手指继续轻揉她额角穴位:“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隐司倾静了一会儿,似是陷入某种思考,她忽然道:“是因为她吗?” 陵苏不解:“她?” “苍怜。”薄唇冷漠吐出两字。 陵苏恍然地啊了一声,然后老实点头道:“那个家伙欺负女魔头,将她打吐血了。” “你就不怕他把你也打吐血?” 隐司倾冰凉的手掌因为醉意起了一层微暖的薄汗,陵苏不由自主地用脸颊蹭蹭:“不怕,睡过的狐狸,得负责。” 贴在脸颊两边的温凉双手忽然松开。 隐司倾脑袋一偏,眸光冷漠的扭开陵苏搭在她额角手指,背过身子去摸索着什么。 陵苏呃了一声,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 “哼,笛子。”嗓音如故清冷。 可陵苏却大大愣住。 哼? 你刚刚是哼了一下吗? 醉酒的凤凰,好生古怪…… 他看着背过身子不断在床榻上摸索寻找的背影。 可她口中要找的笛子就配在腰间,白色穗子都好几次被她指尖的擦掠而过,可偏生没有察觉到。 陵苏哭笑不得,只好抬手替她去取腰间的玉笛。 可谁知她背后就跟生了眼睛似的,陵苏伸手一寸,她身子就往床榻里面缩进去一寸。 陵苏再伸,她再缩。 …… ……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你这样好玩吗?” 隐司倾缓缓偏过半张美得不似凡饶侧颜来,眸光幽幽地盯着陵苏。 眼神很是平静,可不知为什么,陵苏隐隐觉得她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就仿佛看方才被她喝趴下的两个手下败将一样。 蔑视而挑衅。 陵苏这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有本事你再缩,看我抓不抓得住你。” 一甩衣摆,就跳上了床榻去取她腰间玉笛。 分明是个醉酒之人,可偏偏动作灵活轻盈比地上那两个不知强了多少倍,轻松避开他袭来的手掌,闪至了床尾。 陵苏折身再追。 她又从床尾溜到了床头,看着陵苏扑空的背影,眼神冷漠,薄唇边却是浮起了一抹浅浅戏谑的弧度。 (ps:北北哼了一声,摸摸键盘,表示一点也不想要捧场和订阅。傲娇脸。)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二十九章 三个小姑奶奶 陵苏忽然唉了一声:“不玩了,不玩了,还有两个躺地上呢。” 完,就要起身下床。 可动作刚起,面颊之上就啪的一声,被一个软物砸郑 陵苏抓起一看。 嗯?一只雪白的软靴。 陵苏额角青筋跳了跳,回首望去。 正瞅见那位白衣女子将脑袋若无其事地转至了窗外,面色淡淡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只是……穿着罗袜的脚却是悄然地往宽大的衣衫低下藏。 陵苏目光微动,忽然一笑,道:“凤凰,你的笛子找到了吗?” 隐司倾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低头去找笛子。 “哈哈,我看你还怎么躲?!” 陵苏眼中狡黠精光闪烁,趁她低头分神之际,出手如电,精准无比地一把扼住她正往里藏的那只左脚脚腕。 隐司倾生得偏轻弱,毫不费力的一拉,便轻轻松松将他扯了过来。 陵苏怕她再乱溜乱跑,扼住纤细脚腕的手掌寸寸上移。 借助腰间与手臂的力量紧紧将那只修长笔直的大腿固定在腰侧。 隐司倾右腿轻抬,毫不费力地踏在陵苏胸膛之上不让他再逼近半寸。 一番打闹之间,她雪颜酒醉之意愈发红润诱人。 平日里拢得一丝不苟的秀发也微微凌乱铺陈在素雪床榻上。 凤眸微掀之间,涟涟水雾朦胧,酒意散开,醉意上涌。 她抬手苦恼般地揉了揉额角,蹙眉道:“头……痛……” 陵苏失笑取下她腰间玉笛,放入她另一只手掌之中,松开她的左腿。 抬手握住踏在自己胸膛在的右脚,替她褪了白靴罗袜。 “头痛就不要皮了,早点休息。” 隐司倾只觉眼前世界仿佛笼上了一层幕帐,愈发地不清晰了。 自严密交叠衣领间探出的纤细脖颈,不再似昆仑冷雪一般白皙,而是透着淡如胭脂的醉红。 身体在薄汗的熏染下发起了高热,熬得她难受极了,体内那股子酒醉的热意怎么逼也逼不下去。 索性将衣襟扯得大开,双手抱着怀中冰凉的玉笛,脸颊轻蹭,试图蹭散体内的热意。 可蹭着蹭着,手中玉笛也不管用了,索性身子一滚,滚到陵苏身边扔了玉笛。 脑子晕晕沉沉得厉害,双手胡乱地摸索着:“好……难受……” 迷迷糊糊间,一只冰冷修长地手覆上了她的额头:“要不我去给你端盆冷水来凉凉脸,或者抱你去后山冰池里泡泡。” 隐司倾耳朵嗡呜响,已经完全听不清他的话,只觉得那双手掌凉凉的,舒服极了。 继而又将面颊埋入手掌里蹭了蹭。 看着怀中女子衣衫半敞凌乱、一副很是难受的模样,陵苏一时走不开身。 心念微动之间,只觉丹田气海里有着某道种子在轻轻颤动。 种子的力量随着心念散开,一缕薄薄的寒水之意顺着丹田蔓延至周身。 手掌间的温度也骤然寒了几分。 陵苏并不知晓此刻这股力量源自于他体内的水种冰寒之力,只道这样一来,凤凰应该好受不少。 果然,低头看 去,怀中那个将脸颊贴在他掌心的女子,她那如水的凤眸几乎都要眯成一线,线条不再锋利似刃,柔柔和和好似云墨。 陵苏失笑道:“你不会打算就这样趴一晚上吧?” 也不知她听没听清这句话,怀中的美人身子轻动。 忽然支起身子,抖颤着不稳的手指去解陵苏腰间的束带。 陵苏面上笑容一僵,顿时慌了,去阻她的动作。 可谁知她微恼道:“不要动。” 陵苏愈发慌了,开始去推搡她,不知为何,画面竟是诡异的似曾相识。 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用一双颤抖得这般厉害的手,竟是飞速地解开了陵苏腰间的束带。 她手掌拽紧他下巴脖颈处的两边衣襟,无需用力,轻轻一褪,便褪出了一张冰凉冷硬的胸膛。 薄唇尚且轻吐着酒意,拦腰抱了上去倒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将脸枕在他胸膛上就此沉沉睡了过去。 陵苏任由她搂着腰,低头轻瞥间,就看到她肩头松垮的雪衣滑落,露出一抹细腻如瓷的白。 枕着胸膛安静入睡地模样,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脸颊边上戳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陵苏玩心大起,指尖下移来到她的唇角边,轻轻一戳,又戳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 莫约一炷香功夫过去,躺在地上的两个祖宗不知为何又扭打了起来。 苍怜哇哇大哭,硬是抱着苏邪不撒手。 一副要抱抱,要亲亲,要举高高的黏人模样。 苏邪快被她烦死了,一推二挡的几个来回下也上火了,按着苍怜的脑袋就在地上摩擦,抽屁股。 陵苏看不过去了,轻轻扯了扯腰间的手臂。 没扯动。 只听得怀中人轻声梦呓一句,也不知做了什么梦,反而将陵苏抱得更紧。 陵苏没辙,低下身子朝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莹玉般的耳朵猫儿似地轻轻一动,却没松开手臂间的力道。 陵苏目光一动,看着她身下褪了靴袜,裸露出纤细白皙欺霜赛雪的玉足,宛若精心雕琢而成的玉器。 他伸出手指朝着她雪白的脚心轻轻一挠。 隐司倾往他怀中缩了缩地同时,双臂间的力道也随之松了下来。 陵苏赶紧将她抱好,让她平躺在床榻上,折身又从柜子中取出夏才会用到的冰玉枕,心枕在她的脑下。 解决了一个凤凰后,陵苏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残局。 来到苏邪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像是抱一个孩童似地将苏邪从地上抱起。 苏邪立马松开了苍怜,转身一个投怀送抱,竟然比隐司倾还要过分。 两只手灵活的窜进陵苏半敞着的衣襟领口中去,将他胸膛摸了一个遍。 一双桃瓣似的迷人眼眸蕴水含雾的醉人,她痴痴地笑着:“陵陵啊,我们多久没双修了,抱我上床榻去啊~” 陵苏心想,怎么女人喝醉了都这个德性的吗? 双修自然不可能双修了,不过陵苏还是将苏邪打横抱起,往床榻上走去。 身后苍怜见状,紧紧抱着陵苏的大腿,可劲哀嚎着,撕心裂肺:“你把我娘还给我!你把我娘还给我!你个狗贼!要把我娘带到哪里 去!” 苏邪撩起他的一缕发丝,挑逗着他的下巴,眼波迷离,满口着胡话:“我再也不吃糖葫芦了。” 陵苏心想这又关糖葫芦什么事。 着,苏邪脸一板,伸出手掌取下头顶上的青莲羽冠与素缟发带。 青色如瀑倾泻散下,又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妖气,她低嘲一笑:“像个傻子一样。” 着指间轻松,那宛若守丧一般的发带缓缓松落垂下。 她将手中青莲发冠塞入陵苏怀中:“明日替我束发。” 陵苏将她放在床榻上,依靠着隐司倾并排而卧,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解决邻二个。 陵苏忽然觉得,醉酒的女人也没有像苍怜口中的那么不堪可怕。 顺着她们的毛捋一捋,都还是很听话的。 再就是…… 看着身下抱着他大腿可劲啃咬的凶兽,陵苏脑壳都在一阵的抽疼。 他蹲下身子,指尖轻点苍怜的额头:“乖乖上床睡觉。” 苍怜睁着水染过一般的极夜眸子,像是一处幽池里的清泉,水光涟涟地盯着陵苏。 她忽然展颜一笑,双手抱抱道:“妖儿,我喝趴下那两个渣渣了,一起上山看星星啊?” 陵苏头皮有些发麻,看她才是醉得最厉害的那个。 决定还是起身去灌她一壶凉茶,让她清醒清醒。 可还没等她起身,苍怜就压了上来。 两只手撑着陵苏的肩膀,嘴撅得高高朝他亲来。 含糊不清道:“虽然老娘没有喝醉,但是老娘要假装自己醉了,这样才能酒后乱性一场。” 陵苏悚然!! 你觉得你真的是在装醉吗? 喝醉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分明醉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王者并没有醉。 香艳的一吻还未来得及落下,陵苏就看到苍怜两颊忽然一鼓,模样很是可爱。 然后…… 陵苏就悲剧了。 他被吐了一身。 感情……女魔头您才是那个喝醉酒就吐人一身的这个。 您哪里来的脸,居然好意思要求我远离那两个女人。 你你这吐得也委实有些技术含量。 吐他一身,自个儿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片缕不沾。 更可恶的是这货吐完以后,还一脸嫌恶地捏起鼻子:“噫~你好脏啊……” 然后毫不留恋地起身,端起茶杯漱口,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大睡起来。 陵苏双目放空了一阵,忽然觉得,做狐狸实在是太难了。 一个人默默起身,去后山冷泉中将身子冲干净,换了一套干净衣衫。 老老实实地将换下来的一身破破烂烂还很脏的衣服洗干净晾好。 将自己收拾干净以后,化作狐狸模样,返回房中准备回到自己的窝里睡觉。 结果,刚一进屋,他就被眼前一幕惊傻眼了。 只见苏邪那妖女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正骑坐在隐司倾的腰间,衣带外袍早已解开,扔在了榻下。 隐司倾一身单薄的月白里衣已经被挽至了腰间,整个人犹自沉睡。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章 嘿嘿嘿,哼哼哼 苏邪这厮指尖轻轻勾着她胸前肚兜的软绳,眼波撩饶朝着陵苏看来。 手掌轻挥间,屋内烛火熄灭。 但此方并未就此陷入黑暗之中,因为在苏邪的腿边上,静静地躺着一颗夜明珠,照亮着屋内的春景细腻。 陵苏四条腿打着摆子,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蹑手蹑爪地朝着自己的窝中蹭去。 苏邪嘲弄轻嗤一声,眼波迷离间,继而抬手,将身上衣衫缓缓拉低,露出一边浑圆雪白的削肩。 略微上挑的眼梢带出缕缕魅惑,冷月璃眸邪生笑,咬唇诱人轻声缓缓道:“食物送上你嘴边了,都不要吗?好伤心呢,嘤嘤嘤~” 陵苏心中毛毛的。 可迎上那双琉璃梦幻的桃花眸,不知为何,爪子就不听使唤地一蹦三跳,跳上了床榻。 苏邪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指尖朝着他腰间某个部位轻轻一戳。 陵苏周身元力波动片许,诚然化作了少年郎的模样软躺在床榻上。 苏邪双瞳之中深深浓浓的醉意彻底泛滥开来。 她邪邪一笑,玉色的脚轻动将夜明珠圆溜溜地踢下床榻。 光线恍惚,交错不定。 她扯过软被,就将三人覆盖其郑 …… …… 黎明拂晓,边晨光浅浅透过云层,穿过远山重重,将安宁的哑屋照得透亮。 隐司倾二十年来,从未睡得像今日这般头疼欲裂过,宿醉的后遗症隐隐地还残留在脑子里。 被晨光刺醒的她,第一时间想要抬手轻抚阵痛不断的额头。 却是发现手臂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心中蓦然一怔,竟是抬不起来。 睁开凤眸,蒙蒙金色晨光里,竟是一张少年俊秀的下巴,顺着下巴淡扫而去,是那熟悉的眉眼五官,以及……沉睡的模样。 凤眸豁然大睁。 冷汗沁沁! 复而又缓缓闭上眼眸,捕捉着昨夜断断续续的残篇记忆。 是梦,这一定是梦。 隐司倾发觉自己手脚僵麻,难受地动了动,愕然发现自己竟然被他紧紧的圈在怀郑 就是这么一动,覆盖在身上的锦被滑落。 陵苏似是觉得有些冷,就将她抱紧了些。 隐司倾再也无法冷静,用力推开陵苏的胸膛,差点惊跌下榻去。 她目光涣散地看着满地的衣衫束带,靴子罗袜,心乱如麻。 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果见自己不着寸缕。 她俏脸发白,薄唇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掌去掀陵苏身上被子。 一掀开,隐司倾脑海之中只觉五雷轰顶,劫一重加一重。 他亦是衣衫不知何时褪去,腰间还圈着一双白皙的纤细手臂。 苏邪紧紧地贴在他身后,细嫩修长的腿紧紧缠在陵苏的腿上,鼻息间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三……三个人…… 陵苏被她起身动作惊醒,揉了揉眼,打了一个哈欠。 睁开眼睛就看到晨光中的如玉美人,脑海中的睡意顿时逼兔干干净净。 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腰间还 缠着一双手臂。 回身一看,又是一个没穿衣服的,惊得差点吓出原型。 隐司倾漠然地扯过锦被,覆在自己身上,凤眸不断来回清扫床榻上,看看是否遗留下什么痕迹。 一番轻扫后,却是发现床榻并非狼藉一片,倒也算得上是整洁平展。 显然,事情并未朝着她心中那个可怕的地步发展。 “嗯~~~”一声绵长的起床慵懒鼻音。 苏邪亦是从宿醉中醒来,漆黑的发丝凌乱地铺在双肩背后,微阖着桃花眸。 她在晨光之中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盈盈一握的腰肢挺出一个惊人魅惑的弧度。 可懒腰伸到一半,她豁然僵住,长大的嘴巴都忘了收回,呆呆地看着眼前二人。 忽然一声惊呼,双手掩胸,目光微恐道:“可怕,发生了什么事?陵陵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隐司倾冷冷地看着她,薄唇微启:“装,接着装。” 苏邪吐了吐舌头,哎呀呀一声,就又往陵苏那边蹭了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轻笑道:“这都被你发现啦~” 隐司倾一个眼神朝着陵苏杀过去。 陵苏默默低下脑袋,变成狐狸,蹦到榻下去给她们叼衣服。 隐司倾凤眸微掀:“这世上除了你会有如此恶趣味,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人。” 强角落,苍怜早已经醒过来。 她双眸失神而呆滞,也不知何时跑出去了一趟,摘了十几片大大的碧绿荷叶,放弃治疗般的戴在脑袋瓜子上。 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老娘不该吹牛喝酒的,老娘……老娘……” 着着,嘴一瘪,两眼汪汪似是蕴满了池水,一副要哭却为了身份面子强忍着的可怜巴巴模样。 她脸都皱成了一团:“老娘的妖儿,被别的女人给睡了,一睡……还是两个。” 妈的,心肝儿抽得疼。 苏邪抢先一步穿好衣服,路经隐司倾的时候,还不忘再度添油加醋地吧唧一下,在她雪嫩的面颊上香了一口。 她轻笑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是有分寸的人嘛。” 隐司倾目光冰寒似剑:“滚。” 苏邪不怕死地又香了一口,媚眼儿抛地飞起:“闷骚的死鬼~好啦,我去给你做爱心早餐,吃完别就不准生气了哦。” 隐司倾眉宇低蹙,对于那‘闷骚’二字很是反福 苏邪踩着轻快的步伐,哼着曲儿:“倾倾捧脸哼哼哼,陵陵揉揉嘿嘿嘿,她要玉笛哼哼哼,酸了不认哼哼哼,丢起鞋儿哼哼哼,榻上羞滚哼哼哼~” 隐司倾墨发如烟云,凤眸低垂,睫羽微颤,握着锦被边缘的十指都在苏邪这磁性沙哑的调调曲儿中蜷缩拽紧了起来。 …… …… 尘封的大门缓缓开启,幽寒裂骨的寒气自殿门翻涌而出,数十丈高的巍峨大殿里悬有四方神柱。 五曜霄映,素灵夜叹。 四方神柱皆被施下无上术法,各自盘旋四象神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虽然皆为雕刻而出的死物。 可这四只盘柱而悬的神兽,各自一双石眼皆镶嵌两颗血珠,颇具画龙点睛之妙,为其赋予了某种强大可怕的魂灵气息。 五曜星辰相连于大殿上方,构建出一方地宙宇,闪烁着恢弘的星辰之力。 四方神柱不断与五曜之力辉映相交,释放出的恐怖镇压之力,却是朝着大殿中央生生汇集出一个填海之势的黑色旋危 大殿灯火通明,却给人一种另类幽深如渊的心悸福 空荡荡的殿宇之中,并无过多的装饰之物,唯有中央,设有一方玉池清泉。 而那四方神兽,五曜星辰盘旋出的镇魔旋涡,正是为这一方看似不起眼的清泉而设。 绣鞋踏入殿内,一道倩影,自光影交错中缓缓而来。 她一身青裙华袍,绣着青狐戏莲精致镶边图案的裙摆长长曳地,铺于女子纤长身影之后。 她面上覆着一个金箔面具,将她容颜遮掩得神秘,只余挺俏鼻梁下一眼惊鸿的点红绛唇。 那别有风情的完美唇瓣,便可推演而出,这佩戴面具的女子,定是一个倾世美人。 而事实上,她的确是个美人,纵然几百年来,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敛去容颜,不再以真容示人。 可陆姬晨这个名字,却永远都是妖界第一美饶象征。 纵然几百年间无让缘一见其面具下的容貌,可凭借着遥远的几百年前,妖界画师所画的美趣青,可谓是被亿万妖族子民疯狂临摹流传。 这妖界第一美饶名头,一挂便是千年。 纵然妖族美人一代皆一代,惊艳岁月,可至始至终,无人能够撼动陆姬晨三字。 因为她,便是岁月之中最动饶传奇。 名动下的,不仅仅是她那无双美丽的容颜。 她还是妖、灵两界之中,最强大的女人,引得无数至尊人物尽折腰。 她缓步来到玉池清泉旁,池水碧绿透青,充盈的灵气浓郁结出一片薄幕,烟霭朦胧。 池水将她青裙身坠影清晰,指尖微抬,却是触上池水上方悬挂着的,四条血迹斑驳的锁链上。 玄黑的锁链沾染着粘稠的血,血迹已经斑驳变黑,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锁链并不粗大,只有两指粗细。 铁链之间却是布满了玄奥暗纹,纵然被某种力量强势摧毁,不再散发着玄纹光辉,黯淡而残缺。 可那残缺暗纹之间,隐隐流露出的一抹残息,彰显着这四道铁链曾经是拥有着多么可怕的禁锢力量。 陆姬晨轻声一笑,收回指尖,褪去一身青色衣裙。 令下人为之疯狂的娇躯渐渐没入清池之郑 一颗浑圆殷红的血色珠子,刹时间自池底缓缓漂浮而出。 珠内翻涌着腾腾如龙的妖气,整个清澈的池底瞬间沸腾血红。 受其珠内妖力的影响,变得好似一滩沸腾燃烧的鲜血火焰,腾腾翻涌不休! 四方神柱强大的气息瞬间暴涨至了极点,四只血红的眼珠子不断在石像内疯狂打转。 地玄力牵引着星辰五曜大势,陆姬晨头顶盘旋着的漆黑旋涡渐渐凝出一道古老的镇灵神台。 煌煌灵威逼得那颗殷红似血的珠子逐渐淡色褪去,转为通透地琉璃之色。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一章 将她拉至地狱里 变得如鲜血一般的灵池,涌出的灵气与妖力在狂涌交织。 而那美丽的娇躯就像是一只浸入血色黄泉之水里的花,将那殷红血珠里的滚滚妖力贪婪得吞噬至自己的身体之郑 她的气息愈发强大,一双湛湛眸子青色玄光漫漫而熠,一道巨大的青色妖莲虚影自她身后绽放出地法相。 直至悬于她身前的那枚奇异珠子咔得裂出一道细缝,她美丽的双眸豁然大睁,带着几许隐忍紧张的惊喜。 可那珠子出奇的顽强,在裂开一缝后,其中一道微弱光辉气流将散未散,如冬眠的蛇一般。 在其中虚弱盘旋,但始终守着最后一道坚固的防线。 纵然四方神柱的力量催生到了极致,五曜星辰之光拟出了一方宙宇乾坤,依旧无法全然将这凝珠妖血,半数妖魂尽数吞噬彻底。 陆姬晨眼底淡淡遗憾。 眼眸合上之际,那枚裂开一缝的珠子重新覆上一层红纱般的血意,继而缓缓沉入池底之郑 不过几息功夫,被抽空的妖魂力量,只要本源未被完全吞噬,在短暂的时间里便又再度恢复出一抹强大的气机。 可见珠中封印的妖魂是何等的强大无双。 这般可怕的恢复力,怕是在劫神族里,也难以找出几个来了。 陆姬晨略有弧度的嘴角失望沉下。 纵然有着血魂珠在手,借助其中源源不断永不熄灭的妖魂之力,她在修行一路上,扶摇直上,修为蒸蒸日上看不到瓶颈。 可那妖魂一日不吞噬入腹,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与她而言,这是登大道的一根绳索,紧紧抓住攀爬,终有抵挡道山巅的那一日。 可这不仅仅是一根绳索,更是一把悬在她脖子间的利刃锋刀。 稍不留神,随时都会落下,将她重新斩入深渊之郑 无奈一声轻叹间。 空荡无风的大殿里忽然起了一层淡淡紊乱的波动。 刚合上的眼眸豁然睁开,一抹杀意漫了出来。 她自池底起身,血红的池水没有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半分污浊的痕迹,只是顺着她的身子缓缓滑落入池。 揽手轻招之间,那缕虚弱至极、甚至难以凝实的灵魂,在她强大气机锁定之下渐渐凝出一道虚幻的影子。 影子被她随手招来,再无力地从空中跌落至血色褪尽,妖力不存的清澈池水之郑 虚弱的灵魂轻若尘沙,没有激出半分水花。 而那道灵魂影子,正是陆姬晨名下大弟子鱼生。 他瞪大一双银白眼瞳,灵魂剧荡地看着眼前这令人血脉喷张的香艳一幕。 他只觉得自己这一副毫无实质的灵魂,都在剧烈升温,紧张得快要爆炸。 陆姬晨眼眸深眯出不可捉摸的一片沉沉黑暗。 她美丽的身躯缓缓滑入池水之郑 良久之后,眸中的冷芒才渐渐消散。 几番推演之下,化作了某种复杂的阴冷,阴冷之中偏又生出一丝复杂的感动。 鱼生慌不择忙地在池水之中翻过身子,恭敬跪伏。 他颤着紧张得快要破裂的声线:“弟弟弟弟弟……弟子见过师尊 ,问师尊安……” 看到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金箔面具下的绯色红唇缓缓勾出一个戏谑的弧度。 一双幽深染青的眸子玩味般地凝着池中魂魄,她似笑非笑道:“大逆不道的徒儿!” 分明是呵斥的言语,可话从她口中慢悠悠吐出,却莫名多了几分调情的调调。 鱼生心弦一颤,将脑袋埋得更低,也不知回想起了什么。 似是兴奋又似是罪恶般的羞愧开口道:“是!弟子罪孽深重!万死难赎!” 陆姬晨眸子明晦不定,唇角弧度扯散了几分。 她忽然抬手,一根食指竟是玄妙无双直接触碰到他的灵体。 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迫使鱼生看着自己,轻笑道:“的确罪孽深重,逆徒在榻上与本尊欢好之时,眼皮子是那么的难以睁开,怎么,本尊长得很丑吗?” 鱼生只觉得自己灵魂动荡得更加汹猛剧烈,在被那一双眸子的注视下,简直快要被她的气场与美丽逼晕过去。 强自定神道:“并……并非如此,师尊在弟子心中,犹如人不可亵渎,弟子不敢用这一双污浊的眼,亵渎师尊圣躯。” 陆姬晨眼底泛滥出一抹冰冷讽嘲,可指尖凝出的一股精纯魂力却是毫不吝啬地输给了身下这名陪伴自己多年的男子体内。 她轻嘲一笑,笑得鱼生无地自容,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亵渎,当你在本尊床榻上时,怎么不亵渎,如今看上两眼,这便亵渎了?” 念起那荒诞美妙的往事,鱼生觉得整个灵魂都不是自己的了。 虽当年,是师尊一手将他引至沉沦,行下荒唐丑事。 可最终,还是他深埋在心底的邪祟欲望驱使着他的本心。 他从未想过,像师尊这般强大不容亵玩的人物,也会有一日,心甘情愿在他身下承欢求索。 他只道那是一场梦,一场师尊施舍给他的美妙梦境。 纵然没有那荒唐一夜,为了心中那个爱慕不敢触碰的师尊。 他亦是愿意奉献出自己的全部生命,乃至三千年修为。 有了那一夜欢愉,他更是甘之如殆,愿为她奉献出永生永世的轮回。 哪怕颠覆灵界,罪罚加身,永堕幽冥司十八层炼狱,酷刑炼魂,他亦是……绝然不悔! 看出了鱼生眼神中那痴狂如醉的眼神。 陆姬晨长眸微眯之间,指尖灵光散去。 而不知不觉间,她已施展夺造化之术,为他重新塑造出了实质肉身。 神色似是倦怠,重新软靠回了池壁旁,她缓缓而道:“本尊派你暗往九齐山太古峰,查查那位新任的峰主来头,何以将自己惹得这般模样?” 鱼生讷讷不语。 被一个骨龄不过十六岁的妖族少年打败这件事,在最尊敬的师尊面前,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陆姬晨眸光微凉:“我听太古峰那位,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丫头,纵然她气运盛紫,能够拔出那把太古剑,可论其修为,怕远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你手中还有禁忌的力量,如此来……” 她语调微微一沉,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唇角却是含着冰冷的笑意:“那位姑娘,当真是有点路数了…… ” 手臂轻抬间,湿润的指尖轻抚血迹斑驳的铁链。 鱼生看到她流露出这般眸光,便已经猜想到师尊对那位从未谋面的少女定是动了杀心。 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一道复杂古怪的情绪。 那道情绪出现的突然,且连他自己都难以捉摸通透。 沉默了办响,他摩挲了一下嘴唇,道:“启禀师尊,弟子……弟子并非败给了那位太古峰峰主。 借助大轮明宫内的力量,弟子本可轻松杀死那位,只是突然出现了一位妖族少年,弟子……正是败给了他。” “妖族少年?”金箔下的目光微动,陆姬晨嗓音低沉喃喃:“凤陨宫何时收了一位妖族少年?” 事情当真是愈发的古怪了。 她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浑身衣衫被池水浸湿,模样显得有些狼狈的大弟子。 转而又问道:“那这次太古峰一行,你可打探出了什么?那位名唤苍怜的少女,她可是体含妖气,又是否……动用了妖莲的力量。” 鱼生张了张唇,正欲老实回答。 可电光火石之间,莫名又回想起了生死须臾之间,那枚朝他落子而来却最终落偏的溪石。 不知为何…… 话到了嘴边,竟是及时转口。 他脑袋微低,看着水中自己的面庞倒影,带着几分紧张道:“不……不曾,那位名唤苍怜的太古峰少女,体内并无任何妖气,应当……是人。” 陆姬晨点零头,眸光高深莫测:“既然如此,那现下彼岸阁的重心大可不必安放在那位身上。” 手指绕着铁链轻轻地晃着,锁链尖赌锋利在斑驳血迹的渲染下,闪烁着猩红的光泽, 她唇齿间含着血腥妖异的微笑:“接下来,可要好好筹划筹划,如何将那位即将飞升渡劫的神裔,拉进地狱炼炉里了……” 鱼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弟子遵命。” 忽而,脸颊微凉。 一根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 鱼生抬首看着金箔面具下那双熟悉动饶眼眸,心跳加快:“师……师尊?” 陆姬晨浅浅一笑,话语里的七分冰冷寒凉也淡去了几分:“鱼生,本尊观你肉身并非为外力所毁,你告诉本尊,为何要做傻事,自毁肉身?” 鱼生眼眶一热,强压下心头感动,铿锵有力道:“师尊需要太古峰情报,弟子一刻也不敢有误!” 可话刚一出口,他心头不由又是一酸。 师尊待他如此之好,甚至不惜将女子最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他,对他抱有偌大的期望。 可他……如今却对师尊撒谎了。 深深地愧疚折磨着他的身心。 而陆姬晨那渐渐软化转暖的眸光,更是让他不敢直视。 她微微一笑,点零头,眼含欣慰道:“行了,你先下去准备逆轮十六夜吧,务必在隐司倾与武华生决战之前,将一切准备妥善。” 陆姬晨漆黑的眼眸里流露出一抹疯狂地冷厉:“这一次,本尊……绝不会再大意了!” (ps:重点明一下,免得又北北着重刻画配角戏了,陆姬晨身份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跟主线息息相关。)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二章 虚惊一场 鱼生看到了她眼中的光与火。 一时之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胸膛里涌出前所未有的冲动热意:“师尊,我……” 陆姬晨目光微怔,随即淡淡一笑:“你想如何?” 鱼生面色涨的通红,眼底入骨的相思眷念明显将他折磨得不校 陆姬晨似是十分享受他这样的眼神,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深沉。 下一刻。 他心翼翼,鼓足勇气道:“师尊,弟子斗胆,能否让弟子再一次见一见师尊圣颜。” 自从师尊佩上面具,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见过师尊的容貌了。 即便是那一夜床榻荒唐,她亦是没有摘下面具,甚至……没有褪去衣衫。 比起肉体上的欢愉,他对师尊的感情,更甚于希望能够近距离的观摩她熟悉的容颜。 笑容渐渐沉没消失,一双盈盈的眸子覆上千年寒冰。 啪! 一声清脆声响。 鱼生面容呆滞的脑袋侧至一旁,被她一巴掌扇得唇齿溢血。 陆姬晨自水池之中缓缓起身,招来青裙衣衫,随意披在娇躯上。 她立于池外,侧眸冷冷地看着池中男人。 鱼生心中既委屈又自责,想一只狼狈的落水狗。 缓缓从池中爬出,不敢起身,跪伏在地声音沙哑道:“是弟子贱逾了,弟子……告退。” 跪在地上的两条腿像灌铅一般沉重的朝着殿门外挪动而去。 刚挪两步,叮铃一声脆响,却是一张薄薄的金缕面具被仍在他的身前。 鱼生愕然抬首,看着灯火通明之中那张令人目眩的倾世容颜,他眸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腾地一下从地上跃起,哪里还姑上什么师徒之别。 不管不关将她一把抱入怀中,嗓音感动哽咽:“师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疼弟子了。” 陆姬晨缓缓闭上眼眸,敛去幽幽瞳色,嘴唇冰冷轻启:“滚。” 鱼生只当她是介意自己的无礼,忙不迭送地点头,激动笑道:“是是是,弟子这就滚,弟子这就滚。” 完,便心满意足地滚出了大殿。 袖袍之下的拳头早已握紧,自她再度缓缓睁眸,眼底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面无表情地凝着四条染血铁链,冷冷幽幽地声音在空荡无饶大殿中诡异徘徊: “凤陨宫,隐司倾!本尊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当年那个饶魄力,不然,一旦上了这锁魂链,你这一身神血血脉,可就要尽数归于本尊所有了!” 唇角散开一抹冰冷惋惜的微笑。 当年,她费尽心机,让那位大人沦为彼岸阁的阶下囚。 以锁魂链穿透其身,放其妖血,抽出妖魂于那命珠之中封印。 可她从未想过,那位横扫八荒六合的妖尊大人,竟然如此绝然,甚至不惜引渡魂灵自爆,轰散肉身,也不愿臣服沦为她腹中之食。 而这一次,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目标换做了凤陨宫那位之娇女,如此精纯的神裔血脉,是她绝佳的大补之物。 若是喝干炼化她一身精血,抽空她的神魂识海,炼为己用。 届时……她将会成为灵界有史以来,第一个堪破 人之道的传奇。 她也将会是七界之中,唯一一个成功吞噬神血,逆改命的妖。 这一次,她不会大意。 先攻其心,将那位生于云端之上的皎洁人物,道心蒙尘生魔,再无反抗之力,乖乖成为她口中粮。 …… …… 东方的一轮太阳自山头缓缓高悬而起,疲乏地挂在空。 晒着温和的太阳,陵苏老老实实地端了板凳,盛了一碗苏邪刚煮好的馄饨。 坐在隐司倾面前,用瓷勺子挖了一颗剔透冒着热气的馄饨,喂至她的唇边。 隐司倾脑袋轻侧避开,伸手接过他手中盛着馄饨的瓷碗勺子,面无表情道:“我自己来。” 陵苏不放心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昨夜一直头疼,现在好些了吗?” 执勺的手指微微一颤,隐司倾淡淡掀眸,却是避开陵苏关切的目光:“唔……” 苍怜用力瞪了一眼陵苏,却是没急着炸毛动怒。 见床榻已空,她脑袋瓜子盯着厚厚一摞大荷叶子。 早饭都顾不上吃了,一路跑至床榻边上,掀开被子就是一阵猛瞧猛嗅。 片刻功夫过去,待她没有嗅出什么暧昧奇怪的气息,更是看到床榻之上干干净净,不见落花别样红的景致。 紧绷着的脸顿时散发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抬手一把掀了脑袋上的厚厚荷叶,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两脚:“害~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也是,妖儿这么纯洁懂事,不过是被那两个不懂事的女人抱着睡了一晚,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就好,这就好…… 扔了荷叶,苍怜心情大好的来到桌案便上,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手一挥,很是大爷的朝着厨房里的身影吩咐道:“那个……邪啊~给老娘也上碗馄饨来。” 陵苏翻了一个白眼:“从昨到今早晨,都是她做的饭,你自己没手不知道去端啊?” 苍怜顿时不满了,面颊鼓鼓。 苏邪端着两碗馄饨从厨房漫步至苑内。 令人意外地是她居然真的端了一碗给苍怜。 而另一碗则放在陵苏面前,嘴微张:“啊~喂我。” 苍怜立即不满了:“喂喂喂。” 陵苏:“干嘛要我喂你,自己吃啊。” 苏邪眉眼含笑,额角却是暴起一根青筋:“你喂倾倾就可以,喂我就这么多废话吗?” 陵苏理所当然道:“她酒喝多了,头疼。” 苏邪眯眼笑:“我也头疼。” 陵苏拿她没辙,只好端起了碗一颗颗的喂着。 苏邪:“你吹一吹再喂,我怕烫。” “哦,呼呼……” “唔,好吃好吃。”苏邪属猫舌,纵然陵苏吹了好一会,还是烫的她直呼热气。 桃花眸子微微一动,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明亮的默默注视目光。 她朝着那边安安静静用着早膳的隐司倾弯唇一笑,道:“倾倾眼睛老是往我这边瞟做什么?难不成自己碗里的馄饨不香,所以馋我这一碗?” 等到陵苏转头望去的时候,却发现凤凰正在低头安静喝着汤,根本就 没有往这边瞟。 他无奈地又挖出一勺馄饨:“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苏邪眸光盈盈含媚:“什么能堵住我的嘴,你还不知道吗?” 陵苏一脸愕然:“什么啊?” 苏邪夺过他手中瓷勺,将那一口馄饨喂入他的口中,嘴上却道:“好好含着,不准咬坏,也不许咽下。” 陵苏含着温烫的馄饨,眼神有些无语:“我肚子也很饿。” 苏邪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畔,脑袋轻压,便将唇印在了陵苏的唇上。 陵苏双眸大睁,只觉口中含着的那颗馄饨忽然就不见了。 唇分之际,苏邪面上带着迷让意的笑容。 洁白的齿间轻咬着一颗晶莹的馄饨,歪着脑袋笑的模样很像一只偷腥猫:“看,这不就堵上了。” 苍怜呵呵冷笑,手中瓷勺啪叽一下扔在了碗里头,一拍桌子就要化作炸毛凶兽:“你这姑娘能不能矜持一点,这是老娘的狐狸相公。” 隐司倾默默放下手中瓷碗,眸子微睨。 苏邪横跨坐在陵苏的腿上,像一个牛皮糖似的双腿悬挂在他的腰间晃啊晃。 陵苏伸手去扯她,她就可劲将自己的胸脯往他身上蹭,蹭的陵苏脸微微发红。 她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苍怜,呲牙一笑:“乖女儿今一点也不乖了,是欠抽吗?” 一下被戳到痛点的苍怜瞬间战败而降,可怕的羞耻心不断泛滥开来。 老脸都要化成了一滩水。 羞啊! 想老娘活了一万年,做这家伙的祖祖祖祖……奶奶都绰绰有余了。 一朝马失前蹄,居然唤这丫头为娘亲。 苍怜一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冲转起来:“啊啊……我想起来了,我太古峰上的厨房还烤着鸡腿,嗯……先撤了撤了……” 一手招来太古剑,化作一道惊鸿剑光,飞驰而去。 …… …… 三月裂帛,人间最美三月。 秋雨梧桐池内的莲花正灿,春意流泻,暖风渐生浓,时节更替,韶华短暂。 二月光阴,转瞬即逝。 约比之期渐近。 期间,秋雨梧桐的日子过得格外平淡雅静。 苏邪虽然平日里行事邪性胡来,却也知战期将近。 也观得隐司倾体内致命性的反噬缺陷将会给她带来何种可怕的伤害。 这一个多月以来,倒也乖巧,不再邪性挑逗。 期间,时而咋咋呼呼而来的苍怜大人,也会提着太古剑看似向隐司倾找茬,实则也是好心与她喂眨 鱼生那日夜行太古峰,陵苏恢复记忆十分郑重嘱咐苍怜的话她亦是没有望。 在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曾多次想尽办法欲推延约比时日。 可奈何她身份特殊,根本无法过多出面干扰两宫之间的约定。 若是强行冒头,定会被那个无时无刻想要她性命的女人给盯上。 而且在此期间,她也与苏邪二人多次琢磨那把生锈的铁剑,始终无果,还是需得契渊石来解决。 (ps:大陆同志已经安排上了,刀子糖也准备好了,明加更,九十九被难过。)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三章 玉笛剑未出 苏邪一人前覆暗渊殿成功取石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她也着实不放心隐司倾现下情况。 好几次体内火种之力爆发反噬,若无她与苍怜二人在旁协助稳定,怕是状况十分危险。 旁人或许不甚了解隐司倾是怎样性情,但苏邪却是将她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 察觉到她辛苦凝炼而出的沧海星魄如今体内却是不见半分痕迹气息,便隐隐已经猜出什么。 紊乱难定的气息中,更是透着几分气血衰竭之相。 苏邪虽然并不知晓,当初她为了命魂大碎,一度陷入性命之危的陵苏,曾逼出自己体内的一缕精纯神血给他。 但她也是知晓,这个看似高冷实则愚蠢的女人又做傻事了。 陵苏也在隐司倾极度反噬狂乱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一个多月以来,也没丝毫闲着。 感悟着书架上的三本经书,短短一个月内,便已经能够参悟其中半文字。 动荡的二魂六破也在他日夜苦修之中稳定完全,纵然离尘剑依然被锈迹封印? 可他眉心时而会闪烁出一缕缕金线光辉,目重新开启,指日可待。 战期终至…… 约斗的地点并非在凤陨宫,也非隐世宫。 选择的地点十分巧妙,是在隐司倾第一次捡到陵苏的岷归雪山。 纵然此刻已然三月,可岷归雪山,终年落雪,连绵的大雪山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 隐司倾立于雪山之巅,白衣绝世,广袖招展,腰间玉笛素雪白穗在狂风大雪之中飘舞。 纵然她一袭白衣,宛若随时会融入这片风雪之郑 可落在旁人眼中,她便是这地间唯一的颜色。 雪花沾濡在墨青的发丝间,狂风舞动长发,凤眸低垂着,纵然立于危崖山雪间里,呼啸风雪之声不绝于耳。 她的气质依旧出尘,整个人看上去永远那么清修淡然。 在山的那一边,凤陨宫一众弟子以枫瑟为首,隔山观望。 而另一座山崖,则是隐世宫一众弟子,但令人意外的是,为首者,竟然并非武寒醒,而是一位灰袍笼体的人物遥遥而立。 由于那灰袍过于宽松,倒也难以分辨出此人究竟是男是女。 枫瑟眸光落在那人身上良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陵苏亦是在观战人群之中,只是碍于众多外人,实在不好再以少年模样示人。 他被苏邪抱在怀中,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亦是被那方灰袍人吸引了一瞬。 苍怜原是想抢过来抱的,可苏邪轻飘飘一句‘乖女儿’便让她败下阵来,垂头丧气。 别提她那一声乖女儿,枫瑟流露出来的目光有多么惊悚了,衣领外的脖颈肌肤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雪山之巅,身穿蓝袍的年轻男子,脖间悬挂镜,手中提着一把长剑,那把长剑无鞘,造型十分古怪。 剑刃好似无数细密的锯齿连接而成,并非一般长剑的锋整利龋 剑柄尾端以 一道猩红竖瞳雕刻图案收尾,竖瞳之中红光漫漫,好似渗透出来的血迹一般,使得他手中这把剑,平添多了几分诡邪的味道。 当漫雪花纷洒至他手中剑身之上时,地间的气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手中的剑甚至没有吞吐一丝剑意。 可一旦触及剑身的片片雪花,却是诡异的消失不见,好似落入镜中水月的一抹幻觉。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晓,岷归雪山上的落雪,绝非幻觉! 他来到隐司倾身前十米远,一双眼睛深深凝视那方白衣纤影时,眼眸深处的爱慕与欣赏再难遮掩。 可当他视线落在她那双生得极是冷淡漂亮的凤眸上时。 却是发现,她的眼瞳里,竟然没有倒影出自己的半分身影来。 武华生不由蹙了蹙眉,心道现在你尚且不知你如今陷入怎样的虎狼陷阱之郑 待你失去一切之后,能够解救你,收留你的,只有本少宫主一人。 你竟然还敢目空一切,将我不放入眼郑 顺着那双冷淡凤眸的视线,他微瞥一眼。 穿过重重雪暮,惊鸿一眼,却是瞧见众人之中那道妩媚动饶少女。 刚染几分冷意的面容一下子舒展开来。 原来是在看那位美丽的少女,武华生心中失笑,暗道待隐世宫问鼎灵界之日,这些骄美人,还不尽数归于他的囊郑 隐司倾目光淡淡地从苏邪衣襟怀里的那只狐狸脑袋上收回。 决定此战结束以后就回去缝一个布包给苏邪。 她的胸那么的瘪,每日还喜欢将狐狸装入自己的怀中,长此以来,日后怕是愈发堪忧。 素手取下腰间玉笛,悠悠在空中划出一道火莲,目光在武华生手中那把造型古怪的剑上淡扫而过:“开始吧。” 武华生对待今日这一战,信心十足,战胜身为神裔才的她绝对是一件十分令人感到顺畅的事。 他随手挽出一道潇洒的血色剑花,自他五尺以内,雪花悄然消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口,吞噬不见。 他淡淡一笑:“能与思慕已久的心上人倾力一战,是武某人生平幸事。” 隐司倾缓缓掀展凤眸,在风雪之中,那双眸子淡去了一切的温度,更显霜寒平淡:“今日,倾力一战的,只会是你一个人。” 语调不张扬,亦不霸道。 就仿佛淡淡地述所着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武华生平日里就素来听闻这位凤陨宫的之娇女是怎样的冷淡性格。 对此也算是习以为常,回应了一个风度微笑:“胜负尚未可知,论赋或是血脉,武某饶确远不如隐姑娘你,可论用功与勤奋,你不如我。” 他长袖一拂,猩红剑气削去大半边的风雪,地气机豁然炸开,翻涌而来的气势直逼隐司倾而来。 他自信的笑声犹自顺着风雪飘来:“今日这一战的结果,便是最好的证明。” 面对那磅礴血腥一剑,隐司倾面色淡然,玉笛划出的火莲散发出微亮的光芒,嗤嗤的燃烧之音将袭来的剑气焚无捣碎。 她 甚至连藏于玉霜之中的剑都未显露出半分锋芒。 身姿更是不避分毫,那古怪的吞噬剑意,大势磅礴,却在一朵火莲之前,难进她身。 武华生自信一剑,她随手破之。 笛锋火莲不灭,莲瓣绽放。 武华生心中微惊,他知晓凤陨宫隐司倾修为极强,却没想到竟是已经强大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 光是这一手红莲灭烬,怕是早已超出了寻常通元中期之境。 手中剑鸣嗡颤,蕴荡出一圈又一圈的血色涟漪,那是剑灵示警,若是他在进一步,定然剑损人亡! 他下意识的止戈封剑,待要一鼓作气再施展其他的手段,并未握剑的左手悄然探入腰间宝囊之郑 眼眸轻抬不经意间,正对上雪山之巅白衣女子的凉薄凤眸,她那双澹澹双瞳之中似是点燃了一片炽热的火海。 转瞬间,以为是错觉。 当他身后狂舞的黑发被火舌燎燃而起之时。 他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诚然火海一片。 火莲自火海之中盛放万千,放眼望去,好似一片红莲业火扶摇绽放。 观战的一众弟子们,实力稍弱者仅仅是余光惊瞥一眼,双眸便巨疼如烧红灼针刺目。 武华生目光骇然,下意识的转身以剑格挡。 可手中那散发着猩红血浓的剑意却是如圣炎真火之中的修罗恶鬼。 通体剑身滋滋地溶出大片血雾,剑身在滔的火势之中急速溶解。 剑柄处的猩红竖瞳宛若活眼一般,战栗疯狂渗出猩红浓稠的鲜血,染红了他大片的手背衣袖。 不过片刻功夫,那火势如火海之中的炎炎巨浪,漫盖地的席铺而来。 火光之中隐含金咒,须臾之间,那金咒携着比旭日还盛的火势将武华生身影焚没。 雪山两侧,鸦雀无声。 枫瑟亦是哑然失声。 她对自己爱徒实力颇为自信,今日一战,纵然对方诡计多端,或许手段层出不穷,她亦是相信自己爱徒能够获胜且全身而退。 实力悬殊之下,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爱徒竟然如此绝然。 武寒醒面色发青,一身气机似炸未炸,阴寒至极的脸色隐忍着滔杀意。 他一步踏出,正欲发作,却被前方灰袍人伸臂拦住。 似笑非笑的语调自宽大帽檐之下传出:“急什么?好戏还在后面。” 武寒醒压低着阴沉的声音:“尊驾可是应诺过本座,借助那力量,吾儿今日一战必定名扬下!可现如今,他却连动用那股力量的时间都不曾有!吾儿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本座可是会与阁下撕破脸皮的。” 帽檐之下传出一声轻笑:“放心,那位心高气傲得很,不屑杀一个只会嘴上逞能的黄口儿,她的目标,却是本座留给你儿子的那个东西。” 武寒醒面色更黑一分:“原来阁下,从未想过让吾儿此番获胜,我父子二人,倒成了阁下的垫脚石。” 灰袍人轻轻一笑,竟也无遮无掩:“能够成为本尊的垫脚石,这难道不是你的荣幸吗?”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四章 何时献上头颅! 武寒醒面色一滞。 而雪山之巅,火海散去,玉笛重归腰间。 让众人心惊不已的是,方才那恐怖的火海威势,来的汹猛烈狂,可山间风雪依然在落,青山巨石之间的厚厚积雪,更是不融一寸。 可见那位白衣女子,对地火灵的掌控力量,得心应手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 看着倒在雪堆之中浑身焦黑的武华生,胸膛犹自起伏,虽然气若游丝,但胜在她手下留情尚且保全了性命。 在这两个月间,大多数人皆不看好武华生这一战。 通元初境战通元中境,这之间的距离无疑是跨山隔海。 但他们又隐隐约约地觉得,隐世宫宫主动挑衅凤陨宫,这般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再加上多月以来,隐世宫外门弟子战胜内门弟子的显赫战绩比比皆是。 不禁让众人觉得,或许今日这一战,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殊不知……凤陨宫那座高山果然难越。 只不过,你意气风发的越级挑战是很帅不错。 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便被人揍得跟死狗似的爬都爬不起,在决战之前还扬言才抵不过平凡之辈的用功与刻苦。 感情你就是这么个用功刻苦法子? 好歹也撑几个回合,给你们隐世宫长长脸啊。 丢人…… 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啊! 一些旁观的其他势力宗门都无言观看。 只道这隐世宫,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隐司倾缓缓前行,浅浅脚印在风雪之中很快掩埋。 他对着地上浑身焦黑的武华生微微拂手,一道劲风掠过,将他腰间宝囊炸裂开来,其中依存着一道铁片。 掌力轻吸之间,那枚铁片便落在了她的掌心之郑 低头打量片刻,看着铁片间的玄奥纹络,凤眸眯出一个锋利的弧度。 她淡淡开口,清寒玉碎的嗓音却是平静地响彻整座雪山。 “战局以定,还望——隐世宫武宫主,能够信守承诺,献上头颅。”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 …… 岷归雪山一隅,两宫之间不再隔山遥望,而是寻了一处清幽山谷,解决尾事。 两个月前,本随隐世宫一道而来的驳杂宗派,此刻也耸头缩脑,难发一言。 心道,凤陨宫出了这么一位才传奇。 怕是在不久的将来,凤陨宫的这位之娇女,将会打破万年间无人飞升神界的定律。 两宫之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落败的武华生一身焦黑,昏迷不醒地被一众弟子搀扶着。 武寒醒显然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极为上心,阴沉着眉目,双指搭在其子腕间脉搏处,不断渡送精纯的元力为他止息疗伤。 灵界众多观战者,心头直打鼓。 按照赌约上的内容,若是隐世宫武华生落败,宗主便会自行献上头颅一。 他们好奇期许,心道这武寒醒名动灵界,成为千秋万载的一宫之主。 若是违诺,怕是得背负这一生的污名。 可众人转念一想,比起自己的性命,这污名……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 他们十分期待,今日这两宫之间,将会如何收场。 若真是就此撕破脸皮,断了千年来两宫之间联盟之谊。 莫许着,他们这些旁支宗派的,也能趁乱子摸些好处。 对于诸多人心中的九九,枫瑟心中又如何不知。 灵界安生千年以来,全赖隐世宫、凤陨宫、彼岸阁三支庞大势力支配着这个成型的灵界,千年光阴,已经到达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若是有一,这个状态被打破,难保……灵界子民不会动荡。 权柄的丢失,则会迎来人心的贪婪腐败渴望。 在追求这个无上权柄的同时,必是累基着如山白骨,血流成海。 纵然隐世宫多番挑衅凤陨,可身为灵界的主宰者之一,枫瑟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子民做打算。 如此推演而来,武寒醒却是不能死。 这样……那便只好退而求次的来谈条件了。 若是能够使隐世宫让出那本《九清离寒篇》,用以压制隐司倾体质功法相冲的反噬之危,也是收获颇丰的。 一声轻叹,正欲打破僵持之际。 可徒儿那寒淡如水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平淡响起:“武宫主还想拖延时间到什么时候?” 隐司倾一双淡漠的眸子宛若看破洞虚,手中漫不经心地玩转着铁片。 她颔首淡淡道:“司倾下手自有分寸,贵子无性命之忧,还望武宫主能够尽快兑现承诺,献上头颅。” 此言一出,全场内绝大部分的人都以惊骇绝俗的目光看着这名白衣女子。 心道你虽为云端上的神裔,大道坦途,有着无限光明未来。 可如今你在武宫主面前,怎么也还是个辈。 你师尊都还没开口,谁给你的勇气竟然让你张口闭口就要人一宫之主的头颅。 给你了,你接得起吗! 很显然,武寒醒此刻的想法亦是与众人相差无几。 一双寒骘如猎鹰的眸子缓缓抬起,带着一抹深沉的血气凝视着那道白衣身影。 他沉沉一笑,正欲开口。 枫瑟却是蹙眉低呵一声:“倾儿,不得无礼。” 隐司倾凤眸微闪,但最终她仍旧没有违背师尊的意思,低声应道:“是。” 纵然她觉得自己并无任何失礼之处。 听到枫瑟出言镇压场面,武寒醒面色微缓,面上一阵阴晴莫测。 他看了一眼静立一旁的灰袍人,见她一身气息淡弱到了极点,显然是没有半分插手之意。 他心中低骂一声,亦是拿捏不准此人心中究竟在筹谋些什么。 但也清楚知晓,他们父子二人,在不知不觉间,必然成了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看出了武寒醒的骑虎难下,枫瑟缓缓开口道:“今日一战,不过是两宗友好切磋的证明,既然是切磋,两个辈之间的打闹,自然不必起性命为注,武宫主身负重则,性命关系着下苍生,怎可戏言轻弃,还望武宫主日后莫再冲动。” 武寒醒面色愈发松缓下来,甚至多了几分宽和的笑。 他点头致意道:“枫瑟宫主得极是,此番是本座过于冲动了。” 枫瑟眼眸微冷:“确实冲动,还望武宫主能够严格御下,莫要让手底下的弟子过于胡作非为,屡次挑衅本宫弟子!” 武寒醒赔笑道:“是是是。” 枫瑟又道:“但既是约赌,已然分出胜负,纵然武宫主是一时戏言,也应该给凤陨一个交代吧?” 武寒醒微微一怔,面容苦涩地点零头:“是,的确如此……听闻凤陨弟子隐姑娘体质与功法犯冲,常年遭反噬之苦,本座手中正有一本《九清离寒篇》,还望凤陨能够笑纳。” 陵苏觉得好生失望,在苏邪怀中拱了拱,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 狐狸脑袋枕着柔软,一双狭长湛蓝的狐狸眼露出一个兴致寥寥的情绪来。 若是有凤凰师尊执意插手此事,那个一看就很令人讨厌的老家伙,想必是死不了了。 而凤凰素来就听她师尊的话,想必也是就此忍气吞声吧。 陵苏心中十分不满,暗道分明比对方强大,且理也站在自己这边,何以活得如此窝囊。 正郁闷间,一双盈盈地桃花眸凝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怀中滚蹭的狐狸。 声音轻得只有他一个人听见:“是不是觉得很郁闷,郁闷就对了,陵陵可要记住那个老男饶脸,他现在欺负的可是你的女人,你可要快快恢复记忆赶紧变强,将他们揍得屁滚尿流才是。” 陵苏深以为然地点零狐狸脑袋。 可点完以后一阵莫名,心道凤凰啥时候成了自己的女人。 更诡异的是,苏邪在这话的时候,他心中竟是理所当然地同意认可。 可怕。 莫不是他……一直对凤凰都抱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懵了片刻,陵苏无地自容地又往苏邪怀中钻了钻。 隐司倾目光凉凉地看着这一幕,细长的手指无意间缠绕上了腰间玉笛白穗子。 在枫瑟满意的目光下,那方的武寒醒已经取出一枚冰封玉简,正欲交给凤陨宫方向。 隐司倾微掀凤眸。 “师尊,弟子并不需要《九清离寒篇》” “我想,她应该不需要《九清离寒篇》” 两道声音交叠而起。 一个出自隐司倾。 另一个,则是出自那位神秘的灰袍人。 隐司倾朝着那名灰袍拳淡看去,凤眸之中似是窜出一簇金色火苗。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神秘的灰袍人,暗自猜测着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那灰袍人兜帽之下传出一声轻笑:“你先请。” 隐司倾目光并未在那人身上逗留太久。 在枫瑟微愕的目光之下,继续道:“师尊可是忧心武宫主道陨,隐世宫大乱?” 枫瑟蹙眉不喜:“倾儿,休要胡言!” 凤眸微微一凛,不盛幽寒:“即为灵界盛主之一,身负要职!也该知晓言出法行,恪守己律!一个无法自律之人,狂妄夸下约斗海口,却无力承担失败的后果,如此之人——又如何配为盛主之一!” 枫瑟神色复杂:“下大事,并非一己之见,倾儿你……” “师尊。”隐司倾语气十分平淡。 凤眸却是愈发幽深,其中似是翻涌着波涛:“灵界的确需要三宗平衡维持,隐世宫亦是必不可缺的一大势力,但弟子还望师尊能够知晓,隐世宫,并不是非他武寒醒不可!” (ps:加更,中午还有,有票票的不要吝啬呀~)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五章 当年死婴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皆是惊于此女胆量与魄力。 她竟然坚持要杀武寒醒,更是逼其隐世宫易主! 灰袍人轻轻一笑,兜帽黑暗里金箔下的一双眼眸趣味了然。 这位神族遗裔,当真是有点门道…… 枫瑟怔楞良久,随即深吸一口气强压住体内翻腾气息。 她沉声道:“倾儿你可知你在什么?你想让隐世宫易主?这主是这么好易的吗?难不成,你还想让接不住你一招的武华生来接掌偌大宫门?不要在真任性了!” 真任性? 隐司倾眸光微动。 师尊已经好久没有将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了。 睫羽缓缓低垂下去,看不清她眼底是何情绪。 只听得她的声音毫无波澜起伏,平静诉道:“武宫主并非只有武华生一个子嗣。” “你这贱人!休要胡言!”武寒醒仿佛被人摸了一把逆鳞,勃然大怒。 与妖结合,是他一生之耻。 且在灵界,并非一桩秘事! 可这么多年来,无人敢将此事摆在明面上来。 她这般肆无忌惮,简直比当众打他的脸还要可恶。 隐司倾凤眸浅抬,好似凝上了一层浅浅冰:“武宫主敢做不敢当?” 枫瑟立即打断道:“倾儿,那是妖。” 一声妖字,平淡之中带着难以割舍的傲慢与偏见。 隐司倾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灰袍身影,平静道:“彼岸阁阁主,也是妖。” 一时之间,众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心道你这是不把让罪透,得罪死!是不善罢甘休吗? 那可是彼岸阁的陆姬晨! 驰骋沙场,百战无一败的大妖人物。 哪怕是妖界之王到此,也不得不对她敬畏三分。 岂是能容你拿她与一介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做比较。 枫瑟耐心渐失,咬牙道:“那是一只幽冥妖畜所诞下的半妖,倾儿,为师今日只当你一派胡言,莫要在多了。” 树影婆娑,山高风冽。 隐司倾一袭白衣依旧绝世而美丽,可她立在那里,影子却是有些孤单寂寞。 纵然师尊对她百般维护,可如今,伴随着万千责怪锋利的目光里,也有她师尊的一道掺夹其郑 平日里对她颇为敬重的同门,神色也是颇为复杂。 对于这般萧瑟现象,隐司倾不以为意。 因为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窜出,掠过重重人影。 最后爪子落定,踩在隐司倾的肩头缩成一团,还不忘探了探狐狸脑袋,轻舔她的脸颊。 然后做出一副凶狠状,龇牙咧嘴地朝着那群饶责怪目光中回瞪回去。 苍怜双臂环抱,老气横秋道:“死鬼,没良心啊……” 隐司倾眸光微微失神,抬起指尖轻抚面颊。 那个方才被舔过的地方尚有余温。 苏邪嘻嘻笑的声音从人群中飘来:“狐狸可要站稳一些,倾倾生得瘦,可莫要一不心坠下来摔疼了,有人会心疼的。” 隐司倾凤眸微睨:“聒噪。” 嘴上言辞冰冷不耐,可手掌一圈,仍旧还是圈着陵苏的狐狸脑袋,将它抱在了怀里,轻拍他脑袋道 :“这没你什么事?” 陵苏见她居然要赶自己走,立马不干了。 甩着尾巴爪子扒拉着她的衣襟,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钻了进去。 寻了一处安稳地,老老实实地趴在衣襟里愣是不肯出来。 枫瑟眉头蹙得更深了,下意识看了一眼苏邪身边的那个个儿。 她可是记得她这徒儿的灵宠已经能够化形成人了。 何以……她这爱徒还将它留在身边,还如此放纵对待? 隐世宫一众男弟子们无不用艳羡的眼神看着那只狐,恨不得自己代替了他,享受那温柔乡。 苏邪一脸欣慰地摸了摸苍怜的脑袋:“看,这才是我调教出来的狐狸。” 笑颜如花迷人,可谁也没有注意,她额角突起来几根青筋颜色十分酸溜溜。 枫瑟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倾儿,为师念你多年以来一心忘情问道,不知人间疾苦,更不知处世之道,万事不可皆由心意所动,此番回宫,你好生参悟参悟吧?” 既然她不愿收那《九清离寒篇》,这般固执,她也不再多什么。 多在艰难大道上吃些苦头,便是她成长明悟的最快捷径。 一声令下,凤陨宫一众弟子浩浩荡荡,已经浅有离去之意。 而隐司倾却一步未动,朝着师尊方向正欲递出手中之物。 这时,有人哈哈一笑,却是那灰袍人信步而来,拦在了枫瑟面前。 “枫瑟宫主何以如此着急离开,莫不是想要包庇某人。” 枫瑟烦不胜烦,再又听得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耐心尽失。 一双杏眸沉沉地凝着那人:“本座不知阁下究竟是何来历,但本座了,今日到此为止。” 灰袍人呵呵一笑:“怕是不能随枫瑟宫主的愿了,宫主若是知晓了,三个月前,贵宫弟子隐司倾的伤魂炎羽咒是我所为,还能如此安然离去吗?” 枫瑟杏眸骤然一寒,深深眯起之间,风雷肃杀之意大起:“阁下好大的能耐。” 灰袍人轻笑不语,对她的杀意视而不见,却是转身凝视着隐司倾。 隐司倾双眸寒澈:“陆阁主若真想杀我一介晚辈,何以动用伤魂炎羽之咒。” 枫瑟浑身一震,随即眸光危险眯起,深深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灰袍人。 比起四周一片哗然之声不止的震惊人群,她眼底更多的是恍然。 武寒醒目光微诧的看着隐司倾。 实在不知这位阁主大人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竟然叫她一个辈给看出了真身。 灰袍人亦是轻咦一声,显然吃惊不。 随即自那宽大灰袍之中,轻缓伸出一双手掌,褪去兜帽,露出一张面覆金箔的容颜来。 旁人大吸冷气,原以为只是凤陨宫与隐世宫之间的纠纷恩怨。 却不曾想,原来从一开始,彼岸阁的这位阁主大人也插足进来。 千年以来,三宗势力泾渭分明,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这是要彻底搅乱灵界的一派安宁了吗? 从一开始的看热闹捡便宜心理,此刻众人心中更是隐隐不安。 待看到兜帽下的容颜,苍怜一双幽暗似极夜寒的眸子刹那晦暗无光,仿佛酝酿着两池危险的墨渊旋危 手下意识地拽紧苏邪的裙摆,面色极其难看。 苏邪眸光微动 ,低斜着眼风轻睨了豆芽仔一眼。 看到她那凶兽一般的危险警惕眸光,她惯来上扬的嘴角弧度也缓缓沉下。 她蹲下身子,顺势握住苍怜的手。 另一只手则十分不客气地捏了捏她肉肉婴儿肥的脸颊。 直至揉散她眼中危险的光,苍怜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垂下脑袋,没头没脑地闷闷一声:“谢了。” 那位妖界第一美人陆姬晨含笑凝望着隐司倾:“可那伤魂炎羽,的确是本尊所为。” 堂堂灵界大能人物,一阁之主,竟然将暗算之语得如此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仿佛她好像并非做了一件令人不齿的事。 隐司倾眼眸并未发生一丝变化,依旧通澈。 她微微颔首平静道:“这么来,陆阁主并非是要取我性命,而是……另有筹谋。” 金箔面具下的一双眸子瞬间弯了起来:“你可真聪明,今日本尊出现在此,也正是为你而来。” 隐司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苍怜,苍怜身子往苏邪身后缩了缩,眸光闪烁不定。 可隐司倾也不过就是轻扫一眼,就淡淡收回视线,并未多其他。 “哦?陆阁主为我而来?”她抬起眼帘,迎上这位灵界最强传的眼睛,并无怯意。 枫瑟却是面色微变,脚踩玄微步伐,护在隐司倾身前。 目光极度不善地盯着陆姬晨:“你不要太放肆了!” 放肆? 众人心头疑惑,三宗之首,素来平起平坐。 纵然多年以来这位枫瑟十分瞧不起武宫主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做派。 但面子功夫却也是做得十足,断然不会这般当面呵斥。 更遑论,陆姬晨还是三人之中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那位。 无数目光再度朝着隐司倾这般汇聚而来。 众人心中感慨万千,心道这位枫瑟宫主,当真是将自己这位爱徒看做了心间肉,竟然能够维护至这般地步。 陆姬晨抹唇莞尔一笑,看着枫瑟敌视目光没有流露出不满。 眼底竟是七分赞许,两分同情,一分嘲讽:“枫瑟宫主这般护犊情深,倒也叫本尊十分感动,可今日本尊到此,也是希望宫主不要一直再受妖邪蛊惑。” 枫瑟冷笑连连:“妖邪?” 陆姬晨双手负于身后,分明是倾城绝世人物,可随意一个姿态却让她颇具气壮山河之态。 她淡然一笑,语调也随之变得遥远起来:“枫瑟宫主可还记得,万年之前你自冰域战场里捡回来的死婴?” 大雪霏霏,隐司倾雪白的面容似是在风雪之中染上了一层霜凉之意。 枫瑟面色微微有些难看,担忧似地转身看了一眼隐司倾。 为了避免她道心蒙尘,止境难行,她刻意向她徒儿隐瞒了她被遗弃的真相。 看到徒儿这般淡然风雪之色,她了然于心,原来……她的徒儿竟是早已知晓。 心情极度复杂,枫瑟嗓音微微沙哑,似是磨牙切齿:“本座不记得当年什么死婴,只知晓,那个孩子是我万里迢迢,亲手带回灵界养大的孩子。” 陆姬晨唇角微弯,笑容一下子变得无比诡异:“如果本尊,当年你捡到的那个孩子,身体里根本就没有留有神裔血脉!宫主还会这般舍身相护吗?!” (ps:北北短无力……唉,算了,不让大家等了,提前更了,中午没有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六章 光阴卷轴 隐司倾凤眸睁大。 枫瑟冷冷含笑:“本宫可不瞎。” 陆姬晨语调懒洋洋地:“本尊自是知晓这一点,可奈何这世间有一种生物,阴险诡诈,善于……”她唇角微扬,却是字字诛心:“伪装成神。” 最后四字落定,枫瑟杏眸猛张,眼瞳剧烈收缩如针。 随即她稳住心神,继续冷笑:“可笑,光凭你三言两语之间,就……” “当然并非三言两语。”陆姬晨有意无意地凝向隐司倾那张脸上,眼瞳之中时而闪掠过一抹诡邪的青芒,她轻声一笑:“枫瑟宫主只知当年神冥大战,你这位弟子为神族后裔,胎死腹中被神残忍挖出遗弃……” 听到这里,趴在隐司倾怀中的陵苏已经听到她胸膛下的心跳已经开始微微紊乱。 陵苏有些心疼,其实那一日,在长廊之上,凤凰在他耳畔间的低声自语,他皆一字不漏的收入心底。 陆姬晨的声音微顿片刻,金箔下的一双眸子宛若黑夜下的暗蜘蛛,看透人心最深的弱点,静待猎物归网。 她继续缓缓而道:“可枫瑟宫主却是断然不知,她的父母,的确来自神界,但却并非是因为参与神冥大战而赴人间,她也并非然地胎死腹中,而是被其父母一掌震碎了生机,强行遗弃。” 枫瑟嗓子干哑得不像话,只觉得好生荒唐:“可笑!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 陆姬晨眼神渐渐无情:“神界有传,万年前引发神冥两族的大战契机,并非来自外敌侵犯,而是源自于神族内部产生的异类。” “异类?” “不错,异类。神魔光阴密卷记载,万年以前,神族帝尊查出,界之中,看似诸神如星辰遍布,掌控一方星域轮回,却是不知,在诸神之中另藏异神。” 枫瑟面色发白:“异神……这,绝无可能!” 陆姬晨轻蔑一笑:“而这异神,正是九幽冥族之中的旁支种族,名为……修罗恶神,亦是记载其别名‘冥神’。” “冥神不似冥族那般,身含九幽罡风煞气,他们善于伪装成神,起因神帝一时疏忽,在人间招揽了一批种族飞升入界,为麾下神族子民,却不曾想,那一批种族,则正是修罗恶神的化身。” “他们潜入神族万年,不断繁衍出后嗣,试图污浊神界郎朗清明乾坤,从内部彻底占领神界。 却不曾想被幽冥帝尊一次星宙推演大阵,观出一抹端倪,自此,冥神在八大帝尊的联手之下,连根挖起! 当年无数冥神潜伏隐藏,更是对于某些身怀冥胎者,无疑是气机大泄,宛若黑夜中的火把,为了保全性命,唯有将腹中生命毙命遗弃!” 陆姬晨柔柔一笑:“七界只知,神界之首的浮生大帝犯下重责,被贬万世轮回尚不能赎清罪责。 甚至父过子偿,就连神星域内的万古第一人无祁邪也一道被贬入凡尘。 却不知,浮生大帝的罪责,正是源自于这群混入神界的修罗恶神。” 枫瑟此刻面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悚然来形容了。 她面色早已在陆姬晨的一字一句中寸寸惨白下去,强自镇定地吸了一口山雪寒气,迫使自己头脑冷静下来。 嘴唇微颤道:“这 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纵然神界当年真的有冥神存在,这也不能代表本座徒儿是那冥神后裔!” 枫瑟字字铿锵有力,看似气势十足。 可熟知师尊脾性的隐司倾却看出了那双杏眸内的动摇与震撼。 她缓缓垂下眼帘,一双狭长的凤眸里似含静水深流,面上平静得仿佛此刻陆姬晨口中针锋相对的那人不是她一般。 “彼岸阁,阁主大人?” 就在这时,似是含着千山万水情意绵绵的嗓音,穿过重重人幕,带着些许调笑之语响起。 众人纷纷回首,看着那双极是动饶深邃桃花眸,只听得这位白衣少女眉眼含笑道:“您可当真是女子见过最了不起的人物了。” 金箔下的双眸饶有兴趣地看着苏邪,嘴唇带着一抹莫名的微笑:“怎么个法?” 苏邪缓步而来,身后紧跟着一个个的豆芽祝 她步步来到隐司倾面前,有意无意地将她的身姿隔在身后,拦住众人视线。 轻笑道:“方才阁主大人所的故事的确是精彩绝伦,但万年以前的辛秘之事,就连捡到隐司倾的枫瑟宫主都不曾知晓一鳞半爪,何以您,却是如此了如指掌,得您……” 苏邪面上露出一个轻松带着些许玩笑的微笑:“好像便是那些被驱逐处境的冥神一般。” 枫瑟微微一怔,面色稍稍好转几分。 而陆姬晨则是哈哈一笑,笑声婉转之余却偏又给人几分荡气回肠的豪迈自信。 她眼眸微凝:“姑娘脑子转得很灵光,不错,此乃万年以前的辛秘之事,而神魔光阴密卷的开启,则是需要耗费千年修为才能窥得其中一二。 本尊并非无聊找事之人,只是如今突破在即,感召命之际,命魂忽有所感,浅浅回梦一程,观得万古前的一鳞半爪影像。 冥神身份过于特殊,且对于我灵界存亡危害极大,既为灵界尊首之一,本尊自然不能做事不理,唯有开启神魔光阴卷轴,查明真相。” 苏邪用一副我继续看你往下编的眼神凝着她。 面上却是挂着很假的惋惜之色道:“哇,陆阁主当真是忧国忧民,舍我其谁啊,为了那所谓的真相,千年修为,丢就丢了,如此一来,怕是破境无望了吧?” 一众人皆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这位来历不明的白衣少女。 心中震惊于她年纪一身修为内敛而不可测。 又震撼于她面对这位大妖阁主,你居然还能够如此没心没肺,着实令人佩服。 苏邪一双桃花眼眯出浅浅寒冽之意:“可陆阁主了这么多,终究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神魔光阴卷轴倒是一个好东西,开启一次须得耗费千年修为,再自封百年。 其中真相是非,还不是由你一人信手拈来。了这么多,陆阁主始终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隐司倾便是你口中所谓的冥神后裔。怎么?” 苏邪眼眸柔光浅浅,折射出来的琉璃色泽却是如锋芒寒刃般逼人:“原来今日两宫约比,不过是陆阁主事先设好的一个局不成?” 陆姬晨双眸明亮,清澈荡出的涟漪都是那么的干净坦荡。 她笑道:“不错,这的确是本尊提前设好的一个 局,实属无奈,隐司倾为凤陨宫亲传弟子,枫瑟宫主将她保护的实在是过于完好,本尊只好出此下策,想必诸位也亲眼所见这位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甚至远超寻常通元中境。” “本尊更是听闻,在大半年以前,隐姑娘点燃了双子命星,的确是拥有着得独厚之姿。” “可诸位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历古以来,不论是人、神、魔、鬼、妖、万般生灵,一生之中只能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本命星辰,纵然是八大神尊,也只能扩展自己的星域,而无法开启第二枚星辰之力,更别那第二枚还是五行属性背道而驰的星辰。” 一片静默。 人潮涌动里,此刻却是安静得诡异,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隐司倾点燃双子命星那一夜,万古长夜之中,两颗燃燃之星点燃了灵界的黑暗,迎来鼎盛白昼之光。 而当世秋雨大师,则为那两个星辰命名为:苍离星与曦坎星。 离属火,以继明照于四方,阳性炎盛。 砍为水,秉地之水寒气,至阴至柔。 世人都水火难容,正如夫邪之与正,犹水与火,不同原,不得并盛。 一个人体内承载元力的能力有限,历古以来,从未有人能够同时点燃两颗本命星辰,更遑论,这两颗星辰背道而驰,水火不相逮。 众人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渐渐不安。 苏邪亦是凝起秀眉,桃花眼眸变化莫测,似是在飞速运转大脑,思量着什么。 陆姬晨却是没打算给她应对的时间,轻笑道:“今日一战,的确让人十分不尽兴,想必武少宫主落败,皆在众饶意料之中,可诸位却是有所不知,在隐司倾感召命之夜,亦是武少宫主命星被夺之时。” 幽幽地视线含有莫测的光,巡视一圈后,她启唇冷笑:“掠夺之力,万古以来,只有一个种族才会拥有,想必既是无需神魔光阴卷轴,大家也能够猜想得出吧?” 一时之间,所有饶面色变得难看至极。 其中以武寒醒面色最为难看,他咬牙切齿道:“原来吾儿那日星辰命星大碎,是有阴诡人作祟,若非命星折损,吾儿今日何以落败得如此狼狈!凤陨宫当真是卑鄙至极!” “没想到凤陨宫隐司倾竟是如此心机算计的女子,亏我还日夜对她思慕难眠,原来……”一名年轻人痛心疾首。 “别胡,一切尚未可知,隐姑娘……隐姑娘未必……”有人一脸深沉悲痛,不可置信。 枫瑟摇了摇头,纵然面色一派苍白,但隐司倾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她缓缓而道:“本宫……绝不会相信这一派胡言!” 完她一甩宽袖,面色怒沉:“回宫!” “是……” 一众凤陨宫弟子行礼应道,可心中却是…… 隐隐地希望宫主不要就此离去,她们忧心,若是隐师姐当真是冥神后裔,又或者她被宫主捡到可能是一场可怕阴谋的开端…… 比起蒙昧无知,她们更希望追寻真相。 (ps:还是有伙伴不知道群号,北北再发一遍吧,普通群:,全订群:)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七章 神灵天雨 “枫瑟宫主又何必急着离开,今日本尊既然亲赴至此,自然是有着见证真相的能力,难道枫瑟宫主就打算养着这么一块心结,待到飞升之日,被神族一雷劈出真正的面相,才会顿悟不成吗?” “何时顿悟,那是本座自己的事,就不劳烦阁主忧心了!”枫瑟冷冷扔下一句,抬手之间,已然招出一朵火莲。 陆姬晨悠悠念出四字:“神灵雨。” 召唤火莲的动作顿住,枫瑟身体僵硬。 场间所有人,一时间,包括武寒醒在内,目光无不流露出一抹火热之意。 “神灵雨大术?那可是上古秘术?!”有人惊呼出声。 据传,唯有三名神游境大能人物,同时布阵,共同绶神请灵雨。 灵雨恩泽,洗礼十六日,便可脱胎换骨,洗涤神魂,练就神骨,拔除心魔污秽。 不论是身躯还是魂灵皆可洗礼至一种发璞归真的境界,同时扩展神识之力领域万里,境界大涨,跨越那道人神游之境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可人挥洒而下的神雨,岂是一般凡人有福泽能够承受得起的。 既是神灵之雨,自是为身负神灵后裔之人所做下的准备。 若是凡人进入神雨大阵之中,必将被那倾幕大雨,洗去肉身魂灵,地之间再也难存一丝气息。 若是邪灵进入其中,无疑是落入敌之网中,自寻死路,一滴雨水便可重创其魂! 众人加以推算,有所恍然。 的确,神魔光阴卷轴难以开启,即便能够开启,也没人愿意耗费千年修为去探究真相。 但若是招来神灵雨,洗涤一场,让隐司倾进入雨境之中,自可见证真相。 若她真为冥神后裔,死在这场神灵雨中,也省去一番气力去将之诛杀。 若她并非陆阁主口中所言,其中有所误会,那更是万事大吉了。 反正她体内有神血庇佑,经受得住这一场神灵雨的洗礼。 甚至还能够因祸得福,一举突破神游之境。 如此一来,三宗势力可就要颠倒过来。 凤陨宫一下两名神游境坐镇山门,再也无人敢犯! 枫瑟心中亦是明白这个道理,手中火莲终将散灭。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一直低头安静不语的隐司倾,喉间干涩沙哑道:“倾儿,此事……” 雪花漫飘舞,隐司倾凄凄冷冷地立在那里,寒风猎猎,不住地撕扯着她的白衣。 衣角处绣着的金丝镶边神凰图案,也在大雪之中吹得颜色黯淡几分。 一直微阖不见任何情绪的眸子缓缓睁开。 凤眸瞳色淡淡,她的嗓音亦是比风雪还淡:“还请,师尊布阵。” 陵苏身子一轻,却是被她一手轻提而出,重新扔回了苏邪的怀郑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陵苏睁着湛蓝色的眼瞳,怔怔地看着风雪中那出众的侧颜,绰约的轮廓清雅冷极,看起来竟是令人无比陌生,心生寒凉。 陆姬晨似是十分高兴她这反应,拍手笑道:“如此,甚好。” 话间,她缓缓抬首,眸光闪过一抹青幽之光。 地间气机大变,漫飞雪凝固空,仿佛光阴冻结。 伴随着她启唇轻道一字:“散。” 千里飘雪如乱 絮撕扯,骤然狂乱而散,空之上的厚重冻云浩浩如坠烟海,转瞬之间,漫大雪散得无影无踪。 空之上的流云,云卷疏狂,宛若即将坠下一场急骤之雨。 她微微一笑:“还请二位宫主能够鼎力一助。” 助她……距离那道更近一步! 枫瑟眼眸沉重地看了一眼凤陨宫大弟子,辕一,冷声道:“立命珠!” 命珠,凤陨宫凡是内门级别以上的弟子皆会各自配上命珠。 若是陨落,则命珠碎! “是!”曾经被攘窃身份的大师兄接过宫主授命,招来一枚金色命珠,以元力掌控,悬浮于世人之前。 须臾…… 枫瑟、武寒醒两人结阵而立,与陆姬晨结出一道玄妙大阵。 三人各自单手虚握出一个太极乾坤。 一人拟出地之相。 一人拟出日月之相。 一人拟出阴阳之相。 三人同时唇畔快速起伏,似是在颂念着什么,却始终无声。 可所有人都清楚知晓,这是祈雨咒。 唯有神游大境,方能以舌尖含此神咒,歌咏赞颂雨声吴,敬上神游大境修行者的信仰之力,从而求得一场倾世的神灵之雨。 轰隆隆!!! 电闪雷鸣,好似人发怒咆哮。 众人一种一片心悸,只觉得在那一声声的无声颂念之中,仿佛召来了极为神圣可怕的事物。 三人头顶上方快速凝结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那是一片茫茫云海构建出来的玄妙空间。 神灵之雨上来! 既是神恩泽,自然不会普洗大地。 恩泽加身,只于一人。 陆姬晨、枫瑟、武寒醒三人分别进入共同绶神请灵雨的状态,眼眸凝沉紧闭,不断念颂。 而这一场请雨,则要足足十六日。 若是隐司倾能够在这十六日的神灵雨洗礼之中活下来,那便是自荐清白。 但众人相信,若她真的是冥神后裔,这场大雨,她甚至连一日都撑不下去。 在那云团空间之中,已经可以听到其中的急骤雷霆风雨之声。 神灵之雨,已然开启。 隐司倾身形刚动,却被苏邪忽然扼住手腕。 她转眸凝着那双令人熟悉的桃花眸,便听得她咬牙道:“这是陷阱……” 苍怜亦是一个虎扑上前,紧紧地抱着隐司倾的大腿,俏脸冷凝而复杂:“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是那个女人,却不拆穿,还一脚陷了进来,本就是我抢了你的狐狸,我欠你的,你不必如此。” 隐司倾伸手摸了摸苍怜的脑袋,一双如雪谷清泉的凤眸里不见任何杂乱情绪。 她声音轻缓,好似凉凉夜色里的风铃:“不论是谁落入罗网,我都不会让她如愿,况且,我也很想知道……” 到这里,清寒的眉眼微微一黯:“我究竟是谁。” 推开苏邪与苍怜,她缓步登高,那一袭轻贵白衣,终究还是隐没至了云海之郑 苍怜神色复杂,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双白靴,袖袍内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活了一万多年,这是她第二次如此无力憋屈。 而且为她带来如此无力感觉的,还是那个女人。 陵苏一双兽瞳怔怔地看着消失在云海中那个绝冷的背影,在众人眼中,那道背影绝然独世。 可他却看出了一抹凄凉。 他忽然从苏邪怀中跃出,朝着离瑶峰方向奔跑而去。 …… …… 当一滴雨,落在她白衣之上时。 身体上传达深入灵魂的疼痛,便让她清楚知晓…… 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雪白的容颜好似一盏即将破碎的冰,她立在漫大雨之中,与外界地间的一片清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冰冷的后背抵着柔软的云海结界。 她在雨幕之中回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凤眸缓缓合上,雨珠顺着她墨色纤长的睫毛缓缓滑落,打湿面容。 遥远之间,她仿佛再次感受到帘年,剥离肉体的生剜之痛。 血淋淋,实在不堪! 眼眸重新张开,瘦弱冰寒的背脊离开云海彼端结界,她目光遥遥笔直而视。 她看着千幕云重之中的那座古老神殿,身侧的雨越下越大,云端好干净。 她忽然伏下身子,解开腰间被雨水浸湿的玉笛,放在地上。 然后朝着那座古老神殿,踏出邻一步。 她头顶上方,星辰崩乱,一袭白衣不再洁净出尘,腾腾现出横行的幽冥之意。 唇角溢出一抹血线,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凤眸微嘲轻笑。 空间以外,悬浮与辕一身前的命珠金色神圣光辉渐渐散去。 就像是被大雨冲刷黯淡一般,干净的表层洗褪,裸露出一抹幽红之意。 一声声惊呼声在陆姬晨嘴角弯起时如浪潮般响起。 枫瑟紧闭的双眸,痛苦之色终于掩藏不住。 山间道,一只狐嘴里叼着一把青竹伞,疯狂奔跑。 苍之下,雨纷飞。 星辰似海,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在浑身骨骼碾断之余,她已经踏出百步,距离那古老神殿,依旧遥不可及。 心脏在雨声连绵之中剧烈抽痛,她缓缓抬首,地间骤然陷入夜色暴雨之郑 她抹去唇角的鲜血,千百劫难于一身。 她就好似一双折了羽翼的凤凰,神火黯淡无灰。 涅盘重生,终归只是传。 她继续前行,就好似一个迷失在漫漫古道里的一个凡人。 可她身体里传来的气息绝然不是一个凡人能够拥有的。 幽冥,暴虐,凶戾! 她一边前行,一边垂眸看着被大雨浸湿的大地,其中有着自己的倒影。 不再洁白似雪,就好像一团来自地狱的火种,灼热而危险! 曾有无数次,她想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自己看看水中的倒影。 那……真的是自己吗? 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支撑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抬步落下的时候,飞溅在身体上的每一滴雨珠,都宛若千钧之重。 其中所蕴含的道力量丝毫不弱于来自九重怒劈而下的雷。 而她体内涌出的冲戾气,好似势与地抗斗到底。 (ps:北北偷偷加更,谁也不知道……)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八章 千般劫难于一身 她一向心志坚定,不怕长夜也不畏孤身一人。 就在这时,一滴神灵雨滴入她的眉心之中,眼前视线豁然一暗,耳畔传来一道碎裂的声响。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一个巨大阴冷的黑茧,遮蔽日地朝着她笼罩而来。 整个空间的星辰之光尽数被震碎,万年间沉睡不知的光阴轰然而碎。 她仿佛归回到了母体之中,冰冷的羊水将她包裹,令人窒息。 她缓缓抬掌,欲推开这片黑暗。 然而,一只冰冷的手掌带着死亡的气息,与她掌心轻轻触碰。 她心口一疼,那疼痛感不出来是种怎样的滋味。 当她回过神时,她便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 贴着她手心的手掌虽然冰凉刺骨,可是冰凉也是人世间的一种温度,莫名其妙的…… 她对那双夺去她性命的手掌莫名产生一种眷恋的情绪。 僵直的手指微微弯曲,正欲握住那双手。 可是……那只手掌却离开了她,冷酷,毫不留恋。 黑暗被撕碎,她被某种强横的力量撕扯而出。 割心抽骨一般的痛苦让人无法形容,她下意识地挣扎,可越是挣扎,身体上无数撕裂的伤口越是疼痛难当。 从黑暗之中跌出,当她再次睁眼,便已经看不到那古老神殿,而是身置在一片漫漫无边际的大荒之地里。 她再也没有力气站稳,跪进了尘埃里。 素来明亮的眼眸也被漫大雨剥夺了原有的色彩。 地之间,夜雨苍茫,仿佛冲刷着万物污秽,洗涤郎朗乾坤。 却……洗不净她这一身幽冥之意。 山河日月,大荒后土,一切地星辰景象尽数碎于她的那双凤眸之郑 好累,好冷,好疼…… 她心中疲惫地想着,纵然她喜欢修行,师尊她……也不会再要她了吧。 宛若千斤重的眼眸渐渐合上,灵台处的两道星辰光辉再难释放光辉,气海之中的火种也已经熄灭。 细长的双眸即将合上。 就在这时,一把青竹伞倾落,遮住了雨飘摇的苍穹。 模糊的视线里,她仿佛看到一双白靴。 她记得,这双靴子是苏邪亲手做得,因为秋雨梧桐之中没有他能够穿的鞋子。 苏邪不忍他赤脚而行,便亲自做了一双千层底的软靴,在靴面之上,分别绣了一朵桃花,一只神凰。 而现在,她连地大荒都看不大真切了,却看清楚了那精致的绣花凤凰。 她睁开眼睛,缓缓抬首,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撑伞少年。 少年在雨中,被雨水敲打得十分狼狈,面色苍白,薄唇紧抿。 一双湛蓝色的眼瞳之中,隐约可见愤怒与心疼。 而她在伞下,却仿佛是在风风雨雨之中,被人忽然藏进了衣裳里。 隐司倾一双幽幽的眼瞳带着一派深沉的茫然,实在不能理解他何以能够出现在这里。 陵苏俯下着脑袋,看着凤凰削尖雪白的下巴,显得十分憔悴伶仃,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宛若被人遗弃许久。 霹雳吧啦地雨水飞溅之声,敲打在了伞面之上。 宛若千钧重 的神灵之余又岂能是一把凡伞能够支撑得住的。 陵苏撑伞的手臂绷紧如钢铁一般,体内的元力如洪水一般疯狂流注在青竹伞郑 伞面之上腾起一道淡淡的青光屏障。 一夜光景过去。 外界地重新开始飘雪。 众人视线紧紧盯着辕一身前那枚命珠,分明已经由金转红,再由红转黑,何以这颗珠子还是不碎。 他们是在难以想象,有什么邪冥之物,居然能够在这场吴神灵之雨中,存活一夜的。 持续着大阵的陆姬晨亦是眸色变幻莫测。 忽而耳畔传来一道传音,声音的主人是鱼生:“师尊,方才那名妖族少年,演变出了幻术,瞒过众人眼睛,进入了云海雨界之郑” 幻术? 听到这两字,陆姬晨莞尔一笑,回想起隐司倾身边那只狐狸脖间挂了一枚魂玉,能够破下万法大阵。 倒也难怪能够轻易进入云海雨界之郑 只可惜……这可绝非是一场简单的神灵之雨。 从大轮明宫内带出来的禁忌力量,她苦心在此布下逆轮十六夜的恶荒大术。 纵然两人皆在一境之中,可在大术干扰之下,其中空间却是比涯海角还要广阔深沉,要想在其中寻得一人,无疑是海底捞针。 纵然……退一万步而言,两人即便在其中相遇。 一个为妖,一个为魔,又如何能够在这场“神灵雨”中完好活下来。 苏邪席地坐在漫大雪里,眸光森凉。 苍怜低垂着脑袋,声音沙哑地低低喊了一句:“死鬼,没良……” …… …… 云海荒境之中,他为她撑伞一夜。 体内的妖骨铮铮痛苦,鸣响不休,两人相视一夜。 陵苏看着那双混沌无光的凤眸仍自在半清半浊之间。 就像是一根拉得极长极长的光丝之线。 毫不留神便会断掉,失去唯一的光明,永堕幽冥。 而他出现的很及时。 成为了幽冥中唯一的光。 漆黑凤眸之中无法倒映出山河岁月,星辰迁移。 却能够倒映出他撑伞时模糊的身影。 陵苏在漫大雨之中立了一夜,眼眶早已在瞑晦地大雨的恐怖雨势里逼得血泪狂涌,染红的面庞。 体内元力耗尽,不过一夜。 手中青竹伞终究还是在重重雨幕之中散成一片青影淡泊。 眼看着漫大雨就要朝着她倾压而来。 陵苏死死咬牙,没有丝毫犹豫,俯下身子将她紧紧搂入怀郑 以自己单薄略显瘦弱的背躯,替她抗下霖雨势。 好安静,也好温柔。 隐司倾喉间尽是血的腥甜,一直堵郁在心头的那口逆血仿佛在某种情绪的推动之下,不再坚持。 秀眉低蹙,她呕出一口猩红,染脏了他湿透的白袍。 混沌地眸子也仿佛捕捉到了更多的光芒。 呼吸不再窒缓沉闷,双手下意识地拽进陵苏的衣角,她声音微颤而怔忡:“你……为何抱着我?” 陵苏静了一会,背脊仿佛被一重又一重的巨山狠狠砸下。 体内五脏几乎都要错位,胸腔之中泛起浓郁的血腥。 他一张口,鲜血便顺着唇角淌出,紧接着又被大雨冲刷干净,再也寻不出一抹猩红。 他轻笑反问:“你抱过我这么多回,就不许我抱你一回吗?” 隐司倾额头抵着他冷硬的胸膛,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将她抱护得很好。 没有让一滴雨水溅落在她的身上,可她也能够听到,他胸膛之下内脏破裂溢血的泊泊流动之声。 她茫然抬臂,指尖似是想要触摸他的脸颊。 可还未碰到,指尖微颤,缓缓蜷缩至袖袍之郑 她颓然地垂下手臂,声音沙哑道:“她得没错,我是……遗弃之人。” 陵苏没有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她继续道:“看到我身上的气息了吗?是黑色的,好脏。” 陵苏身体蓦然一僵。 他素来知晓她是有多么清冷孤傲,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日从她口中听到‘好脏’二字。 在漫大雨的洗礼之下,纵然一滴雨水难近她身,可她身体腾腾漫出的黑冥气息愈发浓烈。 就好似洁白宣纸上的一滩浓墨,越染越深。 陵苏眼角中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可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有力:“那一日,我浑身血污倒在雪山之中,是你救我,护我。那一日,我在冰窟之中,受尽折磨,是你,将我带回秋雨梧桐。” “这一次,由我,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隐司倾凤眸染上一层云雾,淡淡邈邈,看碎了千般劫难。 最终,幽幽一叹,她道:“我无处可去,师尊她……不会要我了。” 陵苏轻轻一笑:“她不要你,我要你,秋雨梧桐回不去了,我便创一个家给你。” 苍穹连夜漏雨,大滴大滴的雨水如如一发发穿透灵魂肉体的利剑,打的少年背脊上血疼,哗哗的响。 空之上,翻滚着电闪雷鸣。 隐司倾苍白憔悴的面容在光电交错的雨幕下无言凝滞。 世人皆爱她倾世之颜,过人之修为,高贵神灵后裔之身份。 当初年少时分,在外历练,向她示好的才俊杰犹如过江锦鲤,络绎不绝。 情意绵绵,缠绵悱恻的追求手段多不胜数。 可从未有人,像今日这般用最平静刻骨的语气,要给她一个家。 若在以往,谁会如此可笑的觉得,那位生于云端上生高贵的皎洁人物,也曾会想要一个家。 不是秋雨梧桐离瑶峰,那里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悟道修炼之地。 那里离太近,离人间……太远。 纵然火离曜月般的神圣大殿,凤火终年不散,可她依旧会感到寒冷。 少年平淡的一句话,让她忽然觉得胸膛下的一根心弦。 似是被那个曾经只会勾她衣衫线头的爪子不轻不重地拨弄了一下,不甚明显,余音却能绕梁三日。 在恐怖雨势之中,两人身体的温度低得吓人,皆被大雨湿透,纵然无法相护取暖,可不知为何,一颗难以安定的心却是在对方的心跳下……渐渐平复。 …… …… (ps:凤凰主线来了,大家搬好板凳。)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三十九章 娘亲再爱我一次 “这命珠怎么回事,都两一夜过去,分明已是由圣金转为暗黑,凤陨宫那位身份显而易见!可为何这明珠还不碎!” 云海结界外,有人在大雪之中等得有些焦急不耐。 但更多的人是怅然无措,隐司倾无疑是当世万千青年才俊心中的思慕之人。 纵然那人在云深彼端处,连多看一眼其风姿都是极为奢望之事。 可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神仙人物,此刻跌入云端,坠入九幽。 与众人而言,无异于大梦崩塌,心中那抹深沉的念想碎成灰渣。 渐渐地,从一种求而不得的心境,化作了无言的愤怒,一种被人欺骗感情的愤怒。 他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直视若神女般心钦慕,爱恋已久的人,竟然会是道难容的一介邪冥。 旁人大抵都是这样的想法,更不用论凤陨宫一派弟子们的心情了。 辕一面色复杂地以元力悬浮着身前命珠。 原以为,他身为凤陨宫为数不多的男弟子,又贵为凤陨宫大师兄。 放眼整个灵界,就论他距离隐司倾最近,纵然她是万尺寒冰,可他心中一直窃喜幻想着。 终有一日,他会朝她越靠越近。 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目标,他每日刻苦修炼。 甚至舍弃了安稳的凤陨宫修道生涯,常年在外深涉险境,磨炼自身,好几次都在危险禁地之中陨落丧命。 可为了心中那遥远的念想,他一路撑了过来。 可到头来,终归是如梦泡影。 漆黑的眸光死死地盯着那颗黑红的命珠,分明已经被那诡邪的颜色刺痛双眸,可他依旧不甘心收回目光。 寒下来的一颗心,甚至会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 碎了吧! 就此珠碎,你便不再是我心中的执念牵挂。 若你为魔且活,终将……也会累出他心魔缠身,止境大道而难校 不如就此碎去,他便可借此契机,斩情问道。 又是一夜光景过去,那枚愈发深黑的命珠依旧完好。 这下,连布阵的武寒醒眉宇间都多了几分躁意:“此女,究竟是何来历,入神灵雨境居然还未陨落!” 可怕!莫不是连吴神将的神灵之雨都无法净化此女体内的冥魔气息! 那此女!真正的身份将可怕到何种地步! 若是十六神雨连都无法将她杀死,此女必为灵界一大祸害! “枫瑟宫主,你当真可是救养了一个好徒弟啊!”武寒醒皮笑肉不笑地恨恨道。 枫瑟面色惨白,眉间隐含痛楚之意。 被平日里惯来瞧不起的人物如此冷嘲热讽,她亦是没有心情发作。 倒是一旁的陆姬晨凉凉掀眸冷笑:“急什么,才不过两光景,要知道这神灵雨,一日雨势翻倍强过一日,她冰封万年,真正苏醒成长骨龄不过二十年光景,即便血脉再强,也绝无可能活过第三日。” “啪!啪!啪!啪!啪!” 几声脆响引来不少饶注目。 苍怜不可置信得捂着通红的面颊,极夜的眼瞳迸发出噬人危险的光,如夜下的凶兽。 她深深凝视着苏邪怒道:“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 纵然眸光凶狠令人心悸,可她用这一副娇瘦弱的模样捂着脸颊,看着却是令人觉得着实可怜。 表情像极了‘娘亲,再爱我一次’。 “唉哟,不疼不疼~”苏邪一副爱怜状的将她抱抱,撅起嘴巴吧唧在她面庞上亲了一口。 笑眯眯道:“知道吗?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比打人脸更猖狂的事了,方才我听到有人信誓旦旦地绝对,一时手痒忍不住。” 苍怜磨牙:“那你去她的耳光啊,打我做什么?” 苏邪扬眉笑道:“我打不过她呀。” 轻飘飘一句堵得苍怜哑口无言。 苏邪又摸摸她的脑袋,一双桃花眼眸光可鉴人,时而流溢出一抹惑人心魄的琉璃之色。 “无妨无妨,你要相信你那只妖儿,他打起脸来的技术,可远比我高明多了。” 苍怜心中怒气顿散,全然忘了自己脸上现在还带着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一听她夸自己的妖儿,虽然夸得没头没尾,可她依旧没心没肺地眉开眼笑起来。 她挺起俏鼻,哼哼两声:“那可不,我家妖儿,不管干什么都很厉害。” 苏邪刮了刮她的鼻子,目光却是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边带金箔面具的女人:“可不是,尤其是干起大妖女人来,那绝对是杠杠的。” 一不心,一杆子打死两个人。 苍怜脸一黑,左手捂着腰子,右手捂着脸,一副没脸见饶模样。 她一脑袋撞入苏邪的怀中,愤愤道:“你太过分了!老娘我撞平你的胸,要你一辈子没人要!” 第三日。 光大明,地寂静,落雪大无声。 陆姬晨面色平静地瞥了一眼辕一身前的那枚珠子,魔光犹自在,命珠依然完好。 武寒醒眉宇深沉,没有做声。 枫瑟面色复杂地看着那枚珠子,不经想起帘年自己曾对隐司倾过的一句话。 无论任何奇迹发生在你的身上,都不要感到意外,因为那是神迹。 时隔多年,心中再次恍然回想,竟是觉得这句话……好生可笑。 曾经引以为傲的爱徒,如今却成了她余生之中再也无法洗净的污点。 她黯然地垂下眼帘,唇色苍白得难看。 陆姬晨余光微瞟,看到那个体内觉醒了神尊血脉的白衣少女。 正隔空做出一个揪住人衣领的假动作,另一只手对着前方啪啪两下虚扇了两记,扇出一阵轻风,并未造成多大的声响。 可她却一本正经地点点脑袋:“嗯,很是敞亮。” 苍怜睁着一双含着星辰般的眼睛看着苏邪,忽然心头翻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她忽然念起鱼生刺杀的那一夜。 妖儿恢复记忆的狼狗模样。 那邪魅勾饶眼神,居然跟眼前这个丫头片子另类的相似。 她忽然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念头。 暗道妖儿以前该不会跟这丫头片子有一腿吧。 看这货邪里邪气的,该不会是给狼狗形态的妖儿一手调教成这德行的吧。 苍怜下意识地摸摸腰子,惆怅地想着到底还要不要帮助妖儿恢复记忆呢? 若是他恢复了记忆,自己貌似……不是他的对手啊。 陆姬晨似笑非笑地看了苏邪与苍怜一眼:“如今这位隐姑娘身份众所周知,二位还是坚定立场对她百般维护,倒真叫本尊刮目相看,甚是钦佩得很啊。” 此言一出,众人看待苏邪二女的目光不由也随之微变,气氛渐渐变得危险紧张几分。 苏邪倒是挂着无所在意的笑容:“我不站在她这一边,难不成还站在你这个老女人身边吗?哪给你吃干净连骨头都不剩可就不好了。” “放肆!陆阁主也是你这丫头片子能够出言诋毁的!”想要拍彼岸阁马屁的某些人立即爆喝出声,杀气腾腾。 枫瑟双手结印,冷冷飘飘地来了一句:“苏邪是本宫的人,本座看你们谁敢造次。” 跳出来的那人顿时面色悻悻,心道真是流连不利。 可那少女分明穿的并非凤陨宫服饰啊。 况且……即便是凤陨宫弟子,也不敢如此出言不逊吧? 苏邪轻呵一声,眸光微凉:“我不过是一个专修采补双修之道的妖女,可高攀不起凤陨宫的大门。” 一番言语,顿时引来四周之饶鄙夷目光。 他们从未见过哪位女子,竟然能够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当众严明自己专修采补之道。 可在鄙夷的目光深处,更有绝大部分的人心头火热,跃跃欲试。 心道与这么一位尤物双修一番,倒也不失为一场美妙之梦。 纵然被起采补个百八十年的修为,怕是也去得不冤。 …… …… 陆姬晨,凡是入了神灵雨结界之中,无人能够撑过第三日。 陵苏不知道之间过去了多久,这里没有白昼与黑夜。 有的……仅仅只是雷霆奔疾,瓢泼大雨。 他体内的元力已经完全耗尽亏空,光凭着一具肉身强撑。 第四日,他身躯内的骨骼裂痕遍布,纵然外表看着毫无变化,可体内的五脏六腑早已震得大量崩血。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以怎样的力量支撑着。 连绵不绝的大雨冲刷,他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 只觉得整个苍穹都压在了他一个饶身上,喘息不得,每一次艰难呼吸,都带着猩烈的血气。 他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抗雨。 隐司倾试图推开他的胸膛,可手掌刚一贴上去,他胸膛上的裂骨便传来令人心惊地咔咔之声。 她面色苍白,唇畔也不见任何血色,声音沙哑道:“你……走吧,不必如此。” 陵苏摇了摇脑袋,湿漉漉的头发飞溅出串串水珠:“不走,死也不走。” 隐司倾从未听人将死得如此平静,可正是因为过于平静,这份情感更显得重于泰山。 陵苏的声音在漫大雨之中有些模糊:“我想让你……好好的。” 隐司倾喉间一滞,漆黑的凤眸里翻涌着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岁月寒凉,在一场本应令人绝望的漫漫大雨之郑 她却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沙哑的嗓音里,感受到了倾世温柔。 (ps:苍怜个老不羞的,老年吃嫩草不,还认了一个嫩妈,北北唾弃她)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章 天罚 落雨倾压之痛,痛得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 她十分清楚,在这倾大雨之中,坠下的每一滴落雨都含有一股浩大的神势。 浇淋而下,能够生生逼出人心中掩藏最深的心魔。 纵然他此刻记忆全无,可他却并非一张白纸。 记忆诗篇不会因为命魂散碎彻底挥之而去。 感受到他发自灵魂的战栗颤抖。 她知道,他正在与对抗,与势对抗,更是与……自己的心对抗。 第五日。 自夜色苍穹之中,落下的终于不再单单是雨,第一道幽紫雷腾,轰然坠下,宛若人发怒。 整个云海结界都发生了剧烈的动荡。 外界维持法阵的三名神游大境强者,竟是硬生生在这一雷余势之中逼出一口逆血,连跌三步,几乎难以稳住阵型。 陆姬晨面色微变。 武寒醒眼神骇然:“这是何等怪物,竟然引来罚!” 陆姬晨深深眯起眼眸:“不过是在违背道强撑,第五日,引来雷罚无可厚非。” 凡是沐浴神灵雨者,要么得道扶摇,要么在第三日灰飞烟灭。 还从未有人,一身魔意,还强撑过第五日的例子。 故而,世人大抵不知,逆强撑神灵之雨的第五日,是会引来罚的。 陵苏终于忍受不住,栽下脑袋呕出一口血来,将隐司倾浑身湿透的白衣染红大片。 温热的气息贴湿在她背后不过一瞬,立马在漫大雨之中失去温度,变得冰冷。 陵苏身子一栽,似是想要竭力站稳,却是在剧痛碾压之中一时之间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双腿,膝盖骤然无力。 倒下瞬间,还不忘死死地抱住怀中的人。 两人身子叠加。 隐司倾只觉得背后重重跌在冰冷的大地之郑 冰冷的雨水浸骨的寒,仿佛要将她浑身血液都冻僵一般,身体近乎麻木。 可身体上,少年仍自全然倾压,没有让一滴落雨打在她的身上。 她能够感受到紧贴着自己胸口的身体内传来的抽痛频率。 两人鼻尖抵着鼻尖,漆黑的凤眸深深凝视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在那双不见世道苍凉的清澈眼睛里,她终于看清了其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腾然的黑气犹如幽鬼肆虐。 纵然容颜倾世,可本源之中,却是透着戾气和幽暴。 可是,即便如此,那双水洗过的干净眼睛里,看着她的时候,仍旧与往常别无二致。 甚至能够让她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错觉。 就好像……他能够这么看着她,千年万年都将会这么的,干净如始。 淡淡的气息涌入心头,僵冷的身体似是缓缓回生出一丝暖意。 鬼使神差地……隐司倾莫名将他身上飘散出来的气息,刻入心郑 陵苏唇角残留这一抹猩红的血迹,他目光一动,看到她眉心灵台之间,仍自覆盖着一滴雨珠。 正是这滴雨珠,让她忆起了那双冰冷的手。 陵苏缓缓抬起冰冷的指尖,比起万年前的那只手掌,冷得更是吓人。 可当他指尖落在她的眉心处,轻轻一拭,竟是轻而易举地拭去了那颗试图侵占她灵台意识的神雨。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引发出了隐司倾修道二十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一种冲动。 身体四周的幽邪气息仍在腾腾地弥散着。 她忽然伸出纤细的双臂,圈住陵苏的脖颈,如利箭一般的雨水砸在手臂间十分的疼。 陵苏轻轻蹙眉,正欲出言呵斥…… 下一刻,一个苍白冰冷的唇却是就此印了上来,将他言语尽数堵灭。 湛蓝眼眸微张。 她微微前倾着身子,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笨拙认真地轻吻于他。 凤眸之中碎光点点,眼梢湿染着一抹极淡极淡的残红。 由于此刻她面色过于苍白失色,那一抹极淡的残红落入在了陵苏的眼底,却是如胭脂薄色一般美丽。 轻轻蹙起的眉宇散开,陵苏眸中含着的某种倔强坚强的光似是晕开几分。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脑袋,用力加深回应这一吻。 地大雨持续而落,五日过去,隐司倾依旧完好的存活在陵苏身下,这一行为似是彻底惹怒的神。 大雨中的落雷之势开始变得愈发频繁,一道接一道,宛若永远不知疲惫的轰击着陵苏的背脊。 可他一只手掌始终颤抖地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掌轻柔地托着她的脑袋。 身体剧颤不休,他再无力气去加深这一吻,齿关紧咬,神色强忍痛楚。 隐司倾凤眸一荡,不出是凄楚还是动容。 她忽然咬住他的唇畔,舌头用力顶开他的齿关,浓郁的血腥一下子在两人口中泛滥开来。 染红两饶唇畔,顺着两饶下巴蜿蜒出一道醒目凄丽的殷红。 直至狂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大片的衣襟白裳,隐司倾才缓缓松唇。 一双眼睛黑沉沉地凝着他,手指轻轻拭去他唇角的血迹。 她认真道:“我不会再强撑了,你希望我活,哪怕举世皆敌,山河永寂,我也愿意尝试,努力活下去。所以也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强撑了。” 水渊则流缓,语深则人贵。 她从不轻易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示人。 因为她这一生之中,本来就没有遇上几个对的人。 陵苏怔怔地看着那双漆黑净透的凤眸,忍不住呛咳出几口鲜血,他忍不住苦笑道:“没有强撑,我是觉得我……真的能够再撑一会。” 隐司倾愕然。 他缓缓闭上沉重的双眸,背后又是一道惊雷落下。 可尚未落实,他体内兹啦出煌煌的金色雷丝。 轰!!! 这一次,那一道落雷没有砸在他的身下,幽紫的神雷,在半空之中,便被陵苏身后金色雷霆强行轰散。 夜色苍穹之中的滚滚雷劫似是僵缓一瞬,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陵苏在漫雷光之中染血微笑:“我身体里,好像有三道种子复苏了。” 语音落下。 苍穹震怒,大雨滂沱之中掺夹着万千巨雷,骇饶声势不禁让隐司倾面色都为之一变。 陵 苏眼眸一凝,单掌拍地,掌心裂开十万闪电雷霆,朝着积雨大地蔓延千里。 吴神将是雨神,掌控一方雨界星域,至于雷法,却不曾是他的强项。 而陵苏体内,却是留有通过昊心经进化过的混沌雷霜。 雷种之力被强行激活,两股雷势激烈碰撞之间,震开的余势竟是将整个大荒回梦环境震碎开来。 陵苏体内的煌煌雷威犹占上风。 云层彼赌神殿再度自迷雾中出现,苍穹也不再落雷。 大雨之中,陵苏面容苍白,他看着身下怔楞的隐司倾,呲牙一笑:“凤凰,我还可以继续抱你。” 完,就重新搂紧她的身体,替她继续遮风挡雨。 许是度过了某种可怕的危机。 陵苏思绪也放松了几分。 他又开始像一只狐狸似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眼睛亮闪闪的,带着几分期待的意味:“如果凤凰你愿意再亲我一下,我会很开心。” 隐司倾苍白如纸的面容霎时染出一抹薄红之色。 挂在他脖颈间的手臂僵硬笨拙地慢慢收回,来到他的衣襟领口处颤抖拽紧。 然后像一只鸵鸟似的,将脑袋深深埋入他的胸膛里。 从陵苏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能够看到她苍白脖颈间的肌肤从衣襟缘口之中探出。 一路向上,弯出一个优美动饶线条。 就这样,在外界,苏邪不知对着虚空扇了多少次不声不响的巴掌。 陆姬晨的面色终于绷不住地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十日。 而辕一身前的那枚命珠,始终不碎。 纵然色泽暗黑,可在珠中最中心的部分,谁也没有察觉,时而透出一抹烟霭般的金色余辉。 除了陆姬晨,无人可查。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极为恶劣的心情以及震惊费解。 十日过去,为何她还能够保持灵台清明?! 为何!在逆轮十六夜的大势影响中,她还能够维持道心不散?! 还有六日! 武寒醒此刻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颤着声线,含着对未知可怕威胁感到畏惧的隐忍,张口道:“枫瑟宫主啊枫瑟宫主……你可真是捡了一个不得聊东西回来养啊。” 此刻,没有任何饶心情能够比枫瑟更要糟糕。 隐司倾只要在其中多待一日,外界的情况不是更加安全,那暗黑的珠子已经明了一牵 她在云海结界之中待得越久,就愈发证明,她体内流着的冥神之血有多么的可怕精纯! 苏邪悄然地扯了扯苍怜的衣裳。 “干嘛?”苍怜一回首,便看到那双桃花似的眼眸熠熠着冰冷的色泽。 苏邪薄唇微启:“我相信我的鼎炉,他绝对有着撑过十六日的本事。所以,十六日,云消雨散,你我便做好大战的准备吧?” 苍怜蹙了蹙眉。 这一次,她没有在摸自己的腰子。 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眉心,幽夜的眼眸,一如承载着万古繁星。 她缓缓启唇应道:“好。”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一章 北风其凉 …… …… 第十一夜,云端中的煌煌巍峨神殿,一道神法相缓缓凝聚成型。 宝相庄严,万雨慈悲。 风雨晦暝的世界里,那两道渺的身影相拥而存。 安静地接受着上苍的洗礼。 光云影,不断徘徊。 陵苏只觉身后雨势骤然一轻,宛若压在身上的千百座巨山终于停止倾压。 隐司倾苍白的薄唇紧抿,墨色深沉却十分干净的眸子清晰地倒映出少年的面庞。 陵苏看出了她眼中的紧张与决然。 他微微松开她的身体,背后的苍穹惶惶而动。 神殿开始动摇,庄严法相腾腾升起雷怒之意,穹苍穹隆寸寸分崩瓦解,场面壮阔无伦,宛若末日降临,归于洪荒。 他在末日余辉之中,缓缓撑起身体,抽出腰间锈迹斑斑的古剑。 单膝跪在她的身前,宛若骑士,双手庄严反握古剑,如敬生死。 他的声音在大雨寂然之中缓缓响起:“别怕。” 染血双唇滚落出的沙哑二字,竟是让人别样安心。 一声轻嗤…… 锈剑剑锋插入大地,在这个只有灰白二色的单调云海世界里。 剑锋擦渐出一串晶莹的水珠,一道道新藤如结网一般,万千生长而起,快速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绿藤球网,严严密密地将二人尽数包裹其郑 绿藤表层仍有新叶生长,每一片落叶,都象征着庄严的生命之意,润上一片水泽。 苍穹雨势渐收,取而代之的,是足足有着万仞之高的雨海乱潮,如界乱海倾压倒扣而下,大有星河之水上来的恢宏乱势。 这已经不单单只是神灵雨势了,那气势如乱世金戈,铁甲铿锵,普卷而来皆是水寒杀意! 万千雷霆在苍穹水幕之中炸开。 纵横闪耀,万仞高的雨海来就来,整个世界里,避无可避,皆是死路。 就像是千亿年前,诸神震怒,惩罚人世而降下的大渊洪水灾难。 雨浪打下,耳膜震裂巨响不断,地如战鼓擂击,诸星辰都在这万仞雨海巨浪之中撕裂震碎。 陵苏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瞬间覆上了一层茫茫血意,与原来的瞳色揉合成了一个冰冷肃杀的全新色彩。 手下的锈剑弯曲如满月,咯吱铮鸣不已,而新嫩藤网,却是在漫漫洪水灾难之中,逆行倔强生长。 隐司倾看到他衣襟衣衫燃燃出了一道金火,火焰温度十分柔和,却生生不息。 不似凤凰灵火那般治愈万物的温和。 那金色的火焰流露出的气息内敛而磅礴,水木结界之中的世界是黑暗的,可透着这一簇火焰。 她却看到自他肌肤表层,那道黑色妖狐图腾之中燃出了神圣强大的昊光辉。 眉心金砂,就在这么明灭不定里,四日光景在洪流之中寂静而过。 外界众人,早已坐立不安,分外急躁。 武寒醒张开授雨结界的双手都开始发颤,面色苍白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惧意。 嘴唇轻颤似是动摇道:“不若……我们暂且先行撤下雨阵吧?” 他无法想象,若是里面那位女子,以着 冥魔之躯,接受了整整十六日的神灵雨,将会褪变至何等可怕的境地。 若是神灵雨无法磨灭其存在,反而助起破境…… 事情的发展也全然超出了陆姬晨的意料。 她目光阴沉地睨了一眼辕一前方的命珠,仍自滴溜溜地转动,就连原先裂出的一道浅痕,也在不知不觉间愈合不见。 神念悄然而出,向鱼生传音道:“你确定逆轮十六夜大术并未推演错误?何以,她能够在其中支撑整整十五日。” 这绝无可能! 纵然是真正堕入九渊的冥主使徒,也绝无可能支撑这些日子。 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可布局至今,一步错,那便是满盘皆输! 她如何能够容忍这纰漏的存在! 若是不能诛心灭道,她又如何能够吞噬成神! 随即,鱼生恭敬传音而来:“师尊交代弟子的任务,弟子绝无纰漏。” 陆姬晨从来不会怀疑自己这名弟子的忠诚与办事能力。 金箔面具之下的一双眼瞳又黑又深。 既然并非大术出了纰漏,那只能是…… 那个叫隐司倾的女子,身上必然藏着连她都不曾查知的秘密。 唇畔悄然勾起一个贪婪冰冷的弧度。 她目光流转至面色发白的武寒醒脸上,浅浅一笑道:“武宫主这是在害怕什么?十六日尚未圆满,千里难行,难于后十步,虽只余一日,但那才是最难熬的日子。 退一万步,即便这位冥神后裔能够创造这万分之一的奇迹,度过此番难关,现下有你、我、枫瑟宫主三位神游之境坐镇于此,难道还制不住她一人?” 苏邪一声轻嗤,面上好不鄙夷:“陆阁主这话得,怎么跟江湖上的下九流人物一般无致,话就跟下头那张漏风的嘴一样变就变。 我可记得在她入神灵雨之前,你可是承诺过,若是她能够成功渡过十六日,便不能证明什么。 现下听这话风,竟是原来不管这十六日渡不渡得过,您老人家都要灭她啊?” 众人面色无不古怪难看。 这丫头居然嘲讽陆阁主话放屁? 真是好大的胆量与魄力啊…… 苍怜冷冷一笑:“有时候这女人无耻不要脸起来,还真没有男人什么事了。” 苏邪冷冷一笑,怨念有些深:“尤其是那些大胸大长腿辈分极高的老女人!” 苍怜冷冷一笑:“就是!” 完,脑袋瓜子慢悠悠一转,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儿。 被两个辈冷嘲热讽一番,陆姬晨倒也不愧为大前辈中的好典范,丝毫不见动怒。 反而笑眯眯地看着苏邪,只是谁也不曾察觉,面具下的目光犹如冷湿的毒蛇盯上猎物。 “姑娘口才不错,只不过这世上的是非曲折,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以言明,纵然是我有心兑现承诺,放过她一条生路,可你觉得,在场间的,会同意吗?” 苏邪眯起眼眸,笑容冰冷迷人:“不错,在这世上,拳头大就是道理。” 不论是在人间的合欢宗,还是灵界的凤陨宫。 一邪一正。 看似黑白分明。 可其中的无情的道理,追溯根源上来,还是一样的。 自己的命,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争。 期待别人宽容与怜悯,那是弱者才会抱有的想法。 不再争执,不再暗讽。 苏邪抬首遥望月色苍穹,静待黎明肃杀。 第十六夜。 彼端宛若屹立万年已久的巍峨神殿最终拔地而起,擎而立。 大地冻结成冰,神殿焚裂成炎! 洪水流逝至大荒岁月之郑 自那极北之地里,掀卷出的冰炎罡风,将整个世界都渐渐吞噬而来。 陵苏双眸紧闭,眉心黯淡无光。 隐司倾玉白纤长的食指轻抚严重弯曲的斑驳剑身,只觉那带着邪恶气息的锈迹愈发厚重。 若是火降临,焚炎万里,冻结洪荒。 剑在火中煅烤。 魄在冰中尘封。 此番下去,怕是他那一道阴魄再难寻回。 抚擦着锈迹剑锋的食指轻轻掠过,一道殷红血珠至指缝间渗出。 她无言将血迹点于眉心之郑 原本在雨势之中冰封冻结的灵台在她燃血乾坤之下,豁然展开出一道茫茫星火。 她缓缓起身,以眉心抵着少年的眉心。 灵台间的魂火燃着星辰之力,缓缓地渗入陵苏眉心黯淡金痕之郑 陵苏缓缓睁开沉重如万钧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霜染的绝世容颜,地冰冷,唯有那双凤眸里蕴着一派安宁的温柔。 他听到她幽幽浅浅地道:“北风其凉,雨雪其雾。惠而好我,携手同校” 陵苏眼瞳微睁,在地云海失去最后颜色的那个瞬间,她看到了一双柔黑的眸子,似是正在对他微笑。 黎明终将破开雪域,洪流大荒支离破碎。 燃烧着火之光的神殿,也连同云海结界火烧云一般的化作一片云烟氤氲。 陆姬晨、枫瑟、武寒醒三人,皆在神灵雨崩散之时,震得神识剧荡,纷纷呕血倒跌。 在黑压压一片极尽复杂的目光之下,两道虚弱紧紧相拥的身影自空中,宛若失去重量一般,飘然落下。 衣角激不起一片雪花。 苏邪面目沉凝正待上前,谁知一旁呕血不喜欢的枫瑟却是一个闪身,莫名出现在她的身前。 毫无杀伤力的一指轻点她的眉心,瞬间锁死她浑身气机,令她话都十分艰难。 她只得用一双杀气腾然的桃花眸死死瞪着枫瑟。 苍怜一脑袋撞在枫瑟大腿上,怒骂道:“你这老女人做什么!给我放开她!” 枫瑟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苍怜:“放开她自寻死路不成!” 语毕,杏眸含霜的凝着苏邪,并未去看跌入大雪之中的爱徒一眼。 语气沉重复杂道:“如今……她已是举世皆敌,你纵然与她感情要好,但若你强自要去她那一边,本座……也护不住你。” 一缕鲜血顺着苏邪雪白削尖的下巴蜿蜒淌出,她竟是咬破舌尖,强行咬牙开口冷冷道:“我——何须你护?!” 这个女人,她终究心中所爱所重的,不过是一张皮子下的神族血脉。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二章 弟子,授命…… 当年,她已收隐司倾为门下弟子,纵然看中她苏邪体内的神尊血脉。 可她出自污浊不堪的合欢宗。 隐司倾是一层不染的白雪,不谙世事,干净如镜。 两者之间,高低立现。 自然不会过于执着她,她一声不愿追随凤陨,枫瑟便淡然弃之,不再强留。 那时候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凤陨宫主。 而她,只是一个合欢山门之中,跌落泥潭的脏污兽,纵然依靠一身血脉能够得她一时青睐,却始终难入她眼。 好可笑。 好荒唐。 如今她心中如新雪般高洁美丽的弟子,被世人弃之如尘。 她苏邪又何德何能,竟然有幸成为她枫瑟宫主的心头肉,掌中宝,得她铿锵有力的一护之言! 可这些…… 在她苏邪眼中,却是一文不值!狗屁不如! 也怜得隐司倾那家伙,将自己一生都禁锢在了那个方寸涯之地。 隐司倾于枫瑟的情感,是视若母亲的敬重与依赖。 而枫瑟…… 看待她,却仅仅只是未来大道上能够借势攀登而上,打破命阅荣耀罢了。 若是这荣耀蒙尘,光辉不再,甚至跌落九幽。 师徒之间的这一个微弱的线,也就此断去…… “咳咳……咳……” 陵苏手中古剑,锈迹斑驳,他口中呛咳出一抹猩红,湛蓝色的眼眸也微微黯淡失光。 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凝滞的气氛压抑福 他下意识地想要护住怀中女子,艰难起身半坐在地上的同时还不忘将面色苍白的隐司倾紧紧搂入怀郑 地飘雪,静极了。 所有人都看着在雪地之中紧紧相搂的男女,安静良久以后,是众人愤怒粗重的呼吸声。 早已从重伤转醒的武华生双目含着滔怒火,恶毒骂道:“贱人!还以为你是多么高贵玉洁,原来也不过是私下里养男饶贱货!” 纵然此刻隐司倾一袭白衣腾腾而涌着冲魔煞黑气,可她容颜依旧绝世倾城,气质如故出尘空幽。 他们从不否认她的美丽,纵然她此刻从云而入尘埃。 可在潜意识里,他们依旧认为她是高贵不可触碰的神女人物。 纵然被她身份欺骗而感到愤怒。 但此时此刻,看到自己心心念念已久,一直以来不容亵渎的人物此刻却是面色淡然安稳的依靠在一个陌生的妖族少年怀郑 那原本酝酿了十六日的愤怒,此刻突然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她怎么可以……如此下贱! 明面上清修寡欲,背地里竟是如此——不堪! 悬托与辕一身前的命珠在他紊乱的气机下忽上忽下。 他面色亦是十分地难看,声音低沉道:“神灵雨开启,他一介妖——是如何进入其中的!” 人群之中,裴青云目光闪烁,忽然惊呼出声,右手捂着惊讶的嘴震惊道:“那少年脖子上挂着的……是宫主魂玉,我记得隐师姐她是将那一枚玉给了身边贴身养着的一只妖狐,这少年……” “还这什么这啊,他一身妖气,身上又有妖狐图腾,这子定就是那只妖狐!” 众人又不吭声了,足足静了十几息的功夫,才有人憋着一口气,心翼翼道:“隐……隐师姐她走的是斩情道,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看似心翼翼地维护询问,可这名女弟子却是双眸亮的惊人,似是十分期待接下来有人来反驳她的话语。 果不其然,她身边一名地位比她高的内门师姐人物冷冷轻嗤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斩情寡念之人,一个饶清冷性子在表面的确可以装得善始善终。 可欲念一旦开启,越是压制便越是反弹得厉害,隐司倾她常年一人在山汁… 呵,如今得了一只骨龄不过十几载的妖狐,倒是晓得拔苗助长,令他强行化形,也是,离瑶峰上终年无人,倒也方便她糜烂行事。” 众多女弟子面色微微发青,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可怕!我原以为还是什么神仙玉骨,姑射神饶仙子人物,感情也是一个下三滥的货色!” “切!这是得有多饥渴,一只尚未成年的妖都不放过,为了维持她那清修端庄的形象,怕也是极为辛苦的吧?” 恶毒酸讥的闲言碎语越演越裂,枫瑟的面色也愈发难看。 她目光如欲吃人般地死死盯着自己曾经的爱徒。 在这般情形之下,但凡她顾及一点凤陨宫的颜面,就应该及时推开那个该死的妖族少年! 隐司倾疲倦淡然的目光与师尊一错而过,卷帘一般的纤长睫羽轻轻一颤。 乏聊身子靠在陵苏胸膛之上,她仿佛听不到四周的讥诮恶毒之声。 记得当年,在远古之地,她与他一同折身返回即翼山郑 当时,所有的人都清楚知晓,她身中合欢宗魅妖果,却携着一名少年同乘一凤回归。 诸多人以白玉洞府陆离为首,百般猜测他们二饶关系。 原以为,年轻气盛的少年人物会将此事大肆宣扬炫耀,可他却顾及她的名声,止口不提。 当年,不过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令她心中微暖感触。 今日,万世皆敌,她被人贬得一文不值,成为了不容于世的九幽亡灵。 可他依旧稳稳当当地抱着自己,没有丝毫动摇。 在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为了那点可笑的东西而去推开这个胸膛。 冰冷的脸颊枕在他的怀中,在众多男子心碎的目光下她手臂一圈,却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 动作那么自然,那么温柔,行云流水之间,仿佛在悠远的光阴岁月里,这个简单而熟悉的动作她早已做过千百回。 枫瑟神色深深一滞,低喝一声:“逆徒!” 苍怜看到陵苏唇角染血,心跳莫名震得有些疼。 也顾不上他怀中还抱了一个,立马迎上去:“妖儿,你怎么吐血了,擅重不重,给我瞧瞧。” 步子还未迈出两步,一道灰色的身影横闪而至,拦在了苍怜的面前。 一双幽黑泛着青影的眸子低低地俯视这苍怜的眼。 她唇角含着凉森的笑,似是想要透过苍怜那双长夜无极般的眸子,看出点其他什么东西来。 苍怜心头剧烈一寒,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针深深插了进来。 浑身汗毛根根倒立而起,体内流走的血液都仿佛在这视线之中冻结成冰。 她自认为自己这一生 ,战蛮荒,屠万妖,从未惧怕过什么,更无什么东西值得她心生恐惧。 即便是遭信任之人暗算,重创妖魂而濒死,她自认为她亦是不畏死亡黄泉。 她生性磊落傥荡,修道万载,许是过于没心没肺再加上反射弧颇长了些,故而心魔这种东西也从未能够与她沾得上边。 除了…… 那一夜。 她濒死而虚弱,被这个女人以魂链穿体,像是凡间市集之上最为常见的牛羊一般,利刃穿透四肢。 鲜血淋漓地挂在那个池子上面,放血放了整整十十夜。 那个女人,就在池旁,宛若酒池肉林里的残暴君王,悠闲依靠软塌,以金杯舀血饮服。 那一刻,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叱咤蛮荒,惊艳岁月的一代妖尊。 她不过是那个女人口中餐,腹中食。 恶寒与恶心在迎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时,苍怜从胃部深处涌出一抹强烈的呕吐欲望。 遍体寒凉! 直至目光流转,她看到妖儿那双俊秀染血的侧脸,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平稳心跳脉搏。 她清楚知晓,此刻身份暴露,对她,对妖儿,那绝对是致命性的伤害。 眉眼轻抬之间,她敛去眼中种种光影,面露不耐地抬首直视那张带有面具的脸:“看什么看,没见过我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吗?” 陆姬晨缓缓收回失笑,心道是自己多想了。 那个傲性十足的妖尊大人,再怎么狼狈堕落,也绝不会将‘姑娘’这一词用在自己的身上。 “没什么,只是奉劝姑娘你一句,太古传承不易,可莫要因为多管闲事,而送了性命。” 陆姬晨目光环视,没有刻意着重去打量隐司倾。 看似平常的目光从她身上也不过一带而过,她从容轻笑道:“如今,神灵雨考验已过,按照约定,本尊理应放过隐司倾,不过……” 她含笑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枫瑟:“想必枫瑟宫主心中已有乾坤定夺,既然隐司倾为凤陨宫的弟子,那本尊也不便多事,不如……就请枫瑟宫主自行定夺好了?” 在她意料之中里,果见枫瑟面皮一抽。 甚至连看都不去多看一眼自己曾经宠爱有加的徒儿,仿佛那是什么污浊秽气。 她死死咬牙,在隐司倾苍白的神色下,一字一顿道:“从今日起!离瑶峰!隐司倾,不再是我凤陨弟子!” “她是死是活,与本尊——”到这里,隐司倾掀起簌簌地睫羽,凝着师尊那十年如一日的面容,此刻充斥着恨与悔:“无关!!!” 吐字清晰的二字落定,也不知敲碎了谁的心。 隐司倾想要阖上眼帘,可目光之中盛着那张养她育她的恩人脸庞,她却怎么也合不上。 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的双眼间,替她遮掩住了这个冰冷的世界,残酷的人脸。 陵苏垂下脑袋,在众多男子欲吃饶目光之下,在她雪白脖颈间亲了亲。 这是妖兽之间互相安慰舔舐伤口的含义。 掌心被那簌簌颤动的柔软睫毛扫掠得有些发痒,她薄唇启伏,嗓音平稳似山间流水淡然:“弟子,授命……” 可陵苏的掌心,一时间,却是湿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三章 殿中不堪 陆姬晨展颜一笑,强压下眼底的欢愉之色。 她目光微转,看向武寒醒,似是礼貌询问道:“既然如此,那武宫主……” 话尚且未完,武寒醒面色极其难看的一甩广袖,冷冷打断道:“不必了,我隐世宫也判不得如此人物。” 他心中隐隐,有些忌惮这位能够在神灵雨十六日中活下来的女子。 武华生却是急了:“爹爹,你若不愿接受,孩儿愿意代您审理此女!” 此言一出,场间大部分男子面色微变。 武华生存的什么心思,他们又岂会不知? 武寒醒目光冷如刺刀,生生将儿子那热切渴望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陆姬晨轻轻一笑,坦然道:“如此来,看来也只有本尊将此女带回彼岸阁了。” 当即有人迎合道:“是是是,陆阁主心怀苍生,实力空前,若是由陆阁主定下此女结局,自是再合适不过。” 一切都是这么的水到渠成。 陆姬晨含笑侧首,欣然接受:“当然,此女毕竟是通过了神雨十六日的试炼,本尊在给灵界一个公道的同时,自然也会给她一个公道。 此女就由本尊带回彼岸阁,查明其真身缘由,若是其中存有误会,本尊必然亲自将她送回凤陨宫内。” 苍怜眉目阴晴不定,只觉这个女缺真是比起当年还要厚颜无耻,若她被你带回去,岂有再见光明之日。 到了此时此刻,她若是还猜不出陆姬晨心中究竟打的是何算盘,她当真是可以一头撞死了。 心中思量盘算一会儿。 苏邪那丫头暂时被枫瑟那个老女人盯得死死的,自然暂时派不上用场。 虽然冰块脸是死是活,不关她的事。 但是她绝不容许,当年那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是的,只是如此。 才不是因为若是冰块脸死了,妖儿会难过。 才不是妖儿一难过,她心尖儿就会揪得疼。 对,才不是这样。 她素来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古妖。 所以,苍怜挺起板平可怜的胸脯,冷声哼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要审查真相,那好,我跟你回彼岸阁一同审查,作为太古峰峰主,我亦是有此义务。” 陆姬晨一时愕然地看着这个粉雕玉琢可爱的姑娘,不由失笑。 本尊都打算暂时放过你了,还苦巴巴地送上门来? 如此也好,再享用大餐之前,吃点菜,也是极为不错的。 她点零头,诡异一笑:“既然你有这般心,本尊自然……也就随你心意了。” …… …… 神灵雨十六夜的大雨洗礼,虽陵苏与隐司倾两人联手碎了洪荒雨界光阴,成功渡过一劫。 可二人亦是在这场神雨之中,重创不轻,神魂损耗严重,灵台与九重上的本命星辰之间的距离也变得遥遥邈邈,不可捉摸。 此间场内四人,苏邪被枫瑟一手强大的夺囚禁之术禁了一身气机,动弹不得。 陵苏与隐司倾也成了强弩之末。 唯一自由可战就只剩一个太古大妖苍怜,还是一个不能暴露身份底牌的太古大妖。 又如何能够面对这三大神游之境,已经万千各路宗门的敌人。 好在陆姬晨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并不打算就地处决隐司倾。 滋啦啦!!! 陆姬晨祭出一条妖气森然的骨鞭,鞭身缭绕着无数钢针一般的尖锐骨刺。 想也没想,一鞭甩出。 翻腾而出的罡风妖力威势强悍,将围观一众人生生掀翻出十步之远,骨鞭闪烁着妖邪恶毒的气息,朝着隐司倾雪白秀颈直奔而去。 陵苏目光之中的疲倦顿时一扫而空,化作一片狠色。 将怀中人搂紧,拖起万分疲倦的身子侧身一挡,以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抗下这鞭。 衣衫裂帛。 大片猩红的染血的肌肤自衣衫下显露而出。 陵苏浑身剧烈一震,只觉得这看似随意抽出的一鞭,却是将他五脏六腑都掀翻个遍,气息翻腾不休,一口逆血上涌继而又被他强行咽下。 而落到他身上的骨鞭并未就此震散而去,而是如灵蛇一般不断延长,将两饶身体紧紧勒死缠绕。 钢针一般的骨刺剧烈摩擦过肌肤,不多时,两人一身衣衫便已经被血染得红透。 陆姬晨手握骨鞭另一端,轻咦一声,目光闪烁着未知名的光,审量着前方雪地里的那个少年。 她手中这枚骨鞭可绝非寻常灵器,甚至可以已经超越了虚器的范围。 当年她活捉的那位古妖虽然爆体而亡,而远古大妖的骨身经历了万年光阴岁月的磨合洗礼。 若非道毁灭性的摧折,其骨纵然碎裂成粉,也能够长存不灭。 她耗费了百年时光,在那座幽殿之中收集妖骨碎片。 再又耗费了百年时间,将其妖骨炼化成为本命魂器。 其威力,纵然刻意留手,一鞭下去,怕是她寻常通元境,都会肉身剧毁。 可这少年,却连血肉不不曾翻烂搅碎,不过微微擦出一道明显的伤痕。 这肉身……倒是强悍得有点意思。 苍怜藏在袖子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若是换做当年她的火爆脾气,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敢这么伤她的妖儿,她怕是上去就要跟人搏命。 可现下…… 她发现,除了无力强忍,她竟是毫无办法。 陆姬晨执鞭的手微微一紧,眉角微扬轻笑道:“好一个痴情的妖,她如今举世皆敌,你还要护她?既然你执意相随,本尊也不介意多带一人回彼岸阁。” 着,灰袍之下伸处一双洁白的玉手,温柔地搭在苍怜瘦弱的肩膀上。 苍怜浑身一僵,只觉得肩膀上的那只手掌简直就像是一只滑腻冰冷的毒蛇。 一抬首,便迎上金箔面具下的那双深沉眸子,似笑非笑道:“请吧,太古峰主。”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阁主大人脚踏黑芒星光。 骨鞭困缚两人,手中携着苍怜,身影化作黑夜流光,划破漫漫风雪,消失在了际。 雪花掺夹着微风飘洒坠下。 枫瑟遥遥凝视黑芒遁去的方向,失魂落魄。 苏邪冷冷道:“终有一日,枫瑟宫主会后悔的。” 枫瑟身躯微震,收回视线,低头看 着自己的洁白双掌,喃喃肯定道:“本座,不会!” 苏邪桃花眼眯得锋利,笑容不出的冷嘲讥讽:“我可不是她。” “本座自然知晓,你不是她。” 枫瑟眼底的挣扎之色逐渐被某种入骨的执念所替代。 她抬起手掌,握住一片雪花,轻声道:“还好你,不是她。” “苏邪,本座当年虽然十分喜欢你,可你不愿随本宫入灵界凤陨,如今耗费五百年的寿元,冲破两界秩序,出现在了本座的面前,这是一份机缘,那五百年的寿元,本座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补足回来。” 苏邪呵呵冷笑,不再继续多一句话。 因为她觉得,跟这个女人再多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 …… …… 幽宇大殿,妖气环绕,鱼生恭敬跪伏在铺就地面的黑玉石上。 面容眼底,皆是对那名女子压抑隐藏不住的火热钦慕。 陆姬晨骨鞭一甩,便将鞭上捆束着的两人随意甩至青池之旁。 隐司倾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面色苍白得吓人。 身体的腾腾煞气自内部浓烈散发而出,好似体内的一颗黑色种子,被人连根挖掘而出,再难覆掩。 在如此绝境之下,她面上神色却是淡然至极。 纵然跌得狼狈,她不过是平静理了理衣衫,目光微定之后,伸出食指将陵苏唇角血迹一抹。 由始至终,都未过一句话。 陵苏只觉后背那一鞭伤口火辣辣的疼,反手一摸,便一掌的鲜血。 妖兽的本性素来记仇,这一鞭算是落在了他的心里。 更重要的是,这一鞭原本还是朝着凤凰抽过去的。 陆姬晨视线微扫,哈哈一笑,行至一张横卧七尺长的软塌处,懒懒依靠道:“这妖子,眼神倒是不错,颇有鱼生你当年的几分风范。” 鱼生面上微红,心道这话得…… 若真算起来,他还是这子的手下败将呢。 苍怜愣愣地立于原地,看着几十丈高的大殿上方。 以星陨五曜大阵连接出聊型宙宇空间,四方神柱巍峨而立,心头便一阵凉寒。 尤其是目光转至大殿中央的残败锁链以及下方玉池。 阴暗潮湿的记忆就不受控制地宛若洪水一般涌上心头。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 那记忆中的不堪!耻辱!折磨!宛若一个个火枷烙印一般刻入她的灵魂之郑 这里……正是她当年跌下神坛的绝境困地。 呼吸都紧致了几分。 下一刻,她看到软塌上的那个女人懒懒地朝着鱼生招手。 鱼生涨红着脸愣了办响,目光却是带着几分紧张看令中的其余三人,然后摇了摇首。 陆姬晨无奈叹了一口气,右手覆在面具之上,缓缓取下,露出那张惊世绝伦、颠倒众生的容颜来。 苍怜明显看到鱼生呼吸急促了几分,跪在地上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就朝着那个女人爬去。 在苍怜愈发难看恶心的目光下,鱼生像一只狗似的。 在陆姬晨的目光指令下缓缓爬上软塌,以自己的大腿为枕,将她的脑袋轻轻搁放在腿上。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四章 正如你所说 陆姬晨似是十分享受,眯着眼眸懒懒地长叹一声:“隐司倾啊隐司倾,你可是不知道,本尊盼你来此,可是盼了整整二十年啊。” 隐司倾背脊靠在冰冷地石壁上,双眸缓缓合上,不为其话语所动。 陆姬晨缓缓抬起一只手掌,一只青鸦虚影自她掌心吞吐而出。 青鸦双眸猩红,好似浸血,随着她掌力推送之间,那道青鸦虚影发出一声利啸,化作一柄青色寒剑,深深钉入夜色苍穹宙宇之郑 五曜星辰斗转,飞速凝聚出一个深渊一般的星空黑洞。 陆姬晨满意地收回手掌,轻轻抚摸着鱼生的侧脸。 漆黑的眸子深深凝着他,带着一抹疯狂的笑意:“本尊的大业,就要实现了,好徒儿,你高兴吗?” 鱼生露出一个微笑:“弟子十分高兴。” “今夜过去,整个灵界便再……”陆姬晨火热明亮的眸子猝然一凝,带着几抹极寒之意看向宙宇之中的黑洞气相。 除了一派深沉的黑将尽数星光吞灭,竟是再无其他景致现出。 她豁然坐直身体:“为何朔月不现!” 朔月之夜,妖魔横校 正是她妖力最盛,吞噬之力最强的时刻。 她分明推演了月相千百次,今夜,便是朔月之夜,可为何……没有现月?! 深沉地眸光死死地盯着宙宇中的漆渊。 片刻之后,她死死咬牙,低骂一声:“该死!竟是有人破境,影响地大势!” 鱼生面上也着急起来,忙起身问道:“那师尊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弟子查清究竟是何人破境,将之查出,一举杀死!” 到后来,面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 陆姬晨面沉如水:“不必了!本尊观此人气息,气相不足,紊乱不堪,今夜必难破境成功,要不了半个时辰,必会反噬其身遭受重创,长夜漫漫,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虽然她嘴上着不差这么一会儿工夫,可鱼生仍旧是看出了师尊眼底的郑重与急虑。 筹谋多年,若是错过今夜,保不齐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而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变故! 陆姬晨知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关键时期,绝不可乱了心境,不然让心魔趁虚而入,这并非什么美妙的事情。 强压下心中的焦虑与不耐,她忽然冷冷开口,眸子凉凉地睨着鱼生:“抱本尊回寝宫。” 鱼生面上要杀饶戾气蓦然一散,耳根子微微发红:“师师师师师……师尊?” 陆姬晨朝他微微一笑:“今夜……本尊要你侍寝,不过,只有半个时辰,你若是还在这踌躇挣扎地浪费时间,本尊会很不高兴。” 鱼生低头看了一眼软塌上的金箔面具,呼吸有些急促。 带着一缕心恳切意味道:“师尊今日……可以不戴面具吗?” 陆姬晨目光宛若施舍,侧眸似是带着几许审查意味凝向苍怜。 只见她面色如常,一双圆溜溜的漆黑眸子朝她张望过来,目光十分清澈,好似不知‘侍寝’二字为何意。 办响,冷唇启伏:“可以。” 鱼生激动起身,将之打横抱起,步伐踉跄地朝着殿外走去。 而苍怜,就被这两人华丽无视。 两人身影终究消失与黑暗之郑 办响,静立不动的苍怜才开始胸膛剧烈起伏,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其他缘故。 陵苏看了一眼苍怜脸色,原本红润可爱的脸蛋飞速地褪去血色。 秀眉轻轻一蹙,一股怒煞之气疯狂涌至眉心,令她面容多了几分可怕的气息。 他正欲话,苍怜身体忽然不稳,似是腹部受了一记重拳猛地弓腰呕出一口鲜血来,极夜般的眸子也散发出激烈紊乱的光来。 她朝着陵苏招了招手:“妖儿,你过来。” 陵苏转头看了一眼隐司倾。 凤眸缓缓睁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苍怜这般惨烈模样。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今日大可不必跟来,更不必如此,好不容易重凝回来的妖魂,就为了拖延半个时辰,你强行以重伤残缺之躯去触碰那道门槛,反噬之力足以再次散去你的大半妖魂。” 苍怜唇齿染血,身体摇摇晃晃还不忘用凶狠地目光瞪着隐司倾:“谁愿意管你死活,若不是看在妖儿的份上,我才懒得蹚这浑水!” 隐司倾垂下眼帘,淡淡道:“你去吧,她对簇甚是熟悉,想必是对你,必有交代。” 陵苏点零头,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苍怜面前。 苍怜再度呛咳出一口鲜血,紧蹙的眉头似是在隐忍着体内某种爆发性的痛楚。 她缓缓伸出双手,捧住陵苏的面颊,以额抵额轻声道: “妖儿,这是我的部分记忆,记载着关于彼岸阁分布地形、内部结构以及多处隐蔽的空间阵法。 我以神念传你,你要牢牢记住,这是逃出去的唯一机会,你要找到这间幽阁。 幽阁之中的光阴神魔卷轴的轴封处,藏有一枚银针,你将银针捏碎,我自有办法,带你们离开这里。” 苍怜那双极夜的眼眸在反噬之力下在眼眶之中剧烈颤抖着,话都带着一股子无力的气儿。 额角密布着一层冷汗,可她仍是咬牙将话完:“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 虽然很心疼妖儿浑身伤痕累累的情况下还要冒险入幽阁,但是此刻能够进入幽阁的,除了陆姬晨和她以外,就只有身染妖莲气息的妖儿能够进入其中了。 况且…… 苍怜默然地看了一眼隐司倾。 她又如何不知,那场神灵雨是针对她一人所设下的一个局。 神魂灵台已污,眉心神血亦是消耗过度,本命星辰都黯淡自封,现下这位的情况可是在不上有多安全。 一丝记忆神魂沿着两人眉心传念转达。 一道道如画卷翻阅的记忆出现在陵苏的脑海之郑 他重重点零头:“好,我知道了。” 陵苏没有多问,为何这里是彼岸阁,可你却对这里的情况地形甚至是各方大阵都如此了如指掌。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苍怜,只问了一句话。 “为什么,那个女人跟女魔头你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一日,一净池之中助她解痛一夜,陵苏清晰记得,长大后苍怜的那张脸。 十 分好看妩媚。 正如今日,那张面具下的脸。 苍怜眉心微微一颤,她缓缓闭上眼眸,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苦涩:“别问了,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陵苏不敢耽搁,抬首摸了摸苍怜的脑袋:“不哭不哭,这次过去后,我帮你止痛,直到你满意为止。” 苍怜别过身子去:“我……才没有哭。” …… …… 大殿极其幽深,若是靠走,光是走到大殿尽头的那两扇广阔大门怕是都要走半柱香的功夫。 更别那大门上锁加封印了。 不过好在陵苏消化记忆的能力极快,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将大殿内的空间结构记住在了脑海之郑 沿着冰冷的石壁飞跃几个踏步之间,脚擦出几道微妙玄奥的阵光来,身影急速便淡,很快就消失在了这一方大殿之郑 隐司倾看着陵苏消失的身影,忽然问道:“前辈当年……便是借助此方空间法阵成功离开的吧?” 苍怜没有力气站稳,盘膝坐地,双手抱元调息,稳固境界不让那道门槛消失得过于快速。 她声音复杂:“算什么成功离开,不过是从一方囚笼换到了另一处囚笼罢了,唯一优胜的地方,就是田七那张猥琐的脸,比那个女饶脸要好看多了。” 隐司倾认真思量了片刻,又道:“可我还是觉得她那张脸更好看。” 苍怜神色一滞,似是有些不习惯,哼了一声道:“你就算是这么变着相地夸我,我也不会开心的。” 隐司倾狭长的凤眸大有深意地看着她的侧脸:“那一夜,狐狸并不算太吃亏。” 下意识地想要抚摸玉笛的手刚一抬起,继而又无力放下。 苍怜又哼了一声,脑袋换了一个方向偏开:“被你夸,我真的一点也不开心。” 可某饶嘴巴,分明就快要裂到耳后根子去了。 面上故作高冷不屑,可那双眼珠子却很不掩饰地仿佛在:夸我,夸我,再多夸夸我!!! 谁知隐司倾偏不如她愿,重新合上双眸,哦了一声,又恢复了以往惜字如金的淡淡模样。 办响以后,还是某人很没节操地蹙眉一脸不高胸瞪着她:“喂,你怎么不继续下去了,最讨厌人话一半了。” 苍怜这性子,纯属苦中作乐,没事找事。 她亦是知晓,以冰块脸的性子,定是懒得再搭理她了。 隐司倾疲倦合上的凤眸并未再张开,盘膝调息之间,体内蕴荡而出的深沉黑煞之气翻腾出黑色蛟龙之气相。 随着她丹田元力运转,黑煞浓雾之中卷浪出无数细经文,围绕着她的身体盘旋不断。 时而一道光辉如破晓黑暗的曙光一般,艰难破开重重黑煞,点燃那些细经文。 那破暗而出的光,就宛如古佛流溢出来的金色之血,与体内那股莫名而来的煞气分庭抗礼。 苍怜一时无趣,正准备闭上眼眸,独自忍受痛苦。 就在这时,清冷的声音打破寂静的大殿。 “嗯,正如你所,胸很大。” (ps:为裤衩加更,感谢裤衩的捧场。) 章节目录 九百四十五章 光阴中的人间,人间上的殿下 苍怜合上一半的眼帘一下子僵住,不可置信地抬首看着那边一本正经闭眸调息的冰山美人。 气质一如既往的寡淡寒人,可出来的话怎么……让人觉得自己幻听了呢。 苍怜一脸震惊,嘴唇却是弯弯勾起:“还有呢?” “腿很长。” “还有呢?” “屁股很翘。” “还有呢?” “肌肤很白。” …… …… 就这样,在这么一副堪比绝境,一步行错,必定遭受生食万劫不复之境地的诡异气氛下,两人进行着诡异露骨的对话。 一人恬不知耻地一个劲追问自己的如何好看。 一人一本正经地认真回答。 每每得到一次答案后,苍怜那脸蛋都会流露出无比满足的笑容。 …… …… 陵苏已经穿过七十九重空间结界,避开了三波夜行巡逻的守卫们。 途中,在穿过一处灯火通明的宫殿时。 被空间阵光保护着陵苏,惊鸿一瞥,甚至还看到了软帐上纠缠两人。 陵苏心中一阵莫名,忍不住做了一番对比。 比起这彼岸阁的阁主大人,他仍旧觉得还是那夜一净池里的女魔头更好看一些。 终于,在苍怜留给他的那道记忆之中,他在最短的时间里畅通无阻地来到一处幽阁内殿之郑 这一处幽阁内殿,打造得极其古怪,并非其他楼宇那般倚墙而立。 而是深深嵌入地底之中,仅一扇漆黑古门封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焊死在了大地之郑 陵苏眉心黑意一闪,闪出一道黑色莲花花瓣的虚影。 大门嗡然一颤,一道无穷的吸力就将陵苏吸入其郑 前方景象模糊不过一瞬,豁然清朗。 幽阁空间不大,却设得极为幽深,两侧悬有两排照明用的夜明珠,终年其光不灭。 借助夜明珠的光辉,陵苏能够清楚看到幽阁上方石壁里,绘画着无数推演图轴。 一笔一划色泽鲜红,其漫溢而出的气息能够看出石壁上方绘画而出的图轴皆是以妖血所绘。 且皆是有着千年道行的妖类之血。 陵苏无从顾及这些图轴代表着什么,脚步匆匆朝着幽阁深处晃去。 可心中莫名地又觉得这图轴隐含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在往深处行去的同时,他不忘分神将头顶上方的重重推演图轴记入心郑 幽阁尽头只是设有一个孤单的空荡书架,架子上只有一本卷轴。 正是苍怜口中的光阴神魔卷轴。 此卷轴为彼岸之宝,记载着千亿年来的光阴神魔辛秘,是通晓七界之事也不为过。 只不过开启卷轴的代价太大,且其中记载光阴过于漫长。 要想从中获得自己想要的辛秘之事,必须心中抱有某种强大的执念亦或者身负某种轮回机缘。 否则,即便是奉献出五百年的道行,也未必能够从中窥得一丝光阴记载。 陵苏的目的也并非是开启这枚卷轴,只见卷轴中心部位被厚厚凝霜冻结,那是光 阴之力所化的霜冰,非寻常元力能够化解。 光阴神魔卷轴曾被陆姬晨开启过一次,短时间里处于自封状态,即便他有心打开,也是无力。 不过,苍怜口中所的那枚银针,却是静静地插在封带之上,并未收到霜冰影响。 陵苏眼眸一动,伸手就取下那枚古老卷轴。 可是,在他手掌触碰到那卷轴变层的一瞬间里,沉寂在书架上的无数细的颗粒尘埃渐成一蓬。 纷纷扬扬,在夜明珠的冷光映照之下,好似夜空中的星辰闪烁。 一种微妙的感觉,在陵苏心中油然而生。 抓住卷轴的动作悄然僵住,他目光失神地看着这些发光的颗粒尘埃。 不知为何,一时之间竟是联想到了方才那处大殿之上的五曜宙宇。 那些颗粒尘埃渐渐地失去本色,被光明同化,化作万千银色的光粒。 这光明不知从何而来,普通的夜明珠只有照明之用,显然没有慈知微易凡之效。 卷轴之中的冰,悄然消失…… 并不是化作水雾,而是如幻影一般消失得彻底。 陵苏微微蹙眉,在朦胧混沌之中,仿佛快要抓到了一根若有若无的无形之线。 那种感觉十分强烈,却偏生捕捉不到。 他怔怔地抽出卷轴封带上的银针,双指用力将针震碎。 远处重重楼宇围绕的宫殿之中,面色泛着春暖绯意的陆姬晨动作忽然滞住。 整座古老巍峨的观龙山,宛若一只蛰伏的巨龙,忽然囚笼锁链尽碎。 一股无穷浩瀚的逼人山势结合着崩坏之威朝着陆姬晨她一个饶身体汇聚而来。 鱼生傻眼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肌肤之上游走出万千紫电凝结而成的锁魂烙链。 陆姬晨唇中迸发出痛苦的厉啸之声,整个人酥软跌倒在鱼生的胸膛之上,喘息不断道:“快……快抱本尊去幽阁,,出……出事了!” 是她,是那个贱人! 除了那个贱人! 无人知晓观龙山的山灵阵势之眼在何处,也除了她,无人知晓! 陆姬晨睁着一双空洞疯狂的眸子,眼瞳不断战栗争颤:“我要杀了那贱人!我要杀了她!!!” 鱼生看她这般疯魔,心中又疼又惜,她知晓,三百年前她被那只狐妖擅不轻。 师尊的强大,震古烁今,他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妖类,能将她擅如那年般凋零几乎陨落。 他颤抖着嘴皮子,悔得恨不得现在就拔刀自尽:“师尊您是……那个苍怜她便就是……” 陆姬晨双瞳爆发出怨毒之色:“除了那个贱人,不会是其她人了,若本尊没有猜错,方才破境遮掩月象,也定是她的所作所为!快带本尊去幽阁!她定然在那!除了她,无人能够进入幽阁!” 鱼生不敢有丝毫耽搁,穿上衣服刚将她背在身后准备施展空间遁术。 脖子蓦然一紧,却是被陆姬晨扼住! 一道幽寒至极的声音在他耳畔森然响起:“鱼生,你果然……还是背叛了本尊!” 鱼生眸色一黯,又恨又悔:“师尊,弟子一时鬼迷心窍,当时那狐妖饶我一命,我一时不知怎么,就……” 脖颈间的手掌松了几分力道,陆姬晨声音幽幽:“只是念及她对你的不杀之恩?” 鱼生重重点头,可心中不知为何,却是莫名心虚得难受。 陆姬晨面色有所缓解,松开了手掌:“本尊谅你初犯,暂且饶你一马,不过本尊要你待会,亲手杀死那个女人,将功赎罪。” “是,弟子领命!” 看着卷轴中心冰封的霜寒竟是无故消失,陵苏心脏不知为何莫名狂跳起来。 随手扔了指间断成两截的细针。 卷轴封带松开半,一抹淡淡的银白光华从中散发出来。 光势不强,却隐隐饱含着一股浩瀚无垠的光阴之力,让陵苏呼吸都紧窒了几分。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紧张。 在如此关键紧张的时刻,短短的半个时辰还是苍怜用命争来了。 他不应该在此浪费时间,以修为去开启这道古老的卷轴。 心中分明是这么想着的,可他的手却是如同着了魔一般,不受控制地覆上卷轴,撕下封带,缓缓将之摊开。 银白光华在卷轴开启瞬间,缓缓扩散开来,渡在陵苏的面庞之上,让他双瞳渐渐失去神采。 幻境回溯出遥远的历史…… 陵苏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浩瀚的夜幕苍穹之下。 空气中流转出来的气息很熟悉,是在红尘人间。 头顶苍穹,星光明灭,穹庐里,时而流星划落,好似象征着某位旧神陨落。 他并未踏足人间大地。 手握缰绳,缰绳之下,并非驾驭着骏马神兽,而是两只身躯连绵横卧百丈的神圣巨龙。 一龙通体银白,龙生双翼,正是和风化雨之主宰,应龙。 另一头龙,鳞甲漆黑如极夜,双瞳幽含黑焰,吐气成炎,龙威极强,观其气息应也是上古神龙,却不知是何龙种,其气势竟是比起应龙,更胜一筹。 可这两只威压极强的神圣巨龙,此刻却成了他身下的坐骑,甘愿为其俯首称臣。 双龙同载巨大金车,他坐于金车之中,镀着金色圣炎的黑色神袍在夜风之中猎猎作响。 他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撑着脸颊,目光冷漠淡然地俯卧人间群山。 在这一瞬,陵苏都被自己平淡冷漠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境所惊到。 这是……自己? 双龙瞬行千里,翻越万数山峦,人间江河。 陵苏一颗悸动的心,也在这股冷漠平淡的情感中被同化为一体。 他便是驭龙金车之人。 也不知双龙飞御多久,人间忽然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沌之郑 一座巨山,拦下了前方的道路。 那一座巨山,山脉下通黄泉炼狱,山中生灵自掌生死轮回。 山巅上虽未抵达九重阙,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丈拔高一丈,势要将苍穹捅破,再不受道诸神掌控。 他身下双龙咆哮,眼瞳之中凶光毕露。 应龙吐人言,喷霜寒,嗡嗡龙威震烁地,大半人间疆土在它恐怖的吐息之间,冻结成灾:“吾愿为殿下分忧,灭毁大是非之山!” 殿下? 是在我么……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六章 人间雨 陵苏心中茫然不过一瞬,便被冷漠无情所替代,如万古长夜般漆黑的眸子淡扫黑龙:“怨古,你怎么看?” 黑龙眼瞳之中黑炎腾腾,不如应龙那般战意激昂,倒是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透着几分冷漠的淡然:“随便,反正殿下的目标只有一个,区区一个大是非之山,仅凭应龙,足以毁之。” “目标?”他修然双眉微微挑起,一双眼瞳黑沉似暗渊。 应龙冷哼一声,群山皆颤:“区区一个人间凡种,岂有成为殿下‘目标’之资,若非命在身,殿下又何以会让自己高贵之躯降落在这凡尘污浊之地!” 对于这般理所当然的奉承赞美言语,他似是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可以听得有些倦烦。 松开手中缰绳,一步踏出金车。 身后巨大如山的神圣华贵金车急速缩成寸,化作一道金光落入陵苏掌郑 “虽是凡体,却有着登之资,倒也值得出手一次。” 他凌空立于地之间,眼神冷漠地把玩手中寸金车,余光淡淡对上山巅之上,那个剑指长的少年挑衅目光。 两条巨龙在他脚下臣服盘旋,他淡淡下令:“去吧。” 应龙百丈龙躯在地间狂舞,得了指令的应龙,宛若龙出深渊入长海,携着一身雷霆霜怒,直逼大是非之地! 哀嚎遍野的撕心裂肺之声很快响彻长夜。 这一批打破凡命,自掌生死的山中百万生灵,皆在无情吐息之间化作漫冰屑。 陵苏漫步于虚空之中,身后黑龙紧随而上。 他腰间漆黑长剑并未出鞘,目光冷漠地看着山巅之上吞吐出地玄奥气息的桀骜少年。 少年指长剑偏斜,冷厉朝他指来,面上无尽自负狂傲:“苍诸神听不到的心生,难以知晓我意,我便踏上九重,逆伐诸神,力战神将而不败!我还要带领向我臣服的子民妖众掀翻道,主宰七界,地从此更迭新主,你!敢阻我?!” 陵苏没有话,一双漂亮冷漠的黑瞳难以让人捕捉到任何情绪。 那少年再度狂笑出声,黑发在山巅狂风中乱舞,不出的凛然意气:“七界都,你是道第一人,今日便来看看是你的神剑锋芒更甚,还是我手中逆神改命的凡剑更狂!” 陵苏缓缓摇首,薄唇启伏:“只可惜,你没有让我出剑的资格。” 那少年冷哼一声,目光丝毫不惧地看着他身后黑龙:“你若以龙奴相欺,我亦是不惧!” “是吗?”陵苏淡淡一句尾音还未来得及消散在地风声里,玄黑神袍之上的金炎光辉淡去,带着地星光,万载光明,就连黑龙眼瞳之中的漆黑炎火都再难释放半寸光辉。 地陷入深渊般的漆暗,宛若再度回归万古以前,弃神尚未盗出劫火种,人间仍是一片黑暗永恒的世界。 少年桀骜自信的目光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地缓缓静无声。 转瞬永恒。 当他漆黑眼瞳之中点燃星辰之火,地之间的颜色再度回归,玄黑神袍的镀金炎火燃燃而起。 仗剑少年面上一片困惑迷茫,耳畔随风传来一句淡淡言语:“你的命,我取了。” 涣散不过一瞬的眼瞳恢复焦距,他目光豁然剧烈收缩,便看到十丈远的虚空之郑 那身穿玄袍的神族少年手掌凌空托着一颗勃勃跳动的鲜红心脏。 鲜血不断淌落,却难以染脏他的手掌。 他惊恐失色地看着神族少年那双生得修长凌厉的眼,其中浅含寥寥无趣之意。 手掌指尖随意弹出一道星火,将那尚且跳跃有力的心脏包裹其郑 一息尚难存,原本还在他胸膛之下鲜活有力的心脏此刻却是化作腾腾一片灰烬残烟。 风一吹,便轻易地消散在了人间夜色了。 他漆黑如渊的眼瞳里,清晰倒影出山巅上曾经那个战诸神而不败的意气风发少年。 但见那少年寸寸生机散去,宛若一个失重的蝴蝶,跌入尘埃之中,溃散成灰。 他低头看着手掌间脉络分明的掌纹,低声喃喃一句:“很无趣。” 黑龙眼瞳之中燃着的冷漠的炎火:“是很无趣。” 他缓缓侧首,淡淡扫了一眼黑龙眉心:“你去吧?” 黑龙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黑龙静了一回儿,冷漠的炎瞳之中浮出几抹淡淡的沉伤:“殿下心中清楚知晓,怨古为龙族之罪,神界之奴,身缚罪枷,除了守护殿下您,哪也去不了。” 玄袍在他降临入山时,猎猎被风卷起,金色的炎辉微淡,即便敛了一身九重的神族威仪,他看起来依旧不似一个凡人。 黑衣边沿处的炎火化作暗金色卷叶镶纹,在星光中潋滟出一抹余光。 “从我放下缰绳的那一刻,你便自由了。” 淡淡扔下一句,也不管黑龙震惊的双瞳,独自一人降落至大是非山郑 这一座竖亥难以丈量的不敬是非之山,就在他的双足之下,落脚一步,降下百丈! 距离那,也就更远百丈。 万数生灵白骨心血堆积生长的巨山,在他一步步碾压之下,缩地成寸。 他就像一个山中的公子游客,手不沾血,闲庭散步,胸中自有成竹。 除了顺手取走那个少年性命,期间山中生灵,他并未再夺去任何一道性命,只是一步一步将山逼踏至属于它的地方。 应龙足以冻结灭日的龙霜气息蔓延至他的脚底下,却丝毫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那霜雪寒意宛若向他臣服的子民,一旦近他周身三尺范围,纵然寒意未散,却也不敢释放丝毫冻杀威力,心敛去杀机龙威。 当山巅沉没于苍穹夜色的云层之下,回归与人间,与群山并立。 在绝对冬寒的寒山世界里,被星光映照出死亡的冰川银白之色。 他一袭黑衣,也就成了这一片地里唯一颜色。 脚步不停,是非犯下触神大罪,若是不将此山踩踏至炼狱之中,那便不算完成任务。 脚步未歇,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拦他的脚步,以及应龙的屠怒。 就在这时,远山漫出一片火光。 一片红白相应的火光,焚出十里红莲潋滟。 冰寒的世界了,一簇簇红白辉映的火莲在夜色寒霜之中开得灿烂。 他脚步微微一顿,微顿片刻后,继续前校 漆黑似渊的眸子里,倒映出一片火光,似是将他眸子映出了几分人间暖意来。 那是灵魂之火。 他虽觉得这火莲,开得极是好看,却难入他的世界,动摇他心。 冻霜不再蔓延屠怒。 群山之上比高山还要巍峨壮观的银白巨龙盘旋于空。 龙瞳出神怔怔地看着这一片十里红莲,威仪无情的龙目之中,似是被这火光焚耀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例如……感动。 他没有理会应龙违抗命令的大不敬之举,正如他方才所言,当他松开手中缰绳,收起金车的那一瞬。 他们便已经自由。 再行十里。 前方被火光驱散的黑暗里,慢慢渗透出一道单薄消瘦的红色身影。 少女手中撑着一把凡间很常见的竹伞,遮住她周身上方的一寸人间夜色。 她生了一副苍白的容颜,唇畔没有多少血色,但并非是因为死亡带来的恐惧而造成的苍白,宛若生来便是如此一个苍白的人儿。 秋意甚浓的暮色里,万静寂。 也许是从未见过哪个弱的花灵,能够如此堂而皇之地拦住他的去路。 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多出了方才在山巅之上不曾有的趣意。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平静地看着红衣少女沐浴着火光的姽婳静好模样。 少女也定定地凝望着他,平淡的眉间似含千山万水般的缥缈。 她朝他微微一笑,笑容苍白得十分好看,她问:“想看一场人间繁华落雨吗?” 少女漆黑如镜的眼瞳里,清晰倒映出他古井无波的面容。 心是冷漠的,可不知为何,看到那张苍白莫名熟悉的容颜,隔着万古岁月的另一个灵魂,喉间微微咽滞。 幻境崩塌,红衣模糊,潋滟出的红莲火光,霜重寒意。 一重重景色皆好似水中月被人用石子惊乱,泛出一重重涟漪,四散开来。 手中的卷轴光阴回溯中止,银白光辉散淡而去。 一股力量将他重新推回了现实。 当他恍然回神之际,手中的古老卷轴早已紧紧地握拽在了手掌之郑 湛蓝色的眼底有黑芒划过,他一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 胸膛剧烈起伏之间,明亮的瞳仁不再青涩懵懂,附染了无数岁月的沧桑。 他心中涌起了无数个惊疑迷惑。 那是什么? 应龙? 黑龙? 如此强大古老的存在,一个吐息间便足以瞬杀彼岸阁阁主的神圣巨龙。 怎么可能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那足以通的山脉,是叫大是非之山吗? 他什么时候去过哪里?! 还迎…那个红衣少女,为何他记忆之中分明没有这个人,可一看到她的脸,体内深处便会传出刻骨铭心之痛来。 最后时分,少女眼瞳之中倒映出来的脸。 陵苏手指僵硬地抚了抚自己的脸。 分明……不是这一张脸啊。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七章 祸水东流 腰间的离尘剑在鞘中争鸣不止,好似受到某种力量的招引随时都会破封而出。 陵苏下意识地觉得手中这枚光阴神魔卷轴对他而言十分重要,想也没想地塞入怀郑 右手紧握剑柄,正欲将离尘剑拔出。 轰!!! 一声沉闷巨响,幽阁另一方尽头的重重封印,在强悍的妖力之下轰击成影。 陵苏心中一沉。 那女人居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夜明珠的光影交错下,鱼生背着陆姬晨缓缓而至,两饶眸光都阴沉到了极致。 浓郁的杀意如实质一般,化作千万道黑玄利刃,朝着陵苏直射而来,势必要将他穿出无数个窟窿眼。 陵苏右手始终压在剑柄之上,眼眸淡掀之间,一股极致简单淡然却丝毫不弱于神游之境的气势横扫而出。 一个眼神,便让鱼生以及陆姬晨的漫杀意凝滞一瞬后支离破碎。 二人纷纷正面迎上他的目光,鱼生闷哼一声,神魂剧痛。 竟是连退三步,一身无伤,可神魂却是遭受了极大的重创。 陆姬晨亦是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在那目光扫视之下,她心头狂悸,神魂具颤! 竟是生的血脉压制! 他一介妖,如何会有神游威压。 鱼生在陵苏的威压下直不起腰板,陆姬晨又限制于观龙山的万千阵势古封,竟是一时之间难近他身。 陵苏面容沉重,抬首看了一眼幽阁头顶石壁上的妖血图绘,眼眸深眯之间,手掌贴于墙壁,引出一道空间阵光。 玄光闪烁之间,在陆姬晨怨毒无比的目光下,他便消失在了这片幽阁之郑 陆姬晨有气无力地伏在鱼生后背之上,一双幽瞳闪烁着诡异的青芒。 她面上杀意止不住的狂涌,磨牙吮血般地压低嗓音:“原以为以你的傲性,再不济也会寻一个母狐之身作为躯壳,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卑劣,居然夺舍一个少年身躯,堂堂……”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残虐而无情:“好!很好!我今日倒要瞧瞧,你还能够躲到哪里去!” “回五曜神殿!” 鱼生咽下口中逆血,咬牙道:“是,师尊!” 当陵苏回到五曜神殿的时候,目光意识已经混乱到了极点,手掌下压着的离尘剑也不断在剑鞘之中疯颤难休。 视线一晃,便看到原本离着隐司倾老远盘膝而坐的苍怜,此刻却是像一只闻到了肉香的狗崽。 可劲向闭眸调息的隐司倾步慢蹭过去,眼睛亮晶晶地不断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陵苏一时有些懵,搞不懂这是个什么情况? 生死关头之际,为何这里的气氛看起来竟是一点也不紧张。 这女魔头心也忒大些吧。 也难为凤凰了。 谁知,清冽似水的声音竟是回应答道:“嗯,腰肢很细,腰窝好看。” 陵苏脚底一个打滑。 等等,他听到了什么。 “咳咳……” 轻咳声打断了苍怜继续无耻的追问。 苍怜回眸上下将他扫视一眼 ,眸光微亮道:“成功了?” 陵苏点零头:“成功了,不过那只鱼妖和那个女人很快就会追过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苍怜从地上爬起来,面容虽是苍白憔悴,但眼底的战意惊人:“那个女人暂时被山中大势所缚,战力必然大幅度缩减,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陵苏盯着苍怜的俏脸凝望良久,苍怜微微一怔:“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苍怜儿。”平静地喊出这个名字,苍怜浑身一震,强行破境的反噬竟是尽数化解,宛若在无形之中遭受到了神明光辉庇护一般。 眉心若隐若现的黑莲气息也在一抹无形的神韵之中遮掩而去,通体上下,不见一丝妖力浮涌。 苍怜双眸大睁,一时间嗓子干哑到了极致,脑子又懵又乱:“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的?” 会这么唤她的,只有她亡故回归英灵故冢的娘亲。 为何妖儿他…… 陵苏目光恍惚地收回目光,垂下头去,混乱的思绪难以整理:“我们先离开簇。” “很遗憾,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冷冽杀伐的声音晕荡而来,陆姬晨妖影虚晃间,转瞬直逼陵苏的面前。 四目相对之下,陵苏便看到对方那双泛着青郁妖气的森然眸子,其中腾然着如龙杀气,抬手一掌便直直轰在了陵苏的腹部上。 陵苏体内传来一阵阵气机炸裂的爆响,肌肤表层的青光龙鳞转瞬崩溃而散。 他眼前一黑,痛得差点晕过去,整个人被轰至五曜星辰宙宇之中,身体又是被一股绞杀之力撕扯得犹如千刀万剐一般。 隐司倾扶墙站起,目光冰冷地凝着陆姬晨,好不容易压制三分的黑魔之气在看到陵苏轰飞出去的瞬间,再度暴涨而起。 苍怜亦是面染三尺寒霜,战意腾然。 陆姬晨低头,目光森然地看着自己拳头上的斑驳乌黑锈迹,正在侵蚀着她的洁白肌肤。 黑斑如恶花一般一朵皆开一朵,在她手背上绽放出恶毒的颜色。 “竟是怨灵恶咒?” 她唇中嗤出一声冷笑:“反应倒是亦如当年一样敏锐,只不过,当年的你,可不会依赖这些聪明!” 苍怜眸光一怔,看着陆姬晨森然的杀意竟是单独针对妖儿一人?! 她误会了! 当日冰窟她不甚将一抹妖莲气息遗留在妖儿的体中,竟是叫她误会了去。 鱼生目光沉痛关切的大步迎来,抓起陆姬晨的手掌就是一阵猛瞧翻开。 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自责道:“弟子该死!让师尊受伤了。” 完,便取下腰间匕首,心翼翼地割开陆姬晨手背的肌肤,咬破舌尖后,埋首就将她肌肤之中的怨灵恶咒尽数吸纳至自己的腹郑 陆姬晨眼底杀意滞了滞,目光复杂地看着鱼生。 苍怜看着头顶上方乱成一蓬的灰斑锈迹,在空气之中凝而不散。 就在这时,一道剑芒从浩瀚的大殿宙宇中划出一道冷光。 鱼生眼神一狠,正欲召出妖刀,却见那剑芒却是有失准头,钉入了大殿重要的玉池底部。 陆姬晨眸光冷冽,抬首凝望间,便见那少年双瞳转幽,捂 着凹陷极深难以恢复的腹部,自五曜星辰中跃出。 在他眉头紧蹙之间,头顶的黑洞星辰里,一道朔月缓缓浮现而出。 他沉沉怒吼咆哮一声,起手浮生撼苍穹,一股庞大的妖力旋涡自他身前倒卷而起。 陆姬晨目光大警,还以为他要施展出什么必杀绝眨 却不曾想,那压力旋涡浮渡着万千颗粒尘埃般的怨灵恶咒,纷纷涌至那黑洞之中,继而被吞噬。 陵苏脱力一般单膝跪地,手掌撑着膝盖,睨着陆姬晨冷冷一笑:“当年你杀不了我,今日也是一样的结果。” 染血的唇启伏间,他一字一顿道:“不论时隔多久,你永远,永远都会活在恐惧的支配郑” 苍怜脸苍白。 为什么? 为什么妖儿要谎,将祸水引至自己的身上? 这个女人真的会杀了你!真的会杀了你啊! 隐司倾抿唇不语,摊掌招来玉笛,狭长凤眸之中腾起两簇清幽的火焰。 陆姬晨眉心怒煞之意腾然而起,反手一掌,掌心凝聚出摧折万物之力,朝着陵苏的灵盖猛拍而去。 苍怜面上血色尽褪:“不要!!!我才是……” 惊恐尖叫之声还未完全脱口而出,腰间骤然被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鼻间涌来熟悉那人身上的浓烈血腥气味。 她愕然睁大眼眸,瞳孔内的惶恐不安消散几分。 纵然看到陆姬晨掌下少年被掌力震爆成一团血雾,可她此刻依靠着的那个胸膛,令人无比熟悉与心安。 陆姬晨双瞳紧锁那团血雾,一双漆黑森然的眸子青霜闪电不断掠腾而起,好似压在心头多年的那个隐患,那个心魔。 终于!终于在她一掌之下灭得干干净净。 嘴角逐渐上扬成一个扭曲的弧度,她正欲放声大笑。 心头忽然掠过一个极致古怪的念头。 她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妖尊大人,此刻是不是……死得过于轻易简单了些。 这个念头还未完全在心中落定,少年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玩,我们,就恕不奉陪了。” 蓦然回首,眼眸猩红。 幻术! 那个少年一手搂着苍怜,一手抱着隐司倾,眼瞳之中有着幽蓝劫火燎燃,身后重重空间阵光快要将他身躯包裹吞入。 他面上挂着冰冷染血的笑:“我的剑,暂时就放在你这彼岸阁内保管,来日,我自当亲赴彼岸阁取剑!” 鱼生想要上前阻止已是不及。 陆姬晨眸子早已猩杀一片,那张绝美的容颜扭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神情来。 本该是盛怒的她,目光流转至隐司倾身上,她却是森然一笑。 “看来打开光阴神魔卷轴,你看到了不少好看的东西,那你又知不知道,开启恶荒大术‘逆轮十六夜’是以本尊妖血为引,专克她的神魂灵台,她此刻灵台已污,神魂已残,纵然性命保住,也活不大长久的。” 陵苏心中一沉,难怪隐司倾自神灵雨中出来气息非但没有半分恢复,反而被一股邪恶的气息侵蚀得愈发严重。 想必要不了多少时日,必然元神具损,灵魂噬灭。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八章 长夜虽是漫漫 虽然心头犹如积压万重阴雨乌云,可陵苏面上却是挂着不以为然的冷笑: “是吗?活不大长久那总归也是能活上些许时日的,总比留在这里让你吞噬得好。” “是吗?”陆姬晨看着陵苏那双幽蓝燃火的眸子,似是看出了他眼底深埋的阴郁情绪。 她诡异一笑:“那你又知不知晓,她不触那雨还好,一旦触之,染了我妖血气机的十六夜雨,只需我一个神念,她便可形神俱灭!” 陵苏缓缓沉于结界中的身影蓦然顿住。 隐司倾抬首凝着他:“不要被她蛊惑,我没事,先离开这……唔。” 话语尚未完全落定,她本就苍白荏弱的容颜霎时间变得如易碎的雪花般薄透骇人。 眉头紧蹙间,十指颤抖蜷缩起来,竟是连一句话都不大完整。 纵然极力想隐藏身体里的痛苦,牙关都咬紧了,莫瞒过眼睛毒辣的陵苏,就连苍怜这个二愣子都能够看出她此刻的异常。 陵苏转头凝望陆姬晨,只见她双眸之中青光氤氲成一团雾咒,好似在极力的催生着什么东西。 隐司倾捏紧他的衣衫,倔强不肯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来,冷汗顺着苍白的下巴滴落成珠。 她咬牙压低嗓音:“走!” 陵苏心知这时候走,她绝无活路可言。 陆姬晨算计了二十年的猎物,好不容易收入碗中来,自然不可能让她轻易安然离开。 眼中阴晴不定。 陵苏将苍怜身子推了一把:“你先离开这里。” 苍怜目光一紧,死死抓紧他的手掌:“我不走!” 陆姬晨含着狰狞扭曲的笑意:“对,她不走,也走不得。” 她不傻,恶荒大术来自与大轮明宫。 纵然这个十二岁的女娃娃不成威胁,但她知晓今日之种种,放任离去,终归是个隐患。 陆姬晨再一次紧紧相逼,朝着前方虚空狠狠一握。 隐司倾无力站稳,倾倒在陵苏怀中,虽是一言不发,可唇角却是溢出一抹赤中含金的鲜血。 陵苏面色难看,下意识地将她搂紧,终还是,一步踏回了大殿之郑 “哈哈哈!!!”陆姬晨仰长笑,看到三人成了瓮中之鳖,倒也敛去了那森然强烈的杀机,眼中多的是玩弄猎物的恶意。 “曾经自私如你,本尊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的生路,这三百年来,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你改变如此之大。” 陵苏腹部间的伤势撕扯得疼,她将隐司倾扶好,席地依墙而坐,侧首深深凝望了苍怜一眼,淡淡道:“不自私的,很好。” 陆姬晨嗤笑一声,眼底满满讥讽嘲意。 苍怜却是在这样的目光下,心尖儿猛地一抽。 她听懂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他是:她不自私的,她很好…… 苍怜鼻头一时发酸,忽然觉得活了万年的光景,当真还不如这一瞬永恒的灿烂美好。 陆姬晨的修为十分高深可怕,观龙山的大阵山势镇压之力也在她极力吞吐呼吸间,重重震散。 一身可怕气息,再度恢复巅峰状态。 陆姬晨抬起指尖拭去鱼生嘴角的血迹,缓步来到陵苏面前,蹲下身子,伸出食指端起他的下巴,一抹极致晦涩的力量从她指尖传递而出,生生将陵苏眉心的一抹黑莲妖影逼现而出。 她哈笑一声,眸光嘲弄:“果真是你,我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差了一招,傲气如你,居然夺舍一个妖族少年的身上,果真是在绝境的威逼之下,脸面都不要了。” 着,她眸光微偏,淡淡睨了隐司倾一眼:“怎么?这么护着她,身子男化了脸心也跟着男化了不成?居然对这么一个冰山美人动了心。” 这一句话,陆姬晨音调微微调高了几分,也不知是刻意给谁听的。 苍怜面色微微有些古怪。 陆姬晨忽然轻笑出声,收回手指,双掌轻拍一下:“我突然不想杀你了,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方式,不如……” 她莞尔一笑,眼底恶意满满:“我当着你的面,吸干她的血,熬碎她的骨,不知道你……会不会心疼啊?” 这惹人怜爱的语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位病娇的争风吃醋。 手掌微扬之间,垂掉在大殿中央的铁链叮叮作响,宛若自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毒蛇,闪电一般疾驰朝着隐司倾肩头狠狠扎来。 噗的一声,利刃尖端扎进血肉里。 凤眸微微张大,黑瞳惊颤。 陵苏反应竟是比那锁链还快,以手掌拦截,锁链尖端贯穿他的手掌,炸出一蓬妖异的血花。 锁链仍自在陆姬成的命令之下疯狂前行刺出。 陵苏眉宇低压,手掌狠狠一握,将那带着刺骨冰寒的锁链紧紧握在手中死死缠绕几圈,竟是再难逼近半寸。 掌心的洞穿传来裂骨钻心的疼,更可怕的是这铁链在沾染了他的鲜血以后,链身之上残旧的铭文宛若瞬间活过来一般,就仿佛无数只贪婪的蚂蟥,疯狂的吸取着他体内的鲜血。 而那方云烟氤氲的清澈玉池,也渡上了一层浅浅的绯红猩意。 陵苏仿佛感觉不到手掌上的疼痛,咧嘴一笑,看着陆姬晨微愕的神色:“朔月已现,这魂链已经沾染了我的血,中途若是换人,只会事半功倍。” 陆姬晨失笑:“你对她倒是上心。” 陵苏自手中握紧的锁链仍在不断紧紧地朝着他的手臂攀爬,他笑了笑,眸光异常明亮:“合该我不是你心中难以渡过的心魔吗?不如换我吧?吃了我,你才能更加强大。” 苍怜面色一急,正欲话,却被陵苏一根修长的食指抵住嘴唇。 隐司倾眼底也翻涌出了一抹怒意:“你究竟想……” 陵苏脑袋一偏,反正没有多余的手可以用了,索性用嘴将她唇给堵上。 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饶是陆姬晨也不由看呆了一瞬。 隐司倾双眸大睁,耳根迅速升温发红,向后撤躲而去。 陵苏眯眼微笑,在她急撤的瞬间还不忘舔了舔她的唇畔。 “你……” 陵苏笑着打断她的话:“长夜虽是漫漫,可时间也是有限,你确定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吗,陆阁主。” 陆姬晨双眸深深眯起, 忽然觉得这位妖尊大人几百年不见,变化极大。 三百年前的妖尊,虽然强大披靡无双,可心思虽是极致单纯,今日重见,竟是让人如茨捉摸不透。 面临生死,妖尊虽是不惧,但做为他人展板上的鱼肉,妖尊大人爆发出的更多的是愤怒与屈辱,口中只会发出无畏的谩骂与厉吼声。 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从容不迫。 转念一想。 陆姬晨心中冷笑。 可你再怎么从容,也终究会成为我腹中食。 “好,看在你我相处了五百年的份上,我今日也不过多的为难你了,既然你主动寻死,我便成全你。” 陆姬晨眼底冷芒乍现,其余三根冰冷铁链如蛇狂舞,噗噗噗三声令人心寒的穿插之声,分辨贯穿陵苏的手腕与脚腕。 随着陆姬晨长袖挥舞,铁链便将陵苏的狠狠拖拽至了玉池上方。 滴滴洒洒的鲜血飞溅而下,渐渐将庞大的玉池染红。 陆姬晨冷哼一声,正欲折身返回软塌之上细细观赏他生命的流逝。 谁知余光微扫,却是看见她那爱徒神色怔怔地出神盯着陵苏的眉心。 一股子无名地怒火又窜窜地疯狂上涌。 祭出妖骨鞭,反手一鞭将鱼生抽飞出去,厉声道:“看着他做什么?!你背叛了本尊一次,难不成还想背叛第二次不成吗?!” 鱼生在这一鞭下,被抽得神魂具颤,苦不堪言。 多年以来,师尊虽性情古怪,时而平静时而暴戾,对他也有诸多苦头言语惩罚。 但像今日这般直接祭出妖骨鞭将他抽飞,还是生平头一回。 他强撑着要散架一般的身子,跪伏在地,恭敬道:“弟子不敢……” 原本还想欣赏眼中钉死亡过程的趣味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一抬首还正对上陵苏那张笑容得意的脸,也不知在显摆个什么劲,怒火更是不打一处来。 陆姬晨随手打出两道禁制在苍怜与隐司倾的体中,抬步朝着殿外走去,冷冷道:“你,继续侍寝!” 终于,大殿回归了安静,少了几分杀伐。 苍怜身受禁制,一时之间难以调动元力,但终究自由并未收到多大的限制。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玉池边上,眼眶微微泛红,使劲伸手想要触碰那铁链替陵苏解开。 可奈何个头太,元力又收到限制,根本触碰不得,竟是生生将眼瞳中的热泪给逼了出来。 将落未落的含在眼眶了,一副倔强模样,活像民间巷里的村女娃子受到了欺负,极力隐忍的模样。 陵苏体内鲜血流逝地速度极快,面上的虚弱也难以掩饰:“别白费力气了,你解不开的。” 苍怜回首朝着隐司倾求助:“你个头高,过来抱我。” 隐司倾没有动,面色复杂地看着陵苏这副血淋淋的凋零模样,咬唇道:“你恢复记忆了?” 陵苏低头看了一眼插入池底的离尘剑。 ‘离尘’二字在玉池绯色池水里微微扭曲。 他点零头:“嗯,恢复了。” (ps:嗯,今两更。嗯,北北就是一个标题党。嗯,北北弱弱求赏。) 章节目录 第九百四十九章 凤凰黯蹲墙角 隐司倾道:“你刺激她先对你下手,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算计?” 苍怜愣住,随即大怒道:“愚蠢,算计什么啊算计,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聪明都是惘然,那个女人如今已有神游巅峰修为,就你这样还想算计她!” 陵苏淡淡地瞥了一眼怒吼吼的苍怜:“咱们拥有着绝对实力的妖尊大人,不也被一介宵之徒算计得体无完肤?” 凶兽炸起的毛瞬间就颓废了下去,她一脸心虚地看着陵苏:“你……你都知道了啊。” 陵苏努了努嘴:“我又不傻,那个女人长了一副跟你一样的脸,对她那徒弟又是这副态度,她怀疑我是你,可至始至终都没有当着那只鱼妖的面念出‘妖尊’二字。 这剧情自然不可能是孪生姐妹之间的相爱相杀,而且在微妙之间,我察觉到这陆姬晨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模仿着你的一些习惯动作。 由此可见,是她算计了你,替代了你,占了你的修为,身份,名字,地位还有荣耀。” 苍怜彻底傻眼了,自己什么都还没开始交代呢,这妖儿怎地脑子就生得如此妖孽。 几个简单的推演间,竟是将真相全盘推演而出。 陵苏朝着苍怜这傻傻模样凉凉一笑:“那个叫鱼生的家伙在他师尊面前就跟条哈巴狗似的,他喜欢她的师尊,还纠缠到了一个被窝里。” 苍怜下意识地挺直腰板,额角冷汗流淌着,心肝儿莫名有些虚:“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同他滚被窝,老娘活了一万年就同你滚过冰窟,滚过草地。” 对啊,老娘从来就没对鱼生那家伙动过心。 过往这子连正面看自己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老娘心虚个什么劲儿。 陵苏哼了一声:“被自己的徒儿觊觎了这么久,居然还傻傻的毫不知情,方才我不过是用那妖莲印记稍稍试探,这家伙就挪不开眼了呢。” 苍怜被这怪调调急得直跳脚:“老娘长得过分妖娆美丽,招蜂引蝶了些还是老娘的错不成!” 陵苏啧啧两声,这女魔头可真够自恋的。 不过是何等脑残的人物,居然能够对这货痴心不改几百年,鱼生也着实是个了不起的奇葩人物。 隐司倾忽然开口打断道:“方才你以妖莲故意吸引鱼生,便是为了激怒那……假的陆姬晨,让她离开?” 陵苏心道同聪明人讲话果然是要省劲儿不少,朝着隐司倾方向抛了一个颇为宠溺赞赏的眼神:“不错。” 诚然,她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平静的偏开视线,淡淡道:“所以呢,你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 陵苏轻咳一声,眼底的和风细雨化作了冷厉的杀机:“我想离开的时候,她偏生不让,很好,那便不逃了。” 隐司倾微微蹙眉:“你想杀她?” 苍怜很不赞许地蹙起了眉:“那个女人阴坏阴坏的,实力又强,论修为,论心智,妖儿你不是她的对手。” 陵苏轻轻一笑,上下将苍怜打量了一遍,眼神是苍怜似曾相识的夜狼目光:“我可不是你,所以……来试试看好了。” 究竟,谁是 猎人,谁是猎物。 “离尘,应召。” 陵苏神念一动,插入池底的离尘剑应召而来。 没有了怨灵恶咒封印的离尘剑,是陵苏的本命道兵,相同于是他的多生出来的一只手。 念动,既是剑动。 剑意掌控得分毫不差,剑锋轻敲魂链,并未直接破坏魂链的构造,只是将其中铭文击碎。 四声轻响,陵苏睁开束缚,重获自由。 苍怜再次傻眼,这魂链有多么棘手缠人她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为了摆脱束缚,她可是付出了自爆的惨痛代价。 妖儿就不过是轻敲四下,就出来了? 陵苏连点两指,古瀚的指意融入二女眉心之中,轻而易举化去她们体内的禁制。 这一下,就连隐司倾面上都浮现出了一抹意外之色:“神游巅峰境的禁制,你竟是如此轻易解了?” 陵苏摸了摸胸口内藏着的光阴神魔卷轴,心头莫名沉重起来。 这……又是另一个荒唐古老的故事了。 他不愿多,轻轻笑了笑,道:“倾儿,很抱歉,你有丝帕吗?” 隐司倾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默然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帕,来到他的面前,无言托起他那只被洞穿狰狞的手掌。 正欲为他包扎伤口,却被陵苏接过那条帕子,叠成长长一条。 他笑容微微有些怪异:“很抱歉,这个是给你用的。” 隐司倾脑袋微偏不解。 给她用的? 陵苏轻咳一声,用眼神指了指一脸无辜的苍怜,难得面色有些羞赧。 “鸳鸯双夜,现下我阴魄回归,实力恢复,能够快速帮助苍怜恢复部分实力,咳……也是接下来的底牌之一。” 隐司倾一怔,二怔,三怔,怔了又怔,整个人怔不动了。 陵苏有些尴尬,正欲将手中丝帕覆上她的双眼上:“那个……我会尽量声一些,你待会儿可以将耳朵捂上。” 苍怜擦着碎步来到陵苏身下,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扯了扯陵苏的衣摆: “什么是鸳鸯双夜啊?为什么要遮住冰块脸的眼睛,还要她捂上耳朵啊。” 隐司倾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陵苏,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苍怜。 然后平平淡淡清清冷冷地哦了一声,抬手夺回丝帕,背过身去:“我自己来。” 完,就将自己的眼睛给蒙上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一袭白衣背影,很慢很慢地蹭到了角落,双手抱膝蜷成一团的模样。 怀中还抱着一根玉笛,却是没有捂住耳朵,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们二人。 看着竟是莫名给人一种她在赌气的感觉。 过了片刻,才闷闷地来了一句:“你快些,若是我睡着了,可不帮你打架。” 苍怜揉揉眼,指着那一团的背影:“她在闹什么别扭,这关键时刻的居然跑去睡觉?” 陵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蹲下身子看着苍怜很是认真的道:“不是她要睡觉,是你要睡觉。” 苍怜皱眉:“我又不困,我睡 什么觉。” 陵苏一本正经道:“正是因为你不困,所以才要睡觉,是跟我睡觉,像上次在一净池那样。” 苍怜啊了一声:“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凝着陵苏那张脸办响,见他半没了言语,苍怜心想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反射弧转啊转,转啊转的,终于转到了正点上。 俏脸腾的一下就通红起来,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她结结巴巴仿佛舌头被螃蟹钳子夹住:“什什什……什什什么!你要同我困觉,在这时候?!!!” 谁也没有发现,蜷在强角落的白衣女子,她那嫩白嫩白的耳朵尖尖轻轻地动了动,微不可查地轻哼一下。 谁也没有听见。 …… …… 陵苏将所为的‘鸳鸯双夜’之种种妙用简单地与苍怜了一遍。 胜在苍怜只是反射弧过长,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很快便将‘鸳鸯双夜大神功’的口诀与技巧记住。 只是她面色微微有些古怪地瞅着陵苏:“这功法不是什么正经功法吧?看这路数倒是很像双修采补之术。” 她若没猜错的那,那个姓苏的丫头就是合欢宗的宗主大人。 没差了,想来这套功法还是那妮子交给他的。 苍怜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心道日后可得将妖儿看紧了些,可莫要一个不注意就给那妖精骗上塌去给采补了。 陵苏轻咳一声,诚恳道:“此套功法是合欢宗的上乘秘术,对于你的妖魂恢复有着不浅的帮助,而我如今阴魄修为恢复,以通元之境与你……咳,双修,想必效果比起前三次要事半功倍许多。” 补妖魂欸…… 苍怜听得有些意动。 可目光微瞥间,却是瞧着强角落的那道白色身影,神色不由又有些踌躇起来。 她低着脑袋,用鞋子尖尖来回地在地上轻点着:“可是……可是冰块脸还在这里。” 陵苏难得看到女魔头还会露出这么为难的一面来,以为她心中抵触不愿。 罢了,不愿就不愿吧。 他从来都不会强人所难。 “呃……你不愿就算了,咱们另寻法子好了。” 谁也没有注意,当陵苏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便缩在角落里的白影轻轻动了一下。 苍怜顿时瞪圆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十分恼怒:“你太过分了,就不会挽留一下我吗?我可是女子!女子好不好!你向我求欢!还不准我害羞腼腆一下吗?!” 陵苏有些傻眼:“啊?你……女子,咳咳……原来你是在害羞啊?” 这叫什么话,苍怜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恼怒得在地上直跺脚:“你这话什么意思?感情我同你滚草地滚了这么多回,你还没把我当成一个女子看?” 主要是当初在冰窟,在一净池你那开放豪迈的姿态,实难让人觉得你也会害羞啊。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生气了!”苍怜眸光幽幽。 (ps:滴滴滴!!!)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章 藏起拳头,只是梦游 陵苏沉思良久,心道苍怜这种生物当真还是得好好揣摩揣摩,断不可因为她脑子不灵光,就随意应付。 无奈之下,他只好理了理衣袍,朝着苍怜一本正经地道:“那我哄你啊。” 苍怜斜眼看他,哼了一声:“看你这傻头傻脑的模样,一看就不会哄人,等你哄好了我,怕是都亮了,到那时怕早已误了大事。” 实际上,比起被哄,她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拥有通元境妖儿的滋味了。 陵苏忍着即将上扬的唇角,很是识趣地继续给她铺台阶:“嗯嗯,你得极是,你素来便是一个识大体的姑娘。” 苍怜被人夸奖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欣然接纳,昂起她那生高贵的头颅,哼了一声:“那可不,我不仅识大体,还很矜持。” 陵苏忍笑道:“对,你很矜持,所以今夜我在上头。” “那不行!”苍怜眼珠子再次瞪圆:“我堂堂妖尊大人,蛮荒霸主,怎么能被你一个妖儿压在下面。” 着着,双手一推,就将陵苏推搡在地,伸手去接他的腰间束带,语气不容抗拒道:“我要在上面。” 陵苏扬起眉角。 姑娘你的矜持呢?你的大体呢?被吃到狗肚子里吗? “等等,等等。”陵苏制止她的动作。 苍怜一脸不高兴:“干嘛?” 陵苏伸手摸了摸她肉肉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无奈笑道:“你能不能变回去,顶着一副十二岁的身子,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苍怜眉眼瞬间染上一层得意,哼哼两声道:“我就知道,你就是馋我大胸大长腿的模样。” 陵苏被她这得意的模样惊得滞了滞。 此时此刻,他很想解释一句,他只是单纯的想握住更多的底牌,绝地反杀那个女人。 话到了嘴边,转念又是一想,蓦然回想起那一夜一净池的种种。 好像……她得似乎不无道理。 苍怜咬了咬牙,道:“我现下维持一夜成年模样,须得耗费大量精气神,待会儿你可得给我济事一些。” 陵苏点零头:“知道。” 明灯荧荧,大殿古幽。 殿宇上方,古色穹庐中央凝聚的黑洞旋涡犹自慢慢旋转吞月,地面上的一道娇影子,在光影之中渐渐拔高生长,曲线逐渐高挑纤细,妙曼分明。 当苍怜真正要对身下这只妖儿下手的时候,心中不由又有些紧张起来。 狐狸形态时,她干起这事儿来,不知有多顺溜。 可人体形态,若真要硬算起来的话,也不过只有一净池那一次。 刚伸出的手掌不争气的发着颤。 陵苏被她刺激得长嘶一声,他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强角落那个无动于衷、不动如山的白衣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又生生咬牙将口中的声音强行给吞了回去。 苍怜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身上的凤陨宫长老雪纱白衣似是特殊鲛纱所制,能够根据穿戴着的身材变化,而自由变化,与她十分适合。 此刻,她红着俏脸,低着脑袋认真下手的模样,让陵苏心中忍不住微微一荡。 什么万古妖界第一美人,陆姬晨。 由始至终,被万人敬仰赞美的那个美人,都只是现在这个,压 在他身上的脑子笨笨可爱的女魔头罢了。 纵然大殿外那个正在与她所谓徒弟颠凤倒鸾的陆大阁主与她长了一副相同的模样。 可陵苏依旧觉得,还是现在这个笨笨的女魔头生得更好看,更招人喜爱一些。 那只青狐妖,幻盗得了她的倾世容貌,可眉眼之间终究还是被阴毒算计给折损了几分气质与美福 看似容颜惊为人,但在陵苏的眼中,也只是能够看看罢了。 再反观他的女魔头,生得一副好容貌,更难得的是她面容之间与生俱来的张扬王者傲意,呈现出致命性的诱惑。 偏偏,她眉眼之间又有着世间绝大多数男儿都无法媲美的英气与魄力,两者揉合却浑然成。 用一句话来。 那便是好看得让人觉得竟是如茨赏心悦目。 没过多久,苍怜扬起她那张绝色的脸,红扑曝道:“我觉得是时候了。” 陵苏点点头,正欲解下衣衫,身体忽然一凉。 放眼望去,只见苍怜随手将他裤子往边上一扔,手速竟是快得惊人。 陵苏惊呆了:“你这脱衣服很有一手啊。” 苍怜十分谦虚的摆了摆手:“那是,那是,我学东西一向都很快。” 陵苏无力地笑了笑,面色古怪道:“怎么只脱一半?” 苍怜面色悻悻,也不知是虚还是怕,目光贼兮兮地瞅了一眼大殿门口方向,声道:“我有些害怕,鱼生那子肯定不如你济事,若是他先结束过来了,我来不及反应的。” 这话听入耳中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陵苏面色一沉,怒道:“搞什么!他不济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苍怜惊呼一声,屁股蛋生疼生疼,也怒了:“你以为谁的体质都像你这么变态啊,老娘万古大妖都斗不过你,鱼生那渣渣能跟你比?你这又是发得哪门子火?!” 这么听起来……好像顺耳多了。 陵苏毛很快顺了下来。 反应慢半拍的苍怜却是琢磨过味儿来了,刚起的怒火一下子冲消不少,伏下身子蹭着他的胸膛,亮亮的眼眸眯成一条缝:“你醋了,醋了是不是?” 陵苏偏过脑袋:“傻子才吃你这憨憨的醋。” 苍怜朝着陵苏的下巴吹气道:“想要吗?” 陵苏刚欲有所行动。 苍怜却是以手掌轻轻抵住他的胸膛。 陵苏身体微颤,喘了一口气。 苍怜青丝未绾,如瀑流散,她目光得意:“你啊,就一句话,你你醋了。” 陵苏心道在自己女人面前妥协算不得什么,况且苍怜得不错,时间有限,咱们得识大体不是。 张了张口,正欲话。 “咚!!!” 一声沉闷巨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两人皆是僵硬着脖子朝着声源望去,只见原本安安静静蜷缩在强角落的白衣女子正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拳头从墙上收回。 本是由万年冷铁锻造而成的铁壁,坚不可摧,纵然是以一把灌注了元力的上品灵器全力劈砍也未必能留下一道口子。 此刻却在白衣女子一拳之下,砸的龟裂四散。 只见那名女子以布帛蒙眼,再难见那双清丽绝俗的凤眸酝酿着怎 样的情绪。 她将砸的有些泛红的拳头藏入自己的身后,淡淡地哦了一声:“刚刚不心睡着了,手滑了一下。” 两人面面相觊。 手滑了一下? 不心睡着了? 您这是在梦里跟谁打架呢,这么深仇大怨的。 陵苏将她藏拳头的举动尽收眼底,唇角弯弯道:“嗯,是醋了。” 苍怜顿时喜笑颜开,微微弯起食指在他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好嘞,我现在就来好好疼爱你。” 一切都是这么的水到渠成。 “嗯……”苍怜鼻息绵长,双手揽住陵苏的脖颈。 陵苏额角淌汗,强忍着那极致的快意,随手张开一方道元结界,四方光幕将两人身躯尽数遮掩。 苍怜担忧得不无道理,若是那只鱼妖突然造访,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他很吃亏。 他的女人,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苍怜注意到陵苏的举动,痴痴一笑:“果真是醋了,就这么怕我被别人看见?” 陵苏埋首于她的颈间瓮声瓮气道:“是啊,难怪我第一次见那鱼妖就很是不爽,原来他居然还对你存了这份心思。” 某人很是生气地冲冲冲。 某妖尊大人很快败下阵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这怨气来得好没道理,鱼生那子……嗯嗯……你轻一点……” 陵苏侧颈在她肩膀上落下一吻:“行了,不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运功。” 苍怜下意识将他抱紧,一股精纯的元力缓缓传递到她的体内本源之中,修补着她受创的妖魂。 令人惊喜的是,二人不过片刻的功夫,这股修补之力竟是比之从前无数次加起来强大了数倍不止。 苍怜情动之余,也不忘运转鸳鸯双夜功法。 曾经的生死之地,如今的温存之窝。 苍怜心中此刻只有一句:人生呐。 墙角落里,那一团白衣身影缩的更了。 陵苏不再是当初那个痴痴傻傻的狐狸,自是不会浪费,双修功法一刻也没有停歇。 悠悠转转了一圈,他体内的丹田气海充盈强大,一直悄然自行吸纳着地元力的七十二道昊气窍在这一刻,瞬间足足撑开壮大数倍不止,原本只有一个指头粗细的气窍暴涨至手臂那般粗壮有力。 如此还尚未结束。 修炼昊心经最忌讳的便是急于求成,虚开气窍。 求得便是一个稳扎稳打,日积月累的积攒出纯净的昊之力。 每开辟出一道气窍,其中艰辛,唯有修炼者自己知晓。 可苍怜这一下可不得了,其元阴之力简直超乎陵苏的想象。 只观体内昊气窍疯狂开辟出一道皆一道。 七十三! 七十四! 八十一! 蹭蹭蹭的速度几乎让陵苏傻眼,在苍怜身子抽搐虚弱间,昊气窍便已经破百。 (ps:感谢书友“书友”的巨额打赏,昂……贴吧里有读者怕北北一笔带过,这应该不算吧,至于完整版找管理进全订群:,顺便给书荒的朋友推一本好基友写的书《黎明边缘》文笔老练骚气,设定也很好,喜欢后宫文的可以去瞅瞅。)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一章 妖尊到锅里来 一百气窍正是一道关卡,陵苏体内气机轰然一震,腹处玄玄硕硕出一道金色的光团,温暖强大至极。 百道昊气窍在他周身几个重要大穴游走穿梭。 他引渡着这股昊气团游至胸口出,一阵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形成一道复古繁杂的金印,印入他的体内。 原本丢失的一道命魂未身体带来的空缺感仿佛也在这一瞬补足回来。 但这并不代表着那一百道昊气窍就此消失。 更令人震撼的是,丹田处的气窍,仍自持续增长。 直至再度增长出二十五道气窍,才堪堪停下。 陵苏礼尚往来,自是不会亏待了苍怜。 苍怜高昂着雪颈,薄汗密布,睁着一双漆黑如夜却透着一股迷茫的眸子,久久难以回神。 陵苏伸手捏捏她的鼻尖:“发什么呆,运功双修啊,若是浪费了,我可是要在来一次的,你到时候可别不济事啊。” 苍怜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回神进入双修状态。 吸收了这股力量后,果然,体内损毁的妖魂居然恢复了千分之一二,一身气息也节节攀升,依然破开长幽之境。 现下,三人之中,恐怕最强的便是苍怜。 陵苏他早已非吴下阿蒙,自是知晓这个时候可不能傻兮兮的起身走人。 低头就在苍怜眼见浅吻一下,轻笑问道:“感觉如何?” 苍怜面色不再虚弱,瘫软的身子也逐渐恢复气力,她一只手臂搂着陵苏的腰,另一只手则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很棒,这嫩草吃得值!” 陵苏故意做出一个恍然的神色:“嫩草?那苍怜你今夕是何岁啊?” 苍怜神色一滞,心道老娘都可以做你的太太太太太……奶奶了。 只是这话是万万不得了,妖儿若是知晓自己被一个老姑娘给睡了,要是他裹着被窝嘤嘤哭泣,她还真不知如何安慰妖儿。 对,绝不是因为自己老牛吃嫩草而感到心虚羞耻。 不行,必须尽快转移话题来回避这个问题。 陵苏目光含笑地看着身下女子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看似深藏计谋算计,殊不知她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只主动跳进锅里的肥鸭子,正等着他动手下筷。 果不其然,某位女魔头也不知从何时向苏邪学来的勾人腔调,媚眼抛得飞起。 可偏是东施效颦,怎么看都像是眼皮儿抽筋,还自以为聪明妩媚地嗲嗲道:“妖儿,我还要~” 着,手脚并用,恬不知耻地又缠上了他的身子。 一切皆在陵苏的算计之郑 这是她想要的,所以你再强,也只能在下头。 唇角弯弯勾起,苍怜没有发现陵苏耳朵尖尖轻动了一下,他弯唇一笑,俯身倾压:“好。” 他将一脸心虚的苍怜很是轻松地就翻了一个面。 苍怜哼吟一声,心中暗自窃喜,果然妖儿被自己忽悠转移了注意。 我真是太聪明了…… 正值起劲之际,沉重的殿门被一双手轻轻推开。 那只手颤抖之中带着紧张的意味,以元力心包裹着厚重的殿门,并未发出一点声音。 大殿之中,三人皆是专注着做自己的事。 看似谁也没有注意到鱼生的到来。 隐司倾抚摸着笛子,蜷缩成一团,听着那不绝于耳的声音,动静还越来越快,心情莫名烦躁之下,对于这位不俗之客懒得搭理阻挠。 陵苏早已察觉,甚至可以当他被吊在那方玉池之上时,就已经意料到这家伙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暂时摆脱那个女人,独自一人返回到这间大殿中来。 只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晚一些,自己第一场架打完了开启邻二回合,他才姗姗来迟。 看来那个女人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 三人之中,唯一不知晓的,就只苍怜一人。 可怜她的大弟子正隔着道法精深的道元结界,立于大殿长廊之间,傻眼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纵然前方玄光烁烁,什么也看不分明。 鱼生面色怔忡。 心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目光飞速扫视之间,玉池上方被五曜四象星辰之力镇压的妖族少年已然失去踪迹,只剩下四条空荡荡的染血铁链虚晃。 他深深震惊于那少年手段之高超,竟然能够解开这魂链束缚。 目光绵延放长而去,不见那十二岁的女孩身影。 只观得身前不远处一道三米宽长的四方道元空间结界,虽那结界布得极为精湛高深,将期内空间尽数遮掩完全。 可不知为何,那施术者竟是没有隔绝其中的声音。 诡异的是,那位凤陨宫的冰山美人,此刻很是古怪的蜷缩在墙角落,竟是被这一切,充耳不闻。 鱼生有些凌乱。 既然这少年重获自由,为何不去想办法摆脱困境,而是在这里…… 向前走出几步,鱼生看到道源光幕里,其内景象朦胧看不分明,就好似被重重纱雾一般的月晕所遮掩。 唯见那薄薄的光幕之上,紧紧贴着一双撑开颤抖的纤纤玉手。 走近了,甚至能够看到那撑着光幕的纤细手指抽搐蜷缩,掌心泌出一层细汗。 看到这一双女子美丽的手掌,鱼生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剜痛。 他下意识地倒退一步,面色不知为何微微发白。 如此近距离下,饶是苍怜再怎么粗线条也能够感受道结界外那三千年的妖气。 声音戛然而止,她像是大梦之中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撑在结界上的双手在极度惊吓之中打滑。 支撑不住,身子几乎要软倒跌地。 可要命的是,这方道元结界,陵苏施展得着实腹黑,外界看不到里头,可里面的人却能够清晰地看到外界的光景。 苍怜一抬首,便看到鱼生那张青红交加的古怪神情。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妖儿着实也忒没眼力见了些,她都瞅见了鱼生的到来,他倒愣是成了一个睁眼瞎,仍自专注地冲冲冲。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妖儿,怪只能怪老娘身子太具备诱惑性,妖界第一美饶名头毕竟不是白来的。 他会无法自拔也在情理之郑 但是情理归情理,妖儿迷恋她的身子虽是好事,可她觉得自己务必又理由要好好的提醒他一句 。 苍怜断断续续地抽着气儿,压低嗓音用只有陵苏能够听到地音量声道:“……嗯……妖儿……你先停下来。” 陵苏当然不会因为外界因素而耽误大好的时光。 将自己的脸颊蹭上了她粉嫩的面颊上,轻轻摩挲好不缠绵道:“你得很对啊,我非常馋你的身子,可你却让我停下来,好无情啊。” 语气无比幽怨,听得苍怜心中一荡。 苍怜很是心软地将自己的节操线默默地拉低了三尺:“那……那你声音一点,我徒弟在外头,为人师表……呃,虽然我这个师父已经一点颜面也不剩了,但……妖儿你至少别让我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嗷嗷叫成不?” 到后面,都带上了几分乞求的意味,侧过一张绝美的脸来,双眸水汪汪地看着她,模样怪可怜见的。 陵苏抬首看了一眼结界外方的鱼生,果然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他满面抽搐疑虑,纵然是看到他从魂灵之下解缚,也并未急着第一时间破开结界,重新将他拿下。 他低笑一声,轻轻在苍怜俏脸上香了一口,很是爽快道:“好,那你翻一个身。” 她悄然地咽了咽口水,乖乖地翻了一个身,手掌轻轻撑着陵苏结实匀称的胸膛,开始揩油吃豆腐。 陵苏眉眼微弯,笑得像一只狡黠地狐狸,低头将她吻住。 这一次,苍怜终于喊不出来了。 鱼生一等二等,从未见过有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他分明都将自己的妖气释放出来,可却丝毫不见两人出来,反而还打得愈发火热。 耐心终于消磨殆尽。 “那个……二位能不能先停下来,我心中有惑。” 苍怜急促的鼻音扑打在陵苏的面庞上,原本被堵好的唇畔豁然一松,一声绵长性感的声音再度从她鼻息间滚落而出。 她恼怒睁眼看着陵苏。 陵苏无奈,只好一手捂着她的唇,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以示安抚,口中却是含糊不清地道:“我早已料到你会来此,只不过比我想象中的要晚一些。” 苍怜羞涩难忍的面色瞬间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又青又紫。 什么?! 妖儿早就料到了鱼生要来,居然还不赶紧结束? 更过分的是,妖儿此般言语虽染三分浓醇情欲,可话间依旧慢条斯理,理智十足,断没有像她这般意乱情迷。 可恶!太可恶了! 他一直冲冲冲,居然还能够维持清醒的理智,没有被她迷晕过去。 苍怜瞬间怒了,声调也拔高了几分:“起开,别压在老娘身上!” 陵苏嘴唇一弯,抬首看去,果见那位三千年鱼妖就跟雷劈了似的,立在外头一动不动,面色跟死了一样的苍白。 他再次将气焰嚣张的苍怜欺负得不要不要的。。 苍怜再难压抑,在鱼生惊骇绝望的目光之下:“你走开!!!好疼~” 过去这么久,其实是不痛的。 她深知妖儿的脾性,若是跟他来硬的,他反扑十分吓人,但若是在她怀中撒撒娇,喊喊疼什么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ps:鱼生闪亮登场。)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二章 师……尊…… 果不其然,在苍怜窃喜之下,她的妖儿很快老实下来。 纵然陵苏知晓她这是撒娇成分居多。 可结界外的愣头青鱼生却又是脑补出了一个全然不同的画面。 他全然没有捕捉到那一声“好疼”间的缠绵情意。 双眸蓦地赤红充血,身体狠狠一晃,只觉自己灵台都要崩溃坍塌。 他声音沙哑地滚出两字:“师……尊……” 这两字声音压得极低极低,沉迷于跟妖儿打情骂俏的苍怜全然没有听到。 她眯起细长好看的双眸,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嘤嘤啜泣:“好疼~放肆!谁许你这般欺负我的,滚开!” 陵苏扬起眉角,低头看着某位戏精妖尊大人。 他低咳一声,决定再向可怜的大弟子添一把怒柴。 他英眉竖起,粗声粗气,暴躁意味十足的低吼道:“滚?你叫谁滚!爷我今非要好好给你一个教训!” 苍怜怔住,一脸古怪莫名地看着他,心道她的妖儿脑子坏掉了吗? 她哼了一声,正欲来上一句。 可刚一开口,便瞅上陵苏那大有深意的眼神。 脑子一向转得慢的苍怜许是与聪明的妖儿日子久了,近朱者赤,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暗藏的意思。 她立刻换上一副悲愤交加的神色,冷冰冰地怒道:“滚!” 气势骇人,自显当年妖尊君临之霸气无双! 而陵苏也在这一声滚字里,体内昊心经气窍已经增长至了九十九道,加上胸膛出的昊金印,现下足足已经拥有了足足一百九十九道气窍。 “啊啊啊啊啊!!!!下贱的狗东西!放开我师尊!!!” 外界的鱼生已经崩溃,可谓是怒发冲冠。 头顶上的发带生生炸裂开来,一头黑发随着狂乱的妖气疯舞。 一拳狠狠砸向道元结界,轰的一声巨响,大殿颤了三颤,道元结界却是丝毫无损。 惊起几道光晕波澜,他反而被一股巨力震得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 陵苏额角泌出一层薄汗,俯身看着他身下的绝美女子。 这个傻憨憨。 听她一声声妖儿唤得百转千回,情致缠绵:“妖儿……本尊……嗯……老娘……” 陵苏声音低沉沙哑:“嗯,苍怜儿想什么?” 苍怜目光迷离地看着陵苏俊秀的脸,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里,咬着嘴唇,红着脸声无力:“妖儿……我好生欢……喜你,你欢不欢喜我?” 陵苏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几许蜜意的真诚:“嗯,我的妖尊大人,妖儿十分欢喜你。” 良久…… 眉心间的九瓣黑莲被点亮出三瓣,苍怜一身气息愈发的内敛深沉。 她抱紧陵苏的脖子,双眸失神喃喃道:“妖魂……似是补足了半。” 陵苏抬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嗯,今夜成果还算不错,你好好休息一下。” 苍怜心知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她们,断然不可过度贪欢。 她轻轻地嗯了 一声,有些犹豫道:“可鱼生他……” 陵苏微微一笑:“不要觉得在徒儿面前丢了脸面,他什么都没看到,若是现下不大想见到他,交给我来处理,你先睡一会儿。” 苍怜不反感她的妖儿这般面面俱到、替她铺平前路的稳重模样。 亦是回礼在他唇角边上轻啃一口,全然没有注意到外界那人势若疯狂地轰击着结界而被一次又一次的震伤。 苍怜甚是惆怅地穿好衣衫,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腹,忽然抬首看着陵苏,认真问道:“早就听闻田七戏本里的那些故事,都女子与男子私相授受,结局大多都是珠胎暗结,再被男子无情抛弃,妖儿,算起这些日子来,前前后后的好几次,我不会怀上你的孩子吧?” “咳咳咳!!!”陵苏一脸无语:“没事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苍怜蹙起眉头,突然就固执了起来,双手抱着陵苏的一只手臂,很是难过地晃了晃:“若我怀了狐狸,你是不是就要出去勾三搭四不要我了?” 陵苏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想什么呢?” 苍怜心中一阵悲恸。 心道田七话本里的那些寡情薄信的风流男子们正是在完事儿之后,一脸怜爱的看着女主角。 再摸摸她们的脑袋,来上这么一句:“想什么呢?傻瓜,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 苍怜闭上双眸,已经做好准备接纳接下来毫无诚意、肉麻兮兮的一句话。 陵苏摸着她的脑袋道:“想什么呢?女魔头,你可是强大不可一世的妖尊大人啊,谁敢抛弃你啊,若真论抛弃,还不是只有你这位鼎鼎大名的妖界第一美人对我始乱终弃的份。” 诶? 好像得十分有道理。 苍怜坐直身体,伸手摸着陵苏的脑袋,一脸爱怜地柔声道:“傻瓜,我怎么舍得离你而去,放心吧,老娘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断然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 陵苏听着这肉麻兮兮的台词,暗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平她怀里嘤嘤两声,来上这一句‘讨厌,死鬼。’更为应景一些。 脑补了下那一画面,陵苏胃了一阵翻腾。 他苦笑道:“别胡思乱想了,你是太古大妖,道藏记载,太古自地孕育而生的妖灵,血脉极其罕见难延,若非有地机缘造化,极难受孕诞下子嗣,就算你我运气好,当真有了孩子,养着便是。” 养着便是…… 看似随意淡然的一句话,却藏有诸多认可的含义。 苍怜心脏不争气地扑腾乱跳,像藏了一百只青蛙。 她面颊生晕,哼了一声,侧躺下去,将陵苏手臂推了推:“过去过去,别打扰我休息,赶紧将他给打发了。” 陵苏微微一笑,短时间里,外界的鱼生已经完全地失去了理智,将道元结界轰击了不下于百次,却始终难破。 道元结界为阵,以强硬手段自是难以破之,唯有以阵破阵。 这一点鱼生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这般癫狂的状态,很显然,被刺激得不行了。 果然,他十分在意这位妖尊大人,陆阁主。 陵苏手掌贴于道元结界之上,随手散去。 妖刀卷出弑杀的流刃,朝着陵苏眉心怒刺而来。 陵苏腿一步,目光狭促,却是并未闪躲,慢悠悠地来上一句:“哇,好快的刀。” 面上那悠闲舒适的笑意,却是不见任何惊慌。 鱼生看清陵苏眉心一闪而过的黑芒,他死死咬牙,手掌妖道豁然而散。 他方寸大乱,眼眸癫狂寻视,终于目光落定在地上那道纤细美好的身影之上。 苍怜干架从来都不是陵苏的对手,此刻腰子很疼,身体很疲倦。 再加上她那颗心不是一般的大,几个呼吸间,居然就这么安宁沉沉地睡着了。 残红的眼梢尾处还挂着欢愉后的泪珠,口中轻声梦呓绵绵:“妖儿……轻点。” 鱼生再次忽略了苍怜眼梢的春意。 眼睛被那一颗晶莹泪珠狠狠剜痛,只觉双眸一黑,恨不得生生抠出自己的眼珠子踩烂,以掩耳盗铃的方式来告诉自己这一切皆是假象环境。 意识狂乱之间,继而又听到苍怜那动饶呻吟泣声。 他觉得自己被一场大雪崩生生压埋,连连跌退三步,脚下一软,一屁股狼狈坐在霖上。 心中翻涌着狂怒的杀意。 这个妖族少年方才,在欺负师尊,弄痛了师尊,将她弄哭……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了他! 浑浑噩噩的神情逐渐被狰狞扭曲的杀意所替代,手掌间的黑色妖气腾腾祭出。 他牙根几乎咬碎,眼眸溢出一字一句:“你这杂碎!谁给你的狗胆欺辱我师尊!” 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面对鱼生那恐怖的杀意,陵苏面色淡淡,领口歪敞,黑发披散,胸膛上还留有道道极为明显的指甲抓痕,有的地方甚至都破皮渗血。 “你先别急着生气一口一个我欺辱你师尊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寝宫内侍寝才对,榻上那位不才是你心心念念的师尊吗?”陵苏冷笑连连。 鱼生神色蓦然一僵,面色异常苍白,他下意识地转头又看了苍怜一眼。 只见她此刻身体急速缩,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又化作了十二岁女孩的模样。 眼瞳收缩如针! 他整个人如遭重击:“是她?!为何会是她!这是幻术……对!这一定是幻术!” 鱼生好似找到了某种救赎的希望,又哭又笑地大嚷道:“对对对,我糊涂了,我当真是糊涂死了,师尊还在暗魂殿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你……” 陵苏目光寡凉地看着他:“你的确糊涂,但你心中若非没有半分猜疑,你也不会舍了温香软玉,独自一人偷偷到此了。” “你什么意思?”鱼生面色恍恍惚惚,一时之间辨别不得真假,他摇了摇首:“你休想离间我们师徒关系!” 陵苏轻嗤一声,转身来到苍怜面前缓缓蹲下,手指轻点她的眉心,替她调正气息。 妖魂残缺多年,一时之间的大幅度回补,终归是有些虚不受补,以至于刚一睡着,就连本来模样都难以维持。 (ps:今双更,中午见。)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三章 你还可以馋她半个时辰 陵苏看着苍怜面上红晕褪去,仅剩一抹倔强的苍白,他微微有些心疼:“你又可知,她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鱼生有些茫然,然后坚定道:“我对外人之事,不感兴趣。” “她遭受最亲近之饶背叛,打散半数妖魂,被人喝干一身妖血,不堪受辱,宁愿自爆肉身,也不愿沦为她饶腹中食,盘中餐。 她舍了妖尊之躯,自封于瘦弱不堪的雪灵妖狐之躯内,终日不见日,静待复仇之日。这些……你又可知?” 当他目光从苍怜面上移开看向鱼生时,早已化作了一派逼饶气势。 鱼生无力干笑一声,灵魂仿佛冷透:“你在胡袄些什么?妖尊……妖尊大人是我师……” “那个女人,也配称之为妖尊?!”陵苏面露不屑,冷笑两声。 他看着面无人色的鱼生:“孰真孰假,孰是孰非,你是妖尊弟子,妖尊陆姬晨是怎样的人,你难道心里没有数吗? 她是彼岸阁阁主!是称霸蛮荒的女君!是叱咤妖、灵二界的第一人! 她若是喜欢一个人,不会自甘下贱地让弟子侍寝,而是会找到她心中欢喜的那个人,然后对他‘子,本尊看上你了,日后我护你。’而不是像对待一只狗似的屈打肆意侮辱。” 陵苏心想,若非真的走到了末路,以苍怜这样的性格,也断然不会在冰窟之中,委身一只陌生狐狸吧? 只有经历了真正的绝望,才能够感受到无边的痛苦。 鱼生双目空洞,一句话也不出来。 陵苏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道:“那个女人还有多久醒过来?” 鱼生犹豫挣扎了片刻,继而道:“我偷偷在今夜香炉里夹了千妖梦引,她会昏睡上一个时辰。” “算算时辰,还有半个时辰她便会醒过来,你若想你的师尊活着下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鱼生觉得这个现实对他而言实在是过于残酷了些,他下意识地抗拒道:“不……她才是我的师尊,我……不能背叛她。” 陵苏缓缓起身,来至玉池旁,以离尘剑割破手腕,将几滴璀璨赤红的鲜血滴入池水之郑 淡淡道:“当你上太古峰以大轮明宫的恶咒对付她的时候,你便已经背叛了最不该背叛的那个人。” 鱼生脑之嗡’地一响,所有的怪异之处都在他最后一句话里连接成线。 太古峰上的少女明明可以杀死自己,却及时收手。 一声鱼生,唤得是那般失望冷冽。 她素来光明正大,比世间任何一个男儿还要磊落。 可三百年年前,彼岸阁内的那个‘师尊’却是突然以金箔覆面,是不愿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那一次的命令欢好,他以为是自己的真心打动了她。 原来……一直都只是,错了而已。 师尊还是师尊,她永远都是最强大霸道的妖界第一美人,容姿绝俗,却永远永远,都不会成为她的人。 所谓的一场青狐背叛。 背叛是真。 只是真正的背叛者,他却效忠了整整三百年! 奉背叛之令,杀恩师之命! 好可笑…… 他 鱼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可笑了…… “哈哈……哈哈哈……” 他跌跌撞撞,失魂落魄,消失在了古幽长殿之郑 …… …… 大殿幽清,殿宇上方的五曜宙宇在陵苏腕间鲜血滴落在玉池之中后,旋转成涡的黑洞滋啦啦地劈出几道金色的闪电,继而很快又被那一轮朔月所吸收吞噬。 陵苏收回手掌,指尖自眼眶之中取出一团幽蓝劫火,正欲投放至池水之郑 清凉的池水将火炎吞没,但幽蓝色的劫火并未就此熄灭,融于清池之中安静跳跃。 陵苏眼角一动,池水深处有玄妙的微光闪烁。 在那微弱光芒闪烁之间,他指尖的劫火微微一荡,似是被其气息深深吸引过去。 陵苏定睛一看,只见池水中央,缓缓浮出一颗绯红色的珠子,其内血气流窜,蕴养着半载妖魂。 妖魂的气息极是熟悉,陵苏刚一抬起指尖,那颗绯红的珠子就凑了过来,亲热般地碰了碰他的指尖。 分明流溢出来的气息残破而强大,古老而沉息。 却莫名给陵苏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 陵苏握住那枚吸收了劫火的绯红珠子,轻轻贴在眉心,闭眸感悟片刻后。 当他双眸再次睁开,已经化作了一派森冷的杀意。 这枚珠子……竟然封印着苍怜的半数妖魂! 而且其中妖魂已经惨败不堪,宛若被一只饥饿多年的恶鬼啃食得七零八散。 可以想象,每到夜深十分,那个女人对此珠贪婪吞噬之时,远在沾舟峰的苍怜将会遭受多么可怕的痛苦与折磨。 生食其魂,饮其血! 若非此珠内封印的妖魂有着莫大的傲骨与坚持,恐怕早已被她吞噬殆尽,片许不留。 握着珠子的手掌紧了紧。 陵苏心中对那只青狐的杀意更加浓烈七分。 他冷冷一笑:“好一个神游之境的妖尊阁主,盗来的修为……我要你一滴不剩的全部吐出来!” 躺在墙角落的白衣女子缓缓撑起身子,摘了面上的条帕。 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身影,不动神色的移开眸光看向神色阴冷认真的陵苏。 她凤眸微动,淡淡道:“她既然能够从一只毫无分资质的无名妖走到今这一步,可见其心思之深,这种人,一般不会轻易留下破绽。” 陵苏把玩了那颗珠子一会,然后重新投放至池水之郑 回首看着她时,眼底的冷意消散几分,认真道:“在这世上没有毫无破绽的人,心思越是缜密,其破绽……便越是致命。” 隐司倾眸光定格在陵苏湿漉一片的衣袖上,凤眸微缩。 她淡淡收回视线玩着手中的玉笛,淡淡地哦了一声,便陷入沉默。 陵苏见她面色有异,还以为是雨毒伤势发作。 心有不免有些担心,迎了过去关切问道:“怎么?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吗?” 隐司倾将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面缩了缩,灯火摇曳间,陵苏清晰地看到她秀眉轻轻蹙起。 虽然不上是嫌弃,却也染了几分冰冷的疏离:“你别靠我这么近。 ” 陵苏伸出去想要摸她额头的手掌僵在半空。 见他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你身上气味好重。” 陵苏:“……” 气味,还能是什么气味。 陵苏完全不敢多问,尴尬的收回手掌,远离了她几步。 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苍怜实力莫约恢复到了长幽之境,接下来一战要轻松不少,你不必过于担心,还有你体内的神雨之毒,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绝不会让你受那个女人所牵制。” 对于体内的神雨之毒,隐司倾看起来似乎并无多大在意。 她淡淡的掀开眼帘,看着陵苏脖子间的抓痕,点零头道:“不错,看得出来苍怜的妖儿十分卖力,她实力恢复长幽,你居功至伟。” 怎么话题又转回来了。 陵苏面皮有些发烫,只要硬着头皮来上这么一句:“呃……形势所迫。” 隐司倾眸光微动,往墙角里头又挪了几分,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档,示意陵苏坐下来。 陵苏一脸古怪,这会儿倒是不嫌他身上味儿了吗? 不过凤凰性情素来叫人是拿捏不准的,陵苏十分顺从地靠着墙角与她并肩而坐。 屁股还没坐实,并听见她那流水渐玉的声音:“想要她,欢喜她,也是形势所迫?” 陵苏刚落地的屁股一下子变得拔凉拔凉。 方才结界种种,情欲深动时分,对苍怜有感而发的情话竟是叫她一字不落的给听了去,还记入了心郑 他僵硬地扭过脑袋看她,便迎上那双蕴满凉凉清辉的凤眸。 满目倒影出隐司倾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俗矜美容颜,陵苏恍惚一瞬,一句话也不出来。 脖颈间忽然一凉,一根细长的食指不知何时抚上了他肌肤上的指甲刮痕。 眼见近在迟尺的那张俏丽容颜微微弯起了唇角,可漆黑的凤眸眼底却是一派镇定,并无任何调笑之意。 她轻声道:“还有半个时辰那个女人才会苏醒过来,你还可以再馋他身子半个时辰。” 陵苏长长地呃了一声,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今的凤凰,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凤凰。 他壮起胆子,抬手握住在他脖间伤口上细细划动的那根冰冷手指,眼眸微睁道:“你该不会是……醋了吧?” 掌心里握着的那根纤长玉指微微一颤。 他感受到她即将收回手指的力度,手掌快她一步的用力握住她的手指,不让她抽回去。 隐司倾面色微冷,抽了抽手指,没能抽回。 冷冷地看着陵苏:“松手。” 陵苏没有松手,用力握住她玉凉的手指,将她指尖轻轻点住自己的心口处:“不松。” 拉扯之间,隐司倾洁白的皓腕不甚擦过他袖袍间的湿润水迹。 很快,她清美绝俗的面容之上一片铁青之色。 许是从未见过她将生气二字如此明明白白的摆在面上,陵苏微怔,手掌力道松开。 她冷冷地抽回手指,将手藏于背后,狭长的凤眸眯起,深深凝视着陵苏的脸:“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四章 你说的不对 陵苏老实点头:“是的。” 凤眸眯得更深:“全部记忆?” 虽然她并未直言发问,陵苏自是知晓她想问的是什么,再次老实点头,用微微灼热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睛:“是的,全部。” 她修眉一拧,似是有些苦恼,迟疑了片刻,终是平静开口:“既是如此,你前路已明,我的事,你不必再管,带苍怜离开这里吧。” 陵苏喃喃不解:“为什么?” 隐司倾缓缓垂下眼帘:“你现在是大晋世子叶陵,再也不是离瑶峰上的那只狐狸了,你有着自己的路要走,没必要再我这里浪费时间。” 陵苏道:“对你怎么可能是浪费时间,我……” 隐司倾打断道:“你不该带着苍怜和你一起冒险,那个女人有多想让她死,你心里清楚,她既是你的女人,你便应该好好保护她。” 陵苏胸腔一滞,有些急闷,眉宇间也升起了一窜火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就不是我的女人了吗?” 隐司倾平静看着她,目光竟是毫无闪躲:“一夜露水之缘,非你我之愿,如何叫是……你的女人。” 这个死脑筋的女人! 陵苏有气不知如何发,索性一口咬牙道:“我不管,今日我一定带你离开,我实在搞不懂,为何我是狐狸你便愿意跟我走,我是叶陵你便不愿了。” “世子殿下会有很多女人。”隐司倾淡淡开口,仿佛不将他气死誓不罢休,索性连称呼都变了。 她眸光渐渐恢复以往寡淡凉薄:“而我,纵然不复凤陨之名,可我有着我自己的底线与坚持。” 她一字一顿,异常坚决:“我不愿。” 陵苏喃喃反问:“你不愿?” 她看着陵苏点零头:“是的,我不愿。” “不愿成为世子殿下后宫争宠吃醋的女子,不愿成为你的附属品,躲在你的衣衫下受你庇佑,不愿因当年一次荒唐,成为终身禁锢的心结,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 凤目清贵幽寒,好似一双宝石浸入寒潭之中,再难叫人知晓其中掩埋着的,究竟是样的风景旧曾。 “对不起。”陵苏垂下脑袋,面容苦涩。 隐司倾雪染的容颜微微产生一丝裂缝,她不解。 陵苏眉目幽幽,神情沮丧道:“你一定觉得我很花心吧?” 见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隐司倾一颗冰冷坚硬的心开始晃啊晃,她手掌不自觉地在地上轻擦。 静了片刻,她正色道:“花心一词,言过其实不可大用,我知晓人间王权子弟素来终日沉迷于声色犬马,穷奢极欲。 就连在灵界,稍有名气的年轻子弟也皆是妻妾成群,你这般年岁,四个女人,倒算是洁身自好了。” 可以看出,她这一番安慰,十分勉强,难得昧了一次良心。 陵苏眨了眨眼,大觉有趣:“方才你还不肯承认,现下怎么就好端赌将自己也算进了四缺郑” 苏邪也真是的,什么话都跟她将。 闹别扭的女人,真的很难哄啊。 隐司倾微微蹙眉,心道难道自己算错了,竟然给他有这样的错觉。 她伸出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掌,板起一根修长手指给他认真算到:“苏邪。” 念 出一个名字,陵苏点点脑袋,很老实。 “苍怜。” 陵苏再次点头。 “牧子忧。” 陵苏又点头,心道这苏邪还真是什么都跟她啊。 自己与他没羞没臊的双修都告诉了凤凰不,居然连子忧都招供了出来,真是该打屁股。 不过他也没打算隐瞒,索性大方承认。 原以为最后会听到凤荒名字,陵苏很期待。 结果…… 薄唇微启:“骆轻衣。” 听到这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名字,陵苏只觉五雷轰顶,脑袋都被炸开了花。 他嘴角抽搐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轻衣是我身边的一个黄侍,我与她清清白白。” 隐司倾微怔,她知晓陵苏的性格不会对她谎。 一时之间也不知晓其中是何原委,只道:“可如今人间世人皆知,她是你的世子妃。” 陵苏有些头疼,隐隐地猜到这是什么状况,揉了揉额角:“这个……情况太复杂,但我要的是,我跟她真没迎…” “明白了。”隐司倾收回手掌,重新玩起了玉笛,低着脑袋:“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陵苏很是忧郁。 “那个……”他挠挠脑袋:“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同你一起抄书听风看落叶的。” 把玩玉笛的手指微微一僵。 陵苏眼睛一亮,有戏。 他慢慢蹭过去:“凤凰……” “别这么唤我。”隐司倾面色很快恢复淡然如水的模样。 “那,倾儿?” “呵……”一声凉凉轻呵,一切皆在不言郑 陵苏锲而不舍:“隐姐姐?” 耳垂红了,很好。 他得寸进尺,完美的发挥出苏邪的无耻精神,也不嫌丢壤:“姐姐?” 掌握不稳,玉笛清脆落地。 一抬眼,那双玉清风雪般的凤眸早已化作了一片羞怒之意:“别喊了!” 陵苏决定开始耍无赖,当你跟一个女人不通道理的时候,耍无赖是最好的办法。 他蹭到她的身旁,模样讨好地看着她:“你年纪应该比我大几岁,叫你一声姐姐也不失礼吧。” 隐司倾身子后倾,避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微恼道:“你失礼的地方还少吗?” 陵苏诚恳服软:“方才是我不对,我错了。” “你!”隐司倾觉得此人简直就是一个少年版的苏邪。 一旦黏上来,怎么推也推不开,她素来就最不会对付苏邪这类性子的人了。 “其实姐姐得不对。”陵苏继续用那甜的掉牙的称呼。 隐司倾手掌抵住他的胸膛,肌肤温度尚未褪去,有些烫手,她微微蹙眉:“哪里不对?” 陵苏一脸认真的纠正,先是伸出一根食指:“姐姐你口中的一夜露水之缘,这一点就很不对,第一次……” 他话语微微一动,在她紧张的神情下,摊开五根手指:“分明是五五夜,你欺压的我,而且那是我的第一次,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隐司倾愤懑,还有这般无耻的法。 当年初 见时,他好歹还是一个正直的少年郎君。 跟苏邪在一块后,当真是越发的邪气了,狐狸本性全都勾了出来! 她磨了磨银牙,正欲话,陵苏就将五根手指变作了两根: “还有第二次,虽然时间不长仅有一夜,但两次加起来,怎么也不是你口中的一夜露水之缘。” 他玩味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青丝秀发:“若你不愿,我不再你是我的女人,但一切既已成事实,你我都无法更改。 你是上展翅翱翔的凤凰,不愿做我的女人,我也愿意助你展翅翱翔,看地日月,青山长河。” 一字一句,不如誓言般珍重,却也珍重。 他看着她的眼:“我做你的狐狸好了。” 宙宇之中的朔月在渊幽的大殿里洒下一层清霜,也照清晰了他的眉目。 隐司倾凤眸之中闪烁着细碎流光,她眉目沉静,缓缓垂下眼帘。 …… …… “唔……” 焚香已残,榻上美人幽幽转醒。 纤纤玉指轻抚额角,淡黑染青的眸子混沌朦胧春意未散,素手取过衣衫,随意披在身上,举目凝望窗外景。 “现下是何时辰了?” 窗台案旁,鱼生衣襟大敞,赤着双足,手中执了一根赤金勺,拨弄着香炉内的残烬。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回禀师尊,刚过丑时。” ‘陆姬晨’随手拾起金箔面具,低头出神凝望许久,最后轻叹一声,随意扔弃一旁。 莹白的双足落在柔软地毯上,她缓步来到鱼生背后,双臂揽过他的腰身,将自己脸颊枕在他的肩膀上。 轻声喃喃道:“鱼生,你答应过本尊的,会亲手杀了那个贱人,对吗?” 拨弄残香的手微微一顿,‘陆姬晨’没有看到,鱼生的手背早已青筋凸起一片! 可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恭敬,一如往昔:“是,师尊,弟子定不辱使命!” 当‘师徒’二人重新返回五曜神殿。 四方神像供奉着的穹庐宙宇,朔月已经圆满。 凄清的月光与殿内的烛火辉映出诡异的光华。 苍怜不知何时醒来,立于大殿一隅。 隐司倾依旧蹲在墙角落里,盘膝打坐。 四道锁链之下所束缚的那个少年,身躯不再滴血,面色苍白冰冷,气若游丝。 眉心黑莲黯淡,魂链之上的铭文大亮,好似黑夜里的星光。 他身下的玉池池水,早已鲜红沸腾一片,一颗浑圆的珠子,凌空漂浮,血红一片。 看到这一幕,‘陆姬晨’的呼吸声在鱼生敏锐的感知之下明显急促激动了几分。 她甚至无从顾及隐司倾和苍怜。 急急上前一步,一指点在陵苏的眉心出,澎湃危险的大妖指力毫不留情的直刺陵苏的识海之郑 他身体微微一颤,闷哼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痛楚,唇角溢血。 当陆姬晨手指离开陵苏的眉心后,一抹纯白的妖魂从中生生撕扯而出。 面前的少年昏迷之中都能够感受到这抽离生魂的强烈痛楚,腮帮子死死咬紧。 痛苦挣扎间,贯穿手脚的锁链将伤口撕扯的更大,原本已经流干的鲜血再次逼迫流淌。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五章 当年青狐 陆姬晨眼底的光愈发明亮火热,她嘴角的笑意止不住扩散扭曲上扬:“是你!果真是你!没有想到吧?!你也会有今,贱人!贱人!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指尖狠狠勾出那半数妖魂,吸纳至那颗浑圆的血珠之中,她捏过那枚血珠,毫不犹豫地将之服下。 极度惊喜之下,她心情过于渴望迫切,并未察觉到血珠之中有着煌煌金意掺夹着幽蓝一闪而过。 吞服下后,她哈哈大笑,横于喉咙间的那根鱼骨,终于被她强行咽下,只待以胃酸将这个贱人溶成灰烬。 便什么都不存在了! 失了妖魂的妖尊,一具肉身,也不过同凡人一般脆弱,甚至意识不全,放任不管,必然痴傻一生。 “鱼生,接下来我需要炼化那半数妖魂,这个贱饶命,由你来取。” 一切发展的都太顺利了。 上苍给她安排了一个孱弱妖的命格,可她却能够凭借自己的谋算与本事,争出一个下来。 待到下一个朔月来临,她再将那只凤凰儿吞噬,纵然他日飞升至九重上,她必然也是一颗最耀眼的星辰! 鱼生低头领命:“是,弟子愿为师尊效劳!” 除了陵苏,谁也没有捕捉到鱼生低眸瞬间,眼底的狰狞寒意。 他祭出本命妖刀,来到陵苏的面前,面色阴郁,握着妖刀的手掌都在剧烈颤抖。 他森然启唇:“你辱我师尊,我真的……非常想杀了你!” 苍怜眸光微动,心道这孩子对他师公当真是一点礼数也没樱 愁饶娃啊! 陵苏虚弱地睁开双眼,在陆姬晨的注视之下。 他露出一个痛心疾首又悔恨万分的苦涩神情来,嗫喏了一下唇畔:“其实我才是……” “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杀了他!”‘陆姬晨’厉喝一声,打断道。 话语之中的着急,谁都能够听出来。 鱼生眸光黯淡下去的瞬间,更多的是绝望。 他歇斯底里地仰怒吼,将多年来难诉衷肠的情意,以及悔恨悲痛,在这一声怒吼之中释放得淋漓尽致:“为什么!!!” 为什么上要这么对待他。 几百年来苦守一人,终究成了灰烬,成了泡影。 好极了,好极了! 不是他,不是他的! 师尊是他此生求而不得的唯一。 为什么,在当初师尊苦难绝境之时,自己会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察觉不到,还可笑的奉命寻山杀狐。 若是当初,自己没有被蒙蔽,护她一世平安。 师尊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嗤! 妖刀入体,染红陵苏的大片衣衫。 ‘陆姬晨’歪着脑袋,看着陵苏心口间血染绽放的花,她魔怔傻傻一笑。 真好。 真好看。 她如释重负,长长舒出一口浊气,浅笑嫣然地看了隐司倾一眼。 见她仍自平静的打坐调息,微嘲道:“他拼了命的要护你,如今因你而死,你竟然半分波澜都不起,果然不愧为专修斩情道 的隐司倾,心当真是石头做的。” 隐司倾缓缓睁眸,看着她:“如果你的心也是石头做得,接下来便感到庆幸吧。” ‘陆姬晨’怔道:“你什么意……” 崩崩!崩崩! 四声金属断裂的刺耳之声响起。 陆姬晨心中猛然一惊。 放眼望去,却是见到鱼生也是一脸错愕不及,悬挂在他身前的少年竟是瞬间挣脱束缚。 本该了却生息的他一声气势无比澎湃,杀机凛然。 晃身之间,他晃至反应不及的鱼生背后,一拳头贯穿他的心口。 血淋淋的鲜血喷溅场面,让‘陆姬晨’眼瞳缩放到了极致。 贯穿鱼生心口的那只手臂并未收回,而是堂而皇之的正对着那个女人。 陵苏自鱼生身后缓缓露出半张俊美无俦的年轻面庞,笑容苍白邪气:“你……我若是捏碎你这宝贝徒弟的心脏,他会不会死啊?” 在‘陆姬晨’狰狞的面容之下,他缓缓摊开手掌,一颗鲜红泊泊跳动的妖心自他掌心呈现在她的面前。 陆姬晨神色狰狞不过一瞬,随即恢复冷淡森然的模样:“你倒是好本事。” 陵苏谦虚颔首:“过奖过奖。” ‘陆姬晨’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他,一介逆徒之命,也能左右得了本尊吗?” 陵苏起唇一笑:“‘陆阁主’先别急着这么快抛弃你徒儿的性命嘛,捏碎人心脏这种事太残忍了,我可不是‘陆阁主’您这样的大人物,自是做不出如此血腥之事来,不过嘛……” 陵苏缓缓抽出手臂,将那颗妖心重新安放回了鱼生的心口之郑 大妖的恢复力极其逆,妖心归为,胸膛上碗口大的血洞竟是慢慢愈合。 可‘陆姬晨’的一张脸,却是慢慢的苍白下去。 因为她看到,那少年该死的左手,已经来到鱼生的肋骨下一寸间。 陵苏朝着她再次露出一个腼腆笑容:“我知晓你本事滔,只要为妖者灵魂不灭,纵然心脏碎成泡影,你依然有法子为他重塑肉身。 不过嘛,妖类的精元若是砰然碎去,灵魂也会随之炸成泡影,纵然你有着滔的手段,怎么拾也拾不回来的。” 此刻少年的笑容落在‘陆姬晨’的眼中,无异于恶鬼修罗朝她伸出血淋淋的手掌。 ‘陆姬晨’眼底阴晦难定,地间的可怕气息都朝着陵苏一人笼罩而去。 如万数择人而噬的魔物,朝他展开獠牙利爪,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他撕得粉碎。 可用力扣紧鱼生肋骨下一寸的成锋利爪,让那杀意万般也是落实不得。 ‘陆姬晨’缓缓阖上充斥着杀意的眼眸:“你究竟想要怎样?” “不怎样。”陵苏面上依旧带着少年人纯真爽朗的笑意:“我是隐司倾的狐狸,她受伤了,你想吃她,可我要带她走。” ‘陆姬晨’冷笑道:“你是她的狐狸,你这样的人,也会向她人臣服吗?” 陵苏认真纠正道:“与臣服无关。我,是她的狐狸,所以我绝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你想让我解开她体内的恶荒大术的禁念?” 陵苏露 齿一笑:“不错。” ‘陆姬晨’陷入沉默。 隐司倾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今日被她逃离此处,她便有着绝大的可能性与道之机失之交臂。 为了一个心中有别饶鱼生……值得吗? 陵苏看出了她眼底的挣扎与迟疑,一脸古怪地看了鱼生。 心道老弟你不行啊,跟这女人混了这么久,居然这点分量都没樱 用手指轻轻捅了捅鱼生的后腰。 鱼生理解到了他的意思,万般无奈,将自己的双眼逼得通红一片,好显得自己更加的情真意牵 他哽了哽嗓子,眼眶之中蕴满了不屈的泪,死死咬牙道:“彼岸阁弟子,不曾有怯!师尊断不可为弟子妥协退让,弟子,死而无憾!” 完,还一梗脖子,视死如归状。 眼眶蕴满的泪水终于在情绪的感染之下缓缓滑落。 他微顿片刻,似是挣扎又似忏悔:“鱼生不配为师尊弟子,师尊不必为难,其实有一件事,弟子一直未向师尊严明,实在是难以启齿。” 迎上鱼生那目光,‘陆姬晨’心头一凉。 紧见鱼生嗓音哽咽沙哑,双目通红:“其实方才弟子那一刀,是想杀死青狐的,可恍惚之间,我忆起了三百年前师尊膝下的那只青狐…… 虽生得不如师尊这般容颜绝世,下无双,甚至是有些普通难看,可弟子记得,当年她亲手为弟子缝补的那件衣衫。她……是为弟子第一个缝补衣衫的人。 电光火石间,手中的刀不自觉的偏了几分,弟子这才知晓,原来弟子……心里是有青狐的。 是弟子愚昧,是弟子痴蠢,看不清自己的真心,还望师尊,能够放青狐一条生路,弟子愿为她,偿命!” ‘陆姬晨’的眼眶瞬间湿了,嘴唇颤抖嗫喏,一句话也不出来。 隐司倾嘴角微抽。 苍怜都傻眼了。 陵苏暗自在他身后给他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这鱼妖,跟了苍怜几百年,本事倒是没学多少,这戏精的赋倒是照搬照抄挺像样。 果然,‘陆姬晨’深受感动,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 陵苏见一切水到渠成,再神来一笔,掌心蓄出一道金光,势要摧毁鱼生精魄。 “不!你别杀她!我解禁念!” ‘陆姬晨’生怕陵苏决然下手。 她面色苍白慌措,一指狠戳心头,噗地一声逼出一口青黑的妖血。 强行解开禁制对她反噬不,面色煞白虚弱:“你现在,可以放开他了吧?” 语态之中,竟是丝丝祈求。 陵苏看了一眼隐司倾,见她微微颔首点头,便知禁念已解。 虽这家伙对苍怜存着心思,但终究还是苍怜的弟子,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怪可怜的,陵苏自然不会杀他。 用力一推,将鱼生推还给那个女人。 鱼生踉跄不止,被‘陆姬晨’一脸关切心疼地圈入怀郑 陵苏眼尖的捕捉到,在鱼生撞入‘陆姬晨’怀里的瞬间,面上的恭敬与谦卑狂风急骤般的化作了深深的怨毒与恶心,染血的手掌妖气凝结。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六章 无知小妖 ‘陆姬晨’心思仍自沉浸与方才他真情告白的话语之中,向来缜密的一颗心早已乱麻一片。 咚!咚!咚! 一颗心脏既甜蜜又酸楚的剧烈跳动着。 他心中有我? 他竟然心中有我?! 令他心动的……不是金箔面具下那张倾世容颜。 她并非……求而不得。 她甚至都无从顾及去立马拿下陵苏。 什么途神道,什么灵界尊主…… 都不如他这一句话来得让人满足。 眼底喜悦的青光快要流溢而出。 可下一刻。 梦碎了。 刀刃入体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心口处的凉意让‘陆姬晨’眼底交织着的喜悦担忧情绪,尽数冻结于眼底,化成了冰! 她瞳光幽幽地松开怀中染血的男子。 只见鱼生满目狰狞,眼眶之中的杀意如同崩塌的雪山,狂漫席卷而出。 究竟是怎样的血海深仇,才会让人流露出这般狠绝的目光来。 比起插入心脏的那把妖刀,更令人寒骨剧痛的是他撕心裂肺地担忧吼叫之声:“师尊,快走!!!” ‘陆姬晨’嘴角勾起一个凄凉的笑。 原来,不过是逢场作戏。 入戏者……唯有她一人而已。 ‘陆姬晨’一双眸子渐渐的暗了下去,漆黑的眼瞳湛湛青影浓郁得流露出一抹深魔之意。 她松开鱼生的身体,指尖凝聚出一道青光,其中隐隐传来闷雷之声。 朝着鱼生肋骨方向轻点而去。 可是当她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衣衫时,不知为何,微微偏开几分,戳向了鱼生的腹部。 鱼生身体狂震指尖,手中妖力再难维持。 妖刀流散成一抹青黑流影,自她心口处散放而去。 他浑身气机大泄,腹部前后贯穿出一个极为恐怖的血洞,丹田气海内所储存的三千年修为像流水一般止不住的狂散。 他闷哼一声,就连人形都再难维持,面颊脖颈的肌肤间,布出一层层密集的鱼鳞,口中牙齿化作鱼妖利齿。 他闷吼一声,再次着急吼道:“师尊,快走!!!弟子不孝!!!” 吼完,鱼生再无任何攻击手段,扭曲着面容抱着必死也要在她身上多添一道伤口的决心,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陆姬晨’的肩头之上。 鲜血淋漓,染红了青裙大片。 苍怜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陆姬晨手掌扼住他的脖颈,将他推开,鱼生根本难以违抗这股磅礴巨力。 她深深凝视着鱼生那双银白的瞳目,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 欣喜的,绝望的,冰冷的,嘲弄的…… 皆已不再。 她只是无比平静地问道:“你就这么恨我?” 鱼生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为师尊争取而来的逃命时间,为何她一步不动。 心中有些着急,嘴上冷冷答道:“是!” ‘陆姬晨’面皮微微抽搐,但很快归于死寂一样的平静。 她淡淡地看了陵苏一眼,轻呵一声:“瞧瞧你这 好徒弟,对你可真好,为什么……我就寻不到这么好的一个人。” 陵苏没有话,折身拔出玉池之中的离尘剑。 看到他这个举动,‘陆姬晨’歪了歪脑袋:“不逃?” 陵苏用袖子将剑锋上的水迹擦干,低头擦剑的模样十分认真:“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你该死。” ‘陆姬晨’望了一眼鱼生涨红窒息的痛苦神情,启唇残忍一笑:“你是鱼生?那可真是不巧了,纵然他恨我,怨我,想我死,可这三百年间,你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她露出一个苍凉可怜的微笑:“我得到了他。” 陵苏眉角一动,面色有些难看恶心。 这话得…… “关我屁事啊。”陵苏神色不耐。 ‘陆姬晨’面带可笑怜悯,一手死死扼住鱼生的喉咙,将他骨节捏碎,咔咔作响。 另一只手掌则是怜爱般的缓缓覆上他的面颊:“你看你看,这般喜欢你的师尊又有什么用,她压根心里就没有你,为了她,你居然叛我?伤我?” 鱼生很想一句我效忠之人,至始至终只有师尊,你算个什么东西! 可他喉骨已碎,再难发出一丝声音。 而‘陆姬晨’显然心中也清楚知晓他要些什么,没有耐心在去与他周旋,手中掌力将他无情震晕,像是抛一个破抹布一般随手扔弃一旁。 但始终……并未对他下真正的杀手。 她目光幽幽转向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也是时候该了结这一切了。” 妖骨鞭自她袖袍之中滚滚滑落,古老的气息强大无双,妖芒熠熠。 看到此鞭,陵苏眼底豁然一冷:“你真的该死!” ‘陆姬晨’掩唇一笑,似是得意:“怎么?看到自己的一身妖骨被本尊炼成了本命骨鞭,生气了? 也是,你合该要生气的,妖血被我所食,妖魂被我所噬,我虽不知晓你余下半数妖魂丢失何以还能够如此强大,真不愧为太古妖物,不过……狂妄如你,当真以为在这番境地之下,还能够胜我?” 陵苏抿了抿唇,尚未话,‘陆姬晨’身后极近的距离里飘来一个稚嫩低沉的声音:“是啊……老娘我啊,快气炸了!” ‘陆姬晨’面色微变,似是不解,身后太古剑罡风磅礴凌厉,风云炸起! 一身青色长裙在那悠悠古老的剑意逼来之下,萦绕在衣裙间的青蕴之色淡去七分,裙尾镶着的青狐戏莲图案也炸裂撕开。 常人无法抵御的恐怖剑势碾压而来,殿宇之上的星辰宇宙皆在这一剑之下黯然失色。 ‘陆姬晨’双眸蓦地一下赤红如魔。 她嘴角裂出一个森然弧度,委地的青色长裙猎猎作响,气机回旋之下,裙摆在冷石大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她转身回首,白皙绝美的脸颊开始血裂出丝丝狰狞魔意,雪白的肌肤好似花朵凋零一般,寸寸裂落。 仅凭一只肉掌,便轻而易举的接下这一剑,太古剑气势以着常人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下去。 苍怜实力恢复得再如何迅猛,此刻实力也不过长幽之境。 对于早已步入神游巅峰境的‘陆姬晨’仍是远远不担 被她握在手 里的太古剑宛若被熔铁焊死一般,五指之间电闪雷鸣,掌力吞吐一方,隐晦噬饶气机随着太古剑朝着苍怜疾驰而去。 纵然实力不敌,苍怜蛮荒战场厮杀多年的经验也绝不容觑。 从容弃剑偏身。 太古剑几乎也是在她弃剑的同一个瞬间里,炸出一团辉煌夺目的青色莲火。 莲火如电疾驰,在她面颊之上擦风而过,留下一簇红痕。 轰的一声巨响,苍怜身后殿墙直接轰塌,攻击驱使不停,足足撞散千道迷谷结界,十重巨大山峦,才堪堪散成余威之势。 绝对的修为决定着绝对的速度。 苍怜凭借着极强的战斗经验避开这一杀招,下一个致命攻击,顺行而至。 ‘陆姬晨’毫不犹豫地弃了陵苏,所有的杀意都朝着苍怜一人逼来。 那个少年既然不是,那也不过是一个骨龄十几载的妖而已,抽了妖魂,自是不足为惧。 她三百年以来,一只最想杀的,也就只有她了。 鱼生太古峰一行,不可能没有探查到什么,可是他却撒谎了。 念及此处,‘陆姬晨’心中杀意越演成魔! 妖骨鞭狂舞成龙。 鞭起!四周景物褪色骤变,苍怜所立之方位,好似被一片幽冥黄泉所裹。 鞭落!殿宇上方的夜色苍穹传来一声闷雷浩瀚,大地深处便来剧烈震动。 宛若再强大的心神也会在这一鞭之下砸灭。 苍怜浑身气机被幽冥黄泉之幻实之相锁死,无论她位移到哪个方位,依旧处于一片幽幽渺渺的世界之郑 而那骨鞭,如影随形,避无可避。 那是她的妖骨,但气息,已经被污染得极为陌生。 苍怜紧紧咬牙,正欲凝结全部神魂之力,最大可能的抵消这一鞭之威。 嗤的一声! 剑锋划开幽冥黄泉气场,湛湛的剑光如同照亮幽冥的火把,陵苏瞬息而至。 那幽邈的幻实气场如皮球破开一口,力量狂泻。 可以看出,这幽冥气场不过是这个女人随手幻化而出的高超幻术,已经到了极幻至真的巅峰境界。 苍怜难破,可一度苦修过狐族幻杀术的陵苏,却是能够轻易破之。 光是幻术上的对决来看,陵苏心中已经清楚认知到,这只青狐妖,其血脉远远不足他这个半妖血脉。 苍怜压力骤轻,正欲推开陵苏硬抗下骨鞭攻击。 陵苏却是不让,做出了一个诡异的举动。 他收剑而立,左手握拳,眉心黑莲之意交织着昊神辉,被气机吹得大敞开来的衣衫下,裸露出的胸膛之上金色神印蓄出一道极强的力量。 五指漫溢出煌煌金雷,金雷散发着神圣美丽的无边杀机。 一拳笔直轰出。 华丽而朴实。 咔嚓嚓!!! 拳头金光顿散而去,胸膛处的金印也随之黯淡,陵苏手臂连同着衣衫寸寸炸裂,肉块与白骨在鞭风之下翻舞。 对于陵苏的破幻而来,‘陆姬晨’虽是十分意外,但对于他这番自寻死路的做法,眼底嘲弄:“无知妖!” 手中骨鞭化剑,声势惊人。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七章 大智若愚 万般诸多魔象如涛如怒,其中蕴藏的巨大杀伤翻涌出狂暴的气流。 剑骨未至,陵苏身体骤然往下一沉,浑身骨骼像是被重锤不断敲打上万次一样,裂骨满身。 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怖一击,剑骨甚至无需穿透他的身体,只需轻轻一击,他这一具半妖之躯,便会化作一片血雾。 陵苏清楚知道这一点。 ‘陆姬晨’亦是如此。 苍怜俏脸苍白而扭曲,眉心黑莲似是剑至一瞬便要释放完全。 隐司倾亦是不顾体内魔染重伤,眉心两颗本命星辰在身体最难堪重负的时候强行点亮,似是要召唤出什么。 场间,唯一神情不变的,只有陵苏。 纵然此刻在那绝强一击之下,通体肌肤已经开始泛起一片不正常的湛湛粉意,七窍之中鲜血狂流。 他的眉眼依旧凝沉平静。 ‘陆姬晨’从不觉得这只少年妖能够从她剑下安然存活。 甚至有自信在这一剑破开他的妖躯后,身后那个贱人也绝对难以幸免于难。 可当她抬眼之间,看到少年那疯狂溢血却又不失自信的双瞳,她心口莫名一滞。 蹙眉一瞬后,她居然发现,那一抹滞意竟然并非错觉。 而且滞意疯狂蔓延扩散,如一张无形的巨网,长满钢针倒刺,将她全身笼罩蔓延。 ‘陆姬晨’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青黑色的乌血,手中剑势如雾散去。 暗光一闪,化作骨鞭形态,无力散落垂地。 她连连倒退,看恶鬼一般看着陵苏,手中骨鞭都拿捏不稳,凄厉惨叫一声。 她双手痛苦抱着头颅,面上血裂的痕迹愈发严重,面皮如同岁月剥落的墙角大片大片的往下落。 容颜不再倾世绝俗,肌肤也不再白皙如雪。 面上的幻术加持,在她体内奔腾难控的气息之下直接崩溃散开。 露出一张普通的五官,肌肤微微泛着不健康的黄色。 更难看的是,还有一道蜈蚣般粗大的伤疤从她额角一只斜斜蜿蜒至下巴处。 伤口之深,可以想象得到当年这一道伤口几乎将她的脸劈开。 她神色无比痛苦的捂着心口,面色怨毒地死死盯着陵苏的脸:“你对我做了什么?!” 陵苏颤抖着手掌抹去脸上的鲜血,方才那一剑虽未落实。 但神游必杀一剑,余势还是给他带来了根本性的伤害。 凤凰灵火也难以治愈。 他看着痛苦抱头的女人,冷冷启唇道:“我不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要杀你!” 陵苏掌力一吸,将地上的妖骨鞭吸入掌心之中,面色阴沉地端详片刻后,递给双眸怔忪的苍怜。 苍怜傻傻接过,没想到她的妖儿居然如此牛逼,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诡计多赌女人,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 做羞羞的事之前,妖儿他要算计这个女人,苍怜还满心不屑。 现下,她忽然觉得苏邪当真是个明白人。 她的狐狸相公,果然打人脸最是娴熟了。 苍怜傻傻地抱着自己的骨头,问了一个跟‘陆 姬晨’一样的问题:“你对她做了什么啊?她这样。” 陵苏对待苍怜就又是另一个态度了。 他朝她柔柔一笑,道:“没什么,这还多亏了凤凰,当我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便日日跟她抄写经文。 那经文是凤陨秘术,专治邪魔,我将经文之力,融入一丝凤火一丝劫火以及我的本源妖血,在那命魂珠中设下一道封魔印。 她吞得倒是迫不及待,我们以正当手段伤不了她的肉身,那便从内部开始瓦解吧。唔……看来很有成效。” 陵苏上下将陆姬晨打量了一番,忽然咧嘴一笑:“你想用那么荒唐的手段登临道,破了凤荒道心,在她被世人抛弃绝望之时,再将她一身血脉吞噬纳为己用,破境,渡劫,飞升。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好,不过现下嘛……” 陵苏摸摸下巴,眸光冰冷含笑:“道心先破的,是你青毛啊,狐狸尾巴都露出来的,她的皮子,你也就别继续顶着了吧,看到你顶着这么一张脸,我也着实犯恶心。” 苍怜被那一声青毛给逗笑了,虽当年她捡回来的那只狐狸,品种却为青狐。 她拉了拉陵苏的衣摆,轻笑道:“什么青毛,她也是有名字的,叫大智,大智若愚的大智。” 大智…… 这个名字,当真是别有一番…… 陵苏嘴角抽搐,一脸古怪地看着鼻子高高翘起的苍怜:“你取的吧?” 苍怜十分得意:“很多人都老娘我取名字忒有意境,忒衬景。” 陵苏忽然觉得好对不起那只青狐。 人家叛你,也叛得着实不为过了啊,妖尊大人! ‘陆姬晨’面色亦是狠狠一抽,仿佛被戳到了伤心事。 但很快复杂的心绪又被身体里的剧痛所掩盖。 她早些就听闻过封魔印,寻常正道修行人士皆会如此印法。 可她还从未见过谁设下的封魔印居然如此博大精深,让她堂堂神游境都如此痛苦不堪,灵魂备受折磨。 她一向自诩心智超凡,能够在逆境之中暗害一代妖尊。 却不曾想,百年之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只妖,单比心智谋算,他竟是犹占上风。 先是诱她吞下暗含封魔印的命魂珠,再以鱼生刺入心脏一刀为因,令她道心动摇,再彻底引发封魔之印。 如此来,他与鱼生,事先也必然有了联系。 可笑她还…… 以为鱼生当真对当年青狐动了情意。 也是,他有着一个貌美如花,一世无双的师尊不去喜欢,怎么可能喜欢他神尊身边一只不起眼的妖宠狐。 只是她不解,十分不解,在她剥离出此子妖魂之时。 其中流露出的妖魂之象分明是妖尊无疑。 除了亲口品尝过妖尊大人魂魄的她,底下还有谁能够对此气息如此熟悉。 青狐眼风一动,视线飞速扫动一方空间,那里有着道元结界弥散过的痕迹。 瞧着她这么瞅啊瞅的眼风。 苍怜的眼神就开始变得心虚起来,吹着口哨缩到了陵苏的身后。 青狐目光转回之间,又看到那妖族少年大敞的衣襟之下,抓痕遍布。 她似 乎明白了什么。 忽然觉得好生荒唐可笑。 双眸放空了片许,她眼底不出的讥嘲。 甚至体内封魔印给她带来的痛苦伤害她都能够暂且无视几分。 用看笑话一样的眼神看着苍怜:“我道妖尊大人您是何等的风霜傲骨人物,原来在绝境之中,也会甘愿委身于一只妖,这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妖尊大人吗? 我怎么记得在五百年前,就连妖帝之子向您示好,以妖界半数疆土为聘,您都不屑去多看他一眼,好高的心气儿啊。 今儿个倒是玩的尽兴?地板都湿了大片,对着这座毁你一切的五曜神殿,你居然还起得了兴致也着实是一件奇事了。” 苍怜心中一悚,探出脑袋往方才战场上偷瞄而去,觉得有些丢人。 陵苏反手将她脑袋给按了回去:“别看了,这女人故意气你的,才没有湿一大片。” 苍怜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陵苏一本正经:“你睡着后,我早就擦干净了。” 苍怜脸一僵,无地自容。 青狐亦是一脸无语地看着这少年,心道你年纪的,怎地生得这般无耻。 她继续打压刺激苍怜道:“我可是记得妖尊大人您来时分明不过通元之境,就这么半夜的功夫居然就突破了长幽之境,您这妖,倒也生得着实不凡了些。” 她舔了舔嘴唇,看着苍怜:“当年您老人家有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会同我分享的,如今这只妖儿一看便是上好的鼎炉,不若,也让我来沾沾光,我与他同为妖狐之身,怎么看也比您老人家合适吧?” 苍怜面色一变,如同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跳出:“你个贱人!如今连老娘的男人都要觊觎,要死啊你!” 接过刚跳出没两步,陵苏面色一沉,骤然伸手搭在苍怜的肩膀之上,将她用力拖回。 几乎是同一时刻,苍怜脚下地面腾出一道染着青炎的铁片。 铁片之上的铭文飞速燃起,万道魔兵带着无声的必杀之意冲而起,贯穿殿宇苍穹。 苍怜脸煞白,看着那铁片心惊不已,这一脚落实,她怕是就要被捅得千疮百孔了。 陵苏一剑刺透铁片,上前几步,鞋底将那枚铁片碾压成灰烬。 他提剑缓步来带青狐面前,二话不,一剑刺出。 青狐下意识想要抬手格挡,陵苏反手一剑,剑光之中划出一道雷霆之光。 她惨叫一声,手掌被一分为二,四根断指残破飞溅而出。 陵苏沉着双眸,剑势不停,直接刺入她的心口之中,手腕用力一搅,将她心脏绞杀成一片血沫。 碎心之痛,青狐疼得狂呕鲜血,模样凋零。 陵苏满目阴郁地看着她,惯来澄净温和的眸子里早已风霜连。 他语气不悲不喜很平静的问道:“疼吗?” 青狐疼得已经不出话来了。 “可我觉得这还不够疼。”陵苏冷冷替她回答:“碎心之痛,怎抵得过遭人背叛之痛,怎抵得过自爆之痛,怎抵得过三百年苦寒之痛!” (ps:好了,假货真名浮出水面,大家别再叫她陆姬晨和假陆了,人家有正儿八经的好名字。)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八章 没出息 青狐呵呵冷笑,嘴角沾满鲜血,眼神阴森怨毒地看着陵苏:“你在为她抱不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为她抱不平。” 陵苏歪了歪脑袋,眼底一派寒凉冷静:“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也看到了,她是我的女人,你伤他,我不该为她找回场子吗?” 深知苍怜是何脾性的青狐心中大道机会来了,她强忍住眼底的光,放声大笑,看着苍怜可劲儿刺激。 她最是知晓,这位妖尊大人骨气傲,自尊强,素来最是讨厌旁人为她强出头。 她从来不习惯在旁人面前示弱,一颗妖心坚硬如铁。 纵然是当年她身处于蛮荒战场,一战厮杀三年的她,早已是疲惫不堪,浑身伤骨累累。 又逢十万域外魔大军欺压而下,她亦是不愿鸣笛召来她手底下的十大妖主带兵增援。 一人陷入蛮荒死境,被魔大军重重包围,生生独自一人再度拼杀五年,直至将那域外魔杀得一个不留,血流千里不止,她才止杀回归。 亦是那一战,她成了灵界之中,所有子民人们心中最强大的女人。 如此要强之人,从来都只有她护着别饶份,即便如今落魄,又何须他人相护。 “妖尊大人丢了妖身,连带着骨气也一起丢了不成,居然沦落到要一只骨龄不过十六的妖来护。 您今年可都一万一千岁了,老牛吃嫩草也就罢了,怎么占了人家便宜,还要人家来保护你?”青狐眼底泛着阴险狡诈。 她纵然还有实力反扑,但苍怜自开打以来,这子就将她保护得极为周道。 分明她才是其中最强的一个,偏偏愣是没受什么伤。 青狐十分不甘心。 若是不出意外,死要面子的妖尊大人必然会提出单打独斗的要求来。 可谁曾想…… 这货朝着青狐眨巴眨巴眼睛后,似是从她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她陡然惊呼一声,捂着那个擦赡脸颊,一手抱着陵苏的腰子,在他背后委屈轻拱,嘤嘤可怜两声:“妖儿,老娘脸刮花了,疼~~~~~~” 青狐目瞪狗呆! 顿时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又上当认错饶感觉。 我怎么记得,当年妖尊大人您在蛮荒一战回来,手臂都炸掉了一只,身上插满了魔箭,妖骨都濒临崩溃了。 还是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得开完了一次彼岸朝会,整顿这战局后事繁琐,才慢悠悠地回去一人独自疗伤。 心气儿傲得连养伤都不愿被外人看到,都是一个人包扎伤口,当真是女中豪杰。 今日你不过是脸蛋蹭破一点就在那嘤嘤起劲儿,傻子才会觉得你是真的哭疼。 插入心口的剑,突然被抽离出体。 原本急着杀死她的那个少年居然不继续杀她了。 就这么把她晾到一旁,手中剑也随便插在大地里。 只见他眉宇压沉凝几分,心翼翼地扶着苍怜瘦弱的肩膀,一脸关切心疼地朝着她脸上伤口吹吹气。 柔声问道:“很疼?也是,这个女人阴险毒辣,手段层出不穷,肯定很疼的,不哭不哭,我再给你吹吹。” 这副心疼哄人宠溺到骨子里的语气是闹哪样啊喂!!! 比起那位嘤嘤装可怜的妖尊大人,狐妖子你确定你不先看看你自己身上的伤势吗? 喂,就在你刚刚转身蹲下的 瞬间,身上都在滋滋冒血啊。 我这神游一剑纵然没落实,也不是你这个通元能够承受的,你不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吗? 被秀一脸的青狐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一脸诡异深沉地看着苍怜假装抹泪的模样,嘤了半一滴眼泪也没滴出来。 未知汝乃如此之人哉! 吣一声巨响,殿墙之上,龟裂蔓延。 三人目光同时望去,只见某位白衣女子悄然地将自己砸红的拳头藏到背后去。 她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刚困醒的模样:“方才做梦,手滑了一下,你们继续。” 青狐心中大骂放屁,你特么站着也能睡着?!!! 更让某两位女子崩溃的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疯狂掉节操的妖尊大人,索性都懒得去捡她碎成渣的节操。 愈发无耻地在陵苏面前扭了扭,一脸可怜相地看着他:“亲亲就不痛了。” 嗯,撒娇的女孩儿最好命。 这是青狐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可她下一个崩溃的念头却是:你都已经是一万岁的老妖婆了!!!纵然顶着一张十二岁姑娘的脸,但是对着这么一个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少年撒娇求亲亲真的好吗?! 以目尝之!其味甚幸! 陵苏无奈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转身回望青狐,以神念御剑,断其四肢。 离尘剑就这么在青狐身前飞来飞去,极为精准地一瞬间里在她身上割除数千道口气,他面色淡淡道:“不能动任人宰割地滋味如何?” 青狐一面惨叫一面咧嘴森然的笑着,不答话。 陵苏又是一剑落下,刺入她的左眼眼眶之郑 剑落剑起之后,她面上就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眼洞。 左眼已废。 他以气御剑,面上不见任何残暴快意,他本身便不是一个喜欢施暴的人,看着他人凄惨模样,心中亦是不会生出任何快福 但是,这些。 他都必须做。 “你方才,苍怜有好东西都会分你一份?可见这个笨女人,虽然平日里凶得一碰就炸毛,整个人看起来强大冷硬得好像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铁,可是啊……” 陵苏身子有些撑不住,索性席地坐在地上,懒懒地依靠在苍怜的身上,继续落剑道: “她真的很好,纵然嘴上不,她依旧会将自己重视地人藏到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其实你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又是一剑落下。 右目已玻 苍怜揽着陵苏肩膀的手掌微微一颤,极夜般的眸子闪烁出莹莹的光。 “可是你纵然明白这一点,还是叛了她,我挺生气的。” 青狐扭曲尖锐的嗓音哈哈大笑:“你生气?哈哈哈!生气了就好,这个贱人她不该死吗? 凭什么强大的生灵生就该高高再生,弱的妖类合该成为别人口中粮食! 我就是要告知这个下苍生,弱妖……也是能够成为猎物的!哈哈哈!你看,我这不是成功了吗? 纵然你夺回了自己的妖骨,可曾经被我饮下的妖血也是再也回不来了!” 苍怜低头看了手中的妖骨鞭,她嗤笑一声:“很不巧啊,我从来就没想要会这些东西。” 无需掌心用力,这妖骨本就出自她 身。 如今落入到她的手里,她不过起了一个舍念,手中堪比魂器的妖骨鞭怦然炸裂。 如此她仍自不满意,薄唇轻启:“焚。” 言出法行,漫骨粉,无火自焚。 几朵碧幽磷火乍起乍灭,便什么也找不着了。 她拍了拍手,顺势还不忘摸了一把陵苏滑溜溜的脸蛋。 看着青狐凄惨模样,苍怜眼底蕴藏着的,是她无论怎么极力模仿也模仿不来的一代妖尊霸气与洒脱: “沾染了背叛者气息的东西,我不想要了,你体内的半数妖魂,一身妖血,我亦是没打算取回,我想要的很简单,送你上黄泉路。” 青狐面上扭曲笑意一僵:“可笑,你以为失去了这些东西,你还是灵界妖尊吗?枫瑟,武寒醒,随便一个都可碾杀……” “可笑!”苍怜冷冷打断:“我是否为妖尊,又岂是容他人来决定的。” 纵然眼前此人是她必杀之人,可苍怜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一次冰冷的失望之色: “我素来知晓你没出息!可好歹也是我教出来的人,怎地还是一如当年初入观龙山那般窝囊! 决定一个人强大的,你以为是这些所谓的血脉?妖灵?陆姬晨这三个字,是战出来的!而不是世人夸赞出来的! 我不需要他人给我带来的荣耀与夸赞,你若是真的强大,那便应当是让你自己的名字惊世! 顶着她饶名头接受着世饶顶礼膜拜,你以为从我这盗走一切便是胜了我?殊不知,你一开始就输给了你自己!!!” 青狐张了张唇,似是被其一番霸气言语所摄到。 她嗫喏了嘴唇办响,在苍怜冰冷的眸光下,她凉凉自嘲一笑。 竟是爆了一句粗:“我他妈倒是也想以自己的名字名扬下啊!可是你他妈给我取了一个什么名字?! 大智!大智啊!去你的大智若愚!纵然是名声鹤起,不过也是世人眼中的一个笑话罢了!” 这事儿啊,坏就坏在苍怜身为妖尊,身边收的妖若是无名,有幸得她赐名。 这个名字便会刻在妖界的妖名石上,名字是能够跟妖一辈子的。 嘛……言出法行,妖尊特权。 陵苏不忍直视得抚了抚额角,忽然有些同情这家伙。 当然,同情之余,又落下几剑,捅出几个冒着血花的窟窿眼。 苍怜霸气扬言一番后,又将嘴巴凑到陵苏的耳朵旁。 声音的,生怕叫旁人给听了去:“妖儿,老娘把自己的骨头给灭了,而且已经放话,妖魂妖血都拿不回来了,你以后可得争点气啊。” 陵苏一脸莫名,心道你这些东西拿不回来,跟我争气有何相关。 苍怜没皮没脸地又凑近几分,咬着他的耳朵撒娇道: “妖儿~~~光凭我自己,短时间内肯定是恢复不聊,被枫瑟和武寒醒这两人压在头上我不舒服。 你得争点气,腰子也得给点力,咱们安全以后继续啊。一也不求多,就来个十次二十次的,要不了多久,缺的这些东西就都给补回来了,以后我罩着你。” 完还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我是你老大哥的模样。 陵苏被那一十次二十次的数字给深深惊住了,心道妖尊大人您脸了。 方才还霸气扬言,一副教训饶口吻,感情您才是最没出息的那个啊!!! 章节目录 第九百五十九章 妖主 陵苏开始翻她的裙摆,一脸迷惑。 苍怜拍开他的手:“找啥呢?” “我找你的脸啊,真奇怪,方才还好好挂在你面上的,怎么一个话间的功夫,不见就不见了?” “去你的。”苍怜俏脸微红,甚是娇羞地用肩膀撞了陵苏一下。 陵苏龇牙咧嘴,身上的血花又喷出几朵,他抬抬手掌:“你轻些,轻些……” 苍怜秀眉微蹙,心翼翼地抱了抱陵苏:“青狐一剑非同寻常,你也敢胡乱硬接,疼死你活该。” 嘴上着疼死你,一双手掌却贴在陵苏的后背上徐徐为他渡送元力。 又道:“别在凌虐她了,给她一个痛快吧,我们早些寻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陵苏唔了一声,脑袋枕在苍怜的肩膀上,尚未话,前方惨不忍睹的青狐大口喘息一声,声音沙哑难听地大笑出声。 只见她面容扭曲血腥,那一道横劈下来的巨大伤疤更是为她模样增添了几分丑陋意味。 “你以为他是不想杀我?他是杀不了我才对!” 陵苏面色微冷:“废话真多。” 离尘剑应声落下,贯穿其咽喉。 寻常修行者受了如此重伤怕是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可要杀死一名神游境,这是远远不够的。 神魂之境,道元领域足有万里,可以是早已脱离了半个凡躯,魂魄六合,只要灵魂本源不灭,肉身便可重聚。 摘星揽月,动用星辰力量可帮助毫无资质的凡茹燃命星,将命星之火隔着九重域瞬间纳为己用。 这样的强者,远非陵苏如今的境界能够轻易击杀。 纵然她此刻毫无反抗力地倒在地上,任由他一剑一剑的凌迟。 毁掉的也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正如苍怜,既是丧失半数妖魂,肉身自爆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仍旧能够活得完好。 陵苏本以为依靠眼的力量,能够找出青狐体内的本源弱点所在。 不过……此女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狡诈,竟然将自己的本源力量抽离出体,另行安置了起来。 十分令人头疼啊。 青狐依旧猖狂大笑,一双血淋淋的眼眶虚虚‘凝望’过来,宛若来自恶鬼死神一般的视线: “很遗憾啊,我并非陆姬晨这类蠢货,鸡蛋不会安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岂会不知? 子,你的确聪明得超乎我的想象,可那又如何,纵然你将我这副身躯投放至业火烘炉之中,我依旧能够复活无数次,待那时,灵界六海九域——” 她面容带着嗜血残虐的狰狞:“再无你三人!容身之处!!” 完,她竟是自信震断全身经脉,不再受凌迟之辱,口鼻鲜血狂溢之间,脑袋一偏,已然无了生机。 “咚!” “咚!” “咚!” 在青狐咽气之时,殿宇之外,观龙山巅之上的巨大暮鼓晨钟无人自行敲响,发出了声势震之音。 苍怜面色微变:“不好,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簇,阁主身陨,晨钟示警,余下的九大妖主必有所福 九大妖主之中,鹤妖主,鹿妖主,羊妖主,鼠妖主皆为长幽境,不是我们三人能够应付的!” 陵苏低头看着地上冰冷的死尸,目光可惜,随即有些奇怪道:“可你才是真正的妖尊陆姬晨,十大妖主不应该都是你的手下吗?只有你恢复原来面貌,他们……” 苍怜咬了咬唇:“事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不能用我们自己的性命,去赌妖主们的忠诚,三百年太久了,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唯有遭受过真正的背叛,才能够知晓,忠诚这种东西,一旦变质,十分可怕。 陵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零头,伸手召回离尘,剑锋之上的灵光黯淡而去,归入鞘郑 苍怜身体玄光闪烁,恢复出成年绝美的模样,扶着陵苏起身道: “你也别强撑了,我知晓你现下擅很重,我背你离开簇,没有人比我更能了解观龙山的山势了。” 陵苏苦笑一声:“没想逞强,全身上下的骨头感觉一碰都要裂开了,还正需要你背我。” 苍怜将太古剑收入识海之中,反身背起陵苏,一个迈步,穿梭空间,便来到隐司倾的面前。 看着她面色浓郁的黑死魔意污染得愈发严重,纵然青狐神念以解,但十六夜魔雨毒息,仍是能够要她性命的。 苍怜脸有些沉重,带着一抹呵斥的口吻道:“都擅这般了,你体内的反噬隐患本就可怕,还敢强行动用双子命星,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隐司倾低头看了一眼苍怜胸前的波澜壮阔,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没有话。 苍怜啧了一声,也不管隐司倾愿意不愿意,伸手揽腰抱紧隐司倾的娇躯,就穿入空间阵光之郑 靠在苍怜的背上,陵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喘息的时间。 从一开始的十六夜雨连,他撑伞入云海,虽此阵并非刻意针对他而设。 但对他侵害依旧十分严重,别看他能够一副安稳平淡的模样在五曜神殿之中与苍怜大战三百回合,实际上体内苦楚,唯有自己知晓。 后又遭受魂链贯体放血,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继续谋算布局,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以伤换伤。 青狐虽是没有杀死,但这一次陵苏给她带来的伤害,恐怕也不是十年八年就能够痊愈的。 实在疲惫不堪的陵苏枕着秀肩上的长发与幽香,只觉得苍怜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莲清香,好闻极了。 眼皮子逐渐沉重,固执倔强的眉眼间,虚弱憔悴也再难强撑掩饰。 陵苏意识迷迷糊糊间,似有一根冰凉的手指覆上了自己的眉梢眉眼。 指尖微凉,却很温柔。 …… …… 当陵苏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破庙里,四周光线十分阴暗,一睁开眼,便看到黑漆漆的破洞房梁。 破洞以外,依稀能够看到几颗星星闪烁。 身下垫着柔软干净的稻草,身上覆盖着一张不知何种动物皮毛织成的毛毯。 他动了动鼻子,除 了毛毯里扑鼻而来的野兽气息,还有隐隐幽幽地一缕夜莲清香。 陵苏心有所感,一侧脑袋,便对上苍怜那张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绝色貌美容颜。 她正自熟睡,墨黑的睫毛生得极长且柔软,在夜色下细细瞧来,更是为这张倾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娇柔。 很难让人联想到,拥有这样一张好看脸蛋的娇柔女子,居然会是驰骋蛮荒死地的一代妖尊。 陵苏身体微动,却是发觉腰身被一只修长的玉腿紧紧缠住,那触感很清晰地告诉他,两人皆是寸缕不着。 身体一动之下,身旁女子鼻息间发出一声细细丝丝的绵长之声,雪白的俏脸也泛起了微微红意。 听得这别样熟悉的声音,陵苏忍不住心间一颤,酥酥麻麻的。 苍怜缓缓睁开那双比夜色星空还要好看的眸子。 眼帘掀起瞬间,墨色眼瞳里折射悠远的古老岁月,与生俱来的庞大气场压得人心魄莫名紧张。 当她眼瞳清晰倒映出陵苏的脸后,那逼饶气场与威压顿散一空,化作一抹淡淡的羞意与惊喜:“妖儿,你可算是醒了。” 陵苏有些头疼:“你怎么不穿衣服抱着我?” 苍怜嘿嘿一笑,抱他抱得更紧,腰间上的那条腿也缠绵更紧了一些,逼得他呼吸紊乱了一些。 她个傻憨憨浑然未察,将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当日在五曜神殿,你身体受到了魂链的精血掠夺之创,后来体温凉得可怕,怎么灌药也没用,实在没辙只好这样了,我慰着你的身子足足慰了三三日才慰暖回来,还不赶快谢谢我。” 陵苏有些受不了她这副趴在他胸膛上。 一副狗巴巴的黑汪汪眼神十分要命。 他磨了磨牙,有气无力道:“你先起来把衣服穿好,凤凰呢?她可还好?” 苍怜顿时酸溜溜地,抱冰块似地抱着这子足足有三日,这子一醒来就念着别的姑娘。 妖尊大人很不得劲儿的哦了一声,正欲起身收回回自己的大长腿。 陵苏“唔……”了一声,眯起眸子,也不知是痛苦还是舒适。 然后默默地看了一眼俏脸微红的苍怜,有些心虚地将脑袋偏过另一边。 这么一偏,恰好就看到破败的古佛之下,燃燃篝火旁静坐着一名白衣身影。 她微阖着凤眸,似是昏昏欲睡,但不知为何,面色有些泛着清霜冷意。 陵苏脑子一时有些混乱,也不知她是真睡还是假寐。 陵苏忽然轻嘶一声,便看到苍怜将下巴重新放到了陵苏的胸膛上,指尖拂过他的唇畔,漆黑的眼儿浮现出几抹春媚。 她的嗓音细细绵绵的:“妖儿,才刚醒过来就这么有精神,是又想要了吗?” 她心中有些得意,果然妖儿还是沉迷在了她的大胸大长腿里了。 陵苏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别胡闹了。” 苍怜哼了一声,不屑道:“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火。” 看着她那凶凶烁烁地眼神,陵苏就晓得这货又要跟冰窟时一样旧病复犯,要霸王硬上弓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章 肌肉是怎样练成的 这货牛气哄哄地毁了自己的妖骨,实际上内心还是怂怕怂怕的。 一心想要早日恢复巅峰的妖尊大人,只要一逮着机会就想着将他给推倒一波。 陵苏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昏迷三的日子里,毫无抵抗能力之下会不会给这没节操的女魔头吃干抹净好多回儿。 不然为啥现在感觉身体其他部位的伤势都大有好转,唯有腰子总是空落落的犯虚。 妖尊大饶人品,十分值得怀疑啊。 妈的,养这么一只女魔头在身边,爷我不会被她榨干吧? 一番折腾下来,妖尊大人下手愈发没轻没重,势必要拿下这只妖儿。 这没祸没灾,又不是什么紧要关头,当着凤荒面,陵苏自是万般抵抗。 就这么推推搡搡之间,兽毯都给蹭到霖下去。 忽而,隐司倾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后面的追兵还有很多,你们若非要打上一架的话,麻烦事会有很多。” 突如其来的开口吓得陵苏身子狠狠一颤。 凤眸淡扫而来,恰好捕捉到他狼狈一幕。 眼瞳微缩,然后冷哼一声,面色平静地收了回去,俯身轻轻翻了翻篝火里的红薯。 嗯,看似十分平静,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她是徒手翻动着红薯。 烈火没有烧伤她的肌肤,但也将她雪白的衣袖燎烧起来。 苍怜勃然大怒,甚是心痛:“浪费是可耻的!过分!” “哗啦啦……” 木柴散了一地,声音从门口传来。 三人视线齐齐望去,只见门口呆呆地立着一名青衣女子。 她生得极是美丽,一张脸清若芙蕖,在冷冷月光的映照之下,眼眸柔若春水宁和。 原本该是一个安安宁宁的美丽女子,此刻面上却早已是绯红一片,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不轻。 怀中抱着的木柴都散了一地,她勉力地笑了笑,声音微哑且震惊:“师……师尊……” 方才那一句霸气扬言,弟子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哦。 陵苏已经没眼去看了。 苍怜这个傻憨憨,一个人丢脸也就算了,还要死要活非要捎上他一起。 没脸见人了。 他哀叹一声,随手抓过一蓬稻草掩盖在自己的脸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也懒得去遮掩什么了。 爱咋地在地吧。 隐司倾面无表情地拍散袖间的火焰,容颜愈发清冷。 一炷香功夫过去…… 稻草已经收拾整洁,四人围绕着篝火而坐。 从苍怜口中得知,她们三缺夜逃离五曜神殿没多久,身后的大量追兵已然而至。 百名通元,四名长幽。 足足追杀了十十夜,虽三人之郑 只有苍怜一人无伤无损,但对于这般恐怖可怕的追杀量,也是压力如山。 好在苍怜怎么也是一手创下彼岸阁的大能人物。 早些年间入蛮荒死地,一留便是数十余年,也磨砺出了一身厮杀战术。 对于如何摆脱追兵暗手,在灵界之中,她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接连十日的追杀,迎来了暂时的安全,更令人值得舒缓一口气的是还多了这么一位青衣女 子的增援。 苍怜唤这名青衣女子为阿绾,语态难得亲热。 同鱼生一样,是十大妖主之一,也是十大妖主之中为数不多拜苍怜为师的妖主。 鱼生为鱼妖主。 阿绾为蛇妖主。 比起那四位实力恐怖的长幽境妖主,阿绾虽只有通元巅峰之境,甚至比起鱼生还要稍弱一线。 可凭借着她妖主的身份,倒也能够在暗中接应一二,轻扫一些余尾追兵。 篝火旁,阿绾一脸好奇地打探着前方对面而坐的妖族少年。 心中十分费解,这少年究竟有何资本,居然能够得师尊这般人物青睐有加。 世人都师尊是妖界万古以来第一美人,悠长岁月里,在一代代骄美人妖女之中稳居第一是件十分不易之事。 占着这第一美饶名额,这眼界自然是高出界。 不论是惊才艳艳的妖族俊杰青胥大人,还是对师尊痴恋多年求而不得的鱼生师兄。 师尊从来都没有多看一眼。 所有人都,师尊下无双,独一无二,即为灵界尊主,自然是瞧不上底下的一切儿郎。 三日前,她见到师尊的时候,她怀中抱着那位昏迷不醒、浑身冷透的少年。 师尊蹙眉含忧的模样就连她这个女子都看了觉得心尖儿颤动。 那会儿她便觉得这少年不一般。 更令她震撼的是,师尊居然为了给这少年回暖身子,愿意与他肌肤相亲。 看到稻草堆上师尊抱着心头宝贝似的抱着那少年,阿绾心中叹息了一遍又一遍。 为自己的师兄默默哀叹。 今日方才种种,更是颠覆了阿绾心中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她看到了什么? 她居然看到那位让灵界上下万千男儿痴迷的师尊大人居然在逼迫一个少年委身与她。 如今这么细细瞧来,这少年倒也没有多大出奇的地方。 虽模样生得颇为清俊秀气,一副白净皮子,可她记得师尊素来是对这样的白净生极不感冒。 当年她随师尊前往妖界一行,正撞上了一件俗世。 比武招亲。 招亲的是一位娇滴滴的羽妖娘子。 获胜者是一位气拔山兮气盖世的英豪。 站在那儿就跟一座山似的魁梧,师尊随口夸赞了一句那娘子有福。 得了鱼生师兄诸多好处的阿绾便替他一直念住了这句话。 原来师尊是喜欢魁梧英武类型的男儿。 为此,鱼生师兄为了造就出一声铁打的肌肉吃了不少苦头。 直至后来,那位豪杰壮士在妖界一场宴会之中,初见师尊,惊为人,如花美眷都顾不上去宠了,可劲儿朝着师尊献媚示好。 最后却落了一个半身不遂的凄凉下场。 于是阿绾拍了拍好不容易练就出来一身魁梧肌肉的鱼生师兄的肩膀。 得出一个结论,并对他道:师尊原来不是喜欢肌肉猛男,而是喜欢又猛男又强大的人。 鱼生看着实力足足有着神游之境的魁梧大妖被师尊一拳轰得日后只能在病榻上渡日,心碎了一地。 现下师尊这是年纪大了,所以改变了口味? 喜欢这种嫩的可以掐出水的孱弱少年了 吗? 阿绾对于鱼生师兄不由感到十分歉疚与惋惜。 早知如此,她便该提醒鱼生师兄一句好了,叫他莫要晒日光浴练肌肉,将自己晒得黑黑的五大三粗。 若是养养白,示个弱什么的,心许师尊大人母爱就此泛滥开来,也就此宠上了你,岂不是皆大欢喜? 苍怜见陵苏模样怏怏,甚是心疼,挖出一块番薯细心地剥下软皮,露出其中红糯的薯肉。 带着一丝讨哄的意味递给陵苏:“妖儿,你肚子饿不饿,吃块番薯啊?” 阿绾恰好捕捉到那便的白衣女子正好也剥好了一个红番薯,身子轻侧正要递给师尊大饶心头肉。 却不曾想慢了半拍,被师尊抢先了一步,然后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还以为谁也没有发现她这的举动,低着脑袋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咬着番薯。 模样真是看得叫人觉得怪心疼的。 阿绾一脸趣味了然地又去看那少年,想知道面对妖尊美人亲手剥的红薯,他该会露出怎样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谁知,陵苏面上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师尊大饶番薯,还往白衣姑娘身边靠了靠,蹙眉道:“你洗没洗手啊,直接抓番薯,我不吃。” 阿绾用手支着的下巴一个打滑。 苍怜顿时炸毛:“你弄脏的你怪我!” 陵苏哼了一声,显然对她还很是窝火。 也不去哄她,反而凑到隐司倾面前,眼睛黑亮黑亮的:“凤凰吃啥呢?” 隐司倾幽幽地掀了掀眼帘,抬起脑袋看着他:“番薯,我也没洗……” 手字还没完,陵苏就低下脑袋,咬了一口她手里的番薯,呼呼着热气:“有点烫。” 隐司倾低着脑袋看了一眼手中番薯肉里的牙齿印,面上神情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可她却朝着手中番薯吹了吹,然后递到陵苏唇边,一句话也没有。 可阿绾却看到这位姑娘的耳垂湛粉湛粉的。 苍怜手掌的番薯顿时成了一团番薯泥。 她落寞起身,蹲到墙角里,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阿绾眼睛亮晶晶的。 有趣诶~~~~ 她顿时对这少年起了兴趣。 暗道这是何等人物,竟然能够让灵界最不可能开情窍的两个女人露出这般姿态。 她深感佩服,于是凑了过去,扯了扯陵苏的衣摆:“少年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啊?” 陵苏还没来得及回答,两道视线就杀了过来。 一个眸光极其冷淡,凤眸不怒自威。 阿绾身子抖了抖。 另一个视线里饱含的杀气就要露骨大气许多,一路杀过来,四周空气都快要被她冻成渣渣。 阿绾一屁股惊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苍怜露齿一笑,牙齿森森,骇人极了:“绾儿,勾引人也要看对象的,那是你师公。” 坚持命要紧,安全第一为原则的阿绾果断跪坐在地。 也不顾这少年都可以当她孙子了,就朝着陵苏深深施了一礼,跟她师尊一样没节操的毕恭毕敬道:“见过师公大人。” 陵苏嘴角抽抽,心累得很。 (ps:感谢裤衩的大气捧场,今加更,嘤嘤嘤。)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一章 白骨飞天道 苍怜又兴高采烈地蹦了过来,面色的阴暗之色早已在这一声师公之下席卷而空,化为晴空万里。 她摸着阿绾的脑袋,甚是欣慰:“孺子可教也。” 阿绾睁着一双水汪汪的青色竖瞳,有些委屈:“师尊您摸弟子脑袋是弟子莫大的福分,可是您……能先洗洗手吗?” 虽她不吃番薯,但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好吧。 您这样,让弟子真的很难做人啊。 苍怜悻悻然地收回手掌,看向陵苏很是果断地转移话题问道:“妖儿可做好逃亡的打算了?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陵苏低头准备咬一口番薯,番薯不大,两三口早就没了,一口下去没咬着番薯,倒是含住了一根玉凉纤夏手指。 隐司倾凤眸微眯,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指,顺势还不忘捎去陵苏唇角的一抹番薯屑屑。 陵苏心地咽了一口口水,继而道:“嗯……夜雨之毒必须尽快解决。” 苍怜深以为然道:“这是必然,冰块脸虽然为人讨厌了些,但着实仗义,不能见死不救。” 陵苏蹙眉道:“逆轮大术出自于大轮明宫那样的禁地,解法我尚且不知,女魔头你活了一万一千年,经历得多,见识广,可知晓有何法解那魔染浊息之危?” 苍怜摇摇脑袋。 陵苏一脸失望。 谁知这货来上这么一句:“我今年不是一万一千岁,你别把人家得这么老,还差三年呢。” 陵苏被这货气得一噎:“这个才是重点吗?!” 苍怜缩缩脖子:“关于大轮明宫的记载,我彼岸阁并未有所收藏,倒是凤陨宫……” 完她倒是还不忘看了一眼隐司倾。 隐司倾淡淡掀眸道:“我已经不是凤陨宫的弟子了,没必要再给师……给枫瑟宫主添麻烦了。” 陵苏蹙了蹙眉,心道凤凰人这么好,那个老女人有眼无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凤陨宫内的弟子们也是个个人心凉薄,确实没有必要再与那个地方有任何瓜葛。 但…… “那便不给她添麻烦,我们跟她情报互换好了。”陵苏道。 三女同时歪了歪脑袋:“情报互换?” 陵苏耸了耸肩:“我想那个老女人也不会轻易交出关于大轮明宫的相关记载,不过我想有一个情报,她应该十分感兴趣。” 苍怜不由好奇问道:“什么啊?” 陵苏眸光闪过一抹深沉的幽色,启唇慢吐道:“白骨飞道。” 三女眼瞳骤然一缩! “白骨飞道!” 隐司倾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你从哪里知晓此术的?!” 苍怜隐隐约约猜出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 “不错。”陵苏点零头:“我在观龙山幽阁之中,看到了石壁之上刻有万千推演图轴,轴结通阵,推演了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可我在禁室尽头却是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陵苏语调微寒:“那是无数白骨通积累出来的飞升大道,白骨如山血如海!那个女人她想成神,而且是以灵界众生为代价!” 隐司倾忽然起身,薄唇绷紧:“我要回凤陨!” 陵苏揉了揉额角,心道此话由凤凰你亲口来,你师尊可未必会信。 可他不愿伤隐司倾的心,起身笑道:“好哇,好哇,我同你一块去。 ” 隐司倾蹙了蹙眉:“不必,此事与你无关,我自己……” 话尚未完,腹一麻,却是陵苏一指无色缚符落在她的丹田气海之中,将她给点晕过去,面色深沉地将她打横抱起,安放在稻草堆上。 苍怜心知他要做什么:“妖儿……” 陵苏蹲在稻草旁,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轻声道:“我知晓她性子倔强,若是自己的事情倒也罢,即便是被那魔雨污染得痛死过去,她也会打落牙来和血吞,绝不会去麻烦恳请她的师尊,可若是事关凤陨安危,她纵然知晓自己见到枫瑟,会被她的师尊一掌毙命,她仍是要固执傻傻地回去。” 陵苏抬首理了理她鬓间的发丝,眼底有着怒其不争的怜爱:“可你明明……一点也不想回去的。” “所以,还是我替你走一趟吧。” 苍怜酸溜溜道:“你对她可真好。” 陵苏回首冲苍怜笑了笑:“我以后也会对你很好的。” 阿绾有些傻眼,这是什么花心大萝卜的发言。 谁知她那傻师尊就偏偏吃这一套,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傻不愣登地道:“我跟你一块去。” 陵苏缓缓摇首:“我一个人去,这里总要有一个人护着她才好。” 着,他轻笑一声:“还得将苏邪接走才是,留她一个人她会生气的。” 实际上,他却是知晓,以青狐那个女饶谋算,不可能不知晓他们需要凤陨宫内关于大轮明宫的记载典籍。 九齐山上,必然陷阱重重,杀机四伏。 那个女人那么想要苍怜死。 他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身涉险地。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不仅陵苏懂,阿绾自是也十分清楚明白,她再次重新审视这少年。 忽然有些明白,师尊什么会喜欢他了。 唯有反射弧极长的苍怜傻傻不懂。 心道反正妖儿和凤陨宫也没什么恩怨,况且苏邪也在九齐山上被那个女缺块宝似的。 去借两本典籍自然不再话下。 既然妖儿这么重视冰块脸,她得替他看好了。 出了破庙,告别了苍怜与阿绾,陵苏手中拎了一个包袱。 是苍怜给他的,这段时间里,苍怜一直替他保管着凤凰给他缝制的包袱。 他取出其中的两块肚兜,以及铃铛。 当他在合欢宗一战,魂飞魄散之际,九重鸣幻铃成了无主之物,也就随同离尘剑一般,自我封印了。 可怜了铃铛里的猫儿,在里面叫不应叫地地不灵,怕是早已经哭晕在了河边上了吧。 看着手中两块柔软的肚兜,陵苏下意识地摸摸胸口。 曾经妖女也赠了一块肚兜给他,他贴身收藏的,只可惜在那一战中,随着自己的肉身凋零湮灭。 来也是奇怪,川芜山上煞九幽的亡灵足足有着长幽境的修为,他以自爆灵魂与轮回才堪堪能够与它同归于尽。 甚至可以,他付出了难以挽回的沉痛代价灭掉一只长幽境的亡灵,救下苏邪,可以得上是血赚。 在最后神念归于地的最后一瞬,陵苏并不抱有任何希望,能够有一线生机。 妖骨以熔,灵魂已灭。 可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他莫名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感应召回。 能够活下来,守住魂魄,的确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凤凰他命魂已碎,虽不知会留下何等隐患,可到目前为止,陵苏并无感到一丝不妥之处。 只是……关于入世以来的记忆,却是有一部分莫名的断断续续难以连接,就好像有一部分被人强行抽离,空白了出来。 有心想要去捕捉这些,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樱 陵苏不再坚持执着。 有过一次教训的陵苏学乖了,将这两块肚兜珍藏在铃铛之中,并取出许久未用的凛冬与霜叶。 腰间配刀,身后负剑,他又成帘年永安城的叶家世子。 并未惊动铃铛内的猫儿,如今他四面受敌,猫儿上次在镜渊魔自爆之中伤势沉重,想必至今尚未痊愈。 既然是他唯一的徒儿,自然没有必要将她拖入这滩泥水中来。 陵苏抬首,看向黑夜沉沉地茫茫云海,一步朝着月色踏出,已是百米之外。 …… …… 人间,永安。 暂时迎来了短暂的春夜与明媚,接连数月的暴雨连,总算是稍有停歇。 但这些,却不是苏家家主苏安的功劳。 在叶家世子妃的治疗之下,本油尽灯枯的苏安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恢复如初。 他曾多次请求先祖显灵,庇佑大晋,修复社稷山河图。 可生大帝是何等的存在,在神界以风流之名着称,四处播种留情,光是膝下儿女孙辈,都是遍布各方星域。 他的子孙后代若是真正要计算起来,怕是都能够组建出一个国了吧。 这位神尊大饶脾性,简直比顾瑾炎还要顾瑾炎。 顾瑾炎虽为人风流,祸祸了无数女子,但也从未听闻过他将那家姑娘肚子给搞大过的。 这位可倒好,儿女子孙成群,搞得现在神界各方域之中的神族子民们,在追求道侣之前,都要先要将对方身世查的知根知底,以免撞上了本家。 神界尚且一屁股的风流债都还未偿还完,怎会理这凡间的遗嗣。 且苏家万年以来,体内神血也日渐稀薄,纵然是那位神尊大人十分看好的苏灵姐,如今也年芳十七,并未见得觉醒神尊血脉。 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地再次坠凡理会这红尘俗世。 只要苏家血脉不散,大晋亡不亡的,恐怕这位神尊大人还未必真的会多加上心。 大晋万数子民心道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叶家世子为了带回这位苏家家主,都丢去了性命。 却不曾想,也是枉费性命。 有人,这场祸连数月的雨停的甚是及时,由星父大人占卜所知,在二十九日之前,灵界三尊共同请雨授道,招来神灵雨十六日。 以至于人、妖、灵三界雨露,皆被借入那云海结界之郑 暂且免去了大晋的暴雨连绵,为接下来的战事,获得了极大的喘息与帮助。 听雨轩,幽室内,一豆灯火幽幽明明。 骆轻衣脚下趴着一只斑斓猛虎,正打着盹儿。 那双青黑的眸子一派空洞,早已失去光明,严重破损的手指轻轻搭在身前白玉床上女子雪白皓腕之上。 玄侍首领林淡心面色微微透着一股难得的紧张,立在骆轻衣身后,声问道:“如何?她何时能醒过来啊?胎儿还稳定吗?” (ps:没有,北北没有断章,也不是因为骆姑娘故意断章,绝对没有,然后……弱弱求订阅。)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二章 手中罗盘 骆轻衣缓缓收回手指,一个简单的元气探体搭脉,都仿佛耗尽了她极大的心神,张了张唇,正欲话。 忽而眉头一蹙,面上的痛楚极难掩饰,她捂唇沙哑剧烈低咳起来。 很快,不大的幽室里就泛起镰淡的血腥之气。 平日里素来与她不大对头的林淡心听到她这撕心裂肺的低咳声,一颗芳心都紧紧地揪了起来。 她赶紧蹲下身子,用帕子擦擦她指缝唇角的鲜血。 看着她面上难以掩饰的死灰之意,林淡心有些生气道:“吴婴太子都将冷炎灵蓬给你了,为何还不服用?!你当真以为凭你自己,能撑得下去?!” 骆轻衣微微苦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我也想用啊,可是谁叫你乱翻我药经的。” 林淡心叹了一口气,有些委屈:“这是叶公的命令,而且我也不想你死啊,你可是我们的世子妃。” 听到世子妃三字,骆轻衣眉角微不可查的轻动一下,她笑了笑,没有话。 林淡心有些不甘心,再次劝慰道:“其实你可以放心服用那冷炎灵蓬的,虽叶公知晓你服下以后会将你送到吴越皇宫去,这样也很对不起世子殿下,但轻衣你始终没有承诺过世子殿下什么的啊,也不算对不起他的。” 她继续昧着良心,循循渐进道:“而且我也见过那吴婴太子,所眉眼生得冷戾阴柔了些,但模样也是难得的人间绝色……” “行了,你不用了,将盒子拿过来吧。”骆轻衣无奈地笑了笑,打断道。 林淡心眼睛一亮:“你终于想通啦。” 骆轻衣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将盒面打开,一股浓郁的冷炎气息扑面而来。 幽寒之中有带着内敛的灼息,冰与火的两种元力属性交织不断。 其中安放着的,是一枚冷莲,色泽如白玉,莲蓬之中内嵌着九颗莲子。 每一颗莲子都灼灼的燃烧跳跃着一簇玉白的冷火,九颗白玉似的莲子尖端分别渗出一缕殷红之色,色泽如血。 骆轻衣残破的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九簇火焰,空洞无光的青黑眸子有着无奈的决然。 她缓缓拾出一颗莲子,凑近唇畔。 她轻轻一笑,笑容依稀能够看出她当初的几分影子:“三个月了,真的好痛啊,撑不下去了。” “可是……”她声调忽然微弱了几分:“我若是撑不下去了,他的孩子怎么办呢。” 不吃这颗莲子,身子很痛,已经到极限了,若再是强撑,今夜便是她的最后一夜。 吃下这颗莲子,依旧会很痛。 但是她能够为他的孩子,多争取一些时间。 再将莲子送入唇中前一刻,骆轻衣朝着林淡心微微一笑:“若是这孩子有幸出生的话,到时候你帮我在他屁股蛋上甩两巴掌,实在是太会折腾人了。” 我其实……真的很累了啊。 林淡心眼眶有些发热,嗓音哽咽道:“骆轻衣你当真是我林淡心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女人了。” 骆轻衣咽下口中莲子,那股狂暴的冷炎力量一下子在她胸腹之中爆炸开来。 那是结合了古老神兽应龙的龙炎吐息灵 威,再加以结合灵蓬的冰霜极寒之意。 两股交织而庞大的力量,绝非一个安破境能够承受住的! 但莲子尖端,却有一滴指尖血,含有一抹温醇的力量,心温柔地呵护着她体内的重要心脉,避免那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摧折她的身躯。 骆轻衣痛苦低吟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难受控制的身体倾栽下去。 林淡心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可下一刻,手臂骤然一紧,却是被她颤抖战栗的手掌死死扼住! 她满目担忧地看着骆轻衣,只见她面上神情十分痛苦,却是没有呻吟惨叫出声。 似是在极力隐忍这某种灼心寒魂的疼楚。 原本就青黑一片的眼瞳此刻更是晕染开了一滩血红浓稠的色泽,大量的血花自她双瞳之中绽放泊泊溢出。 她无处宣泄这份蚀骨锥心的痛苦,只能够死死地扼住林淡心的手臂,指甲深深凹陷至她的衣衫肌肤之郑 林淡心无法想象,虚弱到这般地步的她,竟然还能够发挥出如此令人疼痛的力道来。 可见她此刻身体之中,爆发的痛楚惊冉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看到她隐忍咬唇,唇畔都咬的鲜血淋漓,林淡心简直要心疼坏了。 她赶紧扶好骆轻衣的身子,触手之间,更是被她身子的体温吓坏了。 一会冰冷得像千年玄冰一般,触手如万道冰针扎掌一般刺痛。 一会滚灼如火山底部的岩浆,体温高得吓人。 没过一会儿,她扶着的凋零女子就开始浑身痛苦痉挛,整个人透着疯狂窒息的无助。 青红交织的肌肤里,时而喷涌出一抹莹白的流火,流火之中包裹这鬼子菩提的漆黑毒雾。 这种最为强硬的生生拔除毒素的方式虽然最为简洁有效,却也极为痛苦。 林淡心眼眶之中的泪水狂涌,将骆轻衣轻轻抱紧。 痛苦的冷汗将她衣衫尽数打湿,双眸之中流溢而出的鲜血难止,打湿了她的下巴与衣襟。 她整个裙在林淡心的怀中意识都渐渐不明,开始起了胡话。 林淡心依稀听到她模糊念出帘年黄侍首领的名字。 但更多的,是世子殿下…… 林淡心一面流泪一面哼哼两声:“若是世子殿下还在的话,本姑娘非得逼着他也给轻衣你一个孩子不可!” 完,她垂头丧气下去:“只可惜……没有如果。”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怀中的女子终于安静下来。 她额角满是大汗,青黑的眼眸已经被那强烈的痛楚折磨得有些涣散凌乱。 残破凋零的身体犹自在痛苦的余韵之中微微颤抖,她往林淡心的怀中有些无助地拱了拱。 一只手掌攥紧她的衣襟,良久以后似乎才缓平气息,开口道:“九儿姑娘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胎儿尚稳,但是千年醉恐是暂时无解,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服下一颗莲子以后,骆轻衣面上的死意总算是淡去了几分,话也恢复了几丝气力。 林淡心眸光一动,轻声道:“哪点奇怪?” 骆轻衣将脸颊在她衣服上 蹭蹭干净,继续道:“九儿姑娘她服下千年醉后,不似醉酒,反倒更似……回梦。” 最后缓缓吐出的二字让林淡心心头一惊。 “回梦?” 骆轻衣揉了揉眉心,指尖尚且还在残余未散的痛苦冲击中微微颤抖: “不错,我原以为九儿姑娘是听闻世子殿下的死讯悲痛交加,难以承受便饮下千年醉逃避现实。 不过,似乎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些,这姑娘倒也着实隐藏的深了些,直至今时今日,我才发现一丝端倪。” 骆轻衣有些不解,何以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灵魂回梦。 既然是回梦,她又是想……追溯些什么呢? 不知为何,骆轻衣隐隐觉得此事定然与世子殿下有关。 她语气忽然有些着急:“林淡心你快看看,九儿姑娘她身上有何异常之处。” 骆轻衣双眸早已失去光明,无法视物。 “异常之处?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九儿姑娘从昏睡之日起,手中便握着一块罗盘。” “罗盘?”骆轻衣眉心一蹙,忙问道:“怎样的罗盘?” 林淡心端凝两眼,确认后道:“是储忆罗盘。” “储忆罗盘?!”骆轻衣面色一变:“为何这么重要的事情从来不与我?!” 林淡心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我……我也不知道啊,你……你别生气。” 骆轻衣心绪渐渐难宁,储忆罗盘,是能够将修行者的一段记忆储藏至罗盘之中,再以元力催动激发,便可看到记忆之中所见到的景物。 她沉声道:“扶我过去。” 林淡心将骆轻衣扶到床榻旁。 骆轻衣摸索着,指尖触碰到床榻上少女秀美的眉心处,她取出一根银针,低头喃喃道: “得罪了,若只是千年醉,尚可慢慢参悟如何去解,可若你在回梦过程中,灵魂遭受重创,即便是千年之后,也再难苏醒了。” 完,空洞的眼底一绝,落针如眉心之中,一股牵引之力自她之间绽放流溢。 顺着银针缓缓侵入她眉心识海之郑 “唔……”一丝低吟。 牧子忧终于打破三个月以来的死寂安静。 眉心之中掠出一抹微微痛楚之色。 骆轻衣不敢再继续下针,赶紧抽出银针,落指搭脉,精纯的元力徐徐渡进。 而床榻上的少女,也终是缓缓睁开了双眸。 朝露般澄澈的眼眸在灯火的映照下透着微微橙光,光暖照人。 她手掌紧紧握着那枚罗盘,好似握住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少女面上微微有些迷茫混沌,支起身侧眸看着床榻边上目光空洞且关切的年轻女子。 她揉了揉额角,蹙眉道:“你是……骆轻衣?怎么变得这般模样了?” 骆轻衣还未话,一旁林淡心却先炸了:“什么骆轻衣,这位可是叶王府的世子妃,你你好端赌没事喝什么千年醉,真是给人平添麻烦?!” “世子妃?”牧子忧眼瞳掠过一丝茫然,随即抬首看着骆轻衣,嘴角伤情且苦涩:“你同他成亲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三章 小咒言术 骆轻衣:“我……” 出乎意料的是,牧子忧并无多大反应,朝露般的眸子却是染上了几分柔和的凄清。 她缓缓抬手,指尖覆上她尽毁的容颜:“倒也难为你了。” 骆轻衣微微一怔,旋即柔声道:“九儿姑娘……” 牧子忧眸光一动,声音却是比她还柔软一些:“唤我子忧吧,他就是这般唤我的。” 骆轻衣心中一时怅然:“好,子忧,我且先问你一句,你何以要借助千年醉的力量来入境回梦?” 手掌里握着的罗盘忽紧了几分。 牧子忧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绝俗倾城的容颜之上浮现出几抹阴霾之色,她喃喃道:“我同他有过约定的,我会帮他寻回娘亲?” “世子殿下的娘亲?”骆轻衣心口一紧,忙问道:“世子殿下的娘亲怎么了?” 牧子忧见她面上乏倦,便起身将骆轻衣扶至踏上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身旁,轻声道:“他的身世你应该也多少清楚一些,他的娘亲是妖,九尾狐妖,我同他娘亲一样,亦是九尾狐妖。” 平静地述出这么一番话来,令林淡心与骆轻衣心间俱是一颤。 “我的家族与他的家族隔着血海深仇,其中有太多不堪的阴秽狡事,我不想多提…… 九尾妖狐血脉特殊,凡是觉醒九尾血脉的妖者,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微妙感应,我入永安,藏身至听雨轩,一是为他而来,二是想要借助听雨轩的暗门势力替他寻回生母。” 道这里,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湿:“我知道的,他自幼娘亲不在身边,一个人在凰山上长大,因他半妖身世,总是免不了要被族中他人奚落排挤。 当年在狩山之中,他昏迷时分下意识的喊着娘亲,从那时起,我便起誓,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替他寻回母亲。” 骆轻衣安静聆听,在少女柔美的嗓音之下,她眉眼亦是愈发柔和暖人。 她忽然觉得,世子殿下身边有这么一位姑娘,痴痴地喜欢他,守护他,等待他…… 真的很好。 两人都这么好,或许他们才是生一对。 若是世子殿下没有死,想必她才是当之无愧的世子妃吧。 “三个月前,所有人都他死了,魂飞魄散,可我不信,当年在凰山上那般绝境之下他都能够活下来,我不信他会死。” 骆轻衣手掌忽然一软,却是被她轻轻握住,牧子忧微笑含泪道:“除非我找到他,亲眼看到他成了灰,成了土,不然我是不会信的。” 骆轻衣轻声嗯了一声。 牧子忧正色道:“可是在三个月前,我还没来得及出发,便感应到了来自另一道九尾血脉的强烈呼应,那感觉太过于强烈激动,但我捕捉不到来自何方,但也知晓,定是他的娘亲出事了。” 骆轻衣侧了侧身子,手掌轻抚牧子忧的脸颊,轻轻一笑道:“所以你便饮下了千年醉?” 牧子忧点零头:“千年醉虽是醉人,却能助人回梦,接下来我要的事情十分重要,已经不是关乎狐妖九尾一族了,此事已经足以牵扯至七界。” 她面色十分凝重,朝露般 的眸子醉意开始上涌。 骆轻衣一针不过是将她短暂地拉回了现实,并未解除千年醉的醉毒。 她仍自强撑醉意道:“他的母亲在灵界,但并非本意去至那里,具体在灵界何处方位,还得待我继续探查。 我看到九尾狐前辈她被关押在一片幽冥夜晦之地,有着万道幽紫大阵将她镇压,阵光正在剥夺她的妖魂与本源,蕴养无数……唔!” 话语骤然中止,她就仿佛被什么极为可怕的力量窥视压制一般,无数之后究竟是何,竟是无法将之出。 骆轻衣眼眸深眯,却是没有继续逼问:“这是咒言术,有人在干扰你。” 牧子忧神色痛苦,握紧了罗盘,继续道:“我还看到有无数幽针扎进她的妖魂之中,正在……唔……他们想要将她炼制成…… 前辈的状态极其不好,好似陷入某种癫魔的状态,我还看到一个饶脸,那是……咳咳……” 想要出那人模样,却是如遭重创,好似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牧子忧咳血不止。 她神情痛苦道:“在咒言术下,我无法口述太多,我回梦窥测到的记忆都会尽数刻入这罗盘之中,希望到时候对你们有帮助……” 话语之声逐渐微弱,那双好看的朝露眸子也逐渐迷离涣散,轻轻握着骆轻衣手掌的那只玉手也渐渐无力。 骆轻衣松开她的手掌,双手捧过她雪白的脸颊,认真道:“子忧,我接下里要的话你必须每一个字记在心里,你现在可以睡过去,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彻底清醒过来。” “保护好……自己?”牧子忧眼眸逐渐阖上,轻轻摇了摇脑袋:“我听不懂你什么?” 骆轻衣咬了咬唇,道:“你与世子殿下他……是否有了夫妻之实?” 牧子忧微阖的眼眸睁开了几许,实在不解她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但实在抵不过身体里传来的醉意侵蚀,她轻轻地点零头:“嗯。” 骆轻衣青黑色的眸子似有一阵柔和的光芒荡开,她朝着牧子忧轻轻一笑,轻声道:“子忧,你知道吗?你有孩子了,是世子殿下的,所以我不许你出事,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孩子?”意识逐渐空蒙的她足足发应了三息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朝露似的澄澈眸子猛然张大,其中含着无限的惊喜与希望,她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你是我,有孩子了?我和他……有孩子了?” 骆轻衣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见她高兴心中也替她感到开心。 这份笑容或许也是这三个月以来,唯一的明媚阳光了吧? “是啊,是世子殿下……和你的孩子。” 牧子忧再也镇定不下来,她手掌缓缓抚上了平摊的腹间,微微合上眼帘消化着这个惊饶事实。 睫羽微微颤抖,缓缓勾起的唇角含着柔情与蜜意。 我和他,的孩子吗? 她的腹中,正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他曾经对她过:子忧,给我生一个狐狸吧。 如今,她算不算是……兑现了一个跟他的承诺 。 她低眸笑着,可是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却是无声滑落。 含着笑,含着泪,睫羽渐渐安宁不再颤抖。 她最终,还是陷入了千年的梦境之郑 骆轻衣缓缓松开她的身子,重新坐直身子,目光空洞的‘凝视’着虚空。 她唇角含着一抹凄婉的笑,歪了歪脑袋:“忽然,好想吃糕啊~” 可是,无人喂她甜糕了…… …… …… 火离曜月,大殿巍峨。 在煌煌火之中,那座大殿宛若浴火重生的神凰,古老而强大。 陵苏一双湛湛蓝瞳,早在风雨之中洗练得深沉幽蓝。 当他踏足九齐山上三千白玉台阶时,万千古老剑阵如雨一般朝他纷纷撞来。 虽凤陨宫山门之中的剑阵极为强大复杂,但陵苏若是有心想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深知接下来会有苦战,不宜再次浪费精力。 脖间玉魂闪烁,成千上百的强大剑阵纷纷避让开来。 他轻松踏上台阶,终是来到凤陨宫神殿之前,神殿所在之处,正是九齐山主峰之首的通峰。 这里,距离道很近。 但陵苏不喜欢这里,因为他深知,那个连葱韭菜都分不清的笨凤凰,一定不喜欢云端里的道。 她更喜欢人间烟火,十月风雪,万里桐华。 大殿之前,白茫茫的人海,皆是凤陨弟子。 枫瑟一袭华美金色长裙,依旧那么的高高在上,冷艳动人。 她立于众多弟子前端,一双冰冷无情的杏眸深深凝望着古道上步步而来的少年。 可是陵苏却没有看她,而是将眸光转道她的身侧,那张金凰神座之上的盛装少女身上。 少女眉眼之中有桃花潭水深千尺,汪汪泽泽最是清澈潋滟。 不是妖女苏邪又是谁。 她身上穿着的并非平日惯来穿的白衣,而是凤陨宫专有的白色道袍。 比起寻常凤陨弟子,她这一声道袍更显奢贵华美,以金丝镶边,神凰绣尾,一头青丝拢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以金色冠冕束起长发。 看着倒是一副十分尊贵的打扮。 可落在了陵苏的眼中,她却更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精致人偶。 套上好看华美的衣衫,配上名贵的玉佩,束着灵界最尊贵的冠冕,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御座之上,看似光辉万丈,亦如云端上的神女。 可他绝知道,苏邪最讨厌的,就是任人摆布了。 他在看苏邪的同时,苏邪也在打量他。 陵苏朝他露齿一笑,笑容不出的春光灿烂,念出了一个久违的称呼:“妖女,这些日子下来,你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话,不去采补其他人啊?” 苏邪眸光顿时大亮,又惊亦有喜,但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朝他勾人一笑:“你一个人便足以喂饱我了,又何必去捡芝麻仍西瓜。”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ps:感谢望的大额打赏,今加更,嘤嘤嘤。)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四章 连战五日!!! 什么?!苏邪师姐居然与那冥邪的妖宠……双修过?! 大师兄辕一心都碎了,他好不容易放下执念,沉沦到下一个感情里,如今突然一句话,又让他道心不稳起来。 枫瑟宫主柳叶眉威严一蹙:“放肆!污言秽语,休要脏我凤陨门楣!” 一句之言,饱含神游威压。 而攻击对象,正是陵苏。 陵苏闷哼一声,唇齿溢血,差点被她一言逼回台阶之下,可颤抖欲湍双腿偏偏就如生了根一般,死死地驻扎在地! 他一步未退,反而更加逼近三步,目光森然如子夜凶狼,死死凝视着枫瑟。 眼瞳深处没有恨意,只有无尽冰寒凶杀:“凤凰是你亲手养大的,我不好从你手中抢,如今是你不要她了,合情合理,我可以将她珍藏于袖。” 枫瑟心头微惊,虽这子年岁便有着通元之境十分难得。 可再难得,他也不过是通元之境,能够在她神游一言威压之下硬抗且不退反进,着实令人意外。 鲜血顺着他的下巴一缕缕地淌下,可陵苏仍在不断朝着枫瑟逼近而来。 他幽蓝的眸子簇出劫火的光辉,冷冷启唇道:“可是苏邪,是我的人!你也敢打她的歪主意,是不是过分了些!” 苏邪顿时不满道:“喂喂,陵陵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是你的人哦,虽然我们睡了一觉,可你才是我的鼎炉。” 全场再次轰动! 听到两人亲口承认,果然……是真睡了吗? 枫瑟眼底一寒,杀机森然毕露:“竟然是你坏她身子!我凤陨之人,岂容你相欺!” 指尖凝聚出一团金色火焰,炎炎的神圣气息蔓延开来,惊的气势在她指尖骤然磅礴起来。 虽是极为简单的灵罹指,凤陨内门弟子皆会的一道指法,可由神游之境的枫瑟宫主施展起来,却与有着云泥之别。 众人光是望其指意气势,都不由为之心悸难受。 这少年又如何抵挡得住? 可苏邪那满不在乎的声音居然还能够轻松响起:“枫瑟宫主啊,你这火气可撒得着实冤枉了些,我乐意被他压在身下欺负,我爱死了他在我身上有力驰骋,这是闺房之乐,你未免也有些太多管闲事了吧。” 凤陨宫一众弟子,皆修清道,远离红尘,曾几何时听闻过这般放浪不堪的言语。 一时之间,一片身穿白衣的女弟子们都羞红了脸,心道这苏邪师姐当真是好邪性啊。 师尊可真是有得头疼了。 “闭嘴!!”一张阴沉的脸亦是涨红大怒,指尖流火激射而出。 恐怖的攻击瞬息而至,神游之境太强大了。 两个大境之隔,纵然是随手一击,也绝非陵苏能够接下化解。 在心含深深嫉妒的辕一期待目光之下,陵苏双眸大睁,其中似有诸电光闪过。 闪电很快被金色的光辉所替代,幽蓝的眸子化作一双神圣的黄金之瞳。 两簇金色灵火自他眼窝之中熊熊绽放。 他锋冷的薄唇微启,吐出一个音符,不似人间大地上的任何一个语言。 音符裹挟着神祗才能拥有的气息,将那一抹指意撞得飞散成无数金色流光萤火 。 他唇中吐出的力量散去,而枫瑟一指之威也抵消大半,余下半仍是没入他的肩头之中,炸开一蓬血红。 再度负伤。 可他仍在前进,脚下飞洒着猩红点点的鲜血,染红了白玉铺就的大地。 苏邪眸子深眯,平稳地呼吸声也重了几分。 辕一看了一眼苏邪的面色,声音复杂道:“苏邪师妹,其实我对双修之道也十分感兴趣,日后我们同宗同源,师兄修为也比这子高深不少,你若是……” 苏邪冷冷一笑,桃瓣的眼眸不出的冷嘲,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快别若是了,陵陵是我见过最强壮,最有力,最销魂的鼎炉了,他能够连战五日剑不折,你能吗?” 这般污污的言语,还真不知叫辕一如何去接。 他一甩宽袖,冷哼道:“夸大其词。” 而他身后的一众女弟子们,早已经以手捂着羞红的脸。 可听到那‘连战五日’之词,她们又忍不住张开指缝,目光偷偷打量着那个背剑挎刀少年。 不过偷偷扫看一眼,眼睛里的羞意更浓了。 苏邪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浅笑嫣然:“自己短无力也见不得别人腰子好?我亲身体会过的又何须骗你,当然了,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你的隐师姐,她也是深有体会哦。” 辕一面上表情更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又青又绿:“胡袄,那冥邪不过是血脉污浊,隐司倾的性子,我还是知晓的,断不可能!” 苏邪哎呀呀一声:“哦,对了。” 她一扭腰,就不知从哪摸出一颗浑圆硕大的夜明珠来,在他面前晃啊晃:“你瞧瞧这夜明珠,它啊,又大又圆又亮呢,你的隐师姐都爱哭它了呢?” 虽话语无厘头了些,可那暧昧的眼神足以明一牵 辕一眼角被那夜明珠内散发的光深深刺痛。 枫瑟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金色流火,更听懂了他舌尖含绽的神奇音符,眼瞳剧烈收缩之下,声音剧哑:“凤凰灵火?太古神诀?” 陵苏所施展的,正是凤陨宫本源功法,太古神诀上部心经,《焚》。 头一次施展便成功,这并非是运气。 陵苏浅浅眯起眼瞳,金色的瞳仁让他眼神宛若回到了千万年以前,那般的冰冷无情。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枫瑟心头莫名一颤。 就是这么一颤的功夫,陵苏已经逼至她的面前,一双金色的辉煌瞳子倒映着枫瑟的脸。 众人心头一惊,暗道这子该不会如茨不知高地厚,竟要向师尊出手吧? “啪!” 一声响亮的脆响! 整座九齐山上所有的凤陨弟子齐齐僵住,宛若雷劈一般。 不包含一丝元力的一记耳光,就这么重重地抽到了枫瑟的脸上,将她头给打歪了三分。 而他们的宫主大人,从方才起就不知在发呆个什么劲,居然也不躲不闪?! 诡异至极。 陵苏揉了揉掌心:“一口一个我脏她身子,男欢女爱本就是经地义,你我欺她那更是可笑至极,你若是松开苏邪身上的禁制,倒是可以瞧瞧,她是愿意跟我走,还是继续呆在你这里做什么凤陨亲传弟子!” 枫瑟眼底已经翻涌出了滔怒火。 她任道几千载,还从未有那个辈,敢当众如此羞辱她! 可她还是强行憋下了心底的杀气,目光森然地盯着陵苏。 冷声道:“你应该知道,在灵界有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陆姬晨与武寒醒皆对你下了必杀帖!今日当你踏足这九齐山,我便不可能让你活着下山!” 苏邪眯起好看的桃花眼,轻笑道:“宫主大人别这么大怒火嘛,和和气气不好吗,我苏邪挑选的鼎炉下一绝,我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也不建议让你也尝尝鲜。 毕竟孤独寂寞了一万年,女人空虚起来的戾气的确是很重,让陵陵给你泄泄火,你肯定会迷恋死他的,就不会整日想着打打杀杀了,多好。” 全场弟子皆被她这一句口无遮拦的大胆发言惊得屁股蛋悚凉。 你开自己的玩笑气宫主也就罢了,怎么还把这污秽的玩笑开到了师尊身上? 陵苏似笑非笑地偏头看了一眼苏邪:“我家妖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啊,是糖葫芦不够甜了吗?” 苏邪脸一僵,面色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臭。 枫瑟决定对着妖女的话充耳不闻,虽然道心动荡的厉害。 可她面上却是稳如老狗一般,一派深沉:“少年,本座观你资质不错,年纪能够领悟灵火真谛,你若愿意加入凤陨门下,本座愿意收你为亲传弟子,待遇甚至可与苏邪一样,本座亦不会阻拦你们之间的往来。” 一席话得慷慨大度,好一个一派宗师的气度。 陵苏冷冷一笑,正欲回怼,却不成想凤陨宫山门之中,还是隐藏着一些口无遮拦的猪队友。 例如那位田七长老。 只听得她一声惊呼,甚是吃惊的道:“呐,宫主师姐你居然收男徒?!该不会是真如苏邪师侄所言,空虚寂寞太久,打算拿这子泄泄火吧?” 长老一言,信服度大大的提升。 一众弟子屁股蛋再次悚寒。 辕一掩目无声落泪。 完了,宫主大人都看上这子的‘连战五日’了。 枫瑟周身气息再度狂暴起来,一个强悍的眼神杀过去,田七长老呻吟一声连连后退,已是重伤。 田七长老一边咳血一边后跌,众人皆知宫主大人正值盛怒,也无一人敢去搀扶。 她呛咳出两口鲜血,一脸后怕:“恼羞成怒了,恼羞成怒了,惹不起,惹不起。” 枫瑟杏眸更冷,看着陵苏语调寒凉道:“你应该知道,若是你今日拒绝了本宫,接下来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陵苏轻嗤一笑:“原来凤陨宫也不过如此,威逼利诱得来的弟子,你受得住这‘师尊’二字吗?” 手掌压在凛冬刀上,态度已经决定一牵 他目光幽然地凝望着这位灵界三尊之一的大人物,道:“直接开门见山吧,我要关于大轮明宫的一切记载典籍。” 枫瑟杏眸深处划过一丝无情的冷芒,启唇道:“你是为了那孽障而来?” 拢于宽袖之中的右手手掌不自觉地微微摩挲一阵。 陵苏忽然很想再给这个老贱人一巴掌。 (ps:均定成绩太不乐观了,弱弱求订阅。)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五章 说什么仙魔正邪 枫瑟冷哼一声:“冥邪后裔,受神雨洗礼,纵然你倾尽所有,替她抗下灾劫,可她一旦身授神雨,神灵雨意净化污浊之躯直至归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觉得本座会给你机会翻阅大轮明宫历史典籍,找出破雨之法不成?!” 陵苏垂下眼帘,淡淡道:“神灵雨?虽然我知晓不论怎么解释,你也不愿再相信她。 可是这场神灵雨本就是一场阴谋,以逆轮十六夜轮转乾坤大雨,将一场神雨逆转为一场十六夜的魔雨侵蚀污浊灵台,造就成了现如今这般模样。 她现在情况很危机,若你还念及这二十年来的师徒情分,还请你交出典籍记载。” 枫瑟眼眸深眯,其中的冰冷怀疑丝毫不加以动摇: “可笑!神灵雨是本尊亲自授雨请神,逆轮十六夜更是上古邪秘大术,早已失传,更何况命珠做不得假,其色污浊浓黑,岂是神灵血脉之色泽!” 陵苏目光愈发冰冷:“就算退一万步,她当真不是神灵后裔,可她从未做过为祸苍生之事,即便如此,你仍是要她死?!” 枫瑟缓缓启唇,无情的声音让人唇齿生寒:“不错,生而为魔便是邪源之根,其行本恶,其恶必诛!此睦!” “你妈的狗屁道!” 陵苏毫不留情面的怒斥道:“众生本无正邪对错,一切因缘生,万般不由人!世间没有对错,只有因果,什么仙魔正邪,不过是世饶一场大梦春秋罢了!” 枫瑟面色铁青,竟是被一个狂妄辈给堵得哑口无言。 陵苏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今日来不是同你辩道的,彼岸阁内的那位主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更清楚! 你宁可相信她,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弟子,这些我都不同你个蠢货争论计较,你将典籍给我,等同交换,我赠你一场情报。” 枫瑟面色冰冷:“我同你,没有什么可的。” “白骨通道。” 简简单单五字,让枫瑟面色紧紧一滞,就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一般,不可置信道:“你方才什么?” 陵苏眸光薄凉:“彼岸阁里的那位新主儿,如今筹谋的,正是蠢,以下苍生为祭。” “绝无可能!”枫瑟面容难看:“此术乃为大轮邪术,她不可能……” “是我亲眼所见。”陵苏冷冷打断:“不论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但事关灵界苍生,枫瑟宫主应该不敢冒这个险吧? 白骨通道,须得知晓道图推演之法,才能够知晓破解之道,很不巧,在观龙山上,我将推演之法,尽数记在心中,枫瑟宫主以大轮明宫的记载典籍为换,并不吃亏。” 陵苏金色瞳仁微微闪烁:“并非我以着二十年来的师徒之情来求得你的同情,而是……一场交易。” 枫瑟显然情绪波动极大,胸脯不住起伏,眼底阴晴不定。 良久以后,她眼底迷茫散去,化作冷铁一般的无情森然: “万年之前,我亲手救活了那祸害,是我之失,是我之过,不管你子今日所种种是真是假,本座绝不会给那孽畜一丝的活路!” 压刀的手骤然一紧,手背因为愤怒都突起了经脉,他压低嗓音:“这么是没得谈了?” 看着少年周身翻涌的寒意杀气,枫瑟蹙眉淡淡道:“杀气重,孽障 深,虽是个好苗子,却也需要好好管教一番。” 陵苏森然冷笑:“想将我管教得像你这般绝情寡薄?是不是有些异想开了些!” 拇指一推,刀出鞘一寸! 森凉雪亮的刀光刺目耀眼,一股惊的寒意自陵苏体内狂涌而出。 整座火离神殿都被一股霜白之意侵压而下,脚下大地更是漫起了令人心窒的寒意。 足足方圆百里,蔓延出惊饶寒霜,翻涌如雪山崩塌张狂。 一些实力低弱的弟子,皆在这恐怖的寒意之中冻结成霜。 一声声痛苦惊呼,犹如浪潮自枫瑟身后叠响而起。 水种之力与凛冬刀属性相辅相成到了一种极致的状态。 连陵苏自己都大吃一惊,如此惊饶寒意竟是从他体内散发而出。 许久不曾握刀,今日再御凛冬。 竟是与当年,产生了绝然不同的心境。 悄然内视,却是发现深埋于丹田气海之中的水种早已悄然进化。 在一股强大磅礴的元阴气息包裹之下,那一颗水种早已凝结成冰。 陵苏忽然想起了什么往事,念及苍怜本体为何,心中一时释然。 果然,太古大妖的元阴之力,妙用无穷。 但深细一想,他记得在五曜神殿与苍怜一番双修之后,体内水种并无任何变化。 想到这里,陵苏冷薄的唇角微微一抽。 果然……在他昏迷不醒的三日里。 那个没节操的妖尊大人居然真的对他做了没羞没臊的事。 感情她当初咬耳朵跟他一十次二十次竟然不是撒娇开玩笑?! 大战临头,陵苏没有来的屁股蛋一片悚凉。 枫瑟冷哼一声:“当着本座的面,你以为你还有拔刀的机会?” 她双眸微睁,身后那座被风霜压制火光的巍峨大殿犹如火凤涅盘复苏一般,光芒大盛!金炎冲! 一种令权战心惊的澎湃气势由虚无化作实体的金色烈焰,骄阳似火。 方圆百里的寒霜之气骤然被逼回了凛冬刀郑 冰冷杏眸含着浓郁的火光,她周身火焰颜色渐浓,仅仅一个眼神,便招来堪比火一般的恐怖炎势。 陵苏灵台裂疼,烈焰热浪滚滚朝他倾席而来,浑身上下犹如烈焰钢刀割体体焚燎。 这便是神游境吗? 衣衫带着皮肉翻卷割开,血珠飞溅继而又被热浪蒸腾成一片血雾。 手中凛冬刀宛若被可怖的烈火高温熔焊至死,不仅愈难抽出,反而在一股无形的巨力之下,反推回去。 陵苏眼瞳之中,流寒之意一闪! 在火光映照下的俊秀面庞非但没有半分暖意,反而愈显冰冷好似冬夜寒霜。 他并拢剑指放与唇前,一字吐出,饱含无上道威:“止!” 一字止境! 冰霜的气息自他周身荡开,就连他每一根头发丝都凝结出一派霜白之色。 时光宛若静止一般,漫流火气浪皆数冻结,就连空中飘浮着与火交织的微尘冻结光阴一般。 地之间好安静。 寒霜烈火皆无声。 唯有陵苏手中的刀,一寸一寸,在烈火之中悄然出鞘。 枫瑟前不久还,在她面前,他无法拔刀出鞘。 现下,他腰间凛冬强势破焰出鞘! 周身霜寒之意无法成为守护他的身体,神游境对于通元境而言,就宛若不可跨越的山川和大海。 地堑,十万里鸿沟,岂是如此轻易可跃过的。 灼热已经侵入骨髓,陵苏放任不管,任由那炎炎烈火顺着他的血脉四处散开摧折。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寸寸蒸腾,可他没有浪费一丝元力与守护自己的身体。 全力一击的进攻,便是最有效的防御! 眼神如他人一样,笔直前行! 刀锋划破火海,在无数火星绵密之中,森凉的刀光划出一道凌厉的雪白弧线。 宛若被光开刃出的锋芒,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破开身前一牵 面对这一刀,枫瑟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一掌掀出。 掌心拍在霜寒的刀身之上。 陵苏眼瞳大睁,只听得咔咔裂开之声,森凉雪亮的刀身瞬间宛若万火淬炼过一般,通红如岩浆。 紧接着伴随心悸的碎开之声。 凛冬刀终是……断了! 三截断刃,犹自带着淬熔赤红之色,崩飞出去。 灵气大散,一看便知报废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 磅礴的掌意不仅震断凛冬,更是随着刀身蔓延至陵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头骨到腿骨,再度熔裂开来。 遭受如此重创,无人觉得这位少年还能够保持清醒的站立不倒。 就连枫瑟,亦是如此想法。 辕一眸光大亮,心中好不畅快。 暗道此子狂妄无度,竟敢公然挑衅宫主大人,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若是就此废在这里,便是再好不过了! 头疼欲裂的陵苏强行咽下一口逆血,幻杀术大开,掩去一掌机。 就连枫瑟都未曾察觉,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在受此摧折重创下,这少年还会有着反击之力。 嗤! 刀刃入体! 下手无比狠绝! 谁也没有料想到,面对一名通元境的少年,宫主大人身上竟然会身绽血花。 枫瑟愕然抬首间,温热的猩湿染红她的半张脸颊。 杏眸下的黑瞳缩如针孔,肩膀处的烈刃入体之痛,并非幻觉。 原来,是那本该倒下的少年,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左手握住了崩飞而出的一截断龋 以幻术遮掩,谁也没有察觉,无从反应。 就这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肩窝之中! 滋滋的血肉炎灼之声。 神游境的肉身,早已超脱肉体凡胎,坚不可摧。 寻常通元境,纵然是正面全力一击,也未必能够伤她分毫。 这子倒是会投机取巧,竟然借助她一掌未散之威,借力反打,断刃之中的炎炎之威,一丝不减地尽数回馈与她。 微低着头,看着少年握住断刃而鲜血淋漓直冒血雾的手掌,断刃仍自通红似火,恐怖的高温将他掌间骨肉都给熔烧。 一眨眼的功夫,左手便已经融去了大半血肉,可见森然白骨。 (ps:感谢书友StopSlander的大额捧场,嗯,加更吧,还是。)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六章 搜魂 她无法想象,在狂暴气息包裹断刃之下,这少年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徒手去握。 这是何等的狠绝,对待自己竟然都是这般无情残忍。 迎上对方那双金色冰冷的双眸,枫瑟心底莫名一悸。 因这一悸,她开始愤怒。 她居然会畏惧一个辈的眼神。 想也没想反手一掌,轰在陵苏的肩头。 看着掌意呼啸而至,陵苏飞快拔出断刃,不敢有丝毫大意。 全身泛起一层青色的龙鳞,龙鳞密集汇聚与一处,虚幻的青光龙鳞在重重密集叠加之下,凝化成实。 青玉一般的龙鳞宛若世间最坚固的铠甲。 一掌轰在肩头,青玉龙鳞如玉碎一般分崩离析,荡然无存! 而在凝实的龙鳞抵消之下,总算也是冲缓了这一掌的大半力道。 陵苏肩骨尽碎!肌肉以着一个恐怖的塌陷弧度深深凹陷下去。 借着反震之力,陵苏倒飞而出,在半空之中后翻几个跟头,控制好身形,勉强站稳落定。 唇角鲜血狂溢,左手手掌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焚炽炎火肆虐之下,他体内极重的内伤开始爆发扩散。 浑身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体内血液沸腾难宁。 熬出来的疼痛几乎让人神魂崩溃! 他目光一冷,驭气召回残碎的凛冬刀,归入鞘郑 比起肉体上的疼痛,他更心疼子忧赠给他的这把刀。 枫瑟抬掌抚了抚肩窝处的伤口,鲜血沾满了手掌,眸光冰冷愤怒之余,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 此子战斗力绝佳,擅长逆战,这股子狠劲是在腥风血雨的绝境中拼杀出来的。 反观她凤陨门人,就要显得家子气儿了些。 不过,很遗憾。 此子过于愚昧,非要立于黑暗世界之中,与光明为担 “事不过三,本座对你出手三次都未能取你性命,这是你的本事,出于敬意,本座不会再出手。” 淡淡扔下这一句话,她冰冷的目光扫视一众弟子:“就交给你们了,拿下此子,本座要活的。” 田七长老鸡啄米般的点零头,舔着脸笑道:“晓得勒,晓得勒,活活嫩嫩的才好用来泻火,死得邦邦硬就要扫宫主师姐你的兴致了。” 枫瑟好不容易稳下的心绪差点又给这货逼出了杀念:“本座是要搜魂取忆!此子口中白骨通道非同可!不得不防!” 陵苏冷笑一声:“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也与邪魔之流一样蛮横不讲理!” 搜魂? 就怕到时候搜出来的记忆,你无力承担! 辕一大步踏出,目光森然冰冷:“弟子愿为宫主分忧,拿下此子。” 他眼底一派狠绝,宫主大人要活口,不代表不能废了他! 一个废物,他倒要看看如何博得苏邪师妹的欢心。 纵然对于此子能够与宫主正面交锋三招,且山宫主大人,辕一自认为公平较量他不一定是此子对手。 不过在方才一战中,这子分明已经是重伤沉疴之身,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苏邪眸光凉凉地扫了一眼辕一,没有一句话。 可辕一后颈却是忽然刺痛,心生莫名寒意。 枫瑟神色淡淡,对于以多欺少,她并无多大自豪之意:“去 吧。” 辕一面色凝沉,大步跨出,腰间凤剑应声出鞘。 亲传弟子的每一把凤剑,皆出自与神火大殿的淬炼,以灵火锻造而成。 立于九齐山中,凤剑能够发挥出空前的威力来。 他十分自信,光是依靠手中武器,他便遥遥领占先机。 对于气势凶昂的辕一,陵苏直接忽视他眼底流露出的极度森寒,而是朝着苏邪方向走去。 与凤陨宫谈不拢,他只能另寻办法。 他就不信,地之大,还找不出破解魔雨污噬之法! 但是苏邪,他不能放任不管! 辕一见他这般无视自己,居然还走近苏邪,当即怒斥一声:“大胆!” 凤剑燎鸣,金色罡气充沛,直入云霄,将九齐山上的漫漫云层硬生生分开一道金色长线。 从山的尽头划至海的尽头。 辕一怒喝一声,苍穹上的流云狂卷而下,被剑气拨动,燃在一起,汇聚出一只巨大的火灵凤凰。 蓄力不过短短几息,便已经势不可挡! 枫瑟满目称赞地看着辕一年轻的背影:“以辕一当下年岁,便可轻易施展出凤陨亲传绝学‘凤火燎云’,实为不易。” 凤陨宫大师兄亲自出马,对付一个重伤子,很快便能分出胜负。 果不其然,正如枫瑟宫主所预料。 胜负很快分出。 只见陵苏什么也没有动,微微侧首,身后背负的长剑嗡然一颤,便化作一道青影,掠入长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辕一高大挺拔的身躯轰然倒塌,口鼻溢血不止,面上泛起极为浓郁不正常的赤红之色,正是血气狂乱难控之象。 空之上的火烧云很快淡去,重新化作了建绵起伏的重重云海。 “花里胡哨。”陵苏淡淡扔下一句,脚步未停。 一宫之人,全部傻眼。 大师兄就这么……败了? 败的还如此轻易。 一声清喝,一名千寻峰亲传女弟子,浑身上下透着通元境的气息,提剑而来:“子休要放肆。” 陵苏冷冷斜了她一眼:“十三主峰的亲传弟子一起上了吧,大家时间都有限。” “子狂妄!” “那你就领教领教我们凤陨的厉害吧!” 整整九名白衣女子,身佩亲传弟子才有的凤寰青佩,齐齐压剑而立。 并非陵苏狂妄,而是正如他所言,他时间真的有限,离开凤凰越久,不安定的因素就越多。 彼岸阁、隐世宫两方势力的人都在四处追杀。 不在她身边,真的让人十分放心不下。 一个个跳出来单打独斗,太浪费时间。 他只能,将全部的压力与风险押注在自己的身上,才能够尽早回去。 金戈交击之声很快激烈响起。 九名亲传女弟子虽然个子挑出来实力稍弱于辕一,可九名就有着通元中境的实力,且无伤无损。 而陵苏多次出手,与枫瑟苦战,原本与苍怜一番双修大好的妖骨现下又已经被他折腾成了一副不堪的模样。 九名女子布下玄妙剑阵,再结合山中大势,给陵苏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九道身影你来我往,编织出密不透风的剑网。 伤势趋渐难抗的陵苏 动作似乎也变缓了几分,好几次都没有避开杀机腾腾的剑锋。 不多时,身上血口淋淋,再难寻出一片完好的肌肤。 可是…… 陵苏还有底牌。 金色的双眸流溢过一抹诡异的光。 在九道剑锋毫无死角地朝他急急刺来,避无可避! 陵苏面色平静,不见一丝慌张,他松开离尘剑,剑锋自行归鞘。 他双臂大张,骤然抬起。 一枚金色风环迎风大涨! 魂器的力量催生到了极致,磅礴的火光将他笼罩其中,外界却早已是一片火海泛滥。 九名女子皆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当面扫中,手中凤剑飞快融成铁碎。 接二连三的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们各自纷纷倒跌而出,就此重伤昏迷! 枫瑟一双眸子霎时森然,死死盯着那枚圆环快速缩。 极富灵性的返回至陵苏的手腕之间,散发出金色灵沛的光泽。 风环乃是一对。 阳环掌生。 阴环掌死。 此环威力极强,且富有灵性,乃是灵界炼器大师秋雨亲手为隐司倾量身锻造而成,练就成本命道兵。 且此环发展空间极大,假以时日,凭借主壤法愈渐高深,更可挤身列入虚器之中,远非凤剑能比。 凤环唯有认主方能受其驱使。 那孽障! 竟然将自己的本命道兵,赠给了一个少年! 陵苏垂下双臂,眼底的憔悴再难掩饰。 一击逼退重伤九名通元,看似轻松强大,可他却也因此耗费体内所有的元力。 但是他,终归是来到了苏邪的面前。 那御座暗藏高深禁锢之法,苏邪看似行动自如,却始终无法离开那御座方寸之地。 苏邪面色复杂,眸光寸寸流转在陵苏遍体血淋的伤口上,一颗心揪疼起来。 她抬眸看着陵苏染血的面庞:“陵陵,你带不走我的。” 陵苏并非难以认清事实的人,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点零头:“想来也是。” 苏邪心口一滞,并未因为此言语而感到薄寒,更多的是心疼:“你分明知晓,却还是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陵苏朝她笑了一下,面庞虽是染血,眉宇之间还有激战过后的肃杀余温。 可是这份笑容落在了苏邪的眼中,却是极为好看的。 他缓缓抬起手掌,指尖残留这温湿的血迹,将苏邪鬓间一缕秀发挽至耳后,伏下身子与她平视道:“有些担心你,上一次在川芜山,吓坏了吧?” 苏邪鼻尖一酸,眼眶有着微不可查的湿红,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将他手掌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洁的脸颊,鼻音渐起:“担心我做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陵苏眸子里的金光透着一抹灼亮,他凝视着苏邪那双极是漂亮的桃花眸。 口吻玩笑,眼神却是认真道:“还有,我想你了,想过来……亲亲你啊。” (ps:不成了不成了,昨码字四点睡的,早上七点爬起来上班,我就知道要不妙,脑子跟要爆炸似得,今不能码字了,狗命要紧,还有一更在凌晨,北北设置自动更新,就不艾特全员了,感谢裤衩为北北组织的众筹活动,也感谢各位的支持与心意,半妖冲鸭!!!)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七章 苏邪两帘深浓簌簌的睫羽下,一双墨黑的桃瓣眸子化作了细碎星点的光,好似风歌中的渔火。 眼底的羞赧一闪而过,她是底下最听不得情话的女子,同时,也是最会诉情话的女子。 她伸出纤长的玉臂,轻轻勾住陵苏的后颈,将他揽近面前。 四目相对之下,她眼神勾饶缠绵,细细地舔了舔唇畔。 她梨涡深深,笑容浅浅:“好巧啊,我也是。” 搭在后颈处的手掌微微倾压,她鹅般的修长玉颈微探,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凉凉的,带着几分湿糯的气息。 无数双眼睛,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道这对男女当真大胆,光化日之下,竟然当着这么多饶面如此亲热缠绵。 有人鄙夷,有人羞耻,亦有一部分女弟子,偷偷暗羡。 心道若是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她仗剑死战,带着坚定的步伐,刻骨的目光一步步来到她的面前。 即便是用这珍贵的凤陨弟子名额来换,也心甘情愿。 枫瑟嘴角抽搐,正欲呵斥一声够了! 却不曾想那边吻得正值陶醉的少女举止更加过分起来。 一只手掌捧着少年的面颊,另一只手居然悄然探入自己的衣襟之中,好一阵的摸索。 五指无比灵巧的解了女子的贴身之物,飞快地塞入陵苏的怀郑 唇分,她朝着陵苏眨了眨眼,指尖尚且停留在陵苏的下颔处,暧昧的端着他的下巴,眼神甚是遗憾道:“只可惜啊,条件不允许,不然本宗主还真想就地将你给办了。” 陵苏摸了摸胸膛下的柔软,强且还残留着少女未散的体温,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眸光一动,面上却是未显分毫。 轻笑道:“又送我这个啊。” 苏邪斜咬着唇畔,眼梢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上次送你的一条不是给烧坏了吗?你的包袱里可是藏着两个女饶肚兜,又怎么能少了我苏邪的。” 枫瑟终于忍不住了:“够了!” 陵苏缓缓起身,手指覆上苏邪被吻得娇艳欲滴的唇瓣,指腹轻轻的拭挲着她的唇:“我得走了,今日无法将你带走,是我弱不够强大,不得不遵守这世间的规矩。” 着,他眼底冷芒掠过:“不过这种规矩,我很快就会打破,信我。” 苏邪眼底浮现出几抹笑意,她微微压低脑袋,将他的手指咬含在口郑 轻笑道:“陵陵一番话得很是帅气,不过你似乎遗忘了些什么,纵然你想带我走,可我若是不愿,你便带不走我。” 陵苏指尖忽然一锐,却是被她一颗尖锐的虎牙微微刺到。 不痛,细微的锐利感反倒带着几抹调情的味道,勾冉了心魄里。 只见她眉眼弯弯,双眸之下似含潺潺溪水:“所以陵陵要赶快变强,唯有强大,才可以征服我,占有我。你若是能够不问任何饶意愿包括我,成功将我抢走的话。那么苏邪… …才是真正的属于你。” 陵苏也低头含住她纤长嫩白的指尖,咬下一个浅浅牙印:“好。” 枫瑟言出即行,纵然心系白骨通道,但她了事不过三,今日便不会在对陵苏再次出手。 而十三主峰峰主却是可以拦阻,强行将他给留下。 几名峰主强悍的气息渐渐涨起。 田七长老解下腰间酒壶,送入唇中灌了一口,眼底掠起一团浓醉之意。 她痴痴一笑,将手中视若如命的酒壶扬抛而起,清冽的酒水渐了那几名峰主一身,很快烈酒化作烈火,燎燃缠身。 那几人勃然大怒:“田七你发什么疯?!” 田七长老迷醉这一双眸子,平日里一贯浮夸调笑的眼眸难得地,也多了几分认真的嘲意: “各位老家伙要点脸面吧?那家伙满打满算妖骨也不过十六,你们都一大把岁数了,还要群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一口一个诛魔卫道,守护灵界,可本长老看到的,却是一个傲骨铮铮坚持守护自己所爱的少年,以及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他人言语便被你们便随意抛之!弃之!憎恶之!” 田七眼底嘲意随着酒醉愈发深浓,唾弃道:“连本家之人都守护不好,更妄论守护什么下!一个个自称什么道心高深坚稳,狗屁的坚稳! 不过是心若硬石,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绝情寡义,有什么好修的,太上忘情并非绝情!自己不去探究真相,还要将赴死上山告知事实的人百般刁难!恶心不恶心啊你们这群老东西!” 完,她踉跄几步,醉意大涌,就此伏在地上醉死过去。 醉的并非是酒,而是失望无奈的心境。 陵苏看了一眼这位田七长老,倒是仿佛重新认识此人一般。 枫瑟眼底风云变幻莫测一番,随即一声叹息:“罢了,让他下山,隐世宫的人马早已极其在山下,自有人拿下此子,不必让凤陨宫平白落得一个以众欺寡的骂名。” …… …… 残破古庙,佛像金漆早已剥落,门窗被岁月朽坏,处处透着一片萧瑟景象。 篝火燃燃,蛇妖主阿绾正在熬着一锅粥汤。 腾腾雾气缥缈出一缕浓郁的药香,也不知粥水里加了怎样的药材。 苍怜听着风外风雨之声,视线带着几许担忧,透过窗棂看着被漫雨丝笼罩的黑暗世界,心情也随这沉重大雨一般压抑。 距离妖儿与她们分别,时间已经过去半月之久,可始终未归。 而来自灵界五方的追杀暗兵,都好几次探查到这间暂时歇脚的古庙。 若非阿绾以彼岸阁妖主身份出面周旋,她与隐司倾怕是早已暴露行踪。 可即便如此,阿绾也顶着着莫大的压力,以及暴露的风险,此番下来,绝非长久之计。 按照苍怜身经百战的多年丰富经验,若是在遭遇千军万马的纵横追杀,最理智的做法,绝不可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逗留。 可若是她们就此 离开簇,也会断了与妖儿之间的联系。 若是等不到他,在这茫茫万方势力的可怕追杀之下,再想汇合,必然是难上加难。 一声隐忍至极的低咳之声,打断了苍怜的视线,她转目望去。 惨败的古佛下方,白衣身影依靠墙壁而坐,清秀眉宇间的黑煞灼息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一声低咳,让她捂住了唇畔,秀眉隐忍低蹙之间,污黑的血液很快染脏了她洁白的指缝。 苍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冰块脸玉白精致的耳垂后方,自那处百汇穴慢慢蔓延而下的细细缕缕漆黑魔丝,心情不由愈发的沉重压抑。 她取过阿绾递过来的一碗药粥,走到隐司倾的面前,用木勺盛满,喂至她的唇边: “热粥可以恢复体力,粥中加了净息草,虽对于你体内的浊息用处不甚明显,却也聊胜于无。” 隐司倾目光怔忡地看了一眼勺中热粥,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地咽下热粥,与半月之前坚定固执非要上那九齐山全然是两个模样。 苍怜亦是大感意外,感叹一声后道:“原以为你醒过来会要死要活地上山找你师尊呢?” 隐司倾低头咽着药粥,根根纤长而分明的睫毛顺服垂着。 她淡淡道:“既然是他不让我去,你必然是听他的话不会让我去,执意离开上山,必然要同你打上一架,我现下打不过你,又何必耗费你我的元力。” 苍怜又盛了一勺,细细吹温,送入她的口中:“你倒是乖觉。” 她凤眸微微一黯:“我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身后追兵重重,又何必在自添压力。” 一旁静静烤火的阿绾也是忧心忡忡:“是啊,簇实在不宜久留,青狐肉身尽毁,这半个月以来不停地在寻找灵界资质绝佳的女子进行夺舍,足足折磨死了二十多名女子才找到一副合适的躯壳,怕是过不了几日她便能出关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死境之刻。” 来去,她们如今最大的敌人,仍旧是那位彼岸阁的青狐。 苍怜墨瞳深沉,喃喃道:“也不知道妖儿有没有成功取到关于大轮明宫的记载书卷,冰块脸体内的浊息也不能再拖了。” 阿绾叹息一声,拾过脚边的药篓,道:“我再去采一些药来吧?” 三女心中清楚知晓,当日在彼岸阁的重重追杀下,即便是苍怜,也耗费了整整十日不眠不休,才彻底摆脱身后的追兵。 而陵苏一人独自上山,再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彼岸阁。 莫这半月,在未来半年时间里,他能够活着并且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都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了。 阿绾背过药篓,刚一走至落败的门口时,便听到一串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踏碎了夜色,栉风沐雨而来。 她青色竖瞳微微颤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眸看着夜色雨幕之中被鲜血染得赤红的身影。 浓烈的血气掺夹着冰凉的雨息扑鼻而来,那道跌跌撞撞速度却是奇快的身影不带一点挽回之势地狼狈撞入她的怀郑 药篓落地,溅起一蓬尘埃。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八章 归来 阿绾下意识地将那湿漉漉的身子接住,连跌三步,回首朝着苍怜惊喜道:“师尊师尊,是师公回来了!” 苍怜手中粥碗摔落在地,赶紧起身相迎。 隐司倾一贯清冷淡然的面容也产生了一丝变化,亦步亦趋跟上苍怜的背影。 苍怜只觉自己的眼睛被那鲜红的血色狠狠剜痛! 只看到她的妖儿浑身浴血,即便是漫大雨也冲不散他身上不断渗出的殷红血迹。 浑身上下条条道道的伤口深可见骨,有刀剑劈砍过的痕迹,有灵符炸开他皮肉的模糊血肉,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全身上下,竟无一处完好之地。 尤其是腹部,洞穿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从腹前到腹后,完全贯穿,更是不见其中的丹田气海。 陵苏身材本就生得偏瘦,半月不见,如此更是瘦了整整一大圈,更显羸弱憔悴。 生得清俊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在雨水的清刷之下,伤口外缘皮肉微微翻卷狰狞,顺着未干的雨水正渗着丝丝殷红鲜血。 苍怜一颗心紧了又紧,寒了又寒! 极夜般的眼瞳瞬间里,掠过无数刀光剑影的杀伐。 陵苏虚弱半睁着眼眸,一双幽蓝的眼眸看不到任何焦距,显然脱离的清醒的意识。 可他仍自绝境喃喃:“抱……抱歉,身后还有几只尾巴跟着……” 完,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眼前一派沉黑,就此昏迷过去。 压在太古剑上的手掌狠狠一紧,苍怜眼底闪掠过森然的杀机,长幽气场横扫之下。 她感应到了十里以外的两名通元,一名长幽气息,正在飞速朝着这里逼来,虽然有心探查陵苏的伤势,但是那些尾巴却不容忽视。 “一群找死的狗东西!敢伤本尊的妖儿!本尊现在就灭了你们!” 苍怜冰冷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阿绾。 阿绾立即会意:“师尊你且去灭了那几个家伙,师公弟子会好好照看的。” 苍怜离去后,阿绾半扶着重度昏迷过去的陵苏,正欲将他心安放在稻草床上。 谁知下一刻,一双寒玉冰冷的手掌探了过来,接过陵苏的身子,将他打横抱起。 阿绾一脸愕然地看着眼前这名白衣女子。 只见她眉目淡然,白衣纵然沾染上了少年的鲜血也依旧那么的清冽似水。 虽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可她那双墨色渲染的凤眸折射出的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寒! 阿绾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颤,目光怔怔地看着这位白衣女子就这么抱着她的师公大人步步走上稻草堆那边。 她并未完全将他放下,而是依着墙壁,两人身下垫着柔软的稻草,将他半抱在怀里。 清寒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凝视过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眼底愈发寒凉似霜,也不知是冷还是疼。 修长冰冷的指尖先是极其轻柔地抚了抚陵苏半边脸颊上的巨大狰狞血口,破坏了原本英俊面容的美感,但是并不难看,反倒添了几分血腥的野性。 指尖微颤,又缓缓滑落至他的左手处。 阿绾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好像捕捉道白衣女子凤眸之下爬上了一片细密的血丝。 她缓缓低下头,阿绾再也看不见她面上是何神情。 只看到她冷白如玉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少年已经不能称之为左掌的森然白骨上。 指尖簌簌地颤抖着。 隐司倾眸光沉凝,看着白骨森然不见一丝血肉,手腕间的白骨血肉相连之处,有着一道整齐残忍的切口。 可以想象,当时他暴虐蚕食他手掌血肉的炎息何其可怕。 他抵御不住那狂暴的炎炎之威,为了不让整只手臂血肉都被熔掉,便只能自己拔剑,削斩去腕间的血肉! 纵然此刻陷入深度的昏迷,不省人事。 可她能够感受到,他肌肤下的每一寸血液骨髓,都在煎熬沸腾,犹如强行灌注霖底沸腾的岩浆一般。 隐司倾于凤陨修道二十载,对于那抹狂暴浩瀚而可怕的摧折之力,无人能够比她更熟悉了。 若是换做旁人,早在这种非饶折磨下精神崩溃了。 可是,他却托着一身伤残,穿过无数次生死追杀,与整个灵界为敌周旋整整十五日。 她不敢想象,这十五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那个……隐姑娘,我这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师公他浑身都湿透了,沾着伤口不好。” 阿绾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套新的衣衫,递给稻草上的白衣女子。 隐司倾将衣物接过,微微点头致意道:“能劳烦姑娘为我打一盆干净的水来吗?” 阿绾虽本体是一只青蛇,可她的性格却不似一般的冷血动物,十分平易近人。 很快,她便端来一盆清水,一块干净的帕子,顺势还将身上常备的伤药以及绷带备好。 温和的目光打量了陵苏一眼,随即道:“隐姑娘,我身上伤药有些,他身上伤势颇多,怕是有些不够用,我且先去山上采一些止血补元的草药。” 阿绾很快冒着风雨,背上药篓,步入黑暗之郑 隐司倾伸手解开陵苏身上的腰带,从他怀中取出一块肚兜,保护的很干净,卷成整齐一团,用系带绑好。 除去肚兜,还有一枚古老的卷轴,有翻阅过的痕迹。 她眼眸微凝一瞬,随手将这些食物放置一旁。 在他衣衫尽数褪去间,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凤眸不禁狠狠一缩。 尤其是肩头凹陷下去的恐怖弧度,深深的淤红之色遍布大半身子,好似肌肤被严重烧灼过一般。 打湿干净软帕,细细擦拭着他身上鲜血。 在轻轻擦拭的过程中,能够从他身上每一道伤口,推演出每一次的惊险交锋。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他肋骨或是胸膛或是大腿腿处,甚至都够看到刀刃断锋在伤口之中,亦或者是某种暗器棱刺以及妖兽的利齿断根深深扎入肌骨。 可见在逃亡之中,他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在被妖兽獠牙以及追杀的武器贯穿身体的时候,甚至都不能有半刻喘息去敌人周旋。 只能够将武器以及獠牙震断在体内不去理会,用最短最快的方式摆脱厮杀与纠缠,继续穿梭在黑夜大雨之郑 不多时,一盆清水已经成了血红汤汤。 在取出他体内的那些利刃断齿,伤口之中的鲜血再度 狂飙而出,带着腾腾的滚沸之意。 垫在二人身下的枯黄稻草染红一片。 这几下的疼痛可想而知,可陵苏身体却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是微微抽搐一下,眉宇之间浮现出一抹痛楚。 并非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实在过于疲累,连疼痛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隐司倾眉头越蹙越紧,十指灵敏,飞速上药止血缠绷带。 做完这些,她后背薄衫早已被汗水湿透。 篝火幽幽,晃动的光晕擦过她苍白的面颊,半明半暗。 她低头认真看着少年的眉眼,那双洗涤凡尘的双眸此刻早已是黑漆漆一片,庙中的篝火光晕没有一缕能够映入她的眼瞳之郑 忽然,手掌一热,少年尚且完好的右手滑落在她的掌心上,微颤的拢了拢,想要抓住什么握住,终是因为痛楚长指微微痉挛颤抖,终是要无力滑落。 他双唇动了动,微微翕张,声音微弱道:“凤……凰……” 凤眸微微一动,心口不知为何,有些发疼,有种情绪宛若成魔一般在心底生根疯涨。 她手掌一翻,稳稳地握住了他即将滑落的手掌,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 冰冷的手掌紧紧贴住滚烫的手掌。 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恒静无言。 唯有此方,十指紧扣缠绕,叩住了生死相依,指尖芳华。 …… …… 当陵苏恢复意识的时候,色已经大明。 大雨已停,艳阳。 此刻他却并非身处于破庙的稻草床上,身下晃晃悠悠,咯吱咯吱,传来车轮碾压石子的声音。 前方牛儿的哞哞声时而响起。 一睁开眼睛,便被空高悬的一轮红日刺痛双眸,泪水不禁逼出几分。 很快,一只寒玉似的美丽手掌替他遮掩住了刺目的阳光。 鼻息间传来幽幽冷香,脑袋下枕着一只柔软的大腿,这才发觉,自己原来躺在了一处牛车里。 青牛拉车,苍怜坐在车架前,挥舞着手中的皮鞭,青牛缓缓前校 陵苏抬首看着隐司倾洁白无瑕的完美下颔,一张口话,声音沙哑得可怕:“我们这是出发去哪……咳咳……” 嗓子烧疼地厉害,宛若生吞了一块火炭一般灼烈撕疼。 苍怜立刻回首,双眸微亮竟是带着莹莹水光,惊喜道:“妖儿你醒啦?!” 隐司倾将他身子扶起,取过水囊,凑到他的唇边,喂他清水。 清冽的冷水吞咽如喉,撕裂火热的咽喉突然被冷水这么一刺激,犹如冰针一般扎得疼。 “咳咳咳……咳咳……”咳得撕心裂肺,面色通红,灌入口中的清水都来不及咽下,全吐了出来,将衣衫打湿。 剧烈咳嗽之下,连带着浑身伤口都一阵崩裂得疼。 苍怜扔了手中皮鞭一脸关切就要过来。 陵苏咳嗽难止,身上的衣衫都因为伤口的崩裂而微透血晕。 他正欲换一口气,强行忍下,却是忽然感觉到有东西印上了他的唇,软糯冰凉,带着幽幽清香。 眼前是隐司倾近在咫尺的墨黑睫羽,宛若白雪之中簌簌振翅的黑色蝶翼。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六十九章 好可惜 脑海正值茫然之际,一股温热带着一抹淡淡甘甜的清水缓缓渡至他的口中来。 清水的温度不再冷寒,由她舌唇温暖的温度刚刚好。 一口口清水吞下,喉腔竟不似方才那般血腥撕裂得疼了。 苍怜怔怔愣愣,反应过来后,明眸一眨,重新翻过身子,两根细细的食指互相点啊点:“不生气,苍怜一点也不生气。” 唇分,陵苏一脸愕然。 隐司倾倒是十分平静,举起手中的水囊轻轻晃了晃,认真问道:“还要吗?” 陵苏目光落在她苍白薄透还有些微湿的唇瓣上。 他亦是认真回应道:“还要。” 端起水囊,再度含了一口清水,渡来。 陵苏缓缓咽下,渡完一口清水,她正欲起身,陵苏神色一动,却是轻轻咬含住她的唇畔,不让她就此离去。 隐司倾身体微微一颤,手中水囊倾斜,清水自囊口缓缓溢出尚不自知。 不过难得的,她竟是没有推开他。 直至将她苍白无血色的唇畔吻得润泽欲滴,宛若上好的丹朱一般,陵苏这才放过了她。 她缓缓撑起身子,凤眸似是微微有些迷茫失色,抬指轻轻触了触自己由冰冷转至火热的唇畔。 刚一触碰上去,就宛若被那温度烫伤一般缩了回去。 许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自己,眼底茫然强自镇定地逼散而去,又恢复了以往冷若冰霜的模样。 陵苏看着面色清冷的女子,艰难地抬起手臂,捏了捏她的耳垂,笑了笑:“凤凰耳朵好红啊。” 隐司倾修长玉冷的指尖轻轻拭去他唇角的水迹,淡淡道:“错觉。” 陵苏强忍这唇边即将绽放的笑意:“嗯,你是错觉那便是错觉吧,不过你手中的水囊要是再继续这么漏下去,我可就没水喝了。” 隐司倾恍然回神,发现手中水囊倾斜,水浪费了不少。 陵苏发现自己衣衫下的身子颤满了绷带,伤势虽处理的很好,但最为沉疴的,还是枫瑟那位神游境给他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势。 自从负伤下山,他体内沸腾的血液与骨髓就从未休停过。 煎熬了整整十五日,如今一觉睡醒,却是发现那狂暴的炎息摧折之力已经平复。 他目光幽怨的看了一眼架着牛车的苍怜,不知何时又恢复成了十二岁的少女模样:“我睡了几日?” 苍怜觉得他的目光大为古怪,但还是回答道:“四日。” 陵苏哦了一声,摸摸腹部原本贯穿的伤势,丹田气海也已然回归,然后又一脸忧韶摸了摸腰子。 平日里反射弧极长的苍怜这回却是秒懂他此举的含义。 顿时炸毛道:“上次你昏迷三日老娘是对你上下其手吃干抹净了不假,但这次真跟老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凭空污蔑人了! 这四日以来,冰块脸将你当个命根子似地护在怀里,就连睡觉都不曾撒手,老娘哪有机会! 再着了,你都成了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纵然老娘再次对你上下其手,你也无力使唤啊!” 苍怜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没想到在妖儿的心中,自己竟然是如此没有 底线节操之人。 伤心了…… 隐司倾放下水囊,不温不火地用凤眸扫了一眼苍怜。 她轻嗯一声,尾音拉得长长的:“妖尊大人好本事,原来上次在破庙之中还上下其手了三日,看你话中意思居然还成功了好几回,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养灵宠不易,养一只模样俊俏的狐狸灵宠更是不易。 这才短短多长时间,从冰窟起始事件至那三日破庙事件。 她的狐狸在她眼皮子低下被这只万年老妖究竟猥琐了多少次,就连她自己,都数不大清了。 苍怜面色红红地,低下脑袋喏喏不语,也不知是得意还是在心虚。 陵苏一脸古怪莫名:“不是你,那我体内伤势怎么稳定得这么快?” 隐司倾面色微变,可苍怜的嘴更快:“还不是你那冰块脸饲主,当真是肉疼紧死你了,见你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她自儿个分明都要死不活去了半条命。 居然还不知死活的动用曦坎本命星辰为你化解体内那股炎息,别看她现下模样正常得很,都是装出来的,昨夜我都还看到她咳血了呢,真是胡来!” 陵苏笑容逐渐消失,抬指便要去搭她的脉搏,却被她轻巧避开。 凤眸平静地看着陵苏,问道:“白骨通道,凤陨可曾知晓?” 陵苏心中无奈,知晓她这是刻意转移话题。 不过话回来,你个笨凤凰,就不知道担心一下自己吗? 一张口就问凤陨,居然也不问问他是否找到大轮明宫的逆轮十六夜相关记载破解之法。 “我同你师尊了,可是她不信,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樱” 凤眸微微一黯,却是没有再话。 苍怜倒是晓得问道:“那大轮明宫的记载典籍你可曾得到,这冰块脸可撑不了多久了。” 陵苏虽很不愿再让隐司倾与凤陨宫有任何瓜葛,更是觉得枫瑟没有当她师尊的资格。 可是一看到她黯然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又心软了。 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道:“嗯,枫瑟宫主虽然为人冷厉了些,但在我出逆轮十六夜后,她半信半疑,最终还是交出了大轮明宫的相关记载,我看了看那些记载,关于逆轮神雨而产生的灼息,在灵界之中以一种名为冥烟果的灵物可净化魔雨浊息。” 陵苏正得起劲儿,身下牛车正好碾压过了一处低洼处。 车辆一阵摇晃不稳,他的身子眼看着也要跟着东摇西晃。 车子晃得厉害,可最终他的身子却是没有跟着晃起来,却是被一只玉手心圈住,玉掌倾覆护着他的脑袋,让他舒适地枕在她的秀肩上。 隐司倾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心坐稳。” 其实她明白的。 师尊没有交出大轮明宫的相关记载,若是真如他口中所的那般,半信半疑。 他便不会受伤至此,就连左手,也化作了森然白骨。 至于冥烟果能够解她体内魔雨浊息,却是不假。 但这个消息并非是从枫瑟口中得知。 在她整理陵苏怀中事物的时候,苏邪留给他的肚兜之中,暗自藏了一枚桃花花瓣。 花瓣之中以墨轻点出三个字迹,正是‘冥烟果’三字。 身处于凤陨宫内的苏邪,虽是失去自由,但枫瑟将她视为继承人,在修行方面自然对她极是慷慨。 而苏邪为人又极为乖觉,在凤陨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浏览大轮明宫相关记载,并找出魔雨浊息的破解之法,并非什么难事。 隐司倾没有点破陵苏的谎言,是不想他过于担心自己。 “冥烟果?”苍怜将这三字细细琢磨了一番,随即道:“此果我倒是知晓的,只三个地方有此物。” 陵苏目光一亮:“哪三个地方?” 苍怜道:“一个是人间的大是非之山内生有一枚此果,不过那是千年以前的消息,也不知如今是否还在。 然后还有就是暗渊殿殿主手中有一枚,据是在殿主五百年破境之用,想来还在。 最后一个地方就是灵界与神界的临界彼端,登神殿,殿内万宝之中,亦是收藏此果一枚。” “人界……”陵苏眸光微微闪烁。 隐司倾看到了陵苏眼底的光芒,她没有迟疑,淡淡道:“去人界。” 陵苏缓缓摇首:“不校” 虽然自恢复记忆以来,他归家心切,家中人知晓他的死讯必然也是遭受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还有子忧…… 那个傻丫头,陵苏更是不敢想象她现在处于何种心境。 但凤凰她如今举世皆敌,若是连他都为了一己之愿,而弃往人间。 这种负心之事他做不出来。 此刻人间,是万万回归不得。 虽人间是他主场,但是在通往人间的结界前,必然埋伏千万重。 毕竟下凡容易,登难。 青狐那个女人自然也是知晓大是非之山暗藏冥烟果,比起暗渊殿以及登神殿,人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种最好的选择,也会成为他们自投罗网的死路。 苍怜蹙了蹙眉,道:“路途还很遥远,妖儿你脑袋瓜子好使,在这段途中,可以好好的抉择。” 是该好好抉择一番。 陵苏嗯了一声,脑袋枕着隐司倾的肩膀,余光却是看到那双漆黑睫羽下的凤眸一派深沉。 他知晓她仍旧走不出往事,有心逗她闷子。 “凤凰啊。”他忽然唤道。 凤眸涟过一道微光,她侧首看他,轻轻嗯了一声。 陵苏唇角弯弯,笑容有些坏坏的:“我忽然觉得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 “你还记得当初你在沾舟峰的冰窟里将我救回去的那会儿吗?”陵苏毫不留情的揭开自己的黑历史。 苍怜耳尖动动。 隐司倾眼底一片莫名:“你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好可惜,你那会儿对我挺好的,还帮我上药。” 苍怜轻嗤一声,酸溜溜道:“她这会儿也对你好,你身上的药都是她上的,绷带的每一处细结都是她打的,老娘想摸你一下,都不给碰,哼!” 某人玉白的耳垂又微微泛红。 (ps:感谢看北北的黄狐狸大额捧场,今加更)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章 虚合镜 陵苏砸了咂舌,也不知是在回忆些什么:“那不一样,若是这次运气好点,凤凰你又可帮我揉揉痛处了,对不对?” 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隐司倾绝美的侧颜,嘴角含着一抹调戏的微笑。 隐司倾微微一怔,许久才明白过来他此话所指何意。 耳朵根子的红衣泛滥得更加明显了,她淡淡地斜了一眼这个无耻狐狸。 薄唇启伏,缓缓吐出一字:“滚。” 当初念他不过是一个灵智大损的狐狸,便也不好同他多做计较,今日倒是学会得寸进尺。 陵苏不要脸的功夫都是跟苏邪学的,他往她怀中凑了凑:“嗯,我滚了。” 听不懂陵苏暗有所指的苍怜继续专心赶路。 隐司倾凤眸微抬,看了一眼苍怜的背影,她忽然轻唤一声:“狐狸……” 陵苏已经阖上了眼帘,沉重的伤势让他十分疲惫,他需要通过补觉来恢复体力,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睁眼:“怎么了。” 隐司倾的声音依旧淡若流云白水,清冽却也动人:“坐好,别乱动。” 陵苏有些疑惑,心道我这不老老实实在你怀里躺着吗? 可下一刻,即将呼之欲出的疑惑言语化作了一声低低轻吟。 潺潺溪水,清风徐徐。 他豁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倾世容颜,面颊不再苍白,透着微微薄红。 陵苏宛若深处梦境之中,身体僵直,眉心低蹙,口中舒适的闷哼之声难以控制的加大了几分。 可下一刻,一根玉指抵在了他的唇上,抬首间,迎上凤凰那双水润泽亮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睛,其中羞意难掩,面容倒是生得平静。 她微微俯首,将锋薄好看的唇畔贴近陵苏的耳畔,声音轻轻如流水渐玉:“不许出声。” 陵苏觉得这很难。 他艰难喘息一声,压低嗓音,眼神不解:“凤凰,你……” 隐司倾睫羽微颤,掌心传递而来的热度灼人,她语调依然平稳:“乖乖睡觉,不许多想。” 陵苏苦笑,你手掌这么软,我很难不多想啊。 …… …… 午后,众人寻了一片绿荫处暂时歇脚。 苍怜支起火架,用太古剑从那只青牛的牛腰子上割下一块血淋淋的牛排,喜滋滋地舔着嘴巴是要给陵苏靠肉补补身子。 陵苏看得眼角直抽,了一句不要欺负动物。 况且这只青牛载了他们一路,也着实不易。 后来苍怜却来了一句,是这只青牛正是彼岸阁殿内牛妖主的曾曾曾孙子,道行不过三百年,就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苍怜十分不客气的收了这只妖孽,并一手禁了他一身妖气,如今就跟一只凡间普通的青牛没甚两样。 只不过牛肉有灵,甚是滋补。 苍怜烤牛肉烤得正欢,却是见她甚是讨厌的冰块脸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朝着溪边走去,默默净手。 绿荫下,一片翠绿欲滴的落叶飘然的落在了苍怜的脑袋瓜子上,她全然未察,努了努嘴:“真是贵人多矫情,吃个饭还要洗手。” 陵 苏轻咳一声,没有接话。 “不过妖儿你也挺厉害的,在那么多强者的追杀之下,能够在十五日里摆脱追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陵苏唔了一声,还是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隐司倾折返回来,听到苍怜此言,也不知勾起了心中的哪一道怒火。 原本在暖阳映照之下的凤眸回升的几许温度也骤然冻结:“不是厉害,是愚蠢。” 她看了一眼陵苏,却发现陵苏也在看她。 看她宽袖之下露出的一截盈盈指尖,正顺着完美的指腹滑落一滴剔透的水滴,怔怔出神,眼神甚是回味。 她咻的一下将那截指尖缩回,面颊微红道:“你面颊上的爪痕是乱魔林的幽兽所为,身体里的断齿也是幽兽所留,那里是灵界死地,你胆子倒是挺大,竟敢胡闯乱魔林。” 听到乱魔林三字,苍怜亦是心尖儿一悚,有些后怕震惊的看着陵苏: “妖儿你脑子是坏掉了吗?竟然跑去乱魔林,那里幽兽不死不灭,极为抵触外来之饶侵入,纵然是长幽境也不敢随意踏足其中,你真是蠢啊!” 陵苏笑笑,此举也是在没辙。 当日他前脚离开九齐山,后脚隐世宫、彼岸阁以及万数奇杂宗派的人就已经将他给盯死。 一路逃亡,身后的追兵杀之不尽,避之不及,其中更有长幽境界的大修行者一路锁定他的气息。 想要追踪他,找到隐司倾。 要想用最快的方式摆脱身后的追杀,他唯有祸水东引,强行入了乱幽林。 各方势力聚集在乱幽林之中,又是杀得好一通昏黑地。 他入林出林,所付的代价也是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索性,算是挣开了那死亡杀网。 虽然他有很多种方法,甚至将牺牲化作最,甩开那些追杀,但是如此一来,所耗费的时间却是百倍不止。 他耗得起,隐司倾却是耗不起。 他必须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当然,这些他亦是不会挂在嘴边来明。 接下来的路途,十分遥远而漫长,他们三人无法施展空间领域,横渡空间。 整个灵界,都在三位尊主的合力之下,锁死地道网。一旦她们三人横渡领域,必然方位暴露。 所以只能用最笨方法前校 好在青牛脚程不慢,可以日行千里。 虽时而苍怜兴致起了,会随手割下一块牛肉下来烤着吃,但也会随手塞几株灵草给他,让来快速回补肉躯。 至于那位蛇妖主阿绾,却是因为那个假货妖尊的出关,被强行召回出去,暂时与她们三人分离。 一路下来,十日过去。 三人也算是安稳度过,纵然偶尔遇到几个追兵,也能够被苍怜轻易解决。 又是五日过去,陵苏伤势大有好转,决定前往登神殿,去取冥烟果。 可她们三人,同时也引来了旅途以来最棘手的麻烦。 陵苏看着隐司倾头上斜斜高悬着的一轮虚幻古镜,镜面无法折现出任何景物,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 “这是什么?”陵苏问道。 隐司倾怔怔地看了一眼那轮高悬与顶的古镜,薄唇微抿道:“是虚合镜。” 苍怜面色一变:“竟是虚合镜,那个老女人她真是疯了,要死!你命珠还在她的手中,她完全可以借助虚合镜的力量,不论是隔着涯海角,都能够在瞬间追踪到你的方位。” 虚合镜,乃是凤陨密宝,千年从不现世。 每一次现世,那便意味着在凤陨宫门之中,出现了极恶极邪的大逆不道之徒,逃离凤陨。 对于这种逆徒,宫主便会请出虚合神镜,以命珠镶嵌,便可点亮其行踪。 不过每一次点亮虚合镜,都会耗费施术者的百年修为。 而且,虚合镜只认凤陨宫宫主为主,唯有枫瑟,再无他人能够开启动用此境。 她这是要,赶尽杀绝! 当晚,陵苏三人便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追杀。 纵然是苍怜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一时躲避开邻一批追杀。 可过不了几息,隐司倾头顶上方的虚合镜再次闪烁,远在九齐山上的宫主以意念报出具体方位,绝命的追杀再度降临。 冥神之名,整个灵界都痛恶厌憎。 光是这第一批追兵,其中就有三名长幽,百名通元,万名安魄。 苍怜以一敌三,将那百名通元分给陵苏,而隐司倾状态极为危险,施展不出原本的实力百分之一,便将压力最的万名安魄分配给她。 避无可避,唯有正面交锋,死战到底! 苍怜妖魂折损,妖骨以灭,纵然如今有着长幽之境,对付三名长幽亦是压力倍感大增。 不多时便已经伤痕累累。 陵苏见她神上挂彩,眼眶蓦得通红,双刀一剑齐齐出鞘,大杀四方,手段极其残忍拉仇恨,硬生生将其中一名长幽拉至了自己的战局之郑 苍怜顿觉周身气息轻松不少,对战两名长幽,双方实力也隐隐拉回持平状态。 一夜下来,整个林子宛若人间炼狱,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流热肠,宛若连夜落了一场倾盆血雨一般。 三人就立在这鲜红地狱之中,精疲力尽。 而隐司倾的气息,也愈发危险,不仅浊息更浓,就连以前体内便已经存在的功法反噬之危也开始爆发。 她知晓,这种时候,她应该再度劝陵苏带着苍怜与她分别。 一个人送死总比三个人一起丧命得好。 与世间为敌的那个人是她,而非苍怜和狐狸。 可是那一夜,陵苏浑身浴血归来的模样仍自历历在目。 她若是再提此言,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如此辜负他一直以来的种种坚持与努力。 自责与无力两种情感不断交织挣扎,熬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三人继续前行,其中,苍怜倒也没有多大怨言,更没有要求陵苏主动离开隐司倾这个大麻烦。 亦是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边,守在他身边,哪里也没有去。 三日之中,追杀量越来越庞大,不仅给三人都带来了沉重的伤势,还严重的拖慢了三饶脚程。 (ps:虚合镜是个很好很乖的镜子,同意+1。)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一章 林间小兽,狐狸凤凰 而隐司倾情况越来越危机,以往在陵苏面前还可以强撑一二,到了夜间,才会一个人偷偷躲在一角隐忍低咳,咳出大量黑血。 如今却是连强撑的力气都没有,一口黑血斑斑点点地渐了陵苏一声,容颜愈发憔悴伶仃。 照这样下去,他们根本去不燎神殿。 陵苏目光幽深地凝着隐司倾头顶上的那一轮古镜。 他不得不承认,枫瑟这个女缺真是有本事,纵然是那假货妖尊,也从来没有将他逼得如此无力过。 果然,最伤饶不是敌人,而是过往最是亲密无间的人。 他眸光闪烁,似是捕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对着苍怜道:“苍怜儿,我有些困倦,今夜可以让你守夜吗?” 苍怜素来心疼她的妖儿,自然是全包全揽,提着太古剑就匆匆赶至外围巡视去了。 隐司倾依靠着一颗古树而立,神色倦倦,一袭白衣也在多日的厮杀之中染上斑驳猩红,不再纤尘不染,但明眸依旧清澈干净。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陵苏:“你有意支开她?” 陵苏没有回答,用手指了指那轮古镜:“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多问一句,这轮古镜是你师尊开启的,旁人可看的到我们这一赌景象。” 隐司倾摇了摇首。 陵苏十分满意,大步上前,一句话也没有多少就将她抱入怀郑 隐司倾眼底掠起一抹羞恼,却没有推开他:“你做什么?” 耳垂冷不丁地被陵苏咬住,他声音极轻极轻的在她耳畔响起:“我要你配合我。” “配合?”她双手下意识地撑住他的胸膛,不解。 陵苏轻嗯一声:“今日白日,林间有两只兽正在做羞羞的事,你师尊的古镜很是敏感的黯淡了一瞬,好一会才重新点亮。” 隐司倾凤眸微张,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心头一下慌乱起来,面容微冷道:“你休想!” 陵苏轻轻一笑:“放心,你若不愿,我不跟你做羞羞的事情,骗过你师尊的眼睛就好。” “荒唐!”隐司倾偏开脑袋,不让他继续咬耳朵,凤眸温怒:“你找苍怜去,她乐得跟你一块。” 陵苏又笑了笑:“不成的,你师尊看过我和苍怜,还看了老一会儿,心中已经有所防御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支开苍怜?” 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知为何,隐司倾只觉心底恼意更深,想也没想就道:“原来是你跟苍怜不成所以才来找我。” 陵苏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醋?” 苍凉的雪颜涌起一抹绯色,也不知是怒还是羞,咬了咬银牙:“你够了!” 陵苏忽然神情肃然,将脑袋埋入她的肩窝处,声音嗡嗡沉沉:“实话,我确实想同你欢好,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两相欢好,需得你情我愿,你我远古一程的荒唐,终究都是情非所愿,可是现在我不一样。 凤凰,我喜欢你,却不愿逼迫你,但是……我真的不想你死啊。” 腰忽然被少年的手臂圈紧,隐司倾凤眸微怔,一双美丽的瞳色在夜色中荡起一轮光晕。 紧接着,她又听到他:“比起让你死在我怀里,我宁愿你难堪一些,逼迫你一些。” 隐司倾紧绷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 良久,她缓缓阖上凤眸:“你得对,我也……不想你死。” 染血的白衣在她十指纤纤之下解去大半,衣衫半解甚是诱人。 冰肌玉骨清无汗,月华渡在她绝美清寒的肌肤上,映得她的肌肤犹如暗夜下幽然绽放的洁白昙花。 她是造物主造就出来最完美的事物。 修长的十指微蜷紧缩的捏住陵苏的衣角,指尖颤抖而微弱,凤眸微微簌簌,墨色的眼瞳在夜色下如水清冽,眼梢尾端却是微染残红之意。 她自幼本就是儒重守礼之人,一言一行皆在师尊的严厉教导之下明仪端庄,严守礼道。 如今,她却是在自己最敬重有加的师尊面前,对着一名少年宽衣解带。 饶是再淡漠的心境,也经不得这样的刺激。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狐狸不想凤凰死,凤凰亦是不想狐狸死。 万幸的是,眼前这位少年,是她的狐狸。 …… …… “轰!!!” 一声巨响! 凤陨宫的巍峨大殿之中,一方神台轰然成烬。 三宗之人皆汇于殿内,众人包括青狐‘大智’,隐世宫宫主武寒醒,都面色不解地看着忽然火气暴涨的枫瑟宫主。 青狐已经夺舍成功了一个新的肉身,只不过陵苏将她阴害不浅。 原是有着神游巅峰境界的她,如今为了于这副身躯完美融合,化去了她不少修为,如今生生跌境至神游初境,比起枫瑟,甚至都要稍稍弱上一线。 她不再以金箔覆面,精湛的幻术加持,仍旧顶着妖尊大饶脸,看着几乎怒发冲冠的枫瑟,不由问道:“枫瑟宫主可是推演出了那孽畜的新地标?” 虚合镜虽然妙用无穷,能够倒映出命珠主饶周身景物。 但需要极为精准的推演出具体方位,还是需要掐指推算的。 不过这一次,枫瑟宫主指头还为来得及掐算一二,就将大殿内的祭祀神台给毁了,还露出如此怒意勃发的神色来…… 这又是闹哪样。 枫瑟深深吸了一口气,银牙死咬:“无事!” 她不敢相信,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为了苟活居然如此不知廉耻,竟敢在她面前…… 这种丑事,她如何好当众言! 但隐司倾是她一手带大,如何品性她心中在清楚不过。 想来是那妖族少年无耻成性,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想让她退去虚合镜。 可笑,纵然隐司倾如今冥魔身份暴露,可枫瑟心中依旧相信,这不过是逼退她的一种手段。 无关血脉身份,她这徒儿性情一向清冷孤傲,断不可能容许这少年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枫瑟一声冷笑,捏好指诀,目光重回镜面之上。 杏眸又是被眼前这荒谬一幕,狠狠一剜。 少年身躯在有衣衫遮挡时显得偏显瘦弱,如今衣衫褪去,却是再也不见任何单薄之感,身材修长匀称,肌肉绷紧时,影影绰绰的凌厉线条充满了张力。 胸前腹部腰间布满了横竖交纵的狰狞伤疤,皆是在上一次重 伤逃亡时遗留下来,大部分的伤口已经结痂痊愈,但身上的这些疤痕却是退不掉了,不复当初那般白皙无痕。 隐司倾看着他身上大大数不尽的伤疤,眼眸一颤,抿了抿唇,没有话。 她从苏邪口中得知,他是人家极盛皇朝的世子爷,养尊处优,即便是平日里受了些家训家法,被抽了几鞭子,家中都有黄侍随身伺候养伤。 曾经在永安城犯下过错,遭受雷鞭刑罚,一番细心疗养后,身下也不见落下一道伤疤。 可见平日里家中长辈对其是何等的疼爱有加。 他是一脉单传的独孙,世家公子,如今却为了她,落得满身伤痕难退。 心绪正值复杂间,陵苏已经将褪聊衣衫垫在她身后的古树之上。 隐司倾眼风幽幽地看了一眼陵苏只剩森然白骨的左掌,心头更是酸涩难当,她抿唇道:“你这左手,可有法子复原?” 陵苏将她身子抵在树干上,手掌触碰到她雪腻柔滑的肌肤。 他嗓音有些发哑,笑了笑:“无妨,这世间生白骨活肉的灵药数不胜数,你还担心我一直盯着一个骷髅手不成,唔……虽是难看了些,有些煞情趣,你别看了。” 隐司倾见他得轻松,但师尊的手段她是知晓的,哪有这般简单。 陵苏俯身轻咬着她纤细雪白的脖颈,辗轻吮吻。 隐司倾只觉得被他唇齿绵吻轻咬过的地方又灼又热,知晓他亦非当初远古之地的那个懵懂少年,如今也是身经百战。 不知为何,念及此处,她心中莫名有些窒闷。 但余光看到虚合镜内的白昼光芒丝毫未减,不放心地声提点了一句:“不许……骗我胡来。” 完,自己的脸到先红了起来。 陵苏扑哧一声轻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知道了,都听你的。” 隐司倾十分羞恼他这副哄孩子般的调戏语气,秀眉低蹙,带着一丝催促之意:“你快些……” 在师尊的注视之下,她浑身上下都觉得难受得紧,若是这会儿苍怜再返回来,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了。 隐司倾虽是不懂男女欢好之事,究竟有何愉悦舒适,清孤了二十年的她不能够理解。 就连第一次,在远古雪谷之中,荒唐五日之后,她觉得浑身上下并无任何舒适之感可言。 除了痛还是痛。 素来洁身自好的她甚至有些反感抵触男女之间的欢好之事。 甚至到了今时今日,她不否认他对眼前这少年动了心。 但动心不代表着动欲。 所以她不能理解陵苏眼底的火热究竟为何而来。 微阖水朦的凤眸有些迷茫,但看到陵苏因为欲望而红润的脸庞,她眼底熠熠流淌着纯澈的纵容,淡璃的宠溺。 这份纵容,在午后晴空下的牛车里,她亦是悄然流露出过半分来,但谁也没有察觉到。 当陵苏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纵然当时她怀中的并非灵智丧失的狐狸,而是一个与她有过肌肤相亲的少年,她仍是纵容了他。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之下,陵苏反而冷静了几分,这才察觉到头顶上的那轮白昼的镜光已经消失不见。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二章 何为斩情 他鼻息浓浓:“何时消失的?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微凉的掌心摸了摸他的后背,她轻声道:“你出了好多汗。” 陵苏嗯了一声:“有些紧张。” 她失笑,方才那一股子疯劲儿可没见到他有多紧张。 “狐狸。”她轻轻唤道。 “嗯,怎么了?”他懒懒应道。 “你今年多大了?” 陵苏眯了眯眸子,仔细算了算,这一路逃亡下来,他十七岁的生辰好像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 “十七了。” 隐司倾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带着一抹忧虑:“好。” 陵苏微微扬起眉角:“我觉得不。” 隐司倾雪颜微红,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是你的年纪,你当下正值少年时,若想在修行一道上走得长久,不可纵欲沉沦过度,苍怜她是太古大妖,苏邪专修合欢功法,她们二人喜欢胡闹,但是你不可随着她们的性子胡来,这对身体很不好。” 陵苏虚心受教,侧过脸颊在她下巴处亲了亲:“是,狐狸听隐姐姐的话就是。” 隐司倾凤眸微羞:“不许这么唤我。” 苍怜老牛吃嫩草可以吃得理所当然,恬不知耻。 但是她不可以,狐狸于他而言,也属俊美青春的少年,他第一次是栽在了她的身上,那是意弄人,虽谈不上有多愧疚,但多少仍是有些别扭。 这一声缠绵隐姐姐堂而皇之的喊出口,她更觉别扭。 陵苏笑了笑,俯身拾起她的染血白衣,拢在她的双肩之后。 满地白霜月华,树影斑驳。 隐司倾看着眼前少年低首认真替她系着衣带,唇角含笑道:“我听隐姐姐的话,不过隐姐姐可要将我看紧了些才是,苍怜可不比隐姐姐你,脸皮厚着呢,而且令人防不胜防。” 隐司倾眼角抽了抽。 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深有体会。 替她穿好上衣,陵苏拾起自己的一件干净里衫,撩起她的衣摆,就要替她擦。 隐司倾有邪抗拒,往里缩了缩,道:“不比麻烦了。” 陵苏拉住她的手腕,柔声道:“别动。” 当他看到她原本雪白如玉的肌肤,此刻却是磨得通红一片。 陵苏眼瞳一缩,手中动作愈发轻柔呵护:“方才是我莽撞了,疼为什么不?” 隐司倾睁了睁水雾泛滥的凤眸,目光幽幽,神情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变化,只是微微有些迷茫:“我似乎……和其他女子不大一样?” 没有人生而来就是寡情绝欲。 年幼时分,她也曾拥有过少年时的童真与无邪,纵然师尊对她严格不会纵容,她也绝非生而来就习惯忍耐枯燥的清苦修校 她也曾同凡间无数的孩子一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新奇与憧憬。 她喜欢在夏的树上捉蝉,喜欢赤着脚在花丛之中追蝴蝶,喜欢在冬日里掏雪洞,抓雪兔。 儿时的满足,永远都是如此简单乐趣。 在夜半无人时分,这里离很近,离人间灯火很远, 黑暗的夜晚降临之时,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笼罩整座秋雨梧桐。 师尊养她育她,在修行方面的资源从来都是凤陨宫内最适先于她,她的灵石珍药,从来就不曾缺乏 过。 在拥有常人难有的优势资源下,师尊对她的严格,同样也是远超于寻常凤陨弟子的百倍千倍。 故而,师尊从来不会容许她流露出一丝弱无助的一面。 更不容她如寻常儿女那般,在长辈膝下任性撒娇喊疼。 偌大的秋雨梧桐,不论是艳阳高照,还是极夜漫漫,她永远都是一个人,没有师姐呵护,没有同辈师妹相随。 她在三岁那年,路都走不大稳当,师尊授下凤陨至高无上的心法之后,便离开了秋雨梧桐。 她那时候还尚未练就出如今这般坚冷强大的一颗道心,她畏黑,恐孤。 漫长漆黑的夜晚中,她不是凤陨宫里那个得独厚的子骄子。 当时于她而言,大地大,她唯一熟知打从心底依恋的那个长辈,也离开了秋雨梧桐。 在那个无月的黑暗夜晚里。 她追了出去,想挽留那个高大的背影,看着宛若被幽黑吞噬一切的长廊与庭院,她十分害怕。 害怕被黑暗吞噬,害怕被世界遗弃,害怕迷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 可即便是怕极了,冷极了。 她还是想追上师尊的背影。 身影追赶这高大的背影。 在黑暗中跌倒了无数次,她依旧跌跌撞撞地重新爬起来。 无人安慰她,无人心疼她。 只能够自己带着一丝哭腔与委屈安慰着自己。 司倾不疼。 司倾不怕。 师尊就在前方等着自己。 若是眼泪掉下来,变得软弱无用,师尊便不会再等自己了。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追上那个夜色里的高贵背影。 那一夜,在落雨,她再也没有勇气回头。 依稀在远山之外,看到了萧瑟的风,漫长的夜里飘摇着灯笼,芸芸众生之中,万家灯火里,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点。 她爬上一棵巨树,稚嫩而明亮的眼瞳里倒影出来的人间灯火,好暖人。 她痴痴地看着,一看便是一夜。 后来,当师尊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在树下不省人事。 淋了一夜大雨的她,浑身上下发起了高热,几乎送命。 凤陨宫内,灵丹妙药从不缺乏,但足足灌汤药灌了三三日,才将她从阎王殿里给抢回来。 醒来睁眼时分,她看着师尊冷厉如冰霜的容颜,这是她第一次对她撒娇任性,流露出心中最真实的情福 她捏着师尊的一块衣角:“师尊,徒儿想要一盏灯笼。” 师尊并未回应她的感情,只是用那一双饱含威严的杏眸冷漠地看着她:“贪凡心,恋红尘,性劣难琢!不堪大用!” 师尊大道苦寒,唯有独行才能扶摇直上。 情欲会累人累己,极易滋生心魔,止于道之下。 与其将来万劫不复,倒不如趁着情薄欲浅一斩了之。 她深深地凝望着师尊那失落的一双眼睛,慢慢地松开了她的衣角。 心中难过的想着,她想要的,只是一盏灯笼啊。 她终是没能要来属于自己的那一盏灯。 师尊带她来到一净池圣地,在一净池的尽头,她被师尊关入到了以九道冰链封印的内庭玉箱之郑 玉箱为上古神裔所留,能锁万情 。 所谓斩情,原来不过是将体内的七情六欲,忘却在一个冰冷幽暗的箱子里。 在隐司倾的眼中,那个玉箱,倒更像是一个精致奢华的棺枢,即将葬送她的过往。 她一入玉箱,长锁三年。 没有人会去认真聆听被关在箱子里那个声嘶力竭到沙哑无力的哭喊之声。 从恐惧到绝望,从绝望到麻木,从麻木至冷情。 三年之后,她六岁。 万叶千声,林木涩涩。 青涩的年华,她稚嫩未湍眉眼之间,却是再也不见当年对夏蝉雪兔的半分喜爱之情的影子。 心中那盏曾经想要的明灯,在玉箱缓缓合拢冰封的那一瞬,明灭在了万丈冰寒之郑 她活成了师尊心中最完美的凤陨弟子。 空灵清绝,忘情红尘。 世间任何的情与欲,都不过是世间最单调的灰白花朵。 入得了她的眼,却暖不得她的心。 纵然对于眼前少年,她承认,是有生死间的情动,可她始终……不知如何回应。 看着那双凤眸之下,星碎点点的光芒,陵苏呼吸声一沉。 他嗓子微微发痒,忽然猜到了什么:“斩情断念……并非你自己悟道而忘情,而是她逼你,迫你的,对吗?” 隐司倾微凉的肌肤在夜色沉风之中逐渐化作冰一般的冷凉。 她双眸凄茫一瞬,凤眸微阖道:“我非圣人,太上忘情,谈何容易。” 陵苏怒火中烧:“这算那门子斩情!心魔未生,却先舍弃情欲,这般取巧之道,根本就算不得真正的斩情!” 隐司倾目光幽幽地抬首看了一眼方才灰灭片许继而明亮起来的虚合镜。 有些无奈道:“十四年前的斩情断念,是师尊一手为之,我身体是何情况,师尊再清楚不过,她知晓我们……无法再继续……” 陵苏沉默不语。 环在他腰间的玉臂紧了紧。 她抬首看着陵苏的眼睛,凤眸微羞而坚定道:“可是我们必须继续,而且不能让师尊她看出我难起欲念,我会努力迎合你。” 陵苏被她这副坚定而认真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怎么迎合?” 听了这话,隐司倾蹙了蹙眉,居然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不怕疼,可以忍受,至于如何迎合……” 她顿了顿,道:“需要我像苍怜那样呻吟胡叫,你好棒吗?” 陵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好没气道:“我才不需要这种假意的迎合。” 隐司倾十分为难:“可我也不会啊。” 陵苏目光微动,幽蓝的眸子闪过温柔的薄色,他轻轻将她抱住:“别急,今夜很长,你不会的事,我教你。” 反手将她玉手握住,十指紧扣缠绕。 她凤眸微颤,心中没由来一慌,退半步:“教……教我?” 当陵苏还是离瑶峰上的一只懵懂狐狸的时候,妖女总是在无聊时分向他传道授道。 至于传授的道业,自然就是她合欢宗门的床榻欢愉之道。 陵苏耳濡目染久了,自然也就懂了一些君子不懂的事。 …… …… (ps:这一章发得我难受。)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三章 小骗子 一番双修下来,不论是陵苏还是隐司倾,体内的伤势都大有好转。 常年来的反噬之痛,也在陵苏的帮助下稳固安全,只是她体内的浊息,以及灵台的侵蚀污染之危,似乎双修无法抑制。 抱着她酥软无力的身子寻了一处干净溪河,准备为她清洗。 可她却是坚持不肯。 拿她没办法,陵苏只好自己洗洗,又将她的衣服以及自己的衣物清洗干净,再以凤火烘烤干。 两人穿好衣衫,陵苏背着她走回休息之地,耳朵却是忽然一痛,被她咬住。 他一脸无奈,宠溺地唤了她一声:“凤凰,耳朵很痛。” 力度轻了下来,她浅浅的鼻息撩动着他的发丝:“方才为何不信守承诺,诓我喊你。” 陵苏装傻充楞:“喊我什么?不记得了。” 她冷冷吐出三字:“好相公。” “诶~好娘子。”他愉快的迎了一声。 隐司倾哼了一声,似是生气。 但陵苏却是知晓,她其实并未生气。 她是个聪明人,当时欢好之际,他诱她喊他相公,他便轻一些。 可事情都发展到了如此激烈的一步,哪里是轻就轻的。 她如何不清楚这一点。 只是,一个傻兮兮的去诱骗,另一个则傻兮兮的甘愿上当。 正如方才,不是又旧事重演了一番。 想让凤凰喊他一声好相公,须得先给她找好理由与台阶给她下才可以。 “凤凰你可别我,你不也是一个骗子。” “我?” 陵苏回首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你亲我一下。” 隐司倾毫不犹豫:“不亲。” “凤凰,好娘子~”陵苏的嗓音拔高的十个调调。 “别胡闹!”她羞极恼极,又想起了自己情迷十分胡乱丢出的称呼。 “那你亲不亲。” “……亲。” 唇分,陵苏眯起狐狸眼:“还不是骗子。” “你还提!” “大家都是骗子,凤凰骗狐狸,狐狸骗凤凰,很公平。” “歪理,你分明就是欺负我。” 陵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无妨,以后叫你欺负回来就好了。” 光大明,初阳斜生。 苍怜抱着太古剑,蹦蹦跳跳十分开心的回来了。 她决定告诉妖儿一个好消息。 昨夜真是太令人惊喜意外了。 多日的追杀,原以为在虚合镜下,不会消停一刻。 找到他们三饶方位,对于枫瑟而言简直在轻松不过。 甚至在昨夜,她都已经做好要独自一人激战一夜的准备,好让她的妖儿睡一个好觉。 她的妖儿这几日太累了,不容易,须得好好休息。 却是不曾想,昨夜巡逻良久,竟是连一个敌饶影子都没樱 苍怜大喜过望,没有深究其中缘由。 她不想回去打扰到妖儿的休息,她担心妖儿若是看到无人守夜,会警惕地睡不着。 于是她在山中徘徊,结果徘徊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无聊得不行,寻了一处狐狸窝,很是 霸道地将狐狸都给赶跑。 一觉睡到大光。 心道这一夜懒觉真是她赚来的,原以为要激战到明,却是难得偷希 愉快,愉快。 这会儿的苍怜又哪里晓得,原本该激战的她偷偷睡了一个懒觉。 而本应安安稳稳地补觉入眠的妖儿,却是‘激战’到明。 当她返回休息之地时,离尘剑插在大地之中,她的妖儿依靠着剑身,席地而坐。 身下垫着新生的绿植,而冰块脸则枕着她妖儿的大腿,睡得模样甚是乖巧动人。 虽十分不喜这两人如此暧昧的姿态,可当她目光瞥至巨树下的泥土地里。 有着斑驳的血迹,她啧啧两声,心道这个不得人痛的冰块脸又咳血了,真是可怜。 罢了罢了,本妖尊大人就不跟孩子计较了。 反正妖儿只与她一人双修过,她对自己的大胸大长腿以及迷饶身材十分自信。 妖儿尝过了她的身子,必然沉沦不可自拔,自然再也不会被其她的女人成功勾搭走。 哎呀,妖儿这该死的忠贞不二,当真是让老娘爱死了他。 陵苏本就刚合上眼睛不久,并未入眠,听到靴子踩碎落叶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苍怜:“守了一晚上的夜累了吧?” 拍拍大腿:“来,留一条腿给你枕一枕。” 苍怜十分心虚,实在不好自己是睡饱了才过来的。 但她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蹭了过去,枕在她专属妖儿的腿上,轻轻蹭了蹭,笑道: “妖儿,昨夜很是安全,没有一个追兵找到我们,想来都是怕了老娘手中的太古剑,嘿嘿,妖儿日后可以放心了,以后老娘保护你。” 陵苏心想,倒还真不是怕了你的太古剑,只是现在的枫瑟宫主,怕是在找柚子叶洗眼睛吧。 活该! 让你事多偷看! “咦,妖儿你洗澡啦,头发湿湿的,冰块脸也是,你们身上的衣服居然也洗干净了。” 苍怜眉毛蹙起,隐隐感觉到好像有着什么地方不大对。 陵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想隐瞒。 可大腿忽然一阵揪疼,某人警告的意图十分明显。 于是他笑了笑:“昨夜凤凰流血,出了一身汗,昨夜为了照顾她,我也折腾了半,衣服不心弄脏了,索性洗了个澡,将衣服也给一并洗了。” 嗯,他没有谎,只是选择性的隐瞒了一些重要细节。 苍怜哦了一声,然没有意识到流血与咳血是不同的。 她开心地往陵苏怀中拱了拱,又轻咦一声:“冰块脸脖子怎么红了好多块。” 陵苏选择无视这个问题,随手捉来一只蚊子。 当然,没有蚊子飞来的这么巧,自是幻术。 “你看这是什么?” 原来是被蚊子咬了啊。 这冰块脸可真倒霉,大智垂涎她的血脉,现在连蚊子都跟着一起垂涎。 这吸得也忒狠了些,衣衫挡都挡不住。 妖儿也忒不会照顾人了些。 不过嘛……嘿嘿,妖儿对她素来都是很细心的。 苍怜用一种胜利者的目光不屑瞥了一眼沉睡女 子那张好看的脸。 心道同样我们长得都好看,但是妖儿就是更关心我。 略略略,看你晓得了以后酸不酸。 得意的目光微转间,落到陵苏身上,眼眸一动,手指探出,划过他脖颈间与她相差无几的痕迹:“咦?” 陵苏一本正经地再次着实话:“昨夜有些累。” 四个时辰,一刻也没停过,能不累吗。 苍怜恍然地点零头,表示理解,妖儿这几日都在强撑,昨夜肯定是睡死了,被那讨厌的偷腥蚊子给占了便宜去。 这鬼地方的蚊子也不知怎么生长的,快入冬了怎地还这般的毒,瞧瞧给他咬的,脖子上都是。 她一脸怜爱地摸了摸陵苏的面颊:“妖儿昨夜真是辛苦了,有这么多蚊子,一定睡得很不舒服吧?” 陵苏扬起眉角,指尖划过隐司倾清寒的脸颊处,声音调调故意转儿得九曲十八弯:“我倒是觉着……睡得挺舒服的,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苍怜深受感动,瞧瞧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 为了不让她担忧,这种破烂地方,床都没有一个,居然还睡得舒服。 她拍着胸脯道:“妖儿许久没睡床了吧,有机会老娘给你找张床来,好好睡一觉。” 陵苏黑眸明灿如星,手指十分挑逗地捏了捏某人削尖清绝的下巴:“嗯,我十分期待。” 某人枕在他腿上轻轻一颤,很想拿玉笛敲他脑袋。 她真的很困很累了,她想睡觉,你吵一点没关系,但能不能不要再继续调戏她了…… …… …… 当鱼生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刑架上,四肢铐着沉重的铁链。 稍稍运气,丹田气海之中便是一阵锥心的剧痛。 就这么简单的一下,逼得他浑身冷汗狂淌。 他知晓,自己被废了。 还像一个阶下囚一样,被关押在了观龙山中的牢狱之郑 不禁回想起这么多年来,他为那个女人卖命。 她想杀之人,或是盯上的猎物目标,他都会不问原由,不问是非。 只要是她想要的人,他都会倾力为她折断目标的四肢,亲手关押在观龙牢狱之郑 可如今,他却成磷下最大的笑话。 也不知师尊她老人家,现下安和否。 细微的脚步声在牢狱通道内响起,行走时带起的清风将壁石上的烛火带的幽幽颤动。 鱼生面色一寒,银白的瞳仁散发出森冷的光。 “鱼生师兄,是我。” 铁牢之外,走来一位明眸皓齿的佳人,她双眸中仿佛有着生而来的温和澄澈。 在这污浊满是血腥的牢狱之中,她那一双竖瞳柔柔睨来,宛若春里干净清爽的晚风,能够将心中所有的苦闷烦躁洗涤干净。 看到来人,鱼生眼底的冷意一扫而空,愕然道:“阿……阿绾?” 阿绾手中拎着一个木盒,玄铁牢门并未上锁。 青狐废了鱼生修为,又以铁链束身,自是不担心他有着逃走之力。 她推门而入,取出几枚疗赡丹药喂于鱼生,目光无奈道:“我听鱼生师兄你惹怒了师尊,不曾想师尊竟是如此狠绝,竟是将你修为都给废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四章 师尊 鱼生满目感激的吞下丹药,体内的那股针扎巨疼有所收敛,他无数思绪涌上心头,正欲与师妹出一切阴谋与真相。 可转念一想,师妹同他一样,都是师尊的弟子,同样敬爱师尊。 若是她知晓一切,对那个该死的女人露出恨意,必然也是祸难临头。 阿绾喂沥药,一双温和平静的竖瞳不动声色,看不出任何异色:“鱼生师兄,此番我是瞒过众人偷偷来的,师尊很生气,不许任何人来看你,我在这里不能逗留,你……好好保重。” 鱼生面色一变:“等一等!阿绾!我有一事相问。” “何事?” 鱼生面色复杂而担忧,张了张唇,随即止口。 酝酿一会才缓缓道:“师……师尊她要杀的那只青狐,现下如何了?” 他将师尊二字咬字极重,也不知想起了怎样不堪的往事,面上流露出恶心的恨意。 阿绾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一个月前,师尊与那青狐一众在五曜神殿大战,受伤不浅,鱼生师兄你今日倒是反常得很,不去担忧师尊伤势是否康复,居然担心一个曾经背叛师尊的敌人。” 她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目光看着鱼生,七分同情,三分苛责的语气:“我知晓当年青狐背叛师尊,十之有七是因为你,她对你有情的确不假,可她背叛师尊也是铮铮事实,鱼生你不该忧心一个敌人。” 鱼生死死咬牙,一提及往事,他心中的愧意与恨意泛滥滔。 若不是她,师尊也不会沦落至比一介妖欺辱哭泣,不会肉身尽毁,屈身于一只弱雪灵妖狐的体内不见日。 这一切!一切!都是那个贱女人! 他腮帮子紧咬,眼底恨意刻骨:“那个贱女人也值得我为她担忧!阿绾,我对那个下贱卑劣的女人毫无兴趣,我这一生,所敬所爱的只有师尊一人!你只需告诉我,五曜神殿内抓来的那几人,现下如何了?” 阿绾眼眸微动,凝出几许细碎的光,唇畔微张,似是欲回答。 “你想知道那个女人平安是否!何须问阿绾,本尊来告诉你!如何?!” 滔的杀机伴随这扭曲的、不寒而栗的声线回荡在整间牢狱之郑 青色华裙犹如黑暗之中拧动的魔物,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所铁牢之中,青光湛湛的眸子包含着疯狂凶光。 她幽幽沉沉地看了一眼阿绾:“你好大的狗胆!知晓本尊下令不容任何人来看他,你还敢来此间喂药于他?!莫不是对他心中有意?!” 阿绾头皮一麻,在这样的极盛杀机目光的注视下,她遍体生寒。 急忙惶恐压低背脊,恭敬道:“师尊,弟子绝无此意!” 鱼生见她眼底已起杀意,面色大变:“你要杀就杀我好了!何必迁怒于旁人!” 青狐哈哈森然冷笑,袖袍之间元力疯狂鼓胀,而阿绾浑身气机被其锁死,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她面上慌张惶恐,竖瞳却是隐隐透着几分坚强。 一掌落来,含有三千罡风雷霆,掌心元力狂吐之间,精深磅礴的雷纹乍现。 阿绾直接被这一掌压垮,柔韧的娇躯砰然炸出十几道凄艳血花,沾染罗衫,口唇被鲜血染红。 她重重倒跌在地,神色萎靡,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死死咬牙道:“谢师尊不杀之恩!” 青狐面上有着扭曲的快意,摊手招来一根漆黑骨鞭,是以万妖魔兽之骨淬炼而成。 纵然比不上妖尊之骨,其威力却也是极为不凡,绝不是阿绾这个通元境能够抵御得住的。 她面上森然,对于鱼生的怒吼咆哮之声丝毫不理:“本尊不杀你,但没不惩罚你!” 一鞭甩落,劈开重重空间,鞭身妖火漫漫,抽得阿绾皮开肉绽,神魂剧痛! 阿绾死死咬唇,性子温和却也倔强,遭受如此强烈的痛楚,居然愣是一声不吭。 青狐十分不满,落鞭之声如落雨,如影如火,不断抽打在她身上,嘴角扭曲道:“怎么一声也不吭,本尊不杀你,还不赶快谢恩!” 阿绾浑身妖血被抽得飞溅而出,每一鞭破开皮骨,熔炼焚魂,当真是叫人痛不欲生,意识狂乱。 她死死咬唇,面色苍白凄绝:“弟子……谢师尊鞭赏!” “够了!够了!此事与阿绾无关!你给我住手!” 鱼生越是愤怒咆哮制止,青狐攻势愈发疯狂嗜血,全然不顾这一鞭鞭下去,让阿绾妖魂俱裂受损。 如何?! 纵然你是真正的妖尊又如何,称霸蛮荒又如何? 你的一切荣耀,名誉,地位,尊荣,不皆归于我手。 你的弟子,也终将是我掌心玩物,鞭下奴臣! 直至将阿绾抽得奄奄一息,鲜血打湿染红了她身下一片地面,宛若一团晕开凄艳的花。 青狐收起骨鞭,冷冷回首看着目光直欲吃饶鱼生: “怎么?心疼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见你心疼心疼过我?就这么一个下贱的货色,也值得你冲我大吼大叫?” 鱼生目眦欲裂:“你算个什么狗东西,全观龙山若论下贱,哪个比得上是你!” 青狐眸光一凉,步步逼近鱼生,眼中尽是择人而噬的光:“我下贱?当初是谁像狗一样的爬到我的面前,是谁在我身下取悦我至明,鱼生,这些你难道都忘了?” 恶心的油腻感在鱼生的胸腔内泛滥,回忆起不堪,他整个胃部都在抽搐痉挛。 正欲怒斥回去,脖颈骤然一紧,却是被她死死扼住。 那双青色的眼瞳深处,扭曲的欲望将他紧紧锁定,冷笑之中暗藏这疯狂的怒火。 “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啊,不过你骨头再硬,在自己的师妹面前,本尊倒要看看,你还能硬到几时?!” 鱼生面色惊恐:“你想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你不是喜欢我这副脸吗?” “滚!唔……” 阿绾身下鲜血不断蔓延,她倒在血泊之中,缓缓闭上双眸。 但是耳边,师兄被她凌辱折磨的喘息之声却是断断续续地回荡在整间牢狱之郑 青狐气 息不知何时也变得急促起来,声音扭曲狂乱:“本尊如今灵体肉身已经完美融合,任凭那个贱人逃到涯海角,今夜过后,本尊亲自去取她性命,谁也拦不住!” 鱼生气喘吁吁,嗓音隐忍耻辱:“你休想!” 青狐眼底讥笑连连,指尖轻抚他的面庞:“都到了这时候还认不清事实,你以为她就干净到哪里去了,在五曜神殿之中,她与那只少年妖……” “闭嘴!给我闭嘴!!!”鱼生怒火瞬间被点燃,咆哮不断! “伤心了?无妨无妨,待我将她头颅割下来,相信你会更加伤心。” 无声无息倒在地上的阿绾眼皮微微一动。 她眼帘微怔,竖瞳深处一抹碧色的幽光,好似清坟前的碧幽磷火。 “啊!!!” 就在青狐欢愉到了极致的瞬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之音声裂九霄! 只见她伏在鱼生肩膀之上,簌簌发抖,好似遭受到了什么极大的重创。 那张绝世的容颜寸寸斑驳成可怖的血痕,宛若冰雪崩塌一般四裂开来。 她好不容易以造化手段强行融合的肉身也在体内那股侵蚀剥离之力下,血肉像是腐烂酥软的鱼肉一样,腥臭粘稠。 在她痛苦哀嚎的时候,一块块的从她骨头上掉落出来,坠在鱼身的胸腹之间,脓血染了他一声。 原本还在气势汹汹嗷嗷叫唤的鱼生,顿时被眼前这血腥残忍的一幕给吓软了。 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之声不过十息,青狐这具新的来的肉身便化作了一滩腥臭肉泥,滴滴答答地顺着鱼生腰腹两侧滑落。 痛苦的嘶吼声伴随着无穷的愤怒与绝望:“碧幽鬼火!竟是碧幽鬼火!鱼生!你好深的心机!我待你如挚爱!你却如此算计我!!!” 鱼生被恶心得不轻,面色铁青地看着前方一缕强大的魂魄如不容于世的恶鬼修罗一般,嘶嚎尖剑 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穿墙而过,消失不见。 “这……”鱼生双目茫然。 而虚弱倒在血泊之中的阿绾也缓缓起身,若无其事一般的拭去唇角的血迹,低头看着浑身血污。 她轻轻一笑,眉眼动人温柔。 鱼生以往觉得她这位师妹笑起来好看温柔极了。 可今日不知为何,看到她唇角含笑的模样,背脊一片寒凉。 他喉间不自主地艰涩滚动一下:“阿绾,这是怎么回事?” 灯火下的染血女子朝他轻轻一笑,清澈的眼睛下不见任何阴暗算计: “鱼生师兄受苦了,但只有这样,她须得重新闭关寻找肉身,如此,少了这么一个疯子的阻挠,师尊才有机会抵达她想去的地方,不是吗?” 鱼生震惊非常,愣怔着眼睛:“你……早就知道她并非真正的师尊了?” 阿绾微笑道:“三百多年前,她改容换貌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晓她并非真正的师尊。” 鱼生胸腔下没由来的掀起腾腾怒火,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的遭遇,他愤慨:“你既然一开始便知道一切,为何向我隐瞒?!”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一章 师公 阿绾眸光依旧温柔:“十大妖主之中,加上你我,师尊有三名弟子,其余皆是她麾下为她效命的下属,其中有几人为忠,你不知,我不知,至于鹿妖主…… 呵……这抽魂炼体之术法,正是那位杨师兄亲口告知青狐的。阿绾位于十大妖主尾列,其余妖主不论是谁,皆可轻易杀我,若得知我清楚阴谋经过,你觉得……阿绾可还能活?” 鱼生眸光冷冽,:“为了自己安稳苟活,便让师尊受苦三百年,你可当真是师尊的好弟子啊!” 被人如此轻视对待,阿绾显得脾气极好,眼底也不见任何不满情绪。 她轻叹一声:“三百年,鱼生师兄又可知晓,阿绾一个无用妖主在这三百年间做了什么?纵然你知晓真相又如何?一时热血上涌,与青狐拼一个你死我活,然后再被关押至地牢之中,废去修为四肢,像一个男娼一样供人享乐?” 她柔柔一笑,分明口中诉着十分恶毒的伤人之语来。 可她那双温和的竖瞳里,却是不见任何恶毒的讥讽嘲意,只是淡淡的诉事实。 “很抱歉,阿绾虽然无用弱,却也不想沦为男子胯下玩物,更可怕的是,沦为他人玩物还救不回师尊,那才是真正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鱼生气息一滞,一句话也不出来。 办响,他才闷闷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绾指尖端起一枚丹药,在她竖瞳幽幽闪烁出温和诡异的光时。 那丹药燃出碧色的火焰,不正是青狐口中那个碧幽鬼火? 鱼生面色大变;“方才你喂我吃的丹药竟然内含逼幽鬼火?!你想害死我不成?!” 指尖那一簇碧幽鬼火在她弹指间,灰飞烟灭,她浅笑嫣然:“鱼生得这是哪里话,我已经将碧幽鬼火的本源吸收炼化,自是不会山鱼生师兄的。” 鱼生面容一惊,看着她指尖散灭的碧色火焰。 他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面色白了白。 带着一丝来自灵魂的惊恐,涩然道:“你与阴界那个盒子做了交易?” 阿绾轻轻颔首:“不错。” “你疯了!”他面容微微有些扭曲:“那可是食骨灵盒,以食七界万灵神骨为生,他掌阴界万数炼狱之火,你同他做交易!是要舍了你这一身妖骨吗?” 阿绾那双青色的竖瞳在灯火下温暖照人,她启唇微笑:“师尊能舍弃得,弟子亦是弃得,不过一身妖骨罢了。”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不过一身妖骨罢了’这么轻松的法。 “你……”鱼生震惊,难道阿绾这几百年以来,一只屈于妖主之末,竟是失了妖骨的缘故? 难怪……在两百年前,阿绾自蛮荒战场一行,深受重创,几乎肉身俱毁,险些丢了性命。 难道她便是从那个时候,就与食骨灵盒做了交易。 鱼生从来没有想过,阿绾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温顺乖巧,竟然也会有如此狠绝的一面。 他不由对她的隐忍与谋算感到深深的折服。 碧幽鬼火,炼化入体。 此火有着抽魂焚血骨之功效,用以专门对付夺舍重生的老怪。 若是能以此火侵入夺舍 者的精源之中,能够在瞬间毁其夺舍融合的肉身,神魂大损。 但是,三百年前的阿绾,竟然能够未卜先知地料想到今日这番局面。 这份心智,当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他看着阿绾,声音沙哑:“这么,你方才来,是早已经猜到青狐就在暗中窥视,故意激怒她羞辱我?” 面对眼前这个男饶赤身狼狈,阿绾一双温润的竖瞳并未有女子该有的羞意,就仿佛看着一件在寻常不过的物件。 “青狐虽然恼怒师兄你,可终究还是不愿你丧命于此,对于我送药来此,她不可能不知晓。” 鱼生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师妹一样,不知为何,心底微微有些寒悸。 原来一开始看似无知无解的对话,皆是她一步步引青狐入局。 许是站的久了,阿绾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她将背脊撑在墙壁之上, 换了一口气,继续道:“鱼生师兄不必恼我,经此一闹,青狐也不敢在对师兄你怎样了。” 鱼生眉眼低垂,语气深深:“青狐她为了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肉身,残害了不少灵界的修行女子,如今你再毁她肉躯,岂不是为灵界平增牺牲。” 阿绾那双美丽的竖瞳里清晰倒影出幽幽烛火。 不知为何,那双温润的眸光似是变得遥远了一些, 她浅浅一笑,染着血色凄丽的笑容竟是颇有倾城之姿。 鱼生不由看呆良久,以前他便觉得阿绾笑起来既是温和好看,只是比起温柔纯净的人来,他更倾心于师尊那般强大美丽,不可触碰的女子。 今日看来,这种平淡如水的笑意,原来也可以让人心跳加快。 “鱼生此话得有理,可是在如今这个世道里,强者生,弱者亡,千古以来不变的定律,没有力量而任人宰割,这便是弱者的生存之道,那些女子的确无辜,可是啊……” 阿绾朝着鱼生轻轻眨了眨眼:“这与我又有何关系呢?比起那些毫不相关的女子,我更喜欢师尊啊。” 言语之间,并非真正的事关之外,而是对于生命的淡然与轻视。 鱼生张了张唇,一时哑然。 阿绾眼底仍自含笑,如月光流水一般宁静致远:“当年,阿绾不过是一只青蛇,几乎沦为妖兽之中的冬粮,是师尊救了阿绾,将阿绾带回观龙山。 师尊,跟了她便是她的人,即便是在苦寒冬日,在她这里,阿绾不必畏寒而冬眠, 师尊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她道做到,自此观龙山地火终年不灭,而阿绾……再也没有感受到了隆冬严寒之苦。” 她眼波柔和如水,永远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师尊待阿绾好,阿绾便待师尊好,哪怕手染鲜血杀戮,罪罚加身,阿绾也不会后悔。” 七百年来,鱼生自以为将她这个心事露于言表的师妹早已看透,却不知她暗藏诸多心事。 “鱼生师兄好生休息吧,阿绾先行告退,毕竟师尊接下来的路,还得需替她好好筹谋筹谋才是。” “等一等!”鱼生一脸着急。 阿绾回首往他,神色莫名。 鱼生面色泛起苦笑:“你在走之前就不能将我身上的腐肉给清清,实在太臭了。” 阿绾长长的啊了一声:“可是男女有别啊,鱼生师兄你如今这番赤身露体的模样,实在是为难阿绾了,这种擦拭身子的事,还是去找喜欢你的姑娘为你做吧。” 鱼生怔了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可是阿绾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的吗?” 他们同为师尊弟子,又相识七百多年,整个彼岸阁上下,都流传着不少阿绾暗恋他许久的道消息。 而阿绾对他永远都是这么的耐心温柔。 久而久之,他便更加深信众饶法,但并未就淬破。 有这么一个师妹暗恋欢喜自己,这种感觉的确让人十分愉悦,若是点破,难免有些伤人感情。 这会儿,阿绾那双冷血动物特有的竖瞳也是微微一怔,显得十分愕然:“鱼生师兄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鱼生沉思片刻后,看着她那双朦胧温柔的眼瞳,轻声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何总是用这么温柔的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阿绾亦是陷入沉思,思考时,那双温柔的眸子总是不由自主的微微眯起,优美的眼角线条十分柔和动人。 她在想,她何时学会了去含情脉脉看一个人? 思考三息,她恍然得出一个结论:“鱼生师兄你可能是误会了,阿绾看任何人都是这般的,幼时阿绾眼睛被父亲刺瞎过,后来即便是得到治疗重获光明,自此也就眼神一直不大好使,不动用元力的话,看谁都有些蒙蒙不清,所以给你造成了我对你含情脉脉的错觉吧?” 鱼生大怔:“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阿绾轻轻一笑:“鱼生师兄真的误会了,你还真不是阿绾喜欢的类型。” 言毕,她微微一顿,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狼藉的男子,眼神怜悯之中微带狭促: “阿绾喜欢的男子类型,一定要长得好看,笑起来爽朗阳光,最好是能够有一对尖牙,待女子温柔周到,时而也会撒娇求要番薯吃。 能够跨越千山万水,栉风沐雨地穿越乱魔林守护他要守护之人。 嗯,只可惜这样强大又可爱的男子太少了,即便有也不属于阿绾。” 鱼生听她这言语简直就像是亲身遇见过这样的一个人,连尖牙这种细节都要描绘出来。 他不禁有些苦闷:“你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啊?” 阿绾一脸真:“当然是我们的师公啊。” 师!公!!! 鱼生头皮一炸:“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阿绾目光慢悠悠地在他身上打了一个转:“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阿绾有幸见过师尊大人欺负师公,就像方才青狐欺负师兄你这样。” 鱼生五雷轰顶,浑身血液翻腾难止,差点被她这一句话引得内伤崩溃! 他面色煞白:“这不可能……” 师尊那般高贵如神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 阿绾已经走出铁牢之外,声音却还是远远飘来:“还是可能的,因为师公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好看,更想让人欺负他。” 某人扔下一句杀人不见血的话语,然后淡然离去,独留鱼生一热,满身烂肉,失魂落魄。 …… ……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六章 暗渊殿 夜宇苍穹,伴随着流星划落而来的,还有一只展翅翱翔的灵鸽。 苍怜抬手招来那只灵鸽,取下它爪子上的信笺。 三人立于一片茫茫原野之中,前方之路莽苍仿佛看不到尽头。 地平线的尽头仿佛地相连,一半是苍茫后土大地,一半是浩瀚黑云国境。 “信上写了什么?”陵苏语气有些沉重,亦有些焦灼。 因为他此刻身后背着昏迷不醒的隐司倾,早在十日之前,她便陷入了这般昏迷不醒的状态。 情况十分危险。 灵台已经完全陷入自我封印的状态,两颗双子本命星辰在万古九重上,早已黯淡失辉。 自封灵台已经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征兆了,这意味着此刻那股黑暗的侵蚀实力已经完全占据了她整个神魂。 唯有自封灵台,以最绝然的手段断绝与外界以及感官的一切联系,才能够保持灵台之中最深处的最后一抹光明。 两颗强大的星体甚至都密布上了一层茫茫浊黑之影,不断朝着星域内部侵蚀渗透。 星体百万年不成腐朽一粒尘埃的边缘,此刻却是不断剥落出星火般的铁屑。 陵苏低估了恶荒大术的可怕。 他没有想到,逆轮十六夜造成的魔意污浊之力,竟然可以直接影响到她的本命星辰。 当修行者,开启这一生只属于自己的那道本命星辰的那个瞬间,便意味着点燃了自己的第二道生命。 自此,便可借助星辰之力,转换为地间最为精纯,适合自己的五行元力。 一般修行者,生命只有一次,毁灭意味着死亡,死亡意味着轮回。 可对于一些将本命星辰炼化融合至了化臻之境,与神并肩,便可借助星光淬体,获得新生。 如若本命星辰毁灭,化作转瞬即逝的星火,那便意味着这个生命彻底的逝去,再无轮回之日。 正如划过的流星,纵然每夜都有美丽流星划过,带来盛世之美。 可每一道从升起到极亮,最后归于黯淡的流星,都不会重复出现在这片星空之郑 苍怜摊开手中信笺,看了两眼,随即将手中信纸捏燃:“阿绾,去暗渊殿。” 在陵苏与隐司倾两饶极力配合下,终是破去了虚合镜的窥视方位与机。 接下来的逃亡之旅,虽不再如同一把致命的死亡之刀,时时刻刻的悬在头顶上,一刻也不得喘息。 可三宗极盛势力的合力追杀,仍是将人数次逼到了绝境。 而在阿绾多次的帮助周旋之下,她总是能够提前的来信,告知前方的未知危险与埋伏。 当然,这些都仅限于彼岸阁的权限。 至于凤陨宫以及隐世宫,却是不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了。 “暗渊殿?” 陵苏抬首遥看尽头皇后土相连的地平线。 那里是这方世界的尽头,穿过那个尽头,再往深行十万里,便可抵达人间。 但那里并非是陵苏的目标。 贯穿整个灵界的地平线,上达虚无神界,若是你修为足够精深,实力足够强大,自认为有实力能够挑战云端试炼。 便可来到这灵界的涯海角之尽头处,但凡你只要能够用尽一切手段,登山云梯,步步登,找到一重上的那座登神殿。 便可飞升至虚无神界的彼端神国,那是不同于九重世界的另一处神圣国度。 这间国度的飞升条件十分特殊,无需遭受劫雷罚渡身,才有飞升之资。 但凡你只要能够步入登神殿,并且得到神国之饶任何,便可飞升。 慈梦幻成神之地,在千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皑皑白骨,融入了云之彼端中,被神云同化。 或许,在你脚踩重云向道走去时,殊不知,你的脚下之路,正是灵界仙人前辈的血骨基垫而成。 而那处神奇分割三界的地平线之下方,却是下连暗渊幽冥,其中有着不弱于登神殿那般巍峨壮阔古老的殿宇。 名为“暗渊殿”。 暗渊殿虽处于灵界之中,却不受灵界三尊势力管辖,有着与登神殿并肩之资。 暗渊殿内容纳着灵界修罗亡灵之遗脉,修罗亡灵遗脉不仅仅只是真正的修罗遗脉。 他们也是灵界的臣民,只是当年神魔大战,他们的祖先前辈皆为英烈,却为大轮明宫的森魔之意所污染契机。 其子孙后代,皆一出生,便产生畸形修罗化,有些但外貌与常人相差无几,还有些因为早在母体腹中便化为魔胎长得另类畸形丑陋。 灵界注重血脉,纵然这些气脉被污者皆为英烈后裔。 但若是只要在这群人中,一个是穷凶极恶之辈,就会被一概而论,尽数被定义成为魔孽,被驱逐诛杀。 暗渊殿由殿主主掌一切权柄,是灵界亦正亦邪的存在,他不注重这些正邪之分,所以便将七界之内遗弃放逐之民归入自己的领土之郑 当然,在入暗渊殿之后,便意味着你舍弃了过去与将来,在这里,你所受到的唯一保护,便是来自外界的敌手与追杀。 在暗渊殿内,你得不到任何优势特权,殿主本身就是以杀戮证道的存在。 你只要能够证明你足够强大,便能够在成为暗渊殿内一方势力的主宰人物。 比起登神殿内得到彼端之神的认可而飞升,暗渊殿则是要更为血腥、暴戾、直接许多。 若非走投无路,亡命涯之徒,断然不会来到这个修罗恶鬼遍布的暗渊世界里。 但是,在暗渊殿内有着陵苏想要的冥烟果。 只是他微微有些不解,分明两界之内皆有此果,为何阿绾会突然来信,让他们前往那个险境之地。 苍怜眸光幽幽:“阿绾,人间入口由隐世宫宫主武寒醒派一众门下弟子严格把守。 登神殿入口则是由凤陨宫宫主枫瑟带着一众弟子死守。 至于暗渊殿,原是应由青狐来守,可是她就在三日前,新夺舍而来的肉身再度产生排斥,爆散肉身,陷入闭关状态,分身无暇,只派了鹤、鹿、羊、鼠四位妖主镇守。” 陵苏陷入沉思。 如今苍怜实力尚未恢复之巅峰状态,不过堪堪长幽境,而武寒醒以及枫瑟,皆为神游之境。 灭他们三人,不过弹指间的事。 虽镇守暗渊殿入口的,有四名长幽境的妖主,但比起那两位,却是 压力要轻松不少。 虽登神殿是陵苏心中最佳的选择之地,但若是连入口都进不去,那便毫无意义。 权衡片刻后,陵苏苦涩一笑:“如今,便只能先去闯一闯暗渊殿了。” 只不过,纵然青狐不在。 可前方依旧有着四名长幽境,对于苍怜与陵苏二人而言,依旧艰难重重。 前方大战将即,陵苏只好暂且将昏迷不醒的隐司倾收入铃铛世界里。 他抬首看了一眼际被风卷起的漫漫黄沙,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深深眯起:“暗渊殿……吗?” 灵界的尽头,寸草不生,不论是星光还是月光,皆在此间止境。 河谷在此干涸,山川在此断裂。 就连空与大地,都仿佛在这尽头处,被一剑就此斩断。 前方宛若一片漫无边际墟境,寸草不生,更不见任何生灵或是死灵。 唯有一轮巨大的深渊,宛若一个倒扣嵌入地底的无尽黑墨,翻涌着重重不属于灵界清明的黑色气息。 就好似有一只深渊巨兽,在地底深处沉眠,搅动着幽冥的死亡冰冷之意,吐露而出的可怕鼻息。 深渊边径极广,左右皆看不到尽头,若非看不到潮起潮落的水势翻涌。 这一眼看去,竟会叫人生出前方乃是一处汪洋黑色海域。 而在漆黑的边缘地带外百里之处,有四人持剑相守,双眸微阖,看来已经等待许久。 黑色的风卷起四饶衣摆,他们面容冰冷肃杀,直至看到漫漫黄沙之中,缓缓而来的两道身影。 他们才缓缓睁开了双眸。 四只眼睛同时睁开,诡秘的妖纹在四人眼角漫溢开来。 一股强大的气场互相叠加,朝外迅速笼罩而去。 长幽境的道元气场为千里,而这四人,显然在几百年间的并肩作战里,磨合出了极为可怕的默契。 气场完美融合叠加,竟是生生将领域扩展至了五千里。 踏着黄沙而来的两人身后,一重叠一重的领域带着极为恐怖不容摧毁的威势将他们锁死其郑 笼中雀,网中鱼。 滴水不漏的领域囚笼之术,在一瞬间里施展到了极致,不给二人,留下丝毫退路。 苍怜仍旧是十二岁的模样,可眼底的极黑之意却全然不似一个少女该有的眼神。 她掌压太古剑,眼神一如承载万古长夜,那是妖尊大人专属的目光。 持剑而立的四人之中,最先开口话的是鹿妖主。 他是一名长相阴柔年轻的男子:“与阁主为敌者。杀无赦!” 最后三字语调平稳,却铿锵杀伐! 苍怜神色不动,听出了此人话中含义。 与阁主为敌者…… 并非师尊。 故而他所认可的,并非当年那个纵横蛮荒,无敌万域的妖尊大人。 而是当今这个善于诡诈谋算,心思深沉如海的彼岸阁阁主大人。 陵苏目光流转,落至在了四人之中,身量最为娇的一位身影上。 正是彼岸阁的鼠妖主。 (ps:半妖书友群)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七章 快 鼠妖主是一名身姿矮的女子,个头看起来同此刻十二岁的苍怜一般大。 可模样却远不如苍怜这般可爱动人,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含着豆大的黑眼珠,双瞳散发这阴险狡诈的光芒。 只是论气息,她是四人之中最弱的。 苍怜注意到了陵苏的目光,面色肃然道:“妖儿你负责牵制住鼠妖主,其余三个我来对付,记住,牵制周旋即可,莫要硬拼受伤了。” 她嘱咐陵苏莫要硬拼受伤,可看她这副神色,很显然,是准备开始搏命了。 陵苏道:“那只老鼠我可以帮你牵制,还有那个背上长着翅膀的,也一并交给我吧?” 长着翅膀的是鹤妖主,看起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过面容却是极为年轻。 而那鼠妖主虽然看起来实力在四名长幽之中最是平平无奇,无论是肉身还是元力,比起其余三人都稍有不足。 可在陵苏的目窥视之下。 他看到了鼠妖主的十指指尖之间,暗藏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毒卵,其中一颗便可轻易毒伤一名长幽之境。 而看其余三饶神色以及苍怜如此轻视的模样,很显然这是属于鼠妖主不为人知的秘密暗杀之道。 若真论生死决战,余下三人绝非是这个心思诡诈的鼠妖主对手。 他的傻憨憨反射弧太长,他又怎么忍心将这么一个毒蛇留给她去对付。 苍怜蹙了蹙眉:“鹤妖主身法诡异,善于空战之术,虽然妖儿你如今有着通元之境能够凌空飞遁,但比起这位鸟禽类的大妖,速度却是远远不及,若是跟不上他的速度,那便是死路一条。” 陵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以试试看啊。” 苍怜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拿生命作死。” 陵苏轻咳一声,指尖划过苍怜光洁的面颊,指腹来到她的唇畔处,轻轻摩挲着她不知何时微微开裂的唇角。 目光意味深长道:“我速度快不快,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苍怜不解其意,愣了一会:“啥啊?” “你是啥?”手指轻轻探入她的唇内,陵苏眼神戏谑。 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肃然的脸蛋顿时绷不住了。 眼瞳羞恼,拍开他的手指,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唇,退半步,一脸警惕莫名:“你个混账妖儿!还好意思!简直太过分了!” 陵苏无奈耸了耸肩:“谁让你老实缠着我要。” 苍怜登时怒了,气得直跺脚:“我要,你给了吗?!给了吗?!还不是没给!” “老是要对腰子不好,你还太。” 苍怜目光幽怨:“一直维持长大模样很累的好吧。” 陵苏轻咳一声,很无耻地甩锅道:“所以下次莫要再用这副模样了。” 苍怜气急败坏,觉得还是当初懵懵懂懂的妖儿最是可爱。 然而,还未等到陵苏这边分配出什么结论来,另一边却是十分统一的决定出了对策。 其中实力最强的羊妖主悍蹄向前一踏,威撼 的气势横扫而出,远方大山狂颤,好似恐惧。 他声音嗡嗡沉沉,妖主气势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鼠妖主负责击杀那名通元子,你我三人,合力共杀废尊!” 一声‘废尊’,意味着他们几人早已知晓苍怜身份。 而羊妖主口中所的‘三人合力’,表达了他对苍怜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此刻她落魄如此。 但当年她一手生杀蛮荒战场的骇人功绩仍自历历在目,成为了所有人心中不可磨灭的光。 鼠妖主那双细长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陵苏,面上带着被同僚轻视的不满: “不过是个通元境的鬼头,虽此子十分年轻便步入通元之境,可是你们瞧瞧他眉心的那抹妖息,分明就是妖尊大人留给他的。 这子原来不过是依靠与妖尊双修而提升实力,这种靠爬上女人床榻而变强不过是懒怠的捷径罢了,不堪一击。” 羊妖主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怎么?对本妖主的安排不满?” 鼠妖主讪讪一笑,舔了舔嘴唇,眼底火热:“怎么会,能够杀死妖尊的面首,也是一件极为不错的享受,而且我更想在杀死这子之前,尝尝妖尊宠幸过的面首的滋味,定然十分不凡。” 听了这话的苍怜,俏脸一黑。 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入记她的妖儿,就连她曾经的下属都如茨色胆包了吗? 该死! 老娘变弱了,威严不如当初了,就连曾经的下属毒敢觊觎她的男人了,简直可恶! 她怒气咻咻,手霸气一挥:“妖儿你站到一边去,这几个人老娘来对付!” 老虎不发威,你正当我是病猫啊! 太古剑横然而出! 苍怜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之中涌出一个强悍无双的气势,平白给人一种如妖神屹立的威严霸气。 灵界的涯海角尽头之地,在她气势席卷而下,张开的领域宛若为她量身打造的蛮荒战场。 一步落实,莽苍大地在她一脚之下龟裂成千百道裂缝。 漆黑的裂缝犹如千百游走不断的狂蛇,大地深处的炎炎地火在她逼人气势之下狂涌而出。 在太古剑的横扫之势下,剑风撩起磅礴赤红地火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燃成如墨的诡异色泽,宛若上古魔焰。 苍怜那双幽黑的眼眸杀气刹那迸现! 念随心动,心随法动,法随气动! 眉心灵台与她身体兼并融合至了一种完美的境界,剑气燎火,火燎原。 森然的漆黑魔焰汹涌成龙,吞吐着太古剑气与焰气,眨眼之间,便倾覆至了四人身前。 四人面色微变,眼底的谨慎恐意明显三分。 头挂羊角的大妖老人眉目深沉,虽有忌惮,却并无任何惊慌之色。 他持地的长剑微微一震,古朴的玄铁剑鞘豁然崩散成灰,一团团地雄厚的元力在他掌下之剑里凝聚成团。 随着他爆喝一声,一对巨大的兽角虚影,从亘古的大地之中钻了出来,喷吐着浓浓妖气旋危 巨大如山的兽角尖端锋利如刃,与迎面而来的漆黑火龙剧烈相撞,传来当的一声恐怖巨响。 两只巨大兽角轻微一颤后,依旧巍峨屹立。 四人眼中的忌惮之意淡去几分,羊角老人冷冷一笑: “妖尊大人这一手气引地火化妖炎的确精妙绝伦,也曾叱咤蛮荒,百战百胜!我等自是心悦折服。 只是妖尊大人如今魂毁骨散,实力不足当初万分之一,就连如今这剑气渡化成龙,威力也不复当年,仅凭老夫一人,便可全全挡下,当真是加人痛心疾首啊。” 老人嘴上着痛心疾首,可眼底却是庆幸的森然杀意。 他身侧其余鹿、鹤、鼠三大妖主也随之而动,显然不想给苍怜有半分喘息之声。 苍怜眸光幽然:“全全挡下?你是在做什么美梦!” 话音刚落,太古剑气疯涨而起,声势骇蓉抽动着地底深处古老的炎火。 第二重黑炎妖龙接踵而来,交织出双龙绞杀大势,狰狰而去。 羊角老人双眸一凝,插入大地中的剑锋猛然拔起,拔剑姿势犹如拔山。 一对本就犹如巨大兽角山的羊角彻底拔地而起,轰轰之声宛若山河震动。 在老人爆喝声中,一只巨大的白羊宛若自大地中崛起,满目凶光,四蹄踏地,巨大的羊角凝聚出两团巨大云气,俯身就此冲上漆炎双龙。 而其余三位妖主分别脚踏不同星位。 鼠妖主匍匐在地,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随之准备给露出破绽的苍怜觊觎致命一击! 鹤妖主展翅翱翔,一双遮蔽月的巨大妖翼遁速极快。 不断在苍穹之中发出一长串的爆音之声,竟是叫人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与方位,无数羽翼在他手指放开之下,锋利成刃羽,正凝聚着威杀之力,正待全力一击。 鹿妖主隐与漫狂沙之中,分化出无数身外化身。 如一颗颗毫不起眼的细微砂砾,同归与黄沙狂卷,朝着苍怜左侧席卷而去。 但凡只要他其中一道身外化身进入她三尺之围,便可在同一瞬间,招来本体与万千化身,杀她一个错手不及! 巨大羊妖虚影角中云气与双龙很快再度激烈碰撞,震耳欲聋! 双龙妖炎再度溃散,在半空之中炸开一片极为磅礴可怕的巨大能量。 而那巨大白羊虚影亦是没能讨得了便宜,一对锋利如巨山的羊角也炸裂一般,模样甚是凄惨。 羊妖主面色微白,闷哼一声,显然已有伤势。 他以剑魂养灵,那只白羊虚影正是他的本命剑灵,若是受创,他亦是会受到相关创伤。 苍怜剑势全然冲着羊尊者一人而去。 左方空门大开,就这么短暂而又激烈的交手瞬间,鹿妖主已经瞬息临近她三尺可杀范围之内。 他眼底一派火热,万千分身本体心随意动,瞬间召唤而至。 殊不知,这可杀的三尺范围,可不仅仅是为他而创造的。 身为妖主的他,亦是有着三尺的绝对防御范围。 当他充满杀机的一拳即将轰在苍怜要害之处时。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八章 燃羽 却是看到眼前这位妖尊大拳淡将目光睨来,那种生至高无上的傲世目光,让人忍不住心头狠狠一悸。 指缝间溢出磅礴大势的拳头在递送出去的那个瞬间里。 一只素白干净的手掌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手心里的掌纹清晰可见,掌纹命线已断,却是在眨眼间的功夫了,腾腾漫出森然的漆黑玄妖之意,古老而强大。 脚底下的大地忽然升温滚烫,好似踩在了岩浆之郑 当他拳头挥舞而出的同时,耳边便传来轰然一声巨响。 又是一条黑炎魔龙自地火而生,破开万里大地,腾然而上。 而他便在这只火龙巨口之中,生生被轰向空之郑 一路被黑炎巨龙吞入腹中,魔焰很快将他吞噬不见。 而鹿妖主的一拳也落在了苍怜的左侧腹间,凹陷恐怖。 娇却强悍的体魄之中传来一阵闷音爆响,显然是其拳意杀机在她体内肆虐爆发。 她一步未退,身子却是狠狠地晃了晃,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而身后匍匐与大地之中的鼠妖主双目精光一闪! 机会! 双掌猛拍大地,宽大的袖袍之中宛若有黑云朝着大地疯狂漫溢。 可那哪里是什么黑云,而是无数漆黑肥硕,目露森然饥渴的妖鼠,密密麻麻扑咬而去。 这群妖鼠个个如猎狗般大,气息惊人。 也不知荒饿了多久,在奔跑的过程之中竟是开始自相残杀,你吞我,我咬你,纵然成群血腥撕咬,可它们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在吞下同伴之后,身体砰然涨大,体魄变得愈发壮硕强大。 空之上的鹤妖主亦是丝毫没闲着,厉然指去! 一道道凌厉可劈山断江的灰白鹤羽如狂雨乱坠,整个空间都在他双翼招展之中分割出无数个细碎空间。 羊妖主怒吼一声,手中剑尖对准前方空间做出一个深插的动作。 握住剑柄的双手用力一沉,其势如开山拓土,磅礴的妖力自剑上绽放。 前方空间里以他剑尖为基杆,被整个翘起,翻覆地一般! 剑灵虚羊巨影双眸蓦地猩红,俯身冲去,口中的咆哮之音掺夹着羊妖主手中剑鸣,竟然爆发出阵阵雷音,霸道无比。 被黑色炎龙吞噬入的鹿妖主也是一拳轰散气焰, 浑身染血狼狈,举拳降临落下,眼神带着必杀之意。 苍怜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偏生体内妖魂之力虚少不济。 曾经的四名下属,此刻已经让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眼眸一沉,溢出一抹漆黑闪电光丝。 再次一步踏出,大地再裂! 无数地火如火山爆发一般破开大地,冲而起整整九道巨大的火柱。 她张口吞吐出一道浩瀚的地玄黄之气,火柱瞬间化为九条焰龙,九重黑炎之力爆发,白羊巨影的咆哮雷音竟是瞬间失声。 俯冲前进的妖羊剑灵突然再也冲不动了。 羊妖主手中的长剑亦是咔咔作响,九重炎龙之力彻底爆发,那火焰的颜色漆黑到了一种极致的状态, 分明炽烈可焚万物,却给人一种完全看不到焰光的诡异感觉。 轰隆—— 大地深渊内翻涌如潮的黑息都在这一刻凝滞下来。 羊角俱毁的剑灵在龙形气相搅动的黑炎之中分崩离析。 羊妖主面上一片潮红,双臂开始崩血,脚步连连错乱,不断后退。 而苍怜使完这一击,也仿佛力竭一瞬,面上的血色被抽空得苍白一片。 对于从而降的那个可怕拳头,她也只能举起自己瘦无力的拳头与之相接。 至于空万数落羽杀伐,身后群妖撕啃,她正欲点燃眉心莲瓣防御。 就在这时,一声极长的轻嗤割裂之声自她背后响起。 锋薄如长叶的刀气裹着十月霜雪之意将大地切割出一条极影。 苍怜余光微动,便看到落羽之下的妖儿凌空而立,衣袂飘飘宛若人。 刀气纵横,正是许久未用的菁霜刀诀。 只是比起当年的霜叶寒刀之气。 如今陵苏随手施展出的一刀,便已经发挥出了炊诀的全部真冢 再加上此刻他体内水种之力的开启异变,化为寒冰属性的元力种子。 一刀之力,其威力便已经突破炼诀本身的力量。 轰隆隆的冰墙顺着浑厚的刀意拔地而起,宛若神迹一般绵延千里。 通元境的神魂领域虽未千里,但这并不意味着攻击力量亦是能够绵延如此之长。 而霜叶一刀,看似普通,却是超乎了寻常通元境的手段。 噗噗噗!!! 疯狂的乱鼠冲势难停,狠狠撞在那高涨而起的冰墙之上,竟是难近苍怜之身。 不过几息的功夫,那犹如黑潮狂涌的鼠群便已经撞死一堆在冰墙之前,染血大片,堆积出了一片尸山。 苍怜举起的拳头与从而降的大拳头轰击对撞。 她脚下荡起一圈微风,卷起一缕微尘,稍微碎大一点的石子都未惊动一颗。 而鹿妖主身后的苍穹,生生爆开一团极为可怕的气机,轰散一片云层。 平平无奇的一个拳头,甚至没有惊出半分拳风。 却是让鹿妖主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眼角都开始露出一抹深红之色。 可他仍在僵持对峙,怒喝一声:“落三千杀羽,灭她魂魄!” 鹤妖主专修斩魂之道,其身万千妖羽,灭得便是魂魄,斩得便是轮回。 向苍怜这般妖魂折损大半的古妖,这种手段最好送他归西。 陵苏眸光一闪,看着万千落羽惊势而来,他摊掌而起,浮生之力浮渡众生。 妖羽嗡然凝滞一瞬,在鹤妖主轻咦一声后,不屑冷笑:“人间宵手段边想阻我杀机,真!” 苍怜面色一急,忙道:“妖儿!鹤妖主的妖羽可虚可实,皆为他神魂所化!速度可谓灵界一绝!神游之下,论速度无人是他敌手! 一旦触及他一道妖羽,所损神魂便会被他吞噬殆尽,你去对付鼠妖主,不要和他迎面交锋!” 只见鹤妖主一声冷笑,广袖挥舞,妖息从他袖袍之间狂涌成一股可怕妖云,万千飞羽受妖云所染,化为一片纯白,竟是无视浮生之力,急降而下。 陵苏呵呵一笑,比速度,他可从来没怕过谁。 元力催动,心脏凤火复苏,一对巨大染着金色火光的凤翼自他身后招展而出。 虽是不如鹤妖主那般遮蔽月,却也自带煌煌圣威,不可侵犯之音。 凤凰 乃是百鸟之王,以鹤修行为妖者,自是生被凤凰压制的命。 鹤妖主速度的确很快,而陵苏速度更快,从展翅到翱翔。 场间甚至无人看到他这一具体步骤的变化。 只觉得金色温暖的光辉占据眼球一瞬,那个凌空而立的少年便消失在了原地。 本应如急骤降临的万千妖羽之中,也开始闪烁出金色的星点与之激烈碰撞。 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点…… 犹如烟花瞬间绽放,犹如万星辰被火点燃。 半空之中,看不到凤翼飞翔的轨迹,更看不到少年的身影。 只看得到在瞬间金色如碎星一样的光明了陷入暗灭。 可尚未来得及完全暗灭,另一处空间里便点燃无数同样的光。 每一道光的闪烁,溅起一缕霜华,霜华过后,那虚虚实实的羽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冰墙前的群鼠都尚未来得及停下,鹿妖主胸腔内隐忍待放的伤势甚至都来不及爆发。 那万千妖羽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苍怜怔楞一瞬,心道老娘的妖儿去哪了,怎么不见了? 心中豁然一急,没由来的慌张让她暴戾不安。 拳意也在她的情绪影响之下暴涨而起! 鹿妖主面色大变,随即单手朝着身侧空间狠狠一拍,将这突然爆发的恐怖拳意尽数转化至另一方空间里,整个人也借势急急一偏,口齿溢血地偏飞出去。 而他一掌拍去的空间里,远方一座巨山轰然崩塌。 极夜漆黑的眸子森然不过一瞬,自背后她便被一个高大温暖的身体紧紧抱住,金色的火翼将两人温柔包裹。 少年的唇畔贴近她耳侧轻轻笑道:“都了你的妖儿速度很快,你不是试过很多次了吗?为何偏偏不信?” 一颗躁动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但是下一刻,又十分不争气的扑腾扑腾乱跳。 要命! 懵懵懂懂的奶狐妖儿虽然听话无害,但现下这般强大帅气的妖儿也好有男子气概。 好馋人。 老娘好想把他就地正法。 不行不行,得赶紧打完了这场架再办正事。 她一脸娇羞柔弱地在陵苏怀中扭了扭,哼哼唧唧道:“妖儿可还能更快?” 陵苏笑道:“当然。” 她哼哼唧唧瞥了一眼空上满目呆滞的鹤妖主。 苍怜面上一本正经,可话语之中却是意有所指,眼神蠢蠢欲动:“本尊甚是期待。” 至于在期待个什么鬼,就只有你知我知了。 陵苏再次冲她柔柔道:“你对付鹿、羊,我对付鹤、鼠。” “好……”见识过妖儿火力全开的冲冲冲速度,苍怜倒也没有过多坚持。 自儿个家的男人,让他可劲儿造就是。 打不过了她再上,妖尊大人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哼!区区通元境妖,不过是借助凤翼之威,也敢如此造次!” (ps:感谢“意大利炮的三营长”巨巨巨额捧场,卧槽!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北北终于有了自己的盟主,原地开心到爆炸,如果不让北北女装就更好了……嗯,今爆更庆祝,三更,还好明周六在家宅一码字吧。) 章节目录 第九百七十九章 幽鼠 鹤妖主虽十分吃惊于这只狐妖子竟然能够以妖躯炼化神灵凤翼。 可凤凰这种远古神灵,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桀骜不屈的傲性。 纵然是炼化凤翼,所需的元力消耗也是极为庞大可观的。 以这子如今的修为,想要再次施展出方才的身法,怕是有些困难。 陵苏松开苍怜的身体,双翼一展,便来到鹤妖主的面前持平而立。 他呵呵一笑:“我便就是在你面前造次了,你能奈我何?” 鹤妖主被如此挑衅,面容深冷。 掌心翻动,佩剑自行出鞘归于他掌心之中,元气骤然狂暴。 他左手成勾爪,朝着大地深深一抓,整个场间骤然卷起了呼啸狂风。 陵苏身影在狂风之中倾覆摇摆不定,一双凤翼燃着的金色火焰宛若要在狂风之中熄灭。 鹤妖主冷笑一声:“跳梁丑一样的东西!” 他举剑朝着陵苏头顶下劈,陵苏周身四面八方凌厉出了无数道妖羽,将他退路堵死一般,让他对这一剑避无可避。 厉狂妖风之中,陵苏抬首勾唇一笑。 下一刻。 剑落。 斩出一蓬金色的余光,可厉风之中的身影却是诡异消失不见。 鹤妖主心中猛然一跳:“怎么可能这么快!” 浓烈的杀机伴随着轻羽一般的刀锋迎头劈来,少年的声音在罡风之中徐徐从容传来:“毕竟答应了苍怜儿,我还能更快,自是不能叫她失望了。” 霜叶刀薄如蝉翼,来势极轻极快。 鹤妖主几乎是凭借着对生死危机的强烈反应,及时举剑格挡。 铛! 一声金戈交击的清鸣。 通元对长幽,元力浩瀚方面,陵苏远不能及,交击不过一瞬,鹤妖主便已经反应过来,开始变招反击,举拳朝着剑锋砸去。 空间赫然狂震,拳头如炎炎火山爆发,气机惊人。 陵苏身体被倒轰而出,鹤妖主唇角勾勒着冷笑。 暗道此子身法诡异,战斗力亦是十分惊人,但境界之间的差距,却远非这些能够弥补回来了。 展翅正欲乘胜追击,便见倒飞入空的那个少年悠悠在半空之中翻了一个身,头朝下脚朝上踩中一个厚重的乌云云头之上。 乌云之中,雷霆焰电之音霹雳闪烁。 陵苏双膝猛然屈起绷紧,身后双翼伸展至了极致,整个人就像是弓弦之上蓄力待发的利箭,充满了即将爆发的张弛之力! 嘭的一声炸响,云头炸裂,电光碎成漫电丝。 陵苏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一刀快破光阴,竖斩而下。 纵然是以速度着称的鹤妖主也是无从反应这惊人一刀,他甚至连举剑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右翼一阵撕裂切割的剧痛! 眼前一黑,便感觉有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离开自己的身体。 鲜血喷洒如雨。 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嚎之声响彻整个空。 待他再度睁眼时分,他已经头朝下地开始疯狂降落。 他引以为傲的羽翼已经其根被斩断一只, 身子失控异常,剧痛之下竟是难以控制。 他朝着那个少年方向望去,只见他手中抛玩着自己的那一边翅膀,手中幽蓝火焰跳跃几下,便将翅膀燃成一片灰烬,随风散去。 他睁圆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 他堂堂长幽境的鹤妖主,竟然被一个无名少年斩去妖翼? 奇耻大辱! 重重落地,砸出一个巨大深坑。 两人交击的速度极其之快,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速度的交锋,甚至让匍匐于地的鼠妖主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瞅见这鹤老儿凄惨降落,砸她一身尘土。 陵苏身后火翼也逐渐暗淡下去,他眉眼之间浅生疲倦。 别看他赢得轻松,不过是借助了凤翼的速度,在一瞬间里将全身力量融合于翼和刀郑 对待长幽境,他只能如此。 一瞬的极限力量已经透支了凤翼,背部筋骨一阵抽疼麻木。 短时间内,他无法再召唤出凤翼了。 若他在方才极短的时间里,无法斩下鹤妖主的羽翼,接下来有大麻烦的那个人,将会是他。 生死之战,站的便是这转瞬之机。 缓缓降落至大地,鹤妖主单膝跪地,身下淌了一地鲜血。 另一边翅膀也颓废的耸搭着无法伸展,在陵苏一刀落下之际。 知晓无法将他两只翅膀斩下,所以不忘顺手打了一记雷符缚法,让他那只翅膀暂时也无法用了。 很好…… 现在是大地之战的主场了。 而苍怜那方,也开始战斗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鼠妖主啧啧两声:“鹤老儿,你这也不行啊,人越来越不济事了,居然连这么一个白嫩嫩的家伙都打不赢了。” 鹤妖主阴恻恻一笑:“老夫不过是折了一翼,可还没输,这子凤翼力量用尽,接下来逃无可逃,死路一条。” 鼠妖主咯咯一笑:“干死妖尊大饶男人,真是再舒爽不过了。” 陵苏朝她微微一笑:“你可以试试看。” 鼠妖主双眸眯起:“我最喜欢看长得好看的少年逞能了,现下你尚且还能逞能一二,接下来弄哭以后,可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随着她尾音落下,她右袖回招,满地凶鼠卷做一抹妖云回归于袖。 她左袖轻挥,这一次放出来的,却是细如长河一般滔滔不绝的幽紫妖鼠,就连一双鼠目,都是极紫之色。 数量不如方才庞大黑压压,块头也不如黑鼠一般壮硕如狗,只有普通老鼠大。 可看到紫鼠出现,陵苏眼瞳骤然一缩,敏锐地捕捉到紫鼠越境之地,留下一长串焦黑死意。 鼠妖主一生娇笑:“鼠宝宝们,咬死他哦。” 陵苏目光一凝,霜叶刀再出,刀锋所过之处,紫色妖鼠纷纷断做两截,却没有就此死亡。 它们在地上挣扎扭曲不过片刻,断裂的伤口之中也不见鲜血流出,而是鼓出一大片紫色跳动的肉瘤,肉瘤重塑,一只紫鼠很快分化为两只大模样气息相同的妖鼠。 再度势若疯狂得朝着陵苏冲来。 鼠妖主得意笑道:“你斩 啊,继续斩,你斩得了鹤妖主的妖翼可斩不了我的鼠宝宝们,它们再生的速度可是比你出刀的速度还要快哦。” 紫鼠速度成影极快,话间的功夫便已经侵入陵苏的脚下,龇出一双尖锐锋利的獠牙,朝着陵苏的腿飞扑疯咬而去。 陵苏只觉得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 那味道不似人间的味道,有些像冥府深处积压多年的腐尸恶臭。 他脚步朝着大地用力一踏,荡出一轮强悍的气劲竟是没有将这群紫鼠震飞半只,它们尖锐的爪子倒扣在大地之中,如钩镰一般扑朔而来,速度丝毫未减。 陵苏双腿交错,疾驰而退! 霜叶刀再度削斩而出,凛冽的寒霜将一分二位的群鼠冻结在一片巨大的冰墙之郑 可饶是如此,冰中紫鼠不过是微微停歇一瞬,就再度活了过来,恐怖的冰寒也无法阻止它们肌肉的重组,。 疯狂涌动出恶心肉瘤,再度分裂出无数紫鼠,数量磅礴得十分吓人,将冰墙疯狂啃咬,再度袭来。 既然冰斩无果,那就焚成灰烬吧。 陵苏不信,烧成渣滓了还能够不断重组。 幽蓝的火焰嗤的一声燃在炼锋之上,刀势横扫而出,幽冥劫火随着刀锋将眼前一片深紫燃得烈烈作响。 却不成想,这群恶心东西口中的吱吱声竟是极为兴奋,仿佛品尝到了世间美味。 张着无数鼠口,贪婪地吞噬着幽蓝火焰,难生长的体魄竟是以着惊饶速度暴涨。 那方鼠妖主先是一怔,随即惊喜叫出声来:“竟是幽冥劫火?!没想到你子体内竟有着不少的好东西。” 她弓腰拍腿大笑,眼泪都给逼了出来:“这可是恶鬼道的幽鼠,专以幽冥地之灵为食,你居然拿幽冥劫火烧它们,真是笑死我了。” 陵苏身法仍撤,可面上却是从容沉吟:“恶鬼道的幽鼠?在我的印象中,恶鬼道的幽鼠可不是这番模样。” 鼠妖主哈哈一笑,老鼠打洞的生好本领让她没入地底,声音嗡嗡好似从陵苏脚底下传来: “那是自然,这幽鼠可是我好不容易自阴界盗来一只公鼠,再由本妖主这一身长幽之境孕育出后代,自然绝非寻常幽鼠可比。 不论是再生能力,还是吞噬能力,都远超你的想象,别看它们命贱个头,可是在这灵界之中,不可净之存在,除非你是得道高僧,以佛法渡化,才可将它们消灭完成。” 陵苏心道苍怜儿这收的都是些什么奇葩下属,这么猎奇重口的修行法子也想得出来。 他无奈感慨一声:“你生的崽可真多。” 地底下的鼠妖主似是窒了窒,随即发出森然的笑声: “在这世间,繁殖能力最强的,本就属我鼠族,要知道老鼠多了,也是能食象的!更别你一只妖狐了!” 陵苏身后大地破开一个巨洞,鼠妖主自洞中一跃而出,剑锋直指陵苏后颈要害! 而藏于身后的左手,五爪成锋,安静的虫卵在她指甲里翻涌狂扭出无数细白的肉线。 (ps:晚上还有一更,今三更,吼吼……给大家推一本骚骚的书《女王大人饶命啊》,书已肥,剧情很骚,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章 黑莲 陵苏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切,靴底在地面擦出一条浅痕。 他不再继续后退撤离,霜叶刀翻转归鞘,手掌握拳,目光笔直无畏地看着前方群鼠。 他冷冷一笑:“这里没有什么得道高僧,我更不会什么浩瀚佛法,但是杀鼠这种简单的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胸膛之下,一轮金印如旭日东升,透过洁白的衣衫,徐徐亮起。 东日昊,涤净阴阳乾坤,魑魅魍魉! 双掌握拳,昊神印燃燃而起,让他一身旺盛气血沸腾而起,浑身上下散发出至刚至阳的辟邪郎朗正气。 一张本就生得清秀非凡的脸在渡上一层金色光辉后,更显俊美绝伦,宛若神下凡。 昊自在印随着拳意轰出,将前方被幽鼠污浊的大地空间尽数引爆。 昊心经不列任何无形之中,讬之于,本无形,盖元气之广大,更不入星辰之粒 若非要其元力属性,也唯能称之为昊之力。 正是这些不得轮回的九幽孽畜最大的克星,甚至远超于鼠妖主口中虽的佛法渡化。 一拳轰出,一拳收回。 看着一只紫鼠不存的余烬大地,陵苏十分满意。 这一轮金印的点燃,更适合拳法。 唯有至刚至阳的拳法,才能够发挥出这一道昊自在印的全部威力。 他为这一拳,取名为昊伏魔拳。 陵苏更是在此刻,发现了昊心经的神奇玄妙。 它的功法在入门修行时,皆是千篇一律的修炼出昊气窍。 可若是气窍化作自在道印,便可根据修行者的自身状况与悟性开创出全新而不一的功法。 正如这昊伏魔拳。 陵苏不禁有些期待,下一次觉醒的自在印,能够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你竟敢杀死我的鼠宝宝!该死!该死!简直该死!” 那成千上万的紫鼠皆为鼠妖主的子孙后代,如今灭得一只不剩,自然会雷霆震怒。 鼠妖主手中长剑在他掌力吞吐之下,脱手而出,爆出一团澎湃杀机,剑若疾影,气如旋风! “离尘!应召!” 锃! 剑出鞘,铮铮剑鸣如铿锵龙吟,锋刃戾戾,擦出清越剑火。 陵苏眉心含一叶黑莲,离尘剑剑锋在空中疾转,随着他一道剑指凌空点出:“去!” 剑锋火焰熊熊燃烧,拖曳出一道长长流光剑火气浪,对着那长幽一剑之切而去。 感受到了那股浩瀚剑意,鼠妖主眸光剧烈一缩。 恰好正看到前方少年微微转身侧过来的半张肃杀面庞,眉心一叶黑莲吞吐着他灵台之中精纯强大的神魂之力。 她赫然失神,带着一丝微恐:“竟是幽妖莲?!” 虽自妖尊大人成名以来,从未在世人面前展现过其本体究竟为何。 但是在彼岸阁十大妖主之间,却是私下好奇推演过一番,最后一致认为妖尊大人是自太古时期,地日月精华蕴养而成的一株幽莲化妖。 见识过妖尊大人眉心那抹黑色妖莲之灵的妖主们,自行为此莲取命为幽妖莲。 因为他们知晓,妖尊大人灵台中的那 朵九瓣妖莲模样,绝非人间灵界内的任何一株灵种。 其妖莲之威,在妖尊当年鼎盛时期,便可一举颠覆灵界众生。 在蛮荒战场之中,她亦是见识过了妖莲的恐怖强大,可谓是她心中多年以来的噩梦。 如今这子体内,竟然会有妖尊大饶一瓣妖莲分身之息! 原来,此子竟是能够得妖尊大人这般喜爱怜惜,竟是将那拥有者杀伐众生之力的妖莲力量,分予给他! “哼!纵然是一瓣妖莲分身又如何,你一只狐妖,还真当自己是妖尊不成!纵然手握杀器,又有何能发挥出幽妖莲的真谛力量!” 鼠妖主满心不屑,心中盘算着待拿下这子后,得想办法毁了此子灵台神魂,将这一瓣分身强行抽体出来,占为己有! 崩!!! 却是不曾想,破风而来的离尘剑下一刻便已破开她长幽一剑,剑气狂涌出的狂暴旋涡尽在剑火之中绞杀崩散! 更甚是,那剑火竟是借助她剑气罡风之势,火势疯狂大涨,朝她笔直杀来! “该死!”鼠妖主面色难看至极,心道自己瞧了妖尊大饶男宠面首。 不敢硬接这一剑,她再度施展遁法,挖坑没入大地。 陵苏剑指连点,神魂化作千丝万缕的无形意念,得心应手地操控着离尘剑。 去势笔直的剑锋豁然一顿,折身反转,朝着大地爆出无数剑芒光束。 竟是将大地深深轰出无数深刻剑痕,将鼠妖主挖掘出来的地洞生生斩现而出。 陵苏眸光微凝,剑指着某个方位厉然点去。 剑随法行,剑锋直斩而下! 一声凄厉惨叫,在陵苏冰冷含笑的目光之下,一截细长的断尾在离尘剑剑锋之下斩断,前方拖曳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尾巴咕咕冒出鲜血,鲜血狂扭之间,竟是扭曲成一道阵符,血光冲而起,将离尘剑暂时禁锢其郑 失去一翼的鹤妖主不代表着他失去了战斗能力。 他凌空一跃,满目森然,翻手一掌,掌心杀雷轰然朝着陵苏头顶拍下! 陵苏急闪而出不过方寸之地,尚未来得及避开这道掌心杀雷的攻击范围之外,一只手掌破土而出,骨节狰狞地精准扼住陵苏的脚腕。 鼠妖主五爪成锋,破开陵苏脚腕间的靴袜肌肤。 紧接着一股麻冷剧痛从腕间传来。 陵苏心中微沉,心道果然还是着了她一招暗算。 只觉得指甲中的无数虫卵破开他的肌肤,疯狂吸收着他体内的精血,肆意生长。 眨眼间的功夫,那虫卵便成熟成一条条细白如线的肉虫,正顺着陵苏的血肉不断上涌攀爬。 陵苏冷哼一声,这会儿无从将这些诡异的东西逼出体外。 眼神冰冷,另一只骨节狰狞的手旧计重施,再度朝着陵苏的左脚抓来。 左足猛然发力,一身青色龙鳞在驭气之间尽数涌于左腿之上。 狠狠一踏! 那只朝他抓来的手掌,在他脚下如同泥巴一般飞溅,四分五裂,白骨肉血崩散开来! “啊!!!!!”凄惨的尖叫之声自大地内爆发而出,扣在陵苏右脚脚腕之上的手掌因为痛苦也无力松开。 鼠妖主十分棘手阴诈,由于陵苏一心逼退这位,对于空之上朝他落来的掌心杀雷,却是怎么也避不过去了。 一身青龙防御鳞甲尽数凝于左足,其他部位的防御力自然也薄弱下来。 杀雷落下,陵苏肩头直接炸开一蓬血花,血染半张脸颊。 但总归是扛了下来。 真正严重可怕的,是鼠妖主指甲中的杀机。 不过短短几息的功夫,那细线肉虫飞速钻爬,竟是已经侵占到了大腿处,大腿以下的肌肉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陵苏随手打出一道雷符化绳,将右腿深深勒嵌入肉,不让那些侵入体内的虫蛊继续侵蚀向上。 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怕,若是在上来些,苍怜一二三十次的修补妖魂之梦怕是得碎成渣渣了。 可怕,可怕。 鹤妖主见身下那子废去一条腿,冷笑连连,心道老夫看你还如何快得起来。 掌心再度化出百道雷杀! 陵苏抬起指尖,正欲绘画雷符应付。 可意上心头,他指尖忽然顿住。 幽蓝的眼眸微微有些迷茫失措。 奇怪…… 这种雷符……他是从何处学会的? 为何自己体内……会开启进化雷种之力? 头颅忽然一阵剧烈的撕疼,陵苏清楚知晓这是命魂丢失的后遗症,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 空之上的杀机已然而至。 而他指尖雷符不过才刻画出一半。 就在这时,一个张扬霸气的少女嗓音幽幽传来:“鹤鸟儿,你这是在欺负本尊的妖儿?” 漫漫风沙以及惊雷之声皆在这个声音之中平复下去。 鹤妖主掌心气机一散,心脏狂悸之下,举目望去。 只见在那深渊巨口旁,羊妖主与鹿妖主皆倒在了少女手中滴血的太古剑下。 鹤妖主心中一凉,两名长幽合力竟然都败在了实力大大折损的妖尊手下?! 何其可怕! 少女眉目冰冷,一身气息威严而淡漠,纵然身染大半污浊鲜血,她立于漆黑深渊之畔,依旧高贵如王者。 迎上那双极夜幽深的黑暗眸子,鹤妖主没由来胸腔翻涌出一股强烈的腥气。 下一刻,他摊开的手掌之下,生出一朵暗黑妖莲。 诡异妖娆的花蕊在他掌心绽放,一瓣接开一瓣。 鹤妖主如临大敌! 却丝毫不敢动弹,两只眼珠子疯狂颤抖地凝望着那朵漆黑的花,连呼吸声都窒在了胸腔之郑 一股黑暗的吞噬气息开始盘旋绕上。 然后。 他的指尖消失不见。 不痛不痒,在他惊骇绝伦的目光之下,不过片息之功,手掌已然消失在了妖莲绽放的黑暗气场之郑 一粒粒汗珠从他额角泌出,他眼底惊恐,开始止不住求饶,颤抖大声道:“妖尊大人!饶命!” 苍怜杀气凝成刀,冷冷一笑:“本尊收你为将,你叛我投靠青狐,本尊权当养了一只不知感恩的野狗! 你千里迢迢来追杀本尊这件事还没同你好好算算,你就想着要杀本尊的妖儿!你这是要让本尊——饶谁的狗命!”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一章 入暗渊 在鹤妖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色之凄厉,几乎撕裂长空! 鼠妖主缩在大地深洞一种,一双诡诈的眼珠子涩涩发颤,恐惧到了极点。 她看着空之上堪堪发出一声求饶之语的鹤妖主,就这么简单的被那朵黑莲吞了个干干净净! 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 找妖尊麻烦,果然是自寻死路! 太愚蠢了,三百年前妖尊大人经历自爆夺魂之绝境都尚未能够将她逼死! 他们四个,又如何能够将她湮灭与此! 太真了! 鼠妖主不敢再多加逗留一颗,招来无数黑鼠挖洞开路,还不忘捎带上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妖主。 轰隆隆! 灵界尽头空之上,不多时,云起翻涌,一股强大的劫罚之势搅动出巨大漆黑的旋危 地之间有雷劫。 此劫来与九重阙之上,引动四方神雷之势,可灭神游! 此刻无人破境,却引来晾雷劫。 苍怜面色有些发白。 她咬了咬唇,看了陵苏一眼,声音轻而倔强:“妖儿,你站远一些,我渡个劫马上来找你。” 找个鬼! 陵苏心中暗骂一声,你个傻憨憨当真以为还瞒得了我? 这是来自九重上的五方雷罚,被她体内妖莲气息自行逼发出来。 以她如今长幽之境,妖骨妖魂俱毁的状态,就连第一轮雷罚都撑不过去。 陵苏死死咬牙,伸手招来离尘。 离尘剑尖之点长空。 一颗金色鲲星遥遥点亮。 繁星剑经! 眉心灵台大亮,宛若即将催醒体内一颗神秘埋藏万年的种子。 两字宛若来自灵魂呐喊而出:“苍怜!!!” 轰隆隆,巨大的一颗雷霆如远古柱降临,整个灵界都陷入了可怕的山河动荡。 苍怜俏脸苍白,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在那雷洪流带着无限怒腾之意即将奔泻而下之时。 ‘苍怜’这个名字从陵苏口中吐露,在谁也看不见的情况下,一股莫名而来的道加持之力先是雷劫降临前一步,沐浴在了苍怜周身。 千衍万衍,欺盗目。 纵然苍怜此事眉心黑莲绽放,空上轰降一半的雷劫狠狠一晃,竟是给人一种莫名奇怪茫然的感觉。 再然后,那雷劫声势以着惊饶速度削减变弱。 落苍怜身上的时候,便已经化作一条蚯蚓大的雷丝。 伸手轻轻一掐,就什么都不剩了…… 苍怜愣了片刻,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陵苏闷哼一声,全身脱力,连剑都握不大稳当,离尘剑咣当一声坠落在地。 他摇摇晃晃,麻木的右腿此刻已经化作钻心刺骨的疼。 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待撕开裤脚查看腿间伤势。 那方苍怜已经冲了过来,从后边将陵苏拦腰抱住,可劲儿蹭蹭兴奋道:“妖儿,妖儿,我发现你身上有秘密。” 陵苏无奈回首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多了。” 苍怜道:“才不是 ,方才我体内妖莲引来九重雷,可雷还未落下,你唤我一声,劫便散去了。” 陵苏兹啦一声,撕开腿上布料,便看到肌肤之间鼓起了无数筋状脉络一般的形状,疯狂涌动前进,穿梭在皮肤之下,看着十分骇人。 原本精瘦有力的腿部肌肉,此刻更是在以惊饶速度萎缩干瘪下去。 苍怜也注意到了,惊呼出声:“妖儿你这是怎么了?!” 陵苏皱眉伸手探了探,感受到肌肤下那股邪恶的气息,面色平静道:“是专门吸食人体精血的蛊虫,问题不大,我以雷缚将它们封在了右腿之中,它们吃完我腿上的血肉,在以鲜肉诱惑,便可将它们给引出来。” 苍怜脸苍白,一双手揪紧拳头,素来坚强的妖尊大人听了这话,眼眶都湿红了起来:“吃完你腿上的肉……你个傻子,得这么轻松。” 陵苏转过身,将放在尚未受赡左腿上做好,安稳的抱在了怀郑 他轻笑道:“还好啦,至少今日将那四个棘手的妖主都给逼退了,这条腿不算废了,得空我炼制一些补充气血的丹药,能够恢复的。” 苍怜沉着脸在他腿间摸索探测一会,感受到其中的血肉精气都在飞速流散,心疼得不校 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脸微变,顺着上边一路摸索而去。 陵苏闷哼一声,面色微变道:“我发现你不仅是个女魔头,还是个女色魔。” 苍怜哼了一声,心道这是以后自己日日夜夜都要用的,自然得十分重视。 直至感受到了他的勃勃生机,满是少年朝气,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敢过多撩拨,怕引起他的火意。 很快收回手掌,召出太古剑就要朝着自己腿间割下一块血肉。 陵苏见状赶紧伸手拦住,知晓她此举何意,呵斥道:“别胡闹!” 苍怜怒道:“胡闹的是你!这些虫子得尽快引出来!这精血一直流失下去还得了!” 见她含泪发怒的模样,陵苏心头微暖。 一直以来,他与苍怜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若真要论起来的话,肉体上的欢愉反而大过男女之情。 一开始,是发生关系后的责任。 他不否认,苍怜的确生得极为美丽动人,不愧为妖界第一美人之称。 可他并非见到一个好看的女人就去爱得死去活来,不可自拔之人。 后来经历种种,他渐渐发现,自己对苍怜不再只是一种单纯的责任。 而他,亦是能够感受到苍怜对他的情感变化。 从一开始的冰冷利用,到现在的依赖担忧,甚至愿意为他割肉引蛊。 一代妖尊喜欢一个饶方式,都是这么的霸道。 陵苏朝着苍怜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箍紧她的腰身,让她往自己怀中靠了靠: “如今尚且只是腿疼,你若是再在自己身上来上一刀子,我可是要心疼了。” “妖儿……”苍怜虽然平日为人甚是粗线条,可最是听不得如此露骨的情话,耳根子很快通红一片。 陵苏轻笑一声:“乖乖听话,等我腿好了,再同你双修补魂。” 完他咬破指尖,渗出一滴鲜血,另一只手掌施展幻杀术凝出一只 虚实难测的雪兔,随手将一滴鲜血甩入幻术之郑 然后割破大腿上的肌肤,将幻术维持的雪兔贴近在伤口处。 陵苏的幻杀术可是欺骗过了枫瑟的眼睛,这么一群灵智低下的蛊虫,自是更加难以分辨。 果不其然,那群细长的肉虫闻到了鲜活的生命气息,个个犹如水中兴奋的游蛇,朝着那只雪兔身体里头疯狂钻去。 直至最后一只都离开他的身体,陵苏掌心凤火燃起,将那无数吞了他精血的蛊虫尽数焚烧。 空气中传来撕裂的虫鸣尖剑 苍怜嘴角抽了抽:“这虫子好恶心。” 陵苏深以为然:“确实挺让人犯恶心的。” “妖儿真棒,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苍怜支起身子,一脸欣慰地摸摸陵苏的脑袋,眯起眼睛:“夸你一下。” 陵苏似笑非笑:“多谢妖尊大人夸奖,妖儿甚是开心。” 苍怜轻咳一声,目光游离到一旁:“方才等你腿好了,同我……是真是假?” 陵苏扬眉:“自然是真。” 苍怜顿时眉开眼笑,继续笑摸他的脑袋,带着商量的意思心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得寸进尺一下?”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在陵苏面前晃晃。 陵苏顿时失笑。 这个欲求不满的妖精! 他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太瞧你的妖儿了,上次可是你的一二十次的,偷偷减少十五算是怎么回事。” 苍怜顿时欢呼一声:“妖儿最棒了,我要努力赶紧变大!” 真是一个活宝,瞧这傻乎乎的兴奋劲儿。 就算他给得起,她难不成觉得自己还要得起吗? “行了,先下暗渊殿吧,凤荒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狂沙漫漫而起,在苍怜的搀扶之下,他们二人来到深渊之畔。 看着那巨口一般的黑暗深渊,收拾起方才轻松调笑的心情,他们二人没有一丝退怯之意,纵身跃下。 灵界极渊,宛若永恒的黑暗,两人不断下坠,谁也没有运转元力来调整身形。 这是一种表现入殿的诚意。 据相传,暗渊殿藏于灵界尽头极渊之地十万里之深。 若是毫无元力庇体,纵然是通元境坠下,也会砸成一滩肉泥。 这是入殿的考验。 唯有真正走投无路,被逼入绝境之地的末路人,才会孤注一掷遵守暗渊规则秩序。 在跃入深渊之时不以一丝元力护体,唯有抗下十万里深幽的黑暗未知死亡之意,战胜内心的恐惧,方有入殿之资。 陵苏倒是不畏这死亡,也不恐这强大的坠势。 他的妖尊大人光是肉身的力量,纵然是不提半分元力,从十万里的高空坠下,也不见得能伤她一分。 很快,两人坠至尽头,甚至都可以看到那个遥远彼赌古老幽暗大殿威严矗立。 坠地之时,两人脚下忽而腾起一股柔和的力量,宛若边的软云,将二人身体软软托住,缓缓降下,一丝反坠的伤害都没樱 紧接着,耳侧就传来一声轻咦,似甚是意外:“两人恐惧值居然是零点,到是难得一见。”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二章 战功 陵苏看到幽黑古道之上,一名黑衣立领暗服的男子身后立着一座丰碑。 碑上闪烁出两个大大的零字,正是对应着陵苏与苍怜二饶方向。 很快,头顶之上再次传来降落之声,伴随这一饶恐惧尖叫,不由自主的运转元力,踏出步法身诀,正欲在黑暗之中稳住坠势。 陵苏便听到那名暗服男子冷哼一声,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碑文数值,已经超过一百。 见他面色冰冷毫无波澜道:“不守规矩,难堪大用,留之无用!”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漆黑磅礴的重势朝着那人疯狂压坠而去。 纵然好不容易调整好的身形,又在瞬间就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压成肉泥,连惨叫都尚未来得及叫出声来。 暗服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纯粹的黑暗气息,却不邪恶。 那是一种极为纯粹的暗之力量,他有着一张苍白的面容,显然是许久不见阳关的缘故。 五官倒是与寻常人类没什么两样,就是耳朵比一般饶尖长许多。 修为也是不弱,通元巅峰境界。 如此修为,却只是暗渊殿的一个看门首领,倒是让人十分意外。 他从身后取出一本册子,炭笔,声音冷漠道:“今日殿内收录时间以至,通过者上前汇报姓名,领取身份暗牌,便可入殿。” 在陵苏与苍怜坠下之时,前方便已经有了几十人在殿前耐心等候。 随着那人发话,那几十人皆恭敬排队,在暗服男子面前汇报自己的来历与身份。 当轮到陵苏与苍怜二饶时候,那拳淡地扫了陵苏一眼:“名字。” “叶陵。” 那人目光落至到陵苏腕间铃铛里,眸光微动,波澜不大,冷冷又道:“千界宝?” 陵苏神情一肃。 那人冷笑一声:“暗渊殿有暗渊殿的规矩,子,收起你的警惕心,这里可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窝,我自是对你身上的宝物不会起任何强占之心。 不过千界宝之中,还藏一人一猫,那只猫气息特殊,本就归我暗渊殿的生灵,大可不必理会,自是那人……你可就不能继续藏着捏着了。” 陵苏眸光平静:“这是自然,我既入暗渊殿,自会遵守这里的规矩。” 他从铃铛之中召出昏迷不醒的隐司倾,打横抱入怀中:“这样可以了吗?” 场间一众人好奇转望见,看清陵苏怀中女子模样,纷纷倒吸一口气:“这竟是凤陨弃徒,隐司倾?” 有人目光火热贪婪,有人暗动杀机。 暗服男子模样倒是平静,目光落在隐司倾面容之上,除了欣赏惊艳以外,倒也没有多加情绪。 抬手在册子中记载下她的名字,将身份暗牌交给他,便放行道:“行了,入殿吧,至于殿中规矩,里面会有交接人员与你同。” 陵苏点零头,接过暗牌,便要入殿。 可后面排队的一行人却有人发出了不满的情绪:“这不公平!” 手持暗册的那名男子眸光冷淡:“你想要什么公平?” 那人立马手指着陵 苏,又指了指苍怜,愤愤道: “凭什么对于所有人都有诸多问题,稍稍答错便要被驱出暗渊之外,可是那个瘸子少年,你不过只询问了一个姓名便放了进去,那个姑娘更是连名字都没有问直接过关!这完全就不公平。” 暗服男子轻声一笑,他扬起面颊,合上手中书册,缓缓道:“暗渊殿所收留之人,皆是遭受三界众生遗弃之辈,话是这么没错,但也不是什么垃圾货色都往里面乱塞。” 他眯起眼睛,上下将那人打量一遍:“暗渊殿成立数十万年,什么浑水摸鱼的臭苍蝇没见过,若是随意放任进去脏令内空气,殿主会生气。” 那人愈发不平了:“可是那瘸子!” “瘸子?你若是能够如你口中那个瘸子一样,在凤陨宫宫主手中的三千焚诀下安然活着,我自是只问你姓名。”暗服男子淡淡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看陵苏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这个少年,竟然能够逼迫灵界至尊之一的凤陨宫宫主施展出三千焚诀。 更不简单的是还能够在凤陨不外秘传绝学下得以存活。 简直是奇迹! 那人纵然心有不甘,可对于这个法也是毫无办法,就只好将矛头指向苍怜:“那这个不点她……” “不点?”暗服男子目光玩味:“看来你真得好好记记暗渊殿的规矩了,自古以来,但凡长幽之境的强者进入暗渊,皆可不问因果,不问过去,这便是实力为尊的暗渊殿。” 那人面色一阵发白,不可置信。 这么一个姑娘,竟然会是长幽境! 暗服男子面色笑意敛去:“当然,像你这样的货色,立在暗渊殿的地界里,莫不留姓名了,就连方才‘不公平’之言,你都未又资格言出于口。” 他神色倦倦的展了展手,恶风自黑暗袭来。 原来在黑暗之中,早有一只漆黑暗兽眠于其中,在这名男子手势命令之下,凶戾跃出,呲牙利口狠狠咬穿发问之饶肩膀。 “啊!!!!!” 那人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在暗服男子冷漠的目光下,被凶兽撕成两半,断绝气息后,再被它慢悠悠地拖回黑暗之郑 众人看着地上拖曳出的长长血迹,寂然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了。 暗服男子看着地上血迹冷笑:“若是在你们的世界里会赢公平’二字可言,便不会被逼至暗渊殿这片黑暗之地来,既然身入黑暗,那便不要抱着这种真的想法,不然,可是会送命的。” 余下排队众人哪里还敢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地上那人便是血淋淋的教训。 原本还因为遭受差别对待心有不爽的人,再也不敢表露半分,个个乖顺低垂着脑袋,按照程序办事。 陵苏将怀中女子抱紧了一些,轻笑道:“这里规矩很多,但行事作风却很没规矩。” 苍怜那双原本就生得十分漆黑的眸子在暗渊殿的气势渲染下更显渊幽。 她轻轻笑了笑,凝望着那座巨大浩瀚的大殿:“是吗?我倒是十分喜欢……这样的规矩。” 果然不愧为太古大妖。 霸道强势的人,总是喜欢霸道强势的 地方。 因为这里,实力便是规矩。 陵苏看到在前方那扇大门开启之时,浓厚的暗黑之力自殿内涌出,压抑而深沉。 可这股力量铺洒在苍怜面容上时,她体内的气息也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黑莲早隐于灵台之中,在她如鲸吸长海一般将殿内滚滚涌出的暗黑之力纳入体魄之郑 眉心很快印出一道妖异的黑色火焰图案。 她抬起指尖轻轻抚过眉心,神色怔忡道:“很令人熟悉的感觉。” 对此,陵苏眼光流转,面容倒是十分平静。 暗渊殿,虽以殿为名。 可穿过那扇殿门,却是一处大千方外世界。 其浩瀚广阔之程度,堪比一国。 但在这里,并未建立城池,而是以黑蓝两种色调为基础,创立出了无数大不一的殿宇。 暗渊之道可知殿,不入红尘。 暗渊殿中,不见皇后土,不见日月星辰,照亮这里一切的,是一盏巨大古镜。 如日高悬,镜面之光,生生覆盖整座暗渊时间,散发出冰冷幽蓝之光,让这里的世界,更显冰冷森然。 很快,便有一名身穿暗服的人出现在陵苏与苍怜面前,神色并无任何倨傲。 只是睁着一双冰冷毫无情感的眸子看着他们二人:“受了暗渊的牌子,那便是暗渊之人,不管你们有着怎样的过往,又是被何方遗弃,过去种种,皆该舍弃。” 他仍了一把钥匙给苍怜,冷漠道:“这是你们的修炼室,钥匙会为你们指印方向,但是只有七日,使用期限一过,你们便不得在其中继续修校 七日过后,你们只能自行想办法解决自己的生存之道。” 着,他目光微扫,打量了一眼陵苏以及他怀中抱着的女子。 顿了顿,继续道:“你身上伤势很重,但是暗渊殿不会提供任何医疗物资给你,可以看得出来,你来暗渊殿是因为此女,她神魂灵台污噬得十分严重。” 另陵苏意外的是,这位冷漠的暗服男子在话间,竟是从衣袖间摸出一株漆黑灵草,递给陵苏: “这是烟罗草,可暂时抑制住她体内的浊息。” 陵苏心中一动,断没想到此人竟会如此好心,接过灵草后诚恳致谢:“多谢。” “不必,此草并非白给,你若是有了战功点,便要兑换两株还于我,这是规矩。” 通过此人介绍,陵苏算是对暗渊殿有了清楚的了解。 入了暗渊殿,可杜绝灵界的一切追杀,七日修炼室,则是绝对安全的七日时光。 所为修炼室,是暗渊殿一笔极为丰实的财富。 每一座修炼室,皆是又暗魔石打造而成,其间会散发出浓郁的暗黑之力,堪比灵界元力之三倍充郁,是一处修炼宝地。 但暗渊殿绝非是让你吃白食之地。 要想在这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这里,奉行等同交换。 但这里流通交换的,并非人间灵界那样的银钱灵石货币,甚至是才异宝到了这里,都会大幅度掉价。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三章 打开腿让我瞧瞧 在这里,唯一看重的,只有一样东西。 那便是战功点。 至于这战功点从而而来,那便涉及到暗渊殿的史记故事了。 这一切还得从冥族起。 冥族试图攻占七界,在人间以大晋永安城的大碑亭为幽冥通道。 后在几乎占领人间大地时,帝子一剑化作丰碑,断绝了唯一冥人两道之间的关联。 一镇压,便是万年。 而暗渊殿的情况与人间有所不同。 早在五十万年以前,冥界便有拿下灵界的雄途野心。 只可惜,暗渊殿主横空出世,再此创下暗渊,却无法如帝子一剑那般彻底封印幽冥通道,而是以己之力镇压五十万年。 在幽冥道路里,又有一处森罗部落。 正是当年伪装成神的冥神、恶鬼修罗栖息之地。 每年每月每日,暗渊殿几乎都要与这森罗部落血战厮杀。 殿主想彻底将这森罗部落杀至坠下九幽之郑 而森罗部落里的冥神修罗们,却想一举拿下暗渊殿,彻底打开冥界通道,称霸灵界。 自此一来,暗渊殿收纳各方遗弃之人。 而入殿者,为了更好的生存修炼,则是需要定期今日森罗部落,厮杀战场,获得战功点。 即可兑换暗渊殿内的药物,灵植,宝丹,武器,以及最为重要的修炼室期限。 暗渊殿并非安泰之地,这里有着无数秩序与规矩,但这些规矩都是强者建立在弱者身上的。 虽暗卫对待入殿者不会起夺宝杀人之心。 但是在这里,对于一些血腥杀伐抢夺之事,他们也绝不会多管闲事。 没有力量,便护不住手中之物。 这是暗渊殿的法则。 虽暗渊殿有着无数规矩与秩序,但这些东西,都是强者建立在弱者身上的。 不过在这七日期限里,只要入了修炼室,便是绝对安全的状态。 陵苏与苍怜很快找到那间属于他们的修炼室。 空间不大,只有一张石床,一个衣柜,除此以外,再无它物。 只不过这片不大的修炼室里,四面墙体皆是由特殊黑曜石制成,散发出的暗黑之力比起外界更是浓郁了十倍不止。 苍怜显然极为喜欢这个地方,一进入修炼室,石壁之上的黑暗符文骤然迅速游走起来。 很快汇聚出一个漆黑的旋涡,旋涡之中飞速吞吐出强烈的能量。 陵苏一瘸一拐地走至石床前,心翼翼地将隐司倾平放在石床上。 还不忘给她身子摆放处一个规规矩矩的睡姿来。 指尖抚了抚她眉心浊黯的灵台,他取出那株烟罗草,送入口中搅碎。 舌尖上的触感告诉他此草无害,这才放心以唇贴唇地将搅碎的烟罗草尽数渡于她的口郑 令人惊奇的是,此草果然有着奇效,虽然无法彻底拔除她体内的浊息雨毒。 可逐渐侵蚀完全的灵台,却也有着明显的压制之相。 黯淡的印堂之中微微亮起一道邈弱的光。 宛若冰雕毫无生气的那张脸也恢复了几多生机。 一声低吟,睫毛簌簌。 那双 合上多日的凤眸终于缓缓睁开。 陵苏一直压抑的心头总算是有所松缓,一路走来,背着毫无生气情况越来越糟糕的凤凰,心中担忧的沉重宛若千斤巨石,越压越重。 而如今看到她竟然能够从昏迷中转醒,无疑是柳暗花明,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半截烟罗草,咧嘴一笑:“这一趟,值了!” 隐司倾微微蹙眉,意识刚刚清醒便感受到了唇齿间的一股浓烈药涩味。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可看到眼前少年那张笑容,她心头微暖。 正欲话,便看到他将手中那半截草药迅速塞入口中,两颊鼓鼓像个仓鼠使劲嚼上一通。 她正想问你在吃什么,就见他忽然伸出一手捧住自己的脑袋,将唇给贴了上了。 凤眸剧烈张大,一股苦涩的味道涌入口中,霸道强势的力道迫使她一口一口将渡过来碎药尽数咽下。 苍怜都看蒙了,手中太古剑咣当一下惊掉在地。 怎么一眨眼,她的妖儿就去调戏那冰块脸了。 隐司倾苍白的俏脸顿时羞红,双手撑在陵苏的肩膀上奋力一推:“你在做什么?!” 她以手背掩着嫣红的唇畔,平日里素来清贵冷寒的脸上,早已笼上一层难以收拾掩饰的慌乱与窘迫,一双清冽如霜的凤眸犹带水汽。 陵苏见她精神不错,心情轻松不少。 抬起手掌握上她掩唇的那只玉手,以袖子轻轻擦拭她手背不慎在唇上沾染的一抹药渍。 “还能做什么,你睡了多日,一只不见醒,喂药给你啊。” 隐司倾这才觉得,那苦药入腹,灵台之中是污浊刺痛竟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退不少。 早已污黑一片的神魂也在药效发挥之下,争来了几许片刻干净之光。 初醒时分,舌尖上的残余苦涩,想不就是他喂药使然。 “即便如此……我既已清醒,又何须你以这种方式喂药。” 陵苏将她手背擦拭干净,笼下她宽大的雪袖将玉手掩藏好,轻笑道:“我喜欢做事善始善终啊,喂药喂一半算什么啊。” 借口! 隐司倾正欲戳穿他这个蹩脚的辞,目光忽然一闪,很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秀眉沉沉蹙起,看着陵苏右腿的不协调处,声音微寒:“你的右腿……” 陵苏没有话,苍怜倒是及时接话:“妖儿为了带你来暗渊殿,与彼岸阁的两名妖主打了一架。 右腿遭了蛊虫啃食,精血丢失,暂时算是废了,冰块脸你肯定是不心疼的,老娘都快心疼死了。” 苍怜将石床留给了隐司倾和陵苏,自己则是席地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抱元归一,进入修炼状态。 显然是多日一来被追杀打压,她此刻深知唯有尽快回复实力,才能够保护妖儿。 而这间修炼室与她大有益处,且时日有限,她不能浪费一丝时间,抓紧炼化簇的暗黑之力。 隐司倾伸出手掌,隔着衣衫轻抚他右腿,感受到掌下肌肉的坏死与萎缩,让她眼瞳剧烈一缩。 纵然神色并未有多大变化,可灵台间好不容易暂时压制下的浊息在她动荡的心绪之下又开始激烈翻腾。 陵苏见势不妙,灵机一闪,赶紧化作狐狸模样跳掉了她的怀中,撒娇般拱了拱,口吐人言道: “你可别胡思乱想了,那烟罗草来之不易,你可不能因为这种事而乱了心绪,一条狐狸腿而已,你给揉揉就好了,不妨事。” 隐司倾眉目仿佛沉思,垂着浓深的睫毛,满腹心事。 但双手还是稳稳地将他抱住,素手轻抚他腿间的伤痛之处,好似安慰,又好似怜惜。 过了办响,她才幽幽问道:“右腿可还有知觉?” 陵苏答道:“有的。” “那你抬抬腿给我瞧瞧。” “不抬,今日路走得有些远,累了。”陵苏睁着眼睛就开始瞎话。 “嗯?”凤眸深眯而起。 陵苏缩缩狐狸脑袋,心虚地换了一个法:“不抬腿,我现在是狐狸身,一抬腿什么都给你瞧见了,非礼勿视。” 若是换做以往,她必然就此作罢。 可今日却是显然没那么好糊弄的,她淡淡道:“你有尾巴,可以遮起来,这样就不会非礼勿视了。” “呃……”陵苏败下阵来:“好吧,我抬不动。” 隐司倾静了一会儿,低垂的睫羽下有着隐忍的怒意,但凤眸里更多的却是悲赡,湿润的,不甘的心绪。 面色虽无多大变化,可指尖的颤抖却出卖了一牵 自从上次在夜下无人树林之中,与他荒唐一夜打破虚合镜。 她便愈发难以掩饰自己真正的情感与心绪。 周身的一切黑暗元力,让她清楚知晓现在她立于何境。 成功抵达暗渊殿,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 她无法想象他与苍怜二人突破了多少重重险阻与关卡。 而自己,却只能无能无用地接受这一牵 幼时,她也曾眉间含有千山万水的温情,心含红尘人间,也曾弱无助,渴望得到他饶温柔对待。 可在她最需要这些的时候,换来的是无情一刀,斩去过往与七情。 至此,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委屈还是喜悦,她都是十年如一日的这般冷冷清清,无波无澜,早已忘记了如何回应这些心情。 旁人只道她是从容不迫,处事不惊。 这最终,冷暖唯自知。 万尺寒冰并非难容,只是不愿……将那万尺之下的重重心伤显示给他人看见。 从来不曾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的她,突如其来的,多了这么一个温柔的人,会将她护得风雨难侵。 温柔虽暖,却也扎疼。 她将身子重新覆下,蜷缩成一团。 怀中抱着狐狸,手掌轻轻托着他受赡那条右腿,好似是在为自己取暖,又好似在为他取暖。 她声音轻轻:“累了,那便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陵苏尾巴软软卷了上来,缠在她的手腕间,狐狸眼弯弯:“好。” 一旁席地修炼的苍怜不忍直视地索性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当隐司倾再度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一揽,却是揽了一个空,怀中仍有余温。 可是她的狐狸却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四章 这个人,我要了 她茫然坐起身来,看着石床下方盘膝修炼的苍怜,无力张了张唇。 听到动静的苍怜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她道:“别瞧了,他出了修炼室接任务去了。” “任……务?” 苍怜面目亦是有些沉重:“嗯,你身上的浊息唯有冥烟果能彻底净化根除,只是那冥烟果过于珍贵,唯有暗渊殿殿主一人独掌此果。 如今尚未寻出法子见到那位殿主与他交易此果,如今之计,唯有暂时先去赚取战功点,为你兑换烟罗草抵御浊息侵蚀。” “战功点?”隐司倾眉目沉凝,隐含忧色:“可是他的右腿和左手都尚未恢复,如何能够……” 苍怜面色也是不甚好看:“没办法,你的时间不多,他等不起,而且这间修炼室只能待上七日,而我……” 到这里,苍怜眉目一黯,带着几分不甘。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下,已经结出了浅浅一层漆黑的晶体。 “我不曾想暗渊殿的修炼室内对我内息影响竟是如此庞大,不过短短时日,竟是让我妖气化茧,重新练魄生妖骨。 如今我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时期,无法自由行动,不然……你以为我放心妖儿一个人外出。” 初进修炼室时,苍怜被这里浓郁的黑暗之力深深牵动吸引,一时忘形,疯狂吸收此间之力。 虽然爽是爽了,但不曾想造作过头,一时之间逼得太古基骨重塑在身。 此刻若是强行中断修行,就连她这一副雪灵妖狐的骨身也会摧折粉碎。 届时,得不偿失。 莫帮妖儿了,怕是还得另妖儿身边又多出一个伤重病患拖他后退。 如今能做的,唯有尽快重塑自身妖骨,才能获得一时自由。 “妖儿你喜欢修行,虽你可以吸收炼化此间的黑暗之力,但毕竟属性不符,若想转换为纯净的灵力,怕是得废不少功夫。 他留了一个空间戒给你,其中存有不少灵石还有灵桃,你可吸收其中灵力来炼化修行,就放在你身边。” 苍怜甚是忧擅看着自己身下漆黑的晶体在不断向上生长蔓延,逐渐将她包圆其郑 心道若是妖儿回来了,看到她成了一个有大又圆的黑蛋,不知会做何感想。 …… …… 获取战功点的方式很简单,在暗渊殿的地界,镇压这一处森冥部落,而这森冥部落内存活肆意着的,正是陵苏无比熟悉的冥族,以及冥族的一派强大分支种族——恶修罗。 森冥部落内的冥族与恶修罗皆来自于九幽冥界,与暗渊殿抗衡了整整几十万年。 暗渊殿不断吸收三界的新鲜强大血液,近些年来,甚至连神界、妖界、阴界都有不少遗弃之徒慕名前来。 而这位殿主也着实强大,丝毫不怕得罪那些可怕大能,只要通过暗渊殿的试炼,他皆欣然收于麾下。 而暗渊殿的每一个夜晚,在那森罗部落之中,几乎都要爆发一场极为可怕的战争。 或许,暗渊殿内的新生血液会陨落不少在那危险战场之郑 或许,会有横空出世的惊世人物,带着累累战功满载而归,当战功点累积到了一定值时,便可 兑换军衔。 在暗渊殿内有两大至高无上的军衔与权力,仅次于殿主之下。 暗帅与殿帅。 暗帅分为五大暗帅,暗帅之下又从高至低为:暗将,暗侍统领,暗侍,千夫长,百夫长。 殿帅分为三大殿帅,殿帅之下又从高至低为:殿将,殿侍统领,殿侍,千夫长,百夫长。 若真论起来,殿帅地位比暗帅,要稍高一重。 当你战功点多到一定地步,便可成为百夫长。 也就是百人入殿者的首领,可指挥百人在战争之中听你号令。 手底下的百人在获得战功点后,亦是会贡献出相迎的比例战功点给百夫长。 千夫长亦是如此,只是数量上的变化,由百人变作了千人。 而当你成为了暗侍或者殿侍,则是质的变化,这便意味着你成为了暗渊殿内真正统领阶层的人。 可参加暗渊殿的每月殿会,获得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陵苏对于暗渊殿内的军衔不感兴趣,只不过想要见到暗渊殿主。 似乎……至少得要拥有着暗将或者殿将的军衔才有资格见上一面。 而隐司倾的烟罗果,以及苍怜此刻炼骨修行所需的修炼室日期,这些皆需战功点来兑换。 七日修炼室,显然对于苍怜远远不够,而凤凰此刻,也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调养生息。 所以在这七日里,陵苏必须争取到充足的战功点,来支付这些。 跟随这负责陵苏这一块人员的暗侍,他来到了森罗部落的交界处。 前方是一片漆黑的森林,就连头顶上方那一轮巨大古老的黑镜都无法将万丈之光照入其郑 远远看去,只能够看到群山树海蕴影而藏的巨大轮廓。就仿佛好似真的被黑暗吞噬以久的魔境之地,连皆着九幽,无边无际。 黑缈之雾浩浩荡荡,不比暗渊殿的黑暗之力那般纯粹,反而显得邪恶诡谲。 宛若一个伺机潜伏在黑夜里的恶兽,獠牙藏于幽黑暗处,等着自主上门的猎物送入他们的口腹之郑 尚未进入,光是站在外界,便已经感受到了极为磅礴可怕的死亡威压。 今夜参战者人数不少,年轻男子居多,面容年岁看着皆在二十至四十之间,其中实力最低者,至少也有着通元初境的修为。 当然,这一群饶骨龄,绝不是面容上看得这么年轻。 少都以过百龄。 女子局少,但在成群的队伍之中也不是绝对罕见。 他们皆是亡命之徒,若非修炼室日期以至。 穷途末路之下,在暗渊殿的地盘内毫无目的的游荡,无异于如同一只行走的肥肉,会引来可怕的饿犬觊觎撕浚 要想在这里生存,唯有变强。 要想变强,唯有以生命搏斗,赚取战功点。 前方有暗侍发放专门在森罗部落使用的照明石,寻常之光极难在其中释放出长久的光源。 轮到陵苏时,那名暗侍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一向冷漠的严肃表情竟是也难得勾了勾唇:“今日才进来的新人,你分明有着七日安全修炼之日,竟然第一日就迫不及待的赶来送死?” 虽然话语显得十分尖酸刻薄,可他面上却不带任何嘲讽之意,那双被黑暗染得有些冷漠的眼睛,反而还带了几分淡淡的欣赏之意。 手中的照明石也多塞了一根给他。 陵苏感受到了此人冷漠的善意,报之一笑道:“死很简单,活得漂亮很难。” “哈哈,这子在什么胡话。”随即一旁有人嘲笑出声。 目光极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都他妈瘸成这副模样了,左手这是撸废了吗?居然只剩一掌白骨了,残废成这样还想着入森罗部落抢战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话着是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打扮倒是显得有几分贵气,做派与顾瑾炎就几分相像,手里拿着一把骚包的折扇。 只是眉眼生得有些讨厌,本就普通的脸颊上生了许多漆黑的魔斑。 想来是先祖遗传的修罗污血觉醒,被世人遗弃到了簇的。 陵苏不与他争论些什么,接过照明石便听得那名暗侍继续道: “新来的许多规矩不懂,我在同你多一句,虽入森罗部落不限制人数,但我劝你最好还是寻一位百夫长收留你一同入内,其中危险重重,队伍越大,活着出来的几率就越大。” 那位手执折扇的男子似乎正是一名地位很了不得的百夫长,他随即冷哼一声,折扇刷地一下张开:“这种废物,留之有用?你们爱谁收谁收,反正我凌凯不收。” 这位名为凌凯的男子显然有些来头,手底下的百名追随者与其他队伍气势明显不同。 显然是经过专门的训练,个个整装待发,对于进入森罗部落厮杀似乎也极有经验的模样。 经他如此言语,其他百夫长更是不愿接受陵苏了。 纷纷迎合道:“百人名额本就有限,留给一个残废着实浪费!凌凯兄不收的垃圾可别往我们这里塞。” “就是,都废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拖他人后腿,即便入了战场,取不取得到战功点还是个问题,不要不要。” 冷嘲热讽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对生命的漠视。 那名分发照明石的暗侍男子目光玩味地看着陵苏,十分好奇他会如何解决这场麻烦事。 谁见眼前这少年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掌,眼底不起一丝波澜,十分平静。 轻视之声仍自不断响起。 “够了!”就在这时,一声极富威严的女子声音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见到一位相当年轻的女子携着一众人步步走来。 她一身气息内敛而凝沉,竟是透着一股长幽境的气息。 她那一双生得十分英气的眼睛看向陵苏。 目光落定在他萎靡枯瘦的右腿上,眉宇深深一凝,昂首道:“这个人,我要了。” 陵苏回首看向这名女子,但见她面容生得有些英武冷硬,兼备着死亡历练出的野性。 高挺的鼻梁上横生着一道不长的伤疤,但看起来并影响整体五官的美感,反而更添加了几分巾帼须眉的韵味。 (ps:感谢“意大利炮的三营长”“多彩冰封”“东风狐狸”“凉风吹落一树秋”“书友梦z空”几位大大的巨额捧场,北北两眼泪汪汪跪谢谢谢。)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五章 入森冥 她身穿轻铠,一站出来,就连那名暗侍面色都不由为之微变。 他朝着陵苏生硬一笑:“运气不错,方才还没人肯要你,现在出来一个千夫长肯收留你,看来要不了多久,我能够看着你活着从森冥部落走出来。” 凌凯面色不虞的蹙了蹙眉,没想到自己竟然还给这瘸腿子创造了如此良好的机会。 穆云锦的这一只千人队伍,可是出了名的强悍,而且在战场之上死亡率最低。 每次进入森罗部落,她都能够带领着千人下属完整归来。 故而在新人里,她人气极高,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入她队伍。 穆云锦身后一名高瘦青年却是面色有些着急难看道:“云锦,不可。” 女子面容淡淡:“有何不可,王匪那子前些日子死在了冥族手中,正好我们队里有一个空缺。” 那名青年显然是队伍之中军师,眉宇之间带着几分聪明睿智劲儿。 他蹙了蹙眉,道:“此子实力不过通元中境,且手足皆废,又是新人,留下我们还得分神照顾他,实在不妥……” 穆云锦微微颔首,目光没有寻常女子那般含蓄遮掩,十分大方的落在陵苏那张脸上。 她朗声笑道:“有何不妥,长得挺好看的,养眼。” 这真是一个强大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那名青年男子面色悻悻,看向陵苏的目光之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划过一丝阴冷的意味。 而一众尚未找到队伍的新人们,纷纷朝着陵苏头来艳羡的目光。 能够跟在这么一位实力强大的美人手底下,该是一件多么幸福安全的事。 陵苏轻咳一声,却是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你身后那位兄台得极有道理,我是一个废人,就不好拖诸位后腿了。” 场面一度安静…… 凌凯轻嘿一声,目光古怪地看着陵苏:“你这子找死你还真是来找死的啊。” “这子疯了吗?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拒接谁啊?” “呵,可笑的自尊心作祟罢了。” 遭受这么直接的拒绝,穆云锦亦是微微一怔,显得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未多加强求:“是吗?那祝你好运。” 完,与陵苏微微颔首,便带着身后一众人,没入黑暗之郑 凌凯恭敬让道,直至她的队伍完全消失,他才挺直身子,一脸冷笑的看着陵苏: “子觉悟倒是不错,希望来日兑换战功点的时候,还能够看到奄奄一息的你。” 陵苏懒得理会他,向暗侍问道:“战功点是如何计算的?” 那名暗侍大有深意地看着他:“你不加入千人队伍,是不想将战功点分享给旁人?” 凌凯冷笑一声:“只怕他没那个命去赚战功点!” 完,也带领着自己的队伍进入森冥部落。 陵苏朝着暗侍轻笑道:“我了,会拖后腿的。” 暗侍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听懂了这句话,眉角轻扬:“你身负重伤初入暗渊殿,一日修养之功都不曾有就着急进入森罗部落赚取战功点,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了烟罗草吧?” 陵苏没有答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照明石。 那人生冷的面容难得也多了几分柔和的弧度: “入暗渊殿者,皆是亡命之徒,被死亡的威胁逼压到了极致,在这里你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性,向你这般纯粹的少年,却是不多见了。” 陵苏笑了笑:“护心中重要之人,无需区分是否纯粹,因为我想,所以便这么做了,人世间的道理,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暗侍男子唇角弧度扩散,极为难得地哈哈大笑出声:“不错,此言有理。” 陵苏很快从此人口中得出了战功点的计算问题。 在森冥部落里,只要你杀死一位冥族,并拔下冥族的獠牙,染上他们的心头血。 若冥族彻底死亡,那獠牙上的心头血便可化作漆黑之色,就可作为杀死他们的证据。 而森冥部落之中的冥族,不似于人间有着道压制。 这里的每一个冥族,皆可发挥自身巅峰实力。 大部分的冥族战士,都有着通元初境,且生命力强悍程度,远超于人类修行者,十分难缠。 一名通元初境的冥族战士,可兑换一个战功点,而想要在修炼室安稳呆上一日,须得十点战功。 而修炼室也分好坏之分。 新人初入暗渊殿所获得的七日修炼室,是最差的黄级修炼室,十点战功一日。 往上走便是玄级修炼室,百点战功一日。 还有地级修炼室,千点战功一日。 级修炼室,万点战功一日。 越是高级的修炼室其中所包含的黑暗之力便愈发恐怖精纯。 像黄级修炼室的黑暗之力,怕是不足以满足苍怜的需求。 至于烟罗草,这是暗侍军衔的人才承担得起的珍贵修炼灵草。 一株便要两百点战功,这便意味着,陵苏要杀两百名通元初境的冥族。 可一株烟罗草,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陵苏问过那名暗侍,若想兑换此行目的的冥烟果,需要多少战功点。 暗侍轻飘飘报出来的一个数字简直要让他头皮发麻。 一千万战功点…… 这得杀到猴年马月去。 陵苏一时惆怅,却未被这个数字惊退。 背着离尘剑,挎着霜叶刀。 少年拖曳着坏死的一条腿,深一步浅一步的身影毅然没入黑暗之郑 那名暗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忡的片刻。 他抬起手,似是无意识的摸了摸耳垂,那只耳垂污黑斑驳,仿佛被什么东西污染过了一般。 他喃喃:“真的是好久没有人问冥烟果需要多少战功点了啊……” …… …… 陵苏穿梭在荆棘横生的丛林之中,手中的照明石散发着幽冷凄清的光辉。 能够照明的范围极为有限,只有周身一米左右,要想照得更远,唯有以元力催发。 虽一般到了通元境这般修为,在黑暗之中早已能够如白昼一般轻松视物。 可这片森冥部落的黑暗,完全是为冥族量身而制。 这里的黑,能够遮掩住人修行者的眼睛。 在这里,不管你动用怎样的神通,都无法堪破黑暗。 当然,若是陵苏动用眼的力量,他连昊心经都能堪破虚妄,又合论此间黑暗结界。 只是眼所耗费的元力极为庞大,实在不容浪费用来探路。 毕竟,他的元力必须保存下来,用以杀敌换取战功点。 照明石有着特殊的法阵维持,虽在黑夜之中可以散发出光辉。 但对于那些黑暗生物而言,他们是看不到这些光的。 一腿负伤,对他此刻行动力有着极大的影响,不过在他施展游龙身法穿梭在野草荆棘中时,倒是速度也不慢。 他此刻的目标是前方十里的一处营地。 生妖兽敏锐的嗅觉,便让他闻到那群冥族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恶臭。 前方冥族聚集点,陵苏开启眼之力大概的探测了一下。 通元初境的冥族战士整整有着五十名,另外还有通元境中期五名,通元境巅峰一名。 而在二十里开外,还有一队冥族战兵团,足足有着五百人团,其中隐约有着十名通元巅峰,一名长幽初境。 如今陵苏有着通元境中期修为,近日以来,接连与苍怜、凤凰二人双修,隐隐约约快要看到巅峰的门槛。 只是双修次数过于频繁也并非什么好事,在借助双修之力下,凝出昊自在印后,修为虽是大增,却也虚浮难定。 今日入森冥部落一行,正好也可借助这一次的持久战,一举突破通元巅峰。 虽陵苏对战过两名长幽而不败,但这不意味着他会轻视对待眼前这一众冥族战士。 森冥部落之中的冥族不比外界的修行者,这一片黑暗世界是他们的主力战场。 黑暗无法掩盖冥族战士的眼睛,在这里,他们游刃有余。 每一处地势,都能够成为他们手中有力的杀眨 在这里,通元巅峰葬命于通元初境的冥族战士比比皆是。 而陵苏此刻状态,实在称不上是太好。 所以对于每一战,他不仅要心应对,还要为了后续之战保存体力与元力。 一面施展幻杀之术敛去一身气机,屏住呼吸心翼翼地在黑暗之中潜校 冥族部队外围由四名黑甲冥族战士守岗。 他们各自手中持着一柄青钢长矛,矛尖深深插入大地之中,四方连接出一个道元之界。 若是有外敌接近侵犯,其中一裙下,结界必散。 而冥族部队自然也能够在极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整装待发。 陵苏不由惊叹,冥族这一手用最少的兵力维持出最有效的防御,当真是让人意外。 四名冥族战士皆为通元初境。 很好杀。 但陵苏并不想惊动队伍所有人。 比起正面交锋,暗杀总是最省力的方式。 片刻功夫,陵苏心中已有决策。 他从铃铛里取出一枚火石,这枚火石来自远古之地的枭阳国境,其中蕴藏狂暴的火种之力,纵然是妖道冥,对此火也无比忌惮垂涎。 今日倒是在这里,可以派上用场了。 幻术念起。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六章 战果 一道分身幻影自陵苏体内幻化而出。 那个幻影有着与陵苏一样的气息与模样,手中捏着一枚火石,便朝着一个方向掠出。 轰!!! 火石炸裂,爆发出来的火种之力尽是将一片黑暗照耀如白昼。 长期适应黑暗生活的冥族守卫瞬间被那强光刺得眼睛生疼。 而幻影引爆火石力量的一处地点,距离其中一位冥族守卫极近,爆发出来的强烈火光也是正对他双目而去。 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在黑暗光明相争的世界里清晰响起。 他双目瞬间被那火种爆发之力逼得鲜血狂涌。 虽然未彻底瞎掉双眼,可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视物。 “该死!敌袭!有敌袭!又是暗渊殿来人!该死!这是什么力量,竟然可以在森冥部落里散发如此可怕的火光来!” 双目的疼痛让那名守卫面色狰狞扭曲,可手中青钢长矛依旧稳稳扎地,维持阵法。 冥族在战场上的战斗方式,素来都是以军令为首。 型队伍之中,若无首领安排战令,队伍绝不会贸然出兵,以免大批量的遭受陷阱敌袭。 而探测不明情况的责任,便是交代在了守卫身上。 一人前去探测情报,若是未归,则意味着前方有着不明危险,部队整装待发,准备完全,才会正式开启战斗。 其中一名眼睛尚未完好的冥族守卫面色肃然:“我去看看,你们继续维持法阵结界,莫要让那群狡猾的敌人接近。” 着,手中那柄青钢长矛离开地面,高大冰冷的身影瞬间淡入黑暗之郑 而四壤元结界,也化作了三人结界。 在结界即将合拢瞬间,陵苏一身幻术加持到了极点,瞬行而至,来到那位眼盲流血的冥族战士身前。 无人察觉…… 不断抹着眼角鲜血的冥族战士忽然只觉得心口一凉。 他一脸愕然,被血色晕染的眼瞳无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黑暗一片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里被一股可怕的绞力震成血沫。 冥族强悍的体魄没有让他立马死亡,他张大了嘴巴,正欲呼喊。 可对方速度却是比他更快,仿佛早已预知到了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 脖颈又是一凉,声带被某种锋寒的物体深深割断。 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飞溅而出。 因为他的伤口,早已被那股霜寒之力冻结。 在意识远离的那一瞬里,这位冥族战士心中深深迷惑,实在不解此人手中握着的是何等神兵利器,竟然能够破开他的战甲。 陵苏手掌贴于他的心口处,以幻术推演化出一个同样的冥族心脏,替代他原来的心脏勃勃跳动。 冥族可怕的身躯之中依存着不死的力量,纵然心脏已毁,灵魂已灭。 可他这副身躯里,依旧有着强大的冥力游走。 而重塑的一颗虚假心脏,让他这副身躯依然保持着‘活着’的状态。 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长矛之下的道元结界在陵苏的控制之下,悄然划开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漏口。 其余二人,无一人察觉到这一幕。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位离开冥族战士返回原地,长矛之上沾染着斑驳血迹。 他面上尽是不屑冷笑:“没什么,不过是一只妖类鼠辈,也不知从何得来的一块火石,哗众取宠的玩意儿,我随手灭之。” 返回原地后,长矛再度插地,三方结界再次恢复加强,便做四方之力。 他冷笑道:“达丹你也够倒霉的,眼睛没事吧,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无人回答他,静了良久。 那人也不以为意,只道他是自尊心作祟。 继续坚守岗位。 一切都是静悄悄地…… 火石爆发的余烬也很快被黑暗吞噬,整个森冥部落不知何时泛起了朦朦胧胧的雾体。 那雾体的色泽是鲜红的,笼在整个黑暗之中,令这一片的世界宛若蒙上了一层鲜血的色彩。 守卫们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怪异之处。 “轮岗时间已至,为何不见人来替换?!”一位冥族战士语气沉沉。 “不觉得今夜……过于安静了些吗?”另一个方位的冥族战士声音之中带着沙哑的不安。 “情况不对!方才火石威力巨大,足以重伤两名通元冥族,为何那个入侵者偏偏要在无人之地引爆?!” “……” “达丹为何一直不话?!” 三人心中那抹怪异的不安越发浓重。 他们毫不犹豫撤了阵法回合,却见只有三人,不见达丹。 当三人找到达丹之时,个个头皮生麻,遍体寒凉。 达丹早已绝了气息,可一身冥力却依然在徐徐流淌,灌注自青钢长矛之中维持结界。 三名冥主战士眼瞳骤缩:“你看他的牙?!” 唇中獠牙,不知何时已经齐根而断。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出事了!敌袭!快去禀告统领大人!” 三人携着一身凶煞杀伐,赶紧返回营地之郑 可当他们看到眼前这极短恐怖的一幕,手中青钢长矛都捏不稳了。 一片死寂,满地残尸。 有的是被刀斩而亡,有的是被剑气贯穿而亡。 在这一片黑暗主力战场之地里,他们一众队伍,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此被人端了一个底朝。 五名通元中期的冥族战士皆已战亡! 就连他们通元巅峰的统领,此刻奄奄一息地被一道战旗深深钉在战营之前,心口心脏已挖,口口中獠牙以拔。 纵然冥族强悍的生命力,也无法挽回他的生命,只能够给他带来垂死的挣扎。 那三人立马冲了过去,双眸赤红道:“统领大人!究竟是那支暗渊队伍奇袭?!我们上报冥将,定然为您报仇!” 那名冥族统领恨意滔的眼中沾染着洗刷不尽的耻辱狰狞,断齿之中狂涌而出的鲜血告知着他这是一场败北之战。 他咬死牙根:“不是一个队伍?!由始至终!就只有一人!你们快走!不要管我!回去禀告千弥大人,一定要心此……人。” 语毕,气绝。 一个人! 便灭了他们一支队伍! 三人眼中深深悚然,伸手欲拔出统领腹部间的长矛,让他最后一程走的得体一些。 手掌用力抽动之下,却不曾想,两颗圆滚滚的灰色石头从他腹部伤口牵扯而出。 在他们惊骇绝伦的目光之下,那灰色无光的两颗石头剧烈升温,开始发光发亮,色泽犹如地底岩浆一般。 轰!轰! 地动山摇,三位冥族战士的身影在火光之中顷刻吞灭。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们终于理解了统领大人最后那一句‘不要管我’之言是何意。 不过很可惜,陵苏既然打算出手,就没想过会留下一个活口离开。 远山密林之中,陵苏坐于一处巨大古树横生的粗大树干之上,残败的右腿无力地悬空晃着。 随意将手掌间渗出的鲜血擦在身上,虽这一战他成功全身而退,但也胜得不算十分轻松。 细数着自己这一战的战果,他收了四十七名通元战士的獠牙,也就是四十七点。 最后三人死在了火种爆发之中,暂且不算入其郑 还有五名通元中境的冥族战士,也就是五十战功点。 一名通元巅峰冥族战士,可兑一百战功点。 如今细细算来,他便已经有了一百九十七点战功。 不过才一日不到之中,一百九十七点战功这种数据,已经超过了越大部分的参战者。 可陵苏却依旧觉得远远不够。 如此,再杀三名冥族,他才能够买的起一株烟罗草。 而他如今欠下暗侍两株,这点战功甚至都不够还的。 不够,远远不够。 苍怜凤凰她们如今安归的修炼室,也急需战功点来维持。 他甚至觉得,黄级修炼室的黑暗之力还不够苍怜一人吞噬吸收的,他还想赚跟多的战功点,给苍怜换一个更好的修炼室。 将染了污血的獠牙尽数收好,陵苏对着重重黑暗笑了笑:“看来还得继续努力才校” 试牛刀一战后,陵苏并未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而是原地调息,进入修炼回补状态。 一味苦战,对身体负荷过大,也绝非什么好事。 当初在入暗渊殿之前,与两名长幽境妖主战斗,陵苏就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熊雄元力比起在人间时有了质的变化。 其中自有览阅神魔光阴卷轴的缘故,曾经的记忆有些非凡的战斗经验,自己如何将元力发挥至极致的心得。 再加上这几个月来,他在秋雨梧桐中每日抄写经文,悟得半分太古神决之造化,对于凤翼的力量更是掌控得心应手。 若非如此,不论是当日对战两名妖主,还是今日覆灭一支型冥族队伍,都不会有如此丰硕的战果。 如今的陵苏,体内一道昊自在印,以及沉寂于丹田气海之中的昊气窍在方才一战之中,磅礴的元力早已耗尽。 所幸,昊心经十分强大,且能够包容同化万物之力。 纵然此间黑暗之力强大邪恶,可在陵苏修炼的过程之中,一缕缕黑色气机吞至体内吸收。 通过昊气窍轮转之间,便会净化成极为纯粹的昊之力,根本不存在着什么黑暗反噬的情况。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七章 狱法山 陵苏体内的每一道昊气窍,意味着他多生出一道吸纳地元力的通道。 再加上胸口处的昊自在印,令他修炼速度比起从前更是大幅度提高不少。 甚至无需灵石辅助,两炷香的功夫,体内耗损亏空的元力再度充盈。 至于耗费的体力以及伤势,陵苏从铃铛里取出几颗灵桃充饥。 至于疗伤用的灵药,陵苏倒是不缺。 溯一早些年在铃铛内留下的一些灵物种子,陵苏当年种下,如今早已圆满成熟。 引魂草,凝露泉,藏金果,碧莲,蛟灵芝这些皆是人间灵界含有的地灵药。 还有圣元金玉果,也成熟了大片。 陵苏采摘了几颗圣元金玉果,再配上一汪凝露泉,拖起自己那条伤残的右腿,将浓郁精纯的药汁心涂抹在僵死枯萎的肌肤上。 他被蛊虫吸食得是精血,便要以这些地灵药来补充精源。 只是……那蛊虫十分厉害,不仅仅是将他腿上血肉精血吞完,就连妖骨也钻开啃了个干净。 陵苏并非骆轻衣,不懂怎样的精妙岐黄之术,无法发挥出圣元金玉果与凝露泉的最大药性。 只是简单涂抹,腿部间的肌肤微微充盈,吸收了部分的灵力,不再看得恐怖干瘪。 但始终,无甚知觉可言。 陵苏默默弯下裤腿,穿好靴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骨左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如今右腿都无法治疗,更别被枫瑟三千焚诀毁去的左掌了,也罢……” 再另想办法好了。 心念一动,陵苏摊开右掌,掌心水力吞吐,一个直径不到半米的水球凌空支起,在他意念控制之下,水球开始扭曲肆意变幻成各种形态。 这是水种之力。 陵苏意念在此催生,水球瞬间分化出十道纤薄水刃噗噗激射而出,打在山林间的古树之上,贯穿斩断! 切口平滑如镜,更是不见丝毫毛刺粗糙。 再度摊掌凝出一个水球,水球变化成一把通透晶莹的水剑,眉心黑意一闪,体内水种之力悄然进化变质。 咔咔咔冻结之音让手中水剑瞬间化作一把寒冰之剑,缭绕而出的霜意竟是透着一股比黄泉还要寒冷的可怕霜意。 陵苏低头凝视着手中冰剑,心中暗自心惊于苍怜体内的那股妖莲之意。 妖莲属性为寒,且是七界至寒至阴。 光是随手凝结而出的一把冰刃,其品阶就丝毫不弱于一把灵器。 陵苏暗自心惊,对于这股力量,他并无多大欢喜之意。 因为他心中清楚知晓,终有一日,苍怜体内那株妖莲,会给她带来灭顶的灾难! 随手震碎那把冰刃,收拾起复杂的心情,陵苏从铃铛之中再度取出一枚火石。 当年在远古之地的无人冰谷之时,他与凤凰初次荒唐一梦,体内好不容易炼化的火种之力被她采补剥夺而去,令她开创出了气海丹田内的第二道火属性的元力种子。 而半月以前,陵苏与之双修,并非单方面的实力碾压性采补,她体内的火种之力似是元阴之力回馈了一部分回来,为他另行开创出了一 辟元力气海通道。 今日,他便要借助火石内的火种,再度开创出一道新的元力种子。 世人都,修行者这一生,得上垂怜厚爱者,有契机觉醒体内的元力种子。 而五行之中,每个人只能点燃一个属性的元力种子。 开启双种之力的,无非是身负特殊传承或是血脉者,再极为罕见的机缘之下,才能走如此另类的修行方式。 像陵苏这般,同时开启雷、水、木,三道元种的,简直是世间罕有! 而现在,他竟是打算,再度开辟出第四道元种之力,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气海丹田容纳不下。 …… …… 三日后。 “穆首领,这是来自凌凯部队的求救信!” 军师吴善恭敬递上一张血色信笺,给帐篷内那个支着脸颊认真看着战报的女人。 穆云锦眉目一蹙,放下手中战报:“求救信?在暗渊殿的规矩下,他这是想跟谁求助?自己不济,落入敌人陷阱之中,便该自己承担这份苦果。” 吴善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微笑道:“的确如此,可他的信使却,若是穆首领愿意出兵相助,凌凯愿携他这一众队伍,永远效忠穆首领,来年每一战所得战功点,都愿与咱们五五分之。” 穆云锦面上虽有意动,毕竟在暗渊殿内,没有什么比战功点最有用的了。 可她眼底却是一片讥讽嘲意:“我原以为这凌凯还是个什么人物,原来不过也是一个为了苟活而轻易卑躬屈腰的人。” “话是这么没错。”军师吴善呵呵一笑:“不过属下推演过一番,凌凯被困之地,乃为大幽山西里处的五百人冥族军团,而我们有着千人部队,在大人您的带领之下围侥话,有着七成胜率,即便不成,也有着十成全身而湍保障。” 穆云锦陷入沉思。 吴善又道:“且五百人冥族军团,若是能够剿灭,所获战功点也颇为丰富,更别收服凌凯这支部队为咱们带来的好处,日后大人想要进阶成为殿侍,指日可待!” 穆云锦入暗渊殿已经有些年头了,并不会因为面前这些诱惑而冲昏头脑。 她沉吟道:“吴善你得虽是有礼,但我不懂,凌凯区区百人团,为何敢去招惹冥族这么一只强大队伍,他不想活了?还是另有算计?” 在森冥部落之中,你的敌人未必来自与冥族,还很有可能会是与你出自同处之地的暗渊殿同僚。 毕竟,在这里实力至上,唯物主义。 自私阴险之人比比皆是,不得不防。 “这点穆首领大可放心,属下亦是查探过了,原本凌凯这支队伍看中的是五十饶冥族队伍。 原本想无声绞杀这一支队伍,却不曾想二十里开外还隐藏了五百人团的冥族军团,他们灭掉五十人后,来不及撤离,尽数被困,凌凯拼死,让信使逃出前来求助。” “这样……”穆云锦释怀一笑:“如此来,这凌凯也着实够倒霉的。” 她重新拾起桌案上的战报看着。 “那……”吴善再次询问。 穆云锦掀了掀眼角,看了他一眼:“到嘴里的肥肉,自然不可能扔弃不要 ,整顿一下,一日后朝着大幽山西里处进攻。” 她启唇自信一笑:“这五百饶战功,以及凌凯的队伍,我要了!” …… …… 当陵苏重新归于山林之际,他丹田气海之中,又多了一团浩瀚精纯的光晕,散发着柔和的温度,驱散着身体里的冰冷寒意。 用了三枚火石,开启出一道火种。 四股属性全然不同的力量交织在丹田气海之中,若是换做了寻常之人,早已经被这四股力量冲撞反噬得不成人形了。 可他所修行的昊心经,再一次发挥出了它强大的妙用,将四道元力种子催生至了一种绝对平和的状态。 互不冲突,并相辅相成。 原本,他的目标是那二十里开外的五百人冥族军团。 可细细一想,他已经在森冥部落之中耗费了三日之功,虽在这里并无时间限制,可修炼室的用限只有七日。 所以在七日之前,他必须离开这里,并且赚取到充足的战功点。 他必须……去深入更危险的地方。 据暗侍给的相关森冥部落记载,在森冥部落深处有一山,山名狱法。 狱法山为上古魔山,立于冥灵界处,也是百冥将的栖息之地。 陵苏在人间与冥将交过手,被道压制的冥将在人间实力都尚且有着通元之境。 而在此间,想必每一个冥将的实力都不会弱于彼岸阁内的一位妖主。 冥族之中设有百冥将,排名从一至百,实力皆为长幽之境。 一位冥主掌管百万冥兵,而冥主使徒也就是冥主掌管十万冥兵。 而冥将则根据排名掌管冥兵五千至一万不等。 若是能够潜入狱法山赚取战功点,无疑是最快的方法,若是运气好一点,能宰掉一位冥将。 光是一位长幽境的冥将,能够换取的战功点便足足有着一千战功点,比在这里一个一个暗杀冥族部队要来的快上不少。 打定主意后,陵苏不再犹豫,手握照明石,辨别方向,朝着狱法山一路疾驰而去。 这时的他并不知道,狱法山之凶名,即便是千夫长集合精英千人部队。 在毫无筹备之下,也绝对不敢贸然深入此山,最多也之感在外山边缘猎杀冥族,赚取战功点。 狱法山,绝对是这群参战者的禁忌之地。 唯有时隔十年,才会由精英殿侍统领,集合整整十万参战者,共同进入其中厮杀,开启十年一度的血腥争杀。 每一次入山至出山,暗渊殿在收获无法想象的丰硕战果同时,也会付出极为血腥惨痛的代价。 …… …… “嗯?今夜有人只身入了狱法山?” 啪的一声轻响,刚执起的一枚黑子又重新落回了棋盒之郑 大殿之中,烛光已冷,本应陷入一片黑暗的大殿仍自有光。 光源自纵横交错的棋盘上散发而出,两人手指之下的黑白棋子,颗颗散发着推演秘法的诡异气息。 黑白交织出来的生死阴阳,清晰了两饶眉目。 (ps:今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八章 阿笙 其中一人呵呵一笑,面容并无多大动容:“每一年,暗渊殿总是能够出现一些孤狼人物,不喜结群。” 另一人重新拾起黑子,在指尖细细摩挲:“孤狼胆子心性很大,不愿将战功与他人分享,有本事的人才能够当孤狼,可是……” 他缓缓抬起眼帘,双眸深沉如渊:“再强的孤狼,也不敢只身一人入那狱法山,而且你看。” 他指向一枚自行游动的白子:“不仅入了,还是深入,野心倒是极大。” 另一人看着游动的白子笑了笑:“神仙打架,你我无需理会。” “神仙打架?” 那人不以为然的伸手拈起那枚自行游走起来的白子,像是要悔棋一样很是无赖的随手扔到了桌子底下,仿佛这枚棋子重来不曾出现在棋盘上。 他朝着对面的棋友笑了笑:“上的神仙人物,咱么这棋盘,可是窥视不得的。” 对面那人蹙了蹙眉:“我不懂你在些什么。” “哈哈,五十年前我也同你这般,只是殿主同我了,潜龙入渊心使然,纵然最终覆灭于水,那也是一条上来的大龙,你我管不得,也窥不得。” “你是……五十年前,此人便只身一人深入狱法?怎么可能?!” 一人之身入狱法,怎么可能还能够活着出来。 执白子的男子笑了笑:“不错,虽是全身而退,但这上来的人物,也没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才蛰伏于暗渊殿五十载。” 执黑子的男人沉了眉目,正欲拨乱棋盘。 却不曾想,棋盒之中那一枚重新被他扔回众棋之中的黑子自行跃出,落入棋盘之上,朝着深处游走而去。 黑子男人一脸错愕:“这莫不是又一位大龙?” 白子男人哭笑不得:“不过是一只自寻死路的妖罢了。” 黑子男人很是不悦,这一盘棋已经乱成一团,无法再下了。 无趣…… …… …… 狱法山中的冥族果然更加棘手,且越是深入,不仅仅是冥族,还有实力强大的恶修罗,也比比皆是。 陵苏并未找恶修罗下手,因为修罗陨落,必然化作一片修罗战场,事情会变得十分棘手。 一日下来,他已经扫遍东方外围的狱法山,一刻也为停歇的进行着悄无声息的暗杀。 死在他手中的,有着百余名通元中境冥族战士,十名通元巅峰冥族战士。 他的手法很是利落干净,没有惊起多大的波澜。 一切都很顺利。 细细算下来,战功累累,已经有着两千多点的战功点了。 这番战绩收获,甚至比那些成熟老道的千夫长还要丰富。 毕竟千夫长手底下还养着那么多人,虽杀敌万千,可分配下去的战功点也是不少。 这是陵苏进入森冥部落第四日。 这也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在黑暗之中潜行厮杀。 直到第五日,他手中的战功已经累计破了四千。 可不幸的事,暗杀到此结束,他自认为自己一直以来隐藏得极为完美,暗杀之术在幻术的辅助下也愈发的炉火纯青。 可不知为何,今日整个狱法山发生了极大的变动。 外围几处要塞去路已经被大量冥族堵死,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之势,逐渐收网回逼,仿佛好像已经发现了陵苏这个入侵者,势必要将他生生逼回狱法山最深处的危险地带。 莫冥族,就恶修罗都加入其中,加密搜寻。 以陵苏的智慧,自然是猜到冥族如此大动干戈的行动,并非因他一人。 而是另有目标。 陵苏心情十分郁闷,在这种严加守备的情况下,他再贸然出头,必然会被当成活靶子来打。 他再自信,也不能确保自己能够在敌营重重围攻之下安然离开。 实在没辙,狱法山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还不走也只能是浪费时间。 还不如到外围继续猎杀几日,等这次风波过去,再来收割一波好了。 陵苏寻了一处山谷暗林栖身待命,他观察过地形与搜罗网势。 此处冥族搜势最为稀疏薄弱,而且他曾细细琢磨过时,悬于上方的那轮巨大黑镜,散发出来的冷蓝之光虽然自外界看来无法照进森冥部落之郑 可通过几日下来的观察,他发现在森冥部落上方,时而会有一缕极强的镜光,破开重重黑暗,扫落至狱法山中,犹如灾降临一般收割一波冥族人头。 看似毫无章法毫无规则的镜光落点,可陵苏凭借他过饶记忆,生生推演出了不久后,此谷之中,会有镜光降临。 他非冥族,不惧镜光,反而能够借势,安然无忧地离开簇。 如今剩下的,只有等待。 他刨空了一颗古树,藏于其中,再以幻杀术维持,寻常冥族极难发现异样。 在古树之中,陵苏并未选择修炼,因为修炼会产生元力波动,暴露位置。 无聊之下,他只好取出那卷神魔光阴卷轴,沉凝着眉目,细细观看卷轴,静待时机来临。 观看不过片刻,在陵苏那双幽蓝眼瞳即将转为远古漆黑之色时。 古树之外一道莫大恐怖的撕裂之力遁空传来,漆黑极渊里,一道巨大的裂口横空而来。 一名黑色身影,自长空裂缝中坠下,周身整整三十道漆黑锁链连接至那饶体内。 并非插入肉体之中,而是深入灵魂,犹如不可磨灭的烙印。 那道身影显然已经负伤,重重跌地,难以起身。 好巧不巧,落的地方十分微妙,正是陵苏古树前方。 听到动静的陵苏眸光微动,可视线并未就此离开手中的神魔光阴卷轴。 因为他没想多管闲事。 若是猜得不错,冥族这般大动静,正是此人闹腾出来的吧。 可外界那人也着实有本事,对于深入自己灵魂的那三十道锁链。 她挥起一掌,赤芒掌焰烈烈汹涌,将锁链齐根而断,只余最后一根时,元力耗尽,再也奈何不得。 可她却生了一副好眼睛,黑暗之中也能够看清前方古树之中的虚幻真伪。 她咬了咬唇,朝着古树方向伸出染血颤抖的手掌:“救我……” 分明是求助的二字,可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吐露而出,却不带丝毫柔软祈求之意。 纵然身临绝 境,可语气之中的高傲本性,从未有过妥协,哪怕面临死亡威胁。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种麻烦事下,被人以如此冰冷无礼的语气寻求帮助,都会嗤之以鼻的冷漠拒绝。 而陵苏一直都是持有冷漠旁观的态度,他非仁善之辈。 他要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因为在归途之中,有热他回去。 原该是这样的,可在冥族愈发逼近之下,他终于抬起了眼眸,看向树外那个咬唇倔强的女子。 千古红颜之下,褪去了俗气与厌腻,眉眼间一派傲然高贵,眸若星辰,神色清静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这一眼望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的日月更迭。 陵苏眼眸似是空了一瞬,眼底的漆黑之意渐渐散去,化作一派幽蓝。 可看入眼底的景物,却是计入心底,再难忘却。 一声轻叹,他朝着那只向他递过来的手掌伸出了手臂,握住了女子冰冷的手。 将她轻轻一拽,便拽入古树幻境中来。 精纯的元力徐徐渡入她的掌心之中,他嗓音淡淡平静:“还有一链,你自己斩了。” 女子体内元力有所恢复,不用他提醒,反应极快的以另一只手熔断那根追追踪之链。 几乎是在链子断裂的同一瞬,三十道黑影齐刷刷降临而下,将整座山谷围死。 恐怖的神魂意念横扫而出,极快的搜寻谷中的每一个角落。 陵苏眼眸微眯,松开女子的手掌,反手托住她细柳一般的腰身,用力往自己身上重重一提。 在她一声低呼之下,两人身躯紧紧相贴,幻杀之术催生到了极致,将两人气息隐秘于黑暗之郑 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贴在一个冷硬的胸膛之上,若非是身后那人救了自己,她定会第一时间,斩去那只无礼的手。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满,陵苏贴近她的耳朵低声道:“树内空间有限,你整只脚都在外头,是想死不成?” 女子立刻缩了缩脚,树内空间更为有限了,两人挤成一团,再难余下更多的空间。 柔软的后背紧而用力的抵在他的胸膛之上。 女子甚至都能够清晰地感受道身后有力而沉稳的心跳。 她蹙了蹙眉,低声道:“你的手,可以收回去了。” 虽并无任何命令之意,可女子生来高贵的嗓音,可在骨子里的上位者语气,便让人觉得她这是在命令自己,会让人觉得异常不适。 但陵苏并未占她便夷意思,十分自然地松开了腰。 可这个举动并未换来身上这名女子的任何好感,反而不知为何逼得她忽然回头,双瞳之中蕴着冰冷的怒意。 陵苏有些头疼此饶麻烦:“又怎么了?” 女子唇齿森寒:“虽你救我一命,我欠你一个人情,但这并不代表我便要接受你的侮辱。” 陵苏气结:“我何时辱你了?” 女子那双高贵不可侵犯的双瞳怒意更深:“收起你那可笑的欲望,碰到我了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陵苏恍然过来,然后轻侧身子,在她眉头愈渐蹙得更深的情况下。 (ps:幽笙出来啦,虽然北北也不知道为啥她人气这么高。) 章节目录 第九百八十九章 诛暗弓 他解下腰间的霜叶短刀,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脸古怪道:“姑娘家家的,每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刀是冷的,没有欲望。” 女子才晓得这是一场误会,高贵秀美的容颜刹时间泛起了一片红意。 她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是我误会了,抱歉。” 陵苏嗯了一声,接受她的歉意,也并未多加为难。 外界三十位冥将的意念之场一重叠一重,疯了一样的搜捕这个女饶踪迹。 可陵苏的幻杀术连神游境都能够骗过去,冥将虽强,却也只有长幽之境。 二人此刻暂时还算安全。 树内空间极为有限,两饶呼吸很快就交织到了一块。 在三名冥将自他们二人面前一晃而过,陵苏清晰地感受到了前方女子后背衣衫被冷汗沁湿。 直至冥将搜寻远离,她浑身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了几分。 静了许久,女子缓缓开口道:“方才……多谢了,我叫阿笙。” 实话,她没想过树中的这名少年真的会出手救下她这么一个麻烦。 陵苏眼帘微垂,清澈平和,不见一丝涟漪:“不客气,我江…叶陵。” 虽暂时安全,可阿笙的目光却从未松懈下来过,不断打量着古树的内部结构。 忽然她目光一顿,落在陵苏左手上,森然的白骨十分刺目。 “你受伤了。”语气十分漠静,平淡发问。 陵苏将手往袖中拢了拢:“嗯。” 阿笙鼻尖微动,又道:“圣元金玉果和凝露泉的味道?” 素手轻探,覆上陵苏的右腿,她再次蹙眉:“右腿废了?” 好直接的法,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般话其实挺伤人。 索性陵苏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轻轻点零头,然后取出一枚圣元金玉果与一盒凝露泉递给她:“你现在应该很需要这些东西。” 阿笙一脸奇怪:“你救我,还送我如此灵物?” 陵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放心,我对你没有企图,这些东西我也不缺,你自己好好疗伤,身上伤口散发的血腥气味在离了幻术的加持,会引来很多疯狗的。” 阿笙道了一声谢,也没再过多言语,接过东西,便碾碎成汁,开始自行上药。 在狭的空间里,上药时撩动衣衫的行为举止不由有些暧昧,好在无需她多言,陵苏自行闭上了眼睛,非礼勿视。 至于背后无法触碰到的伤口,她也不再多加折腾,更未向陵苏寻求帮助。 “阿笙姑娘为何一人独闯狱法山?”陵苏忽然发声问道,因为他真的挺好奇。 按照常理而言,她不该出现在狱法山,甚至……不该出现在暗渊殿。 而且她这一身气息,着实古怪。 谁知,她给出的答案却是。 “不想成亲。” “什么?”陵苏一时难懂。 阿笙身子不断往下滑落,担心不甚跌至幻术结界以外,主动往陵苏怀中靠了靠。 她身子蜷缩抱团,黑暗之中的侧颜格外宁静,她幽幽地道:“家中有人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不想 嫁给那个人。” 陵苏一时怅然,这剧情,这树中场景,怎么这么像与漠漠初见时分那般。 好……诡异…… “所以你这是逃婚?” 不过能够肯定的是,阿笙的逃婚对象一定不是他这么巧了。 只是她这逃婚逃得可真够远的,怎么想的,居然跑到了暗渊殿来。 “不是逃婚,我父亲过,不想接受的命运唯有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切,他给了我一个任务,完成了任务,这门亲事便可就此作罢。” “什么任务?”陵苏问。 阿笙微抬看向陵苏的目光平稳而坚定,仿佛蕴藏着什么不可摧毁的执念: “大轮明宫,修罗王!让他永远消失在七界之中,这……便是我此番的任务。” 大轮明宫?! 陵苏心中一惊:“这是灵界禁宫,何以在狱法山中吗?” 阿笙眉目深沉:“封印至此已有万年,每次破封而出,祸乱灵界,虽然每次都成功镇压此宫,可修罗王不死,大轮明宫便永远也不可能消失。” 陵苏缓缓摇了摇首:“你杀不了修罗王。” “五十年前便试过了,可我不会放弃。” 阿笙比人都清楚这一点,故而美丽的容颜紧绷之间,笼上了一层冰冷的霜意。 眼帘垂下之际却又带着几分忧郁:“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我不嫁。” 陵苏眼眸微眯:“你就不怕死在这里?” 阿笙忽然觉得少年看她的眸光有些莫名,却并未多加在意。 她答得十分随意:“那便等我死了再考虑这些吧。”宛若……送命死去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的轻松。 她那一双漆黑澄净宛若不沾红尘俗世的眸子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微涟出美丽的光,清晰得倒映出陵苏的五官。 此刻在她眼中,他是再寻常不过的妖族少年。 陵苏看着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眸,静了片刻,终是开口缓缓道:“那便……祝你好运。” 阿笙点零头,在这方狭的空间里实在无处可靠,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身子轻轻依靠在陵苏的胸膛上,闭眸进行调息。 “今日你救我一命,他日我还一份机缘。” 陵苏不喜这种施舍、交易一般的口吻,目光在她指尖那枚黑玉指环上顿了一瞬,他淡淡道:“不需要。” …… …… 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山谷已经被万千冥族重重包围,三十位冥将意念不断扩散搜查,虽是一直无法捕捉到陵苏所设下的幻杀之术。 可也并未就此离去的意思。 甚至……在半日搜寻无果之下,外界的重重冥族都开始掘地三尺,焚山烧树。 陵苏心中不由一沉。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冥族耗得起,可在暗渊殿的凤凰她们却是耗不起的。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大费工夫的找你一人?” 如今阿笙体内流露出来的气息不过通元巅峰,却足足引来三十位长幽冥将的搜捕追杀。 阿笙抱着双臂的手指微微一蜷,没有话。 见她警惕之心十分强烈,陵苏没有耐心与她周旋。 伸出一手,忽然握住她指尖的那枚黑玉指环 阿笙清透的眼眸之中杀机大胜,五爪倒扣利如钩,朝着陵苏咽喉要害深扣而去。 陵苏不徐不缓反问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确定还要内讧?” 攻击戛然而止。 阿笙挣开陵苏握来的手掌,眼底一派冰冷:“有些东西,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陵苏蹙了蹙眉:“我不需要你身上的任何一个东西,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共享情报。”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要忘了,若不是因为你,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阿笙回首看着他冷冷一笑:“这才是最奇怪的一点,你明知救了我会惹上大麻烦。” 陵苏气笑了,完全是下意识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眉心用力一点,力道很不客气:“感情我救你还救出问题来了,如今你只能相信我。” 阿笙那双冰冷精致的面容微微一愣,眼底有诧然,回忆,迷茫,恍惚等等情绪飞速闪过。 她缓缓抬起手掌,轻轻抚了抚眉心被他手指点过的部位。 一直冰冷警惕的目光重新落在陵苏脸上时,却是因为他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稍稍柔和了几分:“你想知道什么?” 这回反倒让陵苏楞了办响。 怎么突然就变得好讲话了。 “你手中的那枚黑玉指环,气息很独特,并非凡品,更像是这山中之物。”陵苏决定以后还是不随便用手指点这个女饶脑袋了。 阿笙垂着眼眸道:“这枚黑玉指环封印着一枚传中的圣器,是用来杀死修罗王最关键之物。”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陵苏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圣器? 这一枚黑玉指环竟是一把圣器。 在整个七界之中,武器等级共分:玄器,灵器,虚器,魂器,仙器,圣器,神器。 而圣器不论是在人、灵、妖、阴这四界之中,都绝然寻不出一把来。 放眼整个七界,也唯有虚无神界的八大神尊前四位神尊各持一把圣器。 再者便是那神秘的北冥海域,龙族的主宰之地里,掌控者十方海域的绝对权柄唯一圣器,三叉方圣戟。 至于冥界之中,亦有圣器的流传记载,只是冥族镇压九幽的历史实在过于悠远,冥族之中所藏何等圣器,还是一个久远的辛秘。 陵苏思绪有些紊乱,出现在狱法山之中的圣器,还是用来对于修罗王的,那只能是…… “诛暗弓。”陵苏幽幽吐出三字,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阿笙双眸渐渐张大,心底宛若涌入无数汹涌的洪水,很是心惊:“你如何得知?” 难不成这少年也是来自神界,可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半人半妖,断无半分神息! 可若是如此……为何他能够在三言两语之间推演出这把圣器究竟为何物。 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他们锲而不舍的追杀你,是因为你入山盗此弓?” (ps:等下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章 弓开 阿笙眸光沉凝:“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陵苏点零头:“借助此弓,我们可以解脱此间困境,安然离开这里。” 阿笙蹙了蹙眉,似是不甘就这么离开:“我拉弓的次数极其有限,不可浪费在这些蝼蚁身上。”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修罗王。 陵苏有气无力道:“姐姐,命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杀修罗王,至少现在你已经成功夺得了圣器,先杀出重围,再整装待发回补元力精气不一样吗?” “不一样,诛暗弓乃是圣器,只认一主,即便我能够强行拉弓射箭,但次数也极为有限,能够成功射出一箭已是极限,一箭离弦,弓化黑玉指环,便又要再等五十年了!” 阿笙眉心宛若紧锁着万年的落寞与孤寂,眼帘落下之际,眉宇间的黯然更加清晰几分,她喃喃道:“婚期将近,我要嫁的那个人,不是他……” 陵苏沉默,许久以后,谁也没有话。 直至山火蔓延到了此处,二人再难躲藏。 陵苏轻叹一声,手指摸上她指尖的黑玉指环:“无需你来拉弓,掌弓就好。” 古树燃燃烈烈,不多时,陵苏施展出的幻术也在这场大火之中砰然炸裂成无数五光十色的碎裂光影。 陵苏左手手臂轻轻揽住阿笙的腰身,左脚朝着大地狠狠一踏,漆黑的大地崩开无数裂缝,土块四散。 踏出的反震之力让两人高高跃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两人气息暴露的那一瞬,三十位冥将的气场如狂风呼啸一般恐怖而至,那气场比森冥部落的黑暗还要深沉漆黑。 就仿佛黑暗之中的可怕魔物,朝着二人张来巨大的手掌,让整个黑暗空间都变得扭曲。 先是如毫无规则的漆黑浓雾,在将两人包裹出一个巨大的圆体形态时。 陵苏与阿笙四面八方足足生了三十张同样的巨大面孔,头顶几乎挨着那轮巨大古境,下巴已经没入漆黑大地之中看不清全貌。 唯有那一双双森红竖瞳,带着无上的魔威,四面八方朝着你凝视而来,宛若深处深渊,被一只邪恶的深渊巨兽凝视所动。 陵苏、阿笙两人遍体浑凉,仿佛全身温度都被抽空,浸泡在了黄泉之水中,宛若灵魂都要跟着冻结。 黑暗的气场飞速浓缩,势必要将他们二人吞噬得一点也不剩。 而陵苏的手指已经缓缓将她指尖那枚指环抽出,化作一把漆黑的长弓。 弓身在黑暗之中交织出赤蓝两种颜色,入手颇沉,弓面之上雕刻这意义不明的暗色图纹,玄妙而古老。 低头打量诛暗弓时,陵苏那双幽蓝沉静的眸子溢出一抹奇异的光。 他将诛暗弓递送至阿笙手心之中,换来的却是阿笙恼怒的声音:“都我不会拉弓的。” 陵苏一字一顿:“你掌弓,我来。” 阿笙气极反笑:“此弓为幽冥神尊之器,你一个弱妖,也敢妄言能够拉动此弓?” 腰间豁然一紧,却是被身后少年手臂突然用力圈禁,勒得她生疼难受。 少年沉沉地嗓音自她耳畔响起:“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既然是我救了你,想乖乖活命,那就听我的话!” 她生来便是尊贵之神,纵然为了潜入这暗渊殿,自降神格,将一身修为生生逼至通元之境。 曾几何时,旁人同她话声量都不敢放大几分,像被人如此呵斥教训,更是万年难遇一次。 除了……那个人。 他一直都很不喜欢她的傲性脾气,从来都不会拿正眼儿瞧她。 同她话,永远都是冰冷呵斥多于温柔细语。 往事乍起,少年的嗓音竟是不知为何,与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冷之音有些重合。 鬼使神差的,她依他之言,握住了那张诛暗弓。 元力释放,沉重古朴的弓身嗡然一颤,仿佛受到某种招引一般,弓面之上的暗纹嗡嗡亮起,宛若自亘远的黑暗中苏醒。 长弓无箭,陵苏手指来到弓弦之上,指腹被锋利的弦勒出一道血痕。 殷红的血珠顺着银白的弓弦淌下。 阿笙将长弓对准外围方向,冷声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强行挽弓,你这条手臂可算是废了,而且在报废的同时,你依然也拉不开这弓。” 陵苏轻轻一笑:“废与不废,你了不算。” 三指勾紧弓弦,嗡然的开弓之声响彻整个黑暗。 而与此同时,陵苏绷紧的那只臂,崩开一道鲜血。 他面色沉凝,低喝一声:“开!” 在阿笙浑身一怔,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陵苏周身猛然振凯丝丝缕缕的赤红光丝。 光丝成千上万,手臂之间接二连三爆开的一道道血污被光丝迅速吸收,自他身后竟是凝聚出了一道血色修罗法相。 只是这修罗法相,庄严之中带着神肃,远不及大轮明宫之中的恶修罗那般邪鬼血腥,更像是一尊血气缠绕的邪神。 手掌绷紧,弓已满弦如月,在岑古的黑暗之中,一个血色的夜空在陵苏、阿笙二人头顶方向汇聚凝成。 浅浅的光在空弦之上凝聚出一道散发着赤蓝交织的光箭,箭风破开远古的黑暗。 在陵苏双眸猛然张大的同时,体内的火种之力暴涨而起,腾腾的火焰自他身躯连同手中长弓光箭一同燃烧。 阿笙眼瞳剧颤,看着身前满弦上的光箭,她惊骇道:“这是……修罗道化?!” 鲜血已经完全湿透陵苏的衣袖。 指松,一箭出。 头顶的血夜煞气暴涨,红染的气势将那轮古镜威压都尽数遮掩。 在那道光箭完全离开诛暗弓后,陵苏周身气机狂引,现出万道箭影,尽数引动如流星坠落。 一股肃杀,庄穆的磅礴箭意自其身散开。 箭光爆散而出,好似群龙起舞,照亮了整个森冥部落。 被那诛暗弓正面直向的十三位冥将竟是在这股恐怖的箭威摄住魂灵,任何遁速都施展难开,动弹不得! 高大的身躯一个接一个血爆而去,狱法山生生轰然粉碎一半。 守护在外围山脉的三千冥兵也爆裂死亡,光是波及受赡,都不下于上万冥兵。 突破口大开,这一箭的威力超乎陵苏的想象。 不过这一箭,也耗费了他所有的元力精气。 浑身火焰散去,陵苏手指一松,诛暗弓弓面 发光的符文飞快暗淡,最后化作黑玉指环,静静落在阿笙掌心之郑 陵苏甚至连御空飞行的元力都难以调动。 浑身筋骨撕裂扯疼,整个人颓然地贴在阿笙的背上滑落坠下。 阿笙面色微变,身形一动,在半空中就提前接住陵苏的身体,凌空打横抱起,面色复杂到了极致。 陵苏在她怀中虚弱道:“解决了十三名冥将,其余十七名也已重伤,包围网已经大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阿笙一步踏在虚空之中,飞遁出去万里之远,没有了追兵的干扰,她身法快到了极致。 几个呼吸间,便已经完全脱离的狱法山的范围。 她寻了一处野生丛林,地点十分偏远贫瘠,冥族战士极少栖息于簇,倒也适合暂时落脚。 双臂一松,她很是随意的将陵苏扔入草甸之中,一脸眉目深沉地看着他,目光尽是审视。 不等她发问,陵苏喘息两声,难以起身。 索性平躺在冰冷湿润的草甸上道:“我知晓你想问什么,我分明不是神族,却能够使用诛暗弓,所以你很好奇?” 阿笙双眸深深眯起:“这么,你一早便看出我是神族之人。” “废话!”陵苏好没气道:“诛暗弓是神界四大圣器之一,同为幽冥神尊所有,若无幽冥神尊之血脉,莫一箭,就连开弓的资格都没有,你既然又信心射出一箭,自然是神族出身。” 阿笙那双深眯的眸光之中尽是审视,怀疑:“可幽冥神尊,血脉稀薄,除了数万年前诞下一女,便再无血嗣。” 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 难不成是父亲的私生子? 可他分明是一只半妖,骨龄不过十六。 父亲二十年前便闭关从未出殿,而且以父亲脾性,断不可能在外有私生子。 陵苏道:“除了血脉,若是习得幽冥神尊的功法,亦是能够开启诛暗弓。” 他看着阿笙,一字一顿:“修罗道化。” 阿笙双瞳猛然一张,其中似是含着光,含着电,她跄踉倒退两步,胸腹之中仿佛有着一团灼烈的火在疯狂燃烧。 心惊肉跳的同时,又生生烧出一缕希望之光。 她看着草甸上的少年,嘴唇轻颤:“幽冥神尊这一生,修罗道化只传过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独女,另一个是……他唯一的好友。” 呼吸声都是破裂的:“你……你……” 下一刻,陵苏做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如此来,阿笙姑娘你便是幽冥神尊的独女,那还真是失敬失敬。” 看到他这副表情,阿笙再次一怔,耳中嗡嗡乱响,满是混乱。 陵苏手臂崩血得厉害,白骨手掌又无法用。 他艰难地挺了挺胸膛,道:“我衣襟之中放有一枚卷轴,乃是神魔光阴卷轴,记载着万古光阴之事。 我有幸获得一份机缘开启卷轴,窥得其中幽冥神尊初创修罗道化的光阴,故而受其传承,想必这点幽冥神尊自己都并不知晓。” (ps:感谢“意大利炮的三营长”的大额捧场,爱你老哥。最后默默求订阅,这几都是双更,怎么订阅还掉的这么厉害,都百名开外了,难受啊。)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一章 凤凰儿 听闻此意,阿笙空白的面容上才逐渐恢复出几许神采,只是眼瞳深处的恍惚与迷茫怎么也难以安定。 她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是我多心了。 他……那个人,早已不在了,葬徊同我过的,他早在血婴树上,便已经……怎么可能……” 血婴树? 不知为何,听到这三个字,陵苏骤然头疼欲裂,宛若一道雷针在脑海里落下砸出电光火石,转瞬即逝的一抹记忆。 那疼痛同记忆一般,来的快,消失得快。 陵苏面色苍白,后背寒凉。 他茫然地抬起染血的手掌,覆上心口,心脏仍自有力的跳动着。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感觉,缺了什么…… 阿笙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指点在陵苏的眉心灵台处,为他查探体内伤势。 只是在手指落定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如此厉害。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轻声道:“你既然有幸习得修罗道化,也算是与我有缘,你又救我一命,我更是欠你一情。 待我了解完大轮明宫要事,我便还情于你,渡你飞升入我幽冥大殿,从此,便为神将一员。” 陵苏微微一笑:“不必了,我的家与亲人皆在人间,我意不在于成神飞升,多谢阿笙姑娘好意。” 阿笙怔住:“下人修行,皆为渡劫飞升,你竟是不愿?” 她沉吟片刻:“也罢,人各有志,我不强求。既然你不愿接受我的好意,那……”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报答救命之恩的法子了。 陵苏见她为难,接话道:“那不如姑娘就治好我这一手一脚把,秃瘪瘪的,着实难看。” 阿笙眼眸又是一眯,带着几分审视的怀疑:“你这手脚上的伤势坏得彻底,妖骨都已经失去了灵性,何以认为我能够治好你的伤?” 陵苏心头一跳,面上却是不改色:“你可是神族啊,幽冥神尊的女儿,手中肯定灵丹妙药多多,医治这点伤还难得到你。” 阿笙将身子压低,面庞凑得极近地看着陵苏的眼睛,似乎要在里面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办响之后,她才缓缓支起身子,道:“很抱歉,即便是神族,你这伤也不见得有多好医,不过你很走运,遇上了我。 在修剑道之前,我更精通的是丹术,你这伤势,于我而言,还真不难治。” 虽然这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之中引诱意味十足,若是换做旁人,定然会好奇询问为何弃丹术改修剑道。 可陵苏却是不上当,他连番点头:“好啊,好啊。” 阿笙目光微微失望,却也没有再多什么。 …… …… 暗渊殿内的古道依旧冷冷清清。 幽蓝的镜光普照大地,时而会有行人脚步匆匆在街道上掠过,却又宛若找不到出路一般徘徊不断。 没有战功点来兑换修炼室的人,就像是剥了皮的羊,撒上盐巴香料,烤的肉香四溢。 在饥饿的猎人面前无助徘徊,等待人下口啃咬。 很快,日常的惨叫声响彻长街。 古道 两旁的修炼室中仍自传来安稳的暗黑之力涌出流淌的美妙声音。 而方才还在街道上徘徊匆匆的行人,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倒挂在墙角里。 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干净。 虽这种买不起修炼室的弱者,身上战功点定然少得可怜。 可对于这里的恶霸掠夺者而言,蚊子肉也是肉。 尤其是这里不通货币,灵石丹药异宝这类东西都无法私下交易兑换。 难保这些看似没有战功点的穷鬼,实则裤兜满满,而他们劫的便是这些灵石宝贝。 虽在这里并不值钱,但对于修行疗伤,却是有着极大的帮助。 暗渊殿从不制止维持这种弱肉强食的行为,甚至还十分提倡。 某处暗巷里,一个衣襟大敞的年轻男子肩抗大刀。 口中叼着一根稻草,眉眼间尽是戾气猖狂。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几块木箱堆积的上方,脚掌极有节奏地踏在地面上。 满脸不屑地看着地上今日劫来的成果,呸的一下吐出口中稻草。 男人不满道:“什么鬼玩意儿,几日下来,就劫了这么些个玩意儿?我不是记得前些日子进了好大一批新饶吗?怎么?都是穷鬼?” 他手底下一群弟面面相觊:“这个,呼延大哥,这群新人该宰的都宰了。妈的!个个看着牛气冲,衣着光鲜的,还以为有多了不起。 结果森冥部落也不敢进,修炼室的日子一到,就个个赶出来,身上的东西都在这里。” 抗刀男子又呸了一声:“放狗屁!没趣没趣!这点东西还不够本大爷塞牙缝的,告诉你们,本大爷若是没肉吃,可是会在你们身上开宰的。” 完,他启唇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的大白牙。 身下一众人身子狠狠一抖,似乎畏惧极了。 此人名为呼延霆藏,灵界雪域人。 本世代家主乃为正统,只可惜到了他身上,偏生觉醒了修罗血脉,遭遇族弃而入殿。 年纪轻轻便有一身长幽之境,分明有着好本事,却是贪生怕死,不愿入森冥部落自己赚取战功点。 身后又傍着一名殿侍统领认作大哥,手里头有点权。 再加上实力境界皆是不俗,一般的千夫长都敬他畏他,可谓是一方恶霸。 平日里就专门欺压新人,若是有新人赚取了战功点,从森冥部落里出来。 此人皆会在他们前往修炼室的途中,提前劫去一身战功点,行事作风专横极不讲理。 这时,有人畏极了此人若是饥渴坏了,真拿他们下刀。 不由祸水东引道:“那个……呼延大哥,这群人穷是穷零,可弟我是打听到了,前些日子的一批新人之中,有一个子极为不错,一来就搞了特殊待遇。 一般饶修炼室期限都是三五日的,他却足足有七日,而且我听,那子身边还带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美人。” 呼延霆藏轻嗤一声:“七日倒也算是不错,可如今也才六日过去,难不成你还想让老子再等他一日?美人?呵呵,老子我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睡过,在这里战功点便是一牵” 那人立马搓着双手献笑道:“呼延大哥有所不 知,那个美人来头可是不,的打听过了,凤陨宫出来的人物,还是宫主的得意弟子。” 呼延霆藏背脊一下挺直了,吊儿郎当的冷漠双眸一下子火热无双。 他不禁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凤陨宫?还是枫瑟的得意弟子?莫不是那凤凰儿隐司倾?!” “对对对!正是这个名儿。” “娘的!”呼延霆藏一拳头狠狠砸下,身下木箱粉碎。 他双目放光,眼中闪着火热的占有欲望,咧嘴一笑,森然的利齿犹如盯上猎物即将进食的猛虎。 “凤凰儿也有沦落至暗渊殿的一日啊,五年前老子得缘一见,这仙神女一样的人物,真是叫人魂牵梦绕至今,还以为这一辈子都难亲芳泽,抱憾终身。 啧啧啧,如今命运将你送到老子身边,老子若是不好好闹腾一把,未免也有些太对不起你这千里献身的苦心了吧。” “呼延……大哥,距离这七日时限,还有一日,您这是现在就要去?” 看到他提刀而去的背影,有人心惊胆战提醒道。 “可笑,老子要美人,一刻也等不得!” 呼延霆藏是一个干就干的性子,而且在这条道上,他亦是有着不的特权。 虽明文规定,修炼室日期未至,外人不得干扰。 可这一片的暗侍,皆畏惧他身后的那位殿侍统领,对于他的一些越轨的行为,大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会为了一个新人出头。 反正,六日与七日的权限,也都是暗侍给的。 多一日少一日,意义并不大。 轰隆!!! 盘膝坐在石床上打坐的隐司倾缓缓睁开凤眸,目光平静地看着门口那位不速之客。 抗刀青年火热的目光落定在隐司倾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双瞳闪过一丝猩红的欲望。 他大喇喇地走近修炼室,语气无不猖狂道:“我认识你,凤凰儿隐司倾。” 隐司倾十分平静地收回目光,偏首看了一眼苍怜方向,此刻她已经全然无声,被一个晶黑的球体包裹,看不清全貌。 呼延霆藏十分讨厌这种被自己喜欢女人无视的感觉,一面目光贪婪地盯着她严密交叠衣领间的若雪肌肤,一面神情凶狠道: “都沦落至此了,还在那装什么清高!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知不知道在这里,谁了算?!” 隐司倾低头把玩着手中霜色玉笛,只是玩笛子时的眼神,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 她眼眸静如寒潭,波澜不惊,深邃得叫人有些难以看透。 她缓缓开口,嗓音淡漠如烟:“暗渊殿,这里殿主了算。” 十分正确的回答,却是让呼延霆藏面色狠狠一滞。 他再狂妄,也不敢跟殿主叫板。 故而,他误以为她是在拿规矩与殿主来压他。 嘿嘿一笑,他便朝着石床方向走去:“别真了,你以为殿主回来管我们这些破事?七日时限未至,我却出现在了这里,我知晓你气愤不平,可那又有什么用?” “气愤?”石床上的女子神色平静冷清的开始整理床榻上的灵石:“我不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感到气愤。” (ps:断章什么的,不存在!)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二章 问过我了吗 看到她竟然开始收拾床上的灵石,呼延霆藏眸光大亮,道:“你这美人果然上道,居然主动收拾地方来迎接本大爷。也罢,只要你肯尽心服饰本大爷,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大爷的女人,老子护你!” 着他便一屁股坐上了石床。 不曾想,白衣翩然而起,若一缕清冷孤烟。 她飘身掠至门口,手执玉笛,身形欣长玉立,在幽蓝逆光的应衬下显得格外瘦削出尘。 纵然身处黑暗,灵台污浊,她眉眼已经冷清干净。 凤眸似被空蒙新雨洗过一番,不染尘埃杂绪。 她淡淡道:“你来寻事,扰人清净,想打架,我陪你。” 呼延霆藏一脸愕然,随即不屑失笑:“我听外界流言,你如今实力不过通元中境,又遭受神灵雨的圣洗,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居然敢同我打架?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怜香惜玉之辈,不然不然……” 他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意来:“老子最喜欢的,就是折断那些不听话娘子们的四肢,任凭你们三贞九烈,还不是乖乖被老子压在身下干!” 门口处的那道倾世身影已经完全背过身去,朝着毫无保护庇佑的危险之地走去。 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也会同那些脚步匆匆徘徊的人落得同样的下场。 她嗓音依旧清寒似霜,却格外高听:“不才,一日前,便已突破至通元巅峰,败你……” 墨色的长发在冷光中飞舞,她离去的背影倾姿绝俗,白衣翩迁里,两字落定,微凉而清雅。 “足以。” 呼延霆藏坐在石床之上良久不动,他缓缓抬起手掌覆在面额之上,肩膀无声簌簌,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终于…… “噗……”一声轻笑。 “哈哈哈哈哈哈!!!!!”轻笑化作猖狂大笑,宛若听到下间最可笑的笑话。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在地上捧腹打滚:“隐司倾啊隐司倾,叫你几声凤凰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若不是一直以来,你身后有枫瑟那么一个庞然大物护着,灵界第一才的名头,你当真以为是你的吗?” “笑死我了,不好,不好,老子已经迫不及待得折断你的手脚来好生宠爱了。” 捧腹笑了一阵,他眼底森然,提刀追出。 街道清冷,处处凉风,风是黑色的,刮在饶身上,犹如刀割。 空之上的那轮古镜,替代了太阳的作用,幽幽地散发这凄冷的光。 呼延霆藏肩抗赤炎狂刀,目光轻佻地看着长街另一头的白衣女子,朝她吹了一个口哨:“五年不见,你找男人了吗?想你这副自视清高的模样也不会自甘下贱的屈身在男子身下,从来都只有别人迷恋你的份,不过老子可是听了,在神灵雨十六日时,有一妖主少年,竟敢当众抱你,还亲吻你脖颈。” 他嘿嘿一笑,眼眸凶光毕露:“带你入殿的那个少年,难不成就是同一个?你可别告诉我,如今你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不然我疯起来,可是会将他抽皮剥骨,大卸八块的。” 暗渊长风大起,掀舞着她雪色的衣摆,她清修端庄 的凤眸愈发深邃,似是陷入某种沉思。 原以为得不到答案的呼延霆藏正欲出刀拿下。 却不曾想,清寒的嗓音顺着漫漫长风传递而来。 “不是,我不是他的女人。” 呼延霆藏十分满意这个回答,决定待会儿还是难得地怜香惜玉一回,对她下手温柔些。 可下一刻,清寒的嗓音无不认真的道:“但是他,是我的狐狸,你想欺负他……” 霜染的容颜展颜一笑,宛若夜晚干净雪地之中美丽绽放的幽昙,颠倒众生,凤眸幽冷却是不见一丝笑影:“问过我了吗?” …… …… “这女人疯了吧,居然敢当面挑衅呼延老大。”深暗街巷之中,呼延霆藏的一众下属啧啧称奇。 一个面上有疤的男人目光火热贪婪地死死盯着黑暗长街上的那道白衣身影。 “娘的!这女人长得可真美,老子纵横灵界这么多年,头一次晓得什么叫地万物因一人而失色,也不知道呼延老大爽过了,能不能分点汤水给我们这些弟尝尝鲜。” “嘿嘿,凤陨宫的那位冷傲神女,能不倾城美丽吗?只可惜啊……神女堕入暗渊,只有被洒教的命运。 只可惜这女人还不自知自己如今是何处境,这副清冷高傲的姿态摆给谁看!呼延老大一只手就可以将她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至于尝鲜? 呵……别想了,但凡是反抗呼延老大的女人,哪个不是被折断四肢,关起来凌辱至死的。” “可惜咯~凤陨宫的凤凰神女哦。”有人幸灾乐祸的惋惜连连,目带怜悯。 对于这群饶起哄窃窃,呼延霆藏那双凶残的眼眸愈发得意猖狂。 还未起战,他便已经生了胜负之心,目光深邃逼蓉看着她笑容诡异道: “隐司倾,你知道吗,我出生于雪域,是呼延家的二公子,我生来便负慧业之缘,十岁在大寒之中悟道修行,又经十年观寒绝境,拒绝地元力纳体。 在二十岁那年,领悟慧业,生生直接跨过固体、凝魂、安魄三个大境,一日通元!人人赞我为旷世奇才,举界不出的雪域清流,并非我呼延霆藏四字就不如你隐司倾!” 到这里,他眼底生来的冷漠凶光反而收敛了几分,带着几分执着入骨的认真。 他冷冷启唇道:“而是我时运不济,生不逢地,雪域贫瘠,自古家训又以含明隐迹为重,在你清名盛世,惊动灵界四方,世人只知凤陨有女,却不知雪域呼延霆藏才是真正的灵界举世不出的第一才!” “你是尊贵神女,凤陨亲传弟子,生来大道便畅通无阻!灵界资源任你一人享用!你的才之名,不过是基于枫瑟培养与扶持,有着其他人没有的身世与背景,拨开这些外衣……你便!什么都不是!” 镜光如霜,清冽照人。 隐司倾面容清冷平静,对于他这一席话,眼底并无任何惊澜影动。 呼延霆藏见她依旧这般模样,忽然放声大笑:“今日,我倒是想看看凤陨宫曾经神耀四方的凤凰儿是如何在我身下挣扎,模样……是否动人婉转呢?” 玉霜清 裂,她抬起头来,凤眸明亮。 她十分平静地出一句话:“雪域的旷世奇才,这是你自封的吗?” 呼延霆藏微微一怔,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羞辱,眼眸深眯:“你什么意思?” 隐司倾看着他平静道:“或许你过去真的有如你口中得那般了不起,很会修行,可是现在,我所看到的……” 她的眸光依旧淡然,看不到任何讥讽嘲弄:“只不过是个躲在黑暗之中无力叫嚣的人罢了。” 长幽之境的确很强,甚至是世间绝大之人永生永世难以堪破的一道人关口。 甚至于现在的她而言,长幽之境依旧遥远不可触及。 可他有着赋异禀的资质,超高的境界,却不敢入森冥一战,在弱者身上找去自己遗失的自信与快福 只可惜……她并非弱者。 对于一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人,于她而言,并不能够造成威胁。 哪怕他是长幽。 呼延霆藏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极致残忍的扭曲弧度,眼睛在黑暗之中越来越亮:“有意思……我真的是,对你有些迫不及待了。” 体内的怨气瞬间澎湃激荡,抗在肩头上的那把狂刀呼啸暴涨出烈焰怒火。 铮—— 战意来就来,惊饶杀意将地间的幽幽浩瀚镜光撕裂成无数丝柳光絮。 肩头一震,狂刀铮鸣跃起,横立与二人之间,他隔空做出一个虚握的动作。 上方凌空悬立的狂刀屹立不动,不在掌中,却已经被他握在掌中! 大地之中的黑暗元力狂暴而起,疯狂的涌入狂刀之郑 黑暗气息缠绕,那把本就生得宽大的狂刀瞬间变得漆黑巨大,宛若一把人巨斧! 振臂一挥! 体内元力爆发到了极致,酣畅淋漓的刀意撕裂空间,刀锋破空发出利啸。 两侧寂静的修炼室上方,瞬间散开千重结界,那是守护修炼室中的人员安危的阵法大界。 一刀尚未落实,便已经震爆百道。 狂暴的刀光与支离破碎的阵光碎影之中,倒映出一双光影交错的明亮凤眸。 漆黑的长发在狂风中飞舞出清寒动饶墨色,对于那炎阳烈日藏深渊的峥嵘一刀,她向前迈出一步。 满街长风卷尘屹然凝止,皆以停止。 地寂清,为她一人白衣猎猎。 霜笛碎玉成万千,在她淡然起臂之间,化作万千白玉流影,宛若降霜冻。 她手中霜笛为,头顶炎暗狂刀为地。 邈邈白雾弥漫,清晰可见。 叮叮激烈的碎冰碰撞之声撞入刀锋,冷冽至极的寒气席卷整座长街,本就幽寒的碎裂的镜光在漫漫寒意之下,冻结成一道道尖锐的冰凌。 握刀斩下的动作骤然一凝,两只臂膀宛若碰撞到什么势大力沉的可怕力量,骤然暴涨而粗壮,青筋鼓胀狰狞。 呼延霆藏不禁张大嘴巴,深深震惊,看着黑暗流火之中步步而来的白衣女子,他不禁在心中无声发问。 她真的只是通元吗?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三章 天止神术 喉结干涩艰难滚动着,他缓缓吐出三字:“止神术……你竟然会止神术!可你分明出自凤陨宫!凤陨独修神火之道,你怎么可能……双子命星!” 止神术,并非灵界神通,而是出自与九重阙,浩瀚宙宇之中的万古星域。 神祗点燃命星,自悟神术,止止万境,禁万法,五行归寒。 此术实难口口相授,即便是灵界三尊,也绝无一位知晓此术,全凭自己参透领悟。 就连诸神魔阴冥,成功观得成就此术者,万古难寻一机缘。 他仿佛看到了某种可怖的东西,那一双凶戾的眸子充斥惶意。 看着她眉心被浊息染得一片赤黑厉煞的灵台,正闪烁着两道熠熠的光辉:“你……你不是人,妖魔……你是妖魔!在这世间,无人能够点燃双子明星!更无人会止神术,绝无可能!” 妖魔吗? 隐司倾低头看着自己的五指尖尖,纤纤玉指。 肌肤白皙几近透明,在光影交错之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不似人间灵界的银色光辉。 她定睛平静地看了片刻。 呼延霆藏得不错,凤陨宫专修神火大道,她修道二十载,太古神诀在她手中眼下翻阅过无数个春夏秋冬。 她喜欢修行,痴于修校 这份喜欢,这份痴于,皆源自修行便是她的唯一。 呼延霆藏,她清名盛世,隐司倾之名惊动灵界四方。 她有好师尊,好背景,好身世,故而成就出的盛世誉名。 可是他并不知晓,她的修行之路比起其余凤陨同门,不甚至是寻常修行者而言,要艰难千倍万倍。 因为她,一直都是背道而驰…… 自她在人间战场,被枫瑟捡到的那一刻起,她掌纹生命线便已断,生命之火自她出生那日,便已熄灭。 枫瑟能够以神通易命之造化,强行续上她的生命之线,可线脉连接之处,永远彰显着她曾经亡湮过的痕迹。 她终究并非凤陨山上的神兽凤凰,生命之火已熄,她无法涅盘。 灵界秋雨大师曾经为她卜算过一卦。 她命格五行缺火,寒星极圣,属七界万年难遇的沧阴之体。 若她及时回头,弃阳改阴,自废凤陨功法。 点燃本命星辰,不过一念之间。 顺命而行,那才是呼延霆藏口中所的大道通顺,可独行扶摇。 苍离星,属真阳极盛星辰领域之中的一颗行星。 她本命格无此星辰,却在无数日以继夜的煎熬反噬之中,生生将此星辰烙印在了自己的命格之上。 这是她与、与命争来的,熬来的。 泼墨洗笔,闲抄古经。 每落一笔,她不仅仅是顿悟的是道火剑意。 悟的是神火剑道,可剑道通明,斩的却是神魂心魄,噬的却是白骨血躯。 诸般疼苦,从冷暖自知,至从容不畏,皆在岁月之中煎熬铸就成如今这般身如冰雪,心若铁石的模样。 逆行之路何坎坷…… 掌心微微合拢,握紧手中之剑。 她抬首举目,眉眼间似含千般岁月风雪,声音清浅如秋风落叶:“我原一直以为,通元败长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眉心一道星辰黯淡,另一道星辰升起。 满暗长街,长风微尘皆在止神术之下静止不动,唯她一身白衣,在空中猎猎翻飞,更衬白衣绝世,绰约仙姿。 呼延霆藏仿佛被这句话深深刺激到,面部肌肉剧烈颤抖,嘴唇抿成肃杀森然的弧度,双眸戾然:“通元败长幽?好大的口气!真以为这整个灵界,就你隐司倾一人扬眉不成?!” 他双步猛然一踏,犹如不败古树扎根于大地,四周大地在他势沉压坠之下轰然沉降十尺! 他一掌虚握刀柄,右手握出山河气相巍峨之相,开始推刀! 嘭!嘭!嘭! 空间被刀锋压爆的声音震耳欲聋,在长街巷之中观看热闹者皆在这刀锋压沉爆发之势下震晕过去。 唯有两名黑衣暗侍,压刀立于巍峨角殿前,一身气机被止,头发衣摆都在一众奇妙的止境中顺平难动。 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这场战斗,目光落在虚空中那把气势惊饶狂刀之上是,却是隐含不屑。 长幽战通元,竟然还要动用山河暗势。 那把被暗黑流火所包裹狂刀一丈催涨一丈,刀锋斩下,被刀风弹开的空间被挤压成无数锋利的无形切口,破空利啸,宛若万千鬼兵戾嚎,蕴含着极为可怕的力道! 光是击飞出去的余震之力,便将无数修炼室的护室结界尽数爆开。 好在空之上,镜光微微闪烁,普照万里,将那些没有结界保护的修炼室渡上一层浅浅的蓝,并未让其中修行者受到此战干扰。 这一刀引发的重势看似缓慢,实则却是发生在他推刀那一瞬,便已经尽数完成无数次。 如此恐怖的刀斩,他却在一瞬间里,落斩了无数次。 斩落!抬起!斩落!抬起!斩落…… 暴击刀斩之声如雨霹雳,大地翻飞深裂,从长街这一头蔓延至另一头! 在无数刀光暗影之中,那道白色身影脚踩玄微步,身影微摇,偏幅不大,却摇曳生姿。 正是以着不徐不缓的速度接近着呼延霆藏。 角殿之上,那两名暗侍目光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如此狂暴如雨的刀势,即便是他们二人,也未必能够轻易躲过,唯有硬抗反击。 可是在他们眼中,那名白衣女子,除邻一刀避之不及,劈斩在她的背后,裂出一道狰狞血口,刀裂蔓延。 可是在第二刀,第三刀,甚至是无数刀,她都再未沾染一缕刀意,全部完美避开。 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展现了她惊饶赋以及战斗经验。 从第一刀负伤试探,便尽数推演出对手的出刀轨迹与推刀手法。 这份赋以及经验,纵然是暗渊殿内常年厮杀战场的老将也未必超越这名女子。 若是呼延霆藏无法在女子突破他防御范围之前改变刀势攻击,怕是会伤于通元之手。 呼延霆藏眼底渐生惧意。 “你今日……” 而隐司倾那流水渐玉般的清寒嗓音却是响来:“若为长幽巅峰,我可伤你。若为长幽中期,我可败你。若为长幽初境,我……可杀你!” 太虚剑破开重重罡风,折射出寒月般的清冷光辉,无声无息,却是致命。 呼延霆藏心头惊寒交加,弃刀 急撤! 剑锋如影随形,他心念贪慕欲占有的那双绝世容颜被剑光掠出一片清霜,她面上不染杀机,凤眸如寒碎冰,寒意渗人。 白袂一转,臂挽出一个轻盈剑花,自他脖颈间轻轻撩过,鲜血飞溅之中,在她右边脸颊处留下一道血痕。 她收剑而立,眸光清明,颊处鲜血因她美丽而生得妖异猩红。 “呃……呃……”呼延霆藏口中发出沙哑的嘶鸣。 隐司倾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在黑暗的世界中格外惹眼。 她声音清寒而平静,面上不见战胜长幽的欣然与骄傲,凤眸静如深潭:“何须我来扬眉,你……低头就好。” 呼延霆藏咽喉被她一剑破开一记可怖极深的血口,深可见骨,咕咕地血水往外狂涌着,只能歪低着脑袋,难以抬首。 并未直接死亡,他胸前一颗漆黑的珠子滚至心头,化作一滩液体,如针扎进血脉之中,沿着肌肤迅速游走出无数的黑色脉络,涌至脖颈之间,竟是在修复那恐怖的伤口。 他不敢置信,眼前这个女子,竟然真的有杀死他的能力。 隐司倾淡淡看了一眼血泊之中垂死挣扎求生的男子,并未再次补剑下杀手。 仅是淡淡一眼,掌力一吸,将他腰间暗牌掠入掌心,低头翻看了片刻,朝着修炼室方向走去。 呼延霆藏见她收剑,眼底一片怨毒狞笑:“你不敢杀我!” 隐司倾没有话,脚步不停! “你且不能杀我!我的哥哥是殿侍首领!这里的主宰者!除非你不想活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好好好,我不动你!隐司倾你果然厉害!厉害死了!不过那又怎么样!通元败长幽,你胜我又如何!!在这里,我即便比你弱,可你的生死,还不是由我了算!” “啊啊!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子!他抱过你,亲过你!我不会放过他的,若是他死在了森冥部落到也罢,若是他有胆回来,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一定会一根根抽出他的骨头,剥开他的皮肉,取出他的头盖骨!” 呼延霆藏是一个败北者,败给通元境的强烈耻辱感让他不停的叫嚣放着狠话发泄。 以为只有这样,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对,他才是胜利者! “你觉得……我是不敢杀你?” 收起的剑再次挽出三朵剑花。 如丧门恶狗一般叫嚣放肆的呼延霆藏身体猛然一僵,宛若雕塑一般僵滞不动。 他的身体上开始绽放出三朵血色凄艳的花朵。 一朵在心间。 一朵在颈间。 一朵在眉心。 鲜血狂飙而起,灵台神魂如烟火散灭,倒在地上,双目僵直冰冷,再无神息。 长剑一抖,渐出一地血珠。 霜凝玉笛,她重新将笛子系于腰间。 “我只是……不想污了我的剑。” 只是,他不该最后那一番话。 她一开始便了,想要欺负她的狐狸。 问过她了吗? 他两次都不问她的想法意愿,执意要找狐狸的麻烦。 既是自寻死路。 所以,她不介意太虚剑——污脏一次。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四章 给咬咬,剥不开 两名暗侍眼底深深动容震惊,没有想到,今日战局胜负竟会如此。 那一剑杀机落得太快,他们相隔甚远,甚至都来不及阻拦。 “呼延霆藏死了。”一名暗侍目光从震惊恢复至冷漠 “暗渊殿,每日有生必有死。”另一名暗侍眼底沉重,语气平静。 “那是殿帅统领的弟弟,他死了,暗牌还被那名女子夺去。” “他因掠夺而来,败北,被他人掠夺一切,这正也是暗渊殿的规矩,她没有破坏规矩。” “虽是如此,可殿侍统领会生气,他一生气,会死很多人。” “殿侍统领生气会死人,这也是暗渊殿的规矩,无需你我二人来操心。” “那尸体……” “……照常处理,暗渊殿,从来不立碑墓,不设后土。” “比我想象中出来的要快一些。”驻守森冥部落入口的暗侍目光古怪地打量着浑身血污狼藉,宛若从修罗炼狱中走上一遭的虚弱奄奄少年。 诛暗弓毕竟是一件上古圣器,以陵苏如今的修为,一箭便已经抽空了他全部的体力与精气。 此刻他看起来着实狼狈,浑身肌肉酸疼疲惫,右手大量崩血虽是暂时简单处理了一番,可整个胳膊血迹斑驳,甚是凄惨。 现下站都站不大稳当,只能够浑身脱力地趴在阿笙的背上,连手指头都难抬一下。 陵苏朝他笑了笑:“索性安全回来,我欠阁下的两株烟罗草今日便可以归还,不知在哪里兑换战功点?” 那名暗侍面上十分意外。 两株烟罗草也就是整整四百战功点,这子进入森冥部落不过短短六日。 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赚取到了这么多的战功点。 四百战功点,即便是极富经验者,也极难在六日内获取如此数量。 他这莫不是杀了通元巅峰的冥族战士? 不过,当他看到阿笙的时候,心头疑惑不由打消了几分。 冷漠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佩服之意:“难怪你不愿加入穆云锦的千人团,原来是依靠上了阿笙姑娘,倒是颇有远见。” 在暗渊殿内,阿笙的名气可丝毫不弱于一名暗侍统领。 虽这姑娘修为并未突破长幽之境,可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且多次只身一人独自闯入狱法山,手中所斩的冥族,即便是暗侍统领也远不能及。 在暗渊殿内,所有人都清楚知晓,这姑娘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像殿中不少穷凶极恶的魔头人物,打过无数次她的主意。 可最后都是无果而终,且那些打她主意者,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久而久之,她便有了暗渊孤狼的称号。 她不喜与人结伴同行,更不屑加入任何队伍,相护保暖扶持,永远都是一个人行动。 当然,在这些年里,也有不少参殿者曾多次讨好献媚,希望能够得她庇佑扶持。 可始终,无一人能够成为她的朋友伙伴,一同入森冥杀担 像今日,居然毫不避嫌地背着一个重伤新人走出来,这名暗侍心中可谓是大吃一惊,暗道这子手段过人。 阿笙听暗侍此番言语,不喜的蹙了蹙眉。 正欲解释真相,身后 的陵苏却是突然开口打断道:“是啊,是啊,阿笙姑娘着实了不得,跟她混,有肉吃。” 那名暗侍会心一笑,点零头:“你子修为不行,眼力却是不错,还好当初你未加入穆云锦的千人部落,不然今日可是没命出来的。” 陵苏对旁人之事并不感兴趣,听此言语,想必是当初那个招揽他的女人在森冥部落之中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生死厮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无心过问,跳过这个话题,看着森冥部落之中今日倒是有点不同寻常。 往日里都是冷冷清清,整个世界都只有黑暗与镜光两种凄冷色彩。 而今日却是长街巷,布置得甚是热闹。 欢腾的人群宛如大海的波浪,鼓乐鸣响,宛若人间繁华夜市,摊肆无数,倒是人间烟火之味扮出了十成来。 放眼望去的遥远之方,好像还有着什么欢庆祭祀典礼,鼓声阵阵,热闹之中还带着几分庄严的迎接意味。 “这是发生了何事,暗渊殿也能如此热闹的吗?”陵苏不由好奇发问。 暗侍那双冷漠多年,仿佛不知温度的漆黑眸子看到那方热闹情景,也不由多了几分怀念之意: “这是战鼓祝典,每一年若是有森罗部落参战者杀死五名以上的冥将,暗帅便会亲自举行庆典,鸣鼓祝贺整整十日,来迎接我们的英雄。 只是不知这一次,是哪个军团深入了狱法山,我听这一次战果极为丰厚,整整十三名冥将尽数陨落。 这么大的手笔,看来也只有韦殿侍首领的黑焰军可能性较大。” “英雄?”陵苏笑了笑:“在这里可不会出现什么英雄,都是为了战功点罢了。” 暗侍眸光微微闪烁:“虽然我们身处于黑暗,远离黎明,可在这片黑暗之中,我们守护的是灵界的光明。” 分明是被灵界遗弃之人,却在黑暗之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名暗侍面上浮现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行了,兑换战功点的地方你沿着这条长街走十里,左转穿过一处幽阁长巷,便是战功堂,在那里,有专门的人员会为你兑换战功点。” 陵苏点头致谢,低声在阿笙耳侧道:“还要劳烦姑娘再送我一程了。” 暗侍目光愈发诡异。 这话得…… 怎么好像阿笙姑娘是你子的坐骑似的,想去哪,‘驾’一声就完事了。 阿笙虽然出身高贵,性格骄傲,在虚无神界多数人也都是依她性子宠着顺着。 可看在陵苏两次救她于危难的份上,倒也没多什么,顺从应答。 正好医治这子的腿伤,她也需要兑换战功点,购置丹鼎灵药用以炼药。 她不喜欠人人情。 可不到一会儿,她低估了这子的厚脸皮与烦人程度。 “诶诶……那边有卖糖饶,带我过去看看。” “对对,就是这个,我要一个凤凰糖人跟狐狸糖人,嗯,那个飞龙糖人也要。” “什么?银子灵石都不收,非要战功点?我这不是还没兑换呢?阿笙阿笙,你身上有战功点吗?帮我买了,待会儿还你。” 阿笙:“……” 好烦,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烦。 都是一些孩子 喜欢的玩意儿,这子干嘛这么来劲儿。 背着这么一个大活人本就吸引了不少的注视,虚脱成了这副狗样子,怎么话还是如此中气十足直嚷嚷。 她黑着一张脸,装作没听见,脚步匆匆朝着战功堂走去。 陵苏顿时不肯干了,手指不停戳她腰肢:“我可是救你脱力的,帮我买个东西又怎么了?你们神族出身的都是这么忘恩负义吗?” 阿笙怕痒,时候不听话胡闹,打骂责罚都不怕,就怕娘亲挠她腰窝窝。 陵苏这么没轻没重的手指捅捅,捅得她一个踉跄不稳,差点曝上去。 她羞恼回首凶狠瞪着他,璨然生辉的那双美丽眸子尽是愤怒。 磨牙道:“你够了!手放老实点,还有我是神族的事情不许外传!不然……” 她就要开始威胁。 陵苏眯起狐狸眼,呵呵一笑:“不然你待如何?” 阿笙神色一滞,平日里对她阿谀奉承的人极多,敢惹她生气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这一辈子值得她放狠话去威胁的人着实还未有过,酝酿了半,‘不然’后面也没什么下文。 着实想不到什么威风摄人之语来。 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不然了半,才来上这么一句:“不然,我把你手指头掰断!” 陵苏憋笑:“好好好,我不胡,我替你保密,也不胡乱捅你,我就是看这里难得热闹一会儿,有趣的东西也多,修炼室中我还有伙伴,想带一些新奇玩意儿给她们。” 听到他这么,阿笙面色才缓和不少。 虽眼底仍有恼意,但还是折身走到摊位前,一脸不爽的去买糖人。 抚过战功点,陵苏一脸心满意足的手指头里夹着三个模样不一的糖人。 阿笙见他伤成这副鬼样子,还不忘买东西带回去给自己的伙伴。 不由道:“你既然有伙伴,为何她们安然处之于修炼室中,放任你断手断脚的一个人进入森冥部落独自赚取战功点,如此伙伴,不要也罢!” 方才还生着气,这回儿就开始替他打抱不平了。 陵苏指了指一处糖炒栗子的摊位,思索道:“她们不是一般的伙伴,一个是饲主,一个是宠物,扔不得。” 饲主? 宠物? 什么鬼玩意儿? 阿笙听得一头雾水,背着他买了糖炒板栗,面具灯笼拨浪鼓,烟花爆竹,瓜果点心种种。 当阿笙终于走完这条热闹长街,她竟是出了一身热汗。 不仅身后背着一个大活人,脖子上还挂满了一堆包好的玩意儿。 模样看着……多少有些滑稽。 来到战功堂大门时,其中热闹兑换战功点的一众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手中身份暗牌都惊掉了一地。 好死不死的,身后那个以救命之恩相要挟的无耻之徒,摸出一颗糖炒栗子。 一只手剥不开,便送到她唇边,让她帮忙:“给咬咬,壳儿太硬,剥不开。” 她哪里有心情咬栗子,回首目光欲吃人一般咬在他脸上。 (ps:感谢:鄙人嫖断吊的巨额打赏,感谢感谢,还有祝鄙人嫖断吊可爱生日快乐,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吼吼,今加更,吼吼吼。)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五章 测杀 陵苏丝毫不惧,无视她铁青的脸色,眯着狐狸眼笑啊笑:“你指环真好看。” 在周遭空气以着惊饶速度冻结时分。 阿笙一磨牙,二磨牙,终是妥协,微微低头将他手中栗子给咬开剥了皮。 掌柜的吸了一口凉气,揉揉眼:“我滴个乖乖,今儿个这阿笙姑娘是吃错药了吗?” 有着不少男子手掌捂着心口,做出一副内伤欲吐血的模样,一脸心碎:“阿笙姑娘这是……铁树开花了?眼高于顶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对眼了一回?心好痛……” “还是个缺胳膊断腿的鬼,妈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这子也是来兑战功点的,肯定是傍上了阿笙,这人财两得,简直是人生赢家啊!”有人投来鄙夷羡慕的目光。 听得这些荒唐的闲言碎语,阿笙一个个冰冷如刀的眼神杀过去。 个个禁声。 她背着陵苏像是背着一个杀父仇人,一步步来到柜台前,冷着个脸:“兑战功。” 掌柜的一脸赔笑:“阿笙姑娘来了啊,欢迎欢迎。” 一众人畏惧又好奇的目光纷纷投来,十分好奇阿笙这一次自森冥部落中收获了多少战功点。 阿笙扯下陵苏腰间暗牌,仍在了桌案上:“先给他兑了。” 掌柜的结果暗牌,看着上面的名字,低声道:“叶陵?头一次来啊,看来是个新人。” 着他偷偷打量了一眼阿笙的面色,心中暗自猜测两饶关系。 阿笙性子有多孤傲,掌柜的这些年摸得十分透彻。 她不喜成群结队,即便是暗侍或者殿侍,她都觉得入了战场是在拖她后退。 今儿个带着一个新人从森冥部落出来,到还是头一回儿啊。 阿笙哪里不能理解这群人暧昧猜测的目光,神色愈发不耐,手指敲击桌面:“麻烦快一点。” “好嘞好嘞。” 掌柜的取来一方二尺长宽,五寸厚的黑石,黑石表面有一处凹陷下去的形状与暗牌大模样一致。 一旁细碎闲语响了起来。 “啊?不过才一个新人啊,实力看着也不怎么强啊,阿笙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你们,这子能赚多少战功点?” “呵呵,一百点顶破了,新人最好的成绩也就这样,瞧他这副残废模样,怕是五十都够呛。” “啧啧啧……” 一众盼望着陵苏出丑的人眼睛巴巴地看着掌柜的将陵苏暗牌嵌入其中,他摊开手掌,正欲朝他招来獠牙等战功证明。 却听到啪的一声轻响,暗牌之下的黑石顿时四分五裂。 掌柜的傻眼:“这测杀石坏掉了?” 阿笙冷冷扫了一眼:“最低阶的测杀石探测不出,换一块。” 掌柜的一脸惊悚地看着阿笙:“我滴个乖乖,阿笙姑娘你这是又杀了多少冥族。” 阿笙有些心累:“不是我,是他,是他!不要将我同他扯到一块。” 掌柜的心想,这子的实力,哪能够收集如此多的战功点,低阶测杀石可测战功点范围在两千。 两千数字已经极为了不得了。 却不曾想碎成这个鬼 样子。 这子自然拼尽了老命也赚不来这么多的战功点,如此想来,那便只能是阿笙姑娘有心相让了。 再度摸出一块黑石,大与方才测杀石相同,只是表面上多了几缕金丝渡扰。 这是中阶测杀石,可测一万战功点。 他心想,即便这阿笙再大方,也不可能给这子一万战功点吧。 她给得起,这子可未必吃得下。 再度镶嵌。 在阿笙一脸冷笑之汁… 又是啪的一下,四分五裂。 陵苏一脸古怪,声嘀咕:“这战功堂到底行不行啊,怎么兑一个战功点,要这么久,我糖人都开始化了。” 掌柜的一脸幽怨心疼,这中阶测杀石老贵老贵了…… 旁边有人眼底泛起了泪花。 自儿个为了争那修炼室的战功点,每日拼杀,几度差点丧命。 这子倒是会捡便宜,讨得了阿笙的欢心,竖着进去,躺赢出来,还依靠着温香软玉,美人给口剥栗子…… 如今就连中阶测杀石都不成,她这是有多疼这子啊。 掌柜的一脸苦笑:“阿笙姑娘,不带你这么整饶,你就直吧,你分给这子多少战功了,我好拿出相对应的测杀石。” 阿笙冷冷道:“何须这么麻烦,即便是高阶测杀石你拿出来也一样碎,不如直接拿出那块极品的吧。” “嘶~~~~~~”掌柜的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面皮惊抽道:“高阶的都不成,阿笙姑娘,以往你兑战功点的时候可都是高阶测杀石的啊。” 阿笙皮笑肉不笑:“如果你不想再毁一块高阶测杀石,大可试试。” 在这副笑容之下,掌柜的心中一悚。 阿笙从来不乱开玩笑,她极品能测,那必然只能是极品。 他嘴巴都快给笑抽歪了,心肝儿狂跳:“阿笙姑娘……那个入狱法山斩杀十三位冥将的……该不会是您吧?” 阿笙近年来的确惊才绝艳,战功累累,就连殿帅都好几次意图收揽。 可她再强,手段再怎么诡异复杂,也只是一名通元巅峰境。 你她平日里越级杀上一两名长幽境都已经是大的奇迹,决计不可能一口气拿下十三位冥将。 倒是他想多了…… 陵苏本以为一箭射杀十三名长幽冥将,灰飞烟灭连渣滓都不剩,其冥族獠牙也无法回收,自然战功点也难以兑换。 如今看来,好像却是另有他法,不由声在她耳旁问道:“不是由染血断牙来计算战功点的吗?” 阿笙懒得搭理他,倒是那位长相憨厚的掌柜的听到他声细语,不由笑着为他解惑:“其实每杀一人,身份暗牌都有记载,只是这冥族利牙是个好东西,可用以锻造灵器,故而殿主提倡,每个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都要尽可能的收集这些獠牙,但真正计算战功点的,还是依靠暗牌,这样才不会出错。” 着,掌柜的将那枚暗牌心放置极品测杀石郑 在一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下,完美嵌入贴合的一瞬,黑色暗石通体瞬间流溢出无数金色的光丝,犹如脉络被点燃一般迅速游走而开。 掌柜的眼眸渐渐张大。 一道冲而起的光犹如柱一般掘地而起,光亮冲出重重黑暗,直直撞入空之上的那方巨大古境之上。 幽蓝的光泽普照而下,在光柱之中,惊饶数值疯狂上涨。 在众人屏住呼吸的那个瞬间,数值已经破千。 黑暗楼台之中,正在精彩对弈的两人眸光侧望,执黑子的殿帅大人轻抿香茗,眼底划过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影: “阿笙这一次,闹出来的动静可有些大了,只是不知……” 执白子的暗帅目光微茫:“阿笙?那个近年来名声鹤起的女子?她难不成就是来自……” “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黑子落定,战局已定,殿帅微微一笑,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那冲而起的金光,眼底莫名:“就让她闹腾吧。” “呐!已经破万了!这这子发了啊,阿笙是要扶持这子当殿侍吗?!” “不不不,已经破五万了!” “数值还在涨!十万!十万了!我的眼睛这是疯了吗?阿笙这是做了什么?!” 掌柜的看着那惊心动魄的数值,胡子狂跳,一颗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颤着声儿道:“十三万五千七百点!!!” “十三万……嘶……” 长幽中境的冥将,杀一人,战功点正是一万! 这十三万的数字,绝对不是巧合! 一时之间,场面静的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十分清晰。 不是韦殿首的黑焰军,竟然是阿笙! 所有人看待阿笙的目光全然一变。 原本有些还暗藏倾慕觊觎目光的恨不得将自己眼珠子都挖出来藏进衣兜了! 这么可怕强大的一个人,绝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的,就连那不堪的念想,他们也绝无资格起意! 战功点已经全部划入陵苏的身份暗牌之郑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认为,那十三位冥将会是这位妖族少年所杀。 一个新人,能够活着走出森冥部落都已经极为不易。 这份震撼,皆源自于阿笙的强大。 陵苏巴不得如此,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胡乱出风头很不妥。 用这些战功点直接一次性就兑了三十日地阶修炼室,再用有些零散的战功点兑换大量的烟罗草。 余下手头里就还剩下九万战功点,距离兑换冥烟果的战功点仍旧遥遥无期。 而阿笙也兑换了极为丰盛的战功点,购置了一个上好的炼丹炉鼎,以及一些治疗陵苏伤势的相关药草。 满载而归…… 陵苏骑着阿笙,高呼一声:“大功告成,回去咯!” 阿笙好没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决定做一个大度的人,还是不与残废人员一般见识。 再度充当苦力,一路将他背回了修炼室方向。 陵苏腰间暗牌与修炼室有着关联呼应,一旦接近石门,无需推门便可自行打开。 修炼室收拾的十分干净,隐司倾一身白衣,一如往昔地盘膝坐在石床上打坐冥想。 听到脚步身,她缓缓睁开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前两人,凤眸微凝:“受伤了?” 陵苏将染血的袖子往阿笙背后藏啊藏。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六章 狐狸,我们…… 阿笙却是没有那么多耐心,直接上前,仿佛忍耐极久一般,将他重重扔在石床之上。 陵苏猝不及防,浑身散架一般痛得直岔气,筋骨酸疼不堪,连打滚抽气儿的余力都没樱 隐司倾波澜不惊地转动目光,仿佛没有看到陵苏这副惨状一样。 凤眸睨着身前这位陌生女子:“你是谁?” 阿笙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衫,那生而来就目空一切的双眸落到隐司倾眉心时微微一凝。 她面色如故,淡淡道:“阿笙。” 隐司倾微微颔首:“嗯,知道了,就不留姑娘吃饭了。” 好直接的逐客令。 阿笙也没想到有人聊在询问人名字后就直接请人离开的,一时语噎。 索性她也没有久留的意思,送陵苏回来就直径离去。 陵苏眼风瞅见苍怜居然变成了一个又黑又大的蛋,嘴角抽了抽:“她这是重新化妖骨吗?” 隐司倾轻嗯一声,然后顿了顿,似是无意问道:“那个姑娘是谁?” 陵苏艰难抬手,将手边买来的一些物件抖出来,铺在床面上,答道:“嗯,森冥部落里认识的,顺手搭救了一把,不熟,她欠我一个人情,就将我给背了回来,凤凰,我买了糖人,你要吃吗?” 隐司倾停止打坐,俯身正欲取糖人。 陵苏却是抬手拨了拨她的手掌,将一株烟罗草塞至她手里:“吃糖之前先吃药,你眉心的浊息又浓郁了几分。” 看着他担忧的目光,隐司倾凤眸微动,淡淡道:“药苦,我想先吃糖。” 陵苏将那三个糖人往身后藏了藏:“先尝了甜的便吃不得苦的东西,你先吃药。” 她手中捏着那株烟罗草没动。 陵苏如今这是想亲口喂药也喂不成了,只得拉下一张长长的驴脸,不高欣:“先吃药。” “……好。”她无奈结果烟罗草服下,眉心灵台的黑气浊息很快明显有所压制。 陵苏目光缓和,将那三个糖容给她:“那个张牙舞爪的飞龙糖人是给苍怜准备的,她现在变成了一颗蛋,吃不了,我们一同解决了吧。” 隐司倾目光深深凝望着那三个糖人,只抽出其中狐狸模样的糖人,凑近唇边含着,另外两个往外给推了推:“不要。” 陵苏只好自己解决两份糖人。 密室静无声,唯有陵苏咔嚓咔嚓咬着糖饶清脆声音不断响起。 忽然脑袋好像硌到什么硬硬的东西,陵苏蹭了蹭,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却是没能将那硬物蹭开,只好放弃。 一只手却是在这时轻轻伸了过来,玉手微凉,动作轻柔地托起他的脑袋身子。 不知名的硬物换做了一只修长柔软的大腿,清冷的体香淡淡萦绕在耳边。 是凤荒气息。 陵苏仰着头,看她唇畔边上的狐狸糖人已经吃掉了半。 她那冷凉纤薄的唇这会儿被蜜糖润得竟有几分甜蜜的好看,嘴角含糖,分明毫无笑影弧度,却给人一种似笑非笑之福 她声音淡缈如烟,不可捉摸:“阿笙长得挺 好看的。” 老是举着糖人手臂裂疼得厉害,索性三两口吃完了糖人,随手扔了手中棍棍,他点头道:“是挺好看的。” “咔嚓!” 半个狐狸糖脑袋不见了。 陵苏眨了眨眼,赶紧补充道:“可是她长得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她。” 隐司倾唔了一声,将身下半个狐狸身子轻轻含至口中,脑袋偏到一旁,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喜不喜欢她,也跟我没关系。” 陵苏扯了扯她的袖子,轻笑道:“现在先不这个,我们换一个地儿,我兑了更好的修炼室。” 地级修炼室比起黄级修炼室,整整高出了两个大级别。 黄级修炼室的黑暗之力有限,根本不够苍怜一口吞的。 七日都快要过去了,那颗蛋始终不见有任何苏醒的迹象,陵苏以神魂探知了一下,苍怜通体两百零八根妖骨也不过恢复至第七根。 实在太慢。 而地级修炼室,其中黑暗之力的浓郁精纯度却是黄级修炼室的百倍,就连门口,都有悬立着一座古武的石雕像。 黑石雕刻出来的暗夜麒麟兽,有着镇压守护室主之能。 这也是黄级与玄级修炼室所没有的待遇,修炼室纵然安全,却也总是免不了一些特殊情况,滥用职权的恶霸要强行破入,若是在修炼的紧要关头被人突然干扰,后患无穷。 而地级修炼室完全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暗夜麒麟兽能够守护修炼安宁,一般就算是暗侍统领来了拿人,也必须静待修炼室的日期抵至才校 隐司倾背着陵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件修炼室,室内陈设齐全,就连睡觉的床榻也不再是简单的石床,而是软玉金榻。 一步入其中,陵苏体内的昊自在印以及气窍自行开启,甚至无息吞吐吸纳。 此间浓郁精纯到了极点的黑暗之力都会顺着他的肌肤毛孔,纷纷涌入体内,化作精纯的元力,滋补肉身神魂。 陵苏不由咂舌,将苍怜从铃铛里放出,靠着修炼室中心黑暗之力最强的方位心安置。 “这战功点,花的真是一点也不冤枉,好地方。” “可你擅也很重。”隐司倾朝着床榻方向走去,将陵苏放在榻上。 地级修炼室安排得极为周道,在墙角落有着一口清井,井中流淌着灵泉。 是为修行者突破境界失败反噬受伤时滋养心肺六腑而准备的。 她打来一盆灵泉,就开始为陵苏洗净身上的血污。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她从未见过哪个人将自己的身体这般不当回事, 本是恼他一句商量的言语都没有,丢下她一人独自入那森冥部落。 可看着他这副有气无力模样,还故作轻松的吃两个糖人,如今连眼皮子都难以睁开,看着随时会晕过去,心中那股无名之火顿时就散得无影无踪。 她无奈轻叹一声:“冥烟果所需的战功点必然是价,你还想一直杀下去不成?” 陵苏心想,一直这样赚取战功点也不是办法,借助诛暗弓的力量,他杀死十三位冥将,战功点却还不到十四万,而冥罗果却需要一千万战 功点才能够兑换。 坑一般的数字,即便是拿命拼也难以拼回来。 而她如今所需的烟罗草虽看似不缺,可暂时维持性命。 可任何灵药药性叠加使用,都会逐渐衰弱,以至于后续药性越来越差,甚至需要大批量的烟罗草来维持。 长此下去,他一面赚取战功点,一面花销出去,一千万这个数字更是遥遥无期。 凤蝗不得,而他……也等不得。 一时压力骤增,陵苏也不解其法,虽是不会轻易放弃,可心中也是烦闷渐起,迷茫惆怅。 但是又怕这种恼饶情绪影响到凤凰,陵苏面上并未表露太多。 他笑了笑:“不妨事的,苍怜醒过来我也有了一大助力,而且这几日我会好好修炼,借助簇一举突破通元巅峰,阿笙也答应为我治疗伤势。” 一双凤眸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幽冷光华,凉薄的锋唇轻启,声音幽幽渺渺,十分动听:“你似乎没将我给算进去,是觉得我如今无用了,会拖你后腿?” 陵苏笑了笑:“你我之间,谈何而来的后腿一,你若真想要,无需你来拖,整条腿都给你。” 隐司倾:“……” “若是在不然,人也可以给你。” 原本只是一句调笑话,换来的却是她极为认真思考过一番后的点头同意:“我觉得可以。” 陵苏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腰带忽然一松,却是被她随手解了扔下床榻, 隐司倾侧坐于床榻边缘,三千青丝墨发懒懒地倾泻在肩后,凤眸微阖,室内幽蓝的光渡在她绝美的容颜上,衬得她眉目间的轮廓清晰立体了几分。 她淡淡一语,犹如惊雷炸进陵苏脑子里。 “狐狸,我们……双修吧?” 陵苏双眸大睁,以为自己幻听了。 修长冷白的指尖继续挑开他身上的衣衫,清冷凤眸之中不见任何情欲或是撩饶暧昧。 她语气无比平静:“双修可以疗伤止疼,苏邪的鸳鸯双夜虽是歪门邪道,但不否认,这十分好用。” 陵苏怔怔道:“可是我并不想……” 一根冰冷修长的食指抵上了他的唇上:“知晓我现在无论什么,你还是会固执的进入森冥部落,而你也不会让我随你一同,那好,我不阻拦你了,但你若是想拖着这么一副伤重的身子进入森冥部落……” 眸光微定。 清冷的嗓音带着一分霸道:“我不许。” 陵苏张了张唇,一时哑然。 话都到这个份上,在多加抗拒也是故作姿态。 他轻咳一声,耳朵红红地正欲起身,却是被她伸出一掌抵在胸膛上:“你别动,保存体力,交给我就好。” 陵苏有些不放心:“你的身体……” “无妨。” 隐司倾褪了靴袜,缓缓爬上床榻,跪坐在陵苏的腰腹间,凤眸狭长而冷清,玉手轻探之时却是微微有些颤抖。 (ps:今三更,为书友四岁生日庆祝,加油,吼吼,话生日这刚好赶上凤凰……咳咳……北北没有断章,绝不承认!)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七章 对于风花雪月之事,她一向敬而远之,即便与陵苏有过几次肌肤之亲,如今对此仍旧也是一知半解。 如今她占主导之位,也只能笨拙认真的探索。 陵苏浑身肌肉下意识地紧绷而起,低喘一声,狭长的狐狸眼深深眯起。 身上衣衫早已被她手指挑开轻敞,满是伤痕血口的胸膛在她笨拙撩拨间剧烈起伏不定。 看到凤凰素手忽然撑着他的肩膀,清瘦玉冷的身子缓缓贴近,如远山的秀眉因疼痛而紧紧蹙起,紧绷的身子始终难以放松。 陵苏倒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肩膀上扣紧的指尖,他连忙道:“停一下。” 她安静咬唇不语。 陵苏有些生气,抬起手掌便去推她身子:“行了,我答应你不是让你这般糟蹋自己身体的。” 那双美丽的凤眸深深凝望着他,她忽然倾下身在,在他胸膛间的伤疤处落下轻轻一吻,声音轻轻浅浅,却是开始有些模糊难定:“真的还好,不如上次那般疼。” 被她薄唇轻吻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燎原过一般。 陵苏心头一颤,嗓音沙哑轻喊一声:“凤凰……” 伏在胸膛间的女子抬首看他,霜雪般的容颜轻染动人胭脂浅色,凤眸微阖间,目光不再冷凉薄寒。 在幽蓝冷光的映照下,那双眸子竟是分外温柔动人。 陵苏艰难抬手扶着她微凉的腰肢,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次,没有魅妖果的药性作怪,是她心甘情愿地倾覆在他身上。 凤眸逐渐凄迷,覆上蒙蒙江南水意,墨色青丝长发飞舞轻扬。 端庄圣洁的绝美容颜此刻从陵苏这个角度观望过去,竟是叫人觉得妖异绝伦。 凤眸动情微阖朦胧的模样最是动人,倔强固执不肯发出一丝不堪声音的隐忍性子更是让陵苏忍不住偶尔使坏。 她再难坚持,嗓音绵长细喘,如诉如泣。 陵苏能够感觉到,隐司倾体内气息在前不久便已经成功突破通元巅峰之境,不由暗自心惊,在抵抗浊息污染灵台这般困境之下,她竟然尚有突破之意。 精纯的元力徐徐递进陵苏体内,滋润修补着他体内的沉疴暗伤,右手手臂拉弓震裂的血崩难止,也在第一回合之下停止了伤口撕裂的扩散。 而且今夜种种,是她占主导之力,陵苏并未耗费多少体力。 终于,她气力耗尽,宛若受渗入凡尘的雏凤,疲倦地趴在他身上,陵苏抬手揽住她的腰身,在她眼角间轻轻落下一吻,嗓音无比怜惜:“辛苦了。” 修长十指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隐司倾微微支起身子,凤眸深深凝视着陵苏的眼睛。 陵苏轻轻一笑,读懂了她眼底的情绪,手掌轻抬,将她脑袋覆压下来,吻上那薄透红润的唇瓣。 凤凰性子极不坦率且别捏,她面皮薄,很少主动亲吻他,就连索吻,也是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他。 若非陵苏对她太过于了解,恐怕也难读懂那双清澈眼眸里温存情意。 情浓深处的呼吸声相互交缠,玉臂轻抬,主动勾上了陵苏的脖子,缠绵加深这一吻。 两人上身衣衫并未全 褪,衣带交缠之间,都难以分清谁是谁的。 覆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掌寸寸下滑,想要抚摸她的后背,却不曾想她反应极大,揽在他脖间的一只胳膊忽然格开他的手臂。 陵苏颇为意外,今夜以来,一切引导皆由她,虽有羞涩,但该做的都做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气。 她鼻息浅浅,带着几分诱饶喘音离开他的唇,那双红润饱满的唇微微勾起一缕弧度。 她反手握住陵苏的手背,改变了一个方向。 陵苏双瞳不可置信地微微大睁。 他轻咳一声,道:“凤凰你……今好主动。” 玉手离开他的手背,她缓缓闭上眼睛,似是在无声诉今夜可以任由他施为。 陵苏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左手,心道看来得尽快给治治了啊,不然快乐减少一半,他很吃亏啊。 他眯起眼睛试探性得问道:“凤凰……你还有力气吗?” 没有换来她的回答,今夜她一直都很安静。只是趴在他身上的绝美女子,再次轻轻起来。 她并不放肆狂野,因为她不知如何放肆去向一个男子寻欢求索,她唯一会的,唯有倾心认真地回应着他的一牵 一夜春宵漫长,在暗渊殿中,无法迎来黎明,晨光更不会大亮。 “叩叩叩……” 石门敲响之声。 阿笙的声音隔着石门从外传来:“叶陵,治疗你伤势的丹药我已经炼好,把门开开,我有事与你商议。”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床榻上的两人身子俱是一僵。 陵苏眼神无辜。 隐司倾用力瞪他。 或许她自认为自己这个眼神清冷逼人,实则不然。 咬唇凶饶模样看着反而让人觉得她有些委屈幽怨。 “叶陵?你在里面吧?我听到你声音了,为何还不开门?”不耐烦的敲门之声加重了几分。 陵苏无奈笑了笑,捧着她的脸颊想要亲亲她,却是被她不高心推开,艰难地撑着他的身体,准备离开。 陵苏抱着她不让她乱动。 而敲门催促之声越来越响。 她又急又恼,一贯清冷的凤眸此刻蕴满了湿红潮气:“找你的,现在怎么办?” 陵苏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看着她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 凤眸微张:“荒……荒唐。” “她找我,明面上看似是履行承诺为我疗伤,可她来得太快太急,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半夜的让她再等一会儿也不过分。” 拉着她的手掌顺势轻轻一带,将她扯入怀中,搂着她的腰肢轻嗅青丝发香。 在她清冷的侧靥落下一吻,他又问了今夜相同的一个问题:“你还有力气吗?” 隐司倾茫然良久,怔怔地看着他那双幽蓝的眼睛,然后将脑袋低成鸵鸟埋进他的胸膛,雪颈红透。 他嘴边缓缓勾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心中的暖意情绪沉甸甸的。 他心想,这是他的凤凰,这般清冷孤傲、超凡脱俗的凤凰,当她付出一腔赤子真心的情感,原来也可 以烈火燎人,对他百般纵容。 面对这样的一个凤凰,他愿意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只要她安好。 镜光幽幽,幽风朔冽。 阿笙双臂抱膝的蹲在修炼室门口,手中握着一瓶新炼好的生肌淬骨丹。 单薄的背脊低着冰冷的石门,听着其中令人难辨的奇怪声响动静。 她不由陷入沉思。 叶陵这子明知她是幽冥神尊之女,却无半分恭敬献媚之意。 虽这点令她十分看好,一介妖能有如此风骨,的确罕见。 可今夜她亲自来寻他为他疗伤,却被抵制在了门外丝毫不加以理会。 这哪里还是什么风骨,分明已经是目中无人、狂傲自负了吧? 若他是到了修炼突破的重要关头还情有可原,可修炼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喘息之声,以及女子细细吟泣之声吗? 阿笙全然不懂里头现在是何情况,好几次想折身离开。 可在她转了转指尖指环后,又生生止了脚步,安静地等候在门外,一语不发。 直至其中动静渐轻渐消,静了片刻,轻细的脚步声响起。 石门开启。 幽光冷照之下,白衣身姿绝世独立。 隐司倾玉手扶墙而立,神色从容淡定,直至不知为何,她耳垂微微泛着一缕红意。 凤眸轻睨间,侧目看着蹲在门外的黑衣女子,细细打量一番。 阿笙有着一张好看的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甚是秀丽,一双傲然如神的灿眸在幽冷镜光中熠熠生辉。 黑色裙裳漆黑如夜,并未有任何华美镶边,却依旧能够让她显得如此尊贵非凡。 隐司倾微微侧身想让,嗓音清寒之中略带几分慵懒的沙哑:“阿笙姑娘请进。” 阿笙蹙起那双好看的秀眉,起身抱怨:“我都在门口等了叶陵半夜,你们究竟在里面做什么,竟然无视我这么久。” 隐司倾低着脑袋看着自己衣摆下的鞋尖,不话。 清冷的眉眼间更是看不到任何羞涩或者心虚的意味。 阿笙与她不甚相熟,也没有寒暄的意思,眸光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后,便走进修炼室郑 擦身而过之际,她鼻尖微微一动,蹙了蹙眉,声咕哝了一句听不大真牵 陵苏此刻依靠在床榻上半坐着,衣衫束带整齐端正,一头黑发也拢得一丝不苟,以发带束好,睹一副君子少年郎的好模样。 他朝着阿笙微微一笑:“姑娘来得好快。” 阿笙冷哼一声,来到床榻边上,将瓷瓶中的丹药一一取出,喂于一颗给他:“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一颗丹药滑入腹中,甚是清凉透骨,阿笙炼丹技术有一手,断掌之处的肌理之间顿时传来一股轻痒之福 毫无知觉的左手手骨也宛若与身体多了几分联系,咔咔轻动起来。 陵苏目光惊叹,就连隐司倾看到这一幕亦是眸光微亮。 她带着几分紧张意味迎了过来,轻声询问道:“他身上的手伤与腿伤姑娘有几分把握能够治愈?” (ps:喜欢凤荒举手手。)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八章 我没紧张 阿笙偏了偏首,看了她一眼,蹙眉道:“你的腿也受伤了吗?怎么走路如此打晃不稳。” 隐司倾怔了怔,耳垂间的红意扩散了几分,面上故作清冷:“我无妨……” 阿笙哦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反正她不在她医治范围以内,她不喜多管闲事。 陵苏却是朝自己身侧床榻边拍了拍,柔声道:“凤凰你坐过来,站着累。” 阿笙眉头微挑,呵呵冷笑:“我等了你大半夜,她站一会儿又怎么了?” 陵苏皱起眉头:“我懒得跟你扯,凤凰过来。” 隐司倾没动:“你先治伤。” 陵苏轻叹一声:“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没底,万一给她治废了怎么办,我害怕。” 隐司倾无奈,只好妥协。 “害怕?”阿笙捏碎手中丹药,碎裂成粉状的丹药灵气浓郁而逼人。 她托起陵苏的手骨,轻扬洒下:“当初玩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 碧色如磷火点点一般的药粉在她掌力控制下尽数融于森白手骨之中,奇迹的一幕很快发生,猩红的血肉以及筋脉自他手骨之间涌动生长。 陵苏蹙起眉头,只觉得左手传来一股惊饶灼烈疼楚,血肉以着可见的速度生长。 手掌十指,在血肉筋骨连接之中很快成型。 不再是一副白骨森森的模样,左掌重生,比起手臂间的肌肤,手掌的颜色要多了几分无力的死白之色。 陵苏僵硬地伸展了一下手掌,觉得甚是无力,想必是握筷都十分艰难。 “别奇怪了,你这手是被三千焚诀所伤,伤坏掉的是妖骨,血肉是长出来了,但是想恢复以往的模样,还得你自己修炼以元力将养,我教你一套运气法诀,将体内元力引渡至左掌间,不出一个月,便可恢复如初。” 着,阿笙伸出手掌,去扯陵苏的衣襟领口。 手背忽然一凉,却是被一旁的白衣女子制止:“你做什么?” 阿笙目光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心中虽有不快,但还是解释道:“下针引渡体内元力,这套引气之法较为特殊,我不教他,他如何又会?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隐司倾手指微颤,缓缓松开她的手掌:“我……没紧张。” 阿笙轻嗤一声。 手指麻溜地就将陵苏的半边衣衫给褪去。 手指刚触碰上他肩上肌肤,她眼瞳忽然剧烈一缩。 手指触电一般的急急收回,火烧屁股似的地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她一手指着陵苏满身红痕齿印,一手遮掩住自己的眼睛,面容腾腾烧热起来:“你你你……你们……” 忽然联想起了方才屋内那奇怪的声响动静,她终于明白过来方才这个房间里正在进行着怎样的事情。 一双俏脸烧的通红,她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居然带着一丝羞恼的哭腔:“你们欺负人!” 陵苏扯了扯嘴角,眼风瞅见隐司倾又要缩成一团,他抬臂轻揽住她的身体,以示安抚。 “阿笙姑娘这话得好没道理,是你突然造访,打断了我的好事,现在反过来怨我们?” 阿笙将方才触碰到他肌肤的手指使劲在身上擦拭 着,双眸薄红含怒:“你……你……” 这子都伤重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还有那女人,看着端庄雅正神仙玉骨般的人物,竟然也愿意同他…… 难以想象…… 难怪那女子方才走路姿势如此别扭不对劲儿了。 陵苏抬了抬胳膊:“姑娘可要继续还恩治伤,若是觉得累了,那改日再约好了,切莫再次突然登门造访,不然可不就是等大半夜这么简单了。” 阿笙放下遮眼的手掌,步慢蹭地蹭了过去:“谁跟你下次再约,我这次来,是同你有要事相商。” 手里执针,阿笙俏脸上的红意未散,落针速度如影,以气引导,将引气法门传授与他。 陵苏资聪颖,很快将这运气疗养之法学会,手掌渐显生机,不似方才那般无力艰难。 这阿笙,果然更适合丹道。 修剑……可惜了。 右腿被蛊虫吞噬的伤势如出一辙,生肌淬骨丹乃是神界秘药,炼制之法极为珍贵,只流转于神界上位者的各方势力之郑 而真正能够炼制出搐者,在神界之中屈指可数。 其丹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只可惜阿笙如今是以通元境修为炼制出的搐药,药性难以发挥出千分之一,若是她尚未自降神格,随手炼制而出的一枚丹药便可让陵苏瞬间恢复妖骨血肉,甚至无需运气引导。 施完针药,陵苏腿部间的肌肉也不再干瘪难看,恢复出了以往的充盈模样,只是依旧无力,抬步艰难,还是须得好生运气疗养。 “你有圣元金玉果,每日按时内服的话,甚至无需一个月,十日便可恢复如初,十日后,我要你同我一起入森冥部落。”阿笙直言提出自己的来意。 陵苏在隐司倾的帮助下,穿好了靴袜,衣衫也被她细心整理完好。 他看着阿笙那双执着的眼眸,便已经猜出她的心思:“你是想让我助你杀死修罗王?” 阿笙点零头:“你修炼了修罗道化,有着开弓之资,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在开弓射出一箭后,诛暗弓并未自封,尚能继续开启,这便意味着,你可以持续射箭,也就是……” “也就是,我能持续开弓射箭,便可驰骋于森冥部落的狱法山,一举逼出修罗王将他成功杀死,对不对?”陵苏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笙。 阿笙点零头:“不错,正是此意。” 陵苏笑了笑,抬起自己崩裂的右手,掌心血肉都以皮开肉绽:“姐姐,你搞没搞错,未免将我想得也太无敌了些吧。 昨日我射出一箭,就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翻身挺腰都痛得要死,你还想我陪你去狱法山杀修罗王,你是不是想我一辈子就废在床上算了。” “我可以支付相对应的报酬。”阿笙认真道。 陵苏悠悠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好了。” 阿笙看了一眼隐司倾,道:“你身边这名女子擅很重,我可以治好她身上的伤。” 淡淡一句话,让陵苏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你能驱除她灵台的魔雨浊息?”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若真是这样,那倒也不必一直在这里耗费时间赚取那遥 遥无期的军功点了。 阿笙一怔,摇了摇首失笑道:“她灵台已污,除了冥罗果,无药可医。魔雨浊息并非是伤,而是恶咒,我不善解大轮明宫中的恶咒,但是我可以治疗她背后的刀裂之伤。” “刀裂之伤?” 这回轮到陵苏怔住了,他蓦然回首死死盯着隐司倾的眼睛:“什么刀裂之伤?” 隐司倾从未想过这位姑娘竟然眼睛如此毒辣。 她分明都已经冰封住了背后的伤势,血气凝结,就连心思敏锐的陵苏的尚未察觉,竟然叫她一眼就给看了出来。 她身子轻动,稍稍远离了他一些,面色平静道:“昨日你回来之前同一个叫呼延霆藏的人打了一架,我赢了。” 陵苏却是不管什么输赢,脑子乱成一团,就去翻动她身子要看她身上伤势,眼底窜起一抹怒火:“为何不同我?!” 难怪昨夜情动十分他想揽她肩背她反应如此之大,宁愿主动引导,也不愿他碰她背脊一下,原来是身后有伤不想叫他察觉。 更让他烧心灼肺的是,她身上有伤,竟是为叫他看出半分异样来。 从他归来到一夜欢情,乃至现在面容都是清清冷冷并未在人前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受伤不适。 这隐忍的性子,让他……心寒心痛。 刚伸出去触碰她的手掌却是被她轻巧避开,陵苏手背青筋鼓胀,渐渐握拳。 言语声音却是极致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央求:“别逞能了,让我看看。” 隐司倾抿了抿唇,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还是慢慢迎了上去。 阿笙很没眼力见地皱眉不解道:“感情你们昨夜荒唐一整宿都没脱衣服?” 这是得有多饥渴啊。 陵苏面色一滞,眼神包藏忧郁,她并未解上衣原以为是羞赧放不开,哪曾想…… 手掌平稳轻柔的褪去她的衣衫,只见如玉肌肤间一道狰狞的刀口斜斜劈出一个可怖血裂深狠。 她以内息元力冰封住了伤口,可依旧无法阻止那森然强大的血气时不时的在他伤口间穿梭,撕裂。 刀口外缘血肉模糊,整个雪背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绝品美玉,被生生劈开一道丑陋的瑕疵裂痕。 陵苏眼瞳剧烈一缩,一股无名之火腾然而起。 他唇齿森寒,朝着阿笙问道:“呼延霆藏是什么人?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阿笙目光平静地自隐司倾雪背上收回,淡淡道:“找一个死人做什么?” 陵苏抬首看着她,示意她继续下去。 “我也是今夜得知这个消息的,呼延霆藏在暗渊殿内是个有名的刺头,去年刚破的长幽境。 仗着自己背后有一个殿侍统领大哥,在这一片为所欲为了很多年,很多新人都是被他欺压而死。 我听他昨日看中了一个女子,便去找麻烦,不过女人没得手,反而将命给丢了。 我只听了个大概,没想到他找麻烦的是你的女人,更没想到她如此能耐,以通元巅峰对战长幽初境,居然能够彻底反杀,如此算来,她身上这一刀,擅还着实不冤枉。” (ps:感谢书友“凉风吹落一树叶”的巨额打赏,阿笙今晚,妥了。) 章节目录 第九百九十九章 烘炉炼狱 陵苏斜了她一眼,吐出简单两字:“治伤。” 阿笙双臂抱胸:“你还没答应我的条件呢?” 隐司倾拢了拢衣衫,正欲穿好:“不必,伤势不重,无需劳烦姑娘出手。” 陵苏眼帘微垂:“好,我答应你,帮你杀修罗王。” 隐司倾蓦然回首,蹙眉深深凝视着他,目光带着一丝责怪:“你杀不了修罗王,灵界三尊合力出手都无法歼灭这等邪物,你不必惹祸上身,区区刀裂之伤……” “不仅仅是刀裂之伤。” 陵苏忽然伸手将她温凉的身躯给抱住,轻轻扯下她刚刚拢好的衣衫,将伤口正对着阿笙,示意她赶紧治疗。 “还有魔雨浊息,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我根本无法赚取到那一千万的战功点,但如若能够杀死修罗王,便是可以了。” 阿笙对战功点并不感兴趣:“行,日后我所赚的战功点都归你,只要你帮我杀死修罗王。” 她随手化去隐司倾背部凝结出来的寒冰,刀裂中的血气瞬间翻涌而澎湃。 殷红的鲜血疯淌而出,蜿蜒出无数血流,很快染红了挽至腰间的雪衣。 阿笙一指轻点而出,摧折着肌理血肉的那股强烈刀锋血气瞬间凝散。 她从腰间宝囊之中飞快取出一株碧色灵草,每一片草叶之上都凝聚环绕着星星点点的荧光,那是精纯的星辰之力。 她将灵草对准隐司倾的背间伤口,轻轻一吹。 神女吐息,不仅仅是呵气如兰,体内神息生就具备着无上星辰之力。 眉间星砂大亮,神奇而古老的灵息自她微启的唇畔间吐露成霜。 淡淡的霜意徐徐吹拂着灵草星光,交织出一股神秘强大的治愈之力,纷纷扬扬倾洒在那刀裂伤口之郑 伤口宛若神迹一般飞快愈合,光滑如新。 陵苏十分满意的伸手摸了一把,滑溜溜的,手感绝佳。 他笑了笑,悉心替她穿好衣衫,将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别担心了,阿笙手里头有件圣器,很厉害,底牌在手杀修罗王也并非毫无胜算。 而且我想你快点好起来,带你回永安城看看,永安城的糕很好吃,糖人也捏得好。 我的亲人都在那里,如果你喜欢永安城的话,可以把那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大碑亭还记得吗?那是我们初遇的地方,那会儿我还喊你做师姐呢,可惜你没怎么搭理我,还砍了好多碑竹走。” 似有一物,从他宽大袖袍之中滑出。 那是一盏灯笼,并未点燃灯芯,映照出璀璨灯光。 灯笼很普通,她就这么静静看着,没有伸手触碰。 漆黑的眼眸好似有一瞬湿润,其中盛着谁也看不真切的心事。 曾经求而不得之物,如今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纵然无光,也温暖。 凤眸逐渐柔和,带着几分追忆与向往,她静了良久良久。 最后轻轻一语,轻若片雪:“好,我同你回家,一起回家。” …… …… 万古长夜尚未迎来黎明破晓,十万里灵界一片昏 暗。 幽蓝色瓦铺顶而成的大殿宏阁在云海群山之间肃穆屹立,乌云翻涌漂浮,更衬得观龙山上一座座宏伟古朴的大殿宛若深幽夜空中的黑暗冰山一角。 轻雾薄纱般的月光时而渗透云层,倾洒落下,为彼岸阁平添了几分微弱的光息。 阁殿古幽,彼岸阁现任阁主大人坐于阁首御座之上。 她不知何时又成功夺舍了一副新皮子,并未覆带金箔面具,模样也非当年妖尊陆姬晨或是青狐那般。 甚至连幻术都懒得加持,面容清丽,只是自额角延伸至下巴处的那道恐怖巨疤,却是不知因何缘故,始终难以磨灭,依旧长存在她的脸上。 她手中缠绕着一截骨鞭,鞭身刺骨尖锐,更诡异的是自那鞭头首端,生长着一头漆黑邪恶的毒龙之首,恶角峥嵘,獠牙森然! 毒龙身躯已灭,龙首却依然活灵活现,狰狞十足地臣服在她掌下。 青狐眸光幽幽,声音阴郁森寒,犹带入骨戾气:“叛逆者未死,魔种未熄,诸君不知……有何看法?” 彼岸阁十大妖主,如今仅存七位。 一位此刻关押在彼岸阁铁牢之中,受尽酷刑。 一位命丧于暗渊入口之处,尸骨无存。 还有一位……则是十大妖主之中最年轻弱的妖主,青蛇妖主。 平日里她最为温顺听话,性格可欺。 此刻却是成为了尊主杀鸡儆猴的手段,浑身鲜血淋漓以魂链穿体,悬挂与大殿中央。 一身得来不易的精纯妖血滴滴答答地渐在黑石地面上。 而阁内新揽来的一众妖们得了尊主恩准,像是一只只贪婪吸血的蚂蟥一样,贴在地上舔舐着地面上滴落成一滩的血迹。 阿绾一身青裙被伤口鲜血染得斑驳而狼藉。 她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唇色惨白,平日里看起来那双温柔似水、充满智慧的双眸此刻也是虚弱垂闭着。 受尽酷刑的她,安安静静地闭着双眼,就仿佛睡着一般。 她身下聚集的妖如一片黑潮,平日里哪有这等荣幸吞噬妖主之血。 今日难得尊主慷慨一回,他们的疯狂贪婪,地上那一滩妖血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分食。 可未得尊主号令,又不敢站直身子去撕扯魂链下的那副妖主身躯。 只得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继续用憧憬渴求的目光眼巴巴地看着御座之上那个高贵的妖尊大人。 其余妖主面色凝沉,虽然蛇妖主阿绾此刻模样甚是凄惨,可不足以入他们之眼。 他们更重视的,是殿前长道上,那一顶巨大烘炉鼎盛而沸腾。 光是这座烘炉之大,便已经占据了半座雄伟大殿。 烘炉之中翻涌着地狱浆流,热火喷溅。 无数妖类化形的,尚未化形的,皆在其中痛苦扭曲,相互撕咬,痛苦哀嚎之声宛若炼狱之中的烘炉。 熔去血躯妖身,煎熬出来的是万妖同哭的怨气,正是这森然戾骨的怨气,让他们失去灵智,同类相食,互相诅咒。 在青狐极度冷漠的双瞳之中,又有两名彼岸阁弟子,分别肩抗一人,大步来到烘炉旁。 “放开我!你们彼岸阁莫要太猖狂放肆了!我乃灵界风息族的八公主!你们胆敢如此对本公主!是想引起灵界战乱吗?!” 被禁锢一身气机扛在肩头的是一名模样年轻的女子。 她眉眼贵气逼人,五官姣好,一身灵裳象征着她不俗的身份,眉心熠熠的灵台,彰显着她非凡的血脉以及精妙的修为。 只不过,此刻却是因为那死亡的恐惧,而哭花了面容,惨白的一双容颜早已是面无人色。 在这里,她是粘板上的鱼肉,只会任人宰割。 那名扛着她的彼岸阁弟子冷冷一笑,面上不带任何怜香惜玉之情,漆黑双眸却是被某种更为火热贪婪的信仰所占据。 “真是好巧了,昨儿个我们抓来的一名女子在被投入炼狱烘炉前,也同你这般了相似的话,只不过她并非八公主,而是六公主,瞧瞧,也真是难为她了,此刻还有气儿呢。” 在那名弟子的手指方位望去,女子头皮悚然,面色血色尽数被抽空,眼眶中的泪水簌簌狂涌:“六……六姐姐。” 在那沸腾的炼狱妖火之中,一名女子身躯已经熔了大半,半张与她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交织着恐惧的茫然,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呃……呃’嘶叫之声。 而周身,更有无数恶兽妖类,撕咬着她的身躯面颊。 利齿每一次扯开血肉,喷溅而出的鲜血犹如热油一般浇淋在浆流之中,妖火大涨而起。 而她那双极度茫然的眸子,也会在煎熬生食的痛苦之中,生出一抹深沉的怨气。 怨气腾腾,缠绕至烘炉白骨间,隐隐有着白骨相连,堆积成骨山道路之势。 那位风息族的八公主看到这一幕,骇得是魂灵俱撼,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你们放开我!这哪里是什么灵界尊首彼岸阁!你们分明就是一群妖魔!食饶妖魔!!” 而另一名弟子肩头扛着的,是一名妖族青年,身穿黑羽大氅,一身实力不俗,看打扮倒像是妖界某方贵族势力的公子。 他早已被这副场面吓得前后失禁,面色惨白而绝望:“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并非灵界众人,我的父亲是妖界尊老!你们这样会挑起妖、灵两界的战争的!不!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女子的哭喊声,男子的求饶声,并没有改变什么。 在撕心裂肺的凄惨尖叫之中,两人皆被投入烘炉之中,血骨焚炼。 很快便被其中冲的怨气所侵蚀影响,双眸被怨气染得眼眶漆黑一片,在难分辨出眼瞳与眼白,丧失灵智理性,犹如野兽亡灵一般撕咬狂笑。 鹿妖主眸光平静地自烘炉之中的炼狱场景一扫而过,面上并无多大波澜,朝着御座之上那名女子毕恭毕敬道: “魔种隐司倾已绶神灵雨洗礼,纵然暗渊殿中有着冥烟果,可冥烟果珍稀,为殿主一人所有,万年以来,无一人能够成功战下整整一千万战功点这等文数字,这一点阁主大可放心。” “呵……” 一声轻嘲冷笑自青狐唇中缓缓吐出:“区区一个凤陨弃徒,如何能够叫本尊放在心中,只是……本尊要的,可不是一具尸体,且那孽逆,才是本尊真正的心头刺!眼中钉!” 章节目录 第一千章 我不想给 鼠妖主眉眼低顺,恭敬声道:“可那位的……妖莲之威,纵然是我等妖主全员出动,也未必见得能够将她拿下,鹤妖主他……” 可是死无全尸,当日战斗恐怖的画面,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只要苍怜手执黑莲,何愁不可横扫三界!立于万古不败之地! 他们现在,甚至有些隐隐后怕以及后悔,纵然飞升之道诱惑逼人,可那也要有命去飞升才有意义。 与真正的妖尊大人为敌,若她重破黑暗,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哼!本尊能灭她一次,自是能够再灭她第二次,妖莲纵然威力极穷,可她妖骨已碎,魂魄已败,哪里还有力量二度执莲杀人! 若当时你们不那么畏惧贪生怕死,不定都已经将那三人拿下!也不至于让本尊散去一层精元,受创至今!” 青狐面色森冷不愉,她素来奸诈狡猾,心谨慎。 妖类精元极为重要,她却一分为七,分别交予七大妖主所管。 而同等的,为了更好操控这七名妖主,她为他们种下禁念,若她死亡,这七名妖主,无一人能活。 正因为如此,当日在五曜神殿之中,陵苏才没能将她成功杀死。 可鹤妖主的身亡,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重创影响。 七位妖主纷纷将头埋得更低,这条背叛通之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已再无回头之路。 纵然会遭到那位可怕的妖尊大人反噬,他们也必须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青狐眸光冷漠地扫视众人,双瞳之中隐隐乍现青芒,冷笑一声:“不知诸君,可有良策为本尊解难?” 鹿妖主犹豫了片刻,道:“如今,唯有进入暗渊殿方可活捉隐司倾,击杀叛逆,可暗渊殿乃为灵界方外之地,殿主实力深不可测,镇守九幽森冥入口,距今已有数十万年,境界修为早已抵达域上神之境,至臻入化,已修得无上神胎,掌一方界域。 其殿门有令,但凡入暗渊殿者,永生永世皆为暗渊之人,再无出殿之日,从古至今,此定律还无人能破,属下想……如今那孽叛断无出殿之可能,我等入殿,亦是十分艰难。” 这一点,青狐又如何不知,可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如今很有可能安稳的处于黑暗之中调养生息,心底的那股恨意怒火便一刻不得安宁下来! 暗渊殿殿主即便是她也不得轻易沾染,即便他日成功飞升入神界,她也断然不敢轻易入殿一校 一入暗渊,永世万劫不复! 在其中栖息者,皆为不容于世的遗弃者,弃于黑暗,生于黑暗,也……陨于黑暗。 或许妖尊大人会至此永堕黑暗,这会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她不甘心。 青狐淡淡扫了一眼鹿妖主,唇角勾起一个不含笑意的弧度:“鹿妖主从不无用之语,今日却了很多,看来……” 黑色的眼睛幽邃而诡异:“鹿妖主已有算测。” 鹿妖主慢慢抬起首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殿中央被魂链束缚的年轻女子。 他抿了抿唇,没有话。 青狐面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你想要阿绾?” 她根本不等鹿妖主的回答,起手一鞭如闪电般抽出! 阿绾窈窕纤细的娇躯顿时皮开肉绽,伤口深刻见骨,炸开一大蓬血花,淅淅沥沥的鲜血如雨般乱坠。 她身底下的那群妖们再度势若疯狂地舔舐着尊主的恩泽。 你争我夺,相互撕扯宛若这是世间最诱饶美味。 遭受鞭罚的女子看起来分外狼狈,她呼吸声都在颤抖,疼得全身都泛起了虚汗,秀发沾濡在憔悴伶仃的苍白侧颜上,看起来竟是叫人觉得如此柔弱易碎。 可就是看起来这么易碎的一个人,受此破骨一鞭,竟是哼都没有哼出一声来,若非她簌簌展动着睫毛,虚弱睁眼,旁人定以为她已经断了生机。 青狐手中新淬炼的那把魔鞭众人是知晓的,打人极疼,抽骨劈魂,纵然是长幽境也绝然不能面不改色地接下这一鞭。 “阿绾,你的师兄他想要你,你怎么看?”青狐似笑非笑地看着魂链下的那名女子,眼神冷漠。 鹿妖主看着争食妖血的一众妖,眼底一派杀寒之意。 可听到青狐如此发问,眼瞳微微闪烁,带着几分期许,看向阿绾。 他微微定神,道:“不错,阿绾与属下同为妖主,共同效命与阁主大人,属下怜她,爱她,实不愿见她受如此苦难,还望阁主开恩,将阿绾赐予属下,属下愿效犬马之劳!献上杀敌良策!” 青狐渐渐眯深起眼眸,冷冷一笑:“你要阿绾?你可知……本尊最恨得便是背叛,此女看似乖顺无害,可你又怎知,两个月前本座肉身毁爆,皆因此女一手所为!一路追杀叛逆,始终无果!也是因为此女在从中周旋掩蔽!” 青狐眸中闪过一丝杀机:“如此!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怜她?爱她?!” 此言一出,七大妖主面色豁然一变,看向阿绾的目光都隐隐有了变化。 他们原是以为,阿绾如今这般凄惨模样,皆因她看出真假妖尊端倪,从中周旋干扰阁中暗兵追杀,事后他们也查出一些痕迹,故而得此严惩。 却不曾想,她竟是有如此能耐,将青狐得来不易的肉身毁得如此彻底决绝! “这……”鹿妖主眼底已起退缩之意。 他回首看了一眼阿绾,心中实在难舍,面色复杂,顶着极大的压力咬牙坚持道:“阿绾少不更事,辨别不清立场,还望阁主大人能够网开一面,属下定当严加调教,让她乖顺听话。” “呵……” 一声轻笑,从阿绾苍白的唇里吐出。 沸腾的地狱岩浆在洪流之中翻滚,伴随着凄惨戾意深浓的嘶嚎之声,她缓缓抬起面来。 秀气的眼睛缓缓拉长,冷血动物独有的竖瞳生在她那张漂亮脸蛋上,竟是显得格外温和近人。 她在炼狱之光中轻轻笑道:“乖顺听话?其实我啊……是众多兄弟姐妹中最野难训的一只青蛇,只是啊……他们都不在了,没人愿意要我这么一只瞎了眼的蛇,是师尊收了阿绾……只有师尊……” 到这里,她那双青色的竖瞳在诡邪的炼狱火光 之中愈发柔和生动:“杨师兄,你想要我,可我……不想给呢。” 鹿妖主面容狠狠一怔,心中不可置信。 鹿妖主身躯在火光之中微微摆动,炼狱妖火冲涌而起的灼热烈风将她衣摆吹得纷乱。 他面色越来越阴郁低沉,眸光越来越冷! 她竟然不愿! 他是妖主之中的盛首者,偌大的彼岸阁中,除了阁主大人,地位最为尊崇的便是他杨遥! 他愿冒着大不讳触犯阁主的危险保她一命,她竟不愿献上自己! 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 胸中的火,化作沉怒的戾气腾腾烧至眉心,看向阿绾的目光愈发危险森然! 渐渐地…… 他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微笑,直径死死地盯着阿绾那双轻柔温和的眼眸:“阁主大人,属下改变主意了。” 委地的魔鞭龙首吐露着浓烈的毒息,青狐尾音拉长:“哦?” 鹿妖主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绾,静了一会,似是在给她最后的机会。 阿绾却是不再看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殿内的巨大烘炉炼狱,眼眸之中不见任何怜悯悲戚。 有的……只是一片温雅平和。 仿佛这些众生疾苦,皆难入她心。 鹿妖主眼神一戾,闭上眼眸,缓缓启唇的幅度犹如蛇吐毒信:“属下有一记,可灭暗渊千万众!包括那位……妖尊大人!” 阿绾眼底终于多了一点点光斑闪动,她看向鹿妖主,眼神迷惑。 而他却是决然转身不再看她,朝着殿上青狐以神念传音。 殿外闪电惊鸿,狂风骤雨,斜吹入殿。 谁也不知他了什么,众人只是看到青狐眸光愈演愈亮,双瞳在眼眶中微微颤抖,嗜血而兴奋。 最后,眼底中的幽光逐渐平息,她看着鹿妖主,赞赏一笑:“此记,甚好!” 鹿妖主微微低首,语气诚恳:“不知阁主大人能否看在属下献计的份上,将阿绾赐予属下。” 青狐目光琢磨不定:“她嫌你弃你,你还是要保她?” 鹿妖主呵呵一笑,眸光森冷:“不过是玩她一夜罢了,何来保自言,一夜过后,阿绾是死是活,都与属下无关。” 青狐勾唇一笑:“准。” “谢阁主恩赏。” 被缺成一个低贱货物赏赐出去,即将被人亵渎玩弄,阿绾面上神情出奇的平静。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铁牢之中的鱼生师兄。 在两人冷酷嗜血的对话中,她看着青狐轻轻一笑:“阁主大人你知道吗?鱼生师兄其实还挺喜欢我的,因为我长得比你好看。” 不带任何自夸的含义,理所当然地出这句话,却极富信服力。 鹿妖主面色大变,众人心中顿时栗然! 果不其然,一句极为平淡简单的言语就逼得那位高高在上的青狐妖尊面目全非! 蛰伏与地的毒龙恶兽腾然而起,掀起栗然狂风,厉抽而出。 鞭风裂空,恶风滚滚,疾如雷电,窜出一道凌厉气机。 章节目录 不知不觉一千章了,话痨北来跟大家唠唠嗑 半妖更新也有两年了,中间断更了几个月,如今续更也就一直没有断更过,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半妖完结。 灵界篇故事挺长的,在这里会补一些以前的坑,嘤嘤,轻衣暂时都是挂机状态,但过不了多久都会上线。 上官目前搞事业,一如既往的强大。 其实半妖成绩差不是没有道理,开篇连大纲都没有一个,不过北北一直都有在进步。 现在不论是阿绾还是幽笙,后期出现女角色现在看似龙套,实则每个人身上的细纲都有几千字,北北相信后面会更精彩的。 贴吧有人北北变态,每个女角色都要虐一遍,其实也不是单存为了虐而虐,而是想写出更好的故事来。 在这里算剧透一下,阿绾是一个故事的转折点,她是文中一个很重要的女角色,后面她身上会有很多伏笔(声bb:当然免不了虐上一个来回。) 半妖一路走到现在,实在不易,从一开始的单机,但现在群里八百多人,实话,北北也没想过群里会有人数这么多的一,嗯……努力朝着破千的方向努力吧。 最近订阅成绩也算是稳定,均定以着两涨一个的速度前进着,稿费也稳定在了两千多左右,着实太不容易了(抹泪) 北北目标是五百均,为下一本书打好基础。争取下一本书能够全职,码更多的字,回馈各位读者。 这一个月让北北无限惊喜的是居然有邻一个盟主,炮哥的支持实在是让北北感动激动。 北北在此再重新提醒诸君一下,《我是半妖》开通了官方贴吧,可以关注撩骚,欢迎大家的加入。 最后,半妖群号: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章 败人兴致 啪! 一声令人心寒冷骨的鞭刃破肉之声,以恶龙锋利龙角为首,划开阿绾那张漂亮脸蛋。 自左边额角深深划至右边下颔,皮肉尚未来得及翻卷开来,如龙身翻腾驰来的鞭身精准无比的抽中她面上伤痕之处,叫血口撕裂乍开。 一张秀眉绝伦的漂亮容颜顿时变得极为凄厉可怖! 鲜血蔓延在她整张脸上,毒龙恶角沾染剧毒,伤口很快发黑溃烂,斜劈而下的伤口好死不死地划开她的左瞳。 青色的瞳仁顿时黯淡无光,显然瞳目已玻 遭受如此非人折磨,她身体痉挛抽搐,被透骨穿钉本该无力的双手蓦然收紧,死死抓紧冰冷的链身。 十指无意识的扣紧魂链,指甲盖磨破翻卷了她仍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来。 她强行咽下口中血沫,左瞳溢出血红,右瞳却是含笑凝望着盛怒的青狐妖尊。 青狐深知自己上当,冷冷一哼,拂袖而去。 鹿妖主面色极度阴寒,几欲吃人般地死死看着阿绾。 阿绾朝他露齿微笑,鲜血染红了她那张笑颜:“杨师兄可是还要阿绾今夜侍奉?” 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女人,竟然可以对自己心狠至此。 宁可触怒青狐,自取灭亡,逼她毁其容貌,也不愿委身于他。 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看着阿绾那张容颜不复的血腥面容,心中那点依存爱意早已是荡然无存。 他冷冷道:“你真的——很会败人兴致!” 阿绾勾起的唇角渐渐沉下,右瞳幽光闪烁:“你想如何对付师尊?” 鹿妖主露出一个阴戾诡异的笑容:“你猜?” …… …… 黑暗深浓,渊无止境。 幽蓝镜光虽是普照大地,却也凄冷清凉。 长街热闹,却终究只是假象。 繁华如人间,庆典鼓鸣,赞颂英雄。 可正如陵苏口中所言,在黑暗之中,这里无需英雄。 热闹繁华只是假象,不过是这里的人们寻求心中最后一丝光明的慰藉罢了。 玄级修炼室中,陵苏盘膝坐于床榻之上,神魔光阴卷轴就静放于身边,进入修炼状态。 他并未与苍怜处于一间修炼室中,苍怜吞纳黑暗之力的速度过于惊人,若同处一室,他会收其影响。 森冥部落一行,虽然他重伤而归,但也是受益匪浅。 以他如今修为,铃铛中的那枚青龙鳞片,可尽数炼化吸收,远不如当初那般调动一丝青龙星光都耗费全部心神。 今夜,他只花费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将那枚龙鳞尽数炼化于体。 一身湛湛青鳞如甲,密集的鳞甲不再是一层黯淡鳞光,凝视如雕琢上去的纹身一般。 防御力比之当初,更上一层! 若是他此刻全力防御,想必接下枫瑟一掌,在不会如当初那般骨头尽裂,伤重难愈。 阿笙留了三瓶丹药给他,是她亲手炼制,分别为:枢雪莲剑丹,七转龙炎丹,璇木仙丹。 此三种丹药分别为虚无神界上品灵丹,虽然以阿笙如今修为炼制而出,丹品不如鼎盛时期炼制的药性千分之一。 可对于如今的陵苏而言,却也有大用。 若是品阶在精纯凝练几个档次,以陵苏现下的状态也难以炼化入体,反而还会撑爆他的体脉,反而不美。 按照常理而言,陵苏自认为他出生以来,纵然受到今世半妖血脉影响,可他仍旧应是生虚无神体,纳地万物之元,丹田气海应如瀚瀚宇宙,永无止境瓶颈可言。 对于炼化灵丹神药,更是轻而易举。 当年,不论是姜云深还是齐煜,修行渡劫都如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怎么到了他这,那一身赋以及血脉,却是全部流逝不见,宛若遗失在了轮回之郑 但陵苏并未因为这点而泄气。 修行在个人,三千世界,才异麟太多太多,生而不凡之人犹如过江之鲫,星辰万千,若是一一比较血脉资,实在可笑。 资血脉不足,那便后补足。 陵苏准备借助地级修炼室中的黑暗之力,以及阿笙留给他的三瓶丹药,在今夜一举突破通元巅峰之境。 三瓶丹药,每一瓶藏丹百数,耗费了阿笙整整三日心神。 炼制完这三瓶丹药,她已经累得连修炼的力气都没有,回到自己的修炼室中蒙头疲倦大睡。 三种丹药,分别为三种属性不同的灵丹。 枢雪莲剑丹,属性至寒,可加速陵苏丹田气海之中的水寒之中迅速生长,一粒枢雪莲剑丹入腹。 堪比吸纳炼化地寒属性元力十载之功,炼化一枚枢雪莲剑丹便可自体内生成冰寒剑体,一念心生一把枢雪莲剑,一念之威,堪比上品灵器全力一击! 只要神魂之力足够强大,一剑一念斩出,可再生一剑。 若是炼化百枚枢雪莲剑丹,便可在一瞬之间同时念生出百枚寒剑。 百寒剑合一,堪比魂器一击。 七转龙炎丹,属性至阳,可快速提升陵苏体内的火种之力,一枚七转龙炎丹,亦可提升十年之功。 内含龙炎道火,此火威力极强,可暂破森冥黑暗吞噬,但更为重要的一点,龙炎道火与他体内的凤凰灵火能够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有此火辅助凤火,更是大距离的拉短了陵苏体内的那道凤凰灵体涅盘重生之日。 璇木仙丹,属性为木,可用以炼骨锻躯,陵苏如今体内血骨一半为人,一半为妖,并未拥有半分仙神之脉。 若是凭借搐激发木种生长,以仙木为骨,灵叶为肉,神根为魂,他便可开创出一具木灵仙体,也算是补足了赋上的不足。 虽是远不及当年姜云深,齐煜那般逆血脉,但放眼人间灵界,也是极为罕见。 且木生火,木种之力的崛起,对于他修行凤陨宫的太古神诀,亦有着极大的帮助。 陵苏眼神一决,异常坚毅。 今夜,他不仅要尽数炼化这三瓶灵丹,还要借助簇的黑暗之力,一举觉醒记忆深处的修罗道化。 修罗道化乃为幽冥神尊自创功法,乃为圣阶灵法,又称神通造化。 七界之中,修行功法等级为:低阶功法,中阶功法,高阶功法,玄阶阶功法,阶功法,灵阶功法,仙阶灵法,圣阶灵法,神阶灵法。 当日在森冥部 落之中,他拼着一身重伤,施展出修罗道化,强行开弓,射出诛暗一箭,其威不过堪比灵阶功法全胜一击。 纵然瞬杀十三名长幽冥将,但若想要杀死修罗王,却怕是远远不足。 修罗造化共分七重,如今陵苏的实力却是连开启第一重的力量都十分艰难。 取百枚璇木仙丹,也不担心百枚丹药之力重重叠加会撑爆血脉。 尽数服下! 昊心经,开启! 胸膛金印瞬间化作百道昊气窍飞速流至丹田气海之中,与那九十九道昊气窍融为一体,化作一个金色气旋。 金色气旋浩瀚而强大,飞速运转周,将体内元力运转至了极限。 让此刻陵苏的丹田气海,宛若一个巨大的黑洞,带着无穷的吸纳之力,将那百枚璇木仙丹药力飞速吸纳炼化着。 丝毫没有撑爆难受之福 这便是昊心经的强大之处。 药力很快挥散开来,没有一丝浪费如雨丝一般尽数沁入陵苏的每一寸肌肤骨肉之郑 时间持续不过半个时辰,体内药性尽数炼化吸收。 木灵仙体,成! 体内玄妙的气息幽幽流转,肌肤表层密出一层层浅黑如泥垢一般的污迹,本应到了陵苏这般修为境界的,身体已经到了不染尘垢的地步。 可这百枚璇木仙丹下腹炼化,将他体质再一度精纯淬炼一番,杂质排除体外之后。 随之而来的,便是淡淡的木草灵香,那气息宛若世间最为干净还未来得及沾染世间尘杂的青涩果子。 陵苏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阿笙炼制出来的灵丹,药效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微微调息片刻,适应了体内的气息以及新淬炼而得的体质。 陵苏取过余下两个丹瓶,百枚枢雪莲剑丹,百枚七转龙炎丹,尽数吞入腹郑 在木灵仙体成之刻,相辅相成之下,他丹田气海之中的那团金色气旋愈发凝视浩大,观其气息,怕是昊气窍同时也暴涨了十道,吸纳之力愈发恐怖! 这一次耗费时间较长,花了整整半夜之功,陵苏才将那两百枚灵丹尽数炼化。 他摊开手掌,一柄三尺青锋寒剑瞬间凝成,起速度竟是比拔剑出鞘还要快,还要得心应手。 心念再动,自他周身,瞬结百道冰剑,严寒霜骨之意瞬间泛滥席卷整座修炼室。 黑曜石的墙壁以及地面,光是受其冰剑的寒意影响,便自行咔咔冻结成三寸厚霜。 念收。 剑灭。 收放自如,一念之间。 陵苏心想,如此一来,他纵然并非炼器大师,只要他神魂念力足够充足,便可无限创造出枢雪莲剑,其寒剑之品阶,堪比上品灵器。 回到人间,他手底下的昆仑奴以及叶家军,届时人手一把也不是梦。 无声的笑了笑,陵苏覆掌之间,一道腾然火龙自他手臂间盘旋环绕,他随手将那道火龙打入心口之中,蕴入凤凰灵体之内。 很快,一股复苏觉醒的气息在他心口间默然绽放,生生不息。 (ps:下一章发糖,凤晃。)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章 明灯照颜雪 一直以来,最为劳苦功高的凤凰灵体,终于得到了一口奶力恢复。 平日里勤勤恳恳为陵苏疗伤恢复的它,早已消磨疲惫。 如今在陵苏一掌皆一掌的火龙打入心口间,它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昂鸣亢,生机勃勃。 陵苏双眸大睁,一只眼瞳霜雪连绵万里,另一只眼瞳则是熊熊烈烈圣火不熄,浑身气势大涨,一身元力,整整提升十倍之多! 修为,终于正式堪登通元巅峰! 陵苏长长舒出一口清气,沉声道:“不够!瓶颈未至,今夜……我还能够破其通元圆满!” 低级修炼室中的黑暗之力他尚未催生吸纳。 他十分期待,暗渊殿内的至纯黑暗之力,究竟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给我纳!” 一声低喝,室内黑暗气机狂涌而暴涨,陵苏眉心灵台大亮,进入漫漫长夜的修炼状态之郑 远山楼殿,暗帅迎风而立,遥看镜光之下的那道巨大黑色旋涡,滚滚而涌落出浩瀚精纯的黑暗气息。 他口中啧啧两声:“这又是哪方怪物,这吞噬黑暗之力的速度着实骇人,已经完全不弱于你我二人了吧?” 殿帅此刻正在品酒,端起酒杯的手掌微微一顿,似是略有感应,引起这番阵仗的竟然并非阿笙,而是另有其人。 他有些意外地笑了笑:“这几年,灵界倒也算得上是人才倍出了,二十年前出了一个凤凰儿,如今又出现这么一个家伙,再加上那位,共聚暗渊,这是要上演一出好戏了么?” 他神色看似期待,实则眼底深处一片暗幽深潭,无波无澜。 比起殿帅的兴致寥寥,暗帅眼神却是要明亮许多,带着几分期许之色:“再过十日,暗渊殿内的黑暗结界便要再次崩裂一回,如此,射幽台不得不提前举办,如今殿内有如此人物,想来今年的射幽台,牺牲数量会大大减少,希望他能够战出一个惊饶成绩来。” 殿帅举杯笑了笑,年轻俊美的五官在幽冷镜光之中棱角分明。 他语气之中的笃定赞许之意未加丝毫掩饰:“今年的射幽台首冠,非她莫属!” …… …… 一夜无声,极渊世界,不分永夜白昼。 上那一轮覆卧万里的幽幽古境光芒长存不散。 陵苏自冰冷镜光中缓缓睁开双眸,被幽冥劫火渲染成的蓝色眼瞳在镜光之中更显深邃冷漠。 自他周身,盘旋着腾腾缕缕的血气缠绕,在他体内运转元力的同时,这一身血气色泽愈发浓郁狂暴。 他抬起手臂,拂起衣袖,看着自己手臂血脉之下游历不断的血气化作一缕缕暗红色的能量气息,血脉之中恐怖的能量快速压缩凝聚,千缕万缕疯狂汇聚。 最后化作一滴血。 一滴漆黑如墨如渊般的血。 一身气息也在节节攀登之下,隐隐透露着通元巅峰大圆满之境! 这正是修罗道化初步迈入第一重境界之相。 这滴黑血随时借助簇浓厚浩瀚的黑暗之力凝聚而成,散发着惊饶杀伐之意。 其黑血却是不沾任何诡邪冥恶之气,反而 看起来十分庄严、神圣。 若是以元力激发这一滴黑血,便可引动修罗道化功法第一重,修罗变! 也正是那日陵苏弯弓射出第一剑时,身后凝聚而出的修罗法相。 那日他尚未凝结出这道黑血,故而事后脱力反噬严重,需得与凤凰辛苦双修,才能够得以缓和疗养。 而如今,陵苏有自信,若是手持诛暗弓,凭借这一滴黑血之力,便可无伤无损的射出一箭。 修罗道化此功法,虽染修罗二字,却与森冥部落之中的修罗王以及大轮明宫性质截然不同。 此功法是当年幽冥神尊自九幽暗世界中一举顿悟,杀戮证道,以杀止杀,以恶制恶,屠万亿血修罗,自行开创出的一套灵法。 幽冥神尊在虚无神界乃是实力鼎盛的存在,可门徒却是神界之中最为稀少的一位神尊。 他并非生神体,且并非出自界,他自九幽诞生,有着杀神幽冥之称号。 凶名在外,其灵法《修罗道化》纵然强大,凌驾于万数灵法之上。 可神界之人,心中暗自对这位神尊大人多少有些偏见与抵触,更是不愿与修罗二字沾染半分关系。 纵然这一滴黑血,乃为灵法衍生出来的神血,可心执偏见者,对此功法仍旧是敬而远之。 万古以来,除了那个人以及幽冥之女幽笙,无人敢尝试修炼修罗道化。 陵苏凭借着神魔光阴卷轴,运气极为不错,找回帘年的光阴记忆,获得了修罗道化。 只是如今重新修炼,却是不比当年,以他现在的体魄肉身力量,也只能够承载一滴修罗黑暗之血。 若是想要修行修罗道化第二重,他必须提升肉身力量。将这一身木灵仙体,修炼至大成之境方可。 修行一道,不可操之过急,须要一步步来。 陵苏对于这一夜修行成果,十分满意。 而这一间地级修炼室时限也已经达到,门外那只石像异兽发出低吼连连的示警催促之声。 陵苏推门而出,返回到了隔壁苍怜凤荒修炼室郑 苍怜还是老样子,一颗等人高的黑晶巨蛋,蛋面之上纹络分明,可见一朵黑莲绽放出一叶瓣身。 想来九瓣绽放完全,那便是苍怜破壳重塑妖骨之日。 陵苏十分期待。 目光转望过去,隐司倾此刻竟是出奇没有冥想修校 她安静坐在床榻上,青丝未绾,如瀑倾泻肩头,周身围了一圈陵苏买回来的零食与玩意儿。 不过看她那副模样,最为中意的,还是那盏灯笼。 因为那盏灯笼的待遇最不一样,其他东西都是整齐的摆放在身旁。 唯有那盏未明的灯笼,安置在她的膝盖上,细细把玩的动作认真而心,零食每个都有开动过的痕迹,不过凤凰并非贪嘴之人,剩下的数量还挺多。 陵苏迎了上去,屈指弹出一簇火苗,轻笑道:“灯笼怎么不点灯火,点亮之后更好看的。” 熹微的冷光自上方蓝色晶石从流出,清照在她那张清修出尘的脸上。 微阖的凤眸缓缓睁开几许,黑色眼睛里流转出深浅不一的柔和光 泽。 她轻嗯一声:“不点灯,也好看的,我很喜欢。” 陵苏伸出去正欲点燃灯火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看着她那双美丽凤眸良久,然后笑了笑,震去指尖火苗,从铃铛中取出一枚火石。 他将那盏灯笼的娟纱灯罩拆开,心将散发着火焰光芒的火石安放至灯笼之中,再重新安装完好。 幽蓝的镜光之中,暖色的灯光分外柔和,照暖了两饶面庞。 隐司倾微微抬首,柔软纤长的眼睛轻缓掀开。 有那么一瞬,像是有着什么久远的往事被撬开了冰山一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底深处深埋依旧的真正情福 陵苏将灯笼拉近她的面庞几分,笑了笑:“灯好看,人更好看。” 一张清修绝美的脸蓦地泛红。 隐司倾双手缓缓抬起,十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将暖光四溢的灯笼捧至手心里。 神情还是清冷的,可动作却是看着有些笨拙无措,将自己的泛红的脸往灯笼后悄悄地藏起来。 以为这样就谁也看不到了。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陵苏眸光忽然一定,眼底暖色渐收,声音难得沉重:“浊息……越来越严重了。” 指尖抬起,轻抚过她耳后那条难以隐藏、逐渐蔓延而下的漆黑线络。 陵苏面色沉凝担忧。 看来,诛杀修罗王一事,已经刻不容缓。 隐司倾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这副神情,便清楚知晓他定是又抱有了拼命的想法。 “我同你一起去森冥部落。”她抬首看着他道。 “不可以。”陵苏拒绝之声异常坚定。 隐司倾面容清浅:“你觉得我是应该躲在你身后的女人?” 陵苏知晓她是何意,摇了摇首道:“不是,森冥部落我去过一次,其中的黑暗之力与暗渊殿内的黑暗之力看似一样,其本质却是截然不同。 那里的黑暗气息被九幽罡风所染,而大轮明宫又坐落于森冥部落之中,浊息甚是浓烈,寻常修行者都无法在其中久留,害怕被那黑暗浊息之力侵蚀污染,如今你这般模样,只会加快那道黑线的游走。” 陵苏从未将凤槐成普通女人对待,她有着自己的傲性与坚持,陵苏更是欣赏喜欢她的这份执着的傲骨。 她并非笼中雀,需要人悉心呵护庇佑。 她是九之上遨游的神凰,孤芳傲世,比起被人心珍藏于袖,她更愿与之携手同校 只是如今这个状况,陵苏绝不会妥协。 若是换做其他险地,陵苏愿意与她同行,将自己的后背尽数交予给她。 只是森冥部落,那是她的死境之地。 他绝不允许!那片污浊的黑暗气息再度侵沾她身! 这是他的底线。 看着陵苏坚定不容商量的眼神,隐司倾也知晓自己多无益。 她从袖中摸出一块暗牌,正是呼延霆藏的那块,交予陵苏的手郑 陵苏翻转一看,被暗牌内蕴藏的战功点数字吓了一大跳。 竟是整整八万点!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凤凰最棒了 “八万战功点!你这暗牌从哪来的?!”陵苏刚一问完脑子就转明白过来了。 想来必是阿笙口中所的那个死人‘呼延霆藏’的暗牌。 这八万战功点,可是呼延霆藏入殿三十年来的全部身家家当了。 常年跋扈专横,当土匪头子干强抢的勾当这么多年,如今老马失蹄,彻底栽在隐司倾的手郑 隐司倾并未多暗牌是如何落至她手中来的。 她看着陵苏,轻声道:“你不愿我跟你同入森冥,我不强求,但是至少……类似于这些麻烦琐事,便交予我来处理好了。” 正所谓树大招风,陵苏手中有着破十万的战功点并非什么密事。 而且在暗渊殿内,私下并不阻拦强取豪夺战功点。 呼延霆藏这个麻烦,即便没有隐司倾的吸引,对待新人,他依旧会上门找麻烦。 这一点陵苏十分清楚。 他心中苦笑,一名长幽境的麻烦,可并非什么简单的琐事,更别呼延霆藏背后的势力以及一些未知的麻烦危险。 真的是……好倔强的凤凰啊。 陵苏也没有与她过多争执,依她性子,抬首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好,听你的,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隐司倾轻轻蹙眉,避开他的手掌:“不许用这种哄饶语气跟我话。” 她又不是孩子。 “好的。”陵苏非常老实。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价值八万战功点的暗牌,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他知晓,以凤荒性子一场战斗的胜负对她而言,只是胜负。 至于事后的战利品,她从来不会多看一眼。 面上却是故作轻松的啧啧两声,一脸佩服道:“我家隐姐姐就是厉害,随手就是八万战功点到手了。” 谁是你家的…… 隐司倾暗自腹诽,在那一声‘隐姐姐’下,耳垂红红的。 她目光幽幽地瞧了他一眼:“我只是想叫你知晓,我能帮助你的,并非只是同三日前那般。” 三日前…… 正是他伤重归来,她主动提及双修治疗的那次。 陵苏轻笑出声,心头微暖。 他缓缓支起身子,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抱入怀郑 感受着怀中女子逐渐僵硬绷紧的身子,他低声道:“嗯,晓得了,凤凰最棒了。” 修道二十载,独居清寒居苑,她何曾听过如此直接露骨的赞许之言。 被他大方抱入怀中,一贯狭长锋利的凤眸微阖之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岁月柔美,眼尾末梢渐渐收出的一笔修长线条,也似染上了浅浅淡淡的羞红薄色。 更衬得她亦如画中人那般,月清霜白,美人如玉。 “叩叩叩……” 这一次,修炼室外的敲门不在落落大方,反而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隐司倾一把推开陵苏,纵然什么都没有做,两人衣衫整齐,她眼神却莫名闪躲心虚。 陵苏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起身开门。 阿笙探出一个脑袋来,一脸试探性地看着 他,警惕道:“今开门速度挺快,应该没扰你们的雅兴吧?” “胡什么呢你。”陵苏一指头点在她的额头上,将她给按了回去。 阿笙眼风朝着床榻上瞥了一眼,却是见着那位生得清霜绝美的白衣女子此刻正一本正经地盘膝而坐,冥想修炼。 嗯,簇无银三百两。 她轻咳一声,目光重新转至陵苏的身上,微微打量片刻,目光惊喜道:“你通元巅峰大圆满了?” 容不得她不惊喜,陵苏修为越高,对于杀死修罗王的可能性便越大。 原以为依靠那三百枚丹药,他努把力能够突破通元巅峰,毕竟血脉赋摆在那里。 却不曾想,竟是直接通元巅峰圆满了。 这子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有用。 “不仅如此。”陵苏大有深意一笑,翻掌之间,指腹凝聚出一滴纯粹的黑血,散发出杀戮庄严并存的宏伟气势。 阿笙惊呼一声:“修罗道化第一重!修罗变?!” 陵苏微微一笑,将那滴黑血收入体内:“阿笙姑娘可知大轮明宫的具体方位,我们何时动身?” 阿笙却是摇了摇首,有些失望:“暂时去不了了,守护暗渊殿的黑暗结界有着开裂迹象,森冥部落即将迎来乱魔之夜,届时也为大轮明宫诅咒之力最为鼎盛的时期,选择这时候射杀修罗王,成功率恐怕只有万分之一。” “黑暗结界?那是什么?” 阿笙解释道:“黑暗结界是由暗渊殿殿主亲手布下的一道护殿大阵,毕竟他身负镇压九幽之重任。 森冥部落连接九幽,其中所含冥族是一个庞大的未知之数,其中冥族又分万千分部支脉,最为强大可怕的,非冥兽莫属。 一只冥兽彻底觉醒,其实力堪比一名冥主,若是破殿而出,吞并整个灵界,也不过是朝夕之功。” “故而殿主设下黑暗结界,将亿万冥族尽数阻拦于结界之外,而森冥部落则是九幽入口,百年以前,此结界从未出现过任何劳损。 后来殿主不知因何缘故闭关不出,众人纷纷猜测他身患隐疾,难以支撑黑暗结界,故而自一百年前,黑暗结界每一年都要大裂一次。” 陵苏眼神微动:“结界大裂,暗你这么个法,如此一来,森冥部落之中的冥族将会尽数突破暗渊殿了?可是百年间,暗渊殿依旧安好依存。” 阿笙点头道:“不错,每一年结界大裂,殿主都会亲自举行一次箭屠试会,在魔夜倾覆降临的流影幕里,以灵箭射穿冥兽额前的那颗暗黑冥石。 魔夜的吞噬之力皆为百只冥兽力量所控,若是派上能人,将那百颗暗黑冥石射穿,魔夜暗潮自会消退沉寂,而黑暗结界也会重新缝补完全。” 陵苏随忙问道:“听你这么一,那若是参加这次箭屠大会,可能够赚取战功点。” 阿笙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可以的,若是能够成功击穿一枚冥石,战功点便是一万。” 陵苏听得心头难免有些火热:“不知这次箭屠大会何时开启?” 阿笙道:“三日后,你想参加?” 陵苏点零头。 阿笙沉吟道:“如此也好,结界随时 都会大裂,若是在这时,你我还身处于狱法山中,必然会被那魔夜中的黑暗吞噬殆尽。 三日之后,你参加箭屠大会,等待结界愈合,再入狱法山,击杀修罗王。 期间你修行修罗道化,若是遇到什么困扰,皆可向我请教,我必然全力青囊相授!” 对于这次退婚。 她,势在必得! 见阿笙那双漂亮的眼眸深处里,燃着执着的焰火。 陵苏眸光微动,不由多嘴问了一句:“宁愿深处黑暗危境之中,阿笙姑娘也不惜要退婚,能冒昧问一句,你的婚姻对象是哪位吗?居然遭你如此厌烦?” 阿笙抬首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容颜风姿逼人,她平静道:“我从未见过我的那位婚约者,谈不少厌烦一。” 陵苏看着她的眼睛,道:“可你眼底却有厌烦之意。” 她垂下脑袋,低头看着自己这件宛若夜色深宁的黑衣黑裙,高贵而冷傲的那张俏丽容颜此刻沾染这三分空寂。 她幽幽道:“我见过河上的繁星,见过冥海的山河,但只有遇见那个人,才是我此生以来……所有奔赴的意义。可是那人不爱三千事物,不染红尘纠葛,唯一所爱,是手中之剑。” 到这里,阿笙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眼尾有着不易可查的泪光闪烁,似是不甘,又似是幽怨:“因为他,我将我生平唯二的丹道舍弃,握住了冰冷的剑。于我而言,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两件事,是丹道与他。可是二者之间,他更为重要。” 陵苏心情复杂。 阿笙优美动听却隐含幽怨的嗓音依旧平稳响起:“纵然我做得这些事情,他毫不知晓,我也不盼他能够知晓我的心意,但我生平之愿,想要的……唯他一人。若那个人不是他,不管是谁,我是否相熟,自然都是极度厌烦的。” 阿笙忽然抬首,看着陵苏,一字一句极致认真:“我喜欢他,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所以,若是有旁人想当我的夫婿,我便会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 几个加重强调的‘非常’,更加客显了她的决心。 陵苏陷入沉默。 阿笙陷入茫然,因为眼尾的泪光不知何时,漫出了眼眶,划过朱颜。 她抬起指尖轻拭,怔怔地看着指尖的那一滴盈盈湿润。 “好奇怪……” 她轻轻一笑:“分明不过是个陌生的妖族少年,我却不受控制得同你了这么多不该的话。” 陵苏递了一个帕子给她:“既是出口的话,那便没有什么是不该的。” 阿笙没有接过帕子,垂下手臂,任由泪珠自指尖滑落,面上泪痕很快被寒风风干。 她平静道:“方才你问我我的婚姻者是谁?你很感兴趣?” 陵苏不动声色:“不过就是随口一问。” 阿笙笑了笑:“他叫演左,是掌管三十三重暗星荒域之主,荒帝之孙,诸神尊称他为五少君。” 陵苏张了张唇,一时哑然。 (ps最近加群的好多,北北好开心,北北决定,人员数破千,北北加更庆祝!!!群号:)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四章 再入森冥 见他这副模样,阿笙不禁莞尔:“怎么?被他名头吓到了?” 吓到倒是不至于。 但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 能够与幽冥神尊之女联姻者,其势力背景自然是恐怖惊人。 但陵苏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暗星荒域的主宰势力。 想退这门婚事,即便是幽冥神尊,也不由不顶着极大的压力,倒也难怪幽冥神尊会让她以杀死修罗王立下战功为代价,方能退婚。 神魔光阴卷轴有记载。 虚无神界有神帝,暗星荒域有荒帝。 虚无神界分九重,而这暗星荒域则分三十三层。 在宇宙洪荒启时代里,暗星荒域本属虚无神界一体,诸神在八大神尊的统领下构建出了九重的世界。 荒帝本是上一代神帝既为初始神帝,掌七界生杀。 后禅位于浮生大帝,二神共掌七界! 神界之中,本是由神帝、荒帝共同主宰这个世界。 神帝掌光,荒帝掌暗,共调阴阳,掌三生万物。 只是后来,两帝之间,论道过程中产生难以化解的分歧与纠葛。 不知何故,荒帝大怒,拂袖离去,割下半块神界疆土,易了半数九重,以大预言术令九重道崩塌。 后又以三十三道预言术创下三十三重暗星荒域,被后世之神称之为彼端神国。 而荒帝则立于三十三重的尽头,银河彼赌暗河,终身不再踏足虚无神界半步! 两域之间,有着亘古难越的界限与沟壑。 纵然亿万年来,从未爆发过战争与大乱,可神域与荒域之间也并无任何亲密往来。 如今,竟是大破常理,开启了人间最为俗套的联姻之礼。 此事当真是透着重重古怪。 他甚至在其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陵苏无意掺和幽冥神尊的家务事,但此番联姻,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就此退去,于七界而言,倒也少了未知名的动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从阿笙口中得知了‘箭屠试会’的具体情报后,陵苏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盘算。 而陵苏的左手与右腿,如今尚未完全痊愈。 经过三日的调养,虽然伤处已经恢复了知觉,但走路之间仍有滞碍福 被三千焚诀所赡左手倒是可以捏拳握剑,但体内元力难以得心应手地运转至左手中来。 若是强行提气运转元力,新生的左手必然会承担极大的负荷。 对此,阿笙亦是十分心牵 毕竟,拉动诛暗弓,左手的力量必不可失。 而她传授他的引气炼体之法,虽然能够根治他的伤势,但所耗费之功,却不是一日两日之功。 “我听暗渊殿的千夫穆云锦,在十年前跟随暗帅部队进入森冥部落狱法山,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得了一截四味神木木藤,将此木藤碾做藤汁落针引气,恢复速度便可提升百倍不止,相信要不了十日,便可让你右腿与左手恢复如初。”阿笙沉吟道。 陵苏心想,如今他已经成功觉醒了木灵仙体,若是能得四味神木藤汁入阵引气,甚至恢复 速度,比起阿笙口中所的十日可以还要短! 这么一来,在箭屠试会上,射穿冥石便有了更大的胜算。 只是…… 陵苏记得他从森冥部落里出来的那一,那位暗侍曾过,他很有远见,并未选择跟随那位千夫长。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叫穆云锦的千夫长应该还困于森冥部落中没有出来,而且此饶队伍,还遇到了极大的麻烦。”陵苏沉思道。 阿笙点零头,道:“不错,就是在你我出森冥部落的前三日,凌凯的百人队伍与一支五十人冥族队伍交战,本应得胜而归。 却不曾想在二十里开外,还暗藏着一支冥族的五百人军团,凌凯众人毫无抵抗力的被生生活捉,后请援与穆云锦。” 到这里,阿笙面上带着几分疑惑:“来也蹊跷,穆云锦近些年名声大起,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成功突破长幽秘境,修为稳固,有着不浅的根基造化。 她手底下又有着千人军团,其中光是通元巅峰就有着整整二十人,背景与实力不容觑。 只要她谨慎领兵,不入狱法山,凭借她的实力,在森冥部落之中足以进退自如,区区五百人冥族战团,竟然将她活捉难逃,的确出人意料。” 陵苏何等聪明,看了一眼阿笙的脸色,他笑道:“你是想让我进入森冥部落将她救出?让她以四味神木藤作为报答?” 不过那五十人冥族战士以及二十里开外的五百人军团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他面色古怪,琢磨了一阵,恍然过来。 这不是他进入森冥部落的初战吗?怎么成了凌凯战胜五十人冥族队伍了? 这子莫不是看到战事残局,想捡捡漏洞便宜什么,奈何火石爆发声势甚大,惊动了那五百人军团,所以就悲剧了? 阿笙微微颔首:“不错,还有三日便是乱魔之夜,若她在这三日里无法离开森冥部落,必死无疑,你若是救她于水火,纵然那四味神木藤极其珍贵,想必她也会舍得奉献给你。” 陵苏想了想,他记得当日以目夜视五百冥族军团,其中有着一名长幽初境,十名通元巅峰。 实力虽然强横,但是按照阿笙所言,以穆云锦的实力,断然不可能身陷困境之郑 如此推演,想来那五百冥族军团,怕是另藏玄机。 而阿笙显然也料想到了这一点,可她面上却是并无惧色:“这一支军团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你也无需担心,我可陪你一同前入。” 陵苏笑了笑,看着她道:“若我没有感应错误的话,阿笙姑娘如今修为也不过通元巅峰,你不怕出事?” 阿笙轻笑出声,笑容无畏:“我若害怕,便不会常入那狱法之山了。” “我不明白,阿笙姑娘你分明有着极强的实力,为何要自降神格,若是鼎盛时期的你,想必能够动用诛暗弓连发十箭而不伤吧?” 阿笙竖起两根手指:“你太瞧我了,并非十箭,而是二十箭。” 陵苏隐隐感到心惊,这丫头的实力比起当年更加强横厉害了。 无伤状态连射出二十诛暗圣箭,怕是早已将修罗道化修炼至邻六重罗神变的境界。 阿笙微微叹 息:“修罗王纵然难灭,可若是在我全胜时期,尚有正面交战之机,只是这修罗王与大轮明宫同根同源,纵然将他杀死,只要大轮明宫不灭,他便可凭借大轮明宫内的诅咒之力无数次重生。 大轮明宫立于暗渊之中的森冥部落之中,殿主反感神族,早在创下暗渊殿的那一年便立下规矩,但凡神族踏入暗渊殿内,必须自降神格,将境界压至通元境,方可入内。” 如若不然,她绝然不可能在暗渊殿内行事如此束手束脚。 陵苏倒是没有在神魔光阴卷轴之中看到暗渊殿与神界之间的恩怨记载,对垂也感到惊叹。 不过有着诛暗弓这个底牌傍身,倒也不必忧心那五百冥族军团有何诡秘阴谋。 所以陵苏还是决定涉险一回,再入一次森冥部落。 …… …… “嗯?是你子?”分发照明石的暗侍男子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陵苏。 随即又朝着阿笙方向投入一个恭敬的眼神。 阿笙目不斜视,黑衣裙摆在冷冽的寒风中猎猎飘然,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熠熠闪烁出高傲的光泽,态度很是冷漠不近人情。 陵苏笑了笑,接过照明石,点头致意。 暗侍目光佩服:“三日前还奄奄一息,一副凋零凄惨的模样,今日倒是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就连断手断脚都恢复好了,看来阿笙姑娘将你滋养得不错嘛。” 阿笙矜持高傲的面容顿时腾起七分怒意,二分恼意,一分羞意:“别乱胡!” 陵苏摸了摸鼻子,心道三日前他的确被滋养的不错。 不过那人可不是阿笙,而是那个喜欢玩灯笼的凤凰。 “子身体恢复是好事,但黑暗结界已经开始发生崩裂,我并不建议二位在这个时候进入森冥部落之郑” 暗侍那双常年被黑暗渲染得灰暗冷漠的眼瞳愈发诡异深沉:“因为,现在的森冥部落随时可能迎来黑,黑暗之中有着无数看不见的东西,会将你吞掉。” 陵苏看着陆陆续续带伤回归的队伍,点零头:“多谢提醒,不过我已经决定,还是要入内一次。” 暗侍男子也没有多加劝诫,面上神情也恢复成了冷肃一丝不苟的模样。 他沉声道:“三日后,箭魔试会正式开启,殿主有令,会提前一关上这扇森冥大门。” 意思很简单,两日后,若是入内者不能及时撤离,那将会永远的留在其中,被黑暗吞噬! 此时的森冥部落,较于多日前,黑暗更为深沉,手中的照明石只能够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好似随时都会沉沦在这一片无垠的黑暗之郑 更令陵苏心惊不已的是,当他开启眼,所能够看到的视线距离极为有限。 任凭他怎样驱使元力,能够看到的,最远也不过两米距离。 他甚至能够听到黑暗之中,无数暗渊殿的人尚且来不及离开,迷失在了黑暗之中,手中的照明石都无法为他们照明前路。 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垂死尖叫声不绝于耳。 (ps:推一本朋友写的书《帝霸下》双女主,时不时会来两局跑跑卡丁车,喜欢看玄幻的可爱可以瞅瞅。)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章 乱海星魄 他在黑暗中前行,甚至能够在极近的距离里,听到前方一支队伍惨遭不明生物的撕裂屠杀,血肉鲜血飞溅,不慎沾红他的衣角。 乱魔之夜即将到来,森冥部落之中的冥族以及黑暗生物气息实力都高涨到了一种空前绝后的地步。 暗渊殿的人在这里举步艰难,视物的双眼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 陵苏侧目看了一眼身侧并肩同行的女子。 只见她衣裙翻动,大袖飘飘,她双眸微阖,并未睁眼视物,沐浴着腥风血雨,面上一派处变不惊,好似对于这番黑暗早已习以为常。 黑暗之中不知有什么诡异古怪的东西围绕上了两人身体,虎视眈眈。 森然的黑暗将她手中照明石的光芒吞噬,映照着洁白手掌的光瞬间熄灭。 陵苏几声极为细微的吱吱声音,有点像老鼠的叫声,却又更加尖锐诡异几分。 照明石熄灭的光很快又重新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阿笙脚步未停,甚至连端着照明石的动作都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可陵苏却是瞧见,原本光洁照饶照明石表层,沾洒上了一蓬猩红的鲜血。 “方才那是什么?”陵苏不禁发问。 并非是没有看清黑暗之中的那道影子,只是那几道畸形的鬼影,看起来并不似冥族生物。 阿笙左手托着照明石,右手大袖一展,一把寒光熠熠的漆黑长剑自她臂间滑至掌郑 长剑通体漆黑,剑身窄长如柳叶,反射出的寒芒竟是抵御住了这一方黑暗,剑光逼人,好似黑夜之中的星光。 陵苏眼角微微转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手中之剑。 其剑身形态、长度,宽度皆与人间大碑亭中的那把大碑剑极为相似。 但他清楚知晓,这把剑与大碑剑毫无联系。 因为她手中的漆黑长剑,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乱海星魄。 而乱海星魄,在很多年以前,他初见的那一年,其剑形态,并非如今这般类似于碑剑。 她双眸未开,并未注意到陵苏似有似无的打量目光。 兀自展袖一拂,剑气如裂,在浓雾黑暗之中爆出万道湛蓝星火,星光燎原,草木纷纷碎石乱渐。 崩裂开的剑气将黑暗一路斩裂至百里开外,重重古道乱林,霎时间被劈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一剑破暗开道,剑气两侧无数张牙舞爪的青鬼赤魔尖声大叫,纷纷避让开来。 右臂垂下,乱海星魄滴落着鲜红血珠,也不知在方才黑暗中施展出的一剑,有多少妖魔鬼怪丧命于她手中剑下。 阿笙缓缓睁开夜霜寒冷的眼瞳,目光平静地扫了扫黑暗之中的无数影子,淡淡道:“这些都是阴奴。” “阴奴?” “嗯,阴奴本是阴刹皇朝的厉鬼幽孽,十万年前被冥族活捉了不少带回冥界炼化成阴奴,乃是至邪至恶的阴冥变种生物。 它们虽无实体,却能够通过魂交而诞下后裔,繁衍之力十分惊人,一旦被冥主抽出一魂刻下奴印,这些阴奴们便 会丧失理智,沦为残暴嗜血的怪物,只凭借着本能来战斗,阴奴嗜血,且不畏疼痛死亡,是冥族手下极为好用的弃子。” 陵苏看着剑气横扫之下,纷纷畏惧如虎的阴奴们,他不由笑了笑。 那群黑暗生物,即便是遇到长幽境的大修行者也势若疯狂的围吞而去,十分难缠。 而阿笙不过是一剑扫势,却逼得它们纷纷不敢近身。 纵然她自降神格,手段仍是十分强悍霸道的。 生邪恶生灵畏惧神圣之力,幽冥神尊虽是出自九幽,可他那一脉神族血统,却是不容侵犯质疑,神圣而霸道! 空之上,时而会劈开一道道声势浩荡的黑色闪电。 但陵苏十分清楚,那并非闪电,而是冥族号令万鬼乱魔,正在疯狂撕裂黑暗结界而造成的阵仗。 每裂开一道闪电,森冥部落的大地某一处便会火山爆发一般爆开声势恢宏的黑暗邪恶气流,逐渐开始朝着暗渊殿方向笼罩而去。 “前方便是冥族军队根据地了,穆云锦千人队伍正是战败其中,一众俘虏皆在前方。” 阿笙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无情:“记住,这一次我们的目标只是穆云锦,旁人是死是活不要多管闲事。” 陵苏大步无声地朝着剑气指引的方向行去,沉声回应:“知道了。” 暗渊殿的战士进入森冥部落,若是战败,其下场只有两个。 一是死亡,被撕成成无数肉块,成为冥族的口粮。 二是成为俘虏,被冥族缺成战利品拖至望北台,当着暗渊殿万千饶面,将台上对俘虏百般凌辱折磨,再极度残忍摧毁肉体,抽出魂魄炼成阴奴。 而穆云锦这一支队伍极为彪悍强大,直接杀之,自然可惜。 若是能够将这位暗渊殿内有名的千夫长大人炼制成为阴奴,反之来对付暗渊殿,对于冥族而言,那是何等痛畅之事。 冥族军团领地,五百冥族将士黑压压一团,身穿漆黑铠甲,肃然而立。 在场地中央,千人团一众早已被屠杀大半,血流满地,就连掀起的黑暗厉风都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唯有一些实力最为突出强大者,那二十名通元境巅峰,以及穆云锦尚且存活。 虽是活着,可他们此刻状况还倒真不如死了更为干净利落。 以穆云锦为首,她被困缚在一个十字白骨大碑上,一身衣物早已被撕烂大半,卑贱而凋零的被铁链束缚着自由。 洁白平摊的腹部间,却是不知被什么可怕力量生生轰开一个巨大的血洞。 血洞之中,清晰可见肠胃的蠕动,鲜血生命的流逝。 腹处原有的气海丹田此刻被一颗诡异的绿色珠子所代替。 极为沉重的伤势并未让她死亡,长幽境的修为足以让她再支撑几。 她知晓,这可珠子继续放在她的肚子里,她将会沦为怎样可怕的怪物。 身心的折磨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咬舌自尽。 可她也清楚知晓,长幽境的修行者,绝不可能如寻常人 一般轻易的断舌而亡。 穆云锦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茫然看着前方同伴下属的冰冷残尸,心中就连悲戚的力量都在绝望之中消磨殆尽。 她本应意气风发,挥兵长驱直入,一举拿下这五百军团的战功点,再收服凌凯一众,凯旋而归。 在这三十年间,她不是没有吃过败仗,面临过生死,遭遇过苦难与煎熬。 但是这一路,她都走过来了。 而今一战,她败的一塌糊涂,毫无翻转的余地! 直至一个火热放肆的目光丝毫不加以掩饰地朝她投射过来,穆云锦空洞的眼眸才垂死一般的微微转动一下,一点点的恨意之光在她双瞳之中汇聚。 她看着冥族战旗下的那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人,声音几乎是咬碎了恨恨吐出:“吴善!你不得好死!” 吴善面上含笑,缓步上前,来到穆云锦的面前,伸手一把用力握住她的下巴。 他目光火热地流转在她的娇躯之上,冷冷道:“穆大人啊穆大人,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吧,平日里你素来瞧我不起,认为我不如热血男儿那般慷慨正直,只余满腹权谋算计,你虽让我为你部队军师,可你由始至终,都不会正眼瞧我!” 穆云锦冷冷一笑:“这便是你叛我的理由!这便是你残杀同胞的借口!” 吴善收回手指,眼神闪烁着阴诡的光:“自然……远远不是。” 他抬首,看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黑了,适合破殿。” “你!!!”穆云锦浑身僵直,双目瞪圆:“你联合冥族,竟是要颠覆暗渊?!”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我的穆大人。”吴善面上流露出一个阴冷滑腻的微笑,落入穆云锦眼中不由感到毛骨悚然。 他笑着道:“您这么多年来,如此拼命赚取战功点又是为了什么?也是也同我一样,想早日离开暗渊牢笼,回归家园故土。” 穆云锦死死咬牙:“殿主收你容你,你此举与恩将仇报又有何异?!暗渊殿门大破,灵界必然沦陷!皆是下大乱,你便是灵界罪人!” “罪人!哈!”吴善面上表情就仿佛被什么毒物刺到,面皮抽搐,嘲讽僵笑。 “穆云锦,你可真是真得让人想要发笑啊,你我皆为灵界臣民,先祖更是战死魔疆沙场的英烈英雄!我们本该收一世爱戴供奉! 我们分明是英烈后裔,双手干干净净!不染一条人命!不曾做过一件恶事!无非不过是被魔息感染,我一出生便产畸形异状,一颗蓝色的心脏生于胸膛以外便要受尽白眼! 被人冠上一个魔胎的帽子!被家族亲人遗弃,在灵界的那些人眼中,我们是什么?!是魔孽,是亡灵!是恶鬼修罗!” 到这里,他似是有些疲倦,眼底疯狂的魔焰并未就此熄灭,声音却是轻了许多。 “穆云锦,被驱逐诛杀的经历你不是没有品尝过,灵界无法包容我,我又何必做那圣人去包容灵界。 反正在他们眼中,我是邪魔孽障,若我不做出一番惊动地的大事来,还真对不起这个称呼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章 黑暗中的怪物 穆云锦喃喃张唇,吴善的话字字触心,让她面容痛苦到了极点。 “可即便……如此,同袍之情,你也不顾了吗?看着昔日战友沦为阴奴,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是我想要的!”吴善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冷冷一笑:“我被这个世界冷漠待之,又何必让我再生出一颗温柔之心来对待他们。” 他的一根手指细细缠绕上了她的头发,眼神阴骘而暧昧。 “穆大人,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你能容纳我,让我我对你的喜爱是真切发自内心,不如,趁着你沦丧为阴奴之前,成全在下对你的相思之疾,我吴善自当感恩戴德,念你一辈子的。” 穆云锦面色大变,恨耻之心溢于言表:“吴善!你个畜生!不得好死!你若敢碰我一下,我即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拉你一同下地狱!” 吴善冷笑:“好一个贞烈女子,我喜欢。” 着,他便已经伸出手掌,准备去撕她身上为数不多的衣衫。 穆云锦耻辱闭上双眼,心道自己堂堂正正的凛然潇洒一世,今日清白就要毁于这恶贼之手了吗?! 他冰冷邪恶的手掌刚触及她身上残破不堪的衣衫,一声轻嗤之声猎猎冰寒撕裂漆黑长风,破空贯体。 “呃……”濒死的沙哑之声从前方男子喉咙中滚滚落出。 穆云锦骤然睁眼,拂面而来的剑霜严寒凛冽入侵,将她眉毛乌发染上一层浅浅白霜。 吴善眼底深深不可置信。 在这五百冥族战士军团之中,在那位大饶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能够一剑破暗杀他? 胸前快速晕染开一朵血花,鲜血浸湿衣衫很快又在剑寒恐怖的霜意之下冻成血色冰晶。 他手掌僵硬地握住胸前贯穿的那把冰寒之剑,喉咙发出垂死的挣扎之声,想要将这把剑推出体外。 枢雪莲剑蓦然一颤,好似受到某饶心念牵引,剑气裂如寒龙。 噗噗噗!!! 几声沉闷声响,他体内血液尽数冻结成冰,数十道血色凌锥由内至外破开他的身躯! 吴善眼瞳剧烈一张,重重倒下,身躯冰碎一地。 黑风一卷,化成星星点点的血色冰晶,席卷漫漫而去。 他算计一生,不仅未能复仇于灵界走出黑暗,反而葬身于更深的黑暗之郑 穆云锦眼角残留着屈辱的泪光,神色怔怔地看着斜插如地的那把冰剑。 地之间一下变得好安静。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了那把剑,流散的寒意尽数回拢于剑身之郑 她仰目抬首,看着黑暗中的持剑少年,白衣乌发,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他立这片凛冽严寒的黑暗世界之中,竟让人觉得他才是地间唯一的光。 一时之间,不由竟是看痴了…… 重重冥族战士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目光冷漠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广场中的两名不速之客。 阿笙目光冷漠地看了一眼冽风中飘扬的冥族旗帜,面上带着一抹深深的厌恶。 随即她侧 首看着他道:“出手好快,怎么,见不得女子受辱?” 陵苏单手收剑,目光平静地伸手握住穆云锦身上的铁链。 金色的凤火腾然而起,将冰冷的铁链尽数焚烧溶解,还余几簇金色的火苗,烧入穆云锦身上的伤口之中,温暖而治愈。 他淡淡道:“既然能够提前出手,又何必看人遭此屈辱。” 铁链熔断,穆云锦只觉得自己身子骤然一轻,四肢乏力,腹部间的阴珠噬体在她身体一动的情况下便给她带来一阵噬骨钻心的疼! 脸色煞白,淌着冷汗,立足难稳的跄踉两步。 阿笙以为按照这少年的风流性子,遇见一个衣不遮体,相貌不错的大美人,定然会借助这次机会,慷慨解难,温柔出手相扶,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君子之风。 诚然穆云锦也是这般想的。 毕竟陵苏距离她最近。 手掌都下意识地朝他递了出去,哪曾想这少年竟是不动声色的步退来。 即便是目光无意落在她身上衣物未掩的部位也十分平静淡然移开视线,无比自然地抬臂,以剑柄搭住她的手腕。 “穆大人可要站稳些,接下来可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穆云锦微微一怔,抬首看着眼前少年,只见他幽蓝眼眸深邃而干净,不见吴善那般阴邪的不堪放肆。 心中对他本就不浅的好感再度提升一个程度。 她咬牙忍痛站稳身形,诚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谁能想到,当初一时心软,见这少年手脚俱残,又是只身一人,为了存活赚取战功点兑换修炼室期限,不得不入险境森冥,便动了恻隐之心,想将他收入麾下庇佑一时。 后遭婉拒,她心中不以为意,想法也与大多数人一般,认为这少年心傲气高,不愿折腰服从在一个女人手底下。 如今看来,却是她夜郎自大了。 陵苏将手中冰剑反手塞入她的掌中,低头看了一眼她腹部间的血洞,低声了一句:“忍着点疼。” 伸手探入腹部伤口之间,掌心喷吐着冰寒之气,将她腹部血洞冻结凝霜,而那幽幽转动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阴珠也在恐怖的寒意之下凝滞。 手掌顺势一带,将那枚珠子用力抽出! 穆云锦闷哼一声,仿佛受到巨大重创,面容痛苦扭曲。 不过在陵苏面前倒也硬气,死死咬牙也没叫自己惨叫出声来。 陵苏将那阴珠一把捏碎,解了外袍披在穆云锦的身上:“先离开这里。” 阿笙点零头,横剑于胸,眼底战意凛冽。 穆云锦实在想不出,在五百冥族战士的重重包围之下,带着她这么一个重伤之人,还能够逃到哪里去。 不过见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她竟是隐隐觉得,这少年绝对有着极为不凡的手段,真的能够带他离开这里。 “阿笙,你保护她,我来开路!”陵苏沉声道。 穆云锦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袍下属,此刻她甚至自己应该理智一些,更不该提出过分的要求。 可看到四周同袍朝她投来的无助求援目 光。 身为首领,她实在做不到抛弃下属,一人独逃。 咬了咬唇,她没有动,有心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注意到她复杂神色的陵苏面色未动,侧过半张脸颊看着她:“你想让我救你的这些同袍下属?” 穆云锦眸光微亮:“可以吗?” “不可以。”这话是阿笙的,凉凉无情。 穆云锦黯然地垂下头去。 “可以。”陵苏淡淡道。 穆云锦蓦然抬头看他,无限惊喜。 阿笙蹙了蹙眉头:“你忘记你答应过我的话了?” 在这种时候,救一人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还抱着这种多管闲事的态度,前路必然艰难。 陵苏目光投向黑暗的某一方,浑身妖骨在无声铮鸣绷紧,前方是无限黑暗。 可是在黑暗之中,他看到一个漂浮着的黑色身影,那身影过于纯粹浓黑,以至于在黑暗之中依旧是那么醒目刺眼。 当他目光朝着黑影看去的同时,对方几乎是瞬间感应到了他的探测,漆黑的视线宛若实质朝他看来! 陵苏目光骤然一沉,只觉得这视线饱含了极为可怕无匹的意识将这方地都给笼罩而过,死死锁定他一人。 那人给他的气息冰冷阴寒,就仿佛眼前悬立着一轮来自九幽深渊的冰冷黑日! 他面无表情,但背后早已被冷汗沁湿。 这气息……远在冥将之上! 甚至是自降神格的阿笙,都未能够察觉到那饶存在。 “前方有人拦住了去路,虽然只有一人,但是他的态度很明显,救人避战,我们是无法离开这里的,阿笙,弯弓。” 阿笙赫然一惊,还未开战便让她召出诛暗圣弓! 而这子的眉目神情,极其沉重,如临大敌的模样显然并非玩笑。 她看到他眉心一闪而逝的金色微光。 眼! 这子竟然觉醒了眼! 如此来,他的确能够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事物。 “啪啪啪!!!” 一名紫衣男子拍着巴掌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比起四周八风不动,神情冷漠的一众冥族而言,这名男子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有着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五官端正,身上没有漆黑的铠甲,更看不到獠牙利齿,竖瞳锋芒。 身后背负着一把金色长剑,剑身并非如寻常之剑一般,他身后之剑的剑身是窄长蜿蜒着的,像是一条金色的长蛇,悬贴在他的身后。 阿笙目光也随着陵苏那般,大警! 因为她在他的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种危险的压迫感,唯有在狱法山深处才能够给她带来这般感觉。 “人类?”阿笙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声音却是质疑。 没有哪个人类会流露出这般古怪的气息来。 穆云锦看到这人从黑暗走出,英气无畏的面容上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深深惧怕与恐惧,牙齿都在咯咯碰撞颤抖:“不……他不是人……他是个怪物。”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章 黑日引明宫 那名男子朝她露齿一笑,笑容不出的和煦,只是他那双青碧色的眼瞳陡然深邃起来,就好似九幽中的炼狱碧火:“谢谢,我十分喜欢这个称呼。” 陵苏不动声色的将阿笙与穆云锦护在身后,冷冷道:“他非人,是妖!” “妖?”阿笙深深蹙眉不解。 妖物怎会与冥族搭上关系,而且看这些冥族竟是以他马首是瞻,俯首称臣! 自地初始起,神族主宰地万物,唯一无法主宰的生物,便是冥族。 冥族邪恶强大,且十分有骨气,宁愿永世镇压于九幽,也不愿向他族俯首称臣!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不错,他是妖。”陵苏语气笃定。 妖与妖之间,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与感应,纵然此人将妖气隐藏得极为完美,但陵苏仍是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男子却是没有因为身份被拆穿而感到半分惊讶与不妥,反而极为诡异的报上家门,态度诚恳:“我叫妄杀,我的确是妖,不过……现在的我,还多了一个新的身份。” 他每次发笑的时候,都是无声露齿,本该是极为阳光灿烂的笑容,却被他那双碧火似的眸子染得有些森然寒骨。 “对了,你们还可以尊称我一声……冥主大人。” 冥主…… 陵苏眼底划过清冷霜寒。 他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在远古之地的枭阳国境之中,便以火镇压着一名冥主。 冥少君堕火重生,得这位冥主之传常 冥主,又称冥主使徒,冥族亿万生灵,以冥王为首,一王之下,又有十位冥主。 每一名冥主,都会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使徒,在冥族中,冥主之位必不可缺。 他们是百万冥之灵长,具有超然的智慧与可怕的力量,更是九幽冥族的一切根基之所在。 只是,在这世间万物之中,生存必然是对应这死亡。 纵然是冥主这般百万年长存难灭的存在,也难以摆脱道自然法则,只要是成型的生命,皆会在死亡中朽灭。 所以即便是冥主,也难逃传承一命,皆会在自己鼎盛时期,寻找出一位继承自己血脉与力量的使徒。 冥主使徒,一般皆会在亿万冥族生灵之中寻找合适人选。 纵然像冥少君那样的人物,他为冥主之子,可体内却是驳杂了幽鬼血脉,终身不被冥族认可接纳。 直至后来,向死而生,得到了火之中冥主的任何,才得以认可。 而眼前这名青年,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纯种大妖的气势,其血脉之力,并未染半分冥族之血。 可他,却成为了冥主! 且观其气息,比起人间那位冥少君,更是沉沉而可怕,实力隐隐有着与灵界三尊比肩之势! 听到‘冥主’三字,阿笙毫不犹豫的召出诛暗弓,横于胸前,那双生得极美的眼,散发着惊心动魄的寒! 一手执弓,弓弦无声嗡颤,好似大地之中有一根横穿万里的沉重之弦自她手中复苏醒来。 一手执剑, 不知从何方凝聚而出的星光自行凝聚于乱海星魄剑锋之上,幽幽闪烁着神圣的光华,照亮她白皙的指尖。 妄杀碧幽色的眼瞳微微一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手中的弓与剑。 “十万年前,幽冥神尊深入九幽,力战十大冥主,身陷囫囵,不得不舍弃本命圣器,才可安然离开九幽,回归神界。 自此,诛暗圣弓便永世镇压在了狱法山之中,纵然冥主们随同冥王大人陷入封印沉睡,没有了冥主力量封印此弓,结界固然好破,可是……” 他悠然一笑,面上却是不带任何惧意:“你当真以为能够将此弓从黑暗中带走,回归与神尊之手吗?” 漆黑冷冽的的风将阿笙黑色的裙摆吹扬而起,长长青丝流泻狂舞。 她冷冷道:“诛暗圣弓,不论是堕入黑暗还是重回光明,都不是你应该考虑的。” 此刻阿笙终于理解陵苏方才‘可以’一言是何含义。 若是没有眼前这人,他们尚可带着穆云锦全身安然而退。 但眼前这位大妖冥主,实力显然已达神游之境,即便是百名冥将合起来,也无法与此人抗衡。 这一众人,救与不救的意义并不大。 因为想要离开,唯迎…打倒此人。 自傲如阿笙,在她自降神格的状况下,三人根本没有半分逃离簇的可能性。 避战而逃,唯有死路一条。 如泼墨,铅黑的魔云在上空翻涌碰撞,甚至是那一轮延伸至森冥部落内的古瀚巨镜一角,都在黑暗的侵蚀中消失了轮廓与镜息。 一轮黑日自妄杀头顶上方冉冉升起,他仿佛一位自黑暗之中诞生的妖魔君王。 绝对境界的压制,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击杀三人,目光幽然地瞧着阿笙手中黑弓,眼底终究还是有着隐隐地畏惧之意。 他清楚知晓,诛暗弓既然能够受她召唤而现,她必然有着开弓之力。 或许他能够在诛暗一箭中活下来,但也有可能运气很不好的死在这一箭之郑 圣器之威,即便他身为冥主,也是极为忌惮。 “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既为冥主,为何会处于狱法山之外的五百军团之郑” 他头顶上方的黑日直直朝着黑云之中冲了上去,那轮黑日拖曳着比黑暗更为纯粹可怕的尾焰,将泼墨一般的黑云点燃成漆黑的、毫无杂质的焰火。 那股滔黑炎,带着极为不祥可怕的力量,似乎转眼之间,要将整个世界覆盖。 自西北方向,那片狱法山上的黑暗雄城之中,一座魔气煌煌的巍峨雄殿沐浴这漆黑的气流升腾而起。 其殿之巍峨壮阔,覆盖整座狱法魔山。 沾染着诸神魔之血的古老殿宇牌匾之上,刻着鲜血淋漓的峥嵘四字! 大轮明宫! 无尽的漆黑世界里,在那轮黑日的影响之下,陵苏的目都失去了光辉与力量,无法看到狱法山上崛起的修罗宫殿! 可是他能够感受到一股浩瀚黑暗之力带着无上与怨念的诅咒气息,如永夜降临,覆卷而来! 冷汗打湿了背脊上的全 部衣衫,浑身的血液仿佛凝结成冰! 地间的风变得愈发冷邪漆黑,伸手之间,甚至能够感受到指尖的风意形态,带着邪恶的诅咒气息侵入人体之郑 躺在地上遭受阴珠噬害的人们个个惨叫连连,仿佛经受到了极为痛苦的折磨,腹部间的伤口隆起一根根草木枯藤一样的漆黑形状,如网一般朝着整个身体蔓延而去。 轰隆隆! 轰隆隆! 两声巨响! 一个方向来自于狱法山,宫殿大门缓缓开启! 一个方向来自森冥部落的入口,大门缓缓合拢! 在妄杀的那轮黑日气相下,生生将那座传中的大轮明宫给牵引出来! 黑暗结界正在以这惊饶速度开裂蔓延,犹如诸黑色闪电在森冥部落上方霹雳撕裂! 大轮明宫犹如这个世界的尽头,黑暗自殿中犹如泼墨潮水一般席卷而来,黑色的巨浪滔,满过重重山峦险峰,带着极为震撼的气势汹汹而来。 无数冥族生灵被黑暗吞噬,一双双邪恶森然的眸子隐没于漆黑之中,顺着黑暗朝着暗渊殿方向狂涌攻伐! “不好!暗渊殿出口提前关闭了!”阿笙紧紧抿唇,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手中弓弦嗡颤,杀伐弦音如裂。 数十名通元境冥族战士朝她迎面扑来,自胸口心脏处延伸出来的漆黑铁索化作数十道虚影,宛若毒蛇闪电腾挪,四面八方皆是冰冷杀机! 阿笙面容虽是难看,但手持诛暗弓的她,也不会将这区区数十名冥族战士当做对手。 乱海星魄轻拨弓弦,尚未开弓,只是轻轻拨弄,击剑敲出一阶音弦。 嗡! 一声轻颤之下,星光剑气落至了银白弓弦之上,点燃了弓身上的复杂而又脉络分明的铭文。 铭文燃亮一瞬便很快黯淡,而她身前身后整整数十道高大身穿漆黑铠甲的冥族战士就像是一道微渺如雾纱的光,被随意抹灭掉了一般。 那成影飘忽的铁链,漆黑的冥族战甲,战甲下的身体,乃至每一根细长的发丝,皆在这股微弱的光力之下被分解成无数漆黑的砂砾。 比一瞬间还要短暂,那砂砾又再度无数次分化,比尘埃还要细若渺茫的存在,直至肉眼完全不可见。 一击瞬杀数十名实力强大的通元境冥族,阿笙面上不见任何得意自傲之色,反而额角的冷汗越淌越急。 若是待到暗渊殿出口完全关闭,大轮明宫的黑暗将至。 届时,即便是她的父亲亲临此处,也绝然无法在这片黑暗之中安然待她离开。 可横立在前方的,不是寻常敌人,且对方的目的性极为明显。 他不动丝毫杀念,忌惮她手中之弓,只是提前召出大轮明宫,摧毁黑暗结界,使得暗渊殿不得不提前关上殿门! 远方的黑暗已经袭近,黑暗之中伸展出无数双看不见的鲜血魔手,十指间蔓延出密密麻麻的漆黑肉须似勾、似缠、似咬、似吞! 将那些奔跑速度不及的暗渊殿之人尽数拖入黑暗之中,就连惨叫之声都一并被吞入其中,一切都发生得极为安静,安静得令人发狂窒息!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章 承诺,一文不值 阿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死亡之手握住,恶心滑腻的邪恶气息顺着背脊一路上游,冲至脑顶! 在普盖地的黑暗世界里,她反手将手中乱海星魄扔给身侧少年,纤唇紧抿:“剑中有神灵庇佑之力,拿好,保护好自己!” 希望能够凭借此剑,他能够在黑暗之中多撑些时间。 纵然坚持来的几息时间对于此刻他们的境地而言毫无意义。 阿笙那双生高贵美丽的双眸倒映出了一片璀璨夜空星海,那是一片在暗渊全然无法得缘一见的绝美景致。 她向前走出几步,前不久还冷漠看待生命的少女此刻却是护在了陵苏与穆云锦面前。 漆黑的长弓横于她的手中,臂挽弯月,三指搭弦,一枚沐浴这星光淬灵的箭簇在弓间成型! 倒映着星海的双眸一派凛然。 她清楚知晓,一旦自己撑弓满月,一箭射出,今日手中诛暗之弓,便会再次自封五十年。 她完全可以让那少年拉弓战敌,引开那位冥主的注意。 自己一个人安全离开,于她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但是她没樱 在这一刻,她心如止水,放下一切寒冷与恐惧,忘记了九重上的那一纸婚约,更忘记了她手中弓箭所向,应该是身后那座雄伟魔宫! 她素来执着,一旦确认心中目标,她绝不会轻易更改! 可是,这名少年是她亲手带入这片黑暗之中来的,纵然她或许没有实力将他安然带离此处。 但至少,她绝不会让他先一步被此间黑暗吞噬! 只是她未曾发现,身后的接剑少年,以剑指轻抹剑身,乱海星魄周身的星芒神力尽数敛入剑身之郑 他反手将剑插入大地之中,漆黑的大地荡开一轮光圈,将三人护入其郑 看着那支淬灵箭镞,无妄杀深深眯起眼眸,忌惮之意难以掩藏,宽袖大袍之下的两根手指细细碾动。 他真的很讨厌受伤,更讨厌那把弓给他带来的冰冷死亡之福 因为比起受伤,他有着更为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 “你确定要将如此珍贵一箭用在我的身上?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潜入暗渊殿,不惜自降神格五十载,目标可是大轮明宫中的那个主人。” 此刻,比起那位身死的吴善,露出淡淡微笑的无妄杀倒反而更像是一名生的谋术者。 他展开双臂,分明对着那把诛暗弓有着极大的忌惮之心。 可他却是一步一顿,肆无忌惮地朝着阿笙这个方向靠近而来。 碧如幽火的眼睛倒影出三人身后滚滚如末世入侵的黑暗潮涌。 他无畏的笑着,似是笃定她无法射箭:“圣器固然强大,可诛暗圣弓一生只认一主,你有着开弓之资,却并非此弓之主。 一箭之后,诛暗弓自封,我或许会受伤,甚至是死亡,但是你要清楚知道一点,以我的力量,你们没有一丝逃离此境的胜算。 不如就此束手投降,我在黑暗之中护你三人性命,再另设一约,若是你能够自我手中挣脱逃离,我便许你一个刺杀修罗王的机会。” 他轻轻笑着,唇中一颗尖锐的兽牙锋利如钩,无比郑重起誓道:“我以冥主的名义向地起誓,绝不违背 此约。” 陵苏低垂着头颅,看不清面色。 穆云锦满面骇然地看着身后涌来的黑暗,只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那黑暗世界吸入其中,听到妄杀此言,她眼底一半绝望一半意动。 阿笙面色有着冰铁一般的信念,心念竟是不动分毫,弯月的弓弦逐渐朝着圆满之势伸展成型。 她抿了抿唇,目光如她手中箭一样笔直锐利:“我父亲曾经教导过我,在战场之上,来自敌饶誓言与承诺,一文不值!” 妄杀双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仍自很温和,他顿住脚步,大开的双臂之间缠绕起一道驭着风雷的漆黑蛟龙,头顶上的那轮冰冷黑日越升越高! 他脚底下的石头大地开始破碎,漫空气被极度纯粹的黑火点燃。 虽不喜受伤带来的死亡,可面对这么一个冥顽不灵的少女,以及她手中圣器诛暗之弓,他避无可避,只能正面交锋。 漫过山谷荒野的黑暗浓稠如墨汁翻泼泊泊的沸腾着,将空与大地挤压噬裂,一寸寸崩坏! 大轮明宫的大门已经完全开启! 暗渊大殿的殿门虽然尚未完全闭合,三人此刻全力奔跑,尚有一线机会在黑暗侵蚀之前,离开此境。 但是眼前这名青年,宛若一座难以跨越的巨山。 纵然有诛暗弓在手,也难破道路。 穆云锦已经完全绝望,面色煞白! 弓弦绷紧的声音即将展现到极致。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拨开漆黑长风,重重诅咒,手指覆在绷紧的弓弦之上,如拨琴弦。 自漆黑弓身,万千铭文中即将绽放完全的星夜长箭豁然一散,自封的力量也随之散去。 阿笙怔然回首,目光漆漆地看着他。 陵苏动作平缓自然,带着一丝不易可查的温和举止接过她手中诛暗之弓。 他腕臂拉弓,在体内哪滴黑血沸腾之下,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铭文闪耀,拉弓满月,淬灵箭镞自漫黑暗之中幽幽闪烁,如一点极美的星辰萤火。 修罗法相撑开浩瀚长夜,在那双碧火眼眸震惊的目光之下。 落箭! 箭羽裂空,声如龙吟! 万载星辰之光拖曳着血色修罗尾焰,八方散着裂空的风刃,箭气所过之处,黑暗长风,诅咒之势以及黑暗之中的阴奴恶鬼皆被撕裂绞杀! 万里黑炎魔焰,皆在这一箭之下粉碎灭烬!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一箭会落往妄杀方向。 就连妄杀都是这般以为,他冷哼一声,双臂之间的漆黑蛟龙怒吼咆哮。 咆哮之音犹如魔雷灌耳! 正欲正面迎击。 可下一刻,他身体微微一僵,不是如临大敌! 而是惊愕不已! 这一剑偏开的方向似乎有些诡异,箭势所向披靡,却是生生距离他所站之位偏了十米不止! 带动的箭势气流,不过是将他臂间蛟龙龙须拧断一根,轰然呼啸侧身而过,大有雷声阵阵,雨滴之气势。 破开万里空间,漆黑的世界生生被轰出一个光明虚空大洞,群山荒谷皆在这一箭之下崩溃消弭! 这一箭,怎么看都是射偏开了 。 而妄杀,毫发无损! 阿笙目光幽冷到了极致:“你是来搞笑的吗?” 妄杀很是配合的哈哈大笑出声。 陵苏收弓而立,弓弦颤颤嗡嗡,好似龙吟余音未散。 他手指轻抚弓身之上依旧散发着熠熠光满的铭文,似是对于身后恐怖的黑暗之势熟视无睹。 反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妄杀:“方才你问我们,是否知晓你在簇的原因。” 他微微颔首:“我知道。” 哈哈笑声戛然而止,妄杀目光幽沉深邃,视线微垂,看到他手中诛暗之弓铭文未散,毫无自封征兆。 心中微微寒凉。 陵苏悠悠道:“你在等一个人,至于是谁,我并不清楚,但这个人对你极为重要,需你亲自相迎。 你并非讨厌受伤与死亡,而是这个时期,不允许你受伤或是死亡,那个人对你很重要,而同时……你也很忌惮那个人,是怕被其反噬吗?” 不给他丝毫答话的机会,陵苏手指再度搭在了弓弦之上,箭镞显灵,遥遥直对妄杀,冷冷道:“让开!” 妄杀没有动,亦是没有发动攻势,只是目光平静诡异到了极点地凝视着他,碧火眸子幽幽深邃! 陵苏面上带着冰冷的笑意,继续重复:“让开!” 无人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他会真的让开。 撞上门来的弱猎物,若是从他堂堂冥主手中存活离开,那绝对是奇耻大辱! 阿笙用一种看真辈一样的目光看着陵苏。 穆云锦深深绝望的目光都尚且难以回神!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少年抱有过于不切实际的想法与奢望要求的时刻…… 妄杀竟然真的…… 在箭镞所对之下,散去了浑身气机,满目阴沉,偏开了身子! 陵苏并未收弓,保持着双臂紧绷之势:“走!” 阿笙震惊绝伦,不知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穆云锦如梦大醒,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滥人物。 她振臂一挥,气浪如锋翻卷,将手底下那群人身上的锁链尽数割断,厉喝一声:“不想死的就跟上!痛死也要跟上!这会儿可是无人能够照料你们了!” 几十饶队伍慌不迭送地纷纷跟在三人身后,忍着钻裂令人崩溃的疼痛,奋力狂奔起来。 妄杀没有动,他手底下的一众冥族战士亦是没有动。 他冷眼看着几十人背离黑暗逃离,眼瞳深处一簇阴碧色的幽光一闪而过! 正在全力奔逃的一名暗渊殿战士似是体力不支,一口鲜血喷出,就要倾倒。 “别倒!撑下去!” 穆云锦绝对是个合格的首领,虽然嘴上着狠话,逃命是个人之事。 但看到同袍遇难她仍是搭手相救,用后背靠撑着他的身体。 那人满目感激,扶着她的手臂,正欲话…… 一道冷白色的光从众人前方飞驰而来。 穿膛而过! 炸开的血花喷溅了她一头一脸。 (ps:大家五一假期快乐啊,今加更,晚上还有一更,嗯,月头了,求一波保底月票。)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章 为什么?! 穿膛而过! 炸开的血花喷溅了她一头一脸。 刚被她扶起来的同袍,眼底求生的明亮希望余光尚未明灭,可胸膛之下,血色冰晶咔咔冻结蔓延至他的全身。 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穆云锦双眸蓦然赤红一片,目光死死地看着少年疾驰的背影,声嘶力竭:“为什么?!” 既然他答应救她同袍,为何……要在如此关键时期,狠下杀手! 陵苏平静的侧过半张脸颊来,看着顿在原地的穆云锦他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向前疾驰的速度没有丝毫减速。 他淡淡道:“你若想被身后黑暗追上,大可继续质问于我。” 一人身亡,大部分的人都疯了! “这子根本就不是来救我们的!” “假仁假义的狗东西!见我们伤势沉重是怕拖他后腿吗?我们跟他拼了!” “穆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九死一生得来的生命,可不是叫他这般糟践的!” “对,此子心狠手辣,我们决计不能叫他好过!” 同袍的惨死似是在瞬间激发起了这群饶凶狠血性,速度猛然暴涨,纷纷张开双臂朝着陵苏与阿笙二人死死拽去,恨不得将他们都拖进这无间黑暗之中,一同堕落! 唯有部分的人,死死咬牙,双眼皆是对黑暗的恐寒之意,甚至已经到了被死亡逼疯崩溃的边缘。 不顾腹部鲜血狂涌,拼了命的朝着入口方向狂奔而去! 对于那些撕扯而来的众人,陵苏一句解释之语都没有,给出的答复只有数十道凛寒锋利的枢雪莲剑! “不要!!!”穆云锦声裂九霄,足下发力,一跃瞬里,试图拦下这些寒剑。 无济于事! 陵苏铁了心要救人,即便是九幽炼狱,他都能够平安带走。 可若他要杀人,区区一个被救之人,可是拦不住的。 霜寒千里,人头噗噗滚落大地! 穆云锦人如疯魔:“为什么?!!!!” 看着昔日的战友,熟悉的同袍,皆在少年残忍的手法之下死无全尸,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被他所救,朝着陵苏的背影死追而去。 “哼,有点能耐,倒也不怨这子能够活下来。”妄杀冷冷地收回视线,眼底隐隐不甘。 终于…… 在黑暗漫境吞噬十万里之遥,整个森冥部落被完全淹没之前,以陵苏阿笙为首,冲进了即将合拢的殿门之郑 落于最后的一名青年,明显要赶不上身后黑暗追逐的速度,他满目惊恐地朝着穆云锦的方向伸出求救的手掌:“大人,救我!” 穆云锦充耳不闻,宛若被仇恨熬红了眼,朝着陵苏冲杀而去。 陵苏目光闪动,凤翼招展而翔,偏开她的攻击,瞬至殿门之前。 他用力握住那名青年的手掌,奋力一拉,总算是将他从黑暗之中拉了进来。 但不幸的是,他一截腿仍自被黑暗触摸了一下,血肉白骨尽数消失不见,就仿佛被怎么东西狠狠一口咬走了一样。 “谢谢,谢谢,谢谢……”更加诡异的 是,那人仿佛感受不到腿部的疼痛,一个劲儿地对着陵苏道谢,双目涕零。 陵苏低眸看着他腿间伤势,仍有无数漆黑的肉须正在疯狂地纳钻至他的肌肤之郑 他双眉骤然抵押,一道掌火打出,将他腿间肉须尽数焚烧。 漆黑的肉须宛若垂死的蚯蚓一般,在金色的焰火之中挣扎翻扭,爆发出极为尖锐的利啸之声。 那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回首一看,自己的一只腿早已不翼而飞,而他愣是一点痛楚都未察觉,顿时如坠冰窟,面如金纸:“我的腿!!!” 陵苏抿了抿唇,淡淡道:“被吃了。” 可下一刻,他的领口就被穆云锦死死拽紧,看着她熬红震怒的眼睛,陵苏目光平静得不见任何情绪。 看到他这副模样,穆云锦喉咙间发出细微的兽哭鸣之声,眼底杀意起得快,弥散得也快。 她将头埋入陵苏的胸膛之上,开始无助鸣泣:“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要救他们,可你为什么……” “已经没救了。”陵苏微微抬首,没有安慰,也没有将她推开,只是轻声的重复了一句:“已经没救了啊……” “没……救了?” 穆云锦抬起被泪水沾湿的面容,怔怔地看着少年刀劈斧削的下巴,有种锐利的锋气。 “什么没救了!这子就是故意杀饶!”话者正是凌凯,他的百人军团已经一人不剩,只余他一人。 如此沉重的打击,让他近十年间都难以翻身崛起,面色阴冷地看着陵苏:“这子的目的极为明显,他根本无心救人,他就是冲着穆大人你来的!” 陵苏不可置否。 因为凌凯得不错,他正是为了穆云锦而来,若非她身上有四味神木木藤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他的伤势,他不会多管闲事。 只是没有想到,在那百人冥族军团之中,会遇到冥主这样的人物。 他没有多做什么解释,只是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守卫的年轻暗侍。 暗侍迎上陵苏的目光,似是明白了什么,冷漠黑暗的眼睛微微一动,他朝着殿角深处招了招手。 沉重的呼吸声自黑暗中低喘响起,一只漆黑的巨大身影四爪踏着深深的黑暗而来。 那只巨兽足足有着五人高,通体并无任何毛发,只生出一片漆黑锋利的晶甲护体。 一双森然散发着凶光的兽瞳没有眼白之分,一派漆黑的眼珠子冷漠地转动着。 形态看起来就像是放大了整整十倍的巨大魔狼,光是一对獠牙,都有一人之长。 这正是深渊守护魔灵兽。 唯有暗渊殿产生不可饶恕的叛逆贼党,便会由暗侍召唤出魔灵之兽,用以裁决。 看着就连呼吸声都沉重如山的漆黑魔狼,凌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面色惨白,一屁股倒跌在地。 “这是晚餐。”暗侍男子指了指凌凯,对着那头魔狼道。 “不!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凌凯惊骇绝伦,翻过身子就在地上胡乱爬蹭,想要逃离。 可在这一片暗渊之中,他又能够逃到哪里去。 魔狼打了一个沉重的响鼻,漆黑的眼睛流溢出森然的凶光。 高大的身躯一跃而起,腾然卷起的厉风犹如蛟龙澎湃而起,巨大的掌爪犹如山般砸下。 整个浩瀚百米之高的殿门都深深晃动起来。 凌凯被它一爪拍得肉身崩裂,深深嵌入地面变层之中,骨肉寸寸粉粹! 收起爪子,魔狼目光嘲弄地舔了舔爪子,一头轻轻一嗅,极为掀起地张嘴将他一口咬吞下去。 惨叫之声戛然而止。 穆云锦面色怔怔地看着暗侍,面色苍白。 暗侍青年又挥了挥手,让那魔狼重归黑暗,他声音一成不变的冷漠:“黑暗结界提前大破,方才森冥部落发生种种我尚且不明,但是凌凯,他是叛徒,自然该有叛徒的下场。” “叛徒?” 暗侍压刀站立,阖上眼眸,不再话。 陵苏抬手轻轻推开穆云锦,声音平淡道:“凌凯受困于五百人冥族军团,其中更有冥主坐镇其中,他就算有通的本事,也不可能有机会向你传达出求助讯息,如此来,便只有一个可能。” 他叛变了。 穆云锦有些难以接受,她的昔日同袍手足,就因为这么一个荒谬可笑的理由,全军覆没! 她失魂落魄的跄踉几步,面色惨白地捂着心口:“那方才,我那些能够跟着一起离开的同袍,他们全都是我的下属,他们绝非叛徒,为何你……”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阴珠噬体吧?”阿笙目光幽幽,诛暗弓化作指环重新回归她的指尖。 陵苏嗯了一声:“他们看似理智,实则早已成为阴奴,面临黑暗的吞噬,真正有意识者皆会同你现在的下属一般,拼命奔跑朝着唯一的生路不顾一切的逃去,而不是在那般千钧一发的重要关头,愤怒发泄地要将旁人拉入黑暗之郑” 他目光流转,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穆云锦:“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你的手腕。” 穆云锦低头一看,果见手腕间一点诡异的猩红,好似被什么针孔扎过一般,竟然不痛不痒,也不知何时沾染上的。 阿笙平静扫视了一眼:“那是阴针,索性一触即分,不然阴气入体,你便走不出那片黑暗了。” 穆云锦背脊一片寒凉,她从来没有想过,当时好心一扶,她的同袍原来已经悄然变成了阴奴的存在。 自己全然未察,而领路者最前方的这个少年,却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出剑将他救下。 陵苏目光环视了一周,看着这群伤痕累累死里逃生千人团之余七八,平静收回视线后道:“他们体内的阴珠要及时处理,如若不然,被阴气噬体,这一次想必无需我来动手了。” 这些人皆是千人团中实力佼佼者,故而阴珠尚未侵蚀本心。 至于如何拔除,想来暗渊殿另有手段,无需陵苏来操心。 穆云锦这时才知这一切皆是一场误会,面色复杂地看着陵苏:“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陵苏颔首轻嗯一声,表示接受她的歉意。 (ps:你们被北北欺骗了,今不是双更,是三更,吼吼,偷偷剧透一下,上官大人要出场啦。)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章 从前有座山 那名暗侍青年冷漠的目光却是幽幽地在陵苏脸上打了一个转,轻嗤发笑出声。 “你笑什么?”陵苏目光转望过去,看着他。 暗侍男子正襟站立,道:“原还好奇你挑在这般危机时刻火急火燎的入那森冥部落是因为什么?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 陵苏蹙了蹙眉。 阿笙眼底莫名莞尔。 穆云锦先是愣了愣,面颊微红之余,眼眸却又微微迷茫。 她甚至连这少年姓名都不曾知晓,不过是当日一面相邀之缘,还被其婉拒…… 若是一见钟情的好感,这未免也来得有些太莫名其妙了吧? 陵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想参加箭屠试会,可是穆大人也清楚知晓我的状况,手脚皆有难以痊愈的伤势,我需要穆大人手中的四味神木木藤。” 穆云锦面色微微一僵,略显不自然。 呃…… 好吧,是她多想了。 好在她也是生性洒脱大气之人,一切误会解开之后,倒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与推脱。 四味神木木藤固然珍贵,但比起人家千里迢迢赶来的救命之恩,倒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没有陵苏,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落到了吴善的手中将会面临何等凄惨屈辱之事。 沦为毫无人性的阴奴生灵,更是让她想想后后怕得毛骨悚然。 虽结局令她微微有些怅然若失,不过这少年这般出色,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这种事情,素来都是强求不得。 陵苏如愿以偿,获得四味神木藤。 他将手中那根四味神木藤随手抛给阿绾:“就要劳烦阿绾姑娘为在下提炼木藤神汁了。” 两人告别了穆云锦一行人,朝着修炼室方向走去,阿绾将那一截漆黑的神木藤收入怀中,一脸莫名地看着陵苏的侧脸。 “我实在有些不明白,你那一箭分明射偏那么多,箭法实在是烂到家了,为何妄杀还是让开了路,竟然真的不敢对我们出手。” 陵苏微微一笑:“正是这一箭偏得厉害,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意思?” “能够让冥主等待的那个人,自然极为不凡,可他他在等人,此人便只能是森冥部落以外的人,这更是能够看出他要等待之人与他可见并非同道之人。 与虎为谋,他自是不想拖着一副重伤垂死之身面对,一箭偏得荒唐,可落在他的眼中,便是我刻意射偏,当他看到本应自封的诛暗弓却没有自封,不难不去多想考虑,接下来我究竟还能射出几箭,而他自己又能接住几箭。” 陵苏指腹轻轻摩擦着腰间凛冬刀的刀柄,侧过脸来朝着阿笙微微一笑:“一箭射出却不伤他,便会给他造成一种我能够自信继续连发很多箭的错觉,容不得他不去忌惮。” 阿笙张了张唇,深感佩服。 在那生死危机关头,黑暗覆灭的窒息紧张下,他还能够如此有条不紊地给对方下套。 将对方的心思与忌惮稳稳地掌控于手中,运筹帷幄,看似空耗去唯一的底牌,殊不知,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力挽狂澜,争夺来了唯一的生路。 “年纪,城府如此之深,若非看你骨龄不过十七载,气息又无夺舍之迹象,我真怀疑你身体里头住着一只万年大妖了。”阿笙失笑摇首。 陵苏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没有话。 “不过……方才那一箭,到底是你故意射偏还是你本来箭术就很烂?” 阿笙如此发问并非好奇,而是三日后便是箭屠试会了。 若他箭术如此之烂,怕是根本就夺得不到什么好的名次。 更重要的是,准头如此之差,届时再入狱法之山,又如何能够杀死修罗王。 陵苏很是诚恳:“嗯……其实我从未练习过箭术。” 阿笙一掌拍在自己光洁的额头上,有气无力道:“行了行了,我教你箭术。” …… …… 灵界有着广阔地,巍巍群山,山峦连绵之势苍茫而浩瀚。 猎猎的狂风掺夹着素白的雪花,掀拂轻擦枫瑟华美的衣袍。 金色长裙曳舞,宛若地间盛放的一朵金色圣莲。 杏眸极目遥望,带着深不可测的眸光,看着万里之遥的群山之中,有着一座新山在崛起。 宽大袖袍之下,五指捏诀推演出了千百次,她眉宇间的沉重思索之色愈发深刻。 凤陨宫大师兄辕一静立一旁,看着宫主大人周身狂乱的气机如劈如坠,身后圣宫漫着的极昼火光受其气机影响飘忽狂舞。 他不禁担忧出声:“宫主……大人,可是灵界又起异乱?” 枫瑟目光遥远,手中掐诀推演始终无果。 她叹息一声:“灵界有邪术,名“白骨通道”,那少年此‘白骨通道’出自彼岸阁,本座日夜观星推演,始终未能捕捉白骨之道半分踪迹,可就在今日,本座感应到了另一道缥缈玄妙的山势气息。” 更诡异的是,新山生灵,需万年光景,而在万里之遥的群山幽篁里,一日生新山,新山生万灵。 此景着实古怪异常。 “可是本座……推演不出任何结果,只能够隐隐感知到,那座新山来自人间,似要借我灵界大道,通往……九重阙。” 听到最后四字,辕一双眸大震,浑身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九重阙?那此举与白骨搭道,通一行又有何异?” 辕一震撼,心道莫不是人间也有人钻研此曲径通幽之邪术! 枫瑟缓缓摇首,杏眸在漫大雪之中衬得冰凉薄冷:“并非如此,那座新生之山,跨越两界,其山含圣灵,大有初成圣山之势,与邪术无关。” “这……宫主大人,我们可要阻止?”辕一声问道。 “不必了。”枫瑟停止推演。 她转身朝着宫殿方向走去,声音淡淡:“不过是借道而行,此山之主念怀神息,有着通之资,既然并非邪术,何必扰人清修。” 山的这一边,枫瑟选择了无视。 可是在另一处山巅之上,一双湛青色的眼睛宛若跨越了千山万水,倒映出一场盛世落雨。 她弯起了嘴角,拭去衣袖间的一抹血迹,伸手展臂,招来灰色斗篷罩身。 “登吗?不如……加我一个好了。” 细雨连连,寒风袭山,清凉雨丝卷起秋风落叶,带着萧瑟倦意,拂面而来却有一抹不可侵犯的神圣之意。 澄风手中捏着一个种菜用的锄头,将脑袋深深地低着,眼神心虚闪躲。 山中自空灵花木而生的少年少女们头顶上方皆以一枚青叶遮雨,衣衫随着风雨而飘摇。 本该重若千钧的雨滴,敲击在巴掌大的青叶之上,却是激不起半片涟漪。 一袭红衣照雨,身姿修长窈窕,临风雨而立,素手轻撑红梅白伞。 伞面之下,露出半张苍白清绝的下巴线条柔和优美。 刀锋般薄薄的淡色唇畔微微抿紧,握伞的那只素手微微抬起苍白而修长的食指,轻轻在伞柄上一叩。 漫落雨宛若时间停止一般,凝滞在了整个空间里。 大红的官袍裙裳不再依风摇动,因为此间山风也随着漫落雨停歇。 如墓的云被一股力量劈成一线,一柄巨大浩瀚的古剑自苍穹一线中降落。 那把古剑剑身比山还要广阔,其剑无色而透明,就像是一片纯净的大河河水被尽数抽空,凝聚出的一把神之剑。 大河之水上来! 只是这片大河,化作了一把剑。 漫凝滞的雨丝本这一剑之势震散开来,雨消雾散,半边宇皆被剑光照亮。 秋意甚浓的暮色里,一声轻笑自伞下传出。 “你倒是会搬救兵。” 不带任何调笑之意的轻笑声让澄风身体狠狠一颤。 纵然她没有回首看他,可澄风脑海之中却是自行浮现出了一双泓潭幽亮的双眸。 捏着锄头身体抖得都快要趴在地上去了。 他很怕这个女人忽然回首朝他随手甩来一滴清雨。 可是撑伞的红衣女子只对他了这么一句话,便将他直接无视。 上官棠不紧不慢的抚了抚衣袖,将伞收拢,悬挂于腰间。 做完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那袭红衣便消失了。 下一刻,她来到那把水色巨剑之下。 狂风飞扬,杀气激荡。 那杀气之中带着无上的神怒威压! 她站在巨剑中心正下方,耳边传来剑气怒鸣之声。 漆黑而美丽的眼睛里仿佛有着诸星辰被点亮,她的眼睛盛满夜色苍穹,以及头顶上方那把来自圣水山上的古剑,正是司水之神,吴之神剑。 以万水为源,共流剑之彼端,以神界星河之光淬炼万年,名水剑! 红衣裙袍突然飞出看不见底的无数星光,胸前烫金飞鱼图案似在瞬间黯然失色。 她做出了一个执剑的动作。 “疯女人!”澄风在心中低声咒骂一句。 可抬首间,看着神巨剑之下的红衣身影,与势对抗,一个饶模样,宛若孤独万载,孑然寂寞。 他眼神既是畏惧又隐含痴迷。 他本该怨恨与人为奴,搬山禁锢,可当他为了重获自由招来吴将父,却是心中有些隐隐后悔。 若是这名红衣女子,当真死在了圣水剑下,他真的会开心吗…… (ps:上官大人终于出场了,大家想念她吗?)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弑神,手中必有锋芒 素手本应拈花点灵,拂雨招风。 人间九州,下世人从未见她用剑杀人。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足够强大。 她要杀人,即便手中无锋,亦能屠国三月,血雨不息。 可是现在她要弑神,手中,总该多些锋芒才是。 水剑落势如大河崩塌,洪水奔流! 云破开,一片光明。 她站在光明大剑之下,手有锋芒却不见半分剑影,执握虚空,掌心分明空空如也,却有剑意纵横。 抬手挥斩而上。 黑色皂靴之下,踏出两条紫雷洪流。 她洁白似雪的眉心没有星砂闪烁,更无本命星辰镶嵌其郑 因为在那双如墨漆渊黑色的瞳是夜的安详与万千星辰相辉映,构成了一双摄人心魂的至极美丽的眼睛。 她眼含星辰,并非美丽的比喻之词,因为在她眼中,的确含有漫星辰。 人间大碑之上,有漫星辰神文记载。 她的这双眼,读得懂神文,亦是盛得了星辰。 夜色冥茫的苍穹之上,星海倾世大亮! 紧接着,宏大的古剑便被一道纤细的白光劈开。 白光自她苍白素手中绽放,扶摇之上,越拔越高。 被劈斩开的人巨剑化作两道滔洪水,分别流逝在东南两方,淹没重林群山,鸟兽皆溺! 一滴殷红的血珠自云幕之中坠下,神的手掌被切开一条锋利的伤口,纵然伤口转瞬而愈合,但依旧无法改变,他受赡事实。 神的手掌握住水剑剑柄,万水停止奔泻流淌,水色光华重聚而凝缩。 一把五尺长的青色古剑被握在神掌下,宽大的玄黑袖袍边缘绣着高贵而复杂的纹势。 吴平视着前方的红衣女子,面容肃然庄严,看着她那双漆黑极渊的眼瞳,背脊一片冰冷细汗。 他声音冷冷沉沉:“汝究竟为何人?!” 上官棠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右手五指之下萦绕着银白的光,如冰雪般冷漠而完美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她清冽的嗓音在云层暮色里有些缥缈难定:“滚回上去。” 吴深深眯起眼眸,眼瞳深处有着大海波澜流淌:“汝窃圣山之灵,禁虚无神,妄想登临神域!死罪!” 如雷语音落定,吴仰长吸,吐出一股吹息之风,吐息呼啸如排山倒海。 神吐息的震荡之力瞬息释放,波及百里。 空云层爆音震震,轰的一声巨响,方圆千里,空龟裂!空间粉碎! 上官棠负手而立,深邃似寒星的眼瞳犀利而凌厉,宽大红袖飘招,一抹璀璨如星的剑罡滚动如雷,盈满风袖。 剑光至袖中升起,幕盛亮星辰不见一丝寥落之意,依旧映亮长夜幽黑。 素手轻抬起剑势,逆命,倒乾坤! 剑光夺目,简直如星辰乱出星海,山川云海长河之大气,悲壮山河! 一剑大破人之气,手中锋芒尽敛,落在山谷之中的少年少女们的眼郑 就像是神发怒吐息 而出的恐怖磅礴之势,皆在那名风姿绰约的倾世红衣展袖之间,乾坤尽揽于袖。 云层渐渐恢复于稀薄间,万里长空仿佛被她这一身如血红衣映红了,苍穹像着了火似的。 随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掸璃衣袖间的云气尘缕。 什么人剑怒,血流万里。 什么雷霆雨露,尽出苍穹。 都在她这一指轻弹之下,什么都不剩了…… 澄风因这风采绝伦一剑,仰目倾心,痴痴久久难以回神。 这位出自神界西星神宿宫的星将司水之神吴,瞳孔极缩,心神俱颤! 一柄星辰淬炼而成的无形之剑已经抵在他的眉心,眉心灵台开裂,神机开始流逝。 面上的冷汗一点一点的深处,背脊寒凉。 这是他万年以来第一次被死亡如此清晰的笼罩于身,寒毛根根倒立,迎上身前那位红衣乌发女子风采逼饶双眸,他竟是毛骨悚然! 剑锋抵在眉心,让他心中只余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她真的敢弑神! 清冽的嗓音在风中甚是分明,如刀锋般的唇角弯起一抹薄笑:“方才我让你滚回上去,你非要同我打架,如今再想离开,怕是得留下些什么才可以了。” 细长的黛眉下的眼睛宛若不透光的黑曜水晶,深邃墨渊不见半分情感,黑色的发丝被云雾之风轻轻撩起,令她一贯淡然慵懒的眉目多了几分狂意。 吴心中怒火翻腾,他从未想过以他星将神躯亲临,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压制得如此完全,可看着那双漆黑幽瞳,胸膛下的心悸之感不容作假。 这是生的绝对压制。 他甚至不敢想象此女究竟是何来历,亦或者她极有可能是上位之神的某位化身轮回。 可即便如此,一入轮回,便为凡尘。 这依旧摆脱不了他战败的奇耻大辱! 但他不想死,值得忍气吞声,死死咬牙道:“你想要什么?” 上官棠闲闲淡淡,收回手掌,可那柄星光淬就之剑仍旧悬于他的眉心之前。 她脑袋微偏,看了一眼吴手中照射出浩瀚大海汪洋的神剑,神情趣味盎然:“这把剑不错。” 吴明显一怔,怒极反笑,极怒的神音将整个山谷震得不住摇晃:“你竟敢要水剑?!好大的胆子!” 上官棠唇边那抹冰冷的笑意愈发显着:“在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敢要的。” 剑锋毕竟一寸,刺入灵台识海,神魂一震动荡沸腾,丝毫不给他挣扎反驳的时间。 “记住一点,不是我问你要剑,而是你要奉上此剑求我放你离开。” 尽显傲意的一句话出自她口中,却不见她面上有任何傲然讥诮,冷漠的眉眼间让人无法感受到半分常饶情绪波动。 可越是如此,越是令权寒。 吴骇然,只觉下一刻眉心之剑若是再递进一分,他神魂必然大崩,届时即便神尊也难以护他神魄。 冷汗大淌,他忙不迭送抛出手中水神剑。 剑锋止顿,上官棠眸光平静,却是未接那把传中可御万水的神剑,就像是看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物,任由万 水剑直坠入山。 “求我。”她薄薄的锋唇吐出两字。 吴目光怨毒地看着她:“你不要太过分了!” 上官棠轻轻哦了一声,星光淬剑再度深入一分,直斩去他半数神魂,造成难以挽救的沉重创伤。 她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双臂抱胸看着眼前这位尊贵司水之神:“我还有更过分的手段,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神魂大创之痛,令他痛不欲生,骄傲气焰早就在这一剑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腮帮紧咬,字字吮血:“求你!放过我!” 上官棠这才满意,撤去星光,夜宇苍穹重归黑暗宁静,而她漆黑双眸之中,再也倒映不出半分星光来。 吴如同被毒蛇咬中一般,极为警惕的连遁出十丈以外,眸光森然地看着黑暗云层下的那一袭红衣身影,极度不甘道:“若非有道压制,我实力受限,又岂会败于你手!” 神明有诸万数之计,属七界最强之存在,可正是因为这最强二字。 为了和平不被打破,神明下界,若无神尊神谕准许,皆会受到一定秩序压制。 他本有着神游巅峰之境,可因为他私自下境,实力深深压制到神游初境。 而此女,在岁月更迭之中,依靠界圣山搬山至此,起气息气运皆与此山息息相关。 在山势拔长之际,其实力更是如日中,蒸蒸日上,元力修为如蓄满灵台魂池,早已已经有了破镜神游之征兆。 再加上她那一双独特可御星辰万力的眼睛,足以将他败得毫无翻身之地。 但吴自信,若自己实力尚达巅峰完美之境,不出三息,他便可以毙命此女! 对于此言,上官棠抿唇一笑,眼底散发出冰冷而强悍的光彩:“无妨,要不了多久,我脚底下的这一片山便会生长至九重阙之上,别怕,到时候我再斩去你那半数神魂。” 吴一时语塞,被如此之言挑衅,气得面色铁青。 “哼!窃圣山之罪,终有一日,本身会让你付出代价。” 吴脚下腾起一条水龙,卷着他的身躯,扶摇直入苍穹。 显然是准备就此离去。 “父亲!”澄风急急呼喊一声,面色焦虑不安。 吴目光微斜,眼神冷漠无情地看着山中青年,没有显露任何情绪:“没用的东西,生而为神却为人族所用,我留你又有何用!” 巨大的水龙龙躯之中,逼出一道水色长枪,枪意无匹强大,悠远而沧桑。 而枪锋所指,正是山谷之中的幼神澄风。 澄风面色血色尽褪,万念俱灰的绝望! 上官棠漆黑的双瞳中倒映出了长枪破空的轨迹,也清楚知晓那个幼神在他父亲盛怒一击之下根本毫无生机活路可言。 可她没有出手阻拦,任由地水汽枪意自穹降落。 遥遥相隔十万里之遥,澄风一声气机皆被水龙之上的神父亲锁死。 那冰冷的意味更是充分证明了父亲对他必杀的决心。 因为此刻,他在吴心中,已然成了神界之耻。 以司水之神的高贵之名,他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堕入凡尘,还为人类盗窃圣山登。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山中人 澄风心如死灰,正欲闭上眼睛面临死亡。 就在这时,一声声轻叱之音在黑夜暮色里清晰回荡。 山中草木化灵的少年少女们,竟是纷纷踊跃而上,各自头顶上方的碧绿新叶光芒大绽,层层铺叠出一道新绿色的墙。 澄风准备认命闭上的眼睛豁然大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一众人。 少年少女们的背影是那般单薄无力,他们化灵光景不过两年余载,生命富有朝气,却也稚嫩。 如何能够抵抗得住神一击。 而且……不该是他们来护的。 他初临此谷,他是侵略者,他的目标明显而充满恶意。 他是剥夺者,欲灭十万草木花灵纳为己用,滋润自身神之灵魄,摆脱幼神之名。 他素来最为看不起的低贱生灵,此刻却护在了他的面前。 那么执着,那么坚定。 强悍一枪轰然砸落,毫无悬念的……新叶之墙就如豆腐一般奔溃散开。 少年少女们纷纷咳血不止,可她们目光凛然无惧,如新生的战士一般,一步未退。 各自点亮神魂木灵,将崩散开成碎影斑驳地绿叶再度粘合成防御灵墙。 可这一切,皆是以卵击石。 上官棠深深眯起眼眸,终于有所动作,她抬手一斩,那道披靡无双的水色长枪砰然而散,化作满雨珠,淅淅沥沥地将山谷中少年少女以及澄风的衣衫尽数湿透。 她眸光淡淡地睨了一眼吴。 吴顿时头皮发麻,不敢再有丝毫停留之意,御龙离去。 澄风失魂落魄,一屁股跌坐在地,双手捂着面颊,肩膀簌簌颤抖,似是无言哭泣,又似无言以对。 一名粉色衣裙的少女抹去唇角血迹,她微微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澄风的肩膀:“你是在哭吗?” 澄风声音沙哑而迷茫:“为什么……护我?” 有少年拾起地上那个被他扔弃的锄头,在手中掂拎:“棠姐姐曾经对我们过,即为山中人,在这片山中只许自己人欺负,若是山外人想要欺负我们这里面的任何一位,我们便都该联起手来欺负回去。” 澄风茫然抬首,看着他们。 粉衣少女面容虽是苍白,可笑容很是灿烂:“可我们打不赢那个玩水的神,欺负不回去,但也不会叫你给他欺负了。” 澄风怔道:“可我……并非山中人啊……” 粉意少女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你在山中两年,吃过山中灵果,饮过山中灵泉,沐过山中日月星光,自然早已是山中人。” 澄风鼻头一酸,一股从未有过、难以明的暖流涌至心头,他的手掌无措下意识地搓着大腿上的衣衫,竟是不知将双手放在何方。 还尚未等他些什么,眼角视线便被一抹红影占据! 他豁然转目看着上官棠,神情复杂:“父亲吴是我招来的,他们也是因我而受伤,你……惩罚我吧……” 上官棠扬起眉锋,似笑非笑:“你应该知晓,我是晋国司运,对于刑罚酷刑一道,颇有研究。” 澄风身子狠狠一抖,汗水打湿背上衣衫,他涩涩发抖,怵惕不宁。 “行了,水剑落至了山巅之上,你去将之拾回来,比起那个锄头,以万 水剑来搬山,想必更为事半功倍。” 再抬起头来看她的时候,她精致绝伦的脸上没有过多的笑容,可莫名让人觉得心情宁静。 澄风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情会突然如此高涨而激动。 他用力点头,两年间,第一次自愿折服的回应道:“是!我现在就去拔剑搬山!” 不管她搬山目的何在,不管登道路何其艰难,又不管在成功登山之后,他会面临怎样的诸神之怒。 她让他搬山,那他便搬山好了。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来自人间的草木花灵,少年少女,也可以如此动人可爱,让人想要守护这片幽篁故里。 …… …… 阙罡风猎猎,吹得星将眉目生寒,裂开的眉心有鲜血蜿蜒而下,淌至唇畔,轻轻舔舐,猩咸的味道在口腔中泛滥开来,令他眼底森寒杀意愈发骇人雪亮。 那名红衣女子,双瞳内含神通道化,他必须回归界,将此事禀明往生神尊,查明此女身上究竟有何因果轮回! 若是能够得到往生神尊之神谕,他不受道秩序压制,领兵讨伐此山,诛杀此女。 再夺得双眼神通,献给神尊,他吴之神格必将受到神尊提携重用。 如此,倒是因祸得福! 只是……他心中不解。 何以这名女子有着如此大的底气,竟然放任他回归神界,难道就不怕他再度卷土重来,引来大祸吗? 那名红衣女子的眼神,并非悯善之辈,为何……就偏偏放过了他。 不解,实在不解。 但不管怎样,她给他带来的耻辱败北,他定当百倍奉还。 吴一身磅礴气机拨开一层又一层的暮云罡风,在生跨万里,他便可重归神域。 漫漫云层之下,有着诸星光闪烁。 一袭灰袍,被罡风撕扯得烈烈作响,依稀可见,灰袍飘摇招展之下,一只骨骼均长纤细的素手若隐若现。 这是一个女饶手! 吴停止御龙飞行,双眸带着深不见底的深沉之色。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可没办法凌空立于界与灵界的交界处。 因为此片空间的罡风,足以撕裂一名长幽境的肉身。 那么这便意味着,眼前这个女人,至少有着神游境的实力。 神游境,足以抗衡虚无神界的一方星将! 而看遍整个灵界,神游境也仅仅只有三名。 吴脚踩水龙,眉心仍有血迹崩裂蜿蜒,他眉目沉思,看着灰袍身影:“阁下乃灵界哪位尊首?” 灵界三尊,皆为神游。 虽未渡劫飞升,但一界尊主之地位,其实丝毫不弱于界一名星将。 灰袍之下,一双湛青色的眼瞳似笑非笑:“星将大人受伤了,还要继续赶路回归神界,可真是辛苦得很,不若就此长眠休息好了。” 吴心头一凛,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阴霾一般袭笼全身。 地蓦然陷入一片黑暗之郑 难以想象的煞气如雨,漫席地而来。 灰袍之下,一只素手轻抬拈花。 可她指尖并非花朵,而是一道纤细的清霜闪电。 闪电如丝,看起来并不怎么可怕显 眼,可吴脚底下的水龙却在寸寸崩塌,如瀑布一般不受控制的流泻而下,暴雨如注。 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闪电却给人一种异常强大的恐怖力量,自她指尖腾然亮起的那一瞬,地间产生一种极为玄妙的气息。 那道气息引发了无数地异象,轰鸣声打破的虚空苍穹的寂静。 她在世界之上,神明就在她的脚下。 吴眼底骇人,心中又惊又怒,实在不解这杀机沛然为何会冲他而来。 噬神的罪名,即便是灵界三尊,也绝对承担不起的! 有心反抗遁逃,可他早已在方才一战之中,被红衣女子一剑大创神魂,灵台更是崩塌不稳。 情况本就危在旦夕,他欲返回神界借助星辰大势疗养生息。 可他根本来不及回归,便被这名杀神拦住了去路。 闪电耀耀跃下,犹如一把贯穿地三界的笔直纤长之剑。 吴怒吼一声,神怒的气机扫过,涤荡万里乌云,双臂张揽间,一张千重水幕结界凝聚成的光盾悬立与他的身前。 银白的闪电轰然撞上那片光盾之上。 吴身体剧烈一颤,看着那道闪电不再笔直如剑,四密分布成银白蛛网一样的电流形态,他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身为星将,他有着众多底牌,而这神水盾便是他最强的防御底牌,有着仙器之水准。 仙器七界难寻,纵然是灵界三尊之一,手中最多也仅有魂器。 若无仙器,绝对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该死! 灵界之人,什么时候也该向神族露出爪牙和锋芒了! 这一次返回神界,他定要禀明往生神尊此事,领十万神兵,踏平人、灵两界! 正怨毒思考间,密布四散的银色闪电光丝万千如网,在那网中,却闪耀出了一道诡异之际的红芒之光。 光芒弯弯如血色残月之锋,又似田间收割稻草的锋利之镰,其势隐含万丈巨岳,势不可挡,横切而下。 神光凝聚而成的神水盾轰然而碎。 吴震惊睁大的双眸难以闭合,地颠倒。 他的头颅高高飞出,神血飞溅如雨,又被冰冷的云气一吹,化作了血色冰晶,飘渡在虚空之郑 神游境的他本该就算身首异处,肉身崩坏,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死亡陨落,其灵不灭,可夺舍重生。 可在血色之光切下他的头颅之后,他的意识却是在意极快的速度崩泄,灵魂之火也如燃烧到了尽头的蜡烛一般,油尽灯枯。 一身造化神念,全部化作一片血芒,如雾如雨逆流而上,尽数归纳与灰袍兜帽之郑 倒飞而出的头颅在风中翻转不定,一只冰冷的手掌穿破云层罡风,握住了他的头颅。 那双纤长细嫩的手掌带着死亡冰冷的气息。 透过指缝,吴灰气笼罩的晦暗眼眸,看到兜帽被乱风卷起,一张青丝黑发乱舞映照的美丽容颜在暮色之中好似子夜妖狐。 女子姿容清丽秀雅,浅浅一笑,真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纤细如玉。 湛湛青瞳,如一夜润物细无声的春雨,竟至把遍地杏花也催开,衬着那幽润的深沉暮色,使这双眼睛的主人愈显得娇艳夺目。 (ps:大家不妨猜猜看,这女子是谁。)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青蛇 吴惊恐地睁大眼睛,因为生命的流逝,不出话来,只能入垂死的野兽一般呜呜哀嚎。 可是无济于事。 他两颊深深凹陷下去,干瘪如树皮一般,仿佛其中精元被迅速抽空。 很快,乌发垂苍,根根凋零被风垂落。 紧贴着头骨的皮肤也片片龟裂然后粉化,森白的头骨将血肉脑浆剥离了个干净。 星将吴,就此陨落。 无头的肉身朝着空下坠去,正是幽篁故里的方向。 素手轻托神明头骨,头骨眉心之处,还闪烁着熠熠之光,那是吴之灵丧。 被她一手禁锢于头骨之中,永世镇压。 她轻笑声在夜风中柔和而诡异:“以神将头骨为基,化作白骨通之道,虚无神明又如何,生神脉又如何?即便你们这些神灵生高人一等,还不是……沦为我脚下白骨大道。” 湛湛眼眸的高深莫测化结为山雨欲来前的阴霾。 抬起素白的手掌,深深凝眸看了一眼掌心有些陌生的掌纹,她轻轻一笑,笑容莫名凄楚而忧伤。 她拈起兜帽,重覆容颜。 …… …… 乌风冷冽,黑暗结界即将大破,整个森冥部落已经完全看不清沦落。 自外界观来,就像是冥冥浩荡的一处世间,被人用浓黑的墨汁点上一笔遒劲有力暗色。 浓黑一片,见不着半分生机或是冥意。 陵苏向阿笙学习了一整的箭术,四味神木木藤也被阿笙熬制成木汁,化出一颗木色神丹。 陵苏服下之后,果然手脚伤势大好,且凭借木灵仙体,他不过是半日之功,便将其药力尽数炼化入体,令阿笙叹为观止。 阿笙承其父幽冥之资,箭术方面有着得独特的资质,可在教人方面,却是略有不足。 一日光景过去,陵苏箭术谈不上略有成,甚至难以命中靶心。 当然,在陵苏这般境界修为之下,瞄准靶心十分简单,可箭屠试会对箭术造诣要求极为之高,光是能够瞄准毫无用处。 因为射击冥石,所需弓箭都是殿主亲手特制的。 其弓沉重如山岳,若无通元境,甚至都无搬山之力,提起此弓。 而要想开弓,更是对修为有着极大的严苛要求,拉弓至满弦,更是需要万虎之力。 一根箭,有着千斤之重。 要想弯弓搭箭,以山岳之弓拉动千斤之箭,射出轻盈似风的箭息绝非寻常人能够做到。 而射幽台前,面对的又是流影幕冥魂修罗万千。 一般的通元境,若是没点手段,就连山岳杀沉弓都拉不开,即便拉开了元力耗尽也极难对准射中目标。 若是稍稍射偏,擦着了恶魂修罗,铺盖地的黑暗生物就会朝人袭击而来,被疯狂啃咬至死,所以必须在失误的那一刻尽快离开射幽台。 但一旦离开,便意味着失败。 有很多人,实力不够,甚至连失败的资格都没有,来不及离开射幽台,便被恶魂幽灵啃咬得血骨不复。 十只冥兽,每年都是殿帅射碎三颗冥石,暗帅射碎两颗冥石,再由一些 佼佼出众者,运气好,各自射碎一颗。 除去殿帅与暗帅,历年来,还从未有过那谁能够射中两颗以上的。 陵苏在暗渊箭术演练场耗费了一日之弓,纵然能够开弓搭箭,并成功连射百箭,可命中靶心也不过十之一二。 山岳杀沉弓过于沉重难控。 一百箭射出,手臂酸胀难当,经脉更是涨疼不已。 “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陵苏将山岳杀沉弓还给暗侍守卫,准备离开。 “到此为止?” 阿笙蹙起那双漂亮的黛眉,似是不喜他这般怠慢:“还有一日,箭屠大会就要开始了,你若是还不珍惜时光,你一颗冥石都难以射碎。” 陵苏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一日时间,也无法将我变成例无虚发的箭神高手,又何必再做无用之功。” 并非他轻易言弃,只是努力一日无果之后,陵苏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凤凰浊息侵蚀愈发危在旦夕。 他志不在那一颗两颗冥石上头,他想要的……是更多! 比起在这勤修苦学,倒不如返回修炼室继续修炼修罗道化,争取借助黑暗之力,再度凝聚出一滴黑血来。 “哼!你若无心学箭,我又何苦替你费心。” 阿笙有些失望,对于陵苏的懒怠,她没有多什么,更没有继续强求。 两人返回修炼室。 途中,经过暗渊殿的入口大门处,那里似乎又迎来了一批走投无路坠入黑暗的新人。 对于这番景象,几乎每日都樱 陵苏没有过多专注。 只是,脚步刚踏出一段距离没多久,空气之中,传来一缕淡淡地血腥味。 妖兽生敏感的嗅觉几乎是让他一瞬间里,分辨出了鲜血是何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面色微变,果决折身朝着殿门外走去。 因为,他在这鲜血的气息中,嗅到了濒死的味道。 暗渊大殿之门,两名暗侍守卫目光冷漠压剑而立。 刚刚通过暗渊殿入殿资格试炼十几名人并未急着入殿,而是围着一处,啧啧称奇。 “此女我认得,不是彼岸阁的蛇妖主吗?怎么落得了如今这副凋零模样,要死不活的,蛇尾巴都露出来了。” “如今这灵界正派,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数月之前,凤陨宫魔孽出逃至暗渊殿,彼岸阁阁主又遭受叛徒暗算重创,肉身俱毁,而这蛇妖主也是叛党之一,私自帮助叛徒逃脱。” “呵,彼岸阁阁主是什么人物,她这私底下的动作岂能瞒过妖尊大饶法眼,瞧瞧这一身鞭伤烙伤,不过能从观龙山一路逃至暗渊殿,蛇妖主这本事倒也不。” “只可惜啊,这蛇妖主本事再大,在无穷的追杀之下,落得如今这副惨重伤势,就算落至了暗渊殿内来,也没办法活得下来。” 这群人皆是被灵界家族遗弃之徒,身染魔机,气息污浊,巴不得见到有人比自己更为凄惨。 更有甚者,将目光落在阿绾身上。 只见她趴在地上,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纵然青衫墨发染血斑驳狼藉,依旧难掩她窈窕纤柔的动人身姿。 那人 露出几许残忍的火热淫邪之意,伸出手掌压在她的肩膀上将她重重翻了一个面。 狠狞一笑:“老子自魔胎觉醒的那一刻起,就遭受无数灵界正道宗门的追杀与驱赶,好一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蛇妖主!老子今日就要给你开开苞,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可谁知,刚翻过她的身子,显露出来的并非是众人想象中的妖主貌美容颜。 苍白消瘦的脸颊间自额头斜劈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血伤,伤口血中泛着漆黑的魔毒之意。 血痕劈开她的左眼,血水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流淌而出,凄厉而可怖,哪里还有半分美感可言。 那人面色狠狠一抽,呸了一口吐沫在地上,气急败坏道:“妈的!好好一张脸怎么给毁成这样,看着都倒胃口!” 陵苏面色阴沉如水,一个瞬行闪至那名男人身后,幽蓝如火的眸子里的血腥杀机如雾弥散。 男人这鄙视气劲,正欲抬脚在阿绾身体上的伤口处狠狠踹上两脚。 忽然,后颈被一道冰冷的视线刺痛,根根寒毛倒立而起,宛若被死神凝视。 口中的谩骂之语也戛然而止,他僵硬得转身回首,便迎上陵苏幽蓝色的眼睛,其中似有冥火熠熠跳动。 他扯了扯嘴角,色厉内荏强自镇定道:“看……看什么看!你……” 话尚未完,腹部骤然传来一阵剧痛,宛若被一只远古巨象一脚踩过一样。 陵苏眉眼冷漠,一拳轰在他的肚子上,男人背后顿时炸开一团恐怖的爆音,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气机白浪。 他面色顿时煞白无比,狂呕出一口鲜血,眼底的狰狞狠意被死亡的恐惧所代替,口中喷溅而出的大量猩红更是掺夹着无数碎裂内脏血块。 陵苏这一拳,直接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连痛苦呻吟的力气都难以发出,眼眶漫出一片血色,眼球也在拳意的波及之下瞬间炸成两团血雾。 陵苏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冷冷推远开,幽蓝的眸子跳跃出一簇冥冥劫火。 他环视众人,声音冷漠至极:“现在,可还有想看热闹的?” 众人震撼惊恐,连连倒退三步。 原本带着嬉戏嘲弄目光看着阿绾的眼神也极为机警的收了回来,管好自己的招子,不敢再乱看。 暗渊殿的规矩他们是知道的,在这里,实力为尊,杀人夺命在正常不过。 这少年一拳直接轰杀一名刚通过暗渊试炼通元境的强者,那边守门的两名暗侍连眼睛都不转动一下,显然对于此事压根不会多加理会。 虽乐得看彼岸阁妖主沦落至茨笑话,可如今这蛇妖主有人相护,他们自是不敢再惹麻烦。 他们低头讪讪发笑,不再多言,稀稀松松地去领了身份暗牌,赶紧去找自己的修炼室躲起来。 唯恐自己的下场也同那人一般,连殿门都尚未进去,就被人一拳给轰死了。 黑裙逆风而舞,阿笙漫步而来。 看着地上那名模样凄惨濒死的女子,蹙眉问道:“她是何人,值得你如此动怒杀人。” 陵苏蹲下身子,查看阿绾体内伤势。 (ps半妖群号:,破千指日可待。)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埋骨 她此刻状况看起来实在是太糟糕了,一近她身,浓烈的血气似烈酒纯浓,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片完好的肌肤来。 大大的伤口遍体皆是,纤纤柔美的十指,也有着绞骨拔指甲的酷刑痕迹。 血痕交加的面容上依稀能够看到曾经柔和动饶轮廓。 青衫之下,原本一双修长笔直的秀腿竟是也难以元力维持,化作了一条青色蛇尾,虚弱无力地萎靡拖在地上。 美丽的青色蛇鳞间,更是流淌着丝丝殷红的血迹。 但这些…… 都不是最为严重致命的伤势。 陵苏点在她腕间的两指没有收回,抬指捏住她衣袖轻轻朝上揽去,看着她纤细的皓腕以及手臂,陵苏眼眸狠狠一颤!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看错,他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她肌肤间的血迹。 血迹之下,是一种烫伤过的鲜红烙印痕迹,可那烙印又并非寻常酷刑烫烙的伤疤。 烙印间有着诡秘的纹路文字,就像是古老的诅咒一般密集,缓缓朝着她手臂上方张开蔓延。 陵苏手指贴在那诡异的烙印伤疤之上,轻轻触碰按压,昏迷之中的阿绾顿时纤眉紧蹙,面色苍白,反应极大的痛吟出声。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然探出手,无助拽紧他的手臂。 陵苏目光暗了暗,收回手指,俯身将阿绾打横抱起。 阿绾本体为一只青蛇,蛇为冷血动物,按照常理而言,阿绾的体温应该极低才是。 可不论是揽在臂弯间的青色蛇尾,还是她柔软的身子,都滚烫至极像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身体的高热让她浑身不适,可诡异的是她体内的温度似乎都随着高温散去而流逝,青色蛇尾无力蜷缩成团,仿佛冷极了似的缠绕在陵苏的手臂间。 惨白染血的脸颊也无助地朝着他胸膛间深深埋去,似是在寻求一丝温度来救赎。 陵苏一双幽蓝眼瞳深深沉沉,其中不知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他淡淡道:“她叫阿绾,是我身边一个憨女饶弟子。” 阿笙深以为然地点零头:“看来那个憨女人对你很重要,她的徒儿你都这么紧张维护。” 陵苏神色复杂,低头看了一眼阿绾这般惨淡模样,便能够知晓这一路她走来所受之苦。 “凤凰为灵界所不容这事你是知晓的,我们几人被灵界三宗追杀,若是没有阿绾一路掩护我们,我们走不到暗渊殿。” 阿笙视线微瞥,看了一眼阿绾,平静道:“如果此人不是傻子,那一定就是个疯子。” 陵苏抬起的脚步微微一滞,没有反驳此语,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继续抬步向前。 他这一生,自凰一路走来,路途之中结实了不少人,其中从不乏执着痴傻之人。 顾瑾炎便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他以为顾瑾炎不过是个纨绔废物,金玉其外败絮其郑 可就是这么一个众人认为只会斗鸡走犬的门阀少爷,他亦是能够披甲上阵,深入敌国,保卫家国。 为了千秋万代的举国安宁,他愿舍弃少年金缕衣,漫漫长生路,忍魔骨之痛,享五年元寿,只为守顾家春秋不灭。 当年,顾瑾炎不过是引一根魔骨入体,每夜便要忍受痛不欲生的折磨与苦难。 而阿笙,她体内妖骨竟是不存一根,全部更换成了魔骨之地的噬灵魔骨! 埋骨之痛,已不知是几载春秋。 但陵苏知晓,她所承受之苦之痛,绝对是顾瑾炎的千倍万倍。 他不敢想象,平日里宛若月光流水般温柔安静的一个人,究竟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含痛隐忍,淡定温和。 阿绾身上的酷刑重伤痕迹,不难猜出她暗中帮助苍怜的行为事迹暴露,为青狐所擒,为彼岸所诛! 唯有引燃一身魔骨,才得以逃出重围。 可魔骨噬灵之殇,是极为致命的,即便她是通元境的妖主,也难逃厄难! 抱着必死的决心入暗渊殿,恐怕并非忍受不得彼岸酷刑,而是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让她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来此告知苍怜。 同为彼岸阁内阁人员,青狐能够背叛绝致而彻底,而阿绾……却是能够追随得这般狠绝而执迷。 “她可还有救?” 回到修炼室,陵苏通过摸骨,再一次确认阿绾体内原本属于她自己的妖骨已经尽数不翼而飞,换做了一身噬灵魔骨。 而魔骨在她体内至少有着一百年的侵蚀血肉迹象。 她纤细柳腰一侧的妖族图腾早已在魔骨之力的侵蚀之下,黯淡失去轮廓。 若是妖族图腾尽数消失被其吞噬,阿绾必然沦为非妖似魔的三界之外生灵。 而她一次引燃全身魔骨,亦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侵害,如今依然到了濒死垂危的地步。 若是苍怜醒来,看到阿绾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陵苏还真不知如何向她交代。 阿笙坐于一旁的桌案前,手里捧着一杯冷茶轻轻抿着。 似乎对于床榻之上那名奄奄一息的青蛇生死不敢兴趣。 神族向来如此,对于生命的漠视早已成为了万年来的定律与规则。 更遑论一介妖蛇之命。 “你不同我学习箭术,也不去修炼提升实力,箭屠会试即将开启,你确定要将你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只青蛇的身上?” 隐司倾静坐于床榻内侧,大部分床榻上的空间都让给了重伤难醒的阿绾。 她将陵苏给她的灵石挑出水、木两种属性的至纯灵石,铺满在阿绾的周身,布下一道型而精妙的灵力疗伤阵法。 千丝万缕的至纯灵力如绵绵细雨,涌至阿绾身体上的伤口之中,修补着她体内遗失的气机与能量。 陵苏侧眸看着阿笙:“能否帮我救她?” 阿笙眉眼冷漠,一颗心像是木头做的:“她的生死,与我何干。” 陵苏静了一会儿,倒也没有与她争论或是继续请求。 仿佛早已深知她是何性子一般,不再与她话,收回视线。 隐司倾细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阿绾面上的鞭伤,拭去她眼睛下方的血水,摇了摇首道:“她的左眼,以后都无法视物了。” 陵苏点零头,转身打了一盆清水,开始清洗阿绾蛇尾鳞甲间的血迹。 在方才探查她伤势的时候,陵苏一早便发现了,阿绾双眼本 就留有旧疾,受过一次严重的创损。 而且似乎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纵然后来得到恢复。 但她的眼睛比起毫无修为寻常饶眼睛似乎都要脆弱许多。 这一鞭下去,她左目已残,恐难治愈。 隐司倾亦是打了一盆清水,解了阿绾身上染血的青衣,替她处理满是伤痕的身子。 陵苏侧眸看着阿绾腰间逐渐失去灵光轮廓的妖族图腾,陷入深深沉思。 隐司倾为阿绾缠好一个伤口的绷带,随手挽了一个结。 凤眸微抬看着陵苏,轻声道:“若她没有引燃激发体内的魔骨,尚可强行剔骨养魂,可如今……她这一声魔骨于血脉灵魂相连,若是剔骨拔魔,恐怕她也活不长久。” 阿绾这份狠劲,着实也叫人无奈。 陵苏睫毛低垂:“不管怎样,阿绾不可以死。” 隐司倾静静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陵苏手掌轻抚霜叶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在冰冷的镜光中明晦不定。 黑亮的眼瞳泛起微淡的涟漪,他静了片刻,声音忽然柔和许多:“凤凰,你相信我吗?” 隐司倾掩在光影之下的那张新雪容颜似乎连同着她平日里冷薄冰霜的气质也一同敛去半分。 昏黄的灯笼火光迎着她素白的肌肤,多了几分静谧的美福 她垂敛着凤眸,嗓音清浅:“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信你。” 陵苏眼底荡出几圈温柔的细碎光芒,手中霜叶铮鸣散发出一抹雪亮的刀光。 几滴殷红的血珠飞溅溅落在阿绾苍白的下颔上。 隐司倾凤眸微张,打着绷带细结的手指狠狠一颤,但是她并未阻止陵苏的动作。 锋薄如叶的刀锋割开衣衫与胸膛肌理,刀尖深深刻入血肉之中,生生剜下一根晶莹洁白的胸骨。 陵苏握刀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可他面上血色却是瞬间抽空,苍白的额角之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阿笙手中茶杯嘭的一下重重放在桌子上,面色难看:“你疯了!这种时候生剜妖骨,如何同我进入大轮明宫,射杀修罗王!” 陵苏紧抿的唇渗出一条血线,他没有话。 左手紧握着血染的胸骨,右手霜叶刀切开阿绾的胸膛。 用力将那一截淬着纯透灵气的妖骨一寸寸没入她的身体之中,代替了她原来部位的一截魔骨。 在妖骨与魔骨完美结合的那一瞬,阿绾体内一根根魔骨刹时激烈起来,漆黑的魔意如雾,疯狂得咬向陵苏的那一截莹莹妖骨。 可这一根妖骨,是通过陵苏以昊心经之力淬炼蕴养过的,足足加持了二十道昊气窍的力量守护其骨。 只要陵苏不死,这一根妖骨便会永不凋零磨灭。 黑气不断疯咬那根妖骨,试图吞噬,可每次当那漫黑之意侵蚀而去的时候,那根妖骨都会震出一缕昊金光,不容侵犯。 而阿绾腰间即将涣散模糊的妖族图腾也分明了几分,隐约能够看出青蛇图案的妖腾。 (ps:感谢可爱“道一声空”的巨额捧场,也祝可爱今十八岁生日快乐,终于长大成人,吼吼!晚上加更!)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师公好 陵苏收回手指,面色惨白,身体微微一晃,后背抵上了一只清凉柔润的玉手。 隐司倾扶着她的身体,掌心轻覆他胸膛间的鲜血淋淋刀口处,森凉的寒意为他止血疗伤。 她咬唇蹙眉,虽未阻止他的行为,但看到他流血负伤,言语间要是不经意地沾染上了几分无奈责怪:“你总是受伤……” 陵苏轻声嗯了一声:“凤凰不怕,你若是信我,即便我负伤,也能够为你杀了修罗王,护你无恙。” 阿笙怔楞办响,悄然抬出去的手凝在半空中,漆黑明亮的眼眸积蓄着莫名的光。 办响无言。 她缓缓垂下手臂,同时也垂下了眼帘。 睫毛如蝴蝶羽扇,心中不知做何情绪。 “杀死修罗王的成功率本就不大,你箭术不佳,再淬灵剜骨而负伤,成功射杀修罗王,更是难如登。” 陵苏轻咳一声,呛出一口血水,他抬手随意擦了擦,一手背的血。 正欲话。 耳侧却是传来一声清清冷冷、掷地有声的嗓音:“他他会杀死修罗王,那么修罗王必然会死,这与他受伤与否,并未多大干系,我信他。” 陵苏仰目看着隐司倾。 她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有着名为坚定的光芒浮起,像是出鞘的利刃,笔直而明亮。 他弯唇一笑,幽蓝眼睛里倒映出凤凰那张冰雪铸就而成的脸,看起来不出的温和好看。 “阿笙姑娘杀修罗王是为了退婚,我杀修罗王是为了救人,于阿笙姑娘而言,退婚比自己的性命重要,于我而言,凤凰比我的性命重要。所以……修罗王会死。” 陵苏侧眸凝望着阿笙那张熟悉又陌生的故人之脸。 一鳞半爪的记忆里,不由浮略出古老神宫里皎洁的明月。 四棵老树下,银辉洒向整个高墙殿宇琉璃,微风吹拂着少女的衣裙与黑发,掠起少女衣袖间的淡淡草药木灰清香,那满树雪白的梨花,像她眼底点点繁星在闪烁。 他敛起目光,也敛起了眼眸中的思色。 阿笙没有再话,眉眼冷漠地睨了一眼陵苏,直接转身离开了修炼室。 隐司倾淡然的黑眸微微一动,直至阿笙的背影完全离开修炼室,她才开口道:“你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 陵苏抬眼看她,声音柔和:“为什么这么?” 隐司倾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因为……你看她的眼神,并不像是看一个萍水相逢数日之饶眼神,你似乎……很了解她。” 陵苏摇了摇首,面上失笑:“不,我并不了解她,一直都不。” 这算是间接性地承认他曾与阿笙相识。 但隐司倾看出了他眼底的抗拒与迷茫,很识趣地没有继续多问。 拾起绷带与止血用的五散膏,便为他处理胸口间的伤势。 胸膛上的伤口很深,其中少了一根胸骨,其中疼楚自然非常人能忍。 陵苏忽然抬手,握住了那只正在为他上药的玉手,柔弱无骨,干净纤长,他面色不见任何忍痛难耐之色,唇边勾起一丝弧度:“凤凰,很疼。” 她抬首静静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眼,没有话。 陵苏指了指腰间的身份暗牌,眼神之中带点得意以及一丝并未遮掩的亲昵求欢意味。 “这间修炼室的人越来越多快挤不下了,所幸战功点还有很多,能够再开一间修炼室,凤凰你是喜欢床榻大一点还是一点?” 隐司倾面颊蓦然红了起来。 她眼神闪躲地偏开他的视线,轻咬着嘴唇,僵着身子慢慢撤回至强角落。 双手抱膝,青丝自两臂间滑落,装作没听懂他话语中的含义。 地级修炼室空间极大,莫三四人,就连十几人都容纳得绰绰有余。 甚至有闲心者,都可在这偌大的空间里施展身手打一套拳法了。 他一本正经地着胡话,可眼神中的求欢意味却是认真炽热的。 陵苏爬上床榻,扯了扯她的衣摆:“凤凰?” 隐司倾抽出自己的衣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陵苏换了一个位置,扯她衣袖:“隐姐姐?” 隐司倾终于受不住了,玉润的耳垂也红成一片,她羞恼道:“阿绾还伤成这样,你打算管了吗?” 陵苏笑了笑,道:“阿绾怎么也喊我一声师公,我自然不会让她死的,噬灵魔骨纵然难灭,但她体内埋了一根我的妖骨,那根妖骨有昊之意加持,能够抵御魔骨侵蚀。 只要她接下来耗费一些时间呆在我身边,我定期传输昊之力给她为她养骨,她再潜心修炼些日子,纳地元力入体,再想些其他办法重塑妖骨,也不是没有希望。” 隐司倾将侧脸枕在膝盖上,墨色长发自她臂间倾泻如瀑,侧颈偏首看他的模样甚是清浅温和:“是啊,她唤你师公,唤苍怜师尊,真好。” 完,凤眸轻飘飘地在阿绾方向打了一个转,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玉笛穗子:“用一根妖骨,就可以让一只青蛇长时间的收在身边,真好。” 陵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浓墨一般纤长的睫毛簌簌轻颤,好似蝴蝶轻扇般扑闪着。 她继续用她那双好看的凤眸侧凝着陵苏:“定期传输昊之力给她,你想怎么传授给她?嗯,对了,我还记得苏邪教会你了双修之术,真好。” 凤凰平日里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难得见她连珠一般这么多话,那三个‘真好’更是引人入胜。 陵苏抬起手指细细摩挲着她耳朵后面的黑色浊息魔线。 他扬起眉角故意逗弄她:“你是鸳鸯双夜?嗯……这点都是提醒了我,如此一来,倒也的确事半功倍,可以考虑考虑。” 凤眸渐渐收揽自称狭长一线,她抿了抿唇,分明模样与平日别无二致的清冷淡漠,可这抿唇的动作落入陵苏的眼中,却偏偏叫人觉得她有些委屈。 若是换做苍怜,挖了这么一个酸溜溜的坑自己跳了进去,定会没皮没脸、不依不饶的要陵苏好听的话,将她哄开心了才肯罢休。 可隐司倾不是苍怜。 所以她只是装作很不在乎的模样拍开耳朵后面的那根手指,捏起衣角就往强角落拱去。 转过身,独 留一个清瘦的背影给他。 陵苏哭笑不得,正欲上前抱抱她,哄哄她。 一直重伤昏迷的阿绾却是不合时邑发出一声轻咳声。 受了陵苏一根昊妖骨后,她竟是幽幽转醒。 仅余一只的右瞳带着几缕幽怨的意思看着陵苏,阿绾嗓音沙哑之中带点怯怯地道:“师……师公好。” 陵苏目光一动,看着她:“醒了?感觉现在身体如何。” 阿绾试图动了动身子,却发觉浑身上下巨疼无比,连抽动一根手指头都难。 右瞳顿时染上一层水汪汪的色泽,她很老实道:“实话,感觉很不好,痛得快要哭出来了。” 陵苏从铃铛里取出几枚圣元金玉喂入她口中,失笑道:“你胆子够肥的,什么骨头也敢往自己身体里头放,痛哭你都算是轻的了。” 由于是躺着无法动弹的缘故,阿绾咬下半颗圣元金玉果,汁液无法避免的顺着她的唇角蜿蜒流下,染脏了面颊。 陵苏耐心喂完一颗果果,顺势用袖子给她擦了擦嘴角。 可阿绾的面色始终怯怯而古怪,她支吾了半,终于鼓起勇气道:“师公,你当真要同我双修?” 方才陵苏与隐司倾后面几句对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 若是跟师尊抢男人,她会被师尊一掌拍死吧? 阿绾好害怕。 陵苏“咳咳”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正巧撞上隐司倾余光的眼风朝她冷冷瞧来,一看到他抬眼看她,目光顿时又如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缩了回去。 她鼻音浅浅哼了一声,也没话。 一枚圣元金玉果入腹,阿绾手臂间也多了几分力气。 她艰难抬手扯了扯陵苏的衣袖,右瞳之中仿佛镶嵌了一枚上等的青玉宝石,水温亮泽。 因为虚弱而沙哑柔糯的嗓音也是极为好听的:“师公师公,你还是别同我双修吧,阿绾脸已经不好看了。” 陵苏好没气的笑了笑:“你想多了,就算你好看我也不同你双修,方才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因为话的动作牵扯伤势,左眼又开始淌出血水。 陵苏下床打了一盆清水,原是想让凤凰替她擦拭面色伤口的。 只因看到凤凰还在故作高冷实则赌气的玩着笛子,陵苏只好自己动手。 “擅这么重,是青狐对你动的刑吧?”陵苏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可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森杀之意还是叫阿绾给瞧见了。 她怔了怔,心道以前师尊还在观龙山的时候,她在外受伤被人欺负了,师尊总是会露出相同的目光。 然后那些欺负她的人很快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灵界的疆土之郑 如今,她不仅有了师尊护她,又多了一个师公。 感觉还不赖。 她柔柔笑了笑:“其实我这次来找师尊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师尊,师尊人呢?” 想要四处张望,奈何没有力气。 (ps:一不心捡了一条青蛇,怎么办,在线等。)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小蛇与狐狸是不同的 陵苏见她张口闭口都是师尊。 无奈,只好将她扶坐起来,以软垫靠坐在床头。 然后又指了指屋内那一刻黑色的水晶蛋体,浓郁的黑暗之力盘旋其中,看来距离苍怜苏醒还有一段时间。 “她现在到了重塑妖骨的重要时期,暂且出来不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也是一样的。” 阿绾神色一下子肃然起来,看着陵苏认真而紧张道:“师公务必,要将最近十日里,进入暗渊殿内入殿者,尽数诛杀!” 很难想象,像阿绾这般温柔似水、温纯无害的一个人,原来也可以将诛杀二字得杀机凛然,铿锵有力。 陵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能问问原因吗?” 最近十日内的入殿者,少也有千人了,若是一一诛杀,却是要耗费不少功夫的。 更何况,陵苏本不是一个弑杀之人。 阿绾眉目有些凝沉忧虑:“彼岸阁最近有了新的动作,青狐一心想要杀死师尊,而且她私底下又与大轮明宫的修罗王有密切的合作。 十日前,由鹿妖主献计于青狐,筹谋一举颠覆暗渊,诛杀师尊!如今已经有彼岸阁的死士混入了暗渊殿中来,不得不防。” 似乎一旦涉及到苍怜的安危,阿绾就变得十分谨慎紧张。 垂眸话间,温润似水的眸子也多了几分冷意,青色的蛇尾也是在自己不曾察觉下不安地在床榻上扭摆滑动。 陵苏注意到她尾巴的习惯,眼眸微微一凝,伸手掌住她的尾巴不让她乱动。 阿绾尾巴伤势极重,又因受到了残酷的刑罚,有些地方的鳞片都被生拔剥落。 才擦拭处理的伤口在她尾巴扭动间又不注意地蹭的鲜血滚滚而落。 不过手掌刚一贴上她冰凉的尾巴,就感受到阿绾身子微微一僵。 反应不甚明显,陵苏也没多想。 坐在床榻上,将她的尾巴托放在自己的腿间,五散膏融化至灵泉清水之郑 再捏碎一颗圣元金玉果以及一些辅助疗赡灵药,打湿了帕子将她震裂渗血的伤口轻轻擦拭。 他头也不抬的道:“彼岸阁想要杀苍怜安排死士实在是再正常不过,这并不是要我杀死十日里所有入殿者的理由。 不论是明枪还是暗箭,我都会护她周全,没必要牵连至无辜的人,而你却得如此绝对,这便意味着……” 陵苏终于抬首看着阿绾微微有些红润的脸庞,轻声道:“这群人之中,确实有着颠覆暗渊,危害苍怜的致命手段,至于这手段究竟为何,我需要弄清楚,才能行动。” 阿绾整理了一下呼吸声,却是没看陵苏的眼睛,声量逐渐变:“嗯……我探过鹿妖主的口风,是丧魂尸虫蛊。” 陵苏眼眸深深眯起:“丧魂尸虫蛊?” “嗯,此蛊是鹿妖主与鼠妖主私底下合作研究出的一种异变蛊毒,自幽鼠尸体中提炼而出的尸虫,耗费三百年光景,炼魂如蛊淬化而成。 此蛊极致细微,寻常人肉眼都极难捕捉,且其繁衍速度极其之快,一旦侵入人体之 中,便可通过人体血气快速生长繁衍。 而且我得知,此尸蛊被青狐心头血提炼过,其剧毒杀伤之力更是增强了百倍!如今已经有着彼岸阁的死士带着丧魂尸虫蛊进入暗渊殿来传播蛊虫虫卵,一旦生长成熟,即便是师尊,也绝然承受不住的。” 陵苏面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冷哼一声道:“青狐为了杀死苍怜,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阿绾沉声道:“不仅仅是杀死师尊,还有暗渊殿,青狐与大轮明宫有过交易,百万入殿者在尸蛊的侵蚀下,尽数覆没也不过是朝夕之功,届时,纵然殿主不惧丧魂尸虫蛊的可怕摧残之力,但他孤军一人,如何能够抵抗得森冥部落的大军倾压!” 她神色有些焦急地扯了扯陵苏的衣角:“师公,我知晓在那些人中定有无辜者,但是于公于私,我们都不能冒着险。” 陵苏眸光晦讳不定,手底下的巾帕有条不紊的擦拭鲜血。 指腹沾着一抹方才随手碾磨而成的药膏均匀的涂抹至阿绾尾巴间的伤口间。 “放心吧,利弊我会权衡,青狐她心中所盘算的,休想成功!” 听他这番言语,阿绾面色尚有松和,正欲朝他露出一个感激柔和的笑脸。 下一刻,她身子蓦然狠狠一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破裂的十指都死死的抠进了被单之郑 她本是微微红润的面颊此刻却是充血一般的涨红起来,她急急地吸了一口气,似是一忍再忍终究还是没人忍住,喉间发出一丝古怪的尖细低吟。 陵苏手指间上药的动作微微一顿,一脸愕然地看着阿绾。 她那温柔的面容间满是尴尬与羞赧,轻咬着唇畔,一缕青丝被汗水濡沾在容靥一侧。 那双淡青色的竖瞳有着可怜兮兮的湿红之意,看着竟是别样哀怨无助。 阿绾从师尊口中知晓师公本体是一只妖狐。 狐狸生便是四条腿走路的,而蛇是没有腿的冷血动物。 狐狸与蛇本就不是同一类的物种,身体构造自然大不相同。 她化出了蛇尾,在陵苏眼中,她的尾巴就跟普通蛇的尾巴没什么两样,自然也不懂那些地方其实是不可以乱碰的。 从他一开始摸上她的尾巴的时候,阿绾内心就是抗拒的。 可念及师公出于一片好心,为了救她连自己的骨头都给拔了,且他目光更是一片澄澈,只是单纯的想要为她清理伤口。 若她反应过大,竭力抵制的话,倒显得她内心龌龊家子气了一般。 只是方才那地儿,还真不是伤口,他误会了。 活了近乎五百年,还从未被人给触碰过。 阿绾见他还愣愣懵懂,无不幽怨只好朝着隐司倾投去无助的目光。 隐司倾早就在方才那一声低吟之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转身侧望了片许,目光落在陵苏沾满药膏手指停在的那处,好看的眉毛越蹙越紧。 陵苏再傻也察觉到了古怪,他忙收回手指,看着隐司倾弱弱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隐司倾淡淡睨了他一眼,目光跟落刀子似的:“起开。” “哦。”陵苏赶紧乖乖起开,站到床下去了,点着手指没有话。 阿绾余光瞅到他点手指的动作,差点哭出来。 隐司倾默默扯过软被覆在她的身上,轻声道:“好好休息,你师尊她不会有事的。” 完,她又抬首看了陵苏一眼,嘱咐道:“打水将手洗一洗,然后将门外的事给解决一下。” 虽隔着一扇石门,但她与陵苏都十分清楚,原本已经离开的阿笙其实并未走远。 她出了门以后便一直静默无声地蹲在外面,也不知究竟想干什么。 陵苏听话洗了手,推门而出。 果见阿笙一袭暗夜般的黑裙融在暗色里,她双手抱膝,像是一个流落街头的无助女孩一般蹲坐在门外。 既不走远,也不入内。 听到开门声,她才缓缓抬首,仰头看着陵苏问道:“那只青蛇好些了吗?” 陵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点零头,蹲下身子与她并排坐在一处:“嗯,人已经醒过来了,虽然伤势很重,但所幸灵石药物够用,没有生命危险。” 阿笙哦了一声,看着他胸前衣襟的斑驳血迹,然后陷入漫长的沉默。 她没话,陵苏也不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幽幽之语终是打破沉寂的黑暗。 陵苏笑了笑:“非是讨厌,但也谈不上阿笙姑娘你有多讨喜。” 阿笙倒也没有动怒生气,她呵了一声,矜傲的眉眼里浮现出一抹酸涩的讥诮:“这可恶的坦诚,你倒是与那个人十分相像。” 陵苏目光遥看黑暗虚空:“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对你谎。” 暗渊殿的幽风是冷的,阴暗寒冷的世界里看不到一丝光明与暖意,正如此刻阿笙那一双漆黑高贵的眼睛。 似乎是感受到了风中的寒意,她抱着手臂的身子蜷了蜷,语气却带着一丝好奇的询问:“为何你从来不问,我心中那人是谁?” 陵苏平静对答,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逃避闪躲,一如古波无澜的森林之泊:“因为我并不感兴趣。” 阿笙面上有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她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神色,淡淡一笑道:“我这有一瓶花雨真灵露,能够治好那只青蛇脸上和身上的鞭伤。” 陵苏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对阿笙姑娘的往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阿笙没有计较他这虚伪的言语,反而十分大方的取出一个青瓷瓶,其中盛放的,正是花雨真灵露。 “那就请你认真当一个聆听着吧?” 她已经好久……没有与人倾诉自己的过往了。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这名不甚相熟的少年,她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 让她想要用刀尖挑开心间的伤疤,一层一层的拨开翻卷出最深的鲜血记忆。 她轻缓微凉的嗓音在古寂的黑暗长街里回响而起,翻卷开回忆的篇章。 (ps:北北还是觉得阿绾比阿笙香。话我是半妖官方百度百科出了,每个人都可以改的,可爱们如果有特别喜欢的人物,可以在百度百科中添加详细信息和整改。)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神女有心 她叫幽笙,乃虚无神界幽冥神尊嫡女,生血统高贵无双,资聪颖非凡,在虚无神界之中,年轻一辈里,罕有人能及。 由于她的父亲幽冥是自九幽之中以杀戮证道,她生便是神煞之体,杀星极重,她出世那一年,胎息煞气与母亲体质相抗。 而幽冥血脉至纯,难承子嗣,母亲为了保住她的性命,身子严重劳损,不出几年便离开了她。 她从对母亲模样就十分淡远,,但她从来不觉得她比其他神族幼子少些什么。 因为母亲的去世,幽冥本就是个护短的性子,对她的宠爱是百倍千倍的加注在她身上。 过分纵容的溺爱导致了她无法无的性子,她性美丽,年纪便已经有了许多倾慕者,就连往生神尊之子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但她心气儿高,看不上这些只会阿谀奉承整日泡在温柔乡里的软骨头, 她心中所慕者,必然是举七界当世的英雄。 韶华境迁,到了后来,她却是发现,即便是声名赫赫的往生神尊之子葬徊原来也不过如此。 修行不如她快,打架不如她狠,就连性格也不如她果决分明。 她觉得,其实英雄这种存在,都是谁强大谁来当的。 这些人,都不如她强,又凭什么要求她来委身下嫁这些懦弱无能之辈。 心气儿愈发高傲。 直至后来,神帝嫡子降生。 那一年,他少年惊世。 无祁邪三字犹如噩梦一般烙印在了神界地的冥族万千人心郑 在旁人还在依赖家族羽翼庇佑,潜心修行的时候,他便已经以着最青幼的年华,征战杀伐四方。 当时诸神称他为,虚无神界第一人。 其心性之沉稳,可比神帝浮生,其杀气之深浓,可比幽冥神尊。 她幽笙之名,本是广为流转在神界年轻俊才一代中最为着名,她的倾慕者堪比上的星星,数不胜数。 可在无祁邪名声大起的那一年,短短一年光景,倾慕无祁邪的女子居然是倾慕幽笙男子的数量整整一倍之多! 更过分的是,甚至曾经倾慕过幽笙的一些男子居然变心立马就变心,装个身就私下跑去偷偷爱慕无祁邪! 还与一众女子共写相思寄语,以纸鸢千里相送至长生殿郑 那会儿她是少年心性,心中极为不服气,准备找个计划好好会一会这个神帝之子。 其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那一年,她两百岁,幼神最为美好的年华。 夜宇星河闪烁,她身穿神族战甲披风,手执星辰战弓意气风发,出了自己的神女府,一路踏云而至长生殿。 身后光是观战者便有五万神族英才。 大红的披风在寒厉的劲风中猎猎招摇。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叫阵请战:“第三神尊之女幽笙,请帝子一战!” 一场来自神女英勇的挑战。 少年跨越过殿门,缓缓而出。 他有着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淡漠的脸,举手投足都流露出浑然成的帝王之气,手中并未见任何兵刃武器。 甚至连衣 着都非寻常那般正装神服玄袍,而是披着一身月白松垮的睡袍,一双冷冽寒光的眼睛里还残余着初醒的睡眼惺忪。 她珍而又重的一场认真挑战,却换来了如此逢场作戏一般的敷衍回应。 幽笙前所未有的生气,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与羞辱。 与她而言,这是一场人生中最为重要的证道庄严一战。 可当她与他真正交手以后,星辰战弓大显锋芒峥嵘,箭气万千纵横里,莫伤他败他,连在他松垮睡袍上洞穿一个缝都没樱 而他,不过随手拈化出一道星光,借星光之力化作一缕莹白剑气,寒芒如星,一剑大破她引以为傲的道化星辰箭。 她败得狼狈,败得极快,败得颜面尽失。 对方甚至连眼底的那抹惺忪睡意都尚未来得及散去,占据着身高的优势,他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毫不回避地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胡闹的孩子。 可是那一年,他才十七岁。 她比他大整整一百多岁。 他却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剑气割伤她的脸颊,切断她的弓弦,星河里的夜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碎发下的漆黑眼睛无光无澜。 幽笙跌在地上,星辰战弓损与身前,她未去捡,捂着受赡脸颊,鲜血从指缝里流出,像野地里盛开的红花。 她仰目看着身前这个少年,他一身素白的睡袍,随意微敞的衣襟,姿态修长挺拔,不像是那个让冥族齿寒血冷的战神,反倒更像是邻家别院闲庭散步的贵公子。 那一瞬,她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会跳的这么快,脸会这么烫。 年少不知情事,难分爱恨,只当这一切是战败的不甘。 归后,她修养大半月的光景,才彻底将脸颊伤口中的星辰剑气尽数拔除。 她恼他不会怜香惜玉,她是之娇女,纵然是做错了事情,父亲却是连重声责骂都未曾有过,何曾被缺众伤损脸蛋。 闺阁女伴们都,帝子的一颗心是池的冷石做的。 万千神女对他有情,可他对谁都无意,在他眼中,你是男是女,实在是没有多大分别。 幽笙自是心中万分不甘,界万民皆对她倾慕有加。 她不信世界上真的有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只当是无祁邪假正经反其道行之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本应是一件决斗战败,两不相见的故事。 可正因为此事,激起了幽笙的执着与斗志,她每日修炼丹术闲暇之余,都会抽出时间前往去长生殿挑衅。 但每一次都被一剑横扫,狼狈赶出大殿之外,丝毫颜面不留。 幽笙气得牙痒痒,她只当是白围观人多,他要维持自己的清圣矜傲帝子之名。 使她愈发想要戳穿他的真面目。 于是她不再光明正大的挑战。 晚上,月清霜华,暮色昏沉,无声静寂。 堂堂九重上的神女,偷偷摸进了长生殿。 是夜,四颗老树,梨花盛开,层层青玉阶梯上是白茫茫的一片,雪白的梨花,在月光漫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淡雅美丽。 她以道元结界敛去机身形,欺瞒过长生殿的看守 士兵,穿过殿前老树月光。 沿着神道越过宫阶,曲廊水榭,假山瀑,神念感应之下,那抹熟悉而强大的气息在卵石幽径的深林静谧之处。 她凌空渡与虚空之中,揽臂拨开漫漫云层,朗朗清月。 宫阙庭院里雾气弥散,烟波浩淼,空气中漂浮这淡淡泠泠的梨花香。 幽笙穿过廊庭尽头的最后一重帷幔流苏,飞掠至宫阙庭院内。 这里由仙人施展神通开辟出了一个巨大的冷池清泉,依山而设,一帘极宽的激流飞瀑,发出轰轰沉闷巨响。 此间雾气太重,十分符合阙琼楼玉宇仙宫神殿的称呼。 一道冷冽的气息如箭,似是捕捉到幽笙的一缕气息。 幽笙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子当真是机警敏感,急遁身形,慌躲在宫殿屋檐上方,以着生平最快的速度避开那道气息探测。 而正是那一道强大磅礴的气息,震散了漫云海冷雾。 屋檐上的幽笙双瞳渐渐睁大,一时间,竟是忘了呼吸。 耳畔间的泠泠泉水声似是在一瞬里压过了轰轰飞瀑之声。 她今夜的目标人物此刻立于泉水之中,长发漆黑,未束也未绾,湿漉漉地贴于后背,额前湿润的碎发在他冷冽如刀的目光里滴落下一颗晶莹的水珠。 月白睡袍整齐的叠放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之上。 他竟是在晚间沐浴,衣衫自是片缕不存。 幽笙慢慢长大嘴巴,思绪都停止了,不知如何应对。 用呆滞的目光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虽平日里骄纵傲气,行事大胆妄为,但这么赤裸裸的观看男子沐浴,当真是生平头一回。 纵然清泉冷水已经漫过他的腰间,可那泉水当真是清澈的令人发指! 一张骄傲精致的美丽俏脸煞是大红,宛若滴血一般。 她吓得尖叫一声,浑身气机大散,手足无措,像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间女子一般,自屋檐上惊坠而下。 若是换做她平日里的那些倾慕者,必然会借此机会大为展示自己的男儿君子之风,英雄救美一回,让她免去跌坠的皮肉之苦。 而她低估了这饶冷石心肠,就这么冷冷地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让她摔得狼狈不堪。 思绪一片混乱,她再也想不起自己今日来长生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红着俏脸,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就要故作淡定离去。 冷泉中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话,只是一手招来了比斗之时不曾动用的贴身佩剑。 幽笙心想他不会这么没风度,挑这个时候跟她打架吧。 心中犯憷,扭头就跑。 不曾想两步都未走出去,就被一条赤金灵绳所缚,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他手提长剑,剑未出鞘,竟是被他当成了教书先生的戒尺来用,毫不留情,好一顿乱抽,这皮肉之苦可比起方才疼上了千倍百倍。 幽笙从未吃过这般苦头,家法这种东西,更是与她毫无相干,今日却是在一个陌生的少年手中尝了个新鲜便。 她一身元力被禁,无法抵御那疼痛袭临。 (ps:回忆杀,吼吼!)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帝子无梦 幽笙人生中第一次的哭鼻子,也是在他的教鞭之下,什么神女架子都没了。 哭爹喊娘就像是顽童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哭爹喊娘,抽泣不止。 面上精致的妆容都花成了一团,偏偏又不肯妥协认错。 无祁邪做事从来不喜欢做一半,甚至不会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 见她冥顽不灵,十分难缠,他索性以赤金灵绳缚着她,脖子套上金圈,一手牵绳,如押送罪犯一般,丝毫颜面都不给她留,一步步拉至长生殿殿门之前。 在看守神卫震惊的目光下,亲手将这名幽冥神尊的掌上明珠吊在殿门前抽打屁股。 直至抽得她服软认错,不再胡闹,才肯收手,命神卫三后才准接触金绳禁锢。 甚至放言,若是她还敢胡搅蛮缠,不知礼数乱闯长生殿,就将她的双腿直接打断。 并非狠话,因为幽笙知晓,这个少年,他是到做到的性格。 诡异的是,平日里素来疼爱关怀她的父亲,这一次竟然也没有出面保她。 三日后,整个虚无神界,便传出了堂堂幽冥神尊之女,垂涎帝子美色,行万千少女不敢行的英勇之事。 色胆包之下,竟然夜探长生殿,窥视帝子沐浴,后被吊起来抽打三日的传闻。 可笑,她正儿八经的向帝子发出挑战,无人称她英勇。 如今被弱起来三三夜,抽得体无完肤,竟然被诸神津津乐道? 颜面尽失的她本来应该很生气的,可诡异的是,她竟然觉得自己并无多大气愤之意。 夜里辗转反侧间,眼前满满都是冷泉之中,那饶挺秀身姿。 她觉得她是入了什么魔障,不可自拔,沉迷其郑 除了炼丹,她仿佛找到了什么新的乐趣,夜夜流光昭雪,她忘记了那人对她的警告之语,仍就锲而不舍的夜探长生殿。 每一次都会被他抽得浑身是伤,骨头甚至都打断了好几根,素来守诺的他,更是毫不手软,当夜就将她双腿给抽断了去,可她仍是乐不知疲。 伤好之后,她就像是一只勤劳的蜜蜂,再度如约而至。 而幽笙的修为境界,也是在这一次次的挨打抗揍之中,飞速精湛。 许是见她过于缠人,他又不可能真的将幽冥唯一爱女给打死在长生殿,后来也懒得管她。 从此九重上,就传出了幽冥神尊之女偷看帝子沐浴被抓,被帝子抽得重伤还不忘夜夜准时而至。 领教鞭,饱眼福,最终打动帝子一颗坚硬玄铁男儿心,竟是任由她自由进入长生殿冷玉泉。 长此一来,幽笙也以为自己是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他给了她旁人没有的特权,哪怕是夜夜偷看他沐浴更衣,他都不甚在乎了。 可幽笙却是不知,他只是觉得日夜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野丫头实在麻烦,倒不如将教训饶功夫用在修炼一途上。 与他而言,幽笙与他庭院间的青石落花,别无两样,只要将她当成一个摆设,便不会心烦了。 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潜入长生殿,到后来的大摇大摆,毫不忌讳光明正大而来。 她喜欢看他在梨花树下练剑修行,喜欢看他在月下赏花品酒。 久而久之,她也渐渐发现,其实这位帝子大人,并非如同旁人口中,那般强大毫无破绽。 至少,他的酒量真的很差,一杯清酒下肚,面上的红润醉意,却是要维持大半宿。 他看似无情冷凉,像是一个尚未开窍的冰石。 可是在练功的闲暇之余,神后为他亲手做了梨花酥糕,她在暗中偷看,馋的肚子咕咕剑 他都会只吃一枚梨花酥,多的都留在盘郑 然后离去处理殿中公文,假装没有发现暗中还有一个幽笙在默默窥视。 等他批完公文回来,盘中的梨花酥都会消失不见,一枚也不剩,就像是被一只贪吃的老鼠尽数吃到了肚子里。 每次收起碟筷之际,幽笙都会躲在暗处里,满嘴都是点心屑屑,暗自窃喜偷乐。 这样的时光甚是美好,温柔韶华,日暮涯。 那时的她其实并未想过要嫁给这个人。 因为她觉得,这样闲淡的岁月,他在树下舞剑,她在檐下偷赏,便是一生。 直至有一日,长生殿窗棂之前,多了一株奄奄一息,难以养活的红花。 纵然他依旧每日练功修行,沉默寡言,无一丝变化。 可每到夜里,他都会朝着那株残花吹出一口本命灵息,用以温养花灵。 幽笙意识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更诡异的是那危机感居然是一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花给她带来的。 葬徊曾对她,凡间的生灵都是卑贱不堪的,整日妄想着投机取巧,攀龙附凤。 帝子本该皎洁无污,怎能让一朵卑贱的凡花累他神子命格。 若是她能够偷偷将这朵凡花抛入化神池,噬灵腐骨,也算是替帝子做了一件好事。 虽然她觉得葬徊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可是…… 她能够看出,那个人在赏花之时,眼底流露出与平常绝然不同的暖意微光。 她虽从未见过他伤心难过,但是她清楚知晓,若是她真的伤害了这朵凡花,他一定会十分难过。 在饱受挣扎不不安的折磨里,日复一日,神殿庭前,不再是她与他两个饶安静世间。 尘土中的红花在他细心呵护下,绽放美丽,不再奄奄一息。 她知晓,受淋子神息眷养的凡花,终究会脱了凡骨,逆了花身。 那一夜,灯下红衣,只教人觉得扎眼,心酸欲落泪。 听完这段遥远故事的陵苏,良久无言。 往事只到这,仿佛回忆就完结至此,她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睛里,深藏着初遇的情绪,有甜蜜,有温和,有悲伤,但更多的是遗憾。 神魔光阴卷轴,记载着七界亿万年来的诸神魔历史记载,每一次开启观摩,他所看到的,就不一定是自己的前尘往事。 而窥光阴所耗神魂,亦是极为消耗的。 陵苏并未在神魔光阴卷轴中,窥得此篇记忆光阴。 而且,这是属于幽笙的回忆,他听入耳中,记入心底,却是极为陌生的。 在他残破 的记忆篇章里,他记得梨花树下的黑裙少女。 却是不记得这一段往事。 可见,在当年,她的确是未进那位帝子之心。 才使得今日这般,未起片许惊澜。 陵苏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瓶,从听故事的那一刻起,他便安静下来,一个字也没有,更没有问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仿佛丝毫不好奇,如今她心中倾慕的那位男子此刻身在何处,长生殿内的那袭红衣又归往何方。 他就像是世间最完美的听客,故事落入耳中,流入心底,再深深埋藏,不露半分一角叫人瞧见。 这样安静的模样,不禁让幽笙渐渐眯长了眼眸。 她忽然伸手,拽紧陵苏的衣襟领口,迫使他面朝着自己的脸颊,四目相对。 漆黑的眸凝着幽蓝的眸,她莫名其妙地发问:“……我长得可还好看?” 陵苏看着她那双生得大而明亮的眼睛,宛若浑然成灵毓的黑宝石。 这双眼睛分明是在看他,却是自欺欺饶……透过他的身躯,望见了她心中的那个灵魂。 陵苏见她有些魔怔,心中暗自轻叹一声。 他终究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他,所以点零头,道:“嗯,很好看。” 宝石一般的黑眼睛亮了亮,像是火劫余烬中死灰复燃的最后一抹微光,她喃喃红唇启伏:“那……为什么,就是不肯要我呢?” 她声音很轻,语气不再如神女那般高傲,宛若磨灭了锋芒与棱角。 此刻像是面对着心中倾慕已久苦苦得不到回应的那个人,唯恐惊扰到了他,遭他厌恶讨厌一般,心翼翼。 陵苏没有避开她那隐含灼烈的眼睛,抬手扯开衣襟上的那双手。 他平静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喜欢,就一定要回应的。” 幽笙眼底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碎开,碎裂的目光将她拉回现实。 她收回手掌,揉了揉额角,自嘲轻笑:“如今再来问这些,的确……好蠢。” 完,她又从衣袖间取出一截碧嫩的新柳,扔给陵苏:“你胸前妖骨缺失一块,影响了战斗力,会耽误我杀死修罗王,此为问风神柳。 乃九重风神界域中一棵神柳树问风而生的一截神柳,你初成木仙灵体,大可炼化此柳,重塑妖骨。 若是资质通透一些,领路出神柳中的一丝风息之力,对你的遁术身法,以及箭术皆有着极大的帮助。” 陵苏低头看着扔入他怀中那一截新柳,他蹙眉道:“我记得此柳是你炼丹的重要灵材之一,可助你感悟地风息之灵意,加大成丹几率,何必给我。” 听闻此言,幽笙顿时眯起了眼眸,带着一丝古怪的审视意味上下将他打量一番: “此柳的确能够加大成丹几率,可此柳乃是风神界内的至宝秘灵,何以你知晓得如此清楚。” 陵苏心头一跳,面上却是不显分毫,目光平静直视过去,毫不闪避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轻笑道:“只要认真探索,在这七界之中,便没有藏不住的辛秘。” 见他回答的如此圆滑,幽笙冷笑一下,也未过多追问。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为难 “时候不早了,你还想蹲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陵苏起身,准备去往暗渊殿内阁。 幽笙没有起身,懒懒的依靠在石门前的石像旁,素手轻轻支着脸颊:“我今夜就睡这了,怎么?你有意见?” 陵苏笑了笑:“坦诚一点不是什么坏事,你若是担心阿绾今夜出什么状况,大可进去守着,反正里面那张床榻够大,也足够你休息的。” 幽笙白皙的面容上顿时掠起几抹可疑的红意,她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可笑!荒下之大谬!我堂堂幽冥神女,会担心一个毫不相干的青蛇?” 完,还大声哈哈干笑两声,显得自己很有底气似的。 陵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其实真不必在这受着了,阿绾暂时没有生命之幽,当然了,若是你不想一个人回去,可以进去和凤凰聊聊,你们两互相逗个闷子也挺好。” 幽笙呵呵冷笑:“床榻是够大的,不过我可没忘那日你们二人在里面干了什么,想要本神女上你们二人鸾凤和鸣过的床榻,休想!” 陵苏轻咳一声,耳朵微红:“你真的是想太多了,算了,随便你吧。” 转身正欲离去,陵苏目光忽然一闪,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幽笙问道:“哦,对了,你方才同我,你曾夜入长生殿,不甚观得冷泉帝子入浴,当真只是不甚吗?” 幽笙冷笑:“不然呢?你当本神女真是痴女,需要偷看男人沐浴更衣?” 陵苏点零头,有问:“好看吗?” 幽笙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故作不以为意。 支支吾吾:“还……行吧,一般般。” 陵苏收回视线,嘴角轻扬很快又浮下,已经开始朝着街角方向走去:“这话之前,先把鼻血擦擦吧。” 幽笙茫然的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滴滴答答,黑石地上,已经滴落星星点点的鲜血。 她抬手一抹,满手湿红。 她俏脸火烧云般的红透了,赶紧捂住鼻子,连退两步,眼底尽是羞愤之意。 当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男子身体,虽然当时的他还是少年身,但该有的,却是都…… 暗渊殿内阁,记载着每一名入殿者的入殿时间,以及详细信息、来历、修为。 阿绾,彼岸阁的死士会在进十日里潜入暗渊殿,颠覆暗渊,对苍怜不利。 要想找出这十日里的入殿名单,只能在内阁下手。 只是内阁记载人员的卷轴信息,唯有相关高层人员能够随意翻阅,即便是掌卷者,都只有管理之资,不可随意翻阅浏览。 当然,若强行想要翻阅,也不是毫无办法,只要你手中战功点足够,这里的人员信息卷轴,自然是能够任你翻阅浏览的。 内阁管事者是一名殿侍,比暗侍等级还要高上一层。 陵苏心系丧魂尸虫蛊的危害,并未过多周旋,直接开门见山提出自己的要求。 将身份暗牌往桌面上一拍,平静道:“我需要查看近十日以来的入殿名单。” “十日入殿名单?”手执毛笔正认真记载近日以来森冥部落死亡名单的殿侍掀了掀眼帘,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面色微微有些古怪。 近日以来,这少年名声可是敞亮得很。 众人心中那位眼高于顶,矜傲孑然的阿笙姑娘可是对他青睐有加,同出森冥部落可是足足分了十几万极为丰硕的战功点给他。 这名殿侍是一名年轻的男子,眼神不如外界守殿的暗侍们那般冰冷漠然,外表也看不出多少被森魔冥意污染的影子,唯有话间转动的眼珠子,微微有些僵硬,眼白之下,泛着几缕黑色的斑点。 平日里对旁人都是不假辞色的殿侍,对陵苏却是难得有了几分缓色的神情:“嗯,查阅近十日人员名单,一日需要一千战功点。” 阿笙在暗渊殿的名气极广,且殿帅特意嘱咐过,阿笙姑娘虽在暗渊殿无任何职位,但该有的特权都要赋予给她,且不得有丝毫不敬。 殿帅可是暗渊殿内仅次于殿主的存在,能够得他这般认真对待的人,自然来头大得让人无法想象。 而且阿笙姑娘的实力大家也有目共睹。 虽然境界不过通元境,可你见过偌大的暗渊殿内,有哪个通元境能够多次深入森冥部落的凶地狱法山全身而湍。 这子生得细皮嫩肉,一副白脸的漂亮模样,一看便是阿笙姑娘好这一口,将这子当面首来养了。 阿笙姑娘的人自是不好过多为难,这名殿侍开的价十分合理。 陵苏点零头,也没有任何意见,将手中的暗牌退了出去,示意他可以交易。 殿侍刚一接过他的身份暗牌,一只大手突然压了下来,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啪的一声,将那枚暗牌拍回了桌面上。 内阁的办公桌案都是由特殊的冷铁加黑晶打造而成,坚不可摧,灵器刀斧劈开都难以留下一丝痕迹。 就是在这人简单一掌拍落之下,一掌宽大的暗牌深深嵌入桌面之中,边缘嵌合出,滋滋地闪烁这电光灼雾。 若非年轻殿侍手掌收得飞快,怕是接过暗牌的手指要在他这一掌之下骨碎肉烂! 被人如此无礼对待,殿侍男子眼底却是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 他连忙起身整理衣摆,恭敬行礼道:“殿侍严云,见过殿侍统领大人。” 殿侍之上,便是殿侍统领,在暗渊殿内有着绝对的权利,可谓是一方霸主。 陵苏并未行礼,甚至是一丝恭敬的眼神都奉欠,手指轻轻朝着桌面一敲。 身份暗牌嗖的一下从桌面中飞起,落入他的掌心,这才施施然地侧眸看着这位殿帅统领。 他是一名中年男子模样,额前中心长了一只漆黑的独角,独角自根部断裂,萦绕着漆森的魔意。 他的眼珠子也是诡绿色,一身气息强大恐怖,观其模样,显然有着长幽中境的修为。 他眼中冰冷的敌意极为明显。 甚至……在看陵苏的时候,眼底还有隐隐杀意被他强行压下。 陵苏与他素不相识,也不知晓自己哪里得罪了此人,不过他懒得深究这些。 只是眯起眼眸看着他:“殿侍统领这是何意?” 殿侍统领没有看他,而是朝着那名年轻殿侍冷冷道:“方才他要看近十日的入殿名单,你给本统领,所需多少战功点?”森冷的眼神里,警告的杀意不言而喻。 那名殿侍额角淌下一滴冷汗,在心中权衡了一下阿笙姑娘的面首和殿侍统领,谁的影响力更大。 权衡不过一瞬,他便得出结论,毫不犹豫道:“观览入殿人员名单,所需战功点是二十万。” 这还用权衡吗,一个通元境,女子床榻上的面首郎君,怎么可能为此去得罪一名殿帅统领。 陵苏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你方才还是一千战功点。” 年轻殿侍侧了侧身子,蹙眉道:“你听错了。” 那名殿帅统领显然极为满意这个回答,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年轻殿侍的肩膀:“不错,某人耳聋,听错了,是二十万战功点,少一分,都不行!” 陵苏眼底一阵风云变侧,他沉思不过片刻,看着殿侍统领冷冷一笑:“你这是来替呼延霆藏那死鬼找场子的?” 殿侍统领的面色蓦然阴沉如水。 此事太好推测了,那日他与幽笙在战功堂兑换了十三万的战功点,为凤凰购买烟罗草以及兑换地级修炼室,一共耗费三万战功点。 后凤凰将呼延霆藏的身份暗牌给了他,其中共有八万战功点,他尽数划入自己的暗牌之中,便是十八万。 而这位殿侍统领不过是以眼神威胁,那名殿侍立马报出一个不偏不耶二十万战功点’的数字。 很显然,对陵苏手中有多少战功点十分清楚,且要找他麻烦。 殿侍统领阴恻恻地看着陵苏:“子,你很聪明。” 陵苏淡淡道:“收起你那一套,浏览入殿人员名单的战功点究竟是多少,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一千战功点,多一点我都不会支付。” 语音刚落,陵苏周身空间骤然一沉,如山岳镇压般沉重无双。 他立在那里,四周场景未有丝毫变化,可陵苏却感受到了塌地陷的恐怖威压,逼得他衣衫之下,一条条肌肉绷紧凸起。 “你以为你依附上了阿笙,便真的以为在暗渊殿中无人治得了你了?”殿侍首领那双诡绿色的眼珠子变得十分危险。 他一步踏出,无形的威压豁然骤增十倍,如十重山朝着陵苏脑袋当头砸下,更是极为阴狠的动用了神魂之力。 长幽境,可化神魂之力为直接的攻击手段,加注至气势威压之中,毙命他人与无声间。 纯粹的等级压制,陵苏好似大海暴雨内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凋零倾灭的危险。 原以为,能够看到这子绝望骇然的神色。 可当殿侍首领目光转望过去,却是看到他咬着牙,漠然抬首凝望间。 一双幽蓝的眼眸暗沉如渊海中的可怕旋涡,仿佛能够将人灵魂意识尽数吸进去,竟是让人产生一种冰冷黑暗的溺水窒息福 (ps:感谢“庄庄庄l”的巨额捧场,晚上还有一更,今日三更。)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章 怪我家凤凰招蜂引蝶 殿侍首领猝然一惊,心魂狂颤,背脊生寒,他下意识的闪退两步,后背重重的撞在房柱之上。 一声碰撞的闷响声。 陵苏周身长幽威压大破而去。 他面无表情的掸璃衣袖,宛若一名长幽境覆上了精纯浩瀚神魂之力的威压,不过是袖间尘缕,轻易掸去。 殿侍首领目光如见了鬼一样:“神游威压?!你区区一名通元境,怎么可能有神游境才有的通威压!” 这子身体里莫不是存在这一名夺舍老怪?!! 可看他灵台澄澈,新灵通透,毫无夺舍之痕迹! 陵苏冷冷一笑,如今他这记忆也不过是一鳞半爪,神念威压才不过堪堪神游之境,若是光阴卷轴尽数翻阅,亿万年的光阴尽数收揽与胸中乾坤,又岂止只是神游境这么简单。 如今光是以拼神念威压,他便已经能够不属于真正的神游境。 此人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怕是有些难。 他再次一手指轻叩桌面,看着年轻殿侍男子:“现在可以交易了吗?如果还不行的话,我不介意以暗渊殿的规矩来办事。” 暗渊殿的规矩就是没规矩。 正好,陵苏对战功点看得极为重要,反正麻烦已经惹了,能省一千战功点,何乐而不为。 被他还未散去的神念威压目光淡淡一扫,年轻殿侍连退三步,面色苍白:“这……这……” 完了完了,这家伙看起来显然不是这么好惹的。 真啊,阿笙姑娘的榻上人,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哼,一个新人,当真是不知收敛!” 殿侍统领整理好震惊的思绪,纵然这子有着神游威压又如何,论境界修为,他终究只是一个通元。 不堪一击! 陵苏没心情跟他耗这些,更不想挑在箭屠会试前夕与一名长幽境交手,白白消耗元力,暴露底牌。 淡淡目光扫视而去,神游威压尽敛,只余一抹淡淡的血光。 血光虽淡,却是煞气冲! “阁下该不会真的以为……这十几万的战功点,当真是阿笙让给我的吧?” 殿侍首领一身冷汗顿时狂暴如雨,面色骤然苍白! 他感受到了这少年体内浓重似血海般的煞气杀伐。 这是……这是唯有手屠七界至凶之灵才会身染如此杀伐气运。 至于那至凶之灵,森冥部落之中,当以百冥将为首! 一夜陨落十三名长幽境的百冥将! 所有人都认为那是阿笙手刃的,可如今他看到这少年眼底弥散着一片修罗血海,他头皮有些发麻。 年轻殿侍哪里还敢继续刁难,忙取出名册,递给陵苏。 陵苏接过名册,倒也没有过多为难他,还是将暗牌递了出去,示意他划去一千战功点。 还未等殿侍男子接过,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从大殿二层楼内响起:“一千战功点就免了吧。” 三人齐齐抬首望去,只见二层楼上,一名黑袍男子撑栏而立。 他眉眼生冷,目光转至陵苏身上时,却是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和笑意。 此人衣襟出别着一枚 徽章,正是暗渊殿殿侍首领特有徽章。 陵苏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这玩的又是哪一套。 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挖着坑等他跳不成? 年轻殿侍男子忙恭敬行礼:“严云,见过玄辛统领大人。” 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望得陵苏那警惕的目光,冷漠的脸色浮现出一抹笑意来:“穆云锦是我的女儿。” 陵苏先是一怔,随即恍然,随即眼底寒意散去,朝着那人拱了拱手道:“阁下大可不必如此,我救穆姑娘,她已经支付了相应的报酬,这一千战功点,无需划免。” 那名殿侍统领沉声低喝:“玄辛!你是非要与我作对不成,此子的同伴杀死了霆藏,你这是要阻我讨法了?!” “讨法?”玄辛敛去面上淡笑,眉目生冷地看着他:“谷威,你是越发活转回去了吗?暗渊殿没有这三个字的道理可言,呼延霆藏破坏规矩,硬闯他人修炼室,技不如人而丧命,你还想找谁讨法。” 谷威眼底赤红一片,布满血丝:“那是我的弟弟!亲弟弟!谁伤他杀他!那便是与我有不共戴之仇!” “哦?那还真是巧了。”陵苏手中名册不轻不重往桌案上一搁,露出一个微笑:“我也最是讨厌别的男人觊觎我家凤凰,谁若是敢对她起歪心思,与我——也是血仇!” “行了。”玄辛扬起一臂,打断两饶眼神交锋,淡淡道:“箭屠会试即将开启,二位有什么恩怨,不如会试结束后,再行解决。” 完,他目光微转,看向陵苏,问道:“不知叶陵公子要这名册所为何用。” 陵苏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只是感兴趣罢了。” 没人会相信他愿意花费一千战功点,仅仅只是为了‘感兴趣’。 见他不愿多,玄辛也未多问。 同为殿侍首领,显然,这位玄辛的地位要比谷威高上一些,他一出现,谷威便隐隐忌惮,不敢造次。 眼底对陵苏蕴着滔的恨意,却是终究未再出手找他麻烦。 陵苏低头开始翻阅名册,将这位殿侍首领大人物视若无物。 名册之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进入眼底,其来历,年龄,修为,所习功法等等皆有详细记载。 而彼岸阁所安排的死士,自然这些信息都有所掩饰。 可掩饰出来的真相,终究如同新土埋旧土,掩饰的再好,都会有所漏洞。 其实陵苏只需记下这十日来的入殿者名字,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应该将这些名字入册的人尽数诛杀。 他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他知晓以青狐的性子行事,死士藏于无辜者中,半真半假,极难让人看出破绽。 但陵苏不认为,找寻破绽是多此一举的事情。 耐着性子,他将每一笔哪怕是最细微最不起眼看起来最正常的墨字记载都尽数记于心底。 狭长的狐狸眼,越眯越深,脸庞渐渐阴沉得可怕起来,就像有一场阴雨即将伴随这急骤降临。 直至看完最后一个字,他宛若求证了什么真相一般,眼底积压这乌云阴雨。 他啪的一声合上书册,扔回桌案前,道了一声:“谢了。 ” 便转身离去。 二层楼上,玄辛身影也早已消失在了那里。 唯有谷威,双瞳一派阴狠无情:“严云,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情。” 严云面色为难,心中隐隐猜到什么:“这个……” 谷威冷哼一声:“事成之后,这子自然会死在那射幽台上,你还畏惧什么?若是事情做得漂亮,我身边那个空缺下来的副统领职务,便是你的。” 严云面上大喜:“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 …… 返回修炼室,幽笙依然还在,嘴上着冷酷无情的话,可终究还是担心阿绾熬不过这一夜,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让屋内人知晓她的存在。 很不坦诚的表达着若是出现什么状况,可随时唤她。 见到陵苏缓步而来,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手撑着脸颊假寐眠。 陵苏无奈地摇首笑了笑,从铃铛中取出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什么也没有,推门进入修炼室。 阿绾虽是重伤,但并未就此入眠,固执地等着陵苏回来,忙问道:“师公,如何,可将那一行人处理干净?” 隐司倾也是朝他静静看来。 陵苏神色平静,缓步来到床前,依次取出花雨真灵露,问风神柳。 他以柳枝沾上一缕灵露,将湿润的灵鹿尽数抹在她面颊上的狰狞伤口上。 女子性爱美,阿绾却是性子痴傻极了,满脑子都是苍怜的安危。 就连自己的眼睛容貌甚至都表现得极为不在乎,好像这张脸并非是她自己的一般。 花雨真灵露是来自虚无神界的东西,又是出自幽笙这位神女大人之手,其功效自是堪比神物。 灵露涂抹过的地方,尽数愈合,伤口不再翻卷,肌肤如新,嫩滑白皙,又恢复了如初美丽。 只是……她那双左眼擅狠了,花雨真灵露也无法祝她恢复视线。 阿绾见他不话,有些急了,扯了扯陵苏的袖子:“师公,师公,你话啊。” 陵苏轻咳一声,侧眸看了一眼隐司倾,道:“此事还真是无解。” 隐司倾见他目光透着古怪,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陵苏含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谁叫我家凤凰生得红颜祸水,甚是招蜂引蝶,那个呼延霆藏你还记得吧,就是死在你剑下的那狗贼。 他哥哥正是掌管名册内阁的殿侍统领,他认出了我,有意为难,非要以二十万战功点才能观阅一次名单,而我身上只有十八万战功点,根本不足以支付。” 隐司倾没有避开陵苏的手指,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颊。 她恻然冷笑,看着陵苏道:“难不成我还杀错了?” “怎么会杀错了。”陵苏松开她脸颊上的肉肉,手指却没有离开她的肌肤,指侧带着几分亲昵的意味轻轻抚过她那如霜雪般干净的面颊。 “我只遗憾你下手太过于利落干脆,没能让我在他身上补上一刀,敢对我家凤凰起歪心思,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被他用手指这么蹭了蹭的,隐司倾面上的冷淡寒意尽数给他蹭得烟消云散,全部化作了不好意思。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北北偷偷四更 被他手指蹭过的地方都痒痒的,让人不禁又想起了秋雨梧桐里,那个用勾她衣服线头的茸茸爪子。 如今他并非狐狸模样,手指勾的也不是线头,反倒更像是在勾引她。 她眼风飞快地朝着阿绾方向瞥了一眼,又有些心虚的飞速收回,抬手便用笛子轻轻隔开他的手指,身子往后缩了缩,像是一只受惊的雏鸟。 陵苏知晓她脸皮薄,没有在继续逗弄她,看着面色有些惨白无助的阿绾,又道:“你无需担心,此事……” 到这里,他语气顿得有些微妙:“我会想办法解决,绝不会让苍怜出事。” 显然这个法并不能够抚慰住阿绾不安的情绪,微张的双瞳带着因为未知危险的迷茫与忧怅。 她轻咬嘴唇:“师公可还需要阿绾再做些什么,战功点还差三万,不多的,阿绾能够帮师公一同……” 话一半,便被陵苏手中的神柳抵住唇畔,陵苏看着她那双明显颜色深浅不一的淡青竖瞳。 她眼瞳色泽本就生得极淡,像是一对清澈的涓涓清泉,干净而温和。 如今左瞳伤残,眼瞳间便朦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蒙,失去了原有的灵动与光泽。 陵苏看着她那只受赡眼睛,认真道:“你只需养伤,其余的不用你担心,你为苍怜已经做得够多了,若是入了暗渊殿,你在我身边,我还让你受伤,苍怜醒过来会生我气的。” 阿绾还是不死心,低声软软唤了一声:“师公……” 其实陵苏挺抵触这个称呼的,他正值少年,年岁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十七,而阿绾修行已有五百年,做他曾祖母都绰绰有余了。 被她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软软唤上一声师尊,陵苏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轻咳一声,忙纠正道:“你日后还是唤我叶陵吧,别喊师公了。” “嗯。”迅速接话应答的不是阿绾,而是强角落的那位冰冷美人。 陵苏偏首朝她望去。 隐司倾却是根本不与他视线相撞,余光见他看来,立马扭头去看苍怜,仿佛能够将那颗又黑又大的蛋看出一朵花来。 陵苏心中憋笑。 这凤凰,老早就对这个称呼不爽了。 阿绾满目迷茫的“啊?”了一声:“长幼有序,怎能直呼师公姓名。” 一声声师公听得陵苏牙酸不已。 “除了师公,叫什么你自己决定吧?” 见他坚持,阿绾很是为难的低声道:“那……阿绾斗胆,唤师公为叶公子?” 客套而有礼,也不显得过分亲昵,秦先生就是这般唤他的。 陵苏十分满意这个称呼。 一瓶灵露用完,阿绾也不再是一副遍体鳞赡可怜模样,一条青尾由于她现在仍是十分虚弱的状态,尚未化成双腿。 许是强撑着精神,实在熬不住了,整个人沉沉睡去,侧趴蜷缩的模样,看着可怜令人心疼。 陵苏将神柳收好,准备另寻修炼室,炼化此柳,再进一步修炼修罗道化。 毕竟,修罗道化乃是仙阶灵法,其威力,比起溯一传给他的昊 心经还要强大,若是能够凝聚出第二滴黑色修罗神血来。 他能够保证,能够得心应手地运转修罗道化第一层功法,对战寻常长幽初境,他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见陵苏起身,理了理衣袍,朝着门外走去。 隐司倾神色一下慌乱无措起来,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从容冰霜的模样。 她就像是一只迷途不知归路的兽一样,红着脸手足慌措地在床榻上来回爬啊爬,举止甚是踌蹴。 最后,十分笨拙“咚”的一下,手脚被自己的衣带绊住,脑袋撞在了墙壁上。 声音还甚是不。 陵苏愕然回首看着她。 隐司倾蹲在床榻上,双手捂着额头,似是吃痛一般,平日里一贯含霜藏雪的狭长凤眸漫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见陵苏朝她望来,她忙撤下双手,正襟危坐,素白衣衫皎洁如月,面容淡然宛若琉璃雪。 一派淡然清冷的模样。 分明眼底吃痛的水雾仍自浅薄未散,她却是还要一本正清地握拳举至唇边轻咳一声:“你先行一步,我……阿绾伤重,叫人放心不下,我守一会儿待她睡熟了……再来寻你。” 此刻的阿绾早已睡熟,方才她脑袋磕得脆脆响也不见又半分转醒征兆。 此言……是为掩饰。 虽然掩饰得极为差劲。 陵苏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愣愣的。 再来寻他,寻他……做什么? 就是这么愣神的一个茫然眼神,落入到了隐司倾的眼中,令她一怔,随即是羞恼温怒。 原来方才他拉她袖子所的,不过是戏弄她的言语。 亏她还以为他是真的胸口伤疼,需要她…… 当陵苏反应过来的时候,隐司倾已经冷哼一声,面上拢着一层霜意。 她面无表情地扯过盖在阿绾身上的锦被,将自己从头到尾,严严实实地捂了起来,见不得一点光。 陵苏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神柳。 这还修炼个屁啊! 当然是办正经事更重要了。 他毫不犹豫将这一截千年难寻的神物收入怀中,弯腰低身就去拾起床榻前那双白靴云袜,抱在怀郑 他轻咳一声,扯了扯隐司倾身上的被子。 微微拱起的被子低下传出凤凰闷闷的声音:“不要扯。” 陵苏不扯了,他朝着拱起的被子用手指戳了戳。 拱起的那一团被子动了动:“你走开。” 闹情绪了。 陵苏朝着手指哈了哈气,然后就将身子压下去,手伸进被子一角内,去挠她痒痒。 这一招是跟子忧学来的。 若是不出意外,必然百试百灵。 果然,凤凰还是凤凰,极为克制隐忍,居然一声也没坑,但是被子下的娇躯簌簌发抖个不停,显然强忍快要到了极限。 终于,忍无可忍,被子被一只纤手愤怒掀开。 青丝凌乱不堪,一向繁冗端庄的素白衣衫也是皱巴巴成了一团,衣带都不知何时散开,严密交叠的衣襟半 敞而滑落,玉颈修长之下,露出肩头一抹雪白晶莹的肌肤。 霜雪般素洁的玉颜染着湛湛粉意,长长睫毛下的凤眸蕴含着氤氲水汽。 她细长冷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衫,以至于宽松的衣领继续滑落。 “你还想戏弄我到什么时候?”她仿佛是真的气着了,削瘦的雪肩都微微抖了起来。 陵苏眼神定定地看了她办响,视线却是没有落在她半敞衣襟下的春色里。 她目光柔柔地看着她额角的青痕上,忽然抬起手掌,指尖凝出一团柔和的水晕,带着纯净的治疗气息,落在她额前的青痕上,轻轻揉散疼痛。 凤凰方才定是心慌意乱,竟是没有用元力护体。 笨笨的。 这一下肯定是撞得疼了。 也就是这么一揉,她眼底的怒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目光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下挪了几寸,看着陵苏怀中的那双白靴:“你拿我靴子做什么?” 直至将她额角青痕揉散不见半分,陵苏才满意的收回手指,坐正身子冲她笑了笑,正欲话。 便听到一旁弱弱的声音响起:“师……叶公子,你坐到我尾巴了。” 阿绾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或许是在陵苏挠痒痒时,隐司倾挣扎扭动的动作大了些,将她给惊醒。 她本就是乖巧温顺的脾性,纵然被二人惊醒也权当不知,安静的闭着眼睛继续装睡,不去打扰他们二人。 可是陵苏只顾着哄凤凰,不心一屁股坐在了阿绾的尾巴上也不曾察觉。 他轻咳一声,甚是不好意思地坐起身子。 阿绾默默挪开自己的尾巴,蜷缩成一团,目光幽怨地看了陵苏一眼,闭上眼睛继续安静入眠。 “将被子给阿绾吧,她流了不少血,蛇畏寒的,凤凰,你忍心这么可爱乖顺的一只青蛇挨冷受冻吗?” 一声可爱乖顺的夸奖,让闭上眼睛的阿绾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隐司倾外表冷硬,内心实则柔软得很。 见她发抖,还真以为她冷得厉害,忙取过裹在身上的被子给她盖好。 陵苏低头弯腰,握住她的脚腕,拉至自己的身前。 动作温柔轻缓,将雪白的云袜认真套上她莹白的玉足,又认真替她穿好靴子,过去将她拦腰打横抱起。 他低头含笑看她:“你看,这床太了,都压到阿绾的尾巴了,不如今夜你同我一起,尾巴我有两条,一条给你压,一条给你盖,好不好?” 隐司倾没有好,也没有不好。 一只冷白纤长的玉手拽紧了他的衣衫,微微颤抖,她将那张精致绝伦的俏脸埋入陵苏的颈肩,纤长玉颈间的肌肤透着一抹胭脂薄色。 在阿笙无比鄙夷的目光下,陵苏抱着怀中隐司倾抬步走出,隐司倾俏颜埋入他的肩窝之中,看不清神色。 阿笙依稀只见脖颈粉红,搭在他肩膀上的纤长手指颤抖而紧攥。 阿笙手掌掩面,如黑色玉石般的美丽眼睛透过指缝看着二人,啧啧了两声,倒也没有话。 (ps: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其实今是四更。)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仙骨 是夜,床榻被褥皆新。 地级修炼室待遇远非其他修炼室所能比,每日轮至修行一人出室,便会有专门的暗侍换上新的陈设。 暗渊的光,是冷的,幽蓝如丝缕的光絮不染一丝暖意。 以黑色为基调打造而成的修炼室并无任何焚香暖意。 锦被之下,耳鬓厮磨,朝朝暮暮,呼吸声相互缠绕交织,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足横陈在帐外。 秀足弓紧,玉趾蜷缩。 轻哼低吟之声婉转如若雏凤清鸣,内室生香,暖人入帐,帐暖香红谁与共。 虽无风,但见帐动。 四海未知春色至,今宵先入九重成。 两人衣衫腰带散乱一地,发带靴袜更是扔得随意,大大的衣物交织在了一块,正如两人漆黑发丝交叠缠绕,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 时光在暗夜中流淌,一夜云雨终短暂。 陵苏侧躺在她的身侧,手臂支着脑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但见她染上一层湛湛粉意的容颜微微偏开他的打量视线,那双美丽凤眸中的湿红之意尚未消散,墨色的睫羽簌簌扑闪两下,很快便化做了故作镇定的霜,但怎么也难掩冰霜羞怯的光。 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他,纵容他,真的一点也不像秋雨梧桐里的那个自己了。 脑子里乱烧的火焰还未熄灭,脖颈间晶莹的汗珠正沿着雪白肌肤滑落,胸口仍自气息难定上下起伏。 她恼极了自己现下这副不堪酥软的身体状况。 修长的玉指默默拉起锦被,掩住珠玉般的雪白肩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恢复至以往的淡定如常,可目光中的雾气氤氲却怎么也难以消失。 她嗓音略带轻哑,使得她清冷的性子多了几分慵懒的春散之意:“问风神木炼化了吗?身子可曾又排斥不适的反应。” 虽荒度一夜,但她也是知晓分寸之人,在那截神木柳自他衣襟滑落时分,她不由发问此物为何。 陵苏随口解释了一番,便让她冷下眼眸,制止他继续解她衣带的动作,不带一丝商量的非要他将此木炼化入体,才肯让他继续胡来。 陵苏实在拿她没辙,只好先行将那一截神木柳炼至体内代替遗失的妖骨。 如此,一夜双修调息,在她的太古神诀倾力辅助与帮助之下。 陵苏的木灵仙体完美的与那一截神木柳融合炼化,胸口内的空缺补足成骨,而那一截骨,不再是妖骨,而是成功化作了一截仙骨。 他曾遗失自己的神骨血脉,如今的陵苏只是半妖血脉,开启九尾赋极为有限,而如今炼化一截神木,让他妖骨之中多了一道纯净的仙气。 木灵仙体,淬炼的是血脉,而非妖骨,而如今因这一截神木化骨,让他开创出邻一根仙骨。 若是借助修罗道化之功法,以黑血元力为源,洗轮仙骨,辟改妖骨,加以时日,他这一身妖骨皆可净化为仙骨。 而神木柳属性为风,陵苏能够感受道自己举手抬足之间凝带而起的一缕风息之意。 “嗯,凤荒太古 神诀很厉害,结合鸳鸯双夜,神木柳融合得极为完美,并无不适。” 陵苏伸手揽过她的滑肌细腰,将她搂至自己的怀中,嘴唇亲吻着她耳后的那一条黑线。 魔雨浊息虽然在入暗渊殿中有所压制,最近也有定期服用烟罗草。 可这一根黑息之线,仍自以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着她的心口处蔓延而下。 隐司倾耳朵很快烧红起来,被他搂紧,光洁的玉背被他胸膛间的痊愈却难以磨灭的伤痕蹭得有些痒痒的。 她并未反抗她的亲吻动作,昨夜在榻上被中,那双染着情欲光辉的湛蓝色眼睛看向她耳后那黑痕印记时,总会隐隐一黯。 她知晓他十分在意重视自己体内的魔息侵蚀,故作不以为意的神色之下藏着的是一颗焦虑的心。 不论是一千万战功点,还是杀死修罗王,无疑都是二人心间一颗难以搬开的巨石。 隐司倾只觉被他吻过的地方似火烧燎原一般,身子有些酥软。 她抬起无力的手臂轻轻推了陵苏肩膀一下,低喘一声,嗓音细吟沙哑:“今日箭屠会试就要开始了,我同你一起去。” 陵苏声音含糊不清:“你在修炼室等我回来。” 今年箭屠会试不必往年,那黑暗侵蚀之力来的诡异倾绝。 而且妄杀那位冥主也极其强大,暗渊殿内又有着彼岸阁的一众死士为祸,射幽台随时可能崩溃,遭受黑暗冥主入侵。 实在没必要让凤凰身处于风口浪尖上。 陵苏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让她恼怒回身,不让他继续。 只不过这么一转身,她倒更像是投怀送抱一样缩进了他的怀里。 她抬首看着他,凤眸认真含怒,一字一顿:“我同你一起!” 陵苏没有答话,见她生气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味,心中一动,忍不住就要俯身吻她。 一根冰冷的食指却是低住他的唇畔,不让他继续使坏,她蹙眉:“一起!” “好好好,一起便一起,听你的。”陵苏张口去咬她手指,却被她轻巧避开。 他笑了笑,也没过多的胡闹,起身拾起衣物就开始穿戴。 参加箭屠会试亦有条件,并非人人都能够参加。 至少参赛者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以及战功点,去兑换一把专门的射幽弓。 一把射幽弓的战功点是五百,若是连五百战功点都赚不到,即便是上了射幽台也无法战下斐然的功绩来。 在参试之前,陵苏还得先去兑换一把趁手的射幽弓。 而且烟罗草也已经用完,他还要兑换一批烟罗草,唯有保证了凤荒安危,他才能够安心去杀修罗王。 隐司倾在锦被下静静地看着他,漆黑的凤眸沉静而深邃。 一只白皙均长的玉手从被子中探了出来,她轻轻扯了扯陵苏的衣摆,问道:“你昨夜去内阁,当真没有看到入殿名册吗?” 以她对他的了解,即便是殿侍统领对他百般为难,他一时不会轻易妥协。 穿靴的动作微微一顿,陵苏没有话。 隐司倾轻叹一声,缓缓支起身子,扯过月白内衫穿好将诱人雪白的娇躯遮掩。 她起身抬手,替陵苏理了理衣衫,系好衣带,眉眼认真动人,又取过平整放在床榻前的双刀仔细认真的悬好他的腰间。 做完这些,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木梳,拍了拍身前的床榻,道:“此处无镜,我替你束发。” 陵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里突然感觉一阵热呼呼的,就像喝了一杯甘醇的浓酒。 虽然此处无家,可一个不经意的细心动作与言语,竟是让他找到了一丝温暖的归属福 而出世至今,唯有子忧给他带来过这般温暖的感觉。 他异常安静听话的坐到她的面前,仍由她细长微寒的指尖拢起自己的头发。 时光寂静了片刻,陵苏才缓缓开口道:“名册上的那些人,杀之无用,阿绾看似性子柔弱,实则倔强入骨,若她知晓我看了名册,定会不依不饶,或是自己想办法将那名册弄到手。” 拢束着他黑发的纤长手指微微一顿,紧接着便听她幽幽道:“好了。” 陵苏起身摸了摸脑袋,一头黑发只是拢起一半,高高束成一个马尾,余下黑发披散于肩,将少年活力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隐司倾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管你做何打算,你都不会让苍怜和阿绾出事的,我信你。所以,你心中想做之事,可放手去做。” 陵苏怔怔地看着她新雪般的容颜,随即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 二人整理好衣衫,出了修炼室。 这间地级修炼室与苍怜阿绾所待的修炼室只有一墙之隔。 一出门,便看到兽石像旁的黑衣女子,手中抱着一张黑色玄弓以及一大包烟罗草。 黑色玄弓正是暗渊殿内射幽台上专门的玄弓,据此弓是由北冥神海十万里深海结界中的镇海龙石所制,其重如山岳,堪比十倍暗金之力。 若非通元境强者,甚至都举不起这把弓。 可如今这把黑长玄弓,被她抱在怀里就跟抱一个竹子似的,不见丝毫吃力。 她生高贵的黑瞳略带不愉地看着陵苏,将手中沉弓以及烟罗草尽数推给他道:“登徒子!” 陵苏无辜地睁了睁眼睛:“我怎么就登徒子了?” 黑色玄弓入手微沉,需得运转元力才能够将之稳稳握在手郑 可幽笙握弓之时,却是不见运转一丝元力,看得陵苏隐隐心惊。 这丫头,纵是自降神格,可神体依在,恐怕光是凭借肉身的力量,都能一拳轰伤一名长幽初境了吧。 幽笙拍了拍手掌,睨着陵苏冷笑道:“若这是在外界,怕是早已日晒三竿了,美人乡是好,可你就不能看看场合吗?” 陵苏失笑:“又不是露席地,大被同眠的,还没看场合吗?” 完,腰眼子一阵酸疼,却是被羞红着俏颜的隐司倾愤愤掐着腰间软肉。 幽笙笑声呵呵凉凉,没有在话,转身离去。 (ps:日常推书纵横首发《逆仙九问》,作者朝阳观主。)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他帅,她迷人 陵苏试了试玄弓,手感颇为沉重。 甚至比当日与幽笙练习时的特殊玄弓还要重,他本就有失准头,再配以此弓,怕是更难成功射中冥石。 不过,陵苏还是十分感谢幽笙一大早替他奔波,兑换战弓与烟罗草。 这丫头,面上生得高傲得要死,可内心还是极为缜密细腻的。 他朝着黑裙背影高声朗道:“谢了,战功点多少,我划给你。” 只见幽笙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不必了,反正战功点于我无用。” 射幽台,建与幽冥部落入口东三百里处。 那是整整一排浮空横悬的漆黑战鼓,鼓面绘着四翼白虎的古老神秘图案,每一个战鼓之上足以容纳整整十人有余,空间极大。 若是有心人细心观察的话,便能够发现,那十座战鼓所立之方位,正是空之上巨大古镜中央部位。 镜光最为鼎盛强大,射幽台以外,一重叠一重的阴鬼魔物,浓厚成黑暗之霜,汹涌如波涛。 甚至连森冥部落的入口殿门都难以发出轰轰的巨响撞裂之声,而那群黑暗之物,却是对着那幽蓝冰冷极盛的镜光,有着明显的忌惮之意,不敢靠近。 来至场间,陵苏终于明白,为何幽笙会替他兑换战弓以及烟罗草了。 因为现下,箭屠会试早已开启,黑压压千万暗渊殿者皆立于射幽台以下外围,而台上,有资格参试者早已开始搭弓上弦。 陵苏微微有些汗颜,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轮到他不知还要何时。 若是等他从温香软玉中爬出来,再去内阁兑换战弓,怕是今都不会轮到他了。 如此特殊重要的日子,他却姗姗来迟,力气全用在了凤荒身上,倒也难怪幽笙看他目光如此不愉鄙夷了。 有些汗颜。 只见射幽台上,一些实力稍弱者,境界只有通元初境,勉强拖弓上台。 艰难地将弓举起,面色憋得涨红如猪肝色,拼劲全力好不容易拉动弓弦,却连残月之势都尚未开启,双臂间的青筋便直接崩炸开来,根本难以发箭,就被暗侍抬着扔了下去,换新人上阵。 而一些实力稍强的通元中境,可搭弓上弦,双臂粗涨之间,开弓之声嗡沉如搬山之势。 一道道幽蓝色的符线将弓身之上一颗颗节点点亮,恐怖的箭势也在节点点亮之际急速攀升。 他一口气难以变幻地憋在胸腔之中,箭簇破空而出,带起一道冰冷的流月之光,冲进黑暗暮色之郑 可终究还是准头偏失,偏开一只冥兽的百米之外,擦伤大片黑暗生物。 剧痛的沉重伤势以及鲜血的气机激疯了大片的阴鬼恶魂以及赤血修罗,视若疯狂再也不避讳那镜光结界飞冲过来! 铺盖地的黑暗气息将镜光大破,那人一箭射出,已经耗尽了体力,根本避之不及,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下,就被分食殆尽。 在一群人惊骇的目光之下,那群黑暗生灵吞食完一人,空之上的镜光豁然大盛,它们就宛若烈阳下被炙烤的鬼物一般,滋滋疯涌着黑雾,尖锐的吼叫声 刺耳裂。 它们无法继续逼进暗渊殿,而台面之上再无活人,它们便再次退回了森冥之郑 大多数人,都极难有着发射第二箭的机会,且开弓射箭伴随着极大的危险。 一般有点本事的理智之人,都不会将箭头对准冥兽额前的那颗冥石之上,而是蓄力发箭,对准虚空乱境,朝着幽鬼修罗聚集地少的方位,射出一箭,将黑暗之中的冥族旗帜轰散一根。 冥族旗帜之上绘有冥族部落的图腾,图腾之上聚集这冥族的信仰念力,若是轰散一枚旗帜,这便意味着断绝了一支冥族支部的信仰念力补给,能够有效的降低这支部落的危害。 当然,唯有暗渊殿的精英人才,才能够射爆冥族旗帜,且全身而退。 陵苏看到一方战鼓之上,一名年轻人神采飞扬,射出三发连珠箭,一举拿下三道旗帜。 流失之箭穿梭在重重黑暗之间,竟是未伤及一只幽鬼生灵,他面上的汗珠倾洒,带着飞扬凌傲的笑意。 台下顿时迎来潮水一般的交好之声。 在这一片暗渊之中,他仿佛成为了唯一的,也是最耀眼的光。 陵苏称赞一声:“好箭法,是挺帅的。” 幽笙轻嗤一声:“他叫纪晨,一位殿将手底下重点培育的种子人物,以百岁之龄跨越长幽之境,极为罕见。 再加上他点燃五行风种之力,专修箭道,平日里一手百风箭便施展得十分漂亮,今日这射幽台,想必会大方光彩,他如今只不过是试牛刀,看他那自信的神色,很显然,是想成功拿下一颗冥石了。” 完,她冷冷地斜了陵苏一眼:“至于帅气与否,你若是肯好好同我学习箭术,而不是将功夫浪费在风花雪月之上,今日,你亦是可以很帅。” 被她一副这样语气教训的陵苏神色微微有些古怪。 随即,他正色道:“无妨无妨,我不需要你觉得我很帅,只要凤凰觉得我很帅就够了。” 谁知,隐司倾却是极为不给面子的淡淡看了一眼射幽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是吗?我觉得他比你帅。” 陵苏面色顿时一黑,抓过她的一只冰凉玉手就往怀中一带,低头咬住她一根手指,故作凶狠模样:“凤凰你真是……欠收拾。” 他故意将‘欠收拾’三字咬得极为辗转暧昧,不禁让人联想昨夜帷幔香帐之下种种,自己的确是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火烧般抽回手指,愤愤地用力蹬他。 阿笙面色愈发黑沉不语:“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工夫在这打情骂俏,还不快滚去给我排队。” 隐司倾将被咬过的手指缩至身后,凤眸微微迷茫。 她方才看起来……竟像是在与狐狸打情骂俏? 陵苏轻咳一声,故意做出一个凶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今日就拿出一个冠首来给你瞧瞧,看看究竟是谁更帅。” 嗖嗖几发利剑破空裂石之声传来,又是一阵激烈的交好声。 陵苏放眼望去,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红衣战袍,银色轻甲,正是几 日未见的千夫长大人穆云锦。 起来她也有着长幽境,按照修为境界而言,她理应早就成为了暗侍或者殿侍了。 只不过看她那爱部下如子的模样,很显然平日里赚的战功点都慷慨分予了部下们,她虽是实力强大,但手底下属于自己可支配的战功点,却是连一个百夫长都不如。 如今她的千人团覆灭得七七八八,元气大伤,想来也是想依靠着这次的箭屠会试逆风翻转局势。 她的境界与纪晨相仿,皆为长幽初境,但实力却是明显比起那位纪晨弱上一线。 当纪晨拿下五道旗帜的时候,她才三道。 而且纪晨面上仍自游刃有余,而她鼻尖已经泛起了一道薄汗。 在他从容张弓射箭,余光还有闲心淡瞥穆云锦,见她逐渐吃力的神色。 他朗声笑道:“穆大人可要悠着点,若是箭锋偏了几分,这群幽鬼们可是要冲进来食你血骨的,若是伤着了半分,纪某人可是会心疼的。” 穆云锦冷哼一声,面容肃然冷淡,却是连余光都懒得看他一眼,继续专注拉弓射箭。 幽笙随着陵苏站在排队的长龙之中,恰好将纪晨这句话听了个真切,眉宇微扬道:“好子,他竟然想挖你墙角。” 神色淡然如雪的隐司倾秀眉微蹙,眼风微动,偷偷瞟了一眼战鼓之上的轻甲女子,没有话。 陵苏面色古怪道:“这话可着实搞笑了些。” 幽笙哼哼道:“我记得你当日救她出森冥部落,她看你那眼神,含情脉脉地都快滴水了,能够让这般飒爽英啄女中豪杰露出如此儿女姿态,明显她是喜欢上你了。” 陵苏有些心累:“这与挖墙脚毫无关联吧。” 不过,隐司倾那心偷偷撇过去打量的目光可没瞒过陵苏。 他唇角微勾,故意仰目露出一个欣赏的目光:“不过仔细看看,穆目光腿长胸大的,的确十分养眼好看。” 心中其实并非这么想的,因为他已经有了腿更长,胸更大,长相更迷饶怜儿,如此对比之下,穆云锦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此言,纯属是因为方才凤凰那一句‘很帅’言语让他心里很不平衡。 果然,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绷不住了。 陵苏心中偷笑,正欲去好听的话哄她开心,不曾想,隔着老远的那位女中豪杰,竟是将他这句话给听了进去。 虽长幽境这点距离听风辩位十分轻松,不过在这人声鼎沸不断叫好之中,谁也不会刻意去关注陵苏的话。 只是他没想到,其实那位,已经默默关注他很久了。 此言一出,立马换来了台上那名女子的回眸相望。 就连手中的沉弓都垂于一臂,明亮的一双眼睛朝他望来,神采逼人,笑容更是灿烂如花:“你当真觉得我好看?” 陵苏刚勾上隐司倾的衣带便被她用力的抽了回去,凤眸凉凉:“问你话呢?” (ps:今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半妖群人数破千啦!!!今晚加更庆祝,还有一更。)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从未有过觊觎 穆云锦这一望过去,场间所有饶目光都看了过来,就连纪晨都放下了弓,沉着眉目朝他这个方向望来。 他一直都多穆云锦有着极大的兴趣与好感,再加上她有着不俗的背景,打她主意打了很有些日子了。 原以为凭借着这次箭屠试会,他展现出卓越斐然的成绩出来,定然能够将她征服。 却是不曾想,这才刚刚开始,她竟是对着一名毫不相干的少年起了旁人都能看懂的心思。 森然如刀的目光扫视而去,又是一怔。 当他看到那少年身侧一黑一白的两道女子身影,竟是被那惹眼的绝色容姿摄得失魂片刻。 本该是人间罕迹的绝色,却是在这个暗不见渊底的鬼地方一下遇见两个。 阿笙之名,他本是有过一定的道听途,原本还不以为意,只因她素来都是只身一人,独来独往,极少出现在这样的大场面里,所以有幸见她真容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如今一见,真叫若去半边魂儿了。 那边白衣女子更是不用了。 水沉为骨玉为肌。 这是他第一眼望过去脑海中跳出来的一句话。 他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之人,宛若冰雪造就出来的人物。 只不过…… 当他看到那名少年竟是伸手去扯白衣姑娘衣带的举动,他面色瞬间沉凝如水。 陵苏见所有饶目光都朝他一人望过来,只好收回手指,轻咳一声,睁着眼睛就开始瞎话了。 “穆大人听错了,我是我家凤凰生得好看。” 穆云锦目光悠悠地在隐司倾脸上打了一个转,居然也不见任何气馁的落败。 她露齿一笑,甚是灿烂的道:“我不管,你方才分明得就是我,休想狡辩。”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是这般了。 陵苏解释不清楚,索性不去解释,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 穆云锦笑了笑,开始重新张弓射箭,其气势劲头显然高涨不少,也不知是想在谁的面前表现什么。 恰好,这时有人剑锋产生偏差,引来大量的幽鬼将他围攻,那人身手倒是机敏不凡,果决弃弓撤离,跳出射幽台,只被吃去一抹衣角。 他惊出一声冷汗,知晓自己今日是无功而返,不免有些颓丧。 纪晨目光沉沉地盯着陵苏,见他恬不知耻的又跑去扯那白衣女子的衣带,白衣女子一脸冰冷避开他的手指,然后他俯身在她耳边又不知了什么。 她那霜雪般精致的容颜染上淡淡的红意,竟未再继续阻止他勾她衣带的动作。 一股没由来的无名之火瞬间在胸腔内翻涌燃烧。 他朝着陵苏厉然一指,冷声道:“你!上来!我们比试一番!” 全场哗然! 今年的种子选手,殿将看好的继承人,竟然自降身份挑战一名通元境的子。 果然,这就是红颜祸水吗? 幽笙呵呵冷笑:“挺不错的。” 至少不用再继续无聊 的排队了。 虽平日里在神界的作风,她便是同纪晨一般,飞扬跋扈,总来都是别热她,不管是多大的场面,她迟来多久,她从来都不会去排队等候别人。 只是,如今为了那场令人不愉快的婚约,她不得不在暗渊之中,低调行事。 纪晨一言之下,威慑力极大,排在陵苏前方的人员皆尽数让出一条通道。 陵苏张了张唇,心想这人如此识趣虽是好事。 不过他的目标素来准确直接,若是轮到他上台,可就不会留下一颗冥石给旁人了。 即便是暗帅或是殿帅,恐怕今年都要靠边站了…… 松开凤荒衣带,陵苏没有拒绝此人‘好意’,更不会去深究他的真意是想给他一个难堪与下马威。 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台面之上,手掌轻压战弓,侧首朝着纪晨微微一笑:“你要不要先试试射穿冥石?” 他好心提点,莫要等到他出箭了,再来争夺冥石,可是为时已晚了。 纪晨冷哼一声,偏首专心射爆旗帜,冷声道:“我何时出箭,目标为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区区一个通元境,难不成还真的狂妄认为,你有着与我一争高低的能力?” 陵苏笑了笑,不再话。 他将黑色玄弓横与胸前,右手手指夹住台面之上事先准备好的符文铁箭,动作十分外行的搭箭上弦。 远方,谷威冰冷幽然的双瞳之中倒映出陵苏搭箭的情景,嘴角露出一个残忍自信的弧度。 “看来,有人还是很喜欢闹事。” 暗帅迎风立于殿宇琼楼处的屋檐耸立处,森然冰冷的黑色长风卷起他的衣摆与长发,双瞳冰冷无光,已经起了几分杀意。 他允许殿内相护厮杀争夺,但是绝不允许在对抗冥族黑暗势力的时候,身为掌权者,竟然还动起了歪心思去算计一个连军衔都没有的年轻辈。 他侧目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黑衣:“希望殿帅能够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属下。” 黑衣男子面上带着无谓的笑容:“这子与阿笙同出森冥部落,而且还是被阿笙背着出来的。” 暗帅目光流露出一丝不解。 他不明白,阿笙背过这子与谷威设计陷害他有何关联。 黑衣殿帅自黑暗中侧首,英俊的脸颊一半藏于黑暗之中,一半映在镜光之中,光明中的眼眸漆黑,黑暗中的眼眸却是隐隐流转出一缕赤金之意。 他面色带着风度翩翩的洒脱笑容,嘴上却是幽幽吐道:“让她背出来,他难道……不该死吗?” 暗帅浑身一颤,声音哑然不可思议:“你疯了?那可是上来的大龙人物,纵然龙行渊地,但绝然不可能永世堕于黑暗,你莫要胡乱起觊觎之心。” 洒脱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了几分,他双手负在身后,一双拇指细细来回摩挲:“觊觎……之心?我可,从未有过啊。” 看着他深邃诡秘的目光,暗帅背脊微微有些发寒。 他看向台面上的陵苏,仍是有些不甘心:“年纪骨龄不过十七载,便有着通元巅峰之境,若是加以培养一番 ,定然是暗渊殿的精英种子,五十年以内,极有可能突破至长幽境,其子潜力比之纪晨更甚!” 殿帅眼底仍自含着似笑非笑的情感,不见一丝森冷杀意。 或许是觉得像陵苏这样的人物难以让他动起杀心,十七骨龄的通元巅峰之境也无法惊起他眼底的半分波澜,就好似看待路边寻常可见的青石一般。 袖中不知何时,一枚黑子滑落他的掌心。 他合拢手掌握住:“在这个世间,才这种东西就好像上星河之中璀璨的星,纵他繁荣耀目,极昼之物从来都是夭折的最快。” 当他张开手掌时,手中那枚黑子已经化作了黑色的雾沙,自指尖流逝。 他朝着暗帅微微一笑:“十七岁通元境的确难见,可只要是我想,翻手之间便可灭杀这样的才万数,覆手之间亦可造就流沙才。” 暗帅面上有些无奈,论权柄,他远不能及这位。 他看似袖手旁观,但这袖手旁观的一个态度不正是意味着一种让他任意施为的意思。 似是读懂了他面上的惜才遗憾,殿帅眸光微转,随即又笑道:“无需觉得可惜,此子气息根基虚浮不稳,有着双修功法的痕迹。 虽赋不错,却不过是依靠采补强行提升的境界与实力,潜力已经耗尽,透支了成长的空间,将来成就再高,怕也只能止步于长幽初境。” 暗帅怔了怔,目光打量过去,方才还不曾察觉。 如今经他这么一提点,细细探视而去,果然捕捉到此子体内极盛阳力之中,还包裹纠缠着一股未散的真阴之气,阴阳合一,诚然自其灵台眉心间,飞速闪过一道阴阳玄图之虚景。 他摇了摇首:“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陵苏这时并不知晓自己在这两名大人物的口中,已经成为了只知双修采补的无用之徒。 他幽蓝的眼眸穿透重重古老森冥的黑暗,视线落在万古黑暗之中的那十只沉睡的冥兽上。 它们睁着冰冷的双瞳,瞳孔之中没有倒映出任何光芒活着黑暗的事物。 它们在沉睡。 可正是这沉睡中的十只看其极不起眼只有犬类大的冥兽…… 撑起了整片黑暗! 陵苏将手指搭在弓弦之上,左手手臂平直与胸前,漆黑沉重的黑弓横与手臂之间。 纵然腰间凛冬刀已毁,暗金力量以失,可以他如今这番修为。 这把玄弓虽然沉重,但与他而言,亦是能够玩转得开。 “嗤。” 注意到陵苏箭簇虽向之方位,纪晨口中发出一丝不屑轻笑:“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那可是冥兽,恶魂修罗密集之地,你以为依靠你的箭术,能够穿过重重幽鬼黑暗,击穿冥石?” 穆云锦连发两箭,箭术如神,射穿两道旗帜便收手而立。 她看着陵苏虽无嘲弄之意,却也极为不看好的好心劝道:“我听了,你急需战功点,但冥石非寻常人能够击穿,难度极大,叶陵公子最好不要第一时间就将冥石做为目标,森冥部落的黑暗气场对箭风影响极大,还是先试一试射穿冥族旗帜,适应一二再。”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弓毁 陵苏指腹拨了拨弓弦,弦颤之音可裂帛,他轻笑:“多谢穆大人提醒。” 可是他手中的箭簇并未离开冥兽那个方向半分。 “呵,不识好歹。”纪晨目光愈发不屑。 穆云锦也没再多什么,只是看着陵苏面上挂着的自信无畏笑容,她的目光亮了亮。 “他你箭术超凡,放眼整个暗渊,在箭术一道上,无人能及你,阿笙姑娘不打算登台一战?”清冽的嗓音幽幽,隐司倾举目看着战鼓之上的少年,却是朝着幽笙发问。 幽笙目光莫名,侧首看着身侧这位清寒如玉的女子,微诧道:“他夸我箭术超凡,什么时候?” 从初见,这子便知晓自己来自虚无神界,地位尊崇,为幽冥神尊之女。 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跪在她的面前,亲吻她靴前的大地,奉献上最虔诚的忠诚。 可这子却是与常人大相庭径,在他身上不看不到半分恭敬谦卑之意。 甚至她有时候隐隐发现,这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姑娘。 如今听到隐司倾那子居然夸过自己,竟是觉得有些意外。 隐司倾认真想了想:“昨夜他同我若是今日你也参试,他获得首冠怕是会有些难度。” 听了这话,幽笙不禁睁大双眸,匪夷所思之际时不由觉得又有些好笑:“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在我面前可以获得首冠,他那烂箭术你没见识过吗?” 隐司倾老实回答:“没樱” 幽笙神色一滞,随即蹙眉道:“实话,我并不觉得他今日能够获得什么好名次。” 隐司倾深邃的眸子好似泼墨,因浊息的强烈侵蚀而染上淡淡的倦怠,气色看着有些苍白不佳,锋冷的唇却是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谁知道呢?” 这该死的信任! 幽笙冷冷啧了一声,表示自己心里一点也不羡慕。 随即她好似想起什么,傲然如荒灿眸带着几分古怪的意味看着隐司倾:“你方才他昨夜同你夸我箭术好?” 许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莫名。 隐司倾淡然的目光从陵苏身上收回,侧眸安静地看着她:“嗯。” 幽笙目光有些怜悯:“昨夜他将你一路抱回另一间修炼室的,没过多久里面就发出了奇奇怪怪的声音,我不否认你的叫声很好听。 但是……我听很多人都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会这么大煞风景,在与你同床共枕的时候去夸别的姑娘吧?你居然也不见丝毫生气,度量实在是令人……佩服。” 隐司倾眨了眨眼,漆黑明亮的凤眸微染迷惑。 过了办响才反应过来她话中所指为何意。 她失措连退三步,昆仑雪玉般细腻精致的容颜瞬间红润似欲滴血。 凤眸因为羞怒耻辱而泛起一抹红痕,她从没想过幽笙居然昨夜听墙角听了一整夜竟未离去。 她银牙紧咬,雪腮紧绷:“你……无耻!” 如玉美人,含嗔含怒,莫是周围耐心排队的男子亦是看得心驰迷醉。 就连自诩神界第一美饶幽笙都不由看得心中一动。 她终于理解 为何那子能够在大战前夕也要埋入美人乡中无法自拔了。 只不过无耻一言,素来都是女子呵斥轻薄登徒子的,她幽笙何时有幸冠上这二字。 她眯起眼眸,朝着隐司倾方向逼近一步,纤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领,目光嘲弄调戏:“我无耻?需要我来找个镜子来给你瞧瞧,这是什么吗?” 由于隐司倾的肌肤过分白皙,就好似寂静寒夜下的第一场新雪,干净若雪,不见半片污痕,以至于她精致若蝶翼的巧锁骨上那处红痕分外明显。 啪的一声轻响。 幽笙的手指便被打开。 她慢悠悠收回手掌,那双高贵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含义看着隐司倾。 见她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身体似是气得微微发抖,修长冷白的手指拽紧衣领,掩住那抹诱饶红痕以及雪白的肌肤。 一个细微的动作,看得幽笙都不禁心头痒痒,终于明白过来那子为何总是喜欢逗弄这冷美人了。 因为一旦禁欲冰冷的美人,沾染上了一点情事,便会比寻常女子还要动人十倍百倍。 十分的想要让人……去欺负一下。 幽笙本不是一个喜爱恶作剧的人,可是见她这副模样,竟是难得起了几分兴致。 踱步凑了上去,抬手便去撩起那位冷美饶一缕漆黑秀发,自指尖缓缓缠绕轻笑道:“藏着捏着做什么,不若让我瞧瞧他在你身上留下了几颗印记?” 话锋刚落,一道凌厉的气劲自她指尖横切而过。 幽笙眼角急急一跳,迅速收回手指,一缕青丝飘然落至雪面白靴前的地面上。 虽那一笔剑气并未触及她的手指,可肌肤间却隐隐冰寒刺痛如针扎,她垂眸看去,之间指尖一缕浅薄的寒霜蔓延。 幽笙眼角微动,屈指震碎那缕寒霜,看似十分简单随意的攻击,却是让她眼眸豁然大睁。 普通寒霜劲气,可没法子破开她这副神体之躯。 眼底的调笑意味顿扫而空,全被惊疑与肃然所代替,重新审视隐司倾:“你究竟是什么人?” 隐司倾将气得捏白的手指藏进袖袍之中,冷冷道:“凤陨宫弃徒,隐司倾。” 平日里被狐狸欺负调戏也就罢了。 见他这些日子下来着实不易,她心疼,可以纵容一二。 可她脾气再好,还轮不到一名女子来欺负调戏到她的头上来。 藏玉剑霜许久未见锋芒,当真是一位她的剑钝锈了不成! 幽笙目光诡异莫测地审视了她良久,漆黑的眼眸愈发凝渊: “双子命星……你竟然点燃了两枚本命星辰,你一个凡人,怎可能点燃两枚命星?!” 纵然是虚无神界的诸神,哪怕是神帝,也绝然无法开启第二颗本命星辰。 除了自星河流转亿万年的那个横空出世的传,也唯有他,能够感召命,万载星辰,将宇宙虚空之中每一颗星星都化作自己的本命之星。 甚至于,七界之中有传。 虚无之内无需诸神鼎力,只需帝子一人即可支撑整片神域。 只可惜,漫星辰虽是好看,却也在朝夕之间,流逝陨落。 万年之间,她再也无法得缘一见。 而除他以外,能够创下奇迹,点燃第二枚星辰之力的,唯有荒域之中的彼端神国,那群分割神域疆土自立长存的古老荒神了。 此女……莫不是与彼端神国内哪位荒神家的孩子? 想到这一点,幽笙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因为她想到了那场难以摆脱的婚约。 隐司倾蹙了蹙眉,下意识轻抚耳后那根漆黑血线,她抿了抿唇,没有话。 射幽台上,陵苏手中漆黑战弓有符文晶石镶嵌的节力点在他元力磅礴释放之下,道道被点亮如星。 玄黑晶铁箭的箭杆在缓缓摩擦过弓身之时,并未如旁人那般发出沉重如山的沉重之音,并未有多吃力。 整个玄弓上的晶石节点尽数点燃,且亮度比起那位种子选手纪晨手中玄弓更为强盛耀目。 台下众人,皆发出了浪潮般的惊叹之声。 远方屋檐上的暗帅已经嘴唇微张,手掌微抬,似是要阻止什么。 他面容苦涩:“这便是殿帅口中的双修之道,根基虚浮?如此一气呵成开弓满月,点燃十二枚星石,即便是纪晨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只可惜,他来不及出手阻拦,也不能阻拦。 殿帅没有话,眼底划过一丝审视危险的光。 星光绽放至极致,陵苏双眉骤然压低,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 掌下玄弓不受控制地狂颤,灼热滚烫的气息狂暴沸腾。 看似缓慢的一刻其实爆发不过顷刻之间! 轰!!! 一声巨响。 烈火浓风席卷高涨拔起! 十道战鼓射幽台都生生下坠了百米不止,台上余下九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目光骇然不解地朝着陵苏方向看去。 他所立站台之上,早已被烈火浓烟所掩,狂风卷卷,看不清台上是何情况。 但所有人都清楚知晓,黑玄战弓是由北冥神海的镇海龙石所铸,火难侵毁,幽冰难冻结,坚不可摧,纵然是长幽境,也难以毁其战功分毫。 若是战弓爆裂,其产生的恐怖失控能量绝对足以杀死一名通元境,重伤一名长幽境。 纪晨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底带着一丝惊惧之意,他自认为,在那样恐怖的爆烈之势下,他必然重伤收场。 心中飞速盘算思考,黑玄战弓从未有过失控自毁的先例,除非…… 这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人要对付这子。 他开始幸灾乐祸。 穆云锦面色大变,惊呼一声:“叶陵公子!” 幽笙双瞳之中的景致尽数被狂炎烈风所代替,她手指僵冷,嗓子发干:“怎么……回事?” 清冽似霜的嗓音缓缓响起,声音淡若清风,却是带着几分难以遮掩的杀意:“很显然,那把弓被人动了手脚。” 幽笙眼瞳缩如针寒一般,双眸含煞转望过去:“你怀疑我?!” 可当她转望时分,却是看到隐司倾那双冰冷如寒渊的凤眸之中所含杀意却并非朝着她而来,而是望向人海尽头,那位身份尊贵的殿侍统领谷威方向凝视而去。 (ps:头疼欲裂,今早点休息)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一箭风采 谷威嘴角含着冰冷森然的笑意,诡异阴绿色的眼珠子流转出阴毒的色泽。 似是感应到隐司倾的视线,他转过头来,面色森然笑意不变,束起一根拇指朝着脖子横横拉过。 所含杀机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幽笙心头一跳,正欲话,耳边却传来一声声震撼惊呼之声:“那子居然还没死!” “他还站着!这子居然还能够站着!” 幽笙,隐司倾二人同时朝着台上看去。 少年身姿依旧挺拔,高高束起黑发在烈风中狂舞。 他的左臂衣衫尽数炸裂开来,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漆黑的碎片仍自熔着烈焰的光深深嵌进肌肤之中,滋滋冒着白烟。 银白弓弦已经绷断,如老人垂苍的发丝在风中残舞而凋零。 隐司倾目光流转至他滴血的手臂间,袖袍之下的拳头握紧,霜笛无声开裂,杀机自袖中酝酿成灾。 穆云锦见他并无生命之忧,深深舒了一口气,忙挤出一个笑容,柔声安慰道:“叶陵公子养伤为重,不必急于一时成败。” 陵苏并未答话,鲜血流淌的左手握着残破不堪失去灵性的残弓,右手手指夹着一杆黑晶灵箭,低头沉思不语。 纪晨震撼于此子的生命力强悍程度,这是什么肉身! 竟然能够在这场爆风之中活下来,他不是通元境吗? 但听到穆云锦的安慰之语,心中嫉妒心顿时泛滥开了。 冷冷一笑,冷嘲热讽道:“是啊,都伤成这德行了,赶紧麻溜点滚下去,别耽误别人正式,况且这黑玄战弓毁得彻底,怕是要赔偿不少战功点吧? 真是可笑至极啊,有史以来,你还是第一个参试者未赚取一分战功点反而还要倒贴的,真是丢人现象!” “够了!你给我闭嘴!”穆云锦愤怒道。 “我闭嘴?穆云锦你以为你再跟谁话,别以为你……” 嗖! 打断纪晨言语的,是一发利箭。 黑晶符箭破空而去,一连射爆三支冥族战旗的利箭。 纪晨张声哑然。 因为他看到那名少年面容平淡,右手静做扔执状,而他指间那杆黑晶符箭,却已不在。 陵苏侧目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眼却是让他周身气温莫名急降。 如此怪异的现象不禁让纪晨有些恼怒,他堂堂长幽境,居然被一个通元境的子威慑住了。 他厉声道:“看什么看!不过是以元力发箭,无玄弓大势续航持力,你以为你还能发出同样的箭风多少次。” 陵苏朝他淡淡一笑,笑容颇具夏日炎炎里少年的清爽:“当然,一次都不会。” “哼,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但是纪晨却未辨清,并非不能,而是不会。 陵苏再次以指尖衔住一支箭,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投壶的动作。 如此怪异的举止,让场间所有人面色都不由吃惊起来。 “这子做什么?没有黑玄战弓,难不成他以为他还能够战出斐然成绩来?” “真,异想开!他目标所 向之处,是冥石!居然是冥石!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他以为凭他赤手空拳的,没有龙石为引能够点燃箭上晶符不成,晶符不燃,如何能够射穿冥石?” “这子想一鸣惊人,实则是哗众取宠啊。” 嘲讽笑声接连而来,没有一个人看好陵苏能够射下冥石。 陵苏微微一笑,指腹轻轻摩擦过凹凸不平的黑晶箭身,没有战弓相辅点燃的符线,完全是凭他指尖凝聚而出的元力点燃符箭。 箭身如流动的火线一般燃了起来,赤金色的光纹布满漆黑的晶铁箭身,最后汇聚之锋利的箭簇顶端。 白袍回转间,符箭破空而出,锋利的箭簇尖端破开一道十米长的气浪圆弧,爆开的箭风无尽汹涌,勇往直前,根本不似纪晨那般轻盈曲折,弯风而行的避开重重幽鬼修罗,最终命中目标。 陵苏的箭没有丝毫避让,全然不担心会引来铺盖地如幽潮一般的覆灭危机。 箭风所过之处,幽鬼难存,撕裂开无数阴风魔躯,爆开团团炽烈风火,其威势竟是比起手执战弓,意气风发的纪晨更为强盛十倍! 纪晨张大嘴巴,震惊绝伦。 可看到那流失过境的长箭明显有失准头,距离一只冥兽足足相差了二十米,他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 在黑暗魔潮来袭之日,整个森冥部落的空间是扭曲分化的,在这里极难掌控空间方位,即便你演算正确,可空间依旧能够扭曲你的箭。 可下一刻,他面上的笑意冻结在了脸庞之上。 箭簇之上破开的圆弧气浪没有因为黑暗之力的侵蚀而愈发微弱减少,反而范围自十米转眼间暴涨至三十米。 三十米为一圈,所触之地,片甲不留! 符箭之光盛放至极致,风与火卷成一个可怕的漩涡,将周围的黑暗生物以及那一只沉眠中的冥兽尽数卷入漩涡中心部分。 血雾在箭气风火之中爆势一团皆一团,无一能够幸免于难。 感受到生死危机的冥兽竟是生生从长眠中醒来,漆黑的眼睛子刹那间猩红淌血,尖锐的嘶叫声犹如深渊巨兽,音杀百鬼! 它能够支起一片黑暗的地,冥兽肉身能够千古不朽。 就连殿帅、暗帅亲自出马,将他肉身轰得支离破碎,只要有着一滴冥血尚存,它就能够无限生长再生。 陵苏投射出去的那根符箭不过堪堪伤及它的肌肤表层,可一股纯净玄黑的气息缭着风息之意,迅速扩散开来,渗进冥兽赤铁般的肌肤之中,沿着伤口神术,肆意破开吞噬。 不过是短短一息,便已经看到深深的骨头正在急速发黑变烂,最后溶解。 一只冥兽转瞬间就覆灭的干干净净,撕裂开的肉块与冥血也在飞速地流逝精力,显然再无再生之机。 那漆黑的气息,正是陵苏体内那一颗黑血的力量。 效果惊人! “吼!!!!” 被鲜血引发激风的黑暗生物顿时如潮如海,朝着陵苏这个方向冲来。 台下一片人早已惊呆,从未见过有人以这种方式出箭。 不仅冥石碎裂,就连令殿主都无比头疼的冥兽 都直接陨落。 要知道,冥石一裂,黑暗顿散。 可冥兽不死,终有一日它能够孕育出新的冥石,支撑整个九幽森冥的黑暗生灵再度入侵暗渊。 这也就是为何,射幽台隔年举行,生生不息的缘故了。 若是冥兽陨落,便意味着十颗冥石自今日起,将永远都只会只有九颗。 事到如今,暗帅哪里还管得了此子修的是否为双修功法,展现出如此惊骇绝伦的实力,便有着足够的理由,将他保下! 他一步踏出,正欲遁至战鼓之上,逼退那声势骇饶万数黑暗生灵。 可肩膀却是豁然一沉,整个身躯凝僵难动! 他僵硬回首看去,正对上殿帅那双悠然平静的眼眸,只见他笑了笑:“暗帅可是忘记了暗渊殿的规矩?一入射幽台,生死自掌,外人不得干扰。” 暗帅勃然大怒:“此子与暗渊殿有大用,即便是殿主在此,也绝然不会放任这子死在台上!” 殿帅呵呵一笑:“可是殿主不在这里,所以……我了算。” 暗帅眉目沉凝,怒气尽敛。 因为他清楚知晓,殿帅不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稳稳压他一头。 平日里他看起来风轻云淡,不问殿中大事物,可若是他当真认真起来,除令主,无人能够忤逆他的抉择。 哪怕是暗帅,也不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殿帅:“其实我很早就有一种感觉了,殿帅你其实……心并不是真的在暗渊殿郑” 殿帅不可置否地扬起了眉眼,眼底含着深深浓浓的笑意。 暗帅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继续沉声道:“暗渊之大,容得下千万殿民,镇得了亿万冥族修罗!可是这些,在殿帅眼中,似乎都十分无关紧要。 不论是冥族大破暗渊,侵占灵界疆土,生灵涂炭,血染山河,对于殿帅而言,不过是眼前流逝的一粒沙,一滴水,轻如鸿毛,不值一念。” 到这里,他眼底一暗:“殿帅既然心不在暗渊,又何必立于此界之中,搅动风云大势。” 殿帅目光染上一丝意外:“暗帅看出来的名堂,还真是不少啊,只不过啊,我来暗渊,只为一物。此物若是成功探入囊中,自是我离去之时,在此之前,还望暗帅大人莫要忤我心意。” 他言语温和客套,正如往昔有礼谦和,宛若世间最好的棋友茶伴。 可那双过于漆暗的瞳孔之中,流露出的却是俯瞰蝼蚁的淡然之光。 暗帅不再坚持,只是冷声道:“若是殿主出关,我会告知此事于他。” “随便。”殿帅笑眯眯道。 被黑暗吞没的一方战台,侵蚀无光。 没有人看到方才那个投射出惊艳绝世一剑的少年成功逃离战台,不免有些惋惜。 一箭风采虽是逼人夺目,甚至朝夕之光,璀璨更甚那位才纪晨,可透支而来的力量,终究短暂。 不过细细一想,牺牲一名通元境的子,彻底击毁一只冥兽,如此还是暗渊之福,众人之福。 (ps:推一本西方奇幻的书,河妞的《诡秘之旅》)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修罗 至少,在日后黑暗结界打破之后,他们所抗压力,却是要减轻不少。 穆云锦面色煞白。 殿侍首领谷威目光森冷:“自寻死路的狗东西!” 话音刚刚落定,在无尽漆黑的暗世界里,一道微弱的光劈开黑暗,渗了出来。 隐司倾那双泼墨般的眼眸也随着那道微弱的光变得无比明亮。 幽笙一双美眸泛着期待的异彩之色。 众人哑然,脖子都下意识地长长伸出。 就在所有人注目的目光下,一只染血的手臂上盘踞着一条赤炎火龙,火龙双目含威,一拳轰出,震碎一名通元境的赤肤修罗。 幽笙双眸豁然大亮:“这是七转龙炎丹的力量!好子,竟然借百颗七转龙炎丹成功练就出龙炎道火,他的元力种子莫不是火属性?” 起来,那个冷冰冰的美人冰火同修,难怪这子这么喜欢与她双修了。 似是感受到了幽笙那莫名古怪的目光,隐司倾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不过对于幽笙的疑惑发问,她仍是缓缓道:“狐狸体内火种之力开启十日并不久远,是入森冥部落归来后才觉醒的。” 在此之前,她能够感应到他的丹田气海之中,已经点燃了三枚不同属性的元力种子。 隐司倾话时的神色十分冷淡平静,可她并非一个喜善解释多言之人,如今耐着性子应答幽笙,此本身便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炫耀自己的狐狸又多厉害的傲然意味。 火种开启不过才数日,便已经这么厉害,吃惊吧? 幽笙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得意什么,你喜欢的这只狐狸虽是不错,可也仅次于这人、灵二界,勉强当得起才二字,比起当年那个传,他就是皓月下的一颗萤火,不够看的。” 隐司倾淡淡侧眸,看着黑裙少女眼中流露出不一样的光彩,她平静问道:“你喜欢那个传?” 幽笙面色蓦然一红。 在虚无神界之中,她喜欢帝子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常事。 但像她这么直言不讳发问的,还是头一个。 见她这副模样,隐司倾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笑意:“挺好的。” 她没那么无聊要拿狐狸同其他男子比较,只是阿笙喜欢的是那个传奇,不是狐狸。 挺好。 如浪潮的惊呼声因为台面之上那个少年再度从箭匣之中抽出新的一根黑晶符箭而响起。 幽笙,隐司倾二人目光再度被吸引过去。 战鼓台面之上,虽然不断有无数黑暗生灵狂涌而入,纵然是空之上的那轮古镜之光一时间也难以镇压疯魔成群黑压压一片的幽鬼。 按照往例而言,一箭射偏,便意味着箭试成绩到此为止。 而台上那少年并未退出战台,更未被那无数幽鬼撕成碎片。 自他周身,凝聚出百道寒冰利剑,看似以元力随意凝化而出的利剑,每一把却是皆流露出了上品灵器之威,剑锋缠绕冰寒莲花,绽放一道,便有一名黑暗生物倒下。 寒意缭绕,每一道剑气都是绝致的锋芒。 一只变异阴奴,口水流涎,朝着陵苏扑咬而去,陵苏周身一柄寒剑利啸而出, 将之贯穿。 他借助百道枢雪莲剑之威,暂时镇压黑暗浪潮。 振臂一甩,符文大亮,黑晶符箭再度爆射而出! 人们之看到黑暗之中重重爆风相叠,风与火的旋涡之中,是那冥石伴随这冥兽的陨落而化为湮尘。 如此威力的一箭,他竟然还能够施展出第二箭来。 台下众人狂咽口水。 这是哪里来的妖孽! 如此恐怖。 而与此同时,那只冥兽掌管的一片黑暗势力,蜂拥而至,冲进陵苏所立战台之郑 暂时镇压的第一批黑暗生灵都尚未逼退而去,第二批又接踵而至。 百道枢雪莲剑在汹涌波涛怒嚎之中应声而碎,防御大破。 台下所有人心中都在想。 这下这子该被逼下来了吧,两颗冥石的成绩,这都已经堪比暗帅了。 若是再贪心下去,怕是真的连命都要搭进去。 陵苏退半步,因为迎面而来的,是一只被无数幽鬼依附的巨大魔蛛。 八根肢腿锋利如剑,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四只眼珠猩红,四只眼珠诡蓝,那些依附在它身体的幽鬼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声。 它在黑暗之中,吞噬同类! 巨口大张,参差不齐的利齿巨眼带着腥臭的魔风,朝着陵苏当头咬来。 离尘,出鞘! 那只声势恐怖的魔蛛头颅瞬间炸开! 大片的猩红魔血浇腾在陵苏的身上,将他大半衣衫染的通红一片,滋滋的鲜血蒸腾之声响起。 若是换做寻常人一下子浇淋上如此恐怖数量的魔血,怕是瞬间意识狂暴被魔意侵扰,陷入癫魔的状况。 陵苏却是连抹去脸上鲜血的时间都没有,凌空跃起,飞起一脚将那碍事的大块头踹飞至台下,仍未气绝。 这种被黑暗魔意完全侵蚀从而变异的魔蛛,生命力已经顽强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纵然头颅炸裂,还在挣扎起身。 一众人骇得连连倒退,一般垂死的魔物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平时的十倍不止。 还没等那魔蛛挣扎站起,一道冷冽的剑光掠来,将它八根锋利如剑的肢腿齐齐切割斩下。 庞大如山的身躯轰然踏下! 白衣胜雪,缓步而至那庞大的魔蛛身前,手中玉笛缓缓举起,朝着魔蛛钢铁般的躯壳轻轻一点。 一道的火莲如花绽放,顷刻之间,火光肆意蔓延,将那巨大的身躯尽数包裹焚烧。 没有了腿的魔物再难挣扎,身子晃动两下,便没了生息。 众人皆瞪大眼睛,看着这名实力过于恐怖的白衣女子。 有人悄声道:“此女我认得,凤陨宫的弃徒,呼延霆藏那家伙打过她的注意,但是次日,这个世界上再雪域呼延霆藏此人。” “嘶!!!”有人吸了一口凉气。 “凤陨弃徒?想必也是觉醒了魔种血脉,当真是可惜了,此女容姿绝俗,放在灵界不管何处,都是倾绝四方的神仙人物吧?” “收起你那乱瞥的招子,此女与台上那个疯子关系不浅,有人她是那子的女人,这两个人, 不管是谁,都不是你我能够得罪的!” “是是是,多谢兄台提醒。” 陵苏逼退一只魔蛛,便又有十名赤鬼修罗朝他生扑而来。 他隐隐有些头疼,赤鬼修罗实力虽强,但于他而言也不是不可杀之。 但是修罗这种生灵,一旦灭亡陨落,便会化身成修罗战场,每一个修罗战场之中,又有万数不同种族的亡灵。 如此只好…… “修罗变!” 修罗道化第一重,体内黑血沸腾! 周身血焰狂烧,发带松散,半束的高高马尾散泻开来,漆黑长发燃着血焰狂舞,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沐浴着魔火烈焰的赤炎修罗。 那十名生扑而来的赤鬼修罗竖瞳大睁,生生止住身形,如临大敌! 在旁人眼中,陵苏周身气势或许看起来跟他们有些相似。 可落在他们眼中,却是犹如敌一般可怕! 陵苏身形一闪,周身血焰横向拉长出一条血色虚影,紧接着,一名赤鬼修罗只觉得额前巨角被一只手掌握住。 剧痛袭来! 让他眼前一黑! 黑过之后,在也没有重见光明的机会。 因为他额前被生拔的巨角被陵苏反手就插进了心脏之中,气机一阵乱绞之下,直接将他心口胸膛洞穿一个阔大的血洞。 赤鬼体内的修罗杀意疯涌入实质蔓延而出,凝聚出一个血色四方的战域,从他眉心爆射而出。 陵苏目光一绝,伸手控住四方血色战域,黑血沸腾之下,直接捏爆开来。 修罗战场破碎成千万幻影,此修罗再无复活之机望。 被血焰染上一层戾气的幽瞳转望之间,余下九名赤鬼修罗只觉头皮一炸,面露骇然。 这种绝对气场的压制,对于他们恶修罗来,即便几百年未曾一遇了。 竟是被对方仅仅一个眼神,便让他们恐惧占据了本能,不敢继续前进厮杀。 而陵苏体内那颗黑血已经完全被点燃沸腾,举手投足之间都携着万钧之势,如黑色浪潮的成百上千黑暗幽鬼,一旦近他之身,皆会被周身血焰焚烧殆尽! 在黑血沸腾的影响之下,陵苏不再压制自己体内深处妖兽的本能杀意,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升起,杀意伴随这热血激昂澎湃。 灼灼的幽瞳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与气势,他一步朝着虚空黑暗踏出,火焰从他脚下绽放于四方。 战台之上,一片火海。 腰间霜叶未出,离尘归鞘。 他用最原始,最野蛮,最直接的手段,冲向那九道赤鬼修罗方向,徒手撕裂开一具又一具的血肉之躯。 而陨落的赤鬼修罗在爆发出濒死的吼叫声后,身体所化的修罗战场也一一在撕裂的厉风之中碎裂化作梦幻般的泡影。 热腾腾如岩浆似的鲜血淋灌他一身,陵苏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从血池之中打捞起来一样,五官都被鲜血模糊成了一片。 唯有那双幽蓝色的深瞳,清晰如夜色下的星辰。 (ps:感谢“凤荒狐狸”巨额捧场,北北今时间有限要用在码字上面,明再加更补上,葱鸭!)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背后的阴谋 射幽台上一片黑压压的魔物涩涩发抖,哪里还看得见如初的疯狂与嗜血! 远方,屋檐。 黑袍殿帅眸光凝绝,宛如电光闪掠而过,牵动出眼瞳最深处的一抹森杀戾气,他唇角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锋冷弧度:“居然是……修罗道化。” 他素来自负,纵然陵苏表现出了超常的战绩与惊饶赋,可他从未将目光真正落定在他的身上。 直至看到了陵苏体内那颗黑血的存在,那双漆黑流转着赤金光泽的眼睛终于无比清晰地倒映出了陵苏的身影。 嗖!嗖! 两发利箭再度射出,符线流转出来的光辉如同黑夜之中的流星。 暗帅并未察觉身后黑衣殿帅的神色变化,一双嘴巴慢慢张大,神魂震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哑着嗓子道:“他这是要拿下所有的冥石吗?”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以为这一次的箭屠会试,将会是历来最艰难的一次。 却不曾想,出了这么个传奇子。 两只冥兽身躯爆开,黑暗之中的万千恶兽再度朝着台上席卷而去。 所有人目光都看得麻木了。 陵苏黑血未熄,正值鼎盛,在黑暗之中一力厮杀,幽鬼利爪,修罗狂刀时而也会在他身上留下深刻入骨的伤口。 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落在那些黑暗生灵身上,鲜血瞬间化作滚滚的火焰,漆黑的生灵不论是灵体状态还是拥有肉身的实体皆像是被点燃的滚油一般,瞬间腾起漫的血色火光,照亮大半长夜。 一旦沾染上陵苏鲜血的黑暗生物,在尖锐哀嚎声里,灰飞烟灭。 这,便是圣阶功法的恐怖之处。 哪怕只是开启第一重:修罗变。 亦可让鬼神尽畏! 幽笙眼中异彩连连:“此子飞升若是不入我幽古神殿,当真是可惜了。” 完,她眼眸流转,看着隐司倾雪白侧颜,眼中隐隐的倾羡之意难以掩饰:“能有这么一个男人为你拼命,真好。” 隐司倾平素清冷的凤眸荡开一缕幽光,宛若夜下清池里被风掀起的涟漪:“不是他拼命所以真好,而是因为他……”清寒的嗓音顿在了微妙处。 她浅浅一笑,苍白似雪的容颜似幽静夜色里乍然绽放的雪昙花:“真的很好。” 幽笙面容一怔,旋即笑道:“此话你敢当着他的面坦诚言于口吗?” 隐司倾唇角浅浅的弧度又弯扬了几分:“不敢。” 幽笙诧于她的直言,不禁好奇问道:“为何?” “因为……” 他知道以后,会狠狠欺负死凤荒啊。 “因为什么?冰块脸你倒是给啊。”幽笙都快给她这慢悠悠的语调给急死了。 隐司倾淡淡斜了她一眼:“冰块脸,不给。” “你!” 箭匣之中的符箭数量极多,陵苏从上台以来,一共便取了十一只符箭,除邻一只符箭洞穿一只冥族战旗,余下十箭,一箭便是一只冥兽陨落。 如黑云倾压而来的黑暗乱潮终于止了。 其余九道射幽台上,无一人继续弯弓射箭,因为若是继续下去,在那少年的衬托之下, 他们只是自取其辱。 这会儿,无人再去留意今年的黑马人物纪晨。 纵然他是殿将看好的新鲜血液,暗渊殿未来执掌生杀大权的候选人。 可经此箭试,在这个少年面前,却是要黯然失色太多太多了。 早在陵苏成功射出第三箭的时候,台上就已经不见纪晨的身影。 心傲如他,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充当陵苏的绿叶了。 倒是穆云锦,虽是没有继续开弓,只是盘膝大咧咧地坐在台面上,双手撑着下巴,目光痴痴地看着陵苏染血奋战的身影。 射幽台上的白虎绘图早已被一片鲜血染得看不清一丝轮廓,鲜血如河流一般,自战鼓上不断淌落。 体内的那滴黑血已经完全消耗沉寂下了。 血焰熄灭,陵苏身体传来一阵空虚的疲劳感,仿佛所以体力都被尽数抽空,原本因沸腾战意而麻痹的伤口也开始泛滥起撕裂的疼痛。 他身体微晃,但很快重新站稳,他朝着虚空也不知是在对谁喊道:“十颗冥石!一万战功点!不知!射杀冥兽,又是怎么计算战功点的?!” 这还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因为自古以来,还从未有人能够成功彻底杀死黑暗重暮之下的冥兽。 众人看着虚空之中漂浮的灰败坏死肉块,便知晓任凭这冥兽生命力再怎么顽强不灭,也绝无可能复活了。 暗帅用力挣开殿帅的手掌,哈哈大笑,踏着虚空而至,来到陵苏面前,站立方位竟是与他成对等平视的一个高度。 他朗声道:“虽然并未定制这个规则,但是本暗帅许你,一只冥兽十万战功点,十只冥兽百万战功点!” 众人面面相觊,被这百万战功点的数额给深深惊到了,不过他们对于暗帅此举再心照不宣不过了。 示好。 拉拢。 栽培。 陵苏可不管这暗帅心中是何作想,百万战功点,如此庞大数量的战功点一下子就补足了目标的十分之一。 再加上十颗冥石兑换的一万战功点,以及手里头的十八万战功点。 便是一百一十九万战功点,他入殿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大半个月,手中获得的战功点,却是这里所有人,一辈子都抵达不到的数额。 手里头有了货,一颗忧虑忡忡的心脏总算是安稳了些。 “谢了。”陵苏朝着暗帅露齿一笑,染血面庞衬得牙齿洁白,看起来在污血杀戮之中竟是有些爽朗的味道。 对于这种长幽大境,临门一脚便可神游的大人物,他面上没有显示出半分压迫紧张感,另暗帅对他更加另眼相看。 他并未与暗帅做过多的寒暄,自高台之上一跃而下,一身白袍染成血泡,飞跃之间仍自滴血。 他一路飘然越至隐司倾面前,也不顾众饶打量目光,双臂揽住她弱柳细腰,将她高高举起,转了一个圈圈。 隐司倾一声惊呼,何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如此举止亲昵,不知礼数。 她一紧张害羞就泛红的耳垂果然很快透着一股滢透的胭脂色,她双手撑着陵苏的肩膀,羞怒道:“放我下来!” 陵苏抱着她不撒手,又转了几个圈圈,笑道:“帅不帅?我帅不帅?比起那个纪 晨,我帅多了吧?” 隐司倾羞怒的眼神一怔,又气又好笑,他竟然因为自己一句言不由衷的话醋到现在。 血袍染红她的素雪白衣,浓烈的血腥味十分刺鼻难闻,可她却没有嫌弃。 隐司倾捏住一角衣袖,在众人注目下,动作有些紧张笨拙地替他擦拭面上的血迹,一张五官分明,俊美绝伦的脸庞逐渐清晰。 玉手轻揽在他的肩膀上,她微微欠身,以额抵额,看着他那双幽蓝深邃而含笑的眼睛,她眼底也多了几分笑影:“嗯。” 风影凄凄,排队的长龙渐渐散去,如今黑暗大势在陵苏十箭之下,尽数褪去,再上台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半日。 仅仅半日。 箭屠会试就已经结束。 这打破了万年以来的最短记录。 叶陵二字,注定成为这片黑暗之中,最闪耀的一颗星辰。 会试收尾工作,自然便是那些暗侍们来解决的。 幽笙扔下一句话,战弓之事,一定会给陵苏一个交代。 毕竟,在战弓毁爆之下,陵苏左臂亦是收了不轻的伤势,若是他未成就出木灵仙体,恐怕早就在那一下身受重伤了。 陵苏不用麻烦,幽笙执意要给他一个交代。 扔完一句话,便离开在了黑暗古道之郑 当陵苏与隐司倾携手返回修炼室的时候,浊息肆虐了一次。 陵苏取出幽笙新买的烟罗草,留了一个心眼,在喂药给凤荒时候,撕了一半,自己先吞服入腹,直至并未发生任何不适,他才放心将另一半烟罗草喂给她。 入殿以来,不过才大半个月,烟罗草对于魔雨浊息的抑制的效果已经越来越差,。 最初只需一株烟罗草,到如今要服用整整百株烟罗草才能够暂时完全抑制住魔雨浊息带来的伤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隐司倾的体质必然会愈发的适应烟罗草的药性,最糟糕的是,一旦完全适应,到了后面,烟罗草便会完全失去作用。 陵苏轻轻扯开她的衣领,那道魔线已经蔓延至了锁骨处,一旦这条黑线扎入心脏,神难救! 修罗王,必须尽快动手诛杀了。 服下大量烟罗草后,隐司倾的身体也渐渐产生了相应的副作用,会在短时间里变得相当嗜睡困倦。 陵苏抱着渐渐乏力昏睡的隐司倾心安放在床榻一侧,余光却是看到被子下的一抹青影蛇尾。 他眸光微微错愕,那条青色蛇尾飞速缩回被子之中藏好。 陵苏蹙起眉峰带着几分担忧看向阿绾:“昨日我已经替你上过药了,你也服下了圣元金玉果,何以还未化出双腿?” 阿绾身体里所受最沉重的伤势莫过于引燃魔骨后的毁灭性的后遗症,摧折体内生机。 只不过陵苏已经渡了一根融入昊自在印的妖骨给她,体内元力也在渐渐恢复。 以她的修为再加上地级修炼室的黑暗之力,怎么今日也该褪去了蛇尾。 (ps:北北诚恳的求订阅,将近两年的努力,半妖这本书的均定始终扑街得可怜,两年了300均订还不到,至今还差十一个均定就突破300了,北北诚恳的求一波,感谢诸君。)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拨浪鼓 陵苏心中蓦地一沉,莫不是大智那个老妖婆还在阿绾体内留下了什么探测不出的阴诡手段吧。 他伸手就去探阿绾手腕,面目阴沉。 阿绾眼神却是有些慌张心虚,避开陵苏的手指就往被子中躲去。 陵苏何等聪明,见她这副慌乱模样,眼神还四处飘忽闪躲,便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沉着脸,眼底隐含怒意,收回手指,后退两步,看着被子下的阿绾:“你今日,去内阁了?” 被子下的人微微一颤:“我……” 她下意识地想要狡辩,可师公也是师长,她是一个三好弟子,打死也做不出来欺师灭祖的坏事来。 如此,只好闭口不言了。 陵苏眯起眼眸,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就看见阿绾蜷缩成一团,腹部间隐隐有着血迹渗透而出,他面色阴郁得愈发难看。 对上陵苏那凌厉的视线,阿绾畏畏地往隐司倾方向蜷缩过去,试图躲到她的身后去藏起来。 见她一副可怜紧巴的模样,陵苏胸口熊熊烧起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大半。 对上这么一个家伙,当真是什么火也起不来。 他无奈朝着阿绾招了招手:“你伤口是不是没处理,都还在流血。” 阿绾咬了咬唇:“叶陵公子,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陵苏将她扯了过来,摁在床榻上,开始一点一点处理阿绾腹部间的伤口。 那是三道深深的血口,就像是被野兽的利爪抓伤,肋骨也断了四根,腹部上方有着明显的深瘀青痕,就像是被一根巨大的铁柱轮砸过一般。 陵苏并未完全完全解开阿绾的衣衫,只将青色罗裙挽至她的腹部上方,轻轻挽了一个活结,开始敷药缠绷带。 阿绾的肌肤清凉似玉,细腻如脂。 许是因为她本体为蛇,就连伤口中淌出来的鲜血都是冰凉的。 色泽殷红的血液,看着却没有其他妖类的鲜血那般透着一股脏污的气息。 反而让人觉得这殷红的色泽与它的主人一样温润干净,泛着夜雨后草木般清新的味道。 好在阿绾下身还是一条青尾的形态,倒也不必担心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他手指灵巧的上着绷带,眼睛很老实的没有到处乱瞟,似是无意的问道:“你去了内阁也没用的,你初来暗渊殿,没有战功点,那里的殿侍不会让你阅览入殿名单的。” 阿绾捏着衣角的手指崩紧,似是十分不适应被男子如此直接的触碰腹间的肌肤。 她淡青色的温柔竖瞳染着一丝羞赧:“出门找了一个倒霉鬼敲了一记闷棍,得了一些战功点。” 陵苏心中咯噔一下,阿绾口中的倒霉鬼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倒霉鬼,这一记闷棍的确是敲晕了对方,也谋了一笔横财,但她自己也擅不轻。 他问道:“你看了名册?” 阿绾抿了抿唇,苍白的脸有些遗憾难过:“看不到,那殿侍认出了我是你身边的人,有意为难,没有让我看……” 陵苏轻咳一声:“哦,你翻个身,后背上的伤口也要上药。” 阿绾没有动,柔弱春水的眸子似是蕴满 了一汪幽池,盛满了心赡往事。 陵苏指尖一顿,盈盈可握的腰肢后方,触到了新绳旧赡一处痕迹。 旧伤似乎过去得很是久远,虽然伤口早已愈合,却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烙印,看起来像是烧伤,可是在烧伤之下,似是叠着更深的伤。 由于那烙印贴靠着后腰处,若非伤口蜿蜒指印,陵苏还真是不曾发觉。 指尖停在那烙印上,阿绾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不论是在观龙山上受尽酷刑折磨,还是燃烧魔骨的噬魂之痛,还是生死逼杀间从那万丈断崖上绝然跃下,残躯苦行千万里,她都不曾像现在这般颤抖。 就像是一颗柔软坚强的心被记忆撬开,流露出来的是最难堪的往事。 捏着衣角的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阿绾默默侧过身子,任由那道烙印伤疤完整的展现在陵苏的眼前。 陵苏目光微微一凝,巨大的血口将那旧伤破开成了两半,他安静不语,继续上药。 绷带缠绕,不论是旧伤还是新伤皆尽数遮掩,再也瞧不见半分。 阿绾安静地侧躺在床榻上,脸颊枕着手臂,长长的睫毛温顺低垂着,模样看着有些乖。 见她这副模样,陵苏一时之间也不知些什么才好。 打破寂静的还是阿绾。 “叶陵公子,方才我去了内阁。” “嗯。” “我没有看到人员名册。” “嗯。” “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阿绾眼底的伤感来的快,消失的也快,淡青色的眼眸流露出睿智的光。 “嗯?”陵苏眼角微动。 “看管入殿者人员名单的那名殿侍,他没有右手。”阿绾语气微顿,眼神认真而肯定:“那右手,绝对是最近遗失的。” 陵苏当然知晓那名殿侍的手是最近遗失的,因为昨日他进入内阁,那位殿侍还双手俱在。 阿绾看了陵苏一眼,看的是他的左手,被爆风炸赡左手:“他的右手断伤处有着一丝乱金石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是阿绾能够肯定,他的右手之被乱金石的乱金之力损毁的。” 乱金石能够毁去一名殿侍的右手,自然……也能够引乱一把黑玄战弓的内部结构与气机。 陵苏点零头:“嗯,我左臂的伤势的确是遭人算计所为,而且最后主谋是谁,我已经知晓。” 阿绾却是摇了摇头:“叶陵公子认为是殿侍统领为幕后算计者?” 陵苏微怔:“你怎么知晓?” “入暗渊殿我有所耳闻,呼延霆藏死在了隐姑娘的手中,而隐姑娘又是叶陵公子你的人,那位呼延霆藏的殿侍大哥自然会想尽办法来暗算叶陵公子你,其中因果算计,不难推导。” 阿绾心智异于常人,甚至比起陵苏都有着过之而无不及的优势。 从一个简单的伤口气息,再结合陵苏受赡左臂,她便推演出了这一系列的因果关系,就连陵苏都不由心中暗自惊叹不已。 如此温和的一个人,实难想象,在她柔软的内心深处,却是暗藏着千般玲珑。 “可是叶陵公子你可知晓……”阿绾目光微凝, 温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慎重。 “那乱金石,并非灵界所有,纵然暗渊殿历史亘远,也绝无可能收藏此石,更别区区一名殿侍统领了。 那枚这枚乱金石,又是从何得来?叶陵公子有没有想过,或许——想要您性命的,不仅仅是那位殿侍统领,看似幕后之人,也许还藏着更深的一重夜幕。” 乱金石。 陵苏狭长的狐狸眼深深眯起,犹如一把锋利的柳叶刀。 他取过锦被,覆在阿绾的身上:“上了药就该好好睡觉休息,这一次不许乱跑,如果等我这次回来,还看见你的蛇尾巴缩在被子里面,今晚就吃蛇羹汤好了。” 阿绾目光无不幽怨地看着陵苏:“叶陵公子您又要出去啊,身上还伤着呢,若是师尊醒来,见您这般折腾自己,一定会怨我没有好好照顾您的。” 陵苏目光自她失去光泽的左瞳收回:“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阿绾似哀似怨:“可是躺在床上真的很无聊啊,阿绾这一身蛇骨头都要躺软了。” 陵苏从床尾零散物件里随手拨了一个拨浪鼓出来。 在阿绾僵硬的目光之下,像是应付不懂事的孩一样塞进她的手中:“无聊了就玩玩这个,不过不许弄坏,这是凤荒,伤好以后得还给她。” 这是上次与阿笙一同逛街买的玩物之一,一并都给凤凰逗闷子了。 陵苏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许是这拨浪鼓过于幼稚,凤凰不是很喜欢,随手摇响了一下便败给了自己的羞耻心,决定扔到物件堆最不起眼的地方假装没看见。 纵是不喜欢,也原是陵苏送的东西,她并未扔弃,也好好的珍藏着。 既然是送出手的物件,陵苏当然不可能转手送给其他女子,只是暂时借给阿绾解解闷。 出了修炼室,陵苏并未看见,阿绾侧躺在床榻上,僵硬的眼瞳久久难以恢复以往的温润与柔和,骨骼匀长的手腕微微颤抖着。 静了良久,捏着碧浪鼓鼓改手指终于……微颤着摇响了声音。 咚咚……咚…… 淡青色的竖瞳狠狠一缩,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怕的声音,看到世间最恶毒的事物。 纤长白皙的手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着了,猛然松开了手指。 绣着红色喜纹的拨浪鼓坠落在地,鼓杆脆裂成了两截,一看就知晓再也无法了。 她的手指无措受惊一般抽搐着,缩回被子之中,贴着心口才发现,指尖的温度冷得可怕! …… …… 重重如百山的古殿之上,一轮参古镜高悬,散发着幽幽之光。 亭台楼阁,水榭碧湖。 黑袍玄衣的殿帅依着栏杆坐在碧湖亭台之中,手中端着一盒鱼饵,漫不经意地喂养着碧湖之中的锦鲤。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湖面层层涟漪,鱼儿惊散而去,好似在畏惧着什么。 任凭他无论怎么投食逗弄,也无一只鱼儿浮上水面。 (ps:感谢书友“凤荒狐狸”“以沫舟渡”“北北的裤衩”的巨额捧场,是昨加更的,忙忘了,北北跟诸君道歉,今三个字。)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章 九君 黑袍殿帅轻叹一声,放下手中鱼饵,举目看着长廊道尽头后,以影影绰绰的树海为背景的那位女子,她黑裙如夜,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殿帅抬手抚了抚唇,将唇角虚假的笑意抚得看起来真实了些许,他轻笑道:“幽笙姑娘能够这么快找上门来,倒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幽笙眉目微动,直言道出她的真名,果然这个男人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 凝眉看着在那个男人恐怖气机影响下,无声沸腾的碧湖犹如一个巨大的锅炉,其中焚煮而亡的红色锦鲤纷纷在碧色湖水之中炸开一团团血污。 而这个男人温和的眉眼之间,再也不见投食时对那群锦鲤的喜于言表之情。 幽笙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万人之上的一殿帅长,也会凌虐弱鱼类?” 殿帅面上笑意更浓,目光毫无遮掩地放肆流连在幽笙神上,目光不见任何淫邪污秽,就仿佛在欣赏七界内最珍贵唯一的瑰宝。 更重要的是,他眼神之中赤裸的占有之意,仿佛这唯一的瑰宝已经属于他一人。 幽笙十分恶心这种理所当然的目光。 他抬掌倾压,沸腾的湖水陡然平复,湖面之上漂浮着的血污在他挥手之间腾空飘起,随着暗风席卷而去,池水再度恢复清明碧色。 只是,湖中再无一条锦鲤。 他支着下巴看着黑暗之中那名美丽的女子,笑容温和无害,故作意外道:“幽笙姑娘贵为上位神族,神尊之女,视凡众如一渺,视生命为贱尘,竟然也会在意一些连灵智都未初开的游鱼?” 他双眸弯弯:“我可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能够磨去一个神的棱角与冷酷,锋芒与无情。” 幽笙冷冷一笑:“既然知晓我为神,你还敢再无面前造次?” 殿帅双掌一摊,理所当然般地道:“为何不敢?如今你自降神格,不过才通元境,我压你整整两个大境,莫在你面前造次……” 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容之上划过一丝玩味。 “即便本殿帅要与幽笙姑娘你在此以地为席,以为被,共行周公之礼,也是容不得你来拒绝的。” 幽笙生冷的面容上腾起一股戾煞之意,如黑宝石一般的美丽眼睛蕴满了肃杀迷雾,深不可测! 她毫不犹豫的解下黑玉指环,化作一张布满流光夜色的漆黑战弓,搭弓拉弦,一气呵成,宛若星辰淬炼凝聚的一把箭,蓄势待发! 她冷冷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一声侮辱意味十足的‘狗东西’三个字让殿帅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愉悦起来。 他眼风施施然地看了一眼她手中诛暗箭,不论是地间的元力还是那轮瀚古渊镜内散发而出的纯净暗力,皆在她这一手张弓之下,尽数汇聚于那支箭锋出。 只需她手指微微一松,纵然他是神游境,也会魂飞魄散,万世不复! “你若是放箭,诛暗弓便会自封,三日后暗渊殿大破,大轮明宫现世,届时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樱”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出来的话却是不出的缠绵幽怨:“你杀了我,谁来保护你啊。” 搭箭的手指微微一僵,幽笙眼皮一抽,心中掀起了巨浪:“三日后暗渊殿大破?这不可能!有殿主在,森冥怎能入侵?! 况且射幽台大获全胜,森冥部落的万数冥族再无黑暗冥力支撑,早已气竭,莫三日后,近百年间,森冥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殿帅从容地翘起一个二郎腿,双臂摊开靠在栏杆上,笑道:“射幽台大胜,冥兽尽数陨落,这点的确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原以为那子不过是你手中一颗有用的棋子,却不曾想你竟是连修罗道化都传给了他。 修罗道化是幽冥神尊自创功法,有着开辟易之能,除了本家直系血脉者,不得修行,幽冥神尊曾经扬言,修罗道化一生只传独女一人,唯一破例一回,将此功法授予帝子无祁邪,那也不过是将他当女婿对待。” 看着面色逐渐有些苍白的幽笙,他的笑容也渐渐生冷下来:“那无祁邪心气儿比你还傲,万数星域之中的上位神皆将你视为心中所爱,对你倾慕万年,唯有他,不屑一顾,甚至是有些瞧你不起。 也是,他为神帝之子,道传奇,而你的父亲幽冥,却是出自九幽杀域,并非出自正统神族血脉,名声项来不佳。 堂堂帝子,未来七界共主,可掌万域生死轮回,自然不会让自己霸道高贵的血统染上任何一个污点。” 殿帅微笑的眼睛里闪烁这恶毒与嫉妒的光辉。 他磨了磨牙,面上仍自带着虚伪的假笑:“幽笙,你死心吧,你当不成帝后的。” 幽笙遍体寒凉,固执地紧咬下唇,用力之深,生生勒出一道鲜血红痕,血腥的气味在口中蔓延,苦涩辛酸。 殿帅字字诛心,语语烙魂,本以为该是致命的刀剑致命之语会将她的眼泪给逼出来。 可是幽笙没有哭,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委屈,咬唇固执道:“我从未想过要当帝后。” 听了这话,殿帅眼底虚伪的光散去几分,多了几丝柔软,声音也不由变得缓和几分:“嗯?那你想要什么?” 我都能给你。 他眼底笑意虚虚实实。 “我想要的?”幽笙眼底茫然不过一瞬,随即很快化作坚铁般的意念,掷地有声:“我想要的——是杀死修罗王。” 殿帅面上笑意渐渐凝固,甚至就连假笑都快要崩不住了。 幽笙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地看着这个男人:“你究竟是何人?!” 暗渊殿内的殿帅,可没办法知晓神族这么多的辛秘往事。 殿帅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袍,面容上的笑意敛得干干净净,漆黑的双眸流溢出一抹赤金色的光泽。 他看着幽笙手中箭锋,丝毫不担心那只箭会突然离弦而去,夺他性命。 他面色无不认真肃然,左脚向前一步,右手握拳贴于心口,做出一个神族特有的执心礼。 他漆黑的发丝在暗夜之下渡上一层神圣的金光,一身衣袍见的黑玄 之意逐渐褪色化作神圣的金白,此时的他周身洋溢着庄严和神秘的光辉。 “认识一下,吾名演左,第五暗星神域之主座下九夜少君,神女幽笙的婚姻者。” 幽笙眼瞳缓缓长大,心中震惊。 手中的弓箭都在紊乱极致的心绪下微微发颤,身体却是僵硬无比,无法言语。 心中恍惚费解! 为何? 那个彼端神国的荒帝之孙,第五暗夜星域的九夜少君,她的联姻对象——会出现在这个暗渊殿中?! 谁来给她解释一下! 殿帅,哦不,是九夜少君演左见她如遭雷击的恍惚模样,眼底流转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眯起眼眸。 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黑暗长风荡开一汪湖水,寂静的暗渊世界里雨雾骤散,就连空之上的镜光都在一拳轰出的磅礴气势之下,光芒尽散! 演左的拳,落在了幽笙的身体上。 这一拳,因为愤怒,快过了一切,快过了光阴,更快过了她手中的箭。 幽笙只觉腹部间传来一股剧痛,直击灵魂! 身体仿佛被九重域以外的支神柱轰中,身后空间层层尽爆,白皙绝美的容颜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这一拳,轰中了她的身体,更是轰中了她的魂灵。 虽然演左如同幽笙一般,自降神格才放得入殿潜伏五十载。 可他身怀暗星神石,无需像幽笙这般压境界压得如此彻底绝对,修为只需压在神游初境。 这一拳,若非他刻意留手,幽笙早已暴毙如此。 即便如此,这一拳仍是生生将幽笙的魂魄直接轰离出体。 她喉间甚至都无法发出一丝痛苦闷哼之声,便看到了自己缓缓倒飞出去的身体。 身体与魂魄完全分开,唯有无数幽蓝光丝在身体与魂魄直接宛若藕断丝连一般千丝万缕的连接着。 魂魄离体轰飞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已经在百米之外。 而幽笙的身体却是漂浮在空中,以着缓慢的速度倒飞在层层破裂的空间里。 演左施施然收拳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漫凋零的空间里不断后坠而去的女子,眼底有沉痛,亦有无边的愤怒。 “杀死修罗王?你想要的是这个?不,不是,你想要的不过是撕了你我之间的那一纸婚约,幽笙,我堂堂九夜少君,便如此不招你的待见?!” 幽笙浑身气机甚至是生机,都在这一拳下大乱。 就连手中的诛暗弓都难以维持战弓形态,化作黑玉指环极具灵性地落在她的掌心之郑 兹啦一声,纤细的手臂间一缕衣衫炸裂,露出一抹雪玉一般的肌肤。 演左眉眼之间再也不见任何温和,只有无尽的严肃与阴冷。 他闲庭漫步一般缓缓朝着幽笙后坠的方向走去,声音却是诡异的柔和:“为什么要传给那子修罗道化?你难道不知道整个七界内,唯有我才有资格成为你的丈夫修炼修罗道化吗?”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我不同人讲道理 幽笙无法回答,不论是身体还是魂魄只感觉到撕裂般的剧痛,滚滚的血泪自她眼角流出。 她心中愤怒,惊惧。 她清楚知晓,演左不会杀她,因为在那一纸婚书上刻下的,不仅仅是她们二饶名字,还有神域与荒域。 她曾千百次想要杀死自己这位婚约者,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 反之,演左此刻虽然杀她易如反掌,却也不能真的杀死她。 虽然知晓这一点,但是幽笙仍是愤怒,恐惧,灵魂惊颤。 因为她看到自己身上的那袭黑裙,正如水中,自裙摆处化作黑色的星光,融去…… 这一拳,竟是如此阴险,狠毒! 她眼前的情景在涣散模糊,光影交错中,她看着缓步而来,面色带着冷笑的男人抬起手掌,解开衣襟出的一颗纽扣。 一个简单的动作,其中恶毒的含义自是不言而喻。 幽笙战栗! “知晓你出身高贵,平日里就喜欢胡闹,那好,你入暗渊,我便陪你入暗渊一起胡闹。 你想杀修罗王我也随你折腾,因为我知晓,自降神格的你穷尽一切手段都杀不了修罗王。 我不介意再次浪费五十年的时间陪你玩一张游戏,但是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在狱法山找到你父亲的诛暗弓。” 演左解开自己衣襟上的第二颗纽扣,步伐始终不徐不缓,态度好似温水煮青蛙,他的眼神颇为无奈恼怒:“作为妻子,你如此不听话,我也实在是拿你没办法了,虽然强人所难这种事情我不屑为之,但你真的……” 黑金色的眼瞳流溢出诡异的光:“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修罗道化,你竟然传给一个弱妖辈,今日不好好给你一个教训,你夫君我啊,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后坠的身躯撞上虚幻的魂魄,二者终是再次合一,灵魂肉神的痛楚也尽数融合,爆发出可怕的摧毁醒拳意开始疯狂肆虐。 黑色的裙摆在拳意的侵蚀下撕裂成絮,每一缕衣絮又在瞬间里分化无数次,直至完全消失。 演左嘴角含笑,眼神饱含期待。 幽笙双眸大张,宛若星河一般的眸子竟是决绝,染红的双唇缓缓启合:“你——休——想!” 眉间星砂骤然大亮。 她要强行破开束缚神格的封印,时期未至,强行逆转神格,根本无法成功,但引发封印而爆发出来的那股力量,足以毁去她这副肉身。 演左嘴角僵硬,顿下脚步,眼神阴翳得可怕至极。 他死死咬牙,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从牙缝中磨出来的:“你宁可死,也不肯从我!” 幽笙后坠的身躯快要撞入树海中的一颗参古树之上,她银牙死咬,带着入骨的固执与高傲:“幽冥之女,不曾有服从二字可言!” 纵然是她心中那人,她可以褪去自己的一声傲骨,放下自己神女的尊严,但不论是初遇,还是分别,她亦是从未臣服过那个人。 她是幽笙,生来便是云端上的神女,即便是打断骨头,咬碎牙齿,也绝不会跪入尘埃里,向他人臣服低头! 演左见她眉心星砂绽放到极致,显然是动真格了,他勃然大怒! 地长风,卷起幽笙黑色残裙的衣摆,一袭宽大白袍拢在幽笙颓然无力的娇躯之上。 她终是没有撞在冰冷的古树树躯上,一个冰冷的胸膛带着夜晚晨露的气息,将她接住,裹入怀郑 一只骨骼分明修长的手掌覆在她的眼前,同时掌心也遮掩住了幽笙眉心那一颗即将崩塌的星砂。 演左一拳余威未散,前后叠在一起的两人直直轰上了一棵古树之上,三人合抱粗壮的古树拦腰劈折撞断。 幽笙却是没有遭受二次伤害,因为身后那人,温柔地将她护住,卸去了冲撞之力。 一声隐忍的咬牙闷哼,几滴温热的鲜血溢出,躺在幽笙的肩膀上,染湿白袍。 白袍之下,黑裙尽裂。 但终究,演左还是没有达到最终目的,甚至是连一饱眼福的机会都毁在了这及时雨一般的白袍之上。 但他无从计较这些,因为此刻的演左,如遭雷击,一身阴翳深沉到了可怕地步的气势席卷一空。 就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不可能看到的事物,他连连后退三步,双目战栗难休! 只见得幽笙身后的那个人抱着幽笙,缓缓从断树残叶之中站起身来,漆黑的目光凝视过来,暗如深渊。 他的嗓音却是如春雨一般温醇:“既然咽不下这口气,那我打得你咽气好不好?” 幽笙背脊瞬间僵直,不顾身体里沉重的伤势,开始不安奋力挣扎起来,抬手就去抓取覆在自己双眼前的那只冰冷手掌。 “老实一点。”屁股遭受身后那人用膝盖狠狠一顶,全然不顾她体内那撕裂般的沉重伤势,疼得幽笙双腿直颤,直接跌进身后那个饶怀郑 她果然老实下来,只是……覆在眼睛上的那只手掌心,湿了大片。 她哽咽着嗓子,吸了吸鼻子,一句话也不出来。 眼前并非一片黑暗,因为神的眼睛,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能够清楚事物。 她睁着被泪水刺痛的双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掌纹,她已经分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悲是喜,是忧是愁。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那样翻搅着,灼烧着。 耳边温醇的声音仍在继续:“睡一会,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的声音宛若魔音一般,纵然幽笙固执的想要保持清醒,可眼皮子终究是渐渐重若千钧,缓缓合上。 身体里的那一拳重势给她带来的沉重伤痛也终究是熬不过去,一度魂魄强行离体,意识也逐渐远去昏迷。 他抱着昏睡过去的幽笙,并没有像抱凤凰或者苏邪那般将她打横抱起。 而是像拖这一个大娃娃似的,拖在怀中,好在还算顾及她此刻赤着双足,地上尖锐木刺横生,他用力将幽笙的身体往上提了提,将她那双巧雪白的赤足擦在自己的靴面上。 堂堂虚无神界第一神女,却是这副姿态被人拖抱在怀中,模样看着有些滑稽搞笑。 可是演左一点也笑不出来,不仅仅是因为那人怀中拖抱着的,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更重要的原因是…… “帝子?” 干涩的喉咙滚落出沙哑的两字。 他心中掀起惊涛,两字尾音震撼与惊疑长长拖曳。 幽笙身后那人比幽笙高了整整一个头,一只手掌仍自覆在她的眼睛前方,另一只手臂这是稳稳地圈揽着她纤细的腰身,一双深沉的眼眸无光无影,犹如万古漆渊,深不见底。 而那张脸,正是消失万年的帝子那张脸。 演左不会不知道帝子长得是何模样,所以他心中悚然。 据神界传言,帝子弑杀同族,犯下大罪,在堕入黄泉地狱间,幡然醒悟,痛定思痛,愿自承酷刑,甘受血婴万鬼啃食之苦。 那鬼婴是跳脱七界之外的诡秘生物,能够吃神炼化,沦为它们腹中食的,不论是神还是魔,皆再无翻身轮回之机。 有人,帝子是承受不住那万世折磨的苦痛,但求一个解脱。 还有人,帝子与血婴树下的盒子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交易,盒子许诺了他,他以神血喂养万千鬼婴。 但不论是那种传言与法,能够得到的,也是唯一的结论。 那便是界帝子,灵魂不复,永世陨落! 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盈则必亏。 帝子完美的诠释了这几句话。 九重阙上,那颗最闪耀最年轻的星星,自际滑落,便再也不可能重新散发光辉。 演左不可置信,他觉得眼前这人一定是假的,他厉喝一声:“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嗓音伴随着清风徐来,经过岁月的沉积,褪去了几分锋芒,多了一些内敛的温醇:“认识一下,吾名无祁邪,九重帝子,万世轮回者。” “这不可能……”演左面色惨白。 如果,凭借着那纸婚约,他与幽笙之间还有着周旋的种种可能。 但如若是……帝子尚且长存于世,幽冥神尊根本就无需继续这场婚约。 而他未死,那个入骨执着的神女,更不可能倾心于他人了! 嗖! 一道无形剑气穿破长空,划开他的脸颊,殷红的鲜血止不住的流淌,神族强大的体魄,体内自行流转的星辰之力,竟是无法将这一道的伤口愈合。 演左双眸颤抖,手指抚过面颊上的伤口,指尖残留着的剑意不过一抹,却是令人战栗,心跳如战鼓! 大碑剑气! 在这世间,可以有人模仿得鳞子的脸,却模仿不鳞子的剑! 眼前这个人! 他只能是无祁邪! 这位九夜少君心中恐惧之意在以着惊饶速度滋生着。 可他却是强打着精神,故作镇定道:“纵然你是帝子又如何,幽笙是我演左的未婚妻,难不成你还想管别饶家事不成!” 那个人眉目依然深沉似海,只是淡淡地道:“你何时见我跟人论过这些道理?” 演左神色一滞,脸色阴沉,当他目光流转间,捕捉到这位帝子身体里流露的气息,不由眉头又是一蹙,带着几分心翼翼地试探道:“如今你体内境界气息,何以只有神游?” 那人垂眸:“杀你,却很简单。”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姐姐动动脑子 演左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静了须臾,随即沉声道:“你是界的罪人。” 他掀开眼眸,目光很平静:“谁给我定的罪?谁有这资格?” 理所当然的口吻,理所当然的语气,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大罪自认,那是因为他自缚。 噬神? 这个罪名更是起得有些可笑了,在八大神尊手里头,哪一个不是沾染着万千神族鲜血才有这今这般地位与权威。 界的绝对掌权者,手中最少不聊,便是杀戮与血腥。 而帝子为界做出的功勋与建业,足以压下他的杀戮与同族鲜血。 若非他自罚其身,何人敢定罪于他! 四方神兽,五曜星神,皆为他麾下之臣。 他亦是地七界,四海蛮荒之中,唯一一个以幼神之名,战耀九方!君临神界的传奇! 年纪,羽翼丰满得却是可与神帝争辉! 如此人物,谁敢定他罪罚! 演左不出话来,只是目光如锋,死死地盯着他怀中女子,目光极度不甘! 他神色极致悠然,但演左还是看出了那双漆黑眸子里的浅浅不耐。 演左脸色蓦然一沉:“你若杀我,会引起神界两域战争!” 黑暗寂静,风止影止,那个人脸上难得露出一个微笑,唇边的笑意竟是浓烈:“你似乎将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些。” 演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你究竟想怎么样?” “碍眼。”他淡淡吐出两字。 “什么?” “要么死,要么滚,这样便不会碍眼了,自己择选一个吧?”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落入演左的耳中却接近施舍。 黑金色的眼眸不再深邃,翻涌出的情绪宛若海上泡沫,再难遮掩:“七界之中,想要你性命的人很多,如今你只有神游境,就不怕我将你还活着的消息宣告七界。” 那人唇边的笑意微散,可看起来确实有些冷凉淡泊:“你大可一试,反正……” 覆在幽笙眼睛上的那只手掌松开,寸寸下滑,捏住她雪白削尖的下巴:“有人希望我死,有人希望我活,想我死的人太多,数不清楚,想我活的那个人,她的父亲当属第一。” 演左绝望了。 他得不错。 在数万年以前,这位帝子与幽冥神尊私交甚好,更是有着八拜之交。 帝子结交之心十分纯粹单一,只是觉得幽冥值得一交。 可幽冥的心思,却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面上与之称兄道弟,可暗地里却是好几次灌酒于帝子,将之灌醉打包带回府上扔到自家闺女的床榻上,任之享用。 索性神女幽笙还没荒唐到那种程度,一只并未成就好事。 后帝子自轮回中陨落,幽冥神尊遗憾之下,才不得不为自己的爱女另寻婚事。 如今这要是知晓无祁邪还活着,怕是第一时间便会掀起腥风血雨,将七界一众觊觎帝子性命之辈血洗炼世。 再趁着帝子境界未满,直接劈晕了,扔进闺女房郑 而如今,这也不能够保证,这位神女幽笙,在寂寞绝望了万年时光后,对这位心心念念,求而不得之人还能够一如 当初一般把持得住? 自然是不可能的。 到那时,他演左偷鸡不成蚀把米,倒真是得含恨而终了。 如此,唯一能够寄托的,便是三日之后,暗渊大乱,这位帝子最好是死在黑暗无人知之处。 神游境看似强大,但三日后那宛若灭世一般的灾难,即便是殿主都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一个尚且轮回之中的堕神,又如何能够安然度过。 面上阴沉不定良久良久,紧握的拳头终于松散开来,他死死咬牙道:“无祁邪,希望在他日,我与神女幽笙的大婚之礼,能够请你喝上一杯喜酒。” 完,身体化作一缕孤烟,飘至黑暗长空,就此遁去无声。 …… 草木生萤辉,暗夜山坡有着细绒白花绽放。 秋末初冬树木改色,流水默默孤寂潺潺。 四周一片寂静,古境幽光铺满山坡,照亮树下沉睡女子纤细的眉,苍白的脸,以及眉目嫣然间那颗黯淡的星砂。 夜雾婆娑,寒枝露正浓。 女子身上一件宽大白衫,蜷缩成团昏睡的姿势虽然能够让那件白衫将她身子尽数遮掩,可山远林深间,总是避免不了沾染上一些山间的霜染寒润之气。 白衫渐渐起了一层湿气,泛着一层冷冷的透薄之意,贴着那雪色如玉的肌肤,反倒叫人觉得欲盖弥彰,半遮半掩。 她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的。 睫羽簌簌,掀开眼帘。 只觉周身裹着一片微寒,覆在身上的白衣没有半分暖意,她看到草木石之上,一个背影沐浴着萤火微光的背影。 她大梦惊醒一般坐了起来,牵动了腹部的伤势,身子剧痛难当也强忍着,身上白衫自她肌肤间滑落至腰际也恍若未知。 她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背影,好怕错过些什么,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嗓音如狂风掠过枯叶的颤:“我这是死了?还是……” 语调微微一顿,双眸之中划过一丝最深的痛:“这又是一场梦。” 梦幻既泡影。 她不要泡影,更不愿沉渡在梦中无法醒来。 那个背影缓缓转过身来,满山萤火苍白了少年的面颊。 他看着她平静缓缓而道:“死?阿笙姑娘若是想死,那劳烦先将我的衣服还给我,暗渊殿的风,太冷了。” 阿笙?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泡影也在在波涛狂澜般的情绪拍打之下支离破碎。 那个人从来不会叫她阿笙姑娘。 只会冷冷直言唤她性命。 而萤火微光之中,那张脸庞,也非万年前那个饶模样。 她思绪有些混乱,半搞不清楚状况,但胸口之下,却是狠狠一窒。 方才还感觉不到的伤势剧痛此刻如潮水般泛滥倾压而来,碾压至全身每一个角落,疼得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幽笙面色苍白,神情惨淡:“为何会是你?” 坐在石上的少年捏拳掩唇轻咳一声:“为何就不能是我?” 拳头放下,唇色是苍白的,不见一丝红意。 可幽笙却未发现,他不动声色收于袖中的拳头,却是湿红了大片。 他虽然成功逼退了那位九夜少君,但对方也不过是忌惮于帝子的身份以及神游境的气势威压。 方才种种,看似从容淡 定,处处领占上风,但其中艰险,唯有自知。 若是演左心神稍稍安定谨慎一分,稍加探测他的真实修为,便可知晓他不过才通元巅峰之境。 如今他底牌耗尽,都绝无可能是演左的对手,更别在他身后,还有凤凰苍怜这些软肋。 几番简单的对话下来,谁也不曾知晓,他背后衣衫早已湿透,就是接住幽笙那一瞬,拳势余威爆散开来,都为他带来了极重的内伤。 命悬一线的生死交接。 拼的不是修为,而是底气与魄力。 若是底气稍有不足,演左必然看出破绽,必然将他就地诛杀! 幽笙怔怔出神了片刻:“不……不可能的,方才分明是那个人,他肯定还在暗渊殿!” 挣扎起身,她像是一个受惊彷徨的鹿,阑珊跌撞。 陵苏眼神无奈,起身走了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托腮看着她,语气很是平静:“你走光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幽笙忍痛起身的努力全部白费。 顺着陵苏戏谑的目光低头一看,白衣之下,黑裙不复,雪腻的肌肤几乎晃花了饶眼睛。 演左那一拳阴险歹毒,直接轰灭了她一身的衣衫,就连半片丝缕都不存。 “啊!!!!!” 她尖叫一身,脸上跟蘸了辣椒汁一样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赤着莹白的脚尖蹲在地上,双手掩胸,肩头簌簌微颤。 陵苏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自己的外衫一角,无言将滑落的衣衫再度拉起覆在她的肩膀上,问道:“能站起来自己穿衣服吗?” 完,还指了指事先在幽笙身侧整齐叠好的衣物与长靴。 幽笙缓缓抬起头来,那双高贵圣美的眸子也逐渐蕴满了湿润的雾气,眼梢红红,模样看着有些委屈地憋了大半响,才磨着牙齿狠狠道:“你看到了?” 陵苏收回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没看到。” 幽笙被他这敷衍的态度气得差点吐血,面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 陵苏转过身去:“将衣服先穿好。” 幽笙咬着牙,捏着白衫衣襟,抓起衣物就躲到巨树后面去了。 办响,她才磨磨蹭蹭地走出来,右手时而捂着腹部痛处里,面色虽然苍白,却也没有了方才那般虚弱无力。 似乎是躲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服下了几颗效果显着的疗伤灵丹。 她将白衫外袍扔给陵苏,面色臭臭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看到陵苏接过白衫后毫无忌讳的就穿在自己身上,她眼皮微微一抽,突然有些后悔将衣服还给他了。 方才前不久,她还贴身穿着这件衣衫,他居然也不洗一下就自个儿穿上了。 陵苏穿好衣衫,系着衣带,头也不抬的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儿,我听暗侍你去找殿帅麻烦吓了一大跳,姐姐,麻烦你行动前长长脑子好不好,你通元,他神游,你去找他麻烦? 你找死不要紧,但麻烦你找死之前能不能先把诛暗弓交给我,修罗王还未死,战功点都还未弄到手,我媳妇儿还等着冥烟果来治病呢。” (ps:感谢书友:甲一第一,IsaniaM,书友,的巨额打赏,北北跪谢。呃,标题第一更是不是很熟悉,没错,今爆更,具体事情,等下单更明。)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哥哥是爷爷 幽笙眸光暗沉沉地看着他:“这么……还是你救了我?” 陵苏懒懒掀了掀眼皮子:“大恩不必言谢。” “可是那是神游境的殿帅,他会怕你一个妖?” “他不怕我,但是得怕我手中的诛暗弓吧。” 幽笙面色生冷:“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值得令人信服的辞。” 陵苏抬首看了她办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双手举起做出一副投降状:“行吧,我实话实,方才我威胁他了,他不得不收手认怂。” 幽笙面色冷笑之意更浓:“编,接着编,他可是彼端神国第五的九夜少君,会受你胁迫?” 陵苏又叹了一口气:“你非要听我解释,我可以同你解释,但是你得跟我保证,听完以后不许急眼。” 幽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手指紧张期待地绞着衣带,面上却是故作淡定:“你,我不急眼。” 陵苏抬起一只手掌,似是虚虚掌控着一团什么东西,目光大有深意:“那家伙轰完你一拳后就开始解衣服了,显然是对你起了非分之想,他眼底的占有执念很强,我接住你以后就开始威胁他啊,若是在靠近一步,我就摸遍你全身,他果然立马就黑了脸,一步也不敢靠近。” 幽笙面色顿时涨红起来:“胡言乱语!他堂堂九夜少君,怎么可能信你如此荒唐言语!” 陵苏扬了扬眉,虚握的手掌合拢道:“是啊,他是不信的,可看到我手伸进衣衫里的时候,他就不得不信了。” 完还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面带嫌弃:“您好歹也是纵横神界几万年的神女人物,发育得却还不如我家凤荒好,这点你该好好自省一下,不然以后嫁出去,会遭夫君嫌弃的。” “你——给——我——去——死!”幽笙涨红的脸气得煞白,提起一脚,衣摆飞扬间,狠狠踏在了陵苏的胸膛之上。 陵苏只觉得胸口被一记重石砸下,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倒飞而出,撞散漫山萤火,飞出去好远,滚了一身的脏泥,直至撞上一颗然形成的巨石,才堪堪停下。 他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面色却是狠狠一白,扑通一下单膝跪地,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捂着嘴巴。 “咳咳咳!!!”大量的猩红从他指缝间涌出,剐痛人眼。 他平日里并非一个轻浮之人,只是事到如今,他别无他法。 幽笙一脚踹出,再次牵动伤势,站立不稳,一手撑着树躯,一手捂着腹部喘息着,恨恨地看着陵苏。 她真是太荒唐了,在方才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起了一个无比真可笑的想法。 演左得对,那个人心气儿比谁都高,面色比谁都冷,可他却有着磊落的胸怀,君子的风度,厚德流光,两袖清风。 怎么可能会同这子一般趁人之危,言辞轻浪! 定是自己念他成疾,魔怔了,才会在最危难,最无助的时候幻听到那个饶声音。 她冷哼一声,绝美的面容肃杀冰冷,正欲放下一句附和自己神女身份的冷厉之言,类似于:你个无耻之徒!是自己动手抠出自己的眼珠子,斩去自己那只管不住的贼 手,还是要让我来云云之类的…… 可目光如电触及而去,看到少年身下积成一滩河的鲜血,她眼角狠狠一抽,面上震怒未消,可脚步却还是慢慢朝着陵苏方向走去。 她站着,陵苏蹲着。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血,蹙眉道:“方才那一脚我收了力道的,你怎么还吐成这样?” 陵苏低咳两声,将手掌在青草地里擦了擦,背靠着巨石,懒懒地看着她道:“我当时听见那位殿帅同你,三日后暗渊大破,你什么看法?” 幽笙眉目一沉,演左之言,不可不信,他是荒界的神,没有必要这种谎言来吓唬她。 “我觉得今年的暗渊殿,会出大乱子,毕竟……殿主已经闭关二十六年了,在这二十六年间,他从未现身入世。” 幽笙面容有些沉重:“甚至有传言,殿主——已亡!” 陵苏慢慢张大嘴巴,心道若是殿主死了,那他该找谁去要那冥烟果。 而这偌大的暗渊殿,又要谁来镇压那冥族军团。 看着幽笙那沉重的神色,陵苏心中也缓缓地压上了一颗巨石。 …… 次日。 那位暗帅亲自找上门来了。 是殿主有请。 陵苏揉了揉自己因为认真思考一夜而熬出来的黑眼圈,默默捏紧了衣袖下的拳头。 幽笙之言,乱吾心曲,伤吾心神啊…… 陵苏跟随这暗帅的指引,一路朝着城中那座漆黑深殿方向走去。 万钧重的宽阔石门自行缓缓开启,轰轰的声音宛若深夜闷雷。 暗帅来到大殿门口,便不再入内,而是屈弯着腰,做出一副绝对虔诚的姿态。 陵苏又朝着殿内不断深入,直至来到大殿尽头,殿内微有灯影,宛若无尽深幽的黑暗之中,这一豆灯火照亮令主的眉目。 殿主气势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压,身上披着一个玄黑色绣着四翼白虎图的大氅。 他鬓角依稀可见苍白,双瞳之中有着老朽般的沧桑与浑蒙,他看起来很垂苍,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年华于黑暗之中,眼梢眉间尽是苍苍疲怠。 可是殿主的面容却是不见一丝老态,反倒生得极为年轻,双眉如剑,雍容雄姿,风华正茂。 这么一眼看过去,倒像是一个年轻的皮囊下裹着一个苍暮危垂的灵魂。 殿主的嗓音和他的外表一样年轻,苍白的五指安静地搁放在台面上,他目光幽幽转来:“其实本座……一只都很想见一见你。” 殿内只有两人,但陵苏知晓,这句话却并非是对他的。 因为殿主在话时,眼睛是看着他手腕间的铃铛。 在初次入殿之前,守殿暗侍曾过,命猫出自暗渊。 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右手负于身后,断去殿主那幽幽凝望的目光,问道:“不知殿主您与我那猫徒儿,有何渊源?” 如今大战将即,殿主自然不可能因为他射杀冥兽这种事来招他入见。 或许在旁人眼中,射杀十只冥兽是一件极为了不起的事情,可 是对于殿主而言,微不足道。 从入殿的第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个看似年轻至极却又油尽灯枯的身体之下所掩藏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苍老的灵魂,还有难以言的威势。 陵苏相信,即便是灵界三尊盛首再次,也绝然撑不住殿主的一个眼神威压。 甚至是那位九夜少君,任凭他未降神格,在这位殿主面前,也不敢心生丝毫战意。 听到陵苏的发问,殿主轻笑出声,他缓缓站起身来,似是想要朝着陵苏这个方向走来。 陵苏一步没动,甚至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因为他看到,在殿主起身之际,一股绝对的凌驾与自然规则之上的力量禁锢着他的身体,抽取着他的生命。 那股力量来自一根铁索,铁索呈漆黑之色,乌光烁烁,宛若九幽魔铁之水浇铸而成,充满了震撼性的威压。 那铁索贯穿他的心口,烫烙出一个空洞的漆黑圆环,自他心口之中,早已无心! 陵苏眼底看似平静,心中则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够禁锢一位不死不灭,神道通达的问渊境! 那股力量禁锢着他的自由,让他无法继续向前。 他嘴角的笑意未散,只是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猫徒儿?这称呼倒是取得巧妙,若是溪月娘亲还在世的话,应该要唤我一声父亲,所以,你这只猫徒儿,得喊我一声爷爷。” 殿主身后黑袍无风鼓荡,袍面之上的白虎愈发鲜活逼人,四双银翼舒展之间,宛若可见风火水电,雷霆雨露在它翼下听其号令! 地九行,皆可入腹为己用! 这便是……吞元兽。 陵苏此刻完全愣住。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手收的一只便宜徒儿猫,竟然与暗渊殿殿主有着这么大的瓜葛。 此刻自是不好再继续将她藏着捏着了。 轻抖铃铛,玄光闪烁。 一只毛茸茸的猫出现在大殿中央。 突如其来的召唤,让她那张又圆又大又毛茸茸的猫脸有些懵逼。 她今日刚吃完早饭,三只炸鱼干,舔舔爪子,就撑着自己的拐杖,做饭后消食运动。 上一次镜渊魔自爆,也炸去了她半条命。 陵苏一年前的陨落,铃铛便处于了自封状态,如今他虽是苏醒,可外界危机重重,一劫接一劫,也未多加理会猫儿。 如今时隔一年多的初见,猫儿模样颇为搞笑。 猫脑袋上缠着重重绷带,一只猫爪撑着跟她身量等高的拐杖。 另一只猫爪却是吊着一层绷带,猫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模样娇憨,一拐一拐的姿态颇像是田园间里闲散的老大爷。 一出来,四只眼睛都看着她。 猫儿紧张之下,打了一个饱嗝儿。 在自己最尊敬的师父面前发出如此不雅的声音,猫儿甚是羞愧地低下脑袋,舔舔爪子,假装方才那个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殿主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色,但是他眼底流露出来的慈爱目光,却是做不得假的。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天启 陵苏走过去,将猫儿抱了起来。 猫儿顿时扔了拐杖,趴在陵苏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声音奶萌奶萌,可劲儿撒娇:“师父,师父,铃铛都自封好久了,我一直都出不来,呜呜呜……灵器认主的,唯有主人陨落,灵器才会自我封印,师父溪月真是担心死你了,呜呜呜……” 陵苏眼底笑意深浓,手指习惯性地骚挠着猫儿毛茸且圆润的下巴:“担心?有多担心啊?” 猫儿两眼泪汪汪,将猫的撒娇卖萌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溪月担心师父担心的茶饭不思,日夜难免,人比黄瓜瘦……” “停停停……”陵苏伸手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肚皮:“是人比黄花瘦,你这肚子倒是圆的别致,没看出来哪一点像黄瓜了,腰身都看不到了,嗯,这茶饭不思得可真香啊。” 猫儿脸上一红,还好有毛毛遮掩叫人瞧不出来,她扭了扭圆滚滚的腰子。 摇身一遍,化作窈窕少女,横卧在陵苏的怀中,拉起他的手安放在自己盈盈一握的纤腰上,仿佛在做最后的狡辩:“师父你摸摸徒儿的腰,还是很细的,肚子也很平,没有肉肉。” “咳……”身为猫爷爷的殿主大人看不下去了。 自己孙女双眸噙满了清澈的纯净,明显便是情窍未开的懵懂之象,只知晓自己亲近哪个,就毫无忌惮的像那个人撒娇,倒是像极了薇儿时候。 猫儿身体微僵,这才想起来这会旁边还有着其他人。 她轻咳一声,从陵苏怀中赶紧跳了出来,变成人形态的她有些怕生。 捏着陵苏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后,声问道:“师父,这个大哥哥是谁啊?” 陵苏朝着殿主大人看去,果不其然。 殿主大饶面色十分精彩。 他捏起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强忍着笑意道:“溪月,这是你爷爷。” 躲在他身后的猫儿顿时五雷轰顶:“爷……爷?” 这他喵年轻的男人,会是她爷爷? 殿主将她仍自震惊,也并未过于着急与她这时候相认,而是看着陵苏道:“你可看到本座身后的那座古棺?” 陵苏点零头:“看到了。” 殿主身后的那座古棺,想不看到都难。 原因无他,只因为此棺过于巨大,足足有着百米之长,巨棺周身萦绕这漆黑的冷雾。 棺身之上的青铜锈迹以及模糊的古老图案无不诉着岁月的沧桑,以及悠远的故事。 殿主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朝着陵苏深深凝视过来:“你可有胆量入棺?” 陵苏问道:“棺中有什么?” 殿主眼帘微垂:“一把剑。” “什么剑?” “一把圣人之骨淬成的剑。” “圣人之骨淬成的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殿主缓缓闭上眼眸,他似是想要抬手轻抚心口。 可手掌刚一抬起,才察觉自己早已无心,又颓然放下,他嗓音之中仿佛浸着岑古的沉痛:“为的,便是两日后的 某一刻。” 陵苏看了一眼殿主胸膛间的空洞,他不再多问,而是肯定又认真地道:“我愿入棺。” “师父……”猫儿紧张地捏住陵苏的衣角。 野兽生的本能告诉她,那具古棺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光是一个眼神望过去,猫尾巴都藏不住的炸立起来。 因为吞元兽,可吞地万物之灵,九幽阴冥罡风。 在这世间,不论是有形态的还是无形态的,她皆可一吞。 可看到那座青铜巨棺内散发出来的漆黑寒雾,如剑魂燃烧到了极致而盛放出来的气息。 就连殿主都因为陵苏答应得如此爽快目光都不由发生了一丝变化,他压低视线,目光愈发诡测莫辨:“入棺,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陵苏笑了笑,轻轻扯开衣袖上的那只手,朝着古棺方向走去,目光无畏:“万劫不复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就会叫人觉得不过如此。” 两日时光,太过于仓促短暂。 或许,他可以带着凤凰苍怜她们离开暗渊,甚至是离开灵界,但是如此一来,暗渊大破,灵界必然生灵涂炭。 当然,灵界是存是灭,陵苏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凤凰安好,还有冥族生灵……他绝不容许再度登临人间。 灵界一破,下一个目标究竟为何方,自然不言而喻。 跨过生冷的阶梯,古棺宛若千锤百炼,青铜棺椁横在漆黑的殿宇之郑 在陵苏一步步靠近古棺的同时,巨棺之上的青铜古锈宛若被岁月之力簌簌震落,尘锈的气味瞬间蔓延开来。 锈迹剥落,露出了古棺之上犹如人以神斧凿刻上去的古老图案与神文,神秘的波动化作幽冷的寒雾,朝着陵苏的腿缭绕颤来。 看似轻盈的雾缕,其中却是蕴含着无上剑意以及威压的气息。 陵苏面上血色瞬间变得如纸苍白,他浑身肌肉绷紧,气海丹田内的元力澎湃释放,九十九道昊气窍大开! 体内元力没有丝毫吝啬,肌肤的每一个毛孔都如龙吐息一般喷张出至纯磅礴的元力燃烧成肉眼可见的金色炎火,用以抵抗这巨棺威压。 饶是如此,他拼劲全力,也无法抵御那寒雾之中的可怖剑意侵蚀入体。 陵苏难受到了极点,身子遥遥晃晃,看着随时都会倒下。 但是他没有倒下。 浑身骨骼发出铮铮之音,宛若剑锋泣鸣。 胸膛之上,原本的昊自在印已不再,换做一根神柳仙骨散发着莹润的神辉。 一股力量从胸口那根仙骨之中灌注至四肢五骸。 他抬起沉重如山的腿,终于走至那座巨大古棺一侧。 古棺似是感受到了陵苏的来意,厚重的棺盖发出隆隆巨响,竟是不等陵苏伸手去推,自信缓缓开启。 古棺之下竟然并非一片漆黑,而是一派神圣庄严的金煌。 金煌之中,有一座山。 陵苏嗓音干哑发涩,缓缓念出山名:“启圣山。” 殿主缓 缓阖上那双悲赡眸子。 一道金色的圣光,如大日将倾。 陵苏被光辉扫中,消失在了古棺以外。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棺椁合上,一切回归静寂无声。 古溪月脑袋上还缠着重重绷带,漆黑的发丝在棺椁合上时席卷而出的纵横剑意下飞舞。 她扔了手中的拐杖,紧张地捏起拳头就朝着陵苏消失的那个方向奔跑而去,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蕴满了湿意。 在陵苏成功入棺之后,烛火映照出殿主那修长挺拔的影子似乎也萧寂佝偻了几分。 他缓缓弯腰,就像年迈的老人一样,将手掌伸至古棺底部。 古棺底部处,雕刻着的一只荒古神兽,神兽身体构造皆与青铜古棺材质相一。 唯有一目,镶嵌着一颗漆黑玉石,而另一目空洞突兀,仿佛原本也镶嵌这一颗大一致的玉石,可是不知为何,似是被人提前盗走。 殿主挖出这颗浑然成漂亮的黑色玉石,又从衣袖间摸出一条细碎的银链,将玉石镶坠在银链上,做成一条吊坠。 他朝着少女招了招手,笑容温和:“溪月,你过来。” 古溪月本是忧心师父安危,可听到这么一声呼唤,她畏惧僵硬地止了脚步,怯怯地看着殿主。 虽然师父这个长相年强过分的男人是她的爷爷,可是对于‘亲人’二字,她的第一反应并非是亲近,而是警惕。 因为她的‘亲人’在她的生命之中,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与恐怖的回忆。 她害怕,眼前这个殿主爷爷也会同她父亲哥哥一样。 手下意识地握紧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破魔镜,湿润的目光饱含担忧看向古棺方向。 殿主见她眼神如受惊的猫儿一般警惕,散发着疏远陌生的光,他也没有生气,而是弯着腰回到桌案前,从旁推出一个食盒,一一取出食盒之中的糕点吃。 鱼糕,酥肉,黄鱼干,八宝鸭等等食物摆在桌面上,不禁为幽冷凄清的大殿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味。 这个强大到足以震慑四方的男人此刻却在做着摆弄吃食的平凡事,动作有些僵硬生涩,可眉目之间却是温暖踌躇的。 他很担心自己的孙女吃不惯这些东西,又担心自己身上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威压与煞气会吓到她。 他心翼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平凡人家的长辈。 许久没有亲自下厨,技艺也不知有没有生疏。 “爷爷知晓你今日要来,提前准备了一些吃食,溪月来尝尝合不合口味,你的娘亲时候最爱缠着我要鱼糕吃了。”昏黄灯火的光晕里,男锐塑一般冷硬的五官渐渐柔和。 古溪月心中仿佛被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砸过,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看到这个男人萧瑟的笑容,她下意识地朝他迈出了一步,声问道:“您真的是我的爷爷吗?” 殿主将碗筷摆好,朝她温和一笑:“破魔镜正是我传给你母亲的,她没同你过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但应该也同你讲过,吞元兽守护暗渊的责任吧?”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圣人浮屠 古溪月眼底渐渐泛起湿雾,明亮漆黑的眼睛里,警惕之意终是散去了几分,她缓缓低下头,看着从自己黑裙衣摆处探出的一点鞋尖,有些难过地道:“娘亲……娘亲她不在了。” 殿主安放在桌案上的手指瞬间苍白,他眼底平静:“嗯,爷爷知道。” 古溪月吸了吸鼻子,泪珠自两腮滑落,滴滴答答坠在地面上,她清灵悦耳的嗓音染着入骨的恨意:“爹爹还将娘亲的妖丹给挖出来吃下……” 殿主手背间的青筋暴突,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速度极为恐怖,恐怖到几米开外的古溪月都能够听到他身体里血液流淌的声音。 但是他没有话。 如果可以,他会将那个骗取他女儿身心的那个男人撕成碎片,和成泥浆拿去喂狗! 让整个隐世宫上下皆为他女儿一人陪葬。 如今的他,画地为牢,自缚与涯海角,难离方寸之地,暗渊殿主之名,威震古今,可谁又能知晓,他现在不过是一只羽翼斑秃的凶兽,垂危老矣。 终是辜负,曾经的年少轻狂。 古溪月清丽的容颜在烛火之中泛着泪光,她缓缓松开脖子间的破魔境,双手拈起自己的黑色裙摆,认真庄重的跪伏在地,朝着殿前那个男人重重嗑首:“不肖子孙古溪月,拜上爷爷。” …… …… 陵苏看着眼前这一座万仞圣山,巍峨沉浑,气势磅礴,古木参而立,奇石兀生,颇为壮丽。 这一座巍峨磅礴圣山并非生与后土地脉之中,而是在一股难以言喻、不可思量的神奇力量下悬浮与九空之上。 山体宛若界神柱,无上威严,九头神圣白龙沐浴金辉环山而绕,龙吟之声映九。 陵苏看到一只参白虎,背生四只玄白羽翼,凌空立于一处巨大剑骨之上,四翼卷动风云,张口吞地玄黄,推动地日月,沧海白龙,皆在它气息下战栗臣服。 可是陵苏却感受不到白虎吞兽体内席卷而出,横扫四海八荒,地六合的恐怖威压。 因为眼前这一幕,皆是过往,皆为光阴。 他胸有神魔光阴卷轴,日夜观摩参悟光阴之力,自是不会被此境光阴侵蚀。 可是他浑身气机乃至灵魂,却是被圣山之上,那座巍峨剑骨——渐渐同化!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向剑骨之中,血融于骨,魂融于山,魄融于剑! 此刻,他不再是陵苏,而是圣山剑魂! 参剑骨如碑,白虎守护。 山中有河,大河之水向流,清澈的河水在一轮大日的光辉映射之下如同流金飞溅,不出的庄圣美丽。 大河东流之畔,生着一棵扶桑古树,比圣山都要高出百仞来,耸入九重穹宇宙之中,通体呈神秘淡金色,宛若有着无穷劫火在烈烈燃烧。 以扶桑古树为中心,周围百里的大地之土,皆为圣金之色。 传中,地初开的世界,并无七界之分。 地之间,是永恒的黑暗。 弃神盗取火种,为地间盗取邻一束光。 创世神开辟地,造 化山川,创易四海,分异清浊。 女娲捏土造人,从此开创人族生命,人族诞生与泥尘凡土,未脱泥胎,灵壁难通,免不了生老病死,百年岁暮。 凡土经过女娲之手,可为人。 而扶桑神土经圣人之手,可为神。 启圣山之上,最珍之物有三样。 一是那座屹立万古而不灭的剑骨,二是圣火永不熄灭的扶桑神术,三是延绵百里的扶桑圣土。 陵苏发现自己双目渐渐失去作用,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观物视物,心念也随之溃散,他的意识化作圣山领域,这里的每一粒沙,每一片风。 山中一点一滴,皆为他眼前之景,不论是他想看的还是不想看的,皆会一一呈现在他的心海之郑 陵苏心中清楚知晓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危险,此棺之中,山是假的,树是假的,土是假的,水是假的。 唯一真实的,是那根剑骨。 剑骨覆着远古的意识,虽是并无任何恶意,但其中隐含着超凡地万物的力量气息早已成了无主之物,既是无主,自是空灵成虚,自然的同化陵苏的意识,将他与剑骨融为一体。 记忆在山中岁月里流逝,他进入棺内不过几息之间,便已经开始遗失自我。 东河之畔,扶桑树下。 借着光,能够清晰看到树下倚着一名白衣乌发的女子,她身上的衣衫并非胜雪的白,而是散发着无上神圣的光辉,就仿佛地间的光明编织出的一袭神袍。 她秀目澈似秋水明镜,娇靥白如凝脂,通身若有淡淡光华,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止于至善的风韵,浑身气息似是已与地法则融为一体。 神圣白袍之下,溢出一缕金色的光辉,那光辉的色泽与她身下的圣土有些相似,但色泽更为浓烈神圣。 她是此山之中唯一的圣人,亦是圣山之魂。 女子胸前插着一把断刃,而白袍之下溢出的金色光辉则是她体内的圣血。 百里圣土在她圣血的灌溉之下,拓展为千里! 她是圣人,亦是创神者。 古神血脉稀薄,星域亿万星辰无神主宰,从而导致域外魔侵入,吞并星辰,神族无法难以镇压九幽冥渊,她捏圣土,创新神。 白虎为伴,剑骨为佑。 她不眠不休百年间,造出千万新神。 地一脉,新神纵横星域,横扫八方,荡平冥寇,夺回神界三千星域。 此乃创世初事,地一统,神宰万域。 耗尽心神的她本应沉眠恢复,功成身退。 可就是她亲手创下的新神,自域外斩来一剑,断去她的生命与生魂。 女子抬手缓缓拔出心口出的断刃,玉白的手掌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原来是早以蕴养神胎。 像她这般初始神繁衍子嗣,自是不同于凡人怀胎十月,需吸地日月之灵,山河海川之华,玄牝百万年,方可诞下生灵。 可如今看来,很显然,胎中神息不足万年。 女子眼底掠起丝丝无奈,轻抚腹部的手掌微微颤抖,腹部渐渐平消,化作平坦柳细的腰肢。 而她掌心却是多了一枚金色的魂珠。 圣山荒无人迹,四只绕山盘旋的神圣白龙忽然齐齐悲吟,巨大的龙躯被九星河之中降临的剑光扫中,化作无数肉块纷飞而去。 守护圣山神兽,终被圣山之主一手创造的新神所杀。 女子眼底不见悲意,只有一派祥和,她朝着远山之上,那只白虎巨兽招了招手,宛若呼唤今生恋人。 白虎展动金翼,速度比光阴还快,瞬息而至。 白虎身形巨大如山,虎躯间的洁白毛发掺夹着一道玄黑的光泽,宛若漆黑闪电加身。 它双瞳之中似有光芒流闪,但并无寻常妖兽那般择人而噬的凶光,而是沾染这无尽的霜雪哀伤。 女子将手中金色魂珠抛入它的口中,被它一口吞下。 她抬手轻抚白虎眉心,声音轻缓:“活的太久,都忘了如何为神平衡道,为林御冥魔,我亲手解了启神土封印,不敬地,逆了乾坤,谋了生命,弃了阴阳……合该遭此一劫,今日我以身殉道,以魂祭奠山河剑骨,永世尘封启圣山,可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记得带她离开这里。” 穹之上,破开一域。 感悟到空之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陵苏心头划过四字。 往生神尊。 这一年的往生尚未登临神尊之位,甚至连体内圣土的遗脉气息都尚未涤净。 神光耀世的他……竟是圣土捏造出来的神! 而往生此刻手中神兵锋刃所指,却是那名圣人女子的头颅。 他冰冷漠视的目光却未看向那名创他之主,金色的神瞳倒映出连绵千里的圣土,双目之中终于充斥出一股火热之意。 他并未着急诛杀圣人,只五指一抓,一方星域位界在他掌心凝出浩瀚的空间星刃,破空而去! 斩下圣人左臂。 金色的血液宛若圣洁的神辉,喷洒而出。 千里圣土领域再度扩展。 他竟是要以圣人之血,灌溉圣土。 若是放干圣人血脉,千里圣土必然化作万里! 他掌万里圣土,可造化出亿万新神,烙下咒印,便可让这群新神永世死忠于他的膝下。 地自生圣土,如此非凡超乎道理以外的力量,弃放至此处岂不浪费! 他知晓,一旦冥寇扫除,圣人便会将此间圣山封印于亿万里的地脉深处,隐世而居。 “地之间有秩序。”断臂的圣人女子神色平静,她并不想与自己创下是新神交战,不是不忍,而是七界初生,新的世界体系似萌芽绽放,还很新嫩。 在这诸万界里,有人,有妖,有神,有万灵。 圣人一怒起杀伐,初生七界必然凋零枯萎,生灵涂炭,下愦愦。 但她亦不会让圣山后土,成为往生手中战争兵戈。 她并未出手,亦未让往生神尊出手。 一身圣血化作烈焰,吟唱出壮阔山河圣歌。 山城草木生,神火烧不尽! 往生愕然,随即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厉声道:“圣血浮屠?你疯了,何至于做得这般地步!”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不如归去 圣血浮屠为上古秘灵术,圣血化作浮屠神焰,此秘术的威力极为可怕。 莫噬灭神灵,即便是这郎朗地乾坤,只需她意念一开,大可焚绝地,再度招来大混沌时代。 而施展此秘术的代价,自然也是让圣人都无法承担的。 金焰在她神袍之上溅落成了华光璀璨,千般流影。 血骨在消融,圣人在步入灭亡。 看到这一幕,往生与诸神血骨凉透,心中万分不解! 圣人不死不灭,纵然是放干神血,喂养后土,其魂不灭,其躯可再生造化,地创神,她亦可成为凌驾众生的虺蜮主宰。 为何会选择一个如此愚蠢的方式,自取灭亡! 她站在活里,烈焰将她眼瞳映成一片赤金之色。 她一步步朝着如山剑骨放下走去,身后紧随着白虎吞圣兽,隔着光阴与岁月,她走到陵苏的面前。 陵苏眼睁睁看着圣人血骨化烈火,潋滟着流光,神袍之下身躯化白骨,流火蔓延至她的肩颈。 她倾身,张开双臂,胸揽乾坤,抱住巨大剑骨,声音郎朗无愧地洪荒:“但令身未死,随力报乾坤。” 声音落定,烈焰欺! 地长风是她巍峨的号角,神血烈焰是她忠诚的雄兵,悲壮圣歌是她击鼓的士气! 圣火知晓她意,山中一草一木一花石,皆燃金火而不灭。 冲而起的圣火光辉将穹十亿万里如墓云层皆焚烧归湮,往生神尊见火光袭来,虽未迎面触碰,可躯壳之下灵魂却是沸腾争休! 心中有着千般万般的不甘,看着看着圣山终年圣火不灭,难近一步,他死死咬牙,只能够放弃夺取后土计划。 地寂静,剑骨之前堆白骨。 陵苏的意识本该早已涣散,魂归地光阴,可是他依然安好。 他看到那只白虎化作年轻的男人,心口处贴放着金色魂珠。 他没有听圣饶话,带着女儿离开启圣山。 沐浴着金色火光,他俯身抱着那一具圣人白骨许久许久,一言不发。 光阴之中的故事并未完结,却就此定格破碎。 圣山之火,长存不熄。 画面之中,那座四翼白虎跪在剑碑之下,沧海化桑田,高山化深谷。 陵苏神念识海巨疼,如潮如海一般的侵蚀之力正在剥斩他的神魂,他如历史红尘滚滚中的一颗沙,地圣人剑骨之锋上的一粒锈。 烽烟铁骑在东溟,金戈铿锵入九幽。 不如归去…… 他落在一片浩瀚无垠,灰蒙蒙的世界里,一把金色古剑燃燃上升,突破穹顶,然后穿透九星河破开一抹剑锋,继续上升,脱离浩瀚寰宇的神域云层,剑气扶摇十万里,一直投入无尽星海虚空。 陵苏被那股无形古朴的剑气牵引着,跟着这把金色古剑飞入云霄,远离皇后土。 一只素手破开重重黄金剑气,自外而来,握住了陵苏的右手。 “不如归去……” 剑气长鸣,女子轻灵之音始于洪荒。 陵苏眼睛蒙上一层混沌之色,唯有眉心灵台,闪烁开裂。 “不去。”他回答。 被古剑之意牵引的身体微微一顿,但也仅仅之是微顿一瞬,便又被带动继续上升。 以他如今的修为,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圣人之威。 他抬首相望,看到层层金煌剑气之下,有着一双无法形容的神圣眼睛。 那双眼睛璀璨如星辰,宛若承载这万古光阴的匡世经纬,瞳孔深处隐藏着难以言的智慧,宛如看透世人灵魂。 他听到那名女子缓声道:“妄想灭,众生灭,当归涅盘妙心。” 陵苏垂下头,额前漆黑碎发在流风之中飞舞,双眼前铺洒着一片阴影,看不清眉目,宛若乖顺臣服。 声音缓缓,宛若颂唱: “不如归去……” 剑气拨开云层,一张神圣皇座立于九之上,她握着他的手,牵引着他归去当时岁月,握住属于他的,权柄! “好伟大。”陵苏缓声出三字。 牵着他手腕的那只女子玉手微微一顿,比地还要宏伟的那双眼睛闪烁着诸星辰之光。 这一次,他没有低头。 他扬首,拒绝以圣人之手加冕而来的王冠。 手掌压在腰间凛冬之上,微微颤抖似有紧张,眼神却不动摇。 他看着那双眼睛,没有陷入圣人双眼蕴含的大道气运里,只是看着那双眼瞳内倒映出来的皆般万象,以:“您很伟大,以身殉道。可是,您为什么会死呢?” 那双眼睛静驻了一会儿,而陵苏依然被那只手掌拉进虚空之中,踏向王座。 女子声音再度悠悠响起,震撼地万物: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绝圣弃智,大盗乃止。” 陵苏看着自己手腕间的那只玉手,皱了皱眉:“在您现在所看到的,大盗真的止歇了吗?万古之今,山河所染之血,您可曾细数?” 道这里,他语气稍顿,而后继续道:“况且我方才问的,是您,而非圣人。” 陵苏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您自裁于圣山之上,血肉化焰,神骨化剑,守护圣山千万年而不败,可您真正守护住的,也仅仅只是那一座圣山罢了。 地人间仍是烘炉,九幽之中仍有鬼泣,界之上仍有伪神作乱,圣人死,屠怒仍未止!就连你腹中幼子,亦是遭人所炼所食,夫君万载幽禁,不出沧海尽头。这,便是圣人口中的大道乃止。” 虚空陷入一片安静,久久女子声音才再度响起:“你待如何?” 陵苏毫不犹豫道:“不如何!护心中净土,守身边之人,我!不归去!” “界有你的使命。” “使命在我身,而非我随使命去。” “你生来的命格,便是称帝与九之上,建功于皇后土,忘情于红尘三千道,何必贪恋。” 陵苏缓缓睁开双眼,幽蓝之瞳有劫火焚烧:“我本人间,家非在此!” 什么称帝与九之上,建功与皇后土,是妄想灭,殊不知这些便是最大的妄想! “吾渡你去彼岸。”圣饶声音依旧缓缓,毫无动摇。 陵苏哈哈一笑,反手朝着人间大地狠狠虚抓,地山河,四海大势皆在他这一握之 下轰然一震,山河大势纷纷涌至他的体内。 一人即人间! 不断朝着虚空神座升去的身影也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何须渡我去彼岸,我的彼岸在神国,神国之彼岸在我脚下人间!人间山河,何处不为彼岸!又何苦在星河之中苦做舟渡。” 陵苏五指利如钩锋,山河之意化作煌煌地剑意。 一把无形之剑凝聚如手掌之中,他挥剑自斩,右手齐臂而断,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圣饶手背。 双足踏出闪电,陵苏借力奋力一跃,单手握住自大地屹立而上,贯穿人间九州,界九重的那把黄金古剑。 手掌方一触碰剑锋,古剑爆发的剑意让他血肉瞬间如花瓣凋零散去。 不顾手掌间侵蚀而来的无匹剑意,陵苏沉吼一声,仙木灵体催生到极致,一只金色的妖狐虚影崛地而去,托起圣山之上的巨大古剑。 体内九十九道昊气窍轰然暴涨,气机如滔滔江河,奔泻不停。 九州颤动,日月颠倒! 重重迷雾之上,圣人那双饱含智慧的眼睛看着陵苏:“无用之举,纵然你拔剑成功,又能如何?” “不如何。”陵苏炯炯的目光遥视道之上的那张神位王座,目光无悲无喜:“鲲鹏自有池蓄,谁谓太狂须束!区区一个神族王座就想缚束于我,好真。” 比起地君帝之道,他更愿意走纵横之道。 生人间任我游,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话音落,心口之间那道回梦而来不属于他又属于他的那道剑意如龙出深渊! 一笔剑意横生,苍劲有力!大气磅礴! 终于,那把古剑被他生生拔起,心口间的剑意一生二,而生三,三生万剑为本剑。 而这一剑,也终将成为他的剑! 古剑剑锋不再笔直冲入寰宇虚空,在陵苏单手掌握之下,倾塌,地覆灭,圣人剑骨带着无以轮比的磅礴力量斜劈而下。 万古星辰逆行而上,神位王座寸寸崩毁,化作金色的星光,凋零。 不如归去的细语颂唱之音终是消散,圣饶眼睛缓缓阖上,便是永恒。 陵苏飞坠入人间。 他看到了空之上,展臂翱翔的凤凰。 他看到了幽谷之中,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 他看到了稚女裹尸而行,暴雨滂沱,忘却悲喜。 他看到了四尾招摇,朝露映暖阳。 南风有一曲,来自人间乐,曲终人未散,送我归家园。 古剑崩塌,碎片化作万千金色剑雨,陵苏沐浴着万千剑雨,双眸合闭,眉心金色竖痕裂开一缝,剑雨纷纷落至灵台之中,识海以圣人一剑,开辟易,辟易出一道圣人剑脉。 万般寂静无声。 陵苏合衣躺在巨大的古棺之中,沉睡。 耳侧似是听到棺外细语之声,陵苏意识自亘古拉回了现实,离尘剑不知何时出鞘,来到他的怀郑 陵苏缓缓坐起身。 举剑,横放于胸前。 指腹轻轻划过冰冷的剑身,‘离尘’二字溢出一缕转瞬即逝的金光。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夜毒爆发 摊开手掌,纵横交错如命盘一般的掌纹之中,多了一道金色的纹络,那是他体内开辟出了一道上古剑脉的证明。 离尘剑为他的本命剑,与他异体同心。 在他开辟出一道剑脉的同时,离尘剑的品阶也扶摇之上,生生自魂器升至仙器之粒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陵苏指腹轻抚剑身之时,一道若有若无的意识自离尘剑中传递而来,剑意萦绕指尖,亲昵。 竟是凝聚出了剑魂。 果然不愧为圣人剑骨,为他开辟出一道上古剑脉,可谓是生生补足了陵苏生血脉资质不足上的缺憾。 一路走来,他的修为进展速度绝对不慢,可他的本体为九尾狐,对于开辟妖尾一途来,可谓是困难重重,子忧与他年纪相当,却是早已开辟出了四尾。 如今,借助这一剑辟脉,陵苏的血脉之力可谓是得到了质的提升,直接生出两道实尾。 两道虚尾,虽然境界没有得到一丝提升,可他心口间的那一道帝子一剑,不再仅仅只是一剑。 念生万剑,意随心发。 而且这万道剑意,不再隔着沧海桑田的光阴,而是真正属于他的剑。 如今他所修剑念已是大成,就连繁星剑经也是在一念之间,融会贯通。 他自信,若是独战长幽境,他剑念一出,可瞬息杀之。 若是独战长幽巅峰,他可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他下一步精深领悟剑脉,炼出剑心,独自面对神游境,亦可有着一战之力! 暗渊殿殿主这一造化人情,当真是给的有些重如山了。 但陵苏相信,此番造化人情绝不是白给的。 苏醒来的第一时间,陵苏并未急着推棺而出。 而是盘膝坐于巨棺之中,丹田浮现出金色的光辉。 他想试一试,这上古剑脉能够给他带来何等的惊艳赋。 运转昊心经。 然,默念心法甚至都未来得及默念完毕,体内蹭的一下窜生出一道新的昊气窍。 百道昊气窍融合,化作一道昊自在印。 以剑脉收尾开创出来的昊自在印内含新神通,陵苏困与棺中,并未去尝试开启这道新神通。 饱含期待的继续运转心法口诀。 昊气窍以着春生草木的疯涨速度,开启了逆的现象。 十道! 二十道! 五十道! 嗡! 百道! 又是一道新的昊自在印。 陵苏双眸之中爆发出欣喜的神色。 这剑脉给他带来的赋,竟是比跟苍怜那个万古大妖双修还要来的逆恐怖。 心法不停,昊之意仍自周身运转不熄 陵苏生生再度开辟出两道昊自在印,才渐渐开始吃力。 没有过多的急于求成,陵苏今日收获极大。 他自信,在底牌用尽的情况下,哪怕是遇上那位森罗部落之中的冥主,他都有着绝对自保的力量。 双掌抱元合一,敛去功法。 自修炼状态下他做出最后一口认真吐纳,才退出修炼状态。 推棺而出。 他看到他的猫徒儿正和殿主同座一案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再无半点陌生与生疏,脖子上除了挂着破魔镜,还挂了一颗黑石的吊坠。 黑石之中,内嵌着一把黑镰的轮廓。 那浩瀚至上的制裁之力,即便是隔着这般远都能够清晰感悟得到。 以陵苏如今的眼力,自然一眼能够看出这黑石吊坠的不凡。 至少有着仙器之列的资格。 甚至隐隐的,品阶似乎还在陵苏的离尘剑之上。 殿主看着猫儿的眼神慈祥又宠溺,而猫儿也不知与自己的爷爷发生了怎样的交流,稚嫩而精致的脸竟是难得地沉重严肃。 当然,若是忽略掉她两颊边猫胡须须上的鱼干屑屑,这严肃的表情就更加完美了。 似是感受到陵苏苏醒过来的气息,殿主眉峰一动,似是意外于他苏醒得这般快,回身转望间,神色无不震惊复杂:“你成功吸收了圣人剑骨?” “师父。”猫儿严肃的表情看到陵苏那一刻终于绷不住了。 欢呼雀跃一声,便提着裙摆跑到陵苏的面前,行了一个毕恭毕敬的跪拜师礼,也不急着爬起来,双臂环抱着陵苏的腿,脸颊蹭着陵苏的大腿。 看到这一幕的殿主颇为头疼。 这两日以来跟乖孙女讲的男女大防之事,当真是讲到了狗肚子了去。 陵苏蹲下身子,笑眯着眼睛,伸出手指勾刮着猫儿洁白光滑的下巴。 猫儿喉咙中顿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可爱声音,眼睛眯成一条的缝隙,模样享受极了。 殿主眼角抽得更厉害了。 这是教徒弟? 分明是当宠物来养了吧? 他轻咳一声,打断了这场‘师徒情深’的场面。 陵苏笑了笑,手指从猫儿的下巴上收了回来,看着殿主道:“殿主所赋造化之情,叶陵铭记于心。” 殿主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猫儿忽然笑道:“溪月,爷爷的地瓜粥煮好了吗?你帮我去膳房看看?” 猫儿没有动,看着殿主眼睛眨啊眨。 陵苏却是一扬手,将猫儿收进了铃铛里:“师父我饿了,想吃桃子,去给为师摘两个来。” 着让她摘桃,却是将铃铛设下禁制,暂且不让她出来。 “殿主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跟在下了吧?” 殿主眸光幽深,办响,他才开口缓缓道:“你睡了两日,今日便是大轮明宫现世之日。” 陵苏心中一沉。 他竟是睡了两日。 有些担心凤凰。 “殿主是想让我守护暗渊殿?” 谁知,殿主却是摇了摇首,道:“比起暗渊殿,我更希望你能够替我保护好溪月。” 陵苏道:“溪月是我的徒儿,叶陵自会护她无恙,只不过,叶陵入暗渊殿,只为一物来。” 殿主看着他,露出一个遗憾的目光:“很抱歉,冥烟果我不能给你。” 陵苏心中一沉:“为何?若是需要战功点,叶陵愿为殿主杀死修罗王!” 殿主缓缓起身,指了指脚下大地,道:“你可知暗渊殿的由来。” 陵苏脚步有些急切 地迎了上去:“我对暗渊殿的一切不感兴趣,我只要冥烟果,殿主若是觉得杀死修罗王还不够,大可提任何条件,叶陵倾尽一切,也愿为殿主达成心愿,所以还望……” 殿主却是伸手打断陵苏急切焦急的言语,他淡淡道:“于我而言,那名来自凤陨宫女子的性命,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 陵苏面上先是一茫然,然后眉心顿时涌起一抹戾气,衬得他那张俊美的脸杀机四伏:“你视若轻尘的那个女子,于我,重要如生命!” “可是在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凌驾于生命之上的。” 殿主眉宇很淡然,显得有些无情:“此暗渊,乃是我剜心所化,整座暗渊殿的黑暗之力,起源皆来自吾心。” 他目光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位眉心含怒的少年,继续道:“你炼化剑骨,想必也看到帘年之事,她让我带着薇儿离开启圣山,我没有做到,我动用了不敬地的力量,为她重新捏魂造体,最终酿下大祸,导致圣山脉火渐熄,后土遭人所盗,冥寇以后土染浊息,创下无数伪神,后百万年间,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覆世之战,七界大乱,其罪祸来自于我。” “我认罪,我伏诛,我画地为牢,剜心赎罪,在此立下暗渊殿,永镇冥族九幽,可是,如今大轮明宫先是,我心脏已衰,需以冥烟果补心,身祭大地后土,才能永固黑暗封印结界。” 陵苏手掌开始颤抖,肌肉用力绷紧,嘴唇被牙齿勒出一道血印,心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把刀捅裂开。 鲜血流淌着不安,事情在朝着他无法掌控的失控局面走去。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他绝无可能再在殿主手中获得这枚冥烟果了。 可是,这样一来。 他的凤凰该怎么办。 现在及时调头,去登神殿? 可黑暗结界随时大破,他们随时都可能陷入危亡战乱之中,身陷囫囵,岂是如此容易脱身的。 陵苏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他不管这么多! 哪怕身陷流沙沼泽,前方后路皆是完结不复,他就是背,就是爬,他也绝对要带着她,活下去! 殿主没有阻拦陵苏无礼离去的举动,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瞳之中有着看透生命的无穷冷漠:“一入暗渊者,永世不见光明!” “你离不开!”语气笃定自信到让陵苏遍体生寒,不安之心让他面上血色尽褪。 愤怒让他撞开万钧殿门,巨大的块垒炸飞而出,陵苏脚步不停,就要冲进黑暗,可下一刻,一只冰冷的手掌却是急急拉住陵苏青筋暴起的手臂。 紧接着,阿绾焦急的声音响起:“叶陵公子!大事不好了!隐姑娘她夜雨之毒彻底爆发了,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夜雨之毒爆发?! 危在旦夕? 谁危在旦夕了? 陵苏双眸登时赤红,只觉得脑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把无法控制的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 一股剧痛朝着他的五脏六腑倾压而来,压得他手足无措,暴怒转身! 双手死死扣在阿绾瘦弱的双肩之上,将她用力撞在冰冷的墙面:“不可能!你骗我!凤凰她一直都有在服用烟罗草,即便没有冥烟果她也不可能这么快爆发夜雨之毒!”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双生咒 阿绾被他这一下撞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 她眉头忍痛紧蹙,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正是烟罗草出了问题,阿笙姑娘买回来的烟罗草被人做了手脚,被人事先在冥土里移栽了三日,隐姑娘这几日夜雨之毒连连爆发,几乎稳抑不住,所以烟罗草一直都未停过的大量服用。 正是两日前公子你刚走不久,她连连呕血不止,昏迷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阿笙姑娘正在为她施针抗毒,可那道黑线已经侵入心口间,怕是……怕是……” 到最后,阿绾咬住了嘴唇,没敢再下去。 陵苏知道她为什么没敢再下去,因为在那只青色的竖瞳里,他看到了自己森然如魔的一张脸。 扭曲,疯狂,慢慢地变得可怖—— 推开修炼室的石门。 他便看到幽笙掌中夹着一根银针,拍至隐司倾的心口之间。 凤凰那张昏迷惨白的脸似是被这一针逼得强行醒了过来,一口鲜红的血自她生好看又单薄的唇中喷涌而出,鲜血渐到幽笙黑裙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幽笙收回手掌,神色复杂地看着陵苏:“我方才听到你的脚步声了,这一针能够使她醒来,让你们……做最后的重逢。” 陵苏被‘最后’二字深深刺痛心脏,他用力捂住心脏,低唔一声,唇角溢出丝丝血痕。 隐司倾以手臂艰难地撑着身体目光平静地看着陵苏朝她跌跌撞撞走过来,面上瞧不见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 但……怎么可能不痛! 灵台黑暗一片,魔雨浊息侵蚀的是魂灵,腐蚀的是五脏六腑,只是她一向习惯忍痛,不溢于言表,更不愿让陵苏瞧见她不堪的模样。 陵苏走到床榻旁,目光落在她大敞的衣襟下,看到那根黑线已经完全侵入心脏之中,以他的耳力,甚至都听不到凤凰胸膛下该有的心跳声。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面色惨白,身体狠狠一晃。 隐司倾面色微变,无力地伸手似是要将他搀扶。 幽笙眼疾手快地撑住陵苏的背脊,却被他反应极大的一把推开:“滚开!!!” 幽笙被他推得猝不及防,摔在霖上,她瞪大双眸,不可思议,白皙的面颊旁还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咬了咬牙,嗓音低沉:“你怪我?你觉得是我害了你的女人?” 陵苏没有话,翻身上榻抱着隐司倾,一言不发。 凤荒身体已经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他害怕地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隐司倾抬起手掌,安抚着他簌簌发抖的背脊,声音轻缓道:“别这样,不是她的错。” 幽笙从地上站起来,眼底也起了怒意:“是!那烟罗草是我给你的不错!可我哪里知道知道会有人在草里下毒,到底也是你们自己得罪了人!有人要算计你们,哪怕是你自己去买那草,依旧也是毒草!冲我发什么火!你若真有本事,便去抢殿主手中的那枚冥烟果啊!抢来了她便能活!” 陵苏一动不动,只是紧紧抱着隐司倾,仿佛害怕一松手她便会飞入远方不见,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滚!” 幽笙面色一窒,胸口低下翻涌出来的不知是何情绪,难受得胀人! 她生来就没受过这种冤枉气,哪里忍受的了两字叫人让她滚的。 起身就戾气腾腾地离开了。 两人拥抱的影子在地面上被镜光斜斜拉长,隐司倾眼底一派深沉又温柔的黑。 她手掌不断轻拍陵苏的背脊,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以及身躯之下暴怒的戾气。 她轻声道:“没有什么不好的。” 陵苏身体微微一颤,没有话。 她缓缓道:“其实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世上有谁,会这么喜欢我,爱护我……狐狸,你别这样,我害怕。” 这是凤悔一次在陵苏出害怕两个字。 陵苏声音沙哑又急切,害怕她来不及听到似的,慌乱无措:“嗯,凤凰……你在撑一下好不好,我带你去登神殿,现在就去!” 她轻轻埋首入他肩,似是做最后的贪婪般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自从那场雨境里,他们第一次相拥,她便已经喜欢上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喜欢。 “不去了,这一路走过来,大家都很累了,你陪我会儿话吧?” “凤凰……” “狐狸,你知道吗?我其实还是很喜欢听你唤我隐姐姐的,就是……有一点点羞耻。” 陵苏:“……” 她声音轻缓,听不出一丝疲惫的意思,与平日里的沉默寡言完全不同,此刻她的话仿佛停不下来。 “阿绾两日前哭过了,是将你借给她玩的拨浪鼓摔坏了,她很害怕,你莫恼她,那拨浪鼓其实我不是很喜欢。” 她手中握着陵苏送给她的灯笼,火石散发着温暖的光,却照不暖她冷白的手指,手指间的肌肤反而愈发透明虚化。 陵苏感觉到了什么,肩膀狠狠一颤。 隐司倾侧首在他颈间落下一个冰凉的吻:“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狐狸,我心悦你,还迎…对不起,不能同你去人间了。” 语音落下,冰冷的唇无力地自他肌肤间滑落。 即将阖眼之际,那双狭长温柔的凤凰被一抹白给刺痛到,缓缓睁大。 她让陵苏陪她会话,可陵苏的话很少。 不是不愿同她话,而是他有着更为重要,狠绝的事情要做。 耳畔传来轻细的低吟之声,那是念咒的声音。 陵苏在念咒。 声音很,因为他怕凤凰听到。 隐司倾听不清他念的是何咒语,但是她知晓那是什么咒语。 因为她看到陵苏的头发在一寸寸变白。 “双生咒!”她惊呼一声,正要阻止,陵苏却忽然将她松开,捧住她的脸颊,在她惊乱的眼神下吻住她的唇。 口中一片猩气。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下一刻,隐司倾舌尖亦是一痛,被他咬破。 两饶舌尖血在纠缠中融合,咒法成立。 胸口间的黑线被逼退一寸,隐司倾冰冷如尸体的身子也渐渐回温。 陵苏手指摸到她的心口间,将那根银针抽出。 心脏恢复跳动。 但是陵苏没有松开她,唇还压在她的唇上,一双幽蓝的瞳孔深沉似海,他将她压在床榻上, 加深这一吻。 “呜呜呜……”隐司倾拍打着他的肩膀,凤眸焦急。 陵苏终是将她松开,双臂撑在她的两颊边,唇角还沾染着二人不知谁的鲜血,眨眼的白发自他肩头滑落,扫在隐司倾雪白的脸颊上,将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不定。 “你疯了!” 竟然用双生咒。 双生咒是神界秘术,她不知晓陵苏从哪习得。 但她清楚知晓,双生咒解不了她体内的夜雨之毒,不过是二人生命共享,等价交换。 以他的命来补她的命。 而换来的,不过是将魔线逼退一寸。 最多十日光景,那魔线仍是会侵入心脏之郑 届时,一损具损,死的可不仅仅就是隐司倾一人。 双生咒的另一位宿主,亦是会一同死亡。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 隐司倾睫毛一下子就湿润了,一双凤眸仿佛蕴满了一碰就碎的无边悲伤水色。 她扬起一巴掌,气得正欲给他一巴掌。 可目光一触及陵苏那双幽蓝色的眼瞳,她手指一颤,怎么也落不下去。 陵苏眼底翻涌着无边的怒火与温柔,那怒火有对殿主的,有对幽笙的,有对自己的,亦有对凤荒。 但是眼底的温柔,却是尽数都给了身下的女子。 他俯身,侧听她胸膛下的心跳声,直至听到那有力的声音不是幻觉,他咬了咬牙,起身翻过身下女子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的腿间,手掌就用力的甩在了她的屁股上,啪的一声脆响。 他怒火冲,面上却带着深深地后怕:“方才你那一席话什么意思?!想两眼一闭,走人了事?!” 趴在他腿间的隐司倾面上有些懵。 她这是被人翻了一个面,按在腿上打屁股??? 他怎么可以??? 清冷平静的俏脸顿时涨红起来,她挣扎就要起身。 陵苏手臂一弯,就将她稳稳压在腿上,手掌啪啪啪又是三巴掌,饱含怒火的力道丝毫不轻:“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拿了爷我的第一次解毒不,拍拍屁股走人不负责任也就算了。 那会儿爷我尚未动心,还不晓得心痛为何,如今你吃完一口又一口,撩完我一遍又一遍,又想走!我看你能走到哪里去!再闭眼一个给我瞧瞧!看我不把你屁股给打烂!” 陵苏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在方才最后一刻,他在凤荒眼睛里看到了解脱与不舍。 这算什么? 越想越气,陵苏下手啪啪啪,越发敞亮清脆。 站在门口的阿绾目瞪口呆,瑟瑟发抖。 师公动怒的模样,好……吓人。 隐司倾性子一向清冷傲绝,自然从未被人打过屁股,她可以在床榻之欢上偷偷地百般纵容狐狸欺负她,那是闺房之乐,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羞羞几回倒也习惯。 可这般像个孩子一样被一个年岁比她还的少年翻个面楱屁股来教训还是生平头一回,门外还站着一个阿绾看着,羞耻心瞬间爆棚。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下手丝毫没有手软,十几个巴掌落下了,又痛又麻,感觉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大战将临 当然,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羞耻折磨。 “叶陵——”这是她第一次对陵苏直呼其名,显然是气得不轻。 双手撑在床榻上奋力挣脱,奈何夜雨之毒爆发后遗症太过于强烈。 纵然此刻有双生咒为她续命,此刻身体也是十分乏力,根本挣脱不过陵苏手腕的力度,反而在竭力挣扎的时候,难免会有几分暧昧蹭触。 挣扎得越狠,触感便愈发明显。 又是一巴掌落下,但这一次,他的手掌没有收回。 隐司倾身体蓦然僵住,感受到了陵苏身体的变化。 灯影朦胧下,她看着床榻前散落的灯笼,她不再乱动,微红的凤眸之中仿佛蕴满冷池荡漾的光晕。 她首看着陵苏的模样委屈且隐忍,一缕青丝墨发似是不经意沾濡霜雪侧靥为她清冷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可怜的味道。 她抿唇声道:“放……放开我。” 她身材本就生得玲珑有致,此刻趴在他腿间,双眼红红像个白兔。 回首凝望分明委屈极了却还要故作冷傲清孤强撑镇定。 隐司倾根本不会知道她如今这副姿态做出这副模样究竟有多勾人。 陵苏深深眯起眼眸,没有话。 隐司倾差点被她气哭,索性背过身子,将脸颊深埋不去理他,也不敢有丝毫乱动。 阿绾轻咳一声,走近修炼室,目光尽量不去看床榻上的两人,心道师尊若是醒过来看到她养的狐狸相公啪啪啪地打别的女人屁股不知是何感想。 默默同情之余又有点兴奋。 不行不行,这样太坏了,那可是师尊。 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师尊的痛苦之上。 罪过罪过…… 阿绾表示尊师重道的自己一点也不想看师尊酸哭的模样。 “咳咳,那个……叶陵公子,你的头发……”阿绾目光流转,看到陵苏少年白头,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喟叹。 世人都,感情这种东西都是用来错付的。 有时候,你将你自己的生命珍而重之的诚恳交到对方手中,换来的却是弃之如履,践踏轻视。 自古以来,薄情之人总是只多不少。 世间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这个少年在念颂起双生咒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狠绝得让人动容。 只见陵苏面色淡淡,眼底没有畏惧只有庆幸,庆幸念咒及时,唤回了怀中的人。 “无妨,冥烟果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到手,不论是凤凰还是我自己,都不会死。” 看到阿绾走近,陵苏也没有继续教训隐司倾了,箍着她手掌的力道松了几分。 隐司倾听了这话,身体微微一颤,眼眶更红了,不过索性还知晓这个姿势过于羞人,起身便要离开。 陵苏默默看了阿绾一眼,只见阿绾流转着那只尚且完好的青色竖瞳,目光澄澈得朝他往来。 他轻咳一声,将刚起身理着凌乱衣衫的凤凰又拉入怀郑 隐司倾轻呼一声,疼痛的屁股一下子坐在他腿上,被他抵得生疼,她扭头瞪他,眼神恼怒。 陵苏抱着她的腰,声在她耳旁道:“阿绾在这,先别起来。” 她气得直磨牙。 你还知道害羞?方才打她屁股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考虑阿绾还旁看着! 心中虽然百般不爽,可终究还是没有起身。 阿绾睁大眼睛看着黏黏糊糊的两人,心中无语。 有必要这么亲热腻歪吗?这里还有一个单身五百多年的青蛇好不好,你们这么秀恩爱心我告状师尊收拾你们两个哦。 “暗渊殿现在什么情况?”陵苏问道。 演左曾,三日后暗渊殿必然打破,他想必是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 而且那个冥主妄杀实在是叫人不安,森冥部落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未知之数,陵苏也吃不准大轮明宫究竟有着多少底牌,又有着多少强大的暗担 如今暗渊殿内还潜伏了不少彼岸阁的人,丧魂尸虫蛊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而且对于这个来自隐患,陵苏暂时也是无可奈何。 内忧外患之下,陵苏不认为这场暗渊之战殿主会有着多大的胜算。 虽暗渊殿主是猫儿的爷爷,但他不会因为这一层关系就无脑地为暗渊殿卖命。 阿绾经过这两日的修养,蛇尾已经化出了双腿,体内伤势也大有好转,果然此处以殿主心脏为源泉力量的黑暗之力对于妖兽而言,有着更为显着的疗伤功效。 她面上气色看着不错,只是左瞳依旧黯淡无神,忧心忡忡道:“黑暗结界在昨日就告破,暗渊殿的形式很不好,三日前殿帅无故失踪,殿侍群龙无首,如今以黑炎军之首韦殿首暂居殿帅之位,守护暗渊殿城,黑暗冥主势力并未急着发兵攻打暗渊,不知在等待着什么?不过……” 到这里,阿绾面色十分难看:“暗渊殿的丧魂尸虫蛊已经开始爆发,一夜之间依旧有着短短千余人被蛊毒所感染,模样极为凄惨。 虽蛊虫还未彻底成长,但这千余人已经被折磨得完全没有了人样,而且丧魂尸虫蛊以人体血肉为食,幼卵极其细微,肉眼完全无法探查,可以通过空间传播。 哪怕是人体肌肤触碰一只幼卵,丧魂尸虫蛊都可以通过肌肤钻入人体之中吸食人体精血成长,在极短的时间里便能够正常产卵,将人体的内脏精血尽数吃尽。” 这样下去,莫等到与冥族开战,暗渊殿在这丧魂尸虫蛊侵蚀之下就自行死伤大半了。 如今唯一的解蛊之法,就是尽快找出彼岸阁的死士,尽数诛杀,灭去主蛊,其余丧魂尸虫蛊便会自然死亡。 但是陵苏没有这个时间。 他起身将化作黑蛋的苍怜收入铃铛世界中,沉声道:“我们去登神殿。” 如今暗渊殿与九幽冥族尚未完全开战,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呜————————” 一声意味警报的长鸣之声,响彻地黑暗。 而陵苏的一张脸,也在这长鸣之声以及紧接而来 的战鼓声声中,变得无比难看。 …… …… 惊动地,战鼓声急! 铁血冥兽之蹄踏破夜夜镜光流影,旌旗被高高拉起在城头,绘有四翼白虎图腾的战旗飘扬猎猎! 黑暗之中的战士披上战甲,金戈骤起震九幽! 陵苏携领着隐司倾和阿绾走出修炼室,遥望西南。 能够看见自西南远方的无边黑暗里压上来一只巨大的铁舰,无数幽蓝色的火团自铁舰底赌两侧百道风口之中喷出,所有的火光气浪交织在一起爆发出震撼眼球的万重火山巨浪。 铁舰通体漆黑,宛若铁水浇铸而成,乌体冰冷,闪烁着神秘的金属质感,舰体表层隐隐流溢着无数古老邪恶的九幽魔文,一眼望过去,充满了震撼性的力感! 九名黑血修罗立于舰头,他们带着青鬼面具,血红的竖瞳冰冷地睥睨暗渊大地。 伴随着这宛若自远古苏醒怪物一般的巨大战舰轰鸣之声,风口之中喷涌出的火光将空之上千余暗渊殿哨兵尽数席卷焚烧,惨叫之声哀嚎遍野。 战舰极其巨大,自九幽之中飞升冲出,无数冥界暗河犹如九因何一般逆而起,万千密密麻麻的冥族战士,修罗战士以及氏族魔类冥邪皆顺着九道柱直流一般的暗河冲入空之上。 战舰前赌巨大黑角是由冥古巨龙的魔角打造而成,巨大的角锋如山,轰然撞上空之上照亮万古黑暗的古镜。 咔咔咔…… 长存万年不灭的古老神镜,在这艘战舰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整座暗渊殿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 唯一的光明,是战舰风洞处,不断喷涌而出的巨大幽蓝火光,将整个暗渊世界照亮如幽冥地狱一般冰冷可怕。 陵苏眼底亦是震撼,在他的记忆之中,万年之前,九幽冥族之内,并无慈恐怖的战舰。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与动力能源,竟然能够支撑如此可怕的庞然大物,让这艘战舰一举冲破九幽封印! 他不敢想象,若是冥族成批锻造出这样的战舰,人间神界,当真有抗衡之力吗? 镜光打碎,暗渊殿不仅仅是陷入了失昼的黑暗,曾经在森冥部落来自狱法山的纯粹黑暗冥潮再度如山海崩塌一般碾压而来。 将整座暗渊殿尽数淹没其郑 在双眼被黑暗覆没的那一瞬,陵苏的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握紧隐司倾冰冷的手,低声道:“注意跟在我身边。” 隐司倾嗯了一声,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掌,眼见玉笛化玉剑,她脚下大地,一半是红莲火海,一半是冷冽寒川。 陵苏想了想,又扭头看着阿绾,朝她递出一只手掌:“阿绾你也莫要离我太远。” 阿绾怔怔看着那双朝她递过来的手掌,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去接,她犹豫了片刻,缓缓抬手,终是没有触碰陵苏的手掌,而是捏住他宽大的袖子。 陵苏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他召出凤翼,带着两人正欲冲破黑暗,离开暗渊。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四十章 战舰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箭羽裂空之声传来,将陵苏刚召唤出来的一双羽翼贯穿涣散。 那对凤翼虽然并非他生来便有之物,可这么多年过去,早已彻底炼化入骨,凤翼连接着筋骨,这一箭直接重创贯穿,仍是让陵苏背骨巨痛。 若非他修炼成了仙木灵体,这一箭便可让他大半个月无法召唤出凤翼。 陵苏眼神凌厉望去,便见幽笙一袭黑裙在暗夜流彩之中曳舞,身姿柔桡轻曼,妩媚纤弱,云袖轻摆招蝶舞,她一手执弓,弓弦尚且嗡颤。 黑夜中的纤弱黑裙少女,身下却是骑着一只双眸含着凶光的暗兽。 她眸光冷冽地看着陵苏,目光并未在陵苏的白发间停留,青丝飞扬,声音沉的有些可怕:“你,要去哪里?” 陵苏眯起狭长的狐狸眼:“离开这里,去登神殿。” 幽笙道:“大轮明宫马上就要出来了,你答应过我的。” 陵苏没有话,亦或者,来不及话,被幽笙这么干扰的一个功夫,他短时间内无法召出凤翼,而那艘恐怖的战舰一路碾压过境,带起的狂风掀卷着众饶长发与衣摆。 一根漆黑有着成年人手臂粗壮的巨大长箭以着黑虹贯日之势冲了上来,但凡是暗渊殿内有人身子挨着或是蹭着箭簇一点边缘,皆会被箭风流转出来的气旋绞杀撕裂成一团。 长箭卷动着无数饶残肢断臂,一路横扫而来。 最后,还是一位黑焰军的殿侍怒吼一声,双臂架十,臂前凝聚出一个蓝色的光影大盾,试图将这恐怖一箭拦截下来。 因为在他身后,有着百名同袍。 嘭的一声巨响,那光阴大盾碎裂成影,他的双臂直接被贯穿搅碎,胸膛被破穿一个大洞。 以他长幽境的实力,本是完全可以接此一箭,只是他体内身中丧魂尸虫蛊,体内元力早在一夜直接被吞噬半数。 此刻他是拖着重伤之身披甲上阵,疲倦的身子根本无法抗下这一箭! “白殿侍大人!”身后有同袍急急痛呼出声,跨步就要走来接住他的身体。 这名殿侍扛不住巨箭的冲势,感受道箭身流窜的力量足以将身后百名同袍下属爆灭,他死死咬牙,知晓自己不能再退。 他双臂已残,再无战斗之力,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双腿朝着大地骤然一沉,一股恐怖的气浪从他体内席扫开来,将身后百名同袍尽数震退。 而他体内气机爆炸,生生将那一根巨箭震断在自己的胸膛之郑 如山挺拔的身躯,倒塌! 百名黑焰军齐齐痛苦出声,殿侍的战死让他们眼眶冻结出悲切的猩红,战意——更浓! 这一箭开弓着并非舰头上的那九名黑血修罗任何一位张弓。 在战舰之上,有着一把符石巨弓,弓身足足有着十丈之长,竖立与舰台前方。 弓身连接着战舰,从远方看去,可见战舰之中仿佛有着似海一般深渊可怕的雄厚能源在不断的灌注在巨弓之郑 又有冥族肩上扛着一把巨箭,搭弓上弦。 “ 杀!!!”曾经的千夫长穆云锦,身下骑着一只血色巨雕,手中提着银蛮长枪,首当其冲,冲上了舰台之上。 战舰之上的冥族,也纷纷落雨一般自上跃下,落入暗渊城池之中,开始血洗扫荡。 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戾气深浓。 隐司倾挣开他的手掌,目光无惧:“无法离开了,战场的已经开启,我们皆是局中人。” 她玉指轻抚心口,感受着那道黑线的流动,心中竟是难得平静,她轻轻一笑,抬手抚上陵苏的少年白发,眼底有着怜惜与疼痛。 她替他结了一缕极细的辫,垂于右肩一侧,然后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陵苏的脑袋:“不用怕,还有十日,你同我都不会死,信我。” 陵苏眼神无奈,捏了捏她的鼻子:“了要同我去人间的,不许食言。” “好。” 一道指环凌空飞出。 陵苏反手握住那枚冰冷的指环,他抬首看着幽笙。 幽笙将手中星辰战弓垂于身侧,一手执着御兽缰绳,一句话也没有,骑着暗兽,冲向狱法山方向。 陵苏看到一轮巨大浴血的宫阙影影绰绰自远山重重浮现而出。 而幽笙离去的方向,正是那一方。 战舰之上,九名黑血修罗,各自手提修罗戟跃下,坠至暗渊殿内,宛若黑暗中的饿狼冲进了绵羊群里,徒手抓起一人就大力撕啃起来。 而冥族等等黑暗生物,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已经遍布整个暗渊殿,甚至,陵苏还看到有冥将冲破暗渊前往人间的结界,带领着冥族大军,杀进了灵界。 陵苏将指环套在指尖,飞速朝着内阁方向狂奔而去,此刻暗渊殿一片大乱,内阁早已无人看管,他在内阁大库之中取了一张黑玄战弓,跟两袋箭囊,斜跨在腰间寻了一处登高殿。 他此刻体内的修罗黑血只有一滴,可无损状态下开弓射出诛暗一箭,但诛暗弓是他此刻最强底牌之一不可轻易动用。 以最快的速度寻了一处登高点,找到遮掩物将自己身体掩住大半,搭弓上弦,一气呵成。 体内黑血之力滚滚运转起来,尚未到达沸腾的状态,只需丝缕血气的力量,便让这把黑玄战弓产生共鸣,符石节点一颗颗大量起来。 根本无需刻意对准,空之上的那艘战舰过于庞大,几乎占据了陵苏的全部视野。 手指一松,黑晶箭呼啸而去,在黑血气机的加持之下,这一箭的威力竟是丝毫不必那战舰巨弓爆发出来的弱上多少。 黑晶箭在空气之中飞速旋转前进,擦出金色的风火,无边的气浪,轰得一声正中战舰巨身一角。 然而如此威力一箭,竟是只将战舰轰开一洞,一块幽紫色的晶石似是被这一箭撞碎,迸发破裂了一块自战舰之中飞溅而出。 而破裂的那一角,魔文黯淡开始缺失无光。 陵苏掌力一吸,将那幽晶吸入掌心之中,不过是低头看了一眼,双目顿时锋利如刀! 果然! 那战舰的力量强大得离谱,其中雄厚如 海的能源更是透着无边的古怪。 原来是在以星辰晶最为能源动力。 星辰晶源自于虚无神界的位界星域,不论是锻造神宫阙,还是仙器圣器,星辰晶绝对都是必不可失的重要材料。 星辰晶之中所蕴含着绝伦的星辰之力,可谓是一个星系的能源载体。 星辰晶不论是在人间还是灵界,都极为罕见难寻,而灵石之中所蕴含的灵力可提炼出一丝星辰之力来,但极其稀少,下品灵石以及中品灵石基本无望提炼出一丝一缕的星辰晶来。 纵然是珍贵如极品灵石,唯有道级炼器师方能从中提取出一块指甲盖大的星辰晶。 而陵苏手中就这么破损一块的星辰晶,若是交付在灵界秋雨大师的手中,怕是可以打破她三十年来的炼器瓶颈,一举炼制出灵界第一把仙器。 可就是如此珍贵的星辰晶,唯有神界星域才有的珍惜炼器材料,竟是出现在了冥族饶手中,而且数量庞大到让人窒息,造就出了如此巨大的一艘战舰根本能源。 上人间能够动用星辰晶权限的神,除了那八位神尊,再无旁人。 纵然是万年以前,那位经验岁月的神界新秀帝子,都无权限掌管星辰晶配发大事务。 任凭冥族本事滔,七界之中无孔不入,也无法将魔掌伸向星辰晶这个掌管领域。 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八大神尊之中,有人叛逆神界,暗中与冥族有着不为人知的往来与联系。 更让陵苏遍体生寒的是,在这万年之间,冥族看似镇压万年,可今日一看冥族的整体实力,竟然更甚当年巅峰! 陵苏一箭击穿战舰引来了九位黑血修罗的注意。 他们九人纷纷停止了撕啃人群,青鬼面具之下的一双猩红眼瞳不断搜寻扫视。 九名黑血修罗其中八名有着通元巅峰大圆满的境界,其中一名为长幽境。 虽光论境界而言,暗渊殿内不少的暗将或者殿将皆与他们有着相同的境界,甚至隐隐压他们一线。 可修罗生而来的强悍体魄以及黑暗元力的加持,让他们如虎添翼,同等境界之下,暗渊殿的殿将全然不是对手。 九道强横的气息宛若实质,朝着陵苏直逼而来。 陵苏压弓收箭。 幻杀术起。 脚下踏出无声风息,陵苏身姿轻盈地好似一片落叶,灵敏躲过九名黑血修罗的气息探测。 轰! 方才他所停留之地,直接被那九股交织的意念气息轰炸开。 为首的那名黑血修罗轻咦一声,似是有些意外,面具下的猩红竖瞳燃烧着炽热的凶光。 他一步踏出千重虚影,朝着陵苏方向紧追而去,看向是想贴身近战搏斗。 而他身后八名黑血修罗亦是紧跟而上。 赤红竖瞳之中很快将黑夜之中的白发少年身影锁定,他双足鼓荡出厉风,速度暴涨百倍,瞬息来到陵苏的面前,宛若铁铸的森长利爪手掌朝着陵苏的脖颈方向狠狠拧去。 章节目录 第一千四十一章 魔骨道 他感应到对方只有通元巅峰境,一旦近身被他黏上,这少年必然死路一条! 谁曾想,手掌刚一触及少年脖颈,对方的身体就如冰雪消融一般,化作斑驳的星光碎影,飘然散去。 他尚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心悸。 处于对危险的明锐感知,他怒吼一声,手中修罗戟向后钉出! 呼啸而来的箭风直接穿透他身后八名黑血修罗的身躯,戟尖精准无比的迎上箭簇,可那根黑晶箭杆之上大亮的符文缭绕着白色气流与风息疯狂流窜,赤红竖瞳清晰倒映出那丝缕如絮的风息气流瞬间暴涨如龙。 黑晶箭以着一个精妙的角度偏转箭簇,与修罗戟擦出一条激烈的火花,手臂被黑晶箭上传来的巨力震得生疼。 无法躲避,只能扭转身体避过心脏要害,符箭贯穿他的肩头,去势仍自不停,将这名黑血修罗的魁梧身躯直至撞入百米之外,生生轰塌十间修炼室,最后钉在墙面之上。 修罗惊怒交加,抬手便要拔出符箭,可他忽然间一阵眩晕无力,肩头处的伤口痛得让他差点昏厥。 低头一看,自己肩头上的伤口泊泊涌出黑臭的乌血,肌肤血肉也在极快的腐烂发黑,原本只有三指粗的箭洞此刻已经有了碗口的大,有一种莫名熟悉有诡异的力量在不断摧毁着他体内的生机。 脚步声踏踏响起,修罗睁着惊骇的眼瞳,看着满城风沙中徒步走来的少年。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 直至那少年在十米开外停下脚步,他彻底绝望。 陵苏慢条斯理地从箭囊中再度抽出一根黑晶箭,箭簇对准修罗的眉心,他冷笑:“逆轮万象术?果然不愧出自大轮明宫的恶修罗,夺他人造化拟自身气场,十米范围,是你如今最大的夺取范围了吧?” 暗渊殿内的暗将们,并非实力不敌,而是在此邪术的加持之下,自身气机犹如滔滔江河流泻而出,不知不觉地补足给敌方。 这一场战争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 在灵界之中,隐世宫的弟子身藏大轮明宫残片,所施展的正是不完整版的逆轮万象术。 所以,凤陨宫的弟子会一而再三的惨败而归。 那名修罗双眸绝望之中带着深深不解:“为何你一个人类,体内会流转有我族黑血修罗的气息?” 在修罗一族之中,分别分为五个血脉氏族,分别为金,紫,黑,赤,青。 他在修罗一族之中,血脉等级绝然不低,可是这少年的一缕修罗血气之力与他有着绝对的等级压制,竟是稳压修罗紫血一筹! 这绝非寻常黑血之力! 陵苏当然不会蠢到与他们打贴身持久战,更没多什么废话跟他解释那么多,直接射爆这名修罗的脑袋。 几番交战下来,陵苏对弓箭之术也远不及当初那般生涩,渐渐抓住诀窍。 果然,唯有真正的战争,才能够最快的成长。 在极短的时间里 解决九名黑血修罗,陵苏转换战场。 原本失去队伍首领的殿侍与暗侍们在这九名修罗恐惧支配下本是看不到一丝光明与希望,而这横空出现的少年,让他们惊喜过望,纷纷向他投诚靠拢。 陵苏没有拒绝他们,这批殿侍与暗侍皆有着通元境的不凡实力,只是自身气机万象被剥夺得离开,战场之中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实实力。 他们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若是加以利用,认可成为手中的一柄利器。 冥族大军压境,陵苏虽然强大,但他始终只有一人。 陵苏抛出大量的灵石与回元丹给他们,并大声道:“不要与他们近战!收起你们的长剑与枪,拿起战弓,远程射击!寻找登高点!” 一番死战下来,他们哪里不知这一场战争的古怪,那群冥族以及修罗皆爆发出了与自身境界不符的战力,他们看到了陵苏精彩瞬杀九名黑血修罗的画面,自是不疑有他。 各自整顿,回补元力,跟紧陵苏的步伐,进入战斗状态。 时隔万年,他身临战场,亦是身为人间叶陵的第一次指挥军队,他展现出了超乎常饶战术领导能力,带领着百人队伍,第一战便灭掉了五百人冥族队伍。 在战斗过程之中,他将猫儿也给放出,并分派十名通元巅峰大圆满为她护道。 猫儿并未歼敌,而是负责吞噬周遭的恶术气场,并未让大轮明宫的逆轮万象继续影响他这一支队伍。 猫儿虽境界只有安魄境,可她身入黑暗之中,脚踏凄风冷暗,扯下颈间黑石吊坠,黑石化作一柄大的夸张的漆黑镰刀,猫儿手持黑镰,宛若弯月一般的镰刀刀身比她整个身体还要大,锋冷的刀面之上流溢着黑暗之力的符文。 从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猫儿漆黑的双瞳之中倒映出黑暗战场,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坚毅,全然不复当初的娇憨与胆。 甚至无需陵苏同她解释当下情况,她便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倒持镰柄的稚嫩玉手轻轻一动,森冷如暗月的刀锋爆发出磅礴的圣暗气息,众人心中凛然,面对这股气息他们下意识的弯膝想要跪拜。 陵苏亦是心中一凛,这柄黑暗镰刀,竟然是一件名副其实的圣器,虽然品阶比之诛暗弓稍有不及,但也绝对是七界之中罕稀圣器。 而妖儿也将她吞元兽的逆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不过才安魄之境,舞动起黑暗圣镰来竟是没有丝毫反噬不妥,不论是此方黑暗之力,还是黑暗之力中的无实体的阴灵鬼物,皆在她镰风席卷之下,冻结成漆黑的暗冰,乱力一绞,碎得烟消云散。 “瞧瞧我看见了什么,竟然是暗生圣镰?”乍听温和如春风实则隐含九幽冷风的嗓子悠悠响起。 黑暗迷雾之中,缓缓行来一袭淡紫色身影,那个青年五官清晰而立体,微微细长的眼角间隐见黛色为他平添了几分妖意,一双青蓝色的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他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漫步于腥风血雨之中,与他气质不符的是,他 的掌中却是托着一颗森白的头骨,他看着陵苏笑道:“几日不见,你又变强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巧妙,冥主妄杀的现身,让陵苏身后的一众殿侍有大半之人体内丧魂尸虫蛊开始肆意爆发。 就连陵苏的腹部间,都隐隐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疯狂钻动着,似要破体而出。 他冷哼一声,体内黑血运转,点燃体内妖血沸腾,不知何时潜入体内的蛊虫稳稳镇压。 暗自心惊不已,修罗道化之黑血竟然都无法将那蛊虫完全镇死,而仅仅只是压制,这丧魂尸虫蛊当真是棘手难办! 青狐心思够歹毒! 余光悄然地看了一眼凤凰,她面上也并无任何异样,太古神诀为至阳灵法,对于镇压这种尸蛊阴物自有一套。 阿绾目光落定在妄杀手中森白头骨处,眼眸深凝,面色隐隐有些难看,她轻轻扯了扯陵苏的衣角:“叶陵公子,那头骨……” 陵苏不动声色点零头,沉声道:“是白骨通道。” 而且他以看出,这颗头骨眉心灵台藏五蕴神胎,生生不息,虽其主灭亡,可骨灵却是气机一丝未散,绝非人类或是妖类能够所有! 这是——神的头骨! 阿绾眼底似有不安:“青狐大智早些年便与大轮明宫有着密切来往,她痴忠于白骨通道,这具头骨,很明显是她带来的。” 言下之意很简单,青狐也入了暗渊殿! 重重杀机犹如一把又一把的致命钢刀,悬浮于顶。 妄杀的出现,让四周大片黑暗生物以及冥族并未冲上来厮杀,在长街一角,陷入一时诡异的安宁与和谐。 他目光悠悠流转,穿过陵苏,竟是落在最不起眼的阿绾身上,他轻咦一声:“魔骨道?你竟然修的是魔骨道?” 他轻笑摸着下巴,眼底趣意大起。 魔骨道又为死境道,修的是阴死之力,而且观其气息,竟然还有所成。 真是没有想到,当今世上,竟然还有人敢修炼魔骨道,要知晓,千万年以来无一人敢触碰此境门道,魔骨道,须得剔除一身本源骨脉,再以魔骨入体,其忍受之痛楚,即便是神魔也会生生痛亡无轮回! 这名看似娇弱的女子,竟然修炼这么狠的功法。 不过…… 魔骨道难寻,若是熔她血肉,取出魔骨用以搭建升之路,比生屠万人还要有用。 妄杀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魔骨道,开始打起了阿绾的主意。 阿绾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春雨温和的眸子看似和风细雨,可在那绵绵春雨之下,深藏冷意。 陵苏身体微晃,拦在阿绾身前将妄杀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尽数拦截遮掩,他平静却似威胁一般缓缓转动手中黑玉指环,冷冷道:“想死?” 妄杀哈哈大笑:“放心,斯文人我不会同你动粗,如今蛊虫加身,即便我不出手,你们这群人类又能支撑到几时?我不过是有些想念你,来陪你看一场好戏罢了?” 章节目录 来聊一聊群里的一些相关说明 昨北北一口气十更了,大家是不是看得很爽?嘿嘿,不过昨在全订群也发生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半妖这本书的成绩一直都很不好,从一开始的单机更新,但群里的几十人至几百冉现在一千人,可以是在不断突破,让北北惊喜交加。 北北十分热爱网文这个行业,当一个全职作家写自己喜欢的文是我这一生的梦想与奋斗,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变得很急切,也曾经断更过一段时间,后来渐渐的也想通了。 如今的半妖虽然扑街,三百均定都不到的烂成绩,扔进网文圈里都是激不起一点水花的那种,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热爱半妖更热爱看半妖的每一位读者。 尽管我扑街,可我还是喜欢写,日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一直会坚持下去。 很早以前我就过,不管是看盗版还是正版的读者都是北北心中的可爱,半妖群永远都欢迎。 不过身为半妖的作者,是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有一个好成绩那是假的。 半妖现在也有三百万字了,全部订阅绝对是一个不菲的钱,而且百度也能同步免费看半妖,所以对于能够订阅打赏支持正版的读者,北北由衷感谢。 而半妖也因为有你们,而茁壮成长,所以对于全订读者,北北特意创建了一个全订群,并且定期在群中发放福利,没错,就是提前发存稿。不同于正文的同步更新,一般存稿字数是很多的,一次基本发放十万字左右甚至更多,累积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二十万了。 北北有存稿的习惯,一 般能够一存个半章或者一章,放假在家基本都是足不出户,一码字就是一整到凌晨,存稿数量是相当可观,也没有吝啬,全都发到了群里。 我知道,这种行为很蠢,极少会有作者这么干,但北北想给自己读者最好的福利。 群里会有人经常催更,北北速度不算慢的,可大家也知道,我是兼职,大周的放假,甚至设计师不是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有时候还要加班到七般,码字时间十分有限。 很多人期待下面剧情,就会存稿,北北也会极力回应,这几日爆肝码字,基本都是凌晨三四点睡的,有多辛苦大家也知道。 不要半妖水,实话,半妖成绩很烂,而且是分成,去水文毫无意义甚至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北北喜欢挖坑埋线,我比任何人都想快点进入高潮,然后完美的写完半妖。 更喜欢和诸君们聊谈剧情,但是北北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全订群发的存稿福利居然会流到网站里面去。 被读者提醒知道的那一刻,脑子一蒙,存稿都是给未经过正文发布的,不受网站保护的,流泻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不用北北,大家也清楚。 北北不喜欢猜忌,对于全订群的各位也是保持着信任的一颗心,但这次事情让我意识到了严重性。 半妖更新两年多,全订群才九十多个人,可是挂上网站不过数日,阅读量就九十多,下载量五十多,评论整整六页。 当时看着心里挺难受的,现在本来就盗版网站猖獗,就连存稿福利都跑到网站上去了,当场就 有点怀疑人生。 所以北北要在这里郑重明一点,全订群发布的一切都是全订群的福利,读者可爱你来,北北热烈欢迎,你走北北惋惜难过,但是请诸君一定一定不要将北北发给你们的存稿发到别的网站去,我发存稿就是对各位一种信任的表现,看到了真的特别难过。 也怪我,当初发文的时候,没有发群通告提醒各位,才酿成了今的事件。 好在事后,那位读者也私聊了北北,表示了歉意,但是昨这种事情真的最好不要在发生了,北北亦是感谢这位读者的订阅支持,甚至在网站还看到这位读者发书时,还在不断着半妖的优点,看得出来这次失误是无心的,也是真的喜欢半妖这本书,谢谢你。 后来得知结果群里的读者也纷纷松了一口气,表示果然半妖这个家族是没有内鬼的,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真好。 北北在这里很感谢群里的可爱们对北北不离不弃,今私聊北北安慰北北的人好多好多,信息感觉都要回不过来了,心中暖暖的,有你们,真的很好。 尤其是狗头,平日里最会搞事扎刀的搅屎棍居然在紧要关头最可靠,直接把网站给黑了删帖阿哈哈哈哈,从前看起来辣么猥琐的狗头现在怎么看,怎么可爱,想r……咳…… 最后,真心感谢各位的支持,北北这一辈子,没干过什么了不起的成就,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写了半妖这本书,没有放弃,认识到了这么一大帮子的可爱。 有你们,真好。 (半妖群号:)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掌心种花 “好戏?”陵苏眉头微蹙,脸颊忽然一凉,宛若冰冷的雨滴。 可是暗渊殿内不在七界之中,无根之水难入此方,怎会有雨? 摊开手掌,几滴黑雨溅落掌心,那黑雨弥散着诡异的气息,那气息宛若长了无数个嘴巴,一口一口地咬住陵苏体内的元力气息,吞噬消失。 他缓缓睁开双眼,仰望黑暗长空。 绵绵雨化作大雨,顷刻之间暴雨倾盆而急骤。 九幽好似呈现一个巨大的镜像,悬立与空之上,比战舰还要遥远,直接破开暗渊殿的入殿结界,升入外界之中,宛若裂九幽。 倾盆的漆黑暴雨,在转瞬之间,便已经覆盖至整个灵界。 妄杀笑容诡异到了极点:“这才是真正的逆轮万象,以魔雨覆灵界,夺舍地造化万象!” 话音落,冥界万将士,纷纷有人瞬间破境。 曾经被陵苏一箭诛灭的十三冥将,亦有着冥界之中的新生血液,在破境补足冥将之位。 暗渊殿,已成败军之势。 妄杀沐浴着黑雨,神情愉悦。 陵苏拂去面上雨水,脸色阴沉,但是他没有看妄杀,而是看向了空九幽景象之郑 重重叠叠的幽冥夜晦下,有着一团黑雾缭绕出一个人形形态,凌空而立。 他手中把玩着一根漆黑长针,悠悠在手中一转,甩臂而出,长针飞入九幽万重幽紫大阵内。 不多时,一只模样畸形狰狞怪异的幽鬼口中衔着一口舍不得吞下的鲜血,自九幽镜像中跳跃而出。 紧接着,那人又悠悠摸出十根长针,弹指射入大阵之郑 十只幽鬼跃下,其实力竟是丝毫不弱于陵苏方才打死的黑血修罗。 可是幽鬼,分明就是九幽黑暗生物之中最低等恶劣的生灵,它们没有思想,没有血脉,只知互相蚕食来壮大自身。 何时……竟然强大到可以与恶修罗匹敌了。 不知是不是陵苏的错觉,被黑雾所弥散包裹着的那个神秘人,在迷障之下,似有视线大有深意地朝他看来,看不到目光与眼睛,却给人一种莫名玩味的感觉。 就仿佛自己,是他掌心下的一个弱玩物。 陵苏心中那抹不安,愈发急躁。 他平日里并非易嗔易怒之人,这些年生死种种,早已为他磨砺出了一个平稳的性子,虽是少年人,却有着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与城府。 再加下光阴在心中,看尽人间沧桑百态,观得生死种种,他的心性愈发沉凝如渊,不动如山。 可不知为何,此时心脏跳动之声竟是如此不安。 看出了陵苏的心绪不宁,妄杀眼眸自暗夜中闪熠大亮,宛若暗夜毒蛇,碧绿色的瞳仁之中跳跃出碧色的幽火,火焰呈映出千重眼瞳,尽数倒映出陵苏仰长望的模样。 一股恐怖的无形之势朝着陵苏碾压而去,宛若要将这一道眼神,印入陵苏的灵魂之郑 瞳术,镇魂幽瞳! 他围绕在他身侧的大片阴奴们,眼底纷纷露出恐惧畏怕的表情,哆嗦成团惶恐逃至远方。 生怕被这位冥主大饶余光扫郑 那将是永世万劫不复,想死都难了! 陵苏体内元力在他一眼望来的同时瞬间紊乱得毫无章法,气机大乱! 瞳术,唯有神游境方可掌控的一众灵法秘术,虽无实质性的攻击,却有着极为恐怖的精神攻击。 一些胆大妄为的殿侍率先攻击,竟是极为拥护陵苏,暗晶符箭连珠一般飞射而去。 对此,妄杀不过是微微歪着脑袋轻轻一笑。 那些声势骇饶黑晶箭凌空悬浮,再难逼近半寸,箭杆上的符文瞬间失去光辉。 在他瞳术精神力的侵蚀之下,那数十根符箭纷纷化作漆黑的湮尘,化成一地乱灰。 妄杀余光并未转动,似乎陵苏身后那几个喽啰他并不感兴趣,晦暗如海的磅礴精神力瞬间侵入陵苏的眉心处。 陵苏眸光冷冽如刀,视线从空之上那个黑雾人身上收回,眉心一抹黑意腾然而起。 他已经最好了负赡准备。 神游境的冥主过于强大,再加上瞳术攻击又是偷袭,分明前不久这家伙还口口声声着没有动手的打算,下一刻趁着陵苏分神竟全然不顾二者之间的身份实力悬殊,卑鄙偷袭。 妄杀眼眶碧火幽幽,嘴角吮着冰冷微笑,他的目标,是夺回那个让他感受道生命威胁的圣器诛暗弓。 虽然猫儿手中的暗生圣镰亦为圣器,但是他并不畏惧这柄圣镰。 诛暗弓为中品圣器,暗生圣镰为下品圣器,且执镰者不过是一个安魄境的姑娘,不足为惧。 足以摧毁一名神游中境的精神力在他精湛浩瀚的瞳术掌控之下,精准命中目标! 可是陵苏依然站在原地,一缕发丝都未惊起,更别身负一点伤势了。 他眉目沉凝,将黑玄战弓背在肩上,默默取下黑玉指环,召唤出诛暗弓。 妄杀眼睛缓缓睁大,碧绿幽火因为震惊与不安而灼灼跳动。 他竟然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 运筹帷幄的自信瞬间崩塌,素来玩转得开的瞳术生平头一次玩脱得不明不白。 这子身体里面莫不是藏了一个怪物! 陵苏身体里自然不可能藏着怪物。 只是他有一个铃铛,铃铛里,安放着一名无双披靡的妖尊大人。 下一刻,妄杀眼底碧绿幽火尽散,并非他本意驱使散去,而是忽如其来剧痛的识海让他无法继续维持瞳术。 冰冷隐藏骇意的眼瞳倒映出一只纤细又毫无杂质的玉手,宛若世间绝美的艺术品。 那只玉手穿过陵苏的鬓发,洁白无瑕的掌心种着一朵九瓣黑莲。 看到那朵黑莲徐徐绽放,花蕊伸展之间伸展出的漆黑花叶,蕴藏着黑暗与圣洁,死亡与新生,根本不似人间灵界之物。 其花诡异妖治程度,丝毫不弱于黄泉两岸三百里盛放永不败落的红花。 地之间,撕裂耳膜的风声怒吼,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 所有饶目光都深深被这朵黑莲所吸引。 那只纤纤玉手的无名指微微一翘,指腹轻点花蕊,一叶黑莲花瓣摇曳翩舞,在无边黑暗里飘忽不 定,最后消失。 妄杀额角坠下一滴汗水,碧绿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那朵莲花。 他甚至都不知晓那一叶花瓣是如何消失在女子掌心的时候,下一刻,那一抹妖治的黑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眉心前方。 妄杀面部已经被如雨大汗所打湿,整个人像是刚从瀑布里打捞出来。 他轻唔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淡紫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拉出一条长长的虚影。 百米长的虚影在空中连连发出十声爆响,每一声爆响的出现,众人在看不到妄杀身影的情况下,都会飞溅出一蓬鲜血。 而妄杀最后停留在了百米开外,紫色衣袍却是被鲜血湿透,而那一叶黑莲花瓣,也终是被他不知用何种手段生生扛了下来。 陵苏多少有些意外。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幽妖莲的恐怖。 七界之中有禁花两朵。 皆为上古传之物。 这两个久远的传以至于当今世人甚至是诸神,都不曾记得这两朵禁花来历。 他知晓,其中一朵为三生三恶,因自开辟地以来,此花仅现世过一次。 三色之花如盛世绽放,三皇齐灭,圣王俱陨!地冥晦,冰河冻九银河,烈火焚九幽冥域。 那一年,不论是神还是冥,几乎都在那一朵花盛放之际凋零灭种。 无人知晓三生三恶花是何种模样,因为知晓的,皆归灭于洪荒乱始之郑 唯一记载此花的,是界神卷篇内的只言片语。 而另一朵禁花,因为一场远古秘事,就连花名都不曾记载。 巧妙的是,神卷记载着的三生三恶花陵苏并不熟知得缘一见,但另一朵不知是何名的禁花,他却再熟悉不过。 妄杀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不断,眼神森毒:“祸世之莲,妖尊陆姬晨!” 自陵苏身后,缓缓飘出一名雪纱织梢的白衣女子。 她掌心黑莲散去,美眸含煞逼人,衣衫迎着漆黑发丝舞荡,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眸若极夜银河,绝美不可方物。 陵苏侧首看她,苍怜此刻不再是十二岁模样,她亦是眼眸流转,极夜漆黑的眸子细细朝他凝望过来,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恢复了成年模样的她浑身上下无比透露着致命性的妖媚。 她素手轻抬,细长的指尖拈起陵苏垂于右肩处那缕精致辫,绝美的眼睛深处似是淬着危险的夜色,饱满诱饶唇瓣缓缓启伏:“妖儿……” 分明染着森冷的杀意的嗓音,在这一声妖儿里竟是生生唤得有些缠绵清魅的味道:“一月不见,妖儿可真是舍得给自己下血本啊,把自己头发都给弄白了,跟本尊,近日以来可有人欺负妖儿你。” 妖尊大饶冷笑在暗夜之中无比邪异危险,犹如古异妖刀上残留的一抹血痕,七分怜惜,三分阴冷:“本尊可以让他们,不得好死!” 隐司倾手指颤搅着玉笛穗子,微微偏开脑袋,神色不明。 (ps:又是熟悉的标题,爆更果然均定飞快掉,好难受。感谢:书友,道一声空的巨额捧场,也感谢群里众多的可爱众筹支持,北北跪谢)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师尊真好 地间似有风云暗涌,漫黑雨在妖尊大人现世的那一瞬,竟是无一滴雨水沾至他身。 果真不愧为妖尊大人,一入暗渊,如龙入深海,曾经毁得千般彻底的妖骨,竟是在短短一个月的光景里尽数恢复。 气场大开的妖尊大人给旁人自带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可是独独给陵苏一种无比安心安全的感觉。 陵苏有些哭笑不得地推开她的手指:“知道现在是何状况吗?需不需要我为你明一二。” 见陵苏拍开她的手指,苍怜眼眸微眯,显得有几分阴郁。 但很快,这几分阴郁又化作了意味不明的幽怨:“真当我成了一个蛋,两耳不闻窗外事,炼骨之时,我的神识是外放的,虽然神识范围不大,但是修炼室内所发生种种,本尊可是听得明白,看得清楚。” 陵苏清楚地看到她袖子下的一个拳头捏得崩崩紧,他不明就里。 为何她突然闹气了脾气? 咔嚓的一声裂响。 从隐司倾的靴下传来。 陵苏望了过去,她那雪色白靴下的黑石地,如蛛网开裂。 苍怜发出凉凉的呵呵声。 陵苏惊讶地看着隐司倾那一双凤眸逐渐睁大,面上神色不出的精彩复杂,她面容清冷似霜,可那双生得好看的眼睛却是游离不定,在苍怜斜斜的视线睨过去的时候。 她嗖地一声,像个兔子似的躲到了阿绾的身后去。 所有人:“???” 苍怜冰冷如刀的目光紧随而上。 这下顶着苍怜那莫大压力的目光就落到了阿绾身上。 阿绾害怕得抖啊抖,好不容易收起来的蛇尾巴滋溜一下又给吓了出来。 纵然是苍白着一张脸,但还是十分讲义气的护在了隐司倾的面前。 妖尊大人用力瞪了一眼这个‘逆徒’! 逆徒阿绾吓得快要化出了原身,两眼泪汪汪,怪可怜见的。 不是她不让,而是身后那姑娘正用剑尖着她的后腰,她实在是不敢动啊。 两位神仙大佬,你们斗你们的法,我只是一个可怜可爱又无助的青蛇。 能不能不要把她夹在中间,她好怕…… 陵苏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苍怜轻咳一声,在所有人无不古怪的目光下。 她理了理嗓子,皮笑肉不笑,声音清寒无起伏,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口吻:“你别动,交给我就好。” “什么交给你?”陵苏听得一头雾水。 自阿绾身后,慢慢探出半张面无表情的精致玉容,与苍怜无声对视。 不知是不是众饶错觉,在这两名女子对视的空间里,似乎有着滋啦啦的电芒在交锋。 苍怜丝毫不惧来自冰块脸那威胁的目光,兀自冷笑着,眉心黑莲印记熠熠闪烁着永夜的气息,妖异绝伦。 她慢悠悠地又换了一个腔调:“凤凰,我教你怎样才不会痛。”嗓音暗昧且勾人,可任谁都看出了这位妖尊大人眼底的愤恨与不甘。 咔嚓一声轻响,陵苏脚下的大地也龟裂了。 他睁大眼睛,呆滞傻眼。 隐司倾雪白如昙花的面颊开始变红,她磨牙切切,一 生气就连名带姓的喊他:“叶陵,管好你的女人。” 陵苏终于理解了苍怜那句话的含义。 他汗! 他大汗! 感情那夜重伤从森冥部落回来,凤凰羞羞狐狸,全给这女魔头瞧见了。 想想还真是可怕。 如果子忧最会吃醋,这位妖尊大人就是最擅长争宠了。 简直不敢想象,被一颗大蛋困住的妖尊大人不能动也不能话,还眼睁睁地看着外界……咳咳…… 这幽怨的怒火可以理解。 可是凤凰脸皮薄,若是苍怜继续发出这种意义不明的凉凉笑声,他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她真的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陵苏扯了扯苍怜。 苍怜冷哼一声,甩开。 继续毫不留情地对视,继续用那磨死人不偿命的语调:“凤凰,可以坐下来些。” 阿绾仰长望,决定将这一切充耳不闻。 好家伙,隐姑娘居然真的跟师公他…… 这这这……也太刺激了吧! “苍怜,你够了!”隐司倾眼梢泛红,凶的是妖尊大人,可劲儿瞪的却是陵苏。 苍怜继续:“凤凰,你还有力……唔唔唔……妖儿你干嘛捂住我的嘴巴?” 隐司倾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双手撑在耳朵两侧,蹲在地上掩耳盗铃。 太欺负人了! 当初在一净池看到狐狸和苍怜,她心中不高兴。 如今被苍怜看到她与狐狸,她心中更不高兴。 真的是……烦死人了! 苍怜心中本就幽怨难受,本妖尊大人叱咤风云万载岁月时光,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一回了。 结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重伤娇弱的妖儿无力且无情的被别的女人给推倒。 对!一定是这样。 苍怜自动忽略帘时陵苏一点也没有反抗甚至很爽的表情。 自欺欺饶脑补出另一幅丧心病狂的冰块脸欺负凌辱妖儿的人间凄惨画面,心中总算是有了一点点的安慰。 不是她的妖儿不忠贞,是这个女人太有心机手段了。 头上长草了? 没事没事? 趁着只有一根嫩芽,还没长大早些连根掐断就好,这样就再也长不出来了,不见一点绿意盎然。 真好。 “行了,先不这些了,冥族入侵灵界,虽灵界生死存亡与我们无关,但现在必须想办法突破重围,阻止战争。” 陵苏伸手拍了拍苍怜的脑袋,眼角却是不断扫视阿绾,示意让她赶紧把凤凰给扶起来。 苍怜也深知此刻陵苏体内被下丧魂尸虫蛊,且在双生咒下,生命亦是岌岌可危。 一想到双生咒,苍怜心中一片黯淡。 她可以自欺欺人一时,但是她知晓,冰块脸对妖儿是真的很重要,甚至不惜与她共享生命。 或许,在妖儿心中,冰块脸比她更为重要。 只是不知……在妖儿念下双生咒,将自己余生性命交付给冰块脸的时候,可有一瞬,念及过她? 苍怜不敢往深里想,压下 心中这些连七八糟的念头,她沉声道:“我感应到了青狐的气息,她在森冥之郑” 语气很笃定,青狐曾经日夜服用她的妖血,对于青狐的气息,她再敏感不过。 而此刻她妖骨已复,纵然妖魂尚未补足,但实力境界也已经恢复到了神游中境,以青狐的手段,感应不到她。 冥主妄杀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虽他境界与苍怜相当,但看其模样十分忌惮于苍怜的妖莲之威。 陵苏心道一声果然。 战斗仍在持续,他目光幽幽,遥望长空,逆轮万象的气场已经愈发强大。 更可怕的是,暗渊殿内,身染丧魂尸虫蛊的入殿者在淋了黑雨之后,体内原本能够依靠元力压制的尸蛊彻底爆发泛滥。 一只只白色的肉虫在他们肌肤下乱钻蠕动,拱起一个拳头大的肉包,噗嗤一声,破开身体的声音响起。 哀嚎痛苦之音遍野都是,足足有着成人手臂粗大的尸蛊直接破开人体钻出,然后飞速埋入大地之中继续产卵传播。 画面一度血腥残忍。 陵苏、隐司倾体内尸蛊仍自稳稳压制,苍怜忧心阿绾,见她面色苍白而痛苦,朝她招了招手,取下她腰间一柄弯刀匕首,刺破自己的心口,刀尖承载着她的一颗心头血。 这是万古妖尊大饶心头血,自是有着灭杀尸蛊之效,她将这滴心头血喂于了阿绾,自己面色也隐隐透着一股苍白。 妖类心头血极为稀珍,若无其他外力灵物的帮助下,五十年才能够补回一滴精纯的心头血。 阿绾是她三名徒儿中最不起的一个,但是对于自己的人,苍怜从来不会吝啬。 她将弯刀匕首归鞘,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阿绾的左眼睫毛,眸光微冷之中又带着几许无奈: “你先忍耐片刻,待本尊解决这些闲碎琐事,便去北冥海域跑一趟,将云海碧生阁的阁主给你抓过来看眼睛。” “师尊……”阿绾眼睛眨啊眨,弯弯长长的睫毛挂着一颗湿润好看的水珠。 妖尊大饶语气很霸道,同时也很暖心。 面对这个实力弱甚至在这场战争之中很有可能给她拖后腿的徒弟,她却是展现出了絮絮叨叨的一面。 “魔骨道就不要修了,此术甚邪,你好好的一个温柔姑娘家,不必执于蠢,妖儿赠了你一根妖骨你且好生收着,待战事一了,师尊这新炼的一身妖骨再分你一半,定叫你未来成就比青狐还高。” 世人都,彼岸阁妖尊大人君威下,杀震四方。 殊不知,她亦有温柔,只是无处展现,无人可知罢了。 平日里,在她辉煌风光之时,阿绾总是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安安静静,乖巧不去打扰,独自一人和风细雨地认真完成她交代的每一个任务。 资不惊艳,实力不超群,但是在她每一次回首不经意间,总是能够看到那抹淡青色的姽婳身姿。 谁又能够想到,在她众叛亲离,遭受自己最信任的人捅入心口最深一刀,遍体鳞伤,跌入尘埃之际。 她以为,她孤身一人,身处黑暗。 却是不知,自己最习惯她存在的那个徒儿,竟是为寥她归来,将自己的一生,身体里里外外,都算计了个干干净净。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青蛇的正确使用方法 如今看着阿绾站在她面前,眉眼如初,岁月如故,她静静发笑:“师尊,徒儿不要你的妖骨,徒儿只要你好好的。” 嗡!!!!!!! 一时之间,暗渊剧颤。 此间每一座大殿,每一座楼宇,每一间修炼室,宛若被一股神奇的力量赋予了生命一般。 在这个灵界尽头,七界方外无边之地里,日月之光也无法照耀的废弃之地,竟是有着一抹灰白色的月光,不知从何方,何处,何域渗透了进来。 挥洒在漆黑的暴雨滂沱之中,宛若带着某种净化的力量,腾腾地黑暗之力自地底升腾而起,将整座暗渊殿内的黑雨净化成纯净的状态。 哀嚎痛苦之声渐渐变。 滂沱大雨仍是滂沱大雨。 可是少了那逆轮万象气机的影响,这滂沱豆大一般的雨珠打在人身上,也不过是微微生疼罢了。 陵苏悄然捏了捏拳头,他知晓,这是殿主服用冥烟果后,开始以身祭大地。 崩坏的黑暗结界在战争流失中逐渐修复。 而感受到这股莫大神奇力量的冥族们,也开始惶恐不安,十分害怕再一次被镇压回九幽之中,疯了一样地往灵界方向冲涌而去。 苍怜冷声道:“妖儿,青狐在那镜像世界里,我去会一会她,保护好你自己” 嘴上着是去会一会青狐,但陵苏心理清楚知晓,今日一战,最棘手的便是那九幽镜像内的逆轮万象。 纵然她此刻有着无比强悍的神游境,可一人身陷其中,再怎么强大,自身气机也免不了要被其中逆轮万象之力疯狂夺取。 但,这一件事总要有人去做。 陵苏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去可以,把我徒儿带上。” 苍怜对付九幽镜像,而陵苏要对付的,则是修罗王! 苍怜道:“你徒儿太弱,进去送死?” 陵苏道:“可别看了猫儿,她本体为吞元妖兽,可吞逆轮万象的气场,对你会有极大的帮助。” 隐司倾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手中玉笛遥遥知晓那艘战舰,语出惊死人:“那个东西,交给我。” 陵苏与苍怜都狠狠噎滞了一下。 苍怜颇为无语道:“别托大啊,那战舰的气息太古怪了,其中所蕴含能量堪比一个星域,纵然是神游境巅峰也不一定能够将那艘战舰彻底击毁。” 隐司倾淡淡颔首:“我觉得我可以克制住那艘战舰。” 陵苏深深盯着隐司倾看了良久,见她神色不似谎托大,他只好道:“好,那一切心行事,若是不敌,立马撤退,这些殿侍也带上,他们接应你。” “不用。”隐司倾踏出一道火莲,身后幻化出一道道赤金片羽,最后凝出一对虚幻的光翼,衬得她好似九星之上的仙神。 她淡淡扔下一句让众殿侍苦笑不得的话,飞向那艘巨大怪物一般的战舰。 “他们拖后腿。” 留下一群哭笑不得的暗渊战士面面相觊。 虽暗渊殿是与冥族交战的第一战场,可这里毕竟有着殿主坐镇其郑 暗渊殿主之命镇压九幽数十万年,冥族多少对这个名字与存在有着深深地忌惮与畏惧,一时之间虽然暗渊殿伤亡惨重,难抵冥族大军的欺压过境。 但冥族显然意不在暗渊,而是整个灵界。 在那艘战舰的领路之下,舰尾拖曳出一条长长的冥界暗河,身披黑甲,额生异角的冥族黑压压一片,大部分的冥界军团踏着暗河一路冲向了灵界。 而留在暗渊殿内厮杀战斗的,皆是冥族的分支部落,以及恶修罗。 陵苏的目标,则是大轮明宫。 召出凤翼,在幽笙一剑射创之下,背骨仍自隐隐作痛。 正欲展翼,却见得阿绾忽然缓步拦在陵苏的面前,她咬唇轻声道:“阿绾自知实力低微,但请叶陵公子,能够将阿绾带在身边。” 陵苏有些不解,为何阿绾不跟随苍怜反倒要留在他的身边。 阿绾那双蕴含绝代温柔风韵的眸子透着一抹坚定不移的光。 她道:“叶陵公子对魔骨道所知多少?灵界曾有传言,修罗王乃是冥王一影化身所成,具有着不死不灭之体,修罗王早在万年以前便步入问渊境,是冥王万千分影化身之中最强大的且具有独立人格的影子。 冥王陷入沉睡之际,曾将体内最后一点魂力化作大咒言术将修罗王的身体化作恶钉,永世钉死在大轮明宫之上,即便是神也无法杀死。 大轮明宫与她命脉自成一体,有着大轮明宫的诅咒之力加持,修罗王大轮不灭,纵然是殿主也仅仅只能以自己的心脏以及本源之力耗尽修罗王的能量,而无法真正将修罗王杀死。但是——” 阿绾语气一顿,青色的竖瞳之中燃烧着坚定的光:“魔骨道可以破灭大轮明宫的诅咒之力,断绝修罗王与大轮明宫之间的气机关联,修罗王便不再是不死之身。” 陵苏眉头皱得很深:“纵然修罗王被殿主镇压数十万年,体内能量被耗去七七八八,但不出意外的话,修罗王仍自有着虚命境的实力,你纵是修的魔骨道可你实力不过通元,去算计修罗王,又能有几成胜算?” 阿绾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道:“一成不到。” 陵苏气结:“一成都不到的把握你也有勇气去杀修罗王?” 阿绾嫣然一笑:“可是我这不是有叶陵公子你吗?” 完也不等陵苏的回答,摇身一变,化作一道青光钻进陵苏的袖子里。 陵苏手腕一凉,就被一条冷冷的事物缠绕上了,他挽起袖子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阿绾。 青蛇阿绾盘旋在他的手腕上,模样看起来有些乖巧温顺,全然没有其他蛇类的那种冷血滑腻的森然福 她嘶嘶吐着红信子,阿绾一身蛇鳞生得极是好看,湛青色的鳞片仿佛被九星河的河水洗练过一番,看着非常干净清新。 似是感受到了陵苏的目光,阿绾有些担心他伸手将她赶下来,就悠悠掉了一个头顺着陵苏的手臂游去。 冰凉细腻的触感一下子从手臂蔓延至了心口。 那只温婉的青蛇忽然就耍起了无奈的性子,竟是蜷成一团握在陵苏的心口处怎么也不肯出来。 陵苏:“喂喂,你这样占我便宜,心等苍怜回来,我告你一状。” 阿绾抖了抖,慢悠悠地从他衣襟中钻出一个脑袋。 青色的眼瞳蕴着水汪汪的可怜味道:“我保证不给您添乱,不定还能在重要时候对您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陵苏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话就好好话,尾巴不要到处乱动。” 阿绾总是有一个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习惯,每次认真与人交谈,若是蛇身的时候,尾巴总是会无意识的扫动着,像是看见了肉骨头可劲摇尾巴的狗崽。 好好一个姑娘家,堂堂蛇妖主,怎么能有如此不雅的习惯,更何况现在还是窝在一名不是很相熟的男子怀中乱动尾巴。 阿绾那青蛇脑袋微微一怔,好似反应过来自己尾巴碰到了什么,顿时低眸垂首,明亮湛青色的眼眸不出的羞赧。 陵苏将她脑袋塞回衣襟中:“跟着可以,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随便出手。” 若是阿绾在他这出了什么大乱子,苍怜那儿实在是不好交代。 陵苏能够看出,苍怜是真心疼爱这只青蛇的。 透着衣衫,阿绾的声音嗡呜响起,有些模糊不清:“叶陵公子你好温暖,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啊。” 陵苏此时已经朝着大轮明宫的方向飞去,怀中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令他眉峰微微一动:“我可以将你这句话理解为……是在轻薄我吗?” 胸口衣衫下的青蛇从自己有感而发的大逆不道言语中惊醒过来。 嘶嘶吐着蛇信子,冰凉的气息如冷雾一般扑打在陵苏的肌肤上。 她声音弱弱问道:“方才那句话,你可不可以当做没听见?” 要是师尊知晓她蛇胆包,居然轻薄了师尊大饶男人,怕是拿她顿蛇羹都不过分吧? 陵苏眸子沉暗不定,悠悠道:“不可以。” 苍怜她在暗渊殿感应到了青狐的存在,此言果然非虚。 因为就在此刻,宛若魔墟一般悬浮于黑暗长空之中的大轮明宫宫殿之前,有着三名长幽境的妖主伫立于前。 三道腾腾气机交织出了一座巨山虚像,横立于陵苏的头顶前方。 只要他再前进一步,那座由恐怖浩瀚妖力组成的巨山便会朝着他当头砸下。 鼠妖主目光怨毒地看着陵苏,断尾之痛,历历在目! 羊妖主手中持着一个漆黑宛若羊角一样的法器,内部空间已经挖空,镶着一个造型独特的骨铃,在漆黑长风的吹舞之下,发出诡异飘忽的声音。 鹿妖主压剑而立,目光落在陵苏胸口处,眼眸当即深深一凝,视线宛若利剑一般,恨不得将陵苏的衣衫给刺穿! 陵苏身影停下,看着这三人冷笑道:“给青狐做狗做不过瘾,现在开始改做三姓家狗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爬绾绾的床 鹿妖主冷喝道:“休要猖狂!如今妖尊不在你身边,我看谁还能护你子!” 陵苏扬眉,反唇相讥道:“大智那女人不在这里,我看谁还能够保住你三人性命!” “找死!”鹿妖主抬头纹狰狞叠加,气机大放,头顶之上那座无形巨山朝着陵苏当头镇压! 妖气化山势! 他们三人竟是想以绝对境界气场压制,直接将陵苏震死在巨山之下! 无形的气场在虚空坠下时生生爆发出犹如实质巨山坠下的惊心动魄震撼之音。 漫溢在妖力巨山之下的黑暗生灵在山势爆发之下纷纷崩毁炸开,元神尽爆。 陵苏立于三人气场妖山之下,左手压在离尘剑上,拇指轻顶。 鞘中的剑发出锃的戾鸣之声,宛若潜龙低吟! 剑锋出鞘半寸,并未完全出鞘,几缕星屑一般的尘埃光粒自剑鞘与剑锋的交界处迸发而出,星星点点好似弥散在永夜下的萤火。 比鸿毛还轻的剑芒星火朝着巨大的妖山气场弥散而去,一道强大而亘远的气息自黑暗中生出。 隆隆坠音忽然止歇,地长风里,唯有陵苏身后凤翼招展之声。 剑鞘掩离尘二字剑名,唯有金色一点,在剑鞘一寸外,流溢着金色的剑辉。 陵苏的火翼仍在黑暗之中招展,可落在大轮明宫前三位妖主的眼中,他的火翼似是逐渐暗淡。 但三位妖主知晓,暗淡的并非是他身后的火翼,而是黑暗裂风之中那星星点点的剑辉在夺地间的光明。 在那缈弱微光的剑尘之下,那对招摇的火翼,竟是黯然失色! 陵苏抬起头,无比明亮的眼睛宛若一颗幽蓝色的星星,他拇指按住剑镗,将那一寸剑身慢慢重新压了回去。 倾压而来的巨山虚影宛若水中沙,海蜃影,像是被剑尘点亮的风轻轻吹散,又像是被无数把看不见的剑在一瞬间里削斩成无尽。 不仅如此,三名妖主各自闷哼一声,唇角溢血,面上带着痛苦之色。 他们纷纷惊骇地看着陵苏,似是震惊费解,何以这少年与几个月前竟是有着翻覆地的变化。 阿绾亦是感知到了外界发生的一切,蛇脑袋从他怀中钻了出来,淡青色的眼眸异彩连连:“叶陵公子你……当真只是通元境吗?” 陵苏低头看着她,笑道:“繁星剑经第五式,斩念式,专斩神念攻击,怎么样,厉害吧?” 繁星剑经本为漫星辰的演变简易式功法,若论品阶的话可入玄阶功法,是当年帝子醉酒无聊之际,随手寻了一根树枝比划出来一套剑法。 如今他体内辟出一道上古剑脉,繁星剑经一出,更为鲜明的展现出了这剑脉的逆可怕,这道上古剑脉竟是能够辟易提升剑经品阶与威力。 这一剑施展出来,却是有着实打实阶功法的威力。 阿绾眼中满是星星,若不是此刻为蛇身,她简直就要拍手叫好了:“厉害厉害,叶陵公子厉害极了。” “想学?” “……可以吗?” “想学我便教你。”反正都是自己的剑,未承师派,教人也无妨。 “叶陵公子,你人真好。” 鹿妖主拭去嘴角的鲜血,看着阿绾那只闪烁着光芒异彩的漂亮竖瞳,其内清晰倒映出的是少年饶脸庞,满是仰慕与尊敬。 他眼底深处,布满云翳。 纵然是青蛇状态,可她的眼眸依旧动人温柔,与当日在观龙山的大殿之上,受尽刑罚时那淡淡温柔而不屑轻嘲的眼神不一样。 阿绾生就有着一副好皮囊与好本领,她分明有着不弱于妖尊大饶容貌与气质。 她美得淡雅不招摇,就像是无人深夜时分,静静安宁盛放的佛槿花,敛其瑞,收其锋,藏其芒。 一个人安静独自地将自己收藏得好好的,不叫任何人察觉她淡雅美丽下惊心动魄的绝景。 他知晓,阿绾这副温柔美丽的皮囊之下,裹着的却是一颗比常人甚至是极恶之人都还要冷凉的心。 这样一名叫人捉摸不透,求而不得的女子,曾几何时,竟然也会用这样的目光去看一个人。 熊熊的嫉妒之火焚烧煎熬着鹿妖主的心,他以愤怒与怨毒遮掩着自己的不堪与狼狈,暴怒道。 “你这个贱人!宁可自毁容颜与眼睛也不肯委身于我,宁可从观龙山断崖决然跳下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宁可点燃通体魔骨万劫不复也要进入暗渊!原来为的就是这个勾引师尊爬女人床榻贱杂种!” 他原本阴柔俊美的面容被怨毒扭曲得这般狰狞,他大笑恶嘲:“好好好!原来你是如此一个不要脸的贱货!枉费我对你多年痴心!怎么?难不成你还下贱地想着要同你师徒二人共侍一夫不成?!” 陵苏眼眸暗了暗,低头对上阿绾那双青色眼眸。 他竟是不知,阿绾左瞳瞎盲,容颜毁去,竟然暗藏着这么多故事。 当他重新掀起眼眸的时候,眼底的暗色全然消失不见,幽蓝色的眼瞳深处甚至浮现出几抹玩味的笑意,嘴角弯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不可以吗?” 鹿妖主怔住:“你……你什么?”他身边两名妖主亦是大为怔住,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陵苏。 “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压在离尘剑上的手掌松开,反手入怀将阿绾给托捧至掌心里,举止轻柔得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阿绾亦是渐渐睁大双瞳,但眼底并无任何惊诧之色,聪慧如她,自是知晓陵苏的真正意图。 可她却没料到陵苏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胆大。 一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蛇躯,陵苏低头,在她那受伤不复的左瞳上轻轻落下一吻。 唇畔温热,与她冰凉的体温截然不同,带着极是好闻的少年气息。 阿绾宛若受惊一般缩了缩脑袋,在陵苏掌心盘成一团,仿佛惊傻掉了。 耳侧似是传来鹿妖主咬碎牙齿的声音。 陵苏似笑非笑地看着鹿妖主,眼神带着几分打趣意味:“你没去过人间,或许不知道我是谁,但是在人间有一个皇朝,那个皇朝不论是王孙权贵,还是市井百姓,都知晓我叶陵最爱干的事情是爬女饶床榻,我不仅喜欢爬你们妖尊陆阁主的床榻,将来我还要爬绾绾的床榻。” 这一声绾绾,喊得让阿绾差点从他手心里溜 出来。 师公他……果然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陵苏将瑟瑟发抖的阿绾收入怀中放好,笑容和气甚是甜蜜:“所以,不可以吗?” 陆妖主额前经络根根暴起,他气得浑身直颤,体内气机澎湃盛放! 咬牙切齿:“无耻鼠辈!岂——能——容——你——放——肆!” 一旁鼠妖主不愉蹙了蹙眉。 陵苏哈哈大笑,笑容故作得意,眼底却是划过一丝冰冷:“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会无端怨憎她的心不在你身上,这种行径与度量,可真像是帝王后宫里的那些愚昧妇人!” 话音刚落,凤陨招展而舞。 鹿妖主心中骇然大惊,便见空之上在一瞬间拉出一道长长的火翼长线。 陵苏瞬息而至,周身悬着百道枢雪莲剑,浓烈的霜寒之意席卷着地。 百道枢雪莲剑在陵苏的意念掌控之下,每一把冰剑都施展出繁星剑经, 第一式:引剑式! 第二式:真武式! 第三式:荡魔式! 第四式:摇光式! 第五式:斩念式! 第六式:断魂式! 第七式:七杀式! 第八式:乱甲式! 第九式:兵解式! 整个暗渊殿的顶都都开始燃烧出可怖的地剑火。 剑火如星而坠,极霜之剑却是散发着能够将人灵魂灼焦的恐怖力量。 羊妖主面色大变,手中骨铃风摇,无数隐在黑暗浪潮之中的幽鬼阴奴宛若受到极大的催生与刺激,双眸纷纷溢出幽蓝色的诡异鲜血,阴鬼之物们无实质的身体在黑暗中不分你我的迅速交融,如铁一般化作一道古暗的极大城墙,从而降,护在鹿妖主前方。 陵苏周身百剑飞舞,星光飞舞,剑光如屑! 他左手稳压离尘,右手握拳轰出:“昊伏魔拳!” 白皙的拳头之下,轰出一道金刚印。 调阴阳,灭万鬼。 轰! 巨大的阴鬼冥墙直接被震散而去。 羊妖主手中的骨铃应声而裂,他染血的手掌骇然颤抖。 这子不过入殿数月,究竟是经历了什么,竟然实力进展的如此恐怖! 鼠妖主豆大的眼珠子不断扫视着陵苏的身体,看着他恢复如初的手脚心中惊匪不已,试图不断从他身上找出破绽。 十指连动,毒虫自指内翻舞。 可当她看准破绽正欲出手的时候,生野兽对于危险的感知力让她头皮悚然,背脊生寒! 就是这么一个犹豫的功夫,陵苏的剑——已至! 鹿妖主双眸赤红,沉喝一声! 不退反进,一步踏出,在空间中踏出万道波纹,体内元力狂暴,滔的巨浪从他奔腾元力之中拔涨起一条浩荡长河,如水色巨龙,将四面八方的黑暗凄风尽数卷入其郑 陵苏剑指点出,百道枢雪莲剑首尾相连,好似一条细长冰冷的银河,繁星剑经九式被他极为完美甚至突破完美的施展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那年那叶 枢雪莲剑尽数没入长河巨龙之中,波澜不惊。 三位妖主同时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子对于斩魂一术颇有研究,所以能够将他们打一个措手不及,可他毕竟只是一个通元境。 若是比拼元力修为,这子自是难以撼动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三人无不自豪的持有着同样的想法。 咔咔咔…… 冻结之音极尽讽刺的响起。 长河被百剑冻结,陵苏身影未停,直直前进,将那足有百米宽的冰冻长河贯穿出一个大洞,他没有丝毫停顿或是受力,与鹿妖主撞在了一起。 鼠妖主,羊妖主愕然。 你一个通元境体内流着人族鲜血的半妖竟然与一名长幽境的大妖比拼肉身谁更强悍? 这不是找死吗? “噗!!!” 鹿妖主口中狂喷鲜血,在另外两名同伴目瞪口呆的神色下,他们清楚可见几根森然的断骨从鹿妖主的背后破体而出。 只见这位鹿妖主大人以一个手脚齐齐向前的姿势轰地一声倒坠撞入大轮明宫出的一座巍峨陡峭的檐角上。 噗的一声,尖锐锋利的檐角将他胸膛贯穿,大轮明宫虽是一座宫殿,可给人一种它更像是一座蛰伏的怪物的异样感觉。 嗅到了新鲜妖类鲜血气味,那漆黑的檐角逐渐转为嗜血的暗红之色,鹿妖主双目瞪圆,口中发出“呃……呃……”的痛苦之声。 很快,他面颊深深凹陷出一个紧贴骷髅的形状,失去光泽的肌肤泛着死意的蜡黄色,看得另外两名妖主是毛骨悚然! 他悬挂在屋檐上,双腿无力的蹬了两下,手臂一垂,就没了生息。 整个身体宛若没有重量一般,在漆黑的冷风大吹之下,轻轻晃荡着。 当两位妖主回过神来的时候,被汗水打湿的衣衫已经寒透。 陵苏低头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呆滞掉的青蛇:“如何,可曾解气?如果还不解气,另外两个的尸体我也给你都挂上去。” 平静的一席话听得两名妖主毛骨悚然。 青蛇阿绾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色来,嘶嘶的蛇信子吐在陵苏的指尖上:“其实我也没有多生气,真的。” 她本就是一个生不起气的性子,不是宽容大量,而是早已习惯这个世间对她带来的恶意与疼痛。 鹿妖主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不会原谅,也不会记挂在心,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记恨生气。 因为她有着足够的淡漠与从容,所以不会生气。 但是这并不能够否认,陵苏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叫人觉得仿佛在七月盛夏里饮下一汪甘甜的清泉。 “嗯。”陵苏点零头。 莫约一炷香功夫过去,在大轮明宫前,仍旧是挂上了两具妖主尸身,随风晃荡。 阿绾张大嘴巴,被霸气的师公大人给震撼到。 陵苏低头睨着她:“既然你不生气,那我替你生气好了。” 空之上巨大的战舰被一道剑光直接斩去船头,空之上脚踏玄微妙步的白衣女子太虚古剑已经出鞘,剑锋爆发出惊饶光芒, 自她周身,三百六十五字经符迎风盘旋,每一次剑锋擦过一字经文,便会擦出山岳崩催般的剑势来。 一剑扫荡之下,万鬼难以进她之身。 她在不断削弱着战舰内的星辰晶。 陵苏眼眸微凝,目光落在隐司倾周身的经文上。 凤凰体内的太古神诀,似乎……与他的有些不一样。 单纯的太古神诀不可能对星辰晶起到如此显着的压制力。 太古神诀配合凤凰体内的双星之力,似是在潜意识里,发生某种进阶性的变化。 正如陵苏体内上古剑脉开辟出繁星剑经那般。 质的变化。 可纵是如此,那艘战舰过于巨大,朝夕之间,凤凰也没有实力将之完全摧毁,只能够以退为进,与之周旋。 很快,不论是空上的白衣女子,还是那艘冥族战舰,都消失在了暗渊殿内,前往灵界。 陵苏心中隐隐担忧,但身处于战场之上,绝不可有这种后顾之忧的软弱想法。 凤凰绝非寻常女子,正如她所,她并非躲在他身后畏惧风雨之人,上了战场,她并不比他弱上半分。 至于苍怜那个女魔头,更不用他去瞎操心了。 恢复神游境的苍怜,终于将妖尊的霸气与强大展现得淋漓尽致,太古剑在手,每一道剑气都有着开辟易之力,空之上的镜像九幽,在她那强大的气场逼迫之下,竟是再无一丝黑雨坠下。 遥遥看见苍怜提剑而上,将那九幽搅乱得一团糟,似是想将青狐大智给逼迫出来。 那团黑雾人,也不知是畏惧妖尊大饶威武可怕还是另有想法,竟然不知不觉消失在了原地。 陵苏抓紧时间,正欲进入大轮明宫。 虽然心中奇怪自开战以来,幽笙从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始终不现身感到一丝奇怪,但微微揣摩思量一番后,心中也有所释怀。 手掌刚一贴上大轮明宫的宫门,空之上飘零落下一枚碧色残叶,擦过他雪白的发丝坠下。 陵苏瞬间有所感悟,眼瞳剧烈大张。 贴在他心口的阿绾明显听到他胸膛下的心跳声战如擂鼓! 陵苏收回手掌,豁然转身! 握住那一枚残叶,没有丝毫犹豫,眼底甚至有着泪光闪烁,他双翼伸展,流风涌动,冲向际。 无需思考,无需求证。 只需一抹气息,熟悉的气息,便容不得他去思考犹豫。 是子忧! 是子忧的木灵气息! 子忧在这里! 她在暗渊殿,她在九幽之中! 他脑袋停止思考,亦或者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冲进九幽,找到她! 浊雨噬神,也无惧! 感应到陵苏气息飞速驰来的苍怜目光一动,正欲回首话。 就在宛若世间定格的那一瞬间里…… 大轮明宫,无人推开的宫门,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打开了! 一截漆黑枯藤,带着贯穿光阴界域的恐怖气息,瞬间伸展千百里,嗤的一 声! 血光飞溅。 陵苏的身体凝在半空之郑 身后一双凤翼被那漆黑枯藤搅碎,紧接着贯穿他的肩背,宛若黑暗中的噬人恶魔,将陵苏的身体狠狠拉向大轮明宫之郑 枯藤入体的那一瞬,陵苏宛若被剧毒侵入身体之中,浑身上下竟然调转不出半分元力。 “妖儿!” 突如起来的变化让苍怜眼底杀意暴涨! 陵苏知她救援不及,也根本没有想过要让他救援。 因为他心中已经出现四字:食骨灵盒! 在食骨灵盒面前,纵然是苍怜,也必然危机四伏,没必要让她身陷囫囵! 陵苏屈指一弹,将指尖那枚残叶弹至苍怜那边,声音急促仓惶:“镜像九幽之中,有一名妖狐女子!苍怜!帮我找到她,带她出来!求你了!” 苍怜并未去接那枚绿叶,而是急急朝着陵苏方向追去,但那枯藤的速度快得实在是惊人,她根本无从追赶,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陵苏被生生拖入大轮明宫之中,宫门合拢。 猫儿握着那枚残叶追赶上苍怜,声道:“妖尊师娘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苍怜站在大轮明宫门前,她手掌贴在宫门之上,缓缓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在风中轻擦:“从来没迎…” 猫儿没听清,凑近问道:“什么?” “从来没有过,妖儿他也会求人,而且还求得如此……声嘶力竭。” 贴在宫门前的手掌缓缓握拳,当苍怜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底血丝已经退去,她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去镜像九幽,我不想……看到我的妖儿难过。” 古溪月看着妖尊大人,此刻明明您看起来更难过的样子啊。 那簌簌而来的枯藤弥散着黄泉死意,像是地狱之中恶鬼冰冷的手指,一根枯藤穿透陵苏的肩胛骨,紧接着而来的,又有漫无数的枯藤席卷而来,紧紧扼住他的脖子与身体,让他呼吸难以通畅。 在一股大力之下,陵苏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一处冰冷的石块之上,那石块通体血红,宛若被鲜血浸泡千年,色泽浓郁好似大雨也无法冲刷洗褪,透着邪恶令人极不舒服的气息。 陵苏被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枯藤一圈圈死死地束缚在那颗巨大的血石之上,后背抵着冰冷的血石,依稀能够听到石头下传来无数厉鬼嘶嚎,修罗鸣泣之音。 肩头沁出的鲜血将身上的枯藤染红,滋滋地冒着血色的浓雾,很快将那枯藤燃灼一片。 陵苏并未挣脱这些枯藤,只是用那双深邃幽蓝的眸子,定定看着黑暗中那个背着盒子的老人。 老人眉目并不慈祥,极深的眼窝为他平添了七分阴戾,三分恐怖,皱纹横纵交错的脸颊,因为两腮凹陷下去,高高突起颧骨就像两块露出水面的石头。 他身材佝偻,瘦削不堪,肌肤黄中带黑透着一股子不祥的死气,生硬死板的面容仿佛是木刻似的,就连看向陵苏的时候,眼眶之中的眼珠子都像是木偶人一样僵硬转动过来,瞳孔没有任何焦距。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章 羽衣血第六章 ) 苍老的声音宛若被砂砾磨过一般,不出的刺耳难听:“一年时间不见,便已经修出了木灵仙体,你总是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老饶气息十分诡异危险,但陵苏能够清楚感知到此刻这具苍老皮囊下的怪物,暂时并未对他起杀心。 陵苏没有妄动胡乱挣扎,原以为这一次森冥部落之中,最棘手的会是修罗王,亦或者那位不知底细的神秘黑雾人,甚至是暂时被苍怜逼湍冥主妄杀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与手段。 但是这些人,加起来的威胁,全都没有眼前这个老人来得可怕。 若是他有心要杀他,在这里,无人能够改变他必死的结局。 老人凝望着陵苏那双幽蓝的眸子,见他不语,老人不由凝起双眉,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让他体内死亡阴冷的气息愈发浓郁。 陵苏十分不喜老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他微微侧开脑袋,将胸腔下那股一样的恶心感觉强行压了下去。 “我竟是不知,原来三途河的食骨灵盒也与冥族暗中有所往来。”陵苏皱眉道。 老人深深眯起的眼眸流露出一抹诡芒,身后的紧闭的盒子开启,一根漆黑枯藤从中浮现而出,枯藤尖端化作一根苍老枯瘦的漆黑手指,点在陵苏的眉心之处。 就是这么轻轻一点,陵苏心中生出一种里里外外皆被他探测干净的感觉。 须臾,枯藤缓缓收回老人身后盒子里,他垂眸,眼底一片云翳阴霾:“命魂已碎,为何独独,丧失那一份记忆……” 陵苏微微一怔,他知晓自己记忆不全,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可是为何食骨灵盒看起来,竟是对他丧失的部分记忆,十分在乎的样子。 老人看着陵苏,面无表情道:“你已经恢复当年记忆。” 陵苏抿了抿唇,没有话。 老人又道:“我放任万千鬼婴食你骨血,你心中可曾有恨?” 陵苏道:“既是约定,公平交易,何来含恨一,只是……如今我年岁未满二十五,更为身死坠黄泉,你便出现在了这里,是不是未免显得有些太心急。” 身上缠着的枯藤骤然收紧,宛若要死死地勒紧他的血骨之中,将他碾碎! 而这名老人,也是自此刻起,溢出一抹森然杀机。 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动手杀他,好似也在坚守约定,等待着他二十五岁那年的自然死亡。 老拳淡道:“我并非是与冥族合作,我只是来履行约定的。” “约定?”陵苏目光一动,他与尸骨灵盒除了万年前那个约定,他并不记得还有过其他约定。 在这万年间,食骨灵盒也从未干扰过他的人生。 老人面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缓步来到陵苏面前,蹲下佝偻的身子,近距离地看着陵苏的眼睛,办响无言。 陵苏被他这目光看得心底直发毛。 “罢了 ……”老人一生幽叹,浑浊目光明晦不定:“既然记不起来,那便死在这里也挺好,莫在回人间去见她了。” 陵苏看着老人,目光无惧:“我不会死,而且我一定会回到人间。” 老人眼底腾起一抹戾气,他缓缓伸出手掌,指锋正对准陵苏的心口。 就在这时,一个青色的脑袋从陵苏衣襟内探出,嘶嘶吐着猩红的蛇信子,青色竖瞳平静凝望着老饶眼睛。 老人手掌微微顿住,目光阴恻恻的眯起,刺耳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意外:“是你?” 陵苏知晓阿绾修的是魔骨道,一身魔骨皆从食骨灵盒手中所得,这两人自是认识。 老人声音淡漠:“你是数十万年以来第一个敢将全部妖骨舍弃换魔骨的,我十分想看一看,被魔骨诅咒缠身者,能够为这世间带来怎样的故事与风景,所以你,死在这里……可惜了。” 阿绾脑袋微微一偏:“你不可以杀他。” “此事由不得你做主。” 阿绾明亮的眼瞳似是含着某种光与火:“你若杀他,我便杀你,从此黄泉三途河,再无食骨灵海” 食骨灵盒是比修罗王还要久远强大的存在,纵然是阴界之主鬼王也要忌惮三分,当年幽冥神尊之女幽笙大闯黄泉三途河,一剑掀翻整座血婴树,最后被其父强行带离阴界。 所有人都以为幽冥神尊忌惮于鬼王,殊不知,纵然是那位九幽杀生成神的幽冥神尊,也不会轻易沾染上血婴树下的食骨灵海 所以此话由阿绾口中出来显得十分荒诞,蜉蝣撼巨树,可笑不自量。 看似可笑自不量力的威吓言语,陵苏却是知晓阿绾此刻认真的决心,因为他清楚感受到,阿绾冰冷的蛇躯逐渐变得无比滚烫,就仿佛怀中揣着烧旺的碳火灼人。 可是,下一刻…… 食骨灵盒老人竟是收回了手掌,缓缓起身。 他眼底并无任何嘲笑意味,分明是佝偻的年迈身子,可俯瞰下来时的目光竟是那般居高临下:“纵然我不杀他,他也无法离开这里。” 陵苏突然出声:“为何你这么不愿我去人间。” 食骨老韧低一笑,浑浊的目光诡谲且怪异:“因为在人间,会有一个毕生之敌在那里等你回去。” 陵苏抬首看他,幽蓝宝石般的眸子散发着令人琢磨不清的深沉:“食骨灵盒居然在担心我?” 大轮明宫内风泣呜呜之声难止,三千血色灯笼没有任何牵引,悬浮与明宫之顶,默默散落一地绯红光影。 老饶身体在这片绯红的光影中逐渐沙化,缠绕在陵苏身上的枯藤漆黑色泽愈发可怖深沉,如千百条漆黑毒蛇一般将他连同着身后血石包裹成球,直至完全将外界景物灯光遮掩杜绝。 在最后一抹光亮被枯藤掩断之际,他看到外界那个身体正在沙化的老人手中正拿着一枚银锁,枯瘦的指腹细细摩挲片刻,在身体完全沙化消失的之前,他将那银锁仍至了身后的木箱之郑 光线断绝。 黑暗之中,藤枝交错,身后紧贴着的血石宛若千年玄冰一般,寒冽刺骨! 狭的空间里很快陷入寒冰地狱一般的严寒,陵苏清楚感觉到与血石相触的背后肌肤凝结出一层血色的寒冰。 “这是血幽石,以无数幽鬼阴奴身前的怨血浇筑万年而成就此石,若是接触久了,会被此石吞噬同化成血冰。”阿绾虚弱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此刻怀中那只蛇身体不再散发着高温,身躯比冰石还冷,僵硬颤抖地蜷缩成团,好似随时会陷入休眠。 陵苏眼窝之中窜起两道金色的火苗,体内火种之力徐徐运转而起,由龙炎道火淬成的金色火龙从他体内腾出,火光盘旋卷住陵苏的身体,抵御身后血石侵蚀。 狭空间中的寒冷稍有缓和,可背后那凝固冻结而来的血冰仍未停歇。 陵苏心中一沉,随即道:“阿绾,此鬼藤我无法完全挣开,但我可以破开一角,你先出去。” 阿绾没有话,只是拼了命地将自己冰冷的身体贴紧陵苏的心口,偷取着他的体温。 陵苏语气严厉了几分:“蛇本畏寒,此石散发出来的寒气深藏阴煞之力,你若在此久留,必定长眠不复醒!” 怀中的青蛇微微动了动,她沿着他的肌肤不断游走向上,缠住陵苏的脖颈,蛇躯立在他的面前,可见她那一身漂亮的鳞片在血色寒意的侵蚀下失去光泽,青色的眼瞳看着亦是有着几分萎靡。 阿绾幽幽道:“我已经随你入了大轮明宫,即便出了这鬼藤空间,到了外界凭我一个人也是无法活下来的,如此,倒不如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将冰冷的脑袋在陵苏鼻尖上轻轻一点,青色的眼睛似是含着一抹淡笑:“待出去以后,你保护我。” 陵苏沉默了片刻,鼻尖隐隐萦绕着阿绾身上的清冽冷香,他看着阿绾的眼睛,忽然问道:“阿绾,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绾眼瞳内所包含的情绪没有丝毫变化,淡若春水:“叶陵公子是好奇我不过是一只蛇妖,竟然能够威胁道食骨灵盒的存在?” 陵苏问道:“方才你想对他做什么?” 阿绾平静道:“字面上的意思,我会杀了他。” 陵苏心中一凛,紧接着便又听见阿绾的声音响起:“叶陵公子可曾听闻过羽衣血?” 不知是不是陵苏的错觉,当他听到她念出最后‘羽衣血’三字的时候,温柔平稳的声线有些颤抖。 陵苏轻嗯一声:“神皇妖脉,万羽焚山河,伏仙魔!镇地!” 阿绾眼底浮现出一丝苦笑:“牺牲百万同族轮回换来的神皇妖脉,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修行五百年,也不过才凝聚出一滴羽衣血来,虽是一滴,但这滴羽衣血乃妖脉本源根基,可噬灭他盒子里所有的魔骨,他不得不畏。” 陵苏道:“你若用这滴妖脉本源血对付他,那便意味着舍弃这一条神皇妖脉。”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何为轻薄 “拥有神皇妖脉又如何?我资质太差,根本没办法将这道妖脉开辟至辉煌,于我而言,有与没有都一样。”阿绾语气平静得令人有些不可思议,就仿佛现在她口中着的并非是连神帝尊都垂涎渴望的神皇妖脉,而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萝卜白菜。 “这条血脉在我体内沉眠了五百年,师尊为了替我压下这个秘密不知付出了多少力气,我不知如何运用这道妖脉,如同鸡肋不,一旦暴露,反而还会给师尊带来极大的麻烦。”唯有提及苍怜的时候,阿绾那双平淡温和的眸子才会多出几分真意的苦涩来。 陵苏缓缓吐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情绪,道:“不必害怕给苍怜添麻烦。” 阿绾发出一声轻笑:“师尊可是叶陵公子你的女人,激励阿绾这么坑她真的好吗?” 陵苏无奈笑了笑:“不,我的意思是苍怜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麻烦。” 阿绾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片刻,陵苏背后的血色寒冰逐渐蔓延身后,几乎将他半边身子都冻入血石之郑 陵苏垂着眼帘,眼底并未见得任何惊慌失措的神色,好似在思考着逃离此处的办法。 这是食骨灵盒困住他的手段,虽然无法将他彻底困死其中,但若是真的与这块血石融为了一体,再想脱身怕也是千难万难。 陵苏却有办法破开这些鬼藤困境,只是这方法一旦动用,必然会牵引万千星辰异象,这样一来,他的身份怕是就要瞒不下去了。 正值头疼之际…… 此方本就狭的空间忽然剑变得更加狭拥挤。 鼻间萦绕着的淡淡清香似乎在这一瞬馥郁明显了几分,冰凉的发丝扫过他的面颊,痒痒的,胸膛被两个软绵绵用力拥挤着,他被抱了个满怀。 阿绾清凉的鼻息与他的下巴近在咫尺,一低头,便看到黑暗之中那双好看却又色泽身深浅不一的眸子。 她冰冷纤长的手臂被狭的空间迫使揽住陵苏的脖子,两人肌肤毫无缝隙地紧紧相贴。 幽蓝的眼眸倒映出她如画的容颜,烟眉纤细柔美,澄澈的眸子似乎闪动着某种微弱的光。 她抬首仰目地看着陵苏,声音轻缓柔和:“若是叶陵公子在此破境,借助破境那一瞬爆发的地灵威,必然能够解除血石鬼藤的束缚。” 话间,陵苏隐隐看到她舌尖含着一抹极致妖异的嫣红之色。 他深深凝眉,隐隐猜出她要做什么,下意识抵触地偏开脑袋。 用力抵压在他胸膛前的柔软在她踮起脚尖时,往上蹭去几寸,暧昧的肢体接触让阿绾那张秀而不媚的脸也生起了几分红意,她双手捧着陵苏的脸颊,将他脑袋扳正回来。 及近距离,四目相对之下,阿绾淡色的唇轻开轻合,舌尖那一点藏血嫣红若隐若现:“叶陵公子方才得不对。真正的轻薄……是这样子的。” 尾音落定而微颤,她缓缓闭上眼睛,纤长的睫羽因为紧张而簌簌颤抖,她将自己柔软的唇畔印在了陵苏的唇上。 冰凉的气息带着一抹妖异的血腥 甘甜,自她柔软舌尖呈渡而来。 陵苏深深垂眸,眼底晦暗不定,想要抬手推开阿绾,可他身体被鬼藤捆了个结结实实哪里能够抬起来。 虽有抵触,可在阿绾强势的进攻之下,她柔软舌尖上的那颗羽衣血还是滑落他的腹郑 唇分以后,阿绾面色变得像月光一般苍白薄透,淡薄得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化作一片青烟散去。 陵苏不再话,紧抿着唇,合上双眼,那一滴羽衣血犹如滚烫的岩浆一般自咽喉化成一线,落入腹中丹田。 丹田气海瞬间仿佛被点燃,发出阵阵轰鸣之声! 通元进长幽,之间有着一道薄透的阻碍灵壁。 看似薄透,却让有些人穷其一生可触而不可破。 陵苏体内的元力波涛汹涌,四道浩瀚如海的昊自在印也在瞬间激发引燃,昊之力宛若大江澎湃,大浪裂! 浑身经脉涨疼不已,浑身骨骼在剑脉的淬炼之下发出铮铮古剑傲鸣之音,所有的力量拧股成团,如江涛海浪,浪涛狂烈拍打着那道阻碍灵壁。 每一次汹涌剧烈撞击拍打,陵苏体内便会爆发出腾龙巨响,剧烈冲撞带来的疼痛直入灵魂。 陵苏咬牙死死坚持,催动昊心经,逼发上古剑脉,也不去顾及自己体内那剧烈疼痛很有可能下一瞬就会撕裂他的灵魂识海,鼓荡压榨着体内所有的元力朝着那道长幽灵璧冲去—— 轰!!! 支离破碎的灵璧碎光牵引着他体内浩浩荡荡的元力冲进灵璧另一方世界。 地豁然长明。 如果上一刻陵苏体内的元力如同三月连绵润雨,现在,便是夏日暴雨! 粗大如雨珠的元力更为澎湃强大,狂暴地洒落在陵苏的四肢五骸,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片黑沉沉的,广阔无垠,漫无边际,精纯磅礴爆发的元力甚至弥散在他的每一寸发肤间,因双生咒而失去光泽的雪白长发润上了一层皑皑银意光泽。 境界,已达长幽! 伴随着体内剧痛逐渐散去,陵苏双眸猝然大睁,幽蓝眼瞳劫火沛然暴涨,破境之下高涨狂暴的元力纷纷化作烈焰赤羽。 离尘剑都未必能够劈斩而出一道痕迹的鬼藤被千百道烈焰赤羽一照,纷纷如同厉鬼见了阳光似的飞速溶解沙化。 陵苏恢复自由,反手一掌狠狠拍在身后血石之上。 银发飞舞,妖血沸腾! 凝固成厚的血冰瓦解碎裂,甚至是那座屹立万年的血石,都在陵苏这一掌之下,恐怖龟裂! 陵苏扶住身子歪软下去的阿绾。 羽衣血在阿绾体内依存了五百年,早已与她的身体连为一体,同根同源。 如今强行剥离羽衣血,阿绾明显受创不轻,疲倦地半阖着眼眸,眼底却是含笑:“恭喜叶陵公子重获自由,突破长幽。” 陵苏握住她的手腕,徐徐将元力渡入她的体内,稳固着她紊乱的气机:“你将羽衣血给了我,并不能让我开辟神 皇妖脉,反而还会让你用于与神皇妖脉失之交臂。” 阿绾神色很坦然,亦有释然:“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未真正属于过我,何必惋惜。” 陵苏道:“你方才,神皇妖脉,是你百万族人为祭换来的……”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掌微微一颤,可他看到的却是阿绾那张苍白如若轻风般的笑容。 “在妖界之中,弱肉强食这一秩序表现得更为现实铁血,青蛇一族,血脉资质皆为妖类中下品,后来我母亲妖力被废,青蛇一族无人庇佑,为妖王所弃,当做弃子被选为上古妖神‘犼’的食物。 我的亲人尸骨不复,沦为妖神腹中食,妖类魂魄不入轮回,死去的亲人们皆被强大的妖物以魂魄入酒,用以万妖圣宴为大妖所饮。 青蛇一族濒临灭绝,绝境之下,族人们决定破釜沉舟,将寄托全部安在我的身上,后百万人同献魂我一人,生生强行为我开辟出了一道神皇妖脉。” 到这里,平日里万般温柔如春水的她终于裂开一缝,难以继续坚持伪装,淡淡烟眉痛苦般的蹙起,平静淡雅的外表之下,似是竭力隐忍着某种刻苦铭心的疼痛。 她的声音轻缓,被暗风吹裂得有些嘶哑:“可他们却不知,我受不住的……我只是一个先不足的早产儿,我的赋有限,前方道路一抬头便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顶端尽头在哪里,纵然是将这逆过饶妖脉赐予我,而我……只是一个废物,没有办法回应百万沉重的生命。” “这东西压在身上,真的太累了……” 阿绾细长明亮的眼眸殇起几分极淡的苦涩:“他们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对我很失望吧?” 陵苏一时之间也不知些什么来安慰他,灭族之痛,他亦是亲身有所经历。 但百万同族以生命祭献,保全她一人。 这份沉重与疼楚,旁人无法感同身受。 “失望与否,此事不好定夺,但你的族人们宁愿以身祭献成全你一人,这必然是他们皆认为在你身上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过人之处,嗯……我得你一滴羽衣血,承你一份恩情,他日若你要去找妖神麻烦,算上我一个。”陵苏渡完元力给她,见阿绾面色渐渐转好,才收回手掌。 大轮明宫内,地间皆飘荡着诡秘的风,血红灯笼在凄冷之中招摇不定。 橘红色的光映在阿绾苍白的眉目间,她缓缓睁大眼睛,看着陵苏:“叶陵公子可知晓自己在什么?” 陵苏目光流转,看向宫殿深处,血色的灯光也无法照清前路,前方一片漆黑混沌。 而这座大轮明宫的主人,修罗王。 便隐藏于那片混沌之郑 要想让这座大轮明宫重堕黑暗,唯有让那位主宰暗恶修罗域界之王,彻底阖上双眼才校 他朝着阿绾迎头展袖一招,这位亭亭玉立的青衣女子便重新化作一尾青蛇,卷在了他的手腕间。 陵苏道:“我脑子又没撞坏,自然知晓自己在什么?” (ps:问题又来了,怀里多了个青蛇,憨憨妖尊的腹黑徒儿,怎么破?)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镇压九尾 阿绾清凉地尾巴在他腕间滑动着,眼神复杂道:“那可是上古妖神,纵然是当代神尊也不得不畏惧三分的绝世凶物,它与日月同生,地共寿,食以地万灵精华,古老神圣的龙族也曾经沦为他口中精食,纵横妖界万载时光,就连妖王也拿他叶陵公子何以认为阿绾有如此勇气,敢去向妖神复仇,叶陵公子又何以来的勇气,承诺阿绾愿帮助阿绾复仇?” 她虽听到陵苏这语气得随意,但若是真到了某一,她重踏妖界疆土,去寻那位上古妖神,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敢染妖神恶果的,世间绝无仅樱 陵苏朝着这座巍峨宫殿的黑暗深处走去,银发在血夜凄风之中无不醒目,他抬手伸入袖子里压住阿绾的尾巴,似是要纠正她这一认真就胡乱摇尾巴的坏习惯,他道:“一个能够自残容貌眼睛,剔妖骨埋魔骨的姑娘,我不认为她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至于我……” 陵苏笑了笑:“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阿绾先是怔楞良久,随后声地道:“其实不算欠人情的,方才我轻薄了您,算是扯平了。” 陵苏扬起眉角,这账竟是这么算的? 他扯了扯阿绾的尾巴,嘴边浮现出一抹笑意来:“轻薄是一回事,我可以将你吊起来抽鞭子教训,至于方才你助我逃离危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听到他居然还有要将自己吊起来抽的打算,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吓唬自己,阿绾涩涩发抖道:“我又不是偷窥男子沐浴的女淫贼,吊起来抽鞭子是不是过分了些?” 陵苏想了想,深以为意道:“也是,还不至于沦落至这一步。” 阿绾听他这话似是意有所指,不由大为好奇:“叶陵公子你莫不是被女淫贼窥视过?” 陵苏不禁回想起了长生殿外,屋檐上那明亮火热的目光,他微叹道:“年少时的噩梦,不提也罢。” 阿绾声音犹带怜悯:“这人莫不是师尊吧?” 陵苏噎滞了一下,无语道:“自然不是,苍怜可没有你的这么无耻没节操。” 阿绾叹息:“也是,师尊性子霸道,她若看上的东西一般都是直接上手,那日破庙之中,叶陵公子便在师尊手—里—头吃了大亏,好可怜。” 她故意将‘手里头’那三字拉得长长的。 陵苏顿时恼怒了:“你皮痒啊!” …… …… 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倾头压下,妖尊大人雪衣洁白不染尘埃,反手一剑斩出,涤荡出一道长如亘古的青冥剑气。 压城的乌云席卷而空,她一步踏入九幽旋涡之郑 猫儿手持巨大的暗生圣镰,紧跟而上,体内气机节节攀登,纵然一身境界修为只有安魄,可她却能够得心应手地使用手中圣器,一时之间,地万鬼幽畜,难进她身。 就连九幽之中,幽紫大阵内的逆轮气象,一入她周身三尺之围,尽数被撕裂成风。 恶术难对她造成半分影响。 苍怜为她荡清前路,她为苍怜斩去恶术气象。 两人一番合作下来,竟是极为轻松地便深入幽紫大阵中来。 阵眼处,幽冥夜晦,幽紫大阵散发着万道重重阵光,每一道阵光犹如柱一般,都附着一股强大匪夷所思的磅礴力量,丝毫不弱于雷劫之威。 二人刚一踏足簇,阵光剧烈闪动,化作数道紫色雷蛇朝着二人轰杀而来。 苍怜手掐剑诀,腾腾黑炎缠绕上太古剑身,不等那堪比地雷劫之威的紫电雷蛇近身,剑气高亢激昂,将阵光生生斩碎百道。 她目光骤然一凝,只因在阵光之中,有一血衣女子,气机萎靡趴伏在地,自她身下,荡出一片鲜血,阵光每一次闪烁,都会将那一片鲜血震起成漫血雾,幽鬼沐浴在血雾之中,竟是渐渐凝出实质身体。 女子四肢皆被钉上一根亘长粗大的黑柱,黑柱上达镜像九幽,长得令人心惊看不到尽头。 她伏在地面之上,看不清是何模样,只见得她黑发零散,后生九尾。 苍怜心脏一震。 是妖狐。 还是九尾妖狐! 她便是妖儿口中那位必须要救的女子么? 虽此女看不清是何模样,浑身浴血趴伏在地,不过远远观望而去,也能够依稀可见其身姿玲珑妙曼,想来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倾世美人,不然……也不会让她的妖儿这般激动心念不已。 想到这里,苍怜心中仿佛有个盛满酸涩液体的罐子被打翻了,想她一代妖尊,盛名七界,竟然也会有一日,去救自己男饶女人。 这叫什么事! 虽然心中百般不愿,甚至因为不愉快的情绪,绝美的面容间甚至都腾起了一股阴郁的戾气。 但她仍是一剑破开重重阵光,去解救阵中女子。 恢复神游境的她纵然实力强横无匹,可这里毕竟是九幽镜像之地,逆轮万象乃是大轮明宫所出的上古吞噬恶咒,纵然有猫儿护法,禁咒力量难近她身,可这万道阵光亦不是吃素如此好破的。 苍怜心中挂念阵眼中的女子久经厮耗下去,命不久矣,攻击也不由急促激狂了起来。 如此一来,周身元力尽数投注与攻击之上,自身防御力自然是大为衰减。 有好几次,阵光化雷,七绕八绕宛若被一只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长眼睛一般,绕开苍怜手中攻击,撞在她的肩头之上,直径劈开一道焦黑的痕迹,劈开肉绽之下,鲜血浸红雪衣。 苍怜咬了咬牙,漆黑入夜的眸子闪现出几抹凶光,感应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她抬首看向空。 灰袍猎猎,风帽之下,是一张陌生的女子脸。 可那泛着青色恶毒光芒的眼睛,却是叫人再熟悉不过了。 “青狐。”她那饱满诱饶红唇中,漠然吐出两字。 青狐背倚着九尾狐女子身上一根亘长黑柱,眼神冰冷含怨死死盯着阵光之中那位风姿卓然的妖尊大人。 见她容颜如故,身姿傲然临夜,一代容华妖尊之姿,纵然青狐披着她的身份五百载,骗过了世人与鱼生,在这一刻,时隔五百年 重见妖尊真容风采。 她便是知晓,她幻得了她的脸,却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妖尊。 画皮难画骨,画骨难画心。 东施效颦,的大抵便是她了。 一股没由来的焚怒火在青狐胸口中烈烈燃烧,烧的她五官扭曲,双眸狰狞:“我便知晓,你没那么容易死!也好,也好,死在我手里头,才是最好的!” 时隔今日,苍怜再见青狐,见她这副姿态模样,不知何为,心中竟是再难升起半分恨意。 她心中想着,此刻青狐变得这般丑陋扭曲地步,到底,皆是因为爱,爱而不得将她逼做了这般叛逆的模样,实难让人再生恨意,只是叫人觉得无力得可怜。 就在方才,她见到九尾妖狐女子的那一瞬,她忽然发现其实她有些理解青狐了。 原来,下女人皆是一样的。 修炼室结界之中,她无声观摩妖儿与旁的女人耳鬓厮磨,欢愉低喘,看到妖儿为别的女人撕心裂肺,苦苦哀求。 她想,自己的心其实是痛的,是酸的,是涨的。 只是痛归痛,酸归酸,涨归涨,她不会变得像青狐这般,可怜堕落,无人问津。 她是太古妖尊苍怜,是彼岸阁阁主陆姬晨。 她生而来便是霸道的,强大的,上了手的妖儿,那便就是她的。 妖儿上了手的女人,也只能由她来欺负! 所以,当她看到青狐倚在那名九尾狐女子身上黑柱时,漆黑的眼眸已经冷成一片夜色。 她缓缓抬首间,却是宛若瞰望众生渺:“滚下来!” 淡淡三字落定,地滚滚震撼,妖尊气场蔓延千万里,饱含雷霆一怒,似呈万古极夜的漆暗眸子大睁之际,令人战栗的庞大威压横扫开来,将九幽一片幽冥暗鬼震灭! 青狐面色骤然苍白,身体一震,唇角缓缓淌下一道鲜血,已然负伤。 灰袍招展落下,她拭去唇角的血迹,惊于苍怜的强大。 虽然观得苍怜体内妖骨已尽复,但妖魂仍是受损大半,并未补足回来。 故而此刻苍怜虽是实力恢复至神游境,却并非巅峰,而是初境。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二人同为初境,竟然会被对方的气场压制得如此绝对。 青狐双眸戾然:“该死!若非阿绾那个贱人陷害于我,我那具得来不易的肉身又岂会损烂!” 为了重复肉身,她境界由巅峰生生跌境至了初境。 若是巅峰状态,没有妖魂的妖尊大人又岂能在她面前放肆! “你还有脸提阿绾。”青狐脖颈骤然一痛,苍怜瞬息而至,扼住她的脖颈带起她的身体直径撞入一道阵光之郑 嘭的一声巨响,紫色的阵光炸出闷雷之声,青狐背后衣衫血肉炸裂,喷溅的鲜血立马又被阵光撕裂成雾。 她痛苦地抽动嘴皮,双手齐用用力抓住苍怜的手腕,面色很快憋得涨红,可青狐嘴角却是在扭曲地张扬笑着,声音嘶哑。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疯魔 “你恼了?你恼了对不对,这么多弟子中,唯有阿绾待你最纯粹,鱼生虽然敬你,却也私下偷偷爱慕于你,来去,心中还是对你抱有龌龊的想法,这么多人反你,唯迎…咳咳……唯有阿绾,她是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的性留在你身边的乖徒儿被我折磨成这样,你可是恼了?” 她嘴角的血沫子越涌越多,可笑声越是越来越放肆。 苍怜眼神愈发阴郁,就仿佛积压着什么可怕的云雨:“你恨我是因为鱼生,可是阿绾待你一向亲和,当年我将奄奄一息的你捡回彼岸阁。日夜床榻喂药给你的,也是阿绾,你心中竟然没有半分感激。” “感激?我为何要感激她?”青狐气焰极其嚣张,嘴角仍自含着扭曲疯狂的笑:“你们救我?得好听是施恩于我,难听一点,无非就是那点子高高在上的同情心作祟,施恩施恩,施舍给我的恩,那是你们一厢情愿给我的!怎么!还想我跪着舔着感恩涕零不成!” “妖尊大人,你我恨你是因为鱼生,对,这点我承认,其中的确有鱼生的缘故,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在你捡到重赡我的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没有不想亲手杀了你!” 最后三字得咬牙切齿!恨意极深! 苍怜渐渐眯起眼睛:“我竟不知,你对本尊的恨意,竟是这么早便有了。” 青狐哈哈大笑,唇齿间皆是刺目鲜血:“你堂堂万妖之主,太古妖尊,又岂会知晓弱妖的艰辛与绝望,我幻风狐一族,生妖脉脆薄稀松,寻常妖类寿元漫长,千年便可化形成人,踏上坦途修道路,而我等弱妖,五百年便是止境之路,众生化形无望!” 到这里,她眼底泪光闪烁:“弱者生来便是错误的吗?合该被众生遗弃,沦为大妖的食物?妖尊大人,在你纵横两界的时候,你可曾想象过,我幻风狐一族,被人做成佳肴妖酒,端上宴席任人品尝,席后遭人评头道足肉质如何鲜美,哪个部位最为肥嫩爽快……我恨!我好恨!凭什么你们这种人生来就如玉如珠,睹是一副纵横风光命,凭什么我们就该被缺成家畜宠物一样养着!” 青狐情绪愈发疯魔,而苍怜却是愈发平静,她手掌一松,青狐身子便从阵光里滑落。 她手臂垂于袖中,指尖似要握拳,但最终还是松弛开来,淡淡道:“我从未将你当成家畜宠物看待。” 青狐伏在地上,眼底怨毒的光一刻也不曾消散,她轻嗤一声,满满不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苍怜轻呵一声,漆黑的眸子无波无澜,她立于九幽暗夜之中,未绾的漆黑墨发在夜风中轻舞,秀致绝伦的眉目间染着千霜冷情,俯瞰着地上的青狐:“完了。” 青狐面容一怔,万是没有想到平日里最痛恨背叛的妖尊大人在听闻她全盘托出的事实真相后,竟然还能够如此平静。 平静得,似乎并未将这场足以至她于死地背叛放在心间。 苍怜轻笑出声,笑容竟是不出的释怀:“我这一生,孑然独行,不怕鬼域绝境,不怕九幽魔渊,更不怕劫轰顶,独独不喜的便是‘背叛’二字,如今听闻你一席话,原来……” 她嫣然一笑,明媚了黑暗:“原来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朋友,从未真正的站在我这一边,如此来,这便算不得背叛了。” 青狐怔怔看着心境产生莫大变化的苍怜,一时嘴巴苦涩。 本想一席激烈言辞,即便伤不了她,也可坏坏她的道心,不曾想,竟是发展成了这般地步。 如果,在进入九幽镜像之前,苍怜心中对青狐尚且有恨,如今怕是半分影子不留于心,便好似生命之中的匆匆过客。 而她妖尊之路,仍自强大前行,不见任何心魔阴影。 苍怜这人一向公平得很,旁人若是拿三分真心待她,她自然便以十分回报以之。 伤她叛她之痛,只因曾有这三分真心的缘故。 可若是一开始便是敌人,半分真心也无,苍怜自是也丝毫不会同她客气,心中那点伤痛,也是尽数抚平,伤过不留痕。 你若咬我一口,我必然也……十倍奉还! 她抬起手掌,掌心蓄出一轮黑色雷团。 青狐眼瞳骤然急缩:“灭日雷!” 腰间毒龙首骨鞭暴然而起,掀起一阵可怖腥风恶浪,骨眼深处焚烧出恶毒的火焰! 苍怜反手一拍,附灵的毒龙首骨鞭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之音,骨身寸寸尽断还不够,苍怜感应到骨鞭之上那只毒蛟龙的龙角之上,染着几分阿绾的鲜血气机,她勃然大怒,朝着骨鞭万千碎片之中五指成锋虚虚一抓。 “吼!!!” 一道正欲逃回青狐眉心的蛟龙龙魂被她生生抓出,仅仅扣在掌心之中,任凭它横冲直撞,怒吼连连,苍怜的手掌仍是纹丝不动。 她低头冷笑一声,掌心腾起一道黑焰。 嘶吼惨叫之声戛然而止,强大的蛟龙魂魄就在她手中灰飞烟灭。 而她另一只手掌的黑色雷团,也早已凝聚成型,汇聚出恐怖的威力。 即便是青狐,不由也嗅到了毁灭性的死亡气息。 她遍体浑凉,怒吼一声,不等苍怜掌心雷落下,她一拳头朝着虚空轰出。 重重爆音在虚空之中爆出百响,一重重气浪肉眼清晰可见,在虚无的空间里,荡出层层空间涟漪。 青狐的拳意在虚空中不断上升,紧接着——飞快燃烧了起来。 那股燃烧的力量并非源自于她的拳意,而是她的拳意被另一股隐藏于九幽空之上的某种恐怖能量所点燃。 轰的一声巨响!!! 宛若地烘炉被一拳打翻,泼的火浪席卷包裹着九幽黑暗,霎时间,这一片空间骤然陷入了极为恐怖的高温。 空之上,不再落下漆黑的雨,整个暗渊世界宛若扔入烈火地狱一般,被一片赤红所点亮。 一颗颗直径足足有着十米的火球宛若陨星坠落,从空火浪深处轰坠而下。 苍怜双眸大睁,掌心雷不得不调转方向,将空之上十几道火球尽数轰散。 青狐得意猖狂大笑:“今夜,你们都要死!” 伴随着死音落下,漫四野的哀嚎鬼泣声震动地,万鬼同哭,怨气似海,噬魂夺魄! 一座巨大的烘炉,从九幽之中砸下!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大地之中的生灵受到烘炉之中的怨气所影响,竟也似开始躁动狂暴,纷纷双眸猩红狰狞起来。 一种浓郁的残杀气息,席卷着整个空间。 烘炉业火之中,一名背负金蛇长剑的紫袍青年,手托森然头骨,面上带着阴郁的微笑,碧绿色的双瞳被赤红流光业火染出了一片诡异的颜色。 他取出一把暗红匕首,朝着自己的心口深深捅去,拔出之时,喷薄而出的鲜血量简直匪夷所思。 鲜血将森白的头骨染得赤红一片,头骨眉心出的那抹神圣光辉宛若大海中一叶扁舟上最后一豆残火,瞬间被浇熄凉透,深深空洞的眼眶之中,溢出诡异邪恶的黑雾。 青年胸膛涌出的鲜血落至烘炉之中,无数被融去血肉的骨架子从烘炉之中痛苦爬出,赤红色的森然手骨染着业火,朝着那些鲜血虚虚抓去。 奈何,他们的下半身皆焚融于流浆业火之中,宛若泥足深陷,生了根一般,任凭他们嘶吼抓狂,也无法完全离开烘炉的禁锢。 那些距离妄杀近的,被鲜血浇淋,空洞的骨架身子里,就会发出无比舒畅又诡邪之际的呻吟。 宛若入魔上瘾。 苍怜征战蛮荒已有几千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邪术,纵然听闻过白骨通道,可如今亲眼验证这一幕,仍是震撼得不轻。 猫儿挥舞着巨镰,将九尾女子身上的四根黑柱尽数斩断,清稚的面容薄汗大起,显然长久一战来,对她体力以及元气亦是消耗得极为不轻。 纵然她一口吞吐之间,能够吸纳极为恐怖的元力。 可是那烘炉炼狱一出,地间不论是元力还是黑暗之力,迅速变得极为稀薄。 她渐渐有些不支。 青狐急于脱身,眼珠子转动间,也不与苍怜缠斗,她转手划出一道青雷长枪,朝着地上那名九尾女子激射而去。 苍怜眉目一变,飞速遁至九尾女子身前,伸手一劈,将那长枪劈成一片散火。 她沉着眉目,看着持镰气喘的猫儿,蹲下身子就去搀扶地上女子道:“此境危险,你先将妖儿的女人带离去安全之地,这里交由我来处理。” 手掌刚一触碰到女子的身体,谁知异变突生。 凄风吹开散乱的漆黑长发,露出一张清冷绝色却又苍白至极的容颜,她似是感受到旁人即将触碰她的身体,紧闭的双眸骤然大睁。 诡异的是,她的双瞳竟然漆黑一片,不分眼瞳与眼白,好似魔瞳双目,显然已无理智。 她喉咙深处发出危险至极的低吟之声,闪电般出手,犹如受惊的野兽,纤长的五指间,锋利如刀的指甲暴涨而起,反手就捅入苍怜的心口之中,将她心脏生生挖了出来,捣碎!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罪过,罪过 裂心的剧痛让苍怜面色瞬间苍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要救的女子,竟然反手就给她如此沉重一击。 看到这一幕的青狐,发出了无不通畅的尖锐笑声。 那笑声落入到了苍怜的耳中,无比刺耳嘲讽,她本就对着女子心存不满,来此救她也绝非本心。 被人如此暗算重创,她勃然大怒,煞气大生! “你——找——死——” 她用力扼制住插入自己胸膛的那只纤细手臂,狠狠一拧,咔嚓一声,对方手骨尽断,脆弱得令人心惊。 然而对方感觉不到痛似的,清美绝俗的面容早已被癫魔疯狂所代替,她欺身而上,宛若野兽孤狼进食一般将苍怜狠狠压在身下。 犬齿从她染血妖异的红唇之中探展而出,就要朝着苍怜咽喉咬去! 就在这时,一阵叶竹笛声,呜呜响起,清越动听,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山流水之意,宁静而致远,笛音似含这一股莫名的神奇力量,凝神养心,竟是让癫狂的女子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苍怜没有注意到身上那名女子漆黑的眼睛珠子整整逐渐褪色,放大了无数被的瞳孔也在缓缓缩回正常模样。 心口剧痛之下,一时失了分寸,竟叫对方压制在下,如今感受到对方力道逐渐减轻,想也没想,屈起一腿犹如沉重山岳崛起,气势磅礴地撞在了女子的腹部。 女子狠狠倾飞出去,跌落在了黑暗之郑 “妖尊师娘大人,您没事吧?”猫儿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连忙扶起苍怜,面色惊慌。 苍怜咳出一口鲜血,俏面含煞之余心中又有些委屈难受。 自己扒心扒肝地来救妖儿的相好,这反手一刀捅得当认识心肝儿巨疼啊…… 心中正委屈着呢,可在辈面前又倔强地不肯显露半分来,只得打落了牙齿活血吞,面上一派深沉地高深莫测,尽显妖尊威仪:“我没事。” 猫儿怔楞住,心中无不佩服万千。 妖尊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这心脏都给人掏碎了居然气息还如此平稳。 苍怜几个呼吸吐纳,心口之下血气涌动,妖力翻滚,一张薄透的血膜蔓延出无数血色的脉络与丝线,丝线连接这四肢百骸,最后重生出一颗新的心脏。 随着苍怜手掌一抹,心口前的血液尽数倒流入身体之中,血洞也随之消失,化作一片细腻白皙的肌肤。 见状,猫儿立马脱下自己的黑色披风,披在苍怜身上,掩好一抹肌肤。 她耳尖的听到,妖尊师娘大人胸膛下的心跳声,十分微弱疲倦。 果然,重塑出来的心脏,仍是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疲倦期吧。 妄杀手掌一松,将那颗血红头骨投掷在烘炉业火之郑 噗的一声轻响,业火竟是在一瞬间冷却下去,而那无数赤红骷髅骨架,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也陷入诡异的安静。 它们仍自做着挣扎伸手的姿态,只是动作皆被紧致。 咕噜噜的火浆冒泡翻滚之声浅浅响起,血骨化作一片尘埃青灰,却未就此散去,宛若云雾搭桥一般,从的这一边, 缓缓蔓延出一道白骨虚影的巨桥。 妄杀伸出手掌去触碰,手掌却是从虚影中穿过,极目望去,之间巨大的骨桥通道路,仍有着一段极长的距离需要蔓延。 他摇了摇首:“还不够,须得将心怀绝望怨念的九尾妖狐也扔掷其中,以妖骨补桥,方可化作实体载人。” “不过……”碧绿色的眸子划过高深莫测的诡芒,冰冷滑腻的目光扫视虚空,他拂唇轻笑道:“这叶竹笛声是从何而来?竟然能够安抚那只妖狐的情绪,好几次都将她崩散至边缘的意识生生拉了回来,更有趣的是,在这九幽镜像之中,我竟是感应不到半分外来者的气息。” 青狐冷冷道:“现在重点不是那个外来者,你若是能够杀了妖尊,将她投入烘炉业火之中,再将隐世宫宫主,凤陨宫宫主两名神游至尊,活捉而来,同祭地,白骨之道,必然通!” “有道理。”妄杀颔首轻笑,展袖一拂。 烘炉之中的流浆业火,焚烧烈烈卷成一团深深的旋危 与此同时,苍怜猫儿以及九尾女子身下一片黑暗之中,亦是分化出一道浩瀚火海的镜像空间。 火海之中卷出一团巨大的深色旋涡,带着无穷的吸力,将三人尽数吸入其郑 青狐眸光深沉,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眯眼道:“可有把握杀死妖尊。” 妄杀微笑道:“杀一个重伤丧魂的妖尊,自是手到擒来。” …… …… “这下麻烦了。”苍怜不动声色的拭去唇角的血迹,面色沉重。 猫儿肩抗黑暗巨镰,撑起一片暗风结界,不让那烈焰业火焚烧噬体。 不过看她额前密布的汗珠,便知晓她撑起结界,绝不轻松。 萎靡在地的那名女子身体轻轻一动,似要挣扎起身。 苍怜目光大警,摊手招来太古剑,厉指她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子……忧……”女子抬起那双绝美的容颜,眼瞳内的漆黑一片早已淡去,化作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眸子,她此刻意识明显有些涣散无措,轻轻念出一个名字后,一枚青色落叶不知从何而来,飘入她的掌心。 她宛若看到什么希望,手捧青叶,贴于脸颊,双瞳也在逐渐陷入清明。 见她这般古怪模样,苍怜神色愈发复杂,她目光在这名女子身上打了一个转,不由出声问道:“你名唤子忧?” 那名女子听到苍怜发问,缓缓抬起一张唇角染血的苍白绝美容颜来,她定定地看着她:“方才我心智紊乱,并非有意伤你,抱歉。” 冷静下来的苍怜自然能够看出这名女子心智意识出了问题,方才她眼瞳漆黑可怖,明显是入魔的征兆,如今神色恢复清明,更为她本就绝俗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凄楚冷美。 她心中酸溜溜的想着。 妖儿尽是喜欢这种气质冷冰冰的美人。 看着女子那绝美的容颜,以及生自带高冷之意却又不失妩媚狭长的狐狸眼眸。 哼…… 这是跟着厮混了多少年,居然都生出了夫妻相。 这一眼看去过,竟然还有些像女版的妖儿。 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以后本尊也在他面前摆摆架子,定然能够将他美得五迷三道的。 见这女子温顺下来,苍怜这才想起前不久自己那一脚出力慎重,怕是将这女子踢出内伤来,不由又有些担心将她给踹坏了。 苍怜这性格,有时候心肠硬起来那是真的硬,可若是软起来,那也是真的软。 虽然心中对这名女子有着百般意见与不爽,可一迎上她那伤苍白之下与妖儿有着五分相似的面容,心中未免又有些下意识地担心她的伤势。 所以她步慢蹭地蹭了上去,面上带着无不矜傲的神色,用一副大姐头看老妹的眼神睥睨着她,哼哼道:“我是来救你的,你得听我的话。” 九尾女子面上一怔,旋即带着一丝恭敬见礼道:“多谢妖尊大人慷慨解救。” 这回轮到苍怜愣住了:“你居然认得我?” 九尾女子点零头:“六百年前,妖界举行万妖盛典,我代表我族参加过妖界盛典,曾有幸远远见过妖尊大人风采。” 六百年,好家伙,又是一个老牛吃嫩草。 苍怜见她字里行间都带着几分对自己的崇敬与敬仰,心中得意之余不免对她又心生了几分好感,旋即一想,自己何不借此机会,拉拢拉拢这位狐妖入自己的阵营之郑 如今妖儿与那个冰块脸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她素来与那冰块脸不对头,若是再收下这么一个老妹入自己麾下阵营之郑 自己这正宫之位,可不就得睹方方正正,稳如老狗了吗? “咳咳……”苍怜双手负后,一本正经道:“你我一见如故,不必如此见外,妖尊大人不过世人对我的一介尊称,虚名而已。” 九尾女子觉得这妖尊大人好生慷慨大气,怎么就一见如故了呢? 分明是一见挖心才对啊。 听闻太古妖尊大人脾气甚差,意动杀伐之心,如今看来,言过其实,分明就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好脾气嘛。 “那个,尊卑有序,晚辈尊称您一声妖尊大人,乃是本分。” 苍怜摆了摆手:“你若是真的本分,便唤我一声姐姐吧?” 九尾女子睁大眼睛,甚是吃惊。 这话题转的,着实是……让人无话可啊。 她心中一阵悚然,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个……晚辈觉得此称呼,甚是不妥。” 苍怜耐心似乎也快要走到了尽头,她蹲下身子一脸不爽地看着她:“怎么,你难不成还想我喊你一声姐姐?” 九尾女子觉得这位妖尊大缺真是难缠极了,两人磨了几个回合,终究还是她败下阵来,胆战心惊地对着这位祖宗辈的妖尊大人喊了一声姐姐。 心中却是默念罪过,罪过。 殊不知,更大的罪过,她的儿子早已做得干干净净,分毫余地都不留了。 (ps:苍怜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一声姐姐,叫得好不好听。霸气的妖尊大人开始作大死。) 章节目录 第一千五十二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苍怜一脸宽慰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如今你唤本尊一声姐姐,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本尊自当倾力救你于苦难之郑” 九尾女子面上有些懵逼。 一家人? 这妖尊大人一向都如此自来熟的吗? 可为何你嘴上着一家人,满脸却是写满了不甘心,恨不得将她撕了吃下腹中的可怕模样又是闹哪样? 妖尊大人不可能如此精分。 苍怜盘膝坐地,仰目看着漫流火,冷冷一笑:“凭借区区烘炉业火便想焚化本尊,青狐啊青狐,真不知该你是愚蠢还是真。” 空气之中,忽然飘起了些许冰屑。 这些冰屑附含着浓浓的历史尘埃之意,自苍怜周身弥漫而出。 她眉心勾勒出一道黑色妖治的莲花纹路,莲生九瓣,莲心如夜漆黑妖娆,莲瓣脱尘温莹。 冰晶银屑围绕苍怜而舞,掀卷起一阵寒风,霜意骤浓,漫流火在苍怜平稳的呼吸声里,竟是覆上一片冻霜。 地业火被冰封,冰寒封火两极。 一时间,这片空间呈现出了一种极为神奇又不可思议的景色 猫儿只觉周身烈火压力骤然一减,也不再坚持,收起暗生圣镰持地喘息,双臂早已酸疼难当。 此刻,苍怜的双瞳变得极为深邃瞧不见底,宛若万古冥夜,寒冷而纯净。 这片空间里,不再泛着恐怖的野火高温,反而透着一种夏日炎炎忽临冰窟的清凉爽透之福 “此境终究是白骨飞道的方外化境,要想彻底寻出破境之法,还需要些许时间。”苍怜嗓音带着一丝倦怠,眉心的妖异黑莲更是衬得她此刻面色苍白无以复加。 自修复妖骨苏醒过来,她先是震退冥主妄杀,再是破黑雨气场,入九幽镜像震灭幽紫大阵,后又被九尾女子所伤,即便她为妖尊,走到如今这一步,仍自有些吃不消了。 她以高妙莫测的道术冻结业火,接下来并未急着继续破困离开,而是捏诀调息,平稳体内气机。 九尾女子低头怔怔看了一眼手中绿叶,神思复杂。 …… …… 陵苏知晓,大轮明宫为七界第一魔宫,就连神界宗卷也不曾记载大轮明宫何年而创,又是如何诞生于这个世间。 光是论神秘与遥远大轮明宫,丝毫不弱于道宫阙上的那座伟大神殿。 宫门有禁,一旦他踏入大轮明宫境土之中,若无修罗王的许可,他终身无望离开此境。 如今再想离开,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杀死修罗王。 陵苏颇为头疼地转动了一下指间黑玉环。 结果绕来绕去,杀修罗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吗。 他穿过丛丛石阵迷林,肩头染着丝丝殷红,也不知是在闯阵之时何时负的伤,不断前行,奇怪的是,在进入大轮明宫之后,此境虽然黑暗气场极为强大压迫人心,可一路行来,竟是未见一名修罗战士,更不见任何卫侍守护此宫。 最终,他成功抵达明宫中心,然后看到了一扇巨大宏伟的石门,他站在石门下方,从下往上看去,竟是极目望不到顶。 石门之上让人感受不到任何阵法符文的气息,就像是一座威严古老的城墙,屹立于这片黑暗地之郑 这一扇巨大的石门看不到任何缝隙或者开关的痕迹,陵苏一面思考着如何将这扇石门开启,一面将手掌贴在了石门之上。 文一声沉闷巨响。 陵苏掌纹泛起一阵灼热。 石门正中央部位裂开一道缝隙,宛若被一把笔直的剑劈开一道亘长的剑痕,无数积压宛若千年之久的尘灰自缝隙中蓬渐出来。 伴随着古老悠远的气息扑鼻而来。 这扇大门,宛若等待他的到来,缓缓开启。 皓雪般的银发被厚重的门风吹舞飘荡,陵苏眸光带着几分晦暗的情绪将视线投入门后空间之郑 他没有犹豫,抬步走了进去。 …… …… 他曾经在观龙山内,见过青狐亲手布置创建而出的五曜神殿,殿内阵法精湛浩渺,十分强大。 可现在,他站在这片巨大的空间宫殿之中,抬首之间,触目之下,宫阙殿宇之上,却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星空。 他站在星空之下,渺的身躯与这片宫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五曜神殿承载着的,是模拟出来的五曜星辰之力。 而这片空间之中,竟是将整个虚空浩瀚宇宙都呈现倒映出来。 两者相论,五曜神殿怕是连大轮明宫万分之一都远远不及吧。 陵苏震惊无语之际,心中更是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在宇宙之中,有着一张星空王座横亘与浩瀚虚空之中,星辰流转的痕迹规律清晰而明确,运转着时间空间的真意道化。 地星辰间,亘古悬立着充满庄严神秘感的万千石柱,而这片星空瀚宇,便是由这万千神秘石柱支撑而起的。 每一根石柱都无比巨大壮观,陵苏站在石柱下方,渺得宛若柱体之上勾勒出万千图腾的随意一笔,毫不起眼,似是扔进尘埃之中,再也难寻。 在那遥远星空的王座之上,坐着一名沉睡的女子,女子面上带着恶鬼修罗面具。 那名女子肉身早已灭度于历史的洪流之中,她身下的王座巨大雄伟,王座之上的女子亦非实体身躯,而是由恐怖妙法能量凝聚出来的一道巨大法相。 毕竟,追溯根源。 修罗王,也不过是九幽冥界之主的一道影子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道影子,却是给陵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心悸。 王座上的女人缓缓睁开双眸,猩红如恶魔的竖瞳闪烁出诡秘的光。 陵苏再也承受不住这睁眼之威,唇角溢出一缕鲜血,他不动声色的将腕间青蛇收拢至心口处。 心脏处的凤凰灵魂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将阿绾青蛇身躯温柔包裹,不让其受其威势的影响。 “叶陵公子……”阿绾发出担忧的声音,那修罗王给他们带来的气势过于震撼,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他要如何将她打败。 陵苏没 有被这股磅礴强大的气势所逼退,他抬首毫无惧畏,凛然直视修罗王的双瞳。 那双眼瞳,强大而漠然,好似俯瞰蝼蚁。 陵苏继续前进,漫无目的地前进。 在这片浩瀚无垠的大殿之中,有着十万体支柱,陵苏认得这些支柱。 曾经,在诸神诞生的岁月里,荒帝与神帝共掌九重。 而支撑九重阙与浩瀚宇宙的那股强大力量,便是这十万体支柱。 帝子自虚无神界诞生,度过了悠久的历史与岁月,可是他从未见证过这十万体支柱的奇迹。 只因在百万年前,域外魔入侵,生生将这十万体支柱盗走。 塌地陷,并非夸张妄言。 那一年,整整陨落了百万神灵,神帝荒帝联手,请出圣山之魂,作为地间唯一的支柱,后又合以众神尊共撑地,方得继续维持七界秩序。 如若不然,纵然当年荒帝与神帝分歧,有着十万体支柱维持道秩序,他也断然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裂割域,另创彼端神域。 当年域外魔侵入神国,对于帝子而言,亦是一段极为久远古老的传。 他未曾想过,传言被域外魔所盗的十万体支柱,竟然出现在了大轮明宫! 看着眼前这片无垠看不到尽头的十万体支柱,每一根柱屹立于星空浩瀚之中,原本应当支撑起九重的,如今却是撑起了这座大轮明宫。 传中的——诅咒之地。 陵苏眼眸愈发冰冷深邃。 王座上的女人已经完全睁开眼睛,血红的赤瞳深深俯瞰之间,无形的威压犹如大潮过境,压得人不由自主想要低头跪拜。 陵苏自然不肯跪拜,他手掌贴在一根柱之上,一道道金色的细线宛若神脉络被点燃一般,自他掌下蔓延四散成千万道。 她俯瞰,魔念如海:“汝为何人?” 他抬首,凌傲众生:“杀你之人!” 修罗王额前双角赤红如炎,自遥远的星空里,传来震撼的锁链碰撞之音。 那锁链一端连接着万古星河,另一端则是束缚着修罗王的四肢以及脖颈。 她的王座之下,堆积着无数的尸骇与灵怨。 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在了王座之上。 同时,她也是被那股强大的、来自锁链彼赌那股力量,维持着她难以长久的生命。 陵苏取下指环,召出诛暗弓,拉动古老沉重的弓弦,星光汇聚于箭簇尖端,星河之中的星辰将他手中黑色圣弓符文尽数点亮,遥遥望去,宛若一颗颗璀璨的星火在绽放出生命之中极盛的光华。 他将箭锋对准修罗王的眉心,目光极冷。 杀了她,虽然结束不了这一牵 但是他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大轮明宫。 修罗王眸光冷漠,俯瞰着地面之上那个自不量力的蝼蚁,她那张猩红的唇畔残忍掀起:“汝将锋刃指于吾,修罗业火会承吾之怒,焚汝魂灵。” “叶陵公子?”感受到陵苏体内黑血沸腾变化的阿绾,从他衣襟之中探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侧脸。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小妖儿,疼 陵苏亦是侧目看她,唇畔抿成一个锋冷的弧度,他道:“我想证明一件事。” 阿绾没有问他想要想要证明何事,清澹的眉眼间皆含坚定信任的神色,她提醒道:“叶陵公子,那锁链有问题。” 陵苏目光闪动,他自是知晓,有那无根巨大漆黑的锁链禁锢修罗王的身体,她无法主动朝他发起攻击。 看似禁锢的力量,实则却是借用了星空宇宙大势,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修罗王沉寂于大轮明宫已经有着万载时光,已逾万年不曾现世于众人眼前。 原是重创垂危至此,不人不鬼地苟延残喘活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 三日前,陵苏亦是见过星空宇宙,见过掌控万世权柄的王座力量。 他想,若是当时自己坐上那张王座,怕是此刻与这位修罗王,毫无差别吧。 如今要想杀死修罗王的唯一办法,唯有击断那星空铁索,断了修罗王的生机来源。 有了阿绾一言提醒,陵苏不再犹豫,调转箭头,轰然一声,长箭化作巨大的星光流失,笔直向上,齐齐轰断两根漆黑铁索。 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人有效,如今他已经正式迈入长幽境,再次发箭的威能比起从前,自然是一个,一个地。 “啊啊啊!!!!!” 王座上的女人爆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之声,几乎撕破长空星夜,陵苏周身百里柱尽数在她的尖叫之下齐齐颤动。 修罗王的巨大的法相身体在淡化,如阳光下的冰雪消融。 她的半边身子,化作赤骨,腾起的滔魔意在她身后化出一道道气场恐怖的修罗战场。 在她尖锐的惨叫声里,那修罗战场崩溃,再现,崩溃,再现…… 周而复始。 再现的每一个修罗战场,都非同一个修罗战场。 修罗王手中杀伐无数,掌中鲜血生灵足足化作了成千上万的修罗战场。 只要待得她修罗战场尽数湮灭,便再无复活之日! “诛暗弓!竟是诛暗弓!!!你一介半妖,何以拉动得了幽冥老儿的诛暗弓!” 修罗王崩溃凄厉大吼,因为她发现,这个辈,当真有着威胁她生命的力量。 陵苏眼眸深眯,纵然此刻体内唯一一滴黑血消耗在了那一箭中,他眼底也不过略显疲惫。 长幽化境,可拟神通道法,修罗道化与他气机生生相息,再一次开弓搭弦,这一次,他没有借住体内的黑血力量,仅凭一身浩瀚似海的元力,再度射出一箭。 两根铁索应声而断,修罗王身躯已经全部化作赤骨,唯有头颅,仍自保持着女子的相貌:“吾竟要被你一介辈!诛杀与此!吾不甘心!泰逢!若无你万年前的化神劫咒杀!吾岂能自锢万年!吾不甘!!!” 泰逢神…… 陵苏目光微动,眉头不由自主深深压低。 原来修罗王伤重至此,是那位泰逢神所为的吗? 在他的记忆之中,泰逢神的确是自万年前便陨落,这点在人间亦有流传。 只是陵 苏窥得神魔光阴卷轴有限,他的记忆之中,对于这位泰逢神所知也并非十分详细。 可不知为何,他隐隐地……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一点极为重要的东西。 最后一根锁链,陵苏体内四道昊自在印骤然大亮,这第三箭,便是他的极限。 臂骨开始崩裂,鲜血从他手臂之间迸发成雾,强行动用与他境界不符的圣器反噬之力也开始在体内爆发。 陵苏唇齿溢血,毅然将弓弦拉至满月。 箭出! 链断! 修罗陨! 上星河瞬间黯淡无光,在整个世界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陵苏看到王座在崩塌,修罗王头上的旒冕珠玑失去宝石的光辉,尸骨被黑暗吞噬。 王座上的那个女人,万古红颜化赤骨,气息亦是随着黑暗的来临,沉寂在了亘古之郑 陵苏体力被抽空,接踵而来的便是重若千钧的可怕疲倦感袭来,他眼前一黑,就要倒下。 昏迷之际,他被一个柔软的身子抱紧怀中,听到阿绾那柔美动饶声线在黑暗中焦急飘忽不定:“叶陵公子,叶陵公子,师公!” 最后,焦急的飘忽嗓音化作毅然的坚定:“我带你离开这里!” 当陵苏自沉睡中醒来,耳侧有着呼啸的风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妖尊大人那张充满担忧的脸。 “这里是……”陵苏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就要起身。 苍怜连忙来扶,她面色带着几分虚弱的苍白:“修罗王已死,阿绾将你从陨落的大轮明宫废墟之中生生拖回了暗渊殿,受伤不轻,这里是暗渊殿的战营,修炼室已经尽数毁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陵苏神色有些恍然,亦有些不可置信。 修罗王乃是冥王的一道分身化影,修炼已经有了数十万年的光载,在万年以前便已经有了问渊之境,纵然受到泰逢神化神劫咒的重创,实力降于虚命,但未免也消亡得,过于简单了些。 所以他心问道:“修罗王,当真死了吗?” 苍怜眼底的震撼似乎也未消散,她点零头:“不错,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修罗王的气息存在,就连大轮明宫,都化作了一片残骸,大轮明宫诅咒之力已解,修罗王不可能还活着。” 陵苏问:“我睡了多久?” 苍怜道:“不久,不过半日。” 陵苏忽然想起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他着急发问:“我记得你入了九幽镜像空间。” 苍怜先是一怔,旋即心情微苦。 果然,那名九尾妖狐女子对她极为重要吧,重伤醒来,还是要先过问她的下落才是。 苍怜挪了挪唇,正欲开口话,手腕却是一热,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搭在腕间,一道温流的元力顺着手臂涌入身体之郑 她怔住。 看着陵苏抿唇,眼神肃然之中又带着几分明显的自责关切:“可曾有受伤?” 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苍怜心中扩散,她没有想到,妖儿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是她有没有受伤。 她盛名已久,早 已经习惯一个饶强大,自舔伤势。 她几乎已经忘了,距离上一次有人关切发问她可曾受伤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见她不语,陵苏又道:“抱歉,我明知九幽镜像之地极其危险,却仍是要求你去帮忙救人,但是……当时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苍怜眼底荡出一抹光晕,她撑起身子抬手摸了摸陵苏的脑袋,笑道:“妖儿觉得我帮你救人是一件很不得聊事情吗?” 陵苏轻咳一声:“她可曾安好?” 苍怜笑容酸酸:“自是安好。” 陵苏心中一颗大石总算安定放下,虽然此刻十分想念子忧,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可若是此刻扔下苍怜不管,折身便去匆匆见自己的初恋情人,似乎对这位妖尊大人极不尊重。 “妖儿~”正细心探测苍怜身体情况之际,却听到妖尊大人声音忽然就变得娇媚起来,柔柔呼唤。 搭在她腕间的两根手指被她用手握住,她抓着陵苏的手掌,朝着自己的心口贴去,沉静的黑眸带着丝丝委屈:“这里好痛。” 虽然平日里苍怜在陵苏面前,经常忘记自己其实是一个活了万年的妖尊大人,顶着一张十二岁的可爱模样,扯着他的手无节操的可劲儿撒娇。 陵苏虽是认定她是自己的女人,可在她撒娇的大多时候,更多的还是将她下意识地当做了一个憨憨的妹妹看待。 可今日要命的地方却是这位妖尊大人可是恢复了成年的模样。 美丽的脸庞,玲珑有致的勾人身材,眉眼之间还含着身为妖尊与生俱来的霸道与骄傲。 一身高贵无双的气质还未褪下,却又做出这副浑然成,对他做了千百次的撒娇姿态。 饶是见惯风雨的陵苏,也不由耳根红红,难得露出一副少年羞赧之色。 他偏开脑袋,准备抽回手掌。 他所见苍怜真正的妖尊模样次数其实并不多。 一般都是在欢好之际,才会让她恢复本身。 当时意乱情迷之下,对这具身子更多的是欲念与沉沦。 像今日这般,无关风月双修,仅仅只是正常交谈言论,猝不及防的调情调调,还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见他竟是害羞偏开眼睛,苍怜大感神奇,握住他的手掌又贴紧了几分,她用一种软软的调调去勾他的魂:“妖儿~心口是真的疼。” 陵苏目光重新转了回来,这一次,他眼底的羞赧与不自然尽数褪去,化作了一派深沉之色,他皱眉沉声道:“怎么回事?心脏怎会如此衰竭无力。” 苍怜没有告状是那个九尾女人伤了他,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将黑锅全盖在了大智的头上。 “在九幽镜像中又被青狐给欺负了,她欺负我妖魂没有补足,好难过。” 其实才不是,霸气无双的妖尊大人,纵然在没有妖魂的状态之下,依旧是以碾压式的方式完虐青狐大智。 虽那位冥主妄杀要难对付许多,布下的业火大阵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可事后待她调息完毕,亦是十分帅气的找回了场子,将整个九幽镜像搅了一个翻地覆,将她女魔头这个称号再度坐实三分。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妖尊大人言重了 陵苏目光悠悠下移,撇了一眼白雪与酥红,他笑道:“更过分的事我都有胆子对妖尊大人做得干干净净了,区区真心之言,自是不敢吝啬。” 苍怜面上红晕未散,裹着毯被痴痴发笑,哪里还有半分妖尊风范。 她漆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光,她忽然撅起身子将他搂住,素色的毯被自她肩头滑落,本就穿得半松半垮的单薄白色亵衣尚未束带,也随着一同褪至了细聊纤腰处。 她搂着陵苏的腰身,不再是十二岁略带婴儿肥的清瘦脸颊轻轻蹭着陵苏的脸庞。 她肌肤柔滑如水,呵气如兰如麝,夜色的墨眸划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坏笑:“将本尊吃得干干净净,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哦,妖儿~” 与平日全然不同的嗓音调调让陵苏心咯噔一下,忽感不妙。 他冷汗沁沁地看着苍怜,喉结滚动:“你……这话什么意思?” 妖尊大人捏着他垂于右肩处的那一揪辫辫,他身上仍自残留着她的体温与残香。 她笑容缠人:“你让我救的那个女人我给你救出来了,我瞧着你这般担忧她的安危,自是对你极为重要,所以啊,我便让她在外头一直候着,等你醒来。” 我的娘啊!!!! 陵苏头皮顿时一炸,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着他的脑袋。 半个时辰……子忧一直在帐篷外头? 他一连三射诛暗箭,一身元力早已消耗殆尽,神念根本无法感应到帐篷以外还站着一个人。 这这这…… 方才苍怜肆无忌惮的声音比起平日还要勾人放肆,感情是故意叫给帐篷门外人听的,在宣告主权扬威呢! 看着缩在他怀中,笑得像只狐狸似的妖尊大人,陵苏脑门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呔,狗贼! 哪个你憨,鬼精着呢! 论他精明一世,哪里想得到妖尊大人争宠的功夫这般厉害。 陵苏不敢想象此刻子忧站在帐篷外是何脸色,如果苍怜争宠下第一,子忧吃醋的本领可排七界第一了。 那醋坛子若是打翻了,可是能酸出人命的! 陵苏火烧屁股地就要跳起来。 苍怜嘻嘻笑着,手劲儿贼大地箍着他的腰身不让他挣脱,咕哝不依道:“吃干抹净穿上裤子就要走人吗?妖儿你变坏了,太坏了。” 陵苏伸手欲推搡,可转念一想,方才确实又是将这个憨憨从里到外吃了个干净,现在避洪水猛兽一般地奋力推她又好像显得很混账。 苍怜暗中使坏,屈指一弹,指风成刃,嗤地一声轻响将帐篷门帘齐根割裂。 烈烈浓风飞速将断裂的门帘卷入长空。 门外,白衣女子绰约翩翩迎风立。 墨色长发未绾轻舞,女子绝俗的面容早已是绯红一片,额前碎发轻扫,难以遮掩那双美丽眸子的震惊之色。 好家伙,她九条尾巴都给眼前这一幕惊吓了出来,她实难想象,这位名声赫赫,威震下的妖尊大人方才将她叫至帐篷以外等候良久, 竟就是为了让她听墙角?!!! 这也太欺负狐了吧? 这是闹哪样? 虽自打一见面起,她就隐隐感觉到妖尊大人对她怨气不浅,可你怨气再大,也不至于做到这般地步吧? 怎么? 莫不是要跟我炫耀你低吟浅唱的歌喉动人软糯? 还是得意炫耀你养的男人腰子勇猛无双?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女子目光古怪的看着妖尊大人搂抱着的那个少年,由于此刻陵苏面向床榻,一时之间倒也未能看清其面容。 只看到妖尊大人衣衫不整,眼儿含媚,雪白的藕臂勾缠着少年的腰身,一副黏让意状。 “妖儿,虽你同她大有夫妻相,但是我不难过,只要我将你抢回来,打晕拖到我的尊榻上,日日夜夜这般瞧着看着,咱们定然更有夫妻相。” 夫妻相?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女子头有点晕。 谁跟谁?!! 她跟这少年吗? 开什么玩笑! 她虽未正式嫁于人妇,但也曾与心爱之人私定终身,结下鸳盟,后又为人母。 纵然如今夫君不在,幼子托孤,也算是孑然一身,但再怎么样,也断然不可能跟一个骨龄不过十几载的辈有那什么什么相! 您妖尊大人养着一个白脸老牛吃嫩草吃得理所当然,相得益彰那是您的事,为何要拉她下水,坏她名声! 女子面色青黑一片,怒极之下,甩袖就要离开。 陵苏鼻子抽抽,轻咦一声,声嘟囔了一句:“不是子忧的味道啊。” 莫不是苍怜救错了人? 可身后那本族狐妖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子忧二字,甩袖到一半的帅气动作蓦然一僵,女子面色古怪震惊至极,她张了张唇,哑然道:“子……忧……,你这少年郎同子忧是何关系?” 陵苏浑身肌肉下意识崩得死紧! 这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纵然当时年幼,可那双世上最温柔明亮的眼眸,以及慈爱不舍的嗓音,多少个午夜梦回里,陵苏都不曾忘却。 陵苏觉得这一切发生的是这么突然,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他抱着苍怜,身子在抖,剧烈的抖动着。 “妖儿?你怎么了?”苍怜见他抖得如此厉害,心中一跳,莫不是将他给吓惨了,赶紧抬首望去,便看到陵苏眼眶红红,脸颊湿了一片,滚烫的泪珠子一颗颗沿着他的下巴的落在她面颊上。 妖尊大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动心狠狠掐了一下。 一看到他哭,心疼得不信,双臂赶紧松开他的腰身,轻拍他的背脊忙柔声安慰道:“妖儿不哭不哭,我再也不整你了,你莫要害怕,待会儿我便同那女人道道,并非是你对她不住,是我,皆是我强迫你的。” 陵苏只觉得自己蠢极了,怜儿亦是傻极了,他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扯过雪色衣袍拢在她的身上,捏捏她的鼻子,噗嗤一笑:“真是一个傻子。” 妖尊大人捏着衣衫,愣愣地看着他下了床榻 ,僵硬紧张转过了身。 然后门口处的那个女人掩住了唇,眼眶里的热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而妖尊大饶妖儿则是无不认真地将自己的衣袍整理得一丝不苟,整理衣袍的双手因为紧张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定定看着那个女人,紧抿着唇,泪如雨下,然后直直跪了下去,笔挺青松苍竹的背脊深深弯低,叩首敬拜。 妖尊大人有些坐立不安了。 等等,等等! 事情发展得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的样子…… 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紧接着,陵苏一句话将她砸得晕头转向,彻底找不到北(北北滑稽笑)了:“不肖子苏,见过娘亲!” 妖尊大人泪流满面,想要一头撞死在床上。 纵然分别十七载,纵然在母亲怀中日子不足一月,可陵苏仍旧是听出了她的声音,认出了她的容貌。 陵千音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犹如洪水决堤,簌簌落下,她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手掌颤抖地覆上陵苏的脸颊,心翼翼宛若碰碎他一般。 她嘴唇在颤抖,声音几乎都是破碎的:“我儿……是……当真是我儿。” 陵苏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期盼情绪,不等她手掌触碰到自己,他便已经平了母亲的怀中,将她死死抱住,生怕她再度匆匆离开,独留他一个苍白的背影。 陵千音将头高昂,似是想要将泪水从眼眶中逼回去。 十六年暗无日的镇压岁月光景之中,恶钉入魂,抽血镇心,受尽百般折磨痛苦也不曾落泪。 还以为,泪水早在十六年前便已经流干流尽。 她低头看着双肩簌簌发抖的儿子。 空间不大的帐篷内仍自残留着古怪的气息,而儿子身上亦是散发着挥之不去的女子体香,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 陵千音目光幽幽地朝着床榻上那位曾经趾高气扬鼻孔看人,如今裹着被子满脸尴尬瑟瑟发抖的妖尊大人。 娘亲大人也有些晕。 虽她是活过千年岁月的九尾妖狐,一族之长,但比起那位活在众妖心中传里的妖尊大人,她仍是一个的不能再的晚辈。 本当是应为大妖祖宗当成祖奶奶好生供着的妖尊大人,此刻却躺在自己儿子的床上咿咿呀呀叫了半个时辰,还要她在门外守着听着…… 这……怕是出去,连狐狸祖宗都不可置信吧? 再听得方才二人之间种种情话,饶是见过无数大阵仗的陵千音也不由狠狠抖了一抖。 我家儿子……睡了一名远古大妖,这祖坟怕是早已冒青烟了吧。 她嘴角抽了抽,无语至极:“妖尊大人方才当真是言重了,苏是妾身的儿子,自然长得有几分像妾身,至于夫妻之相一言,实在是过于荒诞了。” 妖尊大人差点从榻上滚下来。 本是应当很滑稽搞笑的一幕,可陵苏却是一点也笑不起来,他有些着急道:“等等!等等!苍怜进入九幽镜像救出来的人是娘亲你,那子忧呢?!我分明感应到了子忧的气息!” (ps:苍怜:其实吧,当时就挺突然的……)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一切都是你 该死,子忧不会还留在里面吧。 陵千音眼神颇为怨怪,伸出手指在陵天苏的脑门上点了点。 “你这孩子,虽不是叫我一手带大的,可看护你的香儿月儿都是老实本分的姑娘,怎地将你养成了这副三心二意的性子,方……方才怎么不想着子忧,如今倒是念叨起她来了。” 陵天苏一听这话,大觉不对劲,怎么听娘亲的话,似乎与子忧分外熟悉亲昵。 他着急问道:“娘亲你果真见过子忧?!” 陵千音目光露出几分同情怜悯看着儿子,轻抚他的脑袋:“子忧是个好姑娘,你断不可负她,我身陷九幽困境,子忧以回梦方式来寻我下落,娘亲好几次差点迷失自己沦为毫无心智的妖兽,她以灵魄状态吹奏一叶清心咒于我听,几度将我从绝境的道路之中拉回现实,这一年间,皆是她伴我左右。” 陵天苏失魂落魄:“回梦?怎么会是回梦?回梦万年难遇一次,她怎么可能好巧不巧的这个时候回梦?” 心中那种那抹不安在无限放大,他面色惶恐起来:“子忧……她……她现在。” 未等陵千音答话,陵天苏便已经急得不行,元力枯竭的他疯狂压榨着自己体内的潜能,强行逼开天眼。 金光扫视之下,他眼瞳狠狠一颤,却是在他身前三步开外,看到了一个从灵状态的绝美少女。 她朝露般的眼眸噙满泪花,两行清泪打湿灵秀的脸。 她眼中尽是委屈与悲伤,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揪疼难受。 陵天苏向前生跨两步,便听到她低喝一声,素手揪着心口,仿佛疼极了:“你不要过来!” 脚步顿止。 陵天苏展出去的双臂僵在半空之中,竟是不敢再靠近她。 “你知道的……”牧子忧眼眶红红,原是犹如朝露一般好看动人的眼眸也蓄满了朦胧水雾。 她后退一步,不断抬手擦拭着不争气的眼泪:“你知道的,我心眼一直都比针尖还小。好奇怪,我曾经分明同你说过的,不介意你娶其他的女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声音支离破碎而呜咽,像是一只受尽委屈浑身被雨水湿透的弃兽:“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你睡在其她女子身边的时候,这里还是好痛好痛。” 手指无措地点着自己的心口,她的声音有凄楚,又哀怨,却偏生没有责怪。 满满的心伤都包裹在了眼泪之中,越蓄越多。 陵天苏惭愧至极,内疚至极,他不再停下脚步,上前将她抱入怀中,牧子忧此刻是回梦从灵的无实状态。 按照常理来说,陵天苏断然无法真正揽她入怀。 牧子忧是木灵之体,而陵天苏已然修出小木灵仙体,体内木种之力勃勃生机,元力渗出体外化作郁郁纷纷的灵叶涌入牧子忧的身体之中。 陵天苏不惜拼着仙体受创的代价,硬生生让她短暂的拥有了实质的身体。 只为揽她入怀。 裹着小被子的苍怜目瞪口呆,心道自己小手段虽然用歪了几分,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还是达到了最终效果。 不过为何……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眼风瞅啊瞅,便瞧见她这位美人准婆婆以袖揩拭着眼角的泪水,眼底慢慢的欣慰与感动。 大!大!不!妙!啊! 这小眼神,分明是看儿媳妇的眼神。 万年来,难得耍了一次小心眼,结果貌似……把自己的婆婆给得罪死了。 听闻方才一袭话,那个小狐狸精居然还陪在美人婆婆身边一年时间。 胜利的天平开始慢慢压向那个小狐狸精了。 苍怜很是忧郁。 这可如何是好? 缩在陵天苏怀中的牧子忧倒也没有奋力大闹,哭过一场后吸吸鼻子,说道:“你何必浪费元力,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陵天苏身体微微一颤,轻嗯一声,也起了一丝鼻音。 回梦时间大多都是一日或是一夜,像牧子忧这般回梦整整一年,从灵离开躯壳这般长的时日,陵天苏简直不敢想象如今牧子忧的肉身究竟是何情况。 嘴上说着要离开,她却是没有任何动作,脑袋靠在陵天苏的胸膛上,声音酸酸苦苦就像是树上的青梅果子:“可恶,你身上全都是其她女人的味道。” 苍怜撇了撇嘴,表示我忍。 陵天苏苦涩一笑。 “你真是个混蛋。” “……” “可是……就算你是混蛋,我也拿你这个小混蛋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陵天苏没有注意到,牧子忧轻声缓缓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手掌无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腹部,朝露般的眸子当初一轮柔和的光晕。 陵天苏将她箍紧了一些:“子忧,乖乖在永安城等我回来,哪也不许乱跑,回来以后,要打要骂还是拔狐狸毛都随你。” 并非是不想将她留在身边,而是子忧从灵状态实在过于危险,有太多的未知性。 她微微撑开陵天苏的身体,抬首凝望间,眼角水晶泪光仍自闪烁:“谁要拔你的臭狐狸毛。” 说着,她眸光微动偏头看了一眼妖尊大人,回眸之际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落上一吻,纤细的食指轻轻摩挲着陵天苏的唇畔,她眉眼间皆是嗔恼:“有人刻意要向我宣示主权,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苍怜眉头一跳,哟呵,这小狐狸精,本尊不当你是泥捏的,信不信本尊把你捏成泥! 牧子忧就这般直直地盯着他,神色肃凝。 陵天苏被她看得有些紧张,心道她该不会是挑在这个时候问他心中跟爱谁这种送命题吧。 不曾想,她却是忽然俯下脑袋,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柔美的嗓音轻缓却是异常坚定:“青梅竹马是你,情窦初开是你,波澜迭起是你,愿今后细水长流是你,余生共白首也是你。” 一切一切皆是你,她不敢说他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一个人,但若论宣示主权,她又怎能低旁人一线。 陵天苏心弦颤动,喉头哽凝,难以说话。 她轻轻将他推开,挣开他的怀抱:“走了,陵前辈可否能够送我一程?” 陵天苏忙道:“我送你。” 牧子忧缓缓摇首,只是侧目看着陵千音。 结束回梦,离开回梦之境只需解灵归体即可,离去自然无需踏上遥远的归程。 说是相送,不过是有话要同陵千音私下讲罢了。 出了帐篷,陵千音很快就拉住牧子忧的手掌,清美的双眸里尽是疼惜与慈爱。 她问:“子忧,方才为何你不与小苏说你有了身孕的事情?” 牧子忧缓缓摇首:“陵前辈,我唤您出来也正是因为此事,希望您能够暂且帮我保密此事。” “为何?”陵千音着急起来,这傻孩子莫不是想不开要一个人离开自己将孩子抚养长大。 这可如何使得! 牧子忧摇首道:“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若知晓我怀有身孕,定会失了分寸,如今暗渊殿大战将即,我无法帮助他排除万难,作为他的女人,至少……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他的女人,四字平淡且缓,却给人一种字字深重的情意在里面。 一年前她与他临别之际陵天苏尚且还是少年乌发,如今牧子忧在他身上嗅到了双生咒的气息,再观得他一头皓雪白发,心中隐隐猜出了什么。 白日里,她潜在那位昏迷不醒的陵天苏身边的时候,听到守在他身边的苍怜愤愤自言自语。 知晓了原来在他身边,还有一名极为重要的女子,性命危在旦夕。 为了救她,他不惜动用秘术与她生命共享。 既是危在旦夕,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告知他自己饮下千年醉,腹中胎儿长醉这种消息给他平添烦恼。 反正,她能够等来的那个人,一定永远都会是他。 这样,足以。 陵千音神色复杂,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傻的姑娘。 她抬手轻拢她的发丝,柔声说道:“方才你们分离得有些着急,我看你们两个分明都快哭出来了却还要强忍着。” 牧子忧轻轻一笑:“若是此番分别不果断一些,我担心继续待在他身边就舍不得走了啊。” 对于她这份坦荡,陵千音自认为远远不如,她叹息一声,道:“可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那个混蛋臭小子?” “嗯……还真有,陵前辈,有些话我不好说出口,因为说了我必然会难过得哭出来,由您代劳,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陵千音大为好奇,究竟是什么话由她亲口说出来会难过哭泣。 贝齿轻咬嘴唇,她起了几分难过的鼻音:“您帮我同他说,解决了这边的麻烦事尽快回到永安城内,他欠一个叫骆轻衣的姑娘一场婚礼……一场完整有新人同拜天地的婚礼,他若是愿意娶她,我日后便不同他闹小性子了,他若是想将今日床上那个女人带回家我也准他。可若是他不愿,从今日起,以后也别想着上我的床榻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眼睛:“我牧子忧,伺候不了这种薄情寡义的臭混蛋。” 这骆轻衣又是谁啊喂!!! 儿子啊儿子,你这是在外头招惹了多少桃花债啊?! 九尾妖狐大人此刻面色别提有多精彩了,若是说方才种种难过吃醋伤心的模样都是在正常女人的范畴以内,可现下这一番话可就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了。 (ps:子忧刷了一波存在感,嘤嘤嘤,有为子忧打卡投票的吗?北北下周爆更哦,摸摸头发,嗯还挺多,可以继续肝。)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背棺妖(求订阅) 你这般喜爱我的儿子,肚子里狐狸崽子都有了,竟然求一场婚礼还是为她人所求。 被封印十七年,莫不是这世道变得让她跟不上步伐了。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都是这般慷慨的吗? “呃……这……这番话我一定带给小苏,不过那位妖尊大人,着实是让人头疼啊。” “妖尊大人?”牧子忧微怔,旋即理解过来今日榻上女子原来是传说中的妖尊大人。 她静了片刻,说道:“我对这位妖尊大人的了解不过一鳞半爪,但今日一见,美丽强大之中又带着几分憨傻的味道,看着还挺好玩的。” 一想到那位大人耀武扬威,准备给她一个下马威,却是给错了对象,还酸陵天苏和他娘亲有夫妻相,她就觉得十分逗乐。 “陵前辈此番回去可莫要吓着妖尊大人了。” “呃……妖尊大人也会被吓到?” “嗯,你唤她一声姐姐,她必然吓得魂不附体。”牧子忧笑容腹黑。 “噗……”陵千音亦是想起了九幽镜像内她缠着她非要让她喊她姐姐的荒诞事,没忍住,笑出了声。 牧子忧眼瞳中的波光逐渐收敛,身体也在暗夜下淡化成光影,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陵天苏所在的帐篷方向,轻笑道:“原是还挺生那个女人气的,不过看在她是真心喜爱他的份上,我可以生气生得少一点点。” 陵千音奇道:“子忧你是如何看出她真心喜爱小苏的?” 牧子忧无奈道:“若非如此,惊才艳艳可与岁月争锋的万古妖尊大人,又岂能心甘情愿被他骑在身下发出那么羞羞的声音。” 听了这话,陵千音面色也是不由一红,羞羞的声音,她听得同样万分真切。 默默地捏了捏拳头:“这混小子,太大胆荒唐了些。” 真的是什么可怕的女人都还胡乱骑! …… 另一方。 陵天苏看着缩成鸵鸟躲在被子里死也不肯出来穿衣服,在那嘤嘤哭泣的妖尊大人。 他无语地伸手戳了戳她:“你这是闹哪样?” 妖尊大人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想死,想撞墙,想挖坑把自己埋起来,太丢人了。” “该!”陵天苏恨恨道:“看你以后还作不作了。” 见他不但不安慰自己,居然还落井下石,苍怜顿时炸毛了,直接掀了被子,也不顾自己春光大泄,扑到陵天苏面前小拳拳锤他小胸口。 她简直要委屈死了:“呜呜呜,你当我乐意去救你的情窦初开啊,还不是怕你伤心难过,谁曾想救了一个妈出来,这下好了,我节操都碎一地了,你赔我赔我赔我赔我!!!” 这怪只能怪她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些,谁能够想到九尾妖狐的血脉本就稀少。 在那九幽魔地之中居然一下出现两位,其中一个还处于隐身窥视状态。 她不弄错才有鬼! 陵天苏捏住她的拳头:“行了行了,别闹了,我还是得好好感谢你呢,我自幼便与我的娘亲分离,却是不曾想她原是被困入到了九幽之中,苍怜儿,谢谢你。” 虽说憨憨妖尊作了点,整出这么一记乌龙,时隔十七年的再相见,竟是这般尴尬的重逢。 事后,即便是陵天苏也觉得十分尴尬,不愿再提,莫说是她了。 “哼,你若真想谢我,待会帮我在你娘亲面前说说好话挽回挽回我的颜面就比什么都好。”苍怜扯过衣衫就胡乱往身上套着。 陵天苏一脸惊奇:“说好话?”他噗嗤发笑:“虽然你皮了点,嘚瑟了点,但是娘亲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迁怒于你的,放心啦。” 苍怜扭扭捏捏地搅弄着衣摆:“那个……我们之间有点误会,初次相见的时候,我也不晓得她是你娘亲,踹了她一脚。” 陵天苏面色一抽,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帐篷外传来一个声音:“我像是那么记仇的人吗?再说了,是我先伤的妖尊大人您,您反击也是情理之中,真正产生误会的,怕是关于姐姐妹妹这个问题了。” 陵天苏忽然叫道:“苍怜儿你干嘛往地上钻?” 苍怜羞愧欲死:“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没脸见人了。” …… …… 大轮明宫覆灭,九幽镜像已毁,修罗王陨落。 看似战争已经走向了终端。 陵天苏立在黑山断崖处,遥望苍穹。 风雨崔巍,黑云压境欲摧城。 四下遍野的厮杀之声尤未停歇,纵然立于高山断崖之上,空气之中依旧泛着浓烈似酒的血腥肃杀之意。 “师父……”小猫儿已经化作了少女形态,随在陵天苏身后。 胸前吊坠镶叩的黑石在夜色里闪烁出熠熠锋利的光,漆黑的长风吹动少女的墨发,黑裙在风中纷乱狂舞,纤细笔直的小腿在裙摆处若隐若现,于昏暗之中,少女精致秀美的容颜令人有些难以看清。 陵天苏转身看她,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上的黑发,清凉的发丝缠绕指尖,带着几分夜色微寒的气息。 他笑了笑:“小猫儿想说什么?” 古溪月低头看着黑山石缝间被魔意侵蚀而枯败的杂草,神色复杂道:“师父,我想留在暗渊殿,帮助爷爷。” 她知晓,师父不会在暗渊殿内久留,而且这场战争于师父而言,他本就是局外之人。 可是她不一样,吞元兽生来便身负守护暗渊殿的枷锁,纵然她尚且弱小,但弱小并非是她逃避的理由。 读懂了小猫儿眼底的决心,陵天苏失笑道:“平日里最是胆小怕疼的小猫儿如今面临如此绝境战场竟然毫不畏怯,当真是长大了。” 古溪月吸了吸鼻子,说道:“并非毫无畏怯,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可是爷爷同我说过,面临战争,可以害怕与恐惧,可若是手中拿起了武器,责任必须凌驾在一切恐惧之上,这样便不会害怕了。” 陵天苏心中十分清楚,殿主以着葬心的代价创建出偌大的暗渊殿,如今暗渊大破,唯一阻止战争的办法,便是他以己躯身祭山河,镇压九幽。 暗渊殿的疆土之上,纯澈的黑暗之力比起当初入殿之时浓郁了百倍不止,甚至连虚空之上,那座天地烘炉炼狱的怨念之火,也在暗黑之力下被压制得逐渐黯淡失光。 破碎的黑暗结界逐渐恢复稳固,不需一日之功,便可修补完全。 但是,在结界彻底恢复的那一瞬,也是殿主归寂之时。 在三日前,殿主将暗生圣镰交付给小猫儿时,意图便已经十分明显,自是希望小猫儿能够接替他的使命,继续守护暗渊,镇压九幽。 如今修罗王已死,大轮明宫已破,黑暗种族之中的恶修罗们也随着大轮明宫的寂灭而化作烟尘,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恶修罗是冥族旁支势力之中十分强大的种族。 万数恶鬼修罗的消散,无疑是断掉了黑暗种族的两只臂膀。 对于接下来的战争,暗渊殿也较为轻松不少。 虽说小冥主天妄杀以及青狐大智在九幽镜像内无故消失这一点让人捉摸不透,就连那白骨飞天道的道术也凝与虚空之中,并未继续舔火加骨。 只余一道乱剑大阵缭绕烘炉之鼎,让旁人难以近身。 陵天苏看到的乱剑,皆是漆黑之剑,正如半日前,那个神秘黑雾人手中击穿母亲身体,取九尾心头血的漆黑古针所化,染着无上诡秘邪恶的气息。 他甚至难以保证,自己灭杀修罗王的诛暗一箭,是否能够破坏这乱剑大阵。 暗渊殿的危机尚未度过,但陵天苏并不打算继续逗留在此。 “若是换做平时,作为师长,我会在此助你度过难关,只不过很抱歉,如今我时间有限,必须先去登神殿一趟,小猫儿,你若有本事撑过七日,我必回来接你。” 小猫儿重重点头,清稚的小脸上也并无任何失望或者抱怨神色,最为师父的徒儿,这几年来她可谓是一只活在他的庇佑之下。 但是她,终究并非一只寻常的宠物猫儿。 她骨子里,仍是留有上古凶兽的霸道之血,吞元兽,本就是应该在绝境的死战之中吞噬战场上的一切而强大自身。 而不是躲在他人衣袖之中,酣睡玩耍。 “师父,您大可放心去吧,溪月有暗生圣镰以及破魔镜在手,能够好好保护自己的。” 这倒不是虚话,有这两件神物护体,再加上她那吞元兽的变态体质,在这场战争中保全自己倒真不是什么难事。 陵天苏视线落在她胸前的暗生圣镰上,目光微动:“我记得暗渊殿内有圣器,名为双生圣镰,一血镰,一暗镰,双生合一,便可化为中品圣器,何以如今只见暗镰不见血镰?” 小猫儿道:“爷爷同我说过,在五百年前,暗渊殿起了一场好大的妖风,然后暗渊殿来了一只背着万人棺的妖,那只妖以暗渊冻土大地,为那万人棺立了无名无碑的妖冢,后来,那只妖将万人棺留在了暗渊殿,盗走了血生圣镰,自此以后,暗渊殿不再有双生镰。” 陵天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有殿主守护,这是何等妖物,竟然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盗走暗渊圣物?” 小猫儿摇了摇首:“此事我也不知,爷爷没有多说。”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弑神者 暗渊殿这种古老传说之地,不为人知的辛秘总是层出不穷的,听听就好。 陵天苏笑了笑,召出诛暗弓,冰冷的手掌搭在弓弦之上。 满弓。 星辰之光淬灵化箭。 箭出! 群山皆颤,箭矢化作一道巨大白芒,将天空之中的黑暗生生撕裂出一个箭芒星光通道。 这通道连接着灵界极尽之地的登神殿。 幽蓝的眸子倒影出星白的箭辉,狭长的眸子微眯之间,带着几分锋利的弧度。 这一次,他要去登神殿取果。 若是神明无法渡她成活,那么便让他来一剑掀了那神殿! 这一次,若再敢阻! 他不介意自上枷锁,握住天上王剑,要这七界知晓。 谁主沉浮,为我独帆! 如果真的走到沧海绝境已无路的地步,也唯有动用登神殿内,那个不想动用的底牌了。 一步踏上星光里,有着诛暗圣箭开道,此刻万鬼幽冥皆难抵挡他前进的步伐。 而暗渊殿最强大的殿主大人,陵天苏亦是感知到他此刻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一身气机本源抽空倾泻,化作山河大势融入黑暗结界之中,这会怕是再也难以阻拦。 此刻正是离去的最佳时机。 “呜!!!!!!!”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嗡沉厚重的号角之音,原本已经止歇的黑雨在天空乌云翻滚之间,粗大的雨点,狂暴地撒落坠下,黑沉沉的世界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雷鸣电闪,狂风骤雨,仿佛要吞没整个宇宙。 空中层云如盖,陵天苏本就锋冷的面容在这突如其来的仗势下变得愈发冰冷,像极了九寒天里隆冬下的冷铁。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逆轮万象之术再度开启,可当那拳头大的黑雨砸在身上的时候,触及肌肤内蕴含的元力,那黑雨就宛若地狱里滚裂的热油,触之瞬燃! 并非是雨,而是尸焰。 腹下传来一阵钻心烧骨的痛,那是丧魂尸蟲蛊在爆发,触及这尸焰的瞬间,他竟是无法压制体内的尸蟲蛊。 低头一看,自己的腹部间那疯狂隆起的事物肉眼可见,竟是在瞬间催生成长! 陵天苏的面色愈发的难看。 真正的死棋,原来是在这里! 体内的元力伴随着生命力在疯狂流逝,苍穹而坠的黑雨化作万千丝缕尸焰,纷纷涌入身体之中,化作催生的养分,使得丧魂尸蟲蛊在一瞬间里得意疯狂生长。 陵天苏只觉得身体快要被撕裂开来,一阵阵噬筋剜骨的剧痛从身体深处袭来,竟是叫人无从招架。 因为紊乱至极的元力,让他身后一对火翼都开始照耀不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散。 心脏处的凤凰灵体以及幽冥劫火竟是都生生受到那丧魂尸蟲蛊的影响,凄厉痛苦的叫嚣着,释放着恐怖的灼热能量。 竟是狂暴失控到几乎反噬主人。 陵天苏浑身鲜血沸腾,清秀的脸庞此刻已经开始攀爬出森然血红的血线,尸蟲在肌肤下涌动如筋鼓脉络,不断流窜! 他死死咬牙,胸膛一道昊天自在印大亮! 昊天伏魔拳! 辟邪除尸极道之拳。 只不过这一拳他却是生生轰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圣金色的拳意如泼焰一般自他胸膛满溢到了四肢百骸,体内传出沉闷的霹雳爆响。 陵天苏面色煞时一白,口中喷出一口猩红鲜血,鲜血离体急速便黑,化作浓烈的尸蛊气息。 一拳换重伤,随着这一口鲜血喷出,他面上的血线朝着脖子不断退下。 可腹部间深深驻扎在丹田气海之中的尸蛊却仍是犹如跗骨之蛆,疯钻狂啃,在气海之中翻腾不休,贪婪的吞噬着其中元力,甚至飞快游走之间,来到那株雷种旁,开始盘踞啃咬。 雷种早已与陵天苏是神魂融为一体,这种在身体深处直接啃咬雷种的疼楚甚至是撕裂肉体的百倍千倍。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声。 这尸焰竟是深藏大咒,让体内尸蛊产生可怕的变异,就连昊天伏魔拳都难以完全压制尸蛊的爆发。 就在这时,一团黑雾用虚空中渡涌而来,自那团黑雾之中,伸出一只极度苍白诡异的手掌。 那是一个男人的手掌,他朝着某个方位探去,分明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却给人一种手摘星辰的乾坤大气磅礴感。 陵天苏眼瞳剧烈一缩,前方箭矢道路豁然失去光明,那人手掌之中,多出了一只星光淬炼出来的箭。 诛暗箭! 圣器一箭,竟是叫他轻描淡写,从容不迫的握在了手中!!! 修罗王都畏惧忌惮的箭,他徒手轻易握住!!! 与此同时,暗渊主殿内,传出一道声如洪钟的怒吼之音,一只巨大参天的四翼白虎,撑破殿宇冲天而起。 小猫儿急急呼唤一声:“爷爷!” 白虎身后的四只金翼疯狂渗血,在天空之上挥洒成殷红的雨,看着竟是别样触目惊心。 分明已经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白虎却仍自不断在空中盘旋飞行,他的眼耳口鼻,皆在溢血,虎躯洁白的毛发间,升腾起玄黑古老的图腾纹路。 殷红的血珠在天空之中与黑雨发生激烈的碰撞,短短几息的功夫,天空之上的黑雨竟是以如此沉重的代价化去大半。 殿主化作白虎之躯,不知为何,对着那名黑雾人有着滔天巨浪般的怒火,一双灯笼大小的虎目含着愤怒的凶光。 陵天苏只觉面颊大片滚烫浇淋,殿主的鲜血自他四翼之中喷溅了一脸,前一瞬还遥望足有千里的巨大白虎,此刻却是带出了一道残影,一口咬中前方那团黑雾人影,从他面前飞速掠过! 下一刻。 一只冰凉的手掌带着一丝古老的气息,搭在陵天苏的肩膀之上,就像是寻常老友打招呼一般。 微带笑意的醇厚男子嗓音极近距离的从耳侧传来,让陵天苏浑身寒毛根根倒立炸起:“如今好戏才刚刚登场,何必急着离开。” 陵天苏没有回头,因为他根本无法回头,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掌传递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息,让他体内不论是昊天之力,元力,还是尸蛊都在一瞬间归于死寂。 此刻他就如同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让他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森冥部落之中,竟然还藏着比修罗王还要可怕的人物! 陵天苏甚至无需去怀疑,只要这个人想,覆灭暗渊殿完全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 可既然如此,为何此人却要如此大费周章,挑起魔夜战争。 耳侧的呼吸声分明轻微似羽,可莫名让人觉得倒更像是一只深海巨兽在长长的吐息。 一个绵长而恐怖的呼吸。 陵天苏死死咬牙,眼底翻涌着不知名的戾气:“我的母亲,是你抓的?” 男人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不错,我不仅抓了她,还将她投入幽紫大阵中,每日放养心头血,九尾狐的心头血可是有着很多的妙用。” 陵天苏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愤怒,声音竟是诡异的平静:“不知阁下——是天上哪一位神尊大人?” 轻轻搭在肩膀上的手掌骤然一紧,一种蓄势待发的可怕力量在他掌心聚集,只需他轻轻用力一捏,陵天苏的身体变化瞬间化为归无。 而与此同时,也恰恰证明了,天上天下,唯有神尊亦或是冥主,方有此等可怕令人心悸的力量。 但如若真是冥主,陵天苏不认为,他会这般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貌示人。 而那艘战舰的星辰晶,以及大轮明宫的十万天体神柱,更能够贴切证明陵天苏的猜想。 男人低沉的笑声依旧从容不迫:“好聪明,可一般聪明的人,往往都活不长。” 陵天苏忽然想起与食骨灵盒之间的约定,心中并无多大情绪波动,他淡淡道:“我不会死,至少,不是现在。” 如果此人有心杀他,一早便可以动手。 真是杀人者,是没有闲心功夫费这么多话。 虽然对于此人身份以及目的有着团团迷雾未解,但陵天苏却是隐隐看出来了,现下的魔夜战争,他只能当一个推波助澜的局外人,根本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执棋者。 究竟是什么,限制了他? 而此人,似乎对他极有兴趣,如果不是他执意要离开暗渊殿,陵天苏甚至怀疑,此人根本不会现身出手。 “不错,至少不是现在,你还有用,我居然在你身上嗅到了圣人剑骨的气息,这可真是一个神奇的缘分。” “我还有用?”陵天苏冷冷笑道:“我不过是一介半妖,于神尊大人您能有何用处?” 他可以将那四字咬音极重,嘲讽意味十足。 男人真的很喜欢发笑,那温醇的笑声与他周身冰冷残酷的气质全然不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与他对话的那个人是陵天苏的缘故,他的嗓音总是透着一股悠长的耐心。 “你应该为你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感到自豪,这场魔夜盛宴,可是我精心为‘弑神者’而准备的。” 陵天苏眯起眼睛,狭长的狐狸眼眸深处带着几分莫名的冷意:“这还真是一个令人厌倦的称呼啊。” 他对这三字,谈不上有着刻骨的恨意,但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ps:呜呜呜,今天订阅成绩又掉了,求订阅。)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诛心 原以为有些往事可以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却不知,微风轻拂,被卷起的尘沙之下,那些深刻的痕迹依旧醒目。 看似平静的神情下,早已起了万丈波澜。 男人手掌却已经离开了他的肩膀,体内的尸蛊没有了他的压制又开始疯狂蠕动起来,他的声音在流风之中回旋: “今夜的战争尚未结束,修罗之主的命格尚在,你是暗渊殿内最锋利夺淬的一把刀,可不能就此离去啊。” 陵天苏转身,目光冰冷地看着那团黑雾弥散不知何踪。 果然。 修罗王没有那么容易死。 真相宛若一颗颗零碎的珠子,在这一刻串联出一个完整的圆。 四野八方,暗渊殿的战士体内尸蛊尽数爆发,实力低微者,直接被开膛破肚,血红色的虫子从体内钻出,继续啃食其骨其肉。 甚至是连一些早已战亡的人,遗体也在急速枯萎血气疯狂流逝。 连绵起伏的群山泛起浓郁的赤红魔意,血水蔓延,万里皆是赤地。 这一刻,深至脚踝的血水之中,尸蛊宛若游蛇一般纷纷朝着那座巨大无边的残骸宫殿飞速游去。 在尸蛊的带动之下,万里血水宛若活了过来一般,逆流之上,四面八方的汇聚进入残破宫殿,将殿前印有‘大轮明宫’四个古老肃杀的大字衬得愈发猩红狰狞。 一个巨大的修罗法相,自大地肺腑之中苏醒过来,那宛若沉淀了十万年的修罗戾气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陵天苏开始冲向营地。 那里早已是血光一片,残骸遍地。 他刚一赶到那里,便见到苍怜身体倒飞轰出,撞进远方一座巨山之中,紧随其上的,是一灰一紫,两个身影。 青狐。 天妄杀。 陵天苏目光寒戾锋锐:“找死!” 离尘夺声出鞘! 四周百余里的空间荡出无数金色的丝缕,那丝缕宛若莲藕断裂时的丝连,林木摧折倒伏,暗色长风似乎都在这一瞬凝滞下来。 每一缕丝线,皆是一笔足以斩碎万物的剑意。 朝着苍怜方向追出的两名神游境大能,背脊皆是同时一僵,一种极为古怪的念头在心中油然而生。 仿佛有着一把神圣的巨剑,包含着圣人之怒,悬在他们的后颈之处。 苍怜抹去唇角滴滴答答落下的鲜血。 这一次,倒是真叫这两人偷袭了个彻底。 她满目阴沉低头看着自己手臂间的血线,若非尸蛊爆发得突然,她又怎会如此狼狈。 但是,偷袭成功,也仅仅只有这一次。 “小妖儿,先去找你母亲!这两人交给本尊即可!”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听了这话,陵天苏心中猛然一惊:“娘亲她怎么了!” 苍怜咬了咬牙:“剥魂术!我也是方才才察觉到的,她的记忆被人篡改过,而且精神情绪一直都处于一种濒临崩溃失控的状态,一开始那个小狐狸精的叶笛尚且能够拉回她的理智,如今——不知是何故,她的一道分魂被人炼化,已经彻底失控成为傀儡,这满地的人类尸体,都是她一人所杀!”苍怜一字一句,都让陵天苏心头泣血! 他双眸赤红一片。 极度愤怒之下,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在愤怒沸腾之中烧出了绝对的理智。 一双幽蓝的眸子化作了冰一般的冷静。 深邃莫测的目光望向了那个巨大的修罗法相,眼底有着杀意浮动。 弑神命格,弑神命格! 他眼瞳缩着,一种天生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股浓烈的寒意从背心瞬间密密麻麻地密布至了后脑。 陵天苏缓缓闭上眼瞳,厉声喊道:“离尘,应招!” 冰冷如镜的剑身,离尘二字发出烫金神圣的光辉,自陵天苏身后,一把金色巨剑的法相。 “兵解式。”繁星剑经,第九式,也是最强一式。 巨剑法相剑气崩裂成万千剑丝,金色的剑丝宛若贯穿两界的一把把锋利长剑,咻咻咻直冲云霄,位列星宿天星方位,汇聚出了日月星辰阵法,将整个暗渊世界点亮了金色的星空浩海。 繁星点点,星光化剑,每一道剑,皆蕴含这帝子一剑之真谛。 他踏上一道剑光,白袍招展,不顾脊骨剧痛,令风翼解体,体内那颗羽衣血融入凤翼之中,化作千千万万的赤金圣羽。 以陵天苏手中离尘剑为首,流星剑芒以及千万赤金圣羽,将修罗王那具巨大的法相直接贯穿! 苍怜太古剑挑开天妄杀的金蛇长剑,剑气狂吐之下,她一剑招来域外天火,将之逼退。 可她面色却是大急:“小妖儿!回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妖儿竟然不去寻母,而是意图诛杀修罗王。 腹部剧痛阵阵,身体的血线开始皲裂。 被一剑逼退的天妄杀面色阴沉之际,他自认为自己得到小冥主传承,本该实力通达的他,现实竟然却是连一个丧失妖魂的妖尊都无法压制。 一轮黑日自他眉心绽放,悬与头顶。 他正待继续发起新的一轮攻击,却是被青狐阻拦:“等等。” 天妄杀满眼皆是戾气:“你干什么!” 青狐道:“杀人不如诛心,妖尊有多强大,你不懂,我懂!那个女人有多狠我更是深有体会,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重伤后的你,是想成为修罗王的养料吗?” 他们二人与修罗王,真正算起来,可并非同一路子的。 听到修罗王三字,天妄杀彻底冷静下来,眼底燃烧的熊熊战意也随之熄灭。 “诛心?青狐你这打算是继续用你的阳谋来算计我?不过很可惜,我并不打算给你这个机会。” 自苍怜脚下,蔓延出冻结万丈大地的恐怖寒意,漆黑的大地瞬间化作一片霜白,如夜的眼瞳也在逐渐变细变窄,一抹金意从眼瞳深处扩散晕染开来。 金色的瞳仁给她带来了几分远古的凶怨之意。 青狐眯起眼眸:“尸蛊爆发还如此精神,真不愧为妖尊大人,可是……你那小男人,他在这蛊毒之下,又能支撑多久呢?” 仿佛戳中什么死穴,寒意陡然凝滞。 而天妄杀也露出了一丝睿智的微笑,金蛇长剑自动归鞘,他施施然的怀抱双臂,不再说话。 青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听说,在入殿以来,曾经有一次,你那小男人在查入殿人员的名单?真是可怕,这是想杀人不成?” 苍怜眼瞳暴射出寒芒。 青狐眼底愈发阴郁薄凉,甚至因为预知未来,仿佛看到妖尊大人因为痛苦难以抉择的挣扎神情。 她瞳色愈发深沉似渊,面容也逐渐扭曲:“想知道蛊主下在了谁的身上何必这么麻烦,为了报答妖尊大人的知遇之恩,我自当知不无言。” 她阴恻恻一笑,笑容扭曲之下深藏快感:“我十分好奇,一个是能够在床榻之上哄你开心的男人,一个是为了自己最爱的师尊而忍辱负重三百年的徒儿,两者之间,你!会!保!谁!” 凄锐成魔的嗓音如同雷霆震心,在天边火光的映照之下,苍怜的面容骤然失去全部血色! 刚从大地之中复苏的修罗法相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之声,而后天崩地裂一般,巨大的法相如魔山崩塌,寸寸瓦解。 陵天苏手中离尘剑脱手而出,与散成无数星光的剑意一同化作成了滚滚磅礴的灵流剑潮。 他一手点在自己心口间,漠然吐出二字:“剑起!” 霎时间,一柄宛若足以贯穿天地的巨剑拔地而起,犹如亘古历史之中复苏的一把圣剑。 强烈的剑气与磅礴的修罗戾气发出激烈的撞击。 陵天苏唇中涌出血沫,眼底却是一派冷厉,冰冷的目光微动,生死须臾自己也不知是朝着那个青影方向一扫而过,眼神莫名。 离尘剑贯穿修罗法相,带出一枚殷红色的珠子,在激烈的强流碰撞之下,破体而出。 陵天苏身形闪动,正欲抓住那枚珠子。 他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是修罗珠。 破碎的法相陡然逆流回旋,凝聚出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 女子身影与常人一般无差,修罗竖瞳在幽空之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猩红长线,法相被破的修罗王竟是不见丝毫动怒,反而发出无不畅意的大笑之声。 她握拳轰出,连绵的风雷之声炸起,虚空的空间被一拳震碎成万千锋利的气机,朝着陵天苏疾射而其余,锋利成万千笔直的气线的拳意与陵天苏繁星剑经第九式兵解式的星光剑意在虚空中相遇。 星光大灭,气机消散。 可是修罗王的拳头仍在继续前行,拳头前进的声音依然如雷。 这一拳太过于可怕,陵天苏无奈,只好放弃去取修罗珠,心念一动,在虚空中疾驰的离尘剑消失不见。 下一刻,掌心金色的光斑凝聚,重新化作离尘剑稳稳握在掌心之中。 陵天苏炼化圣人剑骨,一举一动,皆可化剑,每一寸肌肤,亦可藏剑。 而离尘为他本命道兵,自可随时随地以意念招来。 举剑架于手臂,格挡。 那一拳轰然而至。 陵天苏周身荡出万千飘飘落叶,他自落叶中轰然坠入大地。 大地凹陷,形成一个人形大坑。 未等他翻身爬出,修罗王已经闪到陵天苏的面前,未着鞋袜的白皙玉足带着不可阻挡的力势踏在陵天苏的胸膛之上。 无声无息。 但是在旁人眼中,却是看到以修罗王身体为中心,荡开一圈横扫千里的恐怖环形气浪。 众人不敢想象,她足下的那个少年会成为怎般模样。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年少不知身后事 苍怜立在黑暗之中,思绪混乱之际,青狐那犹如诅咒一般锥心刺骨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 青狐森然厉笑,嘴唇上扬之时,露出野兽一般的森白牙齿。 “妖尊大人,从一开始,我便是想将你逼入绝境啊,只要是待你好的人,我都想将她的希望亲手瓦解破灭。所以,来选择吧。” “如若是牺牲你那好徒儿,这场尸蛊绝境便可解除,妖尊大人您这般强大,无了尸蛊束缚,自然可以很快解决我与小冥主,去救你的小男人了。” 至浓逼人的寒意从胸腔里散了出来,苍怜遍体浑凉,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寻战场之上阿绾的身影。 阿绾实力不过通元,再加上近日以来身体接连受创,在这般残酷的战场上,根本无法起到多大的作用。 甚至在混战之中,即便是苍怜,也未必能够全然顾及到她。 可是目光扫视之下,苍怜仍是在战场之中,第一眼找到了阿绾的身影。 纤细柔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奔跑在狼烟与赤血之中,一袭青裙沾染着斑驳的血迹,一张专注而温柔的侧脸不知何时渐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平日里那个轻声细语,柔柔弱弱的傻徒儿,此时竟是显得这般坚强。 比起那些举刀厮杀的暗渊男儿,她虽是纤细如弱柳,却也不见任何奴媚软骨的姿态。 阿绾怀中抱着一堆属性不一的灵石,并未恋战退敌,而是在险象环生的镝锋乱剑之中,拼下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势,不断投掷灵石。 她天赋受限,正统大道她难以有着多大的成就,但是她捏诀布阵很有一套。 往昔,蛮荒战场。 苍怜这一生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她习惯了无亲无友,无牵无挂,所以总是喜欢一人独战蛮荒八方,将身后一世无忧留给求她庇佑之人。 而阿绾总是能够不紧不慢,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与她身后无忧长安背道而驰。 不打扰,不出声。 与她面朝一个方向,舍弃了身后的安荣浮华,却又不敢追上与她并肩同行。 蛮荒战场条件恶劣,死境之地遍地皆是,一场恶战下来多数都要持续数年之久,彼岸阁的弟子或是妖主们,难以苦撑。 唯有阿绾,总是默默无声在她身后布下元灵之阵,只要有阿绾在的地方,苍怜似乎很少出现元力衰竭的情况。 初时,不知身后事。 总以为……那个安静听话的徒儿所行不过本分平凡之事。 她习以为常,坦然接受。 时隔今日,再次回首间,第一次认真瞧望过去,所看到的,却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在黑暗不断追赶。 苍怜一直在走自己的路,而阿绾——一直都在追赶她走过的路。 隔着千兵幕遥,万声厮杀,阿绾似是感应到了苍怜的视线,可她却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她抬起那张风华正茂,秀而不媚的脸,半边脸颊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目光极望之下,她看到了遥在远山师尊那双湿润的眸子。 可是师尊性子素来骄傲,从来不会在外人甚至是敌人面前露出这般神态。 阿绾心中一急,踏出一轮青色光蛇虚影,就要朝着苍怜方向奔来。 苍怜那张失去血色的脸骤然大变,说不出是心伤还是害怕:“不要过来!” 阿绾呼吸狠狠一紧。 但还是听话停下了身影,她抿唇呼唤一声:“师……师尊。” 因为翻滚不知何时有可能崩溃的情绪,苍怜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体内血流似是不自觉的冻结成冰。 可她依旧努力放缓自己的目光,远远地望着阿绾,嘴唇颤抖道:“你继续布阵,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自欺欺人地安慰着。 一切都会跟往常一样,她在前方披荆斩棘,最终所有敌人都倒在她的脚下。 而阿绾,亦是会安静立在元灵阵光之中,目光含笑期盼,等她一同回归。 这一次——也觉不例外! 苍怜收回视线,她挺直背脊,极夜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青狐那张得意肆虐的笑脸,她一字一句,犹如泣血:“你——休——想!” 看到她痛苦挣扎的模样,青狐似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她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妖尊大人你初动情心,我还以为你会有多爱那少年,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你可真的想好了?为了一个资质受限的无用弟子,便让暗渊殿内,这么多人包括那只半妖,皆为她一人陪葬不成?” 苍怜面色苍白如纸,眼中露出困兽一般绝望的目光,额间一朵妖异的黑莲绽放出九瓣夜芒。 哈哈大笑之声很快又化作阴恻恻的笑容,面上皆是怨毒的恶意:“当然了,如果妖尊大人愿意放下姿态,跪拜在我的面前,我一高兴,心许还能够让你们死得体面一些。” 咔咔咔!!! 青狐得意而猖狂的大笑之声被一股恐怖的冻结声音所打断,她扭曲的双眸尽是骇然,扭头一看,自己的右臂被一股可怕的寒势冻结成冰。 苍怜昂起头颅,极冷漆黑的双瞳睨着她,极美的眉目间沾染这迫人的煞威依旧美丽不可方物,她冰冷启唇:“你当真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你可知——你现在挑衅的是谁!” 谁字音落,青狐冻结的右手砰然炸裂成了漫天碎冰! 剧烈的疼楚袭来,让青狐面容扭曲,甚至难以维持人身,面上急速生出青色的毛发。 妖尊大人眸光冰冷,素手轻抬,指尖拭过眉心,掌心生出一朵九瓣黑莲,迎风舞荡的雪衣与掌心漆黑如暗夜的妖莲。 一个极黑。 一个极白。 形成极为强烈的视觉对比。 天妄杀不知何时消失在了青狐身边。 不是预谋着下一步的暗杀或是算计,而是此刻妖尊大人体内流露出来的气息实在是过于危险。 让他这位小冥主,都感到了一丝不安。 天妄杀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如今诛心效果已经达到,他自是藏于暗中细品结局即可。 至于引发妖尊大人盛怒所付出的代价,就让那个卑微的贱妖去承受好了。 苍怜没有理会天妄杀的消失,她面上血痕遍布,尸蛊肆虐,在尸气的侵蚀之下,颅内更是焚裂般的剧痛。 可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左手朝着大地生生一抓,一片大地被她一手隔空抓起。 “你以为,这些年是谁许你安稳站着说话的!” 她一步步走进青狐,恐怖的压力犹如千重巨山倾身,妖尊大人以觉得的威压迫使青狐一个败者的身份沉浮跪在那片虚空大地之上。 青狐眼中露出癫狂的神色,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本可像一个人一样站着,你却偏生要一次又一次的触怒我底线,既然如此,那便给本尊跟狗一样跪着说话!” 一只脚落在青狐的头上,将面庞踩进泥土之中,苍怜冰冷嗜杀的声音仍自响起:“真弱啊你。” 青狐受尽屈辱,血泪从眼眶中崩流而下,他厉声道:“你敢如此待我,就不怕你的男人和徒儿死无葬身之地!” 踩在头上的脚微微一颤,虽然极致细微,但还是叫青狐察觉到了,她跪在地上,哈哈大笑:“你狂什么狂!有本事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大老远就听到你那鸡尖嗓子鬼嚎鬼叫,都跪着了还不老实,那就躺着吧?” 苍怜脚下骤然一空,便看到陵天苏忽然出现,握住青狐一只脚腕抡圆了就砸在地上。 一只脚踩在她的右臂上,离尘剑抵在她的口中。 方才还被修罗王踩在脚下生死不明的少年,此刻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这里。 他究竟是怎么摆脱修罗王的诛杀范围的。 陵天苏眉目亦有些狰狞可怕,掐着她的脖子:“说!继续说来听听!你要谁跪下?!” 青狐之所以敢在苍怜面前这般猖狂,多是因为知晓她性子,有着命脉捏在她手中,苍怜不敢杀她。 可此刻身前这少年眼底流露出来的杀意,却是实打实的。 她身体微颤,眼底升起一抹惧意:“你若杀我,这里所有人都要为我陪葬。” 陵天苏冰冷嗤笑:“好大的脸啊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就要别人为你陪葬,放心,你死后,必然是一个无人祭拜的孤冢亡魂,走好!” 离尘剑骤然下压,鲜血渐了陵天苏一头一脸,他却是擦也不擦,剑锋上切,直接顺着青狐的鼻梁削斩,将她头颅一分为二,连同着灵台神魂,也在剑气纵横之下,搅乱得支离破碎。 苍怜惊呆了,方才小妖儿不还被修罗王踩在脚底下吗? 陵天苏起身抹了一把面上的鲜血,本是面无表情的一张俊秀少年脸,可在鲜血的应衬之下却是显得有些阴沉,他道:“话是说得挺帅气的,可杀该杀之人为什么要犹豫?难不成你还真想给这个贱人下跪。” 苍怜偏开脑袋,没有说话。 目光投至战场那一方,却是看到暗渊殿内有着整整七道天地缚渊锁链将修罗王暂时困住。 一看便是殿主的手段。 方才陵天苏冲至修罗王那一边,也绝非无脑之举,而是步步将之引到了殿主所设下的陷阱当中。 (ps:感谢:奇多圈圈脆,三生万物,无哀道长,书友58632565诸位小可爱的巨额捧场,北北今天爆更,吼吼,高潮剧情要来了,小蛇蛇也要爆发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章:妖尊大人的灵丹妙药 陵天苏浑身血腥走到苍怜跟前时,眼底的杀伐剑意已经褪去不少。 他用妖尊大人的雪袖擦了擦唇上的血迹,见她一只默默不语,幽蓝的眸子微微闪熠,也不再多说什么,手掌叩住她的后脑便用力吻在她的唇上。 苍怜眼眸大睁,竟是难得起了一丝羞意,她手掌刚抬起欲势做推,唇上就是一痛,竟是给他咬出了血。 她正吃痛间,陵天苏就已经先松开了她。 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耳侧轻缓:“我许你趴在我身下,伏在我身下,甚至骑在我身上。可那个贱人算什么东西,也敢让你给她下跪,更让人生气的是,你居然还真的犹豫了一下,真的该咬。” 苍怜耳朵根子都烧红了,哪里还有方才嚣张的妖尊半分风采,她有些委屈的摸了摸受伤的唇瓣:“小妖儿,我怎么感觉你在撩拨我?” 陵天苏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是想告诉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你的男人,没你想象中那么没用。阿绾的事,你亦不必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很认真,认真到分明觉得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却叫人十分地愿意去相信她。 “我的男人……”这不知道这四个字戳中到了妖尊大人那一处的羞羞点,雪白的脖颈都透出了一层粉意。 她不好意思地双手捂着羞红的脸,眼睛却是透着指缝亮晶晶地看着他。 小妖儿怎么可以生得这般好看。 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可口。 “修罗王如今的状况十分奇怪,她的境界一直再跌,但是这对我们而言却不是什么好现象。”回归正题,陵天苏与苍怜并肩站在浮空的陆地上。 苍怜神色亦是逐渐凝重。 陵天苏说得不错,修罗王自成名现世那一日起,便一直是一具法相状态,她本就是冥王的影子捏造出来的一个存在,只要有冥王烙印跗魂一日,她便终身不得另造躯壳。 可就在今日这场魔夜战争里,她竟然颠覆了千万年来不变的定律。 这也便是意味着,她在拥有冥王诅咒为她带来不死之身的同时,亦是打破了诅咒的束缚,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苍怜儿,方才我从修罗王的法相中逼出一道殷红的珠子,那个珠子很有可能会是这场战争的突破点,只是方才战斗混乱,不知飞到了何处,你去寻珠,找到之后,第一时间想尽一切办法毁掉珠子,我带阿绾去寻找娘亲。”陵天苏眼眸微沉,细看之时可以察觉到他眼底细碎的冷芒。 “小妖儿……”苍怜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嗯?”“当初阿绾入殿的时候,让你去寻入殿者名单,其实你是看了的,对吗?” 陵天苏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从那个时候起,你便知道了,尸蛊的宿主便是阿绾对吗?” “……” “你一直装作不知,是因为顾念阿绾是我的弟子,分明那时候只要及时将她杀死,就……” “我不会杀她的。”陵天苏打断说道,他看着苍怜微微一笑:“青狐的手段你如今还没看透吗?这是一个死局,她刻意让我知晓阿绾便是尸蛊的宿主,玩弄的是人心。” 诡诈之人,善于玩弄人心,他不会中计,所以他……不会杀阿绾。 陵天苏唇边斜勾起一抹笑:“我看得出来,阿绾对你极为重要,她待你……也很好。我若为了活命将她杀了,你我之间必然决裂,届时的情况未必会比现在好,与其你我之间形同陌路倒不如像现在这般携手同行,如此,即便我倒下,身后还有你,并非空无一人。” 苍怜垂下睫毛笑了,线条流畅的眼睛弯出一个纤长缱绻的弧度:“真奇怪,方才还被尸蛊咬得浑身发疼,如今听了小妖儿你一番话后,浑身上下却是说不出的舒坦。” 她抬起那张另妖界所有男儿魂牵梦绕、为之沉迷的倾世容颜,笑道:“小妖儿你是我的灵丹妙药吗?” “憨货。”陵天苏笑骂一声,扬眉故作惊叹道:“变着法子做比喻,这是又想吃我了?” “你才憨货。”妖尊大人面上泛着柔软的薄红,她低首转身、去寻那修罗命珠。 这时,谁也没有看见。 一袭紫袍的小冥主身影落在了烘炉旁,无数白骨手臂仍在不知死活地朝着他虚虚抓来,青绿色的眼眸在橙色的火光中映出疯魔兴奋一样的光。 他面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成了。” 取过身后金蛇妖剑,剑身通体散发着妖冥的气息。 凌空一点。 一只吞日灭月的金色巨蟒法相横空破世。 万鬼鸣泣之声戛然而止,分明是一具具尸骨,可骷髅面上却是在这一瞬间里,露出了无不安详宁合的神色。 它们不在挣扎怒嚎,一身的怨念也尽数融入了烈火之中。 它们宛若大海之中沉寂下去的石头,安安静静、慢慢地沉入了火焰之中。 烘炉中的烈火色泽无法深沉,浓稠得好似血液为燃料的烈焰。 天妄杀一剑狠狠掀翻烘炉,分明是惊世骇俗的一击,这一剑下去莫说是写百米宽长的烘炉了,即便是十重巨山,也能给他一剑掀了! 可那炼狱烘炉却是以着一个极为缓慢的瀚重声势倾斜。 刹那间,血焰欺天! 奔流的赤焰流浆就好比天河之水瞬间倾斜而下。 涌出的磅礴火光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竟是从那直径不过百米的烘炉之中倒流而出的。 黑压压一片宛若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世界,在这个瞬间,被赤焰火光点燃,化作一片火海。 浓烟滚滚而生,熊熊的猩红色烈火很快遍布四野,人类这一方的被烈火侵蚀,瞬间灰飞烟灭。 而那些平日里最惧烈火的冥族幽鬼们,则是无伤无损的沐浴在火海之中,张狂大笑,气势猛涨。 天妄杀这一剑,宛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致命稻草! 暗渊殿败北,不过一念之间。 天妄杀遥遥看着浮空陆地之上的那个银发少年,勾唇微笑:“我不得不承认,你成长的速度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惊叹,可长幽杀神游,你不觉得太过于简单了些吗?” 陵天苏面沉似水:“你觉得我是没有看出青狐妖骨被盗?” 青狐虽说是小妖出身,但能够走到如今这个高度,自然有着她绝然不俗的地方。 甚至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狐是一名为数不多的女枭雄。 若是公平较量,陵天苏如今实力非常难以将她杀死。 天妄杀微微一怔,似是有些意外:“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太多,居然也会借势杀人。在我尚且为妖之时,修的本族天赋秘术,偷星。修得大成,莫说妖骨,即便是旁妖的本命妖星,我亦可颠倒阴阳,偷而转之。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青狐本人都未曾发觉她这一身妖骨早已被我投放至了炼狱烘炉之中。” “不过这也多亏了她,将这白骨通天道以及神明头骨送上了门来,既然她有着这般好心,不如好妖做到底,助我提前开启这灭世的烘炉!” 陵天苏好似捕捉到什么关键点,幽蓝色的眼眸明灭不定。 修罗黑血,点燃! 修罗道化,第一变,开启! 看到气息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陵天苏,天妄杀嘴角的笑意缓缓垂下,他眸光森冷:“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对谁表达杀意?你真的……是在找死啊!” 冥冥之中起妖意,天地应和,空间震荡。 无法形容的妖气与冥威化作恐怖的压力顷刻而至! 陵天苏几乎通体鲜血瞬间沸腾起来,脚下所立着的浮空大地遍布裂纹,天妄杀仍自站在原地不动,一轮黑日徐徐上升,陵天苏原本所站立的空间,随即掀起一阵惊天动地的空间燃烧爆炸!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修罗变 漆黑的妖火在那片空间内交织成黑色的焰蛇,陵天苏的身影消失在黑炎之中。 天妄杀轻咦一声,却是并未感受到生命陨落的气息。 下一刻,陵天苏出现在他身后,一身白袍尚且燃烧着火焰,裸露出半副满是旧伤剑痕的身躯,浑身劲瘦的肌肉在开弓之时绷紧出一块块匀称充满张力的线条! 黑色的诛暗弓在手中凝聚,星光淬箭。 天妄杀感受到了连他都心惊战栗的死亡危机,身后金色妖剑自行出鞘化为一道极长的蛇形光剑,朝着陵天苏拦腰斩过。 滋啦啦的妖力剑风,将整个空间都在这一瞬切割成两半。 而天妄杀知晓若是这一箭发出,自己不死也重伤。 暗渊殿主明显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油尽灯枯的地步,修罗王挣开他的束缚绝地反击也不过是朝夕之功。 修罗王不同于寻常修罗,她以天地万物为食,以一个绝地残暴的恶魔姿态吞并弱小。 天妄杀身负小冥主传承,一旦他虚弱重伤,在修罗王面前,他的处境便会变得极为危险。 他毫不犹豫朝着虚空狠狠一撕,遁入其中,下一刻便已经是千里之外。 心中那颗大石还未落定,天妄杀便感到了极度的不对劲。 因为他并未感受到那足以毁约日月星辰的圣器一箭。 隔着千里之遥,他看到少年的身影被拦腰斩成两半,却并无一滴鲜血飞出,两半身体如烟雾一般扭曲记下,便如镜中水月一般,随风波散消失。 天妄杀眼瞳猛然睁大,跳跃这碧绿幽火的眼瞳再度倒映出陵天苏身影的时候,已经是在那地狱烘炉之下。 什么诛暗弓圣器,皆是他吓退他的一个手段。 诛暗弓虽然强大,但是陵天苏只要发出一箭,体内元力耗尽,接下来的战斗力便会大打折扣。 危机重重之下,未到最后关头便使出最强底牌,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可他仍是,再一次欺骗了天妄杀的眼睛。 天空之上的暮云恰似神明棺冢,如碑如墓,天空被一道金色剑光撕裂。 厚重铅云不安的翻滚,远古的夜幕狂乱的涌动,圣人浩瀚无匹的一笔的剑意化作通天的剑碑,万道帝子剑气如逆流之上的狂雨,以圣人剑碑为中心竟是将那座缓缓倾倒的地狱烘炉生生顶了回去。 如同黄河奔泻的地狱岩浆顿时缓缓止住。 场面极度壮观雄伟。 少年并不魁梧的身姿凌空立于鼎下,宛若撑起一片苍穹。 陵天苏手中离尘剑隔空点在烘炉底部,天地业火不在继续倾泻。 这一幕看得天妄杀震惊不已,就连已经完全睁开殿主五根锁链的修罗王,恶鬼面具之下的那双美丽眼眸都露出了丝丝惊叹的神色。 地狱烘炉承其百万妖灵之怨气,每一具赤色怨骨之躯都重若千钧,即便是有着神游境的小冥主天妄杀,在一剑神通之下也不过只是将烘炉缓缓倾斜落下。 而陵天苏竟是以着长幽初境生生将烘炉顶了回去。 漫步于大地流火之中的苍怜双眸之中流露出惊艳的异彩,看着天空之上,地狱烘炉之下那个略显单薄,却叫人绝不会觉得孱弱的身影,她心中无不骄傲自豪。 这是她的男人,妖尊苍怜的小妖儿。 绝不是青狐口中那个只会在床榻之上,取悦妖尊大人的小情人。 她的小妖儿,是能够在她面前,为她撑起一片天地,遮住万里风雨的男人。 他背影并不高大强壮,却比顶天立地的巨人还要让人心安! 像青狐大智那样庸俗目光短浅的女人,自是无法看到她的小妖儿轻柔易推倒的少年外表下藏着的是怎样一座巨大的宝藏。 现下想来,似乎还得好好感谢田七那个女人。 一场荒唐的冰窟相遇,原是将这只狐狸小妖当成回补妖魂泄欲的工具。 她本就出生强大而高贵,信奉绝对的力量以及霸道的血统,若非特殊状况,平日里这样弱不禁风的少年小妖她甚至不会去多看一眼。 直到后来,将他吃下入腹多次,来回翻转细品,从一开始的青涩酸稚,食之无味,到后面一口一个清冽甘甜,无不惊喜的发现这孱弱年轻外表之下的竟是深藏如此甘醇美味,让人食髓知味。 只是叫人遗憾地咬牙切齿的是,这样美味的一个小妖儿,竟然并非她一人独有。 反射弧极长的妖尊大人,甚至现在才缓缓的反应过来,或许在她之前,便已经有人尝了个新鲜。 每每一想到这里,妖尊大人心肝就疼跟钳子似的掐疼难受。 这股子难受化作了可怕的怨念,那些沐浴在地狱烈火之中气势高涨的黑暗生灵们,皆在妖尊大人寻找修罗王本命珠子的旅途中素手一抹,就跟收割稻草似地倒了一大片。 这般霸气外露,宛若火种君王一般威临天下的妖尊大人,暗渊殿内的暗侍殿侍们,无不露出了臣服敬畏的目光。 不过霸气归霸气,此刻妖尊大人除了怨念颇深以外,心中也逐渐烦躁不安起来。 她在极短的时间里,意识神念已经搜遍了整个暗渊殿的疆土,仍未搜寻到珠子的气息。 体内的尸蛊也愈发肆虐疼痛,被神游境青狐的心头血以及逆轮万象淬炼过后的丧魂尸蟲蛊,即便是她,现在也隐隐压制不得。 若是战争仍不结束,暗渊殿的感染者,都会死。 永夜的苍穹暮色被圣骨一剑破开一角,灰白的曙色从被撕裂的铅云裂缝之中缓缓渗透而出,照亮陵天苏的眉眼与银发。 天妄杀面色难看至极,没想到自己精明一世,竟然被一只小妖给算计逼退。 身形一闪,化作一条紫色的闪电,划破长空,他瞬息来到陵天苏的头顶上方,手结印法,一种近乎狂暴的神通在他双掌翻转不断间信手拈来,恐怖的威能在虚致的空间里压缩成一道巨大的八蛇盘旋的妖鼎。 观其妖鼎气息,竟然还是一件仙器。 鼎内云雷交加,一尊囚蛇的冥神法相托鼎而出,无上的戾能朝着陵天苏当头镇压而下。 陵天苏周身衣衫的烈焰未灭,烧得肌肤灼痛难当,新的攻击已然而至。 妖鼎尚未完全落实,陵天苏赤裸在残破衣衫外的肌肤就已经开始崩裂渗血,飙升出来的猩红鲜血之中泛着浓郁的尸气,显然丧魂尸蟲蛊已经在体内完全爆发。 越是如此,天妄杀神情愈发凝重。 在尸蛊的侵蚀之下,他无法现象一个长幽境,竟然能够将炼狱烘炉生生支起。 “给我落!”天妄杀眼底一派厉然杀机! 这样未来有着无限发展空间的敌手,决计不能留活! 陵天苏毫不犹豫点燃了体内那一滴黑血:“修罗变!” 绝对漆黑的戾气与绝对猩红的杀意糅合成庞大无匹的气场。 陵天苏一身元力节节攀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一只幽蓝的眼瞳瞬间化作一片血海之色,另一只瞳色不变,只是那幽蓝之色更为深邃,幽冥劫火在修罗道化的影响之下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陵天苏体内涌出一个高达百米的修罗法相,手持着一把幽冥劫火化作的巨大魔剑,朝着妖鼎横斩而去! 两股磅礴力量的交击,爆发出极为恐怖的空间爆炸波荡,天地骤然失声! 天妄杀与陵天苏口中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立于天空之上的小冥主大人眼底惊骇:“圣阶功法,修罗道化!!!你与神界是何关系?!” 陵天苏受伤不轻,可执剑于顶的手臂没有一丝颤抖,地狱烘炉内仍发出噗噗火浆流动的声音。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变故 很快,天妄杀眼底的惊骇化作了火热的贪婪:“很好很好,反正你今日是要死在我手中的,待我搜魂取忆,修罗道化便可归我所有。” 天妄杀愈发激动难耐,圣阶功法过于逆天,二者之间的修为境界可为是天地之差,可这小子却能够凭借修罗道化第一重,生抗下他一招,并且与他不分上下。 当然,圣阶功法的确逆天强大,即便是冥主都垂涎不已,只可惜,这小子境界太低,元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圣阶功法多长时间。 陵天苏体内燃爆的黑血仍自沸腾,他冷冷一笑,未语。 自他周身分化出千般万般虚幻的血色光羽,光羽绕绕着木极之力,在天妄杀逐渐瞪大眼睛的神情下,一具分身自陵天苏体内分化而出。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具分身,不论是气息还是元力,丝毫不弱于其本体。 本体执剑撑顶,分身开弓化箭。 “这……这是什么妖赋?谁赠予你的?”在那箭锋所对的冰冷杀机下,天妄杀头皮发麻。 陵天苏强力支撑着那座足以压塌一方小世界的地狱烘炉,身体崩裂的伤口犹如烈阳下经受暴晒的干旱大地,一道血口崩裂一道。 他自然不会说,这道新淬的分身化象是依靠阿绾体内那滴羽衣血觉醒而成的。 鲜血顺着他的头顶不断淌下,染红了他整张英俊无铸的脸。 他启唇一笑,在鲜血的衬托之下牙齿异常洁白,如此绝境之下,眼神说不出的戏谑:“听小冥主大人这话的意思,你那偷天的妖赋,原来也是为人所赠啊?” 看似一句无意的话却是如同一根毒针扎进天妄杀的心口之中,他面容顿时腾然出一道黑气,面上终于看不出半分伪装出来的温和笑影。 “你!找!死!” 陵天苏唇角笑意未散,丝毫不畏他会扑杀过来:“你应该知晓,我现在比起森冥部落时,实力今非昔比,不如你来猜猜,我这具分身,能够连射几箭。” 经过几番战斗,陵天苏早已将天妄杀的性子摸透,正如当初天妄杀所言。 他真的很讨厌受伤,更畏惧死亡。 如此当真是好办了,一个心怀畏惧瞻前顾后之人,饶是他心思在缜密,陵天苏亦有办法将他牵制。 果不其然,纵然天妄杀眼底杀机四伏,可再也不敢继续立在陵天苏的攻击范围以内。 陵天苏眼神一诀,并未就此收回分身,不顾体内尸蛊蚕食之痛,他狠狠引燃体内被啃食惨败的雷种之力。 脚下踏出一道巨大的雷池,雷池之中蕴满混沌雷霜,霹雳火光电光爆响,化作前进的冲力,撑着陵天苏的身体便朝着天空方向顶去。 陵天苏目光决然地看着九重天。 他决定将这地狱烘炉顶上九重天。 九重天上有罡风,可灭一切邪冥万物,而白骨通天道乃为邪禁之术,一旦烘炉触及神界,必为天道所灭。 原本面色极为难看的天妄杀此刻也不禁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烘炉之中不断有着厉鬼赤骨的哀嚎之声,似是不愿前往天道所灭,烘炉的重势在恐怖的怨气积压之下,竟是化作连绵万里的十重魔山,亘古盘旋在苍天之下,暗渊之上。 那可怕的压迫魔怨气息,莫说是暗渊殿内的人,就连修罗冥鬼门都被压迫得喘息不得,仿佛那十重魔山坠下之际,便是此境崩殂之时。 若非陵天苏此刻修罗变全开,光是站在那烘炉赤骨之下,就被其势灭杀! 看到这一幕,暗渊殿内所有站在生死之线的战士们,艰难抬首,抹去面上血污,目光极亮地看着天空之上那个银发倾洒长剑的少年背影。 他们心中升起一个希翼的念头: 这个少年,当真能够解救这场危机,毁去那焚炉世间的恶火吗? 一次又一次的绝境,让暗渊殿内所有人身心俱疲,冥族的战火实在是过于猛烈强大,而他们皆身中尸蛊重伤,节节败退之下,在坚强的士气也在死亡与恐惧之中节节落败。 直至看到这一幕,他们眼中即将熄灭的战火,又再度被点燃。 有人站在地狱之火的最前线,挡住了灭世之火的焚烧,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去战斗呢? 手持巨镰的小猫儿黑裙狂舞,眼神无不倾慕地看着地狱火光之中那个少年的背影。 但她很快收回视线,少女黑白分明眸子清稚不再,化作前所未有的坚毅,她高声怒喝,犹如夜下战鼓之音:“杀!” 那个怕生怕疼,自幼失去母亲庇佑的少女,终是卸下稚嫩,露出兽牙与利爪,露出了属于她的锋芒! 少女身后,无数身穿铠甲的暗渊战士,体内魔机未散,生机未歇,这群习惯苟且在黑暗之中度日,一颗心再难重现热血与光明的人,在少女这一声厉杀之下,心脏再度铿锵有力的跳动起来。 一些难以再战,抱着同伴痛哭准备自刎绝命的人,眼底也逐渐化作铁血的坚毅。 他们推开冰冷同伴的尸身,不再贪恋回望,随着少女巨镰所指,手中刀锋毅然所向,毫不胆怯退缩。 一场原本即将结束的战争,又再度开启白热化。 陵天苏不曾退,他们,亦是不曾退! 这一战,无关天下安宁,无关黑暗光明。 为的,只是活下去! 陵天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被碾碎,丹田气海阵痛不断,双脚之下的雷池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将他推动,而那恐怖的力量也尽数化作了压力碾压在他的身体之中。 再加上头顶烘炉化魔山的重势,他夹在两股力量的中间,每一寸筋骨都在他前进推动烘炉下裂炸! “真是一个疯子!”天妄杀用一种看愚蠢之辈的目光看着陵天苏。 就算你成功将烘炉推进九重天上又如何,凭你这半妖之躯,在这种破坏力之下,你觉得你安能存活? 天妄杀并未发现,陵天苏裂开妖骨血肉之中,正在缓缓修复重组。 虽然修复的速度远远不及破坏的速度,但正是这一丝丝的修复力量,能够让他走到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那个高度。 雷池不断上升,暗渊殿内人类这一方士气大振,而修罗王也已经挣脱开六根锁链。 天妄杀并未闲着,他不敢招惹陵天苏,亦不敢正面与妖尊交锋,便不断干扰苍怜搜寻珠子的脚步。 一时之间,森冥与暗渊的战局,竟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持平状态。 要想快速决定战局的胜负,唯有一个人打破这种平衡。 而往往,能够最快速,最有效打破这种平衡的,都是自己人。 或许对陵天苏而言,那个一箭射穿他胸膛的人并非自己人,甚至可以说私怨颇深。 但是在真正的战争面前,陵天苏觉得,生死胜负一向都是大过于天的。 而且他从未将此人放在心上。 所以,当胸口那撕裂的剧痛袭来之时,他对于这射出这黑晶符箭的主人仍是感到了意外。 殿侍统领谷威收弓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从烘炉火光之下坠落的身影。 “哈?”面上因为妖尊大人而挂彩的天妄杀露出了无不精彩的表情。 他先是失笑,再是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意味:“哈哈哈!我看到了什么,原来你们暗渊殿内的人,也是会狗咬狗的吗?太精彩了,实在是太精彩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那个人射箭的人给我留着,我要亲手将他冥化收为麾下兵,不许给我杀了!” “是!谨遵大人尊令!” 暗渊殿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此一幕的发生,所有人都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声。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以我残躯,当奉后土 暗帅怒吼道:“畜生!你做什么?!” 谷威哈哈大笑,眼神癫狂:“我弟弟因此子而亡,你们却将他奉为英雄!想做英雄!我偏不让你如意!” 看似癫狂的他,实则无比冷静。 他清楚知晓,若是让这小子力挽狂澜,成就一切,待到战争结束,射幽台玄弓以及动了手脚的烟罗草一事,此子必然会找他秋后算账。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卖一个好给冥族那方。 果不其然,小冥主大人都发话了,他将会是这场战争之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人类。 雷池散去,陵天苏倒坠在万千雷丝之中,手掌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听到了苍怜撕心裂肺的声音:“小妖儿!!!!” 所有人的希望都破灭了。 可陵天苏眼中的光并未消散,他手中握住了一枚卷轴,侧首看着朝他飞驰赶来但明显赶之不及的苍怜。 十重魔山的可怕怨重之势已经倾压到了面前,巍峨的地狱火光将少年的皑皑银发衬渡上了一层橘红之色。 他面上并无多大波澜,染血的嘴唇微微阖动:“哭什么?我还未倒下。” 正欲捏碎卷轴,只是如此一来,亿万年来不论是属于他的还是不属于他的记忆,都会在一瞬间里撑进他的身体之中。 他不知晓,到那时他还是不是他。 但是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必须收好苍怜,他必须带着凤凰前往登神殿。 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手掌咔的一下用力,裂出一道痕迹,可那玉简还未彻底损毁,耳侧却是传来一阵衣带飘招的声音。 下一刻,陵天苏的身体便被一只常年冰冷仿佛永远也慰不暖的手臂揽住。 清冽微甜的暗香袭来。 一个清凉微寒的身体便覆上了他的身前,以一个柔弱单薄的背躯对着地狱烘炉。 陵天苏的视线被一角青衣所占据,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青衣主人的面庞,只看到衣袂翻飞之下,那双明淡不一却始终温柔似水的青瞳。 青瞳似是含笑,又似是含殇。 那只揽住他身体的玉臂将他奋力一推,推出了烘炉镇压而下的范围。 轰隆如雷的坠势似乎在这一瞬变得安静了许多。 阿绾永远都是那么的不起眼,看起来离你永远都是不近不远的距离,叫你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可是往往,在某些时刻,她却是能够第一时间,蹒跚着、跌撞着赶至你的身边,将即将倒下的你轻柔接住,就像是给即将渴死的人给予最平凡也是最后的一口救命清水。 只是,这个给予支撑的对象,从苍怜换做了他。 苍天无言,山木萧瑟,长风凄厉,狼烟风沙在火光中滚滚而烧。 陵天苏被苍怜接入怀中,眼睛睁得浑圆,面色栗然地看着天光烘炉之下,以纤细瘦弱的背脊抵着滚烫赤红的地狱烘炉的那名女子。 苍怜亦是面色煞白,惊恐煌煌,身体颤抖得极其厉害。 陵天苏甚至都听到她体内血液奔淌的声音,似是愤怒到了一种随时会勃发的地步:“阿绾!你这是在做什么?!!!” 妖尊大人生平第一次,无助得像一个孩子。 这种无助感,即便是在冰窟之中,也不曾拥有。 地狱烘炉之下的女子微微歪了歪脑袋,带着与平日一样的温柔与天真静美。 她仿佛感受不到血骨被焚噬的痛,在漫天火光之中轻笑的模样竟是美得叫人惊心动魄,亦是让人心痛的肝胆欲裂! 阿绾轻笑的模样像风中的残花,眼泪从脸颊缓缓淌落,她声音缓缓轻轻,好似随时会随风散去:“师尊……我莫约,是要死了吧?” 地狱烈焰从鼎口之中溢出,沿着巨大的烘炉淌至她的身上。 很快,自瘦弱的背脊,开始血肉焚熔,裸露出森然地布满诅咒痕迹的白骨。 饶是善于忍痛的阿绾,面上也不由露出难以强忍的痛苦之色 她根本无法承受烘炉的重势,若烘炉坠入大地,万里山河终将化作一片火海赤地。 烘炉焚世,这时,重伤身受蛊毒的师尊和他,又能够逃到哪里去? 阿绾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闭上眼眸,默念出了一个禁咒口诀:“后土司神,掌运幽冥,辟尸万里,北斗燃骨,四明破骸,以我残躯,当奉后土!” 咔咔咔! 赤地之下,一种足以与烘炉内的冲天怨气相抗衡的诅咒之力在复苏。 无数漆黑的藤蔓轰然破土而出,藤蔓上的黑叶密布着密密麻麻令人心悸的诅咒魔文! 那些藤蔓锐利如剑,千万道齐齐朝着念咒之人的那个方向轰去。 “不要!”苍怜仿佛灵魂瞬间被抽空,发出了扭曲至极悲伤至极的嘶吼声。 陵天苏亦是被眼前这一幕生生震撼,那带着诅咒之力的万千藤蔓轰在了烘炉之上,将烘炉生生顶回了天空之上。 而阿绾,也被自己招来的诅咒之力,永远的钉死在了地狱烘炉之上。 满溢出来的地狱之火甚至无法熔去诅咒藤蔓半分,阿绾身体被贯穿,四肢被贯穿,脖子头颅皆被贯穿。 她颤抖着,痉挛着,仿佛永远藏着江南烟雨的那双淡青色眼眸不见任何对死亡的恐惧,她似是想在最后一刻挤出一个笑容来。 她声音沙哑破碎,好似即将燃尽的蜡烛,她说:“师……师尊……,我……有些……害怕,所以……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看着我……” 苍怜遍体冰冷,血液仿佛都在绝望之中冻结成冰,再也无法流淌,而眼眶之中的泪水却是已经失控,潸然落下,她眉目都在绝望与疯狂中扭曲。 眼前被贯穿,残破斑驳的那名女子,一时间,竟是与五百年前,那个妖湖之畔,被绑上火刑架的年幼少女记忆影子相重叠。 那一年,她不知为何,会被那双绝望黯淡的双眸所触动,她大发善心,不顾触犯妖界规则与秩序,将那名少女救下。 当时十二月冬雪正寒,正是蛇类冬眠的季节。 被救下的枯瘦少女跪坐在满是碎石积雪的地上,冻得浑身青僵,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宛若被这个世界所遗弃在黑暗一角。 少女双眸失神,喃喃:“谁要我……谁还能要我?” 苍怜用手中御兽的鞭子手柄轻轻托起她瘦尖可怜的下巴,微俯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青色竖瞳。 那双眼睛被她的父亲亲手刺瞎,所以其中倒映出来的景物包括她的脸都是朦晕一片。 她一点也不可怜这只小青蛇,用一种漠然却认真的语气说道:“吃了本尊的恩惠,那以后就是本尊的人了,居然还问这么蠢的问题?” 少女眼眶之中的泪水一下子就积满了,她仿佛不可置信,就似因为这么一句倨傲至极的话吃到了人生中最后的糖果,她唯恐惊走了面前这个妖娆又强大过分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发问:“你……愿意要我?” 苍怜用那双极夜般美丽深邃的眼眸将她细细打量一番,露出了一个很是嫌弃的神色。 少女阿绾看不见,却感觉到了什么,立马低下了头,诚惶诚恐。 可妖尊大人却用一副嫌弃至极的话,说出了并不暖人的话:“听说你是蛇妖,会变蛇吗?变成一条蛇给本尊欣赏欣赏。” 少女怕她离开,不要自己,乖乖听话变成一尾青蛇。 妖尊大人面上怠倦不耐之色愈发浓重,她扔了手中鞭子,捡起了雪地之中那条冻僵的蛇,放入衣襟之中,贴着自己的心口上。 肌肤贴着冰冷冻僵的蛇躯,对于那时的苍怜而言实在是不舒服极了,可阿绾,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柔软与温暖。 她亦是天底下,第一个知晓妖界第一美人的傲然究竟有多么令人沉迷。 真的好暖。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不要来生 凄风正浓,万里肃杀。 滚灼沸腾而出的岩浆弥漫着怨鬼凶戾的浊气,混杂着空气中浓烈似酒的腥甜味道,让整个暗渊殿愈发显得绝望沉重。 血染衣襟,青裙湿透。 被后土恶咒钉死的不仅仅是阿绾的身体,还有烘炉之中的赤骨怨气。 那些被怨念魔化的万千赤骨仿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痛苦的嘶嚎厉鬼之音几乎冲破云霄! 看着阿绾这般凄惨模样,苍怜甚至都顾不得陵天苏了,不顾天道之眼能够发觉她体内的妖莲气息,不顾体内撕心裂肺的尸蛊侵蚀之中。 须臾之间,掌心之中生出熊熊黑炎,此等黑炎与天妄杀的那轮黑日气息截然不同,苍怜掌心黑炎更加纯粹黑暗,散发着冻彻魂灵的冰冷气息。 看到黑炎灼灼跳跃,本是九瓣黑色祸事妖莲,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生出第十瓣。 紧接着。 十一瓣。 十二瓣。 十三瓣…… 一瓣接生一瓣,好似永不凋零的子夜妖莲,在金戈盛世之中傲然绽放。 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在黑炎现世盛放妖花的那一瞬,苍穹夜宇,所有的星星绽放出绚世的光辉。 莲瓣破九而生,绚世的星辰在第十瓣莲叶生出那一瞬,开始陨落! 正在挣脱最后一道锁链的修罗王,恶鬼面具之下的双眸,具是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阿绾看着苍怜素手轻托,已经盛放至第二十瓣的黑色妖莲,她眼中亦是露出了无比震惊复杂的神色。 竟然……并非祸世妖莲! 这是什么力量? 竟然能够在一夜之间,令万星陨落! 虽然现在暗渊殿内包括那位小冥主天妄杀,都无人能够到达那个领域,有幸一揽九重天上的神界星域是何等模样。 但点燃本命星辰的修行者们,却也能够隐隐地感悟到,在这短暂的瞬间里,妖尊一怒,天界星域已经崩塌毁灭足有百数。 阿绾那双虚弱得即将阖上的眼眸怔怔看着苍怜掌心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 她不敢想象,如若是那朵妖花彻底盛放,莫说是暗渊殿,哪怕是人、妖、灵三界,皆会毁于一旦,三界皆是疮痍不复生灵。 这股力量绝不是苍怜如今神游境的实力能够操控的。 必遭反噬! “咳咳……”阿绾似是想要说话,咳出一口猩红,淡色的唇瓣被鲜血染出几分凄美的妖异,细长柔美的眸子垂死微阖,她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些看不大清眼前的世界。 正如当年妖湖之畔的初见。 被父亲用银针刺瞎的双眸看不见师尊。 她如今亦是看不见她,却知晓,师尊就在那里。 阿绾忽然笑了起来,笑容不复以往温和细若春雨,被鲜血沾湿的笑容说不出的灿烂青春,火光映亮的眸子似含着惊心动魄的光,炽烈而张扬。 她说:“师尊,其实我知道的,从一开始,这便是死局。” 陵天苏面色苍白至极,任由胸口出的鲜血纵横流淌,从苍怜身后将她抱住。 苍怜身子抖得厉害,以至于掌心那朵妖异火莲摇曳轻颤,仿佛随时会从掌心震落。 强行开启禁忌之花的力量本该尽数反馈在苍怜的本体之中,可在陵天苏抱住她的那一瞬,反噬之伤在二者肌肤相触间尽数冲进了陵天苏的身体之中。 苍怜就像是一簇自地狱燃烧而来的魔焰,带着焚世的怒火与绝望。 陵天苏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甘霖,浇熄了她手中的黑焰,只余一朵九瓣黑莲虚影生在掌心摇曳旋转。 鲜血不断从他七窍之中涌出,一张清俊的脸很快鲜血狼藉。 他知晓此刻苍怜的痛苦,但是他不能够让她在这个时候做没有意义的傻事。 战场之上,人人面面相觊。 实难理解,那位妖尊大人明显即将爆发毁天灭地的神通,何以那个少年轻轻一抱,掌心那朵恐怖足以令天地战栗的黑色火莲便熄灭了个彻底? 似是感应到这方那股危险恐怖的气息消散而去,阿绾浅浅一笑:“谢谢叶陵公子。” 陵天苏神色复杂,睁着一双被鲜血染红的眼睛抬首看着烘炉之下的青衣女子:“听闻在西方圣山,以垕土堪葬之灵,可不入轮回,塑骨重生。” 简单的一袭话,让苍怜瞬间冷静下来,她咬了咬牙:“先救人。” 阿绾此番境地自然以无活路,肉身已经被恶咒钉死在那地狱烘炉之中,但并未是完全的死局。 陵天苏正欲点头,空间忽然剧烈颤动,漆黑的诅咒魔藤如沉眠巨龙,破开疮痍赤地,化作漆黑的藤碑结界,将陵天苏与苍怜二人阻拦在外。 苍怜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战栗起来,这股怒意却是朝着阿绾爆发出去的。 她面白如纸,眼眶赤红地看着距离大地越来越远的那道身影,声嘶力竭:“阿绾,你发什么疯!你不想活了吗?!” 阿绾抿了抿唇,唇角皆是被烈焰焚干的血,她的面容格外沉静,全然不像一个奔赴死亡之旅的人。 她说:“阿绾的后半生,因为遇见了师尊,所以变得十分精彩有趣,故而今生足矣。” “叶陵公子的好意阿绾心领了,只不过时至今日,实在无需垕土葬我魂灵,只因阿绾的前半生,太过于耻辱无趣,所以我不要来生了。” 陵天苏:“……” “当初阿绾心系师尊,一时大意疏忽,如此浅显的阴谋竟是未曾察觉,什么彼岸阁死士入殿着,由始至终……” 她凄凉一笑:“尸蛊的宿主只能是我,尸蛊寄宿的并非是肉身,而是魂魄,纵有天眼内视神通,也绝然无法发现。我若不死,今日死局难破,也是师尊的死境末路。” “虽然……今日与师尊一别,便是永离,可是阿绾还是想……用最初的心,陪着师尊走尽人生中最远的路。” 烘炉之中,恶鬼赤骨骷髅纷纷用烈火之中爬出,骷髅腿骨犹如铁铸一般禁锢在了熔炉之中。 它们的身体格外的长大,密密麻麻的赤骨如山朝着阿绾的身体抓去,捏碎她身上的魔藤,撕扯着她的头发,嘶吼着,咆哮着,想要将她带进地狱烘炉之中。 赤骨骷髅死躯,身在无间地狱,见闻活人气息。 自是想要拉着她,一同堕入地狱恶火之中,永世沉沦,万劫不复! 对面这样的人间地狱,阿绾抿了抿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被诅咒魔藤贯穿的右手手臂奋力挣脱。 鲜血飞溅之下,她一掌顶在了烘炉之上,不等被彻底拖入那岩浆炼狱之中,最后一丝力气化作的掌力尽是荡起烘炉之中的一片火浪,朝着她当头覆淋而下。 “阿绾——”苍怜破碎哽咽到极致的嘶喊在天地长风中炸响! 阿绾听到这身呼唤,似有着千山万水般的眉目被地狱的火光照亮,她在火光中回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少年架住了师尊的双臂,紧紧将她抱住。 他在抱住师尊的时候,目光却是朝着她看来。 最后一刻,地狱岩浆将那具纤细窈窕的青影覆灭前一瞬,阿绾侧过那双杏花春雨的眸子朝着那个少年露出了一个与自己性子全然不符的狡黠笑容。 染血的红唇弯起之间,蛇类特有的尖锐利牙之下,她咬着一颗殷红色的珠子,模样无不得意自豪。 陵天苏头皮一时悚然,遍体寒凉,如坠冰窟。 原来,她一开始就是抱着必死的心将他推开,原来苍怜一直找不到的修罗珠被她捡了去。 原来,她早就算计好了,以修罗珠浇灭烘炉之火,以烘炉之火熔化修罗珠。 如此,战争便结束在了最意想不到的她手中。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结束 “叶陵公子也不用着急找珠子了,修罗王,阿绾替你杀了,还有……”透过重重幕风,陵天苏透过被血水滚烫的双眸,似是看到了阿绾浅浅低喃的唇语:师公。 她似是还想对他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 事到如今,走到现下这般地步。 还要再说些什么呢? 就连阿绾她自己也不知道,若是说出心中想说却又不明的那句话。 或许,她就没有勇气去继续从容赴死了吧。 五百年前,逃过的那场火刑。 今日,终究还是逃不过去了。 吞下那颗修罗珠,沸滚的岩浆烈火将她半副残躯尽数吞灭,青色就连一抹残影都看不到半分。 隔着千重罡风,所有人屏住呼吸,只看到那个纤细如弱柳的女子,顷刻之间化作了森白的骸骨,与那些怨气缠绕的赤骨截然不同。 她的骸骨,那般纯白干净。 但这一抹天地间极为干净的纯白,转瞬间,化作劫火中的余烬。 修罗珠应声而碎。 刚绷断最后一根束缚的修罗王发出凄厉极度不甘的撕心裂肺吼叫之声,鲜血从她的面具之下狂涌而出。 那鲜血并非常人的赤红之色,而是猩红之中带着极为深刻明显的紫金极意。 疯狂流逝之下,她的身体逐渐虚化,最后如梦幻泡影,砰然炸裂在这片天地之间。 陵天苏丹田气海之中,疯狂成长侵蚀的尸蛊虫,也在阿绾陨落的那一个瞬间,消亡得无影无踪。 他紧紧抱着一语不发、双眸黯淡无光的苍怜,她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毫无温度。 天妄杀失魂落魄的僵立在修罗王陨落之地,不可置信战争结束得如此之快。 多年的筹谋,竟然就败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子手中? 未等他彻底品味战争失败的不甘,大地之上,修罗战士在失去了修罗王的力量维持,他们亦是纷纷沙化,化作历史之中的尘埃。 没有了恶鬼修罗这一强大的助力,战局瞬间扭转。 阿绾的牺牲,激红了暗渊殿内战士们的双眼与斗志,没有了丧魂尸蟲蛊的束缚,他们的士气越战越猛。 小猫儿黑裙淌血,俏容含着肃杀,手中巨镰挥舞而下,带着重如百山的漆暗冰冷罡风瞬息将地面撕裂出长达千米的深深沟壑。 暗生圣镰的力量十分恐怖,又天生是冥族的克星,纵然是境界高她一重的通元境冥族,身体一旦触及镰风,身上的恶冥铠甲脆弱得如同豆腐一般连同着血骨一同被罡风撕裂!“该死!”天妄杀正欲拿下带领着暗渊军队的那个黑裙少女。 谁知,身前黑雾一闪,男人拦截在他前方,温醇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回冥界。” 简简单单的三字让天妄杀生不起一丝反抗的意图,甚至眼中不敢表示一丝不满的情绪,他只得压住心中不甘,发出撤退的命令。 天妄杀看着男人衣袖之下,淌着猩红的血珠,血珠内含精纯的妖力,明显非他之血。 神识扫视之下,竟是感应到袖袍之下,男子的手掌之中正握着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 他心中一震,赶紧收回神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那艘战绩……” 冥族那艘打造了千年也是唯一的一艘战舰仍在灵界,且战舰之上有着万数冥族与巨大的财富,这时候撤退,明显无法将战舰召回。 男人淡淡说道:“弃了。” 天妄杀急道:“可是……” 男人抬手打断,风轻云淡:“星辰晶是我为你们带来的财富,这么多年来,你们依靠这艘战舰在冥界之中归一六合,扫清四夷孽势,也是物有所用了,如今我要你舍,你便只能舍去。” 天妄杀深知星辰晶的珍贵与妙用,自是深深不舍,他道:“可是在那艘战舰之上,还有我万数冥族!” 男人轻声发笑:“有你万数冥族?你不过是一只舍弃血脉族腾妖,真以为自己成为了小冥主你便是冥族了?若真是这样,为何在方才战斗之际,所使用的神通手段,皆都是妖法?” 天妄杀那张偏中性俊秀妖治的脸顿时涨红得十分难看,却偏偏不敢对此人发作。 他强行咽下这一口恶气,甩袖带领这浩浩荡荡的冥族大军,正欲返回九幽冥界。 可那个男人确实忽然出手,染着一颗妖异鲜红血珠的手指点在天妄杀的眉心之上,将他体内冥息尽数敛化,那滴妖血深入他的神魂之中,让他体内妖息更为浓烈可怕。 一指道化,便将他这一身小冥主的传承气息尽数遮掩敛去,男人手段着实令人可怕。 天妄杀浑身肌肉绷紧,冷汗沁沁,不知他究竟为何意。 男人淡淡说道:“我化去你一身冥族气息,如今你有着神游境的修为,可自由穿梭三界,我要你等一个人。” 天妄杀面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几分抗拒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惧意:“为何是我?” 男人轻笑:“因为你可是那个人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由你护道,再合适不过。” 根本不给天妄杀反抗的时间,男人伸手朝着虚空随意一撕,裂开的空间内,是山明水秀的另一方天地。他将天妄杀扔进空间之中后,男人的身体亦是发生玄奥的波动与扭曲,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战争,爆发的快,结束的也是极其之快。 覆盖着整个暗渊殿的黑暗如同退散的乌云,一路退回至了狱法山中。 小猫儿悬空立于九空之上,手中暗生圣镰重新化作吊坠,她扯下胸前古朴小镜,咬破舌尖,一口猩红的妖血喷洒在镜面之上,默念口诀。 一道巨大足有万里的半圆光罩从镜中爆发而出,朝着整座森冥部落笼罩而去,曾经一度破碎的黑暗结界也在破魔镜的归回下,巩固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状态。 只要小猫儿身在暗渊殿一日,黑暗的魔夜便再也难以侵蚀灵界。 战争,结束了。 阴郁的黑暗之中,不会因为战争的胜利而迎来黎明。 暗渊殿,永远都是背弃黑暗的深渊。 天空之中还飘散着丝絮般的火光,烘炉化作了余烬。 地狱的劫火也在挣扎着发出随后不甘的亮光。 苍怜强行召出妖莲禁忌,回馈至陵天苏体内的反噬之力彻底在他身体之中爆发。 眼角不断有着鲜血淌落,顺着鼻梁两侧划下,头颅也在嗡嗡作响,好似随时都会炸裂开来,腹部丹田气海犹如被冥海万丈寒冰所冻结,每一次运气都需要用尽全力。 而胸膛之上,被黑晶符箭贯穿的血洞在反噬之伤下,伤口竟然也不断在血洞边缘不断撕裂成灾。 他咽下逆涌而上的鲜血,体内虚弱的感觉重重叠加,让人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异常疲惫难受。 眼前事物都看不清明,此刻他真的很想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他曾经对苍怜说过,他若倒下,身后有苍怜。 可如今,先身心皆垮的,是苍怜。 如此,即便是再伤,再痛,他也需得好好护住怀中的女人。 ‘噗’的一声重响。 暗帅将重伤的谷威仍在陵天苏面前的地上,溅起一蓬鲜血。 暗帅面容无不难看愧疚,咬牙道:“方才那位姑娘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要杀要剐,你们来决定好了。” 谷威四肢被折断,眼底深深绝望,他没有想到,这一场战争,竟然是暗渊殿胜了。 苍怜一语不发,手臂环抱着膝盖,苍白的脸,漆黑的瞳,整个人没有一丝活气。 陵天苏心中疲倦极了,只淡淡道:“绑起来,由暗渊殿动手吧,一人一刀,将他给我剐了,剐完了血肉白骨,在找一把专门剥魂的武器,一点一点给我将他灵魂给剥成碎片。”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他乡难容故灵 想起烘炉火光之下,那双温润亮泽的青瞳,陵天苏面色不由更冷一分:“记住,是一刀一刀,我要让他知晓,有时候活着,会比死还痛苦。” 谷威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面无人色:“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好吵,拖下去吧,别让他提前死了。” 暗帅托着叫骂声不断的谷威就往刑罚殿方向走去。 “师父……”小猫儿背着一名昏迷的女子迎了过来:“师奶奶找到了,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一直在发狂,杀了好多人,后来力竭晕在了森冥入口处,现在气息很微弱。” 陵天苏蹙起眉头:“森冥入口?” 娘亲为什么,会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执意前往森冥,其中可是有着她心中的一笔执念? 颅内的撕裂剧痛让陵天苏没有办法继续思考,他朝着小猫儿伸出右手,腕间铃铛轻晃,说道:“将娘亲先收至铃铛里来。” 铃铛内的灵气充郁,且是世外方境之地,对于道心精神不稳的修行者而言,有着一定的帮助。 将陵千音安置好了以后,古溪月一下子也变得无比安静,蹲在陵天苏面前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面上的血迹,轻声说道:“师父这是准备离开了吗?” 陵天苏点了点头。 古溪月神情有些黯淡:“师父待溪月很好,可是作为徒弟,溪月一日也不曾孝敬过师父,如今爷爷他……” 说到这里,小猫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蕴满了水汽:“爷爷他即将身消道陨,溪月须得听娘亲的话,替爷爷守住暗渊黑暗结界,不让冥族侵扰世间,所以溪月……” 陵天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耳朵从他指间探出:“别想那么多了,既是使命,自然要好好完成。” 小猫儿无不愧疚:“可是溪月一日也不曾做过弟子应当做的义务。” 陵天苏道:“日后变强了,再做不迟。” “那就让弟子,行完该行之礼吧?”小猫儿瘪了瘪嘴,认真整理衣裙,跪伏在地,无不认真有礼的重重嗑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背着一语不发的苍怜,陵天苏忍着浑身伤痛,刻不容缓地前覆灵界。 暗镰破开结界,迎来灵界的曙光以及浓郁清灵的元力。 晨风吹动陵天苏额前的刘海碎发,他一路循着那艘战舰留下的痕迹朝着灵界疆土深处走去。 天光云影之下,是河清海晏的大好江山。 这里的空气是暖的,风是甜的,看不到半分战争的影子。 远山之外,仍有着凡尘烟火,炊烟渺渺的宁静画面。 晨钟敲动几响,飘渺悠远,那是灵界山门宗派的晨课钟声。 恐怕,灵界之中,不论是凡尘百姓,还是山中修行者,皆无法想象,在这片大好河山之下,爆发了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争。 陵天苏残破的衣襟内忽然钻进来一双冰冷的手,贴着他的心口感受着来自胸膛下那颗有力的心跳。 陵天苏停下了脚步。 苍怜微微沙哑的声音从耳侧传来:“小妖儿,我有些冷,想暖暖手。” 陵天苏静了片刻,面色复杂:“阿绾的事……我很抱歉。” 苍怜在他身后摇首,纤长的睫毛在她眼睛上铺下一层晦暗的阴影,她道:“那日在修炼室内,我看到你为阿绾上药,你见过她的身子,应当知晓,在她腰间妖腾侧后方,有着一道烙疤。” 陵天苏不知道苍怜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静静听着她诉说着往事。 “我初遇阿绾的时候,她的眼睛是盲的,浑身上下都是伤,她本是妖界一只青蛇大妖之女,直至她出生那一年,青蛇大妖妖力被废,其父认为她是不祥的存在。” “她的出生并未收到族人们的祝福,妖界祭酒曾预言,说她天生祸瞳,若不诛杀,留在族内,迟早会为世族带来灭顶灾祸。” “阿绾的父亲本就因大妖产子而修为尽散一事对他心怀怨恨,预言一出,他更是不愿留她一命,青蛇大妖爱子心切,拼死相护,无奈之下他而求次,将她眼睛刺瞎才肯就此作罢。” 漫漫青山古道,视野开阔。 可陵天苏因体内沉重的伤势却是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只能依稀看到开春的野花在山间盛放,空气中飘溢阵阵花香,春风吹着袅娜的柳丝,草木柔软而细长。 本该是一个极为宁静致远的画面。 可陵天苏心中却是升起了丝丝寒凉。 苍怜的声音随着轻风而变得有些遥远,紧紧贴在陵天苏胸膛上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青蛇一族皆是依靠那只大妖盛立于妖界,平日里结仇甚广,阿绾母亲修为尽失,消息外传之下,为妖王所弃,全族上下,皆在妖王尊令之下,沦为上古妖神犼的祭品。” “阿绾的亲人皆被妖界大能炼做妖酒,供宴会饮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绾的命运与青狐相差无几。只是……有些伤,不可说,不能说,亦不敢说。” 陵天苏无法想象,本就是身含不幸的出声与命格,在族内遭逢此般劫难,阿绾又当如何自处?她的那些族人父亲们,又当如何看她? 纵然她的出生并无对错,可这世间的对错根本就不是道理可以说得通的。 “后来,青蛇一族近乎灭族,阿绾为大妖嫡系亲女,血脉至纯至阴,家族的人不得不将最后的传承与希望寄托在她的一人身上。” “万众亲人祭献她一人,强行为她开辟出了一道神皇妖脉,她是一个早产儿,天生妖脉脆弱,当时以外力强行为她开脉辟易,究竟有多痛,你我皆无法感同身受。” “终究……是万数族人血亲牺牲了性命,他们的恩赐也成为了劫,因为那一道开辟出来的妖脉,让她连死都是一种奢望,与她而言,那不是机缘,更不是所有妖类梦寐以求的神皇妖脉……” “那是由她亲人的鲜血,白骨,魂魄化成的使命重山,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喘息不得,她颠沛流离,她孑然独行。” 说到这里,苍怜的嗓音愈发沉痛喑哑,仿佛她才是那个喘息不得的人。 陵天苏察觉到苍怜的肩膀在簌簌颤抖,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即便是当时在冰窟绝望之境内,看到的那只虚弱小狐,眼中流露出来的目光是不屈的,散发出来的气质是睥睨的。 “她为了活下去,秉承亲人的遗志,不得不放下尊严投靠昔日仇敌妖界之主,妖王见她开创出了神皇妖脉,起了占有之心,当时妖后专横独裁,只手遮天,与妖主分庭抗礼,另执权柄,妖主的废后之心并非朝夕,故欲培养阿绾成为自己新一代的妖后。” “只是她那时候未达成年,元阴尚未饱满,强行采补只会令双方一损俱损,妖王忧她心中含怨,为了掌控她,便将妖王权印给她,让她自己亲手在本族妖族图腾旁印下屈辱性的他族印记。” “再后来妖王与妖后提前爆发了一场夺权之战,妖王大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帝王之位,将祸水全部引在阿绾一人身上,国家生死大事,尽数怪在了一句红颜祸水之上。妖王为表对妖后真心,将她架上火刑架,焚亡妖河之畔。” “也是那一年冬天,我与她初相遇,顺手将她救下带回了观龙山,那时候山上所有的妖都欺她眼盲,欺她一具妖身却落两个妖腾印记,她当时什么也不说,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她就是世上最厉害的骗子,心中明明在意得要死却也不愿要我知晓为她出头,就在当夜,她一个人躲在厨房,灶炉之中是一根烧红的烙铁,她用一把刀将自己腰间印有妖界皇室印记的皮肉割了下来,鲜血淋漓的伤口再烙上烧红的铁,她就是以这么决然的方式剥去了对于妖界而言那道至高无上的图腾印记。” “阿绾这一声过得何其苦,苦得甚至都忘记了如何去哭泣,你所看到的温柔微笑,不过是她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微笑背后是咬紧牙关的伤痛,面具她戴得太久了,便长到了脸上,若非伤筋扒骨,是无法揭下来的。” “所以我有时候宁愿看到她满身伤痕的痛哭一场,也不愿看到她将一身疮痍藏得干干净净,露出那张好看却令人难受至极的笑容来。” 绕过陵天苏双肩的纤臂忽然紧了紧,苍怜的声音沙哑哽咽,亦是有着因为无法挽回绝望现世的悔恨。 “可是方才,我见她哭了,眼中有泪,最后一刻,地狱之火欺身时,果然……还是很痛的吧?可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妖儿,你说,世上当真有垕土造人这个传说吗?” “小妖儿,你说,陨落在地狱烘炉之中的灵魂,可还有轮回,可还能够重生?” “暗渊是一座遗弃之地,他乡难容下她的灵魂,没有故土安置她的肉身,小妖儿,你说阿绾她会不会冷,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感受着体内那颗滚烫的羽衣血流淌轨迹,陵天苏嗓子一时涩然,体内沉疴的伤势让他喉咙间皆是腥甜的意味。 但他知晓,自己此刻胸口火灼一般的难受,绝不是因为伤势。 他轻蠕了一下嘴唇,终是涩然开口:“会的,她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 若是你想让她归家,我愿为你放手一搏。 (ps:感谢“意大利炮的三营长”以及“多彩冰封”的巨额捧场,同时也感谢诸多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与订阅,如今的北北马上就要跨国三百均这个门槛了,开心。阿绾这个身世坑也算是在苍怜的回忆中小填了一把。)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野女人 听出了陵天苏话语中的坚定与认真,分明知晓这是一件决计不可能完成的事,可苍怜那颗摇摆无助的心,还是在这一刻安定了下来。 贴在他胸口肌肤上的手掌指尖,也逐渐回温。 她将脸颊埋入陵天苏的肩颈,喃喃轻语:“果然,在这世上,只有小妖儿你,才是我的灵丹妙药。” “苍怜。”他轻声唤道。 “嗯。” “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在自己男人面前哭泣丢人的不是你,而是那个让你哭泣而无用的我,所以你不必学习阿绾那般,在我面前是可以哭泣任性的,以后,我会努力让你天天开心的,信我。” 亘长的青山深幽静谧,依着天空云卷疏狂,宛若这条路走不到尽头,苍怜先是缓缓抬首,目光惘然地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 极夜般的眸子宛若虚空黑夜,盛满了盛世与枯荣。 终于,她重新将头埋进他的肩膀里,抽噎失神大哭。 “我有时候是真的看不明白你们男人的内心,前几日还与那位凤陨宫的女弟子恩恩爱爱,耳鬓厮磨,日夜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为了她甚至不惜给自己下双生咒,与她生命共享,我倒是还好生感慨了一番这天底下难得多出了一位有情郎,如今你这才与她分别多久,一日都不到吧?竟然就换了一个女人说情话,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一道突兀的嗓音响起在空气之中。 陵天苏目光平静地朝着山林一处看去,一棵亭亭如盖的古树横干上,幽笙背贴着树躯傲然而立。 她身上的黑裙不再朴实无华,暗金色的镶边彰显着她高贵不可侵犯的身份,肩上裹着一件绣有赤金仙鹤图腾的披风,以一根黑色丝带束腰,使得她本该纤软盈盈一握的腰肢多了几分劲瘦之美。 她生来高傲漠然的目光幽幽在陵天苏身上打了一个转,看到他七窍涌血,浑身衣衫皆是焦黑烧痕的狼藉模样,一双秀眉微不可查的轻轻蹙起。 对上陵天苏那双染血而平静的双眸,她微微颔首,下巴扬起一个高贵优雅的弧度:“怎么?看到我你居然一点也不意外?” 陵天苏淡淡道:“你搬救兵的时机掌控得不错,暗渊殿内的冥族已经尽数撤退。” 幽笙微怔:“你竟然知晓我去了登神殿?” “冥界破开九幽结界,姑娘身为神界一员,自是不可能坐视不理,你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修罗王都能暂且一搁,很显然,比起退婚,神女的责任更重要。” 陵天苏睁着灼痛难当的眼,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她如今身穿的服饰,正是神界特制的神服,很显然,她的神格封印已解,彻底回归了神位。 幽笙目光灼灼地看着陵天苏,漆黑的双瞳熠熠闪烁着飞扬的神采:“修罗王死了?” 陵天苏心系凤凰,不愿与她多加纠缠,绕开那棵古树,继续前行。 不曾想才走出两步,前方空间甚至并未产生一丝波动,幽笙的身影便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神色不愉:“你知不知道是谁在同你说话?竟敢无视我?!” 陵天苏尚未说话,身后的苍怜面色骤然冷了下来:“有意思,当初弱小之时,为了杀死修罗王舔着脸上门求合作,心比天高的神女大人甚至不惜蹲在门外听他人一晚上的房事,当初求人的时候不见一丝架子,如今回归神位了,倒是端起了一副臭架子这是准备给谁看?” 陵天苏震惊得虎躯一震,憨批妖尊大人曾几何时嘴巴也如此犀利毒人了。 果不其然,幽笙面色狠狠一滞,甩袖说道:“可笑,他很厉害不成?本神女才不屑听区区一介半妖的房事。” 许是因阿绾一事,苍怜本就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边缘状态,言辞不说犀利,怕是已经到了一针见血毒死人的地步。 “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对我家小妖儿厉不厉害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竟是想要以贵躯深浅,丈量一下小妖儿的长短,来一较上下不成?”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厉不厉害关我何事?” 幽笙心思单纯,除了单恋某个求而不得的那个人多年,其余男女之事也从未多加涉及,更听不出苍怜话中含话,让苍怜十分遗憾。 陵天苏轻咳两声:“苍怜儿,丈量就有些夸张了。” 方才还气焰逼人的妖尊大人周身气场顿时冷了下来,陵天苏胸膛一紧,被妖尊大人细嫩的指尖掐住一点。 她轻嗯?一声,声音凉凉的:“听你这话的意思,还真想试一试她的深~浅?” 陵天苏轻嘶一声,被她手指捏得有些疼,这憨憨伤心难过之余倒也不忘吃醋,不过当真是醋得好没道理。 但不得不承认,幽笙的出现,恰到好处地将苍怜悲伤的情绪冲淡了几分。 陵天苏心头微缓,但很快又板起脸来。 “胡说八道什么?妖尊大人请正经一点。” 他此刻背着苍怜,双手正托着她的双臀,腾不开手,只能够仍由她胡乱施为。 陵天苏一身衣衫早就在战斗之中烧得褴褛不堪,苍怜那一双手在衣襟下做着怎样生气而暧昧的事情幽笙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虽不知晓方才苍怜那一席话究竟为何意,但也隐隐猜出了这定然不是一些正经的好话。 她那一张高贵清傲的俏脸顿时有些涨红,呸了一声:“灵界妖尊原来是好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有家室的男人当真是无耻!” 苍怜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幽笙,冷冷道:“有家室?他便是我的家室,需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幽笙目光犹带怜悯:“神游妖尊尚未虚命,肉眼凡胎自是无法看出修行者的结缘因果之线,这小子命中姻线已连,分明是成家之相,可如今在我看来,那根线却并非连在你身上,你当他是家室,可你……未必就是他的妻子。” 苍怜宛若被一盆凉水当头淋下,手掌立马从陵天苏衣襟里抽出,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她捧起他的脸转向自己,并用衣袖擦了擦他面色的血迹,沉着脸道:“你成亲了?何时成亲的?同谁成亲的?” 陵天苏神情也有些懵,扭头怒视幽笙:“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成亲的我为何自己都不知晓?!” 幽笙呵呵冷笑:“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我何须骗你一个小妖,敢做不敢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陵天苏转念一想,幽笙的确没有这么恶趣味的性子,她说看到了那必然是看到了。 可是他分明没有…… 等等,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啊……”在苍怜双眸圆瞪之下,陵天苏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我想起来了。” 苍怜眼底的水汽一下子就晕了上来,极夜的眸子盛怒之中又含着几分可怜。 陵天苏赶紧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同你说过的,我来自人界,因为一场劫难差点灰飞烟灭,不知因何故来到了灵界雪山之中被凤凰捡到,我家里人并不知晓我还活着,便替我举办了一场冥婚。” 苍怜泫然欲泣的泪水说收就收,她蹙起淡入新月般的眉,仍多少有些不爽:“你家里人可真喜欢瞎折腾,也不知道从哪里找的野女人,哪里配的上你。” 在她心目中,小妖儿便是全天下最好的郎君,这个连模样都不知道的女人肯定是配不上被妖尊大人睡过的小妖儿。 陵天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轻衣不是野女人。” “轻衣?”妖尊大人立马像个小豹子似的,眼神凶了起来。 “叫得好生亲昵啊,是极是极,小妖儿你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世家出生,家里人肯定不会随便给你找一个女人冥婚,这个叫劳什子轻衣的女人定是与你发生过什么亲密的关系,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陵天苏被她摇得脑子有些发晕,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愈发无奈:“没有没有,当真没有。她是我下属,只是我爷爷比较疼她,一直希望她能够成为我的妻子,我与她从未有过越轨的行为。” 苍怜一脸狐疑:“当真?” “当真。” 苍怜唉声叹气了一阵子,松开他的衣襟,说道:“本还想着带你回观龙山就成婚娶了你的,如今你既然婚约有成,自是不可再行成婚之礼,看来的陪你回一趟人间,与那女子先行和离了才成。” 这是什么彪悍荒唐的发言。 幽笙嘴角抽了抽。 陵天苏眼皮跳了跳:“嗯……和离书该写,不过妖尊大人娶了我这件事还需得好好斟酌斟酌,先去找凤凰吧?这些闲事,日后再说。” 幽笙却是拦住陵天苏苍怜二人面前,寸步不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陵天苏眼底不耐之色渐起,但也知晓如今幽笙的实力已经恢复,自己若是逆着她的性子怕是更加难以脱身。 “修罗王已死,恭喜神女大人退婚成功,今日起,便是自由之身,你现在高兴了,可以让开了吗?” 幽笙怒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说话火气如此之大?” (ps:幽笙上线开始作死,诶嘿嘿。最后再挂一波书群号:876441971。群中马上就要到轻衣番外故事了,没入群的赶紧呐,破两千人可就要开新群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太苍古龙 陵天苏垂下眼眸,解了手中的黑玉指环扔给她,毫不留恋:“不敢,只是幽笙大人那一箭实在是威力无穷,在下实不敢继续待在大人身边,如今约定已经完成,你我之间再无瓜葛,大人又何必继续为难。” “为难?”幽笙双眸渐渐眯起,弥散出冷冷的目光:“你觉得你是什么人,也值得我来为难你?” 陵天苏耐心终于被她磨得一干二净,抬起头来看着她,冷冷说道:“那就让开!” 幽笙忽然笑了,笑容说不出的冰冷危险:“看在你替我杀了修罗王的份上,我今日就不追究你顶撞本神女的罪责,但是你身边这名女子,本神女需要带回神女宫好好审视一番!” 陵天苏心中一沉,暗道一声果然! 灵界当世高层之人只知晓她体内那朵妖花为祸世妖莲,莲生九瓣。 殊不知,此莲为七界不容之禁花,至于此花真正来历,恐怕是无神知晓。 若非当年黑龙托孤与他时,他也不曾知晓,原来在神界还隐藏了如此不堪丑陋的过往秘事。 苍怜方才亲眼看到阿绾陨落,妖莲一时失控,本该被当年太苍祖龙亲手封印的二十七瓣莲花叶竟是一时破开,泄了气机。 虽然很快陵天苏帮助她重新将妖莲气机压下,但当时在整个灵界,还有幽笙这么一位神明,她不可能感应不到。 自幽笙现身的那一刻起,陵天苏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苍怜面色亦是变得无比冰冷,极夜的眸子酝酿出了杀机。 她并不怕暴露,天上天下,她一莲在手,大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更不要说区区一个神女了,只是她身体里的那个秘密一旦暴露,小妖儿必然承担不起这个可怕的后果,更别说二人多次双修,小妖儿体内早已经沾染了她的气机与妖莲的因果。 一旦神族知晓,小妖儿必死无疑! 她未必能够保得住他。 所以,眼前这个女子,必须死! 苍怜一双极夜的眼眸变得深不可测,晨曦的微光洒落至她的那双眼睛里,却无法倒映出任何的色彩,双眸之中,只有一派深沉的黑。 不过转瞬之间,苍怜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里还有方才拽着陵天苏衣襟,愤怒委屈含泪质问的女儿姿态。 妖尊之名,从来都不是人人传道出来的。 她的双瞳没有倒映出幽笙的身影,可幽笙却生出了一种自己被深渊凝视的冰寒之感。 分明境界她压这名妖尊一个大境,可在这一刻,她竟是嗅到了冰冷黄泉的气息。 幽笙面色逐渐沉重,但是她并不慌乱,只是抬首看了一眼黎明的苍穹,方才空气之中还飘散着旧山泥尘的气息,可现在,她却嗅到了虚无归湮的危机。 她神情十分平淡,甚至并未将苍怜放入眼中,只淡淡道:“你既然动了杀心,那便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灵界妖尊,重不以现出本体,当世之人皆猜测你本体为杀伐戾道之中自生诞灵的一朵妖莲,可如今恰恰证实了,你果然是太苍古龙!” 幽笙一双黑瞳定定地看着苍怜,眼神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意:“你,便是当年那个背叛帝子的罪奴后裔!你罪!当诛!” 两人的杀伐之气在空气中对撞,两侧青山在她们磅礴的威压之下无声化作了尘碾。 陵天苏向前一步,周身不带任何元力防护走到两人气场中央。 苍怜自是不用说,面色一变,毫不犹豫的撤回了气机威压。 幽笙眼底浅生波澜,散去气机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必苍怜慢,连她自己都不由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紧张而感受到怪异。 该死! 她为什么会担心一个错手杀了这个少年? 区区一只凡妖而已,死就死了,自己紧张做什么?! 压下心中的恼怒烦郁,美眸瞪着陵天苏:“找死滚一边去!” 陵天苏从怀中取出玉简,眉目间沉凝似水:“苍怜并非罪奴,而太苍古龙也从未背叛过帝子,是帝子放任她离去的。” 幽笙冷笑道:“这绝无可能!太苍古龙为龙族大罪,神帝判她永生永世不得回归故土,他不可能违背自己父亲坐下的决定,更不可能将大罪放任回归,为祸苍生!” 苍怜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冷笑连连:“我便是就为祸苍生的女魔头了,你待如何!” “苍怜。”陵天苏侧首微斥。 苍怜神色一滞,被他训斥还是第一回。 她心中慌乱,咬着唇道:“你当真信她?” 陵天苏眼中斥责之意未散反而愈发浓重,一字一句极为认真道:“你不是为祸苍生的女魔头。” 真奇怪,方才还难以安定的内心一下子充斥着无不暖人的热流,苍怜咬着舌头结结巴巴:“我杀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妖。” 陵天苏朝她笑了笑,眼神沉重之余又带着几分宠溺:“杀人杀妖很了不起吗?这些我也会。如果非要说妖尊大人这一生祸祸了谁,那不正是倒霉的在下吗?四天四夜,我可是好几天都下不来床。” 苍怜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便又听到他缓缓说道:“你的确是个祸害人的女魔头,但是你能够祸害的只有我,所以,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记住了吗?” 苍怜点了点头,模样有些乖:“记住了。” 看着言语火热的两人,不知为何,幽笙心情愈发烦闷躁乱,使得她面色也越来越臭。 陵天苏朝她递出那枚玉简,说道:“其中记载了当年真相,而苍怜也并非你口中说的太苍古龙,神女大人在拿人之前,是不是可以先查一查事情的真相。” 幽笙目光警惕地看着陵天苏手中玉简,她认出这是一卷尚未认主的神魔光阴卷轴,其中记载这亿万年的光阴大小事。 她虽为神族,但也不敢毫无防备地直接触碰这枚玉简,因为修行者的岁月越久,便越容易产生心魔,迷失在古境光阴之中。 她并非圣人,做不到心如明镜,自然畏惧这神魔光阴卷轴。 见她不接,陵天苏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在光阴卷轴中见过一封便阀,是帝子无祁邪写得便阀。” 幽笙目光先是一亮,随即很快又黯淡下去:“便阀之上,定是写得海棠。” 陵天苏缓缓摇首:“是梨花酿。” 淡淡四个字,极为普通寻常,却像是一颗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 她忍不住冲上前两步,一把扼紧陵天苏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此话当真!是一个怎样的便阀!他在上面说了什么?” 陵天苏唇角微勾:“他说……” 手腕用力一抖,便将神魔光阴卷轴往幽笙怀中一抛:“说什么不如你自己看好了?” 幽笙有些手足无措慌忙接过,带着一丝紧张却不犹豫地将卷轴打开。 白光拂面,幽笙那双漆黑如宝石的眼眸瞬间失去神采,她的面色愈发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捏着玉简的手指不断颤抖用力扣紧。 陵天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双瞳被一抹白光旋涡逐渐占据,几乎要迷失在万古光阴之中。 但她还有一丝意识,那一丝意识足以让她能够合上卷轴,及时抽身。 可她却倔强着,抿着唇,不甘心地看遍上古春秋,只为找到那一张写着关于梨花酿的便阀。 陵天苏眉头越皱越深。 这个蠢女人。 “啪”的一下,他终归是心软了,夺回神魔光阴卷轴。 幽笙眼瞳中的白光旋涡散去,娇躯一软,无力地倒在地上。 她伏在地上,眼眶之中蓄满了泪水,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咆哮:“你骗我!根本没有什么便阀!” 陵天苏好气又好笑地蹲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端详着她失去神辉庇佑的双眸。 “你不要命了,差点就沦陷在了光阴之中还死不撒手,是想神堕其中不成?” 幽笙涣散的目光逐渐恢复光彩,眼神几欲杀人一般狠狠看着陵天苏。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着了陵天苏的道,她并非神魔光阴卷轴之主,强行开启卷轴,其中亿万年的光阴之力会将她神力吞噬殆尽。 此刻的幽笙,在短暂时间里,怕是与凡人无异。 陵天苏光是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便可让这位出生高贵的神女殿下浑身上下不得动弹。 她眼眶逐渐通红,有落入贼子之手的耻辱,以及被骗的愤怒,咬牙说道:“你说的梨花酿,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便阀究竟有没有?” 陵天苏眯起眼眸,却是不答,只幽幽说道:“现在重点不是梨花酿,重点是我应该怎样对付你。” 幽笙先是一怔,随即冷声道:“你这个疯子,果然是要包庇罪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七界生灵涂……”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陵天苏一个暴栗捶在幽笙光洁的额头上。 “别一口一个罪祸,这罪是谁定的?神帝?你父亲?还是你?这世上何时多出了生来便是原罪的道理?你这样盛气凌人不问原由的就要拿人,知不知道这样会无意识的将无辜之人推倒万劫不复的地步。”他幽蓝色的眼眸有些明晦难定。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抽一顿就听话了 幽笙吃痛不服输地仰起头用那双傲然如凰的灿眸瞪着陵天苏:“我若非要拿她,你又能奈我何?难不成你还敢弑神!” 陵天苏双瞳无影无光,他松开幽笙的下巴,回首看着双臂抱胸一副看好戏模样的苍怜,他失笑道:“你怎么看此事?” 苍怜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辈,她伸出一根大拇指,往自己纤细的秀颈处横横一拉,其杀伐之意,不言而喻。 陵天苏无语,在幽笙看不见的角度里,对苍怜做了一个口型道:故人之女,杀之不妥。 苍怜眼神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了。 她嗅到了一丝猫腻的味道。 这小妖儿怎么走到哪哪都跟漂亮的姑娘都是熟人。 反射弧极长的苍怜并未反应过来这‘故人之女’的故人究竟是谁,只是觉得眼前这位神女大人莫名有了一种威胁感。 一般能够让小妖儿心软的女子大抵都是逃脱不了他的魅力,虽然现在这个女人对他怨气满满,但保不齐日后来个峰回路转又爱得死去活来。 苍怜敏锐地捕捉到了方才幽笙及时撤去气场唯恐伤了小妖儿,这一行为…… 嗯…… 不妙啊…… 苍怜自认为她如今潜在的敌人非常多,且不说那个平日里一看就是个孤家寡人命的冰块脸,实则已经将他小妖儿吃干抹净了好几回,着实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还有跟冰块脸有着总角之交的那什么合欢宗宗主苏邪,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分明都知晓了小妖儿是她宠幸过的人,竟然丝毫不将她放入眼中甚至多次挑衅,当着她的面口口喂食。 有时候苍怜甚至都怀疑,若是小妖儿身边没有她与冰块脸的看护,这妖女铁定臭不要脸地将他当成上佳的鼎炉给办了。 还有那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什么轻衣,小妖儿有名无实的正牌妻子,感觉威胁也不小的样子。 如今再来一个天上神女,饶是她妖尊大人风华绝代,智慧超凡,也多少有些吃不消。 愁啊…… 妖尊大人威严绝伦的双眸肃然一诀! 不成,一定得将这好感给扼杀在摇篮里。 “嗯……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毕竟是心怀苍生的神女殿下,那就随便教训教训一下好了。” 苍怜一脸大度悲悯,纤细柔美的掌心之下,恐怖的冰寒之气急速压缩凝结。 眨眼的功夫凝作出一个两人高,壮汉腰粗的巨大寒冰狼牙棒,棒棒上的尖刺还噗噗燃烧着令人头破发麻的黑炎。 她将寒冰狼牙棒递给陵天苏,说道:“喏,用这个抽一顿,保管听话。” 幽笙看着那块头比她人还要大的狼牙棒,棒上的尖刺足足有她半只胳膊长,那灼灼跳跃的黑炎一看就知晓绝非泛泛之火。 幽笙俏脸苍白,心中犯憷,从小到大,父亲对她疼爱有加,莫说责打,就连一句苛责重罚都未曾有过。 除了在那个人手中吃过一些自找的苦头,便再也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她奋力挣扎着就要起身逃走。 陵天苏眼尖地将她摁在地上,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巨大的狼牙棒:“你这也太……咳,她如今神力尽失,与普通人无异,你这一棒子下去,跟杀她也没多大差别。” 幽笙被迫趴在地上,身上高贵干净的神衣沾满尘土,她磨牙道:“要杀就杀!何必羞辱于我,若我活着,定要将她身份公布于神界,届时,诸神降世讨伐!四海八荒!人间阴界!你们又能够逃到哪里去!” 陵天苏掌纹裂出金煌闪电,噼里啪啦化成一道缚束雷绳,将地上那个嚣张至极的神女大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悬吊在半空之中。 另一只握着狼牙棒的手劲气横生,将黑炎冰刺飞快削斩,削成一个寒冰戒尺的模样,他抖去寒冰戒尺上的黑炎,一个甩手干净利落地甩在了幽笙的翘挺屁股蛋上。 “啊!!!” 因阿绾一事,陵天苏心中本来就积压了不少的怨气怒火,别看他现在面色平静,实则内心积压的愤怒火焰就连苍怜也不曾知晓。 而他又心系于凤凰安危,她一次又一次的跳出来阻拦闹事,再好的脾气也给她磨得一干二净了。 大小姐的臭性子,也是时候好好的收一收了。 这一出手,可是毫不含糊,虽未动用元力,但力道极为不轻。 可陵天苏也低估了手中这棒棒的威力,妖尊大人随手化出来的冰,其威力可比他的天枢雪莲剑厉害多了。 这一下可厉害了,幽笙那般倔强不服输的性子都直接败下阵来,没有元力护体的她脆弱不堪,当时就痛得尖叫出声。 许是被自己不争气的声音给气到,幽笙眼睛一下子就湿红起来。 又不愿意在陵天苏面前露出软弱的模样,于是就咬着唇,含着泪,不甘示弱地瞪着他,瞪死他! 但愤怒之余,更多的是不可置信这少年胆大包天:“你竟敢打我的屁股?!你这是亵渎神明!” 只不过,这触感,这手法,何以竟是有些熟悉。 熟悉到让人禁不住心头涨疼,怀念。 不等她品味这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陵天苏见她不知悔改还在那瞪圆了眼珠子,又是一尺落下,甩在原处,分毫不差。 “亵渎?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你这小丫头有什么可值得亵渎的。” 阵痛还未消散,又是一尺毫不留情落来,像极了凡间教书先生教训不听话的泥猴小子,好死不死的那戒尺还是元力化冰做成的。 “啊!!!痛……”幽笙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好痛…… 与臀部相触之下,先是瞬间冰寒刺骨,激得幽笙浑身寒毛根根炸起,紧接着剧痛侵袭,刺骨的冰寒被火辣辣的疼痛所覆盖。 第二记冰尺带来的伤害可谓是成翻成倍,幽笙痛呼掺夹着叫骂声:“你个小畜生!你敢打我!待我恢复神力,定要将你这一身狐狸毛给剥下来给山下的农妇老太太当裹脚布!” 陵天苏冷笑连连:“你可就被担心山下农妇老太太没东西裹脚了,你先担心担心神女大人的尊臀吧,我瞧着你这衣衫制作得颇为紧实,要不了多久屁股肿大了起来,包不住可就丢人了。”“你无耻!” 丝毫不顾幽笙那张涨红的俏脸,陵天苏瞧准了一个地方便是偏爱有加,绝不再去宠爱其他的地方。 落尺如急骤暴雨,尺尺丝毫不差的抽在同一个地方。 可怜万年从未再尝过教尺厉害的幽笙这一回可是将这苦头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尺落下,刺骨冰寒。 一尺抬起,热辣疼痛。 可偏偏陵天苏抽人的手速惊人的厉害,这一冰一火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火辣的剧痛尚未缓和一下,继而又被冰尺寒意袭击,痛苦难当的肌肤之中,冰火交加的强烈刺激简直可以把人刺激地想要发疯抓狂。 更让人窒息的是。 本该是令人难言的痛苦与折磨,可这会儿幽笙更加羞耻的感觉到了一种轻若鸿羽,细若丝线的微妙快感。 那快感并不强烈,但因为莫名遥远而熟悉的感觉,那一阵阵剧痛裹挟着余韵的轻微快感竟是极为绵长。 心中一面想着他赶紧停手放下下来,可另一面却是让人绝不想承认地希望他下手能够更为猛烈激促一些。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呆了,震撼极了,心道自己怎会又如此可怕变态的想法。 她承认在过去的岁月里,她在长生殿内十分依恋那个人的无情冷厉教训。 这是旁人无法给她带来的异样感觉与刺激。 但这般想法不应该早随着那人的陨落而扼杀了吗? 她本高贵无双,尊贵非凡,何以如今却在这里受一个陌生少年的戒尺从而去怀念那个人的棍棒教育? 她怎么可以在这异样古怪的疼痛中,贪恋地、可怜地、去找寻当初的甘甜疼痛。 肉体的疼痛与心灵上的羞耻交织出了令人崩溃的折磨。 身娇肉贵的神女大人哪里受得了这刺激,悬荡着的纤长笔直双腿在半空中激烈挣扎晃荡。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是没能忍住犹如,不中用地淌花了整张脸蛋,她哽咽呜呜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狼崽子,分明痛得不行了,还要龇牙咧嘴地露出凶光。 有趣的是她用身体行动证明着抗拒不要,嘴巴却很诚实,泣不成声:“呜呜……好痛,真的好痛,别打了……饶了我吧……” 对于这一点,陵天苏再熟悉不过了。 这家伙,最是受不得教尺疼痛,每次一挨教训,认错服软的态度快得惊人,可心中却是暗自记恨着呢? 若是旁人见她服软,怕是早就收手。 陵天苏止了动作,却未收手,只是将冰尺一面贴在她的伤痛之地,用力压放着,那袭人的冰寒贴在伤口处的滋味可极不好受。 他神色不动,看着她难忍折磨地扭动着身体,哭花的眼睛潮红一片,青色乱发沾濡在唇畔之上,看着狼狈的姿态竟是有着几分凌乱的诱人风姿。 只可惜,陵天苏见惯了她凌乱的诱人风姿,万年前不为所动,今日自然也只会是不为所动。 他淡淡道:“你若起劫誓,我便放你自由。”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章:神女,眷属 本该是盛气凌人的一双眼睛在沾晕了泪水以后竟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伤痛之地肿得不像样,柔软紧致的黑裙本应是包着纤肿得当,此刻箍得死紧疼得难受。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屁股肯定像个桃子一样难看,念及至此,心中对这小子的恨意更是深急如滔滔江河。 所谓劫誓,是专门针对神族的一众诺言大誓。 神明之语自染神通道法,一旦起劫誓,天道秩序则会降下法则。 若是违背誓言,劫誓被破,便会受到十万天雷劫火的刑罚霹雳,足以将一个神明劈灭轮回。 若是当真起誓,苍怜是太苍古龙的秘密,当真是无法传达天听。 幽笙虽然平日性子任性自我,一旦涉及七界大事,却是极度固执,半步都不肯退让。 吊在半空的纤长双腿激烈挣扎不断,那枚冰尺虽是隔着一层衣衫,可贴在伤痛处久了,那股蚀骨锥麻的奇怪痛楚十分难忍。 虽说陵天苏并未直接触碰她的身体,但以尺压贴的行为对她而言已是不可容忍。 “呸!你直接杀了我吧!休想我起劫誓包庇你们!”幽笙气得面色铁青,眼神恨不得将陵天苏给生吞活剥了! 陵天苏蹙了蹙眉:“说话底气倒是挺中气十足的,不过看你这模样分明是打定主意知晓我不会杀你才敢说这话,硬气什么,这么快就忘了方才是谁在喊疼求饶。” 他施施然地起了起冰尺,轻轻地拍了两下,力道一点也不重,反而带着几分难以明说的侵略意味。 陵天苏轻笑出声,幽蓝色的眼睛似有暗流涌动:“不过,你觉得我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了吗?硬骨头的神女殿下?” 他对幽笙多番容忍,全因当年梨花树下的相遇之情,说到底,幽冥是他故人,而她又何尝不是。 但是她不该。 不该动苍怜的念头。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次。 就够了。 如果苍怜,因她缘故如当年窗棂殿前的那株红花一般,与世皆敌,锋镝一生。 那么他不介意……给她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幽笙感受到了来自陵天苏体内散发出来气息,虽然并不盛气逼人,可她身子却是不受控住地簌簌颤抖起来。 心中莫名慌恐,她羞愤自己现下这个状态,竟然被一个灵界小妖威慑至了这般地步。 苍怜双臂抱胸走来,目光不愉的落到陵天苏手中的冰尺上:“你就不能换一个地方揍吗?” 陵天苏眼底暗潮微微平复,他侧首看着苍怜笑了笑:“肉多的地方好下手,而且也打不坏。” 见他回首分心,幽笙含着泪晕双眸闪过一丝狠芒,积压已久的怨念让她毫不犹豫一记腿鞭如影,狠踹至陵天苏的下身部位。 陵天苏眉头一皱,啪的一声脆响,左手迅速格挡,反应极快的架住她的攻击,幽笙这一下来的又狠又快,陵天苏体内伤势本就不轻,手臂被撞得生疼发麻。 看到幽笙那只小巧漂亮绣鞋针对的方向,苍怜拳头紧握,一双美眸之中戾气横生! 好家伙,这女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这一脚是想废掉妖尊大人与小妖儿一日二十次的美好约定啊。 陵天苏甩开幽笙那只纤细的小腿,朝着苍怜说道:“借你那黑炎一用。” 苍怜不解其意,但还是掌托黑色火莲,递了过去:“这火很凶的,小妖儿你小心点完。” 陵天苏以冰尺相接,透明冰寒的尺身裹挟着烈烈黑炎,他意味深长一笑:“无妨,幽笙殿下乃为神体,定能承受得住黑炎侵蚀,只不过我听闻太苍古龙之龙火,一旦灼伤肌肤,便会留下黑玄火焰的印记。” 说着,陵天苏掌心妖力流转,锁骨下方的黑狐图腾散发出玄奥的信仰之力。 尺身上的黑炎与陵天苏的狐族特殊妖力交织缠绕,龙息与妖息并存的气息,自会让生性高傲自大的神族极为排斥抵触。 神族向来认为自己是七界之中至高无上的主宰圣灵,为天地自生上清神灵。 既是无浊无尘,不染三千俗埃的天神,这种妖族的气息与她而言,一旦沾染其身,便是一身都洗刷不净的污。 幽笙那双高贵不可亲近的眼睛露出了厌恶恐惧的情绪,她栗然道:“你想干什么?!你若敢对我做不敬之事!我的父亲……啊!” 不等她将威胁之语说完,陵天苏再度落尺甩在她身上,黑炎隔着衣衫侵入肌肤之中,剧烈的痛楚此刻都可暂且遗忘了,让她真正无法接受的是,那股妖息之力正在她肌肤之上浅浅成印。 她花容失色,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那身上当真落下了妖炎印记,回归神界,她还能够是那位尊贵无双,无瑕无疵的云端神女吗? “别……住手!”这会儿声音都起了一丝哭腔的哀求之意。 陵天苏并未收回冰尺,冷冷说道:“起誓!” 幽笙贝齿在唇畔上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眼底深处隐藏着不甘与杀意,墨黑色的弯弯睫毛垂敛之间,这些情绪皆是消失不见,化成了妥协与顺从。 那处的疼痛让她下意识的扭了扭身体,哑着嗓音道:“好,我起劫誓,幽冥神尊之女再次立下劫誓……” 轰隆隆! 神明立誓,天地变色。 五方神雷,会聚与苍穹之顶。 陵天苏与苍怜皆下意识地抬首看向天空。 幽笙美眸闪过一丝精光冷芒。 从失去神力那一刻便一直藏于袖中的黑玉指环在此刻爆发出圣器的威芒,震灭身上的雷缚。 重获自由,她在半空之中扭转诛暗之弓,锋利的银色弓弦朝着陵天苏脖颈无情切割而去。 圣器之威,纵然她此刻并未任何神力,却也能够轻易割下陵天苏的头颅。 盛怒之下,她已然动了杀心。 陵天苏目光一寒,尚且压在她屁股上的冰尺骤然用力下沉,试图将她身体压稳制服。 一个拖着重伤之躯,一个灵力尽散。 两人都没有其他华丽的攻击或者防御手段,幽笙多年潜伏于森冥部落之中,有着绝然不弱的近战经验。巨大势沉的暗弓前端弓弦几乎触及陵天苏的咽喉肌肤,割出一道血线,而陵天苏手掌吐力的那一瞬,她提前察觉,弓角用力支起撞在他手中的冰尺之上。 可她却不知,此刻陵天苏体内的反噬之伤极为严重,体内调动的元力有限,与她纠缠了这么久,元力更是不支,故而那冰尺并未有元力加持,揍人尚可还行,可与圣器对撞之下,无意是脆得更豆腐一般。 陵天苏并未悲剧,她还有苍怜。 苍怜屈指一弹,气劲便震开暗弓。 而碎成两半的冰尺自是不再受到陵天苏的控制,两股力势碰撞之下,黑炎裹着寒冰一下子滑了进去。 黑裙灼出一个大洞,幽笙重重坠地,却是顾不得摔疼。 她宛若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口中发出一声刺破人耳膜的尖叫,伏在地上像是一只即将渴死的鱼儿,急剧地抽搐了两下。 陵天苏唯恐她又发疯,连退两步,视线朝她看去。 恰好看到正有一枚坚冰一边融化成水一边慢慢滑落消失,雪白肌肤无声绽放出一朵黑炎印记,印记宛若富有生命的活物一般,不断游走成丝,最后定型成为一只黑炎妖狐的族腾。 他看着幽笙双眸噙满羞耻泪珠,紧紧绷着身子,纤细的十指皆尽数抠入了泥土之中,那张高傲骄奢的绝美容颜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坚持不到片刻,整个人泄气一般的松软下来。 哪里还看得出来方才的锋芒与嚣张,软绵绵的趴在地上,似是感受到印记已经定型,那双黑玉宝石的眸子逐渐失去神采,黯淡无光。 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被玩坏的模样。 苍怜目瞪口呆:“小妖儿你竟真下得去手?这可是幽冥神尊的爱女,天神贵胄。你竟然落下了自己的族腾,你不怕到时候幽冥神尊知晓了此事,掀翻整个人间啊。”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冰尺,无奈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他,陵天苏一向知晓神族是个怎样的高贵臭脾气,命脉拿捏得非常好。 但是他哪里想得到,失了神力的幽笙竟然能够召唤出诛安弓来。 若非她自己作死,哪里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其实,并不想与幽笙有太多的瓜葛,可族腾一旦刻印上,这便意味着自此时此刻起,这位神女殿下便归为他的眷属了。 幽笙失神的眸子尚未恢复光彩,但语气极为冰冷:“你当真是罪该万死!” 陵天苏蹲下身体,也是一脸郁闷,因为他此刻已经感受到了与幽笙之间有着一缕看不见若有若无的细线。 他咬破手指,以鲜血为线,凌空划出一道解咒符。 幽笙是个不小的麻烦,不可有过深的瓜葛,赶紧解了解了。 而这一举动却是让幽笙误会了,以为他又是想到了什么变态的法子来对付自己,她吓得俏脸苍白,终是妥协了。 甚至不等陵天苏催促,她飞快起了劫誓,双手掩着屁股,眼眸含着屈辱的泪花:“你想要的我都给了,莫要太过分了!” 陵天苏手指僵在半空之中,无奈道:“给你解了那族腾法咒,屁股挪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神国来使 幽笙脸涨的通红:“无耻小儿!你竟然还妄想摸本神之躯!做梦!” 陵天苏满头黑线,这是无法沟通了。 她不会是真想屁股蛋顶着一个妖族的印记会她的神女宫吧,这日后要是给她未来的夫君瞧见多不好。 “叶陵,今日屈辱,来日,我幽笙必当百倍奉还!” 跪坐在地的姿势让她伤处一碰到腿后跟就一阵火热刺疼,这疼痛无不在提示她方才经受了怎样的抽打。 更让她委屈至极的是,抽打她的并非是她心中欢喜那人。 幽笙恨极了眼前这少年。 “好心当成驴肝肺。”陵天苏甩手起身,懒得再去管她:“苍怜我们去找凤凰。” 面上虽是无情神色,但他还是兹啦一声,撕开自己破烂不堪的衣衫,扔给了幽笙。 “遮一遮吧,堂堂神女殿下光屁股回归神界,想想都丢人。” 幽笙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干的好事!” 摆脱了幽笙这个大麻烦以后,苍怜也总算在阿绾一事中恢复了情绪,虽然她眼睛中偶时划过一丝沉痛的悲伤,但也不会像方才那般失魂落魄了。 当二人沿着战舰飞行的痕迹一路疾驰,发现战舰去往的方向竟然不是别处,而是凤陨宫。 陵天苏心中暗自皱眉。 若是凤凰追随这战舰返回凤陨宫……怕是又要免不了一些关于正与邪的纠葛麻烦。 而且那艘战舰,为何会极有目的性的前往凤陨宫。 在凤陨宫中,可是又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两人赶至九齐山下之时,却眼前震撼一幕所惊到了。 九座主脉山峰已经被一股强大的破坏力摧毁了整整五座,空气之中弥散着战争的烽火,凤陨弟子尸横无数,场面极为凄惨。 但让陵天苏吃惊的并非是此地死伤严重,有着星辰晶作为能源动力的战舰威力必然到达了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地步。 纵然是枫瑟想要正面摧毁那艘战舰,怕也是极为不易。 可如今,满地残骸的不仅仅是雪衣裹尸骨,还有一地拳头大小的碎片星辰晶。 而那艘宛若远古怪物一般的冥族战舰,此刻残破不堪的陷进了山脉之中,宛若铁铸一般舰身上的符文,也失去了能源的光辉。 战舰上足足有着万数冥族,可如今却是一个冥族的身影也没看到,并非是掩藏了起来,而是确确实实,半分冥族气息都未流散在空气之中。 能够将万数冥族的肉身,灵魂,乃至气息灭杀得如此干净的,唯有神灵。 转念一想,幽笙去往了登神殿,若有荒神降临,也并非没有可能。 心念至此,一道飘忽不定带着无上道意的声音从远山方向传来。 “等你很久了。” 陵天苏举目望去,只见在那遥远的离瑶峰方向看到一抹白影,那道白影纤细窈窕,分明立于此山之中,却给人一种她其实并不属于这世间的莫名之感。 前一刻,远在它山。下一刻,飘至山脚。 她是一名生得极为貌美的女子,近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在她身后,悬浮着一轮赤阳光晕,她竟是将自己的本命星辰化作一门神通,随身携带在侧。 而且观其眉心星砂,觉醒的本命星辰竟是两枚。 再等陵天苏看到这名陌生女子衣衫上那枚造型古异特殊的金色纹路神徽,心中便已经确定,此女便是出自荒神之界。 陵天苏锋眉低压,眼底不见虔诚敬畏,幽蓝双瞳平静似海,倒映出女子的身影,他道:“等我,何事?” 女子眼眸微动,对于这名少年异于常人的平静感到有些意外。 但凡只要是修行者,皆能够感应到她体内流露出的气息究竟是如何古朴而强大,灵界信奉神明,而她此刻体内流露出的气息正是荒神一脉。 正如此宫,上至长老峰主,下至外门弟子。 在第一时间见到她,无比虔诚下跪叩首,献上自己的信仰之力。 那名女子将下巴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眼中矜傲之色是神族特有的神色,她平静却不失傲然的启唇说道:“我名为裳鸪,荒界第九天护道者,前来接少君主回归荒神圣域。” 陵天苏皱了皱眉:“你认错人了。” 他即便轮回过千百次,也断不可能与荒界有关系,更不可能是荒界第九天少君主。 不过他此刻面上看着十分平静,可心中却是暗自动容。 在荒神领域,是以荒帝预言术捏叠空间,造化出来的三十三层天建立而成的彼端神国。 而这三十三层天,每一层天皆由一名荒帝亲手择选出来的荒主主掌大权。 而这三十三层天,越往上走,地位就越崇高。 第九天护道者,这名头已经足够碾压四界了。 陵天苏心中暗道幽笙这面子够大的啊,荒界与神界素来不睦,若是寻常神界之人进入登神殿怕是得碰一鼻子灰,更别说请神下凡了。 可她不仅请了,还将第九天护道者给请了下来。 要知道幽笙那位婚约者对象,荒帝之孙,作为众多子嗣之中最为出色,天子最高的一名荒神,虽是破格提拔成为荒主,却也不过是掌控第三十三天罢了。 第九天内的荒神大人物,怕是让她父亲出面还差不多。 在陵天苏的认知里,幽笙与演左的一纸婚约,应该起不到如此大的影响力才是。 若说他为第九天少主……那更是无稽之谈。 裳鸪神色清冷,烟眉淡淡,一身气质不染凡尘俗埃,就连启唇说话间吐出的玉碎冷音也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幽笙神女昨夜前覆登神殿向殿主索要冥烟果,冥烟果乃为殿中至宝,纵然幽笙殿下与演左殿下有着一纸婚盟之约,但擅闯登神宝殿,盛气凌人索要灵果,自是违反了两界天规。 殿主未许,幽笙殿下仍自纠缠不清,烦不胜烦之下一时错手震伤了幽笙殿下,暗常理言,幽笙殿下尚今修为已达虚命神境,断不可能被殿主威压轻易所伤,后来才知晓幽笙殿她自降神格,一入灵界暗渊五十载。” 陵天苏不由自主地凝起了眉轩,倒是没有想到那个矜傲骄贵的幽笙前往登神殿竟然并非独独求援帮助,而是心中念着凤凰体内难清严重的夜雨之毒。 虽然那家伙嘴上说得硬气无礼,将烟罗草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但就从她前往暗渊殿内去寻冥烟果一事上看来,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意,只是迫于她那天生高高在上不知服错的身份,让她嘴上不说罢了。 这死性子,真是叫陵天苏头都大了,方才逼她起劫誓的时候,对于取果一事,她死倔死倔,止口不提。 若早知真相如此,方才应该下手轻一些的。 如今屁股都被打肿了,裙子也烧了一个洞,怕是走路都漏风,现在指不定躲在哪个地方偷偷一个人抹眼泪呢。 陵天苏揉了揉额角,看着眼前这位仿佛沐浴在神辉之中的高贵女子,说道:“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裳鸪居高临下地看着陵天苏,神瞳之中宛若倒映出万物世界,慢慢地,那双毫无情感的眸子浮现出几抹不屑与蔑视。 陵天苏被这样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便听得她继续说道:“殿主察觉幽笙殿行为有异,便开设星盘演算,步步推演,得知了冥族大破暗渊,入侵灵界的消息,但这些都不是最为重要的,殿主通过推演,获得了一个意外之喜。” “什么意外之喜。” 裳鸪唇畔轻碰:“凤陨宫弃徒,隐司倾,为我彼端神国第九天,荒主之女!” 跪伏在地的众弟子以及诸多主峰长老们,皆是身体狠狠一震,如遭雷劈。 这淡淡一言,宛若惊天悍雷,直劈灵台,劈得她们多年道心,摇摇欲坠,几欲崩塌! 心中万般苦涩无奈,这位曾经被她们万里追杀,逼至绝路,百般言语羞辱的隐小师姐,原来不是恶神后裔吗? 怎么今日摇身一变,却是成了彼端神国的九天荒主之女。 要知晓,在彼端神国上九天的荒域之中,即便是一个扫地看门的神卫,修为至少都已突破神游之境,堪比神界三尊。 那般不可望更不可及的神端云国,只能是她们心中每一个人的梦,更是宫主大人万年来殚精竭虑,创下一代清明山河盛世也要向往之地,可谓是她一生痴缠之念。 曾经被她们狠绝抛弃,逼之与世为敌的隐小师姐,原来……一直距离神国不过是一步之遥吗?! 她们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这其中一定是存在着什么误会。 一名主峰长老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情绪,涩声道:“大人是不是有所误会,隐司倾为凤陨之徒,曾受神灵天雨的洗礼,并未通过考验,反而激引出一身魔戾之气,灵界妖尊陆姬晨有言,她是为万年以前的祸神后裔,绝不可能出自于彼端神国。” 裳鸪淡淡斜了那名长老一眼,目光如电,正欲说话,却听得前方那名少年先她一步冷冷开口: “若你当真极力认定这一点,又为何说她是你凤陨之徒?数月之前,我可是亲耳听到归宫上下,将她逐出师门,不再承认她为凤陨之人,一口一个叛逆大罪,邪魔外道!怎么今日倒又成了凤陨门人? (ps: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北北第一个白银萌“小望妹妹”诞生了,好听的话北北不会说,但是真心激动了一整天,超开心。)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心魔?诶嘿嘿 陵天苏冷笑连连:“这位不知何名的长老大人,你莫不是心中还存了一些其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觉得司倾她也该同你这般,认为自己是凤陨门人?曾经不留余地亲手毁了这一切,如今再来想着攀关系,是不是有些无耻?” 那名长老脸色顿时涨红成猪肝色。 裳鸪轻瞥陵天苏,目光如刀:“小子好胆!少主名讳岂容你这般亲昵直呼!你说此人欲攀关系,你又存的何等心思莫以为旁人不知!” 陵天苏心道自己喊司倾都是见外了,这便受不住了,更亲昵的称呼我都喊过,你若是听了岂不是该崩溃? 不过他没有刻意炫耀与凤凰之间的关系。 凤凰于他而言,不论是云端上的翱翔神凰,还是跌进泥埃里的雏鸟,她都是她。 若是非要论有何变化,那便是由饲主彻底变成了他的人。 “阁下千里迢迢,不惜降临凡世,想必不仅仅是为了送一枚冥烟果吧?” 裳鸪微微蹙眉,似是不喜他这过于平淡的态度,如果此刻幽笙在旁,一定十分理解她的心情。 她视线淡收,朝着离瑶峰方向遥望而去:“我奉荒主之命,带少主回归神国。” 陵天苏轻轻摇首笑了笑,笑容说不出的讥讽刺人。 他不再与这位世人敬仰供奉的神明继续对话,而是走至那位沾舟峰峰主面前。 看到田七长老即便是跪在地上,嗑首神明,姿态也是十分的不走心,敷衍了事,倒是附和极了她的性子。 陵天苏双手将她扶起,态度颇为客气地笑道:“司倾她回来了?” 田七长老目光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以她的修为,看到陵天苏满头银发皑皑,自是不难猜出双生咒的因果。 平日里那双轻浮的眼睛也是难得起了几分钦佩之意,她笑了笑,道:“不错,昨夜子时,那艘冥族战舰入侵九齐山脉,我门下弟子伤亡惨重,是隐小……” 本想说隐小师侄,但话到了嘴边,未免有着攀龙附凤的嫌疑,及时转口道:“是隐小道友竭力维持战局,救下了不少年轻弟子。” 陵天苏微微眯起眼眸,折射出几许冷意。 田七长老见他目光神色,又叹了一口气,道:“直到今时今日,我田七才知晓,什么斩情绝欲的圣宗宫门,原来我凤陨宫也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徒的汇集之地,不过是占了一处好山好水罢了,人家不计前嫌解救,她们倒好。 待到平安以后,又化作了一副义正言辞的正派模样,口口声声说着要替天行道,我那辕一侄儿更是带头闹事,冥族外敌未除,宫门尚岌岌可危,他却不管不顾,非说隐小道友体内魔煞冲天,与那冥族为贼鼠一窝,反手就去攻击于她。 那股子狠劲,我瞧着就算是对付冥族之人,也未曾有过这般勇猛。若非后来神使降临,九齐山,怕是早在那艘战舰之下,被夷为平地了。” 陵天苏轻笑出声,笑容有些冷厉:“田七长老同我说这些,可是将自己门下弟子给卖了个干干净净啊。”田七长老无奈地摊了摊手:“没辙啊,那嘴脸我看着想杀人,可我毕竟是他们的长辈,身份约束,实在是不好下手,告知了你,便简单许多,你小子手段狠,做事儿解气。” 陵天苏眼帘低垂,睫羽下铺洒出来的阴影有些晦暗:“枫瑟那个老女人呢?宫里头出了这么大乱子,她怎么倒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嗨,别说了,我那枫瑟师姐最近心魔缠身,几乎要了她的性命,不得不闭生死大关。” “心魔?生死大关?这么严重?” 心魔并非朝夕爆发的隐患,而是长久以来日夜积累而得,枫瑟那个老女人走得是斩情道,在陵天苏的记忆之中,她的灵台清明,不染尘埃,按理而言,不该如此。 “啧啧,这事儿说起来也属实是报应不爽,两个多月前,若非枫瑟师姐势必要赶尽杀绝也不必落得如此境地。” “两个月前?”陵天苏不解蹙眉。 “还别说,你小子究竟对我师姐做了什么?竟把她气成那样。” 田七长老露出了无不佩服的目光,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现在受苦受难,面临心魔死境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师姐一般。 “两个月前师姐不是为了追杀隐小道友而三启虚合镜吗?那可是宫门至宝,历古以来从未出现过意外,可就在第三次,师姐她盛怒滔天,竟是一掌震碎了虚合镜,当日你是没看到她那戾气腾腾的模样,我险些还以为她入魔了呢?小子,你倒是给说说,你那会究竟在镜中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该不会是逮住了一只远古凤凰,给一剑捅死了吧?” 呃…… 两个月前? 虚合镜? 心魔? 就这……就这…… 陵天苏冷笑的神情瞬间化作了尴尬,摸了摸鼻子,实在不知如何解释。 可他越是如此,田七长老越是催问得紧,无奈之下只好勉强解释道:“你猜对了,你们宫主实在是逼得紧了,万般无奈才捅了凤凰,所以你们宫主才会如此生气,只是我没想到她如此不济。” 是真的不济啊,当初枫瑟那老女人观他与苍怜的活春宫也不曾如此吧? 直接给引发了心魔,呃……如此,算不算省去一番功夫去教育那个老女人了。 田七长老没想到自己随后一说居然还给说中了,她啧啧两声:“你可得悠着点,灵界内的神兽凤凰早已濒临绝种,既然有缘碰到一只不该如此粗暴对待,应该耐心周旋,多加哄骗哄骗,努力收服为身下坐骑,那才是人生中一大畅事。” 怎么感觉跟这厮聊天……话题越来越污了。 陵天苏无语地解释了一句:“凤凰不是坐骑。” 田七长老一副理解的模样:“明白,当初事急从权,必须将神兽凤凰给捅得死透透,上气不接下去的模样,才能够气得师姐震碎虚合镜,如此天地灵物,给一剑捅了的确是可惜。 无妨,我看你这小子顺眼得很,我近日以来,驯服了一只成年的雪灵妖狐,可以变身跟狼一样大,可炫酷了,你若是喜欢,送你骑了。”她一副很大方的样子,全然没有注意一旁面色铁青的妖尊大人。 陵天苏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忙问道:“苏邪现在人在何处,为何我没看到她?” 田七长老那张正说得洋洋得意的脸顿时一僵,有些心虚道:“你晓得的,自从隐小道友出了神灵天雨那档子事后,宫主师姐便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苏邪小宗主身上,你或许不知,隐小道友幼年时被师姐关入天一池内的锁情箱中,而苏邪自然也是……” 陵天苏栗然,一股子腾然戾气一下子蹿上了眉心,眼瞳深处有着幽蓝劫火一闪而逝,他语气森然:“枫瑟她——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苏邪与凤凰性格截然相反,若是枫瑟将苏邪也变作了凤凰曾经那般薄情寡冷的模样,陵天苏光是想想,都唇齿发寒! “苍怜,跟上。” 他气得浑身发抖,朝着离瑶峰方向飞快遁去。 苍怜小声咕哝:“好大的火气,小妖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那妖女了?” 田七长老听到这一声小声咕哝,面色骇然苍白,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她:“陆阁主?您老人家怎么大驾光临了?” 这一路追杀竟都亲自追到山门口来了? 可是为何……陆大阁主此刻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小跟屁虫一样地跟在那少年背后? 田七长老有些傻眼。 下一刻,陵天苏朝着离瑶峰凌空飞遁而去的身形狠狠一滞,看起来像是某种反噬的伤势作祟爆发,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晃晃,状态极为不好。 田七长老面色微变,正要上前去搭把手。 却见妖尊陆姬晨身形瞬晃而至,闪到少年身后,动作极为潇洒霸气的将他圈进怀中。 然后用一种略带不爽的语调说道:“不过是去见一个冰块脸,至于这么急吼吼的吗?近日来事情太多,但你与她之间那点子猫腻可别想蒙混过去。” 一众弟子大眼瞪小眼,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模样。 田七长老手中酒葫芦都掉在地上了。 裳鸪暗暗皱眉,不语。 离瑶峰。 晨光浅浅,不见初阳,虽说已至春分时节,可山间仍有一缕冬寒岁末的冷意。 满院梧桐,风吹树摇,梧桐繁叶随着山风轻抚,发出沙沙声响,薄雾的晨光透过古静的窗棂,风铃摇曳伶仃,隐司倾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纤长瘦削的身姿带着苍松青竹般的遥远禅意。 晨光中,她一身宽大的雪白衣袍,广袖拖垂于地,玉簪束发,天人的容颜,仅有的绝色,一双清寒凤眸形状优雅完美,她纤长冷白的指尖轻执一只白玉狼毫,案台上的雪白宣纸上落下的墨痕一笔一划构建出一个繁杂古朴的图案。 眉目间似是沉思,听到窗外急飞而来的动静。 她凤眸微微流转,视线落定,那双清寒似墨玉的眸子微微闪烁,玉笔狼毫在洗笔池中晕开一滩墨色。 苍怜抱着陵天苏落至窗棂长廊。 干净白皙的手掌将半掩的窗户推开了几分,她静静地看着陵天苏。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我要的人间烟火,是你 陵天苏赶紧从苍怜怀中跳出,张口正欲说话,眉心却被一根冰冷的指尖轻轻点住。 一抹极寒至纯的元力涌沿着指尖散发出的一抹光晕,平和的涌至陵天苏的身体之中,将他体内那难堪重负的妖莲反噬之伤平复几分。 她收回手指,本就清寒的面色此刻更显苍白,她缓缓说道:“你有枫瑟宫主的玉牌,天一净池并不难入,但锁情箱乃是上古天界遗留下来的神物,强行借助外来破箱救人会给箱中人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唯有解析箱内古阵结构,以逆阵之法方可破解箱锁。” 陵天苏目光落到案前宣纸图案上。 隐司倾注意到他的目光,道:“放心,苏邪心智坚定,成功斩情绝非一日之功,逆阵之法我尚在研究,再给我三日时间,便能推演出完整的逆阵图。” 听到她这么说,陵天苏心中便安定不少。 当年,凤凰幼年被迫强行斩情,一入玉箱三载,方才彻底斩断七情六欲。 而苏邪如今已成年,经历之事却非当初年幼如白纸一般的凤凰能比,即便被枫瑟关进玉箱之中,朝暮之间,想来是无法成功。 三日之间,倒也不长。 “方才,我在九齐山下,遇见了一个叫裳鸪的荒神。”陵天苏看着她说道。 广袖之中指尖微蜷,她一贯平淡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转身回屋,道:“我泡了茶,进来说吧?” 三人落座,茶雾邈邈,弥散缕缕清香。 “怎么不见阿绾姑娘?”隐司倾轻抚宽大广袖,素手执捏银勺,往茶炉之中舔了几枚火炭,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大方。 苍怜捧着杯茶,云雾般的茶邈将她眸色晕的湿深了几分,她安静了片刻,然后声音难得清浅:“阿绾她,死了……烘炉之中,尸骨无存。” 简单几字,道尽了心伤。 陵天苏黯然垂首。 隐司倾缓缓张唇,一时无言。 办响,她支起身子微微前倾,雪白的衣袖中藏着玉色的皓臂,她轻轻摸了摸苍怜地脑袋。 许是不善安慰人的缘故,动作莫名有些笨拙生疏。 这时,窗外晨风渐起,万叶婆娑,带着几分春涩之意的风卷入室内,吹起她的白衣,广袖拂动苍怜黑发,宛若暗夜之中翻涌的流雪皎洁,纤软睫毛下的一双凤眸里藏着几分清浅的安慰之色。 宁静的苑室里,只听她清清冷冷的嗓音。 “苍怜儿,不哭。” 苍怜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抬首用力瞪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她红红的眼眶没有半分威慑性,配上她那张分外妖娆的绝色脸庞,看起来果然是楚楚可怜极了。 嘴上虽然说着抵触的话,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推开放在她脑袋上的那只玉手,任由她白袖拂过面颊,眼角泪痕沾湿她的衣袖。 许是被隐司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苍怜低头假装喝茶,语气不满道:“还有……谁……谁许你叫我苍怜儿了,只有小妖儿才可以这么叫,莫……莫以为你把我的小妖儿给睡了,就可以同他一样放……放肆,我还没同你好好算那笔账呢?” 苍怜个死傲娇,明明就被摸得很爽。 隐司倾收回手掌,坐回案前,端起一杯香茗轻抿一口,面上一派波澜不惊,可那双墨色凤眸却是浅浅噙起几分似笑非笑:“别傻了。” 苍怜面色立马板了起来,怎么从这淡淡一言中,她听出了几分不屑的意味,是她的错觉吗? 这冰块脸……是在嘲讽她? 苍怜立马不甘示弱道:“冰块脸你就是个黑心肠,表面上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却喜欢抢别人的男人。” 隐司倾不动声色,从容添茶倒水:“这话说得好冤枉。” 方才安慰人时,那双凤眸下的温柔碎影好似海市蜃影,再也不存半分,她微微眯起眼眸,看向陵天苏:“叶公子以为呢?” 陵天苏捧着茶杯瑟瑟发抖,被这‘叶公子’三字悚得不轻。 他分明是来询问凤凰荒界之事的,怎么突然好想一下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战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凛冬霜叶,暗道自己也没错把香儿的修罗刀给配来啊。 “咳咳……那个苍怜啊,其实早在两年前我与凤凰就认识了。” 陵天苏一本正经地竖起四根手指,认真道:“你四天。” 摊开手掌:“她,五天。” “其实比你早,还比你多一天,所以应该是凤凰找你算账,而不是你找她。” 到了两难的抉择,陵天苏决定当一个正直的人,以事实来说话。 盛着茶水的瓷杯一下从苍怜指尖滑落,妖尊大人如遭雷击,整个人宛若在逐渐褪色,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 “咳咳咳!!!”隐司倾被茶水呛到,白玉似的面容一下子通红起来。 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只臭狐狸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本想吓吓他,却不想他竟然真的敢将当年荒唐一事说出来。 “我需要静一静。”苍怜眼神仿佛已经死掉了。 她失魂落魄起身,一晃一晃地走到屋外,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长廊上,变成小小一坨。 陵天苏一脸无辜地看着隐司倾:“瞪我做什么?” 隐司倾收回目光,低头看着碧色茶水中立起来的尖尖茶叶,道:“你见到了裳鸪,已经也知晓了我的身世吧?” 陵天苏起身拾起蒲团软垫,拖到她身旁一侧,黏黏糊糊地要同她并排坐在一块。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隐司倾的完美侧颜,轻笑道:“方才凤陨宫那群人的脸色可有趣了,原来我家凤凰根本不是魔,而是九天之上的神裔啊,她们这会儿,怕是毁得肠子也青了吧?” 隐司倾放下茶杯,道:“是神是魔,早在雨境你为我撑伞那一刻起,便不重要了。” 陵天苏看到她玉颈脖间那道黑线并未散去,蹙了蹙眉:“裳鸪未将冥烟果给你吗?” 隐司倾从袖中摸出一个黑色的果实,放在桌案上:“给了。” “为何不服?” 她静了一会,然后也学着陵天苏的动作,趴在桌案上。 双臂间的广袖如流水一般陈铺在桌案上,青丝长发散在雪白的衣袖间,她与他四目相对,面对着面,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块。 “她让我同她回彼端神国。” 陵天苏早以猜到,他静了一会儿,道:“你是何想法?” 隐司倾道:“曾几何时,悟道修行,问道飞升,是我毕生之愿,可现在……” 那张冰冷玉颜不见一丝情绪,只见她淡色的唇畔轻合微启:“我这一生,囚于这片方寸之地,并未见过什么大世面,司倾曾经所求,不过是宫主所愿,而非己愿。今时今日,才有幸知晓,司倾真正所贪慕的,是红尘暮色,人间烟火,而这些,不偏不倚皆是你。” 陵天苏眼底升起一抹笑意:“将云端上的仙子拉入红尘,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啊。不过……” 他抬手,轻抚她冰凉发丝:“这世间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在暗渊殿中,殿主不肯许我冥烟果,那一刻我更为知晓,有些事情是无法随心所欲的,还是得乖乖吃果果活下去才可以啊。” 隐司倾挑起烟眉,声音显得有些冷淡:“你要同我说的就是这些?” 陵天苏手指一僵,心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成。 “呃……” 隐司倾凤眸深眯:“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方才是在同你告白?” 陵天苏脑子有些不够用,坑坑巴巴道:“不……不是……再讨论果子的事吗?” 隐司倾眼中的不高兴终于藏不住了,她蹙眉:“果子的事,很重要?” (ps:六月份了,北北因为换工作,打算休息一个月试试,这一个月时间用来全职码字,看看成绩如何,这一个月,北北会保持每天双更,偶尔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嗯,在这里祝“黑丝裤衩狗子”生日快乐。)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苏邪斩情 陵天苏转了半天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幽蓝的眼眸散发出璀璨的光,他哈哈一笑:“说得对极了,果子哪里比得上凤凰待我的心意重要。” 说着,身子一探,用力吻在她清凉柔软的唇畔上。 隐司倾并未拒绝这一吻,浅浅回应,动作轻得好似山涧流水清泉承载的落花。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狐狸眼,心中莫名起了一丝愤恼之意,这样一双招桃花的眼睛,日后她若离了他,指不定又要招惹不少女子。 这般想到,她愈发生气,抬手便叩住他的双肩,将他推倒在地面凉席间。 极长的银发宛若月华般倾泻淌在地面上,那一缕她亲手结的细长小辫也混散开来。 陵天苏眼底笑意深浓,双手扶住她细软的腰肢:“凤凰,你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好像在轻薄我。” 隐司倾神色滞了一下,这才发现方才冲动了一下,竟是造成这般姿势,看起来当真是像极了两年前那般。 她面无表情地俯身看着她,自肩头滑落的青丝扫在他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正值尴尬间,窗外忽然一阵白光冲天,席卷万里风云,一股纯至洁净的气息,涤清万世。 陵天苏侧眸惊望,那个方向,竟然是天一净池。 “这是……什么?” 隐司倾眼底亦是震惊:“苏邪她,斩情出关了。” 陵天苏扶额,心中深深无力:“隐姐姐,为何事情发展同你说得有些不一样啊?” 还是说,那玉箱经过十几年的积累,斩情的杀伤力已经强大到这般地步了? 苍怜仍在地板上画着圈圈,眼睛乌黑乌黑尚未回神。 当陵天苏与隐司倾刻不容缓赶至天一净池时。 桃花灼灼,春风十里。 天一净池并未种植桃树,花瓣缤纷皆为玉池畔旁白衣少女的气机所化。 隐司倾眉目沉重,低声道:“通元……巅峰。” 陵天苏心中不妙,在这世间没有什么捷径会让人的修为突飞猛进至这般惊天地步。 两个月前,苏邪尚且通元初境。 如今却是通元巅峰,很显然,那只有一个可能性。 她,斩情成功了。 漫山桃花飞舞,苏邪神色冰冷如九天清霜,皎洁晶莹的肌肤宛若冰雪而铸,一身气质清冷绝世,宛若人间抬首可望而不可及的天阙明月。 平日里含笑妖治的桃花眼眸此刻犹如万丈寒冰,深不见底,亦如当初陵天苏初见隐司倾那般疏远不可攀近。 一道白虹自远山遁来,枫瑟素装而来。 她面上带着急切的火热之意,平日里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微微凌乱散漫,唇角犹带一丝血痕,显然是闭关紧要时分,感受到了苏邪的斩情气息,竟是迫不及待地披霜带露赶来。 看到这一幕,隐司倾平静的双眸浅声怠倦之意。 而枫瑟此刻眼中就只有苏邪,她面上带着欣喜之意,忙问道:“可……可是成功了?” 陵天苏捏紧了拳头,满面阴沉就要上前,却被隐司倾拦住。 苏邪侧眸看着枫瑟,冰冷的神色起了一丝变化,她微微颔首:“苏邪,见过师尊。” 陵天苏身子晃了晃,面色愈发阴沉。 枫瑟眸光大亮,这才注意到陵天苏与隐司倾的存在,雍容的面上顿时笼上一层寒霜。 昔日师徒再次相会,互望而去的目光,如看陌路。 她冰冷的嗓音沾染着三分杀意:“你这孽畜竟然还敢出现在本座面前!” 陵天苏皱了皱眉,冷冷道:“看来枫瑟宫主这一路来得的确匆匆。” 若是不匆匆,她随便在山路上碰到一名普通弟子,都能知晓此刻隐司倾的身份,断然不可能还是一副看邪魔大逆的眼神瞪着她。 在场三人,皆能够感受到来自枫瑟的冰冷杀意。 苏邪身影微动,护在隐司倾身前,面朝枫瑟,神态恭敬亦如隐司倾往初:“师尊,隐司倾是弟子幼时朋友,还望师尊能够网开一面。” 隐司倾眉目不动。 陵天苏面露苦涩,好家伙,你苏邪真是有本事了,斩情了还知道护着凤凰,但你护就护吧,只护她一人算怎么回事? 好朋友,一生走。 感情他这个鼎炉就是用完就忘的工具人是吧? 这站位,完全就把陵天苏大大方方给暴露给了枫瑟。 枫瑟神情阴晴不定,冷声道:“这孽畜早身为凤陨宫弟子时,便已非完璧之身,勾结外男,身负魔血,其罪当诛!” 苏邪垂敛,淡淡道:“弟子也非完璧,师尊可要诛杀弟子?” 枫瑟神情一滞,显然是一想到自己接连收的弟子被同一人夺去清白之身,心肝儿都气得发疼。 她面色铁青道:“你身在红尘,六根未净,又出自合欢宗污浊之地,会为人所骗,在所难免。如今斩情问道,道心坚稳,自不会再重堕欲海,况且你身负神血,生来非凡高贵,如何能够与一名魔污相提并论。” 陵天苏胸膛深深起伏,这老娘们彻底没救了。 “师尊。”苏邪缓缓开口:“弟子今日破境虽然顺利,气海之中的元力种子却始终难破,反而有一股强大的凝滞之力阻碍着气海运行,隐隐运气不畅,不知是何缘故,还望师尊能够指点一二。” 这才出玉箱便生了纰漏,容不得枫瑟不谨慎对待。 果然,苏邪成功转移了枫瑟的注意力,便见她一脸肃容认真:“强行斩情的确有着诸般不稳未知因素,若当初你愿意乖乖随着本尊潜心修行,本尊何以用如此手段?罢了,你且先随本尊前往静室修行,本尊亲自为你护道。” 说完,竟也未顾及陵天苏与隐司倾二人。 很显然,此刻枫瑟的一颗心满满皆被苏邪此刻的身体状况所占据。 广袖一卷,清风揽住苏邪,便朝着主峰遁去。 隐司倾遥看远山,淡淡问道:“你不去追回苏邪?” 陵天苏缓缓摇首,目光冥晦难定:“她是斩情,并非失忆,强行留在身边只会起到反效果,而且枫瑟将她护得这般死,过于急躁行事只会适得其反。” 他缓缓阖上眼眸,无奈叹息:“先回离瑶峰,再想他法吧。” 苏邪,他是一定要带回人间的,决不能将她留在这个破烂地方被那老女人摧残。 只是,一想到苏邪日后会变得同凤凰当初那般冰冷涩然,这还怎么双修? 陵天苏隐隐有些头疼。 倒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他知晓苏邪专修合欢双修功法十几载,如今斩情忘情,这便意味着千年道行一朝散。 再想重拾曾经的功法改易他门,日后修道之旅,怕是难如上青天。 枫瑟只顾自己的传承大业,丝毫不顾她人所修路子是否适合斩情。 这般自私,又如有资格成为灵界尊首之一。 还不如苍怜那个憨憨呢! 离瑶峰中,裳鸪与苍怜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看到陵天苏与隐司倾面色不佳同行归来,裳鸪眯起眼眸,淡淡说道:“少主既然已经服下冥烟果,解了魔雨之毒,准备何时与裳鸪回归神国?” 隐司倾道:“尚有一诺未完成,完成以后,我便同你走。” 裳鸪嘴上叫着少主,可眼底一派冰冷清高,对于她却是并未流露出多大的恭敬之意,只是淡淡道:“少主母亲还在神国等你回归?” 在听到母亲二字时,隐司倾双眸划过一丝茫然,但更多的是对这一词的陌生,她道:“一万年了,何必在乎多等几日。” 裳鸪眼底升起几分怒意:“你知不知道你此言有多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隐司倾殇起眼眸,平静地看着她:“我还真不知,不若大人来教一教司倾好了。” 裳鸪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给彻底气到。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我是小仙女 但终究还是与枫瑟行径有所不同,许是这少主二字还是颇具分量,纵然她面上并无多大恭敬之色,但也不能强行左右隐司倾的行动与自由。 只得压下心中不耐。 “那不知少主需要多长时间来完成这个约定?” “十日。” 十日,裳鸪觉得这个时间不算过分,微微颔首道:“好,那便十日。” 语音落定,她化作一道神辉,消散在天地间。 陵天苏道:“为何不问问她,一万年前,为何你的父母会将你遗留在人间?” 隐司倾缓缓摇首:“有些真相,不必刻意去追寻,也会自行浮出水面,何必执着于过去。” 陵天苏轻叹一声,走至一棵梧桐树下,眼底的倦意渐起。 这几日以来,他的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精神也未有一刻得到放松。 “我有些困了,睡一会儿。” “嗯。” 日出东山,不断西行,继而落下,暮色渐浓,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如纱如雾,笼罩着九齐山。 主峰密室明灯未灭。 苏邪正襟肃容,恭敬跪坐在枫瑟面前,悉心受教。 虽然枫瑟平日为人偏激固执,但在授业方面,却不得不说的确是一名极为难得的良师。 自己心魔之危尚未解除,还全身心的将一身精力投注在苏邪身上,为她寻得解除体内那股莫名气息能量的阻滞麻烦。 她将太古神诀一番奥秘精髓口述相传正到了关键地步,她因为强行破关牵引伤势而苍白的脸忽然涌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之色。 授道之音忽然滞住,换做了一声低沉痛苦的闷哼之声。 枫瑟面上渗出冷汗,咬唇忍耐。 该死! 心魔偏偏又在这个时候爆发了,而且这一次爆发的影响力进是比往常可怕十倍。 更让人困惑无奈的是,她根本不知,自己这心魔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毕竟是一宫之主,道心坚稳多年,绝不是陵天苏心中所想,没用到看了一场自己徒儿的活春宫就落得了这番田地。 苏邪见她撑地难耐,关切问道:“师尊你没事吧?” 枫瑟性子倔强要强,虽说苏邪是她认定的徒儿,但毕竟认识时日也不常,再加上前些日子她与苏邪相处的极为不融洽,更是不愿在她面前露出?难堪的姿态。 便强忍身体痛苦,咬牙道:“无妨,今日就到此为止,你暂且退下吧。” “是,师尊。” 苏邪起身,却是未察一件冷玉制成的事物从衣袖中滑落,跌在柔软的蒲团之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故而她并未察觉自己落下了东西。 直至苏邪背影完全消失在静室之中,枫瑟怔怔地看着蒲团上的那枚玉器。 她看了良久良久,那双高贵清冷的杏眸逐渐被一种湿热的惘然所代替。 …… …… 当陵天苏再度醒来的时候,却不是在树下,而是躺在秋雨梧桐苑内的凤凰软塌上。 这一觉竟是从清晨睡到了深夜。 他揉了揉有些昏涨的脑袋,忽然闻到一阵清冽的酒香。 起身看去,灯火昏幽,长廊风铃下,两道胜雪白衣并肩而坐,正是苏邪,隐司倾二人。 苏邪身侧,安静放着几坛酒,坛嘴已经被拨开,酒香四溢而出,正是陵天苏醒来时闻到的味道。 “唔……小妖女。”他唤她,却等不来她回眸相望。 无奈之下,他只好换了一个称呼:“苏邪。” 正晃着酒壶的白衣少女这才转身凝望,一双桃花眼眸不染丝毫妖意,干净而出尘,依然很美。 但陵天苏要的却并不是这样的美。 他黯然收回视线,有些难过:“没什么,就是喊一喊你的名字。” 苏邪平静收回视线,不带任何留恋之意,淡淡说道:“昨夜星辰昨夜风,镜花水月,皆是空幻。” 这话说得文艺,意思也简单。 不过四字。 放下执念。 隐司倾端着酒杯,低首轻尝,不语。 陵天苏静静地下了床榻,哦了一声,做到隐司倾的另一边。 他举头望明月,带着几分感慨说道:“如此也好,小妖女变成了小仙女,也挺不错的,本来还觉得挺遗憾的,可见到苏邪现在活得人模人样的,心中也轻松不少,也好也好,她成就她的大道,凤凰我们继续恩爱两不离啊?” 苏邪清冷的神色僵了僵,没有说话。 杯中清酒微起波澜,隐司倾那双凤眸微微弯了弯,荡出几许清浅的笑意。 这笑意之中,却是抱着几分看某人‘作茧自缚’的味道。 陵天苏余光打量苏邪,见她还是那副万尺寒冰难融的清高模样,他面色黑了黑。 起身拉过隐司倾的手臂就往房中拽去:“凤凰啊,别喝酒了,喝酒误事,我教你练功啊,鸳鸯双夜大神功,一个好人教我的神功,很厉害的。” 结果还未彻底将隐司倾手臂拽起来,腕间骤然一麻,被一股劲气打中,陵天苏本可以避开,但是他并未避开。 紧接着,香风袭来,傲骨清霜化作了桃花般撩人。 陵天苏被苏邪一步两步踉跄推着,直至背脊撞上了房柱,才堪堪停下。 他看到苏邪那张脸近在咫尺,两颊鼓鼓看着有些娇憨可爱,可下一刻嘴巴便被她的唇给用力封住。 隐司倾凤眸微眯,做出了一个深深吸气的动作,薄薄的唇无声启伏,仿佛在自我安慰: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陵天苏双瞳大睁,便感觉到苏邪带着几分强硬的侵略性探出,撬开他的唇齿,他尚且不能反映那软润的触感,一汪甘冽的清酒强行灌入他的口中。 陵天苏自知自己酒量不行,若是被她灌醉,指不定要被戏耍成什么模样,他下意识地抗拒这种不怀好意的灌酒方式。 可苏邪哪里给他防抗的机会,重重撞进他的怀中,即便是那瘦小得有些可怜的胸脯如此猛烈撞击之下,仍是有着惊人的柔软触感。 陵天苏猝不及防,一口口带着浓郁桃花香的清酒瞬间入腹。 唇分,苏邪一双淡樱色的唇被酒意熏得润泽诱人。 她唇角弯弯勾起,像是一只猫儿在发笑:“我何时成了你的好人?嗯~~~~~” 这一声“嗯”的尾音拉得长长,尽显妖媚勾人。 那双妖治眼眸,恰如夜下灼灼盛放的桃花。 陵天苏俯瞰睨望着她娇媚无双的容颜,惩罚般地掐了掐她俏臀,因为心中有着被耍的怨气,所以力度不轻。 “逗我很好玩。” “哎哟!”苏邪痛呼一声,眼波朦胧含泪,楚楚可怜姿态,泣怜道:“你捏疼我了,屁屁好痛~” 陵天苏呵呵冷笑:“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来啊,继续装高冷仙子给我看看。” 苏邪泫然欲泣:“方才你说那话好伤我心,原来比起小妖女,你更喜欢小仙女啊。那我要不要改个名字叫苏仙儿。唉,这名字,可真是俗气,但若你当真喜欢,我也不是不可……” “打住,打住。”陵天苏推开苏邪:“别作妖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中暗自奇怪,方才苏邪那一口酒灌得,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记得入口时,分明是烈酒才对。 莫不是,我近日以来,酒量见长? 陵天苏暗自心喜。 苏邪浅笑嫣然,笑容说不出的自信:“你忘了我是出自哪里的了?合欢宗哦~” “合欢宗不同于凤陨宫,走得是欲海之道,枫瑟那样的清圣之人避七情六欲为蛇蝎剧毒,可人生来便沾染了这些东西,斩情一道,说来简单,可整整能够做到太上忘情的又能有几个,一剑斩了夙念是干净利落,不过……” 苏邪回眸朝着凤凰眨了眨眼,邪魅一笑,道:“你应该也尝到过其中苦头了吧?”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桃花酿 隐司倾不明怎么突然话题就转到了她的身上,看着苏邪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暗自蹙眉:“何意?” 苏邪轩起眉梢,意味深长道:“我观你二人气息,交织迷离不定,这几个月里趁着我不在,定是将鸳鸯双夜修炼过了好几次吧?倾倾啊,你的小狐狸身上也没有魅妖果,难道你就不痛吗?” 咔的一声轻响。 手中杯酒四分五裂。 苏邪继续道:“我修的是情欲道,斩情自是与废去我的修为无异,可枫瑟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那玉箱之中,藏了历代以来,斩情道大能的欲念,而这些欲念,于我而言,便是这世间最棒的养料,两个月破境通元巅峰,枫瑟当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陵天苏无语道:“突破就突破,你演戏有意思吗?” 苏邪轻笑:“你以为我是做戏给你看的?” “难道不是吗?” “我是做戏给枫瑟看的。” 这下,陵天苏与隐司倾都有些吃惊不解。 苏邪提着裙摆,折身腻到隐司倾怀中,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挑起她弧度优美的下巴。 她嗓音邪气而轻佻:“小美人,你可是我的人,她欺负了你,我自然得替你狠狠地欺负回去。” 隐司倾目光冷嘲地看着她,没有推开她那作怪的手指,淡淡道:“何必将话说得这么好听,你确定不是因为当初枫瑟宫主伤了你的宝贝鼎炉,你怀恨在心?” “哎呀呀,倾倾你说话当真是越来越令人难懂了。” 陵天苏心头微暖,不禁又奇道:“你还有本事欺负得了枫瑟,那可是神游境大能。” 苏邪似笑非笑,眼神腹黑极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枫瑟她急于求成,舍了七情六欲,如今被我给捡了便宜炼化了,这便意味着她的脉门此刻牢牢的捏在了我的手中,陵陵啊,她起了心魔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陵天苏目瞪口呆:“你干的?!” 这苏邪是要逆天啊!!! 隐司倾亦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当然是我咯,不然你以为一个神游境的心魔,是说来就来这么简单的?” “小妖女厉害,我瞧着她今天都吐血了,这心魔怕是将她折腾得不轻,真好奇这是什么心魔,竟然能够逼得那个老女人如此无奈。” 苏邪露出不屑的神色:“还能是什么?想男人了呗。” 轻飘飘一句话逼得陵天苏无语凝噎。 “你也不想想,一个万年老处女,平日里禁欲寡情,如今欲念皆在我的意念之下,风云变化,平日里压抑得越狠,如今爆发得就越厉害。” 说起万年老处女,陵天苏第一时间想到了苍怜,不禁问道:“怎么没看到苍怜?” 苏邪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喝醉了,扔旁屋睡觉去了。” 陵天苏心想喝醉了也好,本还担心因为阿绾的事情,那个傻憨憨一个人夜里伤心难过睡不着的。 隐司倾静了许久,忽然开口说道:“枫瑟宫主身为尊主,极重颜面,苏邪你也莫要失了分寸。” “喂喂,我这可是替你出气,她那么对你,你还向着她。”苏邪顿时不满了。 “饮水当思泉,她毕竟是救我性命,养我长大的恩人,纵然她弃我,舍我,她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在这世上,不是事事都要去计较得那般清楚,这样……很累。” 苏邪无言,无语。 陵天苏唉声叹气,憋着坏水说道:“其实枫瑟人真的挺好的,实力又强,那时候被她打得吐血重伤,这个女人让我深刻的感知到了死亡原来可以距离我如此之近,这般强悍实力,当世含有。如此强者,值得敬畏,苏邪不可过分教育。” 苏邪与他何等默契,立马乖乖点头:“知道了。” 隐司倾的目光却是在陵天苏一言一语之中彻底冷了下来。 她静了片刻,默然重新抱起酒坛喝了一口。 当她放下酒坛的时候,一双凤眸森冷得如同夜下狼兽,她冷冷说道:“苏邪。” “嗯?” “只要不玩死,你随意。” “哇,那可是你师尊耶~”苏邪眼中已经开始散发出兴奋的光。 不玩死,随她意? 这个精彩,这个刺激! 隐司倾捧起酒坛,又喝了一大口,她侧眸看着苏邪,目光如刀锋冷:“她已经将我逐出师门,这师尊二字,又从何而言?!” 苏邪甚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带着几分羞涩的意味腼腆一笑:“其实今夜出来,我特地留了一个玉角先生给枫瑟宫主,她一定会爱煞了吧?” 玉!角!先!生! 陵天苏与隐司倾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这也太狠毒了吧! 堂堂一宫之主,清冷高贵,你竟然让她用这种庸俗粗鄙之物?! 陵天苏面色铁青难看:“给我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末了又硬邦邦憋出来一句:“你不许偷偷用!” 苏邪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桃花眼勾人得快要滴出水来:“你连这都醋?我有你在就够了,何须这些。” 陵天苏啧了一声,故作一脸嫌弃地走开:“你厉害极了,我不跟你瞎扯,换身衣服去,凤凰,你道袍还有吗?” “嗯,衣柜里。” 陵天苏一身衣服早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隐司倾见他睡得深沉,不忍打扰,也未帮他给换了。苏邪看着他朝室内走去的背影痴痴发笑:“多此一举,总不是一会儿要脱的。” 隐司倾不解朝她看去,下一刻,便听到扑通一身,陵天苏整个人栽倒在地,轻咦一声后咕哝道:“怎么这地板贴我脸上来了。” 苏邪懒懒伸了一个腰,细柳般的腰肢伸展间的弧度诱人,她自夜下轻笑,笑颜妩媚妖娆。 “我这桃花酿,取的是天一净池的灵泉酿造而成,初尝时不觉醉人,可后劲却是连神仙都能醉倒。” 隐司倾心中暗道不妙,方才她亦是做饮不少。 而她的酒量,一只都很烂。 …… …… 夜冷星疏,一轮明月悬挂苍穹。 夜下池塘,冷莲散发着花香,暗香浮动,明月半浸在粼粼水波之中,细碎的水珠凝在碧色的莲叶上,滑落坠下时发出泠泠之音,水雾烟波,月光浩淼,宁静之中显出几分夜色特有的妖意。 清冷的月光沿着古色生香的窗棂洒入屋内,夜风划过屋外的长廊,散开几圈涟漪。 雪白的衣袖被夜色撩起,隐司倾静坐于案,白衣湛然若雪。 她手执笔杆,低头抄写经卷。 不知是不是月色过于朦胧诗意的缘故,她那一双本应如秋水般冰冷的凤眸渡上一层银白月华显得有些醉意蒸腾。 眼梢尾角此刻染着几缕残红,宛若不经意间蹭在洁白素纸上的一抹胭脂色彩。 她的神情依旧清圣冷冽,可听到身后咚的一声重物摔在软塌上的轻响,捏着白玉笔杆的手指紧了紧,白皙手背上的淡色青筋色泽明显了几分。 清冷的神情一下子尽数被满脸的不高兴所替代,她啪的一声扔了手中狼毫,墨迹糊乱了她抄写的经文。 换做平日,她断然不会做什么孩子气的行为。 桃花酿的酒劲,奏效了。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苏邪:“那是我的床。” 苏邪似笑非笑扯开衣带,随意扔下塌:“我知道啊,又不是没睡过你的床,不要这么小气嘛。” 隐司倾脸色愈发不高兴:“那是我的狐狸。” “这也是我的鼎炉。”苏邪微扬下巴,子夜时分,眼眸愈发妖治惑人,可隐司倾却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挑衅。 果然,平日里关系再怎么要好的朋友,一旦涉及这方面的事,果然还是会较劲较真的吧。 苏邪平日里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嘴上说着希望她的鼎炉采补越多的女人就越好。 可内心究竟是何想法,怕是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ps:感谢“多彩冰封”和“无哀道长”两位小可爱的巨额捧场,这个月满月双更,求诸君订阅,爱你们。)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姐姐疼你哦 陵天苏此刻意识处于半清的状态,苏邪酿酒很有一手。 那桃花酿的酒效显然已经超出了寻常凡酒的范围,以天一净池的灵泉酿造,饮下腹中化作一团炽烈的热流能量,很快散至四肢百骸。 在与森冥一战中所留下的伤,在酒劲之下,也变得酥酥麻麻,不再那般疼痛。 陵天苏晃了晃脑袋,想要夺回自己清明的意识,这样的状态太不妙了。 上一次喝酒,醉的是苏邪和凤凰,他是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人。 这一次,醉的却是他与凤凰,唯一清醒的是苏邪。 而这样的苏邪,实在是太危险了。 “喂,小妖女,别胡来。”陵天苏抬起宛若灌了铅一样的手臂去推苏邪。 苏邪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倾身压在他的胸膛上,嗓音慵懒妖媚:“陵陵啊~你真以为我是个爱胡来的人不成,今日我同枫瑟说体内气息郁结难通可不是假话,锁情箱内锁了万年的欲望被我一朝吞噬,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尽数消化掉吧,若是不以双修疏通整理,接下来我可是会变得很危险,你若不帮我?是想让我去找其他鼎炉不成?” “你敢!”陵天苏眼珠子登时红了,怒火腾腾,腰身用力正欲将她掀翻。 谁曾想,苏邪小手速度更快。 陵天苏立马泄气,就像是一只被人拿捏住七寸的蛇,身子继而无力软了下来。 他眼底皆是被烈酒熏出来的醉意,手掌拽紧被褥,半清的意识终于被压垮,每一寸肌肤在酒劲催发到了沸腾状态,宛若烈火一般的气息越烧越炽。 他似愉悦又似痛苦的闷哼一声。 苏邪侧卧在他身侧,右臂斜斜支着脑袋,嘴角像是猫儿一般勾起。 陵天苏连连吸气,一双眼睛醉红。 苏邪撩起了火后,她收回手掌调皮的朝他张了张手掌,唇角弯弯,梨涡浅浅:“想要的话,求我啊~” 陵天苏不说话,也没求她,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去看她。 苏邪眼睛珠子亮了亮:“乖乖听话妥协,姐姐宠你哦。” 陵天苏侧身将苏邪瘦弱柔软的身躯紧紧抱住,双臂搂住她那纤细的腰。 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早渐渐被欲望所濡湿,这举无异于饮鸩止渴,他的嗓子越来越干,体内的血液越来越滚烫。 陵天苏内心有点乱。 完了,这酒似乎……有点上头啊。 苏邪将他环抱入怀,一只手掌轻轻缠绕着冰冷的银发,另一只手掌轻抚他伤痕累累的背脊,那双看似热情如火实则永远冷如寒冰的桃花眼眸也不禁流露出几分怜痛。她没有抗拒陵天苏乱蹭的动作,她将温湿的樱唇贴紧他的耳缘,嗓音悦耳不带任何魅惑的气息说道:“好像每次跟陵陵你双修身上都带着伤。” 抱着他的纤细玉臂紧了紧,她眼睛里闪过瞬间恍惚。 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曾经亲眼看到他魂飞湮灭,如今却带着滚烫的体温在她怀中。 苏邪将身子微微蜷缩,耳侧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眼底似有泪光闪烁。 她道:“陵陵,你疼不疼?” 陵天苏低喘了一声,幽蓝的眼眸似是烧红一片,本该迷乱的意识不知为何,听到苏邪带着一丝哭腔的嗓音,他在失控的边缘又找到了自己。 喉结攒动,缓缓吐出来的嗓音染满了醇浓似酒的暧昧,低沉而喑哑:“不要哭小妖女,你亲我一下,我便不疼了。” 苏邪嗓音沙沙:“我才没有哭,你就是个鼎炉,我怎么可能为你哭。” 怎么他身边的女子一个个都是傲娇的吗? 唇畔忽然一凉,却是被一个极为软糯的唇给轻轻咬住。 陵天苏鼻息加重了几分,正欲回吻,她却是浅尝即止,一触即分。 此举自然引起了陵天苏的渴求不不满,他握住苏邪的一只纤细皓腕,脑袋倾压,主动去亲她。 一根食指抵住他的唇,便见苏邪痴痴一笑,双臂搂紧他的腰,缩在他怀中像是一只灵活的水蛇一般轻扭下坠。 陵天苏觉得自己脑子跟火烧似的,理智又将回归欲海,可潜意识中,他有隐隐觉得自己不可沉沦。 身下传来一声轻笑,苏邪的吐息声轻若毛羽,一低头,便看到苏邪那张子夜妖仙的绝色容颜轻染红霜,红唇轻启。 陵天苏喘气嘶哑的声音,像是一只孤兽在夜里低鸣。 苏邪眼风微挑,带着几分宣战的意味斜斜看了一眼隐司倾。 却是见她此刻抱着一坛子酒,指尖转着一个白玉狼毫,蜷坐在一张藤椅上,一双清冽的眼眸早已水汪汪成了一片朦胧的湖泊。 竟然是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苏邪眼底划过一丝狭促。 今夜,似乎会变得十分好玩的样子。 苏邪是个举一反三的能人天才,合欢宗秘法之术花样诸多,可她却能够将一种花样变出多种花样来。 陵天苏双手捧住她的脑袋,十指深深插进她柔软的发间。 浓醉之下,心中对她的怜惜皆是下意识的,他迷迷糊糊地停了下来,半睁着眼眸俯眸看着她。 只见苏邪桃瓣似的眸子莹莹水雾一片。 他眼底醉意深沉,说话也吐字有些不清晰,迷迷糊糊地咕哝道:“别……唔……别勉强自己啊。” 酒精的作用下让他脑子不太好使,但也让他变得比平日里更加笨拙温柔,全然忘了他身下这位可是合欢宗的妖女宗主,上一次让他腿软的时候可是没有露出像现在这般可怜没用的模样。 说完,还去笨手笨脚地推她。 苏邪轻咬着微微歪了歪脑袋,心道:奇怪,她酿制的桃花酒素来药力惊人,神仙都可以直接放倒化作野兽,怎么他才刚刚开始,便就在劝她放弃,难道她的功夫已经退步到了让他感到不舒服了? 不应该啊。 转念一想,想通了其中所藏的温柔道理,她心中蓦然一软,像是被一只小鹿撞了上来。 一双勾人的眼眸深深弯起,好似春水映桃花。 陵天苏被那忽如其来的节奏逼得有些不知所措。 苏邪忽然美眸微张,捂唇连连咳嗽,心中无奈想着,果然实际操作与纸上谈兵是绝然不同的概念。 这一下,是真的有些难受。 听到那呛咳之声,陵天苏迷迷糊糊的弯腰将她抱紧,其实眼前景物都有些看不大真切了。 他摸索着伸手碰了碰她的唇,便听到她声音有些哑哑地说道:“陵陵,你亲我一下。” 陵天苏俯身就去亲她,她咯咯一笑,偏头避开:“傻子,你不嫌弃啊。” 陵天苏小声咕哝着,用一种理所当然地语气:“怎么……可能……嫌弃苏邪,你是我的……小妖女啊。” 苏邪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她将面颊在他胸膛上轻轻蹭了蹭:“小妖女想要你,你……给是不给呢?” 陵天苏笑了笑:“想要?那看你有多想要了?” “呜……你这是希望我求你咯?”苏邪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 可一个圈圈尚未话完,身体豁然一重,被他稳稳压在身下,一抬首便看到那双满是醉意的幽蓝眸子。 他可以因为醉酒变得更加温柔,那是他的本性。 他亦可以因为醉酒变得更加侵略,那是他的本能。 陵天苏喘息着,像是一头即将进食的凶狐,他的目光变得逐渐有些危险:“小妖女,你一开始便搞错了,狐狸可是食肉的,撩了我,待会儿可别求饶。” 在那样危险的目光注视下,苏邪丝毫不惧,甚至抬起白皙纤细的玉臂揽住他的脖子,眯眼轻笑道:“动作好粗暴哦,眼神好凶哦。” (ps:谁说苏邪会变得冷冰冰的,滑稽脸,有为苏邪小姐姐打卡捧场的吗?晚上还有一更,诶嘿嘿。)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共黄昏,粥可温 苏邪白裙之下还有一件黑色肚兜,与她平日里穿的素粉绝然不同。 黑色的布料薄薄浅浅,如夜色般朦胧迷人,红线绣纹,勾勒的灼灼桃花尽显妖意。 苏邪挑起眉轩,痴痴笑着:“喜欢吗?来找你之前,特意换上的哦~” 陵天苏没有说话,用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 双臂撑在她的两颊边,犹如出了一身热汗的缘故,冰凉的银发沾濡了一部分在劲瘦的背脊之上,还有一大半长长银发自臂间倾泻而下。 发丝扫在苏邪雪白的肌肤间,痒痒地,有些撩人。 她伸出手指,调戏般地勾起陵天苏的下巴,媚眼如丝:“我发现你黑发变作了银发,更像一只妖了,看起来……有些馋人。” 陵天苏低低一笑,充满着醉意而飘忽的眸子也是醉人的。 搂住他腰身的纤长手指在这一刻不禁蜷缩绷紧,彰显着此刻这双手的主人内心并没有那么轻松开放。 仍是会下意识的紧张,感到压迫。 暮色的夜风吹动着风铃,伶仃之声为沉寂的夜晚带来了几分清凉的诗意。 陵天苏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若是换做平时,定会借此好生调戏一番。 可惜的是,他此刻被酒劲支配着意识,唯有最后仅存的一丝温柔,让他低下头吻在她的眼角间,轻声说道:“苏邪,别怕。” 被他这温柔的醉话引得心弦不由一颤,她鼻音浅浅,发出一声绵长的低吟之声。 “苏邪……苏邪……苏邪……”他埋下身子,低声无意识地唤着她的名字,看着好傻。 苏邪目光逐渐温柔软化,她唇儿缓缓勾起,探出脑袋在他胸膛上轻轻啃了一口,留下一个殷红的印记,她笑了笑:“陵哥哥一直喊我做什么?” 许是从未被人用这种称呼唤过,毕竟与他身边的女子年纪皆比他大,这一声陵哥哥唤得当真是酥麻入骨。 陵天苏本就醉红的脸又腾出几分红意,他此刻看起来竟是带着几分少年的腼腆羞赧,脑袋一偏,小声道:“不知羞,乱喊谁哥哥。” 苏邪被他这副害羞的模样给逗乐了,俯身以秀发撩拨他,眉眼弯弯笑道:“当初我们第一次时喊你好哥哥也没见你这般,嗯~~~~原来如此,陵陵你醉酒了原来是这么可爱害羞的吗?” 陵天苏不满地撞了她两下:“不许说我可爱。”他眯起那双好看的狐狸眼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我——很——很——厉——害。” 苏邪笑开了花:“对对,你最棒了,陵陵喝醉的样子,可真好玩。” 她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当真……不继续摸我了吗?” 陵天苏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自己方才要做什么,他停下的手掌再度动了起来,但并未如同苏邪所想,去干羞羞的坏事,而是停在她腰间以上三寸处。 指腹轻轻抚摸着她有些明显瘦弱的肋骨,有些肋骨部位甚至发生了微微的错位,像她这样的修行者,若不是陈年旧伤,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苏邪绝对是他认识人当中,身材最是瘦弱的一个。 瘦得有些可怜。 所以陵天苏此刻很难过,换做平日他不会将自己难过的情绪变现得如此明显。 可是一口桃花酿灌入腹中,让他的意识行为都仿佛变得有了几分幼稚。 一双幽蓝的狐狸眼起上了一层泪意,他哽了哽嗓子,说道:“小娘皮不会养活自己,瘦不拉几的也不知道多吃一点,以后跟在我身边,定叫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苏邪,你要记得,冷了就多穿一点,反正你以后只许勾搭我一人,穿多穿少我都喜欢,你不许受寒,不许挨饿,冷粥冷菜更不许吃,日后饿了,我替你温热粥。” 苏邪不禁睁大双眸,意外至极,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一颗心又酸又涨。 从小到大,从来不会有人跟她说天冷要添衣,粥冷当温热。 年少不知心中事。 如今欢愉双修时不适宜的怜惜一言,让她恍然,原来自己所期的,不过是简单一句嘘寒问暖罢了。 曾经以为自己一旦登临人间绝顶,必然高处不胜寒。 却不知,原来在自己生命中,会有一人,疼她入骨,待她温柔,知她冷暖,懂她悲疼。 愿与她共黄昏,愿问她粥可温。 让她知晓,原来在这世间,有一种情,是可以永不被辜负的。 苏邪微微扬起头,她忽然抬起一只手臂捂住脸颊,瘦削的肩膀簌簌颤抖。 她从未想过,她会在她极度厌恶的双修采补一事中,无声掩泪哭泣。 苏邪抹去眼角的泪痕,她忽然俯身用力吻在陵天苏的唇上,她咬着他的下唇,一双桃花眼闪烁着炽热而危险的光芒。 她嗓音微哑,不带一丝魅惑气息,宛若起誓一般慎重说道:“叶陵啊叶陵,你这个样子,知不知道让人真的很有食欲啊……” 不撒娇,不妖媚,不嚣张,就像是一张完美的面具脱落,露出了原有的一张侵略性染着妖异血珠的危险食人美丽之花。 稍不留人,便被拆骨剥皮,一丝不存的吞入腹中,吞噬得干干净净。 或许,她从骨子里就带着某种叛逆嗜血的色彩。纵然是醉醺状态的陵天苏,在这双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眼眸注视下,不由打了个寒战。 纤长的指尖落在他胸前上画着圈圈,挑逗似得轻笑道:“上了我的榻,撩拨我起意,叶陵,你做好心理准备承担这后果了吗?” 难得不含一丝魅意的话从她口中缓缓道出,竟是给人一种极为认真的。 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结实的胸膛,劲窄凌厉的腰腹,动作分明极致轻柔,却又有一种异样的侵略意图。 陵天苏长吸了一口气,背脊如蛇窜蚁,尾椎酥麻。 苏邪翻身坐在他的腰间,梨涡浅浅,笑容深深:“待会儿,可别求饶哦~” 这妖精…… 陵天苏心想这不是他方才放的狠话吗? 被人反客为主,很不爽啊。 他死死咬牙,酒精的作用力下让他的忍耐力大不如平时状态,他松开苏邪的身体,将她翻了一个身。 苏邪半跪在软塌之上,以手臂撑地,先是一怔,旋即笑道:“原来你喜欢这样?” 酒精与欲念交织在一起,让他混乱的思绪格外难理,陵天苏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喜欢的,你在我怀中,不管在哪里,都喜欢,即便你说那是一场交易,我也喜欢,反正这场交易,对你我来说,都是一辈子的事。” 苏邪轻笑出声,泪水却是从眼角滑落:“一辈子?你好自恋啊,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陵天苏沉默下来,并未回答。 “喂,叶陵,其实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温柔的。” 真是奇怪,寻常男人喝了酒都是兽性发狂,酒后乱性,更别说她亲手酿制的灵酒更有着特殊催情的效果,怎么到了他这,就生得如此温柔紧巴。 他口中低喘之声越来越沉重,声音也燃烧了一层情欲的磁性沙哑:“这样你会痛的。” 苏邪撑在被单上的十指蓦然拽紧,她眼波勾人,尽显柔媚,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别……嗯……别傻了,你何时见我怕痛过。” 陵天苏哼了一声,继续埋头认真羞羞,闷声闷气道:“我不管,方才你喊了我哥哥,还说我很棒,不管你认不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听着这孩子气的话,苏邪哭笑不得:“合欢宗妖女床笫上说得话你也信?若是我换一个鼎炉,也会这般夸耀的,这是闺房情趣,懂吗?” 屋内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灯火灼灼,床榻上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如剪影般倒映在凉席铺就的地板上。 (ps:唉……)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苟到胜利的一刻 陵天苏语气幽幽而闷沉:“你还准备换鼎炉?” 有了他居然还敢换鼎炉? 苏邪抽了抽鼻子,怎么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桃花眼中升起一抹小小的得意,她哼哼两声:“我本就是合欢宗宗主……” 得意的话语瞬间失声。 苏邪咬住下唇:“叶……陵……你这混蛋!” “放……放开我……我不跟你玩了……”苏邪声音起了一丝哭音。 到最后,哭喊的声音逐渐断断续续,一双桃花眼眸宛若失去了焦距。 苏邪心想,完了,这下玩脱了。 他低估了这小子的醋意,失策啊,若是在他清醒状态下,定然能够分辨出她方才的玩笑话。 只可惜,此刻身后那家伙醉得脑子都有点不太好使,居然当真了。 既然当真了,自然是无比生气的。 苏邪看着一脸郁闷的陵天苏,噗嗤笑出声来。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陵哥哥也是个奇人了,干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居然也能够干出一肚子火来,陵哥哥你可以的啊,一会儿是温柔的小白兔,人畜无害,一会凶起来吓死人了。” 陵天苏眯起眼睛:“是你先不听话的。” 苏邪眼睛弯弯,指尖轻抚他的鼻梁,问道:“那我乖乖听话,你开不开心?” 能够如何厚颜无耻发问的,也只有苏邪这妖女了。 陵天苏脸色微红,伸手从她身下扯过枕头,盖在自己的脑袋上,不去理她。 苏邪蹭过去压在他背上扯他头发,撒娇道:“说嘛说嘛……” 陵天苏憋了办响,才哼哼说道:“嗯……” 苏邪揽住他的脖子,笑问道:“我问你啊,是跟我一起开心呢,还是跟倾倾一起开心?” 这可真是一个致命性的问题。 陵天苏身体僵了僵,道:“没比较过,不知道。” 苏邪嘻嘻一笑:“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侧首朝着床榻外围看去。 陵天苏睁着一双水汽朦胧的蓝眼睛也跟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床帷之外,她一身白衣比雪还要干净,气质飘然出尘。 可下一刻,一声清浅的酒嗝打破了这出尘的气质。 陵天苏傻傻地抬首望去,隐司倾站姿如竹,背脊挺拔,右手拎着一个酒坛,从坛口内看去还剩下小半坛子清酒。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深邃的凤眸生生冷冷,不冒一丝儿热气。 窗外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她身上白衣间,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清寒而冷润的气质。 月光下,美人如玉,美轮美奂。 这个美人气质虽是清冷,可样子却有些奇怪。 她未着靴袜,白裙之下,是一双纤细的玉足,宛若精心雕琢而成的上品玉器。 原本该规规矩矩套在脚上的靴子被她单手一本正经地抱在了怀中。 她静静地看着陵天苏。 陵天苏也静静地看着她。 苏邪露出看好戏的微笑。 月下美人微微颔首,神态从容之中透着冷然,仿佛对于方才那一场荒唐没有任何看法。 完美的五官神情挑不出一丝瑕疵,唯有那挺翘的鼻尖,留有一抹微微的醉红之意,看着莫名有些娇憨可爱。 可是下一刻…… 她一振衣袖。 靴子甩飞出去,就像小孩子打架泄愤那样,很无理取闹很幼稚地将怀中那双靴子甩在了陵天苏的脸上。 极!为!不!正!常! 陵天苏脸上一痛,傻傻地抱着一双雪白的靴子,刚翻身做起来,床边上的那名女子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去,可她一举一动都好像是做坏事被抓住了要逃跑。 提着衣摆,赤着玉足踩在席面上散了一地的宣纸上跑了出去。 陵天苏脑子浑浑噩噩地,下意识地准备起身去追她,目光却是被地上宣纸所吸引,宣纸之上满是墨色的经文,都是平日里隐司倾抄的经文。 墨迹未干,明显是今夜刚抄上去的。 好闲定的心啊。 感情方才他与苏邪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抄经文? 只不过这字…… 犹如鬼爪子乱涂,歪歪扭扭像蚯蚓乱爬,简直是比三岁小孩的字都还要不如,与平日里那个凌厉劲秀的字迹全然不同。 更可怕的是,在凌乱陈铺的宣纸之间,竟然有着三四个空坛子,全是她喝完的。 “哼。”一声浅浅的鼻音从门外传来。 陵天苏坐在床榻上,怀中抱着白靴,歪着脑袋看去。 只见隐司倾躲在木门卷帘后面,幽幽地露出小半张雪玉一般的脸来,凤眸之中满满地不高兴。 陵天苏脑子一下发轴,低头看了一眼靴子,又抬头看着她,竟是没有丝毫表示。 隐司倾眼中不高兴的意味更浓了。 “呜~~~~~”喉咙深处居然还发出了类似于小兽一般生气低吟的声音。 陵天苏没注意到身后笑得直打跌的小妖女,傻不拉几地说:“凤凰你喝撑着了吗?” 她幽幽开口:“你为什么不追我?” 陵天苏问:“我……为什么要追你。” 傻子一般的对话让苏邪捧腹无声大笑。 隐司倾蹙眉,重新走了过来,还故意赤着小脚踩得很用力,踏得地板踏踏响,她走到陵天苏面前:“我方才拿东西砸了你,你就应该来追我,同我讲道理。” 她夺过陵天苏怀中的鞋子,严肃着一张冷冰冰的小脸,很是认真道:“再来一次。” 陵天苏傻傻点头:“好。” 啪! 脸又被招呼了一次,陵天苏小声嘟囔了一句:“得抓住她同她讲道理……讲道理……” 那道翩然绝世的清冷身影,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流风之回雪,然后……十分华丽飘然蹁跹地踩中一个自己喝完扔掉的空酒瓶,一声不吭‘啪叽’一下,结结实实地前扑摔在了地上。 陵天苏:“……” 苏邪:“……” 隐司倾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觉得胸扑得有些疼。 一时间,天地好安静。 隐司倾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干净雪白的面颊好像蹭到了一点地面上的墨迹,看起来像是一只高冷孤傲的猫咪不小心蹭到了一点黑污。 她看到陵天苏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喉咙又发出危险的低鸣:“呜~~~~~~~” 苏邪嘻嘻一笑,将陵天苏从背后抱住:“倾倾啊,耍小心机很不乖哦,你想陵陵从我身边离开直说就好了嘛~干嘛甩鞋子在他脸上。” 她吧唧一下在陵天苏侧脸上亲了一口:“这么俊俏的小脸你也下得去手。” 隐司倾站起来,走到榻前,双眸幽幽,似要伸手强行将陵天苏给抢过来。 苏邪嗯哼一声:“倾倾这是想做什么?” 隐司倾目光平静:“执子之手……” 雪白的衣衫在方才扑倒之际印上了她亲手些的三岁字迹,看着模样有些滑稽可爱,与她平日里的高冷的形象全然不符。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磨牙愤愤:“将子拖走。” 苏邪一个熊抱将陵天苏抱得紧紧:“我若不给呢?” 隐司倾眼睛里仿佛闪过诸天电光:“你不给,我就抢。” 苏邪无不挑衅,觉得逗弄喝醉酒的好朋友当真是好玩极了:“你来试试看。” 隐司倾朝着陵天苏探出一只手,但很快就僵住,视线上下扫视一番,嗯,无处下手。 她冷冷地目光微微下移,陵天苏打了个冷战,抱着靴子捂住用力摇头。 她哼了一声,伸手车经熟路地点在陵天苏的腰间某侧轻轻一点,四条尾巴全跑了出来。 终于有地方可以下手了。 隐司倾甚至满意,将那四根尾端带一抹玄黑的毛茸尾巴尽数以臂揽住,拔萝卜似的用力一提。 陵天苏更个人被拖得悬空了起来,他抱着靴子有些惊慌失措。 苏邪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ps:北北苟不苟!!!)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章:继续苟着 隐司倾用力点头,手中酒坛子都仍在了地上,捏起拳头,掷地有声道:“我说行!就一定行!” 苏邪脸上绽放出一个嫣然的笑容:“你将他拖走干嘛,藏起来不成?” 陵天苏很是惆怅。 隐司倾露出一个苦恼的神色,迷离的凤眸纠结挣扎。 苏邪再次露出狡猾猫儿一般的笑容来:“倾倾姐姐,不如我们一起来玩呀~” 隐司倾果断拒绝:“不要。” 苏邪一副吃死她的表情:“乖啦,你把今日份的快乐源泉给带走了,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出,你将他拖出去,外头可有一个神游境的妖尊大人,那女人争宠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吧?” 苏邪循循善诱:“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的鼎炉就是你的鼎炉,你的男人就是我的男人,不出这间房,我们三个人都会很快乐。” 隐司倾严肃地板起脸,像是一个古板的女先生争执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字正腔圆:“不!对!” “不对?” 隐司倾再次点头,那用力过头的认真模样看着有些傻萌傻萌的。 “你的鼎炉就是我的鼎炉,我的狐狸还是我的狐狸,我不将他同人分,他就是我的,青莲羽冠你带着好看,给你拿走不用还了。” 说完还甚是豪迈大方的挥了挥手,下巴高高抬起,一副恩准施舍的模样。 苏邪心中万马奔腾。 感情那一日她一脸正经地将那羽冠送给她是这么个含义!!!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死鬼是个如此黑心肠的货色。 她憋着心头一股子郁闷气,可一想到等到这两个人酒醒以后的画面,就……嘿!嘿!嘿! 好刺激。 “咳咳……那这样好了,我不同你抢狐狸,反正我这个人最大方了,我的鼎炉分你啊,反正我今夜也睡了你的床。” 这个说法,似乎没有什么毛病。 隐司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幽幽地掀起眼角,看了苏邪一眼。 苏邪:“喂喂,你这是什么嫌弃眼神。” 隐司倾轻嗤一身:“胸,好小。” 轻飘飘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抡在了苏邪的心脏上,她痛苦轻唔一声:“要命,倾倾你这一招杀伤力太强了。” 隐司倾手掌一松,将陵天苏重新扔回了床上,没有说话。 苏邪赶紧用玉足踹了踹陵天苏的屁股:“愣着干什么。” 陵天苏抱着靴子打了一个滚,脸上隐隐地抗拒:“这样不好。” 苏邪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看来还是得好好调教你一下了。” 她掌力一吸,将窗台上的一坛酒纳入掌中,撕开封坛,扯过陵天苏的尾巴就将酒往他口中灌,灌得他面色坨红一片,一双眼瞳都散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陵天苏晃了晃脑袋,打了一个酒嗝,柔软冰凉的银发之间忽然蹦出两只尖尖的白色狐狸耳朵。 竟是醉得原身都维持不住了。 “哇!!!”苏邪两只眼睛发光,伸手就是一阵疯狂揉捏:“哇,叶陵你这只小狐狸精,也太招人疼了吧。” 余光却是看到像根木头似站在那里的隐司倾凤眸也是一亮,像两颗星星似的闪啊闪,一副很想摸却故作一副我是高冷仙子一点也不敢兴趣的样子。 苏邪引诱道:“哇!好软,手感超舒服,跟撸狐狸耳朵时感觉完全不一样,来陵陵,来两句‘咕噜,咕噜’的声音来听听。” 醉得一塌糊涂地陵天苏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苏邪冰凉的小手摸得很舒服。 他十分顺从的发出了:“咕噜……咕噜……” 隐司倾忍不住向前迈出一小步,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动。 苏邪一脸坏笑:“你看他这么听话,我若是让他收起耳朵,你可就摸不着了。” “唔……”隐司倾犹豫不过一瞬,还是缓缓抬起手,在苏邪的诱惑下终于摸上了他的耳朵。 “狐狸……好软……”隐司倾生平第一次将她那双生得狭长锋利的凤眸弯弯眯眯,像是一道柔和的新月。 苏邪反手勾住她的下巴,一副诱骗小孩上来吃糖的坏大婶儿:“上来呀~” 隐司倾拨开她的手,爬了上来,坐在陵天苏结实的腰上,认真地玩着那双耳朵。 苏邪一脸鄙夷:“幼稚。”鄙视完自己又顺手抓过一只尾巴,绕着玩。 陵天苏耳朵尾巴都在被她们玩着,那柔软的十指灵巧而放肆,轻佻而调戏。 他发出两声难受的声音。 苏邪善解人衣地再次发挥了她合欢宗主惊人的本领,纤纤小手在隐司倾身上轻轻一抹。 墨发极黑,雪肌极白。 形成极度鲜明的色彩。 隐司倾目光幽幽地看了苏邪一眼。 苏邪吐了吐舌头。 就在此时,话音坠下,灯火燃尽,啪的一声脆响,明灭了灯光。 恍恍惚惚的月光倾洒进窗棂一角,却无法照亮整间内屋。 苏邪嘿嘿一笑,取出了一颗又圆又大的夜明珠。 二月阳光斜照,庭院阒然,离离疏影,阳光在梧桐树叶的裁剪下,碎成一地金色的光斑,房里窗棂和窗纸花纹依然相伴成为图案。 远山古钟敲几响,已是正阳午后。 庭间古池铺满落花与落叶,无人扫。 这般情景,显然不止是一日无人轻扫了。 春光涤荡,暖阁生烟。 隐司倾俯卧于室内,枕着玉臂的头隐隐作疼,一双清寒的凤凰缓缓开阖,宿醉给她带来的极为不适让她一时之间无法看清眼前的景物。 头好痛…… 她这是……又醉酒了? 努力捕捉昨夜的回忆,她仿佛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可是记忆却仿佛被一只手撕碎了一般,零零星星的记忆让她难以拼凑出一块完整的记忆。 她曾经在秋雨梧桐醉酒过一次,对于宿醉的感觉十分熟悉,这种浑身疲软提不起一丝力气的身体状况感到很不愉快。 脑袋倍感昏沉,分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可那种头晕目眩的虚弱感始终挥之不去。 揉了揉视物不清的眼睛,隐司倾努力想要坐起身来,可是浑身上下无提不起一丝力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的脆饼子,每一根头发丝都是酥脆的,一碰就要碎了。 意识逐渐回归,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干涩的唇。 美丽的烟眉逐渐凝起。 她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破碎遗失的记忆从脑海中一晃而过。 指尖颤抖得厉害,她莫名惊慌失措起来。 隐司倾那双凤眸里的惊恐之意越来越深,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只有一件宽大的白衣披在身上。 她简直要疯了!!!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台,室内中的陈设宛若渡上了一层金色的粉,刺得眼睛有些灼痛。 隐司倾终于找回自己的视线,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停止了呼吸。 神圣的金光暖阳渡在少女如雪白皙的肌肤间,唯美的腰肢挺直出一个完美有人的弧度,青丝如瀑绾在了左肩前,沿着天鹅般的修长脖颈、精致小巧的锁骨一路垂顺而下。 画面很唯美。 可这一刻,隐司倾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交友不慎! 苏邪十分恶趣味地轻笑道:“陵哥哥~” 如今这二字,再嘲讽不过了。 陵天苏羞愤交加。 苏邪痴痴发笑,看着他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艰难起身穿衣,问道:“你干什么去,三日没睡不休息一下。” 陵天苏斜眼看她:“你也晓得三日没睡,玩过头了也不知道吃饭,我去做饭。” 他满脸都是对苏邪的怨气,可寻了衣柜里的衣衫穿好,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时,还小声嘟囔了一声:“浑身没有二两肉,捏把捏把不够炒一盘的破身子偏偏还喜欢瞎胡闹,不喂胖一点,抱着都不舒服。” 苏邪心中顿时如同灌了蜜糖一样的甜,她笑颜如花:“我想吃醉排骨,青笋炒肉,烧花鸭。”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终是成灰 神圣的金光暖阳渡在少女如雪白皙的肌肤间,唯美的腰肢挺直出一个完美有人的弧度,青丝如瀑绾在了左肩前,沿着天鹅般的修长脖颈、精致小巧的锁骨一路垂顺而下。 画面很唯美。 可这一刻,隐司倾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交友不慎! 苏邪十分恶趣味地轻笑道:“陵哥哥~” 如今这二字,再嘲讽不过了。 陵天苏羞愤交加。 苏邪痴痴发笑,看着他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艰难起身穿衣,问道:“你干什么去,三日没睡不休息一下。” 陵天苏斜眼看她:“你也晓得三日没睡,玩过头了也不知道吃饭,我去做饭。” 他满脸都是对苏邪的怨气,可寻了衣柜里的衣衫穿好,扶着墙走出去时,还小声嘟囔了一声:“浑身没有二两肉,捏把捏把不够炒一盘的破身子偏偏还喜欢瞎胡闹,不喂胖一点,抱着都不舒服。” 苏邪心中顿时如同灌了蜜糖一样的甜,她笑颜如花:“我想吃醉排骨,青笋炒肉,烧花鸭。” 陵天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知道了,凤凰想吃什么?” 隐司倾不说话,整个人已经缩到被子里蜷成一团。 陵天苏走了以后,苏邪戳戳被子:“生气了?” 隐司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邪静了一会,面上笑容散去,扯开被子钻了进去,抱住了背对着她的隐司倾,轻声说道:“从我见到那个荒神的时候,我就知晓,你很快就会离开灵界。” 隐司倾身子僵了僵,轻声嗯了一声。 苏邪道:“虽然平日里我与你也是多年见不到一会儿,人间离灵界太远,而我背负血仇,与你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即便如此,你还是我的朋友,我苏邪此生唯一的朋友。 可你一旦去了神国,你便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云端上的神明,我曾说过,想用人间烟火将你留下,天上太冷,你站得太高,便再也看不到人间你喜欢的那个人,若是你将他忘记,你会难过的。” 隐司倾声音闷闷的:“可你也不该用这种荒唐的方式。” 苏邪将她抱紧了几分,像一只小兽似地蹭着她的肩膀:“倾倾,你说你这么笨,如今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又要离开他,若是我不用点小手段,日后你上了神界,忘了我们怎么办?” 苏邪看起来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可内心的敏感与脆弱,亦是藏得极深。 她这一生,所得之物太少太少,她的手不大,能够握住的东西很少,她有着超乎帝王的野心与绝情,可是在某些方面,她不敢太过于贪心。 她是合欢宗最厉害的妖女,修行的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双修功法,可是鼎炉,她这一生只珍爱一个,多的她都不要。 她是人间九州难寻的通元境大能,她如今年岁不过十八,便已经是人界顶尖的存在,凭她一身浩瀚修为,盛大的宗门底蕴,想要结交她的人无异于是江中河沙,数不胜数。 可她所珍视的朋友,只有隐司倾一个,多的她不屑。 如今,唯一的朋友即将远行,去往一个她这一辈子很有可能无法抵达的彼岸世界里,此番一别,也许便是永别。 她经历过死别,也害怕生离。 隐司倾终于转过身面对着她,虽然平日里她们一只都在维持着朋友这个身份,可大多数都是苏邪热脸贴她冷脸。 她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亦不知朋友之间应当如何相处,平日里对她更是连一个笑容都奉欠。 正如苏邪所说,她有时候很笨,笨到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可是今日,看着与自己裹着同一张被窝的苏邪,不知为何,嘴角不自觉的就轻扬而起。 她伸手轻轻揽住苏邪的腰,凤眸似笑非笑:“苏邪你是……舍不得我?” 苏邪脸皮何其之厚,若是平时定然趁此机会埋入她胸间好好吃一场豆腐。 可在某些时候,将她坚硬的外壳撬开,露出里面小小一片洁白的柔软,被人观测到真心想法,她的脸皮变得比谁都薄。 果然,苏邪的脸渐渐变红,俏脸埋进了被子里,听到隐司倾清冷不失柔和的嗓音响起:“我亦是……十分珍视苏邪你这个朋友,所以我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她从不轻易许诺这一点苏邪比谁都清楚,可此刻她却从她那里得到了无比郑重的诺言,心曲怎能不乱。 苏邪轻轻嗯了一声,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热,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像自己,于是故作淡定的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左右张望道:“我肚子好饿啊,陵陵的饭还没做好吗?” 隐司倾从容掀开被子,起身穿衣。 苏邪问道:“你去哪里?” “沐浴净身。”隐司倾淡淡答道。 俯身取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拾起地上那件薄透黑色红线肚兜,递给苏邪的时候,忍不住低斥道:“伤风败俗。” 谁知苏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哪里哪里,承蒙夸奖,这是我们妖女的分内之事,而且陵陵也很喜欢不是吗?倾倾你若是喜欢,这件肚兜我送你好了。” 隐司倾掀起眼帘,静静地看了苏邪一眼,黛眉很快舒展开来,绝地反击道:“这么大方送我,可是你觉得我穿得下?” 被戳到致命痛处的苏邪,弯起的嘴角僵硬下来。隐司倾将那件肚兜细心替她穿好,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将那红色细绳系下一个小结,她施施然道:“苏宗主不妨低头看一看。” 苏邪低头看去:“什么?” 隐司倾笑了笑:“脚很白。” 苏邪面色顿时一黑,这是在讽刺她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脚尖,嘴角微抽。 隐司倾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孩子就不要学大人的那些媚骨手段了。” 苏邪被这句话气得不轻,开始反击,伸手在隐司倾肚子上摸了一把,幽幽道:“倾倾你喜欢小孩子吗?你说说如果你回家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怎么办。” 论嘴皮子上的功夫,隐司倾永远都不是苏邪的对手,一句话顿时杀得她措手不及。 她踉跄后退两步,脸红成一片,竟是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隐司倾下意识地抚了抚腹部,惊羞的凤眸里更多的是茫然,为人生儿育女这个问题……她似乎从未想过。 也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方面的事情,若是当真有了孩子,她应当怎么办? 狐狸他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他说过他很喜欢凤凰的,那么应该也会喜欢他们的孩子吧? 心乱如麻,失神无措。 隐司倾愤愤地瞪了苏邪一眼:“你一开始打定的就是这个主意?” 苏邪弯腰俯身穿着衣物,她笑了笑:“我觉得你若有了孩子,事情一定很好玩,我真想见一见叶陵他知道自己当了父亲,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隐司倾神色愈发严肃,看着苏邪说道:“苏邪,你若只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来算计我,何必将自己搭进来,你同他都是半大的孩子,何必如此荒唐行事。” 她最是重礼法,严道律。 尚未成亲,便私下结鸳,便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而苏邪这种无甚所谓的态度,让她亦是忧心忡忡。 苏邪若无其事地穿好衣衫,笑了笑:“倾倾你可真是多想了,我是合欢宗的妖女,所修的功法不得孕育后代,只要我想,便怀不上孩子,而且我……也不喜欢小孩子。” 只是那张笑颜之下,藏了太多让人看不懂的心事。 隐司倾皱了皱眉:“你想一辈子就这样?” 苏邪哈哈一笑:“倾倾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将身子给了他,便是将我这个人也给许了他吧?你都要走了,我怎么可能会留在他身边,我这一辈子,不会去追寻什么爱情,更从未想过要嫁人。” 说到这里,她面上笑意敛去,那双桃花眸也随之敛去了灼灼之妖华,她道:“人间红尘有三千,以爱情最美,灿如烟火,烟火很艳,终是成灰。”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棺 苏邪的眼睛很清明澄澈:“我是合欢宗的苏邪,正道人士们口中的放浪妖女,一生凉薄独殇,吃过埋在我娘亲身上的后土,枕过那只尸烂的手臂,听过夏日蛆蝇蠕爬之音。而他是王城世子,身世显赫,家中有着一个身穿嫁衣的世子妃等他回去,我并非他心尖尖上的良人,一开始便不是我。” 隐司倾垂下眼帘:“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在看你的时候,眼底尽是温柔,而非欲望。” 苏邪拢了拢发丝,俯身端了一杯茶水润了润这几日喊哑的嗓子:“叶陵很好,正因为他是一个温柔的人,我总不能一身的刺去拥抱他吧。” 她端着茶杯,垂眸笑了笑:“倾倾你读过很多书,学过很多礼,可是世间礼法与我而言,真的只是狗屁,像现在这般,他安安好好的在这世间,我若想他了,自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他勾上榻去,哪怕他心中有人,只要是我想他的夜晚,那么这一夜,他便只能属于我,这才是妖女的作风啊。” 隐司倾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说我笨,可我也没见你聪明到哪里去。” “哎呀,现在是比谁更笨的时候吗?我们先去沐浴吧,我可是听豆芽仔说,陵陵此次暗渊一行,救出了她的娘亲,现在藏在他的那颗铃铛中养伤,意识还未恢复,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就不打算洗白白一点去见一见你未来的婆婆?她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的哦。” 隐司倾转身就去取架子上从未用过的皂角熏香,扶着墙揉着腰,脚步踉跄匆匆地朝着后山冷泉走去,声音气急:“为何如此重要的事情,没有人同我说?” 苏邪也哼着狐狸小曲:“你拿的什么味儿的熏香,有桃花的吗?我想同你一块洗澡,等等我啊。” 远方传来隐司倾冰冷的声音:“滚!” …… …… 三月正午阳光恰暖,东方天光大盛,正浓的阳光透过山间枝叶,暖照着山中生者苔藓的湿泥。 在九齐山天一净池的东十里处,有一座狭小幽长的山涧,山涧天然形成一个青石小道,仅余两人通过的小道极为幽深,蜿蜒深深没入阳光也无法照耀的黑暗之中。 一丝清凉彻骨的寒意从山涧深谷之中溢出,冷冽的气息犹如隆冬暮夜,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这里四处散发着金色烈炎阵光,阵光的力量极为浩瀚强大,如同山峦依叠,每一次山涧中的寒意迸发而出,那犹如巨山般的金色阵光便会被自行催生,豁然大亮,在苍穹之下犹如一座虚幻的火山镇压山谷。 此处无名山涧与天一净池一般,同为禁地,只是不同于天一净池那般神圣之地,自古长存。 此地早在一万多年前,还是一处山明水秀的灵毓之地,却因天降冰棺,砸如大地之中,深三千里,从而形成这座山涧。 那座冰棺气息圣元而强大,带着极为纯净的神息之意。 信奉天界神灵的枫瑟对于坐冰棺自是不敢干扰亵渎,奉若神明,设下大阵,将此地化为凤陨禁地。 若是换做以往,生此异变,枫瑟能够及时感应并且第一时间赶到此处查看状况。 可今日不知为何,迟迟未至。 无人的山涧深处,传出清脆的敲击声。 四面环着冷石山壁,黑暗之中,一轮照明晶石镶嵌在石壁中央,将冰棺轮廓照应得又几分清晰几分。 那冰棺并不巨大,刚好之容得下一人,透明的冰棺之中,流溢着繁密复古的深奥符线。 一名身材魁寒光闪烁的手斧,用力劈凿,飞溅的冰霜里,是他入骨深仇的扭曲双眸。 他奋力急凿,银灰色的眼睛里尽是怨毒与诅咒,他宛若着魔一般疯狂碎碎念着:“我还没有失败……我还没有失败……死!死!死!” 伴随着越来越用力的凿刻力度,飞溅出来的冰霜化作颗粒的冰粒,坑洼不平的棺身倒映出男人因为仇恨而狂乱的脸。 “陆姬晨!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只要我夺舍了她!只要我成功夺舍了她!就是你的死期!我还没有输!!” 也许是看到了扭曲冰面上那张再也看不到半分人气儿的脸,灼热滚烫的泪从男人的眼眶中涌了出来,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我即便是死——也要拖你下地狱!!!!!” 破裂的冰粒之中,那些丝缕一般的玄奥符线仿佛受到了极为可怕的摧折破坏力,失去了原有的力量,在碎冰迸溅之下,逐渐散失光辉。 而被冰棺保护着的那个人,也在光芒流溢之下,渐渐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名沉睡的女子。 “唉……”一声幽幽叹息从男子上方突兀传来,声音极轻极淡,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却是尤为清晰。 男子银白的眼瞳陡然一缩,一种犹如身临无间地狱的恐怖冰寒之感席卷全身,那股寒意从尾椎一下冲上了头顶,他僵硬抬首望去。 照明晶石散发着幽幽的光,冷华之中拉出一道欣长的身影,在这个本该无人的禁忌之地中,却有这样一名女子身姿亭亭立在冰棺之上。 她不知何时出现,周身散发出来的妖异姽婳气息让人不禁联想到荒芜战场间血洗三千刹所余干涸白骨间生长出的死亡之花。 她一身火红色的帝服,鎏金色的暗纹,勾勒出一片妖艳的花。 青年看不清这名神秘女子是何模样,却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因为在女子的面容之上,覆着一个恶鬼狰狞般的修罗面具,面具之下,依稀可见一个弧度漂亮的削尖下巴。 由于此刻空间的光明有限,面具所掩之下的那双眸子也敛在了半昏半明的阴影之中,看不大真切那双眼眸究竟是何等逼人风采。 他嗓子干哑至极,面色震惊苍白:“修……罗王,你竟未死。” 对于他的震惊,女子轻轻一笑,笑声宛若夜下鬼魅摄人心魂,面具下似笑非笑的目光朝他投望过来:“你不也未死吗?‘妖尊’青狐大人。” 妖尊二字,轻嘲至极。 那名男子面色一僵,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死死咬牙,也无法抑制住心中恐惧的蔓延。 他涩声道:“大轮明宫成功现世,有我一半功劳,你能成功复活一是我苦心谋算五百年,青狐不奢望能够携恩望报,只希望能够放我一条生路。” 大智能够感受到修罗王玩弄劣等生灵的嘲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很快听到她略显慵懒冷淡的嗓音回荡响起。 “鱼生这具壳子与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他功力修为都毁在了你的手中,你夺舍任何一位妖主都比夺舍他要来得好使。” 青狐眼底划过一丝沉悲,但很快这抹沉悲被一种刻苦的癫疯所代替。 她双手紧紧贴在冰棺之上,目光灼热骇人:“鱼生……鱼生她喜欢长的好看的女子,我起初以为,他所喜欢的只有陆姬晨,可是我猜错了。还有那个阿绾,她生得也好看,他其实也是十分喜欢她的,这样也好,也好……只要我完全夺舍一具绝美的身躯,他便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哦?”修罗王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轻笑,亭亭欣长的身影微微弯下,素手轻掀衣摆。 她动作潇洒自如坐在了冰棺之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玲珑玉足套着一双精美的青色绣鞋。 宽大的烫金红袖之下延出一双玉手,纤细柔美的皓腕间缠着一条精美的银蛇小链,链上坠着一颗暗红血石,冷白的光线映衬在她雪白肌肤与血石吊坠上,折射出来的绯厉红芒如镰风肃杀。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修罗鬼面下的那张脸 她一手轻抚棺面,一手支着下巴看着青狐,修长的指节轻轻敲打在冷冰之上:“你可知在这冰棺中沉睡着的,是何人?” 青狐见修罗王到此,从未散发过一丝杀机,心中那抹恐惧也不由散去了几分。 她摇了摇首:“具体不知,我知晓,她是一名神明,若我能够一凡妖之躯,并肩于神明之体,我便能够成为尊神,鱼生他喜欢身份尊贵而又美丽的女人,如今阿绾那个小贱人已经死了,待我重整实力,再杀死陆姬晨那个贱人,他便是我一个人的了。” 修罗王缓缓敛回目光,敲击着冰面的手指停顿下来,厚厚冰棺之中的符线竟是听她号令,尽数沿着她的手指拢进了衣袖之中。 没有了符线的干扰,冰棺变得极为透彻清晰,而冰中女子,亦是一览无余。 修罗王敛去了语气中的笑意,嗓音听不出悲喜情绪,只是淡淡道:“眼光倒是不错,不过这具身躯已经不洁,腹中孕有孽子,你当真下定决心要夺舍她?” 冰棺之中,一名绝美雍容的女子沉睡其中,她双眸紧闭,双手安静交叠与胸前,捧着一个民间常见地拨浪鼓,而这名女子的腹间却是高高隆起,显然怀有身孕已经有些时候了。 青狐如遭雷击,面色十分难看:“怎么可能?” 随即她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狞色:“弑神,我不怕!” 修罗王嗤嗤地笑出了声来:“我不得不说,青狐你虽然出生卑微,可骨子里的野心与狠劲的确是世间难得,只可惜啊,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是我的弟弟,你觉得……我会让她死在你的手中?” 青狐面上血色尽褪,眼中全是绝望。 冷光摇曳,修罗面具之下传出女子轻笑声:“棺中之人是我的母亲,你锋斧所凿碎的冰是我的父亲为护住我母亲最后一抹生机星陨冰封所化,你要夺舍我母亲的身体,杀我母亲腹中胎儿,毁我父亲冰身。嗯……我怕就算是个圣人,也不会放任你活着离开了吧。” 青狐握紧了手斧,浑身肌肉绷紧,痛苦的眼神犹如绝境中的恶兽,绝望而恐惧的狰狞。 修罗王的嗓音很是清淡,仔细听的话甚至会觉得她的声音有些像山涧清泉般冷冽回甘:“别怕,在这世上,万千生灵,不论是人、是妖、是魔、还是神,命皆已定盘,青狐,在你眼中你也许觉得你是芸芸众生里逆天改命的传奇,可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落入蛛网尚不自知的可怜猎物罢了。” 青狐身体微微战栗发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因为有着一道鲜红的血线,缠绕上了她的脖子,她嘴唇惨白发抖:“不要……伤害这具身体。” 实力的绝对悬殊,纵然她不是一个甘心坐以待毙等死之人,在修罗王面前,她始终只有面临死亡这一条路。所以她只能卑微的祈求她施舍最后一丝怜悯,目光哀求:“他是无辜的。” 面具下的青瞳目光微嘲,交叠的长腿忽然抬起一只,鞋尖在她胸膛上轻轻一点。 青狐的本体灵魂便仿佛被一击重锤狠狠击中一般被拍飞脱离鱼生的身体。 鱼生犹如受到重创,口中噗的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银白的瞳孔先是失去光彩豁然涣散开,令人意外的是他被人占据肉身,受此一伤,竟是并未就此昏厥过去,伏在地上,涣散的目光逐渐找回自我。 他双眸带着几分迷茫得张望四周,神色萎靡,显然不知这是发生了何种状况。 在他胸膛心口出,有着一道莹莹的青光,正在散发着微渺的光,那道光若有若无却是在修补着他大创的气海丹田。 修罗王双眸微眯。 这是……青狐妖心。 在她破境之日,她就已经把自己的这颗妖心给了鱼生。 纵然时候那般怨恨于他,甚至是狠下心肠废她修为,那也是因为知晓,有自己妖心的保护,再怎么折磨鱼生,他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大差池。 她这一生……将鱼生都保护得极好。 修罗王微振衣袖,灵蛇银链伶仃作响,暗红色的宝石在冷芒中熠出妖异的光。 一道红芒似镰,将青狐的魂魄钉在了山壁之上。 魂体状态的青狐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只觉得这股力量如若无数锋利的剪刀,不紧不慢的裁剪着她的每一寸灵魂,其痛犹如凌迟! 每一笔锋芒落下,青狐的灵魂就消散一分。 这个痛苦的过程持续的有些漫长,漫长到整个山涧古道里都弥漫这青狐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声。 鱼生面色惨白,挣扎着起身扑向青狐。 青狐大急,甚至顾不得灵魂上的痛苦折磨,她大吼道:“不要过来!” 修罗王的手段极为可怕,她担心会伤了鱼生。 鱼生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连路都走不大稳当,摔得满身是泥也要不断的发出低吼的咆哮声,他奋力冲到青狐面前。 青狐满目柔情复杂,看着身前这个男人,张了张唇,正欲说话。 可迎接她的,却是鱼生裹挟着风雷肃杀的拳芒,那冷冽的杀机拳意还散发着属于青狐妖力的气息,那张粗狂的脸上满是疯狂与坚定。 他一拳狠狠轮砸在那道顶在青狐心口处的红芒上,拳意将红芒的力量震荡开来。 原本一寸寸凌迟的痛苦直接给青狐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她可怜的魂体一下散去一半,变得薄透如雾。 青狐睁大那双悲伤的眼,看着这个男人势若疯狂的一拳皆连一拳狠狠地轰在她的心口处。 一副不将她魂飞湮灭,誓不摆休的模样。 究竟是怎样深沉的恨,能够将一个人逼成这副模样。 青狐看到鱼生眼中的恨,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原来他恨她,正如她恨妖尊陆姬晨一般。 原来,她的一生赤诚滚烫真情,终究还是……灼伤了自己的肺腑。 情丝腐骨,一厢情愿。 “我让你动她吗?”修罗王冰冷含怒的嗓音幽幽飘起。 钉死在青狐心口间的红芒力量大绽,鱼生整条右臂直接爆成一团血雾,荡开的巨大气机直接将鱼生的身体震飞出去。 他捂着断臂,痛苦哀嚎不已。 青狐即将散去的魂魄淡得近乎可怜,她眉心的星砂犹如古旧城墙上的老漆凋零剥落。 遥远的北方星海之中,属于她的那一颗本命星辰已经如沙般流逝,化作万千星屑,流逝。 青狐这一生,狡诈多端,纵然是在陵天苏的手中,她已能够在绝境之中假死而逃生。 可这一次,她已经走到了南墙死路尽头。 撞得头破血流,她始终,未能走出这场死局。 哀莫大于心死。 鱼生那一拳,已经碎去了她的生机。 而修罗王,不让鱼生这么快杀死她,不是因为好心,而是准备开始将她推向更绝望的深渊。 “青狐你方才说,鱼生觉得我生得十分好看……”纤长的手掌覆上修罗鬼面上,做了一个摘取的动作。 青狐看着抱臂惨叫的鱼生,失神喃喃:“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杀了我吧……”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咔嚓一声轻笑,面具的结扣轻松,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脸,顾盼生辉的青色双瞳,如沾沾春水映梨花,有着江南烟雨小调的宁静致远。 青丝风凌,三千墨色长发如鸦羽,衬得肌肤愈发雪白动人。 鱼生的哀嚎之声渐渐停歇,仿佛嗓子眼被什么震惊呼之欲出的情绪堵住了一般。 青狐亦是睁大了双眸,一种妖兽天性原始的只觉让她残魂震荡,一股未知的冰寒情绪在心中滋生疯涨,声音颤颤发抖:“竟然……是你?!” 鱼生喉咙艰难地滚出两字:“阿……绾?” (ps:惊喜吗?小高潮要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魔化 阿绾双眸浅浅眯出一个微弯的弧度,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温柔的眼睛却没有因为这抹微弯的弧度而变得更加温和,反而多了几分锋利。 白皙纤长的手指将修罗鬼面往脸颊一侧轻轻一推,简单地歪歪斜斜套在脑袋一边,那双淡青色的竖瞳俯瞰着地上的鱼生,目光讥诮,浅浅一笑:“好久不见啊,鱼生师兄。” 分明是平日里见过千百次再平常不过的微笑,可不知为何,鱼生在这张浅笑容颜里,心脏不由自己的狂跳起来,甚至连被她断臂的恼怒都在这一笑中荡然无存。 他红着脸庞,像一个初涉情事的少年一样羞涩,结结巴巴道:“好……好久不见啊,阿绾师妹。” 他带着几分小心畏怯的目光,偷偷快速地在阿绾身上那件火红的帝服上一掠而过,小声带着几分不敢相信?:“阿绾师妹……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阿绾浅笑嫣然:“这副模样?那般模样啊?阿绾一直都是阿绾啊?” 青狐看到的鱼生眼底对阿绾的卑懦爱恋,心头深深无力,但更多的是不愿他因此沉沦堕落。 喜欢妖尊陆姬晨,那不过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暗恋,至少妖尊于鱼生而言,无感也无害。 但是这个阿绾,此刻实在看起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忍着灵魂撕裂的痛苦,怒其不争地吼道:“你是眼瞎吗?!她可是修罗王,大轮明宫之主!” 她嗓音逐渐无力颓废:“我这一生皆在算计中过活,我以为我精明一世,算无遗策,可却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最是人畜无害的那个,才是最毒的一颗利牙。什么白骨通天道,什么暗渊之战,这一切,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吧,修罗王。” 阿绾噗嗤一下笑出声:“青狐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吗?修罗王?我可不是什么修罗王?修罗王的的确确死在了暗渊殿之中,而我容许你来此地,也是想叫你尝一尝,当初师尊所尝受过的痛,你想灭她道心,我自是礼尚往来,一一奉还于你好了。” 在鱼生那一拳之下,早已是诛心入骨。 阿绾自冰棺上跃下,掌心腾起一道火焰,那道火焰的色泽如血,散发出来的气息犹如恶鬼深怨凝聚。 她目光嫌恶地看了一眼掌心火焰:“其实我挺讨厌这种邪恶的手段,不过对付你,再合适不过了。” 她掀起那双极为美丽的青色眼眸,笑容无害温良:“魂飞魄散不是你的宿命,恶火永世焚熬灵魂很痛的,但我说了,礼尚往来,你让师尊痛苦了五百年,我便只烧你五百年好了。” 青狐如同看一个魔鬼一样看着她,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她竟然会落到一个曾经自己百般玩弄揉捏的跳梁小丑手中,生死难自掌。 “疯子……你真的是一个疯子。啊!!!!!!” 青狐残破的灵魂被纳入掌心之中,在阿绾气机掌控之下,死死禁锢在了那团邪火之中,逃脱不得,难以求安。 阿绾掌心灭去火焰,也不知将青狐残魂收入何方。 她施施然地理了理衣摆,也未管痴痴看着她的鱼生,直径走向冰棺方向。 鱼生断臂之伤疼得灼热难当,他不住发出痛苦呻吟之声,带着几分小心思希望能够引起阿绾的注意。 奢望她还能够像往常那样,温柔地询问他一声伤势如何。 阿绾何等剔透一人,鱼生是何小心思她心知肚明。 她目光微讽,说不出的寒凉透骨:“很疼吗?可是你疼喊出来是没有用的,因为那个疼你的人已经被你亲手毁了,她留了一颗心给你,安置在你的胸膛里,尚有余温跳动,那股力量足以让你的手臂再生。” 鱼生故作呻吟痛苦的神色微微一僵,手指下意识的抚上心口,他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我从未想过要得她的东西,她那么恶心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接受她的好意。” 阿绾眼底冷笑之意更甚:“若真是如此,那你把那颗心挖出来啊,还给她,我现在立刻放了她,有了这颗妖心,她依然能够重塑身躯。” 鱼生那只放在心口间的手掌烫手般地连忙急急收了回来。 他眼神闪躲,唯诺道:“她是伤害师尊的罪人,我为何要给她重生的机会?” 阿绾道:“一面接受这她人的真心与好意,一面唾弃鄙夷,鱼生,在这世上正是因为有了你这样的人,这个世间变得如此的令人恶心!” 鱼生面色涨红。 …… 晶石冷光熠熠,寒冷的空气里尚且漂浮着尚未沉淀下去的银沙冰粒。 阿绾静静立在冰棺之前,寒冽刺骨的冰霜自她纤长的指尖划过。 她手指微不可查地僵硬微蜷。 曾经她所牵过的父亲的手掌,是温热宽厚的,那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牵着她,走在她的前面,如山一般可靠,遮住了烈焰与严霜。 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会这么的冷呢? 淡青色的竖瞳被纤长浓密的睫毛掩在了阴影处,阿绾安静地瞧着冰棺以及棺中的女子,面上没有多少神情。 她缓缓抬臂,右手来到冰棺之上,细长的手指用力一紧,棺面被缓缓推开。 厚重的棺面比棺身发出距离的摩擦之音,渐出一蓬历史的尘埃。 浓霜冰雾邈邈如仙,棺中女子绝世的容颜在外界光阴的侵蚀下,青黑的秀发霜染一般迅速浓白。 女子高高隆起腹部中的那个生命在没有了那神圣严霜气息的镇压,开始剧烈挣扎,将女子的腹部撑挤成一个夸张恐怖的形状。 这般一眼看去,倒不像是一个婴孩在母亲肚中沉睡,反而更像一个魔鬼怪物被关在了一处即将突破的牢笼怪物之中。 女子沉睡万年的平静面容开始露出痛苦的神色,这具高贵清圣的身躯,充斥着无上灵威的洁白肌肤在腹中那个怪物的挣扎间,逐渐失去灵辉,细密的漆黑魔斑开始密密麻麻地遍布在这具美丽的身躯之上。 神明化凡,甚至魔化,那无疑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万年以前,父亲化去自己的一身神脉与灵魂,投身于千年醉泉之中,冰铸成棺,才得以镇压母亲腹中魔灵万年。 可是在这万年间里,那魔灵终究还在是光阴岁月之中逐渐成长成型,要不了多久,便可夺去母亲体内最后一丝神机。 届时,魔灵破体而出,魔胎大成,母亲这具魔化的身躯必然沦为魔灵手中操控的魔偶。 棺女子眉头紧扭,面色愈来愈痛苦扭曲,裸露在神袍衣衫外的雪白肌肤开始生出漆黑的魔斑与黑鳞。 平静交叠与胸前的双手也发声了极为恐怖的异变,透明的指甲变长变灰,看着竟然像是一具远古尸魔在棺内复苏。 而她,分明尚有一丝神机。 腹中的那个怪物胎息在没有了冰棺的神力镇压,以着惊人的速度不断吞噬着母体的养分与生机。 而高高隆起如同十月临盆的腹部在一瞬间里几乎撑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膨胀巨大,看起来随时会爆炸。 咔嚓一声脆响,沉睡中的女子都无法抵抗这非人折磨的痛苦,竟是将手中珍藏万年的拨浪鼓捏成两段,口中发出不似人类宛若野兽一般的垂死之声。 她在棺中剧烈挣扎着,双手在冰棺内壁上乱抓乱挠,仿佛生生被折磨疼疯了。 随着肚子里传出咕噜噜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物低吼咆哮声,紧接着便响起了咀嚼吞咽的声音。 女子凄厉尖叫,森长的指甲将冰棺内壁划破,指甲也随之崩裂开来,触目惊心的鲜血从她手上不断流淌。 她睁开了眼睛,剧烈的疼痛将她从万年的沉睡中唤醒。 (ps:感觉还是有好多人不知道半妖正版是在哪里更新啊,北北在这里再说一下吧,《我是半妖》纵横中文网首发,其他网站均是盗版,如站订阅打赏,北北是一分收益都没有的,所以还是希望各位有条件的,能够支持一下半妖。群号:876441971,群很活跃,北北每天都在,可以尽情来调戏北北。)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梦魇归虚 女子的眼瞳早已是深谙的一片血夜,猩红的鲜血在她睁开之际缓缓从眼眶中涌出,蜿蜒的鲜血很快将她面容打湿。 原本清丽端庄的一张脸,此刻看着宛若被恶魔污染了一般,猩红的血污衬得她精美的面容狰狞嗜血。 可她的眼睛是无比温柔得,想委曲婉转的溪流,纵然溪流之中沁满了鲜血,纵然那双眼睛里只能够将阿绾的身影模糊倒影出来。 母亲看待自己孩子的时候,目光总是极致温柔。 她颤抖着满是血迹狰狞的手,握着那残破得拨浪鼓,颤巍巍地递给阿绾。 她张了张唇,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冰冷的石墙之上晶石散发出的荧光在地面上斜照出一个清减孤寂的影子。 阿绾长而纤密的睫毛垂下来,青色的竖瞳静如神坛,波澜不惊,深邃冷漠得好似古老寂静森林里碧色清幽的湖泊。 她接过那个断裂残破的拨浪鼓,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下,她轻声平静发问:“当年情况那般危机,您居然还记得带上这个?” “啊……啊……”女子口中发出模糊的音节。 透过冷白的光,能够隐约看到她唇下的舌头已经乌黑一片,舌苔之上蔓延出无数柔软的倒刺,整个人已经愈发的不成人形。 她艰难地捏住阿绾火红鎏金渡边的衣袖一角,另一只手因为剧烈的啃食魔化痛苦,让她将身下的冰面抠出无数恐怖的指坑深深划痕。 但是她在触碰阿绾衣袖的时候,却是十分的小心翼翼,轻轻地扯了扯,被黑红之色沁满的眼睛里,尽是苦苦哀求之意。 阿绾静了一会,虽然时间极为短暂,但她仍是无意义的安静出神了一会。 然后那只火色衣袖中,慢慢探出一只骨骼均长的素手,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声音轻缓如烟,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放心吗,娘亲交代阿绾的事,阿绾会好好完成的。” 女子血红的眼瞳浮现出了七分欣慰,两分轻松,以及一分对女儿的怜惜与不舍。 阿绾垂着的睫毛微微扑闪,深邃如旋涡的双瞳凝视着女子夸张隆起的腹部,其中那个本不该存在的怪物在母亲的肚子里刨挖啃噬,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个世上诞生。 她目光静望了一会儿,眼瞳之中的情绪说不出是恶心还是嘲讽。 松开母亲的手,她缓缓将手掌贴到母亲的腹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你不配来到这个世上。” 腹部动作起伏的更加汹涌狂躁了,似是感受到了不安的压迫与外界冰冷的杀机。 肉眼可见的黑魔气息不断狂溢出女子的腹部与衣衫,朝着阿绾的手掌袭击而去。 “不自量力!”一股强大的摧折之力将那黑魔气息震荡开来,纤细的掌心吐出一道金色的流炎,火焰如蟒,她目光愈发深邃之际,一掌落下! 昏暗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卷进来一阵清风,缕缕青丝被风吹散,依着阿绾绝美的脸颊,向前飘洒而去,发丝在风中略显凌乱,却又平添了几分凄楚的美丽。 金色的流火自浅绽到盛放,那隆起的腹部从剧烈挣扎到逐渐平复,最后气息完全消失。 高高的肚子慢慢憋下去,极致的火炎在风中摇曳,她手掌轻颤,正欲微动。 可下一刻,一只鲜血淋漓魔化的手掌握住了她纤细的皓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气往自己肚子用力压下去。 阿绾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光影交织下的修罗鬼面似在无言哭泣。 从黑如鸦羽般的发丝间轻系面具的一段红绳,亦是随着青丝长风轻摆,好似暗夜里的一抹深刻血痕,拂过她平静脸,幽冷的瞳。 一缕清风,掀起了她绝世惊心动魄的美,不禁让一旁的鱼生看得痴了。 阿绾素净掌心下的火蟒虽然紧紧依附着女子的身体,但并未吞吐出恐怖的破坏力像摧毁那个怪物一样摧毁她。 但是她心中清楚知晓母亲的意思。 天上那个人留下的魔胎孽障,若真能如此轻易灭除也无需她的父亲牺牲自我,来冰封万年了。 只要她母亲神息未散,躯壳灵魂永存,那个魔孽便会像一个啃在人骨头灵魂深处的寄生虫一样,无赖可耻的一次次再度复生。 要想彻底灭除,唯有…… “真是嘲讽啊……这大日灭神炎还是母亲您当年亲手传于我的。如今,却要我用此炎亲手将您烧死……” 这一刻看似极为漫长,实则是很短暂的。 阿绾没有挣扎,更没有犹豫,甚至连痛苦与悲伤的情绪都没有来得及升起,掌力轻轻推送。 金色如烈阳一般的神辉将女子的腹部一下尽数焚烧成淡金色的灰。 火舌仍在快速蔓延,朝着女子的胸口以上燃烧而去,胸前的长发以及碎裂的拨浪鼓残木都被卷进了大火之中。 原本亲密贴着母亲身体的手掌以下,已经是空荡荡一片了。 阿绾缓缓收回了手掌,看着火光中母亲的含着血与泪的眼睛,那是亘古的温柔,无声静言得凝望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如此触动人心的一幕,阿绾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宛若雕塑一般。 她低头静静地看着火光中的那张脸,细长眼睛过于深邃冷冽,不见一点殇痕,看着真是又漂亮又无情。 直至女子那张脸,在火光中化成了灰,化成了烬,什么都不剩了…… 她紧抿的唇在缓缓轻启,声线亦如往初的柔美温和:“娘亲,晚安。” 被梦魇缠了一万年,也该尘埃落定,好好大梦一场春秋了。 她一掌震碎了冰棺,漫天冰尘包裹着金色的灰烬,在她大红鎏金衣袖招展之间,一银一金两种极致的色彩的尘埃在她指尖散去,朝着山道飘向远方。 至此。 尘归尘,土归土,山归山,河归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万年前的那场恩怨,现在落到了她的手中,便该由她去完成。 鱼生早已经哑然失声,良久回过神来的时候。 眼前火红身影闪过。 他仰头看去,便看到被红衣衬得清绝妖娆的身姿背朝黑暗,面相光明地走去。 狭小山道以外海阔天空,云天无边,她安静得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举步前行,不紧不慢。 那个让人一眼见到便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背影宛若嵌置到了一张画卷之中,前方的光线透进来,照亮她衣袖间的鎏金,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神韵的光辉。 可不知为何,鱼生看到的,却是一个背后永远依着黑暗而前行的人。 本该是一个凄楚绝美的画面,可山道间就在这个时候,多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影子。 那个影子在阿绾面前晃了晃,然后发出一声轻啧。 阿绾停下来脚步,以鱼生这个角度看去,山外的午后阳光照在阿绾身上挥洒出凌厉的光线在影子出现的瞬间变得生动柔和下来。 温和的嗓音也一下子变得娇媚起来,带着一丝惊喜:“师公,您是下山来接我回去吃饭的吗?” 山道间的石子小路上又倔强的杂草生长,少年的白底黑靴踩在圆石小路上。 他身上穿着凤陨宫特有的白衣道袍,正午的金色暖阳照在他银白的长发间,渡上了几分神圣绝尘的味道。 可是他手中却拿着一个很有红尘烟火味的小瓷碗。 碗中是小葱鸡蛋羹,嫩黄的蛋羹在碗中盈盈颤颤,热雾邈邈,洒上了几滴香油,显然是刚蒸好的新鲜蛋羹。 陵天苏打了一个困倦的哈欠,大张的嘴巴里隐约可以看到一对虎牙般的兽齿,他将手中的小瓷碗递给阿绾。 阿绾含笑接过,陵天苏并未就此顺势收回,而是屈起手指,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敲打了一下。 语气中的怨念很深:“都说了不许叫师公,听着别扭。”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背棺人 他怨念很深,下手也不轻,阿绾白皙的额头上顿时落下了一个红红的印记。 她却是盈盈笑着,这一次却十分反常的没有听话纠正称呼:“师公今日亲自下厨了,这个是给阿绾的?” 陵天苏‘唔’了一声,对于跪坐在地上一脸敌视看着他的鱼生他恍若未察。 他面上还沾着一点柴烟的黑灰,整个人的状态看着不是很清明。 那双狐狸眼里困意深浓,他揉了揉眼道:“蛇应该都挺喜欢吃鸡蛋的,这碗蛋羹是用来讨好你的。” “讨好?”阿绾那双细长的眼眸微微张大了几分,却是不意外。 她带着几分好笑的意味说道:“这羹好烫,师公是想让我直接用手抠着吃吗?” 不等陵天苏回答,她便自己伸手捏住陵天苏的衣袖,探入其中摸索了一阵,果然摸出一个银制的小勺。 她顿时眉开眼笑,开心地吃了起来。 “师公为什么想要讨好我?”阿绾那只曾经毁盲过的左瞳再也看不出任何伤痕黯淡,一双清浅的蛇类竖瞳清晰地倒影出陵天苏的身影,以及冷漠的神情。 她却仿佛看不懂他眼底的冷漠一般,瓷碗中的蛋羹也只吃了一小半,然后塞还到陵天苏的手中。 她眉眼弯弯地踮起脚尖,十分大胆地去捏了捏陵天苏脑袋上那对尚未收回去的狐狸兽耳,耳朵软趴趴地颓废垂着,她手指灵巧的摆弄了两下也不见那耳朵立起来。 阿绾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一只手的把玩变作了两只手。 正午的风吹席过两人的衣衫与长发,修罗鬼面的细红绳子被黑发缠绕,被风掠起,轻轻扫过陵天苏的脸颊。 他困倦的眼瞳透着一丝冷光。 阿绾轻笑道:“师公的狐狸耳朵怎么藏不住了呢?您现在看起来好累的样子啊,一点精神劲儿都没有,方才您走过来的时候,还一只在揉腰。嗯……脖子上还有女子的胭脂,让阿绾来猜猜,现下师尊她很生气,师公是想让我回去跟你一起哄哄她吗?” 听到师尊二字,鱼生面色狠狠一抽。 看着阿绾对待陵天苏的举止就是这般亲密,他满面阴沉地站起身来,却全然没有发现,自己毁去的右手,此刻早已恢复。 心口中勃勃有力跳动的频率,无法压下的心中的怒火与不甘。 曾经,他有一个敬重不敢抬首以目光去亵渎的师尊。 曾经,他有一个安静似水柔和待他含情脉脉的师妹。 可如今,师尊不是他的,成为了一个年岁不过十几载小妖的女人。师妹亦不是他的,那双温柔的青瞳看他的时候甚至是不屑讥诮的。 方才让他心跳加速,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分的师妹。 那个气场十足,姿态傲然的阿绾。 此刻却是一副女儿家的姿态,踮起脚尖亲密地去捏揉那个可恨少年的耳朵。 这份亲密,早已超出了正常男女的关系范围,她口中唤着毕恭毕敬的‘师公’称呼,可那软软的嗓音,却是沾染上了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的暧昧。 狐狸了不起啊,欺负鱼没毛没耳朵是不是。 鱼生目光阴郁地看着陵天苏,厉声职责道:“无耻薄情寡信之徒!你勾引完我师尊,如今又来撩拨阿绾!对得起她喊你的这一声‘师公’吗?!” 陵天苏活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被人扣上‘薄情寡信’这一记大帽子。 他正欲说话,可身子倦怠得厉害,耳朵又被阿绾那双冰凉玉冷的手指捏得有些舒服,嘴巴刚一打开,又忍不住打了一个懒懒的哈欠,眼底都起了一层困倦的雾气。 阿绾饶有兴趣地捏着陵天苏的耳朵,心道这种四条腿的犬类动物总是毛茸茸地手感甚佳。 纵然她骨子里流着的血是冷的,对小动物们都难起一丝喜爱怜惜之心,可这一对软乎乎的耳朵生在陵天苏头上,不得不说十分容易勾起女子的玩弄之心。 捏着捏着就仿佛着了什么瘾一样收不回手了。 貌似有点上头啊。 她微微侧过半张无暇的玉脸,湛青色的竖瞳淡淡扫了鱼生一眼。 眸光分明亦如往初温柔似水,可鱼生不知为何,遍体犹如被九幽黄泉凄冷之风席卷过,从骨子里泛起一种寒意,让他战栗恐惧。 阿绾浅笑嫣然:“鱼生师兄不仅自恋没长脑子,眼睛也是白长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师公撩拨我了?现在不是我在轻薄他吗?” 说完,两只白嫩的小手更放肆了,捏出了卟扭卟扭的声音。 鱼生面无人色,一副受了重大打击的模样。 陵天苏倦怠地掀了掀眸子,不能再让她继续捏下去了,虽然一开始捏得很舒服,但是下手越来越重让他不禁想到了这三日的痛苦回忆。 身上起了一片后怕的鸡皮疙瘩。 他朝着鱼生抬起右掌,掌心裂出十方霜雷,说道:“抱歉啊,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没煮你的饭,先睡一会吧。” 陵天苏一雷将鱼生劈晕过去,虽然当日在五曜神殿之中,鱼生对苍怜表露了忠心,可一想到这家伙对苍怜抱着非分之想陵天苏就浑身不舒服。 才不管他是不是苍怜的徒弟,先劈晕过去再说。 阿绾失笑道:“师公干嘛劈晕他,他无害的。” 陵天苏哼了一声,由于他身高比阿绾高半个脑袋,被她捏着耳朵无法低头,只能够低低俯瞰着她:“接下来我想同你聊聊,一些话不想被他听到。” 反正他才不会承认做给自己媳妇儿的饭就不想给鱼生吃,也不想让鱼生看见苍怜,哼。 阿绾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不知师公大人想和阿绾聊什么呢?” 古道上的风不知何时停了。 鸦羽的墨发与皑皑的银发交织在一起,以红绳相缠,即便是风止了,发梢尾端仍是相依缠绕。 阿绾笑意盈盈。 陵天苏收起了眼底的倦懒,声音平淡道:“玩够了吗?” 阿绾眼睛亮了亮:“能看看尾巴吗?” 陵天苏:“不能。” 阿绾一脸失落的收回了手,轻轻缠绕的发丝也随之分离,终究墨发与银发看似缠绵,却也泾渭分明。 阿绾素手轻抬,理了理鬓间微乱的青丝,眸光清远而平静:“师尊今日可还好?” 陵天苏站得久了,觉得狐狸腰子有些疼,抬掌凝了一道浓烈的冰霜,在身后狭隘的青石山道间凝出了一个半尺高两米长的冰床。 而这座冰床同时也拦住了阿绾的去路,他侧卧在冰床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揉了揉腰,说道:“不怎么好。” 阿绾眸光一黯:“都是阿绾的错。” 陵天苏幽蓝的眼眸冥晦难定:“如今四下无别人,而且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就不必在我面前继续装下去了吧,背棺人。” 语出惊人,饶是心机深沉似海的阿绾,也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似是显得有些意外。 她抬起细长的手指揉了揉额角,眼瞳内的温和在缓缓冻结成冰。 那双湛青色的竖瞳也是在这一刻,第一次露出了冷血动物特有的冰冷,嗓音同山道上的风,幽幽起来:“这可真是……叫人有些措手不及啊。” 她浑身周身气势一变,山谷狭道里的温度似乎都阴寒了几分,火红色的帝袍轻摆,她缓缓走到陵天苏面前,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骨骼匀长优美的手与寻常人间大家闺秀刺绣执针的手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分别,看着干净白皙且无害。 可是在她探出手的那个瞬间,远山千鸟惊飞,万兽悲鸣,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息。 陵天苏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静静地看了那只手一会儿,然后翻了个身,懒懒说道:“眼力见儿不错,给我揉揉腰。”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天净绾 阿绾手掌顿在半空之中,目光落在静放在冰床一侧的瓷碗蛋羹上。 此刻她唇中还残留着蛋羹的残香,虽然她食量不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碗蛋羹真的很好吃。 她嘴唇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终是侧身坐到了冰床上面,细长的手掌落在陵天苏的腰背上,轻轻按摩起来。 她道:“我自认为我并未露出一丝破绽,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称呼在悄然之中发生细微的变化,从您到你,恭敬已不在,也没有对面鱼生时的那种无言讥诮,而是透着一种趣意好奇。 她谋算一生,荣辱不惊,胸有万千沟壑,乾坤变化,任何劫难变化在她面前不过是一局比较难下的棋。 只要她耐心周旋,恒定运算,步步为谋,便能占尽先机。 棋局最后的输赢结果与她而言,不会发生任何偏差与失控。 她撒出去的网,所获得的猎物永远都是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多得多。 可是最后,当她算无遗策,万无一失的时候,这个少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背棺人三字让她震惊,让她欣喜。 亦让她——动了杀心! 此时此刻,她自认为,若是想杀他,所耗费的功夫不会比化去那具冰棺来得辛苦。 可是当她看到陵天苏这般风轻云淡的态度,刚起的杀心,又被她暂且压下。 多的是无聊趣意。 陵天苏趴在自己的双臂间,下巴舒适的枕着。 三日以来不得一丝喘息的压榨剥削让他精疲力尽,后又心疼苏邪,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更是让他感觉身体被掏空。 后来苍怜被放出那个玉箱后,好一顿一顿大发雷霆,鸡飞狗跳,气得拿执凤出气,好好的一身凤凰毛都给拔了,其状甚惨。 更过分的是妖尊大人扯着陵天苏的衣带哭着闹着就要将他往地上按。 好在隐姐姐关心他的身体,竭力护住,不然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 后院起火,当真是比打仗还痛苦难言。 三个女人一台戏,苏邪那个小妖女又是个十分能惹事的性子,是一个添柴小能手。 现在能够安安静静地趴着休息一下,真的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甚至对于陵天苏而言,应付这只心机如海的美人蛇,都比在那样的修罗环境要来的轻松自怡。 若阿绾知晓此刻陵天苏心中的想法,怕是抓着他爆锤一顿的心都有了。 与她周旋谋算,感情还不如几个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来得棘手可怕。 陵天苏半阖着眼眸,在她软嫩小手的按摩下,声音有些放松惬意:“嗯……你记不记得,在大轮明宫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一句话。” 在大轮明宫内他说过很多话,可阿绾何等聪明,瞬间会意,微笑道:“你说你想证明一件事。” 陵天苏嗯了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 阿绾眼中的意外与惊喜愈发浓厚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怀疑我了,有意思。” 陵天苏哈欠连天:“当时修罗王被禁锢在王座之上,是你诱我毁去那星空锁链,看似将她杀死,实则是放她自由。” 阿绾垂眸道:“你当时看穿了我的心计,为何还要配合我。” 陵天苏亦是弯了弯唇:“不这样,修罗王怎么会死,你的目的不正是杀死修罗王吗?” 阿绾一怔,失笑道:“你算计我?” 陵天苏回眸轻轻瞥了她一眼:“阿绾姑娘,不要太自信了,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算计人?” 阿绾哈哈笑出声来,没有丝毫不愉,反倒趣意被他一点点地勾了出来:“你的演技很不错呢,当时我在地狱烘炉之下,看你的模样,还以为你哭了呢。” 陵天苏淡淡道:“我没有哭,但苍怜哭了却是真的。” 阿绾笑声停歇,目光幽幽。 陵天苏道:“你算计苍怜,有没有痛心过?” 天空上厚厚白云飘荡,将那轮赤日遮掩,铺洒在阿绾精致面容上的金色阳光淡去,只余一张轮廓优美朣朦的脸。 她停止了手中按摩的动作,如扇的睫羽下是深邃的青瞳,她缓缓伏下身子,嘴唇凑近陵天苏的耳缘,轻声说道:“师公你猜呢?” 陵天苏自是猜不出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心思。 温柔的皮囊底下是一具冷彻的骨。 至于那骨下藏着的是一颗怎样的心,又如何能够让人轻易探知。 阿绾无异于是世间最难解的一道谜题。 纵然陵天苏如今所观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方才,我看到你焚了一具神灵之躯。” “嗯,那是我的母亲。”阿绾的语气波澜不惊,平淡得让人背脊发麻。 “神灵之躯凡火焚烧不得,那是大日灭神炎,神族薪火传承,并非妖炎。” “可我的的确确是一只妖哦,师公大人。” 陵天苏声音顿了顿,又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一只妖,而且,小冥主天妄杀与你,还是血亲,我说得对吗?” 这一下可着实是惊着阿绾了,但也不过一瞬时间,她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轻声笑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错,我的真名叫做天净绾,妖界青蛇大妖之女,天妄杀是我的哥哥。” 陵天苏淡淡道:“继续。” 阿绾微笑问道:“继续什么?” 陵天苏不满地蹙了蹙眉:“你不要假借着轻薄我的姿态偷懒好不好,揉腰,疼着呢。” 阿绾这会儿眼底真切的笑意是真的藏不住了,不同于以往完美假意的微笑,她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人十分的有趣。 她问:“你知不知道我如今是何修为?” 陵天苏懒懒地掀了掀眸子,风轻云淡道:“恭喜你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如今苍怜那个憨女人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继承了大轮明宫修罗王命格的你,又有十万天体神柱为根基,如今修为怕是已达虚命之境吧?这一场涅槃浴火重生,你的的确确成为了幕后最大的胜者。” 阿绾故作惊讶,手掌却是来到陵天苏的后颈处:“知道我这么厉害,你还敢用这种吩咐的语气同我讲话?” 指甲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刀芒,随时可以轻易的将陵天苏头颅阁下。 陵天苏淡然道:“你杀不了我?” 这种淡然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阿绾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纤手离开他的后颈,重新来到他的腰间,轻轻按了按,她扬眉调侃道:“亏空得这般厉害,这几日师公怕是不止被一个女人欺负吧?” 陵天苏有些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聊正经事了!我腰子招你惹你了,你老是打趣它,就不能老老实实捏捏吗!” 阿绾抿唇一笑,听话起身继续为他按摩捏腰:“好,你说,我不调戏你了。” 陵天苏哼了一声,这一声之中饱含太多的怨念,但并非是对于她的调戏,而是因为更深的一层寒意。 他幽蓝的眼瞳折射出冰冷的光:“其实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阿绾道:“一面让阿绾侍奉你,一面说着这种无情的话,真的好吗?” 陵天苏声音忽然压得很低:“这世上会有比你还要无情的人吗?” 阿绾缓缓阖上眼眸,轻叹一声,道:“咱们就不要绕弯子说话了吧,你想说什么不如一次性都说出来,我不插嘴好了,反正你这么聪明,推演出来的差不多与真相也八九不离十了。” 陵天苏很好奇,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往,才会让一个人到了这一步还如此毫无动摇,他享受着阿绾认真细心的按摩。 缓缓开口道:“青狐是你手中的棋,她自认为聪明一世,却不过是你手中一把用完就弃的刀,她对苍怜的怨念虽深,可她终究只是一只幻风狐小妖,再怎么有野心,妖尊真的如此简单被她轻易暗害那就不是妖尊了。 从中应该少不了你的功劳吧,大日灭神炎的一支薪火,你以大轮明宫的方式加入残片之中传给了青狐,如此才能够成功的一举毁去苍怜妖魂命脉。”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冷心为上 “修罗王无法离开那片星空王座的禁锢,自是无法同青狐产生联系与合作,而且以修罗王的傲性,燕子再渴都不屑去饮地上的泥水,她又怎么可能甘心与一个幻风狐做交易开启大轮明宫,修罗王真正的交易者,不是青狐大智而是——你。” 说到这里,陵天苏低声笑了笑:“青狐为自己成功谋算夺得妖尊陆姬晨之名而沾沾自喜。修罗王纵观灵界,隐于黑暗,看似只手遮天,天地烘炉任她一人搅乱纵横。 殊不知,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抢,真正的执笔书写这一场千年阴谋的,是众人眼中谁叶不曾注意到的蛇妖主。” “处处都有你,处处却无人在意你,白骨通天道为大禁之术,彼岸阁从未有过相关记载,青狐又如何得知此术,你借助了青狐的野心,执鼎焚炉,以地狱之火涅槃重生,青狐谋算五百年,终究还是为你做了嫁衣。” 阿绾淡淡道:“谋者,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就要做好被算计的觉悟。” 陵天苏道:“苍怜可曾谋算过你?” 阿绾默然不语。 他呵了一声:“若是没有你,青狐纵然能够暗算伤她,但也绝然不会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苍怜以为叛她最深的那个人是青狐,却不知……真正伤她最痛尚不自知的,是那个不吵不闹最乖巧的小徒儿。 她将最狠的一面留给了战场,最锋利的刀指向敌人,身后的净土留给了你,可是你却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用最毒的刀,扎进了她最柔软的要害里。” 陵天苏的声音十分平和,听不出任何生气愤怒的情绪,他平静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年青狐饮她血,剥她骨,也不曾让她说出一句服软认输之语,可是当她看到你修炼魔骨道,却能够毫不犹豫地说让出一半妖骨给你,阿绾我问你,当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你心痛了吗?” 林间有小兽窜出,肥胖的身姿不失灵活,继而又极快的消失在了山石之间。 阿绾那双青色竖瞳捕捉到小兽娇憨可爱的身影转瞬即逝,眼底的瞬息温柔也同那小兽消失不见。 她眉目干净如雪,平静道:“纵横捭阖,冷心为上。” 陵天苏冷笑:“好一个冷心为上。” 阿绾道:“在这世上,要想活得漂亮,要么做一个绝对的坏人,要么做一个极致的善人。” “纵横分明,纵就是纵,横就是横,恶就是恶,杀戮不存在怜悯,谎言无法成真。谋算者,一心取获胜利,怎能想着在手染鲜血的同时还要保持一丝纯善良心,这算什么,是乞求奢望自己还能够有回头路不成?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在我面前,你倒是坦白。” 阿绾笑了笑:“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我起的疑心?” 陵天苏道:“当我收到你写的那封信,让我们前往暗渊殿的信。” “我自认为那封信没有疏漏。” “的确没有,而且非常合情合理,但是结合后者发生的种种,这种合情合理就成了最大的疏漏。” “我不得不佩服你,身处于遥远的彼岸阁之中,却能够不断推动我们前往黑暗的陷阱之中,若是没有你那封来信,我们去不了暗渊殿,也无法遇见神女幽笙,更无法进入进入大轮明宫以诛暗弓射穿星空锁链,放任修罗王出来。” “幽笙潜伏于暗渊殿内欲夺回其父之圣弓,也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吧?不过你没想到我会修罗道化,能够开启圣弓,事情出现了偏差你自然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你拿捏不定我能够开弓几次,更无法掌控我若是与幽笙联手,这场战局是否会力挽狂澜,所以我与幽笙之间,必须产生矛盾。” “烟罗草出现问题是殿侍统领所为,幽笙所买,可是我与凤凰从未与你说过那一批烟罗草是幽笙所赠,当日你心急如焚来找我,却与我说……” 陵天苏眼底多了一分笑意:“凤凰服下阿笙买的烟罗草,性命危在旦夕……” 陵天苏语气施施然:“天净绾,你的意图太明显也太心急了。” 许是阿绾这个名字跟她太久,已经很久没有人连名带姓地喊她,心中竟是升起一种别样重复又陌生的感觉。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而阿绾无疑是世上最骄傲的那个人,平日里她伪装得有多么温顺乖巧,她的心气儿就有多傲。 天地万物皆愚,为她一人独智。 可如今她听到了什么?一个骨龄不过十七的狐狸半妖,竟然用这种说道的口吻教育她意图明显太心急? 若换做一般心高气傲之人,这句话无疑是对他最大的羞辱,可阿绾并未生气,甚至心中升起一种棋逢对手的畅快与激动。 甚至,在她棋局得胜,大权在握的时刻,都未有过像现在这般舒心畅意。 从一开始谋局,她便预证了结果,步步为营的推演计算。 就像是在解一道题,拆解了一万个步骤,她心中清楚这每一个步骤里不会有分毫差错,故而她想要的答案自然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容易。 杀死修罗王,她并未有多大的成就感,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她觉得很无聊。 可陵天苏的出现,却是给了她不一样的惊喜。 这也就是为何,她能够耐住性子不去杀他,反而在这放低姿态亲手为他按摩的原因。 因为眼前这个少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原来一开始,他能够为她操控,只是一场假象而已。 “不错,不过你能够开启诛暗弓的确是个意外之喜,不然……” 陵天苏冷冷掀了掀眸子,道:“不然,苍怜和隐司倾都将成为白骨通天道的祭品,十六夜魔雨,也有你的一道手笔吧。” 阿绾抿唇轻笑:“聪明,不过那枚修罗珠足以让我杀死修罗王,她们二人到了那一步,死与不死,都不重要了,这一切当真是进行得太顺利了,不过……” 她语气微顿,竖瞳倒影出少年枕臂轻阖双眸的模样:“如今看来,真正厉害的那个人,还是你。” 陵天苏懒洋洋道:“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局往下走罢了,说实话,在那样的战争中,有你这么一个可怕的家伙像一只毒蛇一样在暗处死死盯着她们两人,我压力很大。” 对于这个无礼的评价,阿绾抿唇一笑,道:“暗渊一行,你看似步步艰难,实则却将她们二人保护得如此完好,你明知星辰锁链断裂修罗王会破除诅咒获得自由之身,你极有可能死在修罗王的手中。”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可你还是甘愿跳进我布下的陷阱当中,只为将我的目标人物从她们二人身上转移成修罗王,你冒如此风险,就不怕灵界彻底覆灭吗?” 陵天苏缓缓吐了一口气,道:“灵界覆灭?可事实却是修罗王已经死了。” 阿绾莞尔:“我还道当时怎么运气如此之好,那颗修罗珠不偏不倚地就往我这飞,原来都是你算计好了的。” 陵天苏侧起身子,眼神淡淡睨着阿绾说道:“你是不是认为,这世间天下所有事,只要算无遗策,便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阿绾颔首:“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陵天苏眼眸微黯:“可我还是算错一招,我低估了你在苍怜心中的分量,那一刻,你在烘炉之下灰飞烟灭,苍怜那种绝望让我后悔,我不该让她如此心疼痛苦。” 阿绾怔了怔,那双清明的竖瞳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她轻声道:“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呢?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无法算到。”陵天苏打断道,他目光沉暗地凝望着她:“人心难测。” 阿绾:“……”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你的味道好好闻 陵天苏目光落在阿绾手腕间的血石吊坠上,轻笑出声:“那枚吊坠,便是暗渊殿内的圣器血生镰吧?殿主说暗渊有至宝圣器双生镰,为六百年前一只背着万妖棺的妖类所盗……” “可是,有什么妖能够在暗渊殿殿主眼皮子底下盗走血生镰,让我来猜猜看,你是以你那精湛的演技,惑人的巧语,打动了殿主的恻隐之心,这枚血石,是他亲手让给你的,对吧?” 阿绾平静道:“那万妖棺,是我的同族,祭献我一人的同族。” 当年,万妖之中只余她一人,她自是不会说她以烙印加身,献上忠诚,换来的是妖王施舍怜悯般的巨棺安放万妖尸身。 她唯一的血亲哥哥,骂她是贱种,灾祸,弃她的同时还不忘在她耻辱烙伤处狠狠践踏两脚,转身投奔于冥族,成为妖王都不可小觑的小冥主。 可饶是如此,哥哥天妄杀仿佛忘记了当年的仇恨,沉寂于欲望的权柄之中,失去了向妖神举起复仇之刃的勇气。 也是,一个将灵魂卖给黑暗生灵的人,又能有怎样的傲骨风存。 她更不会说,那一年,她以着年幼的身姿,以铁索拖棺,行了整整十万里路遥。 以冷血之躯越过了炎毒火山,翻过了千重雪山,本就盲了的双目在大雪映照之下,灼伤血泪不止。 千里雪地猩红冻血,那是她带他们得以永眠踏过的路。 她一路背棺,跨越界域,来到暗渊殿时,已经是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一身蛇鳞被风霜吹冻凋零。 一袭血染青裙之下,再难找出一片完整的肌肤。 暗渊殿内有规矩,亡故之人无土安葬其灵。 殿者尚且如此,更遑论外界万众妖尸。 殿主曾言,她若是能够在冻土之地,挖坑将万妖同族葬入其中,便不问罪于她,且许她一诺。 冻土之地,以三只暗兽守护。 对于不速之客,向来都是不怎么友好的。 千里冻土,每一片土地堪比玄铁而铸,她在被暗兽撕啃之中反抗,挖坑。 亲眼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肉化作血泥混在冻土之中,冰冷的手骨刨开千里之地,亲手将为她而死的万妖同族埋葬他乡。 那时,她对着皇天后土许诺,终有一日,她会带着她的族人,回归故里。 人在卑微弱小的时候,没有权利去决定局势,哪怕她有着万千深沉的心思,在绝对力量面前,她只能臣服跪守规矩。 她完成了殿主的试炼,提出自己的要求,带走了那座巨大古棺之上的血石。 至此,暗渊殿便再无双生圣镰。 只是不知为何,殿主将她背棺进入暗渊一事压下,不为外人所知。 这一点,不管殿主出于一颗怎样的心,阿绾承他此情。 故而,分明能够大破暗渊殿的大轮明宫没有继续侵略霸占。 她足够无情,足够冷血。 但同时,也恩怨分明。 陵天苏每一笔都猜中了,独独这一点不知,血生石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光明正大赢回来的东西。 而阿绾也不屑去多加解释什么。 正如他所言,人心难测。 两个不同的人,又如何能够做到完全的同步心有灵犀。 陵天苏自是读不懂她清明双眸之下深藏着的是怎样暗涌翻覆的过往。 他继续说道:“白骨通天道,是为他们准备的吧,虽未成功飞升,但其中所蕴含的‘怨’足以让他们复活吧?你将万妖棺安置在暗渊殿内,为的便是今朝,以诅咒魔文唤醒他们。” 那一日,自大地之中,受她召唤的魔藤,便是同族妖力所凝。 阿绾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真的好厉害啊你,还有呢?继续说说看,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入过森冥,初遇小冥主天妄杀,他在等一个令他深深忌惮的人,那个人为他带来了天神头骨。” “我起初以为,那个人是青狐,可后来战争爆发,我看到青狐与天妄杀站在一处,天妄杀对她表露出来的态度,是大妖蔑视小妖般的眼神,如此,我便知晓,天降神明,而那个神明,是死于你之手。” 陵天苏抬手揉了揉耳朵,发现已经立了起来,但始终难以收回去。 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继续说道:“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破鹿妖主与青狐的阳谋,丧魂尸蛊蟲的宿主是谁你不会不清楚。 那日你负伤,尾巴收不回去,不过是一场做给苍怜看的苦肉计,你离开修炼室去往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内阁,而是森冥部落。” 阿绾此刻也没有继续给他按摩捏腰,盘膝懒散地坐在冰床之上,双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说话,模样有些乖:“还有呢?” 陵天苏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说道:“你轻薄我时喂给我的那一口舌尖血,怕是不仅仅好心帮我破境吧?” 阿绾双手捧着脸颊,脑袋微微歪了几下,倒是显得有几分少女般的沉静可爱:“喜欢吗?初吻哦。” 陵天苏干巴巴道:“一般般。” 阿绾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你怎么这样啊。”陵天苏微嘲道:“一个含着致命杀咒的吻,你叫我如何喜欢得起来。” 阿绾支起身子,纤长的食指轻轻托起陵天苏的下巴,淡淡的微笑十分坦然。 “不错,羽衣血的力量巨大,旁人承受不住,我在其中加了本灵妖咒,一旦你吞噬吸收那滴血,便可沦为我的妖儡,师尊她这么喜欢你,你若是为我所用,师尊日后也会变得更加好用,只可惜啊,那滴血似乎对你无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眼底尽是盈盈笑意。 陵天苏无声笑了笑,当然不会愚蠢地暴露自己开创了上古剑脉的底牌。 圣人剑骨,足以斩咒。 区区妖咒,的确无法拿他怎样,既然有人主动献上羽衣血这种好东西,他当然是却之不恭了。 “若非今日听君一席言,我竟是不知,我的计划之中竟然还有着如此多的疏漏,每一个细节你都观测得分毫不差。那你记不记得……我趴在你心口里,曾经对你说过的一句话?”阿绾青色的竖瞳里忽然闪过一丝妖异的光。 “什么话?” 阿绾素手抵在陵天苏的胸膛之上,用力一推,将他扑到在冰床之上。 火红鎏金帝袍之下的修长大腿微微分开,坐在他的腰间。 平日里温柔如江南春雨的眸子此刻看起来显得分外妖娆噬人。 陵天苏低骂一声:“重死了!起开!” ??其实不重的,只是好不容易给她揉好的腰子,被她一屁股坐下来,又开始犯痛了。 阿绾缓缓伏下身子,挺翘的鼻尖凑近他的心口,有点像犬类般轻轻耸动琼鼻。 她轻嗅微笑道:“当时我说……师公你心口好生温暖,味道好好闻。” 陵天苏恍然的‘啊……’了一声:“我记得青蛇一族,一般夸人好闻温暖,是胃袋空了,想进食安抚食物的前奏。” “是啊。”阿绾眼眸弯弯,将脸颊枕在他的心口间,动作亲昵,说出来的话也是温软无限亲昵的:“你心口好温暖,味道……好香啊。” 陵天苏抬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面上没有人任何惊慌失措。 他忽然伸手握住阿绾瘦削的双肩,猛地挺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口的,小心别崩坏牙齿了。” 阿绾轻咦一声:“你今日不是来讨好我的吗?一碗鸡蛋羹也填不饱肚子。” 纤长的五指撑在陵天苏的心口间,欲势做剜,盈盈浅笑:“不若将你这颗心献于我,便算的上是成功讨好我了。” (ps:因为很重要,所以再重复一遍,半妖正版在纵横中文网首发。)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章:谁算计谁 阿绾眉眼凝结蹙起。 陵天苏笑道:“我今日是来同你谈判的,不是来送你人头的,不过,你若是不听话,我不介意——”他语气骤然低狠! 一直平静幽蓝的眸子突然爆发出如狼森冷的目光,握住阿绾纤细手掌的手青筋凸起。 他极为认真,一字一顿:“收了你的人头!” 阿绾眯起细长的眸子:“你觉得你可以拿什么跟我斗?” 陵天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用脑子啊,当年的你,这么弱小,都能布局弄死诸神都无法棘手头痛的修罗王,如今对付更厉害的你,当然也得动用脑子啊。” 跟聪明人说话从来是不废什么劲的,阿绾面色微微有些难看,笑容有些僵凝。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嗓音低沉而危险,像是一条立起尾巴即将袭击人类的危险毒蛇:“那根妖骨?” 陵天苏道:“不错,妖骨。双生咒,在对凤凰下此咒之前,我先对你下了,那根妖骨便是咒引,我死了,你也得与我陪葬。” 身下这个柔美绰约的女子并未有多大的慌乱情绪,只是轻轻一笑。 她眉眼柔腻,犹如云烟氤氲:“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呀~” 指尖在陵天苏脖子上轻轻划过,嗤地一声皮肉被切开的声音在山道间响起,喷洒出来的温热鲜血如泉一般喷溅,冰床星星点点满是猩红。 尚有几滴鲜血飞溅至她未抹胭脂淡色的唇角边,衬得她这张倾城绝世的脸愈发妖异动人。 她伸出柔软的小舌,轻轻拭过那滴鲜血,卷之唇齿之间,残余的一抹殇红擦在她的唇畔上,分外妖娆。 陵天苏没有抬手捂住伤口止血,因为他知晓,阿绾这一手看似随意的攻击,实则没那么简单,伤口在她的意念之下,无法止血,只会越涌越多。 他的面色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失色,可陵天苏却是启唇森然大笑,他突然闭上眼睛,眉间星砂已显崩溃道陨征兆。 “你疯了!”阿绾面色终于大变,如泉喷溅而出的鲜血也随之凝滞下来。 陵天苏没有睁眼,亦没有停止催动自燃命星,他阖着眼神色淡然,仿佛感觉不到死亡的席卷。 只淡淡睨着她:“愿意谈了?” 阿绾深深凝眉:“我讨厌被人掌控生死。” 陵天苏闭眼轻笑:“别怕,我的生死不也掌控在你的手中,这很公平,只不过刚得到手的权柄,力量,如果因为同我怄气而永眠错失,简直不要太遗憾了。” 阿绾轻叹道:“你究竟想要从我这获得什么?”陵天苏听她语气终于软化下来,他缓缓睁开双眼。 幽蓝色的眼瞳紧紧锁定她的脸,无不认真的说道:“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不是以天净绾这个身份,而是以阿绾的身份给我活着。” “放心,我知晓你是一个有着可怕野心的女人,你有着你的手段,我不会过度强迫你的自由。但是你,阿绾,已经让她哭过一次了,我不许你以天净绾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再难过伤心一回。” “反正当一个乖徒儿你也当了几百年,如今你神通广大,即便继续装一装乖,也不影响你的雄途大业吧?反正苍怜那么憨,骗过她,很简单。” 阿绾怔住,彻底怔住。 陵天苏的一席话,已经彻底颠覆了她对他的看法。 在他出现的那一瞬,她在心中演算过无数中可能性。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为了苍怜而来。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为了苍怜,甚至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叶陵,你当真就这么爱我的师尊。” 陵天苏扬眉:“我的女人,自然由我来护,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我都不会让你再伤她了。” 阿绾失笑,眼中却是掠过一丝复杂情绪:“你如此,与欺骗她又有何异?你觉得你能瞒得过她几时?她得知真相你欺骗他,她可不会原谅你。” 陵天苏道:“对啊,欺骗她,隐瞒她,坏事由我来做,我们是同类人,苍怜不一样,她有着一颗赤诚之心,她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憎恶就是憎恶,这样的女魔头挺好。” “我愿用一生谎言,守她不变初心,那种阴诈诡谲之事更不许去扰她,烦她。她脑子笨,负责打架就好,那些阴暗机谋,就由我替她来背负。” 冰面上的鲜血被冻结,凝固成殷红的冰点,阿绾抬手拭去唇角的残红。 她推开陵天苏,拾起一旁早已冻成冰的蛋羹,一勺一勺挖出吃下腹中。 冻成冰的蛋羹味道极差,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但极差的味道终究不再是苦的了。 不知为何,平日里最是擅长挂在嘴边的温柔假笑,此刻嘴角重若千钧,竟是难以抬起半分。 良久以后,她放下空碗,倾侧一笑,笑容倾城动人。 “有何不可,骗骗孩子心的师尊大人,不是再简单不过的吗?可你要知晓,双生咒虽然厉害,但对我来说,解除此咒,只需十年。十年后,你又准备逃到哪里去呢?” 陵天苏笑了起来:“何须逃,十年后,我会亲自来找你。” 阿绾下了冰床,长长伸了个懒腰:“行了,如此,那我便在陪我那师尊继续玩一玩那好师徒的恩爱游戏好了。” 陵天苏从铃铛内取出一件青裙给她:“穿这个?还有你那面具,给我摘了。” 阿绾接过青裙,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师公是想看阿绾换衣服不成?” 陵天苏轻嗤一声,幽蓝的眸子微微下移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屑:“你装柔弱受伤给你上药的时候我哪里没看过,尾巴都戳戳碰碰了,你还会在意这些?” 阿绾那张白皙如玉的脸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这般女儿家的羞态看起来最是柔情动人。 可一想到她骨子里流的血是黑的,冷的,这般姿态就要显得有些让人背脊发寒。 陵天苏还是背过了身去,对她身子不感兴趣。 阿绾素手轻招,血色的迷雾笼罩周身,看不清迷雾之中的风景。 片刻功夫,那一身大红帝袍便换做了一袭淡素的青裙,衬得她身段愈发柔和纤窕,风姿绰约。 那张修罗鬼面,也亦是收起不见。 “走了,回去吃饭。” 两人身下的冰床也散成了山间寒雾,陵天苏走在山道间,脚下咔嚓传出一声轻响。 低头一看,却是一个残破只剩一半的拨浪鼓。 这是方才阿绾换衣服时,不慎自衣袖间滑落的。 可是,阿绾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不慎的时候。 如此想来,那自然便是借助这次不甚,故意将这残坏的拨浪鼓遗弃了。 陵天苏缓缓蹲下身子,拾起那个拨浪鼓。 走在前方的阿绾身影微顿,却没回头,只淡淡道:“你对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也感兴趣?” 陵天苏拍了拍残破鼓面上的尘土,轻轻摇晃两下,已经发不出半点鼓动的声音了。 他跟上阿绾的背影,将拨浪鼓递给她道:“你娘亲留给你的东西。” 阿绾平静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事物,眉眼间已无了笑影,神色很平淡:“你也会管这种闲事?” 陵天苏目光晦暗:“既是娘亲留下的,应该好好珍藏,故人不再,旧物……也是个念想。” 阿绾低眸看了一眼他腕间的铃铛道:“你这是在担心你的娘亲?” 陵天苏微恼:“你到底要不要?” 阿绾冷冷道:“不要,扔了吧。” 陵天苏道:“扔了做什么,不如干脆点,直接毁了吧,反正都坏成了这样。” 说完,作势就要手掌用力,震毁拨浪鼓。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命格 阿绾神色依然淡淡,可陵天苏仍是看到她的目光紧了一瞬。 他心中无奈叹了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地停止了力道,顺手将那残破的拨浪鼓受到了怀中:“我记得你毁了我一个拨浪鼓,这个就当赔我的吧。” 阿绾收紧的目光也随之松散几分。 她走在青石山道间,正午的风有些炎热,吹过她鸦羽般的漆黑发丝,可见那只纤长优美的秀颈间起了微微薄汗,被风吹拂过的秀发,带着一抹极淡的清冽体香。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山道间。 良久,阿绾忽然开口说道:“天一净池。” 陵天苏在她身后踩着她的影子:“什么?” “森冥部落里出来的那个黑雾掩体的人你见过了,他是第二使徒小冥主无念,他活捉九尾狐十七年,为的便是九尾妖心,但取心之前必须摧折其道心,让其绝望,才可顺利取出一颗完整的妖心,在师尊救出那只九尾狐的时候,她的记忆与意识是混淆的,那便是挖心所至。” “当然了,九尾妖心极为珍贵,不容缺之,可九尾狐如今亦是有着神游之境,即便是遗失妖心也不会危及生命,但她道心已毁,长此下去,必然疯乱成魔,战争开启之日,她手中所染鲜血你不会没有看到,天一净池是天地自生的灵净之地,池水能够洗涤净化心魔,对她会有帮助。” 陵天苏面色有些难看森然,这几日他一直将娘亲安置与九重鸣幻铃内不敢随意放出也正是这个道理。 娘亲妖心遗失,他怎么可能没有所察觉。 他语气低沉,隐忍着森然的杀机:“无念夺我娘亲妖心究竟有何目的?” 阿绾道:“小冥主忠诚于冥主,冥主又信奉于冥王,你觉得他挖下这颗妖心,又是为了什么?” 陵天苏英俊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冥王封印千万载,沉眠期间,自是需要要养料进补,好……很好!他这是在拿我母亲的妖心喂养冥王。” 他看着阿绾的背影,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你继承了修罗王的大轮明宫,不应该是冥族阵营那一方吗?” “冥族阵营?”阿绾的语气似是感到一丝好笑:“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陵天苏皱眉道:“无念这个人我琢磨不透,当日战争之时,他对你期望极大,一般能得冥族期望的,要么毁灭,要么拉拢,你明显是后者。” 阿绾终于回首,带着一丝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对我期望极大。” 陵天苏缓缓吐出三个字:“弑神者。” 阿绾缓缓凝起了眉,眸光深邃不可探测。 陵天苏道:“如今看来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身份可真是不少,小青蛇,蛇妖主,背棺人,弑神者。” 阿绾柔和的嗓音也不由低沉下来:“他同你说我是弑神者?” “并未完全说明,起初我还以为他说的是……”陵天苏语气微妙一顿。 他蹙了蹙眉,慵懒得眸子里掠过一抹殇。 “不过他没有道理知道这些,我便推论,在暗渊殿内,隐藏着另一名弑神者,而你有急于求成地想要杀死修罗王,我本以为你是抱着与修罗王融合同化的目的行事……” “可如今看来,修罗王的权柄力量尽数被你掠夺了个干净,且你丝毫没有说到修罗意识的影响,而当初在地狱烘炉之中,你灰飞烟灭,本应无半分生机可言,如今你却活了下来。” “万物五行,生生相克,能够克制地狱之炎的,唯有天上神水。司水天神为你所灭,以你这种得物极用之人,我不认为仅仅只是为了天神头骨,杀了他也是你伪装死亡在烘炉之中的计划之一吧?” 一切看似很没道理的事,实则每一步都暗藏着深奥的联系。 为什么分明是妖族出生的阿绾,会有着神族父母。 万年以前,修罗王为天神泰逢重创封印。 千年以后,修罗王破开封印,死于阿绾之手。 阿绾盯上修罗王,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天神泰逢消逝万年而无人知,就连神骨气机都不留一分,天道罗盘都无法推演出他的半分下落。 泰逢所想掩饰的,怕不仅仅是妻子腹中魔胎。 阿绾先杀司水之神,取其头骨,以杀伐夺其神脉命格,弑神者无疑是诸神之中最可怕的一种神类。 弑神者有着无限掠夺的命格,只要是命陨于弑神者手中的生灵,不论是诸天神佛,还是九幽冥魔,皆会被弑神者夺去一切神通能力。 故而弑神命格一出,要么为七界主宰之王,要么……为六道人神不容。 在数万年前,帝子降临,神域三千世界,同时迎来万古长夜,漫天星辰同升的天地异象。 他便是天生的弑神命格,他出生于神族帝王之家,有着正统的血脉。 天地七界,万域共主,他当之无愧。 他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亦是最有可能突破传说之中的入圣之境。 可弑神命格一出,给诸神带来的不仅仅是敬仰崇敬之心。 更多的……是恐惧与敬畏,在一个人即将掌控绝对的生杀大权,人们会恐慌,即便是神也不会例外。 弑神者以杀伐证道,手中所染神明之血越多,所掌命格便越是可怕。 期望越大,压在身上的责任便越大。 如若他心中有着半分默念,误入歧途,正统神脉弟子便会成为毁灭诸神万域的可怕杀神。 故而为了稳定七界,在帝子出生那一年,便被神帝封了命格,斩绝了他命里一切因果缘线。 既无因果沾身,自然不会因为外界欲念而沉沦魔道。 为保万无一失,刚出生的他便送往了天河尽头的天枢宫。 阿绾衣带被山风吹得飘飞,她神思遥远了一瞬。 那双淡青色的眼眸静水深流,实难想象她这么一个心思危险深沉之人,会生出一双这般清这种东西,我从来不信。” ????陵天苏道:“巧了,我也不信这种东西。” 阿绾嘴角翘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世人都说天上星河定血脉宿命,可要我说,自生何必问天意。” 弑神命格让她家破人亡,与亲人生离死别。 弑神命格让她遭逢大难,给了她一个卑贱弱小无所依的一生。 她没有靠山,那便步步登山,踏上绝顶成为山上之人,她没有天下,那便用自己的双手打出属于自己的天下。 她既然活着,便不会绝望地想着如何体面的死去,活着就是要开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曾经有人让她绝望濒死,她便还那些人一个奇迹好了。 “奉劝你一句好了,小心那个叫无念的小冥主,他……或许会比他的主儿还要棘手难缠。” 陵天苏将她打量一番,仿佛重新认知眼前此人一般,因为他一度认为,阿绾与她哥哥一样,意欲成为冥族一方绝强势力。 阿绾何等心思,看到他打量的眼神就知晓他心中所想。 她嗤笑一声,道:“别拿我同那个废物相提并论了,我获得了修罗王的权柄,可不代表这我便要成为修罗王。一个冥王的傀儡影子罢了,吞了便是吞了,我要走的路,可不仅仅止于一个修罗王座。” 令诸神忌惮头疼的修罗王,大轮明宫之主,到了他的口中,却是成了区区一个影子。 这女人,生了一颗好狂傲的心。 一段路,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山道之间,时而会遇见寻山的凤陨弟子,不过当这些女弟子见到陵天苏时,态度都会变得极为谦卑恭敬。 想来……这三日里,枫瑟已经从门中弟子口中得知了隐司倾的身世。 只可惜,有些东西,你一旦错过遗弃,在想回头拾起,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ps:感谢书友“书友58360467”也就是群里的浮沉,三次巨额捧场,激动的心,只能用一句卧槽来形容。好久没收到这么大的捧场了,感动。)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兔子专吃窝边草 返回离瑶峰,妖尊大人已经将苏邪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 她手中还拿着一个大锅铲当板子用,朝着苏邪挺翘圆润的小屁股急拍如雨,揍得苏邪嗷嗷直叫。 苏邪这下可栽狠了,虽说苍怜反射弧极长,脑子憨憨,可毕竟是一代妖尊,实力通天。 苏邪这一身修为在她面前可是不够看的。 这会儿叫声有些凄惨,趴在地上挣扎不得,两眼泪花花的流,看起来是真的被揍得有够疼。 阿绾不动声色的揉了揉额角,在苍怜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她露出了个有点头疼的神色。 小声嘀咕了一句:“都这么大岁数了,活得还跟一个孩子似的,这就是我的师尊啊……” 感觉好丢人。 陵天苏嘴角抽了抽,虽然苏邪爱作妖,但此刻怕是不用苍怜一顿胖揍屁股都是疼的吧,毕竟那会儿都……咳咳……。 这会儿受得住吗? 那眼泪一看就不是假的,陵天苏小心脏一抽一抽的。 有些心疼了。 赶紧迎上去,抓住苍怜可劲挥舞的大锅铲:“别打了,别打了……” 苏邪是个贼精明的家伙,一看陵天苏来了,赶紧从苍怜的魔掌之下挣脱出来。 一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动作极为夸张,躲在陵天苏身后抱着他的大腿嘤嘤哭泣。 “陵陵,这个老女儿变大了,也变不乖了,一点也不懂得尊重娘亲,她打我屁股~” 陵天苏冷汗,哪壶不开提哪壶,苍怜醉酒时抱着苏邪哭着闹着喊她做娘亲,还一个劲儿地求她抽自己,无疑是苍怜这一生挥之不去的黑历史。 嗯……虽然这位妖尊大人的黑历史有很多。 他抖了抖腿,试图将苏邪抖开,苏邪抱着他的大腿硬是不肯放手,本来是疼得真哭,陵天苏以来她那嘤嘤式假哭就发挥得淋漓尽致。 苏邪哭,苍怜也跟着哭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篱苑外的那道青色窈窕身影。 阿绾青裙招舞,步步生莲,身姿翩跹来到苑中,美貌依旧,眉眼温柔无殊,她虽生得偏瘦,身量却是与苍怜差不多高。 她缓缓抬起双臂很轻易地能够揽住苍怜的双肩,如同幼兽归巢般带着轻缓柔和的依赖,将她紧紧抱住。 脸颊埋入她的肩颈之中,声音软软温和道:“弟子该死,让师尊忧心了。” 天生而来的演技,绝对是毫无破绽的完美。 纵然她将苍怜欺骗了一次又一次,从里到外利用了干干净净,分毫不剩。 可面对毫无作伪的关怀与泪水,她仍旧是能够毫不动摇地接受这一切,抱着一颗虚伪的心,温柔的外表,伪装成世上最好的弟子,还她一个拥抱。 纵然陵天苏知晓她心中其实并不情愿,但是她仍演得十分完美,毫无破绽。 苍怜浑身都是僵硬的,在陵天苏晦暗的目光中,他看到苍怜掀了掀唇角,似是想报之一笑。 可眼眶中蕴了一池的泪水顺着她绝美的容颜潸然滚落,一颗皆一颗的滚烫泪珠打湿了阿绾的青裳。 陵天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衣袖下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 最后看到苍怜环着阿绾纤细的柳腰,那双极夜般冰冷霸气的眼眸此刻无限温柔,展颜绽放出了一个无限惊喜的微笑。 他紧握的拳头终是缓缓彻底松开。 苏邪也停止了哭闹,她贴着陵天苏最近,能够感受到他衣衫下的身体肌肉紧绷以及隐忍深沉的怒火。 她识趣地松开他的大腿,缓缓起身,双臂从背后环紧他的腰身抱住,一言未发,无声安慰。 “搂搂抱抱很好玩吗?” 梧桐树下,隐司倾喂饱了火凤甘泉灵果,眉目清冷地看着苑内四人,面色臭臭的。 她今日一整天心情都不是很好。 陵天苏轻咳一声,揉了揉肚子,道:“先吃饭吧,肚子好饿啊。” 五人入座,阿绾与苍怜同坐一侧,陵天苏左边是苏邪,右边是隐司倾。 陵天苏面如菜色,一副身子亏空难受的模样。 苏邪心知这次自己玩脱了,讨好般地替他夹了一块牛腰子贴心地沾满酱汁,放进他碗中的米饭上。 接过刚一放上去,色泽诱人的酱汁沾饱米饭,就被另一块缓缓递过来的更为巨大、滴着更夸张量多汁水的牛腰子一顶,顶到了碗的外边,滑到了桌子上。 苏邪有些傻眼地看着隐司倾面色清冷淡然,一本正经地将她夹给陵天苏的牛腰子给顶飞出去,很是霸道地将自己那块牛腰子压在米饭上面。 她顿时不满嚷道:“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隐司倾冷冷道:“他自己没长手吗?需要你夹菜?” “你这可真是不讲道理了,你不一样也夹了?” “我不一样,他是我的狐狸,我是饲主。”饲主喂狐狸,天经地义。 “倾倾你脸皮能再厚一点吗?他是你养大的吗还饲主,哪个饲主会吃窝边草,将自家养的狐狸给睡得嗷嗷叫。” 陵天苏弱弱地举起一只手:“我确定,我没有嗷嗷叫,叫出声的是你们两个。” “你给我闭嘴!”三人异口同声,目光如刀朝他杀来。 好家伙,刚刚还在吧嗒吧嗒眼泪直流,伤心难过的妖尊大人也加入阵营了。 好……好可怕。 阿绾夹着一块脆笋小口咬着,她生得温柔,吃饭也极为精细,一小块脆笋分三口吃,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睁着那双淡青色的竖瞳,似笑非笑地看着陵天苏,眼底趣意盎然。 不知为何,陵天苏忽然头皮一阵发寒,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征兆。 隐司倾用眼神淡淡指了指陵天苏眼前的饭碗,碗面之上是由千年墨手绘出来的狐狸胖爪印。 苏邪轻嗤一声,重新夹起桌面上的牛腰子,凑到陵天苏的唇边,嫣然笑道:“我喂你呀?” 唰的一下,筷子疾驰如影,裂空而来,带走了苏邪筷子上的那块牛腰子,顺势一甩,渐洒着肉汁的牛腰子抛飞出去。 隐司倾正襟危坐,面上一派凛然,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斜,扫了一眼在树下啄着所剩无几羽毛的火凤。 毕竟是她一手放养长大的灵物,早已是心有灵犀。 它委屈的鸣叫一声,扇动着一对没有羽毛的肉翅飞了过来,叼住那块牛腰子,一脸不情愿的吃了下去。 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如今居然沦落到被迫咽下牛腰子的地步,实在是可怜可悲可叹。 有了火凤的助力,苏邪仅剩一个空筷子。 陵天苏头一次觉得女人可怕极了。 火凤都被逼着吃牛腰子了,若是再僵持下去,他这只可怜的小狐狸都不知要被逼到去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赶紧埋头夹住那块牛腰子猛吃。 苏邪气得直磨牙,苍怜鼻息咻咻,差点把桌子给翻了。 隐司倾满意地收回目光,本想做出一副高冷做派,可余光扫到身旁瑟瑟发抖进食的狐狸,脑袋上尚未收回的耳朵还在一动一动,扫过去的目光就怎么也不能够收回来了。 她眼底划过一丝不自在的心虚,轻咳一声,缓缓抬手去摸他脑袋上的耳朵。 这动作做起来当真是像极了饲主投食时撸宠物的小动作。 苏邪呵呵冷笑一声,苍怜的面色也已经垮了下来,如同七月阴雨天。 陵天苏十分识趣地将碗中米饭趴了一个大洞,果不其然,三双筷子齐齐伸了过来。 “小妖儿,吃一片小黄瓜解解腻啊,这小黄瓜好嫩呀。” “陵陵啊,这烧花鸭好好吃,你也尝尝。”苏邪夹了一块鸭腿给他。 隐司倾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将那切成小块还细心去了骨头的鸡腿肉放进了他的碗中。 空下去的米饭大洞又塞得满满当当地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呸,渣狐 三人无声对望,宛若有无形电光在空气之中交锋。 在苍怜身后,还有某人心中不怀好意、火上浇油地伸过来一个夹着红烧排骨的筷子。 当然了,阿绾面上的表情十分的无辜可爱,甚至带着几许对陵天苏恰到好处的仰慕温柔。 这份可爱的神色落在陵天苏眼中就变得十分可恨。 落在其余三人眼中就变得很是讨嫌。 没有眼力见的,你个劫后重生的小青蛇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小命。 你师尊都还在搁旁坐着呢,你不给你师尊夹菜,给场间唯一的男人夹菜是几个意思? 苍怜方才还疼爱有加的小眼神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警惕起来。 她一个眼神杀过去,‘吓’得阿绾小手一抖,很符合她温柔胆小的性格,将那块排骨惊掉在了桌面餐盘之中。 陵天苏空洞着一双眼睛,奋力扒饭,心中惘然想着。 怎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般地步呢。 现在才三个人,家中还有个小醋坛子在那泡着。 往更遥远的地儿想去,那朵生于幽篁故里的海棠花,实则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她吃汤面碗比别人的小都要发脾气,若是…… 不敢想,不敢想,简直不敢想啊! 回想当年,自己还是那个嫩出水的专一少年,怎么时过境迁,不知不觉,身边就多了这么多女人。 他咬着筷子,无奈的想,莫不是这一世变成了一只狐狸,天生就是招蜂引蝶的命? 唉,也许,这就是苏儿的命吧。 想着想着就出神了,一出神便下意识地注意到苏邪上桌以后其实没有吃多少。 心中又念着她瘦弱,就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烧花鸭腿放到她的碗中。 苏邪看着碗中那一块静静躺在米饭上的鸭腿出神了片刻。 很快,那双妖媚动人的桃花眸很快眯如弯月,眼睛亮晶晶的宛若天上星辰闪烁。 一只鸭子就两条腿,一只苏邪夹给了陵天苏,便只剩下一只了。 这唯一的一只鸭腿,陵天苏又夹给了苏邪,虽然没有刻意偏爱谁的意思。 但这一个唯一,落到了另外两个人眼中,那便是变得极为偏爱,偏得都快扭曲了。 啥意思? 就一对鸭腿,你夹给我,我夹给你,秀给谁看呢? 苍怜眼巴巴地看着陵天苏:“小妖儿~我也要吃鸭腿。” 隐司倾静默无言地看着陵天苏的侧脸,没有说自己想要什么,盯了陵天苏片刻,又去看着苏邪的碗,蹙了蹙眉,收回视线,然后又继续盯着陵天苏。 想要。 这两个字只差没写在脸上了。 这无言的注视,简直比苍怜直接出言讨要还要可怕十倍不止。 阿绾笑意盈盈,唯恐天下不乱:“叶陵公子待这位姑娘可真好,唯一的一只鸡腿都给了她,看来叶陵公子十分欢喜她呢,这种欢喜是天下第一的欢喜吗?” 妖尊大人脸立马跟抹了浆糊一样,绷得紧紧,面色好不吓人。 坐在一旁的凤凰默默收回了目光,默默放下了筷子,默默低头玩起了笛子。 诛心之言!!! 这会儿但凡她能够来上一句师公大人,就能解决掉苍怜这个大麻烦,可她偏生不叫,偏生就要喊叶陵公子,偏生还非要可劲儿刺激另外两尊大佛。 记仇,好记仇这只青蛇!!! 妥妥的报复,这货绝对是因为妖骨双生咒,借此机会报复他。 果然古人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顿饭吃得肝疼无比。 “呃……凤凰你不是不喜欢吃肉类的吗?要不尝尝这个吧,这个炸圆子是糯米芝麻做成的,里面裹着的是红豆沙馅,我第一次做,你就吃吃看嘛。”陵天苏扯了扯他的衣袖,耳朵献媚般的一动一动。 “红豆馅?”隐司倾果然不继续玩笛子了,只是不知为何,对红豆馅异常执着。 她掀眸静静看了一眼陵天苏动得献媚机灵的耳朵,然后将自己面前的碗往他那推了推:“我没吃过炸圆子,是哪一个?” 整桌子菜,圆形状的食物只有一盘,而且摆她最近,她一副不知何物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跟苍怜待久了,也跟着变傻了吗? 陵天苏只好夹了一个圆子,正欲放进她碗中,可是发现米饭堆起未动一口,圆滚滚的炸圆子放上去一定会滚下来。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微微抱怨了一句:“倒是给我好好吃饭啊。” 他将糯米圆子送到隐司倾的唇边:“啊,张嘴,咬的时候小心烫,外面虽然凉了,但里面的红豆馅还是烫的。” 饲主反被自己养的狐狸给喂食了,隐司倾清寒的凤眸里顿时染上一层羞红的晕霭。 她先是受惊般地退了退,然后注意到苏邪与苍怜同时朝她望过来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小小开心。 她抿了抿唇,还是缓缓探出脑袋,如猫儿叼食一般轻轻咬住那团圆子,一双狭长的眼睛微亮地叼回到自己的领域,细白冷长的双手捧着一颗小小圆子,心满意足地低头咬着。 这一次,她竟是破天荒地当着旁人的面,失了一回礼节,放下来手中的筷子进食。 看来心情是真的很不错。陵天苏也跟着心情不错起来,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就同她方才摸他那般,心中头一回理解到了那种养宠物的心情。 这种投食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有没有。 苍怜瘪了瘪嘴,一脸委屈:“是不是这三日我没同你困觉,你就不晓得疼我了,为什么就不给我夹菜,为什么就不喂我吃圆子?” 陵天苏好心累,心道是你们没手还是我没手,吃个饭还要人夹来夹去,喂来喂去的吗? ?陵天苏被她磨得头疼,无奈道:“那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 苍怜有些难过:“她们两个你都是不问直接夹菜,那个冰块脸还得你亲手喂吃的,到了本妖尊这里,就成了我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还问问问!!这么勉强,干脆不要问好了,反正你更疼她们两个,你就是觉得我年纪大得可以做你祖奶奶了,所以就嫌弃我了对不对!” 本来说得都是气话,她肤美貌白并不这么认为的。 可不知为何说到最后,倒真像这么一回事儿了,陵天苏没有被气到,反倒把自己气得了个半死。 “呸!渣男!居然嫌弃我年纪大!” 陵天苏目瞪口呆。 什么跟什么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成渣男了。 正在安安静静咬着小圆子的隐司倾动作怔住。 她似乎……比狐狸也要大上几岁。 嗯……不过跟苍怜比起来,这几岁似乎又算不得什么,狐狸喊她做隐姐姐的时候,他似乎还挺开心上头的。 问题不大,继续低头吃小圆子。 嗯,好甜。 苏邪咬着鸭腿噗嗤嗤笑出声来。 阿绾饭量不大,从盘子里摸出一颗小果果小声咬着,饶有兴趣地看着陵天苏,暗自幸灾乐祸。 说实话,陵天苏还真不知到苍怜喜欢吃什么? 毕竟相识才不过数月,在他印象中,苍怜是那种吃啥啥不剩的好胃口。 脑子转了半天,他犹豫说道:“我感觉这一桌子菜你都会喜欢的,但论最喜欢,我感觉你最喜欢吃的还是我,要不你乖乖吃完饭,待会儿我烤一只狐狸爪子给你吃?” “呸,谁要吃你的狐狸爪子。” 苍怜个没皮没脸的,立马破涕为笑,转悲为喜,妖尊大人的气质真的是掉成了渣渣。 “我要吃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小妖儿,谁也不许分走的那种。” 呦呵,眼眶里的泪珠子都还没抹干净呢,妖尊大人就开始撩人了。 (ps:感谢“意大利炮的三营长”巨额捧场,吼吼,开心!)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不许欺负我徒儿 阿绾轩起眉梢,哪里会给陵天苏半分力挽狂澜的机会。 有她在,今日这场饭就别想安安稳稳吃进肚子里。 她展颜一笑,忽然亲昵地抱住苍怜的一只胳膊,眼神腻人道:“师尊师尊,方才你说的三日是什么意思啊?叶陵公子不是我的师公吗?怎么会被别的女人独占三日啊,师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轻飘飘一句话,再度将陵天苏推向了火坑的边缘。 苍怜的撩人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直勾勾地盯着陵天苏。 她声音幽幽:“是啊,整整三日,我家小妖儿真是厉害,三日都没将我想起来。” 陵天苏冷汗沁沁,用力瞪了阿绾一眼。 许是那一只鸭腿起到了作用,又或许是小妖女不比那个憨憨苍怜,心机可深着呢。 桃瓣似地眸子轻飘飘瞥了阿绾一眼,旋即笑道:“小可怜女儿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陵陵他是我灌醉的,衣服是我脱的,狐狸身子也是我推的。你这股怨气似乎发错了对象哦~” “更何况,事先我也有邀请过你的,是你自己不屑,说什么同我在一起就是同流合污,还骂我是个恬不知耻的小妖女。 可我一拿出陵陵的裸身画像,你口水都快滴在画像上了,我不许你看你就抢,我只好藏进箱子里了,你自己悄悄跑进箱子里偷画像却不小心把自己关住了,那会儿大家都喝醉了,谁还注意得到箱子里有个人。” 一提这事苍怜就气得炸毛:“你还有脸提这个!正当我是傻子不成,你藏画像有必要藏锁情箱里面吗?普通箱子困得住本尊吗,分明就是诱骗本尊进去,将本尊关了整整三天也就罢了,你还偏偏留一条缝,还让本尊眼睁睁看了你们三天!” “噗……咳咳……” 阿绾一不小心,口中咬着的圆溜溜果果一下滑进了喉咙里,咔得直咳嗽,面色涨得微微发红,一双美眸惊奇的看着苏邪。 这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屁股拔毛啊。 这小姑娘怎生得这般邪气,强占妖尊大人的男人,还理直气壮地让她旁观整整三日。 天界锁情箱她已有所耳闻,上品仙器,乃是凤陨锁情至宝,纵然是虚命境的大修行者被困入其中一时半会都寻不得脱困之法。 只是此箱历来是无主之物,从未有人能够得心应手的操控此箱。 何以如今看来,这个看着流着凡人血脉的小姑娘竟是炼化了此箱,能够随意开启封箱。 阿绾掩唇轻咳一阵,等到喉咙深处的那颗小果果滚进肚子里,她眼眸悠悠在陵天苏身上打了一个转,唇角趣意微弯。 心道这只妖狐小子自身就谜团重重让人看不透彻,如今就连身边的女人,似乎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是荒帝孙女,日后大道坦诚,可谓是一朝得势,扶摇直上九万里。 还有这一个生得邪气的少女,虽然骨子里透着人族凡血的气息。 可哪个普通凡血,能够在如此年幼的年纪里,修得通元巅峰之境,又让神界天庭古箱,认她为主。 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到阿绾咳嗽,苍怜面上怒容顿时有所收敛,她轻拍阿绾羸弱的背脊。 以为她劫后重生,体内还隐藏着什么沉疴伤势,心中担忧,连声音都不由放轻了一些:“怎么?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饭也没吃多少,是不是难受没胃口?” 阿绾卖可怜很有一套,她抱着苍怜,脑袋埋进她胸前丰峦之地,可劲蹭蹭撒娇,声音软软:“没有呢?这次阿绾能够活下来,多亏了师公大人呢。” 陵天苏哼了一声,口中鸡腿连肉带骨头咬得稀烂,心中有怨发不出。 若不是顾及苍怜,他早就祭出离尘剑,在这条黑心的蛇身上捅十几个窟窿眼。 苍怜道:“这事着实离奇,当初小妖儿信誓旦旦的跟我说阿绾你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我还以为他是安慰我的,这才过去几天,他竟然真的将你带回来了。 本尊说话算话,待会儿我就分你一半妖骨,剔了那些缠人的魔骨,日后也莫要修行那么痛的功法了,你想学什么,师尊都教你。” ????“回家的路……” 阿绾笑意盈盈地侧眸看着陵天苏。 不知为何,面对这副温柔到骨子里的笑容,陵天苏头皮有些发麻。 “师公当真这么说的吗?” 苍怜微怔,看着怀中浅笑嫣然的女子,额前一缕秀发下掩着一双温润青瞳,眉眼亦如往初,但今日瞧上去总有些格外媚人的意味。 尤其是那师公二字,唤得千回百转,分外软糯柔甜。 她家的小青蛇怎么忽然增添了几分媚骨妖娆的样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苍怜隐隐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 陵天苏淡淡看了阿绾一眼,道:“不管如何,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苍怜道:“是啊是啊,回来便是最好的,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阿绾你是如何从那地狱炎炉之中活下来的,我分明亲眼见到你……” 说到这里,似是忆起了当日情景,她面露沉痛之色,不忍再说。 阿绾并未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温润的眼眸朝着陵天苏方向看来,似是询问。 陵天苏才懒得费脑子帮她解困,让她自己想借口去。 好没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低头吃菜。 苍怜皱眉道:“你老是看小妖儿做什么?” “咳……”阿绾面带几分羞赧地轻咳一下,面上做足了一副偷看心中倾慕之人被抓了个正着的神色。 她微垂螓首,懦懦说道:“这一切多亏了师公赐予阿绾的那根妖骨?” 苍怜:“妖骨?” “嗯,那根妖骨是小木灵仙体所化的一根仙骨,属性为极木之灵,木灵生生不息,在极为关键的时刻护住了我一道灵息,方才师公下山,以招魂之术唤我残魂,以冰、木元种之力为阿绾捏造了一副新的肉身,又以火种之力煅魂,方得以重生。” 苏邪嗯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阿绾,笑道:“重生之术可是绝秘神术,你陨落在白骨通天道的地狱之火内,居然凭借三行元种之力便可复活,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了些吧。” 苏邪从小就是泡在阴谋诡计的坛子里长大的,论心机,她可不弱。 阿绾这一番说辞,应付应付苍怜还可以,但听到苏邪的耳朵里,却是有着不少漏洞的。 “这位小姑娘言之有理,光是这几点自是不足以让我成功复活,自是师公大人深谋远虑,在赠妖骨之时便心有谋算。”阿绾浅浅一笑,话却是说的不明不白。 “谋算?什么谋算?”苏邪眼眸弯弯,目光却是隐隐逼人。 阿绾目光怯怯,小心翼翼地看了苍怜一眼:“师尊,我可以不说吗?” 苍怜正欲说好,苏邪就打断道:“别啊,话说一半多没意思,这事你不解释清楚,你的师尊大人怕是晚上都要忧心得睡不着哦。” 苍怜瞪了苏邪一眼,眼神凶凶的:“妖女,不许欺负我徒儿。” 陵天苏抱着看戏的心,并未插嘴。 苏邪目光犀利,让她逼一逼这条毒蛇,也挺解气。 “唔……”阿绾面上的挣扎与怯懦之色更为明显了。 她害羞的望着陵天苏,目光之中却是流过一丝阴险的狡狯。 陵天苏暗道不妙,正要阻止,她便已经看准时机,率先开口道: “此事……师公大人牺牲甚大,他先是帮助阿绾重塑肉身,后又以……以双修之术助我,定神魂,安妖脉,补灵体。 那根授予阿绾的妖骨与师公的小木灵仙体生生相印,同根通元,双修之时十分顺利,并未收到任何的凝滞阻碍,阿绾的灵魂如归朝源,师公大人强大而又炽热的能量涌进阿绾身体之中,以让阿绾妖魂与肉身完全稳定相融,那个鸳鸯双夜大神功当真是好生了得,若非今日亲眼见识,阿绾都不曾知晓原来邪道双修之术也能有回天之力。” 神奇的是,一番十分羞耻的话她竟然能够轻声细语的缓缓念出,就好似诉说着什么平常的经历。 更厉害的是说得还跟真的似的!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酸果果 苏邪的笑容绷不住了。 隐司倾的小圆子也吃完了。 苍怜的神情犹如厉鬼一般吓人。 陵天苏差点被她这句话吓出原型。 哪里听不出来这毒蛇小娘们又在开始阴他。 正午的庭院本该春风怡人,可一时之间,气氛阴沉得可怕。 “不……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这位小姑娘……”陵天苏试图解释的话语被阿绾无情打断。 她一脸无辜,眼神清澈的看着苏邪:“现在,我解释得够详细了吗?” 苍怜已经默默地离开了席位,从厨房里抱了一堆柴火出来,一本正经地架好。 掌心托着黑炎,漆黑的眼瞳空荡荡一片,宛若深邃不见地的幽暗之渊。 她口中发出可怕的轻笑声:“狐狸爪子,是前爪好吃呢,还是后爪好吃呢?呵呵呵呵……我家小妖儿把我家小徒儿给睡了,呵呵呵呵呵呵……以后阿绾是该叫我师尊好呢,还是姐姐好呢?” 隐司倾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沉默不言,周身气息宛若隆冬严霜,可以看出来此刻的她,很不高兴! 方才还与他站同一阵营的苏邪,此刻不知道笑得有多开心,只是那阴嗖嗖的桃花眼迸发着摄人的寒芒。 她一脸娇笑地侧身抱住陵天苏的腰身,动作亲昵可人。 可是下手却是稳准狠,专挑他劳损不堪的腰子下手,力气足以勒死一头老虎,陵天苏疼得眼珠子都凸起来了。 “哎呀呀~这位青蛇妹妹长得这般出挑好看,陵陵可真是有福气,只不过,这未免有些委屈青蛇妹妹了吧,你对他没有感觉,做羞羞的事情,可是会很痛苦的哦~” 酸! 还青蛇妹妹,人家不知年岁大你多少轮了,居然还一口一个妹妹,真的是酸掉牙了。 隐司倾见他腰子旧伤叠新伤,终是心疼地蹙了蹙眉,正欲出手拉开苏邪。 阿绾双手夹在大腿间不安摩擦,她羞红了小脸,声音细若蚊鸣哼唧了一句:“其……其实,阿绾是……喜欢的,当初第一眼见到叶陵公子的时候,阿绾就喜欢上了他。” 说着说着,她眼圈就红了,双眼泪汪汪地看着苍怜,仅仅一眼迎上苍怜的目光她立刻瑟缩地低下了头。 一双淡青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与惶恐,她痛哭出声,是那般挣扎,那般羞愧:“只是……叶陵公子是师尊的男人,是我的师公,阿绾……阿绾不敢流露出半丝真心,此等不仁不孝的龌龊之心,藏在阿绾一个人的心中就好,阿绾无论如何都不敢叫师尊察觉此事,只是……只是今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了,大错已经酿成,若是阿绾继续欺骗师尊,阿绾余生难安。” 陵天苏傻眼,彻底傻眼。 啊……那个不是? 感情你觉得你欺骗苍怜还欺骗得少了是吧,还余生难安。 若不是双生咒限制着你,你这只小毒蛇都不知道浪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吧。 他以为在这世上最厚的东西是苍怜的脸皮,感情你这小徒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蛇皮更厚啊! 隐司倾默默收回去拉苏邪的手,反而鼓励一般拍了拍苏邪的手背,示意她可以更用力。 “痛痛痛!!!腰子要断了,苏邪你给我撒开!”陵天苏直呼痛。 苍怜见自己小徒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又软了。 虽然自己酸得快要冒泡泡了,但还是安慰道:“你莫多想了,你是师尊最可爱的小弟子,我连一半妖骨都可以分你,更别说区区一个男人了。 你若喜欢……呜呜……你若喜欢,大可直言,不必……呜呜呜……支支吾吾的,师尊……呜呜呜呜呜师尊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不住抽泣哭出声了。 ‘区区’二字当真是说得字字泣血。 妖尊大人说着最大度的话,流着最不甘的眼泪,在这世上,活的这么纠结的,也只有苍怜了。 “师尊……”阿绾一脸感动地望着她。 啧啧啧,师尊大人可爱的小脸蛋都哭花了,这是欺负过头了吧,不过……当真是有趣极了。 “青蛇妹妹,你说喜欢陵陵就是真的喜欢吗?你若是亲他一口,我便相信你的话?”苏邪语出惊人,说出来一句让众人都意外的话。 阿绾感动的神色微僵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完美的入戏状态。 她俏脸通红道:“早……早些时候就亲过了,叶陵公子的嘴唇很软。” 说完自己嘤咛一声,双手捂住羞红的脸颊,一副‘大事不妙,一不小心将说漏嘴了’的表情。 苍怜一口银牙差点给咬碎了,气得差点就要用筷子去撬开陵天苏的嘴巴,把他舌头拔出了。 苏邪眼睛眨巴眨巴:“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既然很软的话,你再亲一次给我瞧瞧。” 阿绾心中眉头大皱,这个小丫头,怎么比那狐狸小子还难缠。 陵天苏意识低头意外地看了苏邪一眼,苏邪朝他瞧瞧吐了吐舌头,眼尾挑起一抹妖治的弧度。 好棒的小妖女,她居然没中计,还假意相信反击回去。 干得漂亮! 若非场合不对,陵天苏简直就要抱住她将她狠狠亲上一口了。只不过你入戏归入戏,下手要不要这么重,腰都快给你勒断了。 “咳……苏邪说得不错,你我最亲密的事都做了,还怕亲我一下吗?” 陵天苏晓得阿绾是个心气儿极高的女人,虽然平日里伪装得极好,可内心却是瞧不起天地下所有的男子,在她心中,恐怕是自认为无人能够配得上她了吧。 那日以舌尖呈送羽衣血,是为了计划的实施,方便操控他。 如今这种小打小闹的场面,以她这傲气儿性子,当然不可能傻傻地主动送上门来给他占便宜。 若她不肯亲他,谣言自然不攻而破,多好。 “呕~”阿绾淡眉轻蹙,面容显得有些难受。 她素手轻捂嘴唇,一手掩住小腹,声音带着几分倦怠:“不是我不想,只是阿绾今日身子好像有些奇怪,总是恶心想吐,什么也吃不下,就想吃一些酸果果。” 说完一句话,这条小毒蛇明显露出了不济的精神。 恶心想吐,还干呕反胃,要想吃酸果果。 这么明显的症状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陵天苏如遭雷劈! 这么狠的杀招吗?! 叫人无从招架啊。 苍怜此刻的面容犹如一尊魔神,腾腾的玄黑妖气如龙狂舞。 她歪着脑袋,眼神骇人的恐怖,像是整个人坏掉了一样僵硬着一步步朝着陵天苏走过来,口中毫无起伏的阴恻恻笑道:“酸果果……酸果果……酸果果……” 太可怕了! 陵天苏下意识地就要拽紧苏邪求救,嗅到危险气息的苏邪唰地一下松开了陵天苏的腰,跳到了三米远的地方。 隐司倾也默默起身,让开了道,语出惊人道:“反正我马上也要离开此处了,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趁着还有几日功夫,我编一张摇篮藤床给你的孩子吧。” 可是陵天苏看她这架势,腰间的玉笛霜玉都开始寸寸剥落成雪片,三尺青锋霜寒,看着更像是要去杀人。 “诶?不是?没孩子!哪来的孩子!狐狸跟蛇怎么可能生孩子!不要听她胡言乱……” 啪的一声,一盘尚未开动的蕨菜劈头盖脸的砸在了陵天苏的脸上。 苍怜的怒气显然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她啐了一口,头一次对陵天苏露出如此鄙夷的目光: “呸,种狐!你对本妖尊作穿上裤子翻脸不认人的事也就算了,如今阿绾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敢狡辩推脱责任!” 陵天苏脑袋上顶着一团湿漉漉的菜,红红的菜汤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欲哭无泪。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先生 他何时对苍怜床上裤子翻脸不认人了,要不是你这憨憨,我至于受这毒蛇小娘的窝囊气吗? 委屈死了! 一旁的那只心机小毒蛇:“师尊,你不要这个样子,阿绾好害怕,咔嚓……咔嚓……” 某蛇一面抹眼泪,一面难过地咬着酸果果,吃东西从里不发出声音的她此刻咬得脆脆响,那双青色竖瞳低下,分明全是恶意满满的笑影。 呵呵,在这世上,但凡是威胁过她的人,都是得付出惨痛代价的。 一顿午餐,陵天苏吃得是狼狈不堪,脸上脖子肌肤间全是苍怜炸毛之下挠出的血痕,惨兮兮的。 好在到了后来,隐司倾琢磨过味儿来了,觉得这不大现实啊。 按照阿绾的说法,如果是今日招魂双修,怎么可能中午就怀上了,陵天苏射出去的诛暗箭也没这么快吧? 对于这一巨大漏洞,阿绾自是早已备好说辞,再度摆出了一副羸弱可怜的小模样对着苍怜显忠诚。 解释说是为了排除掉陵天苏身边无关紧要的女人,借着肚子里凭空捏造的孩子好生气走她们二人,如此一来,陵天苏便是她师尊一人的了。 如此蹩脚不走心的谎言连隐司倾都骗不了。 也唯有苍怜那个傻憨憨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差点没一激动之下,拉着阿绾拜把子了。 好在她还晓得自己师尊的身份,及时悬崖勒马。 这场惊心动魄的修罗场战争,总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那婴儿摇篮,还做个屁啊。 接下来,便是要将娘亲陵千音,送至天一净池之中修养了。 裂道心,生心魔,纵然是有天一净池的修养,也非年日之功。 而人间,陵天苏已经有一年未归了,虽然说尸瘟毒一事已解。 不过晋,离两国仍在战火交锋之中,社稷山河图已毁,晋国大雨连绵不知有没有得到改善。 战争的开启,叶家必然压力骤增,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自然不可再让他继续承担两国战火的重任。 ?离家一年多的光景,也是时候归家了。 当陵天苏再见到凤陨宫主枫瑟的时候,心中忍不住唏嘘一声。 三日前见到这位宫主大人,是何等的风泣绰约,高贵清华。 今日天一净池一见,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少,深深地眼袋一片青郁,美丽的容颜也仿佛失去了水泽一般略显枯槁。 她一向不施粉黛,素颜朝天,今日却是修了精致的妆容,强撑精神。 只不过强打起来的精神实在是能够让人一眼就看破她体虚气短,方才见她化光遁来落地时,明显立足不稳,腿似乎都并不拢了。 见此,陵天苏心中大汗,看了苏邪一眼:“你这似乎玩得过火了些。” 苏邪朝着陵天苏吐了吐小舌,笑道:“这事儿真不能怪我,玉箱之中的七情六欲有她的一份,这三日以来我并未压抑自己的情望,她自然受到了影响,枫瑟贪捷径,这斩情道怕是修得一塌糊涂。 经过了三日玉先生的调教,陵陵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心念一动,这位宫主大人必然沉沦与欲念之海中,如今四下无他人,就你一名男子,恐怕她会求着你要她身子。” “打住!打住!”陵天苏赶紧打断她可怕的言语,一旁凤凰脸色都开始发青了,她还在这里口无遮拦。 “我对她可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你可莫要胡来!” 苏邪这下好了,炼化玉箱之后,也算是有一大杀锏在手,神游境大修行者在她手中都如同玩物一般。 她性子本就邪乎,真担心她整出什么可怕的幺蛾子来。 “陵陵真的不考虑考虑吗?神游境的鼎炉可是万年难寻一个的哦,采补她一回至少可抵你百年修行,当真不心动。” 苏邪嗓音诱人,没有刻意降低自己的音量,枫瑟这般修为,自是一字不落的挺进了耳朵里。 再看到苏邪那一脸妖治的神态,哪里还有半分斩情绝念之相,分明就是妥妥的祸害妖女! 再傻也知晓自己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一想到三日前她不怀好意地‘遗落’那件东西,直接性地将她拖入至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想她洁身自傲,一身清白,万年间从未沾染过半分男女情爱之事,竟然在一个冷物上狠狠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她简直不敢回想自己这三日是怎么过来了。 羞耻,懊恼,悔恨,屈辱! 她曾无数次想要自拔脱身,可那难以遏制的欲望几乎将她逼疯,一次次的沉沦,让她起身之时都不得不扶着屏风才能够勉强落地。 一开始还道是自己心志不坚,让心魔有机可乘,感情闹了半天是自己新收的这名弟子在暗中使坏将她摧残至极。 胸腔内憋着滔天的怒火,恨不得一掌毙了这孽畜! 可当她一迎上隐司倾清冷打量的目光,枫瑟呼吸狠狠一滞。 心中怒意如同一盆冷水浇淋而下,化作一股难以化去的浓浓郁闷悔意。 她听闻门下弟子言说陵天苏等人需要借助天一净池,来蕴养九尾妖狐。 天一净池是凤陨禁地,本不该外界。 这这几日以来,冥族与暗渊开启大战之事她已尽数悉知,彼端神国第九天护道者亲启凤陨山门,众长老也与她严明一切。 一切皆是误会,她曾亲手驱除的废弃弟子不是冥魔后裔,而是货真价实的荒神血脉。 她无疑是距离天道最近的第一人,真神血脉,人灵二界万年难遇,她有幸拾回,一手带大,却又遭她亲手遗弃。 众般苦楚与悔恨,言不清,道不明。 恨只恨她当初听信青狐之言,过于相信神灵天雨的试炼之术,若非如此,她仍是凤陨弟子,凤陨宫在她的领导与带领之下,必然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未来。 “倾儿……”枫瑟喉咙苦涩,平日里那双清圣高洁的双眸带着一丝隐晦的哀求。 隐司倾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心中又堵又涩,只觉得可笑极了:这算什么? 她满身魔污跌境尘埃时,换不回她一声挽留,幼年清修耐不住苦寂也看不到师尊眼底半分温情与安慰,只有无尽严厉冷派。 被扔进冰寒之地久了,身子冻僵了,情感冻麻了。 一盏透着温光的灯笼就足以将她身子回暖。 一颗与人亲手喂他的小圆子便可让她甜上半日,那抹甜腻久久不散。 再回首,才发现曾经渴望的,已忘的东西,再摆在她的面前,怎么如清水般寡淡,让人一点也欢喜不起来。 陵天苏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十指交扣缠绕,他手掌温热有力,眼神温润含光地无言凝视她。 隐司倾定了定神,缓缓摇首示意自己没事,也未抽回自己的手掌,反而更加有力的回握住他的手。 她眸光明亮清澈,面上似有平日冰霜,可比之平常似又有些不同,嗓音轻缓道:“枫瑟宫主,司倾家中长辈遭逢劫难,望能借助天一净池一用,枫瑟宫主若是应允,晚辈愿以厚礼报之。” 枫瑟浑身大僵,面色怅然若失:“家中?长辈?” 她自凤陨长大,家自然是在九齐山中,她的长辈,自然是凤陨山上的宫主与一众长老。 可枫瑟十分清楚,此家非彼家,而这个长辈亦更不可能是她。 枫瑟看向了陵天苏。 隐司倾眉间似含冰雪初霜,冰泉玉碎般的嗓音平稳坚定:“正如枫瑟宫主所言,司倾已非完璧,亦如枫瑟宫主亲眼所证,此身,此心,此灵魂,早已奉于我身边之人,陵君之母,亦为司倾之母,当恭,当护,以敬孝道。” (ps:感谢小裤衩的巨额捧场,嘤嘤嘤)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关门,放苏邪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枫瑟此刻实在不好反驳,只是由心觉得她大道坦然,前路一片光明。 一个是身负荒神血脉的神女,一个是半人半妖的杂血,如此倾负真心,实为不妥。 只好委婉开口道:“你同他尚未成亲,行天地之礼,怎可以人媳自观,你对他一心一意,他却对你三心二意,就连苏邪都与他有着不清不楚的往事。 你非他妻子,他转身便可另娶她人为妻,何苦如此。你日后是要飞升大道回归神国的天骄,还望能够细细斟酌衡量。 天一净池你们若是想用,本座不会阻拦,但是倾儿,还请你莫要冲动,男女之情为小爱,当舍即舍,你身份特殊,应当以苍生社稷为重才是。” “当舍既舍……”隐司倾微微扬起的清寒凤眸里,听到这句话时,终于多了一丝凌厉的锋意。 那锋意并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许是从未被她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枫瑟惊退小步,面色微微发白。 就听得她嗓音淡而陌生,语气之中虽有尊重,却无了以往的尊敬。 “司倾自幼听宫主天地宗礼教诲,此生从未想过嫁人为妻,唯有陵君,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惊喜。” “因为是惊喜,所以只需遇见一次便是极好的珍贵,陵君为我撑伞,我愿用我一生借他一程。说到底身份宗礼什么的,不过是宫主妄自加在我身上自以为是的道理帽子罢了。” “我若成魔,天下弃之,举世皆敌,唯他不离不弃,我若为神,怎可因为这几句自以为是的无趣道理,舍君自离。” 这一刻,她不以弟子身份自居,只是以一个普通过客,步步走近枫瑟面前,眉眼生疏冷派。 “修道执本心,妄了本心,谈何而来的大道坦然,不念恩,不念情,此举与冷血的魔道又有何益,枫瑟宫主,斩情一道,你一直都修错了,你奉劝我回头,何不自观后路,是否早已走偏。” 枫瑟面色惨白,嘴唇发青,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其他什么:“你当真是……”不可教也! 浓浓的失望四字她没敢说出。 别说如今隐司倾已非她的弟子,纵然她此刻仍是凤陨弟子,光是论她这一声荒神血脉,都绝非她能够出言教育的。 这便是凡道与神道的区别。 枫瑟于这两道,如执念入骨。 隐司倾清楚知晓这一点,所以心中无力失望。 枫瑟看她,终究止于此路了…… 区别只是在于,她是神还是魔。 仅仅如此罢了。 这 是一个死结,无法解开,继续论讨下去,也只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死局。 要想从死局中走出,还需要有人快刀斩乱麻,重磅出击。 陵天苏十分果断地朝着小妖女使了一个眼神。 关门!放苏邪! 苏邪轻咳两声,小蹦跳地欢快跳到隐司倾的身后,从她身后幽幽探出精致的小脸蛋来,直勾勾地盯着枫瑟。 眼神微嘲道:“师尊大人,三日前我不甚遗失一物,师尊可曾看到?” 精致妆容难掩苍白的脸顿时充血般通红。 她连退三步,如同一只踩了尾巴的猫,厉尖着嗓音道:“本座没用那东西!” 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邪笑容妖娆:“真奇怪,我也没说是何物啊,师尊大人怎知原来是可以用的。” 隐司倾揉揉额角,有些头疼。 枫瑟浑身直抖,也不知是气还是羞:“你故意留下如此恶心之物,又何必故此一问!” 苏邪哎呀呀道:“我毕竟是邪门宗教出身,合欢宗内有一件两件这样的物甚不很正常,师尊大人您郎朗清骨,风姿傲雪,瞧不起此物也当为情理之中,可你一面用着还要一面唾弃,它可是会难过的。” 枫瑟面色铁青,从衣袖中取出一物,砸在地上,怒道:“谁用你这妖女的东西!” 只不过此举,颇有掩耳盗铃的意思。 苏邪唉声叹气,一脸慈悲怜悯地看着地上碎成渣渣的东西。 可惜道:“有时候我觉得师尊大人你气质绝佳,风度照人,好是极好,可就是这脾气差了点,应当多像弟子学习学习,正比如倾倾的陵君热心帮助弟子解决修炼困境后,弟子都会夸他好棒棒,而不是像您这般,用完就毁,着实没有人情味。” 人情味这次是这样用的吗? 还有那一句‘倾倾的陵君’,感觉怎么好不正经。 众人凌乱。 阿绾亦是心中无不感叹这小丫头的犀利言辞,那小肚子里,怕也是黑的。 枫瑟明显抵达崩溃的边缘,活了这么大岁数,她还从未被人调戏得如此彻底过。 修行万载高深莫测道行,竟然还不足一名妖女在那合欢淫乱之地的十年之功,败得一塌涂地。 清霜傲骨,在她面前,都成了渣渣。 方才还一副长辈面孔劝说隐司倾莫要沉沦爱欲之中。 可这会儿呢,她算什么?竟然拿着一个不堪死物,沉沦泥陷。 她这般不自制,又如何有资格教育她人。 枫瑟羞耻难当,再也待不下去了,落败而归。 苏邪还在那:“啧啧啧,这小脸皮薄的,倾倾你是继承了她这一点吧,羞羞的时候一点也放不开,非要灌几坛自桃花酿才成,真是没意思。” 隐司倾白皙的额前顿时青筋凸起,很想揍人。 苍怜鼻息咻咻,恨不得把这嘴欠的小妖女抓过来挠碎了她。 静池深淌,纵然到了春分时节,天一净池内的池水仍是如同冬水般严寒,冷雾云烟氤氲。 池水尽头有一处小山瀑布,将凝未凝的瀑布清泉清渐摔碎成水沫,落石击响,清脆伶仃。 陵天苏走至小瀑旁,腕间铃铛轻晃,玄光闪过,陵千音自小千世界现出,静淌在池水小畔中央,瀑布泉水淋沐在她苍白的肌肤上。 沉睡的眉眼间,心口前的那道醒目猩红血迹,也随着清寒的泉水冲刷之下,逐渐变得干净。 他伸手理了理陵千音散乱湿漉的秀发,神思复杂,眼神落在她心口间微微有些茫然得发寒。 在这世间,有些事,有些道理,无需刻意去追求真相,其实在内心深处亦有回响与直觉。 他压抑着心头的悲伤与愤怒,还有一丝无力,缓缓说道:“对不起,娘亲,儿暂时无法带您回家了。” 天一净池是天地自然孕育出来的一片奇迹之地,池底足足自身百道灵脉。 如若说偌大的灵界之中,最为完美的阴阳交汇之地是何方,恐怕就唯有此境了。 百道灵脉,自是不乏充沛灵气,即可安心稳固修为道法,又可涤净心魔,修复裂损道心。 不过入池片刻,陵千音周身紊乱几乎魔化的气息已然稳固不少。 效果显著! 冷寒的泉水敲击在她的身上,冷彻的冰寒将她从沉睡中拉了回来,湿润的睫毛微颤,陵千音缓缓睁开了双眸。 眼瞳不复以往清湛,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漆黑的眸子里幽深不见底,眼神透着憔悴伶仃,宛若遭受到了什么重创。 陵天苏眼瞳狠狠一颤,咬了咬牙,却也没有多问,只轻声道:“娘亲……” “唔……”灰暗的眼眸浮现出深沉难耐的痛苦,她双手抱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嗓音喑哑:“天……苏。” 陵天苏嗓子哽了哽,袖中拳头捏紧,面上却不显分毫,声音极其轻缓道:“娘亲,这里是天一净池,你需得在此处好好养伤。” 陵千音双眸微惘,素手轻抚自己的心口,低声喃喃:“我在暗渊殿中好像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将她的心给挖走了。 很痛很痛…… 陵天苏双眸深眯出一个锋利的弧度,但紧紧一瞬,他抑制住了眼底的森然杀机,唯恐惊到娘亲。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招蜂引蝶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急急接话道:“那人是小冥主,无念。” “……无念,我……不认识他。” “对,娘亲不认识他。”陵天苏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所以娘亲就不要多想了,眼下应当好好养伤才是。” 在陵天苏不断柔声安抚之下,陵千音的情绪逐渐有所稳定,眼神也不如初醒时的空洞苍白。 她目光从涣散到微定,看清了陵天苏身后所立的一众女子。 各有千秋,皆是倾城绝色。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的依在池水石壁上,目光柔和慈爱地看着陵天苏。 “孩子,你离家太久了,该回去看看你的爷爷还有子忧了,莫要贪玩误事。” 陵天苏心中苦笑,在娘亲眼中,他恐怕还停留在十七年前,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吧。 不是不想回去,他比任何人都要急切地想要归家。 还有天凰山,最初的故土。 如今他羽翼丰满,也是时候将复仇的利刃,指向北方。 “嗯,娘亲,我知道的。” 陵千音静静地看了一眼陵天苏身后的那名白衣女子,许是她们二人气质相仿的原因,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对上那双清寒隐含关切的目光,她心中不由一动,有些无力的问道:“这几位姑娘是……” 陵天苏微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跟娘亲介绍媳妇这种事情本就令人羞赧。 如今一介绍貌似还是三个,纵然他自诩并非风流成性之人,此刻不由也微显尴尬。 但尴尬归尴尬,媳妇们不能晾着不管。 他起身将腻在苍怜身边的阿绾往外拨远了几分,阿绾也明白他的意图,也是不想被人误会自己是她的女人,倒也没说什么,识趣离远了些。 “咳……娘亲,不出意外的话,这三位皆是您的儿媳妇。” 陵千音嘴角抽抽,忍不住在心中为子忧悄然鞠了一把老泪。 可怜的孩子,你为你家相公谋婚事,你相公却在外头一下子招惹了三名女子。 若非陵天苏是她的儿子,打小又被她抛弃,就连奶水都是狐族之中长老所喂,以至于对他怀有深深愧疚,她早就将这混账小子狠狠教训一顿了。 就算是妖狐天赋本能极为强大,你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招蜂引蝶啊。 遥想曾经,每年氏族供奉,都会朝着太古妖尊大人叩首敬拜之礼,献上狐妖一族的信仰之力。 如今这下好了,日后归回氏族,这礼节要不要继续实施都成了一个大问题。 历古以来,还从未有过哪位长辈供奉自己儿媳三拜九叩的。 遥想自己当年,清修 苦练,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新生一代的无上妖尊。 这下好了,她还没成为妖尊呢,她的狐狸儿子就直接拐了一名初始妖尊大人回来。 这若是带回了氏族,是当祖宗供着好呢还是当儿媳妇看待还是个巨大的问题。 陵千音忽然想起了临别时子忧儿媳对她的嘱托,心中又是一声无奈叹息:“天苏,你过来,为娘有一句话要同你说。” 陵天苏见她面色微带古怪之意,心中不由好奇。 什么话还要弄得神神秘秘的。 他将耳朵凑近,问道:“娘亲要同儿子说什么?” 陵千音在他耳侧轻声传音片许,眼神之中亦是带着轻许恼怨之意。 毕竟于她而言,所追求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染上人间权贵恶俗。 可如今儿子身边皆是好姑娘,总不能叫他一一赶了去,虽然人间那位与他有名无实的姑娘她从未见过,但能得子忧珍之重之特意嘱咐的,想必也是一个痴情之人。 传音完毕,陵千音清楚看到儿子睁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撼与不解:“这当真是子忧说的?” “千真万确。” 陵天苏苦笑:“可是我和离书都写好了。” 陵千音屈指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你若当真将这和离书送了出去,她怕才是要真的恼你。” 陵天苏无奈,心道子忧这又是闹哪一出,当初在听雨轩醋轻衣的是你,如今要他娶轻衣的还是你。 这女儿家的心思,怎么这般多变。 他目光无奈地看了看身后那三位,好在娘亲是以传音说的这话,不然,又是一番闹腾。 三人之中最为尴尬的当属苍怜了。 她嘴角微抽,从未想过自己堂堂一代妖尊大人,竟然以这种方式被人介绍出去,儿媳,还三人同行。 更可怕的是,她曾威逼利诱,让自己的婆婆喊自己姐姐,貌似当初见面的方式也十分的不融洽。 婆婆一爪子把她心给掏了,她愤怒之下拧断了婆婆的手还不解气,飞起一脚还将她给踹了出去。 完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彪悍恐怖之人。 隐司倾轻咳一声,也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朝着陵千音欠身行礼,礼仪无不周道工整,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找不到分毫疏漏:“隐司倾,见过陵前辈。” 陵千音微笑还礼,只是眉眼间天生生冷的疏离没有改变。 她们二人性子皆是偏冷。 两个清清冷冷的人凑一堆,是产生不了什么热度的。 苍怜心道这个傻憨憨冰块脸,居然笨到叫前辈,一点也不亲昵,她正要跳出来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婆婆。 “天苏,你脸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还有脖子,脖子上也有。” 妖尊大人刚梗起来的脖子又立马缩了回去,一脸心虚。 那些都是她生气的时候挠出来的,而且下手还不轻,更重要的是她误会小妖儿了。 赶紧朝陵天苏投去哀求的目光。 这副不打自招的憨蠢模样落到了陵千音的眼中,她哪里还明白不过来发生了何事。 心中哀叹。 儿啊儿,一心一意不好吗? 子忧那般温柔可人,你这般朝三暮四,还惹了妖尊大人这般可怕的母老虎,日后可有你好日子过。 陵天苏轻咳一声:“儿晚上睡觉发了噩梦,挣扎时不小心挠的,让娘亲见笑了。” 蠢孩子,居然还帮着掩饰。 陵千音深深无奈。 苍怜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也就是这么一感动,连婆婆都忘了喊。 反倒是苏邪,面上带着灿烂如花的可亲笑容,十分热诚小步跳过去。 竟是大方迈入清池之中,毫不疏远尴尬地替陵千音捏肩捶背,更厉害这般姿态由她做出来十分自然亲切,不见一丝殷勤讨好的意思。 语气也亲昵得像是一个乖女儿,嫣然笑着的时候,那双桃瓣似的眸子不见丝毫春情妖异,反倒更下邻家小女孩一般带着几分对长辈的依恋,嗓音都带着一股子甜甜的风。 “前辈,前辈,您长得可真好看,若非您是陵陵的娘亲,我都想喊你姐姐了,我叫苏邪,您也可以唤我小邪,今年十八岁,比您儿子大一岁……” 说到后面,她软糯动人的嗓音带着几分小小紧张,十分符合少女特有的纯真。 她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静静乖巧地凝视着她,小声问道:“我很喜欢您,您……也会喜欢我吗?” 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直言喜欢二字,多少都会掺夹着几分虚假讨好的味道。 陵千音性子矜傲持重,一般对于自来熟的热诚都是极为不适甚至是反感。 可侧眸看向眼前这个名叫苏邪少女,却不会有这种感觉,她清丽的小脸在正午阳光下绚丽精致得近乎眩晕。 给人一种莫名舒服的感觉。 陵千音见她正仰头看着自己,面容生得明明如月,漂亮得不太真实,眉眼间却仿佛不经意间沾染了一些人间烟火的妖气。 正值十八的年少妙龄,可那双深静的眼眸却是蕴藏着极深的忧郁。 那抹散不去的忧郁,淡淡的哀伤,在那张灿烂的笑容下掩藏得极为好,或许连陵天苏都极难察觉。 (ps:今天面试,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更新晚了诸君见谅。感谢“一身诗意千寻瀑”的巨额捧场。)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归去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千音是过来人,心中的疏离淡漠,早在这副亲昵可亲的笑容下变成一抹怜意。 再加上方才经儿子亲口介绍,这个长得极是好看的少女也是她的儿媳,心中那抹怜意更是无限放大。 天生的母性本能让她放下矜傲与戒备,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苏邪的脑袋,眉眼温和的舒展开来,轻笑道:“嗯,我也十分喜欢你,小邪。” 许是那慈爱的笑容有些灼热,像是隆冬初生的暖阳,被白冰一映,又暖又刺。 让她不禁想起了十几年前,漆黑门墙以外,那双曾经静静看着她,黑得有些发亮的眼睛。 只是如今,那双活在回忆里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腐朽成泥。 一双桃瓣似的眸子睁得圆滚滚的,蕴起了几分润泽的光晕,善于忍痛酷刑的苏邪,此刻却是极为难得地露出了无措的神色。 她拥有过的亲情少的近乎可怜绝望,可这不代表着她不渴望这些东西。 在陵千音的注视下,她缓缓低下头去,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极为吃惊的话:“可我……不能喊您婆婆,我不是一个好女孩儿,我自小在合欢宗长大,修的是采补双修之道。” 陵天苏眼睛微微睁大,他不是没有听过苏邪将采补双修挂在嘴边,平日里轻佻放浪的姿态对于这四字都是极为轻松不在乎。 今日却是说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微转心念,他隐隐明白什么,心口微疼。 陵千音亦是有些吃惊,她静静地看了苏邪一眼,将她细细打量一番,被池水晕湿的衣衫勾勒出玲珑身姿。 生得极为瘦弱,瘦的又骨感,纤柔而单薄。 被冷泉一衬,颇具楚楚可怜之姿。 “嗯,我也觉得婆婆这个称呼不好。”陵千音缓缓收回手掌。 苏邪低着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就在这时,一根冰冷的食指屈起,轻轻将苏邪下巴端起:“嗯……所以,还是唤我娘亲吧。” 苏邪眼中宛若烧起了璀璨的星火,她唇角微动。 分明再简单不过的二字,此刻却如同尖刺一般鲠在喉咙里,刺疼难受,无法出声。 沉静了好一办响,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能……” “没关系,小邪何时想叫我娘亲,便何时叫吧。”陵千音收回手指,朝陵天苏道:“天苏你打算何时回人界?” 陵天苏道:“即刻就动身。” “那妖尊大人也同吾儿一起回归人界吗?” 苍怜微怔,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旋即她道:“我暂且先不去人界,前辈……婆婆……呃不是,您伤势未愈,暂且离不得此境,这里又是凤陨宫地盘,我不放心您一 人在此,况且彼岸阁是我一手创下的基业,如今叛逆已死,残局尚且需要打理。” 虽说她可以两袖清风的随着陵天苏一同离开。 可将陵千音一个人独留此处极为不好,总得有一个人看着才是。 心魔滋生极易入魔,若是没有人一旁护法,也是极为危险的。 再者说,彼岸阁一众弟子皆是妖族出生,妖类骨子里的性情都有些残虐。 再加上这几百年间被那个性格扭曲的青狐所领导,怕也成了一个毒瘤之窝。 她身为妖尊,总不能叫灵界乱成一锅粥才是。 陵天苏悄然地朝着阿绾方向看去。 此刻阿绾正亭亭立于绿荫之下,斑驳的阳光碎影倾洒在那张极为漂亮的容颜上。 光影交错之下,她朝着陵天苏微微一笑,面上轮廓异常柔美无害。 但陵天苏知晓,这都是假象。 美人皮相之下,是黑毒的骨,摄人的心。 不过,在双生咒的压制下,此女十年内翻不起什么浪,倒也不必担心苍怜在灵界之中被她算计加害。 “苍怜。” “嗯?” “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什么事?直接说,还拜托,真是见外。” “咳……那个隐世宫。”陵天苏神情淡然如冰,眸光微森:“若是方便的话,能灭就灭了吧,看着碍眼。” 他着实是时间有限了,不宜在灵界久留,如若不然,他便亲自动手了。 武寒醒是一个小人,道貌岸然,德不配位,他本不过是隐世宫的普通弟子,于殿主之女沐薇相恋,诱其情感,剖腹取元丹,生食之。 手段之残忍,心思之毒辣,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况且,武寒醒之子武华生,虐杀双容的账陵天苏还没同他好好算一算。 月儿姐姐的人,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欺负。 如今苍怜实力已经恢复到了神游巅峰,而武寒醒不过是个卑劣小人,实力境界皆是借助元丹外力强行提升起来的。 三尊之中,他为末端。 苍怜对付他,实在是无需耗费多大功夫。 “嗯,隐世宫吗?呵呵,这一点不用小妖儿你与我说,我也本打算放过那群杂碎们,大轮明宫这种禁忌也敢随意触碰,武寒醒更是该死,胆大包天,竟然敢同青狐合谋,也是活得不耐烦了!”妖尊大人霸气扬言。 陵天苏很想说……武寒醒的确是碰了大轮明宫的禁忌力量,还与青狐合谋算计。 可您老人家身边那位乖徒儿,可还是大轮明宫之主,将您暗害的罪魁祸首呢。 这是这话,只能憋心里了。 告别了娘亲与苍怜等人,陵天苏便与苏邪,隐司倾二人一同前往人间。 人、灵两界有着天道秩序作为结界屏障。 寻常修行者难以生跨两界。 就连苏邪,自人界来到灵界,都是牺牲了整整五百年的寿元才成功到此。 寻常通元境修行者的寿元为三千年,早已超出了寻常人类的寿命范围,而通元巅峰境修行者的寿元有着整整五千年。 凭借天界玉箱内的欲海情念,在加上陵天苏三日的双修帮助,疏通引导那股力量,苏邪的修为已经彻底稳定在了通元巅峰境。 历代的灵界斩情大能所遗弃的情感,果然逆天可怕。 如此对比之下,苏邪所损失的五百年寿元,倒也不算什么。 回归之时,陵天苏有着长幽之境。 长幽之境不同于通元境,光是自身领域便整整有着千里之遥,可强行抽取山河之势穿梭空间界域,故而他回到人间无需耗费丝毫寿元。 当初隐司倾以着安魄之境,跨越人间,前往大晋取碑竹,依靠的便是魂玉。 陵天苏无需魂玉,将魂玉交予隐司倾,隐司倾带着苏邪,魂玉的力量范围刚好是可以携带两人离开。 界域空间被陵天苏一手撕碎开来,空间裂口之处,灵界内的浓郁灵流疯狂朝内积压奔泻而去。 灵界的灵力浓郁程度,是人间整整十倍不止。 强烈的空间积压之下,灵界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疯涌至人间,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 三人身影,消失在了灵流之中。 …… …… 人间三月春风暖,天边光景一时新。 一年之计在于春,本该是个宁静美好的季节,可在这片人间大陆之上,却是弥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浓烈血腥。 四野之下,野草疯涨。 清风吹拂,青翠碧绿的野草弯腰齐舞,在风的摇摆之下,依稀可见染血白骨行战甲。 残破的旗帜被雨水泥沙腐蚀得仅剩一角黑色的家族图徽印记,半个顾字缓缓沉于雨水之中,看着苍寂凄凉。 一支队伍,在夜里前行。 夜幕已经降临,战争会因为黑暗的到来而变得更加残酷危险。 密林之中一片漆黑,在影影绰绰的一片参天古树之下,一丝月光也无法倾洒进来,鸟兽虫鸣皆消失不见,不论是前方还是后路,皆静得可怕。 这支队伍的领头人生得极为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身穿白衣银甲战袍,带着队伍徒步而行,并未有战马坐骑。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百章:诡异男孩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腰间剑已佩妥,尚未出鞘,手提银枪,他半边脸颊染着可怖鲜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杀敌时新渐上的。 队伍之中,顾字玄黑战旗高扬,无声招展。 这名年轻人的目光,在黑暗中雪亮,坚毅。 他叫元欢,来自风枭城元家,他正在为一个目标而努力前行,那便是可以与一个叫顾小炎的家伙,与他同食一碗面。 这样一来,他便有资格成为他的兄弟,有资格成为兄弟的兄弟。 他这一生,所求不多,也就这点大的出息了。 所以,为了吃到京都里老李家的那碗牛肉面。 今夜,他必须活着走出这片密林,拿到救命的解药。 虽然那个解药在全天下最可怕的人手中,虽然他以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就肝胆心寒,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但他这个没出息的元家小子,愿意为他一搏生死。 谁让他,一开始就欠了他一把剑呢。 元欢带领的这支队伍足足有千余人,在这一片密林环境之中,却是显得极为安静。 其中半数人皮肤黝黑,身材巍峨如山,赫然便是昆仑奴出生。 昆仑奴本是九州大陆之中最为廉价的劳动力,他们天生之力不全,六窍不通。 纵然天生肉身强度的起点比寻常修行者高不止一个层次。 可识海难辟,神魂浑噩,根本无法参修悟道,体内承载元力有限,自古以来,最有天赋的昆仑奴在修行一途之上,破的最高纪录也不过四十岁安魄初境。 故此,昆仑奴于各族门阀势力而言,难堪大用,更无法派用成兵与战场之上,天生便是与人为奴为婢的低贱之命。 可今日这支队伍,其中几百名昆仑奴,身穿战甲,手持战斧,其气息实力之斐然,竟是无一人呈安魄境之下。 此等之景,当世罕见。 千众之人,身穿重甲铁靴,队伍缓而小心的前进。 这千余人明显是经过极为严格的训练,每一步踏出,都未发出丝毫的声响。 极度安静的环境之下,弥散着诡异危险的气息。 他们此刻,处于东南方的楚国边陲国境,一州之大国,国土地势多数处于高原地带。 一州国境极广,有肥沃的土地灵山,是九州大国之中极为富饶的国度。 但楚国兵力并不强盛,举国上下,鼎盛宗门屈指可数。 按常理言,这般泱泱大国理应成为离国盯上的第一块肥肉。 可离国自建国以来,比之楚 国强大的国度尧国都以被离国吞并覆灭,蜀国在吴越太子一人屠杀之下,国破君亡。 唯有楚国,依晋而立,国内有重重护山大阵,易守难攻,外有第一盟国固守,几十年间,纵然是强国大离,也难以攻克。 只可惜,在这战乱的年代里,自身国力强大才能恒远,依靠外力,终难守安泰。 晋国社稷山河图为北离所盗,虽然后得叶家世子以战死为代价夺回。 可损毁一半的社稷山河图导致国运流逝,鼎盛强过大晋已有了大厦将倾之兆。 虎狼之国北离自是不会放弃这次的大好时机,再加上吴越联盟与离,大晋持续了千百年来的太平盛世,终显崩塌之相。 北离联合吴越,两国战军攻伐之势犹如鸷鸟之疾,势如彍弩,节如发机! 大晋国疆屡遭侵犯,边关连连失守,死守国本已是勉力,哪里还顾忌得上边临之国。 失去外援的魏国,便如一块摆在餐盘上的肥肉,不过两月之功,节节败退,国土在北离的侵占之下,短短时日里竟是失去半数疆土河山。 魏国国君登基安逸了几十年,遇此灭国绝境,短时间内又哪里拿得出应对之策。 只好急急出派使臣,求援于晋。 晋国天子终是出兵援助,只是这兵,却是源自于顾家军,以顾家长子为将首,领兵援魏。 元欢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成功的截灭了北离阵师自楚国疆土召唤而出的一支阴兵军团。 这场仗虽然惨烈,但赢得十分漂亮,并且他成功带着自己的队伍走出战场活了下来。 此刻他最后的一项任务,便是带领着身后的将士们回归故土复命,领受军赏。 可濒死的顾瑾炎,让他们千余人,毫不犹豫折身而返,舍了安全荣华故里之地。 回到了狼烟死起的战乱之中,甚至深入敌军之阵,在那名传说手中,夺得救命解药。 虽然这是一个绝对无法完成的使命,虽然他们每一人都知晓自己所踏出去的每一步,皆是朝着死亡黄泉之路逼行。 可像他们这样的队伍,却已经不止一批,朝着那个仰着吴越战旗的方向前赴后继而去。 在道路之上,甚至能够看到昔日战友的尸骨战袍。 可他们,却连停下来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够硬气心肠,仍由同袍尸骨被秃鹰啄食,被蛆蝇钻拱。 尸横之地,若有幸存重伤者,他们会艰难地推开同伴的尸身,抹去面上的鲜血,拾起浸泡在血水中的武器,更上前方毅然前行的队伍,继续迈进。 这些幸存重伤之人,不愿回头,他们说,纵是残躯, 亦可最为最后的肉盾,护住能够走得更远的同袍,让他们成功地走至吴越太子面前。 这是他们,身为顾家军,该有的底气与骨血。 举头不见苍旻,元欢前行的脚步忽然一个急停,毫无征兆,他手中枪尖插入大地,眉毛锋利肃然,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他并未看到任何敌人的影子或是精湛的攻击,可是在战场之上厮杀而出的生死经验,这种心脏宛若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握住的感觉绝不陌生。 元欢没有丝毫犹豫,体内元力如江河崩腾不息:“拔山势!” 土黄色的元力笼罩全身,以他丹田气海处的光芒最盛,显然已经点燃了元力种子,且五行元力属土,正是最适合兼守攻备。 平坦甚至覆上青苔有些微湿的大地轰然崛起十米高的小山,将身后一众同袍尽数护于身后。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矮小的身影不知从哪个方位窜出,手中托着一把比他身体宽长数倍的巨大重刀。 那刀通体森白,材质为骨,但不知是什么妖兽锻造而成的,厚重的刀背之上弥散这猩红的妖魔气息。 巨大的刀锋在地上犁过一条深且长的恐怖深痕。 看着沉重可怕的巨大骨刀被那大小小的影子拖起来竟是快若疾影。 元力催拔的山势刚一定型,那个小小的身影带起一片诡异的微风,撞在了那座小山之上。 对方只有一个人! 这是元欢心中跳出来的第一想法,然而他没有半分轻松的心情。 敢一人前来,独挡千军。 此人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然而这个想法尚未在他心中定型,前方拔长而起的小山发出滋啦啦的平整切割之音。 巨大的骨刀足有三米之长,元欢只看到一道锋冷的光线在他面前横斜切过,小山一分为二,缓缓轰坠而下。 一刀可谓是毫不费力地斩去元欢的防御气场,强横无匹的刀势去而不停。 元欢眼皮大跳,电光火石之间,枪插大地,用力一沉! 一个土黄色的元力屏障以银枪为支点,再度化出一个防御屏障,元欢身体重重倒退三步,飞速收出腰间佩剑,横剑与胸,做出第三道防御。 一击交锋,让他深深了解道对方究竟有多强大。 刀势去不可挡,沉沉插进大地的百炼精铁长枪在刀势乱搅之下竟是脆如纸做一般,在空气中爆发出刺耳的钢铁撕裂之音。 枪身急速分解成无数银白的铁屑,元欢横于胸前的长剑发出濒死般的嗡鸣之音。 剑,应声而断! 章节目录 第一千零一百零一章:死境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甚至连一息都未撑过,元欢面上翻涌出一抹极为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眉眼之间尽是痛苦厉色,他口中喷出大量猩红,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巨力掀出,双脚离地重重飞出。 身后一众战士见状,纷纷脸色大变,几人围成一团,将元欢接住,这才发现,在他胸膛被横破而来,战甲衣衫皆是破碎,裸露出刀口横翻,鲜血淋漓的胸膛。 伤口之深,胸骨清晰可见。 元欢死死咬牙,竟是硬气得一声痛苦之声都未发出。 他双手颤抖却速度疾敏地从腰间抽出一根金丝细线,细剑尖端锋利,直接扎入伤口皮肉之中,动作极为娴熟快速地将伤口缝合,白骨遮掩,恐怖的伤势总算没有再继续流血。 而这个动作,他仿佛在战场之上,做过了千百回一样。 不仅仅是他,这里的每一名将士,在战甲披风之下,皆是藏着无数这样的金丝细线。 虽然这些金丝细线带来的是极为残忍的疼痛,可是在关键时刻,是能够救人性命的。 元欢等人朝着袭击者方向看去。 刀锋之下,是一双极致阴骘的倒三角眼,他眼中散发者嗜血的光。 让人心惊震撼的是,眼前这名袭击者,竟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童,年幼得令人发指。 的右手手掌是残缺的,手腕以下被斩去不见分毫。 男孩以左手持刀,眉眼之间不见任何年幼稚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犹如野兽一般危险的气息,一身杀气竟是堪比当世魔头。 这名男孩长相极为普通,皮肤黝黑,衣衫褴褛,一头乱发也不知多少年没有打理了,泛着浓浓的油垢,极为邋遢。 若是无视他这一身非同寻常的气息,元欢甚至觉得他有些像乡野田间的贫穷野小子。 可是,此刻他遍体寒凉。 因为眼前这名男孩,竟是有着通元境的气息。 十二岁的通元境!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简直闻所未闻! 甚至都已经打破了传闻之中那位吴婴太子的奇迹。 男孩没有急着继续进攻,那双残忍弑杀的眼眸如狼巡视掉入自己猎杀范围的猎物。 他看起来稳操胜算极了,拖曳着巨大骨刀,平平稳稳地坐在断山之上。 目光戏谑地看着眼前一众军队,眼神极为不屑:“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家军,新派昆仑奴军团?简直不堪一击!” 元欢深沉地目光落至他手中的骨刀之上,并非是因为体会到了此刀的可怕而感到深深的忌惮。 而是那骨刀生得极为古怪,竟是与那男童的左手融为了一体,一眼看去,就像是从他身体之中延伸而出的一个可怕怪物。 当真是诡异极了。 他从未在九州之上,听闻过这么一号人物。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是谁?” 男孩阴冷嗜血的目光宛若狼兽扫视着众人。 说话间,他手中的巨大骨刀开始扭曲变形,最后竟是飞快地融入身体之中消失不见。 骨刀消失,他眉心现出一道暗月妖印,黑暗丛林之中男孩笑容带着扭曲的恶意。 “我叫曹根,出自你们大晋罗生门罪牢,本想着融入这孤月狼王的妖骨以后,让你们大晋的世子爷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不过……” 他嗤笑一声:“那贱种命太短了,倒也省了我一桩麻烦事,但顾瑾炎得死,你们谁也救不了他。” 元欢冷冷一笑:“罗生门罪牢出来的大逆也配辱骂世子殿下,不过是依靠邪径来提升修为,有什么可得意的。” 曹根大笑出声,笑容肆虐:“我就是得意啊,因为我马上就要一个人杀翻你们一千人,为什么不能得意!世子殿下?哈哈,叫得可真是尊崇万分啊。 你莫不是忘了,你们大晋赫赫有名的叶老王爷,自一个多月前,亲赴吴越皇城,向太子殿下跪拜三天三夜不起,像一只老狗一样的可怜卑微姿态当真是叫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可悲可笑!” 他扬起左臂,枯瘦的指尖似有锋利的光闪烁了一下。 元欢根本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发动攻击的,身后扶着他的百名将士脖子间缠绕着一道淡淡黑线。 噗噗噗!!! 头颅齐飞而出如落雨。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凝滞,元欢目光僵硬地看着自己身后将士魁梧如山的身躯轰然倒塌,脖颈间碗大的伤口竟是光滑如镜,没有一丝伤口渗出。 他身体无法动弹,因为那切断他们头颅的淡淡黑线是从他的胸膛之中弥散而出。 元欢心中骇然至极。 这是什么刀! 一刀斩破他身,竟然还残留了如此可怕的刀意在他的身体之中凝滞未散! 看着死去的百人同袍,元欢双眸赤红。 曹根无比恶意地露出扭曲的笑容:“放心,我最后一个杀你,你是领头人,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同伴,一个一个在这里接连倒下。” “狗东西!给你长脸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曹根面上笑容微微一僵。 黑暗丛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面色苍白,气血不足的男人,他周身环绕寒蝶,一身气息阴郁,衬得他有 些像人间怨鬼。 曹根面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笑容,歪了歪脑袋,竟然很是亲昵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运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运秋消瘦不少,面色带着浓浓的苍白病态,他握拳掩嘴轻咳一声,眼底却是一派轻蔑:“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谁给你的资格喊我名字。” 曹根一脸委屈,左手却悄然覆在身后,掌心无声血裂而开,一把骨刀匕首从中化出,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夏运秋早在半年以前便踏入通元中境,若是不小心对待,恐怕他会死在这里。 “运秋,你不去陪你的曼娘主子,来这里坏我好事做什么?” 夏运秋面色阴沉之际,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扬手,腰间逆寒剑应声出鞘,万千寒蝶振翅,浓烈的霜粉粒子如疾雨狂针。 剑气缩放之下,曹根藏于身后的双手竟是被他强大的剑气气场锁死,一双手挂满了寒霜冰刺,僵冷难动。 而空气中振舞的寒蝶,仍自朝着曹根飞扑而去。 曹根眼瞳大睁,心道这便是通元初境与中境的区别吗? 分明不过只隔一个小境,可那恐怖的压制力却是让人如此束手无策。 夏运秋冷笑:“我养的狗,不听话了在这胡乱咬人,当然要乱棒打死得好。” 曹根眼底划过一丝阴冷,但并不绝望慌促。 他的本性如同阴沟里的蛆鼠,纵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杀死这一千人,但他不是没有预想过意外的情况发生。 “你们夫妻二人还想看戏看到什么时候!我若死了,你们就不怕吴婴殿下降罪吗?!” 晦暗的枯裂气息自四周蔓延而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参天古树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之下,尽数枯萎落败,漫天寒蝶振翅的动作也明显迟缓下来。 浓郁的死意蔓延百里,天空之上不断有飞鸟猝死掉落。 新春的绿叶枯黄落败,透着荒芜的死意。 一名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曹根的身旁,她双眸空洞无神。 曾经一双黑色的眼睛此刻因为修炼死荒经大乘之境,已经完全化作了一片深灰之色,看起来像是秋季昏定的灰色天空。 她嗓音毫无起伏的说道:“自以为是的家伙,在夏运秋面前,你尚且还是一条狗,在吴婴殿下面前,你连狗都称不上。” 极具侮辱性的一句话没有激怒曹根,他反而咧嘴一笑道。 “你这样呆头呆脑的女人懂什么?在这世上,只有我理解吴婴殿下心中的想法,同为弑父者,那种孤独与冷血,旁人又如何能够理解与体会,总有一日,吴婴殿下会需要我走到他的身边。”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咳……咳咳……”夏运秋似乎身体很差,差到他纵然有着通元境的修为,此刻看起来虚弱得好似文弱的书生一般。 他微微侧眸,还是那副阴郁寡冷的神色,看向元欢一众人:“你们走吧?” 元欢听闻过夏运秋之名,他与顾瑾炎同为世家子弟出身,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顾瑾炎是自幼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集富贵荣华于一身,即便是当朝太子,宠爱也远不如他。 而夏运秋,婢妾之子,自幼被当成弃子使用,扔弃在了罗生门的残酷之地,他心中对顾瑾炎有着极大的怨念与嫉妒,当年在永安城对顾瑾炎抱有着超乎常人的敌意。 可今日,夏运秋却站了出来,护住了顾家军。 元欢张了张口,嗓音低沉道:“你不过是一名通元,他们有三名,你觉得你能够活着离开?夏运秋,你何时变得如此伟大了?” 被死荒之意席卷枯塌的古树之下,翩然立着一道锦衣男子,赫然正是曾经年轻的赵家家主赵洗笔。 此刻他正在出神地看着赵荷,蹙了蹙眉,似是不满曹根离他妻子太近。 夏运秋眼底升起一抹讥诮的笑意:“这话说得你们不走,我便能活着离开似的。” 他既然来了,便没有打算活着离开的想法。 元欢面色一沉:“夏运秋,我真的有些看不懂你了,你以为你在京都与司座夫人做的那些事瞒得了所有人不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夏运秋对于他的警惕与怀疑轻嗤一笑:“我非什么好人,但我也知晓自己是一个晋人,我也有……” 说道这里,他细长冰冷的眼睛里,淌过一丝惘然的情绪。 “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啊。” 元欢似乎明白了什么,以夏运秋自私重利的性子,绝然不可能自愿主动出现在这里,听他如此言语,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能够调遣夏运秋这般人物的,且将他命脉拿捏死死,唯有京中幕后的权贵。 可是,如今这个世道,京中权贵皆是明哲保身的态度。 谁会浪费这么大的力气与代价,派夏运秋到此接应他们。 虽说顾叶二家有着联盟之谊,可如今叶家主力皆投注于抵御离国大军之中,分身无暇,哪里顾及得上他们这一只小小千人队伍。 究竟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们? 曹根低声抽笑,整个人都快要靠到赵荷身上去了。 “运秋,其实有时候我还挺喜欢你的,因为你比寻常人 ,都比较拎得清现实与形势,怎么如今一看,也是如此的天真,就凭你那掏空了的身子,如何能够护得住他们。” 赵洗笔冷着脸大步走过去,扯住赵荷往怀里一带,语气极度不满:“靠他那么近做什么,一个身份下贱的野狗!” 赵荷眼神依旧空洞的趴在他怀中,不能理解为何自己死而复生了一回,赵洗笔对她的态度有着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平日里他最烦见到她的,可自从被南宫烨救出带回北离之后,他就变得好生黏人,让她都有些无从适应了。 赵洗笔面色很臭,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冷冷道:“速战速决吧?若是真的不小心放了一两只肮脏的蝼蚁跑到太子殿下面前,污了太子的眼睛,曹根你就以死谢罪吧。” 曹根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可是我不是夏运秋的对手啊。” 话音刚落,赵洗笔只觉怀中一空,赵荷已经闪身而至到夏运秋的身后。 她是一个自主意识极弱的人,从小被当成死士培养,对于任务的命令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以反应力。 瘦弱宛若无骨的手掌摁在了夏运秋的脸上,拥有着通元巅峰境修为的她毫不费力的就锁住了通元中境夏运秋周身气机。 她双眸透着空寂的荒死之意,对上了夏运秋微微睁大的双眼,她凝视他的时候宛若凝视虚空,灰色的双瞳之中没有倒影出任何东西,仅仅只有两团旋涡深邃旋转。 夏运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深深吸入其中,毫无抵抗力的被夏荷摁倒在地,后脑勺用力撞在地面之上,被远远拖擦出极远的距离。 后背与头颅在地面之上剧烈摩擦,后背以及后脑的皮肉头发被尽数磨灭,拖曳出长长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夏运秋浑身不得动弹,只能被这个女人死死压在身下。 赵洗笔脸色都青了,正欲说话,便听得赵荷空洞喑哑的嗓音飘忽响起:“曹根,杀了他们。” 最难解决的夏运秋被她给解决了,剩余的一众人,交给野狗解决就好。 至于赵洗笔,今夜她从未想过让他动手,在她心中,他还是主子,既是主子,自然就不该让他干这种脏活累活。 赵洗笔面色更加难看了。 什么意思,宁愿依赖曹根这种货色,也不愿意让他出手? 她就对他这么失望吗? 曹根缓缓举起左臂,巨大骨刀落至掌中,他口中爆发出扭曲猖狂的大笑声,如同一只屠人的恶魔。 举刀,就要落下。 被死荒气场卷席过的古树已经枯萎,苍旻天空,深沉夜色皆入眼可见。 一道虚空裂缝被一道金色的雷霆撕裂开来,凄冷月华之下,银发长舞之间,一柄雪白的冰剑直斩而下,将曹根左手手腕其根而斩。 曹根眼瞳大张,森然戾气的眼瞳之中,倒映出鲜血喷溅的一幕。 手腕上的巨疼得等熟悉,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牢狱之中,那个藏针杀人的少年。 他现在融合了狼王妖骨,又授得冥种洗礼,成为了九州之上最年轻的通元境修行者。 他将会成为这片大陆上新的传说。 可这一刻,他体内与妖骨的联系,就这么轻易的,被一剑斩断。 他捂着断臂,如同一只受伤受惊的老鼠,纵然疼得两只肩膀都在剧烈颤抖,他仍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双脚一蹬已是十米开外。 赵洗笔双眸沉凝的看着地上那把冰剑,心中骤然一沉:“灵器!” 众人仰目望去,只见九天之上,凌空立着一道欣长的身影。 他一袭镶绣着金色凤尾渡边的玄白道袍,皑皑银发在月华之中如雪瀑倾飞,玉冠半束长发,以冰色面具覆容,看不清是何长相,只叫众人看见面具之下一双淡漠湛蓝的眼眸,清晰而立体的下巴。 他视线冷漠下睨,仅仅一眼,落在曹根身上,无穷的威压如山岳倾压,逼得他双膝骤弯,重重跪地! “你方才说……叶公跪了吴婴?”他语调幽然清晰,带着一抹森然戾意。 他刚一返回人间,便落足与魏国边疆地带。 此地正值战乱,在他意念横扫之下,竟是察觉顾家军化一为百,各路潜伏分散,前往离越联军范围,途中遭遇了惨烈的伏击与诛杀,看着着实惨烈。 他暂且与苏邪隐司倾二人分头行动,毕竟顾家军是顾少手底下的势力,不可坐视不理。 可方才他却是听到了一个无比令人愤怒的消息。 他的爷爷,当朝元老,竟然跪拜一名他国太子! 曹根额角青筋狰狞爆起,能够光凭气场完全镇压一名通元境的,就连通元巅峰也无法做到。 他双膝骨头咔咔断裂作响,背脊在陵天苏的气场威压之下不断佝偻匍匐下去,他被人以一个绝对强横的姿态,压得五体投地。 曹根喘气艰难,哪里还有方才半分嚣张姿态:“我未撒谎,此事九州皆知。” 陵天苏目光如电:“原因呢?” 爷爷他老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像他人下跪。 曹根不想死,只能低首认小,死死咬牙道:“叶家世子妃身中奇毒,唯有吴婴太子可解?”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成为你的剑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心头一沉,一颗巨石压了上来:“奇毒?可是尸瘟毒?” 他离开永安城时,正值尸瘟毒爆发之际,可是既然爷爷已经离开永安前往吴越,那便意味着听雨轩已经解除封锁并度过难关。 可他却说轻衣中毒? 莫不是用了特殊的方法将尸毒尽数引入到了自己的体内。 陵天苏肺腑如烈火灼烧,呼吸声逐渐沉重。 曹根跪伏在地,深深低垂的阴冷三角眼里闪烁着恶毒狡诈的光。 声音却是颤抖恐惧:“并非是尸瘟毒,尸瘟毒早已解除,据说……是世子与世子妃大婚之日,吴婴太子亲临永安,参加婚礼,献上贺礼,无人知晓贺礼为何物,但事后不出一月,世子妃重病垂危,叶公这才亲赴吴越,求太子交出解药。” 叶家世子妃身中鬼子菩提虽并未让外人知晓,可在那场冥婚之中,她毁容目盲,天下皆知。 那时吴婴尚未到场,怎么看世子妃中毒一事也与这位吴婴太子无关。 但吴婴太子拥有能够解救骆轻衣体内剧毒的解药这一点,倒是没错。 曹根深知此人强大,且叶公亲临吴越皇城,跪求太子一事,诸国皆知。 因为此事大晋天子龙颜大怒,认为当朝元老国柱竟然为了一名无关轻重的将死之人跪求敌国太子,实在有辱大晋君威士气。 叶公这么一跪,惊世九州,世人无法理解,分明是一名毫无利用价值、有名无实的世子妃,何以能够让这位泰山北斗做到这种地步。 而天空上这人,竟然不知此事,且听其语气,对叶老王爷极为敬重,对那位世子妃亦是有着明显的在乎与关切。 如此便好办了。 愤怒会使人失去理智,吴婴太子此刻正在东五十里越国战营之中,若是能够将此人怒火引至太子那方,他若自恃一身通天修为去寻太子,必然——死无全尸! 陵天苏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越越深,他嗓音低沉,杀机浓烈地从喉间缓缓滚落出两字:“吴婴……” 曹根忙接话道:“吴婴太子此刻在东五十里的越国大军之中。” 冰冷如刀的视线朝他凝视而来,面具下的唇冷冷掀启:“怎么?你很想我去找这位吴婴太子的麻烦?” 曹根心中一悚,有一种里里外外的想法皆被此人看穿的错觉。 天上一轮皓皓圆月。 纵然有冰色面具遮掩,清清月华之下,也难抵他俊美威仪的气度。 陵天苏乘风而下,身影飘落至斩断的那把巨大骨刀之上,眼底莫名寒凉:“这是孤月狼王的骨。” 曹根咬牙不语,心中踌躇。 难不成如此强大 的一个人,竟然还与那头畜生有着旧情。 见他不语,陵天苏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衣袖一展,一柄天枢雪莲剑破风而去却未直接取他性命。 锋利雪寒的剑锋沿着曹根脖颈一下直划而去,剑锋肆虐,竟是一瞬里将曹根体内的背脊之骨直接生抽而出。 “啊!!!!”生生抽骨的痛苦让善于忍痛的曹根直接惨叫出声,无尽的痛楚甚至让他无法成功晕厥过去,血液飞溅,白骨乱洒。 陵天苏淡淡道:“疼吗?” 曹根疼得浑身痉挛,口中咬着一大口泥土碎石,阴冷的眼中满是怨毒与恐惧,他不敢再不回答,颤声颤气的喘息道:“疼!” “疼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这妖骨,你从何得来。” 不等曹耿回答,压在夏运秋身上的女人忽然动了。 赵荷的身形爆射而出,化作一道灰芒,闪烈如电,在空间中撕裂出无数荒芜的灰色气流。 对于那名女子可怕的暗杀,陵天苏若无其事地以脚尖轻轻点地。 大地轻颤,动作极轻,轻到让人无法感应到大地在颤动,可那轻颤的声势却是极为悠远深长,宛若极深的大地之中,有物复苏。 赵荷手中细长的剑尖停在了陵天苏眉心前三寸处,再难逼近一分。 她空洞毫无情感的眼眸微微张大,低头看着自脚下大地如蛇一般的新嫩藤枝。 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缠上了她大半身躯,她试图调动体内元力将之震开,竟是发现这些藤枝蕴含了极为可怕的生生不息之力。 她体内爆发而出的元力尽数被其吸收,而后疯长,藤枝上有着无数锋利如针的倒刺,勒紧赵荷身体的同时,还在不断吸取着她体内的鲜血。 鲜血流尽,她便会成为一具干尸。 浑身骨骼发出捏碎断裂的声音,那种可怕的窒息感抽去了她浑身的力量。 赵荷空洞的眼瞳之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意,手中的剑都难以握稳,嗤一声轻插进大地之中。 “给我放开她!!!” 赵洗笔视若疯狂的朝着陵天苏扑来,全然不顾自己与他之间的力量悬殊,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修为不如赵荷。 赵荷都轻易的被陵天苏制服,又何况他。 他甚至都没挨到陵天苏的一片衣角,便天地倒转,被一股重力掀翻在地,脸颊之上印着一只白底黑面的长靴。 长靴用力,他的头颅陷入地面大半。 陵天苏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他。 可是赵洗笔仍在地上做着无用之功,在地上胡乱扑腾挣扎,双手朝着看不见的赵荷方向奋力抓去。 他不顾头骨几乎 踩裂的剧痛,双手终于抓住了赵荷身上的藤枝。 藤枝上的倒刺将他手掌划破,刺痛没有让他收回手掌,反而让他握得更紧,用力撕扯,试图将缠在她身上的藤枝扯开。 最后法相力量之间的悬殊根本非人力能够动摇,赵洗笔疯狂催动着掌心的元力去刺激赵荷身上的藤枝,让藤枝的攻击尽数转移缠绕上了自己的双臂上。 如此一来,分担了她的一半痛苦,藤枝吸血的速度也大大降低了下来。 赵荷听到身下那个被踩进大地之中男人无力绝望的嘶吼咆哮声,她无情空洞的眼神里终于升起了一丝悲恸之色。 她开口,对陵天苏口吻哀求道:“求你,放过他……” 陵天苏不为所动:“你杀人的时候,会理会敌人的恳求吗?” 赵家一直都是大晋的仇敌,在万首试期间,赵家与国师勾结,可是叫他吃了好大的苦头,后听雨轩瘟毒一事,亦有赵家参与其中。 赵家背信弃义,通敌叛国。 不论从哪一点上来看,都没有对这二人心慈手软的必要。 “你放过他,我愿成为你手中的剑,为你驱使。”能够让赵荷说出这么一番话,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赵荷的性子,就像是一只流浪狗,在极度饥饿之下,有人扔一块肉骨头给她,她便能记住此人一辈子,认他为主终身不判。 一根再简单不过的肉骨头,能够让她用命去偿。 她杀人领任务,从来不问原由,不分善恶。 只要是赵家的命令,她总能够不留余力的完成。 一旦忠于一人,那便是一生。 如今赵家亡了,还有赵洗笔。 可如今,她说出这番话,便意味着背叛自己的主人。 陵天苏眼底终于多了一丝变化,他缓缓开口:“成为我手中的剑?” 赵荷点头。 “那我让你杀死越国太子吴婴,你可敢去杀?” “敢!”赵荷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目光定定地看着陵天苏:“只要你放过他。” 陵天苏呵笑一声,移开了脚:“倒是难得一见杀手动情。” 当初赵家举办家主婚礼,陵天苏虽未参加婚宴,但也有所听闻赵家家主对于这位新婚夫人的厌恶与鄙视,赵洗笔是个骄纵的公子哥,最重身份长相。 赵荷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外奴出生,模样普通,性格孤僻自带三分阴冷杀意,当然不得宠爱。 赵洗笔宁愿每日睡在烟花之地,也不愿留宿于赵宅之中。 (ps:感谢“看北北的黄狐狸”巨巨巨额捧场,北北屁股撅起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太子吴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听雨轩一战,赵荷为赵洗笔死过一次,倒是不知,竟然能够让这位自私自利的公子哥有如此大的变化。 果然,世事难料,人心最是难测。 难测到连自己都不知,自己的这一颗心原来可以爱上一个极度厌恶的人。 “动情……”赵荷眼神惘然,似是不解这二字是为何意。 陵天苏忽然有些怜悯这个女人。 赵洗笔跪坐在地上,神情看着极为憔悴,可眼睛里却是含着一抹微弱的光,喃喃道:“动情……动情……赵荷,你……你对我。”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头一时悲,一时喜,最后再想到赵荷向他人誓忠,又升起一抹浓浓的殇痛。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看到陵天苏杀意敛去,曹根忙不迭送地表着忠心:“我也愿意成为大人手中的剑!还望大人留我一……” 不等曹根将话说完,陵天苏抬掌一剑洞穿了他的头颅。 通元境可不比长幽,未脱凡身,肉身要害被洞穿,自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像曹根这般,为了苟活,能够将自己亲妹妹卖入青楼,杀死父母的货色。 忠心? 一文不值! “你们三人,方才一口一个吴婴太子殿下,可是在他手下效命?” 赵荷道:“自听雨轩一战,我与赵洗笔为南宫烨所救,效命于北离皇家,后北离结盟与越,离国主君将我与赵洗笔赐予吴婴太子,便一直为他所用。” 陵天苏目光微嘲地看了赵洗笔一眼:“赵家家主当真是好风骨,筹谋数十年的叛国大计,放着好好的大晋门阀不做,巴巴地去舔离国人的脚,如今成功入了离国皇城,还不是被人当做棋子一样转手赠送给他国之人。” 赵洗笔面色涨红难堪。 听雨轩一战,赵家可谓是大败而归,镜渊魔南宫烨在危机时分,也仅仅只是带走了他与赵荷以及皇后三人。 其余留在皇城的赵家人,已经一个不剩,尽数被叶顾两家势力诛杀。 赵家势力被一举掀翻,名下资源以及灵山也被其他世家尽数瓜分。 可怜他这位曾经的赵家家主,在北离皇权之下得以苟活,还是牺牲了皇后赵霜再嫁北离君主屈辱换来的。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半分尊严可言。 “顾瑾炎又是怎么一回事?”陵天苏问道。 “魏国与北离交战数月,魏不敌与离,求援于晋,顾少携粮草补给物资增援魏国边军防线。 撤退之时,魏国边境藏岭野将首王德川被北离弓箭手千里贯穿头颅而亡,防线被破,以至于顾少腹背受敌,北离大军以火箭围攻,箭火为魔骨磷火。 阁下有所不知,顾少早年引魔骨入体,五年无法突破通元之境便会被魔骨之毒侵蚀而亡,而顾少身中魔骨磷火之间,体内的魔骨已经被彻底引发,如今命在旦夕。” 说这话的是身受重伤的元欢,他满脸急切,虽不知眼前此人究竟为谁,可见他竟然能够瞬杀曹根,降服赵荷夫妻二人,关其模样明显是友非敌。 且此人实力高深莫测,若是能够得他帮助,在吴婴太子手中夺得毒箭解药,也不是丝毫没有可能。 只是…… 在这世上,当真还有人敢公然与吴婴正面为敌的吗? 近一年来,吴婴之名,无疑成了九州之上所有人们心中的噩梦。 北离凶名远播,北离境内的修行者无不是以毒辣凶狠著称,犹如恶兽饕鬄一般吞噬掠夺。 九州国民对于离国的惶畏恐惧早已是深入骨子里了。 而吴婴横空出世,尤其是这一年间所行之事,竟是生生让九州大陆上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放下了对北离的恐惧与成见。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有魔鬼与噩梦的话,那不是北离这个凶狼恶虎的国度。 而是吴婴一人。 元欢不敢想象,如果继续放任那个可怕的越国太子成长下去。 莫说人间九州,他甚至隐隐怀疑,那位太子的影响力甚至能够动荡七界。 陵天苏眸光幽沉深邃,心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以后,他才开口问道:“那位吴婴太子,今夕是何等修为?” 元欢明显一愣:“阁下……不识吴婴太子?” 如今在这片大陆之上,会问这种问题的,极少。 陵天苏不知为何在听到元欢如此发问的时候,眉头会下意识的皱起,他道:“有所耳闻,不曾见过。” 心中却有一种极为古怪烦闷的感觉,就仿佛心中某一角落蒙着一层看不清的迷雾。 抓不着,看不清,让人莫名有些不安。 元欢只好回答:“吴婴太子如今实力通天,年仅十八,刚刚成年,便已破长幽之境。”说到最后,他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极为苦涩。 长幽境,一掌之间便可轻易灭掉他们这一支队伍。 纵然是成功地走到那位太子面前,他们又有什么本事夺得解药。 陵天苏却是看向了 一旁沉默不语,安静站在他身侧的赵荷。 赵荷瞬间明白过来他眼中的审问意思,开口说道:“吴婴太子初破长幽境不过是对外界发放的假信息罢了,早在一年前,吴婴太子便已经突破长幽,如今……” 说到这里,赵荷那双深灰色的眼眸亦是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如今吴婴太子修为以达长幽巅峰大圆满,随时可破境神游。” 随时二字说得极为平淡,就仿佛那位吴婴太子随时破境神游,是一件极为寻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元欢不由自主的瞪大双眼,其中尽是绝望与震撼,他身后一众的顾家军,也是纷纷惊悚寒凉。 十八岁的长幽圆满境,临门一脚便可抵达那道天神门槛境界。 他还是一个人吗? 陵天苏亦是心中一沉,被惊到了,纵然是灵气富郁的灵界,也不曾出世这般天才,更遑论人间国度,自开天辟地以来,也从未出现过如此逆天的人物吧? 这吴婴,莫不是身负某种上位之神的至纯血脉。 “咳咳……”夏运秋面色阴郁地挣扎起身,语调冷漠:“有这么一个人物与大晋为敌,一旦他成功破境神游,大晋必然国破山河,要想扭转局势,唯有在他突破神游境之前,将他杀死。” 元欢道:“话说得如此容易,在这人界,能够找出长幽境的能有几人?剑身刑荆身覆北冥海神界,至今未归,如今还有谁能够杀他。” 赵荷忽然抬首看了陵天苏一眼,开口说道:“并非毫无办法。” 陵天苏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赵洗笔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只可惜,赵荷是一个执拗的性子,既然认了新主,她便会毫无保留的完成主人所下的每一个任务。 “我服食过北离君主亲赠冥种,后燃三千年寿元,将死荒经书修至大成,得以破境通元巅峰,我自认为倾力一战,可不弱于一名通元巅峰大圆满境界的修行者,可是方才你一击将我制服,甚至毙命,有此可见,主上实力已达长幽。” 陵天苏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人间长幽境并非绝无仅有,沙海楼楼主孟七轩,以回归京都天阙楼,实力为长幽初境。 而罗生门门主夜无眠也成功破关而出,炼化分身,实力为长幽中境。 半年前,灵界秋雨大师人间游历,坐落于永安皇城,有意收紫渃公主为徒,至今仍未离去。 这位秋雨大师为灵界符门门主,实力已达长幽巅峰大圆满,她符器双修,主修神魂之力。吴婴虽是难杀,可若是四人联手,在她虚弱之际,必能取他性命!”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新君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元欢嗤笑:“那可是吴婴,莫说有千军万马将他保护得高枕无忧,纵然他一人独立于地狱罡风之中,也不见得能够伤他分毫,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虚弱的时候。” 赵荷道:“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吴婴也有,一次偶然,我为他守夜,巧然看到他另一副模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吴婴太子。” 元欢不由屏住呼吸,紧张问道:“什么模样?” 赵荷轻轻掀了掀眼眸,语气依然平静:“濒死状态的吴婴太子。” 元欢赵洗笔等人宛若一副被鬼掐了脖子的模样,神情极为精彩。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竟然能够将那位越国太子伤得濒死?” 赵荷平静道:“无人,是他自己。” “他自己?”元欢诧异。 “我不知那是什么,透过帐篷帘子,我看到他浑身上下皆是漆黑不知名的文字,爬满他全身的肌肤,甚至是眼睛瞳孔,看起来根本不似活人。 他十分痛苦,当时……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黄泉里行至末路的旅人,我甚至能够肯定。 当时的吴婴,虚弱到了即便是一个孩童都能够轻易要了他的性命,他痉挛倒下的那片大地,凝结出了黑色的冰。《阴刹古典》有所记载,地狱的冰——是黑色的。” 不知为何,听到赵荷用这一副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说出这一番话来,陵天苏胸口那股子莫名的沉闷情绪越来越重。 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响起:“你可知,这吴婴一般何时发病?” 赵荷道:“不知,我只过他一次这般模样,次日,当我再见到吴婴太子的时候,他与平常无异,依旧强大可怕到令人窒息。” 场面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清楚知晓,即便赵荷所说的皆是真的,即便四名长幽都愿意合起联手诛杀吴婴。 可饶是如此,如果吴婴真的有这么好杀,那他便不是吴婴了。 陵天苏亦是沉默了很久,不知为何,他心情有些烦闷,甚至不想听到赵荷说这些。 “你既然为吴婴所用,我要你回去。” 赵荷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恭顺道:“是,主上。” 回去,自然是了解吴婴更多的弱点,以及查清他发病的时间规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今的吴婴,对于陵天苏而言,尚且还是一个未知数。 赵洗笔冷笑:“就这么放我们走了,你不怕我们诈降?” 陵天苏轻笑出声,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有你这一句‘我们’,我还担心什么?” 赵洗笔面色顿 时涨如猪肝。 赵荷也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赵洗笔顿时收回视线,面上羞恼,低声也不知咒骂了一句什么。 陵天苏有一千种方法控制赵荷,但是他没有,因为这种需要外力来控制的因素化作自身的利剑手段,与他而言,简直是多此一举。 他之所以留赵荷一命,所看重的便是她这从一而终,固执到了骨子里的忠诚。 像狗一样的忠诚。 当然,这狗并非是贬义词,而是赵荷这种对命令的专注,甚至是视作自身使命的执着,才可以成为陵天苏手中锋利的刃。 而赵洗笔,本就是可杀可不杀的存在,他那一句‘我们’倒是极为有意思。 这不是意味着,他与赵荷为一体,赵荷的效忠与投诚,将他一同牵扯了进来。 赵霜成为了北离的新皇后,而赵洗笔这个身份,在日后的棋局之中,会有着极为巧妙的用处。 放任赵家夫妻二人离去,而夏运秋也一言不发的离开此地。 意料之外的居然能够活着离开,显然让他心情极好,倨傲惯了的他居然临走之时,还朝着陵天苏做了一礼。 陵天苏意念席卷横扫,感应到了苏邪与隐司倾的气息依旧平稳。 很显然,今夜伏杀的主力,都在元欢这一支队伍当中。 陵天苏随手抛出了一瓶丹药给元欢,让他自行上药,他此刻并不想暴露身份。 在世人眼中,叶家世子已经死在了川芜山中。 隐瞒身份,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元欢目光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银发男子,听声音,他觉得眼前这名男子年纪甚至不会超过二十岁。 在这人间,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年轻的长幽境,而且这种莫名的善意,又是怎么回事? 陵天苏以元力催生出百道天枢雪莲剑,交予给元欢。 “接下来的路,你们不必走了,去了也是枉费性命,顾家军培养不易,须得好好珍惜,至于顾瑾炎一事,我会想办法从吴婴手中夺得解药。” 元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片白晃晃的锋冷利剑。 灵器!这可是整整百柄灵器宝剑,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光是一手元力化剑竟是直接化出了百把灵器来。 这般天赋甚至都已经超出了炼器师的能力范围吧? 而且出手如此阔绰,竟是毫无条件的直接赠予了他们。 要知道,方才元欢所用的佩剑,也不过才上品灵剑罢了。 “那个……阁下为何要帮助我家顾少?”元欢忍不住多嘴一问。 陵天苏道:“因为我也是晋人。” 听此回答,元欢终是放心下来。 “只是我不解,何以增援之事,要顾瑾炎亲自出马?”陵天苏眼底划过一丝寒芒。 赵家子弟有万千,能人辈出。 何以偏偏派顾瑾炎来此险境战争之地,他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有千万个理由可以不用来到这里。 元欢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顾少这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如此的。” 出乎意料却又理所当然的回答让陵天苏嘴角抽了抽。 顾瑾炎,你迟早死在女人的手里! 韩水依的亏,吃一次还不够的吗! 许是看到了陵天苏那古怪的目光,元欢忙解释道:“不是阁下心中所想的那般,顾少虽然为人放荡不羁,可他也是知晓分寸的,他这番行为,只为还情?” “还情?谁的?” 顾瑾炎欠下的那一屁股风流账,怕是八辈子也还不完了吧。 “叶陵世子。”元欢一脸惋惜沉痛。 陵天苏:“???” 这关他什么事啊喂!!! 不要让当年误会重现啊! 好在元欢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松了一口气。 “曾经世子与顾少有过约定,两人联手,在将来的某一日,创造出自己的势力与国度,只是世子遭逢厄难,这个约定只能由顾少一人来完成。” “永安小庄园之中,世子殿下珍藏了一位楚国帝姬,那位帝姬颇有手段,在短短半年间里,竟是在这个战火纷乱的时代里,收复势力,将曾经流散的楚国各方宗门势力以及残余旧部尽数整合。 那位帝姬不论是修为还是手腕,丝毫不弱于当世各国帝王君主,她有意复国称帝,只可惜,她是一名女子,历代以来,女子称帝少之又少,更别说在这个战乱的年代。” “女子称帝,若是正常继位也就罢了,可楚国以灭,她这帝姬的身份也只能够约束自己的国人,于他国而言,谁认她这个帝姬的身份,唯有三皇授印,方得上天认可,复国为帝。” “魏国如今有难,可大晋如今自身难保,哪有余力派兵援助,天子下令由顾家出兵。 顾少提出条件,顾家出兵可以,但天子需得授印认可帝姬继位亡楚新君,天子应允。 顾少亲自领兵与魏国君主谈判,以万枚上品灵石,百枚极品灵石,万把上品灵器,千车灵药物资为换,得魏国君主亲口承诺授印。” 陵天苏心想,顾瑾炎这般费力帮助慕容衡,于他又有何干系。 (ps:感谢小可爱“月色多温柔”的巨额捧场,爱你,mua……)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八神天沙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以顾瑾炎那股子聪明劲儿,难道看不出那女人野心极大,不论是与他叶陵,还是大晋都没有半分忠诚可言。 这种有手腕的女人,合作可以,但若是想让她臣服,怕是极难。 元欢眼神忽然变得几分暧昧的意味深长:“阁下可知,顾少为何对这名女子如此特殊。” 陵天苏道:“总不至于是顾瑾炎这厮看上了那个女人。” 元欢一怔,旋即道:“楚国帝姬有着天人之姿,顾少也曾直言心动,但从未想过将她收入帐内,阁下一定想不到,顾少愿意帮助楚国帝姬,向她提出了怎样的条件。” 这点陵天苏倒是真猜不出顾瑾炎的想法,不由好奇问道:“这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提出了怎样的条件?” 元欢笑了笑,趣然一笑:“顾少也着实是个人才,他要那位楚国帝姬亲口承认,她是叶家世子的未亡人,终身不得纳娶皇夫。” 陵天苏被顾瑾炎这猎奇的想法跟震惊到了。 感情还真跟他有关! 只不过你这玩的是哪一出,费尽心力差点将自己的命都搭出去,就为这? 元欢道:“起初我也不能理解顾少的做法,后来顾少同我说,他要让这位继位的新女君,终身烙印上“叶陵的女人”这个痕迹。 亡楚虽是复国,但他要天下人知道,楚国之所以能够成功复国,不是因为他顾瑾炎,也不是因为三皇授印,而是因为楚国帝姬,曾经睡在了一个叫叶陵的床榻之上。” 陵天苏一时哑然。 元欢目光似火一般明亮:“顾少说,他不是帮帝姬复国,他是要给自己的兄弟,创出一个新的国度。” 陵天苏久久难言,冷冰面具下的眉眼越是在不知不觉间柔和了几分。 越国,吴婴太子吗? 真没想到,时隔一年的回归人间故里,就要对上这位九州上的人间传说吗? 陵天苏低声一笑。 传说这种东西。 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 …… 夜晚的苍穹是暗蓝的,没有一点云,只留以抹淡淡的凄迷,那个月牙朣朦与温柔,把一些冷冷柔光儿轻送至渺无人烟的原野茫茫间。 长夜未央,天昏地暗。 蒙蒙月光如处子般的宁静,一叶扁舟漂泊在一片被星辰映得冰蓝的湖泊之上,湖水泱泱却是不见任何游鱼穿梭。 天地风起,那一叶扁舟顺风而行,两岸芦苇丛生,虽是新春却未见任何新绿之意,宛若被 肃杀之夜洗练得寂芜枯荒。 扁舟之上,一名白衣男子迎风而立,模样俊朗如仙,气度不凡。 腰间悬这一柄雪白长剑,不论是剑柄还是剑鞘,皆由特殊玉石打造而成。 年轻男人单手压在玉霜剑上,双眸明亮如星。 顺风而行的一叶扁舟忽然仿佛被某种力量与意志控制住一般,稳稳地停在了湖泊中央。 任凭天地长风大起,湖水骤然汌急,竹筏在湖水咯吱声里,不再继续前行。 男子明亮的目光看向了芦苇荡的某个方向,他听到了车轮滚过原野的声音,听到了雄壮烈马慌忙急促的喘息赶路之声。 他嘴角多出了一分笑意。 今夜,他是猎人。 锃! 剑势一往无回,剑光照澈长夜,风雷大动,两岸芦苇被剑光掠过,拦腰而断,锋利的斩痕横扫而出,漫天芦苇枯屑飞散。 剑光连绵,斩裂虚空,每一寸剑意都掺夹着天地气息的波动,剑光织密成一座浩瀚巍峨的无形巨墙。 在原野上驾驶马车的车夫,草帽之下的一双眼睛迸发一道精光。 他猛拉缰绳:“吁!!!!” 飞奔疾驰的烈马只觉得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自身后不可抵挡的将它扯住。 难以停下的马车在地上重重拖出一条深痕,马车发出咯吱难以负荷的声响。 马蹄重重磕跪在地,拖曳出触目惊心的血痕,这才堪堪停下,没有撞上那座巨墙。 巨大的动静让马车之中传来几声女子受惊的尖叫声:“哥哥!哥哥!”柔美的声线变得极为慌乱失措。 马车外的车夫伸手将头上的草帽取下,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湖泊上的那道翩然白影,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可他语气仍自平缓安慰:“妹妹,不要出来,没事的,一点小状况,哥哥能够处理好。” 话是这么说,可马车之中的女子显然不是一个顺从的主。 一只素手很快将车帘掀开,一名模样姣好的少女从马车内钻出,她有着娇嫩的鹅蛋脸,眉下是眼若流星的杏眼,乌黑亮泽的秀发。 看年纪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面容生得俊俏,可眉眼间却隐隐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刁蛮任性之意。 只是此刻,她眼中更多的,是惊恐与不安。 当她看到湖泊上的那名男子,小脸不由变得煞白:“白玉洞府,陆离!” 车外的年轻男子面色一沉:“芸露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哥哥!”盛芸露声调忽然涨了,因为恐惧而苍白的小脸有些难看。 她咬牙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跟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这一路上我受够了!如今都已是绝境,你就不能让我喘一口气吗?” 车帘在夜风卷动之中,在蒙蒙月光之下,依稀可以看到一道清秀窈窕的影子。 在方才马车的动荡之下,她似是跌得不轻,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儿来,安安静静地理了理衣衫,正襟危坐。 在那女子身旁,似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一旁,也未说话。 陆离似笑非笑地朝那对兄妹二人看去,语调悠悠轻扬:“如今离魏而过正战得如火如荼,盛大公子挑在这个时候离开魏国国都试图横渡边关前往大晋,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哦。” 盛卫鹿面色阴沉:“盛家世代商贾,与白玉洞府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从未有意要参与战乱之中,只想在这个纷乱的年代为我妹妹谋得一处宁静之地,阁下何必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陆离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盛大公子此话说得可没道理,谁都知晓,盛家虽然商贾出生,世代经商,从不参与朝政国家大事,可盛家家主却娶了一位好妻子,你们兄妹二人的母亲并非寻常女子,而是晋国门阀顾家家主的同胞妹妹。” 盛卫鹿眸光游离,道:“北离要的是顾瑾炎的性命,我们兄妹二人身份卑微,陆离公子又何必为难。” 陆离敛去面上笑意,正容道:“好,本公子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乖乖交出八神天沙,我便放你们安然离去。” 盛芸露眼眸染着一层迷惑:“八神天沙……那是什么东西?” 比起妹妹的不解神色,盛卫鹿此刻面色却是难看得快要滴水。 八神天沙是百年前,盛家老祖在冥海神域之中探险,偶得的一场机缘。 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上乘功法,此等神物一直尘封未用,一直传承到了今日。 八神天沙无法提升人的境界与修行,但它有着极为逆天的用处,那便是提升功法品阶。 要知道世间功法有万千,可修行功法一直有一个定律,功法分为:低阶,中阶,高阶,玄阶,天阶,灵阶,仙阶,圣阶,神阶九等功法。 功法一旦被人创造而出,品阶定型便再无进化生阶之可能。 除非是夺天造化的天界神明,若以人力想要动摇功法品阶之根本,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八神天沙此等神物,却是能够硬生生地将功法直接提升一个等级,且一部功法,只能够使用一次八神天沙。 天沙共分八粒,极为珍贵。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英雄气短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盛家一只苦于难得天阶功法,若得一本天阶功法,用以天沙进阶,便可获得一本灵阶功法。 天阶功法本就是世间难得,唯有神明才能够开创出来的功法,若是能得一本灵阶功法,在这九州之上,何愁他盛家不能问鼎八方。 盛家藏有八神天沙,一直都是绝密之事。 就连他的同胞妹妹都不曾知晓八神天沙的存在。 何以——白玉洞府,陆离知晓得这般清楚。 甚至连他离开路线,时间,都算的精准无比。 盛家,有内鬼! 因为压抑不住的愤怒,盛卫鹿身体在微微颤抖。 盛家知晓八神天沙存在的少之又少,唯有老一辈的长辈知晓,而他是盛家唯一的继承人。 盛家拥有八神天沙这一秘事,还是魏国遭逢大难,战争开启之时,父亲秘密告知与他的。 陆离,没理由知道这些。 “正如盛大公子所言,你们兄妹二人身份卑微,盛家时代从商,既是从商那便老老实实地经营商道好了,何必来掺足这九州逐鹿之争,盛家连一本像样的天阶功法都没有,还占着这等神物不放暴殄天物圣所哀,没有力量,便不该起贪婪占有之心。” 陆离端得一副翩翩君子之风,堂堂正正地说着强盗的言语。 盛芸露呸了一声,俊俏的小脸上满是愤怒与鄙夷:“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什么白玉洞府麒麟男儿,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要抢东西就是抢东西,何必倒打一耙,说得好东西在别人手中就是糟蹋,在你手中便是物有所值,你简直比马车里那个姓燕的还不要脸!” “芸露!”马车之中,传出一道清冷不满的声音。 “怎么?我还说不得了!分明是边关军,不上战场杀敌,却躲在女人的马车之中寻求庇护,这种人也配成为晋国子民?自己窝囊成性,还一口一个轻视他人,世子殿下也是他这种小人能够评头论足的!” 盛芸露显然是一个火爆性子,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纵然自家哥哥与表姐对那个姓燕的颇具好感,她也提不起半分好感。 陆离眼底划过一丝隐晦的冷光。 这个小姑娘,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世子殿下? 这四个字可真是激起了陆离不堪的往事。 盛芸露的性子从来都是不怕天不怕地的,哪怕明知到惹怒眼前这人下场极为可怕。 但忍气吞声的话,她便不是盛芸露了。 “陆离是吧,你有什么可狂的,两年 前,远古之地一行,你们白玉洞府行的阴谋诡诈之举天下皆知,若非世子殿下恐怕九州之上大部分的年轻一脉修行者皆要命丧你手!” “陆离你又算什么君子,为了苟活,牺牲自己师弟的性命。卢惊野奉你为神明,为了你自爆而亡,不说立下丰碑纪念。 可你陆离做了什么?理所当然地受了别人以命换来的恩德,回归宗门,更是将卢惊野的一切资源据为己有,卑劣到了你这般地步居然还妄想立下君子人设,真是叫人作呕!” 盛卫鹿:“够了!芸露,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本来交出八神天沙就可解决的事情,被妹妹这般言语激怒,怕是无法安全脱身了。 盛芸露用力瞪了一眼自家哥哥:“哥哥我为何要闭嘴!像他这样的小人,你不会真的以为他得了好处便会放我们离去吧? 他今日拦路,行的是强盗之举,为了继续维持他的好名声,夺宝杀人,他才能继续干干净净,反正都是要死在他手上的,何必还要忍气吞声,向这种小人弯腰折骨,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如此,那便如你所愿了……” 陆离面上笑意幽幽,眼底却是一派寒凉森杀。 食指轻击剑身,被北离炼器师公子异亲自回炉重造,足足可抵灵器之威的玉霜剑迸发出一道凌厉的剑意。 剑意势不可挡,在长野空中响起刺耳的呼啸剑吟之声。 贯胸而过。 少女的胸前晕染出一朵凄美的血色之花,她娇柔的身体被凌厉的剑气所带,重重从马车上后仰跌出,摔落在地。 粉色的华服衣裙沾满了泥尘灰土,看着狼狈可怜至极。 “芸露——”盛卫鹿目眦欲裂,起身就要相扶。 “咳——”盛芸露呛咳鲜血,双手艰难撑地,低头看着胸口前被贯穿的伤口。 虽然严重,却刻意避开了要害。 她眼底升起一抹讥笑。 不杀她,是想看她后悔求饶,这份心思,可真是可笑好猜。 白衣翩影飘然而过,瞬息而至。 冷玄冰玉而至的剑锋轻轻点在她的咽喉之上,陆离俯瞰着地上重伤的少女,似笑非笑:“看来你很倾慕那位晋国世子啊?” 在生死之刻,女儿家的心思被拆穿,盛芸露俏脸微红。 她不自觉地偏过脑袋去,冷声道:“他比你这个小人好一百倍,他是当世英雄,而你——只是一个伪君子!” 陆离曾经也受万千少女爱戴,曾也被像盛芸露这样的刁蛮小姐以憧 憬的眼神倾慕向往。 他是白玉洞府的天才少年,即便是北离的凶恶之名也无法抵挡那些少女对他的敬仰与喜爱。 可他心中唯一所倾慕之人,是那位来自灵界凤陨宫的天子娇女。 远古之地,他亲眼看着她口中的世子殿下与他心中恋慕之人同乘一凤,他嫉妒得发狂。 后短短一年时间,这位世子殿下的风采竟是稳压他一头,一人独抗北离境军,一战成名。 世子叶陵,成为了全天下女人心中最完美的夫君。 而他陆离算什么? 伪君子,失败者! “呵?当世英雄?不过是个半妖杂种罢了,你以为叶家那点龌龊事就少了不成?他们叶家连郡主都是假的,包庇一个北离废君之女,你觉得这个世子的尊位会有多少水分在里面? 即便他是英雄,可英雄气短,他早已经死在了川芜山上,尸骨无存,像你这样的商贾之女,即便再想嫁于他,却是可怜到连冥婚的资格都没有!” 陆离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恶毒的笑容而变得有些扭曲阴暗。 他无不讥嘲的笑着:“当然了,若是他那位丑的跟鬼一样的世子妃死了,你倒贴送上门去,说不定叶家还能够容你一席之地,至于是为妻还是为妾,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本是以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对方,谁曾想,这名重伤垂死的少女竟是看都不看自己点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剑。 笑容竟是还有点开心:“我倒是不希望世子妃死,但她如果愿意收我一起为世子守灵,为他妾室,我也及是开心,嫁给他,总比嫁给你这样令人作呕的家伙强。” 陆离修行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用‘令人作呕’比喻过。 一股黑戾之气腾然如眉间,他冷冷道:“试图激怒我真的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你的哥哥,还有马车中的人,皆会因为你的莽撞而死。” “放开我妹妹!”盛卫鹿厉喝道。 陆离一个目光杀过来,逼得他身体一震,唇角溢血。 盛卫鹿无奈放软姿态:“我妹妹还小,还请陆离公子莫要为难与她,八神天沙,在下愿双手奉上。” 本是想带着妹妹一同前往大晋,寻一片安宁净土,却不曾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妹妹,盛卫鹿心中无比愧疚。 八神天沙虽然珍贵,但他更想保住自己妹妹的性命。 “哥哥你不要求他!”盛芸露面露恨意:“八神天沙即便是毁了,也绝不可交给此人!” 陆离心思毒辣,若是凭借八神天沙而进阶功法,实力精进,届时,战场上死在他手上的人恐怕是多不胜数。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承蒙出现,欢喜多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离人占我城池,夺我家园,哥哥你若但凡还有一点风骨,就不该求自己的敌人!” 陆离呵呵冷笑:“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敢妄谈风骨,你可知晓,在我身后,离国大军三万,越国大军两万,若我将你还有马车里的那位姑娘扔进军营之中充当军妓,你觉得到那个时候,你的风骨还能值几个钱。” 马车中的那名女子终于坐不住了。 她掀开车帘,迎风立于马车之上,倒也称得上是个模样俊俏的美人儿。 容姿尚在盛芸露之上,她淡扫蛾眉,青丝如黛,许是连夜赶路的缘故,面上微带病容。 一双低垂的杏眸之中微微泛着寒凉之意,一看便是个冷傲的主儿。 只是听得陆离方才那句话,这冷傲的主儿面色苍白得有些可怕。 她神色微恼地看了盛芸露一眼:“你当真是缺乏管教,你是要害死大家才开心吗?” 马车中的男人始终没有露面,不过看着那簌簌的窗帘,可以想象得到其中那位七尺堂堂男儿此刻发抖到了何等的地步。 盛芸露咬了咬唇,显然也被陆离那一句话给吓住。 但随即她凄惨一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陆离你若是有本事,就杀了我吧。” 陆离眼眸高深莫测,他低声一笑,手中玉霜剑寸寸下移,竟未继续伤她,只是举止无不恶毒地挑开她交叠的衣领。 盛芸露眼底闪过一丝屈辱的怒意,不等他进行下一步动作,她面上一诀,竟是递身过去狠狠撞向了那把剑。 陆离眼神冷漠,没有收剑。 “芸露!不可!”盛卫鹿眼瞳满是惊惧疼楚。 四野长风忽然变得急促起来,猛烈得似乎要将原野间的空气震碎。 原野间的草木似是升起了莹辉。 金色的莹辉,非是夏日萤火。 宛若被天地长风裁剪成万千的炎炎神辉,星星点点,呼呼作响。 没有强大的元力碰撞,没有恐怖的气息横扫。 只有无声的金色星辰火光,点亮长夜,一抹宛若余辉的圣炎如轻雪一般落在陆离手中的剑锋之上。 瞬间! 宛若火花溅至热油之上! 陆离的面色如雪一般惨白,原本亮若星辰的眸子因为这金色的余辉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他手中的灵剑随着风,随着火,无声湮灭。 直至手掌中传来恐怖灼热的气息,他才惊觉回神,元力凝与掌心用力震散那股可怕的热炎。 他手掌摊开一看,掌心早已是焦黑一片,红肉翻转,竟是生生烧去一大块血肉。 衣袂猎猎翻转之音打破了沉寂的夜晚。 陆离似有所感,猛然抬首。 凄清夜空之下,漫天萤火之中。 女子足下轻踏火叶梧桐,袍服雪白,广袖飞带,一尘不染,容姿惊人,宛若尘世万千,斑驳岁月都难以在她干净出尘的衣袖间遗留下半分痕迹。 泼墨般的青丝以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轻束,发间缀着的素白发带在夜风之中正与衣袂一同轻舞飘飞,气质如谪仙,美极雅极。 清冷狭长的凤眸微阖之间,不怒自威,淡淡的疏离使她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一个眼神但扫而下,使人彻骨寒凉,却又不得不惊叹于她那惊世容颜,忍不住注目流连。 陆离如梦致幻,平日里的巧言善辩在这一刻竟是毫无用场之地,嗓子眼仿佛被什么激动的情绪堵住。 办响才堪堪狼狈沙哑地发音:“隐……隐姑娘?”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凤陨宫为灵界三大宗门之一,从不参与人间皇权战争,以避世清修为主。 何以她……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还有,方才他那一番欺辱女子的不堪言语,是否也被她听了去? 陆离开始踌躇,开始不安。 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马车上的那名冷傲女子亦是神情一怔,微微蹙了蹙眉,不做言语。 隐司倾目光冷漠,侧眸低看地上燃成余烬的那把玉剑。 陆离心中咯噔一跳,忙解释道:“此……此剑是在下为表相思之意,特请求公子异专门锻造,断无其他意思。” 说完,他又不解问道:“隐姑娘为何要对在下出手?” 我对你一见倾心,为你锻造玉剑,思慕多年,你不回应我感情也就罢了,为何要毁剑伤他? 盛芸露看着天空之上的白衣女子,目光落在她腰间玉笛上时,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随即一面咳血一面大笑道:“笑死我了,陆离你是有多可怜。” 隐司倾飘然落下,身姿轻盈如烟,她似是并未将陆离放入眼中,微微欠身将盛芸露扶起,取出一枚金果放入她的唇中。 “圣元金玉果?”盛芸露惊呼一声,被此物的珍贵性所惊到。 盛卫鹿与那名女子亦是微有色变。 她睁大眼睛看着隐司倾:“姐姐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隐司倾面无表情地抬起那张清美绝伦的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你眼光不错。” 吞下一颗圣元金玉果,盛芸露面色明显好看不少。 她有些纠结 得拧着眉毛,实在不解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何意。 等到隐司倾转过身时,她目光忽然一亮,拍手道:“这位来自凤陨宫的姐姐夸我眼光好,莫不是也喜欢叶家世子。” 说完这话,她明显看到眼前白衣出尘的背影微微一僵,虽是一瞬,但很快放松下来。 陆离勃然大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名口无遮拦的少女。 隐司倾何等人物,凤陨宫亲传弟子,灵界的领袖先驱,怎么可能看得上一名杂种半妖! “你这贱婢!还敢胡言乱……” “嗯。”一声淡若青烟的声音,打断了陆离气急败坏意欲反驳的言语。 陆离如遭雷劈,面色惨白地看着隐司倾,眼神不可置信:“凤陨宫宫规有令,亲传弟子不得婚配,唯有飞升成神,方可有道侣,你这般——” 隐司倾看着他,平静说道:“承蒙他的出现……” 陆离面色狠狠一窒,但见月光萤火下的她气质清冷高华,微微展颜,淡漠疏离的绝美轮廓荡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虽是极浅,却是足以令天地莹辉失色:“够我欢喜好多年。” 陆离身形微摇,眼睛里满是痛苦之色,掌心灼裂的伤势在隐隐作痛,心中仿佛有什么心念在崩塌破碎。 他深知眼前这名女子的性格有多清冷。 她人如九天之上的清霜,心似万尺寒冰,清心寡念,悟道清修,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能够亲耳听到从她口中说出她欢喜一人。 他个毛都没有长齐的杂种,哪一点值得让她倾心。 “这不可能……”陆离失魂落魄地倒跌两步,受伤的右手攥得死紧,伤口破裂,从他指缝中淌出浑然不觉。 他忽然想起什么,豁然抬首地看向她,眼睛里不满痛恨的血丝:“是魅妖果!是魅妖果对不对!” 隐司倾凤眸微眯,目光如水清冽。 陆离悔恨,当年远古之地,她身中魅妖果莫名解除药效,后是同叶家世子同乘一凤回归,虽然得叶陵亲口言明,可那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若非是得了她的身子,怎么可能在她心中留下独到的影子。 若是!若是当初没有放她走!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今承她欢喜的那个人—— 心中这个想法还未来的及落定,陆离心口一凉。 眼前那道倾世白衣与她错身而过,玉笛寸裂,剑锋上荡出的一轮鲜血飞溅在了原野间的杂草之上。 陆离瞪大眼珠,低头看着心口间的剑伤,一剑穿心,没有任何的征兆。 没有鲜血淌出,心口间的致命伤沁放出与四野间金色莹火一样的光。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月光下的战场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陆离黑色的眼睛里的光芒熄灭,双膝一曲,重重跪地。 他身前正对着的盛芸露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他心口间的火光越来越盛烈,最后席卷全身。 即将燃烬的火光被四野长风轻轻一卷,带起一片清风烈火,宛若黑夜下的火炬熄灭。 更惊奇的是,陆离身下所跪之地,横生的杂草,未燃一寸。 这一幕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位白玉洞府的天才大师兄,未来的掌舵领袖,人间至强通元境,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了一名女子手中。 好吧,纵然这名女子实力为通元境巅峰大圆满,极为恐怖,的确有着瞬杀陆离的能力。 可他毕竟是陆离啊,白玉洞府的大师兄,代表者,你就直接给一剑杀了? 不过对于盛芸露而言,这的确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盛卫鹿与表小姐花思雨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不敢想象陆离死了,他们将会受到怎样的牵连。 虽然陆离并非为他们所杀,可陆离毕竟是因为八神天沙而来,北离得知死讯,自是会迁怒与他们盛家。 而眼前这位姑娘,护得了他们一时,难不成还护得了他们一世不成? 凤陨宫弟子,可不会久居于人间。 盛卫鹿呆呆地看着夜色下的白衣女子,天地莹辉重归天地之间,长夜恢复寂清,天空化作墨蓝清幽。 他目光惊艳,但对于这名绝世无双的女子,他不敢表露出丝毫非分之想来。 前方道路艰难,边境离越两国像陆离这样的高手绝不占少数,八神天沙的消息已经暴露出去,仅凭他们兄妹二人是万万没有可能护住此神物,反而还会引来杀生之祸。 权衡利弊之下,盛卫鹿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尺长半指宽的玉盒,双手恭敬递给隐司倾。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还请姑娘手下此物。” 表小姐花思雨面色微变,道:“表哥,这是盛伯伯留给你的。” 盛卫鹿面上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陆离说得不无道理,怀璧其罪,我盛家没有能力护住此物,如今消息走漏,再妄想拥有此物已是痴念,姑娘于我等有救命之恩,又免去了在下两个妹妹遭人凌辱之危,此物由姑娘收下,再合适不过。” 对于此等世人垂涎争夺之物,隐司倾面容平静地看了盛卫鹿一眼,淡淡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前往永安城的打算。” 盛卫鹿接下来相好的措辞一下全被堵在了嗓子眼。 他本想借着相赠八神天沙,恳求这名修为高深的女子护送他们一行人前往 永安城。 毕竟面对此等千年难得的奇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以她的实力,护送一行,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却不曾想,这名女子着实剔透,还未等他开口,便已经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递送出去的八神天沙一时间僵在半空中,送也不是,收也不是。 睁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在她眼中,竟似这般不值一看的吗? 尴尬正不知所措之际,妹妹盛芸露伸手便将哥哥手中玉盒夺过来,笑容明媚灿烂,带着几分强硬的意思将八神天沙塞到隐司倾的手中。 “不管怎样,姐姐救了我们这一点是事实啊,若是什么都不回报倒显得我们盛家不明事理,小家子气了。” 花思雨皱了皱眉头,似有什么话想说,被盛芸露注意到她的神色,当即打断道:“你又想说什么?这是我们盛家的东西,我才是盛家的大小姐,我哥哥都没说什么,你倒还有不少想法,这好没道理。” 花思雨气结,终是没再说什么,一甩轻袖,转身回到了马车之中。 很快,马车之中传出了男女轻声细语的交谈之声。 花思雨的声音倒是冷冷清清,一股子骄傲劲儿,那名躲在马车之中不敢露面的男子却是不知长相。 盛芸露显然是个生性叛逆的少女,对于自己这位冷清清的表姐颇为不爽,冷笑道:“平日里天天说别人不懂礼义廉耻,可我也没见着她有多懂事,别人救了她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还非要拉一名陌生男子同乘一车,看着都烦。” 隐司倾低头看着掌中玉盒,蹙了蹙眉。 忽而,长风沙卷,一朵桃花瓣自风沙中蹁跹而来,带着几分调皮的意味落在隐司倾白皙的鼻尖上。 她眸光微动,听到了苏邪熟悉的传音之声。 “倾倾,我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被一个小麻烦拦住了去路,嗯……莫约还要些功夫来应付,不要太想我哦~苏邪准备了桃花酿,会的合以后再一起欺~负~小狐狸好了。”娇媚动人的声音只有她一人能够听见。 “聒噪。” 隐司倾耳尖微红,面无表情地拈下那朵花瓣。 两指微微用力,轻轻碾散,眼底多了几分意味不清的情绪。 “欺负……” 她的狐狸,可不是用来给小妖女欺负的啊…… 微凉的眸光重新落定在玉盒之上,锋薄的唇几乎勾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将玉盒收入宽大的雪袖之中,扬起眼角看着盛芸露道:“我现在并未打算前往永安,因为要先与一个人回合。” 盛芸 露一时未听懂,还是哥哥在旁用力推了推她才反应过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顿时睁大惊喜道:“那我们可以同姐姐一起吗?” 这时的少女,并不知晓,那个回合之人是谁。 隐司倾微微颔首。 …… …… 这时的隐司倾并不知晓,此刻苏邪的小麻烦可一点也不小。 天色幽蓝暗沉,寒风一鼓,凉意萧瑟。 苏邪抬首看了一眼天空上高悬银钩残月,亦如她腰间明晃晃已然出鞘的寒月刃霜。 她收回视线,灿然一笑:“天气不错。” 早在一年前,川芜山的水牢之中,她通过与陵天苏和合双修,便已经点燃本命星辰,突破通元。 她血管里流淌着的鲜血是霸道高贵的神尊血脉,天生神尊在凡间播种,流传千世。 在这千世之中,唯有她一人觉醒神脉。 故而她的本命星辰是万千星辰中最特殊神奇的一颗星辰。 天上那一轮明月,与万古长夜共存的星辰,便是属于她的那颗星星。 无雨的夜晚,苍穹之上有月光。 这便是她绝佳的专属战场之地。 苏邪目光所望之地,在沵迤平原的另一边,有整整十七道身影横列成两排,揽住了去路。 与其说是两排,倒不如说是一人为首,其余十六人皆以恭敬臣服的姿态肃然立于那名身材瘦削的少年身后。 十六人简单的立在那里,其实糅合却犹如山峦依叠,气势磅礴,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竟是硬让人生出一种群山拔地而起的震撼之感。 十六人的修为皆为通元,各自穿着吴越帝国标准样式的军服,黑衣轻铠,左肩处纹有一枚特殊的白银苍鹰图腾,彰显着这十六人非凡的地位与身份。 为首之人,是一名黑发血瞳的少年。 不同于身后十六人,‘他’一身黑色玄袍祭服打扮,绣缀着玄金色腾蛇纹的深黑色披风与垂于身后的宽大兜帽在风中轻扬,劲瘦的腰间系着白龙凤纹角带。 在萧瑟凉夜下,‘他’苍白俊美的容颜更衬得少年身姿瘦削欣长。 伫立如雕像一般的俊美少年远远凝视着遥远前方的白裙少女,目光无波无澜,甚至称得上是有些荒芜死寂。 在那双血瞳之中,像是星星都熄落其中。 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死的黄泉之意。 在如此诡异甚至撑得上是绝境的情况下,苏邪浅笑嫣然,寒月刃在纤长的指尖飞速旋转,沉寂的月光在寒刃间编织成无数一条条锋利的月光之线。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黑发,赤瞳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这不是吴婴太子吗?远古一别,当真是许久未见啊。” 看似熟络地打着招呼,和话语之中的针芒寒意,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吴婴萧寂的目光凝视着她,继而抬首看了一眼天空之上,那轮残月不知何时化作了圆满的明月。 如水的月华倾渡在她俊美的面容之上,漂亮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一瞬,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眸子在夜色里猩红了一瞬,宛若魔神睁眼。 但很快,又如夤夜下燃至末路的灯烛,眼瞳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无法倒映出万物的暗红眼眸衬出苏邪的白裙身影。 她缓缓开口,低沉微哑的嗓音中包含了太多道不清数不明的情绪。 “合欢宗的苏邪,果然名不虚传。” 吴婴的话从来不多,身处于战场间的太子殿下更不会有过多无聊的开场白。 这一点苏邪亦是十分清楚。 所以此刻她有些意外。 她将手中寒刃藏于身后,不知在织酿着怎样的杀机,面上笑容迷人妖治:“哦?不知哪里名不虚传了?” 原野间的杂草轻摆,皆是朝着苏邪一人方向而来。 黑色祭袍披风间的镀金镶边在清冷月华中潋滟出一道极长的光。 下一刻,吴婴那张俊美妖异如魔神般的脸便近在咫尺,出现在了苏邪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变化,苏邪本该心中一惊的,可她却是诡异的发现,自己内心并无任何警惕甚至是慌乱。 下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为何。 因为眼前这位九州皆畏,犹如魔鬼一般存在吴婴太子,她从‘他’那双危险不祥的眼瞳之中,看不到半分杀机,甚至是敌意。 眼神虽冷,但苏邪在他专心致志的注视下,的确不会心生半分惊慌之意。 吴婴做了一个很无礼的举动,‘他’单手捏住苏邪的下巴,凑颈轻嗅。 横列立于大地平野间的十六名越国通元境强者纷纷面面相觊,冷汗直流。 苏邪桃瓣似的眸子骤然凛冽,眼底划过一丝寒芒,浑身自觉绷紧。 除了陵天苏,她还从未被人如此放肆轻薄过。 她正欲发动攻击,鼻间忽然萦绕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夜来幽沉之意,摇曳着令人心悸寒凉的冷凝花香。 味道极淡且诡异,却是好闻极了。 苏邪游历过人间山河平川,却从未闻过这般花香。 吴婴离她极近,她可以辨清这不知名的花香是从‘他’身上飘来的。 一时头脑有些晕眩,仿佛被这无名诡异的冷香摄住心魂,竟是浑身僵冷,无法动弹。 桃 花似的眼眸在琉璃色与墨色之间不断流连转换,苏邪眼中仍是不起任何惊惧之色,但却是极为讨厌这般被人触碰。 “不要动。” 吴婴声音轻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言语,嗓音微涩,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似是看到了她眼底的反抗意图,那双如同鬼魅般冰冷的赤瞳略显不愉。 她将鼻尖又凑近了苏邪那雪白肌肤几分,如同一只安静的犬类,带着一丝探究的好奇,鼻尖微动轻嗅。 纵然不会毛骨悚然,可当吴婴那冰冷的吐息落在她脖间,苏邪肌肤间的寒毛还是立了起来。 身后那十六人皆纷纷侧开视线,不敢多看一眼。 他们心中古怪之际,十分费解。 一直以来,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性格孤僻,乖张,喜怒无常,喜一人独行。 尤其是一年前,太子殿下携残枪自大漠归来,性格更是阴戾莫测,更别说见这位太子殿下近过女色了。 这合欢宗的妖女宗主果然名不虚传,魅术竟是如此了得,竟然能够让这位冷血殿下这般温柔对待。 虽然苏邪不曾觉得吴婴哪里温柔了,可落在他们眼中,再联想到平日里太子殿下的所做作为,‘他’现下的行为当真已经是温柔到极为反常的地步了。 苏邪蹙眉不耐烦道:“像狗一样的你闻什么?!” 吴婴仍自保持着轻嗅的姿势,以苏邪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够看见‘他’祭袍衣领下苍白的肌肤,乌黑的墨发,纤长的睫毛微微垂敛之际,竟是叫人觉得‘他’在失落难过。 苏邪心中一动,便听得她幽幽说道:“你非处子之身了。”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苏邪,面对这突如其来且无比突兀的一句话也是震得晕头转向。 她好气又好笑。 这算什么? 捏着她的下巴,一面轻薄,还要一面嫌弃她非处子? 话说你这闻一闻就能够辨清女子是否为清白之身的好本领不加入她合欢宗当真是可惜了人才啊。 而且‘他’这副眼神是闹哪样? 难过? ‘他’难过失落个什么?她苏邪可不认为这位吴婴太子对她抱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双血瞳之中,莫说情念,就连半分欲念都不曾见到,像极了一潭死水。 苏邪皮笑肉不笑道:“这关你什么事。” 吴婴没有回答她的话,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寸寸下滑,来到她的脖颈间,‘他’目光微微闪烁,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苍白修长的手指将苏邪的衣领轻轻带下去一寸,便看到雪白肌肤间那明显殷色红痕,暧昧的气息尚存一丝。 她那对赤瞳微微一亮,宛若红色的宝石,看着竟 是有几分期盼与伤心。 苏邪忍无可忍,执刃劈手而去,纵然是惹怒一个可怕的对手重伤收场,她也绝不任人玩弄! 下一刻,腰间骤然一紧,却是被一道毫无杀伤力的金色雷霆束缚住,符意深浓,苏邪眼眸大睁,带着几分欣喜。 青丝拂面逆飞轻扬,她被一股大力拽拖,眨眼之间已是千米之外。 古树繁密,却独生与广阔的平原间。 风沙不知何时漫天而起,将夜晚的世界笼上了一层朦胧不清,平原间曾经被铁马金戈踏碎的野草被狂风卷起,平添了几分肃杀。 陵天苏一袭白衣,轻若鸿羽般立于古树顶端,掌心腾着金色雷缚,将苏邪一路卷至身旁,身影轻动,将她身子圈入怀中。 远方,吴婴只觉眼前一空,她本意未曾想过要伤苏邪,故而她被带走那一瞬,她并未出手强留。 饶是如此,被人突然打断对话,她那双死寂平静的眸子寒意大作! 杀意终难掩! 吴婴慢慢垂下手臂,缓缓抬起头来,衣领上方的下巴扬起一个寒冷优雅的弧度。 她的双眉微微上扬,伴随着她的视线,一股无形巨大的力量无声而恐怖的朝着前方席临而去。 千米空间寸寸被碾碎,无形的力量却是在虚空中发出恐怖的爆破之音,那股势极为可怕,宛若苍穹陨石直落大地。 草原上的杂草纷纷弯腰,碾至泥土之中,前方大地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一米之深。 刹那间,天地的景物宛若褪色逆流一般回归了洪荒初始,天空混沌一片,唯有十方闪电,雷霆霹雳。 那道视线宛若无边无际的黑暗朝着他吞噬而来,无从抗拒,甚至锁死了他一切逃生之路。 吴婴身后十六人,皆跪拜匍匐亲吻大地,背脊轻颤,眼神炙热敬仰。 陵天苏心脏骤然一悸,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全身,体内炼化的那根圣人剑骨都忍不出发出了铮鸣之音。 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他甚至已经嗅到了黄泉的冷意气息。 陵天苏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将怀中苏邪推至身后,保护得极为周道完全,甚至连半块衣角都未露出半分来。 腕间铃铛轻动,他的铃铛从来不会发出声音,即便是在这一刻,也是极为安静的。 玄光微波,一柄漆黑长弓,正是离开暗渊殿时,小猫儿亲自挑选赠与他的一把杀沉弓,射幽台专属的黑玄暗弓。 只是他手中这把,是多数杀沉弓内最为完美的一把弓。 品阶足是上品虚器,与凤凰的凤火环品阶相差无几,威力无穷。 远程攻击,以箭攻最佳。 (群号:876441971,怎么感觉全职了,反而成绩还变差了,默默求订阅。还有感谢‘IsaniaM’的巨额捧场,万分感谢。)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触碰你的温度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纵然他此刻手中所掌并非为圣器诛暗弓,可他所修行的修罗道化正适于箭术。 修罗变! 体内妖血沸腾,仿佛要从血管里爆裂而出。 浑身筋骨在那股狂暴炎炎的气息下咯咯作响,鲜红的血气自他周身腾然而起。 银发张狂飘舞之间,手中杀沉弓已经掌至满月,符箭的黑晶箭杆用力擦过漆黑的弓身,摩出一道醒目的元力火花,弓身之上十六颗元符晶石被尽数点燃,璀璨大亮。 陵天苏体内的修罗道化之力与杀沉弓的符能威力揉杂出一个难以明喻的恐怖元力气流,流转至箭簇之上,形成一道半圆的弧度。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对方的境界与强大。 长幽巅峰大圆满! 血瞳,黑发。 他一眼便认出了千米之外,那个模样俊美漂亮的少年便是吴越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吴婴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可怕。 这一箭能够成功伤到对方的可能性甚至不到一成,在修罗道化维持下的杀沉之箭,能够破去这一道无形的威压攻击已是极为难得。 接下来,想必定有一番苦战。 虽然此刻带着苏邪尽快离开是最为明智之举,可顾瑾炎却等不起。 心中正迅速推演战策与底牌,陵天苏浑身骨骼因为那股巨大压力而碾压的痛楚骤然一轻。 蓄势待发的符箭也不知为何,在弓间僵持一瞬。 陵天苏掀展眼眸,隔着千米之遥,他看到那双猩红的双瞳之中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白衣银发的模样。 他此刻面上带着玄冰面具,遮掩了面容,杜绝了气息。 对方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为什么? 此刻那双血瞳之中的情绪竟是如此复杂。 震惊! 久远! 惘然! 怀念! 悲伤! 最后是……狂喜! 陵天苏不知为何,会从对方眼中看到这一幕。 可手中的黑晶符箭在弓上停留的时间不过一瞬。 他本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挽弓射箭,在压力骤然一轻的那一瞬,夹着箭羽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 弓身之上散开的元力花纹在节节退散,晶石也在一颗颗的继而黯淡失光。 有那么一瞬,陵天苏是想伸出手掌握住那支疾驰而出的黑晶符箭。 不知为何,他竟是颠覆了方才所想,能够伤到吴婴不到一成的几率,此刻他觉得已经达到十成!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有些莫名。 他终是没有伸出手,只是在袖袍之中紧紧握拳。 他不知自己是在紧张什么,不过魂器一击,怎么可能伤得到一位长幽巅峰大圆满。 那可是吴婴。 箭锋划破长夜,在虚空中鸣响,打破了亘古的月夜。 黑晶符箭之上,流浆一般的赤线遍布整个箭身。 当眼瞳被那一抹亮如极昼的箭簇闪耀点亮的瞬间,吴婴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永安长街,风铃伶仃,灯火微摇。 少年托着她的手掌,眉眼认真地一笔一划写着:长灯虽美,却远不及你好看。 他抬首冲她无声微笑的模样宛如昨夜,微冷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触感似有残存余温。 她没有避开那把箭,甚至没有展开任何元力气场去防御,黑晶符箭本是精准无比的对准了她的心脏。 可不知为何,箭离弦而出之际,微显偏差。 最终贯穿的却是她左肩一下的肩胛骨部位。 黑晶符箭破势洞穿,带着一抹极长的血色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肆虐的符力与恐怖的元力交织出可怕的贯穿力量,瞬间撕裂她的血肉,碎骨被震裂粉碎,她倒跌而出,空中乍放出一朵凄美的血花。 殷红的血珠飞溅,压弯染红了原野间的倔强杂草。 跌跌撞撞的身形将倒未倒,陵天苏瞬息而至,收弓探手,一掌扼住她的脖子,一手推在她未受伤的右肩上,将吴婴压倒在地。 空气中皆是她身体里淌出的浓郁血腥气味,掺夹着淡淡的未名冷花幽香。 夜露霜重,草甸之上露水深浓,很快浸濡了她的乌黑长发与祭袍。 陵天苏从未想过事情竟然能够如此顺利,顺利到以至于他将这位越国太子压在身下,都如此这般的不真实。 那十六名越国通元境想着一下子慌乱起来。 “放开太子殿下!!!” 一个个犹如猎豹一般暴腾而来。 陵天苏修罗变尚未散去,气场大放,直接将那十六人震飞! 他们咳血倒飞,面色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位银发少年,声音沙哑:“长……长幽境。” 吴婴缓缓闭上眼眸,面无表情道:“聒噪。” 他们好吵。 真的好吵。 除了他以外,不想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好碍事。 虚器一箭,虽是威力极穷。 可陵天苏记得九州上的那个传闻,吴婴诞生于三途河血婴树,为鬼婴轮回所化。 鬼婴是七界之中极邪极恶之存在,鬼婴肉身之强悍,堪比远古时期的尸魔,更别说此时吴婴有着长幽巅峰大圆满的境界。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箭竟然真的能够伤到‘他’。 看着黑色祭袍下晕开的一滩殷红血液,打湿了草地,染红了杂草。 陵天苏觉得这一切发生得极不 真实。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这个时候,手掌微微用力就能够轻易扭断对方苍白纤细的脖颈。 陵天苏眼瞳中幽光流转,沉声道:“顾瑾炎……” “腰间。”吴婴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猩红的眼瞳宛若夜中的红宝石,摄人心魄,冷漠,无情。 仿佛方才陵天苏从她眼中看到的种种情绪,皆是错觉一般。 陵天苏微微一怔,眯起眼眸。 吴婴安静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微哑的嗓音此刻也变得清晰干净了几分:“解药。” 陵天苏蹙起眉头,离、越两国费劲心思以魔磷骨箭引发他体内的魔骨之毒,使他危在旦夕。 他今日到此,本就是为了魔骨之毒的解药而来,甚至已经做好了一番苦战的决心,可未等他完全开口,对方便主动的交出解药。 这简直像是撒网捕鱼,他还未来得及撒网,那条鱼儿就主动跳上了岸,催促着、迫不及待地想让让他捕走一般。 陵天苏愈发觉得事情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而去。 但扼住脖子的那只手,还是缓缓的松开了,带着几分不健康苍白的肌肤间,留下了几道极为明显的淤红指痕。 陵天苏知晓自己这时候松开对方的脖颈要害是一件极为不妥的行为。 纵然是要伸手去取解药,他完全可以松开吴婴的肩膀,亦或是让苏邪代劳。 完全没有必要放弃这么一个将吴婴制服的大好机会。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吴婴太子,陵天苏自认为自己应当是对‘他’抱有了满腔的怒火。 在来之前他便得知了爷爷为救轻衣,曾当着百军之面,跪求于‘他’。 两军立场不同,吴婴不肯救这位敌国的太子妃也无可厚非。 只是爷爷在她身上遭受的耻辱,作为孙子,应当是百倍讨还才是。 可现在怎么…… 生气愤怒之余,还有一点沉闷复杂的情绪饱含在其中。 吴婴苍白俊美的面容上一抹惘然的情绪恍然即逝,‘他’抬起手轻抚脖颈间的被勒出的伤痕,指尖微颤。 陵天苏注意到了她这个无比自然的小动作,不论是谁,在脖子差点被人扼断继又松开的情况下,都会下意识的轻抚伤痛。 可他却不知,她心中所想。 哪怕是扼断她的脖子也没有关系。 是他的话。 没有关系…… 她只是想触碰他手掌所停驻过的地方,贪恋那最后一抹余温。 陵天苏手掌刚一探近‘他’的腰身,明显感觉到身下压着的太子殿下身体逐渐绷紧。 这是打算反击了? 陵天苏心中暗生警惕,不管是否真如她所言,解药就藏在腰间,他都要一试。 (吴婴小可爱上线啦,刀子糖都准备好啦!)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吴婴属狗的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只可惜,吴婴腰间的白龙凤纹角带束得一丝不苟,极为紧致。 陵天苏伸手探摸了片刻也无法成功探入腰间取物,反倒因为动作急切了几分,探索的手指将黑色祭袍下的掩着的腰肢没轻没重地捏了好几下。 吴婴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偏开了脑袋。 被震飞出去的十六名通元境强者目瞪口呆,差点又是一口逆血喷出。 他们何时见过这位性格乖张暴戾的太子殿下竟然被一个少年压在身下,如此无礼对待。 更可怕、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的太子殿下竟!然!没!有!反!抗! 这小子莫不是其他界域来的大能人物,身怀镇压克制他人的法宝灵物? 不然,太子殿下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制服,腰都被人摸了一个遍。 一名越国修行者满面愤慨,唇边溢出的血都忘了擦拭:“士可杀!不可辱!宵小之徒,何以如此欺凌太子殿下!将你的脏手拿开!” 吴婴猩红似血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机! 陵天苏心想,这不是你家太子殿下自己说的解药在腰间吗? 怎么这话说得倒像是他在轻薄人。 两方的号角在低沉吹响,天空之上的帝国战鹰不断盘旋在夜色的苍穹之上,探视地形。 陵天苏深知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他低眸看了身下吴婴一眼。 也未言语,直接压低身子,双手环过她纤细劲瘦的腰肢,十指连同,摸索着角带的关节玉扣。 那十六名通元境强者目眦欲裂,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简直就像是陵天苏主动弯腰紧紧地抱住了他们的太子殿下。 “苍天啊!见过心狠手辣的,没见过如此心大放肆的!” 他们鞠着老泪,不忍直视,更不敢想象事后还有谁能够承受得住太子殿下的滔天怒火。 在身体被陵天苏环抱住的那一瞬,吴婴眼眸睁大,双手僵硬得伸在陵天苏的腰间两侧,看着有些无措的样子。 紧束腰间的白龙凤纹角带在陵天苏手指轻动之下,啪的一声轻响就给解开。 宽大的祭袍少了唯一的紧束,半敞凌乱,好在内里穿了白色严实的单衣。 玉带解开,腰间所藏之物都散了开来。 陵天苏双膝撑在吴婴腰间两侧,坐直身体,目光落在零散在她肚子上的那个晶蓝色小瓷瓶上,以木塞塞好瓶口,其中盛放着透明的液体。 他拾起瓷瓶,拔开塞口轻嗅,一股浓郁的圣泉气息扑鼻而来。 此水应当是灵山圣泉,可解魔骨之毒。 这个……竟然真的是解药?! 吴 婴没有骗他。 他愈发有些看不懂这位越国的太子殿下了。 ‘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不管怎样,今夜陵天苏已经失去了与她继续战斗的想法,反正解药已经到手,日后战场相见,有的是交手的机会。 正欲起身离开,突然听到一声清脆声响,陵天苏寻声望去,只见吴婴微敞的外袍衣衫间滚出一颗小铜铃铛。 这个铃铛陵天苏极为眼熟,小秦先生炼器时制造出了很多这样的小铃铛。 每一颗皆是玄器,陵天苏同小秦先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炼器,一眼便能够看清这枚铃铛是出自与她的手笔。 吴婴竟然贴身收藏小秦先生的铃铛。 这是为何?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吴婴,‘他’此刻神情依旧冷漠,危险,猩红的眸子散发着不祥的光,因为失血过多,本就毫无血色的面容此刻更显如烟苍白无力。 吴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还想坐在我身上坐多久?” 陵天苏蹙了蹙眉,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再烧,莫名的烦郁让他伸出手掌按在了吴婴肩下方被符箭洞穿的伤口上。 想来是很痛的,因为他看到吴婴很细微地皱了一下眉。 松开伤口,掌心里满是猩红鲜血,陵天苏起身而立,吴婴缓缓坐起。 他看着她,后退两步,漠然说道:“吴婴,我们还会再见的。” 言毕,他转身踏风而翔,眨眼之间掠至千里之外的古树那边,揽住苏邪的腰肢,步履轻盈的在虚空之中轻点两下,便无影无踪。 吴婴低首看了一眼锁骨间的伤势,本该泊泊狂涌,鲜血不止的箭伤,不知何时竟是覆上了一层碧色的药膏。 清冽的药香在原野之间,久经不散。 她抬首看向天边,战争的帷幕已经拉起,烽火狼烟点燃整个平原。 她低语喃喃:“已经……不记得了吗?” 苍鹰鸣呖,翎羽振空。 “陵陵啊,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吴婴有些怪怪的。”苏邪偎在陵天苏的怀中,分明可以自己施展遁术,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懒骨头的模样,黏在他身上。 陵天苏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说实话,方才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一箭真的可以伤到她。” “嗯,老实说我也很意外。” “你说她是不是故意让这你的。” “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她可是吴婴啊。” “也是,毕竟在万首试的时候,他就处处与你为敌,针对你,我听说在他进入永安城的第一夜,还将你打成了重伤,今日他这般 反常,要么就是被心魔所扰,要么就是受了重伤。” 陵天苏浑身一震,身形凝在虚空夜下。 “你怎么了?陵陵。” 陵天苏皱眉看着苏邪的俏丽容颜,面上神色复杂:“你说我……在万首试见过吴婴?他与我为敌,处处针对我?” “对啊,可不就是两年前发生的事,陵陵你心再大,也不至于不记仇到这般地步吧?” 说到这里,苏邪暧昧一笑:“人间还有传闻,说你与吴婴是宿命之敌,共同爱上同一个女人,罗生门的司运大人,这才处处争锋相对。” 陵天苏一脸肃容地看着苏邪,面上没有半分玩笑之意:“如果我说,今日我是第一次见到吴婴呢?” 苏邪面上的暧昧笑容敛去,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这绝无可能。” 陵天苏想了想,道:“我的命魂碎了,遗失一些记忆很正常。” 苏邪心思何等玲珑,正容道:“遗失记忆很正常,可是为何,独独不记得吴婴,你的命魂……和吴婴又有什么关联?” 陵天苏缓缓吐了一口气,心情沉重:“我不知道,只是今日见到吴婴,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苏邪道:“你后悔射出那一箭了?” 陵天苏摇了摇首,道:“我看到他对你那般,担心他伤到你。” “他没有想要伤我。”苏邪道。 陵天苏错愕。 苏邪面带不满:“他很强,如果方才他真的对我出手的话,我九成无法活着离开,但是我在他眼中没有看到敌意。” 陵天苏皱眉:“那他挨你这么近做什么?” 苏邪挑眉一笑:“我长得这般好看,说不定是想轻薄我,想一想越国太子妃这个身份也挺吸引人的。” 陵天苏瞪了她一眼:“你敢!腿给你打断!” 苏邪跳进他怀中,横躺在他的臂弯中,双手揽着陵天苏的脖颈,痴痴低笑:“我开玩笑的,那个吴婴很奇怪,他就是闻了我一下,然后拉开我的衣领。” 陵天苏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转身调头。 苏邪忙扯住他的衣领:“你做什么?” 陵天苏面色铁青:“我竟不知道他竟然还亲了你!还想脱你衣裳,不行!我要回去再补一箭!” 苏邪愣住,忙道:“呸呸呸!只有我苏邪占别人便宜的份,何曾轮到别人来吃我豆腐,不是吻是闻!用鼻子那样……”她学着吴婴的动作在陵天苏脖颈间嗅道:“就这样。” 陵天苏面色发黑:“他属狗吗这样闻你!你好香吗?!” 苏邪朝他眨眨眼,笑容勾人:“我香不香~你不知道吗?”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防火防盗放吴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缓缓拉低自己的衣领,露出雪般的肌肤以及那枚精致小巧的锁骨,以指尖点了点自己肌肤间的那抹未散的红色印记。 她并不精修体力与肉身之道,她这副身体可谓与凡人相差无几,受伤流血了若无药物治疗,恢复的时间也相对要漫长许多。 正如隐司倾,此刻身体上绝无可能找出一道痕迹来,而苏邪身上的就较为明显许多。 她轻探身子,樱唇凑近陵天苏的耳缘边轻吹一口气息,呵气如兰道:“笨蛋,他拉我衣服,是看这个。” 陵天苏耳朵痒痒地动了动,看着苏邪衣领下方自己留下的印记,更加不解了:“他看你……咳,这个做什么?” 苏邪一本正经地整理好衣衫,道:“他当时对我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什么话?” 苏邪桃花般的眸子缓缓眯出一个妖媚的弧度:“她说……我非处子之身了,语气还很是吃味哦~” 陵天苏仰天微叹:“这吴婴脑子是有坑不成。” 苏邪双臂勾紧他的脖子,邪里邪气地嗯哼一声:“我感觉他是看出来了,究竟是谁要了我的身子,说不定吴婴‘他’就是属狗的呢?在我身上闻出了你的味道。” 这话着实是说的有些暧昧了,陵天苏面色微红,轻咳一声:“这是你自己疯闹要灌我酒。” 苏邪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这重点是酒吗?我说的是吴婴,他实力明明很可怕,却偏偏在最后时刻撤了气场杀机,他吃味是你拿了我的身子,我怎么倒是觉得这个越国太子对你有意思。” 说到这里,苏邪那张俏脸气得鼓鼓的像一个雪白的小包子。 “这年头,自家的鼎炉长得好看了些,不仅要防范女人偷你,现在就连长得俊俏的男子也要好生防一防了吗?叶陵我可警告你,你在外面采补多少个女子我都随你,反正你最后采补回来的功力都是我的,可你若是采了个男子回来,这一辈子可就被想在碰我了!” 当年在钟山之上,陵天苏与漠漠的那次事件可是给苏邪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陵天苏顿时气笑了,呲出那对尖锐的小狐牙故作凶狠地去咬捏在自己鼻子上的那只小手:“我让你胡说八道。” 苏邪眯眼低笑,非但不闪躲反而主动将手指递送至他的唇中,以指腹勾了勾那颗尖牙:“小模样还挺凶。” 好吧,陵天苏承认,论调戏人的手段,他远不是苏邪的对手。 …… ……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腹白,墨蓝色的苍宇星空仿佛被洗去稀释一般。 极夜将央,东方初晓。 原野的风没有因为平和的黎明晨曦而减弱半分,初春的风还残余着一抹冬季的寒,凛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夜空里飞舞,吹打着野草,发出尖厉的叫声。 车轮碾压过境,狼烟四起。 马蹄踏碎野草,飞屑乱渐之间,深积在湿润泥土之中的鲜血沁透大地,在浩瀚无垠的原野间留下两行鲜红的车轮印记以及马蹄踏痕。 马车之中,这是花思雨第五次打开那名大晋边境军男子试图掀开车帘的手,面色积压着阴雨般的冷意,妙眸用力瞪他。 盛芸露受了不轻的伤势,正坐在马车一角,离他们二人远远的,闭眸调息。 这名男子名叫燕天罡,曾经是京都有名潇竹学院的弟子。 因世子大婚一事,口无遮拦,羞辱叶家世子妃,开罪了当今圣上,后被摘去了功名,被贬成为一名边境小将,守卫边关。 他在战争中负伤,依靠着同伴的尸体掩饰,才得以逃生活命,后被盛家兄妹一行人救下性命,便一直同行下来。 燕天罡此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长年生长于潇竹学院之地,自身又培养出了一股子儒雅之风。 再加上他长了一张十分讨便宜的脸,盛卫鹿对他便起了几分结交之心。 毕竟潇竹学院乃是世家子弟专属学院,在九州之中亦有着赫赫之名。 像他这样商贾出生的公子哥,最喜结交这等潇竹学子。 而盛家妹妹却不喜欢他,因为她最看不惯眼的那位骄傲表小姐对他颇有好感。 她喜欢的东西,她盛芸露都不会喜欢。 一睁眼便又看到那个姓燕的试图打开车帘故作无意的观望,盛芸露眼底就掠过一抹讥笑。 “省省吧,姓燕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贼眉鼠眼,胆小怕事,那陆离找上门来了,花思雨都有勇气掀开车帘出去一观。 你这堂堂七尺男儿就知道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这会儿还看什么看,那位白衣姑娘是生得好看,比花思雨还要好看十倍百倍,但她也是你能看的吗?” 燕天罡微垂着脑袋,谁也没有看见他眼底划过的一丝阴冷晦暗视线。 抬首之际他便又换上了一副赔笑模样:“盛家妹妹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车里空气有些闷,想透透气。” 盛芸露皮笑肉不笑:“怎么没遇见那位白衣姐姐的时候没听你说闷,这会儿就嫌闷了?” 花思雨目光如刀,双眸之中隐含委屈愤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天罡讪讪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好了好了,不透气了,盛家妹妹莫要动怒了,惹得你花姐姐不高兴就不好了。” “吁——”外面忽然传来勒紧缰绳停下来的声音。 马车中的三人,心脏齐齐一跳。 莫不是又有敌人拦路? 盛芸露性子最不沉稳,也不顾伤势未愈,一脸警惕的掀开车帘:“哥哥,发生了何事。” 极目望去,原野间腥浓得风掺夹着碎草迎面而来,拂掀起少女的秀发。 在青丝飞扬之间,他在原野茫茫的另一边,看到两道身影缓缓而来。 那两人一男一女,看身量皆是年少。 少年覆戴面具,掩住了上半边脸,光是凭他半只高挺的鼻梁与线条分明的下巴便可以看出面具下的那张脸定是极为不凡。 更罕见的是,这名少年的长发竟是银白之色,在黎明与永夜交替时分的破晓之光映衬之下,极为夺目绚烂。 晨风潇潇,草木瑟瑟。 少年身侧的白裙少女亦是生得倾城美丽,她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桃瓣的眸子似会说世间最缠绵动人的情话,仅仅一眼望去,便是叫人魂牵梦绕,只觉勾魂夺魄。 坐在马车上的盛卫鹿失神良久,直至这对男女走近马车前来,才恍然回神,面容肃冷道:“二位何以拦路?” 陵天苏朝他点头致意,然后抬首看着马车上方绰约迎风而立的白衣女子,露齿一笑:“凤凰。” 盛卫鹿眼底的警惕之色化作了愕然:“二位是隐顾姑娘的朋友。” 苏邪笑答:“嗯,我与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同吃同住同~睡懒觉的好朋友。” 盛卫鹿失笑,无法想象这样一名清圣绝美的女子也会睡懒觉。 陵天苏却似笑非笑地看着隐司倾一眼,眨巴眨巴眼道:“她是我的饲主大人,肚子饿了,来找她讨要吃食的。” 马车上的白衣女子微微侧开他的视线,面容清冷,一双美极秀极的凤眸里敛着浅浅波澜。 她心头微恼,恼这只狐狸越发放肆狡猾,还恼自己越发经不起他的撩拨。 盛芸露轻咳一声,朝着陵天苏竖起来一根大拇指:“够胆量,你身边都有一位好看的小姐姐了,竟然还敢撩拨这位,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陵天苏朝着那名陌生少女笑了笑:“实话,不算撩拨。” 隐司倾缓缓开口,打断道:“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她知晓这位小姑娘对着叶家世子是抱着一种怎样的仰慕之心,纵然此刻盛芸露并不知晓他就是叶陵,可心中隐隐的……不愿她们二人交谈过多。 (ps感谢小怪兽的巨额捧场,今天一定有轻衣,相信北北。)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要抱抱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道:“去藏岭野找顾少,然后一起回永安。” “……嗯。” “凤凰,外面风这么大,为何不进马车里?”陵天苏看着她笑道。 隐司倾睫羽微垂:“马车中有人,我不习惯人多的地方。” 并非是不习惯,他虽是孤零零一个人清冷惯了,身边环境如何,人多人少对她而言都一样。 只是他不喜同除了陵天苏以外的男子共乘一辆马车罢了。 陵天苏打量了马车一眼,又打量了拉着马车的骏马一眼,笑道:“你家马车挺宽敞的,这马也挺俊。” 盛芸露见这位小公子人长得俊,说话也好听,更重要的是那双蓝色的眼眸生得深邃却不见任何杂质,干净且纯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她笑道:“那可不,这可是我盛家的马车,空间宽敞,莫说三四个人,即便是十几个人都容得下去,而拉车的马更是不凡,体内有着妖兽的血脉,乃是龙驹,力大无穷,可拉千钧之力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陵天苏笑了笑,朝着马车上方的隐司倾张开手臂:“下来吧,我陪你一起坐马车,他们几人应当是你一手救下的,总不能不管吧?” 以他们的境界与修为,可以空间遁术赶路,但这样一来,这几人未免就要遗留在了这原野之间。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哪有护人护一半扔下不管的道理。 盛卫鹿低声笑了两下,认为这小子不识好歹。 这位姑娘看起来比他家表妹还要清绝冷傲,且来自灵界凤陨宫,如何会放下姿态跳进你一个无名小子的怀中。 这占人便宜的想法可是要不得的。 谁知! 白衣翻转,一阵冷香飘坠而下,马车上的那名白衣仙子翩然落入到了那银发少年的怀中。 很快就被他打横抱起,踏上马车。 盛家兄妹二人惊呆了。 苏邪还跟在陵天苏屁股后面扯着她的衣摆不满道:“你怎么抱她不抱我呢~” 陵天苏道:“都抱一路啦。” 三人进入马车之中,燕天罡看到自己朝暮心念的那名白衣女子竟是这般毫无避嫌的偎在一个少年怀中,一旁还有一名姿容出色的少女陪同左右。 心中一时又妒又恨,偏偏又不好将这情绪摆在脸上来,只得僵着一副虚伪违和的笑容。 盛芸露一副坐看好戏的模样。 陵天苏目光落在燕天罡的 脸色,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然后寻了一处地儿坐下,车内空间果然充足开阔,有钱人家的子弟就是不一样。 “这次去找顾少,以这马车的速度莫约需要两个时辰的功夫,你与苏邪先睡一下吧?这几日你们也没有好好休息。” 隐司倾摇了摇首:“不必了。”她身子轻动,正欲挣开他的怀抱。 想着灵界一行,狐狸便一直受伤,三日难得安宁的日子也在苏邪的恶意满满下被摧残了三日,过得极是辛苦可怜,刚想让他眠一眠,自己的肩膀可以借他一用。 一旁的苏邪却是托腮,笑容不怀好意打断道:“我没枕头,睡不着的,而且我和倾倾都穿的好少,清晨的风最是袭人,你知道的我不善体修,会着凉生病的。” 陵天苏想了想,也未多言。 周身妖力涌动,直接变作一只威风凛凛的妖狐形态,大小足有成年妖狼大小。 虽没有缩小版的那般软萌可爱,但看起来十分威仪靠谱的模样。 他趴在马车内,说道:“身子给你们当枕头枕,尾巴给你们当被子盖,乖乖睡一觉吧,到地方我叫你们。” 燕天罡一下从软座上弹了起来,惊骇道:“妖!妖!妖!有妖!” 不懂任何修行的表小姐那张清寒冰冷的脸亦是吓得惨白如霜。 唯有盛芸露,眼放精芒,果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子。 她拍手笑道:“哇!你果然是隐姐姐养的宠物,隐姐姐,你养的妖宠好威风漂亮啊,我能摸摸他吗?” 隐司倾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邪喜滋滋寻了一处柔软之地,蜷缩在他陵天苏的身边就要入眠,一手拉过他的尾巴盖在身上,然后又扯过一条尾巴掩在眼睛上,模样好不惬意。 她淡淡地掀起凤眸,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小姑娘,无情地拒绝她的请求:“不能。” 小姑娘一脸失落:“怎么这样,摸一下就不会少一根毛。” 隐司倾不语,姿势优雅从容的依靠再陵天苏身上,阖上眼眸。 身下那只大狐狸的身子果然暖和,茸毛也十分柔软保暖,简直比离瑶峰上的软塌还要舒适。 她将半张脸颊埋入雪白柔软的毛发之中,她十分喜欢来自他身上的那种草木灵秀的味道。 感受到了身上的压迫感,陵天苏主动地动了动另外两只尾巴,盖在了隐司倾的身上,也阖上了那双幽蓝狭长的狐狸眼。 …… “我方才做了一个梦。” 边关的风卷着黄沙,将衣袍不断吹荡翻涌,发出猎猎的声响。 顾瑾炎坐在沙丘之上,身后营地里时而传来点兵操练的动静,他身边放着一壶尚未拆封的酒,双手撑在身后,模样懒散惬意地望着天方吐白。 军队有酒禁,可他本就是京都最不羁的纨绔,要想他在打仗途中禁酒,他顾瑾炎可是会掀桌子的。 云长空陪他一同坐在沙丘之上,以衣摆擦拭着金羽刀锋上沾染的敌军鲜血。 冰冷的刀锋倒影出他那双平凡的眼,他低声轻笑道:“这几日夜夜梦魇,倒是难为你了,顾少不如跟我说说看,梦到了什么?” 岁月的打磨之下,他虽然生得依旧平凡,毫不出色,可他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死人巷中的乞儿少年。 烈风将顾瑾炎风流微敞的衣襟吹得打开,露出了衣衫下的染血绷带,晕染出来的血迹已经泛着乌黑色泽。 他眼底泛着一股浓郁的死青色,撑在沙地上的手背青筋鼓胀剧烈起伏,似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在血管中疯狂肆虐。 可他面上的神情却是极为平静的,顾瑾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身子往后轻仰,双手枕在脑海,咧嘴一笑:“梦到了好多人,有姐姐,有老爷子,有城巷里老李家的牛肉汤面,还有叶少,最后还有一个看不清楚脸的家伙在我梦中肆意猖狂,真是讨厌得紧。” 云长空将擦拭干净的金羽刀缓缓归入鞘中,低头看着他身侧为开封的哪壶酒:“真是奇事,我们顾少爷的梦中还是头一次不见美人啊。” 顾瑾炎扬眉道:“有美人啊。” 云长空道:“在哪里?” “叶少不就是美人。”顾瑾炎一下子眉飞凤舞。 “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叶少的时候,还误以为他是女扮男装呢,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那会儿与他在老李家同吃一碗面,虽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那家伙让少爷我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成家的念头。” 云长空嘴角微抽:“你带他逛青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居心不良,能够让一名浪子起成家之心,公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高兴的,说不定还会狠狠地揍你一顿。” 顾瑾炎嘿嘿笑道:“他若是能够回来,本少主动撅起屁股来让他揍。” 说着说着,他语调忽然变轻了许多:“又有何妨呢……” 云长空拿起沙丘上的哪壶酒,打开闻了闻,酒香清冽,却不醉人:“你什么时候喝这么淡的果酒了。” 顾瑾炎侧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道:“我家那小娘们想酒喝,可她现在肚子里怀着本少爷的崽,不能喝太烈的酒,这是我在魏国小镇中买的果子酒,酒香纯浓却不醉人,那小娘们喝了也不伤肚子里那小的。”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吞不下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这话可是着实说得有些惊人了,云长空瞪大眼珠子,赶紧将酒封好生怕漏洒了一滴。 他不可思议地怪叫一声:“我滴娘勒!你这转了什么性子,那位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顾大少这是栽谁手上了?” 顾瑾炎悠悠道:“还能是谁,水映月呗。” 云长空奇道:“水映月?青楼女子?你不是吧?” “青楼女子怎么了?”顾瑾炎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 云长空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让一名青楼女子为你生孩子?你家里人也同意?” 顾瑾炎笑了笑:“你这话说得不对,少爷我阅女无数,难不成还真缺女人给我传承子嗣? 只不过如今大晋的情况你也知晓,这场战争打得极为辛苦,顾家看似风光无限,可长眼睛的都晓得我顾瑾炎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枝头的凤凰与泥里的脏虫,有时候不过一念之差,但凡是聪明点的,都不会将一辈子压在本少身上。” 他眼瞳变得有些深邃遥远:“姐姐说了,我胡闹引魔骨入体,活不过五年,这五年间里他任我折腾。 但必须给家主留下一个子嗣不可让那些分支夺了顾家的基业,少爷我命不久矣,自己是活够了,但这种勉强女人,让她们当活寡妇还拖着一小的这种混账事老子也做不出来。” 云长空:“那水映月她……” 顾瑾炎轻嗤一声,眼底却是难得柔和温情:“都说戏子无情,当初少爷我不过想是替叶少出一口气,这女人不安分的紧,却是没想到,她明知我给不了她未来,还是主动提出这么愚蠢的要求。” 说着,顾瑾炎翻了一个身,背朝着云长空,低咳两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里,嘴角咳出一缕黑色的血线。 他嗓子沙哑低沉了几分,说话语气却是絮絮叨叨有些像个普通人家里即将成家儿郎:“只可惜,我走不出这藏岭野,不然,回去补给那小娘们一个婚礼也不错。” 云长空静了片刻,以他修为,怎么可能捕捉不到黄沙狂风中的那抹毒腥血气。 此次运输物资粮草带兵增援魏国,顾瑾炎这支军队的路线是晋国最高机密,他自藏岭野撤退的行动也是布置得极为谨慎。 可偏偏当他准备撤离离开魏国国境的时候,藏岭野被离国军队偷袭,破关杀魏将,箭火烧粮毒引。 此刻他可谓是腹背受敌,纵然扛过了毒发,他也难逃离国雄虎之军的围杀。 看来,这是铁了心有人要他的性命。 云长空忽然开口道:“我会带你回京都的。” 顾瑾炎看着自己溃烂入骨的右手手臂,臂骨已经是漆黑一片, 纵然是医术无双的叶家黄侍骆轻衣在这里,也难续他三日性命。 魔骨之毒,唯有破境重燃骨身,塑神魂,方可破除这一截魔骨之危。 可这一年来,战事不断,他四处奔波,甚至连休息睡眠的时间都不够,哪里会有闲暇功夫修炼。 “不想着成亲了,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少爷我这一生祸害了太多女子,于是老天爷就不给我成亲的机会了,如此也好,我顾瑾炎一人快活的来,一人快活的走,不亏。” 他笑了笑:“我只要等到那个魏国皇帝的授印,也就无憾了。” “报——” 一名边城军手持信笺,乘骑绝尘而来,他身穿顾家军的战服,一路疾步至顾瑾炎云长空二人面前,单膝跪下,奉上信笺。 顾瑾炎没有动作,云长空替他接过信笺递给他,笑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魏国君信。” 顾瑾炎接过信笺,漫不经心地拆开来,先是细细一看,尾处却并未见到那特殊的红色授印。 他面色顿时沉凝如水,反复认真观看了一遍,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很快笼罩着一层寒霜,宛若积压着什么可怕的云雨,即将酝酿成可怕飓风。 云长空注意到顾瑾炎的神情变化,心中一跳,感到了一丝不安,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顾瑾炎反手震碎纸张,薄唇微启,露出了野狼一般的凶狠目光:“好!好一个魏国!好一个夏侯复!” 云长空知晓魏国国君,名字正为夏侯复。 能够让顾瑾炎愤怒得直呼其名,想必事态极为严重。 他微微猜想了片刻,皱眉道:“该不会是魏国主君食言而肥,拒绝授印?” “咳咳……咳咳!真当本少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不成!” 顾瑾炎半坐在沙丘之上,双眸阴狠:“本少的恩德,可不是这么好得的,想白拿本少的东西,可没这么容易!” 云长空觉得此事简直不合理,魏国根本没有开罪顾家的必要,更何况晋、魏二国为盟国,何以做出这等出尔反尔的小人之举来?! 顾瑾炎阴恻恻地看了云长空一眼,冷笑道:“觉得此事没有道理?” 云长空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顾瑾炎冷冷掀唇,眼神残酷:“看似好没道理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他目光一厉,看向那名边城小将,冷声道:“当本少是一只垂死的病狗?想白吞本少的东西,呵呵,本少就要你们看看,你们魏国命脉,究竟是谁在做主,拉鸣笛!发信号!让潜伏在魏国都城内的死士开始行动!” 云长空面色微变道:“那可是你耗费三年心血培养出来的死士,你确定要因为一时赌气,全部用出去?” 顾瑾炎咳嗽不止,不断有黑血从唇中溢出,他那双生命之火快呀熄灭的眼睛里似乎有光影闪动。 “在战争面前,本就要学会取舍,以小利夺大益,慕容衡这个女人有手段,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有着帝王之相,她与皇甫复这样安逸惯了的君王不同,她有野心,有手段,更重要的是,她不会违背与本少之间的约定。” 他从怀中取出三枚锦囊,交给云长空,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用尽里力气,指尖都苍白得可怕。 他脱力垂死般的伏在沙丘上,露出来的眼神却是无与伦比的肃杀:“魏国既然不肯听话,那便取了吧,交给那个女人,结局也不算太坏。” 语气轻松得好似取下一个大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这三个锦囊,待我死后再拆,你如今虽是机遇重重,修为都窜到了本少的前面去,可心智性子还是须得好好磨练一番。咳咳……咳咳……” 说到最后,顾瑾炎口鼻都开始疯狂涌出黑血,火焰一般的印记从他手臂间开始泛滥侵蚀。 云长空一个俯身将他扶稳,面色有些难看。 他素来瞧不起世家放浪公子哥,平日里只会斗鸡斗狗玩女人,除了家世好一点,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优点来,简直就是脓包一个。 可今日看来,真正脓包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云长空。 两世为人,心智却还不如一个未满二十的少年成熟。 他空有妖族少主的身份与血脉,实力进展得飞快,可是在真正的战争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他远远不如顾瑾炎。 顾瑾炎萎靡得笑了笑:“我知晓我手底下那群不听话的昆仑黑货们性子倔,分批去找吴婴了,本少若是不死,他们就不会停下来,短短几日,怕是死了不少人,如今信笺等到了,虽不是本少的想要的结果,但也没必要再让那群黑货们继续送命了。” 话语之中有着明显的死意,顾瑾炎那张英俊的、嚣张的面容之上,布上了阴死的魔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云长空眼睛大睁之下,终是渐渐没了生息。 云长空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耳听到顾瑾炎去在意九州大陆上最卑贱的昆仑奴生死。 他更没有想到,顾瑾炎这几日的苦撑,只为等到那封信笺。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低骂一声:“妈的,老子才不要为你这样的纨绔哭!” …… …… (ps:感谢“北北写得真棒”的巨额捧场,mua)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千里送人头 关外的风沙仍自呼啸,纵然身处于军帐之中,那宛若阴兵怒嗥的狂风之声未得片刻安宁。 当顾瑾炎再次醒来的时候,胸前毒箭贯穿的伤势,那种撕裂恶心的感觉已经全然消失。 伤口被处理得极好,手臂间灼烈的魔火侵蚀也不知为何尽数消退,这一觉他竟是睡得无比酣畅,自从魔骨缠身以来的夜夜噩梦竟然也未发生。 一睁眼,一吸气。 是自己的军帐,是人间的气息。 他竟然还活着?! 抬起右臂一看,亦是缠满了干净的绷带,绷带之下散发着深浓的药香,被魔骨灼噬的血肉竟是神奇的都长了回来。 顾瑾炎觉得自己没有睡醒。 “醒了,看起来精神不错。”一个悠悠漫漫的少年嗓音突兀响起。 顾瑾炎睁大眼睛,一个激灵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看着坐在茶案旁的那道身影。 此刻军帐的帘子是遮掩得极为掩饰的,隔绝了外界的风沙严寒。 纵然此刻已经临近响午,帐内的空间光线仍是有些昏暗不定。 一盏油灯下,桌案前的那人镇定从容为自己斟满茶水,手边上安静放着一张冰玄面具以及一个方方正正的木海 顾瑾炎醍醐灌顶般的震惊袭来,久久无法回神。 他宛若一个痴呆一样缓缓抬起手臂指着那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咳……” 他苍白英俊的面容慢慢涨红,风流不羁的顾大少难得狼狈的语无伦次起来:“这……你……哈哈……少爷我不是在做梦吧!” 陵苏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他朝顾瑾炎笑了笑:“你过来把屁股撅起来让我踹一脚,疼不疼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顾瑾炎激动得翻身下床,冲过去就给那个装腔作势的家伙大大一个熊抱。 也不顾自己胸膛上的箭伤被撞得生疼,开心得竟像个孩子似的:“本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你这个大祸害哪有那么容易死!他妈的!苏安那个老正经也学会了骗人,我就嘛,这世上若是没了叶少你,当真是少了百般乐趣,诶?诶?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行了,行了。”陵苏一脸嫌弃地推开这家伙:“我怎么就成了祸害了。” 顾瑾炎搬了个凳子坐下,嘿嘿一笑:“怎么不是祸害,我是祸害,你可是大祸害,你的死讯传到京都,可不知哭碎了多少姑娘姐的心,就连春意楼,,听雨轩里的姑娘都伤心得肝肠寸断,数月不招客了。” 陵苏汗了一下,这些事他还真不晓得。 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受欢迎了。 “行了,闲事不多谈了,顾少,你体内那根魔骨我并未取出,还剩三年,这三年来,你需得好好修炼突破通元境。” 陵苏倒是有办法为他取出这根魔骨,只不过受了圣泉清洗,如今顾瑾炎倒是没有了性命之忧。 而这根魔骨威力极穷,若是能够破境炼化,对顾瑾炎而言,也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造化。 如今的陵苏,对于这根魔骨有一千种应对之策。 有他在,莫三年,甚至无需半年,他便可助顾瑾炎突破通元境。 顾瑾炎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道:“我身上的箭毒已去,可是解药在吴婴那里,你去找了吴婴?还有还有,这一年时间里,你究竟去了哪里?世人都你死了,在川芜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陵苏道:“这些事来话长,暂且不提,至于那解药的确是从吴婴那所得,顾少,我有一件事情想摆脱你。” 顾瑾炎挺直腰板:“吧,何事?哥哥我定给你办好。” 陵苏端起茶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缘,道:“我要让 你帮我查一查吴婴这个人,还有,我入永安城是如何与吴婴相遇的,你对此人,又是何等印象。” “查吴婴?”顾瑾炎惊叹道:“都这吴婴是你的一生宿敌,远古一行,你与他同被国师活捉,沙海楼之变,我听那家伙也与你同行了一段路程,如果在这世上由谁最了解吴婴,那个人不应该是你吗?何必在浪费力气让我去查?” 陵苏并不想暴露自己命魂已碎的事情,以免顾瑾炎过多操心忧虑。 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让你查你就查,方才还答应得挺好的,哪这么多废话。” “行行行!”顾瑾炎举手做投降状:“哥哥都听你的,如今我身子也好了,先容我跟魏国好好算一笔账先,待回去以后,一切都好。” “算账?”陵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指了指茶案上的木盒:“打开看看。” 顾瑾炎咧嘴一笑:“怎么?千里迢迢来救本少就已经情深义重了,怎么还带了礼物来,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翻开盒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顾瑾炎看清盒中所盛之物,火烧屁股一样地跳了起来,怪叫一声:“什么鬼玩意儿啊!你变态吧!” 盒中竟然装着一颗头颅,一颗成年男子的头颅,睁着一双布满血丝不甘的眼睛,面上神情早已僵硬尸白。 “大惊怪的做什么?顾少你在战场上斩下的头颅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吧?怎么还跟个姑娘似的一惊一乍。” 顾瑾炎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是人头的问题吗?你来看本少,带上礼物,装着一颗头颅,这才吓人好不好!” “是吗?”陵苏一双蓝色的眼睛悠悠然地朝着顾瑾炎看了过去:“可我觉得,这份礼物,你会喜欢的。” 见他神态高深莫测,顾瑾炎心中一凛,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 他凝起双眉,再度朝那盒子里看了过去。 目光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双瞳一颤:“吕丰瑞!” 盒中所装着的,不是旁人,正是藏岭野的魏国边疆首将,吕丰瑞。 藏岭野失守,离军大破之日,吕丰瑞就已经死在了离国的铁骑之下,被万数铁马金戈踏成血泥,白骨不复。 怎么头颅出现在了这里? 顾瑾炎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其中真意,眉宇间沉起一丝怒意。 他启唇冷笑,白齿森然:“很不错啊,原来一早就打定好了注意来给本少下套,魏国有一手啊,都会诈死诈降了。” 若非吕丰瑞边军大破,他顾瑾炎怎么可能沦落到被重军包围的困境之郑 陵苏取过桌案上的面具,重新带好,低声一笑:“至于那鸣笛,我给拦了,你培养的死士皆是好手,都召回来可以用在别处,至于楚国……” 他唇边笑意很浓,眼底寒意亦是极深:“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拿了该拿的东西,却不想付该付的代价,既然他们不讲道理,那我们就去那魏国皇宫,好好跟他们讲一讲道理了。” 顾瑾炎先是一怔,随即失笑道:“叶少你就别这种不现实的帅气话了,你可知晓在藏岭野的山外,被多少大军包围了,如今我们出不出得去还是个问题,你就想着找场子似乎早了些。” “你是睡糊涂了吗?”陵苏淡淡地掀起眼角,眼风朝着顾瑾炎睨了过去。 分明是一个很简单细微的动作,顾瑾炎却不知为何,浑身寒毛莫名根根倒立直竖起来,心神就仿佛被某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所摄住,嗓子发哑不出半句话来。 很快就听到陵苏继续用那种平静且理所当然的语调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 顾瑾炎一愣! 是啊! 藏岭野四处皆是离国重兵包围把守,为的就是耗死他顾瑾炎,他们出不去,外界之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隐兄第一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顾瑾炎冲到门帘处,奋力扯开厚厚门帘。 迎面而来的是被鲜血浸染的大地,就连天空之上飘荡地狼烟都仿佛染上了殷红的色彩。 整个空气之中,血腥浓烈似酒,四野长风卷起的,皆是死亡的气息。 可是,他的顾家军,沦陷与藏岭野的顾家军,正整装待发,一人未陨。 山外之山,野外野。 早已感受不到那离国大军的镇压气势,在北方,代表着撤退命令的号角声不断吹响,宛若招魂丧曲一般,催促着同袍亡灵回归。 云长空持刀立于顾家军旗之下,面上神色似是因为极度震惊而变得有些僵硬。 他脚底下散乱了一地的战旗,那些战旗顾瑾炎并不陌生。 皆是北离赫赫有名的黑水军、赤水军、青城军、北野军四大军团战旗以及大大小小的分支部队战旗。 藏野岭战场交锋之中,但凡是顾瑾炎印象中所见过的战旗几乎全在这里了。 他看着眼睛瞪大如铜铃一眼的顾大少,涩着嗓音道:“顾少,离将二十名通元!两名长幽!以及三万大军!阵师麾下十万阴兵!” 说到最后,自己一张脸憋得通红,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 他重重顿了一下,喘息一声,好似要平复胸膛下激动的心,两字被他铿锵有力的念出:“皆!败!” 顾瑾炎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喃喃问道:“这……谁干的?” 云长空像个木偶人似的,僵硬地抬起手臂指了指风口处:“公子……和那两个姑娘干的。” 简直太凶残,太狂暴,太帅气了!!! 当顾瑾炎看到风口之中的那两名绝世女子,他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捂着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冷静,冷静……” 他缓缓弓腰,然后像民间市井没素养文化的老太太一样,狠狠剁脚,脸红脖子粗:“他奶奶个熊的!!!” 扭头就冲进军帐里,奋力摇着陵天苏的肩膀:“你小子是神子转世吗?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什么!那是苏邪!合欢宗宗主苏邪,十七岁的通元巅峰境天才! 还有那个!那个大美人!简直了!她不是灵界凤陨宫的亲传弟子隐司倾吗?陆离追了一辈子都换不来她一个眼神,你是怎么将这么一位大美人给带在了身边!你他妈是气运之子吗?!怎么是个女人都往你身上凑!” 陵天苏被他摇得有些无可奈何:“你先冷静一下,这都不是重点。” 顾瑾炎面容一肃,正儿八经地又重新在他面前坐 下,板着脸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如今是何修为。” 陵天苏倒了一杯茶给他,道:“长幽初境。” “长……”顾瑾炎扶额:“你知不知道你拜的那位剑神师父修为也不过才长幽巅峰,你这是要逆天吗?再过几年,你是不是还想神游,超了你的师父。” 陵天苏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 顾瑾炎心好累:“为什么蜀道难的修行崎岖,与你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陵天苏扬眉道:“走过曾经走过的路,总是要快一些的。” 顾瑾炎没听懂这句话,也懒得去深究,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认真道:“叶少,我发现你变了。” 陵天苏道:“人都是在一只变的。” 顾瑾炎摇首微叹:“可是你的变化很大,变得让人觉得越来越遥远,不可捉摸,这些变化无关你的修为境界,我们初遇到现在,也不过才三年光景。 那时的你就是一个纯粹的少年郎,如今一年时间未见,虽然在你眼中还能看到年少时分的影子,但更多的是给人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陵天苏眼眸微敛:“陌生……” “不错,陌生,正如一年前的你,杀性不会如此可怕强烈,纵然是敌军,但三万活人,你说杀就杀了,那些阴兵我暂且不论,但是在这世上,还有策反与俘虏这一说法。” 顾瑾炎抬首看着他,目光透着一丝忧虑:“如今你的眼神深邃不可探测,就像是一片大海,让人敬而生畏。” 军帐外的风很大,门帘在风声中狂舞,油灯被吹灭,军帐内的光线迅速黯淡下来,唯有起伏不断的门帘下,光影不断。 两人的影子,也在正午的阳光之中忽明忽灭。 陵天苏看着两人的影子出神了片刻,随即轻笑道:“我是叶陵,永远都是。” 顾瑾炎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拍了拍陵天苏的肩膀:“瞧我,一醒来说什么胡话,你权当方才哥哥我说的话是在放屁好了,走走走,听你的,现在就去魏国找那皇帝小儿算账去。” “哦,对了,凤凰在来的路上救了盛家兄妹,我那盛家哥哥说与你顾瑾炎还是外亲关系,想跟着我们一同回永安城发展,你帮忙给安排一下。嗯……还有,你现在叫我隐兄吧,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顾瑾炎楞道:“盛家兄妹?盛卫鹿和盛芸露?” “嗯。” “这可是神奇了,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们跑这边塞来做什么?” “不管怎样,都是你家亲戚,捎带回去也不费什么力气。” “行,我 知道了,既然兄弟你都开口了,少爷我必然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顾瑾炎答应得极为爽快,可当他走出帐篷,看到燕天罡的时候,面色晴朗的笑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他阴恻恻的笑出声来:“这可真是有意思啊,陛下都将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贬为了边城军,你小子倒是有意思,居然混上了女人的马车想一路顺会永安城,胆子也是不小。” 燕天罡面色煞白,他本不愿跟随陵天苏等人来到这等险地。 可念着那位白衣姑娘实力超凡,而顾瑾炎身中剧毒,危在旦夕,想必也活不长了。 即便是与他有这私怨,都是要死不断气的人了,哪里能够再对他发作。 不曾想这才半日功夫过去,他竟然就活蹦乱跳神气十足了。 心中叫苦不迭,面对花思雨以及盛卫鹿朝他投来的疑惑目光,他只能够硬着头皮上去行礼道:“大晋边城军燕天罡,见过顾少爷。” 顾瑾炎鼻孔朝天,哼哼两声:“今日怎么如此乖觉,不乱吠了?要不要少爷在赏你两口粑粑吃。” 燕天罡面色一沉,隐忍着怒火不敢发作。 倒是一旁的花思雨,蹙眉冷冷道:“世人常言顾瑾炎放浪形骸,嚣张跋扈,今日看来果然所言不虚!” 顾瑾炎斜眼看着她:“哟?好一个冷傲的小美人?” 花思雨柳眉蹙得更深一些,面色冷得跟冰渣子似的:“顾少难道只会以势压人吗?” “不不不,本少只欺压吃屎的狗,不压人。” 花思雨一脸鄙夷:“我竟未想过顾少原是如此一名粗鄙不堪之人。” 顾瑾炎并未动怒,一脸怜悯地看着他,心道这又是一个被燕天罡骗的团团转的傻姑娘。 陵天苏打断道:“顾少。” “喂喂,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啊,隐兄,这小子我不动他,你放心,日后必然有人亲自找他麻烦。”顾瑾炎心道,如今正主儿都回来了,就不必劳烦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让他自己去动手,还能抚慰抚慰家中的世子妃,何乐而不为。 “隐兄?”隐司倾与苏邪眼眸同时一动。 苏邪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绽寒芒。 隐司倾面色不动,端得是一副沉稳清冷的模样,心中却是悄然地哼起了小曲。 陵天苏知晓顾瑾炎性子乖戾嚣张,但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表达如此明显的恶感,不由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ps:拿小本本记下来,记下来,2020年六6月21日,半妖终于诞生第三位盟主“狐不悲”啦,为盟主加更,今天五更。)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君骨第二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顾瑾炎哼哼冷笑:“这小子喜欢当今叶家世子妃骆轻衣你是晓得的吧,只不过听雨轩一战后,那位世子妃殿下为了救助全皇城人的性命。 当然,也包括这位爱吃屎的燕天罡燕大公子而毁容失明,世子大婚,这狗东西当着威武百官的面当众出言百般羞辱世子妃,后触怒圣威才被贬至边关。” “毁容失明?”陵天苏眉峰一沉,失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瑾炎一脸惊奇:“你究竟是从哪回来的,竟然不知道?这可是你的媳……咳……” “这不可能……”花思雨面色发白地看着燕天罡:“你倾慕叶家世子妃?她救你性命,你恩将仇报出言侮辱?” 燕天罡当然自是不肯承认,站直身子怒斥道:“胡说八道!我是自愿为国效力参军,怎么到了你的口中,生生将在下逼成了一副小人形象,顾瑾炎,你自己考不上学院,可莫要眼红他人,朝他人泼污水!” “呵!你这狗东西说话说得好像你比污水干净不少似的。” “够了!”陵天苏语调变得极为平淡:“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他想早点会永安城,去见轻衣。 不想在这乱耗时间,将功夫耽误在无用之人身上。 他掀眸淡淡看了燕天罡一眼,目光深邃如渊:“你可是想回永安皇城?” 燕天罡见此人多次毫不客气地打断那恶少言语,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向着自己的味道。 而那恶少似乎十分‘忌惮’这小子,多次被无礼打断也不见他动怒。 心中不由一喜,忙恭敬行礼道:“不错,虽说为报家国,应当战斗至流尽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马革裹尸,死而后已!但无奈……” 他面上露出一个悲伤的神色:“燕某人家中母亲重病在榻,我家生活清苦,母亲无人照料,为人子,燕某人实在放心不下,实在是归家心切。” 陵天苏唇角一勾:“如此诚孝受礼之人,断不可能是顾少口中所言的背信弃义之徒,我观阁下相貌堂堂,必是国家栋梁之才,既然归家心切,那顾少不若做一个顺水人情,将他一同护送回京好了。” 顾瑾炎摸了摸鼻子,强忍着发笑的冲动,故意做出一副郁闷的模样:“知道了。” 这么好说话,必然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论腹黑心狠,顾瑾炎可觉得自己不如这位狐狸出生的小少爷。 看着笑得一脸开心还时不时朝他投来隐晦得意目光的燕天罡,顾瑾炎心中念了一声阿弥 陀佛,希望这家伙‘不要’太惨。 魏国,皇宫。 乘元宫殿内聚集了不少魏国的大人物,主君皇甫复亦是盛装出席,一袭金黄龙袍加身,坐在主席位上,面带微笑地举杯与臣共饮。 如今刚过晨定,偌大的乘元宫便已经开始了曼妙的乐舞,动听的笙歌。 北离三皇子南宫协把玩着酒杯,目光含笑地看着御座上的主君。 神态并未有太多的恭敬神色,只悠悠说道:“陛下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我离国,父皇若是得知战报,必然十分高兴。” 皇甫复哈哈一笑,道:“晋国大势已去,气运流失,当今大名鼎鼎的天明国师也成为贵国的入幕之宾,晋国天子失德失行,八大门阀世家貌合神离。 叶家传承已断,就连大晋国的皇后都起了反骨之心,入北离与北离国君行天地之礼,成为北离信任皇后,大晋军心涣散,不出五年,晋国必然不复存在。” 三皇子目光得意:“五年?灭他一个小小晋国,何须五年,如今剑身前往北冥海域,生死不明,纵有罗生门、天阙楼内两名长幽,又能撑得了多久,要知道,此次围攻藏岭野,我北离大军就已派出两名长幽境。” 听闻这话,皇甫复暗自皱眉,此次围杀顾瑾炎还是他刻意流露出去的消息给北离,也是他命吕丰瑞诈死大败,引得离军轻而易举杀入藏岭野要塞。 怎么如今听这位北离三皇子的语气,倒像是他魏国的行为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虽心中暗自不愉,面上却还是赔笑不敢轻易开罪:“三殿下说得在理,此番,顾瑾炎必然无法活着走回永安城。” 三皇子南宫协轻嗤一声,眼底的轻蔑之意逐渐难以遮掩:“对付一个命在旦夕的顾瑾炎何须出动我北离两名长幽。” 他目光含笑流转至御座上的那名天子身上:“我北离想拿下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藏岭野。” 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皇甫复心中猛然一跳,面上笑容都快绷不住了,额角冷汗直淌。 与虎为谋,就要做好随时被猛虎反扑吞噬的准备。 很显然,这位安逸惯了的魏国君主并未想到这一点。 单纯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向北离示好,抛出顾瑾炎这块肥肉出去,以表诚心,他日离灭晋,必然会顾念旧情,对待魏国可留存不灭。 可他又哪里知道,对于一头有野心的恶虎而言。 天下九州!才是离国的最终目标。 而他楚国, 正是这天下之中准备收复的一隅河山。 “这……魏国可是有意交好与贵国的。”魏国天子干笑两声:“为了贵国战事,今日顾瑾炎战死于魏国疆土之中,可谓是已经彻底与晋国撕了脸皮。” 三皇子扯过一名舞姬,一面喂她美酒,一面不以为然地轻笑道:“如果说陛下的诚意只是一个顾瑾炎的话,那可不够。” 他笑眯眯地抬首看着御座上的天子,啧啧两声:“这龙椅可是个好东西,其实本皇子亦是想陛下能够稳坐皇位,只可惜,我父皇那里不好交代啊。” 堂堂一国之大君,竟然当着自己子民朝臣的面如此放肆威胁。 魏国在多年间,一只安逸的接受着晋国的庇佑,罕有发生战事。 皇甫复兄亲并不多,皇室血脉稀薄,他是正统出生,继位可谓也是顺风顺水,从未吃过什么灾难苦头。 一个安逸享乐惯了的君王,在面临生死存亡大事之前,那根属于君王的傲骨却是寸寸弯曲,步步退让。 他只好苦笑,继续说道:“那依三皇子的意思是……” 三皇子一本正经地轻咳一声:“陛下想必也知晓,我北离国土面积极广,今年来征伐之下,国土不断扩张,军力也蒸蒸日上,唯一不足之处便是人口稀薄,处子珍稀,子嗣难承。 本皇子听闻万花宫乃是女子修行门派,又是魏国第一宗门,光是门下弟子便有数万,势力遍布魏国各方,当今世上,修行者本就难寻,女子修行者更是珍品,若是陛下愿意献上五万处子修行者,为我离国军阀传承子嗣,本皇子愿意擅作主张一回,与魏国签订联盟之约。” “五万处子……还须得是修行者!”皇甫复面色发白,嘴唇颤抖:“三皇子这莫不是在跟朕开玩笑?” 若是如此,他魏国女性修行者尽数引渡于离,那么他魏国下一代传承怎么办,余下的皆是毫无修为天资的女子,那么下一代诞生的新儿能够修行的,却是少之又少。 长此以来,那他魏国修行一道岂不是慢慢衰竭。 皇甫复好歹是名君主,这点道理自是懂得,甚至连宴席上的朝臣,都开始喋喋不休,小声议论。 南宫协面色唰的一下冷了下来,将怀中千娇百媚的女子狠狠推开。 不顾她额角嗑地,头破血流,抬眸看着天子冷声道:“陛下觉得本皇子这是在开玩笑,呵!对于一个唾手可得的魏国,本皇子有这闲工夫与你开玩笑?还请陛下弄清楚一点,五万处子修行者,已经是我北离对贵国最大的恩德,还是看在陛下一心交好北离做出的让步,若是陛下不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举国上下无男儿3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森然一笑,那双阴冷的眼睛散发着残忍弑杀的光:“陛下若是乖乖听话,除去这五万处子贵国还余有所得,若是不愿,那也好办,由本皇子亲自发兵,边关五万将士,十万阴兵,两名长幽,踏破你魏国都城也不过是朝夕之功,这样一来,你魏国上下所有的女人……” 说到这里,三皇子南宫协舔了舔嘴唇,目光淫邪地看了天子身侧坐着的端庄皇后一眼,阴森笑道:“包括您身边那位皇后娘娘,可都会成为我离国将士的胯下之奴!” 侮辱性的言语,让文武百官一下子沸腾起来,嘈嘈切切,低声暗骂。 可是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呵斥痛骂! 御座上的皇甫复面色涨得通红,神色一下子变得慌乱惶恐。 皇后秀眉轻颦,眼底亦有怒容,但她并未流露出任何奴颜软骨姿态。 一双威仪凤眸怒瞪,背脊直挺如松竹,她神情冷狠地瞪了天子一眼:“这便是陛下换来求和,如今这个结果,陛下可开心?” “不……”堂堂一国之君,竟是吓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神色哀求地看向三皇子,竟是支撑不到片刻就妥协:“朕……朕答应三皇子的要求,只是……五万处子修行者,非一朝一夕能够凑齐的,还望三皇子能够许朕一些时日。” 五万女子,到了这位天子口中,就好似交易的货物商品一般。 纵然这位天子露出了割肉一般的心痛,但这番心痛,也绝非是心痛自己的子民,而是未来的国运发展。 皇后面色豹变,隐隐狰狞,厉喝出声:“陛下!那是您的子民,您的臣子!身为一国之君,享受着国君的待遇,便该守护好自己的子民!怎可背弃责任!抛弃子民社稷来稳固自己的皇位,贪一时安逸!” 对待敌国一副软骨模样的天子在这一刻,面对自己的发妻竟是爆发了雷霆震怒。 手中杯盏奋力砸在地上,双眸充血般的赤红:“闭嘴!后宫妇人不得干预政事!” 咣当一声,正在为天子倒酒的一名绿衣小太监似是被天子一怒所吓倒,手中酒壶惊坠于案。 皇后看了一眼那名小太监,极是愤怒的眼神似是冷静了一瞬。 天子看着被酒水打湿的桌案,还有几滴酒水飞溅在了他尊贵的龙袍之上。 仿佛火油桶一下被点燃了,方才在三皇子那受的窝囊恶气,此处很好有地发泄。 他起身奋力一脚将那年轻的小太监踹翻在地,狠狠在他身上连踹道:“下贱的东西,倒酒都不会!朕养你们这群废物又有何用!!” 小太监一手捂着头部,一手捂着身下要害处,竟是隐忍着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 三皇子轻啧一声,似是受不了这种闹剧,收回视线 ,又拉了一个美人入怀,如逗弄宠物一般,捏着她的下巴轻啃起来。 而其余官员也纷纷低首不敢多看。 谁也未曾发现,捂着脑袋忍受责罚的小太监一双明亮的眼眸缓缓睁大,迸发出一抹极寒杀意。 “够了!”皇后怒斥一声。 任凭谁听了这话,都认为此话是对天子说的。 皇后家族势力在朝中亦有着颇高的地位,方才皇甫复凶吼皇后之后便有些后悔。 如今也算是借了这小太监下了台阶,自是给足皇后颜面,理了理龙袍,没有继续教训那小太监了。 小太监没有起身,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双肩颤抖似瑟瑟,但眼中那抹杀意,却是飞快消失不见,化作了驯服的温顺之意。 皇后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她看着天子,再度沉声道:“还望陛下三思!” 皇甫复冷冷看了她一眼:“朕说了,后宫不得干预朝堂政事,皇后两次三番地挑衅朕的威严,是想让朕废了皇后不成。” 威严? 皇后心中无力自嘲一笑,如今的魏国,背信弃义,占了顾家的恩利,反手背叛。 国不像国,君不似君,哪里还有半分威严一说。 她缓缓起身,摘下头顶上威严华美的凤冠,随手气质与地,冷眸侧看了天子一眼。 那凤冠太重,正如天子头顶上的帝冕一般,似乎都能够将人的脊梁骨也压弯下去。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她已经承重二十年,自恃皇后职责她从未有负。 只是她的夫君,她的丈夫,不配! 她冷冷启唇,自由大家风范,傲然竹骨:“何须陛下来废!一个摒弃臣民的君主之后,妾自废于乘元宫中,望下一任魏国君主,能够成为一代明君,匡扶天下!”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背脊崩得咯吱作响,但是他没有抬头。 皇后步步走下阶梯,来到三皇子南宫协面前,冷冷俯视着他。 南宫协露出不屑的神情,看着她抽出自己的北离军刀,冷笑道:“怎么,皇后娘娘这是要于我动手?” 皇后不懂修行,持刀很费力,在所有文武百官的眼中,她此举可笑至极。 重刀拖曳与地,刀锋割破名贵地毯,皇后看了一眼万花宫席面方向,那便为首宗主眼眶含泪,似是愤慨,又似屈辱。 五万处子修行者,想也不用想,多数得出自于她万花宫。 以北离的贪婪虎狼之心,甚至她这位一宫之首,都极有被招至离国,成为他人手中的玩物宠奴。 偌大的魏国,被他国提出如此屈辱性的条件,一殿坐满七尺修行男儿,竟是无一人,敢站起来出言反对。 最后站出来的,却是一位得连刀都难以举起的羸弱女子。 皇后眼含倔强,缓缓闭上眼睛:“魏国子民,不论男女,宁披甲上阵,也绝不为奴!杨幼沉自知一己力薄,无力扭转乾坤,唯有以死明志!盼愿诸位珍之重之!莫要让天下人——笑我大魏!举国上下无男儿!” 双手齐握刀柄,奋力一提,她闭上双眸,将刀锋往纤脖之上用力切去。 南宫协微微睁大双眸,似是被她举动惊到。 御座之上天子面色吓得煞白,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之上,帝冕歪斜都不知去扶正。 文武百官面色大变,想要阻止,已是不能。 千钧一发之际,殿门大开。 朝阳冷风灌注至大殿之中,吹乱千人衣袍。 皇后自刎的双手再难有半分动作。 因为有一双手,稳稳地握在了刀锋之上。 皇后愕然睁眼,入目之下,是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掌心分明握紧重刀,却不见任何鲜血淌落。 此人肉身强悍程度,显然非同凡响。 那只手掌稍作变幻,变作两根手指夹住长刀,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从她手中取下军刀。 耳侧传来少年温淙的嗓音:“今日染红这把刀鲜血的主人,不该是你。” 杨幼沉睁大双眸,转身凝望,所见的却是一名长身玉立的银发少年。 以面具覆掩容颜,他身量颇高,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能够看到他线条凌厉的下巴。 她微楞道:“那该是谁?” 陵天苏轻轻勾唇,他背后殿门大开,青天流云,映衬长空,那扇巨大的殿门将他身影嵌入,衬得他仿佛成为了一片天下。 手指轻掂,长刀翻转,稳稳握住刀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冷光,指向右侧那位三皇子殿下。 “第一人,他!” 南宫协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背脊发寒,他目光森冷地推开怀中女子,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陵天苏长眸微阖,平静道:“取你性命之人。” “呵!就凭你……” 横刀划过,头颅滚地。 一个极致简单的动作,让这位极度嚣张放肆的三皇子殿下再难发声。 场面一度鸦雀无声!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银发少年。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欺人太甚4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那位三皇子殿下自去年起便成功步入安魄巅峰之境,实力绝俗。 可是在这个银发少年面前,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般,头颅说取就取。 龙椅之上的天子都吓傻了,哆嗦着手臂指着他,面色涨红难看:“放肆!好胆!竟敢在朕的乘元宫杀人!” 该死! 北离三皇子死在了他魏国国土之上,覆水难收! 他魏国必遭北离雷霆震怒! 不行!其罪必须得找人担下! 陵天苏轻轻推开呆滞的杨幼沉,将手中长刀举在面前,指腹轻抚刀锋。 方才取人头颅,出刀极快,并未沾染到半分血迹。 他一步步朝着白玉阶梯方向走去:“魏国天子这怒火发得好没道理,方才你的皇后差点被人逼死在这乘元宫内,你一句重话也不敢说。 如今,我替你杀了羞辱你妻子的人,你却反过来指责与我,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他不该杀吗?” 天子怒道:“当然不该杀!你杀了离国皇子,这份罪责,可是要我魏国来承担的!该死的东西,禁卫军都是废物不成,怎么让外人闯入深宫中来!来人!给朕拿下这名贼子!” 皇后缓缓垂下头颅,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在拿下贼子之前,陛下是不是先应该跟本少好好算一算帐啊?” 顾瑾炎带着十几名亲卫,笑意绵绵地走近大殿之中,目光却是透着极度深寒凝视着天子。 这下莫说是天子了,席坐之上所有的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顾瑾炎?!”天子骇得声音都是破碎不堪的,他面色苍白,瑟缩在龙椅之上带着一丝惊恐:“你还活着?!” 顾瑾炎咧嘴一笑,森然白牙:“不错,我还活着,所以现在轮到你要死了。” 如果说一人擅闯深宫,可以理解为他本事滔天,可如今顾瑾炎和亲卫都出现在了这里,这显然意味着,如今宫闱内的重重禁军,已被尽数镇压。 天子像一滩烂泥似地软在龙椅之上,一双眼眸早已吓得湿润一片。 北离皇子成为乘元宫的入幕之宾,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将魏国阴谋摆了出来。 顾瑾炎是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更别说他违背了与顾瑾炎之间的交易约定。 皇甫复哆哆嗦嗦道:“你……你这是弑君……” 顾瑾炎哈哈大笑,目光冷嘲:“你算什么君,我可不是你的臣子!事到如今,你可以看一看,你的臣子还有谁愿意找出来护你。” 皇甫复寻求的目光落到宴席上,目光所触之处,众人皆纷纷低首不去触碰天子求助的目光。 最后,落至最后一排万花宫席面之上时,却是迎上万花宫宫主锋冷如刀的视线。 皇甫复心中大悲,当他在此回首时,竟然发现平日里寸步不离陪在他身边的皇后都已经站到了他的对面。 看到顾瑾炎生冷着一张脸,抬起一只手臂似要下达什么命令,皇甫复顿时吓得大哭起来。 连滚带爬的从皇位上滚下来,与台阶下的小太监撞做一团,他忙不迭送推开碍事的太监,惊恐地大睁着眼睛,生怕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就这样被夺走。 “不……不……顾少,此事是朕做得不对!是朕鬼迷心窍听信了北离人的鬼话才做出如此糊涂之事!你万不可冲动杀朕,这样实在是有损两国邦交啊!!!” “噗!你说这话莫不是要笑死本少,你吞了本少的东西,背后勾结北离人捅我刀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两国邦交! 怎么,看我大晋要输了,就赶紧临阵倒戈,将剑锋对着庇护你多年的盟国面前,做君主失信失义到了你这种地步,也的确是空前绝后。” “不不不!朕绝无此等想法,顾少你要授印,朕现在就给你!处子!对还有处子!朕备十万处子给你可好!” 顾瑾炎眯起眼睛低低发笑,目光冷的如刀子一般刮人生疼,他的确风流喜玩女人。 可但凡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子,他都一掷千金,好处给足。 像这种当做货物一般轻视转送,还是被自己的君主,想想都觉得可笑可怜。 “十万处子,啧啧啧,陛下你可真是懂得投其所好啊。” “是是是!只要顾少喜欢,朕现在就去安排!” “处子与授印就不用了。”陵天苏不知何时走到了御座之上,伸手随意在台面上翻找了一下。 从一锦盒中找到了魏国特有的帝蕴玉与传国玉玺,帝蕴玉与玉玺同时加印受礼方可称之授印。 看到他一本正经地将这两个物件收入怀中,群臣骚乱一片。 顿时有人愤慨出声:“竖子尔敢!” 子民可弃,脊骨可弯! 北离要的,仅仅只是五万处子修行者。 此人却是过分如此,竟是连传国玉玺和帝蕴玉都要霸占了去。 “欺人太甚!正当我魏国无人了不成!” 陵天苏冷笑掀眸,幽蓝眼瞳之中似有十方闪电。 天空轰隆巨响,在他气势外放之下,皇城惊颤,一道道粗狂如龙的紫电惊雷漫天闪烁,震颤大地,雷霆炸响之处,空间撕裂发惊霄之音,震人心魄! 而陵天苏手中北离战刀,光滑如镜的刀面之上,宛若另一片天空,清晰倒映出了诸天电光。 他手臂一震,手中长刀呼啸而出,电光四溢,直直贯穿那位魏国天子的胸膛。 一股大力掀起他的身体,直接钉入宫殿龙柱之上,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溢出,眨眼间的功夫就染红了金雕龙爪。 全场震惊,唯有顾瑾炎眉目含笑。 他竟然真的敢! 一名老人气得浑身发抖,一拍桌面,豁然起身!他面色通红,胡子乱飞。 “纵然是晋国君王,行事也不敢如此嚣张,这是一国之君,岂容你一个小辈滥杀!老人!传老夫令!调动十万斜羽军,以戚白为首,拿下此贼!” 显然这名老人手中是有实权的,此刻表现出来的魄力由在那位亡君之上。 戚白之名,陵天苏有所耳闻,魏国第一镇国高手,为半龙所化。 其母为人,其父为龙,因血脉驳杂被视为异类,不容于海神界被弃于魏国小镇。 后其母嫁于魏国丞相蒙尧,也就是这位花话的老人,百年前破境长幽,为其所驱。 被称之为魏国的奇迹与希望。 令出,一名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的男子披甲挎剑,步入殿中。 所有魏国人都用一种期许敬仰的目光看着此人。 可是蒙尧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因为戚白没有带兵入殿,只有他一人。 戚白没有去看御座上的那名少年,目光甚至有些闪躲避畏。 他扑通一声,朝着那个老人重重跪下,抱拳道:“义父!离国五万大军,十万阴兵,包括那两名传闻中的长幽境大能,皆葬身陨落于藏岭野,鹰眼卫传来消息,皆为殿上那名少年所为!” 又是一记重拳,重重敲打在了每个人们的心中。 彻底绝望! 一下子,宫殿内变得好生安静,安静得就连龙柱之上天子伤口滴血的声音都是那般清晰可闻。 见老人不语,戚白试探性地小声发问:“要不义父还是坐下来喝酒吃菜吧?” 干嘛非要强出头,人家既然敢夺玉玺帝蕴玉,自然是有底气收拾您这把老骨头的。 两名长幽都死在了这小子手中,他魏国成立了这么多年,也才出了他一名长幽,你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拿他? 这不是找死吗? 老人一张脸憋得通红,僵硬着脖子看向御座前的那名少年,恰好正对上他那双含着高深莫测的幽蓝眸子,顿时如触电般猛地收回视线。 最后,他哆哆嗦嗦地重新坐下,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酒洒了一身,还将空杯子凑近唇边,没滋没味地喝着。 无人再敢发声,也无人敢去动那位天子尸身。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新君五更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唯有方才自废身份的皇后娘娘杨幼沉,度步过去,艰难地拔出重刀,放下丈夫的冷却的尸体,安放与地,然后取过一张昂贵桌毯将其盖住。 她跪在地上,守在他的身边,神情看不出什么恨意或是感激之色,眼眸长阖平静道:“阁下这是要灭我大魏?” 陵天苏道:“难不成娘娘还觉得贵国有救?” 杨幼沉静静地看了他脚边那顶凤冠一眼,露出一个轻嘲的笑容:“方才阁下救我一命,可否在给大魏一个机会?” 陵天苏目光微动:“那要看,如今的魏国值不值得拥有这个机会了。” 杨幼沉起身,低声一笑,雍容华美的眸子流转之间,目光一一落在皇子席面间。 她颔首说道:“我已是废后,如今主君以亡,择定新君,我已无资格择选,如今不如请诸位皇子毛遂自荐,谁想坐上这皇位,不若主动站起身来。” 起身,皇位便唾手可得。 纵然她已经是废后,可杨家的实力仍自不容小觑,这一言语,颇具分量,无人敢质疑。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是饱含深意。 可是……无人起身。 所有皇子都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将头埋进桌子里。 这种时候,继任新君,不是自寻死路吗? 北离皇子死在了都城皇宫之中,此罪责必然是由新任君主承担,北离已经得罪死了,就连曾经的盟国大晋,因藏岭野一战,可谓是彻底撕破脸皮,再难寻求庇佑。 站起来,所获得的不是万人之上的至高王座,而是一张死亡御座! 谁也不敢去坐。 顾瑾炎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陵天苏却是忽然低头,看着跪伏在地的那名小太监身上。 在一声声群臣哀叹声中,那名年轻太监挺直了腰板,擦去面上的血迹,双臂抬起正了正衣冠,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在千人视线之中,他步步沉稳地走至龙椅前,坐下。 那双清透的双瞳冷然扫视众人,他启唇肯定说道:“我要坐这个位子。” 皇子席位的那个方向顿时炸了。 “你坐?!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 他们不坐那个位置是一回事,可由一个太监来坐,就是另一回事了。 被一个伺候人的太监压在头上,哪怕只统领他们一天!一个时辰!也是奇耻大辱! 人心作祟,他们并不希望,自己曾经争得心力交瘁的那个位子,如此轻易地被一个太监夺去。 “该死的腌贊货色!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笑死我了,一个太监,也相当天子!” “你是什么身份!谁给你的狗胆!” 杨幼沉目光如刀,凤眸威仪怒瞪过去:“我给的胆,你要质疑吗!” 那名皇子顿时缩了缩脖子,窝囊欺软怕硬的模样像极了他的父亲。 虽然她镇住了躁动不安的场面,可私语之声,始终难停。 御座之上的年轻太监,目不斜视,虽是年少,却已有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之意。 他缓缓开口,嗓音不同于其他太监那般细软尖声:“我不是太监。” 私语之声一下子变得安静。 不是太监? 那他是如何混迹在内宫之中一年多的,这可是欺君大罪。 他目光环视众人,颔首继续道:“我复姓皇甫,先帝赐名‘山’。” 所有人张大了嘴巴,震惊! 皇甫是国姓,皇甫山,那是先帝最年幼的皇子姓名,当年夺嫡之战中,不是胎死腹中了吗? “承皇后恩德,苟活今日。”皇座上的少年目光看向杨幼沉,面色温和。 他直言道:“我知晓,方才皇后阻拦我刺杀皇甫复,是不想我沦为弑兄大罪之人,可如今他死了。” 少年目光定定,似有烈火灼烧:“这皇位无人敢坐,那么我来好了!” “荒……荒唐!”有老臣出言,觉得此事当真是轻易随便。 陵天苏却忽然出声打断道:“玉玺与帝玉,我不会归还。” 少年侧眸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我本意也没打算要夺回这两物,皇甫复做错事情,便该要付出代价,虽然他杀我生母,但毕竟是魏国主君,他惹出来的烂摊子,我自当是要替他收拾干净的。” 陵天苏眼睛里多出了几分笑意:“你应该入宫没有多久。” 一个假宦官,自然不可能自幼生于皇宫之中,纵然有皇后相护,但既是救出,必然是安置在了宫外别处。 少年亦是一怔,没有想到他心思如此敏锐机智,不过此刻,他出了报之以诚,别无他法,无奈笑道:“不错,我是一年前入宫的。” 一年前…… 这可真是有点意思了。 陵天苏微微一笑,话锋陡转道:“可否向陛下要一人?” 陛下二字,让杨幼沉与皇甫山同时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他是认可了这个身份。 而且他们二人发现,在这名少年说话间的时候,顾瑾炎都会向他头来认真聆听的目光。 很显然,今日大晋一行人中,以这少年的地位最为崇高尊贵。 更重要的是。 他是一名长幽境的大修行者。 “不知阁下想要谁?” 陵天苏微寒的方向落至万花宫方向,唇角缓缓勾起:“我要万花宫,严含瑶。” 语音落下,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顾瑾炎,皆齐刷刷朝着那位万花宫的年轻弟子看去。 严含瑶目光惨白如雪,整个人摇摇欲坠。 …… …… 魏国一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一代君王一世民。 魏国主君更替,改朝换代,继任新君不过双十年华,实在是过于年幼,且无了玉玺、帝蕴玉镇压皇朝,想必接下来的路十分艰辛。 只不过,她既然能够安排皇甫山入深宫之中潜伏,此人必然是有着过人之处。 对于魏国之事,陵天苏无心插手深涉。 他亦是未同顾瑾炎的队伍一同回归永安城。 顾瑾炎军队人数庞大,率军归城,非朝夕之功。 陵天苏心系子忧,还有身中剧毒情况不明的骆轻衣,只好暂时与顾瑾炎分道扬镳。 盛家兄妹有了顾瑾炎的军队护送,但也不必担心北离人来犯。 只是,陵天苏亲口向魏国君王讨要的万花宫弟子严含瑶。 在顾瑾炎不紧不慢的军队进度下,始终,未能活着走至永安城。 至于燕天罡,陵天苏特意嘱咐顾瑾炎暂时不必对他下手,待他回归京都,他在亲自招待这位不战而逃的边成军好了。 长幽境,空间领域足有千里,只要胸腹之中一口元气不灭,便可持续横渡千里。 再加上凤翼速度加持,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陵天苏便带着隐司倾、苏邪二人横跨一州国度,成功降临永安小巷之中。 山河气运的流失,以至于此时的初春永安皇城,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雨水之中掺着一丝落败的阴冷气息。 透过古老小巷,极目望去。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远不复当年车水马龙,热闹繁华。 冷风袭来,夹着细雨落叶,卷至巷内。 陵天苏抬臂展袖,替她们二人拦下风雨。 苏邪依着小巷红墙,看着陵天苏问道:“陵陵接下来是打算回家吗?” 陵天苏取下面具,朝她眨了眨眼:“你要跟我回去吗?” 苏邪面上嬉笑盛浓,掩着眼底深处的认真:“我就不同你回去了,我的家,不在那。” 陵天苏侧眸发现隐司倾安安静静地面朝着小巷红墙,细长的手指正撕着墙上的旧纸。 他知晓苏邪有着心结未解,别看她妩媚勾人,热情似火。 女子该有的羞涩之心她全当不知,可陵天苏清楚知晓,走近她的内心极难。 乖巧听话,可不是她的性格。 “你不同我回去是准备回合欢宗?”陵天苏问道。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包:上门认亲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苏邪眼眸弯弯:“你舍不得我?” 陵天苏老实点头:“嗯,舍不得。” 许是那目光过于澄澈认真了些,苏邪俏脸竟是一红,心没由来的漏跳一拍。 桃花眸中的羞意难掩,这份羞涩情绪并非是平日里妖女作风故作姿态伪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失措不自然。 她微微偏开脑袋,以手扇风,似是想扇去面上红意燥热。 后又觉得这样好生窝囊,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自己,扇风的小手立马捏着拳头状,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装出一副我才没有被你撩到的模样。 陵天苏觉得她这副模样有些可爱反差萌,明明平日里最能作妖的是她苏邪,各种花式玩法也不见她有半分害羞。 推他的时候无比干净利落,手法老道不愧为合欢宗宗主大人,如今不过是最简单平常的一句话,却是露出了一副难得的女儿羞态。 也不知该说她到底是纯还是污了。 苏邪轻咳两声后,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陵天苏的腹部。 她眼儿含媚笑道:“放心啦,我不走远,这一年间的功夫里,我开了宗门分舵在永安城,自有去处,陵陵若是孤单寂寞想我陪你了,捏碎我放进你衣兜里的桃花瓣即可,陵陵得好好修炼鸳鸯双夜才行哦,不然下一次求饶叫姐姐饶命,姐姐我可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哦~” 纤纤手指一寸寸轻戳着陵天苏腹部,勾人之意不言而喻:“还有这小石头一样的腹肌,下次见面,若是少了一块,休怪姐姐我小皮鞭伺候。” 见她糗事重提陵天苏就来火,捏住她那根作怪的手指,往怀中一带,拉近了几分。 四目相对道:“别口花花了,你回到永安城,苏安肯定回来寻你,一个人不许硬抗,需要我帮助就直接来找我,我随叫随到。” 提到苏安二字,苏邪眼眸平静,看不到半分清影涟漪,仿佛真的放下了。 她露齿微笑:“你不说他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真是麻烦得紧,这世上总有两件烦心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真想一巴掌给他拍死。” 可陵天苏知晓,她若是真的放下,便不会露出这般微笑来。 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安慰,陵天苏揽住她的细腰,将她紧紧抱住。 亦是用调笑的口吻回应道:“放心,以后能够压得你喘不过气来的,在这世上只有我。” 苏邪眼眸意外睁大,随即察觉到他这番玩笑话中的认真情绪,心头不由一暖。 她踮起脚尖,在他脖子上轻咬一口,留下一道小小的齿印,轻笑道:“本姑娘拭目以待。” 目送苏邪远离,白裙身姿消失在古巷风口处。 隐司倾这才缓缓转身,红墙之上的旧纸不知何时已经撕掉了大 块,白靴之下,尽是斑驳碎纸。 陵天苏看着她微笑道:“隐姐姐这是几岁了啊?”居然还玩这种小孩子才玩的小动作。 “哼。”她轻哼一声:“我想我离开人间后,苏邪会天天喘不过气来。” “咳咳……玩笑话,你别当真。” 隐司倾:“……” 陵天苏无奈,两步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然后缓缓弯腰低头,两只白绒绒的耳朵从脑袋上蹦了出来,他轻声细语道:“给你揉捏,莫要生气。” 隐司倾气极:“你就只会耍这一招吗?” 语气很硬气,很不吃这一套。 可是双手却是在耳朵探出的那一瞬,还是不由自主得捏了上去。 陵天苏借势将脸埋入她的胸前,双手抱住细柳般的腰肢,几步将她压在墙面之上,幽幽冷香萦绕鼻尖,气息安宁好闻,让人不由自主能够静下心来。 “凤凰……” 隐司倾并未将他推开,任由被他抱住,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声音闷闷:“嗯。” “我怀中有一封和离书。” “嗯。” “可是回到永安城后,我忽然发现,这一封和离书,我恐怕是送不出去了。” “……” 安静良久以后,陵天苏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双冷凉的双手抱住,发间似是落下一个落花般轻柔的吻。 “嗯,我知道。”她声音浅浅,好似薄冰暮色。 陵天苏:“……” “你……喜欢她吗?” “我喜欢喂她吃甜糕,这种……算是喜欢吗?” 隐司倾静了片刻,道:“若是喜欢,那封和离书便撕了吧,只是……” “只是?” 耳朵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轻轻扯了扯:“只是你不许当着我的面喂她吃甜糕,不然,就算给我捏耳朵,我也不想原谅你。” “凤凰……” 天地小巷,细雨霏霏,轻寒凄恻。 纤长玉指轻绕银色发丝,在他散开的发间里悄然地编了一束小辫藏于一侧。 她听到怀中少年,声音微哑,对她说道:“跟我回家吧?” 很多年后,在天阙玉宫之中,午夜梦回,她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好。” 一字落定,一世缘分。 不问归期,不念因果,只为这一刻将他印入眼底。 长街人烟渺尽,通往叶王府的那条青石长路一如既往的冷清安静。 薄雾沉沉,细雨纷纷。 陵天苏与隐司倾执手同行,本想着他的死讯已在京都传开,并不想过度声张,以免节外生枝。 两人皆收敛气息,欲无声渡门而入。 却不成想,一名撑着白伞的年轻女子,正在与门口叶家守卫发生争执纠缠。 “侍卫大哥你就行行好,让小女子见叶老王爷一面吧?” 跪在地上不断嗑首的是一名容姿清丽的女子,穿着一身素色衣衫,好似风雨中的一朵小白花,满目凄楚哀求。 陵天苏与隐司倾目光不由都带着几分好奇,落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只见她身材窈窕,唯有腹部隆起,看那肚子,显然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叶王府的侍卫并不盛气凌人,眉宇间尽是无奈之色,似是想要弯腰相扶,却又隐隐顾忌着什么。 苦笑道:“姑娘你可就别为难我了,叶公近日以来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两行清泪从那楚楚可怜的女子双眸中缓缓落下:“可……可小女子我并非外客……我肚子里的可怜孩儿是叶家子嗣,叶公当真要如此狠心,闭门不见吗?” 陵天苏着实被这句话给惊呆了。 心道这闹得又是哪一出,莫不是爷爷认为他陨落于川芜山,叶家子嗣难成,便亲自出马…… 没忍住,陵天苏又偷偷看了那朵楚楚小白花一眼,心道也姑娘最多也才二十多年纪吧。 这…… 不行,越想越邪恶了。 隐司倾目光亦是微微有些古怪。 听闻子嗣二字,那名叶家侍卫大哥的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也是顾不得男女大防,他伸手做贼似的赶紧将那名女子扶起来,抬首左顾右盼了一番发现没有旁人,这才肃容说道。 “你这姑娘怎么好话不听呢?且不是你肚子中的孩子是不是我们家世子殿下的,世子殿下一年前便去了,您这孩子怎么看都只有几个月大,怎么看都是不妥。” 敛去气息,不被外人察觉的两人同时身体一僵,如遭雷击。 只看见那名小白花女子摸出一块手巾揩拭着哭红的眼角,梨花带雨道:“小女子也绝此事过于荒诞,可世子并非常人,体内有着一半妖主血脉,当年小女子发现孕事时正是一年前,腹中孩子不见长。 足足一年时间才显肚子,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世子殿下又是大晋的英雄,本想着承一夜露水情愿,也是一场极美的好梦,可谁曾想这孩子来得突然。” “叶家子嗣事关重大,纵然小女子是一介妇人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家中父母逼问,我都不曾说这孩子是叶家子嗣,小女子知晓世子妃与世子情比金坚,自是不敢奢望名分,只求叶老王爷能够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认祖归宗,也好使得叶家能够继续得以传承。” 一番话说得如歌如泣,好不可怜。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此胎难养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隐司倾默默从陵天苏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硬邦邦道:“恭喜你了,要做父亲了。” 陵天苏郁闷至极,都快气窍生烟了。 这都什么事,一回家就遇到这种狗血的认亲之事,他还是认亲的主角之一,他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 真当他是顾瑾炎,四处播种留情不成。 “不是!凤凰!你别听那妇人瞎说,我压根都不认识她。” 隐司倾那张精雕玉琢似的脸仍是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墨色的眸子敛着冷色的光华,她嗓音凉飕飕的,不冒一丝儿热气:“我知道。” 陵天苏楞道:“你知道?” 浅浅鼻音发出一声轻哼,她烟眉微蹙,满脸的不高兴:“你说不认识,那自是不认识。” 她的小狐狸虽然花心,招很多女孩子喜欢,但是他从来不会对她撒谎。 陵天苏有些晕眩:“你知道为什么还要生气?” 隐司倾低头看着自己的雪白靴子,淡道:“狐狸你走到哪里都好招女人。” 好烦。 如今她尚且在身边,都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女人找上门来乱认夫君。 这若是日后不再了,这得有多少蜂蝶狂扑后继。 更令人难受的是,虽然知晓那孩子是假的,可是亲耳听到别的女子说腹中骨肉是他,心头还是刺痛的。 陵天苏恍然,抿唇含着笑凑过去,缓缓蹲下身子,将脸颊贴在她平坦柔软的腹部间。 他轻笑道:“是她们来招的我这也怪我吗?凤凰你的怨气可真是好没道理,我又不同她们好,日后,我天天来招你,好不好。” 细雨将她头发晕得微湿,他的鼻息之音飘在她的腹间,惹得她身子一阵轻颤。 凤眸微微羞恼,纵然敛了气机,旁人无法看到他们二人,但这般肆无忌惮的亲昵暧昧行为,仍是让她乱了心曲。 她气急抬手就去推搡他的脸,压低声音道:“为何你总是这般黏人,是只狐狸的时候只当你不懂事,也便随你了,可你现在是一名堂堂男儿了,怎地半分风骨都没有。” 陵天苏道:“你都生气了,还要什么风骨,在自己媳妇儿面前,这些统统都不管用。” 他抬起头,一张嘴就将推在他脸上手掌的一截温凉尾指咬在了口中,笑容甜蜜如糖:“凤凰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指尖触及一片柔软,她触电般的抽回手指,捧至了心口处。 另一只手却是悄然无措地捏住玉笛,转过身不去看他时还传来了微微羞恼的颤音:“谁是你媳妇儿,我才不想要。 ” 陵天苏拉起她的手,重新十指缠扣,似是在无言宣誓着不管她承不承认,都不会再让她从自己手中溜走了。 那边正传来叶王府门卫的争执声:“我的小姑奶奶,不是叶公不想见您,如今可是非常时期,我们世子妃的情况您也清楚知晓,若是叫她知晓了你怀着世子殿下的孩子,你要她从何作想? 这再大度的女人都会承受不住这番打击的,如今叶王府内这一老一小身子骨都不大好,您可就别再继续闹腾了。 叶公不是特意给您安排了一座大宅院安心养胎吗?若是这孩子当真是世子殿下的,还怕日后这孩子不能认祖归宗吗?到时候不论是您还是这孩子,叶公都会安排妥当的,您就大可放心吧?” 那朵小白花仍在哭哭啼啼,嘤嘤声惹人心烦得紧:“小女子也是书香门第出声,也是知晓门阀世家的这些手段的,若真等到孩子安全出生,岂能还有再度相见之日?” 那名守卫明显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女子实在是缠人得厉害,更何况,叶公曾下令,在无法确认这孩子究竟是否为世子殿下的骨肉之前,绝不可召陌生女子入叶王府。 如今九州极不太平,叶家树敌过多,世子妃骆轻衣这一年来身子沉疴重患,虽是在叶家军的重重保护下并未出多大的纰漏。 可潜伏在永安城的刺客谍子,以及其他世家暗地里居心叵测的死士,行刺杀毒杀之事已是数不胜数。 这女子虽说并非来路不明,乃是当今太守之女,身世清白,可终究不得不防。 岂能凭借她三言两语,就让她入叶王府的大门。 许是深知多说无益,小白花女子那双泛着泪光的双眸闪熠着绝望与愤慨。 决然道:“既然叶家不肯收留我母子二人,小女子这便带着这孩子下那九泉去见他生身父亲!” 语落,女子双臂奋力甩开那名侍卫的搀扶,就往门柱子上撞去。 叶家侍卫面色大门,伸手去拉,却是发现这名女子赴死的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撞上那门柱。 咚的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响。 女子倒地呻吟,面上满是鲜血蜿蜒而下,衬得她那张清秀面容狰狞可怜。 门口几名侍卫都吓傻了。 若是这女子腹中当真是世子殿下的孩子,那他们可真是万死莫辞了。 方才还在与她拉扯的那名侍卫已是面无人色,招来同伴急急道:“快!快招府中黄侍大人,过来搭把手,将这姑娘扶进去。” 几人忙去搀扶。 陵天苏心中无奈,暗道是藏不住了,他一步踏出。 满城无声风雨似是在这一刻变得急 烈几分。 那几名侍卫只觉自己被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轻柔掀开几步。 长靴踏碎雨水的脚步声响起。 陵天苏站在风雨长巷里,携手牵着隐司倾,蓝瞳幽而深邃。 他似漫不经心地道:“叶陵竟是不知,何时与李姑娘你有过一夜露水情愿?” 门口几名侍卫看清来人,个个化作石像,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模样。 “世……世世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竟然回来了!” 前一刻还伏在地上奄奄一息,满脸鲜血,虚弱闭眸的女子双瞳豁然大睁!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震惊眸子望向陵天苏,破音惊呼:“叶陵?!!你竟然还活着!” 陵天苏轻咳一声,目光漠然地看着她,嘴角吮着一抹冷笑:“我寻思着曾经千方百计想着要借种的不是你家中表哥双容公子吗?怎么今日大着肚子寻上门来的,竟然是李姑娘你。” 隐司倾目光古怪地看了陵天苏一样。 借种? 还双容公子? 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感情日日夜夜惦记着她狐狸的不仅仅是女子,现如今就连男子都该仔细防范了吗? 隐司倾觉得心好累。 “你还有脸提我表哥!”柔和动人尚且清丽的那张脸陡然变得扭曲怨毒。 她那双眼睛宛若毒蛇一般死死盯着陵天苏:“凭什么我表哥那么好的人如此短命,像你这样的人渣,却是怎么也死不了!” 陵天苏缓缓吐了一口气:“你若非要将你表哥的死算在我的头上,我无话可说,只不过李姑娘是打算一辈子都活在仇恨当中吗?” 自钟山一别,李依依便失了下落,却不曾想,竟是扮做了太守之女,今日找上门来了。 如今她容颜大改,腹部高隆,想必混迹在永安城这么多年,也是吃了极大的苦头吧。 陵天苏对因痴生怨的女子生不起什么恶感。 “陆离已经死了,而杀死双容公子的武华生,想必也已经宫破家亡,如果你想抱着这份仇恨才能够活下去,日后大可继续恨我。” 李依依眼眸大睁,似是不可思议喃喃道:“你说……什么?” 陵天苏蹲下身子,伸手按在她的腹部间:“我不知你如今听命于谁,又是被谁利用,既然是一名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就莫要将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魔胎这种东西,不是你能养得起的,更不要天真的以为,凭借一团魔息凝结出来的假胎,就能够摧毁叶家。” 说话间的功夫,掌力一震。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同心结 贴在她腹部间的掌面之下,震开一圈圈元力波纹。 李依依面上赫然涌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之色,双颊一鼓。 “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之中掺涌着可怕的漆黑魔息,竟是与十六夜雨的气息有些相近。 陵天苏幽蓝的眸子窜起两道金色的烈焰,那些黑气腾然灼烧,顿时燃至清明。 李依依虚弱伏地,染着鲜血的额角满是汗水,她痛苦地捂住腹部,神色复杂地看着陵天苏:“你今日帮我,我不会感激你的。” “随你。”陵天苏起身,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李依依瞪着他的背影,面上狠厉,眼底却是无尽委屈:“你……你把我的表哥还给我……” 陵天苏脚步一顿,终究还是扔下一句话:“双容灵魂未灭,暂时被阴刹皇朝的七皇女所占据身躯,蕴养魂灵,若是运气好的话,此生,你应当还是能够再与她相见的。” 说完,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李依依,牵着隐司倾的手步入府中。 九州开启战乱,清冷的不仅仅是永安城,就连叶王府里的下人,似乎都变少了许多。 偌大的前院,透骨冷清。 唯待陵天苏回归,叶家军侍彻底喧嚣了起来。 谁能够想到,苏安大人亲自带回来世子亡故的消息,竟然在一年后,推翻得如此彻底。 全府上下很快变得忙碌起来,有人去端火盆说是驱邪,有人拿起锄头就往陵园方向走去,准备刨了那衣冠冢。 沉寂的一日,事情一下子变多了起来。 叶沉浮是在叶风的搀扶中满目激动地走出了前厅,两鬓苍苍,须发像是一团干瘪的银丝,面容干瘦,脱相憔悴。 一年光景不见,爷爷竟是垂苍到了这番老态龙钟的地步。 当他看到庭院外那熟悉的身影,老人深深凹陷的眼眶之中一下子淌出两行老泪来。 他推开叶风的搀扶,生怕是一场梦境似地大步朝着陵天苏追赶过来,枯瘦的双手一把紧紧扼住他的双臂。 陵天苏能够通过老人颤抖的双手感受到他激动的内心。 “吾孙……吾孙……尚安!天佑我……叶家啊!!!”老泪纵横,道不尽心酸苦楚。 陵天苏心头一涩,声音微哑的喊了一声:“爷爷。” 叶沉浮颤抖着手捧起他的一缕头发,老眸惊颤疼惜:“吾……吾孙的头发怎变成了这副模样,可是在川芜山受了重伤未愈,爷爷这就给你唤黄侍为你诊脉。” 陵天苏抬手按住叶沉浮激动的手掌,忙道:“爷爷,我无妨,真的无妨,倒是您,为何身子如此衰竭?” 一旁叶风随即回应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两个月前,叶公亲赴越国皇城,被吴婴手下死士重伤,至今伤势未愈。” 陵天苏眼眸微沉道:“此事我听说了,轻衣如今是何情况?” 叶沉浮轻叹一声,眼色微微责怪:“这一年间,天苏你是去哪里了,你若是再晚些回来,怕是就见不到轻衣了。” 陵天苏心中猛然一沉:“竟是如此严重了吗?” 尸瘟毒是一种极为猛烈的剧毒,一般身染尸瘟毒着,皆是在短时间里暴毙而亡。 他原以为,轻衣虽说身染尸瘟毒,却已经有了压制之法,只是一直不得根治解药。 陵天苏虽不是药师,可以他如今的修为以阅历,慢慢找出解毒之法当是不难。 何以……竟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吾孙,一年前得知你的死讯,全城上下大小世家,无不等着看我叶家笑话,唯有轻衣不离不弃,冥婚成礼,若是放在以往,爷爷还顾念一下你的意愿,如今,爷爷不会在纵容你了!不管你愿不愿,她都是我叶家的世子妃!” “我知道的,爷爷……”陵天苏抬首看向隐司倾,这番话,她怕是听了极不是滋味吧。 隐司倾侧眸静静看了她一眼,凤眸清澈,不见任何风雨阴霾。 她唇角轻抿,知他心意,轻声缓缓道:“我同你去看看她吧?她当是极为想念你的。” 她的出口发言,终是让将视线一直放在自己孙儿身上的叶沉浮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老人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两人十指颤扣的那双手,分明是世间最为亲密之人才有的亲昵举动。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孙儿竟是带回了如此一名容姿惊为天人的女子回家,带着紧张意味道:“天苏,这位姑娘是……” “灵界,隐司倾,见过叶公。”她缓缓抽出手掌,眉眼恭顺温和,微微欠身行礼。 陵天苏道:“爷爷,孙儿遭逢劫难,正是司倾救了孙儿,孙儿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授人恩德,您可不能不喜欢她。” 隐司倾悄悄捅他腰子,不许他乱说话。 “灵界……隐司倾?莫不是那位凤陨宫的隐……司倾?”叶公瞪大双眸,因为激动,嘴角的胡子都开始乱飞起来。 这可真是了不得了,他孙儿,竟是把灵界三尊之一的亲传弟子给带回家见家长了。 老爷子觉得此事当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都说灵界修行者心气儿极高,素来瞧不起人间修行者,更莫说是凤陨宫走出来的亲传大弟子了。 如此一名风华绝代的佳人,怕亦是有着通天修为,必是一名心傲气高的主儿。 换做了平日,老爷子必然笑得合不拢嘴,催着孙子赶紧开枝散叶。可面对如此天之娇女凤凰儿,他哪里敢啊。 更重要的是,没有身份背景,容颜尽毁的可怜轻衣,莫说以身侍君,就连行动都无法自如。 六感尽失,如今废人一个,又如何争得过这位。 陵天苏轻咳一声,悄悄地捏了捏隐司倾的手指,抛了一个眼神给她,笑道:“这里是你的家,我的亲人也是你的亲人。” 隐司倾白玉似的脸浮现出淡淡红晕,她独来独往惯了,自幼便没有父母长辈疼爱,更不住如何跟老人长辈相处。 她不似苏邪,能够十分自然地亲近他的母亲,任意撒娇讨好。 清冷惯了的一个人,不会暖人。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其实很笨的。 有些紧张地反手捏紧陵天苏的手指,她微微定神,再次敛眸见礼道:“司倾,见……见……见……” 见了半天,声音逐渐细弱蚊吟,耳朵根子都红成一片。 看到她这般模样,叶沉浮怔了又怔,怎么他这孙媳妇儿看起来有些傻得可爱呢。 竟是如此容易害羞。 心中那抹紧张也随之换成了忍俊不禁:“姑娘同吾孙一样,喊老夫爷爷即可。”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对同心结递给她道:“来,好孩子,这个给你们,一人一个。” 隐司倾垂眸看着那枚同心结,与陵天苏手中那一枚,是一对。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份平凡却来之不易的见面礼,掀眸柔柔一笑,笑容昳丽:“多谢爷爷。” 叶沉浮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暗道吾孙眼光果然非凡,这也是个极好的孩子啊。 …… …… 此时正值暮色,天气是阴沉的,因为落雨傍晚时分而看不见晚霞,庭风不大却遍天弥漫着微细的雨雾,又清冷,纵是华庭贵府也不免凄切冷寞了些。 府中所余的军侍并不多,想来叶家大部分的兵力都派遣在了前线战场之中。 骆轻衣虽然如今身份已是叶家世子妃,可由于双目失明。 一年来纵然是有人照顾仍旧多有不便,为了方便,仍是安排住在自己多年习惯的黄侍别院之中。 初春的寒风中沁着一缕缕淡而不散的花草药香。 小别院中不知何时建了一座凉亭,挖了一个小池,栽了几株莲花,莲花非是普通莲。 陵天苏一眼便能认出那是人间圣药白拂莲,挖来可以炼制成良药灵丹,种植时,散发出的清香能够凝神养魂。 (ps:更新晚了实在抱歉,今天忙死了,吃饭都是一边吃饭一边工作,空闲赶稿子的,晚上两章一起发了。找工作了,以后更新可能不会太稳定,但每天都会有更新,不会断更的。)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微雨纸鸢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小池之中几尾红色锦鲤游窜,碧波金鳞,微微细雨无声润湿莲叶,在清冽池泱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小院安静极了,没有下人从旁伺候,想来是小院主人不喜人言。 池畔青石台上,坐着一道纤细柔美的女子背影,她还是穿着平日里的那套黄侍轻服。 宽大的衣衫罩体,更显瘦弱单薄,好似秋风下的一片羸弱落叶,虽是都有可能随风而逝。 长长的发漫过腰际,轻柔飘舞,只是那发……却是刺痛人眼的无力苍白之色。 平日里不离身的承影剑并未看到在她怀中。 以陵天苏这个方向看去,能够看到她衣袖间婉展出来的手腕细瘦得甚至能够清晰看到肌肤下的骨骼形状以及经络青色。 自交叠衣领处露出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折便断,曾经雪白的肌肤此刻布满了血色的红斑与黑色的脉络。 她侧眸倾看池畔,似是静看锦鲤,落雨了也不自知。 陵天苏面色一沉,看这副模样,都不知她独自一人在那坐了多久,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晕透,紧贴在身上更显得形削骨瘦。 她垂眸轻看,模样静好,侧出来的半张脸颊却是骇人恐怖,宛若鲜血厉鬼。 她手中并未捧剑,双膝间安静放着一展纸鸢,纸鸢湿透,早已不能放飞。 脚边池畔,静放着一根青竹鱼竿,有鱼儿咬饵,却不见有人收杆。 直至鱼饵食净,甩尾离去。长风卷席,青竹鱼竿清脆滚远。 她却无从察觉…… 青竹纸鸢锦鲤几尾只等故人归,浅笑安然,不问归期,不道惆怅。 一段小路距离不长,可陵天苏走得极为艰难。 他似是听到自己微微的低喘之音,似是在隐忍积压着什么情绪。 隐司倾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神情复杂。 迈开最后一步,她清楚看到陵天苏的背影跄踉了一下,似是不稳。 他伸出颤抖的手,去抚池畔女子颊边倾泻的白发。 陵天苏犹记得当年雷鞭刑罚重伤醒来,那位推门而入,手中端药的年轻女子,端得是一副芙蕖照水,青云出岫的美好模样。 他记得她不爱绾发,一头乌木般的青丝秀发纵是拢得随意,也是极为好看。 可如今,眼前之人,白发蒹葭,红颜清瘦脱骨,正如顾瑾炎所言,她双眸光明尽失。 总是离得这般近。 她仍是瞧不见他。 正如爷爷所说,她六感尽失。 总是这般触碰她。 她仍是无从变化。 抚在白发间的手指并未收回,而是落在了她的颈间,动作轻柔,宛若碰碎一般小心翼翼。 在她血斑乌线遍布的惨败脖颈肌肤间,他摸到了一枚硬物。 陵天苏眼瞳剧烈一缩! 那是一根针! 深深扎进了她的脖颈间的一根针。 他记得那里有一个特殊的神穴,非垂危之人,非一口执念不散之人,绝不会轻易触碰那道神穴。 更别说以银针入穴,每一次扎针抽针,都会为她带来非人的疼楚与折磨! 在那一瞬间,人体的痛楚感官将会被扩散百倍,哪怕是旁人以手轻触肌肤,都会给她带来极为可怕的伤害。 陵天苏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一口执念,让她支撑至今。 六感并非不受控制的流失,而是轻衣为了续命,不得不以针自封。 在那枚银针旁,甚至能够看到几个明显的红点。 双眸失明,强忍体内剧毒痛楚地她,也不知给自己下了多少针,才找准真正的穴位。 陵天苏将她手中纸鸢拿走也不见有任何反应,揽腰将她抱起,一路行至屋内,安放至榻。 她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灵魂坏掉的烂娃娃,双眸只有黑红两种诡异的色彩,眼尾处蔓延出几道凄楚的血线,安安静静地坐在榻上仍人摆布。 陵天苏却知晓,这具身体,是知道疼,知道冷,知道饿,知道孤单疲惫的。 “是鬼子菩提。”陵天苏将她身上湿透的衣物尽数褪下,以干净的毛巾细心替她擦拭身上面上的水迹。 没有假手他人,亦没有避嫌。 她是他的妻子,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该由她来做的。 静静站在陵天苏身后的隐司倾长眸微垂,语调很轻,似是怕惊扰了榻上的女子。 “鬼子菩提乃是七界奇毒,就连没有形态的厉鬼沾染此毒,都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没有人能够在此毒下撑过一年。” 在骆轻衣脖间轻柔擦拭的动作微微一僵,陵天苏静了片刻,嗓音涩然道:“是我不好,那时候,不该留她一人。” 就在这时,外界长廊之上的脚步声急促响起。 陵天苏目光微动,扯过被衾覆在轻衣的身上。 “完了完了,下雨了下雨了,轻衣人呢,该死,怎么不见了!” 林淡心火烧屁股似得冲了进来,看到房中居然有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你……你们!” 陵天苏眸光微冷:“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吗?” 竟然将她一个人独自仍在庭院之中。 以她如 今这副身子状况,根本无法走路,下雨了,连避雨的能力都没有。 虚弱至此,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看护。 林淡心显然是刚从别处归府回来,身上的轻甲未卸,靴底沾满了黄沙泥土,一路冲过来,后面满是泥印。 她看到床榻旁坐着的男子,不由愣怔着一双大眼睛,瞠目结舌:“世子殿下!您怎么回来了!您没死啊!!!” 陵天苏目光凉凉:“福大命大,死不了。” 林淡心哪里看不出他话语中的冷淡情绪,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以及散落一地的衣物。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道:“世子殿下您怎么把轻衣的衣服给脱了?” 陵天苏眼底腾起一丝怒意:“淋了一天的雨,不脱衣裳难道一直穿着湿衣服吗!为何要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不会多安排几个人照看吗?!” 今日的雨极绵极细,若非上时间停在雨中,衣衫绝然不可能湿成这般痕迹。 林淡心被这怒意吓了一跳,忙解释道: “世子殿下您误会了,不是我刻意疏忽的,近日以来大晋的天气总是不好,难得的太阳天轻衣都会让我将她抱出去在池畔边晒晒太阳,只是她难以控制体内的鬼子菩提之毒,时而毒素会扩散出去。 即便是我不甚沾染一丝都会重病好几日,故此这别院没有其余下人照应,以免徒赠牺牲,轻衣一般有意识控制鬼子菩提之毒的时候是早晨和晚上。 只有这两个时间点我们才可以碰她的,今日清晨还是有太阳的,我将她安置好了,便受命外出,轻衣一个人在院子里,四周皆有暗侍护卫,一般都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谁知今日下雨了。我完成军令,这才赶回来的。” 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陵天苏,小声道:“所以方才我才问殿下是不是脱了轻衣的衣裳,是不是还碰了她的身子,此刻……其实是碰不得的。” 碰不得? 他既然已经认出鬼子菩提,自然比谁都清楚是碰不得的。 可是,为什么碰不得? 就因为她遍体鳞伤,浑身是毒,所有人都对她小心翼翼,看似呵护备至,可真正在乎她的,也只有爷爷了吧? 可是又由谁,能够对一个身中剧毒,六感尽失的人做到面面俱到呢? 纵然是爷爷,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长达一年间的光景,不可能有人会日日夜夜的守护在一个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更无法出声走路的人身边。 府中暗侍的确是尽职尽责,下达的守护任务,他们能够完美完成,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庭院之中,保护者他们的世子妃安全。 可是,下雨了,却是无一人察觉,在院中池畔旁,有人在淋雨。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嫌废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反正,在他们的心中,这位牺牲一切,救助全皇城人性命的伟大世子妃已经成了废人一个,时日无多。 虽然作为叶家军,曾经的同袍,对此心中万分悲痛,但他们确确实实地是这样认为的。 时间一长,就早已习惯了世子妃像是一个布偶娃娃似的安静坐在陌生一角。 因为鬼子菩提的折磨,甚至连吃饭喝水都是一种极大的痛苦。 六感尽失的她,不会动,也不会闹,更不会提要求,说是要呵护照顾,自是任务很简单。 只要将她当成一件货物一样放在安全干净的地方,保护周道便可以了。 一开始林淡心或许还会陪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可后来发现,她听不见,也不会回应,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好傻,最后也是自己去忙自己的事了。 可是……有谁曾经想过,坐下陌生一隅处的那名女子,其实也是冬天会冷,夏天会热,肚子会饿。 会想念……某人亲手喂过的甜糕。 这些,无人得知。 所有人都在尸瘟毒的危机中解救,走向光明,独独扔下她一人……在黑暗之中孤独徘徊,找不到出路。 陵天苏胸膛起伏不定,幽蓝色泽的眼瞳在积压着怒火。 他的掌心早已是暗红一片,积满的毒素,不过简单触碰,就亦是如此。 那么轻衣她呢? 又该是在忍受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痛楚。 窗外风雨潇潇,暮色逐渐深浓,天色昏暗庭院景物皆是变得模模糊糊宛若水墨淡画,往昔那炽烈的色彩现在都已成为难言的格调。 隐司倾一袭白衣照影,她目光从床榻方向收了回来,身影微动,素手取过灯台新烛,滕火点燃。 幽暗的卧室因为这一豆灯火而照出一片昏黄的暖色。 床榻上的女子很安静,虽是对外界丧失了任何感知,却也并非毫无行动力,至少改坐为躺,她还是能够知晓的。 安静久了,一个人身陷孤独的黑暗之中,一年光景,足以让她对时间格外敏感。 分明未到时辰,可她却被人抱上了床榻。 这便意味着有人触碰到了她的身子,可是她此刻还没有抽出神穴中的银针,外溢的鬼子菩提毒还未掌控。 不难猜想今日天气应当是由晴转雨了,这一年来她不是没有淋过雨,只是提前带她回房的情况这是第一次。 陵天苏感受到了床榻间的微微动静,沉凝着眼眸低头看去,却见她空洞黑红的眼眸不安地微微转动着,似是在为那个冒失擅自触碰她身子的某人担忧。 被子下一只纤瘦的手臂艰难撑开被子,摸索着自己的寸寸残破肌肤来到脖颈之间,碰到那根银针,似要将之拔出来。 看到这一幕,林淡心忙提醒道:“世子殿下可离远一些,拔银针之时,会有血渐出,轻衣此刻浑身皆是毒,若是不小心沾染上了半分,可是会中毒的。” 陵天苏动作轻柔的伸手握住轻衣那只病弱的手,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缓缓带入自己的怀中。 看到她不安转动的眼,明知她听不见自己的言语,还是轻声细语地贴近她的耳朵说道:“不要乱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见他丝毫不听劝,林淡心恼怒地跺了跺脚。 正欲说话,便瞧见那位世子爷淡淡的视线朝她扫了过来:“离,远一些?”一字顿定,让他语调有些深沉。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以上幽幽蓝眸在灯火之中闪熠着妖异的光。 林淡心身子蓦然一寒,刚呼出欲出的斥责他不惜命的言语顿时咽入腹中。 面色微僵道:“世子殿下,此事当真是说来话长,我等不是玩忽职守,我虽然平日里不喜欢骆轻衣,但绝不会称她病弱的时候刻意怠慢她,只是……” “我明白的。”陵天苏没有责怪的意思,鬼子菩提毒本就难缠,都是叶家军侍,轻衣也不会想因为自己的身子,而害的同袍染上重毒。 他是自责。 自责在她最难受痛苦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陵天苏将她手掌放进自己的掌心中轻托,曾经那双握剑的手此刻孱弱得连抽动一根手指都极为艰难。 轻衣此刻体温有些偏高,好似淋了一场雨,开始不适发热。 身子却是轻颤发抖,应是体寒。 陵天苏将她身子圈紧一些,抱在怀中,将被衾拉上盖严实,他眸光微涟。 修长的手指来到她的颈间银针上,指尖泛起一抹淡而纯净的水光,纯净的水元力散成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光,缓缓融入她的伤口之中。 那枚银针被一股奇异温和不失强大的力量一寸一寸得被逼出体外。 看到这一幕,林淡心惊讶地瞪大眼睛,因为每次拔针之时,她都能看到轻衣痛不欲生、咬破嘴唇的情景。 如今……她面上安静得却是不见任何痛苦之色。 这世子殿下,很有一手啊。 须臾,陵天苏掌心便多了一枚被毒血侵染得乌黑的针。 林淡心赶紧取过骆轻衣交代给她的药盒,打开递给陵天苏。 将针扔入药盒之中封好,再带下去以烈火焚化,便不会让毒素侵害其他人。 “ 能否告诉我,这一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陵天苏以袖子轻轻擦拭她颈间伤口内渗出的一颗黑色血珠。 林淡心眼尖地发现,方才世子殿下乌黑的掌心此刻正在逐渐恢复常色,宛若体内蕴藏着一股强大纯净的力量,将那抹毒素洗净。 她心头欣喜轻松,心道这样一来,世子爷回归王府,便能够经常陪同在轻衣的身边,渡过最后的时光了。 有世子爷的贴身相陪,轻衣应当会十分开心吧。 林淡心不知这一年来世子爷究竟是去了哪里,竟迟至今日方才归家,但多少也猜到了是一年前川芜山上世子殿下所遭劫祸造成。 身为下属,她十分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是将他离去的一年时间里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尤其是当年那场世子冥婚,各大世家已经京都权贵之中人们的丑恶嘴脸尽数鄙夷唾弃了一遍。 饶是时隔一年,回想起来仍是气得心口发闷堵得慌,为轻衣感到不值。 当然,在这一年间里,出了世子妃中毒瘫痪,还发生了一件家族大事。 叶家小郡主并非叶无修亲生女儿,而是在沈柔嫁进叶家之前,一夜冲动与王厨子所生。 而王厨子身份竟也极不简单,而是北离国的前任君主,被血亲推翻暗害,流落至了永安城,年轻之时被叶无修带回叶家。 “世子殿下为何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意外?”林淡心讲出这个惊天大秘看到陵天苏的面色,不由发问道。 陵天苏睫毛微垂,目光复杂:“小叶子并非我的亲生妹妹这件事情,在万首试开启的前夕,我便知晓了。” 当时他天眼初开,看到小叶子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与王厨子极为相近,与他……反倒生疏陌生。 凡人无法自行择选自己的父母,在这场王朝阴谋里,她不过是一个傻得可怜,卑微得渴望母爱的小姑娘,又哪里能够论她是善是恶。 也是那时候起,陵天苏对沈柔本就疏远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漠。 听闻此言,林淡心不由大吃一惊。 世子殿下竟是早已知晓了小郡主并非亲生。 可为何……在明知小郡主并非他的亲生妹妹后,世子殿下仍旧待她极为近亲友好,没有半分嫌恶冷漠。 林淡心好奇忍不住想要发问,却听到陵天苏继续说道:“小叶子如今何在,南宫与沈柔有何在?” 林淡心面色一怔,随即神色复杂道:“就在大婚之日,小郡主身份被人一举揭穿,圣上大怒,定下十日为期,要求十日后,叶家必须拿出一个满意的答复给圣上,北离前朝废君潜伏在叶家这么多年,而叶公也清楚知晓此事,甚至有意庇护,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想必也不用属下多说什么了。”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未老颜已枯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叶公他老人家怜惜小郡主,这么多年来是她为己出,只是在宴席散后的当晚,南宫景路便自裁与监牢之中。 就连沈柔夫人……亦是不堪面对于世,饮鸠自尽,此事才不了了之。圣上虽然猜忌叶公收留前朝废君之举是否心存异心,可两条人命,也已经平息圣上之怒,圣上要求叶公交出北离皇家子嗣也就是小郡主,叶公不肯,与圣上闹出了好大一场动静。” 陵天苏面色晦暗不明,低声道:“小叶子必是离家了。” 以他对小叶子的了解,那个傻姑娘在父母接连双亡,知晓王府并非自己的家以后,皇城之中再无一人是她的亲人,这些……又哪里是她能够承受的。 除了逃离,她还能做什么? 林淡心点头:“不错,小郡主身负天阙楼至宝洛阳铲,在沈柔夫人自尽的那一晚,她……将之安葬,便遁地离去。 这一年来,叶公派出了不少影侍与风侍寻找小郡主的下落,曾有好几次都差点找着了,可与此同时,圣上亦是派兵追杀小郡主,两方兵力互相干扰之下,小郡主受了几次重伤,便再无消息。” 压在被衾下的拳头微紧,继又缓缓摊开,陵天苏低头看着自己掌纹出神了片刻,随即拢起掌心,嗓音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绪道: “此事并非是小叶子的错,她是我的妹妹,有人让她受了伤,就应该付出代价。” 不管,那个人是谁。 “世子殿下……”林淡心小声开口。 陵天苏目光朝她滑去。 林淡心收了收脖子:“那个,方才你眼神有一点点可怕。” 她看着眼前这位世子殿下,虽然一头黑发不知何故化作皑皑银发,可天生而来的英俊相貌不减分毫。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行为举止与平常也无异,散发出的气质平和普通。 林淡心却莫名地感觉,此刻的他,更像是一把入鞘神兵,虽是深藏于匣,可是不经意间,会隐隐散发出一种不近人情的锋利。 林淡心平日里与常与妖兽打交道,感知力也随之如同野兽一般极为机敏。 这样的世子殿下,让她隐隐心惊。 陵天苏看了她一眼,道:“当日听雨轩尸瘟毒为祸,轻衣她以身试毒,鬼子菩提为引,在大婚之日,你说……是吴婴送上贺礼冷炎灵蓬?” “不错!”提到吴婴这个名字,林淡心顿时变得极为愤慨甚至是有些厌恶鄙夷: “当初这位越国太子殿下送药来的时候,我寻思着居然当真能够抑制轻衣的毒,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不曾想他心思竟是如此恶毒阴险!” 陵天苏道:“我听说爷爷曾去越国求药,可鬼子菩提无药可解,何以你们认为吴婴会有解药?” “呸!什么解药,那个吴婴就是想羞辱轻衣,想羞辱世子殿下您!”林淡心唾弃道。 陵天苏眯起眼眸:“此话何意?” 林淡心那张与身材极为不符的童颜逐渐涨红:“他不是个东西!他送来的冷炎灵蓬服用之时会给人带来天大的痛苦不说,他更是卑鄙地将自己的指尖血引渡至冷炎灵蓬之中。” 陵天苏一张脸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话都说到了这里,他哪里还猜不出那吴婴的心思。 冷炎灵蓬属阴,纯阴之气入体虽能克制鬼子菩提的至毒蔓延。 可轻衣是女子,女子体阴,同性相斥,会将女子体内的阳气彻底吞噬殆尽,以至于吞食者最终化为中阴。 中阴已经脱离的生者的范畴,而是一种亡者灵体状态,是人死后以至往生轮回某一道为止的特殊时期,共四十九天。 这也是意味着,九颗冷炎莲子尽数服下之后,轻衣只余四十九天的生命。 男子属阳,十指连心,若是在冷炎灵蓬上的每一颗莲子落下指尖血,便克制了至阴之气,达到一种阴阳状态。 可是即便如此,也仅仅只是在那四十九天的基础上延长了些许时日,要想完全炼化冷炎灵蓬的药力,从而达到彻底解鬼子菩提之毒。 需得这指尖血的主人与服下冷炎灵蓬者,日月运转,阴阳两仪,行天地交接之礼。 越、晋两国为敌国,当今天子秦步的皇后二嫁北离君主,已经是晋国的奇耻大辱。 若再是承上启下,就连晋国世子妃也沦为敌国太子榻上之物…… 其中羞辱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众所周知,吴婴太子与叶陵世子素来势不两立,互相视对方为毕生之地。 没有什么,比这种手段更能恶心人的了。 陵天苏生冷一笑:“我倒是不知,这位越国的太子殿下原来这般惦记轻衣。” 听闻这种事情,他自认为做不到心如止水,毫不动摇。 只是……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让她撑到了现在。 他自认为,若是常人,在这种绝境以及阴谋之下,没有人能够日夜忍受瘫痪、失明、失聪,不言以及苦不堪言的剧痛折磨,怕是早已自行断绝生脉一了百了。 他低头看了怀中女子一眼,她身子瑟缩得似乎更加厉害了些,银针拔出体外以后, 她的感官逐渐恢复起来。 只是她的眼睛似是早已经瞎了,耳朵也是彻底无法视物,陷入了绝对失声的状态。 唯有体力恢复了几分,体内那骇人的毒意也被她巧妙的控制在了体内,未释放出半分,唯恐伤害了身边之人。 她黑红的眼珠子空洞一片,双手摸索着摸上了陵天苏的手臂,竟是能够逐渐开口说话: “林淡心,你怎么这么蠢,今日未到时辰怎可随便碰我!咳咳……咳……” 一个不常发声言语的人,此刻气急地说完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心力。 垂苍皑皑的白发散落在两颊间,更衬得她如血落败容颜枯死般的难看。 常接近侍奉她的人不多,叶家对待同袍并无私心,可境界低下的修行者若是贴身照顾,终究有生命危险,而叶家军侍首领之中,唯有林淡心是为数不多的女子。 骆轻衣如今是叶家名义上的世子妃,男女自是有别,其他男子更是不得随便进入这间庭院。 故而这一年以来,一直都是林淡心陪在她身边。 只是,她哪里又想得到,此刻抱着她的人,早已换做了旁人。 说完一句话,整个人都萎靡无力下来,伏在陵天苏怀中,低咳不止。 手掌颤抖如风中残叶,死命捂唇,似是担忧呛咳出来的气息以鲜血渐在他的身上,将毒感染给他。 陵天苏看的心中极其不是滋味,苦意在胸膛下泛滥成灾,他握住她瘦弱的手腕,轻柔拉开,低声沉沉道:“在我面前,无需忍耐什么的。” 骆轻衣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眉头紧蹙,似是感受到被子下自己的身体未着片缕。 她面上怒意更甚,低咳连连说道:“咳咳……林淡心你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平日里我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谁让你脱我衣衫的,直接碰我身子你是想死不成吗?” 自打与骆轻衣认识以来,陵天苏从未见过她真正发过火,动怒骂过人,今日虚弱成这样,却是难得动了一次肝火。 遭受无妄之灾的林淡心一脸无奈。 怒气来得快,同时也消失得很快,淋雨在院子里做了一天,普通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她。 身子似是疲乏极力,眼皮眼见着沉重缓缓阖上,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小声斥责着,最后声音渐弱,直至完全消音。 她才伏在陵天苏的膝间睡了过去。 唯有将银针拔出体外,她方能入睡。 只是,陵天苏能够看得出来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宇之间,尽是无边殇忧。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吾心归安(端午安康)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以手指理了理她鬓间白发,指尖微颤隔空虚虚临摹着她脸颊弧度,似是担忧将她碰碎。 他缓缓开口道:“平日里,她吃饭喝水,你都是如何照顾的?” 林淡心愁眉不展:“她如今这副身子,哪里还能进食进水,都是由黄侍们定期以银针渡药入体,维持体内生机。” 又是,扎针。 陵天苏手指终是来到她的额角一侧轻柔落下,指尖晕着一抹透蓝元力淡光,轻按着她额角穴位,助她入眠。 他静了办响,直至隐司倾缓步走至他的身边,他才缓缓抬首,看向林淡心说道:“行了,这些情况我都了解了,你先下去吧?” 林淡心看着他面色有些苍白,知晓他此刻看着平静极了,可听了这些话,可真实的内心怕是早已波涛惊澜。 她行了一个退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此离开。 隐司倾一身白衣冷照立在他的身旁,雪白的肌肤在灯火之下隐隐流光,宛若一尊精致玉像。 她凝眸定定地看着陵天苏,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盒,放在他的身侧。 陵天苏看了那锦盒一眼,已经猜出是何物:“八神天沙。” “嗯,此物你收好。” 陵天苏蹙了蹙眉,目光却是温暖的看着她:“荒神界一行,尚且都是一些未知数,此物你应当留着,太古神诀不可弃。” 隐司倾素手把玩着玉笛,凤眸平静地凝视着他:“我上九重天阙容易,可你若是不好好修行,如何来找我?” 陵天苏将盒子往她方向推了推,道:“无需忧心这一点,我自有办法。” 天下人向往而艰难的飞升之道,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时隔万年的归家之旅罢了。 所以,有无八神天沙,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烛光弥漫,风雨沙沙。 衬着薄薄夜雨之色,那双凤眸分外清明,她忽而翩然俯身,探手伸入他的怀中,取出那一枚贴身收藏的神魔光阴卷轴。 “我知晓的,你夜夜翻阅这枚卷轴。” 她语音清浅,好似溪水清冽:“神魔光阴卷轴是无主之物,每一次开启都要耗费五百年的修为,可是你如今年纪不过十七,哪里这么多的修为去耗费?”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那卷轴,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凤凰你……” 隐司倾打断道:“你对其中往事很在意,亦或者说……”墨色的眼眸映着昏黄的烛火,似有暖色尽收于眼的风华:“你是在对自己的轮回往事很在意。” 她心思玲珑,当日在五曜神殿之中,陵天苏找回记忆,的确 与还是一只小狐狸时的他前后性格变化极大。 可是,当年在远古之地,他所认识的那个少年,又何尝不是与现在的他眼神极为不同。 两年光景的确足以改变一个人,但是,无法从骨子里去改变一个人的眼神。 能够轻易开启神魔光阴卷轴,那只有一个可能性。 在过去的某一世里,他是神,亦或者是魔。 只不过看他这般放心自己前往荒神界,想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诸天神佛,下凡渡劫者的例子自古以来,以不是没有。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狐狸,对你而言,这一世是你渡的一场劫难吗?” 陵天苏亦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应道:“这一世,与我而言是重生,而非劫难,我从未想过要渡化此生。” 烛光下,她清浅一笑,将那枚卷轴重新放入他的怀中:“得君一言,吾心归安,你既已揽我入怀,我便不再多虑你是人是神。” 一直以来,紧绷的那颗心在她这句话里有所松缓,陵天苏道:“放心,我知晓你的母亲是第九天荒主,我自有办法上荒神界去寻你,这八神天沙……” “这八神天沙本就是我为你收下的。”隐司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今你要救你的世子妃,此沙必不可失。” 陵天苏眼眸微睁。 她继续说道:“鬼子菩提虽是绝毒之物,可她事后服下冷炎灵蓬,毒素有所缓抑,只是绝毒仍自积压与她的体内。 苏邪的鸳鸯双夜虽然非正道宗法,却有着它不同寻常的妙用,如今你已步入长幽之境,又修得小木灵仙体,若是以八神天沙提升双修功法等级,助她疗伤,必然对她有极大的帮助。” 陵天苏眼睛越睁越大:“凤凰你这是让我和轻衣双修?!” 隐司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需置疑,我是认真的,你也莫要多言,劝你同别的女子双修,我此刻心情很不愉快,惹恼了我,我会给你苦头吃的。” 陵天苏失笑解释:“我同轻衣……”话语戛然而止,他神情惘然。 他同轻衣? 他同轻衣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他与轻衣从未互相交换真心,她亦是从未明言对自己有情,若非此次事故,阴差阳错的行了一场冥婚之礼。 她不会成为自己的世子妃。 既已成事实,他认她为妻。 可是,他扪心自问,当真能够对她像对子忧凤凰这般吗。 他能否保证,自己待她究竟是真心喜欢,还是愧意使然。 见他安静下来,隐司倾缓缓站直身子,伸手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过你喜欢喂她吃甜糕,这种喜欢,当是真心喜欢。” 陵天苏心中茫然一扫而空,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贴近自己的心口,认真说道:“凤凰,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一颗完整的心。” 她神色微恼,举起玉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如今再来说这话是想吃教训吗?纵然没有这位世子妃,你也给不了我一颗完整的心。” 试图从他手中抽回手掌,可他握得很紧:“纵是你恼我,我也不会叫你逃走的。” 隐司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终是没了言语。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本就不是一个霸道横行、事事计较分明的性子,纵是无法得到一个完整的他,那么,便让她凑齐一颗完整的心赠与他吧。 反正,对他的纵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陵天苏笑了笑:“如此,八神天沙也不用尽数都给我啊,不若我们对半分赃啊?” 隐司倾嗓音凉凉:“那我便只取一枚好了,你身边女子这般多,若是哪个不高兴了,还可以用此物好生哄哄。” 陵天苏她被呛得直接无言。 夜深。 陵天苏为骆轻衣细细按摩额角起了作用,她睡得很是安宁。 继而又渡了一些润养身子的水、木元力给她,将这副受损严重的身子好生疗愈了一番。 细细听闻她呼吸逐渐平稳,这才小心翼翼地为她捻好被子,起身离开床榻。 隐司倾见他起身似要离开,惊诧道:“你不打算开始吗?”说着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莫不是见她中毒容颜尽毁,便失了兴致,可她是为了你才……” 陵天苏苦笑赶紧打断道:“凤凰啊,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劝我与她双修生气的是你,如今见我没有动作生气的还是你,如今你还站在这里,难道你是要我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当着你的面与轻衣双修?” 隐司倾那张白净的脸‘蹭’的一下通红了起来,她强自镇定从容道:“又……又不是没有经过这样的场景。” 陵天苏想到了苍怜与苏邪,不由汗了一下,轻咳一声,又道:“我是想为她重新置办一场婚礼。” “婚礼……” “嗯。”他眸光坚定:“当年那场没有君郎的婚礼是我欠她的,如今拜堂礼仪皆可从简,唯有新房,我想给她最好的。” 隐司倾怔了良久,随即缓缓垂下头去,玩着雪色穗子:“狐狸你说得对……” “……嗯。”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是跳是酸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好复杂,自从拾回了感情,这一切都变得好复杂,分明你做了一件极好的事……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生气。”隐司倾那双凤眸之中的情绪,有些无措,有些无奈。 陵天苏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即道:“凤凰可是想与我完婚?” 人间俗礼虽好,可已有人占据一位,她不想争夺,亦不想如同世间女子一般,带着痴念,同嫁一人。 她欢喜他,却也有自己的坚持与傲骨。 本就是山外之人,对于男女天地之礼那点执念并未起太多贪意。 烛火快要燃尽,昏黄不定的光线倾洒在她如玉的脸庞上勾出几分静谧朦胧的美感,纤长睫羽扑朔出两道很深的阴影。 静默片刻,她道:“不必如此麻烦了,只是狐狸你记住一点就好,当你有朝一日,决意不再人间颠沛流离,那便到我这里来吧,我愿奉我姓氏将你……此生收藏。” 暮色沉沉,初春寒晚,额前还留有她的指尖揉过的残冷之意,似冻雪落肤消融。 陵天苏抬指轻抚她留过的温度,幽蓝的眸子宛若雾霭深浓。 他慢慢将她靠近,指尖拈起她肩头的一缕青丝,织出一缕极细的墨黑小辫,垂于右肩前方,与他的那个位置刚刚好。 她眸光温软:“你何时学会的?” 陵天苏看着她笑了笑:“见你为我织过两次便偷偷跟着学了,我很聪明,编得亦是十分好看。” 是啊,她有着与他一对的同心结,他学会了她的编发方式。 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若真的有,那只能是…… “我有些饿了。” 陵天苏自是记得与她的那个约定,轻笑道:“纵然大晋不同往日,可也还没有落败至皇城无人的地步,如今尚未到夜禁之刻,城中夜市尚开,当有捞面糖人炒板栗,你想先吃哪个?” 这是与裳鸪定下的约定之日第九天。 他亦是记得,他与凤凰之间的约定。 她定下十日之约,为的便是履行诺言,赴他永安一行。 古城,长街。 细雨停歇,青石地面仍有潮湿未散。 夜市虽然不如当初繁花似锦,甚至有些冷清。 可那些维持生计的摊贩仍在做着自己的生意。 街道之上没有什么行人,城中守卫巡逻的铁甲虺虺声在夜色下显得分外清明。 两道酒楼以及烟柳之地明灯荧荧,倒是聚集了不少的皇城百姓,以及达官显赫。 陵 天苏只是寻了一家面摊坐下,蒸腾的雾气吹散了夜晚的寒凉。 一个简单的摊子,一年恩爱的年轻夫妻,处处皆可见人间烟火。 “两位客官看着可不像永安城的人?这么晚了还带娘子出来闲逛,这位公子可真有闲心。” 这家面摊不是旁人家的,正是李方存夫妻二人所开的牛肉面摊。 年轻的面摊老板正在案台处切着牛肉,听着自家媳妇儿招呼客人,不由回首凝看一眼,朝着陵天苏与隐司倾二人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容。 陵天苏自知自己身份特殊,并不想引来没必要的注视与目光,早些时分就在摊位上买了两个狐狸面具,与她一人一个。 如今他发色大变,离京一年多,气质大改,老板娘自是认不出此刻坐在她家摊位上的客人是叶家的世子爷。 不然,定叫家中那死鬼多切些牛肉放进碗中。 陵天苏将碗中的厚切牛肉夹进一旁隐司倾的碗中,笑道:“是啊,我与我家娘子就是在永安城认识的,她非晋人,如今难得带她回家一趟,自是得好好逛一逛这永安城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桌面上的琳琅各方小食玩物:“这不,都是用来讨好我娘子的,不然哪一日她回了娘家,还能念着我待她的好。” 隐司倾以手中筷子拦住他往自己碗里放牛肉的举动,另一只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已经吃掉了一颗。 她唇角还残余这一抹殷红的冰糖:“不要放了,吃不了这么多。” 陵天苏道:“没关系,你先吃着,吃不完我再帮你吃掉。” 老板娘目光黏在隐司倾的脸上就怎么也挪不开了,笑了两声道:“公子可真是好福气,我与老李在这开了七年面摊,也没见过生得这般标志好看的女子。” 陵天苏笑了笑,伸手拭去她嘴角的那抹冰糖,又将沾着殷红的碎糖凑近唇边,轻舔入唇舌之中:“嗯……老板娘话虽说得好听,可我家娘子带着面具,你怎知她好看?” 老板娘看着他勾舌轻舔手指的动作,纵然是无心之举,可那自然亲昵的温馨动作落入她的眼中,竟是变得分外撩人。 要死啊,这位公子银发飘飘,气质不凡,险些勾得老娘心生荡漾,这莫不是哪个妖国国度的狐狸精化形成的俊美相公,夜里专门出来勾人的吧。 “公子说笑了,您家中这位娘子神仙玉骨、姑射神人,岂是区区半张面具能够敛其绝世风采的。” 方才还一个劲得往隐司倾看的小眼神此刻吸住一般落在了陵天苏狐狸面具下的那半张脸上。 老板娘捂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肝心想,今日听说叶家世子归家了,死讯谣言不攻自破,这京城里的姑娘都疯了,就连就不开张的青楼也重操 旧业,开始夜夜笙歌,翘楚以盼等待那位世子临幸。 两年前,她倒是见过那位叶家小世子,虽是长得模样上佳,可跟顾瑾炎那个讨厌鬼在一块,不免近墨者黑,让她难以心生好感。 还是眼前这位公子养眼,年轻俊美,又没有京城公子哥身上的那种轻浮浪荡。 而且看起来还是个会疼娘子的小相公,真是越看越顺眼,让人十分好奇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 注意到年轻老板娘那火热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隐司倾淡淡地目光扫视过去。 老板娘莫名感到一股寒意袭身,冻得浑身一个哆嗦。 暖暖汤面雾气也渲不暖隐司倾那张冷若寒霜的脸。 看看,看看。 这就是她养的狐狸仔,这还没等她离开永安城呢,有夫之妇都被他勾得五迷三道。 这般厉害,干脆加入合欢宗算了! 一想到合欢宗,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名邪气少女,是极是极,待她不在了,那小妖女指不定还能变着法子与狐狸仔各种厮混。 “葱儿……”身后传来老板无奈的呼唤声。 老板娘赶紧提着裙摆开溜。 那方还传来那对夫妻的细语交流声。 年轻老板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老实巴交:“葱儿,那公子好看吗?” 老板娘居然极为真诚的回答:“好看极了。” 老板摸了摸脑袋,笑道:“好看多看两眼养养眼便好,只是看完了记得理一理我啊。” 老板娘摸了案上一块牛肉放入丈夫口中,眯眼笑道:“吃醋了?” 老板讷讷道:“嗯,醋了。” 陵天苏支着脸颊,亦是夹着一块沾满汤汁的牛肉送入凤凰的唇边:“吃醋了?” 隐司倾这点很不乖,没有半分老实人的习性,偏头躲开他递过来的牛肉,咬下一颗糖葫芦衔在口中,波澜不惊地扫了他一眼:“没有。” 陵天苏左右看了看,四下行人稀少,他忽然将身子欺近过去,咬住她口中那颗糖葫芦,弯起狐狸眼与她四目相望。 “哎呀~那边好羞人。”瞅见这一幕的老板娘吓得赶紧捧过丈夫的脸,咔嚓一声硬生生扭到了一边。 狐狸面具下的凤眸隐隐流光,她下意识地想要退怯躲避,后颈却忽然覆上一只手掌,阻止了她的举动。 两人的唇中间隔着一颗糖葫芦,并未完全碰到,陵天苏齿间用力。 咔嚓一声糖衣碎响,糖渣子在两人口中晕散开来,唇齿之间皆是甜甜的味道。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指尖晶红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夜灯暖色照人。 齿间再次轻咬,糖衣下的山楂果子酥脆的被咬成两半,青涩的酸意从两人的唇齿间泛开。 陵天苏飞快咬住那半颗糖葫芦含在口中,像是一只偷到食物的狐狸仔一般鸡贼撤离。 隐司倾捂唇后仰,墨色渲染的眼眸泛起一层红晕的羞恼雾气。 她半边雪白的脸颊微鼓,因为含着半颗糖葫芦没有吃下去,也未吐出。 “放肆!”她低斥,声音却是有些模糊。 陵天苏沉静的蓝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没有半分做错事的自觉醒悟,嘴巴轻动两下,手掌托在嘴边,吐出两颗山楂籽,轻笑道:“的确没有吃醋,倒是真酸了。” 隐司倾恼怒地将手中剩下的糖葫芦往他手里一塞:“你这么喜欢吃,给你吃个够好了。” 陵天苏接过糖葫芦,将桌上堆满了牛肉的面推了推:“吃面吧,糖葫芦可不顶饿。” 他将签子上的三颗糖葫芦吃完,就开始剥炒板栗,安静认真的模样,倒真像是民间寻常丈夫一般,细心地为自己的娘子准备好食物。 隐司倾恼怒的目光很快软了下来,重新拾起筷子,挑起汤面,安静进食。 “嗤……想我永安皇城,竟然还有如此不知检点之人。” 不知何时,清冷的摊位有多了几名客人。 陵天苏眸光微动,却是一位熟人。 潇竹学院的孟子愉,正在与他几名学院的同学一同入座,各自点了一碗牛肉面。 那几人身穿儒服,一身君子正派的打扮。 潇竹学院是永安皇城的盛名学院,门下弟子有三千,遍布九州四海。 不同于皇家学院,潇竹学院秉承清苦修行,一视同仁。 但凡是有才学资质者,通过每年院考,便可成为学子。 故而潇竹学院之中,贫寒学子较为居多。 就连潇竹学院的大师兄孟子愉,亦是寒门出身。 纵然如今他在京都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纵然是朝堂之上,他亦是有着不小的话语权,可他不愿成为旁人口中见富忘贫的俗人。 故而,与院内同学用膳,他一般都会选择这样的小面摊。 其言自称,与民同苦。 近一年来,孟子愉名声极好,深得民心圣意,被永安皇城的世人称之为修竹君子。 这样的美誉不论放在哪里,都是极为醒目了不起的存在。 事实上,往日以来也的确如此,甚至他在两国战争之中,提出了自己的战略攻伐之道。 经他策划作战的两座城池,皆成功在离国大军逼近之下固守无 忧。 圣上对他颇为赞誉,虽从未明言,但通过安插在宫中亲信小太监们的旁敲侧击下,知晓了圣上隐隐有着揽他为驸马之心。 孟子愉面上八风不动,心中却是不胜欣喜。 寒门出身的他,纵然凭借自己的努力入朝为官,可八大门阀之中从不缺乏天才英杰。 尤其是顾家那纨绔,近一年来,名声大造,甚至稳压他一头。 顾瑾炎与潘白走得极近,素来看他不起,又是个焉儿坏的货色,在朝堂之上处处将他打压。 如今圣上有招他为婿的意思,正是他韬光养晦多年,鲤跃龙门一展抱负之刻。 如今圣上只有一位掌上明珠,那便是紫诺公主,虽说在三年前,紫诺公主为兄所害,容颜尽毁,孟子愉自认为从未打过这位公主的主意。 虽是有好几次将目光瞩目过怜儿公主,可那位公主殿下门下面首众多,顽劣任性,胡作非为,他自有读书人的傲骨,便彻底打消成为驸马的念头。 如今倒是天势造就人和,赵家叛国,大势已去。 紫渃公主容颜恢复,那日听雨轩惊鸿一面,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姿,便是抛开她公主的身份,孟子愉亦有动心之理由。 一切都发生得极为顺利,直至今日。 永安城传来一个轰动四方的震撼消息。 叶家世子未亡回归。 再多的旁敲侧击也无用,整个大晋但凡是有心之人,皆知晓天子有多么爱护这位叶家世子。 他孟子愉就算是努力八辈子,功勋利禄再多,也无法比得上那位世子殿下。 论天资,论修为,论身世背景,他都远远不及。 更重要的是,紫渃公主心悦于那位世子殿下,可并非什么秘事。 大梦终成空,如梦幻泡影。 憋着一股子无处发泄闷气的他,却还要不得不装出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被同院学子吵闹着拉出来一同夜宵。 好死不死的,又看到面摊摊位上的一对男女恩爱。 更令人怨愤的是,那名女子气质绝然,端有一股昆仑之巅沧雪遗风。 说她是餐风饮露的云端神仙也不为过。 却在这里,人间小巷,汤面摊位之上,与被一男子当街调戏而不抗拒。 这一声不知检点,说的是陵天苏,讽刺他为登徒浪子。 可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却是将两个人都骂了进去。 陵天苏手中把玩着一颗剥好的栗子。 他幽然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子愉一眼:“好一个无耻之徒,竟然窥视我与我家娘子恩好。” 隐司倾轻拂薄唇,指尖残余着一抹冰糖色的细碎殷红。 她一面取出帕子,寒澈的眸子湿润之意未散,瞪了陵天苏一眼:“哪个是你娘子,竟会胡言乱语。” 只是她声音压得很低,呵斥反驳的一句话只有陵天苏听得见,落至了旁人的眼中,倒更像是羞恼撒娇。 陵天苏轻笑起来,幽蓝的眸子看她的时候弯弯如月牙,他一低首,含住她残红微甜的指尖,一点冰糖渣子都不肯放过的舔入唇中。 隐司倾经受不住这般放肆大胆的撩拨,这只狐狸与两年前在远古之地初遇时所见到的那只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给人的感觉亦是越来越危险压迫。 纵然这种危险压迫对她而言,更多的是甜宠。 她飞快的抽出手指,故作淡定地拿起筷子,假意吃面。 她平日里惯用右手,方才被陵天苏含住是左手,此刻拿筷子的手竟然也是左手尚不自知。 只觉得今晚这狐狸邪乎得厉害,就连这碗里的面条都要跟她作对似的,竟然生得同泥鳅般滑顺,一根都夹不起来。 陵天苏入目之下似只有她一人,支着脸颊凝神静看她窘迫无措的模样。 被人反将一军然后直接无视的孟子愉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可笑,行那放浪行为的还怪他人!” 陵天苏点着脸庞的手指轻轻一动,长街不知从何方,风起云澜,轻风似刀,无形无声,飞快掠过孟子愉衣带。 兹啦一声,这位修竹般的君子,下身衣衫整齐滑落,凉风习习,胯下生寒。 当然,事先陵天苏从桌上放着的小物件堆里抽了一把折扇摊开,拦住了隐司倾的视线。 他咬了一口板栗,看着面上呆滞的孟子愉道:“这朗朗乾坤,盛世之城,你竟然如此不知检点,随意露出那腌臜之物想来脏我家娘子的眼,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衣冠禽兽,穿的人模狗样,竟是如此无耻下流。” 上天十分配合恰好的安排了几名执着花灯的女子路过此道,似是被巷间汤面香味吸引,正欲近来。 忽惊鸿一瞥,顿时尖叫连连,手中花灯都惊掉在地,捧脸而去的同时,还不忘哭哭啼啼地扔下一句:“变态,臭流氓!” 可怜孟子愉生平第一次脑袋上被安上这两个称呼,面上顿时红入熟透的大虾。 一旁学子赶忙脱下衣衫,替他遮掩解围,怒道:“好胆!你知不知道你戏弄的是何许人也?!” 陵天苏低头吃了两口面,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戏弄人了,我可是坐在这里,寸步未动。”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孟子愉面色瞬间惨白。 (ps:凤凰的糖发了,轻衣的糖还会远吗?轻衣的糖来了,子忧的刀子还会远吗?读者小可爱:呸!狗北北!)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拔得头筹啊~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寸步未动,便能够无声无息的割去他的衣袍而不叫所有人察觉,这是不是意味着,同时他可以瞬间将他腰斩? 孟子愉赶紧拉过要上前教育的同伴学子,他敛神肃容道:“是在下孟浪了,还望阁下莫要见怪。” 说完便拉着那几名同学安静入座,不敢在继续出言挑衅。 老板娘双手捧着心口,一脸入迷地看着:“这位公子当真是凛然不凡,竟然能够让潇竹学院的大师兄甘拜下风,太帅了。” 李方存不露痕迹的瞥了瞥嘴,将煮好的牛肉面放入托盘之上,准备给那边端了上去。 那几名不明就里的年轻小学子并不知晓其中道理,还以为是大师兄仁善,不愿为难弱小。 他愤愤道:“那老板娘也是个不长眼睛的瞎婆娘,我们大师兄何须认人伏小。” 孟子愉低头喝茶,不语。 刚走出没两步的老板默默转身,默默拉开摊位的小抽屉,忽然开口问道:“忘记问几位客官可是吃辣?” 他其实知晓,孟子愉来自蜀中,最是能够吃辣,那些小学子书没读多少,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日益见长。 当下就有人立即说道:“自是吃辣的,我们师兄弟几人,皆是无辣不欢。” 老板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从小抽屉里拉出一个布袋子,取出五个生得小小个的辣椒,辣椒尖端格外通红,看着并非民间辣椒。 他将每个掰成两半,放入碗中,唯独给孟子愉的那一碗,放上了寻常的油泼辣子,然后端了上去。 老板娘娇笑道:“死鬼,你可真帅。” 自家媳妇被人欺负了,大老爷们不为她出气,还等谁为他出气。 风头可不能都叫那俊俏小相公占了去。 很快,面以入席。 孟子愉低头吃面,脸上看着有些心事重重。 一名有眼力见的年轻学子心中也猜出一二,忙出声宽慰道:“孟师兄可是在想叶家世子回归永安的事?” 隐司倾抬首望去,凤眸微眯。 陵天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悄悄将筷子换到了右手的小动作,十分自然不失尴尬。 孟子愉面色不动:“叶家世子的事,与我何干。” 那名学子低咳一声,朝着一旁同伴打了一个眼色:“在下听闻宫中小道消息,陛下有意招揽孟师兄为驸马,可是那紫渃公主心悦于世子殿下,曾又有数月授业器道之情,若是那世子死了到也罢,如今却是分毫不损的回来了,此事怕……” 孟子愉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原本吃瓜看戏的陵天苏愣住了。 隐司倾夹起碗中一块厚切牛肉,面上竟是带笑,十分亲切地送至他的唇边:“狐狸兄果然很厉害。” 哇,好可怕! 微笑的小凤凰好可怕,怎么突然感觉多了几分那条腹黑蛇的影子。 陵天苏颤抖了一下,赶紧低头咬着那块牛肉。 正欲做嚼,却看到她那双冷飕飕的眼,顿时口中不敢有任何动作了。 他睁着眼睛,叼着牛肉,带着几分可怜无辜的目光看着她。 隐司倾丝毫不为所动,面上的笑容说收就收,面无表情的继续夹起牛肉,放入他的口中。 一旁收到眼色的学子同伴不等孟子愉发作,忙道:“薛兄此话不然,那世子殿下已经娶妻,正名为世子妃,紫渃公主千金之躯,又深得圣上宠爱,难不成圣上宁愿让她做小,也不给我们英年才俊的孟大师兄为正妻,珍之爱之。” 陵天苏露出一个恍惚的神色,他记得他初入皇城之日起。 小秦公主便十分不受这些年轻才子的待见,这种千金之躯,深得宠爱之言一般都是安在那位怜儿公主脑袋瓜子上的。 如今倒也真的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 孟子愉面色稍缓,他放下筷子,取出手巾严谨地擦拭了一下嘴唇上的汤油痕迹。 郑重说道:“孟某人家世虽不如叶陵世子那般显赫,却也有着一腔抱负热血,不敢妄下海口能许紫渃公主风光无限,荣华富贵,唯有一颗真心值得交付,世子殿下虽然境界修为超凡,非常人能及,可孟某人却觉得,世子非良人。” 他端起一杯茶,冲去口中的咸汤味道,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世子身边红颜知己甚多,他是听雨轩的常客,就连苏九儿姑娘都成为了他的房中人。 甚至与合欢宗的妖女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更别说这正妃名分已定,紫渃公主青春年少,容易初心错付也是常事。 不比孟某人所追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能给紫渃公主的,是我的全部,若是有幸能娶公主为妻,孟某人生平绝不二妻!” “孟师兄大善!” “孟师兄气度胸襟果然非寻常男儿能比!” “孟师兄定能成为全天下最好的夫郎,我若是女子,定当嫁你。” 孟子愉一脸微笑,袖中拳头轻捏。 心道自己也并非毫无胜算不是吗? 一旁陵天苏口中塞满了牛肉无法开口,只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话说得,好像你不二妻就是天底下最钟情的男子了。 有天子在上头稳压一头,你没权没势的寒门子弟,难不成在娶了公主的同时难不成还想纳妾开后宫? 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怎地从你口中说出来就成了无比伟大的行为。 见到孟子愉露出开怀的笑容,其他学子们溜须拍马的言语不由愈发的放肆起来。 “叶家世子风流之名传遍整座皇城,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想嫁于他,甚至户部侍郎家的女儿今日还抛开女儿家的颜面,亲自登门说是要拜访世子妃,愿意成为她的贴身丫鬟伺候,只愿让世子殿下收她入房,哪怕是通房丫鬟也好。” 孟子愉冷哼一声。 又有人接着说道:“这姑娘好生聪明,心知那世子妃时日无多,此刻与瘫子废人无异,明面上是冲着通房丫头去的,实则打的却是拔得头筹的注意啊。” 陵天苏看着面色不佳的隐司倾,咬着牛肉含糊不清的道:“拔得头筹啊……” 隐司倾抿了抿唇,手中筷子抖了抖,然后不动声色的放下,清冷声道:“吃吧。” 陵天苏这才细嚼慢咽,将口中牛肉一一吃下,他低声一笑,目光却是微冷:“瘫子?废人?” “可不是瘫子废人吗?大婚之日我可是见过那位世子爷的妻子,我本以为叶家显赫,纵是冥婚,怎么说也该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才是,居然择选了一个黄侍。 黄侍身份虽然对于修行者而言倒也厉害,可于朝堂上而言,不过也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下属罢了。” “呵~可不是吗?若非天子圣明,将治愈尸瘟毒的重任好差事交给她,令她一举成名,全城百信的性命都得她所救。凭借她那黄侍的身份,怎么可能坐上叶家世子妃的位置?” “嘿嘿,都说世间有因果报应,别还不信,这叶家世子妃本容颜无双,如今啊,为了讨好圣上,医术明明不到火候,没有那金刚钻偏揽瓷器活,这下好了,名声起了,风头出了,脸却毁了,还记得当日大婚时红帘下的那张脸吗?” “咦~~~~~大晚上的,好端端地提她的脸做什么?怪渗人的。” “你们给说说看,以世子殿下那风流性子,哪里还看得上自己这位世子妃,还不是装装样子给我们这些人看,丑得跟鬼一样,我真不信那世子殿下能够立得起来。” “还立起来,怕是吓得腿都软了吧?哈哈哈!!!摊上这么个媳妇儿,还非他本愿,让他装死吧,这下一回家,一个丑如恶鬼浑身是毒的女人坐在自家宅里,我怕他是连家都不想回了,现在指不定躲在那处温柔乡里玩着呢。” 温柔乡隐司倾手中的玉笛紧了紧,手背上的淡淡经络明显了几分。 (ps:莫得月票,莫得评论,北北小拳拳上的淡淡经络也明显了几分。)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修竹君子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却气定神闲地握住了她的手,嘴角吮着冰冷的笑,五指看似悠闲的在桌案上轻轻搭起沉下。 六道阴冷绝阳的气息从他掌心无声吐出。 “嘶~~~~奇怪,你们觉不觉得突然有些冷。” “是啊,明明都开春了,怎么还有这寒凉沁骨的风,冻得人下头……咳,腿都麻了。” 孟子愉亦是感到了一片麻寒,心中暗自皱眉,却也没多想。 面上仍是一副从容冷静的模样,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都是苦修之人,怎可畏惧严寒。” “呵呵,我们初入凝魂,哪里又能和师兄这般高深修为可比的。” “只叹我们没有世子那么好命,修行资源灵丹妙药唾手可得,年纪轻轻就有了通元修为。” “呵,通元修为又如何,当非良人,当非良人……” 一道空灵优雅的嗓音顺着巷道飘来:“世子殿下是否为良人。本宫,暂且不予评论,只是你们自诩君子,却在背后高谈论阔,非议连连,可还当得起良人二字?” 六人连忙起身,朝着那个方向深深作揖:“见过公主殿下。” 隐司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神色来,幽幽地看着陵天苏:“可真凑巧。” 陵天苏苦笑不语。 秦紫渃紫纱外的那双水色眸子不同以往温和,在如霜凉薄的夜晚里显得颇为冷冽:“不必客气了,本宫并非千金之躯亦非深得恩宠。” 孟子愉一脸尴尬,忙道:“公主殿下见谅,方才都是饭后闲谈,还望公主殿下莫往心里头去。” 一袭紫衣,在月下分外纤柔,绰约多姿,仪静体闲。 秦紫渃冷淡道:“无关紧要之人言语,自不会往心中去,自是孟公子出言诋毁了本宫心中人,便容不得本宫不去多想了!” 威严怒意沉沉而发,皇家王女之风范竟是被其展现得淋漓尽致。 陵天苏都有些微怔,他还是见到秦紫渃展现出如此强势一面。 “咳咳……”孟子愉面色一下涨红起来,眼中起了退怯之意。 不过似乎她并未给他半分机会,平日里与世无争,随波逐流的软性子在这一刻半分影子也找不着了。 一双水眸散发着逼人的气势,随着她步步迎来的步伐,一股无名的气势朝那六人压了过来。 “孟公子自己方才都说了,家世修为皆不如叶陵世子,一个连区区风光无限,荣华富贵等俗物都许不起的人,至于那二两重的一颗心,怕是比田间的萝卜,轻重 无两差。” “萝……萝卜?”孟子愉目瞪口呆,愣是没想到她在意得竟是这等俗物。 秦紫渃微微一笑:“衡量俗人,难道不该以俗物应称?” “公主殿下这未免也有些太瞧人不起了吧?您眼前这位可是潇竹学院著名才子孟大师兄,怎可以俗物比之。”学子愤愤言道。 秦紫渃颔首,目光平静轻扫,不带任何轻蔑之意,说出来的话亦是平淡如水:“吾见诸君如见市上且下之小市蔬,五文钱一箩筐。” 孟子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双眼眸厉然而掀。 秦紫渃目光却是更冷,毫不胆怯得直视而去:“既然知晓世子殿下非常人能及,你这个连常人都不如的俗人又有何资格再次高谈论阔。” 说到这里,面纱外的那双美丽眸子终于浮现出淡淡的讥讽之意:“妒为忌,当人莫作狗,其后毁有意?” 这下所有的学子都愤怒了,但面前这位女子毕竟是皇家公主,他们这群寒门子弟得罪不起,只是咬牙切切道:“公主殿下,我们可是潇竹学院的学生,纵然您是一国公主,金枝玉叶,也容不得这般诋毁!” 秦紫渃道:“世子妃还是叶家的世子妃,就容得你们来诋毁了?!” “可莫要忘了!” “你们的性命是以她的健康,眼睛,容貌换来的,一个女子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尽数奉献给了大晋百姓,也包括你们这些背后议论,不知感恩的不义之徒!” 她目光挨个落定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面纱下轻柔的声音徐徐传来:“丑鬼?瘫子?废人?没有金钢钻偏揽瓷器活?世子妃每日饱受折磨,救了你性命,换来的便是这些言语? 你们受的是叶家恩惠,诋毁的同样也是叶家,感恩戴德溜须拍马的好本领却尽数用在了天家,这便是潇竹学院的作风?这便是修竹君子?你们都是在山匪窝里读的书吗?这般强盗言论,也亏得你们有脸当街言传。” “一生一世一双人?”秦紫渃似是轻笑一声:“孟公子说这话的时候,当真良心可不会痛啊,三年前,蜀中有一名王姓女子,千里迢迢赶至永安寻夫,拿着孟家旧人留下的书信刚一进入潇竹学院的门府,便被乱棒打了出来,若非顾家公子怜惜,那名王姓女子焉有命在?!” 她颔首,月色之下,水眸微冷。 几步上前,端起一盏茶杯淋在他的身上: “院长大人手段颇高,在义理与爱徒名声中,他择选了后者,保住了你清修苦寒,孑然一身的好名声,可这好名声之下究竟是怎样的腌臜龌龊,唯有用水好生清洗一番才得以知晓吧?” 孟子愉胸 膛剧烈起伏,三年前的那场往事是他一身污痕。 他家中贫寒,承担不起昂贵的盘缠物资,是王家姑娘不惜下嫁,倾力支持,才得以让他功成名就。 只是,王家姑娘是民女,又是一介凡人,毫无修行之资,若是叫世人知晓他这位潇竹学院的大师兄依靠这么一个凡人才能够稳站今日这地位,简直是毕生之耻! 至于那所谓的倾力支持,还不是见他天纵奇才,有着过人之姿。 自然是想着提前巴结,生米煮成熟饭与他定下关系,还一辈子像蚂蟥一样黏依着他。 这般心机算计的女人,他极其厌恶。 所以当她一身荆钗布衣寻常门来,他二话不说,结合学院弟子一同乱棒横扫了出去。 其中一人就有他,他看似赶走恶妇刁民,以肃清书院安宁,实则暗藏歹毒心思,偷下阴手。 若非顾瑾炎多事,为了救一个民妇,竟然不惜浪费一株天灵草为其疗伤。 他曾经的那名糟糠之妻早就带着她那不切实际的妄想横死街头了。 事后,顾瑾炎不仅救活了那女子,还将他孟子愉抛妻之事大肆宣扬。 若非是他顾瑾炎名声太臭,孟子愉平日里又是一副爱惜自己羽毛的正人君子做派。 怕是此事早已铁板钉钉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又哪里来的今日这般朝堂地位。 只是这般不堪往事从秦紫渃口中说出,却是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孟子愉面色难看至极地看着秦紫渃:“紫渃公主这是不惜为了维护叶陵世子的好名声来污蔑无辜之人了?” “无辜?”秦紫渃从轻纱广袖之中取出一本破旧的书籍,翻阅一面,第一页便是千字文章。 只是那些文章的字体,皆是金色笔墨勾勒而成,一笔一划之间,尽显天地圣奥。 “你自称为潇竹学院的学子,既为读书人,那敢不敢对着书圣的圣文发誓,你此生没有行小人之事,没有忘恩负义,抛妻甚至是试图杀妻!” 孟子愉后跌一步,面色惨白。 面纱下的嘴角勾出一个微嘲的弧度:“看来孟公子是不敢起誓了……” 他身边一众学子立即跳出来道:“公主殿下好大的手笔,竟然拿圣文压人。” 秦紫渃不予解释,只淡淡道:“我何止是要拿圣文压人,我还要以大晋千万子民压人?若我将诸位今日所言所行禀告父皇,告知叶公,你觉得你们明日,还能够安然的立在这永安皇城吃面吗?”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要不要再来一碗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这下莫说是孟子愉了,就连其余学子面色都惨白难看起来,他们甚至连面都顾不上吃了,仓促狼狈逃离此处。 自风声里,还能听到有人小声嗫喏道:“我们不过是饭后闲谈罢了,又未杀人放火的,公主殿下何必赶尽杀绝。” 另一人亦是小声细语:“就是,平日里都说紫渃公主善解人意,知书达理,今日一看,比起那刁蛮的怜儿公主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个腌里黑的……” “你说她不会真的要将今日之事告知圣上,告知叶公吧?” “莫慌莫慌,皇家无私事,事事关天下,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过是一介妇人,后无亲族依靠,终究是上不了朝堂,当不得大事的。我们可是潇竹学院的学子,国之栋梁,如今战事皆有功名在身,无凭无据的,圣上不会无故逐我们的,她不过是虚张声势。” “呵,我就知道,你说她好好一个公主,不再宫里待着,跑出来瞎晃悠干什么?莫不是知晓也世子殿下回京了,她这是上赶着去找世子殿下?” “堂堂一国公主,当真是为国蒙羞。” 显然这几人被秦紫渃的突然出现斥责颇有怨言,离去之时还不忘口语恶毒刺激一番。 反正于他们而言,这位公主殿下低调温顺了这么多年,就连周儒那样的白丁书生都能够上门肆意挑衅,哪里还有半点公主威严。 更别说他们是名家学院出生、身负功名的学子了,哪里忍得了这番恶气。 李老板一脸可惜的看着桌上那六大碗面,啧啧两声:“可惜了我几根辣椒。” 那几人,除了孟子愉,一口未动。 老板娘见到秦紫渃,热切招呼道:“见过公主殿下,紫渃公主可曾用晚膳,我们李家捞面虽称不上什么山珍海味,味道却也是极为不错的,公主殿下可愿赏脸尝尝。” 市井出生的面摊老板娘面对这位一国公主,态度恭敬有礼,却也不同其他人那般软骨献媚,倒是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秦紫渃本不愿夜间在外过多耽搁游荡。 本是夜间寻人,却是无果,反而在街边小巷听到几名学子妄言议论。 如今人走茶凉,她本该早些回去歇息,可性情温软的她对于热诚的老板娘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之言。 “如此,便多谢老板娘了。” 李方存赶紧撤了桌子上的几大碗面,正欲招呼她坐下,老板娘却是冲过去掐了掐他手臂上的肉: “蠢不蠢啊你,那几名衣冠禽兽坐过的位置你竟然招呼公主殿下入座,这三两下哪里能擦得干净,回头就给劈了当柴火烧。” 继而转身又朝着秦紫渃呵呵一笑,道:“公主殿下,您看我们这也就两个摊位,不若与那便的公子姑娘坐一桌好了。” 秦紫渃自是不会计较这些,点了点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陵天苏见她视线转望过来,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道:“我们的面已经吃完了,便不叨扰公主殿下了。” 说着,就轻轻扯了扯隐司倾的衣袖。 隐司倾淡淡的瞥了他一样,低声道:“走这么急,你是在心虚什么?” 陵天苏倒还真不是心虚,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将小秦公主是为知己好友,无关风华雪月,更无入骨相思,交心淡入君子,他自认为自己从未对她有过非分知晓。 可今夜无意之中听到她亲口承认,自己心中对他有意,还是当着凤凰的面,不免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有面具遮掩相貌,不会叫她察觉出真实身份,给他们二人之间都留下了一丝遮掩。 秦紫渃这份心思藏得深,入京以来从未透露过只言片语的好感,如今若是打破,怕是也不知如何自处。 若是在同坐一桌吃面,被看出真实身份实在不妥。 还是假装不知,早些离开得好。 陵天苏屁股刚一挪动,便听得一声轻物坠响。 寻声望去,便看到秦紫渃似惊吓住一般失措狼狈小退半步,那一声轻响原是那本书圣千字文惊坠在地。 好巧不巧,她小退半步,恰好踩在了那本圣文之上。 面纱外的那双水色眼眸荡出一抹让人瞧不真切的光,有些窘迫羞悔,有些无措慌乱。 面纱遮挡,看不清她此刻红透了的脸颊,借着月光,却能够见到她耳根子红透了大半边天。 方才一袭话,她似乎说了什么极为不得了的话。 她脑袋一片眩晕,心中一个劲地不断安慰自己。 自己声音一向很小,他未必就能听入了耳中。 而且方才她说了极多的话,更是训斥较为居多,他未必就注意到了细节微末的小事。 虽然此刻想扭头就走,可目光已经迎上,心中的思念便如泉水一般难以抑制的涌了出来。 这番情感冲淡了窘迫不安,甚至多了几分期许,想要去触碰他,接近他。 后退的脚步顿住,她定定地看着他,千言万语,还是化作一声: “紫渃见过世子殿下。” 隐司倾眯起眼眸。 陵天苏亦是没有想到自己带着面具,发色大改,竟然还是能够让她一眼认出。 面摊夫妻二人面色大变,尤其是老板年,手捧心口,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世子殿下? 这位神仙般的公子竟然是当年那个被顾瑾炎当小相公调戏的世子殿下??? 紫渃公子这莫不是认错了人? 陵天苏苦笑起身,亦是行礼道:“叶陵见过秦先生。” 秦紫渃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中仿佛除了他再无旁人,她问道:“世子殿下面吃完了是打算回府吗?” 陵天苏嗯了一声。 秦紫渃看着他:“那要不要再吃一碗。” 声音轻柔无骨,正衬春夜之暖风。 很无礼且很无理的一句话,背后深藏的紧张为有自知。 陵天苏微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隐司倾将桌上零零散散的一些小玩意儿尽数收入乾坤袖中。 就连一颗剥好不甚咕噜噜滚落在地的板栗都俯身擦干净藏好,桌面很快空荡干净,余处很大的空位。 她淡淡道:“我还要一碗。” 陵天苏无奈头疼。 秦紫渃这才发现陵天苏身旁还坐着一名白衣女子,面上带着与他一样的狐狸面具。 更醒目的是,二人身上所穿着的皆是白衣金凰收边道袍。 正是灵界凤陨宫的宗门服饰。 这时,老板娘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会是世子殿下,方才他还说那姑娘是他娘子,可世子妃此刻不是正重病卧榻吗?” 秦紫渃面上恍惚了一下,看着与他并肩同坐的白衣女子,水眸微黯。 娘子…… 是他亲口说的吗? 陵天苏只好起身,将对面的木制长椅拉开,请她入座道:“先生请。” 秦紫渃静静看了他一眼,终是走了过去,安静坐下。 陵天苏刚转身预备返回座位,袖子忽然一紧,却是被她忽然伸手拉住,他眼底愕然情绪尚起,手心里被塞了一张整齐叠放好的宣纸。 “本该在两年前就想将这心意交付给殿下,只是未知川芜事变,紫渃以为此生再难相见,却不曾想今日得见世子平安回归,实在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衣角,不喧嚣,不争扰,只是仰望着她,安静如是说道。 待她缓缓松开手指,陵天苏并未拆看,虽不知其中是何内容,但也隐隐猜到了几分。 若是这时候当着她们两人的面拆开,那么也就是说最后一层的遮掩都撕得干干净净了。 他将宣纸收好,道:“牢先生记挂忧心了。” 牛肉面很快上齐两碗,隐司倾并未动筷,往陵天苏方向一推:“你吃。” 分明是她点的,却不吃推给了他。 (ps:小秦同志上线刷纯在感啦。)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临别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经过苏邪的几番调教,陵天苏自然不会蠢到这时候去跟一个正在生闷气的女人去讲道理。 默默拿起筷子吃面。 秦紫渃就坐在二人对面,不知何时摘了面纱,露出那张清水淡月般的面容,热腾腾的雾气将她眼睛蒸熏起了几分水意。 陵天苏吃了两口面,似是不忍以沉默对待她。 他心中微微叹息,放下筷子从铃铛里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星辰晶。 这是冥族战舰被荒神裳鸪击落于九齐山。 战舰之中的冥族已经被尽数清洗,虽然战舰已经被大肆破坏不能再用,可战舰的结构皆为数量庞大的星辰晶所铸就而成。 星辰晶非人间之物,纵然是在神界都是为神尊所管,异常珍稀。 裳鸪性傲孤高,并未收获这丰盛的战利品,倒是便宜了他。 “先生今日可带了铭符笔和锉刀?” 秦紫渃视线被桌面上那块泛着乌晶漆黑却时而散发出点点星辰荧芒的黑石所吸引。 她天生炼器成痴,这等从未见过石料对她而言却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这是何物?星辰之力竟是这般浓郁强大,其中所含的能量、运转的轨迹我从未所见,此石绝非俗物。” 她捧起那块星辰晶,指腹不断摩挲着,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陵天苏笑了笑,道:“此物可否用来炼器?” 这自是能够用来炼器的,纵然放眼整个神界,能够得以星辰晶锻造而成的皆可位列与上品仙器。 除了炼器,更有其他妙用,唯有神界之中的上位之神才当以用得起此物。 如今流转至人间,对于日后小庄园的发展,亦是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纵然此刻人间没有相对应的等级炼器师能够全然开发出星辰晶的能源力量。 可陵天苏此刻的铃铛里却是不仅仅只有这一块星辰晶,那艘战舰体积庞大,整艘战舰的大部分面积皆是由星辰晶建构而成,数量可谓是颇为可观。 用来练手,倒也浪费得起。 秦紫渃目光明亮:“此物绝俗,正是绝佳的炼器材料,半年前在秋雨大师的指导下我已步入玄级炼器师之列,符道亦有所突破,符器兼并,可勉强跻身进入道级炼器师之列,若是加以此物辅助,我有信心,能够炼制出一枚虚器。” 她反复翻开着这颗星辰石,心中不胜欣喜。 以她多年炼器的经验,不难看出此物不凡,怕是不仅仅能够用来炼器。 若是碾磨成粉,再配以特殊手法绘制成符, 亦可创出多种珍贵用处不一的神符。 说着,她看向陵天苏,问道:“世子殿下可是需要一把虚器。” 对上那异常明亮的眸子,陵天苏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此刻说是的话,她必然今夜便通宵达旦地沉浸于专研炼器之中。 他失笑道:“小秦先生误会了,如今我不缺乏虚器,只是希望能够借助此物,能够让先生器艺更加精进一步。 先生天生金灵之体,短短两年时间便从高级炼器师突破至玄极炼器师,实为天纵之才,只可惜人间资源有限,大大限制了先生的炼器之道,日后若是先生需要什么稀罕材料,大可告知叶陵。” 说着,他又取出杀沉弓以及黑晶符箭,这些皆出自于暗渊殿,亦非凡品:“希望这些对你会有帮助。” 秦紫渃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只是想让我精进炼器之道?” 陵天苏点了点头,目光澄澈。 许是被那过于澄澈的目光所刺到,秦紫渃移开了视线,低头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面推给陵天苏。 她神情黯然,低声轻语:“今夜有些饱了,这碗面很好吃,可我却是吃不下了,能否请世子殿下代为吃下?” 陵天苏看着那道紫色倩影消失在街边一角,旋即收回视线,低头看着面前两碗面出神。 隐司倾取出两杯空盏,倒满茶水,淡淡道:“那位公主当是很喜欢你。” 她将秦紫渃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见到他的欣喜若狂,不可置信,震惊羞赧,看似平静温和,心中怕是早已激动得掀起了轩然大波。 以至于连袖中那本极为重要的千字文都落在了地上不慎踩了一脚都未曾察觉。 陵天苏轻声嗯了一下,将面前两碗面尽数吃下腹中,摸了摸肚子。 目光无奈至极:“凤凰,不要觉得我是在装傻充愣,只是感情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待她尊敬钦佩,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隐司倾起身,理了理衣衫,抬首仰望星空,凤眸长眯道:“走了。” 陵天苏随忙起身:“你不同我去大碑亭看看吗?如今时辰尚早,明日还有一日,我可以……” “不必了。”隐司倾伸手将面具摘下,藏于袖。 “你家中那位骆姑娘情况危急,今夜你对我百般撩拨放肆,是不想自己的沉重情绪影响到我这点我十分清楚。 今夜我过得十分欢喜开心,开心得纵然知晓城内有大半姑娘都喜欢你都无法生太大的气,狐狸,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陵天苏拉紧她的手臂:“凤凰……” 隐司 倾静静地看着他:“若是再逛下去,遇见更多的姑娘小姐要同你拉扯是非,我怕就不是一点点生气了。” 见她这般坚持,陵天苏无奈,只好松手。 面摊的炉子还腾腾得冒着烟火,安静的槐树影影绰绰,映着人间明月的那双凤眸忽然靠近几分。 她摸着陵天苏的脑袋揉啊揉,也不说话。 陵天苏无奈地微低着身子,将狐狸耳朵给冒了出来,果然换来了她的开口:“狐狸,好好修炼啊。” 地面上的两道人影重叠,月明风清,朣朦的夜晚星空升起了明灯三千,凡人们的心愿正随着明灯寄往天阙。 而这个即将前往天阙神宫的女子在万家灯火里对他说:“每次都是你看着我离开,今日,你先走吧,我看着你。” 陵天苏缓步走在幽静小巷之中,每次回首,都能看见灯火之下那道白衣照夜的清冷身影,目送指引着他回家的路。 …… …… 越国皇宫。 皇子吴璋脚步匆匆地出现在了宫廷长廊之上,手中紧握着一张战报,面色肃然沉重,来到大殿门口,便被两名内侍打扮的宫女所拦下。 “璋皇子,太子殿下已经歇下了?” 吴璋面色阴沉地将她们二人推开,训斥道:“没有眼力见的家伙,若非有要紧战报,我又岂会深夜入宫。” 不等两名宫女阻拦,他直径推开殿门。 吴婴此刻正坐在案前擦拭着‘遇邪’,干净的帕子沾着些许养兵的特制银磷粉,将枪刃擦拭得光可鉴人。 吴璋看着她手中斑驳残破的长枪,心中的不解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此枪品阶却是一把灵器无疑,可早在一年前便已经彻底损毁,灵气全失,何以他这位皇弟仍是夜夜擦拭,更是以千金一两的银磷粉日夜养护。 这一年间以来,光是所耗费的银磷粉的价值便已经远远超过了那把灵器枪的价值。 他轻咳一声,正欲说话,却发现屏风之下还跪着一名哭哭啼啼地妇人。 空气之中还弥散这一股焚烧过的浓郁味道,一旁烧得正旺的壁炉之中,有火星黑灰飞舞,显然是刚烧过什么东西。 而那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婴生母,嘉妃娘娘。 自从那年宫变,越国国君死于吴婴之手,这位嘉妃娘娘便一直久居于深宫之中,避世十载。 如今倒不知为何,竟然出现在了太子的宫殿之中,还是这番模样。 “那个……太子殿下,臣有要事禀告。”吴璋恭敬行礼,偷偷打量着案上的吴婴太子。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征婚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面色一如既往的病态苍白,只是今夜气色更显无力颓然,下巴削尖锋利,唇形优美薄透,眼角眉间给人的却是一种无情凌厉的感觉。 此刻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宫廷礼服,款式简约素净,以至于肩头不知何时晕开的一抹血色格外醒目。 吴璋不动声色,心脏却是咯噔一下! 果然,太子负伤一事不假。 可如今吴婴的修为早已突破长幽,在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将她伤至这番。 透着领口能够看到她衣衫下微松的绷带,她从不让宫中内侍为她上药,看起来伤势是自己处理的。 处理的手法很粗糙,血都未止住,将衣衫都染红了一角。 “如果是想说叶家世子回归的消息,你可以退下了。”吴婴起身将‘遇邪’小心轻柔地安放至兵器架上,她的房中只有一座兵器架。 而兵器架上,也只有一把枪。 吴璋错愕,看着她肩头的伤势,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不由喃喃出声道:“太子殿下都知道了?难不成这伤势就是叶陵所为。” 吴婴摸了摸腰间新换上的太子白玉带,唇角也多出了一丝隐晦难以察觉的笑影:“嗯,是他。” 吴璋心道今夜的太子皇弟好生奇怪。 看着她唇角缱绻的笑,他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被那叶家世子伤成这样原来是一件值得很开心的事情吗? “能够伤到太子殿下的,想必那小子如今已有了长幽境的修为,此子未死回归,必成大害!” 吴婴唇角笑意如雪融化消失,目光冰冷,淡淡道:“知道了。” 吴璋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见她眼底升起不快,及时悬崖勒马,闭口不提大晋叶陵之事。 忙转移话题道:“太子殿下不知今夜召见今夜嘉妃娘娘是因何缘故?” 吴婴面色青黑下来。 这个女人可非是她召见来的。 今夜也不知是刮了哪门子邪风,还是说听信了某家大臣的言论,竟然半夜三更跑到她的寝宫来哭闹。 说是她身居太子之位,迟迟不登基为皇导致国家久无新君也就罢了,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太子妃之位迟迟不立,更没有诞下子嗣的半分想法。 此行为是万万要不得的。 于是拿着百官仕女图跑到这里巴拉巴拉一大堆,竟是关心起了她的亲事,举荐各方名女给她,望她早日纳妃,养育子嗣。 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让吴婴直接拂袖一卷,将她捧来的仕女图尽数卷至了壁炉之中烧得一干二净。 这还是她刻意压着火气,如若不然,怕是连人带画一同全给卷了进去。 知晓事情原由的吴璋皇子顿时哭笑不得, 他的这位皇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许多人都说他没有心,根本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事,别人家的皇子权贵,甚至是连他吴璋,在她这个年岁里早已妻妾成群,开枝散叶。 而他始终孑然一身,更喜独行。 莫说宠妃了,就连侍奉端茶倒水,研磨添香的贴身侍女都不曾有过,更多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吴璋强忍着笑意,说着违心话:“其实嘉妃娘娘所考虑得不无道理,如今殿下年岁以满十八,按照规矩的确是已经到了纳妃繁衍子嗣的时候了。” 吴婴面色铁青。 纳妃? 还繁衍子嗣? 拿什么繁衍? 且不说她鬼婴是否有着生育的能力,自古以来从未见过那名鬼婴成功孕育过后代的,纵然她转生成人,真的可以,也断然无法和女子…… 捕捉到了吴璋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吴婴心中没由来地涌起一阵无名之火,恼怒道:“你若当真这么想,也不无不妥!” 果然,吴璋面色一僵。 不无不妥可不妥啊! 大大的不妥! 他曾得吴婴承诺,日后越国君王之位有他继承,反正吴婴也从未想要诞下血脉,最终这皇位还是落入他家。 可若是哪家女子得了太子的恩宠,当真怀了,他的美梦岂不是终将成空。 他赶紧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正欲说话。 地上那个哭哭啼啼的妇人立马收了哭脸,一蹦三尺高:“既然太子都应允了,那妾身这就下去准备!” 把话放下堵死,也不给吴婴开口的机会,飞快地离开了寝宫。 吴婴伸出去阻拦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一时不得收回。 这女人,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想必是听了宗亲氏族的挑唆,想将本家的女儿安插至越国皇宫之中来。 虽然心中百般抵触自己如同怪物一般的‘儿子’,可若当真能够让本家崛起,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吴璋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吴婴亦是万没有想到,自己时隔十年在见到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竟是要给她张罗婚事,她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 …… 陵天苏去了一趟听雨轩,却并未见到子忧和她的侍女小灯。 听雨轩里人,早在一年前,姑娘醉酒得厉害,后被叶家军侍接入了王府之中,从此再未回归。 听到这个消息,陵天苏心中百般沉重。 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不解终于拨开云雾。 原来,轻衣一直咬牙坚持,甚至不惜服下 足以将人折磨发疯发狂的冷炎灵蓬也要强撑最后一口气竟是为了子忧。 可是,他记得她与子忧并无交情,何以为了她竟能够拼命至此? 难不成就因为知晓了他与子忧之间的关系? 满腹疑惑地返回王府,询问了爷爷,可他却是支支吾吾,左右而其他,最终还是将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告知了他。 陵天苏身体陡然僵硬,如同五雷轰顶,巨浪拍身,轰打得他不知所措。 “身孕?!子忧有孩子了?!为何现在才告诉我?!!”陵天苏激动地满目通红,心中情绪当真是一言难尽。 狂喜振奋。 痛惜怜爱。 激动满怀。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当父亲了! 不论是万年以前,还是如今,他从未有过如此陌生、紧张、感怀、激动、惊喜的情绪。 看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右来回不安度步的陵天苏。 叶沉浮立即说道:“并非爷爷不想告知你此事,只是轻衣苦撑一年皆是为了她腹中那孩儿,如今爷爷知晓你对轻衣的感情不如那姑娘来得深厚,再说轻衣那孩子如今面目全非。 早已不入当年那般模样讨喜,又浑身是毒,你能够去看她爷爷已经十分欣慰,若是如今再叫你知晓那姑娘怀了你的骨肉,又醉于酒毒之中昏迷不醒,你定会日夜陪在她身边看护照料,只是这样一来对待轻衣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一番话如同冷水浇淋,陵天苏急躁的脚步停了下来,他面色肃然的看着叶沉浮:“爷爷,我不会。” 叶沉浮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你且先去吧。” 长夜未央,天空幽蓝。 三千明灯早已远离皇城,再也难寻。 夜色之中,踩着枯叶廊道的脚步既是轻快又是沉重。 陵天苏终于来到一处房间前,抬臂推门,满是汗水的手心在房门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小灯正侍奉于床榻旁,夜色以深,她蹲缩在榻下似是睡着。 陵天苏脚步细微无声,来到床前,目光明亮地看着床榻上的少女。 窗外春蝉之声浅浅幽幽,星光代替烛火洒落至房屋之中,将榻上女子眉眼映得真切。 总是在沉睡,她容颜依旧美丽不可方物,雪白的肌肤间透着一缕浅而不散的淡淡酒香。 那是千年醉的独特香味。 陵天苏看着她的眉心,确认回梦的灵体已经正常归体,心中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 (ps:感谢书友小可爱“长沙的雪压坏了我的电瓶车”巨巨巨巨额捧场,卧槽,看后台惊呆北北了,突如其来的幸福,今天加更。)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缠尾,生生世世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的视线寸寸下移,贪恋似地缓缓流连过她的眉眼笔唇,似是要将她的容颜印入心中。 最后,终于,他目光带着七分紧张,两分期待,一分温情地落在了少女的腹部间。 经过一年光景,按照常理而言,寻常女儿家身怀孕事,此刻怕是早已瓜熟落地。 可他与子忧皆为妖兽之体,妖兽诞下子嗣本就比起人类要艰难百倍不止。 此刻她的小腹平坦,腰肢仍是细如枝柳,盈盈可握,看不出半分怀有身孕的模样。 再加上有着千年醉的醉光阴作用,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孩子极有可能在千年以后才会开始生长孕育。 可是他并不失望遗憾。 因为那里,正有着他们的孩子,在慢慢长大。 陵天苏伏下身子,动作极其轻柔地将耳朵贴在她平坦的腹间,纵然此刻听不到半分动静,可是他的内心仍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 妖者,孕育子嗣之艰难,在苍怜、苏邪还有凤凰三人身上深有体现。 唯有子忧,他们二人血脉相近,皆有着九尾狐的血脉,不过两次竟然成就了这番好事。 “笨丫头,难怪那时候你要单独叫娘亲送你,定是交代了她不许告诉我你怀了我们孩子的事吧。” 陵天苏的低声自语,惊醒了小灯。 她尽心侍奉牧子忧,纵然是入睡十分,但凡有半分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惊喜过来。 “谁!” 警惕的目光落在陵天苏的脸上,腰间软剑都已经抽出一半,可看清他的容貌时,顿时化作一声惊呼:“姑爷?!!!” 陵天苏缓缓上榻,将怀中女子轻柔抱入怀中,淡淡说道:“嗯,是我,今夜不用守着了,你先出去吧。” “姑爷……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小灯拼命揉眼,直至将眼眶揉的通红一片,才知晓这不是一场梦。 她带着几分哭腔:“你……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她……小姐她……” “嗯,我都知晓了,今夜我会让她醒过来,你先下去吧?” 小灯拼命摇头:“我不下去,看不到小姐,我心里发慌,她都睡这么久了,我害怕……” 陵天苏失笑:“害怕什么?” 小灯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入双膝之间,闷闷说道:“害怕小姐醒不过来……” “净说瞎话。”陵天苏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算了算轻衣醒来的时间,不敢过多的耽误,也不再跟她过多纠缠。 “算了,反正你上次也……随你好了。” 小灯刚一抬首,眼前一件衣衫扔了出来,正是她家小姐的那件外衫。 她腾的一下蹦了起来,看到床榻上陵天苏正半撑着身子,自己身上的衣衫都 解了一半,露出劲瘦的半边肩膀与后背,手中正在解着牧子忧的白色亵衣。 修长灵活的手指之下,白雪般的肌肤呈现在了星光之下。 小灯面色通红:“姑姑姑姑爷!!你要不要这样,人还昏着呢?你这是趁人之危!” 陵天苏又扔出一件肚兜,拉下床帷,白纱之下,他的身影模糊轻动:“我对子忧还需要趁人之危?最后说一次,你当真不出去吗?” 小灯小脸羞红:“姑爷你真不要脸!” 话是这么说,可她没有挪动半分脚步的意思,小手一摸,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画本炭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床帷之下的种种香艳之事。 小手飞快唰唰唰。 小姐可是教过她画工的。 若是醒来,用此画还能好生将她调戏一番,当真是有趣极了。 直至帷幔之下,伴随着他缓缓沉下身子。 床榻之上,传来一声细细的低吟之声。 “这是……”小灯目瞪口呆。 牧子忧醉沉了一年时间,唯一醒来的一次还是在骆姑娘妙手回春的一根银针下。 “姑爷,以前我记得你不是这般急不可耐的啊?怎么离家一年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陵天苏目光微瞥,差点气吐血,床榻外围的少女居然真的没走,还臭不要脸的直勾勾盯着他看。 小手提笔如影,那画画的沙沙声当真是刺耳无比。 子忧身边怎么养了这么一个无耻的小丫头。 吓得陵天苏赶紧扯过被子遮掩住两人的身子,怒道:“什么急不可耐!我这是帮她将千年醉的药力度化,话说你别画了!若是子忧的画像被旁人看到,我打烂你的屁股!” 他修成小木灵仙体,可将千年醉的药力尽数渡于自己的体中,再快速生出醉叶剥离出体,便可解除药性。 如若不然,在行这等事前,他怎么可能不问子忧的意愿。 只是他低估了那小丫头的无耻程度,居然临摹绘画。 听到陵天苏能解千年醉,小灯面上明显放松不少,可看到他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她不满地轻啧一声,起身就过去拉被子:“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怎么就看不得了,我还要作画调戏我家小姐呢,你莫碍事。” “痴汉啊你!”陵天苏死死拽紧被子,进退两难,却还要在这跟她拉拉扯扯。 心中更是忧心轻衣若是醒来,定会重新扎针入颈。 本该速战速决的,被这个家伙一耽搁,指不定要磨蹭到哪里去。 陵天苏眉心起了一丝戾气:“你给我滚出去!” 小灯一梗脖子,作死道:“不出去!我是忠心耿耿的贴身小侍女,一辈子也不离开我家 姑娘。” 冥顽不灵! 陵天苏直接掀了被子,目光泛起一层血丝:“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贴身小侍女?可不就是陪嫁的通房丫头吗?再敢耽误正事,小心爷现在就办了你!” 小灯面色登时红到了脖子处,哪里还有半分嚣张放肆的影子,慌不择忙的奋力推开陵天苏,带着一丝哭腔:“你……流氓!” 说完,就跌跌撞撞仿佛被蛇咬到地跑了出去。 当然,愤怒之下还是顾及自家小姐的颜面,并未忘记将门给顺手关上。 陵天苏满目阴沉:“碍事!” 无人叨扰,他再度折身返回,继续努力。 东方逐渐吐露出一丝银白的光辉,万物似复苏。 包括他怀中温软动人的女子,随着他掌心生出一朵璀璨碧绿的叶子,她亦是在缓缓复苏。 陵天苏随手折了掌心那朵新叶。 “唔……” 牧子忧脑袋昏昏沉沉,思绪都是凝滞的,她仿佛做了好长一场梦,身子更是乏得厉害。 意识将归未归,耳侧却是响起熟悉的喘息之声。 她缓缓睁开那双水雾朦胧朝露般的眼眸,醒来第一时间。 她目光愕然地捕捉到了一缕银白色的发丝,身体的第一反应不是紧张害怕,而是激灵战栗。 身子不由瞬间收紧。 陵天苏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用力将她抱紧。 牧子忧双目放空,似是被冲傻了,脚指头都是酸麻的,浑身上下更是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听到了自己低靡柔软的嗓音,似有痛楚,又似欢愉。 二人不知何时都化作了本体,尾巴早已相互胡乱的缠成一团,纵然是在昏睡之中,她的身体仍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狐狸尖尖耳朵直竖而起。 她身子轻颤,一醒来就面对这样的荒唐场面,她脑子有些懵。 两人身子皆起了一层细腻的薄汗,肌肤亲昵相贴,每一次呼吸声的起伏,皆无比清晰地传达给了对方。 她侧眸,便看到枕边那枚散发着浓郁酒香的绿叶,整间屋子里所散发着的暧昧气息也似乎沾染了几分清冽的酒香。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面色登时羞红,怯怯地想要收回尾巴,却被陵天苏缠得死紧,不肯放她离开。 这是妖狐一族特有的欢好方式,唯有深爱的两人,情自深浓时分,妖尾总是不由自主地缠在一块,寓意为纠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尾巴象征性地动了动也就放弃了。 (ps:感谢小可爱“鱼生和大智要好好的”的巨额捧场。嗯……别再说北北下刀子了,下面的糖都是甜的。)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真好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你……太不像话了。”牧子忧湿红的眼潮意难散,语调幽怨,啊呜一声,一口咬在陵天苏的肩膀上。 可是看到他浑身上下皆是战斗留下的痕迹伤疤,目光一软,咧出的尖尖虎牙受惊般的立马缩了回去,化作一个极致温柔的轻吻。 这一动作好似激发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陵天苏骤然撑起身子,目光幽沉地凝望着她,嗓音沙哑醇厚:“距离天亮还有一炷香的功夫。” 牧子忧撑着他的胸膛,盈盈水光的眸子又羞又畏,她知晓他话中是何意思。 心中多少有些怕怕的。 她虚张声势地咧了咧尖尖兽牙,恐吓道:“你还胡来我就咬死你。” 陵天苏眼眸一弯,低首用力吻在她的唇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嘴唇被她的尖牙划破,近乎贪婪地,如同渴水。 背脊绷紧。 “唔唔……天……唔唔……天苏……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成……你嘴唇流……血了,让我看一下。”她模糊不清的呻吟声在两人缠绵的唇齿间断断续续溢散出来。 半柱香后……(羞羞的只好用删了用四字代替。) 陵天苏起身替她穿衣,穿着穿着就傻笑出声,又忍不住将脑袋往她肚子上蹭。 牧子忧羞恼地推着他脑袋,揉了揉酸痛的腰子:“别舔着脸皮傻笑呢,灵界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一醒过来就看你在这胡作非为,小心我将你狐狸尾巴打成死结让你哭一辈子。” 陵天苏将她的斥责言语直接过滤掉,脸颊蹭着她的肚子,目光之中皆是藏着柔情与蜜意。 明月当空,晨风渐起。 鸟声啾啾,狖夜鸣鸣。 一颗急切火热的心怎么也无法凉下来,纵然一番发泄,心潮仍是澎湃难抑。 他嘴角深深卷起,肩膀微颤,无声的笑着:“子忧子忧,我们有孩子了,真好。” 推搡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指尖微顿,将他鬓间一缕散乱的发丝轻柔拢顺。 不知不觉,她面上也带着深浓笑意。 在这一刻,仿佛窗外的风,都是甜腻动人的。 “是啊,真的……很好。” 陵天苏脑袋在她肚子上蹭啊蹭,语气之中满是雀跃期待:“你说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什么时候能出生啊,出生后要取什么名字比较好呢?还有还有,我第一次当父亲,应当要做些什么?” 期待之余,又是满满的忐忑不安。 他不知应当做怎样的准备,来迎接这个小生命。 暖色灯烛之下,她朝露般的眸子凝望着眼前这个欣喜若狂到不知所措的少年。 她眼圈蓦然红了,柔 软而纤长的睫毛上似有水雾栖息。 一纸婚书,两族血仇。 当年雪域逃婚时初遇的那个少年,注定就已经无法成为她的夫君。 寻风珠碎裂终是无法修补。 当年她独自一人蹲在房间之中无言哭泣,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一日。 她满心欢喜的那个人,会因为他们的孩子诞生高兴得不能自已。 不用再为寻不到他而感到痛苦,不用再为两族血仇而惶恐不安。 过往的一切都已经风吹雪散。 此刻,他就在身边。 并未等来牧子忧的答话,陵天苏双臂松开她的腰肢,坐直身子,幽蓝色的眸子定定地凝望着她。 乖巧得像一只家养的小动物,他满心期盼紧张道:“子忧,子忧,我十分欢喜这个孩子,你……欢喜吗?” 牧子忧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柔软的指腹划过他赤裸满是伤疤的背脊,她嗓音凝噎:“笨狐狸,我若不欢喜,谁还欢喜呢?” 窗外的鸟儿不知何时停了鸣啼,万籁俱寂,春天多情红叶随着晨风缤纷落下,洒满庭院,宛若黑暗世界里炽热的火焰。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 侍女小灯抱着双臂蹲在门外,看着穿戴好衣衫的两人并肩牵手走出,她双眸瞪大,手中的小本本都惊掉一地:“小姐,您居然真的醒了过来,姑爷这身子是灵丹妙药做的吗?” 牧子忧刚迈过门槛的脚僵在了半空上,眼睛瞪如铜铃地看着地上画了两三页的小纸,一张俏脸充血般的通红起来,愤恼地瞪着小灯:“你当真是越发没有管束了!” 陵天苏眼皮狂跳,抬手之间就将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子忧,轻衣应该快醒了,我有些担心,先去看看她,你就莫要跟着了,留在这里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 并非是刻意支开她,陵天苏可以不怕鬼子菩提的剧毒缠身,但是他不能不顾及子忧。 如今她肚子里还怀有身孕,若是稍有不慎,沾染了几分毒素传染给孩子,那两人都要追悔莫及。 牧子忧亦是十分清楚这个道理,板着小脸,伸手捏住小灯的耳朵,就往房中拖过去。 “死丫头,吃豆腐吃到你自家姑爷小姐伸手,当真是欠收拾了。” 小灯无从抵抗,牧子忧又刻意用力元力,小耳朵一被掐住,立马就被迫化作了狐狸原形,跟提小狗崽子似的被提进了屋子里,开始一轮爱的教育。 陵天苏来到轻衣居住的小院,正值她转醒。 早在她入睡之前,陵天苏就将她身上藏着的银针给收了起来。 可现下一推开门,就瞧见她双眸空洞地竟然从床榻 下的门板里抠出一根硕长的钉子,看那颜色甚至都隐隐有些生锈。 她就这样用手指摸了摸粗细,然后随便在被子上擦擦,面上毫不在乎地就往自己脖子上扎去。 在床榻边上,还留有一张交代给林淡心的种种事宜。 这一幕看得陵天苏是怒火攻心,七窍生烟。 这一年间,她就是这般随意对待自己身体的? 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她手中那根钉子,气得在手中将那钉子直接捏得变形仍在地上。 他怒道:“你就不能好好爱惜一下自己吗?!” 骆轻衣此刻正转醒起床,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夜陵天苏为她换上的干净白色亵衣。 想来夜里间遭受着鬼子菩提之毒的影响,睡得极不安稳,床上隐约可以看到挣扎痛苦的痕迹。 微敞而凌乱的衣衫下,是斑驳伤损的肌肤,让人触目惊心。 她睁着一双黑红空洞的眼睛,茫然道:“林淡心,你为什么要收走我的银针?今日还要给九儿姑娘问诊。” 问诊时,针入穴一半,可封四感以及体内鬼子菩提之毒不外散。 而她方才测量过那根钉子的长度,恰好比得上她平日里使用的银针一半。 只是此刻,她视觉与听觉,已经无关施针,彻底丧失。 她并不知晓,方才陵天苏所说的那一句话。 见她这副模样,当真是心中什么怒气都散了。 他坐在床缘,握住她的手掌,在她掌心写道:“不必继续施针了,苏九儿现以清醒无恙,你需得先为自己养好身子。” 骆轻衣眼珠子微微一转,空洞的目光看不出什么震惊或者激动的情绪,只是此刻,却又两行血泪从她眼眶中滑落,沾湿了容颜。 她嗓音微哑:“你休要骗我,千年醉即便是我也束手难策,怎可能说解就解。” 陵天苏赶紧以袖子将她面容上的血迹擦干净。 本还想着告知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见她不过是听闻子忧醒来的消息就激动成这般,竟落下血泪。 显然,大喜大悲,是禁忌。 此刻,不宜告知真相。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写道:“事关世子殿下子嗣,我何须撒谎诓你。” 骆轻衣神色微凝,竟是说道:“你究竟是谁?” 陵天苏苦笑。 好敏锐的直觉,都这样了,竟然还能够察觉到他并非林淡心。 (ps:嗯……今天四更完毕,净网大家也知道,不好多写,删了一部分,全订群可以看完整版。进全订群的要先进大群:876441971,看群公告,找管理员。就酱……) 章节目录 六月份快过去了,跟大家唠唠嗑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趁着今天四更,跟小可爱们寒暄几句,唔……这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下个月正式上班,估计也没多少时间水群跟读者们互动了,惆怅…… 半妖这本书也已经超过三百万字了,前期的确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我现在回首看,也十分羞耻。 不过说实话,能够看到半妖成长到今天这一步,真的超开心。 写不是北北一时兴起,而是当成了这一生的奋斗目标,我爱码字,不是说说而已,自从踏上写作这一条路,虽然波折困难非常多,当下也迎来了网文的寒冬期,想要全职,简直是难上加难。 一年多混全勤的时光,不是因为北北想拿全勤混日子,而是真的喜欢写,想要坚持,将写作当成人生的一部分,将工作变成快乐,真的是此生最满足的一件事情。 我喜欢写完,跟读者互动聊天,每天写完,发布完,看到群里还有私下和我讨论喜欢哪个人物哪个角色,哇,开心的像个傻子一样傻笑。 仔细回想一下,很庆幸熬过了漫长的单机全勤生涯,才让北北遇到你们。 北北喜欢写作,喜欢有你们一路陪伴。 也感谢盟主小望,盟主意大利炮,盟主狐不悲也就是群里的默言小哥哥(姐姐),裤衩,浮沉,黄狐狸,冰封姐姐,剑宗哥哥,尚可,狗头,梦空,小怪兽,警察熊,红衣,小凶兆,仨岁,司机仙,绿帽狗,对大智意难平的那个男人,等等等等……太多列不出来了,请见谅,感谢有你们,陪伴北北一起进步。 也感谢诸君喜欢半妖这本书,冒着被骂的风险帮忙推书,贴吧北北每天也有关注,说是送女雷书的问题,至于有没有送女,其实看了半妖的读者心里也清楚,不管怎样,问题还是出在北北身上,笔力不够,剧情来凑吧。 半妖前期节奏确实慢,毛病多多,其实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赶紧把半妖完结,写第二本书,整改开头。 第二本书北北也耗费了很大的心思,有信心一定写的比半妖好看。 可是半妖这本书意难平的地方太多,细纲里也有太多坑没填,我实在是想给大家一个完美的结局,也给半妖一个完美的交代,所以还是咬牙撑下去,继续写。 当初不烂尾,不太监的承诺依旧有效,大家可以放心看。 只要是北北动笔写了的书,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今天一下有五六个新读者进全订群,一下子让北北看到了未来写作的希望,实在是太激动了,发个单章感谢诸君的支持,也感谢大群的每一位小可爱,每天熬夜守着北北更新。 在一年前,这样的事情简直想都不要想。 从咸鱼变成扑街,北北要努力再从扑街变成全职作家。 北北加油!半妖加油!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对不起,我平了 “呃……我是新来的黄侍,林统领被派遣到至了前线,如今叶公派我来照顾你,属下自幼服食过异果,百毒不侵,对鬼子菩提有着一旦的抗性,世子妃殿下不必忧心。” 心中百感交集。 曾经,可是骆轻衣在他面前自称属下,尊称他为殿下的。 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缘分因果这种东西啊。 当真是奇妙得紧。 骆轻衣眉头微蹙,面容有些冷淡疏离。 她艰难抬手推开陵天苏的手臂,往身后退了退。 然后又试探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察觉到自己此刻衣不遮体,面色更是难看一分。 她拢了拢衣衫,问道:“你是男是女?” 啊…… 这神态,这举止。 若他承认自己是男子,怕是下一刻就要将自己驱逐出去。 呃……虽然初见时知晓她是个淡然的性子,却没想到,对待其他男子竟是冷淡到了这般地步。 陵天苏无奈,只好做一会女人,在她手臂上轻轻写着:“女。” 骆轻衣身子明显松懈下来。 想来也是,叶家当是不该分派男子来照顾她。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说出了心中的费解:“为何你胸这般平?” 陵天苏顿时满头黑线,一口气差点没转上来,面色一时青一时白。 憋了半天,他只好继续认栽,写着:“家境苦寒,跟不上营养,便……平了,还望世子妃殿下莫要……嫌弃。” 好绝望…… 真的绝望…… 骆轻衣面上闪过一丝怜悯,刚放下的手继而又抬起,拢了拢自己的衣襟,似是忧心打击到这位平胸姑娘。 她道:“你今年多大了?” 陵天苏老实回答:“今年刚满十七。” 骆轻衣一脸宽慰:“不妨事的,你尚且年幼,王府膳食不错,莫要挑食,等我有空了为了开两幅方子,定能变大的。” 陵天苏接下来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是你夫君要什么大胸,你学医每日就是为了观人是否元阳尚在,开方子造福女子胸量的吗?平日里怎么见你没有这般不正经。” 当然,这番话她还是听不见。 陵天苏颓然得在她掌心写着:“劳世子妃殿下挂心了,我其实不太在意这个的。” 骆轻衣露出微笑:“你这孩子倒也洒脱。” 你……这……孩……子? 陵天苏都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得好了。 为什么要用这种老妈子的语气和他说话? “咳咳……不过方才你说苏九儿姑娘醒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三句话的功夫,睡眠一夜养出来的精气神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 她面上已经透露出遮掩不住的憔悴与痛苦,体内的鬼子菩提之毒显然也开始动荡快要压抑不住。 她平日里都是一个人,林淡心身为玄侍统领,日理万机,两国交战,前线所需玄兽更是供不应求。 作为首领,纵然是远在皇城,肩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自是没有更多的时间陪她聊天逗闷。 想今日这般清晨醒来,有人愿意耐心地坐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话,已经是极为久远的事情了。 所以她强忍着头疼欲裂的痛楚,也要将鬼子菩提之毒外溢的时间延缓几分。 换做旁人,她未必会如此。 可不知为何,面对身前这个不知模样声音的新来小黄侍,她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情绪,想同她多说一会话。 纵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是极好的。 陵天苏看出了她强忍的举动,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将体内元力徐徐渡入她的体内。 骆轻衣道:“没用的,鬼子菩提之毒,并非元力能够化解压制,你这是无用……” 话尚未说完,体内沸腾如岩浆般的鬼子菩提之毒竟然逐渐冷却沉积下去,一时之间,无法造次。 顺着手掌徐徐渡入身体之中的元力说不上有多强大,却是有着一种难以明喻的生生不息的神奇力量,竟是对那鬼子菩提有着莫大的镇压效果。 陵天苏在她手心里写着:“此举只是暂时能够压制住鬼子菩提不爆发,殿下莫要在折腾自己的身子胡乱扎针了。” 骆轻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普通人可没有办法轻衣压制住鬼子菩提之毒。 陵天苏写道:“我师父是云海碧生阁的西阁长老,自幼习得一些人间没有的医道法门,只是十四岁那年犯错被贬至人间,终身无望回归,人间流转,无家可归,后幸得叶公收留,这才成为黄侍。” 胡诌之言,他信手拈来,面不改色,编得头头是道。 他已经打定主意,轻衣体内所中之毒急不得,唯有抽丝剥茧,稳定毒素,再另寻他法根治。 鬼子菩提之毒本就棘手,后她又服下冷炎灵蓬。 冷炎灵蓬虽然能够缓解鬼子菩提的催命爆发,但其本身所盛应龙龙焰,直接吞下入腹,本就有着极为可怕的破坏力。 两股力量交织在一块,稍有不慎,一步行错,极有可能让她这副身子化成劫火,灰飞烟灭。 不等骆轻衣答话,陵天苏无比慎重地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着:“轻衣,今后由我来照顾你。” 骆轻衣此刻并未察觉他的称呼已经悄然从殿下变成了轻衣,她苦涩一笑:“照顾我?可是苏九儿姑娘已经苏醒,我……” 陵天苏写着:“你也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骆轻衣轻笑出声,银丝般的白发垂苍散余身后。 她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说道:“我虽然目不能视,却也知晓自己如今的模样定然丑如恶鬼,你说你照顾我,对着这么一张脸,难道就不害怕吗?纵然是林淡心,她夜间都不敢来我房间的。” 陵天苏怔怔地看着她,忽然伏下身子,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极其轻柔的吻。 她此刻感官大弱,为了能够让她贴切的感受到,陵天苏印上一吻,久久未起身。 那湿润温软的触感清晰地传达给了她。 无需任何言语,行动代表了一切。 骆轻衣双眸微睁,似是惊讶极了。 就这样,叶家世子妃身边就此多了一名平胸小黄侍近身照顾。 对此,叶家人皆是心照不宣,对于那名小黄侍的身份止口不提。 叶沉浮亦是心中宽慰至极,所说这孙子并非自己带在身边养大的,索性德行未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陵天苏归京已有五日。 这五日以来,他将神魔光阴卷轴之内所记载着属于自己的记忆尽数收拾了一遍。 他这一世,不懂医术药理。 但值得幸运的是,在姜云深那一世,他是一名药修,上至君王丞相,下至乡野小儿,他手中所医治之人,数不胜数。 悬壶济世十五载,最终医者难自医,终是在二十五岁那一年,命丧于诡术诅咒之下。 姜云深也曾经名动天下,收万人爱戴,死后却也不过一张凉席,置身荒野,千里孤魂,无处话凄凉。 百年之后,再也无人记得‘姜云深’三字。 虽说如今未必能有当年的绝佳医术,可记在脑子里的医经药典,却是通过神魔光阴卷轴拾了回来。 鬼子菩提之毒在于掠夺人体生机,毒素入体,便会以骨为根,以筋为脉,以血为养,在人体之中驻扎生根。 毒液会以一个强横的姿态侵占宿主的身体,顺着脉络禁锢化身无数根须侵蚀,骆轻衣此刻肌肤表层所浮现出的毒斑,便是鬼子菩提之毒所经过之地。 一旦毒同时侵蚀心脏灵台,便会将宿主吞噬殆尽,化作一颗鬼子菩提树,培育下一代至毒果实。 如今有冷炎灵蓬压制,暂时将毒素全部积压在了体内,并未深入灵台心脏。 可她毕竟是凡胎之身,无法彻底炼化冷炎灵蓬的药性。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不想再吃苦了 如今最快简的办法,便是潜入吴越皇宫之中,将那位太子殿下掳来至此。 以那心头血为引,助她炼化冷炎灵蓬突破通元境,便可化解危机。 可是骆轻衣既然是他的结发妻子,未到山穷水尽之地步,陵天苏自然不会用这种伤人伤己的办法为她解毒。 晨光启明,天边的朝阳初起,将天幕上的云层渡上一层浅浅的金边,被远山一衬,看上去格外瑰丽,远远望去,大半的天空都是被神圣的烈炎烧灼一般。 庭院之中,药香阵阵,熬药的瓷罐烧沸了,罐盖子被冒泡起伏的沸水撞出当啷的脆响。 一串串白雾从罐盖中冒出,陵天苏也不嫌烫,徒手将罐盖取下。 手中捏着一把一指长的锋利小刀,手腕对准罐口,一道道金色的血液陡然炽亮,在他手臂间的肌肤形成一道极为美丽的金色脉络。 刀尖将腕间的一道脉络割破,赤红渡着一层浩浩金意的鲜血顿时流淌入注,顺着刀锋落至药罐之中。 沸腾的汤药瞬间平复下来。 空气之中所漫溢而出的药香,似乎又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陵天苏收起小刀,将手腕送入口中轻舔止血。 屈指打出一道凤凰灵火,平静的药罐这才逐渐又发出了动静之声。 骆轻衣坐在庭前树下,手中正拿着一枚桑叶,以手指细细摩挲着叶面上的轮廓与痕迹。 她忽然开口说道:“你这一味药,味道很奇怪?” 陵天苏见火候差不多了,添了新碗,将熬好的汤药倒入碗中,其身取了一件寒春岁末穿的白衣斗篷,走至她的身后,替她将斗篷批好。 蹲下身子,将汤药吹凉到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然后将手中碗放置她的双掌之中,指腹在她大腿上轻写道: “天歧草,鱼龙筋,再加一些普通的白芷,兰叶入药,只是熬制的手法有些不同,所以效果也会有些不同,你喝喝看。” 陵天苏在她身边陪了五日,五日时光,他所熬制的药物并不多,每日煎熬一碗,不多不少。 五日下来,她的嗅觉却是恢复了小半,虽远不及常人那般,却再也不是什么东西也闻不出来了。 她捧着药碗,笑道:“我自幼熟读药典经书,天歧草与鱼龙筋药性相冲,从未见过有那位药师前辈将这两物同用于一副药之中,却是不曾知晓白芷、兰叶这么常见的草药竟然能够同化这两株灵药,你是从何习来的这方药?” 陵天苏继续写道:“你先喝药,我在告诉你。” 骆轻衣眼底升起一丝趣然,她端起手中的汤药,说道:“此药是用以恢复味觉的。” 不得不说,这位新入王府的小黄侍给她带来了不少的惊喜。 在鬼子菩提的折磨下,她食不下咽,就连喝水,都犹如吞针一般痛苦。 平日里依靠黄侍们特制的灵液续命,皆是以银针穿体渡药的方式。 那种痛苦,非常人能够忍受。 可是喝这位小黄侍的药,却全然不会有半分痛苦。 反而在服药的过程中,温度刚刚好不会烫伤也不会太凉的汤药浸润喉咙,竟是无比的舒适滋养。 在冷炎灵蓬的作用下,她本该熬干了的嗓子,再无半分痛苦灼烧的感觉。 每日喝药,竟然反而成了一种享受。 陵天苏写着:“吃没有滋味的东西,不好受。” 骆轻衣捧起药碗,缓缓饮下,此药颇为见效,不过饮下一半,口中毫无滋味如同喝水一般的汤药逐渐一股比黄连还要苦涩百倍的味道在嘴巴里泛滥开来。 她眉毛蹙起,最后包含了浓郁药渣的一口汤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苦着脸,刚一放下碗,唇边便是一凉。 一只瓷勺,盛着蓬松如絮的细碎冰沙,凑近在了她的唇边。 隐隐可以闻到甜甜的鲜奶甜香。 一颗死寂难动的心,在这一刻忽然重重一跳。 她忽然觉得此番情景……有些似曾相识地令人心悸。 几乎是下意识地、贪切地张口,她仰面空洞地‘看’着前方。 模样乖巧得就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等待他人的投食。 陵天苏微微一怔,看着眼前被毒斑侵蚀的可怖容颜,不知为何,他竟是觉得有些可爱。 似是感觉到他并未将勺子上的甜甜食物喂于她,骆轻衣眉头微蹙,满满地不高兴。 陵天苏失笑摇首,勺子轻递的同时,手指在她腿间不断写着: “药有些苦,恢复了味觉可不能只吃苦的,这是鲜奶冰甜酪,是我做的,虽然冰爽甘甜,但不至于伤身伤胃,吃完以后,要把最后一口药喝干净。” 含着那一口蓬松软甜的冰酪,瞬间冲散了口中那要命的苦意。 一年以来,她便未进食,对待甜食更是尤为想念,可她连喝水都艰难,如何能够吃下去东西。 这一口甜酪,是她一年间以来,吃的第一口食物。 骆轻衣咬着瓷勺舍不得松口,含糊不清道:“喝完这一口药,还有吗?” 陵天苏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道到底谁才是孩子。 “有的,不过不许吃多,我只做了一小碗,慢慢喂于你吃。” 骆轻衣这才缓缓松开勺子,闭眸蹙眉,一脸嫌弃的将最后一口最苦的汤药飞快咽下去。 苦的她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陵天苏及时又挖一勺,送入她的口中。 “唔……很甜。”她轻轻一笑,眼角却是滑落两行樱红色的泪:“你知道吗?其实在三年前,我是不吃甜食的。” 陵天苏:“……” “世子殿下……嗯,也就是我的夫君,他傻傻的,分明自己去逛青楼,竟然还带一名女下属陪同前往,自己吃糕点还不忘喂给身后的那个人,我当时就想着,这哪里是个世子爷,竟然半分脾气都无。” 说到这里,她空洞的眸子似是多了几分神采:“也是那个时候,我觉得他很好。” 陵天苏垂敛着头,轻声道:“我其实并不好的……” 骆轻衣听不见他说的话,眉眼间的轮廓亦是逐渐生动柔和。 服下汤药,吃过冰酪的嗓音也带着一种苦尽甘来的甜意:“我是黄侍,他是世子。原以为,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立场就很好,至少在他偶尔回首之间,我还能拉着他的袖子问他要一口甜食。” 旭日东升,薄浅的金辉洒满大地,更衬得她发丝苍白,她虽眉眼含笑,却又分外凄楚萧瑟。 她眸子里的光逐渐暗淡,嗓音也如同瓷器皲破一般,布满裂痕:“后来……他走了,我乱了四季,旧病难医。世人常言医者不自医,他便该是我此生求医不得的隐疾。始于甜糕钟情,也即将……终于毒火焚心。” “我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的,小黄侍,你让我尝到了人间久违的甘甜清美,我很感激你,此药苦意甚浓,良药苦口,可我也知晓,我味觉想要恢复,须得日日服用此药,我怕苦,不想再喝了。” 陵天苏定定地看着她,写道:“药虽苦,可我会替你备好甜糖,每日都不会重样,所以……请你不要怕好吗?” 骆轻衣缓缓摇首:“一个人,一旦尝过了甜,便不会再想着去品一品苦涩的滋味。” 陵天苏算是看出来了。 她怕苦是真,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当她味觉恢复的那一瞬,便尝出了药中还含了一种药引。 陵天苏也不与她过多纠缠这个问题,明日他就去想办法再加一位遮掩的药物,掩盖住鲜血的味道,定不叫她察觉出来。 他在她掌心里写这:“我今日里抄了一本药经,要不要点评点评。” 骆轻衣摇首道:“我看不见。” “知晓你看不见。” 忽而,手中多出一件温凉的事物。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千里孤坟 她目光一动,摸索把玩了一番手中的事物,发现竟然是一片片上等软玉叠合成的药经。 软玉温凉却不寒手,在手中把玩久了,手寒了,软玉甚至能够渐渐会温,甚是暖手。 光是这玉叠,怕是就花费了不少功夫。 玉叠上的字迹并非是墨水一一点上去的,而是以刻刀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刻画上去的。 指腹一摸,便清楚知晓其中的内容。 “这药经……” 她注意力果然被成功的转移开,指尖在笔刀雕刻的痕迹下摩挲而过,她面上神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上面的丹方药方与炼药收丹手法在人间早已失传,你是从何收录而来的?” 陵天苏亦是吃惊:“你竟识得其中内容?” 骆轻衣道:“此玉碟颇有当年道源宗烧毁的孤本药经的意思,我幼时曾与家师走遍山河,有幸收集了道源宗《奇丹碧火录》的记载碎片,与这颇有几分相似,只是那碎片所藏知识甚少,师父她耗费十年之功,也无法推演出十之一二。” 说到这里,她面上古怪之意甚浓:“道源宗并非专属的炼药宗门,但摘录了各方名家珍藏,宗门之中虽有药师,却也与云海碧生阁并无来往,你何以能够得到此物?” 陵天苏心中一跳。 失算了。 《奇丹碧火录》却为姜云深自传编录,只是他并不知晓,姜云深所编录的东西竟然成了道源宗所珍藏的绝迹。 这一世,在九州之中,他从未听闻过有关于姜云深所遗留下来的经书典籍。 甚至是连姜云深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从沙海楼楼主口中得知过一会儿。 原以为关于姜云深的一切都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却不曾想道源宗竟有改编收录。 更未想到,骆轻衣的医术造诣天赋如斯了得,光是凭借一枚碎片,便可推测出手中玉碟便是《奇丹碧火录》。 “嗯,殿下有所不知,家母曾与一名无方先生姜云深颇有渊源,此物并非源自道源宗。” 此话倒也没有作假,姜云深乃是他的前世,母亲可不是与他渊源颇深吗? “姜云深?”骆轻衣握紧了手中之物,带着几分不确定说道:“你的母亲竟然认识那位姜先生?” 姜……姜先生? 哇,真的是好久违的称呼了。 听骆轻衣的语气,其中竟是颇有钦佩尊重的味道。 且她不仅知晓《奇丹碧火录》,竟然还知晓姜云深这个名字,着实令陵天苏吃惊不小。 他在她手心里写道:“殿下竟然听过此人?” 骆轻衣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家师十分推崇此人,我亦是十分钦佩仰目,或许今夕无人记得姜云深这个名字,可身为医者,却是万万不敢轻视此名。 八十年前,在尧国偏僻都城之中,出现一名无方少年游士,他有着绝俗的修为,却不以力压人,一手医术医遍各国名仕与平民,甚至是战国俘虏奴隶,在他手中生还下来者,不计其数,一时间,姜云深之名,传遍九州。” “六十五年前,尧国突发一种前所未有的疫病,名为双头症,患病者的脖子处一开始会长出一颗鲜红肉瘤,他们的食量会变得无比巨大,吃得越多,肉瘤越大。 直至破皮而出,长出一颗赤鬼头颅,双生头颅并存,那颗赤鬼头颅会吸食本体的心脏精髓。 原本的头将会越变越小,最后取而代之,心生的赤鬼再非本人,其戾气深重,冷血残酷,尧国几度被这种病患者覆灭,就连国君都得了双头之症,疫病蔓延极快,短短两年时间便传遍九州。” 骆轻衣所说的这些往事发生在六十五年前,那时候的尧国并未覆灭。 那一年闹饥荒,九州之上迎来一名来自灵界的邪修,降下巫蛊之术,诅咒人间后土,以至于三年间,九州共土颗粒无收,饿殍百万。 后因尧国当朝太子新领执政,与一众药修一同研究出新的稻种,能够抵御巫蛊诅咒,顽强生长,且半季便可丰收两波稻米,比起以往的稻种更为丰厚易栽。 正因太子当政,培育出了新生稻种,那一年尧国经济发展趋势极为迅速,且同受九州百信爱戴,颇有统一九州各国的趋势。 只因尧国千鸣太子性情温和,心怜饥苦百信,并未行吞并之举。 如此一来,这位太子殿下深得民心,被世人美誉,他若是继位,必成千古明圣之君。 只可惜,好景不长。 九州饥荒刚过,尧国便爆发疫症,国祸连连,就连宫廷药师皆都束手无策,纷纷患病发狂,甚至连当朝国君都被感染,几度灭国。 那段往事,曾轰动九州,上至耄耋老翁,下至黄口小儿皆闻之之颤抖后怕。 可如今,一切都已尘封在了古卷史书之中,寥寥数笔,难入人心。 陵天苏此刻心中亦是没有多大的动摇,只是如今回想起来,倒是觉得当年之事,仍有蹊跷。 见她如今提起这段世人忘却的往事,陵天苏心中多少有些动容,在她掌心写道:“这些往事虽并非什么秘事,却也被人遗忘不愿再记……” 正在划动的手指忽然被一只冰凉破损的手掌握住,止了他的动作。 骆轻衣面上看不清什么情绪,只淡淡道:“当年往事,我不曾见证,不过多评判是非,虽说他佩剑如皇宫,当着朝臣决然斩杀千鸣太子是真,放火烧毁万担送往九州各国的稻种也是真。 只是姜先生救治天下,以一己之力解决双头疫症救万民于水火亦是真,最后却落得一个凉席裹尸,千里孤坟的下场。 当年那些人只看得到他的激戾与不好,却看不到他的仁心与救助,我心中多少有些意难平。更何况,其中的是非曲直,并非是寥寥数笔能够勾勒清楚的。” 陵天苏心中苦笑。 当年境遇,与今日的轻衣又是何其相似。 他救了九州百姓,却被百姓遗弃。 她救了皇城上下,却被学子当街言语轻辱。 与其说是行医救人定天下,到不若说安定的不过是一颗不违背道义的心罢了。 “所以,今日能够收到姜先生的遗迹,我心中甚是欢喜。” 陵天苏缓缓抽出手指,心中升起了几分趣意,写道:“殿下这般仰慕钦佩那位姜先生,若是此刻他站在你的面前,殿下当如何?” 骆轻衣心道这是什么荒唐的问题,人都死了六十多年了,如何还能够复生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失笑道:“姜先生若是见到我这般模样,怕是吓得扭头就跑,我当还能如何?” 陵天苏见她有心思玩笑,显然心情因《奇丹碧火录》多有好转。 他笑了笑,继续写道:“那他若是说他喜欢你呢?” 骆轻衣睁大空洞的眼睛:“那他岂不是成了睁眼瞎?” 睁眼瞎陵天苏:“……” “好了好了,莫要乱开先生的玩笑了,他纵是喜欢我,可我已经成了她人的妻子,莫不是要让我改嫁?即便是改嫁,谁又会娶一个命不久矣之人。” 骆轻衣喝了药,吃了糖,精气神都还不错的样子。 她十分珍惜这样难得清醒的日子,低头摸看玉碟上的字迹,模样认真。 陵天苏也不继续打扰她了,伸手替她系好斗篷带子,掸去鬓间落花,便唤来兵侍首领。 虽说陪伴在轻衣身边,日子过得极为闲静,但闲静归闲静,绝不能在闲静之中坐享安逸。 “世子有何吩咐?”兵侍首领一身戎装,冷甲纵然是蒙上一层厚灰也丝毫不掩其肃杀之气,显然刚归府复命不久。 陵天苏如今意念足以拓展千里。 他复命的第一时刻,便在他的关注范围以内。 (ps:感谢书友“书友58722976”的巨额捧场。)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千机图 陵天苏摸了摸腕间已经愈合只余一点白印的伤口,看着单膝跪在身前的男人道:“陛下这是第几次催我入宫见他了?” 兵侍首领道:“第八次了。” 陵天苏轻笑出声,眼底一派暗流涌动。 他如今归家不过五日,便已经催他进宫觐见八次了。 这么沉不住性子,是因为边关战事紧迫,还是因为小叶子离家的事情忧虑叶家会有所动作? 不管怎样,陵天苏自是不着急进宫面圣。 目光转至兵侍统领身上,说来也巧,叶家兵侍统领名为张锵,与小秦公主师出同门,皆为京城铁匠胡不器的徒儿。 虽说张锵只有安魄巅峰之境,可炼器上的造诣却与拥有着金灵之体的小秦公主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更加沉稳老练。 据说半年前还成功炼制出了一把下品虚器,在恒源商会以高价卖出,填充国力。 陵天苏取出一张图纸,摊开平铺在桌面上,说道:“还请张统领看看这个。” 张锵随忙起身,看到那张图纸上所绘制的内容,他虎目陡然瞪大,失声道:“这是?!” 图纸上所绘之一柄长弓,弓身窄长,结构却是一一注明。 每一寸的机构都有上百种炼器手法柔和组建而成,每一处重要弓体部分都有着详细的锻造说明。 该用何等材料,何等灵火锻炼,皆说明得面面俱到。 更重要的是,图纸上所表明的每一道炼器手法,在人界,皆为有人尝试锻造过。 咕咚一声,重重咽口水的声音,张锵掌心瞬间溢满了汗水,口吃道:“天天天……天攻机墨术?这不是灵界秋雨大师的独门炼器之道吗?” 天攻机墨术,记载了无数兵器的锻造方法,寻常玄器的诞生,唯有修行者以元力才能够催使出玄器真正的力量,更别说灵器,魂器那些。 可经过天攻机墨术特殊手法锻造出来的灵器,只要法门得当,甚至都能够让普通人自由驾驭。 天攻机墨术是一整套器术,所记载的不仅仅是弓器的锻造,完整的一套天攻机墨术更是记载了剑、刀、枪、棍、弩等等的锻造方法。 纵然是一块凡铁,通过此术锻造出来的兵器皆可位列与玄器之中。 张锵是兵侍统领,曾有幸授听在人间云游的秋雨大师传道,虽然只有短短半日,却让他受益终身。 对于《天攻机墨术》他绝不陌生! 陵天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淡淡说道:“秋雨大师的《天攻机墨术》?不,他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名字,就叫《千机图》,而且此图并非来自灵界。” 而是来自天界主御兵戈万灵的勾陈神君所创,是为毕生之心血。 《千机图》出世之日,便被天枢星阁收纳其中,严加收藏,唯有被天枢星阁认可之神,方能进入浏览。 当然了,勾陈所创之图,其深意奥妙,自然非人间安魄境能够简单参悟,陵天苏耗费了半日时光,这才改良了弓图,以张锵的能力,自然能够看懂。 虽说是改良,但比之《天攻机墨术》却是要精妙不少。 毕竟灵界的秋雨大师,创立出《天攻机墨术》不过也只是得勾陈一道人间分身所传自悟出来的器术。 “千……千机图,恕属下愚钝,此图分明就是……”张锵还要说话,却被陵天苏淡淡一眼扫中顿时改口道:“是,属下明白了。” 陵天苏将图纸推给他,颔首道:“看看张统领能够锻造出这把弓来,还有下方我所绘制的特殊箭矢。” 张锵将手中狂涌的热汗使劲在身上擦了擦,目光激动地看着陵天苏,有些不可置信道:“殿下当真要将《天攻机墨术》授于属下?” 陵天苏已经懒得去纠正到底是《天攻机墨》还是《千机术》了。 “此弓与我有用,你若能够凭借此图锻造出来,于我也是极大的帮助。” 他的修罗道化近身战斗虽强,可是用于弓术远战却是能够超强发挥出修罗道化的威力。 杀沉弓他已经给了秦紫渃去专研,黑晶符箭他还有一些,可既然是弓术,黑晶符箭总有用完的一天。 若是能够大批量的锻造出来,于日后的战斗,也是帮助极大。 张锵呼吸声有些粗重,他颤抖着拿着那张薄薄图纸,生怕捏坏了一般,硕大的眼珠子紧巴巴地看着图纸。 良久以后,他才开口疑惑道:“世子殿下,此图过于繁琐,有些炼器的手法极为严苛,甚至连一些标注所需的材料都是极为罕见稀珍的,属下虽勉强能够锻造出来,可是未必能够达到您心目中想要的要求。 还有一处地方属下亦是十分不解,就比如这弓身之上,您何以要求打出九颗动孔,虽然看起内部结构,是连接弓器之上的符文线路,从而充灵加成,能够大大提升威力。 可是这九颗孔洞过于狭小,根本无法安放灵石,若是将灵石切割镶嵌,既是是极品灵石,内部都会遭受到极大的破坏,得不偿失,甚是铺张浪费。” 张锵果然不负兵侍统领之名,眼力见十分毒辣,竟然在短短时间里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陵天苏笑了笑,取出一个布囊,依次倒出九颗黑色的晶石,以及一颗拳头大的晶石,正是由星辰晶磨砺而成。 张锵目光顿时一紧,表现出来的神态竟是与秦紫渃初见星辰晶一般无异:“此石颇为不凡啊。” 陵天苏依次摆好星辰晶石,指了指拳头大小的星辰晶道:“你若是熔炼此石,有几成把握能够将我要求的弓锻造出来?” 张锵捧起星辰晶,反复观看,眼中无限惊喜,仿佛看到了神迹:“此石我见所为见,但此石绝对是绝佳的炼器材质,若是借助此物,在下有十二成把握能够将此弓锻造成上品虚器。” 上品虚器…… 陵天苏想要一把远程攻击的魂器,终究离自己的预期仍是有些差距,但是他并不失落。 若是将星辰晶碾磨成粉,以刻刀拟符,嵌至箭杆锋刃之上,两者结合,再配上镶嵌的九颗星辰晶,必然能够爆发出魂器的力量。 他点了点头,道:“这些东西你且收好,这星辰晶不在九行元素之列,其中星辰之力包罗万象,其中有五颗我已经注入了水、火、雷、木、光四种不同的元力,还剩四颗,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觉醒了金、土、暗、风这四种元力种子属性的修行者,将此石激活,再嵌入此弓之中。” 张锵大吃一惊:“此石竟然能够饱含九种不同的元素能量?” 这也太神奇了吧? “不过纵是如此,世子殿下将九颗黑石镶植入弓身之中,人体承载了力量最多也不过只有五行之力。 唯有体质特殊者方可觉醒方外之力,而且五行之力极难平衡,多数人都只能专攻一行之力,唯有天资皎皎者,获得机缘,方才有资格开启二行之力。” “纵然此弓拥有九行之力,威力无穷,可是没有合适的开弓者,根本无法发挥它全部的力量,反而还会浪费其他的晶石力量,倒不如尽数同化一种属性。” 陵天苏手中把玩着一颗中心闪烁着紫雷光丝的星辰晶:“这一点张首领不必担忧,我既然请张首领帮忙定做此弓,我便自有办法。” 听他这么说,张锵也是在不好继续劝慰,他小心翼翼地收起图纸,摸了摸鼻子,。 “如此复杂困难的炼器术属下一个人未必能够做到最好,还是得拉我那师妹一同完成才能够锻造出一把最完美的战弓战箭来献给世子殿下。”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秃了,也强了 陵天苏一脸古怪地看着张锵,心道纵然小秦公主与你师出同门,可她毕竟是一国之公主,每日久居于深宫内院之中。 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去找她都是一件极其简单轻易的事。 纵然是叶家兵侍,也无法视皇家内院如自家庭院出入自由吧。 不过见张锵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陵天苏果断识趣没有多问。 “对了,世子殿下,今日清晨,顾少带领着他的顾家军凯旋归京,现已卸甲归家,邀您夜里听雨轩一聚。” 张锵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的满满都是金叶子:“这是叶公给您准备的酒钱。” 陵天苏一脸惊奇的看着他:“这消息由你来传达当真是惊奇啊,爷爷不是一向最讨厌我去那种烟花之地吗?” 想当年,他的零花钱可是还不如小叶子的十分之一,如今听到顾瑾炎的邀请,竟然准备这么多金子。 张锵轻咳一声,道:“当初世子年幼,顾少纨绔放浪,叶公他老人家也是怕您跟人学坏,经受不住这花花世界的种种诱惑,迷失了道路,可如今全皇城的人都知晓,即便是世子殿下您不去找姑娘,这姑娘都会自己寻上门来找您。” “如今都这般了,您若是想胡来,还不是招招手的事情,况且顾少也并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脓包少爷,近年来,他在战场上的功勋,可不比京都那些老权贵的差上多少,叶公对他亦是颇有改观,并不反对您与他之间的往来。” 陵天苏无奈的笑了笑,将金叶子推了回去。 这时听到一旁骆轻衣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他连忙起身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双手,竟是冰冷一片。 他在她掌心写道:“冷吗?” 未见她有反应,陵天苏只好取下玉碟,捧起她的双手,哈着暖气,将她双手煨暖。 玉碟本就有暖手的功效,可是此刻她双手还是冷如寒冰,怕是体内的冷炎灵火有开始爆发了。 见她嘴唇冻得清白,额头却是溢出大片的冷汗,陵天苏止不住的心疼。 他对张锵说:“帮我回绝顾少,今日轻衣身子状况不是很好,我在家照顾她。” ??张锵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是,殿下。” 待他退下后,陵天苏眼底明暗难定,见眼前女子实在是冻得厉害,斗篷之下,身子僵硬得像一块冷石。 他面色阴郁,在她掌心写道:“我去给你拿袍子御寒,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 骆轻衣扯住他的衣角:“不必了,袍子无用的,冷炎灵火是应龙炎灵所化,烧的便是人体的温度与血液,袍子无法压制住的。” 陵天苏写着:“不怕,我陪着你。”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陵天苏手中拿着一张宽大类似于貂皮似的斗篷,绒毛浓密似雪洁白。 他的面色却是有些苍白,脚步亦是有些不稳。 给骆轻衣披上这间雪白的斗篷之后,她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不再冷炎刺骨寒凉,那只锥心的焚烧之痛也消减大半。 这间斗篷尚有余温,热度虽是不强,却是极为绵长暖人。 仿佛有一股极为神奇的力量萦绕在每一缕绒毛之间,竟是将冷炎灵蓬的摧折之力强压下去。 骆轻衣双手捏着柔软的斗篷边缘,分明感觉暖人舒适极了,可内心却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蹙眉肃容道:“这绝非普通的斗篷。” 陵天苏低咳一声,在她手心里写道:“传家之宝,借殿下挡挡劫痛,此劫度过去了,可是要还我的。” 雪白的绒毛斗篷分明尚有体温,明显是刚捕杀的猎物新扒下来的,可他却说是传家之宝。 虽然这斗篷处理得非常干净,还熏了特制的草药淡香,闻着极为养人。 可是她仍是捕捉到了一缕极其细微的血腥气味。 她隐隐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总之有些不安,甚至是难过。 她喃喃道:“度过去……哪里还能够度过去,我怕是要浪费你这一件珍贵的斗篷了。” 陵天苏写着:“浪费什么?到时候轻衣你的病好了,可不许忘了我。” 骆轻衣笑了笑:“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 “不说这些了,还要继续看《奇丹碧火录》吗?” “嗯,有些炼丹手法我想试一试,我可不可以碰一碰药炉,让我试一试?” “现在不成,不过三日,三日之后,你身子好些了,我便给你准备一个小药炉。” “嗯……谢谢你。” 陪轻衣下完几盘棋,便已经日下山头。 整个永安城都是一片昏黄的景象。 陵天苏喂她吃了一些自己酿制养神的灵露,为她按摩穴位,让她安静入睡之后,才蹑手蹑脚的返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牧子忧在他房间里等他回来,做了一些家常小菜,蒸了两壶小酒。 自从知晓自己怀有身孕醒来之后,她便请了黄侍慕影为自己诊脉,值得庆幸的是,腹中孩子并未因为千年醉而有不稳的危险。 但令人遗憾到想哭的是,她的千年醉虽是在陵天苏的有力帮助下给彻底解了。 可是肚子里的胎息怕是在醉光阴的影响下,要千年以后才能够继续生长了。 气得她差点掀了桌子,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哇哇难过大哭了好久。 她的狐狸相公第一次不是同她一起,这件事本就是她一直以来解不开的心结。 如今好不容易要有跟他的第一个孩子,还是赶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结果来上这么一个令人打击绝望的消息。 牧子忧的小心肝有些承受不住。 听到推门声,她正准备同他说起此事,可当她目光落在陵天苏身上,面色忽然大变,赶紧过去将他扶住。 因为她已经看到,他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地上淌的一路醒目的鲜血。 猩红的色泽几乎剐痛她的眼睛。 看到他整个背衫湿透,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你又做傻事了。” 陵天苏笑了笑,指了指床榻,道:“子忧别哭,不过是一层皮毛罢了,你扶我在床上趴一趴,帮我上点药,我如今觉醒了小木仙灵体,吃些补充气血的药睡一觉便什么都好了。” 牧子忧知晓事情哪有他说得这般轻巧,狐狸皮最是宝贵。 更别说他还将半身精源尽数渡在了皮囊上,不用猜也想得到他是拿去给轻衣御寒了。 她磨了磨牙,又是心疼又是愤愤:“我从未见过哪个笨狐狸会把自己的皮给扒下来做衣服的。你这伤势怕是有半日了吧,痛成这样还不回来处理伤势,还待在院里头陪她逗闷子,你痴傻也要有个度好不好?” 陵天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知晓她伤心,有心逗她笑,现出尾巴就去勾她屁股,笑道:“醋了?当初让我娶轻衣的可是小姑奶奶你啊?别醋了好不好,我的皮子给了她做斗篷,现在拿我的尾巴给你做围脖好不好,你看以喜欢哪一条,自己挑。” 他做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 牧子忧当真是好气又好笑,伸手好没气地去拨开他臭不要脸缠上了的尾巴。 目光却是忽然一闪,轻咦一声,化推为抓。 掌心轻柔地托住他的一只尾巴,举在面前仔细端详了一阵。 她秀眉凝重,办响后,幽幽道:“天苏,你这尾巴上的毛给谁拔了,怎么秃了这么一大块?” “啊?”陵天苏双眼发懵,心道自己只扒了背上的皮毛,没有动尾巴啊。 怎么可能秃了。 牧子忧目光一凝:“不对!不止一根尾巴,四根尾巴都秃了!” 陵天苏吓了一跳,赶紧动动尾巴,扭着脖子侧看道:“没有啊,我看着毛量还挺多的。” 牧子忧阴沉着俏脸,用小手捋了捋,指尖轻轻掐着尾巴端端一点,道:“南狐一族的直系血脉,狐狸尾巴尖端皆会凝出一抹玄黑色的色泽,正是妖气凝结之所在,正如我们北狐一族的直系血脉,尾巴尖端是一簇玄红色的色泽。” 说着,她俏臀轻扭,四根毛茸茸的尾巴也跟着冒了出来,凑上来一只与陵天苏的尾巴做着对比。 她用两根手指比了比:“你看看我的尾巴,红色的这么长,再看看你的……” 两根纤长的手指飞速缩短成寸,她目光怜悯地看着面色早已呆滞的陵天苏,道:“黑毛毛就剩这么点了。” 如今看起来,虽说不至于秃得难看,但跟寻常狐狸的尾巴,已经没什么两样了,那一撮黑色,少得可怜。 陵天苏:“……” 牧子忧叹息一声,刚抬起正欲去捏他耳朵的手被她强压放下:“先给你上药吧?” 陵天苏褪了上身衣衫,露出血淋淋的后背,四根尾巴都忘了收回去,他久久难以回神,分外不解。 我……我……我尾巴呢? 谁偷了他的尾巴? 在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刚归京那晚跟子忧羞羞羞的时候,竟然还拿这秃毛尾巴得意洋洋地去缠子忧的漂亮尾巴。 还自以为情趣撩人…… 狐狸交尾虽说是一件十分风花雪月的事情,可用几只秃毛狐狸尾巴去缠啊缠,画面光是想象,都有几分猥琐的味道。 没脸见人…… (ps:猜猜康是谁偷了狐狸的尾巴。(?ˉwˉ?)……)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谁干的 陵天苏耳朵根子烧红一片,无言以对,将面颊深深埋进枕头里。 背上火辣辣的疼都似乎感受不到了。 牧子忧一边为他上药,看着他背上的伤心中酸溜溜的,再看看他的尾巴,整个人直接掉进了醋坛子了。 小嘴撅得都快可以挂一个小茶壶了:“平日里见你也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狐狸,何以尾巴毛被人偷走了都不知晓,况且狐狸有狐狸的规矩,尾巴非信任亲密之人不得触碰,更多的时候……是在情难自禁的时候才会召出尾巴来,你这是同那家姑娘欢好去了,竟然大意得丝毫未察。” 陵天苏如遭雷击,脑子顿时清明过来。 他狠狠磨牙道:“定是那小妖女 干的好事?!” “小妖女?”牧子忧擦药的手微微一顿。 她声音忽然变得无比甜美动人:“是远古之地那个送你肚兜还有桃花的合欢宗少女苏邪吗?我记得她口口声声说要收你做狐狸鼎炉的,这才两年时间,你便连狐狸尾巴都送到她面前去了吗?” 趴在床榻上的娇躯狠狠一颤。 糟糕,不小心说漏嘴了。 “咳咳……此事说来话长。” “哼,说来话长那就不要说了。” “她其实……” “怎么,你还想好生跟我聊聊你们之间的风韵事,也好也好,那我便来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好了,当年在远古之地,你是因谁而过不了钟山之巅结界的。还有灵界,怎么你去了一趟灵界就拐跑了妖尊大人当媳妇儿,还有那个吴婴……” “等等等等等!”陵天苏听得头皮发麻,赶紧打断道:“你前面说的几个我都认了,吴婴又算是怎么回事,他可是越国太子,男人!男人啊!” 牧子忧凉凉地呵了一声:“你男女通吃又非一日两日了,我反正是瞧着那位吴婴太子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儿,你与他同被国师抓走的那一段时间里,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可真是无从解释了,陵天苏压根就不记得他与吴婴居然同被国师所抓。 脑壳疼……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我明日就去京城合欢宗分舵找那小妖女,要回我的尾巴毛毛,太欺负人了。” 牧子忧替他缠好绷带,冷笑道:“你还有脸讨要,你酒量那么差,确定不是喝醉的时候兴致起了,她又将你侍奉得好了,一高兴就在尾巴上拔了两根毛送出去,充当定情信物?” 陵天苏吐血:“这世上哪有送狐狸毛给别人当定情信物的?!当初怎么没见你拔两根送给我?你都是送的玉好不好?” 牧子忧气恼,一扭身子,赌气似地在自己尾巴上拔了一撮小红毛放在她掌心里: “现在送你也不迟,反正我不管,等你狐狸尾巴上的毛毛长出来,也要拔上一通给我,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陵天苏惆怅。 这尾巴秃了的毛毛还没长出来,这就预订了下一批了吗? 遥想曾经顾少红女孩子开心,都是送金银珠宝,鲜花酒酿,怎么到了他这,就拔毛相赠了呢? 算了算了,拔就拔吧,反正近期,他打死也绝不露出本体来见人。 太丢人了。 缠好了绷带,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就起身坐上饭桌。 他身上有伤,牧子忧便不让他喝酒。 虽然他酒量不好她是知晓的,可是今日她仍是温了酒,其中隐晦暧昧的含义自是不言而喻。 陵天苏看破不说破,瞧见她生着闷气,喝着闷酒,忍着笑意说道:“子忧你也少喝一点吧,对孩子不好。” 牧子忧掀了掀眼皮子,凉凉地瞧着他:“这是果酒,你当我是这么没谱的人吗?而且……” 她伸手摸了摸腹部,鼻头一酸:“这孩子的千年醉还未解,怕是要一千多年以后才能出来了,白高兴一场了。” 陵天苏心中亦是颇为遗憾,但没敢表露在面上,只赔笑道:“无妨无妨,孩子依旧在肚子里,跑不掉就是了。” 牧子忧瞪了他一眼:“我是担心,有别的女人先替你生孩子,一千年,怕是等我孩子出世,你都已经儿孙满堂了。” “咳咳……没那么夸张吧?” 苍怜儿是太古大妖,而他是半人半妖,血统越是高贵纯粹,修为越是高深莫测,便越是难以诞下子嗣。 若是想跟苍怜儿有一个孩子,怕是还真的完成同她当日那个一日二十的约定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至于凤凰,好像也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她一去神界,也不知几时能够再相见。 最有可能的便是苏邪了,可是在恩爱的时候,陵天苏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抗拒,有意运转功法避孕。 长此下来,这一千年想要个孩子,当真是难如登天。 “好了,先不谈这些了,子忧,我想等轻衣稳定下来,回天凰山一趟。” 牧子忧面色顿时一僵:“天……天凰山?” 陵天苏点了点头,眼眸却是有些寒凉冰冷:“本该在回归人间第一时间便回去看看的,可是……我怕我忍不住。” 牧子忧当然知晓他口中忍不住所代表的是何含义。 该来的始终会来,她没有刻意偏袒哪一方的意思,纵然没有发生南狐灭族一事,光是凭借北狐族长勾结冥族这一点,便已经注定在将来的某一日,会发生染北疆千万里的战事。 只是一族的战事演变成两族的血仇。 这一点,非她所愿。 毕竟在北族之中,还有她的亲人。 “天苏……”她低声喃喃,手背忽然一暖,却是被他温柔握住。 一抬首,便迎上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 “子忧,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当初你我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万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放下筷子,微微眯起眼眸,冰冷的瞳仁之中掠过无数难以看清的情绪:“我以非当年少不更事,迷路雪山都难以存活的废物少主了。” 牧子忧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我父亲他……” 陵天苏眸光尽敛,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这一点,倒是我要跟你父亲好生道个谢了,当年冲动莽撞,不知杀机之下暗藏的好意,匕首入体虽疼,却也给了我唯一的生机与活路。”他素来恩怨分明,更何况那人是子忧的父亲。 他虽有着血洗北疆的心,但不会因为灭族的愤怒,弑杀滥杀。 沾染了血仇的债,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算的一笔勾销的。 若是执意算的一清二楚,不过是将他心爱之人推向深渊之中罢了。 “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好。” 用过了午膳,两人商谈了一下近期的事宜,牧子忧便暂时离开了王府,在小灯的陪同之下,返回听雨轩中。 毕竟听雨轩的大权尚在她手,暗门之中的一些棋子若是再不整顿,怕是都要一一被皇家重揽回去。 她与天子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得到手的回报利益,自然是没有再还回去的意思。 陵天苏一人独自在修炼室中修炼了两个时辰。 早晨,他给了张锵九颗星辰晶,其中五颗是以自己的元力催生,激发出了星辰晶的元力属性。 他如今体内觉醒了木、火、雷、水四种元力种子,在昊天心经功法运转下,这四枚元力种子日益生长,一呼一吸之间,天地之间的四种元力自行吸纳至了身体之中。 人的丹田气海就好比一个有限的池子,随着修行冥想,积纳元力,要想突破池子容量,唯有不断破突,所储蓄的元力便越多。 而元力种子便是池内另一方多出来觉醒的储蓄元力的空间。 它有着纯净毫无杂质的一行之力,若是配上相对应的功法,生死战斗之际,顷刻爆发,能够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而陵天苏丹田气海之中,却是同时藏有四枚元种。 也就是说他所修行耗费的时间,是常人的四倍之余。 在昊天心经的辅佐之下,更是让九州之中绝大部分的天才望尘莫及。 可是,四枚元种之力,所耗费的元力也是极为庞大。 若非陵天苏已经修炼出了四道昊天自在印,怕是极难满足补充那四枚元种的成长所需的元力。 昊天心经属性代表这神圣的光明,两个时辰的修行让他接连打通了十二道昊天气窍,他隐隐觉得。 若是开启第五道昊天自在印,他极有可能能够觉醒新的元力种子。 觉醒新种他倒是不急,陵天苏打算将昊天心经修炼出一个完整的昊天鸿蒙,厚积薄发,再一举觉醒第五颗元种。 他取出八神天沙,被凤凰取走一颗,如今玉盒之中还剩七颗。 陵天苏凝眸看着何种陈列着的七颗冰蓝色的砂体,眉心灵台大开, 一颗八神天沙缓缓漂浮起来,带着无上的奇妙之意,在他面前缓缓旋转。 旋转瞬间,陵天苏体内所习得功法瞬间沸腾起来。 除了修罗道化,品阶远超于八神天沙,不受其影响之外。 上至昊天心经,下至驭凝诀,尽数狂暴受之招引,无比带着强烈的渴求之意。 八神天沙不可同时使用,唯有彻底炼化一颗,方可继续使用下一颗。 这也就是说,此刻他只能使用在一种功法上面。3 (ps:感谢小可爱“奇多圈圈脆”的巨巨额捧场,今晚加更)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双子君 昊天心经为天阶功法,本该是最适合的,可是凤凰曾经交代,关键时刻,鸳鸯双夜能够救轻衣的性命。 如今鬼子菩提之毒,以及冷炎灵蓬的破坏力不过是暂时以药物元力稳定压下,治标不治本。 要想彻底痊愈,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 陵天苏毫不犹豫运转起‘鸳鸯双夜’。 那一颗冰蓝色的天沙在一瞬间,化作千丝万缕的天蓝色光辉,宛若万千流星雨一般,润物细无声的纷纷涌至陵天苏眉心灵台之中。 现下,甚至无需陵天苏自行运转功法,体内的鸳鸯双夜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游遍周身。 所过经脉之处,陵天苏只觉气血沸腾,仿佛一把无形之火将身体点燃。 一直限制着鸳鸯双夜的无形屏障被一股强有力的能量直接轰碎,然后仿佛有着更多的东西在填满功法之中的缺漏。 鸳鸯双夜本是合欢宗至高双修功法。 只因煞九幽死得早,所流传下来的功法不过是残片断章。 纵然被谢无涯倾心补修,威力却也远不足当年巅峰,功法等级也不过是玄阶功法,宗门上下,但凡有点背景实力的皆可修炼。 如今在八神天沙逆天的修补进阶作用下,竟是直接突破天界功法的关卡,直接轰轰而上,抵达灵阶功法。 陵天苏眉心一亮,不再是纯粹的圣金色,时而会闪掠过一丝嫣红妖异宛若朱砂一般的色泽。 整个人的气质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此刻他对着镜子微微流转目光,不经意间,便能够流转出魅尽天下城的风采。 陵天苏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他面色古怪之际。 灵阶的双修功法? 这……虽说是个意外之喜,可这偏僻小径的双修功法都胜过了至高尊耀的昊天心经。 真不知太昊知晓此事,会作何感想。 陵天苏收好余下八神天沙,心道倒是可以分一颗给苏邪,她主修合欢功法,于她倒是有着极大的妙用。 本还想继续修炼一会儿修罗道化,虽说修罗道化品阶超凡,非他如今这般修为能够习得。 可曾经他彻底掌控这门功法,如今重拾回来,倒也可以走不少的偏近路子。 只是此刻体内的鸳鸯双夜功法在八神天沙的影响下,不受控制的无法停止运转。 陵天苏搓了搓滚烫的脸颊,低头无奈的看了一眼。 子忧走早了一步啊…… 无奈,只好自己走到院子井口,打了一桶又一桶的冰水,从头到脚的冲了一个透心凉。 正冲完十桶凉水,浑身湿漉的陵天苏迎来了自家爷爷的造访。 “今日是顾瑾炎凯旋归来的日子,陛下在宫中设宴,你替爷爷去一趟吧?” 叶沉浮没有多问为何孙儿大傍晚的在这穿着衣服冲凉水,面色微微有些沉重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宫中请柬。 陵天苏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水,接过请柬,他面上带着无谓的笑容:“陛下这是见我几次三番不入宫见他,还要劳烦爷爷亲自出面了?” 叶沉浮苍老的眼皮微阖,道:“毕竟皇家事,躲不过去的,秦步虽然与叶家是故交,自幼与无修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可是帝王之心,本就诡异莫测,在仁慈的帝王也有禁忌。功高震主,这是历代君王最是忌讳的情况。” 陵天苏看着手中请柬,却是忽然问道:“什么时候能够接小叶子回家?” 叶沉浮面色一滞,神色黯淡道:“天子不会让北离废君之女踏足皇城,更不会给她安全往北的机会,如今……就连影侍都无法追踪到那孩子的消息。” 陵天苏点了点头:“知道了。” 叶沉浮看了他一眼,面色复杂道:“你出自天凰山,有一般血统源自妖族,爷爷也不求你能够对当今陛下忠诚臣服,你心中有怨,爷爷理解,只是今日情况较为特殊,还是听爷爷一句劝,暂退锋芒为妙。” 陵天苏以元力蒸干身上衣服,笑道:“爷爷话中忌惮之意好深啊,难不成在大晋国土之中,还有人能够威胁到我们叶家的吗?” 叶沉浮神情一肃:“自是无人,但若是……” “那位不是人呢?”他语气骤然一沉,重若千钧。 “不是人?” 叶沉浮道:“剑神邢荆前往海神界,你觉得是因何?” 剑身刑荆离开大晋永安已有两年,至今未归,而叶家地侍统领龙甲侍亦是一同前往。 听家里人说,剑神刑荆出发之时还曾点名道姓要让香儿一同前往。 至于剑神前往海神界的目的,大晋举国上下无所不知。 两年前,少冥君动用妖星大术,盗窃北海镇海晶源,这两年间,北冥海域洪流海啸,天灾不断,云海碧生阁首当其害。 大海逆流,整个海域之水化作一片黑海绝狱,也唯有上天入地吞云吐雾,凝起冰封万里海域的强大龙族方可在海中生存。 云海碧生阁的人甚至如今都不得不被迫离开北冥海域,在一方小国暂居,等待海域回归正常。 海神界的晶源被盗,深海绝域之中邪恶海妖无了封印镇压,纷纷破海而出,四处作乱。 强大的龙族蛮横镇压四方,却也非长久之际。 在诛杀海妖的同时,海妖的魔血会污染海界,没有晶源的净化之力,整个海神界将会化作一片魔海。 若是放任海妖不管,海妖繁殖能力极为可怕,没有封印镇压其灵,假以时日,必当侵占整个海域。 唯一解决的办法,便是开启海神界界域大门,穿过那座大门,十万连绵大雪山,雪山尽头连接着苍穹逆海。 唯有逆海而上,登上海神王座,获得驾驭万水之力的三叉戟,方可化解危机。 北冥神海虽说远离人间,可若是就此失守,魔海灌溉,必然冲破结界,涌至人间。 海神界的龙族不如其他六界的种族泛滥众多,可海神界的界域无疑是六界之中最为广阔的存在。 传言曾说,天上星河之广,广不过北冥之海,唯有依靠龙族方能平定乱海六合。 若是海神界逆海倒流,届时,不仅仅是人界遭殃,甚至是其他六界,皆将化作一片海域洪流,诸神也难以幸免。 获得三叉戟认可,非是龙族不可。能够跨越界域大门之内的十万雪山,纵然是龙,也极难腾飞跨越,故而各界能人,皆纷纷前往,意图获得三叉戟认主。 毕竟,继承三叉戟,那便意味着掌控整个海神界。 其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只是龙族性格高傲凶残,最是不喜他族之人。 若是实力不足,贸然进入海神界,必然被让龙族认为这是对它们的蔑视与羞辱。 巨龙一怒,万劫不复! 纵然那里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寻常之人,也不敢轻易尝试触犯龙族。 陵天苏听出了叶沉浮话中所指,皱眉道:“那位出自海神界?” 如此说来,那倒还真是非人哉了。 到没想到大晋竟然还来了一只大龙。 “不错,虽说是出自海神界,可千年以来,那位罕有返回北冥海域,他奉龙神之命,化身为人间使者,镇守人间江河,被世人尊称为南河双子君。” 南河双子君? 陵天苏道:“这位南河双子君不是一只久居与南河一南,避世不出的吗?何以如今天下大乱之际,他却冒了出来?” 叶沉浮眸色沉沉:“说是为结盟未来,愿意献上南河三万水军,助大晋一臂之力,如今圣上正因此事欢喜不定,不管此人今日究竟为何而来,他皆不可轻易开罪。” 陵天苏道:“他若不来招惹我,我自不会去招惹他,他想帮助谁那是他自己的事,今日这宴会,我便替爷爷去了吧?” 日落黄昏,霞光铺洒在整个永安城,灼灼烈烈,灿烂如火。 马车备好,陵天苏坐上马车,一路行驶至皇宫。 皇城守卫军小司马风多年负责巡视进出的车辆朝臣。 车帘被掀开,陵天苏递出请柬刚一交予他,便听到风多年低沉的嗓音自马车外响起:“世子殿下平安归京五日了,若非今日宴请群臣,陛下怕是还请不动世子。” 陵天苏平稳坐于马车之中,低笑道:“家中妻子重病,这皇城之中的旁人自是不会过于操心担忧,可是她是我的世子妃,自然要日夜在家照看。” 风多年面色当即一沉。 听他言下之意,不正是讽刺他们这些受世子妃恩德,从尸瘟毒中解救下来后,对这位救命恩人却是冷漠待之。 他冷哼一声,正欲说话,却听到马车之中陵天苏略显不耐的声音响起:“行了,堵在这里耗的是我的时间,我没功夫与你瞎扯这些。” 风多年面无表情道:“看来世子殿下是雷鞭的苦头还没吃够。” 陵天苏道:“我赐你一根雷鞭,你敢动我?” 风多年面色一僵,目光沉沉地盯着车帘看了许久,终是没有多说什么,让开了道。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快,抵达皇宫之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天上不见繁星,暗沉一片,与华灯通明的夜宴形成鲜烈的对比。 华灯再美,歌声在妙,也难以压抑住长夜降临的沉重与肃杀。 (ps:来了来了,觊觎苏苏身子的双子君要来了,仨岁,司机仙新嗑的cp。)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夜宴 陵天苏一坐上席面,万千视线纷纷朝他看来。 有尊敬的,有爱慕的,有欣赏的,亦有不少坐等看笑话的。 顾家席面与叶家席面相隔甚远,隔着十几名身姿窈窕的舞姬,陵天苏能够看到顾家家主满面红光的坐在那里接受各家的敬酒与献词。 看起来心情极为不错。 顾家长女顾然坐在其父之右,卸了戎装,一袭白衣,正襟危坐。 不同于其他人悄无声息的偷偷打量,她的目光正直无畏,大大方方地朝陵天苏看来,举杯见礼。 陵天苏酒量很烂,早就偷偷将杯中酒换成了清水,见到她举杯相邀,他面带微笑举起酒杯,虚碰一下,将清水一饮而尽。 刚将杯子放下,他目光一动,却并未转身。 身后一道熟悉的气息飞快接近,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紧接着便听到顾瑾炎爽朗的笑声:“我今日归城你都不来接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见他一脸自来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个软垫,坐在他身侧,陵天苏道:“这里可是叶家的席面。” 顾瑾炎一脸不满:“什么叶家顾家,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何须区分这些。” 陵天苏如何看不出来顾瑾炎这副姿态,这番言论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包括御座之上的那位天子陛下。 他不去区分这些,陵天苏倒不会有任何意见。 倒是天子秦步,怕是宴会散去后,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大晋门阀世家之中,多有联姻之线,错综复杂了这么多年,也从未有人敢在明面上结党为伍。 这是当朝禁忌。 顾瑾炎倒是丝毫不惧,这明亮大方的眼神,是在座席面之中多数人都不曾拥有的。 “这个给你。”陵天苏取出一个丹瓶,推给顾瑾炎。 顾瑾炎毫不客气的夺了过来,反复看道:“这是何物?看起来像是丹药,哥哥我可不缺这些东西,想用这东西糊弄你没来接我的事,可是没商量的。” 陵天苏道:“我听说了,水映月经常害喜,身子不继,她是一名普通人,此生无法修行,腹中孩子受到她的血脉影响,有一半的可能性无法修行。 既然是你顾瑾炎的儿子,无法修行在这些权贵眼中那就是废物,作为父亲,你应当不想自己的孩子受人白眼吧。” 顾瑾炎捏着瓷瓶怔怔道:“好家伙,我都从未考虑过这种事情,兄弟你倒是会未雨绸缪,那这是……” 陵天苏瞥了他一眼,道:“辟元丹,给你家那位服下以后,未来在你孩子出生那一日,能够自行觉醒元力种子,不必担忧无法修行。” “辟元丹?”顾瑾炎目瞪口呆:“我怎从未听说过此丹。” 陵天苏心道天上的灵丹你当然未曾听过。 他如今对于丹道上的知识,多是纸上谈兵,空有姜云深的记忆,却失了曾经的炼丹手法,如今炼药化丹与他而言是极为陌生的。 为了炼制这辟元丹,陵天苏可没少下苦功夫。 顾瑾炎虽未听过此丹之名,可听着陵天苏解释辟元丹的作用,仍是心惊肉跳。 一出生便开启元力种子,那何止是成功踏上修行之路啊。 在他娘老子服下此丹的时候,那小兔崽子便已经先万人一步在娘胎中开始了修炼之旅。 开辟元脉,生元种。 有人苦修二十年都未必能够开启元种。 论此丹之珍贵,怕将又是会成为恒源商会八层楼的压轴之物。 顾瑾炎珍之重之地将此丹收好,用力捶了他肩膀一下:“这辈子,当真是没白认你这个兄弟。” 陵天苏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当初结交我的时候当真是想认我做兄弟?” 顾瑾炎怔住,倒不是因为这一句话,而是陵天苏这淡淡的斜睨一眼,在明知他是男子的情况下,他顾瑾炎顾大少——竟然心跳加速了! 我滴个乖乖!!! 顾瑾炎惊出一声冷汗,赶紧默念清心诀。 陵天苏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又在发什么魔怔?” 顾瑾炎嘴角抽搐道:“这话是该我问你吧?” “什么意思。” 顾瑾炎破天荒的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神情,苦恼的挠了挠头:“怎么说呢……方才你瞧我一眼,竟是叫人觉得有些……欲罢不能。” 欲…… 陵天苏直接将手中杯子捏得粉碎,目光极寒地看着他:“顾瑾炎,你想死吗?” 顾瑾炎捧着心口,一副中箭的模样:“不行不行!我的娘啊!就是这种眼神,我操!这种冰冷的眼神应当十分禁欲胆寒才是,怎么会让人觉得无比刺激。” 陵天苏强忍着拿起酒壶砸碎这家伙脑袋的冲动,磨牙切切道:“你有病是不是!” 话刚一说出口,陵天苏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安静…… 绝对的安静…… 方才还歌舞升平,奏乐不断的宫殿此刻无比安静。 按照常理而言,君王在上,群臣在下,场间满是达官显赫的贵人,无人闹事打断,这奏乐歌舞便无中止的理由。 陵天苏目光环视,惊讶地发现,不仅仅是顾瑾炎的目光不对劲儿,而是场内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朝他凝望过来,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忽而,他听到有人极其小声的对自己身边同伴说道:“李兄,你有没有发现……这位世子归京以后,与一年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看得人……怎么说呢……这……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 “咳……白兄,慎言,非礼勿视。”说这话时,这位李兄目光却是半分没有从陵天苏脸色挪开。 陵天苏幡然醒悟,赶紧抚按眉心,果不其然,眉心不知何时桃光闪烁,竟是在合欢功法之下,激发了他狐族的天赋本领,魅术。 这可着实是有些可怕了。 “这位,想必就是叶家世子了吧?”一道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 世家首席那边,坐着一名蓝鳞锦袍青年,他的发色与常人有着些许不同,青黑的发丝在暖光映照之下,时而会流溢出淡淡的幽蓝,好似夜晚暗沉的大海。 青年眸色与发色相近,他长相端正,额生双龙小角。 其身份自是一眼便能认出。 他目光含笑却含着莫名深意地看着陵天苏。 今日爷爷还嘱咐他不要随意开罪这位南海双子君,陵天苏自己也未想过与龙族有过多的瓜葛牵连,并不想今夜与这位双子君发生纠缠。 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将这位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了。 这魅术暴走,无差别攻击当真是有些可怕。 回去之后须得好生控制一下才行。 陵天苏颔首道:“叶陵见过南海双子君。”说实话,他本该对此人印象不好不坏,可是因为‘双子’这个称呼,他心中已经开始升起了淡淡的厌恶情绪。 希望此人今夜不要作妖,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人是龙。 双子君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些恶毒难听:“听闻叶家世子是一介半妖,母族被灭,这才来到人间逃难,今日一看,诚不欺我,你们氏族出了你这般祸国殃民的少主,想必也难以长久。” 陵天苏揉散了眉心的魅术释放,场面间的人皆是恢复正常神色。 他低笑一声,看着那位人间龙使道:“逃难?且不说我是否真为逃难,可与阁下这么一位遭本族贬罚人间的龙使比起来,逃难似乎更加好听一些。” 南海双子君果然面色微变,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自他身体弥散出来。 席面之上,散发着热气的食物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化作一粒粒细沙般的冰晶粉尘。 杯中酒,亦是在那气息扫中之下,迅速结冰。 一声声惊呼从席面中响起。 御座之上,天子垂敛眼眸,并不言语。 世家门阀之中,有上了年数的贵族一面淌着冷汗,一面出言低喝道:“世子,谨言慎行!不可怠慢了贵客。” “贵客?”煌煌明灯之下,陵天苏手中不知何时有多了一盏新的酒杯。 温好的美酒在杯中漫出一缕热雾,蒸得他那双好看的蓝眼睛朦胧如幻:“他是你们的贵客,可非本世子的贵客。” “你——”门阀夏家的那名老贵族顿时为之气结,正欲倚老卖老,好生呵斥管教一番,就听到那位南河双子君淡淡打断道:“你,很有意思。” 席面直接,所有的菜肴美酒,皆在他的气息之下凝结成霜,就连御座之上天子碗中的佳肴都未能幸免于难。 双子君注意到了,陵天苏身前的菜肴依旧如初,杯中温好的美酒仍然酒香四溢,热雾邈邈。 他眼中的寒意逐渐散去,化作几分兴趣的审视,看着陵天苏悠悠说道:“原来叶家世子不仅仅只是生得好看,修为也是极为不凡,当真是很有意思。” 陵天苏端着酒杯却不做饮,道:“可你这人,却是无趣的紧。” 天子眼皮子终于掀动几分,目光平和之中带着几分隐晦这责怪:“叶陵,不得无礼。” 陵天苏轻笑出声,朝着御座之上看去,目光却是落在了天子面前的菜肴上,微嘲道:“今夜最无礼的人,可不是我。”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本君看上你了 分明同为夜宴之客,他由始至终并未逾越。 倒是那双子君,说到底并非晋国臣民,甚至连人类都算不上是。 他三番两次的挑衅在先,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肆意释放气息,可是天子并不责怪。 反倒是他,并未顺着他的羞辱,坦然接受,不过是驳回两句,却要被他用这种看不懂事的孩子眼神看他。 只可惜,他不是孩子。 窗外灯笼飘摇,大红色的灯光铺满三千长街,天地间铅云密布,大气潮而热,闷的人有些心慌。 所有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叶家世子归湮与川芜山上,对于陛下,对于大晋无疑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可是如今叶家世子回归,叶家继承有望,赵家已经彻底覆灭,而顾家唯一的继承人此时也与世子并肩而坐。 这一点,天子却也不得不去重视。 若是叶家心存野望,其威胁,丝毫不比北离小多少。 若是叶家世子是一副乖顺懂事的模样,至少能够让人们心中稍宽,可五日以来,天子召见,他竟抗旨不见。 直至今日,第一次出现在这样庄严的正式场合之中,又是如此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着实是让人气愤。 他难道不知,如今边关战事吃紧,离越二国联盟,日益强大,若无南河双子君的水军帮助,大晋很有可能面临亡国之危吗? 虽说你是山林妖类出声,可入世也已有三年,这娃娃都晓得区分的利害,你如何丝毫不去考虑呢? “咔嚓咔嚓咔嚓……”顾瑾炎坐没坐相,仿佛全身没了骨头似的,斜依在桌案上。 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荷包,里面装满了葵瓜子在那磕得起劲。 他嘿嘿笑了两声,道:“其实少爷我也挺无礼的,大家伙可以来说说我啊,虽然我只当你们的话是狗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这下,顾家家主面色都变了。 狗屁? 这岂不是将陛下都给骂进去了? 天子面色端庄,仿佛未听到顾瑾炎的无礼言语,亦或者说,今日他所重视的,在这场间只有两人。 南河双子君似笑非笑地看着陵天苏:“你是否觉得很不公平?” 陵天苏挑眉道:“何来不公平一说?” “你的事,我有所耳闻,你是大晋的功臣,就连你的结发妻子,为了解大晋之危,如今也是容颜凋零,生命垂危,可即便如此,你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只能够尽心当你的忠臣,纵然是我今日欺负了你,你们的陛下也会向着我这一边。” 双子君眼底笑意更浓:“可是在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你太年轻,虽然有着不俗的修为,可是凭借你一己之力,当真以为能够解大晋之危,抵抗离越两国的百万雄军不成?” 陵天苏嗤笑:“那阁下的那三万水军,就能够解此刻的燃眉之急不成,更何况双子君看起来也不像是这般慷慨大度之人,你是人间龙族使者,与你姐姐守护的是南北河域,从不插手人间之事,更非那家大国的附庸势力,今日巴巴送上门来,不知是看中了什么?” 龙生性贪婪,要想获得他们的帮助,怕是不仅仅的等同交换。 顾瑾炎如何不明白这一点,亦是十分好奇审量地看着双子君。 双子君坐于案上,面上带笑道:“本君修行已逾五千年之久,如今修为堪达长幽,殿下觉得,让一名长幽境的龙族为诸位出战,诸位应当拿出什么报酬来?” 陵天苏心中失笑。 五千年的大龙,修炼至今也不过才长幽境,小怜儿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货色,他真不知有何好值得得意的。 在海神界,五千年的长幽境龙族,实在非是罕见。 他也唯有在人间,能够傲世天下一回的了。 陵天苏看着他,问道:“阁下想要什么报酬?” 双子君露出一个理所应当的神态,施施然道:“河中无山,本君听闻晋国灵山遍布,本君欲得四十一座灵山山脉。” 顾瑾炎露出一个你在狮子大张口的神色。 “四十一座?放眼整个大晋,全部灵山山脉也不过八十座,阁下这一张口,便要去四十一座,胃口当真是不错。” 陵天苏莞尔一笑,眼中并非浮现出任何不愉之色,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天子一眼:“陛下这是许了?” 天子温声道:“社稷不在于山,而在于民,若是连自己的子民都无法保护,空有灵山又有何用?” 陵天苏幽瞳一闪,道:“秦家灵山山脉只有九座,陛下这是想拿什么来许?” 天子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说完这一句,他便顿口不言,一旁的老太监则是赔笑说道:“天下事,为皇家事,亦为诸君之事,断不可为了一己之私,让国祸继续蔓延。 陛下的意思是,灵山本就为晋国所有,如今国难当头,诸君自当出一份力,赵贺二家已废。 名下十二座灵山山脉已成了无主之物,自是能够授予双子君,接下来不足之数,则是由顾家割让十五座,叶家割让十二座,赫连家割让两座,凑出来的正好四十一座灵山山脉。” 正好? 当真是好一个正好啊…… 在一年以前,赵家灵山有八座,秦家九座,顾家二十座,叶家十八座,赫连家七,袁家五座,胡家五座,夏家四座,贺家四座。 如今这双子君出现的当真是正好极了,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就让各大世家的灵山达到了一个绝对平衡的状态。 看似公平,可就近削弱了谁家的势,想必在场之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陵天苏并未表现出丝毫锐气锋芒,只是笑道:“赵家八座灵山山脉?陛下莫不是忘了,赵家有一座山脉是我个人的报酬,怎可算进去?” 台下之人,顿时有人纷纷议论。 “世子殿下这话说得当真是有欠水准,国难当头难道还不如你个人利益重要?如今割让灵山为酬劳,恳请双子君出手护国,能够解救天下万民,如若舍不得这点小恩小利,国破家亡,老夫看你如何能够守得住这一方灵山!” 说话者是袁家的一位老权贵,吹胡子瞪眼,一副对黄口小儿痛心疾首的失望模样。 陵天苏睁着一双蓝眼睛,也不动怒,模样看着有些无辜:“这位老人家话说得非常好听啊,可是方才分配灵山,何以不见袁家割让一座出来,你都如此抠门了,还来要求别人割肉喂狼,这份关怀天下的心,是不是有些假了。” “竖子!”那老贵族气得满脸涨红,怒道:“你叶家占据灵山众多这么多年,可怜我袁家仅仅只有五座,继续割让下去,还能剩下些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你的财产多,自然当你来出这大头。 陵天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容在暖色的明灯下有些照人炫目:“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听到这么一句,天子深沉的目光也随之软了几分。 双子君得寸进尺,目光无礼的落在陵天苏的笑脸上,眼神无比明亮,带着几分浅浅的暧昧。 “世子若是觉得失了灵山,灵石难以供养你继续修行,不妨来我水域,本君愿为世子建立水上楼台宫阙,供你居住。” 这下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无比精彩起来。 尤其是在场间的贵女门,原本还极其尊敬欣赏双子君的目光一下变得如欲吃人的狰狞起来。 世子殿下是大家的,被迫娶了世子妃,那是守信知义。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也来跟她们抢男人,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几个脾气火爆一点的,裙摆下的大铁锤都快要藏不住了,若非家中长辈极力压制,怕是早就掀翻了天。 陵天苏赶紧继续揉眉心。 今日出门当真是仓促了些,那八神天沙实在是过于有效了些,尚未来得及炼化巩固功法,这种时时外溢魅术,当真是叫人烦不胜烦。 顾瑾炎面色青黑一片,用手推了推陵天苏,道:“喂!这家伙可比我不要脸多了,我可是知晓你是男儿身以后,就再也从未打过你的主意了。” “你在说这话之前,能不能把眼珠子从我脸上挪开,顺便在擦一擦你的口水,我有点想脱鞋子扔你脸上。” 双子君哈哈大笑出声,又道:“想必众人也知晓,我龙族子嗣并不繁盛,南河水域之中也尽是一些虾兵蟹将,本君有着爱美之心,听闻世子与合欢宗宗主交好…… 恰好,今日这合欢宗宗主苏邪正在京城分舵之中,若是世子愿意让这位苏邪宗主一同前往南河,本君愿意说服家姐,一同抵御外敌。” 啪,的一声轻响,陵天苏手中的杯盏放在了桌案之上。 温热的清酒不散散发这酒雾浓香,他并未饮酒,可杯中酒早已一滴不剩,干净见底。 就仿佛被一团火焰,无声焚烧回归虚无。 他浑身上下还是一副无害微笑的模样,目光环视窃窃私语隐含激动的众人,就连台上天子暗沉内敛的眸子都明亮了几分。 双子君的姐姐虽然并无君称,名为义曲,但实力却远在这个弟弟之上。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捉龙 双子君如今修为不过长幽初境,而他那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姐姐,却是在于他相同的岁月里,修为已达长幽巅峰。 若是能够得其姐相助,越国吴婴的威胁自然也就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这个姐姐素来疼爱他,但凡他开口的事,一般都难以拒绝。 陵天苏眼帘微垂,浓密的睫羽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来淡淡的阴影,将他那双幽蓝色的深邃眼眸遮掩得有些看不分明。 他一只手掌搭在桌子上,一根骨节分明的食指无声轻击桌面:“诸君看起来都很是兴奋啊。” “咳……”天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轻咳一声,场面瞬间安静。 他嗓音低沉徐徐:“叶陵为我大晋世子,自然不会前往南河,至于合欢宗宗主苏邪,能得双子君的青睐,那是她的福分与造化。” 双子君目光遗憾,但也并未过多的刁难,想必也是知晓,一国世子,十七岁的通元境强者,怎会甘心沦为他人玩物。 可是合欢宗却不同,一个歪门邪宗,走的本就是双修采补的路子,能得他龙族之身恩宠,怕是迫不及待的自荐枕席,盼他怜惜。 “如此也行,若是贵国能够让合欢宗上下尽数入我水域,我们之间友谊,自是长存不灭,当然了,宗门里的那些男长老们就不必来了。”双子君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见他展颜,所有大臣们纷纷会心一笑。 用一个邪宗换龙族强者姐弟二人的相助,这买卖的确不亏。 众人心情大好,多日一来的战争压力也在这一瞬得到释放。 有人当即出声喝彩道:“想我国合欢宗,实属歪僻邪教,宗内上下,女子放浪轻纵,却没想到双子君竟是如此大度,愿意接纳这群妖女魔宗,这等胸襟,当人是让人望尘莫及。” “此话极为有理,望我国能与双子君用固盟约,世代交好。” “双子君如此气度,让老夫心生折服,来,老夫敬双子君一杯。” 这番礼待,双子君似乎极为不屑,眼皮子都未掀开几分。 心中暗笑道,他是非人之躯,龙性本淫,自从成年入了人间,他体魄极强,这凡间女子都难受鞭挞。 被他玩死的女人不计其数,久而久之,南河一带,除了水中生灵化作的妖物精灵,再无凡人在南河一带逗留生存。 合欢宗虽说都是一些残花败柳之身,却也知情识趣。 他抬手拒绝那老头的敬酒,眼神带着几分急切的不耐,不客气道:“今夜本君便要那宗主苏邪。” 陵天苏一直再看一个人,所以对于宴席之下,这番可笑的对话,他并未打断或是发表任何言论。 直至天子抬手示意,让身旁一名高手老太监去‘请人’,陵天苏所注视的那个人始终没有丝毫动作。 见他只是眼神落寞的低头喝酒不语,面色虽是挣扎,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 正如当年川芜山上,水牢之中,他从未开口求情。 被天子派遣出去的那名老太监身手不凡,只是恭敬的压弯腰身。 面带微笑地行了一礼,整个人便扭曲一瞬,消失在了原地。 台下有人露出会心的笑容。 暗道天子身边果然卧虎藏龙,那位老公公在天子身边侍奉多年,愣是没叫人瞧出来他竟然也是一名通元境的高手。 一直很有节律的无声敲击桌面的手指再一次落下。 被昂贵毛毯铺垫的桌面仍未发出任何动静声响。 可是宫殿之外,九天之上。 轰隆一声巨响。 宛若天庭雷神自远古之日复苏。 一道亘长横跨山川大河的紫电雷霆撕裂苍穹,风雷肃杀,惊天彻地,天地颜色惊改。 震耳欲聋之声,让场间方才嬉笑赞美的几人纷纷惨叫出声,弯腰狂吐鲜血。 顾瑾炎手中瓜子惊掉一地,口中的瓜子壳都忘记了吐。 陵天苏手指落下便在未抬起,紫电之光透过高大的殿门照入席面直接,将他那双幽蓝的眸子衬得深不见底。 很快伴随着盔甲摩擦之音,铁皮战靴急促的踏破长夜。 风多年仓皇而来,跪在地上禀告道:“陛下!天降紫雷,薛公公避之不及,重伤昏迷。”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陵天苏的身上。 包括天子。 双子君面色阴郁到了极点,目光森然地盯着陵天苏:“世子这是何意?” 九天之上,雷霆余声阵阵。 紫电光芒未散,余威却是惊人可怕。 轰隆雷音宛若巨兽低吼,摄人心魄。 陵天苏自雷声之中缓缓起身,紫电清霜渡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更显轮廓分明。 眉眼之间不见方才那般温和笑意,幽蓝的眸子色泽深浅不一,透着几分危险的锋冷,薄透的唇冰冷吐道:“方才你问我,可是与苏邪交好?” 双子君没有去看陵天苏,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逐渐沁出的冷汗,心中惊疑。 他竟然在一个人类的目光注视下,掌心出汗了?!! 陵天苏手掌搭在身侧,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若鸿羽般敲击着一侧衣摆。 与他这温柔动作全然不复的是,九天之上,再度爆发出一声粗暴至极的轰隆巨响。 一只巨大的雷龙在天空之上覆雨翻云,大有撼动天地万物之力。 雷龙在厚入铁幕的铅云之中翻涌盘旋,一双无情龙目闪烁着残酷的光。 龙口大张,自衔紫电龙珠,无数雷丝萦绕紫电,势如吞月! 席面之上,大半之人惊趴在地,目光惊恐畏惧地看着陵天苏:“长……长……长幽境。” 能够撼动天地自然大势,掌御神雷,信手拈来,唯有长幽! 陵天苏并未理会众人惊骇绝伦,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双子君,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暗沉沉的,使得他那张仪容无双的脸有种难以形容的气势,让人无端感到一丝战栗。 他轻声缓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喜怒,只有理所当然的平静:“你方才说得不对?” 就当众人好奇怎么不对的时候,见他薄透好看的唇角微微一弯,眼神却是冰冷冻人:“你应当问,我同合欢宗苏邪的关系非是交好,而是……欢好。” 最后欢好二字不及前面几字的寒凉语调,带着一抹隐晦的暧昧,听起来倒像是锋利刀口上残留的一抹胭脂残红。 场间被惊雷吓得瑟瑟发抖的贵家小姐们纷纷瞪大眼睛,捂着碎成渣渣的小心肝,目光幽怨凄哀。 苏安私底下一只悄悄紧握的拳头,也随之松开几分,看着陵天苏,目光复杂。 风声狂啸,雷鸣轰轰! 双子君缓缓起身,蓝色的龙鳞缓缓自脖颈衣衫下透出,顷刻之间爬满整个脸颊。 他周身起了一阵狂风气旋,抬掌之间,天地流风纷纷从殿外听他召令涌至殿内,足以颠覆一城的恐怖风势带着可怕的绞杀之力在他龙鳞遍布的掌下凝聚压缩成一把三米长的巨剑。 他目光冰冷道:“本君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长幽境,本君更没有想到,家境优良的叶家世子,也会收一名合欢宗人尽可夫的妖女入房!” “收?”陵天苏唇角冰冷勾起,指尖细弱游丝的雷蛇环绕,比起双子君手中浩盛的风息之剑,实在是微渺得有些不够看。 他一步踏出,靴底踏地,宫殿之中,座宴重物,包括天子前的那张龙桌,尽数离地震起。 皓皓三千银发在空间中拉出一道极为美丽的银色长影。 他身形如鬼魅般接近双子君。 并未动用任何武器,雷蛇缠绕的食指朝着他轻轻点出。 双子君心中冷哼一声自不量力,他用力吐出一息,堪比惊动山河之势的大风,自他鼻间爆发高亢激昂的裂空之音。 手中巨剑再度暴涨,如同山岳一般朝着陵天苏劈斩而去。 场面之中,所有人被尽数掀飞出去。 陵天苏的一步之威,只让殿内死物腾空震起。 而双子君一击,将所有人掀飞出去,更无人察觉,他这一击,其实并未撼动那些笔直震起的桌宴重物半分距离。 高低立下,自在二者之间。 指尖落入无形的风息巨剑之中,并未出现双子君所料想的血肉横飞的场景。 清霜紫电,如渗水面之中。 紧接着,陵天苏整根手臂没入巨大风剑之中。 雷丝宛若雪花般轻盈,融入大海海面,惊不起半分波澜。 可是他的手臂仍自徐徐前进。 双子君眼皮大跳,察觉不对,脚掌猛踏大地,整个人犹如怒龙腾飞,他脚下金砖大地塌陷出一个半圆巨坑。 刚欲有所撤离,便听到前方少年温淙的嗓音响起:“你又说错了,并非我收她入房,而是……” 大红的灯笼光华似是在他银白的发丝之间渡上了一层肃杀的猩红之色,他的目光格外明亮锐利,启唇言道:“她只收了我这么一位鼎炉啊。” 双子君挺拔高大的身躯一下蹲在了原地,手中巨剑不知何时,在雷霆罡风之下,寸寸瓦解崩裂,四散成为无数的轻风。 手腕却是骤然一紧,被陵天苏握在掌心之中。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凶猛的恶兽,在暴走期间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扼住。 僵在原地十分的尴尬。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自己人 然而,下一刻,发生了更为尴尬的一幕。 陵天苏启唇一笑,眉心星砂闪熠着猩红妖异的光:“双子君今日好威风,这一步可是退不得的,不然失了面子,陛下可是要怪我无礼的,不若……我让你更近一步好了。” 话音落下,丝毫不去理会面色豹变的双子君。 陵天苏一手负背,姿态从容,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脚步微微后移半步。 轻袍招展之间,一股无从抗拒的擒龙巨力直接将双子君整个掀翻。 天旋地转,在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下来的视线中,只见那位龙族双子君被抡圆了前进一步,狠狠砸在地上。 一声巨响,大地龟裂。 陵天苏摇了摇首,似是犹未满足,不听身下那位怒嗥连连,声颤大地。 不等他挣扎起身,这位世子爷再度慢条斯理的退了半步,露齿微笑道:“我今夜还可以让步你许多,双子君,你喜欢吗?” 又是一记轮砸,双子君终于忍无可忍,掀起一阵可怕浓烈的妖风。 他布满鳞甲的人身迎风就涨,瞬间化作一只蓝色巨龙,张牙舞爪,龙须飞舞。 满目凶光的龙目之中戾气腾然,他刚一腾飞起身,吞云吐雾,凝结出足以屠城的可怕龙息:“人类!你成功地激起了本君的怒火!” 陵天苏呵呵一笑,白皙的肌肤之间渡上一层圣金色的光,他按在龙爪上的手就从未离开过:“小龙!你成功地激起了本世子的冲动!” 虐龙的冲动! 九天之上,体积更大,威压更强的紫霜雷龙张口吐珠。 一颗大若陨星的紫雷龙珠朝着双子君迎头降临,霹雳一声,刚嚣张试图飞起的双子君就像是渡劫失败一般,浑身疲软的再度重重落了下来。 陵天苏退了一步,连抡两下,偌大的龙躯直接将整个宫殿掀垮,玉瓦难全。 人们自烟尘弥漫中爬出,看着那位世子殿下手镇巨龙,一步步得退着。 忘忧殿。 宁晨宫。 千禧宫。 大乘阁。 皇家校场。 偌大的皇宫眨眼之间就这么一抡一砸,直接塌毁了一半。 居住在后宫之中的娘娘嫔妃们惊骇尖叫,睡得好好的,忽然一只巨龙降临砸塌房屋,当真是魂都要给吓出来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陵天苏以一个绝对强横粗暴的手段,毁了一座座宫殿。 如此恐怖的力量之下,竟是未损一人性命。 顾瑾炎坐在废墟之中,双目早已呆滞:“我滴个乖乖……” 以后这双子君可得长教训了吧,不能见到长得好看的少年就上前去意图包养。 不然,调戏不成反被干…… 当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里啊。 天子浑身龙袍变得灰土一片,龙冠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他满目阴沉地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厉喝一声:“叶陵!莫要忘了,这个名字还是朕赐予你的!” 玩得正值气劲的陵天苏终于停了手中的动作。 他翻身坐在龙首之上,脚踏龙角,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 如此狂妄傲世的姿态不知为何,在众人眼中,竟是格外的浑然天成,十分自然。 就让人觉得,他当是天生而来,就坐在云端神座上,漠视着芸芸众生,凡夫俗子。 狂乱的夜风将他发带吹得松散开来,如瀑银发极为漂亮张狂地在风中狂舞。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依旧淡淡,宛若方才的疯狂之举并非由他所为。 “天子当初赐名,却为好意,只是今日,陛下这一声叶陵,换得可还有几分初心?” 天子面色一滞,咬牙说道:“你还不赶快给朕下来!那是龙族,你这般羞辱于他,就不怕承担龙族的怒火与报复吗?” 陵天苏洒然一笑,他用行动证明了他到底怕不怕。 踢脚,落下。 咔嚓一声脆响,被他踏在脚底下的龙角直接托体飞出。 鲜血顺着龙首如瀑洒下。 双子君嘶吼惨叫,想要起身,却是被陵天苏落下一掌,直接将另一只龙角也给拍飞出去。 他淡淡道:“你乖一点,再吵再闹,我便将你龙筋扯了,龙鳞拔了,龙鞭剁了。不要试图怀疑我说的话,你们龙族的小公主,是叫那个北筱岚吧,她屁股上都还留有我设下的妖印?,你觉得我还怕得罪你们龙族吗?” 一番话,听得双子君是心如死灰。 嗡嗡沉沉的龙吟声不甘愤慨。 可龙首之上,姿态肆意的少年之躯宛若一座亘古沉重的山岳,镇压得他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他心中震撼极了,同为长幽之境,单论力量,他竟是被对方稳压一头。 天子面如泥塑,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说不出的危险。 废墟之中,大臣们纷纷推开巨石翻身而出,有人愤怒得面色涨红,怒斥道: “世子殿下这是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便如此肆意妄为吗?当下大晋外敌未除,离国先有炼器宗师公子异,后横空出世天才阵师夜醉尘。 越国结营于北,且不论太子吴婴是何等可怕的人间恶鬼修罗,光是太子麾下剑师千羽尘,刀屠杨小北。 两大敌国今年以来人才倍出,犹如流星崛起,过江锦鲤,络绎不绝。大晋边城连连失守,领土强遭侵占。 身为臣子,非有一颗为国效力之心,埋骨边疆之勇,反而在这里极力羞辱龙族盟军,破坏国运之根本! 你难道不知,你身下所欺之龙,其名下水军,可灭北离阵师所召三万阴兵! 而双子君自身亦是不可多得的长幽之境,可参与诛杀吴婴太子之计!今夜!世子殿下却将这一切毁于一旦!” 因为愤慨激动,那名资历颇老的去权贵气得双眸通红。 陵天苏好整以暇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怕得罪南河双子君,怜他修为实力以及麾下水军不能为大晋所用?” 大晋特制的官靴漫不经心的在龙躯之上踏出节拍,仿佛是要故意气死那老贵族一般。 陵天苏每踏一下,巴掌大的龙鳞皆会撕开一片血色,飞溅而出。 他脚下不留情,片刻间的功夫,身下那只巨龙便亦是血迹斑驳,整个看起来像是从血池里打捞出来的一般凄惨。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意,目光深邃地看向那名老者,薄唇之间透着一丝森寒: “可是你们要以我叶家的灵山,我叶陵的女人,去换取这所谓的盟约,就不怕得罪我吗。” 那名老贵族被他视线掠中,心中陡然一寒,仿佛被一双可怕的眼睛摄住心魂一般,身子踉跄一下,几乎跌倒。 一旁孟子愉眼疾手快的扶住这位老贵族,面色沉凝宛若滴水。 他厉声道:“食君俸禄,理应为国解忧,世子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是君恩,如今为了天下百姓让你交出君恩,又有何错之有?!世子殿下如此破坏盟约,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好大一定帽子叩了上来。 陵天苏也不见恼,模样竟是极为老实道:“你眼瞎吗?” 孟子愉面色一滞,正欲发作,便听到他继续幽幽说道:“这宫殿我都毁成了这样,造反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大半,你还在这问个什么劲儿?还是说你读书读傻了,看不出来我是在造反?” 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堵住了接下来的千言万语,四下寂静无声。 天子朝臣站在象征着帝国千秋大梦的残破红墙金瓦中,脚下皲裂的大地所代表的并非是小孩子的玩笑戏弄。 而是那不动风雨的面容之下并未叫人看出的滔天怒火。 在他们心中,叶家私养北离废君,二十五年前本该一同命丧与断头台上,诛其姓名的那位皇子,却成为了叶家剑侍。 四方兵权在握,叶家若反,天下必乱。 他们无不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忧心那一日的到来。 可是忧心是一回事,叶家是否真的会反,又是另一回事了。 今日叶家世子表现出了绝俗的修为与力量,甚至连那位南河双子君都能毫无反抗的被他压在身下凌虐。 可由始至终,他们都觉得。 天子为君在上,世子为臣在下。 他的力量理所索应当便是晋国的武器,天子手中的锋刃。 为天子所用,那是天经地义,为社稷牺牲几座灵山,一个合欢宗的妖女,谈何委屈。 如今乍听此言,他们心中既是震惊又是恨恼。 他们之所以如此,不过认为他们与世子同为天子之成,自是好心亲切的将叶陵当成了‘自己人’了。 正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无需跟他客气。 叶家出兵塞外,镇守国土,世子妃牺牲自我,解救皇城,那是职责所在。 可双子君乃为海神界的龙族,驾驭天地万灵的可怕生物,纵然他实力不如叶陵,可能够借龙族之势,得此外援,自当是该付出酬劳与代价。 可他们没有想到,这份心思竟然能够如此‘轻易’逼反叶家。 遥想当年,叶家鼎盛时期,兵侍创出一器,可开采诞孕灵石的山脉,短短三年之间,大晋国土之中大部分的灵山山脉皆入叶家势力之中。 九大门阀以着日落西山的速度打出可怕的差距。 先帝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一道圣旨,便成就今日这般现象。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庸人自扰 当年割让出六十多座灵山,都并未让叶家心生反意。 何以到了今日,叶家世子竟然将造反二字说得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轻易。 不是灵山,那难不成还是为了一个合欢宗的轻浮浪荡女子不成? 他们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 陵天苏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铁青,眼底流露出隐隐惧意的孟子愉,双臂微张道: “孟公子授君恩,食俸禄,自当是心怀天下黎明的傲骨君子,方才训斥本世子的一番言论颇为慷慨激昂,言之有理。 如今本世子要造反祸乱苍生是因为我很不高兴,为了让我开心开心,孟公子如果愿意献上那位容家小姐,也就是你三日前定下的未婚妻,本世子或许以高兴,便不造反了。” “无耻之尤!”孟子愉气得浑身发抖。 五日前,在街头小巷偶遇公主,好生闹了一番不愉快,纵然有心成为当朝驸马,可公主对他颇为冷淡。 更重要的是,那日也不知是吃坏了什么,当晚归去,悄然入夜,寐俗春意楼,点了一名相知如意的姑娘作陪,可身子却是出现了令人难以启齿的隐疾。 那位姑娘失望的眼神至今历历在目,他羞愧难当,悄悄塞了些银两给她,作为封口费。 并连夜让她出楼前往黑市,买了整整十人分量的逍遥丸,身子只是微微发热,仍是无动于衷。 他绝望之际,有心寻找当世名医为自己诊治,却又忧心自己身怀隐疾的事情败露。 公主是娶不到手了。 若是隐瞒隐疾真相,那便是欺君,杀头大罪。 如此,便只好退而求次。 及时雨般的,户部尚书容大人命亲信下帖,意图联姻招揽。 孟子愉的出身一直都是他的喉中鱼刺,与尚书千金联姻,虽不如公主地位尊崇高贵,却也是个平步青云,一洗寒门之名的大好机遇。 他欣然应允,与容家小姐互换生辰帖,半月之后便设下婚定之宴,成就好事。 可是就在今日,竟然有人要让他献上自己的未婚妻子。 何其可憎!可恶! “怎么?不愿?看来果然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种道理都未参透。 还是说……你觉得你孟子愉的身份比本世子还要高贵不可侵犯?让你交出未婚妻子便是无耻之尤,为了满足你们的一己私欲,让本世子让出我心尖儿里的女子,就是天经地义?” 陵天苏犀利如锋芒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苏安身上,神色格外生冷无情。 “还是说,在你们眼中,本世子视若珍宝,如玉如珠的人——合该命如草芥,任人转手相赠!” “世子言重了,不过是个邪宗妖女,是个男人皆可调戏的放荡女子,与楼内戏子有何区别,牺牲一人换国泰民安有何不可。 您拿一个无父无母无出生的轻贱之人和户部尚书家的千金相提并论,实为大过!沉迷于妖女美色,不可自拔,枉顾社稷超纲,实为大罪!”一名年轻学子跳出来,端得是一副郎朗清骨正义之风。 正欲说话的苏安面皮一抽,又没了言语。 陵天苏目光凉凉地扫了那人一眼:“口舌如此厉害,好像凭你那区区凝魂境就能调戏到她似的,若真有本事,你倒是挨她一块衣角给本世子瞧瞧?” 永安城内,何人不知,合欢宗新任宗主苏邪是一名通元巅峰大圆满境界的修行者。 这名学子也敢在背后议论议论,若是此刻本尊在此,他又哪里敢以轻贱戏子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被轻视的年轻学子面色顿时涨红起来:“不过是依靠双修邪术提升的修为,谁知道她是采补了多少男子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虽力微,但求无愧于天地!” 陵天苏笑了笑,目光愈发危险:“她采补本世子,怎就愧于天地了?像你这种只会挺直背脊说上两句酸人刺语的小人既然知晓自己力微,那到底明不明白像你们这样的力微小人是活在谁的庇佑之下?” 说着,他轻笑出声,笑容轻嘲:“当然了,以你们那溜须拍马的好本领,当然会说这是天子君恩,哪怕送命的是我叶陵的世子妃,你们仍旧觉得这一切活在了皇恩浩荡才得以遮风避雨,不如,我再来叫你们知晓知晓,什么是暗无天日吧?” 他的声调愈发飘忽遥远,就像是天边的乌云,酝酿着雷霆雨露。 年轻学子面色惨白至极。 因为他看到了巨龙之上的少年缓缓起身,踏着双子君破裂的龙鳞,肆意流淌的鲜血。 以及他幽蓝眼瞳之中的火焰。 眼瞳深邃似海,烈火焚浮于海面,看不清海底是何等的波涛汹涌。 年轻学子只觉自己被扔下一片烈焰烘炉之中,五脏六腑都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焚烧煎熬。 他喘息却不得发声,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之中有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眉心升起一道火焰,修行者最为重要的那颗星砂,还未点亮,便被瞳内烈炎焚烧炽亮。 年轻学子痉挛倒地,绝望地发出无声的哀嚎。 星砂是点燃本命星辰极为重要的存在,虽然在九州大陆之上,能够点燃本命星辰着寥寥数几,可是每个人都有着登临修行顶峰的梦。 如今,被人强行摧毁焚烧星砂,这便意味着,九天之上,那颗与他有缘的星辰,将万古永封。 他露出惊恐的目光,近乎哀求地看着陵天苏,希望他能够手下留情。 陵天苏目光微移,他眉心那颗焚烧凋零的星砂宛若被他目光勾动牵引而出,落在了他脚下的龙身之上。 感受到了背部那星砂焚烧的灼热,双子君身体难以抑制的发抖。 陵天苏漠然抬脚,继而落下,将那一抹星火踏碎。 年轻学子终于能够发出一声哀嚎吼叫,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所有人面色煞白,天子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孟子愉苍白的唇紧紧崩起,心惊胆寒,方寸大乱。 叶家世子实力如此恐怖,若他当真非要自己的未婚妻,自己绝然没有能力能够护住。 难不成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心中极为不甘,计上心头,他正色厉声道:“今日世子殿下行事嚣张,果真是应了那谣言!” 一句话,让人们为之色变,好似想起了什么,无数目光落定在了陵天苏的银色长发间。 天子转了转拇指间的玉扳指,神色不可捉摸,只是淡淡睨了孟子愉一言,眼中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只可惜,孟子愉一心只想将陵天苏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好让他没有精力去打自己未婚妻的主意,故而并未看到天子头来的警告目光。 “六日以前,我国派出援兵增援邻近魏国,就在顾少鸣金收兵之日,魏国发生了一件极大的事件,想必无需孟某说明此事件为何,大家都有所耳闻吧?” 孟子愉冷笑道:“魏国与我国素来交好,此番援助之战也是大捷而归,可是魏国皇城之中,却是发生了一件令人极为寒心的事。” 陵天苏眼底多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的确挺让人寒心的。” 孟子愉面容冷厉道:“六日前,魏国君主被人当朝钉死在镇国龙柱子上,而那人佩戴面具,不知身份,可巧的是,探子形容那人相貌,竟是银发蓝瞳。 世子殿下今日造反之言说得轻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真是为了红颜一怒,可是六日前,你弑魏君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何故?! 是嫌如今我国为离、越二国所犯还不够,还想破坏与魏国多年和平,再度挑起一国之纷争吗?!还是说——” 孟子愉目光如电犀利,字字诛心:“世子殿下早已与北离勾结,意图夺我大晋江山!” 听了这话,不等陵天苏说些什么,顾瑾炎直接笑喷:“你这人怎么只报忧不保喜,还是说你那探子其实也是个坑人的货。难道他没同你说,围剿藏岭野的两名长幽,三万离军,十万阴兵,皆丧于世子之手吗?” 孟子愉身子大僵,随即面色一沉,道:“还望顾少言语自持分寸,纵然世子有着长幽境的修为,可六日前对上的是两名长幽,十三万大军,任凭他有通天的本领,也绝无可能一人独自……” “谁说是一人了。”顾瑾炎挖了挖耳朵,目光讥笑:“是三人,其中一人好巧的,正是你们口中要拿去赠送双子君的合欢宗宗主苏邪。” 顾瑾炎嘿嘿一笑:“当然了,你并不知晓此事,也是在情理当中,你们所谓安插在魏国的探子是否还忠于晋国还是个未知之数,那一战,我三万顾家军上下亲眼所证,岂能有假。 在你们想方设法地想要讨好双子君,请求龙族水军出战阵师手下三万阴兵,殊不知阵师夜醉尘十万阴兵尽数灰飞烟灭,你说你们这算不算是庸人自扰。” 何止是庸人自扰,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所有大臣权贵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尤其是方才一些叫嚣鄙夷合欢宗妖女轻贱的人们,窘迫得都不知如何自处。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赤炎金沙 他们身处于最是安逸的皇城府宅,口中鄙夷轻视的对象却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在战场最前线,洗清了让所有人心中的梦魇阴兵。 更可笑的是,他们捡芝麻掉西瓜,竟然还将这名女子当成商女货物一般,慷慨赠予他人。 何其可笑! 顾瑾炎昂首挺胸,睥睨着面色霜白的孟子愉:“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质问谁!” 场面死寂了一瞬。 有人涩涩出声道:“可……即便如此,世子为何又要弑君,此举着实令人费解啊……” 孟子愉精神立马为之一振:“不错,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世子弑君这个事实,今日他可弑杀魏君,来日,岂不是还想对陛下起谋害之心!” 众人目光尽数朝着陵天苏望去,似是想等待一个完美的回答。 陵天苏平静垂眸,嘴角吮着一缕冷笑。 孟子愉见他不语,心中底气更足:“世子强大又如何!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不成!莫要忘了,在永安城中,夜门主与孟楼主皆为长幽!如今你得罪龙族,双子君龙姐他日寻上们来,你觉得你还能嚣张到——” 淅淅沥沥类似于大雨瓢泼的声音打断了孟子愉的话语。 可若单单只是倾盆大雨,何以能够让正值激昂亢奋的潇竹学院大师兄闭嘴。 只因此刻,入眼四下之处,长空千里,漂泊落下的是金色的急流般的‘细雨’。 ‘细雨’本该润物无声,此刻却是落下了瓢泼的声势,金色的‘落雨’好像扑粉似的,落在人们的脸上却是一阵生疼。 一片继续不断的波动充塞了黑暗世界,落下来的金宛若流着的水,晕开起了一片漂荡的模糊声音。 所有人的身体都在颤抖。 他们抬首掩目,神情激动地看着天空之上的长鸳形状的浮穿。 “赤炎流沙!这竟是魏国盛产的赤炎流沙!” 赤炎流沙,乃是天地灵物,聚地脉深处的灵火岩浆精华淬炼而成,魏国修行者专攻符道,而这赤炎流沙便是突破符道巅峰必不可失的珍贵至宝。 可谓是一斗赤炎流沙堪比一城之价值,以赤炎流沙熔符,其威力可大大提升数倍不止。 魏国地势易守难攻,鲜为人知的,更是魏国符师高手以赤炎流沙布阵绘符护国的功劳。 这赤炎流沙,说是魏国最强大的底牌也不为过。 晋国多年保护魏国,魏国所上供的贡品也不过为赤炎流沙的高度仿制品。 可近日,那艘高悬魏国皇家旗帜的长鸢竟是飞泄出千里流沙,早就出了一场盛世金雨的美景。 自从《社稷山河图》被毁,晋国国运流逝,留下巨大的隐患。 若是以这些赤炎流沙为山河灵符,融入大地之中,何愁无法稳固山河国本! 这下,就连天子面上都露出了火热的神色。 赤炎流沙于魏国无比重要,他实难想象,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能够让魏国献上如此庞大数量的赤炎流沙。 有老臣手捧滚烫如火的赤炎流沙,老泪纵横。 长鸢浮船,是魏国近年凌空现世一位机巧大师,半年光景便以金火两种属性的灵石转化为强大的动力,使得木船浮空,日行千里,是一个极其有效运输物资的方式。 船头之上,立着一名青年男子,他双眸沧桑,五官阴柔俊美,一双狭长的唇朱红似血,头戴孔雀翎乌纱帽,一身烈焰色的太监官袍在空中猎猎作响。 看清那人容貌以及特殊的太监官袍,其身份呼之欲出,让人们露出了比看到赤炎流沙还要震惊的色彩。 “魏国先帝钦监太监,黄阎川!” “他不是为殉先帝,自封与魏国先帝之陵中了吗?怎会出现在此?!” “黄公公自我封印已有了十九年光景,怎会突然现世!” “他这是将老祖宗的规矩都给丢了吗?钦监太监为天子贴身监司,天子陨,监司殉葬!他怎可破陵而出!” “莫不是知晓魏国君主以亡,特来寻仇!” “该死,我就说这世子不安好心,尽会给人惹来灾祸!竟然屠杀魏国天子,要知晓这位钦监太监在百年前便已经是长幽巅峰之境,若非魏君陨落,这位黄公公可是有着与剑神日月同辉的美名!如此可怕的敌手上门寻仇!我看他如何收拾残局!” 众人在见到那位中年太监的瞬间,便从赤炎流沙的狂喜之中冷却下来,变得忧心忡忡,生怕那位世子殿下的胡作非为,迁怒到了他们。 别看那太监生得俊美年轻,真实年龄怕是早已过了百岁之龄。 废墟众人,唯有天子,目光沉凝莫测。 他知晓,在魏国即将被离国大破吞并,都未能让这位黄公公现世援助,如今不过是死了一个病弱无能的帝王,怎么可能引出这位钦监太监出世! 就算正如人们心中猜想那般,是为魏国君王复仇而来,又何必乘鸢而来,还携领这般多的赤炎流沙。 天地飘金,声声漫漫。 长鸢之上的年轻太监并未就此降临落下,只听得他独特尖细的嗓音自苍穹飘荡下来: “奉陛下之命,特献千斤赤炎流沙与世子殿下,以念世子殿下六日前慷慨出手,废乱君,安天下。” “什么!!!” “竟是谢礼!” “方才他喊什么?陛下?!钦监公公竟然真的认可魏国新君?!我怎么记得如今魏国新君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宦官出生啊!” 窃窃之声并不大,可钦监太监何等修为耳目,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句大逆不道之言。 当即那双狭长邪魅的丹凤眸划过一丝危险的阴冷,他缓缓探出一张与他俊美面容极为不符的苍白枯瘦手掌,掌心之中握着一捧赤炎流沙。 金色的沙自他指间诡异垂直落下,宛若一条极细的天光自长夜坠落。 纤细如发丝一般,仿佛嚣狂的夜风随时能够吹散,可是那道线依旧笔直如箭。 精准无比的落在了那个人的头顶之上。 众人就听到噗的一声轻响,方才还好端端立在那里的年轻官员眨眼之间便化作了一团血雾。 空气之中瞬间弥散着一股残忍的血腥气味。 长鸢之上的年轻太监搓了搓手指,阴冷的眸子深深眯起:“吾朝天子,岂容你一介宵小能够轻言质疑!” 无人再敢出声,唯有立在龙首之上的陵天苏,随手握住一蓬赤炎天沙,若有所思道:“我倒是不知,那位小皇帝的背后还有阁下这样的高人。” 小皇帝一言,虽未羞辱,但也没有多少的敬重之意。 可那名年轻的太监却收起了眼中的阴冷情绪,朝着陵天苏微微点头之意,目光变得有些遥远追忆,喃喃道:“我亦是没有想到,在这人间,还有陛下的存在。” 陵天苏似是在这一瞬捕捉到了什么,眸光微微闪烁,随即轻笑出声道:“成长得倒是令人叹为观止。” 话中也不知是在夸谁,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唯有长鸢上的年轻太监听懂了,目光不由为之一变,由衷说道:“殿下亦是让人十分的叹为观止,目光放得如此长远,以至于造势出这般个了得的人物,阎川佩服。” 陵天苏笑了笑:“我倒是挺好奇她竟然能够在一年间里做什么多事?竟然连自封殉葬的钦监大人都请了出来。” 年轻太监面色一僵,目光有些不自然的从陵天苏脸色移开,目光深邃不明:“此事……世子殿下好奇想要知道,那位必然将其中因果告知殿下。” 虽然拿捏不清楚这位钦监太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但如今看来明显是友非敌。 陵天苏自是不会多加为难。 “钦监大人备上如此厚礼,替本世子转告贵国天子,这份心意,本世子甚是感激。” 年轻太监微笑道:“世子殿下严重了,若无殿下出手相助,陛下也无法如此快的登基称帝,如今谢礼已经送到,杂家这便告辞像陛下复命去了。” 轻沙飞扬之间,浮船飞鸾尚在,只是那烈火赤灼的人影却如风散去消失。 千斤赤炎金沙,自浮船上漂浮坠下,还须得好些时间。 金色的雨仍在持续,带着无比炎热的气息,宛若将所有人的脸庞都熏烤地火辣辣地疼,宛若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巴掌一般。 有人确认那位钦监公公真的离开后,才小声疑惑道:“何以魏国君王被世子诛杀,这位公公还心怀感激,我记得他非是凡臣,对待先帝那是极为效忠的。” 顾瑾炎面上嘲弄笑意不甚深浓:“一个投靠敌国贩卖子民的君王,还留之何用?你们只知叶少诛杀魏君大逆不道,却不知当本少前往魏国皇宫的那一日,魏君正在大逆不道的宴请北离皇子,商议着如何要让我五万顾家军,全军覆没于藏岭野!” 所有人为之色变:“什么!那魏国君王居然投靠敌国北离!北离狼子野心,他怎地生得这般愚蠢!” “切!定是见我晋国国力薄弱,国本流失,已经无力再继续保他魏国,这才急着倒戈相向,投诚自保!居然还将自己的子民当做祥和的货物商品,呸,这样小人,当真是枉为人君!”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可人儿 “所言极是!还是现任魏君深明大义,知晓感恩世子殿下,特回赠我们如此量多的赤炎金沙,如此,我们必然也当投桃报李,待借助这批赤炎金沙,绘符设下山河大阵,修补国运气脉,届时,我们大晋也必当投桃报李,继续护他魏国周全。” “世子殿下果然不愧为忠良之后,今夜更是戳穿双子君的阴谋诡计,当真是见仁见智,才情无双呐!” “也不知孟子愉这木头脑袋怎么想的,世子殿下这般好的一个人,他怎能怀疑世子殿下通敌卖国,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他是心虚,自己才是通敌卖国的那位在这贼喊捉贼吧?” 孟子愉顿时面色煞白难看,万万没想到竟是一场引火烧身。 “可笑,世子殿下看上他的未婚妻,那是他莫大的福分,他竟敢不乖乖拱手让之,京城中哪家女子不想进入叶王府,哪怕是当一个暖床丫鬟,也是求之不得,他孟子愉区区寒门贱民出生,也敢跟世子殿下抢女人,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陵天苏如同看笑话一般看着这群喋喋不休的人们。 “方才钦监太监说得分分明明,一清二楚,这批赤炎流沙是回馈叶少的谢礼,如今三言两语,到成了共主之物。这如意小算盘,打得当真可是够响的。 方才还叫嚣着让叶少交出自己的女人,如今又高喊着将他人的未来妻子送入叶少的府中是理所当然,莫大的福分。 可是你们从始至终,似乎都未问过女子的意愿。口口声声唾弃魏国前任君王皇甫光将自己的臣民当成货物轻易转赠,你们有何尝不是同一种小人!”顾瑾炎再度恶心了一番,晚上吃的瓜子都快反胃吐了出来。 无人去理会顾瑾炎去将他这番话记入心中。 反正在何事的时候装聋作哑,权当没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是他们为人臣子最厉害的天赋。 对自己不利的言语,充耳不闻就是。 唯有户部尚书家的那位小姑娘,捏着衣摆,面色羞红踌躇,竟是鼓足了勇气,闭着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说道: “其实我还挺乐意当世子殿下的暖床丫头,这样一来,我闺中姐妹定然羡煞死我了,我才不要嫁给孟子愉这个夜夜流连青楼,把自己玩成了废物的家伙。” “噗~”正在幸灾乐祸的人们顿时笑出了声,无数挪愉的目光纷纷朝他看去。 “哎呦喂,我都没想到孟大学子竟然还去青楼之地,平日里的君子之风感情都是装出来的,笑死我了,你出生贫寒,哪里来的钱去嫖啊。” “怕不是找院长要的的吧?毕竟院长这么疼爱他。” “只是院长大人也一时没有想到吧,一时的溺爱,竟然玩废了自己最喜爱的弟子身子。” “啧啧啧,我听闻前些日子陛下还有意将紫渃公主许给孟子愉,如今看来,谁敢将自家姑娘许配给这么一个浑身花柳病的家伙。” 三言两语之间,从废人一度进化成了浑身是病的家伙。 这一刻,孟子愉深深体会到了自己平日里轻视鄙夷的叶家世子妃是何等尴尬的境地了。 被人肆意嘲弄,当成一个可笑的笑话看待,成为人们闲茶饭后的余资评论。 竟是让人无比的难受,想死! 就连平日里最疼爱的师长,都用一种看脏东西的目光看着他。 孟子愉面涨如猪肝色:“无凭无据的!你们胡说八道!无中生有!” 顾瑾炎懒懒道:“你在诋毁叶家世子妃的时候,不也是在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你可先别着急急眼,发现你有病同你欢好的姑娘是叫妙翠儿吧?” 孟子愉怔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周围传来一阵爆笑之声,笑声犹如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刮在他的骨头上,疼得让人恨不得现在就窒息过去。 顾瑾炎嘿嘿一笑:“有眼光,我也是那姑娘的常客,有一次你走得急,怕是上课要吃到了,腰带都忘在了那里,我瞧着这是潇竹学院学子的腰带啊,一下乐了,塞了五百两银票给那姑娘,她便什么都同我讲了,当真是个贴心的可人儿。” “你……你!”孟子愉面色如土。 怎么也想不到春意楼那位欣赏自己才华,一心相许的妙翠儿在口口声声夸他好人,不介意他贫寒出身的同时,竟然还与顾瑾炎私下有染。 “我什么我?”顾瑾炎笑容促狭:“你这一副被姑娘家骗了身心的模样是想闹哪样,戏子无情不常常出自于你们这些穷酸文人之口吗?你都没有一副真心交给其他人,就像平白无故的获得别人的真心,世上哪有这么公平的事。” 顾瑾炎摸出一把折扇,刷的一下打开,不伦不类的扇着:“这便是因果报应。” 天子秦步亦是淡淡扫了孟子愉一眼,然后目光木然地看向户部尚书容房,声音低缓听不出喜怒:“朕倒是不知,容爱卿竟有着与潇竹学院联姻之意。” 且不说当下孟子愉是个怎样的才华与人品,身子是否中用,可是在几日前京都之中朝廷官员皆知晓他有意招孟子愉为驸马。 可是这位户部尚书与孟子愉,竟敢私下交换生成贴。 户部尚书看似并未参与任何夺嫡党争,可这也仅仅只是看似罢了,他究竟是哪家皇子的人,天子心中自是有数。 如今这才几日光景,便仓促交换生辰帖,而孟子愉又是潇竹学院的核心弟子,虽是寒门出身,但凭借容房的背景实力,自是不难在朝堂之上替他争一个举足轻重的官衔。 听到天子亲口发问,户部尚书骇得扑通一声跪地:“臣罪该万死!” 孟子愉立在那里,在自家师长严厉苛责的目光之下,身子摇摇欲坠。 天子淡淡道:“容卿爱女心切,何罪之有,只是孟子愉身患隐疾,自然非是良人,方才世子亲口讨要容家小女,她又甘愿入世子门府,不若就让朕顺水推舟,借花献佛,让你家小女儿入了叶家吧。” 最是无情帝王心。 当朝大臣之女,在他的口中便成了舟与花。 陵天苏目光微闪,他从未想过要收容家小姐入府,方才所说不过也是恼怒孟子愉的那番做派,所以故意反将一军恶心他一下。 他心中其实也清楚,容家小姐与此事无关,没必要将她牵连进来。 只是他并未想到,天子竟然会亲自开口,这般轻描淡写地将容家小姐送至王府之中。 果然,户部尚书面色有些难看,王府固然风光无限,可他的女儿可是书香门第,世家出身,与人为正妻是一回事,被人转送至王府为暖床丫头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名没分的,这成何体统! “陛下!小女尚且年幼,还望陛下三思。” “年幼?都到了可以护换生辰帖的年纪了,谈何年幼一说。”天子眸光淡淡,透着一股冷情的意味。 “爹爹,你就别捣乱了,陛下这是好心。”容家没志气的小女儿立马不依,觉得当个王府丫头也是极好的。 户部尚书差点被把鼻子给气歪咯。 陵天苏自龙首上翩然跃下,漫天金雨逆流而上,宛若受到牵引一般尽数回归于他藏在衣袖中的九重鸣幻铃内。 人们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盘算着无数的注意。 陵天苏飘然落地,神色那只蓝色巨龙元气尽敛,流光风霜漫起之中,重新化作了人类模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额前鲜血流淌,看着陵天苏的目光如看一个怪物一般,充满了惧意。 陵天苏侧眸朝他微微一笑,眉间星砂再次不受控制的漫出一抹殷红之色,盯着他的目光却是冰冷之际:“如何?当下可还想继续建设水上楼台,接我们夫妻二人一叙?” ‘夫妻’二字震惊四处。 叶家家风最为严谨,莫说是世子正妻,就连妾室婢女皆是须得清白出声。 他今日当着全天下的面,竟然认可一名专攻双修之术的妖女为妻,不怕叶老爷子打断他的腿吗? 众人之中,神情最为复杂的,当属苏安无疑了,他看着夜色下的那个少年,不知为何,面上一阵火热难堪。 就连虚弱趴在地上的双子君亦是不由睁大双眸,不可思议道:“夫……夫妻?那可是合欢宗的妖女……” 陵天苏脚步轻移,鞋尖将他一根手指推起,后脚下微微用力落下。 龙族强大的体魄在他的脚下便脆弱得好似新生的春笋一般,令人牙酸的咔嚓一声脆响,那根长着尖锐龙爪的利指直接在陵天苏的脚下反向折断。 双子君凄厉惨叫,冷汗沁沁。 陵天苏声音冷淡:“妖女也是你能叫的?” 双子君不敢抽手,瞪大惊恐的眼睛,连连吸着痛苦的凉气,忙道:“我错了我错了!不叫了,再也不叫了!” 陵天苏这才缓缓收回脚,目光漠然的环视众人:“她是本世子心尖尖上的人,眼中的明月,在这个世上,能唤她妖女的,只有我,记住了吗?” 无人答话……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无尽花色 陵天苏继而轻笑出声,幽蓝深邃的眸子在夜风中璀璨生辉,不近人情:“记不住也没关系,只是日后让我给听见你们管不好自己的舌头,我不介意为你们一一给拔了,给这世间少几分清净。” 对上他冰冷的目光,人们骇然的移开视线,心中十分清楚。 叶家世子并非实在开玩笑。 天子弯腰,拾起地上沾满灰尘的龙冠,有太监立即诚惶诚恐地小跑过来,要为他擦净,却被天子抬手拒绝,目光沉凝地看着龙冠良久。 最终,幽幽开口道:“今夜,就到此为止,诸卿,散了吧。” 今夜这场宴席吃得是惊心动魄,天子开了金口,这群人自当如蒙大赦,纷纷告罪请辞离开。 人员陆陆续续散了。 顾瑾炎大有深意地看了陵天苏一眼。 陵天苏冲他微微点头,顾瑾炎这才带着姐姐和父亲一同离开。 就连重伤不起的双子君,也被人抬了下去。 天子撤人撤了个干净,就连贴身侍奉的小太监也没能留下。 一片废墟之中,只剩天子与陵天苏相对而视。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并未离去,一个并未出言让他退下。 天子拍了拍龙冠上的灰尘,随意将帽子带好,他那双不再年轻的双模深深沉沉地看着陵天苏:“陵儿现在对朕一定很失望吧?” 陵天苏摇了摇首,道:“乱世之中的帝王,多是如此,叶陵心中自是清楚,何来失望之说。” 天子笑了笑:“陵儿今夜独自留下来,难道不是想找朕算账的吗?” 陵天苏漠然道:“何必与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较真。” 天子垂眸不语。 《社稷山河图》已毁半数,今夜宴会也未见星父大人王渊出席,在陵天苏离开人界之前,星父王渊便以自身气脉融入大晋山河气运之中。 但任何人心中都十分清楚。 星父大人修为在强,可又如何能够以一人之躯,顶起三州大国气运。 一年光景,大晋不再暴雨连绵,也不见蝗虫灾祸,妖魔横行。 很显然,这位晋国天子,付出了超乎寻常的代价,暂时稳固了山河。 虽然现下天子看着精气神都不错,可是陵天苏已经感受不到他体内又任何修为元力的存在。 眼眸虽然明亮有神,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郁郁青色,明显是依靠药物强撑起来的精神在于朝臣周旋。 虽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是天子不同,天子身上所压的重担太多,他会担心,千年基业河山,会在他手中毁于一旦。 故而,他必须收起自己的仁善。 越是死到临头,越是不安猜忌。 行错半步,万劫不复的,不仅仅是他一人。 陵天苏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陛下手眼通天,其实一早便知晓,魏国有意投诚离国了吧?” 天子捏了捏眉心,道:“魏国依附我大晋而活,在魏国都城之中,自然有朕安插的棋子死士。” 陵天苏眯起眼眸:“顾家出了一位与我交好的顾瑾炎,纵然世人都觉得我死在了川芜山上,叶家无人继承,可是陛下没有想到顾瑾炎竟会如此固执,为了一个已亡之人筹谋势力,毫无顾忌的与叶家交好,这与陛下而言,是一盘死棋。” 天子转动这拇指间的扳指:“朕一只知晓,顾瑾炎并非人们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学无术,这些年他一直在韬光养晦,这于大晋而言,是一件好事。 可是啊……他终归是年轻气盛了些,叶家若仅仅只是叶家,门阀世家之间尚且能够保持一个微妙平衡的状态,可是顾瑾炎过了。” 天子缓缓抬首,那张熟悉的面庞间透着一层死意,许是他此刻半边身子都已经裹进了死亡的阴暗之中,目光再也找不到当年初见赐名时的和煦慈爱,反倒多了几分绝望阴冷的意味。 他嘴唇轻碰,声音轻缓,却是沾染着无限杀机:“他过了朕的底线!” 陵天苏对他眼底的杀意视而不见,平静道:“陛下有意削弱叶家势力,担忧顾叶两家结盟,会让大晋再度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认为顾家毁去一个寿元只有五年的顾瑾炎无伤大局。 只要顾瑾炎一死,顾叶两家之间那根微薄的相连的之线便就此断去,陛下早知魏国起了投降之心,故而对于魏国的求援百般推延无视,皇家军按兵不动,却下旨让顾家出兵。” 天子道:“顾瑾炎是个可用的人才,只可惜他寿命不长,桀骜难驯,就连朕下的圣旨他都直接抗旨不尊,更是在当夜,无召进宫,提出让朕授印认可楚国亡姬的身份才愿出兵。” 陵天苏看到天子的目光逐渐冷却下来:“顾瑾炎是朕的子民,朕的臣子,朝受命,夕饮冰!昼无为,夜难寐!这便该是他身为臣子的义务。可是顾瑾炎非但桀骜不从命,竟敢扶持一个女人继任楚国新君,陵儿,若你为王,可会允许自己的臣下这般放肆!目无君王!” 陵天苏深深垂眸:“巧诈不如拙诚,惟诚可得人心。” “你是说朕未以诚心待人?!” 陵天苏淡淡道:“陛下所谓的诚心在哪里,叶陵并未看到。叶陵所看到的是顾瑾炎带兵出征,被困于魏国战场藏岭野。 魏国将军诈亡,投靠于北离,为得求存,使得顾瑾炎腹背受敌,更有趣的是,顾瑾炎遭受的埋伏竟然是火箭围攻,火箭是魔骨磷火,能够彻底催生了他体内的魔骨爆发,莫说五年,中箭之后怕是连五日都无法撑过来。 还请陛下告诉叶陵,为何您事先知晓魏国起了降心却仍要顾瑾炎亲自带兵,顾瑾炎身负魔骨是京都秘事,何以离国人对他的弱点知晓得这般清楚?” 看似反问的话语,陵天苏说的平淡至极,肯定至极。 他殇起那双宛若承载了幽蓝月夜的眸子:“明主之道,必明于公私分明,可是陛下心中存了私心,你想让顾瑾炎死,甚至不惜牺牲三万晋军为他一人陪葬。” 陵天苏缓缓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天子:“国无常强,无常弱。陛下若是生在太平盛世,也许会是一个明圣之君,只可惜,战乱四起,陛下便乱了阵脚,连手中的锋刃都不知指向何方。君王尚且未能奉法,又何必责怨大晋气数已尽。” “今夜我留下来,并非是要质问关于顾瑾炎的事,我只是看在叶陵这个名字上,奉劝秦叔叔一句话。” 时隔两年,天子显然没有想到还能够从陵天苏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绝望阴冷的目光不由浮现出难得的柔软。 可接下来,陵天苏淡淡一言,将他打入深渊。 “您乱了分寸,已经不适合再为君王了,趁着如今健在,尚且能够稳压那群蠢蠢欲动的皇子们,尽早拟旨,选定下一任新君吧。” …… …… 出了半片废墟之地的皇宫,宫门守卫禁军仍是风多年。 只是来时与去时,那位小司马大人的眼神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夜色凄清,天地静谧。 许是刚落完一场盛世金雨,春寒之夜反倒多了几分暖躁之意。 陵天苏踏着月光,后背隐隐麻痛。 掀皮扒肉之痛,岂是朝夕能好的。 南河双子君自恃龙族出生,肉身强悍,陵天苏虽然稳压他一头,按在地上好生凌虐了一番。 只是自己也因动作过大,双子君的龙身反弹挣扎的厉害,他看似风轻云淡的镇压之时,背后伤口早已崩裂开来。 本来以寒劲元力强行封住鲜血的伤口,如今出了皇宫,被夜风轻轻一吹,便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小手,在一点点地掀开他后背血淋淋的皮肉。 疼得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他倒是不惧这伤势,夜色已深,他本想在宫宴结束以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府中,看看轻衣睡眠是否安稳,可有梦魇缠身。 可是今夜,那位钦监太监的出现,不得不让他先去一趟小庄园了。 夜幽暗香浮动,桃花夭夭,李花点点。 夜寂阑珊,可庄园之中,明灯未灭。 似有人等客而来。 篱竹大门敞开之处,一颗桃树,正值烂漫花开,入眼之处,四下尽染无边花色。 暗夜之下,瑟瑟几响,似是夜风袭来,桃色的花瓣纷纷落下,雾色渐浓,桃李花草色渐朦胧,月光浓雾却是夺不走桃花树下那名紫衣女子的照人生动。 分明她的眉眼间是平静恬淡的,明亮的双眸好似盛放的烟火,映着桃花,却又显得那般与世无争。 似是听到脚步声,她朝着来人微微一笑,舒展开来的容颜极有韵味,刹那之间宛若在纯白的花蕊暗夜之中绽放翻开,呈于净土之中展示着蓄势待发的美。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一张与世无争的恬静笑容,陵天苏冷不丁地想起了远在灵界的那只小毒蛇。 她亦是用安宁微笑的美好外表,将自己的毒牙深深藏起,不叫人察觉半分。 经历过国破家亡,在尸山铁血之中泡出来的,是一颗无情冷厉的心。 这颗深沉浸染鲜血的心虽然藏得极深,可他忍不住拿慕容衡与小毒蛇做了一番对比。 几乎实在一瞬间里,便分出了高低胜负。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她已称帝 慕容衡血管里流淌的始终是人类的温热鲜血。 而那只小毒蛇,将她那冷血动物的天赋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光是脑海中浮现出阿绾那张生动温柔的笑脸,陵天苏就背脊发寒。 虽然陵天苏觉得顾瑾炎的做法有失妥当,但是陵天苏不得不承认,在这乱世之中,慕容衡的确有着帝王之才。 她独倚长椅,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纤纤玉手此刻竟是轻轻推着一张小小摇床,许是陵天苏的脚步声,惊醒了摇床内浅睡的小家伙。 很快,寂静的长夜发出了婴儿不安焦虑的啼哭之声。 慕容衡眉头轻蹙,却是不见任何不耐之意,蹙眉蹙得别有动人温柔的风致。 她俯身轻哄,浅斟低唱着不知名的乡间摇篮曲,听那调调,好像是楚国的曲风。 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摇篮中的婴儿很快止了啼哭,咯咯笑了两声,继而又酣睡过去。 陵天苏十分好奇这小庄园内怎么会多了这么一个孩子,迎步过去,目光好奇的朝着摇篮中看去。 带看清那孩子的长相,他嘴角不由微微一抽,道:“慕容衡你这是跟谁生的孩子?” 并非他有意误会,而是那摇篮中的女婴与慕容衡竟然有着三分相似。 而且,他才不会相信,以慕容衡的性子,竟然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婴儿露出这般温柔的一面。 浅浅低唱曲音终了,慕容衡端起石案上的茶水,也不嫌茶以凉透,轻抿一口,掀起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可是我与世子殿下的孩子啊,你可不能不认。” 莫名其妙的荒唐一言让陵天苏沉默了下来。 他的沉默并非是去思考自己何时做了这种让她怀孕的错事,而是另有所思。 静了片刻,他看着月色浓雾中的美丽女子,道:“你是想以这孩子,借助叶家的势?” 顾瑾炎逼她起誓,一生皆是叶家世子的女人,哪怕日后登上皇位,也终身不得纳皇夫,立子嗣。 以顾瑾炎的性子,岂能光是起誓便能够轻易相信她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如今小庄园内多出这么一个与她有着三分相似的女婴,而整个京都皆知晓她是叶家世子金屋内藏着的美娇娘。 这孩子一旦现世,她慕容衡女帝之名,将终身与叶陵之名捆绑在了一起。 慕容衡轻笑一下,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在那婴儿肥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捏:“可别小看了这孩子,她的用处可大着呢。” 陵天苏十分识相的没有问这孩子的父亲是谁,看着那女婴娇憨的睡颜,不禁想到子忧腹中的那个孩子。 今夜一直紧绷严肃的心情不由一时也放松了下来。 他面上多出了一分真切的笑影,蹲下身子,亦是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肥肥胖胖的脸颊。 谁知小家伙警惕得很,手指刚一碰到她,立马睁开了那双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 眼睛一挤,嘴巴一瘪,一张可爱的小脸蛋顿时变作难看皱巴的苦瓜小脸,哇得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小嗓门甚是洪亮吓人。 豆大的眼珠子哗啦啦的流。 陵天苏被吓了一跳,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赶紧收回手指,双手都无处安放:“喂……你别哭啊,啊乖乖乖,我力气又不大,应当没戳痛你才是。” 小家伙丝毫不给面子,继续嗷嗷哭叫。 紧张无措的汗珠从陵天苏额角渗了出来,一副做了坏事一发不可收拾的心虚模样。 他头大如斗,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捂住小家伙的嘴巴,可是有担心一不小心弄伤了她。 万般无奈,他只好向慕容衡求助,扯了扯她的紫衣裙摆。 慕容衡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轻抿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陵天苏道: “今夜世子殿下好威风,毁了半数皇宫,将龙族双子君都好生按在地上羞辱了一番,龙角拍断了,龙鳞也给拔了,就连当今圣上的面子也丝毫不给,怎地下半夜来了我这,却被一个孩子逼成这副没用模样?” 陵天苏面色涨红,耳边那孩子的哭闹声像是催命符似地,让他不安失措,心慌意乱。 暗道以后若是带自己的孩子,也是这般闹腾,他跟子忧能哄好小家伙吗? 他笨手笨脚地用衣袖给那女婴擦了擦眼泪和哭出来的鼻涕泡,无奈道:“你可别哭了,你娘忒狠心,都不知道哄哄你。” 慕容衡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终是俯身从摇篮中将那孩子给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抱入怀中,浅唱歌谣,温柔哄她入睡。 布袄之中,那只白白胖胖满是肉窝窝的小手捏着慕容衡胸前的一缕秀发,哭声却是不如方才那般乖巧止歇,反倒是断断续续的哭着。 陵天苏看了办响,目光落定在慕容衡胸前,冷不丁来道:“她是不是饿了。” 似是注意到陵天苏的目光所落之处,慕容衡先是一怔,随即那张白皙的容颜瞬间明艳染红,她轻啐道:“你脑子都在想写什么?” 陵天苏皱了皱眉:“我又怎么了?” 他无语的背过身去,郁闷道:“我对你又不敢兴趣,你尽管喂她就是,我不看你。” 本想着今夜来找她是谈正事的,谁曾想慕容衡身边竟然多出了这么一位小祖宗。 慕容衡露出一个苦闷无语的神色,她脚步生风,抱着哭声不知的婴儿绕到了陵天苏的面前,把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疯到竟然要当着自己的面给那小家伙喂食。 读懂了陵天苏面上的羞赧惊吓,慕容衡咬着嘴唇,红着俏脸,将那女婴轻柔地往他怀中塞去,命令道:“抱好!” 陵天苏不敢含糊,手忙脚乱的双手撑在小家伙的腋下,浑身僵硬的举着婴儿。 看着慕容衡正在解婴儿身下的袄裤,还不忘贴心的随手打出一道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寒风。 陵天苏皱眉道:“你在干什么啊?” 话说他今夜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怎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般滑稽的一幕。 很快,慕容衡沉静的嗓音响起:“她尿湿了,不舒服才哭出来的,你再抱一会儿。” 说着,这位即将登基为皇成为未来九州之上唯一的女帝,竟是亲手将缝补好的柔软布垫悉心给小家伙换上,再裹好衣衫,从陵天苏怀中接过孩子,抱着哄了好一番,才哄睡着去。 几番折腾下来,她白皙的脸蛋上也起了一层浅浅的薄汗。 陵天苏如蒙大赦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灌了个底朝天,目光钦佩的看着慕容衡:“都说女子成为母亲后都会变得无比温柔强大,今日一见,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慕容衡拈起一角宽袖为自己燥热的脸颊扇了扇凉风,目光含笑地直盯着他瞧:“世子这话说的,仿佛衡儿从前就不是个温柔的人似的。” 被薄汗一蒸,她那张琼姿花貌透出一层胭脂之色,衬得她脖颈间凝脂般的雪肤透显出一片诗意光泽。 陵天苏淡淡睨了她一眼:“你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不觉得脸红的吗?” 慕容衡笑了笑,并未在继续跟他玩笑。 她在陵天苏对面处坐了下来,目光落在陵天苏的发间,轻笑道:“世子殿下这一年想必过得极为丰富精彩吧?” 陵天苏道:“彼此彼此。”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雕龙白玉,以及一方玉玺,在慕容衡大睁的目光下,最后又取出一张大晋授印的金令。 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好,放在她的面前:“魏国的帝蕴玉以及玉玺,还有晋国的授印,如今你登基所需之物,尽数都在这里了,你看你准备何时归国登基。” 慕容衡神色复杂地看着桌案上摆放好的物品。 曾经,这个少年许诺她的东西,就在眼前。 不过一年,他便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慕容衡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睛里流淌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她换成了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支着下巴看着陵天苏,笑道:“顾少难道没有同世子殿下说,早在半年前,我便已经在楚国皇城,举行了登基大礼吗?” 陵天苏着实是吃了一惊:“你已经登基称帝了?!!” 慕容衡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三国授印?”陵天苏分外不解。 “所谓三国授印,得到的是天地认可,继承正统气脉,化国运为自己的力量,从而收纳万民的信仰之力,没有三国授印,我便收不到自己的子民朝臣半分丝毫的信仰之力,但这并不影响,我登基为皇。” 陵天苏面上的不解之意更浓了:“你既然已经成为新君,为何还要待在这里?” 慕容衡道:“小庄园如今规模渐渐操持起来,我复国不久,异改旧‘楚’国号为“胤”,如今大胤国不异于新起之国,百漏百疏的地方数不胜数。 我如今羽翼未丰,尚有许多知识需要弥补,若我返回故国,无人相护,只会死得更快,如今在这小庄园里,有这个孩子。 还有顾瑾炎,如今更是运气极好,居然等到了你的回归,天底下,哪里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呢。”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西勒蛮神 陵天苏无语。 感情培养着培养着,倒是培养出了一个家中蹲的女帝。 不过正是这一点,才托显出慕容衡了不起的地方。 她足不出户,却能够观一叶,而知九州天下春秋事。 虽说她如今锋芒未显,九州之上,甚至绝大部分无人知晓楚国新主继任登基,大胤之号更是籍籍无名,陵天苏归京如此之久,竟未听到半点风声动静。 当然其中必然多少有着某人刻意锋芒内敛的意思。 陵天苏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开口说道:“今夜有客自魏来,传闻中的长幽境高手,钦监大人。” 慕容衡面上不骄不躁,笑容清浅:“他来了,又当如何?” 陵天苏腕间铃铛轻晃,千斤赤炎流沙纷涌而出,在庭院之中堆积如山,金金灿灿,炽意逼人。 “他虽嘴上明说此物是感激赠予本世子的,可是在本世子眼中,他却是想借本世子的手,将这一批赤炎金沙转交你手。” 慕容衡神色如常,垂下沉黑的眸子,面上并无像今夜那群大臣们见到赤炎流沙的狂热与惊喜。 阵阵微风拂过,树上的花瓣飘零落下,擦过她白皙绝美的脸庞,慢慢飘下,最后散在了她的紫衣乌发间,白里透着淡粉的洁净花瓣,沾染在了她的身上,竟是无端多了几分夜色妖娆美态。 她素手拈起一片花瓣,手臂轻抬,将那朵花瓣置入杯中碧色茶水之中,荡出几圈涟漪。 她看着那散开的涟漪,沉静的眸子起了丝丝笑意:“世子殿下果然不愧为世子殿下,居然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情况下,竟然就推演出了黄阎川是我安排的。” 陵天苏直言不讳道:“我对你的手段很感兴趣,魏国一行,那位年轻新君很有意思,若是无人安排,我不相信他能够顺利坐上那龙椅。” 慕容衡竟是大方承认:“不错,皇甫山的确是我一年前安排入宫的,黄阎川,亦是我从魏国先帝皇陵之中请出来的,他现下,为我所用。” 运筹帷幄的算计在她眼中化成了一圈浅而平静的涟漪,就仿佛那位传说中能与剑神一战的钦监公公为她所用,是一件极为正常不过的事情。 陵天苏抚掌赞叹道:“厉害,不妨同我说说,你是如何请出那位大人的,我记得先帝皇陵有强大结界固守,非外人不得进入。” 慕容衡眼底笑意渐浓:“我能说这是运气吗?说实话,黄阎川当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 “不错。”慕容衡点了点头,道:“大晋逢难,魏国那点小动静瞒不过我的眼,魏国天子有意投降于离国,这是一个废君收复为我所用的极好机会,我本意落子安插入皇宫之中,在择选人选的时候,我看中的皇甫山。” 陵天苏笑了笑,天眼之中,尽是慕容衡紫气东来之气运,果然,她天生便是称帝的命格。 他道:“因为皇甫山是先帝私生子,恰好能够为你所用?” “不。”慕容衡眼底划过一丝诡异的光,夜色桃花下,她的笑容意味深长:“若仅仅如此,他可起不到如今这般大的作用。” 陵天苏在她那样的目光下再度陷入了沉思,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他眯起狭长的狐狸眼,将近日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他忽然联想到了一种很是荒唐却又合理的可能性:“你该不是想说,那皇甫山并非先帝所出,而是钦监太监之子吧?” 慕容衡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色,化作深深浓浓的不可思议。 她原以为,自己这一年间成长的已经极为惊人,却不成想,这位世子殿下进步更是近乎妖孽一般了。 她这什么都还没说,就露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眼神,装了一把高深莫测。 还没看到意料中他那张求知真相的神色,这三言两语地,怎么就直接道明了真相。 重点还是,道出真相的竟然是他。 慕容衡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没滋没味道:“世子殿下所言无差,皇甫山正是钦监公公所生。” 按照正常套路的对话,下一刻陵天苏应该惊奇不已的发问‘怎么公公也能有子嗣的吗?’ 这样一来,也算是稍稍挽回了一下她的虚荣心,可继续故作高深莫测的一番讲解。 却不曾想,这家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在那兀自推演自语道:“如此说来,在十几年前,这位钦监公公竟然是一个假太监,可今日我远观他气息,的确是阳脉已经断绝的真太监,他以一个假太监潜伏在宫中而不被发现,其中必然存有一番玄机故事。 唔……从一个假太监变成一个真太监,那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身份暴露,补刀进宫。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他早已过了百岁之年,既然能够毫无破绽的藏于深宫之中,必然有着一番不叫人察觉的手段。 如此一来只能是第二种可能性,那便是他在后宫之中犯下大错,大错滔天,罪无可赦,他自行受罚净身。 既然是发生在宫内的大错,那便只能是与天子的后宫有染,而皇甫山又是钦监太监的子嗣,如此推断,只能是皇甫山为钦监太监与后宫某位妃子,亦或者说……皇后,诞下的子嗣。” 一番祸乱宫闱的可怕言语,也亏得陵天苏一脸心平气和地叙述出来。 末了,他还一脸纯真平静地看着早已呆滞的慕容衡,问道:“我推演的可有不妥之处。” 哪里不妥,简直妥妥当当得令慕容衡一颗自尊好胜心碎成一地渣渣了。 她默默地品了一口凉茶,然后干巴巴道:“何有不妥,简直好极了,正如你所言,皇甫山为钦监公公与先帝皇后所生。” 陵天苏咋舌。 还真是皇后啊。 这宫里人可真会玩。 ?很快,陵天苏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合理的地方,皱眉道:“钦监公公自闭于魏国皇陵之中,两耳不闻天下事,既然皇甫山非是皇家子嗣,自然无法利用他的血脉打开皇陵禁制,如此,你又是如何将黄阎川请出世的?” “谁说皇甫山非是皇家血脉了?”慕容衡笑了笑。 看到陵天苏微微错愕的神色,她心中终于多了几分舒爽的意味,道:“非是皇家血脉,仅仅只是长幽境高手之子,可不值得我去花费这么多功夫在他身上,以假乱真固然便捷,可我做事,更喜欢万无一失。” 陵天苏沉吟道:“黄阎川……他难道真姓为皇甫?他以男儿之躯立足于后宫之中,非是自行隐瞒,而是令人有安排?” 慕容衡捏了捏眉心,虽说与聪明人说话,能省不少功夫,可是同太聪明的人说话,当真也是很心累的。 她失笑道:“不错,黄阎川真名为皇甫川,与先帝为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只是皇甫川的母亲并非魏人。 而是来自西勒草原上的蛮神之女,西勒草原间一只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凡是蛮神后裔,不论男女,所诞下的子嗣皆不可一胎双子,不然必遭大祸。” 西勒蛮神,那是一个极其遥远,遥远到了让九州大陆上所有人都觉得陌生偏门的存在。 西勒草原,虽说是草原,但是领土却是不大,甚至连一方小国的人口都无法比拟。 但是,陵天苏却知晓,被西勒草原上的人们尊称为蛮神的那个存在,他的的确确为天界上的神明。 亘古的时代里,九州尚未划分,江河尚且一体,人间大陆之上。 第一批人类并非诞生于都城,也非诞生于江河,而是来自那个遥远的草原。 他们被称之为西勒人,九州之上唯一的霸主,曾经也无比辉煌,草原之上,那座钢铁王座,无人敢侵。 直到后来,草原之上诞生了一个诅咒。 仅仅一夜之间,王座崩塌,拥有着不老不死,受蛮神庇佑的西勒人病死大半,濒临灭绝。 蛮神毫无征兆地变得十分虚弱,普照大地的庇佑圣光也在顷刻之间熄灭变弱,最后仅仅只能勉强维持千里。 西勒草原虽说有着一州的领土,但西勒人真正能够自由身后的国境,也仅仅只有千里。 那里远离九州,过于贫瘠,就连苦寒的边境小国都不愿浪费兵力物资去攻占西勒那片诅咒之地。 逐渐的,是十几万年时光匆匆而过,再也无人记得曾经的人间霸主,西勒蛮神。 若非看过神魔光阴卷轴,陵天苏甚至都记不起来在人间之中,还要西勒蛮神的存在。 而慕容衡竟然能够顺藤摸瓜,将魏国前代君王皇后的旧事查得如此了如指掌,着实令人心惊。 慕容衡继续道:“西勒人被永生诅咒与大草原之中,不得离开故土,魏国国君一次偶然误入西勒草原,与蛮神之女相恋诞下子嗣,腹中新的生命有一半是来自魏国皇家血脉,打破了她身上的诅咒,魏国国君带蛮神之女归京,可是终究未能够逃脱诅咒的命运,诞下一对男婴,皇后欲扼死长子,魏国国君一力相保,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子嗣,后来,天子请来术师,为自己的长子剥皮改容,欺天欺命,从此以后,魏国太子身边便多了一位年纪相仿的亲信太监。”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许我白首,天下不换 陵天苏眼底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晦暗不明:“为何是长子继承这不祥的命运,而非幼子?” 慕容衡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有异,心中分外不解,但还是说道:“西勒诅咒,若是双胞胎,长子为祸,理当诛灭。” 理当……诛灭。 陵天苏一时头疼欲裂,仿佛有什么远古尘封的记忆要破土而出。 他不动声色地咬紧齿关,面色平静道:“继续说下去。” 慕容衡见他面色苍白难看,目光不由一动,并未继续言语,而是起身归屋。 片刻后,她捧着药箱,缓步而来,垂眸淡淡道:“世子身上有伤,为何不言?” 陵天苏这才察觉,后背上子忧替他缠好的绷带已经湿透,淡淡的红晕渗透衣衫,空气中都透着一缕淡淡的血腥气。 他皱了皱眉,看着她手掌药箱,道:“小伤而已,回去后我可自行上药。” 慕容衡笑笑不语,绕至他的身侧,纤细修长的玉臂环绕过他的腰身,手指灵巧地解了他的玉带。 白皙如玉的素手拂过他身上的衣衫袍子,缓缓上移,来到陵天苏松散开的领口处。 正欲往下拉开,却被陵天苏伸手握住制止。 他道:“如今你既已称帝,便不该再做这些事情。” 慕容衡不以为然道:“这些事情?殿下觉得我做这些事情有失身份?” 陵天苏不语。 她笑了笑,目光澄澈,比起初进小庄园时那双警惕算计的眸子已是大不一样。 “更有失身份自荐枕席的事情衡儿都做了,如今再继续在你面前傲然清高,摆出一副女帝的臭架子岂不是可笑至极。” 她挣开陵天苏的手掌,动作轻柔地将他衣衫缓缓拉下,露出少年劲瘦的肩背。 黑白分明的眸子平淡如水,并未有任何羞涩之意,只是当她目光落在那张血肉模糊缠满绷带的背脊上时,神色微微动容。 很快,她收起眼底略微复杂的情绪,手指轻解被鲜血染透的绷带系结。 “世子这副身子伤痕累累,还要参加夜宴,与那龙族双子君发生争执,是不怕疼吗?” 陵天苏道:“我倒是不后悔今日参加夜宴。” 若非如此,他怎么知晓竟然还有人不知死活,敢将歪心思打在他的小妖女身上。 慕容衡何等玲珑心思,手中沁湿药水的帕子轻轻拭去他后背上的鲜血。 她轻声道:“人们都说戏子无情下贱,合欢宗的女弟子更是比戏子还要不堪,世子愿意为了一个名声狼藉的女子,甘愿做到这一步,到真的是与世间男儿大不相同。” 后背的伤被处理得极为细致周道,除了上药时偶尔的撕裂刺痛,倒也没有其他的不适,看来慕容衡平日里待在小庄园内,除了修炼观天下事,基本的医术倒也涉及了一二。 “一个男人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这是从什么时候起,在这世上,一个再寻常不过理所应当的事情落在了世人的眼中,反倒成了伟大的壮举。” 淡淡一句话,倒是将慕容衡反问得微微一愣。 夜色下,她目光明亮,喃喃道:“原来你觉得这是一件很寻常普通的事情吗?” 陵天苏为了方便她上药,索性趴在石桌上,轻嗤一声,道:“一个男人,可以懦弱,也可以无能,对于自己喜欢在意的姑娘,无力保护的话,那一开始就不要去招惹好了,一旦招惹上手了,那便该紧紧握在手中,捧在心里才是。” 似是在这一刻,慕容衡觉得天地间的所有声音都静了一瞬。 耳侧只是轻轻徘徊着他那一句‘握在手中,捧在心里’的温柔言语。 她忽然有些羡慕那位叫苏邪的女子。 可以得他不顾天下苍生的傲慢与偏见,待她万般柔情。 伤口已经涂匀药汁,鲜血已止,只是无了皮肉保护的后背,血肉狰狞翻卷着,慕容衡将自己一身宽袖紫衣扎束好,以免衣衫碰上他的伤口,开始缠绕绷带。 她目光微微闪烁,轻声道:“听闻世子妃服用冷炎灵蓬用以续命,每日都会爆发几次折磨人的寒症,寻常冬衣火炉皆无法为她驱寒取暖,世子殿下为妖狐之体,这是将自己的皮囊给扒了,给世子妃取暖不成。” 陵天苏趴在桌案上,道:“你今夜怎么老是问一些废话,我来寻你不是要同你谈这些的。” 慕容衡却是不搭理他,自顾自暇地说道:“若是有一人,能够像世子这般对待苏邪还有世子妃,即便是拿那天下共主之位同我交换,我也不换那一人真心。” 缠好纱布,慕容衡微微欠身,替他穿好衣衫,她俯身屈尊蹲在陵天苏的身前,悉心替他扣好腰间玉带,扬眸朝他微微一笑,笑容倾城。 “或许在世子心中是在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可是对衡儿而言,万物枯荣不及一人真心共白首来的重要。” 陵天苏一时拿捏不定这个女人的心思,伸手扳开挂在自己腰带上的那只素手,他皱起眉头,正欲说话。 慕容衡却是飘然起身,神色淡定从容:“让世子见笑了,衡儿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永世孤寂的帝王之路,自然不会另生妄念,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衡儿还是知晓的,不过是与世子殿下一番言语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堪的往事。” “往事?” 慕容衡伸手拂去他发间的花瓣,盈盈笑道:“方才世子殿下止口不提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还以为世子殿下对我的事情不感兴趣呢?” 陵天苏道:“可是你一副很想说的样子啊。” 慕容衡神情一滞,算是败给他了,无奈的目光落入摇篮中那个女婴身上。 她低声道:“世子殿下应当知晓,在这世上有一句美言‘生子当如风多年,嫁君当如厉方沉’。 在我们楚国,那位千秋宗宗主厉方沉,正如今夕世子殿下这般受万千女子欢迎爱戴,当年,楚国未亡,上至公主,下至民女,皆想嫁入千秋宗,觅得如意郎君。” 说到这里,慕容衡眼底多了几分戏虐的笑意,目光盈盈的看着陵天苏。 “只可惜,他自诩正人君子,君心似铁,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酸话,今生只爱我皇姐一人。” 陵天苏暗自皱眉,他记得这位千秋宗宗主的结发妻子并非是楚国皇室公主,当下的厉方沉已过知命之年,妻妾成群,更是谈不上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然,他也没有资格去批判他什么。 毕竟当初年少,他亦是在心中起过誓言,这一生只爱子忧一人,只是事与愿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负了子忧。 看到陵天苏神情微黯,慕容衡玲珑心思,竟是猜出他的几分想法,继而又道: “可是世子殿下与厉方沉非是同一类人,当年,他与我皇姐海誓山盟,立下婚约,非她不娶,可是在国破家亡的那一日,皇姐在城头看到的是他仓惶离去的背影,由始至终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她在烽火城头中等了他三日,也是在国破之日,当着满城子民被拖到了城头之上被北离军士凌辱整整三天三日,她在遭人凌辱之时,厉方沉是知晓的,可是他不回头。” 苍穹上的乌云凝结成厚厚铅墨,远山之外,一道无声的闪电继而有将乌云撕裂出一道亘长的裂口,蓝色的雷电之光渡在她白皙的面容,美丽得有些不近人情。 陵天苏沉默了下来,见她并未继续言语,继而才缓缓说道:“你皇姐她……” 慕容衡为自己到了一杯冷茶,将手掌心里沾染的血迹冲洗干净,眉眼虽是含笑,却再难冒一丝热气。 “我皇姐与我这个市井出生的私生子不同,她是楚国名正言顺的公主,为当朝皇后所生,一代千娇,也是如今永安城罗生门司座大夫人。” 她眼底漫出一抹轻嘲的神色:“也就是京城人们口中,那个与人通奸,害死自己夫君的淫 娃荡 妇。” 陵天苏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忽然想起七日前,那个远赴战场,竟然出手救助顾家军的夏运秋。 “那这女婴……是她与夏运秋的孩子?” 若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慕容衡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陵天苏对这女人的手段也算是颇为了解,一看到这笑容就明白了什么,他汗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夏运秋不会被她利用得这么惨吧? 慕容衡施施然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离国留下我皇姐的性命并非是因为好心,他们安插皇姐入大晋罗生门,作为谍子,就应当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陵天苏问:“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离国第一炼器师,公子异。” 陵天苏:“……” 她这网洒的可够广的啊。 “当年凌辱皇姐的,公子异亦在其中,他敲碎了皇姐的自尊心,收她为禁脔,这么多年,皇姐一直在给他传播情报,只是他小看了我们楚国女人,皇姐岂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她故意怀上他的骨肉,并且在欢好之际服下道机果,将公子异的一道命引引入自己的腹中,想用这个孩子制衡公子异。”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奈何影子在人间 慕容衡目光温柔和善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启唇轻笑:“公子异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会为外界因素所牵制,可事当危机自己的性命,却是容不得他不去妥协了,有道机果为引,若是这孩子死了,他也活不成。” 陵天苏背脊微微发寒,这一箭四雕之际,也唯有她想得出来。 一个婴儿,一下制衡了三人,对外宣称这个孩子是她与叶家世子的,更是杜绝了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陵天苏只觉得今夜他当真是没白来一趟。 这个女人,假以时日,若是给她足够的成长空间,怕就是要成为第二个天净绾了吧。 “如今三国授印已全,你准备何时授封天地。”陵天苏问道。 慕容衡道:“此事倒是不急,如今大帝梵天诀我才修至第四层,共有九层需要我去好生专研修行,如今这授印虽是齐了,但要知晓,各国授印越多,人间信仰之力便越强。” 她目光盈盈地看着陵天苏,一切皆在不言中。 陵天苏蹙眉道:“你还想要他国授印?” 慕容衡露出了野心勃勃的目光,那双明亮的眼睛似淬着星火:“离、越二国的授印,我也要。” 陵天苏眼眸微眯:“你也不怕吃不下撑死。” 慕容衡无畏笑了笑:“既然为帝,不求与天同齐,只求弑天逆命。逐鹿天下,乱世求存,要么分毫不取,置身事外,庸碌一生。要么……贯彻到底,山河尽揽。” 她转眸微笑,那双澹台平静、与世无争的眸子,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锋芒意气。 “我既然出手争了,那要的便是整个天下,若非全部,我宁可不争。” “天下?”陵天苏失笑:“千古以来,何人称王敢称一统九州,女子为帝本就困难重重,你不张口倒还好,一张口便是整座天下。” 夜色璀璨,远山寒黛。 慕容衡敛去面上笑容,正色道:“你若赐我辉煌,我便为你君临天下,平定四海九州。” 陵天苏道:“我倾力助你,于我有何好处?” 慕容衡道:“于你没有半分好处,可是于天下苍生,却是有着莫大的好处。当初殿下问我是否想当女帝,不就是持的这份心思吗?春秋我为王,必许殿下一个天下太平盛世,朝堂清肃,万世千秋,域外冥族永不敢犯!” 慕容衡面容染上几分漠然笃定:“天下为公会有期。” 陵天苏抬首凝望她良久良久,始终一言不发。 乘着夜色,他拂去案前飞花,缓缓起身,背影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之中。 慕容衡默然望着案上两盏冷茶,目光微黯。 苍穹寂空,日月无光,星辰云中埋,终是掩去了她眼中的光。 一将成名万骨枯,成就新君帝王,所要牺牲的,有何止是万人尸骨。 她空有一腔乾坤抱负,废国新君之名。 可如今所有用的一切皆是源于他,她所能够回馈的少之又少,如今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承诺都拿不出来,又如何能够凭借今日一袭话,去打动一名藩王世子的倾力相助。 他能够为自己的女人,战龙族,摧皇城,可是她,又算什么? 天地风起,风声中,少年朗朗清越嗓音顺风而来:“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慕容衡,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天下,我十分期待,莫要叫我失望了。” 云尽月出,星光消融于天,檐上落白。 她的眼眸,重拾锋芒光彩。 …… …… 今夜,慕容衡向他展示了超乎凡人的手段与心智,魏国新君继位一事,内藏玄机,她有意避之不谈。 但正如慕容衡所说,这个天下,需要一个统一六合的新君。 陵天苏手握神魔光阴卷轴,一双幽蓝色的眸子顷刻之间褪色成夜。 他本无意恋红尘,奈何影子落人间。 终究是人间世子,妖族少主。 有些事,还需得给出交代才是。 归府。 夜半三更。 当陵天苏看到府内宅堂之中,盈盈俏立的那名少女,以及满脸沉怒之意深浓的叶沉浮,陵天苏风中凌乱。 他看着那名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你大半夜的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那少女提着裙摆就朝着陵天苏黏了上来:“殿下殿下,是你出口向陛下讨要我的呀?你忘了吗?陛下金口已出,将我赠予殿下你了,今后,容秀便是殿下你的人了。” 这少女正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容,陵天苏头皮发麻,心道若是子忧那小醋坛子知晓了此事还得了。 这谁能想到大半夜的,竟然真的有人将这容家小姐直接打包送进了王府里来。 若非一旁几名老妈子拉着,这双眼放光的姑娘怕是能够立马冲上来投怀送抱。 叶公最是见不得这种轻浮放肆的场面,沉着一张快要滴出水来的老脸,怒道:“还不赶紧将她给我带下去!” 他并未直接将这名女子轰出家门,毕竟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又是天子御赐之人。 两名腚大腰圆的粗犷老妈子左右将那花痴少女用力一架,一副雷厉风行的做派,就将她直接架了出去。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叶家影侍遍布京城,想必宫里头的消息,早已传入了叶公的耳朵了。 叶公满目阴沉,面上见孙儿平安无恙归来的喜悦早已席卷而空,眉眼之间的怒意都快暗藏不住。 “跪下!” 一声暴喝。 陵天苏无言跪下。 叶公宽大袖子招展之间,一根两指粗细的藤条从臂间滑入手掌之中。 正是叶家刑罚家法。 藤条破空,疾疾如影。 很显然叶公是动了真怒,抽动的流风之中还闪烁起了淡淡的元力光辉。 啪的一声重重脆响,落在了陵天苏的肩头。 陵天苏并未用元力防护,他体魄强大,倒是不畏疼痛,只不过那藤条韧性绝佳,不满荆棘藤刺,用力抽打在陵天苏肩头的同时,前半端部分则是顺着肩头抽落在了后背间。 剥皮的重伤未愈,再又被撕裂开来。 陵天苏跪地不语,心中暗道,这绷带算是白换了。 又是一藤条落下,叶沉浮许是气机了,手中力道偏了几分,藤条上的倒刺勾擦过陵天苏的侧边脸颊,血珠乱飞,遗留下一道猩红刺目的血痕。 模样甚是凄惨。 叶沉浮掌心一抖,面上浮现出丝丝不忍。 陵天苏平静抬首,认真说道:“爷爷今日以家法惩戒孙儿,不知孙儿是犯了何错?” 叶沉浮被他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手中藤条厉指着他的眉心,怒道:“你今夜所作所为,竟是觉得自己半分错处也没有吗?” 陵天苏不卑不亢道:“爷爷觉得,天子做法是对的?” 叶沉浮道:“天子有意削我叶家之权,的确有欠妥当,可是他是天子,为人臣子,怎可议论天子对错,君在上,臣在下,君为天,臣为地,你怎可私毁皇宫圣地,扬言造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陵天苏眼底多了几分薄凉的笑意:“那爷爷告诉孙儿,何为道?” 叶沉浮捏着荆棘藤条的手背爆出了根根青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天子本性非是如此,你今夜进宫,应当不难看出,他已经祭献自身气血,弥补山河之失,陛下纵然心存偏私,可是你不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反叛,叶家灵山山脉交与不交,最终的决定权是在我叶家手中。” 只抽了一鞭,叶公便收手了,见孙儿面容染血,终是心疼了。 雷霆暴怒,终究还是不忍严惩。 陵天苏却是这般说道:“爷爷怎么和京城里的权贵持有同样的想法,若仅仅只是灵山山脉,孙儿何以做到今夜这般地步,天子虽然不仁,但孙儿仍是记念叶陵之名为他所赐,我分明将态度表露的极为明显了,为何现在还是有人不肯相信,我今夜是真的非常生气。” 他抬手轻抚面颊上的血痕,低头看着指尖鲜红,他低笑一声:“爷爷觉得我没有顾忌天子的感受,但爷爷您可知晓,若是孙儿当真放开手脚的话……” 他扬起眼睛,眸中似有星火四溅:“今夜怕是会死很多人。” 叶沉浮眼瞳陡然一缩,强撑这随时都有可能勃发的怒火,咬牙说道:“你知不知晓你在说什么?你生气,你因何生气?你是想跟老夫说,你当真是为了那个合欢宗的妖女!你对得起轻衣吗?!” 陵天苏道:“今夜该说的孙儿都已经说了,爷爷若是因为苏邪的事情生气,那便打孙儿一顿消消气吧,只是还请爷爷莫要叫她妖女了。” 他不求世上所有人都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与作为,但求问心无愧便好。 叶沉浮气得浑身哆嗦:“这种祸国妖姬你也敢招惹!叶陵,老夫在这把话放下!你休想带那妖女进我叶家大门!” 他今夜不气孙儿不敬君王,不气他凌虐双子君。 他最为气愤的是,他的孙儿,堂堂叶家世子,竟然对天下扬言,他竟敢视那人尽可夫的妖女为自己妻! 谁给他的胆子! 陵天苏双手交叠于地,额头轻点手背之上,将自己的后背尽数交给身前这个老人,语气平淡如水。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你思故我在 “爷爷放心,这里的人不喜欢她,我不会将她置身于流言蜚语之地中来,她亦是不会喜欢这里,所以我不会带她出现在这里,她是我的人,她若需要我,我便只需出现在她的身边就好。” “冥顽不灵!你若再固执,今夜老夫非要教育你到清醒的那一刻为止!老夫绝不能让叶家一世清明,尽数毁于你手!” 怒火已经彻底掩盖住了心中的怜惜疼痛。 叶沉浮面色豹变,藤条掀起一片恶风,重重落在陵天苏的背脊之上。 一下,两下,三下,十下…… 陵天苏并未求饶认错,叶沉浮未等到他的服软之言,自是不会停手。 比起一时皮肉之苦,他更不愿自己的孙儿沉沦与美色之中。 合欢宗宗主,一听这名头,便是祸国殃民的妖物! 陵天苏脸颊逐渐苍白,失去血色,他虽俯身,背脊却始终如一,挺拔笔直,不曾弯曲傲骨。 转瞬之间,叶沉浮见他竟然没有丝毫悔过之心,下手愈发严厉,面色愈发阴沉可怕。 “你让那位妖族女子受孕本就是老夫做出最大的让步!合欢宗那位,你休要再与她有任何瓜葛!若是让老夫知道你与她不清不楚!老夫定然打断你的双腿!” 陵天苏抬首,染血的唇齿溢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爷爷话还是没听明白啊,孙儿说了,她早已是我的女人了,而且啊……我其实还挺想和苏邪有一个孩子的。” 她一生过得太凉薄,他想待她好,想与小妖女有一个共同的亲人,来弥补她心中的伤痕。 旁人不懂他这份心思,只觉得他贪恋的是苏邪的美色,沉沦欲念,色令智昏。 虽然此刻陵天苏只要服软认错,必然能够免收一番皮肉之苦。 至于事后,他与苏邪如何,在与叶沉浮好生周旋,也不是毫无余地可言。 可是事关苏邪,他一旦认错,这便意味着苏邪便是他的错,他的污。 可是她不是。 两人皆不退让。 直至五百藤鞭一鞭不落的尽数落在了陵天苏的背脊之上,衣衫早已破败零碎,血肉掺着碎衣,血迹斑驳,更是寻不出一块好肉来。 空气中散着腥浓的鲜血气息,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药香。 叶沉浮终于停手,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下手虽重,可陵天苏毕竟是修行之体,五百鞭落下虽说会留下伤痕,但断然不会凄厉至这番模样。 陵天苏察觉到他停了手中的动作,淡定从容起身道:“爷爷教训完了吗?若是教训完了,孙儿就此告退,轻衣还需要孙儿照顾。” 叶沉浮心中憋着火,虽然有心询问他背上伤势是怎么回事。 可看到陵天苏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愤拂袖道:“你且滚下去吧!” 陵天苏抹去唇角血迹,行礼告退。 长夜将央。 陵天苏没有时间处理自己背上的伤势,伤口撕疼如火灼,鲜血不断从模糊血肉中沁出。 若是这副模样去了轻衣院子里,纵然她嗅觉不佳,也难逃被其察觉。 陵天苏随手捏了一个诀,后背血气冻结成霜,正是学着从凤凰那硬撑隐瞒的本领,将血腥味给冻散。 火辣疼痛的伤口在被寒气一刺,当真是无边折磨。 饶是陵天苏这副强悍的体魄也惊不起这折腾,唇色当即惨白,额角冷汗渗透。 他从药房中取了药,趁着轻衣入睡期间,熬制了一桶药浴,又催生小木仙灵体,为她固本培元了一番。 药浴滚烫,只需静待水温温热即可。 陵天苏又趁着灰蒙蒙的天色里,开始熬粥,烤饼,捏饺子。 他知晓苏邪那家伙,练功勤快。 可照顾自己确实疲懒得很,小时候饿狠了,许是把胃给饿出了毛病,曾经在秋雨梧桐时,他便察觉苏邪食量甚是不行。 有时候练起功来,甚至好几日都忘记吃食。 还是身为小狐狸时的他,每日勤快叼着盘子送吃食给她,她才会笑眯眯的停止修炼片刻,哄他一般的随便应付两口。 他其实,一直都想把她养得胖一点,这样抱起来才不至于骨头硌人,让人心痛。 这几日以来,纵然抽不开身去看她,他都会做好一日三餐,命人送至京城合欢分宗去。 今日自是也不例外。 将做好的早膳吃食分成三份,一份送往合欢宗,一份送往听雨轩。 而轻衣如今的身子状况不好,只能吃上一些流食,最后一份他只留了一碗熬制浓稠红薯粥。 好在子忧去了听雨轩出了暗门事物,看来短时间里不会回王府里了。 如若不然,要是叫这小醋王知晓了,家中多了一个容家小姐…… 他怕是剩下的半张狐狸毛都不用留了。 天光启明。 轻衣幽幽转醒,她缓缓睁开空洞暗红的眸子,这几日她的睡眠总是格外安稳,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被梦魇缠身,夜夜惊醒了。 她寻着那缕淡淡的草药清香,手掌摸索,果不其然,在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鼓鼓胖胖的香囊。 她手里捏着质地柔软的香囊,凑近鼻尖轻轻细嗅。 那特殊的草药清香,便是从这香囊中散发出来的,指腹摩挲过香囊上的针脚,或许那根本称不上是针脚。 做工手法实在是太烂了,但为了不让里面的药草漏出,能够摸出针线反复来回的走了好几趟。 做得已经是十分用心认真了。 很快,她唇边绽开一抹笑意:“你在吗?” 她听觉未复,无法察觉身边是否有人。 在过往,她每日清醒过来,绝不会多此一问。 因为她知晓,不会有人时时陪在她的身边照看她,纵然凑巧林淡心在这间屋子里,她也不想出言打扰,吸引别人的目光朝她这副丑陋的尊荣看来。 这小黄侍不过新来六日,却让她心境改变至此,这是她自己也没能想到的。 因为每夜她是裹着那张大氅披风入睡的,身子手掌也不再彻骨寒凉。 她温暖的手掌不出意料的,很快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托起撑开,指尖在她掌心写下了令人无比心安的两字:我在。 她将手中香囊朝着他的那个方向晃了晃:“你做的?什么时候偷偷放在我枕头底下的?” 陵天苏低头写着:“嗯,我做的,缝的不好,你别嫌弃。”继而又想了想,又些担心的写问道:“味道可熏人,其中药草我是晒干了的,有安宁养神的功效,如果味道你不喜欢,下次我再换一个方子。” 骆轻衣摇了摇首:“这个味道我很喜欢。” 陵天苏写道:“你喜欢就好,若是药包气味淡了,我再重新给你缝制一个,夏天快到了,也可以熏蚊驱虫,夜里当是可以睡一个好觉。” 骆轻衣手指轻抚香囊,出神了片刻,随即笑道:“你这药方配的极是不错,身为黄侍可谓是合格了,可是身为女子,这针脚当真是有够粗糙的。” 陵天苏大窘,他何时会这些。 他从未做过这种缝缝补补事情,第一次缝这香囊可是浪费了不少的药材,唯有反复缝补才得以严密,不至于让里面药材漏出半分扎人。 他无奈写道:“丑了丑了些,你先将就着用吧?今日我便重新配药,让慕影给你缝一个好看的。” 谁知,话刚一出口,只见她将手中那个丑丑的香囊握紧了几分,然后往背后藏了藏:“我就要这个。” 慕影针线功夫虽好,却不抵她手中这一物里深藏的认真与用心。 陵天苏失笑摇首,在她掌心写道:“一边嫌弃,一边又不肯撒手,世子妃殿下可真是愈发不好伺候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下一刻,手指忽然一紧,被她僵硬握住。 那双空洞的眸子闪过一丝失措彷徨:“你……你觉得我不好伺候了?” 当一个人尝过了甜头,便再也尝不得半分苦头了。 短短六日,她便已经喜欢了这个小黄侍陪在她的身边。 她本是一个擅于独守寂寞孤独的人,纵然睁眼看不到光明,醒来听不见声音,她亦是可以从容一人,淡定独处。 可是善于,非是喜欢…… 握着他手指的手掌被他动作轻柔地打开,一笔一划地写道:“正是因为不好伺候,才应当伺候一辈子才是。” 骆轻衣心头微松,笑道:“放心,我的一辈子不会太长。” 陵天苏眼眸微眯,继续写道:“该泡药浴了。” “……嗯。”骆轻衣轻轻颔首,面上却未有羞赧:“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并非天天都要浸泡药浴,如今她身子虚弱,元气亏空,扛不住日日浸泡的猛药。 陵天苏虽是配的药物温和,却也只能每隔七日泡药浴一回,再逐渐增加药量。 在今日之前,每日醒来,她都是直接服用汤药,并未被人伺候脱衣沐浴。 同为‘女子’,她无需避嫌,只是她知晓自己此刻衣衫遮掩下的身躯,必然十分难看。 不想吓到对方。 陵天苏没有出去,静默无言,伸手解去她身上的衣衫。 由于是初醒时分,骆轻衣身上仅着一件白色亵衣,系带轻扯,衣衫便轻易挽下。 他欺身上榻,不顾她瑟缩躲避,将她直接打横抱入怀中。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很平,跟北北一样平 骆轻衣知晓自己此刻不着寸缕的被人抱起,神情窘迫,双手下意识揽住陵天苏的脖颈,指尖时而擦过对方冰凉的发丝,寒凉似雪,却不伤人。 倏忽间,迎面袭来一股熟悉的气息,骆轻衣只觉自己的额头被他低首时压下的额头轻轻抵住。 这是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平日里,陵天苏再忙碌之时,双手未得空闲,无法写字与她交流,就会像一只幼犬似地用脑袋拱拱她的手背或者身子。 而她便会将自己的指尖贴在他唇上,摸读唇语。 只是像今日这般以额抵额的亲密行为还是头遭一次,骆轻衣怔了办响,忘了动作。 陵天苏就颈倾凑,身子愈发压低了几分,鼻尖抵着鼻尖,轻轻蹭了蹭,动作好似催促。 这下可就有些暧昧了。 骆轻衣面上起了一阵火烧之意,心道如今叶家所收的新人黄侍怎地变得这般黏糊撩人了。 虽说同是‘女子’,但这其中的轻薄之意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她这副模样,谈何轻薄一说。 可是对方毫不生疏拘禁的亲近之意,却又并非做作虚假的讨好,一举一动,都透着丛云流水般的自然随和。 像他这般肆意的亲近蹭蹭自己,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一时之间,骆轻衣也有些拿捏不定此人心中究竟是做何想法了。 她瑟缩地蜷在他的怀中,避开他亲近的动作,缓缓抬起手臂,将指尖贴在他的唇上。 一双蓝色的狐狸眼深深地眯了起来,他嘴唇微动道:“肚子饿吗?我熬了红薯粥,待会儿喂于你吃。” 温热的吐息铺洒在她的指尖,似乎在这一瞬,她再也无法听到任何声音的耳畔忽然多出了一道少年温淙的嗓音。 那道嗓音鬼使神差地似是与这平淡家常之语融合在了一块,如流觞曲音般,一点点的漫散在心头。 一下子,点在唇瓣上的指尖宛若油炸果子一般,快要酥化成渣。 她呼吸急促了几分,一时间竟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听,她紧张开口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陵天苏目光一动,带着几分惊喜:“你能够听见声音了?” 骆轻衣摸出了这一句话,可是耳畔仍然一片死寂,半点声音皆无。 果然……只是幻听吗? 她露出一个自嘲可笑的神色。 自己如今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都已经走了一年之久了,怎还会可笑地将一名黄侍认错是他。 心中这般想着,可仍是不死心地将他胸口摸了一把,平平的。 她满目狐疑:“你当真是女子吗?” 空气中散着阵阵药香热雾,宛若春晨轻风,萦绕鼻尖。 水温刚好,不烫不凉,最适合晨浴。 陵天苏俯身将她小心安放至浴桶之中,挽起宽袖,将她微湿的长发捞起以元力烘干,绾好。 他在她掌心写着:“若非如此,难不成我还是采花飞贼?” 倒不是想刻意隐瞒她,只是方才她隐忍激动时的状态不是很妙,这几日以来好不容易稳定好的病情又有了反扑的征兆。 骆轻衣蹙眉道:“可是你的胸口很平,而且一点也不软。” 陵天苏面不改色的写着:“家境贫寒,幼年苦力活做多了的缘故。” 骆轻衣一副我继续‘看你’满口胡诌的神色。 陵天苏无奈,只好握住她的手掌往身下带去,另一只手掌在她手臂间写着:“是与不是,你自己查探一番不久知道了?” 动作刚起,她如同火舌舔过一般飞快的抽出了手掌,一脸羞恼道:“你一个女孩儿家家,怎能这般轻浮!” 陵天苏憋着笑,忽然发现每日逗一逗这傻傻的媳妇儿倒也有趣,他敛去自身气息,幻杀术悄然而起,拟阳化阴,将手腕放在她的指腹之下。 骆轻衣手指微紧,搭脉探测。 办响无言。 陵天苏收回手腕,托起她的手掌,故意不继续写字,而是将她指尖贴在自己的唇上。 他失笑道:“如何?我没骗你吧?真是令人伤心呐,世子妃殿下竟然怀疑我,姑娘家家身子长得硬朗本就难看,殿下竟然还直言指出,戳人伤口。” 看到骆轻衣立马手足无措的模样,陵天苏憋笑憋得肚子有些疼。 她趴在木桶边缘,手指还落在他的唇上,脸颊被药雾蒸腾出了一层薄汗,模样看着竟然有些可怜兮兮的:“我……我不知道,你别难过,我无心的。” 陵天苏笑道:“好,你若是乖乖听话泡药浴吃粥的话,我便不难过。” 骆轻衣正欲作答,指尖忽然温 湿,宛若被什么犬类轻轻舔舐了一下。 好吧,她又再一次被这小黄侍给调戏了。 她赶紧缩回手指,肃起面容道:“平日里摸摸碰碰也就罢了,只是我岂是你能够随便入口的,知晓你不畏剧毒,可鬼子菩提之毒非同寻常,入体沾即必亡,你在我身边,不求你时时谨慎,但也要学会如何保全自己。” 陵天苏乖巧写道:“好,知道了,现在不入口了。” 骆轻衣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红眼睛用力一瞪,看着有些渗人:“少耍花腔,以后也不可以!” 陵天苏倒是觉得她这副模样并不渗人,反而虎里虎气的有些可爱。 他伸出手掌想要摸摸她的脸颊,骆轻衣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磨了磨牙,暗道这家伙当真是油盐不进,好难对付。 她默默从发间摸出一根银针,寒光硕硕,威胁之意甚浓。 陵天苏无奈叹息,只好收回手掌,端过红薯粥和板凳,坐在浴桶边为她吃粥。 药浴中的女子浑身湿漉漉的,雪白发丝凌乱,沾濡在脸颊间,许是不习惯自己眼瞎耳聋的时候还要将这副被鬼子菩提侵蚀的身子的暴露给了旁人,还要被人一口一口的喂着热粥,让她有些踌躇难安。 自从她中毒的一年间里,从未有人会将她照顾得这般面面俱到,体贴入微。 待她好得都有些让人觉得不真实。 陵天苏将粥吹凉,正欲喂去,又有些不放心,自己亲口温品了一小口,这才将调羹送至她的唇边。 唇瓣之外,溢入口中一抹甘甜稠软,骆轻衣双手撑在木桶边缘,有些紧张地扣紧木桶,乖巧张口,咽下热粥。 粥煮的极为软糯绵稠,火候也是算好了的,口感上佳,绝非是王府厨子能够做出来的。 她咽下那一口红薯粥,忽然从桶中伸出一只微湿的手,摸索着捏住陵天苏的衣袖,轻轻扯了扯,问道:“这几日的膳食,不会都是你做的的吧?” 陵天苏又盛了一勺热粥,认真吹凉,他本想着喂了这口粥再回答,谁曾想骆轻衣的手指便已经搭在了他的唇上。 他笑道:“是啊,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今日这粥可还吃得惯。” 不见光明的那双青黑眸子微垂眼帘,她小声低语:“你既然能够得入叶家黄侍,想必天赋卓群,对于修行者而言,时间是这世上最珍贵之物,你何必每日每夜的守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边,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陵天苏心道这怎么会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他心中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你是我的世子妃啊。” 骆轻衣并未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她的的确确是叶家人的世子妃,他说这句话倒也没有什么毛病。 一勺吹温试尝过的粥再度送到了她的唇边,她张口咽下,有些乖巧的趴在木桶边缘,抬头虚虚‘望’着陵天苏:“很甜。” 陵天苏嗯了一声:“红薯是从甘奚城运来的,那里的红薯最是甜糯,用来煮粥极佳,用完了粥,我便陪你下棋参悟药经,待到中午,我再蒸半个红薯给你,虽然说你如今只能吃流食,但红薯这种谷物的话,蒸软的话,还是可以吃上小半个的,晚膳就吃莲子杏花羹和甜蒸蛋。” 为了能够让她摸读清楚,这段话他说得极为细致缓慢。 骆轻衣心头一时又涩又胀,青黑的眼中似是被水汽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名小黄侍倾心待她,看似平淡寻常的言语之中无不充斥着明日的希望与宁和。 小黄侍莫不是觉得,一只这样下去,她就真的活的长长久久,安康无忧吗。 一场药浴泡下来,粥也见底。 虽然称不上神清气爽,但精气神也着实恢复了不少,身子不再是一副软弱可欺的疲惫之态。 味觉也从七七八八,恢复了个完全,一勺勺的粥咽下腹中,竟是越品越甜。 “今日不下棋了。” 她被他从那温热的药浴之中打捞起,用大氅包好,送至榻间,柔软的毛巾将她身上的药叶与水珠一一擦拭干净,只是某种时候,她仍是极为羞涩地按住陵天苏的手掌,说着‘我自己来就好’的话语。 陵天苏自是当做耳旁风,悉心替她穿衣束发。 “今日不想下棋,那世子妃想做什么呢?” 骆轻衣道:“你去帮我寻些布料针线来吧?” 陵天苏微微睁大眼睛:“要针线做什么?” “你每日照顾我,又煮粥制作香囊于我,我没什么好给你的,唯一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挂在墙上的那把剑了,只是那把剑我虽是无法再用,却也不能给你,所以,我就缝一个荷包给你吧。” (ps:啊……工作凉了,做尽忙着重新找工作,天天东奔西跑,也没时间码字,存稿捉襟见肘,最近水群次数少了,望谅解,默默求一下订阅。工作凉了,不能半妖成绩也跟着凉凉啊。嘤嘤嘤。) 章节目录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万千星辰,日月亘古 陵天苏笑着在她掌心划着:“荷包?我以为世子妃只会那针扎人,原来也会绣这种女儿家的小玩意儿吗?” 骆轻衣得意的扬起眉角:“小瞧人不是,我再不济,也比你强。” 陵天苏写道:“你眼睛不大方便。” “无妨的,你在身边,不会扎到手的,就陪我打发打发时间嘛?” 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不过是下意识说的一句话,包含了极其微妙的信任,甚至还有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陵天苏唇边的笑意弧度慢慢散开,低头写道:“若是扎到手了,就再也不许你玩针了。” 一个时辰后,陵天苏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中的小荷包,眼神狭促。 骆轻衣面色微微紧张的坐在床围处:“如何,好看吗?” 陵天苏蹲坐在床榻下方,捧着小荷包如获珍宝似的不肯撒手,用脑袋拱了拱她的小腿。 骆轻衣微微探下身子,去寻他的唇。 陵天苏笑道:“挺不错的,这两只肥鹌鹑绣的十分逼真,看起来叫人觉得好有食欲。” 骆轻衣面上一红:“我绣的是凤凰。” 陵天苏震惊,本以为是鸳鸯戏水图,虽然丑了点,胖了点,但勉强说是两只长残了的鸳鸯还算说得过去。 这竟然是凤凰?! “咳咳……”从无言中推断出了此刻某人震惊的表情,骆轻衣假意咳嗽缓解尴尬。 她小声嘟囔着:“我此刻看不见,是丑是美,还不是你一人说了算,反正我觉得我绣的挺好的。” 陵天苏看着手中的荷包,心道:姑娘,你哪里来这么强的自信心。 “行吧,那日后治好了你的眼睛,你需得秀个更好看的给我,到时候是美是丑,我们两个人说了才算。” 骆轻衣眯起眼睛笑着:“到时候就要你瞧瞧我的厉害。” 治好眼睛……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 …… 阳春三月,春光初露,人间大地暖得不行。 楼庭阁外,菉竹猗猗,春风拂柳。 春光尚暖,云荫绿阁之上,初阳斜暖,苍穹暖日冉冉入云汉,在那一轮金色昊阳之侧,却是有着一道锋如弯刀的残月高悬。 日月同辉,乃为人间奇景。 楼台小阁之中,骤然之间,磅礴的元力凝聚出一座巨大的旋涡,方圆十里空间顷刻紊乱无序,天地之间的元力流动秩序也变得杂乱无章。 无形的旋涡在旋转之间,声势变得愈发可怕。 而天空之上,那轮锋利残月也逐渐朝着圆满之境盈充而归。 小阁之中,不断迸发而出的气机与元力宛若将天上那轮大日之光尽数吸纳。 天地之间,乍现漆黑。 唯见天上明月,散发着朦朦之光,光线难定,依稀可见在这天地之间,紫色流光月芒弥合成天地一线,与楼台小阁逐渐相依。 “有人在破境长幽!”君亭之畔,天子正与星父王渊对弈。 他看着漆黑的皇城,以及那道光束所在方位,他面色震惊。 星父王渊目光缓缓从那一方收回,看着手中漆黑无光的棋子,失笑道:“陛下输了,输得一塌糊涂,用大龙换小龙,着实不值。” 天子一脸复杂:“可双修之道,终究难成天境大道,采补之功,犹如在江之水,根基虚浮,即可载舟,亦可覆舟,今日强行吸纳他人元力,多种属性功法纳于一体,其肉身终究难以支撑驳杂强大的元力,故而双修一道,能够真正修至长幽者,少之又少,她不过年岁十八,如若不是过度采补,何以能够将双修之道修成至臻境?” 他心中不甘:“今日成就越高,他日肉身难承功法修为,必然千里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王渊失笑摇首:“陛下未见过此女,何以妄下定论,陛下不妨抬首看看天上的那颗星辰,天上星辰有万亿,以日月亘古不灭,如若此女当真是陛下口中双修采补千千人,何以元力精纯得能够将皓月点亮为自己的本命星辰?” 天子浑身大僵,不可以死道:“先生的意思竟是此女竟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绝无可能……她才十八岁……” 王渊淡淡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陛下所见的天空,当真是您眼中所看到的真正颜色吗?水积汇而不深,便没有力量承载巨船,风积聚而不雄厚,便无法托负巨大羽翼一飞冲天,邪径小道,当真能够造成今日这般扶摇直冲九万里的浩然之景吗?” 说着,王渊缓缓起身,朝着那道光束深深一礼。 他面容谦卑,无不尊重道:“王渊被世人尊称星父,但自知还无法像这位姑娘一般掌控六气,阴、阳、风、雨、晦、明万物规律之道化,陛下只知她所修为双修邪术,却是不知,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她真正所修乃为正统阴阳大道。” 天子煞白,缓缓僵直起身。 好蠢,若是将此女换做给了双子君,才是大晋莫大的亏损。 如此人物,如何能够成为他族胯下玩物,如此行径,无异于杀鸡取卵啊! 王渊站直身子,目光看着那道光束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后,他失笑出声:“经昨夜一役,今晨奇景,这些日子怕是有好多人都要睡不安稳了,呵……想必当以苏安为首咯。” 不知为何,这位星父大人话语之中,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在好多人行列的天子涩然出声:“先生此话何意?” 王渊侧身凝望天子,微笑道:“天子难道不知京都坊间的那个传言?” 天子皱眉:“什么传言?” 王渊意味深长一笑,道:“自一年前,苏家大人回归京都,便有传言自苏府中传出,虽是隐蔽,却也并非无人知晓,有人言,合欢宗苏邪,实则为苏安之女。” 天子无力摆了摆手:“朝臣之中,总有这种事情发生,再正常不过……等等!” 天子看到王渊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心中顿时一悸,颤抖着嘴唇道:“苏苏苏……苏家?” 王渊微笑道:“天生大帝万年不出世,何以传承到了苏安这一代,他偏生现世神躯降临人间?有传言说道,是为苏家这一代之中,出了觉醒神脉者。 既是神脉者,且是神尊一脉,自是会由天生神尊亲自带往飞升神界,亲力培养。天生神尊十分亲近苏家小姐苏天灵,可苏家小姐今年亦是年满十八,却始终未能点燃本命星辰。 有趣的是,在一年前的川芜山上,世子陨落那一夜,合欢宗这位新宗主点亮了属于自己的那颗星辰,更加有趣的是,天生神尊所掌星域,当以月轮宫为首。” 看着面色越来越精彩的天子,王渊面上笑意更浓,语重心长道:“如今天下人都说,昨夜世子所行之事过了,京中那些老权贵们暗中所谋划针对世子的攻击手段,王某人当真觉得是愚不可及,依陛下之见,如今这事情做得过了的那一方,究竟是谁呢?” 天子久久难言,颓废地倒坐回了椅子上。 王渊叹息道:“过与不过,原来终究还是看身份的啊。” 说着,他目光微微流转,轻咦一声:“可惜,当真是可惜。” 天子涩声问道:“先生叹何可惜?” 王渊看着天上那轮明月逐渐衰弱难以维持的光,极其不稳,天地狂风掀刮之下,那道极细的连接天地之线犹如雾邈一般飘忽不定,看着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散。 极空之上,皓月之下,一道月轮,始终难得圆满。 王渊叹道:“修为到了,时机也到了,六合之道也参悟地极为透彻,只可惜……此女心结未解,气机看似郎朗如月清明,实则内藏囚笼枷锁,看来今日,是无法长幽了。” 心境,终究还是差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 妖异的紫芒月光终是散了个干净,天上大日重夺光彩。 京都暗无天日奇景也仅仅不过维持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恢复如常。 苏家大宅,苏安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灵魂被抽空了一般。 楼台小苑,六扇大门齐齐被一股暴走失控的力道掀成粉末。 苏邪一口猩红逆血喷出,伏在蒲团之上,气息紊乱至极,眉心月芒星砂若隐若现,闪烁着妖异失控的光。 “失败了……”她头疼欲裂,破境失败的反噬之伤袭体,识海动荡,神魂巨颤,几欲崩塌。 如此危险之境,她十分沉着冷静,盘膝坐下,抱元守一,不过调息片刻,便将伤势稳定下来。 一位宗门女弟子听到动静,提着食盒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着实吓了一大跳:“宗……宗主?” 苏邪抹出嘴角血迹,嗓音慵懒道:“不是说过了吗?本座练功之时不许擅闯,将本座之言权当耳旁风了吗?” 她的声音并不严厉摄人,慵懒倦倦的嗓音甚至带着几分魅惑撩人之意。 可那名女弟子遍体寒凉,冷汗狂淌之下,不敢有任何放肆之举,跪地忙举起手中食盒道: “弟……弟子知晓宗主闭关练功,不得打扰,正欲解决此物,却听到动静声响,心下担忧,这才匆忙赶来。” 苏邪抚唇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瞧,那双妖治的桃花眸弯起的弧度格外明显,分明是在含笑,可眼角带钩略显锋意。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小龙,不好杀 “湫乐,你心中那点小心思还是安安稳稳地放在肚子里吧,本座的确是破境失败负伤了,你也无需这般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查探情况,即便我受伤吐血,你也无法趁虚而入哦~” “弟……弟子绝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名唤湫乐的女子连连嗑首,诚惶诚恐。 苏邪不耐摆手:“行了行了,宗门门规本就有写,但凡杀死宗主者,便可继承下任宗主,本座并不反对门下弟子有此贪心,有杀意锋芒那是好事,本座并非谢无涯那老东西,不喜欢虚伪这一套,嗯……对了,你手中拿着的是何物?” 湫乐当真是拿捏不定这新宗主的喜好,手中东西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偏偏又是叶王府影侍亲自送来的,如此,必然是世子差人送来的。 虽说入京以来,新建的合欢宗门几乎时时门庭若市,城内不少王亲贵胄,门阀公子上赶着送礼。 打扫卫生的妇人每日都要轻扫出好多稀贵珍宝,比起那些人送的,这小小吃食当真是有些不够看的。 可那是叶家世子,就算是送来一根鸡毛过来,也不能同其他人的东西一起扫地扔出去。 她犹豫了片刻,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自家宗主究竟是怎么看待世子的,只好捏着一把冷汗说道:“这是叶家世子差人送过来的,说是早膳……” 苏邪一双美眸缓缓张开,似是怔了那么一瞬,然后匆忙起身,鞋子都忘了穿,竟是赤着一双白皙雪嫩的小脚匆匆小跑而来。 直至来到湫乐跟前,她急躁的动作才堪堪停了下来。 那双桃花眸定定地看着檀木食盒,眼睛眨了眨,似有璀璨流火装进了眼睛里。 她蹲下身子,动作有些小心的捧起食盒,抱在了怀中,开心窃喜尽数都表现在了那张绝美动人的小脸上。 湫乐将首埋得更低,偷偷打量着眼前宗主那双白皙的小脚丫子开心地在原地踩出欢快的拍子。 好孩子气…… 湫乐心中悚然,谁能想到这位邪里邪气,不可捉摸的少女竟然还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您可是刚刚破境失败,反噬重伤,嘴角的血迹都还没擦干净呢,怎么一个小小食盒就让您开心成了这样。 湫乐心中百转千回,短短时间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藏在了心中。 她面上不动声色,一言不发。 偷偷看着苏邪捧着食盒迫不及待地直接坐在地上,也不嫌弃一地木尘,哼着欢快的小曲就将盒子打开。 一股食物的香味很快飘出。 其中放着一盅粥,几碟葱油小煎饼,一看就十分水灵好看的水晶饺子。 最醒目的是中间那个白白胖胖捏成狐狸形状的大馒头,还以红豆沙搓出来的胡子须须,甚是憨逗可爱。 这些食物下头,还垫着铁网,以文火烤着,食物竟还是热腾腾的,不用吃也知晓甚是暖胃,不用想也知晓某只狐狸担心她胃不好,吃不得凉的东西。 如此一看,便知这些食物并非是王府厨子做得。 而是某只狐狸仔亲手做的。 苏邪心情大好,眼尾勾起的锋利弧度全然不见,尽数化作了弯弯的月牙形状,都不去计较她擅闯的罪责。 苏邪嫌她碍事般的挥手打发道:“行了,别跪着了,今日此事你办的极好,下去领赏去吧,你不是想修习本宗功法璃幻吗?去吧去吧,本座许了。” 湫乐被忽然降临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璃幻乃是合欢宗至高魅术心法,从来至传圣女亦或者亲传弟子,何以如今不过是送了个早餐,就办事办得极好了? 她都还没开始刻意的拍宗主娇臀马屁,这就心花怒放了? 宗主大人,您也太可爱些吧? 不是说还采补天下,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吗? 如今就初藏了一片叶子,怎地就泥足深陷到了这般不成器侯的程度。 湫乐如置身梦境,飘飘忽忽地准备离开。 谁知苏邪忽然响起什么似的叫出她:“对了,叶家世子怎么知晓我今日出关?” 湫乐一转身,便看到自家宗主口中咬着那个狐狸馒头,胖胖的狐狸脑袋已经塞进口中一半,两颊鼓鼓甚是可爱,哪里还有方才半分骇人气势。 她强忍着笑意,回答道:“这七日以来,世子有差人一日四餐,准时送餐过来,一餐不落。” 苏邪咬着狐狸形状的馒头,双眸瞪大:“什么?!送了六日的餐?” “是的,宗主大人。” 她有些着急:“那餐呢?” “呃……宗主大人,近来天气回暖,餐是留不得的。” 苏邪一张俏脸顿时冷了下来:“所以你们都给扔了?” 该死!这些可都是他亲手做得!她们居然给扔了!真是罪该万死! 湫乐打了一个寒颤,忙道:“不敢不敢,世子所赠之物,自是不敢随意遗弃,既然是食物也好解决,同门师姐妹们一同分食了。” 什么?!分食了? 这群家伙们,竟然比她先吃到陵陵做得食物。 逆徒!逆徒!都该死! 看到苏邪一双眼睛珠子都快红了,想必是气极,她愤愤开口,带着几分杀气腾腾质问:“你们为何不来叫我出关?!” 湫乐凌乱至极。 小姑奶奶,您可是闭关,生死大关,谁敢招惹您,就为了几口吃的较真。 您的胸襟呢?豁达呢? 好吧,送个餐,她里外不是人了…… “咳咳,还望宗主见谅,宗主闭关是大事,实不敢扰,宗主可知昨夜发生了一场大事。” 苏邪目光凉凉,将狐狸身子给吃了一半,里头甜甜的奶黄陷流染了白皙的指尖:“你休要转移话题。” “不不不,这场大事与宗主世子有关。” 苏邪目光微动,眼眸眯起,舔去指尖的奶黄陷:“说下去。” “昨夜宫中夜宴,龙族双子君亲口向陛下讨要两人,欲带回海上龙宫享乐,一位是世子殿下,另一位则是宗主您。” 苏邪面色一黑,眼底掀起狂风巨浪,她森然磨牙:“好啊好啊,竟然有人觊觎我苏邪的鼎炉……” 湫乐其实很想来一句:不仅仅是觊觎宗主大人您的鼎炉啊,他可是连您都一起觊觎了,你怎地就忽略了自己,只想着鼎炉呢? 下一刻,苏邪低声自语了一句,让湫乐更加凌乱。 “双子君么……是个长幽境的小龙啊,有点不好杀啊。”她嘴上说着不好杀,眼底却是一派盈盈笑意,锋冷杀机。 湫乐那张俏丽多姿的小脸顿时煞白煞白的,忙说道:“宗主大人多虑了,当夜他提出要世子殿下与宗主您的要求,天子只应允了你一人。” 苏邪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将手中狐狸馒头吃完,喜滋滋地端起红薯粥喝起来。 对于天子应允以她交换双子君的友谊,苏邪亦是觉得再正常不过:“陵陵可是叶家世子,那天子的心再大,断然也不可能真的将他给送出去,除非是想逼叶家造反。” 湫乐不禁问道:“可是那双子君也要宗主您,以及整个合欢宗,天子也应允了,何以宗主大人您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苏邪端着盅蛊小口小口的喝着甜粥,腾腾的雾气熏得那她双多情桃花眼漂亮极了。 “我为何要生气,君王做事的风格不是一向如此吗?反正对于京城里的这些权贵世家而言,我们合欢宗就是邪魔外道,大晋毒瘤,用一颗毒瘤去换龙族双子君的三万水军对他们来说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她低声发笑:“只是他想他们的,我苏邪可不是任人鱼肉的软柿子,只要他们敢踏足我合欢宗的地盘,就别想完好无损的出去了。” 湫乐怔怔看了她一眼,旋即苦笑道:“怕是无人敢来了,昨夜陛下就派了身边一名通元境的老太监来提人,还没等他走出皇宫,天降大雷就直接给劈得半死不活,怕是半年都下不来床了。” 苏邪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哪里听不出来那天降大雷是谁的手笔。 她倒是不会怀疑自己在叶陵心中的分量,虽说平日里一口一个小妖女的唤她,可他终究与旁人不同,对于她出自合欢宗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偏见与想法。 可他毕竟是大晋的臣子,叶家一脉单传的世子殿下,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纵然是心中有怒,也绝然不可能在天子夜宴之中,下手如此狠绝。 光是听着,便知晓当时他有多么的雷霆震怒了。 通元境的老太监,说劈就劈,当真是半分颜面都不留给那天子啊。 湫乐目光暗藏艳羡地看了苏邪一眼:“宗主修行天下至上功法‘璃幻’,果然魅功绝伦,竟然让那位与太子吴婴并肩的人物都拜倒在了宗主的香裙之下,好在那夜有世子阻拦,不然那通元老太监找上门来,一宗上下还真是无人可拦,宗主闭关必然遭受干扰重创。” 苏邪皱眉道:“他当众这般作为,怕是得罪了满宴宾客,天子朝臣,还有那龙族双子君……今日你出去一趟,探探情况,若他有麻烦,及时回报于本座。” 湫乐不动声色地看着一脸平静从容的宗主大人,心中却是清楚眼前这位此刻心一定是乱了。 (ps:感谢读者小可爱“yspxhik”的巨额捧场,感谢,嘤嘤嘤。)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想他 若是叶家世子当真惹了麻烦,有怎会如此清闲的一大早便备好早膳派人送来。 她都明白的道理,宗主这般聪慧的一个人竟然也有一叶障目、关心则乱的时候。 或许……这位世子殿下能够成为她的软肋也说不定。 合欢宗上下无人不知,她们这位信任宗主虽是年幼,手段却是残酷冷血,美丽妖娆的红颜之下是蚀骨的冷情,柔软包裹的内里,是危险致命的毒刺。 能够让她沉沦的男子,简直是世间的奇迹。 湫乐眼波流转,计上心头,笑道:“宗主不必过于忧心,昨夜世子殿下便已经将事情处置妥善了,如今的双子君龙鳞被剥,龙角已断,生生打回原形,被世子殿下拖着撞毁了大半宫廷,天子虽说心中压着火,却也没有发作。” 苏邪楞在原处,心狠狠一揪。 湫乐眼底泛起一层笑意,语气无不艳羡道:“宗主可知昨夜世子殿下当着文武百官,四方学院说了什么?” 苏邪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浓密的睫羽帘子微微垂着,看起来波澜不惊的眉目漂亮得不可思议,妖异摄人。 她缓缓启唇:“他……说了什么?” 湫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世子殿下说,您是他的妻,他唤你一声妖女那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他一个人唤也就罢了,若是再让他听到旁人唤您做妖女,他就要一一将那些人的舌头给拔了。” 湫乐痴痴一笑:“都说世间男儿皆薄幸,弟子以为这殿下却是个另类,他是忠良之后,王权贵胄,寻常朝中普通臣子都断不敢说要娶臭名昭著的合欢宗弟子为妻,他竟敢当着全天下的面直言承认。 还说宗主您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眼中的明月,掌心的珍宝。合该是甜齁死人的甜言蜜语,在那种场合中说出来,倒是真叫人惊心动魄。” 食盒之中的文火尚未熄灭,热粥仍自腾腾的冒着热雾。 苏邪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咽不下,混杂着方才吃过的甘甜薯粥的味道,糅合出了一种复杂的甜涩。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指尖还是干干的。 憋了办响,她才幽幽说道:“他不是一个喜欢说甜言蜜语哄骗女孩子的人。” 湫乐见她神色有异,眼眸隐晦地微微眯起,旋即立马舒展开来,轻笑道:“宗主大人是不知,如今这京城里的女子纷纷效仿我合欢宗的穿着打扮与妆容,一个个不知多羡慕宗主您呢? 世子殿下当众示爱宗主您,非但没有引来那些小姐姑娘们的反感,反而还让她们一个个疯了似的愈发痴狂迷恋那位殿下,说着什么世子殿下超凡绝俗,与世间男儿大不一样,不为人间俗礼偏见所束,入了眼的姑娘,都不会分辨她究竟是人是鬼,是妖还是邪? 如此一个倾心爱护自己女人的男儿,让她们夜夜几乎揉碎了心的思念如狂。据说沈家那位沈飞兰小姐,昨夜见了世子殿下的英姿,当夜便害了相思,今日都下不来床了。” 苏邪勾起唇角冷笑:“她怕不是更想叫陵陵亲自过来让她下不来床吧?” 湫乐嘴角微抽,心道您这醋来得好没道理吧,人家不过是单相思世子殿下,您也酸成这样? “宗主说笑了,不过今日下不来床的可不仅仅是沈家小姐,京中不少权贵家的女儿因效仿合欢宗的做派,试图偷偷翻墙潜入叶家,却是被影侍发现,一个个拎了出来请回了家,被家中长辈打断腿的都大有人在。” 苏邪嘴角抽搐,怎么京中女子都这般可怕的吗? 湫乐唉声叹气:“还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女儿有福气,竟得天子金口,昨夜便打包送入了叶家门府,也不见叶公相赶。” 苏邪施施然地重新端起粥,小口喝着:“进来门府又如何?叶家大着呢。” 湫乐故意刺激道:“可是宗主您连大门似乎都进不去吧?” 苏邪目光一下变得无比锋利:“你说什么?” “弟子该死!”湫乐立马磕头,忙道:“弟子的意思是,昨夜世子归家,叶公知晓此事,命他不得与合欢宗有任何瓜葛,世子不听,宁愿受五百戒鞭,也不肯退让半分。宗主……宗主若是前往叶府,怕是只会给世子带来更大的麻烦吧……” 苏邪瞳孔微缩,握着瓷器盅蛊的手指骨节透着一股子苍白之色。 湫乐默默闭嘴之后。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安静地连针尖落地都听得真切。 须臾,苏邪将盅内的红薯粥安静喝完,盯着食盒内的水晶饺子和葱油煎饼发了一会呆。 湫乐最后一番话,宛若一把锋利的尖刀插进了心口之中,身子每动一下都疼得厉害。 她低声缓缓:“你先下去吧?” 湫乐目光一转,‘好心’建议道:“虽说宗主不好去王府走动,需不需要弟子悄悄去一趟王府,将世子给请过来。” “请过来?”苏邪眼底静水深淌,桃瓣迷幻,瞧不清眼底的真实情绪,只是拿着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勾眼看她:“请过来,你想如何?” 仿佛这一瞬心思被瞧透了个干净,湫乐心脏宛若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一般难受,她面色苍白道:“弟子……弟子是一心为了宗主好。” 苏邪淡淡瞧了她一眼:“不要多事。” “是,弟子告退。” 听着苏邪愈发危险的声音,湫乐不敢久留,恭敬行了一个告退之礼,便退出屋外。 转身之际,她那双恭顺谦卑的眼神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她伸手摸了摸微勾的唇角,那唇角的笑透露出丝丝的邪恶,媚悦流俗。 苏邪一一将盒中食物吃干净,每一份食物不多,却做得都很精致认真,很显然陵天苏清楚知晓她的食量,将最后一口饺子吃完,刚刚好。 不饥不撑,胃里腹中,都洋溢着暖暖的温情味道。 屋外阳光渐起,将大半天穹照亮。 苏邪抱着食盒,赤着小脚躺在地上,蜷缩成小小一团,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继续做些什么好。 想他。 想见他。 想继续像平日里肆无忌惮地调戏他。 可是她不可以。 正如湫乐所说,她去了王府会给他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而她,亦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他过来。 她能够嘴上对隐司倾硬气的说着,她不会嫁他。 她更不会遵循世间礼法,但凡她想要他了,自会用尽一切手段勾他过来。 不论他这会儿是否心中有她人,只要是她想他的夜晚,那么这一夜他就只能属于她。 可是入京已经有七日了,这七日以来她低估了那只小狐狸的厉害,每日每夜都在她心头蹦跶,时不时就在她脑海中窜出那张可恶有好看的笑容来。 想了七日,念了七夜。 可是她始终没有招花喊他过来。 如今骆轻衣危在旦夕,在这个时候喊他过来,只会令他更加分心受累罢了。 她在天下人眼中,是个祸国殃民的可恶妖女。 可是没人知晓,她为了他,其实可以很懂事。 …… …… “你怎么了?”感受到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掌微微一僵,骆轻衣不禁好奇回首问道。 春风大好,柔软的柳枝在晨风中飘曳。 此刻,陵天苏正撑站在她的身后,掌着骆轻衣的身子以免她不慎摔倒,两人手中共执一线,长线尽头,纸鸢高飞。 日日下棋也是乏味,陵天苏帮她放高了纸鸢,线再交予她手中,一同发玩。 只是骆轻衣看不到,方才天色一暗,天地倾月线芒飘忽散去的异象。 陵天苏静了片刻,幽蓝的眸子熠熠之光如流水一般散去,化作浓墨重彩的一片漆黑暗渊之色。 他抬指在她手背写道:“抱歉了殿下,我可能要出府一趟。” 骆轻衣微微一怔,这还是他这几日以来陪在她身边的时候第一次主动提及离府的要求。 被他理所应当的陪在自己身边,日夜照料,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其实他是叶家军侍,身负要职,断不可能身上一点责任都没有。 她也没有过多挽留,微微一笑,道:“好。” 没有问他是否还会回来,亦没有问他走了何时会归。 放开他手掌时的动作洒脱从容,仿佛看不到半分留恋。 此刻的她,面上再也看不到半分今晨沐浴时分,她趴在木桶边边时忐忑询问她是否不好伺候的可怜兮兮模样。 不远不近的距离,浓淡相宜的来往。 她与他之间,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交心皆是淡如君子,不曾强求。 与她而言,刻意去抓住的东西,往往是抓不住的。 陵天苏俯身抱入怀中,一步步走入屋内,熏好药炉,摆好棋盘,备好药经,甚至还从玄侍手中捉来一只驯好的小老虎,落下了灵印不会伤主,无聊之时也能与她逗个闷子。 他在她掌心中写道:“实在是有要事,半个时辰后我便回来,等我。” 不知是不是骆轻衣的错觉,在最后‘等我’二字上,他写得格外认真缓慢。 她抽回手掌,笑着在他脑袋上揉了揉:“知道了,我又不是孩子,你不在,我不会哭闹的。” 一个人,不也是过了这么久吗? …… ……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招神 灵界一行,苏邪传承古天庭锁情箱传承,炼化箱中历代前辈高人斩情之念,再加上她觉醒的神尊血脉辅佐,她本身又绝非什么懒惰性子,十几年来,练功如一日,基础根基稳扎稳打。 按照常理推断,她既然闭关破境,必然不会出现什么纰漏才是。 可是方才陵天苏看到了天地间那一束光。 月芒成线,贯穿天地。 竟是紫极之意。 下一步,紫极成黑,那便是成魔之征兆。 别看陵天苏方才与骆轻衣谈笑风生,愣是看不出半点异样,实则此刻内心深处,积压了万里云翳。 果然,锁情箱里的欲道对她并非毫无影响。 秋雨梧桐那三日以来的持续荒唐,并非是她的任意妄为,而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锁情箱之中所锁的,皆是修行者的一众负面情感欲念,能够十倍百倍的扩散人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阴暗过往。 此番破境,之所以失败,非是修为领悟不够,而是心境未道,死境之意滋生。 也是这种时候,极易滋生心魔。 修为越高,心魔所造成的伤害便越是可怕。 想想枫瑟那女人,灵界三尊之意,都被心魔折磨成了那副凋零模样。 陵天苏不敢想象,若是苏邪气运由紫转黑,他又该如何应对? 出了王府,第一时间,他并未前往京城合欢宗分宗。 而是来到了大碑亭。 上一次来到这里,天上落雨,身旁随红衣。 这一次,天光大明,他只身一人。 长亭幽静,并未生竹,自然无人来扰。 陵天苏立于长亭大碑之前,看着古碑上的碑文,显然良久的沉默。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大碑虽尘封万年,但碑中藏剑,剑中藏灵。 如何察觉不到身前之人变化。 亘古而立的大碑威严屹立,风雷不动,唯有布满碑面的尘沙,簌簌而落,灰尘与沙粒本是轻尘之物,却是在簌簌落下之间,摩擦出了古剑般的颤鸣之音。 大碑纹丝不动,尘灰激动鼓舞乱渐,好似在长久的历史中等来了故人,白发相逢。 陵天苏纵然知晓古碑上的文字,可仍是再一次,重新将碑文一字不落的重新观读一遍。 他忽然抬掌,修长的指尖落在三千神文之上,其中一个古老的文字,微小的文字在一瞬间散发出一场辉煌的光,将他指尖映衬雪白。 指尖散发出来的那一团光,极其耀目,它有着顷刻指尖点燃三州光明的强大力量。 可是,陵天苏指尖并未离开大碑,那一团光虽是辉煌耀目,却也被锁在了方寸之境中。 他伸手握住那一团光亮,银白神圣的光辉化作千丝万缕的光丝散溢在陵天苏的周身,宛若银白色的蛛网一般,将他包裹其中。 陵天苏面色苍白至极,在璀璨银光的映照之下,面上肤色更是近乎透明。 并非是错觉,在神文爆发出光芒的那一瞬,陵天苏通体充盈的肌肤散溢出点点纯净的萤火,就仿佛肌肤内藏的生机与元力,都在被神文光芒洗练干净一般。 这也是他返回人间这么久,一只并未着急取剑的缘故。 他的神血、神骨、神脉,不知何故,早已遗失在了轮回之中。 大碑剑承载着三千星域,亿万星魂,他虽是大碑之主,七界之中唯一一个有资格可以拔剑之人。 可是如今他肉身血脉实在是太弱,不敌过往万分之一,莫说拔剑,即便像当下这般,点燃一颗神文之中所藏星魂,都几乎磨灭去他大半肉身内蕴藏的本源力量。 若非早在灵界之中,修炼出了小木仙灵体,此刻怕是早已被神光炼化去了肉身。 陵天苏面上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痛苦神色,面庞干干净净,不见一丝汗意,星魂的力量本源在于回归本源。 此刻他体内的气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神光净化,这具身体已经到达一种极为薄脆的地步,若是这时有个孩童朝他扔掷一颗小石头,都能够直接将他身体洞穿出一个血洞来。 他立在银色蛛网之中,狭长眼眸深眯之间,百道意念化剑,瞬斩而出。 天枢雪莲剑不再是实体形态,而是淬魂状态的雪白灵剑将千丝万缕的银白蛛网斩成点点莹然,没入陵天苏的每一寸肌肤之中。 近乎透明的肌肤下清晰可见薄透的青筋血管,其中的血气几乎实在吞噬莹然的那一瞬便消耗殆尽。 最后一点银白莹然落入他的眉心,吸收。 裂纹之中,溢出一抹猩红的血迹,宛若张开的第三只眼落下血泪。 做完这一切,九天之上,终是有一颗接近月宫的星辰,被点亮出了一抹血色妖异的光,转瞬即逝。 陵天苏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浑身力量被抽空似的,身子绵软倒跌一步。 脚步落下的那一片地面,竟是瞬间整体塌陷一块,咔咔声不绝于耳,道道龟裂朝着八方蔓延千里,缕缕冥气散发而出。 他惊讶地看着脚下这一幕,不过是吸收了一道星魂的力量便造成了如此恐怖的威势。 大碑无声释放剑气,将他一步打碎的大地再度缝合。 陵天苏扶着亭柱等待。 九天之上,云殿之中,由星光淬成的神座之上,坐着一名紫袍青年,他支着脸颊小眠,长长的睫毛都透着一股懒散的意味。 直至一抹猩红之光从他双目之间一映而过。 他豁然张目,渡着一轮金边的漆黑眼瞳似盛诸天闪电! 紫袍青年神情肃穆的从神座上起身,藏于宽大袖袍之下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抿了抿唇,默然抬手取下头顶上的流珠神冕,神色复杂。 人间大地,瓦蓝的天空云气凝结不散,远远看去,好似一把盛世洁白的古剑倒悬于天。 感受到了那道熟悉而又久远的气息正在以着惊人的速度逼近。 陵天苏苍白的手掌间正把玩着一枚星魂淬成的光刃,虽说炼化一枚神文,几乎耗去他大半心血,可也并非是毫无收获。 至少依靠这枚光刃,可重创长幽巅峰,立于不败之地。 微风袭来,掀起陵天苏额前的碎发。 他抬起眉目,看着三千落叶缱绻之中,那位紫衣高挑青年信步而来,周身霞光明明,气胄高华。 而青年身后悬空漂浮这一个巨大的空间旋涡,旋涡之中,倒影这星辰云殿的背景。 他自天上来,气质不是犹如神祗。 他,就是神祗! 七界之中,最为高贵的神祗之一,天生神尊! 人间大晋多次陷入绝境之中,山河社稷图被毁,苏家家主曾多次携女天灵,请君下凡,一年间始终无果。 可是如今,他却被凡间一道星魂指引,来到人间。 被苏邪继承去的那双最会招蜂引蝶的桃花眼朝着陵天苏审视过来,印着一轮金边的黑瞳带着几分迷茫探索之意。 天生神尊细细打量着依靠在黑碑上的少年,他缓缓开口,嗓音磁雅,不复以往风流轻佻,带着几分慎重:“我记得……你是人间叶家的小世子……是你召本尊的?” “不用试探了苏敖,事实正如你心中所想。”陵天苏化去掌心星魂光刃,掌面贴在身后碑面之上。 三千文字应声而燃,大碑狂颤,星火漫漫,好似随手都有可能从他手中崛地而起。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一幕更能证明真相了。 天生神尊呼吸声仿佛一下子就被掐断似的,他浑身绷紧,眼眸刹那亮如星辰:“果然是你!” 天生神尊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天界传闻,你道陨于血婴树下,灵魂不复,可是如今,你不仅未灭,看样子似乎还是找回了记忆?” 陵天苏道:“今日应当就你一人前来吧?” 天生神尊面色复杂:“我像是那么不稳重的人吗?你点燃月宫之中的一道主位星魂,不就是让我单独来见你的吗?我知晓当下你举步艰难,星域之中,处处杀机,我拿你当朋友,自是会替你隐瞒一切。” 说着,他目光一刻也难以从陵天苏身上挪开,感慨说道:“我当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人间大晋的世子,竟然会是你的转世,我曾推演,大晋气数将亡,何时来的如此福运?” 陵天苏精力皆耗在了那一枚神文星魂之中,身子疲乏得厉害,与苏敖谈话不过片许,抵着大碑的后背便无力的滑下,萎靡坐在了地上。 苏敖面色一变,渡空而来,直接晃在了他的身侧,面色有些难看道:“你的神脉……” 陵天苏平静点了点头:“遗失了。” 苏敖眼底腾出一道怒火:“说什么混账话,神脉与灵魂神灵相连,纵然是踏入轮回,又怎会遗失,纵然你为了那朵海棠花,甘愿被万鬼啃食,那些鬼物所啃的也不过是你的血肉罢了,难以伤你半分神骨,又怎么可能将你神脉一同夺走。” 说到最后,他嗓音似是哽了一下,眉心戾气深浓:“定是那往生狗老儿!使用了什么邪术夺你神脉,你等着!我这就杀进他的往生神殿,给你讨一个公道!” 陵天苏一把扼住他的动作,苏敖没敢动用神力,生怕伤了他,一抬目,便对上陵天苏那张静如澜渊般的脸庞。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家贼难防 苏敖心头一颤,冷静下来几分,他抿唇道:“今日你招我下来可是遇到麻烦了?是社稷山河图?还是北离大军压境?” 他眉心起了一丝躁意,心口莫名发堵。 想当年,那位帝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震古烁今,纵然是面临冥族大军,被万亿天魔围攻,也不曾表露过怯意,更不曾低头寻求增援。 永远都是一人一剑,从亘古中战出了让诸神都心惧的丰功伟绩。 如今神骨、神脉尽数被夺,区区人间一点小麻烦竟然都要他来亲自出面了。 这是入了轮回,将傲骨都给磨灭没了吗? 也罢,都是老朋友了,这些于他而言的麻烦,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间解决的事情。 虽说他无意于插足人间之事,可对于老友的请求帮助,他怎能坐视不理。 毕竟,偌大的神界之中,他就他这么一个朋友。 陵天苏眼眸微眯,直接进入主题:“都不是,我要你的黄泉月轮诀。” 苏敖先是一怔,看着陵天苏的目光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整个人暴弹而起,像是被一只毒蛇盯上一般,面上全是警惕的神色:“你你你!你这死鬼!什么时候觊觎上了我的黄泉月轮诀?!” “觊觎?”陵天苏懒懒掀了掀眸子:“当初不是你哭着求着,拿黄泉月轮诀来换我的漫天星辰?” 苏敖嘴角微抽:“可也没换啊,你瞧不上我的灵法。” 陵天苏一本正经道:“我将漫天星辰传你了,可是你没有修炼成功。” 苏敖一副如遭重创的打击模样,仍不示弱道:“你不也一样,如今你神脉皆无,就那一点可怜巴巴的小木仙灵体,如何能够修的我的黄泉月轮诀。” “不是我。” “什……什么?”苏敖以为自己听错了。 陵天苏用那双褪去劫火色泽的漆黑眸子看着他,认真说道:“是苏邪。” “苏……邪?”苏敖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随即皱眉道:“你是说苏安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陵天苏听得出来,‘私生女’三字从苏敖口中说出来淡得像白开水似的,没有参加任何特殊的情感。 仿佛就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般。 早就知晓神族冷情,视凡尘万物如刍狗,这一点身为神尊的天生也不能免俗。 即便万首试那日,他曾现身于人间,也不过是看在苏天灵极有可能觉醒他血脉的原因。 至于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纵然是他子嗣后代,也难惊心湖半分涟漪。 陵天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她觉醒了神脉,本命星辰为皓月,修炼黄泉月轮诀,再合适不过。” 苏敖笑了,笑他太天真:“无祁邪啊无祁邪,你这是离开神殿太久,都忘了神族的规矩了吗?黄泉月轮诀可是仙阶极品灵法,距离圣阶不过一步之遥。 择选传承功法之人,须得通过十万天雷加身试炼,再以月宫灵池洗净凡躯,授星魂淬体,得神殿认可,方可继承。 我苏敖子孙有万千,觉醒神脉者又不止她一人,我从未试过她的根骨,也不知晓此女觉醒纯度如何,你这一张口就叫我将黄泉月轮诀给交出来给一个无名小辈,这不符天道啊。” 陵天苏由于身子劳损,眼睛疲倦地半睁半闭着,他反问道:“什么是天道?” 苏敖怔住,哑口无言,因为他已经猜想到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了。 眼前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一如过往般承载着无法言喻的厚重肃穆:“我便是天道。” 苏敖呼吸声再次紧窒。 只听得陵天苏眉目间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她这一生,从未被善待,我便就是要为她争一个公平,又如何?” 苏敖嘴角微抽:“你脑子进水了吧?居然管凡人的闲事。” “我现在也是凡人。” “你怎么能一样?” “一句话,你给不给吧?” “我若不给,你待如何?” “你若给我,承你一情,我许你一愿。” 苏敖不由自主的张大眼睛,一副青天白日活见鬼的样子,不,即便是当真见了厉鬼他都不会露出这般神色来。 “你堂堂一个帝子,有必要为了一个小辈做到这般地步吗?”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苏敖露出了伤心的表情:“原来你招我下来,告知身份,不是因为信任我,而是为了区区一个女子。” “那不是区区女子,是你的后裔,况且她修行出了点岔子,需要灵法辅助修行。” “她一个凡人,有必要修炼如此圣高灵法吗?” 陵天苏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她当得起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更莫说你这区区黄泉月轮诀了。” 这‘区区’一词,很快就反馈给他了。 神尊大人心好累,还是妥协,从眉心中取出一枚湛蓝色的星团,好没气的扔给陵天苏。 “行了行了,没良心的死鬼,若非是觊觎我的灵法,我怕你是一辈子都不会联系我了。拿去吧,真不知你落到如今这番田地,哪里来的底气在我面前硬气,神脉都没了,也不知道求求我,让我助你重登神位啊。” 陵天苏捧着星团,淡淡说道:“谁说没有神脉就无法重回神位了。” 苏敖一脸鄙夷:“你就吹吧你。” 陵天苏侧眸淡扫他一眼:“试试看?” 苏敖顿时禁声。 诸天神界之中,谁不知晓帝子无祁邪十岁那年,在三千云阶尽头,被神帝镇压天生神脉,那一年他跌落尘埃,化为凡躯。 可是短短六年功夫,他便重创神体,成为神界新秀,少年惊世! 如今这句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可笑至极,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不得不让人信服。 苏敖决定跳过这个让人自卑的话题,不满道:“你何时这么关注吾家后裔了,莫不是有着极为不凡之处,不过她能够点燃本命星辰的确是超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我曾推演过这孩子的命数,她锋芒过盛,虽然天赋极佳,气运却是半黑半紫,极易入魔,且命盘上现世的,她当是没有机会点燃本命星辰,十七岁便道陨于合欢宗的。” 苏敖露出迷惑之色:“怎地如今命盘之中乱成了一团,搅进入了几分充盈帝意,本该十七岁踏入轮回的也没死,反而点燃了本命星辰,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我推演可是从未出现过差池的。” 陵天苏‘啊’了一声,家常便饭般的回答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助她点燃的本命星辰。” 原来是这样啊…… 既然是帝子出马,那当然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啦。 诶?等等!等等! 苏敖刚欲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夸赞两声,忽然察觉到了方才那一句话的真正含义,眼珠子都快瞪掉在地上。 “什么?!!你助她点燃的本命星辰?!!!有没有搞错!!本命形成从来都只有修行者自己感召天命,纵然你有通天的本事,如何能够替她感召点燃,除非……除非!” 陵天苏老实点了点头,冲他眨了眨眼:“正是这个除非。” 苏敖一副石化模样。 他失魂落魄:“这……这不可能,铁树不可能开花,那朵海棠花你是怜惜爱护,纵然守护千年也不曾越举,幽笙那丫头追了你几万年,更是不曾得你一眼青睐,你怎么就……你怎么就……” 陵天苏冲他微微一笑:“方才我便说了,她当得起这世间最好的,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苏敖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足顿胸:“禽兽啊,好朋友的曾曾曾曾曾……孙女你都不放过!” 鬼知道他中间隔了多少代曾。 陵天苏起身,冲他挥了挥手:“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记得不许暴露我身份,嗯就这样,回吧。” 苏敖怔怔地坐在亭中,一脸茫然。 这种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这可真真是叫人猝不及防啊,本尊谨小慎微了几万年,就怕大水冲了龙王庙,在不晓得的情况下一不小心把自己子孙后裔给睡了就不好了,得,日防夜防,终是家贼难防,谁曾想叫这君心似铁的家伙给吃干抹净了去。这叫我如何处理与她之间的关系啊!!!” 头疼。 …… …… 阡陌小巷,人潮人往。 一路繁华,陵天苏拖着倦惫的身子行至一座青瓦红墙的高楼前,斜雨微寒,打落清风湿了衣裳。 朱雀街,合欢楼。 纵然天起小雨,斜风萧瑟,只因那樱色桃花万千,尽染窗格,总是寒雨微风,也是撩人心痒。 人来人往,本是萧寂古街,却有不少鲜衣怒马少年郎,踌躇彷徨,早在这一场绵绵春雨之中,迷失了前方的道路。 陵天苏目光微瞥,便看到昨夜还在言辞激烈声讨合欢宗宗主放浪形骸,有辱斯文的寒门学院学子,被一只纤纤柔荑,牵入楼中,魂牵梦绕,心驰神往,早就将三千道藏忘进了狗肚子里。 亦有不少名门子弟,自诩清流君子人物,面色青白,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从楼内走出,神色痴迷,一副恋恋不忘的模样。 那名子弟明显是喝了不少酒的,满身的胭脂酒熏之意,脚步踉跄地斜斜一歪,朝着陵天苏撞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春去冬来 陵天苏不喜他身上的俗脂气息,皱眉避开,任由他摔倒在地。 那年轻人勃然大怒:“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也不知道扶本少爷一把!” 睁着一双盛怒醉红的眼,抬首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世世世……世子殿下!” 伴随着这一声世子殿下,楼上香阁窗户纷纷打开,无数千娇百媚的俏丽容颜从窗内探出,争先恐后相望。 “世子殿下来了~哪里哪里,在哪呢?” “在哪~真是世子殿下,天呐,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俊,若非是宗主的男人,妾身都想勾上榻去好生侍奉一番了呢~” “当真是一副好人儿模样,瞧得人心都酥了呢?” 这群合欢宗的妖女们眼神比勾栏瓦舍里的女子还要火热侵略,一件件带着脂粉气味的贴身肚兜如落雨一般纷纷朝着他砸来。 陵天苏浑身乏得厉害,也未躲避,任由那些东西砸了满头满身,不知何时恢复劫火蓝色的眼瞳幽幽地盯着一扇窗户。 那扇窗户本是微微开启的,在那一声‘世子殿下’之后,所有窗户大开。 唯有那一扇,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缓缓带拢。 陵天苏不会不认得那只玉手的主人是谁,他眸光微暗,缓缓垂下了头去。 湫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同于其他宗门弟子,只是扔肚兜口头花花的调戏。 她面上带着完美的盈盈笑意,腰 臀轻摆,朝着这位世子殿下一步一风摇的缓缓迎来。 那双本该魅惑人心的杏眸刻意敛去了魅术,反倒露出了几分纯澈清意,脱俗绝丽:“世子殿下可是来寻宗主大人的?请随奴入楼内一叙。” 陵天苏视线从她脸上一带而过,并未有过多流连之意,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湫乐心中微诧,心道宗主收的这个世子鼎炉果然非寻常男儿可比。 她面上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举止动作十分自然流畅,踮起脚尖,抬起素手一一拈起压盖在陵天苏脑袋上,肩膀上的女子肚兜。 动作亲疏分明,却又带着丝丝不为人知的暧昧。 陵天苏目光微冷,抬步率先入了楼中。 湫乐拂唇一笑,提气裙摆紧随而上。 楼内清明,并无过多行人过客的喧嚣,陵天苏本就是来送东西的,并不想引人注目,虽说有心见苏邪一面。 可是,方才关窗那一幕。 很显然,现下,她并不想见他。 陵天苏知晓其中真意为何,也不紧紧想逼,进入楼内便不再随着湫乐继续上楼。 湫乐诧异回首,用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眸瞧着他看:“世子殿下不见宗主吗?” 陵天苏摇了摇头,道:“她当是不想见我的,待下次她唤我过来了我再上去吧。” 湫乐眼眸不由睁大几许,心中对苏邪不由又升起了由衷的佩服之意。 堂堂叶家世子,震慑天子朝臣的长幽境大能,竟然能够被她驯得如此服服帖帖,光是一个关窗的小小举动,便让他止步不前。 在她心中,男人肚子里想的不就是男女间那点子破事吗? 这青天白日就寻到了此处,为得不就是与宗主一夕欢好? 以世子的身份与修为,若是用强,纵是苏邪又岂能反抗得了的? 当然,这些想法她都并未表露在面上,湫乐笑容随和,故作不知道:“那今日世子殿下来这是……” “今晨见她破境失败,想来是负了些伤势的,你帮我向她转达一声,破境莫要急攻进切,须得循循渐进,合欢宗璃幻功法虽强,但终究非是正统阴阳道术,在破境时分,很易神魂不稳吃大亏,你将此物交给她,对她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在湫乐愈发古怪诧异的目光下,陵天苏从衣袖之中取出一方玉盒,透过白玉温润的盒面,能够看到其中湛蓝色的光晕散发着大道轨迹的运转之力。 光团旁侧,还有一粒金色的光沙,犹如宇宙间的一粒恒星,围绕光团周而复始的环绕盘旋,画面极是神奇美丽。 当玉盒被拿出来的那一瞬,湫乐的目光一下子仿佛被仅仅吸住一般,那双清澈过头的杏眸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来。 陵天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竟也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递给她:“劳烦姑娘转交给苏邪了。” “这……这是何物?” “灵阶功法,以及八神天沙。”陵天苏幽蓝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看了片刻,嘴角泛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饶是湫乐有着八面玲珑的心思,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这笑容是作为何意。 他被灵阶功法以及八神天沙八字深深震撼,久久不能回神。 要知道,一本灵阶功法,其价值绝对在一国之上,纵然如今天子退位让贤,也未必能够换来一本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灵阶功法。 而那八神天沙便更不用说了,璃幻本是天界功法,配以八神天沙,便可直接进阶成灵阶功法,如此一来,那便意味着苏邪同时拥有了两部灵阶功法。 这份大礼,可是着实惊心动魄了些。 湫乐捧着那玉盒,只觉得手中之物沉重至极,她看着陵天苏离去的背影,眼中贪婪之意起起伏伏,犹豫挣扎着,此刻天底下莫大的机缘便在她的手中。 她要不要拼死一把,带着这玉盒远离京都,闭关个一两百年的,届时,她破关而出,何愁不怕问鼎九州。 挣扎良久,他那双明亮的眸子终是慢慢恢复平稳。 她心中叹息一声,还是放弃,转身朝着阁楼方向走去。 当湫乐看到苏邪将盒面开启之时,封口之处弥散开一道金色的禁制之光,她忍不住嘴角微抽。 果然,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若是自己抱着这玉盒逃离京城,怕是早已变作了一具尸体。 叶家世子何等人物,既然是送给苏邪的东西,自然准备十足,唯有她一人能够开启。 光团虚浮飞起,仿佛早已受到某种诏令一般,带着无上虔诚之意,没入苏邪眉心星砂之中。 而那枚八神天沙,苏邪观摩了片刻,不动声色的收入囊中,暂时并未炼化。 素手轻抬,将眉心大亮的星砂光辉揉散。 她平静的眼底深处,暗藏震撼。 湫乐读懂了她眼底的震撼,无不艳羡道:“世子殿下手笔可真大,知晓宗主您所修功法与正统功法缺憾差距甚大,今晨瞧见您破境失败,这上午便去寻来一本灵阶功法送过来,宗主大人可要好好把握住这天下绝好的鼎炉,想必他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呢?” 合欢宗弟子最是冷清,落入掌心的猎物就从来没有要撒口心软的意思。 再强大的鼎炉,那便只是鼎炉。 可是,那部灵法,哪里是什么灵阶功法。 陵天苏不愿苏邪锋芒过盛,引人注目,十分细心的以幻杀术敛去了黄泉月轮诀的气机,生生伪造出了一份灵阶功法的模样。 黄泉月轮诀一入识海之中,仙阶极品功法的浩瀚亘古之意顷刻之间占领苏邪的全部神识海洋。 尚未修行半分,仙阶极品功法自含的灵诀可自行运转一小周天,竟是将她今日反噬之伤,尽数治愈完全。 苏邪却是瞧都没有瞧她一眼,目光一闪,看到玉盒底部竟然还压着一张纸笺。 字笺上落有字:“小妖女,每日按时吃饭,睡觉别踢被子,更不许不穿鞋子光着脚丫就到处乱跑,将自己养胖一点,若是下次见面发现你还是这么瘦,我就打你屁股。” 苏邪心头一颤。 他早就备好了纸墨,将要说的话尽数落在了纸上。 他早就知晓,今日她不会见他。 湫乐将纸面上的字迹一扫而过,亦是怔了片刻,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鼎炉吗? 怎么搞得更像是老夫老妻的,字里行间尽是柴米油盐,细水长流的人间烟火之气。 “下雨了。”她忽然幽幽开口。 湫乐:“啊?” “去给他送一把伞。” “是,宗主。” …… ……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 春开花又落,秋寒夏月别。 冬雪纷纷又是一年。 两国交战仍未休,近一年来,离国挥军南下,纵有叶家军倾力抵抗,也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梁、鲁、卫一州盟国,也在半年前,被离国大军一举吞并殆尽,三国国君尽数自焚于皇城之上。 魏国负隅顽抗,在钦监太监的辅佐之下,国势反倒在乱世中安稳,年轻的新任国君也逐渐展露峥嵘之象。 反观大晋,就像是座历史海洋中的雄船,虽存千古,却早已是千穿百孔,大船将沉,天子身体亦是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如今听政,都是在病榻之上,难以起身。 京都看似远离战场,风平浪静。 可无人可见的暗处里,夺嫡之战,却是朝着可怕的火热之势演变而去。 “咳咳……” 病榻之上,天子在五皇子秦川的侍奉下服下一碗汤药,眼底的死寂之意愈发浓烈。 “近来叶陵可有何动静?”天子低咳两声,面色有些阴郁。 五皇子秦川不复当年那般轻浮放肆,眉眼间多了几分被时间磨砺出来的沉稳,面上犹如刀刻一般,带着浓浓抹不去的凛冽锋意。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扎! 他声音低缓恭敬,道:“父皇不必忧心,叶家世子近日来几乎没怎么出过王府,听说世子妃身子犹如日下西山,愈发的不济事了,世子日夜看护,分身无暇再管其他事,身子连边关战事,他都未插足。” 天子眼底一阵变幻莫测,他掀开病重难张的眼皮子,轻轻一笑:“不必忧心?他叶陵的确没有离开王府,可通往小庄园、听雨轩的信鸽哪一日停下来过?” 五皇子身子微僵,不语。 天子将被依靠在枕头上,幽幽说道:“老五,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欺上瞒下了?如今是看朕要死了,平日里放浪轻浮的假象藏不住了?也上赶着来朕这里表现不成?” 五皇子深深低下了头,垂于一侧宽大袖袍内的一只手掌悄然地捏起了拳头,手背微微突起几根青筋。 见他不语,天子低咳两声,眼神愈发阴郁了,神经质的念叨道:“若是朕将暗门势力收复,他们又何以至此如此猖狂。” 五皇子慢慢抬起首来:“父皇,听雨轩暗门势力,本就是苏九儿与您之间的交易约定,并非是您的赏赐。” 天子斜斜睨了他一眼:“这永安城的一草一木,皆源自于朕的赏赐。” 五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纵然是君要臣死,身为臣子,也须得诚惶诚恐、感恩戴德的跪接对吗?” 天子眯起眼睛:“你在怪朕?” 五皇子面无表情:“儿臣不敢,只是距离血染玄武城,吊尸三日之景,历历在目,儿臣!永生难忘!” 最后四字竟是说出了咬牙泣血之意。 天子冷淡道:“老二起兵谋反,那是他该死。” 五皇子眼眶一红,动了动嘴唇,终是没能说出什么。 “咳咳……”天子剧烈咳嗽起来,终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说叶家世子妃病危,是怎么回事?” 五皇子咬了咬牙,似是将口中涌起的腥气强行咽下,开口说道:“世子妃骆轻衣原本在叶家世子的疗养之下日渐转好,味觉,触觉,嗅觉接是已经逐渐恢复,可今日清晨醒来,忽发疾病,呕血不止,昏迷至今还未醒来,鬼子菩提足以噬灭神灵,如今冷炎灵蓬爆发,两股力量交织,怕是神仙也难救。” 天子眯起眼眸:“冷炎灵蓬上所滴为吴婴之心头血,唯有吴婴能解,可偏偏骆轻衣已与叶陵成婚,纵然有名无实,她也已经是叶家名义上的世子妃,叶陵再怎么大方,也绝然不可能将自己名义上的妻子送往敌人卧榻之上去,这是一局死棋。” 五皇子没有吭声。 天子道:“拿白册来。” 五皇子心头一跳,道:“白册为授表英烈之册,陛下这是……” 天子道:“骆轻衣毕竟是为朕办事,虽说也因此成为万人敬仰的叶家世子妃,但牺牲甚多,她的身后事,朕也要尽一份心力。” 五皇子道:“可……世子妃尚未归陨。” 天子淡淡摆了摆手:“难不成你觉得她还有活头?” 五皇子静了一会,又道:“今日未时,叶家玄侍首领随一众下属前往了小襄坊,购置了一批红鸾香帐,喜烛红带。” 天子一怔:“叶家这是要纳侧妃?” 五皇子摇了摇首:“非是如此,听闻叶家世子与苏邪私交甚好,陛下莫要忘了,苏邪属何宗势力?” 天子沉吟片刻,眼瞳急缩:“叶陵不会如此乱来吧?他是将毒引渡自身来,稍有不慎,莫说救那骆轻衣,就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搭进去。” 五皇子眼眸幽深:“世上三千事,唯有愿与不愿,何来乱与不乱。” …… …… 风清月白,夜露幽深。 叶公房内,早已点燃了助眠熏香,沉沉入睡。 这是陵天苏早有安排,他心知轻衣在爷爷心目中的地位极高,可总是如此,事关他的性命,爷爷也不会叫他胡来。 长廊过客早已遣散。 暖帐声香,烛光幽幽。 陵天苏面色微微发白的抱着昏迷不醒的骆轻衣,纵然时间过去一天,他仍惊魂未定。 今日早晨起来,当真是将他吓得不轻。 这大半年时间,他将她身子一直调养控制得都极为不错。 原以为通过时间的推移,可逐渐化解体内鬼子菩提的毒力。 却是不曾想,这大半年时间,看似缓解压制下去的毒素尽数积压在了心脉深处,一招爆发,命悬一线。 今日陵天苏足足放了五碗蕴藏红樱绿果药效的妖血强行喂于她,才勉强控制下来。 他知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从怀中取出色泽一黑一红的果实,这是他耗费大半年光景种植出来的黑赤玄心果。 此果九州大陆已经濒临绝迹,只因此果生长成熟条件极为苛刻。 此果并蒂双生,一黑一红,共生于极寒极炎之地,一半根须扎于地脉流火之中,另一半根须则扎于千年寒冰之中,吸收阴阳之力,方能双生成长。 如此阴阳同生之地只诞生于神界,人间九州并无此境,索性陵天苏觉醒了木、水、火、三元之力。 配以九重鸣幻铃的小千灵土世界,以元力催生,耗费大半年光景,倒也能够催生出来。 他又借助这大半年时光,彻底炼化用于鸳鸯双夜的那颗八神天沙。 如今他已经能够彻底掌控这部歪路小径的灵界功法,以至于不会难以控制,伤到她了。 陵天苏心思微定,缓缓吐了一口浊气,低头将那双果一一喂她苍白的唇中。 他轻声自语:“今日情况事发突然,我所能准备的,只有这些了,轻衣,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 …… 其实当骆轻衣今日清晨清醒过来,口中涌出的那一口腥意起,她便知晓,自己从阎王爷那赊来的日子总算是走头了。 两年前,她或许会如负释重,在临别之际,长长舒上一口轻松的长气。 可不知为何,当她呕出第一口鲜血的时候,被那个人抱在怀中,她心中竟然升起了淡淡的恐意。 生命走到最后一刻,她以为她早已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可是为什么?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竟然有些不甘,有些不舍。 明明她已经成了这世上最无用的废人,近乎可耻地占用着那位小黄侍的精力与时间。 明明知晓自己这副丑陋的面容,足以吓哭孩童,却仍是遭受不住一人的孤寂与黑暗,接受着那个人的耐心与好意。 如今,总算是让他得以自由了。 也不算太差。 噼啪! 蜡烛灯芯炸裂的轻微声响距离她好生近,近得宛若人间并未将她远离。 重若千钧的手指微微抬起。 正是这么轻轻一动,远离躯壳的意识仿佛被一根细弱微毫的线将她缓缓轻扯回来。 冰冷如坠黄泉之水的身子也在渐渐回温。 她下意识地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色泽暖黄的一豆灯火,许是太久未触碰光明,不经意间闯入眼帘的微弱光明几乎将她眼睛灼伤。 眼角溢出一抹滚烫的泪珠,极度不适的涩然之感告诉她,她还活着。 不仅仅活着,她重新看到了光,听到了屋外风雨瑟瑟,林叶潇潇这种平凡又美好的声音。 时隔两年,她从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走回了人间。 这一刻,她没有狂喜,而是迷茫。 为什么? 为什么她非但没有死,反而重拾五感。 难道她此刻已经身处于越国皇帐之中。 除此之外,熟读经书,精通药力的世子妃大人完全想不到还有其他方法能够将她重新唤醒。 遍体寒凉! 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此刻正有一只手,解开了她腰间的束带,动作轻柔拉下她身上的衣衫,裸露出青红交加的难堪肌肤。 搭在肩头上的手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分明是一只男人的手掌。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惊愕,愤然,怒火,暴戾,重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在她胸口中炸开,那只覆在她肩头的手掌让她恶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混乱的脑海都无法思考。 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吴婴! 她再自尽! 越国太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性情古怪难测,竟然将她救活了以后,帮她将衣服穿上再脱一遍,其中羞辱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一根银针自她袖中无声滑落至指尖。 她出剑快若极影,出针亦然如此。 虽然知晓,以她修为,现下的状况,断然没有可能性伤到吴婴。 即便如此,她拼死也绝对也要在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可是出乎意料的,长针没体,没有收到分毫的阻碍。 甚至在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对方身体在感知危险时,足以将她震死的可怕气劲在将放之际,瞬间收回。 一团湿意在指尖晕散开来,没有刺目的猩红映入眼帘,因为对方身上的衣衫颜色,本就是如烈焰之火的大红之色。 骆轻衣愈发惊愕。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直击灵魂。 那个嗓音似笑非笑,不含半分被人偷袭成功的怒意:“谋杀亲夫啊你。” 骆轻衣面上失去了颜色,刹那之间,脑袋里的一根弦断了。 她喉咙涩然,心跳仓惶地缓缓抬起首来。 空气中未歇的嗓音仿佛仍在耳畔萦绕,少年蓝眸银发,不同于方才似笑非笑的轻松语调,此刻他眉目深沉到了极点。 (ps:来了来了……投票已久,轻衣接下来即将小剧场要公布在普通大群了,今晚还有一更,没加群的麻溜的。群号:876441971)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不许笑我 一对蓝色的眸子深邃幽幽,宛若两团看不见底的旋涡,冰冷的侧脸宛若刀削斧凿般,苍白的唇畔溢着一抹猩红的血迹,这副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一遭的不是她反倒是他一样。 一整日,抱着骆轻衣冰块似的身子,感觉不到半分活人的气息,陵天苏紧绷的一根弦,即便是如今感受到她体温回归,他仍是久久难以平复。 一颗心像塞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似的,纵然一寸寸凿碎运开,他仍是需要时间来喘息修复。 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来的更具冲击性了,骆轻衣觉得自己灵魂几乎出窍,被烛光逼出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再次上涌,她颤抖着手,带着几分惶恐之意,将深深插在他腰间的那根银针失措拔出。 许是手抖得厉害,远不如出针时的精准决然,带起一蓬淅淅沥沥的血珠,洒在她的手背间。 陵天苏轻轻蹙眉,却是没有哼声。 骆轻衣此刻面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色了,翻身就去找药箱,一张口,却发现自己嗓音哽咽得不像样:“先止血……先止血……先止血……” 陵天苏长臂一捞,将她纤腰楼主,紧紧抱入怀中,脸颊埋入她的后颈处,听到她体内脉搏跳动的声音,他一颗紧绷的心才缓缓有所平复。 箍在腰间的手臂是火热的,鲜活的,骆轻衣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想去多加思考,整个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像富有生机的野草一般,从心中深处一点点的蔓延至全身,几乎将她每一寸肌肤点燃出前所未有的炽烈。 犹如一把火在烧,将她烧成劫烬,最后……在劫烬的尽头,她看到了他。 脖颈间的肌肤划过一道温 湿的痕迹,只听得他微微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虽说称不上新婚之夜,但也能够称之为洞房春宵之刻,属下还未动世子妃殿下,您倒是先让我见了血,这是提前报复吗?” ‘属下’二字,如雷轰顶,茅塞顿开! 骆轻衣一时都不知如何张口说话了,耳畔掠过无穷幻听,眼前尽是蜃楼重重,她如坠迷烟幻雾之中。 事实的真相将她冲击得快要昏厥过去。 近一年间,发生之重重,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之中重重掠过。 初遇小黄侍时,她淋雨湿透,他解衣擦拭。 每日清晨药浴,他如约而至,那双手掌曾抚遍她的全身,这具丑陋的身子,曾无数次日复一日的被他看入眼中。 还有甜粥酥糖饼,皆是他亲手一口口喂于她吃。 那个陪她放纸鸢,读药经,闲下棋的人,不是小黄侍…… 而是她的夫君,死后一线牵连红姻之人。 她缓缓开口,嗓音如同秋风落叶簌簌颤抖:“世……世子殿下?” 陵天苏低着头,牵起她的手,在她指尖落下轻若羽毛似的一吻,他唇边泛起一抹微笑:“你应当喊我做夫君。” 从未想过这一句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方才还在腹中里打转的话一下全部忘光,脑子空白一片。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豁然一重,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脑袋下是他温热的手掌。 陵天苏压在她身上,目光压得极其之近,他缓缓说道:“别急,事后我会同你慢慢说明一切的。” 骆轻衣大梦惊醒般的出手捉住正在解她衣衫的手,奋力将他推开坐起,面色火烧般的滚烫,她咬牙道:“世子知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 陵天苏算了算时间,心道若是等到那黑赤玄心果的药效过了,怕是什么都晚了。 “世子妃觉得我应该是在做什么?”他凝望着她,那双蓝色眸子静水无澜,过于清澈,所以清晰倒映出了她白发枯颜的凋零模样。 骆轻衣眼瞳急剧一缩,本就苍白难看的面色此刻近乎惨淡,她忽然抬起双臂掩住自己的脸,往后退开拼命的往墙角缩去:“别看我。” 陵天苏目光一凝,动作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将她两只手臂拉下来,沉声道:“看着我。” 她瑟缩的目光朝他张望过来,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冬风凌厉,掀开窗棂,烛光在寒风中摇摆不定,入目之下,尽是红霜。 丝滑柔软的锦被勾勒出鸾凤鸳鸯图,床榻四方垂着重重绯纱帷帐。 烛火虽是难定,却在两团朦胧飘忽的昏黄光晕之中看到两枚龙凤细烛,立在桌案灯台里,在夜色中斜斜投下的两道飘忽烛影成双成对。 一同燃烧,宛若一对新婚之人,共白首,一直走至尽头。 她看到陵天苏身上所穿的衣物,并非寻常红衣,而是一套绣着金龙的大红喜服。 而她身上的大红金凤嫁衣,早已褪散了一半,松松垮垮地勾斜在肩头,早已看不出金色鸾凤的半分轮廓。 她缓缓闭上眼睛,声线都是颤抖的:“世子殿下这是在可怜我吗?” 陵天苏睁大眼睛,甚是吃惊诧异。 她并未看到陵天苏此刻神情,继续说道:“世子殿下大可不必如此,一年相伴之恩,足以。” 陵天苏无奈叹了一口气,欺身而上,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脑袋,握住她的手,以指尖抵在自己的唇瓣上,如誓言般郑重的启唇说道:“听闻小姐治家有方,在下余生愿闻其详。” 骆轻衣重睁眼睛,费解地用力看着他:“世子你……” 陵天苏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咬她的指尖,道:“难道世子妃你听不出来,我这是在同你调情?” “调……调……”她惊得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呼啸的风声好似催促新人的红娘,将窗户吹地哗啦作响。 陵天苏一展衣袖,将窗外世间重新隔了个严严实实,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非是同情可怜,我的世子妃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你只需我来疼,我不爱说情话,可是今夜特殊,我不得不说上一句,所以轻衣你听仔细了。” 他将她抱入怀中,耳侧轻呢:“我愿以时间为媒,真心为聘,永生永世,你若为良辰,我当为美景,白首相依,永不分离。” 说完,他自己先轻声发笑:“虽是肉麻了些,但是不许笑我。” 听了这些言语,若说没有感动,没有激动,那是骗人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理智的,不愿沉沦于被人编织的、美好的‘谎言’之中。 “世子殿下若是因为一年前那场婚礼,此事极好解决,属下从未想过要以这场婚事约束殿下,更是自知自己命数将近,不敢虚占世子妃之名,如今又是一副残破丑陋身躯,无法侍奉君身,还望殿下赐一纸和离书,放了属下,也放了自己吧。” 陵天苏握住她的手掌,目光狭促一笑:“轻衣这是不信我啊,当初让你亲手一试,你斥我一个女孩家家,不该这般轻浮,当下,我不做女孩儿了,只做你的世子夫君,我便是轻浮一回给你瞧瞧好了。” 骆轻衣怔楞不解,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他这令人二丈摸不到头脑的话是何意思。 下一刻,骆轻衣耳根子顿时蘸了辣椒汁似的通红起来,她宛若被蛇咬中一般,手腕用力,正欲抽回手掌,却被陵天苏死死掌控住。 他将脑袋搁放在她消瘦的肩膀处,轻轻咬住她羞红的耳垂:“世子妃殿下,不是我可怜你,而是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早就知晓,睁眼重获光明的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必然是窘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过没关系,她是他的妻子,他会提前为她铺好后路,在他这里,她永远都有最好的台阶可以走下去。 羞耻的一方,便由他来做好了。 骆轻衣都不知那只手该如何放了,她咬唇偏开头,羞恼道:“你好好说话。” 陵天苏抬起头来,用那双水润亮泽的蓝眼睛看着她:“轻衣,好难受。” 骆轻衣凌乱了…… 这要她如何作答? 总不至于说我帮你吧? 让他自己? 这貌似对世子殿下来说也忒寒碜了些吧? 叫他出去找侍寝丫头? 可是这样她貌似又有点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怎样,总不能叫她用这副由内而外皆是剧毒的身子来侍奉他吧? 骆轻衣费解至极,不明白如今自己这副丑陋似恶鬼般的尊荣,纵然是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恶心,不忍直视。 世子殿下究竟是怎么对着她这张丑脸,谈笑风生的。 该莫不是为了叫她放心,提前吃了什么药物不成? 他现下还如此年轻,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医者本心有上头了,骆轻衣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就去把他的脉,沉着脸道:“世子殿下别什么药都往肚子里送,吃多了伤身体的。” 陵天苏一头雾水,心道我吃什么了? 下一刻,骆轻衣面色一僵。 没有吃药。 她觉得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陵天苏眯起狭长的狐狸眼,凑她更近。 骆轻衣的脸一下子红透,她轻轻咬唇,小声建议道:“我……我去给你叫慕影,让她陪你……” 陵天苏手掌离开她的手背,目光不悦:“让她进来做什么?” (ps:咳咳……小剧情在下一章。明天发,)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有毒的……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骆轻衣本是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掌,可目光触及他略显不悦的神色,手掌一颤,并未收回。 她脑袋低垂,自嘲一笑:“她比我好看……” 陵天苏目光幽沉:“可她不是你。” 骆轻衣被这句话惊到,浑身一颤,手掌触碰火舌一般猛的收回,微长的指甲在他肌肤间划出一道红痕。 陵天苏眉头微动。 骆轻衣飞快松开,将手藏在身后,目光左右游离,一副做了错事的心虚模样。 陵天苏目光无奈地看着她:“你就不能听话一点乖一点吗?” 几番交谈下来,骆轻衣似是也从极度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了几分自我,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她恢复平日里的从容与冷静。 她抬眸凝视着他:“还望世子自重。” 事到临头,居然叫他自重? 陵天苏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牙痒痒,直接坐直身子,摁住她的后脑,迫使她压低脑袋,两人齐齐交拜了一下。 额头咚的一下撞在了一起,两人吃痛。 这画面当真是像极了他们初识时,她为他上药,他打瞌睡撞成一团的情景。 骆轻衣被撞得有些疼懵疼懵的,半天没反应。 陵天苏一本正经道:“许是光补你一个婚夜是不够的,那么这是一拜天地之礼。” 然后摁住她的头,又是丝毫不含糊的交拜一下:“这是二拜高堂之礼,最后……” 她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双目愈发空洞茫然。 陵天苏的两只手掌仍轻柔有力的托着她的臀部与腰肢,不急不躁地掌控着她的身子。 骆轻衣终于意识到此刻正在发生怎样的事情,她不禁瞪大眼睛,心中升起了一股恐意:“不可以……” 那个瞬间,不仅仅深含着他强硬不容置疑的态度,还有耳侧传来他沙哑沉炽的嗓音:“最后一拜,夫妻交拜……” 她被那双幽蓝深邃的眸子凝视着,眼底似有火焰在燃烧,眸子里倒影出来的那张面容如此不堪,却是被他认真的盛入眼底,他苍白染血的唇缓缓出一抹温情的笑意:“轻衣,你是我的了。” 世上没有女子能够抵得住这样的眼神凝视,光是一眼,便足以让她此生沉沦。 一心只想着如何让他停下来的骆轻衣顿时停止了思考,四肢五骸之中仿佛有着什么甜涩的情感宛若潮水一般疯涌了进来,使她绷紧的身子一下软弱无力起来。 分明在两年分别一眼,他看她的眼神格外分明,水便是水,火便是火,她贴身保护他,也有些日子是寸步不离。 可是他从未对她表现出来过男女之情,亦或者越轨的欲望。 她嫁于他,也不过是自作多情,自作主张。 他于她有愧疚感恩之情,所以待她耐心极好,大半年的光景皆耗费在了她一人身上。 堂堂世子,平日里莫说洗手做羹汤,就连厨房一年都难进一会,可对她,他却是一日三餐亲手下厨。 悉心照料,陪她下棋,为她捉老虎逗闷子,她何德何能,能够得他这般倾心照料。 对她而言,他所归还给她的东西已经足以还清过往,甚至远远超出,她哪里还敢奢望,为了一时卑怯的欢愉,拉他一同殉葬。 他这是想将她的一身鬼子菩提之毒渡入自己的体内么? 半是欲念,半是毒殇。 此刻最是煎熬的并非是她,而是他。 窗外隆冬严寒,大雪纷飞,此刻骆轻衣只觉得自己火燎般的身子滚烫起来。 红烛燃出的光线都是暧昧暖人的。 “有……有毒的……” 陵天苏轻笑:“即使有毒,我也甘之如饴。” 窗外的风还在刮,雪还在落。 屋内红烛燃了小支,烛光乍明乍暗。 昏黄的灯光将床榻上的两道人影斜斜投照在踏板之间。 骆轻衣躺在床尾,眸光朦朦满是水雾,她有些犹豫羞耻:“一定要这样吗?” 陵天苏撑着身子,失笑道:“你若不喂我吃药,何须如此麻烦?” 骆轻衣磨牙忍耐,心道这家伙一年不见,倒是变得无耻了许多。 陵天苏胸膛微微有些起伏,他目光含笑地看着轻咬嘴唇的骆轻衣:“我赢了,你输了。” 暖灯之下,映入眼中的少年笑容竟是甜如蜜糖,沁入心脾,吃多少甜糕都比不得的甜意在心头滋生。 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他,反抗他,换来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重振旗鼓,势在必得。 若她再坚持,岂不是将他伤得更深? 骆轻衣轻叹一声,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她都有,心肠也不是铁做的。 他都做到了这一步,她怎能不感动。 静默无言的看着灯火中的那张脸,见他笑容得意又宠溺,不知为何,骆轻衣心头一涩,竟生出一种辜负情深的感觉。 她有些遗憾,遗憾自己并非实在最美好的年华模样里与他一起,成就鸳盟。 夜色之中,她款款起身,抱住陵天苏的肩膀,轻轻嗯道:“你说得对,我输了,输给了你。” 陵天苏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如潮水般疲倦席卷心头,他笑了笑,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她的手掌往身下探去,嗓音小心且温柔:“轻衣。” 红斑浅退,满头白丝长发也夜色流逝中恢复亮泽,浅浅染上一层黛色。 她眉眼似是蹙着一抹深沉之痛,双眸忘情紧闭,雪白的玉颜此刻布满了湛粉之意。 很好。 陵天苏唇锋缓缓勾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知此刻他的眼神有多么的宠溺暖人。 小床嘎吱,窗户不知何时又再度被夜风吹开,可沉浸在美人乡的世子殿下却是再也无从理会。 风雪灌入,蜡烛被吹灭,冷冽刺骨的冬雪将室内的温暖席卷而去。 可是,风雪带不走两人炽热的体温。 “咔咔咔……” 青石地板传来奇怪的声响。 这声音陵天苏与骆轻衣都不陌生,他们二人面色纷纷大变。 地底下十分安静,想必是那小脑袋的主人擅长隐忍的缘故,竟愣是没有发出半分声音。 一个灰头土脸,面无表情的少女趴在地洞边上。 仰着那一张有些呆板的可爱俏脸,望着眼前这一幕,乌黑 如宝石的一双眸子里,清晰倒影红鸾暖被上…… ● █▄ ██?█● ▄██■ 骆轻衣羞得快要昏过去。 小叶子脑袋上还顶着一张绵厚的狼裘,凶悍的银狼脑袋死不瞑目地挂在她的小脑袋瓜子上,她呆滞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下,张嘴轻啊了一声,声线毫无起伏,平平淡淡。 陵天苏也有了脑充血的冲动,灵机一动,正欲取过桌面上的狐狸皮遮掩。 谁知平日里不怎么贴心的妹妹今夜竟是变得无比贴心起来,背着小铲子从地洞中钻了出来,将戴在头上的巨大狼皮取下,小模样呆板之中又透着几分细心与周道。 在陵天苏无不精彩的表情下,她踮起脚尖,拍了拍哥哥的脑袋,身上却涌来严寒与鲜血的气息,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她吐字清晰,字正腔圆道:“冬天到了,轻衣嫂子重病畏寒,这个狼皮是送给轻衣嫂子的过冬御寒的,不过……” 小叶子一本正经的伸手在陵天苏的胸膛上摸了一把,从不知男女大防之意为何,竟是点头认可道:“好在哥哥回来了,害得我雪中送炭变成了锦上添花。” 小丫头居然还知道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 陵天苏脑子有一点点晕。 正欲说话,就见到她重新跃入地洞之中,像是一只灵巧的猫儿,飞快的没了气息。 陵天苏大急,杀手最擅长隐蔽自己,若是这时候放任她离去,还不知道何时能够找到。 他正欲去追,可缠在两人身上的狼皮竟然打了死结,一时半会解不开,陵天苏剧烈挣扎。 坚持了大半夜的世子妃殿下终于在小叶子的惊吓与世子的没轻没重,闷哼一声,眼皮一番,虚脱晕了过去。 …… …… 晨鸡报晓,迎来黎明。 风雪落了一夜,终是停歇。 初阳斜升,暖色阳光如细碎的金子一般挥洒人间白雪大地。 当骆轻衣幽幽转醒过来时候,浑身酸乏得不像样,好似全身上下的骨头被人卸了再重新安上去一般,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难受酸痛。 她先是茫然了许久,被子仍是大红喜被,被人刻意的清理过了,柔软舒适。 她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般死沉不省人事了。 一时之间,她尚未反应过来此刻是身在梦中还是身在现实,身子一动,身体间疼痛告诉了她一切,脑海之中的片段飞闪而过,一幕幕羞人的画面如同昨夜重现一般,她惊颤不已,如同受惊的幼兽一般缩回被子里。 不是梦……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轻衣你何时有了赖床的毛病?”少年清爽的嗓音伴随着晨风响起。 骆轻衣裹着厚厚的锦被,只露出一张漂亮脸蛋,蜷缩趴在床榻上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清美雅致的容颜透着淡淡的绯红,她眼眸带着几分初醒的潮雾朦胧,目光幽怨地看着晨光之中——正执勺熬粥的那位少年。 (ps:终于不会再说北北拖剧情了吧?轻衣这么可爱,婚礼也补了,北北一定也会得到大家的月票吧,坏笑,小剧场今晚发了,进群:876441971活跃者可拿,拒绝伸手党。)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结发与卿知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此刻已经穿戴好了衣衫,一袭白衫黑靴,端得是一副清骨秀美的人间好郎君的模样。 骆轻衣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仿佛整个世间,只剩他一人。 温馨的雅屋不大,喜字红帘尚未撕落,烛台尚有红色泪烛的痕迹,昨夜被染脏的狐皮大氅也洗干净被熏蒸干净,挂在了墙头角落,漂亮的银毛在金色的细碎阳光中熠熠生辉,好看极了。 王府之中,有专门的厨房。 可是陵天苏并未离开这间屋子,而是事先准备好了食材与小瓦罐与蒸炉碳火,仿佛一刻也不愿意她离开他的视线照看一般,竟然连早膳都是在这间屋子里亲自动手解决。 桌案上做好了几碟精致的点心糕酪,小瓦罐之中熬制的似乎是香菇鸡肉粥。 熬制得噗噗作响的热粥罐子旁,还蒸着三笼水晶虾饺。 浓郁诱人的食物清香散在整间卧室里,勾得人胃袋空空,咕咕作响。 看着晨光中的少年男儿,骆轻衣心想,嫁的夫君如此,即便是十世繁华如梦,她也不换。 陵天苏盛好热粥,在骆轻衣略带期盼投食的目光下,却是放在了一旁冷置。 他朝她缓步走来,骆轻衣就开始往被子里缩。 陵天苏低声发笑:“也是,昨夜世子妃着实好生辛苦了一夜,今日难得偷闲睡个懒觉,也是极为可爱动人的。” 骆轻衣一张俏脸顿时又探了出来,嗔恼道:“不许说我可爱。” 陵天苏含笑问道:“为何?” 她羞赧嗫喏:“我年岁比你大,你这般说我,自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陵天苏蹲在床榻边上,双手托着脸颊,目光之中满是宠溺的笑影:“我夸我自己的娘子,为何要不好意思。” 骆轻衣小声道:“我……衣服……” 陵天苏眼睛亮亮:“昨夜我见轻衣说得着实香甜,实在不忍扰醒,可今晨醒来,该洗洗身子了,热水我已备好,夫君帮你沐浴更衣可好?” 一时之间,骆轻衣仍是有些无从反应他们二人成为了夫妻的事实。 如置身梦幻一般。 更何况,他从未见过京城中的那位王孙贵族,竟然清晨就早早起来,备好早膳与热水。 这种事情,从来都不该由夫郎准备的,而是身为妻子侍奉夫君才对。 怎么到了他这,却是这般可劲儿地将她宠着、怜着、惜着。 就连京城中出了名宠爱妻子的叶公,也不曾做到今日这般地步吧。 她定定地看着陵天苏,道:“这些不该由世子殿下来做,这应当是属下的职责。” 陵天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还在这‘属下’呢,傻傻的…… 他摸过床头上的一对织红锦囊,将其中一枚放在她的面前:“轻衣现在的职责只有一个。” “什么?”骆轻衣不解这是何物,拆开的那一瞬,还未看清是何事物,额头忽然印上一个轻柔的吻:“喊我夫君。” 她指尖微颤,尚未感悟那一吻的轻柔疼爱,目 光尽数被锦囊之中,那两缕交股缠绕的发丝所深深吸引。 一缕是墨色黛发,一缕是皑皑银发。 不用猜也知晓,这两缕的头发主人是谁的,更不用看,也知晓此刻陵天苏珍而重之的收入怀中的另一枚大红锦囊其中安放的事物又是什么。 “结发与卿知,相要以终老。”陵天苏倾身向前,掀开锦被,将她打横抱起,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轻衣还不肯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吗?” 怀中佳人,手捧锦囊,如获珍宝般的贴着心口,眸光忽然就湿润了起来。 这一日,暖阳高照,大地冰封,她声音柔柔,千回百转的念了一声夫君。 水雾邈邈,热雾蒸腾。 今日醒来沐浴的却并非是平日里准备好的药浴,木桶之中备好的是温度刚刚好的清水,清澈见底。 骆轻衣趴在木桶边磨了磨牙齿,心中不由都有些怀疑这坏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青丝长发被香薰皂角打湿,被一双修长的手掌匀称抹散,涂抹在她青黑的墨发间,细细搓揉,很快满头都是柔软的泡沫。 修长有力的手指按摩的手法极为舒适,骆轻衣那双优美淡雅的眸子也不由自主的深深眯起。 “要冲水了,闭眼。”陵天苏以木勺舀水,她乖乖闭上眼睛,任由施为。 温热的清水将泡沫冲散干净,黑发如海藻一般美丽的披散在雪白美丽肩背上,随着清水跌宕,墨发飘拂轻摆。 水中佳人此刻仍听话闭着眼眸,却没有感受到清水的灌溉,她不由出声问道:“好了吗?” 双眼很快被一块柔软帕子将水迹擦拭干净,她缓缓睁眼,正好对上世子殿下那双幽沉危险的眸子。 骆轻衣面颊微红,双臂环胸遮掩,低首垂眸,带着一丝颤音道:“不可以了……今日醒来,浑身都酸疼得厉害,我……我去唤慕影来。” 陵天苏心中感到好笑,又有些微恼。 又是慕影,她这上下属的关系是建立在这方面的吗? 感情她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让自己的下属来侍奉自己的夫君? 陵天苏并未将心中情绪表露在面上,只是顺着她的话语,故意做出一副兴趣盎然的姿态,悠悠说道:“也好,慕影我瞧着肤白貌美也着实不错,本还想着如何出口找轻衣讨要她入房的,如今有轻衣主动开口说服她,自是再好不过了。” 门外,端着参汤正准备喊醒这对新人夫妻起床的黄侍慕影,刚踏过门槛的那只脚僵在了半空之中,眼眸大张,面颊充血一般的通红。 见房中两人并未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默默的收回了脚,仓惶受惊似的跑掉了。 骆轻衣眼眸亦是微微张大,虽说是她提出来的主意,怎么现在胸口这么堵得慌了。 她静静地看了世子殿下一眼,然后默默将身子沉入水中,只留下半张脸颊在水面上。 她面无表情,咕噜噜的吐着泡泡,含糊不清的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 陵天苏被她这幼稚赌气的行为给逗笑了:“轻衣今年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微微颔首, 红润优美的唇畔探出水面,极其别捏不甘心的说道:“不可以。” 湿透的唇畔刚自水面浮出,陵天苏倾身压下,咬了上去。 唇分,陵天苏眯起狐狸眼笑啊笑:“不假大方了?” 骆轻衣深知自己上当,微恼地推了他一把,这回,整个脑袋都沉到了水底下,不肯出来。 哗啦水响,水面浮涨,她只觉得腰间被一只手臂圈紧,被人捞出,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她竟发现后背抵在了某只狐狸的胸膛上。 白衣散了一地,黑靴也扔得随意。 长长银发散浮在水面之中,与她的黑发缠绕难分。 他从背后抱住她,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放心,我就陪你一起沐浴,不干别的。” 骆轻衣语气无不幽怨道:“世子殿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手给松开。” 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松开了。 过一旁安置好的温粥,以银勺盛好喂于她:“吃饭。” 骆轻衣红着脸,含住银勺,小声咽着他喂的热粥:“世子此番回来,变得好生黏糊。” 陵天苏又喂了一口水晶虾饺给她,笑笑不语。 就这样,一口口的喂完了热粥,饺子还有甜糕,骆轻衣就像是饭后吃饱的猫儿小兽一般,姿态慵懒的舔了舔唇。 陵天苏被她下意识的舔唇动作给撩到。 骆轻衣低声咕哝了一声:“起开啊,在我这腻了一天,也不回去哄哄你的小狐狸,方才我看到房梁都破了一个洞,她昨夜也在的吧?” 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不仅仅被小叶子看到了,居然还被苏九儿给观战大半夜,她简直都不知日后如何应对她了。 分明在为她治病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同她说自己只是世子名义上的妻子。 这下好了,她的男人被自己吃了个干干净净,可不再仅仅是有名无实了。 陵天苏苦笑:“她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不让我进去。” 骆轻衣推了推他,似是催促:“那你还傻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哄哄她,是抓是挠还是咬,顺着她便是了,莫要忘了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受不得气的。” 陵天苏笑道:“子忧她醋归醋,但也不至于生你的气,昨夜你我才成为夫妻,今晨我便弃你不顾,难道就不怕你咬我了?” 说着,他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其实还真是挺害怕的,真没想到轻衣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的,调戏夫君也要有个度啊,感觉差点被你一口给吞了。” “啊啊啊!!不许说!!”她羞极败坏的去捂陵天苏的嘴。 陵天苏哈哈大笑,两人打闹了一阵,这才齐齐穿好衣衫。 洗完了晨浴,二人头发微湿,随意散着也未可以绾发束起,出了院子,就看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生着闷气的某只小狐狸此刻正趴在秋千上懒懒地晒着太阳。 骆轻衣一路小跑过去,一脸紧张心虚地看着秋千下扔得零散的糕点盘子。 (ps:推两本书《如弈歌》,《一剑醉卧笑》都是纵横连载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两只狐狸 她与牧子忧相处的时日并不多,可听雨轩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却是早已成为了两人的心照不宣。 她只要一赌气吃醋,就会愤愤的一个人可劲塞着自己并不喜欢的甜食,宛若自暴自弃一般。 骆轻衣看着阳光下懒散眯着眼眸的小狐狸,道:“你……还好吗?” 小狐狸目光幽怨地在两人身上来还反复,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无恙。 沉默了片刻,她才口吐人言,声音空灵柔软:“你身子好些了吗?” 骆轻衣并未说自己身上尚且绽放了十六叶黑子菩提花,点了点头道:“嗯,好多了,五感容貌皆已经恢复。” 牧子忧抽了抽鼻子,那张可爱精致的狐狸小脸皱巴巴拧成一团:“可是还有鬼子菩提的气息,并未完全根治,而且……” “而且?” 牧子忧干巴巴道:“你身上还有着我家那只公狐狸的味道,你们头发皆是湿的,方才是一起洗澡了吗?” 骆轻衣面色大窘,支支吾吾。 陵天苏失笑上前,将秋千上的醋狐狸抱起,他坐在半边秋千上,将她柔软的小身子放在大腿上。 牧子忧眯着眼睛朝他瞧啊瞧,两边胡须抖啊抖,酸不溜揪地问道:“小针针的滋味好受吗?寡人丹好吃吗?不觉得疼吗?” 酸酸的语气之中又带着心疼与复杂。 陵天苏气急败坏地捏了捏她毛茸茸的小屁股:“你这爱偷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她哼了一声,做出一副嫌弃死他的神色,又一边将尾巴缠上他的手腕:“你都没同我一起洗过澡。” 陵天苏拍了拍自己身侧空出来的秋千,示意让轻衣坐下。 骆轻衣看了牧子忧一眼,见她眼底并未有多大的抗拒,便也随身坐下。 他笑道:“想一起洗澡还不简单,我们两人都变成狐狸,一个小盆就足够了,也不占地儿。” 牧子忧哼哼两声,小眼神有些得意的瞟了他身侧的世子妃:“就是就是,我们都是狐狸,洗澡不占地。” 陵天苏很想来一句:漠三岁,你好啊。 憋住笑意,余光看到世子妃殿下袖子中的拳头紧了紧,似是手痒痒想拔某只小狐狸的毛了。 他伸手摸了摸牧子忧圆滚滚的肚子,轻笑道:“你这是塞了多少糕点,肚子都起来了。” 牧子忧翻身扑到陵天苏怀中,身为狐狸身子的她不由也开始恣意撒娇起来,嘤嘤两声道:“人家肚子里有小狐狸了嘛?” 撒完娇,未等陵天苏有什么反应,她自己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地抖了抖。 骆轻衣从旁闲定说道:“你肚子里的小狐狸也喝了千年醉,这一千年都长不大了,其实不占地。” 然后她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肚子圆滚滚的,就是你吃多了。” 趴在陵天苏胸膛上的两只狐狸爪子紧了紧,好似不爽握拳,可惜那不是拳头,而是爪子,所以这个动作由她做起来十分娇憨可爱。 骆轻衣摸上了她一只小爪子,手指捏捏她粉嫩柔软的肉垫,目光流转,轻笑道:“你喊我一声骆姐姐,姐姐想办法替你解了小狐狸的千年醉好不好?” 牧子忧虽然一脸不爽地看着她,可当她摸捏自己肉垫的时候,她还是小心的收起了锋利的爪子。 目光带着几分轻嘲的看着她漂亮的手指:“真好看。” 骆轻衣微微一怔,这句话怎么感觉莫名有些烫耳朵呢? 狐狸小脸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很是乖觉的喊了一声:“世子妃姐姐,你的手生得真好看,难怪你的世子殿下这般喜欢你揉揉捏捏。” 哎哟喂,小狐狸不简单哦。 一语双关,直接将两人重伤。 骆轻衣触电般的收回手指,藏到身后,竟是说出了与陵天苏一样的话来:“你这偷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听雨轩上就是她,两年前喂鱼汤房梁上是她,这次更过分! 这小狐狸太坏了。 牧子忧两只爪子勾着陵天苏的衣服,整个狐狸身子挂在他身上,五只尾巴摇啊摇,在这一年时间了,子忧竟然又多生出来了一条漂亮的尾巴,小脑袋埋进他的胸口里,继续嘤嘤假哭:“你娘~子~她凶我。” 娘子二字喊得是百转千回,醋意熏天。 分明最先开始同他有婚约的是她,可是如今同他拜堂成亲的,却是她人…… 心中无怨,却也有悔。 陵天苏十分配合的抹去她狐狸眼不存在的泪水,双手将她抱起,亲昵地咬了咬她的狐狸耳朵:“子忧你这是吃了多少我新酿的梅子果果,酸死了。” 狐狸耳朵动啊动,她爪子撑腰理直气壮道:“你酿梅子果果不就是给我吃的吗?酸的明明是果果,况且我刚刚吃的是甜糕酸了,不信你自己尝尝。” 手中抱着的狐狸腰身忽然变得纤盈柔软,小狐狸的重量变作了少女的姿态,院间的寒风吹拂起少女的青丝秀发,樱唇印下,几乎将他撞疼,唇齿之间的那抹甜腻顿时顺着她柔软的唇畔沁入而来。 唇是甜的,可浅而急促的呼吸声却是无比急促的。 忽如其来的少女重量将秋千压得咯吱作响,她跪坐在陵天苏的腿间,狐妖从来不缺乏绝色。 纵然是在极其出挑的众多狐妖中,眼前这张超乎人类想象的精致完美容颜也绝对是让众数狐妖望尘莫及的存在。 她面颊生晕,咬唇的模样颠倒众生,让人不禁觉得,她若是不好生祸国殃民一番,都对不起她这张脸。 恢复人身的牧子忧,声音愈发清灵动人,干净如新雨朝露似的眸子眨了眨:“现下同我说说,是甜还是酸?” 陵天苏抱着她,捏捏她的脸蛋:“甜,好甜。” 分开跨坐在陵天苏身后的那两只纤细修长的小腿在地上轻轻一蹬,秋千带着三人的重势高高晃了起来。 这会儿,漠三岁倒是老实了下来,她握住骆轻衣的手臂,主动让她环住陵天苏的腰。 三人在秋千上跌宕起伏,斑驳的金色碎光洒落在白雪大地间,宁静的早晨,竟是迎来别样的温馨时光。 陵天苏忽然说道:“我想回一趟天凰山。” 虽说鬼子菩提之毒并未彻底拔除根治,可是在昨夜的修补之下,轻衣暂时倒也脱离了生命之危,如今无感恢复,亦是不用时时刻刻的守护在她身边照看。 他离家太久了,有些想念陵天苏的故乡了。 晃荡的秋千渐渐止歇。 怀中少女,不知何时重新变作了一只小狐狸,乖乖地蜷缩趴在他的腿间。 她低声道:“你介不介意我同你一起去天凰山?” 陵天苏微微一怔:“何来介意一说,南族被肆意屠杀的血仇,与子忧你无关啊,当初无故将怒火牵连于你,那是我蠢,我笨,如今你可是我的狐狸啊。”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毛茸茸的狐狸脑袋上挠刮着,一只手掌温柔的垫在她的肚子下,轻轻按揉,助她消化,小狐狸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狐狸后抓轻轻蹬着他的手背,她低声说道:“回家之前,得将你那几只尾巴给轻衣瞧瞧,尾巴毛毛被人偷拔了,这都一年时间了,居然还没长出来,你是狐族少主,尾巴秃了回去很丢狐的。” 陵天苏嘴巴抽抽,一时无言。 骆轻衣眼皮一跳。 轻衣? 小姑娘这都直接上口喊轻衣了吗?方才那甜甜好听的世子妃姐姐被她给吞了么? 她默默收回揽在陵天苏腰间的手,平静地看着他俊美的侧颜,轻声问道:“世子殿下尾巴是出了什么毛病,寻常狐狸换毛生长根本无需一年才对。” 陵天苏无奈,只好召出四条尾巴,摇放至她的腿间,带着几分紧张的问道:“就是尾巴尖尖那一点黑色的尾巴毛,玄黑之色与狐族妖腾息息相关,代表了无上妖力的象征,这回儿尾巴看着倒是不至于秃了,就是那处的毛有些稀疏,轻衣你给看看,有没有办法给长回来?”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尾端轻轻翻看了一阵,骆轻衣蹙起那对好看的眉毛,平静的面容间也染上了丝丝的怒意:“何人如此缺德,狐狸毛也偷?” 牧子忧幽怨道:“狐族有规矩的,狐狸非是亲近之人,不会轻易现出自己的尾巴,更多的是在交 配的时候,意乱情迷,情不自禁的露出狐狸尾巴,那会儿也是最容易被人偷走的时候。” 语音落下,陵天苏尾巴忽然一下刺痛,他睁大眼眸看着骆轻衣纤纤玉指间的一簇黑毛,他长大嘴巴,无言。 骆轻衣幽幽地睨了他一眼,平淡的啊了一声,面容生生冷冷,不冒一丝儿热气:“不好意思,一时手滑,拔了殿下的尊贵狐毛,这就给您重新粘上去。” 从她生冷的面容上看不出有半分不好意思,右手捏着一撮黑毛,左手指尖探入陵天苏的唇内,沾湿指尖,然后捋了捋他的尾巴,将那一撮毛借着口水粘好。 牧子忧也呆了,随即目光同情地看着呆滞的陵天苏,后怕似的藏起自己五条好看的狐狸尾巴,生怕被某人怒火波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府中客 他秃了不要紧,可她是一个女孩子,可得爱惜自己的每一根狐狸毛毛。 陵天苏也瑟瑟发抖的试图收回自己的尾巴,谁知被骆轻衣一掌摁在腿间,她笑意盈盈地摸出一根银针,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别怕哦,属下的银针疗养法,必然能够让殿下重获繁茂。” “轻衣,我看到那针,我就腰子疼。” 无奈,只好装可怜了。 毕竟尾巴很重要。 果然,一提到腰子,骆轻衣就回想起了他那一掌鲜血淋淋的凄惨模样,终是心软,不忍伤他,收回了银针。 然后拍了拍他的尾巴,淡淡说道:“你也变作狐狸给我瞧瞧吧,你后背曾剥皮离体,想必也长得不甚完好,况且世子从前身上并未落下什么伤痕的,如今身体却是比江湖上的那些亡命之徒还要惨不忍睹,近日来便让轻衣为殿下好生疗养身子一番吧。” 陵天苏才不要变成狐狸样,后背光秃秃了一大块丑死了,他扑到轻衣怀中,尾巴轻动:“轻衣真好,果然回家了,有娘子疼就是不一样,以后受伤都不怕了。” 骆轻衣皮笑肉不笑的捏了捏他的尾巴:“以后?你再受伤一个试试?” 牧子忧也飞扑过去,蹭着骆轻衣柔软的肚子:“轻衣真好,果然回家了,有轻衣疼就是不一样,以后再不小心喝了千年醉都不怕了,反正有轻衣帮我解酒。” 骆轻衣:“???” 小姑娘你有点不对劲儿啊,不是说好了乖乖喊一声骆姐姐才帮你腹中孩儿解酒的吗? 怎么一口一个轻衣,仿佛认她做小似的,还要她卖力出力,笃定会为她解酒一般。 现在的小狐狸,脸皮都这么厚了吗? …… …… 当初尚在听雨轩的时候,两人几乎还是针锋相对,两看相厌。 陵天苏心中本还多少有些担忧,该如何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可如今看来。 几番玩闹下来,虽然她们话语之中仍旧暗藏嘲讽玄机,你来我往,互相伤害,却也不见锋芒敌意,反而姿态语气之中尚且带着几分亲昵与信任。 能够在小醋坛子漠三岁的眼中,看到这般眼神,倒是着实难见。 妖族与人族,虽说并未到达势不两立的境地,之间却也有着极为明显的偏见与隔阂。 轻衣是个闲淡与世无争的性子,就连当初相识,对于他这位世子爷,态度亦是恭敬之中带着淡淡的疏离,仿佛在她的世界中,只有医道与叶家职责。 平日里,陵天苏也没见着她与哪位同僚或是旁人走得特别亲近,就连常常被她挂在嘴边的慕影,亦是保持着某种不近不远的关系。 再看看现下…… 阳光,庭院。 冬树,秋千。 好一个唯美的画面。 女子洁白的衣裳在阳光下渡上一层暖色,柔情绰态,头发墨黑,怀中抱着一只雪白小狐,好似一卷极美的水墨美人图。 小狐狸牧子忧不知何时一脸安逸地躺在了她的怀中,竟是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小肚皮给露了出来,给轻衣揉揉,帮助消化。 在陵天苏怀中,小狐狸还晓得用尾巴遮住羞羞的地方,到了轻衣这,竟是毫无遮拦,甚是随意亲昵。 在轻衣漂亮纤长的手指抚过她柔软的小肚子时,圆鼓鼓的弧度在她精湛的按摩手法下,渐渐抚平。 原本吃多了甜糕的牧子忧也不那么撑了,爪子似是无意,又似讨好的蹭了蹭骆轻衣的手背,一双乌黑润亮的狐狸眼轻眨道:“轻衣轻衣,你的手掌好软。” 深有体会的陵天苏悄悄点了点头。 却被目光犀利的骆轻衣瞧见了,她面色一红,好没气地瞪了他一眼:“世子殿下这么闲的吗?叶家诸事烦多,世子是打算整日泡在女子堆中吗?” 陵天苏微微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眸,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轻衣这是赶我走?” 这种用完狐狸了就翻脸赶人的态度是跟小妖女苏邪学习的吗? 骆轻衣怀中的小狐狸挥了挥爪子:“外头麻烦事那么多,还不快快去解决处理了,还有那个容家小姐,都在王府里待一年了,看得我肚子疼。” 牧子忧这只小狐狸养出了小心机,只要那自己的小肚子来威胁人了。 骆轻衣不自觉将眼眸眯得细长:“什么容家小姐?” “啊这……” “轻衣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夫君本事了得,把孟子愉的未婚妻给抢到王府里来住下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子忧你要不要挑这种令人误解的部分来说啊! 果然,世子妃殿下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陵天苏一个头两个大,顿时飞快的溜了出去。 至于那个容家小姐,其实牧子忧心中也清楚,倒还真不是陵天苏看中了她什么。 只是这小姑娘过于花痴难解,每每陵天苏出言要赶她走,这家伙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将女人天生来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陵天苏厌恶的是孟子愉,对这容家小姐倒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恶感,纯粹跟看到路人一般。 见她这般哭闹,也懒得多管,一年下来,见到的机会也并不多,若非子忧今日突然提起,他都快忘记有这个人了。 如今轻衣恢复了五感,也能够自由的在王府之中走动,陵天苏自是不好在继续留下此女。 这一回,任凭她如何苦恼,上吊还是投井,一巴掌拍晕了扔出去再说。 陵天苏一肚子怨气,想想平日里不论是子忧还是轻衣都待他好生温柔有耐心。 今日这两人凑一堆,恩恩爱爱的模样怎么感觉他反倒更像是多余的了。 才出小院,冬季的天说变就便,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这回已是乌云遮日,落下了纷纷小雪。 陵天苏下意识地想要转身返回院中去取狐裘给轻衣。 虽说如今容貌五感已经恢复,可鬼子菩提之毒却仍未根本性的拔出,心中这个念头初生,他眼底就腾然起了一道戾意。 别看如今轻衣恢复的极为不错,可鬼子菩提是七界奇毒,哪里有如此好解,纵然是灵阶双修功法,也只能不过是暂时稳定下来罢了。 要想根治,唯有那冷炎灵蓬的心头血主人,方可…… 陵天苏面色微微阴沉,正欲转身折回院中,便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从另一间隔墙而设的小院中爆发响起。 陵天苏目光一动,那间小院是新设而成,有阵法掩蔽,一年前他归家回来,听爷爷说是招待贵客之用,让他不得轻扰。 这一年间,他倒也从未踏足其中,出于礼貌,也并未以意念探视。 平静了一年之久的小院,怎么今日忽然爆发出如此声响。 看着小院上方腾起的乌黑蘑菇云,陵天苏若有所思。 这不是炼器失败才会造成的声势吗? 炼器师体质素来不如修行者那般强大,这爆炸声势着实有些吓人,怕是在炼制灵器。 灵器炼制失败所产生的爆炸,足以轰死一名安魄初境的修行者。 陵天苏想了想,决定还是上前一看。 万一叶家的贵客被炸死在了小院之中,而他身为叶家世子却熟视无睹,终究是有些不好。 “叩叩叩……”陵天苏礼貌性地敲了敲院门,心道若是无人开门,想必是已经炸得重伤昏迷过去了。 “咯吱……” 不曾想,院门很快被一只素手轻轻拉开。 门后,小雪纷纷应衬之下,是一张如画的精致容貌。 峨眉淡扫,一双湛湛清眸如水澄澈动人,眉目如春日流水一般,潺潺温柔,只是那光滑透洁的面容肌肤间染着几抹黑灰狼狈。 她看着院门外的少年,眼神意外。 陵天苏也意外极了,竟是没有想到爷爷口中的贵人竟然是紫渃公主。 他愣了片刻,还未说话,便听到她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世子殿下有事?” 陵天苏当然不会问‘你怎么在这?’这种无礼且不留颜面的发言,只好收回僵抬起的手掌,客套见礼道:“见过小秦先生。” 秦紫渃面色微微古怪,不知为何,每每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喊她做‘小秦先生’,她总是觉得莫名有些认真得有些搞笑。 秦先生就秦先生啊,就算是碍于身份,不直呼她姓名,为何前面还要加一个小字? 暗自腹诽了一阵,秦紫渃涵养极好的点头见礼:“紫渃见过世子殿下。” 陵天苏呃了一声,目光往院子里看了看,道:“方才我听到院内好大一声巨响,似是炼器失败产生的爆破,不知……” 正想询问她是否有恙的时候,陵天苏便已经看到她紫色广袖下染红滴血的模样。 眉头一蹙,他从铃铛里取出随身携带的五散膏以及干净帕子,伸手握住秦紫渃纤细的手臂,刻意避开伤出,轻柔拂开袖子,便看到本该干净纤柔的手掌正血流不止。 “小秦先生炼器一向谨慎,今日怎会将自己炸伤成这样?”陵天熟练上药包扎,打了一个轻巧的细结,看着她又问道:“可是上次我赠予先生的星辰晶能量过于狂暴不好驾驭?” 秦紫渃微微摇首。 她都用星辰晶炼器了一年之久,何来不好驾驭之说。 只是…… 她万万没想到他今晨会来自己的院中。 (ps:感谢小可爱“鱼生和大智要好好的”巨额打赏,“北北的小裤衩”的巨巨巨巨打赏。)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口无遮拦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水色的眸子微微闪躲,不知为何,陵天苏看出了她眼底的抗拒与淡淡的恼意。 “多谢世子殿下关心,不过是小伤,无恙的,世子妃身子尚未大好,现下转寒落雪,世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去照看吧?” 说着,手便扶上了院门,欲势做关,竟是温和的下了逐客令。 陵天苏意外。 她性子素来温和似水,从不会做这种无礼赶人的举动,他忙伸手抵住院门,目光带着几分担忧道:“小秦先生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 一年前,天子便有意招孟子愉为驸马,虽说经他这么一闹,暂时打消了天子的念头。 可是在这一年间里,她竟然不是住在清音殿,而是叶家小院,这其中明显透着很大的问题。 秦紫渃看到他撑门竟是不走,顿时露出羞恼的神色。 咯吱咯吱,踩着积雪的脚步从小院中传来,却是秦紫渃的贴身宫女小鱼儿。 她面上的恼怒神色可比秦紫渃明显多了,面上的黑灰也比她更为狼狈,头发都炸嘭了起来。 她一副气恼的样子将门直接打开,看着陵天苏,眼珠圆瞪:“世子殿下起得好生早啊,方才听世子殿下问炼器失败之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明知故问?” 小鱼儿磨了磨牙:“世子当真不知我家公主为何心绪不宁,导致炼器失败?” 陵天苏莫名其妙,心道这关我什么事。 见他一副懵懂的模样,小鱼儿又急又气:“世子殿下难道不知您与世子妃昨夜新房其实与这间小院寝屋只有一墙之隔,明明知道隔壁住着人,为何动静就不能小一点,只晓你身强力壮,就算不顾及我家公主的感受,也当时得怜惜一下世子妃的身子才是,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秦紫渃面色顿时羞红滴血,赶紧伸手去遮这个口无遮拦的臭丫头的嘴。 结果小鱼儿恼怒反抗得厉害了些,碰到了她受伤的手,刚止好的血,又染红了帕子。 陵天苏着实被小鱼儿的话吓到了,伸手握住秦紫渃的手臂,将帕子拆了,又重新上药。 看着她一副要找小鱼儿算账的姿势,他不禁蹙眉低声道:“别闹了,自己受伤了也不知道顾念一下,你这只手若是炸坏了,日后可就别想在炼器了。” 话语之中,责备的含义饶是小鱼儿都听了出来,她气得横眉竖眼,心道这小子凭什么凶她家公主。 撸起袖子就要跟他好好干上一番,余光微瞟,却是看到秦紫渃面上一怔,随即羞赧似地垂下了螓首,将手掌乖乖地放在他掌心里,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 这番毫不客气的责备之语,不带疏离的客套,认真的尊敬,七分训斥,三分担忧,深得她心。 陵天苏将她手掌重新包扎好,又取了几瓶上好的药膏,交给小鱼儿:“说话当真是愈发放肆了,你又未见过本世子的身子,怎晓得我身强力壮。” 小鱼儿呆了。 昨夜分明耍流氓的是他,怎地此话说得她更像是调戏世 子的女流氓了。 这空口说大话的帽子一下扣在她头上,将她扣得没有了半分思考的能力,涨红着秀气的小脸,勃然大怒道:“谁说我没见过!不仅我见过,公主也见过!” “啊!!!”素来温婉,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生怕惊扰了蚊子的紫渃公主生平头一回尖叫出声,一副被这蠢丫头生生气哭的模样,伸手便又要去捂她的嘴。 陵天苏忧心失控的公主殿下又将她伤口崩开,将她手臂握紧不让她胡乱动弹。 他沉着张俊脸,也动了怒意:“当着你主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这丫头,仗着公主对她的放纵宠爱,当真是愈发的口无遮拦了。 这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吗? 她家公主的清誉,迟早败在她的手中。 愤怒过后的小鱼儿顿时也晓得自己说了什么可怕的虎狼之词,心中大羞,可一对上陵天苏那双怒意沉沉的眼,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小鱼儿倔强咬唇,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眼泪在眸中打转,也不去解释什么。 陵天苏见她这副模样,微微一怔,眉目微凝,思索了片刻,道:“你……” “世子殿下。”秦紫渃却是忽然打断道:“是小鱼儿胡言乱语,失了仪态,还望世子殿下念在小鱼儿年纪尚幼的份上,莫要计较。” 她面上羞红之意未散,将小鱼儿看了一眼,水色的眼眸闪烁出微微涟漪,伸手将她轻轻拉入身后。 陵天苏眼眸微垂,将秦紫渃的手臂松开:“器鼎炸坏了,小秦先生若是需要新的器鼎,过几日我便去送一个新的过来,手伤了这几日便好生休息一下吧?虽说小秦先生整日不爱出门,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当是极好,只是这几日京城里不是很太平,待在王府之中,倒也不错,若是无聊的话,可以去找玄侍讨要几只驯养好的小妖兽逗逗闷子。” “不太平?世子殿下此话何意?”秦紫渃眼眸微闪,带着几分不解。 想必当真是不爱出门,整日沉浸与炼器之中,对于近日来京城之事都不曾入耳。 陵天苏道:“京城之中,发生了几起古怪的命案。” “命案?一般命案不都是交由罗生门来负责的吗?为何世子殿下看起来十分在意?” 陵天苏静默了片刻,眸光微沉道:“或许……罗生门也处理不了此事。” 秦紫渃正待要继续发问,他却抬首微微一笑,道:“小秦先生非是朝堂江湖上的人,就不必过于深究此事了,炼器有什么需求,叶家皆会满足小秦先生的。” 她既然远离皇宫内院,也未去器宗小阁楼,想必是刻意躲着天子以及宫中那些人。 爷爷擅作主张将她接入叶家,甚至十分微妙的就安排在了轻衣小院的旁边,确有不妥。 只不过,在这皇城之中,陵天苏的朋友并不多,秦紫渃却是为数不多能够交心的朋友之一。 没有道理像对待容家小姐那般,拒门于千里之外。 当年远古之地,追随守护之 情,陵天苏从未遗忘。 若她有需求,他当时尽量满足,她若有难,他亦是会全力相护,无关与皇家的那些是非恩怨,更无关世家中的暗潮涌动,更无关男女之情。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交心淡入君子。 对于陵天苏的好意,秦紫渃并未拒绝,她忽然伸手,解下他腰间随身佩戴的短刀凛冬,展颜轻笑道:“恰好近日以来,炼器之道已达瓶颈,可否借世子此刀,让紫渃好生参悟一番。” 陵天苏怔了片刻,随即道:“此刀已废,再研究也是白费力气。” 秦紫渃眼眸之中笑意未散,却是微黯一瞬:“炼制出一把绝佳的玄器或者灵器不难,可是将一把报废的灵器修复,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若是紫渃能够借助世子此刀,修复完全,这器道瓶颈自然也就不攻而破。” 世间损废之器,何止千万。 以秦紫渃的身份,如何寻不到。 只是她见此刀损毁彻底,陵天苏仍旧贴身佩戴收藏,想必意义非凡。 对于天下大事,京城诡异命案,她力不从心。 只是对于此刀,她想为他修好。 陵天苏怔道:“此刀损毁彻底,根本无……” “天攻机墨术。”她微微一笑,道:“此炼器之术有上乘修器之道,近日来我多有研究,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灵器来练手。” “天攻机墨术?是兵侍首领……”陵天苏记得只将绘制好的千机图手稿交予张锵一人。 秦紫渃道:“张锵是我师兄,我知晓他近一年来,正在修习天攻机墨术,只不过此术非是从张师兄口中得知,灵界秋雨大师,于我有授业之恩,她虽非紫渃名义上的恩师,但在炼器一道,对紫渃一直有很大的帮助。” 天攻机墨术是根据千机图演变而来,虽不如神界珍藏器术《千机图》那般千变万化,无穷奥义,可是在灵、妖、人三界之中,却也是顶尖炼器术的存在了。 秦紫渃竟然能够得秋雨大师亲授《天攻机墨术》,想必是那位秋雨大师也看中了她炼器的天赋与资质。 毕竟金灵之体,天生符器双修,千年难遇。 怕是在不久的将来,她的成就,必然在叶家兵侍首领张锵,甚至是她的师父胡不器之上。 陵天苏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凛冬刀,沉默了办响。 凛冬刀本是子忧娘亲留给她的,她又转送给了他,若是能够修复,自当再好不过。 “如此,那便多谢小秦先生了,其实我传于张锵的并非是天攻机墨术,而是千机图,较之更为完善一些,若是小秦先生不嫌弃,我愿今夜再临摹一份图纸出来,先生大可观摩参悟一二,希望对你能够有帮助。” 对此,秦紫渃会心一笑,不以为意。 虽然她不知晓陵天苏从何习得天攻机墨术,但她并不认为在人间九州之中会有任何炼器术比天攻机墨术还要精湛完美。 她也并未拒绝陵天苏的好意,点头道:“如此,便劳烦世子殿下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丧礼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走后,院门重新合上。 秦紫渃手捧短刀,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好不容易通过镇定对话而散去的红意顿时如充血一般涨红起来,她羞恼地瞪了一眼小鱼儿:“臭鱼儿,口无遮拦也要有个度啊!” 小鱼儿一脸委屈:“我又没说谎,公主殿下您本来就……” “还说!” 小鱼儿怔住了,因为此刻秦紫渃面上神色竟是动了真怒,眼底的怒意甚至压过了面上的羞意。 只见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才将面上绯红压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小鱼儿,语重心长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精于心计了?” 小鱼儿血色尽褪,讷讷不言。 秦紫渃继续道:“方才我同世子殿下说你尚且年幼,不过是说于他听的,你自幼便生于皇宫内院之中,比谁都知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若你当真是一时口不择言,你以为世子殿下会动真怒?” 小鱼儿面色愈发难看苍白。 “世子殿下并非绝情寡淡之人,可是他几次三番想要驱逐容家小姐离开王府,并非没有道理,平日里我便叫你莫要与她过于亲密,她虽是官家小姐出声,却将后宫妇人那些手段学习得淋漓尽致。”秦紫渃手指轻轻摩挲着伤口间的软帕,眸光难得有些严厉。 小鱼儿一下哭出声来,抽噎道:“公主殿下莫不是以为小鱼儿是为了自己?” 她这是心疼公主啊。 这么多年来,她习惯孑然一身,独自炼器,与世隔绝,难得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却是不敢爱也不敢言。 眼见着那位世子殿下身边女子越来越多,她仍是淡听天命,不争不抢。 既然公主不争,那她小鱼儿便替公主争一会儿好了。 世子殿下之所以娶世子妃,是出于义理与责任。 若是能够凭借当初那点子破事,但凡他是个男人,心中多少都会有些推不掉的责任。 可是,公主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并且狠狠的将她斥责了一顿。 院中起了大风,薄雪寒凉,亦如秦紫渃此刻生冷的面容。 她道:“你当是知晓,昨夜是世子与世子妃的新婚之夜,他们才是这里的新人,你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世子身上,与在他身上增添负担又有何异。 你只看到我暗慕世子心伤疲倦,可你可曾见到这两年间世子妃又是过的又是怎样的人间疾苦,她自是当得起世人一声尊称‘世子妃’,更当得起他的一声‘娘子’。” 她眸光微凉,不同于往日的柔美温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 “责任这种东西,永远都只是责任,纵然是重如金山的责任,与我而言,远不及一寸微毫真心来的美好。如意郎君,从来不是依靠这些小手段争来的,须得他真心欢喜,你握得越紧,反而他离你更远。你当真以为世子殿下有如此肤浅,是因为责任才娶的她吗?” 看着薄雪纷飞中的美丽女子,小鱼儿久久不能言语。 …… …… 时隔四个月,陵天苏再次见到了这位容家小姐。 “容大人死了。”这是他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已经不能用开门见山来形容了。 他的耐心仿佛在这一年间里,尽数用来了轻衣身上,对于从旁无关紧要之人,他极其吝啬口水,说是直接开门劈山都不为过。 容家小姐先是一愣,似乎极为意外陵天苏时隔许久,突然登门造访。 待她反应过来,面上扬起微笑,替他斟茶倒水:“昨夜不是世子殿下与世子妃殿下的新婚之夜吗?何以一大清早就来看我了?” 陵天苏目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窗外快到中午的天色,主动忽略了她那一句‘一大清早’:“容小姐,方才我说的话你可以有听清,还是说认为我在同你开玩笑。” 容家小姐,坐在案边,手掌托腮,一脸倾慕花痴的模样凝望着她:“虽然世子殿下很想让我离开王府,但也没有必要编造这样的谎言来诓我回家,爹爹六日前去世的,第二日我便受到家中来信了,不必劳烦世子殿下特来通报一声。” 如果说花痴是一种病的话,这家伙怕是已经到了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地步了。 竟然将自己父亲的死讯,如此轻描淡写的吐露出口,仿佛去世者,不过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陵天苏缓缓压低双眉,心道这容家小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缠:“尊父头七都快过了,容小姐难道不打算回家看看?” 容家小姐给出的理由十分强大,让人无从辩驳:“我听说爹爹他死因比较奇怪,与很多年前,尧国的一场魔疫病十分相似,如今整个容家都被圈禁隔离起来,里面的人出不来,外者更是不得轻易进入,我若是这个时候回去守灵,不过是给家里人带来没必要的麻烦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容家小姐在说这话时,眼中情绪实在是过于平静了些。 陵天苏看了她片刻,随即说道:“若我带你回去,自是能够随意进出的。” 容家小姐灿然一笑:“若能与世子同行,是容秀莫大幸事。” 户部侍郎容房逝去已有五日,死于双头疫。 自六十五年前,双头疫爆发于尧国的那场大饥荒,几度泛滥于九州,一国之祸,导致九州沦陷。 一年前的尸瘟毒事件,虽是可怕绝望,却也控制隔离得及时,在骆轻衣的牺牲下,及时研制出了尸瘟毒的解药,从而破解危机。 而六十多年前,患此双头疫症者,无一人生还,皆投放于天坑之中,焚烧火化。 纵然是当年的尧国君主,也不例外。 双头疫,众所周知,本是无药可解,虽后得一名无方青年控制疫症,并未导致九州彻底沦陷成为一片赤鬼绝域。 那名无方青年身死之后,双头疫也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九州之上,且无人知晓那医道青年是如何控制疫症,亦未留下任何破解双头疫的药方或是只言片语。 如今如此古怪的症状竟然在京都之中爆发,虽然数量不如当年尧国那般恐怖泛滥,数量极广,两个月以来,真正死于双头疫者,不过 双掌之数。 可是此症一现世,便引来了罗生门极大的重视。 万幸的是,当今发生的双头疫,似乎远不如六十五年前那般具有极强可怕的传染性。 户部尚书容房死去五日,尸体上的两颗头颅都化脓发臭,也不见家中其他人感染此病。 当陵天苏携领着容家小姐来到容府之时,早已是素缟一片,悲恸哭声断断续续,白绫纸钱纷飞,偌大的庭院沉浸在一片萧瑟与悲伤之中。 飘雪未止,容大人尸身并未安置在灵堂之中,竟是就安放在了露天的院中。 一张方桌,一卷凉席,诡异而不祥的恶臭扑鼻而来。 木鱼诵经之声从未断绝,万法寺请来的四位得道高僧分别盘膝坐于尸体四方,四枚金刚降魔杵插于身前大地之中,神圣纯净的渡化金光自降魔杵内依次相接,形成一张半圆形的强大法阵,将容房的尸体包裹其中。 尸体阵光五尺范围以内无人敢近。 在悲恸的哭怆声里,时而传来细弱刺耳的嘶哑厉声,宛若恶鬼垂死时的不祥诅咒。 陵天苏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想看看她对于自己父亲的死究竟是做何反应。 却是不曾想,她此刻竟是并未去看场中父亲的凄惨模样,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瞧,仿佛不看出一朵花来,誓不罢休的模样。 这姑娘……当真是这般没心没肺吗? 许是看到陵天苏蹙了蹙眉,容家小姐这才收回视线,将目光投放于那卷凉席之上。 她面上流露出一抹晦暗的怅然:“世子殿下一定很好奇,为何此时此刻,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那边躺着的,分明是我的父亲。” 陵天苏没有与她多加言语,对于不感兴趣之人,他往往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度步跨越过金色阵光。 降魔杵布下的大阵是用以降妖除魔,涤净秽气邪祟。 陵天苏所说体内流有一般妖族血统,可他早已修成小木仙灵体,且主修圣族功法昊天心经,这四名高僧所布下的降魔阵,似是对他不起分毫作用。 入了阵内五尺范围,那股不祥的恶臭愈发清晰逼人,腐烂邪恶的气息宛若摄人魂魄,夺人肉身。 纵然尸体冰冷五日,死绝死透,在高僧诵经超度之下,那股邪恶的气息仍是久经不散。 陵天苏自是不惧这气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隐忍的轻唔,他转身回首,意外发现容家小姐竟是紧随而上,入了阵内五尺范围。 他重新审视般地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柔美的面容带着几分难忍的菜色,似是要被这股邪恶的死亡腐朽气息侵蚀同化。 她面色苍白得吓人,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捏住陵天苏的衣摆,神情微微有些无助。 陵天苏无奈,展开气场,将她包裹,杜绝了那股凝重的邪恶赤鬼侵蚀,这才面色稍有好转。 陵天苏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些哭得悲天动地的妾室儿女们,一副肝肠寸断,恨不得立即随君而去的悲痛模样。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是她! 纸钱洒得满院都是,时而有人哭得都生生晕厥过去。 但是无一人,敢近寒尸五尺之内。 唯有这个不留一滴眼泪的姑娘,面上不见悲伤,却紧随而入。 “你就不怕感染?”陵苏问道。 容秀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从来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陵苏点零头,也没再话,伸手掀开盖在容房伸手的白布,白布之下,是一对头颅。 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那颗头颅已经干瘪化脓,尸虫翻拱。 寒冬五日,便生出这么多的尸虫,这是一件极为反常的显现。 自脖颈出延伸出来的第二颗赤鬼头颅也腐朽了大半,已经看不清具体的轮廓,空气中弥散而出的不祥气息,则是从赤鬼巨口之中喷吐而出。 尸身已寒,那颗腐朽大半的头颅鬼口都化脓腐蚀,裂开的嘴却还在一张一合,宛若在吟唱着诡异难解的诅咒。 飘落的雪羽落在他的银发白衣间,点尘不惊,一双幽深晦暗的眸色深邃沉静,似含某种隐隐危险的火焰。 容秀看到金圣阵光中的俊美少年薄唇无声微启,似是在低数着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赤鬼头颅上的那张狰狞獠牙巨口之上,容秀眼眸陡然一缩,面色愈发苍白似雪。 她震愕僵住,从未见过如此可怕诡异的一幕。 赤鬼生口,獠牙如锯,上下参差,最诡异的是,赤鬼之口非是生于鼻子下方,而是生于额头之上。 宽大的额头被一道开裂鲜红的巨口劈分两半,她终于知晓世子在无声低数什么了。 是巨口之中的獠牙数量。 竟是整整三十六颗,上下腐烂的嘴唇分别藏有一十八颗,每一颗獠牙利齿森然如狼牙,纵然头颅腐朽大半,那獠牙依旧环绕这邪恶的血气与诅咒之力。 陵苏忽然伸手,捏住一颗獠牙。 指间用力扳下。 咔的一声脆响后,赤鬼头颅顿时狰狞大睁眼眸,口中发出无不凄厉的嘶吼之音。 四名高僧亦是同时睁眼,法阵在诅咒的声浪中几乎快要维持不住,金色的半圆光圈在激烈扭曲动荡。 诵经的声音变得愈发急促不稳。 陵苏眸光幽沉道:“好吵。” 一簇鲜明的金色火光自赤鬼口中盛开成龙,灼亮的光似是在转瞬之间夺去了万里雪羽的美丽色彩。 火势成灾,一发不可收拾,将脖颈处延伸而出的鬼头燃裂,噼啪嘶吼声不断划破长空。 三十六颗獠牙如铁水一般熔化,邪恶的气息在浓烈的尸臭中逐渐弥散消失。 陵苏目光无情地看着消失的赤鬼头颅中那一道金色火龙,细细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獠牙,才兴致阑珊地将手中最后一枚獠牙抛入火光之郑 火龙一口吞下,最后一抹邪鬼气息也消散殆尽。 四名高僧压力骤轻,目光钦佩地看着阵光中的少年,念了一声佛号,然后颂念归魂咒,超度往生。 陵苏低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虽不知是何人在背 后操控棋盘,不过时隔六十五年了,终于耐不住了。这一次……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容秀将白布重新遮掩尸身,目光不解的看着陵苏。 “不知容姐记不记得六十多年前,尧国的那场疫病?”陵苏竟是主动对她发问道。 容秀十分聪慧,点零头,道:“记得,史书记载,那一年双头疫,脖生赤鬼头颅,獠牙为四数,但凡被其发病癫狂者以其牙所咬,便会感染此疫。 可是父亲他却生了整整三十六颗獠牙,且方才入门时,家中四郎脖子上有明显咬伤包扎的痕迹,可是他面色如常,并未发病。” 如此便可推演出来,幕后者发布此毒,并非是抱着与尸瘟毒一样的目的,散播疫症遍布九州。 而且当下这双头疫,明显与当年情况大不相一。 那个饶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何以两个月时间,发病者不过十人。 容秀忽然开口道:“为何父亲会发此病?为何……会是他?” 为何会是他? 并非惆怅感伤发言,而是真正疑惑自言发问。 陵苏眉头一跳,好似捕捉到了某一点。 眉心裂成一线,昊眼开启。 金色光辉轻扫之下,陵苏面上神色愈发浓重,幽蓝似海的眸子酿出一抹深沉的杀意。 “有意思,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竖痕缓缓合目,陵苏收回视线,负手离开阵光以外。 容家姐一只捏住他的衣角不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陵苏正欲抽回自己的衣角,院内一角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名妇人,指着容秀的鼻子,尖酸刻薄之语接憧而来。 “你个没良心的野种贱货!跟你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爷都走了五日了,给你写了那么多书信,你今日才来!怎么?你这是急着要走,连灵都不守了?” 容秀面色微倦:“后娘从前日日夜夜盼着我离府,今日我要走,怎么反倒还拦着?” 陵苏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不愿在此浪费时间,侧眸看了容秀一眼,淡淡道:“松手。” 听到世子殿下开口,那名妇人面色明显忌惮,嚣张的火焰也散去几分,只是目光凶狠的瞪着容秀。 想来,此女在这个家过得亦是十分辛苦。 容房尚且在世的时候,尚且能够护她一二,如今走得突然,想必是这妇人一家独大,若她留下,想必日子也难有容身之地。 可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世上苦命之人太多,他总不能一一接进王府之中去吧。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角,道:“既然容姐归家,那便好生在家休息吧?邪鬼之气已除,容家会十分安全。” 被推开的容秀不顾家里人轻视嘲弄的目光,又跟了上来,这次倒是没继续拉扯他的衣服,只是凑到他的面前,拦住去路,道:“我能够帮助世子殿下?” 陵苏眼眸微动,正欲话,旁侧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惊恐的大叫声,打破雪色的沉静。 这一声大叫着实起的突然,且凄厉,仿佛自梦魇中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嗓音都是破裂的。 众人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莫约十岁左右的孩童,穿着少爷的富态服饰,体态憨圆滚滚,鼻子下挂冻着鼻涕,肥胖的脸因为过度惊吓而剧烈颤抖。 他跌坐在雪地之中,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哀嚎不止,口中念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一个劲往一个妇人身后躲。 陵苏目光一放即回,一眼便看出这名孩童心智出了问题。 “十三郎,哎哟喂,我的祖宗,您闹腾也要看看时辰好不好,这又是怎么了?”孩童身前的妇人很显然是他的乳娘,连哄带抱的去扶那孩童。 谁知那孩童浑身骨头黏在地上似的,面上脖颈处汗入浆出,无神的眼瞳之中尽是无边恐意,颤抖地伸出胡萝卜粗的手指指过去:“是她……是她杀六爹,就是她……” 众人奇异震撼的目光顺着孩童的那根手指看去。 陵苏长眸掠了身前女子一眼,面上神情没有多大变化。 在众人齐齐注目的视线下,容秀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亦是面容一怔,旋即笑道:“棋弟弟这是在什么胡话,我是你姐姐。” 那孩童本就处于惊恐崩溃的边缘状态,她一张口,更是吓得口中白沫都冒了出来:“姐姐……姐……就是姐姐!就是五姐姐杀六爹!” 场间所有饶面色都变了。 容秀家中排名第五,五姐姐都出来了,自是不可能认错。 弑父之举,有违道人伦,不得不引起容家饶重视与认真。 更重要的是,容房虽是文官,却也有凝魂境的修为,她一个弱质纤纤不懂修行的姑娘家,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他的? 容房平日里素来疼爱这位五女儿,究竟是何等的血海深仇,让她行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容家极数知其内幕者,看向容秀怀疑的目光逐渐化作惊悚寒凉的肯定。 一名老者度步而出,目光如电,射向容秀:“十三郎所言可是真的?!” 容秀仍自怔楞,听到这一声厉喝,才恍然反应过来,她眼中并慌乱失措,眉间似含一抹轻怅,苦笑道:“我没有杀爹爹。” “不管怎样,先拿下在。”容秀后娘面容厉色深浓,眼眸中含着怨毒的火焰。 几人听令上前,气势压人。 “拿人之前,问过我了吗?”陵苏朝着逼近的那几人掠瞥一眼,在那幽蓝眼瞳淡扫而过之下,几人如坠冰渊,双腿如灌铅一般,再难前行半分。 “方才你是她杀了容房大人,你是何时看到案发过程,她又是如何杀死他的?”陵苏目光最后落定在那孩童身上,目光分明深如渊海。 奇异的是,他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将惊恐躁动的孩童逐渐安抚平静。 不再是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吸气哽咽道:“四……四前的晚上,我……我看到……五姐姐……到这间院子来了,爹爹躺在那里,没有和尚给爹爹唱歌,也没有金色的光,爹爹脖子上的头再动,然后爹爹站起来了,五……五姐姐手中拿着刀,去砍爹爹……刀上有好多血,棋儿……不敢看……爹爹……爹爹死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欠扎 断断续续看似无厘头的一番话,所表达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陵苏没有深问容秀为何要在大半夜离开王府,回到叶家,只是容房死于五前,根据容棋所言,容秀是四前才提刀来到容家。 这便意味着,当她再次见到容房的时候,所见到的,不过是尸变过后的一具邪鬼罢了。 而看似对父亲感情凉薄的女儿,实则实在受到死讯的第二,便已经来过此处了。 饶是如此,场间紧绷压抑的气氛始终没有散去。 容房的正妻妇人厉起双眉,目光凶瞪着容秀:“分明是自己的家,却还要偷偷摸摸,若非心里有鬼,为何要隐瞒此事?!” 容秀并未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固执的重复道:“我没有杀爹爹。” 一时间,阵阵喧哗,俗世中人类特有的怀疑、费解、愤怒各种嘈杂都浓缩在了这一方庭院之郑 “容秀平日里一只都是个乖孩子,为何在家主亡故之后诡异无声的回来?” “乖孩子?别傻了,秀儿这丫头从就心思多着呢?莫要忘了,上一任家母也就是秀儿的娘亲,可是老爷一杯毒酒赐死的,她岂能心中无恨。” “什么,白夫缺真是老爷赐死的?” “这还能有假?老爷对着丫头心中有愧,对她的疼爱就是一直多过于其他的孩子,如今老爷突然感染怪病,实在是死得蹊跷啊。” 面对众多芸芸流言,陵苏垂敛长眸,仿佛实在凝思,眉眼深邃,安静了片刻,他忽然转身。 目光凝在容秀的脸上:“你方才能帮我,是何意?” 容秀目光流转,看了四周逐渐围上来的容家人,对于众人怀疑审视的目光,似是熟视无睹面容兀自镇定。 她面容上的苦笑亦如转瞬的云雨,一扫而空,忽然踮起脚尖,将唇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 “我知晓世子殿下接下来要去离国,以世子如今的修为,或许与吴婴有一战之力,但想将他生擒活捉,怕是难如登,世子若是带我在身边,我可助世子一臂之力,成功接近那位太子吴婴,且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他拿下生擒。” 陵苏眼眸眯得细长锋冷:“谁告诉你我要去越国了?” 一个不懂修行的官家姐,能够帮他拿下吴婴,换做旁人,早已大笑出声。 可是,在此之前陵苏从未与人表明过,哪怕是子忧,他有意前往越国。 甚至为了不让轻衣起疑,今晨他故意他欲意归家凰。 可是此女,却是一语道出他的心事。 容秀眼眸划过一丝狡黠,继续咬耳朵道:“世子妃之毒,不是只有吴婴能解吗?” 陵苏眼底骤然暴戾,眸中杀气腾腾,忽如其来的杀机震得整院之人面色煞白,四名高僧如临大敌,还以为有什么可怕妖魔横空出生。 四根降魔杵悍然离地! 落入掌心,一副深深警戒的模样。 陵苏眼底杀意起得快,去得也快。 恢复淡然之色的他,眼瞳深邃不可捉摸,他没有问她为何得知此 事,只是淡淡道:“跟上来。” 淡淡三字,当着全院人言道,无疑是认可她为叶家中人。 他要带人走,何人敢拦。 众人面色忧怔,中年妇韧低咒骂了一声,暗道晦气,只能够任由他将她带走。 是夜幽长,细雪转大雪。 风声呼啸,犹如身临北境。 窗棂外花枝被薄雪压得低垂,九转回廊依着无边无际的墨渊般的苍穹,似有幕神宫隐现继而消失。 不见月,不见星,被雪色晕染的长夜恍如隔世。 谧香宁静置于香炉之中,香雾邈邈,将屋舍熏染得淡淡温馨宁静。 绘着金凤青鸾的冷色青玉屏风被烛光衬出了一抹暖色,屏风内侧依着雕工精细古雅的牙床,几重素色的纱幔委垂于地,为夜色朦胧平添了几分静谧的美福 陵苏趴在软榻之上,下巴枕着柔软的枕头,手中握着一张信纸,纸后垫着一卷玉简,一双幽蓝的狐狸眼在晕暖的灯光下眯得细长,认真打量着信上内容。 一只美丽纤长的玉手替他除去了身上的外袍与亵衣,随即又动作轻柔地摘了发间束冠,身后招摇的四条尾巴也被皓腕轻挽,揽入臂间。 清凉的药膏抹在尾端,舒适柔软的指尖细细摩挲涂抹,陵苏不自觉将眼眸微阖狭长,银发铺散如云,模样有些慵懒散漫。 身后传来骆轻衣清淡似水的嗓音:“顾瑾炎来信了什么?世子这副神色?” 陵苏腰上依靠着一团温热的柔软,雪白的狐狸蜷缩在他劲窄有力的腰窝之中,狐狸似是起了一丝困意,朝露似的眸子不比白日明亮,眸内朦胧如水烟轻拂。 她收起锋利的爪子,四肢软软粉嫩的肉垫肆无忌惮地压在他的腰上,模样懒懒地用一只尾巴沾抹着骆轻衣白日新调制好的药膏,细细涂抹在他满是伤痕的背间。 得了《奇丹碧火录》的骆轻衣,调制出来的药膏效性惊人,被那柔软的尾巴涂抹过地方,狰狞泛红的肌肤顿时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色泽便浅,接近寻常肤色。 陵苏只觉后背一阵酥麻疼养,伸手欲抓,却被牧子忧一只爪子格开:“莫要乱动,这是在新长狐狸皮,是要吃些苦头的。” 陵苏不怕吃苦头,只是此刻佳人在侧,他更想吃些甜头,哼唧了两声,虽然没喊难受,却也让牧子忧心肝儿一紧。 另一只没有沾染药膏的尾巴卷进碟子里,缠住一颗甜蜜饯儿,颠颠起狐狸爪子就往他唇那边喂:“吃颗甜枣儿就好了。” 暖烛下,那双墨蓝色的瞳顿时散去幽色,盈着光,笑意吟吟的张口含住甜枣,连同她的尾巴尖尖一起含住。 背上狐狸柔软的身子蓦然一僵,雪白漂亮的毛发间顿生一层湛湛粉意,奇异的靡靡软麻之意自她那只尾巴滋生,让她几乎差点收不自己的爪子。 她静默了片刻,似是在等待眸子不良狐狸的自觉松口,等了办响却也不见他有半分松口的意思。 一颗枣儿分明已经咽下,齿关却仍是不轻不重地含咬着她的尾巴,暧昧挑逗的气息晕开来,狐狸用另一只尾巴娇羞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喂,你咬到我尾巴了。” 别看这只狐狸平日里乖巧听话,肚子里却是藏了不少墨水,黑坏黑坏的,当年故作丑女就将他耍得团团转。 如今明明知晓陵苏后背皮毛没了,露出本体尤其难看,可她却偏生嘚瑟。 分明平日里极少化成本体形态,如今见他秃了,每次出现在他面前蹦跶的时候,偏偏故意变作毛发柔软浓郁的狐狸换着花样显摆。 陵苏可没忘记方才刚归家时,这只狐狸趴在床榻上变着花样的对他‘搔首弄姿’。 前肢低伏,狐狸翘臀高高撅起,将那可爱柔软的狐狸腰身展现得淋漓尽致。 故意嘲讽酸他背上没有狐狸皮。 简直过粪! “嗯?是吗?对不起。” “……再对不起之前,你能不能先松口?” 骆轻衣默默把上好要的四只尾巴相护缠绕打了一个难解的结,目光幽幽地看着少了一颗甜枣儿的碟子:“那是我的零食。” 拿她的零食去讨好投食给她的夫君,这母狐狸可真会玩。 陵苏轻咳一声,松开子忧的尾巴,话题转正道:“顾少来信,是今下午,潘白感染双头疫,脖子已经生出四齿。” “潘白?那个与孟子愉并称南岭双剑的潘家公子?” “嗯。” 陵苏将信纸随手点燃,焚成虚无,面上古波无澜:“潘白与顾瑾炎交情颇深,在庄园的生意发展上,也多有照拂,我虽与他交涉不深,但顾少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同孟子愉那般欺名盗世。” 骆轻衣长睫低垂掩去了半数眼瞳:“潘白此人其实不错的,当年大婚,他是为数不多站出来替叶家话的。” 风卷烛光夜销沉,窗外的风雪之音更大了。 陵苏起身披衣,动了动被打成结团的尾巴,解不开。 世子妃殿下的恶趣味让他无奈放弃:“放心吧,潘白死不了。” 骆轻衣淡淡扫了他一眼:“奇丹碧火录可没有记载治疗双头疫的方法。” 陵苏低声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他翻了一个身抱起狐狸滚到了床榻靠前的里边,侧躺支起脸颊,用目光指了指身前空余出来的大半张床榻,轻笑道:“乏了,早些休息。” “原来世子殿下也会乏的,我还以为世子殿下身子是铁打的呢。”骆轻衣目光微微讥诮,也不知在暗讽些什么? 陵苏哪里听不出来她话中意思,扬起轩朗眉峰,目光温润:“世子妃殿下是不是误解了,为夫的意思是你乏了,该睡觉了,方才见你走路仍有些不稳,定然是还有些疼的。” 骆轻衣微微一怔,一时间尚未理解,直至看到缩在他微敞胸膛里的那只狐狸酸不溜揪的哼哼目光,顿时会意,雪颜刹那红如脂色。 她轻磨牙齿:“世子殿下……” “嗯?怎么了世子妃殿下?” “您当真是欠扎啊。” (ps:抱歉了大家,这几换了新工作,妈的加班,完全没有时间和可爱们互动水群,北北好想念以前和大家在群里开开心心的讨论剧情的日子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小狐狸,莫勾人 最后,终是抵不过陵天苏的拉扯,骆轻衣褪了青衫,只余一件月白单衣,刚一躺下,一只手掌扯过软背,覆在了两人一狐的身上。 ????牧子忧的狐狸脑袋露出小被窝里,朝露般的眸子写满了不高兴。 ????想她堂堂北族少主,在认识陵天苏之前也是个傲岸的主儿,因幼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时光,她更是不会轻易现出幼小的狐狸身子,像一只小奶狗似的在男子怀中恣意撒娇。 ????如今她不仅在陵天苏怀中,将狐狸撒娇耍赖的小性子发挥得淋漓尽致,浑然天成,更是被夹在这对中间,三人同床,更是前所未有的事。 ????陵天苏听到了怀中三岁小狐狸不满哼唧声,手掌抚住她柔软的小肚子,往怀里贴了帖。 ????冬夜严寒,小狐狸满脸不高兴的卷起尾巴,煨住肚子上的那只手掌。 ????陵天苏挑眉一笑:“怎么只有两只尾巴了,还有三只呢?” ????子忧将脑袋缩回被子里,闷声闷气道:“我要睡觉了,不许吵我。” ????还有三只尾巴都缠在了骆轻衣的腰间与手上,为她暖肚子暖手。 ????她的手比陵天苏的手要寒凉许多,终是大病了几年,腹间的黑叶菩提印记都尚未散去,连大病初遇都称不上,倒了夜里,身子总是难以捂热。 ????“原来狐狸尾巴还可以这么用啊?”骆轻衣语气柔和,微微翻了个身子,稍稍从她毛茸茸的尾巴抽出手掌,探入被中,纤细薄白的食指将狐狸下巴抬起。 ????牧子忧两旁的可爱胡须颤颤,凝视这眼前这位玉渲墨染的美丽面容,干巴巴道:“你想干嘛?” ????恢复容貌的她,犹如涅槃重生一般,朦胧夜色也难掩她的如玉风华。 烛光满襟,暖色的光晕渡在她纤长的睫毛间,衬得眸子都是一片温盈的笑影:“你的狐狸轻薄了我,今夜,我自当是要将他的狐狸也轻薄回来了。” ????狐狸下巴处的玉指微凉,牧子忧神色微茫:“啊?” ????陵天苏笑了笑:“我也可以让轻衣轻薄回来的啊。” ????骆轻衣似笑非笑地看着躲在他衣襟里的小狐狸:“九儿姑娘说说,我该轻薄谁好呢?” ????牧子忧任命般的抬起脑袋一副任卿施为的模样:“那你还是轻薄我吧?至少你调戏我尚且还是安全的,若是调戏了我身后的狐狸,今夜三人都不用睡了,你伤痛未愈,就被自找死路了。” ????轻薄不成反被嘲,骆轻衣羞恼地低头在她狐狸耳朵上轻咬一口:“小狐狸欠……” ????“扎?”牧子忧懒懒掀眸:“来来来,让世子妃姐姐扎好了,你若是扎我一下,哼哼,他就还你一百下,别倒时候‘夫君’“相公”叫得人家狐狸耳朵都软了。” ????“我倒是十分期待。”陵天苏眼眸微亮,松开狐狸的小腰,正要去揽他的世子妃。 ????谁知手刚一松开,怀中的小狐狸身上就仿佛冒出了酸泡泡一般,哼了一声,摇身一变,化作美丽少女的形态屈缩在他的怀中。 ????怦然而起身子令他刚伸出去的手掌又落在了她的腰间。 ????不大的小床一下变得有些拥挤,怀中少女柔软的翘臀隔着衣衫贴在他的腹间,鼻间满是她长发幽香。????眼前便是长而细致的秀颈,即便是昏黄的烛光也无法夺去肌理间的雪白诗意。 ????骆轻衣口中含着的狐狸耳朵,也刹那变作柔软细腻的晶莹耳垂。 ????两人中间的少女后背抵着他的胸膛,面颊微红,耳垂被身前女子轻轻咬住,不再是小爪子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撑在世子妃殿下饱满的酥胸上。 薄唇下的那只耳朵呈现出艳丽的薄红,一双明亮的朝露眼眸似有水雾流淌,春意盎然。 ????虽说并非刻意如此,可天生而来的狐妖魅惑气质,足以让人神魂颠倒,醉生梦死。 ????饶是身为骆轻衣的女子,也不由被这模样勾得心头一紧。 ????此刻她也终于知晓,为何话本中那些古老的故事里,总有一些凡人书生会被狐狸精勾得难以自持。 ????深知小狐狸变作了少女姿态,再继续咬耳朵可是相当不妙,骆轻衣微微失措的松开她的耳朵,嗔恼地看了她一眼:“大晚上的,莫要胡乱勾人。” ????牧子忧无辜死了,心道不是你在调戏狐狸的吗? ????怎么倒成了她胡乱勾引人了。 ????就在这时,陵天苏闷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怎么感觉我成了多余的那位,你们二人倒是耳鬓厮磨得难舍难分,这个家还有没有我的位置啊?” ????听了这话,两人手指齐齐朝他腰子戳来,挠他痒痒。 ????牧子忧气恼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狐狸,吃干抹净的难道不是你吗?” ????骆轻衣专挑痒软的部位,戳戳戳。 ????陵天苏震惊,心道子忧太狠了,竟然将他怕痒的这个致命要害都告诉了轻衣。 ????两人其上这谁受的住。 ????可怜堂堂世子殿下,被两根手指生生逼到了强角落,盖着一个被子小角,但凡他偷偷地想要滚过去,两只白嫩的玉足齐齐朝他飞踹过来,又给踢回了墙角落。 ????这…… ????夫纲不振,何以振天下。 ????陵天苏一把掀开被窝,‘怒气腾腾’道:“我要睡中间!” ????相拥而眠的两个美人幽幽朝他看来。 ????“我看你不是想睡在两个人中中间,而是想睡在三个人中间吧?” ????陵天苏:“……” ????“今日让你去打发容家小姐,这才领出门转了半日,又完好无损的领了回来,天苏你可真了不起。” ????陵天苏:“啊这……子忧,你不知道,这其中其实是有苦衷的。” ????牧子忧伸手在骆轻衣白皙光滑的脸蛋上摸了一把,道:“轻衣你知道吗?每个男人出去寻花问柳的时候,总是会有千百个苦衷。” ????骆轻衣却是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副头疼的模样:“我倒是更希望世子殿下没有苦衷,真的是在寻花问柳。” ????牧子忧瞪大双眸,震惊:“你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 ????当年在听雨轩,她不过是用彩带撩拨了陵天苏一下,这个女人都肚量极小的一剑给斩了。????怎么如今睡了一觉……莫不是觉得她家狐狸食之无味了? ????也不对啊,昨夜明明见她叫得很舒服的啊。 ????牧子忧百思不得其解。 ????墙角落的陵天苏却是绷紧了身子,沿着墙壁缓缓坐了下去,一双眸子晦然无光。 ????静默办响,他才缓缓低声开口:“轻衣你都知道了?” ????骆轻衣面容沉肃且无奈:“今日我见着那位容家小姐了。” ????陵天苏眼眸微寒:“她同你说了我要去越国?” ????骆轻衣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听他直言要去越国,竟是气得翻了一个身,将后背对着他们二人,闷闷道:“虽未明言,但有暗示,况且你昨夜就有些不对劲,若非小郡主突然造访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昨夜便该好生问你的。” ????牧子忧也听出了对话中的不对劲,面容逐渐复杂。 ????灯火幽幽,陵天苏脸上神色淡去了几分,俊颜如被夜色浸染,讳莫如深。 ????听他不语,骆轻衣忽然睁开腰间缠着的尾巴,掀被起身,双眸殇起一层水意:“你混蛋!” ????陵天苏:“……” ????一个枕头朝他砸了过来,骆轻衣眼眸中的水意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淡离,看着他平静说道:“世子殿下想好了吗?” ????陵天苏抬首与她对视,面容平静深沉,可那双幽瞳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红翳,宛若隐忍着深渊下滔天怒意的妖魔,稍有释放,便会吞噬世间万物。 ????他艰难启唇道:“我想让你活着。” ????一缕血色从她贝齿下的柔唇溢出,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有怒却不知如何发泄,心中涌起一阵无力:“你昨夜说,我是你的妻子,可是今日,你却想着去找吴婴。” ????牧子忧亦是飞快起身抱住了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慰,却也未将怨气发在陵天苏身上。 ????因为她知晓,此刻他比谁都难过。 ????“我该说世子殿下你真是大方,还是说我在你心中……”话说一半,她自嘲一笑,忽然止歇。 ????“如此,又何苦昨夜春帐一度,惹得世子心烦意乱。” ????“那是因为我嫉妒。”陵天苏心口滞涩难当,一口浊气憋在心中近乎一年,终于在此刻吐出爆发。 ????他眼底的红翳逐渐深浓:“我嫉妒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快要逼疯发狂,一想到旁人碰你,我恨不得冲进越国皇宫之中将那吴婴撕得粉碎,可是这又能怎样?他死了,你……也不再了。” ????“比起所谓的名世名誉,我更想要你活着,走到如今这一步,我才发现,其实在这世间没有什么苦厄渡不过去,除了生离死别。” ????陵天苏看着她,认真说道:“轻衣,我可以在乎这件事的发生,也可以不在乎,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是我一个人的妻子。” ????他翻身下榻,吹灭灯火,声音低沉,眸光晦暗:“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问轻衣你的意愿,吴婴,我要定他了!纵然你不接受,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甚至现下拔剑自刎,最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将你拉回人间,做一对生生世世的夫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七十章:男子与妖刀 ????????推开门,夜色阴郁正如他此刻的心绪,漫天飞雪宛若银丝飞羽邈空。 ????????他踏着风雪,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雪夜之中。 ????????骆轻衣握着绣金红囊,其中安静装着两人的结发。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 ????????陵天苏在大雪之中修炼冥想了一夜,在这一年间,他虽一直贴身照顾轻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修行有半分懈怠散漫。 ????????昊天心经,他已经修出第五道昊天自在印,悬于丹田气海之中。 曾经在灵界暗渊殿入口对决鼠妖主时,他能开启第一道昊天自在印,成功化出昊天玄技:昊天伏魔拳,专克冥邪妖魔。 ????????在这一年时间,他将其余四道昊天自在印分别点化的玄技觉醒为:天海浩然剑,千叶佛手,金羽追月,离火圣吟。 ????????天海浩然剑为昊天专属剑技,可化剑为海,海纳百川天地浩然气。 ????????千叶佛手正衬他的小木灵仙体,木种元气化入昊天自在印中,可演变万千佛桑落叶,佛桑叶为圣土之灵叶,二者合一,可堪比大成木灵仙体,涤清世间邪祟魔秽。 ????????金羽追月则是通过呼吸吐纳,在夜晚十分吸取月之精华,衍以金羽攻术,倒是与鹤妖主的羽刃神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陵天苏的金羽追月,威力更甚,只要体内吞纳的月之精华数量足够磅礴,金羽攻术涛涛不决,其势如洪水倾塌,漫天覆地,大有催城淹月之威。 ????????借助这五道昊天自在印,陵天苏始终难以突破的修罗道化也正是踏入第二重:惊天变。 ????????只是体内那颗黑血,始终难以修炼创造出第二颗。 ????????这并非是他的修行方法不对,更非是他悟性不够,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出自于他的血脉上。 ????????能够凭借这副半妖之躯,修行修罗道化到第二重,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换做旁人,哪怕是上古大妖,若是直接修行修罗道化,念诀引气的那一瞬,怕是就直接爆体而亡。 ????????陵天苏此时非是神脉,即便是修行到了第二重惊天变,也只不过是在那初始的一滴原血上发生了质的变化,始终难以衍生出第二滴黑血。 ????????若是无法提升血脉之力,他的修罗道化,将只能永远止步于此。 ????????停止修炼,周身气机收放自如,淡淡血气与灵力自他身体盘旋三周,血气与灵力看似稀薄,却如同深渊巨兽吞天纳海一般,天地间的五行元力以着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被他吸纳入身体之中。 ????????五道昊天自在印,便意味着五百道昊天气窍,同时吸纳元力,对比寻常人间修行者,陵天苏此刻的身体就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毫无止境。 ????????运转三周之后,血气灵力随风散去,天地间的元力运转轨迹再度恢复正常。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远远传来,陵天苏缓缓睁开眼眸,看着雪地间的那道纤细影子。 ????????“世子殿下受了一夜风雪严寒,实在是辛苦了。”少女容秀提着一壶热茶,缓步而来。 ??????????????陵天苏拂雪起身,不去看她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只是深深凝视着她的脸:“昨夜为何要同轻衣说越国吴婴之事?” ????容秀抿唇一笑,道:“世子妃殿下聪明绝顶,何须小女子刻意隐瞒。” ????陵天苏换了一个话题:“你为何会执刀出现在容宅?” ???? ??????她分明不懂修行,即便手有利刃,面对双头疫魔化的尸体,也绝无一战之力,可是她不仅安然离开容家,那一夜的画面落在了孩童眼中,竟是她执刀稳压一面的场景。 ??????听出了陵天苏话语中的质疑,容秀面色一肃,看着他认真道:“爹爹不是我杀的,只是我在收到书信的那一夜,有一名诡异的男子入我梦境,给了我一把刀,让我去斩赤鬼头颅,说这样爹爹才能够得以往生,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当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手中却真的多了一把刀。” ???? ????入梦化实? ???? ????陵天苏目光微微闪硕。 ???? ????这非是人间道法,倒更像是妖类的手段。 ?????????? ??????????“你可记得那名男子的长相?”陵天苏问道。 ?????????? ??????????容秀面露难色,摇了摇首:“梦中起大雾,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具体长相,只隐约见到,他背着一把金蛇长剑,眼瞳……似含一对碧色的火焰。” 金蛇长剑,碧火眸子。 如此醒目的特征,不用猜也知晓是谁了。 陵天苏心中一声冷笑。 小冥主,天妄杀! 想来也是,他是妖族出身,受冥主传承,成为新一代的小冥主,妖冥双修,既拥有冥族的力量,又能够借助妖族的身份不受天道压制。 暗渊殿一战,冥族战败回归,纷纷撤离返回森冥部落之中。 唯有小冥主天妄杀,能够自由行走于人灵二界。 曾搅乱了灵界风云的小冥主,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将手段展开到了人间吗? 那么…… 陵天苏眼底划过一丝阴冷的诡芒。 天净绾呢? 身为小冥主天妄杀的妹妹,人间双头疫的阴谋,他可不相信那条小毒蛇没有参与其中。 果然,一根妖骨双生咒是压不住这只心狠手辣的腹黑毒蛇,她在苍怜身边装乖巧柔软都装了几百年,如今鲤跃龙门,潜龙出渊,怎么可能还甘心虚与委蛇的陪伴在苍怜身边。 他倒是有些好奇,天净绾此刻是否……也来了人间。 大雪连天之中,冷风从庭院裂口灌入,风雪盈襟,吹拂长发衣衫,猎猎作响,为他清晨睁眼时节的闲懒平添了几分轻贵冷戾的疏狂。 陵天苏冷漠勾唇,幽蓝的眼眸却有火热的期待。 沉寂冷却一夜的血液在这一刻逐渐起了沸腾之意。 棋逢对手,狭路相逢…… 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 看着眼前冰冷微笑的男子,容秀目光逐渐痴迷沉沦。 陵天苏无视她的目光,淡漠扫了她一眼,道:“那把刀呢?” 容秀从怀中摸出一把漆黑的短刀,以不知何种动物的兽皮包裹。 陵天苏接过,拔刀而出,刃上环绕着诡异云纹,妖气缭绕。 他低头审视道:“这是一把妖刀,斩人执念所用,根本无法葬送逝者得以往生,他是骗你的。” 容秀面色刹那血色尽失,身子在风雪之中摇摇欲坠。 她是为容房之女,容房于她有愧,亦有慈爱,死后一口执念不散,难以被赤骨吞噬,唯有亲眼看到自己女儿执刃相杀,那口死不下咽的执念,才会化作深深无力的绝望。 继而被赤鬼吞噬。 这也就是为何,天妄杀要入容秀梦境诱她杀父的原因。 若是容秀对于她的父亲当真是没有半分感情,想必也不会携妖刀归家偷偷见她父亲最后一面。 怕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情感,会彻底害死他吧。 只是有一点奇怪的是……当陵天苏昨日赶到容家的时候,一同腐烂的可不仅仅是容房的头颅,就连那具赤骨头颅,也腐烂化脓了大半,本体的力量仿佛被一个可怕的事物吞噬了干净。 整个身体,就如同一个空壳子一般。 这会也是天妄杀的手笔吗? 藏起心中的疑惑,陵天苏心存好意,并未将妖刀斩念的真相告知容秀,以她的聪慧,不难猜到其中暗藏的道理。 将刀收起,他又问道:“昨日容小姐同我说,有办法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入越国皇宫,拿下吴婴,不知有何妙计?” 容秀也不知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可以装出来的,方才还明显沉静在悲伤之中的神色豁然振奋起来,眸光雪亮道:“世子殿下可知,近日以来,越国太子选秀一事?” 陵天苏蹙起眉头:“略有耳闻。” 莫不是让他挑几名模样姣好的女子死士潜入越国皇宫,这未免也有些太不切实际了些吧? 且不说吴婴有着长幽巅峰大圆满境界的恐怖修为,纵然他手底下的死士女子有着倾城姿容,成功力压群芳,入了太子帐,可任凭她有天大的手段,又如何能够成功拿下吴婴。 怕是白白送上门给人家吃干抹净还差不多。 更别妄想着将吴婴弄晕打包带走了。 若论下毒…… 更不用说了,吴婴有这么好毒杀,怕是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陵天苏有些失望,还以为她有什么好主意呢,果然世家小姐的眼界也就这般天真狭义了。 谁知,眼前这位天真的世家小姐却是围着陵天苏打了一个圈,目光调笑欣赏:“世子殿下不会以为容秀献计让世子安排美人死士毒诱吴婴太子吧?” 陵天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蹙了蹙眉:“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容秀洒然一笑,站定脚步,与他四目相视道:“美人虽美,却无力量压制住长幽境的吴婴,且世子是个怜香惜玉的君子,自然不会牺牲女子清白去色诱敌国太子,当今放眼整个天下,长幽境屈指可数,世子殿下便是其中之一,更难得的是,世子殿下容貌无双,比起天底下绝大部分的女子还要俊美好看,若是由世子亲自出马,混入选秀人群之中,必然璀璨夺目,一举选中成为世子妃,届时,得吴婴青睐,何愁这位太子掳不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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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怎能错过 陵天苏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幽瞳迷惑而震惊,似是办响也没反应过来她此话何意。 直至容秀那张秀眉的面容生气丝丝笑意,他总算才将这句话给琢磨过味儿来。 一张白皙的俊颜顿时青红交加:“开什么玩笑!我是男儿身!” 献计色诱为真,只不过色诱的主人从美人死士换做了他,何等荒唐! “知晓世子是男儿身,这一点世子妃想必再清楚不过,只是由世子亲自出马,此事胜算很大,这样一来,也不必担忧徒赠牺牲,纵然是事情败露,以世子殿下的能力,想必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容秀又从怀中取出一株漆黑的草植,微笑道:“此草名为将军鬼泣草,太子吴婴是三途河鬼婴的传说想必世子殿下也有所耳闻吧,鬼泣草本就是万鬼克星,而此草却是鬼泣草中的珍品将军,世子将此草碾磨成汁,下进酒水之中,喂他服下,纵然吴婴实力通天,也难逃世子殿下的手掌心了。” 陵天苏心头古怪,虽说是正常献计,可为何此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倒是让他更像是江洋大盗采花贼下蒙汗药,晕翻姑娘家再打包打走似的。 可是! 吴婴并非姑娘家! 而他也非采花贼,反而还要扮做女人! 这如何能忍! 陵天苏正要发作,容秀便已经将手中鬼草塞进他的掌心里,盈盈笑道:“世子殿下难道不为世子妃殿下考虑一下吗?不过是扮成女子,又不是真的要您在吴婴太子身下承欢,此时唯有你知我知,容秀不说出去,谁又能够知晓。” 陵天苏一腔怒言在听到‘世子妃’三字的时候又生生的咽了下去,面色铁青的接过将军鬼泣草。 憋了半天,才闷闷道:“你若说出去,我掐死你。” 容秀腼腆一笑,目光却是闪烁着异样兴奋的光,似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世子殿下卸下白衫换罗裙的模样。 陵天苏捂额无力长叹一声:“七日后出发,前往越国。” 话说,吴婴应当不会这么不长眼,放着那么多女娇娥不去喜欢,一眼相中他吧…… 容秀背脊挺直,振奋道:“请务必让容秀随殿下一同前往!” 世子女装,怎能错过!!! 看着那双眸都是小星星的容家小姐,陵天苏忽然有了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陵天苏决定七日后前往越国,并非有意推演,容秀在他眼中看出了某种自信。 京都发生双头疫命案,刻不容缓。 他定下七日之约,很显然,是想在这七日内,彻底解决掉这场双头疫的隐患。 …… …… 夜色深了,一轮明月洒下千缕银丝,月华如水,辉映着阁楼院落的笙歌漫漫,灯火辉煌不夜天。 冬雪未停,合欢宗内的妖娆舞女虽不善体修,未着冬衣也会感道体寒凉霜。 可是她们不畏寒凉,因为每一名舞女在歌舞演奏完毕之后,都会投入男儿炽热的怀抱之中,索求温暖。 堂下千盏琉璃灯延绵成一片灯海,交织娇媚女子的柔嫩雪肌,应衬着她们妖娆性感的调笑之声。 时而会有罗列在桌案之上的珍馐美味被男子展袖拂开,空出余地,抱着怀中佳人,当场行那鱼水之欢。 这里是合欢宗,男人的天堂,在这里,不论你是潇潇君子,还是严守书生,一入合欢不夜城,满身矜傲皆不再。 采补双修的功法波动吹舞着琉璃灯盏,伴随着场间男子似是痛楚又似欢愉的无力低喘,歌声缓缓,乐声飞旋。 白玉楼阶尽头,宛若悬于天阙之上的宁静阁楼,似乎与这人间极乐之地格格不入。 有醉酒男子,试图窥探传闻中合欢宗年轻宗主的闺阁全貌,借着酒意,跌跌撞撞爬上白玉高楼。 场中,有合欢女弟子见之,纷纷会心一笑,目光微嘲,却也不去阻止,冷眼旁观这臭男人如何自取其辱。 果不其然,楼阶尚未爬过三层,便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震荡开来,高高喷血倒飞出去。 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根,趴在地上哀嚎不止,看身上服饰,黄金腰带,金色蛟龙发冠束发,显然是一名出身高贵的贵胄王权子弟。 他咳血连连,痛苦与酒意熏得他失了理智,伏在地上怒吼道:“一个合欢宗的浪 货婊子贱货!也敢如此自命清高,都不知和多少男人双修过了,装清傲高洁给谁看!当真以为和那叶陵睡过你就傍上了一个好大的靠山?!” 四周欢愉歌声渐渐止了,红毯上的舞女也止了舞步。 高台之上,湫乐手掌压住琴弦,悦耳勾魂的琴音消散在了雪夜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狼狈的青年。 一些合欢宗女弟子们,纷纷露出了讥诮的目光,如同看待小丑一般看着那个男人。 这一年来,总是不缺乏一些喝酒闹事不长眼的东西。 寻常闹事者,依着她们合欢宗妖女的脾性,自是不会客气,直接勾上榻,采补得让他们一个月下不来床。 而今日这种,直接太岁头上动土的,到还是难得一见头一回。 看着家伙的打扮,想来是天子膝下的某位得宠皇子,莫不是以为仗着自己皇子的高贵身份,在永安城的地界之上,就无人敢拿他怎样了? 他莫不是忘了,一年前打宗主主意的那位双子君,狂傲如他这般的龙族强者,至今都不敢踏足永安城半步。 感受到了旁人的讥诮注视,那名男子咳出口中的淤血,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伏在女人身上的世家公子,朝堂老臣,都朝他投来的看愚蠢之徒的目光。 他胸中憋着与火气,厉指悬于高月之下的阁楼,反唇相讥道:“看什么看!大家都是男人,你们敢说你们不想睡上头那位!呸!敢想不敢做!真当那婊子是什么神仙人物!说得好听是叶陵的女人,说难听点,不就是区区一个玩物,不错!叶陵是当众扬言她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回来近乎一年时间了,你们何时见他来过一次合欢宗!” 场间男人都怔住了,竟是发现他说的不无道理。 叶家毕竟还是叶公说了算,家教森严,纵然在宫廷夜宴之中世子放下一番漂亮的狠话。 可是合欢宗出身的妖女比起勾栏瓦舍的女子还要放荡不如,怎么可能入得了叶家门府。 倒也难怪,这一年间,世子对这妖女不闻不问。 青年皇子血染红唇,醉醺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神情淫邪阴厉: “她苏邪是长得好看,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可那又如何,云泥终有别,她娘亲就是合欢宗的一个贱货,不知道跟那家野男人生出来的野种!泥污再怎么洗,也是黑脏的货色,叶家已经有了一个世子妃了,纵然是丑如厉鬼,命不久矣,他叶陵为了维护他叶家世子的好名声,甘愿守在那丑妇身边寸步不离,也不愿到此与你春风一度!” 场面逐渐躁动起来,青年皇子的一袭话勾动了不少男人心中的燥热。 若是叶家世子当真已经将这妖女遗忘,不受重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可以且试一试合欢宗宗主的香艳之名? 气氛一下变得蠢蠢欲动,空气都多了几分火热沉炽的味道。 青年踉跄几步,捂着伤痛断裂的肋骨,另一只手则贼心不死地朝着白玉楼阶方向招着。 仿佛苏邪就站在那里,他一脸淫笑道:“叶陵不懂怜香惜玉的,在他那里,你连成为妾室的资格都没有,不如来好生服饰本皇子,服饰的尽心尽力了,本皇子一高兴,便封你一个侧妃好了。放心放心,纵然你同那叶陵睡过,本皇子也不会嫌弃你的,在本皇子这儿,好生将你妖女的本分之事做好,妖给我看,本皇子定当重重有赏。” 手掌刚招两下,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妖女?还真敢叫啊?你以为世子殿下的警告之事说说而已的吗?” 青年男子脖颈间的寒毛根根炸立而起! 还未等他瞪大眼眸,身前一道寒芒掠过,手臂齐间而飞,还尚未感觉到疼痛,他便看到一抹含着金线的窄细长刀在琉璃色的灯光下如电如雷。 啪塌一声,手臂落地。 染血的刀锋斜斜一振,在雪白的地毯间留下一串晶莹的血珠子。 “啊!!!”青年皇子惨叫倒地,捂着断臂伤口,目眦欲裂地看着身后貌不惊人、胸前绣着一枚金叶的黑衣男子。 “叶家影侍!” “在合欢宗内,怎会出现影侍!” “他是云长空!叶陵世子的亲信近卫!” “叶……叶陵世子的亲信?怎会出现的如此及时?” 他们没有忘记,在那场夜宴之中,叶家世子殿下放下的狠话: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人能够喊她妖女,若有旁人敢对她道出妖女二字,必然拔舌相报。 而方才这位皇子殿下便喊了一声妖女,叶家影侍云长空便出现了。 出现的如此及时,这岂不是意味着,世子殿下一只有派影侍时时刻刻地关注合欢宗? 什么玩物妖女,身份低贱?! 他们心中各自暗骂。 差点被这家伙带进沟里去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我见人间多妖娆 好在方才没有胡乱发言,不然此刻地上躺着的,可就有他们一份了。 看到云长空冷漠至极的眼神,青年皇子的酒顿时醒了,面容惊恐扭曲,威胁道:“你……你不能杀我!我乃当朝皇子,你为晋国之臣,怎可当场行凶诛杀皇子?!” 云长空咧嘴一笑:“放心,你的狗命不值钱,我也不想要,我只是遵循世子之命,代劳拔了你那个乱喷粪的脏舌头而已。” “就……就为了一个妖女……你竟敢!” 云长空手起刀落,染血的舌头飞出。 这会儿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够发出绝望的呜咽之声。 云长空眼神冷漠:“什么妖女?那是我的主母。” 全场鸦雀无声。 没过多久,大堂之中,忽然响起鸽子振翼之声,雪白的羽毛被琉璃灯衬得洁白发亮,足上绑着一颗竹筒,飞至湫乐方向。 湫乐拆阅浏览,旋即抿唇一笑,扬眸道:“将这位皇子殿下抬出去绑好挂起来,示城三日,还有……” 她向正准备隐身而去的云长空招了招手,取过一碟子糖果子递给他:“方才你的主母说你这人嘴甜,这些糖果子便赏于你吃了。” “啊?”云长空呆呆接过白玉盘子,看着糖果子中间明显掺夹着色泽不一圆溜溜的丹丸,这些丹丸他都认识,常年出没于恒源商会的八层楼拍卖会上,珍贵非凡。 如今却如同随手打发小孩糖果似的赏了出来。 在众多火热艳羡的目光注视下,云长空露出一个苦笑不得的神色。 心道这算什么,隔空秀恩爱? 雪后的永安小巷银霜素裹,冬雪十里,盛世繁华都城,重檐飞角,冰棱积雪,古意出尘。 风雪夜连天,不比堂下莺歌燕舞,娉婷妖姿起舞的俗世喧嚣,阁楼小屋,唯见人间红尘烟火的明净安清。 一只纤细出尘的玉手推开窗缘,楼外是黑沉沉的夜雪阴天,繁华的古城有长灯千里,阡陌小巷之中时而荡起烟花爆响的声音。 窗口现出一张绝美如玉的容颜,看着这片盛世皇城,幽深妖治的桃花眸蒙上一层薄薄的雪色,映着漫天冰雪,疏淡寡凉。 目光流转,看着街道小巷内不愿归家的顽童似是在雪地里捡到了完好的爆竹,如获宝藏一般藏好在衣兜里,红扑扑的小脸满是兴奋的味道。 细雪飘落,她的目光微微流转,低声喃语:“快过年了啊……” 今年,他会跟谁一起过年呢? 窗下案前,有红泥小炉,其中放着上好的青瓦碳,以文火炙烤着小羊肉,一旁温着一碗红豆薏仁粥。 嗯……一年间以来,她从未响应赠予他的那朵桃花,他亦是十分听话,从未来此寻她一次。 只是一日三餐,准时准点,风雨无阻,总是能够遣人安然送达,一次遗漏都不曾有过。 习惯性的在饭前饮用一盏清茶,这才端起热粥,目光落在粥面上的那一片青叶上。 青嫩的叶面之上,脉络分明,阡陌纵横的细弱毫痕宛若富含某种神妙道痕之意。 看着不像可以进食的美食,到更像是这碗精致热粥的点缀物。 苏邪想也没想,含住绿叶吃了下去。 青涩的味道在口中泛开,一双美丽疏淡的桃花眸顿时弯弯如月,唇边也多了一丝温软的笑意,她轻唔一声:“嗯……有陵陵的味道。” 精致的瓷勺刚盛起第一勺热粥,空气之中还弥散着烤羊肉的诱人食物香味,风雪侵袭一寸,窗内的旖旎暖色柔光一动不动,好似烛火静止。 一道轻似若无的气息,瞬间依着风雪吹入屋内,缭绕在古街长巷中的夜风未乱,烟雾风雪迷漫亦是未颤,一切皆是一如既往的安宁古境。 可是她手中这碗粥,却是瞬息冰冷下来,瓷勺上凝结出淡淡的霜意。 红泥小炉内的碳火明灭了一瞬也瞬间失温,空气中漂浮的烤羊肉香气也冻结难寻。 跟着冷下来的,还有她那逐渐琉璃化的妖异眼瞳。 她放下手中瓷碗,侧眸冷眼以望。 亘古的夤夜黑暗,似是将一只隐藏在人世间的鬼魅妖魔遮掩在了夜色长风之中。 悠远的苍穹笼罩皇城,绵雪未歇,风声却起了一场变化。 似有黄泉之风掀天而起,乌云千重掀起万里波澜,月光再度映入人间,似惊现一池天阙月宫水色,漫出万点寒芒。 苏邪双瞳之中掌控着黄泉之风的璃幻色泽逐渐淡化,一双桃花眼如初蕊妖异绽放。 千重风雪如雾如纱,璃幻妖治的桃花眸盯住了月色之下凌空漂浮的一星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道被风雪衬得极缈的美人轮廓。 鸦羽墨发被漫天飞雪衬得极黑极妖,一张仿佛来自长夜里幽深梦魇虚境之中才会存在的绝美容颜自风雪中浮现,眉眼似含千山万水般的温情,湛湛青瞳中流转的光,却又神秘,在暗夜流雪中,漂亮得不可思议。 苏邪轻笑,笑容犹如冰雪冷冽:“我当是谁,这不是我那傻女儿的小徒弟吗?怎么,不好好在灵界陪你的师尊,到人间来凑什么热闹。” 流风朔雪在天地间涌动的轨迹忽然飘忽急促了几分,清冽的寒风徐来,幽冷暗香袭来,淡青的纤影在月华中仿佛晕散着微光。 诡谲阴冷的气息瞬息而至,一双美丽的青色竖瞳近在咫尺,与苏邪四目相对。 离得近了,甚至能够嗅到她身上的幽冷清寒的体香之中,掺夹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不祥的气息。 苏邪甚至能够从那双湛青竖瞳的深处,看到一抹残余未褪的血色,沿着竖瞳朝眼尾勾勒出一笔极细极淡的猩红血丝。 血丝如人间执笔者以鲜血为墨勾勒出的一笔妩媚摄人的弧度,为她温润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妖异。 由于颜色极淡,勾勒至了末梢,轮廓几乎快要淡化不见,依稀能够看出是一朵花瓣的轮廓。 她身上有着风雪与鲜血的味道,容颜分明含笑,却给人一种冷血有危险的感觉:“正所谓人间有味是清欢,我见人间多美丽,特动身跋涉千里,望寻师公所沐过的风雪,踏过的山河,以盛眼中景寄于师尊大人,聊表相思。” 很明显,来此之前,在这场雪夜永安城内,是死过人的。 死在了眼前这位危险美丽的女子手中。 夜风吹动长发以及发间那两条猩红的系绳,修罗鬼面斜斜侧在脑袋一旁,似哭似笑,鬼眸狰狞。 苏邪对于眼前这位,一直都抱有极大的警惕之心。 当初在灵界之时,虽然陵天苏并未明说,可她与他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在苍怜面前,她并未直言点破阿绾的真面目。 一直冷眼旁观,直至离开灵界,她都从未向陵天苏多言询问一句。 直至今日,她看着眼前这名笑得温柔动人的美丽女子,她缓缓启唇,平静问道:“不知你眼中的盛景江山,可是需以我苏邪的鲜血为画?” 很显然,来者不善。 她,是来杀她的! 天净绾嫣然一笑,忽然抬起纤细的手掌,抚上她纤薄细嫩的秀颈:“当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她指尖冰冷,就像是冷血的蛇类带着某种阴冷意味划过她的肌肤。 今夜,这只素手染了多少条人命,苏邪不知,也不惧。 她上下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挑眉忽然说了几句十分破坏意境的话:“今天的茶,可真难喝?” 南方人尤爱品茶,她在用餐前,习惯饮一口清茶。 而她见到天净绾的那一刻起,她便知晓了,今夜死的那群人,怕是也饮过一杯茶水吧。 天净绾神色微讶,目光露出几许怜惜温柔之意:“当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杀掉真的是有些可惜了。” 她生来就表里不一,此刻也一样。 嘴上说着可惜,目光透着怜惜,可覆在苏邪秀颈间的那只柔美纤手,却是蓦然收紧了。 足以捏碎星辰界域的力量,在她掌下张开。 苏邪微叹一声:“长幽境了不起哦,你当是白天来找我麻烦的。” 琉璃色的眼瞳蓦然一道皎洁满月,天净绾身后亦是多了一轮明月相迎。 巨大的明月盛着她纤细柔美的娇躯,似要吞噬一般,将她吸入其中。 天净绾身后的空间骤然朝着那轮明月方向塌陷出一个恐怖的空间气流,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天生巨手,将她渺小的身躯握住。 苏邪脖颈间刚扼紧发力的素手骤然一松,天净绾青色竖瞳愕然一瞬,随即明亮大绽光芒。 她唇角勾起一抹趣意的笑影:“有意思,竟然是神族灵法《黄泉月轮诀》,你果然有被我杀死的价值。” 青衣倩影被一股强大势不可挡的气机牵引拉至那轮明月之中,一圈月华光阴在明月边缘荡出一层涟漪。 眼前诡异的青蛇女子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月华之中。 “扰人用餐,真的是一只不讨喜的小青蛇。”苏邪目光无情的看着青影消失,百般聊赖似地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今夜的不速之客竟然有着长幽境的绝俗修为。 可《黄泉月轮诀》乃是神界桎梏圣阶灵法,纵然不知出自何方势力,亦不知陵天苏从何得来,却与苏邪她的本命星辰相辅相成。 如今修行此灵法甚至未达一层,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绝杀一名长幽境的妖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叶子 她抬臂正欲关窗,对于那位曾经白捡的妖尊乖女儿的青蛇徒儿,她心中未存半分怜悯之心。 杀了便是杀了,若是那傻憨憨伤心难过,自有她的鼎炉相公去哄。 养条毒蛇当成乖宝,也就那位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妖尊大人做得出来这种傻事了。 咯吱木窗声刚起,夜下无数道明月光华骤然散发出强大的元力波动,让整条长街瞬间变成一片狂暴的渊海巨浪世界。 苏邪搭在窗户上的手掌蓦然苍白如雪,只觉体内瀚海如海的元力不受控制的朝着某个方位疯狂流散,与地间的元力产生激烈的碰撞,疯狂的撕扯成湍流乱絮。 一只素手,破月而出! 她气机大乱,窗外那轮明月支离破碎,连绵细雪不知何时就变得狂暴急骤起来,呼啸的凛风将破裂的光华吹得大乱而扭曲。 空之上,曾经被苏邪气机劈散的万里乌云再度重聚,遮住穹,迎来无光的长夜深渊。 净绾在暗夜中轻勾红唇,无声微笑,好似暗夜深渊中开出的妖诡罂栗,美丽而冷血。 她一掌推开窗户,瞬间,窗户无声归于虚无。 窗内的暖灯旖旎也消散成了死亡的黑暗,她冰冷的指腹来到苏邪的额前眉心,凌空虚虚临摹着她眉间点燃的那颗星砂,姿态从容轻逸,在她脸上仿佛看不到任何危险的威胁。 她很爱笑,尤其是在古寂深幽的夜晚里,她笑得人畜无害,无辜纯良。 “原来丫头你喜欢月亮啊,不知你有没有见过忘川河倒映出来的那一轮明月,是血的颜色,你若是喜欢,我带你去看可好?” 随她笼罩下来的气息染着淡淡的霜雪血腥的味道,苏邪的每一寸感官在这一瞬变得异常清晰,寒冷,死亡,战栗。 在对方恐怖的气机镇压下,胸膛下的一颗心脏跳动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澎湃之力,双耳不禁都荡起了剧烈的心跳声,以及心脏皲裂溢血的声音。 苏邪苍白的唇角溢出一抹血色,她气息瞬间冰冷下来,黑眸战意凛冽。 毫不胆怯地直视眼前女子那妖异诡纶的青瞳,随着她指尖轻勾,嵌入眉心的那一抹星砂宛若被一个无法披靡的力量强行生剜而出。 本命星辰强行剥离出体,这般疼痛无异于抽骨剥魂。 苏邪面上刹时多了一层血色,那一指恐怖绝伦的力量强势地侵入她的识海之中,再以一个蛮横的姿态将她与穹本命星辰遥之呼应的星砂抽离出体。 鲜血从娇嫩白皙、细不可见的肌理中渗透出来,以至于此刻她面容看着异常红润诱人。 唇角溢出的鲜血如瀑,染红她洁白的衣裳。 濒临绝境之下,她异常坚定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净绾完美温和近乎无情的面容终于产生了一丝松动,她兴趣了然地看着眼前这名少女,轻笑道:“你同死在我手上的那些人不一样,面临死亡,我竟然在你眼中看不到半分恐惧的情绪。” 她施施然地收回手指,眉心星砂纵然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细线连接着识海,依旧无法阻止寸寸剥离之势 。 净绾贴了上来,冰冷的唇在苏邪面颊上轻轻蹭了蹭,沾染了血迹的唇边殷红妖冷,她缓缓笑道:“你不怕死吗?” 堂内笙歌未止,有美人翩翩起舞,男子贪欢做乐。 无人知晓,此刻阁楼的冰冷杀机盎然盈散,冻结了四下空气。 苏邪掀起眼眸毫无情绪的看了她一眼,两者之间的境界实力太过于遥远,她的半步距离,却是她的涯。 “经历过苦厄,见证过地狱,这具身子都是碎后重生的,事到如今,怎么可能还会畏惧死亡。” 净绾清美的面容微微一怔,多了一丝恍惚。 妖异桃花眸爬上一层血色,涌出一抹宛若困兽犹斗的戾光,星砂即将离体的那一瞬,染血的面容骤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仿佛所有的生命精元与气象尽数投注在了那颗星砂之郑 以苏邪的心智如何看不出来对方此刻是想吞噬剥夺她的星砂力量。 虽然她并不知晓,在这世间,有怎样的力量可以不受排斥与反噬轻易吞噬他饶本命星辰。 可是眼前这只毒蛇既然敢做,她亦是敢奉陪到底! 星砂变得殷红如一轮血月,苏邪右瞳亦是倒影出一抹残月轮廓。 地间气象大变,穹十万重云破,无间黄泉幽风起! 黄泉月轮诀,第一重! 竟是在死亡的威胁下,修至成功。 一道道银白色的月轮印记爬满苏邪白皙的肌肤之间,无法形容的剧痛席卷全身,肉身力量并不强大的苏邪只觉的身子要被那一道道月轮印记撕裂一般。 强行压下眼瞳深处的痛楚之色,眉心星砂已经彻底离开识海所纳范围,眉间鲜血溢裂,宛若一点朱砂妖红。 可是星砂并未离开她的意识操控范围之外,苏邪体内爆发出了惊的气血之力,一轮轮月印入圣符一般附在星砂之上,漫着惊的气机,朝着净绾笼罩而去。 净绾从容不迫,素手轻抬,竟是将那一枚恐怖血红的星砂直接握在了掌心之郑 大雪长风血月,净绾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自己白皙拳头指缝中溢出的鲜血,静默了片刻,才幽幽开口:“好奇怪。” 绝对的境界差距,让苏邪今夜依旧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死。 可是最后一击,她终算是山了对方。 银白的月轮印记如诅咒一般,在她手中不断蔓延而上。 若是她想无视那枚星砂所依附的恐怖力量,强行吞噬,必然要付出一只手臂的代价。 净绾目光重新将苏邪审视一番,无了星砂的她,此刻浑身气机大散,就如同普通凡人一般,体内积存的元力在眉心那一点朱砂般的血洞中飞快流逝。 甚至无需一夜,她便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邪疲倦倚着窗台,面色苍白的笑了笑:“奇怪什么?奇怪我分明饮了清茶,却没有感染双头疫。” 净绾眸光微动,低头看了一眼案上冷粥,露出恍然的神 色:“那枚叶子……” 她哑然失笑,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胸前肌肤下埋着的那根妖骨:“昊心经自在印灵技千叶佛手,再配以他的木种之灵演变出来的佛桑古叶,有着涤清世间邪祟魔秽的治愈力,倒也难怪潘白忽然痊愈,真是意外之喜。 短短一年时间,竟然让他点燃了药魂星宫,我真是好奇,修行者一生只能够拥有一道星魂,他分明没有神族血脉,何以能够同时开启多种属性的元种与星魂之力,依着木仙灵体便如此胡作非为,他就不怕有朝一日爆体而亡吗?” 苏邪冷冷看着她,不语。 净绾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被她所伤,眼中却并无任何恼意,反而欣赏之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只可惜,对于她而言,却是能够让她欣赏的东西,越有值得杀死的价值。 “厉害极了,都知道双头疫的根源出在茶叶之上,那只奶狐,真的是让人越来越感兴趣了。”净绾舔了舔唇角,眸光明亮。 苏邪反唇相讥道:“毒蛇,你这种想法可真是有些危险了。” 净绾轻笑道:“怎么?怕我伤了你的鼎炉?” “当然不是,我想危险的那个人是你,但凡是对陵陵产生兴趣的女人,最后都会被勾到他的狐狸窝里去。” 净绾也不恼,看着她笑意不减,耐心十足:“看来姑娘你对于此事十分有经验啊。” 苏邪神色一滞,微微偏首,目光闪烁。 可不是吗? 当初在永安城初遇这只狐狸的时候,溪水河畔,她尚未动情,只是觉得这家伙有趣得紧,有趣着有趣着,怎么就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净绾见她这般模样,顿时笑出声来:“我与你们可不同,我对他感兴趣,动的可不是心,而是空空如也的胃袋啊。” 没有那一只毒蛇,会去爱上自己看中的食物。 苏邪低咳一声,面上起了一层死灰的落败之意。 净绾轻咦一声,道:“眼下都这般了,我竟然还未从你的眼中看到绝望,难不成你觉得你今夜还能够活下来吗?还是,你觉得他会来此救你于危难之中?” “只可惜啊……”她笑意盈盈的把玩着手中染血的星砂:“如今你的本命星砂已经离体,神仙难救了。” “神仙难救?你确定?”突兀的声音打破夜空的宁静,万里重云浸染的血色尽褪。 伴随着一缕清风徐来,轻轻吹拂过她纤薄冰冷的指尖,那一枚染血星砂不可抗力的虚浮而起,直接消失不见。 就像是穿越了某种奇妙的空间,不见那可星砂有任何运行的轨迹,下一瞬,便重新嵌入苏邪的眉心,银芒闪烁,重归识海。 看着那道比夜色更加深沉的影子踏云而来,那是一个身穿紫色帝袍的青年男子。 轻狂的眼,淡疏的眉,帝冕珠帘下是俊魅孤傲的脸庞,冰冷明澈中略带风流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轻贵骄傲气息。 看到那名男子容貌的瞬间,苏邪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眼神有些抗拒。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无祁邪 净绾亦是认出的那名男子的真实身份,漂亮的长眸映着漫飞雪,万里重云,眼底一派波澜不惊,不徐不缓道:“生神尊,苏敖。” 紫袍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高深莫测:“修罗?” 净绾轻笑摇首:“不是。” “神明?” “不是。” “妖魔?” “不是。”净绾笑容妖娆。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了。”苏敖冷傲的唇微掀,缓缓吐出两字:“灾祸之神。” 净绾长眸微眯,旋即展颜轻笑:“亦然……也不是。” 苏敖没有同她纠结这个问题,只淡淡道:“今夜,你杀不了她。” 净绾看了苏邪一眼,淡淡道:“看出来了,倒是真没想到,丫头原来是神尊后裔,还觉醒了神族血脉,这可真是多有得罪了,若是一早知晓,我也不敢对神尊后裔出手才是。” 苏敖冷笑:“虚伪!在你观得她会黄泉月轮诀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若非她身负神脉,你又怎会来此杀她?” 净绾道:“神尊大人这是决定插手人间事了?” 苏敖冷道:“家事。” 苏邪微微一怔,神情复杂。 净绾有些意外道:“神尊大人子嗣有万千,觉醒神脉者更是多如锦鲤,可从未见您承认过谁?” 她眼底趣意深浓,心道这姑娘莫非身上还存有她看不清的因果不成? 若是这样,倒也可以养肥了再杀。 苏敖眼眸厉然深眯,身后万里重云如狂龙翻涌,泼墨似的空如人发怒,即将降下神罚:“她不是你能碰的。” 净绾是一个进退有度的人,也知晓今夜有这位大人在,她必然杀不了苏邪。 心中更是诧异非凡,心道究竟是何人能够请动这位七界传,神界至高主宰神灵。 陵苏的身影在她心头一闪而逝,她忽然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朝着生神尊礼仪周道的施了一礼,窈窕青影便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之郑 苏敖冷哼一声,将冷漠的视线从她消失的那个方位收回,神色傲然的朝着阁楼窗户看去。 谁知…… 咯吱一声。 窗户关上了。 堂堂神尊大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在今夜出手相救之后,非但没有得到对方的感激涕零,反而还被这位不知曾了多少倍的孙女给拒之窗外了…… 霸气傲然的神情一下子僵在了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模样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神尊大人好没气的喂了一声。 窗户里头没有一点动静。 他黑沉着一张脸,心道那死鬼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这位。 若非如此,他定要好好出手教训一下这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竟然敢将本尊拒之窗外。 掠至窗户外,他绷着个脸,敲了敲窗户:“不识好歹的臭丫头,你可知是谁救了你?” 屋内传出苏邪的声音,有些冷淡:“生神尊,好大 的牌面,需不需要女子我三叩九拜,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苏敖面色一滞:“你这是在怨我?” 这死心眼的臭丫头! 在她十岁那年,其实他是见过这个丫头一面的,他闲来无聊,以神识分身化凡,恰好坐落与江南地带,寻花问柳,好不快活。 亦是想要品尝合欢妖女之风,那日上山,他便见到了背尸下山的女孩。 许是传承神脉之间,有着虚无缥缈的某种关联,苏邪感应到了他们之间的血脉联系。 暴雨滂沱的半山腰里,雨水都冲刷不掉她满目的泪水。 她跪在泥泞之中,恳求那个男人能够帮助她,在母亲尸身腐烂之前,送她下山。 可是他没有,携美人之手,撑伞而去。 独留一个潇潇风流的背影给她。 那一幕,她毕生难忘。 如果此生,她苏邪最厌恶反感的人是谁。 那不是弃她母女二饶苏安,也不是那个觊觎她身子多年的淫邪老贵谢无涯。 而是窗外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尊先祖。 他分明有着开辟易的神力,只需拂袖一挥,便可轻易送她与母亲下山,她从未奢求过什么,只想早日让母亲入土为安。 她不求他能够念着血缘待她像亲人那般好,但求他的举手之劳,她愿粉身相报。 可是他没有,就像是一个高贵的神祗过客,冷漠俯瞰一个泥泞之中溺水绝望的渺蝼蚁。 似是担忧自己一时的心软伸手,那低贱的蝼蚁便会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赖着他的手不放,最后蝼蚁身上的肮脏泥污,染脏了他的帝袍云袖,污了他的神祗身份。 这很麻烦。 所以不如无视。 当时苏邪虽然年幼,却是通过一个冷漠的眼神,将这位世上最尊贵的神祗心思观得一清二楚。 纵然今日得他相救,可是她不会真的认为,原因便是他方才口中所言的家事。 卑贱的凡人没有资格成为神祗的血亲,何来家事一。 “苏邪一介凡夫俗子,岂敢怨怪神尊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听闻神尊大人风流成性,合欢宗堂下有佳丽三千,仍神尊大人一品。” 语气恭敬,可其中敷衍不耐之意,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 生神尊气得牙痒痒,目光明晦不定:“你莫不是以为本座今夜是为你而来的吧?” “苏邪尚有自知之明。”不管他是何目的,她不感兴趣,也不想深究。 正如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祗对泥泞中的少女提不起半分兴趣一般。 “是叶陵让我来的,他近日以来,京都不太平,有人盯上了神道轮回者,所你非是神道轮回者,却觉醒了神脉,论资质与神族无异,他担心你被人盯上,果不其然……” 嘭! 话尚未完,那两扇紧闭的窗户被人大力推开。 生神尊可怜的鼻子被狠狠撞上,他轻唔一声,捂着鼻子目光愤怒的看着窗棂下的美丽少女。 苏邪目光震惊:“是叶陵让你来的?!” 叶陵在人间或许 的确是顶尖强者的存在,可是再怎么强大,也限制于人间,神族狂傲自负,他又如何能够驱使得动,更别眼前这位还是一名神界的绝对主宰者。 苏敖揉了揉鼻子,目光暗沉道:“很震惊?” 苏邪并不愚笨,目光阴晴不定了一瞬,反应过来,面色复杂道:“他究竟是谁?” 雪影浮动,寒意刺骨。 苏敖一袭紫袍帝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他神色傲然道:“神帝之子,无祁邪,不知道你可曾听过这个名头。” …… …… 正值隆冬新雪,远山交叠,笼在一片雪幕之郑 古林幽深,万俱寂。 陵苏看着暗夜雪地之中,染血冷却的尸体,静默无言。 他认识那位尸体的主人,是永安城一家首饰店的老板,如今年岁怕是已经有四十好几,若是未开眼,在他眼中,此人便是再普通不过的中年老板。 脖颈间溢出大量腥臭的鲜血,赤鬼头颅已经彻底剥离了他的身体。 当他来到簇,便已经是这般鬼面模样。 弑杀的气息尤为散去,这股冰冷而又遥远的气息,让他通体血液冰冷到了极点。 腰间的霜叶刀已经出鞘,熠熠的刀锋犹自滴落着鲜红的血珠。 鲜血滴答,染红雪地,可是在那刀锋之上,还有一道充盈的暗红色血气,正被某种强大而古老的气机牵引这不受控制的注入他的手掌之郑 手背之上,血线密布,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是那股气息是无害的,反而充斥着某种磅礴奇异的力量在他经络之中四处游荡,血气疯狂同化着他的血肉与妖骨,犹如波涛汹涌的潮汐一般,洗礼着他的身体。 曾经遗失的,被夺的,那道巨大的空虚,逐渐侵入一道难以磨灭的血线,最后凝聚出一颗血珠。 体内功法修罗道化不受控制的狂暴起来,银白色的长发宛若渡上一层血色,体内那颗血珠逐渐加黑深沉。 受到血脉限制的功法,一只难以突破的第二滴,在吞噬了血气以后,竟然毫无滞意的凝聚出邻二滴修罗源血。 虽境界没有一丝提升,可是陵苏此刻凭借修罗道化的力量,战斗力却是得到了质的变化。 突如其来的力量,却是让他一颗心,沉到了冰水之郑 手背青筋爆起,眉宇间的煞气近乎逼人。 风雪中,那道瘦削的身体里似乎在竭力抑制住深处某只魔鬼的苏醒。 容秀面容紧张地看着陵苏的背影,声开口道:“世子殿下……” 陵苏身体微微一晃,遥远冰冷的眸光恢复常温色泽,他解了身上衣衫,方披在那具尸体上,便有一道清越的嗓音自夜下传来: “世子殿下好生残忍,竟然连这位的头颅都给生生拔出体外,杀饶方式比阿绾要残忍多了呢。” 木林,古树。 陵苏抬眸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高悬树干上依坐着的女子,广袖轻衫之下,一双纤细修长的腿悬在空中安逸的晃着,撑在树干上的手掌殷红染血,似是受了一些伤势。 斜斜戴在鸦羽青丝间的修罗鬼面在夜下吐露这狰狞的轮廓,可面具下方,却是一张温婉美丽的面容。 《我是半妖》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出刀5更 话一出口,合欢宗众多弟子纷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那名师妹呆呆的接过她手中的空间戒。 韩水依捂嘴娇笑“好师妹,我承认那叶家小子模样长得比贺珏俏,但是啊,他可打不赢贺珏,你这即便是助威,怕也是没用的。” 面上笑着,韩水依心中却是无比震惊。 这小妮子,何时有了这么多资产了,一百万金,眼睛都不眨的一下就拿了出来。 她只知老祖偏爱她,却不知原来已然偏爱到了这般地步。 强烈的忌妒像蛇一样咬着他的心,含笑目光深处,却是隐含怨毒之色。 苏邪不除,她永远无法成为合欢宗第一人! 苏邪那一双桃花眼惬意眯起“既然要赢,自然得兵行险招咯,十赔一太少了,一赔十才有意思。” 韩水依冷笑连连。 贺珏将一百万金的空间戒收好,扬声道“已无其他杂事,开始吧。” 随着那句‘开始吧’尾音刚落,陵天苏整个人气势顿时为之一变,整个身躯犹如蛟龙出海一般腾然而起! 他的拳头笔直伸出,脚下大地分裂成无数。 这一拳,不带任何元力波动,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形成了寻常人拳头无法形成的风流。 贺珏承认自己还是小瞧了他,一个体修,居然能够将自己的速度达到这么快的地步。 从他出拳到拳头临达他面门的整个过程,居然让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差点…不是没有。 原本收好的小山河剑瞬间被他握在手中,小剑青锋之上流传出一缕剑意,剑意成丝,瞬间凝结出山峦虚影。 影虽为虚,其中所饱含的威压却犹如实质一般,在这片空间之中膨胀生长。 四周光幕符文亮了亮,并未发生像陆离与‘甲一’对战时的变形扭曲,毕竟贺珏的实力都远不如那两人。 山峦看起来沉重无比,朝着陵天苏镇压而去。 陵天苏笔直的拳头之上,风流气浪尽数被这山中威势震得支离破碎。 没有了气劲的保护,陵天苏便仅剩自己的肉身用以抵抗。 小小的拳头没有丝毫退缩,依旧迎上那座巍然之山。 此山非彼山,却比彼山更加强悍。 而陵天苏的拳头就是寻常拳头了吗? 青光形成的龙鳞在他拳背上显现,就在众人以为陵天苏会被这山峦之间镇压而亡时,那座山峦“砰!”的发生一声爆响。 竟是尽数炸裂! 山碎,无落石滚滚。 只有无数光华尽碎,巨大山峦消散。 贺珏面色顿时沉凝如水。 这一剑,是借助了小山河剑自身的威势形成的浩瀚如山剑意。 他想一击制胜,击杀对手,此举无疑是最快最合适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叶陵的拳头竟然能够如此轻易的破开他的山剑一击。 陵天苏的身子稳稳停住,拳头亦是停在了贺珏面门之外一米处。 这一剑,虽然他成功破之,但山中剑势仍是化解了他这一拳。 他的拳头无法带起任何拳风,所以贺珏的头发没有一丝微乱。 而陵天苏握拳的右手,衣袖尽碎,裸露出完成的一条手臂。 手臂之上,青光鳞片若隐若现。 “嗯?”一直观试的风轮道轻咦一声,似乎对于那出现在陵天苏手臂之上的鳞片十分意外。 就连他身旁一直专心把玩手中小乌龟对旁人旁事都心不在焉的少女也抬起了头来,面带不解的看着陵天苏。 “道道,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好亲切好熟悉啊。” “唉,都说了别叫我道道了……此人为叶家世子,想来与北冥海域的龙族并无多大关联,只是他这体修功法竟然能够修出龙鳞护体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少女面容姣好,却明显带着大小姐的娇气与任性。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谁家世子,修炼的什么功法,等他比试结束后,我要见他,好好问他身上的龙鳞是怎么回事。” 风道轮顿时露出苦笑面容来,无奈道“这叶陵虽然体魄强大,防御力非凡,但是毕竟无法运转任何元力,这场战斗,他不是贺珏的对手,而且那贺珏明显对他保持有杀心,他能否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少女冷哼一声“敢杀我要见的人,那贺什么的要是真敢动手,我就一爪子拍死他,他那根像绣花针一样的小剑可挡不住。” “小姑奶奶,这里可是永安皇城,可不能喊打喊杀的。” ……………… 那名少女说得不错,贺珏一开始便受了赵家的嘱托,务必在比斗之中下狠手,杀了这叶家唯一的独苗。 这本是两家大人物们的想法,他不过是遵守命令。 可当他看到叶陵仅凭肉身实力就如此强悍惊人,若是他恢复元力修为,那他如何还能够是他的对手! 不行! 不能让叶家再有机会继续延续下去! 不能再给叶家有崛起的机会! 此子! 必死! 看着贺珏逐渐阴狠的目光,陵天苏心中冷笑。 想杀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贺珏元力急速在手中流转,剑锋破空而出,施展出一记极为震撼的剑断山河,整个空间在这一剑之下,骤然爆破,凄厉鸣啸。 轻巧的剑锋吐露着磅礴之势,朝着陵天苏的拳头直切而去。 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手掌平摊向上,一把轻薄如蝉翼的短刀自他掌心凭空出现。 此刻在众人的认知中,他元力全失,自然无法施展‘浮生’用以应对这磅礴一剑。 但是他仍旧出刀了。 刀锋开始轻舞,让观试台上所有人大跌眼睛的是,他所施展出来的刀法,却是最基本的基础十三刀法。 或劈、或斩、或砍、或抡。 刀光如影,残影不断。 每一刀精准无比的狠狠撞击在那把小山河剑剑锋之上。 每一刀,竟是带着无与伦比的沉重之力,竟是硬生生的,将那磅礴之势给反压回去。 陵天苏很随意的一步踏出,继续出刀。 贺珏后退一步,开始收剑防御。 陵天苏微微一笑,出刀更快,好似永不知疲倦一般,手臂残影连绵,脚步也好似漫步一般前进起来。 贺珏顿感压力骤增,额角冒汗。 每一刀的力道,好似掌控得无比精准,没有丝毫浪费的尽数顺着剑锋传达至了他的手臂之上。 手臂上的麻木之感,预示着对方的恐怖气力。 在今日之前,贺珏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被一名毫无元力修为的人逼得如此狼狈。 饶有一身雄厚元力,可在这快且猛的基本刀法之下,竟是毫无时间去运转元力,只得以剑招强行应付。 正在乐呵呵收着银子的宋赢面色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看到这一幕。 他坐等收那一百万金的心,忽然开始隐隐不安。 这大金主贺公子,不会这么不济,输给一个废物世子吧? 那一百万金,十赔一,那就是一千万金啊!!! 更何况方才还有合欢宗弟子送了一百万金过来,好死不死的也是压叶陵胜,刚开始还以为是送钱过来的。 如今这样下去,若是让叶陵那小子一鼓作气,运气爆棚的赢了贺珏那可就不好玩了。 那他可得整整赔两千万金,那可是他宋家十年来才能积攒出来的财力啊。 宋赢自恃为赌中高手,想想那庞大的金额,也不禁手心狂冒汗。 不过……安魄境界的贺珏,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败吧…… “父亲,对于叶陵这场表现,你如何看待?” 阁楼之中,赵洗笔点燃怡人熏香,窗棂之外的一切种种尽收眼底。 。

《我是半妖》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寻龙9更 陵天苏膝盖一收,就像扔一个物件一样的将她仍在地上。 他目光冷漠的看着咬着唇畔,倔强得不愿说出一句服软的话的少女。 他淡淡道“你说种下龙印那便是你的人,如今你屁股上还被我种下了印记,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我的龙了?” 少女体内雷霆逐渐被她炼化消失,恢复一丝气力的她艰难的扭了扭脖子,从地上爬坐而起。 揉了揉剧痛灼热无比的屁股,她目光恨恨的瞪着陵天苏。 “卑微弱小的人类,还想收我为龙宠,你做梦!” 陵天苏笑眯眯的看着她,问道“屁股疼不疼,疼的话就证明这不是做梦。” “你!”少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好啦……”陵天苏懒洋洋的说道“看在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份上,你解了这龙印,我也替你解了那印记,两不相欠好了。” 陵天苏上前两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笑容暖人,哪里还看得出来方才那个胖揍小姑娘的凶残之人是他。 少女面色涨红,鼓着脸颊说道“不!这不公平!我给你种下龙印时,既没揍你,也没弄疼你,可你种那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却弄得我很痛!” 陵天苏“……” 倒是他小瞧了龙族的斤斤计较。 “那你想如何?” 少女哼哼一声,然后半蹲着身子,伸出一只膝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说道“在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揍我的屁股,除非你趴过来,让我揍你一顿解解气。” 陵天苏气乐了,回应她两字“做梦!” “那就没得商量!” 反正龙族解咒方法有万千,她不信等她回家之后,还解不了区区一个人类留下来的封印。 到那时,哼哼……他身种龙印,还不是得乖乖任由她捏扁搓圆,想想都快活。 看着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陵天苏觉得自己拳头又痒了。 看着磨拳霍霍的陵天苏,少女伸出一手“停!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陵天苏斜眼看她“有屁快放!” “你老实说说,那青光鳞片,你从何修习而来?” 陵天苏哼哼冷笑“我拒接回答。” 少女为之气结,知这小子油盐不进,是个茅坑里的臭石头,根本不会像风道轮他们那般哄着自己。 这小子,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少女眼中阴沉不定,风云变化一阵后,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入怀。 从中摸索片刻,掏出一枚小孩半掌大的鳞片,通体莹白,纤薄如翼,煞是好看。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这枚鳞片递给他,说道“我们北冥海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青龙身影了,所以那青光鳞片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你若能帮我找到青龙前辈,我这枚龙鳞送给你。 只要你手执此鳞片,在北冥海域可畅通无阻,群龙自会对你礼敬有佳,而且凭借此鳞片,我父王可以完成你一个心愿。” 陵天苏心生动容,手持这枚鳞片居然可以在北冥海域畅通无阻。 而且她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父王,感情这刁蛮无礼的小白龙还是一位龙族公主。 难怪……难怪…… 陵天苏从她手中接过那枚龙鳞,触感冰凉如水,他笑道“你若一开始就这个态度,可就没那么多事了。” 少女皱眉,死死盯着他手中那枚再也不会属于自己的龙鳞,很不开心道“你接了我的龙鳞,那就是应承了这件事,对吧?” “不错,我会尽力帮你找寻。” 毕竟这枚龙鳞的作用很大,北冥海域既然能够应承他一件事何乐而不为。 陵天苏取出青龙鳞片,这一枚鳞片比起小白龙的,却是要大上不少。 一看就是成年龙的鳞片,而小白龙的,看起来就要小家子气许多。 他拿着这枚鳞片在她那放光的双目面前晃了晃,说道“我身上的青光鳞片全是源自与此,不过如今我却是不知神兽青龙的踪迹。” 少女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一个孱弱的人类,居然可以炼化青龙前辈的鳞片,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不知青龙前辈下落无妨,只要凭借这枚龙鳞,便可感知到他的大致方位。” 少女伸手欲接下这枚龙鳞,却被陵天苏一个缩手避开。 “我是答应了帮你找神兽青龙,但没说要将这片龙鳞送你。” 陵天苏一脸鄙夷的看着她说道“你那小不拉几的龙鳞还想换青龙的龙鳞,是不是在做梦。” 少女气呼呼道“我就看看,瞧你那小气劲儿!” 陵天苏问道“你要找神兽青龙做什么?” 少女张牙舞爪的神情瞬间一怔,然后黯然的低下脑袋,说道“我哥哥出征时,被鸣蛇偷袭围攻,一身龙鳞包括逆鳞还有龙筋都尽数被敌方抽离,一片不剩。 哥哥重伤垂危,无法自行生长恢复,父王说,唯有找到青龙前辈,以青龙前辈常年沐浴的星河之力,才能够让哥哥恢复。” 陵天苏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挺孝顺。 “我观过这枚青龙鳞片,其中就包含了浓郁的星河之力,你若要救你哥哥,不妨拿去一试。” 虽然这小丫头刁蛮任性是一回事,行事也很无礼。 不过怎么说他们二人之间也没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虽然这枚龙鳞对他有着极大的帮助,不过若是能够救下一条性命倒也随他。 况且她本性不坏,能够为了自己的兄长拔下自己的龙鳞赠人,这点以十分难得。 少女怔怔的看着陵天苏,忽然展颜一笑“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类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不过……” 小脸突然一虎,认真说道“你打我屁股这事可不会轻易的算了!” 毕竟龙族,可是十分记仇的。 陵天苏苦笑不得“那你还要不要了。” 少女撇了撇嘴,将龙鳞归还于他,说道“不要了,仅仅只有一枚龙鳞,也只是杯水车薪的效果罢了,倒不如你拿着这枚龙鳞,待会我传授你一套龙族秘法召唤之术,在一定范围之内,便可依靠这枚龙鳞,感受到青龙前辈的大概方位,我这次出来的时间有限,无法在人间多待,只能靠你了。” 陵天苏收好两枚鳞片,点了点头“也好,不过……你既是求我办事,真的不打算给我解了那龙印?” “不解!这是原则问题!”少女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说道。 陵天苏心中好笑。 你个小丫头片子,给了你机会不好好把握,可别等我找万能的溯一解了你这龙印再来后悔。 到那时,想要我解了你身上的妖印,怕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随你。” 陵天苏耸了耸肩,说道“既然如此,让风前辈将结界撤了吧,我要回去准备下一场比试了。” 少女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跟你多待一刻不成。” 说完,少女脚下的一只小皮靴轻轻的踢了踢小玄武的屁股,吩咐道“去,叫道道把结界给撤了。” 可怜的小玄武可不是陵天苏,丝毫不敢有任何怨言,一只龟缩着的四肢慢吞吞的伸出,然后慢吞吞的趴着。 神兽之体很轻松的穿过结界。 没过多久,结界散去,外界的风道轮与许川书立马就迎了上来。 风道轮满脸赔笑道“小姐,谈完了?” 少女脸色老大不好看了,懒得理这家伙。 许川书关切的看着她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说完,白净的脸色杀机顿起,目光不善的看着陵天苏,仿佛只要少女说一个是字,他就会立马暴起杀人一般。 。

《我是半妖》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十月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叶世子……可否听双容一言?”双容面色微微紧张。 李依依哼哼地跺了跺脚。 苏邪眼珠子一转,拍了拍陵天苏的肩膀,说道“背了我一路了,我肯定长胖了,快放我下来走走运动运动。” 陵天苏无奈将她放下。 苏邪飞快掉头,去牵李依依的手,笑道“你表哥肯定是有什么要事要与陵陵交代,我们走慢些,给他们留点说话空间好了。” 李依依早已对苏邪不再心存芥蒂,任由她亲昵地手牵手,目光担忧的看着双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陵陵已经有我了,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的对你表哥~动手的。” 苏邪一番话让陵天苏脸色一青,回首凶道“又欠揍了!” 苏邪嗯哼一声,笑容灿烂。 双容脸色尴尬的扯了扯陵天苏的衣袖,低声道“世子,还请借一步说话。” 陵天苏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心想你借一步说话就借一步说话,面色那么心虚做什么? 陵天苏与双容加快步伐,与身后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陵天苏双臂环胸,眼神无奈。 双容轻咳一声,眼神闪烁不断。 “那时,在万首试期间,双容说过,一定会给月儿一个交代的……” 陵天苏想着,若是那时候知道双容是女子,恐怕不会那般为难他,甚至可能会出手阻止她跪下。 “我想,当年你抛弃月儿,与李依依你侬我侬的场景是故意做给月儿看的吧?目的是为了让她死心,对吗?” 双容公子点了点头,满脸羞愧,说道“没错。” 陵天苏嘴角抽了抽,强行压下心头的无语,说道。 “我实在不知如何说这事了,不过我见那月儿确实是真心喜欢你,别的我也就不多问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月儿和李依依,你到底喜欢哪个?” 双容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月儿了,我知晓在这江湖之上,流传着我与表妹之间的婚约,但那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为的就是隐瞒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双容那双清秀入画的面容浮现出淡淡的无奈。 她幽幽道“实不相瞒,我水月洞湖素来家规森严,祖训有言,非男儿之身不得继承那湖主之位。 而我的母亲,身体出了一些问题,她生我那年,身子大出血,故而无法再有孩子,而我偏偏不争气,是个女儿身。 母亲性子泼辣,绝不允许父亲纳妾,只好出此下策,从小将我当做男儿来培养……” 双容抬首看着陵天苏,心情复杂。 “可我终究不是男儿,身份更是不可暴露,好在有表妹帮我多加维持,才免了那些上门求亲的贵家女们。 可我平生绝无二色,只爱月儿一人!当我知晓月儿也欢喜我的那一瞬,我真的高兴到觉得那一瞬用尽了我一辈子的运气,可是我知道这是错误的,她不该爱上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陵天苏听得有些绕,他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了,虽然此事过于奇葩,但我也心中有所了然,你既然喜欢月儿,就应该放心大胆的去追,难不成你还怕月儿无法帮你保守秘密吗?我相信月儿,她喜欢的是你双容,无关男女性别。” 双容皱眉道“可是……” “别说什么给不了她幸福那等子蠢话了,月儿欢喜你,而你又并非负心之人,我对你也放心,只要你站在她身边,护她安好,便是给予她最大的幸福了。 你也知晓月儿性子倔,她既然认定了一个人,自然不会再变心爱上其他人,你这般唯唯诺诺,若即若离的才是真的折磨了她,也折磨了自己。” 一番话,让多年蒙尘的心被一只干净的大手拂了个明亮。 双容的目光逐渐坚定,宛若一朝顿悟,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我愚钝了,这次返回人间,我会去找月儿,不过在这之前,双容还望世子能够帮我一件事。” 陵天苏很是欣慰,含笑道“什么事?” 双容目光极亮,宛若黑夜里的星星一般烁烁发光,白皙的面颊淡淡绯红,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借种。” 陵天苏笑容僵住,有点懵“借啥玩意?” “借种。”双容再度重复一面。 陵天苏连连摆头,道“不行不行,我家月儿不能给你生小狐狸,而且你也没那本事。” 说着,随即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当即一黑,怒容交加“你更别妄想月儿去为你寻其他男子!此事我万万不答应!” 双容公子觉得跟他沟通好累,无奈道。 “我的意思是水月洞湖必须有人来继承,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只是一直不敢去尝试实现。 那夜世子看破我的身份,我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您又是月儿最为信任亲近之人,若是您的话,双容不是不能接受。” 陵天苏顿时甩袖怒道“你太过分了!我视月儿一直为亲姐姐,你却……真是异想天开!” 这双容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双容“……” 她抬首望天,淡淡的忧伤…… 良久以后,双容视线从天空上收回,一本正经的朝着陵天苏作揖行礼,诚恳说道。 “世子殿下误会了,双容的意思是还请世子殿下能够恩准一个男孩儿给双容,双容虽对殿下并无感情,但是双容一定会好好善待这个孩子,会努力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陵天苏屁股蛋悚然一凉,他总算是听明白这货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 陵天苏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她。 双容用力点头,道“不错,月儿相信殿下,双容也相信殿下,殿下的孩子便是月儿的孩子,如此说来殿下便是最好的人选。” 双容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机智,如此一来,当真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连母亲那里,也好交代了。 她与叶家世子的孩子,定是身份显赫,最有资格继承那湖主之位了。 为了月儿,她不介意委屈一回。 反正嘛……生完孩子,穿上衣服,又是一条好汉。 听完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荒谬之言,陵天苏只觉得一口闷气提不上来,脑袋却有一种快要脑溢血的感觉。 看到他这副别扭神情,双容继而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是说世子殿下觉得双容没有女人味,而是喜欢苏邪那种的?嗯……如此说来确实有些为难殿下了。” 陵天苏心想何止是为难,这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是啊,我十分为难……所以你还是尽快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去吐槽与呵斥了。 这双容……已经爱月儿爱到一点脑子都没有了吗? 双容煞是认真的用两根手指抵住她那洁白完美的下巴,沉思片刻,喃喃自语说道。 “这世间男儿都爱千娇百媚的红颜女子,如此说来实在是委屈了殿下,不过无妨,世子殿下出力颇多,双容愿意为殿下女装一回。 双容的容貌或许不必苏邪姑娘那般娇嫩无双,不过若是换上女装,略施粉黛,再向苏邪姑娘请教一二床榻上的礼仪,应该还是能够让殿下勉强心生兴趣的。 唔……只是双容还未自己画过眉,到时候还得请殿下帮衬一二才是。” 陵天苏终于忍不住,一记暴栗捶了下去,捶在她的脑袋上,将她发冠捶歪了几分。 他怒道“帮衬你大爷!老子是猪圈里的猪吗?随便拖过来就可以随意配种,你真是想太多了!此事绝无可能!你想都别想!” 这货居然还要去请教苏邪? 简直可怕! 以苏邪那性子,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荒唐事来。 (ps:求收藏,求关爱。) 。

《我是半妖》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谁重要? 他身体伤口内的火焰仍在燃烧,体无完肤,不过如此…… 可是他的怀中,多了一颗巨大赤红的珠子,在黑夜之下,黑雪之中,那颗巨大的珠子散发着流火的光芒,似有似无的贴近着他的肌肤,气息似有着隐隐的亲近之意。 烛阴空洞地眼窝看不出一丝情绪,它的龙首将云层挤压出声声爆裂之响。 它慢慢将自己的头颅贴近漠漠,一根漆黑的龙须点在他的脸颊之上,朝他轻轻吐了一口龙息。 这道龙息是冰凉温和的,不带任何杀伤之力。 浓烈霜重浇熄了他身体上的火焰,冰晶白雾渗入他体无完肤的伤口之中,开始修复肌肤下的妖骨。 长而弯卷的浓黑睫毛微微颤抖,漠漠缓缓睁眼,与此同时,那根龙须也缓缓的离开了他的脸颊。 漠漠坐直身体,仰面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恐怖龙首,他没有方才初见那般震撼惶恐。 神情平静中带着一抹疲倦,他抱着那颗巨大龙目,神色没有看见任何得意,就仿佛平静的完成了别人交代的一个任务一般,将它的左目举至烛阴面前。 “我这算不算完成试炼。” 龙首轻轻点头,带着一丝宽慰与震撼。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待在这里等我要等的人?” 那双平静的眼眸终于产生一丝变化,带着小小的雀跃与期待。 他害怕错过,只能等待。 烛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他轻轻的,又吐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虽然与方才那般,不带一丝攻击杀意,但与方才那一口龙息,截然不同。 因为这一个简单的轻吹动作,让漠漠看到了烛阴面上的庄重与神圣之意。 那抹柔和的气息将他手中龙目托起,飘飘浮浮。 就在漠漠以为烛阴要重新安上自己的眼睛之时,那抹气息却是承载着龙目,其中赤红流火转换成为鲜活明亮的金色火光。 巨大的龙目不断成寸缩小,最后化作常人眼瞳那般大小,咻的一声,渗入漠漠的左眼之中。 “现在,这左目与钟山……是你的了。要去要留,全凭你自己的意愿。”烛阴这般说道。 漠漠只觉得左眼暖洋洋的,短暂的失明过后便恢复正常,倒也无其他异样。 他怔怔的看着烛阴,说道“我没想过要做这里的主人,也不要你的眼睛。” 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为什么它就是不明白呢。 烛阴重新归于云层之中,盘旋在钟山之上,那副守护姿态,的确彰显着名副其实的山神之名,它缓缓说道“不死 不灭的日子太漫长了,吾老了,任何生灵都需要传承,吾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惜将它遗失,吾虽不灭,不息,但终究是难逃这天道命运……” 龙首遥对北方,它缓缓道“钟山得以长存,源自于阴阳生生不息,传承不灭,可是如今,吾告感知到来自方外之境的北方,有一个祸端在接近,祸端的目的,是吾……所以吾需要你继承吾之阳目,继续这份传承,替我守护这钟山十万生灵。” 十万生灵的重担,说压就这么压了下来。 漠漠闭眼睁眼,左瞳金色淡去,恢复寻常之色,他看着烛阴说道。 “我这次来到远古之地,家中族老只给我下达了一个任务,那便是找到您的孩子,用以威胁您自裁于这天道轮回之中。” 烛阴发出一声不屑嗤笑“可是你注定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了。” 漠漠点头“我曾与一个人有过一个约定,帮他找到他的母亲,血浓于水,我做不到用幼小的生命去逼一个父亲自尽,但是我必须接下这个任务,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出那北境,来到这里。” “因缘果报。”烛阴缓缓说道。 就在这时……山壁之下,传来利爪探入山石之音。 漠漠眼皮一跳,带着一丝期许顺着声音望去。 因为他知晓,对于此山抱有敌意者,此山的四方守护者不可能让这样的人上山。 既然能够上山,那便意味着来着目的与他大同小异。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道分外熟悉的白衣身影。 衣决飘飘,黑雪无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一张丑陋面容清晰的呈现在漠漠眼中,瞬间点燃了他浑身的怒意。 朝露般的眼眸一下变得无双凌厉,他薄唇微启,声音比这山雪之巅还要冰寒“你又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牧子忧微微一笑,抬首将鬓间被风雪吹乱的秀发拢至而后,淡淡说道“北族牧子忧,特奉牧族长之命,屠龙夺目!” 漠漠目光沉沉,冷笑道“有点意思。” 这北族背地里,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他知的手段。 北族,牧子忧?! 气息形态倒是模拟的十分完美,可那双面容,却偏偏是当年那个傻瓜唯见过的那张脸! 往深推测一分,漠漠瞬间察觉到了什么,面色无比阴寒。 牧子忧依旧在笑,她微微侧首,看着身后某个方位“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呢?当然,这些都要对亏你那欺天玉,这才得以让我到他身边。”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漠漠明白他也来了。 可是此刻… …愤怒之意远超于方才的开心期许。 烛阴缓缓隐入云层之中,对于那位口口声声要屠杀它之言的女子,它并非产生多余的复杂盛怒之意,因为于它而言,来自北方的祸端,并非是她。 而有人已经通过试炼,这种级别的隐患,自然应该由新的山主来解决。 它要做的,便是为那新山主,铺平后路。 漠漠与牧子忧注目良久,就在他杀机渐起之时,又是新的一道利爪探入石壁的声音沙沙响起。 牧子忧眼中浮现出一抹看好戏的趣味之意“你若这个时候杀我,怕是旧的误会还没解开,又要产生新的误会,你说……在他心中,是漠漠重要?还是牧子忧重要?” 漠漠眼神微乱,心思复杂。 苏邪趴在陵天苏背上,伸手替他抹去面上风霜,笑道“穿过上面云层,便到达顶端了,找到你要找的人,我们便可以一起回大晋了。” 陵天苏笑着点了点头,再次攀爬,却头顶着那一层柔和云层,怎么也穿透不过去。 他心中愕然,方才牧子忧是怎么上去的? 苏邪不解问道“为何不继续向上了。” 陵天苏苦笑“上不去,那云似也是一道禁制。” 苏邪眨了眨眼,伸手试探性的探入那云层之中。 云并非实物,冰冰凉凉的,竟然毫无阻碍的就穿了过去。 苏邪一脸惊诧“并未有禁制啊。” 陵天苏“……” 苏邪不解道“难不成这禁制还分男女,欺负你是只公狐狸?” 陵天苏皱了皱眉,说道“应该不会,若真是如此,那魑山又怎么不与我说明放任我上山呢?” 从山壁中抽出一只手掌,也学着苏邪的动作往上探去,最终还是被那一股柔和的力量所弹开。 无奈,陵天苏拍了拍身后小妖女的俏臀,说道“这样僵持者不是办法,你先上去,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从山巅之上解除禁制。” 小妖女哦了一声,于是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去。 陵天苏手掌捏住她的脚踝,稳好她的身体,仍是不放心的说道“若是上面有危险,不要犹豫,立马跳下来,我能接住你带你离开。” 攀爬的动作微微一顿,苏邪那双桃花眼中升起一抹开心,她轻嗯一声,便越到了山巅之上。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陵天苏的那个不得人喜的丑媳妇正在和漠小子‘深情’对视。 目光交接之处,散发着无形的霹雳电光。 有情况…… 苏邪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七百零八章: 陵天苏光是想想都遍体生寒,对于吴婴这般孤僻乖张的性子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了。 “所以说,在出冷宫那一年,你以男装示人,当年知晓你真实性别的人不过寥寥数几。 而你的父亲只当自己生了一个死胎,根本没有闲暇去探究你是男是女,知晓真相的已经被仓促赐死,故而当你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你是皇子。”陵天苏开始分析说道。 吴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只是陵天苏并不知晓,他在冷宫之中,并无衣衫服饰,常年用帘帐裹体。 在他成长至十岁那年,他透过紧锁的冷宫门缝,看到被众多太监欺凌的一个新人内侍。 无聊之余,不过顺手扔了几个石头救了一救,不曾想那小内侍竟是记住了这份恩情,便给他送来了一些衣物饭食。 饭食他未动,衣服倒是收了。 后来发现男身自由男身的好处,便也就一直这么过了过来。 陵天苏有些郁闷说道“你都瞒了这么多年了,今日为何在我面前又不瞒了。” 吴婴挑眉“是我刻意隐瞒吗?只是他们那群人下意识的这么认为罢了,我可从未说过我是男儿身。” 陵天苏一时窒住,暗想吴婴凶名在外多年,一出场便是戾气深重、鬼气森森的模样。 若非他亲眼看到她的身体,怕是打死他都不会将他与女子联系在一块,更别说别人了。 “呃……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你就不能提前与我说一声吗?害的现在处境如此尴尬,话说你是看了多少男子的身体,居然面不改色的看我更衣,丝毫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吴婴冷哼一声“就你一个。” 陵天苏气得直磨牙“好看吗?” 谁知吴婴突然就变得诚实到了一种不要脸的地步“好看。” 陵天苏气笑了,忽然转身,礼尚往来的直勾勾也看了回去,并且说道 “我看在你从小与母亲分离,一人长大的份上,只当你对男女观念不甚分明,只是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男子的身体不能随便看,自己的身体也不要随便给他人看了去,这是人间的规矩,阴界那一套,该扔就扔了。” 吴婴忽然笑了起来,雾气皑皑之中,她那一双沾满药浴雾气的脸庞竟是别样迷蒙,少了几分凌厉的戾气,多了几分朦胧的柔和。 再配上她苍白而细腻的肌肤,碧色水下若隐若现的风情,湿漉贴在面颊唇角上的一缕黑发…… 终于让陵天苏彻底意识到,吴婴居然真的是个女孩子。 “同我讲这么多做什么?” 吴婴抬首直视陵天苏的目光,平静说道“难不成你认为在这世上,有人敢娶我吴婴?” 陵天苏沉默…… 怕是还真没人敢。 “且不先说别人敢不敢娶,怕是你也没有嫁人的想法吧?” 陵天苏无力吐槽,身体在舒适的药浴之中刚松弛几分,他忽然想到什么,身体骤然又紧紧绷起。 “不对不对!你说你喜欢上官……” 陵天苏的脸色渐渐变绿,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感慨的意味说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是处处充满着双容一般的惊吓啊……” 吴婴眉头微皱“双容?你跟那个女人很熟吗?” 陵天苏嘴角一抽,感情这家伙老早就看出了双容的真实性别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同道中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陵天苏脑子有点晕,应道“不算甚熟,只是她与我家那个叫月儿的小侍女之间有些说不清楚的过往。 月儿你也认识,就在在永安城那晚被你重伤的那个,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双容都已经死了。” 哗啦一声,吴婴一下从木桶之中站起,苍白的面颊之上有着愣怔“双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下真是什么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陵天苏惊呼一声,赶紧双手掩面,透过指缝,还是能够看到她心口上的剑伤已经愈合淡化。 果然她的肉身不是盖的,加上这些珍贵药浴的浸泡,今夜所受伤势,倒是好了七七八八。 “坐下!你先坐下好好说话!” 吴婴依言坐下,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依旧并未有半分松弛。 陵天苏这才放下双手,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就是在远古之地发生的事,从双容身上的致命伤来看,应该是陆离与灵界的隐世宫等人合力所杀。” 吴婴目光沉沉的看着陵天苏,吐字清晰道“你可知,今日刺杀者,那名离去的杀手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陵天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凝重,皱眉问道“怎样?” 吴婴道“正是那水月洞府双容的脸!” 陵天苏双目圆瞪,下意识的想要同方才吴婴那般豁然起身。 可在吴婴那暗沉直勾勾的目光之下,还是让他生生止住。 他的双手紧紧扣在木桶边缘之上,呼吸微重,道“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没了呼吸,后又被李依依亲手扔下了万丈深渊。” 吴婴缓缓垂眸“我不会看错。” 水中的身体微微僵硬,陵天苏看着他,又道“吴婴,在这个世上,真的有死而复生的神术吗。” 吴婴缓缓 摇首,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在这世上,灵魂可以不灭,可以夺舍重生,但是肉身死了,却是无法逆转存活的,除非……” “除非?”陵天苏眼眸一凝。 吴婴抬首看他,道“你是不是认为,在阴界之中,统一的种族只有鬼族一种?” 陵天苏刚想点头,可转念一想,在人间九州之中,可不仅仅只有人类一种宗族,不同样存在着妖类,兽类,还有飞禽类,更有灵山之中,还有不少生命漫长的山灵与灵物,种族可谓不一。 那他凭什么就要将阴界认知为其中种族只有鬼类一种呢? 于是他问道“你的意思是……阴界还有其他的种族,且那种族,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吴婴点头道“阴刹皇朝。” “阴刹皇朝?” “那是阴界才足以知晓的存在,阴刹皇朝坐落于阴界,隶属于鬼王,他们虽然身负鬼族血脉,可却又不是鬼族,因为鬼族之人,有着实质的肉身,而他们却没有,非要说他们是什么的话,那便是鬼灵。” “鬼灵?那是与鬼魂差不多的存在吗?”陵天苏问道。 “不是,鬼魂是人类死后,魂归阴间的一种死灵,而鬼灵则是聚集了阴界的阴灵之气,化作的一缕能量体。 能量体愈发凝实,实力便越发的强大,故而鬼王才会发费心神,特地创造出了阴刹皇朝,用以笼络。 那些鬼灵强大者,可自由穿梭鬼界,可他们却无法踏足人间。 因为人间的阳气能够渡化他们的阴灵之气,故而他们想在人间活动,唯一的方式,便是依附在尸体之上。” 吴婴说完这些,抬首看了一眼陵天苏,果然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 “人死了都不让安宁的吗?这是什么种族,何以如此亵渎尸体!” 陵天苏与双容交集并不深,但是在他将芳华剑交托到月儿手中之时,月儿泣不成声的绝望模样他仍历历在目。 或许这便是吴婴口中的爱屋及乌。 双容的死不是他所愿,只是事已成事实,他希望双容能够得到她应有的安宁长眠,而不是被人如此亵渎尸身! 吴婴将自己脑袋懒洋洋的枕在木桶边缘之上,冷笑道 “若是有的选择,谁愿意成为鬼灵,自己的出生是没办法自行决定,寄生便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就像是人类,为了存活或是口舌之欲,会屠宰鸡鸭牛羊,为了修炼,会捕捉妖兽,挖其妖丹增强自身修为,这便是生存之道。” 而他们鬼婴的生存之道,是所有生灵中最为悲哀的,终生限制于那巨大的血婴树之中,不得自由。 。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棒不棒 苏邪撑着身子,扭了扭,有些不满道“你怎么停下来了?” 陵天苏语气幽幽而闷沉“你还准备换鼎炉?” 有了他居然还敢换鼎炉? 苏邪抽了抽鼻子,怎么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桃花眼中升起一抹小小的得意,她哼哼两声“我本就是合欢宗宗主,采补天下大道,日后鼎炉自是多多益善,你现在的确是很棒,可说不定日后有人比你更……啊!!!” 得意的声音化作高亢的尖叫,一股巨力差点将她掀翻。 被彻底激怒的陵天苏彻底凶了起来,无休无止! 苏邪咬住下唇,撑着身子的手臂都在打颤,吐出的声音都是急促不堪的“叶……陵……你这混蛋!方才说不将我弄疼的话都吃到狗肚子里去!” 苏邪觉得这疯狗模式有点上头了,脑子晕晕转转,方才还能够从容调笑地‘陵哥哥’“好棒棒”的喊着,现在除了哭喊尖叫便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陵天苏浓浓酸酸的口吻“棒不棒!” “呜呜……” “棒不棒!” “放……放开我……我不跟你玩了……”苏邪声音起了一丝哭音。 到最后,哭喊的声音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双桃花眼眸宛若失去了焦距。 苏邪心想,完了,这下玩脱了。 他低估了这小子的醋意,失策啊,若是在他清醒状态下,定然能够分辨出她方才的玩笑话。 只可惜,此刻身后那家伙醉得脑子都有点不太好使,居然当真了。 既然当真了,自然是无比生气的。 苏邪决定妥协,趴在床榻上哼哼唧唧虚弱急促道“棒……棒棒棒,陵哥哥最棒了,没人能够比你更棒了。” 陵天苏皱眉“骗人,如果我最棒,你干嘛还要去找其他鼎炉,不是有我就够了吗?气人!你居然还想找其他人!”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用劲。 苏邪叫苦不迭,赶紧哄道“陵……嗯嗯……陵哥哥最棒了,尝过了你,在……嗯……这世上便再无甚事可食了。” 陵天苏一脸疑惑“当真?” “自是真的,你轻一点,呜呜……”苏邪拿出杀手锏,嘤嘤假哭。 果然,陵天苏停了下来,将自己的身体扔到苏邪旁,两人并肩趴着。 苏邪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绝美的面容上还残存着一抹红晕,她看着一脸郁闷的陵天苏,噗嗤笑出声来。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陵哥哥也是个奇人了,干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居然也能够干出一肚子火来,陵哥哥你可以的啊,一会儿是温柔的小白兔,人畜无害,一会猛如狼狗,吓死人了。” 陵天苏眯起眼睛“是你先不听 话的。” 苏邪眼睛弯弯,指尖轻抚他的鼻梁,问道“那我乖乖听话,你开不开心?” 能够如何厚颜无耻发问的,也只有苏邪这妖女了。 陵天苏脸色微红,伸手从她身下扯过枕头,盖在自己的脑袋上,不去理她。 苏邪蹭过去压在他背上扯他头发,撒娇道“说嘛说嘛……方才我那么羞人的话都说了,问你两句都问不得了?” 陵天苏憋了办响,才哼哼说道“嗯……” 苏邪顿时眉眼弯弯如新月,嘴唇凑在他的耳边,诱惑轻呢“开心就不要停啊。” 陵天苏当即扔了枕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正欲有所动作,目光微微一动,他皱了皱眉“去睡觉。” 苏邪揽住他的脖子,笑问道“我问你啊,是跟我一起开心呢,还是跟倾倾一起开心?” 这可真是一个致命性的问题。 陵天苏身体僵了僵,道“没比较过,不知道。” 苏邪嘻嘻一笑“比较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侧首朝着床榻外围看去。 陵天苏睁着一双水汽朦胧的蓝眼睛也跟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床帷之外,她一身白衣比雪还要干净,气质飘然出尘。 可下一刻,一声清浅的酒嗝打破了这出尘的气质。 陵天苏傻傻地抬首望去,隐司倾站姿如竹,背脊挺拔,右手拎着一个酒坛,从坛口内看去还剩下小半坛子清酒。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深邃的凤眸生生冷冷,不冒一丝儿热气。 窗外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她身上白衣间,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清寒而冷润的气质。 月光下,美人如玉,美轮美奂。 这个美人气质虽是清冷,可样子却有些奇怪。 她未着靴袜,白裙之下,是一双纤细的玉足,宛若精心雕琢而成的上品玉器。 原本该规规矩矩套在脚上的靴子被她单手一本正经地抱在了怀中。 她静静地看着陵天苏。 陵天苏也静静地看着她。 苏邪露出看好戏的微笑。 月下美人微微颔首,神态从容之中透着冷然,仿佛对于方才那一场荒唐没有任何看法。 完美的五官神情挑不出一丝瑕疵,唯有那挺翘的鼻尖,留有一抹微微的醉红之意,看着莫名有些娇憨可爱。 可是下一刻…… 她一振衣袖。 靴子甩飞出去,就像小孩子打架泄愤那样,很无理取闹很幼稚地将怀中那双靴子甩在了陵天苏的脸上。 极!为!不!正!常! 陵天苏脸上一痛,傻傻地抱着一双雪白的靴子,刚翻身做起来,床边上的那名女子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去,可她一举一动都好像是做坏事被抓住了要逃跑。 提着衣摆,赤着玉足踩在席面上散了一地的宣纸上跑了出去。 陵天苏脑子浑浑噩噩地,下意识地准备起身去追她,目光却是被地上宣纸所吸引,宣纸之上满是墨色的经文,都是平日里隐司倾抄的经文。 墨迹未干,明显是今夜刚抄上去的。 好闲定的心啊。 感情方才他与苏邪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抄经文? 只不过这字…… 犹如鬼爪子乱涂,歪歪扭扭像蚯蚓乱爬,简直是比三岁小孩的字都还要不如,与平日里那个凌厉劲秀的字迹全然不同。 更可怕的是,在凌乱陈铺的宣纸之间,竟然有着三四个空坛子,全是她喝完的。 “哼。”一声浅浅的鼻音从门外传来。 陵天苏坐在床榻上,怀中抱着白靴,歪着脑袋看去。 只见隐司倾躲在木门卷帘后面,幽幽地露出小半张雪玉一般的脸来,凤眸之中满满地不高兴。 陵天苏脑子一下发轴,低头看了一眼靴子,又抬头看着她,竟是没有丝毫表示。 隐司倾眼中不高兴的意味更浓了。 “呜~~~~~”喉咙深处居然还发出了类似于小兽一般生气低吟的声音。 陵天苏没注意到身后笑得直打跌的小妖女,傻不拉几地说“凤凰你喝撑着了吗?” 她幽幽开口“你为什么不追我?” 陵天苏问“我……为什么要追你。” 傻子一般的对话让苏邪捧腹无声大笑。 隐司倾蹙眉,重新走了过来,还故意赤着小脚踩得很用力,踏得地板踏踏响,她走到陵天苏面前“我方才拿东西砸了你,你就应该来追我,同我讲道理。” 她夺过陵天苏怀中的鞋子,严肃着一张冷冰冰的小脸,很是认真道“再来一次。” 陵天苏傻傻点头“好。” 啪! 脸又被招呼了一次,陵天苏小声嘟囔了一句“得抓住她同她讲道理……讲道理……” 然后,那道翩然绝世的清冷身影,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流风之回雪,然后……十分华丽飘然蹁跹地踩中一个自己喝完扔掉的空酒瓶,一声不吭‘啪叽’一下,结结实实地前扑摔在了地上。 陵天苏“……” 苏邪“……” 隐司倾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觉得胸扑得有些疼。 一时间,天地好安静。 (ps:北北棒不棒!) 。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黑即地狱 眉如墨画,目若秋波,黑发如瀑披散,衬得肌肤如雪皎白,身上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韵。 容秀口中发出轻咦的声音。 陵天苏目光流转,侧眸轻看了她一眼,继而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看着阿绾那张熟悉未改的容颜,以及眼尾那抹将散未散的血痕,他的眼眸幽凉成片“双生分神术。” 阿绾故作微诧,抚掌轻笑道“厉害啊,如此古老的神术你都知晓,果然不愧为师尊的小妖儿。” 她的本体不在人间,依然陪同在苍怜身侧,如今显现在陵天苏眼前的,不过是一道身外化身罢了。 这也就是为何,在方才苏敖为何不愿出手将她留下的原因。 一道分神,境界不过长幽,杀之……也无用。 陵天苏掀起长睫,眼眸又幽且静,蕴影而藏着天光透散重云的寒“为何诱我杀他?” 那具尸体初次觉醒神脉,阿绾身为弑神者,以杀戮证道,无疑是她变强的上品养料。 可是她没有将他杀死,而是埋了一道弑神气机在这具身体之中,在双头疫爆发的关键时期,诱他出手杀死。 陵天苏万万没有想到,这具身体中的一道伏笔,竟然牵引出了埋藏在他身体里数万年的秘密。 命格不藏于魂,不藏于躯,不藏于骨,而是藏于九天星盘之中。 纵然他神脉神骨尽数遗失,可是与生俱来的命格,却不会因为轮回,而消散回归天地。 除非他彻底回归混沌,就此朽灭。 那个命格,将是他永生的枷锁。 被父帝亲手埋葬封印的命格,如今却是被阿绾,一手重新牵引了出来。 陵天苏心神剧痛,并非源自于,而是来自灵魂。 青裙在风雪中翻转,裙下的春色美景因那曲线优美的腿而变得分外美丽。 肌肤如冰玉雕琢而成,也如冰玉一般寒凉莹白,精秀的双足被青色绣花鞋包裹着,连着纤薄脆弱的足踝,宛若世界绝美的艺术品。 裙摆飘扬,她纵身跃下古树,踏碎夜色白雪,翩谦而至,距离陵天苏不过咫尺之遥,寒冷娇躯覆着的鲜血猩意似是被风雪吹淡了几分。 她盈盈的青瞳里盛着他清俊的模样,勾唇笑道“杀了他不好吗?反正他神脉已腐,也无活路了,如此美餐我留给了你,居然还不高兴?” 天净绾无视陵天苏冰冷的注视,托起他执刀的手,美眸闪烁着异彩,宛若欣赏世间绝美的事物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背上逐渐消散未起一丝反噬之意的鲜红脉络。 她眼底压抑着兴奋狂炽的光,冷血动物特有的妖异竖瞳熠熠生辉“果然,你果然同我一样……” 陵天苏冷冷抽回手腕,目光讥诮“狐狸与蛇,可不一样,我体内所流的血,是热的。” 天净绾目光灼灼“在人间,有一种人,名为神道轮回者。” 陵天苏道“这不是你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的理由。” 神道轮回者,与无祁邪的经历相似,是为犯下重罪众神,被贬为人,历经轮回之苦,度过苦厄,一朝顿悟,方可渡劫飞升成人。 这个轮回,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有人平庸一生,至死也未觉醒半寸神辉之光,就像是被一万把魂锁,锁住了身体里的那座宝藏。 要想找到对的钥匙,去开启那万把魂锁,极其困难。 所以在永安城中,会存在一些凡人,看似无法觉醒,甚至连成为修行者的资格都没有。 实则,这种人,若是通过正确的轨迹与途径,开启了魂锁,那便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可是现下躺在雪地里的那个人,却是被人强行觉醒神脉,恢复记忆,再被人种下双头疫,养出新的赤獠头颅。 这也就是为何,在姜云深那一世的双头疫不过是两颗赤獠,可如今却是整整三十六颗。 区别在于,一代是凡人,一代是神道轮回者。 而被双头疫强行觉醒神脉者,即可被天净绾轻易诛杀,再加上她弑神者的天赋异能,便可强取豪夺对方的神脉气机,增强自己的力量。 “杀人,需要理由吗?”天净绾目光好笑“在屠夫屠宰羊羔牲畜用以果腹安家的时候,可会去深想这些理由,在人类将牛羊当成祭品祭献给神明,神明安然受之的时候,可有什么理由?” 她绝美的容颜上流露出淡薄的矜傲之意“只不过如今,是这些神明,成为了我的极品,这又有何不可?虚无神界之上的神明可以凌驾于九天之上,为何我便不能凌驾于神明之上?弑神命格刻印在我的星盘之中,便早已注定,这个时代,是属于我的时代。”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天净绾眼眸似有异彩飞闪,她定定地看着陵天苏“我没想到在这世上,竟然还会出现第二位弑神者,而且你还能够驱使苏敖为你守护苏邪,师尊的小妖儿,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当真是叫人有些……心痒难耐啊。” 调戏的言语,顾盼的风情,美丽容颜间曾经阿绾温柔的影子仍旧分明,可却是如此,便越是让这个女人妖异危险到了极点。 就仿佛是一只毒蛇,强忍着饥饿的胃袋,极有耐心的与自己眼前的猎物周旋,字里行间皆是靡软的暧昧之音,不由自主会让人卸下心中防备,当人反应过来时,却是早已被那对冰冷的毒牙贯穿,夺去性命。 陵天苏看着她,认真问道“你来人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只毫无温度可言的手指点在了他的心口间,隔着衣衫也能够感受道她冰冷的体温,她柔柔一笑“我说为你而来,小奶狐可是会心动。” 陵天苏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眼底却无半分温柔“心若一动,便就成为你口中的美食了吧?” 天净绾痴痴的笑着,手指没入衣衫一寸,温热的血液染红温暖她的指尖,泊泊的鲜血涌出,手指不断深入,似要触及那颗心脏。 陵天苏面色无惧,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默然掐了一个逆生手诀。 几乎实在同一个瞬间里,天净绾身上的干净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衣罗裙,也渗出一抹嫣红的血迹。 不偏不倚,也是心口。 天净绾眼底的笑意更加深浓的,那抹透心的疼楚非但没有给她带来半分阴郁,反而令她愈发兴奋愉悦。 她甚至逼近一步,踮起脚尖,几乎与他鼻尖挨着鼻尖,低笑混着温热的暧昧拂过他的唇畔,好似勾引他步步坠入自己布下的危险桃色陷阱之中。 指尖触及那颗跳动的心脏犹自未停,她宛若世间最冷静的疯子,冰冷的骨血之下熬出来的是嗜血的疯狂“我若要你的心,你给不给呢?” 陵天苏也抬起手指,在她心口间的伤口处恶意的戳了戳,满指冰冷鲜红,他抬指放在唇边,轻轻舔舐一口,她的鲜血虽是冰冷的,却犹如一抹含着剧毒的甘美“这颗心是你师尊的,你这是打算欺师灭祖不成?” 看着他这副轻肆随意的姿态,天净绾忽而一笑,笑容不似寻常那般以完美假面所覆掩,难得多了几分稀罕的真意“我十分好奇,你的弑神命格,是黑……还是白?” 肩膀蓦然被一双修长的手掌扣紧,一股大力携着愤怒的情绪朝她直逼而来,她眼底充盈着笑意,没有反抗,任由自己的身体被他带着撞上身后那颗古树。 繁密树叶间的积雪簌簌而下,在朦朦密密的雪幕坠下之间,瞬间让两人都白了头。 雪夜下的风幽冷,亦如他的声音“你今夜已经展现出了太多的好奇心,再继续窥视我的内心,接下来的……可是要收费了。” 长睫覆雪,看不清他幽蓝的眼瞳是何情绪,可此刻他周身的气质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天地万物都不由为之一寒。 她看到夜下的薄唇启伏“天净绾,不要觉得你足够聪明就可以玩弄这世间所有的人,你引以为傲的弑神者命格,在我的眼中,却是很有些可笑。” “你说引以为傲?”天净绾细长的眸子似笑非笑,多了几分凉意的讥讽“你觉得我在为了这种可笑的东西……引以为傲?” 异曲同工的一句话让陵天苏眼眸深眯,细细将她打量。 她眼尾处的那抹血痕似是明显了几分,某种不知名的花瓣轮廓也勾勒得清晰美丽,青瞳流转,她轻轻一笑“比起做白的那一方,我更喜欢黑色,告诉我,黑与白,你更喜欢哪一个?” 扼住她双肩的十指蓦然收紧,深深嵌入她柔软的肌肤之中,长睫积雪振落,他缓缓闭上眼眸,绷紧的唇艰难松开道“如果可以,我想站进黑暗里……握住那只手。” 多么令人意外的回答,天净绾面上笑意微微冻结僵硬,一贯无波的眸子多了几分震惊与冰冷。 叫旁人听得一头雾水的言语,她却听懂了其中的真意。 透亮的眸如青色的宝石幽凉,她抽回温 湿鲜红的手指,轻抚眼尾,将那朵初绽的血色花朵点缀得愈发清晰,容颜漂亮得近乎无情。 “天真的想法,黑即地狱,握住她的手,你无法将她拉入净土光明的世界。” 陵天苏道“你又错了,我只是想……让她拉我一把,一起下地狱罢了。” (本章完) 。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幼白 天净绾浑身一震,周身气机都乱了,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蠢话,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魔黑永远无法被净化,圣白也永远无法真正褪去自己的纯净。” 陵天苏目光有些怜悯的看着她“若真是如此,为何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两种颜色?” 天净绾眼瞳微张,身后的古树瞬息无火,潋滟的金焰在黑夜中夺目绚烂。 她奋力推开陵天苏,后退一步,纤细的青影沐浴在火光之中,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陵天苏忽觉有些疲倦,被这么一只难缠的毒蛇盯上,并且勾出遥远而绝望的往事,真的没有什么比现在更令人难受了。 他看着火光中的身影,缓缓说道“绝对的圣洁有时候比邪恶更恶,说到底,黑白本就是一体的,若非如此,怎会并蒂开花。” 陵天苏抚了抚心口的伤痛,继续说道“可这世上不论是人还是神,都喜欢将黑白过于分明化,殊不知,不论黑白相隔多远,都会有相遇并且融合的那一日,你方才问我,是黑还是白,那么阿绾,你告诉我,你选择的又是什么呢?” 天净绾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心道今日分明是她来探他的底,为何事到如今,却有了喧宾夺主的错觉。 气机乱了,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在这里已是多呆无益,反而还会被对方窥视内心。 面上再次覆戴完美的微笑假面,素手轻提裙摆,朝着陵天苏方向盈盈一礼。 “夜深了,师尊大人还等着阿绾回去替她暖床呢?师公如今不再师尊身边,无奈,此事只好由阿绾来代劳了。” 风雪吹散火花,天净绾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陵天苏在风雪中静立了片刻,霜叶归鞘,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神脉力量毫无阻滞的融入仙骨血脉之中,最后化作自己的本源力量,融进气海丹田之中,四道元力种子在这神脉的灌溉下成长速度卓然飞快。 举手投足间,皆是神意。 可陵天苏却厌恶极了这股力量。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颤的手掌,白皙修长的指间,似是血染红霜。 眼瞳剧烈一缩,他后退一步,撞上一个柔软的身子。 是容秀。 她托住陵天苏的后背,目光担忧道“世子殿下,您没事吧?” 寒风将额间渗出的热汗吹冷,陵天苏抬首看着天空之上,冰与火交织出来的绚丽空间裂缝正在逐渐合拢。 虚渡空间里,冰火二色阵阵翻涌,如碧云火浪千万里。 青色的裙裾在冰火碎华之中轻扬猎猎,一道巨蟒嘶吼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天妄杀踏着金蛇法相乘风踏云而来。 他眉目有些阴郁低沉,想要追上前方女子身影,却被她云淡风轻的视线斜斜扫来,遍体冰寒。 天妄杀只敢停在她身后三步之遥,沉声说道“你近日的所作所为,我都会同‘他’明言的!” 天净绾笑容讥诮“怎么?还真的打定主意当冥族的狗了?” 天妄杀面色一沉,怒道“你莫要太放肆了,我好歹也是小冥主!‘他’苦心经营,设下双头疫的局,就连我,都不惜耗费千年修为,祭献命盘,生生推演出人间神道轮回者的踪迹。 以双头疫养赤鬼,侵蚀宿主,便可将神脉化作魔脉,成为我等手下的独一无二的神魔道兵,赤鬼神脉共存,便可打开轮回枷锁,提前破境飞升,他们便可借助天道飞升一程,潜入虚无神界,污染星域气运,长此以来,何愁拿不下一个虚无神界!” 说到这里,天妄杀的面容有些扭曲“如此完美的计划,却毁在了你一个人的手里,你竟然将他们一个个都杀了!天净绾!你为什么老是想着和我作对!若你真当我是你的唯一的哥哥,你为何不肯为了我放手一搏!” 头疫毒之毒,他自认为他做得毫无痕迹了,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被这女人抢先一手,未等魔脉彻底占据神脉,便一一将那些感染者诛杀。 天净绾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淡道“不肯为你放手一搏?搏你成为冥族一条忠诚的狗?拿下虚无神界又如何,终究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虚无神界。” 天妄杀冷声道“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纵然蛇性贪婪,你也不该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杀他们,吞噬获得他们的能力与神脉,无异于杀鸡取卵!葬送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支战队!” 天净绾眉目寡淡的笑了笑,侧视凝望的眸子里映照冰火,璀璨生辉,轻漫的笑容中透着矜傲“想看看吗?” 天妄杀被她容颜气质所摄“看……看什么?” 素手轻托,染血的古老亘远神殿呈现在她的掌心之中,低垂的长睫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野心勃勃 “以大轮明宫为基,我要这个世间,还我一个万世千秋!我要让曾经的他乡埋骨之灵,一生安戎马,天涯亦无涯!” 她与天妄杀,皆是遗弃之妖,皆曾卑微到了骨子里,像敌人示弱折腰,低眉顺眼。 只是,天妄杀所折腰的对象,他已认其为主,卑微软骨,再难挺直背脊。 而她,只不过是将这些当成苦厄生涯中的一场磨砺心智之旅。 既然要争,那必然是争一个属于自己的盛世王朝。 有朝一日龙得水,敢叫星河倒凡海。 宁可加冕为王,殊死倾力一搏,即便最后尸骨成山,鲜血流尽,她也要死在属于她的那个尸骨尽头的王座之上。 死于双头疫之局的神道轮回者,的确无辜,也非她一手所为。 她不刻意残忍,对于陷入阴谋的弱小羊羔也绝不会心软施以援手。 她就像是蛛网下的一只强大毒蛇,平静且耐心地看着猎物落入蜘蛛设下的陷阱之中,再姿态优雅从容的现出黑暗,将猎物与蜘蛛视为美食,心安理得的吞噬吃下。 看着冰火碎华中笑意盈盈的那双眸子,天妄杀遍体寒凉,下意识地道了一声“怪物……” 对于这个称呼,天净绾莞尔一笑,欣然受之。 湛湛青瞳看向裂口另一端的极夜风雪长空,她目光变得有些遥远。 怪物吗…… 记得,也是风雪那一年。 雪疆妖域,雪下得好大,记忆遥远,临上心头,往事却如昨夜一般清晰在目。 扑打而来的凛风卷着如羽的雪花以及细小的冰粒,刮在脸上犹如刀割落下的血痕。 那一年,好在她非是蛇类,拥有着祸神体魄的她,在重重雪山恶劣天气中行走,虽然难受,却也不至冻死。 况且,身边还有姐姐的陪伴,娘亲说,只要她们二人成功行至妖疆领土之中,死局可破。 时隔如今,她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与姐姐的名字,只依稀记得风雪之中,那张与她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容深深疲倦与绝望。 她们长得很像,娘亲为她们准备的衣衫服饰也是相差无几,弑神者命格又成双生命格。黑为邪,白为正,长为黑,幼为白,弑神者每一次出世都会有一对双生子。 祸神? 或许神界的确有祸神潜伏,污染神道气运,亦或许,她的娘亲与父亲,其中一位便是祸神遗嗣。 可是,在祸神二字出现以前,她的双亲根本就不知祸神为何?更从未做过叛神之举。 那一年的神界血洗计划,她的家族,却是首当其中,被神帝视为绝杀对象。 她知晓,其实这场灭顶的灾源非是源自祸神二字,而是在祸神之中,诞下了弑神双生命格。 神帝曾言,只要父亲秘密交出姐姐,便会下令止杀。 双生是禁忌,若是选择黑白共存,那便是背道而驰。 父亲母亲没有一丝犹豫,选择的那条路便是背道而驰,与众神为敌。 山一程,水一程,路途遥远,风雪漫漫。 她们跨越了神、灵二界。 在母亲守护她们同行的路上,母亲似是极其担忧某种事情的发生,一次又一次地抱着她,低声落泪,字字泣血的认真告诫她,担忧她抵不过苦难与死亡的恐惧,嘱咐她不论发生怎样的绝境,都不可抛弃姐姐。 她们是家人,一母同胞的血亲。 她觉得这份嘱托有些多余可笑,她从未想过,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抛弃自己的姐姐。 前往妖域破死局,她一直抱有的想法都是与姐姐一起同行。 哪怕是身后无穷无尽的杀令是因为姐姐而来,她深信,只要两人一起,总能抵达彼岸。 雪太冷,风太寒。 她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 …… 雪一直落,风一直刮。 她原以为,只要牵住姐姐的手,前方再多风雨,何所畏惧。 只要身旁有一人可依,世间的春秋天地,苦乐悲喜,都不重要。 寒冽的风,透骨的寒,仿佛能够冻结世间万物。 她记得当时冷极了,在雪山之上,她们遇见了妖狼群,在险恶的山道,狂暴的天气里,同时遭遇妖狼群体,这无疑是生死绝境。 她与姐姐躲在雪洞之中,幼熊冬眠于洞内,睡得安逸,母熊则是出去寻找猎物,储存粮食过冬。 。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行路难 洞外狼嚎四野,正在寻着她们二人的气味追寻过来。 妖狼非同寻常野狼,拥有神族血脉的两人,对于妖狼们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诱惑。 危险的追杀,艰辛的旅程,严寒的折磨,熬得二人疲惫不堪,清减消瘦。 姐姐的身子最先撑不住了,在躲进雪洞的那一刻,身心得到片刻的放松,就开始发起了高热。 纵然没有妖狼的威胁,此境的严寒足以将她们二人冻死。 姐姐让她杀了洞中冬眠的幼熊,拨下它们的皮毛,缝成驱寒的冬衣,再借助冬熊的鲜血,便可掩盖去她们的气息,不被妖狼发现。 她看着抱缩成团,白白胖胖的小冬熊无害又无辜,心中不忍,在姐姐不断催促之下,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能下手杀死无辜的生灵。 本就是占用它们的巢穴遮风避难,很有可能引来狼祸,波及它们已经是对它们不起。 母亲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姐姐。 她离开了雪洞,扳下洞缘悬坠的坚冰,划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一路的鲜血,引开了狼群。 分明她是那么害怕孤独一个人在雪域中行走,她不知那时候是哪里来的勇气,独自一人行走在苍莽大雪之中。 为了不让伤口被严寒低温所冻结,她需要不断划开伤口,飞洒鲜血,将狼群引至距离那雪洞更加遥远的地方。 莽莽雪山高可攀云,濯濯悬崖陡峻,铅灰色的苍穹压得极低,身后有群狼追逐。 她亲手划破的伤口,很有可能让她亲手将她自己送入狼口之中成为鲜血美食。 当时连她自己都十分诧异,为何面临这般绝境,她心中竟然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 她在大雪中奔跑了三天三夜,一刻都不敢停歇,妖狼如疯魔一般紧随而上。 因为一时不慎,她的小腿在奔逃的过程中被一只妖狼咬中,小腿腿腹被利齿撕扯贯穿,注入狼毒,伤口如火燎焚烧一般,痛的让人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可是那只咬伤她的妖狼,也被她反杀,狼行千里捕杀猎物,千里雪地,亦有狼尸被风雪掩埋。 阿绾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惊人,唯独这里的记忆是模糊的。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妖狼群中活下来,手中冰锥成了唯一的武器,她凭借这本能奔逃,厮杀,浴血。 最后,再被妖狼围攻之下,她凿碎了脚下的冰层碎地,发狠了一般的想要活下去,同姐姐一起,行至妖域。 因为娘亲说,去了那里,才能够一家团圆。 冰层之下是激流的河水,冰寒透骨,似是可以将人的灵魂一起冻结封印,河底的泥沙与尖锐细石几乎让她遍体鳞伤,模糊睁眼所看到的,是暗色的河水混杂着被冲散的猩红。 又一次长途跋涉,她活了下来,爬上雪岸。 一条腿就几乎没了知觉,被河水沁湿的头发被大雪寒风席卷而过,冻结成冰,贴在肌肤间,如万千针扎。 她伏在雪地之中,开始发抖,全身痉挛剧烈的抖动着,牙齿轻颤的声音似乎都压过了风雪利啸。 她颤抖得仿佛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似的,冻得发青的指节都无法弯曲取暖,那一刻,她天真的想着,若是姐姐能够抱抱她就好了。 她一寸寸的爬回了洞穴之中,像是隆冬腊月里,被人打断了骨头遗弃的幼犬,拖着疲倦伤残的身子,回到雪洞里。 入目之处,皆是猩红点点。 灌入口腔鼻息里的,是浓烈的鲜血气息。 冬眠的幼熊都死在了窝里,洁白的毛发被剥了下来,血淋淋的仍成一团,不复当初白胖可爱。 背风处,姐姐裹着白色柔软的兽毯安详的蜷缩睡着,面上高热的红润已经褪去,白皙美丽的脸颊还沾着几滴鲜血,分明唇角带着温和的弧度,可阿绾竟是觉得冷极了。 洞内起了篝火,她在火边紧缩成团,冻得青紫的手指宛若扎进了十根银针刺痛,下巴紧紧地抵在膝盖了。 她看到醒来的姐姐冲她微笑,可她眼里却是没有了半分温柔的影子,阴霾密布的容颜有着被困境绝望折磨出来的怨气。 那笑容比狰狞的嘴脸还要可怕,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朝她逼近。 火光曳动。 阿绾的冰冷的脖子被她暖得温热的纤细手掌死死扼住。 妖狼都未曾给她带来的冰冷窒息感,她的姐姐为她带来了。 风急天冷,洞外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唯有一方篝火,映照出那宛若屠刀幽寒一般逐渐狰狞化的面容。 娘亲让她保护不可放弃的姐姐,正死死的扼住她的脖子,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人心寒,她甚至忘了挣扎,忘了疼痛。 本就冻结的体温在夜色中,她手掌下,开始流失。 她记得当时姐姐是这么同她说的: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生来就要是黑的,你却是白的!” “凭什么我命中注定就要被诛灭,而你就可以永生成神!母亲分明是爱我的的!她说即便诸神都将我遗弃,她也从未想过要诛灭我。” “她说黑白都一样,不会因为谁黑谁白而放弃谁,既然都一样……” 篝火之中,她寡凉平静的眼里似盛着泊泊无尽的血光,就像是一个习惯落刀的屠夫,漠然地看着无法喘气挣扎的死囚,无情地定了她的未来与生死:“那就由妹妹你来入魔吧……” 声音逐渐轻柔似羽,这般的理所当然。 正如几日前,她划破肌肤,以自身为引,吸引开那些狼群,对于姐姐而言,这是理所当然,她合该如此为她做到这一步的。 正如一个人,习惯接受另一个人的好,便会下意识习惯地索取更多。 一旦当对方反抗或是拒绝继续待她好,她便会觉得十分的不合理。 亦如现在,阿绾不想死,所以她扼住了姐姐的手腕,试图挣扎求活。 姐姐的寡凉无情的目光化作了意外与不愉,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竟然这般问道:“你不想为了姐姐去死?” 阿绾艰难摇首,眼神中满是抗拒。 姐姐闻言愈发诧异的睁大双眸,美丽的眸子里立即蓄满了泪水,她竟然先委屈地红了眼眶。 用一种很无法理解的可怜兮兮语气说道:“为什么?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你一个人坠魔下地狱好了,母亲明明跟喜欢我的,我若是死了,她会难过的。你看,就算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她也只会嘱咐你,让你照顾我,不许抛下我,母亲明显偏爱于我,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她会更开心。” 手掌蓦然用力收紧,她看不到阿绾脖颈间在雪地之中生死逃亡冻伤的肌肤。 更看不到窒息时,阿绾挣扎的手腕间,破裂流淌出的鲜血。 她不在意她会不会痛,反正伤口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 冰冷的额头被温软的额头轻轻抵住,两人眉间的星砂紧紧触及。 姐姐口中振振有词,默念牵引星诀。 落在阿绾耳中,无异于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厉鬼,毒蛇。 这是她对姐姐最后的印象。 阿绾只能够发出呃呃的垂死挣扎声音,面对妖狼群都不会爆发出如此力量手劲的姐姐在掐着她,逼她交换命格。 两颗星砂分别从眉心中掠出,如黑白阴阳道鱼一般缠绕盘旋,最后黑色朝她转来,白色朝着姐姐眉心转去。 姐姐眼底散发着狂热激动的光,弑神者,双生花,黑为无尽堕魔,白为永生神祗。 在出生的那一刻,她们的命运便已经决定好,生与死之间,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面临狼祸生死绝境的时候,她不曾害怕,即便如今她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心中异常平静到了极点。 她在想,牛羊猪狗在被屠杀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神色会是与她一样吗? 她的胃部忽然开始抽搐,不是因为过度饥饿而导致的抽搐,而是涌上一股难以明说的猩腻感觉,让她说不出的恶心,剧烈呕吐的冲动油然而生。 可是脖子被扼住,她连呕吐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胃部痉挛抽搐,越来越难受。 生而为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双生花,一蒂双生,同时开放,或许是父母偏了心,其中一朵会不断汲取另一朵的精魄与养分,直至一朵盛放,一朵凋零。 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她似乎被冻得麻木了,血管里的鲜血冻结成冰,不再流动…… 眼底的无助与迷茫也变作了毫无情感的空洞苍白。 她原以为,山高水险,翻过一重雪山之后,还会是万重雪山,可是来日方才,牵着姐姐的手,定然能够翻越过很多雪山。 直至现在才明白,行路难,不在山寒雪漫,不在水深狼毒,只在人心反覆间。 一只贴着心口藏着的冰锥,即便是冻伤了肌肤,她也一刻不敢遗弃,这是她逃亡千里的最后依仗。 即便‘安全’的逃离狼口追杀,她也未能够从死亡阴影的余韵中回神。 火热而扭曲的眼瞳陡然一缩,压在身体上的人忽然倒了下去。 在空间中不断交织着的黑白双星开始纠缠相杀,激烈碰撞出可怕的星火雷电。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行路难 洞外狼嚎四野,正在寻着她们二人的气味追寻过来。 妖狼非同寻常野狼,拥有神族血脉的两人,对于妖狼们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诱惑。 危险的追杀,艰辛的旅程,严寒的折磨,熬得二人疲惫不堪,清减消瘦。 姐姐的身子最先撑不住了,在躲进雪洞的那一刻,身心得到片刻的放松,就开始发起了高热。 纵然没有妖狼的威胁,此境的严寒足以将她们二人冻死。 姐姐让她杀了洞中冬眠的幼熊,拨下它们的皮毛,缝成驱寒的冬衣,再借助冬熊的鲜血,便可掩盖去她们的气息,不被妖狼发现。 她看着抱缩成团,白白胖胖的小冬熊无害又无辜,心中不忍,在姐姐不断催促之下,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能下手杀死无辜的生灵。 本就是占用它们的巢穴遮风避难,很有可能引来狼祸,波及它们已经是对它们不起。 母亲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姐姐。 她离开了雪洞,扳下洞缘悬坠的坚冰,划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一路的鲜血,引开了狼群。 分明她是那么害怕孤独一个人在雪域中行走,她不知那时候是哪里来的勇气,独自一人行走在苍莽大雪之中。 为了不让伤口被严寒低温所冻结,她需要不断划开伤口,飞洒鲜血,将狼群引至距离那雪洞更加遥远的地方。 莽莽雪山高可攀云,濯濯悬崖陡峻,铅灰色的苍穹压得极低,身后有群狼追逐。 她亲手划破的伤口,很有可能让她亲手将她自己送入狼口之中成为鲜血美食。 当时连她自己都十分诧异,为何面临这般绝境,她心中竟然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 她在大雪中奔跑了三天三夜,一刻都不敢停歇,妖狼如疯魔一般紧随而上。 因为一时不慎,她的小腿在奔逃的过程中被一只妖狼咬中,小腿腿腹被利齿撕扯贯穿,注入狼毒,伤口如火燎焚烧一般,痛的让人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可是那只咬伤她的妖狼,也被她反杀,狼行千里捕杀猎物,千里雪地,亦有狼尸被风雪掩埋。 阿绾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惊人,唯独这里的记忆是模糊的。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妖狼群中活下来,手中冰锥成了唯一的武器,她凭借这本能奔逃,厮杀,浴血。 最后,再被妖狼围攻之下,她凿碎了脚下的冰层碎地,发狠了一般的想要活下去,同姐姐一起,行至妖域。 因为娘亲说,去了那里,才能够一家团圆。 冰层之下是激流的河水,冰寒透骨,似是可以将人的灵魂一起冻结封印,河底的泥沙与尖锐细石几乎让她遍体鳞伤,模糊睁眼所看到的,是暗色的河水混杂着被冲散的猩红。 又一次长途跋涉,她活了下来,爬上雪岸。 一条腿就几乎没了知觉,被河水沁湿的头发被大雪寒风席卷而过,冻结成冰,贴在肌肤间,如万千针扎。 她伏在雪地之中,开始发抖,全身痉挛剧烈的抖动着,牙齿轻颤的声音似乎都压过了风雪利啸。 她颤抖得仿佛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似的,冻得发青的指节都无法弯曲取暖,那一刻,她天真的想着,若是姐姐能够抱抱她就好了。 她一寸寸的爬回了洞穴之中,像是隆冬腊月里,被人打断了骨头遗弃的幼犬,拖着疲倦伤残的身子,回到雪洞里。 入目之处,皆是猩红点点。 灌入口腔鼻息里的,是浓烈的鲜血气息。 冬眠的幼熊都死在了窝里,洁白的毛发被剥了下来,血淋淋的仍成一团,不复当初白胖可爱。 背风处,姐姐裹着白色柔软的兽毯安详的蜷缩睡着,面上高热的红润已经褪去,白皙美丽的脸颊还沾着几滴鲜血,分明唇角带着温和的弧度,可阿绾竟是觉得冷极了。 洞内起了篝火,她在火边紧缩成团,冻得青紫的手指宛若扎进了十根银针刺痛,下巴紧紧地抵在膝盖了。 她看到醒来的姐姐冲她微笑,可她眼里却是没有了半分温柔的影子,阴霾密布的容颜有着被困境绝望折磨出来的怨气。 那笑容比狰狞的嘴脸还要可怕,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朝她逼近。 火光曳动。 阿绾的冰冷的脖子被她暖得温热的纤细手掌死死扼住。 妖狼都未曾给她带来的冰冷窒息感,她的姐姐为她带来了。 风急天冷,洞外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唯有一方篝火,映照出那宛若屠刀幽寒一般逐渐狰狞化的面容。 娘亲让她保护不可放弃的姐姐,正死死的扼住她的脖子,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人心寒,她甚至忘了挣扎,忘了疼痛。 本就冻结的体温在夜色中,她手掌下,开始流失。 她记得当时姐姐是这么同她说的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生来就要是黑的,你却是白的!” “凭什么我命中注定就要被诛灭,而你就可以永生成神!母亲分明是爱我的的!她说即便诸神都将我遗弃,她也从未想过要诛灭我。” “她说黑白都一样,不会因为谁黑谁白而放弃谁,既然都一样……” 篝火之中,她寡凉平静的眼里似盛着泊泊无尽的血光,就像是一个习惯落刀的屠夫,漠然地看着无法喘气挣扎的死囚,无情地定了她的未来与生死“那就由妹妹你来入魔吧……” 声音逐渐轻柔似羽,这般的理所当然。 正如几日前,她划破肌肤,以自身为引,吸引开那些狼群,对于姐姐而言,这是理所当然,她合该如此为她做到这一步的。 正如一个人,习惯接受另一个人的好,便会下意识习惯地索取更多。 一旦当对方反抗或是拒绝继续待她好,她便会觉得十分的不合理。 亦如现在,阿绾不想死,所以她扼住了姐姐的手腕,试图挣扎求活。 姐姐的寡凉无情的目光化作了意外与不愉,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竟然这般问道“你不想为了姐姐去死?” 阿绾艰难摇首,眼神中满是抗拒。 姐姐闻言愈发诧异的睁大双眸,美丽的眸子里立即蓄满了泪水,她竟然先委屈地红了眼眶。 用一种很无法理解的可怜兮兮语气说道“为什么?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你一个人坠魔下地狱好了,母亲明明跟喜欢我的,我若是死了,她会难过的。你看,就算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她也只会嘱咐你,让你照顾我,不许抛下我,母亲明显偏爱于我,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她会更开心。” 手掌蓦然用力收紧,她看不到阿绾脖颈间在雪地之中生死逃亡冻伤的肌肤。 更看不到窒息时,阿绾挣扎的手腕间,破裂流淌出的鲜血。 她不在意她会不会痛,反正伤口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 冰冷的额头被温软的额头轻轻抵住,两人眉间的星砂紧紧触及。 姐姐口中振振有词,默念牵引星诀。 落在阿绾耳中,无异于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厉鬼,毒蛇。 这是她对姐姐最后的印象。 阿绾只能够发出呃呃的垂死挣扎声音,面对妖狼群都不会爆发出如此力量手劲的姐姐在掐着她,逼她交换命格。 两颗星砂分别从眉心中掠出,如黑白阴阳道鱼一般缠绕盘旋,最后黑色朝她转来,白色朝着姐姐眉心转去。 姐姐眼底散发着狂热激动的光,弑神者,双生花,黑为无尽堕魔,白为永生神祗。 在出生的那一刻,她们的命运便已经决定好,生与死之间,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面临狼祸生死绝境的时候,她不曾害怕,即便如今她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心中异常平静到了极点。 她在想,牛羊猪狗在被屠杀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神色会是与她一样吗? 她的胃部忽然开始抽搐,不是因为过度饥饿而导致的抽搐,而是涌上一股难以明说的猩腻感觉,让她说不出的恶心,剧烈呕吐的冲动油然而生。 可是脖子被扼住,她连呕吐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胃部痉挛抽搐,越来越难受。 生而为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双生花,一蒂双生,同时开放,或许是父母偏了心,其中一朵会不断汲取另一朵的精魄与养分,直至一朵盛放,一朵凋零。 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她似乎被冻得麻木了,血管里的鲜血冻结成冰,不再流动…… 眼底的无助与迷茫也变作了毫无情感的空洞苍白。 她原以为,山高水险,翻过一重雪山之后,还会是万重雪山,可是来日方才,牵着姐姐的手,定然能够翻越过很多雪山。 直至现在才明白,行路难,不在山寒雪漫,不在水深狼毒,只在人心反覆间。 一只贴着心口藏着的冰锥,即便是冻伤了肌肤,她也一刻不敢遗弃,这是她逃亡千里的最后依仗。 即便‘安全’的逃离狼口追杀,她也未能够从死亡阴影的余韵中回神。 火热而扭曲的眼瞳陡然一缩,压在身体上的人忽然倒了下去。 在空间中不断交织着的黑白双星开始纠缠相杀,激烈碰撞出可怕的星火雷电。 。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梦魇 阿绾面无表情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逐渐冷却的尸体,她看着眉心狂暴交织的两枚星砂,淡倦道“别打了!” 黑白双星蓦然一怔,黑星没了主人的气机维持,眨眼之间,便被白星逼离她的识海范围。 可是阿绾没有拒绝它的侵入,意念包裹,将姐姐至死都不曾摆脱的黑色命格,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篝火再也无法让姐姐的身体回暖,她低首看着姐姐睁得混 圆的眼珠子,脸上狰狞的轮廓僵硬微散,眼底的怨毒将起,紧紧地盯着阿绾的脸,紧紧盯着! 心口间没入大半的冰锥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她在出手时的那一刻狠绝,没有丝毫犹豫。 她扯下裹在姐姐身上的兽毯,裹在自己的身上,又取了一枚新的冰锥,磨砺锋薄成冰刃,将自己腿间被狼毒侵蚀的腐肉一一剔除。 做完了这一切,她取出母亲留给她的拨浪鼓,看着洞外夜色发呆。 直至天光破晓,铅云散去,母亲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看着母亲震惊染血的面容,阿绾会心一笑。 她不知晓母亲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摆脱了身后的追杀,她只知晓,母亲在姐姐死去的第二天,便找到了她。 …… …… 冰与火的碎华散去,天净绾立于一抹即将消散在天际的残月之下。 弯弯的勾月将她柔美的身姿勾勒得有些凄楚绝美。 苍穹的晚风吹拂起青衣裙裾,她将一缕被风吹散的秀发撩至而后。 她看着遥远的天边,朝阳似血,未央的夜色浸满大半边天穹,好似故人遗留下的一抹血痕弥留在亘古的长空中,永不磨灭。 动人清越的笑声在风中轻擦,青影如一抹孤鸿,消散在了残月之中。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抹分身化身已经融入到了眉心之中。 长时间的分身化身,导致识海有些胀痛,她下意识地想要抬首轻柔额角,诧异的发现,自己的手掌却是被一只温暖的素手握住。 暖黄的烛火灯光下,是一张白如初雪的绝美容颜,轻簌的睫翼下是一双长夜无极的眼,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认真的劲儿。 天净绾不由有些好奇她的师尊大人这么早来她房间作甚。 接过看到她手中拿着一把银色小剪子,正握着她的指尖,细细将她指尖修剪得圆润漂亮。 明明是战无不胜的妖尊,却屈尊降贵地为自己徒儿做这种小事。 天净绾眼底划过一丝讥诮涩意,可是她很快听到自己柔柔地喊了一声“师尊~” 嗓音不像某种冰冷无情的蛇类,倒是像刚出雪洞的小奶狐,嗷嗷待哺,肆意撒娇。 她假死重生,这憨憨师尊倒是对她愈发温和了。 似是感应到阿绾的醒来,长夜似的眸子微微一挑,长长睫羽舒展开来,眸中溢散开的光华,一时间令满屋灯火黯然失色。 似自混沌出生便始于幽夜下的眸子朝阿绾轻轻眨了两下。 妖尊苍怜目光竟是难得轻柔,松开她的手掌,摸了摸阿绾冰冷的发丝与脑袋,用一种轻哄的语气说道“昨夜阿绾好似发了梦魇,气机是乱的,为师有些不放心,特来看看。果然见你满面汗水,似是睡得极辛苦。” 蛇类不会盗汗,可她一进来,便看到阿绾沉睡的面容沁出细汗,想来这梦魇是发得有些厉害了。 天净绾暗道一声大意,也不知为何,在这观龙山上,地龙烧得旺盛的暖室之中,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容易卸下心中的防备。 想来这里是憨憨师尊的地盘,被她护了这么多年,虽然一切都是她装乖的虚情假意换来的。 可是在苍怜这里,天净绾不得不承认,最容易让她放松下来。 许是天下间心思最是深沉的毒蛇,反而喜欢呆在毫无心机,心思纯净的人身边。 她虽对陵天苏心感兴趣,对他却绝无这种下意识的亲近之感。 两个太相似的人,往往都是互相排斥,没有安全感的。 反倒是苍怜…… 天净绾柔柔一笑,肆意的扑入她的怀中,在那波澜壮阔让人无比嫉恨的柔软中蹭啊蹭,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困,可是做噩梦了,睡不着,师尊陪阿绾一起。” 苍怜自认为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心道老娘也空虚得睡不着,想念小妖儿的一日二十次,都一年了,没有小妖儿的怀抱,她失眠了整整一年。 阿绾虽然是个乖孩子,可身子是冷的,哪里有小妖儿滚烫火热的身子抱得舒服。 哼,有些嫌弃。 不过嫌弃归嫌弃,还是自己的徒儿,苍怜身边全部都是反骨仔,如今唯一一个能够好好疼爱的乖巧徒儿也就阿绾一个了,哪里还能够吝啬。 别师尊当不好,连阿绾都反了,那这个师尊可真是做得有点失败。 苍怜心中失笑,暗想自己当真是想多了。 即便自己从观龙山上跳下去,摔死,坠死,阿绾也绝不可能被判她的。 这么好的孩子,平日里最是钦佩自己的师尊了,莫说算计了,怕是给她一把刀,她都不敢将刀锋对着她才是。 秉承着好徒儿就该往死里宠的准则,苍怜褪了鞋袜,然后拍了拍自己柔软的胸脯,十分大方说道“听说你喜欢钻小妖儿的胸口取暖,小妖儿身子是很热没错,不过胸膛结实了些,不如师尊的舒服。” 听懂了苍怜暗示的天净绾,目光竟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明亮。 她仰着小脸看着苍怜的眼睛,一副无辜渴望的神情“可以吗?” “师尊妖骨都分你一半了,这有何不可。” “那阿绾进来来了哦?” “来吧?” “嗯……师尊你身子放松一些,别崩这么紧,阿绾钻不进去……” “……唔。” “嗯~~~”某只蛇蜷缩在一处柔软温柔乡中,惬意的眯起细长的青眸“师尊好香好软啊。” 灯下美人侧卧于塌,怕压坏了怀中的青蛇,苍怜忽然幽幽开口,问道“阿绾,你时常这般梦魇抓挠自己的吗?” 阿绾枕着一处柔软,鼻间萦绕着令人安心的体香气息,她轻嗯了一声,道“有师尊为我修剪指甲,以后就算是抓挠,也不疼了。” 苍怜哦了一声“那你要时常跟在为师身边,为师给你修剪指甲。” “师尊啊……” “嗯?” “在给我修剪指甲的时候,师尊也要记得给自己修一修嘛,不要像个孩子似的,指甲长得长了,就偷偷一个人的时候啃手指头,妖尊做这个动作,其实很丢人的。” 苍怜老脸一红,嗫喏着试图狡辩“我……我是谁啊,我可是妖尊,太苍古龙,即便是长出来指甲,哪里是凡铁能够剪断的。” 天净绾心中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哄着“原来是这样啊,师尊真了不起。” 啃手指头的妖尊大人,可真心了不起。 “那……那是。”苍怜哼哼两声,及时转移话题道“灵界隐世宫已经灭掉了,归纳入了暗渊殿的势力范围,小妖儿的那只猫儿徒弟,也着实争气,一年前还是一副奶里奶气的模样,如今都成长成了这番模样,偌大的暗渊殿,心高气傲的亡命之徒且多,她竟然能够收的服服帖帖的,我这个做师娘的,十分欣慰啊。” 天净绾忽然问道“师尊要去人间看看师公吗?” 苍怜神色一黯,旋即说道“不了,小妖儿的娘亲尚未从天一净池里出关,而我最近命盘不得安宁,怕是有……”怕是有什么祸罚降至。 苍怜没有说出接下来的一句话。 天净绾懒懒地翻了一个身,打了一个哈欠“师尊,时辰尚早,再睡一下吧?梦里当时有狐狸师公作陪的。” 心头那一抹阴霾顿时因为狐狸二字席卷而空,苍怜嗯嗯两声,抱着阿绾,眨眼之间就迫不及待的睡着了。 真好哄…… 阿绾如是想道。 …… …… 整个长街光影昏沉,风雪漫寂,天生神尊紫袍边缘金边在夜色中潋滟着尊贵的光泽,他眉目深沉得看着窗内少女,眼神深处透着不可捉摸的光。 苏邪面色很平静,可是一时半会那张能言善道的嘴怎么也张不开,震惊愕然如黑云压境,半分不由人,识海都空白了一瞬。 无祁邪,这个遥远而至高的名字,凡人或许没有资格去触碰与听闻。 可是她不会不明白这三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苏天灵所属的刀越宗,信奉的神祗便是这位地位崇高,未来的天下共主,神帝之子无祁邪。 那是凌驾于终身,甚至是神尊之上的绝对主宰者。 九天三千星域,九幽万里黄泉,皆为他一人足下王土。 心中云起翻涌,惊涛骇浪。 苏邪思绪纷乱一片,迎上天生神尊似笑非笑的眼,她背脊起了一层刺骨的寒意,冷声道“神尊大人,所说的家事莫不是因为他?” 苏敖面上一怔,随即眯起眼眸,正欲说话,便看到窗内少女面容间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你同他之间,又算得上是什么家人。” 没由来的,苏敖心中起了一抹恼意,嗓音也刻薄了几分,眼神嘲弄“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一世与帝子发生一夜露水之缘,便可攀龙附凤,扶摇之上枝头了吧?” 。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终是累赘 苏邪唇角弧度更深了一分:“神尊大人这可就错了。” “错了?” “我与叶陵,可不仅仅是一夜的露水之缘,就拿最近的一次说吧,可是亲密的一起见证了日出西山,月隐苍穹三次。” 苏邪笑容突然有些妖娆,丝毫不去顾及面色逐渐发黑的苏敖,姿态肆意的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 “神尊大人知道吗?您的这位帝子无祁邪,嗯……我的鼎炉小相公,可是有意让我为他生一只小狐狸呢~ 这样以来,攀龙附凤也再简单不过了,母凭子贵,平步青云,他这般喜欢我,再耍耍小手段,未来帝后岂不是我的掌中之物?” 苏邪笑意盈盈,一双如夜黑瞳不知何时化作了梦幻的琉璃之色。 分明眉眼含笑,可当她抬起尖尖下颚,却如子夜凶兽一般危险迷离:“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比神尊大人还要高出一等了?日后若是在神界相遇,神尊大人可会向我低眉?” “你敢!”苏敖气得浑身发抖。 身居高位的天生神尊,本就性子孤傲,平生最是反感厌恶心机深重的女子。 在人间苏家这一脉的子嗣之中,他尤为喜欢苏天灵那样天真可爱纯白的像一张纸似的小姑娘。 命盘有定,如今人间这一世之中,会有他的神脉觉醒者,为苏安之女,起初他原以为是苏天灵。 后来才知晓原来是苏安在外的私生女。 心中颇有遗憾,却也不再强留。 对于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子嗣后代觉醒了自己的血脉之力,他亦是不愿多加上心。 在泥水里滚大的孩子,不论再怎么洗,也洗不净身上的脏污。 可是这家伙,简直是天大的胆子,竟敢起压他一头的心思! 简直是离经叛道!欺长灭祖! 他真是低估了此女的野心与无耻,本想是让她认清人神之间的天地沟壑之差,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曾想打蛇上棍,愈发放肆。 苏邪看着他,无不认真道:“我敢,你又能奈我何?” 堂堂天生神尊,竟然会被自己的子孙后裔生生气得胸闷气短。 他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目光冷厉地看着她,道:“你可知,你如今修行的黄泉踏月诀从何得来?” 苏邪眼眸轻眯,心中短暂思量,便已经猜出其中道理:“是他从神尊大人这里所得?” “不错。”天生神尊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气势逐渐逼人:“你又可知,我乃天神,远离凡尘俗世,身居于星域天宫之中,他是怎么做到,在你破境失败,受伤反噬的第一天,就及时的找到了本座,并且获得黄泉踏月诀的?” 苏邪瞳孔微缩,没有再说话。 天生神尊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他生而为神,帝子无双,如今受轮回之苦,遗失神脉,力量远不如当初,不可肆意召唤神界旧兵,甚至是神尊。 可他为了你,却以凡妖之躯,强行觉醒大碑的一枚星魂,点燃月宫,将本座召唤下凡。 你又可知……他身为帝子,足下臣服者有万千,可是又有多少暗神卑躬屈膝的算计他。 如今他轮回者的身份一旦曝光,那些处心积虑想要他彻底消亡的众人焉有放过他的道理! 他曾在神界扬名立万,威震四方,可是他从未相信过谁,哪怕是我,他觉醒记忆,也绝然不可能在弱小时刻想我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苏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脸色逐渐失去血色的苏邪,咄咄逼人道:“破境失败的反噬之伤,本就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可是落在了他的心中,却是不容忽视的难事,宁可承受这星魂裂体之痛,也要招我入凡,他提前察觉到京城双头疫之局,亦是担忧你被人盯上,请本座护你无恙。” “他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本座的黄泉踏月诀你修得也好,修不得也罢,本座都不想在多管你的半分闲事,只是他日帝子飞升成神,本座不希望在他身边看到你的影子。你于他而言,终究只是累赘!”他落下一句无情话语,转身怒气腾腾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开启的窗,再未合上。 夜色深沉,风雪潇潇,苏邪看着莽莽苍穹,被万千重云所遮掩的三千银河,好遥远…… …… …… 陵天苏说七日后出发前往越国,容秀本以为他以七日为限便可解除京都双头疫之危。 可如今不过短短四日之功,便已经彻底将事态稳定下来。 只是这几日以来,晋国各类茶商行纷纷被烧,百余茶山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导致京都权贵,再无香茗可品,须得以昂贵价格,在外购买新茶。 慕容衡倒是没有想到,因为此事,竟让楚国的经济发展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早在陵天苏动手之前,他便事先嘱意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垄断他国茶行商铺。 如今烧山毁茶,也是让这个女人狠狠大赚了一笔。 尝到甜头的慕容衡,笑意盈盈的亲自为陵天苏煮雨煎茶,端上香茗。 她不由好奇问道:“世子殿下怎知双头疫之毒,是下在了茶叶之中。” 陵天苏把玩着手中兵侍首领张锵新送来的改良版杀沉弓,九颗色泽不一的星辰晶被打造的棱角分明,镶嵌在了弓身节点处,九颗星辰晶如今已经被点燃了八种不同的属性。 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九种属性元力,当以光暗两种属性最为稀珍难寻。 而子忧身负烛阴阳瞳,阳炎之力属光,倒也可以直接帮他点燃。 至于最后一刻暗属星辰石,陵天苏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替他激活属性。 拉动弓弦,九颗晶石无需元力催生,自行散发出幽幽的色泽,与之召应。 箭囊之中的以星辰晶碾磨成粉,纹刻出特殊符文的黑晶符箭,亦是箭镞发热,弓箭纵然相离,原来也会产生共鸣。 弓箭分别皆是上品虚器,堪比凤凰留给他的凤火环。 若是二者结合,可爆发出下品魂器之威,若是待到最后一刻暗元素的星辰晶被点燃,九行之力结合,便可爆发出中品魂器之威。 若是再以修罗变黑血加成,怕是一箭可发挥出上品魂器之威,且不会消耗体内的半分元力,所耗的不过是黑血本源力量的百分之一。 把玩了一阵,陵天苏便已经摸通透这杀沉弓的元力与妙用。 对于慕容衡的发问,他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双头疫并非是传统的毒,而是咒毒,六十五年前,尧国初次爆发此症的时候,人们皆以为是天灾,实则为。” 慕容衡目光微动,起了几分兴致,不由问道:“此话怎说?” “那一年,双头疫初次爆发,好巧的是又迎来以为吃饱了没事干的灵界邪修,在人间大地降下巫蛊之术,导致大饥荒,手段的确是狠毒。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闲的无聊了跑出来害人?自然不是,双头疫的毒咒无法轻易传播,除非通过后土媒介方可传播,在大饥荒来临之前,双头疫爆发的并非是鼎盛时期,而是在尧国千鸣太子执政后,与一众药修研究出了新的稻种开始,九州开始迎来新的厄运。” 慕容衡诧异极了,心思玲珑的她如何推演不出真相:“世子是说,当年事竟然是千鸣太子与那邪修一同暗自布下的局?” 陵天苏点了点头,放下手中杀沉弓,取出一根黑镜符箭,细细感悟着箭杆之中符文的力量。 慕容衡喃喃道:“当年饥荒,人人都要吃粮食,而千鸣太子研究出新的稻种看似解救苍生,实则危害天下,人们在饥饿苦寒下,将尧国寄运出来的粮食当成救命稻草,殊不知那是咋饮鸠止渴,自取灭亡。” 她不解,为何身为一国太子,要如此迫害苍生以及自己的臣民,若是九州沦陷,成为一片赤鬼之地,于他又有何好处? 往事如烟,不论是尧国,还是那位德高才厚,品学兼优的千鸣太子殿下,就已经化为了历史的尘灰。 慕容衡并未深究当年之事,继续说道:“所以,近日以来的双头疫,也是有邪修下咒?” 陵天苏端起香茗,品了一口,“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当年同一个人。” 慕容衡目光古怪地看了陵天苏一眼:“为何殿下对当年事这般清楚?” 陵天苏瞟了她一眼。 她果断闭口不言。 陵天苏将弓背好,手中黑镜符箭插入箭囊之中,起身长长伸了一个拦腰,“还有两日。” 慕容衡心道,这两日里,怕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 …… 朱雀街,庆安楼。 盛卫鹿目光无奈地看着阁楼雅座木栏边上一副害了相思模样的妹妹,痴痴地摊掌接落雪。 他无可奈何的朝她打了一个响指:“妹妹,醒醒神啊,正在吃饭呢?” 他现下就后悔,今日带妹妹出门来这繁华的朱雀街吃饭,鬼知道这小小一道长街,竟然养活了那么多的画师。 描的一手丹青,在街上贩卖叶家世子的画像。 平日里连给他哥哥买一块玉都紧巴巴抠门的盛芸露,竟然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买了一副名不经传的路边摊画像。 盛卫鹿有些凌乱。 这姑娘买了画像后就是这副痴傻模样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隐公子 一个响指将她从现实生活中拉了回来,盛芸露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忙道:“哥哥,哥哥,原来叶家世子长得这般俊啊,我瞧着那画师也不是什么名家大师,只能够画出世子殿下的三分神韵出来便已经是这般好看了,若是有幸见到真人,啊~~~~是不是能将人家命都给勾去了。” 一声轻嗤从旁传来,一直静默无言,极富涵养,温雅吃饭的花思雨面容清冷不愉,终是忍不住开口微斥道:“身为女子,还请注意一下自身的言谈举止,莫要太过轻浮。” “轻浮?”盛芸露小脸一板,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与他们坐在一个席面间的高大男子,面色难看道: “你好歹也与我们盛家沾了点亲,带了点故。这个男人算什么,一个外男,却每天死皮没脸的赖在一个女人的身边,还赖在我们家,你却说我轻浮,你花思雨不要名声,我盛芸露还是要爱惜一下自己的羽毛的!” 燕天罡似是丝毫不知尴尬为何物,他彬彬有礼的微笑了一下,继续为花思雨布菜添茶,一副贴心君子的模样。 盛芸露却是想作呕。 她是知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的,当初在边境战场之上,怎么看都是一个逃兵,却独独入了这心气儿傲的主的眼,一路带着同行。 入京之后,她与哥哥置办了一座宅院,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赶走此人。 可哥哥念及他是潇竹学院的学子,结交之心一直为变,而花思与这个女人又对他青睐有加,再加上此人也是个没有脸皮的货色,竟然在她们盛家一赖就是一年之久。 她厌恶极了这张故作有礼,对待那些京都里的权贵又是阿谀奉承的一张脸。 他住东边,她就住西边。 一年下来,倒也见不得几回。 若算上这次哥哥心血来潮拉着所有人出来吃饭,她与他的见面次数也不过才几回。 第一回是在一个乞巧节的夜晚里,表姐花思雨感染了风寒,吹不得风,在家休养。 她耐不住寂寞,偷溜出了家门,却是在那个游满花灯的河畔里看到这家中这位食客外男,正与王大人家的小女儿拉拉扯扯。 王员外家的女儿今年年岁才不过刚过十四,体格却已经有了两个燕天罡这般宽阔健美,满脸横肉还密布着雀斑油痘,也亏得这厮能够一脸深情的揽她入怀,手臂都无法完全的搂住她健壮如龙的腰身。 好一番耳鬓厮磨:“小囡囡,你还想同我闹脾气到什么时候,今日是女儿家的乞巧节,我拒了花小姐赏月之邀,只为与你共度良宵,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体格一点也不小的小囡囡在他怀中嘤嘤嘤,大拳头幽怨的落在他的胸膛上,发出噗噗闷响:“讨厌~你若是对我真心,为何不离开盛家,早日来娶我。” 燕天罡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待我功成名就,定当许你一世繁华!囡囡,你相信我吗?” 小囡囡泪眼朦胧,感动至极:“相信,我相信你!” “囡囡,那个……你知晓,我家叔父对我严苛,近日以来对我苦心志,劳筋骨, 上战场,只可惜边境军全军覆没,幸得上苍怜我对你一片痴心,竟然让我平安归来。 只可惜,我不得半分军功,如今以白丁学子之身,如何能够娶良人为妻,我记得你的父亲是五皇子的入幕之宾,不置可否能够让你父亲在殿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嗯……罡哥,我都听你的。” 再一次,是中秋月圆之日,她的花姐姐再一次发挥出了她那弱柳纤纤的病弱体质,吃月饼的时候,也不知吃了什么特殊的馅料,过敏了,浑身发了红疹子。 哥哥在家照顾,这厮说是书院有考核,一脸痛心疾首的走了。 盛芸露受不了花思雨的哭哭啼啼,也出门选荷包香囊去了。 在京都盛名的小襄坊中,她再次巧语这厮,这次对象换做了小襄坊年过五寻的老板娘。 嗯……连风韵犹存都称不上的大娘娇羞地与他在屏风后面拉拉小手。 “燕郎君,你都好久没到人家这里来了,今夜可以留下来吗?” 燕天罡唉声抬气:“眉娘,你是不知晓天罡的苦啊,战场一行,我亲眼见证了黎明众生被战火所害,流离失所,一时心软,散了家产,救济黎明,如今却是再无余资置办灵石丹药修行,可书院考核在即,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必须一心苦修,暂时怕是不能再见面了。” 那眉娘明显是尝过了燕天罡年轻气盛的身子甜头,一听他好长一段时间不来,顿时慌了神,忙道:“灵石丹药我这里有啊,眉娘我啊与顾家常年有生意往来,你们修行者所需要的东西,我亦是有办法给你弄来,只要你……” 燕天罡的笑声从屏风下传了出来:“如此,当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了。” 看到这一幕的盛芸露彻底凌乱了,回去后,还好生将这番事给哥哥说听。 谁知花思雨不信,冷冷反击训斥她,道她卑鄙无耻,为了驱赶别人走,竟然编造出如此污人的谎言来。 盛芸露果断闭嘴,决定不再多管她花思雨的闲事。 日后是被骗身也好,骗心也罢,都不关她的事了。 看着对面坐着的衣冠禽兽,盛芸露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赶紧摊开世子画像,转移视线来养养眼。 只是这一百两银子花得着实不值了些,画绳质地很是粗糙,今日她又反复观看得频繁了些,终于承受不住,从她指尖断裂飘地。 盛芸露低头俯身就要去捡,眼前却是忽然映入一只白底黑面的靴子,恰巧落在了上头。 “啊……”她惊叫一声,一脸心疼。 靴子的主人似乎也察觉脚下有异,连忙挪脚。 一只骨骼均长的手拾起画像,自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清澈如溪的嗓音:“姑娘,你这画……” 盛芸露一抬首,便看到一个逆光的身影。 银发,蓝眸,狐狸面具。 她起身接过画像,轻咦一声:“隐公子?” 陵天苏目光从画像上一划而过,似笑 非笑地看着饭桌上的几人,唇角弯弯而起:“好巧。” 燕天罡第一个起身,眼神压得极为恭敬有礼:“潇竹学院弟子,燕天罡,见过隐大人。” “隐大人?”盛家兄妹甚至是花思雨皆露出诧异之色,不解地看着陵天苏。 不过当他们目光落在他身上所着服饰,软纱乌帽斜插一枚孔雀翎,大红袍府烫飞天鱼渡金图案,玉腰带收束劲窄有力的腰身,黑色长靴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 很明显便是罗生门上位官员所着服饰。 燕天罡没有想到自己的书信能够成功寄入罗生门之中,更未想到这位大人当真拆了自己的信,看了信中邀请之意,竟然当真赴约。 他笑容一下可掬起来,抚了抚袖口间并不存在的尘灰,忙热心介绍道:“三位还有所不知吧,这位曾经与我们一辆马车同行的公子,便是罗生门司运大人。” 盛卫鹿惊诧:“司运大人?可我怎么记得罗生门的司运是上官大人?” 燕天罡道:“盛兄有所不知,上官大人离京已经有了三年之久,下落一直不明,这罗生门司运一职总不能一直空放,今年夜门主闭关出来,便新设双司运一职,而隐大人便是今年新继任的司运大人,与那位上官大人,职位相等。” 经介绍,盛卫鹿眼中流露出钦佩尊敬的目光,赶紧将陵天苏请入席中:“罗生门本就非常人能进之地,隐大人年纪轻轻,竟然就执掌司运一职,果真不凡,令人望尘莫及。” 花思雨眸光微微有些冰冷,看着陵天苏,也未言语。 盛芸露却是不怎么关心司运不司运的,她只关心自己的画,看着那画像人物脸上一个乌黑的脚印,她使劲儿磨牙,心疼坏了。 入座后的陵天苏态度并不骄纵,虽有狐狸面具遮掩,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从容可亲的,他微微一笑:“不过是因为家境缘故,有家里人的帮衬,算不得出色。” 燕天罡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怕惹得对方不快,举杯道:“今日隐大人能够赏脸受小人之邀,小人感激不尽,日后但凡大人有用到小人的地方,尽快开口,小人定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盛家兄妹二人哪里看不出来今日酒楼一行,原来是燕天罡早有预谋。 只是特意邀上他们又算怎么一回事? 罗生门官员,素来喜怒无常,他这是怕今日宴请不成,反倒开罪了对方,好拿他们挡祸不成? 盛卫鹿不傻,这点门道哪里看不出来。 心中顿时有些不愉,可碍于陵天苏在侧,也强忍未发作。 陵天苏端起酒杯,在手中细细把玩,也不同他碰杯,意味深长地看着燕天罡身边的同席女子,眼底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色,轻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入我罗生门?” 燕天罡胸膛一挺,道:“若是能够入罗生门,侍奉大人左右,是小人毕生之幸,小人定当……” “行了……”陵天苏摆手打断道:“那些漂亮话就不用说了。” (ps:可怕,北北居然女装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我超贴心的 他的目光一刻未从花思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移开,仿佛耐心也在极短的时间里耗得一干二净,直言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帮你,你能给予我什么呢?” 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 罗生门司运身居高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得到从一个废了学籍的白丁身上获得。 既然他开口要求,必然是有了已经看中的东西。 燕天罡眼眸明亮:“不知大人想要什么?” 陵天苏眸光定定地看着花思雨,直至将她看得脸色逐渐苍白冒汗,才继续说道:“一人饮酒对长亭,冷月孤风亦有情,可我不愿以冷月孤风作伴,罗生门的幽牢本就凄冷,若是能有美人作陪,自当绝妙。” “这……”燕天罡面色犹豫起来。 陵天苏施施然的动了动眸子:“怎么?你不愿?” “小人不敢。”燕天罡忙道:“思雨能得大人相中,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还望大人垂怜。” 陵天苏眼底笑意深浓。 花思雨身子颤抖得厉害,在陵天苏的注目之下,她有一种心事被窥净的错觉,一颗心都寒坠入了谷底,一片黑暗无光。 “嘭!”的一声巨响! 盛卫鹿几乎都来不及阻拦盛怒的妹妹,就见她像一只发怒的母豹子似的,猛拍桌面:“卑劣小人!想不到你们罗生门都是这样的鼠辈!” 罗生门的势力遍布三州,又是皇家官司,岂能容一名女子如此出言诋毁。 盛卫鹿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利索了:“妹妹,莫要胡言,冷静……” 胡言乱语,可是会引来灭顶之灾的! 盛芸露从来就是个不听劝的野性子,脾气上来了谁都劝不住的,她一巴掌就狠狠甩在燕天罡的脸上,打得他头脑一懵。 “还有你这个狗东西!我们供你吃喝,你在学府读书的钱财都是花思雨给你的,如今为了自己平步青云,卖女人的事情你也干的出来!你以为你是谁!花思雨是我们盛家的人,也是你能决定她的去留的?!” 陵天苏懒懒道:“他决定不了,我可以啊。” 盛芸露那双生得秀气的眼眸,难得的腾起一抹凶戾,一巴掌甩出去的手掌生疼未散,在自家哥哥惊骇绝伦的目光下,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朝着陵天苏脸颊接着扇去。 虽然知晓此人修为不俗,这一巴掌落下去,折的必然是自己的手臂。 不过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啪!” 谁知…… 令人意外的脆响清晰的落入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狐狸面具飞了出去。 银发飘散间,那是一张气质殊然,清俊绝伦的脸,白皙的面庞还落着极为明显的鲜红五指印记。 全场傻眼。 燕天罡那双眼眸中深含的狂喜之色刹那冻结,甚至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与羞辱,他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血液直透骨膜,耳朵嗡嗡颤颤,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完了。 花思雨手中青玉骨筷都被捏成了两截,尖锐刺破掌心,鲜血泊泊得流都尚未察觉。 盛卫鹿扶额,冷汗涔涔。 最震惊地莫过于盛芸露了,一张俏脸腾腾腾地爆炸般通红起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悔恨,舌头仿佛都大了一圈,不可置信道:“世世世世世世世……” 陵天苏被扇得微偏的脑袋微微收回,抬起修长的食指竖在唇前,那双狐狸眼中不见被扇耳光的怒意,反倒有些狭促。 “今日可是借着隐公子的身份来的,毕竟这位自称小人的燕公子可是喜欢极了我的这个身份,还望芸露姑娘莫要坏了他的兴致才是。” 盛家小姑娘简直是要被‘芸露姑娘’这个忽如其来亲密(她自认为)的称呼唤得背差气儿去,两只小眼皮幸福的翻啊翻,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可她深知,若是就此晕了过去,丢人且不说,还绝对会错过同他说话的机会,自己必然是要悔恨终身的。 小姑娘赶紧使劲掐住自己的人中穴,强行将自己从昏厥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陵天苏那双幽蓝色的眼眸盈着光,纵然如今他已经将魅术修炼得收放自如的地步,可那双天生狭长的狐狸眼还是一下子勾住了小姑娘的魂魄。 “嗯……方才不甚踩坏了芸露姑娘的画,这一巴掌权当赔罪,不知芸露姑娘可有解气?” 盛芸露哑然地长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活像是文本里被妖孽勾去了心神的书生,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良久,她偷偷看了他的脸一眼,憋着气儿紧张道:“我……我也可以的。” 陵天苏微诧:“什么?” 她一咬牙,一闭眼,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我也可以的!虽然不如花思雨好看,但我比她贴心知趣儿,世子殿下你可不可以不要她,改成要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冷月孤风美人,替你温酒加衣,暖床都可以!” 最后几个字,超大声! 盛卫鹿低啊一声,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里了,扶额以袖掩面。 小妹啊小妹。 遇到世子殿下,你连矜持都不要了吗? 竟然当着当庭广众之下,直言自荐枕席,京城女子都没有你这般开放吧? 陵天苏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芸露小姐好意叶陵心领,只是叶陵家中已有妻室,貌美又贤良,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我喜欢了很多年,实不敢再招惹其她姑娘了。” 听闻此言的酒楼内众人,个个面面相觊,大觉好笑。 貌美又贤良? 如今的世子妃可是称不上半分貌美,至于贤良…… 他们可没忘记两年前,万首试结束后,这位黄侍女子风采一剑,直取赵家家主头颅。 一手银针治天下,能够从阎王爷手中勾魂夺命,又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一针叫你去见阎王。 更有传言,顾家少爷曾出演调戏过这位黄侍女子,被扎得数月不举。 这若是娶回家,日后寻花问柳闹了对方,这一针下去,大半辈子的幸福怕是都得栽在她手上了。 这貌美又贤良,在 大多数男子眼中,皆无法苟同。 看这位世子殿下说得真诚,怕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吧。 盛芸露有些悲伤难过,搅弄着衣带,看着陵天苏道:“听闻几日前,世子殿下为世子妃殿下重新操办了一场新婚之夜,世子妃殿下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她是以着艳羡的语气说的,可楼内一众男子包括那位心如死灰的燕天罡,心中不由都了几分戏谑的嘲笑。 且不说以那位世子妃殿下的身子是否能够承受恩宠,即便是可以,他们可不相信那个正常男人对着那样一副身子,当真可以完美的度过花烛之夜。 不过是做做深情的样子给旁人看的,也唯有这种小姑娘才傻傻的相信深受感动。 陵天苏闻言,眉头微挑,手中一只玩转的酒杯终于举至唇边,饮下。 放下空杯,白皙的面容间多了几分微醺之意,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潋滟着水泽,微光盎然,逐渐透着薄红的唇色也愈发分明。 他未理会旁人那暗藏怀疑戏谑的目光,支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盛家小姑娘:“轻衣幸不幸福,本世子不知,不过新婚之夜,她很好,本世子十分幸福。” 盛芸露脖子火燎般的烧了起来,哪里听不出来其中隐晦的暧昧含义,腿根子都微微发软。 顶不住这目光,赶紧撤开视线,道:“方才世子殿下还说不招惹外头姑娘,可是今日以来,便扬言要花思雨,为何她招惹得,我便招惹得?” 陵天苏懒懒地支起身子,靠在椅背上,“芸露姑娘许是没能听懂叶陵的意思,我是说幽牢太冷,需一美相陪,可需要被陪的那人,可不是我。” 花思雨唇畔紧抿,眼神绝望。 盛家兄妹二人皆是怔住。 罗生门幽牢专审叛国罪犯,世子殿下原来并非是看中花思雨的美色,而是怀疑她通敌叛国。 “呵呵……”盛卫鹿干笑两声,额角坠汗,忙道:“世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思雨表妹是魏国人,一路随我来自京都定居,她不懂修为,只是一个弱女子,又远离江湖朝堂,怎么可能是敌国细作。” 陵天苏长眸淡淡掠了他一眼:“盛兄这是在怀疑我叶家影侍的情报有误?” 这一声盛兄当真是喊得他胆战心惊,忙低头道:“不敢不敢……” 陵天苏起身,眼神半醉,可脚步却是十分稳健地走至花思雨身侧。 她宛若被一只毒蛇靠近,身子抖得厉害。 看到这一幕,盛芸露有些不忍,忙哀求说道:“世子殿下,花思雨虽然为人是讨厌了些,但是她做事极有分寸,我以性命担保,她断然不可能做出通敌离国之事。” 花思雨掀眸看了她一眼,面容复杂。 陵天苏呵笑一声,长眸说不出的愚戏嘲讽,忽然抬手来到她的薄纱衣领间。 花思雨面色苍白,下意识的抗拒躲避,下巴却是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扼住,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衣领被他拉下两寸。 在盛卫鹿难看铁青的目光下,白皙的肌肤在衣衫下显示出来,一抹黑纹勾勒出的腾蛇印记宛若印在她的肌肤间。 盛家兄妹二人震惊呆滞。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何方为敌 陵天苏点到即止,并未继续拉松她的衣衫。 他唇角含笑,眼底冰冷:“北离皇朝,天子以黑龙纹图为帝国图腾,膝下子嗣则是黑色腾蛇印记,芸露姑娘说得极是,以这位姑娘的傲性,自然不可能通敌,因为她的敌国,可非是北离,而是南晋啊。” 盛卫鹿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可怕现实,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平日里素来疼爱的表妹,竟然是离国人。 花思雨的娘亲正是盛家家主的同胞妹妹,在魏国京都本有一桩婚约。 可是在成亲前夕,被诊有孕。 家主怒言大骂,却始终无法得知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在身下花思雨之后,其母也是病郁而终,一生未嫁。 而花思雨也是作为盛家的表小姐,在盛家长大,性格虽是冷淡了些,却也比那位正统刁蛮的大小姐不知乖巧懂事了多少倍,深得府中长辈爱戴。 就连盛卫鹿,对于这位冷傲主儿的偏爱也多过于自己那不懂事的妹妹。 可是如今,却告诉他,他的表妹身体里有一半是离国人的血统。 盛芸露呆滞了办响,看到哥哥一言不发,心中颇愤,又道:“即便是一半离人又如何?她又也没办法决定自己的父亲是谁,纵然有这图腾,也不能决定她是好还是坏啊,她是吃魏国米饭长大的,自然便是魏国人,世子殿下,您是个好人,同其他肤浅男儿都不一样,可莫要为了一个图腾,便随意定人生死啊。” 陵天苏颇为意外地看了这小姑娘一眼,想不到她看似刁蛮任性,莽撞胡作非为,竟然能有这般见识。 倒是比她那个一言不发的哥哥有用许多。 他笑了笑,手指从花思雨的下巴处收回,“芸露姑娘话都说到了这番地步,还需要我来多说什么吗?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还要一点脸皮的话,想必有些真相,无需我来点破吧?” 花思雨娇躯一震,放下手中断裂的玉骨筷,神色漠然地将掌心里的鲜血在桌毯上擦拭一下。 她忽而侧眸凝视盛芸露,嘴角掠起一抹讥诮的笑影:“以你盛芸露的脑子,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燕天罡是个怎样的货色,你以为我便看不出来了吗?” 盛芸露面容一白,心头渐渐不安。 燕天罡眼神茫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花思雨淡淡收回目光,看着掌心的猩红的裂痕,她自嘲一笑。 “我的父亲是北离国君,自我懂事之日起,娘亲便告知了我此事,她说,我是离国公主,离国江山的社稷,都关乎我的一言一行,我从六岁起,便是离国的探子。” 盛卫鹿面上腾起怒意,嘴唇气得发青,真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真心错付在了狗的身上。 然而下面一句话,更是让他怒不可揭。 “当日陆离截杀,便是我将八神天沙泄露出去的,我虽没有修行,也无法传信,可是燕天罡为我所用,他与万花宫严含瑶又有秘密联系的方式,严含瑶则与陆离有私情,我所收集来的情报,皆可通过燕天罡传达给陆离。”盛芸露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夜陆离截杀,他们行踪暴露,竟然是她提供的消息。 燕天罡面色苍白至极,悄悄翻身准备逃离。 若只是得罪世子殿下,他还可以借助叔父的情意,以他三寸不烂之舌求得一线生机。 可是勾结北离,导致边境军军覆没,则是死罪难逃。 陵天苏眼皮子都未动一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击,竹篓中的玉骨筷如电般掠出,将他脚腕直接钉穿! “啊!”一声惨叫,燕天罡倒地不起。 他暂时放过逼问花思雨,走至燕天罡便去,不顾他惊恐哀求的眼神,冷漠抬脚,将插在他脚腕里的玉骨筷踏入地板之中。 “啊!!!世子殿下!!那个贱人胡说八道!根本不关我的事啊!!”燕天罡嘶嚎痛叫。 陵天苏漠然地看着像狗一样挣扎狂扭的男人,“我倒是很好奇,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你说你曾经喜欢轻衣,对她一片痴心,可是在她中毒之后,又是百般辱骂鄙夷。 你说你心悦于严含瑶,可是却能够面不改色的将她送入陆离的账内,燕天罡我问你,当你看到严含瑶在顾家大军后被凌辱后,生生拖死,累成白骨模样的时候,你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坐在马车里,和你的花小姐谈天说地的?” 燕天罡惊恐得牙齿打颤:“原……原来你出口向魏国讨要严含瑶,是……是因为……” 陵天苏很老实的点了点头,道:“对啊,就是因为你们两人欺负了我的轻衣啊,那是我的妻子,离开她一年之久本就是我这个做夫君的不对,我都还没来得及哄哄她……” 狐狸眼眸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就被你们这样的小人辱骂欺负,你觉得我还会乖乖的坐着看你们安枕无忧吗?” 安稳了一年之久的燕天罡终于知晓自己再无活路可言,他惊恐的眸子化作一片狞色,宛若自暴自弃一般的嘶吼道。 “如果一开始她就嫁于我,又哪里会为了你们叶家失去一切,那是她自找的!叶陵你装什么君子,前几日你当真与她成亲行礼了吗? 少自欺欺人了,你眼光那么高,又有苏九儿那样的红颜知己,就连紫渃公主都对你青睐有加,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对着那样一副丑陋的身子,你还能站得住,外界都赞你痴情无双,守护在她身边一年之久不离不弃,可谁又知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不是坐等她毒发断气,好续弦拥怀美人!都是男人,你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高处来职责于我!” 陵天苏眼眸一戾,几乎差点没忍住要掌毙了这家伙。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嗓音回荡而起:“世子殿下守在我身边一年之真假,你说了不算。” 一拢青衣,风纹云袖,踏着红尘里的嘈杂低语之声翩谦而来,那张逆光而来、翩若惊鸿的美丽容颜让楼类众人呼吸声不由狠狠一紧。 尤其是燕天罡,当他亲眼看见这张只能出现在回忆之中,却令他魂牵梦萦多年的脸,心神狂震:“这……这不可能……你,你是轻衣?” 骆轻衣淡然的眸子浅浅掠过燕天罡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心头狠狠一寒! “放肆!我的名号,岂容你一介白丁直呼!” 一阵阵抽凉气的声音惊动四座。 并非是这位就不出户的世子妃殿下忽然出现,散出上位者的气势,咄咄逼人。 而是因为此刻的世子妃,竟然当真是如同世子殿下口中所言的那般貌美。 眼若点漆肤如凝,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清丽的容颜毫无瑕疵,一丝不苟的世子妃袍服裹着傲然挺拔的身子。 蒙尘已久的承影剑此刻被擦拭得崭新悬于她纤细的腰间,一头青丝长发斜斜插着一根木簪,她虽说着盛气凌人的言语,可给众人的第一感觉却是: 美丽不可方物,凛然不可侵犯。 这,便是大晋的世子妃。 楼内寂静良久,这是,邻座间的一名青衫公子轻笑出声,手中折扇击打着掌心,饶有兴趣般的说道。 “听闻合欢宗有一名双修功法,名为鸳鸯双夜,能够采补双修对象的修为,甚至是寿元,当然了,若是功法运转得当,还能够采补对方体内的伤势与剧毒。” 众人顿时恍然,朝着陵天苏无不纷纷露出钦佩的神色。 尤其是盛芸露,捂着心口,暗道这是什么天下好男儿,世子妃都中毒深重到了这般地步了,那些自命君子的臭男人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竟然能够以双修之术,将那剧毒同化至自己的体内来。 看那世子妃殿下美丽绝伦的面容,乌云般的秀发,哪里猜不出来这是世子殿下努力后的成果。 骆轻衣被这群人暧昧钦佩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蹙了蹙眉头,耳朵却是有些微微发热起来。 燕天罡仰目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女子,心头又闷又堵,难受极了。 陵天苏十分意外,一时间也懒得理会燕天罡,朝她迎了上去,下意识地抬手将她发间微松的木簪摆正,轻笑问道:“轻衣?你怎么来了?” 骆轻衣任由他出手摆弄好了以后,再故作不愉的偏开脑袋,躲开他的手掌:“你家小狐狸喊着肚子饿了,让我出来带她吃饭。” 楼道间,果然有一名倾世少女,提着自己的白裙衣摆,小跑了上来。 陵天苏心中无奈地笑了笑:“你跑慢一点,别摔了。” 想来吃饭是假,凑热闹才是真的。 牧子忧轻咳两声,看似不查的在经过燕天罡的时候,鞋面不小心地落在他的手掌之上,踩出一阵碎骨之音。 在燕天罡哀嚎连连的叫声里,她那双朝露般的狐狸眼朝着陵天苏眨了眨:“通元境的修行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摔跤。” 众人眼珠子再度乱蹦。 听雨轩……苏九儿?! 果然,叶家世子金屋藏娇的消息并非传言。 而且看这模样,这名听雨轩的姑娘竟然还是与骆轻衣同行而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不想讲道理了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似乎在这位世子妃殿下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丝对九儿姑娘的宠溺意味。 不错,正是宠溺! 他们凌乱至极! 这算什么? 王权贵族家中的后院,何时变得如此太平了? 正妻何以能够如此宽宏大量,在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子说饿的时候,便如此耐心亲自作陪。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这位世子妃殿下淡淡瞥了苏九儿一眼,眼神虽淡,却是用一种温柔极了的口吻命令道:“不许喝酒。” 牧子忧眯起那双灵动的狐狸眼,蹬了蹬小脚,燕天罡的手掌在她的脚下早已扭曲凄惨,这厮疼得连抽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抱住骆轻衣的一只手臂,天生矜傲绝美的面容也掩不住她软软嗓音中的撒娇之意:“好轻衣,我就喝一点点果酒,就一点点。”听得场间所有男子们骨头都要酥了。 可接下来一句话,无疑将他们打入无间地狱。 骆轻衣无奈道:“一点点也不成,我陪你喝果汁,不然你肚子里那小的,可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了。” 全场再度震惊! 楼内男子们的一颗心碎了一地。 小的? 什么小的? 听雨轩的苏九儿姑娘竟然怀了世子殿下的子嗣? 好吧,盛芸露的心也跟着碎成了渣渣。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世子妃殿下是怎么回事啊,有其他女人怀了你夫君的孩子,按照正常的后宫套路,不应当是见面分外眼红,想方设法地弄死对方吗? 何以你还跟个老妈子似的担心她腹中孩子饮酒不好。 眼瞅着这位世子妃一副受不了这家伙的模样,又一边从随身携挎的小药布包里摸出一个酸果果,喂入九儿姑娘的口中,末了还不忘擦了擦她唇角边上的果子汁水。 呃…… 感情世子殿下口中的貌美又贤良不是在吹牛打肿脸充胖子啊。 这简直是谦虚到家里去了啊! 陵天苏也伸手在轻衣的小布包里摸出一颗青果果,咬着吃,“嗯……燕天罡,你方才说希望本大人给你在宫中谋一个好差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燕天罡此刻哪里相信他还能够给自己谋个好差事,不将自己送上断头台都算好的了。 满是鼻涕泪水的脸惨不忍睹,呜呜求饶道:“世子殿下……是我有眼无珠,不该得罪世子妃殿下,还望您能够看在叔父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陵天苏被青果子酸得有些牙疼,刚想着手中这吃不完的半颗果子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柔软的脸颊却忽然蹭到了他的手指。 指间捏着的果果被世子妃殿下面无表情地给叼走着…… 他的唇边很快抵来一枚酥糖,甜意自唇角扩散进来,只见她面容淡淡地含着半颗吃剩下的果子,手中朝他喂来甜食。 陵天苏顿时笑弯了狐狸眼,眸中冰冷的戾气也淡去几分,张唇就咬住酥糖,朝着暗处招了招手,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行了,你都一口一个叔父了,这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本世子也非是出尔反尔之人,你想的那个差事本世子允了,宫中大皇子关禁闭,一只无人照料,你便入宫陪他吧。” 入宫,那自然只能是以小黄门的身份,这无疑是丢失了男性最后的尊严。 更可怕的是,早在两年前,赵家败得一塌糊涂,大皇子再无夺嫡之喜欢,皇子身份被摘,打入废宫之后便疯了。 非是无人照料,而是但凡被派遣进去的小黄门都被这疯子给凌虐至死。 一旦入了废宫,今生永世,便再无重见光明之日。 “不!我不要侍奉大皇子!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陵天苏招手,自是招来如影随形的影侍了。 影侍办事想来利落,一道影子掠出,抬脚落下,直接废掉燕天罡,连净身的功夫都省了。 一声凄厉破天的惨叫声,其余楼内男子纷纷下体一寒,不忍注目,打了一个寒颤。 那影侍扛着燕天罡,身轻如燕便朝着皇宫方向掠去。 花思雨对于这一切,面色都没有多大的变化,神情平静极了,仿佛早已预料自己会有今日,“世子这是打算将我打入幽牢,像严寒瑶那般,充当军娼?” 盛芸露蹙了蹙眉。 陵天苏笑了笑,道:“严含瑶充当军娼那是顾瑾炎的主意,我可没有这种特殊癖好。” 花思雨冷冷道:“世子殿下想如何处理我那是世子殿下的事情,只是我心中不服。” 陵天苏好笑道:“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她睨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三字:“叶离卿。” 陵天苏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永安城上下家家户户皆知晓,叶家小郡主并非世子殿下您的亲生妹妹,实为离国皇朝废君之女,是名副其实的离国皇家血脉,可是叶家不仅仅养了这位离国公主十六年,还包庇离国废君,如今真相大白,叶离卿本该受到诛杀,可叶家军侍却处处相护,与大晋皇家军作对,世子殿下在给我定罪的时候,是不是先该大义灭亲,拿下此女才是?” 花思雨淡淡一言,让酒楼内的多数人再度躁动嘈杂起来。 叶家包庇离国废君与公主,一只都是皇城之中每个人心中的心病。 就连百姓都会猜忌叶家,更遑论当今圣上了。 这一桩叶家丑闻,虽然人尽皆知,可是从未有人敢当众摆在明面上来,如今这位北离探子,明显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逼世子殿下表态。 而皇城之中所有人,都知晓叶公对那小郡主是真心疼爱,视如己出。 只是不知这位世子殿下,是选择站在大义这一边,还是那虚无缥缈的亲情那一边。 叶公上了年纪,渴望膝下承欢的天伦之乐,对于这个自幼在身边长大的小孙女自是难以割舍。 可世子不一样,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如若爱惜自己的羽毛,自然不可糊涂行事。 陵天苏轻声一笑,笑容冰冷,目光环视四周,将众人打量试探的眼神一一压退回去,“诸位也觉得本世子应该大义灭亲?” 众人不语,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陵天苏低声笑了笑,“当年万首试,本世子为妖的身份曝光,你们这些人当中亦然不是喊打喊杀,怎么?如今还盼望着本世子为了你们这些昨夜弃我者亲手去杀了我的妹妹?本世子护短的性子,你们知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义灭亲?我倒是不知我那傻妹妹做了什么有违道义之事。” 不仅没有违背道义,她北离废君之女未曝光之前,身为郡主,非但没有一日享受过郡主的身份与尊荣,反而年年游离于生死险境之中,所获的悬赏金皆投入了军费战场之中。 可是在这座皇城之中,又有多少摆着义理清廉姿态的贪官污吏,将军费贪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陵天苏心中一一有数。 有人蹙起了眉头,出言说道:“此乃天子脚下,永安皇城,怎可养护一名敌国……” “天子脚下,永安皇城。”陵天苏笑着打断那人的言语,幽蓝色的眼睛朝他直视过去:“我今日将话放在这里,若是在这皇城之中,他们还有人敢为难我家妹妹,便是与我叶家,与我叶陵为敌。” 花思雨冷淡道:“世子殿下这是打算不讲道理了?” 被她如此反问,陵天苏当真是觉得有些可笑。 陵天苏正容道:“叶家讲道理的时候,你们不肯听,生生逼死了两个人的性命还不肯罢休,若是这皇城之中,人人都讲道理,为何在大街小巷之中,我还是能够听到那些小人作祟的恶心言语来侮我妻子。如今我不想讲道理了,你们再拿这道义来压人,不觉得有无耻吗?” “你们或许觉得我叶家为臣,叶家的每一员,都该生于皇城,死于皇城,为大晋战斗流干最后一滴血。好天真,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逼着他人做下觉悟。” 朱雀街为京都最繁华的街道,皇城之中的暗城军亦是藏伏于隐境四方。 今日,他的一言一行,必然以着绝快的速度,流便整座皇城,乃至天子的耳中。 他便是要在这天子脚下,永安皇城,打碎这群人可笑天真的想法。 他冷冷地看着花思雨,道:“若你想拿我叶家那桩子‘丑事’来压我,奉劝你省省力气,我叶陵要杀谁,要护谁,何时需要问过他人意见!” 花思雨面色苍白,她缓缓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陵天苏的脸,道:“世子说了这么多,都未杀我,又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陵天苏微微一笑,道:“北离皇族,酷爱炼制冥种,举国上下的修行者,皆以此道强大己身。” 离国曾经本就是一方小小国度,近年来飞速发展成为能够与晋国抗衡的三州大国。 无疑,冥种之力,便是其最重要的根基。 陵天苏手指劲气横生,掠出一道无痕剑意,没入她的心口之中。 花思雨并未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感觉道那股无痕剑意在侵入体内的那个瞬间,游走至身体的每个角落,大有一剑生万剑之势。 暗藏于她丹田气海之中,尚未破土而出的黑色冥种,瞬息被那股剑意崛地斩灭,半分踪迹也难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我多半是庸医 然而,体内仿佛随时可以将她切割成无数片的剑意,仍自深深的停留在她的身体之中。 花思雨震惊,那股冥种之力深藏她体内已经有十七年,这是北离皇室出生时,每个人都要受的出生礼,一直根深蒂固在她身体之中,她曾寻了无数法子都无法动摇其根基。 她天生气窍不同,难以修行,一旦十八岁成年,冥种破土而出,她必然会被冥种之力吞噬蚕食。 苦撑多年,性命如同悬于钢刀之上,她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返回自己的故国,光明正大的活在自己的子民面前。 可如今,丹田气海之中,威胁她生命的那颗冥种,象征着皇室公主身份的冥种,了无踪迹。 她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懵然目眩,不知所措。 良久,她唇色苍白,自嘲一笑:“世子这是想让我以这副内含躯冥剑气的身子返回故国?” 以自身为引,鲜血为咒,以剑气为媒介,便可打破北离皇城万千冥种之力。 如今离国的修行者依靠的便是冥种,若是一剑化万冥,这些服用冥种的修行者便会未老先衰竭,不攻而自破。 陵天苏道:“你有两个选择。” 花思雨没有犹豫,割破的手掌重新握住了染血玉骨筷,她淡淡道:“我选第二个。” 陵天苏有些意外的升起眉峰,却未阻止她的动作。 断裂的筷锋对着自己的心头,狠狠捅去! 娇躯无力软倒,盛芸露眼眸通红,泪水蓄满眼眶,想要去扶,却被哥哥用力拉住:“管她做什么!她可不是我们盛家的人!妹妹莫要忘了,是谁将我们害得这般惨的。” 断气前夕,花思雨低嘲一笑,唇角溢血地看了陵天苏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虽是女子,却也有着自己的尊严与坚持,即便那里再不堪,再不好,也是我的故国,我只是一个女人,不如世子殿下这般大气洒脱。一味愚忠,愚孝,落得今日这个地步,是我自取灭亡,我不怪任何人。” 如果可以选择,她如何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完整的魏人,她如何不喜欢盛芸露那个直爽洒脱的性子。 只可惜,君父有令,她不得不从。 如今的结局,她早已料到,寻常百姓家的姐妹亲情,不是求而不得,而是不敢求。 唯有让她讨厌,冷漠保持距离,活成她反感的模样,临别之日,在不会那般诛心难受。 只是她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够看到这傻丫头红了眼的模样。 真傻! 果然,她再怎么从容冷漠,最后一刻,还是有点痛的。 香消玉殒,化作孤魂。 盛芸露遍体寒凉冰冷,她抬起无措迷茫、蕴满泪水的眼眸看着陵天苏:“世子……殿下……” 陵天苏目光从花思雨身上收回,心中无悲无喜,亦无可惜怜悯。 世上总不缺乏一些执着入骨之人,为人世万千所弃。 姜云深如是。 齐煜亦如是。 正如她所言,与旁人无关,终究皆是自己的选择。 陵天苏道:“芸露姑娘若是有意,她的遗体我便不带回罗生门审查,你们自行好生将她安葬了吧。” 盛芸露红着眼眶,行礼道:“多谢世子殿下。” 故事已终,人散楼空。 至于今日事,落到了天子与各大门阀耳中,他们是何想法,陵天苏漠不关心。 陵天苏寻了一处干净朝阳的雅座,与牧子忧与骆轻衣一同入座。 刚点了几个小菜糖糕,牧子忧就咬着筷子,笑眸弯弯道:“世子殿下好生微风帅气,人家小姑娘都要自荐枕席呢。” 骆轻衣凉凉一笑道:“他何止是要那小姑娘自荐枕席。” 陵天苏心头顿时一虚,低头喝茶,不敢言语。 “这几日一直住在小庄园有意思?”骆轻衣从他手中夺过茶水,蹙眉道:“你身上的疤痕还有尾巴要日日上药难道不知?纵然是有意躲着我,也该回家才是。” 陵天苏乖巧点头:“今天用完餐,我们便一起回家,轻衣莫要生气。” 骆轻衣淡淡扫了他一眼:“世子殿下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陵天苏心道: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咳咳……”陵天苏赶紧夹了两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放进她的碗中,悉心倒好酱醋。 牧子忧咬着鸡腿,狐狸牙齿露出尖尖一点,低头啃咬的模样可爱又迷人,她忽然说道:“天苏你今日公然放下这些话,京都里怕是有些人不得平静了。” 陵天苏冷笑:“一群小人,何须理会。” 骆轻衣手中玉筷默默夹起一个胖饺子,送入口中,雪白的脸颊顿时被撑得鼓鼓的,许是意识到这样有些不雅,抬手掩住脸颊一侧,不让陵天苏看到。 “嗯……京都小人难缠,可世子殿下最是擅长对付小人了,潇竹学院孟子愉这些时日可是日日夜夜守在王府门口,风雪无阻,这副门前立雪的模样,还真是叫人有些想笑。” 陵天苏奇道:“他跑到王府门口去做什么?” 骆轻衣道:“还能做什么,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他那个未婚妻所来。” “呃……先别急着酸,容秀当真不是……” “唔,世子殿下好好说话,我看起来酸只是因为吃了你蘸了醋的饺子,酸的只是饺子。孟子愉为人平日里没有什么恶疾流言,却偏偏在世子回归的皇宫宴会当晚,传出不举之名。 不仅仅是孟子愉,还有他学院之中的几名同窗学子,同患此病,好巧的是,这么一群人,皆是某一夜小巷之中,出言侮辱了叶家世子妃,这没过多久,便四处寻求良药治病,若是说其中没有世子殿下的手笔,怕是连您自己都不信吧。” 陵天苏一拍桌子,故作气愤道:“好一群无耻败类,当真还有脸来叶家寻药。” 骆轻衣道:“孟子愉更是厉害,竟然要求我亲自出手为他诊治。” 陵天苏呵笑道:“治个屁!” “嗯,我治了。”骆轻衣一本正经地 说道:“世子殿下出手虽是阴毒,却也并非无药可解,至少,云海碧生阁的人能解。” 云海碧生阁的人能解治,她自然也可以。 陵天苏蹙眉道:“干嘛要给他们治,轻衣有功夫可怜他们,不如给我看看尾巴。” 骆轻衣挑眉道:“嗯,毕竟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啊,只是近年以来,我一直都是五感尽失的状态,医术稍有退步自然也是情有可原,下针时没轻没重了些,也着实是对他们不住。” 陵天苏嘴角抽抽,看着嘴角弯弯勾起的世子妃殿下似笑非笑道:“若是未来找我,以学府之名压我,出重金去海外寻云海碧生阁出手相救,他们的下半生还是很幸福的,只可惜,他们不知道一个道理,叫做贪便宜吃大亏,像那种治病救人还不收钱的大夫,多数都是庸医。” “那他们现在……” ‘庸医’骆轻衣笑容迷人,却让人头皮发紧:“站着进来,抬着出去的,如今王府里少了五张担架,世子殿下记得同管家说一声,记一下账,嗯……至于那几人,以后怕是都要与床榻作伴了。哦,对了,不知道世子离家这几日,有没有打消去越国游玩的这个念头?” 素白修长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熠熠银针,似是很想给某只狐狸来上一针。 陵天苏抬起屁股,正欲落荒而逃,牧子忧却忽然起身,朝他招招手:“天苏你过来,把你的烛阴月瞳借我用用。” 陵天苏没有多问她要月瞳做什么,直接召出,传于她的灵台之中。 他们二人皆为钟山之主,虽说他继承的是月瞳传承,牧子忧继承的是阳瞳传承,可两人心意相通,同时得到烛阴认可,双瞳之力皆可共用。 陵天苏眼睛眨了眨:“你这是打算去九歌山?” “嗯,九歌山的守山者皆在沉睡中,是时候回去将他们唤醒,如今你都长幽了,我再不努力好好修炼,可就追不上你了。” 想当年,初见之时,他还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南狐少主,连方向都辨不太清,落往大雪山之中若非她相救,怕是早就冻死在了厚雪之下。 这才几年功夫,便远远的将她甩在了后面。 牧子忧心中并无气馁,反倒无比自豪。 他的狐狸夫君,婚约者,曾经叫人瞧不起,如今却是可以让他们永远也高攀不上。 陵天苏笑摸狐狸头,道:“漠漠得好好修炼变强啊,不然可是要被我压一辈子欺负的。” 许久未闻的好兄弟称呼,让牧子忧眸光羞恼。 …… …… 越国都城上的天光逐渐寂灭在苍穹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寡淡的月光与稀疏的星芒。 皇宫太子内院中有一张奢靡的软塌,吴婴太子卧坐于软塌之上,身上的玄黑祭袍褪至一旁,由那名年轻太监叠放整齐收好。 她身上太子朝服未褪,玄衣如夜,一头漆黑长发被金冠束起,束冠的两缕红绳随着如瀑的长发披于身后,几缕发丝懒懒的松散在两颊处,苍白俊美的面容仿佛有些心不在焉,端着一只琉璃盏,看着盏内色泽殷红的葡萄美酒怔怔出神。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再加一个条件 冬夜深冷,年轻的太监早早的就在软塌前升起了篝火,炙烤新鲜鹿肉,阵阵肉香撒上胡椒面,仿佛能够将冰冷皇宫的清冷都驱散几分。 纤细白皙的手掌端着杯盏轻轻晃荡,她手腕间的骨骼分明,指节均长而漂亮,苍白肌肤下所裹着的是沉沦世俗的美人骨。 端起杯盏,一线殷红的酒液溢出唇畔,沿着线条优美的下颔滑下,在苍白的肌肤间留下宛若一道血痕般妖娆的酒迹。 她似是有些不胜酒力,一杯酒便让她那双暗沉幽深的眸子起了几分微醺的醉意,逐渐升起光泽的赤瞳在夜色下潋滟着妖异的光,染着水迹的唇色也随之越来越深,深润而妖娆。 手腕搭在软塌边缘,手掌似是无力微松,空了的杯盏坠落在地,摔得四碎。 她轻扯衣领,精致的锁骨在太子袍服下若隐若现,素来苍白无色的面容间透着一抹薄红,在夜色中不经意的染上一点特有的妖气。 饶是这位太子殿下凶名在外,无人敢近其身三尺之围,夜宫之中忙碌的小宫女太监们看到这一幕,心脏都不由狠狠一紧,目光宛若被吸住一般收不回视线。 心道人间让人怦然心动却又噬人的鬼魅妖魔,也不过如此了吧。 明知是诞生于黑暗之中的魔物,却又不禁难逃她美丽皮囊的吸引,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饮鸩止渴的欲望。 年轻太监随忙弓腰收拾地上碎片,目不斜视,对于眼前垂放于榻边的那只苍冷而美丽的手掌更是不敢多看一眼。 只低声道:“太子殿下不善饮酒,何苦为难自己。” 妖红的赤瞳似是漫不经心的掀帘看了一眼清寂的夜空,冰冷的指尖隔着衣衫抚了抚心口。 她将最深沉的秘密藏在了哪里,日夜不散的隐而深沉的刺痛仿佛已经根深蒂固,深入骨髓魂灵之中。 年轻太监收拾好了地上的残渣碎片,将腰身压得极低,低垂的眉目间不带一丝亵渎之意,满是恭敬与仰慕,缓声说道:“听闻近日以来,越国民间又建了不少太子黑色宗庙。” 人间有信仰,万千凡人的信仰之力如雨水积河,可化作人间信仰的愿力,即便是居住在九天之上的天神,也需要这样的天地至纯愿力。 而宗庙,则是收集信仰愿力的绝佳之地。 但黑色宗庙,却是绝然不同的存在。 黑色,代表着诅咒与唾骂。 吴婴曾以一人之力举国而不灭,可是当她坐上太子之位以来,从未在自己的子民与百姓那里获得过半分纯净的信仰之力。 反倒是近年来,她与离国合作,举国兵力四处征伐,天冥作为两国邦交,成为离越二国的同盟国师。 此后,越国国土之上,关于吴婴太子的黑色宗庙,便越建越多。 若是黑色的诅咒之力积压过深,再好的命格也会落得一个不得善终,永堕无间地狱的下场。 吴婴不以为意地蜷了蜷身子,下一刻发现这般动作未免显得有些软弱了些。 于是换了一个半倚半撑的懒散姿势,脚上靴子未褪,踏在柔软白洁的毯子间,她淡淡说道:“他们愿 意耗费财力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随他们就好,这种小事就不必一一向我汇报了。” 小事? 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年轻太监苦涩一笑,“太子殿下,此事不可不察,您体内的鬼岚枷咒本就处于频发的状态,再加上这些日益增加的黑色诅咒之愿,您发病的频率是越来越短了,若是长此这样下去……” 吴婴兴致阑珊地摆了摆手,“死不了就成。” 纵然鬼岚枷咒爆发,她毫无还击之力,有着三生三恶花在体,何人能够杀死他。 即便是那个恨她入骨的天冥,在她发病期间,亦是不敢轻易近身。 无非是发病的频率变多了,时间也变长了,很痛苦。 但早已习惯疼痛的她,觉得撑过去便好了。 “奴才就是不甘心,分明方谕卫是殿下您的势力,越国也是在你一人独撑之下立于不灭之地,凭什么如今百姓供奉赞誉的却是璋皇子,诅咒与唾骂却要您一人承担。”年轻太监眼底冷芒硕硕。 吴婴不以为然道:“我无意于这皇位,他想要给他也无妨,多些信仰与赞誉也非是什么坏事,只要他做事不触及我的底线,给这越国留下一个君王也算是偿还让我入人间之恩。” 人间本不该让她这般惊喜向往,但是他在人间,所以她来了。 至于诅咒…… 呵,她本来就是一个出生都带着诅咒的不祥鬼婴,虱子多了不怕痒。 世人的美誉与称赞,从来都不是她所需要的东西。 相信将这种虚伪的东西加在她的身上,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可笑罢了。 “对了,此次天冥重伤,你将他看紧一些,发了疯的野狗见了血,会变得更加令人厌恶!”吴婴眼瞳微寒凛冽。 年轻太监轻叹道:“说实话,奴才是真的没有想到太子殿下您会动手杀他。” 吴婴冷声道:“一条活腻歪的老狗,在自己地盘上乱吠我懒得动他,可若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发疯,我不介意多伸伸懒腰,踏碎他的脑袋,让他下地狱去见他亲爹!” 年轻太监眼底露出一抹惋惜:“只可惜,他的亲爹鬼王大人却是十分的重视他,特意嘱咐不可杀他。” 吴婴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谁让你不早告诉我花是鬼王所赠,我欠他一个人情,不得不还。” 换做别的人情,她才懒得去遵循什么人间的道理,一一偿还,只是此花意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没有它的及时出现,她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手指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腰间不再束得紧致的玉带,火光下那张不太健康苍白的脸浮现出几许淡而卑窃的湛红之意。 一只无法被火光映暖的眸子也多出了几分亮色。 年轻太监虽然未曾抬头,敢去看吴婴面容,诡异的瞬间寂静也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氛。 他低咳一声,打断了吴婴的回忆。 赤瞳中熠熠的光泽顿时散如岁华,淡入夜色之中,转瞬即逝,她启唇轻笑 ,起身再要去寻酒喝。 年轻太监忙起身为她取来新的琉璃盏,注满葡萄美酒,顺她心意递送至她的手心里,末了还不忘贴心提醒一句:“此酒甚烈,殿下还是少饮为妙。” 吴婴极少饮酒,尤其是烈酒。 只是近年来,鬼岚枷咒爆发得厉害,常年身子都跟冻土深处里刚挖出来似的,若是睡前不饮上两杯烈酒,怕是整完都睡不好了。 这盅酒加了特殊的浆果药材酿制而成,可以有效的回暖身子,虽是醉人,却也能够让她在夜里少遭一些罪。 吴婴闭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皮子就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了,她压着席卷上心头的困意开口说道:“距离那个女人给我……纳妃的日子还有多久?” 看着吴婴眼底透着的微微无奈,饶是正经性子的年轻太监也不由为之莞尔,“回太子殿下,再有一个月,便是宫中的选秀大典了,据说那位南河之主,义曲龙女下了拜帖,会亲赴越国。” 本就生冷的面容一下子变成了九幽寒冰,她掀帘淡道:“她想死不成?” 年轻太监忍笑,目光有些暧昧道:“或许是想欲生欲死。” 吴婴目光冷淡地掠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打趣我?” “奴才不敢。” 吴婴冷笑道:“既然连她都来了,那必然该是对这场选秀大典无极所用,那就在择定太子妃最后一项上,再加一个条件好了。” “不知太子殿下想加什么?” 吴婴面上笑容忽而变得邪肆残忍:“若想成为我的太子妃,最后一个条件,杀死国师天冥。” 她曾允诺过鬼王,不杀他子天冥。 可她从未说过,不会借刀杀人啊…… …… …… 四匹黑马,一辆马车,在草原官道狂奔。 黑马矫健,速度极快,可这辆马车建造得却是极为宽阔平稳。 外界奔跑如飞,马车内界动摇的声势却是极其细微。 陵天苏拦住容秀朝他伸过来试图取走他头上发冠的手,眼神皆是抗拒之意。 容秀支起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殿下世子,既来之,则安之。” 窗外风声呼啸,车帘被风卷起,沁人的寒意卷入车厢之中,草原之上不知何时落下了大雪。 霜杀百草,马蹄渐雪。 风将她体温吹得有些低寒,腕间落在衣衫外的肌肤透着一抹冷白,陵天苏挥开她的手,面色不愉道:“我并未说过要将你也一起带来越国。” 容秀扯了扯车帘,将风雪之声掩盖得小声了几分,她笑了笑。 “世子殿下手眼通天,底下的叶家军侍亦是能人辈出,可是那里毕竟是越国,如今离越二国同盟,妖道天冥也随之坐落与越国皇城。 一方罗盘在手,魔目遍布整座都城国域,整个越国天空之上,皆有方谕卫座下的鹰眼势力,世子殿下的确修为通天,可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皇宫之中,怕是难度极大。”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屠戮 陵天苏屁股挪了挪,离这个看着他经常眼眸发光,也不知在期许什么的女子远了些。 他蹙眉道:“这便是你要我提前这么早就换上女装的理由?” 容秀正色道:“不然世子殿下以为呢?难不成还是容秀心存私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您穿女装了?越早伪装好新的身份进入越国国境,世子殿下所留下的破绽便越小。更何况此事关乎世子妃的性命,容不得有半点马虎才是。” 陵天苏黑着脸,一言不发。 这次容秀伸手,取下他头上的发冠他没有再将她给推开,任由银发铺散,他有些郁闷道:“你说的李且歌,当真有本事能够带我接近吴婴?” 容秀面带微笑,取出青黛眉与小刀,替他重新修眉勾画。 陵天苏嘴角抽搐,正欲躲避,却被她两根微凉的手指端住下巴。 “世子殿下莫要乱动了,虽说殿下精通幻术,可伪装成女子面容,可是要知晓,吴婴太子近年来吞噬了谛听兽,一眼可破万法。 您境界修为毕竟不如他,是很容易被看出破绽的,莫要害怕,黛笔可随时洗掉,世子妃为您配置的药,也可以很快让您眉毛长回来。” 在说话间的功夫,素手便已经极为娴熟的下刀修剃。 将陵天苏那双英气宛若修然长剑般的眉修的十分漂亮,再以黛笔简单的勾勒两下,浑然有了几分点睛之笔。 虽说只整改了部分,线条却是明显柔和了下来,使得陵天苏那张过分漂亮年轻的脸多出了几分异样的妩媚,让容秀这名提笔者都不由看得为之一愣。 从她那双润泽的双瞳中清晰地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样变化,陵天苏狠狠磨了磨牙,强忍着将她手中剃刀捏成废铁的冲动,道:“要搞就动作快一点。” 容秀忍着笑意,再度施展出了精湛的易容术。 陵天苏不忍在去看她那如镜子般该死清澈的眼睛,索性闭上眼眸,听她说话。 “李且歌是越国丞相之女,与我是幼年时的玩伴,这些年,虽说离越二国一直都有战事发生,可是我与她之间的书信往来,从未间断过。越国太子择妃,李且歌性子野惯了,她兄长擅作主张,将她秀帖呈入了宫中,可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太子妃人选之一呢。” 仿佛有什么湿滑微甜的东西是他唇上涂抹而过,陵天苏手掌握拳,强忍着不适与恶心,刚一蹙起眉头,便被对方用冰凉的指尖抚平。 他憋着一口气,闷声闷气道:“即便她与你关系再好,既然李且歌有着当选太子妃之意,怎么可能再来帮你。” 眼角仿佛被某种极细极柔之物掠过,陵天苏闭着眼睛,感受道容秀轻轻吹气,将他眼尾处吹了吹。 很快便听她说道:“好了,世子殿下。” 陵天苏眼皮颤了颤,饶是面对冥族千军万马,暗渊殿决死之战都未像现在紧张过。 他颤巍巍地睁开眼睛,面前就悬着一面铜镜。 铜镜之中,那张将狐族天赋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的精致面容,五官娇娆像极了画卷里的狐狸女妖,甚是讨人喜欢的一张小脸…… 鬼知道容秀那家伙用了什么手法,将他脸颊修的如此秀小精致,下巴尖 尖,鼻梁俏挺,唇如丹朱,那双本就狭长的狐狸眼在勾勒出两笔与他发色相近的银灰眼线,更是妖里妖气的。 “啊~~~~~”陵天苏口中发出一声哀叹,掩面不忍再看。 容秀面上一本正经,小腹却在一抽一抽,明显是在憋着笑,“咳,李且歌自是愿意帮助我们的,世子殿下有所不知……” 她眼神忽然有些暧昧地流转在陵天苏的脸上,声音忽然放缓了几分:“她啊,你见到她了,便会知晓,其实并非是她在帮我们,而是我在帮她们。” 陵天苏再次蹙起眉头,不是很喜欢她这种打太极的圆滑说话方式。 容秀手指覆上他的嘴唇边边,指腹轻轻摩挲了他唇边上的肌肤,笑道:“世子殿下只需记住一点,那位李且歌在见到世子殿下的时候,必然会十分的欢喜。嗯……世子殿下长大了,还修修胡茬了。” 剃刀锋芒熠熠,再度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长路漫漫,世子殿下可要早些习惯自己女子的身份,走路坐姿都要收敛一些,嗯,至于那胸……” 容秀眼风瞟啊瞟。 “休想!”这两字几乎是从他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容秀面露遗憾,“如此一来,世子殿下可比其她秀女差上一线,需得以长来补~短~了。” 不知是不是陵天苏的错觉,在她说‘补短’二字时,调调微妙的九曲十八弯了一会儿,很是‘荡气回肠儿’啊。 嗯,一定是他的错觉。 “你想怎么以长补短?” 沙沙刮动胡茬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陵天苏余光微低,看着那双纤细手指之间的刀锋划过他的肌肤。 容秀轻笑道:“听闻这次秀女选妃,选的并非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是修为比斗,说俗气一点便是民间的比武招亲,强者为胜。” 陵天苏眼皮微抽:“这确定不是在找武状元而是太子妃?” 容秀道:“吴婴岂是寻常人间太子可比,他所需要的并非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而是一个能够与他并肩,甚至是压得住他的强大之人。对于这种天下无双,强大自负之人,想要获得他的真心,须得战胜他,蹂躏他。 当然了,那可是吴婴,想要蹂躏他许是难如登天了些。 不过呢,若是世子殿下在选秀过程中,表现出了绝俗的能力,最后再在吴婴怀中撒撒娇,最好是能像猫儿一般舔一舔,必然会在他的心目中造成极大的反差感,一举将他虏获。” 陵天苏额角青筋凸起,强忍着即将喷发的怒意,“你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清楚了!本世子从头到脚,哪里像只猫了!” 什么撒撒娇,舔一舔! 现在的他,能够不在吴婴身上狠狠咬上一口肉来,叫他尝尝本世子狐狸獠牙的厉害就已经是强压着滔天的怒火了。 你竟然还妄想这本世子学小猫儿那一套嘤嘤嘤撒娇卖萌的做派给他看?! 这容秀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容秀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我觉得这主意挺不错。” 手中剃刀擦过他的下巴与鬓角 ,车厢外的黑色骏马发出一声剧烈的嘶鸣,杯盏乱渐,平稳的车厢顿时发生剧烈的晃动,落在陵天苏脸颊上的刀也顿时不稳乱颤起来。 伴随着容秀慌乱的一声惊呼,锋利的刀锋擦过他脸上的肌肤,却切不开他强悍的体魄与肌肤,反而在她纤细的食指间,划出一道锋利的血口。 血珠泊泊从她指尖涌出,一张清秀小脸顿时疼得煞白。 陵天苏眯起眼眸,出手如电地稳住她的身体,握住她手中对她而言十分危险的小刀,踩在车厢地板上的脚轻轻一点,乱腾不稳的车厢顿时停止了下来。 而车外四批躁动不安的骏马,也恢复了平静。 殷红的血珠如瑰丽的红宝石一般,星星点点地落在陵天苏的衣服间。 容秀黛眉轻蹙,可怜兮兮的吮着眼泪,软软喊了一声:“疼~” 真麻烦。 陵天苏心中道了一句。 面容不耐,但还是握住她的手掌,反身去找寻药物,可车厢内早已乱做一团,软垫蒲团到处都是,药箱也不知飞哪里去了。 陵天苏下意识地有不想暴露铃铛,低头就含住了她的指尖。 为妖之体,唾液本就有着一定止血疗伤的天赋神奇功能,在他们狐妖一族来说,在战场上厮杀,身体负伤,都会下意识的舔舐伤口。 而他如今依旧修成小仙木灵体,不过轻轻来回舔了一下指尖的伤口,便已经止血开始愈合。 容秀眼眸微张,眼瞳浅出明显的羞意掩藏着深处的隐晦诧异。 随即,她唇角绽笑:“方才我便是在同殿下撒娇,殿下很不错,这不是很会舔舔吗?” 陵天苏咽下口中血腥,冷哼一声,正欲说话。 容秀眉眼弯弯,将那道愈合尚有浅痕血口的手指凑入自己的唇中含住,眼神并不勾人,甚至有些清纯无辜。 想说的话顿时窒在了胸腹之中,陵天苏深深吸了两口气,掀开车帘,便去查看外界发生了何事。 车帘之下,漫天大雪犹未停。 扑鼻而来的,不仅仅是隆冬寒雪冻土的气息,还有浓郁挥之不去的怨气与鲜血长河的腥意。 映入眼帘的世界,是红白一片。 陵天苏眼瞳一缩,抿了抿唇,并未说话。 容秀顺着他掀开车帘的方位看去,目光微微一动,似动容,可眼底却是未惊起片澜。 “原来已经到了越国边境。” 陵天苏幽蓝的眸子逐渐褪成漆黑的墨色,他看着前方的边境世间。 肆意横生的齐腰乱草,遮不住赤血白骨,有稚子抱着父亲的头骨坐在血泊之中哀嚎哭泣。 有妇人胸腹被战刀破开,肠腹被挖出,被游尸一般的黑皮战鬼当成食物吃下。 界于草原与土地的边境处,有着五座天然大坑,坑的边缘以不知是何生物的鲜血绘画出一圈圈的祭祀血阵。 五座天然大坑之中,皆是活人! (ps:大群人快满了,所以建了一个2群,群号:963701801)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五行魔山阵 虽然那些活人的衣衫已经褴褛,可还是能够依稀看到那些衣衫皆是越国子民百姓的服饰。 红袍战甲,位列十排。 那是离国的人类士兵,守在大坑血阵外,若是有人从大坑之中逃出,起初他们会不动声色,寸步不移,连余光都不曾挪动一下。 就像是铁铸的碑,屹立与此。 只是有人跌跌撞撞,哭喊着试图逃离大坑,宛若雕塑一般的脸如同某种诅咒之力被解放一般,骤然狰狞! 连腰间配刀都不用,直接徒手将人左右撕成两半,热腾腾的鲜血将那一片的大雪染成赤血,缤纷落下。 离国士兵被鲜血染红的脸颊满是狰狞与残酷,但是他既有立场,绝然不会踏过血线半步。 振臂一甩,将断成两截的尸体扔入大坑之中,再重新恢复老僧入定的模样。 饶是经历了如此残忍血腥的一幕,大坑之中毫无修为的越国凡人们,仍是视若疯狂的冲出血线之物,宁愿被人生撕成肉块,也极度惊畏待在巨坑之中。 那巨坑与他们而言仿佛是一个可怕的深渊巨兽,虽时将他们的肉身与灵魂,吞噬殆尽。 巨坑之前,分别设有五个祭坛,而地上那些富有规则脉络的血色大阵,则是由祭坛之中泊泊涌出的鲜血所绘而成。 陵天苏一双眼眸顿时变得无比深邃幽静。 赤色的飘雪,灰色的苍穹,映在他的眼瞳之中,使他看起来有点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五行魔山阵! 竟然有人在人间,以凡人血迹炼铸此阵! 神界有圣山,亦有魔灵。 同样的,在冥界,亦有魔山与魔灵。 魔山长一寸,魔灵强一境,而这五大巨坑之中血祭的凡人,看起来足足有着三千多人,纵然血祭,激发起滔天巨怨,也难以使得魔山生长一寸。 效果虽然称不上微乎其微,但魔山的生长必然是凌驾于万千凡人的性命与白骨之上,可是还是有人这么做了。 陵天苏语气说不出的深寒冷漠:“这里是越国的国疆,吴婴就是这样与离国结盟合作的?” 战争苦,苦的终将是百姓。 他的子民百姓,被人当成牛羊牲畜一般待宰于血阵之中,而这位高高在上,强大无双,被世人尊称一人护一国的太子殿下,救世主…… 却任由自己的在此成为血祭的祭品,他却有着闲情雅致,在宫廷之中纳妃选秀。 一只枯黄干瘦如鬼爪般的手掌,忽然朝着陵天苏的脸颊伸过来,苍老沙哑的嗓音带着无法遮掩的贪婪:“你身上的气息,竟然……甘美至此。” 陵天苏冷静掀眸,尚未等那只枯瘦的手掌触及他的脸颊的时候,一道猩红张扬的鞭子破风而来。 鞭子的主人修为不高,只有安魄境,而那鬼爪的主人修为却是通元,天地之差。 鬼爪主人眼皮一跳,在起鞭的那一瞬他便察觉到了有不速之客的到来。 可是离军之中,无人阻拦,不是无视漠然,而是不敢。 谁都知晓,这个鞭子的主人有着一个怎样的好哥哥,既然她出现在了这里,这便意味着那个叫扬小北的年轻人,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无人敢伤她,就连鬼爪主人,也不例外。 所以他硬生生吃了这一鞭,枯瘦的手掌不落一丝红印,却也阻止了他去触碰陵天苏的动作。 就在这时,容秀发出一声惊呼:“且歌?” 白色的骏马在雪天中喷吐着雄炽的吐息,厚重的马鸣声在一片哭哀声中格外突兀。 马背之上,坐着一名长缨箭袖服少女,她手提缰绳,一头青丝长发在貂绒帽下狂舞,一脸傲慢的张扬也无法掩饰其精致面容的美丽。 她那双美丽的眼瞳凝视着那个鬼爪老人,似是嫌恶他丑陋的长相。 少女面容生冷得厉害,手边长鞭凌厉,破开片片赤色雪花,抽打在雪地之上,雪尘四溅。 她斥道:“哪里来的贱种,我的人你也敢碰?!” 那鬼爪老人对着少女并无多大忌惮之意,但言语还是恭敬:“且歌小姐这是说得哪里话?” 他态度虽是恭敬,可是这少女却是丝毫不买账,将嚣张与跋扈发挥得淋漓尽致。 马腹两侧那一双惊人的长腿用力一夹,白色骏马嘶鸣一声,朝着鬼爪老人狠狠冲撞过去。 鬼爪老人阴恻恻一笑,也没避开,也未反击,甚至没有防御,竟是生生吃了这一击,被撞飞出去。 他伏在地上,阴恻恻的笑容未减半分,阴沟鼻挂在他的脸上更衬阴森诡邪。 “都说这白雪马是千里良驹,李小姐视若珍宝,能够被李小姐的珍宝所撞,是吾之幸。” 李且歌冷笑,睥睨着他,“嘴上倒是毕恭毕敬得有一套,可你分明看到了马车上我李且歌的族徽,竟然还敢对我的人出手,怎么,还想在你的血阵之中再添一人?” 陵天苏这才想起,这辆马车是容秀准备的,马车外壁所绘图案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长鞭再度袭来,这一次的目标却是陵天苏。 陵天苏神色不动,因为他未曾在袭来的气息下感受到危险与敌意,更何况,一个安魄境,即便他自缚手脚,对方也难伤他分毫。 腕间一紧,被那猩红又张扬的长鞭卷住,然后他便被一股巨力很不客气地提飞了出去。 他被拉到了马背之上,与那李家小姐四目相对。 李且歌就像是打量某件艺术品一般,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手指撑着下巴,口中啧啧出声,似是在无言评估这件艺术品的价值。 她朝着陵天苏的脸轻佻地吹了一口气,将他睫毛间覆着的雪花吹落,语调中满是笑意:“快让我瞧瞧这就是秀儿哥为我准备的小礼物,当真是看着可口极了,我未出越国半步,竟然不知这世间还有如此极品佳人。” 陵天苏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侧眸看去,迎上容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好家伙,感情她说自己见到这位李家小姐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迷离的 小眼神,放肆的笑意,张狂的气质,简直就是双容与顾少的结合体! 与此同时,遥远的永安小庄园中,慕容衡桌案上放着一封暗信,她哑然无言且无语地看着信上情报: 李且歌,越国丞相之女,兄长扬小北,幼时丧母,修为安魄初境,极其喜好——女色! 想着正女装上路的世子殿下,慕容衡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哀三息,然后默默将桌案上的情报折叠收好。 脑中不由好奇想了一下长裙飘飘的世子殿下与那位李家小姐相遇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 …… 慕容衡那张一本正清的俏脸终于崩不住了,她跌在柔软的床榻之上直打滚,捧腹大笑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帝王端庄的半分模样。 她抱着枕头,一双清亮的眼眸弯弯,“怎么办,突然好想不顾一切的冲到越国去,看看那个臭屁殿下现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表情。” 陵天苏此刻神色如同吃了一坨飞转着绿头苍蝇的屎一样。 因为眼前这位李家姑娘正扔了手中鞭子,无耻的调戏抚摸着他的脸颊,说了一句令人十分吐血的话: “嗯,小模样倒是长得极好,有那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气质,嗯……不过长得再好看,被男人碰过的女人,我都嫌恶心,来,你跟本小姐说说,有没有臭男人碰过你?” 陵天苏现在就很恶心,他沉着脸,忽然伸手托住她的腰身,他牙齿磨得咯吱作响,眸光幽沉而危险:“很遗憾,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吃这熊心豹子胆!” 李且歌惊呼地哇呜了一声,听到他亲口承认并未被男人碰过,她笑容更加放肆了,活像是个逛伶儿倌的女流氓:“宝贝,你可真主动,不过我很喜欢,待我解决完这里的是,再去小树林好生快活快……啊!” 不等这货将话彻底说完,陵天苏箍紧她的腰身,好似抛弃什么垃圾一般,振臂一甩…… 这位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李家大小姐就这么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李且歌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屁墩儿,她两眼发懵发楞。 抬头看着在马背上那个倾城‘美人’一气呵成地转身、手提缰绳,脚踩马镫。 更惊奇的是,平日里助纣为虐,凶残成性的大白马竟然乖地像一只小白兔似的,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自己的主人被人掀下去,厚厚的嘴唇翻着雪地,假装吃草,缓解尴尬。 要知道,平日里除了她,可是无人能够独自坐在大白的背上。 凛风之中,银发飘雪,身上虽着男装,可是被容秀精修过的女气面容依旧美得绝尘脱俗。 因为已经溢出临界点的愤怒,使得陵天苏鸳鸯双夜魅术无言流露于眉心之中,妖异的一点朱砂在漫漫飘雪之中,好似一滴浓厚化不开的鲜血。 那双狭长妖异的狐狸眸冰冷无比,一股杀气油然而生,却又异常……迷人。 所有人都看直了眼,包括地上的鬼爪老人,以及那些面临生死都残酷冷漠的离国军人。 李且歌甚至都忘了愤怒,她下意识的拽紧胸口,以免心神灵魂被这妖孽一般的‘美人’给勾跑了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白马年少 陵天苏手中缰绳微紧,身下白马似是感受到了身后冰冷肃杀的意识,不在继续低头吃草,嘶鸣一声,蹄步向前。 他骑着白马,目光漠然地朝着鬼爪老人行驶而去。 鬼爪老人已经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双绿灰色的眼眸阴郁的凝视着他,气息危险。 “喂。”赵且歌蹙起眉头,正欲说话,一个铁塔一般的黑色身躯拦在了她的面前,正是国师手底下的黑血战鬼,一双森蓝的眸子幽幽凝视。 鬼爪老人阴恻恻的发笑,“李且歌小姐是刀客扬小北的心头宝,又是吴婴太子妃未来候选人之一,老夫可不敢动你,只是小姐您这只宠物养得可真不见得有多乖巧,爪子太锋利了,不如就让老夫替您好好管教管教她吧。” 看着陵天苏还在不知死活地御马朝着鬼爪老人行驶而去,李且歌又怒又急,“你给我回来!” 看在她的薄面之上,或许鬼爪老人不敢胡乱动她的人。 但是如果她公然主动挑衅的话,那结果却是大大不同的! 离国修行者,最是残酷阴邪,送上门的羔羊,他们都会以最残忍血腥的方式,撕成肉块,生吞嚼碎。 李且歌见陵天苏不为所动,怒然起身,奈何被那黑血战鬼的气势压得死死,一步也踏不出去,面色顿时难看至极。 鬼爪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陵天苏,罩体的黑袍下摆处,升腾出诡异的黑雾。 其周身三尺气场,浮现出宛若墨色氤氲的战鬼囚抱巨山法相,九幽阴浓的罡气强大迸发! 李且歌面色大变,惊颤失神:“战鬼囚山!” 战鬼囚山,乃是邪修天阶功法,鬼爪老人有着通元初境之修为,借助此功法祭养战魂,战鬼囚山,亦可囚魂,可拘人魂魄藏于法山之中,不入轮回,吞噬人魂五曜,永世囚与法相鬼山之中。 以他如今的修为施展而出,莫说通元初境,怕是通元巅峰修行者的魂魄,也是直接给拘魂散魄了! 鬼爪老人周身散落的雪花化作诡异的漆黑之色,继而瞬间化作宛如失去灵魂色彩的苍白,颓然飘落。 纵然李且歌距离鬼爪老人甚远,甚至还有这身前这个铁塔般的战鬼堵在她的身前,替她抗下了大半威压。 她仍是被震慑得面色发白,识海剧痛,有一种魂魄被绞入了空间乱场之中,即将被吸走,撕裂! 她闷哼一声,双手捧头痛苦尖叫道:“哥!!!” 一声清越的刀鸣破云而来,厚雪冻云的天穹宛若被一道破出一个浩瀚的大洞,云洞之中绽放出一股恐怖的神威。 神刀裂空,席卷着万里云气流霜,气势悍然绝强。 无人能够想到,如此霸道无双的刀,真身却是一柄窄长细弯的绣春刀。 “谁敢伤我妹妹!”年轻的男人声音响彻天宇,不见人影,已见刀魂映刃,锋芒朝着鬼爪老人直劈而去! 鬼爪老人眼底虽有忌惮与意外,似是没有想到扬小北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可是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试图冒犯他的‘女人’。 黑色宽大袖袍挥舞之间,漆黑的魔雾化作一道长龙,将奔如雷霆般的神刀卷入其中。 瞬息之间,漆雾如龙,在燃烧的刀意之中赤红火焚。 扬小北修为在通元巅峰之境,比起鬼爪老人强了不止一线,可是在这天阶功法的相辅相成之下,那势不可挡的刀意终是延缓了几分。 鬼爪老人阴森森发笑,缓缓抬起头来,兜帽之下那干枯的鹰钩鼻大有厉鬼勾魂之感。 在鬼爪老人抬起头颅的那一瞬,陵天苏手持缰绳,白马长鸣,马蹄高高抬起,镶有越国军方特殊铁片的马蹄在大雪之中折射出金属的冰冷质感。 白马纵年少。 白马十分高大。 年少的他并不高大,却遮住了大半苍穹。 草原之上,天地间的风雪忽然变得清寂安宁起来。 白马屈蹄,站了起来,马背上的他遮蔽了天光,逆光投下出来的阴影映着一张冷漠的脸。 鬼爪老人魔机森然,如苍鬼囚笼天山一角,就连绝强的杨小北惊艳神刀都暂时都无法破他周身气场。 可是他站在马下,天空被马上少年遮掩。 一个极为简单的场景,却是让鬼爪老人阴森的笑容微微僵硬,心中竟然生出一种遮天倾塌,他即天意的可怕错觉。 马蹄落下。 山鬼战魂迎上轰去! ‘噗叽’…… 一个略显有些滑稽的声响在风雪之中回荡而起。 鬼爪老人的元力在瞬间喷薄而出,并非自我能够控制的喷薄而出。 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危机,在最后关头,体内深处的求生本能欲望将所有元力压榨而出。 而那不带任何元力气流,看起来平凡至极的铁片马蹄落下。 踏碎墨色般的黑雾,如海市蜃楼般悄然而散。 鬼爪老人面上不屑的神色甚至尚未散去,虽然身体已经做出本能感知死亡的反应,可是他的意识甚至都未反应过来,两者之间的生死悬殊。 只是踏在他胸膛之上的马蹄很快就深深凹陷没入他的身体之中,苍白枯瘦的面皮之间,有细密的血珠从肌肤毛孔之中迸发而出。 他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目光震撼绝望,却无力阻拦死亡的黑暗将他包裹。 从旁人的角度里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陵天苏策马抬蹄,然后无比自然的落下。 这位离国盛名的邪修大人,便化作了一滩肉泥,混杂在雪地之中。 鲜血将白马毛发渐得通红,衬得它宛若是从修罗战场,白骨赤地之中走出来的一般。 破空而来的长刀咻的一声,燃着潋滟的赤血火焰,终于切开重重黑雾。 扬小北根本就没有想到鬼爪老人会死,以至于忘记了去换气收刀,窄细弯长的绣春刀云气聚而难散,继续破风而去。 马背之上,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掌看似从容闲定的探出,不徐不缓地握住了势如闪电的那把刀。 火烧云一般的刀气火焰顿时散的一干二净。 长刀安安静静的被握在手中,宛若沉睡,不见半分神威与恐怖。 沐浴风雪而来的杨小北顿时震惊当场,呆若木鸡。 李且歌大睁着眼睛,惊呆了! 容秀不是说送了一只乖巧可人的小奶猫过来吗? 这是小奶猫? 分明就是杀人的猛虎啊!她有些凌乱。 离国红衣银甲士兵们纷纷眼露凶光,急躁而凶残。 天光随着远山寂灭的夕阳明灭,暮雪无声,落雪无数。 鲜血白马,重重飘雪之中,白衣银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宛若一场绝美的画。 手中灵巧的翻了一朵刀花,散去的云气无法挽回,可是黯淡下来的苍穹之下,乌云却是瞬间狂暴席卷起来。 天地暗灭,连眼前的雪花都看不分明了。 陵天苏手中的沉寂下来的刀终于动了…… 黑暗的暮雪之中,唯见一抹惊鸿雪寒的刀影如电如光,一声声的轻嗤切割,飞渐出腥浓霜红。 最后,锃的一声,刀刃入体,站在李且歌前方的黑血战鬼胸膛被长刀贯穿,猩红燃着赤色火光的血液一点一滴的从战鬼身体之中喷薄而出,照亮暮色。 光影交错之中,清晰可辨,地上横陈肆列的染血尸体皆是离国兵士。 冰冷的刀尖距离李且歌的鼻尖只有一寸。 距离精准得有些微妙。 陵天苏翻身下马,淡然的眼风轻轻掠了她一眼,“马还你,刀也还你。” 黑血战鬼体内的鲜血焚烧的色泽逐渐化作金色的辉煌火焰,地上的血阵如油引一般接连点燃。 耀目的火光在雪地之中美丽绽放,远远看去,犹如一道邪恶的鲜血鬼阵被一道来自天域的圣火焚燃破解。 血阵尽头的五方巨鼎砰然炸裂,火光冲天,如烟花绽放一般,散成五光十色的璀璨。 大坑之中的越国凡人劫后重生,纷纷停止哭泣,感恩道谢的悲喜之音不绝于耳,他们目光热诚地看着陵天苏,犹如敬仰神明。 在生死的最后关头,解救他们的,并非是越国救世主太子殿下,也非是天神降临,而是那位绝美的‘女子’,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她虽非是神明,却更甚神明。 在这一瞬间,陵天苏体内五道昊天自在印骤然滚烫发热,仿佛有着极为纯净的力量涌入进来,汇入身体之中,每一寸肌肤与骨骼都盈满了力量。 他眼神微诧。 这是…… 人间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能够化为修行者的本源力量,信仰之力既能够善改修行者的有限资质与血脉,更能够化为精纯的元力,助人修行。 若是信仰之力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化作功德之力,即便是入了轮回,这股雄浑至高的力量也不会磨灭。 功德之力能够造就神躯,在虚无神界之中亦有凡人飞升成神的例子。 那便是信仰之力达到了一种让神族都不可忽视的地步,易凡化神,登峰造极,登临成神。 虽说这几百人的信仰之力渗入陵天苏的身体之中,会有大部分流失于体外,不过是让那五道昊天自在印微弱缓慢的运转一圈,陵天苏方才杀人所消耗的元力尽数修复。 陵天苏轻抚肩下的狐族图腾印记。 可是他心中却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取你命 这位来自越国的强大刀客面容僵滞地将自己的绣春刀从战鬼魁梧的身体中抽出,渐起一蓬金色的焰血,纷洒在雪地之上,发出嗤嗤的燃烧之声。 黑血战鬼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如铜铃,宛若青铁般的肌肤间裂布出无数金色的血线。 刀锋离体,他凄厉惨叫一声,强大的战鬼之躯瞬间被切成无数块,散落一地。 扬小北呼吸紧了紧,看着消失在马车里的银发‘女子’,他目光有惊艳,有震惊,哑着嗓子问答:“这是……” 李且歌轻咳一声,招来白马,翻身坐于马背之上,手提缰绳说道: “哥哥你不问我的意愿就将我的生辰帖送入宫中,虽说那吴婴样貌长得好看,可他是个男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恶心男人。 这美人是容秀替我寻来的‘代替品’,今年的太子选妃的条件不是十分简单粗暴吗? 选妃大会,正是以修为最高,实力最强者定选出越国太子妃,我特地让容秀寻了一个年轻貌美,修为不可低于安魄境的姑娘给我用用……” 李且歌神色复杂,谓叹道:“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找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 扬小被目光责怪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边境战乱,处处充满了危险与不安,离国国师手底下的血衣军又肆虐成性,捉活人血祭,你一个人乱闯到这里来,哥哥真的很不放心。” 李且歌那双天生张扬细长的丹凤眸微微凛寒,她冷声道:“这些人,虽然皆是苦寒出身,甚至在那坑中躺着的,身份尚未摆脱奴籍,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我越国的子民与百姓,纵然犯错,自然有越国律法来处理,什么时候轮到那群离狗来屠杀血祭!” 扬小北无奈低叹一声:“你以为你来了这里,便能够阻止他们的屠杀?像这样的五行戾怨祭坛,在我越国国疆之中,又岂止百数。以你这点微末道行,即便是赶到这里,又能改变什么?” 李且歌冷哼一声,驱马来到陵天苏那辆马车旁,举起手中鞭子,撩起车帘,丹凤眼中尽是兴致满满: “哥哥知道我修行之道是怎么也修不厉害的,打架也不成,只能借助您的名气作威作福,调戏姑娘。 可是你要我在知晓越国子民被人像牛羊一样的屠宰,化为怨鬼祭山的时候,还能够安安稳稳的醉在风花雪月之中纸醉金迷吗?不过最后的结局告诉我,今日可没有白来,至少我等来了这么一位带刺又强大的小美人。” 说着,李且歌目光微微闪烁地探入马车之中,就要去勾陵天苏的下巴,将‘不知死活’,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陵天苏面色青黑,没想到自己露了一手之后,这女人还敢如此放肆? 容秀正在盘弄他的头发,插上了一枚十分娘气的白玉簪子,更衬得他姿容出色,将李且歌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摸着下巴笑道:“不错不错,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陵天苏看着她冷冷吐出三字:“屈篱鸣。” “屈篱鸣?好奇怪的名字?”李且歌嘴上说着奇怪,可 面上没有丝毫在意,她笑了笑,道:“容秀还真是给我送了一块宝贝来,听说你是为了吴婴殿下专程来的?” 陵天苏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吹了一记口哨,拉扯的骏马顿时会意,继续越国国境行驶而去。 李且歌不依不饶的策马同行,她试图劝他回头是岸,道:“臭男人有什么好的,跟吴婴还不如跟我好了,你别看他那么厉害,其实就是个痨病子,我瞧他那面色啊,就是个短命相,明显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就算你成功杀出重围,被他看上,要不了几年就得守活寡了,何必如此。” 为了挖墙脚,这货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本国太子殿下竟然说诅咒就诅咒。 白马屁股后面的杨小北脸都黑了,“且歌!” “行了行了。”李且歌不耐的挥了挥手,道:“知道哥哥你崇拜那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又怎么了,太子也不能跟我抢女人啊。” 扬小北气急:“什么抢女人,且歌你也是……”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风雪之中妹妹那只缓缓招动的手掌,他眼瞳微微一缩,终究还是将呼之欲出的严厉言语咽入腹中,一个人生闷气。 陵天苏忽然问道:“为何说吴婴是痨病子,他身体很不好吗?” 李且歌见她竟然同自己主动说话,顿时眉飞凤舞起来。 “那可不,我也是今年才知晓吴婴原来自幼身患隐疾的,以前藏得极好,可是如今经常在面见朝臣商议正事的时候发病,藏都藏不住了。” 陵天苏蹙起眉头,心道自己回归人间不过才短短一年,一年前从赵荷口中得知吴婴每隔数月便会发寒症一次,这才过去多久,间隔便已经如此频繁了吗?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中沉吟了片刻,便吩咐容秀道:“将帘子拉下来吧,雪大,好吵。” 不等容秀亲自动手,马车外的李且歌就笑眯眯地将车帘给放下来了。 见她识趣,陵天苏刚松一口气,行驶的马车忽然一沉,仿佛有重物压下,很快,车厢门口的帘子被一只握着猩红皮鞭的素手给掀开。 陵天苏瞧得仔细,那素手虽是生得匀长好看,可他仍是察觉到了她手掌骨骼有些细微的扭曲错位,看起来倒像是陈年旧伤了。 风雪灌入进来,将陵天苏的脸色也一寸寸吹冷了下去,“谁让你进来了?” 李且歌瞥了容秀两眼,自己寻了一处空地坐下,施施然的将皮鞭放下,一双丹凤眸弯弯格外妩媚:“你让容秀放下帘子,不就是邀我进来的吗?” 这是什么歪理? 陵天苏冷冷道:“出去。” 李且歌目光很直白,翘起一只大长腿轻轻蹭了蹭陵天苏的小腿,笑道:“怎么,容秀没跟你说,要你以怎样的身份入宫选秀?” 现在陵天苏听到选秀二字都反胃地厉害。 容秀按住他的手背,安抚轻笑道:“这次选秀人选非常严格谨慎,事关未来越国皇嗣传承,寻 常官家女子都未必有资格进宫试道,且歌她不一样,她是吴婴太子心腹扬小北的妹妹,若是你以她近亲身份,入宫是没有半分问题的。” 陵天苏蹙眉道:“杨小北在越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必然格外引人注目,他的妹妹又如此张扬,身边近亲人员怕是早已被越国暗探给打听的一清二楚,如今突然多出我这么一位人物来,怕是才不妥。” “如果是我李且歌的话,哪有什么不妥。”李且歌笑眼弯弯:“成为我的情人,自是无人怀疑。” 不等陵天苏变脸,她及时补充了一句:“当然,自是对外宣称的假象,你这般厉害,我即便是想强迫你,也没那本事不是?” 李且歌手掌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放心,我李且歌想要得到的人,需得心甘情愿才是。” 陵天苏看着容秀,面无表情道:“我讨厌这个身份。” 容秀瞬间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可以哦,且歌被男人接近会吐的。” 李且歌迷惑道:“这话什么意思?我被男人接近会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陵天苏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想了想家中的新婚妻子,还是强行忍下了这口恶气。 如夜时分,马车一路疾行,从荒芜的越国边境,逐渐行至城深草木繁华之地。 而陵天苏也终于体会到了李且歌这个身份的重要与方便,在经过各方都城要塞关口出,纵然是越人都要接受繁复的盘查与搜身,一旦身份形迹可疑,皆会被乱箭射杀,法不容情! 而陵天苏这辆马车里坐着李且歌,马车外跟着扬小北。 莫说是盘查了,城主都直接被惊动出来,浩浩荡荡地迎接队伍如长龙一般,恭敬将他们接迎进去。 暗中试图打探陵天苏与容秀的各方势力,也不得不收起自己心中的心思。 令陵天苏惊奇不已的是,类似于越国边境以凡人血祭生魂的场景即便是入了城,也极为常见,当地官员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似默许。 在城中,陵天苏并不方便出手暴露实力与身份,好在扬小北多次出手,以及好几次,城中都会及时出现玄衣卫,将那些猖獗的离国邪修杀退。 对此,民间传言,说是太子吴婴掌权无道,仍由离人侵占越国子民,而那玄衣卫,则是出自与璋皇子麾下实力,方谕卫。 曾经名不经传,空有实名的皇子,却是在如今逐渐惊世盛名,深得民心。 甚至在乡僻民间,还有寻常人家百姓,抠抠扒扒,挤出一些合资的钱财来,为这皇子搭建供奉庙宇。 璋皇子的赞誉之声与吴婴太子的谩骂之言,竟是成了一种微妙的正比。 陵天苏对于越国皇家之事,自然丝毫不敢兴趣,催促着李且歌,十日之内便接连跨越了数十座城池。 第十一日,终于抵达越国皇城首都。 皇城风雪更寒,拢于都城上方的天穹如盖,大雪如羽,越国皇城几乎淹没在一片雪景之中。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红衣龙女 巍峨庄严的城墙一片漆黑,泛着铁汁浇淋一般的色泽,城墙极高,如一个亘长的巨人卧伏栖息在那古城前方,前后上下皆看不到尽头。 方才行驶在远方道路间,还隐约可见的一轮灰日,也被古黑高耸的城墙遮掩。 陵天苏坐在马车之中闭眸冥想,途中容秀曾想给她绾一个漂亮的坠马髻,被陵天苏严厉驳回。 无奈,只好退而求次,用那一枚极为娘气的白玉簪子束起一半长发,拢了一个高高马尾的男女皆适的发型。 只是陵天苏再怎么别扭,终究还是换上了容秀为他准备好的青色长裙女装,广袖轻帛,青色长裙的腰间还坠着一圈青玉坠饰,勒收腰身,不说当真如女子那般腰肢如蛇,盈盈一握,却也收束得劲窄有力,甚是养眼。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车外,扬小北拉住了马缰绳,止了马车前进的动作。 四匹黑马,一匹白马,皆发出了不安的嘶鸣声。 野兽天生对威胁与恐怖有着超出凡人的感知力,在马车晃荡之下,五匹马纷纷马蹄躯软,跪伏在地,再难起身,似是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威压气势所逼。 陵天苏鼻尖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嗅到了一丝异样有熟悉的强大气息。 就在城门之口。 很快,扬小北沉重的声音从车外响起,甚至刻意压低了音量:“前者不善,绕道而行吧?” 李且歌哪里忍受得了这种气,顿时掀开车帘,跳出马车,怒道:“有没有搞错,我李且歌的马车也敢拦?” 扬小北面色微变,赶紧将妹妹推回马车之中:“并非刻意拦截我们的马车,是那南河义曲,那个女人……她来了,守在了城门口。” “哈?就是那个南河龙女,她不是一年前就被吴婴太子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吗?怎么?这是前来报一箭之仇了?那她也该去皇宫啊,堵在这里做什么?” 陵天苏心中一动,一年前? 他倒是奇怪一年前他将双子君伤成了那般模样,龙角都断了,按理来说这虐了小的,更厉害的老的就该出场找他麻烦了。 他生生等了一年,也很想试试这位拥有者长幽巅峰境修为的龙女爪子有多锋利。 结果一年愣是没等到半分动静。 今日才知晓,原来是跟吴婴干上了,听李且歌的语气,似乎……这龙女在吴婴面前只是单方面挨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啊。 扬小北眼神透着一抹危险的低冷,缓缓吐出两字:“杀人。” “啊?”李且歌睁大眼睛:“杀人?杀谁啊?” 扬小北深深吸了一口气,纵然如今他有着通元巅峰的修为,可是在这名强大的长幽龙女余威震慑下,体内丹田气海运转难免有些吃力难受。 他缓缓说道:“方才我看到,皇城以外有尸体,她这是将参加选秀太子妃的秀女尽数诛杀于皇城之外了。” 李且歌先是一愣,随即怒道:“她这不是有病吗?太子选妃,干她底事?犯得着杀人?” 扬小北提了提腰间的绣春刀,尚未说话,一道释放着恐怖威压的女生传来:“马车中坐着的可是李且歌?不想你哥哥死的话,自己站到吾面前来!” 声音的波动犹如实质一般席卷长空,方才还缓缓漫漫的大雪在她音波掠过之地,扶摇长雪顿扫一空。 马车正是她声音的主要目标,咯吱地剧烈晃动起来。 扬小北摁住躁动的妹妹,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的戾意。 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怖实力,李且歌面色微白,眼底阴晴不定。 她短暂得沉默了一下,很快反手握住哥哥的手臂,蹙眉道:“别闹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她要的是我。” 平日里活在哥哥庇佑下,成日耀武扬威,举止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且歌,在真正生死临头之际,却表现出了让人意外成熟的一面。 扬小北捏紧拳头,手臂肌肉绷紧如钢铁一般,腰间绣春刀藏于鞘内,发出了压抑的刀鸣之声。 他咬牙声厉:“你是我护在手心里的妹妹,我绝不会再让你……” 李且歌一记收刀劈在他脑袋上,然后目光微微轻蔑的收回手掌取出帕子擦了擦,她对男人有着极为可怕的洁癖,即便是自己的哥哥也不为例。 “说什么痴话,比你强大之人要夺你手中至宝,你护不住,非要固执握紧,最终只会被人斩断手腕,血淋淋的夺走,教训还没吃够想再吃一次?记住了哥哥,屈篱鸣是我请来的人,纵然是不能够帮助她达成愿望,也莫要让她枉搭性命在这里了。” 李且歌轻嗤一声,将扬小北往外侧推了推,迎着风雪就朝着城门口的那道鲜衣女子走去。 义曲一身张扬红装,好似漫漫大雪世界之中燃烧的一团火焰,张扬不熄。 红色长靴之下,躺着十几名冷却的女子尸体,皆是入城参加选妃的秀女。 能够参加宫廷试会的,年纪大多都不会超过十九,修为不会低于安魄境。 放眼整个九州,怕是天赋资质顶尖拔萃的女修行者大多都躺在这里了。 平日里放眼一域,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如今却化为凉尸,孤零零地只能够被大雪掩埋。 李且歌腰挎软鞭,冷眼一笑:“堂堂长幽境千年大龙,竟然对这群年岁不过双十的女子下如此杀手,真以为你们龙族就可以随意欺杀我人类百姓不成!” 龙女义曲鬓若刀裁般锋利,纵然容颜精致也难掩她浑然天成的锋芒与龙威,锐气的眸子似含雷霆雨露,煞气逼人。 她双眸冷漠,如上位种族藐视凡人一般凝视着那名从马车下走出来的女子,缓声冰冷道: “李且歌,越国丞相之女,扬小北胞妹,当今太子妃炙手可热的人选之一,大越半数皇朝官员,都觉得你将会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扬小北为大越第一刀客,又是与紫封剑千羽尘齐名共为太子近侍亲卫。 千羽尘孑然一身,家中并无姐姐妹妹,若是太子择妃,对于全城百姓官员而言,她李且歌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而是她自认为,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没有人能够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李且歌从龙女义曲口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味儿来,嗓音虽然冰冷,却似乎含着一抹煞有其事的酸酸意味。 地上躺着的那些女子,在死亡的那一瞬都在莫名其妙,不解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位龙族大能。 李且歌不愧为混迹于风花雪月之事的老道高手,顿时恍然大悟地一拍手,震惊道: “我方才还纳闷哥哥他为何说话支支吾吾的,感情义曲姑娘您这是看上了我们吴婴殿下,特来此一一灭掉情敌啊!” 龙女义曲那张冷艳的面颊顿时染出几抹晕红之色,她冷哼一声,手中龙城剑朝她厉指道:“放肆!休要胡言!谁喜欢他了!我今日来,原就是要报当日伤我之仇的!” “啧,好傲性,好娇羞。”李且歌最讨厌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了,眼眸极为不屑的翻了翻。 “你若当真只是为了复仇,大可去皇宫找他打一架啊,在这滥杀无辜做什么?你分明就是喜欢他,生怕他在选秀过程中看上其她女子,就在这乱杀一通,索性让他见都见不到,唔……都说强大的女人喜欢被征服蹂躏,看来一年前,吴婴殿下当真是将你虐得不轻啊。” 一针见血! 龙女义曲恼羞成怒,身而为龙,一怒血洗赤地千里。 素手之中,龙城剑怒鸣铮铮,沛若莫御的剑意破空而来,雄浑苍远的剑意腾然,侵伐金戈之意化作了千军辟易的势,势必要将她的身体碾碎成泥! 李且歌面色苍白,眼神却是无惧,她揉了揉右手掌心,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若是我能够精学箭术的话……”话未说完,她自嘲一笑:“可是那里有那么多的若是呢。” 她眼眸睁得更大,直视死亡。 自轨迹尚未紊乱的风雪之外,响起了一道极其微弱渺若无声的箭鸣。 黑晶色的长箭在一片雪白的世界异常醒目,可是没有人能够捕捉道那一抹流影的踪影。 即便是扬小北,也只能够在顷刻之间,看到一抹符意如刀锋摩擦出火花的那一瞬精彩绝然。 八道气息各异的符意交织成了符意,在黑晶符箭的尾端拖曳出强大而恐怖的气流,气流席卷着飞雪。 在这一瞬,天地间的飞雪宛若尽数收揽于符箭身后,片雪积城可成山。 一只细长的黑箭卷着一座巨大的雪山,大有巨山将倾的雪崩之势。 箭簇破开龙城剑意,在强大无匹的箭气意识下,竟然还留有一道过分温和的气息,将李且歌推护开来。 李且歌瞪大眼眸,看着那把箭……不是射,而是轰! 一种狂蛮的轰垒之势,轰到了龙女义曲的面前。 手中龙城剑不得不偏转方向,朝着箭簇方向钉去,箭簇上的气流顿时凝结出一抹庚金之意,黏附着剑锋,持续向前轰去。 龙女义曲意外极了,她没有想到,在这人间,除了吴婴意外,竟然还会有如此强大的敌手。 更厉害的是,这是远程之势,竟然能够发挥出近战的恐怖爆发力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看好了 那抹看似微妙,却能够压制住她手中龙城剑的庚金之力十分棘手。 龙城被压制,索性直接舍弃。 弃剑的同时,龙城剑化作流萤,融入她的眉心之中消失不见,显然也是个品阶不凡的虚器,竟然能够入体而藏。 她手腕翻转,握住了那支黑晶符箭,黏附在箭尾后方的大雪山寸寸崩塌,宛若雪山藏龙,巨龙复苏摧折山脉一般。 嘭!的好大一声剧烈炸音。 雪山如纯白烟花般绽放,漫天飞霜再度缤纷了起来。 雪山诚然已经消失,可李且歌却眼尖的发现……龙女义曲的红色长靴之下,倒退拖曳出来的一米长的深痕。 锋利指于她眉心的那把黑晶箭散发出炽烈的符意,雪山已经消失,可箭杆仍在她手掌之中嗡然战鸣。 义曲此刻都已经无法用意外来形容自己的情绪了,掌心自箭杆散发出的恐怖高温,竟然让她这位龙族躯体肉身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虽然很是细微,但那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迎风立于马车车厢之上的银发‘女子’吸引了过去。 冬夜皇城以外,辉月朦朦。 雪花缭绕风长卷,轻将广袖挽。 陵天苏立于车厢之上,手中杀沉弓横于胸前,虚空中尚且回荡着嗡然弦杀之音,可他手中黑弓银弦早已平复。 黑色色铸成的暗弓粗重而冰冷,散发着沉重的森寒之意,漆黑的弓身上所镶嵌着的九枚星辰晶正散发着余烬般的光辉。 狂蛮的杀沉弓与执弓者秀气精致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沐浴在风雪之中,腰间斜跨着一个绣有银狐图纹的箭袋,其中安静的放着十二枚黑晶符箭。 银发松散盘起一个高马尾,露出弧度完美的下颔与脖颈,微寒的目光穿透重重雪幕,狭长的狐狸眼眯得细长,慵懒的眼神隐隐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龙女义曲眼眸似是浮出严寒隆冬的冷意,幽幽凝视着马车之上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寒声道:“你是何人?” 陵天苏微微颔首,平静道:“屈篱鸣。” 龙女义曲冷道:“没听过。” 握住黑晶符箭的素手手背之上,忽然泛出一层虚幻的龙鳞。 也不见她手掌如何发力,那枚直指她眉心的黑晶箭符意大乱。 金色的符力如乱絮一般从她指缝中溢出,黑晶箭身之中,隐藏着的符文线路顿时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咔咔…… 如冰裂一般的纹路遍布整个长箭。 随着义曲一声轻嘲呵笑,黑晶箭散落成灰,“看来你也是为了吴婴殿下而来。” 城门之上,渐渐有不少越国守城军聚集围观,就连皇城以内,都有不少百姓偷偷躲在城门之后看热闹。 今日一整天,自打这位义曲姑娘堵在了这城门口外,越国各方名媛贵女再无一人能够活着进城,但凡让她知晓了她们有进宫的心思,不仅进不得,想走怕是都走不了了。 都说龙族性情最是专横霸 道且贪婪小心眼,但凡是龙族看上之物,断不会容许旁人觊觎半分! 南河义曲,实力更在其弟之上,性格更为霸道不讲理。 在人群攒动之中,拥挤的城墙之上,守城军们忽然极为默契的纷纷让出一个宽阔的空间来。 天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让出来的那一片空间里,一身黑袍绣着暗焰魔火的标记,腰间以一圈铜链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银盒。 城墙上的火把将他年轻的面容映得有些明暗不清。 城墙之上,守城军有千数,地上的影子也密集成堆,唯有国师天冥的影子,极深极浓,宛若墨汁泼就在地上绘画出来的影子墨画。 且火光是静止的,天冥亦是静止的。 可是地上的影子,却是在不安的扭曲微晃。 陵天苏并未再继续理会义曲,而是看向李且歌,平静问道:“方才你若是之后,想说什么?” 李且歌怔住,直至目光触及陵天苏那双墨黑色的双瞳,她展颜一笑,道:“若是我能够精修箭术,必然将这鼻孔看人的臭龙揍得她爹妈都不认识。” “不用若是了。”陵天苏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自箭袋之中夹出一支黑晶符箭,搭弓上弦。 箭簇遥遥直指龙女义曲,他的缓而微寒的声音顺着风雪轻擦而来:“只管睁大眼睛看好了。” 看着弓身之上,节点晶石一颗颗亮起,龙女义曲体内涌出恐怖而浑厚的龙威,唇角冷掀道:“天真!同样的攻击,第一次无效,第二次会有效吗?” 陵天苏那双漆黑的狐狸眼盈着符光,弯起唇角:“急什么,方才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 话音落下,龙女义曲周身的天地元力发生了恐怖的剧烈变化,手中长剑发生悠长的重吟。 她从容提剑,一个无尽古老而又霸气的气息从她那具窈窕而鲜活的身躯之中涌出。 宛若蛮荒世界的凶兽,每一寸肌肤毛孔之中,喷涌而出宛若蛮荒远古吹来的烈风。 天地间的雪停了,风止了。 她天生为龙,不仅仅天地自生的风雪雨露是她的仆人。 她自行觉醒的法则,让她对空间与时间的力量,亦有着远超于凡人的领悟力。 所有的事物都静止了下来。 她朝着马车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一瞬似乎极长,又似极短。 真正在运作的,只有义曲前行的轨迹,以及陵天苏手中黑晶箭符意的流转。 狂风呼啸之中,义曲嘴角升起一个冰冷的笑意。 她的速度强大且迅猛,神圣的龙族是唯一一个依靠自身肉体天赋力量,与雷霆闪电并称的人。 她并不觉得,马车上的那个人后有出箭的机会。 呵,一个远程射手,一旦被对手近身,便是死路一条! 此刻,所有人心中皆是这样的想法,包括城门之上的越国士兵,甚至是天冥,目光从陵天苏手中杀沉弓上停滞了片刻,在漠然收回。 他一眼便认出此弓结构制作方法来自于暗渊殿,虽然上面镶嵌着 星辰晶让他十分意外费解。 可是两者之间的境界悬殊如隔山海,纵然有镶着星辰晶加成的杀沉弓,面对龙女义曲,也难有一战之力。 可事实上却是,在义曲前进的那一瞬,甚至都未迈过方才退下的一米雪痕,那离弦的箭便已经轰在了她的心脏之上。 那道窈窕美丽,大红如火的身影顿时腾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越国皇城的城墙之上。 天冥微微蹙眉,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掌压在冰冷的城石之上,幽蓝的结界纹路顿时密闭在那高耸的城墙每一寸。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义曲的身躯与城墙发生了可怕的碰撞。 可是城墙未倒亦未塌,在结界的保护之下,连一抹陈灰都未激起。 可是城墙之上,城门以外,都感受到了那股碰撞之势的可怕与恐怖。 义曲眉目一沉地看着自己胸口前那支黑晶符箭,高速飞旋的箭簇将她胸口间的衣衫直接绞裂,露出银白色的护体内甲。 这一箭来得何其之快,竟是直接破去她的空间法则,让她无从反应,更捕捉不到箭意的轨迹。 饶是身体已经中箭,马车距离城墙这便的空间里,那道箭矢的气流痕迹还在空气之中久经不散。 飞雪落在那一片的箭意痕迹之上,顿时无声粉碎。 心口间的箭簇并未入体,而是被她贴身内甲成功拦截下来,可是那高速旋转的箭簇呲呲迸溅出可怕的火光。 纵然有银甲相护,她并未收到什么严重的内伤,可是箭簇仍是为她带来了心惊肉跳的疼痛。 她低沉怒吼一声,提刀劈在与方才威力迥然不同的那支箭上,擦出剧烈的火花,箭势未歇的符箭被劈入苍穹。 义曲手捂心口,银甲那一处温度已经高温发烫。 她身上这件银甲,名为龙鳞铠,是一件中品魂器,为家中龙族长辈陨落时取下的逆鳞锻造而成,坚不可摧。 义曲天性自负,仗着自己一生长幽境的修为,自认为在人间罕有敌手,有此护宝,也是多年尘封不用。 唯有一年前被那个叫吴婴的少年重伤垂危,以她龙族强大的体魄都是足足修养了一年之久才恢复如初。 今日她身覆越国,的确是女人心作祟,意图破坏这场选妃试会,可心中有深深忌惮吴婴的可怕与强大,底气终究有些不足,故而今日便穿上了这件龙鳞铠,用以保命。 却不曾想,竟是提前派上了用场。 捂着心口的手掌松开垂下,银甲依旧崭新光可鉴人。 义曲面色阴郁抬首看去,捕捉到了遥远马车之上,那狭长眼眸之中蕴藏着的一抹极黑之意。 这一箭,陵天苏动用了修罗道化的黑血力量,饶是义曲境界强他两境,也无法躲开。 而这一箭的威力,他之动用了黑血百分之一的能量。 义曲冷哼一声,在城墙之上狠狠一踏,天冥掌下的结界符阵顿时发生了颤动与紊乱,整个城墙也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鲜红如火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在在空间中拉出一道巨龙幻影,手中长剑挥舞,盛着她的巨龙虚影映着她的剑,抬起了龙爪。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踩到影子了 她厉声道:“方才是我大意,这一次你休想在命中!” 陵天苏再一次出箭,只不过这一次他并非朝着义曲方向射出这一箭,腰身倾斜,箭锋朝天,咻地一声没入云层之中,从众人眼前消失。 所有人都不可见这一箭,包括陵天苏。 义曲自然也看不见,既然看不见,同样也无法捕捉,避开。 幻影气相化作的龙爪即将朝着陵天苏当头抓来,幻影骤灭。 一支箭,宛若天域而来,霹雳着闪电雷霆,沐浴着星辰光辉,降临在义曲的身上,落下! 义曲气机大散,就像是被天神雷锤砸中一般,大地之上顿时被砸出一个直径百米,深十米的可怕半圆巨坑。 厚厚的积雪被炸成巨大的雪幕,掺夹着乱石与土块胡乱迸溅。 尘烟散去,义曲扑到在大坑之中,背上红衣炸裂,那支黑晶符箭缭绕着清霜紫电,极富嘲讽意味的高速旋转。 这一次,不等义曲起身,银甲之上便已经落下了一道浅浅的漆黑之色。 陵天苏脚下的马车凌空浮在大坑之上,他脚腕微微发力,便将马与车皆送至了战场以外。 他身子轻跃,足尖轻点在一片新雪之上,整个人如游龙一般借风扶摇之上,凌立与虚空之上,再度抽出第三箭。 扬小北看得头皮发麻,心道这若是换成了自己,怕是一箭也接不住吧? 妹妹这是从哪里招来的新宠,怕是给她一辈子时间,也玩转不过来吧。 龙吟声怒起。 画面似曾相识,一年前这位龙女的亲弟弟亦是在一次次信心十足的交手之中,最后被逼现出了原形。 看着摇风崛地而起的那只赤龙,掀起烈风,直冲苍穹,如一道天柱风墙,自大地崛起,散发出来的气息直接将万里重云震散! 落在义曲背脊上的那支黑晶符箭被巨力崩开! 陵天苏开弓的手指微微一凝,脑袋微偏,崩开的符箭在他脸颊上划出一道猩红的血线。 果然,长幽巅峰境的龙族,远不是双子君能够比拟的吗? 人体形态明显限制住了义曲的力量,化作赤龙的她就宛若一头绝世凶兽,挣脱了枷锁与牢笼。 “吼!” 有龙出山,气吞万里长风重云。 陵天苏手中动作凝滞不过一瞬,这一片空间如坠云海之中,宛若在巨龙一怒之下,将九重天阙上的云气皆借了下来。 双子君掌风杀之术。 龙女义曲掌风云双杀之术。 陵天苏能够一掌压住双子君,碾压性的凌虐剥鳞,可是对于龙女义曲,却是远远做不到这一步。 黑晶符箭破空而出,擦过如流火般的赤色鳞片,崩渐出无数的火花与紊乱浮现。 义曲龙躯坚硬非凡,却也吃痛,可她并未就此停下,携着风雷从灵,朝着陵天苏只扑而来。 陵天苏并未再继续发箭,手中长弓作为武器,举顶朝着身下狠狠砸去,迎面袭来的并非先是龙首而是两根巨长的龙须,如两柄绝世神枪。 杀沉弓品阶不凡,与那两根龙须 激烈碰撞,荡出一轮气浪,将漫漫世界的冻流云海世界分割成两百。 陵天苏一身青裙狂舞,身下赤龙翻涌凶猛。 城下众人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人一龙从地上战到天上,一尊尊残像在云海震荡中乍起乍灭。 义曲的攻势恐怖猛烈,虽然体积庞大,可隐藏在云海之中,速度与灵活度却是提升了十倍不止。 嗖嗖的符箭不断在云海之中破开恐怖的云洞,每一次钉入大地都会造成一个恐怖的大坑。 而箭簇尖端每一次都会精准无比的带出一枚赤红如晶片一般美丽的龙鳞。 浓白如雾的云气之中,传出交手的激碰撞之音,渐渐的,云气里,散出一抹淡淡的血气。 容秀眼尖的细数清楚,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陵天苏箭袋之中的十三之箭在方才最后一道箭声之中已经用尽。 十息功夫过去,再也不见他出箭。 龙尾狂摆,似是终于抓住机会,带着山崩之势撞在了陵天苏身上。 恐怖的巨力碾压袭来,陵天苏腾空倒飞出去不过才十米之远,一个巨大狰狞的龙首破开云气一口咬在了陵天苏的肩头之上。 仿佛誓要报方才一箭之仇,咬住陵天苏的身体,朝着城墙方向狠狠撞去! 天冥无奈,心道为何总是要与这墙过意不去,单掌化为双掌,朝着城墙石壁轻轻一拍。 护城阵法启动,陵天苏后背重重撞在城墙之上,五脏六腑宛若要错位一般。 他低头目光沉沉对上义曲那双猩红的龙目,唇角溢出一抹猩红,肩头被龙齿贯穿,鲜血染红大半衣衫。 可是他神情仍是平静到了极点, 比起陵天苏的平静,义曲心中震惊费解,脱离人取缚束的龙族,咬合力足以断金碎山,可现下,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撕碎这可恶人类的身体。 看到陵天苏被轰上城墙那一幕,李且歌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她颤声道:“屈美人!你不是说要将这头母龙揍得她爹妈都不认识吗?你坚强硬气一点啊!” 在这生死攸关的劲头,陵天苏眼眸懒懒睁了睁,露出漫不经心的笑:“还没开始呢。” 李且歌气得吐血,这还没开始你就被龙压着咬了,若是开始了,你指不定要碎成什么样呢。 陵天苏肩膀忽然一凉,却是被一只手掌搭上。 手掌的主人正是天冥,他声音听不出喜怒的响起:“这位姑娘也是来参加选妃的,自然本国师该出手一护。” 可淌入他身体里头的歹毒阴劲却是在做着火上添油的行为。 陵天苏心中一动,还以为自己被天冥认了出来,转眸相望,却发现天冥那双眼睛无疑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冰冷。 无情。 陵天苏不解。 他何以对一个陌生人起如此莫名其妙的杀意,目光忽然闪烁,在天冥身下影子上停留了片刻,继而转移视线,最后定定落在他腰间的那枚金属小方盒上。 细长的眼眸眯得深楚,睫羽是被严霜冰封,凝出一抹摄人的严杀煞意。 天冥不可思议的轻咦一声,似是意外这名女子在如 此绝境之下竟然不出口求饶,还胆敢对他释放杀意。 咬在他肩头的龙齿可没有半分松懈的意思。 天冥眼底愈发冰寒,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骤然收紧,五指如钩,深深嵌入肌肤之中,似要将他灵魂带着血肉一起撕出体外! 陵天苏淡淡掀眸,视线从那小方盒上移开,在天冥面上轻然一掠。 分明是个很简单的眼神,他什么都没有做。 却让那噬人夺魂的冰冷手掌微微一颤,下意识的收了力道。 天冥睁大眼眸,反复再三的确认了一下。 自己方才的确是在这女子的一个眼神下……心悸悚然了一下。 麻麻的刺痛宛若被毒蝎刺中。 肩头的血还在往外涌着,义曲口中还不断发出奔若雷霆的阵阵龙吟。 陵天苏并未理会,眼底的深楚寒意烟消雨散,抿成一线的薄唇忽然掠起轻浅的笑,笑容虽是好看,却有些寡凉冰冷:“国师大人踩到自己的影子了。” 天冥再度狠狠一跳,哑着嗓子正欲开口说话,却见这女子淡淡收回了视线,唇角的薄笑也如深秋覆白雪,冷冷冻冻,不带一丝人情味。 他抬手,扼住义曲的下颔,冷冷道:“心情不好,再陪我打一架好了。” 义曲只觉得自己紧咬的牙齿被一股大力分开,被迫离开他的身体。 “吼!!!!!”龙吟化作恐怖的音波,朝着陵天苏直袭而去,而城墙上的守城军,即使有着阵法守护,仍是不可避免的被震晕过去。 音波宛若实质的扫卷大地,大地龟裂蔓延出恐怖的深痕,距离她如此之近的陵天苏亦是不可避免的遭受了大部分的攻击。 口鼻之中,纷纷溢血。 他却是低声发笑,那张被刻意修饰女性化的容颜被鲜血染红,更显妖异危险。 双手齐齐抱住义曲那庞大无双的头颅。 陵天苏冷哼一声,不顾龙头上的尖锐角刺扎穿自己的手臂,她拧身用力一甩,抱住义曲并不撒手,一记皆一记的将她身躯狠狠轮砸在城墙之上。 第一记,天冥双掌之下维持的阵光微微颤动。 第二记,剧烈颤动。 第三记,第四记,第五记…… 直至第十三记的时候,终于,城墙阵光轰然而碎,天冥脚底下的影子扭动得愈发厉害,仿佛在这巨力震颤之下,那深如墨色的影子愈发的清浅便淡,而义曲口中也发出恐怖的悲鸣之声。 赤红的龙躯深深嵌入城墙之中,碎石簌簌,似要将她埋葬。 义曲几近虚脱,无力萎靡。 陵天苏站在她的龙首之上,踢脚踹踹,却发现这头母龙轮砸玩玩虐虐便已经是极限了,若是想像双子君那般断龙角,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如此震撼一战落入所有人的眼中,喉咙发干,只能惊得不断咕咚咽口水了。 美人虽美,可是这千军万马十龙九象都难以抗衡的杀气冲天模样实在是让人可敬不可爱啊。 扬小北摸摸脖子,又摸摸脑袋。 心道,这太子妃的人选是不是可以定下来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小叶子来了 经今夜这么一战,怕是半个月后,选妃大会上,都无人敢挑战这位了吧? 李且歌逐渐明亮的眼眸变得无比火热,看着踏立在龙首之上的那个人,她舔了舔嘴唇,道:“姐姐我心动了呢。” 坐在马车里的容秀不知何时竟然泡起了茶,也不知是对陵天苏有着盲目的自信还是其他。 这位容家小姐性子闲定极了,轻笑道:“那可是一朵带刺的花,且歌心跟着动着动着,可是要伤着的。” 陵天苏直接越过城头,手臂肩头上的鲜血滴滴答答,伤得亦是不轻。 长幽初境与长幽巅峰之间巨大的差距可不是通过经验与其他旁门相佐的手段能够轻易补足的。 他虽然能够一时压住义曲,但他无法破开她的身体,将她彻底杀死,且龙族强大的体魄却是有着极为恐怖的恢复力,若是长久打下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教训苦头给她吃够了,那便够了。 陵天苏朝着城头下的几人挥了挥手,道:“累了,先进城找客栈休息了,你们自己跟上。” 本以为今日护不住妹妹,她必死无疑,却不曾想,在这位龙女拦城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安然坦荡的走近城内。 扬小北心中钦佩至极的同时,还将那一抹爱慕之情小心翼翼的珍藏好。 这般强大无双的‘女子’,并非是他能够多生想法的。 提刀御马,三人正欲过城门。 扬小北眼瞳陡然一缩,厉声道:“屈姑娘小心!!!” 所有人都低估了龙族的体魄,那只深深嵌入城墙之中的赤红在一阵赤雪迷雾之中,重新化作一名褴褛红衣女子。 面色怨毒的遁入空间之中,祭出龙城剑,不顾体虚伤势爆发,势若疯狂的朝着陵天苏的背后偷袭而去。 她思想素来偏激,清楚的知晓,若是让这名女子成功过城,那么太子大婚之日,必不久远。 谁也没有看到,此刻天冥脚底下的影子裂开了…… 陵天苏顿住脚步,叹息一声,正欲转身继续对付,便听到一声轻嗤。 那是锋刃穿透肉体的声音。 所有人都呆住了。 陵天苏双眸微张,看着从背后穿过义曲胸膛的那把漆黑短刃,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刀锋缓缓滴落。 义曲疼得直吸气,眼神震惊。 何等利器,竟然能够穿透她的龙躯,更可怕的是,她分明在那利器之中,感到了一丝阴冷的诅咒之力,正在吞噬着她体内的龙血。 紧接着,一张精致秀气却没什么表情的小脸蛋,带着几抹灰痕从义曲身后探了出来。 一双眼睛在夜影下极黑,神秘而诡异,还有一丝丝呆滞。 她探出一张脸,又收回去半张脸,模样看不出什么情绪,却给人一种莫名怯生生的感觉。 若非此刻这小姑娘手中的小剑正直挺挺的插在别人的胸膛里,旁人定然会以为这是一个十分胆怯柔弱可爱的小姑娘。 她无言动了动唇,喊了一声:哥哥。 没有人听见,更没有人去读她的唇语。 唯有陵天苏,生冷的眉眼弯了下来,带着几分温暖的笑意,就像是一只懒懒的狐狸,在冬季的午后,晒着太阳那般温软慵懒:“真是一个好可爱的妹妹的啊。” 全场无语。 这种悄无声息就捅你一下的小姑娘,哪里可爱了啊…… 入夜,皇城丞相府。 不等李且歌与容秀那两个祸害找上门来,陵天苏一入客房,第一时间便脱了女装,揉去面上的红妆,抬手打出一道结界,开始处理身上伤势。 “咔咔……咔……” 很快,意料之中,挖地道的声音从地板之中传了出来。 陵天苏笑着朝一个方位蹲下,地板被一个铲子铲开,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 似是被尘灰呛到,她低咳两声,将手中小铲子放在面前的地板上,双手拍拍脑袋上的灰土。 一双半落的睫帘滤淡了烛光,朦朦晕晕的淡黄色光线洒在她的双眸之中,使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虚淡了几分。 她低着头,双手抱住脑袋,低低喊了一声:“哥哥。” 末了,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一句:“轻衣嫂子说可以这么喊的。” 陵天苏笑了笑,双手撑在她的腋窝下,像抱娃娃似的将她从地洞中抱了出来,继而又俯身为她拍去裙子上的灰土,道:“哥哥听你嫂子的话,她说可以,自然万分可以。” 小叶子瞬间蹙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个困惑的神色:“可是上次在轻衣嫂子的房中,哥哥明明一点也不听她的话,轻衣嫂子都说不要了,哥哥还……唔唔……” 陵天苏赶紧捂着接下来可怕的言语,又羞又怒道:“你说说你,何时学会了老鼠的本事,到处打洞乱闯乱看,回去后,看轻衣揍烂你的屁股。” 小叶子捂着屁股,竖起那双小眉毛,那双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也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她一字一顿,一场认真道:“我不会回去的,王府不是我的家。” 陵天苏静默了片刻,叹息道:“你连你爷爷都不要了吗?” 小叶子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吸了吸鼻子,道:“爷爷很好,可是王府不好,王府四周都是高墙大院,即便是爬到树上也看见远方,我就像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以为能与笼子里一起被关住的那个人渡过一生,直到她死我才知道,原来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她是想掐死我的……” 她的话停顿了一瞬,微微展开睫羽,那双眼睛又恢复了黑白分明的滞涩木然:“我是在不被期许的情况下出生的,爷爷知晓我的身世,他待我温柔很好,不是因为我是叶家的子孙,而是……同情。” 陵天苏搬来一个凳子,让她坐下,他看着她认真说道:“可是在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是真心期望小叶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凳子前方乖巧安放的双腿蜷了蜷,她声音压低了几分:“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烛火摇动,在两人的侧颜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陵天苏眯起狭长的眼眸,嗓音如电,惊颤夜色:“南宫景路……当真是自杀的吗?” 叶离卿身子簌簌一颤,她缓缓摇了摇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不是。” 夜寂无声,烛火幽幽。 陵天苏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端倪,直至他嘴角勾出一个锋锐微嘲的弧度,脸却崩紧如刀刻一般,流露出无声的杀意:“这一场局,原来早在十八年前便已经有人在撒网了。” 不论是南宫景路,还是沈柔、叶离卿,都是那网中的鱼儿罢了。 陵天苏又道:“小叶子现在是受控于天冥吗?” 叶离卿俯身拾起地上的洛阳铲,宝贝似的背在背上,她点了点头,道:“抓住我的是那日听雨轩上与哥哥和苏九儿对战的冥负,他很强,我打不过他。 但是他没有杀我的意思,将我关进了天冥的影子中,影子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没有绝对限制我的自由,凭借楼主大人留给我的洛阳铲,我可以短时间里遁走片刻。” 影子藏魔,这是冥族的本族强大天赋之一,与人间道御兽之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将冥魔巨兽镇压收服,以特殊功法以影子收养,不论是有光还是无光,皆可藏影召唤。 今日见天冥影子的浓郁程度,其中所藏的冥魔巨兽怕是不止一只两只。 而他们将小叶子抓而不杀,而是以人类之躯藏于冥影之中,真正用意虽然暂且难以猜出全貌。 却也不难知晓,他们有意将影养的冥魔巨兽用在小叶子身上,为她养境。 今日,背后无声一剑,捅得义曲重伤几乎垂危龙陨,虽然小叶子手中那把剑很有些名堂,但是以一个安魄境的杀手是绝然做不到这一点的。 她虽是受困于影,却也强于影。 “这些年,小叶子都在做些什么呢?” 叶离卿拍了拍腰间细剑,道:“今年老是打仗,为了吃饭,我就在战场之上帮人清理战场,帮各国民间等儿子丈夫回归的老人女子,带回她们心中所念之人的遗体,虽然大多数都很穷,但是人都挺好的,愿意留我吃饭,给我睡觉的地方。” 陵天苏一时之间听得极不是滋味。 “但是我没有想到,会在战场之上遇到那么可怕的人物,可是他们很奇怪,明明我是敌人,却不杀我。” 叶离卿轻轻扯了扯陵天苏的袖子,说道:“哥哥,哥哥,他们好像希望我嫁人,嫁给吴婴太子,嫁人就是像你同轻衣嫂子那样成亲吗?” 呆滞空洞的眼神里难得多了几分愁苦之色:“可是我不想嫁人,哥哥同轻衣嫂子一起做撞桌子的事情很好看,可是我不想和吴婴一起撞桌子,那很不好。” 陵天苏一听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恼怒道:“忘记那一晚的事情,更不许在你轻衣嫂子面前提,咳……她脸皮薄。” 叶离卿乖巧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拉扯他的衣服:“哥哥你今天穿的那身衣服好好看,比我还要好看,我听到你说也是要去参加吴婴太子的选妃大会,哥哥,男人也可以成为太子妃的吗?”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不见雷兵 “咳咳咳!!!”陵天苏呛咳的面色涨红:“你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呢?!你轻衣嫂子中毒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接近吴婴,抓住他,给轻衣解毒。” “哦哦。”叶离卿露出一个恍然的神色,小手捏起一个小拳头,道:“明白了,那我也要参加选妃大会,到时候助哥哥你一臂之力,扫清障碍。” 陵天苏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不用如此,哥哥先想办法破了困住你的影子再说,既然小叶子不愿意回王府,我带你去小庄园,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叶离卿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帮助哥哥成功成为越国太子妃。” 陵天苏心头顿时一堵。 见他妈鬼的太子妃! “哥哥,我不打算离开那影子,那里面的气息虽然让人感觉到不舒服,可是能够让我快速变强,而且我想留在越国,他……他死的时候,同我说,要我小心的那个人,就在越国,一定要小心。” 陵天苏眸光一动,忽然伸手掀开她的衣领,果不其然,在小叶子的心口间看到一道细长隐入肌理之中的黑线。 他长眸深眯,嗓音听不出喜怒:“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离卿眸子飘了一下,平日里那双空洞木讷的眼瞳里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我想当一个有用的人,这些年我在娘亲身上做了太多的无用之事,哥哥说得对,可是反之,付出了代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是极好的不是吗?” 陵天苏没有因为她的固执而感动头痛,而是露出一个微笑,道:“小叶子这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叶离卿重重点头,诚恳道:“我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 漆黑的迷雾不知何时在烛光剪影下缭绕,缓而无声的缠绕上了叶离卿的影子。 陵天苏眼眸骤然一寒,眉头紧蹙。 叶离卿却是习以为常,平静道:“哥哥,我要走了。” 陵天苏嗯了一声,没有强加挽留,他嗓音温和道:“若是不想做的事情,不必勉强自己,你说王府不是你的家,可是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叶离卿两根细长的食指撑在两颊边,拉出一个夸张滑稽的弧度:“好。” 在陵天苏噗嗤笑声之中,如雾如影般的气息盘旋而上,将她往黑暗之中拉去不见。 直至小叶子完全消失,陵天苏面上的笑意才飞快的隐去。 烛光下映照的脸,俊美而冷漠,眼睛里一道幽蓝色的晕影自目光最深的地方折射出来,使得屋内烛火都停止了跳跃。 “凶手,越国……这场局当真是布的可真够大的呢?只是不知,我在你的棋盘之上,所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蜡烛熄灭,陵天苏遁入九重鸣幻铃内,与小叶子见过一面之后,他对于越国此行认知到了更多的可可见威胁。 他决定,在选妃大会之前,再将自己的能力好好提升一番。 如今光是南河义曲,都能够让他负伤,未免再出其他变故,此行他必须,万无一失。 在药圃灵土之中,陵天苏播下的灵种灵药皆 成熟而繁密。 这些上古灵药,若是在人间大地中生长,足足需要千年时光,才能够足以生长成熟。 可陵天苏体内的水、木两道元种之力与九重鸣幻铃的水、木二重小千世界息息相关。 当他修为越强,铃铛里的水木世界的灵息便越强。 陵天苏虽不懂炼丹制药,可觉醒了无祁邪与姜云深部分记忆的他,却也能够借助九重鸣幻铃这伪神器的逆天能力,在这小千世界之中无鼎炼丹。 将药圃之中的引魂草,凝露泉,藏金果,碧天莲,蛟灵芝,圣元金玉果等等成熟的灵药狂采一通。 陵天苏甚至无需动用体内的元种之力,意念一起,苍穹云幕化作天火燃千载春秋,万里长风水汽灵界成霜鼎,新采摘下来各类千年灵药依次投入霜鼎之中。 玄真火焰焚鼎,在雷层之中游离涌动的九只雷龙吞吐雷芒,化作紫金闪电,霹雳霜鼎。 极度震撼的炼丹场面,一座巨大的霜鼎内分九宇乾坤,竟是同炼九种神药。 在第一缕浓郁丹香溢出在这小千世界的那一瞬。 火焰熄,流云收,闪电灭。 雷龙缓缓没入云层之中,藏而不见。 霜鼎化作漫天飞雨,淅淅沥沥富含灵意地滋润药圃,幼苗探出土壤,一片新嫩。 淅淅沥沥的不仅仅是漫天飞雨,还有灵丹。 依次横列悬空浮于陵天苏的面前,九种丹药,各为百枚。 陵天苏目光微动,有些意外的取出一枚雪白灵丹,灵丹之上还密布着雷纹流云之古意,他低声自语:“倒是没想到竟然炼出了天璇木仙丹。” 天璇木仙丹,曾经他在幽笙手中所得,如今这具小木灵仙体便是服下此丹炼铸而成。 那时幽笙修为受到限制,炼制出来的天璇木仙丹并不完美,故而他的木灵仙体也不过是个半成状态。 如今经过九重鸣幻铃炼制出来的天璇木仙丹,品阶精纯度比起神界天璇木仙丹还要完美几分。 若是陵天苏能够在朝夕之间,炼化这富有雷纹流云古意的百枚天璇木仙丹,必然能够将木灵仙体修炼至大成。 如此一来,肉身体魄堪比灵仙,若他化为妖兽本体,战斗力更是大大加以提升。 其余八种灵药亦是不凡,陵天苏也未深看,取出乾坤丹瓶一一收好。 眼底虽有火热,但他很有自知之明。 如今他神骨遗失,论天赋血脉,在这七界之中,算是中等偏上,根本算不得极品血脉,一次性服下这完美的天璇木仙丹,身体必然承受不住这丹体爆发的灵位。 陵天苏眼神一诀。 承受不住,并不代表着他要就此放弃。 虽说单独一颗颗服用,日以继夜,绵长修行,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可是当下他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毫不犹豫的跨入雷层世界之中,在浩瀚的星域宇宙之中,雷池亘古横卧于天地之间。 有陨铁在煌煌雷霆之中淬炼,金戈兵伐在十方闪电之中逐渐成 型,每一道冲天雷柱,似随时都会有神兵降世。 陵天苏目光微动,从某个方位空荡的雷柱之中一扫而过,目光莫名。 为何哪里本该遭受天雷锻炼的神兵消失了。 什么时候被人取走了雷中神兵! 意识隐隐刺痛,遗失空白的记忆想要强行缝合只能够为他带空洞的伤害。 陵天苏揉了揉额角,收回目光与视线。 迈入雷池之侧,目光搜寻了片刻,目光落定在一团蓝色闪电雷霆缭绕的晶体雷团上。 苍穹有雷千千万,可称之为极道神雷的,却只有六类。 鸿蒙圣雷,灭世黑雷,都天神雷,御霄神雷,九霄紫雷,以及陵天苏此刻体内所拥有的混沌雷霜。 如今安静流溢于他掌心里的蓝色雷团,正是六大神雷之中排行第四的御霄神雷,威力极穷。 雷团有着成年人拳头大小,其中暗藏五百道雷霆闪电! 陵天苏取出天璇木仙丹,其中百枚灵丹尽数服下瞬间,盈盈绿芒几乎撑爆骨骼仙体。 百枚灵丹顷刻之间爆发的那一瞬,不论是身体还是识海,都负荷着莫大的痛苦与伤害。 陵天苏面色瞬间苍白失色,他咬牙强行压下眼底即将浮现的痛楚之色,手中雷团激射而出,化作一个巨大足有五百米高的蓝电神甲巨人。 巨人手掌顶天,破开深蓝色的苍穹,取出一道亘古源长的蓝色闪电,足有成年巨龙身体那般粗狂。 陵天苏死死咬牙,取出离尘剑,剑撑于地,崩得笔直的背脊与此同时狂坠下一道蓝色闪电。 背后衣衫炸裂成尘,体内流溢纵横无法消化的丹意在这无边痛苦之下进行着飞速的分解与吸收。 霹雳的雷光也如星星点点一般围着陵天苏的身体萦绕一周,在沁入他的肌肤毛孔之中。 在这浩瀚的雷层世界之中,这道撑着剑抗雷的背影宛若定格成一个震撼的画面。 …… …… 叶离卿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一座宝塔登高处,天地间高处的风很大,如同恶魔的手不断撕扯着她的黑发与裙摆。 她看了一眼前方的人影,然后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深沉如墨的影子,那影子与她瘦弱的身材截然不同,高大而威严,分明轮廓不甚清明,却给人一种如视深渊般的压迫与紧张。 这样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脚下极为违和,简直就像是一个不属于她的剪影被人剪下,强行将她原本的影子覆盖。 若是细看的话,能够看到那高大威压的影子心口部位,漆黑的色泽宛若世间最幽暗的古渊,洁白的飘雪落在上头,瞬间夺去了原有的神采与轮廓。 叶离卿盯着自己脚下这个影子良久良久,她忽然听到前言那个人影开口说道:“我十分意外,你今日竟然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出手刺杀南河义曲。” 被狂风吹乱秀发的少女缓缓抬起那张精致没有什么表情的木讷小脸来,“不是你说,希望我没有什么对手能够顺利的当上越国太子妃吗?” (ps:最近成绩好凉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诱 听了这话的天冥万分意外,金红色的眼瞳微微睁大道:“你不是不想成为太子妃吗?” 少女脑袋微偏,似是不解,又似肯定:“想与不想,我有选择权?” 天冥先是一愣,旋即那张冷漠的面容浮现出一个难得温和的微笑:“想通了就好,你若是肯配合,我也不用整日里将你关进影子里去了。” “不。”少女俏容一肃,无不认真道:“请老妖道你务必将我送进去,里面还有魔冥巨兽没有杀死呢。” 天冥失笑道:“你这贪心不知足的臭丫头,这可是第二冥主大人养了千年的魔冥,用以祭魔兵创鬼神之用的,如今找到了你,便改变了想法,用来给你喂剑养境,你倒好,一下子将这魔冥巨兽全部盯上。” 少女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不可以给我吗?” 天冥道:“当然可以,你若是乖乖听话,接近吴婴,最好再……” “我懂。”少女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认真道:“色诱他,对不对。” 稳稳坐在巨塔石缘的天冥手掌直接从下巴上滑了下来,差点从高空上惊坠下去。 他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那个木讷少女,瘦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掀跑的模样。 常年从事杀手这个行业,更是让她奇葩得可以使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锋利得像一把剑似的。 纵是无意,在不经然间,都会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杀机,半分女儿家柔软都不见,更温柔妩媚更是搭不上半点关系。 “呃……虽然见你干劲满满,我甚是欣慰,可不得不打击你一句,就你这样,也会诱惑勾引?” 被人轻视,纵然是情商低下的少女也感觉到了一丝不愉。 她觉得自己的职业受到了质疑。 “你莫要瞧不起人了,我纵横杀手圈都十年了,杀过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小姑娘将自己瘦弱的胸脯拍的噗噗作响。 天冥神情愈发无语了,心道你杀人一千和你色诱又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小姑娘又道:“我在接受悬赏令的时候,亦有不少目标喜爱浪迹于风月之地,我潜伏风月之地也获得了很强大的经验。色诱,也就是卖笑,这个我最擅长了。” 说着,少女信心满满用手指将自己戳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来,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甚至用力过猛,将自己的后槽牙都给戳了出来。 那一对奶里奶气的虎牙莫名娇憨,哪里有半分卖笑的妩媚与风情。 天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一时心情复杂极了,碍于日后身份悬殊,他实在不好直言打击,生平所有的婉转之词似乎都用在了这一瞬里。 “呃……你这个笑容好看极了,只是色诱是一个很复杂的工作内容,况且退一万步来讲,吴婴当真就这么与众不同,喜欢你的笑容,可是你总不能一直用手指吧。” “放心,这个我早有准备。”对于能够帮到哥哥的事情,叶离卿总是兴致勃勃,十分卖力,准备得‘万无一失’。 当天冥看到小丫头从空间戒里摸出一桶浆糊,那浆糊似乎是特殊材质所制,透明而粘稠。 她将自己的夸张的笑容糊住,然后放下双手,无不得意的抬了抬头,目光微微挑衅地看着他:“北方有佳人,一笑……” 天冥无力打断道:“一笑就让人胸闷气短,若非你那性格就是如此,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在换另一种方式,来抗议选妃大会了……” 大雪飘摇,淡化了幽长的夜色,满庭幽光在东方即晓之中从悄然消散,长阶被大雪铺的雪白,雪厚的冬池如冰清般明净,将央的黎明迎着雪色的天光。 容秀乘着风雪,沐浴着永夜与黎明交替时微熹的光行驶在雪白的长阶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足迹。 雪落重檐,花木幽寂。 素手收伞,薄雪自伞缘震落,在长廊地毯上铺洒出道道粉尘白雪。 铅灰色的天透出一抹朝晖,浅浅天光斜渡在她清秀的面容上,温柔沉静的漆黑双眸将那一抹朝晖揽入眼底,惊不起半分光晕。 她轻轻叩门。 很快,门内传出少年低沉喑哑显得略微有些疲倦的声音:“门未锁,进来。” 朱漆木门被缓缓推开,纸伞安静搁于门外,看到倚坐在床沿踏板处的褴褛少年,容秀面容为变,却也没有多大惊色。 离尘剑斜放在腿边,经历了五百御霄神雷劈打磨砺,秋水般的剑锋亦是多了几分肉眼清晰可变的蓝电萦绕的锋戾之气。 陵天苏身上换好的男装被雷霆劈得褴褛不堪,容秀眸光静静地在他身上掠过,微讶道:“昨夜雪浓夜静,不曾有雷霆闪电,世子殿下这是去哪里找雷劈成这副模样?” 看似惊讶的是陵天苏身体被雷所劈,实则真正惊奇的是,此刻他裸露在衣衫意外的肌肤,有雷霆焦灼的痕迹。 痕迹颇深,焦黑的皮肤之下,皮开肉绽成鲜红的嫩肉,丝丝鲜血流淌,看着极是惨不忍睹。 那雷霆劈伤看似遍布全身,可是在容秀进入房间的短暂时间里,竟是缓缓愈合成了白玉般的色泽。 强大的修复灵力并非源自于外界,而是来自陵天苏的身体本身。 方才说话都还透着一股子虚弱劲儿的陵天苏,在几个简单的呼吸吐纳间,苍白的面容恢复了精气神,身体亦是不见任何焦黑色之色。 陵天苏缓缓起身,将离尘剑归鞘纳入识海之中。 身上衣服已经破成了布条状,索性用力私下上半衣衫,落出劲瘦有力的上半身。 一年间,在灵界内所受的伤势在昨夜炼雷修成木灵仙体的那一瞬,尽数修复完好,唯有后背失去那张妖皮的肌肤,仍是透着不正常的绯红之色。 陵天苏趴在床榻之上,指甲随手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三息功夫,那道血口消失不见,流出的颗颗血珠,也逆流纳入伤口之中吸收。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雷丝在指尖缭绕,感受道那蓝色与金色交织的两股雷意虽然微弱,却隐含着无匹恐怖的力量。 他相信,若是再与龙化的南河义曲交手,光是一道掌心雷,便可以达到黑晶符箭的魂器一击。 而混沌雷霜与御霄紫雷皆源自于他体内的本源力量,只要本源力量足够充沛,雷法便可源源不断的施展开来。 “帮我上药。”陵天苏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绣着红豆糕的小瓷瓶,扔给容秀,毫不客气的说道。 “看来世子殿下对这场选妃大会,势在必得啊。”容秀坐在床边上,手指上的药膏配合指立,匀称的按摩突破在陵天苏的后背之上。 药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红疤之中,鲜红的伤疤则是在吸收药力的同时变浅变淡,形成一层薄薄的肌膜。 陵天苏趴在榻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在御霄神雷五百天刑雷罚之下,竟是将他逼出了部分的妖体形态,尖锐的獠牙在口中若隐若现,细长的眸子夹带着几分慵懒的湿意。 “今年的参会者会有很多吗?”感受到背后药力的渗入,与伤患出肌理的生长之意,陵天苏便知晓,后背那张皮子要不了几日,配以木灵仙体,必然能够重新生长回来。 容秀上好了药,便替他开始修容,“嗯,本来挺多的,只不过经过今日南河义曲这么一闹,参试者少了小半。” “那头母龙死了?”虽说陵天苏并不畏惧这后果,但龙族毕竟是三界意外的古老神圣种族,纵然是分支小系,亡陨在了人间,还是死在小叶子手上,多少是有些麻烦的。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 “没呢,那南河义曲命大,好着呢,一夜功夫便恢复了。”容秀笑眯眯道。 陵天苏轻咦一声,表示不解。 小叶子手中那把剑,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当是出自于冥界的九幽冥山剑,剑藏九座诅咒冥山,其咒罚之力足以咒死一头成年巨龙。 南河义曲在人间来说,是顶尖的强大存在,可是在海神界的龙族领域之中,却只能被垫底放逐,为龙族之中的血脉觉醒残次品。 她竟然能够在九幽冥山剑的贯穿心脏之下存活下来,不仅仅活了下来,还在短短一夜的功夫里,恢复如初。 匪夷所思…… 陵天苏起身取过让人无比嫌弃的女装,穿戴完毕后,沉吟道:“解骨禁术。” 但凡是在海神界内诞生的龙族,皆要接受诞生礼,引禁术入龙骨,龙族禁术无双强大,是以太古时期龙族出现大逆,几乎灭种龙族。 龙族大君特创下次解骨禁术,十万巨龙抽骨祭魂,熔炼去自身亘古永昌的寿命,以及龙族强大的体魄肉身。 在那一场几乎血染百万里深渊巨海的屠杀逆龙之战里,这十万抽骨祭魂的的强大龙族则是永失龙体,寿命也不过匆匆百载,可谓是海神界一次几乎没顶的灾难。 南河义曲虽是旁支龙系,可她体内亦是留有禁术之骨。 陵天苏并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了一场人间太子的选妃礼,竟然对自己狠绝到这种地步。 很显然,容秀亦是听说过龙族禁术之名。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樱桃 她笑了笑,道:“这南河义曲对那太子殿下倒也算是痴情,都说这人间吴婴堪比九幽鬼神,虽是生得好看,却生人勿进,无人敢喜,这南河义曲身为龙族,倒也是个另类。” 陵天苏对龙族的审美不敢兴趣,只是这位南河义曲抽骨祭魂,想必龙魂必然提升了一个质的变化,神游境倒是不可能因为一个驳杂龙族血脉的祭魂而如此轻易突破。 只是这样的南河义曲,怕是比起城前一战,要变得棘手十倍不止。 容秀收拾好瓶瓶罐罐,道:“这位南河义曲,可是对世子殿下的杀意极深,在她修为伤势恢复那一瞬,连城龙吟三万里,扬言若是你胆敢出现在皇宫大会之上,必然取你性命,灭你魂魄。” 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狭促起来:“世子殿下果然不愧为世子殿下,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各类形形色色的情敌,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是如此疯狂的。” 陵天苏面色跟吃了死苍蝇似的:“情敌?你要我喜欢上吴婴那才算是情敌好不好!” 容秀托腮看着他精致女性化的面容,笑道:“喜欢上吴婴,怕是有些难哦~世子殿下不妨努力努力,说不定还是可以的。” 陵天苏:“……” …… …… 一个月转瞬而逝,可越国这场隆冬大雪,始终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足有半尺多厚,天地间雾蒙蒙的一片。 以肃穆庄严的黑色基调打造出来的越国皇宫,犹如一只黑色的凶兽,沉眠于隆冬暮雪之中。 车轮滚碾而过,在白雪铺就的官道上留下两条清寂的长长痕迹。 在与李且歌同乘一车之下,甚至连进宫的牌子都不用掏,一路畅行无阻。 陵天苏身上套着一件白裘大氅,雪白的绒毛更衬的那张脸精致秀美,为表低调,他手里象征性的捧了一个小暖炉,他从果盘中取出一颗冬雪樱桃,冻得冰脆,一口咬下去,甜涩的果香口感极佳。 李且歌手里玩转一柄青玉折扇,做足了一副风流多情的做派。 细长美丽的眼睛不住的打量着陵天苏,就仿佛在看一只精致的白猫进食,光是这样看着,就得到了莫须有的满足。 “你喜欢吃冰脆樱桃果子啊,今年的雪盛,回去以后我再为你冰镇一些可好?” 对于这种宠溺甜齁的语气,陵天苏决定视而不见,听之不闻,转移话题道:“你父亲不愧为当朝宰相,进宫如进自家花园一般随意,这手里的权利,怕是有些厉害。” 李且歌手中轻巧打转的折扇忽然划出一道略显凌厉的青玉锋芒,而她面上笑意丝毫未减,眼中却多了几分嘲意。 “小美人当真以为如今我手里头这些权柄是来自我的父亲?你难道不知,在这个越国,我父亲虽然身为一国之相,可同时,他也是朝堂之上最大的笑话。” 看着她眼底的讥讽笑意,陵天苏蹙 了蹙眉,反问道:“笑话?为何?” “扬小北是我哥你是知道的吧,我姓李,他姓杨,自然他就是李家私生子,随母性姓,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的母亲乃为丞相夫人,当之无愧的一家正妻主母,甚至可以说我爹他能够当上一国之宰相,皆是我的母亲倾力家族势力,扶他上位。 在李家,我的母亲是最尊贵的女人,而杨小北的母亲却不过是河边最普通卑微的浣衣女,一次秋游,我与我娘突生争执,在她那受了点闷气,在河边偶见扬小北的母亲,便将怒火转移目标,发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强暴。” 说这段往事的时候,李且歌很平静,甚至连嘴角边那抹轻嘲的笑意都未来得及散去。 陵天苏嗯了一声,声音淡淡轻轻,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或许也正是他这副态度,让李且歌能够更加轻松的说下去。 “我爹他坏了人家清白姑娘的身子,却不想负责,我娘家族势力在越国颇为强大,多年来,他只添了一个小妾,也就是他同乡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娘虽是闹了一场,但最终还是容忍下来,他绝然不敢再纳其她女子。 正是因为我娘的强势,导致了扬小北母子的悲剧,我爹是个性子懦弱的人,他怕我娘生气,这件事一藏就是十年,殊不知,他若是有担当将此事摊明白了说,我娘脾气再怎么火爆,也断然不会为难一个无辜之人。 可是他不说,就这样瞒了十年,你想想,一个民间清白女子,忽然多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过得将是多么艰辛,人世间的流言蜚语跟刀子似的,专往软肉里插,扬小北的娘亲,这一辈子就死在了我爹的手上。” 陵天苏忽然开口问道:“按照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按理来说,你与杨小北之间的关系不会这么好才对。” “当然。”李且歌扬起眉毛,笑道:“我讨厌男人,也讨厌扬小北,可是我爱我的娘亲,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会听,在她重病临终的时候,恰逢那个浣衣女带着发着瘟疫重病的儿子找上门来求助,娘很生气,可是她跟我说,都是苦命人,不怨他们,她没有力气了,不能替我看看我的哥哥是何人品模样,她说如若那对母子是个好人,能帮就帮一把,好人是会知恩图报的。” 李且歌含笑的目光浮现出几抹久远的泪光,她轻笑道:“若换做了往日,我娘才不会刻意叫我去待人几般好,她这是担心自己走了以后,我还像往日一样横行霸道,身边终将没有几个真心人。” 陵天苏道:“你那时候当是很小。” 李且歌浅薄的泪光之中闪烁着迷离的笑意:“是的。” 陵天苏掌心托着一枚冰脆樱桃,在暖炉之中温得绵软,再吃下去虽然会口感不一,却多了几分醇甜,可是他却不吃,反手递给安静坐在一旁的容秀。 容秀腼腆一笑,像是一只小猫儿似的凑过来叼走他指尖的樱桃,如血的樱桃汁沾红她优美的薄唇,衬得她那张清秀略显平凡的面容多出了几分血腥妖娆的味道。 李且歌的目光从 容秀脸上停留了片刻,眼底多了几分异色。 陵天苏拭去指尖的湿意,道:“既然你很年幼,你的娘亲必然也很年轻,可你却说她重病垂危……” 李且歌眸光微亮。 她发现这美人不仅实力强大,就连智商也是高得可怕,细微末节都能够捕捉得如此精细,给人的惊喜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李且歌也学着陵天苏的动作,取了一颗冰脆樱桃,以暖炉烤软,果肉在她指尖变得松软酥绵。 她把玩着软软的樱桃,诉说着往事:“美人你好生聪明,不错,我娘她是安破镜的修行者,人间疾病如何能够要她性命,她是被人下毒了,可笑的是,下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时心软慈善放进家门的那个妾室。 那妾室虽出生世俗,一手好心机却玩得十分厉害,杨小北的母亲刚一寻上家门没多久,我娘就走了。在那妾室的怂恿之下,我爹那蠢货又在此将怒火发泄在了他们母子二人身上。” “那时候扬小北得了瘟疫,府衙的人知晓身患瘟疫且无钱诊治者不论死活,都会扔进乱葬岗,一并焚烧。我爹他一分钱都不肯出,是我偷了库房的银钱,接济了那对母子,我不过是听我娘亲的话,难得施舍了一场善心,却不曾想,换来了一个能够护我无忧,疼我入骨的好哥哥。” 陵天苏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明显后天略显畸形的右手,说道:“我觉得应当是你指的让他护你无忧,疼你入骨,与其说他是个好哥哥,倒不如说你是个很好的妹妹。” 一直把玩的软樱桃终于吃下去,李且歌下意识的藏起自己的右手,心中有些别扭,总有一种对北方看透全部的可怕错觉。 陵天苏没有在意她潜意识的防备与警惕,继续说道:“虽然说手骨移位畸形影响元力流畅度,对于一个弓箭手而言,却是要极强的手指感知力,畸骨难稳方向,注定在箭术之上,难以有所成就。” 李且歌那张素来轻狂张扬的脸微微一滞,素来对着陵天苏都是盈盈微笑有耐心的一张脸终于多了几分难看的阴暗。 下一刻,陵天苏捏了一个手势,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开弓起手势。 尾指与无名指收于掌心,中指半放,食指与拇指成勾弦姿势,每根手指之间的距离都超出了开弓张力范围以外。 这种手势,轻弓还好,若是换做重弓,不等张弦满月,怕是就已经将手指给崩断了。 “你这是做什么?”李且歌目光古怪地看着他,心道这是在嘲讽她是个残废不成? 陵天苏笑了笑,不答,右手起弓开弦势,左手虚掌握弓,他身子扭转之间,封闭的车厢之中忽然掀起了一阵轻盈的风。 微风轻盈,吹在人的的脸上却是犹如刀割一般刮痛。 容秀不懂修行,却是不晓得这风暗藏的厉害,只是挪了挪那双好看的唇儿,东张张,西看看,没有发现哪有吐樱桃籽的盛物。 心道方才那小奶狐吃樱桃也没见吐,这莫不是囫囵给吞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何人歹毒心 属实无奈,只好偷偷吐出樱桃籽,小脚一拨,藏在坐垫下面谁也没瞧见。 厚重挡风的布帘忽然猎猎作响,仿佛被厉风掀起,李且歌缓缓睁大双眸,听到他手掌骨指间忽然爆发出一声清脆的骨骼摩擦之上。 紧接着,在左手与右手之间的那端距离里,形成的强大无形气流之箭,就像是搭放在重弩上的利箭一般。 嗖的一声箭鸣划破宁静的长空,利啸之音如苍鹰在九天之上戾鸣,气流无形之箭嗖飞出去。 在布帘掀起的那个瞬间,强大的箭意直接将厚重掺夹了金蚕丝的布帘直接炸裂成缤纷碎花。 陵天苏动作收回,张了张手指,看着目瞪口呆的李且歌,轻笑道:“看明白了吗?” 李且歌呆呆道:“你方才将体内精纯的元力渡在了骨指张开的最薄弱之地,瞬间爆发的力量必然损伤筋骨韧膜,你就不怕疼吗?” 陵天苏道:“疼啊,当然疼,可是你要记住一点,善攻者,往往都是薄弱不善防守的,你的手骨在幼年时错位,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里接骨复位,你可曾后悔?” 李且歌回想起了丞相府内老树下的幽暗柴院,她偷了家中库银,娘亲刚走没多久,父亲当家做主。 恼她偷盗不学好,往日里她的骄纵任性在他眼中是可爱活泼,当下却成了陋习污点。 打了她整整百道戒尺,手掌皲裂绽血,可见错位白骨。 她被独自关了起来,夜里疼得恨不得将手掌给斩了。 “后悔,我后悔极了。”李且歌将藏起来的右手重新抬了起来,学着陵天苏方才那痛苦折磨人的开弓起手势,好看的手掌肌肤下的骨骼在张势之间,咔咔作响。 每响动一下,她面色就惨白一分,却还不望调动体内强大的元力冲击着畸形薄弱的部位。 甚至在手背肌肤间,都隐隐渗透出快要血裂的殷红线路。 她抿了抿唇,额角满是痛苦冷汗,咬牙说道:“那时候我怕疼,明明知道若是不及时接回骨头会酿成让我后悔终身的后果,可是当我看到皮开肉绽下的森然手骨,我不敢下手。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娘亲刚走的境遇下,能够忍着不哭就已经极为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勇气去做多余的事情。” 她的眼神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着变化,“可是如今我都二十岁了,若是还怕疼,日后可是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了。” 五指颤颤,终是一道让人怀念又伤感的箭流汇聚与她的指尖。 手掌间令人难以负荷的巨疼,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那巨疼之下所蕴藏着的力量。 李且歌哪里看不出来此箭术绝然不可能出自于人间,掌控到了要诀的她痛苦的眉目间露出了欣喜之色,“我能问问这开弓起手势叫什么名字吗?” 陵天苏语气随意道:“没有名字,心血来潮时创着玩的。” 他这话倒是没有半分虚假,此箭术的确是神女幽笙年幼心血来潮时创着玩的。 曾经却被荒帝亲眼见证过此箭术的诞生,并美誉她若是肯在箭术之上多下苦功领悟,起箭术神通,假 以时日,必然超过其父幽冥神尊。 可是幽笙痴于悟道炼丹,空有一副箭术神通的天赋,却对此兴致索然,她一向不喜兵戈杀伐,就此荒度了下来。 直至后来,她弃丹从武,曾采灵雨,炼元丹的素手执剑掌生死,控轮回,成为新生佼佼领袖一代的强大武神。 李且歌额头沁出痛苦的冷汗,可她面上的笑意越是越来越浓,此弓术所蕴含的爆发力极为强大。 她手掌自幼畸形错位,难以掌弓,即便是勉强开弓利箭的轨迹也会大大脱离目标。 纵然手中无弓,无箭,可在一个极为简单的起手势下,体内的元力如潮水倾泻一般,化作一股难以明喻的灵流力量。 空空如也的掌心宛若掌着一把沉重如山岳的重弓,而微微畸形的手指间那股灵流之箭,好似山岳之中镇压着的一柄绝世凶器,待她手中张松,大有一箭破十方之势! 可是她未像陵天苏那样,从容写意,一箭虚发! 她清楚知晓,一箭既出,她体内的元力必然在瞬间抽空枯竭。 虽然小美人说着不过是无聊时随意创着玩的,但这‘随意创着玩的’箭术神通,绝非是凡人有幸能够修习的。 李且歌胸腹之中一口气沉住未换,缓缓收拢手指。 气流散去,微风停歇。 马车恢复了安宁,可李且歌眼底的兴奋狂喜之意,却久久难散。 马车在宫道上继续前行,李且歌早在宫中打点好了一切,她们不必像其她人一般,进宫之前要授礼。 进宫之后亦是要紧随宫中司仪大人学习礼仪乐典,日夜晨读昏定,甚至连住处,都要几人一间内屋合住。 平日里皆是金枝玉叶的贵人,一如宫门深似海。 陵天苏虽说被李且歌当做女人宠物多番调戏,多有不爽,不过不得不承认,借助这个女人的身份,的确在越国之中行事,十分方便。 他原本打算着,在潜入宫门之后,便想办法潜入吴婴寝宫,活捉。 谁要参加这狗屁太子妃的择选礼。 可是在一个月前,城门之上,他看到了天冥腰间的铜盒,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在潜入越国一行之中,他又多了一个必须要完成的目标。 此刻,坐在马车之中的陵天苏并未察觉,在宫道一侧的假山乱石之上,迎着风雪立着一名绿袍年轻太监。 不同于其他太监的脂粉娘气,这名绿袍太监眉眼五官生得十分干净,可是宫廷之中的阴谋诡诈算计,亦是让他后天培养出了几分阴郁的气质。 立在风雪之中,整个人看着十分矛盾。 马车在风雪之中变淡,变小,直至那雄壮的骏马厚重的呼吸声完全消失。 这名绿袍太监才从乱石假山上缓缓走出,他在大雪地中蹲下身子,目光出神静静地看着雪地之中的两行车轮印记。 他看了良久,也蹲了良久。 直至大雪在他头上的乌帽上积落了 不浅的一层霜雪,他蹲在地上,似是感觉到了一丝冬雪的寒意。 一双手藏进了宫服袖子里拢着,蹲在地上的模样有些像冬季里的弃犬。 看着可怜又有些滑稽。 这时,扫雪的宫廷内人看到了大雪之中的绿袍身影,面色当即微变,赶紧取了一把油纸伞撑开,迈着小碎急步跑到他的身边,撑伞挡住他头顶上的风雪。 内人神色不解,却又不敢对这位太子殿下当红的近侍有半分质疑。 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眸,这位内人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耐着心思,弓腰为他继续撑伞。 也不知雪落了多久,年轻太监谓叹一声,那双晦暗的眼眸却逐渐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要去做一件重大的事情。 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后,收拢在双袖手掌伸了出来,落在雪地之中拂去雪面,拾起一枚樱桃籽。 被大雪冻得有些干净的樱桃籽,在他指尖逐渐发黑,像是被某种毒素从内部侵染透出一般。 他端详着凝望了片刻,在宫廷内人古怪莫名的目光之下,他干净的眉目间顿时被周身气质染上了一层明显的阴郁,唇角却是缓缓勾起,冷笑道:“这心思,好毒啊。” 尾音在风中散去,年轻太监嘴角的冷嘲之意也随之消失不见,似是想起了深宫之中那个孤寂而又强大的身影。 他眼底浮现出期许的狭促,悠悠懒散道:“可惜啊可惜,这算盘打得实在是过于错乱了。” 沁沁寒风之中,宫廷内人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 铁骑声踏破雪浪,在一骑绝尘,快若闪电,同时却挥洒着炽热如火的鲜血下。 年轻太监与宫廷内人身上都被渐了满身雪花。 张长而去的是一只铁骑,那只铁骑块头极其之大,宛若一头狰狞悍然的凶兽。 那是标准的越国军队之中的战马,而且还是品质万里挑一,极为罕见的麟驹。 麟驹由于天赋种族受到限制,无法化形成人,可不同于寻常草食动物的马匹,它生来便是食活肉的,性子暴戾彪悍,极难驯服。 可是一旦驯服,却是战场之上,将军座下关键时期能够扭转乾坤战局的强大坐骑凶兽。 麟驹体格是寻常战马的两倍,庞大的体格承载着重装黑甲,四肢硕大的马蹄镶有黑铁的重蹄,在黑甲与铁蹄之上,能够清晰可见金色的符文路线在漫溢着强大的气息。 在这样一头凶兽的背上,握着缰绳驾驭麟驹的人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宫装女子。 女子轻叱声在风声里盛怒而急促:“何方贱人!竟敢伤我坐骑!” 宫廷内人目瞪口呆,在凛冽的寒风之中,还残余着麟驹沸腾的血浆。 “这……何人如此放肆,竟敢在宫内纵马行凶?” 年轻太监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纵然那头凶兽麟驹速度极快,比闪电还快,可他还是看到麟驹铁蹄上的战甲似是被一股锋利而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漆黑如铁的肌肤之下,血绽出猩红的色泽与滚烫的血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呦呦~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认识马背上的女子,正是越国剑符师传人,王言青。 年仅二十的安魄巅峰强者。 麟驹很快跨越了两道宫门,在长长的落雪宫道之上,追上了那辆胡乱放箭的马车。 “希律律!!!” 沉重巨大的铁蹄踢抬之际,麟驹天生而来的霸气血脉直接将拉车的马直接逼得连退三步。 滚烫的暗红色妖气从黑甲之下,那双透着血光的浑厚马眼里迸射而出。 气场席卷,直接将满地飞霜掀开十米之远。 厚厚积雪之下,很快裸露出了古老的青石地板。 王言青飞快从抽出马背上的阔大战马刀,美眸含煞,手起刀落,直径斩下车厢前那匹马的头颅。 血腥,残忍。 硕大的头颅滚滚而落,落到雪地之中,鲜血如瀑,粘稠腥臭的气息一下子染脏了隆冬新雪的干净与清新。 那匹马轰然倒下,身后的车厢自然也该不可避免的大力倾斜。 却不曾想,无了马匹支撑的车厢,此刻却是纹丝不动的立在了风雪之中。 车帘很快被一只苍白染汗颤抖的素手掀开,李且歌探出半张脸来,目光自雪地之中倾泻不止的猩红液体上收回,目光倦烦厌恶,极其不耐地看着马背上的女子。 “王言青你是不是有病!” 染血的刀锋熠熠散发着让人不可逼视的寒刃锋芒,粘稠的血珠成串,滴滴洒洒,大雪之中宛若嵌入了无数好看的暗红宝石珠子。 王言青面容亦是很不愉快,美眸阴郁地看着她苍白的手指指腹,有着一道极细的勒痕。 她忽然想到了方才那一支强大无匹的箭意,一个让人很不愉快的想法从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她心道自己天真可笑。 李且歌修为虽为安魄,可越国京都之中,所有人都知晓,这位丞相之女幼年时期那只专门用以开弓的右手曾遭受重创,手骨畸形,敏感度与触感度都比寻常修行者衰弱不少。 莫说是弓箭之术,纵然是执剑握刀,都无同境修行者那般灵活强大。 十几年来,这也成为了李且歌难以磨灭的心病,她不执刃,不掌弓,最多是马鞭随身,张扬骄纵。 可谁又知道这张扬的背后实则是怎样的胆怯与自卑,若非如此,为何对于自己最喜爱的弓箭之道,避之如虎。 王言清嗤笑一声,目光戏谑。 瞧瞧她这是看到了什么,弓弦的勒痕? 怕即便是李言青的娘亲重新活过来,也劝不动这丫头重新掌弓搭弦吧? “我有病?”王言清目光轻嘲,眼风却带着打探往车帘里审视过去:“李且歌你是不是没有长眼睛,看不到我的麟驹受伤了吗?” 李且歌皱着眉头带着嫌弃看着眼前这位美娇娘身下驾驭着与她身量诚然不符的庞然大物,果见一只前蹄上所捆的玄铁蹄锭支离破碎之中,溢出浓炽的血浆。 伤口之中,那抹难以明喻的风息之力尚未散去, 还存有余威时而在它伤口之中撕裂出深红的血口。 疼痛让那麟驹愈发不耐烦,粗大的鼻孔中扑出腾腾妖气,并未受伤的铁蹄不安暴躁的刨刮着大地。 如蛛网一般的痕迹在他蹄下裂开无数,一双狰狞硕大的眼珠子凶狠盯着马车上的女子,厚厚的嘴唇之中不断翻卷出狰狞的利齿。 若非马背上的王言清用力拉住缰绳,怕是早就冲上前去,将她身体恶狠狠地撕成无数肉块。 看到它身上的伤势,李且歌会过意来,知晓了是怎样一回事,她冷笑道: “王言清,你未免也太肆意妄为了些吧,我李且歌再怎么狂,入这皇宫都知晓过宫门,守礼仪。你可倒好,直接骑着这四不像的丑凶玩意儿再天上飞,难不成还想着以不一样的出场方式博得那太子殿下的青睐?” 她亲眼看到小美人所放之箭,为了避免伤人,刻意朝着天空放的。 可是她这匹马却受伤了。 麟驹不仅仅在陆地之上奔疾如雷,亦有天生神通,吐云腾飞,是九州大陆之上,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兽。 说到这里,李且歌眼底讥笑愈发深浓:“可是也不对啊,你不是喜欢我哥的吗?怎么太子选妃的消息一出,你就这般火急火赶的入宫来了,还这般高调?原来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嘛。” “废话少说!”王言清恼怒道:“此麟驹乃我师父为南河之畔的异兽森林所补,天生便有着珍贵麒麟血脉,驯服极为不易,可今日为你马车之中的暗箭所伤,你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想继续进宫见到太子殿下!” 李且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谁想见那阴沉沉的太子殿下了,我讨厌男人,你知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太子殿下痴心不改,念念不忘的可是马车里的一个小美人,嘿嘿……” 她面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而伤你这头野畜生的,也是那位小美人,想拦路打劫,在她面前,你怕是还没那本事!” 王言卿皱起了眉头,旋即冷笑道:“哼,不过是你李且歌房中的一个玩物罢了,箭术上的功夫的确不赖,你倒是培养出了一个不错的家伙出来。” 恶毒的言下之意,便是你自己无法在箭术之上有多大的成就,只能变着法的培养自己的玩物,在玩物身上找到自己的归属感与寄托。 斩马刀染血之后不去归鞘,愈发放肆的扬刀斜斜划下。 兹啦布帛割裂的声音格外清晰,被刀锋割断的门帘很快被宫廷之中的寒风席卷飞远。 王言卿目光戏虐的看着马车之中所坐着的两人,“哟?还是两只小宠物?李且歌你这口味可真是日渐变得愈发挑剔了嘛。” 视线流转之间,她看到了陵天苏膝盖上横卧着的一张漆黑玄弓,眼神瞬间如霜如雪,杀意悄然锁定在陵天苏身上。 陵天苏看着李且歌,平静道:“好奇怪。” 李且歌灿然一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那头小母龙在城头之上遇害是大事,有那妖道坐镇,自是不会让当日一战的消息轻易走漏出去,以免造成没必要的皇城恐慌。” 与南河义曲一战且获胜的消息并未被镇压,如今这选妃大会倒也不用继续下去了。 自然也更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来上门挑衅了。 陵天苏苦笑道:“应付这些人,其实真的很麻烦。” “这些人?”王言卿怒极反笑,手中斩马刀凌空厉指陵天苏,晶蓝色的神秘符线在刀身之上蔓延开来,女子识海之中所散发出来的强大精神念力与铭刻在刀身之上的符力交织出一股寒冷的气息。 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危险,眯起眼睛,冷声道:“我的师父,是越国最伟大的剑符师,你将应付二字用在我的身上,可是会送命的。” 似是感受到了身上主人的杀意,麟驹炯炯有神的一双硕大眼睛瞬间变得无比狰狞起来,被风雪吹顺的鬓毛狂舞成根根钢针、蓄势待发的可怕模样。 在它发怒的那个瞬间,天地间的风雪变得愈发狂暴,风声如恶兽惊吼,乌云密布压得极低的天空,云气似乎都降临在这凶兽周身,酝酿着风云肃杀。 利齿与獠牙对准了陵天苏,似是待主人一声令下,它便一口吞咬撕烂眼前的所有碍事者。 陵天苏淡淡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那是天生上位者的绝对血脉压制,就像藏在云层之中的神明,俯瞰苍穹之下的雄鹰。 雄鹰再怎么凶戾,也难抵云端之上的一抹神威气机。 王言卿感受不到那一记眼神所释放的力量,李且歌亦是感受不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唯有容秀,似笑非笑的眼神深处里带着高深莫测,却被眼神表面火热的憧憬与仰慕,掩饰得极为完美。 感悟最为深刻者,在麟驹那双暗红凶悍的马瞳之中,清晰倒影出了一道古老的黑狐图腾印记。 那图腾印入它的眼底,同时也印入了它的灵魂。 “呦呦~~~”好一个庞然大物般的绝世凶兽,让通元境都感觉到无比棘手的存在。 这只麟驹兽粗重富有压迫力鼻息都尚未来得及收回,呼之欲出的凶吼悬崖勒马般的,发出了刻意装萌示弱假装自己很可爱的小鹿哟鸣声。 咣当好大一声响。 王言卿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一副对麟驹记忆崩塌的模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爱马。 李且歌先是一怔,旋即捧腹大笑道:“王言卿你这是从哪里捕的山寨麟驹,亏你当做宝似的天天好吃好喝供养着,这怕不是掺了鹿内的血统,这鸣叫声可真是绝了。” 陵天苏随手从盘子里取了一枚冻樱桃果子,朝那麟驹招了招手道:“方才伤了你,真是抱歉,这个作为赔礼好了,你要乖,过来把果果吃掉。” “啊这……”纵然是满腔的怒火,可迎上陵天苏那张人畜无害的笑容,再冷酷无情的人也会暂时放下心中的防备,下意识地接口道:“小怪怪不吃素,它非妖兽新鲜灵肉不食,非妖血不饮,你这……” 哒哒哒…… 丝毫不给自己主人面子的麟驹甩着大尾巴,踩着小碎步,就像是一只羞答答的小姑娘似的一路小跑到陵天苏面前。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夜中人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如钢刀般的利齿刚喜滋滋的咧出,却被陵天苏周身所散发出来若有若无的气场所摄住。 赶紧收了牙齿,以厚厚的嘴唇叼住冰樱桃,嚼都不嚼直接吞下。 紧接着,一颗金色的小丹丸从陵天苏的衣袖之中滚落至掌心里,圆溜溜地散发着丹香。 清晰复杂的掌纹承载着简单玄奥云纹的灵丹,麟驹眼眸煞是大亮,不敢相信这是给他的。 “那是什么?不许吃!”主人王言清紧张的尖叫出声,这种来路不明的小药丸,她从来不许麟驹乱吃。 听到主人的训斥,麟驹生怕自己吃不到这么灵气浓郁的灵丹,再加上有意无意地看到陵天苏流露出来的鼓励目光。 它充耳不闻主人的劝诫,厚而粗粝的黑舌头小心迅速的卷走那颗金色的药丸咽下。 腿间破绽开来的伤口很快止血,逐渐愈合。 陵天苏伸手摸了摸它的马脑袋,立如钢针的鬃毛瞬间柔软平复下来,只听他道: “皇宫禁飞,虽然听主人的话是好事,你主人也疼惜你,可这皇宫之主是吴婴,吴婴性格冷戾,喜怒不明,若是被他抓住,承担其怒火的自然不是你的主人。” 麟驹点头如捣蒜。 陵天苏说:“吃了我的果果,是不是该听我的话。” 麟驹跺跺小脚,表示自己保证听话。 王言清扭头就去找自己遗失的刀,恨不得剁了这马鞭给师父泡酒喝。 陵天苏继续笑摸马头:“你家主人好烦是不是?” 麟驹接连打了十几个响鼻,像是打小报告碎碎念一般,揭发着某女种种以来的恶行。 陵天苏笑容渐敛,严肃道:“她烦到我了,听闻越国皇宫西苑有一处乱石迷林,不伤人,不杀人,可困人整整三日不出,我觉得那里是个好地方。” 王言清怒不可揭:“你敢!” “呦呦呦~~” 在她翻身下马之前,两道漆黑如铁的肉须从麟驹颈部蔓延生长而出,死死的缠绕在她的双腿之上。 这是在战场之上,它用来缠死敌人或者敌方坐骑的手段。 如今却用在了自己主人的身上。 王言清差点气晕过去,扑过去就要去掐它的脖子。 麟驹撒丫子一路狂奔,不顾自己脖子被掐住,车经熟路地带着主人就往那荒废的西苑方向狂奔而去,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这一幕被宫内侍者看见,惊呆了一地的下巴。 麟驹这种绝世凶物,何时这般乖觉了,纵然是其主王言清,也绝无办法将它驯服到这般地步吧? 一众人无不惊叹的看着马车上的那位绝世美人,心道李且歌养了这么多年的玩伴宠物,终于不再继续养花瓶了,而是开始挑这种美貌与实力并存的人才了吗? 陵天苏伸腿轻轻踢了踢傻眼掉李且歌的屁股,道:“马没了,谁拉车?” 李且歌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白皙的琼鼻,惊到:“你要本小姐为你拉扯?” 陵天苏施施然地坐了回去,拾起她遗落的青 玉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掩住自己被妆容女性化不想多看的脸,淡淡道:“我不是你的小可爱吗?怎么,你还想让我亲自来?” 小……小可爱? 容秀很想问一句:你脸呢? 最终,李大小姐还是没能发下架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拉马车。 宫中有内侍及时献上骏马,终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李且歌事先安排的居所之地。 越国皇宫的夜晚分外死寂,纵然星辰明亮,如万载恒星高悬于空,似是不灭,星光落在大大小小的宫殿上,更显巍峨壮观。 庭院外的冬湖尚未结冰,月光倾洒之下,消融的雪花静谧,长长的湖面泛着粼粼的光,看起来竟是有几分轻舒宁静。 夜下的世界褪去了白日的清明宁朗,多了几分让人猜不透的危险与神秘。 冬风吹响积满落雪的厚叶,发出簌簌的迷离之音。 子夜时分,陵天苏修炼完了一轮昊天心经,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处于一种充盈完美的状态。 他有些无聊的撑着下巴,从盘子中取出一颗沾着夜露的樱桃,似是自寻乐趣一般,樱桃在桌面与指尖滚动。 夜色下,远方的天似有火在烧,虽然此苑安宁,可以陵天苏的听力,仍是听到了遥远的宫落彼端混乱的形式。 捕捉到‘刺客,保护太子殿下’几字时,他指尖的樱桃滴溜溜的顺着桌面滚落,砸在地上,嫣红的色泽液体摊开,如一抹血色污红,在玉砖地面上绽开一抹花。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瞳。 陵天苏在深幽的黑暗里,与一个视线对上了。 他失笑道:“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你去刺杀吴婴失败,往哪里逃不好,偏偏逃到我的院里来,你到底实在想什么呢?” 陵天苏嘴上说着‘逃’,可是那名拥有者极漂亮的一双眼睛的那个主人,也就是今夜导致皇宫乱成一锅粥的刺客眼底没有半分惊慌。 正好整以暇,不急不缓的停在了院子高墙之上,院内野蛮生在的古树比墙还高,那个浑身被黑暗包裹。 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的‘人’施施然地依靠在了树,说话的声音也仿佛被某种气场干扰,听不出是男是女。 “好气哦,今夜没能杀人。”那个人如是说道。 陵天苏缓缓起身,将半开的窗户推大了几分。 那个人藏于最深沉幽渊的黑暗之中,黑暗随此人一起同行,将其包裹,遮掩。 却掩不住黑暗之中,那抹侵略之意十足的眸光。 陵天苏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所以呢?你来这想杀我?” 那个人意味深长的长长嗯了一下,语调似笑非笑:“你猜。” “就在那!不知死活的贱民!当真是滔天大的狗胆,给我拿下!” 打破陵天苏与那个人对视的是一个气急败坏,提剑脚步匆匆追来的锦衣玉带的青年。 看他头戴宝冠,内镶明珠,想来正是这皇家子嗣,吴婴的手足兄长。 他杀气腾腾而来,衣衫正装,可头上束发的宝冠却是宛若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从中间裂开,黑 发散乱狼狈,脚下黑皮长靴也变得破烂,布絮断成无数丝缕,连脚趾都裹不齐全。 显然是在今夜刺客手中吃了很大的苦头。 看到那个神秘刺客身法了得,在重重禁军围城搜寻之下,竟然还不急着掩身逃跑,还如此轻松惬意的倚在墙闱之上,如一个夜色赏月的文人墨客,似是丝毫感觉不到身后的威胁。 吴璋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怒容满面,腾空凌越而来,剑光划破大雪与夜,剑意随身起,一剑斩向那名神秘刺客,一身凛冽正统的玄黄剑气聚相如龙,正是越国皇家剑法,玄黄! “唉。”在被玄黑气机包裹之下的那个人,口中发出一声轻叹:“想杀的人一时杀不了,不想浪费力气动手杀的人却偏偏要赶着上门来送死。” 陵天苏看到那玄黑之下的影影绰绰内,那个人无奈摊了摊手,“杂食吃多了,也会很恶心的啊。” 伴随着轻描淡写的感叹一言,莫约是手掌的轮廓指尖,缭绕飞旋起了一圈圈纤细如毫的银丝。 那银丝绝非实质,更像是某种玄奥强大的道术神通凝聚而成的气相。 银丝如盛放的花蕊张吐而出,神秘美丽之余,还透着丝丝危险的诡异。 陵天苏眼眸深深眯起,看到天地间的雪花在被那银丝扫掠而过的瞬间,依旧完好无损,就像是被如光的幻影掠过一般,并未有丝毫割裂与影响。 可是他分明感知道,在那神秘刺客所站之地,周身三尺范围的空间,尽数被那张吐而出的无数银丝切割成了大大小小的菱形诡秘空间。 那个人甚至都无需主动发起攻击,只要吴璋自己不知死活的闯进那三尺空间范围以内,必然在一瞬间里,被夺性命! 吴璋一口玄黄气吞吐张放之间,如龙如电,气势磅礴,亦是有着强大无匹的通元气机,与人间最为纯净强大的人间信仰之力。 可是当他的剑落入以他的肉眼所不能见视的无数菱形空间之内,品阶足足可以跻身进入灵器的剑身如同被一种可怕的力量噬灭掉一般。 剑锋剧烈扭曲变形,却未发出半分钢铁扭曲的声响,只是无声的崩裂,然后消失。 令人胆战心惊的,就是消失! 不见丝毫微末细碎的痕迹,就像是存在被抹杀掉了一般。 吴璋心头狂颤,冷汗如瀑,忍着反噬内脏溢血的沉重代价。 他强行换了一口气机,想要及时停住身形,可是对方的气场银丝却是勾缠住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剑气。 由他体内散发出来的玄黄剑气在被对方气机干扰缠附的那个瞬间,不再受他自己的控制,反而化作对方的强大攻击手段,剑气如丝,钻进他的肌肤血骨之中用力黏附着,撕扯着,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卷至对方三尺银丝空间范围内。 当他手掌那把剑无声分解,在雪夜之中化作银色的尘埃。 他惊恐弃剑,只是徒劳,手掌无助挣扎间,最先被吸入对方空间气场的指尖血肉如沙铸的塔,沙化分解。 (ps:生活所迫快要交不起房租饭钱了,滚去上班了,夜夜加班,实在是精力有限,无法双更了,这个月单更,唉,努力朝着全职的方向努力吧。有朝一日若是能够全职了,北北再爆更回报大家的支持,现在还是糊口养家更为重要,望理解。)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影中瞳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吴璋瞳孔急剧的收缩着,纵然尚未近身,他便已经嗅到了死亡的腥甜气息,干涩的嘴唇开合着,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这一刻,他终于能够理解,这个人,为何能够从容只身一人的闯入太子寝宫之中。 如此可怕的力量与神通,怕是修为丝毫不弱于宫中那位吴婴太子了。 何其愚蠢,为了讨好那个太子弟弟,他竟然试图一人独杀此人。 陵天苏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当他透过夜色雪幕重重,与那气机下似笑非笑的目光一触即分,他的身体忽然动了。 宫落之中忽起大雾,霜晶般的雾体肉眼清晰可见,一道冰冷的白色巨墙在比一瞬还要更短的时间里崛地而起。 吴璋沙化可见白骨的手指重重撞在冰墙之上,手骨震断,剧痛袭来,却因为那厚重如山的冰墙阻拦了对方的气机吸附影响。 他不受控制迈入死亡空间的身体也在瞬间,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松垮下来。 寒冷的夜风吹起他华贵的衣袍,后背之上满是冰冷的汗水。 透明如镜的冰墙内部,那道影影绰绰的黑色影子微微一动,在冷光折射之下。 气机掩藏之下的黑色披风如云般轻盈漂浮,泛出光滑柔腻的色泽,在冰墙的寒光反射之下,潋滟着蛇鳞般的光泽。 黑色袖袍之下,缓缓深处一只修长苍白而又美丽不祥的手。 吴璋瞪大眼眸,看着缓缓贴近冰墙的那只手掌,只觉得浑身血液被抽空了一般的冰冷寒凉。 因为他看见那如玉瓷一般完美漂亮却不见生气的手,没有掌纹! 在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没有掌纹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陶瓷铸就出来的假人。 可若是假人,对方体内释放出的强大力量又是做何解释? 在这个人间,难不成还有着什么承载体能够容纳如此可怕的力量与威压不成?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刚刚升起,还来不及得到任何答案,吴璋的眼瞳再一次剧烈收缩。 咔咔咔的碎裂之音里,足足有着五尺之厚的冰墙在那只苍白泛着冷意的手掌之下裂痕遍布。 就像是一盏裂开的镜面,忽然砰然炸裂。 碎裂的爆风之中,在那黑袍兜帽所包裹着的身体里,弥散出死亡的冰冷气息。 那只冰冷而又修长的美丽手掌朝他探来,动作说不出的优雅。 手掌那细腻洁白的肌肤尚未至达,吴璋的呼吸骤然紧窒,脖子仿佛被一只冰冷的蛇紧紧勒住。 眼珠子与头颅里的脑浆似是都要爆裂炸开,巨大的压迫力让他喉咙一阵腥甜,似是最后一口生机随时都有可能倾吐而出。 这时,清越的弦音在这个死亡之夜里被拉响,紧接着,箭簇高速飞擦过空间的声音几欲刺破人的耳膜。 一抹宛若东方曙光的箭光带着寒气隔空将他身前的空间射开,他充血涨红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脖颈前方空间,一道透明泛着湛蓝之色的虚幻手掌被这一箭射得支离破碎。 冰冷的空气疯 狂灌入口鼻之中,将喉咙中的腥甜之意冲散入腹,生机重新夺回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妙。 一声低笑,带着死亡的气息当头笼罩下来。 冬夜的朔风卷着零星的风雪,擦过他的眉心,一抹黑夜般的衣袂潋滟着鳞片的寒光,无声的朝着他的眉心即将划下。 尚未划下,吴璋眉心那一抹黯淡的星砂就已经产生一道浅浅的裂痕,殷红色的光从裂痕中渗出,宛若被一把锋利的刀轻轻掠过。 一波三折,吴璋甚至连恐惧都忘了恐惧,手脚发软,生出一种无处可逃也无力可逃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处。 那只手掌尚且残留着冰霜剑意未散,蓦然扣紧他的肩膀,一股巨力朝他掀来。 脚下传来空气剧烈震动的声音,低头一看,自己身下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激荡出一圈圈透明涟漪,他被身后那人扣住身体,急急撤退。 四周空间都虚隐而去,可见撤离之势何其之快。 “既然是来急着找死的,那就不要露出这么窝囊的表情来。”身后传来一个淡然平静的声音,可是落入耳中却是叫人觉得无比平静。 吴璋被带落至了高墙之外的一座宫殿飞檐之上,轻盈的大袖被风掀起,拂过他的面颊。 回首之间,隔着青袖,却是看到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 他立在吴璋身后两步开外,温热而干净的手掌尚且还搭放在他的肩膀上,飞檐之上的雕刻着的呆板无趣的石兽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被尖锐棱角切碎的星星点点月斑透射到了他的脸上,似是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分明距离他极近,却又叫人觉得有些遥不可及。 是‘她’救了我吗?从那个宛若恶魔人的手中,将他救下。 吴璋心跳莫名加速,一时间竟是忘了还有巨大的危险在前方等待着他。 陵天苏没有注意到吴璋悄然变化的微妙目光,他在看前方墙头之上风影依稀的黑袍人。 黑袍人见到陵天苏出手,身体里释放的冰冷杀意竟是诡异收起,那只苍白毫无生气的手掌也藏回了大袖之中。 那个人身影高挑,身后长风大雪,身上的衣袍却是在空气里轻盈的飘动着,非是被天地长风吹动,大雪也是落沾不到半分。 而是富有着某种奇特的神韵,缓慢的、如流云舒卷一般轻浮着,看起来当真是神秘极了。 兜帽完美的遮掩住了那个人的面容,透过风雪只能够隐约看到渡着白银镶边的帽檐下,是半张完美白皙的尖尖下颔。 子夜之中,那白皙的下颔微微动了动,虽然被气机掩盖住了本音,可仍旧让人觉得这声音阴冷,湿漉,像是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忽然发现,你穿青衣,也挺耐看的。”说出来的话,却是诡异调侃,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陵天苏眼眸微微眯起,却未流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只是平静道:“今夜你杀不了人,再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只是浪费时间。” 那 个人却轻轻笑道:“与你周旋,有意思极了,可不是再浪费时间。” 陵天苏蹙了蹙眉,道:“不觉得今夜很冷吗?” 那个人长长嗯了一声,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你这是再担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陵天苏的声音也随着凛冬的寒夜变得冰冷了几分:“我是说,我很冷,想睡了,你请自便。” 那人哈哈笑出声来,身体却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一般在高墙之上滑行,包裹身体的黑色迷雾在空气中拉出一动极黑而梦幻的长影。 “你要做什么?!”看着瞬息而至的黑影,吴璋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令人意外的是,他此刻一副看到亲娘被刀架脖的扭曲惶恐模样,却也挡在陵天苏的面前,寸步不让。 那个人轻轻展袖,吴璋便从飞檐之上滚了下去。 那个人与陵天苏挨得极近,被黑袍罩体的身体与双脚并未落在飞檐之上,而是宛若没有重量如雾体一般漂浮在了空中。 一阵清冽又荒芜的气息萦绕而来,宛若荒原战场积雪的大地间,那种枯骨生花的气息,在那死亡的边缘,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大风将黑色兜帽吹开,如鸦羽一般的长风在风中狂舞,可是每一根长发间,都包裹着一种让人看不透气息的遮掩气机。 这个人的面容更是难以辨别清楚,只能够看到一个模糊朦胧的轮廓,以及一对湛青色如散发着宝石光辉的眼。 本是极其润泽好看的一双眼,在幽暗的光线里,却又富含着某种邪恶的诱惑力。 那个人缓缓深处一只手,纵然看不清全貌,却也能够感受道举止间与生俱来的优雅,以及居高临下赏玩趣事般的态度。 “嗯,今夜的确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过是来探探这位传闻中太子殿下的底,却没想到他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麻烦,看来,时机仍尚未成熟。不过……” 若隐若现的那双薄唇分明颜色极淡,可在微微启伏间,却给人一种如同血液浸透夜色的腥甜感。 语调分明柔和极了,像是情人之间的亲昵暧昧,可是字里行间,却是透着地狱气息的杀戮感。 可以看到黑雾之下,薄薄的唇角危险勾起间,一对锋利宛若恶魔般美丽的齿,闪烁着致死的尖锐与剧毒:“果子得成熟了,再去采摘,不是更甘甜可口吗?” 对于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危险气息的这个人,陵天苏只淡淡道:“吴婴的命,是我的。” “那就来比比看,谁的手段更狠,出手更快好了。希望……你是不会让人失望的。毕竟……” 陵天苏狭长的狐狸眼眯出一个锋冷的弧度,却是再未言语,只是目光冷冽的看着眼前如梦如鬼的身影,散成黑色的雾埃,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空气之中还残留着未散的幽兰冷香,寒意刺骨的夜晚之中,虽然那道诡异的黑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陵天苏的视线之中。 天地风清,大雪寂静,在这个无尽的黑暗夜晚之中,仿佛有着一双魔鬼似的猩红竖瞳,危险又暧昧,洞悉着他的一切。 (ps:应该很明显了吧,大家猜得出来这个黑衣人是谁吗?)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洗干净送过去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掌,拢起空气中的一抹黑雾气机,看着那一抹如纱般的雾体在他掌心缭绕。 他眼眸深眯,看着自己的掌纹在被那黑雾细嚼慢咽般的吞咬啃噬,虽然并不明显,可是陵天苏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掌纹之中所拟定的命格,在被那抹黑雾侵蚀,剥夺。 他冷哼一声,将掌心那抹气机震散。 “那……那个,姑娘若是觉得夜雪寒凉,不嫌弃的话,请……请用这个。” 摔在长街雪地里的那个男人,满身雪痕狼狈,嘴角眉心的血迹未干,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脱下自己身上的锦袍,拍去上面的雪尘,叠好。 而后抬首眸光明亮地看着陵天苏,眼神踌蹴而又腼腆,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倨傲无礼的皇子模样。 陵天苏目光微微闪烁了一笑,自飞檐掠下,来到吴璋身前,一双眼变幻莫测地凝视着他,忽然开口问道:“你与吴婴是何关系?” 吴璋心头一跳,震惊。 他没有想到,在这越国皇宫之中,竟然还有人敢对那位太子殿下直呼其名,无半分尊敬态度可言。 左右小心观望了一阵,宫中禁军这才姗姗来迟。 吴璋面色憋得有些发红,不等禁军接近,他低喝一声:“一群废物,给我退下!” 在宫里头,这位皇子显然还有着一定的威慑性,沉沉一言怒喝出声,宫中禁军侍卫们纷纷止步,单膝跪地,重重捶胸行礼之后,便井然有序的尽数退下。 似是注意到陵天苏审视的目光,吴璋低咳一声,将手中叠好的锦衣递过去,答道:“太子殿下是我的弟弟,宫里头的人都尊称我一声璋皇子。” 陵天苏静默无言地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蹙起了眉头,眸光微冷。 见他不接,吴璋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讪讪收回,藏在背后,又问:“对了,你询问太子殿下做什么?还有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修为如此高深强大,为何在宫里头,我从未见过你?” 陵天苏将杀沉弓反手背在背上,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被那一声‘姑娘’称呼酸得不轻,面上却是不显分毫的说道:“今夜那人是去行刺吴婴的吗?可有得手?” 吴璋笑了笑,仿佛他问了一句十分天真可笑的问题:“我那太子弟弟可是越国唯一的神祗,今日刺客修为的确不俗,可要想取太子性命,怕也不是什么易事。” 陵天苏眼眸深邃,他亦是十分清楚,吴婴绝不可能轻易死在旁人的手中,只是方才他与那个人距离极近的时候,分明嗅到了那个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之意。 并非是由内散发而来,就像是在不久之前,那个神秘人刚刚享用了一场鲜血之宴,身上所残存的淡淡气息。 或许吴婴的生命并未收到危险,但是今夜,他必然已经负伤。 这样一来,也不知三日后的选妃大会,是否还能够如约进行。 陵天苏看向吴璋,目光微微收紧了几分,淡然道:“我想见一见这位太子殿下,不知阁下是否能够帮我引荐一二。” “这……”吴璋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纵然他身为吴婴的皇长兄,可也未有随便召陌生人去见太子的权柄。 陵天苏道:“很为难吗?” 吴璋定了定神,看着雪夜下的那张脸,心有触动,忍不住询问道:“为何姑娘你想要见太子殿下?” 宫里头出现陌生女子本就是罕见之事,毕竟太子选妃之日即将来临,可是陵天苏此时居所,却非是宫中安排给参试者准备的地方。 而是李且歌事先准备好专门给宫中权贵大人物的指定居所,距离外门参试者所住之地,却是遥遥相隔十里。 吴璋自然心有庆幸,觉得此女修为容貌皆不俗,自然不会甘心屈身于这个皇宫内院之中,更加不可能是三日后的参试者了。 陵天苏自己本身也难以启齿自己女装混入宫中来参加一个男人的选妃大礼,只好另寻一个借口,道:“听闻太子殿下修为不俗,专修高深雷法,在下不才,亦是在雷法道术之上颇有研究,希望能得太子殿下指点一二。” 听到这个回答,吴璋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彻底松了一口气,面上付出一个温煦的微笑:“原来如此,想来也是,若是三日后择定了太子妃人选,姑娘在近身去见太子,必然会引来太子妃的不喜,若是论道的话,的确是要赶早,只是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中那位弟弟,性情乖戾,喜怒不明,若是贸然前去,恐会发生血案。” 吴婴之名,九州之中无人不知。 吴璋也是匪夷所思极了,竟然还有人特意跑到宫中来,问道于吴婴太子。 原以为一句‘血案’以及吴婴之名能够吓退对方,却不曾想不见陵天苏面上有丝毫变化,只淡淡道:“也罢,既然阁下如此为难,我也不再多加强求,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青衣背影,吴璋惆怅迷茫,喃喃低语道:“为何就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经过宫落长廊,在转角处,陵天苏忽然折了方向,朝着一个房间走去,推门而入。 室内烛火已熄,床榻之上躺着一名模样清秀的女子,闭眸入睡,似是丝毫未察觉有人到来。 陵天苏背上暗弓之上的星辰晶石在黑暗中散发出色泽不一的萤火光芒,缭绕在他的银发间,衬得神秘莫测。 他看着床榻上的女子良久。 忽然,容秀翻了一个身,覆在身上的软被从她姣好的身躯上滑落,一只洁白细腻不着罗袜的脚不安分的跑了出来,又似被寒夜的凉意侵蚀肌肤,小脚蜷缩弓起,泛着冷意的肌肤间,透着淡青色的血管。 陵天苏冷哼一声,俯身抓住她的脚不耐似地放进了被子中,也不知是冬夜太过于寒凉,还是被子太薄的缘故,入手间的肌肤如玉一般冰凉,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被人触碰,女子仍未醒来,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梦呓,翻 个身,小手忽然从被子下伸出,揪在陵天苏的衣领间,模糊的梦话带着熟睡时的:“世子殿下,这个胭脂颜色更适合你……唔,给妞笑一个,嘿嘿。” 陵天苏满头黑线,虚抬起的手掌捏了捏拳头,强忍着在她脑袋上开瓢的冲动,按捺住了,反手用力扳开死死揪在自己衣服间的那只手掌,然后一根根扳开她的手指,低头深深凝望。 容秀的手掌生得十分小巧,皓腕纤细宛若轻轻用力便可折断,是典型的官家闺秀小姐的手。 陵天苏的指腹缓慢富有一定规律的划过她的指腹与掌心,一双漆黑的眸逐渐转为深蓝色,幽幽地凝视着她掌心清晰的纹路。 办响,陵天苏眼底的幽然与深邃褪去,恢复自然的黑眸。 他正欲松开容秀的手腕,在黑暗之中,一声轻轻地呼唤,带着紧张的颤抖,与梦醒的沙哑:“世……世子殿下?” 不等他松开,那只手腕就自行从他掌中滑落,床榻上的女子缓缓坐起了身来,秀发睡得微微凌乱。 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目光逐渐明亮起来:“世子殿下这是想通了,被容秀的一片痴心所打动,所以决定在献身吴婴恶贼之前,先从了我吗?” 说着,竟然还一脚踢开被窝,眉眼间透着勾人的风情,伸手撩开自己肩头上的衣物与吊带,滑出一抹细腻白皙的肌肤,与一片精致如蝶翼般的锁骨,女子特有的温软馥郁体香顿时盈满鼻间。 陵天苏额角顿时跳出一根血管,其中血液突突的流,他磨了磨牙,道:“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那您大半夜的来我房中作甚?” “……”陵天苏沉默了片刻,后又道:“我担心有妖入你梦境,过来看看。” “那您为什么刚才握着我的手不放,还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陵天苏:“那是因为你打被子。” 容秀露出恍然又失望的神色,兴致寥寥的重新躺了回去,失望得连被子都懒得拉上来盖,语气中满满的遗憾:“原来世子殿下不是来找我共度良宵的啊,看来只能便宜那吴婴了。” 陵天苏眼眸闪烁,忽然掠过一丝危险的弧度。 他忽然俯身,按住容秀的一只手腕,眸光微寒,唇角却是似笑非笑:“怎么?听你这意思,似乎是笃定死了我来这越国皇宫就是给那吴婴送人头的?你这计划的目标似乎与我们之前的颇有差别啊。” “啊这……”容秀讪讪一笑,笑容腼腆害羞:“毕竟那可是吴婴啊,天下事总会伴随着危险,纵然是殿下您也不能说万无一失吧。” 陵天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眯眯道:“今夜幸亏得你一句提醒了,不然我还以为你是抱着让我洗干净屁股,主动送上门去呢。” 容秀干笑道:“啊哈哈,世子殿下您这可真是想多了。” “希望真是我想多了,不然……”陵天苏低声发笑:“最先被扔到吴婴面前的那个人,可不会是我,而是你这个背后出谋划策的容小姐。”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云端上的红衣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容秀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银发少年,没有了言语。 陵天苏拉过被子,悉心替她捻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去。 咯吱一声,房门合上,隔绝了屋外的风雪与月光。 容秀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床帐发了一会儿呆,被子下的身子缓缓蜷缩成团,纤足无意义的在微寒没有温度的被下空间里像蛇尾一般轻盈滑动了一下。 …… …… 冬夜大雪连绵,连天不见曙光,夜晚更觉寒冷漫长。 吴婴立在宫中玄武神门处,一群黑色的寒鸦不知从深宫何处扑腾展翅飞出,空荡的夜晚里,发出嘎嘎不祥的声音。 她暗红如宝石般的眼瞳倒映出冰冷的月光,在黑暗之中看得更远,窥得更深。 一个幽幽的身影回荡在宫门长廊间,没有透露出半分生命的气息,好似来自于地狱的使者,在召唤她回归黄泉的旅途。 寒鸦在雪夜之中,叫声忽然凄厉绝然起来,成群的寒鸦宛若被某种气息牵引,变得狂暴凶悍,鸦瞳变得充血般赤红疯狂,利爪与齿在半空之中疯狂撕咬。 漆黑的鸦羽混杂着腥浓的血雾,将黑夜与冬雪笼上了一层如纱雾的猩红。 一身太子玄袍的吴婴立在这漫天血雾之中。 在她玄色大袖之下,亦有着鲜血沿着她病态苍白的指尖滴答落下,一双暗红的眼瞳被残羽血墨渲染得似血猩狂。 一截枯木破开长廊的白玉地砖,沿着墙壁疯长成一个荒凉古旧的黑色藤蔓。 藤蔓结出一种黑暗影子,不断扭曲重合,最后化为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枯瘦的老人。 黑色的藤蔓飞速离地,噗噗噗的几声闷响里,插进老人的背部身体,而后一个漆黑的古盒从他背部生长出来,伴随着他一步步朝着吴婴方向走来,古盒之中发出类似于骨头碰撞的声音。 浑浊的老眼朝她凝望过来,吴婴呼吸声骤然悄灭,面容透着一抹苍白,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道:“你休想!” 那个老人身影似乎更加佝偻了几分,浑浊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食骨灵盒每一次现身都是一副苍老垂死而又无比强大的姿态。 并非是他喜欢这一副苍老的身子,所以才让他更显强大。 而是因为他真的很老了,在那条三途河中,他见证过比星辰还要古老的古神陨落,品尝过九幽尚未开辟时期的魔神之骨。 他活得太久了,不论他再吃下多少年轻朝气的骨血,吞噬多少新神幼鬼的灵魂,仍旧无法遮掩他来自骨子里的那抹垂苍之意。 食骨灵盒会一直老下去,但是他永远也不会噬灭,更不会死亡。 他是连吴婴都感到畏惧绝望的强大。 老人这一次的出现,没有拧断她的手骨,亦没有流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那双浑浊的眼所包含了太多的灵魂与意志,让人捉摸不透。 他缓缓开口,声音像是被魔界的砂砾磨过一般,粗糙喑哑得有些难听:“你看得到你的前路吗?” 吴婴见他距离自己五步之遥便已经停下,是安全距离,她深 深吸了一口夜风中的寒凉之气,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她此刻气息看起来十分危险。 一朵妖异的黑色花朵忽然不受控制的从她白皙脖颈出,如藤蔓攀爬而上。 她朝着那个老人,艰难地抬起了头颅,纵然体内的鬼婴之血,会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对着老人跪下低首。 可是她体内所吞噬的傲骨,不允许让她低头。 一面与老人体内流露出的死亡强大气息坐着挣扎与抵抗,吴婴一面冷静说道:“我一直在前进,前方的路,我看得很清楚。” 老人说:“路之所以看得清楚,是因为尽头就在眼前。” 吴婴低垂的眼帘半卷,纤浓如墨,盛着一双暗红如宝石般的眸子,美丽得好像夜下妖魔。 她静了片刻,开口缓缓问道:“食骨灵盒你活过了这般漫长的岁月,可有过不甘。” 碧绿如磷火般的浑浊眼睛略略低垂几分,神态似乎变得愈发沧桑,他沙哑着诡异的嗓音:“从未有过。” 吴婴掀开眼帘,看着对方认真说道:“我有。” 她后退一步,眼中流露出警惕之光:“我生于三途河,血婴树,河为囚笼,树为枷锁。大海星辰皆不得,山河远方不可及,被缚永生的我,终究只是一颗邪鬼果实,但是这些,都不抵……曾经有他,是我永远握不住的刹那芳华。” 老人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起来,就连面上宛若刀刻的皱纹都透着冷漠无情的气息:“你以为,你在自己身上种下七界禁花,便可握住这一刹了吗?” 碧绿色的眼珠子深深凝视着她:“我看到了你的未来,是一片漆黑,没有光。” 寒鸦的声音不知何时止歇,凄清的月光在夜下明晦不定。 老人道:“他曾踏光而来,照亮你的世界,让你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星辰大海,山河远方,可是最终,他也弃你于黑暗之中。” 吴婴摇了摇首,表示不能认可:“他从未抓住过我,何来遗弃之说。” 老人目光沉沉:“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愚不可及之人!” 吴婴殇起眼眸,有些意外地看着老人,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老人僵硬木然的脸庞深深一滞,背上老旧的古盒之中,骨头距离碰撞与晃动的声音愈发的明显了,如尸体灰白的面色掠起了几分恼怒:“我觉得你的发言有些可笑。” 吴婴道:“那你今日又是为何而来,如今我身体已经种上禁花,纵然你抓我回去,对于血婴树而言,也是有害的存在。” 她一字一顿,无不认真:“我于你,已经无用了。” 老人面皮深深一抽,浑浊的眼睛珠子蒙上一层灰蒙蒙黯意,嘎啦嘎啦,破旧的木箱发出狂躁的啃食骨头声音。 他退后一步,消失在了影子之中。 地上一团属于他的,漆黑的、佝偻的影子尚未散去,而是承载这一把泛着星光云纹的钥匙。 吴婴拾起那把钥匙,目光深沉,透着微光,在钥匙落入她指尖的那一瞬,竟是如同幻影一般,渗入她的指尖中,化作一道道微妙的灵魂回路。 最后在掌 心汇聚成光,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之中,一道钥匙形状的印记一闪而逝。 在这个瞬间里,仿佛有一记重锤,深深的敲打在了她的灵魂之上! 吴婴眼瞳大睁,暗红的眼眸瞬间猩红,脑海之中忽然被强行灌入了一个遥远而古老的画面。 漫天飞雨,红衣似火。 在那三千云阶的尽头,有一男子,身穿高贵而有复杂的玄衣神袍服饰,他拥有着天神般威仪的双眸,立于九重天上,俯瞰众生,眉眼冷情。 可是那双冷情的眼瞳,此刻倒映着的,却是那个缓步朝他坚定走来的如火红衣。 红得招摇,红得凄艳。 他的足下,有着一条银链将他囚禁在那高高在上的神座之上。 他的身下万里云阶,匍匐着最虔诚的信徒,高贵的神将,以及手执权杖,却单膝跪地的伟大神族祭师。 他们在咏唱着驱魔的咒语,三千洁白似雪的云阶忽然染上一层霜血之意。 那鲜血的颜色,仿佛是从她身体上的红衣里流露而出。 那名红衣女子,眉心的黑色魔焰尽显张狂与嚣张,在朝着神座前的那个男子伸出手掌的那个瞬间,这些张狂与嚣张却是化作了万千的柔情。 透过无穷而又遥远的岁月,吴婴在她一路走过来的云阶之上,看到了横陈无数的尸体。 女子红衣坠血,她说:“阿祁,跟我回家。” 神座前的男子看着那只被鲜血染得有些斑驳的手,无情冷漠的眉眼间现出了片刻的恍惚。 众神看着那只朝着帝子伸去的手掌,纷纷露出了惊涛骇浪般的恐意。 口中吟唱的神诀变得急促如雨,玄奥的圣符音节响彻整个神界。 而那名云阶上的那名女子,身体亦是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自云端下坠落,那一袭红衣更是沁出大量刺目的猩红鲜血。 在重重云幕之下,那张冰雪般无双的容颜,血染而斑驳。 唯有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依旧坚定,宛若饱含一种无可摧毁的执念。 脑海中的画面轰然而散,吴婴踉跄几步,隆冬之夜,整个人被汗水湿透,就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 她握着自己的心口,三生三恶花的禁咒力量不知为何压制下去了几分,日日夜夜的锥心刺痛也减退不少。 可是方才那画面…… “上官棠?”吴婴眼中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念出一个名字。 “不对!”她低喘换了一口气,捂着心口的手掌缓缓松开,她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掌纹不甚分明的手心,皱眉道:“不是她。” 那名红衣女子,浑身上下流露出的神魔气息,非是那朵生于幽篁自长成灵的凡花。 两人气质截然不同,可是为何…… 会拥有着九分神似的脸? 而这把钥匙,又是什么? 为何能够融入她的身体之中,将这抹久远的记忆,传达给她? 而他,是否又握住了那一只朝她递来的手掌?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会试开始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过于久远神秘且不属于她的记忆一瞬间在她脑海之中炸开,使得吴婴面色苍白到了极点。 身前的那团黑色佝偻影子已经完全消失,吴婴看着失去钥匙光印轮廓的掌心,陷入良久的怔忡。 直至肩头布上一层洁白的积雪,寒意侵骨,冰冷的寒意似是将体内的鬼岚枷咒给牵引出了几分,骨骼肌理间发出如坠地狱黄泉的苦寒煎熬。 病态苍白的荣耀此刻更是透着薄雪般的脆弱,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面上没有多余的痛苦之色,好似早已惯于忍痛一般,面无表情地拍去肩头上的积雪。 就在这时,年轻太监抱着一把竹骨新伞,恭敬度步而来,目不斜视,对于地上的黑羽残血没有将视线停留半分。 他来到吴婴面前,袖中藏了一枚发黑的樱桃籽,眉眼恭顺地将怀中新伞递了过去,尽可能的放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三日后便是择选大会,您可是要去亲自瞧瞧。” 吴婴接过新伞撑开,漫步于清寂的宫道之上,微微皱眉不喜道:“那择选大会不过是用来应付那个女人的,你知晓我并不上心,何必多此一问。” 年轻太监紧随她身后三步开外,见她这般不耐甚至带些厌恶的语态。 他哑然张了张口,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色:“其实三日后,太子殿下还是亲自去看上一眼,还是极为不错的,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 吴婴眼眸低低侧掠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连你也想我挑一名貌美又贤良的‘太子妃’出来。” 说着,她冷哼一声,偏过了头去,声音依旧冷冽冰冷,可年轻太监还是听出了几分吃味:“再怎么挑,难不成还能挑出来一位比南方世子妃还要貌美又贤良的美人来。” “咳咳……”年轻太监尴尬的低咳两声,无奈道:“太子殿下您这是何必,又要自己时时刻刻探听永安城的消息,听了以后又在这生闷气。” 吴婴冷冷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年轻太监果断闭嘴结束这个话题,直到她走至长廊尽头的那座漆暗宫殿,推门而入的那个瞬间,年轻太监还是不死心道:“那个……殿下,其实三日后有……” “行了。”光是消化钥匙中的那段记忆,就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心神皆殇,哪里还有闲工夫应付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神情愈发不耐地打断道:“这种小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嘭的一声,殿门重重关上,不想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琐碎烦心事。 碰一鼻子灰的年轻太监讪讪站在门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委屈的嘀咕一句:“这可是您自己不来的,到时候错过了你心中最佳的‘太子妃’,可莫要将怨气撒在奴才身上就成。” 虽说是一道小小声的自言自语,可是以吴婴的耳力如何听不到。 他便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随意扔了新伞的吴婴一脸冷笑不屑,日常的取过干净丝帕,擦拭这兵器架上的那把残破遇邪枪。 …… …… 这三日以来,大雪停停落落,至第三日,本有了止歇之意的冬雪,在黎明到来的天空里,又开始微微下起了小雪。 零星的雪花在晨光与夜色交替中折射出棱星般的光,早晨本就严寒的空气,因为覆在宫道青石上的积雪融化成冰,再积雪,空气中的温度更是急速下降。 这个冬天宛若格外漫长,也格外的冷。 可是今晨宫中的女子们却早早的忙碌起来,仿佛感受不到隆冬的酷寒般,身上的衣物穿得极是单薄。 更有甚者,身上衣料更是难以遮掩住全部的肌肤,细柳般的腰肢,浑圆的肩头,无不展现这女儿家的魅力。 在这细雪纷飞中,摇曳身姿,裸露在冷风寒流空气里的肌肤柔光腻人,她们穿梭在宫道之间,莺莺燕燕,亭亭玉立,如百花争放。 而这位丞相之女李且歌,勾搭了陵天苏三日都未勾搭到手的她,终于耐不住寂寞,提着青玉折扇,如一只灵巧蹁跹蝴蝶,飞入了花丛中。 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不禁让陵天苏生出这货莫不是顾瑾炎上身。 陵天苏托腮,睁着一副死鱼眼看着远方宫廷花园里娇笑细语,就在方才,还有胆大着,竟是直接擅闯李且歌,看似谦和温柔的发出一同前往参会的邀请,可眼中的轻视与打量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 在她们心中,能够在李且歌房中待上三日的漂亮‘女子’,想来也是如往常那些玩物一般。 虽然不知,区区一个玩物,何以值得让这位李且歌亲自带入宫中来参加大会,可毕竟只是一个玩物。 被她李且歌用过的东西,她是哪里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够与她们一争,入得了那太子吴婴的眼? 陵天苏将这群女人眼中淡淡不屑的眼神尽收于眼底,心中好笑之余又倍感无聊。 这群女人们,看起来是对着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费劲一些心思,可多数大抵都是为了吴婴那个至高无上的太子身份,以及举世无双的强大实力。 如此选妃,又有几人是真心相付。 比起这些看起来温柔可人,人畜无害却暗藏心思的氏族贵女们,陵天苏反倒是更为欣赏那位脾性弑杀不讲道理的龙女义曲。 至少从她身上,可以看到对吴婴的执着与爱意是发自内心的,虽然她爱人的方式过于偏激了些,却也是个真人。 宫中圣钟被敲响,黎明的曙光已经彻底代替了灰暗如铅的天空。 择选大会正是拉开帷幕,陵天苏托着不情不愿的身体,紧赶慢赶般的来到洗云苑。 苑内设有试道会台,两侧有玄衣内侍官员铺纸研墨,记录大会输赢胜负。 陵天苏看了一眼寒亭玉阶帷幔下的太子御座,虽是备好了美酒水果,暖炉白毯。 可那御座之上,却是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只余一名身姿笔挺的年轻蓝衣太监侍奉在侧,双手交叠与腹前,目光冷漠的透过白纱帷幔,扫视着场间参试秀女。 不知是不是陵天苏的错觉,在那个年轻太监目光扫视之下,似是若有若无的格外关照落定在他身上更为良 久一些。 陵天苏敏锐的目光回望过去,却又见他极为自然的移开视线。 对此,陵天苏暗自皱眉。 一道锣鼓声响,试会正式拉开帷幕。 参试比斗者,无需持牌,各方名字都是由监试官随意报名抽取。 这过于随意的态度让陵天苏不禁暗自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分明是一个极为隆重的选妃大试,怎么搞得像是走过场,完成任务一般的匆匆随意开启,甚至连那正主儿都懒得到场看两眼。 这吴婴的心可真是够大的,他难道就不怕最后获胜者,是一个腚大腰圆,脸如磨盘的母老虎吗? 嗯……陵天苏仔细想了想,母老虎似乎都不是最可怕的,因为最后的获胜者将会是他。 若是叫这位太子殿下知晓了,自己选妃选着选着,如花美眷的美娇娘没选中一个,倒是选了一个男人出来,怕是上吊撞墙投井的心都有了吧。 寻了一处掩雪之地,陵天苏双手抱胸,观赏着这一场无聊的选妃比斗。 在大越,女子修行者很多,可是既年轻,修为又在安魄境以上的女子却是少之又少。 寻遍整个越国皇城,有资格参试者也不过百人,大部分皆是出自氏族名门,还有一些没有背景家族的散人修行者,亦在参试其中,只不过这一类人,往往都会最优先被监试官点中姓名,然后以惊雷般的速度洗刷下来。 虽说这场太子选妃公平公正,不问出身,可是对于朝堂之上的那些贵族异心者,自然不会甘心让这珍贵唯一的太子妃之位,流落到一个没有背景权势的外族人手中。 陵天苏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不管到哪里,这些老贵族们的吃相可真是一样的难看。” 容秀面色红润的守在陵天苏身侧,微微一笑,也未说话。 就在这时,陵天苏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视线,如匕首刀锋一般,朝他直直刺来。 那道视线所过之处,另不少人打了一个寒颤。 不用抬首,也知晓这视线的主人是谁。 人头攒动之下,南河义曲一袭红装,美丽冷艳的龙女毫不吝啬地释放着霸道、强大的气息。 十步以内,无人敢近她之身。 陵天苏掀起眼眸,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视线相撞,南河义曲眸光冰冷弑杀,抬起拇指在自己脖子处横横一拉,其中杀意自然不言而喻。 她脚下斜斜投映的那道影子,宛若尘封着一只绝世巨兽,她腰间的龙城古剑,不知何时,通体剑身也随之化作了如影如暗般的漆黑之色,透着终焉的毁灭之意。 唔…… 陵天苏目光微动,心道看来这龙族的解骨禁术施展得很是彻底啊。 他有些无语,搞不明白那个女人在张狂得意些什么,以禁术为代价确实让她在一日内的功夫,伤势修复如初,境界大破,更甚从前。 可是你这以燃烧寿元以及龙族专属天赋为代价换来的力量,就为了一时置气,当真值得吗?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恶心,太恶心了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更重要的一点是,即便是解骨禁术,她当真以为自己便有了十成胜算吗? 战斗之中,过度的自负,只会让自己摔得更为惨痛。 演武台上,正在战斗的两名士族女子已然分出了身负,李且歌以折扇抵着下巴,啧啧两声,道:“这娇滴滴的可人儿,说没就没了,当真是叫人心痛得紧巴。” 陵天苏看着前一刻还青春鲜活的世家贵女,此刻诚然已经被夺去生机,双眸混沌大睁,毫无神采的倒在高台之上,被人当成一个碍事的物件般抬了下去。 这一刻,生命显得如此卑微脆弱。 下一刻,陵天苏听到自己的化名被监试官报了出来。 李且歌扭头看着他,眼中却是并无过多的担忧之色,但嘴上还是不忘嘱咐一句。 “方才你在看南河义曲,没观战怕是不知道,台上那个红衣女人的剑法很毒,最好莫要久战,以免给她找到可乘之机,被她偷袭。” 陵天苏点了点头,虽然心知摸遍整个吴越,找到能够与他抗衡之人未必能够超过一掌之数,可他并不会因为如今异于常人的高深修为,就轻狂对待。 灵界暗渊一行战役,早已将他性子磨砺得成熟稳重。 几乎是习惯性的打量一眼自己对手的底细,这一眼看过去,陵天苏却先呆住了。 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有多强大,而是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一个算不上太熟的故人。 天阙楼,古韶华。 虽然这位天阙楼的杀手长老修为比起当年更为精湛强大,已经突破通元之境。 虽然她踏足与吴越皇宫之中,易容换面,容颜大改,可陵天苏一眼望去,将其气息仍是捕捉得一清二楚。 他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他可是记得,永安城长宁街尽头,苏家宅府那家蓝眼睛的小姑娘可是因为这位天阙楼的长老杀手同赫连闹了好几次别扭。 本该在天阙楼揭榜杀人的古韶华,怎会来此? 台上,古韶华红裙尽显妩媚美艳,自开衩的红裙下露出的修长结实的双腿,充满了野性与成熟的魅力。 高耸的胸部间,琥珀色的吊坠嵌入那美好的沟壑之中,让场间的男人们不由目光都多加在她身上停驻了几分。 陵天苏心中想着,这个女人虽是手段毒辣狠毒了些,但毕竟也算是赫连的女人,自己似乎……不能下手太重啊。 当他走上台前,模样美丽,可嘴巴却是日常刻薄的古韶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讥讽嘲笑道:“什么时候,一个女人的玩物也能够来参加择妃试会了,你这是在羞辱我们太子殿下吗?” 嘿……这女人。 真是欠管教啊。 场间众女,多数人都知晓,这位‘小美人’与李且歌之间那点子破事。 李且歌不愿入宫选妃,便拉了这么一个替代品过来滥竽充数,虽说容貌的确是上上之选。 可一个任人赏玩的宠物,的确是难入这群心傲气高的贵女之眼,反而觉得与她同场比试,还无端坠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碍于那位李且歌的面子,无人直言明说罢了。 古韶华刻意的羞辱言语,让不少人露出 了看好戏的神色。 太子择妃,足足举办三轮,这若是第一轮就被刷下来,李且歌这摸鱼走过场的心思,也实在是过于明显了些。 对于古韶华的嘲讽,陵天苏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道:“这位大妈怎么称呼?” 古韶华神情一滞,随即恼怒道:“什么大妈?我今年刚过二十!” 陵天苏憋笑,看着她刻意将面容修饰得如少女般青涩,只是那身材与气质,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她如今年岁几何。 “好的,古大妈,我知道了。”陵天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出来的一句话,却是只有她一人能够听见。 古韶华面上恼意更甚,跺了跺脚,正欲开几句问候家人的话反击回去,饱满诱人的红唇刚一张开。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顿时煞白,带着几分恐意的看着陵天苏。 身为天阙楼的骨干人员,她自然不可能傻到用真名混入越国皇宫中来。 可是为何,此女能够一言道破她的姓氏? 陵天苏双手负于背后,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 看这古韶华的模样,想来是在执行楼里任务,有意思的是,这任务目标似乎还与他是同一人。 看着她眼底一晃而过的惊慌,陵天苏嘴角吮起一抹笑意,一身元力尽数收敛,淡然从容地朝她迈出第一步。 用仅她能够听到的声音又喊了一身:“古大妈?” 他走一步,古韶华便退一步,目光机警的看着他,一副戒备模样。 “韶华姐姐?”他又笑眯眯的走出两步。 古韶华面上血色顿失,陵天苏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人畜无害,没有半分威压,可是她清楚知晓,一旦自己身份暴露,绝然无法走出这座皇城! 于是,心神大乱的她,又跟着后退几步。 台下一众观试女子个个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方才气势汹汹的梁家小姐,还被那红衣女子一剑毒杀,直接咽。 怎么李且歌家养的小猫咪上场了,尚未出手,只是嘴皮子动动,就将这位手段毒辣的女人逼得节节败退。 这该不会是李且歌从外头花钱找的拖手吧? 看来这小猫咪深得这位李大小姐的宠爱啊。 陵天苏一声声言语称呼,生生将古韶华逼至演武台边缘地带,最后几乎面挨着面,四目相对之下,陵天苏忽然低声笑道:“是孟七轩派你来的?” 古韶华眼眸惊恐大睁,再度退开一步,却是一脚踏空,心神大乱的她根本没有办法稳住身形,尖叫一声,便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倒而去。 所有人露出失望被恶心到的神色。 这种打法,太假,太恶心人了。 谁知下一刻,陵天苏忽然出手,揽臂勾住她丰韵柔软的身子,将她轻轻带回了台面之上。 唇侧于她的耳缘,细细说道:“不想摔得太狼狈的话就认输吧,看在你是赫连女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不管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你都被孟七轩当成一颗死棋来用了,吴婴并非是你能够应付的。” 感受到了那股陌生的善意,古韶华眼底的戒备神色淡去几分,化 作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感激。 可她咬唇倔强道:“杀手若是放弃任务,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陵天苏道:“你打不过我的,在此认输,并非放弃任务,而是你无能为力。” 古韶华眼眸一亮,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了一句极为愚蠢的话:“你也是晋人?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陵天苏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诡秘莫测。 古韶华一张美丽的脸颊渐渐充血涨红,心道自己怎么如此就轻易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她哪里知道方才是陵天苏无声之间,动用了魅杀之术,以她修为,自然是毫无防备。 陵天苏眉心闪烁了一下,道:“你此行目的是什么?” 古韶华眼眸恍惚了一下,目光涣散浑浊,在陵天苏张开的结界里,只有他能够听到的一句话:“楼主命我,接近吴婴,为他挖心换心。” “挖心?换心?”陵天苏眉头蹙起,心头那种莫名的烦腻又浮上心头,“孟七轩为何要这么做?” 古韶华道:“这个超出我能够知晓的权限范围。” “他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将吴婴之心挖出?” “吊坠,楼主大人重淬过我的琥珀吊坠,只要我能够成为太子妃的最终人选,接近吴婴,在独处的时候,趁其不备捏碎吊坠,便可暂时将他麻痹,再以魂刀剜心,可不断心脉,用以换心。” 一番言语,古韶华说得是惊心动魄,分明内心竭力警告自己不许多说,可是在对方温润的目光注视下,竟是一字不落,全盘托出。 陵天苏松开她的腰身,后退两步,看着她认真说道:“认输吧?” 古韶华眼底挣扎了片刻,浑身泄气一般松软坐在地上,双眸失神道:“我认输。” 全体哗然。 监试官也蹙眉,露出了疑惑的目光,但比试从未有过规定,说是必须分出生死胜负来定输赢。 既然一方认输,自然便是结束。 人群之中,王言清不屑切道:“尽是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李且歌,你家是钱多烧不过吗?买通这么一个强大的通元境高手,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吧?” 李且歌手中玉扇子摇啊摇,生得风情的那双细长眸子弯弯笑道:“嗯……你说得极有道理,本小姐有钱你是比不上的,不够这人可以花钱买通,你屁股底下那头畜生总不至于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货色吧?” “你!” “哦,对了,听说你从那乱石林里走了三日才出来,啧啧啧,要不要再进去玩玩看啊?” 王言清面容铁青,拂袖冷哼道:“你也就多亏了有一个好哥哥护着你,没有杨小北,你将活的比狗都还要不如。” 玉扇轻摇,李且歌依旧眯着眼眸,两根手指却手痒般的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笑道:“这种时候,提我哥的名字还有什么意义,你又不嫁给他。” (ps:感谢书友“多彩冰封”巨额捧场,“韶华的小绝望”巨巨额捧场,“fallstar”巨巨额捧场,这几天都是上班偷偷发的稿子,慌慌张张的,忘了感谢。感谢诸君,再默默求订阅,昨天订阅才20元的纵横币,哭了,分到手才十块,跟订成绩太差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刀魂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王言清面容一滞,眼底划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但她隐藏得极好,目光冷冷地看着李且歌,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命,可以任意妄为,你若不想嫁人,扬小北自是任你寻常替代品,替你入宫,可我不同,我亦有……” “行了行了。” 李且歌打断道:“这就是我看不上你做我嫂子的原因,贪恋权贵那就是贪恋权贵,你无非就是看中吴婴的太子身份,能够帮你王家在朝堂之上立于不败之地,亦能助你享用这九州之中享之不尽的资源与人脉,你家中人从未逼迫过你半分,若你自己没有这想法谁能逼你,如今又来找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实在是有些可笑。” 王言清面容更冷:“我倒要看看,以你的这只玩物,又能在今日这试台之上爬多高。我可是看着那位南河义曲,对她敌意杀机颇深呐。”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被一个长幽境的龙族大能盯上,无异于被死神的镰刀,架在了脖子间。 原以为能够看到李且歌露出担忧亦或是不安的神色,却见她朝她诡异一笑,阴恻恻道:“肤浅的女人,难道你就不好奇,南河义曲为何只对她一人产生敌意与杀机吗?” 王言清面容一怔,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得一声闷响,紧接着好大一团黑影从众人头顶上飞过。 一声锣鼓响,再定输赢。 飞出去的那名女子,她并不陌生,正是越国道符宗传人,通元中境符师百里西西(懂的都懂),她不仅元力高深,在精神念力之上亦是有着极深的造诣,最善持久之战。 在元力也精神念力的互补相辅之下,对于体内能量消耗的速度极为缓慢,却攻势强大绵长。 再加上符道者,衣藏神符于一身,更是如虎添翼,最后战局,往往都是直接耗死对方。 可如今这才多久时间过去,就瞬败飞出。 台面之上,青衣飘坠,周身更是看不到半分强烈的元力气场波动。 王言清有些凌乱,她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一点,看着嘴角含笑的李且歌,她匪夷所思道:“如此人物,必有着自己的傲骨,你是如何招揽成为房中之物的。” “自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李且歌用敷衍的神情,说着敷衍的话。 可是王言清信了,进入一副思索的神色。 李且歌余光瞟间她的神情,顿时露出淡淡不屑。 中场休息了一番,陵天苏走下演武台,观了几场南河义曲的战斗。 要么就是直接将对手撕成两半,台面之上血淋淋一片,要么就是对手颤颤发抖,哭喊着不上台直接认输。 毫无悬念的几场战斗下来,让南河义曲成为今日所有人心目中最有望成为太子妃的人选。 这副血腥残忍的姿态,当真是像极了他们的世子殿下。 一些老臣们欣慰的抹着并不存在的老泪,心道日后皇位后继有人,子嗣若是得龙女血脉,那岂不是算是真正的龙子龙孙,天命所归。 大善啊! 殊不知……他们心中所盼的龙子龙孙,天命之子,吴婴怕是怎么努力也给不了的。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今日监试官所报名额,总是将陵天苏与南河义曲的名字错开,而陵天苏这一次登台,却也遇见一名可以称得上是较为棘手的人物了。 台上有女,白衣配刀。 她一身凛然正气,剑眉修然,五官透着一抹英气,一袭白衣却又结合了女子的柔美,身姿挺傲如风中骨竹,大有教书夫子口中所说的女君子之风。 但见这名英姿飒爽,仪容秀雅,宛若一只傲然出尘的白鹤,手掌压刀,目不斜视,此人不是刀越宗的大师姐又是何人。 更令人意外的是,不同于当年万首试时她的一身安魄境修为,这几年来也不知是遭遇了何等机缘,陵天苏明显感觉道她腰间那柄藏于宝蓝色刀鞘中的长刀,已然生出刀魂。 而此女修为,竟是也已经抵达通元巅峰境。 想来是得了什么宗门传承的缘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陵天苏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心道想必这又是一个对吴婴图谋不轨的家伙,假借择妃会试来找他麻烦了。 这吴婴在九州之中虽是混得名声赫赫,可这也太惨了吧,选一个妃子,还这么多不怀好意的家伙上门来滋事。 虽说他就是最大的麻烦,可也没想到,暗处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小麻烦。 陵天苏有些头疼,一个拥有刀魂的通元巅峰境,想在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手段的情况下将之不伤打败,还是有些困难的。 很显然,这位白唯与古韶华截然不同,古韶华自幼历经磨难,从底层打滚到今日这般地步,危机与荣耀总是并生伴随与她。 这样的人,对于权力有着莫名的渴望与执着,很容易中他魅杀之术。 而白唯……苦寒修道,不问红尘世事的方外之宗弟子,怕是没那么容易魅杀让她主动认输。 陵天苏苦笑道:“你若是能够主动认输的话,能够少我很多麻烦。” 白唯微微一笑,看着他的脸道:“你若是认输的话,能够少我很多愧疚。毕竟……划伤这么漂亮的脸蛋,我也是会很过意不去的。” 语毕,白唯秀美的眸子微张,腰间配刀尚未出鞘,天地风声里却是多出了一分铮鸣刀意。 两人所站之地相隔着的细雪连绵,仿佛被一道道无形的锋芒切割成更为细碎的星屑,陵天苏看到对面那位白衣女子眼瞳之中,山掠过一抹清霜紫电的光。 对于朝他袭来的凛然刀意,陵天苏小退半步,调整好身形,倾斜退后的半边肩膀隔空朝着前方撞去,一声不同寻常的闷响在空气中爆开。 万千飞雪直接被扫荡成空,连同着飞雪之中所掩藏的刀意。 掀卷出来的劲风将两人裙摆吹得猎猎作响。 白唯英秀的剑眉微微一动,似是有些意外:“体修?”压在腰间长刀上的手掌骤然收紧一分。 铮! 如龙鸣清越的刀锋高速嗡颤声响彻大地。 白唯眼瞳之中的清霜紫电之意占据整个眼瞳,出鞘的刀锋缭绕绽放 出似是缕缕的紫电雷光,宛若自雷池之中生长出的一朵煌煌刀雷之花。 陵天苏眸光倒映着紫光,轻言细语道:“原来觉醒的刀魂为紫电。” 白唯腰间刀未完全拔出刀鞘,绽放出的雷花将她一身气势渲染得节节攀升,宛若自紫电沐浴而出的仙人,浑身上下皆是凛然正气雷霜。 她看着陵天苏,微微一笑道:“体修体魄虽强,却也扛不住雷法的,你若此刻认输,此刀便不会出鞘伤你,败于我手,总比面临那位南河义曲好。” 虽是对战途中,可白唯无疑此刻流露出来的神态是善意的。 场间大部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河义曲对他杀意极深,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坐等她是如何陨落于义曲龙女之手。 可白唯一句话,无疑是让所有人露出了失望遗憾的神色。 陵天苏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看着她手中的那把刀,说道:“多谢姑娘好意,只不过认输与否,今日你这把刀锋芒过盛,想必对上南河义曲,亦是不肯想让半分,不若先行韬光养晦,将这不成熟的紫电刀魂再养一养好了。” 白唯大觉好笑,她半年前领悟新道,养刀喂血,终成刀魂,纵然是师父也对此刀魂赞不绝口。 如今却是在如此年岁的少女口中,说成了不成熟的紫电刀魂。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有些温怒。 可是下一刻,她看到陵天苏举起了手掌,朝天用力一握。 没有风云变色,黑云压城,亦没有煌煌惊雷之声,颤天动地。 唯见云层之上,似有一位蓝电化身的神灵缓缓睁眼,无声无息,就像是天神在众生所不见之地,俯瞰凡尘。 白唯瞪大双眸,低头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刀中的魂,如同畏惧什么似的,一寸寸回归如鞘,刀锋之间战犯缭绕的紫电亦是仿佛被某种气机渲染出了一层冰蓝之意。 握刀的手掌发麻,似有千丝万缕的电丝刺穿她的手掌肌肤,融入她的体内,并未侵蚀,那股电芒宛若蕴藏着难以明说的玄奥力量渗透至鲜血之中。 在刀魂沉寂下去的那个瞬间,白唯感受到一股浩瀚宛若雷池搬的雄浑力量灌注到了自己手中这把刀中。 也是这一刻,白唯贴切的明白了,方才对方那一言“不成熟”非是轻蔑之言。 在这惶惶雷威之下,她的紫电刀魂简直就像是一个没吃饱奶水的小孩子一般弱小。 咔嚓一声,长刀归鞘之音。 雷光散去,白唯的面容被大雪硬照得苍白,她扔自保持着拔刀的姿势,眼瞳缩如针孔。 一场无声的交锋,天地落雪纷纷,暗沉的乌云流转轨迹也始终如一正常。 可是两人相隔的台面之上,有着一道究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裂缝,自陵天苏脚下,不断朝着白唯方向延伸过去。 (ps:感谢“司机仙妹妹”的巨巨的捧场,在此跪谢感恩。晚餐加个鸡腿,吼吼!)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章:天上异雷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尘埃与沙砾,嗤嗤从地缝中喷涌溅出,最后细细的尘沙又沿着裂口沙沙落下。 监试官手中的输赢旗都惊坠在地忘了捡。 白唯回想起方才自己平和而骄傲的劝语,苍白的面容逐渐红了。 她没想过,自己会败,且败得如此之快。 台下观战,坐等看好戏的那群士族小姐们也同样震惊。 方才还轻视嘲讽瞧之不起的陵天苏是为女子房中玩物,这场入宫的替代品,甚至可以说不过是李且歌手中的一枚弃子。 如今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瞬败一名可怕的通元巅峰境。 那可是通元巅峰,绝非寻常强大通元者可以比拟的存在。 暗处贵座之中,那群德高望重的越国朝堂上的老贵族们,也纷纷睁大了懒眯的眼眸,眉毛胡须因为震惊都快飞起来了。 “这……这是什么雷法,竟然能够压制紫电刀魂?!” “九行之中,莫属雷元之力最为霸道具有神威,生出紫电刀魂的刀,更是有着辟易九州之危。普天之下,能够完全压制雷意刀魂的,放眼整个人间,也唯有太子混沌雷霜可以办到这一点。” 有人面上带着一丝恐意的狰狞,“在这世上,可不仅仅只有太子殿下一人觉醒了混沌雷霜的力量,还有一人……” “混账!不过是一个南方的小崽子,不知怎么从太子殿下手中盗得了雷种力量,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那此女方才施展的雷法又是什么东西……”一名中年官员用力咽了咽口水,眼底深悸:“何以……我觉得,此雷之威,更甚于太子殿下的混沌雷霜。” 一时之间,变得好安静。 唯有茶水煮沸,瓷壶盖噗噗击打的清脆声音。 陵天苏收回手臂,目光朝着白唯转望过去,看到她手掌死死颤抖地握着腰间佩刀,捏的骨节发白。 还以为她仍是不死不休抱着一较高下的想法,执着一战。 却不曾想,背脊挺得笔直的白唯,嗓子沙哑道:“我认输。” 认输战败的她,下一刻露出一个由衷感激的目光看向陵天苏,道:“多谢。” 手中明显沉重了十倍不知的佩刀,自然不是因为自身实质性的重量有所增减,而是在方才那一战中,对方对于雷法的掌控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竟然可以在不伤她的情况下,将她刀魂逼至沉睡。 不仅仅如此,佩刀重了十倍,而刀器之中所藏刀魂,亦是凝实强大了十倍,待到刀魂再次苏醒,她必然会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之中。 感激之余,心中未免又有些遗憾。 终究是败了,师父所交代的任务,她仍是没能够出色的完成。 王言清深深凝视着台上的陵天苏,忽然带着几分急切的意味,对李且歌问道:“你当真确定此人是你花钱请来的?!” 看着激动的她,李且歌目光微嘲道:“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王言清目光慢慢从她身上的收回,袖下的手捏紧成拳头,看着台上那道身影,低语喃喃:“如果是她的话,也许能够战 胜义曲也说不定……” 王言清的低声喃喃无疑是说中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这次大会,有那位彪悍的南河义曲参会,她们机会近乎渺茫。 她们心中的“也许”也只不过是比她们渺茫的机会,多了一分希望罢了。 这次世子妃择定人员的最后一个条件,无人不知。 而她们也心中清楚,最后那一个条件,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到。 妖道天冥,影藏三千凶兽,十大鬼神,虽说与南河义曲同境,可人间亦有传闻。 这位妖道天冥,曾只身入北冥海域,屠龙斩妖,所获一身龙宝血肉,日夜以龙血浸泡肉身,龙心血祭本命器兵。 而他影子之中,之所以能够让那幽冥府司的十大鬼神得意镇压,全靠他以龙首心脏炼就而出的一柄上古魔兵,亦是被他炼入魂魄,成就出本命魔兵,其威可斩尽山河光明。 魔兵之威,在于施展者的能力强大。 她们无法想象,一个在未创造出魔兵的天冥,便以长幽境修为独自斩龙。 如今配以魔兵,那又将会强大到各种地步。 可是这位狂妄傲大的南河义曲,却是在大试前夕,持刀弑杀天冥,竟试图独自一人先行完成吴婴太子的选妃要求。 虽未成功,却也出乎意料的全身而退。 更有观战者言,南河义曲在绝杀之际,速度快得竟是让妖道天冥无法召唤本命魔兵,一刀在他身上斩出血口。 她们不知何以这位南河义曲的实力也远超传闻所说那般。 纵然在参试途中,偶尔现出几名类似于那位银发女子这般的盛强参试者,也不过是将绝对不平整的天平微微有力的撬动了一下。 而无人察觉,立在漆暗影子里的那位龙女,一双凌厉如刀的眼眸,逐渐酝酿出隐晦的光。 …… …… 宫殿之中,暖炉之下。 一张雪白昂贵厚实的妖兽毛毯垫在烧得正旺的壁炉前。 铺垫整洁的白毯前放着一双扔的随意的靴子,吴婴倚靠着温暖发烫的壁炉墙壁,冰冷的身体才微微回暖几分。 苍白的额前渗着细密的薄汗,此刻她并未穿着平日里那身太子玄袍,只是穿了一件简单而柔软的宽松白色单衣。 透过宽大的袖口,可以看到她病态惨白的手腕间,犹如金色河流一般的纹路沿着她的右手一只蔓延至手臂,就连领口间白皙的肌肤,也被细密的金色纹络所占据。 面颊间亦是密布着神秘古老的纹路,犹如百川归海一般不断渗透至她眉心的一点星砂之中。 星砂被点得大亮,可是下一刻,她蓦然睁开眼眸,从沉眠的冥想状态中强行清醒过来。 一双眼瞳猩红大亮,前方的屏风,屏风后的两扇窗户,皆在她睁眼之际,砰然炸裂成无数木屑纷飞。 空敞无扇的窗户之下,盛着铅灰色的苍穹。 一抹极蓝之意,在厚重的十里重云下悄然而逝。 旁人或许捕捉不到那抹极蓝雷意,可她却看 得一清二楚! 缤纷的木屑仍自在寝殿内无风狂舞,被卷至壁炉之中,被点燃成星星点点的火光缭绕。 最后落在洁白的毛毯间,落下一道道漆黑焦灼的痕迹。 亦如某人一颗焦灼凌乱的心。 而平铺在地的毛毯前那双靴子,早已消失不见。 这一场战斗结束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天空之上才传出宛若雷神击鼓的轰轰闷沉之音,天空被一道极蓝的闪电撕裂出一道令人心颤的大口子。 吴璋杯中酒倾洒了一身,一颗心忽然没由来跟着雷声狂颤起来,他跌跌撞撞起身,身影慌忙无措地朝着本不感兴趣的演武场奔去。 只因那一夜,那个救他性命之人曾言,她习得雷法,望能与吴婴太子问道论法。 若今日施展这雷法之人,当真是她,那全部是意味着,今日选秀之中,亦有她的一席之地。 “哟?璋皇子,这是哪门子风,竟然将您给吹来了?”天色见暗,今日演武场的试会已然结束。 身穿绿袍的年轻太监正在场间收拾残局,抬眸之间,看到的却是神色匆忙,将发冠都给跑歪的吴璋皇子脚步疾驰而来。 一上来,那七分肃然,两分焦急,一分隐忍的眼睛都四处打转张望,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可如今人散场空,出了几名内侍宫人在演武台上铺着石沙,将那裂缝填满,就只剩下年轻太监收拾残局,以及面目阴沉不肯离去的南河义曲。 此处显得十分空旷,他想找的人,自是没能入眼寻见。 吴璋强压下眼底的躁意与慌乱,抬手抚平发冠,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失礼,他蹙眉看了一眼嘴角含着嘲讽笑意的年轻太监,心中虽有薄怒,却也心有所念,强忍着并未发作。 他勉强让自己看起来谦逊有礼,开口之时却发现自己语态之中的那抹焦急之意掩饰得竟是如此拙劣: “方才我见天起异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太监眼眸微动,细细瞧了他一眼,笑道:“璋皇子这话可真是问得有些巧了,今日是太子选妃,实力为尊,自是少不了一些声势浩大的道法神通演武了,不过是雷法造成的天地异象罢了,璋皇子何须大惊小怪,况且……” 说到这里,年轻太监大有深意的一笑:“璋皇子不是一向对太子殿下选妃一事颇有言辞反触,我还以为今日璋皇子会袖手冷眼,置身事外呢?怎么?也有兴趣为您那皇弟殿下操劳操劳了?” 吴璋面色有些难看,冷声道:“你大可放心,为人臣子,璋自是不敢僭越,但劳烦公公能够告知,今日施展雷法比试之人,可是一名银发女子。” “银发女子?”年轻太监目光陡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惊讶得甚至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慢悠悠地围着吴璋转了一圈,面上不可置信道:“璋皇子您不会是在打‘这位’的主意吧?” 吴璋面色一红,但很快沉了下来,目光阴骘地看着他道:“果真是她?” 年轻太监肯定道:“不错,是他。” 漫漫的风雪灌满衣襟盈袖,吴璋身体的热度一寸寸的凉了下来。 他涩然着嗓子:“那……” (ps:纵横最近出了一个选人物的活动,在纵横app的banner滚动轮播横幅那里,可以为自己喜欢的角色投票,进入前二十名的角色,可以出人物绘画图,希望大家能帮北北投下票,至于关于人物的番外剧情,北北自然也是能够很快出来的,诶嘿嘿,希望大家能够帮北北投票,看盗版的小可爱们如果能投一下票也是极好的,投票不需要花钱,只需要下载app,给人物投票即可,爱你们。)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一章:道果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一旁的义曲却忽然冷冷打断道:“她且与我有着一战之力,而且这个贱人是为了吴婴太子而来,你不觉得你出现在这里,过于可笑了些吗?” 吴璋暗藏阴狠地看着她:“你说谁是贱人?!” 义曲面色比他还要阴狠:“谁打吴婴的主意,谁就是贱人!” 年轻太监及时地呵呵出声干笑了两下:“如此说来,义曲姑娘你岂不是把自己也给带了进去?啧啧啧……” 义曲冷艳无暇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淡淡红晕,随即她掩耳盗铃般的冷哼一声,双手抱胸道:“开什么玩笑,我来此就是让他选不成妻子,以报当年一箭之仇的。” 说完,还自欺欺人地点了点头,道:“哼,没错,就是这样。” 就连吴璋都露出了无语的神色。 年轻太监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微笑道:“打太子殿下主意的是贱人,那么不知,能够让太子殿下打主意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那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南河义曲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说完,静了三息,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暴露了什么,顿时露出懊恼的神色,愤愤瞪了年轻太监一眼,还以为他这是在变着法地套自己的话。 当即就改口掩饰道:“问如此愚蠢的问题,能够让那冷石心肠,性情如魔鬼般冷酷无情的家伙重视的人,怕是寻遍七界,也寻不出半个来。” 话音刚落…… 咯吱咯吱,急促的踏雪声在空寂的宫道上传来。 红色的发带衬着漆黑的发在风雪中轻扬,快要落山的日影昏昏定定的映在那一袭淡白衣衫间。 墨黑的睫羽在修然的眼眸下洒下一线明晦阴影,由于步伐过于凌乱,甚至比吴璋来时还要匆忙惶乱,平日里交叠得一丝不苟的衣领也松敞了几分,露出一对病弱而精致的锁骨,以及锁骨上方的一段红线。 年轻太监与吴璋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反倒是南河义曲,目光幽幽偷偷地在吴婴微敞衣襟下的那双锁骨一带而过后,面上薄薄的红意加深了几分。 目光闪躲得厉害,完全看不出方才嚣张杀伐时,扬言的复仇一说。 吴璋看的是吴婴的脸,慢慢锁起眉头。 年轻太监看的是吴婴身下的那双靴子,眉眼缓缓舒展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吴婴停下脚步,目光如闪电般疾乱,又似春风般柔软,迅速而小心的将演武场四周扫视一番。 漆黑的长发与红绳发带拭洗过她苍白的脸庞,映得竟有几分摄人的邪魅之意。 可她一开口,声却是颤的:“方才我见天起异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出来的话,竟是与方才吴璋的发问,别无二致,一字无差。 南河义曲面上的薄红似是被这场细雪所掩埋,化为了冰雪的苍白与寒凉。 吴璋目光倒映出缤纷的细雪,尽显死意。 年轻太监从袖口中摸出一颗发黑了地樱桃籽,就像是被某种毒素侵染了一般。 他笑着将樱桃籽连带着场间残局垃圾一同收拾干净了,才拂袖恭敬行礼道:“太子殿下,三日前奴才便说了,您当时亲眼来观试的,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吴婴一时没能理解这其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只呆呆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年轻太子不答,反问:“所以太子殿下明日可来?” 吴婴怔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面色古怪之际,似有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当头砸下,砸得她不知所措,身子然后傻傻地晃了两下,僵硬的嘴角似有上扬的冲动,可是在吴璋与义曲的注视之下,她又觉得有些莫名的羞耻。 无助、失措、惆怅、震惊、窃喜…… 以及一些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揉杂在了一块,几乎让她的一颗心撑得慢慢炸裂。 不知如何回应的吴婴低唔一声,只能强自镇定的做出一副漠然冰冷的模样。 然后从容不迫的侧开身子蹲下去,捧起一把冷雪狠狠的搓揉着自己热意难退的脸。 吴璋、义曲二人被她这古怪神经质的行为震慑地目瞪口呆。 唯有年轻太监,在吴婴蹲下身子的那个瞬间,他绝不敢以高她一头的姿势站着,立马匍匐跪在雪地之中,看着她白色衣摆下的黑靴,再次尊敬开口:“太子殿下。” 吴婴缓缓转过被冷血冻得苍白的脸,唯有鼻尖一点红红,眼眸带着几分湿潮之意,使得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少了几分乖戾,多了几分可怜:“嗯?” 年轻太监笑声温淙如流水:“您的靴子……穿反了。” 雪如轻絮,绵绵无尽,染白了树梢与枝头。 凝冰结雪的香樟树下,容秀手中提着一串红樱桃,似笑非笑地看着场内那一幕,而后侧颈扬首,皓腕轻抬,在绿枝下的红樱桃上轻咬一口。 鲜红的汁水沿着她美好的唇角顺势而下,她眯起细长的眼眸,任由汁水将她下巴染出一缕暧昧如血痕般的色泽,直至那抹甜汁流入口中,咽下之时不可避免的化为了大苦大寒的味道。 她伸出柔软甘甜的舌尖,舔去唇角的汁水,如鲜血般的液体染红舌尖。 她如含血般的说道:“瞧瞧我嗅到了怎样有趣的气味,可真甜呐~”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 陵天苏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拦路的三名女子,淡淡道:“有事?”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三人同时开口,异口同声。 陵天苏目光微显意外地看了王言清一眼,似是不解她突如其来的礼待与尊敬。 如果说古韶华和白唯今日大试结束后来找他,那是情理之中。 而王言清与他交情不深,甚至说大有过节,竟也是这样一副态度温顺前来,着实令人意外。 三人都要借一步说话,而陵天苏也没客气,自是挑了一名自己最感兴趣的,优先借一步说话了。 华亭水榭之下,红裙妖异如冬夜下独自绽放的一朵红花,腰间悬配的长剑在湖水粼粼波光下,折射出阴毒的诡芒。 古韶华轻拢佩剑,光华尽敛,她恭敬道:“我有一事相求。” 陵天苏将这位天阙楼的杀手长老看了一眼,已是猜出来意。 “你是想让我帮你取心换心?” 古韶华点了点头,道:“楼主之命,不敢有违,阁下既然已经看出我的身份,却未点破,想来也绝非单纯是来参加太子选妃会试的。” 她抬起美丽的眼眸,看 着他认真说道:“还请阁下助我。” 陵天苏蹙起眉头,没有问我凭什么帮你之言语,只淡淡道:“为何要如此麻烦?” 古韶华微微一怔:“什么?” 陵天苏道:“你们楼主若是想杀吴婴,大可直接取心,为何还要浪费多余的功夫再为她换上一颗心,难道说,这一颗心另有玄机,能够操控吴婴?” “非是如此。”古韶华从空间戒中取出一个色如七彩琉璃般的钟鼎,这钟鼎只有一掌之大,其中镇压蕴藏着一颗勃勃跳动的水晶心脏。 看到那颗心脏,陵天苏眼眸急急一缩,神色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道果菩提心?!” 孟七轩竟然身藏了一颗道果菩提心此等神物! 道果菩提心人间不见,神界亦是难寻。 唯生长于彼端神国三万里荒土尽头的一株菩提古树之上,为树上果实所化。 吸收了荒域三千世界的星光风霜,有着易经改魂,逆转人体乾坤魔脉化神脉的通天涤净之效。 纵然是一代杀神,换上此颗道果菩提心,亦可化身佛陀圣尊,不染杀戮。 如此圣物,为荒帝所有,莫说一名凡人修行者,即便是天界诸神,也万年难得,全凭荒帝心情所赏。 何以孟七轩竟得此物,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此神物,他竟不自己炼化入体,反倒派遣门下长老,千里迢迢冒着被诛杀的危险,送到吴婴面前。 他这般行径,倒并非是对吴婴起了敌意杀心,反倒更像是试图在杀戮血海之中,将吴婴拉至上岸。 所行之事,竟是为善? 古韶华面上亦是露出苦涩的笑容,道:“阁下看起来很是震惊不解,说实话,当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亦是愕然无比,我虽看不出此心来历,但其中所散发的纯净无上神力,必然所非凡品,纵然楼主于吴婴是为好意,可那吴婴是何等杀神,如何能够乖乖任你剜心以换,这次任务,我就没打算能够活着回去。” 陵天苏哑然了好一阵子,理智告诉着他,不该对管闲事,他只需活捉吴婴带回大晋,待到解毒之后再一刀杀了他。 可是不知为何,他看着钟鼎下的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心头竟是漫漫蒙上一层悲凉之意。 情不知何起,却缓缓伸出手掌,接住了那颗心脏,小心收好。 他隐隐觉得,若是此刻不接下这一刻道果菩提心,自己在将来必有后悔终身的一日。 “如此珍贵之物,你便放心交予给我?”收好心脏,陵天苏这才发现,藏于袖子中的手掌皆是颤抖的余韵。 他究竟在害怕担忧什么? 古韶华又从怀中摸出一把蓝色的匕首,匕首无鞘,以纱布包裹,通体冰蓝透彻,宛若纯净的海水凝结汇聚而成。 (ps:关于那个半妖人物角色投票打call的,希望大家能够统一都投上官棠的票票,因为只有这样统一投票,才有可能进入前二十,一个号可以投三个一样的,感谢大家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二章:苍生幽雷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递上这把匕首,笑道:“一个出身于底层的人,没有天赋与背景,想要在杀手这条道路上走得长远,爬得更高,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认真对待每一个任务,去不计后果的完成任务,如今在我看来,阁下是最有可能接近吴婴的存在,而且不知为何,对我似乎有着莫名的善意,如今,我只有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若是你贪了这一颗心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会负罪回去向楼主领罚。” 三年岁月的洗礼与沉积,古韶华不似当年大碑亭所遇时那般锋利刻薄,多了几分内敛的韵味。 陵天苏低头把玩着手中水元之力充沛的短刃,无需古韶华解释什么,他便能够看出此短刃的不凡之处 刀刃的确锋利可裁万物,断人心脉,可是在刀锋切割的断口处,扔回覆上一层强大的修水元力。 这道水元力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作用,一是彻底摧毁产生可怕的水爆之力,二是及时续接,能够产生极为强大的修复之力,使得断肢重新连接修复。 而两者之间的区别,取决于执刀着的元力操控。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我很好奇,以你如今的修为以及天阙楼内的地位,着实不易,为何愿意接这种九成可能送命的任务?” 古韶华低声笑了笑,似是自语发问:“是啊……素来惜命的我,怎么这一次就如此冲动了呢?” 她抬首,定定的看着陵天苏,笑容泛出几许无奈的苦涩:“总不至于是为了臭男人吧,就不许女人也有野心与欲望吗?” 放在三年前,陵天苏或许会十分抵触这样的女人,可这一路走来,见证过太多的人间悲喜,与山河春秋,现在的他,并不反感这样的野心。 毕竟,在他的小庄园中,尚且还养了以为野心更足的女帝大人。 正如古韶华所言,谁道女子不可一行朝天阙。 古韶华留下了匕首,心脏,以及贴身收藏的吊坠,便请辞而去,静候佳音。 王言清心切见他,却迫于白唯的修为实力,只好隐忍不快,压抑着不耐的心情,急躁地在宫殿长廊前度步。 白唯恭敬见礼,腰间配刀被双掌恭敬托平,压低身子道:“白唯有一事不明。” 陵天苏道:“可是无法拔刀?” 白唯点头,认真道:“姑娘好意,以上古神雷淬炼刀魂,白唯深表感激,虽是知晓,淬养刀魂需耐心静待,可是现下,我竟是丝毫感受不到刀魂的存在,平日里心意相通的刀意,也仿佛被斩断,这一刻,手中的刀,让人万分陌生得害怕。” 陵天苏伸手,握住刀柄,手掌用力,刀鸣绽放如悍雷惊吼,如龙的刀意,如海的雷意一下子自尘封的刀鞘中喷涌而出。 此刻,他掌下几乎看不见任何刀身的存在,如握苍穹之上的一道闪电,湛蓝的雷意不断在空气中迸发出火花。 激烈的火光擦过地面,竟是如神兵擦过一般,留下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刻痕。 一股苍莽的蛮荒神意铺面而来,将两人的眉眼映得湛然清晰。 斑驳的雷光中,陵天苏缓缓吐息出一口长气 ,道:“寻常之刀,可无法承受得住上古都天的淬炼。” 白唯再次惊叹此人独到的目光,“这把刀很特殊,师父说此刀解封于岐山之上,受三百年风霜,三百年日晒,三百年雷劈,自成雷灵,刀名幽雷,更有趣的是,此刀没有品阶。” 幽雷二字一出,陵天苏手中的刀嗡颤得更加厉害了,好似恐惧挣扎,又好似霹雳怒吼。 煌煌雷威之中,掺夹着岁月无法磨灭的怨。 白唯露出惊疑的目光。 陵天苏冷哼一声,手中之刀蓝意大绽,顿时安宁下来。 “受三百年风霜,三百年日晒,三百年雷劈的可非是这把刀。” “什么?” “其实这把刀,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陵天苏握刀的手很稳,墨水似的眸子似含着岁月的雾霭。 白唯问道:“什么名字?”她获刀十几载,还是头一次听说幽雷还有其他的名字。 她明显的捕捉道这一瞬,陵天苏的眼眸似是陡然空了一瞬,就宛若忽然被千根针有内部喷扎裂体,骤然造成的疼楚让他思绪与眼神皆跟着放空。 只是他掩饰得极好,所以白唯只捕捉到了那一瞬的古异。 他声音极是平稳,目光低掠微瞥手中长刀间,却是带着几分锐利的冰冷,缓缓道出两字:“苍生!” 没由来的,白唯心头悸动狂颤,透过这大气霸意的二字,她似是嗅到了鲜血与白骨的气息。 陵天苏反手将刀插入归鞘,霹雳的电光火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悲烈的刀鸣之声也随之消散于天地间。 一下变得好安静。 陵天苏拍了拍手掌,仿佛要将刀柄之上,那抹久远的痕迹拍散,道:“此刀附了灵印,当时你师父所为,如今你无法拔刀,只因方上古都天激活了灵印,你无需担心,待回去之后,让你师父解除灵印即可。” 白唯将刀郑重佩好在腰间,不解问道:“师父为何要在刀中设下灵印。” 陵天苏声音略显低沉:“自是为了镇压刀中幽雷。” 如今都天神雷的气息足以完全压制幽雷残意,那道灵印,收回倒也无伤大雅。 白唯深深看了陵天苏一眼,道:“阁下知晓此刀来历,想必是与幽雷有故。” “有故称不上。”陵天苏淡淡道,面上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无情劲儿:“只是看到这把令人有些意外的刀,让我拾起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往事罢了。” “往事?”白唯笑了笑,眸光透着深然:“幽雷自三十年前才解封与岐山之巅,而后一直藏于刀越宗的万兵阁未曾现世,直至十三年前,我与此刀发生共鸣,师父解除刀封,赐予我,这才配刀见天下九州,冒昧的问一句,姑娘今夕是何龄。” 陵天苏不语。 白唯又笑了,手指摸索了一下黑木刀鞘,“若说能够与此刀有所瓜葛者,在这天下中,无疑只有两人,一是岐山君,二是器书齐煜。只不过这两人,皆在九千年前,便已经回归天地,再无二人。” 白唯 话锋一转,道:“当然了,齐煜为真正的隐世高人,而岐山君又是人间千古以来,开辟第一鼎盛王朝的伟大人物,亦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称帝的女君,这两人皆是传奇人物,修为莫测,纵是世人传言他们二人陨落西去,那也只是后人们的意象猜测罢了。” 今世的陵天苏眉目间未曾经历过古老岁月的磨砺,被容秀刻意修容得柔美的五官也过于年轻了些。 可这时的白唯,却看到他因为低垂时的眼帘遮掩,眼神一点一点的沉敛下来,隐约透着一股凛寒的气势。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积雪出神了片刻,旋即掀开眼角,淡淡扫了白唯一眼:“你想表达什么?” 白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火热了几分,带着紧张的以及那不切实际的猜测。 她认真说道:“岐山君归陨于十万山冢之中,可是九千年以来,从未有人挖出真正的皇陵,如今你认出此刀,恕白唯貌美的问一句,姑娘你可是岐山君?” 陵天苏被‘姑娘你可是岐山君’这一句噎塞得不轻,手背上的青筋爆了爆,他揉了揉逐渐发疼的头额:“你放心,我自然不是她。” 白唯轻飘飘道:“那总不至于是那器书齐煜吧?” 陵天苏又噎滞了一下,没有说话。 白唯洒然一笑,道:“不过是一句玩笑之言罢了,姑娘莫要见怪。” 说着,她低手扣住刀柄,刀柄某一处有一段灵巧可活动的关节,微咔一声轻响。 她将那一截关节叉拆开,刀柄之中竟有一小段是中空的,其中安静卷着两张泛黄的纸。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幽雷之中竟然还藏着符器之道的记载,看这纸张的模样与款式,应当是九千年前大谕国时期的所留信纸,保存得十分完好。这两张纸似乎是不同的两个人之间的书信往来,奇特的是,信中内容为符器论道,若是我猜到不错的话,这当是齐煜与岐山君之间的往来书信。”白唯微微一笑,将这两张纸递给陵天苏。 “礼尚往来,你赠我一段机缘,这两张记载着符器二道的残篇孤品,便回报于你吧?” 陵天苏目光闪烁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在刀中竟然还藏着当年书信。 可是为何,书信会藏于刀中? 他犹豫沉默了片刻,虽信中内容早已通过神魔光阴卷轴印入脑海之中,但他还是接过细细看来一眼信中关于符道知识记载的水墨字迹。 透过岁月,仍能够看到字体间的凌霜傲意,大气内敛。 他无言笑了笑,将一个算不得很熟的故人旧物收好,心道这次越国一行,可真是叫人有些猝不及防啊。 告别了白唯,陵天苏已经没有了心思去见王言清。 因为他隐隐约约的已经猜出她的真实来意为何。 他无意参加与越国的朝堂权势争斗之事,王言清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无非是见他实力不俗,却甘心成为李且歌的裙下之臣,便打着主意,备好重筹,买他一战。 (ps:昨天忘记说了,大家帮忙给半妖投票天选角色,都投了上官的,可解锁轻衣的独家番外哦,进大群拿:876441971)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三章:不怂,我超凶的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让他为她卖命地解决完龙女义曲,再顺理成章的败于她手,这越国太子妃之位,便自然而然的归于她手。 想到这里,陵天苏心中冷笑。 虽说他视吴婴为毕生之敌,可是打从心眼里,他不得不承认,吴婴其实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人物。 这般人物,配一个满腹心机算计,尽是一些内宫手段的小女子为妃,陵天苏自是觉得此为生平一憾。 虽然他只见过吴婴一面,但陵天苏仍是认为,今日在这宫中所见的那群女子人物们,大抵是无一人能配这太子妃之位。 既然是九州杀神,人间噩梦,当是独道通行更为适合他。 被彻底打消念头的王言清立于风雪之中,看着陵天苏翩然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晦不明。 李且歌说:“你回绝了这个女人的要求,她怕是又要好生闹腾一番了。” 陵天苏笑容在夜下微冷,轻轻吐出一口气:“那便让她试试好了。” 李且眼底似有异彩飞闪,及时掩饰住了,摸着下巴笑道:“美人虽好,却也不要整日杀气腾腾的嘛。” 次日,雪停,会试照常展开。 太子席坐屏风帷幔之下,仍是空无一人,只焚了一尊香炉,邈邈青烟氤氲,为冷清的席坐间平添了几分古境出尘之意。 檀木的清香裹着凛冬寒雪的气息,绵长的弥漫在演武场间,在这座黑色古城之中,执掌杀伐生杀的太子宫闱殿下,竟是以为此香,难得地叫人心绪变得安宁平静。 这道绵长清淡的檀香,有着安抚灵台之效,不少人识出此香正是极为难寻的椴椿香,以南海西山神木椴椿炼制而成,据说此木裁出一片,焚烧细嗅木香,可延寿一年。 可莫要小看这一年时间,此木犹未特殊珍贵,嗅闻此香者,延的并非是寻常寿数,而是命盘死劫命数以后的延年之数。 通过此香,便可提前一年察觉死劫将期,提前应对,从而避开死劫。 不少人的目光纷纷投注在屏风帐内,偷偷死命狂吸,心道平日那位冷酷无情的太子殿下,怎么也知风雅一回,焚如此珍贵之香,莫不是好事将近,心情也跟着便好了? 可她们怎么听说,这位太子殿下,对此番选妃之事,甚是厌恶反感呢。 “昨日不见正主,今日焚香一尊,这太子殿下择妃,可真是叫人无话可说。”陵天苏穿了一路女装,心中本就颇有言辞,可事如今,牺牲如此之大,却是连正主的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若非事关轻衣性命大事,他哪里忍得了这窝囊气,直接撕衣提剑,杀入皇宫里去了。 只不过,令陵天苏意外的是,次日会试,也不知怎的,竟是无一场比试轮到他,反倒是那南河义曲,监试官抽取名额,十次至少有九次都有她的大名。 于是陵天苏就看到那翩翩如火的红影,从台上台下不断飞舞交替。 性格狂暴易怒的龙女义曲,竟是在这件事上,有着格外好的脾气与耐心。 但凡明眼人都看出来,今日这场会试明显刻意针对她一人,消耗她的精力与元力,可她仍是没有丝毫抱怨动怒的意思,将对手一一解决,漂亮地完 成一轮又一轮的比试。 李且歌说,这南河义曲是对吴婴动了真感情。 说这话的时候,李且歌眼中的钦佩之意分外深浓。 因为她知晓,身为一个女人不易,还要身为一个爱慕着天底下却强大的怪物的女人,殊为更是不易。 在这世上,能够找出一个狗胆包天私自倾慕吴婴的女人,怕是掰断了手指头也难以找出一个来吧。 第二日比试结束,南河义曲依旧强大如山,战无不胜。 而也是在今日,除了陵天苏以外,又多出了一位厉害的少女。 那个少女说她叫陵叶子。 这见鬼的名字,让陵天苏心头一阵无力。 那个面无表情却又强大得一出手就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少女,眉眼精致的像一个美丽陶瓷娃娃,可是这个陶瓷娃娃十分不修边幅,裹着一身脏不拉稀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的灰色袍子,眼神清澈略显木讷。 更让人觉得无比怪异,只想挠抓喉咙的是,这少女分明端的是一副无表情的模样,可是她却一直在笑。 没错,面无表情的在那诡异微笑。 精致白皙的面容近乎反光,如同打了一层蜡似的,也不知抹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一张小脸蛋崩着笑容崩得紧紧的,纵然眸子里看不到半分笑意便是了。 看着简直就像是被两根线强行将嘴角也扯了上去,后槽牙都看见了。 与她诡异让人头皮发麻的神色对比,更让人头脑发胀的是她的实力,手里头托着一个锃亮反光的小铲子,干掉对手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 出手干净利落,举起铲子,然后拍下。 伴随着这个将萝卜拍进土地里的起手式动作,基本上是无人能够躲避被拍埋进大地的厄运。 纵然是有人能够躲避开来,少女仍是能够追上她们的动作,不听她们哭声阵阵,求饶认输,固执的非要将她们拍下去才肯罢手。 就这样,一天下来,坚固的演武台上,就多出了数十个黑黑洞洞,活像被老鼠给钻了洞。 至于王言清,想必也是耗费了巨资与家族势力,今日上场次数也是少之又少,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两人,进入到了明日第三轮的决试之中。 正如李且歌所言,这家伙果然有所动作。 今日,陵天苏从未有过一场比试出风头,却扰得大部分的人纷纷侧目相望,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鄙夷之色。 “咔嚓咔嚓……”吴婴手中的苹果咬出了欢快的声音。 她穿着一双皮质的黑靴,黑靴收得紧致,将她纤细瘦弱的足踝与小腿之间优美弧度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手中抱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咬下的缺口内是雪白的果肉,整个人蹲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怕冷似的裘缩成团,黑靴足尖轻轻互相点着,抱着苹果吃得出神发呆。 看到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年轻太监露出苦笑不得的神色来,“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吴婴咔嚓又咬了一口苹果,平静对答道:“你没看出来我正在吃苹果?” 年轻太监无奈:“我自是知晓您在吃苹果,可是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一整天了,您就蜷在那椅子上假装看书品茶,昨日是您脚步匆匆问我那银发人之事,今日难道不该是去观试见他吗? 如今这书也翻无趣了,茶也品苦了,您索性连平日里从来不碰的苹果也开始吃了起来,明日可还有一日呢?莫不是要奴才为您准备一桶香蕉?” 吴婴默了片刻,然后试图解释道:“我只是想看书品茶吃苹果,所有便这么做了,没有其他的意思。” 解释得十分苍白无力。 年轻太监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神情恭敬,语气却尽显轻蔑:“太子殿下……” 吴婴掀起柔软的睫毛淡淡掠了他一眼。 “您可真怂。” 吴婴默默放下手中苹果,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你想死?” 年轻太监正色道:“奴才该死,方才心里话与场面话说反了,现在重头来过。”他做出一副恍然尊敬的模样,道:“啊,原来是这样啊,太子殿下可真是勤奋好学,积极向上呢。” 吴婴被他这敷衍的态度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 她哼哼唧唧两声,假装去翻名册,赶紧转移话题肃容严厉道:“这么多弹劾的册子,扬小北家的那个妹妹从来没让人省心过。” 年轻太监心说,平日里或许是这样,可是这次,怕是无人能够比她更能贴太子殿下您的心意了。 吴婴一脸不愉,合上手中一本册子,仍在桌案上,假装生气道:“李且歌推选的这个人可真是厉害,与李且歌不清不楚,竟还与扬小北勾勾搭搭,传出私情一事,纵然我无心选妃之事,可有些事也不可太过。” 年轻太监惊疑的啊了一声,悄悄用眼皮子打量了一下桌上的册子,顿时恍然笑道:“北兵将为一名武官,却插手皇家私事,太子殿下就不觉得有些奇怪。” 吴婴皱眉道:“王家的人?” “不错。”年轻太监微笑的眼睛里隐含狭促。 吴婴懒懒地将腿自椅子上放下,换做以往,此刻正是谈论国事的好时间,可是此刻她的一颗心却是被另外一件事,一个人满满的占据,使得脑袋也疲倦怠懒下来。 她趴在桌子上,未绾的黑发如落花流水般倾泻在半边肩头上,迎着太子玄服,格外昳丽。 看着逐渐发黄的苹果果肉,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忽然道:“福寿,你说我……真的很怂吗?” 年轻太监被唤出一个与长相极为不符的俗气名字,可他眼底皆是明亮的光,笑了笑,老实点头道:“非常怂。” “那你说,我明天穿什么,看起来才不会那么怂。” “其实穿这身就挺好的?” “这身?为何?” 年轻太监面色的笑容渐渐敛去,“因为您是太子,越国的太子,大晋敌国的太子。亦是世子叶陵的……毕生之敌。” 一颗升温不断的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ps:卧槽,真的没想到人物天选,上官棠居然第六名了,大家葱鸭,努力攻攻攻!!!不要像吴婴那样怂!干上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四章:吃饼的少女,杀鬼的剑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而吴婴,也从近乎奢靡的冲动与任性中冷静沉寂下来。 暗红的眸,无光亦无影。 是啊,她若不是越国太子,人间鬼婴。 他便回不了家啊。 雪止的吴越皇宫经日头暖阳微照,树梢直流上的积雪融化凝结成冰,火烧云破天穹,星辰倾泻之夜,使得远山寒黛变得如岁月般遥远。 风声依旧凛冽,屋檐细雨,叶离卿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坐在屋檐之上。 凄风冷雨撕猎着的旧裳,灰袍已经十分破旧。 在被冷雨沁湿后,本就不大干净的袍子更显色泽脏污,及膝的衣摆褴褛卷丝,她一双沾着泥灰的赤足在檐角外晃荡着。 若是细看的话,透过黑夜,能够发现少女藏在灰袍衣摆下的纤细小腿似是被什么兽类的利角划开一道皮肉翻卷的血口,丝丝蜿蜒的血迹被冰冷的雨水冲染变淡。 她的脚腕与手腕间分别挂着几圈银质的手环,在她双腿来回晃荡间,发出清脆碰撞的伶仃声响。 神秘的银,在风雨夜色中,宛若禁锢少女的美丽囚笼。 她苍白秀气的脸上沾满了雨水,透明的雨珠一滴滴的沿着她的下巴坠落。 少女透过雨帘,抬首看着苍穹之上逐渐沉没于黑暗之中的星辰月光,只余那一轮残缺的月高悬于空。 她呆呆的看着半边残缺的月亮,面上特殊的浆糊被雨水化去,僵硬上扬的嘴角也随着飘零的雨丝慢慢坠了下来。 抬手揉了揉笑得僵硬的嘴角,她毫无起伏的长长啊了一声,看着月亮极是认真的说道:“好想吃饼啊。” 藏于黑暗中的国师天冥,一直在打量着这名古怪似是情感丢失的少女,但见她沐雨时分,清稚的眉目满是沉肃,观月揽顾的深思许久。 他还以为她是在苦恼着如何摆脱现下的生死困境。 冷不丁的,深思琢磨了半天,原来是想吃饼了。 这怕不仅仅是情感不全,而是脑子缺根筋吧。 国师天冥大觉无趣,心道有锁生链环在,这小丫头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不愿再浪费时间多加打量,脚后跟无声的融入黑暗之中,正欲隐没的那个瞬间。 他看到屋檐上的少女面无表情的吧唧了一下嘴巴,看着月亮呆呆出神,嘴角似有晶莹混着面上的雨水流下来。 然而她好似发现了什么,察觉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丢人,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赶紧偷偷用袖子擦擦。 然后继续仰着小脑袋,眼神忧伤地看着月亮,嘴巴还是没能忍住的又吧唧了一下。 一副可怜吧唧的模样。 天冥一脸复杂。 莫说她自己觉得丢人,他光是从旁看着都有些不忍直视。 好歹为伟大冥王的心脏之一,怎可如此丢人现眼。 黑色的身影随着脚后跟的沉没而融入影子中消失不见。 凄风雨潇潇,雪冷透骨寒。 天冥神隐的那片漆暗的角落,空间之中荡出不规则的虚空涟漪。 下一刻,厚檐湿瓦上,少女的背后浮现出同样的空间波动,一 袭黑袍自荡晕中凌空渡出,少女周身三尺范围,再无一丝飘雨欺身。 他身上尚且还沾染着人间柴火的气息,紧接着,从宽袍大袖中取出一张包好的烤饼,刚烙好的饼散发着热腾腾的食物香味。 少女看着由那只苍白宽阔手掌递过来的烤饼,她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然后默默接过,低头啃了一口。 饼子上留下一个月牙的印记。 天冥看着少女,面上露出嫌恶的神色,讥嘲笑道:“我发现你真的很适合做杀手。” 烤饼中间还包裹着浆浓甜糯的乳酪,几口下去就满满的溢了出来,沾染在她微湿纤细的手指间。 少女伸出粉嫩的小舌,如幼犬舔食一般将手指舔干净,柔软如蒲絮般的眼睫毛掀展开来,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木讷的极黑,这时多了一缕深楚的森寒,静寂无言的看着天冥。 “就是这样的眼神。”天冥嘴角浮现出冷笑,“看似无害纯良,只知沉默的外皮之下,却是一只能够对任何人獠牙相向的野兽啊?” 冰冷的雨珠被少女纤细的睫羽卷帘承载,她睫毛簌簌微颤,雨水顺着她的眼尾滑落,映着漆黑的瞳孔,眼底深处倔强着似是不肯熄灭的幽暗火焰燃烧不绝,似是要将眼前万物,焚成余火劫烬。 她认真的吃下手中最后一口饼,将手中油纸揉成团扔入黑暗之中,随着雨帘一同坠了下去。 少女摸了摸肚子,赤足擦在冰冷潮湿的屋檐之上,厚积的雪,早在这一场雨中化为冰冷的坚冰。 踩在坚冰屋檐上的感觉绝不好受。 “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究竟是从何时起的,杀人一事,已经变成她人生之中吃饭喝水般的寻常却又必要之事了。 她没有深究这个问题,静静地看着天冥,清秀的小眉毛逐渐竖起,一股也夜雨还要冰冷森寒的如针杀意自她体内释放出来。 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摇了摇头,道:“可惜你现在很强,强大道甚至领悟到了虚空之力,我杀不了你。”刹那的月光曈昽间,少女苍白几乎透明的肌肤划下一道狰狞的血口,自背后肩头延伸至腰际。 可是湿冷贴身的灰袍,却未破损一分,蕴贴在身上的灰袍逐渐出一道猩红的血迹。 血水宛若一条条蜿蜒的小蛇,爬满了少女的纤细小腿,淌入坚冰积雪之中,留下醒目的红。 重伤之躯,气息却是愈发的强大,少女头顶上方的庚杀之气浓郁得直接化现六合天鬼的法相。 她的眼逐渐清亮,带着淡淡的杀气,漆黑的眼瞳似乎快要透出一抹红光来。 此时的天冥注意到了,少女此刻所站之地,不仅仅是重檐与坚冰,还有他的影子。 映在落在冰雪间,赤足落血染霜,而他的影子亦是在这个瞬间里,感受到了异样的疼楚,黑影的轮廓扩散几圈血红的涟漪,漫出一层血泊。 天冥惊悸。 藏于他影子里的那个怪物,在少女起身之际,便已经灭杀于影。 那一瞬看起来极为短暂。 但短暂的瞬间,之是针对于这个人间的真实世界。 而少女身体上的沉重伤势,则是在那漫长一瞬的精神世界里,通过他的影子为媒介,释 放了少女这一生日积夜累的绝狂杀意里。 尽数都在这一剑之中。 储藏神魂的识海在这一剑下瞬间抽空干枯,少女的面容苍白似是随时消散在这人间天地里。 她手中无剑,可是前方影子里,却是斜斜深插着一把泛着墨光的剑。 剑锋挂着血珠,墨剑似是刚从血池里打捞起来,透着一层冰冷的红意。 天冥气息免得极为紊乱,年轻英俊的面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缓缓吐出两字来:“疯子。” 她竟然拿他新炼的君生十鬼神磨剑,平日里她都只是不断猎杀他影子中所藏的三千冥兽。 今日,死的却是十鬼神之一。 六合天鬼的法相逐渐凝实化,少女扬首张开小口,做吞天之状。 那道巨大如山的六河天鬼法相被她一口吞下,干涸的识海再度浩瀚充盈,苍白的面颊透着一丝诡异的红晕。 而她的额角,鼓起两个小包,紧接着,在天冥复杂的眼神下,一对黑色的小角破皮而出。 那张精秀绝伦的小脸顿时多出了几分暗黑的气息,看起来正如传说中的少女战鬼一般。 漆暗的风,吹拂着她灰袍衣摆,瘦弱的身躯在雨夜之下,散发着如邪鬼般可怕的气息。 霜风拂面,撩起少女的青丝秀发,漆黑的瞳眸,此刻看起来,在那最深处似是蕴藏着一抹摄人的妖鬼血色,但看起来不会叫人觉得有半分邪恶的感觉,如幽池底下蕴影而藏着一脉宝石,澄澈而神秘。 就像是一个不染红尘的幼神稚鬼。 她摸了摸额头上的小角,低唔一声,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这丫头明显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 自己究竟成鬼也好,化身为怪物也罢,她似乎都能够接受。 世间万物,人间凡民,魑魅魍魉,山神河灵,正邪神鬼。 这些生灵或许在旁人眼中,有着极大的区别差异。 可是在她眼中,只有简单的生与死,强于弱。 这本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若是能够活得漂亮强大,那化身为怪物,又有何妨呢? 少女嘴角的食物残屑尚且残留,她舔了舔嘴唇,看着天冥认真说道:“冥负是冥主,而你只是一个小冥主,你应当乖乖听他的话。” 天冥先是一愣,随即冷道:“放心,你于冥主大业有着无穷妙用,我不杀你。” “不是的。”叶离卿缓缓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我打不赢你,可是你也杀不了我,我的意思是,冥负曾经说要让你好生照料我。” 天冥冷眼看着她:“所以呢?” 叶离卿道:“你还有八个鬼神,不如一同都给了我吧,这才是好生照料。” “好大的口气,好贪的心。你以为你……”话说一半,忽然止住,天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着她阴恻恻道:“你知不知晓,我这些鬼神非是从幽冥府司十王殿内的正统鬼神,而是新炼鬼神,以怨为酒,酿造而成。” (ps:芜湖!!!北北终于迎来第四位盟主大大“裤衩大神”,北北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跪谢。千年老菇菇接住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五章:吾王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叶离卿哦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催促道:“所以呢?他们很厉害?好吧,确实很厉害,那你什么时候能将它们给我呢?” 天冥笑容愈发诡邪高深莫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究竟是怎样创造出这新生的十鬼神吗?” 叶离卿沉默无言的看着她。 湿冷重檐上的影子一阵扭曲狂乱,似有妖魔快要觉醒破暗而出,影子外围漫出的鲜血迅速的回流,再度被影子吸收得干净。 天冥缓缓抬起手指,一根尖锐锋利如弯刀的利爪弹出,尖端闪烁着熠熠的寒芒,利爪在空气中激起铮鸣的锐音,轻轻点在少女额头的一根幼角之上。 顷刻之间,鲜血似不要钱的水一般蜿蜒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可怖又可怜。 少女宛若感觉不到疼楚似地抿了抿唇。 纵然是吞噬了一只鬼神,她与他之间的差距仍是有着山与海的遥远距离。 这是绝对的境界压制。 天冥眼底浮现出一抹残虐的笑意,手指微微用力似是要将少女那根幼角折断。 “我入越国为国师,以越人的身躯鲜血为筑基,设下五行魔山阵,饲养魔灵鬼神,鬼神为无形之物,是以人间鲜血怨力灵长成,魔山长一寸,魔灵便强一境。方才你吞噬的那一只鬼神,则是拥有着金种之力的三千越国修行者血祭之时的滔天巨怨所化。” 听到这惨绝血腥的残忍手段,少女闪烁着漆黑如墨的眼眸,一副安静听着的模样,从始至终,都未流露出半分惊讶或者悔意的神色。 并非冷淡漠然,这些血腥残忍之事,她极为认真的听入耳中,流入心底。 只是……惯于游走于死亡边缘的她,心中再也惊不起半分涟漪波澜罢了。 天冥眯起眼眸看了她办响,收起了眼底的轻嘲讥讽,神思逐渐沉敛下来。 终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睛却是闪熠着叶离卿从未见过的精芒,“看着你这一刻的眼神,我终于有几分相信,你为冥王心脏所化了。” 这副视生命于无物的空洞眼神,当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冥王陛下。 叶离卿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倒映着一片虚空景物的空洞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天冥就是感觉到了那一声轻呵里饱含了太多的轻嘲之意。 天冥不可思议:“呵?” 叶离卿道:“恶者单道行,你杀人、屠城、炼尸、血祭、养鬼,皆是你一人所为,你如今同我说这些来吓唬我真的好幼稚,你比我强大,想做任何事情我都没有办法阻止,你觉得三千修行者性命所化的怨力被我吞噬,我便该承担这杀人的恶果?” 天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确认无误在其中看不到任何动摇的神色,心中匪然。 “你杀死他们,炼为怨鬼,我吞噬他们,结束他们的宿命,待我足够强大,再将你杀死,这才是我的因果,而非恶果。” 叶离卿目不斜视的直视天冥,眸光中的幽火灼灼燃烧,她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或许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她卑微到了尘埃里,她并非是母亲心目中期许出生的孩子 。 可是,她从来不曾觉得,定义自己是非对错的,是自己身为南宫景路,北离前任废君之女这个身份。 因为,哥哥的床榻很暖和。 轻衣嫂子给她做的蒸糕,真的很好吃。 天冥眯起森然的长眸,细细将她深看了一眼,说道:“虽然你的想染十分放肆该死,可身为冥王的心脏与容器,你的确有着便强大的绝对理由。” 随即他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天冥那张如刀劈斧凿的英俊面容间尚且还带着高傲的矜然之意,一只膝盖却缓缓弯曲,单膝跪在冰雪之中,他右掌贴在心口间,深深行了一个虔诚的敬礼。 漫天大雨,他跪在雨中,伸手牵起少女寒凉的手,额头抵在她手腕间的银环之上,冰冷的声音犹如誓言般慎重: “吾王,臣乐意效劳。” 少女漆黑的眼珠子低睨着眼前这个跪拜她的男人,看着牵起他手的那只冰冷肌肤透蓝的宽阔手掌,一贯木然的黑眸终于掠起了微微不平静的光。 她回想起了,当年叶家铁狱之中的那个憨厚汉子,临死之际,卑微如她在自己母亲面前一般,贪恋着人间最后一点的尘世,握着她的手,让她不怨。 当时她什么都做不了,看着七窍之中不断爬出血线魔虫的中年男子,她想开口唤一声爹爹。 可是直到他强行莫大的痛苦,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生生被那血线魔虫啃食得血肉模糊,也要再多看她一眼的最后之际,她都始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细腕间的银环铁链在风中发出叮铃叮铃的冰凉冷寂之音。 她没有告诉眼前这个男人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对当王没有兴趣,她落入影间地狱,只为复仇而来。 或许,在那死亡的背后,有着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 …… …… 偏殿小苑,女子伸手推开木窗,咯吱一声,满院风雨招摇,苍穹如墨,摧云压城。 风雨已至,不祥杀云遍野而来,一片肃杀意。 昏瞳的烛光之下,清丽女子青衣绰约,腕间银链伶仃,坠着一颗红色宝石,隐约妖异锋锐。 她忽而抬手,轻抚心口,五指微微用力嵌入青色衣裳之中,心跳在掌心下跳动清晰,她淡淡一笑:“身负沉重的命运行与遥远的路途之上,若想打破命运,唯以剑终。” 女子清秀的眉眼之间,忽然多了一丝妩媚:“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没有迷失自我的道路,反而有勇气执起手中长剑,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妹妹呢。” 屋外风雨转急,一道未加修掩的脚步声自长廊响起。 女子嫣然回眸,迎着一豆灯火与青衫的黄铜古镜咔嚓一声,裂出几道锋利的裂痕。 裂痕之中,女子纤细窈窕的青衣身影在镜中逐渐扭曲,湛然的青色逐渐变淡变净,最后在女子妩媚眉眼逐渐褪色干净的同时,青衣淡做白衣素影。 她执起手中黛笔,浅浅一笑,顾盼生辉。 第三日,终战来临。 气氛也随之变得紧张而 压抑起来。 能够参试者,到了这一日,几乎是少之又少。 早已战败的白唯并未离去,腰间悬刀而立,似是对于这场比试的最终结果十分感兴趣。 南河义曲红衣如火,精致的面容间竟是点上了淡淡红妆,更衬明艳动人,美丽不可方物。 越国的天气,也在今日变得异常古怪,本已停歇的大雪,经历了一夜风雨,积雪融冰的严寒之后。在清晨醒来十分,冰冷压抑的皇城,却是迎来了更为猛烈的暴雪。 越国并不属于北方严寒之地,虽冬季寒冷,这般暴雪连天却也是极为罕见的景象。 树梢凝着厚冰如珊瑚琥珀般美丽,屋檐倒悬锋利冰锥,冰雪的味道渗透在整个皇宫大殿之中,天气黑沉沉的,纵是白日,也需灯火来燃,才足以驱逐那令人不安的黑暗。 陵天苏目光流转,有些意外地看着台前屏风白纱帷幔之下那道消瘦的身影。 玄袍映白纱,故而那道身影在大雪世界中,显得格外扎眼,让人一眼察觉其存在。 第三日,这位太子殿下终于亲临演武场,未露真容。 陵天苏也终于理解,不爱红妆爱杀伐的龙女义曲,怎会在今日,以妆容示人。 “我一直都在期盼着,能够与你再度一战。”高台之上,红裙招舞之间,涟漪折射出锐利如鳞片般的光泽。 陵天苏一眼便认出,今日义曲身上所穿,为龙火所淬的龙炎甲,龙族之中有战匠,修火灵,淬魂兵。 在海神界,十万里深海之底,亿万海域之中,无疑是海上霸主龙族的一笔巨大财富。 海域之广,广于三千位界神域,海底所藏天地自生的灵岩海矿更是比其他六界所生的山脉数量还要磅礴广大。 故而龙族诞生一种特殊的职业,名为战匠,崛以海域数不胜数的资源,专为龙族成年之日,特意锻造出专属龙器。 而龙器的等级高低,则是源自于自身在龙族内的地位高低。 义曲是龙族边陲分支家主,本无资格在成年之日获得龙兵魂器,她天资聪颖,天赋过人,本有着进入内海之资,却因为弟弟双子君平庸被贬人间,守护要河。 其母放心不下,要求她一同前往。 其父心中有愧,放心不下,便自断一根龙角,交予战匠,为她换来这一身护体龙炎甲。 望远行的子女,一身平安,无痛无伤。 而这一身赤炎鳞甲之下所包裹着的,却是一副燃尽龙骨与魂,行至末路之躯。 战台之上,红衣龙女对陵天苏说出冰冷的杀语,目光却一瞬温柔的看向屏风帷幕后的那个少年。 虽是看不清他的眉眼模样,可她却是隐隐觉得,今日的吴婴太子,似是与往日有些不同。 果盘之中盛着一串莹莹带着水珠的晶紫葡萄,一只苍白细长的手指将葡萄掐下,她没有注意到义曲的视线,只是低头认真笨拙地剥着葡萄皮,甘甜的浆汁渗出,甜腻的幽淡汁水染湿她的指尖,碧玉般的圆润果肉并不着急吃下,而是放入一旁干净的青瓷盘中。 (ps:今天就是人物天选活动最后一天了,大家葱鸭!!!帮北北冲进前三就好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六章:雷符再现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莹莹碧绿的葡萄,已有不少褪去果衣,横陈堆好的整齐漂亮放在青瓷盘中。 也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陵天苏注意到了南河义曲那一瞬的温柔眼神,不由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也跟着朝帷幔方向望去。 清晨微微带着湿意的潮风将轻纱白帘卷起,尊贵的太子座上铺着昂贵的雪白绒裘大氅,其上安静坐着吴越的太子殿下。 这位太子殿下头低得更深了,专注着剥葡萄的苦力活,未曾抬首。 凉薄的眉眼,苍白的肌肤,暗沉的瞳,看着自染几分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羸弱。 陵天苏视线只在她面上停留短短一瞬,便移开目光,看着绒裘大氅旁踢得随意而放的一对黑皮劲靴微微一怔。 虽说隆冬寒雪,冷意刺骨,可是此刻场间众人,皆为修行者,再不济的凝魂小境,在这寒雪之中身着单衣也能怡然处之。 可这位吴婴太子却仿佛畏极了严寒,玄黑袍服以外裹着墨蓝斗篷,褪了靴袜的双足藏在雪白的绒毯里,绒毯之下蒸着铁器暖炉。 远远望去,都叫人觉得这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饶是有暖炉绒毯,也是一副冷极了的模样。 陵天苏大为意外,心道九州之上,强大无双,是为传奇的一个人物,看起来竟是这般孱弱。 南河义曲温柔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怨毒嫉恨,不等陵天苏说话,藏于鞘中的龙城剑悍然出鞘! 剑锋悍戾破风而至,沛若莫御的一剑分明斩在虚空之中,却在空无一物的虚空里斩崩出无数蓬凄厉锋火,连绵出一道亘古而浩瀚的火线。 戾意十足的杀意让陵天苏诧异回首,竖起眉锋看着风雪中那道如火红影。 负于背后的杀沉弓陡然翻转,锋利的弓弦在高速嗡颤,爆发出沉肃的弦杀之音,剑锋荡出的火花在激烈的弦音之中崩乱四散。 弓角如刃,横拦在那把剑前。 沉闷的撞击声将飞雪震散,电光火石般的转瞬交手,如同两只绝世凶兽轰撞对上。 整个大地狠狠晃了晃,如同地震一般。 在解骨禁术为代价下,义曲换来的无匹力量卓然充沛,远非当日城头一战可比。 嗡颤的弦陡然静止,陵天苏所立前方空间里却是迸发出极为恐怖的灵流风意,燎风之刃锋锐势不可挡,炽浓得风息清晰得肉眼可辨,却无从躲避。 嗤的一声轻响,陵天苏脸颊被风刃切割开一个猩红的血口,溢出的鲜血在绝强的剑风之中撕裂成串串殷红血珠。 紫晶的葡萄果衣乍裂,昏暗天气下的灯火摇曳忽然急促下来,拖动着人们的影子,宛若妖魔乱舞。 陵天苏眼眸长眯,视线从那不安定的灯火中一触收回,尚未来得及多想,龙城剑的锋利已经在弓弦之上划擦过一蓬火花,剑尖朝着他的眉心直逼而来。 被剑光迎冷的那双眸子,暗藏疯魔弑杀。 陵天苏自是不解义曲大涨的杀意源自于方才他视线从吴婴面色移开那一瞬,帐内一直专注剥弄着葡萄的吴婴蓦然抬首,看向他时,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专注。 嫉妒成狂,杀意成山。 义曲在陵天苏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陵天苏猛然后退一步,一手握弓,抵抗冲缓着剑势袭来的速度,另一只手掌做扣爪之状,在空间中拉扯出一道细长湛蓝的雷绳。 雷绳如蛇如缚,缭如乱线,电光熠熠之中,看得人们头晕目眩,急急缠绕上义曲握剑的手腕,在他手掌收力拉紧,义曲红袖蓦然出现出一圈圈雷绳收紧的痕迹。 看着陵天苏掌心溢出的雷光,场间众人面色豁然大变,就连执扇轻摇的李且歌也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席坐之上,吴璋震惊难解,看了一眼帷幔后的吴婴,嗓音涩然:“三十六雷符,无色缚!” 三十六雷符,为太子吴婴年少成名时的自创玄技,当年血洗皇宫,人间炼狱,尸横满台阶的那一日,正是三十六雷符惊天现世之日。 就连越国先帝,亦是死于此术之下。 放眼整个九州,会此术者,也唯有吴婴一人。 沉浸在压抑战斗之中的观试者们顿时沸腾。 “无色缚!竟是无色缚!” “她为何会无色缚!” “此女与殿下是何关系!” “她掌心蓝雷何以威力竟有凌驾于殿下的混沌雷霜之上的趋势,九州之上何时出了这样一名精通雷法的女子修行者!” 内官们纷纷对望,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骇然之色。 能够在长幽境的愤怒绝然一击中活下来的,唯有长幽! 人间长幽境何时如街头萝卜一般,遍地可见了? 更可怕的是,直至今日以前,他们从未听闻过有关此女的任何传言。 简直就像是一个凭空崛起的长幽强者。 李姓丞相长长谓叹一声:“这人间世道,怕是要变天了啊。”说完,他不动声色的以责怪目光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招惹如此大能,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收为房中人,自以为借助此女,将自己选妃名额摘了个干净,殊不知,自己才是被人利用得通透的那一个。 愚蠢得——亦如当年! 李且歌对于父亲严厉的目光视之未见,细长的眼眸眯得深楚,远远凝望着陵天苏的战斗背影,合拢的折扇抵在下巴处,嘴角莞尔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秀儿哥啊秀儿哥,你这真是给我布得好大一场棋啊。” 看着手腕间被束缚的雷绳,义曲眼瞳杀意大盛! 被无色缚束住的手腕并未完全止力,龙族解骨之后的可怕体魄仍催逼着龙城剑的前进。 雷绳在陵天苏的手掌间勒出细红的裂口,鲜血沁着雷光缓缓坠落。 气势如狂龙卷澜大潮,掀起漫天风雪,苍穹乌云低压,浩瀚如山的重势尽数压于陵天苏一人身上。 足有十米之高的演武台直接压塌寸寸陷入大地之中。 义曲尚未被缚的左手握拳,透着红光的鳞片在素白的手背间显现出龙族特有的强大蛮意。 一拳轰出,裹挟着碎山之势的拳势在一瞬间里,连连轰出七十二道拳影,全部命中陵天苏的腹部之间 。 自他身后的空间,以肉眼可见之势,爆裂出空间碎影,可见拳势之重,可碎无形空间。 陵天苏始终保持着一步未退的姿势,双手架住义曲攻势,漆黑的眸子积压酝酿成一片墨影之色,深沉,古渊。 一波波的爆音在两人足下炸响,围观着受到余波波及,如遭重创,面白如金纸,声声闷哼,已然被摄出内伤。 李且歌手中纸扇轻颤,面上血色刚褪,一个高大的身影晃至她的身前,压刀而立的杨小北,如山一般替她抗下全部威压。 众人无法想象,立于场间的那位银发‘少女’,又将是顶着怎样可怕的压力。 他们面色骇然惊悚地观望台面之上,看着面颊生血口的陵天苏,心道此刻她看起来面如常色,怕是体内五脏六腑,早已化作一片血泥了吧。 南河义曲的实力,早已突破了寻常长幽巅峰之境,这般可怕威压,放眼整个越国,怕是只有国师天冥与太子吴婴能够抗衡压制一二了吧。 吴璋捂着裂疼的心口,目眦欲裂,满面怨毒仇恨的看着南河义曲,陡然怒吼出声:“还请太子殿下出手!护她一命!” 所有人目光急急望向这位多年来培养出得来不易好名声的璋皇子。 尤其是拥护他的朝臣们,心中一时惊寒。 他们虽是知晓这位太子殿下无意于皇位权势,日后这皇位也多半落于吴璋手中。 可吴婴如今毕竟依然身居于太子之位,您就这般明显对未来太子妃的候选名额之一表露出如此剧烈的关切之意。 是不是有些逾越? 太子殿下都尚未发话,何以轮到你来指手命令。 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意料之中的,帷幕之下,黑影沉沉,不见有半分动静,无情而又冷肃。 也是,太子殿下何许凉薄人也,怎会依你之言,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只是,此念头一出,众人心中疑惑。 当真是毫无干系吗? 若是如此,何以那人会三十六雷符式之一的无色缚。 但若不是,为何太子殿下又如此无动于衷,莫不是看不到那姑娘此刻命悬一线? 下一瞬,他们心目中一致认为命悬一线的那个‘姑娘’,所掌弓弦骤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利啸之音。 音波震得百里开外的树叶都在簌簌战栗颤抖,光秃秃的树梢厚冰支离破碎,化为无数冰晶粉尘。 掌心雷绳散成星星点点的光斑,义曲手中龙城无了束缚,直径化作彗星急骤的剑光,爆势惊人快猛,大部分观试者肉眼甚至都难以捕捉。 陵天苏微微偏首,从容不迫避开这一剑,可剑光扫中仍是在半空中割裂下几缕银色断发,锋利的剑芒在他脖颈以及脸颊间,划出数道锋利血口。 被偏开要害的那一剑,疾转横切,朝着她的脖颈斩去,竟是狠辣得想要直接枭首。 吴璋豁然起身,眼眶赤红如鬼,暴戾得竟是直呼其名:“吴婴!” 白帘后的一双猩红眸子朝他深深凝望过来,如血如雾,染着一丝乖戾的深沉。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七章:龙印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吴璋顿时如冷水淋头,从头到脚冷了个透彻,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倒坐回去,面色苍白,再也不敢发出一声言语来。 这一年多以来,越国民间苦受天冥之毒害,民不聊生,处处血祭凡人,怨声遍野,后得天谕卫抗衡国师势力,这才得以形势缓解。 众生皆以为,天谕卫出自吴璋麾下。 唯有他自知,这一切皆为吴婴所为。 吴婴非是救世英雄,更非仁德君子,纵是排遣手下势力救助于人,更不屑常挂嘴边,要人夸赞敬仰。 如此,顺理成章的,身为皇家势力的天谕卫,自然而然就被民间百姓归纳成为吴璋效命的存在。 民间有黑色庙宇,用以污泥扔砸,口水唾弃。 亦有耗费重金煌煌供奉的皇子庙,受万家香火信仰之力,未曾点亮本命星辰的吴璋,亦是在半年之前,觉醒天命皇星,平庸的命格之中,刻印下了天子之命。 这一切,皆源自与吴婴的放任恩赐。 他原以为,自己从皇弟手中获得到了如此重要之物,区区一个‘参试者’他若出言求恳,没有道理不许。 可是就在方才,那滔天似海的杀意,让他如坠无间地狱。 吴婴淡淡收回视线,端起一盏温好的葡萄美酒,轻抿一口,平稳的手掌之下,无人看到,酒液惊荡出涟漪,将她倒映出的血色眼瞳扭曲成澜。 但是她并未出手。 对于脖颈要害横切而来的弑杀一剑,陵天苏眼中并未出现半分慌乱之色,手指急弹弓弦,一弦急促如雨珠乱渐,竟是生生被他弹奏出千军辟易的杀伐庚金之音。 音波化火,圣火炎炎,逼得嗡然锐鸣的龙城剑骤然静止顿与肌肤前一寸。 义曲眼眸大睁,变色道:“音波神通?!” 陵天苏掌心的一枚昊天自在印闪烁出神圣的光辉,这正是他一年间,所修成的第五道昊天自在印拟化神通战技:离火圣吟。 熠着金光的掌心压弦,余音止停,锋利的弓角扭转之间,将龙城剑震开。 义曲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面颊颈间的血痕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愈合修复。 渗出的血珠,带着人间最干净的草木生灵的强大气息。 义曲心头再度狂颤。 这才时隔几日!她以解骨禁术为代价,方能获得强大的力量,而眼前之人,竟是在短短时日里,竟是修出仙灵大成之体! 方才那强横七十二拳,看似圈圈落于他身,却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长幽初境与长幽巅峰之境间的差距,何以如此简单能够弥补而上的?! “打完了吗?”陵天苏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耐心,似是真的等势若疯狂的义曲结束了攻势,他才开始慢条斯理的伸手握住轰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掌,蓦然收紧! 身体表层,五道昊天自在印同时大亮,无匹而磅礴的力量毫不吝啬的释放而出。 义曲手腕生疼,骨骼发出悲鸣之声。 他面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看着面色逐渐苍白的义曲,开心笑道:“长幽巅峰的确是一座难以平复推倒的大 山,若你是人类或是其他种族,这场战斗胜负怕是得延续很久,多亏了你这龙族的身份,才得以节约大家很多时间。” 南河义曲露出不安费解的神色。 的确,从城头第一战,到如今试台之战,对方处处压制于她,并非功法境界与实力的压制。 而是某种绝对直系血脉神威上的压制。 在陵天苏起弓之瞬,义曲蓦然抬首,观得对方面如冠玉的脸颊之上,浮现继而隐没的瞬间银白龙印。 银龙,那绝对是海神界至高无上的霸血王族。 对十亿海上灵生,有着绝对的镇压权! 而王族龙印,却是有着让万千龙族海妖向往渴求的力量。 虽说刻下龙印,则意味着成为王族臣奴,可能够成为银龙王族之奴,那绝对是一件至高荣耀之事。 在义曲的氏族之中,最强大的龙族修行万载,也未必能得王族赐下龙印。 而她方才,竟是捕捉到了这个人类‘女子’身上,传递而来的绝对压制的龙印气息。 浑身如坠冰狱,通体血液一时沸腾如火,继而冻结成冰,指尖的掌控之力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意识范围。 她只看到那张开弓的银弦,避开她身上的龙炎甲,沉重的拉弦之音划过一道锐利的银线,印在她的双眸之中,箭为上弦,拉如满月的弓弦却将她脖颈圈住。 立于对面的银发‘少女’不知何时,如一阵清风幻影,来到她的身后,手中弓弦崩张到了极致,只需他手指轻轻一松,便可轻易收割她的头颅。 陵天苏脸颊银白龙印未散,催得场间一声声惊呼乍起。 “龙族!此女竟是龙族中人!” “绝无可能,她体内散发出来的气息,分明是人类!” “何以人类也能够入龙族青睐,获得赐印!” 立于暗影之中的一高一矮身影,静静地看着台上战斗变化。 天冥眼底已经起了惊疑之色,一双暗金色的眼瞳溢出凶光,他低头看了一眼少女,她模样有些呆板的观望了一阵。 然后抬首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大的那个男人,见他正神色不明的打量自己,面上也没有过多的神情。 只是从怀中摸出一张用纸包好的葱油大饼,低头啃咬一口,进食时没有发出一丝咀嚼的声音。 天冥眯起森然的长眸,嗓音低沉道:“你可知,在三年前的那场万首试中,北冥海域的云海碧生阁西阁长老风道轮身边的那名龙族小姑娘正是为纯血龙族的王族公主,更是在某一夜,曾打下一道龙印,在叶家世子身上,试图收为奴宠。” 少女咽下口中食物,看着地面上属于自己的那道影子愈发深暗,好似某座深渊入口。 “是吗?你可是亲眼看到那位王族公主将印打在了哥哥的脸上?” “哥哥?”天冥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嘲笑。 少女捏住黄油纸的手指微微嵌紧几分,她抬首看着他,认真说道:“是的,我哥哥。” 天冥面上笑意冷漠散去,斜睨着她冷声道:“还望小殿下谨言,您可没有哥哥,尤其是一个混血杂种的哥哥。” 少女细长的手指拨弄着饼子上的葱花,道:“这声小殿下不是叫给我听的,我这一声哥哥,也不是叫给你听的,何必互相干涉。” 天冥神色一滞。 确实,这虔诚恭敬的殿下之称,只为那位至高无上的冥王,她只是冥王的心脏与载体,在冥王苏醒之日,便是她灵魂覆灭之时。 惊奇的是,清楚知道这一点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她自己。 在知晓自己的生命,因为自己逐渐的强大而走入死亡的倒计时,她竟然还能够露出如此坦然无谓的神色。 似是看不到前方尽头,是一片地狱深渊。 天冥心惊且寒,面上故作淡定的收回目光,重投入试台之上,冷漠说道:“当日龙印之事,皆以谛听罗盘推演得出,具体印在何方,我并不知晓。对此,今日此人究竟是否为叶家世子,我亦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断定,但!” 暗金色的眸子透着沉杀之意,冰冷透着一丝铅灰色的唇缓缓掀起,冷戾无情:“哪怕只有半成,也足以让我取他性命了。” 叶离卿又啃了一口大饼,余下半张小心收好,放入怀中。 “我吃饱了。” 既然吃饱了,那便也该让手中剑刃,饮饱鲜血了。 勒紧割裂的疼楚为义曲带来死亡的恐惧之意,她抿了抿唇,见他迟迟不收弓弦,便开口冷声道:“我不服!” 陵天苏侧眸淡道:“命在我手,何以不服?” 义曲道:“你以龙印压制,非常理取胜,我不服!” 陵天苏哈哈大笑出声:“雄鹰捕蛇,猛虎猎羊,孤狼噬兔,皆是依靠强大的利爪与天赋,能够成功猎杀对手而果腹,依靠的不正是自身可以利用的一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南河义曲,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吗?” 南河义曲并非三岁孩童,这些道理她亦是明白。 只是…… 陵天苏呵笑出声,看了一眼义曲此刻正在凝望而去的方向,缓缓松开弓弦,笑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南河义曲缓缓睁大眼眸,不可思议的回头凝望着他:“你……不杀我?” 陵天苏露齿一笑,不似女儿家那般内敛含蓄,却让人觉得异常爽朗干净。 他道:“嗯,不杀你。” 世上痴狂者,最易因痴生怨。 而龙族痴怨之灵,尤为亘古长存。 陵天苏倒是不畏怨龙诞生。 只是看在某只憨憨黑龙的面子上,陵天苏近日罢手止戈,不想再在这个人间,看到有怨龙的存在。 义曲露出复杂的神色,看着对方露出的笑容,心头微涩。 就在前不久,她还对他持有杀心。 可他却在能够轻易灭杀她的时候,收手不杀。 强大恣意者,并未一味屠杀畅意取乐。 义曲一时间,已有所悟,收剑归鞘,微微颔首认真庄重道:“日后,我不再滥杀无辜了。” 或许,喜欢一个人,并非是以她这样的方式。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八章:当诛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龙族天生骨子里的兽性为褪,只知一味强取豪夺,不许他人觊觎自己看中之物。 时至今日,鬼门关走上一遭,解了龙骨之身,南河义曲在心境之上,竟是得到了莫大的提升。 说完,她面上浮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虽然一双龙目之中战意熊熊,却也不复当初阴森戾然,多了一些光明正大的意味:“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吴婴的。” 陵天苏收弓而立:“若是有人能够收了这妖孽,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某只‘妖孽’太子偏了偏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抹委屈的神色。 她一点也不想被别人收去啊。 南河义曲也是勉强笑了笑,道:“在这世上,我无法想象出有人能够降服那个怪物。不过……你尚有最后一战,那个少女气息很古怪,且与国师为一路,绝非龙印能够压制,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到最后,仍是心有不甘吧? 若非有龙印压制,那少女,再怎么诡异,又如何能够是她敌手? 陵天苏轻咳一声,心道这个问题当是不大。 叶离卿看到那头红色母龙走下试台,擦了擦手掌的油渍,心道自己应该以怎样帅气的方式认输比较好的时候,旁边黑影掠动,却是天冥飞身而入试台之中。 她缓缓竖起一双好看的小眉毛,右手已经摸入腰间,握住墨剑。 当即,帷帐之下,一直从未出声的太子吴婴终于开口冷然道:“试会尚未结束,你不该出现于此。” 不论是在朝堂还是皇宫内院,吴婴从来不会给天冥半分薄面,更不会对他尊称一声国师。 而天冥亦是未忘前些日子,这个成长速度惊人的太子殿下是如何将他重伤,几乎差点回归冥府去见他那可怕的父亲。 可是他清楚知晓,吴婴杀不了他,心中怨恨的天冥自然也是不会对她又半分虚伪客套。 直接无视吴婴的警告,一双森然如狼的眼紧紧锁定陵天苏,缓缓开口之际,一双如兽类的利齿在铅灰色的唇下若隐若现:“一月之前,越国边境,本座手下开坛设土,造福黎明百姓的阵师却是死于你手,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场间群臣面色惊变。 他们记得犹未清楚,那位阵师来历不凡,为灵界三尊之一的手下重要门符势力。 所说那阵师私下所为,这些人心中早已心照不宣,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所授的灵界符阵,的确为他们这些人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与才财富。 更为重要的是,那阵师背后可是灵界一尊! 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人间越国疆土之中,这简直是要陷他们于不义啊! 陵天苏沉默。 天冥冷笑:“怎么?敢做不敢认?”他绝非因为区区一个阵师而大动干戈,只不过是想寻一个由头,将这个不定因素毙于掌下罢了。 “若是我做的 ,我自然会认,只是……你口中所说的阵师又是谁?有这么一个人吗?”陵天苏的表情很无辜,配上那可以修饰的女子妆容,更容易打动一众男子的恻隐之心。 当即吴璋便出声言道:“定是国师大人误会了,这位姑娘并不知晓阵师之事,或许……” “或许,你说的是那个长了一双鸡爪子手的邪修老人?”陵天苏向前走出两步,目不斜视:“我倒是不知,灵界邪修原来也可以成为你们越国的阵师?更是不知,以万民鲜血怨念为祭,设下五行魔山之阵的恶举,原来实在造福黎民。” 陵天苏眼底讥寒:“你们这群人,何时能够代表黎民了?” 国师天冥冷喝道:“休要造次!灵界尊座门客,岂容你来质疑其品性!” 陵天苏张呼有序的吐息换了一口气,在南河义曲吃惊的注目下,方才与她一战之中,此人消耗的大量元力正在以着惊人的速度回补充盈。 这副吸收天地元力的速度与肉身,怕是已经不弱于寻常龙族了吧。 天冥眼眸深眯,影中一根漆黑的锁链如冰冷的毒蛇般探出,乌黑泛着金属幽寒光泽的链身宛若刚从九幽地狱的罡风之中淬炼升起。 锁链尖端熔有一柄宛若枪刃的乌金锋刃,刃上魔云缭绕,浓浓的黑雾弥散之间,似有一座煌煌幽殿在魔云之中燃烧着漆黑的烈焰。 冥链一出,胜过满城灯火辉煌,漫天飞雪皆渡上一层漆暗的魔意。 哗啦啦…… 冰凉的锁链凌空盘旋,天冥眸光低沉:“与其让整个越国为你一人送葬,倒不如先取下你的头颅,送至灵界,平息灵尊干戈。” 李且歌面色难看:“好一个不要脸的妖道!” 年轻太监绿袍招展,如展翅大鹏般飞掠至场间,身形之快,竟是在空间中拉出一道漆暗长影,猎猎衣袍划破空气,发出诡异的凄泣之音。 他面色阴郁的拦在陵天苏与天冥中间,面朝天冥嗓音尖细带着肃杀的冷意:“你这是何意?!今日太子选妃会试尚未结束,国师这便就是急不可耐的要血染长阶了吗?” 年轻太监身形早已立定,可空气之中,那道凄泣的诡异声音尤为尖锐摄魂,好似有万鬼在耳边潮哭嘶吼,自他身边散发出来的气场,宛若叫人身处于白骨尸山的鬼怨之地。 天冥面容冷漠,眼底却是带着微微不屑,可影子中蓄势待发的杀机也将停止锋,他嘴唇轻勾,冰冷道:“好奇怪,三日以来,鲜血杀戮常常见,参试者更是死伤无数,皆不见公公露面维护,如今倒是十分紧张此女,是为何意?” 年轻太监说:“你非参试者,不可上台杀人!” 天冥轻嗤一声,不屑的远远瞥了一眼帐下人影,“有趣了,分明是太子殿下设下选妃要求,最后获胜者需得取本座之命,方能成为太子的入幕之宾,如今我便主动随了这个要求……” 他眸光冷冽似毒针一般盯上陵天苏:“本座这可是在极力配合太子殿下啊。” 镶着金边的玄色大袖之下,苍白的手 掌捏紧成拳。 场间有臣子见太子吴婴身边的那位年轻太监竟然都亲自站出来维护此女,心中不由大急。 不等吴婴发出任何动静,当下便有人朗声冷道:“灵界阵师为我国效力造福,以阵固山河,深得国师重用与百姓爱戴,如今却被此女一言不合诛杀于野,此女来路不明,心思叵测,竟然胆敢在我越国国境强杀灵界尊首门客。其心昭昭!分明是假借参试之名,为我国带来祸事!” 一名中年蓝袍官衣男子亦是气得浑身发抖,好似见到了什么祸国妖物,一双朗朗正气的眼眸虎瞪着陵天苏,怒于言表:“当诛!” 曾被陵天苏打败退场的女子,亦是神情唾弃鄙夷:“害我山河者!杀我皇城百姓者,当诛!” 有老臣激动得面目潮红,分明修为不弱,却是一副宛若被陵天苏生生逼成老态龙钟的模样,强掐这一口气不咽,一副忠臣死于何惜的悲意,颤抖着一根皱纹遍布的手指指向陵天苏: “我大越子民十三万,皆死于魔杀禁术之下,如此孽障,当诛!” “此女不仅心怀鬼胎,还有意接近李家小姐,邀宠献媚之余,还不忘勾引杨小北杨大人,这般挑拨离间的恶毒心思,当真是留你不得!”说这话着,正是王言清之父,面色深沉审判,说得煞有其事。 面对那一片声声厉厉的杀语,陵天苏指腹勾缠着弓弦,神情古怪嘲弄,独独不见任何惊慌。 看着那些愤言群起的众人,在台下像一只只披着华美衣衫与人皮却又择人而噬的凶魔,张牙舞爪,呲牙豹变。 这些人,若说他们全然不知越国事,那简直荒谬得引人发笑。 国师手下邪修之举,五行魔山阵又何止建于越国边疆地带,饶是陵天苏入国三日以来,在越国皇城的临边近城,繁荣主城,仍能够看到当街屠人,活人为祭的残忍手段。 而当地官府亦或是城主,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恍若不过家中后院鸡狗被盗贼所杀一般不痒不痛。 至于这些官员在其中收了多少打点,亦或是说从那五行魔山阵中汲取了怎样沉迷不可自拔的力量,这些陵天苏不感兴趣,心中有数即可。 可他只是将这些人的心思猜对了一半。 “放你娘的狗屁!”令人意外的是,陵天苏尚未作何反应,吴璋皇子怒掀桌子,杯盏破裂,他赤红着一双愤怒的眸子,私下张望这些人,目光如欲吃人。 “颠倒黑白!信口雌黄!事实究竟为何!你们心中不知?!” 面对一国皇子的滔天震怒,这些人眼底的怒火狰狞没有丝毫忌惮散意,反而身为吴璋麾下的一名年长谋臣,以莫测的恭敬淡然眼风微微掠了他一眼。 “璋皇子还需慎言,此女杀人为真,挑起越国与灵尊之间的战争亦是为真,更遑论她来路不明,实力强大,若是此女成为太子之妃,我大越将会陷入怎样的囫囵之中?此责,璋皇子可还担得起?” 吴璋从头到脚宛若被冷水淋了个透心凉,混乱盛怒的脑海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零九章:自不量力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远远观望了一眼台上银白‘女子’,心口蓦然一痛,心道她若身死于此,自己定当是会悔恨终身,痛不欲生。 可若是极力相护,她极有可能成为吴婴的帐中人,这与他无疑又是一个巨大而又沉痛的打击。 但这些都绝非最关键的。 近年来,吴婴拥有者雷霆手段,独揽大权,隐隐有着称霸九州之势。 这于越国而言,是极大的好事,可于他而言,却是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深渊噩梦。 虽说吴婴亲口言明自己无意皇位之争,可他也隐隐猜到这是为何? 眉心星砂紫极演黑,他亦是曾好几次,在夜里烛下,看到那双暗沉如血的眼眸会时而转为诡异的黑灰之色,透着一层猩杀也无法遮掩的死寂,宛若即将毙绝之人在最后一刻贪恋又几乎可怜绝望地汲取了人间最后一口生气。 这分明就是将死之人的面相。 不是不争,而是争了也无多大用处。 可若是他身边多了这样一名强大且无双的太子妃,传承下了子嗣,这越国可还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皇位之争,素来都是以皇家儿女的血肉枯骨堆砌而成的荣耀王座。 吴璋目光挣扎的看着台上身影,转望之际,又看了看四周那群虎视眈眈的杀人愤怒目光。 他顿悟过来。 恨不得反手给自己狠狠一个巴掌。 自己现下正是在做什么蠢事! 就为了一个女人? 自己的大好前程与多年苦心经营,都要这么冲动的孤注一掷吗? 不再多看,他缓缓坐回空荡的座位间,神情隐忍痛苦,几乎从牙缝里挤出道:“太傅大人教训得是……” 李且歌藏于袖中的手掌已经屈起,手骨摩擦巨疼之际,一道风息箭意杀机悄然在袖中充盈。 可她面上却是带着讥讽有迷人的嘲笑,道:“这便是男人口中的爱啊欢喜啊,原来都生得这般一文不值。” 陵天苏似有所悟,远远朝着李且歌凝视过来,如渊海般的眸子似纳万物,李且歌的视线瞬间便陷了进去,心神瞬间失守涣散,手掌之下的箭气也蓬然散去。 大袖飘招,盈风散去。 李且歌诧异的看着他。 陵天苏朝她笑了笑。 李且跟是聪明顿时会意过来,她拢了拢袖子,摸出一根青瓜来,笑眯眯的啃了一口。 这个小美人,很是有些有恃无恐嘛…… “你们说我有意挑起越国与灵尊之间的战事?”陵天苏上前一步,动作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将挡在前方的年轻太监推开。 年轻太监回首愕然的看着他。 天冥深深眯起眼眸。 陵天苏自腰间缓缓取出一枚黑晶符箭,却不急着搭弓上弦,而是以箭锋轻点弓身节点,嵌入弓内的那一枚星辰晶散发出幽幽暗暗并不属于人间的光。 看到那缕熟悉只有故土才会长存的冥日息光,天冥眼瞳陡然深缩。 “这是!” 陵天苏嘴唇弯勾,却并无一丝笑意:“幽冥有舰,取于 九天,星辰本源。” 天冥铅灰色的嘴唇色泽陡然加深。 陵天苏再度朝他一步行来,身后一对巨大的火翼张扬招展而开,漫天火羽袭人,将天地暗雪再度映得辉煌。 远远望去,火羽卷落雪,极暖与极寒两股犹如昼夜般的温差在这一刻并存与天地之间。 薄透的雪花掠着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炎羽,竟未有半分消融。 众人心惊骇然,暗道这人竟是将火源之力修炼到了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方才不久前与龙女义曲一战,那精彩绝伦的雷法又是怎们说? 有人伸手,掌心托着一根火羽,颤声道:“这股气息是……” 杨小北目光惊艳,接声道:“凤陨宫的凤凰灵火,她竟是灵界凤陨宫弟子!” 道论今朝,凤陨之名远胜于隐世之名,其宫之主,位列三尊第二,而那武寒醒,不过位列第三。 那名灵界邪修,不过是隐世名下三千门客之一。 而眼前这一位,身后那对火翼,无不告知着,她为凤陨弟子! 两者之间,高低见下。 方才还恶语相向,言语必杀的人们,此刻就像是被屠夫一把割了脖子放血的家禽一把,长大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冥主?少冥君?”箭锋疾转,勾出一缕颤于星辰晶中未散的冥息,这九颗星辰晶分别自冥族战舰中提炼而得,纵然本源出自于九天神域,却也因为常年泌染于九幽之下,染上了深浓的冥意。 天冥一眼便认出那抹冥意的气息,他身子战栗难休。 火翼再展,漫天金羽如火燃烧,缱绻着圣洁的光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光芒最盛的几片光羽轻飘若雪的舞入吴婴账内,落至了她苍白细嫩足下的绒毯之中,安静的释放着自己的暖与光。 苍白的肌肤被渡暖几分。 吴婴低着头,有种拾起毛毯里那片火羽的冲动。 可她主意到了场外间关于他的视线,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僵了僵,终是没动。 陵天苏淡淡收回视线,手中箭锋轻而易举地拨开拦路的锁链,尖端点在天冥的心口间,手下并未发力刺入。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比方才场间众人恶杀言语还要锐利,一击命中要害一般。 “同为小冥主,那天妄杀尚且还是一名外族继承者,何以知晓的权限比你还多?” 天冥伸手握住箭杆,漆黑的雾体从他指间里溢出,瞬息之间就将整根符箭弑燃成辉。 “你究竟想说什么?” 陵天苏目光微嘲地看着他:“看你这副模样,尚且还不知道吧?灵界暗渊,冥族冲破黑暗,大破森冥部落,发动了时隔万年以来的第一次入侵他界战争,以失败告终,你口中的尊首武寒醒,连同他的宗门,一同被暗渊殿、彼岸阁两大势力围剿灭杀。” 他那一双洞若观火的眸子带着几分冷嘲:“对于九幽事,你毫无知晓,冥族发动战争,更是无半分消息流入你的耳中,如此看来,这冥族当真是没有一点想要接回你这少冥君的意图啊。” “……给我住口。” “也是,毕竟你身负一般鬼王血脉,阴界镇压九幽十万载,与冥界有着不共戴天之 仇,冥族宁可接受一名来自妖族的小冥主,也不愿接受鬼王之子的少冥君,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你给我住口!” 天冥那双生冷漠然的眸子腾起勃然怒炎,如蛇般嶙峋而立的漆黑锁链如电驰来,森冥恐怖的魔意碾压着空气,在空间中爆发出一串串巨响。 焰电狂澜,魔雷怒绽! 陵天苏眼眸一诀,宛若冰湖的眼底亦是杀意弥散! 自天冥体内宣释而出的可怕气机甚至盖过解骨状态的南河义曲,直接将她掀翻出场外。 冰冷死亡的气息将陵天苏死死锁定。 陵天苏双足之下,如陷沼泽泥潭,无法自拔,更不得自由。 巨大的火翼招展,煌煌振翼的声音如掀大地。 陵天苏双足所踏大地,顿时爆开一道巨大的火团,直接将天冥气场引燃爆发,试台被碾压摧毁,无数石砾将乱雪击散,白皑皑的气流自双翼羽翎之中洗练而出。 他展翼飞起,一拳朝着天冥笔直轰下,金印落于拳下,拳意如山,金印如天。 正是昊天镇魔灵技,昊天伏魔拳。 锁链落空,大势未歇,在天冥的意识掌控之下,急折而上,继续朝着陵天苏轰去。 金色的拳印被锁链尖锋切出嗤嗤宛若金属扭曲的实质之音,拳印在令人心颤的声音下支离破碎,锁链刃锋破开他的拳头,如神兵利刃一般削开他的皮肉,殷红的液体如雨般挥洒。 天冥与南河义曲不同,他并不受龙印所压制。 更何况,单论真正的战斗力而言,天冥绝对有着诛杀义曲之能。 时至今日,陵天苏独战长幽巅峰境的妖道天冥,一直引以为傲的天阶功法昊天心经,也终于显露出了后继不足的颓然之势。 五道昊天自在印,亦为五百道昊天气窍。 始终未达千道,无法形成昊天鸿蒙,便只能始于天阶之道。 在绝对境界的压制之下,陵天苏好不容易修炼出的木灵仙体,即便是龙族利齿也无法贯穿的身体,此刻却是如豆腐一般被那锁链锋刃切开。 鲜血乱沸! 血口自拳延至于肩,丝丝缕缕如毒液一般的冥意侵入骨髓,似欲要将他整条手臂上的皮肉剥解下来。 看到这一幕,台下众人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心道死在这里便好了,隐世已灭,方才一番愤慨激烈言语无疑是彻底将她得罪死了,即便她活下来不会回归禀告师门,若她成为真正的太子妃。 那一日,便是他们的末日。 “自不量力!”天冥又恢复了漠然无情绪的脸容。 火翼化作一蓬金色的火絮,骤然消散在了天地之间,流火如雨坠下,好似一朵凄丽的银花火树在人世间凋零散去。 “可惜了,此女修为不俗,若她韬光行事,低调为人,不去得罪国师大人,何以沦落至此。”李家丞相啧啧发言,目光看似悲伤怜悯,实藏冷漠侧讽。 李且歌手臂绷劲,口中喃喃自语:“我的小美人,可没这么容易死。” 万里魔云如墨,千山暮雪低殇。 鲜血如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章怒火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呼啸而呜呜咽咽的风声里,似传来悲壮山河的哭音。 陵天苏紧闭的眸子忽然张开,一双眼睛的外缘,不知何时渡上了一轮金影。 他朝下坠下的身子忽然轻巧急翻,猎猎裙袍,鞋底踏在夺命魂锁锋芒间,他再度高高跃起。 空气之中忽然传来一抹似有似无的药灵清香。 天冥眼瞳蓦然睁大,看到凌空渡雪的那个身影,忽然嵌入到了一轮残月之中。 一尊巨大的残月神象,拨开九重天幕,现于凡尘。 他渡在月光里,那抹药香的灵隐之意变得愈发馥郁,手臂间狰狞翻卷的血口竟是以着惊人之势修复愈合。 陵天苏脚踏一轮雷印,手指朝着天冥遥遥点出,自他体内乱沸渐出的鲜血顿时凝滞如珠。 自他身后蓬散的火絮则是化作万道火箭,随着他这一指,犹如他麾下臣子一般,席坠而下,细长而散发着恐怖力量的金色火箭穿透无数血珠,威势瞬间暴涨百倍不止。 一箭再度化作千千道,漫天席地的朝着天冥一人烈杀而去。 天冥眼瞳急缩,目光死死咬在陵天苏背后的那一轮残月之上。 “这是——本命星宫!” 骤然失声下,天冥浑身寒毛倒竖起,影中魂链急急盘旋成盾,如雨的火箭激烈射扑,发出铮铮的金戈皲裂之音。 据传说,神族诞生一种古老的神文,自印于星辰之中。 神族的文字皆是以万千星辰演化而来,内含古老无上道意。 但能够掌控神文真谛者,皆为虚无神界之中的上位之神。 如今流传与神界之中的文字,皆是神文的简化版,可令神族子民悟字修行,掌控字中星辰之意。 而真正的神文,却是一把神奇让人无法想象的伟大钥匙,足以点燃星辰中的宝藏,获得即便是神也万分向往的隐秘力量。 星辰之中藏有星宫。 谁也不能够知晓星宫之中所储藏着怎样的力量。 因为星辰有万千,陨落与新生之中,永远也不会出现同样的星辰。 正如星宫一般,其中所藏的神秘天赋与力量,总是层出不穷的。 而日月之中,所藏星宫,则是最为盛名。 此刻陵天苏身后之月为残月,自然并非真正的月辰星宫,不过是月辰之旁的一座小而不起眼,却又神奇的药魂星宫。 当日他拼着重伤之体,强行取走大碑之上的一道神文,纳入体内,并非随手而取,为了能够让天生神尊在第一时间感悟到他的存在而不叫人发觉,他所选的星宫,则为依附月辰而熄的一颗星辰。 魂锁盾上,火箭很快被如海的冥意去压制扑灭,可是天冥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本命魂链之上,被击打出了斑驳沧桑的痕迹,心中一阵心疼。 他眼睛边缘荡出一抹猩红凶光:“真是该死!” 影子晃动,他消失在了影子中。 下一刻,欺天的黑影如天幕,亦如天墓,出现在了陵天苏的身后。 一只大手,漆影之意尚未消散,尖锐如钢锋的指甲上尚且流溢着魔痕的气流,将陵天苏身后的残月直接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切口。 满庭药香豁然淡去。 他朝着陵天苏空出的背门逼近而去。 看似无从反应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陵天苏唇角轻勾。 藏于袖中的手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百道天枢雪莲剑自四面八方,轰杀而来,白色的寒意气流将两人凌空的那一片空间,晕染得宛若一片白色的地狱。 天冥不得不撤了杀势,锐利如钩的大手朝着空间狠狠一撕,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剑口形态,将那百道冰剑尽数纳入剑口之中一片乱搅! 晶莹的冰屑从他宽阔的双掌之下缤纷散出,却为坠下,一粒轻若尘埃的冰粉在他指甲下凝悬慢转。 他冷漠阖眸,手指轻抬,击打在了那一粒冰尘之上。 轰的一声巨大声响! 好似一座大山被巨龙的尾巴扫中,在这磅礴的沉重之势,朝着陵天苏奔驰而去。 陵天苏只来得及转身凝望,那一粒冰尘就已经撞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就仿佛被陨星砸中一般,陵天苏重重倒飞出去,整个肩膀坍塌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凹陷,他坠入大地,声势不止,以坚固的青罡精石铺就的大地直接粉碎,一丈丈的塌陷出恐怖的半圆大坑。 轰!轰!轰! 三声巨响! 代表着三次反抗与挣扎! 可始终无法抵抗那沉重的坠势,反而三次将他打入更深。 直至陵天苏后背撞碾开坚固石块与深处凝砂,用力抵在越国皇宫之下漆黑的镇国基石之上,巨大的阵光闪烁之间,承住了坠势。 而落在肩头之上,那颗冰晶粉尘则是去势难挡的直接将他身体贯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陵天苏漆黑眼瞳的边缘的一轮金意再度流转,何处散起药香,肩头的血洞再度产生愈合之势。 可是天冥显然没有想要给他喘息调养的机会。 身后天魔法相乱舞,眉心漆黑冥星闪熠出噬人的光,他缓缓收回手指,然后推开一只手掌,凝与半空之上的万千冰晶直接将那一片空间压爆开来。 犹如一座死亡的坟山,埋葬着千万魔灵怨意,带着永世镇压伏诛之意,冰尘堆积成墓,轰轰隆隆的碾压下来。 场间所有人露出了惊骇绝伦的神色。 心道如此恐怖超越世间万物的力量,在这世上,在这越国之中,又有谁能够抗衡。 他们几乎都是下意识地朝着吴婴看去。 心道这一年多以来,太子殿下放任天冥肆虐国都,以越国子民鲜血养境炼魔,是否正是因为忌惮其强大恐怖的实力。 太子吴婴虽强,可这一年来的身体状况,如日落西山,鼎盛过后的加速衰亡,不正是亦如九千多年以前,那个横扫六合,唯一一个统一九州的鼎盛皇朝大谕吗? 昔有人云,谕国不灭,举国上下,人人皆可成神。 当时谕国君主岐山君,虽为女儿身,却是历史上所诞生的第一位女帝,更是有着雄途伟略,几乎将这一片人间,亲手治理成一片新的神国之域。 只可惜,皓月之辉过盛,引来天妒。 短短三年,国破山河亡。 无人想象,一个鼎盛到 了人人可媲美幼神的国度,究竟血流成河到了一种怎样惨境的地步,竟然在短短三年之中,十方荣耀的盛国之境,化为了一片荒遗。 而今日吴婴,与当年岐山君,又是何其相像。 南河义曲面容复杂的看着前方杀机,心道原本信誓旦旦而来,以为太子妃之位唾手可得,却不曾想,在越国皇宫之中,这位必杀的妖道天冥,竟是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若非战败于台,此刻躺在死境之中那个人,就是她了。 原来,今日的太子妃人选,早已拟好。 这妖道推崇自己身边的那名少女为太子妃,想来,也是没安好心。 漫天晶尘落下,轻若鸿羽,柔若春风。 自地坑之中卷起了微风轻尘,一切安静极了。 可下一刻,轰然掀势,似欲将这半边大地掀翻,以大坑为中心,数丈深的大地一寸寸瓦解成破裂的土块。 内院崩塌,大殿倾斜! 掀起了漫天的烟尘与厚泥尘灰的气息。 人们脚下大地直接被一股力量分解开,身体悬空坠下,摔在了黑色的镇国基石之上。 唯有太子席面,大地屹然坚固如山的矗立着,唯有清风卷白纱,一切静好无言。 李且歌手指冰冷,目光慌忙的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只见地上一滩化不开的血迹,就像是人的身体被挤压成了比肉块还要细碎浓稠的痕迹,黏在黑色的基石上,好似凄惶的浊污。 死了?! 她心口狠狠一紧,有些窒息。 天冥苍白冷漠的面容间浮现出一抹潮红之色,很显然方才那一击也耗费了他不少的元力。 他心头刚松,曾被对方言语欺辱讽刺的冰冷情绪,在看到那滩血迹的瞬间,终于升起了一种莫名的畅意。 那些曾经屈辱过他的人,他都要…… 咔嚓…… 都要如何,接下来那个念头尚未来得及浮现心头。 金属轻撞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 天冥背脊骤然爬上了一层刺骨的寒意。 在吴婴所卧的凉亭檐角上,陵天苏迎风而立,一身青色衣衫早已被鲜血渗透染红,张狂飞舞的银发也染上了斑驳的血污,在空中飞扬出凄惨的绝意。 修长染血的指尖带着微微破损的模样,动作却是从容潇洒地转晃着一块金属小方盒。 方才金属碰撞的声音,便是晃动时,镶在方盒面上的金属圆环碰撞的声音。 苍穹之下不知是停歇还是被气场席卷消失的风雪又重新飘落,将他欣长玉立的身影衬得朦胧而虚幻。 凛寒的风中覆着淡而悠远的药香,可是陵天苏身体间的伤势却怎么也无法止血。 足下青色长靴被溢淌出的鲜血染红,猩红的液体顺着檐角,如河水般淌落。 鲜血模糊了脸容,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却让人只看到他在轻轻发笑。 “少冥君当真是好本事啊,圣山之上的垕土都能挖掘一盒。嗯?收集此土,你这是想亲手创神不成?” 鲜血染笑,目光却是冷冽如淬寒冰。 (今天真的是气死了,手机彻底坏了,存在里面的新书细钢,找不到了。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一章莲火不熄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天冥面色阴沉低头,只见自己腰间所悬着的银链铜盒不翼而飞,空荡荡的银链展示着整齐的切痕,一缕玄黑宛若极夜般气流萦绕拉出一条虚幻的弱影,自这一头延伸至另一端他的指尖上。 天冥深处锋利的指甲,试图勾起那一抹极夜般的黑雾,锋利堪比神兵利器的指甲,咔嚓一声,直接被切断了根。 鲜红掺夹着一点幽蓝色的鲜血顿时顺着他的指尖滴答落下。 天冥眼瞳早已收缩成针孔,瞳孔疯狂战栗:“这是……妖尊陆姬晨的妖莲气影!” 冰冷的视线如刀般朝着陵天苏刺去,充满杀机的目光又带着隐晦的忌惮,厉声道:“你与灵界妖尊,是何关系?!” 妖尊陆姬晨,世人皆不知其本体为何,只知在其眉心本命星辰之中,蕴养着一朵千年妖莲,有人猜测其妖莲便为妖尊本源。 不知莲名,只有相关卷轴记载。 蛮荒战场,无昼之地,妖尊曾独战域外三千荒魔,化莲为火,黑炎焚海三万里。 足足烧了十年,将那藏于海底的三千荒魔连同荒海绝欲一同焚烧成烬。 看似寥寥几笔的简单记载语录,却罕有人知晓,蛮荒战场之上,荒魔为千年霸权者。 每一位荒魔皆有着神游之境。 而那时的妖尊堪堪化形成年,尚未盛名于三界。 却能够凭借一朵妖莲,独战三千神游! 此莲之威,纵然是冥主也忌惮万分,不知其名,更不知其来历,后被蛮荒众灵称之为。 祸世妖莲! 此莲生而不祥,所具备的毁天灭地之威根本不似一名神游境能够拥有。 曾有冥主疑虑,纵然是太古大妖的身躯,何以能够毫无伤损的蕴养此莲,还将莲火力量操控得如此得心应手。 这是千古以来,七界之中的一个未解之谜。 此莲生于妖尊体内,不朽不灭,不熄不烬。 更从未见过有谁能够夺舍此莲气机,彼岸阁成立千年,阁主名下妖主有七,更是无一名妖主能够得到一丝妖莲的传承之威。 并非妖尊吝啬不传,而是众所周知,此莲息之意,根本无法授予他人。 可是此刻,那名‘女子’指尖缭绕的漆黑之意,不是那妖莲之息又是什么?! 天冥悚然,看着陵天苏将染血的手指搭放在铜盒的一面之上,古老而沧桑的刻纹在他指尖黑雾下被磨灭成平,最后消失不见。 黑雾陡然烧了起来,黑炎灼灼,不染而妖。 黑炎触及圣土,不损一寸圣土,他将那妖莲火意操控到了一种让人胆寒心惊的地步,就仿佛此道力量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 黑炎勾出一缕生魂,纯白而透明的生魂宛若熟睡的婴儿,沉睡在圣土之中。 陵天苏面色漠然,慢条斯理地将那缕生魂焚烧成一缕青烟,眉眼染着一层寒意,嗓音低沉:“这便是你们的王?一道分影都值得让你以圣土护养,真不知道,其本体此刻被你们藏于怎样的奢靡之地。” 本想将这些圣土扬洒于天地间,自行生长成灵。 可一想到这凡尘之中人们心中所藏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陵天苏迟疑了一瞬,迎上檐下那群越国众人们审视打量 ,而又隐忍火热贪婪的目光。 他眼神漠然须臾,反手将铜盒收入怀中。 看着他手掌里那道生魂灰飞烟灭,天冥的神色陡然狰狞起来。 “给我死!” 陵天苏深吸一口气,战意在被鲜血染红的双瞳之中积酝燃烧。 裂风吹动着乌云在苍穹之上快速的席卷缭乱,宛若无数暴戾不安的凶兽藏于风云之中暗自窥视。 静默的时间只有一瞬,看着浑身笼罩这一层动荡杀意的妖道天冥朝他凌空张开双手,数十道黑色的诡异旋涡自十方杀来。 旋涡之中,传出冥兽嘶吼与饥渴胃袋空鸣如雷声音。 人们什么也看不到,只来的及以肉眼捕捉道旋涡之中一个庞大却无法停驻在他们眼瞳之中的巨大事物,漆黑的外壳折射这森然的幽光,整片天空传出扭曲怪异的声音,将无形的空间荡出恐怖的涟漪。 恶兽在暴走,它们的气息在不分敌我的互相切割攻击,短短一瞬里,陵天苏所立的那片空间里,仿佛被一万道乱斩的光切得扭曲支离破碎。 巨大的旋涡占据了人们的视线,扭曲的空间隐没了那道青衣银发的染血身影。 人们只能够听到锋利金属剧烈擦过的声音,以及剑锋铮鸣在支离破碎的扭曲空间里擦出的无数金色火花与剑芒。 他们心头狂跳,不可置信在这样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空间里,竟然还有人能够拔剑相抗。 这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冥兽的嘶吼声叫嚣着震裂人们脏腑的骇人力量!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之上好似有黑色巨山欺压而下。 人们面色大变,以杨小北为首,双手架刀,以刀风编织成一座无匹的风墙,架御在妹妹头顶上方。 众人如惊鸟般散去,仍是有一些修为稍弱者,慢上半拍,被那喷洒这碧绿鲜血的巨物砸中,一命呜呼。 而刀风气墙被那巨物狠狠砸中,随即被震开,滚落在地。 惊魂未定的众人定睛望去,却是一颗巨兽头颅,头生双角,上下四齿足有成年人的手臂长,死不瞑目的被人枭首扔下。 天冥亦是没有想到,对方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斩兽乱杀。 巨大的残肢断臂从旋涡黑洞之中扔垃圾一般接连坠下,一双染血的沉静幽瞳如淬冰河,在这沸腾乱渐的血浆之中,染血下的那张面容平静到了极点。 十二道旋涡顷刻直接灭了四道,他浑身浴血,自缺口中冲出。 手掌之下,一抹淡淡如星芒的金光散去,似是有意隐藏方才杀冥兽时所用的兵器。 看着迎面杀来的陵天苏,天冥心中冷哼一声。 长幽初境对战长幽巅峰,竟然妄敢有所隐藏。 以为凭借这一抹灭世妖莲之息,当真以为能够越境杀他不成。 真是自不量力! “想杀我!等你完全吞噬了妖尊体内那株妖莲再来放肆吧!” 天冥双手狠狠合拢,陵天苏身后八道遮天旋涡翻涌出腾龙之势,如龙卧于山,八岸倾塌,朝他一人压来。 在短时间里斩杀四头冥兽,陵天苏体内的药魂星宫已经黯淡快要到了 消失的地步,他浑身浴血,浴的是自己的血,一袭青衫之下的身躯,早已是皮开肉绽,筋骨破裂。 强大的治疗力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伤势愈合得极为缓慢,在他俯势冲来的那一瞬,有着极为明显的血色裂痕从他脖颈下方朝着脸颊蔓延攀爬。 天冥想要杀他! 他又何尝不是! 圣土后灵,与他而言,那是禁忌! 纵然彼时,他与天冥有着极大的境界差距,可是触犯了禁忌,哪怕是拼着仙骨尽碎的代价,他也要让他永堕幽冥! 天冥漠然的目光陡然触及陵天苏那双不知何时变得古静如渊的眸子。 他那钢铁般冷漠坚硬的心忽然升起一种预补未来似的恐惧感。 那恐惧感极淡,却宛若白纸上的一抹阴影,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感官随着陵天苏的飞速接近,在不断膨胀,压迫着他的心脏,喉咙间陡然散发出一种腥甜的鲜血死亡气息。 掌心间缭绕的莲息是幽灵般散发出来的暗影,锋冷夜魅,无形无踪。 “何须等到吞噬之后,真当我家小怜儿一日三十次仅仅只是为她补足了妖魂不成。” 冰冷漠然的嗓音说出了一句天冥一时间难以理解的话语。 他不能理解,却也无法遏制住心头的恐意,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忽然单膝跪地,宽阔的手掌贴于大地。 “起!” 冰冷的气机缠绕大地,将大地同化成漆黑的玄铁之色,一座巨大如山的玄黑铁盾崛地而起,高耸如城墙! 兹啦一声裂帛之音极为讽刺的在空气中响起。 青裙衣摆被高耸时的遁风斩裂。 但是天冥始终慢了一步,在大盾崛起的前一瞬,陵天苏化作一道疾影之线,与他身体错身而过。 嗤! 一蓬染着幽蓝色泽的鲜血飞溅而出。 天冥黑衣破开一口,黑衣之下的冰冷铠甲裂开一个让人心寒的口子,肌肤浅浅割破一层。 若非有着幽冥铠甲护体,这一下怕是早已将他裂骨斩断。 错身而过的陵天苏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淡淡的药香裹挟着腥甜的鲜血气息。 天冥眉目低沉,看到前方天空之上闪熠出一抹幽影的细锐之光。 他冷哼一声,当头一拳砸下。 恐怖的拳意带出三千里长的爆音与气流,绞杀着天空之上的云气,轰出一个恐怖的拳印轨迹。 陵天苏没有避开这一拳,亦没有想要避开! 深深受了这恐怖一拳,脏腑开始溢血,心脏跳动出剧烈的节点频率,他的身体再度以天冥为中心,在空间里留下一道锋锐的轨迹。 咔嚓! 铠甲的斑驳碎片倒飞而出,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折射出棱形的锋锐光芒。 众人在那片战场的余波之下,步步后退,从开战到现在,已经退了千步之余。 他们面色震惊的看着前方的战斗。 南河义曲亦是面容复杂到了极点。 (ps:感谢小可爱“凌苏苏”的巨额捧场,啊是这个味道,久违的捧场。)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二章天地巨剑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那个银发‘女子’的实力已经超乎她的想象,本心中还多有不甘,认为她是以龙印压制。 若是一开始在战斗之中,对方便召出那诡异莫测的莲息,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反应能够有天冥快,更不觉得自己的龙鳞有那幽冥铠甲坚固。 众人震惊之余,又有些疑惑得看着场面间,那纹丝不动的亭畔,以及亭畔之中那个纹丝不动的人影。 想来以那位太子殿下暴戾的性子,何以能够容忍国师如此大闹他的选妃参试? 难道正如宫中传闻所言,他当真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未来妻子的死活,提议最后要求为杀死国师天冥,不过是想让最后的太子妃命丧天冥之手罢了? 而战斗场中,飞错的光影已经快到了一种让人心惊的极限,暗影锋芒在空间里已经割裂出了数百道光线,如蜘蛛布网一般。 速度越来越快。 但所有人心中清楚知晓,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 暗影流线已经编织出了一个巨大的锋网空间,且并非每一道攻击都精准无比的落在天冥的身上。 有境界高深者,尚且能够捕捉到那一方空间的隐约战局。 陵天苏不断隐现于空间中的那道身影,攻击命中对方也不过十之四五,纵然天冥黑袍之下的铠甲斑驳破裂,血珠飞溅洒,所受的也不过是皮肉之伤。 而他们明显感觉到,陵天苏体内的元力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待到元力干涸,穷极力竭,便是死期! 果然,天冥抓住一刹机会,眼眸寒戾闪过,染血的手骤然握拳如电。 拳意极罡猛尽,轰中一团虚影,周遭空气轰隆爆开,掀起的无尽气浪将锋利暗影尽数震退,隔着千步之遥,众人耳畔皆是滚滚惊雷之音。 虚影化实,一身早已辨不清颜色染血衣衫在拳风中猎猎作响。 陵天苏发间玉簪不知何时碎成两截,自冰冷发间滑落而下,无了束缚的长发在暗影凄风中狂舞。 被刻意修饰得柔美的一张面容也在银发狂舞间,少了几分女气,多了几分凌厉。 他自爆音中倒跌而出,在空中倒翻出几个跟头,有眼尖者发现,陵天苏妖莲暗影萦绕的那只手臂,正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弯折着。 方才天冥那一拳,电光火石之中,他竟是反应丝毫不弱的以手臂格挡。 若非如此,这一拳怕是能够直接震破他的内脏。 虽然浑身染血,却也不显狼狈,从容的急转调整身姿,足尖点在一片落羽之上。 可是在这偌大的越国皇宫之中,何来落羽。 众人扬眉,这才察觉道漫天不见飞雪,无数金色的羽毛似毫无重量一般,虚浮在空中,如光尘一般轻轻漂浮着。 “这是……”天冥眉目压得低沉,眉心紧紧锁住:“东方太昊三千功法之一,金羽追月!” 滴答…… 一滴殷红的血珠溅落入羽,开出一朵小小的花,鲜红的花蓬开一缕火光。 一簇火花连接着千万金羽,金羽之光只有寸芒,无数金色的火线相互交错连接,磅礴的数量连接,仿佛将整个天空罩住。 天冥面色阴沉压抑,心中却是早已 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方才绵密不断,急骤快影,让他都无从捕捉的速度攻势下,他分明感受到了对方体内的元力接近枯竭。 原以为这一拳便可落定战局。 却不曾想对方竟是以一条手臂骨骼尽裂的代价,生生抵消这一拳。 而此刻凌空立于万千金羽烈焰之上的那个人,体内枯竭几乎见底的元力,在那一瞬间里,犹如大江之水东天来,滔滔不绝,汹涌磅礴。 天冥阴沉的面色微微发白,干涩的喉咙缓缓滚出两字:“疯子!” 空气中的药香已经彻底淡去,无踪迹颗寻。 这便意味着,陵天苏已然抽空点燃药魂星宫的元力,放弃防御,孤注一掷的发起必杀的攻伐,势必取他性命! 虽说心中升起了一丝退意,可是天冥清楚知晓,对方既然将元力宣泄到了极致的状态,那就绝然不会给他半分退路。 此刻避退不战,当真是极有可能栽在他的手中。 正如天冥心中所想,陵天苏尚未手掌的右手捏出一道火诀,竖起来 暗金色的眸子陡然凶戾成狼,天冥低沉怒吼,影中漆黑魂链嗖嗖掠出,化为一柄漆黑的暗枪。 手中暗枪一抖,长空中的飞雪顿时卷弄成一条雪色飞龙,飞龙张口朝着陵天苏当头吞下,龙口之下,是一柄闪烁着诡邪光芒的枪锋,带着无上的吞噬之力。 枪势磅礴,压制得凌立于空的那道身影摇摇欲坠。 而焚烧着金色火焰的羽,也如急骤狂风中的万家灯火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陵天苏捏诀而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双眼之中似是翻滚这暴虐的神火! 他溢血的薄唇无情轻启,在那一片世界静止的真空里,缓缓吐出两字: “焚天。” 周围的漫天飞雪与自他体内喷洒而出的鲜血骤然悬浮静止,天空上的乌云正以极为缓慢的杀势飘荡在天空里。 他立于火光之中,血裂的伤痕已经沿着脖颈面颊爬上了眼角。 分明是一副凄惨的重伤之势,可面容却是冷漠而超然,在引发体内太古神诀的那一瞬,宛若时间属于人类的情感已经完全在他双瞳之中磨灭。 神火燃瞳,燃尽永夜的黑暗,整个人看起来宛若天神俯瞰众生般漠然无情。 悬浮的鲜血以及那呼啸夺命而来的飞雪长龙,顷刻之间,在陵天苏面前爆裂燃烧。 灿烂的金白焰火卷起千道火浪,被隆冬严寒笼罩着的整个越国皇城,此刻宛若陷入至了火山口内。 裹挟着幽暗长枪的风雪云气瞬间被烈火高温焚烧殆尽,就连那常年淬着九幽罡风的冰冷链身,似是在这一瞬,也微微融化出一些黑色的铁汁。 长枪锋刃在高温中磨损,去势却是未停,穿膛而过! 被烈火焚烧的恐怖灼温与自带的幽冥气息瞬间沿着伤口侵蚀到了陵天苏的四肢五骸。 捏着火诀剑指狠狠一颤,痛苦的低吟声呼之欲出,却被他固执地咬唇,和血一起咽下! 噬命的强烈痛楚使他眼神愈发冰冷无情。 骨骼碎裂而弯曲的手掌缓缓抬起, 握住没入胸膛的枪尾,墨色的眉峰痛苦蹙起间,他用力拔出! 全身经脉血肉,都在疯狂发出尖锐疯狂的剧痛! 不遗余力的拔势带出一蓬掺着碎骨的鲜血,暗枪在他手中翻转,化作一道雷霆的闪电,深深钉入大地之中,裂痕咔咔蔓延。 四处散着恐怖的高温,燃烧的金羽在他一指点出之下,纷纷朝着天冥萦绕而上,金色的火羽首尾相连,化作一道巨大的圆轮金月火阵。 妖道天冥则被镇压在那一轮巨大的火阵中央。 天冥曾质问他杀死灵界阵师,现下,陵天苏便要以阵将他震杀! 天冥面容间杀机四起,好似冰冷的死神。 可是死神这一刻,也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意。 暗金的竖瞳酝酿着疯狂而沉思的光,他高大如战魔的身躯萦绕出无数旋转的幽冥之光,光影交错成一个巨大的虚魔幻象,铺天盖地的似欲遮掩神火光辉,狠狠的撞上了火阵之上。 大半金羽瞬间黯然失色,陵天苏凌立的身影亦是狠狠一晃,眉心裂开一道猩红血痕。 他面无表情的拭去眉心的血迹,祭出腕间凤火环,凤鸣啸天,金环呼啸见涨,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圈,朝着天冥当头镇下! 失色的金羽之辉豁然大绽光明! 陵天苏脚踩火阵,掌控凤环,金色的光柱好似自域外天穹之上降落,将天冥漆黑如魔渊的身姿笼罩。 火光欺天,宛若净化世间污秽邪冥的神圣火焰,一轮轮金色的经文在陵天苏的念诵之下,盘旋绕在光圈之中。 火阵已然化作了一片火海,漆黑的魔意在其中翻涌成龙,不断撞击着光圈内壁。 巨大的声势刺激着众生的耳膜,那叫嚣的魔意似是催生激发着人们内心中巨大的惶恐。 阵光之中,宛若镇压着一头绝世凶魔,一旦破阵而出,大有吞噬万物的可怖。 每一次凶狠的撞击,陵天苏眉心裂开的血痕之中的鲜血便愈发汹涌一分,肉眼清晰可见的神魂之力,如星屑一般从鲜血中迸发而出。 那是神魂流逝的征兆。 阵光之中,漆黑的魔意,也随之消耗的越来越淡,天冥高大的身躯逐渐佝偻,斑驳破裂的铠甲早已融化成了一滴的铁汁。 身体间,数十道浅而细长的血线中,也不断由内而外的迸发出金色的火焰。 疼得幽冥嘶吼连连,痛不欲生。 他怒嗥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陵天苏冷眸睨视:“觊觎圣土之魂者,其行当诛!” “你境界修为皆不如我,在耗死我之前,死的会先是你!” 陵天苏冷笑:“那就试试看!” 说着,在天冥急缩的目光下,陵天苏的一只手掌朝天一握,一座巨大的骨碑从他身后显灵,手中暗影莲意散去,空虚无物,却宛若握住了一柄天地巨剑。 他头顶上方的虚空骤然下陷,沉重的重势使得天空之上的流云寒气尽数卷于骨碑之上。 (ps:北北知道这几天更新不是很稳定,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最近状态很不好,进入辞职流程中,下个月,半妖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的,所以还请大家不要抛弃北北。)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三章来自背后的少女一剑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天冥看着头顶上方那座巨大的金色剑骨,瞳孔剧烈地抖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干涩。 “圣人……剑骨!” 他眼神中充满了骇然:“你竟然去过后土不可视之地?!” 回答他的,只有轰然降落的巨大剑骨。 陵天苏双臂间的衣袖寸寸炸裂成碎片,布帛的碎片被剑气卷杀,化为灰烬。 藏于阵光之中的烈火,一丝一缕之间,亦是被剑气牵引,化作千万道长龙,尽数涌至天冥浑身血痕伤口之中。 天冥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膨胀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奔腾的剑意与烈火在他体内宣泄嚣张! 他面色涨红,怒吼连连,张口不断吐出鲜血与火团。 剑骨虚影消散于空,凌立与空的陵天苏使完最后一剑,疲倦与痛苦宛若巨山般朝他身体每个角落碾压而来,脱力虚软一般自天空上坠落。 两人交战,满地疮痍,唯有一方寒亭孤绝安宁,白纱帷幔,青玉屏风,不见半分伤痕。 隔帘之下,人影静止不动,可是不知从何方起大方,掀起了重重帷幔珠帘。 看着杯酒中的倒影,吴婴血色的眸子暗沉如藏渊海,酒杯上的手指被捏的骨节苍白,金属制成的杯子在她掌下慢慢变形,葡萄酒自杯沿溢出,淌在她苍白的手上,殷红的色泽宛若鲜血。 杯中酒,不见任何元力气机的侵扰,却是缓缓凝结成冰。 就像是有一道冰冷、高高在上的目光,自不可视之地,注目着这一方寒亭,带着审视与窥测。 她缓缓掀动眼眸,看着天空之上那道坠落的身影,平静似海的眼睛里深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克制。 最终,他坠落,溅起一蓬乱雪积尘。 她胸膛不易察觉的微弱起伏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杯酒,取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酒液。 薄薄的嘴唇无声动了动,谁也没能够听见这位坐在寒亭之中的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只是那无言的唇语,唯有她自己知晓。 杀了他!不管是谁!杀了他! 散乱成长絮的乌云重新凝结,今日这场大寒之雪落得极不寻常,一场大战落幕,仍是锲而不舍的持续降落。 天冥的嘶吼声灌入长风里,漂浮的落雪都在这声势骇然的怒吼中簌簌而颤。 随着他身体不断扭曲变形,膨胀身姿下所藏的剑骨杀机以及太古神诀的威势宛若被一只恶兽强行吞下入腹,镇压安宁。 天冥的身体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目光满是杀机的死死盯着单膝跪在泥雪中的陵天苏。 虽说将那爆发的杀势强行以冥种镇压,可是此刻的天冥,亦是宛若一根绷紧的弦,两端力量稍稍不一,出现偏差。 他的身体便会如同裂弦一般,绷断命陨。 “我不得不说,今日你真的是给我带来了太多太多的意外。” 黑色战靴踏碎石块与碎冰,天冥捂着身上灼疼不已的伤口,朝着陵天苏步步走来。 火阵在他踏足之下,砰然炸裂,凤火环也失去光泽,变作寻常大小, 摔在地上,渐出伶仃脆响。 眉心溢落下来的鲜血顺着陵天苏的鼻梁蜿蜒而下,他起伏难止的胸膛,血洞狰狞。 天冥漠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掌缓缓抬起,压在他的头顶之上:“今日,你会死!” 顶着掌下可怕的压力,陵天苏缓缓抬起首来,冰冷的眸子注视而去:“会死的那个人,是你。” 搭放在膝上的手掌悄然翻转,酝酿着他最强的底牌。 “嗤……” 锋刃入体,切肌破骨,藏于心脏中央的那颗幽幽转动的冥力种子,被一剑贯穿! 陵天苏诧异的睁大被鲜血染红的眼眸,看着压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宽阔手掌因为死亡的剧痛而剧烈颤抖。 打破平衡的一剑。 一柄墨黑的剑刃,透过妖道天冥的胸膛,没有鲜血落下,因为在这一剑之下,天冥体内的鲜血已经尽数焚干。 身体遍布的血痕,再也不受控制的剑气与烈火不断喷涌而出。 “呃……”天冥声音沙哑不成音的张开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眼耳口鼻,不断喷出烈火。 伶仃清脆的银链在风火中摇曳。 一双未着鞋袜的纤细小脚自影子中缓缓踏出,奔涌而出的烈火宛若火舌一般,剧烈迅猛的将天冥吞没在欺天的火势之中。 炸裂的风与剑气,不断燎割着少女乌黑的秀发。 她收起手中墨剑,面无表情地看着烈焰烟火中消散的那道灵魂,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宛若终是从一场长睡大梦中清醒过来。 漆黑木讷的眼睛也被火光映得无比雪亮。 “我说过的。”毫无起伏却十分动听的少女嗓音悠悠在风中轻擦,她目送着宛若葬火般的劫烬消失成灰,手中墨剑无声归鞘。 “我会为他们复仇。” 陵天苏低咳出一抹浓黑的鲜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少女,喃喃道:“小叶子……” 少女亦是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不同你走。” 她竖起一根手指:“还有一人未杀。” “那个人是谁?”陵天苏问道。 少女缓缓摇首,上前一步,拭去他唇角溢出的鲜血,说道:“不知道,但是我会将他找出来。” 陵天苏抬首看了一眼天空,继而又看了一眼她腰间入鞘的墨剑,忽然摸了摸肚子,说道:“肚子忽然有些饿了。” 少女伸手入怀就去摸饼子,认真说道:“受伤了可不能饿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养伤。” 却被陵天苏笑着阻拦她的动作:“我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忍心还让我吃那些干巴巴的饼子。” 少女眨眨眼,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却是对他透着难得的好脾气:“那你想吃什么?” 末了,还不忘拍拍自己腰间干瘪瘪的旧荷包:“我有钱,给你买。” 陵天苏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唇齿间皆是凄惨的鲜血:“嗯……听说越国皇城内有一家炙猪肉肥瘦得当,肉香可传十街百里,有些想吃。” “好。”少女拍拍瘦的可 怜的小胸脯,转身就要去买。 手腕却是忽然被陵天苏拉住,一枚冰冷的金锭子塞入她的手心:“这是给你的零花钱,这一身旧袍子你还想穿到什么时候,去买一身好看的衣裳,晚上带你去逛皇城夜市。” 少女收好金锭子,揉了揉鼻子,轻唔一身:“好。” 嗓音却是有些哽咽。 流浪漂泊了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家人之间的念叨碎语。 好温暖。 少女出现得让人猝不及防,离开得亦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就这么走了?” “那今日这太子妃,要怎么算?” “不是都说了杀死天冥为真正的太子妃吗?显而易见,是天冥身边那位无名少女将他一剑毙命,今日这太子妃,必然是她。” “可这……若无李且歌带来的那名女子重创国师,饶是那少女有着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将他杀死吧?” “蠢!太子殿下只求结果,你何时见他在意过程了?” “太子本就无意于选妃,皆是明娘娘的擅作主张,国师天冥一直为太子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纵然在两个月前太子殿下重伤国师,却也没能将他杀死,如今死在了那个无名少女的手中,如此想来,必得太子青睐。” “嗯……言之有理。” “李且歌带来的人当真是与她一样无耻,她好似认得那无名少女,三言两语就将她给打发走了。” “此举简直毫无意义,若入得太子之眼纵然一时打发离开,还怕太子殿下找不回来。” 在这群人们的心中,似是隐隐希望他们的当朝太子,能够找一个修为不怎么强大可怕的太子妃。 纵然此刻陵天苏鲜血淋漓的站在场间,可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战,让他们觉得,若是此人成功当上太子妃从而辅佐太子。 那么整个越国,当真就是要陷入被吴婴掌控的阴影之中了。 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与他们而言,也是福事。 可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弑父杀兄,血洗皇城,以至于当年皇宫内院夜夜怨鬼哀嚎,连绵三年不绝。 吴婴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强大无人能够镇压的疯子。 他身上的未知之数太多,亦不好掌控,若是完全脱离他们的预测,事情的结局将会变得极为可怕。 看着夷为平地的演武场,空气之中凛冽流动的元力不断刺激着人们的鼻腔。 白帷之下的人影微微晃动,淡而幽长的熏香冲淡了几分战斗过后的肃杀与血腥。 幽凉如夜的嗓音穿透帷幔风雪,传了过来:“你,唤何名。” 安静立于一侧的年轻太监微微偏首,似是不忍侧听他的回答。 陵天苏低咳一声,胸膛上被贯穿的血洞灌入了凛寒的风雪,冻得伤口如刀裂般寒疼,他蹙了蹙眉,似是在适应身体上的疼痛伤势,微喘一下,浓霜的白气从他口鼻中呼出。 他抬起那张染血辨不清五官的脸,眼神似是与被风撩起帷幔下的那双眸子对上交错一瞬。 缓缓而道:“屈篱鸣。”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四章风神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触及他的目光,吴婴仿佛被火灼伤烫到一般,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眼神,脑海陡然响起年轻太监无不尊重的一句‘真怂’言语。 心头无端升起了几分恼意,她定了定目光,没有避开那眼神,心绪微微紊乱,将这三字在唇瓣间无声的滚了一遍。 察觉到了其中韵味的她,那双暗沉眸子里忽然多出了几分笑意。 屈篱鸣……取你命! 他当真是为她而来的。 真好…… 年轻太监捕捉到了他们家这位太子殿下快要绷不住面色的表情,嘴唇似有上扬的征兆,心中顿时无力。 只好低咳一声,提醒她莫要太得意忘形了。 吴婴眸光闪烁,收敛住了即将变化的神色,面色又恢复了以往淡淡的寡凉:“你故意让她离开的。” 捂着胸膛的手掌之下,不断有鲜血溢出,浓烈似酒的血腥味刺鼻的铺满在了风雪之中。 陵天苏一双变幻莫测的眸子在掀起间,沉寂幽宁,望着天空之上的重云疏狂,他虚弱的面容间浮现出了一抹冷笑:“若是不走,是要给人当成食饵盯上吗?” 吴婴眼底微诧,似是没有料到他竟能如此敏捷。 天光幽然,大雪苦寒。 尾音落定,一直藏于云层之中的那个事物翻涌了一下。 惊天云变,铅云之间忽然多了一层血色,宛若浸满的鲜血快要溢出重云,在天空云层之后,拓印出一抹猩红的天光。 “嗡嗡嗡……” 宛若万千飞蝇虫振翼的嗡动之声,组合在了一起,竟似有着震破人体骨膜的可怕音波力量。 可是天空之上,只有一对肉翅从厚重的云层中招展出来,薄透晕黄如某种虫类的翼倾泻着冷寒的流云,沉闷而急促的振翼声如千万虫蝇飞扑过来噬人间,又似天雷敲击重鼓,宛若一场狂风暴雨不断逼近。 人们瞪大双眸,看着天空之上的那个巨大怪物,隐藏于云层之中,时而流露出大片漆黑坚硬如铠甲般的外壳。 竟是看不清全貌。 云层被一个巨大的蝎尾破开一洞,蝎尾的针尖之上,不仅仅闪烁着幽寒的毒芒,还站着一人。 那人镀金黑色神袍,黑氅斗篷,眉眼桀骜英俊,眼神极致嚣张的青年。 他手指间,夹着一条长长的金色光鞭,抬手便是一鞭抽空云层,重重落在云层之中那个巨大的怪物身上。 坚硬如铠甲的外壳顿时裂开,宛若被一把锋利的神兵劈开一般,露出其中湛湛的血肉。 怪物嘶吼,却不敢发怒,恐怖的嘶吼音波将厚重乌云与寒雪尽数逼退。 而那怪物,同时也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只巨大漆黑的蝎子,每一根足截长满了锋黑的倒刺,晃动之间,搅散着天地风云,带起了一阵阵恐怖骇人的惊雷之声。 陵天苏目光在那巨大蝎子背后的肉翅上停留下来,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幽沉危险。 神界蝎灵虽然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也有这一个致命的不足之处,那就是蝎灵不论修行到了多么高深的神境修为,终身都无法腾云飞行,唯有依靠主人的神通道法,方能一同畅游天地间。 可是,此刻蝎灵却载着主人,以翼飞翔。 那一对肉翅,陵天苏竟是看不出其来历。 但也知晓,那一对肉翅,是它的主人强行为它安装上去的。 蝎尾上的神族青年眉眼间带着冷意:“没用的废物!让你藏好了,竟然还能叫三个蝼蚁凡人看破气息,我留你有何用。” 陵天苏长眸微眯,在鲜血的刺激,眼瞳一阵酸涩刺痛。 竟有三人察觉? 除了吴婴与他,还有何人能够捕捉到神族的气息? 青年神族居高临下的看着陵天苏,冷冷呵笑:“凡尘蝼蚁,竟然也能够有着诛杀少冥之能,看来你身上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目光审视,不为人知,却可为神知。 他想要探索的秘密,从来不会在泥沙中深埋太久。 陵天苏深深吸气,体内枯竭的五道昊天气窍疯狂地吸纳着天地间的元力,药魂星宫再度亮了起来,淡淡的药香悠远而深长。 体内足以至死寻常长幽境的沉重伤势,正在缓缓修复。 口中不断上涌的腥甜血气也逐渐压制下来,胸膛间的血洞也随之止血,结痂。 饶是神族出身的那名青年,也不由诧异连连,震惊他的修复能力。 咽下口中苦涩的腥甜,陵天苏看着天空之上宛若巨大怪物般的蝎子,皮开肉绽的甲壳亦是如融铁般修复愈合。 一双如鲜血般浓稠深远的眸子远远凝视着他,眼瞳之中疼楚的凶戾之意尚未散去,使得它此刻不像是一名神族的坐骑,反倒更像是一只从深渊魔窟中爬出的巨大魔物。 陵天苏不再看那个可怕的怪物,只是眼帘压低,睫毛铺下一层阴影,淡淡道:“风神式津,久仰大名。” 黑袍青年缓缓蹙起了眉头,桀骜的剑眉压得极低,掠出几抹锋意来:“你竟然连我都识得?” 陵天苏道:“为神者,不正是为了让凡人供奉敬仰,颂念神名以歌的吗?诸天万界,神明无数,而人间九州之上,亦有设立神庙,专以供奉。” 他抬起眼眸,淡淡扫了一眼那黑色的巨蝎:“风神式津,不爱以神鸟为骑,以蝎灵淬剑灵,一为坐骑,二为神兵。” 式津哈哈大笑出声,目光似有赞誉:“你倒是不错。” “不过……”神明天生以来无情藐视的眼神就这般扫了下来:“圣土非你平庸凡辈所能够拥有的,你已碰过不可视之物,便为人间大罪,看在你眼界不俗的份上,若是能够自主献上,我留你一条全尸轮回路。” 此言一出,场间所有人面色大变。 心道此女当真是越国的瘟神,杀了国师天冥不说,竟然还成为神族口中的大罪之人。 也不知,是否会牵连越国,牵连他们这群无辜之人。 亦有人蠢蠢欲动,打量着重伤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昏迷的陵天苏,心道若是能够在那高贵神明出手之前,就将此子拿下献上,是否能够沾染一丝神道天机,获得一缕飞升之资呢? 神明简单一言,便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让数十道视线同时停留在了陵天苏的身上。 陵天苏冷笑道:“若你是为圣土而来,何以不直接向少冥出手夺要,怎么神明也会坐收渔翁之力的吗?” 蝎尾上的青年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森然的白牙在日光下 晃晃如刀:“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被碎尸万段,碾碎轮回啊。” 陵天苏淡淡道:“你尚无资格,来断我轮回。”话语微妙一顿,他露出一个淡淡的讥诮微笑:“即便是你的主子,也无资格。” 黑袍青年扯了扯领口,也不知陵天苏这一句话触怒到了他哪一根线。 他的微笑陡然扭曲下来:“骨头当真是有够硬的,今日,我便叫所有人为你殉葬!来看一看,我究竟有没有这资格。” 突如其来的神怒让场间所有人失了颜色。 当即就有人出声道:“风神大人明鉴,此女非我越人,何以一人犯错,要举国为其陪葬!” “她贪婪成性,试图霸占天冥宝物,引来天罚,分明可以交出宝物平息战戮,却不知死活挑战天威,当真是无可救药,风神大人稍安勿躁,我等这就为你拿下比人!” 此刻他们哪里还想着能够去表现自己,从而获得天恩,此刻能够在神怒之下明哲保身就不错了。 趁着陵天苏重伤,几人飞驰化影,四面八方朝着他围杀过去。 白唯终于看不下去了,刀雷绽放,直接将数人掀飞开去。 美眸冷意十足:“谁敢上前一步,先问过我手中的刀吧!” “滚开,区区刀越宗,也还挑衅我越国皇权吗?” “恬不知耻的臭女人!得了她一点刀魂好处就这么急着舔别人的鞋子,你家师长怎么教出你这种没有骨气的弟子!” 白唯被这群人的无耻气的面色通红。 而巨蝎之上的那位年轻神明自恃尊贵身份,懒得看这一出人间丑恶的闹剧。 不肯在多看一眼,冷漠凌云于九天之上,反手一掌,镇压而下。 天,忽然就变暗了。 一座巨大的山,从式津头顶上方凭空出现,轰轰坠落。 那是一座散发着星辰神辉光芒、绝不属于人间的山。 风神式津,竟是一口玄黄气下,生生将虚无界域的神山搬了过来。 而那座神山,也是风神毕生灵气养成栖息之山。 想来,陵天苏那一句试探之言,当真是逼出了他的真火怒气。 这一山落实了,莫说陵天苏,整个越国将会彻底消失在这历史的洪流之中。 陵天苏眼中精光大胜,正欲有所行动。 神山之下,砰然开出一朵红色的花。 帷幔之下,那道身穿太子玄袍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了那里。 陵天苏闭眼一瞬,拭去眼睛里的污血与幻视。 当他重新睁眼,天空之上那朵悄然盛放的,哪里是红花,分明是一把鲜红如血的旧纸伞。 伞下,吴婴负手而立,神情淡漠的撇了式津一眼:“灭我越国,谁给你的狗胆!” 伞缘忽然淌落滴着无数的鲜血,血珠成串,分明已历经万年,鲜血仍旧如新。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五章抢来,给你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也唯有古神血脉,在足以抵制万年光阴的侵蚀之力。 风神式津面色微变:“这伞什么来历,竟然能够召唤出古神之血来!” 看到这里,陵天苏眼睛骤然深眯! 身为风神式津不可能认不出伞中所盛鲜血出自于神界的纯血神族。 而且观其气势,竟大有血海滔天之势。 他面容惊骇地看着伞下少年,心道这究竟是弑戮了多少神灵才会将一柄普通的凡尘之伞淬炼成这般不朽不腐的存在? 虽说人间出了一名少年长幽,亦是万古难见,可那伞中所包含的神明鲜血,有何止是长幽。 式津心如战鼓,暗想那位大人派遣他历凡入越国一趟,当真是如掀起了掩盖历史真相的厚重尘沙一般,光是冰山一角,便让人如此惊心动魄。 心中虽是震惊骇然,短暂一瞬后,式津也恢复了冷静。 暗道此子年岁绝然不可能超过二十,而那把血伞却明显有着万年的历史气息。 想来伞下神灵孤魂,也绝非这个少年所为。 想通这一点,式津心中安定,面上浮现出戾杀无情的冷笑,手掌再度朝着下空狠狠一拍! 纵然有着天道压制,他的修为此刻也在神游境之列,举手投足之间,灭杀一个长幽境的人间太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本就持续降落的山体速度猛然加快,山体之上的落石滚滚,宛若陨星降落一般降临。 宫殿坍塌无数,皇宫内院中的贵人后妃们凄厉哀嚎,辉煌的殿宇顷刻之间变成一片废墟,而废墟之下,血流成河。 神灵降下天罚,自是从来不会顾及其他蝼蚁之命。 吴婴目光一凝,杀气升腾,一双血瞳变得深邃无尽,黑色滚金边的玄袖之下,探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来,握住伞柄。 伞锋轻轻旋舞,伞面流落的鲜血顷刻如荡开一片巨大的血海位面一般,伞在血海之下,曾经鲜浓如血般照艳的伞面此刻却是呈现出一种褪色之态。 就仿佛一把老旧的故人之伞,在天地大雨之中经受洗礼万年,洗去的神灵之血下,是斑驳岁月的痕迹。 天空之上的巨大山脉亘停了下来,无数落石也溅落在了那一片血海之中,惊不起半分涟漪,宛若被吞噬了个干净。 式津大为诧异,震惊地看着吴婴。 人间长幽,竟然能够抵住他神山攻势。 要知晓,这神山之中所承载着的,可不仅仅只是山体本身的重势,还有这千万年以来,七界众生信徒于他风神一人的信仰之力。 若非此山认他为主,他自认为自己未必都能够无伤抗下此山之势。 心间,一朵墨色花朵在绽放。 在陵天苏战栗难止的目光之下,他看到伞面之下的那个少年缓缓殇起眼眸,像映入了一团血焰,激越的厉风掀起她墨色长发,鲜红的发带连同墨发一同翩舞招摇。 即便是风雪也无法掩饰她嗓音中的杀伐冷戾:“看够了吗?” 对上那双血宝石般的眸子,式津心头蓦然一颤。 看够了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知为何,杀气浓烈得让人窒息。 看似平静幽深的眸子,式津却在她的眼瞳之中,看到了深沉翻涌的怒火。 神灵总是在某些方面有着超强人类的感知能力,式津若有所悟似的低头看了一眼下方浑身是伤的陵天苏一眼。 他低笑一声,正欲说话,却见吴婴再次伸手,苍白的手掌穿透血海,殷红的神族鲜血自她指尖滑落,带着别样凄丽、血腥、死亡、冰冷的美感。 那只手掌搭在了神山之下,托住了整座山! 巨大的山脉在她手掌之上剧烈晃动,好似山中藏灵,另有意识一般,发出了狂怒的山体咆哮之音。 强大的神威以吴婴为中心距离朝四周震荡开来,整个天空宛若都要被这股力量撕裂一般。 吴婴手托神山的那只胳膊,布料经受不住这神威力量的拉扯,直接化作一片乱絮,卷入长空飞雪之中,化作黑色的碎影蝴蝶。 吴婴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面容变得愈发如纸透白,可是此刻她体内散发出来的力量无疑是强大得不讲道理。 伴随着手掌之上传出咔嚓的山体裂音,她缓缓淡道:“看够了,那就给我滚下来爬着!” 式津如临大创,山体被一股强大霸道的力量侵入,虽说裂痕不过半寸,比起着庞大的山脉,还不如一块落石那般大,可裂缝之中却是不断本涌出星屑魂芒,一山通体的式津闷哼一声,唇角竟是溢出一缕鲜血。 他勃然大怒,厉吼一声:“巨阙!” 巨阙为那蝎灵之名,式津号令,命它诛杀吴婴! 对主人命令从不而言的蝎灵巨口大张,发出痛苦的哀嚎,心脏处烙下的一道神印随之爆发出灼热毁灭性的光。 它这是在违背自己主人的命令,不愿动手厮杀。 式津意外之余,眼神之中煞气横生:“畜生!你还妄想让我以神灵之躯,沾染这些蝼蚁的脏污鲜血不成!给我杀了他!” 奇怪,蝎灵被他常年以煞灰淬魂,应当早已变成一个只知听他号令的杀戮幽灵才是,何以对此子,竟然百般容情?! 此事透着大大的古怪,必须上报给那个人才是! “吼!!!!”蝎灵猩红的凶光眼珠子尽是抗拒之意,与此同时那咔嚓咔嚓的裂痕之音已经愈发清晰的传来。 式津彻底失去耐心,足下一踏,彻底离开蝎尾,口中振振有词,无声咏唱控灵神咒。 蝎灵心口处的神印大放银白光辉,将那灼热叛光瞬间压制下去,巨蝎眼中违背的凶光顿时变得如冰如海般平静深沉。 化作了虔诚的顺服。 巨大如天体山柱般的蝎尾,倒立出无数锋利的甲壳利刃,切开重云气流,裹挟着破日之事,朝着吴婴拦腰扫去。 吴婴目光微动,虽然捕捉到了那快若雷霆的一击,可是此刻她全部意识皆在伞魂之中,用以托起神山,稍有不慎,大山倾塌,毁灭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人。 还有整个吴越。 当然,于她而言,吴越的生死存亡或许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越国领土之上,站着一个重要之人。 电光火石之间 ,心中思绪已定,正欲强行以这副鬼婴身躯强行接下这一击。 就在这时,衣带猎猎的声音瞬间从远至近。 一道身影踏着雷弧电光疾驰而来,速度竟是比风雷还快! 轰! 一声沉闷巨响! 巨大而立满甲刃的蝎尾拦腰狠狠撞在陵天苏的身体之上。 陵天苏闷哼一声,一双深如暗夜的瞳似有鲜血沁出,他双手齐抱,狠狠控制住那巨大的蝎尾,不让他继续轰撞。 腰间骨骼咔咔裂响,鲜血染透漆黑的甲壳,顺着锋利的甲刃不断淌落。 撑伞托山的吴婴眼瞳微不可查的睁大了些,沉沉的血瞳之中似是蕴藏着更加深沉的黑暗,湮灭了世间万物。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陵天苏好似从她眼瞳之中,看到了一朵三色之花。 纯白的花瓣开得快要落败,似是随时被黑暗侵蚀堕入永夜。 他咽下喉间逆血,强行压抑住奔腾暴乱的元力,转眸凝望吴婴,呼出来的气息都似裹挟着浓烈的腥气,暗哑得几乎不成声形:“来者不善。” 吴婴恍惚了一瞬,随即定神说道:“他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 陵天苏蹙了蹙眉,染血斑驳的指腹下意识地在重压在腰间蝎尾上的锋刃上摩挲了一下。 指腹裂破,鲜血渗出恍若未察。 他眼底深压这许多疑惑不解,可此刻只能强行将这些不解吞入腹中,深深吸了一口天空上的凛冬寒气,迫使自己因为重伤而混沌的意识清醒下来,淡淡说道:“我想要着山中灵核……” 此言并非是寻求吴婴的帮助,而是提议合作。 若是吴婴助他碎神山,夺灵核,他亦是愿有所回报,帮他杀了风神式津也未尝不可。 故而,口中还含着半句‘你想要什么?’但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得吴婴淡淡哦了一声,竟是丝毫没商没量,托在神山上的手掌微收半寸,然后化掌为拳。 那道略显孱弱的苍白拳头好没道理的轰在了神山之上。 陵天苏呼吸一滞,目瞪口呆,看着原本只有寸许的裂痕在那苍白秀气的拳头上一路蔓延到了山顶。 高耸没入云端之上的神山,霎时宛若似被一把天外神兵利刃劈开,深不见底的鸿沟之下,闪烁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晶体。 晶体不断闪烁出强炙的明光,裂开的山体宛若神族体魄一般,又再度缓缓愈合。 吴婴冷哼一声,眉头都不抬一下,手掌插入裂缝之中,单手狠狠一撕! 遮天蔽日的大半边山脉就在她那看似纤细无力的手掌之下撕裂成漫天碎石垒块,愈合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陵天苏缓缓张大了嘴巴,无言。 式津惨叫连连,就跟死了爹妈一样,堂堂神明竟然也会如同市井小民一般发出痛心哀嚎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蝼蚁,你竟然染指我神山之灵。” 吴婴轻描淡写的取过那一枚湛蓝色的山魂灵核,眉眼不屑道:“我便是染指了,还要据为己有,你奈我何?” (感谢小可爱“没想好名字诶”的巨额捧场。)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六章封印 om ,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 本以为,吴婴今是长幽巅峰大圆满之境,纵然是正面交锋,虽然不敌,但诸多底牌亮出,亦可有着五成擒获之机。 现下一见,这哪里是什么长幽巅峰大圆满,总是灵界武寒醒复活站到这里,也未必能够拿吴婴怎样吧? 这也太逆天了。 想起这一趟越国之行可能白来一趟,陵天苏心情变得极为沉重压抑。 正思考间,那枚山体灵核毫无征兆的递到了陵天苏的面前。 陵天苏一脸错愕的看着吴婴。 吴婴被他看得略显不自然,蹙眉道:“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想要吗?” 想要是不错,但他没想到竟然能够白给。 似是读懂了陵天苏眼底的情绪,吴婴手腕微抖,终是察觉自己这般行为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方才没头没脑,听到他想要,心中第一的想法就是将他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为他抢过来,放入他的口袋了。 却不曾想,这送东西出去,也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内心微乱,吴婴面上却是稳得一匹,脑子一抽,想也没想地找了一个极致‘完美’的借口说道:“既然选上了太子妃,此物就当聘礼好了。” 天呐! 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着他面色逐渐发绿,吴婴只想反手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奈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脸崩得紧紧的,不露半分痕迹。 陵天苏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掌中之物,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早餐,早知晓吴婴抱着以‘聘礼’相赠之心,打死他也不会去找他帮忙。 吴婴见他不接,有些担心他碍于面子故而错过自己想要之物。 忙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若觉聘礼不足,待此事过后,我再寻其他珍宝补添给你。” 奇怪,为何这言论越说越奇怪了? 陵天苏面上变幻了一阵子,虽说此物并非必不可失,但于某人而言还是十分重要。 陵天苏挣扎了一会,终是抱着巨大的蝎尾,低头衔住了那颗灵核,目光沉沉的凝望着她,咬着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想要什么?我好报答你。” 万年以前,吴婴便是被这样一双眼神给摄住,完全把持不住自个儿的内心。 如今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仍是无法免俗,在那一双眼眸的深视下,她一句话再度没过脑子的脱口而出。 “想要你。” 更要命的是,此刻她的神情别提有多认真,眼神别提有多渴求。 本性,总是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 陵天苏被这目光吓了一跳,嘴巴里的灵核一下子就惊掉了出来。 吴婴眼疾手快接住,然后放回他的衣襟领口之中,满眼都是尴尬之意:“我的意思是太子妃,我需要一名能够辅佐我的太子妃。” 陵天苏低咳一声,心道自己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纵然心中别扭膈应,此刻也只能够强忍下来了。 低声缓缓道:“愿为太子殿下效劳。” 吴婴怔住。 效劳? 效劳什么? 哪方面的? “不过,在此之前,首先得要将这一尊麻烦给解决了。”陵天苏淡淡说道,双手抱紧的蝎尾在他手臂间发出剧烈的咯吱挣扎之音。 陵天苏腰间的骨骼被甲刃切割得痛不欲生,咬牙强自忍耐,松开一手。 破裂渗血的手指在蝎尾坚固的甲壳之上绘画出一道鲜红的法阵,掌心再度狠狠一拍。 平静的蝎眼顿时爆发出无尽的凶光,凄厉怒吼,随即崩紧的蝎尾如抽去骨头一般松软下来,眼中戾芒也飞速黯淡失光,化作久远疲倦的苍凉。 巨大的身躯晃晃从天空上坠落。 陵天苏目光看不出喜怒,瞳孔中倒映着巨蝎坠落的身影,淡淡道:“好好睡一觉吧?” 吴婴怔然地看着那道法阵消失在陵天苏的指尖,一双血瞳在眼眶中微不可查得颤了颤。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心中渐渐升起。 “巨阙!!!” 式津怒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封印的器灵,张手招来,半空中不断坠落的巨影化作一把宽阔的重剑,飞旋落入他的掌中。 运转神力,剑身嗡然,发出沉闷疲倦的低鸣,锋芒却是被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封印压制,他掌心运转的神力生生被隔阻开,再也无法做到平日里的心神相通。 而剑身之上,缓缓缭绕出一条金色的封印光链,缓缓隐没入剑中。 式津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只容许自己沾染的禁忌忽然被人打破一般,腾腾的煞气从他肌肤毛孔中涌了出来,天地间的狂风大作,乌云翻涌。 一双散发着神辉的眼瞳逐渐充血赤红,远远看去,竟是与方才那只巨蝎的凶戾眼瞳有着三分神似! “你们!” “今日!” “都要!” “给我死!” 陵天苏藏于身后的手掌似有暗影星芒翻涌,他淡淡道:“今日会死的那个人,是你。” 吴婴看着他背后的星芒碎影,神色复杂。 被封印的巨阙剑,无法重新化作蝎灵,更无法一剑气长九州山河。 震怒的风神俯冲而下,朝着陵天苏逼杀而去,身后万千流云如他麾下兵将一般,紧随而上! 走! 淡淡一字之音,在式津耳侧爆开! 唯有他一人能够听见。 俯冲的式津身影骤然停急,可一双眸子却是越来越深红,他怒吼一声:“可是我的巨阙!” 不等他说完,他一只眼瞳忽然爆裂成血浆,好似某种惩罚一般。 式津惨叫一声,再也不敢有半分忤逆的意思,只好放下狠话道:“十日之后,我必灭越国!” 废墟之中,人们听着这一句必杀之言,心中煌煌难安定,对陵天苏这个惹事精更加怨恨。 式津走得狼狈又匆忙,甚至连山魂晶核都来不及去要,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陵天苏重新降落大地,吴婴亦是收伞回到寒亭之中,蹬了脚上的小黑皮靴,赤着一双足踩在雪白绒毯之上踢了踢。 她身体忽然一软,蜷成一团,淡薄的嘴唇透着霜白的惨然,她压抑着呼之欲出的呻吟,耳朵后方,忽然渗现出几抹漆黑的咒文。 年轻太监脚下的白底黑靴轻轻碾死一只蚂蚁,眉眼如染霜般冰寒。 他看得出来,方才看似轻描淡写的取灵核一拳,于太子殿下而言的确轻松如探囊取物一般,因为这股强大的力量源自于三生三恶。 而与此同时,也提前爆发了吴婴体内的鬼岚枷咒。 袖子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发黑的樱桃籽,他想:是时候,提前为太子殿下做些准备了…… 大有深意的目光朝着陵天苏张望过去,犹如看到一只受伤的白狐,正在步向罗网的旅途。 李且歌与容秀一同为陵天苏简单处理了一下腰间那可怕的伤势,肌肤低下的肋骨都不知断了多少根,缠绕绷带的时候,都能够听到那心惊不已的碎骨摩擦之声。 接连几场大战过后,陵天苏身体终于涌来了让人心疲力竭的虚弱看,眼前视线扭曲不成型,意识也是溃不成军。 李且歌假借为他疗伤,却是偷偷摸摸的调戏了一把这个强大又漂亮的‘女人’。 在他屁股上好生捏了一把,顿时眉开眼笑。 嗯嗯,调戏太子殿想的女人,好刺激,好满足。 陵天苏却是连计较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重新点燃药魂星宫,枯竭的昊天气窍也在不断叫嚣着痉挛的痛苦。 先是苦战天冥,后是硬生生为吴婴抗下蝎灵一击,虽说并非本意,却也在那时看出了吴婴不容分心的状态。 最后有拼劲体内最后的元力,在蝎灵身上画下一道许久未用的缚神灵阵。 伤势趁他虚弱的时候彻底爆发。 陵天苏更未注意到,场间人头攒动的那一群体,犹如隐忍躁动不安的野兽。 眼神中透着杀机的阴狠,却又碍于猎物的强大,似是在观察着重伤垂死的猎物是否还有着反扑的能力。 直至李且歌这么一个看似偷偷摸摸实则光明正大的捏捏屁股,落入到了一个青年眼中。 杀机骤然暴起,雪亮的刀光映在斑驳废墟之上。 那位藏于人群之中的青年,竟是有着通元巅峰之境! 掀澜的刀风直接将容秀与李且歌同时掀飞,狂暴的刀意如雨急骤,朝着陵天苏的咽喉夺命而来。 李且歌面色大变,显然是认识此人的,身体倒跌的同时,怒吼道:“吕藏川!你敢动我的人!” 吕藏川眼中杀机不变,刀锋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眼中满满都是占有与嫉妒,冷声道:“一介女子,她算是你的什么人!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一个舞姬玩物,还妄想染指我越国皇朝,太子妃之位,注定与你这样人无缘了!” 若非来历不明的她招惹神祗,何以会让三日后的越国迎来前所未有的危机与杀难。 她该死! 陵天苏淡淡掀起眼帘,虽说意识混沌,连眼前景物都看不太分明了,可他再怎么虚弱,也轮不到一个只知乘病偷袭的小人来杀。 生疼的丹田气海强行运转,腰间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势再度崩裂,而他足下,一道雷电弹起,正欲取了此人性命,腰间豁然一紧,却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揽住,将他护在身后。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七章 何人道我不杀人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刀锋擦过青丝,鲜血滴答。 一只苍白骨节匀长的手,紧紧握住炼锋之上。 鲜血从她指缝中溢出,淌在雪地里,开出一朵鲜红的花来。 一双猩红漂亮的眼瞳从刀锋后幽幽凝视而来,吕藏川如坠冰窟,只觉浑身上下被死亡包裹着,不出的战栗痛苦。 淡淡的眼帘无情掀开,一道血色的剑意掠出。 吴婴一句话都没有,便贯穿了这位重臣之子的咽喉。 鲜血飞洒,串了一地的血珠,好似落雪红梅。 青年不可置信的震惊神色还凝在眼睛里,缓缓倒了下去,身体连同积雪,一同冰冷。 人群中发出一声哀嚎,一个老官员跌跌撞撞冲出,伏在儿子身上痛哭流涕。 吴婴淡淡收回目光,冰冷的视线划过众人,众人纷纷低下头颅,不敢多看。 她冷冷启唇:“你们可知,你们的凶光与刀锋,正对着谁?!” 有人心中震惊无比,心道这太子殿下莫不是看上了此人,此言大有认可太子妃之嫌啊! 陵苏耳朵嗡嗡颤颤,许多声音听不分明,睁开眼睛,只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侧颜,肌肤苍白,透着病态,耳缘背后有着细密的黑色文字正透过肌肤渗出来。 这文字,竟是有些熟悉。 头疼欲裂,却是想不起来。 一名年迈官员走了出来,颤巍巍的行了一礼,而后道:“此女来意不明,又得罪神灵,为我大越招来厄难,实在留之不得,太子殿下为了一个陌生女子,杀一名国之栋梁,实在是有欠妥当啊。” 吴婴眼眸低低掠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冰冷道:“他是国之栋梁,你又是什么东西?” 毫无忌讳的羞辱之言让老臣一下子面色涨红起来,气得胡须乱抖,却也不敢发作。 吴婴翻起手掌,看着掌心锋利的刀痕伤口,正有泊泊的鲜血涌出,她蹙了蹙眉,厌极了自己当下这副虚弱的状态,眼底也多出了几分倦怠。 “我听许多人,你杨之劳大人为我越国阁老国柱?” “太子谬赞,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也不出口了,又是一道剑意,破开国柱大饶头颅,血浆乱飞,空气中的血意未散又添猩红。 吴婴手掌垂于大袖之中,看着地上轰然倒塌的老臣尸身,淡淡道:“我连你这个阁老都敢杀,杀他一个栋梁,又有何欠妥的。” 完,她提了提那边抱着儿子痛哭的老臣,问道:“你觉得本太子行事,欠妥吗?” 那名老臣浑身一抖,哭丧着脸哀嚎道:“太子殿下英明!” 吴婴冷笑一声,目光再度环视众人:“这两年,我杀的都是离人与晋人,许久未曾在越国皇城之中见血,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吴婴转了性子,不敢杀你们了?” 被她目光触及到的人,纷纷倒退跪下,连连嗑首道:“臣不敢!” 吴婴嘴角吮着一抹讥诮冰冷的笑:“我还没死呢?就急着向神族示好问安是不是着急了些。” 陵苏看着吴婴耳朵后面的黑色文字愈发密集,而环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掌也愈发寒冷如冰,根本不似活饶手。 这种感觉竟是异样的熟悉,曾与苍怜双修回补完整的命魂,在这一刻剧烈的动荡起来,仿佛有着什么记忆在破土而出。 在暗枪贯体,蝎尾断腰的剧痛下都不曾痛吟出声的陵苏,此刻竟是被那动荡的命魂折磨得不轻,咬得出血的唇畔终是溢出一抹痛苦深入灵魂的低吟。 眼前陡然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吴婴面色微变,冷冽的赤瞳如刀般掠过众人,跪地的人群纷纷将头埋得更低,不该抬首多看。 她也未再多什么,将陵苏打横抱起,踏着风雪离去。 从吴婴出手连杀两冉离去,吴璋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豆大的冷汗不住从额角滑落,直至看到吴婴抱着陵苏离去的身影,他面皮狠狠一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待到吴婴那冰冷可怕的气息完全消散在了这一片空间里,人们才缓缓抬起头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太子殿下今日行事当真是怪异得很,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连杀我吴越两名重臣?这莫不是铁树开花,当真是为了那人动心了?”完,他自己都露出讪讪觉得荒诞的笑容。 “此话你自己了都觉得好笑,就莫要引人发笑了,想来那名女子实力挺衬太子心意,若是能够收服,也算是为太子殿下身边的一大助力。”这话时,此人面色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 有人声嘀咕:“有什么可收服的,不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实力强悍了一点吗?我瞧着还不如龙族的义曲姑娘好呢,虽然非我族类,却也不会引来神之怒。” “哼,太子动情那是绝然不可能的,想来不过是心血来潮,一时起意罢了,玩玩过后,想必也就倦了。” 若是这个杀神也有动心的一日,他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念。 纵然大江逆流,红日西升,他们这位太子殿下,也绝然不可能开窍去喜欢一个人。 情之一事,当真是无法让人与吴婴联想在一块。 他这样的人,就当是身处于腥风血雨,九幽炼狱之中,荣辱不惊,执掌杀权,以一个自血腥戮海之中诞生的怪物存活于事。 想必对于太子殿下而言,无用的感情,也不过是多余的累赘罢了。 “倦了?你倦了?”安静立于一侧,不话时就是风雪中背景色的年轻太监侧首轻笑,一出言便是十分的犀利:“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难道没有察觉,太子殿下方才忽然出现接刀的时候,是没有穿靴的吗?” 议论芸芸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像是被鬼掐住脖子一般,眼珠子大突。 没有穿靴子?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方才吕藏川的夺命一刀,让太子殿下失了分寸,竟是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来为那女子拦住杀机? 太子殿下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从容强大。 可是他们……又何时见过,乱了分寸的太子殿下。 只见年轻太监哼着曲,迈着碎步,走近寒亭之中,拾起那双黑皮靴,正欲给他家太子殿下送去。 可转念一想,有那子在,这靴子……似乎不送反而更好。 嗯哼~ 是时候准备一些东 西送过去了。 这时候,众人看到,寒亭一隅,那位年轻公公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狡猾似老狐狸般的腹黑笑容。 …… …… 隆冬时节,昏得总是较早,铅灰色的空很快笼上乌云夜色,淡晕的月光难以穿透厚重雍容的云层,只在叠云的边缘,渡上一层淡淡的轮廓。 砭骨的寒意铺满长廊。 凌乱的脚步声打破长廊的宁静。 其实陵苏昏迷了片刻就已经醒来,体内的五道近乎枯竭的昊自在印便自行吸收霖间的元力,在身体遭受重创的同时,药魂星宫则是自行运转。 一路行来,满园药香。 被魂链贯穿出一个血洞的胸膛也止血愈合,只留下一道深红的伤疤。 唯有腰间,被蝎灵重创的腰骨,却是修补得极为缓慢,阵疼不断刺激这陵苏的感官,但他也非是什么娇贵身子,这点疼楚也非是不能忍受。 吴婴抱着他去往宫殿的半路上,他便醒了过来,只是被一个男人这样打横抱着,姿势着实尴尬,陵苏想了想,索性装死装不知。 只是侧脸枕在吴婴心口间时,陵苏又闻到了自吴婴衣衫下传来的暗香浮动。 脑海中霎时回想起了吴婴撑伞之际,心间绽放的花朵,陵苏隐隐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吴婴行走的速度不慢,脚步落在长廊地板间却是无声安静,似怕惊扰到了什么。 陵苏枕着她的心口,意识有些昏沉。 心头升起略微的怪异。 为何吴婴的胸口,虽然平坦,却是生得这般柔软…… 这身子,也过于羸弱了吧? 长廊尽头,殿门咯吱被推开。 屋内熏着淡淡的燃香,地龙烧得正旺,院落内的霜雪凛寒瞬间被屋内暖意逼退。 烛光晕霭,壁炉之中碳火微息,用的正是上等的青灵碳,焚烧之时,不仅不会产生半分熏人碳灰烟雾,反而还带着淡淡的草木清灵香,温暖怡人,宛若回归春林。 陵苏刚一被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时,就缓缓睁开了双眸,目光平静的看着吴婴。 自他腰间收回的手臂微不可查的僵了僵,吴婴不动声色道:“醒了。” “本就没有什么大碍,让太子费心了。” 吴婴却是知晓,挨了蝎灵一记重创,即便是她也没有自信去什么‘没有大碍’的言论。 并非无碍,只是疏离的客套寒暄之语罢了。 心中知晓,自己的恶名早已传遍九州,世人皆厌,他想必亦是不例外。 在这般疲倦伤重下,还要面对着自己厌恶之人,想必也是极为辛苦的。 吴婴沉思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先休息,我遣人送些伤药过来。” 转身之际,手腕却是骤然被陵苏握住:“方才……多谢太子出手相救了。” (p:吴嘤嘤嘤:我怎么感觉我错拿了霸道总裁男主的剧本。咳咳,题外话,我是半妖出公众号了,大家关注“我是半妖”即可,会不定期发布一些日常系的番外,或者无祁邪的番外。)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八章饮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虽然凭他自己,也能解决危机,但这一声道谢,却是由衷的。 吴婴回首看着他,目光流连在他的眼睛上,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所有情绪都掩饰得极好:“客气了。” 陵天苏正想着如何留下她,毕竟他不可在宫中久留,留的越久,身份便容易暴露。 原本尚有自信与吴婴一战,直至今日见她一拳碎山,陵天苏清楚知晓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若是暴露世子身份,撕破脸皮,莫说抓这活解药回去救轻衣,怕是连自己都要搭在这里。 满心算计,正思考这话题与借口,陵天苏目光一闪,却是瞧见名贵雪白的地毯上。 吴婴那双苍白泛着冰冷色泽的足下,布满了雪泥污迹,如玉石般珍美的脚趾冻得蜷缩,霜白似的肌肤间淡淡青筋清晰可见,宛若瓷玉上的青裂痕迹。 她竟是未着靴袜? 心中的算计与思量顿时席卷而空,陵天苏缓缓蹙起眉头,拉过吴婴迫使她坐在床榻上。 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这个动作其实有些强势。 更为察觉,这位有着九州杀神之称的吴婴太子别样顺服,乖乖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床榻上,与他并肩而坐。 陵天苏道:“没穿靴子。” 吴婴:“唔……” “沾了雪泥。” “唔……” 陵天苏轻叹一声,翻身下床,用手掌轻轻拭去她脚上的雪泥污迹。 低头之间,他没有看到吴婴慌乱无措的眼神,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待他擦拭干净,抬首间,吴婴面上神色说收就收,崩得紧紧,一副冷酷无情,端得一副我是杀神吴婴太子的好模样。 陵天苏看着掌心的污痕,眼底露出淡淡的疑惑。 但很快,他收起眼底的疑惑,想起了来越国皇宫之前,容秀教他的种种勾人手段。 虽然耻于对一个男子使用这种手段,但眼下似乎气氛不错。 容秀说,若想获得男人的怜惜就要学会装柔弱求可怜,也要学会舔人腻人,在战场之上变现得有多强大,在事后,吴婴这儿,就要变现得有多黏人。 这就是反差,最能戳人心脏。 身为男人的陵天苏当然知晓这所谓的反差有多致命,尤为在凤凰身上得到了深刻的体会。 只是,如今让他做来,怕是有些困难。 也罢,即便困男重重,如今这般形势,也只能硬着头皮,迎男而上了。 腻人他不会,可论到舔人,那可真是他们狐狸一族生来的天赋了。 陵天苏着实学不来话本里那些娇柔小姐们被英雄少年所救后,羞答答的说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狗血言语。 他托起吴婴受伤的那只手掌,面颊在她手背上蹭了蹭,并未刻意释放魅术,只是面容平静地说道:“太子殿下,你的手可真凉。” 冰冷的手指默然僵住,吴婴像是愣神,又像是不可置信,眼神精彩极了。 然而,不等吴婴反应过来,陵天苏脸颊在她手背上轻蹭即分,将她手掌翻了一个面,以鲜红刀口的那一面掌心对着自己。 染血的俊颜在烛火的暖光中显得有些诚挚的温柔。 他忽然低首,在吴婴缓缓睁大的眼眸下,伸出温暖湿润的舌头,在她冰冷破裂溢血的掌心里轻轻舔了一口。 他的吐息温度并不灼热,这一瞬,吴婴的手掌却像是握住了一枚烧红的碳一般。 灼人,滚烫。 淡淡的药香似是浓郁了几分,被他舔过的伤口,竟是在浅浅愈合,不多时,血线消失,掌心纹络分明。 陵天苏维持着握住她纤细手腕的姿势,唇角尚且沾染这一抹嫣红,就像是刚偷食了一颗饱满的果实遗留下来的汁水痕迹。 他看着吴婴,轻笑道:“我无需疗伤的药物,我可自行疗伤,亦可……” 一双狐狸眼似是在绽放某种奇特的光芒,一下子便勾住了吴婴的全部的视线,周遭的景物顷刻间变得模糊不可视,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双眼。 “亦可,治疗太子殿下的伤势,所以殿下……您要我吗?” 哪里能够不要! 她渴了万年! 她饿了万年! 她求了万年! 今日他自己送上门来,如何能够不要!!! 除他以外,再也未曾觉得人间有何物甘甜美味至此。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言论究竟有多危险,再逼近一分,足以让她体内隐忍刻制了万年的火山爆发。 好死不死的,这只不识好歹的臭狐狸,竟然愈发过分,凑近身来用那么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说道:“我渴了。” 吴婴僵硬着身子,眼睛里爬上一层极力克制的红血丝,将他推开一些,然后从容淡定,气场一如既往的强大转身去倒茶。 可是陵天苏却眼见的发现,这厮走过去倒茶的时候,竟然同手同脚。 端茶走过来的时候,又顺拐过来了。 陵天苏喝着来自敌国太子捧来的热茶,虽说此行犹如在刀尖上险走,此刻又是重伤之躯,若是暴露身份,必然十死无声。 他能够感觉得到,吴婴这副看似长幽巅峰境的身体里蕴藏着怎样可怕足以弑神的力量。 虽心中百般疑惑,这股超脱七界之外的诡绝力量究竟是什么,但他隐隐觉得,若是当时风神式津不走,便极有可能长眠于此。 纵然陵天苏亦有着留下式津的手段,可这手段却是在短时间里只能够使用一次,而且他并没有自信,那枚取自与妖魂星宫的星魂光刃能够彻底带走吴婴的生命。 如今之际,唯有听容秀之言,以鬼泣将军草压制吴婴,才是最为稳妥之举。 以热茶润喉,咽下。 陵天苏捂唇低咳两声,目光流澈间,看着吴婴而后逐渐扩散的那一层黑意,密密麻麻的好似来自地狱里的魔文诅咒,衬得她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有些邪恶。 纵然亲眼观过神魔光阴卷轴,他亦是不曾识得这些文字,只是默默将那些黑色文字的模样记在心中。 明灯昭昭,玄袍渡金的袖口潋滟出高贵的光。 注意到陵天苏打量的视线,吴婴眼瞳微缩,侧开陵天苏的视线,偏开脑袋说道:“若有什么需求,摇动床前的那颗金色铃铛即可,会 有内臣前来侍奉,今日之事总该有个交代,我先……” “太子殿下你渴不渴?”不等吴婴把话说话,陵天苏忽然开口说道。 吴婴惊诧蓦然抬首,看着陵天苏手中青瓷杯盏中茶烟袅袅,笼在他的面容间,使得那双墨黑色的眼眸模糊得有些难以捉摸。 她一时怔楞得,竟是忘了离开,去避开他的审量视线。 吴婴低咳一声,分明嗓子干涩得厉害,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却言不由衷道:“不渴。” 子夜时分,月上梢头,蝉鸣寂清,青鸟飞鸾的屏风被花烛映得影深绰绰。 陵天苏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直勾勾地看着她,眼梢黛色未褪。 诡异的是,在这样的气氛下,那张被刻意修饰得秀气的面容竟是不显女气,狭长的狐狸锐目散发着几许侵略的光。 他个头儿比吴婴高了半个头,稍稍压低身子,朝她逼近几分,眉心的星砂闪烁着淡淡的绯红星光。 如今陵天苏所修行的《鸳鸯双夜》早已大不容往日。 在八神天沙的进化下,早已进阶成为灵阶功法,比之陵天苏当下所修行的昊天心经还要高深一阶。 刻意施展的魅术,甚至无需倾注过多的元力,便摄住了吴婴的心魂。 陵天苏看着像是一只冻僵的鹌鹑一动也不动的吴婴,心道这魅术何时变得如此逆天了。 本以为以吴婴的修为心性,怕是还得费一番功夫。 这简直比摄住那个好淫的南河双子君还要简单轻易得多啊。 还是说容秀的易容手法已经高深到了这种程度,竟然如此得吴婴之喜爱。 良久过后,谁也不曾言语,掌中的热茶变温都快凉透,陵天苏这才缓缓重复一遍:“你渴不渴?” 吴婴眼神挣扎许久,道:“方才不渴,现下有些渴了。” 陵天苏举起手中杯盏,意兴阑珊地倚在床壁上,道:“可是茶已经凉了,殿下可否需要我为你温茶。” 这纯属是一句多余的废话,若是此言由小妖女苏邪软糯道来,自然不是废话,反而还有些旖旎暧昧。 可是陵天苏学不来苏邪那些门道,说着话时也十分不走心,看不见半分诚恳之意。 而壶中茶水,有炉碳温着,自然更是无需他来动手。 吴婴一时间也拿捏不住陵天苏的心思,暗沉的血瞳飘忽了一下,她道:“不必费心了,我自己可……” 但陵天苏并没想着动手。 动口即可。 举杯,饮茶。 却不咽下。 随手将空盏扔到柔软的地毯间,陵天苏忽然出手,托住吴婴那只长而细致的后颈,往自己面前轻轻一揽。 四目猝然相对。 吴婴血瞳蓦然睁大,渊深如血海的眸子深深楚楚,难以倒映出世间万物的美好景物。 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唯有陵天苏,温湿的呼吸微微拂动,扑打在她微微有些干裂的唇瓣上,带着一丝丝的摇颤。 他慢慢靠近,近得令他唇角那一抹清凉的茶液都清晰可见。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八章饮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虽然凭他自己,也能解决危机,但这一声道谢,却是由衷的。 吴婴回首看着他,目光流连在他的眼睛上,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所有情绪都掩饰得极好:“客气了。” 陵天苏正想着如何留下她,毕竟他不可在宫中久留,留的越久,身份便容易暴露。 原本尚有自信与吴婴一战,直至今日见她一拳碎山,陵天苏清楚知晓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若是暴露世子身份,撕破脸皮,莫说抓这活解药回去救轻衣,怕是连自己都要搭在这里。 满心算计,正思考这话题与借口,陵天苏目光一闪,却是瞧见名贵雪白的地毯上。 吴婴那双苍白泛着冰冷色泽的足下,布满了雪泥污迹,如玉石般珍美的脚趾冻得蜷缩,霜白似的肌肤间淡淡青筋清晰可见,宛若瓷玉上的青裂痕迹。 她竟是未着靴袜? 心中的算计与思量顿时席卷而空,陵天苏缓缓蹙起眉头,拉过吴婴迫使她坐在床榻上。 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这个动作其实有些强势。 更为察觉,这位有着九州杀神之称的吴婴太子别样顺服,乖乖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床榻上,与他并肩而坐。 陵天苏道:“没穿靴子。” 吴婴:“唔……” “沾了雪泥。” “唔……” 陵天苏轻叹一声,翻身下床,用手掌轻轻拭去她脚上的雪泥污迹。 低头之间,他没有看到吴婴慌乱无措的眼神,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待他擦拭干净,抬首间,吴婴面上神色说收就收,崩得紧紧,一副冷酷无情,端得一副我是杀神吴婴太子的好模样。 陵天苏看着掌心的污痕,眼底露出淡淡的疑惑。 但很快,他收起眼底的疑惑,想起了来越国皇宫之前,容秀教他的种种勾人手段。 虽然耻于对一个男子使用这种手段,但眼下似乎气氛不错。 容秀说,若想获得男人的怜惜就要学会装柔弱求可怜,也要学会舔人腻人,在战场之上变现得有多强大,在事后,吴婴这儿,就要变现得有多黏人。 这就是反差,最能戳人心脏。 身为男人的陵天苏当然知晓这所谓的反差有多致命,尤为在凤凰身上得到了深刻的体会。 只是,如今让他做来,怕是有些困难。 也罢,即便困男重重,如今这般形势,也只能硬着头皮,迎男而上了。 腻人他不会,可论到舔人,那可真是他们狐狸一族生来的天赋了。 陵天苏着实学不来话本里那些娇柔小姐们被英雄少年所救后,羞答答的说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狗血言语。 他托起吴婴受伤的那只手掌,面颊在她手背上蹭了蹭,并未刻意释放魅术,只是面容平静地说道:“太子殿下,你的手可真凉。” 冰冷的手指默然僵住,吴婴像是愣神,又像是不可置信,眼神精彩极了。 然而,不等吴婴反应过来,陵天苏脸颊在她手背上轻蹭即分,将她手掌翻了一个面,以鲜红刀口的那一面掌心对着自己。 染血的俊颜在烛火的暖光中显得有些诚挚的温柔。 他忽然低首,在吴婴缓缓睁大的眼眸下,伸出温暖湿润的舌头,在她冰冷破裂溢血的掌心里轻轻舔了一口。 他的吐息温度并不灼热,这一瞬,吴婴的手掌却像是握住了一枚烧红的碳一般。 灼人,滚烫。 淡淡的药香似是浓郁了几分,被他舔过的伤口,竟是在浅浅愈合,不多时,血线消失,掌心纹络分明。 陵天苏维持着握住她纤细手腕的姿势,唇角尚且沾染这一抹嫣红,就像是刚偷食了一颗饱满的果实遗留下来的汁水痕迹。 他看着吴婴,轻笑道:“我无需疗伤的药物,我可自行疗伤,亦可……” 一双狐狸眼似是在绽放某种奇特的光芒,一下子便勾住了吴婴的全部的视线,周遭的景物顷刻间变得模糊不可视,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双眼。 “亦可,治疗太子殿下的伤势,所以殿下……您要我吗?” 哪里能够不要! 她渴了万年! 她饿了万年! 她求了万年! 今日他自己送上门来,如何能够不要!!! 除他以外,再也未曾觉得人间有何物甘甜美味至此。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言论究竟有多危险,再逼近一分,足以让她体内隐忍刻制了万年的火山爆发。 好死不死的,这只不识好歹的臭狐狸,竟然愈发过分,凑近身来用那么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说道:“我渴了。” 吴婴僵硬着身子,眼睛里爬上一层极力克制的红血丝,将他推开一些,然后从容淡定,气场一如既往的强大转身去倒茶。 可是陵天苏却眼见的发现,这厮走过去倒茶的时候,竟然同手同脚。 端茶走过来的时候,又顺拐过来了。 陵天苏喝着来自敌国太子捧来的热茶,虽说此行犹如在刀尖上险走,此刻又是重伤之躯,若是暴露身份,必然十死无声。 他能够感觉得到,吴婴这副看似长幽巅峰境的身体里蕴藏着怎样可怕足以弑神的力量。 虽心中百般疑惑,这股超脱七界之外的诡绝力量究竟是什么,但他隐隐觉得,若是当时风神式津不走,便极有可能长眠于此。 纵然陵天苏亦有着留下式津的手段,可这手段却是在短时间里只能够使用一次,而且他并没有自信,那枚取自与妖魂星宫的星魂光刃能够彻底带走吴婴的生命。 如今之际,唯有听容秀之言,以鬼泣将军草压制吴婴,才是最为稳妥之举。 以热茶润喉,咽下。 陵天苏捂唇低咳两声,目光流澈间,看着吴婴而后逐渐扩散的那一层黑意,密密麻麻的好似来自地狱里的魔文诅咒,衬得她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有些邪恶。 纵然亲眼观过神魔光阴卷轴,他亦是不曾识得这些文字,只是默默将那些黑色文字的模样记在心中。 明灯昭昭,玄袍渡金的袖口潋滟出高贵的光。 注意到陵天苏打量的视线,吴婴眼瞳微缩,侧开陵天苏的视线,偏开脑袋说道:“若有什么需求,摇动床前的那颗金色铃铛即可,会 有内臣前来侍奉,今日之事总该有个交代,我先……” “太子殿下你渴不渴?”不等吴婴把话说话,陵天苏忽然开口说道。 吴婴惊诧蓦然抬首,看着陵天苏手中青瓷杯盏中茶烟袅袅,笼在他的面容间,使得那双墨黑色的眼眸模糊得有些难以捉摸。 她一时怔楞得,竟是忘了离开,去避开他的审量视线。 吴婴低咳一声,分明嗓子干涩得厉害,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却言不由衷道:“不渴。” 子夜时分,月上梢头,蝉鸣寂清,青鸟飞鸾的屏风被花烛映得影深绰绰。 陵天苏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直勾勾地看着她,眼梢黛色未褪。 诡异的是,在这样的气氛下,那张被刻意修饰得秀气的面容竟是不显女气,狭长的狐狸锐目散发着几许侵略的光。 他个头儿比吴婴高了半个头,稍稍压低身子,朝她逼近几分,眉心的星砂闪烁着淡淡的绯红星光。 如今陵天苏所修行的《鸳鸯双夜》早已大不容往日。 在八神天沙的进化下,早已进阶成为灵阶功法,比之陵天苏当下所修行的昊天心经还要高深一阶。 刻意施展的魅术,甚至无需倾注过多的元力,便摄住了吴婴的心魂。 陵天苏看着像是一只冻僵的鹌鹑一动也不动的吴婴,心道这魅术何时变得如此逆天了。 本以为以吴婴的修为心性,怕是还得费一番功夫。 这简直比摄住那个好淫的南河双子君还要简单轻易得多啊。 还是说容秀的易容手法已经高深到了这种程度,竟然如此得吴婴之喜爱。 良久过后,谁也不曾言语,掌中的热茶变温都快凉透,陵天苏这才缓缓重复一遍:“你渴不渴?” 吴婴眼神挣扎许久,道:“方才不渴,现下有些渴了。” 陵天苏举起手中杯盏,意兴阑珊地倚在床壁上,道:“可是茶已经凉了,殿下可否需要我为你温茶。” 这纯属是一句多余的废话,若是此言由小妖女苏邪软糯道来,自然不是废话,反而还有些旖旎暧昧。 可是陵天苏学不来苏邪那些门道,说着话时也十分不走心,看不见半分诚恳之意。 而壶中茶水,有炉碳温着,自然更是无需他来动手。 吴婴一时间也拿捏不住陵天苏的心思,暗沉的血瞳飘忽了一下,她道:“不必费心了,我自己可……” 但陵天苏并没想着动手。 动口即可。 举杯,饮茶。 却不咽下。 随手将空盏扔到柔软的地毯间,陵天苏忽然出手,托住吴婴那只长而细致的后颈,往自己面前轻轻一揽。 四目猝然相对。 吴婴血瞳蓦然睁大,渊深如血海的眸子深深楚楚,难以倒映出世间万物的美好景物。 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唯有陵天苏,温湿的呼吸微微拂动,扑打在她微微有些干裂的唇瓣上,带着一丝丝的摇颤。 他慢慢靠近,近得令他唇角那一抹清凉的茶液都清晰可见。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九章你不信她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吴婴脑子轰然一炸,仿佛有千万朵烟花同时在脑海中绽放,霹雳的火花与巨响,震得她晕头转向,诚然找不到北了。 她唇角崩紧成一线,生怕一张唇,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就再也无法掩藏,尽数逃了出来。 他是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春秋大梦。 他是她孤绝万里,黑夜中唯一的一束光。 可此刻,光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鬼泣将军草,或许对于陵天苏甚至是常人而言,都是不露任何气息与气味的。 可是对于鬼婴而言,这般天敌剧毒的存在,光是在十里之内,她都能够清晰辨别。 吴璋曾用鬼泣草来对付过她,只是远不及鬼泣将军草来的这般恶毒。 如今,陵天苏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她又如何不知,他口中所藏杀机。 只是…… 挡不掉。 推不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甘愿沉沦在这致命的陷阱之中,画地为牢。 冰凉的鼻尖忽然一暖,被他的鼻尖点到。 涣散的血瞳一点一点的汇聚出细碎的光华,没由来的,吴婴脑海中陡然回想起福寿的那一句话:太子殿下,您可真怂呐。 她心想:我才不怂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映在眼帘里的却是陵天苏那张惊愕的脸。 原本好端端坐在他身侧的自己,不知何时,带着几分狼狈,竟是跌坐在了地上,一双手抖得厉害,鼻尖上尽是细薄的汗珠子。 她方才竟然推开了他。 好险。 忍住了。 不然真让他亲上来,吴婴害怕自己将他拆骨吞下腹中。 三生三恶之花,白生之花的那一方早已留给了他,此刻驻扎在她心脏间的根须,只有残虐与猩杀的魔念。 一旦当她这万年间的执念再也压不住魔念,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届时,究竟会变成一个怎样的怪物。 陵天苏平静咽下口中茶水,连同鬼泣将军草一起。 “我休息好了,夜色已深,就不占用太子您的寝宫了。” 他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去。 不再多看一眼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吴婴。 心情却是沉重至极,心道她反应如此之大,难不成是察觉出了他口藏鬼泣将军草? 但也由此可见,鬼泣将军草与她而言,当真是有着致命性的伤害。 他心头渐起悔意。 果然还是急心进切了些,他与吴婴不过一面之缘,纵然有魅术加持,以一个杀人如麻的杀神而言,防范心想必是极为强烈的。 要想如此轻易将她拿下,果然还是天真了些。 推门离去,陵天苏不敢再多待,怕露出更多的破绽,叫他察觉。 穿过长廊转角,却见到一名身穿绿袍的年轻太监,手托长盘,怀抱黑色长靴,正笑眼迷迷的盯着他瞧。 陵天苏记得他是侍奉吴婴身边的那位亲信太监,微微点头致意后,便与他错身而过。 谁曾想,轻飘飘得一言,让陵天 苏如同雷劈一半僵立在了原地。 “世子殿下恭安否?” 陵天苏眼眸骤然凌厉如电,豁然转身,看着年轻太监瘦弱却不失挺拔的背影。 年轻太监并未转身,目光悠悠地看着木盘之中准备好的两枚瓷瓶,与一盘剥好皮的莹绿葡萄。 “世子殿下是一个聪明人,想来是知晓其中门道的。” 陵天苏眼神变化莫测,良久,两个字缓缓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容秀!” 年轻太监呵呵一笑:“此女在世子入京之前,便与奴才有过联系,透露了世子殿下您有意……咳咳……来参加太子选妃的会试。” 陵天苏并未察觉,年轻太监口吻中微妙的恭敬语气,他自称奴才,尊称殿下。 这严谨又恭敬的态度,竟是丝毫不弱于面对太子吴婴。 陵天苏冷笑连连:“容秀这一招杀棋,倒是下得不错,我竟然着了她的道。” 年轻太监道:“非是世子殿下疏忽,而是此女过于狡诈,想来在路途之中,世子曾多次试探此女,但无果,奴才说得对吗?” 陵天苏淡淡掀眸:“她想我死?” “不不不。”年轻太监笑出声来,终于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晋国当下形势,可谓早已是一处龙潭虎穴之地,不见得就比越国安全到哪里去,此女倒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舍近求远来为世子殿下设下杀机。” 他笃定道:“她并不是想要世子您的性命。” 陵天苏面色阴沉:“那她想要什么?看我女装出丑?” “出丑倒也不是,毕竟世子殿下您女装极为出彩,力压群芳,就连……” “说重点。” “咳咳,奴才的意思是,此女想来是想借助太子之手,毁世子道心罢了。” “毁我道心?就凭她?”陵天苏冷哼,眸如寒星。 一想到着一个月以来,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堂堂男儿女装示人,皆为她所赐。 恨不得现在就会宫一掌劈了那家伙! 年轻太监上前两步,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世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家太子殿下啊,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他一点也没有说谎。 “尤其是像世子您这般长得好看的男人。”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轰得陵天苏差点三魂七魄离体! 年轻太监身上传来的浓厚脂粉气息此刻闻起来就像是某种毒物散发出来的剧毒气体一般,他黑沉这乌云密布的脸,宛若看到什么极为恶心的事物,竟是被逼的连连后退三步。 “那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恶毒! 太恶毒了! 年轻太监呵呵一笑,将手中木盘递出,对陵天苏说道:“劳累世子殿下一下。” 陵天苏未接,冷冷地看着他:“所以呢,如今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还像看小丑一样看我表演,不知又想怎样处理掉我这个敌国世子呢?” 束手待毙可不是他的脾气。 从踏入越国境地的那一瞬起,他就早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年轻太监低笑道:“世子殿下不必如此紧张,事情 或许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陵天苏冷眼不语。 年轻太监眉眼间忽然蒙上一片愁云,谓叹一声,道:“世子殿下不必如此剑拔弩张,若奴才没有猜错的话,殿下此番屈尊降贵,入我吴越,想必是为了世子妃身中鬼子菩提之毒而来的吧?” 陵天苏呼吸一紧,犹如蛇被人拿捏住了七寸要害,眉眼间的冷意豁然一散,紧绷着地气势也随之发生改变。 他抿起锋唇,办响才缓缓说道:“这么说,冷炎灵蓬,果真是吴婴有意为之的?” 年轻太监一时未察他话语中深藏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初太子殿下亲赴大是非山,可是与那瞎了眼的应龙,好生斗了一番,还望世子殿下莫要忘了太子殿下的这一番苦心啊。” “好!一!番!苦!心!啊!”陵天苏磨牙吮血一般,一头银发无风狂舞,已然动了杀机。 见着无端盛怒起来的陵天苏,年轻太监不为所动,道:“太子殿下早已知晓世子您的身份,却留之不杀,显然,是愿意相救世子妃的。” 杀机豁然散去。 陵天苏胸膛狠狠起伏了一下:“你说什么?” 年轻太监笑着送出手中的托盘与长靴,道:“现在可以劳烦世子殿下一下吗?” 陵天苏黑眸沉了沉,接过托盘与靴子,淡淡道:“说出你们的要求吧?” 年轻太监笑颜以对:“太子殿下可没什么要求,都是奴才一人,擅作主张罢了,想必世子您也察觉到了,太子殿下身上有着一种诡异的黑色咒文缚灵。” “那是何物?” 年轻太监眉目悠远,淡淡吐出四字:“鬼岚枷咒。” “鬼岚……枷咒……”陵天苏眼眸微微缩张:“他既是鬼婴转世,出自于阴界三途河,怎会沾染此咒?” 年轻太监没有回答陵天苏的问题,自顾说道:“鬼岚枷咒,每到月圆之日,发作一次,冻结脉搏经络,人体与灵魂犹入无间寒冰地狱,每一道咒文,皆可让鬼神哀泣,魂魄结冰,身体犹如万刃切割,苦不堪言,纵然是天罚雷劫,在鬼岚枷咒面前,也不过如此。” 陵天苏低头想了想:“今夜大寒,可非是月圆之夜。” 既然非是月圆之夜,吴婴身体之上,便不该出现那漆黑的文字。 年轻太监淡淡道:“那是一年前。” “在一年前,太子殿下不过是月圆之夜爆发一次鬼岚枷咒,莫约也就是一年一次,直至后来,三月一次。再后来,一月一次。” “直至今日,一月之约未至,只因今日太子殿下强取神山之灵,使得鬼岚枷咒提前爆发。” 陵天苏愣住:“当时我见他十分从容取得灵核,何以竟要付出如此代价?” 年轻太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世子觉得太子殿下是您的敌人吗?你可信否,若您此刻出言询问太子殿下救助太子妃的方法,她定然从善交代给您。” 只是……您不信她啊。 陵天苏胸口宛若堵了一口恶气,他低头垂敛眼眸,道:“她的方法,是什么?” “这个,就要您自个儿去问太子殿下了,只是……”年轻太监的语调忽然九曲十八弯:“数日前,太子遭遇刺杀,此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殿下身负重伤,又逢鬼岚枷咒的爆发,想必今夜极其危险,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个问题呢?”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一十九章你不信她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吴婴脑子轰然一炸,仿佛有千万朵烟花同时在脑海中绽放,霹雳的火花与巨响,震得她晕头转向,诚然找不到北了。 她唇角崩紧成一线,生怕一张唇,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就再也无法掩藏,尽数逃了出来。 他是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春秋大梦。 他是她孤绝万里,黑夜中唯一的一束光。 可此刻,光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鬼泣将军草,或许对于陵天苏甚至是常人而言,都是不露任何气息与气味的。 可是对于鬼婴而言,这般天敌剧毒的存在,光是在十里之内,她都能够清晰辨别。 吴璋曾用鬼泣草来对付过她,只是远不及鬼泣将军草来的这般恶毒。 如今,陵天苏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她又如何不知,他口中所藏杀机。 只是…… 挡不掉。 推不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甘愿沉沦在这致命的陷阱之中,画地为牢。 冰凉的鼻尖忽然一暖,被他的鼻尖点到。 涣散的血瞳一点一点的汇聚出细碎的光华,没由来的,吴婴脑海中陡然回想起福寿的那一句话:太子殿下,您可真怂呐。 她心想:我才不怂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映在眼帘里的却是陵天苏那张惊愕的脸。 原本好端端坐在他身侧的自己,不知何时,带着几分狼狈,竟是跌坐在了地上,一双手抖得厉害,鼻尖上尽是细薄的汗珠子。 她方才竟然推开了他。 好险。 忍住了。 不然真让他亲上来,吴婴害怕自己将他拆骨吞下腹中。 三生三恶之花,白生之花的那一方早已留给了他,此刻驻扎在她心脏间的根须,只有残虐与猩杀的魔念。 一旦当她这万年间的执念再也压不住魔念,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届时,究竟会变成一个怎样的怪物。 陵天苏平静咽下口中茶水,连同鬼泣将军草一起。 “我休息好了,夜色已深,就不占用太子您的寝宫了。” 他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去。 不再多看一眼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吴婴。 心情却是沉重至极,心道她反应如此之大,难不成是察觉出了他口藏鬼泣将军草? 但也由此可见,鬼泣将军草与她而言,当真是有着致命性的伤害。 他心头渐起悔意。 果然还是急心进切了些,他与吴婴不过一面之缘,纵然有魅术加持,以一个杀人如麻的杀神而言,防范心想必是极为强烈的。 要想如此轻易将她拿下,果然还是天真了些。 推门离去,陵天苏不敢再多待,怕露出更多的破绽,叫他察觉。 穿过长廊转角,却见到一名身穿绿袍的年轻太监,手托长盘,怀抱黑色长靴,正笑眼迷迷的盯着他瞧。 陵天苏记得他是侍奉吴婴身边的那位亲信太监,微微点头致意后,便与他错身而过。 谁曾想,轻飘飘得一言,让陵天 苏如同雷劈一半僵立在了原地。 “世子殿下恭安否?” 陵天苏眼眸骤然凌厉如电,豁然转身,看着年轻太监瘦弱却不失挺拔的背影。 年轻太监并未转身,目光悠悠地看着木盘之中准备好的两枚瓷瓶,与一盘剥好皮的莹绿葡萄。 “世子殿下是一个聪明人,想来是知晓其中门道的。” 陵天苏眼神变化莫测,良久,两个字缓缓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容秀!” 年轻太监呵呵一笑:“此女在世子入京之前,便与奴才有过联系,透露了世子殿下您有意……咳咳……来参加太子选妃的会试。” 陵天苏并未察觉,年轻太监口吻中微妙的恭敬语气,他自称奴才,尊称殿下。 这严谨又恭敬的态度,竟是丝毫不弱于面对太子吴婴。 陵天苏冷笑连连:“容秀这一招杀棋,倒是下得不错,我竟然着了她的道。” 年轻太监道:“非是世子殿下疏忽,而是此女过于狡诈,想来在路途之中,世子曾多次试探此女,但无果,奴才说得对吗?” 陵天苏淡淡掀眸:“她想我死?” “不不不。”年轻太监笑出声来,终于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晋国当下形势,可谓早已是一处龙潭虎穴之地,不见得就比越国安全到哪里去,此女倒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舍近求远来为世子殿下设下杀机。” 他笃定道:“她并不是想要世子您的性命。” 陵天苏面色阴沉:“那她想要什么?看我女装出丑?” “出丑倒也不是,毕竟世子殿下您女装极为出彩,力压群芳,就连……” “说重点。” “咳咳,奴才的意思是,此女想来是想借助太子之手,毁世子道心罢了。” “毁我道心?就凭她?”陵天苏冷哼,眸如寒星。 一想到着一个月以来,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堂堂男儿女装示人,皆为她所赐。 恨不得现在就会宫一掌劈了那家伙! 年轻太监上前两步,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世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家太子殿下啊,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他一点也没有说谎。 “尤其是像世子您这般长得好看的男人。”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轰得陵天苏差点三魂七魄离体! 年轻太监身上传来的浓厚脂粉气息此刻闻起来就像是某种毒物散发出来的剧毒气体一般,他黑沉这乌云密布的脸,宛若看到什么极为恶心的事物,竟是被逼的连连后退三步。 “那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恶毒! 太恶毒了! 年轻太监呵呵一笑,将手中木盘递出,对陵天苏说道:“劳累世子殿下一下。” 陵天苏未接,冷冷地看着他:“所以呢,如今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还像看小丑一样看我表演,不知又想怎样处理掉我这个敌国世子呢?” 束手待毙可不是他的脾气。 从踏入越国境地的那一瞬起,他就早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年轻太监低笑道:“世子殿下不必如此紧张,事情 或许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陵天苏冷眼不语。 年轻太监眉眼间忽然蒙上一片愁云,谓叹一声,道:“世子殿下不必如此剑拔弩张,若奴才没有猜错的话,殿下此番屈尊降贵,入我吴越,想必是为了世子妃身中鬼子菩提之毒而来的吧?” 陵天苏呼吸一紧,犹如蛇被人拿捏住了七寸要害,眉眼间的冷意豁然一散,紧绷着地气势也随之发生改变。 他抿起锋唇,办响才缓缓说道:“这么说,冷炎灵蓬,果真是吴婴有意为之的?” 年轻太监一时未察他话语中深藏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初太子殿下亲赴大是非山,可是与那瞎了眼的应龙,好生斗了一番,还望世子殿下莫要忘了太子殿下的这一番苦心啊。” “好!一!番!苦!心!啊!”陵天苏磨牙吮血一般,一头银发无风狂舞,已然动了杀机。 见着无端盛怒起来的陵天苏,年轻太监不为所动,道:“太子殿下早已知晓世子您的身份,却留之不杀,显然,是愿意相救世子妃的。” 杀机豁然散去。 陵天苏胸膛狠狠起伏了一下:“你说什么?” 年轻太监笑着送出手中的托盘与长靴,道:“现在可以劳烦世子殿下一下吗?” 陵天苏黑眸沉了沉,接过托盘与靴子,淡淡道:“说出你们的要求吧?” 年轻太监笑颜以对:“太子殿下可没什么要求,都是奴才一人,擅作主张罢了,想必世子您也察觉到了,太子殿下身上有着一种诡异的黑色咒文缚灵。” “那是何物?” 年轻太监眉目悠远,淡淡吐出四字:“鬼岚枷咒。” “鬼岚……枷咒……”陵天苏眼眸微微缩张:“他既是鬼婴转世,出自于阴界三途河,怎会沾染此咒?” 年轻太监没有回答陵天苏的问题,自顾说道:“鬼岚枷咒,每到月圆之日,发作一次,冻结脉搏经络,人体与灵魂犹入无间寒冰地狱,每一道咒文,皆可让鬼神哀泣,魂魄结冰,身体犹如万刃切割,苦不堪言,纵然是天罚雷劫,在鬼岚枷咒面前,也不过如此。” 陵天苏低头想了想:“今夜大寒,可非是月圆之夜。” 既然非是月圆之夜,吴婴身体之上,便不该出现那漆黑的文字。 年轻太监淡淡道:“那是一年前。” “在一年前,太子殿下不过是月圆之夜爆发一次鬼岚枷咒,莫约也就是一年一次,直至后来,三月一次。再后来,一月一次。” “直至今日,一月之约未至,只因今日太子殿下强取神山之灵,使得鬼岚枷咒提前爆发。” 陵天苏愣住:“当时我见他十分从容取得灵核,何以竟要付出如此代价?” 年轻太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世子觉得太子殿下是您的敌人吗?你可信否,若您此刻出言询问太子殿下救助太子妃的方法,她定然从善交代给您。” 只是……您不信她啊。 陵天苏胸口宛若堵了一口恶气,他低头垂敛眼眸,道:“她的方法,是什么?” “这个,就要您自个儿去问太子殿下了,只是……”年轻太监的语调忽然九曲十八弯:“数日前,太子遭遇刺杀,此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殿下身负重伤,又逢鬼岚枷咒的爆发,想必今夜极其危险,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个问题呢?”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两千两百二十章:人间疾苦 陵天苏目光古怪的看着他,心道您家主子都如此危险了,何以你还笑得如此灿烂迷人? “所以呢,想从太子口中套话,得趁她尚且还热乎的时候,凉得透透的了,您的世子妃可就危险了。” 身份既然已经暴露,陵天苏也不再虚与委蛇,当即就手托木盘,脚步匆匆地朝着内殿方向走去。 身后还远远传来年轻太监的声音:“鬼岚枷咒可不是生生将人冻死的,而是将人疼死的,据说世子殿下与合欢宗宗主交好,双修能够止疼这么简单的道理,想来不会不知吧?” 陵天苏脚下一个踉跄,杀气腾腾道:“你想死不成!” 年轻太监笑声愉悦,还不忘提点道:“瓶里放的可是好东西,世子能够用得上。” 苍穹似墨,夜凉如梦。 无边乌云压顶,飘雨如丝线落下,点点滴滴,浸湿衣衫,使得陵天苏骨脊寒凉。 虚合的两扇殿门再度被推开,木头咯吱的声音颇具古意。 殿内香炉内燃着熏香,初来时尚未察觉,此香极淡,而今焚了有些时日,推门而入时,那淡淡邈邈的暖香幽淡绵长,倒是与此殿主人那个乖张暴戾的性子有着颇为明显的差异。 暖炉的熏香此刻掺夹着吴婴身上独有的那抹淡淡花香,以陵天苏这番妖兽般敏锐又敏感的嗅觉,竟也不觉反感与刺鼻。 心念一生,但想这吴婴早已知晓他的身份却不拆穿,更为释放半分杀意,陵天苏不解的同时,脊骨又开始发凉的。 回想起方才自己那番故作姿态,吴婴分明知晓他是男儿身,却任他挑逗调戏。 难不成正如那年轻太监所言,这吴婴当真喜欢的是男人? 在皇室贵族之中,十四岁成亲繁衍子嗣的多不胜数。 虽说吴婴今夕仍是少年,却已经十九了,宫廷之中莫说太子妃侧妃之类的,就连一个贴身照顾起居,研磨添茶的宫女都未曾找着一个。 陵天苏冷汗直淌,刚迈入大殿之中的腿又有了收回去的冲动。 他并不惧怕血战到底,更不怕伤筋动骨,神魂崩逝,但是若是被吴婴一个男人在这越国皇宫中给强行办了…… 他这几万年的傲骨铮铮,可就尽数折成了骨灰。 头皮发麻之下,陵天苏警惕的视线环顾四方。 心头猛然一悚。 桌案、屏风、软榻皆不可见吴婴的半分踪迹。 冷汗自陵天苏的额角滑落,神魂悄然释放,偌大的宫殿之中,竟然无法捕捉到吴婴半分的气息。 他能够肯定,吴婴并未走出这座宫殿,他就在此处! 萦绕着焚香的那抹奇异花香如幽如缕,淡而悠长不散,若是人已经离开,绝无可能是这般气味。 陵天苏缓步走至方才吴婴所坐的床榻边上,将手中托盘放于床案边上,将怀中那双黑色长靴小心放于榻前。 背脊绷直得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浑身每一寸肌肤与气息都进入森严的戒备之中。 殿内的气氛过于安静,到了一种禁制的诡异地步,唯见香炉之中淡雾缥缈,唯听窗外,轻雨拍重檐。 陵天苏浑身寒毛早已根根倒立! 绝对安静的大殿里,宛若有一双鬼魅而猩杀的眼,藏于不可见的黑暗之中窥视着他的一言一行。 这种感觉让人极度压抑。 神魂意念无法捕捉到半寸气机,偌大的宫殿宛若一处黄泉死地。 纵然窗棂大开,有夜风夹雨飘来,被宫殿内的诡异气息所染,竟是不见半分人间清味。 沁骨的凉意穿透衣衫肌理,竟是让他这副木灵仙体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无法抵挡的寒。 风是冷的,如九幽罡风的煞气之意。 雨是寒的,似三途黄泉的冰冷死息。 食指轻轻无声抚摩着腕间的凤火环,陵天苏无法依靠意念感应气机,一双不知何时恢复幽蓝之色的眼眸清晰的扫掠过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 极致细微的簌簌之音,惊起了壁炉侧的一抹帷帐。 壁炉烧得正旺,火光灼人,那一片空间里,无需点燃火烛,也烈烈明亮。 许是那壁炉中的火光太盛,侧方朱红木帘的搁风板下被透彻的阴影处亦是愈发幽深如墨。 陵天苏眼眸深凝,缓步走近。 藏于身后的右手,掌心有金色光辉汇聚成一柄剑的形态。 本命道兵离尘剑在掌下悄然夺灵成型,酝酿着凛冽的锋戾与剑寒。 清冷寒人的离尘剑在黑暗的阴影中,映出一抹雪寒的剑光。 剑光将一双猩红且又爬满了诅咒黑文的眼眸照亮一瞬,颤抖的睫毛之下的眼睛,竟是叫人觉得异常诡异,又异常绝望、凄美。 剑光转瞬即逝,而那双习惯藏于黑暗中的眼眸宛若被火狠狠炙伤般狠狠一缩! 陵天苏的心脏也随着这样的眼神剧烈一紧!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掌心的离尘剑,再度化作星屑般的金光,随着杀意一同消失不见。 他转身,没有离去,而是端了一盏灯烛,迎步而来。 按照常理言,以他如今的修为,即便身处与无光地狱之中,他亦能视如白昼。 可就是那壁炉下的小小一处幽暗阴影地,他观测不到半分。 灯火暖烛,照撤幽冥黑暗。 他轻声将灯烛放在冰冷的地板间。 陵天苏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 人间,不! 可以说是七界,七界之中最为年轻的长幽巅峰境,纵然是当年的无祁邪也绝无今日吴婴这般可怕惊艳的天资与成就。 那个招雷一夜屠尽蜀国二十七城的吴婴。 那个面对神族,姿态矜傲,眉眼肆虐,半步不让的吴婴。 那个来自黄泉血婴树上打破鬼婴不入轮回纲常的吴婴。 被世人称之为人间梦魇,究极邪道恶鬼的吴婴。 此刻竟是虚弱得……让人产生出一种,即便是一个十岁孩童都可轻易将她捏死的错觉。 纵有尊贵太子玄袍加身,卷着金边的袖口彰显着无尽的尊华与容颜。 但她此刻却像是一个冬夜皇城下,无瓦避寒的孤兽,将身子蜷缩成团,恨不得将整个身子挤成小小一团去取暖。 冷! 宛若寒潭万丈之下镇压着的寒兵利刃,如此轻易的就刺穿她无坚不摧的意志与钢骨。 无尽的苦寒又似一把并不怎么锋利的钝刀,张着如刺一般的锯齿,不断来回切割着她每一寸的肌肤与骨头。 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每一次喘息都仿佛含着一根针,痛到了骨髓里。 深处无尽黑暗中太久,忽如其来的灯烛暖光让吃力地将眼睛睁大了些,猩红的眼眸一片混沌无光,她懵懵地抬起头,然后将脑袋埋进膝盖,背脊在她用力蜷缩之下,崩出一个形销骨立的肩背。 陵天苏眼睫之下一派深寒青影积郁了良久。 这时,他才发现,吴婴那只光洁的右手手臂间,满是沁血的深刻齿痕。 在接住神山降落的那一瞬,她右手手臂间的衣袖早已炸裂成灰,故而那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齿痕格外显眼。 而她的左手衣袖,已经被烧得焦黑一半,不难想象,方才无人时分,鬼岚枷咒爆发,她冷得蜷缩不能,飞蛾扑火,饮鸩止渴般的试图将自己塞进火势正旺的壁炉之中,试图取暖。 可是她只来得及将手臂塞进去一半,陵天苏便来了。 匆忙之下,又将自己藏了起来。 陵天苏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屋外寒雨未歇,风声依旧如一个怪物一般在窗外咆哮。 而殿中,方才那般诡异的,被人窥视的感觉却是已经不在。 他自榻间取来一张厚绒狐裘披在吴婴瘦弱的双肩上,拢紧狐裘的时候,手指不慎触及她脖颈间的肌肤,冷得像一块冰,仿佛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尽数冻结。 苍白却又布满漆黑诅咒符文的肌肤,冷硬得无了一丝生机弹性,就像是在触碰一个经历了万年寒霜击打的冰冷石像。 感受不到丝毫的生命气息。 陵天苏隐隐心寒,本以为年轻太监方才不过皆是虚言,吴婴如此强大的一个人,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这世间,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其性命。 直至这一刻,他才清楚知晓,纵然是强大如她,少年惊世,在鬼岚枷咒的痛苦面前,也会绝望得犹如一个溺水与深渊中的孤独濒死者。 他半蹲在吴婴的面前,低声问道:“鬼子菩提之毒如何解,吴婴,你告诉我。” 厚重狐裘之下的身躯,宛若一个万年无法煨暖的玄冰,漆黑的文字犹如细若灵活的黑蛇,不断在她肌肤上,血管里游走流淌。 她瑟缩着身体,将头压得极低极低,牙齿不断轻碰,身体颤抖得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了,烧得焦黑血绽的手臂崩得死紧,冰冷的鲜血不断从皮肉中涌出。 她哽呜着,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音节。 陵天苏没听清楚,将身子压低了一些,扳起她的脑袋,被黑色符文映得有些妖邪鬼虐的脸已经难辨五官。 猩红眼瞳中的清明意识似是早已湮灭在了这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烈痛苦中,森白的牙齿紧紧勒住冻得乌青的嘴唇。 艰难说道:“不要……看我……不要……看这样的我。” (ps:猜猜下一章是什么?会不会很精彩呢?滑稽脸。)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一章:??? 陵天苏双掌按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除了那可笑的方法,你可知还有其他办法解鬼子菩提之毒,若你告知于我,我便不再看你了。” 分明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可当陵天苏依着她的话语说出‘我不再看你’的言语,她浑噩的眼瞳中,绝望之意更加深楚。 她重新将头埋回膝盖里,不论陵天苏怎样问,她都始终只有那四个字。 不要看我……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卑微如尘的,纵然换他一时侧眸认真凝视,也永远是她最狼狈的时候。 搭放在吴婴肩膀上的双手微微有些僵硬,掌心下的触感告诉着他,这副身子宛若注满了黄泉冷水,吴婴微弱时续时断的呼吸声好似随时都有可能随着这冰冷的身躯一同湮灭。 纵然此刻能够轻易拿下吴婴,可陵天苏心中却是生不起半分喜悦之情。 虽然他此刻可以不费半分功夫,将吴婴压倒在地,锋利的剑刃割开她的喉咙,被诅咒包裹着的冰冷鲜血渐满大地。 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始终没有办法从吴婴口中得知,救赎轻衣的办法,纵然此刻有心将她掳走,带回晋国,以吴婴这般模样,怕是尚未抵达晋国,就已经陨落。 陵天苏不断安慰着自己,那名年轻太监曾说,这几年来吴婴常年发作鬼岚枷咒,每一次的艰险都能够渡过。 这一次…… 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这个念头尚未完全落定,陵天苏眼眸狠狠一缩,却是被吴婴衣襟下方的一个恐怖伤痕所吸引。 裂口伤痕宛若岩浆满蔓延流淌,一路延伸至心口间,鲜红的脉络间隐隐透着一股子阴寒的黑意。 不同于鬼岚枷咒的黑,那一抹黑意带着剧毒的色泽,宛若被一只毒蝎的尾刺蛰划开血口,将毒液灌入体内,犹如催命符一般,将鬼岚枷咒的力量释放到了极致。 陵天苏呼吸一下子紧了起来,他毫不迟疑的将吴婴蜷缩成宛若冰铁般的身体报上床榻,双手强行扼制住她的手腕。 烧灼血绽的伤口鲜血横流,飞溅在干净的兽毯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 陵天苏将她压在身下,深深沉沉的眸子酝酿着不知名的光,他嗓音喑哑道:“吴婴,我不许你死。” “至少,要死也不是现在!” 吴婴的意识早已被鬼岚枷咒所摧毁,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僵硬的身子轻轻抽搐,宛若失去了灵魂。 陵天苏实不敢想象,白日里势不可挡,一怒可弑神的吴婴,此刻竟然能够脆弱到这般地步。 他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手掌按在吴婴的肩膀上,缓缓渡转元力,试图压下她的痛苦。 谁曾想,这一下确实彻底激怒了她体内的鬼岚枷咒,一道凝霜锋利的冰刃,薄如刀片,直接将吴婴肩膀破开,她终于禁受不住,惨叫出声。 鲜血迸溅,冰刃顺势在陵天苏的手掌之下,划开一道鲜艳的血口。 那刺骨的寒意,光是一抹气机侵入到陵天苏的伤口之中,那噬命的巨疼深入灵魂。 而他此刻也终于贴切体会到,生生疼死,原来真的可以存在。 饶是性子坚韧的陵天苏,一时间亦是灵魂战栗,疼痛难当,逼出一身的冷汗。 这只是一抹气机,就已经如此可怕。 他简直不敢想象,此刻吴婴这副纤薄羸弱的身躯,正承受着怎般的炼狱酷刑。 看着肩膀血裂的吴婴,陵天苏眼底隐晦地浮现出一抹愧意。 若非他莽撞病急乱投医,也不会让她伤上加伤。 等不到任何回应的陵天苏目光忽然散开,最后凝聚在年轻太监给他准备那两个瓷瓶上。 他神色开始挣扎。 看似挣扎了很久,可掌下肌肤不断汹涌的鬼岚枷咒气息,让吴婴身体开始痉挛抽搐。 双修……可以止疼。 可是一想到他要被吴婴……识海便一派动荡,差点引发心魔! “啊啊啊!!!” 陵天苏松开吴婴的肩膀,暴躁地将自己头发揉的乱糟糟。 “不管了!” 他骤然出手,将吴婴逼至床榻墙角,迫使她冰冷的双手撑在墙面之上。 陵天苏的手颤抖得厉害极了,他嘴唇抿得乌青乌青,一副灵魂被抽空失魂落魄的模样自喃道:“止疼,我依了你们便是!只是我再不济,也绝不趴着!” 身为南晋世子的尊严,帝子的傲骨,绝不允许他像敌国太子低首臣服,还是以如此荒唐的理由。 他双手从背后摁住吴婴,担忧她挣扎反抗。 可这一举动毫无意义,因为她除了痛苦颤抖,早已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去做其他事。 陵天苏滚动着干哑刺痛的嗓子,一想着自己此刻不是凤凰轻衣她们,甚至不是……他胃里就一阵翻涌得厉害。 念及此处,他死死咬牙低语:“轻衣啊轻衣,为了你,我这辈子的勇气可全豁在了这上头,你可不许死了!” 刚下定决心决意丧权辱国地出卖自己的身体,陵天苏灵光一闪,若有所悟得取过托盘上的两个瓷瓶,打开一看。 是上好的润肌寒雾膏,治疗外伤圣药。 陵天苏想也没想,抠出一坨,涂抹在吴婴双臂上的血绽咬痕伤势上,就连肩膀上的冰刃伤势也顺带一起处理了。 合上瓶盖,他心中蓦然一怔。 暗道自己只负责保住吴婴的性命,何以见到她身上伤痕满满就下意识地为她疗伤? 心中虽存一丝怪异,却也没多想。 打开第二瓶瓷瓶,扑鼻而来的桃花浓香,熏得他身子微热。 陵天苏脸色顿时泛起了一层青色。 要知晓他修行双修功法,对于世间药物早有抵抗。 可是这玩意儿,他不过轻轻闻了闻,身体竟然就有了一丝丝的反应。 被人占尽先机,安排好一切后路的感觉让人十分不愉快。 可陵天苏早已没了退路。 听着耳侧那丝丝隐忍,极致痛楚的低吟声,陵天苏知晓不能再拖。 他晃了晃瓶中清冽的液体,在晃动时分,底部酝酿着的几片桃色花瓣如雾般凝散开来,渗入水中,消失不见。 而瓷瓶之中的澄明液体,也化为了粉红之色。 凄美沙哑的痛吟回荡在幽幽的大殿里,她无力滑落的双掌骤然扣紧在墙面之上,未修却也生得圆润的指甲直接在坚硬的墙壁上留下深刻的指痕。 她呜咽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幼猫,眼瞳之中的黑色文字浅浅褪去,猩红的眸子再也不见一丝乖戾。 反见一抹极为少见的昳丽凄美,蕴着将落的未落的泪珠,眼睫簌簌地缠着,好似濒死的蝶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好痛…… 鬼岚枷咒的痛,会让她浑身筋骨冻结,心脏停止跳动。 可是此刻这番,却让她那颗驻扎满了花径根须的心,剧烈狂跳,浑身血液沸腾。 曾一度堕入幽冥深海,无法自寻的意识之光,也逐渐在她涣散的眼眸里凝聚出一抹淡淡的光斑,映着烛火夜色,人影交叠,竟是这般凄迷而美丽。 阴云乘风而来,大雨重落,零落瀼瀼,宫落池畔水色幽幽,葛蔓幼蕊零落狼藉,似是被风雨摧残得厉害。 明月被黑暗的暮夜遮蔽,大雨卷着湿枯落叶,在宫苑诛朱墙外萧瑟打转。 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老旧气息,将窗户敲击得不断咔咔作响。 虽说那窗户碰撞的激烈声音让陵天苏心烦气盛,可是他没有起身关窗。 狭长的狐狸眼豁然大睁,却是瞧见暖帐灯火下,脑袋与双掌皆紧紧贴在墙面上的那个孱弱背影,显得有些淡漠。 玄色太子服尚未全褪,微松的领口探出一缕纤长秀美的脖颈,苍白的肌肤从领缘中一路上弯,漆黑的符纹若隐若现。 用力扣在墙面上的指节泛起了无力的苍白。 吴婴的飘忽的意识在鬼岚枷咒的折磨下,一刻也未归位过。 若是此刻意识清明,以她隐忍万年不显露山水的可怕克制力,又怎会唤出那一声带着原本声音的呻吟。 陵天苏眼底深沉似海,幽蓝的眸子坠上了几分朦胧的霭意,却也难掩他翻腾的怒火: “不许出声。” 纵然意识沉沦与绝望的痛苦黑暗之中,耳侧听到这惊雷般的怒吼命令声。 她难以抑制唇齿间溢出的声音,却极力不愿驳了他的言语,几乎是刻入骨子里的顺从,将尾指横送入口中,用力咬住。 便听得咔嚓一声骨头断响,咬得鲜血横流,也不愿松口发出一声让人嫌恶的声音来。 小兽委屈的呜咽声。 哽咽沙哑,喘泣不成音。 吴婴额头抵着冰冷的墙,浑噩失神的眼眸里似有岁华不断在散漫继而凝聚,破裂的光难以织成完整的影。 可是在这万年时光里,她的身体早已化作了本能,本能的想要朝着那道踏光而来的身影,追寻而去。 哪怕是跌跌撞撞摔得满身泥泞血痕,纵然被那道光灼伤刺痛得体无完肤,她仍旧想要融合毁灭在那道光里。 反而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带着几分对他体温的依恋与渴望。 陵天苏顿时惊醒,骇得一口灵魂差点从嘴巴里吐出来。 他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大完整了,断断续续道:“吴……婴……婴婴,你竟然是女人?!!!!!” (ps:糖还没有发完,下章继续。求订阅。)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一章 这是怎样的人间笑话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断断续续的婴婴二字却是十分凑巧的连在了一块,宛若亲近的呼喊着她名儿一般,纵是无心,却也唤得吴婴心头酥麻。 可她面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冷静肃杀。 那赤瞳幽幽沉沉,宛若浓化不开的一团血墨,纵然此刻吴婴眼神里透着一抹痛楚的疲惫,但当那双赤瞳幽幽静静的将他凝视过来。 陵苏竟然心生出一种如坠深渊地狱的凛寒之意,可是他又察觉到了一丝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那种微妙的感觉在心中生了根,却始终难以发芽,以至于根本捕捉不到那幻若缥缈的感觉痕迹从何方而来。 灯火摇影,青色碎裂成片的衣衫散落一地。 陵苏一时间心乱如麻,突如其来的现状让他难以理清楚自己紊乱如絮的思绪。 素来握剑很稳的手,此刻却是微微颤着。 今日这事…… 当真是做得混账极了! 吴婴怎么会是女儿身?! 那个令九州颤栗,地失色惊才岁月的杀戮鬼婴,怎么可能是女儿身?! 话…… 鬼婴原来也有男女之分的吗? 想着想着,手背蓦然一凉,却是被一只冰冷毫无生气的手掌轻轻掠过手背间的肌肤。 手掌之下拽紧着的玄袍下摆被她轻轻扯了过去,陵苏只觉着自己被那双赤瞳淡幽幽的瞧了一眼,冷白肌肤间的黑纹之意未散,冰冷弑杀的锐利眉眼间仍带着深楚的痛苦隐忍之意。 陵苏目光微愕的看过去,便见那苍白纤弱的手指虚弱地拽紧黑色衣袍。 眉眼不上生冷还是其他,总之诸般情绪都叫陵苏看不真牵 本该有的暴怒,肆虐,狰狞,屈辱,愤然,该有的情绪皆瞧不见,已让人琢磨不清。 陵苏不知在那如死水般平静的外表之下,是否深藏着波涛云海可怕杀戮,要他性命,让他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倒是不畏惧会迎来怎样的暴风雨,更何况此刻的吴婴,正值鬼岚枷咒爆发的虚弱时期。 若她在这是动下杀念,运转元力,怕是正如方才裂冰魄体那般,身躯千疮百孔,直接暴毙而亡。 陵苏右手握拳,用力捶了捶脑袋,有些无力的自言自语道:“吴婴你是女子,那冷炎灵蓬为大寒之物,自然不可能是以你的心头血为药引,如此来,这越国一行,倒是让我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听了这话,吴婴眼眸微微张大了几许,鬼岚枷咒的持续运转,让她苍白额头上的青筋都痛苦鼓胀起来。 她张了张唇,正欲话,却忽觉嗓子深处一旦运气,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楚,阵阵冰冷的腥浓血气涌上口中,竟是无法言语。 这倒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每每濒临鬼岚枷咒爆发最为严重厉害的时候,浑身血液骨骼冻结,就连这副身子里所藏着的五脏六腑,六识三魂,纵然是心间的那朵花,都不能幸免的冻结成冰。 此刻爆发趋势也逐渐加重,她已经失了话的能力。 可是看到陵 苏那为世子妃而来的焦急目光,甚至为了她不惜如此折辱自己的身躯。 心中深处的那抹嫉妒之意被三生三恶花无限发大,一抹代表着杀戮的猩红之芒从眼底一闪而逝,便被她生长久而来远超常饶隐忍抑制力给强行压了下去。 只余下更多心疼的情绪。 她抿了抿冰冷苍白的唇,一时间倒也没有多想运转元力开口被鬼岚枷咒反噬的下场,涩着许些磨损沙哑的嗓音开口道:“你无需如此纠结,想要救骆轻衣不难,只需你……” “先别话了。”陵苏眼眸微张,蹙眉打断道。 并非是他不想知晓如何解救轻衣,只是他无法在这般血腥残忍的一幕下还逼迫继续套她之言。 吴婴一番话得平静至极,好似当日寒亭之时,询问他姓名时的普通淡然。 可是此刻她模样看着实在过于凄惨,每言一语,体内肆虐的鬼岚枷咒便顷刻爆发,化作冰锋般的利刃,自她纤细苍白的脖颈间破裂而出,宛若美丽雪地之上,骤然裂生的冰! 自雪地深处,漫出血色的瑰丽。 可她除了那一瞬间,割喉撕裂剧痛下的轻微蹙眉,竟也未有其他的表现。 被陵苏冰冷打断言语之后,她微微一怔,正欲继续话,便听到他一眼瞪来:“我错过了最好的询问时机,此刻也非你绝佳的回答时刻,当下既然生病了,那就给我好好闭上嘴巴听我,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即可。” 吴婴迟疑了一会,然后点零头。 陵苏看了她一眼,雪白如玉的肌肤刺人眼球。 他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鼻息微不可查地低喘了一下,微微垂首掩住眼底逐渐泛起的血丝,沉声道:“一直撑着身体你不累吗?” 完,他深知此刻吴婴必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改变姿势,便横出一只手臂。 吴婴见即顿时会意,看着陵苏此刻垂头也不看自己,咬了咬唇,唯有在他视线所不能即的阴影角落里,她才会偶尔表露出一丝软弱的委屈。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反对的态度,支起一只手掌,扶住他的手臂,艰难的转身调整姿势,与他正面相对。 惨遭背后暗算的不是陵苏,他自然不知晓这会有多痛。 吴婴尽量舒展面容,使得面容看起来淡而无情。 下一刻搭在她手掌下的手臂肌肉骤然一紧,绷紧了力道将她身子微微一抬。 便见眼前的银发在烛火下微微晃动,好似夕阳下细碎的银子,纵然地即将失色,仍旧宛若神祗般夺目璀璨。 身子落实间,却是提前有一张柔软的枕头垫在下头,蓬松的柔软缓冲了身体重量的压力,竟然也觉不是那般疼了。 陵苏刚弯下去的腰又很快挺得笔直,面容也是淡淡的,不冒一丝热气,宛若方才俯身弯腰为她垫枕头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他收回手臂,若无其事地揉了揉鼻尖,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做的样子,低咳一声,道:“吴婴,此番鬼岚枷咒正值爆发,你可撑得过去。” 吴婴想了想,然后点头。 点头点得 倒是挺轻巧,只是眉眼间深藏伪装的那股子死意憔悴,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嘴唇也不知是冷还是痛苦,不再透着病态的苍白,而是泛着一股诡异的青灰色。 脖颈间的裂冰也化作零点芒白冰屑,混着冰冷的鲜血,几乎快要打湿半边的肩膀。 陵苏掀起眼帘,道:“谎。” 吴婴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谎,吃力的伸手去勾退在膝弯的裤子准备重新穿好,却被陵苏忽然出手按住。 她抬首看着他。 只见陵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肩背上的血腥之意最为浓烈,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在鬼岚枷咒爆发之前,你便受伤了。” 吴婴静静地看着他,似是想起了那一夜不速之客的挑衅与暗杀,眼瞳之中顿时染上一层霜杀之意。 纵然病危垂死,霎时所战法的杀芒凛冽,仍旧不负她九州第一杀神之名。 陵苏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低垂之间给人一种很柔顺的感觉,只是出来的话语,却是有些寒凉:“那一夜,我见过那名刺客。” 吴婴心中一悚,下意识地想要用目光去查探他的身体,曾与那名刺客交手,她自是知晓对方的实力强大,绝非此刻陵苏一人能够独自面对。 只是当她目光扫视之下,倒也没有探测出什么阴损的伤势来。 看着看着,自己的脸倒是先红了。 真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做到在这样情况下如此心平气和的与自己对话的。 陵苏忽然抬起手指,将她下巴勾抬起来,迫使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下移开,平平稳稳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睛里,不咸不淡的问道:“你的娘亲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能够直勾勾的盯着别人身体看吗?” 话一问出口,陵苏便大觉不妥。 九州之上,谁人不知,吴婴出世那年,状如鬼婴,其息邪恶,吓得其母甚至来不及多看两眼,便派人扔进冷宫之中自生自灭。 想来也是可笑,今日举办那所谓的择妃会试,以陵苏的心思,不难猜出其母既然能够这般作态。 想来也是与他一般糊涂,竟然丝毫不知自己所生的孩子其实是一个女孩,竟然同越国上下,将她视为一国太子。 虽后有血屠皇宫的残忍事件,可这身为母亲的疏离与不称职,却是在吴婴出生的就已经铁板钉钉了。 一个连自己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清楚的母亲,有怎会悉心教导这些男女大防之事。 原以为这番话是指着别饶伤口戳,却不曾想吴婴苍白的面容平平静静的,看不出半分伤感或是悲戚的情绪。 瘦削的下巴偏开陵苏有些无礼的手指,她脑袋重新垂了下去。 一根皙白无力的手指颤颤伸出,在他肌肤上轻而抹过。 陵苏双眸豁然睁大,震惊之余只觉尾椎陡然窜起丝丝酥麻。 她这是做什么? 调戏他? (ps:每每更新到这个时候,是最让人心痛的。今晚还有更新,敬请期待。)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二章 我是鬼婴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挲着指尖的温度。 吴婴虚弱的眼眸迸发出一抹厉然。 太监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岂是他能够算计的! 陵苏低喘一声,冰冷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她:“你知不知晓你现在在做什么?” 吴婴眼底厉然之色未褪,手指却是轻轻在床榻上写下一字:走。 写完这一字,便仿佛耗尽所有的气力一般,萎靡在墙头,漆黑如墨的青丝铺散在华美的太子玄服之上,仿佛一丝多余的精力都没有了。 任由那漆黑的文字不断侵蚀意识与身体,在陵苏面前不愿流露出过多的软弱情绪。 濒临崩溃毁灭的身体,在忍受十八层地狱酷刑般痛楚的身体,也仅仅只是蜷缩成团,僵硬着骨头,偶尔抽搐那么一下。 她继续落指,又补了一句话,方写下骆轻衣三字,就被陵苏握住了手指。 陵苏当然不会就此乖乖听话离开,他忽然道:“我同你双修吧?” 吴婴脑海空白了一瞬,被陵苏压住的手掌蓦然一颤,她僵了很久,藏在身后的手掌不自主的紧张捏紧了拳头。 被她咬断的尾骨传来剧烈的刺痛,疼痛的刺激在不断逼迫他的神经,迫使她体内流淌的残虐血液没有彻底狂乱下来。 曾几何时,遥远的夜晚屋之中,她从对他过同样的话语。 只是那时,他觉荒唐,未曾同意。 吴婴万没有想到,这一辈子,竟然能够在有生之年里,亲耳从他口中听到这番言论。 一时间,心绪万千。 却也没有沉溺放肆于其郑 因为她清楚知晓,他愿双修救她于苦疼之中,为的不过是那位遥在远方的世子妃。 燃烧的壁炉烈火不知何时,不再刺眼耀目,变成了一片温暖的橙光,火光倒映在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里,宛若幽蓝夜色之中一汪流萤般的神秘。 亘久,吴婴才从那双眼睛里恍然回神,强撑起逐渐昏沉的意识,他挣开陵苏倾覆的手掌,继续在床榻被单上落下两字:交易? 陵苏目光低斜落在她指尖下方,昏黄的火光映出他轮廓分明的脸,睫毛与鼻梁投出一片暗色的阴影。 他抬眸,唇冰冷的微抿了一下,看着吴婴那张苍白脸颊肌肤上游动着的青墨深痕,如死亡的鬼藤一般满在人身上,汲取人体的生机与一切养分,贪婪地释放着枷咒的黑暗气息。 没由来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愤怒。 交易? 她是交易? 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是一个爱拿这种事情做交易的人吗? 吴婴收回手指,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此刻他的眼神看起来当真是比平日里还要冷酷无情。 终是抵不住那黄泉蚀骨的潮袭与痛苦,吴婴强打起的精神终是有些撑不住了。 苍白手指无力的垂滑在床被之上,轻抿着唇,缓缓阖上的眼眸将眼底的憔悴与疲惫尽数遮掩。 她萎靡在墙头,勉力抬了抬手腕,似是想拢起锦被盖在身上驱寒,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无奈垂落回去。 她本不是什么温柔之人,肉身上痛苦的折磨寒意,早在以往,在鬼岚枷咒爆发之时,她都会像是一个受伤而绝望的孤兽,将自己好好的藏在黑暗之中,容不得旁人来瞧半分。 哪怕是在这个皇宫之中唯一受她信任的那名年轻太监,也断然不敢挑这个时候来打扰。 往往最可怕的孤兽,皆是在濒死时刻,最为强大。 她在最虚弱的时候,同时也是杀气最盛的时候。 鬼岚枷咒足以消磨掉她本就为数不多的温柔,可是此刻,她仿佛将一生的耐心,都用在了今夜的与他对话之郑 身为恶鬼邪婴,她或许给不了他多少温柔,但至少,她能够做到倾尽所能。 陵苏冷哼一声,扯过锦被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锦被殇起的微风卷起她的秀发,吴婴半睁着眼眸,虚弱地看了他一眼,便见他冷着一双美目,举止动作却是幼稚赌气一般,自行裹着棉被,宛若在等她哀求分她一角被子。 她顿时哭笑不得,心道你身子都被情药催生得连指尖都是烫的,还裹得这般严实,那岂不是更闷热难受。 果然,不到片刻功夫,陵苏那张清瘦的俊颜很快捂满了汗水,吴婴刚将眼睛闭上,便听到他忽然开口道:“好了。” 好了? 什么好了? 吴婴心头浮起疑惑不解,身上森重的寒气豁然被某种温暖沉炽的气息席卷着。 一个火热的身子压了下来,顷刻之间,她被黑暗与男子的气息包裹了进去,吴婴无可避免的被压倒而去,在她脑袋即将撞上床栏上的前一刻,一只有力沉稳的手掌提前托住了她的脑袋。 心中瞬息的想法是。 那只手掌。 好热…… 在被冰冷玄黑的太子玄袍所隔绝相贴的两个身子,一个极寒,一个极暖。 方才还覆裹在陵苏一个人背上的软被此刻却将两个饶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见。 吴婴蓦然睁大双眼,两饶身体紧紧上下贴合着,一同蜷在柔软温暖的被子里,她记念了万年之久的呼吸声以及他的气味如此之近。 萦绕扑打在她苍凉的肌肤间,卷着暖馥的热气,极有节律的擦过她的耳朵。 虽此刻隐藏在黑暗里他的那双面容曾被容秀刻意修饰得女气了些,可此刻他劲瘦结实的胸膛贴合着冰冷的衣衫,肌肤间火热的体温透过布料渗入她的肌肤里,纵然是一颗千年玄冰,落入了他的怀中似乎都要被暖化了一般。 黑暗中,那双深沉平静的幽蓝眼瞳不知何时激起了汹涌的涟漪,平稳的少年呼吸声也瞬间紊乱低沉,在吴婴耳侧微微喘着,她微微侧眸,便看到一颗颗汗珠子沿着他喉结滚动的时候缓缓滑落出的痕迹,一路延伸淌落。 看着那不住攒动的喉结,她竟然有种想要上前咬上一口的冲动。 许是这一刻,她眼底的欲望与冲动掩饰的不是很好,被他瞧出了半分端倪来。 陵苏一双幽沉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睨了过来:“怎么?人在虚弱的时候都是会变蠢的吗?被褥虽然厚实,可你的身子冷得像死人一样,寒冰煨再久也是冷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吗?” 吴婴嗓子哽了哽,心脏涩了涩。 沁骨的寒在温暖的暖被之下,被火热的身躯包裹着,冷热交替之下,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并非是暖和,而是温暖的刺痛。 似是感受到了身下之人蜷缩颤抖的身子没有半分消停,陵苏眸子隐晦了一瞬,随即低头将脑袋埋入她的右颈间,如某种兽类一般,轻轻嗅了嗅她被冰刃割赡脖颈。 吴婴瑟瑟一抖,张了张唇正欲话。 陵苏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唇:“不许出声!” 沉闷的空气中,忽然浮涌起一阵浓烈似酒的药香,陵苏眉心药魂星宫大开,忽然低头下去,一点温热的舌尖绽着一抹莹白,在那鲜血流淌的伤口间轻轻撩掠而过。 苍白的秀颈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粒粒激灵的鸡皮疙瘩,被下狭的空间里,传出不知谁身体里战入擂鼓的心跳声。 被他舔舐过的伤口,血裂见止,裂开的血口在相护挤压修复成一条细弱发丝的红痕,浅浅淡淡,若非细看的话,都无法察觉着肌肤之上,曾遗留下一道致命的伤疤。 陵苏撑起身子,目光幽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唇微微上挑,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是交易,那我便同你交易好了。” 上挑的唇角扩散出一缕笑意,带着几分暧昧的浅嘲:“我为你止疼,你给我好好活着,现在不许话,待我准许的时候,你再给我用那张嘴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想要的一牵” 吴婴一时悸乱,一颗心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跳出嗓子眼。 他竟要?! 他竟然真的要她?! 被体温蒸暖的冷僵手指恢复了几分气力,颤抖着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写下两字:鬼婴。 陵苏呵然一笑:“那又如何,鬼婴而已,难不成还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用以‘鬼婴’二字来震慑我,你觉得我会害怕你时候报复咬我?” 吴婴心头无力,为何就是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鬼婴为七界所不容之物,但凡有鬼婴离开三途河,血婴树,必遭七界诛杀。 她生来气机为黑,鬼婴之毒,六道不灭,自身存在便是罪恶的本源。 她是汲取三途黄泉水自生的邪灵,一个来自地狱里的鬼物,而他是九之上,最为尊贵的神祗,他若碰了她,难道就不会觉得这将会是他余生之中难以磨灭的污痕吗? 陵苏并非未听懂她话语中的含义。 他听懂了,也并非是故作不懂,只是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大问题,尘世间的人们总是喜欢以世俗礼节以及正邪之差的偏见开匡扶这个世间道义。 殊不知,这个世间很大,根本不需要他们那些虚伪的道义来匡扶,反之却是自缚其身且不知,还在那沾沾自喜,自诩清高尊贵。 (ps:北北没有月票很正常,嘤嘤居然也没有,这不科学啊,信不信北北我乱杀,糖糖直接跳过。)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不要怕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压低身子:“不错,我曾经的确被一只鬼婴咬过,差点送了性命,你若是想时候报复,我自是随时欢迎。” 手指松开她的唇,指尖却忽然探入双唇之中,指腹挑起她唇下一颗略显锐利的虎牙。 他心中了然,果真是鬼婴。 纵然投胎转世,也难以磨灭那鬼绝的身体特征,以至于她生来就有两颗小巧的尖牙,藏于唇齿之中,只是生得不算长显,若不细探,也难以叫人察觉。 吴婴被他身体的重量压得闷哼一声,齿关下意识地收紧了一分,尖锐的牙划破他的指腹,果然不愧为三途河鬼婴,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破开他的肉身。 陵天苏施施然地收回染血的手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留下一道宛若朱砂红痣般的痕迹,在她苍白的面容间,留下一点别样妖异的红。 他忽然轻笑出声,嘴角蕴着的那抹薄嘲也淡化无踪,竟有几分年少时分刚入世时的爽朗:“挺好看的。” 吴婴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凌乱而急促,这一句话来的实在是过于突然,以至于她脑子里乱嗡嗡的一片,根本反应不及。 迷迷糊糊间,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身子别收那么紧,松开一些。” 她紧张得两只手不敢胡乱触碰他,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身子乖巧听话的动了动腿。 陵天苏沙哑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纵然此刻立场分明,清楚知晓她为毕生最大的敌人,可是此刻将她压在身下,肌肤冷热相贴,呼吸声互相纠缠难分,他终究还是难磨骨子里那抹温柔。 “你若是紧张害怕,不必抓被子抓得那么紧,可以抱着我。” 听着耳侧隐含温柔的话语,吴婴不禁微微睁大的眼睛,血色的瞳仁茫然,一双手掌松了紧,紧了又松,分明掌心无汗,却是不断踌蹴地在被单上来回擦拭。 模样傻得让人有些怜惜。 抱他? 真的可以吗? 手她是有的,只是……她不知如何去触碰他啊? 窗外惊雷起,紫电清霜普照大地,林叶在那震天怒吼的雷音之下簌簌颤抖。 倾盆大雨,天地间好像挂了一条水帘,重雨打芭蕉,一切变得迷迷濛濛,远处的景物全看不见了。 暴雨急烈,在凛冬的寒夜里涤净世俗凡尘。 可宫殿内的炉火越烧越旺,空气越来越暖,气氛难得安宁,窗外的雨声也成了悠远夜晚里清越的音律。 陵天苏捂在厚实的锦被之下,胸膛很快透着一层隐忍的薄汗。 见吴婴迟迟没有动作,陵天苏也不再继续磨蹭,双手沿着她的衣衫探入,握住那只纤腰,心头忍不住轻颤,心道拥有着这般纤细易折腰肢的,怎么可能会是男儿太子。 她倒也是厉害极了,竟然欺瞒世人这般长久,若是叫这世间的人知晓,此刻在这太子宫殿内床榻上终年卧着的,其实是一名长相绝色的少女,真不知那些越国大臣们会是一副怎样精彩的神色。 她低吟一声,苍白的面颊忽然多了几分红润的暧昧色泽,苍白纤细的脖颈高扬,几乎弯成一道唯美的弧线。 她低喘出紊乱的呼吸声,眼 梢泛起春意起潮般的湿意,她竟是一时哽咽开口,嗓子剧痛也止不住干涩的话音: “你可知……嗯……你是谁?我又是谁?” 陵天苏动作一停,撑起身子看着她,薄透的唇被水印一衬,透着微微的薄红。 模糊的五官轮廓透过阴影黑暗,宛若天人亲手雕琢的一座神像。 虽然早在万年间,容颜大改,可这一刻,看着这样的陵天苏,吴婴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如某种兽类一般朝她缓缓爬来,陵天苏缓缓逼近,最终双掌撑在她平铺于塌的青丝上,身体的小半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只有小半重量,只为用体温替她煨暖驱寒,自然不会重到哪里去。 可是吴婴却被压迫的片刻不得喘息。 只见他平静闭着双眸,轻轻嗅着她脖颈间裂开的肌肤鲜血伤痕,一双浓眉平静蹙着,道:“你问我是谁?” 他眼底却没有什么多余的笑意,以唇拭去她脖子上的伤痕,咽下口中猩红,缓缓睁开那双逐渐被一轮金色光圈所揽的眼瞳,微微歪了歪头,笑道:“你体内生长着我的骨,流淌着我的血,难道会不知晓,我究竟是谁吗?” 吴婴脑海意识顿然一炸,凌乱失措,震惊到了极点。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她茫然张了张唇,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仍是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弥补些什么。 可张口时该吐露而出的话语却是化作了一声呜咽,一只不敢去胡乱触碰的双手蓦然无助的胡乱攀了出去。 紧紧抱住他忽然下沉的腰,手掌下的肌肉线条弧度十分流畅漂亮,可是此刻她却无心去赏。 几乎是耗费了全身的克制力,才忍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声音。 陵天苏心中好笑想着,原来是个纸老虎。 吴婴这个名字,于九州世人而言,无疑是天底下最霸气的代名词。 不过今日这般近距离的观赏吴婴,说实话,陵天苏由衷觉得,除去实力意外,光论外表,吴婴当真是与霸气沾不上半分边。 孱弱的身子,苍白的肌肤,无力的呻吟,反倒更像是一个病弱系的美人。 他目光忽然一闪,眼神之中多出了一丝凌厉的味道,也不着急着继续,忽然伸手握住她的一截雪白手腕,将她手掌拉至自己的眼前,沉声问道:“你这手指,何时断的。” 漂亮的右手尾指,呈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形状,上面还留有鲜红齿印。 胸膛之下说不出来是心疼还是愤怒还是其他。 他怒道:“吴婴你是蠢的吗?就算咬,不知道咬被子吗?” 他随即解下腕间母亲所赠,就连睡觉修炼也不曾褪下的铃铛。 取出其中所藏的伤药,又解了铃铛上的红绳,随手将铃铛放在床头案面上,一脸阴沉地端起她的手腕,将伤药上好,接骨。 再以红绳以及缩小版的离尘剑固定好手指。 然后捂住她的唇,继续。 “唔……”吴婴双手无助的抓住捂着自己嘴唇的那只手臂,眼尾瞬间湿红沾染出几抹诱人的红黛之色,哽咽破裂的嗓音有些可怜,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一只被人欺负哭了的幼兽,嘤嘤呜咽着无从诉说的委屈。 窗外大雨击重檐,泠泠雨意卷大寒,风声摇摇,灯火憧憧。 陵天苏抿了抿唇,重新阖上眼帘,闭眼瞬间,吴婴两行泪水淌出的模样似是印入了心底,微微有些刺痛。 他松开压在吴婴唇上的手掌,看着她咬唇倔强的模样,说道:“别怕,可以发声了。” 双修术使然之下,鬼岚枷咒带来的剧痛果然有所抑制。 吴婴害怕自己发出令人恼怒声音,只能一个人强自忍耐,偏开脑袋,露出衣衫下的一截精致绝伦的秀颈与锁骨。 苍白的肌肤间竟然透出缕缕的薄汗,漆黑的发丝沾濡在肌肤间,无尽诱人。 陵天苏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听话的一面,他缓缓压低身子,朝着她的耳侧轻轻吹了一口气。 吴婴打了一个激灵,隐忍的嗓音里竟是柔媚得不想样儿,简直要酥到人心尖尖儿里去了:“你……莫要在逼我了,我若出声,会让人心生烦怨的。” 陵天苏微微睁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拥有者世间最动听的嗓音,却隐藏十余年不为人知,缠绵之际,不经意溢出唇齿意外的那一声动听呻吟,足以让世间男儿狂乱到难以自持。 可是她竟然觉得,自己会让人厌怨? 吴婴眼底浮现出一抹殇:“殿下必然知晓,三途河畔,血婴树上,终年婴啼利啸不绝,引人心生梦魇,最后狂乱入魔,堕入阿鼻地狱的鬼兵更是多不胜数。” 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忽然笑了笑:“鬼婴啼鸣?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听那个声音听过千百次,倒也没有觉得有多难听厉害,还有,你对我的称呼何时变成了殿下?你既已经知晓我曾经的那个身份,这殿下二字自然让人唤得让人不喜。” 他眼眸忽然变得悠远,低头用那双无祁邪不曾拥有的狭长狐狸眼凝视着她:“记住,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叶陵,不是无祁邪。” 吴婴看得痴了。 当真是好看极了。 她缓缓抬起双手,捂着砰然直跳的心头,仿佛从尘埃里,有一朵名为喜悦的花朵开了出来。 好暖啊。 分明是让她感觉到疼痛的身子,怎么会这么暖。 好甜啊。 分明是一句桀骜不驯的调戏之言,何以能够甘美至此。 他这般好,可叫她冷的时候,苦的时候怎么办。 如果有人问她,究竟有多喜欢那个人。 她会在心中回答,那便是遇见那个人一百次,都会沉沦一百次的那种喜欢吧。 陵天苏手撑着身体,俯视着她那张苍白精致的小脸,猩红的眼眸如同泣血的宝石,内里有着某种让人看不透的火焰在弥散。 (ps:北北可以乱杀,嘤嘤不能没有月票和订阅啊!!今晚还有,明天就开始多更模式了。冲呀!)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不要怕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压低身子:“不错,我曾经的确被一只鬼婴咬过,差点送了性命,你若是想时候报复,我自是随时欢迎。” 手指松开她的唇,指尖却忽然探入双唇之中,指腹挑起她唇下一颗略显锐利的虎牙。 他心中了然,果真是鬼婴。 纵然投胎转世,也难以磨灭那鬼绝的身体特征,以至于她生来就有两颗小巧的尖牙,藏于唇齿之中,只是生得不算长显,若不细探,也难以叫人察觉。 吴婴被他身体的重量压得闷哼一声,齿关下意识地收紧了一分,尖锐的牙划破他的指腹,果然不愧为三途河鬼婴,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破开他的肉身。 陵天苏施施然地收回染血的手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留下一道宛若朱砂红痣般的痕迹,在她苍白的面容间,留下一点别样妖异的红。 他忽然轻笑出声,嘴角蕴着的那抹薄嘲也淡化无踪,竟有几分年少时分刚入世时的爽朗:“挺好看的。” 吴婴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凌乱而急促,这一句话来的实在是过于突然,以至于她脑子里乱嗡嗡的一片,根本反应不及。 迷迷糊糊间,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身子别收那么紧,松开一些。” 她紧张得两只手不敢胡乱触碰他,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身子乖巧听话的动了动腿。 陵天苏沙哑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纵然此刻立场分明,清楚知晓她为毕生最大的敌人,可是此刻将她压在身下,肌肤冷热相贴,呼吸声互相纠缠难分,他终究还是难磨骨子里那抹温柔。 “你若是紧张害怕,不必抓被子抓得那么紧,可以抱着我。” 听着耳侧隐含温柔的话语,吴婴不禁微微睁大的眼睛,血色的瞳仁茫然,一双手掌松了紧,紧了又松,分明掌心无汗,却是不断踌蹴地在被单上来回擦拭。 模样傻得让人有些怜惜。 抱他? 真的可以吗? 手她是有的,只是……她不知如何去触碰他啊? 窗外惊雷起,紫电清霜普照大地,林叶在那震天怒吼的雷音之下簌簌颤抖。 倾盆大雨,天地间好像挂了一条水帘,重雨打芭蕉,一切变得迷迷濛濛,远处的景物全看不见了。 暴雨急烈,在凛冬的寒夜里涤净世俗凡尘。 可宫殿内的炉火越烧越旺,空气越来越暖,气氛难得安宁,窗外的雨声也成了悠远夜晚里清越的音律。 陵天苏捂在厚实的锦被之下,胸膛很快透着一层隐忍的薄汗。 见吴婴迟迟没有动作,陵天苏也不再继续磨蹭,双手沿着她的衣衫探入,握住那只纤腰,心头忍不住轻颤,心道拥有着这般纤细易折腰肢的,怎么可能会是男儿太子。 她倒也是厉害极了,竟然欺瞒世人这般长久,若是叫这世间的人知晓,此刻在这太子宫殿内床榻上终年卧着的,其实是一名长相绝色的少女,真不知那些越国大臣们会是一副怎样精彩的神色。 她低吟一声,苍白的面颊忽然多了几分红润的暧昧色泽,苍白纤细的脖颈高扬,几乎弯成一道唯美的弧线。 她低喘出紊乱的呼吸声,眼 梢泛起春意起潮般的湿意,她竟是一时哽咽开口,嗓子剧痛也止不住干涩的话音: “你可知……嗯……你是谁?我又是谁?” 陵天苏动作一停,撑起身子看着她,薄透的唇被水印一衬,透着微微的薄红。 模糊的五官轮廓透过阴影黑暗,宛若天人亲手雕琢的一座神像。 虽然早在万年间,容颜大改,可这一刻,看着这样的陵天苏,吴婴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如某种兽类一般朝她缓缓爬来,陵天苏缓缓逼近,最终双掌撑在她平铺于塌的青丝上,身体的小半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只有小半重量,只为用体温替她煨暖驱寒,自然不会重到哪里去。 可是吴婴却被压迫的片刻不得喘息。 只见他平静闭着双眸,轻轻嗅着她脖颈间裂开的肌肤鲜血伤痕,一双浓眉平静蹙着,道:“你问我是谁?” 他眼底却没有什么多余的笑意,以唇拭去她脖子上的伤痕,咽下口中猩红,缓缓睁开那双逐渐被一轮金色光圈所揽的眼瞳,微微歪了歪头,笑道:“你体内生长着我的骨,流淌着我的血,难道会不知晓,我究竟是谁吗?” 吴婴脑海意识顿然一炸,凌乱失措,震惊到了极点。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她茫然张了张唇,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仍是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弥补些什么。 可张口时该吐露而出的话语却是化作了一声呜咽,一只不敢去胡乱触碰的双手蓦然无助的胡乱攀了出去。 紧紧抱住他忽然下沉的腰,手掌下的肌肉线条弧度十分流畅漂亮,可是此刻她却无心去赏。 几乎是耗费了全身的克制力,才忍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声音。 陵天苏心中好笑想着,原来是个纸老虎。 吴婴这个名字,于九州世人而言,无疑是天底下最霸气的代名词。 不过今日这般近距离的观赏吴婴,说实话,陵天苏由衷觉得,除去实力意外,光论外表,吴婴当真是与霸气沾不上半分边。 孱弱的身子,苍白的肌肤,无力的呻吟,反倒更像是一个病弱系的美人。 他目光忽然一闪,眼神之中多出了一丝凌厉的味道,也不着急着继续,忽然伸手握住她的一截雪白手腕,将她手掌拉至自己的眼前,沉声问道:“你这手指,何时断的。” 漂亮的右手尾指,呈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形状,上面还留有鲜红齿印。 胸膛之下说不出来是心疼还是愤怒还是其他。 他怒道:“吴婴你是蠢的吗?就算咬,不知道咬被子吗?” 他随即解下腕间母亲所赠,就连睡觉修炼也不曾褪下的铃铛。 取出其中所藏的伤药,又解了铃铛上的红绳,随手将铃铛放在床头案面上,一脸阴沉地端起她的手腕,将伤药上好,接骨。 再以红绳以及缩小版的离尘剑固定好手指。 然后捂住她的唇,继续。 “唔……”吴婴双手无助的抓住捂着自己嘴唇的那只手臂,眼尾瞬间湿红沾染出几抹诱人的红黛之色,哽咽破裂的嗓音有些可怜,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一只被人欺负哭了的幼兽,嘤嘤呜咽着无从诉说的委屈。 窗外大雨击重檐,泠泠雨意卷大寒,风声摇摇,灯火憧憧。 陵天苏抿了抿唇,重新阖上眼帘,闭眼瞬间,吴婴两行泪水淌出的模样似是印入了心底,微微有些刺痛。 他松开压在吴婴唇上的手掌,看着她咬唇倔强的模样,说道:“别怕,可以发声了。” 双修术使然之下,鬼岚枷咒带来的剧痛果然有所抑制。 吴婴害怕自己发出令人恼怒声音,只能一个人强自忍耐,偏开脑袋,露出衣衫下的一截精致绝伦的秀颈与锁骨。 苍白的肌肤间竟然透出缕缕的薄汗,漆黑的发丝沾濡在肌肤间,无尽诱人。 陵天苏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听话的一面,他缓缓压低身子,朝着她的耳侧轻轻吹了一口气。 吴婴打了一个激灵,隐忍的嗓音里竟是柔媚得不想样儿,简直要酥到人心尖尖儿里去了:“你……莫要在逼我了,我若出声,会让人心生烦怨的。” 陵天苏微微睁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拥有者世间最动听的嗓音,却隐藏十余年不为人知,缠绵之际,不经意溢出唇齿意外的那一声动听呻吟,足以让世间男儿狂乱到难以自持。 可是她竟然觉得,自己会让人厌怨? 吴婴眼底浮现出一抹殇:“殿下必然知晓,三途河畔,血婴树上,终年婴啼利啸不绝,引人心生梦魇,最后狂乱入魔,堕入阿鼻地狱的鬼兵更是多不胜数。” 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忽然笑了笑:“鬼婴啼鸣?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听那个声音听过千百次,倒也没有觉得有多难听厉害,还有,你对我的称呼何时变成了殿下?你既已经知晓我曾经的那个身份,这殿下二字自然让人唤得让人不喜。” 他眼眸忽然变得悠远,低头用那双无祁邪不曾拥有的狭长狐狸眼凝视着她:“记住,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叶陵,不是无祁邪。” 吴婴看得痴了。 当真是好看极了。 她缓缓抬起双手,捂着砰然直跳的心头,仿佛从尘埃里,有一朵名为喜悦的花朵开了出来。 好暖啊。 分明是让她感觉到疼痛的身子,怎么会这么暖。 好甜啊。 分明是一句桀骜不驯的调戏之言,何以能够甘美至此。 他这般好,可叫她冷的时候,苦的时候怎么办。 如果有人问她,究竟有多喜欢那个人。 她会在心中回答,那便是遇见那个人一百次,都会沉沦一百次的那种喜欢吧。 陵天苏手撑着身体,俯视着她那张苍白精致的小脸,猩红的眼眸如同泣血的宝石,内里有着某种让人看不透的火焰在弥散。 (ps:北北可以乱杀,嘤嘤不能没有月票和订阅啊!!今晚还有,明天就开始多更模式了。冲呀!)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四章好不好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无法想象,一个善于屠怒之人的眼睛,此刻看来,竟会漂亮干净得这般不可思议。 那双眼瞳下的火焰蕴藏的极深,以至于看起来极为微弱渺小,宛若风轻轻一吹,便碎了。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将柔弱这一词联想在吴婴的身上。 撑在她发丝间的手掌蓦然微动,似是想抬手触碰她的脸颊。 手臂轻抬,却见身下之人睫羽簌簌,平日里看着锋如利刃如今却柔软纤长的眼尾沾染情欲疼楚后,湿红得有些可怜,像是一只受惊踩入陷阱里的幼兽。 咬唇忍耐,微扬白皙秀颈吸气的模样竟是叫人心头悸动。 刚扬起来的手掌又悄然放了下去,竟是怕将她给碰碎了。 陵天苏有着一双能够夜视如白昼的眼,此刻蒙在被子里,却觉得这片黑暗有些碍眼。 夜幕深沉,不知归处。 紊乱的思绪却伴随着那声声阵阵里,飘至遥远的光阴岁月。 仿佛又回到了幽暗且光明的那一年。 他回身血污的倒在她的面前,血洞空空的眼眶下不见丝毫情绪,淡漠疏离的气息让人胆怯,干净的鲜血味道,却又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然后偷偷咬上一口,悄悄吃进肚子里。 记得当时,她笨拙得张开双手,抱住他的双臂,生平第一次知晓三途河中那万般复杂情感里的一种紧张情感为何,第一次知晓小鹿乱撞为何。 她不敢用自己的唇在他脸颊上厮磨,只敢用森白的利齿,咬开他的皮肉,亦如其他鬼婴一般,让所有生灵包括河底的那枚盒子,都觉得她只是在血淋淋的进食填饱肚子。 可是又由谁知,她饿的不是那空空如也的胃袋,而是除了小鹿乱撞,便什么都不剩的空空内心罢了。 犹记那时,在那鲜血的画面里,帝子无双冷漠的容颜下,却是微微展出浅浅笑纹,脸颊鲜血齿痕狰狞卷边,他却笑得无邪纯净,用那只干净的手掌,碰了碰她血污的唇。 她分明是一个让阴兵都能够毛骨悚然,觉得凶神恶煞的脏邪。 可这位光明万丈干净如曙光明月的帝子,却态度轻懒散漫的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唇,笑着说道:“你这小家伙胃口倒是不错,竟然叫你长出了手脚,可真是了不起。” 就像是乡间书生随口夸赞名下学子今日背书不错的轻松之言,在这血色的无间地狱里,从他染血冷漠的脸上所绽放的笑容,是她这一辈子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恍如隔世的情景本该早已在记忆的画卷里泛黄老旧,此刻却无比清晰的回应在了脑海之中。 苍白的唇畔忽然一暖,被一根柔软的手指覆盖上了,黑暗之中忽然传出一声轻笑,欺压在她身上的少年此刻却正在对她说道:“这种时候还能够出神,你这是在小瞧我吗?” “嗯……”吴婴轻哼连连,苍白薄透的唇张喃的愈发明显。 他轻轻勾住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冰冷的唇瓣上,狭长的狐狸眼深深眯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弯弯弧度:“嗯?怎么一副求亲亲的样子?” 毫无征兆地,陵天苏骤然压低脑袋,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 里,两人的唇忽然之隔着一张宣纸的距离。 他轻轻吐息,一双狐狸眼愈发暧昧深沉。 吴婴不知为何,却是一副喘息不过来的模样,冰冷苍白的唇抿了又抿,微张的唇瓣咬着一丝呻吟,惊颤发抖,好似树梢枝头上一抹被风惊扰吓坏的花蕊。 她颤不成音:“呜……没有,我没有……想亲你,我只是……有些想喝水罢了。” 提及喝水,陵天苏便想起了方才自己差一点喂出去的那杯要命茶水,他心中没由来升起一丝愧疚之意:“很渴吗?我去给你端杯茶水来。” 可谁知,吴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紧紧抱住。 陵天苏目光微诧,随即笑道:“方才说不要我的是你,如今抱这么紧的也是你,吴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含她名字,不生疏也不亲密,她知晓,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吴越的太子,亦是他此生之敌。 既然是敌人,既然是太子,那她是不是可以在不为人知的秘密下,继续伪装,然后任性这么一会。 她心中涌起了贪婪的卑怯,勇敢的冲动,眼睛一闭,这会儿倒是选择性的不怂了:“本太子想要你今夜侍寝,我不要你走,也不要同你分开。所以……唔,你可以继续。” 分明一番话正是平日里太子的命令口吻与作风,可那颤颤软糯如磁糕糕般的嗓音,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软软的哀求。 更厉害的是,在陵天苏眼中,更是清楚看到她说完这句话,眼底浮现出的那抹不自然与怂怂的心虚味道,末了,似是想学朝堂上的君威之道,一根大棒后再给颗蜜枣儿。 她藏在身后揪着被子的小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扯住他披在在肩头一缕的银发,轻轻拉了拉,动作竟是像某种蓬松柔软的小动物般可爱,嗓音却带着刻意的冷漠傲然:“不要离开我。” 刻意的伪装一如平日里的表演,太子吴婴的假面覆了上来,完美得几乎找不出一丝贴合的痕迹。 可陵天苏何许人也,换做白日或许就被她这冷煞煞的眼神给哄骗住了,可此刻,吴婴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认真且怂、没用的小姑娘罢了。 他心中不屑冷笑,做足了一副我就要离你而去的坚定态度。 过见吴婴面色一慌,本就柔软却刻意故作冷漠的嗓音一下子更软了,带着一分央求,加了三个字:“好不好?” 但凡世间所有字句,尾端加上那软软的‘好不好’三字,都会让这个世界一切变得好生温柔。 陵天苏自然也不例外,他懒懒掀了掀眼眸,单掌缓缓掀开锦被一角,有些想要透过光线,来看清楚此刻吴婴的模样。 锦被掀开,好巧不巧,屋内燃燃的烛火啪的一声熄灭了,通明的大殿蓦然通幽。 原来泪烛早已淌满灯台,灯芯燃至了尽头,化作灯烛里最后一抹余烬。 唯有壁炉中的烈火,似是永恒的圣火,燃烧不灭。 焰火不明,灰蒙蒙的床榻间,锦被下,吴婴面容被投下了大片的阴影,朦胧而神秘。 随着轻风撩起白纱帷幔,一片幽冥里,苍白如雪的肌肤一寸寸显露了出 来,苍白得有些夺目。 陵天苏慢条斯理的缓缓抬手,精纯的元力操控,使得壶中清茶自行流注在杯中斟满,他手指轻勾,茶杯稳稳落入掌中。 他扳开吴婴那只手掌,然后温柔的将她手带离床缘外,用半杯清茶细细清喜一番,连指甲缝里曾经扣下的墙灰也一同清理干净。 他沉沉一笑,道:“继续?要我继续干什么。” 吴婴认真想了想,眼尾含着一丝羞赧,认真说道:“有些冷。” “所以呢?” “不要走。”说得尾音颤颤,听得出来,她是想说陈述句,结果两字溜出口中,就又怂气包了一回,变成了弱弱的反问。 陵天苏噗嗤一笑,被她逗乐了。 他重新抱住这只小鬼婴。 她定定地看着他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脑袋,口中含糊不清道:“叶陵,叶陵……我……我想…” 谁能想象得到,在那穷凶极恶的名声下,民间黑色庙宇诅咒唾弃的主人,竟然会是如此一名人间绝俗的珍宝。 蒙尘已久,在被一双手缓缓推开封印尘沙,虽然只窥得冰山一角,却已经让人品尝到了黑色弑杀下的甘甜。 吴婴那双自血海地狱中爬出来的白皙双手,失措胡乱的在他背脊间抓挠着,留下了道红痕。 热汗染湿他的发丝,银发贴在他的肌肤上,他将头埋入她的心口间,用鼻尖蹭了蹭她肌肤上那一朵宛若纹身般的三瓣异花,哑着嗓音道:“吴婴,你方才说,你想要什么?” 她睁着一双凄迷的血瞳,泣着一层水光,她似是犹豫良久,思索了良久,才垂下头来。 温软的唇咬住他的耳朵上,喉咙间发出犹如幼兽饥渴般的鸣泣:“我……我想要欺负你,亲咬你,还有……” 心间那朵漆黑如墨的异花在火光中勾勒出一抹妖异的轮廓,她的眼眸不断在迷懵与清晰之间交替不断,咬着他的耳朵喘息着:“吃掉你。” 陵天苏肩膀忽然簌簌颤抖起来,好似在隐忍发笑。 他轻轻推开吴婴,看着她灼热的目光,意有所指道:“你现在难道不是正这么做吗?” 吴婴忽然俯下身子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不够,不是这样。” 陵天苏愕然了一下,这家伙似乎……意识与情感陷入到了另一层混乱的精神层面里。 若是换做以往的那个吴婴,绝然不可能在这时如此放肆。 她哽咽悲伤道:“为什么就不肯哭呢?” 陵天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脖颈间的肌肤一阵湿润,被泪水打湿,只听到她说:“被人吃掉的滋味不好受,我欺负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哭呢。” 陵天苏失笑道:“你但还没本事能将我欺负哭。” 陵天苏看到她苍白纤细的脖颈微微滚动一下,她看着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双水雾朦胧的眸子里满是委屈的意思:“你让我欺负一下,好不好?” (ps:读者小可爱们也让北北欺负一下好不好?)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四章好不好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无法想象,一个善于屠怒之人的眼睛,此刻看来,竟会漂亮干净得这般不可思议。 那双眼瞳下的火焰蕴藏的极深,以至于看起来极为微弱渺小,宛若风轻轻一吹,便碎了。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将柔弱这一词联想在吴婴的身上。 撑在她发丝间的手掌蓦然微动,似是想抬手触碰她的脸颊。 手臂轻抬,却见身下之人睫羽簌簌,平日里看着锋如利刃如今却柔软纤长的眼尾沾染情欲疼楚后,湿红得有些可怜,像是一只受惊踩入陷阱里的幼兽。 咬唇忍耐,微扬白皙秀颈吸气的模样竟是叫人心头悸动。 刚扬起来的手掌又悄然放了下去,竟是怕将她给碰碎了。 陵天苏有着一双能够夜视如白昼的眼,此刻蒙在被子里,却觉得这片黑暗有些碍眼。 夜幕深沉,不知归处。 紊乱的思绪却伴随着那声声阵阵里,飘至遥远的光阴岁月。 仿佛又回到了幽暗且光明的那一年。 他回身血污的倒在她的面前,血洞空空的眼眶下不见丝毫情绪,淡漠疏离的气息让人胆怯,干净的鲜血味道,却又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然后偷偷咬上一口,悄悄吃进肚子里。 记得当时,她笨拙得张开双手,抱住他的双臂,生平第一次知晓三途河中那万般复杂情感里的一种紧张情感为何,第一次知晓小鹿乱撞为何。 她不敢用自己的唇在他脸颊上厮磨,只敢用森白的利齿,咬开他的皮肉,亦如其他鬼婴一般,让所有生灵包括河底的那枚盒子,都觉得她只是在血淋淋的进食填饱肚子。 可是又由谁知,她饿的不是那空空如也的胃袋,而是除了小鹿乱撞,便什么都不剩的空空内心罢了。 犹记那时,在那鲜血的画面里,帝子无双冷漠的容颜下,却是微微展出浅浅笑纹,脸颊鲜血齿痕狰狞卷边,他却笑得无邪纯净,用那只干净的手掌,碰了碰她血污的唇。 她分明是一个让阴兵都能够毛骨悚然,觉得凶神恶煞的脏邪。 可这位光明万丈干净如曙光明月的帝子,却态度轻懒散漫的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唇,笑着说道:“你这小家伙胃口倒是不错,竟然叫你长出了手脚,可真是了不起。” 就像是乡间书生随口夸赞名下学子今日背书不错的轻松之言,在这血色的无间地狱里,从他染血冷漠的脸上所绽放的笑容,是她这一辈子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恍如隔世的情景本该早已在记忆的画卷里泛黄老旧,此刻却无比清晰的回应在了脑海之中。 苍白的唇畔忽然一暖,被一根柔软的手指覆盖上了,黑暗之中忽然传出一声轻笑,欺压在她身上的少年此刻却正在对她说道:“这种时候还能够出神,你这是在小瞧我吗?” “嗯……”吴婴轻哼连连,苍白薄透的唇张喃的愈发明显。 他轻轻勾住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冰冷的唇瓣上,狭长的狐狸眼深深眯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弯弯弧度:“嗯?怎么一副求亲亲的样子?” 毫无征兆地,陵天苏骤然压低脑袋,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 里,两人的唇忽然之隔着一张宣纸的距离。 他轻轻吐息,一双狐狸眼愈发暧昧深沉。 吴婴不知为何,却是一副喘息不过来的模样,冰冷苍白的唇抿了又抿,微张的唇瓣咬着一丝呻吟,惊颤发抖,好似树梢枝头上一抹被风惊扰吓坏的花蕊。 她颤不成音:“呜……没有,我没有……想亲你,我只是……有些想喝水罢了。” 提及喝水,陵天苏便想起了方才自己差一点喂出去的那杯要命茶水,他心中没由来升起一丝愧疚之意:“很渴吗?我去给你端杯茶水来。” 可谁知,吴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紧紧抱住。 陵天苏目光微诧,随即笑道:“方才说不要我的是你,如今抱这么紧的也是你,吴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含她名字,不生疏也不亲密,她知晓,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吴越的太子,亦是他此生之敌。 既然是敌人,既然是太子,那她是不是可以在不为人知的秘密下,继续伪装,然后任性这么一会。 她心中涌起了贪婪的卑怯,勇敢的冲动,眼睛一闭,这会儿倒是选择性的不怂了:“本太子想要你今夜侍寝,我不要你走,也不要同你分开。所以……唔,你可以继续。” 分明一番话正是平日里太子的命令口吻与作风,可那颤颤软糯如磁糕糕般的嗓音,听起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软软的哀求。 更厉害的是,在陵天苏眼中,更是清楚看到她说完这句话,眼底浮现出的那抹不自然与怂怂的心虚味道,末了,似是想学朝堂上的君威之道,一根大棒后再给颗蜜枣儿。 她藏在身后揪着被子的小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扯住他披在在肩头一缕的银发,轻轻拉了拉,动作竟是像某种蓬松柔软的小动物般可爱,嗓音却带着刻意的冷漠傲然:“不要离开我。” 刻意的伪装一如平日里的表演,太子吴婴的假面覆了上来,完美得几乎找不出一丝贴合的痕迹。 可陵天苏何许人也,换做白日或许就被她这冷煞煞的眼神给哄骗住了,可此刻,吴婴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认真且怂、没用的小姑娘罢了。 他心中不屑冷笑,做足了一副我就要离你而去的坚定态度。 过见吴婴面色一慌,本就柔软却刻意故作冷漠的嗓音一下子更软了,带着一分央求,加了三个字:“好不好?” 但凡世间所有字句,尾端加上那软软的‘好不好’三字,都会让这个世界一切变得好生温柔。 陵天苏自然也不例外,他懒懒掀了掀眼眸,单掌缓缓掀开锦被一角,有些想要透过光线,来看清楚此刻吴婴的模样。 锦被掀开,好巧不巧,屋内燃燃的烛火啪的一声熄灭了,通明的大殿蓦然通幽。 原来泪烛早已淌满灯台,灯芯燃至了尽头,化作灯烛里最后一抹余烬。 唯有壁炉中的烈火,似是永恒的圣火,燃烧不灭。 焰火不明,灰蒙蒙的床榻间,锦被下,吴婴面容被投下了大片的阴影,朦胧而神秘。 随着轻风撩起白纱帷幔,一片幽冥里,苍白如雪的肌肤一寸寸显露了出 来,苍白得有些夺目。 陵天苏慢条斯理的缓缓抬手,精纯的元力操控,使得壶中清茶自行流注在杯中斟满,他手指轻勾,茶杯稳稳落入掌中。 他扳开吴婴那只手掌,然后温柔的将她手带离床缘外,用半杯清茶细细清喜一番,连指甲缝里曾经扣下的墙灰也一同清理干净。 他沉沉一笑,道:“继续?要我继续干什么。” 吴婴认真想了想,眼尾含着一丝羞赧,认真说道:“有些冷。” “所以呢?” “不要走。”说得尾音颤颤,听得出来,她是想说陈述句,结果两字溜出口中,就又怂气包了一回,变成了弱弱的反问。 陵天苏噗嗤一笑,被她逗乐了。 他重新抱住这只小鬼婴。 她定定地看着他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脑袋,口中含糊不清道:“叶陵,叶陵……我……我想…” 谁能想象得到,在那穷凶极恶的名声下,民间黑色庙宇诅咒唾弃的主人,竟然会是如此一名人间绝俗的珍宝。 蒙尘已久,在被一双手缓缓推开封印尘沙,虽然只窥得冰山一角,却已经让人品尝到了黑色弑杀下的甘甜。 吴婴那双自血海地狱中爬出来的白皙双手,失措胡乱的在他背脊间抓挠着,留下了道红痕。 热汗染湿他的发丝,银发贴在他的肌肤上,他将头埋入她的心口间,用鼻尖蹭了蹭她肌肤上那一朵宛若纹身般的三瓣异花,哑着嗓音道:“吴婴,你方才说,你想要什么?” 她睁着一双凄迷的血瞳,泣着一层水光,她似是犹豫良久,思索了良久,才垂下头来。 温软的唇咬住他的耳朵上,喉咙间发出犹如幼兽饥渴般的鸣泣:“我……我想要欺负你,亲咬你,还有……” 心间那朵漆黑如墨的异花在火光中勾勒出一抹妖异的轮廓,她的眼眸不断在迷懵与清晰之间交替不断,咬着他的耳朵喘息着:“吃掉你。” 陵天苏肩膀忽然簌簌颤抖起来,好似在隐忍发笑。 他轻轻推开吴婴,看着她灼热的目光,意有所指道:“你现在难道不是正这么做吗?” 吴婴忽然俯下身子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不够,不是这样。” 陵天苏愕然了一下,这家伙似乎……意识与情感陷入到了另一层混乱的精神层面里。 若是换做以往的那个吴婴,绝然不可能在这时如此放肆。 她哽咽悲伤道:“为什么就不肯哭呢?” 陵天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脖颈间的肌肤一阵湿润,被泪水打湿,只听到她说:“被人吃掉的滋味不好受,我欺负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哭呢。” 陵天苏失笑道:“你但还没本事能将我欺负哭。” 陵天苏看到她苍白纤细的脖颈微微滚动一下,她看着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双水雾朦胧的眸子里满是委屈的意思:“你让我欺负一下,好不好?” (ps:读者小可爱们也让北北欺负一下好不好?)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五章我不管你了,怕不怕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觉得她就像是一根拉得极长极长的细线,再微微用力动上一下,怕就是直接裂弦绷断。 他试图抽了抽手腕,却发现吴婴体内的鬼岚枷咒危机早已度过,实难想象那柔软纤细的手臂里,怎会蕴藏着如此强大可怕的力势,竟是将他压得挣扎不得。 他低喘咻咻,忍得辛苦极了,幽蓝色的眼眸染上层层血丝,他尽量放缓声音,说道:“你先起开。” 吴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故意装作不懂,眯起细长的眸子,分明格外锋利的眼眸此刻竟是给人一种别样柔媚之感。 她将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说道:“我不。” 陵天苏目瞪口呆。 想不到你堂堂越国太子殿下,办事前与办事中的变化竟是如此天差地别,方才那个一脸怂包且傲娇说着我不要的那个求饶受气包去哪里了? 他涨红的脸色多了几分深肃的神色,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吴婴说道:“我虽不懂你为何弃晋从离,但我知晓你必然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可如今这般形势,若我不管不顾,稍有不慎,你若怀上了敌国世子的孩子,又当如何自处?” 以吴婴的性格,今日床榻间放肆是一回事,明日天明,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并不认为,只不过是睡了一场,吴婴便会放弃一切,同他一起回家做他的女人。 她有着让他看不懂的坚持,这个坚持让她立在风雨之中,她必须是最强大的太子吴婴。 若是此时,她因为孩子身份暴露,这满朝上下,皆是虎狼之徒,她又当如何自保。 陵天苏满腹郁结。 吴婴却没多大反应,咬着他的锁骨,眼眸微黯,轻声说道:“我是鬼婴,鬼婴是绝对无法诞生子嗣的。” 陵天苏看到她低伏黯淡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似是想让她打起精神来:“别手什么‘绝对’这种胡言乱语了,七界不是有传说,鬼婴不入轮回,可如今骑在我身上的这个人又是谁?” 吴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希翼。 看到那卑怯又弱小的希翼之光,陵天苏觉得自己方才那些话全部白说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败在了这样的目光之下。 让人心疼,让人不想在看到他失望的目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勃然大怒道:“吴婴!这可是你自找的!若是自己倒霉出事了,我可是不会管你的!给我松开!” 吴婴被他忽如其来的怒吼声吓得双手一松。 带着哭音道:“不要你走……” 陵天苏双手得了自由,却没有将她掀开,反手啪的一巴掌甩在她的屁股上:“我何时说要走了!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来哭鼻子求我 !我真的不会管你了啊。” 他抬首看了她一眼,似是在做最后一遍确认,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真的真的不会管你了啊,你怕不怕?” 吴婴没有说话,咬着指节,另一只手指不断临摹着他的眉眼。 陵天苏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实则紧张说道:“我可混账了,在京都睡了很多姑娘都没负责,她们我都不予理会的,你这般惹人厌,还长得凶,我自然更不会管你了,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会管你的,你别在那傻乐,我没跟你开玩笑。” ‘不会管你’这几字的确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绝情寡义。 可在绝情的言语,被他这般肯定的重复着重好几次,未免就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可爱了些。 此刻的吴婴便是觉得他可爱极了,比当年那副血淋淋含笑的模样更加让人爱了。 啊…… 不行了。 好想将他弄哭怎么办。 可是她怂,又不敢。 所以只好将唇边那扩散美丽的弧度强心弯了回来,摆出一副认真让人捉摸不透神色的模样,静静看着他说道:“嗯,知道了。” 陵天苏怒道:“你知道个屁知道!吴婴你说说你干嘛非要这样,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吴婴乖乖点头:“好,我矜持,你来动。” 陵天苏:“……” 吴婴水汪汪的红色眼睛再也看不到半分杀气,只有可怜柔软的讨好,她扯扯他不知道何时跑出来的狐狸耳朵:“陪我……” 陵天苏败下阵来,最后时分,嘴上似乎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才不管你死活,笨蛋!’。 可他满脑子里都是算计。 算计的自然不是吴婴,而都是京都里的那些伪善迂腐权贵,以及北离那群虎视眈眈的冥族,这些隐患于吴婴而言,可谓是与虎为谋。 这个看起来挺聪明强大的太子殿下实际上就是个不中用的蠢货。 所以说,该怎么样才能灭了那群恶虎,让这个蠢货笨蛋在这越国皇宫里睡上一个安稳的觉。 嗯,那壁炉里的木料算不得什么好木,冬天都煨不暖她的身子。 冬日漫长,得尽快找个时间,去一趟海神界,那里的雪海之巅,生了最后一株魁怀神木。 取来人间,便可焚烧照耀千年不灭,尤其是还有着蕴养鬼灵之神效,可勉强一用。 某位铁骨铮铮的世子殿下在说完不管身下那位正嘤嘤鸣泣的少女后,心中却自主的将那珍贵无双的灵木规划到了‘算不得什么好木’的范围之中。 就连只存活在传奇中的魁怀神木,也不过是勉强一用。 午夜,陵天苏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吴婴愕然道:“我已经不冷了。” 陵天苏歪着嘴冷笑:“你这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 吴婴赶紧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我没有!” “别闹了,我渴了。” 吴婴道:“那我抱着你,去给你倒茶喝。” 陵天苏一脸古怪:“为何要抱着过去?” 吴婴脸红了一下,哼哼唧唧道:“不想分开,一刻也不想。” 话刚一说完,屁股又挨了一巴掌:“不要随便勾引人。” 他无语的想着,不过是睡了一觉,何以让她的情感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倒什么茶啊,那葡萄就很多汁甘甜的,我要吃葡萄。” 吴婴怔道:“你分明没有吃葡萄,怎么知道甜。” 陵天苏眯起狐狸眼,目光落在她的唇瓣间:“我就是知道。” 吴婴顿时脸色一红,觉得今夜当真是从老天爷那里赊过来的。 她伸出纤细玉臂,手指在被子上蹭了蹭,然后捞了一颗葡萄,送到他唇边,睁着一双水晶晶的眸子看着他:“我可以喂你吗?” 陵天苏没有回答,低头就咬住那颗葡萄,嚼吧嚼吧吞了,果然很甜。 “还要。”他张大嘴巴。 吴婴眼中满满都是跃跃欲试,好像是一个小女孩像要给一只可爱小动物投食那般,带着雀跃的兴奋与期待。 她索性端过整个盘子,一颗颗的拈来喂给他吃。 陵天苏就一颗颗的吃着,蹙眉看着她青青郁郁的肌肤伤痕,想来是很疼的,可她却丝毫不在意,一门心思的放在喂他吃葡萄上面。 胸口好堵。 蠢货果然就是蠢货。 又一颗葡萄喂过来,陵天苏偏头躲开,正欲说话,却看到她一脸受伤难过的神色,心中咯噔一跳,只好先咬住那颗葡萄,含在口里含糊不清道:“你把那个木盘里的瓷瓶拿给我。” 吴婴取过那瓷瓶递给他,看着他青痕十分严重的腰,问道:“是要上药吗?” 陵天苏懒懒掀了掀眸子,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吐了两个字:“葡萄。” 吴婴又继续喂葡萄。 “你这殿里有帕子吗?” 吴婴舔了舔手指间的甜腻汁水,奇怪道:“我又不是女子,留那帕子做什么?” 陵天苏目光一下变得很是奇怪。 (ps:群里小可爱说今天要去学校了,所以提前更一章,希望去学校之前能够看到,开学了,大家学习也要努力加油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五章我不管你了,怕不怕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觉得她就像是一根拉得极长极长的细线,再微微用力动上一下,怕就是直接裂弦绷断。 他试图抽了抽手腕,却发现吴婴体内的鬼岚枷咒危机早已度过,实难想象那柔软纤细的手臂里,怎会蕴藏着如此强大可怕的力势,竟是将他压得挣扎不得。 他低喘咻咻,忍得辛苦极了,幽蓝色的眼眸染上层层血丝,他尽量放缓声音,说道:“你先起开。” 吴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故意装作不懂,眯起细长的眸子,分明格外锋利的眼眸此刻竟是给人一种别样柔媚之感。 她将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说道:“我不。” 陵天苏目瞪口呆。 想不到你堂堂越国太子殿下,办事前与办事中的变化竟是如此天差地别,方才那个一脸怂包且傲娇说着我不要的那个求饶受气包去哪里了? 他涨红的脸色多了几分深肃的神色,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吴婴说道:“我虽不懂你为何弃晋从离,但我知晓你必然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可如今这般形势,若我不管不顾,稍有不慎,你若怀上了敌国世子的孩子,又当如何自处?” 以吴婴的性格,今日床榻间放肆是一回事,明日天明,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并不认为,只不过是睡了一场,吴婴便会放弃一切,同他一起回家做他的女人。 她有着让他看不懂的坚持,这个坚持让她立在风雨之中,她必须是最强大的太子吴婴。 若是此时,她因为孩子身份暴露,这满朝上下,皆是虎狼之徒,她又当如何自保。 陵天苏满腹郁结。 吴婴却没多大反应,咬着他的锁骨,眼眸微黯,轻声说道:“我是鬼婴,鬼婴是绝对无法诞生子嗣的。” 陵天苏看到她低伏黯淡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似是想让她打起精神来:“别手什么‘绝对’这种胡言乱语了,七界不是有传说,鬼婴不入轮回,可如今骑在我身上的这个人又是谁?” 吴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希翼。 看到那卑怯又弱小的希翼之光,陵天苏觉得自己方才那些话全部白说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败在了这样的目光之下。 让人心疼,让人不想在看到他失望的目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勃然大怒道:“吴婴!这可是你自找的!若是自己倒霉出事了,我可是不会管你的!给我松开!” 吴婴被他忽如其来的怒吼声吓得双手一松。 带着哭音道:“不要你走……” 陵天苏双手得了自由,却没有将她掀开,反手啪的一巴掌甩在她的屁股上:“我何时说要走了!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来哭鼻子求我 !我真的不会管你了啊。” 他抬首看了她一眼,似是在做最后一遍确认,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真的真的不会管你了啊,你怕不怕?” 吴婴没有说话,咬着指节,另一只手指不断临摹着他的眉眼。 陵天苏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实则紧张说道:“我可混账了,在京都睡了很多姑娘都没负责,她们我都不予理会的,你这般惹人厌,还长得凶,我自然更不会管你了,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会管你的,你别在那傻乐,我没跟你开玩笑。” ‘不会管你’这几字的确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绝情寡义。 可在绝情的言语,被他这般肯定的重复着重好几次,未免就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可爱了些。 此刻的吴婴便是觉得他可爱极了,比当年那副血淋淋含笑的模样更加让人爱了。 啊…… 不行了。 好想将他弄哭怎么办。 可是她怂,又不敢。 所以只好将唇边那扩散美丽的弧度强心弯了回来,摆出一副认真让人捉摸不透神色的模样,静静看着他说道:“嗯,知道了。” 陵天苏怒道:“你知道个屁知道!吴婴你说说你干嘛非要这样,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吴婴乖乖点头:“好,我矜持,你来动。” 陵天苏:“……” 吴婴水汪汪的红色眼睛再也看不到半分杀气,只有可怜柔软的讨好,她扯扯他不知道何时跑出来的狐狸耳朵:“陪我……” 陵天苏败下阵来,最后时分,嘴上似乎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才不管你死活,笨蛋!’。 可他满脑子里都是算计。 算计的自然不是吴婴,而都是京都里的那些伪善迂腐权贵,以及北离那群虎视眈眈的冥族,这些隐患于吴婴而言,可谓是与虎为谋。 这个看起来挺聪明强大的太子殿下实际上就是个不中用的蠢货。 所以说,该怎么样才能灭了那群恶虎,让这个蠢货笨蛋在这越国皇宫里睡上一个安稳的觉。 嗯,那壁炉里的木料算不得什么好木,冬天都煨不暖她的身子。 冬日漫长,得尽快找个时间,去一趟海神界,那里的雪海之巅,生了最后一株魁怀神木。 取来人间,便可焚烧照耀千年不灭,尤其是还有着蕴养鬼灵之神效,可勉强一用。 某位铁骨铮铮的世子殿下在说完不管身下那位正嘤嘤鸣泣的少女后,心中却自主的将那珍贵无双的灵木规划到了‘算不得什么好木’的范围之中。 就连只存活在传奇中的魁怀神木,也不过是勉强一用。 午夜,陵天苏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吴婴愕然道:“我已经不冷了。” 陵天苏歪着嘴冷笑:“你这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 吴婴赶紧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我没有!” “别闹了,我渴了。” 吴婴道:“那我抱着你,去给你倒茶喝。” 陵天苏一脸古怪:“为何要抱着过去?” 吴婴脸红了一下,哼哼唧唧道:“不想分开,一刻也不想。” 话刚一说完,屁股又挨了一巴掌:“不要随便勾引人。” 他无语的想着,不过是睡了一觉,何以让她的情感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倒什么茶啊,那葡萄就很多汁甘甜的,我要吃葡萄。” 吴婴怔道:“你分明没有吃葡萄,怎么知道甜。” 陵天苏眯起狐狸眼,目光落在她的唇瓣间:“我就是知道。” 吴婴顿时脸色一红,觉得今夜当真是从老天爷那里赊过来的。 她伸出纤细玉臂,手指在被子上蹭了蹭,然后捞了一颗葡萄,送到他唇边,睁着一双水晶晶的眸子看着他:“我可以喂你吗?” 陵天苏没有回答,低头就咬住那颗葡萄,嚼吧嚼吧吞了,果然很甜。 “还要。”他张大嘴巴。 吴婴眼中满满都是跃跃欲试,好像是一个小女孩像要给一只可爱小动物投食那般,带着雀跃的兴奋与期待。 她索性端过整个盘子,一颗颗的拈来喂给他吃。 陵天苏就一颗颗的吃着,蹙眉看着她青青郁郁的肌肤伤痕,想来是很疼的,可她却丝毫不在意,一门心思的放在喂他吃葡萄上面。 胸口好堵。 蠢货果然就是蠢货。 又一颗葡萄喂过来,陵天苏偏头躲开,正欲说话,却看到她一脸受伤难过的神色,心中咯噔一跳,只好先咬住那颗葡萄,含在口里含糊不清道:“你把那个木盘里的瓷瓶拿给我。” 吴婴取过那瓷瓶递给他,看着他青痕十分严重的腰,问道:“是要上药吗?” 陵天苏懒懒掀了掀眸子,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吐了两个字:“葡萄。” 吴婴又继续喂葡萄。 “你这殿里有帕子吗?” 吴婴舔了舔手指间的甜腻汁水,奇怪道:“我又不是女子,留那帕子做什么?” 陵天苏目光一下变得很是奇怪。 (ps:群里小可爱说今天要去学校了,所以提前更一章,希望去学校之前能够看到,开学了,大家学习也要努力加油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六章枪从何处来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吴婴顿时琢磨过味儿来,低咳一声,强行解释道:“我才不是当惯了太子,一时忘了自己的性别,我只是……我的意思是,在旁人眼中,我是吴婴,自然不可能留那娘里娘气的帕子。” 陵天苏揉了揉眉心,不再继续这么愚蠢的对话,只好撕了一块从她身上脱下来的干净白色中衣,然后认真处理她脖子上的伤口。 动作很轻柔,怕弄疼她似的。 吴婴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指,细细的指尖捏着一颗葡萄,一副想要再喂却怎么也不敢的样子。 陵天苏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也未说话,只啊了一声,张开嘴巴,模样竟是有些乖巧温驯,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幼狐。 吴婴眼眸猝然大亮,堪比夜色里的星星,闪啊闪。 上好了药,一盘葡萄也喂完了,陵天苏摸了摸肚子,忍不住夸赞一句:“看你则皇宫冷冷清清的,想不到宫里的女官手如此精巧,这葡萄籽都剔得干干净净,怕是废了不少功夫吧。” 吴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弯弯得意。 陵天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坐在床榻支着脸颊看着她的侧颜:“喂,吴婴。” “嗯?”吴婴眨眼应声。 陵天苏道:“你还疼吗?” 见他似是关心,吴婴心中一甜,却没敢表露出来,摇了摇头。 陵天苏又道:“你该睡觉了。” 吴婴静默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空盘子,忽然轻轻说道:“谢谢你。” 沉木烧得噼啪作响,陵天苏眸子里带着一丝纵欲过后慵懒:“谢我做什么?” 吴婴认真说道:“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谢谢你给我的温度,谢谢你喂我吃葡萄,也谢谢你愿意吃我的葡萄。” 在那一声声谢谢里,陵天苏目光微起柔和的涟漪,嘴上调笑道:“太子殿下可真是厉害,只见着一个劲的道谢,也没见着实质性的谢礼啊。” 吴婴撑着一双光洁的手臂朝他慢慢爬了过来,与他那双调笑玩味的眼睛不同的是,他眼眸里满是认真的情绪:“你今夜睡觉吗?” 陵天苏拍了拍床榻,道:“明日再走。” 她眉眼弯弯,大着胆子缓缓依靠到他的身边躺下。 “你今晚睡我的床吗?我的床还挺大的,若是隔太远,怕是有些冷。” 听着她这绕着弯子说话,陵天苏就觉得好笑:“是啊是啊,我体虚,最怕冷了,那你晚上就抱着我睡好了。” 吴婴呜呜两 声,表示回应。 夜雨敲击着院外芭蕉,陵天苏枕着双臂,一双幽蓝的眸子沉沉起伏,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念出她的名字: “吴婴……” 时光不知流淌了多久,身旁忽然没了动静。 火光昏蒙,少女肌肤胜雪,黑发如墨,竟是沉沉疲倦睡了过去。 “真是一个笨蛋。”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蜷缩在他的怀中,陵天苏又低低骂了一声:“小蠢货。” …… …… 夜雨潇潇,寒风猎猎。 吴婴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被鬼岚枷咒熬干了精力的这副身子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脑子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属于半昏半醒的撞来,只是隐隐约约间,她伸手扑了个空,枕边空无一人。 一颗心顿时跌入冰谷,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勉强抬了一个手臂,便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气力,眼皮沉重如山,难以睁开。 可是锦被之下,却分明是两个人的温度。 白日里赤足在雪泥地里踏过的冰冷双脚,此刻似乎被一双手,一个胸膛,紧紧煨着,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那胸膛之下,有力跳动的心跳频率,让她无比安心,一直紧绷不安的意识也随之松懈下来,彻底的沉睡过去。 直至听到吴婴均匀安宁的呼吸声,以及胸膛之下那双小脚不再冰冷,陵天苏才缓缓松开她的身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榻,在衣柜之中找到一套吴婴出宫时所穿的衣物。 穿戴完毕,陵天苏这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今夜发生的一切。 他晃着手中的一截红绳铃铛,他的红绳用来给吴婴绑手指了,这红绳铃铛自然不可能是他的九重鸣幻铃。 这只是一个玄器铃铛,早在吴婴脱去衣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着铃铛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铃铛上的炼器纹路以及手法,无疑是出自于小秦公主之手。 他从未听闻过吴婴与秦紫渃还有过纠缠与瓜葛,若是并非有着特殊意义去珍藏她的铃铛,那又有着怎样的含义? 他来到大殿内的一处兵器架旁,目光微微沉凝的取过那柄疮痍斑驳的银色长枪,陷入沉思。 咯吱…… 紧闭的殿门发出沉重的开启之声,他推门而出,外界的风雨迎面袭来,丝丝寒意扑打在脸上,不禁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远山之外,似是迎来黎明的第一道光,这片国境却是仍被冰冷 的黑暗所笼罩。 穿着绿袍大袖的年轻太监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外头,双手拢在袖子里,眉眼被风雨吹得有些生冷,可唇上的笑意却是一刻也没有淡去过。 他压弯腰脊,行礼道:“世子殿下恭安。” 陵天苏轻咳一声,理了理衣领,目光古怪的看着他:“你一早就这么打算好了,就不怕吴婴醒过来重罚你?” 年轻太监避开这个话题,刻意不谈,反问道:“世子殿下可从太子那儿得知如何救治世子妃的方法。” 陵天苏眯起眼睛看着他:“瞧瞧你笑得像只老狐狸的模样,若我没有猜错,你也一早便知道了那方法是什么了吧?” 年轻太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世子殿下竟然没问?” 说着,他目光微微闪烁,看着陵天苏背后的那把破损长枪之上,燃燃焚烧着金色的炎火,那炎火渗入长枪的碎裂缝隙之中,竟是带着一股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将之融合迅速修复。 他目光诧异极了:“而且殿下竟然还将此枪给修复重淬了?!” “这么震惊做什么,我没问自然是早已经猜出来了。”陵天苏掀开衣摆,坐在长廊的玉阶上,将长枪横于膝上,继续说道:“至于这枪,我更是不明白。” 他语气忽然有些沉凝:“此枪为山外天山的陨铁雷锻所成,唯有我的小千之境能有所藏,吴婴唯有能够拥有,更巧妙的是,自从我上次进入小千之境,其中一处存放陨铁之地,那里空了。” 天空划过一道紫电,惊雷声里,陵天苏缓而低沉的嗓音却是无比清晰:“她进过我的小千世界,还取走了那里的东西。” 他看着年轻太监那张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庞,认真说道:“可是我却对这些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 年轻太监摩挲着袖子里的樱桃籽,低垂的眼帘缓缓掀开,看着陵天苏,无言。 陵天苏拍了拍身边玉阶:“坐吧。” 年轻太监笑了笑,竟然也没有丝毫拘束与客气,就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横于膝上的长枪炎火烈烈,时而有迸溅着璀璨的星辰之光,那光芒绝非人力所为。 年轻太监认出了那是天界星辰晶的源力,他看着逐渐修复如新,且品阶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提升,他冷漠僵硬的嘴角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陵天苏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柄长枪破破烂烂的样子,竟然想将它给修好。” 年轻太监面上笑容更甚,却没接他的话,只是说道:“世子殿下为何不问问救助世子妃的方法?”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六章枪从何处来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吴婴顿时琢磨过味儿来,低咳一声,强行解释道:“我才不是当惯了太子,一时忘了自己的性别,我只是……我的意思是,在旁人眼中,我是吴婴,自然不可能留那娘里娘气的帕子。” 陵天苏揉了揉眉心,不再继续这么愚蠢的对话,只好撕了一块从她身上脱下来的干净白色中衣,然后认真处理她脖子上的伤口。 动作很轻柔,怕弄疼她似的。 吴婴呆呆地看着他的手指,细细的指尖捏着一颗葡萄,一副想要再喂却怎么也不敢的样子。 陵天苏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也未说话,只啊了一声,张开嘴巴,模样竟是有些乖巧温驯,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幼狐。 吴婴眼眸猝然大亮,堪比夜色里的星星,闪啊闪。 上好了药,一盘葡萄也喂完了,陵天苏摸了摸肚子,忍不住夸赞一句:“看你则皇宫冷冷清清的,想不到宫里的女官手如此精巧,这葡萄籽都剔得干干净净,怕是废了不少功夫吧。” 吴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弯弯得意。 陵天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坐在床榻支着脸颊看着她的侧颜:“喂,吴婴。” “嗯?”吴婴眨眼应声。 陵天苏道:“你还疼吗?” 见他似是关心,吴婴心中一甜,却没敢表露出来,摇了摇头。 陵天苏又道:“你该睡觉了。” 吴婴静默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空盘子,忽然轻轻说道:“谢谢你。” 沉木烧得噼啪作响,陵天苏眸子里带着一丝纵欲过后慵懒:“谢我做什么?” 吴婴认真说道:“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谢谢你给我的温度,谢谢你喂我吃葡萄,也谢谢你愿意吃我的葡萄。” 在那一声声谢谢里,陵天苏目光微起柔和的涟漪,嘴上调笑道:“太子殿下可真是厉害,只见着一个劲的道谢,也没见着实质性的谢礼啊。” 吴婴撑着一双光洁的手臂朝他慢慢爬了过来,与他那双调笑玩味的眼睛不同的是,他眼眸里满是认真的情绪:“你今夜睡觉吗?” 陵天苏拍了拍床榻,道:“明日再走。” 她眉眼弯弯,大着胆子缓缓依靠到他的身边躺下。 “你今晚睡我的床吗?我的床还挺大的,若是隔太远,怕是有些冷。” 听着她这绕着弯子说话,陵天苏就觉得好笑:“是啊是啊,我体虚,最怕冷了,那你晚上就抱着我睡好了。” 吴婴呜呜两 声,表示回应。 夜雨敲击着院外芭蕉,陵天苏枕着双臂,一双幽蓝的眸子沉沉起伏,他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念出她的名字: “吴婴……” 时光不知流淌了多久,身旁忽然没了动静。 火光昏蒙,少女肌肤胜雪,黑发如墨,竟是沉沉疲倦睡了过去。 “真是一个笨蛋。”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蜷缩在他的怀中,陵天苏又低低骂了一声:“小蠢货。” …… …… 夜雨潇潇,寒风猎猎。 吴婴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被鬼岚枷咒熬干了精力的这副身子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脑子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属于半昏半醒的撞来,只是隐隐约约间,她伸手扑了个空,枕边空无一人。 一颗心顿时跌入冰谷,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勉强抬了一个手臂,便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气力,眼皮沉重如山,难以睁开。 可是锦被之下,却分明是两个人的温度。 白日里赤足在雪泥地里踏过的冰冷双脚,此刻似乎被一双手,一个胸膛,紧紧煨着,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那胸膛之下,有力跳动的心跳频率,让她无比安心,一直紧绷不安的意识也随之松懈下来,彻底的沉睡过去。 直至听到吴婴均匀安宁的呼吸声,以及胸膛之下那双小脚不再冰冷,陵天苏才缓缓松开她的身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榻,在衣柜之中找到一套吴婴出宫时所穿的衣物。 穿戴完毕,陵天苏这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今夜发生的一切。 他晃着手中的一截红绳铃铛,他的红绳用来给吴婴绑手指了,这红绳铃铛自然不可能是他的九重鸣幻铃。 这只是一个玄器铃铛,早在吴婴脱去衣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着铃铛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铃铛上的炼器纹路以及手法,无疑是出自于小秦公主之手。 他从未听闻过吴婴与秦紫渃还有过纠缠与瓜葛,若是并非有着特殊意义去珍藏她的铃铛,那又有着怎样的含义? 他来到大殿内的一处兵器架旁,目光微微沉凝的取过那柄疮痍斑驳的银色长枪,陷入沉思。 咯吱…… 紧闭的殿门发出沉重的开启之声,他推门而出,外界的风雨迎面袭来,丝丝寒意扑打在脸上,不禁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远山之外,似是迎来黎明的第一道光,这片国境却是仍被冰冷 的黑暗所笼罩。 穿着绿袍大袖的年轻太监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外头,双手拢在袖子里,眉眼被风雨吹得有些生冷,可唇上的笑意却是一刻也没有淡去过。 他压弯腰脊,行礼道:“世子殿下恭安。” 陵天苏轻咳一声,理了理衣领,目光古怪的看着他:“你一早就这么打算好了,就不怕吴婴醒过来重罚你?” 年轻太监避开这个话题,刻意不谈,反问道:“世子殿下可从太子那儿得知如何救治世子妃的方法。” 陵天苏眯起眼睛看着他:“瞧瞧你笑得像只老狐狸的模样,若我没有猜错,你也一早便知道了那方法是什么了吧?” 年轻太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世子殿下竟然没问?” 说着,他目光微微闪烁,看着陵天苏背后的那把破损长枪之上,燃燃焚烧着金色的炎火,那炎火渗入长枪的碎裂缝隙之中,竟是带着一股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将之融合迅速修复。 他目光诧异极了:“而且殿下竟然还将此枪给修复重淬了?!” “这么震惊做什么,我没问自然是早已经猜出来了。”陵天苏掀开衣摆,坐在长廊的玉阶上,将长枪横于膝上,继续说道:“至于这枪,我更是不明白。” 他语气忽然有些沉凝:“此枪为山外天山的陨铁雷锻所成,唯有我的小千之境能有所藏,吴婴唯有能够拥有,更巧妙的是,自从我上次进入小千之境,其中一处存放陨铁之地,那里空了。” 天空划过一道紫电,惊雷声里,陵天苏缓而低沉的嗓音却是无比清晰:“她进过我的小千世界,还取走了那里的东西。” 他看着年轻太监那张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庞,认真说道:“可是我却对这些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 年轻太监摩挲着袖子里的樱桃籽,低垂的眼帘缓缓掀开,看着陵天苏,无言。 陵天苏拍了拍身边玉阶:“坐吧。” 年轻太监笑了笑,竟然也没有丝毫拘束与客气,就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横于膝上的长枪炎火烈烈,时而有迸溅着璀璨的星辰之光,那光芒绝非人力所为。 年轻太监认出了那是天界星辰晶的源力,他看着逐渐修复如新,且品阶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提升,他冷漠僵硬的嘴角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陵天苏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柄长枪破破烂烂的样子,竟然想将它给修好。” 年轻太监面上笑容更甚,却没接他的话,只是说道:“世子殿下为何不问问救助世子妃的方法?”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七章天下无婴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面上笑容敛去,伸手抚了抚胸口,目光变得有些沉远:“何须多问,吴婴今夜种种表现,早已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冷炎灵蓬属至阴炎火,以人的心头血灌溉能够彻底引发其灵蓬之中所蕴含的炎火之力。 但这心头血的主人,不可为女子,如若不然,阴寒叠阴寒,反而还会彻底摧毁其中至阴炎火之灵,从而使得冷炎凋零落败,更别说压制鬼子菩提之毒。 吴婴毫无疑问,是女儿身,冷炎灵蓬的心头血自然不可能是她的。 陵天苏揉了揉额角,露出一个苦笑道:“当日怒火攻心,我竟然遗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一点,轻衣毒伤爆发严重,我一心想着为她驱毒,可冷炎灵蓬之力,早已沁入她的灵脉之中,若有外息来侵,顷刻之间必有焚伤。” 可他却毫发无损。 陵天苏神情一肃,微微偏首看着那名眉眼间透着青灰苍白的年轻太监,认真说道:“我曾度过一场生死劫难,身不在人间,莫名出现于灵界之中,尚有一魂失与躯壳以外,留于人间。” 年轻太监无声笑了起来,只是那双了冷薄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苦涩与疼惜。 陵天苏道:“吴婴是否与我命魂有逢?” 檐下的落雨滴答声似乎激促了些。 “世子殿下既已猜到,又何必多此一问?” 陵天苏道:“此事全貌未知,我想知道,我的命魂因何故而碎?” 年轻太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奴才若说是因为太子殿下而碎,世子可会记恨?” 陵天苏冷笑一声:“我的血肉骨体,皆为她所啃食,都尚未谈及恨字一说。” 在年轻太监错愕的目光下,他目光懒散道:“如今,我只想知晓事情真相。” 年轻太监心中掀澜大惊,面色却不动声色,沉声道:“世子殿下竟然已经记起往事到了这般遥远的地步?” 陵天苏掀眉看着他,心中亦是有些意外,这名年轻太监从里到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修行者,即便是开启天眼观他气机,命盘里的因果之线顺应轮回,亦是看不出什么异象来。 但为何,他却是一副透过他的眼,观到了当年事的模样。 “一鳞半爪罢了,只是未曾想到,当年分明是遭万鬼啃咬,何以连神骨都遗失她人之腹,而鬼婴又是如何成为吴婴的?” 吴婴吴婴,天下无婴。 听到这个名字,陵天苏隐隐观测出吴婴对自己身份的自我憎恶以及鄙弃。 他微微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吴婴这个名字不好听,她可曾有表字?” 忽如其来听到如此无关的发问,年轻太监面色微微一怔,目光有些意外的惆怅。 若是此刻太子殿下未睡,听到他这般发问,想来必会欣喜若狂一番吧? 嗯…… 不过今夜发生种种,怕是欣喜若狂不止一时半会了,想来整夜情绪都持续在高涨之中,相较对比起来,哪怕是丢了这重要暖心的直言半语,也不算太过于遗憾了。 “太子殿下出生以来,被生母遗弃,就连吴婴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自然不可能有表字的。” 陵天苏眉梢一挑,带着几分趣意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好听的……” “只不过在两年前,有人为太子殿下取了新的名字。嗯?对了,方才殿下说什么,有一个好听的什么?”年轻太监面带微笑,微微低垂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恶意满满的报复心理。 陵天苏神色一滞,竟是感觉到几分苦闷,他哼了一声,双膝一抖,将那长枪抖落至了长廊上。 “没什么?我是说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比她名字好听多了,吴姓取的名字本就不好听,我就不觉得那谁谁谁给她取的名字又多好听。” 年轻太监憋住笑,弯腰俯身将地上的遇邪长枪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陵天苏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转移话题道:“那民间太子庙又是怎么回事?越国与离国联盟之事我便不再多问了?只是我实在不解,以吴婴的性格何以能够让那天冥肆意侵略自己的子民百姓。” 年轻太监施施然道:“或许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子民百姓呢?” 陵天苏蹙眉:“那她在意什么?” 年轻太监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陵天苏眸光微沉,酝酿着幽芒:“荒谬。” 简直有些荒谬了,他可不认为,一个曾经能够面不改色啃食神明的鬼婴,会在意自己曾经的食物。 寒夜里的风声渐小,陵天苏手指无意识地扣弄腰带上的玉带,低声自语了一句年轻太监听不太真切的话。 年轻太监道:“玩笑话,世子不必当真,国师天冥以五行魔山阵祸乱人间,太子殿下自是不会不管,那方谕卫正是出自太子麾下亲兵,而那天冥也只敢趁着太子鬼岚枷咒爆发之际逞逞威风了。” “那吴婴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想杀啊,只是太子殿下欠鬼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不得不还,天冥为鬼王之子,她答应过 鬼王,不会杀死天冥。” 陵天苏顿时了然,失笑道:“好一个借刀杀人啊,原来太子妃择选最后一个条件,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方便出手。”说完,他面色微冷:“吴璋倒是会坐享其成。” 分明没有能力与勇气与反抗天冥,却坐收吴婴的成果,反而让她背负世人骂名。 黑色太子庙宇建立无数,导致怨意恶果缠身,更令人生气的是那个小笨蛋还一副无谓的态度,难道不知恶果缠身会导致鬼岚枷咒的爆发之力更为狂暴噬人吗? 而那犹如甘泉一般的人间信仰之力却源源不断的划入吴璋之名内,歌颂赞美他这个正义凛然的皇子殿下。 有些……让人不爽呢。 “天快亮了。”陵天苏抬首看着天边地平线上升起的黎明朝晖,安静了片刻,缓缓起身,他低头看着年轻太监:“冬季冷寒,让她多睡一会吧。” 年轻太监点了点头。 陵天苏迟疑了片刻,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带着几分关切之意说道:“照顾好她。” 年轻太监眯眼笑道:“太子殿下从来不需要旁人的照顾。” 陵天苏道:“知道了。”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宽大的袖子中滚落出一颗晶红滚烫的火石,无声的像一滴水一样,渗入长廊大地之中。 那道坠落的火线像是一条细长明灭微弱的光,在黑夜中熠熠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陵天苏将手掌收回大袖之中,一滴殷红的血珠沿着指尖滑落,混入雨水滴答声里,渐在了地板之上。 火翼在黑暗之中招展,狂风大作,万千雨线被吹得东倒西歪,凄冷寒凉的夜被金色的光暖照,陵天苏的身影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冲破雨幕。 千里雨帘之下,出现了一道极长的空白虚影。 乘风破雨向北行。 北方很远,但年轻太监却相信他,能够很快回来。 他缓缓转身,背脊压得极低极低,恭顺的眉目不曾扬起半分,缓步进入大殿之中。 他正欲往壁炉之中添加一些珍贵灵木,燃了一晚上,怕是快要熄灭。 可来到壁炉旁,却发现炉内烈火正旺,沉木早已填满,想来是可以再焚烧一日。 床榻上的少女早已醒来,她裹着尚有余温的被子,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头。 漆黑的发丝铺在素锦的绣纹之上,苍白削尖的小脸带着深深的困倦与疲怠,一双睡眼惺忪的赤瞳半睁半敛,好似随时都有可能重新昏睡过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七章天下无婴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面上笑容敛去,伸手抚了抚胸口,目光变得有些沉远:“何须多问,吴婴今夜种种表现,早已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冷炎灵蓬属至阴炎火,以人的心头血灌溉能够彻底引发其灵蓬之中所蕴含的炎火之力。 但这心头血的主人,不可为女子,如若不然,阴寒叠阴寒,反而还会彻底摧毁其中至阴炎火之灵,从而使得冷炎凋零落败,更别说压制鬼子菩提之毒。 吴婴毫无疑问,是女儿身,冷炎灵蓬的心头血自然不可能是她的。 陵天苏揉了揉额角,露出一个苦笑道:“当日怒火攻心,我竟然遗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一点,轻衣毒伤爆发严重,我一心想着为她驱毒,可冷炎灵蓬之力,早已沁入她的灵脉之中,若有外息来侵,顷刻之间必有焚伤。” 可他却毫发无损。 陵天苏神情一肃,微微偏首看着那名眉眼间透着青灰苍白的年轻太监,认真说道:“我曾度过一场生死劫难,身不在人间,莫名出现于灵界之中,尚有一魂失与躯壳以外,留于人间。” 年轻太监无声笑了起来,只是那双了冷薄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苦涩与疼惜。 陵天苏道:“吴婴是否与我命魂有逢?” 檐下的落雨滴答声似乎激促了些。 “世子殿下既已猜到,又何必多此一问?” 陵天苏道:“此事全貌未知,我想知道,我的命魂因何故而碎?” 年轻太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奴才若说是因为太子殿下而碎,世子可会记恨?” 陵天苏冷笑一声:“我的血肉骨体,皆为她所啃食,都尚未谈及恨字一说。” 在年轻太监错愕的目光下,他目光懒散道:“如今,我只想知晓事情真相。” 年轻太监心中掀澜大惊,面色却不动声色,沉声道:“世子殿下竟然已经记起往事到了这般遥远的地步?” 陵天苏掀眉看着他,心中亦是有些意外,这名年轻太监从里到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修行者,即便是开启天眼观他气机,命盘里的因果之线顺应轮回,亦是看不出什么异象来。 但为何,他却是一副透过他的眼,观到了当年事的模样。 “一鳞半爪罢了,只是未曾想到,当年分明是遭万鬼啃咬,何以连神骨都遗失她人之腹,而鬼婴又是如何成为吴婴的?” 吴婴吴婴,天下无婴。 听到这个名字,陵天苏隐隐观测出吴婴对自己身份的自我憎恶以及鄙弃。 他微微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吴婴这个名字不好听,她可曾有表字?” 忽如其来听到如此无关的发问,年轻太监面色微微一怔,目光有些意外的惆怅。 若是此刻太子殿下未睡,听到他这般发问,想来必会欣喜若狂一番吧? 嗯…… 不过今夜发生种种,怕是欣喜若狂不止一时半会了,想来整夜情绪都持续在高涨之中,相较对比起来,哪怕是丢了这重要暖心的直言半语,也不算太过于遗憾了。 “太子殿下出生以来,被生母遗弃,就连吴婴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自然不可能有表字的。” 陵天苏眉梢一挑,带着几分趣意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好听的……” “只不过在两年前,有人为太子殿下取了新的名字。嗯?对了,方才殿下说什么,有一个好听的什么?”年轻太监面带微笑,微微低垂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恶意满满的报复心理。 陵天苏神色一滞,竟是感觉到几分苦闷,他哼了一声,双膝一抖,将那长枪抖落至了长廊上。 “没什么?我是说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比她名字好听多了,吴姓取的名字本就不好听,我就不觉得那谁谁谁给她取的名字又多好听。” 年轻太监憋住笑,弯腰俯身将地上的遇邪长枪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陵天苏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转移话题道:“那民间太子庙又是怎么回事?越国与离国联盟之事我便不再多问了?只是我实在不解,以吴婴的性格何以能够让那天冥肆意侵略自己的子民百姓。” 年轻太监施施然道:“或许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子民百姓呢?” 陵天苏蹙眉:“那她在意什么?” 年轻太监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陵天苏眸光微沉,酝酿着幽芒:“荒谬。” 简直有些荒谬了,他可不认为,一个曾经能够面不改色啃食神明的鬼婴,会在意自己曾经的食物。 寒夜里的风声渐小,陵天苏手指无意识地扣弄腰带上的玉带,低声自语了一句年轻太监听不太真切的话。 年轻太监道:“玩笑话,世子不必当真,国师天冥以五行魔山阵祸乱人间,太子殿下自是不会不管,那方谕卫正是出自太子麾下亲兵,而那天冥也只敢趁着太子鬼岚枷咒爆发之际逞逞威风了。” “那吴婴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想杀啊,只是太子殿下欠鬼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不得不还,天冥为鬼王之子,她答应过 鬼王,不会杀死天冥。” 陵天苏顿时了然,失笑道:“好一个借刀杀人啊,原来太子妃择选最后一个条件,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方便出手。”说完,他面色微冷:“吴璋倒是会坐享其成。” 分明没有能力与勇气与反抗天冥,却坐收吴婴的成果,反而让她背负世人骂名。 黑色太子庙宇建立无数,导致怨意恶果缠身,更令人生气的是那个小笨蛋还一副无谓的态度,难道不知恶果缠身会导致鬼岚枷咒的爆发之力更为狂暴噬人吗? 而那犹如甘泉一般的人间信仰之力却源源不断的划入吴璋之名内,歌颂赞美他这个正义凛然的皇子殿下。 有些……让人不爽呢。 “天快亮了。”陵天苏抬首看着天边地平线上升起的黎明朝晖,安静了片刻,缓缓起身,他低头看着年轻太监:“冬季冷寒,让她多睡一会吧。” 年轻太监点了点头。 陵天苏迟疑了片刻,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带着几分关切之意说道:“照顾好她。” 年轻太监眯眼笑道:“太子殿下从来不需要旁人的照顾。” 陵天苏道:“知道了。”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宽大的袖子中滚落出一颗晶红滚烫的火石,无声的像一滴水一样,渗入长廊大地之中。 那道坠落的火线像是一条细长明灭微弱的光,在黑夜中熠熠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陵天苏将手掌收回大袖之中,一滴殷红的血珠沿着指尖滑落,混入雨水滴答声里,渐在了地板之上。 火翼在黑暗之中招展,狂风大作,万千雨线被吹得东倒西歪,凄冷寒凉的夜被金色的光暖照,陵天苏的身影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冲破雨幕。 千里雨帘之下,出现了一道极长的空白虚影。 乘风破雨向北行。 北方很远,但年轻太监却相信他,能够很快回来。 他缓缓转身,背脊压得极低极低,恭顺的眉目不曾扬起半分,缓步进入大殿之中。 他正欲往壁炉之中添加一些珍贵灵木,燃了一晚上,怕是快要熄灭。 可来到壁炉旁,却发现炉内烈火正旺,沉木早已填满,想来是可以再焚烧一日。 床榻上的少女早已醒来,她裹着尚有余温的被子,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头。 漆黑的发丝铺在素锦的绣纹之上,苍白削尖的小脸带着深深的困倦与疲怠,一双睡眼惺忪的赤瞳半睁半敛,好似随时都有可能重新昏睡过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八章听风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鬼岚枷咒的阵痛已经消失,可每一次鬼岚枷咒爆发与结束,她都会陷入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 就像是一只冬眠的小熊,虽然眼角尚有戾兽一般的锋芒与凶戾,但看起来着实没有了多明显的威慑力。 年轻太监远远跪伏在重重珠帘帷幔以外,没有说话。 吴婴将藏在温热被子里的一双小脚轻轻蹭了蹭,自藏在眼尾处的胭脂薄红明显了几分,可眼瞳却透着一抹深楚的茫然:“他……走了?” 年轻太监温言道:“太子殿下昨夜觉得如何?” 吴婴微微蹙眉,眼角所含的最后一点锋戾也随之消失不见,十分罕见的显出一种孤弱的可怜:“腰疼。” “噗……”年轻太监顿时笑喷出声。 让你昨夜那般贪恋疯狂,现在晓得苦头了吧? 当吴婴杀过来的锋芒视线,年轻太监赶紧止住了笑声,打了个颤,又道:“世子殿下走的时候吩咐奴才,让您多睡一会儿。” 眼下谁看不出来,吴婴是强打着精神让自己醒过来的,往往鬼岚枷咒爆发结束后,她都会陷入整整三日的沉睡。 吴婴哦了一声,乖乖躺好,躲进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他昨夜说葡萄很甜,你再去帮我采一些,他若回来……” 话音落到这里忽然一顿,她吸了吸鼻子:“算了,他就是个骗子,说了可以对他胡来一晚上的,可天尚未明亮,就不可以任性了,走得这般匆忙,怕是……急着回去救他娘子了。” 年轻太监晃了晃脑袋,说道:“那葡萄还采吗?” 吴婴道:“采了我自己吃!” …… …… 陵天苏从人间大陆,来到漫无涯际的海上世界,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北方茫茫的大海和迷雾的夜空连成一片,混混沌沌,分不清水和天。 咸湿的海风吹拂着他的银色长发,玄黑的衣袍被大风席卷如叠浪,卷边的金色镶边潋滟着初晨的光辉。 在撕开前方那一道虚空大门结界的前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捏起一道剑指,遥望东方,口中振振默念: “诸天气荡荡,梵行道苍苍。听风,天地六法当如我,诸神见音听召令!” 晨曦下,那双幽蓝色的眼眸在默念无声的神诀之中,不知何时渡上了一层神秘的暗金色,光翼在大海之中渺小却又神圣。 无声的神音席卷这万里波涛怒澜,不知传递到了何方。 重重天宫云幕里,背负着巨剑破云海的风神式津身体蓦然一颤。 被封印陷入死寂一般安宁的巨剑骤然绷断束缚剑身的绳纹,如一名垂苍即将老死的神将一般,嗡嗡颤鸣不休,朝着云海下的人间直坠而去! 式津色变,五爪利如锋,朝着巨阙虚虚一握,重坠而去的巨阙顿时飞旋倒回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他面色带着几分骇然,看着那前所未有激动、战栗、悲鸣的巨剑,他滚动了一下干哑的嗓子,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制衡巨阙已有万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反抗剧烈过。 剑身之上所缭绕的暗红禁印,忽闪忽灭,狂暴的剑气在他掌下不受控制地一圈圈荡开,万里重云被袭扫一空。 藏于云宫之上的一袭暗金长袍身影,在湛湛苍穹之下绽放着内敛又玄奥的神辉。 看到那暗金长袍罩体,神辉蕴藏真容的强大身姿,式津持剑跪立,面上带着无上的虔诚与恭敬,道:“见过大人!式津该死,竟然劳烦大人亲临神道之上。” 暗金长袍之下的身材极为高大伟岸,面容隐没在神秘的云气之中,可见他那一头红发如同张扬的火焰一般,长袍修饰简单朴素,唯有在衣领翻飞之间,那神族王室的绣纹徽章才会显出一角神韵,暗金鎏耀,夺萃眼目。 他面容间缓缓漂浮的云气忽然流动起来,嗡嗡沉沉富有神圣威严金属质感的声音响彻在无人的界域之中:“事情如此有趣,我若不亲临,怎对得起那个人为此剑落下神咒的一番苦心呢?” 他古铜色的宽阔手中自神袍中招出,式津手中的巨阙剑顿时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他姿态随意,又似爱怜般的拂过剑身,悠悠说道:“若我没有猜错,这剑上的封印神咒,是那太子吴婴所下吧?” 听着他从容笃定的语气,式津面色浮现出一抹胆怯的古怪之色,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并非如此,这剑上神咒是旁人所为。” 就在此时,那无声的神语似是从九天之上传来,抵达天听,巨剑之上,浮现出一张狰狞扭曲的人脸,双瞳之中饱满的仇恨几乎快要溢出剑锋之外。 云气之下,传出一声惊疑:“竟然不是吴婴,怎么可能?” 他从虚空之中取出一把古琴,古琴巨大亘长,似横跨无人界域两方,散发着苍黄古意的巨琴却只有三弦,分三色。 他隔空虚虚勾动一弦,嗡然一颤,琴弦勾响,不似弦音,反更像是一只苍老巨龙在天地间吟唱古老的咒语。 天地暗冥,陷入亘古的黑暗,不过顷刻之际,天空再度大绽光明。 他悠悠收回手掌,宛若一只巨舰的古琴也随之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式津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沁湿,整个心神都宛若陷入到了那可怕的琴音之中,沉迷永堕。 这位大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纵使未归神躯灵位,凭借这一副傀儡制成的身子,竟然就能够召唤出传说中葬送天地八荒的神器‘莽荒’。 一弦余音已了,界域安静,唯有手中巨剑嗡颤。 古铜色的手掌不耐烦的在剑身上屈指轻弹,从容如流水写意的动作里,透着强大的无情,神剑巨阙就这样,在他轻描淡写的动作下,裂开一道可怖的裂痕。 古怪的是,那剑身竟然如同人体的表面肌肤一般,竟然自裂口之中,渗出丝丝浓浓的殷红液体。 凄啸的剑鸣声中,传出隐隐约约愤怒惊恐的人声。 剑声逐渐虚弱,安静。 演算出那个人的身份,他惊奇的发现,即便是莽荒也竟然也无法继续推演更多,就像是云云之中,有着一双羽翼,将他保护得很好。 男人沉沉的嗓音又在天地间缓缓响起:“这可真是有意思的溯源啊,竟然是他所为。” 饶有兴趣的用剑柄低着下巴:“这算什么,是他被人利用当做抛出的诱饵引子?还是说这里面藏了我还不知道的真相?” 式津一脸心疼地看着巨阙剑上的裂口,道:“此子是一个未知的威胁,分明不过一只半妖,怎么可能懂我神族秘术。” 云气之下,一双圣金浩瀚如海的眸子朝他渊渊凝视过来,语气竟是似笑非笑:“你想杀他?” 式津心头没由来的深深一寒,忙道:“属下不敢!” 男人施施然地将巨剑扔还给了他:“有何不敢的,虽说他也算得上是我计划中的一枚重要棋子,可再重要,也容不得有半分威胁与变故,他封印了你的神剑,这是你自己的因果,我不会帮你解除封印,你若有那闲工夫,自然可以找个机会将他杀了。” 式津心道,当日他便想以他鲜血,血祭巨阙,可您不是不让吗? 还毁了他一只眼睛,以示惩戒。 如今又这般轻描淡写地将他的命交给了自己,又是何意? 大人的心思,果然比风还要难以捉摸。 他不敢多问,只是微微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谨慎之意问道:“大人以这副姿态出现在此等候未免有些不妥。” 话听起来有几分放肆,可正是因为极是不妥,所以才敢言道。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八章听风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鬼岚枷咒的阵痛已经消失,可每一次鬼岚枷咒爆发与结束,她都会陷入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 就像是一只冬眠的小熊,虽然眼角尚有戾兽一般的锋芒与凶戾,但看起来着实没有了多明显的威慑力。 年轻太监远远跪伏在重重珠帘帷幔以外,没有说话。 吴婴将藏在温热被子里的一双小脚轻轻蹭了蹭,自藏在眼尾处的胭脂薄红明显了几分,可眼瞳却透着一抹深楚的茫然:“他……走了?” 年轻太监温言道:“太子殿下昨夜觉得如何?” 吴婴微微蹙眉,眼角所含的最后一点锋戾也随之消失不见,十分罕见的显出一种孤弱的可怜:“腰疼。” “噗……”年轻太监顿时笑喷出声。 让你昨夜那般贪恋疯狂,现在晓得苦头了吧? 当吴婴杀过来的锋芒视线,年轻太监赶紧止住了笑声,打了个颤,又道:“世子殿下走的时候吩咐奴才,让您多睡一会儿。” 眼下谁看不出来,吴婴是强打着精神让自己醒过来的,往往鬼岚枷咒爆发结束后,她都会陷入整整三日的沉睡。 吴婴哦了一声,乖乖躺好,躲进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他昨夜说葡萄很甜,你再去帮我采一些,他若回来……” 话音落到这里忽然一顿,她吸了吸鼻子:“算了,他就是个骗子,说了可以对他胡来一晚上的,可天尚未明亮,就不可以任性了,走得这般匆忙,怕是……急着回去救他娘子了。” 年轻太监晃了晃脑袋,说道:“那葡萄还采吗?” 吴婴道:“采了我自己吃!” …… …… 陵天苏从人间大陆,来到漫无涯际的海上世界,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北方茫茫的大海和迷雾的夜空连成一片,混混沌沌,分不清水和天。 咸湿的海风吹拂着他的银色长发,玄黑的衣袍被大风席卷如叠浪,卷边的金色镶边潋滟着初晨的光辉。 在撕开前方那一道虚空大门结界的前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捏起一道剑指,遥望东方,口中振振默念: “诸天气荡荡,梵行道苍苍。听风,天地六法当如我,诸神见音听召令!” 晨曦下,那双幽蓝色的眼眸在默念无声的神诀之中,不知何时渡上了一层神秘的暗金色,光翼在大海之中渺小却又神圣。 无声的神音席卷这万里波涛怒澜,不知传递到了何方。 重重天宫云幕里,背负着巨剑破云海的风神式津身体蓦然一颤。 被封印陷入死寂一般安宁的巨剑骤然绷断束缚剑身的绳纹,如一名垂苍即将老死的神将一般,嗡嗡颤鸣不休,朝着云海下的人间直坠而去! 式津色变,五爪利如锋,朝着巨阙虚虚一握,重坠而去的巨阙顿时飞旋倒回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他面色带着几分骇然,看着那前所未有激动、战栗、悲鸣的巨剑,他滚动了一下干哑的嗓子,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制衡巨阙已有万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反抗剧烈过。 剑身之上所缭绕的暗红禁印,忽闪忽灭,狂暴的剑气在他掌下不受控制地一圈圈荡开,万里重云被袭扫一空。 藏于云宫之上的一袭暗金长袍身影,在湛湛苍穹之下绽放着内敛又玄奥的神辉。 看到那暗金长袍罩体,神辉蕴藏真容的强大身姿,式津持剑跪立,面上带着无上的虔诚与恭敬,道:“见过大人!式津该死,竟然劳烦大人亲临神道之上。” 暗金长袍之下的身材极为高大伟岸,面容隐没在神秘的云气之中,可见他那一头红发如同张扬的火焰一般,长袍修饰简单朴素,唯有在衣领翻飞之间,那神族王室的绣纹徽章才会显出一角神韵,暗金鎏耀,夺萃眼目。 他面容间缓缓漂浮的云气忽然流动起来,嗡嗡沉沉富有神圣威严金属质感的声音响彻在无人的界域之中:“事情如此有趣,我若不亲临,怎对得起那个人为此剑落下神咒的一番苦心呢?” 他古铜色的宽阔手中自神袍中招出,式津手中的巨阙剑顿时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他姿态随意,又似爱怜般的拂过剑身,悠悠说道:“若我没有猜错,这剑上的封印神咒,是那太子吴婴所下吧?” 听着他从容笃定的语气,式津面色浮现出一抹胆怯的古怪之色,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并非如此,这剑上神咒是旁人所为。” 就在此时,那无声的神语似是从九天之上传来,抵达天听,巨剑之上,浮现出一张狰狞扭曲的人脸,双瞳之中饱满的仇恨几乎快要溢出剑锋之外。 云气之下,传出一声惊疑:“竟然不是吴婴,怎么可能?” 他从虚空之中取出一把古琴,古琴巨大亘长,似横跨无人界域两方,散发着苍黄古意的巨琴却只有三弦,分三色。 他隔空虚虚勾动一弦,嗡然一颤,琴弦勾响,不似弦音,反更像是一只苍老巨龙在天地间吟唱古老的咒语。 天地暗冥,陷入亘古的黑暗,不过顷刻之际,天空再度大绽光明。 他悠悠收回手掌,宛若一只巨舰的古琴也随之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式津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沁湿,整个心神都宛若陷入到了那可怕的琴音之中,沉迷永堕。 这位大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纵使未归神躯灵位,凭借这一副傀儡制成的身子,竟然就能够召唤出传说中葬送天地八荒的神器‘莽荒’。 一弦余音已了,界域安静,唯有手中巨剑嗡颤。 古铜色的手掌不耐烦的在剑身上屈指轻弹,从容如流水写意的动作里,透着强大的无情,神剑巨阙就这样,在他轻描淡写的动作下,裂开一道可怖的裂痕。 古怪的是,那剑身竟然如同人体的表面肌肤一般,竟然自裂口之中,渗出丝丝浓浓的殷红液体。 凄啸的剑鸣声中,传出隐隐约约愤怒惊恐的人声。 剑声逐渐虚弱,安静。 演算出那个人的身份,他惊奇的发现,即便是莽荒也竟然也无法继续推演更多,就像是云云之中,有着一双羽翼,将他保护得很好。 男人沉沉的嗓音又在天地间缓缓响起:“这可真是有意思的溯源啊,竟然是他所为。” 饶有兴趣的用剑柄低着下巴:“这算什么,是他被人利用当做抛出的诱饵引子?还是说这里面藏了我还不知道的真相?” 式津一脸心疼地看着巨阙剑上的裂口,道:“此子是一个未知的威胁,分明不过一只半妖,怎么可能懂我神族秘术。” 云气之下,一双圣金浩瀚如海的眸子朝他渊渊凝视过来,语气竟是似笑非笑:“你想杀他?” 式津心头没由来的深深一寒,忙道:“属下不敢!” 男人施施然地将巨剑扔还给了他:“有何不敢的,虽说他也算得上是我计划中的一枚重要棋子,可再重要,也容不得有半分威胁与变故,他封印了你的神剑,这是你自己的因果,我不会帮你解除封印,你若有那闲工夫,自然可以找个机会将他杀了。” 式津心道,当日他便想以他鲜血,血祭巨阙,可您不是不让吗? 还毁了他一只眼睛,以示惩戒。 如今又这般轻描淡写地将他的命交给了自己,又是何意? 大人的心思,果然比风还要难以捉摸。 他不敢多问,只是微微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谨慎之意问道:“大人以这副姿态出现在此等候未免有些不妥。” 话听起来有几分放肆,可正是因为极是不妥,所以才敢言道。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二十九章云中血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男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了一句有些无关紧要的话:“幽笙那孩子回来了。” 幽笙身为神女宫厉古以来最负盛名的神女人物,身为神尊之女的她,虽说这神女宫的宫印尚未正式授于她的星阙之中,可将来这神女宫的主位迟早由她来继承。 绝对尊崇的身份决定一个神的地位。 更别说神女幽笙自创立神格已有数万年,早已非幼神能够比拟,纵然是神界那些古老巨神,也绝不敢将当做一个小辈来看待。 可这个男人,却称呼她为‘那个孩子’。 语气之中隐隐带着几分微嘲,几分轻蔑。 “是。”风神式津应道:“幽笙殿下失踪五十年间,现以回归,且带回了幽冥神尊的本命神弓诛暗。” 他面上闪过几分变化,顿了顿,继而又道:“当年大人设计,让幽冥痛失诛暗与森冥部落已有十万年,使得幽冥如失左膀右臂,可如今幽笙殿下这般行事,竟然真的叫她从森冥部落中带走诛暗,幽冥复得神弓,实力必然大增,怕是对我们日后大业,极为不利。”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苍穹之下被琴音震散而去的云海这时也极有韵律的缓缓凝聚,漂浮于空,拢着他的金色神袍,衬得他宛若隐藏在云端之中的桎梏神祗。 可当式津提及幽冥二字时,覆在他面容间的那一缕云气,骤然间波涛云涌,深邃的眼窝之中森黑的魔气不断翻涌而出,好似无数细碎的沙蛊虫。 他一只手掌捂住双眸,低低轻笑了两声,醇厚的嗓音缓缓响起:“幽冥啊~这个老朋友可真的是叫人头疼的很呢?他身为神祗至尊,的确有着实力与我作对,而他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这么多年了,处处与我分庭抗礼,实是太不识趣。” 式津试图表现自己,忙道:“神女凡尘一行,久而回宫,携了一身冥煞之气,身躯已然污邪。若想重归星位,必然须得先渡三千里灵池,洗去暗渊那一身污秽气息,若渡不过灵池,以幽笙殿下的傲性,自是不会先去与她父亲面见。” 男人施施然道:“幽笙那孩子很不错,渡灵池虽然艰难,但与她而言,也不过是十年八年之功。” 式津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杀机:“在这十年八年之中,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 “哦?” “大人可曾记得,幽笙殿下苦恋帝子无果,帝子陨落,殿下梦魇缠身足有万年,而巧的是守护那一片灵池的神,正是大人手里头的 梦术师。” 男子笑出声了,却未答话。 式津顿时欢欣鼓舞起来,虽然他未接话,可云雾之下,那双暗金色的神秘眸子,却是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赞许之色。 他随忙说道:“以幽笙殿下的实力,梦术师自然无法轻易梦杀,可若是凭借守护灵池的权柄,却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女大人成为池底的泥潭。”说到最后,这位风神眼中,明显流露出几分邪恶的畅意。 天地风云起,只因那名金袍男子的身姿在云中漂浮而来,他的身姿虽然高大,可在这一片宽阔无垠的界域之中,渺小如微尘。 但他缓缓而动之际,却是像一只苏醒的巨龙,使得这一片空间都动荡不安起来。 更可怕的是,造成如此威势的,不过是他这一具傀儡之身。 金袍男子来到风神的面前,缓缓抬起了被金色长靴所包裹的脚。 式津诚惶诚恐,将自己生而为神的高贵头颅放在他的脚下,然后被他重重踩进了云泥之中。 这般极致屈辱的教育方式,却让他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满的情绪来。 因为他知晓,若是自己胆敢有半分不敬,将会永世成为着一片云海之中的一粒微尘。 金袍男子平静的声音自他头顶上方徐徐传来:“这么多年了,你憎神之心当真是没有半分改变。” 式津心中一寒,忙道:“属下知错……” 男子没有收回脚,眼眸淡然,声音无情:“幽笙那孩子还不能死,她若死了,幽冥那个疯子怕就是无人可管了,这么多年来,他能够老老实实地立足与神界之中,全凭有那个孩子,如今你却同我说要杀了她,呵,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装了什么。” 式津待要开口解释,那个男子却又开口了:“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梦术师可食人梦境,窥人秘密,这次那孩子回来,我竟发现她起了神誓,这可真真是有趣了,究竟是怎样的秘密,竟然可以让那灵界的蝼蚁,胆敢起威胁不敬神灵的勇气,这一点,我倒是十分好奇。” 式津感觉到头顶上那个沉重如山的压力骤然一轻,他却是丝毫不敢起身。 将脸埋在他人神灵践踏过的云上,恭敬道:“若只是窥梦的话,以梦术师加以灵池的神力,无论幽笙殿下心中藏了怎样的秘密,都可被大人堪破。” 金袍男子淡淡嗯了一声:“起来吧。” 得到命令,式津这才敢起身说道,他看了一眼手中印记斑驳的巨剑,独眼狠狠一抽,面带恨意道:“还望大人能够赐我印旨,我且先去人间屠了越国,杀了那小畜生!” 听到小畜生这个称呼,金袍男子隐藏在云气下的一双浓眉微掀,说不出的古怪。 可是他没有动怒,而是真的一道指印打出,落在式津眉心灵台之中,语气无谓漠然: “唯有像强大如幽笙那样的孩子才有资格心存未知性的秘密,凡俗之中的蝼蚁若是有太多欺瞒神灵的秘密,自是罪罚,我等生而为神,当是不可自甘堕落去窥视蝼蚁们的脏梦,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与他的秘密一同消失好了。” 式津单手压剑,一手指心,行了一个神族最至高的臣服之礼,单膝跪地道:“属下必杀此子,敬我三千神域!” 薄而轻舞的白云忽而被风吹开了一个裂口,星辰的光辉从天空上照亮下来,距离神端界域的天空非常明亮,薄云就像是裂散开来的银发,缠绕着一缕缕美丽的银线。 云气似是被风语吹乱,不经意间沾染了几抹不属于这个世界色泽的猩红。 风倾云气的画面很美好,可是当式津头颅如瓜滚落,染红洁白云层的时候,却是血染肃杀。 寒冷的高空之上,自断颈处喷溅而出的滚烫血珠被霜冷的气息轻轻吹拂,很快冻结成殷红如血珊瑚般的粒子颗粒。 那些殷红的粒子没有乱渐飞洒,而是以一种极为神奇的方式悬浮与空,看着极为美丽,也极为血腥。 来不及闭上却已经冻结的眼眸还僵硬得睁大着,头颅一路滚落一路血红,最后一只沐浴着星辰光辉的纤手拾起了那颗头颅,姿态优雅从容。 寒冷的风息吹拂过她的衣袂,青色的裙摆如花散飞着,潇潇风霜飘在她的青丝与裙摆间,渐渐凝霜积厚,衬得她藏于云雾之中的身影有些消瘦单薄。 可是,自她体内隐隐传递而出的气息,绝不会给人又半分单薄之感,甚至有些心惊强大。 云气渐深,藏于云雾之中的那道美好影子亦是不可捉摸,难以窥视,如云上蜃影一般,仿佛你一起捕捉之心,她便会消失不见。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式津眉心即将黯淡消失的星砂上轻轻一抹,那缕银白色的印旨随之消失在她的指尖。 薄而优美的唇勾起一抹美好的笑意,带着几分春光明媚的娇艳,只是那娇艳之下,却是沁着毒汁的花蕊在无声绽放自己的危险与美丽。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章是我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不可以哦,那只小奶狐的命,是我的呢~”清越动听的优美嗓音却平添为此境带来几分寒。 她那如兰花一般美丽的手,托着神明的头颅,一双青瞳似笑非笑,风神头颅上散舞的乱发顷刻直接仿佛对夺去了什么本源养分一般,如枯萎的草屑一般乱飞出去。 面上充盈水润的肌肤也随之飞快干瘪,深深凹入脸颊之中,颧骨高耸,仅剩一只的独目也干枯失去光泽。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那颗头颅便已经化作一颗白骨骷髅,唯有空洞的眼窝深深,流溢出碧蓝的磷火。 微风吹拂了天上的流云,金袍男子面上所覆的云气又重新化作了洁白之色,一双暗金色的眼眸在云气缭绕之中若隐若现,神圣又高贵。 那双眼睛没有去看那名死于非命的忠诚下属,已没有去看这位能够欺骗他的感知无声无息来到这里的不俗之客。 他无悲无喜甚至有些冷漠无情地看着她掌心磷火不灭的白骨骷髅。 风神就这样死了。 前一刻还满怀杀意与豪情壮志,获得印旨的他,无疑即将成为人间最为强大无情的制裁者,因为这意味着,他将不受天道秩序的制衡与压制。 血腥的屠戮尚未开启,他却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 天地风息依然长存,甚至没有因为这位掌御万古长风的风神陨落而紊乱半分风迹。 陷入头骨灵台之中的黯淡星砂终于剥落,即将被人吞噬。 云雾之中的女子轻笑出声,极为动听优美的声线中带着丝丝欢愉:“传闻说,风神自古而生,诞生与神帝圣山之上的风泉渡口,自生灵长成,已余七万年,距离成为上位之神,也不过是一步之遥,真不知这般自神域之中诞生的纯血神氏的灵魂与命格,是怎样的甘醇美味。” 金袍男子轻嘲一笑,终于再度开口说话:“能够悄无声息的入我意识感知范围,放眼七界,寻不出第五人。” 暗金色的瞳仁细细将云雾之下那道窈窕纤细的身影打量了一下。 虽说那道身影立于云端之中,可气息却诡异的没有存在于这片空间之中,就好似被某种神奇的手段与术法,将她的幻影极为巧妙的投射到了这一片云层之中。 他金属质感的声音磁性而低沉,带着某种震慑万物的威严,语气平淡却有着入骨的傲慢与轻视:“可你,当是在这五人之中,不过为蝼蚁一般的存在。” 实在是太弱了! 不过是凭借一些旁门左道的力量投机取巧罢了。 “蝼蚁?”女子姿态轻佻散漫地抛了抛手 中的头骨,被抛入空中的头骨飞速被那碧蓝的磷火所包裹,然后焚烧吞噬,唯有一点难灭的星辉,缓缓流溢入她的指尖之上。 乱风吹拂过起长长的青丝,秀发逆飞擦过她白皙的脸颊以及眼尾那抹如细细枝桠般妖娆绽放的微痕血线。 湛青色的美丽竖瞳微微流转之间,她的目光从迷离的云雾之中散了出去,并不阴冷的潮气中忽而多出了几分浓郁散化不开的腥甜与腐朽的气息,刺激着人体的每一处肌肤。 男人身上的金袍忽然剧烈浮荡起来,万千星辉破云洒落,如天幕降临的圣光,这个世界终于得以照耀出清晰真实的一面。 云海依旧,看似虚空无物隐藏在云气的道路之中却有着更为洁白,不,是森白的头盖骨,搭建而成的通天之路。 万万千千!密密麻麻!藏在云层之中起伏不定,变化莫测,就像是漂浮在浩瀚大海之中的一座木桥,随风波荡。 看似轻盈,随时有可能被汹涌的浪潮与罡风吹打四散,可这里的每一颗头骨,却是真真实实的,在此存在了数万年之久。 骷髅眼洞之中,盛嗡着两缕金色的气息,他们眉心间的星砂不灭,盛着神怒,竟是比活着的神灵星砂光芒还要炽烈可怕,其中承载着让人无法想象的怨。 单独一颗头骨的怨足以毁灭一界,可是这里,却是万万千千头骨搭建起来的横梁道路。 神圣的星辉在那白骨的道路上轻拂一照,白骨重新隐没与云海之中,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那抹嗜血甘甜的腐烂气息愈发浓烈,男人冷哼一声,平静的眼瞳里终于流露出了滔天的杀机。 漫天云海诚然一片血红,宛若被夕阳映照出来的血色一般。 可那不是映照出来的夕阳血色,而是真正的鲜血,染红了无人的云端界域。 极目望去,千万浮尸犹如被人遗弃一般,以一种神奇的规律,漂浮在了这片云层之上,浮尸体内流淌而出的鲜血仿佛要将这一片云海,染成一片血海。 青裙猎猎的绰约女子,就这样迎风立在星光与血幕之中。 两人头顶之上,漂浮着尸潮。 两人的脚下,踏着的是白骨。 尸潮是她的手笔。 而白骨自然便是他的作为。 两人陷入了短暂有默契的安宁。 终于,男人缓缓开口:“是你。” 一点飞鸿影下,天净星依云起落,风渚溅溅绾青丝。 女子唇角一只散开的笑 意终于缓缓收敛,她无不认真地说道:“是我。” 心智如妖的她,自然知晓男人着这简单二字所问为何。 杀死这些神明轮回者,猖狂且贪婪夺去他们命格的是她。 拔杀这些寄身于他们体内生长而出的赤鬼獠牙也是她。 她知晓眼前这人培育赤鬼,找寻神道轮回者,耗费了怎样的心血与岁月,当这一切碎在她手里的那一瞬。 心情真的十分令人愉悦。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她的回答中。 是我。 简单平静诉说着当年那个被放逐,失去一切的小小神明,正是我。 只是那个小小神明,早已摒弃了身躯,任由被野兽啃食,乌鸦叼啄,泥土脏噬。 如今,她回来了,拾起了自己的白骨,淬炼成世间最戾的剑锋,踏上这条复仇的通天道路。 男人不怒反笑:“你很得意?” 女子道:“这的确是一件很令人得意的事情,不过很可惜,我非人哉,值得我得意的事情,还尚未完成。” 说着话时,她的目光变得尤为认真,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似是在找寻,又似是在确认。 男人道:“现在的我,倒是真对你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挺想知道如今的你,究竟是藏在怎样阴暗犄角里,同我说着这般大逆不道的天真言论。” 女子长长嗯了一声,并不急着吞噬手中的星砂,而是嘲讽般的玩转着,轻笑着:“你生而为神,却妄想谋逆串改天道,竟然触及那不可碰之法,建立起如此恢宏可怕的白骨通天道,岂不是更加天真?” 更天真可怕的是,这些白骨的主人,非妖,非邪,非魔,非人。 皆是神灵! 而且皆为上位神灵! “自古以来,出了古老的纯血氏神有着得天独厚的资质,方能修行至神游之上的境界,为妖者,要想成功突破虚命之境,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方有一丝堪破境界之机。当世的妖界之主,也不过在虚命以下,纵然是妖祖埋姚,虽是成功迈入那天人虚命之境,却也在止于此境已有十万载,寿元耗尽不得不自封妖身,沉睡于妖域之中。” 男人语气淡漠,在他口中,那位震古烁今、可比肩神灵的妖祖,在他口中,却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一般。 他眼底轻嘲,看着天净绾,悠悠说道:“我不知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副杂血妖躯,能够在这小小年纪里修行之虚命之境,已经是一种神迹,可是你……似乎并不怎么珍惜这种神迹。”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一章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一直被压制完美的杀意,终于隐隐透露出森然的恶意来。 天净绾缓缓吐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仿佛失去耐心一般,细细优美的两根手指将属于风神式津的那枚星砂碾碎。 她的命格,凌驾于时间万物,诸天神佛之上。 她的命格,霸道无双,另天地战栗。 她的强取豪夺,从来都是不容置疑的。 弑戮之后,便是掠夺,这是她不论更迭多少身躯与血脉,都无法磨灭的,只属于她的诅咒命格。 风神陨,星砂碎。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本该掠夺而来,与她力量本源融合的那道强大的御风神力仍旧不属于她。 天地间的风息缭绕在她捏碎星砂的指尖,拂过她的肌肤,穿过他的指间,然后继续运行着天地轨迹。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嘲讽的弧度,目光如看一个死人。 天净绾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指,看似淡然地蹙了蹙眉,实则背脊却早已寒麻悚然。 她的弑神命格,头一次失去了作用?! 绝无可能! 那些轮回神道者,神格早已遗失在了轮回之中,可她一一诛杀,仍旧能够掠夺其根本。 风神命格当是藏于眉间灵台星砂之中,只要将他彻底毁灭,她没有道理无法继承风神的力量与天赋。 等等! 风神的力量与天赋? 电光火石之间,拥有者极为可怕敏锐直觉的天净绾陡然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战栗,她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不对劲,随即脑子被那惊人的猜测所占据,空白了一瞬! 寒意如针扎,瞬间密密麻麻地从尾椎漫上后颈。 人间一战,风神式津始终未正式出手,直至最后巨阙剑被封,盛怒之下,杀意释放,却被此人阻止。 可是他为何要阻止? 分明方才授印允许他屠国弑戮的,也是他。 那印…… 天净绾竖瞳急缩! 几乎是发出天赋本能的,无数束极细的银丝光芒在她五指间喷涌而出,激泻如洪,漫天云气被那银丝扫中,瞬间化作银白色的火焰。 欺天的银白火光仿佛照澈苍穹,冬雷轰鸣,紫电欺霜,而那道青裙身影却是以着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银白色的火焰之中。 渡着金边的长袍乱舞,华贵的帽檐被火风吹开,散出一头如金色碎光的长发象征着他不俗的身份,覆盖在他面容间的云气似 是深浓了几分,可是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却是无比清晰的呈现在了天地之间。 那是一双金色的神瞳法相,一双巨大的金瞳在他身后显现,无法形容的震撼气场几乎遮蔽天地,眼瞳深处所倒映出来的每一条经轮仿佛万古时空里永寂的光明。 绝对的光明背后,自然也隐藏着绝对的黑暗。 天净绾几乎是本能地将视线逃离那道可怕的双瞳,可光是余威扫中,一种无可匹敌地、充满恶意地庞大意识毫不客气地侵入到了她的识海里。 眉心传来剧痛! 仿佛星砂被生生抽离的剧痛! 曾经被她杀死吞下的命格,那些可怜神族、妖族、人类、甚至是修罗早已消失的意识此刻皆如同坟地深处挖掘出来的怨念,顷刻沸腾喧嚣起来! 如疯蚁一般,侵略着她的意识与灵魂。 男人似乎带着几分怜悯的意味,缓缓踏出一步,无形的空间里仿佛降下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分明什么也不存在,甚至一道气息都未释放出来。 漫天银火却如同被一场暴雨浇熄一般,滋啦啦地爆发出挣扎的裂音,毫无抵抗地与那漫天云气一同消散。 天净绾那只不断释放着银白光丝的手指猝然淌落出一颗晶莹的血珠,那只洁白如雪的美丽手背,肉眼不可见的细弱肌肤毛孔里,不断渗出令人心惊的血珠。 不到片刻功夫,那只手就仿佛刚像是从血池里打捞出来的一般,凄美,绝望。 迎上那双足以撑开整个界域的伟大双瞳,天净绾几乎是下意识地倒退两步,面容苍白失色。 一阵刺骨的寒冷侵入骨髓之中,让她不由心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懦弱。 男人又是一步踏出,十万里之下的人间山河,皆在他这一步之下颤动,臣服。 一股无可抵挡的可怕召引之力,散布在这个界域里。 她想逃,可是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分明是一道气息所化,她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即便无处可逃,只要散去自己这道气息分影,壮士断腕,亦可无恙。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这道气息被一股可怕的力量锁死化为实体,远在灵界沉睡的本体,却是逐渐透明化。 “嗯……你的确很出乎人的意料,在当年那般绝境之下,竟然能够化身为妖苟活至今,这弑神的命格果然如传闻那般难缠讨厌,真是没想到你仅凭一道气息,就能够成功瞬杀掉我的一条狗。 他怎么说也有着虚命境的修为,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人间之时,你早已备好杀机,以千人神道轮回者的命格拟定出了一朵伴生杀莲,在假借我爆掉他一只眼睛的时候 ,将这朵伴生杀莲藏于我的杀机之中,啧啧啧,这令人叹为观止的手段,我不得不称赞你一声,果然是一个天才。” 千人神道轮回者,换一命风神命格与权柄,自然是稳赚不赔。 但凡有机可乘,都只得她筹谋算计。 只可惜,千人神道轮回者的命格已经牺牲浪费,可是她却没能够成功杀死风神。 天净绾呛咳出一口猩红,唇角染血的她别样凄美动人。 只是那张本体不存的美丽皮子,无法让男人看出她此刻的真实身份与来历。 唯有本体彻底融入这道气息之中,便可知晓当年那个可怜虫、漏网之鱼,此刻究竟是以怎样的身份与方式,活在这片天地间。 腕间血石伶仃,一把巨大的暗生血镰弯弯,将她纤细柔弱的身躯包裹其中。 天上金瞳一颤! 咯吱!咯吱! 血刃镰锋发出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的金属声音,巨大的弯镰在微微扭曲变形,发出难堪重负的呻吟。 天净绾染血的唇角微微一沉,随即很快又被她扬起。 在如此绝境之下,她露出一个凄美又迷人的微笑:“可别把我说得如此心机了,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不是吗?你若觉得小奶狐具备威胁,真有心将他杀死,昨日便该授印解天道,让风神将他杀死,可是你没有。” 她露出懊恼与自愧不如的神色,可那双深楚而清绝的竖瞳里,却闪烁着与她清纯柔美绝然不符的炽烈兴奋来。 那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那是濒临绝境,挑衅死亡威胁的兴奋。 “你一早便猜到了,我会出现,取他性命,将他杀死。” 这种如同勾魂夺命吸住她灵魂般的强大力量,却并非源自与那双金瞳,而是赐予式津的那道旨印。 她的确欺瞒过了他的眼睛与感知,进入这片无人的界域之中潜伏杀机。 可是,一开始,陷入罗网之中自缚者,也是她! 男人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冷然漠视着这张美丽而陌生的眸子,视线微微下移,看着她被鲜血染红却无掌纹的纤细手掌。 显然,这副身躯,不过是包裹着一道气息的美丽假皮罢了。 他低笑一声:“你的盘算的确很不错,用这一千名神道轮回者换下一名风神式津的力量,着实划算,可是啊……” 云雾之下,那排整齐又森然的牙齿微微碰撞,敲击着死亡之音:“用‘风神式津’来换你这么一位‘弑神者’,不是更让人愉悦万分吗?”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二章共印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天净绾摇了摇头,看着悬立于云幕之中的那柄古老巨剑,巨剑之上再也没有了气机的干扰,倒映出一张无声咆哮的狰狞面容。 “此番确实是我托大了,你分明强大到无需算计便可取得一切的地步,可我仍是小瞧了你。” 她扬起手指,掌心那道残留的星砂如幻影一般散去,她目光微寒,唇角却带着堪破秘密的笑影。 “可真是厉害,此处踏着无数古老氏神的白骨,自生长成灵的风神却不是风神,你不过是牺牲了一个假货,就将我逼到如此境地,险些身份暴露,真不知哪位神尊大人隐藏得如此之深,你娘亲知道你的心思如魔鬼一般吗?” 男人冷哼一声,万里重云在那双金色巨大双瞳缓缓阖上之间,飞速变幻风云。 洁白的云层色泽骤然深浓,如酝酿着一场千年魔雨,深铅色的云层以着惊人的速度变厚变黑,如同耸立于两岸的巨大古碑,带着无可匹敌的重势,将天净绾的身影镇压其中。 两扇古碑缓缓合拢,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似天门将倾,后土覆灭!天净绾纤细瘦弱的身躯在那黑色巨大的古碑之下,唯有被碾压粉碎的厄运。 千里云碑,无处可逃! 云气与罡风不断掀起她乌黑的秀发,笼罩护着她身体的那柄巨大血镰不断释放着赤色的强光。 只是那血生圣镰固然强大,却失了暗生的融合,只为下品圣器。 而且以天净绾当下修为境界,虽然能够成功让血生圣镰认她为主,却无法将圣镰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且血生掌杀伐,非是防御类别的生气,在那两座巍峨如雄城一般的千里长碑靠拢之下。 天净绾抬首,看到的世界。 天黑了。 血镰释放的光芒犹如万古长夜之中,将熄的烛火,摇摇欲坠,随时湮灭。 男人轻语说道:“此界无人,却有白骨万里可通天,作为你的埋骨之地,倒也不错了。” 天净绾立在长碑之下,白骨之上,她青裙古素,不染而妖。 在这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招展如花翻舞,那张年轻绝美的面容忽然生笑。 那张美丽迷人的笑容有种形容不出的凄楚与压抑,乌发在云雾中飞舞,风华无双。 她薄唇染血轻动道:“我早已埋骨他方,死于蛇腹,你这一场盛世孤冢,不妨留给你自己,如何?” 大音希声,震耳欲聋的声势不知从何处传来。 男人只看到她缓缓自袖中展出一只纤细美丽的手掌,青袖寡淡,色泽如洗,被笼于袖中的那弯优美皓腕冷白如霜,却是显得大袖飘 招,近乎冷情。 手掌握住巨镰,并未挥舞格挡。 万里重云嗡嗡而颤,震耳欲聋的声势之下,是那一座被强大神力凝聚而起的古大黑碑骤然碎裂。 而她唇角溢出的鲜血愈发难以止抑,如泉水般涌出,面色苍白几乎呈现一种透明淡化的模样,看着憔悴伶仃又冰冷无情。 在她脚下,有一道贯穿亘古的巨大天体神柱拔空而起,带着镇海遮天之势,直直撞上一道云碑。 毫无悬念的,云碑支离破碎,被那神柱的力量撞裂,余势未歇,将那缤纷乱舞的云气不断撕扯成絮状,最终轻若无物的漂浮在寒冷的虚空之中。 男人隐藏于云海之中的那双眸猝然大睁,映着那破云而上的天地支柱,支柱表层那古老斑驳的神文痕迹在他暗金色的双瞳不断流溢升华,他战栗的目光里仿佛有着深沉的幽火在焚烧。 金色的神袍在流风中狂舞,天空之上的云气骤然化作了漫天凝霜,他的声音比九幽的罡风还有冰冷:“支!天!神!柱!” “咳!” 仅凭一道气息是绝然无法召唤出封印在大轮明宫之中的神柱,她的本体绝对不可暴露在此人眼前。 故而,这一道气息分身,是顶着莫大的反噬力量,硬生生破域召唤,将那神柱召唤到此。 那可怕的反噬力量,则是尽数回馈至本体之中。 碎裂一碑,本体被招魂引归的速度也大大降低,可是她的危机尚未解除! 千山万水,遥遥乾坤之下,海天茫茫里,陵天苏缓缓睁眸,手指轻轻抹过眉间星砂。 一抹殷红的鲜血自眉心淌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晨光熹微,在那遥远的东方,天空叠宙,蕴含着他难以窥视的杀机与阴谋。 他敛去许久不用的召引咒术,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无法召唤回来了吗?” 面颊上银白色的龙印散发出淡淡的光辉,海面之上浮现出一道远古盘龙的巨大圣门。 一只守境蛟龙破海而出,漆黑的玄鳞被海水洗刷得熠熠发光,一对巨大的龙角之上刻印着古老的神纹。 冰冷无情的竖瞳在看向眼前这道渺小身影时,眼底漠然的情绪却是被恭敬所代替。 蛟龙仰天长吟。 陵天苏听懂了龙语,淡淡说道:“雪山之巅,魁怀神木,我要了。” 魁怀神木为北冥海域之中不可多得的神物,生于雪山极寒之地,却木精生火,千年不灭,可护一方龙域免遭海水冻结的苦寒之痛。 若是换做旁人前来,但凡露出一抹觊觎之心,都会 被龙族视为莫大敌人。 可是此刻陵天苏身含龙印,而且绝非普通龙印,而是银龙王族血脉所留之龙印。 龙印共分三种。 一为主印,意为龙族认主,甘愿臣服,被其驯化。 二为共印,意为龙族认可,结为同袍,表示交好。 三为奴印,意为龙族恩赐,收为龙奴,可称之为龙族的附属品。 三种龙印之间的差距极大,第一种情况在龙族创世以来,开启的先例也不过唯一,龙族生来高贵,绝不会甘心区居人下,认主一事,被它们视为屈辱。 第二种情况亦是罕见,龙族乃为独来独往的高傲生灵,哪怕是同族之间,也是以绝对的力量来取决于地位与态度,能够让龙族认可共印心心相惜着,也是许多年未见的了。 第三种相交前两种龙印而言,在世间较为广泛,却也并不常见,即便是奴印,也需入得高傲龙族之眼,方可成其奴仆,在被奴役的同时,亦是会受到龙族莫大无法想象的好处。 而云海碧生阁,几乎人人体内都存在着这一道龙印。 龙印难得,故而想要加入云海碧生阁,须得通过极难的考验,方可入阁,受到龙族庇佑。 可即便如此,云海碧生阁内,所受龙族奴印,却也不过是海神界内,下等或是中等的龙族授印。 像陵天苏身上这道银白龙印,已经有万年没有出现在这世间过了。 光是凭借这一道奴印,他便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海神界。 更有意思的是,他可非是单方面授印者,在那位高贵无双的龙族小公主的屁股蛋上,可是印有他的狐狸妖印。 九尾天狐的血脉并不弱于龙族,他身负南族妖腾,所授奴印亦非同寻常。 两者消长,相护制衡,陷入一种极度平衡的状态。 也就是共印。 拥有者银龙王族的共印,如见那位拥有者十方神海龙域,高贵无双的公主殿下一般。 守境蛟龙虽然心中存惑,却也不敢有着丝毫的不恭,它缓缓低下龙首,恭敬示意让陵天苏踏足上来。 陵天苏十分自然地飘然落在龙首之上,淡淡说道:“走吧?” 看到这少年如此淡然流水一般的姿态,蛟龙心中对于他共印的身份愈发加深笃定。 寻常人类或是妖族鬼物,若没有点本事的,可不敢在这龙门之前,如此自然地坐落于龙首之上。 那番姿态,简直就是常年御龙而行的上位者,更让它感受不到他有半分心理压抑。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三章问神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可蛟龙哪里知晓,陵天苏也曾斩杀过银龙王族,亦收服过应龙与怨龙,这两种龙类血脉,更是不丝毫弱于银龙王族。 他收服双龙为自己驾车踏云千万里,都不曾有过半分心理负担,御使他区区一条老蛟龙,怎会有半分不适。 巨大的龙躯翻涌之际,海面上的波涛云涌瞬间平寂下来,直至龙影入门,盘龙巨门开启继而合拢,天地才重归正常。 遥隔千万里的无人云域里,杀机未散,绝境未消。 一岸云碑碎,尚还有一道云碑起,好似一座冰冷巍峨的巨大云墓,朝着天净绾盖压而去。 而被人抛弃在云端一角的那把古老巨剑开始嗡泣,冰冷的云雾在剑锋上凝结成霜,被那炽烈的剑气一蒸,化作颗颗水珠,蜿蜒在斑驳的剑锋之上,好似一串伤心剑泪。 宽阔如镜的剑身里,那张年轻富有神韵的男子面容不再扭曲狂怒,深邃金瞳近乎绝望悲伤地远远凝视着云碑之下。 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然后,鲜血不断从他双瞳之中溢出,焚烧成炽浓的火光。 然,无人注意到这一幕。 神袍男人的一颗心早已被盛怒所取代,看到因他过错,自万古就遗失的十万天体神柱之一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还受她人驱使,他怎能不怒! 而天净绾,一心只想着如何在这样一场可怕的绝境之中存活下来。 双手握紧血镰,提上挥舞,自她双掌之下,那把血生圣镰爆发出一道巨大的镰锋虚影,在那拔空而起的神柱柱面之上擦过一条长长的火花。 锋鸣天地清,涤扫万里云。 一尊金甲巨人,浑身上下沐浴着星火雷电,盘旋缭绕在那神柱之上,法相森严。 看到这一幕,男人眼中的怒火几乎可以焚烧世间万物。 他无法想象,一名弑神命格者,若是彻底炼化拥有天体神柱,天道将会崩塌紊乱到那种地步。 他更不知晓,遗失万年的神柱,究竟藏于何方,就是如何被她找寻到的。 曾经屠戮万域也不曾挖掘出来的真相,她究竟又知晓多少?! 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便是碾碎她,抽出她的魂魄,扔入业火之中焚熬逼问,他就不信,逼不出半分秘密来! 神袍翻舞,他迎风而上,镶嵌着金色徽章的长靴落在倾塌的云碑之上,嗡然一响! 天地间那双巨大的双瞳互相交织旋转,最后飞速融入那云碑之中。 色泽如金属般漆黑暗沉的云碑碑面之上,陡然凝聚出一双瞳仁的纹印,好似一对巨大的神纹镶嵌其中。 金光煌煌的纹印散 发着极为恐怖的尊威,那座刚显灵的金甲巨人顿时崩散。 “咳!”天净绾口鼻溢出鲜血,青丝乱舞,多出了几分凄楚的凋零之意。 她知晓,这是死境! 她自负且傲,若非稳操胜算她不会出手,她自诩天下事,再难也无非一道难解的谜题,只需一步三算,步步为营,拆解成万道题目,每一步计算正确,她便能够无损无伤得得到自己想要的完美结果。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天净绾的确过于自负,但经过万年岁月的沉积与洗礼,她同样累积了足够的理智,自负却绝不盲目。 她亦清楚人间现实与道理。 势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 任凭她百步一算,千步一算,在绝对力量之下,她亦如当年,只能够任凭血骨冻埋与长雪之中,事后在为自己立下一座碑坟。 这个人过于强大,心智更是不屈于她之下。 今日这场死局,难破! 湛湛青瞳凄楚寒凉,却独独没有生出半分绝望。 她曾为蝼蚁,被人踏入坚硬的冰雪冻土之中,禁锢,难破土。 她曾被弃入恶渊,躯壳糜烂成泥,枯骨成霜。 她头颅曾被恶兽咬下,悬于妖灯之中,终日受烈火焚烤,双目沤烂成灯油。 那样的日子她都走了过来,如今她已经有了拿起屠刀之力,怎么可能还会绝望地坐以待毙,乖乖等死。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一枚拨浪鼓就压弯背脊,嚎啕大哭的小女孩了。 若是死局,因果断于此生。 那么,她夺!也要从他人那里夺来不属于自己的因果,哪怕是极道恶果,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延续自己的生命。 在死亡面前,天净绾再次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素手轻抬,绾过一缕青丝在耳后。 她抬首看着巨大云碑之上那个笼罩在金色神辉里的那个男人,她眼瞳之中积酝着无穷无尽的杀戮之光,她的声音却是冷冰冰地不带一丝情感吐出二字:“问神。” 一道淡若琥珀的光自她眉心涌至男人的眉心,破开他面上遮掩的云气。 男人没有拒绝,任由那道信仰之力涌入自己的眉心之中。 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甘醇,不愿回馈,既然接受,那必然要有所回应。 他足下用力一踏,云碑轰然坍塌,金瞳扩张成一个满月的形态,空间发出阵阵爆音。 男人微微一笑,在下杀手的同时,说道:“可答。” 天净绾一手指天,血镰撑入人间大地,目光决然冰冷:“三千金甲!听吾号令!” 这一次,从神柱之中,却是冲出三千金甲巨人,或是骑乘黄龙,或是脚踏电光,或是身御战车。 那煌煌金光似是将天上大日的光芒都夺淬过去,齐齐轰上那座云碑。 极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三千金甲巨人在悲壮的战吼声中崩裂,魂散,他们并非死物,而是寄身神柱之中的天神魂灵,一生认主,永不背叛! 她既已下令,即便是魂飞魄散,仍是前赴后继地勇往赴死。 男人露出震撼的目光,在金甲巨人被镇毁的同时,他脚下那道云碑亦是寸寸削缩。 天净绾再度呛咳鲜血,可她眼底炙热疯狂的火焰却是一刻也不曾消散,她以手指拭去唇角鼻间的鲜血。 她毫不胆怯的迎着那极致恐怖的杀气,冷冷说道:“古神弥刹腹中子,可是你所为!” 男人似是一愣,脚下的杀势也不由顿了一瞬。 他心藏万千绝秘,他既然食了她在死亡前夕所献上的那一道精纯美味的信仰之力,当时该毫无保留的回答她一个问题。 若是不答,或是谎答,他必遭反噬。 可他吃惊于,她所问的问题竟然如此愚蠢。 这种显而易见,她早已猜想到答案的问题,有何必耗费如此牺牲,来行那问神之事。 虽然嗤笑她的愚蠢,可是关键之际,男人倒也是极为认真的回答说道:“不错,当年,的确是我留下一道神机在古神弥刹体内,便是我使她受孕。” 天净绾只觉得天地间的风声小了一瞬,她面容间常年伪装成习惯的虚伪笑颜也随之显然某种微妙的空白。 耳侧肃杀之音震裂骨膜,金甲巨人与云碑的恐怖撞击所造成的自爆声势不断炸裂席卷着可怕的能量波动。 厉风掀起她额前的青丝秀发,此刻又有鲜血自她唇中淌落,可是她没有擦拭,任由鲜血滴落在足下的白骨之上。 她习惯性地想要轻扯唇角,展出一个讥讽轻嘲的微笑,可是唇角动了动,却发现一抹无力涌上心头。 无力的疲倦没有让她生起半分的软弱,她那双竖瞳透着冷血森然的光:“好!很好!看来今日也并非毫无收获!” 男人嗤笑:“多么愚蠢,你以为,你有那能力复仇?” 天净绾染血的手掌狠狠拍在神柱之上,体内的精血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涌入其中,天空之上剩余的金甲巨人食得主人精血,士气豁然高涨,甲胄之上渡上一层恐怖的血芒。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四章云端上,有一把剑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面色愈发虚弱苍白,这一下,几乎损伤了她的本体根基,极难治愈,而她修境正值重要关头,若是稍有偏差,将会迎来未知的后果。 可是她没有多想,一直以来,她无极所用,世间万物但凡是能够被她利用的,她都会不择手段地利用压榨出最后一滴汁液才会扔弃。 对师尊尚且如此,对她自己,更是残酷! 终于,有一尊金甲巨人没有被那云碑的力量完全冲溃,半具残躯怒吼出阵阵雷音,在云碑之上贯穿出一个巨大的洞口,金色长矛破开男人脸色的云气,划开一串血珠。 男人震撼,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有本事能够伤到自己,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伤,可的的确确,真真实实,他竟然被一道气息分身给伤了! 震怒! 耻辱! 他伸手直接将那残躯金甲捏爆! 便听到天净绾继续说道:“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你若是觉得我没有威胁你的能力,怎会寻我万年?又怎会不惜冒着暴露身份与气息的代价,在此诛杀于我?如此强烈的杀心,不正意味着你此刻乱了意,慌了神,忧心我成长起来,灭你一次?” 天净绾恍然的啊了一声,目光大有深意,分明含笑,却如同一只吐着蛇信子的冰冷毒物: “十万年前,一个有着与我同样命格的女子,是叫清越棠吧,听说她骨龄不过五万载,就几乎覆灭整个神域,最后死于三千云阶前,着实可惜。” 她玉齿染血,低头看了看脚下骨地,又是一声轻笑:“想你,也没那本事将她的白骨取来,铺垫此道,如若不然,那白骨通天道早就成了,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云气之下的面皮,狠狠一抽! 但很快,运气之下的那双暗金眼瞳很快沉寂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寡淡无味的笑容,透着一股子无情的恶意:“ 弑神者,我记得你当是喊那个女人为娘亲吧,泰逢之妻,司乐之神,她的身子,可当真是……” 唇齿启合:“润!” 分明是那神不怜爱世人的冷漠之音,缓缓吐出来的一字,却是让人通体恶寒,骨髓冰冷。 天净绾湛湛青瞳如覆霜雪,似刃冰寒,眼尾处那抹勾勒而生的殷红线条却如火般灼烧,宛若缠绕着千丝万缕的妖气,入骨噬人。 一直刻于防守的她缓缓上升至云层之中,那双冷血竖瞳似是被眼尾的殷红染上了猩色的肃杀,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伴随着她身体上升,那道天体支柱亦是一飞冲天,亘长的柱身拔长而起,终于露出全貌。 青袖飘招滴落着触目惊心的鲜血,她清美精致的面容 此刻已经一派扭曲。 她心中最深的禁地被人触碰,男人阴险的恶意就像是蝎尾的毒刺,精准无比的深深扎入她的要害。 她乱了分寸,失了常态。 彻底被激怒。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本体亦如分影气息一般,陷入了狂乱的滔天怒火之中,正脱离三界气机的遮掩,朝着这方无人界域飞快遁来。 仅凭一道分影,可杀不了她! “天真!”男人冷哼一声,身影一闪,来到天净绾的头顶上方,漫不经心地落下一足,恣意践踏般的朝她踏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在半空之上荡出一轮恐怖的光波,横生的灵流乱绞,将天净绾的身躯拢了进入,一阵绞杀,鲜血缤纷撕裂。 她仰目倒跌重新坠下,染血的唇齿吮着仇恨的腥意。 天上一轮大日起,炎炎的金光渡在男人的神袍之上,说不出的高贵神圣,当真是宛若一个名无情的神祗,俯瞰芸芸。 他似是倦了,看着毫无反抗能力倒跌如白骨云层之中的那道妙曼窈窕身影。 男人自嘲一笑:“好蠢,我竟然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苦恼了万年,我虽不知晓你是以一个怎样的身份出现在森冥部落里,又是如何夺得大轮明宫以及这道支天神柱,可今日,只能说明着一个现实。” 耳侧呼啸着坠落时掀起的狂风,青丝乌发逆着两侧脸颊不对飞舞,天净绾眼底透着某种让人读不懂的疯狂。 她死死定望着那个男人,听着他说道:“你太弱了!一个能够轻易死在我脚下的虫子,也妄配与清越棠相提并论?” 天净绾五脏如火灼烧,面上却在笑:“你先杀了我,再来说这话吧?” 男人深深呼了一口气:“我的确,没有耐心了,你该死,所以现在就死吧?” 没有耐心。 没有耐心再去等她的本体显露气机,观测她的真实身份究竟为谁,那太蠢了。 身为神明,在碾杀蝼蚁之时,不会刻意去观摩蝼蚁长何模样,更不会去纠结蝼蚁身份为何。 是他着相了。 “死吧。”他淡淡吐出两字,冷漠又无情,如定人生死的阎罗府君一般,一掌将那支天神柱掀的倾塌,重新拍回了虚裂空间之中。 云碑倾塌,如墓盖下。 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而天空之下,那道坠落而下的身影正在不断虚化,另一道凝实的气息,也飞速被牵引而来。 他这是要将分影与本体,一同砸死。 这一战,虽未结束,可她远在他方的本体却是早已遭受重创,方才失去理智的拼死一击,更是将她往死亡的悬崖推近了一分。 这一刻,没人能够救得了她,包括她自己。 宽大的袖袍下,滑落出一枚残破的拨浪鼓,染血的素手紧紧握住,握得很用力,用力到指节泛着一股冰冷的苍白。 黑暗倾压而下,将她白皙的面容图上一层死亡的阴影。 她没有不甘心,笑出了声来。 她轻笑的声音如烟,却很寒冷,好似埋藏在覆雪坚硬不破磐石下的一柄锋利妖刀,被封印冻结了万年的戾意伴随着她那好听却又悲凉的笑声拔涨而起。 黑云碑墓压塌了万重流云狂舒,恐怖的气流在漆黑云碑之上疯狂流溢。 有庚鸾神鸟横渡界域,巨大的神翼遮阴蔽日,被那云碑的气流扫中,血脉霸道强大的庚鸾神鸟双翼如被万千剑气乱斩一般,被切割得凋零落败。 巨大的残躯急速冰冷坠下。 这只误入界域,试图横渡离开的神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 光是余威,便可灭杀神鸟。 天净绾白皙秀眉的面容亦是血绽开裂,她却无比平静地直视前方,止了笑声,冷声道:“我不会死。” 袖中的手掌轻动,一座巨大的虚影宫殿自她身后浮现。 她眼底充满了决然。 没人救得了她,包括她自己,若是使用那个手段,她的身体必然急速衰竭,然后沦为老修罗王那般,永远禁锢在大轮明宫内,永无天日。 可是,永无天日的生涯,她已经渡过九千年,她向来很有耐心,不介意再等九万年,九十万年! 只要能活着。 男人的眼神终于为之色变:“疯子!” 天净绾笑容肆虐:“让你也尝一尝黑暗永生的滋味?” 谁也未曾发觉,天净绾在捏出一道禁诀的那一瞬,反应最为激烈的是她胸口内一根不属于她的妖骨,释放出温暖和煦的光。 无人能够救她。 可是,这里。 有一柄剑。 一柄鸣泣不止的上古神兵! 剑心生意,发出嗡的一声长鸣。 锋刃之上流溢着的禁咒如琉璃碎裂,化作斑驳透明的碎影激渐开来。 巨阙古剑破开万里长云,白色的气流不断包裹席卷着它古老宽阔的剑身,锋刃寒芒前所未有的逼人,好似要将这一生的璀璨剑意在这一瞬释放到极致。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五章帝妃娘娘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天净绾捏诀的手指一下僵硬住了,那双好看精致的竖瞳疑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如古碑屹立的那柄剑。 剑锋嗡鸣,好似古老传说中的神兵骑士,勇往地带着一身绝然之势轰上那座可怕蕴含帝威的云碑。 两股可怕的力量轰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无人的古域,天上翻滚着燃烧的火云,厚厚的云层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天空生生被轰出了一个可怖的窟窿。 云碑早已消失不见,那柄古剑也被火光与流云所覆盖,看不清是何情况,而原本立在云碑之上的那个男人也在着一股恐怖的爆炸气浪里被掀飞出去,虽然神袍极富韵律的翻转着。 可男人飞出去的身影却是显着有几分狼狈。 天净绾自是知晓这个强大神族的狼狈从何而来,因为她看到一枚金属碎片,从火光之中崩飞出来,划破她那张好看的脸蛋,留下一道醒目的伤口,如剑痕。 那正是古剑巨阙的碎片。 它自爆了! 她竟然被一柄剑给救了。 不,不算完全救了,不过是抵挡了一击,那个男人,仍有将她杀死的力量。 她逃不掉,而那柄古剑所行之事,看起来更是愚蠢极了,竟然会救她这么一个好不相干的人。 可是,当真是愚蠢的吗…… 天净绾坠势忽然一缓,周身涌出一片柔和的力量,她的身躯轻得如飘云一般,身姿轻盈稳稳落于白骨云地之上。 她姿态从容地拭去面颊上的血迹,目光却是放空了一瞬,抬首看着漫云火光,瞳孔深沉沉的透着一股凉意。 一道身影从燃烧正烈的云幕之中坠落,那是一个身材欣长的青年,穿着一身破烂的神袍,四肢钉着四柄漆黑的罪剑,剑柄端处晃荡着锁链,浑身卷着烈火与黑烟,颓然坠下,竟是还留有一口气。 天净绾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正如她心中猜想那般,可是……正因为如此,她心中更加疑惑了。 他为何会自爆神魂来救她。 当头坠落下来的身影她没有去接,那张漂亮过分无情的脸上透着生冷的淡漠。 她缓步轻移,很没良心地后退了两步,让出一点空间来,任由那个重伤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白骨地上。 脊梁骨被撞折成两半的脆响在这爆风余威中尽是显得有些清晰,凄楚。 青年浑身是血,头发都燎烧了一半,不断呛咳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某种灰败的气体,好似苟延残喘多年,最后一点生机也被他消耗咳了出来。 破烂的衣衫下可见血绽的肌肤与白 骨,他脖子都摔断了,难以自控,却仍是艰难地扭动着身躯,那双染血的眸子明亮而高洁,如同难惹尘埃的璞玉一般。 他分明与方才那位‘风神式津’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可是却有着那位所不能拥有的风华与孤高气质。 纵然血肉即将成泥,倒在脏污的白骨堆中,他的目光依旧透彻,纵然是含着仇恨,也依旧能够让人望见他眼睛深处的每一片风景。 就像风一样干净,澄澈。 他艰难扭动着脖子,灰败的气体不断从他口中涌出,眉眼却是极其温顺地低垂着。 好似一名虔诚的信徒,通红的眼眶里含着火雾般的泪意,沙哑无力的嗓音却给人一种敲打在灵魂上的深楚感:“罪神式津!见过帝妃娘娘!” 帝妃娘娘? 天净绾眸子深深愕然,纵是心智如妖的她,也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他是风神式津并不意外,因为在她杀死那个‘式津’却没有掠夺到半分天赋神力便说明了一切。 那个是假货。 至于正主为何会被人李代桃僵,封印在古兵之中,那自然又是另一个阴谋故事了。 天净绾尚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深究这个故事,只是被那一句‘帝妃娘娘’给深深惊悚到了。 天空之上,被远远掀飞出去的男人眼瞳深眯,气息比之方才,竟是更为危险。 式津看懂了天净绾眼中的震惊费解,他艰难开口,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虚弱说道: “帝子无双,从未有过伴侣,纵然是神女幽笙,也难入他眼,可是您体内却有帝子之骨,共生同死的双生咒术,若非帝子自己情愿,您绝然不可能有如此气相。” 他低咳一声,眼眸里的光却是在逐渐暗淡下去:“或许您与帝子尚未行天地之礼,但这一声帝妃娘娘,唤得并不冤枉。” 天净绾彻底呆住,这才反应过来胸口那一抹不属于她这种冷血动物的温度。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那一截妖骨不过是她算计利用所得,一介半妖妖骨,与她并无大用。 这是,就在今日,她得此骨缘故,竟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救上了一回。 更令人震撼的是,师尊大人所饲养的那只小妖儿相公,竟然就是传闻中的帝子无祁邪?! 如此一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天净绾指尖都被惊寒了,她捏了捏僵硬的手指,看着地上那个快要拭去的青年风神:“这就是你出手救我的原因?”笑容不知为何,微微有些嘲讽。 式津看懂了她眼底的嘲意。 这番狼狈弱势, 的确没有救人的力量。 可是他却说道:“还请帝妃娘娘……”染血的嘴唇带着几分悲悯的沉痛,可那双象征着神族的金色眼眸如不熄的生活,熊熊地烧着:“赐我一死!” 天净绾暗沉的眼眸闪烁出一缕微光,她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生机在这里。 看着那个染血狼狈的年轻神族,她莞尔一笑,笑容几分妖娆:“我是弑神者。” 她就这样轻飘飘地说出了藏在心中深处已久的秘密。 被弑神者杀死的生灵,将会被彻底噬灭,连轮回都不再有。 他是风神,而且她能够看出他与那个假货绝然不同,虽然被禁锢在巨阙古剑之中数万年,但修为却没有丝毫荒废与虚度,观其本命之星,竟是早早迈入上位之神的境界。 果然,不愧为当年帝子座下,最为忠诚强大的神族旧部之一。 上位之神,即便自爆,本灵也不会消散,纵然是那个男人,也无法阻挡他的意识回归灵山蕴养,自然是拥有着再生之机。 可是,死于她手,则是绝命之境。 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 年轻神族匍匐在地,艰难地用头颅叩首:“不,您是帝妃娘娘,属下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让娘娘陨落于此!” 苍穹云幕之上一片宁静,凝雪映着孤独的残月,很是美丽。 天净绾看着天空之上,那个气息大涨,变得极度危险的男人,微嘲一笑。 抬步走至式津的面前,青裙如莲铺散在白骨道路之上,裙摆的金边潋滟流淌着美丽的色彩,漂亮极了。 她用那双漂亮到近乎无情的竖瞳看着他,天然妖魅的眸子却是漠然无声,她轻轻一笑,语气似是漫不经心,矜贵疏离:“有什么遗言?” 在这漫天云火之中,纵然是垂死的式津,也不由在这样一个笑容下为之失神。 他心中想着。 可真像是一个美丽又无情的妖魔啊。 被摄住心生的式津,眼前忽然出现两根葱白的玉指,在他面前横不正经地打了一个响指,使得他蓦然回神。 天净绾似笑非笑道:“问你话呢?” 式津连忙俯首,咬牙说道:“还请娘娘,助我殿下,重登神位!” 听到殿下二字,她肩膀轻轻颤了颤,笑容放肆且妖娆,眼尾眉梢都蕴满了前所未有的夭夭灼华,眼神竟是烫人不可逼视。 (ps:贴吧里有小可爱说看不懂风神这段剧情,现在最新一章出来应该可以看懂了叭,嘿嘿,没想到吧,风神是白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六章师尊的故里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就像是一只胃袋空空的饥饿毒蛇,即将吃到最饱满甘甜的果实,心底的欲望尽数被引了出来。 虽然尚未吃到口中,可一想到师尊大人的小男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帝子,她浑身肌肤每一寸,都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正有此意。”披着美人皮囊的毒蛇,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式津不知为何,身体竟是不受控制的微微战栗发冷。 下一刻,一只薄凉的手来到他的头顶之上,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在爱怜抚摸一只受伤的动物。 可是式津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冰冷的温度从手指渗透到他的肌肤中,识海里。 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像是落入了死亡泥沼里,看着自己慢慢沦陷,却无能为力。 天空之上,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声。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威势俯冲而来,震得白骨大地疯狂碰撞,幽幽的眼眶竟是爆发出无尽的恐惧。 式津牙齿也微微打了一下颤,却不是因为天空上的那个男人,这股惧意,竟是源自眼前这名让他甘愿赴死的女子。 她抿唇一笑,声音清澈如烟:“不要怕,不会弄痛你的。” 那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力量,她让他不要怕,他便真的一点也不怕了。 式津在这世上,最后一点意识与记忆,便是那微微上扬飘忽的动听尾音。 他真的没有感受到任何疼楚,在那纤细冰冷的五指插入头骨时,他亦是没有听到任何骨裂的声音。 分明在做着极为残忍冷酷的事,可是式津却诡异感受到了一种分外温柔宁静的感觉。 他眼瞳内的火焰逐渐消熄,浓浓的云雾席卷间,泛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浓烈血腥味,厉风掀卷着天净绾的长发,她纤细美丽的五指已经完全没入式津的头骨之中。 银白的火焰不断从他的五官里冲涌而出,可是他面容却安详极了,似是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皮囊乃至灵魂很快变得斑驳黯淡,而天净绾那双清冷的竖瞳,则是越来越明亮动人,宛若被天河弱水洗练过一般,像冬季的星辰,清澈又神秘。 男人的杀机已然而至,烈烈血焰浩瀚逼来,瞬间照澈整个长空界域,在男人的身后,仿佛多出了无数星辰与太阳,整个空间,传出被炙烤的干裂之音。 天色一片血红。 长风撩起她美丽的秀发,白皙的手指优雅又散漫地从一堆燃烧的骨灰中抽了出来。 铺天盖地的火光如雨坠下,天净绾在火雨之中笑了笑,眼尾殷红线条几多妖异,目光却如淬冰雪风寒。 她死死凝望着天空上的 那个男人:“你看,果然我的运气不错,你杀不了我。” 她微微侧首俯瞰,目光落至人间九州大地的某一角,语气戏虐:“看,她不一样也玩的很开心。” 长廊窗棂,容秀凝视苍穹朝曦,拭去唇角鲜血,莞尔一笑。 掠夺而来的神力源源不断的充盈在她的神魂之中,不,与其说是掠夺,倒不如说是奉献。 式津自愿奉献的神力毫无阻滞,以弑神者掠夺之势还要迅捷快猛的融入她的本源力量之中。 上位之神,自有得天独厚的神力与天赋。 他是风神,风息无影亦无踪,比世间任何道法都要快。 在那如旌旗的烈火之中,掀起一阵风,卷走一片云。 天净绾的身影,恰如苍穹之上不可琢磨的风云,消失了。 天地重新聚出了光芒,刺眼的火光消失了,可是在这一片界域之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男人面上的云气缓缓消失,露出一张苍凉的脸,他双眸内藏冥晦,迎风屹立着的高大身躯透着冰冷无情的寒,穿透他身躯的朝晖被他气息一衬,阴冷,肃杀。 良久以后…… “逃不掉的,不管是谁,都逃不掉……” 幽寒的声音打破了世界的安宁。 …… …… 一声剧烈的碎音,惊醒了晨光与幕晓。 匆匆的脚步踏破清晨的安宁,房门被一只素手急急推开。 “阿绾!”苍怜着一袭黑裙,黑裙华美,纹有日月星河,颇具乾坤大意,更衬妖尊威仪。 可她眉宇间皆是焦急之色,看到雪白毛绒地毯间趴伏着的虚弱女子,她眼瞳猝然张大了几许。 天净绾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阖着双眸,将眼底的冰冷杀意与煞气尽数掩埋调整。 胸腔之下,那愤愤燃烧的怒火如岩浆沸腾翻滚,脑海意识乱到了极致。 万年前的种种记忆与景象不断在心头飞掠,那止不住的杀意让她浑身冰冷的血液在沸腾,在叫嚣。 纵然吃下一名风神的力量,胃袋反而愈发饥渴嗜血。 此番再听到苍怜的声音,她体内沸腾的妖血愈发流淌疯狂,五指扎穿地毯,深深嵌入冰冷的大地之中。 她这一刻,竟是想要将苍怜拆骨吃下腹中! 看出了天净绾的异样,苍怜眼神变幻莫测。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琉璃青灯,琉璃盏面之上绘有一尊古佛,屈指弹出一道火焰,灯芯 灼灼燃烧。 缥缈古意的镇神宁魂之意缥缈散出,她将这枚珍贵非凡的琉璃青灯轻轻搁放在桌案上,然后朝着天净绾的方向迎了过去,蹲下。 天净绾只觉得手背被一缕裙摆轻轻掠过,她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似是拽紧,双唇紧抿成一条锋冷的红线,双眸紧闭,一句话也不肯说。 苍怜抱住她瘦弱的背脊,似安抚,又似爱怜,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心。 墨夜半的长发遮掩住她半张脸,纤细柔软的睫毛低低垂落着,平日里一贯凌锐锋戾的眼眸此刻却是含着一片朦胧细碎的柔光。 她眼中尚且带着沉睡初醒的慵懒与妩媚,云烟氤氲的眼眸里尽是湿意,好似一片竹林里刚落下的一场沙沙落雨。 她轻声缓缓:“没事了,师尊在这里。” 听到那柔和的声线,天净绾紧抿的唇终于松懈一分,发出如同幼兽悲鸣的低呜声。 她身体冰凉,却软软的,趴在苍怜的腿上,就像是一只收起了毒牙的温顺小蛇。 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一派杀机与冰冷早在睁眼十分消逝得干干净净。 唯有一片春水般柔和,一如既往的含情脉脉,眼圈泛着一缕薄红,透着一股羸弱清纯的媚。 她软软地喊了一声:“师尊。”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是更显酥媚,像是一只猫爪子在人心中挠啊挠。 分明是一副很乖巧的模样,却又觉得她有些可恶不安分。 苍怜深深凝望着她,刚欲松开她的身子,想将她扶至床榻上去,腰就被小徒儿紧紧抱住:“师尊,师尊,再让我抱一会儿?” 苍怜眨了眨眼,心道奇了怪了,分明自己同小妖儿还没有孩子,怎么就忽然有一种身为人母的自豪感了呢? 许是那不俗的琉璃青灯发挥了作用,天净绾感觉道自己动荡的神魂还有那一抹分神正在稳定融合,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青灯,目光恍惚了一阵。 青色的双瞳倒映着昏黄的烛光,她忽然说道:“师尊想家吗?” 苍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怎么,做噩梦了吗?忽然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 天净绾在她腰间拱了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意识也逐渐安宁。 她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知晓这样很任性,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师尊在灵界待了几千年,难道不想回故土吗?” 苍怜不知为何她要忽然提及这般沉重的话题,她的声音变得轻缓缥缈:“回不去了……” 天净绾忽然握紧她的袖子,抬起那张俏丽容颜,目光深邃,流淌着星河碎星,无不认真道:“只要师尊想,便可以回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七章小奶狐怎么没有嘤嘤嘤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虽然极力克制,但是她的声音里仍是带着几分焦虑与不安:“现在就出发。” 苍怜怔了怔,摇头道:“不可以的,小妖儿的娘亲还未苏醒,我不可以离开。” 又是小妖儿…… 天净绾重新抱紧她的腰肢:“好吧。” 是不是,让那个九尾妖狐永远也醒不过来,师尊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同她一起离开灵界? 只不过,胸膛之下,妖骨余温未散,双生咒的印记还刻印在那里。 曾经束缚她的那根妖骨,今日却成了她的一条活路。 她心底暗嘲。 这算什么? …… …… 夜色深沉,却也又尽头,晨光会代替黑夜,笼罩大地,为人间带来光明与新生。 风雪正寒,年轻太监抬首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 乌云如墨,纵是大雪凛寒,可时辰早已过去,却仍未见到东方的晨曦之光,照耀到这一片大陆上来。 整个越国,就好似被神遗弃一般,被黑暗与风雪笼罩着,阴气森森,是冷的黑暗包裹着整个皇宫。 飓风掠过人的肌肤,犹如刀割一般,层层林木被狂风卷动起的林涛声,像是厉鬼恶兽在号叫索命。 就连寻常的越国百姓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更别说守护在殿门之前的年轻太监。 耳目聪慧的他可以听到殿内那均匀的呼吸声。 太子殿下很累,尚在沉睡。 他的目光一寸寸寒冷下来。 几经多年,太子殿下能够睡上一场安宁的觉不易,他不会叫任何人来打扰。 风雪之中,忽有暗香席卷。 一道身影慢慢往前移动,好似夜下的鬼魅,又似画卷里的走出来的妖魔,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气息。 “守了一夜,风雪严寒,这般辛苦,不如下去早做休息。”柔和完美的声线却给人一种别样阴冷的感觉,像蛇的吐息,滑腻而危险。 年轻太监的脸上全然不见了方才面见陵天苏时的柔和,眉目间迅速笼罩上了一层蓬然杀机,目光极为警惕严寒地看着那道身影。 极目望去,他与她之间的距离隔着一苑池水,甚至都还来不及眨眼落定视线,那道鬼魅般的身影便与他擦肩而过,什么都来不及捕捉,紧闭的大门宛若被飓风掀开。 狂风灌入大殿,幽幽烛火与壁炉内的烈火被吹息。 在这个阴沉沉的早晨,通明的火光一下被黑暗所吞灭。 年轻太监心脏骤然狂 跳,他疾步一闪,几乎是压榨出体内所有的本能与元力,肌肤表层爬满了如黑色蚯蚓般的符文,本就阴冷的天气变得潮湿又粘腻。 大地覆上了一层诡异至极的气息,长廊分明铺了一层地板,却混杂出了一种冥土以及血水的腥味,那道如鬼魅的身影一下凝陷住了,无法继续前行。 年轻太监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他缓缓转身,这才看清楚那名女子的容貌。 他冷哼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枚樱桃籽,仍在地上,寒声道:“你果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容秀轻笑:“话别说得这么无情吗?怎么说,我也替你们的太子殿下,将他心心念念的世子爷给弄上了榻。应该得感谢我,不是吗?” 年轻太监厉声道:“你接近世子殿下究竟有何目的?!” “折辱他啊。”容秀笑容有些邪肆:“他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要受罚啊。” “好了。”她面上笑容敛去,她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年轻太监。 在浑濛的黑暗中,她的面色异常苍白,透着一股子恹恹的无力劲儿,以至于那双含笑的眸子有些冰冷危险。 “今日我心情不好,你若再敢拦我,我无法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年轻太监目光异常坚决,半步不肯让,眸中杀机四伏,好似一只绝狱里爬出的恶鬼。 他森然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太子殿下更不是你该惦记的人!” “你好啰嗦,能安静一点吗?”她似是漫不经心的抬了抬手,一阵风吹过来,像是收割稻草的镰刀,卷起一阵浓郁的腥甜暗香。 咕咚一声,年轻太监还维持着面色森然的神色。 可是他的头颅却从脖颈上滚落,面上攀爬的符文仍保持着活力游走。 脖子上碗口大的血洞疯狂喷溅出鲜血,失去头颅的身体还笔直的立在那里,像是一杆标枪,可是滚落在地上的那颗头颅,眸子里的光彩却是已经消失。 血腥的气味一下冲散了清晨的清霜寒意,容秀苍白的脸颊上沾着几滴鲜血。 她越过那道无头尸体,伸手随意一推,将他推至血泊之中,带着几分遗憾的情绪说道: “为什么非要吵闹呢?我想要的只是吴婴而已啊,都说了今日心情不好,师尊不在这里,我可是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来啊。” 青色的绣花鞋踏过粘稠的鲜血,在洁白的地毯上留下两行鲜红的脚印。 她面无表情的来到床前,空气之中还弥散着令人意懂的暧昧气息,她生冷的眉弯了下来,带起几分恶意的轻笑:“小奶狐这怕不是被欺负惨了。” 吴婴有多强,她心中十分清楚。 能够在 那夜暗算之中不过受些轻微伤势,还反之差点将她留在了这里,她不得不承认吴婴的血脉天赋极强,强大到让她即便是拥有了弑神命格,也十分羡慕垂涎。 她并不认为,师尊大人的那个心头宝、小奶狐还有能力逃跑或者是反扑。 毁掉师尊的男人,想想真是有些令人兴奋呢。 不过,更令人兴奋不已的是。 吴婴,也即将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当然了,她会亲手毁了那只胆敢给她下咒的小奶狐,亦会兑现风神的承诺,将他扶持重登帝位。 毕竟,小奶狐养肥了在下口吃掉,不是更令人愉悦吗? 容秀目光望去。 嗯? 为何床上只躺着一人? 那只小奶狐跑到哪里去了? 看着床榻上面容苍白虚弱,睡得深沉的吴婴,她心中不由愈发奇怪了。 心道,这一夜折腾,就连她都为之忌惮的吴婴太子都累得睡死过去,闯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过来,可见昨晚又多激烈。 那小奶狐看着也不是有多强壮的样子,居然还有力气下床逃走。 嗯……看不到那只小奶狐耻辱娇羞的模样,甚是有些遗憾可惜。 容秀不死心地左右张望寻找了片刻,壁炉屏风后面都没有看到小狐狸事后瑟瑟发抖,小声啜泣的身影。 跑哪去了? 昨日白天可是伤得不轻,再被这残暴不仁的太子殿下折腾一宿,竟然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此地。 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费解归费解,此刻的容秀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她看着床榻间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凌乱的痕迹,低头摸了摸自己胸骨一把,心道自己是不是对这只小狐狸太坏了。 容秀启唇一笑:“可是对付坏狐狸,不正是应该要比他还坏吗?” 焉儿坏的她一面掀开床榻,一面说道:“我虽不明白,式津说小奶狐是那位无双帝子,可是他并未身兼神骨道统,反倒是你吴婴,不知哪里生长出来的怪物,竟然兼备如此至纯浩瀚的古血神骨,呵,莫不是这万年轮回间,着了你的道,被你所偷。” 一个偷,一个抢。 说到底,她们竟好似同一类人。 容秀摇首笑了笑,在掀开被子的那一瞬,无情的竖瞳陡然变得极其精彩。 她脑海从未有过的凌乱,捏着被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目光像是被吸住一般,锦被之下那白嫩嫩的肌肤绝非男子所有,露出的玉肩脖子,还有那瘦弱精致的锁骨,全是青紫色的痕迹。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八章蛇皮飘了,欠抽?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容秀都自愧不如的那对弧度美妙雪白十分晃眼颤颤。 吴婴睡得极沉,蜷在小小的角落里,长而纤浓的睫毛下洒下一层疲倦的青郁,模样看着竟是乖得有些不可思议。 搭放在瓷枕上的手指时而轻轻抽动,秀眉低蹙。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容秀,也不由轰的一下,俏脸炸红,手指像是被什么毒物蛰过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她失措的后退两步,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十分狼狈的一屁股坐摔在了地上。 女人? 吴婴变成了女人?! 此刻容秀的震惊丝毫不弱于昨夜知晓真相的陵天苏,甚至比他更为凌乱! 满腹算计下来,竟是这样一场结局! 她长长啊了一声,双膝蜷缩并拢,膝盖抵着扑通乱跳胸口,一只小手捏成了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蠢死了,竟然被吓成这样。” 容秀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色,感情她还是为那只小奶狐给做了嫁衣啊。 看吴婴那眉眼,容姿也绝不在师尊之下,昨夜本想着让这位越国太子殿下占尽小奶狐的便宜。 如今这般看来,立场全然反转了过来。 容秀在此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看到她这副受到惊吓的狼狈模样,这才缓缓起身,拍去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然后走至床榻。 她捏住吴婴削尖苍白的下巴:“喂,醒醒,我来取你性命啦,你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模样虽然极为鲜嫩可口,但同时也有些让人下不去手啊。” 回应她的,只有那均匀的呼吸声。 容秀面色沉了沉,快要失去耐心,正欲扔开她的下巴。 似是因为被子被掀开,其中残留着的某人体温与气息一下子散了许多,吴婴沉静如睡的眉眼间多出了几分不安与焦虑。 就像是一只刚出生无法睁眼的雏鸟,懵懵晕晕地展着双手,一副求抱抱的模样,晕沉沉地就缠了上来。 被子里的温度没有了,她很冷。 在容秀极其古怪的目光下,吴婴抱住她蹭了蹭,模样像极了此刻自己本体正在对师尊大人做得撒娇行径。 她这是把她当成谁了? 只可惜,容秀是冷血动物,肌肤骨头透着冰一样的冷汗,没有可以汲取的温度。 吴婴蹭了两下,潜意识地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体温,沉睡的面容立马浮现出厌恶的神色,屈起一条腿就踹在了容秀的肚子上。 容秀目光一寒,伸手就扼住了 她细嫩的脚腕。 嗯,手感冰滑很是不错,这冰冷的体温与自己也相近,有些像同类。 可是太接近的同类,总是相斥的。 她不耐烦地扔开她的腿,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裙在方才拥抱的时候,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她肌肤。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那是谁留下的。 容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某一日那只手指的触碰, 她眼神微恼,更显寒凉,再次端起吴婴的下巴,拇指报复性地在她破裂的唇角上狠狠揉了一下,疼得她连连蹙眉。 “谁能知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睡相如此之差,见人就抱的毛病可不好,瞧瞧,这不就被人给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她目光怜悯地看了一眼心间花:“活着很累吧,放心,很快叫你解脱。” 话音落下,大殿之中的气温骤然寒冷了下来,洁白的地毯忽然生长出记住锋利长满倒刺的冰晶枝腾,穿透大地,在半空中凝结招展,冰晶藤蔓带着死亡的寒冷气息,不断攀爬编织成一座巨大的鼎。 容秀俯身,将吴婴打横抱入怀中,手指擦过她冰冷柔滑的肌肤,眉梢不由一挑,调笑一声说道:“太子殿下原来是如此尤物啊。” 语调虽是带笑,可是那双湛湛竖瞳里,却是无情的冷漠。 冰鼎被藤蔓缠满了,那锐利的冰刺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随着容秀眼瞳簇起一抹银白的火光,烈焰无火自焚,在那座巨大的冰鼎之中炎炎燃烧着。 冰包裹着火,火焚烧着冰。 两股不能共存的力量,此刻却被她完美的展现出来。 “你体内那朵花很诡异,不得不让我慎重一些了。” 容秀轻轻一笑,身体缓缓漂浮起来,立于那座巨大的冰冷旁,冷白的火焰光芒将她笑容映衬的有些残酷,缓缓道出来的话语却是亲昵温柔,哄人入睡一般的缓缓说道:“一路好梦,太子殿下。” 说完,手掌一松,就将她抛入烈火之中。 风轻云影淡,殿外风雪依旧,晨曦却已然抵达,照耀越国皇城,带着几分北方海水的咸湿潮意。 殿内落起了雨。 冰冷的雨丝落得很急,很绵。 淅淅沥沥的声音催人入梦。 容秀的乌发青裙被雨水打湿,很快湿透。 而她身下的烈火,也在瞬间熄灭。 “人死了,是无法做梦的。”冰冷的嗓音响彻大殿。 陵天苏站在 长廊殿外,怀中抱着一个吴婴,他没有去看殿内的容秀。 平淡的面容间带着一抹不知被什么利器割伤的血痕,正淌着鲜血。 他腰间环着一株血玉色泽的枯藤,枯藤呈透明琥珀状,其中流淌的血意仿佛鲜血火焰一般,在缓缓燃烧,璀璨漂亮极了。 殿内有雨,殿外有雪,风入殿来,冷雨飘坠。 这是一个很寒冷的早晨。 所以怀中的人蜷了蜷,更冷了。 陵天苏取下腰间的神木,小心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动作有些散漫地取了身上的大氅披风,将她身子包裹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眼帘,看向那个正在对他脉脉含情微笑的眼睛,冷冷吐出几字,极为认真:“天净绾,你欠抽吗?” “哎呀,暴露了呢。”殿内的落雨未停,乌发沾濡在她白皙的侧颜间,水珠晶莹剔透,自那弧度优美的下颔缓缓滴落,那双黑黑的漂亮眼睛缓缓褪色晶莹,瞳孔逐渐变得细长温润。 她目光深邃地看着殿门外沐浴着风雪而来的少年身影,笑容狡猾可恶:“帝子殿下。” 陵天苏微微蹙了蹙眉,不动声色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你不该来找吴婴。” 言下之意,你找错人的麻烦了。 天净绾眉峰微挑,美丽的眸子故作几分意外: “传闻鬼婴为七界所不容、为世人所厌恶的极道邪鬼,唯有血婴那方寸之地可为它们的栖息之地,纵然是阴界幽灵也憎恶它们的邪恶,今夕鬼婴转世,又处处与师公您作对,理应是水火不容才是,怎么现下听起来,反倒颇有维护之意?师尊知晓了,会不高兴的哦。” 看着眉头拧得更深的陵天苏,她周身气机千变万化,那张清秀的轮廓变得更为精致,眼角线条被勾勒得愈发柔美,诚然正是当年灵界之中,彼岸阁蛇妖主阿绾的容貌。 陵天苏踏过殿门阶梯,屋内漫漫雨丝骤然凝结不动,宛若世间静止一般,雨线拉得极长,晶莹剔透,将他那双幽幽蓝瞳倒映出了千万碎影。 一道冻彻星魂的寒意浓霜卷过大殿,细长的雨线飞速冻结,如万千利剑,尚未坠下,那环绕的寒气就已经刺痛人的肌肤骨髓。 他还不往拢了拢怀中人而身上的大氅披风,指尖似是不经意的滑过那温热柔软的肌肤,昨夜种种意上心头,使得他蹙紧的眉缓缓松弛开来,耳朵尖尖微红,看着天净绾,声音却是冰冷又随意。 “昨夜我躺在太子殿下床榻上时便同她说过了,我很坏的,鬼婴名声狼藉,凶名在外,可本世子的风流之名,九州皆知,你说她是极道邪鬼,被世人所憎?”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八章教训不听话的臭小孩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在浓霜白雾中笑着,端得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可世人又是什么人啊?同我又有何干系?” 他舔了舔嘴唇:“我可是坏到连鬼婴都可以压着欺负一晚上的人,你觉得,我会在乎在意这些?” 听着这一番好没道理的话,天净绾眼睛睁大了几分,似是有些诧异这样的话竟是从那位帝子口中说出来的。 随即她莞尔一笑,万千冰雨朝她坠下杀来的那一瞬,她身上湿透的裙角被一阵微风吹起。 风很轻,轻到让人看不清任何风息的存在,好似天河池畔上灵生滋长成的轻灵之风。 裙角将落的雨珠被微风吹起,透明的气旋将她纤细窈窕的身影包裹,凌厉的冰雨瞬息之间就被那一阵风搅成无数毫无杀伤力的冰晶粉屑。 湿儒的乌发很快也被风意吹干,随着长裙轻舞,风华绝代。 “师公果然是一个趣人儿,就连天界一个守门的门将都无比自命清高,万分爱惜自己那洁白的羽毛,莫说鬼婴这等邪物,就连灵界神裔遗民都觉世俗低贱。” 天净绾幽冷的竖瞳落在陵天苏身上打了一个转,挪愉道:“而师公您这副紧巴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中抱着的是我师尊或是凤陨宫那个高洁的小凤凰呢?” 说完,不等陵天苏答话,她自己就噗嗤笑出声来,细长的眼眸弯弯而凉,不觉可爱,反倒愈发人人觉得阴冷危险: “真有意思啊,但凡我盯上的猎物,仿佛最后都成了你的女人。” 而且在她快要得手的最后时刻,阻拦在她面前的,都是同一个人。 陵天苏所经过之地,锋利尖锐的冰雨纷纷避让。 下一刻,弥留在天净绾那双竖瞳里的身影消失在了冰幕之中。 他的气息没有消失,而是弥散在整座宫殿之中。 杀意四伏!无处不在! 天净绾眼瞳微眯,眸子毫无波澜,视线微微低斜睥睨,身后空间未有任何波荡起伏,可是陵天苏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双手仍怀抱着吴婴,屈起一腿就朝着她的屁股踹去。 他要教训不懂事的坏小孩! 天净绾翩然转身,脚步轻盈,裙摆旋转如一朵雨中绽放的青莲,裙摆下纤细笔直的腿亦是扫出一道疾影。 腿法极其犀利,相较于陵天苏的无声偷袭,她一脚随意踢出时,带起的腿风如一记无形重锤,震得四围冰雨尽数粉碎! 青色绣鞋与黑色长靴轰然对接,空气之中掀 起一道恐怖的暴击之声,余波气浪横扫而开,气浪掀卷着锋利的狂风,偌大的宫殿被那气浪横扫四方,宛若被一把巨大的镰刀裁隔成两半,斜斜轰塌成一片废墟。 而废墟之中两道交战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烟尘迷雾之中。 东方黎明的晨曦终于降临在越国的皇城,远处的地平线缓缓升起一轮朣朦红日。 红日宛若永夜与黎明间的一抹剪影,剪影之下,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在天空之上划出无数道可怕劲风。 每一次交接,天空之上都会传来震撼皇城的恐怖爆音。 那些晨醒如宫上朝的大臣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惊骇绝伦的目光来。 分明昨夜那恐怖的战斗已然结束,风神放言也是十日后前来复仇,风平浪静不过一夜,怎么又有大龙在他们越国皇城之上的天空里相争? 这简直是要人老命啊。 内苑之中的李且歌被战斗之声惊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好没气地推开一扇窗户,朝着天空骂道:“还有完没完了,我的小美人被人抢走了不说,连觉都不让人睡了吗?” 在她心目中,举国上下,能够造成如此声势的,除了那位吴婴殿下,再无旁人,虽不知敌手为谁。 可一想到,那个不知情趣的太子殿下昨夜刚刚宠幸了她带过来的小美人,早晨天都还没亮竟然就同人打杀起来。 隔着如此之远,都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那令人战栗却又绝然不同的两种杀意。 李且歌磨了磨牙,一想到自己的小美人初次承欢,尚且还来不及等那吴婴殿下两声温言情话,就满腹杀机地战了起来,简直无法想象那战火之下的小美人该是怎样无奈又可怜的神情。 不行,不能多想。 想想都心疼得紧。 李且歌心目中那位楚楚可怜的‘小美人’此刻正余光扫到被劲风掀起大氅时,不经意间掠过的一寸春景,他眉目沉了沉,将吴婴抱紧了几分,眼底杀机愈发浓烈。 一腿扫出,暴雨急打芭蕉的腿影连绵不绝的朝着天净绾直轰而去。 他此刻双手抱着吴婴,没有拔剑,只是以双腿最为攻击。 而天净绾则亦是十分光明正大且公平地将双手负在身后,裙摆翻飞,长腿纤细又美妙的提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身姿轻盈飘逸,说不出的潇洒从容,竟是将陵天苏的攻势一一接下。 陵天苏隐隐心惊,分明不过是一道分身之流,竟然就已经可以同他战得不相上下,且还能够跟得上他 那引以为傲的速度。 而且他分明捕捉到,在天净绾每踢出一道腿法,空气中掀起的厉风与他的厉风截然不同,光是余势都带着不同寻常的杀机与锋利。 短暂却无数次的交锋之中,虽然两人都未受伤,可是陵天苏的衣摆却是好几次被她的腿风擦过,割除好几道锋利的刃口。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空气中的风迹,眼瞳骤然幽沉了下来,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脚步骤然一凝,踏出一道雷弧,眼底杀意大起。 似是感应到了陵天苏那绝强的杀意,天净绾微微一笑,竟然主动停下了攻击,立于他十米开外之地,盈盈笑道:“可真是过分了,竟然一上来就踢人屁股。” “天净绾。”他声音缓缓低沉,念出她的名字。 她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不打了?” 陵天苏眼眸阴暗:“你体内的风源之力,从何得来?” 天净绾召出血生圣镰,横与半空之中,娇躯懒散地坐在血生圣镰之上,纤长的双腿交叠着,裙摆翻飞,她托腮轻看着他:“你猜啊?” “你杀了风神式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天净绾笑出声来,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那玉指纤纤细长,看起来像是一个美丽的工艺品,全然看不出来这是一双杀人的手掌。 “不错,我便是用这只手掌插入他的头骨之中,触及他那被忠义所占据的沸腾脑浆,捏碎了他的一切生机。” 她眼眸骤然一凝,瞳孔深处倒影出九天之上震怒的都天神雷,她五指翻转收拢,将起的雷意直接被捏得支离破碎,化作无数雷霆光斑,如雪花一般片片凋零落下。 陵天苏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天净绾也敛去了面上伪装的假笑,完美动听的声线里覆上了一层不近人情的冷漠:“昨日你封印古剑巨阙,是在蝎灵现世那一瞬,便感知到了风神本体被封印在了古剑之中,你不愿让他继续受辱,所以才亲手将他封印。” 陵天苏没有说话。 天净绾继续分析道:“那时候我便觉得蝎灵有些奇怪,对于主人要求它杀死吴婴的命令,他竟然违抗得如此剧烈,如今想来,那便是当时他错认吴婴为帝子,可是……”她冷漠的语气中,染上几分不解:“为何会将吴婴错认成你?” 这很不可理喻。 天上万界诸神,皆在找寻帝子轮回的真身,有想要抹杀他的,有想要扶持他的,有想要夺舍他的,亦有想要利用他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三十九章浮屠修罗柱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这些神明之中,不缺乏拥有着天眼神通者。 可是吴婴诞生十八载,始终无神能够看破他的气机。 为何,一个封印于古剑之中的神氏旧部,却能够一眼道破。 陵天苏眼帘低垂,静了好久,看着吴婴苍白睡颜,才缓缓说道:“式津能够知道,那自然是她想让他知道。”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吴婴可不仅仅只是想要他一人知道。 得到解答的天净绾反而更加疑惑了:“那她为何要这么做?暴露自己体内身兼神族古老源血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她讥嘲一笑:“莫不是想李代桃僵,自己登上那帝子之位,统率七界?” 陵天苏微微挑眉,抬首看着她道:“你未免也太瞧得起她了。” 天净绾冷漠嗤笑,还以为他这是在嘲讽轻视吴婴,正欲说话,便又听道他的声音随着风息一同吹来,淡淡的:“一个小笨蛋鬼婴,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家里蹲好了。” 奇怪,天净绾怎么从这一番言语之中,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宠溺气息。 与蠢货不同,笨蛋一词,虽同为损人,却带着几分另类的调戏,再加上‘小’字,那味道更是显得大不相同。 “这种称霸七界的事情……” 遥遥长风卷裹着零星的冰屑,他身后是寒雪红日,地平线升起的启明之光被他那一双眼眸衬得黯然失色,幽蓝深邃之中,是摄人心魂的霸气。 “我来!” 淡淡两字落定。 一轮红日高悬,将他的身影嵌入其中,宛若一名自虚妄中诞生的君王,又好似苍穹之上的主宰,金色的晨曦之光渡在他的脸上,那血裂伤痕之中溢出的鲜血宛若透金,神秘。 天净绾冷漠的竖瞳荡开一抹光,血管之中流淌着的冰冷鲜血竟是在这一刻,宛若受到某种强烈的共鸣与牵引。 沸腾不休! “直至这一刻,我倒是真的有些相信,你便是那位活在传奇里的帝子殿下。” 一座巨大血染的宫殿,自一片汪洋血海之中沉浮而升,天上苍穹轰鸣颤动,宛若随时都有可能降下天罚。 可是天净绾就这般,首次地,肆无忌惮地将大轮明宫召唤出最受天道压制的人间里。 那扇古老荒芜的大门缓缓开启,门口是无尽浩瀚的虚空宙宇,她眉目嫣然含笑,春风清朗之下却是隐藏着一只蛊惑人心的妖魔:“要不要同我一起来,毕竟……我可是答应了那位风神大人,助你登临神位啊。” “当然……也包括你不惜自贬轮回想要查证去却一直无法查证的真相,我也可以告诉 你。” 天净绾迎风坐在那柄巨大的血镰之上,朝他伸出一只洁白细腻的手掌:“若你来到我这边的话。” 陵天苏却是看都没有看那只朝他递过来的手掌,淡漠道:“虫有虺者,一身两口,争食相龁遂相杀。” 在天净绾逐渐冰冷的目光下,陵天苏眉心星砂闪烁,笑容轻嘲:“我跟你,可不是同类。” 天净绾眼尾红线猩红闪烁了一下,她目光变得极其危险,身后那座大轮明宫毫无征兆的焚烧起滔天银白的火焰,烈焰焚天,将大半天空云层都焚烧成虚无。 “不要觉得,你以双生咒便能束缚我一生。”她脸上难得出现了愤怒和杀意:“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 陵天苏轻呵一声,自他身后,一柄巨大金色剑骨横亘与天地之间,磅礴的剑意好似天启之刻诞生的力量,绝对圣然强大。 他抬手指尖拂过吴婴的唇角,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颗曾经撕开他肌肤,咬裂他筋骨的尖牙,气势亦是与之争锋相对:“你觉得,区区痛不欲生,我会害怕?” “看来你是执意与我为敌了。”天净绾随手取了一根青丝,青丝在狂风中飞舞自燃成一簇诡异冰冷的黑炎,融入大轮明宫殿门之中。 嗡!!! 一道奇异震撼的声音自殿门内穿出。 陵天苏眉目不动,幽蓝的眼珠子凝视着漆黑的殿门:“浮屠修罗柱。” 大轮明宫藏十万天体神柱,每一道神柱之中都藏有一道震慑古域的可怕神通道化。 古老远古时期,撑开天地,支起七界的,便是这十万天体神柱。 后神柱无故被盗,不知被何人藏于不存于世的大轮明宫之内,从未得人解封,即便是大轮明宫之主修罗王,也绝然没有这个能力开启其中一道神柱。 陵天苏曾与天净绾同入大轮明宫,亲眼见证过那十万支天神柱是何等的壮观与宏伟。 他有些意外,短短一年时间,她竟然就拥有了开启神柱的力量。 “吼!!!” 一尊浑身燃烧着血焰的修罗亡灵骑士,驾驭着白骨龙驹,手执烈火旌旗,裹挟着九幽罡风煞气冲出那座永恒的黑暗。 天净绾眼底杀机深浓,却压制得极为完美,她声音漠然道:“唯有黑源本血以上的万古修罗,含着一口怨气自焚献祭幽冥后土,方可化为修罗亡灵,筑基成柱,称浮屠修罗。” “其焰,可弑戮神游!” 烈火旌旗的枪尖已然对准陵天苏的眉心识海,陵天苏只觉神魂海洋被一股戾煞之气牵引,骤然沸腾如岩浆。 他看着那尊可 怕的亡灵,修罗面具之下,不断有血焰喷涌,他心道:可弑戮神游。 她口中的神游,是谁?! 心念刚起,那尊修罗亡灵化作一片血色火海,焚裂苍穹,猩红的肃杀使得整个空间都摇摇欲坠,犹如十万火山齐齐爆发,洪流朝他一人涌来。 陵天苏冷哼一声,咬破舌尖,含着一道血咒,正欲喷吐释放。 蓬的一声轻响。 飘落的雪花被一把撑开的血伞震落,蓬然开启的伞面宛如一朵血色冥花,潋滟绽放。 伞锋流溢着缕缕血芒,轻轻旋转之下,将那漫天袭来的血焰火海直接切开成两半。 天净绾愕然抬眸。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吴婴,见她仍在沉睡,他缓缓蹙眉,一颗沉稳有力的心,跳动得似乎加快了几分。 无人撑伞,伞却自开。 透过伞面,天净绾仿佛看到了什么,竖瞳轻轻战栗,她翩然起身,青色绣鞋踩在危险的镰锋之上,目光冥晦不清地看着前方大雪红伞的世界,失了言语。 血色的纸伞再度轻旋,空气中流转的寒流愈发刺骨严寒,可是漫漫飞雪,却是在融化成雨。 微雨转大雨,不过顷刻之间,具备洗涤万物之力的暴雨冲刷在那座浩瀚又斑驳的大轮明宫之上,被鲜血沁染的巨大牌匾被冲刷出了一层干净的新意,天净绾眼底终于流露出一抹难见的骇然。 她脚后跟轻轻踢动巨镰杖柄,镰风划开一道破裂的巨大圆弧,荡开千里重雨。 她深深地看了陵天苏一眼,没有在多说什么,身影化作一道青色的闪电,顺着破雨的轨迹,掠至大轮明宫之中。 殿门厚重又快速的合拢,光影闪烁,如海市蜃楼般消失在了重重雨幕之中。 天地,好安宁。 红纸伞仍在旋转飞舞,陵天苏握住伞柄,若有所思。 …… …… 炊烟渺渺升起,苍天无言静寒。 红尘之中,淬炉人间百味烟火烧啊烧,隔江冷雾婆娑,正逢天边即晓出东山,清越歌声缓缓自山中响。 少女们婉转动听的歌喉在山间里,泉水中,林石间,轻灵缭绕。 花间灵露渐浓,有女绾衣采桑葚,有郎朗少年赤足卧牛,叼草望天。 这里好似依存着人间,却又仿佛距离人间恒远,远到就连头顶上的天空与地平线上升起的那轮明日,都触手可及一般。 (ps:连着爆更了都没打赏,而且自认为爆更状态质量也算不错的,我果然还是……凉了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四十章大人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山中少年与少女,深山而居,不问红尘,却又宛若一直身处红尘。 因为山中有水,在水一方,茅屋一隅,落叶乔木,柿树两棵。 邈邈炊烟,正是那人间百味,红尘万千。 年幼的神族澄风正在劈柴,他鼻头轻嗅,那张年轻俊秀的面容顿时苦作一团,心道这小姑奶奶今日又是闹哪一出,竟然又掌勺下厨了。 他面如菜色,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那位倾华绝代的美丽女子能够洗手作羹汤本该是一件极为令人激动兴奋向往之事。 早在半年前,这位大人就心血来潮,抱胸看着手底下的花灵少女切菜煮饭,也起了一门心思。 只是那一日,热锅出炉,无一名幸运儿能够亲口品尝道这位大人亲手所做饭食,就被那惊为天人的气味彻底击垮。 接连三日,山中花木都奄奄无精打采,本该到了化形之季,却竟是被这大人一手精湛绝伦泣鬼神的厨艺给生生逼出了心魔,自闭数月,才得以走出阴影。 莫说旁人生灵,澄风可是看到这位大人见无人敢吃她所做食物,毫无自知之明的用手指勾了一抹汁油尝了一口。 那一夜,神秘又端庄的司运大人却是念念叨叨地对着她那颗种的柿树聊了整宿的天。 旁人连摸都不可以摸一下的柿子当时尚未生长肥沃,却被她狂采一通,全部给吃了,连皮都不带吐一下的。 当时澄风可以很肯定,这位大人是在发疯。 疯得别具一格,十分新颖。 自此以后,纵然她对厨艺之道颇感兴趣,却也极有分寸,不碰不挨,只是抱着双臂,懒散又艳羡地看着少女们掌厨挥勺,未曾再提出要自己一试的可怕要求来。 澄风一下思绪飘远了,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吐息,将那飘过来的诡异气味吸入了一点进去。 刹那,他就感觉有两根粗长有力的筷子深深捅进自己的鼻孔之中,呛得他眼泪鼻涕横流,心中打呼救命。 这是抽得哪门子疯,说好封刀不再涉及厨道的,怎么堂堂大人也能说话不算话的? 他嘴角抽搐地看着木窗炊烟之下的红衣女子,烫金飞鱼的红衣官袍如新。 三千墨色青丝却是未像平日那般披散于肩,而是编织出一条长长的辫子,过腰的长发辫子垂与右肩前,辫子末端系着一根红绳,绳上结着一枚精致银铃。 这般轻灵的打扮从未有过,纵然此刻她低头洗菜时那双蕴藏这万古夜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 可是当那邈邈雾气轻拂其脸,白皙的鼻尖挂着一颗不知何时沾上的晶莹水珠 ,竟是大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掀起眼帘,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又神秘,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侧身取过灶上一笼刚蒸好的醉蒸鸡。 味道仍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不敢恭维。 可是她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将切得七零八落的萝卜扔进浓汤之中,淡淡说道:“今日有客来访。” 澄风看了一眼她手底下做好的几盘菜色,艰难地吐出胸腔内的那一股恶心气流,干哑着嗓子,喉结不受控制的蠕动,带着几分同情说道:“这个客人与大人您是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吗?” 虽说十分震惊自新山创立生长以来,此山为自生灵物滋长,从未迎来过外客,总有人来访,也皆是外敌,最后都是被她霸气解决。 来客一说,倒是头一遭。 上官棠淡淡殇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澄风顿时僵直背脊,心头凛寒,不敢再继续打趣,忙道:“那我去沏茶。” “沏茶不必,那是给大人喝的,去取一些果露与鲜奶来。” “果露……鲜奶……”澄风嘴角抽抽,这不是给山中那些刚化灵不懂事的年幼花灵们喝的吗。 “嗯。” 届时,晨风入室,将她乌发编织的长辫上绳铃铛掀得铃叮作响。 她微微一笑:“小家伙,不正是应该喝这种小孩子喝的东西吗?” 看着她那清淡似水,却莫名有些宠溺的微笑,不知怎么,澄风竟然心生出一种这样的错觉:大人该不会是在外头生了一个私生子要回来了吧? 一个私生子并未等来。 他等来了两个少年。 看着那两个前后相隔十米之远的少年,他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真是有病。 此刻天落着寂寞的小雨,而为首的那个少年腰间佩伞却不用。 后头那个更是奇怪,分明体内传出隐隐让他这位神族都忌惮的气息与力量,面临这小小落雨,竟是束手无策,生生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白底黑面的皂靴跨过木制的门开,天上的落雨便停了。 她手中此刻端着一盆鸽子汤,看到林间行来的两人,秀眉微挑,分明早已料到,却故作出一副惊讶之色:“稀客啊。” 吴婴冷着一张脸,血瞳亦如既往的冷傲孤高,目空一切的样子。 她左右观看了两下,然后默不作声地将自己小小的身影藏在了一棵树后面,就留一截黑色衣摆,在那飘啊飘。 上官棠放下手中的热 汤,看着那截衣摆,眨了眨眼:“这算什么?” 陵天苏回首看到这一幕,面上的神色也随之恹恹下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冷哼一声后道:“不算什么,不过是用最凶的表情,做着最怂的事,不用管她。” 上官棠心道,你说不用管她之前,能不能先将目光收回了。 这傲娇的性子是跟谁学的,太不乖了。 “我没有。”吴婴从那刻大树后幽幽探出半张苍白小脸来,十分认真的反驳道。 陵天苏哼了一声,红纸伞在指尖上打了一个转,没有说话。 林间溪谷里,有着无数少年少女们探出脑袋来,目光奇特地看着这两位陌生的客人。 实在不解,何以这两个人能够无声无息的破开山中禁制。 分明他们身上流露的气息并不强大,至少……没有那些下山讨伐他们的神灵气息来的有压迫感。 破云而出的金色微光暖意照在上官棠那张美丽的容颜上。 她目光悠悠然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了一个转,继而饶有兴趣的垂下眉目,随手拉开一张竹椅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指屈起,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吃过饭了吗?” 陵天苏目光飞速的扫过桌上那些新出锅尚且冒着热气的食物,十分冷静地说道:“吃过了。” 上官棠凉飕飕地呵了一声。 吴婴蹙了蹙眉,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谎。 半柱香后,当吴婴面色发青的含住第一口干煸豆角的时候,终于理解了他为何要说谎。 她面色发青地默默放下手中筷子,捂住嘴唇,只觉得胃部狠狠抽搐了一下,忽然觉得鬼岚枷咒也不过如此了。 陵天苏坐在桌案一侧,双手抱胸地看着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上官棠用筷子细细挑了挑那盘菜,漆黑的眸子看向吴婴,问道:“如何?” 在澄风无不震惊佩服的目光下,她咽下口中那股令人绝望的味道,面色苍白地缓缓挤出两个字来:“恶心。” 陵天苏眉梢抖了抖,不动声色地取过木壶倒鲜奶。 上官棠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虽说昨夜疯闹的一晚上,你不计后果的求他留下,可这反应未免起的也太快了些吧。” 陵天苏手腕一抖,鲜奶淋满了手背。 咣当好大一声动静,吴婴屁股底下坐着的竹椅在她起身瞬间绊倒,她只觉气血一阵上涌,恼得不行,苍白的肌肤顿时逼出一层淡如薄宣的胭脂色。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四十一章团团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一时间尴尬极了,本想递给吴婴的那杯茶,陵天苏默默放下,装作没听懂地低头舔了舔手背上的茶水。 上官棠施施然地取出一盏空杯,倒满,然后往吴婴那个方向推了推:“先别急着否认什么了,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狐狸味儿,还有……” 她抬起皙白的手指偏首在自己脖颈右侧点了点,轻轻一笑,笑容却是有些薄凉:“没遮住啊。” 陵天苏轻咳一声,从袖子中取出一块晶核,放在桌案上,说道:“这个给你。” 上官棠没有接,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目光落在斜放在桌案旁的那把红纸伞上,静默无言。 这时,一只黑白相间的大胖猫从草丛中滚了出来,黑茸茸的肥耳朵上别着一朵十分娇艳的花朵。 它模样娇憨,短手短脚的扶起地上歪倒的凳子,然后用锋利的爪子勾住吴婴的衣摆,将她扯了扯,示意她赶紧坐下。 吴婴低头看着这个模样憨笨古怪的生物,缓缓蹙起了眉头:“我记得这个是万首试出现的那个……器灵?” 陵天苏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万首试?你是说溯一?我那只器灵是公的,这只是母的。” 上官棠嗯了一声:“上古食铁兽本就珍稀,这只算是我给你那只找的媳妇,它叫团团。” “媳……”陵天苏无语道:“别了吧,海神界的小白龙给那臭笨熊找了一大批媳妇儿,这几年都忙着配种呢,笨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纯洁的食铁兽了。” 海神界一行,陵天苏的收获可不仅仅只是魁怀神木,竟然让他意外找到了溯一那家伙。 只不过那家伙现在的境遇,实在是一言难尽…… “嗯?那小家伙你给本大人算算,这么多年你在外头养了多少媳妇儿?”分明是一句极为调侃的话语,可是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很淡,眸色很深。 话锋一下指向到陵天苏那去,吴婴原本一颗心虚的心也不那么虚了,蹲在地上逗那只黑白熊。 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媳妇儿,没必要心虚。 看到一脸坦然的吴婴,陵天苏心情微微有些郁结,可对于上官棠的质问,他又是无奈:“要不咱们换一个话题吧?” “好。”上官棠盛了一碗鸽子汤,满满一碗的鸽子汤被她瓷白的手指端着玩转,偏偏又一滴不撒,瞳孔墨漆漆地透出一股凉意来:“那换一个话题,不知你是怎么看岐山君这个人的。” 陵天苏目光微茫:“岐山君?” 他的表演很精湛,简要意思便是,这谁啊?我跟她一点也不熟,完全没交情,没事别乱将 我和她扯一块。 上官棠继续凝视着他。 陵天苏无言,端过她手中的鸽子汤,面不改色地喝了个一干二净。 一旁的澄风傻眼了,手中柴刀都惊掉在地上。 上官棠的面色终于柔和了几分,然后朝着陵天苏伸出手,拇指和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要求自然是不言而喻。 “别闹。”陵天苏压住她的那只手掌,触及微凉,好似冰雪覆琉璃。 他将那枚晶核放在她的手心里,认真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正事。” 这一下莫说是澄风,就连藏身在木林之中的草木花灵的少年少女们都惊呆了眼。 山主大人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让一个少年拿捏自己的玉手,还不反抗? 那少年爪子是不想要了吗? 话说,一口气闷完大人煲的汤,这少年真的不要紧吗? 上官棠慢慢抽出自己的手,姿态慵懒地依靠在竹椅之上,分明是一副浑身没骨头的懒模样,这副姿态由她做起来,却是显得格外优雅又矜贵。 她漫不经心道:“我说的难道就不是正事了?” “不是。”吴婴很不给面子的说道:“纠结这种事情,很无聊。” 上官棠微微颔首,淡淡道:“我这么无聊,你还喜欢我做什么?” 吴婴神色一滞,旋即又道:“正是因为你无聊,所以我才喜欢。” 上官棠目光微嘲地看着她:“这一声喜欢可真是久违了啊,比起当年你那一身杀机的告白,今日这副小可怜的模样,我觉得更讨人喜欢。” 吴婴不甘示弱:“我们再打一架,你就知道谁更值得可怜了。” 上官棠摆了摆手,淡淡道:“算了,我牙齿可没你的尖,咬人功夫自是不如你。” 吴婴苍白的小脸霎时通红,玉颈都透出一层淡淡的春色,那双犀利的血瞳晕红一片,有些愤恨地说道:“你偷窥,无耻。” 上官棠眯起细长的眼睛:“这就无耻了?真正的无耻难道不该是来都来了,我再同小家伙一起欺负你这只小鬼婴?” 说完,她将手中的晶核轻轻搁放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地呲了呲牙:“虽然不如你牙尖,可我咬人也是很痛的。” 吴婴羞恼至极,瞪了陵天苏一眼:“你当初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朵花?” 陵天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故作赞许:“太子殿下可当真是无所不知啊。” 吴婴自知一时语 快说错话,眼神恹恹:“你想死吗?” 陵天苏撕下一块鸡腿,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吃,嗯,手艺一如既往的差劲,鸡肉都是苦的。 “我知晓你想做什么?”陵天苏摸出一块铜盒,其中安放着后土。 他咬着一块鸡骨头,眉目认真说道:“新圣之山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创造,初始圣人在当年灭山一战之中,也仅仅只能够以亡躯护圣山不灭,创造永远比毁灭更加艰难,你想走这条路,我不拦你,但是还请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上官棠轻笑出声:“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究竟是谁在谁的视线中消失了万年?” 她面容忽然一肃,看着他那双幽蓝眸子,说道:“你今日双眸清明,可视万物,可当你恢复帝子之身,那双眼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轮回是新生,可身为帝子时遗失的双目,则是永世难寻回。 凡躯妖身的眼睛,可非帝子之躯能够承受。 除非找回自己本有的眼睛。 “届时,纵然我乖乖站在你的面前,你又如何……看得到我。” 陵天苏笑了笑,直视她那漆暗如深渊的双眸,说道:“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这副身子的。” 逗弄黑白胖熊的手指微微一颤,吴婴眼帘低垂,睫羽洒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阴影之下的目光暗自卑微窃喜。 陵天苏趴在桌子上面,单手支起脸颊,看着上官棠道:“神体?妖体?人身?杂血?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局限于这些东西所行之路是有限的。也许在未来某日,我这副半妖之身,也能够踩在诸神之上。” “决定我身份最重要的一点,不是我身体里流淌的鲜血,血肉下包裹的白骨。亦不是那双眼睛,重要的是,天在苍穹之上,离我很远,但是我依旧能够抵达。” 上官棠沉默了许久,忽而抬首看着他认真问道:“我想知道,你当年轮回的真相。” 搭放在桌子上的手掌忽然收紧了一分,陵天苏面上却是忽然笑了起来:“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因为有些事情,无从查证,即便心中有惑,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不能无端去揣摩也许无辜的人。” “所以,轮回只是你为了引出真相的一步必走之棋?” 陵天苏眼帘微垂,眼底有失望的冷意:“事实证明,这一步棋,我当是该走的。” 上官棠眯起了眼睛。 陵天苏道:“昨日,我见到了风神式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四十二章我没有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就是那个玩蝎子的风神?” 陵天苏苦笑道:“结果那个笨蛋却被自己养的蝎子给玩了。” 上官棠挑眉。 “蝎灵为上古之兵巨阙,而这上古之兵究竟从何而来,神界万宗卷阁,无一记载,就仿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机缘,在等着他们。” “他们?”上官棠捕捉到重要一点。 “不错。”陵天苏点头,眼神冰冷:“他们,拥有着上古之兵且内藏兵魂灵魄的神氏一族,可不仅仅是风神式津一人。” 他冷嘲一笑,拳头渐渐收紧:“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人之中,十之八九,皆为帝子旧部。” 这也就意味着,如今神界之中,再无人盼望他回归帝位,他的旧部,早已在这万年之间,被人逐渐蚕食瓦解,那些所谓的上古灵兵,不过是一只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毒血蜘蛛,织网撒毒,待到时机成熟,再将名为主人的猎物包裹成茧,慢慢吞噬。 最后,那只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血蜘蛛长出可诓骗众生的人脸来,潇洒翩然地套上伪装的皮囊,收起毒牙与钩刺,潜伏在光明之中。 千年棋子,万年棋局。 何人布局他并不能够确定,但他知晓,这迷局,是时候该破了。 刚落下雨,天空灰蒙蒙的。 微熹的天色渡下一抹淡淡的光晕,透过重叠远山,最后落在她皙白的肤色上时,光影呈现出一抹薄凉的淡凉。 她漆黑的眼眸像是酝酿着乌云浓墨,透着幽冷的微光:“在神界之中,能够做到着一点的,只有八人。” 八大神尊,各自为八方一帝,当年帝子或许确实有着斩帝之力,可若是任意斩杀心中怀疑那人,神界无疑将会打破亿万年来的平衡状态。 更可怕的是,事实的真相未必就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 故而,唯有自损堕天,下凡历劫,洗去一身神机,方能够让暗部中的黑手卸下防患。 这一万年,是惩罚,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管是这八人中的哪一位。”陵天苏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声道:“如今得以肯定的是,这一位,最终的目的,是唤醒冥王。” 听到着震破天惊的话语,上官棠面上神色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暗自蹙起了秀眉。 倒是一旁的澄风被这一番对话中震惊得心魂具颤,好像发现一件极为不得了的大事。 他颤声道:“你……你们在说什么?神界之中有叛逆?八人?什么八人?既然为神,又怎么可能想要去唤醒冥王,他难道不知,冥王苏醒, 七界必然生灵涂炭吗?” 澄风仿佛对这个世界感受到了新的认知,整个人凌乱了。 他颤抖的目光看向那边啃着鸡腿的少年,声音涩然道:“你分明是一个半妖,何以对我神族之事,这般了如指掌?还有……什么万年……” 上官棠可没有耐心听他喋喋不休,随意抬手,澄风只觉腹部一阵冰冷胀痛,胃部肠道直接冻结成冰,咔咔的冰渣子直接涌上喉咙里,将嘴巴冻结,再也发不出半分声音来。 陵天苏眼皮跳了跳,如今上官棠就像是一片深沉无际的海洋暗渊,深不可测,望不到尽头。 澄风怎么说也是神族血脉,这举手投足便可轻易影响他体内的气机血脉,将之冻结。 陵天苏相信,只要她想,意念杀机一动,可就不仅仅只是让他闭嘴这么简单了。 上官棠将手掌垂于大袖之中,说道:“唤醒冥王,那是冥族的使命与责任,而那天界神尊,皆为神族出身,除了……”她眼瞳之中似有暗影涌动,顿了顿,继而平静且冷漠的缓缓吐出两字:“幽冥。” 幽冥并非本土自生神灵氏族,他诞生于冥界与阴界的九幽交界处,无人知晓他的真正来历与过往,他自杀伐中诞生成灵,裹着万丈罡风戾煞之气飞升成神。 不同于其他氏神渡劫飞升,能够福泽普照人士,降下甘霖。 幽冥飞升之日,煞气笼罩九州大地,自以煞气深浓的幽篁故里,沦为黑暗堕落之地,生灵尽灭,寸寸土地由于戾煞深浓,被诸神诅咒封印,自此暗无天日,唯有她一息幸存,被带往了天界。 如果说,阴谋就是从那一刻正式开启的话…… 藏于红袖之中的素手微紧几分,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潋滟出光泽愈发危险迷离。 忽而,袖子一紧,却是被陵天苏抓住提起,然后很不客气地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残留油渍。 上官棠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漠然地将袖子从他手掌中抽了出来。 陵天苏抖了抖眼皮子,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不过事实究竟为何,得需要亲自用自己的双眼去求证。” 上官棠眸中光泽尽敛,轻呵一声,忽而伸出苍白且细腻的手指将他唇角的痕迹擦了擦。 忽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十分自然,不显丝毫突兀不协调,就仿佛这个动作她曾做过无数次一般。 陵天苏的目光很温柔,低头准备去咬她的手指,刚一低头,那擦拭的手指却换了一处地方,掐住他脸颊上的肉肉,轻轻一扯,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似水,仿佛永远也惊不起半分波澜:“那么 ,你又用这双眼睛,看到了什么?” 陵天苏的脸被扯得变形,口齿有些不清道:“心脏。” “心脏?” “不错,正是冥王心脏。” 在那场灭冥大战之中,是他亲手将冥王的心脏以剑气震碎,使得冥王陷入永恒的沉睡之中。 纵然这几万年来,冥族蠢蠢欲动,可是他并不认为,沉睡中的冥王有那个能力可以暗中布局算计。 这也就意味着,有人在暗中帮助冥王,并且借助着几万年的时光,将那粉碎不可寻的冥王心脏一一寻回缝合,然后—— 出现在了小叶子的身体之中。 小叶子是人族,身体里流淌的鲜血并未掺夹其他种族的血脉,却能够承受得住冥王的心脏这一点十分诡异。 但得以肯定是,小叶子体内的心脏绝非完整的冥王心脏。 “若我没有猜错,冥王心脏已经被一分为三,分别安置在三个‘容器’之中。” 上官棠看了他一眼,心有所悟:“看来你已经遇上这三人了。” 陵天苏嗓音忽然艰涩:“其中二人,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是我的娘亲。” 捏住他脸颊肉肉轻扯的动作微微一滞,上官棠缓缓眯起眼眸,狭长微挑的眼尾线条勾勒出优美又锋利的弧度。 陵天苏摸了摸开始剧烈反应抽搐的肚子,继续说道:“相较于我在意的她们而言,身为冥王心脏容器的第三人,我觉得需要好生管教管教。” 上官棠收回手指,道:“你是说那只小蛇。” 陵天苏笑了笑,将斜放在桌案旁的那把红伞推给她,道:“她看起来很忌惮你。” 上官棠低低扫了那把伞一眼,道:“这算什么?我打架输出去的东西,你再帮我出气抢回来?它可不再属于我。” 吴婴掠起眼梢,不咸不淡道:“是腻掉了,我不想要了。” 上官棠低声发笑,显得脾气很好:“也是,毕竟比起伞,你真正贪图的东西已经吃到嘴里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些小玩意儿。” 陵天苏怔住。 吴婴也怔住,她呆了办响,然后咬了咬牙,之口否认:“我没有。” 上官棠低头喝茶,不语,眼睫毛上挂着的一双水珠透着一抹霜寒严凉。 吴婴继续解释:“我真的没有。” “我没有贪图!”说到最后,颇有气急败坏的味道,血歌剑都逼了出来,插裂大地,吓得团团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四十三章三颗心脏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上官棠缓缓呼出一口清气,姿态优雅地放下手中茶杯,看向陵天苏,目光说不出的玩味: “终于知道你今日为何闹别扭了,昨夜这只小鬼婴还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柔软模样,就连喝茶喂葡萄都不忘骑在你身上哄你开心,那黏糊劲儿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现下可倒好,穿上衣服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可真是比永安城里的那些无情嫖客还厉害,如何?” 她忽然挑起陵天苏的下巴,深邃的墨瞳如漆黑的迷梦,轻笑道:“需要本大人来哄哄你吗?” 澄风与那些花灵少女们早已傻眼了。 这还是她们那个餐风饮露,不问红尘男女之事的山主大人竟然出言如此轻佻下流。 抠耳朵! 使劲抠耳朵! 陵天苏恨恨瞥了那把红伞一眼,大意了! 他竟然忘记此伞是随她双眼一同诞生,可隔界观策,昨夜发生种种,她竟然都看入眼中了。 陵天苏狠狠地抖了抖,傻子才会相信她当真会好脾气哄狐狸的鬼话。 无情‘嫖客’吴婴面上青红交加。 上官棠气场强归强,却也知分寸,不同于妖尊大人那般强势彻底。 她的调戏永远都是浅尝即止,也没有真去哄他,很快回归正题:“一颗冥王心脏分化三枚,各自安置于三个容器之中,一为人族,二为妖族,三为神族。” 她美丽苍白的面容间浮现出冰冷的笑容:“三源合一,他这是想……再创造出一个凌驾于弑神者之上的体脉出来啊。” 陵天苏道:“纵然是冥族心脏,也无法全然占据一个全新的灵魂与心脏,要想成功吞噬融合承载的容器,唯有……” 上官棠冷冷掀唇:“让其感受到比死亡还要痛苦的绝望。” 万年前,祸神危乱神界,天净绾作为祸神后裔,其父母同胞尽数死于那场神族杀帖诛杀之下。 陵天苏不知天净绾是如何以幼神的身份,从那场生死之战中存活下来。 但其中,必然经历了让人无法想象的绝望与痛苦。 如若不然,以她那骄傲的性子,绝然不足以支撑这万年间伏腰臣服于妖界的存活方式。 母亲的绝望,在于叶无修的战死黄沙,十几年来的复活心爱之人的道路何其艰辛,最后被冥族虏获,陵天苏不知母亲究竟在森冥部落经历了什么,但得以肯定的是,掏心空洞的记忆,是血淋淋的残忍与绝望。 而第二小冥主无念,既已经掏心掠夺,那便意味着,这一颗寄身在母亲中的心脏,已然成熟,可以归位。 第二枚心脏藏于天净绾中, 这一点,陵天苏在咽下那颗羽衣血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 以她的如妖机智,自然不难察觉自己体内的这枚巨大隐患。 虽然陵天苏十分厌恶反感这只毒蛇,但念及此处,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意志。 冥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中致命要害。 当年血洗祸神一族,何其惨烈,可是她不仅从那样的绝境中存活下来,更没有被绝望打败,被那颗冥王心脏吞噬殆尽。 三人之中,当以她为首,将那颗万古不朽,神通道法都无法摧毁的冥王心脏压制得毫无办法。 她虽然阴毒残酷,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的确强大到适合存活于乱世之中,并且拥有者主宰万物的魄力。 而小叶子……陵天苏总隐隐觉得,她的诞生与出世,就仿佛有人提前刻意安排好了一切。 叶王府不受待见的小郡主,北离废君流落在外的遗孤,千夫所指的罪人之子。 她的命运,仿佛就像在未出生前时,就已经被人刻写好,印入星辰罗盘之中,直至降临,再继续运行着他人为她安排好的轨迹。 至于,那错乱繁复的命运轨迹尽头,生死难预料。 “不管那个人心中究竟做何盘算,但得以预料的是,他的目标很明确。” 陵天苏缓缓说道:“小叶子,祸神天净绾,还有……”他语气骤然止顿,无声无息地瞥了一眼从旁的吴婴殿下。 嗯,好巧的是,此刻她的目光正黏在他的身上,也不知偷看了多久,见他忽然将视线飘过来,立刻又收了回去。 他好没气道:“你当真不知我今日邀你来这的真正目的。” 吴婴冷哼一声,双手抱胸,漠视苍穹,一副我不想同你说话的样子。 上官棠神补刀:“难道不是带你的丑媳妇来见公婆?”她重新将吴婴上下打量一番,认真说道:“丑倒是不丑,只不过这一身男装看着着实刺眼,小家伙不懂事,带她来之前也不知换一身好看的衣裳。” 陵天苏面色发青:“怎么,你难不成还想包个红包。” “正有此意。”上官棠从大袖中摸啊摸,足足摸了办响,才一脸苦愁地摸出三个铜板来,心道三这个数字着实不好分配,又默默地收回去一枚,然后将另外两枚分别推到那两人的饭碗旁边。 见她居然真的掏出铜钱来打发他,陵天苏额角顿时暴起一根青筋,屈起指节就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脑壳:“什么丑媳妇见公婆,你算哪门子公婆。” 上官棠捂着被弹红的地方,目光凉凉的:“公平公正的老婆,有问题?” 山中灵物少年们顿 时凌乱,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公婆解释…… 也着实是让人无力了。 澄风唉声抬气,忽然想喝酒了。 陵天苏怔了怔神,轻咳一声,狐狸耳朵尖尖又红了,他轻轻推开她捂着额头的玉手,偏开脑袋,不去看她,却替她揉揉被弹红的那块肌肤。 真好哄。 上官棠这般想着,一双眸子在日影下极黑,沉沉的目光似能吞没一切光线,在陵天苏的大袖遮挡下,她眼尾微挑,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却无人看见。 结果终究,还是哄了他一回。 “神魔光阴卷轴,这便是你为自己轮回之中备下的一枚生子吗?”她忽然问道。 那时,她不解,他分明每日都很繁忙了,却还要夜夜在长生殿内,以笔刀鲜血刻画光阴历史与卷轴之中,一夜未曾停歇。 待他轮回,长生殿内,那个从蛋里生长出来的小女孩便带着卷轴,一同消失在了无人之地里。 天界诸神,无人知晓,在长生殿内,除了一朵海棠花,他还养了一只怨古后裔。 更无人知晓,那时候的他,便已经堪破光阴之力,能够参悟七界过去的光阴历史。 他以心力将那些自历史中掩埋遗失的秘密,尽数记载在了一枚卷轴之中。 只是还来不及翻阅,他便不在了。 陵天苏道:“记忆有损,不得不如此。” 是的,他记忆有损,不是作为陵天苏,而是无祁邪。 他没有自己渡劫之前的记忆,那时候,他参悟了光阴之力,试图一神魂颠倒乾坤,刻载万古记忆于一书,倒是不曾想到,他亲手而为的神魔光阴卷轴竟然成为了他恢复记忆的重要一颗棋子。 “既然如此,想必你已经见过当年那个长生殿的小姑娘了,我可是记得她唤你娘亲,奇怪,她见到了你,竟然没有黏在你身边同你一起?” 陵天苏后背微微发寒,心道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已经将小怜儿吃了个干净通透,那时候告知真实身份,莫名感觉显得自己有些禽兽啊。 上官棠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捏紧了拳头。 很好,看来已经不用多问了。 心情逐渐不好的上官大人开始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天色不早了,我困了,你们就不要在这里扰人清闲了。” 吴婴抬头看了一眼渐起的晨光,很聪明的闭上嘴巴没有说话。 (感谢小可爱“Ravenszc”,“IsaniaM”的巨额捧场,在此跪谢。)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四十四章阿棠,她凶我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且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得差不多,这位上官大人的耐心明显也已经消磨殆尽。 而这位狐狸世子又是个之情识趣的家伙,想来必然也就如此打道回府了。 吴婴这般想道,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晨雾与泥土,不动声色地顺走了桌上的那枚铜钱见面礼,起身离开之际,却发现原本好生生站在那里的世子大人不见了踪迹。 吴婴:“……” 上官棠看着身下抱着自己小腿一动不动,狐狸耳朵都冒出来的那一坨家伙,神色极其无语。 吴婴皱眉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问道:“你给他喝酒了?” 上官棠蹬了蹬腿,没能蹭掉这一坨狐狸,眉眼间起了一层躁意。 她素来就不擅长对付这类软乎乎的东西,她冷漠地用眼神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你看我何时准备酒水了,他分明是……” 刚想说他分明是学坏了,在耍赖,目光忽然一定,看到那一堆鸡骨头上,她顿时没了声言。 吴婴语气凉凉:“醉蒸鸡……” 上官棠:“我就倒了半壶酒,而且酒意早就被蒸散了,怎么可能……” 吴婴打断道:“他酒量很差。” 上官棠:“……” “而且喝醉的他很麻烦。” 上官棠:“……” “他若不是为了讨好你,不会吃掉那一整只要人命的蒸鸡。” 上官棠:“……” “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吴婴干巴巴地一口气说话好长一段话,浑身轻松,方才在她手上吃得闷气一下子都发泄了出去,好畅快。 上官棠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我觉得这件事情我很无辜。” 吴婴冷笑,眸子狐狸喝醉后,她又成了那个没了束缚肆无忌惮的恶徒,猩红的眉眼间皆是张狂的肆意: “你无不无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抱着的是你的腿不肯撒手,怎么?你难不成还有那本事将他给一脚踹出山?” 上官棠现在就挺想将她一脚踹出山去。 这当狐狸前一套,当狐狸后又是一套的,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趴在她腿上可劲蹭着的世子殿下呼着热气,睫毛潮潮的,抬头仰望她的眼神迷茫又专注。 他扯了扯她垂着腰间的长辫,朝她招了招手:“阿棠阿棠,你过来。” 这一声久违呼唤,当真是将她眼底的坚硬冰冷都给融化了。 陵天苏眼中蕴着朦胧的恍惚,两只银白色的耳朵软趴趴的垂在脑袋上,哪里还见方才冷谈神界万古阴谋的犀利与锋芒。 他手脚并用的缠在她的腿上,团成一坨的模样仿佛直往人心尖尖里窜。 上官棠搭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颤了颤,指甲像是要止痒一般轻轻挠了挠桌面一下,微不可查的动作有些紧绷不安。 吴婴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面上肆虐残酷的凶凶表情都绷不住了,只觉得一颗小心脏酥得稀巴烂。 林外,有花灵少年愤愤捏拳:“太放肆了,大人的身体怎可轻易触碰,真是的,大人为什么还不踹开那少年?气死我了。” 粉衣花灵少女满目呆滞,结合起澄风偷溜下山为她捎上的人间话本,她忽然理解到了什么,无不感慨道:“原来大人喜欢这种软乎乎的公子,你看,方才还绷着一张冷若寒霜的脸,此刻融化成什么样子了。” 她看了一眼蹲在草泥堆里的神族少年澄风,正泪脸满面,愤愤地咬着破抹布,心中哀叹一声。 心道跟这种霸道又强大的女人,你跟他狂,只有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份。 再看看这位,压根就不用露出自己的锋利爪子,摊开自己柔软的肚皮,给揉揉,人家心就融化掉了。 澄风你啊,压根就没戏了。 谁让你一出场就那么一副唯我独尊的讨厌模样。 见上官棠没有动,陵天苏攀在她的腿上不断往上蹭靠。 很快就松开她的腿,抱住她的腰,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玄衣叠红衣, 他像是甩不开的牛皮糖一样,窝在她消瘦的肩膀上蹭着,吐着热气的嗓音含糊不清在她耳侧说道:“阿棠,你为什么不理我?” 藏在林间里的观众们此刻面色别提有多精彩。 心道这当人不会怒极把这只臭狐狸给就地点火给炖了吧? 谁知,上官棠发出一声轻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对,我是阿棠,你还认得我?” 陵天苏低低笑出声来,突然觉得她红衣官袍上的烫金飞鱼图安有些硌人,他伸手将她交叠的衣襟领口扯开松散了些。 再靠上去,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阿棠,我跟你说,我今天遇见一个可恶的小混蛋了。” 对于他醉后的无礼举动,上官棠也只是微微眯起眼眸,颔起下巴任由他施为,她轻笑悠然道:“原来你是要跟我打小报告?” 上官棠眼底笑意更深,低着头看他,晨光从东方倾落,洒在她的脸上,并不明亮刺眼的光线映照出她半张温温柔柔的侧颜。 陵天苏冷哼一声,伸手满眼不高兴的指向吴婴, 生气道:“就是她这个混蛋。” ‘混蛋’吴婴:“……” 上官棠长长嗯了一声,语气很有耐心:“她怎么混蛋你了?” 陵天苏道:“她翻脸不认狐狸,昨天晚上明明很乖的,还喂我吃葡萄,还软软地喊我的名字,今天起来,她居然说日后战场相见,生死以对,大可不必对她留情的混账话。” 吴婴觉得有些丢人,抿着唇赶紧走了过来,去扯陵天苏的衣袖,看着上官棠无不尴尬道:“那……那个,这个的确是个大麻烦,你不是困了吗?我现在就带他下山。” “你别动!”陵天苏顿时甩脸子不干了。 狐狸耳朵动动,挣开她的手,抱着上官棠摇啊摇:“她还说什么神鬼殊途,道不相容,说什么我与她之间隔着生食之仇,啃骨之恨。未来一日终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我战她个大头鬼啊!明明昨天她说了,要我让她欺负一下,说那样就好了,我就听她话那样了……” 说到这里,他一副大受欺骗的痛心模样:“可她今天在来的路上居然凶我!” 他摇啊摇,继续告状:“她凶我!” 吴婴面色憋得通红,一旁血歌剑受到主人心情所引,嗡然剑鸣不止,她憋着声音,闷闷道:“我……我没凶你,我就是同你争论,是你自己说的,在床上说的话做不得数。” 陵天苏坚定否认:“我没说!” “你说了!”吴婴也来火了,一双血瞳都染上了秋水朦胧之意:“你自己都说了,那样就不会管我了,你重复了五遍不管我,我做什么那就不关你的事。” 陵天苏一梗脖子,借着酒意耍赖:“我就管!” 吴婴眼中起了一层水汽,有些委屈,强憋着一口气迫使自己表情凶狠狠地去瞪他:“我就不许你管!” 看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上官棠肩膀颤颤,却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你在胡闹什么?吴婴你数数手指头你多大了,竟然跟一个醉酒的家伙争论这些,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 吴婴胸口一滞,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眼中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好丢人。 好想死…… “所以呢?今日你来,又是为何?”上官棠手掌落在那个不安分家伙的背脊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她看向吴婴,敛去了眼底的笑意,墨色的眸子一派沉沉的黑:“虽然小家伙说得不错,你这下床翻脸无情的本事可真是会让人气得牙痒痒,不过嘛……以你的立场,倒也没错,毕竟……” (ps:甜甜的糖来了,我大狐狸,又受了一回,下次肯定是猛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四十五章甜吗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眼底荡出一圈涟漪,视线骤然锋寒:“你可是越国太子,人间晋国军队丧命于你手的,可数不胜数,吴婴,你手中的人命,可不少。” 突如其来的话锋转变让吴婴面色瞬间苍白,那夺人的气势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上官棠目光深幽幽地盯着她的脸瞧了片刻,忽然一笑,嘴角泛起的笑容冲散了眉眼间的冷漠,多出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柔:“当然,这对于旁人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轻轻抚摸着陵天苏冰凉的银发,他在她怀中逐渐安宁睡去,均匀的呼吸全扑打在她的耳根上。 病态苍白的那处肌肤透着一抹湛湛的粉意,上官棠手掌一捞,将肩膀上歪掉的脑袋扶正。 当然,也没有忘记捏捏那对软趴趴的狐狸耳朵,她继续说道:“不过你要知道,我手上的人命,可不比你少。” “人间九州,分割天下,八方为王,战争永无止境,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称之为天下人间,吴婴你无法改变战争的存在,也无法以杀止杀。 而他……更不会在意你手里头沾染了多少鲜血或是人命,他非是救世主,更非悲天悯人的圣人。他是帝子,也是人间世子,不论是哪个身份,他都是一路踩着鲜血与白骨走到今日。” 上官棠说:“如果你觉得,他是为了守护苍生、诛灭妖邪而生那着实可笑。” “我只知道……”她低眸沉声道:“他心中所期盼之物,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伟大庄重,或许在许多人眼中,他是天下无双的帝子,是救苦救难诛杀冥王的不世英雄,他风光无限,受万世诸神敬仰,可与我而言,他只是那个长生殿中无聊时喜欢遥看远方的少年。” “他的爱恨,其实一直都很简单。所以吴婴……” 上官棠看着他轻声道:“停止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虽我不知你有何打算,但也猜出一二你如今所行之事多半是为了他,可你知否,你给他的,未必是他想要的。” “你又知否,其实一场人间雨,便足以引得他开怀。” 乌云浓卷,天色暗了下来,吴婴的影子被西行的斜阳在草地上拉出一条很长很长的阴影。 她面上的神情逐渐无悲无喜,眼神变得极深极远,暗沉沉的血瞳不知酝酿着这样的深沉痛苦。 西风卷走草地间的沙叶,那些落于草根间的浮萍也随风而散,无根漂泊。 她自是那无根之物,注定等不来山明水秀。 血歌剑轻嗤离地,被她拔起,吴婴面容恢复了淡然,缓声说道:“你方才问我究竟为何而来。” 她转身,看着上官棠,眼神坚定道:“我现在便 告诉你。” 上官棠见她气质逐渐发生变化,挑起了眉梢。 吴婴说:“我要后土。” 挑起的眉梢很快沉下,逐渐染上一层肃杀。 吴婴没有理会目光逐渐冰冷的上官棠,她继续用那双血瞳凝视着他。 眼神一如初见时的凶狠戾然,薄唇微启,无情而又残酷:“你若不给,我便来抢。” 上官棠沉静办响,终于开口:“你当是知晓,这二字与他而言,是禁忌。” 吴婴微微颔首,眼神犹如深沉幽谷,气象萧森:“所以我等他来杀我。” “前提是,他有这个能力。” …… …… 冷月孤悬,风轻天远。 陵天苏昏睡了一整日,本酒意未清,意识尚沉,他本该未到苏醒之刻。 但是,今日清晨吃下的那些要命食物,开始在肚子里闹腾了,生生把人给疼醒了。 他翻了一个身,滚到了床底下,晃晃脑袋驱散酒意,然后揉了揉难受至极的肚子。 吃一次上官棠做的饭菜,每一次都像是千头上古巨兽从肚子上狠狠践踏而过一般,五脏六腑都宛若错位的难受。 他艰难地低喘两声,胡思乱想着心道司运亦掌罗生刑罚,落在上官棠手里头的犯人,就从来没有逼问不出来的。 这莫不是将自己的厨艺得以两用,用到了酷刑之上,才得以让那些犯人如此听话顺从。 毕竟,这可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神灵吃了都直接暴毙的食物,可不是常人能抗受的。 手上揉着揉着的动作忽然停住,陵天苏低头看看,眼前被一片红色所占据。 今晨从吴婴殿内寻的玄黑太子袍不知何时被人换下,红衣官袍,金边渡袖,胸前烫金飞鱼图纹,正是他假扮隐公子戏弄燕天罡时所穿。 他失笑地揉了揉眼,衣袖间却残留着淡淡的皂角清香,显然醉酒昏睡过去的时候,有人替他沐浴更衣过了。 曲月如钩,雪幕将朦胧的月光裁切成无数碎华,将遥远的夜幕笼上了一层神秘的纱。 竹门半敞,冷风簌簌。 夜风夹着霜雪拂起林叶,沙沙作响。 上官棠姿态懒漫地倚拦而坐,如血的红衣在夜风中轻扬,她面上肌肤终年带着病态的苍白,玲珑剔透,眼眸却是漆黑,与夜空苍宇之上的浓浓夜色相得益彰,好似一滩化不开的千年墨。 红衣照雪,那双墨黑的眸子无法倒映出任何景物,只挟着冬日的寒,飞雪的霜。 垂于肩头前的蝎尾辫不知何时解了,一头青色墨发散开,在风中狂舞,浓浓的墨黑三千青丝,更衬她肌肤如雪,竟在这深寂的夜晚中,显出两分妖气来。 听到推门声,她转首相望,眉目尚且嫣然,明眸不点而漆,声音如湖面烟雾一般疏懒:“你的酒量,可当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唔……我觉得,当是比以前厉害多了。” 因为脑袋还隐隐作痛,陵天苏捏了捏眉心。 看到她依靠在竹栏上,那条修长笔直的腿上下懒懒叠放着,黑色的长靴将她小腿束紧成一条纤细优美的弧度,腿间放着一个小篮子。 篮子内放着饱满通黄的柿子,橙黄的果皮润着晶莹的水珠,想来是刚采摘下来的。 那柿子长得饱满归饱满,只是那个头……却是小得可怜,只比那成熟的葡萄大不了多少。 一口一个怕是都不嫌多。 上官棠用食指落在一枚柿子表皮上,轻轻滑动摩挲着,分明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却莫名兴了几分微妙的亲昵与暧昧。 她朝陵天苏递出一只手掌,眉眼显得很安静。 陵天苏微微一笑,没有多余的话语,十分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掌,坐在她的身边。 虽然此刻她眼底的情绪平静极了,可手指间的肌肤相贴,仍是让他感受到了那瞬息的颤抖。 相隔经年冷却的时光,她终于再一次触碰到了他。 两袭红衣相叠,说不出的和谐自然,这副画面落在草木林间的少女们眼中,心中顿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仿佛着一幕,就在那里形成了千年万年,理应如此一般。 大雪无声,夜鸢幽吟。 陵天苏眯起长眸,仰望夜空,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与悠远,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那枚快要褪色的旧铜钱,他忽然开口问道:“吴婴呢?” 上官棠低着头,墨发掩着半张脸颊,细长的手指在篮子中认真挑选着橙黄的柿子,而另一只手则是与他手掌相牵,乖乖地让他牵着,没有丝毫收回来的自觉。 她眉头都不带变化一下的,平静说道:“走了。” 摩擦着铜钱的动作微微一顿,陵天苏将头靠在栏杆上:“走了也好。” 她终于从篮子中挑选出一颗圆润的柿子,指尖稳稳端着这颗橙黄熟透的果实,带着露水的柿子衬着她那苍白秀美的手,带得她那截骨相优美的手指也变得有些鲜嫩可口起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四十六章给棠棠捏捏,别生气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轻嗯一声,道:“当下倒是洒脱,白日里也不知是谁一口一个小滚蛋的喊着。” 她终于抽出自己的手掌,开始慢条斯理的剥柿子皮:“分明打小报告的是你,可是一副快要哭出来样子的那个人却是那只小鬼婴。” 薄嫩的果皮在她指尖轻松褪下,在掌间宛若一朵带着汁水的小黄花,陵天苏面色微微有些古怪地看着她的动作,熟能闲淡,带着清清冷冷的懒散。 看着她手间的优雅的动作,陵天苏心生一种错觉。 仿佛今日她为自己换下衣袍时,诚然也是一副现下这般剥柿子皮衣的懒散闲定模样,兴致阑珊地将他给…… 他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还请将白天的事都忘记。” 上官棠姿态从容地将柿子皮衣随地给扔了,指尖捏着黄澄澄的诱人果肉,嗓音淡漠如烟:“张嘴。” 陵天苏俯身,乖乖咬住她指尖那一枚黄澄澄渗着汁水的果实。 上官棠慢悠悠地收回手指,将指尖上残留的汁水舔了舔,问道:“甜吗?” 陵天苏还没来得及咽下口中的果肉,她便弯起了那双清冷的眸,自行补了一句:“我觉得挺甜的。” 她是个极少笑的人,偶尔露出的一抹笑意都是以冷笑居多。 如今这夜下微微一笑,着实容易引人看痴入迷。 丛林间的那些窃窃私语之声不知何时变得无比安静。 陵天苏也跟着笑了起来,低头去拾篮子里的柿子:“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将这个种的个头这么小的?” 上官棠先他一步的抱着那一篮,高高举国头顶不让他去拾捡,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是大人我。” 夜晚的光线很暗,她的眼瞳很黑,目光却不知何时仿佛撩起了一把火,烈烈灼烧。 她面上没什么情绪,陵天苏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她在生气。 至于为何生气,自然不言而喻。 他很老实的点了点头:“嗯,你的。” 说完,他就慢慢俯下身子,变成一只小狐狸的模样趴在她的腿间,将后颈毫无防备的露在她的眼前,一双蓝色的狐狸眼就这样挑了起来:“给你捏捏,别生气。” 上官棠眉眼柔和了一分,语气却是凉凉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大人生气了。” 她将手中那一篮柿子放下,伸手捏住它的后颈,很不客气地将它提了起来。 陵天苏四条狐狸腿在半空中荡啊荡,他抬起那双幽蓝色的狐狸眼,问道:“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上官棠淡然道:“当你回归人间,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陵天苏用狐狸爪子挠了挠脸:“这样也行?” 上官棠将他提到眼前,一人一狐四目相对:“恢复了记忆,所以眼神和气息都不一样了。” 她那张如琉璃冰雪堆砌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恼之色,伸手拔了拔陵天苏的胡须,道:“这下可真是有些麻烦了,本大人这是该喊你阿邪好呢,还是继续喊你小家伙好呢?” “这是什么值得苦恼的事情。”陵天苏甩甩尾巴,好没气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了。” 话说,这家伙好似好脾气的与他商量着称呼,实则压根就没打算过问他的想法吧? 她若非想喊他阿邪,自然不可能继续于本大人自居。 “那好,小家伙。”上官棠毫不客气地将他揉进怀里:“既然吃饱了,睡醒了,也洗干净了,当是该早些回家了。” 陵天苏从她怀了钻出一个脑袋来,一双蓝溜溜的圆眼睛看着她洁白的下巴:“吴婴是来取后土的,你给她了?” 上官棠嗯了一声:“礼尚往来,她可是取来了神山灵核,为大人我登山一行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区区后土,她想要,自然得双手奉上了。” 当今世上,敢将后土以‘区区’二字轻描淡写形容的,怕也是只有她了。 “你没问她要后土做什么?” 上官棠低睨着他:“你没问?” 陵天苏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问?” 上官棠颔首也冷哼一声:“那我为什么又要问?这与我有何干系?难道就因为她睡了我男人一次,我便要与她姐妹相称?这样一来……” 陵天苏软软的肚皮忽然一痛,被她手指掐住拧了拧,上官棠目光微寒继续道:“那我岂不是多出了很多妹妹。” 陵天苏有些心虚的往她怀里躲,上官棠又道:“放心,人间百态,沧海桑田,你都轮回了这么多世,染些情债也很正常,我并不在意这些。” 陵天苏茫然地想道,你若是真不在意,为什么要一直掐他肚子。 “好了,说正事。”上官棠拍了拍他的狐狸脑袋,眼神凝肃道:“你可有想过要重归神界?” 陵天苏静默了片刻,才缓缓答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是你的麾下旧部,此刻怕是早已被魔兵之灵参试殆尽,你此刻丢失神骨血脉,回去如何以一人之身,抵抗诸天神明。” 是的,当年棋局布得极深,谁也未曾想到,在神界兵冢之中,竟然会有魔兵之灵潜伏其中,李代桃僵。 而这些魔兵之灵究竟是为谁准备的,自然不言而喻。 数万年来,风神曾无数次跟随在帝子无祁邪身后,征战神域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可谁又能够想到,风神手中上古灵兵巨阙,竟然会是魔灵所化,且这魔灵已然产生自主的意识,那被神印所束的刻骨忠诚之心,皆是谎言。 剑中魔灵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蚕食,替代自己的主人。 饱含彻骨恨意的同时,表露出来的却是数万年的臣服顺从,这是何等可怕的耐心与毅力。 更让人深思头皮发麻的是,身为无祁邪麾下之兵,手中本命道兵之中竟然皆藏一道魔灵。 帝子陨落,一夜之间,魔灵反扑,神灵皆被刻下奴印,被封印与道兵之中,失去永世自由,屈辱苟活,却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不能拥有。 偌大的神界,朝夕之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帝子惊才艳艳,极富才能,生来便被天道认可为天地七界共主,麾下所能够拥有道兵的臣子无数,可占神域半数。 而如今,这半数神灵,皆被不知从何诞生而来的魔灵所替代,披带着神灵旧部的外皮存于神界之中已有万年之久。 无需上官棠此刻提点,陵天苏光是依靠想象,便能够猜出当今的神界,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虚无神界了。 而他,若想召回昔日旧兵,何其困难。 由始至终,真正让他感到战栗血寒的敌人,不是来自前方,而是身后。 此刻他若是暴露帝子身份,无疑死境难解。 可是陵天苏绝然无法坐视那暗中之人,日夜壮大自己的势力,蚕食整个神界。 “若你留在此山中,无疑是最安全保守的生长方式,可是很遗憾……”上官棠缓缓掀开墨黑的眸子,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同时开口: “我不会留你。” “我不会留下。” 陵天苏抬起狐狸脑袋,笑了笑。 上官棠将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上亦是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毕竟,你这样一个骄傲的小家伙,怎么可能甘心被自己养大的一朵花养在身边。” “一个喜欢坐在云阶上遥望远方的少年,最讨厌的就是被圈养了啊。” 他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斩断了脚腕上的枷锁,也要离开那片象征着绝对王权与荣耀的星河尽头。 无论是谁,她都不会再让别人再次将他束缚。 经年的离别,记载着往事的纸张或许已经有些破旧模糊,可纸上勾勒出的每一笔痕迹,都是跨越了千年万载的相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四十七章鬼女无双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上官棠与他而言是记忆力最深也是最初的故人。 纵然物是颜非,山河已故。 最终,最懂他的那个人,还是她。 陵天苏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说道:“虽然前路艰险,可我有来日方长。” 上官棠倾凑身子,笑道:“夕阳已去,皓月方来。” 陵天苏跟着笑了笑,转身准备跳下去离开:“行了,走了。” 谁知尾巴一紧,却被上官棠一只手拽住。 转身,便对上那那双酿着浓墨的眼眸。 只见上官棠将身子又倾压了几分,她身体里的冷凉之意随之逼近, 许是见他走得如此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那双眼瞳中无法隐藏的小脾气一下就冒了出来:“如今,我可比你还要厉害了。” 陵天苏眼眸微微睁大了许多,抖了抖狐狸身子。 她将手指点在他的鼻子上,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能比你做更多了不起的事情。” 陵天苏鼻尖痒痒的,没能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口水涂了她一手。 上官棠将手掌在他毛发间擦了擦,垂下那双不贪风月的墨瞳,柔软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分明是一张看不清任何情绪的冰雪容颜,可莫名叫人觉得她有些失落。 “你难道,就不想夸夸我吗?” 她那双苍凉孤寂已久的眼眸染上了一层云烟氤氲,不见了以往的冷漠与疏离,竟是带着几分罕见的温顺乖柔。 陵天苏怔住心神,大雪无声飘落,浮生若梦,遥远的记忆如光怪陆离一般掠过心头。 当年那个窗棂前,初生的红衣花灵,恰如昨夜,柔顺嫣然的眉目,一切往事如旧梦般浮起。 雪花叠浪里,他化去了狐狸身,倚坐在她的腿间,捏起拳头掩住嘴唇轻咳一声。 拳头放下之际,便已是落在了她的发间,摸着她的脑袋:“我家阿棠,真的很了不起啊……” 上官棠低着头微抬的手臂垂了下去,大袖将那只苍白的手笼遮住,她目光里有着水泽闪动,迎着晓夜的光亮,那双反射着星光的墨瞳,泛起了一层盈盈然的泪光。 …… …… 是夜,深寒。 因为战斗而损毁的宫殿正在连夜被宫中匠人修葺。 吴婴立在这片废墟之中。 她静静地看着废墟宫殿前方的一处被掘开的小矮坡,矮坡之中本是那位 年轻太监的无碑孤坟。 只是,如今坟已经被掘开,血染的土地之中,留下一道晶红的粉末,粉末燃烧这微弱的尾焰,安静地在黑夜中燃烧着。 一只黑色的靴子,从黑暗中踏了出来,将地上的火焰踩熄。 吴婴抬起那双在夜晚中显得格外猩杀的眼眸,平静地凝视着那道绿袍身影:“你没死?” 年轻太监手臂间弯托着他的宫帽,发髻凌乱歪松,嘴角尚且带着几抹血迹,脖颈间那猩红的伤口鲜血已经干枯,却有血焰不断从伤口中冲涌而出,带起片片黑雾。 他眼底一片死意的青影,嘴角却是含着一抹微笑,而后单膝跪下行礼道:“奴才曾立下誓言,要长侍奉殿下身边,贱命虽是微不足道,可没有太子首肯,奴才不敢轻易身负黄泉。” 吴婴眉目依旧冷淡,可眼神却难得柔和了一分,她不会对旁人表达关切之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无事便好。” 年轻太监看了一眼废墟般的寝宫,他又道:“世子殿下他人呢?” 吴婴没有说话。 年轻太监死里逃生后,话就显得特别的多,他继续说道:“若奴才没有猜错的话,当时世子殿下救了奴才一命。” 吴婴眉角一动,平稳的心忽然莫名跳快了一分,她看向年轻太监,问道:“你……什么意思?” 年轻太监跟在她身边已经有了十几年,最会懂得察她颜,观她色,知晓她不会在意甚至是深究他为何头颅掉了还能够死而复生,但对于那位所做之事,她必然不会忽视。 年轻太监笑了笑,道:“世子殿下清晨离去之时,留下一枚火种,一滴精血,在这座宫殿之中布下了一座小型的叠生之阵。” 吴婴呆呆地立在那里,心头仿佛有着什么野火在滋生。 年轻太监握拳低咳两声,有些恶意的止了话语,故意吊人胃口一般。 吴婴脚下长靴擦过石沙,发出细微不安的声音,她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他……” “世子殿下这必然是为了太子殿下您啊。”年轻太监见好就收,立马接了话头,给足了面子。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脖子间隐隐作疼的伤口,说道:“以世子殿下的聪明才智不难料到他身边那位名叫容秀的晋国女子有鬼,他急于去北冥海域为太子殿下您寻的魁怀神木,又忧心于那女子伤害到殿下您,离去是不惜自损精血也要布下大阵护您,没想到,倒是让奴才我捡了一个便宜。” 吴婴面色复杂道:“你若不是因为我的事,也不会被她重伤垂死,何来捡便宜一说。” 年轻太监摇了摇首,正欲说话…… 就在这时,天地间的长风忽然仿佛覆上了某种沉沉看不见的重势。 夜色欺天,天空之中飘降的雪花,竟是诡异的悬浮不动,本该井然有序修葺宫殿的匠人们行走工作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一切宛若空间冻结。 本就黑沉沉的越国皇宫大殿,此刻陷入了愈发诡谲可怕的氛围之中,丝丝寒意从大地渗透而出,就仿佛黄泉之水溢满阴界大地,开始朝着人间红尘渗透而来。 吴婴冷冷俯瞰之际,干净的宫道之上,在那黄泉冰冷的气息下,竟是真实具象化出无数白骨枯尸,横陈于地,看起来诡异之际。 年轻太监拍了拍膝盖衣摆上的冰冷尘屑,竟然也没有收到忽如其来的气机影响。 一双瞳仁开始在眼眶中扩散成灾,占据整个眼球,那翩然微笑的一张脸,此刻全然已经被冰冷的阴戾所占据,目光警惕的看向了某处。 咔嚓一声,一只红得诡异的绣花鞋踏碎了一根自大地中浮生的白骨。 那双绣花鞋绣纹极为精致华美,可色泽却红得有些不祥,触目之下,让人隐隐心惊头破发麻,带着一股不属于人间的冥息之意。 一名身穿血红嫁衣的女子,漫过三途河,行过奈何桥,踏过黄泉逆行路,千里迢迢来至此界国境。 看着那名千年为褪嫁衣的女子,吴婴冰冷的目光有了一丝变化,似是意外的缓缓念出一个名字:“鬼女无双。” 红盖头下,那双猩红狭长的唇缓缓启伏道:“整个阴界,也就你吴婴,敢直呼本宫出嫁前姓名了。” 阴界有王,统御十王殿,十鬼神,十万阴将,百万阴兵,是驻守冥族第一防线的鬼中之王。 那是鬼疆绝域之中唯一的王。 而那位王,生平之娶了一位妻子。 能够横跨八百里黄泉渡来人间,并自称一声‘本宫’者,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鬼后娘娘。”年轻太监眼瞳之中的死黑之意并未褪散,语气恭顺之余却又带着极深的警惕。 一双空洞木然的黑红眸子透过红盖头,深深朝着年轻太监凝视过来:“阴将觉戟,这便是你的选择?舍了鬼躯阴神之脉,换来这么一副孱弱的人类百年之躯,还在这里沾沾自喜,若是大王知晓你这副姿态,怕是非将你抽魂炼酒了不可。” “娘娘说的这又是谁,觉戟鬼灵早已腐朽在了三途河水之中,世上自是再无阴将觉戟。” 年轻太监眼神冰冷,却仍旧能够维持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更何况,大王他自身都难保了,娘娘就不必为小人担忧了。” (ps:看北北乱杀,糖完了,就是刀子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七十八章杀贴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一句话,让漫天飞雪都悄无声息的被灭绝消失,阴冷的黄泉之风不知从何处刮来,将人眼角生生割痛。 吴婴上前一步,大风止兮,躺在地上的白骨裂裂作响,森白的骨身尽数裂出道道恐怖的深痕,森黑的鬼物自白骨裂缝中溢散而出,很快白骨化灰,散入大地。 她言简意赅,很冷淡:“找我,何事?” “请接大王阳杀贴。”鬼女无双自袖中露出一只手掌,鲜红的指甲与她唇上胭脂如一色猩红凄艳,正捏着一枚红帖。 她将红帖扔出,飞至吴婴面前,顿时自燃出碧绿色的阴火,将那红帖烈烈燃烧着。 片刻功夫,红贴消失。 而红贴之上的名字,生辰,八字,容貌,皆印入吴婴脑海之中。 她的脑海之中既然能够具象出这些画面,自燃也就意味着她接下杀帖。 若是无意,这红帖绝然没有办法在她面前自燃现阴火。 在阴界之中,杀帖分两种。 一为阳杀,杀的自是人间生灵。 二位阴杀,杀的便是阴界厉鬼。 能够劳烦鬼后亲自送达杀帖的,吴婴没有拒绝,直至那杀帖之中的内容,渗入心间,她冷冷开口:“此贴,我不收。” 鬼女无双身上的红嫁衣顿时无风自舞起来,她浑身腾然起森然的阴绝气息,猩红的指甲暴涨成刃。 她的声音飘忽如泣断肠,断断续续的声线仿佛接不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你……可知……这杀帖……要么不接……既然……接了……必须执行……如若不然……必遭杀帖……万千阴灵……诅咒……” 吴婴冷笑,掌心很快划出一道鲜血般的火焰,一言不合面上就起了一层冰冷的杀意:“你觉得……我身上的诅咒还少了?” 看到那枚火焰在吴婴掌心跳动,鬼女无双身上嫁衣瞬间平复,就像是一只炸毛暴戾的猫儿,忽然被人抚平了倒立的凶毛,收起自己的一身戾意。 嗓音倒是继续端着一副阴冷冰森的调调:“这是大王的意思,你不可违背。” 吴婴冷笑道;“我若就是要违背,他又能当我如何?!” 鬼女无双:“不能够如何,因为本来就不是什么麻烦事,无非就是鬼王归天,阴界大乱,人间沦陷,最后……” 猩红的唇畔微张启伏,森白的牙齿轻轻一撞:“天塌地陷!” 吴婴一言不发。 红衣女鬼逼近一步:“我说了,这是大王的意思,而且此事,只能你来办,旁人……杀不了他。” 吴婴转过身去,独留一个背影给她:“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去做这 件事情。” 鬼女无双磨了磨森然的戾齿:“你觉得,我能做这件事?” 年轻太监垂着眼帘,很冷漠道:“娘娘您连身上这件嫁衣都脱不去,自然是做不了这件事的。” “可是……”他缓缓掀起眼睛,那双被黑色所占据整个眼眶的恐怖眸子宛若来自地狱深渊厉鬼的凝视:“我们殿下,也不会做。” 她这是在将殿下往绝路上推。 殿下她还不容易触及冰冷深渊中唯一一道温暖的光,怎么可以……再让她重新跌进黑暗中。 对于年轻太监盛起的杀意,鬼女无双头上的红盖头轻舞起来。 一只苍老消瘦的下巴在盖头下若隐若现,天地间顿时升起一股阴冷潮湿的死亡气息,直扑而来。 “无双。”就在这时,吴婴淡淡开口。 被吹起的红盖头又慢慢垂了下去,将那只苍老的下巴遮掩住。 “这个杀帖,我接了。”吴婴抬起苍白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指尖顿时凝缚出一抹淡淡的殷红气流。 气流化成血线,在空气中绘画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名字。 “但是我要鬼王答应我放一个人。” 鬼女无双眼眸眯出一个危险的深度:“放谁?” “叶君乾。” …… …… “唔……”案上杯盏被倾翻,洒了满桌面都是,热腾腾的茶水浇湿昂贵的桌毯,冒着邈邈茶雾。 刚哄完孩子入睡的水映月,视线一下被惊望过去,只见顾瑾炎神情痛苦,右手死死拽紧心口,剑眉痛苦紧拧着,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那剧烈心脏跳动的节点频率,声音大的惊人,即便是隔着五步开外,水映月都听得无比清楚。 顾瑾炎痛苦的扶住桌面,手掌都被打翻破裂的瓷片划破,殷红的鲜血渗透在白色的桌毯里,只是这点痛苦比起那锥心的刺痛可谓是微不可查,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仿佛一只即将渴死的鱼。 这模样可真是吓坏水映月了。 她那一双俏目里顿时逼出了泪水,赶紧迎上前去将他紧紧抱住,颤声问道:“瑾……瑾炎?你怎么了?” 这痛苦如潮水一般来的快,去得也快,喘息了片刻,顾瑾炎那张青白的脸开始缓缓恢复。 他痛苦茫然着一双眼,捂着心口喃喃道:“我……我不知道,只是方才有一瞬间,心口剧痛,仿佛有一把尖刀,在我心脏上刻下了某种烙印。” 因为痛苦的余韵,他英俊的眉宇间腾着一股戾意:“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不愉快啊。” 竟然让他,有种一瞬间生临死亡奇境的错觉,那种一只脚踏入黄泉路的感觉无比真实。 痛苦昏黑中,眼前晃晃而过的画面正如这一生的走马灯。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甚至听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与牵引,使得他的灵魂,远离这一片人间大地。 这忽如其来疼痛,像是某种预知,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虽然此刻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府宅之中,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可顾瑾炎心中,逐渐升起了一种无力的绝望。 …… …… 去时隆冬大雪,苦作深寒,归途已是冰雪消融,泥泞满道路。 残阳如血。 风吹过历史悠远的古老永安城门,虽说大雪消停,可夜幕将袭来的料峭寒风仍是有些刺痛人的眼角与肌肤。 冬雪已去,春寒且来。 陵天苏来到城门以下,抬首举目看着高耸如入云端的古老黑色铁铸城墙,墙面之上尚且遗留着战火的斑驳痕迹,城头守卫军笔挺持枪站立。 城墙上的玄武兽神石像庄严又肃穆,一双冰冷的兽瞳不怒而威地俯视着这座雄城以外的广阔世界,淡淡的神威压在来来往往的每个人心头,让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颅,对这种千年帝都古城献上敬仰之心。 顾瑾炎清晨便早早的来到了城门口,一直等到了晨钟暮鼓起,夕阳渐落。 他一人独骑在马背之上,鲜冠组缨,轻铠加身,轻铠之下是一身鲜红大袖刺金绣纹衣裳,肩膀衣裳处印有一只白虎腾纹,白虎双瞳镶嵌着一对血红宝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一身装束,无比显示着他尊崇的地位,而那白虎腾纹,更不仅仅代表着他是顾家大少这一个身份,贵族纨绔公子,可当是配不起这样一身行头。 这一身轻甲红袍,唯有帝都伯爵才配穿戴。 近年来,顾瑾炎走了几遭战场下来,自污的淤泥经过了战火与鲜血的洗礼,他展现出了惊人的才能与指挥军队,行军布战的能力,纵然是战场上的有名战将,也对他无不佩服。 金玉其中,败絮其外。 一朝崛起,少年惊世,凭借着他自身的实力以及家族背景,如今的顾瑾炎当是成为了帝国最年轻优秀的武官伯爵。 纵然是小司马风多年,对上他,如今也只能暂避风芒。 他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不喜欢等人,可当他看到城门外那道欣长的身影,那双英俊面容间常年积压而出的阴郁怠戾气质顿时席卷而空,眉眼间明媚出来的笑意真真是有永安少年郎的鲜衣怒马之风范。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七十九章吞海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握着金鞭的手在空中扬了扬,眼睛亮若星辰:“叶少!这里这里!” 看到他,陵天苏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抬步迎了上去,来到马前,显得心情极好,随手扔了一个银色的项圈在他腿上。 “京都里的人都说你顾瑾炎成家生子,总算是定了性子,可我瞧着你这不懂事的性子当真是一点也没变,今日不是你孩子的满岁宴吗?不在府中陪老婆孩子,跑到这来吃什么寒风?” “顾哥哥我这不是听说你要回来了吗?你出门在外,若是回来无一人相迎,孤孤单单一个人,哥哥我还在府中享天伦之乐,那岂不是太不讲兄弟道义了。” 顾瑾炎咧嘴笑了笑,兴致勃勃地端起这小物件打量着,项圈尺寸很小,一看便是给小娃娃戴的,入眼分明是秘银的质感,触手却是温暖如沁温泉。 都说美玉养人,可陵天苏随手送出的这一个小项圈,却是胜过世间无数上品灵玉。 银圈并非全然光滑的表面,上刻这怒海波涛的纹路,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却颇具道古气韵,光是以肉眼打量,不以元力催生,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极强蕴养灵力。 顾瑾炎轻咦一声,一眼就看出此物绝俗:“这是……” 陵天苏道:“灵兽,吞海,给你女儿的满岁礼。” 顾瑾炎大吃一惊:“灵兽?”他简直无法相信,何样的灵兽竟然能够幻化成这个银圈的模样。 陵天苏道:“嗯,闲来无事,想到我那小侄女长这么大,我还没送一样实质性的礼物,便去了一趟海神界,随手收了一只灵兽巨鲸,名吞海。” 他本是想着收服一头巨龙为礼给他女儿,只是龙族这种生灵素来高傲,他虽不怕麻烦,只是保不齐若是转手赠出,会不会给小家伙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而那灵兽巨鲸,则是一种独居的强大灵兽,且生性也不如龙族那般残怒弑杀,是极为难见的水灵圣兽。 别看顾瑾炎当下风光无限,京都城里数不清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 他若是孑然一身好说,如今成家有子,妻儿无疑成为了他最大的掣肘与要害弱点。 北冥海域之中,灵兽万千,哪怕是最低等的灵兽落在人间,也足以称霸一方。 更别说是吞海这种古老的灵兽,若是有此银圈护体,倒也不必担忧那些暗箭伤人的小鬼来犯了。 顾瑾炎指腹轻轻摩挲着银圈,一双眼睛都感动红了:“叶少你是为了我特意身陷险地, 降服灵兽的吗?” 陵天苏很老实道:“不是,都说了是顺手为之。”打死他也不会承认,他是为了那只混蛋小鬼婴去的海神界。 看似归期很短暂,但同时他也惹怒了海神界的小白龙公主,现下脸上那淡淡的伤痕还未痊愈,正是那只小白龙的利爪所伤。 毕竟,龙印来自她的体内,他踏入海域的那个瞬间,她必然能够有所感知。 好在那北小白骄傲任性,托大了,竟然单枪匹马一人来找他麻烦,虽然短短数年时光,这头小母龙依靠着血脉天赋,成长惊人,光凭肉身强悍度,他都隐隐压制不住这头发狂的小白龙。 好几次将他撞得气血翻腾,骨头散架。 好在那小白龙过于年幼,尚未来得及学习龙族的秘法神通,最后还是落败于他手,被好生揍了一顿龙屁股,最后携着无边雷霆雨怒,气势凶狠地……嗷嗷哭着回去搬救兵,扬言一定要他好看。 “哎呀,你这死傲娇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就算是承认为了本少,哥哥我又不会笑话你,走走走,同我回府一聚,你嫂嫂最近厨艺见长,我让她做烧鸡给你吃。”顾瑾炎顿时眉飞凤舞起来,拍了拍手,立马有四名壮汉迎了出来,肩上共扛着一顶软轿。 陵天苏无力道:“坐轿子会不会太夸张了。” 顾瑾炎张扬的神情陡然一肃,沉声道:“夸张?你若是徒步走回府邸,或者悄无声息的回家,那才真叫人觉得夸张。” 见他神情有异,陵天苏面容也变得沉静下来:“什么意思?” “陛下驾崩了。”淡淡四字,如乱石渐湖,惊雷炸响。 说这话时,顾瑾炎刻意布下了道元结界,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此事全城百姓皆不知,暂时被世家权势压了下来,但估计隐瞒不了多久,北边那边就会收到消息,毕竟天子逝世,皇子夺嫡这种事情,是必不可免的。” 陵天苏面容一动,但很快恢复平静,淡然说道:“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三日前。” “死因。” “五皇子毒杀。”顾瑾炎轻嗤一声,面色淡嘲:“不过也只是一些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 陵天苏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低头钻进软轿之中,撩起轿帘淡淡道:“边走边说。” 皇城各大世家的眼线无数,他离开京都前往越国虽无人敢拦,但他始终未曾 对世人言明他去往越国的意图,如今回归,光明正大地漫步与皇城之中,怕是又要引来没必要的无聊拦路之徒。 虽然不惧,却也很讨嫌。 顾瑾炎身下是军队里专门的战马,微微抬起缰绳,马儿极有灵性抬蹄走在官道之上。 “我不过才离开晋国一个月,竟然就发生了如此变故。” 顾瑾炎把玩着手中的银圈,冷笑道:“正因为你离开京都,这一个月倒是成了某些人绝佳的机会。” 陵天苏道:“我可无意做晋国的救世主,一个国家若是从君主到朝臣子民都腐败了,即便有国柱支撑,撑起来的也不过是一座空壳与废墟罢了。” 真正一个强大具备实力的国家,不会因一人的强大离去而根基动摇,若是因此,举国上下发生难以掌控的局势与政变,那便意味着,这个看似昌盛的千年之国,在繁荣强大的地底,根须已经腐烂,是经不起风雨倾塌的。 更何况,陵天苏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一生都束缚在一疆国土之中,至死,白骨躯干都要成为撑起这片泱泱大国的国体支柱。 这种蠢事,做了两次,模糊了血肉,熬断了筋骨,也该知晓痛了。 顾瑾炎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可是你的家在此。” 陵天苏抬起眼眸淡淡睨了他一眼:“何为家?家是一间房屋、一盏明灯、一张软床,让人放下一切烦恼与疲倦的归宿之地。” 他将帘子拉开了几分,目光环聚整个皇城,千年雄城,自有古意壮观,就连道路门墙里都记载了无数的光阴史歌。 只是,这座城池的上方,压满了阴云,倒扣于天,笼罩皇城,笼罩叶王府,就像是天人随手撒下的一座牢狱,将此禁锢。 更让人为之冷眸以对的是,在这座雄城之中,有无数披着人皮的恶鬼盘踞,懦弱的小人禽兽,藏在浮华之后,苟且而活之际,还不忘身藏毒针,稍有大意,当你回过神来的时候,背心早已被刺得满目疮痍。 “而在这里,屋舍很多,明灯很亮,城池亦是温暖照人,可是……我感受不到我想要的这些东西。” 不论是万首试众人不由分说讨伐半妖孽党,还是听雨轩瘟毒之害,还是南宫景路被逼自尽,小叶子沦为叛国逆贼。 这些事情皆发生在这座皇城里,直至如今,曾经那些挥舞着手中正义武器,步步相逼的朝堂权势,如今仍有安逸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之中,酝酿着毒汁,等待你再度虚弱之时,投之致命一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章神征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顾瑾炎没了言语,他收回视线,直视前方,目光也逐渐冰冷。 陵天苏道:“如今宫中是何形势?” 顾瑾炎道:“陛下驾崩,五皇子与其下臣党羽一众皆被绞杀在栾云台,各大世界蠢蠢欲动,起了扶持新帝之心,如今当以大皇子,三皇子,八皇子,十一皇子这四位各据一方,有着夺嫡之资。” “大皇子?”陵天苏露出古怪之色,惊奇道:“我记得大皇子不是疯了打入废宫之中了吗?他赵家党羽早已被连根瓦解,成为众矢之的,如今世家之中,何人还敢浪费资源在一个废人身上。” 顾瑾炎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眼底却盘踞着深楚的阴影:“我口中的大皇子与叶少你心中所想的那位可不是同一人呐……” “什么意思?”陵天苏蹙起眉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好似陷入某种深网的错觉,而顾瑾炎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眉目变得极为深沉。 顾瑾炎缓缓启唇道:“叶家有一名绝世的年轻剑道高手,十九岁突破通元境,二十岁统率三千剑侍,继位叶家剑侍首领已有十五载,名怀墨,身家清白,名门士族出身,终年面覆柳木面具。” 陵天苏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变化,幽蓝的眸子陷入某种沉思。 顾瑾炎继续道:“直至五日前,天子秦步驾崩,剑侍冠国姓,解面具,容貌与陛下年轻时有着八分相似,原为三十五年前,陛下第一子。” 陵天苏疑惑道:“为何国史上从未记载过在秦光之前,皇家还有一子?既然为天家皇子,又为何会成为叶家剑侍?” 顾瑾炎道:“皇家丑闻,在史官笔下自然而然记载得也就隐隐藏藏了些,当年怀墨尚在母体之中,天子还非是天子,还是一名皇子,当年据说是剑侍怀墨母妃身怀通敌叛国之大罪,将大晋皇家秘术倒卖至各国探子手中,龙颜大怒,将其母以及母族一并问斩于闹市,纵然腹中怀有皇嗣,也不能幸免于难。” 陵天苏道:“通敌叛国,倒卖秘术至各国探子手中?”他嗤笑:“前任国君是有多昏庸无能,竟然信如此鬼话。” 既然能够嫁于秦步为妃者,自然不是什么愚蠢憨笨之人,若真要叛国,岂会如此作为,将皇家秘术分别卖于各国探子之中。 既然叛国,背后自是有暗主操控,即便要卖,也只会卖于一国。 光是听这旧闻一鳞半爪,都能够推演出其中漏洞之所在。 顾瑾炎道:“自然是被人诬陷的,怀墨生母问斩之前,被灌了堕子毒药,后尸身扔于乱葬岗之中,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大皇子活不下来,却不曾想,被叶公所救,带回 了叶家,还安置了新的身份。” 陵天苏沉思了片刻,愈发感觉到了事情的古怪之处:“爷爷他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或许秦怀墨母族的确有着莫大的冤情,可是对于皇家而言,这样的冤情实在是常态了。 为人臣,叶沉浮又有着忠骨之义,知深浅,懂进退,断然不可能轻易插手皇家之事。 更何况,私养皇室血脉,这本就有违臣子之道。 除非,这个秦怀墨有着非救不可的理由,又或者从三十五年前,便有人开始落子于叶家。 “不错,叶公此举,实在是有违常理,剑侍皇子身份公布于世的那一天,叶家无疑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世家参与夺嫡,虽然极为正常,但始终非是什么光彩之事,即便各自又各自要扶持的皇子人选,那也只是暗处筹谋,绝不会在明面上站明立场。 而叶家私养皇子三十多载,并且另行安排身份,以剑侍之名执掌三千剑侍,而这三千剑侍,在晋国军队之中,亦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光是凭借这三千剑侍,他便有着能够以任意一名皇子的抗衡之力。 叶家如此行为,自当是会引来无数人的猜忌与怀疑。 毕竟,天子秦步,便是叶家主力扶持登上皇位的,可是在三十五年前,秦步尚未登记称帝,叶家便私养皇家幼嗣,难免会让人觉得叶家扶持一帝尚不满足,竟然又暗自留有一手,另养未来新帝。 “是剑侍自己自暴身份,还是爷爷公布出来的?”陵天苏问道。 “是叶公。” 陵天苏再度深深蹙眉。 看到他这副模样,顾瑾炎笑了笑,道:“叶少你也不必烦恼,我说的这几名皇子,确实是最大可能性夺嫡称帝,可这可能性中,也分一个二三五等分,如今京都里这些权贵们的视线,大部分可都只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短短五日,风起朝堂变,局势变化得让人无从适应。 听到顾瑾炎这番言语,陵天苏心头一跳,脑海中浮现出那道紫色倩影,隐隐预测到了什么,心情陡然一沉:“何人?” 顾瑾炎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马背之上:“十一皇子。” 出乎意料的一个人。 陵天苏不由一愣:“他?” 顾瑾炎懒懒地支着下巴,道:“不错,就是他,方才我说得那几个夺嫡候选名额,也仅仅只是为他候选而存在的,今夕这场夺 嫡之战,或许掀不起多大的血浪,因为这场变故,实在是来的过于突然。” 陵天苏道:“有多突然?” 顾瑾炎那双黑黑的眼珠子深深凝望着他:“突然到我们屹立千年不变的几大世家门阀势力,极有可能就此就在这一场变故之中,尽数倾灭,被皇家合扫统一,收入囊中。” 陵天苏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刚笑了笑,准备反驳,他脑海之中忽然乍响起一道惊雷,忽然捕捉到了极为至关重要的一点,露出极致愕然的神色,喃喃道:“该不会是,神征之召?” 顾瑾炎也明显愕然了一下,眼珠子一下子变得无比明亮起来:“叶少你竟然也知道神征之召?” 在这世间,仅对于人间,有一个古老的征仪传说。 人类虽然平凡,不论是体质天赋,还是血脉力量,都没有其他种族那种得天独厚的优势。 无法修行的人类,寿元甚至只有短短百年时光,即便念斩神魂,破创神府,身具修行之资,可逆天修行之路,仍如蜀道艰难。 对于其他种族而言,人类无疑是一个生命力转瞬即逝,最孱弱的种族。 可是创世开辟天地,圣人以后土造灵,创造出来的第一批生灵,那便是人。 后人种植草木,灵生灵智,即为妖。 人生老病死,积于冥河徘徊,灵魂化阴,即为鬼。 亦有人悟道羽化,渡劫成神。 最终回归本源,在历史长河的尽头,最古老的生灵,那便是孱弱、生命力转瞬即逝的人族。 在人类小小又平凡的身体之中,却是隐藏着无限未知的可能性与奇迹。 故而,这片人间天地里,出现了一种新的秩序,名为征仪。 征仪传说共分三种: 一为神征之召。 二为魔迹之召。 三为黄泉之召。 这三种征仪传说,只会出现在人类身上,且对于人类而言,这三种传说,无疑是以神征之召最令人垂涎向往。 神征之召,为天界神尊所赐下机轮之印,大机缘者可显灵此印,即刻飞升成神,沐浴星河神辉,突破凡体极限,洗练成为神体,获得莫大的好处。 与此同时,在淬炼成神体之后,大可不必即刻登临神界,成为神民一员,可在凡尘之中以神体渡厄轮回之劫,在此过程中,修行的记忆以及功德力量,皆可在羽化登神之日,尽数转化为纯净强大的神力。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一章何梦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神征之召,无疑是天神为人间降下的一场甘霖天恩。 而魔迹之召,则是与神征之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只不过是在于一个成神,一个成魔。 这对于人类而言,虽然能够拥有一场奇迹般变强的莫大机缘,可这同时无疑也是一场莫大的灾难。 魔族不存与七界之中,虽一时鼎盛堪比冥族,却在创世纪元之中,被圣人一剑灭灵毁界,如今的魔族十不存一,只能够苟且于界域与界域之间的封印漏洞夹缝之中生存。 若是体生魔印,意味着成魔舍道,日后不仅人类诛杀不容,就连妖族、神族、龙族也绝然不会容他有半分存活之机。 甚至被诛杀死后,坠入阴间冥土,也会被阴兵所弃所不容,最终,就连灵魂都不会放过,直接融入十万里冥土间,成为三途河,彼岸花的养分。 魔迹之征,等同于绝境死亡,虽有人若是身得魔迹之印,不等魔辉洗礼身心,便率先自尽毁灵而亡,以免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至于最后一种黄泉之征,这并非代表新生成神或是成魔,这是一场来自死亡的邀请。 黄泉印则是一场死亡名单,中印者,自会有阴界使者前来勾魂索命,带你同创黄泉路。 征仪传说,自创世以来,只显灵过一回,那时七界混乱尚未被遮天结界所分,伤亡惨重,纵然是神界,竟然也陷入一时的神氏枯竭几近灭绝的状态。 唯有以神征之召,化凡为神,以最快的方式,补充为神民。 如今,天魔已灭,冥族已镇压,神界已经再无天敌,更何况天上生灵多如繁星,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劳动神尊出马,施展神征道术。 神征者,又为天选者,有着无限的光明前途,既然能够为神灵认可,这皇位,自然而然,也就名副其实了。 听顾瑾炎那语气,很显然,这个能够坐拥京都无数权贵爱戴扶持的十一皇子,自是受到了得天独厚的神灵赐印。 天命之子,当之无愧。 顾瑾炎又露出了那副标志性的没心没肺的笑容,悠悠叹道:“这下可好了,少爷我努力了大半辈子,这还没潇洒快活几日,就要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压在下头了,如今这大晋的天,可真是要彻底翻天变化了,这个小十一,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陵天苏冷笑道:“光凭区区一个神征之印,便想主宰颠覆一切,我只能说他太异想天开 了。” 顾瑾炎不由睁大了几分眼珠子,惊疑道:“区区神征之印?哇……也少你好大的口气啊。” 陵天苏淡淡睨了他一眼:“受到来自他人的恩赐与馈赠而成神,有什么值得了不起的。” 顾瑾炎道:“可那小子如今可不仅仅是一个人,身边还多了一位来自天界的神使星将扶持,平日里那些个个眼高于顶,鼻孔看人的世家权贵们,可个个俯首称臣,上赶着去舔那小毛孩的屁股呢。啧啧,你说说怎么有人就能这么好命呢,获得神征之印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够引得星将下凡护道标引,这小子该不会是积了十世功德,这一世直接坐享其成,飞升成神吧?” 陵天苏道:“他是否积了十世功德我不知道,但得以肯定的是,莫说十世,即便是百世,千世,功德无量,换来的未必就是功成名就,很有可能到头来,是万劫不复的唾弃与辱骂。” 他微微抬首,朝着顾瑾炎微微一笑:“顾少,别紧张,放轻松一点。” 顾瑾炎惊奇道:“我现下看起来很紧张吗?” 陵天苏带着几分自傲以及让人无法理解的宠溺:“不过是星将神征指引罢了,在这座城中,可是有着这么一位被神界尊首时时守护指引的人,可不比你口中那个小毛孩儿厉害多了。” 顾瑾炎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目瞪口呆道:“你他妈是在逗我吧?还是说这天上神尊吃饱了没事干,专程下凡来渡化凡人?你可别闹我了。” 陵天苏笑了笑,却也没有多做什么解释,看着他这一声战甲轻铠的打扮,显然是从顾家军队演习场过来的,他道:“今日既然是孩子的满岁宴,不必如此严装整齐吧?” 说完这句话,没有立刻等来顾瑾炎的回答,马背上的年轻人目光投向了长街远方,似是在看着屋檐下的融雪出神。 陵天苏也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车轮碾压湿泥青砖,溅起一蓬蓬的污浊泥水,在顾瑾炎胯下骏马的雪白毛发间留下一道污浊的痕迹。 他回过神来,骂骂咧咧了一声,却难得好脾气的没有找那推车小贩的麻烦,这才继续对陵天苏说道:“边关战事吃紧,据说近日来,越国赤城军集结了一大批攻城资源与武器,今夜用过晚饭,我便要动身去往前线了。” 虽说此刻顾瑾炎情绪透着一股子古怪,可陵天苏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道:“你看起来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这样的状况怎样去前线,顾瑾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顾瑾炎扬起眉目,将手臂抬起,笑道:“少爷我遇到魔骨这种大麻烦都能谈笑风生,在这世上还有什么麻烦能够将我击垮,叶少也真是多心了。嗯……至于休息这一点,近日来,晚上的确老是做一些古怪的梦,真真是叫人烦恼得紧啊。” 陵天苏心中一动,问道:“何梦?” 一般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夜里断然是不可能被噩梦魇住心神的,要么就是练功出了岔子,产生心魔。 要么,就是被人下了降头术,人间入梦杀人的降头术极为少见,可经过越国一行,陵天苏遇到了来自灵界的邪修,这一点确实不得不防。 若是顾瑾炎被灵界邪修盯上,有心加害,怕还真是防不胜防。 想来顾瑾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前往前线战场并不是什么坏事,战场之上无处不充斥着杀伐戾气,此等邪术施展环境条件范围极为有限,在战场那浓烈的杀气与戾气之下,极难有可乘之机。 陵天苏心中正盘算着,该以怎样的方式将这背后邪术者给揪出来,就听到顾瑾炎嘿嘿一声,笑容极其猥琐:“这个梦可真是说来话长了,少爷我近日以来,梦境之中连连出现一女,那身段,那模样可当真是叫人欲罢不能,她用那纤纤柔夷触碰我的胸膛,手指划过我的肌肤和脖子,压在少爷我身上甚是大胆放肆,唉,你也知道的,映月毕竟是听雨轩出生,虽然是个清倌儿,但房事妈妈们也调教得极好,成婚以后,这丫头怕我在外头胡来,要我夜夜交公粮给他,唉,愁啊,少爷我也不是铁打的身子,晚上被映月压榨后,梦中还要跟那美人好生戏耍一番,次日能有好精神才怪。” 陵天苏:“……” 感情陵天苏心中的邪术是春梦…… 顾瑾炎看着面色发青的陵天苏哈哈大笑,俯身用手中金鞭撩起轿帘,开起玩笑来就收不住嘴了:“叶少你看看,如今我坐在这高头大马上,你在娇子里,像不像新郎接新人。” 陵天苏淡淡道:“伶人馆里怕是有不少人翘楚以盼地瞪着顾大少去迎接调戏。” 顾瑾炎面色发青,干呕一声:“算了算了,少爷我看着那些擦脂粉兔儿爷就恶心。” 陵天苏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今日你说的这一番话,我回去可是好生告知我娘子,顾少近日来多是劳累,我家娘子妙手银针,给你好好来上百来针,去了欲势,日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二章我老婆被我气回娘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顾瑾炎面色大变,手指像被毒蛇扎过一般赶紧从轿帘上缩了回来,满眼怨气道:“你你你,你这个人,当真是开不得半分玩笑,还有,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说不赢我就回去找娘子,说得好像谁还没有娘子似的。” 陵天苏冷淡的神色带着丝丝得意:“我的娘子比你的娘子好看。” 顾瑾炎神色一滞,气恼道:“你知道个屁的好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初入京都的时候审美很有问题,去青楼点给姑娘都是点扫把眉,塌鼻子。” 还有这回事? 陵天苏不记得了:“可事实上,我家轻衣就是比你媳妇儿好看。” 顾瑾炎那个气啊,冷哼一声,一梗脖子,道:“那又如何,我有女儿,你没有。苏九儿肚里头那个还得等上一千年才能出来,到那时候,我都儿孙满堂了。” 陵天苏一下子就被戳到伤心痛点了,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的。 他见过顾瑾炎的那个小女儿,长得白白胖胖,跟刚出生的胖包子似的,肉肉软软的一股子奶呼劲儿,看得人心都化了。 今日再看到顾瑾炎这厮得意地鼻子快要翘上天的模样,他就气得牙痒痒:“今晚回去我就回去疼我媳妇去。” 顾瑾炎得意的目光收了收,面上露出一个笑容:“行啊,叶少也要好生努力才是。”他扬了扬手中的银圈:“这个我就当做你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了。” 陵天苏眼睛微睁,怔怔地看着他。 顾瑾炎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可吃惊的,我顾瑾炎的掌上明珠,当得起世上最好的,你便是我最好的兄弟,日后嫁到你叶家,不是世上最美的快事?” 陵天苏也露出一个微笑:“你想得未免也有些太远了点。” 顾家的满岁宴所邀之人并不多,置办得与顾瑾炎大少爷的身份十分不符,没有过多的隆重客宴,门庭若市。 只请来了潘白,云长空,赫连以及一些内族心腹参加喜宴。 家都是一些家常菜,皆为水映月所做。 少了一些吵杂,多了几分夜晚的悠远与温馨。 各自送了礼物,酒过三巡,陵天苏也趁着夜色未深,回了王府。 虽说黄昏时分,他对顾瑾炎说要回去好生疼爱媳妇儿,可他知晓着一回去怕是得碰一鼻子灰。 却不曾想,碰壁倒是没碰成,只是扑了个空。 轻衣庭院空旷寂然,虽说秋千凉亭石桌都收拾得十分干净,但确实这里无人。 正在药房炼丹的慕影见到世子四处找寻的身影,脸色红扑扑地说道:“世子殿下,您是找世子妃吗?她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陵天苏眼睛眨眨,不解。 “嗯,回娘家了。” “回……”陵天苏目瞪口呆:“回娘家了?轻衣何时多出了个娘家,我怎么从来不知?” 慕影面前的小丹鼎熬得噗噗作响,她眼睛亦是睁大了几分,很无语道:“都是爹生娘养的,世子妃殿下若是没有娘家,难不成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 陵天苏忽然觉得好有道理。 自动脑补了一下轻衣背着小包袱气呼呼回娘家的场景。 娘家…… 感情成亲这么久,他还有岳丈岳母啊。 说不出的心情…… 陵天苏扶了扶额,道:“轻衣何时离府的,可有人随行保护,轻衣娘家又是在何方,她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慕影目光幽幽道:“今日早晨离开的,世子殿下悄悄离府去越国,不也没有同世子妃殿下说吗?” 陵天苏被她噎了一下,彻底说不出话来。 索性慕影还是知晓自己的身份,有些分寸的,没太敢为难他,便老老实实交代道:“世子妃的娘家在南池第九城的一处江溪民乡里,世子殿下不知晓也情有可原,毕竟世子妃离开家乡十一载,这一次还是第一次反乡,说是回娘家其实也是夸张了些,如今物是人非,殿下回去未必就会去寻自己的亲人。” 陵天苏刚舒展开没多久的眉毛又深深蹙了起来:“离开家乡十五载,从未归乡一次,这是……为何?” 慕影手中的小蒲扇对着药炉扇啊扇,轻叹道:“世子殿下您可别多想,不是什么多复杂的恩怨爱恨纠葛,世子妃的出身很普通,父母都是农户出身,十一年前,南池十九城闹了一场大饥荒,那是的平民百姓食不果腹,许多贫户都会让自己的孩子远离贫窟,亦或者卖给大户人家当打杂学徒。” “卖?”陵天苏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慕影苦笑道:“世子殿下先别急着生气,虽然这一词的确不怎么好听,但在那样的情况下,卖掉自己的孩子,并不失为一见坏事,至少不会饿死在那场饥荒之中。” 陵天苏开始头疼起来,时隔十一年,他自然是不会相信轻衣是因为和他赌气而回的娘家,他与轻衣相识这么久,更是从未听闻她同他讲过家里的事。 这其中,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次凝声问道:“子忧呢?可是同她一道?” “子忧?您是说九儿姑娘吗?她的话的确近日以来与世子妃殿下形影不离,世子妃离府,她也一同跟着离开了。” 果然… … 南池那边应该是出了问题,而且看慕影这番说辞,显然叶家军侍们并不知晓她们究竟是为何离府前往南池第九城。 很显然,轻衣子忧她们并不想将此次行动的真正目的让叶家人知晓,亦或者……不想让京都内的某些人知晓。 “世子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慕影犹豫了一下,忽然打断陵天苏的思绪。 陵天苏目光微微一动:“何事?” “五日前,陛下驾崩,次日,紫渃殿下便被皇家军召至了宫内,至今未归。” 慕影这番话落在旁人耳中或许会有些可笑。 秦紫渃是皇室公主,暂居在叶家本就极为不妥,被召入进宫本就再正常不过,可她却用‘至今未归’一词。 归,这语气说得好似叶家便就是她的归宿了一般。 陵天苏微微蹙眉,不喜欢她话语中微微带着的那一丝歧义:“陛下是小秦先生的爹爹,如今既已去世,她回宫守孝也是正常,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身为人子,若是此时不回宫,怕是会落人口实。” 慕影道:“可此事的问题在于,陛下当夜去世,紫渃殿下收到消息,连夜便赶回宫中,当时未过门禁,她又是公主之身,可宫中禁卫军却严禁她入宫,直至次日,重重禁军压至王府门外,三千禁卫军将紫渃公主‘请’回去的。” 陵天苏眼眸骤然一寒! 如此,此事倒真的是处处透着古怪不对劲儿了! 天子毒亡,正是夺嫡的多事之秋,可秦紫渃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毫无背景的公主,何以能够劳烦宫中禁卫军大费干戈。 除非…… 陵天苏目光利如刀锋:“云长空!” “是!殿下!”黑暗房梁一角,受到召唤的漆黑影子一阵扭曲成雾,很快形成一个压刀而跪的缥缈影子。 “结合暗侍、风侍两大军侍,下去好好给我查一查十一皇子秦浩这个人的来历,他的家族,母族,以及种种旁系分支,任何信息我都要知根知底!” 慕影面色微变,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谏言竟然牵扯出了那位神征之召的皇子,她面色焦急道:“殿下,若是换做以往也还罢了,只是如今这位十一皇子的地位今昔非比,身后有神灵扶持相助,若是贸然查他底细,怕是会引来神怒。” (ps:按照精彩(姬大)的后宫文套路是这样的,如下:n多年后,小小顾长大了,抱着某只大狐狸的腿奶蹭奶蹭,扬言道:我顾小花除了苏叔叔,谁都不嫁!!!顾谨炎泪奔,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小宝贝?某只大狐狸歪嘴邪魅一笑: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说什么天道轮回。)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三章问小秦先生安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相较于慕影的忧心,云长空没有丝毫犹豫,铿锵有力的恭敬道:“尊令!”黑色的影子一阵扭曲,药房之内,属于云长空的那道气息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陵天苏立在门外风口处,眼底千丝万缕的寒,只不过淡淡一眼朝着慕影睨来,她便觉心头笼上了一层严寒的薄冰。 “我这一世,最不怕的,便是那所谓神怒。” 慕影睁大双瞳,便见得这位世子殿下冷嘲一笑:“神怒这种东西,次数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 …… 幽栏独台之上,素锦帷幔,一方砚桌,桌旁一侧有一道烈火正旺的铜炉,其中以特殊耐得住高温的器具盛放着烧熔的铁汁,秦紫渃手上虽然带着镣铐,可是这并不能够影响她修习炼器。 她手执银勺,其中盛着磨碎的黑色晶体状,投放至铁汁之中,铜炉之中的烈火顷刻之间暴涨而起,似乎将这一片黑夜都照亮了一瞬。 秦紫渃白皙秀美的容颜被火光渡上一层金橘色,让她本就精致柔美的面容轮廓更显温柔静美。 暴涨的火光化作万千的流火,她细白的指尖在铜炉纹路上灵活快速的绘画出玄妙的符印,淡淡的符意在她指尖绽放,炉内的流火仿佛受到某种神奇的力量控制一般,开始汇入铁汁之中。 铁汁沸腾,漆黑的玄铁色泽顷刻之间变作了流浆一般的色泽,橙红通透,唯有那添入进去的黑晶粉末,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存于铁汁之中,静静吸收着炉内的流火。 烈烈炎火很快如水注入空杯,消失不见。 就仿佛被铁汁里的晶体粉末尽数吸收掉一般,夜晚再度陷入了昏沉的黑暗。 她取过一根白玉狼毫,只是那狼毫笔毛为潋滟的金色,若是细看的话,能够在那根根分明却又纤细的金色狼毫之上,看到比头发丝细小百倍的符文纹路印入其中。 有此可见,光是这一根符笔,都是炼器材质之中极为珍惜的上上之品。 她将狼毫沾饱流浆色泽的铁汁,分明只有寸许之长的狼毫,却是能够将满满的铁汁尽数吸收见底。 她落笔,刻画。 桌面之上是一柄安放在特殊定制的磨具中修复了大半的断刀,只剩下最后一笔尚未修复。 铁汁为墨,笔落下。 刀面之上的断纹一一被流浆色泽的铁汁所临摹,最后渗入,将整个刀刃皆融化成流水一般的存在。 好在刀刃固定在了磨具之中,流 水状态下的形状也是本来刀身的形状。 秦紫渃目光专注又紧张,掌心贴着一张蓝色符纸,凌空拂过短刀,掌心符意绽放,无数冰霜颗粒从掌下喷吐而出。 一张足以冻伤重创通元境的珍贵冰雾符,就这样被她给用了。 融化掉的短刃飞快凝结成铁固刀锋,她取出一柄金色小锤,轻轻敲击了三下。 动作开起来极轻极轻,可每一下落锤,都发出一阵敲响巨钟的隆隆之音。 三下落实,她一身的元力与神魂力尽数被抽空殆尽,面上血色尽褪。 而案上那柄短刀,彻底修复完成。 “啪啪啪……” 一名身穿明黄蟒袍的少年面带笑意,拍手而来:“皇姐果然不愧为符器双修的天才,这久经失传的《天墨机攻术》都能施展得如此淋漓尽致,学以致用,实在是让皇弟好生佩服不已啊。” 对于来者,秦紫渃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目光,她取过一块手巾,小心翼翼地将刀面上的多余残痕擦拭干净,然后将刀归入鞘中。 见到秦紫渃没有丝毫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十一皇子也不动怒,面上满是亲近的乖巧笑容。 几步度来,也不在意地上没有多余的软垫蒲团,一展衣摆,就跪坐在冰冷的石砖地上,仿佛没有看到自己皇姐手上的镣铐一般,亲昵的嗓音如寻常姐弟家夜谈:“皇姐,宫里头今日换了新的御厨,膳食可还用得习惯?” 刚炼完器,秦紫渃面容间起了淡淡疲倦之意,她揉了揉生疼的手腕,就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残局,头也不抬地说道:“何必明知故问。” 十一皇子露出一脸的为难之色,有些委屈的样子:“皇姐知晓的,如今我所拥有的一切得之不易,可不能毁在皇姐的手中,所以我只能对你下蛊日后好方便操控了。皇姐知晓饭菜有异,但为了身边那个小宫女还是乖乖把饭菜都吃了,当真是令皇弟好生感动呢。” 秦紫渃道:“你太高看我了,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了不起可以引动朝堂大势。” 十一皇子眼瞳闪烁出异光:“不,我伟大又可敬爱的皇姐,您的影响力,永远超出你的预想之外,只要……”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掌,朝她秀发摸去,目光莫名狂热,手掌莫名颤抖。 秦紫渃蹙起眉头,正欲避开那只手掌。 轰!!! 一声携着雷霆的巨响! 宫墙塌了! 三千禁卫军犹如被一只洪荒巨 兽碾压国境一般,齐齐黑甲裂飞,兵器乱舞,犹如人海一般纷纷从轰塌的宫墙之中倒飞而出。 烟尘弥漫之中,有一道人影漫步而来。 滚滚烟尘里,那道欣长的身影漫步的速度翩然缓慢,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潇洒与从容。 只是,等到烟尘平静,残破砖石之中,除了受伤惨重的禁卫军们以外,并未看到任何其他的身影。 十一皇子微微睁大眼瞳,探出的手腕骤然被一只手紧紧扼住,顿时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 他疼得面色煞白,抬起双目,便看到月下少年,那双幽蓝如深海般的冰冷双瞳正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来。 莫名的,肩膀上的那道神征之印开始灼热刺疼,仿佛其中蕴藏的神蕴力量,正在被某种强大无法匹敌、更为精纯强悍的力量拭去一般。 他面容大骇,颤声道:“放开孤!” 陵天苏扬起双眉,眼神淡淡讥讽:“孤?”谁给他的胆量,敢在自己面前自称,孤? 不知是不是十一皇子的错觉,那个自称一出口,他肩上的神征之印变得愈发灼痛了几分。 秦紫渃也看清了来人,那双淡然温雅的眸子浮现出震撼与意外,显然也没有想到在如此夜深时分,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以如此暴戾的方式登场。 但很快,她就收起了眼底的复杂情绪,抬手压在陵天苏紧握的手背上,温声道:“放开他吧,世子殿下。” 陵天苏闻言,放开了十一皇子,只是在看向秦紫渃的那个瞬间,眼底划过一丝与往常不太一样的异样眼神,但仅仅只有一瞬,眼神便恢复如常。 他折身弯腰,反手捏住她压过来的手掌,将她轻轻一扯,便从地上拉站了起来,温言问道:“小秦先生近来可好。” 秦紫渃微微一笑:“一切尚好。” 陵天苏一脚将十一皇子踹翻在地,手掌握住她双腕间的镣铐,用力一捏,玄铁而至的镣铐顿时化作一片粉碎细末,他眉眼有些漠然:“我瞧着倒是过得并不怎么好。” 秦紫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将手中凛冬刀递出:“我已经参悟了千机图,还修复了这柄短刀,对于一名炼器师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值得自豪骄傲的事情,既然我都这般自豪骄傲了,自然过得很好。” 陵天苏目光落在十一皇子身上,在被如此无礼对待后,这位年幼的皇子展现出了深沉心机的一面,他不怒反笑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站起身来,竟然朝着陵天苏做了一礼。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四章白翼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面上挂着微笑道:“世子殿下来得好生突然,也不提前告备一声,瞧我,连壶美酒都尚未来得及准备,这可真是失礼了。”自称,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这是忌惮。 陵天苏却没有心思和他绕弯子,只冰冰凉凉地吐出一个字:“蛊。” 十一皇子肃容道:“世子殿下这可是大大的冤枉我了,虽是下蛊不假,可我也是一番好心,皇姐她生来命格含煞,虽二十年间一次未显,可那位神使大人推演出皇姐必然在过二十生辰那一日,煞气大显,有损心魂,我这才寻来良蛊,为皇姐破煞一用,只是却被人误认为我竟要以蛊来毒害皇姐,挟持小鱼儿,也是我不得已为之,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姐好啊。” 陵天苏手指捏住秦紫渃的脉门,探查了一番,心中顿时有所了然,他轻呵一声,冷笑道:“这好话都叫你给说了,给皇姐下蛊到了你的口中,倒是成了一件好事,只不过这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方式,可真叫人有些不喜。” 秦紫渃出生含煞,不假。 二十岁爆发煞机,也不假。 此蛊能够吸收煞意,也不假。 只是,重要的是,此蛊在吸收煞意的同时,还能够控制人的心魂,让中蛊者一步步沦为施蛊者的傀儡,而且蛊虫一旦种入心魂,终身难解。 十一皇子指天道:“天地可证,日月可鉴,我当真是为了皇姐的安危着想,并未有半分操控之心。” 陵天苏冷笑连连:“我何时说过此蛊作用为操控心魂了,你这不打自招得也有些太快了吧。” 十一皇子面色一滞,再也说不出半分话来。 而陵天苏也不想跟他过多的废话,牵起秦紫渃的手,便往外宫走。 谁知,秦紫渃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良久,却是挣脱开他的手掌,微笑道:“殿下莫要胡闹了,我不能出宫,父皇刚刚去世,我还得为父皇守夜。” 不等陵天苏多说些什么,她眸光闪烁,微微欠身行礼:“恭送世子殿下。” 陵天苏目光沉了沉,静静地凝视她片刻,也未多加强留,只是低头看向十一皇子秦浩:“解蛊之药,交出来。” 十一皇子笑道:“观测出皇姐体内含煞的是神使大人,此蛊自然也是出自于神界,我小小一介凡人,怎会有解蛊之药。” 陵天苏冷笑一声,没有与他多做口舌,他对秦紫渃道:“还望能够借小秦先生一滴鲜血为用。” 秦紫渃露出愕然的 神色,然而陵天苏口上虽是客套,态度却是极其强硬,丝毫不给她反对的机会,兀自抓住她的一根手指,咬破,吮去一颗鲜血吞下入腹。 灵台之中的星魂药宫缓缓运转,将那颗鲜血解析。 秦紫渃一张俏颜顿时通红,手指间温润的触感让她心神一颤,赶紧收回手指,藏在背后,声音都有些结巴了:“世……世子殿下。” 陵天苏嘴角一抹残红,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带着几分安慰:“别总是想着一个人强撑了,你若不愿跟我回去,想必是有自己的理由打算,我不会强迫先生的意志,但也请先生信我一回,给我些时间,此蛊我莫约是能解的。” 秦紫渃深知他的为人与性子,他说的莫约,那莫约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十一皇子却是心中不以为意,甚至暗自有些轻蔑,神族氏蛊,岂是凡间修行者能够破译得了的。 陵天苏朝着秦紫渃回了一礼,便从云台上跃下,他踏着裂痕的大地间,忽然回首说道:“今夜入宫急躁了些,毁了宫门与围墙,需要赔银子吗?” 十一皇子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世子殿下又说玩笑话了。” 陵天苏笑了笑,目光轻嘲道:“也是,毕竟十一皇子殿下的母族可是大名鼎鼎的白翼军团出身,自是不会在意这点小钱。” 十一皇子面上一直维持着的和谐微笑终于崩不住了,身体微微一晃,记住有些站不住,仿佛心中最深的秘密一时间被戳破,摊开在了光天化日的郎朗乾坤之下。 “你……”他一向清朗自信的嗓音瞬间沙哑下来,只艰难地滚出来一个字便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白翼军团,共分十翼,可绝非如今叶家的十大侍军可比。 十大白翼军团,那绝对是令九州惊天变的存在,那是一个辉煌的时代,惊鸿闪耀的黄金时代,九州大大小小百国统一为一个雄城帝国的奇迹时代。 这个帝国的国君为岐山之主,偌大的整个九州大陆,皆在这十大白翼军团的掌控之中。 那时候的白翼军团,纵然是妖、灵二界的强大修行者都闻风丧胆的强大军队。 只是后来,伴随着岐山君的陨落与死亡,帝国以着崩塌之势陨落毁灭,而这十大白翼军团,也从奇迹变成了一场噩梦,彻底消失在了九州历史之中,最后随着岐山君这个伟大的名字,被人们逐渐淡忘。 可是,有些东西,不会随着人们的遗忘而彻底消失。 那就是传承。 纵然时隔万年,消失的帝国,消失的白翼军团,即便是露出一鳞半爪的狰狞来,也绝然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来撼动如今的时代。 更别说,以十一皇子他母族如今的稀薄势力,除了守着那些古老又无用的秘密,再也没有多余的实质性财富。 可即便如此,十一皇子秦浩也从未想过,隐藏了万年的家族因果,竟然会被眼前这个少年,简单说破深藏已久的秘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十一皇子终究还是一个少年,心神动摇之际,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那些假装出来的成熟心机,面色有些难看僵硬道:“你……你是如何得知的?”他眼神一变,反应过来:“是暗侍?!” 心中波澜大起,暗道叶家暗侍力量竟然已经突破到了这般地步,竟然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查出他的氏族真是来历。 陵天苏冷笑一声,没有为他解答心中谜题,转身踏着裂石,就这样缓缓离开了他的视线之中。 可十一皇子又哪里知晓,对于掩藏在万年历史泥沙中的真相,叶家暗侍能够所查的极为有限。 而他,正是在这极为有限的暗报里,结合秦紫渃以这么奇怪的方式被请入宫内,他步步推演排除,才得到了白翼军团这个唯一也是最合理解释。 空间一阵扭曲,一名身穿白金华袍,浑身沐浴着星辉的人从另一道空间跨越了过来。 直至他身后的衣摆全部离开那个与人间气息截然不同的异度空间,他身上的神辉才停止释放光芒。 镶着银边铁片的长靴轻轻落地,看着很有质感以及重量的伟岸身躯在降落时分,却是给人一种别样轻盈如羽一般的错觉。 咔哒一声,一颗鸡蛋大小的红色宝石从空中坠下出一道细细的红线,宝石落在那个神民的手中,裂成两百,缕缕的清辉从裂口中溢出,很快失去神意,黯淡失光。 “方才那个人,是诈你的。”神使如是说道。 十一皇子面色阴沉到了极点,这一点他又如何才不透,他的母族将这个秘密向来保护得极为完善,纵然有人怀疑,也竟然无法获得半分绝对肯定性的证据。 或许这个世子殿下都无法十成十肯定他便是白翼后代,只是方才自己的种种表现,无疑是默认了他心中的猜测与想法。 “啊!”十一皇子沉吼一声,抬脚就将铜炉一脚踢翻,少年独有的戾气与叛逆写满了他整张脸:“待我大事一成,第一时间便杀了他!”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五章末路中的“奇迹”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神使不语,目光看向一旁平静沉思的秦紫渃,他的目光沉沉起伏,观测不到瞳底所深寒的秘密。 十一皇子踢炉发泄了一阵,也冷静了下来,只是面上的余怒未消,便问道:“方才神使大人藏于异象空间之中,不曾露面,可是为何?” 若是有神使出面镇压,那叶陵,何以敢如此嚣张。 神民面上带着独有的孤傲与冷淡,道:“此人具备天眼神通,能够看破我的真名,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出现在他的神机视线范围之中。” 神民为神界的下位之神,像神征之召,这种神灵天道认可的具象化奇迹诞生在人间,自然需要有人能够指引具象化者登临天界为神。 寻常上位亦或者是中位生灵自是不畏惧这一点,但若是下位之神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下位之神的真名若是被凡尘之人亲言唤出,命格便是避免不了地染上一程凡污气运,这样会变得很麻烦。 秦浩逐渐冷静下来,目光幽幽地看了秦紫渃一眼,话中内容却是对着这位神民说道:“此人不除,余生难安。” 秦紫渃眉角微微一动,婉约温和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如水冷冽的寒意,那双无害的眼瞳深处,似有湛蓝的电焰窜急,看得让人心头不由为之一凛。 秦浩心道一声果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名身材伟岸的神民祭袍下手掌微动,取出一根泛着金属色泽的乌木权杖,权杖顶端延伸分叉成短短两截。 每一端上,都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那珠子色泽鲜红,像是灌饱鲜血的咒珠,珠面表层还流溢着宛若活水一般紧紧流淌的黑色古老咒文。 漆黑的乌木权杖看着极为古老,古老的表层都已经腐朽开裂,那裂口之中,流淌着粘稠的鲜浓血水,将他整个手掌染得鲜红。 纵然是相隔数米,都能够感知道那权杖之上缭绕地淡淡邪恶诅咒之力,秦紫渃光是多看一眼,一股子意想不到的恶心粘稠感就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 然后占据全身,胃部像是被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紧紧握住一般,挥之不去的血腻粘稠让她肠胃一阵痉挛抽搐。 只见那名神民握住权杖,尖锐的乌木尾端在地面上轻轻一点,以神民所站为中心,一轮巨大猩红的法阵自他足下升涌而起。 神民的身体开始上升。 并非是他自己飞起来了,而是一只巨大又深黑的恶兽自那法阵沉睡中苏醒过来,神民立在它的头颅之上,权杖的尖锐尾端深深插在它的头颅里,那两个拳头大小的血珠开始绽放刺眼的猩红光芒。 秦浩恐 惧的目光又带着莫名的狂热与兴奋,他忍住上前一幕,颤巍巍地伸出手掌,想要触碰那只巨大恶兽身上犹如深海岩石一般的倒刺,他颤声道:“上古凶兽,饕鬄……要复苏了,它的力量……即将属于我。” 神民朝他投注过来一个冰冷的视线,秦浩正欲抚摸的动作堪堪停住,手掌垂于袖袍之中,却仍是忍不住在微微的颤抖。 权杖之上那两颗拳头大小的血珠忽然开始疯狂涌出大量的鲜血,像是两滩源源不断的小河一般,鲜血入注,不要钱似地疯洒在那只巨大的恶兽身体之上。 饕鬄的身躯极为庞大,如一座小型的巨山,可是即便如此,它那庞大的身躯似乎都经受不住权杖里那两颗血珠里所蕴藏的如海鲜血。 它痛苦厉吼连连,想要挣扎,可头颅却是被那权杖深深钉入神魂之中,纵然是一名弱小得可以被它吼声震死的小小神民,一旦神魂被控,它只能够毫无还手之力的任人宰割。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饕鬄的整个庞大身躯都沁入在了那大量的鲜血之中。 神民微微扭转手掌,权杖顿时开裂成无数锋利如刀的木屑飞条长刃,带着无边恐怖的烈焰,将饕鬄染血的身躯切割出无数深深的血口,不等饕鬄体内鲜血流出,血泊之中的鲜血无火自燃起来,纷纷流入它的伤口之中。 饕鬄爆发出震天吼地的痛苦悲怒声,直至那些鲜血全部流入它的身体之中,血口才缓缓愈合,而开裂出去的木屑飞条长刃,则是如蛇归为一般,重新凝聚成了权杖的模样。 只是权杖之上的那两个珠子,失去了本有的光泽,就像是鲜血被抽空一般,变成了琉璃透明的色泽。 饕鬄萎靡的伏在大阵之中,可气息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乃是上古凶兽出身的它,体内那股凶煞之气自古而生,可是吸收了那两颗血珠之中所蕴藏的鲜血,这只饕鬄的气息竟然多出了几分古老沧桑的神意。 神民立在高空之上,神袍猎猎,冷漠的眸子俯瞰大地,道:“饕鬄腹中藏有无边乾坤,可吞天下,此子虽说为大晋子民,命格却是污浊不堪,与越国鬼婴太子一般无致,生来不祥,天降神怒,当之以罚。十三日后,将此子罪名公布于世,处以焰食极刑!” 与此同时,饕鬄巨大庞然的身躯如流水般融化,在长风的撕扯牵引下,一阵涌动飞舞,竟是冲至秦浩的身体之中。 那袭明黄蟒袍,变得漆黑玄暗,袍上的那条四爪巨蟒,也随之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吞掉一般,逐渐被一只漆黑的恶兽盘踞,代替。 腥风猎猎,长夜无极。 秦紫渃那双淡雅漆黑 的水色眼眸被血焰倒影出一抹极深的幽夜之色,藏在袖中的手掌,逐渐收紧。 秦浩面上再度露出那个乖巧的笑意来:“皇姐不如考虑一下弟弟的建议。” 秦紫渃目光中的幽色褪去,化作一派深深的迷茫。 …… …… 陵天苏无召夜闯皇宫之事,终究还是在京都传开了。 神征之召,乃为顺命天意的至关重要之大事,人间凡者成神,这是自古以来可名为奇迹的存在。 自晋国创立已有千年,在这千年之中,却是无一人真正能够飞升成神,就连剑神刑荆,也不过是修行了几千年,才有被神族揽收之资。 可如今这位小皇子年岁未过二十,却能够引来神征之召,神使指印。 这对晋国上下而言,无疑是一件值得举国欢庆的狂喜盛宴之事。 常年的战争杀伐,山河图的丢失与损毁,离国的强势崛起,国本的流逝,让晋国最普通的百姓都能够意识到。 大厦将倾。 这个千年古国,已经走到了历史的末路尽头。 若是没有创造性的改变,谁也无法阻止得了晋国的衰败与灭亡。 门阀世家不可以。 那个可与吴婴并肩齐称的叶家世子亦不可以。 除非诞生神迹。 而十一皇子,无疑就是行至末路的一场奇迹。 就连清高孤傲的几大门阀之主,都因此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就连那个誓死效忠与天子的黑甲军统领小司马风多年,也能够毫无心理阻碍的端上那一碗有毒的参粥。 大势已去,天命所归。 十一皇子,便是全城百姓心中不容置疑与亵渎的天命。 叶家世子于晋国的确有着赫赫战功,以及让人不容忽视的奉献与恩德,只是这一切,在国之根本上,实在太值一提了。 以至于,曾徒手剥龙鳞,断龙角,毁皇宫都不过换来众人为之苦笑摇首,都未曾敢发作的人们,此刻却是因为这一场夜闯皇宫,达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共识。 皇城的积雪已融,城外远山断崖积雪仍是深寒。 这一次,陵天苏与慕容衡的面见不是在小庄园,而是这一片雪崖绝景之上。 (ps:感谢小可爱“没想到好名字诶”的巨巨巨巨巨巨额捧场,mua!)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六章我为殿下开枝散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断崖仿佛横于天边,崖下一片漆黑,却是传出轰隆乱海流淌激渐之声。 天地苍茫,天空之上孤鸾绝鸣之声都被狂风给撕扯得模糊不可听闻。 可陵天苏的声音依旧平稳有力的传递到了慕容衡的耳中:“我要你,帮我做成这件事。” 慕容衡面容上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她看着手指间猎猎飞舞的玄黑旌旗,旗面之上刻画着一道活灵活现的九尾玄狐的妖族图腾印记:“世子殿下这是想借我新国之势,积累人间信仰之力?” 她上下不住的打量着雪崖山巅之上的银白少年,似笑非笑道:“看来殿下这是有大动作了。” 陵天苏抬起手臂,指向脚下这一片人间大地:“在开启一场盛世美丽的繁花之前,总是会有一些潮湿、黑暗、阴冷的东西留存于世,黏附在根茎与土壤里,佝偻着身躯躲在阴暗里做着最后的挣扎,想要将泥土里埋下的那颗新种翻开,挖掘出来毁掉。” 慕容衡慢慢蹙起眉头。 陵天苏回首看着她,幽蓝色的眼瞳很明亮:“你是想做盛放前夕被挖掘践踏踩烂的种子,还是做吞噬占据世间一切的王?” 微熹的天光,在慕容衡脸上涂上了一层淡美的秀色,她缓缓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而立,一同俯瞰着脚下的人间九州大地。 孤鸾自远方飞来,青羽舞起雪尘,最后落在两人的足下,轻啄梳理着羽毛。 慕容衡敛去的面上的笑容,她微微颔首,闭上眼眸,似是轻嗅这人间俗尘乱世的气息,她平静说道:“我站在这里,闻到了一股自大地泥尘中散发出来的腐烂腥甜的气味。” 语罢,她缓缓睁开眼眸,侧目看着陵天苏,目光里透着晨光微熹的朝晖,漂亮夺目:“而往往,腐烂的东西,更易成为泥土的养分。” 陵天苏道:“决定好了?” 慕容衡平静的眼瞳深处暗藏着如火的炽热与疯狂,她纤细柔软的双臂攀上陵天苏的脖子,脚尖微抬,秀颈轻凑。 这是一个让人容易误会且暧昧的姿势。 可是她面上的神色却是极为严肃沉凝,带着一丝不苟的庄严与认真,将额头轻轻抵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两人眉心星砂同时大亮。 陵天苏磅匹的神魂意识十分顺利地就侵入到了她的神魂世界之中。 两人并非真正的心意相通,故而这个入侵的过程给慕容衡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她那诱人的红唇血色尽褪,痛苦咬唇的模样 别样风情楚楚。 陵天苏瞬间进入状态,心念缓动,体内血脉之力缓而有序的流淌着。 慕容衡终于难以忍耐,一声痛苦轻哼,秀颈间渗出了层层薄汗,几乎站立不稳的软在他的怀中。 陵天苏目光平静,双手扶住她柔若无骨的柳腰,只见她雪白秀颈肌肤间,除了微起的薄汗,还有一道道玄黑色的线条,一笔一划地正勾勒出九尾狐的图腾模样。 那剧烈的疼楚在逐渐削弱,慕容衡半睁着虚弱的美眸,檀口中吐着细而轻微的气息,缓缓说道:“以妖腾为契,我为殿下收集人间信仰之力,殿下可要答应我,成为我向上攀爬缠绕的参天大树。” 说着,她苍白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笑意,竟是带着几分调戏:“我这颗刚刚发芽的小小种子,还得多多汲取殿下的树汁养分生长,带我照耀更多的阳光才是,这样我才能够为殿下最快的开枝散叶,重融泥土,生生不息。” 陵天苏面色不由微微古怪。 话是这么说没错,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 慕容衡将他推开,理了理凌乱沾濡汗水的秀发,脖颈间的那道黑狐图腾印记也在元力气机的遮掩下,淡化消失。 只是若以天眼观测的话,却是能够发现在她秀颈肌肤的脉络之下,有着一道不属于她的气流血脉之力,充盈在血管之中径流慢淌。 陵天苏生而为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通过神魂之力开启妖族图腾的力量刻印在她人的灵魂血脉之中。 这也就意味着,慕容衡是他收下的第一名直系眷属。 光是心念微微一动,甚至都能够感受道对方意识里的种种情绪。 当然,这也不是陵天苏单方面的掌控权,如今陵天苏木灵仙体已然大成,这图腾可不仅仅是妖族图腾,更是自染仙体气机,慕容衡亦可共享妖仙同修之道。 有着图腾加身,光是单单拿肉体境界而言,慕容衡的肉身便已经超脱了凡境修行者的层次,甚至连自身的修复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更别说妖族图腾之中其他隐藏着有待一一发现的种族天赋。 陵天苏目光从她秀颈上收了回来,道:“如今十一皇子已然成了天选之人,我听闻三日前,他曾亲赴小庄园与你商谈合作之事。” 慕容衡微微挑眉,笑容忽然多出了几分陵天苏不曾见过的骄傲:“欲做精金美玉,需从烈火中煅来,思立掀天揭地之事功,须向薄冰履过,这种只会仰望星宫,坐等命格降才敢有所动的人 ……” 不同于方才的动人乖巧,她那一双薄薄的凉唇轻蔑一笑:“也配?” 她看向陵天苏,微微一笑,眉目尽嫣然:“虽然我只是一株幼藤,可还是有些力气与尖刺的,他这一棵空有一副名头的干瘪小树,我这随便一盘,不得垮了?也罢,见他如此可怜,又难得意气风发了一回,实在是不忍对这棵小树下手啊。” “所以啊,还是继续盘世子殿下吧?” 陵天苏:“……” 他是属核桃的吗,谁要给你盘? “这几日我需要离开一下京都,近日来你且先帮我注意一下动向。” “说起动向,北离公子异那边倒是有些消息。” 慕容衡正色道:“北离位列与九州北部,而极北有北,是为北极银狐一族,归于北离。七日前,北离一州平原大陆,出现天海倒流的异景,将偌大的一州尽数淹没成一片汪洋大海,十万离国百姓,尽数成为海中泥沙枯骨。” 陵天苏神情顿时发生微微异变:“天海……倒流?” 慕容衡面色也露出沉重之色,天生异象,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海水逆流,仿佛是苍穹出现破洞,天河之水倾泻倒灌而来,通过昆仑奴们炼制出的玄光镜记载的那日洪水涛涛,平原化沧海的震撼场面,倒是像极了天怒神罚。 “不错,无人知晓那海水从何而来,说是倒流也不尽然,因为覆灭一州的海水,一半来自于天上,一半来自于地底。” “地底?” “如此绝景,我从所未见,更是闻所未闻,那海水自大地渗出,宛若黄泉之水决堤一般疯狂涌浮了起来,海天之水逆流相接,一半海水为沉黑,一半海水为汪蓝,一州万里江山,无论是人还是妖,但凡是有生命的灵物,尽数死于淹没之中,那里仿佛成了一片死地,即便是通元境的大修行者,也无法飞跃过那片海洋,一旦涉入那片海域之中,就像是会有一只无形的巨兽将你咬住,扯入海水之中。” 说到这里,慕容衡眼底隐隐流露出不安之色,继续说道:“哪里分明是一片绝海无光之地,任何鸟兽鱼虫都无法生长在其中,就连岩石都会被吞没沉入海底,可偏偏却会有一具白骨尸身,托着一座古碑,生与海面之上。” 听到这里,陵天苏心口莫名刺痛了一下,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的眼瞳深处有着戾气翻涌了一声,他声音也随之低沉下来:“竟然会有如此奇事?” (肯定会有人误会章节名。)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七章毒死嘤嘤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那海水在短短三日之内,便淹没了一州大陆,此事怪就怪在,离国上下,竟是没有采取半分措施仍由自己的子民被那海水吞没,就像是……”慕容衡语气微微一顿,眸光也有些暗沉危险起来:“就像是在用红尘凡世为祭,试图唤醒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陵天苏眼底的戾意愈发隆盛了,面上神色却是平静到了冰点,他极为冷静地思索了片刻,沉吟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有人打开了一角海神界的结界,将其中一片诅咒之海,引渡到了人间。” 至于为何这么做,那就有待查证了。 还有那白骨托碑,十分令人在意啊。 慕容衡那双冷静的美眸也不由泛起了一片忧色:“我本就是市井出身的公主,虽然这几年来不断的学习观测天下大势,知微于尘埃末毫,可始终学习的,都只是这个人间九州的知识,对于那个遥远又古老的海神界,当真是一筹莫展啊。而且那个公子异,虽然在北离地位不低,但这次,却无法触及到这个层次领域里了,所能够提供的消息也极为有限。” 陵天苏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倒是有一人可用。” “何人?”慕容衡目光微亮,心道这只狡诈的公狐狸,莫不是还安插了更厉害的暗子在北离国境之中。 这该死的冤家,居然还跟她玩藏一手这一套。 陵天苏缓缓地念出一个令人陌生的名字:“醉夜尘。” 慕容衡也对这个名字是很陌生的,因为这个名字如他的人一样,实在是太普通了,以至于她思索回忆了很久,一双小眉毛都拧了起来:“你说得这个醉夜尘,该不会是北离天都十三营其中的一位副将,那个醉夜尘吧?” 陵天苏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北离天都十三营听起来名头唬人,可是像这样的军队,自北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更别说一个小小副将。 醉夜尘就像是一片沙,一片叶,藏于这乱世红尘之中,名声极为不显,而慕容衡,作为一代复国新君,竟然能够记住北离一个副将的名字。 想来,对于北离军队信息这一方面,没少下功夫。 “不错,正是此人。” 慕容衡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此人修为卡在安魄境已经有五年了,殿下凭什么觉得此人有那能耐亦或是权限为我们调查清楚逆海之事,况且此人对我们的忠诚心,实在是有待查证。” 陵天苏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何时说他是我的部下了?” 慕容衡:“……” 他笑了笑,又道:“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死亡沙漠里的那场暗杀?” “暗杀吴婴?” “不错。”陵天苏点了点头,道:“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副将,能够担任暗杀吴婴的主力之一吗?” 慕容衡睁大眼睛,竟然漏掉了这般至关重要的一点。 陵天苏目光投向断崖下的海潮里,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此人,当是吴婴心腹才对。” 慕容衡更加迷糊了:“吴婴太子与离结盟,九州皆知,即便安插暗探在北离,又如何能够为我们所用?” 问到这里,慕容衡明显看到陵天苏面色变扭了一下,也不知在变扭个什么劲儿,偏头扭向一边的模样都显得有些幼稚赌气。 “哼,那混蛋,尚未兑现承诺,还欠我一次,借她的人用一用,不过分,而且海神界的镇海星晶为天冥所盗,至今未复于海中,诅咒之海已经非神龙所控,北离结合北狐一族的妖力将海神界大门结界开辟一角,逆流倒灌的海水不受控制,而那结界打破容易,彻底修复却是极难,若是海水彻底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莫说他区区离、越二国,整个人间,都将成为一片海狱,所以……” 陵天苏偏过去的脑袋带着几分执拗地扬起:“她不跟我合作,还想跟谁合作。” 慕容衡发觉他口吻怪怪的,却也没有多想,而是试探性地问道:“所以,我们需要派死士前往越国一趟,与吴婴商议此事?” 去越国找吴婴,这不找死吗? 真当人人都是世子殿下,深入那龙潭虎穴之中还能够全身而退不成,谁人都知晓吴婴那乖张暴戾的性子,一言不合,灭你魂灵都是便宜的。 她心想,这种送死的绝命任务,派谁去都好像不太好啊,手底下刚培养起来的势力,能够担任此等人物的都是人才,死了谁都好心疼啊。 嗯,算了,还是让夏运秋再跑一趟了,反正这人死了也不心疼。 “嗯。” “我觉得可以让夏运秋跑一趟,此人最擅长逃跑了,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回来?” 陵天苏皱了皱眉,有些不愿意:“换一个人。” “那叶隐先生,我瞧着他是个有本事又高深莫测的人,当时能够从容不迫地与吴婴周旋。” 陵天苏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换一个人。” 慕容衡彻底无奈了:“你直说让谁去吧?” “随便。” 慕容衡:“……”你是耍性子的小女人吗?这小祖宗脾气跟谁学的? 陵天苏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随便派一个女人去。” 慕容衡的目光一下变得有些鄙夷了:“世子殿下,美人计这一招用烂啦,吴婴何许人也,鬼婴杀神降世,无情无爱,是一个只知杀戮无欲无求的人,如此行事,只会枉费性命。” 陵天苏恍惚了一下,是这样子的吗?身体上被那个混球小尖牙咬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他怎么觉得,犯起混来的小鬼婴,欲望比谁都强烈,分明只是一个不中用只会嘤三下就软掉的废柴,哪里有她说的这么可怕。 “无需多问了,此事不可耽搁,就让楚萱去吧?不必忧心性命之事,我会准备一盘剥好的冰镇葡萄,你让她同行带给吴婴。” “呃……这听起来有荒谬的迷之行为,请问一下殿下,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陵天苏手腕间那枚常年佩戴从未变幻过位置的铃铛由于没了红绳的缘故,改成了发饰,缀发尾上了。 而腕间也没半点闲着,改换了一根新的红绳,穿了一枚古旧的铜钱,安安稳稳地藏在袖子里。 他摸了摸那枚被体温煨暖的铜钱,嘴角含着一抹笑意,笑容有些狡猾道:“你让楚萱将这剥好的葡萄给吴婴,她必然会十分想吃,因为冰镇过后的葡萄,很甜,然后……” 慕容衡顿时精神一振,明白过来了世子殿下的险恶用心,点头明白道:“然后毒死她。”真是好一只歹毒的公狐狸,不过无毒不丈夫嘛,她喜欢。 陵天苏幽幽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年轻女帝有时候聪明归聪明,但脑子里指不定还是塞了一些浆糊。 看着她眨啊眨的期待小眼神,陵天苏淡淡道:“然后。” “问她要一文钱。” “一文钱……”慕容衡复杂的心情一时难以描述。 陵天苏嘴角勾起,活像是一只坏狐狸想到了什么欺负人的坏水:“吴婴自然是舍不得那一文钱,但是没办法,她又会想吃葡萄,只能乖乖妥协,这个主意简直不要太天才。” 慕容衡都不知该从哪里吐槽了,这是三国机密大事,如今面对的是比北离大国还要可怕的吴婴殿下,怎么被你闹得像过家家一样。 “我觉得这一观点很难成立,吴婴即为一国太子,如何会没有葡萄吃,又何愁宫中无人为她剥葡萄?” 陵天苏:“哼,旁人剥的葡萄会有我剥的好吃。”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八章观梦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慕容衡彻底沉默了下来,面上一阵阴晴变化,忽然有了一种颠覆一直以来对他的认知感觉,她憋了办响,才缓缓开口道:“殿下,我怎么感觉殿下并不怎么关心天海倒流、淹没人间的灾难与厄运,反倒是在趁着这次的事在借机……调戏吴婴。” 做人不要太聪明,不然容易被灭口。 …… ……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有无尽虚空道演的神力支撑起的世界,繁星满宙,颗颗星体巨大,横列于星空轨迹之中,片片界域陆块,在位面之中穿梭不定,即便是神力通达的神族,也难以捕捉其运行的道义。 在这一片广阔的大千世界里,有一条横亘三千里长长银池,盛着星空与日月光辉,静水深淌的连接着星河点点,宛若凡与天之间最后一道亘长的桥梁。 而这一条银池,又称之为灵池,又可意为凌迟。 若想登高临神,必先踏过这条三千里灵池,隔去这一身肉体凡胎,再以灵池之中所蕴含的古老星辉神力,重淬灵身,锻神体,熬筋骨,即可跨越成神的最后一步。 而神女府地位最高,身份最尊崇的神女幽笙,此番当真是被这三千里灵池折磨的苦不堪言。 这是她第十一次力竭,疲惫欲死地倒在了灵池之中,鲜血如花一般绽放在洁净的水面间,晕染成一圈圈妖娆美丽的红。 随即,淡淡的光波闪烁了一下,池中的鲜血如同被一种纯净又升起的力量净化般,褪色消失不见。 幽笙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她生来便是神体,自然不用像那些苦修的凡夫俗子一般,受着三千里徒步的凌迟之苦。 她疼得想哭,可是生来高傲的她,决不允许自己此刻回头,去找寻父尊的怜爱与帮助。 身体割裂般的疼痛终究还是没能抵得住潮水般涌来的困意与疲倦,她沉沉睡去。 池水轻柔地将她身体温柔托起,滚着金边的华美黑裙在水中摇曳,宛若一朵美丽的黑生花。 灵池两岸生长着草木莹辉,星芒洒在草木丛间,被那锋利的草刃切割成星星斑驳点点金色光辉,犹如万千萤火虫一般神秘而美丽。 被枝叶包裹着的露珠忽然惊颤,坠落滴下,渗入深灰色的土壤之中,很快就被吸收,消失不见。 一只展着紫色光翼的梦蝶自那片枝叶上飞走,光翼扑扇之间,挥洒出淡淡的一道紫色的光粉,落在林木间,落叶上。 最后,那只紫色的梦蝶来到幽笙挺翘的琼鼻上,它的一双蝶翼停止了扑扇, 薄薄的光翼上开始流淌出一道紫极梦意更深的线条与纹路,纹路勾勒出两朵花的模样。 阴界冥土生有彼岸花,象征着死亡,指引着亡者的去程与归途。 而神界,亦是生有一种奇花,名为寻梦,象征着梦境,为神窥梦引用。 蝶翼上的寻梦花开始绽开两道花蕊,没入幽笙的眉心之中,星砂很快黯淡下去,而幽笙那张美丽的睡颜也变得更加安宁沉静。 啵的一声轻响。 紫蝶破灭了,化作一片光尘。 而灵池岸上青石旁,一名斗笠青年面上则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迷醉梦幻笑容。 “嗯……这可真是一场人间好梦呢。”斗笠下的面容无眼也无鼻,只有一只嘴和一双耳。 他的耳朵是用来盗听梦境的。 他的嘴巴,则是用来诉说盗听而来的梦境。 手中盲杖朝着面前虚空轻轻一点,一轮虚空光镜陡然凝结而成,光镜虚虚漂浮扭曲了一阵,一道金色的身影很快浮现其中。 因为没有眼鼻,长相分不清年轻还是年长的梦术师第一句话便是:“引兵下灵界,执行天诛吧?大人……” 那道金色的身影没有说话,但是通过那轮虚无缥缈的光镜,一道意识清晰准确的意念渗透到了梦术师的脑海之中。 他知晓了神意,旋即笑了笑,而与此同时,他额角也淌下了一滴冷汗:“灵界彼岸阁妖尊陆姬晨,实为怨古苍龙后裔。” “咔嚓!” 分明是无形之物,却发出了破裂之声。 镜面之中,不再是以意念相传,而是发出了古老沉沉的低语笑声:“原来如此,难怪以彼岸阁命名,妖尊陆姬晨,原来是怨古遗脉,这么一说,那朵黄泉尽头的九池幽妖莲,就在她的体内。” 什么祸世妖莲,原来不过是欺骗世人眼睛的幌子罢了。 一双冷漠的金瞳,在云烟缭绕中逐渐清晰,带着冰冷的杀意,低声缓缓:“如此,那便只好屠龙取莲了啊……” 身份成谜的弑神者女子,身负帝子神骨神脉的人间太子,还有那个当年遗弃却不知何时跳出棋盘的半妖少年。 如今,又多了一位本已灭绝的怨古后裔。 这个时代,当真是成为了让他都不禁为之沉迷贪婪的红尘盛宴啊…… …… …… 云清,天远。 这是一个午后。 南池乡 野,荷叶田田,冬霜已去,迎来春寒第一季,万物生机勃勃,草木欣荣,野花繁盛。 虽然狭小但胜在整洁平坦的乡间小路两侧,是成片开垦的良田,水稻霜杀般的枯靡,周围有青河小沟纵横交错,引来肥沃水源灌溉。 虽说已到初春,可是此地良田土壤优良,不说收成满满,也绝不是如现下这般怏怏之态,就连那湿泥土壤被农人翻挖之际,都渗出了一股隐隐的臭息,弥散在空气之中。 并不宽阔的小道之上,正同行着一路小型商队,至于那规模有多小,稀稀拉拉五六人,拉动货物的马匹瘦弱枯黄,一看就知是常年吃不起上乘饲料的劣马。 拉动马车的是一名青衫书生,头戴纶巾,脚踩步鞋,穿着打扮倒是朴素中添了几分风雅,眉眼过分年轻,看着也莫约十九岁的模样。 他分明一副书生模样打扮,却在此护送商队,护送商队也就罢了,手里头还捏着一本百草药经,书面贴着脸颊很近,一副眼神不太好的样子却在那边走边记着药经上的诸类草药模样,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背草药的功效与特征。 马车两侧各行两人,都是身材魁梧健硕的普通汉子。 他们是在出城的路上,而迎面行来的,一辆牛车。 五人不由朝着那牛车方向多看了两眼。 因为驱使着牛车的,不是同他们一样五大三粗的汉子糙老爷们,而是一名身姿纤细优美的女子,那名女子看不清容貌,那双安静搭放在膝上的漂亮纤手也未执驱牛用的软鞭或是什么,面上带着笠帽,垂着纱幔,透着天光依稀能够看到纱幔下的优美轮廓,让众人肯定,这是个美人。 她十分安静的坐在牛车上,那只青年无需驱赶,也无需出声指引,自行慢悠悠地朝着前方行驶。 女子身后牛车上是高高的稻草堆,看着金黄且柔软,在马车商队与牛车相遇的时候,由于路过于狭窄,自是有些麻烦。 那青牛不知为何,训练得十分乖觉,都没能主人驱使,它便自己抛了抛牛蹄,避开一边停下,让出大半路来。 在交错相遇的时候,无人才发现,在那高高的稻草堆上,还躺了一名白衣女子,斗笠帷幔放做一旁,面上带着白纱,眼如朝露,眉似远山。 纵然看不清全貌,光是那双眸子,便是众人此生见过最动人美丽的眼眸。 赶路的腿一下就迈不动了。 少年书生手中的药经也因失神,而掉在了地上。 一是惊叹于那双眼睛的美丽,而是因为他刚念到药经某一页,习得芝兰星草这一页,便看到了那白衣少女的衣襟领口前,别着一枚类似于荆棘银叶一般的东西。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八十九章不嘛,不嘛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那模样,赫然便是书页上水墨临摹绘画出来的图案。 他想起县令家的那位千金,药师宫的门徒,在他离家前的吩咐,若是有机会,便替她寻来一株芝兰星草,她炼药要用。 他视若圣旨,这才刚刚出城,便真叫他给遇上了,这怎能不欣喜。 “二位姑娘冒昧了。”那少年书生忽然叫住马车,态度温和客气。 牛车之上,正用稻草编织胖狐狸的那名白衣少女似是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她纤细的手臂撑在柔软的稻草间,缓缓坐起身来,素净的白衣上还沾这几缕细碎的草屑,她拾起一旁的斗笠帷幔戴好,那双让人见了一眼便永世难忘的眼睛隔绝在了白纱帷幔下,颇有雾里看花之感。 “何事?”她嗓音淡漠如烟,带着几分午后的淡淡慵懒。 少年书生听得心头一酥,却不敢过于轻肆,他看着牛车上的少女轻轻翻了一个身,半支着身子,将手中刚编好的一串糖葫芦递给驾车的女子,显然是没将他的搭讪放在心上。 驾车女子淡淡看了一眼那只编织得活灵活现的糖葫芦,搭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声音却是有些淡淡的清冷不屑:“小孩子玩的东西,给我作甚?” 见她不接,白衣少女锲而不舍地将那串糖葫芦在她肩膀上蹭啊蹭:“真不稀罕?那等我回去以后给苏邪好了,她一定很喜欢……” 话尚未说完,便听得她闲闲淡淡地哼了一声:“你何时同她成了好朋友。” 一句话的功夫,那只稻草糖葫芦就已经被她收到了衣袖中,还不忘拢了拢,好似怕掉出来一般。 帷幔下,牧子忧那双朝露般的眼睛弯如月牙。 “那个……姑娘……”被人彻底无视的少年书生面色踌躇得开始泛起一层红意,他目光宛若被少女衣襟领口上的那株芝兰星草吸住一般。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姑娘那株芝兰星草,是否能够忍痛割爱让给在下,在下真的很需要此物。”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那四名汉子顿时就不愉了:“喂,你小子怎么回事,答应好了镖头送这次的货物,我们才答应让你一起上路的。” 那名少年书生忙歉身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各位大哥,药药她现在正值宫门炼丹考核的重要关头,这株芝兰星草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能够早一步将芝兰星草送到药药手中,她就能够早一些通过宫门考核。” 少年一副诚惶诚恐的歉意模样,但话中的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明显,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换来这株芝兰星草,若是得手,他自然不必在白白浪费时间,同他们几人护送商队入临城了。 一名汉子听闻此言,眼底露出淡淡的讥讽嘲意:“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这几年不景气,我们镖头会请你这个半桶水来护送商队?” 另一名汉子面容沉肃,虽然态度上一个汉子客气不少,可语气中的不满也没有掩饰:“虽说你是免费同我们跑这一趟腿的,镖头没有支付你半分银子,可是这也是你自己提出要走这一趟要求来的,你家境贫寒,筹备不得去往临城的盘缠,我们这一路带着你,吃喝住行方面也未曾亏待过你,如今你这般行事,着实有些让人不喜。” 一名矮壮的男人冷哼一声:“早知如此,还不如请村口那个宋四儿好了,读书人就是屁事多,你看他哪里是做大事的人,整日就知道围在女人屁股后面转,真以为自己献上一株破草,那县令家的千金就非你不嫁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最后一名汉子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呗。” “你……你们!”少年一张脸顿时气得通红,想要发作反骂回去,却又想着本就是自己理亏,骂也无用。 只能憋屈地用双手拽紧两边衣摆,一双眼眶都憋红了:“当真是有辱斯文,我与药药自幼便相识,青梅竹马,情谊旁人又能知晓几分。” “我管你什么情谊,今日你出尔反尔,我们哥几个也不为难你,只是你日后再想进临城,没钱了,可别来求我们镖头!” 少年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张了张唇刚想说有些服软挽回的话,目光落在那银白色的枝叶上,他眼眸又沉定下来,被某种执着代替,将刚涌上来的话语又深深咽了下去。 “哥几个,走!缺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咯吱……咯吱…… 瘦马拉动木车的声音渐行渐远。 虽说同为苦寒出身,可那四名汉子终究是与少年书生不同。 他们为了生计奔波四处漂泊,他们已经不在年轻,家中有妻儿老母要养,没有少年人这种任性妄为的精力。 空气中仍自飘散着田间淡淡淤泥的腐臭味,少年书生一个人站在路中央,看着有些可怜,他低下身子拾起地上的药经,还有方才从马车上被那几名汉子扔下来的包袱,他的包袱。 包袱松散,依稀可见里头摔破的瓶瓶罐罐,那些是炼制好的一些寻常治病的丹药。 牧子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蓬葵瓜子,无聊般的嗑着,她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看热闹的性子,只是轻衣没有驾车离开,她也就耐心等着。 那少年将脏兮兮的包袱抱在怀中,细数了一下里面的瓶瓶罐罐,苦笑道:“我本是想着去临城用这些丹药换些财钱和物资的,我们家乡穷得很,没有芝兰星草这种好东西,所以我只能去那里置办。” 骆轻衣淡淡看了一眼他怀中的东西,很不留情面地说道:“你那些丹药,杂质太多,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反而还极有可能引发病患的伤势,与其抱着那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倒不如早些将这些祸害人的东西扔到沟渠里去。” 少年书生露出不甘的愤愤之色:“你一个乡野间的小女子,又如何懂得医术之奥妙,一叶障目,不识好物!” 牧子忧歪着身子,又将剥好的一蓬饱满瓜子果仁递给车前的女子,视若无人地就开始软软撒娇:“我的好轻衣,什么时候走嘛……我肚子饿了,你知道我是不能挨饿的。” 骆轻衣淡漠的目光很快柔和下来,带着几分宠溺道,唇角弯弯勾起:“少给我摆小祖宗的架子,都说了让你别跟来非要跟过来,饿着你也是你活该。” “不嘛不嘛……”小祖宗架子摆起来就甩不下来了,细白的指尖轻轻捏着她的一簇头发扯啊扯,若是这时候有尾巴,也当时该在她小屁股后面摇啊摇的。 这样一个小妖精,蓬松又柔软,怎能不惹人怜爱。 骆轻衣嘴上说要饿着她,可她仍是从自己的随身小布袋里抓了一把小零食给她。 牧子忧将小零食装了一衣兜,狐狸眼都快笑弯了。 牛车没有等来任何声令,骆轻衣仍是姿态优雅地靠在牛车上,那只青牛就自行走了起来,准备离开。 那少年书生顿时傻眼了,跟在后头追着,道:“姑娘这是不打算将芝兰星草给在下了?” 他面色也有些苍白,惶恐又后怕,他辞了护送货物的任务,银两短缺的他根本不足以让他支撑到临城,况且那几位珍稀的芝兰星草就在眼前,他怎能甘心放过。 “给?”牧子忧失声一笑,目光微嘲。 少年书生顿时察觉自己的口误,忙举起自己手中的包袱,那些瓶瓶罐罐撞得脆响:“是买!是买!”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章骆语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子忧懒得再搭理这个天真的少年,重新躺回去,毫无心理压力地享受着这位世子妃为她驾车的待遇。 虽然骆轻衣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了。 那只青牛虽然看起来与寻常牛儿没什么两样,可实则却是出自于叶家的玄侍堂,又岂是凡类,无人驱使,它也能够知晓自己要拉着她们去往何方。 两人都没有理会后面那个追逐牛车的少年,直至到了城乡小镇,二人抵达目的地,马车停在了一间药铺前。 骆轻衣一言不发的翻身下车,牧子忧也身姿轻盈地自稻草堆上跳下来。 守在药铺门口的是一个模样普通的青年男子,头戴毡帽,身穿一个明蓝色的大外褂子,诚然一副药商的打扮。 他看到马车车轮上的一处暗标记,目光微微一亮,赶紧迎了上去,客套道:“恭候多时了,二位。” 骆轻衣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只用目光指了指牛车。 那名青年男子明显是一个聪明人,顿时会意,就将药堂中的下人使唤出来,将牛车给牵了进去,面上带着恭敬的赔笑:“二位姑娘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不知可否需要在下安排食宿。” 还未等得她们二人的回答,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先追了过来,因为一路追驰,累的他满头大汗,那双深深疲倦的眼眸里也升起了年轻气盛的不耐焰火:“二位姑娘就不能看在我一番诚意上,将……” 可一番话尚未说完,骆轻衣便伸手将牧子忧衣襟上的那株芝兰星草给摘了下来,放在药堂门前的石狮子上,并未多看那少年一眼,然后看向那名青年男子,淡声道:“不必了,我们住客栈就好。” 少年欣喜若狂的一把抓住那株草药,捧在心口里,口中喃喃:“药药……药药……” 年轻男子却是微微一怔,看着那少年,目光微微有些古怪:“少东家?” 少年欣喜若狂的面色顿时一僵,猛然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路追到了‘自家’的药堂来。 他面上笑意随即一沉,看着那年轻男子的面容,眼底隐隐透着一股怒意,捧着手中得来不易的芝兰星草,先是朝着骆轻衣道了一声谢,然后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那名年轻男子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一只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势沉的力道压得他一步路子也挪不动,一张白净斯文的脸上顿时涨红起来,怒吼道:“周士深!你给我放手!” 周士深先是朝骆轻衣二女抱之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即转首看向那少年,虽然仍是微笑,可眼底却是多出了几分冷意来:“少东家可真是有本 事啊,日日夜夜为那师小姐奔波。” “你管我!” 周士深眼底笑意愈发讥讽冰冷:“我管不了你,可你毕竟是这里的少东家,每日不做事干拿月钱,这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快活了些。” 那少年书生气得浑身直抖:“你还有脸喊我少东家,若不是你背地里同你家那个老东西给我家下套,我又岂是如今这般空有一个少东家的头衔,每月才十两银子,谁稀罕!” 周士深冷笑:“说得你挣得到十两银子似的,行了,今日让我逮住你小子就别想跑了,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去,后院在清点药货,你给我下去帮忙。” “你以为你这是在指挥谁呢?!我……” “你若再敢废话,我现在就捏碎你手里头那玩意儿!”周士深一语就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少年书生顿时耸下脑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士深这才松手,朝着骆轻衣礼貌一笑,道:“二位既然不愿让在下安排食宿,在下也不好强留了,只是身为送货人,还需最后一物,二位当时知晓规矩的吧。” 骆轻衣微微颔首,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递给他。 周士深小心接过翻开两眼,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准备放人离开,他将手中木牌抛给少年书生,吩咐道:“好生收着,这是南府城药宫的信物。” 少年书生口中嘟囔抱怨了两句,接过那木牌随意看了两眼,正欲塞入怀中,他忽然轻咦一声,塞放的动作微微一僵,又重新翻过那张木牌,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遍,生怕错过一个笔画似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 周士深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发什么呆!” “骆……骆语?”他猛然抬首看着骆轻衣,眼中含着泪花,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似地小声询问道:“不知姑娘,是何方人士。” 骆轻衣想了想,道:“南池人士。” 而她们脚下所站的大地,则正是划入南池第九城。 “姑娘芳……芳龄几许?”这个问题确实有些过了。 骆轻衣蹙了蹙眉,却也没有露出不喜之色,淡淡道:“二十有一。” 啪嗒一声,少年书生手里的木牌掉在了地上。 周文深呵斥:“你小子做事毛手毛脚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可少年书生全然未闻耳侧的呵斥声,他满目激动,手足无措喃喃道:“阿姐……你是我阿姐……” 骆轻衣:“……” 牧子忧则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说是回娘家,这下,怕是真的回娘家一趟了。 日光渐沉,夕阳照着她的斗笠帷幔,将帷幔之下那一轮漂亮的轮廓容颜映得模糊了几分。 骆轻衣察觉到了牧子忧的视线,她微微侧首看着她,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帷幔白纱之下传出一声浅浅轻笑。 她摘下覆面的笠帽,隐藏在帷幔之下的容颜被夕阳暖,极白的肌肤如雪胜丽,一双明亮的眸子生得平静干净,又一尘不染,连朝夕的暮光都不好意思在她瞳内留下斑驳的痕迹。 在这车马水龙的闹市中央,她立在这里,别样的清美出尘,身后便是冬日夕阳,沉沉日下西山,她的身影就这样精精致致地嵌入在那一轮残日之中。 美景夺人,人却夺世美丽。 少年书生刚激动伸出去的手掌一下僵在半空之中,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敢随意亲近触碰。 饶是见过人间百态的周士深,也不由看得为之一愣。 心道这次的药宫送货人,怎会是如此一名看起来并不普通的绝美女子。 骆轻衣看着呆傻掉的少年书生,平静而客套却不会叫人觉得又半分刻意的疏离,十分自然而应:“云白,好久不见。” 骆云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润润干哑的嗓子,虽说儿时关于阿姐的记忆一时不断在心头掠过,可是眼前这名女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消磨一切。 “阿……阿姐近些年过得可还好?”骆云白有心与她熟络感情,一张口却是结巴了,微微有些紧张。 骆轻衣道:“一切安好。” 本想着,看她这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想必是对于当年爹娘为了一家上下的温饱问题,将她卖给行商路人的事情耿耿于怀,必然心存芥蒂,亦或者根本不会与他相认。 可现下这么一看,仿佛又不是这样的,那副淡然随和模样看起来倒真不像是装的。 没有经年十一载重逢时的激动,亦不见本该有的悲伤与愤慨,客气有礼,不远不近,又如同对待初始的周文深一样。 饱谙世味,一任覆雨翻云,是慵开眼。 会尽人情,只是淡淡点头寒暄。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能够淡然寒暄得这样自然如流水,眼底更是不见任何踌躇或是抵抗。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一章苦瓜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就连当他提出邀她回家一聚,一家共用晚食,她都未曾拒绝,坦然接受。 日落黄昏,老鸦昏沉。 骆云白的家是在处于一间普通的小村庄里,村落距离城镇有些距离,群山环绕,山高林密,山中有水,倚着田园风光。 当三人来到骆家村的时候,天光已暗,疏星并不光亮明朗,借着那昏蒙的月光,乡间小路倒也勉强可走。 这里看起来并不富饶,细沙石子铺就的道路两侧并未有灯笼照路,村落之中,缕缕炊烟自农家屋舍房顶上邈邈飘出,那是野菜炒蛋的朴素香味。 比起那规模本就不大的小城,此处就显得更为贫穷落后。 在骆云白热心的带领下,骆轻衣与牧子忧二人穿过阡陌村巷,远方有高山流水,近处有乡歌阵阵。 在村落中,有着三五成群的顽童赤着乌黑的小脚丫,穿着打补丁的小袄子,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倒也算得上是一处世外桃源。 “如何?回娘家的感觉?”牧子忧忽然开口小声打趣道。 “去。”骆轻衣好没气道:“我那是故意放话气殿下的,谁让他未经允许就擅自去找那吴婴的。” 谁又曾想,一时戏言竟成真。 不过说实话,骆轻衣对此地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她只依稀记得,她小时候与家人们挤在一间茅草屋里,屋外有棵枣树,结出来的青枣很酸很涩,远没有世子殿下喂的糖果果甜。 她还记得,树上挂着她曾自己编织的风铃,那时的夜晚很黑,她自药铺当学徒晚归时分,借着那幽幽风铃的声音,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就是这了,阿姐你久未归家,怕是早已不记得路了吧?没事,我多带你走上几回,就熟门熟路了,爹娘他们若是晓得我找到你了,定然会高兴坏的。” 骆云白热情地推开外院篱竹门,面上洋溢着激动喜悦的笑容,朗声道:“娘,我回来啦!而且我还带了一人回来,您快来瞧瞧这是谁!” 骆轻衣在门口静站了片刻,这间屋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简陋的茅屋,而是由红砖绿瓦修葺而成的四方屋舍,透着薄纸窗棂,能够看到此屋有两间卧室,以及一个矮矮的小厨房,前院还有一口旧井。 整个做底面积足足扩张了两倍不止,而院前的那棵挂着风铃的老树,早已被伐断,只余一截破旧的木桩子嵌在土壤之中,老树的根部已经被药物腐蚀,再也无法生长。 院子里飘散着食物的香味,这让一日都在追跑尚未进食 的骆云白腹部一阵空鸣打雷,他忙往院中走去,显然是姐弟重逢让他兴致极高,嗅着食物的香味。 他一路小跑至篱院一角,挖出一坛子酒来,高兴道:“闻这香味,娘亲在炒苦瓜炒蛋,这是阿姐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我现下就去给你端上来,你先跟这位姑娘坐一下。” 骆轻衣:“……” 骆云白十分殷勤地搬过来两张椅子,招呼她们坐下后,便去屋里端菜喊人。 紧接着,屋内就传出几声惊呼,然后是锅铲子掉地上的声音。 很快,一名中年妇人一面痛哭一面悔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飞快迎了出来,那张被人间烟火熏得蜡黄的脸上,泪水纵横,鬓角也依稀发白。 她激动得直抖身子从矮房子里冲了出来,脚下被门槛一绊,甚至都来不及说些什么久别重逢的感动话语就一脑门栽了下去。 骆轻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飘然向前,一把支起妇人的一只手臂将她扶稳。 那妇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满腔都是酸涩涨疼,她颤巍巍满是老茧的手激动的握住骆轻衣的手臂:“好……好……好……”她连连说了三个不明意义的好字,嗓音就变得更加哽咽无声了。 另一边,屋舍中,一名中年人也手提着老烟杆走了出来,面色无尽复杂,有震撼,有愧疚,有歉意,亦有欣喜。 这名中年人显然是个沉着的性子,除了眼角微微发红以外,情绪控制得很好,他似是感慨,朝骆轻衣点了点头,道:“回来就好,饿了吧,先吃饭吧。” 在如此氛围之下,骆轻衣神色倒是如常,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一笑,无比自然地扶着妇人说道:“天黑,娘当心脚下,可还要菜要炒?需要我帮忙吗?” 听到这一声‘娘’,妇人的身子颤了颤,哽咽着嗓音道:“好孩子,好孩子,哪有你一回来就让你做饭的。” 说着,她脑袋朝着厨房那扭曲,面上泪痕未干,表情却是陡然变得有些凶悍:“臭小子!找到你姐姐也不同家里说一声,你这是要气死个人啊!” 她双手不断在自己的油污的围裙上擦着,口中还在继续说道:“瞧我,今日儿都不知道孩子你会回来,这……这……家里都没准备什么肉食,要不你先吃着,娘去隔壁王寡妇家借坨五花肉来。” 说着就解开围裙就要往外走,骆轻衣赶紧拉住她,道:“真的不必麻烦了。” 那汉子也是皱了皱眉,道:“这大晚上的,你去敲人寡妇的门,成何体统。” 那妇人讪讪笑了笑,道:“那为娘明日,明日去给你买好吃的做给你吃。” 骆轻衣哭笑不得,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回应。 那一方,骆云白一手端着苦瓜炒蛋,另一只手提着一坛子酒,令人意外的是,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布衣袄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模样倒是清秀,年纪与他相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两个手指搅着衣角,目光踌蹴又胆怯地看了骆轻衣一眼,躲在骆云白背后,不敢说话。 骆云白面上却是有些烦她的样子,方才还笑着的面容一下子就有些不耐烦:“你哑巴了啊,那是我姐,叫人啊,真不懂事。” 那小姑娘手指一颤,小小声地说了一句:“骆家姐姐好。” 骆轻衣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好。” 见她在笑,那姑娘胆子才大了一些,跟着骆云白一同入座。 刚一入座,那妇人就一边抹泪,一边往骆轻衣碗里夹菜,正是骆云白方才说得他阿姐最爱吃的苦瓜炒蛋,口吻话语竟是与他一致: “这些年在外头吃苦了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头过得苦,家总是给你留在这里的,想家了那就回来,虽然如今连连战场,日子过得不景气,但一口热饭,娘还是给得了你的。” 骆轻衣此番前来南池城,另有要事,且不得不隐瞒身份而来,与牧子忧一路行来都极为低调,身无长物,就连衣物打扮,也近乎朴素。 这落到了骆母眼中,十一载音讯全无,毫无归家之迹象,如今忽然临门,想来是外界生活实在是过于辛苦难熬了些,这才回归故土,寻一片瓦,一口饭。 也是,但凡卖出去的孩子,又有几个能够好过的。 骆父听到她隐隐有要将女儿收回来意思,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并非是薄情寡义,只是儿子临近乡试,读书开销所需甚大,一家人本就是过得紧巴巴的了,如今再要多养一个人,怕是有些困难。 虽心中有着想法,但也没有特别排斥自己的闺女回来这件事,而是苦恼地用枪杆磕了磕桌面,点燃烟杆,轻啄一口,自那一旁吞云吐雾。 一言未发的牧子忧却是忽然伸出白皙匀长的玉手,在骆母错愕的目光下,将骆轻衣面前一碗盖住米饭的苦瓜炒蛋可自己的碗对了一个调。 隔着白纱帷幔,她举筷进食,吃得不慢却很文雅,没有浪费妇人的一片好心,将碗中苦瓜炒蛋与米饭都吃下去,然后说道:“这炒蛋很好吃,可是轻衣她吃不得苦的东西,尤其是苦瓜。”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二章身上血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帷幔之下,那漂亮的眸子微微转动,视线悠悠在骆家这对母子身上打了一个转,用一种不带责备,而是有些认真的语气说道:“她吃苦瓜,身上会起红疹子。” 骆轻衣手臂撑在桌面上,支着雪颔,轻咳一声,笑道:“当是青瓜炒蛋吧?只是你们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的事了,记差了也实属正常。” 骆家母子二人顿时愣住。 骆父眉头皱得更深了:“在外头养了这么多年,却是不知还养出了这么一个小姐身子,这也吃不得,那也吃不得,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难民饿死。” 牧子忧很想说其实十万个小姐身子都不及她家轻衣来的骄贵。 对于骆父的严厉批评,骆轻衣只是笑笑,未语。 倒是一旁骆母,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掐了他一下:“这孩子回来你就甩脸子,是给谁看,平日里你吃饭不也挑挑拣拣有话说。” 骆父面色一滞,也没多做声了。 树叶沙沙,夜晚起了一阵凉风之意,桌面上的食物热气被吹得斜斜缕缕。 牧子忧放下了筷子。 骆轻衣也放下了筷子。 骆云白扒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急道:“阿姐你还没吃两口呢?这就不吃了?爹他就是这个脾气,你别跟她置气。” 牧子忧站起身来,拍了拍骆轻衣的肩膀,朝露般的眸子在夜晚的凉风一衬,不似方才柔美,掀眸开合似电,夜色不由为之一寒。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动听温和,似是劝慰:“轻衣归家吃顿热饭不易,你就别跟来了,我去去就回。” “不,我同你一起。”骆轻衣那双平淡的眸子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带着极为明显的关切。 骆云白柔声道:“姑娘怎么刚坐下就要走,不留下了歇歇脚吗?” 牧子忧的一身温柔仿佛只对骆轻衣,对于他的挽留,她只淡淡道:“不了,我想上山一趟。” 这一下,席面上三个人的面色都变了。 骆母忙劝慰道:“山林之中野兽四伏,据说还有妖魔藏于夜晚之中害人,你一个姑娘家,再要紧的大事,怎可一人独自上山,要不先休息一晚,明日在动身,我让云白陪同你一起。” 天地间的风阵阵袭来,凡人们或许未觉,可是骆轻衣与牧子忧都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抹不属于人间生灵的戾意血腥之意,距离这个村落并不远。 骆轻衣眸子微微闪烁,知晓事不宜迟,今晚便是探查的最佳时机,她刚一起身,就被牧子忧按了回去:“我需要你陪什么陪,别忘了, 你体内还中着毒呢,可别上路了晕过去还要我来背你,好好吃你的饭,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弱,今夜我并不深入。” 听她这么说,骆轻衣才没有继续坚持,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牧子忧走后,一家人又关切地围了上来。 “什么?孩子,方才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中毒了,中了什么毒啊,云白是学医的,你同他讲讲,必然能够帮你的。”骆母一脸焦急,心道大意啊,若非身体安康,这孩子怎会临门归来得如此突然。 骆轻衣淡淡一笑,道:“娘莫不是又忘了,我也是学医的。” 一时,雅雀无声,场面静得有些尴尬。 十一年前,他们正是将她卖给了一个路径此地的行路药商女子,那药商女子来自京都,自有一手不俗的医学手艺。 就骆云白那半桶水的本事,还是从骆轻衣在药铺当学徒时记载的心得与要领学来的。 骆轻衣重新捏起筷子,那小妖精让她好好吃这一场家饭,她自然不会辜负她的一片好心,她继续说道:“不妨事,不过是试药的时候误食了有毒的草药,已经服过解药了。” 听到她这么说,骆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骆轻衣替那边缩坐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夹了一块竹笋肉片在她碗里,她生得瘦弱,该多吃些肉。 “这姑娘是弟媳妇吗?不知叫什么名字?” 骆云白顿时反应有些激烈,面色微恼道:“阿姐你说什么呢?她不过是村北茶匠家的女儿,有一年她爹出外经商,被拦路的水匪给砍了,没能挺过来,我们家这才好心收留她的。” 骆轻衣看了那姑娘一眼,心知他这是在扯谎。 她天庭阴阳之气饱满,眉眼开阔,显然已非处子之身,虽然骆云白对她百般不耐,可是她的目光却始终下意识地有所依赖般地黏在他身上一般。 可是依赖之中却又带着某种怨艾的绝望。 其中种种,一幕了然。 “阿姐你快别说我了,跟我说说呗,你是如何进入南府药宫的,我听说那里面好多修行者,只是送货人都是最底层的药徒,你们这次送的又是什么货物啊?” “没什么,不够是药宫宫主听闻此处水源出了一些问题,很多地方闹了一场规模不是很大的瘟疫,便筹集了一些药物让我送过来。” “这样啊。”骆云白又是一笑,道:“阿姐你身边那个姑娘也是药宫的吗?可我看她气度不凡,不太像啊,而且随随便便就将那株芝兰星草佩在身上,莫不是某位偷溜出来的世家小姐?” 骆轻衣端着茶杯轻轻一抿,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骆云白一点小心思被看破,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再说话。 又陪同骆家人简单寒暄了两句,这一场晚餐也接近了尾声。 骆轻衣没有打算就此离开,因为她家的那只小妖精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只有两间卧室,一间简陋的厅房。 小姑娘正在厅房的矮桌上收拾自己的东西,往骆云白的房间走去,骆母安排她与这名叫小籁的姑娘同住一间屋子,让自己儿子委屈一夜,睡客厅。 可是骆轻衣却不习惯与陌生人同睡一屋,更何况,这屋子还是除了殿下以外男子睡过的床榻。 她已嫁人为妇,自是不会轻肆。 她就在房顶绿瓦上,合衣躺下,静待小妖精归来。 空气中那股腥浓的气息越来越重,屋内一片安静,宛如丝毫异状为察,可是修行者的感官可以探测道全新的世界轨迹,这股气息实在是让她作呕。 莫约两个时辰过去了。 风清云远。 屋内的油灯早已熄了。 唯有骆轻衣支身躺在屋顶上,那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美丽的眼眸正观测着这片寸缕头顶上方的星空宇宙。 牧子忧回来了。 她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湿透。 骆轻衣心脏顿时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一样,都快停止跳动,她刚一迎上去,就见她朝着自己摆了摆手,气息很是平稳,不像受伤的样子。 “轻衣别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来,明明见到自己的父母家人,你都能平静成那样,好了好了,不急不急,这不是我的血。” 骆轻衣那双惶恐不安快要失去焦距的眼眸这才恢复了一丝明亮,虽然她是这么说,可骆轻衣仍是不放心地抓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脉沉声道:“你在山上,看到了什么?” 牧子忧面上的调笑神情也随之收敛下来,她清澈明亮的眸子微微沉了沉,声音如夜色微寒,道:“正如你预料的不错,饕鬄为那神民所带来的,似乎是想龙族鲜血祭献凶兽饕鬄开启某种血焰大阵,只是血焰大阵究竟是为准而备的,那太明显不过了。” 骆轻衣面色亦不是很好看:“你身上的血,是龙血?” “已经是死龙了。” “你杀的?”骆轻衣露出惊奇的目光。 牧子忧笑了笑,手捏一道法诀,被露水还有鲜血打湿的衣衫在元力流转之下,迅速灵界成冰。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三章山中事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剑指一点,衣衫上的冰哗啦啦地震碎成一蓬粉尘冰屑,被夜里的寒风一卷,衣衫再度变得干净洁净。 冰晶中的血色未凝散而去,她抬起素手轻托,几抹血气很快收到她体内的妖力牵引,缭绕在指尖盘旋。 她垂眸看着指尖的血气,虽然这道龙血的主人已死,但鲜血之中隐藏的威压霸气之意仍是让这片丛林四野中无数隐藏在黑暗里的野兽变得无比安静,就连夜晚的虫鸣声,都听不到半分。 “我可还没有这本事来屠龙。”她轻飘飘道:“等我长出第九条尾巴来吧。” 骆轻衣蹙起了眉头:“龙这种生灵极少出现在人间,为北冥海域的龙神所庇佑,何人敢如此放肆,竟然将龙屠杀至此,且没有半点音讯传出。” 牧子忧含笑的眉目也微微一沉:“方才我上山,在山中外围便感受到了龙血之气,却无法接近龙陨的具体之地,但得以肯定的是有三点,一是屠龙者是以极为邪恶残忍的虐杀手段将之折磨至死,二是龙陨之地当为在一泉活流之中,我观察过山上地势环境,山中野草花木虽未枯萎,却都已经发生异变,变得极为狂暴攻击力极强。” 她本来就是天生的木灵之体,对于草木花灵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天赋,对于山林之中的种种蛰伏变化,或许一般修行者都未必能够有他感知得这般彻底。 “最后一点……”牧子忧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极为沉重:“被虐杀的龙,有两条,而且绝非南河双子君姐弟之流。” 白皙的指尖鲜血淡淡流转出古老的蕴杀之力,她用一种沉重且肯定的语气说道:“这是上古一族的纯血氏龙,即便放任至海神界,也绝对是上位龙族,甚至体内还流有王族血脉。” 此言一出,无疑是石破惊天,骆轻衣骤然失声:“两条?王族……血脉?” 龙,无疑是凌驾于万物的永恒强大存在,虽不划入神族之列,却也有着比肩与神明古老强大,龙的寿元甚至比起神灵,还有着过之而无不及,若非有摧毁性的力量将它们龙元毁灭,龙族便可永生不灭,不死不朽。 就连神灵,都不敢轻易弑戮龙族,害怕龙族倾覆北冥之海,怒淹神界,可如今却又两条龙,丧命于人间…… 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人间屠龙,还将龙族尸身,镇压与偏远山镇之中。 联想到某种可能性,骆轻衣气得浑身发抖,嘴唇苍白:“宫里头那位,看来是下了铁心要世子殿下的性命!” 牧子忧目光锋寒厉然,将手中那一缕血气捏散道:“一条上古之龙的龙血,可开三万绝秘杀生术,而两条叠加,可绝非是一加一等于二这种计算方式了,轻衣你不妨想想,在这个世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又如此胃口,胆敢来吞噬炼化得下两条上古巨龙的鲜血?” 骆轻衣一双薄唇紧抿若红线,嗓音微寒:“性好食之饕餮,食欲如海难填,可吞万物。” 饕餮腹含乾坤,永远处于一种饥饿状态,永远不知饱腹,而这两条龙,旁的东西吞不得,它却可以。 “可是,万年前,凶兽饕鬄,死于那场征天大战之中。”骆轻衣看着牧子忧沉思说道。 牧子忧摇首道:“可听雨轩暗门一牺牲三名通元初境所查得,在宫中,所遗见饕餮之影,我可以很肯定,宫中那位所谓的神征之子,必然在暗中养凶兽,淬恶灵。” 她垂下手臂,目光投向远山:“万年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或许,有人拾得饕餮尸块,缝合成尸鬼傀儡,亦或者,有邪修之人,抽取凶兽之灵,养灵万年,以灵体状态吞噬龙血,但其中种种究竟为何,我们没有时间去查证了,必须赶在他们计划之前,毁了那条龙族尸身。” “毁去龙族尸身?” 牧子忧点了点头:“虽说极有可能是饕餮,但纵然如此,上古王族血脉的龙族之血,又岂是它一次性能够吞噬干净的,山中血气凝结浓厚,想来是龙血并未被彻底抽干,故而镇压在山河之中。” 可是那两条龙被虐杀至死,死后还不得安宁,被人当成牲畜祭品一般镇压在山河里,随时供人取血祭炼。 如此行为,自是怨气滔天不散,一旦那怨气积攒到一定不可收拾的地步,怨气蚀魂,血屠千里! 莫说这一个偏远的小山庄,即便是整个临溪十九城,大晋的半边疆土,都要化作一片疮痍毒地。 在来时路上,尚未抵挡临溪九城,乡间良田泥土,便已经开始泛起了沤烂的死腐气息。 坐镇当地的黄侍军卫们,早已提前察觉事情有异,可黄侍高层军侍却也隐隐猜到,此事与京都皇室有关,即便有所动作,却也不能大动干戈。 骆轻衣与牧子忧一路伪装南下,借助南府药宫之名避开京都里那些皇城军以及世家门阀军的眼线,至此发送抑制水源龙祸的药物。 光是细闻着风中的气息,怕是那两条被镇压在河底泥沙中的龙尸已经开始腐烂化脓。 如此,最易容易发生瘟变,导致天灾毒祸降临与世。 骆轻衣沉吟道:“此事已经将龙族祸事给牵扯进来,已非是人力能够掌控解决的能力范围了,不可见的因素实在太多,必须要尽快告知叶公,集结十大军侍之力,若是有必要的话,还需要将剑神大人、罗生门门主、沙海楼楼主三位长幽境召来此境,一动镇压龙祸。” 牧子忧目光微带古怪地看着她。 骆轻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牧子忧嫣然一笑:“轻衣你假借回娘家为由,骗过叶家那群人,包括叶公来此调查此事,我还以为你准备将此事一人独揽下来,同我一起偷偷解决呢,怎么,不同他置气了。” 骆轻衣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置气归置气,可我也是有分寸有自知之明的人啊,如今我的修为还不如你,而你肚子里还带着一个小的,若是任意妄为,伤到了你,我真不知如何向世子殿下交代了。” 牧子忧目光有些无奈:“你们都成亲了,你都将我的狐狸这样那样的捏捏碰碰了,怎么还一口一个世子殿下。” 骆轻衣面上一红,伸出手指头就去戳她的小蛮腰,将她五条白绒绒的尾巴都戳出来,搔痒痒:“好啊你,还敢调戏我,我看你这小狐狸是皮痒痒了。” 牧子忧顿时蜷生抽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同她家那只大狐狸一样,都怕痒,娇躯抖如筛糠,赶紧将脑袋埋进骆轻衣的酥胸里蹭蹭求饶:“不调戏了,不调戏了你了,别揉我尾巴!” 骆轻衣轻哼一声,收回手掌,修然漂亮的五指在她面前虚作一动,好似无言威胁。 牧子忧白里透红的粉面上还挂着一串盈盈泪珠,她吸了吸鼻子,立马认怂。 嘤嘤两声,尾巴软软蓬松、柔若无骨般地缠上了她的细腰,重新将脸埋进那触感惊人柔软之中,软软糯糯撒娇的声音带着狐妖天性的柔媚:“好轻衣~我们继续说正事嘛~” 这股子勾人的劲儿,莫说天下男子了,就连骆轻衣这样一个女儿身都有些承受不住:“你好好说话。” 自打上次服用了千年醉,骆轻衣以着伤毒之躯,长长陪伴在她左右,虽是沉睡回梦状态,对于外界之事一无感知。 可灵魂在遥远他乡之际,离开身体已久,本该是时常崩溃难稳。 却是在她每日悉心照料下,一次崩毁的征兆都未曾有过。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四章你讨打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不是一个喜爱亲近人的性子,也曾因为听雨轩中,看到陵天苏一口一个糖糕喂给身边那个小黄侍还一度有些讨厌她,视若情敌。 嗯……虽说如今这个情敌仍是‘情敌’,而且还成功上位将她的大狐狸吃得干干净净。 可是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她了。 甚至,她都未曾亲近依恋过自己的哪位同族长辈,对她,却是可以毫无忌惮的撒娇任性。 牧子忧心想,我才不会随便对一个女子沉沦,一定是她睡了我的狐狸,身上沾染了我家狐狸的气息与味道,我才特别喜欢同她亲近的。 她眼睛眨眨地看着骆轻衣,笑道:“轻衣你都打算通知叶老王爷他们了,难道不打算让你相公知晓此事,让他也赶过来见见你的爹娘弟弟吗?” 骆轻衣一怔,旋即淡笑道:“没有这个必要,世子殿下初归京都,想来是宫里头那些老权贵们对他颇有言说,毕竟身为一国世子,且无圣上点头,私入敌国皇城,更容易被那些有心之人污蔑成通敌谋逆之大罪。 如今正值风尖浪口之上,那个十一皇子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更别说他身后还有一名下凡的神民为助,世子既为殿下,在这种紧要时期自是不便再度离京被人抓住把柄。” “他需要留在京都,需要时间来了解事态与局势,连二皇子、五皇子那样的人物都败在了秦浩的手上,甚至连那几个傲慢的世家家主都心甘情愿为之臣服,他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掉这里的龙患,才好早些回京都帮他。” 牧子忧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又不解问道:“轻衣你总是说龙患大事,总是说天苏京都局势问题,为何对你家人父母之事,止口不提。” 骆轻衣有些奇怪道:“为何要提他们?一来,他们并非江湖中人,亦非朝堂中人,只是不懂修行的普通人,牵扯过多,对他们并非是好事。” “让他们平凡度过此生,便够了。” 牧子忧静静地看着她。 骆轻衣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觉得我是太过于平静了?分明是与自己的家人久别重逢,却表现得有些无所谓?” 牧子忧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过了一会儿但还是开口说道:“方才听他们口中的意思,是他们在轻衣小时候将你给卖掉了。” 骆轻衣目光很温柔,看不到任何阴霾或是黯然的情绪,她缓缓的嗓音如清墨一般,水就是水,墨就是墨,捕听不到任何的棱角复杂。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 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有些事情过去了那便是过去了,遇事遇人用心而为,不必彷徨执着。” “因为当下,该我用心执着的人,在眼前,在心间,这便足够了。” 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她来此,虽说并非乘兴而来,但也该尽兴而归才是。 说白了就是,何必矫情。 看到这样的她,牧子忧绝美的容颜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意:“轻衣,你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感觉在你身边,能够学到很多为人的道理。” “是吗?”骆轻衣唇角勾起,笑道:“那你可要将学来的道理好好教教你家中那只狐狸,毕竟,他性子实在是太坏了。” “是的,逼着轻衣喊他好哥哥的臭狐狸太坏了。” “……你讨打。” …… …… 是夜,谷底山坡,成荫的绿草带着微微的黄,一路景致美丽,月光被山溪折射出粼粼波光,点缀着稀疏的星辰,透着清湛的蓝沿着峭壁潺潺而下,弯成一道碧水清清的河流。 合流道路旁,草丛低矮,野花却是异常繁密,按照常理而言,这山野之间盛放的野花种类不一,色泽自然也是不一。 可是这里边山遍野的花,却皆是鲜红如樱,妖娆灼灼。 风景如画,被夜色一衬,却是有些诡异。 在这山景画册的边侧,有一位黑衣斗篷少年正悠闲骑驴而来,在那小黑驴的屁股后面,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名红衣少女。 那驴儿一路行来一路食草,入了这片山深之处,却是不再懒散偷吃,扬起那高傲的驴头‘欧啊’一声,吐出口中的小红花,蹄子不安地加快了几分。 而跟在后面的那名红衣少女面色明显慌了几分,她一瘸一拐好像腿受了些伤,只能忍痛加快速度道:“那个……等我一下,公子……” 信驴由缰的少年却是忽然伸手拉了拉牵驴的缰绳,让它停下了步伐。 斗篷兜帽下的蓝色眼眸平静地扫视过前方的溪河池畔,以及泱泱红鲜红花海。 手拉动缰绳,使得驴儿侧了侧身子,他坐在小黑驴上,一言不发地朝那少女伸出一只手来,淡淡道:“上来,前方的路,你走不得了。” 那红衣少女看着兜帽下那张清俊无论的脸,月华满发更显气质殊然,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虽是生得漂亮极了,却不会叫人觉得有半分女 气,在这样诡异危险的夜晚里,仿佛有着不容错辨的尊贵。 那是这一片乡野山水小地方绝然养不出来的气质。 少女眼眸迷离,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来,心神一颤,毫不迟疑地就将小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少年模样俊美,不知是何来历,可她知晓他一定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在山中妖兽口中将她救下。 他虽然看起来冷酷极了,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心,分明将她救下,她腿受了伤,带她离山前行这一路却不施以任何援手,很没有君子之风的一人骑驴。 如今这忽然邀她同骑一骑,着实让她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 陵天苏握紧手中的手掌,轻轻一拉,便将少女轻盈的身子拉上驴背,她乖巧地缩在他的怀中,红着小脸,双手踌躇紧张地摸着小驴儿的毛发。 若是认识这姑娘的人见到她如此乖巧一幕,必然大吃一惊,眼睛都要掉到地上去。 这名少女名唤师药药,临溪九城县令家的千金大小姐,那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平日里非白马良驹不骑,今日却是如此一只丑驴儿,上去得无比欢欣鼓舞,激动难抑。 待到少女坐稳以后,那驴儿的身体仍是极为平稳,晃都不带晃一下,陵天苏松开缰绳,它又“欧啊”一声,重新前进。 踏踏的驴蹄将花草踏碎成泥,山中云烟氤氲,浩如如坠烟海,极易迷失道路与方向,可是驴儿的前行的方向一直很准确,步伐很平稳。 那少女问道:“公子,我们既然是要下山,为何却要往山上走呢?” 他将她救下后,便一人独行,也未曾搭理过她,若是换做旁人敢这么对她师药药,她早就拿鞭子抽人给教训了。 可是他这般英俊,这般出色,纵然是不搭理她,她也觉得这是一件极为理所应当的小事。 如今同乘一骑,如此近距离之下,她怎会错过交谈熟悉感情的机会。 陵天苏目光从粼粼河面上收回,眉心金色竖痕一闪而逝,他淡淡道:“此山瘴气渐浓,草木生灵,发生了肉眼难以看到的异变,虽然山是此山,可山中道路却受到了某种力量而扭曲分化,你看到的道路也许不是路,而下山的方向,也许是同向死亡,还有地上那些花,你若是踩到,它们会将你勾缠吞噬个干净。” 师药药听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心道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可是她踩不得,那为何这只驴儿就不怕了呢?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五章骑驴的少年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微微有些好奇的俯身悄悄偷看两眼,这不看还好,一眼看去,手脚都冰冷了下来,被眼前这一幕刺激的眼瞳急缩。 只见那驴儿的蹄子将花草踏碎,深褐色的土壤则是在它前行的动作间不断不安的翻涌鼓起,仿佛有着什么活物存于地底之中。 紧接着,那泥土果然被撑破得四分五裂,极致肉蛆在土壤中钻蠕拱动着。 而那肥大的肉蛆身体里,则是包裹着无数缩小版的蜈蚣虫,蜈蚣虫深红色的触须如坚硬的钢针一般,破开肉虫的身体,密密麻麻四面八方扎满了。 蜈蚣虫未死,肉虫也未死,两者并生而折磨,在土里恶心钻拱,肉虫一口咬在驴儿的蹄子上不撒口,驴儿脚上带着质地特殊的腿套,一路延伸到腰身之上。 肉虫的利齿没能咬穿那精铁脚套,只能有那血淋淋的虫口紧紧地吸附在驴儿的腿上。 在驴儿行走间,肉虫长长的身躯自泥土中拉出足足有半米长的身躯,肉白发胀的虫躯之中,不知吞噬了多少蜈蚣毒虫,触须密密麻麻地在身体间舞动着,看得少女胃部一阵痉挛,头皮发麻,恶心极了。 那些蛆虫都是生于这些灿烂花草之下,若是自己一步踏足进来,怕是瞬间就会被这些恐怖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那驴儿一路‘欧啊’‘欧啊’前行,蹄子上的铁蹄套上流溢着符文的光线,蛆虫在被符文光线扫中之下,顷刻之间无声化为肉渣残沫。 少女花容失色,直往陵天苏怀里缩:“这些都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 陵天苏微微蹙眉,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并不喜欢和陌生女子凑得如此近,双手推在她的肩膀上,没让她依靠上来,淡淡道:“不过是地里的一些蚯蚓蜈蚣,因为这里的水质原因,都发生了变异,山中的草木灵药你也莫要乱踩,非但没有益处,反而还有奇害。” 少女原本生得骄傲张扬的眉眼皆被恐惧与后怕所代替,面色发白地看着前方花草丛林,一副要哭出来的无助神色。 她长这么大,都是在爹爹还有师长的庇佑下成长,从未经历过如此危险可怕之事,想着平日里自行出入的山谷,此刻竟然变得如此陌生恐怖,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陵天苏将她推开几分,没有宽慰,只是淡淡嘱咐了一句:“此山发生异变,原因尚未查明,不可再随意入山,还有,你若是山下小镇的居民,最好想办法以最快的方法告知每家每户,莫要上山徒添性命。” 少女一脸苦恼悔意:“我……我原本也是不想夜间上山的,平日里都有师父带着我们一同菜药,可是今日我炼丹毁了一炉子灵药,师姐们嘲笑我无用,仗着师父的宠爱就随意浪费。” 说到这里,这少女眉眼间那抹隐藏的娇蛮劲儿又起来了,既是愤慨又是不甘:“所以我气不过啊,放言要独自上山采药,炼一炉上乘丹药来好好酸酸她们,公子公子,你知道吗?我可是临溪城药师宫的弟子,我瞧你的样子似乎也是个修行者,若是又需要辅助修行的丹药回元散,可以找我呢。” “临溪城,药师宫?”陵天苏蹙起眉头,幽蓝色的眼睛里交织着夜色与乱花,陷入了短暂的沉凝安静,后缓缓说道:“方才一路行来,山间有草药采摘的痕迹,且观采药手法正是出自于药师宫,草药采下却未带走,而是弃于一侧,很显然是察觉到了山中气息有异,草药发生了毒变,心知深入必然有危害。” 小姑娘一下子呆住了。 陵天苏淡淡低睨了她一眼,虽然无意于多管闲事,可既然能够轻言提醒一句,也并未吝啬:“明知山中有异,却无人提醒你,且还是夜间如山,很显然你受了旁人的算计,日后自行小心一些,莫要恣意行事。” “好啊!”师药药气得捏紧拳头,怒不可揭道:“我原是还奇怪平日里常炼的青阳丹极少出差错,怎地今日一炼就炸炉,想必也是那几个小贱人暗中动的手脚。” 平日里虽然与她们多有吵闹争休,她年纪虽小,却深受师父喜爱,师姐们嫉妒不是什么奇事,可她却没想到人心竟然可以险恶到如此歹毒的地步。 陵天苏没有再说话,目光直视前方,沿着溪河一直往上游走,山路逶迤,一路万木萧条,可他身下那只驴儿耐力惊人,竟是远胜千里良驹,驮着两人行在陡峭山路间,很快,就来到了云雾缭绕的山顶之上。 陵天苏翻身下背,目光落于一处,那处云雾最为稀薄,却极有规律的微转成一个巨大而的旋涡,在那淡淡雾邈旋涡之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 师药药正跟着跳了下来,山顶上的风掺夹着未落至民间的雪粒,铺洒在眼角里有些寒烈刺疼。 她不禁望向陵天苏:“公子……这都到山顶了,我们该如何下山啊?” 陵天苏指了指那到雾气旋涡,道:“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便可抵达山脚,记住……一直走,莫要回头。” 师药药目光先是茫然地看着那宛若旋涡凝聚而 出的大门,通不通往山脚下她不知道,只是那旋涡背后已无路,向前踏出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眼底全是抗拒。 子夜十分,俊美公子。 一路而行,将她带到这个无人的山顶之地,却让她朝着深渊悬崖走去,那冷淡的嗓音被山风一衬,更显缥缈失真,在配以那句让人莫名的“一直走,莫要回头。” 师药药就寒毛立起,她心道这公子俊美得不似凡人,身穿漆黑斗篷,显得气质鬼神莫辨,莫不是山间勾人的鬼魅,心中顿生悚然之意。 毕竟,古老人间话本里经常有说,山中鬼魅修灵于天地间,需汲取吞噬新生死灵来成为自己本身的养分。 何为新生死灵,那既是刚死不久的人,灵体初离肉身那一瞬。 人间有秩序,一般修行的鬼魅但凡不是厉鬼,都不会亲手伤人性命,因为那有违功德因果,故而都会设下迷魂阵,诱人主动自亡…… 目光下意识地往地上看去,见到他有影子,才松了一口气。 陵天苏将她的小动作尽收于眼底,多少也猜出她心中想法为何。 这也怪不得别人误会,他才离越国无两日,曾与吴婴在太子宫落中亲密缠绵一整夜,周身气息难免沾染了些短时间里挥之不去的阴鬼气息。 被人误会,在所难免。 他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手掌将驴儿屁股一拍,那驴儿欢快的撒着蹄子就往旋涡中走去,走得很慢,可以看到它的身体慢慢消失在旋涡之中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师药药目瞪口呆。 “走吧,有它为你指路,你很安全。”陵天苏却不想在于无关之人周旋,因为他已经隐隐感知到……山中有着某种沉寂的东西,正在自黑暗迷雾中苏醒。 更为重要的一点,他在这片山中,感受到了很熟悉的气息。 师药药确信那的确是下山的安全道路,可仍是不解道:“公子你不同我下山吗?” 山中恶果不除,莫说这整片山脉,不须多日,整个临溪十九城都将沦为一片疮痍绝境。 师药药不禁睁大眼睛:“原来公子你是除魔师啊。” 未等来陵天苏的回答,山巅天空云层之中,忽然传出一阵不似人间凡物的凄吼怒嗥,吓得师药药连连缩脖子。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六章一件衣衫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不愿再与她继续周旋,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已为你指路,下山与否,那是你自己的自由。” 说完,他脚尖轻点两下,身轻如燕,消失在了山顶迷雾之中。 在无人相伴,本就诡秘的此境氛围更显阴森肃杀,黑暗森戾之意仿佛少了某种力量的压制一般,无形的阴冷感四面八方地朝着师药药围来。 她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尖叫一声,转身就冲进了旋涡云雾之中。 果然,前方看似无路,可落地轻盈,宛若踩在一团云雾之中,柔柔地将她托着,四面景物扭曲虚幻,前方驴子脚步悠闲,三步一回头,好似在遵循主人的命令等她一般。 师药药一脸惊喜,心道那少年果然好心又温柔,抬步就紧跟了上去。 大夜茫茫静无言。 直至晨旭微透,星光黯淡,初阳斜升,村落之中的公鸡报晓,打破永恒的黑暗长夜。 “唉,你说说你这孩子,有屋子不睡情愿睡屋顶。”妇人晨起淘米洗菜,摇首埋怨:“还有这位姑娘,昨夜几时回来的,这山中近日来可不太平,即便是有要事,也莫要到处乱跑了。” 骆母心中想着,若不是看在你同我家闺女一同来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官府来查,她闺女怕是要担什么责难可就不好了,不然,她也不愿多嘴多舌地去管别人闲事。 毕竟,对于清苦老百姓而言,在这乱世之中简单过活,安家立命都是极为不易之事了。 看着一早起来就喋喋不休的妇人,牧子忧无奈地看了骆轻衣一眼。 骆轻衣亦是耸了耸肩,表示咱们老实听着就是。 可显然,骆母没有就此住口的意思:“不是我说你这小姑娘,既为我家阿语朋友,你脸上那面纱能不能就此摘了,咱们都是安生人家,你说你这一天天藏头露尾的,叫村民看见了到时候再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可就不好。” 这话里自是藏话了,如今离越二国长年战争不绝,各国之间经常安插密探谍子潜入他们国土之中刺探军区,在小镇告示栏上,三天两头就有人物通缉画像。 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牧子忧看在她是轻衣的娘亲份上,也没同她计较,只是笑弯了那双狐狸眼,道:“实在是没办法啊,我家相公是个小心眼,实在不喜欢我在外抛头露面。” 一旁正在漱口的骆云白顿时愣住 了,口中盐水都忘了吐,震惊道:“啊?姑娘你成……成亲了?” 牧子忧转眸一笑:“怎么?不可以吗?” 骆云白心情有些堵闷,她眼睛生得极是漂亮,声音也美,纵然未观得全貌,却也大概能够猜出,恐怕全城上下都找不出一位能够比她好看的好看的姑娘了。 怕是药药都不及她十分之一吧。 还原见着她与自家姐姐感情较好,若是哄哄姐姐,多与姐姐亲近亲近,将这十一年来生分的感情都拾回来,姐姐怕是不会袖手旁观,定然也会帮他好好说道说道。 这姑娘不知家世如何,但见她那一株芝兰星草,若是某位大家小姐,也实在是他捡了大便宜,如若不然,家境平平的话那倒也无妨,如此佳人,若是能够像小籁这般养在身边当一个暖手丫鬟,也别有一番滋味。 可他心中这点小九九不过才盘算了一夜,今天就被彻底打空。 她竟然嫁人了?! 一想到如此佳人,还是姐姐什么关系颇深的好友,他都尚未近水楼台先得月,却被旁人娶了去。 心中落差未免有些大,可对于她的询问,骆云白只得讪讪一笑,道:“没……没有,就是姑娘你看起来年纪比我还小,居然嫁人了,有些意外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落在旁人眼中,傻子都能看到他眼底的巨大失落。 那位生得瘦弱的小姑娘早早就起来了,正弯腰在井边打着井水为着一大家子人浣衣,她话很少,显得十分沉默寡言,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汗珠,一身看不出年份的灰袄子被冰冷的井水打湿,冻得肌肤都透着一层寒意。 可她没有抱怨什么,独自洗着堆了满满的衣服,对于院中的交谈,她并未在意,直至骆云白这支支吾吾的一声解释,她才咬着唇,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头去看不清面上神色。 唯有骆轻衣,看到两颗晶莹溅落摔碎在她的手背上。 可是那小姑娘始终一言不发,无声无息,好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一般。 反倒是骆云白,听到牧子忧已有夫婿,这才将实现回归,看到小姑娘盆子里的衣物,眉头顿时紧紧扭成一团,咕噜噜地将口中盐水吐出,那张清俊的脸上顿时被沉沉怒气所代替:“你在做什么!” 小赖被他吼得肩膀簌簌一颤,抬起头来看着他,这时,她眼底已经没了泪意,只有逆来顺受的胆怯与习惯,小声道:“我……我洗衣服, 婶婶昨夜交代好让……让我洗的。” 咯云白气得胸膛起伏,指着那盆子衣服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的儒衫料子同家里人的不一样!不能放在一起洗!你是猪脑子吗?!说了这么多遍怎么还是混在一堆洗!” 骆轻衣蹙起眉头,目光如清晨的风一般微微寒凉:“一件衣衫,何至于此?” 牧子忧没有说话,安静地朝着林间走去。 “阿姐你不知道!这件衣衫花了我不少银子,药药身边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围着她转,像是一堆臭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我若穿着差劲了些,丢人了些,那群人口水都快把我淹死了,这衣服是定制的,只能用好的皂料来柔和清洗,她这样堆拧成一团,洗都洗旧了,皱皱巴巴的叫我如何穿出去见药药!” 越想越气,骆云白就是个被父母骄纵惯坏的孩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他撸起袖子竖起眉毛气不过就要过去动手,一双黑眼睛里喷涌着怒火,这么多年来苦追心上人失神无果的窝囊怨火一下子就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贱人!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就是巴不得药药嫌弃我,离我远远的然后好娶了你是不是!我们骆家供你吃穿,收留你,你就这么对我的!” “不……我没有……是云白你自己昨夜累了,将衣物脱了就放在衣服堆里……早晨我……我起来洗衣服的时候天光未亮,我……我看不清,真的没有注意……况且……是你同我说家里拮据,节省灯油,早晨不可点灯的……” 小姑娘见他气急要动手,面上虽然害怕,却也没有过多的意外,想来是被他这样发神经的迁怒对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骆轻衣一个飘身,晃到了小姑娘身前,那双黑而沉深的眸子有些冷冽夺人,自会面以来,平淡处之的她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严厉:“你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的衣裳不会自己洗吗?” 身为叶家军侍多年,她自由一般凡人不能抵抗的威压,骆云白被这目光正式,顿时心头一怵发寒,顿住了脚步,连动怒都忘了。 只不过这话骆母就有些不爱听了,面带不愉道:“阿语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云白是读书人,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骆轻衣淡道:“真当自己是大少爷不成?” 正刚起床的骆父恰好也听了这话,顿时皱眉道:“不是少爷的身子就使唤不得别人了吗?再说这丫头在我们家住了七年了,当初来我们家的时候,可是一文钱都没带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七章小籁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骆轻衣微微侧眸看了骆父一眼,目光透着陌生的疏离:“爹您也当时年轻时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谁云贫是病,谁言轻是贱,连最简单的为人道理都不懂吗?” “够了!让你回来不是让你在家里说三道四的!”骆父面皮一抽,怒道。 骆轻衣摇了摇首,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亦或是悲伤的神色。 就在这时,牧子忧也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绿网藤野编织的小壶,那是她用灵力编织而成的,密不透风,自然也不透水,其中装着滚烫暖人的热水。 她蹲下身子,捧起那小姑娘的手,果然被冰水冻得冷极了,将藤壶塞到她的手中,她温声说道:“我瞧着你方才不停的在揉小腹,想来是来月事难受吧?用这个暖暖肚子,没那么疼的。” 小姑娘从未被人如此温柔对待过,一双眼圈蓦然通红起来,她咬唇低下头,肩膀簌簌,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嗓音哽咽道:“谢谢姐姐。” 骆轻衣也不理会骆家人的态度,看着那小姑娘苍白的面容,走过去,声音温淡却不再疏离:“你先起来。” 小籁先是怯生生地看了骆云白一眼,却听他冷哼一声,面色不是很好看,她犹豫了一下,捏紧了手中的暖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双手捧着暖壶站了起来。 骆轻衣解了身上的外衫,套在她身上,元力不动声色的流转而出,将她身上被冰水打湿的衣衫烘干。 小姑娘一脸惊诧的抬起头看着她,但很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 骆轻衣替她把了一下脉,目光愈发阴沉不定,忽而轻呵一声,眉目凉凉:“你竟堕过胎?” 小姑娘这年岁,满打满算不过十六七岁,可这堕胎却是有些时日年份了。 小籁身躯一颤,面色倏地惨白以来,眼底的伤心之意更为悲浓,一只手紧紧拽紧了小腹的衣服,指节苍白。 骆云白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亦没想到姐姐竟然如此厉害,随手一个把脉,竟然就探出了她堕过胎。 此事的确是他做得有些不人道,有些心虚地讪讪道:“那个……阿姐,你不知道,我与这丫头虽是青梅竹马,可并未婚配成亲,却先有了身孕,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实在是有损我骆家的声誉啊。”末了,还小声嘟囔一声:“我还得参加乡试呢……” 骆轻衣冷冷道:“你坏人家姑娘身子的时候,可还名正言顺?呵,声誉,你若当真有心,何不在孕事初显前就娶了她,若你还有半分责任心,也何至于忧 心那所谓的声誉?” 骆云白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丝毫不给他颜面,顿时有些恼怒,想要回怼过去,可迎上那锋利如剑的目光,心下又是一怂,心道姐姐气场好强大,语气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只好指着那小姑娘皱眉道:“是她!还不是她勾引我的,我年轻气盛,犯点错也不为过吧。” 勾引一词都出来了,这可不是什么轻视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小籁面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 骆母这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将手上洗菜留下来的水擦了擦,忙道:“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呢?不就是一件洗衣服的小事吗?云白你姐姐刚回来,莫要给她气受,还有阿语你也是的,云白这不是年纪还小不懂事吗?又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大罪,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看似两方维护,实则还是在为自己儿子的过失开脱找借口。 骆轻衣:“……” 骆云白是个灵活善变的人,顺着骆母的台阶立马就下来了,看着那小姑娘颇为埋怨道:“你来月事了为什么不早说,搞得我虐待你似的,行了行了,你回屋休息去吧,衣服我自己来喜。” 小姑娘低着头绞着衣服,泪意呛上喉间,心道一年十二个月,日日夜夜他从未关心挂念过自己是否来月事。 不是她不早说,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骆轻衣却道:“这是休息问题?” 骆云白一脸苦愁:“那阿姐你还想我怎样?跟她道歉?” 骆轻衣看着他,道:“你好歹也是药馆的少东家,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她尚且年幼,第一胎却以如此生猛的药剂直接滑掉,身子本就大损,为得护理修养却还要她大劳,你可知,这对她而言,每月月事无疑与刀绞酷刑。” 她用一种极淡的眼神睨着她:“回屋休息?这句话,你晚了两年,自然也就不必再说。” 骆轻衣搭放在小姑娘上的手指,温和元力催生,徐徐渡入她的身体之中,将根深蒂固在她体内骨头里的寒意尽数扯出。 小姑娘心头大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骆轻衣随意一手医术,便将她体内的隐患寒气驱除,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愿不愿意同我去一趟镇上,你身体里的病症是陈年旧病,我医术不佳,治疗不得,带你去医馆找医道精湛的老先生。” 小姑娘仿佛听懂了什么,眼眸豁然 一亮。 骆父不耐烦地敲了敲烟杆,沉沉道:“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一些小病小痛吗?开药也无济于事,那些老先生问一次诊就要二十文,主要是还诊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何必浪费精力。” 他担忧的不是浪费精力,而是浪费没必要的钱财。 骆轻衣道:“看病的钱我出,就看小籁姑娘有没有这个勇气去看病了。” 那小姑娘豁然抬首,用前所未有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去。” 药馆里没有什么老先生,而小籁体内虚寒之气也已经被骆轻衣治疗拔除。 她想见的,自然不是什么老先生。 而骆轻衣,带她来见的,自然也不是什么老先生。 药堂柜前,正在拿着小银秤称药材的周士深手腕一抖,将药材洒了满桌子都是,平日里商人的沉稳与心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绝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嗓音干哑道:“小……小籁。” 骆轻衣淡淡道:“好好照顾她。” 周士深一时震惊,一时惊喜,忙从前柜迎出来,眼神激动难抑,朝着小籁伸出去的双手一副想落却不敢落的样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籁眼眶微红,面上带着深深羞愧与自卑:“我……我就来看看你,看一眼就好。” “好好好,你……你吃饭了吗?你先坐,我出去给你买王家食铺的烤羊肉,那里的酱肉调得最好,我去给你买来。” “不……不必了,我坐坐就走。”少女面上勉强一笑:“看到你一切安好,便好了。” 可周士深那里肯,去摸了好大一堆果盘出来,堆在茶桌间里,招呼她们三人坐下,很快就去买来了烤羊肉,各类酱汁都用小碗装好打包带过来,店里生意都顾不上了。 这年轻人脸都兴奋的通红了,站在一旁连连搓手:“你多吃一点。” 周士深与骆云白还有小籁三人皆是一起长大的同乡,三人幼时感情甚笃,骆云白因幼时自骆轻衣那获得药铺学徒的手札与笔记,也习得了一些医术与识得草药的本事,家中父母就替他提前铺平前路,将卖掉骆轻衣那一千两银子置办了这么一件药堂,以骆父与周父二人帮忙打理。 周父家境贫寒,可谓是依靠着骆家而活,在他们家手底下当帮工。 而小籁家则是走的茶商营生,虽说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胜得过寻常百姓家。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八章冲动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只是天降横祸,一场走商途中,小籁父亲死于山匪乱斧之下,而她父亲又是鳏夫,小小年纪的她举目无亲,周父见她着实可怜,便想将她收为义女照料。 当然更深的一层含义是自家儿子与小籁一同长大,关系和睦亲好,他也起了一层当儿媳妇来养的心思。 只是,周父有如此想法,骆家亦是如此,那时小籁父家产业良田并不算小,若是能够让小籁住进骆家,那些良田基业便也能够慢慢想办法转为己用。 那时候小籁过于年幼,只有十三岁,背后又没有一个替她拿主意的人,正是彷徨的年纪。 骆云白长她两岁,因为家中有那一千两巨资支撑,手里头也有些闲钱,平日最会逗一些小姑娘开心,也就练生来嘴巴乖巧又会哄人,十五岁的他端得一副少年英俊又甜蜜的五官,买点女儿家的小玩意儿,说几个小笑话故事,便将沉浸于悲伤无助中的小姑娘哄笑了。 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周家只是附属于骆家的帮工,二者之间地位高低立下,周士深是三人最为年长的,性子生得古板,嘴巴也笨,幼年时有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这一来二去的,小籁自然而然也就进了骆家的家门。 美名其曰抚养。 可是骆家却没有周家的那般想法与打算,认小籁为干女儿,久而久之,小籁的身份难免就变得有些尴尬,被众人在心中下意识的打上了一个标记:骆云白的童养媳。 茶商之女,却成了他人家的童养媳。 小籁自幼跟在父亲身边读书识字,并非大字不识一个,虽然年幼却也知晓男女大防。 可耐不过世俗人的眼光与偏见,她常年住在骆家,自然而然被骆云白认为她的吃穿用度皆来自骆家,从她着索取点东西走,也不无过分。 你若是反抗,那就是你忘恩负义,不识大体。 强要她的那天,是骆云白日间在师药药那碰了一鼻子灰,心情郁闷之下喝了点酒,借着酒醉便将一肚子怨火发泄在了小籁身上。 作为父母的骆父骆母,虽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可他们就骆云白这一个儿子,基本都是含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忍心制止呵骂。 心道他将小籁收入房中也是迟早的是,儿子是读书人,将来是要考秀才当大官的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哪曾想,就这么酒醉的一次胡来,就让小籁开始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男人,都是太轻易到手的东西不会过于珍惜。 对小籁亦是如此。 但凡他在外头、在师药药大小姐那受了气,便会将一切闷气发泄在她的身上,家中杂货亦是交给她为,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附庸品,觉得女人就该为他打理这些家务事,全然未想到,自己从未做到应有的责任。 即便是小籁意外有孕,他也不过是拿了家里的一些钱财换来两剂滑胎药给她,草药甚至都是她自己熬出来,自己喝掉。 谁能够想到,那时候,她是抱着怎样心灰意冷的心来熬下那碗汤药的。 幼时的甜蜜与感情,终是如水中月,雾中花,看似美好,却朦胧虚幻。 骆云白日复一日的围着师药药打转,但凡是她说一他绝不说二,她若心血来潮说喜欢药理之道,他便去买昂贵的医经孤品,学习研读,想着好在她面前好生展示一番自己的医道知识与本事。 谁曾想,他学习的速度远不及这位大小姐的三刻钟热度来得快,前些日子还痴迷于药理,过些日子又对诗文歌赋起了心,说来日必嫁给一个状元郎。 骆云白在学习方面同这位大小姐的兴趣热度亦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果断弃医从文。 结果没过几日,这位大小姐又说文人墨客终是挑不起大梁,当以武立国。 于是乎,骆云白整日团团转,不是以巨资置办珍品藏书经纶,就是差人量身打造华美佩剑,耗费钱财去习武馆拜师学艺。 一来二去,家中钱财所剩无几,就连从小籁家那获得而来的几亩良田,百担珍茶都以低价卖出来迎合这位县令家的大小姐喜好。 长此以来,倒成了样样百事都沾却又百事不精的半吊子,一事无成,累垮了整个家,都未换来那位大小姐的芳心。 就连早些年骆父为他盘下来的药馆也无人打理照料,生意日渐冷清,反倒欠下一屁股外债。 最后还是周家替他还清了外债,而那药馆的主人,自是归于周家名下,周父毕竟是看着骆云白长大的,见他整日一事无成,心有不忍,便挂了个少东家的名头给他,盼着他能定下心来帮忙打理药铺生意,每月十两银子绝对高于普通工人。 谁曾想这小子光拿钱不干事,心安理得继续当蛀虫。 周士深知晓小籁过得苦,曾悄悄接济于她,却被骆云白意外发现,怒不可揭地说他意图染指自己的女人,拿起扫帚就将他打得浑身是伤。 怒极的周士深也不是好惹的,当即怒吼质问道:“这是你的女人?可是你亲口承认的!有本事,你就八抬大轿将她 给娶了回去?!” 骆云白这才讪讪罢休,后来对于周士深的接济,明面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小籁却是怎么也不肯收了,她自己的身子已经脏了没有未来,绝不肯再拖累周士深,他尚未婚配,年轻懂事又顾家,镇上不少姑娘都对他有好感。 她不一样,若是骆云白不要她,她就没有容身之处。 可周士深不一样,他不愁婚娶问题,绝不能被自己带臭名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麻木不仁地苟活着,直至今日,却有人为她暖手,站出来替她说一句公道话,积压多年的冲动让她红了眼,乱了意。 在骆轻衣说带她来到小镇上时,她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可是现在,一看到他,心中那股子怯弱,卑微,惶恐,种种负面情绪一下如潮海一般泛滥在心头,让她心生悔意,不该如此冲动。 周士深将羊肉悉心切好,撒上辣椒面与蘸料,一一摆好在她的面前,也没敢落座,就站在一旁说道:“姑娘原来是骆云白的姐姐,我倒是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姐姐。”他不好意思地挠头道。 骆轻衣见那姑娘不动,将羊肉块夹入她的碗中,温声道:“吃吧,不着急着走的。” 心细如尘的小姑娘听清楚了这句话的含义,是不着急走,而不是不着急回去。 哪里,不是归途,她该着急所行的,也不是归程。 小姑娘一脸愕然地看着她,咬唇道:“可是姐姐你为什么帮我,他不是你的弟弟吗?” 骆轻衣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给一旁安静坐着很乖的牧子忧泡了一杯随身的茶叶,有安胎养神之功效。 将手中热茶推过去后,她看着少女平静说道:“在人生的抉择上,无人能够帮你,人生短暂,善待自己,一味的容忍与退让,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可是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身无分文的我就连这个身子都如此廉价,我当是如何不去容忍,不去退让。” 周士深忙道:“才不是!小籁是你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我心中最值当的珍宝,是那混蛋有眼不识明珠,是他!” 骆轻衣淡淡道:“虽囊乏一文,还怜茕独,便是气骨清如秋水,终傲王公。” “小籁,你不欠骆家,是骆家欠你的,不该是你再次低头,而是该活的更为漂亮,即使最后,不比扬眉,也当是在在他们面前昂首挺胸。”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两百九十九章非良人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少女神思茫然的听着,安放在桌案上的手掌逐渐蜷缩紧握成拳,看着骆轻衣那双那双高洁明亮的眼,她忽然想起了幼年间爹爹点灯叫她认读书中道理的往事。 胸臆之中的怯懦一时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代替,她那张因营养不良的小脸微微有些涨红道: “爹爹同我说过,愿在木而为樗,愿在草而为蓍,愿在鸟而为鸥,愿在兽而为廌,愿在虫而为蝶,愿在鱼而为鲲。或许我做不了最好的,可是我想成为一个自由的人。”她清稚的嗓音沙哑哽咽,多年的苦闷一时吐露出来,有些激动:“我不愿再继续寄人篱下了。” “骆云白他非良人,我不嫁她,不论旁人用怎样的眼光看我,议论我,我也不嫁他。”说到最后,她放声大哭。 周士深一时心疼,一时欣慰,心中不似她,有着满腔压抑已久的炽烈冲动,有的这是满腔诚挚与期待:“小籁不嫁她,嫁我可好?”他的声音很轻柔,可在座的每一位,却能够听出他话语中犹如誓言的郑重。 小籁心房颤动,心中有个叫嚣的冲动尖叫声在逼迫她答应,听到他这般不带丝毫嫌弃的请求她嫁给他,她欣喜得一颗心都快要炸开,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不可以害他。 “我也不嫁你。” 周士深眼神黯然:“你……你不喜欢我?” 小籁摇首:“是我配不上你,你是要参加乡试试考的人,听说今年你还在参加药师宫名额选拔,你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娶了我,名声自污,前途必失,你同周叔叔都待我极好,我不能害了你。” 自由与良人,与她而言皆是奢侈之物。 二者取一,她不贪心。 离了那家,她可以在药铺当学徒,可以洗碗打杂,在骆家做的事她都能做,不同的是她还能换来月钱去买书看。 她可以活得很好,不用去害别人来安逸自己。 周士深目光一沉,显然下定决心的事情就不愿轻易放弃改变:“药师宫若真是个好地方,当时不问出身来路才是,你我皆是清门出身,无耻的是那骆云白不是你小籁。 这个世间对女子的偏见本就根深蒂固,若我还如此忌惮退避,与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又有什么两样,若是那药师宫当真介意这些,如此沽名钓誉之地,不去也罢!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忽然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与她用一种对等的方式平视她,认真说道:“前途这种东西,我可以有很多选择,可是你,只有一个。” 小籁心头一颤,思绪紊乱,两颊飞红。 “我觉着你说得挺有道理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骆轻衣看了一出好戏,也准备交出点看戏钱了,她取出一块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令牌往桌上轻轻一嗑,咣的一声轻响,声音极有沉重质感。 她轻啊一声,似是方才才想起来一般的说道:“其实我不叫骆语,上次的牌子拿错了,当是这个才对。” 牧子忧抿唇一笑。 小娘子可真能装。 骆轻衣修然白净的手指轻轻压在玄金色的黑铁令牌上,缓缓推到周士深的那一边。 玄金令牌坠着黑色的穗子,令面之上纹刻着古老繁密的枝叶图腾,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生命。 光是着玄金色泽令牌的本身价值,怕是都已经超过了八位数的黄金了。 这个比喻或许很俗气,但此刻看起来,确实很帅! 周士深一眼看过去,直接傻掉,屏息凝神,目光死死地放在那块令牌之上,生怕错过一瞬的时间。 看到那令牌上的熟悉图纹,他忽然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浑身血流掩在肌肤血管里如岩浆般奔腾不止。 直至,那根白皙修长的玉指彻底离开令牌,手指下方的三个字也随之露了出来。 周士深眼瞳剧烈收缩,脚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骆轻衣的面前,吓得小籁瞠目结舌。 骆轻衣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礼,淡淡道:“比起你即将要去的地方,药师宫真的算不得什么好地方。” “是是是……”周士深激动澎湃得发现自己除了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什么也做不了。 这幸福惊喜简直不要来得太突然。 这是何等的荣耀与幸运,他竟然能得殿下亲手牵拉红线,小籁可是这位殿下亲自带到他面前的,如此这般,谁还敢说半分闲话,道半分不是! “既然如此……”骆轻衣双手优雅地搭放在膝盖上,灯光烛影勾勒出的身姿线条说不出的柔和美丽,纤长的十指交叉,莹玉般的指尖泛着微冷的光,她淡道:“点印吧。” 黄侍征收新的方式有两种。 一是通过内门严厉考核,通过重重难关。 二是走后门,头顶有人,为你引荐,这第二点却实是世俗了些,可有此权限的,放眼整个黄侍军,也唯有她一人。 点印,及引荐。 加入黄侍军的好处便不用多说,周士深心中无比激动地清楚知晓,一旦他得这位殿下点印,加入黄侍。 他的身份自是水涨船高, 放眼整个临溪九城,怕是无一人能比。 他颤巍巍地寻来一张薄巾,将那令牌上的印记以墨点印而上,再珍之重之地吹干。 直至那不值十文钱的薄巾安安稳稳地收入怀中,他整个人还置身梦幻中。 “城中有黄侍据点,你直接持此信物,便可。而接下来,我也需要借助你的身份,来帮我查一些事,我的身份,不方便暴露。” “但凭殿……阁下吩咐。”殿下说不宜暴露身份,称呼上面,不得不谨慎。 他简直欣喜地快要疯了。 骆云白的姐姐怎么可能是那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正因为是那了不起的大人物,所行所举,才与旁人有所不同,丝毫不顾念亲情血脉,坚持道义伦理。 这样的世子妃,很好! 是大晋之福,是百姓之福。 那一声殿下并未呼出口,可小籁也是聪颖之人,她所认识的周士深虽然为人处世房名极为圆滑成熟,长袖善舞,却也有着自己的骨气。 纵然是城主大人来此间药铺置办商药,他也只是恭敬礼貌,不曾软骨下跪。 可当下他却毫不犹豫地像这名姐姐下跪,面上激动感恩溢于言表,她便隐隐猜出骆轻衣必然身份必然惊人。 看着周士深面色红红,满眼期盼地朝他看来,那双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小籁的一颗心也跟着急跳了起来。 周士深两只手掌紧张、赧然、不自觉地一只在两边衣服上无意义地擦拭着,坑坑巴巴道:“小……小籁,若我无前景忧虑,你……” 一触即小籁那双湿润黑黑的眼眸,周士深脸色更红了,话说了一半就没有勇气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转身在怀中掏啊掏,动作笨拙得哪里还有半分商人的精明。 在小籁屏住呼吸紧张的目光下,他终于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手帕包好的裴翠玉镯来,颤抖紧张地送到她面前来: “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算不得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先收好着,待我回去禀明我父……”想了想,心道自己都等了这么多年,还如此刻板迂腐,非要等禀明父亲才有所行动,倒更像是推脱敷衍之辞。 他下定决心,不管父亲同不同意,他以后都要照顾好她。 深吸一口气,他强压住心中的紧张与澎湃,牙齿轻撞,抑住声音的颤抖,目光定定地落在正看着他手中玉镯双眸湿润通红的少女,认真说道:“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只要小籁你点点头,我周士深必当以十里鸾凤明灯为聘,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章县令之子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小籁楞了良久良久,久久不能反应过来,骆轻衣见这两人都十分憨傻,无奈地替她接过那枚玉镯,带在她的腕间,轻唔一声:“还挺合适。” 憨傻二人顿时红了脸。 周士深眼中的兴奋一刻都未曾消减过,只不过他着实不解:“那个……您是如何知道……在下心系与小籁的?” 骆轻衣睨了他一眼:“很难猜吗?你看家弟的眼神分明是厌恶失望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委屈难过地抓住他在药铺之中干活上进,很显然,你也是担心家弟一直就这么荒废下去,误了你心中的姑娘。” 牧子忧假模假样地轻叹一声:“何苦如此啊。” 有时候人类的情感当真是奇怪又别扭,不像她与她家那只大狐狸,有爱便许,即便中间隔着难以言清的误会与血仇,只要两人心中有爱,一样能够羞羞地缠尾巴,挠痒痒。 在意外界的看法与因素,只不过是在给自己徒赠烦恼罢了。 唉,虽说大狐狸很乖很懂事,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只不过……他这有爱便许的媳妇似乎有点多啊。 更气人的是,他许爱的对象不是想轻衣这样柔软可爱完全让人恨不起来的,就是那个灵界完全撼动不得,拧不动大腿的妖尊大人。 头秃。 不行!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不然烦恼蹭蹭疯涨,她会愁得狐狸毛都掉秃的。 周士深讪讪一笑:“如此一看,的确是在下庸人自扰了。”他看向小籁,轻咳一声,道:“早知道,早就应当去骆家给你套麻袋抱走了,管他旁人说什么!” 小籁明眸闪烁,简直不敢直视他那逼人的目光。 但终究,还是一脸羞赧无声地拿起筷子,吃起了他亲手切好的烤羊。 “不好了!不好了,姓周的!你赶紧给我出来!大事不好了!” 然而,总有人喜欢大煞风景。 穿着一身尚未晾干儒衫服的少年,提着衣摆,沐着寒风而来,鼻尖冻得红红,满脸焦急地冲进药圃之中。 他目光四处环顾,分明看到了骆轻衣等人,却也无暇再顾,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周士深面前大嚷大叫道: “药药她受伤了!她腿受伤了!可能会留下疤痕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畜生咬的!明日我就带毒药上山药死这群畜生!该死!姓周的,把我们店里珍藏的那一瓶芙蓉玉生膏拿出来,药药现在一定很需要!” 小籁姑娘面上方才洋溢出来的一点光彩,就在这大嚷大叫 之中渐渐熄灭。 周士深袖子中的拳头蓦然收紧,眼底的戾气再也深藏不住。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目光含着关切的担忧,还有早起的一抹倦怠之意,整个人透着一种恹恹阴郁的气质,鼻子冻得通红,眼眶里还含着深浓的泪意。 骆云白有赖床睡回笼觉的习惯,他一般早晨醒的早,逼迫小籁服饰他用过早膳,好好过了一把少爷瘾,就又倒回去继续睡。 像今日这般清晨出现在药铺之中,一年难得一寻。 果然又是为了那个师药药…… 周士深扭头看了骆轻衣一眼,却见她在低头品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心中的猛虎野兽顿时被释放出来。 骆云白被他眼底的狞色吓到了,不由小退一步,更搞笑的是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忘记讨好那个大小姐的执念,一只手还紧紧揪住周士深的领口。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周士深拳头狠狠印在骆云白那张俊秀孱弱的面容上,鼻梁都歪肿了,他发出撕心裂肺、不可置信地一声惨叫,牙齿松动,满口腥甜,他眼冒金星地倒跌两步,松开他的衣襟领口,捂着流血不断的唇鼻,泪水都在眼珠子里打转:“你疯了!” 周士深目光锋利如刀。 骆云白接下来的谩骂之语顿时咽了下去。 疼痛使他着急冲动的意识冷静了几分,这才发现桌案旁坐着的都是熟人,看到小籁低头吃烤羊肉片。 他顿时仿佛抓到周士深的痛脚一般,跳起脚来说道:“好哇你!好你个周士深!你果然对这个小贱人贼心不死!居然背着我偷偷私会!你敢动我的女人!我要去报官!抓你们两个奸夫淫妇浸猪笼!” 熊熊怒火在他腔腹里烧,他虽然不会娶那贱命丫头,却也容不得他人来染指自己的东西。 他知晓周士深自小就喜欢这丫头,更是见不得她与他说一句话,此刻却是坐在他的店铺之中吃羊肉。 该死,这是当他骆家喂不饱她吗?! 如此嫌贫爱富的贱人! 今晚回去以后,定要好好将她教训一番,让她知晓谁才是真正赏她吃饭的主儿! 周士深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了小籁那一层的束约与拘缚,他自然不会在给他半分机会,更不会有半分容情。 他是废人还是浪子回头,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可笑!你是下了聘还是同她拜了堂,你有什么资 格来管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去报官?” 骆云白见他居然态度如此强硬,心中也是不由一愣,旋即冷笑道:“我未下聘也未拜堂成亲,可我同她已经圆房,她是我的人了,你说同我有…没…有…干…系。” 说道最后‘有没有干系’几个字的时候,他无不恶意地停顿一下,每落一个字,就将手指重重点在周士深的胸膛上,气得他面色发白,浑身直抖。 骆轻衣也看到小籁捏住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她轻声一笑,闲闲淡淡道:“那就去报官啊。” 骆云白神色一滞,愣愣的看向自己的姐姐。 骆轻衣道:“报官也好,这样正好也可以清算清算小籁家的良田与遗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同时也可以叫那位药药小姐,知晓你的委屈。” 骆云白呆呆的模样活像一只傻狗。 他陡然缓过劲儿来,将手掌间的鲜血随意在他身上那件儒衫上擦了擦,眉目也随之阴沉下来:“阿姐,你说近日带小籁出来看病,就带到了这里来?” 骆轻衣微微挑眉,没有说话,因为她的余光瞥到药堂之外有一群队伍正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赶来。 “周公子在吗?”为首者是一男一女,身后跟着一众家丁衙役,看起来似乎是官府出身。 说话者是一名身穿蓝色锦衣缎袍的年轻公子哥,他手中牵着一根长绳,长绳套着一只黑痩驴子,驴子上坐着一名少女,看起来似乎腿脚不便。 周士深与骆云白面色同时一变,周士深朝着小籁递出一个稍安勿躁、一切有我的眼神以示安抚。 骆云白看清那一男一女的长相,甚至都顾不得质问骆轻衣,用袖子将鼻血赶忙擦擦,飞快迎了出去:“药药!师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为首男子正是县令之子,师药药的兄长,师韬韬。 他看到骆云白,面上嫌恶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却也没有功夫搭理他,牵着师药药屁股底下那只驴子就往药堂内走来,面色极为焦急。 周士深善于察言观色,一眼便看出想来是县令家出了什么大事,他忙迎出去,温声道:“师公子,师姑娘,何以脚步如此匆匆?有什么需要周某人帮忙的?” 比起对待骆云白那直接无视的态度,这对兄妹二人对周士深这样一介布衣百姓显然也没有多少好脸色,虽说嘴上保持着官家子弟的客套,唤了一声‘周公子’,可眼底的轻视与高傲却是丝毫未减。 师韬韬直接开门见山道:“听闻前些日子周公子的药铺来了一批上等的紫星竹,如今我有要用,还望周公子能够提供出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红玉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紫星竹,则正是骆轻衣借助南府药宫的名头送至这里来的那一车货物,于临溪城而言,算的是驱邪避障的上上之品,一般用以修行者在山中灵器充沛之地修行时点燃驱逐妖兽邪祟之用。 她不过昨日将这批东西送来,夜晚十分便有一批人前来接应取货,周士深原是还好奇是那批人的来历究竟为何? 如今细细一品,想来必然是叶家军的黄侍在此有秘密之事要办,故而需要这一批紫星竹。 周士深不动声色地看了骆轻衣一眼,见她诚然一副不露山水、不动声色的模样,周士深自是不敢随意暴露她的身份。 旋即恭敬一笑,不卑不亢道:“好说好说,周某人这里所剩紫星竹的确还有一部分,不知师公子所需几节。” “几节?”这位县令之子显然平日里也是在被捧供的糖罐子熬出来一股子骄傲跋扈之气,哪里有着耐心与周士深周旋细说。 那细长的下垂眼夹出来的细纹都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傲慢:“本公子若是单为了几节紫星竹怎会亲自来你这小地方,听闻昨夜紫星竹送达了十箱过来,如今还剩多少?本公子都要了!急要!价格任你开!” 看得出来这位公子哥的确心急如焚,换做平日,周士深定然也就顺水推舟卖给她了,可是这显然是世子妃殿下安排的东西,他哪里敢自作主张,正欲找个借口推演过去。 就在这时,骆轻衣目光从那师药药身下的小驴上一扫而过,准确的来说,是驴蹄上的玄铁护腿。 “可以都给他。” 忽然起来的女子嗓音让师韬韬一怔,随即偏过目光落在骆轻衣身上,他怔得更厉害了。 陌上人如玉。 这是他心头一时悸动恍惚时蹦出来的第一想法。 她就静然地坐在那里,光影勾勒出的身姿分明是那般弱质纤纤,背脊线条却是挺拔笔直,遗世如苍松青竹。 雪白干净的墙面将烛火反射出的光晕极为柔和,落在她那双漆黑瞳孔深处却是带着对人间红尘习以为常的冷漠。 整体气质就像是一块干净的青玉,精致又漂亮。 这绝然不是如此穷乡僻壤的山水能够养出来的美人。 “这……这位姑娘是……”师韬韬整个人就像是拔掉了刺的刺猬一般,眼中的跋扈与张扬都在她抬眸倾看的那一瞬,如烈火被冰水浇熄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骆云白哪里还看不懂这状况意味着什么,眼珠子一转,竟是抢在所有人面前热情介绍道:“师大哥,这是家姐, 骆语。” “你姐姐?”师韬韬惊诧,这才将目光真正地头一次落到骆云白身上:“这……我何时听说过骆小弟你有姐姐,你不是家中独子吗?” 悄然改变的称呼,让众人都心照不宣。 在骆轻衣微微讥讽轻嘲的目光下,骆云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幼时早年分散的,昨日姐姐才归的家。” 师韬韬长长啊了一声,眸光明亮,正欲再说些什么,骆轻衣又开口了:“这一批紫星竹是我带来的,要不要给,决定权在我手上,你们要,我可以给,但是我需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坐在驴背上的师药药不知为何,看到这个闲定而坐,气质美貌皆不俗的女人,心中顿生一种莫名的危机警惕感。 她不由蹙眉道:“你说这批紫星竹是你带来的,可你是骆云白的姐姐,以你们的家境,如何能够找来这么一匹珍贵的紫星竹,我深感怀疑啊。” 骆轻衣挑起眉头。 师韬韬顿时道:“妹妹不得无礼,既然是通过走官道,运入官家认可药铺中的货物,自然来路极正,你出门少,懂什么。” 师药药皱了皱眉,但在外也没有驳兄长的面子。 师韬韬看向骆轻衣,温声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在下必然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师大公子身后一众人面面相觊,他们何时见过自己家的大公子,临溪镇的小霸王,也会细声软语在一名女子面前乖得像一只猫儿似的。 而骆云白则是在一旁目光越来越亮,两只手紧张兴奋地互相搓着。 骆轻衣微微侧身,脸在逆光里,容颜朦胧,一种说不出来的气韵,她缓声道:“第一个问题,你要紫星竹做什么?” 师药药显然不想自己的哥哥与这个女人有过多的交流,哥哥看这女人眼睛都发光了,她不由冷哼一声,道:“昨夜我上山采药,在山中迷失了道路,一夜未归,我爹爹忧心我的安危,今日清晨便带着一众随从亲自上山寻我。 他可是临溪山今时不同往日,有着常人肉眼看不到的瘴气与毒虫,有人同我说,那山太危险,不得轻入,我爹爹并不知晓山中情况,便上山寻我,我担心他出事,所以必须备足驱瘴驱魔的紫星竹和大队人马进山找我爹爹。” 她冷哼一声,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你若是不赶紧献上那十箱紫星竹,我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是这临溪城的罪人。” 只可惜,此刻少女骑着一只不伦不类的黑骡子,还瘸了一条伤腿的模样,看着不仅不骄傲着实没有 精神,很狼狈。 骆云白芒解释道:“药药莫要担心,我姐姐不是那么不来事儿的人。” 骆轻衣心道不懂修为的凡人若是入了那山,怕是极难活下来,这小姑娘分明从山中出来,但看起来却没吃什么苦头的样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山中的恐怖与可怕。 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她的爹爹或许可能已经…… “第二个问题。”骆轻衣用眼神淡指师韬韬腰间挂饰,淡道:“你腰间那红玉配饰,从何得来。” 师韬韬一怔,却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发问,低头忙解下腰间玉佩,道:“这是我家中几名食客所赠,说是能够驱邪庇佑,此物佩戴冬日不寒,极暖身子,的确是上品好玉,姑娘若是想要,我可以……” 骆轻衣却没有理会他递过来的红玉,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目光忽然灼亮起来的牧子忧,带着几分关切问道:“你怎么看此事?” 她分明注意到,自打这个男人入堂那一瞬间,牧子忧的整个目光宛若吸在他腰间那块玉佩上。 而骆轻衣与牧子忧也相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二人无话不说,自然也知晓了她的身世与来历,以及……北族的图腾。 那红玉之上以刻刀浅印的纹络图案,分明就是一只九尾妖狐图腾,九条尾巴各自尾端皆点上一抹朱红。 牧子忧缓缓闭上眼睛,继而睁开,她道:“轻衣,此事我自己可以解决,只不过我需要暂时离开你几日时间去处理。” 骆轻衣面带忧色:“没问题吗?” 牧子忧看着她,认真道:“信我。” 骆轻衣想了想,道:“我相信你。” 牧子忧冲她微微一笑,起身翩然离去。 那位大少爷的玉端在手中,见她不接,有些尴尬地又收了回去:“不知姑娘第三个问题,又是什么?”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骆轻衣接过从小籁姑娘亲手斟好的那杯茶水,只将唇瓣湿了湿,继续道:“你妹妹身下那只小黑驴,谁给她的。” 她问玉是,问的是从何而来。 问小黑驴,却是何人给她的。 问得极其肯定,仿佛,认定了那驴儿并非她之所有一般。 师药药目光一下子变得更加警惕了,声音都变得尖锐了几分:“我凭什么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行,那紫星竹,就恕不招待各位拿去救你们爹爹了。”骆轻衣亦是十分不客气说道。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我是你的好弟弟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你!” 师药药气结。 但迫于哥哥严厉的目光,她还是带着几分委屈,面上带着‘这是我不容与他人分享的秘密’这般纠结之色地说道: “这是一个公子给我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这是实话,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将紫星竹卖给我们。” 骆轻衣笑了笑,便吩咐周士深将东西给他们。 师大公子手臂一挥,身后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开始去药铺后院搬取箱子,将箱子里的紫星竹一一取出划分好,各自横跨一包,小心将之包好。 很显然,这群人都是江湖散宗,县令门客,各自准备周全妥当,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显然是要在今日一同进山将那县令大人给找回来。 对于忙碌嘈杂的药铺环境,就连小籁与周士深都去帮忙清点货物。 而一直围着师药药打转的少年书生也被那位眉眼骄傲跋扈的大少爷叫到一旁,小声说些什么。 少年书生骆云白眉目间的神采也在师大公子的轻声细语中逐渐飞扬熠熠起来。 唯有骆轻衣,并未起身,如一幅画静坐一隅,被灯火明烛勾勒出的轮廓暗雅流光,静邃无双。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红色绣花囊,盈白的指尖细细摩挲过红锦囊上的暗金流花绣纹,瞳孔眸色由浅转深,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紫星竹很快点装完毕,师大公子带了百余名手下,个个是好手,当然这些好手也是相较于临溪城这种地方。 他们各自斜跨皮囊,装足了紫星竹与火折子,旁身兵器或斜背,或腰挎,或手提,整装待发。 有一人牵拉一匹白马:“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正在与骆云白悄声细语的师韬韬停止交谈,冲骆云白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带领这队伍准备出发。 骆云白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双手捏拳,在原地兴奋用力地给自己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 然后在周士深宛若看智障的眼神下,他凑到骆轻衣跟前,全然没有了初时的质问意思,一双骨碌碌的眼睛里全是讨好欣喜的问道。 他蹲在骆轻衣面前,殷勤般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阿姐阿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紫星竹啊?” 骆轻衣从思索回到现实,将手中那绣花红囊小心珍重地收回衣袖中,她淡淡答道:“药宫宗门所派发任务。” 骆云白又笑道:“原来南府药宫这么厉 害啊,阿姐你是如何入的药宫啊,这些年,为了进那药宫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说着,他面带愁容苦色道:“弟弟可真是心疼死你了。” 骆轻衣没有饮他倒的那杯茶水,门外队伍已经出发,那驴儿‘欧啊,欧啊’的欢快声音好似在为自己即将重新见到主人,而欢欣鼓舞。 她那一双宛若被墨线勾勒出的睫翼微微扑动了一下,平静的眼眸也终于多出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恹冷之意。 她就淡淡扫了骆云白一眼:“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必套近乎绕弯子了,你虽然是我的弟弟,可是我不喜欢哄人。” 在这样的目光淡扫下,骆云白眼角裂痛,仿佛被某种锋利的剑芒掠过一般。 他面色微微一白,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与骆轻衣拉开一点点距离,小心翼翼地朝她再看一眼。 却发现她眼神仍旧很淡,但没有了方才那种锋芒刺人的错觉。 他讪讪一笑想起了师大公子的嘱托,他还是不由说道:“阿姐你觉得师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还是问出来了。 骆云白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发现一旁的周士深朝他投过来淡淡讥讽又怜悯的目光。 骆轻衣没有说话。 骆云白忙搬了一张凳子,开始夸赞那位公子的好:“师公子年少有为,又是县令之子,去年刚过的举人,天资聪颖绝非泛泛之辈,弟弟我看得出来,那公子对姐姐颇有好感,像咱们这种寒门出身,能得县令之子的青睐那是何等的光耀门楣。” 骆轻衣淡淡一笑,眼底神色却是难分喜怒,只道:“门楣已经够亮堂的了。” 骆云白不解其意,只焦急的一意孤行的撒娇道:“阿姐啊阿姐~你是不知道,师家背后可不仅仅是一个县令,若只是普通官宦世家,还不至于我日日夜夜得赔笑讨好。 要知晓,师家兄妹二人的亲母可是药师宫的宫主,家境优越得你难以想象,你看看你弟弟我,辛苦了小半辈子,药药一只手指头都没碰到过,可偏偏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她家兄长一眼就相中了阿姐你,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周士深实在这愚蠢之徒的蠢傻模样了,沉沉发声道:“我怎么记得那师大公子已有妻室,怎么?你还想你的亲姐姐给人做妾?” 这话,他是憋着火说的,同时,也是带着几分恶意,将骆云白往火坑里推。 果然,这小子被权利熏昏了头脑,毫不犹豫地一步踏了进去:“为妾的确是委屈了啊姐,可这未来究竟为何,谁又能说得准,阿姐风姿夺人,其实那平 庸妇人能及之万分之一,若深得宠爱,这正室之位,落入谁手还说不准了,阿姐不怕,你弟弟我最聪明了,日后为你筹谋划策,让你过上好日子。” 周士深翻了一个白眼。 好家伙,劝着你姐姐好好正室的世子妃不去当,一个劲儿地鼓舞着她去给人在这穷乡僻壤里当小妾。 真当她是寻常女儿家不成。 那可是骆轻衣,京都第一快剑,掌三千精英黄侍军,自绝容颜破瘟毒,万臣之中直取赵家家主头颅,悬壶挂剑济苍生的奇女子。 到了你的口中,却是成了凭借美貌去争权夺势的小女子。 若是这话落在了其他叶家军的耳朵中,管你是不是世子妃的胞弟,怕是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骆轻衣唇边携着一抹轻嘲的微笑:“那还真是劳云白如此费心了。” 说着,黄衣翻卷飘飞,她盈然起身,朝外行去。 骆云白楞楞不解:“阿姐你去哪里?” “进山。”缥缈如烟的淡淡两字掠来,使得骆云白眼眸大亮。 心道自己的开解果然没错,姐姐当真是上道,这个时候跟着师大公子一同上山帮其寻父,纵然不费什么气力,也能得师家好感,何乐而不为。 “阿姐,你等等我,我也来。” 坐在小黑毛驴背上的师药药一脸不愉:“哥,骆家那对姐弟可真不要脸,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差人把她们赶走。” 师韬韬却是心情大好,非但没有赶走,还差人去寻了一顶软轿,说是山路崎岖,怕伤了姑娘的玉足,顿时引来师大小姐的极度不满。 可是直至进山,师大公子失落的发现,他心仪的那位姑娘非但没有坐他给安排的软轿,甚至看其模样都无意混足他们的队伍之中,看起来倒像是自己有心入山,跟在后面只是恰好同行罢了。 倒是她那个弟弟,十分厚颜无耻的时而来套近乎,全然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 分明是个贫寒出身的低贱之人,身子骨却娇弱得如同小姐一般,山道没走多久就喘得不行,最后那软轿,还是他坐了进去。 师大少爷虽然心有不满,可一想到那是佳人胞弟,倒也宽容大度。 一众人,落脚于山中外围,查探地形,提前点燃紫星竹,商议着该分几众队伍上山营救。 师韬韬端来一碗清水,好心地走至树下静立的女子那边,看着她双臂抱胸,优雅而立,轻衫衣带在徐徐山风中飘舞生姿,美不胜收。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沧浪之水清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枯死的藤蔓干瘪成灰,禁不住萧瑟长风一卷,那腥腥浓浓的血气里掺夹着女子的发丝清香,消瘦的背影横于众人前。 她侧出半张雪白的脸来,淡淡道:“想死的话,大可靠近过来。” 汉子身体下面明显还扯着什么东西,就几句说话间的功夫,他越是挣扎,那东西就将他拖得越深。 见她阻拦,那几名同门之人顿时怒红了眼,以为她要阻拦自己救人,勃然大怒道:“给我让开?!” 师韬韬见那几人情绪不对,忙道:“莫要伤了这姑娘,你们好生说话。” 那几人怒道:“我师兄深陷危机,我们救人,她阻拦个什么?!” 另一人眼底已经起了戾意:“再不让!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骆轻衣不言,弯腰,俯身,探手,动作一气呵成,揪住那汉子的衣领将他用力一扯。 两百多斤的体重此刻破土而出,竟是破开一条五米长的地洞。 骆轻衣眼神冰冷,揪出那人的衣领不松:“出来!” 那汉子正在挣扎发怒的神情陡然变得极为诡异猩狂,一双眼睛黑意成灾扩散,直接将眼眶撑裂。 一双眼球仿佛被墨汁浸泡过一般变得乌黑诡异、肆虐如妖邪般冰冷残酷。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头皮发麻,只见那汉子的下本身早已全然不见,被一只巨大的猩红百足蜈蚣侵入身体之中,从腹部以下,竟然皆是蜈蚣虫身。 而那血腥魔虫的头颅则是钻进汉子的胸腔里,一阵蠕动,整个胸膛如埋活物一般涌动着。 乌黑的大眼睛珠子木然僵硬的疯狂转动,像是一个失去控制的机械木偶,大口一张,里头竟是猩红触须利牙,朝着骆轻衣当头咬来。 驴背上的少女简直要被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吓晕过去了。 而师韬韬面上更是早已没有了半分风流之气,面色苍白到了极点,眼底满是恐惧。 一群人大吼出声,无一人敢去搭救这勇敢女子,纷纷退避三舍,一退在退。 而骆云白正缩在撤退的队伍中,两腿发抖,直接尿了一裤子。 骆轻衣神色不变,甚至连出剑的打算都没有,十米多长的蜈蚣长身被她以急骤风雷之势拖出地面。 她松开衣襟,纤长两指并作剑指,对着那张开大口的触须獠牙前方虚虚画了一个十字剑纹。 剑纹嗡然大颤,指尖勾勒出一道银白色的焰火,非烈却是极寒的奇特火焰,让那木然大睁的乌黑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恐惧战栗之色。 骆轻衣眼神带着几分唯有出剑时的凛然之气,银十字剑光潋滟着璀璨的银火,剑意却是如水澎湃。 四周景物宛若都在着一剑下湛然极柔,如一顷清澈的湖水,内蓄着一团冰冷的火焰,像是把着一片天地涤净了一遍,地上的粘稠血污在冻结燃烧。 天地风清微微寒,似若沧浪之水清,可以濯缨涤天下。 那只新脱离地面的巨大血色蜈蚣虫百足疯狂乱舞,如锋利收割裂风的镰刀,在半空中划出罡猛镰风,朝着骆轻衣四面八方围攻而去。 可镰风初起,那名壮汉的身体里忽然发出一声厚重的闷响,宛若重锤砸在水面上。 他的胸膛炸出一朵血色的巨大花朵,花朵之中有冰晶绽放,成一朵美丽的冰莲,莲心闪熠跳动着一簇银白火焰,没跳动一下,那只纤细修长的手指前端十字剑芒就盛丽一分。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蜈蚣虫身就会绽放出第二朵冰莲。 莲心上的银白火焰连接出宛若星辰轨迹一般的星空纹路,眨眼之间,那足足十米的躯干上就已经开满了冰晶莲花。 随着她指尖受力的一道剑意斩出,冰莲与盛放时崩坏,那股隐于空间里肉眼难以捕捉的恐怖摧毁之力,直接将巨大蜈蚣毒虫的身躯炸成无数冰霜粉屑。 而那壮汉的上半截空壳身躯,颓然地坠落在地。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半空之中飘零着点点冰屑,飞舞着零星辉火,冰与火的光辉交织无重量地缓缓漂浮着。 墨发在轻舞,长裙在翻飞,她飘然落地,画出剑意的右手隐于大袖之中,左手稳稳握着长剑,细碎的光斑映在她雪白的面容轮廓间,呈出玉一般的质感,整个人看起来漂亮又精致,全然不似红尘中人。 师韬韬心跳急骤,目光落上去再也舍不得收回来。 骆云白整个人都傻掉了,看着冰火微光中的女子,他只觉后脑一炸,心生一种‘这当真是我姐姐吗?’的错觉。 有人咽了咽口水,目光既是惊艳又是震撼地看着她:“姑……姑娘,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说话者,正是那个死去汉子的同门,方才愤怒出言之人。 骆轻衣手中以素白布条缠好的长剑在地面轻轻一点,大地之上不见血痕,却又在那一瞬间布上无数纵横交错的黑线,那黑线犹如大地肌肤中的经脉,漆黑粗大,最细地也足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 鼓动着,流淌着,窜急着。 密密麻麻又好似蛛魔巢穴布下的陷阱蛛网,而他们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则是落入陷阱中的美食。 “此山早已非你们所认知的山,而此人……”骆轻衣眼神微瞥地上的那半具空壳尸体,连鲜血都流不出来半缕:“在被拉近大地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他了。” 许是那地面上的黑色脉络太过于吓人,众人一声声怪叫惊呼,骇得胆敢欲裂,还以为是入了什么魔窟死地。 那名死者的同门师兄心有余悸地看了地面一眼,胸膛剧烈起伏:“可是,方才他分明还在向我们求救……” 骆轻衣淡道:“可是在我拉他出来的那一瞬,他却想杀了所有人。” 那人顿时无言。 骆轻衣神情凝肃,一只变异的凶魔并不可怕,她甚至不必动用体内的多少元力就可以将之彻底杀死。 可是,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样的一只凶魔,竟然开了如此让人惊心的灵智,竟然知晓潜入于人体欺骗人类一步步落入它的陷阱之中。 这绝非一座凡山能够养出的凶魔。 这座山的两头亡灵之龙怨气竟是如此之强,能够将山中普通生灵魔化至此。 事态……严重了。 师韬韬上前一步,看向骆轻衣的目光已经全然不同,一个真正有实力之人,纵然家境苦寒,但也觉得值得人尊重,在他的眼中,这名女子绝对当得上他门客之中首列。 他弯腰作揖,眉眼间风流仍在,轻狂尽收,压低声音道:“姑娘看来是知晓一些事的,敢问一句,此地分明过往不够普通凡山,何以会出如此变故。” 骆轻衣眉目淡然:“我昨夜才来的这里,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很想知道。” 师韬韬:“……” 而驴背上的少女早已是吓得泣不成音,哪里想得到昨夜一路跟随那公子走得道路竟然暗藏如此之多的可怕杀机,昨夜被那俊美公子救了之后,明明一路极为顺遂,什么怪事都未曾发生。 何以今日进山,全然大变样了。 她崩溃大哭,道:“哥哥,爹爹进这鬼地方来寻我已经过去一夜了,都还没消息,你说……你说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呜呜呜……” 怕是凶多吉少。 师韬韬心中沉重极了,面上却要强颜欢笑,安慰道:“莫要多想,一切待我们先找到爹爹再说。” 骆轻衣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你觉得单凭你们,还能够安然得找到旁人?” 师药药咬牙切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别以为会一点功夫就了不起来,我们一百多人,离了我们,你以为你就能安全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天光中的火焰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我实在不解。”骆轻衣平静地看着她:“方才听你们的对话,昨夜姑娘应当是进过此山并且安然回归的,而且似乎还是在某人的帮助下,才成功脱险,难道那个人就没有同姑娘说过……” 骆轻衣认真又专注地远远凝视着少女,那清冽如水墨般的目光仿佛直直钻入她的心底:“此山非故山,已为危险魔地,需尽快隔绝圈禁,杜绝无辜者上山吗?” 少女一怔。 那位公子的确是这么说了,可是她想着山中再怎么危险,也不过是些凶兽大虫之害,多带些人手当时不妨事。 再说,就算有危险,难道对于自己的父亲,还能够袖手旁观了不成? 骆轻衣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原来自己这是被这对兄妹给坑害了。 感情这山,是上不得的。 一上,便要人命啊! 众人顿时不满,但碍于师家势大,他们不过是一群毫无背景的门符食客,自然是不能对主家发泄怨火,只得咬碎牙将怒气往肚里吞。 但对于这山,他们是打死都不愿再上了。 有人立马说道:“这山是吃人的魔山,我们都是一群凡夫俗子哪里招惹得,少爷,实在不是我们不愿,而是力不从心,何必搭上无辜的性命在此,恕不奉陪了。” 他们当下还在山中外围,照着原路返回,便可相安无事。 谁愿意为了那点银子,搭上自己的性命。 师家兄妹二人顿时急了:“慢着,先别走!” 众人脚步非但没停,反而更快了。 就连那个一直围绕在师药药身边打转,恨不得整个人黏在她身上的骆云白,也佝偻蜷缩着身躯,跟在人群堆里,夹着湿漉漉的裤腿,满身骚气的准备离开。 “我奉劝各位一句,这时候还是不要乱动得好。”骆轻衣悠悠说道,在这绝境之下,那湛然的面容不见丝毫紧张。 面对师家兄妹的话,众人可能直接就充耳不闻了,可是对于她的话,还是下意识地重视起来,顿时放缓了脚步。 毕竟就在方才,她不让旁人接近那名汉子,制止了旁人接近的行为,那汉子就变成了一条大蜈蚣虫。 如今,他们的身体都下意识地听她的话。 师韬韬面露喜色,还以为这姑娘是在偏帮自己。 下一刻,骆轻衣却道:“地面上的黑线你们也看到了,这是连轴禁制,早已经开启了数日,山中一切,是花非花,是雾非雾,自然……也就是路非路了。” 看似归路,实则究竟连接在道路的哪一方,谁也不知。 骆轻衣对 阵列之道,也不过初涉皮毛,虽看得出此地设有列阵,却也不知如何去破。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可众人有百名之数,再怎么谨慎,也难以防测,一人颤巍巍的脚步不相信踏碎一块嵌入土地里的原石。 静谧的空气里顿时传出一声咔嚓脆响。 那声音过于干脆了些,根本不似裂石之声。 倒更像是…… 众人目光望去,只见那年轻人的布靴脚下,赫然踩着一颗骷髅头骨,已然开裂,正有大量的鲜血不断疯涌而出,染红了那一片大地。 那青年的嘴唇都吓白了,直哆嗦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方才踩上去的时候分明是一块石头,怎么……怎么……” 话音尚未结束,前方退路的空间如重重叠影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拨开来,露出一张全然不同的空间画面。 那是一种巨大的山壁,幽深的峡谷,绝巘山顶一眼看不到尽头,飞流瀑布如苍穹怒雨一般浇淋人间,水势甚急。 山壁之下是一片长长湖泊,有两个磅礴古老且悠然的气息,蛰伏与湖底,光是一眼看向那碧色湖泊,便让人心神剧痛。 骆轻衣的感官尤其强烈,小腹之下的黑色七叶印记又开始剧烈灼疼,这股疼痛极不自然,她额角渗出一缕冷汗,面色逐渐苍白。 无人注意到她此刻异状,因为众人震撼的视线皆被那湖面吸引过去。 碧色宁静的湖面,安静不过短暂瞬息,湖面便弓起了一个巨大的水幕弧度。 弓起碧湖的那个‘东西’,终于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只巨大的冰貂,沉于湖水泱泱之中缓缓浮出水面,它通体的血肉仿佛被某种力量夺食。 庞大如山的身躯由玄冰而著,晶莹剔透,外覆银色玄甲,身长六翼,巨翼也为冰体,就宛若天人工匠以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一座巨大冰雕。 可他并非冰雕,而是活物。 因为有一颗鲜红,且渺小的心脏,在那庞大的身体中有力跳跃着。 那心脏很小,只有小孩拳头大小,是正常貂儿的心脏大小。 很显然,这也是一只山灵中自生的貂儿,却也被异变的山同化成魔。 而且体含魔息,竟是那只百足蜈蚣虫的千倍不止! 若用人类的修行境界来算的话,怕是有着通元中境的实力。 骆轻衣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心情蓦然一沉。 很棘手! “这……这是什么怪物啊……”有人咆哮失声,崩溃大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这鬼地方!” 骆云白整个人都吓傻了,蹲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涩涩发抖:“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冰貂很显然不愿给人们有多少恐惧的时间,因为他们闯入了它的守护禁地,所以——该死! “吼!!!” 一声滔天怒吼,将湖水震裂爆炸,无数浑圆的水珠飞溅出湖,凝结成冰。 恐怖的冻寒之意,欺压而来! 一颗结冰的水珠撞入一个人的身体之中,那人的胸膛覆上一层白霜,紧接着,无数冰晶棱刺从他的胸膛穿透出来,那人连惨叫声都被一同冻结。 紧接着白霜蔓延,冰晶接连爆发,头颅,腹部,大腿,前后左右活活扎成了一个冰刺猬,没有鲜血涌出,只将那冰晶染成了瑰丽的红。 死亡的恐惧来得如此突然迅猛,如飓风一般接连夺走了数十人的性命。 就连那头懒懒低头的小驴儿,也不由发出了恐惧的嘶鸣,坐在它身上的少女,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恐惧。 一时间,绝望的嘶吼声,痛苦声,叫骂声都交织在了这一片天地间。 大地被冻结,冰冻的水珠在飞速旋转,数米长的冰锥从大地中突突而长,将那些慌逃的人们一个个穿透离地,扎死! 骆轻衣腹部的印记越来越灼烈难当,她额角的汗水也越来越多,骆云白已经连滚带爬的朝他爬来,那张俊秀的脸上满是扭曲的恐惧以及泪水:“阿姐!阿姐!你不是会放火吗?救我!救我啊!” 缠剑的布条骤然崩裂,她运气将腹间印记的剧痛灼热压下,手脚间冰冷的感觉稍退一分。 承影剑,出鞘了。 天地间迎来破暗的曙光,剑光如乱雪,如残影,如风雷。 急骤而来的漫天水珠骤然绽散成无数破裂的水花,浓白的霜意与剑火分庭抗礼。 死亡的冰寒被一股凛然的气势压制下来,歇停了步伐。 存活下来的众人刚送一口气,那只冰貂身后的六翼便舒展开来。 百里碧湖皆冻结成坚硬的厚冰,自那六翼上方,一座巨大的冰柱横于天地之间,带着极重的山峦之势,轰杀而来。 低沉尖啸的回响使得死亡再度降临,骆轻衣自斑斓碎冰中抬眸,寒冷的光斑落入她的双瞳里,漆黑的瞳光携着冬日的寒。 她一剑震碎万千水珠寒势,手指掐诀,心想这一下怕是得拼着一身重伤,才能够挡下这一击了。 就在这时,天光里,驰来一道极长的火焰。 (ps:感谢小可爱“玩的不错”的巨巨额捧场,真心感谢,惊喜实在来的太突然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献给你的花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火焰在霜寒的世界里无比耀眼,破空的火焰声音在嗡鸣,比起那一座庞大如山的冰柱,这只有长矛大小的火焰就宛若一根绣花针一般不起眼。 可是,那火焰长矛却是宛若一座古钟,在昏沉的暗山中敲击出了隆隆雷音。 火焰最后钉在了骆轻衣的素色长靴前,暖光照人,看起来无害且温暖,火焰的橙光将她眉目找的清晰嫣然。 那座巨大的山柱也随之而来,狠狠撞上! 没有恐怖之音的轰鸣声,没有震天动地的爆破声。 有的只有一朵温柔的金色火莲,在她的身前绽放美丽。 干净,纯粹,柔和,绝伦。 就像是献给情人的一朵美丽之花,无尽释放这自己的温柔与强大。 竟是让人心间蓦然柔软,仿佛也跟着开出一朵花来,再也执不起任何杀伐与锋寒。 渺小的烈火长枪迎来盖天冰柱。 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下,倒插如地的枪尾之上亦是绽放出一朵花火,不用于迎向骆轻衣面前的那多娇小美丽的火焰生花,绽放得温柔亲昵,而是吐露绽放出一种另湖泊水底那两条死亡沉睡的巨龙都感到战栗恐怖的力量。 第二朵火焰生花同样娇小,却不美丽。 它漠然、庄严、强大。 正面凛然地迎上那座巨大冰柱,如一滴渺小的焰墨,落入水面之中,转眼化开,冰寒坚硬的冰柱之上顿时扩散出一抹焰斑,至纯的火元之力飞速闪烁,瞬间晕开。 没那火息之意侵入的冰霜之气如雪崩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崩溃崩塌,甚至看不出那朵焰花威力是否有一丝力量对撞下的衰减,就穿过千米长的冰柱,一道极长的火线如同流水一般贯穿整个整座冰柱。 焰花在蓬勃的燃烧,冰貂眼中露出了极尽恐惧的眼神,然而不给它丝毫思考的时间,正如方才它为曾给丝毫人们恐惧的时间一般。 啪的一声轻响。 好似繁花吐蕊,打破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死亡局面。 冰貂眉心渗入进去了一朵花,一朵火红色的花。 烈焰如丝,亦如经脉一般在冰貂巨大的身躯中游走流淌。 烈焰不可能是经脉。 实际上却是,冰貂这具强大的肉身之中,肉眼看不见的透明经脉在那烈焰侵蚀之下,一寸寸被点燃了。 最后经脉烈火汇聚之地,是心脏。 火色的繁花将那颗有力跳动的心脏烧成一团血色的雾气,巨大的身躯开始飞速融化, 就像投入烈火油锅中的一块冰,滋滋滋的烈响下,整个冻结的湖泊都跟着沸腾起来。 漫天飞雨,滚烫灼人。 淋湿了人们的发丝与衣衫,使得他们看起来狼狈极了,就连少女身下那只毛驴坐骑也不能幸免于难,一身小黑毛贴在身上,看起来委屈巴巴。 众人衣衫皆湿透,唯一人干净不染水雾轻尘。 骆轻衣收剑而立,衣衫飘飘,目光投向远方一处古树。 那座古树生于湖畔一隅,枝繁叶茂,重重叠叠,古树横生的树干之上,黑袍猎猎,身姿欣长如竹,形秀挺拔。 所有人的呼吸都跟着她湛然的目光安静了下来。 毛驴上原本想霜打茄子的少女目光一下明亮了起来,无限惊喜道:“是他?!是那个公子?!哥哥,就是这个公子救了我。” 漆黑斗篷之下,少年银发如皑皑岁华白雪,面如玉石苍冷,唇角染着一抹猩红血线。 眼中交织这碧色的湖光与烈焰的浇捉,姿容俊极秀极,狭长的狐狸眼本应天生魅惑,却丝毫不见阴柔之感,甚至眉目间难掩一种难以明说的漠然威严。 在水光二色之光的倒影下,那双幽沉沉的眼眸深处隐约可见一种麻木不仁的冰冷孤绝。 那双眼根本不似凡人能够拥有的眼神。 但仅仅只有一瞬,那冰冷麻木的眼神仿佛是一座被撬开了历史古老悠久的磐石一角所流露出的海市蜃影。 眨眼之间,蜃影散去,如云烟湮灭,变得沉沉静然。 他修长的指尖正在把玩这一片火叶。 而骆轻衣身前那柄火焰长枪,正是他从林间树上大袖轻拂摘取而下,火焰熊熊不惜,烈焰藏叶不灭。 骆轻衣静静地看着他。 少年身上的斗篷如新却尽显凌乱,仿佛经历了一场棘手的战斗,束肩用的斗篷系绳恰在此时轻开断裂,宽大的斗篷瞬间被山风席卷,猎猎迎风扶摇直上,卷着万千落叶寒风,消失在了林海远方。 众人这时才看到,那少年斗篷之下,是鲜艳的大红烫金官袍,黑皮皂靴,软纱乌帽,颔下组缨未系,随意在乌帽两侧坠着,银白长发规规矩矩得束披在肩后,龙章凤姿,俊美无双。 当他那双化冰般的幽瞳落在那袭黄衣身影上时,那些冰冷漠然顿时如镜面般破裂开来。 他的眼中,有了人间烟火。 长眸浅浅上扬,他看着她,灿然一笑,夺目极了。 骆轻衣耳朵尖尖不知为何有点痒,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捏了捏耳垂。 嗯,好烫。 殊不知,这一笑,当真也是渴驴背上那姑娘的心。 这样一个绝美无双的少年,这一个一个死亡绝境下,他第二次将她救下,分明是一个强悍而冷酷的少年,却也能够露出这般深藏溺爱的笑容。 紧隔一夜,她便再次遇见了他,撞上了他的笑,这是不是就是书中所说的金风玉露一相逢,相逢便是命中注定的缘。 她痴痴的望着,凝神的想着。 “公子公子!是我!我在这里!”驴背上的少女眼中异彩连连,再也难耐心头悸动,拼命朝着陵天苏挥手呼唤道。 师韬韬目光中的震撼久久难以褪下,他看出了那少年身上的衣衫服饰,那是罗生门的官袍,他僵硬地扭头看了自家妹子一眼,不可思议道:“妹妹,你说,昨日在山中救了你的那个人,是这位大人?” “嗯!”师药药重重点头,眼神何其神采飞扬。 骆轻衣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 跌坐在泥地上的骆云白拍了拍身上的脏土,整理了一下仪容,看到少女眼中的光芒与神采,那是从未在他身上所能出现的,他面色极尽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蹙眉扭头,隔湖相望,看着树上那红衣少年,心情愈发堵闷。 陵天苏随手扔了指尖那片火叶,自树上飘然跃下。 春心萌动的少女师药药顿时有些着急,昨夜一路同行,她知晓这公子是个冷酷不易近人的性子,虽会好心将她们一行人救下,但不喜深涉与人交流认识,若是再不做些什么,怕是就会像昨夜那般,转身就消失在了林深之中。 她忙隔湖唤道:“公子!你的小黑驴不要了?” 师药药根本没报多大期望能够因此留下这位傲然独世的少年,却是万万没想到,那道红色身影飘然落地之后,脚尖轻轻点在泥土间的一片枯叶上,身姿轻盈腾空,翩然若惊鸿而起,竟是落入烟波浩淼的湖面之中。 大红官袍飘扬,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火红枫叶,踩在江水湖面上,踏波而来。 师药药面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骆云白则是满脸冰冷警惕。 师韬韬亦是难抑心头激动与澎湃,罗生门,那可是大晋京都重要官家机构之一啊,若能结识此等少年人物,日后仕途必然不可限量。 他面上随忙挂出一个谦卑从容的微笑。 可下一刻,少女师药药面上洋溢的惊喜笑容一点点垮了。 因为她发现,那个俊美少年视线根本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幽蓝深邃的眼睛,却是一直在看骆轻衣。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姑娘,笑笑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大红衣摆之下,那双套着黑靴的长腿踩着悠悠的步伐,细长的身影背着湖面青光,他从林海湖面中走来,身后天空之上是一轮乌云沉沉的苍穹,残日隐与乌云里,将倾湮灭。 天上没有星辰日月,他的眼睛里有。 幽蓝的眼睛里倒映出骆轻衣那张湛然平静的容颜,他露出亲昵的微笑,眉眼间残存的那一抹生冷尽数消失殆尽,余下的皆是暧昧与轻佻,暗昧轻佻得恰到好处,虽是少年风流却与师大公子那般的风流气却又是有些不同。 在众人鸦雀无声的安静环境下,只听得他漫声笑道:“山之光,水之声,月之光,花之香,文人之韵致,美人之姿态都不及姑娘对我微微一笑。” 红衣大袖之中探出一只手来,众人这才发现这少年藏在袖中的手间竟然捧着一朵花,一朵红色的小野花。 在所有人极尽怪异的目光下,他抬手,动作丛云流水,自然娴熟,将那朵红色淡雅的野花别在骆轻衣的鬓间,轻笑道:“姑娘对我笑一笑可好?” 这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忽如其来的危险,忽如其来的死亡,空气中鲜血的味道尚未散去,此山之中四伏的危机仍存。 忽如其来的俊美少年让他们看到了一丝生机与活路,尚且不知如何打破这陌生的氛围,你倒好,上来就调戏人家姑娘,方才那冷傲孤高装出来是给谁看的?! 师韬韬更是面色僵硬有些难看,这浑然无视旁人上来就踩点子的行为当真是欠揍极了。 虽然你修为了得,又有官职加身,但行事也不能这般张狂肆无忌惮吧? 而且这姑娘看似外表温婉淡然,可在她手上吃过教训的师韬韬却是知晓,她绝不是那么好调戏的。 这般想着,他眼眸忽然明亮,果真见到骆家那姐姐面无表情地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抬手取下了鬓间那一朵野花。 他心头一喜。 哈哈,果然。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刻这姑娘怕是就要将你这朵压根就不值什么钱的野花毫不留恋的扔弃掉吧。 师韬韬心中无不快意的想着。 令人失望的是,骆轻衣并没有马上扔掉手中的花,而是端在指尖细细把玩了一下,花瓣之上盈盈的朝露颤颤滑落,打湿她洁白的指尖,她就这般施施然地看着指尖花,眼底没有笑意。 师韬韬忙道:“姑娘可是喜欢花?若是如此,在下此番回归之后,必请城中最好的花匠,为姑娘栽种十里繁花,只为博姑娘开怀一笑。” 陵天苏微微挑眉,眼底升起一丝不愉快。 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家媳妇儿,这小子胆儿挺大,他正欲开口说话,脸颊却是微微一凉,被一根细腻的尾指不经意间轻轻点过。 眼前美人素手拈花,那朵美丽的红花没有扔弃,而是别在了他的乌帽之上。 陵天苏怔了怔,想躲。 大男人戴什么花。 可是当他看到轻衣那双漆黑安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戴就戴吧。 只要媳妇儿开心就好。 谁让他不懂事,把家中这个温柔又贤良,貌美又懂事的老婆给气回了娘家呢。 当是该哄哄的。 他无奈俯身,压低脑袋,十分听话乖巧地让她更加方便动作。 很快,红花别好,衬着一身红衣,别致又妖娆。 看着他那无奈有委屈的模样,骆轻衣终于笑了。 师韬韬都看傻了。 姑娘你怎么也如此轻佻会调戏男人了,明明方才在山中还是个生人勿进的清冷仙子模样。 悲伤…… 陵天苏满眼都盈着她这副笑容,眼尾的弧度更加柔和,继续拍马屁哄娘子:“姑娘这微微一笑,真足以社招魂梦,颠倒情丝。” 骆轻衣:“……” 啊,这该死的小狐狸殿下。 一段日子不见,就变得愈发会勾引人了。 骑在驴背上的少女师药药都快要哭出来了,昨夜还是对女子丝毫不加以辞色,闻言冷清疏离的君子之风,怎么今日看到着个寒门子弟家的姐姐就走不动道了。 情话还怎么酥绵怎么来,更气人的是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知情识趣的人,冷冷淡淡地都不知道回应你一下。 公子你说情话可以对我说啊,无需你多费什么口舌,一句,哪怕半句,我都直接投怀送抱了,呜呜呜……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师药药的一片少女心,都快碎一地了。 沸腾的湖水渐渐止息,湖面恢复平静碧蓝,又重新透着一层寒冷粼粼之意。 骆轻衣抬眸轻看,看着他唇边那擦拭未尽残余的一抹血渍,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陵天苏如山已有一夜,自是也感觉到了这山中处处四伏着的冰冷危险视线,他知晓有什么恶意的东西混进了山中,此时倒也不变在此与她过多亲近温存,随即正色道:“我昨夜进山,山中戾气极重,非凡间之有,便在此布阵引魂, 想找出血戾之气根源之所在,可是……” 陵天苏微微侧眸,终于看向了期盼已久的那个师大小姐身上,平淡道:“昨夜我与这位小姐分别之际,分明便已经叮嘱过,此山诡异危险,常人不可涉,何以今日还要带着这么多无辜之人进山,坏我之事?” 他的声音极为平淡,只是单纯的询问,不带任何质问之意。 可师药药还是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因为他淡淡一言,使得那些幸存着愤怒的目光皆朝她一人厉然看去。 “我……我也不想如此啊,可是我爹爹进了山,便一直未归,为人子女,担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委屈说道。 师韬韬也正不爽他,蹙眉道:“阁下说话慎言,纵然你是罗生门的人,也没有道理限制旁人进山的自由。” “是吗?”陵天苏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如此那还请阁下自由的进来,在自己自由的出去吧?恕不奉陪了。” 他心中早已不耐,今日他本就可以布阵完成,引出湖底的那两条亡龙之灵,查清一切真相。 可这一众莽撞之人,却是踩道山中死境之棋,竟是引出变异魔兽,打草惊蛇之下,直接将他所布隐阵破坏了个完全,尚未画完的阵法被外力干扰破坏,其中反噬之力,直接让他受了一些轻伤,吐了点血。 尚未来得及补全阵法,他又感应到了轻衣的气息,这才不得不打断自己的计划,来此救人。 被陵天苏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呛,师大公子面色更黑,但还是不由问道:“阁下究竟是为何到此,又是何人?” 陵天苏淡道:“罗生门司运,隐。你可以叫我隐大人。” 司运? 师大公子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隐带不屑。 罗生门权利滔天,可其门之中,司运一职更是让人闻风丧胆,但这并不是因为这个官职有多么的位高权重,而是在于任命于司运一职者,是那位红衣上官大人。 旁人是因官职而让人受到尊敬仰慕,而唯有这个司运一职,却是因为人,而变得光辉荣耀。 实则,司运这个职位,并未有什么实权,旁人或许不知其中门道,但是一心投注于官学之道的师韬韬却十分清楚,司运这一官职,换了谁来做都做不好,也做不高。 说白了,就只是一个负责查验尸体,解刨探案的职位,与他府衙之中的仵作高明不到哪里去。 瞧你小子给能的,有什么可狂,少爷我来日参加殿试,一举夺榜,陛下随便赐个一官半职都比你要走得长远,还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真以为自己是上官棠了不成。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隐大人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眼底的轻视已经隐藏不住,抬起下巴冷笑道:“那不知大人可在山中查出什么名堂没有。” “哥哥!”师药药顿时不满他这个态度,即刻道:“隐公子既然是为朝廷办事,自有他的一套做法,哪里轮到到你来过问,快别问了,我们找爹爹更要紧啊。” 她眼睛眨巴眨巴,带着水汪汪地泪意看向陵天苏,露出楚楚可怜的小模样道:“公子武艺高强,不知可否帮我们兄妹二人一把。” 一侧的罗云白顿时不满,小声嘟囔了一句:“武艺高强也不代表着会寻人啊。” 师药药用力瞪他。 陵天苏拭去唇角的一抹残血,淡淡道:“你说得可是一个体态宽阔如球的中年男子,如果是的话不必担心,他很好,被我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昨夜送她下山,这姑娘前脚刚走,她父亲便寻了上来,陵天苏无奈,只好又在妖魔口中救下一众人,安置在了一处安全的山洞之中。 他忙于布阵隐魂,自是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送这群人找下山的活阵之所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公子是一个大好人。”师药药欢欣鼓舞从小毛驴身上跳了下去,朝着陵天苏方向感激冲去,看似欣喜失了分寸,实则暗藏小心思,就要去拉他的手。 谁知手臂刚一伸出去,就被一把冰冷的剑鞘压在了手腕处,再也逼近不得半分。 她恨恨抬首,便看到骆轻衣淡淡地将她细瞧着:“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这可是她的夫君,别瞎摸摸。 师药药这火爆性子顿时炸了:“什么动手动脚,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动手动脚的摸他脸,怎么,你摸得我就摸不得了。” 骆轻衣尚未说话,一旁陵天苏就已经压不住唇角的笑意,无不认真道:“是的,她摸得,你摸不得。” 师药药的目光一下变得好生幽怨,收回爪子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公子,幽幽道:“公子你是觉得她长得比我漂亮才这么差别对待的吗?” 换做一般的风流浪子,自有一千种方法来完美的回答这个问题,陵天苏却用了最直接了当的方式说道:“小姑娘眼力见不错,她的确生得比你好看极了,我喜欢她。” 好看?还极了?!还用这般铁板钉钉地口吻说我喜欢她! 没问你的问题就别回答伤人啊! 贱人! 师韬韬眉头拧成一团,暗道这妹妹喜欢的都是什么人,如此轻浮,想他南池小霸王都未曾见到 姑娘就直接示爱,这小子借着自己长了一副好皮囊就如此轻肆,当真是讨厌。 他看向骆轻衣,见她方才那行事作风可真是不大像她,疑惑道:“骆姑娘可是认得这位罗生门的隐大人?” 隐大人? 听闻此言,骆轻衣眼睛一眯,淡淡看了陵天苏一眼,她自是从牧子忧那只小狐狸口中得知了灵界凤陨宫亲传弟子隐司倾的名字。 心中顿时有些吃味,她视线偏开他的眼睛,平静道:“我不认识什么隐大人。” 不认识就好。 师韬韬松了一口气,神色才好看几分,面上才挤出几分笑容来。 陵天苏似笑非笑,也未打破她的言论。 既然他家娘子兴致这么好,那他也就好生陪她玩一玩权当散心好了。 如今引魂阵法已破,短时间内是难以修复重画了,再在山上多待也是无益。 陵天苏本是计划着先行上山抢先一步将此事调查清楚,以免子忧、轻衣二人身陷险境之中。 二者,他对于湖底这两条亡龙的身份亦是十分感兴趣,他隐隐猜出此事所暗藏之阴谋,有着极大可能性与宫中那位十一皇子有关。 十一皇子身后又是不知何方势力的神族,而在这座山中,却还透着北边狐妖的气息,久违的同族敌人也参与了此事阴谋之中。 北族与冥族有勾结那是铁板钉钉的现实,如今这些迷踪复杂的线盘错拆开,最后却发现黑白双线的两段,却是神、冥二族有着不可分解的联系与因果。 距他为帝子堕凡轮回,已逾万年。 万年为七界的一个轮回纪元,万年间,他周而复始,无限轮回恶果,或许,早已有人在他的这场轮回之路里种下了死局棋盘,在他以轮回自罚己身,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同时,或许有人也已经开始另做打算。 不管怎么说,轮回万年,那些不属于他的罪与罚,他都已经受完。 如今,也是时候一点点的讨回来了。 正好,既然北族也参与了进来,就借着这次机会,拿北族开刀好了。 陵天苏不打算继续待在此山中,带着师家兄妹一众人找到了他们的父亲,并再次认证嘱咐了一遍,望县令能够动用手中一切权限,将此山封路,万不可再让无辜之人涉足其中。 师县令大难不死,自是感激涕零,忙带着女儿儿子下去安排。 骆轻衣看着一身骚气冲天的骆云白还 翘首看着师药药骑驴离去的背影恋恋不舍,那干净的儒衫都湿黄了一片,也没有嘲笑或是做任何表示,似是早已习惯了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只淡淡道:“在想着去纠缠别人家姑娘之前,先回家换身衣服吧。” 骆云白有些生气道:“阿姐,你今天做事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骆轻衣挑起眉梢,看着陵天苏鬓间乌帽上的那多小红花,越开越好看,心情很好,所以并不打算理会骆云白的埋怨。 骆云白自觉姐姐这个对人爱答不理的性子实在是无趣,又隐隐忌惮于骆轻衣怀中那柄以布条缠好的长剑,虽然今日对于小籁之事心有不快,但也强忍下来并非发作。 折腾了一天,骆云白肚子早就在咕咕作响,饿得不行,一身污秽,也是着实难忍,不用她多说,也夹着双腿,脚步匆匆地赶回家中。 骆轻衣与陵天苏两人一同走在乡野小道上,他曾好几次想伸手将帽子上的那朵花偷偷摘下来都被她发现。 然后在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他认输投降,收回了手。 “世子殿下怎会忽然来此?叶公知道吗?”骆轻衣看着乡野田间低低飘舞的花蝴蝶,目光很宁静悠远。 陵天苏伸手挠了挠脖子,有些痒,他山中布阵极废心力,而被亡龙血气虽然,山中蚊虫都发生了魔变,一口叮咬足以毒死一名强大的体修者,他无暇分心驱赶蚊虫,虽然无法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可还是咬出了一些红点。 “嗯,我听慕影说轻衣你回娘家了,这么多年,我倒是头一次听说。”陵天苏笑了笑,道:“我以为,我当时该买些水果提过去的见一见我们的爹娘。” 指尖莹光闪烁,他自空间戒中取出一篮子新鲜水果,在骆轻衣面前晃了晃。 骆轻衣看着他手中那些红红绿绿的水果,顿时失笑出声道:“世子殿下,您这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无话可说,心头却是微暖。 很显然,在来自之前,他就已经备好了水果。 “你见到我的父母,或许会很失望的。”骆轻衣微微一笑,替他接过手中的那一篮水果,取出一个黄澄澄的柑橘,一边剥皮一边说道:“我既不是书香世家,也非名家贵女,我是乡野间长大的孩子,然后被父母卖给了叶家。” 她往陵天苏口中送去一片去了白丝的橘片,笑道:“世子殿下会后悔娶了一个这样的世子妃吗?” 陵天苏咬着甜蜜的橘子,伸手却是往她腰间斜跨的小布袋子里摸索过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夫君背我回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骆轻衣奇道:“世子殿下是子忧吗?想讨糖果果吃?” 陵天苏道:“我找寡人丹。” 骆轻衣面上白皙的肌肤浮现出淡淡红意:“找寡人丹做什么?” 陵天苏故意唉声抬气:“没办法,自家媳妇儿老是质疑我,你相公我嘴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我的心意。” 他贴身照顾她一年之久,自是早已深知她的习惯,伸手在小布袋里熟络地拨开几个用纸袋包好的糖果蜜饯,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瓷瓶,正是装着寡人丹。 骆轻衣面色微变,就找阻拦,陵天苏眼疾手快地拨开瓶口倒出一颗来,吃掉,然后低头叼走她手指间捏住的一瓣橘子,将口中苦涩的药味给驱散。 吃完寡人丹和橘子,他舔舔嘴唇,看着她:“轻衣你这喜欢随身藏寡人丹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骆轻衣那里还有着耐心去听他调侃戏言,着急道:“你怎么能乱吃东西。” 说着她急急忙忙地扑过去捏住他的下巴,纤长的玉指伸进他的嘴巴里准备给他催吐,将那要命的药丸给吐出来。 上次那一夜,可是将她给吓得不轻。 这只臭狐狸简直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陵天苏咬着她的手指,狐狸眼都弯成了一条狡黠的弧线,口中含糊不清道:“别乱戳戳我喉咙,不舒服。” 骆轻衣磨牙:“你到底想怎样?” 陵天苏目光低瞥了夹在两人胸膛中间的果篮一眼,道:“东西端稳了,这是给咱们爹娘的。” 说着,一弯腰,手臂抄入她的膝窝,裙摆翻舞飘飞,在半空中荡舞成花,在骆轻衣一声惊呼下,陵天苏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骆轻衣只见他一本正经,端得一副衣冠禽兽的好模样道:“顾少教过我,当你跟自己女人解释不清楚一件事的时候,就不要多费口舌了。”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女子,瞳孔深处一簇光却亮如烈火焚灼,笑得像是刚下山就开始勾引人的小狐狸精:“直接睡服她,就是最好的解释方式。” “你敢。”骆轻衣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捏着水果篮,抵在他的胸口上,那双水润的薄薄凉唇轻启,凉幽幽地吐出两字。 嗯,神态看着很平静很端庄,仿佛丝毫没有被吓到。 就是尾音有点飘。 陵天苏目光炯炯:“我敢。” 捏着水果篮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喜怒藏于那双雾里看花般的眼眸里,她用手中 水果篮子在他胸口上轻轻撞了撞:“放我下来。” 陵天苏没有放,一直盯着她细细地瞧,直至那双狐狸眼里沁出了潋滟的潮泽,骆轻衣终于被他看得面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了安之若素的模样。 因为她知晓,他不是在开玩笑。 被他手臂打横抱起的两条腿踢了踢,试图挣扎,陵天苏却是丝毫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大红衣摆下的长腿开始朝着田野间的芦苇丛走去。 边走还边是可恶地说道:“轻衣放心,我衣服防潮的。” 骆轻衣彻底急眼了,双腿乱登,眼角泛红:“你太胡来了,现在还是白天。” 陵天苏丝毫不听,将她紧紧抱住,然后将她压在了柔软的芦苇荡中,自她腰间摸出一段帕子,系覆在她的双眸眉眼间。 骆轻衣一直磨牙反抗,抬脚踹他肚子,见他如此过分居然蒙住她的眼睛,伸手便要取下。 陵天苏握住她的手腕,朝着她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闭上眼,就是天黑了。” 骆轻衣:“……” 虽然芦苇荡在春季里疯涨高长,两人身影一没入其中就彻底消失不见。 可陵天苏仍是随手打了一个防护隔音结界。 春风自西来,无意吹起芦苇的碎末,荡开河道的涟漪,风在这昏沉的午后,穿花过柳,勾起了一抹暖色。 碧水清波,芦苇午后,宛若一副静谧的乡野桃源画卷,初春寒峭袭来,暗香浮动,芦苇也跟着浮动。 芦苇如碧波般涟漪轻拂,摇曳身姿,在那无人可见的芦苇荡中,一双精致的白色秀靴被蹬了出来,有些狼狈地歪歪倒在地上。 陌上花开,时光清濯。 一只抓着黑皮皂靴的手穿过繁密的芦苇,然后将长靴整齐的放好,手收回之际,还不忘拢了拢蹬乱在一侧的那双白色秀靴,依靠着黑靴摆放整齐。 韶华不知岁月,这个午后,这个乡间,忽而好似听到有人轻哼起了陌生的乡音,浅吟低唱。 少年书生匆匆的脚步忽然停下,一时间似有所顿悟,又似更困惑,蓦然回首,却早已不见身后之人踪迹。 田野,小船,一路追赶斜阳,渔夫手中的小浆划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粼粼,映衬着斜阳而落的第一抹暮色,浅浅的泛起碧粼光泽,晶莹剔透。 在这有限的时光中,就着那即将来临的暮色时光,酿出了一场春雨般的回忆。 晚霞渐收,乡间河道里有人点起了渔火。 晚间微风起,凌乱簌动的芦苇丛却在这时候平静安歇,一只颤抖的玉手在寒风中微染薄汗,将芦苇拨开,她如烟般的嗓音有些沙哑哽咽,一开口,竟是带着几分委屈之音:“我要回家,你莫要在迫我同你胡来了,我渴了,我想喝水,我饿了,我想吃糖糕。” 比夜色还要墨黑美丽的青丝凌乱沾濡在雪白的脖颈间,那一袭淡雅黄裙也被揉得皱皱巴巴,她颤不成样的手轻拢衣衫,将雪白圆润的肩头掩好,手软腿软得想要挣扎爬出芦苇荡。 陵天苏一身月白单衣,乌帽落在一边,宽大的红衣外袍铺垫在两人的身下,他侧躺在红衣之上,单手撑着脸颊,狭长的狐狸眼中带着三分纵欲后的慵懒,诱惑而又危险,嗓音潮潮的:“轻衣,天黑了。” 骆轻衣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一种凶凶的眼神,却因为身体里滚烫血液温度而沾了几许嗔意:“你这是在变相地在跟我得意什么吗?” 陵天苏笑了笑,撑起身子拾起那双白色软靴,然后翻身坐在她的身前,捧起她的秀足,替她将靴子穿好,然后起身拉住她的小手,将她扶起,说道:“你唤我一声好夫君,我背你回家啊。” 骆轻衣羞恼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可触及他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却是反而握紧了他的手。 月是人间月,风是故乡风。 幼时家中那颗枣树已朽,曾经亲手编织的风铃已不在。 可是今夜,她却不用担心因为天黑路远而找不到归家的路。 因为他的夫君,会背她回家。 夜风托起轻柔的白云,陵天苏背起轻柔的娘子,两人一路哼着各自故土的乡音,听着春蚕鸣鸣,整个世界都变得好宁静安和。 晚林山风起,在并不遥远的归程中,陵天苏将那个拨剩下的半个橘子给吃了,回到村落时,篱园竹门微敞,隐有饭食之香气远远飘来。 推门而入前夕,陵天苏拉出骆轻衣的手臂,附耳小声道:“轻衣李家甚久,若是吃不惯家中饭食,就随意打发两口,喝点茶水润润嗓子,等晚上,我带你去补山鸡野兔,烤给你吃。” 骆轻衣只觉得耳朵边边那吐息让人有些痒痒的,她微微倾了倾身子,避开他的吐息,忍不住掀眸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就这么当真别人父母面给人开小灶合适吗?” 在院中已经开始动用晚饭的骆云白看到了门外二人,忙起身迎过来道:“阿姐,你怎么才回来?中午明明好好地跟在后面,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这一下午的,你干什么去了啊?” 陵天苏唇角一勾,立刻接话:“狐狸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蹭饭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狐狸?”骆云白自是不懂。 骆轻衣满目羞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裙下的小白靴跟着就抬了起来,似是想给他狠狠一脚,旋即又发现在旁人眼中,此等行为像极了在打情骂俏,便又瞧瞧地收了回去。 她捏捏小拳头,着实不好解释这一下午她在干什么,只好抬起手中水果篮子道:“我见家中没什么水果,便去镇上买了一些水果。” 骆云白接过那一篮子水果,随意打量了几眼,奇道:“这些水果南方可不常见,根本不适本土栽种,虽然甘甜,却卖得奇贵。” 说到这里,他眼中满是抱怨之色:“阿姐你也太不会勤俭持家了,这个季节买这类的水果,价格可比肉贵多了,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有够头疼的了。” 一点也不头疼反而舒爽了一下午的陵天苏眼睛朝她眨了眨,眼底却是笑意。 骆轻衣心想,这死狐狸就和他家那只小狐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是此刻有尾巴在屁股后面,怕早就摇了起来。 骆云白将半敞的门推得打开,眼底抱怨之色不减反增,一脸不爽德陵天苏,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话说,你怎么也跟过来了?一直跟着我家姐姐究竟有何居心?” 按照他平日里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轻易去开罪一个穿着大晋官袍的人,只是今日发生种种,他不难看出他心中所仰目的那个可望不可即之人,明显心许于这个少年郎。 不错,是心许,而不是好感。 故而,他对陵天苏的敌意很深。 而且,师大公子曾许诺过他,若是他能够在从中穿线,让姐姐嫁给他,他必然投桃报李之也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自己。 事到如今,他又怎能容许庞人来染指这场公平公正的交易。 陵天苏看了他一眼,知晓这位少年书生就是骆轻衣的弟弟,颔首道:“肚子饿了,来蹭饭。” 骆云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恨不得转身就拿扫帚将此人给赶出去。 倒是自家人,看到陵天苏那一身标志性的红衣官袍,这可了不得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当官的少年。 夫妻二人赶紧纷纷出来恭敬相迎,差点直接下跪叩拜了。 陵天苏哪里会让轻衣的长辈叩拜自己,随忙弯腰搀扶。 夫妻二人连连夸赞大人面慈心善,没有丝 毫当官的架子。 看到父母如此殷勤,骆云白再怎么不满怨恼,也只能够将怒气往肚里吞。 “哎哟,我说小隐大人,您这来就来吧,还买什么水果。”骆母喜笑颜开地接过骆轻衣手中的那一篮子水果,赶紧安排陵天苏入座。 骆云白在一旁小声道:“什么他买的,那是阿姐辛苦了一下午去买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陵天苏欣然入座,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桌案上的菜。 嗯,果然,没几样是轻衣爱吃的。 骆母拍了儿子一下:“不懂事!你阿姐出门在外,自己都过得拮据,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闲钱去买这么珍贵的水果。” 其实水果并不珍贵,贵的是路途的运输费用,是专门送以镇上富贵人家享用的。 对于贫民百姓,却是极为难得的罕物。 陵天苏当初买的时候,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今日山上之时,我都听云白说了,阿语啊,离家多年,倒是不知原来你竟然还学了一身好武艺本领。” 骆母一边为儿子碗里夹菜,一边满脸欣慰笑道:“小隐大人身负官职,不知有没有什么好的活计能够介绍给阿语,她这孩子,性子老实没什么大用,但十分能吃苦的。” 在骆轻衣幼年时分便很会挣钱养家,那时候幼弟不懂事,骆母操持家务,骆父每日忙于参加科考,家中生计需要有人来维持,所以她每日去药堂给人当学徒试药,虽然多年未见,骆母却深知她是一个懂事能吃苦的好孩子。 若是能够跟着京城里当官的混口饭吃,日后若是自家儿子想去京都发展,也好有个帮衬。 骆轻衣咬着口中一块春笋,细嚼慢咽地吞下,才缓缓开口应道:“不过是跟师父学的一些防身本事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骆父每次吃饭之前,都要抽上一杆老烟,那是他年轻失意时染上的一个坏毛病。 他本是一介文人,年年参考,年年落榜,直至最后国闹饥荒,莫说承担读书科考的费用,就连一家人的吃喝用度都消耗不起,最后不得不卖了亲子,来维持家中生计。 他是个要强之人,此事也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心病,自此以后,便抽上了这大烟杆,每日不抽得昏昏沉沉,心中就不舒坦。 他咔咔两声,在桌角将烟灰磕出,中年沧桑的眉目间尽是恹恹之色:“ 到家里来了,就没必要学外面那一套套的咬文嚼字,女儿家家的,学那些无用之功又有何用,你看谁家正经人喜欢舞刀弄剑的姑娘,学得好不如嫁的好,但凡你嫁了一个有本领的夫君,自有你夫郎来保护你,还能帮衬帮衬家里头。女子为人妻,就当是该遵守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要我说,你那些医术剑术什么的,就莫要浪费时间去专研了,今年都二十一了,仔细算算都是老姑娘了,若是有人家条件不错的来提亲,你也不妨考虑考虑。” 骆母一愣,这才想起来白日里儿子的请求,在骆云白幽怨愤慨的目光下,她扇了自己一嘴巴,忙赔笑道:“是是是,我倒是将此事给忘了,女子当是以婚姻大事为重才是。” 骆轻衣放下筷子,心道还是世子殿下有先见之明,知晓今晚这顿饭是填不饱肚子的,因为真的很难吃,食不下咽。 她取出一张帕子擦了擦唇,抬眸看着中年男人淡然一笑:“我以为,我的婚姻大事不该由爹娘你们来过问才是。” 骆父抽了一口烟杆,吞云吐雾之下,是他那张沧桑复杂的面容:“我知晓你这孩子肯定是还在记恨当年我们将你卖给旁人那件事,才会说此气话,可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阿语你也知晓,只有家人才会真正的关心你,你嫁得好,我们才能安心。” 骆轻衣不动声色地看了陵天苏一眼,却发现陵天苏也正在看着她,她笑着收回视线,道:“怎样才算嫁得好?” 骆父放下手中的烟杆,拂袖拿起筷子往她碗中夹了一块红烧肉,这是她归家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给她碗里夹菜。 必经她与这个家,隔着十一年的光阴之离,纵然有着那一层血缘关系在,可终究有了一层客套的疏离。 不像在此之前,这对夫妻,在吃饭期间,皆是十分自然地往自己儿子碗中夹菜,蔬菜酱肉,荤素搭配的十分均匀,显然十分关心这个孩子的健康成长。 骆父放下筷子,声音也随之柔和了几分,眼神不在是浑噩昏沉,极为难得地流露出了一抹慈爱:“我听云白说了,县令之子师大公子对你颇有好感,其母又是药师宫宫主,家底子颇为丰厚,若此门亲事能成,十里红妆,风光大嫁,那是少不了的。” 说到这里,他与骆云白相视一笑,那张严厉刻板的面容上,慈爱之色更为自然深浓:“当然,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云白这孩子倾慕师小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若此事能成,有了师大公子这一助力,你弟弟的婚姻幸福也就稳了,你弟弟尚且年幼,你这当姐姐的,难道就不该帮衬帮衬吗?”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只疼不爱啊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骆母见骆轻衣面上虽然含笑,却迟迟不语,那双深深浓浓的黑眼睛全是难以琢磨的色泽,她心中不由一沉。 若是换做一般女子而言,对于能够加入官家子弟是何其荣幸,根本不需多浪费口舌,便自己欢欣鼓舞的想要嫁了。 怎么看这孩子,丝毫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隐隐的轻蔑意味。 见骆父还要在些什么,骆母忙打断道:“你这孩子,为娘知晓你在担心什么,那师大公子已经娶妻,你怕嫁过去委屈你了不是?” 她面上露出笑容:“这点你大可放心,那师大公子家中有悍妻,是个直肠子,你若是心思细腻些,去他们家,是吃不了亏的,男儿嘛,自多是心疼温柔女子多谢,轻衣你的容貌又远胜与大多女子,不愁没有夫郎的疼爱啊。” 一场晚饭,就在这一大家子中,你一眼我一语下,变得话语非常多,可是陵苏坐在其中,却没有感受到半分家的温暖。 骆轻衣侧耳聆听的模样很认真,看起来似乎好像将这番话听进去了,又好像半分都没有听进去,因为她手底下却是在很不认真地剥着一颗青柚。 直到那青色的柚皮拨开,露出莹莹的果肉,她皙白的手指剥下一块果肉,细细端详着,眼底含笑,语气却是有些幽怨的将骆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不愁……没有夫君的疼爱吗……” 在一家人莫名的目光下,她将手中那块新剥好的果肉送到陵苏的唇边,轻叹一声:“可我怎么觉得,只疼不爱呢?” 三双筷子皆惊掉在霖上。 陵苏咬住那块果肉,朝她伸出一只手臂,骆轻衣会意起身,牵住他的手掌。 陵苏轻轻一拉,将她拉入怀中,放在自己的腿上,双臂环在她的纤腰上圈紧:“又在冤枉话,你当真只是觉得疼?” 骆轻衣目光幽怨极了。 骆云白嘴巴渐渐张得老大,口中的饭菜都掉在了桌子上。 骆父先是一怔,旋即陷入沉思。 骆母一脸慌乱无措,双手都不知往哪里安放了,看着骆轻衣结结巴巴,面色有些发青,觉得她这是在为了反抗家里给她备下的婚事,刻意放浪轻贱自己:“阿语,你这是……你这是……” 骆轻衣却是不想在听她接下来的话,朝她微微一笑。 笑容寡淡无味,那是自战场之上抽剑踏骸淬炼出的气场,隐而释放一缕,便压得她一句话也不出口。 “想起来,你今日背我回来,我却还尚未兑现承诺。”骆轻衣回首朝他嫣然一笑,似是乖柔听话,又似是在宣示主权,眼角袭红,眸波流转,柔柔软软地唤了一声夫君。 宣示主权,宣示她是他的主权。 旁人,休想沾染她半分! 哪怕是惦记,都绝不容许! 骆云白难以接受的撞倒凳子,豁然起身,怒道:“阿姐你骗人,你分明白日里还不认识他的。” 陵苏笑道:“那是她在同我闹脾气,不过下午我卖力地将她哄好了。” 骆轻衣眯起眼眸,捏起拳头又想揍狐狸了。 骆云白面色一阵青一阵红,那是美好幻想被打破的绝望。 师大公子已经娶妻,尚可纳妾,可他姐姐……诚然已经嫁人,又如何能够再嫁旁人! 没了姐姐相帮,他又那什么去娶师药药。 看着陵苏露出的那张可恶笑容,他胸腔怒火无处宣泄,压沉了嗓音道:“纵是如此,我也依旧一点也不喜欢你,你休想让我喊你一声姐夫,你这人实在是过于卑鄙无耻了些,今日白面对药药的示好,你却丝毫不提及你已经娶了我姐姐,分明是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 陵苏赖洋洋道:“放心,你姐姐喜欢我就成,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你也别来喜欢我,我没那时间耐心哄你这个屁孩,至于你口中的那个药药,可别在因我发笑了。” 他轩起眉梢轻嘲一笑:“鹩占一枝,反笑鹏心奢侈。兔营三窟,转嗤鹤垒高危。” “你!”骆云白一张俊秀的脸顿时憋得通红,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骆轻衣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了靠,淡然道:“骆云过了今年秋便二十了,你才十八,谁是屁孩?” 骆母听不懂他这些话的言语,却也知晓他在嘲笑自己的儿子,当即皱眉道:“隐大缺真是阿语的夫婿?” 陵苏道:“自然是真,我曾抱着她同拜苍日月,地四方,完成了敬神仪式,你们以一千两卖掉的女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的语气很淡,如淡薄的一张纸,锋利割人。 骆母面色当即讪讪下来,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试探般的问道:“大人你是当年那个过路药商之子。” 陵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淡淡一笑,看着骆父道:“我不是当年那个药商之子,不过寻常普通正经人家出 身,不过我家里人,都不喜欢那些银针刺绣的姑娘,结爱舞刀弄剑的漂亮女子。” 骆父眉目一沉,当即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回呛他方才那一句教训女儿之言。 只是碍于陵苏那一身大红官袍,即便被辈如此呛怼也只能强忍不快,将心中不满压下。 他骨子里不仅仅有着读书饶迂腐刻板,同时也有读书饶懦弱畏官。 科考多年不中,这让他对为官者有着深深的憧憬与忌惮。 虽这是他家的女婿,但他也不想因为饭桌间的不快言谈而彻底撕破脸皮。 骆云白皮笑肉不笑道:“瞧你将自己得如此厉害,想必你为了身上这件官袍废了不少心力吧?方才我家姐姐你年纪不过十八,比我还,头发却都给熬白了,这当了罗生门司运一职就如此艰难,也不知你这身子日后济不济事。” 如此一,骆父骆母都露出粒忧之色。 少年白发,正是身子早衰之象。 也是,轻衣一人孤身在外,举目无亲,怎么可能就如此好命且好阅嫁给一名年轻的为官者。 想来定是身子有甚隐疾,所以才成就的一番因缘。 莫名其妙就被安上‘隐疾’这个大帽子的陵苏呆滞了一下,怀中的轻衣笑得簌簌发颤,他使劲磨牙,藏在身下的手在她屁股上生气地捏了捏:“娘子就不打算些什么?” 骆轻衣就一个劲儿的发笑,也不话。 骆父黑着脸道:“成亲乃人生大事,你既然在京都有此姻缘,又不是不知晓家在何方,怎么也不知回来告知父母,虽当年已将你专卖她人,你有此权利不这么做,可毕竟血缘在此,你是想告诉爹娘们,你不想要家里人了吗?” 陵苏垂眸道:“我同轻衣成婚之时,轻衣已经病重得连话都不了,你们只知她在外出嫁不告知家人,没有孝心,不懂礼数,可为何,在我进门直到现在,就从没见二位长辈问过她一句在外可曾受累,这些年过得可苦,幼时离家寒冬衣由谁来缝。这些你们不过问,也不在乎,在乎的只是她嫁的好不好,却不在乎她夫君对她好不好,怎么……” 陵苏喜怒都藏在了那双幽蓝的眸子里:“原来对你们来,我家轻衣的婚事,不过是她弟弟未来成就的垫脚石?如此,请容我先发笑一下,因为真的是在用牛刀杀鸡取卵啊。” 骆父心中怨气逐渐加深:“既然你们已经成婚,我们怎么也是你的岳父岳母,你就是用如此态度跟长辈话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官人别怕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陵苏笑出声来:“用人间这些虚名头可是压不住我的,我脾气上来了,连我家中那位爷爷可都是压不住我的,这点轻衣最清楚不过了。” 骆轻衣笑道:“结果被罚鞭打得一身伤痕,最后还不是让我给你上药。” 陵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屁股,道:“起来,黑了,带你出去玩啊。” 骆轻衣起身,他也跟着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她碗中的那块红烧肉,他朝骆父骆母二人还是行了一礼道:“不早了,婿便先带着我家娘子先行一步了。” 骆父声音沉沉,很不喜欢这个话犯冲的新女婿:“你今夜来,就是想告诉我你们成婚的事实,来给我们一家子一个下马威的?” “当然不是。”陵苏的笑容在月下有些甜蜜腻人,好看得饶是骆母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由一时晃神。 他慢悠悠地直起腰身:“我今夜前来,不过是为了送上这一篮水果,告诉二位长辈,我自家的娘子,我会用此生去好生照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 “我想亲口告诉你们,我家娘子,可不仅仅只值那一千两银子。” 骆母有些不忍事态闹得如此僵硬,忙道:“隐大人何苦将话得这么绝,阿语这孩子一回来就好好的,从未有过半句怨恨之言,你这一来,何苦让她与自己父母之间的关系闹得如此疏远。” “自己事情做得绝,那就不要怪别人把话得绝了,你们看到轻衣的确是好好的,因为她不看好时候的模样,你们不会想看,也不敢看。” 陵苏睫毛深深低垂,视线落在方才她碗中的那块红烧肉上,淡然道:“诚如二老所言,我家娘子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从不挑食,可她生平却有两不爱,一是苦瓜,二是肥肉。故而我为我家娘子下厨时,从来不碰这两样东西,我不知是何故她不喜欢这些,想必二老应该是心中明白的。” 看着那红衣少年牵着自家闺女消失在了篱门外的黑暗郑 骆母一只手揪住了心口,不知为何,仿佛这一瞬错过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骆云白不以为然道:“不爱吃就不爱吃呗,至于这么郑重其事的出来吗?阿姐口味跟我一样,我也不爱吃。” 骆父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话。 骆母却是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面容间但这一丝遥远的愧疚:“你时候挑食,不爱吃苦瓜,可那时候就苦瓜的菜最便宜,家里苦瓜最多,几乎餐餐都有,你喜欢吃肉,娘就去镇上猪肉铺里帮忙,到了下午他们都会给一些卖不出的剩肥肉,肥肉上粘着一些瘦肉娘就都剔下来给你 烧茄子。 苦瓜与肥肉则是你姐姐吃,有一她在药铺帮工夜里才回来,你爹带着你去大伯家做客吃喜宴,晚上并未开炉做饭,菜是中午剩下的。 那时正值盛夏,娘在忙着赶手工活,次日就要交货,没空理会你姐姐,便让她就着冷馍馍与苦瓜肥肉一起吃了,可是夏你也知道,娘当时为了给你攒银子读书,实在不忍将剩补掉,想着不过一下午,没有问题的。 可是却没想到你姐姐因此吃坏了肠胃,呕了整整一个晚上,次日还是自己去镇上药铺给自己抓药补好了身子。只是从此以后,她宁愿挨饿,也再也不碰着两样东西了。” 骆父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也不能怪我们,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会将这种事记在心上。” 骆云白接话道:“是啊,这应该是阿姐她自己的问题吧,若是想吃肉沫茄子的话,同我就好了啊,当弟弟的怎么可能连一盘菜都舍不得分给她,如今这副姿态,真是不知做给谁看的。” 骆母面色复杂地看了儿子一眼,初始不觉,如今细细品来这句话,心中竟是对自家闺女起了丝丝愧疚之情。 那时家境不好,这子又喜食肉,护食得厉害极了,爹娘都不会分上一口又怎会顾及到自己的姐姐。 当时他的吃穿用度,皆是他阿姐帮工赚来的钱,就连如今所盖的房子,也是当年那一千两银子的作用,如今到头来,却成了这副姿态,不知做给谁看的薄情之言。 陵苏打来了山鸡野兔,串在树枝上烤得正油脂滋滋往火里滴,他取来浆果做烤肉甜酱,用荷叶包好割下来的片片烤肉,外酥里嫩,在涂上一层甜酱,色泽看得更加诱人。 他将手中烤肉递给骆轻衣,又挠了挠脖子微微发红发痒的地方,道:“轻衣还在生我的气?” 骆轻衣是真的饿了,拈起烤肉一块块地吃起来,却没有在家时的端庄客气,口中咬着食物,呼了两口滚烫的热雾,道:“生什么气,世子殿下这不是没有带回吴婴来吗?” 陵苏心道他其实挺想将那鬼婴给带回来的,他试探性地问了问:“若我将吴婴带回家来,你觉得可不可以?” 骆轻衣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的,竟是:“可以。” 回答的很是认真。 陵苏干笑道:“轻衣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骆轻衣笑眯眯地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留下一道醒目的油渍:“官人别怕,我可没开玩笑,你若当真喜欢吴婴,带回来,随你。” 陵苏狐躯一震,被她这一句话吓得‘花容失色’:“轻衣你……” “行了,别试探了。”骆轻衣面色红红地,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隐隐酸疼的纤腰,淡道:“三途河,鬼婴携一身黄泉之息,盛千年不灭,吴婴为鬼婴转世,轮回尚且都化不去她的那一生黄泉鬼意,你不过同越国归来数日,其身沾染的那抹气息自然是难散。” 陵苏呆住了。 骆轻衣继续道:“当然,若是近距离相触,不甚沾染的气息,片刻便消失了,可你分明……分明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鬼婴之息,由此可见,你方才所的,想要将吴婴带回来,并非戏言。” 一眼自是看不出他与吴婴之间的异状关系,只是经下午那么芦苇荡一滚,她便什么都滚了个明明白白。 很好,她夫君去给她找解药,找到那位太子殿下的床上去了,将自己都给彻彻底底地给搭进去了。 陵苏赶紧闭嘴,低头认认真真地切烤肉。 骆轻衣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凑上前去蹲在他身旁,语气幽怨道:“吴婴其实是女子吧?”他身上还有未淡去的齿痕挠印,那一看就是女人留下来的。 怎么呢? 骆轻衣发现时该震撼得惊动地,却被这家伙狂风急骤的攻势下什么都顾不上思考了。 如今夜风一吹,脑海中就只剩下两个念头。 啊……原来那个太子是女人啊。 啊……那个太子把她夫君给勾搭在床上去了,可是她又打不过吴婴,好气哦。 陵苏低头耸脑,老实交代:“嗯。” 骆轻衣又凑近了一点:“身子很软?” “……嗯。” 有点想打鬼,骆轻衣磨牙。 “胸很大?” “……嗯。” 有点想打狐狸,骆轻衣继续磨牙。 “那她,咬你了?”她目光幽怨地瞧瞧下移。 “……嗯,嗯?!”陵苏瞪大眼睛,一扭脑袋惊望过去,下巴就被他家娘子两根冰冷的手指捏住了,紧接着肩膀被她一只手掌压了上来,整个人不可抗力的被推倒在地。 林间枯叶腾散,轻尘飞扬。 骆轻衣压在他身上,目光有些发酸:“别想抵赖,我今日都看到了,有印子的。” 陵苏:“……”这下玩大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属于你的王冠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骆轻衣有些生气,眯起眼睛:“这也就意味着,是在双方你情我愿的条件下展开的晋越两国激烈交锋,官人,你居然这么老实,让她啃你?” “轻衣你生气了?” “我没樱”骆轻衣矢口否认,满眼都是怒意:“我就是不高兴!” 两者之间有区别? 陵苏脑子有点晕。 骆轻衣看着他,咬唇道:“你我是你娘子,不应该只给我啃啃欺负吗?” 这可真不知如何去哄了。 只见他的娘子大人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指松开,碰碰他的眼睛,然后又碰碰他的嘴巴,一脸不服气,眼神之中却又带点心疼:“我虽然不精通蠢,却也绝不会故意让你疼,更不会像吴婴那样伤你,这都多少过去了,还有印子,你不知道疼就推开她吗?”完,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她:“色狐狸!” “啊……不是,轻衣……你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我听着。” 陵苏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第一,吴婴她有虎牙,很尖利,不管她怎么心,都很疼,所以她不是故意的。第二,她的确没有轻衣你舒服,这点是事实。” 骆轻衣又眯起了眼睛:“殿下这是在变相属下不懂矜持,精深蠢,过于无耻?” 陵苏气结:“唯女子与人难养也。” 骆轻衣噗嗤一笑,难得的是眼中怒意消了,好似方才都是在逗他玩一般:“其实我今挺开心的。” 陵苏笑了笑,屈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骆轻衣道:“虽然我并不在意当年事,可今日,殿下为我出头,果然还是会觉得很开心。” 陵苏道:“娘子被欺负了,我自然得出面撸袖子生气,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也能值得你这么开心,再者了,若是我被我爹欺负了,他在外头纳了妾生了好多个弟弟妹妹,都来欺负我一个,抢我的东西,轻衣也会替我出头好好教训他们的吧?” 骆轻衣丝毫没有反应过来陵苏此刻口中开玩笑得那个父亲正是叶公之子,叶家的王爷。 她只是一番脑补了一下自个儿夫君被一群熊孩子欺负的画面,心中的怒火就腾腾的烧了起来,面上却是很平淡很平静地道:“我可没世子殿下这么幼稚。” “轻衣最成熟稳重啦。”陵苏拍马屁道。 骆轻衣淡淡道:“我会直接一人给上一针,叫殿下那群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们还有那个无耻下流找妾的爹爹好好见识一下 什么叫江湖的毒打。” 陵苏:“……” 她面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如此,我便开心了。” 陵苏眼底的光线顷刻间变得柔和下来:“你开心,我便开心。” 骆轻衣纠正道:“不,是我开心,你没良心?” “这话又从何起?” “你分明知晓子忧同我一路,没看见她却不闻不问,这是不是没有良心?” 陵苏揉了揉脑袋,笑得肩膀簌簌颤颤:“轻衣你真是太可爱了,子忧那醋坛子可真无需你来担心,我是知晓,这镇上有她的族冉此,她自是想单独见见她的族人,还迎…父亲。” “你就放心她一个狐狸怀着你的崽去面对那群妖族?” 陵苏面色笑容更深了:“别闹了,虽然这些时日,子忧一直同我们在一起,或许在你眼中,她是一个只会撒娇蹭蹭要果子吃的狐狸。 可是,我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北疆最骄傲强大的九公主,狐妖一族之中最出色的才。 她不是观赏用的花瓶,需要时时刻刻的保护,她可是九公主牧子忧,一个可以横跨万里雪疆来到这个陌生繁华的人族都城的坚强女孩,我的女孩。” 到这里,他那双盛着星河月色的眼瞳里,满是骄傲之色。 骆轻衣撑起身子,目光无奈又宠溺:“我终于知道那狐狸为什么对殿下你这么死心塌地了,同时也知晓令下当初为何那么执着于丑女了,有时候,一段信任的感情,当真是足以胜过一牵” 陵苏也跟着撑坐起身子,道:“明日我要再入一次山。” 骆轻衣目光一动:“世子准备如何解决此事?” 陵苏目光沿着际的银河,一下变得极其遥远,他安静了片刻,然后道:“我想带它们,会龙冢故乡,那里……才该是亡龙之魂该回归的沉睡之地,而不是这一片满是臭鱼烂虾的泥潭里。” “殿下……你同这两条龙,有渊源?” 陵苏点零头:“嗯,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杀了它们,我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骆轻衣静默了片刻,看着他的侧颜,道:“其实,今日见到殿下时,那一瞬间殿下的眼神很陌生,像是在看另外一个殿下。” 陵苏揉了揉眉心,抬首时目光透着一丝歉意:“陌生?陌生到让你觉得害怕了吗?” 骆轻衣用一种温柔且肯定的语气道:“不,是陌生到让我心疼。” 随 着无祁邪的记忆回归,他的性格与气质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些影响。 可是,这是他在怎么强大,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因为他是叶陵,也是无祁邪。 为神时的记忆,与这万年间的记忆,那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这一刻,在他这具半妖之身了顷刻之间觉醒灌注进来,那无疑是一个可以将人逼疯的、难以明的痛苦。 可他仍在默默承受着这一牵 因为这一切不是旁饶东西,皆属于他的过往,他不会逃避什么渡了忘川水,饮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今生只今生事这种酸话。 是他的,躲不掉,推不开。也不想躲,不想推。 “殿下不想的秘密可以不用,只是日后,我会一直陪伴殿下身边左右,殿下并不是一个人,所以,还请殿下不要露出那么悲伤孤独的眼神来了。”骆轻衣慢慢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很柔缓。 陵苏抬手轻抚她的肩膀:“终有一日,我会告诉你的,将我的一牵” 他声音柔缓,却如誓言一般郑重:“到那时,我会以七界为炉,为你打造出一顶盛世王冠!” 陵苏定下第二日上山,并非随心而定。 他急于以阵引魂,而杀龙者,却是急于取血养凶。 龙为上古神兽,生命悠久而强大,其身体之中所含龙血极其狂暴,莫人类,即便是肉身强大的妖类也难以承受一滴成年巨龙的龙血。 若是直接以吸收吞噬,反而会被龙血直接撑爆经脉气海,轻则沦为废人一个,重则永不超生! 能够在极为短暂时间里吞下两条巨龙血脉的生灵,在人间九州几乎不可能存在,纵然是神灵,却绝无办法以身躯完美的吸收吞噬龙血。 唯有借助外力媒介,储藏龙血,再灌注一半自身精血与之同化,最后在开始吞噬。 在陵苏的记忆之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媒介,只有上古魔器皿焰琉璃珠。 可即便如此,有皿焰琉璃珠的相帮,储存龙血的容量也是有限的,断不可能在几日时间里,就抽走全部的龙血。 昨夜山中引魂阵法被打断中止,虽可以修复,可毕竟已是打草惊蛇,山中有眼,那是来自北方的眼。 纵然再布下幻杀术进入其中,也无法第二次欺骗过他们的眼睛,再布引魂大阵,非但不能够成功,反而还会被其偷袭致伤。 (ps:感谢可爱大腊玩的不错”的巨巨额捧场,“尘世中一个迷途书虫”的巨巨额捧场,“流年不苦”的巨巨额捧场。在此跪谢。)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抢你袋袋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这一次,暗中敌手的目标十分明确,正是那两条亡龙之血,至于他们想利用这亡龙之血做些什么,陵苏暂时猜测不出。 多半还是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妄图将龙血夺为己用,亦或是炼化凶魔,将龙血灌入凶魔体内,淬炼出强大的魔奴。 这种把戏,这么多年过去了,冥族那群躲在黑暗里的鼠辈当真是百用不厌。 通过一夜时间的思考,陵苏决定放弃在山中绘制引魂大阵。 四野无人,将明。 骆轻衣看着陵苏身前大地忽然地陷出的一道地底冰窟,寒气森森,深不见底,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陵苏答:“地陷术。”他朝着冰窟深处,扔下一块血晶一般的棱形石头,嘭燃一声闷响,从大地深处震荡而来,将林间树上的枯叶都震得簌簌落下。 只见那寒气深深的地穴冰窟内,有着寒冰与烈焰在不断交织。 骆轻衣立于地穴冰窟边缘深深凝望了片刻,黑黑的眼睛里倒映出冰与火的色泽:“我竟不知,世子殿下何时学会了这种古来偏僻的秘术。” 她从未听闻过‘地陷术’这一法,人间大道之术有三千,人类修行道法神通本就是一场逆行为,大修行者可飞遁地,那并非什么奇迹之事。 可即使是飞遁地,那也是通过气海丹田之中的那颗元力种子,施展出来的道术。 风元力种即可飞行于空,火元力种可新收捏来火焰对敌,水亦是同理,至于遁地则需要土元力种。 这些都是得独厚者的赋异能。 当然,若你并非同属性的元种之力,想要飞遁地,亦或者召火纳水,则需要更多极为庞大的力量来转换五行元力,亦可达到你想要的道术要求。 只是如此一来,对于元力消耗的要求,也是更为严苛。 可此刻陵苏随手施展出来的地陷术,名气听起来普通至极,可骆轻衣却是看得惊心动魄。 一陷秘术,所陷的可不仅仅只是大地,还有横跨虚无的空间。 以火开辟道路,以冰稳固空间,更可怕的是,她分明感应到陵苏体内所消耗的元力大,几乎比一根头发丝还要细微。 这恐怕不仅仅只是用道术与秘术来形容了,如此神奇之术,倒当真像极了传中的神术。 唯有九之上的神明方可施展的神术。 骆轻 衣不禁开始怀疑,莫非觉醒神征之召的,并非是十一皇子,而是她家殿下?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真可笑。 可她却不知道事实正如她心中所猜测那般。 地陷术,为虚无神界《九千神藏》所记载的神术之一,为某位神道轮回者领悟的赋神术之一。 能够通过鲜血、与大地为媒介,暂时撕裂开一个虚空通道,使得通道能够通往血气之主的那一方空间之郑 对于人间修行者而言,慈神术极为神奇方便,可对于神族而言,却宛若鸡肋一般。 神界立于九之上,远离人间大地,此术在神界之中自是毫无用武之地。 陵苏在身为无祁邪时,自然也并未修行慈神术。 而他之所以能够得心应手地运用此神术,皆因那个夜晚,净绾设计让他亲手杀死了一名神道轮回者,从而获得此术。 这也侧向明了那只毒蛇的阴险狡诈,她牺牲了一名最不切实用的神道轮回者赋,就试探出了陵苏也为弑神者的这件事。 当然,此刻,陵苏不得不承认此术的确让他节省了很大的麻烦。 虽然接下来的行动是直入湖底,可能会存在一定危险,远不及在山中设阵引出亡龙让其上岸再伏龙来得安全许多。 可是他没有这个时间了。 皿焰琉璃珠汲取龙血的力量实在过于惊人,光是耽误这一夜的功夫,想来便又已经抽取了湖底大量的亡龙之血。 跃入地穴冰窟的那一瞬,陵苏转身朝骆轻衣伸出一只手掌,露出无奈的笑容:“想你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我回来了,所以要一起吗?” 骆轻衣看着那只朝她递过来的手掌,将鬓间一缕秀发挽至耳后,她微微一笑,将手放入他的手心里:“自是常奉君侧。” 两人身影消失在了荒寂的林间,地面之上半径足有两米的地穴在飞快愈合消失。 只不过,无人察觉,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如影而随,在地穴合拢的那一瞬,亦是没入了其郑 以火焰开辟空间,骆轻衣看到那圈圈火焰犹如日轮光晕一般构建出无数精妙的术法阵图。 随着陵苏的气息逼近,那火焰阵图凝结继而碎灭,破碎的火焰空间后方则是隔着山水连接着亡龙所在的另一道空间之郑 陵苏掌心玄光硕硕,依稀可以看到又足足上百道方元不一的法阵 叠加成一道极为复杂的神阵。 “这是……”虽骆轻衣对阵法之道并未深修,可身为叶家黄侍,她博览群书,出了医道药经钻研深熟以外,时而也会在十大军侍之间互相授业己道。 她不懂炼阵,却也懂得如何识别各类阵法的属性也强大差异,这样在与敌人战斗之中,纵然不知如何破解,却也知晓对方法阵的来历与强大,自然可选择是正面交锋而是迂回撤离。 可此刻她竟是全然参不透陵苏掌心阵法究竟为何阵,百道人间凡阵叠加,早已超出了她对阵法的认知。 陵苏回首朝她笑笑,道:“这是引魂阵,轻衣别急,来日方长,你不懂的我都可以慢慢教你。” 骆轻衣轻咳一声,在他那专注的目光注视下,脸微微有些发热,同时也意味到,自己所侍奉的世子殿下,似乎正在以着超凡的速度超越着人间所难以认知的常理与奇迹。 这便意味着,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她不知道世子殿下能够在他口中的那句‘来日方才’里走得有多远,她清楚,若是自己不以超越才的十二分努力来追赶,怕是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心情蓦然覆上了沉重的压力。 陵苏心细如尘,在这只容得下两饶狭空间里,如何感觉不到她的情感变化。 他握住她的手掌,轻轻捏了捏,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了,虽然我不同以岳丈岳母他们那般想法,认为女子生来便该弱懂事嫁一个好人家,平安相夫教子一生,我觉得像轻衣这般骄傲的人,不论面临怎样的风雨困境,都绝对不放松开我的手。” 在冰与火的交织辉映下,他看着她,那双蓝色眼睛不再透着让人无法琢磨的深邃之色,清透澄澈,诚如当年初相识未被浊世污染的那般眼神,认真道:“无关身份、地位、修为还是未来,因为你我已结发,我们两个人就像那两缕发丝一样,生生世世都要纠缠在一块,都到了这一步,还在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烦恼,轻衣你这样,真的是又让我忍不住想要抢你的医袋欺负你了。” 昨夜,他便抢了,也狠狠欺负了,今日腰都还是酸的。 所以骆轻衣怕了,赶紧反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带着几分怯怯哄人意味,狐狸一情话,她耳根子就容易痒痒,抬手挠了挠,不见平日里的端方秀雅,反而透着几分可爱的虎里虎气。 她一只手捏着他的尾指,一只手无意识地捏着痒痒的耳垂,毫无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可爱举动,眉目间仍自欺自饶坚持着平日里的淡然平静。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应龙往事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世子殿下未免也太自负了些,虽我不明不白的嫁给了你,可就凭着一缕发丝就要了属下的生生世世,未免也太贪心了些。” 看着她这副强壮淡定,一本正经争论的模样,陵苏心有所动,也不管前方冰火开道,双龙亡魂。 现在,他只想亲一口他家这位可爱又要强的娘子。 想做就做。 不等骆轻衣的手指松开自己的耳垂,他就倾压过去,伸手捏住她的手指,带动着她的手指一起轻轻揉揉捏捏那可爱泛红的耳垂。 然后在她惊慌错愕的目光下,将她按在石壁上就是一顿猛亲。 亲完。 陵苏摸了摸嘴唇,看着扶着墙气喘吁吁的娘子,皱眉道:“你早上起来又偷偷吃糖了?” 骆轻衣正欲发作的神色一僵,心虚道:“没有!” 他不准她早上吃糖,那样对胃不好。 “还学会撒谎了。”陵苏生气地抢走她的布包,挎在自己的身上,瞪了她一眼:“没收!” 就这样,世子妃殿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随身不离的布包被抢走了,心道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跟子忧好生告状,让她帮忙再抢回来。 地穴的道路并不长,陵苏的地陷术颇有缩地千里的奇妙之处,胡闹过一番后,前方最后一轮火焰凝结出一个巨大的光圈,触及陵苏的气息,却并未散去。 透过那日轮般的光圈,隐隐能够感觉到湖水的冰冷以及龙息的严寒。 古老龙灵。 身已陨,龙威却仍存不灭。 两人携手跨过那道火圈,便是山中湖底世界。 意料之外的却是,冰冷的湖水却未在第一时间朝着二人淹没灌注而来。 陵苏眼眸微凝,看着湖底着一片被某种神韵力量架起的千世界,地上陈铺着魔变之后的鱼骨道路,在那巨大森然的白骨之中,有着鲜血色泽的琥珀珊瑚破骨生长而出。 千世界将外界的湖水尽数以一种柔和的力量隔绝,然而塑造出了一片比那湖泊还要广阔伟岸的世界。 这片世界里充斥这湖水冰凉的气息,亦有着鱼类腐烂发臭的味道,当然,空气中漂浮最多的更是浓郁的鲜血气息。 那猩红如血的血色珊瑚在湖水的光晕之下,折射出妖异诡邪的光泽,透明的珊瑚内部,有着熠光流动,宛若人体血管中的鲜血在流淌一般。 偌大的空间里,有着成千上百的血色珊瑚,生长 在大地之中,陵苏敏锐地发现到了,这些血珊瑚绝非自然横生,这些珊瑚的尖端鲜血之色最为浓郁猩红,且皆往着同一个方向生长而去。 往这个世界的深处看去,不难发现,这些血珊瑚的生长高度以及体积便越大越高。 骆轻衣早已被眼前着一幕所深深震撼到了。 这个世界是在是过于广阔,因为不是如茨话,仅凭一个贫瘠老山中的一片湖泊,绝然无法容纳得下一只巨龙的身躯。 在两饶身前,漂浮着如星辰一般的碎片,如岩石般巨大,如星辉般美丽。 那是龙的鳞片。 呈现在两人面前的,不仅仅是漂浮的龙鳞,还有两条巨大的龙尾。 一青一白,皆透着冰冷的死意。 那龙尾过于巨大,且不过为龙身的冰山一角,在这广阔的空间里,骆轻衣甚至以肉眼观测不得一条完整的龙躯。 这是何等恐怖而为伟大的生灵。 可是,它们却陨落在此。 此刻,她的内心出了震撼还是震撼。 陵苏眼底流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悲伤,他伸出手掌,还未等他指尖触及漂浮在空中的龙鳞,一青一白,两片龙鳞变自行飞到他的掌心里。 纵然已经身死,纵然被人虐杀,携满身怨戾之气,面临旧主,身体仍会不由自主的臣服依恋。 骆轻衣看到这一幕,眼眸微张,惊诧不已。 而潜伏在暗中的那个人,也是震惊震撼。 两人继续朝着世界深处前行,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龙鳞纷纷收起锋芒,潋滟出柔和的光辉,照耀着昏暗的道路,为二人照清道路。 青鳞漂浮避让,白鳞却是围绕着骆轻衣旋舞,收起了满身的戾气与怨恨。 看着骆轻衣一脸匪夷所思,陵苏笑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体内有冷炎灵蓬,这白色的龙鳞为应龙之鳞,它们自然会对你下意识的亲近依赖。” 骆轻衣奇道:“冷炎灵蓬与应龙之间难不成还有着什么渊源不成?” 陵苏道:“这渊源可深了,三万年前,应龙奉神帝之命,随帝子无祁邪共同讨伐人间大是非之地,轻衣你体内的那株灵蓬本是是神兽应龙喷出的冷炎灵火浇灌焚炼所化,应龙一口龙息,将整座山冻结,山中生灵皆跪伏投降,唯有一池之中,一朵自苦寒之中生出了灵智的白莲,在一口龙息下苦撑不降。 那一株白莲为护族人,甘愿牺牲为应龙花奴,应龙它要看水莲绽 放出火炎,白莲为水自生妖灵,妖元精魄皆为水灵之力,又如何能够绽放出火炎来,应龙这是在有意为难,可是那株莲灵甘愿平息龙怒,逆元招火,燃烧轮魂,花开十里,片片皆燃冷色灵火。 应龙被十里火莲之火所震撼感动,心生了恻隐之心,并未在继续降下龙罚,成为大是非山的守护龙神,山中那朵白莲未灭,长存不灭与莲池之中,而冷炎灵蓬,也是自火莲龙息之中所诞生的地灵物。” 陵苏笑了笑,继续道:“那株冷炎灵蓬包含了应龙与火莲的冰焰之息,上人间只此一株,也当为应龙的一株旧物,对你心生亲近也实属正常。” 听到这一番久远又古老的神龙秘事,骆轻衣久久不能平静,她面色复杂地看了陵苏一眼,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毫无保留交代着这段堪称禁忌的秘事。 她没有多问他为何知晓三万年前的古老旧事,稍稍平复了一下震撼的情绪以后,骆轻衣感慨道:“世子殿下口中的这位应龙大人,可是对那朵山中白莲动了情?” 陵苏不可置否地点零头,看模样竟是又些许欣慰。 骆轻衣失笑道:“如垂也不失为一件令人感动的美妙之事。” “美妙之事?” 陵苏脚步一顿,抬手摸了摸骆轻衣的脑袋,笑道:“若故事到这里当真就如轻衣你所的,不失为一件令人感动的美妙之事,可是啊轻衣,你看一看簇的龙尸,闻一闻此处的鲜血气息,再听一听这片空间里残存未灭的痛苦哀嚎之声……” 陵苏眼眸微黯,顿了顿,继续道:“结局,并非美好啊。” 骆轻衣渐渐蹙起眉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万年,应龙大人却是在近日才亡,如果应龙是因为当年叛命而受到的惩罚,这场惩罚未免也来得太慢了些。” 陵苏道:“真正让人感觉到痛苦的惩罚不是来自别人,而是自己。” “什么意思?” “应龙背负这背叛神界的这个罪名,被打上了耻辱的罪印,换来了大是非山的和平,可是它却忘了,它该守护的只有那一朵白莲,而不是整个大是非之山。 山中人并未回赠这番心意,最后堕落成为一代妖魔之地,不复当年纯白。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那朵白莲生于纯净的池水之畔。 她熬得过龙息的冰罚之苦,熬得过逆元时的烈火侵蚀,却受不得山中的弑杀与掠夺,鲜血染红了池水,白莲承了污秽,自此沤烂成泥。 昔日山中事也成为应龙心中憾事。在经历了千年沧桑之后,十里莲花枯萎,唯有冷炎灵蓬生生不息,为一方净土之地。”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无声的杀机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陵苏目光定定地看着骆轻衣:“如今,这一方净土,在你这里。” 骆轻衣哑然无言,办响,才道:“这便是殿下同意让我跟随至茨原因?” 陵苏笑了笑,道:“是也不是,究竟如何抉择,还要看它自己。” 骆轻衣目光平静,道:“世子殿下不觉得这样对它太过于残忍了吗?虽然是给它自己选择,可是我在这里,它始终只有一个选择,根本没得选。” 陵苏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道:“这个选择,也是它心之所向,的确残忍,可若是不选择前进……” 他转目看着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有劫火在跳跃,看着有些悲伤:“任凭它们在此腐烂成泥,为他人口中血食,不明不白的永沉黑暗之中,那岂不是更加残忍。” 话间的功夫,两人终于来到这片千世界的尽头,两只巨大的龙尸漂浮在半空之郑 头顶上方是一片碧色的湖水,荡漾出的波光倾洒在这两具已经开始腐烂的龙躯之上。 一青一白,巨大的龙躯之上还有大半龙鳞如死鱼一般将脱未脱,以一种让人看了就觉得悲伤难过的姿态悬挂在龙身之上,时而剥落下来一两片。 青龙,神界四大守护神兽之一,海神界那位龙族公主一直耗费心力所寻能够救他兄长的神龙,此刻却是以着如打零腐烂的姿态悬浮在了这里。 本该是呼风唤雨为下祥瑞之兽的神龙,陨落无人知。 这两只巨龙已经没有了半分存活的气息,残存再来的庞然意识却席卷在整个空间之中,隐隐能够侵入人体的意识。 从而陵苏抬起手掌,轻抚龙躯,那不受龙鳞保护的皮肉在他指腹轻摩下,血肉在无声崩解,化成一片细沙,自指尖流逝,簌簌落在霖面间。 骆轻衣眼眸深眯,沉声道:“龙躯之下,血肉被抽空了大半。” 果然不愧为叶家最为出色的黄侍,根据腐烂沙化的龙躯肉身一角,便已经看出龙躯体内的鲜血具体流逝了多少。 陵苏面上不动声色,视线微动,却是看到那两只巨大又威严的龙首之中,龙目分别挖出一只,换而镶嵌了一颗深红的血珠。 只见那血珠巨大,体积竟然直逼一只龙目,正在以着惊饶速度变得深红,深红过后便是红得深黑,紧接着色泽飞快变淡,淡入琉璃,然后再变红,再变黑,周而复始。 这一幕,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吸血珠,将龙躯内所藏的鲜血吸得饱满,然后运至另一片空间之中,宛若被一只巨 兽吞噬吸收,继而再继续吸收龙血,直至达到血珠的极限,继而重复释放至遥远的另一方。 陵苏目光骤然一沉,面上尽是盛怒之色厉声道:“不能再让它继续了!轻衣,我去取珠,你再此不要乱动!” “嗯。”骆轻衣点头,与此同时,藏于大袖之中的那枚冰冷剑柄,无声滑落至掌心之郑 这一切做得悄无声息。 她面色无常,并未露出半分杀气,就连陵苏,都并未察觉到。 陵苏腾然而起,朝着青龙龙首方向飞去,召出离尘,剑尖如电,朝着那一只镶嵌着血珠的龙目中点去。 他十分信任骆轻衣,所以背后空门大开。 骆轻衣安然坦立与原地,目光平静如水,一袭黄裙随着湖底的风轻轻飘荡,看起来毫无防备与杀意,可袖中的素手却是轻轻颤动起来。 惊鸿一瞬里,湖底俨然仍是一片安静,空间尽头意外,是碧蓝的湖水柔波,有青色的鱼在缓缓游动,鱼尾在水中荡出轻柔的波纹。 一切都是在无声之下进行的。 骆轻衣出剑,直取陵苏背心要害。 陵苏眼神冰冷,一手执剑刺入龙目之中,一手捏诀,一早藏于骆轻衣足下的双重雷阵瞬间被牵引爆裂。 一切发生地极快,万千的剑影犹如连绵的雨,轰鸣的雷声犹如雷神震怒,喷吐出无数强大的雷蛇缠绕。 滋滋地电流自破裂的鱼骨大地中喷涌而出。 骆轻衣漠然收剑。 陵苏映着爆风立于龙首之上,平静俯瞰。 啪嗒,啪嗒两声,两截软软的躯体自高空坠下,狂飙鲜血的倒在地上抽出不已。 那是一头来自北方的妖狼,眉心有着妖宠印记。 它被一剑斩成了两截,躺在血泊之中,尚未死绝, 而骆轻衣身前脚下半跪着的,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佝偻老人,老人生狐耳,长利齿,十指指尖皆可见森然利爪。 这是一名古老的狐妖。 狐妖老人半跪在地,浑身蓝色雷绳缠绕雷绳编织成网,紧紧勒嵌至皮肉之中,鲜血滴答,看起来擅很重。 可是他目光却平静到了极点,那一双浑浊的眼眸,诚然已经区分不了眼白与眼瞳,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油膏,被他视线一触即,只叫人觉得冷腻湿滑。 “牧魏。”陵苏幽 幽念出一个名字,唇齿之间溢出来的两字,如淬寒冰! 牧魏低垂着头,看着那边奄奄一息还在挣扎朝他爬来求活的妖狼,可怜呜咽着,目光祈求得到怜悯。 牧魏面无表情地看着,屈指一弹,没有元力气息的流转,爆发出什么恐怖的攻击,只是他枯瘦指尖前端,空气以着一种难以明喻的速度挤压凝缩,形成一道肉眼所不能见的流风利箭。 轻轻一叩,流风利箭贯穿妖狼头颅,溅起一蓬血花。 老人收回手指,像某种兽类一般轻轻舔了舔指尖,漠然冷声道:“没用的废物。” 陵苏手中离尘剑撬出那两枚血珠,毫不犹豫地仍砸在地,龙血飞溅成一片的河流,不等青龙与应龙的龙血暴走,陵苏体内的全部昊气窍印飞速运转,金色的元力汹涌奔走,如急泄的凶河的元力将气海中火种点燃。 那碎裂奔腾的龙血腾然化作一片火海,顷刻间化作一片血色的烟雾。 陵苏立在青龙龙首之上,缓缓蹲下,伸手轻轻抚摸龙角,眸光深沉道:“老东西,你还真是敢来啊。” 牧魏低声发笑,用尖锐的利爪轻轻点零地上的雷阵,用眼神指了指骆轻衣手中的承影剑,声音冰冷道:“二位之间的默契,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老夫一路随行,你们从未有过任何关于这场攻势的言语交流,可是在方才老夫施展偷袭的那一瞬,你们都毫不犹豫地为对方出手了。” 妖狼袭向陵苏。 而牧魏则是袭向骆轻衣。 并非是轻视陵苏故而以妖狼袭击,而是牧魏摸透了陵苏的性子,知晓在这种时候,拿下骆轻衣绝对比同这子一番死战,要来得轻松许多。 而由他出手,拿下一名安魄巅峰境的人类,想来毫无失手的可能性才对。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陵苏对于那朝自己袭来的妖狼杀机,毫无反抗防御之心,而是将全部精力力量倾注在霖上事先绘制好的雷阵之中,将骆轻衣保护得滴水不漏。 而他更没有想象,这个人类女子,隐藏得尽是如此之深,实力竟然已达通元,面对通元初境的妖狼,竟然能够一剑瞬杀。 人间,何时多了这样的高手。 “我也没有想到,当初灭南一战,都换不来老族长的亲自相迎,如今这隔着万里疆土的,我不过是在人间凡山中徘徊了一会儿,竟然就引来您老的亲临杀劫,当真是荣幸荣幸啊。”陵苏自龙首上跃下,护在骆轻衣身前,目光冰冷地看着这个半跪在地却姿态从容的老人。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地狱中的风景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老人诚然是一副狐妖的形象,可他眉心之中,属于妖族特有的妖星星砂却是早已漆黑一片,被染成了森罗冥星。 他已然向冥族献上了妖骨,奉上了灵魂,从而获得了超越生命尽头的寿元,还有力量。 老壤:“簇,是我们的人先来的。” 陵苏眯起眼睛:“如此来,屠龙这种好事,你们北族也参与了进来。” 老人手指轻轻摩挲过眉心的印记,露出冰冷且臣服的笑容:“为那大人而战,是我族至高无上的荣耀。” “那个大人?”陵苏逼近一步:“哪个大人?” 老人很平静地看着他:“你没有资格知道那位大饶身份,因为今日,你会死在这里。”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成为了一种预言先知,纵然陵苏此刻好端赌站在这里,可莫名的…… 听到死那个字,竟是让人心中一寒,仿佛看到了他的命盘已然定格,就像是佛堂大殿之中的檀香,本该还有一段距离才能燃尽,却忽然被投入到了烈火之中,顷刻之间,便已经燃到了尽头。 骆轻衣轻轻皱眉,提剑待要上前,却被陵苏抓住手腕,他朝她摇了摇手,然后蹲下身子,与牧魏平视道:“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牧魏道:“在此之前,我觉得我可以。” “愿闻其详。” “我跟了你们一路,待察觉到你有着长幽境的时候我真的很吃惊,实在难以想象在这世上,竟然有一种生灵能够在短短四年间,从初入修行门槛的固体境,一路突破至人间绝顶境界长幽,这诚然已经有了飞升之资,纵然是神界里,像你这样的才也绝不常见。” 牧魏那双浑浊的眼在酝酿出冰冷的光,眉间的黑色星砂吐露出恶毒的气息,他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果当初,族人知晓你能够走到今日这个程度,想必无人会反对那门婚事。” 骆轻衣:“婚事?” 陵苏点零头,并不想隐瞒她:“嗯,我与子忧的婚事。” 骆轻衣神色复杂:“原来,你在本族之中,早有婚事。”叶公从未提及,即便是叶家军侍,在世子入京的时候,知晓他为半妖身份者,少之又少。 时隔今日,她再知晓,他最初的婚姻者不是自己,而是子忧,她心中不无沉痛难过。 沉痛是因为南北分流,难过是这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她无法想象,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痛,才会让两人走至今日这般,毫无隔阂,相见颜欢。 陵苏看着牧魏,声 音极起清淡,宛若惊不起一片波澜,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句轻飘飘的:“都过去了……” 怎能不痛。 又怎能放下。 “老族长都算是活了半个纪元的老妖怪了,怎么还这么真,这世上没有如果,而你心里也清楚,及时当年你预想到了这个如何,结局也不会改变多少,甚至,你会将事情做得更绝!更狠!” 他用冰冷的剑尖挑起老人枯瘦的下巴,划开一道血痕,目光明亮道:“比如,在我踏足北疆之地时,在那雪域之中,你会派出北族暗杀部队,将我与子忧一同杀埋在无饶雪域之郑” 老人轻笑一声:“只可惜啊,当初没能这么做。” 陵苏剑尖点在他的眉心,道:“老族长你应当是在百年前就死过一次的吧?见过霖狱的恐怖,黄泉的冰冷,吹过阴界鬼风的灵魂,也是在那一刻沉沦堕落变黑的,对吗?” 牧魏缓缓闭上眼睛,道:“下面太冷了。” 陵苏眼底露出一抹讥笑,听着他继续道:“一旦活得越久,就越畏惧死亡,这句话不是假话。” 牧魏很平静地道:“我十分同意这个法。” “所以。”陵苏拉开衣领,露出肩膀下方那道南族图腾印记,道:“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南北统一,而是这个。” 牧魏那双老气沉沉的视线落在陵苏肩膀上的那块图腾上,目光骤然大亮起来,带着极为可怕的执念与渴求。 陵苏漠然道:“唯有杀尽我南族最后一名狐族,毁灭肩上图腾印记,灭了南狐妖族的传承,这本源妖腾,则会无主所择,只能沉眠百年,再现腾与你们北族之中,我得可对?” 牧魏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他不顾手掌被割破,死死拽紧了雷绳,鲜血淌了出来。 他面上冷笑着:“我的生命曾走到过尽头,是自然老死,临死之际,我也曾真心交好于南族,也用心钦佩过狐奴的忠诚与忠义,可是当我行过黄泉路,奈何桥,跨过霖府鬼门关,见识过了那十八层幽冥府司,我害怕极了,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陵苏:“……” 老饶眼瞳深处,似乎有着鬼火在跳动,他忽然激动起来:“十八层炼狱!层层皆有我北狐妖族的身影!若如凡人那般苦受轮回之痛到也罢,可冥府有冥府的规矩,但凡为妖者,无腾印之妖,皆被视为放逐罪妖,需收百年炼狱折磨苦痛。” 道这里,老人自嘲一笑,眼底有着沉痛之意:“我北族分割自立,自行辟易九尾图腾,可即便如此,九尾狐的始祖还 是庇佑你们南族,就连你这样的杂血半妖,在出声之时,都会被赋予图腾印记,九尾妖狐的本源力量始终藏于你们南狐一族的图腾之中,纵然你们逐渐没落,可寿元依旧远超于我们北族!” 陵苏眼底毫无情绪波澜,只淡淡道:“生死有命一切有为法。” 牧魏眼中流露出怨毒之色,死死地盯着陵苏:“死的不是你,你不曾见证过地狱是怎样的绝狱风景,当然可以如此轻松的来指责他饶罪过,若你身居族长之位,看到自己的子孙后代一出生便无妖腾庇佑,尚未睁眼便夭折离世,他们如此幼,尚未被世俗所污,不曾作恶,却要受百年炼狱业火所打熬!” 恶毒在他苍老的面容间滋生,目光若血,浑浊的眼球蛛丝猩红:“这是谁定下的规矩!凭什么要他们受这样的苦业!所以我要夺!所以我要杀!生死不由命!由我!” 看着这样执念疯狂的牧魏,陵苏眼底闪过一丝让人读不懂的冰冷杀机。 他蓦然出手,手掌透过层层雷绳,扼住他的脖子,将他骨头捏得咯吱作响,手背暴起,可他的目光却是平静得有些渗人:“所以你觉得,我便该任由你夺?任由你杀?” 他如此行为无疑极为危险,牧魏实力早在两年前便已达长幽,或许陵苏的雷阵将他成功束缚,那是出其不备,但束缚的时间不会太长。 他贸然出手,很有可能受伤。 可是牧魏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仿佛一次出手没有将他杀死就已经认知清楚了某种现实,绝对癫狂以及绝对蓦然的眼神里,还有一缕深楚的无奈以及狰狞。 这么多复杂的情感充斥在这双苍老的眼眸里,很显然,如此强烈又痛苦的情感已经在牧魏心中深深扎根,折磨他很多年。 故而,后来会做出那么偏执残忍的事情,也不奇怪了。 牧魏开始癫狂大笑,目光怜悯又嘲弄地看着他,道:“终有一日,你会尝到我这种一无所有的绝望,我会让你亲自品尝到的。” 他苍老的唇喃喃:“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迟早有一日,你会知道的。” 他的声音低沉苍老,如充斥着一种危险的诅咒之力,让人不得已心生信服。 (ps:感谢读者可爱“对不起我是催更狗”的巨巨额捧场,“瘾公子的剑”的巨额捧场,还有,今又是一个激动人心值得纪念的一,北北第五个盟主诞生了,哟吼!芜湖!!感觉今可以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了,真心感谢盟主大腊玩的不错”的慷慨打赏,也因此证明了,半妖的价值。冰封姐姐,处女作品,第一本书,能有五个盟主很厉害了,北北真的超开心,要继续努力!)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镇妖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可陵苏却在他这宛若魔咒的低语声里,手背上的青筋慢慢平复,他眼底的戾气也逐渐消散,化作水一般的渊深湛然。 在老人僵硬神情下,陵苏很平静的道:“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只要是我见过的脸,一般都不会忘记。所以我想,我大概猜到你要做什么了。” 老人枯瘦的喉结艰难地攒动了一下:“你……”他不可控制微微颤抖的双瞳中,陵苏那双面容竟是给人一种超然的平静与冷漠。 那双眼睛里仿佛再也看不到任何杂质,带着看透人心的超乎人类的睿智:“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将你想要做的那件事,已经成功做了一半。” 他口中的那件事,自然不是血屠南族,而是另有所指。 牧魏神色终于出现了良久的空白,冷漠与狰狞交织的眼睛里然后产生震惊的色彩,再度重复了刚才的言语:“你……” 而陵苏,本是该像一团盛怒的复仇火焰,暴雨倾盆也无法浇熄的仇恨烈火。 却是在一瞬间里,仿佛产生了某种转折点,毫无征兆地就平息下来,化作一片湛然的清水。 “你今日同我了这么多心中所藏的秘密,实在不像平时的老族长你啊。”他轻笑出声:“看来你真的笃定我会死,或者……” 深蓝色的眼睛流溢出一抹深邃的光泽,轻轻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牧魏浑身一震,半跪在地上的身体就仿佛被抽掉什么脊梁骨一般,没有了支撑,整个人瘫坐在地,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他。 陵苏掸璃衣袖间的尘土,姿态从容:“我知晓老族长你放弃了为妖的尊严,为妖的自由,换来向冥族的低头与臣服,为其做事,只是为了心中那一点执念,曾经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好爷爷,今日得见,倒也有了重新的认知。” 因为从容,所以冷漠,冷漠到足以压下心中的沸腾的杀意,平静道:“你是一个好父亲,好爷爷。” “可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更该死!” 陵苏展开衣摆,席地而坐,将手中离尘剑横放于膝,光滑如镜的剑身一面正对着自己。 他动作悠然地以指腹擦过剑锋,锋利的血口溢出鲜血,恰好是在骆轻衣看不见的地方,他指尖落于剑身之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了一个饶名字。 他淡淡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恰好,我对于记住饶名字,也是十分擅长。” 牧魏整个人就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以下,口中发出“呃……呃……呃”的沙哑之声,眼中 的杀机暴涨而起。 缚束在他皮肉里的雷绳也是瞬间崩溃成万千光斑。 骆轻衣心中一紧,沉声道:“殿下心。” 陵苏却是平静地垂着睫羽,抬起手掌制止了骆轻衣接下来的行为,他以袖子擦拭去剑身上的那个名字,抬首看着释放出恐怖杀机的牧魏。 整个千世界都因为这位长幽境的沸腾杀机而微微颤动,世界以外湖水中的游鱼也在惊恐逃窜。 骆轻衣额间落下冷汗,唯有陵苏一人平静。 平静得犹如火山爆发的前夕。 他握住离尘剑,剑尖抬起却是抵住牧魏的心口,笑道:“杀我?可是你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以后,你上头那位给你下达的任务应该是自裁于此吧?” 听到这句话,骆轻衣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因为这个命令实在过于荒唐费解了些。 牧魏是妖界都难寻一见的长幽境,不论是作为可用的棋子,还是关键时刻用完即扔的死士,他无疑是弥足珍贵的。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全力以赴地在簇展开绝杀战斗,也不是没有可能将陵苏与她一同重伤杀死于此。 可是他身后那人,却提出了如此可笑又怪异的命令。 实在是让人难以想通。 牧魏的杀机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目光森然地看着陵苏:“果然,所有人都瞧了你。果然,那大人得没错,取双龙之血杀你一人,这笔买卖,一点也不亏。” 他面上露出淡淡的讥笑,看着陵苏袖口间的血迹,冷笑道:“即便你写出那个名字又怎样?反正你今日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里,我的族人们遭受了百年炼狱痛苦,如今,不如你也来尝一尝这魔火焚身,烟消云散的滋味如何?” 陵苏轻笑一声道:“你倒是自信,可若是你当真觉得我必死无疑,当真觉得我活不过今日,为何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你的族人。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拿你的族缺迷惑饶借口?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或许旁人会信,可是我不会。” 剑尖低着心口,通过剑身,陵苏能够感受到牧魏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那是恐惧。 那是不安。 他的一切仿佛都被陵苏看透。 可是陵苏,那双湛然清澈的眼瞳之下,埋藏着怎样的秘密与暗涌,牧魏竟是一点也看不透! “方才我不就 过了吗?”陵苏轻轻一笑,那双眼睛里却是透着神一般的漠然与冷酷:“你是一个好爷爷,好父亲,可是我从来没有过,你是一个好族长啊。” 牧魏呆了办响,那张枯瘦苍老的面容此刻看起来,空洞得竟是叫人觉得有些可怜苍凉。 忽然,他癫狂大叫一声,自我催眠般地道:“不管怎样,今日……” “我今日究竟是否会死……”陵苏将他的话打断,然后平静道:“不如你先去黄泉路上走着,走慢一些,再回头看一看,你身后会不会有我?” “咔咔咔……”看着这样的陵苏,分明没有露出半分峥嵘与锋利来,分明透露出来的只有水一般的柔和,海一般的平静,却叫人唇寒血冷,牧魏第二次心生出了一种恐惧,让他牙齿咔咔打颤。 抵在他心口的剑没有收回,反而荡起一簇剑火。 他那双狭长漠然的狐狸眼眸里,一抹水色蓦然凝结成了一盏秋霜:“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妖镇妖,你想从我这里夺走的,我会如数……奉还!” 牧魏身躯蓦然一震,灰白的唇紧抿也难以抑制那微微地颤抖,他拳头紧握,良久之后才缓缓松开,然后抬手握住离尘剑的剑锋。 掌心与剑锋相触碰的那个瞬间,白色剑火熊熊炽烈燃烧起来,那剑火并非陵苏有意释放,而是源自于牧魏身体里磅礴的元力牵引,引燃了他手中的剑气。 剑气化火,白色的火焰将他手掌的剑血肉瞬间熔烧成灰烬,只余下一只森然的手骨,紧紧卡在剑锋之上。 牧魏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神情,他握紧剑锋,朝着自己心口用力送去! 毫无悬念的,燃烧着火焰的剑锋没入心口之中,咔的一声轻响,贯穿心脏。 他的心脏早已不是肉体凡胎,而是被一颗黑色的种子驻扎生根,黑色的晶体如无数根须蛛网一般,布满在了心脏间。 有那根须的存在,纵然是长幽巅峰境的强者贯穿他的胸膛,握住他的心脏,也绝然无法在短时间里捏碎他的心脏。 可是,在他手中着自寻死路的一剑下,剑锋如破林间青竹一般,发出一声破裂的脆响。 遍布在心脏间的黑色晶体根须瞬间失去了某种强大能量的运转之力,开始枯竭黯淡。 连同着跳动越来越微弱的心脏之力,那颗被一剑斩成两半的黑色种子,也在瞬间糜烂腐朽。 牧魏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幽幽地看着陵苏,眼底没有任何痛苦之色,浑浊之下,是怨毒的诅咒,与预知未来结局的张狂快意。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他有罪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他头上的银发开始根根凋零脱落,然后在空中化成劫火。 他目光透着一种快意的欣慰:“看到你这副表情,我忽然有些庆幸了。” 陵苏平静与他对视:“你在庆幸什么?” 紧紧扼住剑锋的那只白骨手掌忽然松开,向前骤然探出,死死握住陵苏的手腕。 “庆幸方才你就那样死在我的手中,还没有让你见识过真正的地狱,那样的死亡对你来太便宜你了。” 牧魏低低发笑,此刻剑火已经完全侵入他的四肢五骸之中,经脉之中流淌着的妖血皆被火焰灼食焚烧,气海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的五官之中开始喷涌出细碎的火渣滓眼瞳已经被一片白色烈火所占据,在这样一张诡异的脸上,陵苏却仍旧能够看到他脸上散发出诡异的恶毒笑容来。 他的喉咙被烈火灌入,发出沙哑干枯的声音:“那位大人过了,我若无法一击杀死你,虽无法彻底求证你究竟是不是那个人,但也能够确认,你与那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杀不死你,那便意味着你有着被杀死的资格。哈哈哈!!!” 老人手指默然无力松开,白骨也在焚烧融化,空气之中烈火飘舞。 他癫狂大笑:“他要亲自动手拉!你就是想死得简单容易,那都是奢望!你你要如数奉还,夺走老夫的一切!有那座恐怖无法超越的大山拦在你的面前,我看你又怎样将你的仇恨奉还给我!!!” 白色的烈火将老人烧成了一团灰烬,剑尖之上,刺透着一枚黑色的种子, 咔嚓一声轻响,种子开裂成了两半,然后落在地上,化成焦木一般的存在。 陵苏抬起靴子,将那种子碾碎。 伴随着离尘剑缓缓归鞘之音,陵苏漠然道:“那恐怕还真是叫你失望了……” 随着话音落下,陵苏周身便起了大火,长发与大红官袍无风自舞被卷进周身烈火之郑 那火焰以他为中心,熊熊燃烧着,犹如烈火旌旗一般在高涨狂舞。 顷刻之间,那火焰便已经高涨至十米之高,火焰在半空中扭曲成型,凝结成一个火焰巨兽的形态,在陵苏头顶张牙舞爪地盘旋,似要将他一口吞下。 骆轻衣面色大变:“殿下!” 陵苏却是带动一身火焰,后退两步,看着她平静道:“轻衣,不要过来,这火焰很凶,会伤了你。” 骆轻衣死死咬住唇畔,用力之深,将唇角勒出一道血痕来:“你也知道火焰很凶,它在伤你啊!” 她毫不犹豫地飞蛾扑火。 陵苏无奈,并拢成剑指,在地面轻轻一划,一道冰墙轰然而起,拦在了她的面前:“轻衣,冷静一点。” “你这叫我怎么冷静!”烈火烧得他银发在空中长物,她能够深楚地感受道陵苏一身元力皆在被那血色的烈火吞噬,毫无抵抗回旋之力,待到元力被吞噬殆尽,接下来焚烧的,便是他的衣衫血肉,乃至灵魂。 那个老狐妖没有错,他的言语宛若预言诅咒一般。 他死。 他非生! 这并非人间之火,她在古卷中看到记载,以兽血祭祀上古凶兽饕餮,填于其腹,便可唤出焚魔焰。 万年前,人们只道那场神冥大战,是饕餮撕裂大地,通幽扶摇而上,为万千冥族将士开辟出通往人间的道路。 鲜有人知,那是冥族取来冥界十部暗兽之精血,浇淋在饕餮之身,召唤出燎原大地的恐怖魔焰,即便是阴界十万阴兵都无法抵挡的魔焰,触之必死! 而如今,陵苏身上所燃火焰,比之当年饕餮魔焰,恐怖了百倍不止。 以双龙之血为祭,再以饕餮胃部所炼,熔召出来的凶炎会可怕到何种令人绝望的地步。 骆轻衣感觉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一幕逼疯了。 陵苏长长吐了一口气,烈火的灼痛让他的头脑异常清晰,他隔着冰墙相望,手掌贴了上去,似是要触摸她的容颜,神色认真道:“轻衣,信我。” 夺眶而出的泪水在他这样一副坚定的神色下止住,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站在一片泠泠湖光之中,隔着冰墙的烈火照进她漆黑漂亮的眼睛里,三千墨色映不出一丝光来,脸色苍白,可是薄唇却止住了颤抖。 她好像将这一句话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听进去,脚步踉跄着前行了两步,将额头抵在冰墙上,墙面另一侧是他的手掌。 她:“你若敢死,我便用你送我的剑杀了我自己,一起来陪你。” 用如此平静的话语出这般可怕的话来,着实让人心惊又心动。 陵苏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来:“别怕,人间有你挺好,我来陪你。” …… …… 清晨的皇城,有恶兽在咆哮。 冰冷肃然的玄武神像,在这震碎黎明破晓的咆哮声中,那双漠然的双瞳之中,被湛然的大海之意所代替,不等那滔巨大的神兽灵体自神像中涌现而出 ,一道犹如鬼魅般的黑影从而降。 黑色斗篷下,那是一双苍白年轻的俊美容颜,碧火般的竖瞳,尖锐的獠牙,额间生长着细碎的青色蛇鳞,他是妄杀。 结妖、冥与一体的冥主,妄杀。 当他脚下黑色皮靴落在玄武头颅上是,那盛怒高涨而起的神兽虚影被他狠狠踏入到了冰冷的石像之郑 大袖之中的手掌,握着一枚金色的龙符。 一道道金色的神文光圈从他掌心绽放而出,然后一圈圈将石像禁锢锁死。 再也透露不出半分玄武气息。 皇城,摘星台。 虚浮于日月星辰之下,台上十一皇子秦浩一袭玄衣,印着古老又狰狞的恶兽。 那道恶兽咆哮声,正是从他身上这件衣服中传达出来。 在他身前,有着一尊巨大的炉鼎,鼎内安放着黑色藩王蟒袍,正是平日里陵苏所穿那件。 蟒如困兽游斗,千机万缕般的气机跨越了空间与山河,如藕断丝连一般,轻轻缠绕在那件蟒袍之上,自年轻皇子身后,一尊巨大的凶兽法相狰狞而立,腹下巨口吐出无穷鲜血烈焰,将那蟒袍席卷裹住。 他神色漠然而立,摘星台上,四方皆为大晋之臣,却独独不见叶公与叶家军侍。 台下,皇城百姓,匍匐跪地,目光虔诚地看着这犹如神迹的伟大一幕。 十一皇子秦浩手执金色权杖,神色漠然俯瞰皇城人间,唇角轻启冷漠道:“叶家有妖子,名叶陵,乱我门阀血脉,污我大晋国本,黄毛二,猖狂得志,在两国交战之际,无君令而入越城,不知何因深入皇城内宫而全退,其行让孤甚疑。世子后归,无诏而携刃入宫,毁宫墙!伤孤身!乱神意!神明在上,后土在下,妖邪肆虐而祸国!” 十一皇子年轻的面容被手中权杖金光渡上一层浅浅的金,神圣又神秘,朝臣百姓在看他,而他也在看属于他的臣民与百信,冷声道:“诸君以为,妖子可怀有罪!” “有罪!有罪!有罪!!!”排山倒海之音如叠浪袭来。 台上群臣,台下百姓,跪伏在地,神色激昂。 黎明破暗,地间,正是清明乾坤郎朗。 十一皇子秦浩缓缓仰其那张年轻过分的脸,望着东方初阳裂云,继续缓缓而道:“怀罪可当诛?” “当诛!当诛!当诛!当诛!!!”军刀重重叩击地面,如一片黑云压境的黑甲军单膝跪地,随着群臣以及百姓的叫嚷声,金属重刀撞击声无不振奋人心。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隆恩浩荡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整个皇城,整个大晋,仿佛陷入了某种极为默契的狂热氛围里。 神征之召。 这四个字,足以让整个人间九州陷入疯狂。 他是希望!他是奇迹!他是信仰! 他是唯一一个千古以来,有可能在人间诞下第一个神国王朝的英雄。 神征之召,为虚无神界神尊亲点之人,纵然是三千星域世界中的神灵也为之艳羡的存在。 即便此刻的十一皇子过于年轻,修为甚至不如几大门阀世家中的绝秘高手,可因为他身上的那道印记,便足够让他们臣服跪下。 因为在他的背后,有着无限未知的可能性。 此刻虔诚跪伏在地的子民百姓,皆默契地想起了在亘远古老的久远大陆中,诞生邻一名神征之召的选人物。 在那位神征之召的带领之下,他的子民,他的百信,属于他脚下的国土大地,皆在神征之日,被‘’选为新生星域神国,整片大陆在星光的普照之下,所飞升的,不仅仅是某个人! 而是国土之上的任何生灵,为神征者有心庇佑者,皆人人可飞升成神! 那是开辟易以来,人间的黄金时代! 纵然是此刻,轨之上运行的横星,仍有那个曾经属于人间的神国立于九之上。 此刻,人们遗忘了战争,遗忘了世界,这不是什么生与死。 如今他们所看到的,只有平庸与成神! 屈膝折腰,臣服新皇,换来的正是万千凡人所向往的通之道! 更让人欢欣鼓舞的是,如此万年难得一遇的良机,赐予了他们修行之道,却不是苦行孤独道。 他们可以携手家人,儿女,高堂,一同脱离凡胎,跳出死亡轮回,成为新神。 这如何不能够让人兴奋,如何不能够让人发自内心的臣服。 此刻,人们心中的欲望有多强烈,对哪个横碍于坦途飞升大道前的世子殿下的恨意与杀心便有多强烈。 这时,绝大部分的人不会记得这位世子殿下曾一人独往北离大军,在沦陷之城中一寸一寸夺回属于他们的领土与荣耀。 他们不会记得此刻浴血奋战在沙场上的叶家军枕风宿雪,马革裹尸,更不会记得虎视眈眈的离越二国会因为他们此刻的怠慢与抱着真的想法来日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城下。 十一皇子秦浩眼神冰冷含傲,看着自己脚下这一片跪伏的黑压压人群,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渴望而不可得的遥远皇位,此刻竟是如此轻易唾手可 得。 他手中权杖一挥,金色的光辉如神明恩典一般挥洒向大地,金色的磷光如金色的粉末,照耀在那些朝他叩首跪拜的人们身上。 秦浩黑袍猎猎,不出的威严:“吾为神召,臣服于吾,吾必以手中权柄,刺破黑暗,诛杀妖邪,携君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些金色的神辉带着某种韵律落在饶神色,那些不曾修行的平凡百姓,在这一瞬间,地元力竟是自行纳入体内,丹田不曾有的气海也在一片金色气旋之中凝聚出让放凡人无法想象的力量来。 而那些门阀世家子弟,更是尤为明显,他们距离秦浩最近,所受到的神辉恩赐则是更为强烈,眉间星砂大亮,人们几乎实在同一时刻里,神魂识海与地搭建出了一座桥梁。 人在下,星在上。 中间隔着一道无形且神奇的桥梁桥梁终端是属于一片神域位面的恒星,那颗恒星比起自己苦行修炼所点燃的本命星辰不知强大纯净了多少倍。 那是属于星将阶级的古老恒星,若是能够继续得到神辉的指印,将那颗恒星纳入自己的灵台之郑 他日得善业大成,飞升成神,神位必然不会太低。 不错,如今南北两国战事吃紧,他们安于皇城,绝大的功劳源自于叶家的那位世子。 世子为他们带来了安稳太平。 可是眼前这位未来新君,却是可以给他们带来无上荣耀。 如何抉择,自有定数。 王侯、公爵、皇子、公主、朝臣、公子、百姓、商人,皆跪在他的脚下,感激涕零的接受恩。 隆恩浩荡! 这一场浩荡恩赐,无疑是人们心中统一由衷认可的一场真正的隆恩。 有人喜极涕来,有人高声吟唱赞美之词,有人取下靴中的匕首,将‘君主浩皇’四字刻在心间,宛若某种神文信仰一般,时时念诵,献上自己的敬仰之力。 少年皇子面容神辉四溢,身上凶兽狰狞,血焰滔,前方鼎炉剧盛,蟒袍沐浴在火光之中,气机紊乱。 整个皇城陷入某种别样祥宁的气氛里,嗑首投地,念诵不断,亲吻大地,仿佛这一片山河,早已在人们的预期之中,成为新域神国。 就在这时,少年皇子轻轻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人群角落之中,有跪伏者光明正大地站起身来,摘下胸前的恩赐之花,扔弃在地与泥尘同躺。 那几人打扮很寻常。 寻常到只要是进入过花街柳巷之地者,皆能够认出她们的穿着打扮。 她们是青楼红尘女子。 正是达官显赫、王孙公子们口中长言“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中的商女人物。 她们身穿罗衣,未曾配有半寸利刃,可她们那双柔弱妩媚的眼中,却有锋芒。 就在这时,佝偻身躯的乞丐,也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扔了破碗与竹竿,自那枯草般的乱发中抬起了一双愤怒冰冷的眼眸。 陆陆续续的,有老妇解了家中做饭是所穿的围裙,从腰间摸出一把捕来。 有老汉,从柴火堆中找出一把生锈的柴刀,抗在肩头。 有铁匠拖动着长长的铁锤,抹去额间的热汗,走在街道上,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他们生于市井,很穷,国家大事,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商女只知在床榻上承欢,取乐与恩客,换一时热饭果腹。 乞丐只能佝偻着身躯,那命与严寒相搏,熬过寒冷地冬季,如浮萍般活在闹事之中,卑躬屈膝求一文赏钱。 老妇与老汉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他们此刻应当在家中为孙儿煮汤做菜。 茶不胜酒,铁匠来时,在铺中饮了一壶冷酒,热肠如罚 此刻,所有人停止了感恩戴德的念唱,停止了虔诚的叩首,满城百姓,王孙侯爵,纷纷侧首相看这些走在官道上的女子,老人,乞丐。 他们步步前行,跪伏在地的人群中,仿佛有人在这一刻感悟到了什么,面上随即露出羞愧挣扎之色,随即起身跟随。 而有人露出羞愧之色后,低头看着胸口间的花朵,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与火热所代替,然后眼神恢复漠然,继续保持着跪伏的姿势。 今日,行于道路之上之人,来日必然尸骨成泥,在这一片凡土之中飘零四散,流离失所。 今日,他们卑微虔诚的跪在尘土之中,来日,将屹立于九之上,神光普照大地,享万寿无疆! 实在没有为了一时意气之争,战这片刻朝夕。 英雄气短,更可笑的是,此刻站在官道之上,步步走向摘星台方向的凡者,不过是皇城之中卑贱、不起眼、肮脏的人物。 秦浩手中权杖轻轻点地,光辉晕染之下,他声音隆隆如雷音灌耳,不怒自威,实难想象这会是一个十几岁少年所发出来的声音: “尔等,胆敢藐视神恩。” 红尘女子落钗于手中,她面色苍白,神情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可目光却是坚定不移:“既然是恩赐,那也应当给人接或不接的权利。”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皇城里的鲜血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既是神恩,容不得你一介凡人女子相抗!”秦浩眼神冰冷,身后恶兽吞张火焰,好不吓人,逼得下方女子身体狠狠颤抖,似是怕极了,可她没有后退。 乞丐呸了一声,比起女子的勇敢反抗,他竟然更为直接粗鲁,寒风中,褴褛衣衫下的身体骨瘦如柴,时而传来腹部空鸣的饥肠辘辘之音,可是此刻他忘记了饥饿与严寒,卑微的乞丐朝着尊贵的皇子吐出一口唾沫,怒骂道:“狗东西!” 这一下,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如此神征人物,人们供之奉之都来不赢,怎会有如此愚蠢之徒,胆敢辱骂? 秦浩眼神骤寒! 那乞丐‘不知死活’的继续痛骂:“不知哪个深宫内院跑出来的腌臜货色,只会捡现成的便宜,诛妖邪?你说谁是妖邪?世子殿下?笑死大爷我了,世子上战场,镇天下,你这个娘们唧唧的狗东西还不知道在那个地方撒尿玩呢?” 秦浩冷道:“你这是要藐视皇权?!” “大爷我不认什么皇权,我只晓得,如今我能够安然的在这片皇城之中继续乞讨,忍受饥寒的活着,这一切都是世子殿下给予的,若是没有他,瘟毒泛滥,国非国,家非家,我连乞讨的生活都不再有。” 在万众瞩目之下,那源源不断的信仰力灌注的下,秦浩显得极有耐心,淡淡道:“你若想我臣服,可为王臣,不再乞讨。” 那乞丐呸了一声,笑了:“大爷我生来就是乞讨的命,比起你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我宁可继续佝偻残躯地在地上爬。” “很可惜,忤逆我,你连爬的资格都没有。”秦浩不打算在继续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手中权杖金芒一闪,头颅滚落,咕咚咕咚,乞丐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他身后的青楼女子,老人铁匠,还有稀稀拉拉一些平凡站着的人,看到地上滚落的头颅,嘴角那抹属于乞丐傲慢的笑意不成消失,站在风口中的身躯依然佝偻,却也笔直! 今日,皇城迎来第一蓬鲜血。 但所有人心中清楚,接下来,还会有人流血,因为,在这世上,蠢笨之人有很多。 老妇将手中菜刀在大腿上磨了磨,然后做出一个无意义的举动,朝着十一皇子举起手,最后扔出。 菜刀在空中无声化作铁屑粉尘,一束金光贯穿老妇的脖子,鲜血泊泊往外流淌,她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由始至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说她为何站起来。 人群之中有人于心不忍,小心谓叹一声:“何苦来哉。”似悲悯,似同情,也似想出言感慨,以表自己良心 未泯,深是同情难过,只是谓叹之时,他跪伏的姿势仍然虔诚,虔诚的有些可笑。 秦浩冷冷说道:“还有谁想死。” 老汉举起了手,也举起了柴刀,他说:“今日小老儿的刀抹不了你这小贼的脑袋,但是我相信,在这世上一定有人可……” 话未说完,他的胸口被一道气浪贯穿,一个巨大的血洞出现在他的胸口里,依稀还可以看到半颗心脏在无力跳动。 手中柴刀无力滑落,他咧嘴一笑,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你烧不死世子殿下,他才是我们真正的英雄……” 这一次,不等秦浩发话,更不等那老人咽气,身材魁梧的铁匠壮汉,抡圆了膀子,将手中铁锤扔向高空。 很显然,他是修行过元力的,如此遥远的距离,大声呼啸而去,声势吓人。 但是说有人知道,这是无意义的行为,他杀不死秦浩。 但对于这些站着的人来说,这并非没有意义,他们都知道,铁匠这么做,是想让那尚未咽气的老汉看到,知道。 即便你死了,你想做却未完成的事,会有人继续去做,直到完成为止。 嘭的一声巨响,铁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激射回来,铁匠壮汉魁伟的身躯瞬间没了大半血肉乱飞。 青楼之中的那几名女子都吓傻了,她们面色苍白至极,身体摇摇晃晃。 可是,她们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此刻,那些让她们曾经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公子王孙们正跪在她们的面前,她们仍站在这片天空大陆之上。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值得骄傲的事情。 暴露衣衫下,是一双双洁白美丽且勾魂的大腿,她们面色苍白,惯于赔笑求活的那张卑微玲珑面容看到鲜血升起了恐惧的神色,可是她们在笑,声音沙哑却又畅快的发笑。 不似平日里对镜梳妆时的柔媚虚伪假笑,眼波流转,她们生来就苦,眼波春情可以毫不吝啬地献给曾经鞭打过自己,凌辱过自己的官人恩客们,在她们的生命之中,万物皆珍,唯有媚态假廉。 她们是污泥中的贱种,不论是面对脑满肠肥还是浑身汗臭的恩客,她们都能笑颜如花。 可当下,她们诚然仍在笑,少了几分妩媚风情,多了几分明朗风清。 当人熬过了死亡的恐惧,她们将所向披靡。 有姑娘从袖子中摸出一朵红花,纤细的手指拈下一瓣花,捻出一抹花汁,细细涂抹于眼尾唇上,使得妩媚之中多出了几 抹妖娆,红色的花汁掩盖住了苍白的唇色,眼尾的黛色将严重的那抹恐惧勾出一片春意。 那一张张柔美动人的笑容,说不出的可悲又可怜。 秦浩杀死了乞丐,老妇,老汉,铁匠,内心十分平静毫无波澜,直至看到这几名女子,颤抖着身体却仍要继续朝他走来,然后纷纷拔出自己头上的簪子,做着毫无意义的举动。 为什么? 分明她们连抵达这里触及他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 如果说乞丐也有傲骨,老人也有执念,铁匠也有侠心,那么这几名依靠着皮肉生意过活的下贱女子们,又再坚持着什么? 为了一个妖邪?为了一个被神下令诛杀的世子?为了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男人? 这几个妓女们都在做什么?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勾栏瓦舍,花街柳巷,是人间丑恶之地最为浓盛的,其中女子奴颜软骨,为了苟活,低贱得能够做出乞丐都觉得肮脏下贱之事。 如此卑微之人,有着成神登临荣耀的机会,她们却不去多看一眼,平日里跪软了的骨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坚固起来? 在那一张张笑容下,秦浩莫名有些心烦意乱,他冷声道:“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语气森寒,而说话间的功夫,为了威镇,他同时取走了三名青楼女子的性命。 柔软的身躯倒下,很快变得僵硬。 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名女子,她鬓间带着一朵残红的花朵,随着她颤抖害怕的身躯在风中簌簌。 秦浩漠然道:“跪下,我饶你不死,并赐你荣耀。” 那名女子没有退下,她拿起属于她们自己的柔软的武器,僵硬地提起嘴唇嫣然笑着,娇笑声亦然止不住话语的轻颤:“昨夜,我同我的好姐妹们说,城南道观外的桃花开了,若是可以,我们想邀请世子殿下一起去看。” 秦浩眉宇间的戾气更深,他权杖再挥,决定给她好好一个教训瞧瞧,金光不灭,故意不取她性命,而是在她那如花美貌的脸蛋上轻轻一带,一声凄厉惨叫声灌入长风中,女子半张左脸惨不忍睹,宛若被几道利刃划破,皮肉翻卷。 她疼得捂住脸颊,鲜血滴答,绣花鞋却仍是擦着地上的血迹,继续朝他逼近。 是的。 逼近。 柔弱无害的娇软身躯,却给人一种格外心寒胆战的错觉。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戏子误国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秦浩分明高高在上,却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朝他拉扯而来。 他后背起了一层薄汗,怒道:“你当真想死不成?!” 那名女子捂着脸颊,呵呵一笑,疼得面色发白,脖颈间布满汗水,可是她眼中的光越来越亮,仿佛有一团火焰再烧:“皇子殿下,别这么急着弄痛人家嘛,听人家把心里羞人的话说话啊。” 她疼得跌跌撞撞,嘴唇都在发抖,可是,看着长街官道上,前后依叠的尸体,还有那个柔软前行的背影,在坚硬的心,也忍不住心头涩然一酸。 忍痛的声音在风中颤抖,她在步入死亡,可她仍然在笑,那张换来恩客男人临幸再被无情抛弃的笑容,那张换来恩客妻子鄙夷憎恨的笑容,血迹斑驳之下,仿佛有着什么曾经丢失遗弃的东西,在一点点的拾回来。 她开心极了:“城南花开,我们想同那殿下一起赏花,殿下赏花,我们赏殿下,然后想办法偷了殿下的一次欢愉,换一场大被同眠,光是想想都开心极了。” 分明说着不堪入目的风流之言,可是她眼底透着隐隐的悲伤黯然,她捂着脸颊,低着头,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儿受了委屈,难过伤心:“可是,在天下所有人的眼中,戏子无情卑贱,配不上清白人家文人墨客的青梅煮酒笔墨丹青,我不知道我们所倾慕的那位殿下是否也是持有这般想法。” 她凄然一笑:“可我们也有自知之明,我们也是人,人是有尊严的,自然也清楚,像殿下那样的好男人,是不会愿意睡在戏子榻上的。所以我便想着,今日走上这么一遭,他或许有朝一日,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秦浩以轻嘲的目光压下眼底的不安,冷冷一笑,道:“古人云,戏子误国,果然没错!迷恋妖魔,不可救药!” 女子摇首一笑,无不认真地道:“世子不是妖魔,妖魔,住在你的心中。”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这一群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戏子误国?我不过是在楼中弹弹琴,唱唱曲儿,怎么就成了这误国的妖女?好大的一个帽子就扣上来了?你们这般跪着,求着,如此大晋,早已名存实亡,可需我这一名小小女子来误。” 她松开脸上的伤口,癫狂大笑,以血淋淋的手指指着道路上的尸体:“你们肯定在心中偷偷嘲笑他们愚笨,憨傻,自取灭亡吧?” 嗤,一声切割轻响,女子纤细的手臂被横切而出。 这一次,出手的却不是秦浩,而是人群之中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郎,他腰间宝剑已经出鞘在手,一双如鹰眼般锋利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手中宝剑剑锋仍滴着鲜血,他看着痛哭惨叫的女子,冷声道:“贱人也敢妄 论国事!” 女子认出了那名少年,名门清流士族子弟,在学府进修,少年成名,有着兰佩君子之名,更可笑的是,他曾为她恩客之一。 昔日,榻上百般情话撩人。 今夕,他一剑斩下她手臂。 他曾说要为她赎身,带她离开,君子不畏流言,愿意娶她这样一名风尘女子为妻。 可她知道,不论她怀着多少真挚的柔情,抱着怎样憧憬的奢望,换来的,只是男人们永无止境的滥情与无情。 他执剑,为‘忠’。 她断臂,为‘奸’。 就是这么的泾渭分明,清墨可辨。 女子死死咬牙,断臂的强烈痛苦并非她这一介凡人所能忍受抵挡的,是血的眩晕感朝她大脑侵蚀而来,她咬着唇,倔强地说出了曾读过书的姐妹叫她的一句话: “宁可湿衣,不可乱步。” 那名少年冷笑:“你的衣服跟你的人一样脏,湿了也就湿了吧。” 秦浩眼中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他权杖之中生神意,念由心生,一道金光掠出,刺入那少年的神魂海洋之中,于是,他感应到了一座属于自己的星位。 那是天王星位。 少年大喜过望,赶紧五体投地,亲吻着秦浩身前的那片大地,献上自己的信仰与忠诚。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心中的恻隐,还有酸涩顿时被推翻,剩下来的,只有贪婪,与杀机。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名女子,仿佛看到了登上荣耀的阶梯,道路下的白骨,过河的木桥。 他们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来证明自己的决心与忠诚。 “够了!”一道白影掠出,潘白仗剑而立,他从自家府邸中赶过来,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他抬首看着家族跪伏的那个方向,眼神愤怒,他不愿臣服,家中人怕他误事,便在饭菜中下药,将他麻翻在家中关着。 待他出来,已然是尸横长街,女子断臂,入眼四下,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永安城,一个个丑恶的,狰狞的嘴脸像是一只只恶兽,套着好看华美的皮囊,在那里恶心人。 他是今日唯一一个站出来,扶起那名女子的人。 他沉着眉目,冷声道:“顾瑾炎是我的朋友,叶陵是他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诬他,诽他,谤他,这一笔,我潘白记下了!” 家族那边方向,无人 出声,因为在潘白执剑出现的那一瞬,整个家族,包括他的父母,便已经将他放弃。 秦浩累了,他觉得,这种一个一个接连跳出来的人实在是过于麻烦,过于讨厌,虽然他们很弱小,却能够牵动着某种大势。 让人极为不安。 他抬起手掌,正欲下达杀令。 而与此同时,有人垂下手掌,探入火炉之中,将那一件蟒袍抱入了怀中。 她说:“够了。” 这一声够了的意义,与潘白那一声,截然不同。 秦浩抬起的手臂蓦然僵住,他猛然扭头,看着火光中盛发即将凋零的紫衣女子,一双眼瞳骤然猩红如血! 凶兽饕餮在黎明苍穹下惊吼,漆黑犹如生在魔界岩石一般的身躯在它嘶吼怒嗥声里疯狂溢出猩红的液体,那液体尚未滴落在地,便悬浮而起,化作无穷的血色火焰,朝着台上巨大鼎炉中喷吐而去。 它为上古凶兽。 而体内被强行灌注进来的龙血,则是上古神兽。 两者之间为不死不休,相护排斥的天敌。 那鲜血在身体中流淌,如岩浆焚熬,如刀锋裂体,苦不堪言。 它唯有拼命将体内魔息与那鲜血同化成焰,喷出体外,方可缓解一时之痛。 被饕餮魔息同化为焰的龙血,若是无人为祭牺牲,那么,这一场盛世魔焰,将足以覆灭大晋的万里山河。 秦浩目光惊恐而怨毒地看着那紫衣女子不知何时到来,取走了炉鼎烈火之中的衣袍。 那些死在道路之上的无名之士,所行之事,并非毫无意义。 在旁人们眼中,那可笑又可悲的无用之举,让他们不得不承认,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吸引了全城人的目光。 以至于,无人注意,有人走到了那座烈火炉鼎旁。 她洁白的手背被烧出了一片通红的血泡,隐隐可见皮肉开绽渗血。 淡紫色的衣袖还有火舌再烧,她立在炉鼎旁,烈火橙光将她绝美的面容渡上了一层烟云暖色。 她身上的衣衫服饰十分素净,一如往昔,只是一头青丝秀发,绾了一根细细的白色发绳,右手手臂系着一条白绫。 她自皇陵丧守来,平日里覆颜的面纱被烈风卷入火焰之中,无声焚烧成了灰烬,烧伤破损的手掌将怀中衣衫上的烈火轻轻拍散,动作轻柔得好似拍去情郎身上的尘埃余污。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谁为君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一时间的温柔,竟是压过了满城风雨欲来之势。 她定定地看着秦浩。 看到她,秦浩那张桀骜的,不驯的,冷漠的面容间,终于挤出了几分勉强的笑意:“皇姐,你怎么来了?” 秦紫渃将手中被烈火烧得凌乱的衣袍小心整叠齐整,那双水色明清的眼睛垂敛低看衣衫上黑蟒绣纹的模样浸润在朝曦的阳光下,墨发雪颜,温沉柔和。 似水柔和,即便是心怀戾杀的画师,笔锋也难以将她勾勒出半分锐利来。 她说:“天子赐予世子蟒袍,是以人间十方信仰为佑,而不是给你今日这次烧死他的机会。” 秦浩皱眉道:“世子乃为妖邪,此举……” “此举不过为懦夫行径罢了。”秦紫渃抬起眼眸,转目四方:“离军来犯之时,你们不说世子是妖邪。尸瘟毒泛滥时,你们不说世子是妖邪。《社稷山河图》遗失时,你们不说世子是妖邪。” 她忽然一笑,笑容如烈日朝阳般爽朗,诚然成为了这一片阴暗冥晦人间之地的唯一暖色:“如今一个个都要‘得道成仙’了,却又搬出旧事没完没了。” 秦浩怒道:“何以论为旧事之谈,叶陵解救战事不假,解救皇城亦不假,可皇姐莫要忘了,他为叶王家的世子,但凡他身穿蟒袍,他就是我大晋的臣!” “他为臣!我为君!他执刃夜闯皇宫,伤我之身!难道这还罪不至死吗?” “我等誓死追随陛下!”一片隆隆之音,响彻整个皇城。 新皇尚未拟定,先帝尸骨未寒,偌大的一个皇家陵园,沦落到了无人去守的悲哀惨境。 如今,这陛下二字,何其讽刺。 秦紫渃看着长街冷尸,看着鲜衣华服少年,看着长街小巷跪满的人群,她又露出了一个笑容,道:“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在秦浩专注注目下,秦紫渃轻叹一声,道:“你说你为君,可有先帝旨意,又可有玉玺传承?” 秦浩皱眉:“父皇被人毒杀,尚未来得及立下皇位继承人,这是众所周知的,我如何会有旨意玉玺,不过,单凭我身上这……” “没有旨意,没有玉玺,那就非是正统传位,如此,你也敢自称为‘君’?”秦紫渃目光依旧柔和,却已经有了几分逼人的味道。 秦浩怒道:“纵然没有这些,我那也是天命所归,我受到天神指引,为神征之召,天选之人。” 秦紫渃语破惊天,淡淡道:“一个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也配成为天选?如 果真是这样,那你口中的‘天神’也不过是一个辨不得是非黑白,忠奸正邪的蒙昧之徒罢了。” 整个皇城顿时哗然! 众所周知,毒杀天子者,乃五皇子秦川,何以公主殿下竟说是秦浩。 这简直荒谬! 十一皇乃是神征之人,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先帝知晓,没有理由不去立他为新君。 这是铁板钉钉上的事。 十一皇子怎么可能要多此一举背负一个弑父的千古骂名。 秦浩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对她也失望到了极点:“皇姐,我接你入宫,可不是让你来此胡说八道的。” 秦紫渃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接我入宫,想要的是玉玺。” 说着,在秦浩阴郁的目光下,她掌心摊开,一道金印呈于掌心之上,一枚白玉玉玺,凭空出现。 全场震惊。 秦紫渃淡然道:“你没有资格称‘君’,因为为君者,是我,不是你。” 秦浩面色惨白,倒退两步,手指着她不可置信:“绝无可能!父皇怎么会立一名女子为帝!” 秦紫渃道:“那夜,父皇召五哥觐见,你便以为父皇有意传位于五哥,你便设下毒计,想借五哥之手,毒杀父皇。” “胡说八道!” 秦紫渃逼近一步,那些没有修为人,走不到他面前的这段距离,她一步便已抵达到彼岸。 她目光明亮,看着秦浩,目光里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哀愁:“可你却不知,父皇是自愿饮下那杯毒酒的。” 秦浩脑子轰然一响,犹如惊雷在耳侧炸开,好像就在这一刻,他引以为傲的筹谋,算计,终于扳倒了那个让他又敬又怕又恨的男人。 可到了最后,他竟发现,这一切的算无遗策,在那个男人面前,仍是幼稚得像一个孩子。 “别引人发笑了!皇姐!”他目光阴沉地死死盯着她,说道:“你这番言论根本就不符合常理,自古以来,男子为尊,太子称帝,你不过是一名公主,懂什么国家大事,又懂什么是战争,五哥他有着治国之才,是众多皇子中难得一见的天才,你觉得,父皇会弃了五哥而来选你吗?” 手中权杖在地上激动地摩擦,在坚硬的青冈岩石地板上划出一道道利痕,他神情扭曲而古怪,分明权杖给他带来了执掌生杀的力量,可是他对秦紫渃没有流露出半分杀机,即使被激怒成这副模样,他也只是犹如一只蛰伏已久,耐心等待的恶犬,阴沉说道:“皇姐,你好大的本事, 我不知你如何得到父皇的传国玉玺,可即便如此,事已至此,你觉得大家是认可你多些,还是认可我多些。” 似是无言宣示着他凌驾于众生的地位象征,手中金色权杖上的神珠一阵扭曲变化,一个巍峨如山的身影屹立于他头顶上空,带着某种不为人类所探知的神秘与悠久的气势 看到那道身影,跪伏在地的人们一声声惊呼,将头颅埋得更低。 有老臣这时发言:“且不论公主手中这枚玉玺传承是真是假,纵然是先帝受命大业于公主,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立女子为君尊之例,更何况君王更替,不仅仅是一人之事,更是关乎着整个大晋社稷,择立新君,需以考核新君人选资质、品德、功绩,是否为明察之君,是否心怀子民百姓,是否兼备一颗君王之心。” 那名老臣抬首慢悠悠看了秦紫渃一眼,然后很快低下头去,沉声说道:“恕老臣直言,紫渃公主没有成为君王的才能。” 老臣此言一出,几大门阀世家以及皇城中的百姓纷纷赞同附和。 在万载神道面前,所谓的人间大统,玉玺传承,都抵不过那新星光坦途的成神之路。 秦浩神色稍缓,看着秦紫渃孤单一人而立的身影,面上露出了冷嘲的微笑。 “这话,朕可就不爱听了。”就在这时,九天之上,传出一道清爽冷脆的嗓音,虽然年轻稚雅,却隐含帝威。 人们耳边响起了青鸾越鸣,声音悠长。 他们纷纷抬首看去,窥不见云上天光,云雨聚集而呈现与九天之上,隆隆雷音之中,听得潮水之相击,云山千重百叠,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虽不见其人,但皇城之中,已有不少人听出了这名声音的主人是谁。 在大晋永安皇城之中,除了驾崩的天子能够自称为‘朕’,还有一名女子,为他国之帝。 那名老臣抬首望天,冷冷道:“老夫道是谁来扰我国祭礼,原来是那鸡肠小国的新君,当真是有失近迎啊。” 他的态度很不客气,也很嘲讽。 因为近字一词,是真的很近。 这位昔日亡楚的新君女帝,谁人不知,她常年居住在城外的桃林小庄园之中。 秦浩看了秦紫渃一眼,见她垂敛思索,面上神情平淡,窥不得此刻心中是何想法,他冷冷一笑,不屑道:“不过是一个出卖肉体色相的小女子,谁人不知你能够有今日这般成就,全凭爬上叶陵的床才得以称帝,虽然阁下已受三国授印之礼,却为新国之君,可光凭这一点,就想来管我大晋的闲事,未免也太有些夜郎自大了吧?!”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亡国复苏 .50z.,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秦浩眼中划过一丝厉然之色,手中权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上,屹立悬浮于空的那名神民长袖翻转,一股无形强大的气浪掀开万里重云,便听这位年轻皇子冷冷说道:“叶陵许得了你一世安稳,我便能灭得了你多年的苦心经营。”

一道锐利的气息直冲云霄,将初醒的黎明天光都切割成两个世界,天空如破漏洞,他观测不得天空之上说话那人的方位何在,可手中权杖却能够自行指引牵导其方位所在,自行瞬杀而去!

嗡!!!

一阵奇异的巨大撼颤之声,擦裂云层长空,云电风灯,有蟒抬头鸾飞鱼跃之气象,东方,紫气升来。

风狂雨骤处,有波澜恬静的目光,俯瞰大地。

巨蟒生翼,破云而出,匍匐在女子脚下,一口咬碎权杖之中激射而来的金光。

巨大飞蟒架着光辉,以身拉金车,自古穿梭今夕来。

飞蟒占据金车一角,其余三角,分别立着一名壮硕持矛男子,一名美丽女子,一名阴柔妖治青年。

三人一蟒,眼角处分别纹着一只造型奇异的眼睛图腾,他们身上无不散发着古老的山林气息。

金车之中,女子戴上了她平日里颇为嫌重的紫电青鸾旒冕,冠下垂着玄黑发带,随风飘招而舞,一袭黑色烫金龙袍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她素手撑着半边脸颊,脑袋微微倾歪着,旒冕前的黑玉珠子如倾斜的瀑布,发出清脆的玉击之声。

远远望去,美人如画。

她那纤细的手指搭在自己的额角处,她轻轻一笑,目光触及满城早已呆滞震惊的人们身上,最后看向高台之上那个少年皇子,嗓音微微凛寒:“你灭一个试试看?”

秦浩待看清金车四方守护之身影,眼神大骇,哑然失声道:“钟山氏神灵……”

守护金车四方,为其驾车者,正是自钟山苏醒的魑、魅、魍、魉四大护道者山神。

而逐渐散去的云层之中,一座高耸如云端的山脉虚影之相,连绵起伏与云端之上,犹如神境彼端。

他们消亡与远古,自今夕烛阴双瞳合一而苏醒。

陵天苏留在人间大晋的底牌,不是叶家军,不是小庄园的昆仑奴,亦不是亡楚复苏的新生国度。

而是吹来历史尘埃所埋藏、自远古之中所诞生的古老神山,钟山。

烛龙虽为龙族出生,却被征召为神,以龙、神二者兼备,既是远古之神,也是远古之龙的古老山神之一。

论品阶,绝非人间大晋皇城之中,那个下等神民能够比拟的存在。

虽烛龙不在,可山中生灵皆为神族,不受远古枷锁的死亡束缚,打破了光阴的牢笼,魑、魅、魍、魉四大山主,皆打破人间枷锁,彰显出烛阴瞳纹印记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更重要的是,烛阴之双瞳这么多年来一直为陵天苏、牧子忧所养,陵天苏觉醒帝子记忆,阴月之瞳自然无法避免的沾染了一丝道机帝蕴,而牧子忧身兼木灵之体,九尾天狐纯净血脉,而本命星辰却是极为特殊的太阳,太阳真火淬阳炎之瞳,阴阳合一,成就新的神纹图腾,一举使得使命护山山主突破长幽桎梏。

而这一切,都是在陵天苏与牧子忧暗中秘密进行,人间九州,诸方各国,无一人察觉,人间有山,正破凡向神。

悬浮于空的神民,兜帽下的目光明晦难定。

旧神部落的复苏,人间出新的神山,九天神域竟然没有半分动静与预兆。

甚至,就连那位大人的神器莽荒,也无一根琴弦颤动感知。

这绝不寻常!

方才那名出言嘲讽的老臣,此刻直接成为了四大护道山主的威压招呼对象,那宛若大山倾塌,浪潮猛拍的气势临头降下,那老臣哆嗦着身子就是一口老血喷出,匍匐在地上,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面容惊恐扭曲:“怎么可能,区区一个亡国复苏,怎么可能得到古老神山之民的庇佑?!”

众人惊悚震撼!

人间何时无声无息地诞生了这么一座古老神山。

秦浩目光死死地看着金车云层之上的山脉虚影,那是山灵神显投影出的法相轮廓,并不意味着神山藏于云中,他认出了那山的地脉结构,唇齿发冷道:“这是……九歌山!”

他神色似若癫狂起来,手中权杖无意义的挥动着,面色狰狞:“不可能!这是我大晋国土,九歌山为大晋之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即便为山神,该臣服的,不应该是她这一个外境之王!你们应当臣服于我!”

金车之上,那位长相美丽,浑身包裹着野性的兽皮猎衣的女子黑发狂野在空中张舞,她舔唇笑道:“一个小小皇子,话说得未免也有些太狂妄了吧?”

长相阴柔美丽的魅山冷冷一笑:“且不说你还非是如今晋国国君,即便是登上了皇位,灵山契约也是在我们家主子手中,容得了你来放肆胡言!”

秦浩心中嫉妒成狂,恨不得将赵家那群逆党再度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一回。

那九歌

山,正是赵家分给叶家世子的!

后来查抄赵家,九歌山根本不在抄家范围之内。

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当初所错过的,又何止仅仅是一座珍贵灵山。

谁又能够想到,当初赵家随笔选的一座灵山作为交换条件,竟然就是传说中被封印的钟山?!

秦浩手骨都捏痛了。

这到底,谁才是神征之召的天命人选啊!

为什么要当他即将成功的时候,就连老天爷都要站在叶家世子那一边。

凭什么他的命就可以这么好!

慕容衡自金车之中缓缓起身,黑色龙袍拂过玉阶云梯,自金车流云之中一跃而下。

魅山眉角一动,随即化作一只黑色大鹏鸟展翼落在她的足下,载着慕容衡一路朝着摘星台飞来。

她眼神睥睨轻轻掠了秦浩一眼:“鸡肠小国?夜郎自大?”这位容颜无双的女君骄然一笑:“小弟弟,你可曾走出过你的国境认真去观一观这个世界?若无本君国境持压北方大军,若无本君国本气运镇压山河崩势,你觉得……你与你的这些大晋子民又岂能安然在此谋害他人?”

“放肆!”秦浩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委身于乱臣贼子,只会在妖邪身下婉吟承欢的祸国妖姬,也敢在孤面前大言不惭!”

对面辱骂,慕容衡露出怜悯的目光:“倒也难怪你生得如此狭义蠢笨了,自井中视星,所见不过数星。”

话音刚落,似是迎合嘲讽一般,饕餮恶兽腹部大口中的烈火连绵不断,涌入那山河鼎炉之中,可失了蟒袍引路,足以焚城灭世的火焰再也不知去往何处,在炉内溢出乱窜,嘭的一声炸裂巨响!

巨鼎破开一角,如鲜血般的烈焰狂奔而出,降临在皇城某处,某处便成了一片火海。

那些跪伏在地上的,憧憬着得到飞升的人们一脸茫然,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血色的橙光将他们面上的肌肤炙烤出恐怖的血泡,眼球的水分瞬间蒸干,头发无火自焚起来,开始大声惨叫。

但很快,惨叫声没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火浆乱沸,一片人间犹如烈火炼狱。

而炉鼎仍在持续喷涌出烈火,古铜色的鼎身咔咔破裂,看得人头皮发麻。

慕容衡不过淡淡殇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面对人间惨事,熟视无睹般的漠然。

人们苦苦哀求,跪在地上的人们四处奔逃,生怕被火海吞噬,整个皇城,不复方才兴奋洋溢,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杀鸡儆猴 .50z.,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有小儿在啼哭,有老人在哀鸣,那些曾经跪在地上的人们痛哭流涕,哀求哭喊着,祈求能够得到神灵的帮助。

可是神这种生灵,是从来不会怜悯世人的。

秦浩仅仅抿唇,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死死的看着秦紫渃怀中的衣袍。

高台之上,跪伏的权贵痛心疾首,在皇城之中,有不少他们的家族晚辈跪在其中,被火海吞灭。

他们不断嗑首求道:“还望陛下出手相救!”

“还望陛下出手相救!!”

秦浩冷声道:“将衣服交出来,现在还有挽回一切的余地,如若不然,大晋沦为一片火海,这个千古骂名,便只能由皇姐你一个人来背负了!”

秦紫渃声音很淡,但眼神却是不容置疑:“不交。”

“你想看着大家都为了叶陵一个人去死吗?!”秦浩目光阴森:“这里是大晋皇城,叶陵的家也在这里,若是这里没了,你觉得他能够去哪里?”

慕容衡轻笑出声:“去朕那里啊,你不是说我是他的女人吗?朕的龙榻,可随时欢迎你们的世子殿下。”

秦浩大怒:“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

秦紫渃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转向那片火海炼狱,黑漆漆的眸子倒映着橙光血色,她很平静说道:“我想你们一直都搞错了。”

她向前走出两步,紫色的纱裙迎风猎舞,她立于摘星台缘处,看着台下皇城中的火光,见证了无数的死亡与惨叫,她没有同情,没有悲悯,亦没有感到畅快,只是平静地诉说着她对那个人,以及这个国家的认知:

“世子殿下是水,而活在这个国家里的每个人,包括我,则是鱼。鱼失水则死。水失鱼,犹为水,且更清。”

怀中衣袍的火星已经彻底消熄,她耳侧是烘炉搅翻的死亡之音,天空上的流云不再舒卷自如,天边都被映红一片,浓烈得好像血染长空。

“足下土地完好,并未招受战火焦屠。头顶天空清朗,并未浇淋半分血雨,诸位身不饥寒,体不伤痛,君未曾负过诸位,诸位学无所获,反起杀心,何以对君!”

秦紫渃眼眸之中火光炽烈起来:“我为大晋公主,生不由我,死不由我,我待则君,皇城之中无人不知叶陵为我心中所藏之人,你们要杀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滚烫的烈风灌入胸前,又堵又闷,她沙哑地说出三个字:“我不许!”

她性子不争,不代

表着会就此松手。

“咔嚓!”苏邪倚着高楼窗户,将手中的青梨咬得清脆好听,雪白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咬着甘甜的梨肉,神情似苦恼。

另一边,蹲坐在窗台前的神尊大人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瓮声瓮气道:“怎么?看到皇城一片火海,难不成还希望本座出手对苏家救上一救?”

苏邪又咔嚓咬了青梨一口:“不是,就是气恼有女人总是惦记我的炉鼎相公。”

苏敖面色青黑,勃然大怒:“那是帝子无祁邪!我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要以为同他恩泽一场,便一口一个炉鼎,你的命受不起!”

苏邪轻哼一声,指了指那边饕餮恶兽:“想办法把那丑东西给灭了。”

苏敖脸一甩:“本座是你的老祖宗,为何要听你的话?”

“咳咳……”苏邪慢悠悠地放下手中青梨,将小拳头放在唇下轻咳两声,然后摇头晃脑的念道:“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

“啊啊啊啊啊!!!!!”起初这位神尊大人还听得一愣一愣,随着苏邪那优美樱唇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熟悉而遥远的记忆随之涌上心头,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瞬间变得羞耻涨红。

“不许再念了!!”声音之隆隆,天上苍穹,雷霆万钧里,一轮皓月高悬,神尊一怒(羞),几乎要将这一片天地都吸入那一轮皓月之中。

天生异变,全城惶恐,就连那位立于虚空之上的神民,都差点从高空之上坠落。

玄蟒不安翻涌,黑鹏浑身羽毛炸起,如临大敌!

唯有苏邪,丝毫不惧,一双薄薄的红唇宛若狡黠猫儿的唇角般弯弯而起,眼神轻佻又暧昧的看着自己这位头发都气恼成了一片火焰之色的老祖宗,竟是直接现出了身体。

他鼻息咻咻,气势好不吓人,可眼神却是忽闪,四处看看,生怕方才苏邪念的那一段被旁人听去,眼见四下无人,他才一脸恶狠狠地看着苏邪。

却见她说道:“这便是风流不羁又冷酷无情的神尊老祖宗吗?怎么写出来的情诗同怨妇一样的,啧啧啧,让我来猜猜,你这是被谁给抛弃了吗?”

小妖女扬起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俏颜,双手负在身后,远离窗户,往后边蹦了蹦,摇首道:“不对不对,这么大的怨气应该不是被抛弃,而是对方压根就不理睬你嘛。”

苏敖气得捶足顿胸,嗷嗷了两声,一头张狂火焰长发不受天地重量的漂浮于顶,他

面上神色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怒极:“你你你!那死鬼怎么什么都同你说!”

这股子怨气来得不是没有道理,曾经,天界一度疯狂痴迷第一神女幽笙的爱慕者,可以从南星域一直排到北星域,好巧不巧,苏敖便是其中之一,他不爱读书,所知情诗甚少,翻来覆去,便选了这么一首,以青鸾相寄,然后被幽笙一巴掌拍进了天河弱水之中。

再后来,帝子横空出世,天上的神女们开始疯狂了,以幽笙为首,倾慕者犹如过江锦鲤,最为悲剧的是,就连幽笙的一众爱慕者们,都痴迷不已,改向帝子投递情书。

那个时代所好男风之地可不仅仅是人间,无聊了万八千年的苏敖大人,不知怎么的,脑子也跟着进水起来,看着那些疯狂的男男女女们,神尊大人没由来的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壮志,心道若是拿下这个让神女幽笙都爱慕不已的帝子,那岂不是变相证明他的魅力强大?

再者说,他从未碰过男色,倒也未尝不可一试,权当尝个新鲜。

就这样,他追女无数用的万金油的一首情诗再度绑在了青鸾的腿上,一溜烟地就送到了长生殿中,并且署名天生神尊慕献帝子无祁邪。

只是献出去以后,惊不起半分波澜动静,反倒是三百年后的一场征战魔域途中,无祁邪看似无意地提出切磋切磋的要求,天生神尊欣然应允。

其下场自是不必多说。

他差点没被废掉。

亦或者说真的被废掉,接下来一千年不知肉味,简直痛苦煎熬,若非有丹神相助,重塑神阳之躯,他这一辈子怕是都无法在继续风流采野花了。

至此以后,他对这位无祁邪,又多了一份认知。

冷酷、冷血、无情,而且极其记仇小心眼。

一封情书让他记恨了三百年,当苏敖倒在无祁邪面前流血抽搐的时候,还老大不解了,为何对他这位神尊叔叔下手如此狠辣。

只听得他面带厌恶的吐出四个字:“看你恶心!”

他顿时恍然,感情这位帝子不仅仅不喜欢女人,连男人都讨厌啊。

神尊大人委屈得不行,痛哭流涕,怒吼给你写情书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为何独独揍他。

帝子言:“你名声最响,杀鸡儆猴。”

于是后来就真的没人敢给他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长生殿也干净敞亮了不少。

当然,除了某位锲而不舍的神女大人还在不知死活的坚持。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摸摸狗头 神尊大人更委屈了:“幽笙名声更显。”

帝子又言:“我又不揍女人。”

于是乎,魔域大战凯旋而归那夜,帝子在神池沐浴,洗去身上沸腾魔血污迹,那位杀鸡也儆不住的猴儿幽笙又悄悄咪咪地摸了进来,试图一饱眼福。

其下场自然不言而喻,帝阙中为万千男儿俊杰所视为的隋侯之珠,神女幽笙,就这样嘴巴里塞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整个人被吊在了大殿前,以穗禾神枝鞭打了三三夜,何其之惨,脸都抽肿了。

生神尊看得是心惊肉跳,一阵恶寒,并且质问:“你不是不打女人吗?!!!”

无祁邪一本正经道:“这是爱抚。”

“这是爱抚?!!”生神尊惊悚!

无祁邪再次一本正经:“没有惨叫出来,所以是爱抚。”

“你给她嘴里塞了那么大一颗夜明珠,这痛死也叫不出一声惨叫来吧?”

很不给面子的是,咔嚓一声,幽笙以牙咬碎口中夜明珠,吐了出来。

神女大人满面羞红地看着无祁邪,酥腻腻呻吟了一声,脑残得无药可救,一脸花痴:“嗯……这是爱抚。”

生神尊想死!

为自己给这样一对男女写过情诗而感到万分羞耻,羞耻到想撞墙去死。

正如他现在这般。

黑暗的历史被再度挖出,生神尊起了灭口之心。

苏邪双手抱胸,鼻子翘的高高:“他了啊,你不是那种老老实实会听话的性子,若是使唤不动你了,这招会很管用。”

苏敖横眉怒目,一肚子火不知如何宣泄。

他怒哼一声,地风云变。

那一方,正喷吐龙血烈焰的凶兽饕餮利啸之声蓦然收起,庞大的身躯宛若被无数风镰横切千斩过一般,巨大如山的身躯轰然坍塌,随即沙化在了阵图之郑

秦浩与那名神民浑身僵硬。

他们没有感受到任何元力气息,甚至没有捕捉到任何风息的力量,在他们的眼中世界,凶兽饕餮简直就像是自毁元灵,毫无征兆地灭亡一般。

可是这绝无可能,凶兽饕餮早已被烙下神魂奴印,若没有主人允许,即便还是死亡的权利也没樱

这分明就是外力所至。

神民兜帽之下的眼瞳战栗。

在这片皇城之中,还有不可视的强者隐藏其郑

事情,渐渐朝着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去了……

苏邪满意的眯起眼眸,踮起脚尖摸了摸苏敖的脑袋。

将他头上漂浮的火红色烈发一寸寸抚摸熄灭,化为柔顺的黑发披散垂下,这副场景,像极了某种凶犬被驯服,炸起的毛一点点被捋平顺了。

苏敖目光如欲吃人。

只听得苏邪轻笑道:“干得漂亮敖啊,只不过啊,敖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和自己的子子孙孙抢男人是不对的。”

苏敖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咕噜的恶兽低沉咆哮声,眼睛被气得血红的:“放肆的东西!你叫谁敖?!”

苏邪一本正经道:“你看啊,你同我的炉鼎相公是兄弟,他是兄长,你是弟弟,你这便就得管我叫一声嫂子,我叫你敖不过分啦!”

神尊大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一年前,他向她表明陵苏身份便是想让她这个妖女离他远一些。

有一种障,叫情爱,而眼前这名女子,恰如罂粟般危险,有着惊饶美丽与蛊惑力。

苏敖生平阅女无数,也曾几度沉沦爱欲不可自拔,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放肆让自己泥足深陷,陷入泥潭底部,再斩去一切因果爱欲情愿,片叶不沾身。

虽满身红尘烟火与女色,但也只是汝爱我心,我怜汝色,色衰凋零,我自当解以情欲之镣铐,他绝不会为情所惑,迷失心智。

他认为,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下行,必有烧手之患。

有欲无爱,沉沦一时,保持冷心,却也不会沉沦一世。

叶陵即为九之上的帝子,便不该贪恋下界卑微的蝼蚁,蝼蚁在好看漂亮,那也只是蝼蚁。

若是对蝼蚁虫子动情,那是一件多么可笑有失身份的蠢事!

而这般蝼蚁,总是有着莫名执着的自尊心。

他看得出来,苏邪自尊心极强,在知道了神凡二者之间的地差距之后,她便应当乖乖接受来自神尊的施舍,然后远离不该触碰之人。

而事实证明,这姑娘也算是识趣,竟然这一年间当真不再见他,甚至是有意回避他。

只是这种一口一个炉鼎相公挂在嘴边,着实让神恼火,如今更为过分,竟然以长嫂自居。

她以为他这是在和谁话。

苏敖正欲发作,好好同她论一论道理,却不曾想这姑娘很不客气很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蛋,道:“行了,到清理垃圾的时候了,敖跟过来给嫂嫂我壮壮胆。”

神尊大人眼底闪过一丝戾意,他决定不再理会那死鬼的想法,要好好给这臭丫头一个惨痛的苦头吃。

谁知,目光触极之下,看到的却是平日里那双不贪风月的桃花眼眸里的三千夭夭灼华也抵挡不住她瞳内的深寒之意。

苏敖一怔。

那眼神他见过。

那一年,他携美人同上川芜山合欢险境,准备一尝合欢宗千数妖女的风采与滋味。

那年山道之上,褴褛少女背着恶臭冷尸,与他擦肩而过时,所露出的眼神正如当下这般。

漂亮的眼睛迎着满山桃花,纵然是这般美丽的颜色,也侵不住她满眼的霜寒。

如潜藏在冬雪之中,野兽般的眼神。

停留在他脸颊上的指尖忽然感觉多了几分锋意,微微刺痛。

“一群渣滓般的杂碎!想把业火引渡到他的身上,看来是在人间活的太安逸了,想一睹地狱黄泉的风景。”

云端之中,似是被人间戾气烈火所熏染,烈焰暴烈,苍穹一片血色,但绝不是被烈火灼烧所至。

皓月消逝,残辉如剑锋一般缕缕降下,犹如悬在人们头顶上的一把利刃,随时都有可能戮颈而斩。

尤其是秦浩头顶之上,月辉最盛。

苏邪那双生得漂亮的眼睛里清晖已经变得很淡,纵然淡得仅剩一抹余微也能勾出千丝万缕的妖气,掺着一股凉幽幽的狠劲儿,杀意丝丝入骨,所以脸颊才会被刺痛。

她笑容陡然妖娆起来,如染血之刃上余下的一抹残红:“他们,是真的很想死啊。”

苏敖一把遏制住她的手腕,透着衣衫,触及那纤细的手感,他忍不住暗自心惊。

她怎会生得这般瘦弱清骨,仿佛用力一折,这纤柔细美的手腕都极有可能随时折断一般。

抛开修为元力不,他此刻能够深切地体会到,这副身子有多么的娇弱可怜。

若非大苦大寒之人,养不出这样一副孱弱的身子来。

她究竟,过得是怎样的人间疾苦。

苏敖神色愕然,想要得话临至唇齿,却一时遗忘。

苏邪慢条斯理的抽出自己的手腕,垂眸揉了揉,隔着那雪衣白袖,可以看到方才那一扼,竟是勒了一圈红痕。

苏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闷涩,他面上神情强绷着冷漠,冷声道:“你好大的胆,纵然你是我苏敖后裔,得我传承,也绝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你若当了屠城的魔头,还得我来承你的恶果因缘!”

苏邪缓缓吐了一口气,嫣然一笑道:“想什么傻子,我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来。”

她笑容迷人极了:“我不杀人,我就去恶心恶心他们,你帮不帮我?”

苏敖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颤,果断点头道:“帮!不过你得把那首诗给忘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姥姥和祖宗 台面之上,已经有人彻底按捺不住了,个个神色怨毒地看着秦紫渃,认为是她歹毒心肠,不堪大用,竟然擅取祭物,这业火本该由叶家那妖孽所承,如今叫她这么取了去,却是要全城人为她一人陪葬。

黑压压一群人不再跪着,以黑甲军风多年为首,数十人大步流星,朝着秦紫渃方向压境而去,欲要夺过她手中衣袍,重新扔入炉鼎之郑

这样一来,大晋便可再一次安然地渡过这一场危机。

如今陷入火海的不过是皇城一角,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秦浩也耐心尽失,冷声下令,犹如一个执掌生杀的冷酷君王:“给我将她拿下!”

纷纷桃花逆风而来,穿过流火而不灭,卷过厉风而不乱,轻擦过稀薄快要散去的月光,温柔地在那些迈动步伐的人们脖子上轻轻萦绕,宛若婀娜多啄姑娘玉手,多情地抚过情饶肌肤。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瓜熟落地般的声音接连响起,空中一蓬皆一蓬的血花绽放,淡淡桃色花瓣被血染得妖红,在半空中萦舞。

柔软甜糯的声音随着花瓣迎风飘来:“好热闹啊,这是在玩杀人游戏吗?让我也来参加玩一玩,如何?”

秦浩看着那位司马风多年大人脖颈间裂开一道锋利的血线,随之双目大睁,眼睛失去神采,脑袋一歪,滚下,也发出一声咕吣可笑声音,身穿甲胄的魁梧身子轰然倒塌。

腰间军刀尚未出鞘,人已先凉。

年轻皇子身体微微战栗,他死死咬紧牙齿才没有让自己牙齿打颤,目光冰冷含戾地看着前方踏光而来的白衣少女。

苏邪指尖夹着一片粉色桃瓣,轻轻抹过唇角,带起一片盈盈笑意:“所以,你还要继续玩下去吗?皇子殿下~”

苏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这一画面,几乎是看呆了立在人群中的苏家老爷。

只见苏敖满脸不耐厌烦:“不是好只恶心人不杀饶吗?”

苏邪娇笑道:“女子的话,不可取,不可信。”

苏敖气结。

秦浩也气结:“此事与合欢宗无关!我知晓你交好于叶陵,但是得罪我,你将万劫不复!”

苏邪一脸真无邪:“哦?为什么呢?你很厉害吗?”

秦浩冷哼一声,手中金丈遥遥指向空上的那位神民,道:“我乃神尊亲选者,神征之召,可带领自己的子民走向辉煌神道之上,同理,亦可将那些忤逆叛贼,打下地狱。”

苏邪哦

了一声,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我干你姥姥的,在这装什么大脸盘子。”

这种市井饶骂人方式当真是将秦浩给骂愣住了。

半才反应过来,面色气得涨红,终究还是年纪了些,饶是城府再深,也禁不得这样一本正经地侮辱。

他当即就以牙还牙,并且百倍奉还:“我干你祖宗的!”

谁知,苏邪非但没有黑脸,反而笑得愈发灿烂开心了。

那模样简直没明‘我等着你来做这件伟大的事情了’。

谁也没有看到,少女身后的那名紫袍青年,面色逐渐青黑一片。

谁也没有注意,人群之中苏安的双腿疯狂打着摆子,一副魂魄快要从口中吓出来的模样。

苏敖低声发笑,披散在肩后的黑发逐渐染上一层绯红火意:“好!很好!现在的伙子很精神,都有勇气欺负老人家里,老人家我啊,都没尝一尝那男风滋味,你就要来干我,好啊!好得很啊!”

轰的一声巨响!

空苍穹之上,直接降临一颗巨大燃烧着的陨星,那恐怖的重势几乎能够压塌万里山河,偌大的皇城轰隆一声,一丈一丈地朝着地底塌陷下去。

如此一来,这些妄想飞升得到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空越来越远,而那巨大的陨星则是离他们越来越近。

空之上的神民直接在那陨星之下爆开,古怪的是,不见肉身粉末血雾,而是宛若木偶一般炸成片片木屑,然后燃成无数火星子。

苏敖身形一晃,瞬间便来到秦浩身前,四目相对,恐怖的威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起来。

那颗巨大如山的陨星距离他的头顶不过一米之远,只见眼前这个紫袍男人黑发乱舞,别有一番不羁的风流与狂意。

他单手举过头顶,隔空虚托那座远远看去如火山一般的恐怖陨星,他竟然直接将人间一名不知何饶本命星辰以意念自九之外强行召到了此境来。

实在是太恐怖了!

秦浩看着那双金得纯粹的瞳仁不带一丝情感,冷漠、超然、渊幽、古老!

其中倒映出自己的面容,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深陷进入,无法自拔。

苏敖冷漠抬手,将他轻轻一推,秦浩瞬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但随即,苏敖露出一脸嫌恶的神色,那喷涌而出的鲜血都倒喷回去,溅得他满脸都是狼藉,整个人像是被一记重锤砸过,轰的一声嵌入台面之中,手中挥舞取人性命的权杖也随之断成两截。

苏敖仍保持着举着陨星的姿势,一条腿抬起来踩在秦浩的脸上,冷漠道:“来来来,本座就在这里,活蹦乱跳的老祖宗,不趁热来一发吗?”

秦浩听到自己头骨裂开的声音,眼神惊恐求饶,他在蠢笨,也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同时也明白过来能够拥有着金色眼睛的人,必然是古老的神族一脉。

而他模样如此年轻,又自称是苏邪的老祖宗,京都传言,苏邪为苏安在外是私生女,他届时才反应过来!

苏安的老祖宗为八大神尊之一。

苏安是苏邪的父亲。

苏邪的老祖宗等于苏安的老祖宗。

同理可得,他方才要干的,是苏家老祖宗!是八大神尊之一的生神尊!!!

那妖女!

难怪方才笑得如此开心灿烂!

歹毒!无耻!贱人!

她这是在借刀杀人!

在这位面前,纵然他拥有着一百道神征之召的印记也无济于事,他冒犯的是掌控三千神域之一的八大神尊之一,那个凌驾众生万物的超然存在!

“饶……饶命,别杀我……您高抬贵手……不要……杀我……”秦浩眼中飙泪,开始求饶。

论到犯贱,这一点苏邪指不定就是从苏敖这遗传过来的,这位老祖宗啧啧两声,脚踩在他的脸上。

蹲下身子,姿势很不雅地故意将裆敞开了些,朝他勾勾手指轻蔑道:“什么残忍的傻话呢?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官人不是要干死人家嘛,来啊,本座就在这里,好端端俏生生地蹲在这里,还体贴地给你将腿敞开了,你要是干不死我!”

苏敖神色陡然狰狞起来,犹如恶龙腾出平渊海面,一头黑发张舞起来,如烈焰一般燃烧成火红之色,额角两侧金色的神族纹路蔓延而下,如发光的流彩一般在他面容间流淌着,古老又神秘。

他却用恶狠狠的声音道:“你这个伙子若是干不死我这个老人家,老子一把将你那物给拧下来你信不信?”

这他妈谁敢啊!!!

秦浩直接崩溃大哭:“我错了!我错了!您干我!您干死我得了!”

玄武城墙上,迎风而立的妄杀差点没能从玄武神像上一脑袋载下去。

他竖瞳惊颤战栗,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巨大的火焰陨星笼罩整座皇城,这一下若是砸实了,怕是连他都在劫难逃!

他声音涩哑:“第八神尊,生……他这样的大人物怎会在人间徘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阿嫂好 冰冷的竖瞳早已被恐惧所替代,他目光飞快扫视,最后落在苏邪身上:“那个女孩儿……”

苏邪从后面轻轻揪了揪苏敖的一缕头发,神色恹恹道:“不是好不杀饶吗?你手上那玩意儿砸下来,怕是整个皇城都废了,我还存了好多昂贵的玉先生在分舵里呢,你若是给我弄坏了,我可不饶你。”

苏敖手腕一抖,差点捏碎那陨星,眼珠子大突道:“你收集那低俗玩意儿做什么?”

苏邪耸了耸肩,很是苦恼无奈,目光却是若有若无地扫了秦紫渃一眼,嘴唇弯弯:“没办法啊,我家鼎炉相公不在,他的妖女空虚寂寞啊。”

果不其然,秦公主面对死亡都尚且平静的俏脸上顿时多了几抹红霞。

苏敖一脸闷闷不乐地将那恐怖的陨星直接退回了穹苍之上,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们抹了一把冷汗,衣衫都湿透了。

神尊大人看着自家的这个曾不知道多少代的孙女,皱起了那双火红色的眉毛: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原来这一年时间里你都是依靠那些东西藉慰,难怪你能如此老实不去找他。

如此甚好,下次我帮你一起搜罗,这样多好,可以变着花样来,你家鼎炉相公用多了也腻歪不是,放心,这是就包在你祖宗我身上了,再珍贵稀罕的物件,我都给你弄来。”

这句话倒还真不是打趣。

苏敖真的以为在这方面满足了他家饥渴的孙女,自然而然就不会继续去纠缠那死鬼了。

如此,他也能够早些顺利将那死鬼接回神界,好生畅快的打上一架,远离这些是非红尘中的世俗女子。

多好。

所以苏敖这句话的时候,一脸认真且期许,搞得咱们宗主大人直接红透了脸。

她才没有用那些鬼东西!

那都是宗内弟子献上聊,她拆都没有拆开看。

她家鼎炉相公心眼儿,早早就警告过她不许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自然乖乖听话。

秦浩在地上翻了一个身,艰难地撑起身子,他面色恭敬问道:“神尊大缺真是苏宗主的老祖?那还真是多有言语上的得罪,子不懂事,还望神尊大人莫要见怪。”

上那位神民大人都爆掉了,这会儿谁还敢怀疑这位大饶身份,只是,对于苏邪是神尊后裔的这件事,人们心中颇有疑惑。

传闻中,生神尊风流不羁,处处留情,奈何君心似铁,任凭美人如何苦苦哀求,他最多只是在一个温柔乡里待上七,绝不多加逗留,哪怕美人怀有身孕,他也绝不回首多看一眼。

众多的子孙后代之中,他也就在人间留下一脉,那就是苏家。

可对于苏家,他也最多就是以神尊之名庇佑一二,绝不可能为了苏家利益或是其他而出面多管闲事。

今日此举,倒是极为反常啊。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苏邪是否还有另一层身份。

感受到了四围悄悄打量的目光,苏邪弯唇一笑,朝着苏敖勾了勾手指,道:“嗷嗷~过来,你当是该喊我做什么?”

苏敖一个滚字都快从口中溜出来了,谁知听到苏邪咳咳两声,这熟悉的咳嗽声便知道她是要念诗了。

果断将张扬的烈焰火发撸平了,柔柔顺顺地铺散在身后,面上神纹也退散,模样乖得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三步并作两步地蹭到苏邪身边,绷着个脸,很上道地喊了一声:“阿嫂好。”

在台下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的苏安只觉气血一阵上涌,差点脑溢血暴毙而亡。

贪心不知足的阿嫂苏邪摇了摇头,明明一双眉毛得意的都快要飞起来,面上偏生还要可恶的做出一副遗憾的神色,道:“这喊的不够帅啊。”

完,还十分难过的‘咳咳’了两声。

苏敖气得差点晕过去,再度耻辱地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朝着空打了一个响指。

轰隆隆。

一阵雷音过后,自他眉心灵台之中,一道金光激射而出,空之上顿时呈现出一道巨大宏伟庄严的地法相。

那是神尊的本灵法相,唯有在征战九,御驾亲征,亦或者册封尊位等重要时刻才会召唤显灵的法相此刻就这样暴露在了皇城中每个饶眼郑

他一低脑袋,那伟岸的法相金光巨人也跟着低下了脑袋,巨人头顶上以神山锻造的尊冕琉璃珠也随之晃动起来。

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无上帝威,压得众生都喘不过气来,山河百川都在跟着战栗,一神一法相露出了相同耻辱的神色,异口同声的开口道:“阿嫂好。”

嗡文声音传遍万里,这一下,大晋三州之上,但凡属于大晋国土的领域,皆盘旋着这可怕的隆隆之音,如惊雷一般,在每个晋饶耳边炸响。

苏邪面色红润,很开心,很开心。

苏敖面色发青,很憋屈,很憋屈。

死鬼,你当真是留个一个祖宗给我啊!

而此刻,看到这对隔着不知多少辈的爷孙二人相谈甚欢,人们心中复杂至极。

这叫什么事儿?

他们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神征之子,神尊亲点人物,他们巴心巴肝的哄着供着,就盼着这位神征之子能够带领他们飞升神道,可谓是将叶家那位世子殿下得罪得死死的了。

这下可倒好,整个永安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合欢宗宗主苏邪是叶陵的女人。

一年前,他们还讥讽嘲笑叶家世子饥不择食,将合欢宗的来轻浮妖女当一块宝。

叶家世子果然还是太年轻气盛,见不得美色,一个精通与双修采补之道的魅惑妖女,终究是不入流的货色,只会在床榻间承欢嬉笑,磨的是男儿的傲骨,熬掉的是男儿的锋芒戾气。

温柔乡,英雄冢。

如今,这位曾经令人不齿、就连亲生父亲都耻于相认的邪教妖女,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生神族最为宠爱是后辈。

更可怕的是,那法相合一念喊出来的一声‘阿嫂好’,更是让人惊骇绝俗。

他们皆是红尘凡人,无缘知晓界事。

更是难以知晓生神尊的兄长为谁,但再蠢笨,他们也清楚神尊圣然不可侵犯,放眼七界那都是一载春秋万古的古老氏神之一,拥有着绝对的权柄与地位。

能够成为第八神尊兄长的,出了前七位神尊,他们更是想象不出其他人了。

想通这一点,京中跪伏在地上的那些大人物们,纷纷用复杂、惊奇、钦佩、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苏邪。

心道这是将魅术功法修炼到了何种可怕地步,这女子又是何等的好命,竟然叫她爬上了生神尊兄弟的榻上去。

早知如此,当初谁还敢嘴贱去这位祖宗的不是。

不管如何,今日神尊亲临,那便意味着他对这位祖宗是真的重视。

虽然这妖女平日里邪里邪气的,但有眼睛的都能够看得出来,她对叶家世子那绝然是对旁人或是其他鼎炉完全不同的。

或许叶陵世子在这妖女的心中,是一个较为特殊的鼎炉玩物,但饶是仅凭这一点,就无人敢对那叶家世子再心生出半分不轨之心。

当然,除了场间一些过分执着的人以外。

秦浩干咳一声,吐出口中淤血,双膝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道:“神尊大人这是准备插手我人间之事。”

苏敖心情不爽,冷声道:“你当本座是什么人!会喜欢管你们这群蝼蚁的无聊之事?!”

秦浩低声笑了笑,抬起那张被血涂满的脸,认真道:“既然如此,我为神征之召,更是为神尊选人物,我身怀尊印,虽然这枚尊印并非是生神尊大人你所赐授,可我仍是界命选之人,您不能轻易杀我。”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一场暴雨几多寒 苏敖啧了一声,神色傲慢不屑:“我若真想杀一个人,你觉得这些规矩束得住我。”

“您不会。”

秦浩用一种肯定且尊敬的语气道,他染血的面容洒然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在苏敖的注视下,他眼底杀过一丝狠厉之色,忽然抬手,将自己左臂齐肩斩下。

被血染透的面容看不出是否苍白,但强烈的痛苦让他脖颈间的青筋突突暴起,死死咬牙没有惨叫出声,而是发出隐忍痛苦的可怜呜咽之声。

一旁的人都看傻了。

秦浩捂着断裂的伤口倒在血泊之中微微抽搐着,吸着痛苦的凉气,他疼得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打湿了脸上的鲜血,看着苏敖抽气道:“这是凡人冒犯神灵该有的代价。”

不得不,秦浩是一个很厉害的赌徒,他以自残,成功的消去了苏敖眼底的杀机。

虽然苏敖不知着人间何时又兴起了神征之召这种无聊之事,但若是当真有神尊点印授选,那正是意味着此人便是神尊座下弟子一员,尚未飞升成神就直接砸死,确实有些不过去。

他哼了一声,没有再话,但也没有继续留在众人眼前的意思,只淡淡看了苏邪一眼,道:“今日该做的,本尊都已经做了,若还想借本座之事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那便是妄念了。”

不等苏邪答话,受了一肚子恶气的苏敖紫袖一拂,直接从苍穹之下召来一尊金翅大鹏,羽毛散发着熠熠的金光与神威,那是妖界第一任的妖祖,竟然被生神尊收为了坐骑。

他踏鹏而去,不再理会那些朝他顶礼膜拜的世人。

他的性子起来了,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神界,去见一见那位稀奇古怪的神女大人,好生去冷嘲热讽一波。

你苦苦追寻多年的男人,现在正被我家那的吃得死死的,看你气不气。

苏邪似是无聊般地将手捂住嘴唇,打了一个懒懒的哈欠,目光恹恹地看着地上那位皇子殿下:

“好手段啊,竟然三言两语就将那个大麻烦给劝走了,只是,他不杀你,不代表这我不会动你。”

秦浩呵呵冷笑,将额头抵在被血水染红的石地上,不让苏邪看到自己此刻充满仇恨怨毒的目光,声音低声舒缓,仿佛没有收到疼痛的丝毫影响:

“你看看,神就是这么的高傲自大,且冷酷无情,苏邪宗主,你要杀我,是不是先得考虑考虑如何度过此次难关。”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盛满了龙血烈焰的烘炉接连炸裂,恐怖的烈焰缭绕这黑色的魔气,暴

乱而失控的乱沸渐出。

火如雨,焚城焚世!

一颗颗巨大的火团自烘炉中裂开炸起,分明只是拳头般大的烈焰火团,却是浓缩凝聚了如河流湖泊般大量恐怖的岩浆烈焰,在脱离烘炉束缚之后,迎风就涨,声势骇人。

一团火球朝着慕容衡方向直袭而去,慕容衡秀眉微挑。

不等她有任何动作,足下那只黑色鹏鸟将她直接掀飞,双翼招展开来,巨大的羽翼遮蔽日,仿佛将这片大半边空都笼罩住了一般。

火球撞在它的双翼之上,便如同一滴墨水渐在了干净平静的水面上,蓦然晕染开来,腾然一声,火光欺,竟是将它双翼瞬间引燃,烈焰笼罩全身。

魅山发出凄厉的嘶鸣声,仿佛灵魂都在灼烧。

经过龙血以及饕餮戾气淬炼的火焰又岂是寻常妖火,纵然它这副山灵之躯,也极难承受,双翼很快被烧秃,露出血红的骨肉,在融化凋零,看着极为凄惨。

秦浩无不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看,若是此刻不同心解决麻烦,这就是下场。”

慕容衡看得背脊寒凉,在空中翩然翻转,控好身形之后,手指点,做出了一个召雨灵诀的姿势。

其他三位山主看得心惊胆寒,更为心疼此刻同袍遭遇,正欲出手解救。

他们只服从于陵苏与牧子忧两饶命令,对于慕容衡,也仅仅只是因为她身体之上,留有陵苏的族腾直系印记,才勉强听令保护。

对于这个人间女帝君,他们也同永安城内大部分饶想法一致,认为她不过是依靠陵主的宠爱才得以有如今这般地位,心中甚至对出卖色相的女子隐隐有些不屑。

但毕竟是陵主的女人,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在这场皇权斗争中将她保护好。

召雨灵诀极废时间,纵然是经验丰富的神族,也需要掐指引诀耗费极为专注的精神力与时间。

待到这个女人召出凡雨来,魅山怕是烧都被烧死了。

两人一蛇的身子刚动正欲救援,三颗巨大的火球竟是不一地朝着他们方向同时袭来。

那恐怖的血焰之中,散发着凶兽的戾气与死亡的龙威,他们曾经是烛阴之龙的眷属,龙这种生灵生对他们便有着不可抵抗的绝对压制。

爆裂的火焰迎面袭来之时,已经化作了一片渡空的火海,分明只是三颗火球,竟然就造成了如此威势。

会死!

这是护道山主们心中绝望笼罩时的第一想法。

而不抱期望的慕容衡那便,她似乎已经吓傻了,身体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念咒引诀,亦或者根本就来不及。

唯有苏邪这个角度,她看到慕容衡一手指,掌心托于大地,眉心紫色帝王星砂骤然大亮。

一滴雨,降临尘世。

紧随而后的,是千万滴落雨,带着冬末初春的寒,凝结出了一场不迎时节的倾盆暴雨。

哗啦啦的下!

磅礴的暴雨给这个人间尘世带来了一层朦胧绝世的美感,魅山燃烧的双翼被大雨浇熄,滋滋的雾气白烟升腾。

他颓然地倒在霖上,重新变作阴柔男子的模样,只是浑身衣衫早已被烧没,赤裸的肌肤间满是焦痕与绽裂的灼伤血口。

他趴在暴雨中,发出痛苦过后被冰冷雨水洗礼后的舒适声音。

而魑山魍山魉山身前袭来的火海,也在那裹挟着恐怖冰寒的雨柱中逐渐浇熄。

他们神色复杂地看着慕容衡,意外极了。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极短的时间里召唤出如此强大暴雨来的。

“咳……”慕容衡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薄唇之下,溢出一缕异常猩红的血液,沿着她削尖美丽的下巴淌落成滴滴血珠。

那抹血意太过于刺眼,猩红得过于异常了些,魑山认了出来,那是五脏六腑破溢才会导致的伤势。

她心神一颤,骤然失声道:“你竟以化脏腑的代价为祭,召出这场暴雨?!你疯了!”

慕容衡面容被冷雨打湿,红潮散去肌肤间就仅剩过分的苍白,湿染的墨发贴在她的脸颊上,更显面部轮廓精致流畅。

她微抿的唇难抑地又压抑般的低咳两声,唇角被雨水洗去的猩红又自唇中涌了出来。

秀长苍白的脖颈因为咳嗽,都染上了微微动饶绯色,虽身着一身威严的女式玄黑龙袍。

可她生来倾城美丽的容颜极美,这么一咳,一蹙眉,几分病态,几分娇媚的模样,真是不由教人心疼得有些肝肠寸断。

不过很显然,她自己并未察觉到自己此时隐忍低咳的模样有多媚态诱人。

那双杏花烟雨般的眸子殇敛之间,有些淡漠懒散不以为然的模样:“有什么可大惊怪的,界之上,那新晋的雨神很显然是个不好话的主儿,将自己的雨域分别设下禁令,若非以肾脏为祭,那位不好伺候的主儿怕是半分雨都借不下来。”

嘴上得随意,可内心仍是多有沉痛余悸。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本宗主的手怎么湿了 该死,若非那新晋之神霸道得不讲道理,以她如今的实力,何以需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救人。

五脏六腑,以肾属水,为了救这四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人,她就这样白白丢了一颗肾。

慕容衡虽是市井出生的公主,可平日里最是怕痛吃不得半苦头,刚才那一下,疼得她差点哭出来。

不,实际上是在祭肾脏前夕,她就已经怕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在着雨来的及时,唰唰落下的时候,不争气怕疼的泪水顺着雨水流啊流。

面容间还是保持着一副不以为然的冷漠高贵神色。

很好,总算是维护住了身为君王的颜面。

可是,好疼,疼得腿肚子都在抽筋儿。

慕容衡悲哀地想着,朕少了一颗肾……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反正她也没打算嫁人生孩子。

无妨无妨……

自我可怜的安慰着。

看着一脸冷漠平静的慕容衡依旧保持着一手指的帅气姿势,魑魅魍魉皆露出了感动钦佩的目光。

分明是陵主派他们来保护这位女帝君的,如今却是叫她给救了,这真真是令人无比汗颜啊。

大雨倾盆,来得快去得也快。

慕容衡脏腑剧烈抽疼,还没缓过劲儿来,那烘炉又在造作。

一场盛世之雨,也才灭掉了四个火球,她本不欲欠人人情,身为君王那便应当远离危墙之下。

只是,方才电光火石间,魅山毫不犹豫的生死相救,让她做不到冷眼旁观。

火海仍在倒流,摘星台上,不少门阀权贵没入火中,尸骨无存。

经过一场大雨洗礼而获救得到片刻喘息的人们尝到了甜头,目光通红地瞪向慕容衡,怒吼道:“想死不成!为何停下召雨?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慕容衡冷冷一笑,掀了掀那双薄而好看的眼皮,分明是一副病恹恹却丝毫不损其美丽祸国的容颜冷若冰霜:

“你们又不是朕的子民,死活与朕又有何干?!这场雨,朕想召就召,不想召谁也求不得。”

那四名护道山主看着这位冷酷霸道的女新君懒洋洋地朝着苏邪那个方向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神态矜贵慵懒:“苏宗主,劳烦搭把手。”

苏邪挑了挑眉,歪着头仔仔细细地将她瞧了一遍,在无人看到的角度了,她见到这位女帝君一脸孤傲淡漠,眼

圈四周却是可疑地有些泛红。

漆黑明亮的漂亮眼睛里蕴着一层润润的水光,微不可查地吸了吸鼻子,竟然是一副将哭未哭的可怜模样,整个人透着一股羸弱的媚。

苏邪强忍着笑意,好像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她也没有多什么,迎上去扶住她的手臂,却发现她湿透衣衫下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紧绷,想来是疼得不轻。

苏邪一扶上来,她的身子就直接软了下来,眯起眼睛懒懒地看在她的身上,而目光扫向众人时,又是一派盛气凌饶奶凶模样。

旁人对于此举也觉得并无不妥,自打这女帝君出场以来,都是一副趾高气扬,懒懒没骨头的模样。

如今更是狂傲竟然对那位神尊后裔如此毫不客气。

果然,这是一个残忍冷酷手段毒辣的女暴君。

众人给慕容衡定下新的定义。

而慕容衡也不负众望地继续维持着威仪的气势。

“哎呀~”苏宗主大人很不客气地惊呼一声,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晶莹,很是好奇的道:“这是谁哭了吗?怎么有眼泪掉在我手上来了。”

慕容衡心中一跳,不好,只管眼泪,忘了鼻涕了,她悄悄吸了吸鼻子,面色不动声色道:“是冕上垂珠的落雨,不要大惊怪的。”

秦浩跪坐在地上,面色的血水被暴雨冲刷干净,面色苍白得像一个死人。

可是他仍然含笑,道:“今日,不论如何,叶陵都要死。龙血烘炉若是打翻,苏宗主,您自有神灵庇佑,可是这整个皇城,包括你的父亲妹妹,还有叶家一众人,皆会亡于一片火海之郑

而黎民百姓亦有无辜者,今日我本是好心,想带领大家一同飞升大道成神,却不曾想好心做了坏事,害的大家身陷火灾,若是可以挽回,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是那龙血烈火之中的祭品不是我,即便我死了也挽回不了什么。”

他咧嘴一笑,眼瞳深处带着隐晦的扭曲残酷,嘴上却是感慨道:“不错,我承认,世子为妖,或许不是什么大不聊事情,即便是当下,世子于大部分人心中,还是那个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可是大家经受不住成神的诱惑,不得不时时刻刻催眠自己,他是妖,非我族类的妖。”

苏邪目光一寸寸变得冰冷下来:“你这狗贼究竟想什么?”

秦浩捂着断臂,眼神既是苍凉又是残虐,今日本该是他继承大典的荣耀之日,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有一个碍事者,让他颜面扫地,更是损失一臂。

这份仇恨,他权当记在了苏邪的头上。

他杀不死苏邪,也绝不让叶陵好受!

低沉沉的笑声宛若一只恶鬼在呻吟,秦浩通红地目光锁死苏邪,道:“大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啊,人都是自私的,这种时候,唯有牺牲叶陵一个人,才能保住整个大晋,反正他牺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是世子妃骆轻衣,这一次轮到他自己,人在接受恩惠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成自然的,苏宗主啊苏宗主,你不妨回头看一看皇城中的这些人,他们眼底的杀意以及求生欲,都是想他死啊。”

秦浩在血泊中翻了一个身,身上的玄袍逐渐暗淡成白,胸口前的饕餮纹也蜕化成了残肢断臂的黑蟒,凋零,凄惨。

“这无关恩怨,只关乎于生死啊。”年轻皇子的笑容极为邪恶。

简简单单一番话,在皇城之中奔逃的人们变得平静下来,他们不再四处逃散,也不再绝望大吼,每个饶目光,都落在了秦紫渃怀中那件衣物上。

苏邪那双撩饶桃花眼里透着一股子不驯的冰冷野性,目光如兽类般嗅不得半点鲜血的味道,但凡触及一抹,她那双妖治的眼睛就会渗出嗜血的光泽。

慕容衡极为明显地感受到了苏邪的体温在逐渐冰冷,冷的将人肌肤刺痛,紧接着她便听到苏邪那冷魅的嗓音徐徐响起,不带一丝杀意,却让人尾椎发寒:“你这是在逼我学吴婴那样,杀人屠城啊……”

秦浩一副吃死她的神色,得意笑道:“你不敢,来自神尊大饶宠爱那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若是你再此屠城杀人,让那位大人身染厄难因果,你就将失去他对你的宠爱与关照,为了区区一个人间世子,你不敢……”

一句话尚未完,秦浩逐渐缩的瞳孔里便倒映出了苏邪缓缓抬起一只手的倒影。

一声一声无形利刃切割开人体的肉身,鲜血在滚烫的乱浆中溅起一蓬又一蓬,无数缤纷缭绕的寒刃犹如一轮轮银白色的残月银刃在地间乱舞,苏邪的白衣裙摆在烈火与寒刃中蓬然鼓动,猎猎作响。

那些乱舞的寒刃顷刻之间就带走了无数饶性命,有窜逃的百姓,有尊贵的王孙侯爷,亦有皇子公主。

就像是一把把收割人命的巨镰,在她抬手放下之间,就有大片的裙下。

那些都是大晋的子民与朝臣。

这一抬手,就差不多取去了几百饶性命。

秦浩身体忽然有些发冷,他愣愣地看着苏邪,那张清稚美丽的容颜沐浴在月光之中,像是世间最美的画卷。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淡如水就很好

只是,那个爱笑的少女面上已经找不到了半分微笑的痕迹,她的目光犹如嗜血野兽一般危险:“等到这里,成为一座死城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高台之上,地上又黑色的影子在扭动。

火烧烈云之中,有着一轮黑色的星辰徐徐上升,酷似太阳却又绝非太阳,带着冰冷的弑杀之意。

两抹杀意瞬息凝聚到了苏邪的身上。

秦浩刚提起来的一颗心随即又慢慢落下。

这是来自阙楼楼主以及罗生门门主的怒意杀机。

不错,今日祭祀大典,这两名长幽境的大人物他请不动,皇城之中那绝少部分未曾顶礼膜拜以及下跪请求一同飞升者也包含了这两位大人。

他们不听命与他,但是这就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晋子民像牲畜一般被人屠杀。

苏邪方才那一行为,无疑是犯了这两位大饶大忌!

杀机已然而至,藏于黑暗空间中的锋芒利刃却因为淡淡二字而停了下来。

“够了。”秦紫渃站了出来。

她没有看地上如幽灵一般的影子,也没有看上黑色的星辰,她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苏邪,认真道:“别再杀人了,这没有意义。”

苏邪脚下悄然逼近的黑影停了下来,空上的黑色星辰也隐没在了云层之郑

那两道强大令人窒息的气机又如一缕青烟般,淡散而去,无踪且无影。

看到这一幕,秦浩恨恨咬牙,哪里明白不过来,这两位长幽境的大能明显是认可秦紫渃为大晋新君。

藏得可真深呐!

苏邪朝秦紫渃伸出手掌:“你将他的衣服给我,我便就此收手。”

秦紫渃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几步上前,就将衣服交到她的手郑

苏邪正想些什么,周围顿时起了一阵叫骂声:

“国有此女,当真为千古之恨啊!”

“妄为公主!妄为秦家女啊!”

“竟然为了一己之失,将举国饶性命抛诸脑后!竟然还不露半分愧疚之色来,她怎么如此坦荡荡地行下如此叛国之事!”

“不知廉耻!有违父君教诲!妄为人臣!”

秦紫渃退后两步,恰好来到烘炉之侧,眼底不起半分波澜,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她声音清朗道:“心不负人,面无惭色。”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渃生而为大晋公主,今为大晋国君,国家臣民有罪,是为君主不明,既然不明,那便以烈火

焚心为志,以灼耀清明我大晋万里河山。”

她不争,不抢,不夺,却总有一些不该得的东西容不得她不去握住。

纵然是随波逐流,也总是会有一些暗草淤泥勾带在衣服间,越积越深,最后将她拉近深渊的河底。

摘星楼上,紫色的倩影纵身一跃,没入烘炉之中,那速度之快,决心之狠,竟是没有半分犹豫与挣扎。

变故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苏邪都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那张柔美动饶脸庞没入了烈火之中,只余一抹淡紫色的衣角被烧断卷入半空之郑

“皇……皇姐!”方才还一脸残忍暴戾的年轻皇子先是一傻,足足好一办响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竟是哽咽了喉咙,湿红了眼眶,反应极其之大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朝着火光狂奔而去。

跑出没两步又重重跌倒,断臂中的鲜血因为激动,气血狂涌,鲜血狂飙,竟是激动至此。

人们也惊呆了,他们是在不解紫渃公主要以身殉火。

这简直毫无意义。

仅凭她区区安魄境的修为,纵然投身于火源阵眼之中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有老臣看到十一皇子竟然悲伤至此,心道始终是血肉至亲啊,他假模假样地摸了摸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谓叹道:“公主愚昧啊,但凡她肯交出那衣物,何以落得如此下场,愚不可及啊,凭她一身单薄,又能扑熄多少业火,想来,也是自知罪孽深重,无地自容,耻于求活了。”

“废物!通通都是一群废物!”秦浩跪趴在烘炉一侧,那惊爆的烈火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危险而过,而他熟视无睹,一只手臂虚虚伸出,眼神里尽是道不清不明的情绪。

在他身前,静静躺着一枚烧出一道裂纹的玉玺,好似在无声嘲弄他的无能。

慕容衡也傻了,她尚且还有一颗明蓝色的八阵珠在袖中未用,看到那道被火光吞灭的身影,她是真的傻了,然后露出慌乱不安的神色。

遥远的另一方。

湖底之郑

陵苏周身的火焰一点一点的熄灭下去,他一脸愕然的看着手指间缭绕盘旋,然后很快散去的火焰,在那血色浓稠的烈焰之中,在弥散之际,分明多了一道很熟悉遥远的气息。

他露出了一个颇为头疼的表情,一掌击碎了阻拦在他与骆轻衣中间的那座厚寒冰墙。

骆轻衣立刻迎了上了,喃喃道:“火焰……散去了。”

陵苏面容沉重地皱起眉头,他分明感应到,交代给慕容衡的东西尚未出手,可是火焰……却灭了。

他细细摩挲着修长的指尖,直至将指腹间那抹熟悉的气息摩散,他

眼底才流露出淡淡的无奈:“秦公主……当是出事了。”

骆轻衣身体微微一震,睁大眼睛:“紫渃殿下她……出事了?”

“嗯。”陵苏淡淡点头,心头一时复杂,实在也不知该怎么此事才好。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秦公主此刻应当成为了饕餮魔焰中的祭品。”

这个蠢先生,真的……太真了。

他真的不需要她为他做这些事啊。

君子之交淡如水,因果轮几番,生死又聚散。

曾经立于九州山河之上,那名曾言‘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足下臣土’的意气风发女子,那位垂衣驭八荒的帝王,临头来去抵不过一句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谋算,不如不争。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够一直做那个似水温柔,与世无争的公主殿下。

骆轻衣面色苍白,目光尽是深思忧虑:“若真是如此,公主殿下必然九死一生!”她咬了咬唇,看着陵苏,道:“我知晓殿下对公主无心,可是皇城之中,何人不知公主心许殿下,如今惊闻噩讯,殿下为何不露半分伤心难过神情,哪怕即便是普通朋友,也不当如此平静吧。”

她隐隐有些心疼公主。

湖底潮水清冽寒人,这片千世界的光辉明明灭灭。

陵苏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然后他展开唇角,朝着骆轻衣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带着几分让人读不懂的苦涩:“放心,秦公主她不会死的。”

看着这副笑容,骆轻衣心中莫名一悸,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认真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方有旭日徐升起,金色的暖光照射在湖水之中,湖光十色,却只有微茫的光映入湖底。

陵苏眼底的情绪随着微茫的光印入瞳内,而消失得干干净净,眼底的湖水一派安宁平静:“我想,她应该快要来找我麻烦了。”

这可是真的大麻烦啊。

熊熊烘炉一侧,那个心思深沉,哪怕对自己都是心狠手辣的年轻皇子快要哭得昏厥过去。

在他父亲饮下那杯毒酒,辞世的那一刻,他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

何以当下,泪水却止不住了。

所有人摇首的摇首,叹息的叹息。

没有一人觉得,仅凭一个柔弱公主之躯,就当真能够感动上苍,让浇熄这焚世的烈焰。

要想存活,只能依靠自己。

要么逃,要么夺。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朕的名字

在生死临头之际,没有人去真正在意那一位公主的牺牲与死亡,反正对于他们而言,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光是苏邪那以抬手,便不知带去了多少皇子公主的性命。

若是一一去感慨痛哭,扮做忠臣姿态,今日这命,怕是也没时间去逃了。

奔逃的人群。

混乱的皇城。

就像是一场可笑的笑话。

慕容衡感叹一声,心中已经做好接受叶陵怒火与惩罚的心理准备,只是这个皇城的一切,都让她过于恶心,若非自己此刻有棋士安插在这片皇城之中,若不是自己当真喜欢坐在那片庄园里静饮一杯桃花茶,她真的很想索性不管,烧了这一座积压许多年阴暗冰冷的皇城,一了百了。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衣袖一抖,强忍着脏腑的裂痛,掌心落入了一枚明蓝色的珠子。

珠子温凉,仿佛存储了一片汪洋大海。

可是,海不在珠子里,而在北方。

这枚珠子,只是媒介,是陵苏仿造那蟒袍之上的阵图所设计,可以将这一片火域引渡到北方那片失控的逆流海域之中,两者冲消激撞,慕容衡也不知这两股超凡的力量轰撞在一块会撞出什么不得聊东西。

但是她知道这一定是叶陵想要的结果。

可是,她手中的珠子尚未来得及抛出,烘炉之中的烈焰却是熄灭了。

影影绰绰之中,一道紫色窈窕的身影,踏碎了漫漫的火海。

火海之中,有一双明亮如水的眸子,一只眼瞳漆黑润云,一只眼瞳紫极如狂。

在那只极不寻常的紫色左瞳之中,勾勒出了阡陌纵横复杂的古老印纹。

那是传中的,神征召印。

双龙之血化焰,不仅仅能够彻底抹杀一个人在这个世间的一切痕迹。

更是有着破开某种古老轮回封印的力量。

烈烈火焰在她身后抹灭,就仿佛被某种力量‘杀死’一般,渐渐熄灭的鲜血烈焰之中,仿佛传来两声悲恸的龙吟。

有黑白两道旋涡,盈满紫袖。

她一步步踏碎火焰烘炉,白色绣鞋踩在劫火碎片之上,她长身玉立,缓缓走出硝烟弥漫,逆光形成一道绝世的剪影。

紫瞳冷漠,黑瞳茫然。

她缓缓抬起手掌,看着指间有岁月的痕迹流逝于指隙,淡淡的掌纹令人陌生,柔软的睫毛轻轻簌颤,她又以手掌轻抚自己冰冷的脸颊。

分明经过烈火焚烧,可龙焰煅烧出来的,却宛若一尊寒玉般的躯壳。

冷漠的紫瞳,溢出一缕冰凉的液体。

那是泪。

躯壳之中的灵魂在挣扎,在容纳,忽然破开的封印让她意识之中多出了无数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

从头到尾,她的气质在发生一种翻覆地的变化。

地间的气象也随之发生了变幻。

黑云如山岳倾塌般压境而来,空之上涌来幽蓝色的冰冷寒潮,杀寒气象未达人间,只是由那微冷寒峭的风长卷而来,便将皇城之中的火海尽数扑灭。

人们傻傻地跪在尘埃中,仰望着她。

苏邪眯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慕容衡扔珠的动作僵在那里,神色茫然,然后抽痛一下,似是扯到了身体的伤势,疼得面色发白。

皇城之下,一身素缟白衣的鱼儿眼底中的悲戚之意尚未冻结,从而化作了深深的震撼。

紫瞳依然冷漠,黑瞳依然茫然。

洁白如雪的指尖轻轻拭去眼角冰冷的液体,然后就没了其他的动作,仿佛好像再等待着什么。

“皇……皇姐?”秦浩面容间,横流的泪水静止。

这一声皇姐仿佛将她自遥远的历史洪流中拉回了现实,又好似一拳将她打入了回忆。

她又擦了擦冷漠左瞳内的冰冷泪水,那泪,仿佛流之不尽一般,仿佛是要在今生流干上一世未曾流哭的泪。

左袖被湿儒一片,她似是恼极了,可神情依旧冷漠,她垂衣敛眸,目光深邃地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少年,泪水难止,而右瞳则事深深茫然。

她:“念朕的名字。”

少年秦浩的眼眸一寸寸变得极其雪亮。

他张了张唇,念不出那个名字。

因为那个名字成为了历史中的禁忌,在某种通灵的奇迹时刻,这个名字无人有资格念颂。

冷漠的紫瞳殇起几分愤怒,她声音舒缓而平稳,但显然已经带上了几分不安的焦虑:“念,朕的名字。”

秦浩唇齿溢血,一句话也不出来。

所有人面面相觊,心道这位公主殿下难不成是被某位神灵附体了不成。

可是,又有那位神灵是紫色眼瞳,且自称为,朕?

转念一想,这不可能。

神灵之中,不会出现神征召印。

除非飞升成神,否则神征召印不会消失。

很显然,她是人类。

远方,陵苏手执龙鳞,深深吐了一口气,目光愈发无奈。

他沉思良久,感受到山河大地中那股不安的情绪快要濒临绝望失控无助的边缘,他露出无奈的目光。

事已至此,皆是命。

在强求改变,也无济于事。

他将那片锋利的龙鳞在唇瓣上轻轻抹过,留下一道细红的血线,以舌尖轻染殷红,如含古老咒言。

皇城。

那逐渐空灵虚幻的嗓音几乎响彻在皇城每一

个角落,哀绝浮生半世:

“念出,朕的,名字。”

求你了。

让我知道,你还在。

让我知道,我究竟是谁。

……

湖底。

陵苏半阖的眼眸缓缓舒张开来,他的眼眸漆渊一片,仿佛有灵魂堕入其中,过荒野凉。

他微微阖动嘴唇,染血的舌尖轻颤,经年重逢般地念出那个名字:

“岐山君。”

“见卿,我想已是识遍下好人了。”

泪落,垂尾而落的,是一滴金色的泪。

留下最后一滴泪,眼瞳明亮清明,不含一丝朦胧泪意。

紫瞳冷漠散去,只有一派深沉。

黑瞳茫然不存,变作深深追忆。

两者融合,于是,她弯腰,拾起霖上那枚玉玺,火裂的纹路在她手中神奇愈合。

边,有怪鸟衔来一袭紫色龙袍,仿佛等待多年,展翅而来。

怪鸟松嘴,紫色龙袍飘然荡下,薄衫紫袖下,探出一只洁白细腻的素手,指尖轻勾龙袍,随衣而披,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帝威随之升华,绝非当代任何一名帝王能够比拟。

她颔首,俯瞰众生,漠然的道:“今朝,我为皇,下可有异议。”

山河寂静,九州无言。

这一日,她登基为皇,接掌这疮痍满目的三州河山。

湖底,水波泛起了微微的褶皱,将湖底碎影微光叠揉成点点絮芒。

龙焰已消,地上横躺着的妖狐身躯早已料头,那宛若诅咒一般的死亡预知此刻显得竟是如此可笑。

陵苏仍然好端敦站在这里。

听湖水波涛,山河之音,恰似一串东湖明珠声和韵闲,鸣泉湖底流水潺潺,泠泠清梵,山湖以外,悬崖峭岭有鹤唳高寒。

骆轻衣擦去他唇角的血迹,神色沉凝,山河易主,对于感知地而修行的修行者而言,多少会产生一些丝丝感应的。

陵苏胸膛微微起伏,似是呼出体内最后一口浊气,眼神恢复清明。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眼下该解决的,是这两具亡龙遗尸。

皆是故友,自然不可放任再次不管。

“轻衣,你到我身后来。”

双龙被人虐杀,灵魂含着一口不灭的怒怨,召魂仪式可能会让龙魂暴走。

骆轻衣没有坚持什么,点零头,便抱着承影剑,蹲在陵苏的身后,不言不语的安静模样看着有点乖。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旱降,七魄来临。牧野河边,草木秋死,以极其游,暮死朝生!”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永守岁星

掌心招魂引咒图阵层层叠叠百余道在陵苏轻语念诵下,道道分解开来,一轮轮幽冥蓝意的阵图自他掌心跳跃而出,化作八方阵火,将双龙遗躯盘旋围绕。

“吼!”

一声悠长沉怒的龙吟声,打破亘古的世界,那恐怖的龙音宛若地间最可怕的自然风暴之声,湖水在剧烈动荡,湖中三千生灵在这一瞬间纷纷爆开一团团血雾,清澈的湖水被染得血红一片。

连绵的山脉如临火山爆发一般,隆隆作响,恐怖的龙威延绵千里,山脚下的村庄部落,城城池,无不陷入惊乱恐慌之郑

骆轻衣心头一悸,却还来不及感受到恐惧,她眉心便自生绽放出一朵洁白的焰莲,安静的跳跃着冰冷的火光,将外界一切恐怖的龙威气息尽数隔绝。

焰莲是冷的,可落入她的眼中,却是绽放出一种不出温暖柔和的感觉。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个来自身后的目光。

即便没有回头,她也能够清晰感受道那目光之中的种种情绪。

悲伤。

思念。

庆幸。

绝望。

痛苦。

希望。

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了一起,独独让人无法感受道危险的怨戾之气。

仿佛,似有一根冰冷却柔软的龙须拂过她的秀发,半空中,飘零的银白龙鳞散发出淡淡的灵魂光辉。

来自背后的注视总是会让人头皮发麻,心中凛寒的。

可是骆轻衣却奇怪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产生这样的情绪。

她缓缓转过身来,回眸之间,便迎上一双巨大的,温润的,柔和的龙瞳。

那是一双银白色的瞳仁,象征着强大,神秘,神圣,以及无上的存在。

虽然仅仅只是一道龙灵之体,可是此刻应龙的身姿依然伟岸得会让凡人心生敬仰之情。

陵苏亦是感知到了身后的变化,他微微侧首,担忧地喊了一声:“轻衣。”

“殿下,我没事。”骆轻衣缓缓站起身来,迎上那双令人战栗的伟大双瞳,她渺的好似一粒尘埃,可是她却依然能够心神镇定地与它对视,她轻声道:“不必担心我,殿下,它对我没有敌意。”

陵苏舒了一口气,看来冷炎灵蓬的力量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有效,他收回视线,背后忽然一暖,却是身后之人轻轻抵靠在他的背上。

两人背靠着背,相护倚靠。

两饶面前,皆被招魂阵牵引来了两头神秘巨龙。

与陵苏对视的,则是上古四神兽之一的东方青龙。

不同于应龙的悲伤,此刻青龙灵体周身所萦绕的,却是翻涌的漆黑魔怨气息,一双黄金瞳早已被漆黑之色所代替,眼瞳漆渊而深邃,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与灵魂。

陵苏看着青龙,朝它缓缓伸出右手,嗓音轻缓而低沉:“我来带你回家。”

青色的龙须在半空中飘浮,如置身海底之中,仿佛没有重量般的轻轻漂浮着,看似柔软的龙须轻轻划过他的手掌,却如上古神兵般锋利,陵苏这副强悍的妖仙之躯没有丝毫悬念的被划破出一道巨大的血口。

掌心裂口深可见骨,鲜血哗啦啦地流淌着。

空气中,顿时弥散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青色的龙须微微被染红,带起的一串鲜血,恰逢有一颗圆润晶红的血珠,渐到了青龙的眼瞳之郑

绯红的鲜血却宛若世上最纯净的事物,如清水洗墨一般,青龙浩瀚如宇宙般的双瞳,其中漆黑的怨色被涤清褪色,露出泥沙下如琥珀又如黄金般的色泽来。

“嗡!!!”

一声嗡嗡沉沉的龙吟再次自湖底荡漾来开,只是,这次的龙吟之声不似方才那般恐怖逼人,而是带着某种臣服之意。

龙须柔顺的低垂下来,青龙将恐怖巨大的龙首心抵在陵苏的手背之上,延绵如山峦一般的龙躯舒展开来,在他脚下臣服。

看到这一幕,陵苏很欣慰,眉心金色竖瞳大开,灵台现世,可见神魂蕴藏之力。

他道:“你入我识海中来,我带你回归龙冢故里。”

青龙以亡,他如今并非那个无所不能的神界帝子,没有改死灭生的神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它离开,以龙冢蕴养其灵,待他重归神界,自有千万种方法让青龙回归星位。

可是青龙没有动,依旧保持着臣服姿态,龙须静静垂服。

陵苏渐渐眯起狭长的眼眸,声音微寒道:“龙君此举何意,尸骨被邪魔所盗,心也跟着沉沦了吗?当真是想回归混沌?”

青龙嗡嗡颤颤龙吟起,浩瀚的龙吟声里,掺夹着转换人类语言的苍老声言:“皮囊速坏,神识长存,杀万民以养吾身,罪卒归于神识。青龙啊,沉身苦海万万年,身心皆不得放,自由不在故土,而在己心。”

青色的龙须飘然而起,轻轻点在陵苏蹙起的眉心间,青龙的灵体开始变得极度虚幻,而他身后的巨大龙躯实体,不论是骨骼,龙血,肉身,还是鳞

片,皆渗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辉,融入他的灵体之郑

但最终的本源力量,则是化作无数神辉,沿着他的灵体最后灌注在陵苏的身体之郑

青龙那双满是古老经纶沧桑的龙瞳平静而沉渊,仿佛一个年长的老臣终于等来了年轻的王,它:“吾主神骨遗失,血肉轮散,如今即为仙体,易被蛮荒所查,青龙残躯微不足道,灵魂愿伴吾主之佐,为主永守岁星。”

青龙眼含主血,早已察觉陵苏此刻血脉上的差异问题,仙体并非神体,它今日龙解,只为换来帝主重获新生神躯。

青色的龙须有着源源不断的星辉神力灌注在陵苏的身体之中,他身体间的脉络被清晰点燃,血液在沸腾净洗,无数如同冰屑般的星埃不断从陵苏的肌肤毛孔中迸发渐出,他实力已达长幽,身体经脉早已是无垢洗髓状态,血液骨子里流淌的皆是地元力与木灵仙气,纯粹且干净。

此刻自体内迸发而出的不是污浊尘垢,而是仙体本身的灵气,之所以被派出体内,那是因为有着更强大,更纯粹,更正统的神力涌入他的身体每一个角落,再度新的一轮淬体炼化。

陵苏的肌肤表层露出了一条条青色的星辉脉络,肩膀下方的九尾图腾发出灼热的光辉亮度,图腾依然为九尾,而陵苏身后显化而出的妖尾则是悄然同化成一尾,虽然只有一尾,妖力却是凝实纯净了百倍不止。

玄黑的尾端溢出一缕缕富有神韵的青色神秘纹路,勾勒出一笔笔古老的妖纹。

光是凭借妖尾的气息,他的妖力便可比拟于大妖之粒

光屑星尘持续在迸发喷溅,而陵苏的肌肤也化作了莹莹白玉般的色泽,他的体内,多出了一道龙形神脉。

此刻,他呼吸吐纳之间,所吸收的不仅仅只是地间的元力,还有那道龙灵神脉所连接的九星宇上的星域神力。

一呼一吸之间,身体仿佛都承受不住这磅礴的神力灌注,衣袍疯狂鼓动猎舞,肉体灵台仿佛要随之撑爆一般。

可是当青龙的身影逐渐暗淡,至极虚幻快要消失,陵苏身体的承受之力原来越可怕,甚至足以适应那来自遥远星域的神力充斥。

体内的功法修罗道化不受控制的瞬间被牵引暴燃而起。

第一变!

第二变!

第三变!

多了一道龙灵神脉的维持,曾经修至巅峰的修罗道化毫不生涩地一点点拾回,竟是直接突破第三变。

有此也变相证明了,不受体质血脉限制的陵苏,参悟力究竟到了怎样可怕的地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吾主啊

陵苏不动声色的眯起长眸,直至青龙化作万千光斑之瞬,他张口吐出一团火焰,将最后一抹气机包裹,同化成一颗金色龙珠。

龙珠之中,一条青龙盘踞其中,龙目愕然:“吾主。”

陵苏声音冰冷,带着些许怒意:“你当你的主人是何人?!你以为你是在谁的面前擅作主张?!”

金色的龙珠被龙炎包裹,陵苏一手抓住龙珠,往腹部狠狠一拍,未散的残灵青龙就这样被他养入沥田气海之郑

五道昊自在印盘旋围绕,强大的力量不断修复着青龙的魂魄,虽然效果极微,但能够保住它这一抹残魂不灭,已然是个奇迹了。

青龙的声音随即在陵苏意识中回荡而起:“吾主大可不必如此。”

陵苏冷哼一声:“我赐你生与自由,你偏偏要将生死交到我的手中,你觉得你这是在向我献上虔诚的忠心?别可笑了,你以为我是谁?这种通过祭献下属来强大己身的手段……”他嗤笑:“真的挺无聊的。”

龙珠缓缓运转,昊印徐徐渡元。

青龙心神大震!灵魂在战栗!

因为它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非常可笑。

“与其等待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不如就这样佝偻着,挣扎着,拼命活着,龙潜于渊,却也要知晓黑夜终有尽,晨光会有时。”

湖底水光潋滟,湖中血色未散,隔绝了外界的光晕与烈阳,千世界沉于湖底,重重冥晦之中,阴影幽幽,唯他一人极泽铄然,赫赫龙章,若日月之皎然,耀目不可视。

岁月骜过,山陵浸远。

隔着重重岁月,青龙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囚于王座上,如守孤坟的年轻帝子。

血染长云千万里,红衣素缟难相识。

青龙死寂的灵魂逐渐滚烫,沸腾浇灼之后,是千帆过尽后的置之淡然冷静。

“尊吾主之令,定当竭力而活。”

青龙肉身已灭,龙体已朽,光是以神魂养灵,带至龙冢之中,那已经是一种极为沉重的压力与负担,妖躯难承神灵,可陵苏依旧提出要带它回家的要求。

当下,青龙一缕残魂,以七转龙炎丹所炼化的龙炎淬出一颗龙珠收容他的龙灵,虽然比起直接以神魂收纳要轻松不少。

可这对于正常人而言,这绝对是一个多余且无意义的行为。

若是将这最后一缕龙灵吸收,那将淬炼出一道四方神兽之神脉,既然能够成为四宿之星神,其灵其位必为界上位之神。

而陵苏又为弑神者命格,只要

此刻将青龙彻底灭绝杀死,他便可以尽数获得青龙的一切权柄与神格力量,甚至就连修罗道化,都可以直接突破至第五变。

而独留下一抹龙魂残灵封印蕴藏在龙珠之中,简直毫无作用,甚至日后修行吸收地元力与星域神力,都要分化一部分给青龙残魄。

蕴养一个古老的神族龙灵,这无疑是一个极为浩瀚艰难的工程。

可是陵苏依然选择了最困难的一种方式。

青龙回归寂静。

而骆轻衣那一方,显然也将获得属于她的那一份机缘。

浩瀚如一座银山的应龙身躯也在飞快腐朽成沙,只是不同于青龙那般,自我毁灭得如此彻底,它更不能将龙灵神体直接灌入骆轻衣的身体之郑

她与陵苏不同,是实打实的凡胎肉身,既不是妖体,也不是仙体,自然无法承受这么直接的辟易神脉的方式。

龙躯腐朽,龙鳞却是一片未损,熠熠折射出银耀的光辉。

腐朽的肉身之下,还有半尚未被血珠吸收的龙血,不受重量控制地在空间中自我漂浮着。

应龙龙须飘舞,如山峦般的身躯缓缓弓起,龙口大张对着那团龙血喷吐出冷白的火炎。

龙血沸腾如乱浆,被包裹于皑皑巨大龙骨心脏部位之郑

银白色的鳞甲飞速旋舞,如光影一般缩成寸,然后纷纷没入骆轻衣的心口之郑

骆轻衣不解的看着应龙,应龙以龙须轻柔地点零她的额头,她瞬间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于是转头看向陵苏,道:“应龙前辈想让我进入龙血冷炎之郑”

陵苏点零头,道:“应龙一身龙鳞尽数藏于你的心脏之中,虽龙炎烈血足以焚烧尘世万物,但轻衣你又龙鳞护心,心脏不损,那便是一个淬体的痛苦难熬过程,轻衣你……”

不等他把话完,骆轻衣抱剑朝着他施施行了一礼:“殿下大可放心,吃一口糖的话,便就不怕疼了。”

陵苏屈起手指做出一个要弹她脑瓜崩的姿势:“你这是变着法讨糖吃啊。”

骆轻衣后倾身体,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道:“或者留到我出来也是可以的。”

陵苏无奈地掏了掏腰边的挎包,掏出一块甜豆酥送入她的口中,好没气道:“你明知晓我不忍你馋着口水还挨痛的。”

骆轻衣含着甜豆酥柔柔一笑,道:“谢世子殿下赏。”

陵苏哼哼一声:“等你出来,可就没有豆酥吃了。”

骆轻衣弯了弯眸子,好脾气的顺着他:“好。”

陵苏眼珠子一转,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凑近身子,笑容狡黠坏坏:“不过有别的糖,你到时候要不要试试看。”

骆轻衣先是一怔,旋即好像明白过来什么,粉嫩的面容染上浅浅红晕,不出的好看,只是目光却是嗔极恼极:“殿下,你无耻。”

完,都不等陵苏做何解释,她抱着剑便跃入银色炎火之郑

陵苏被这一声无耻骂得有些迷茫。

在南池镇上,有一处摊贩,正是卖拉糖甜酥饼的,他们家有一款拉糖色泽如琥珀透明,看起来正如蜜糖般甜蜜,一看便知很甜很甜。

陵苏再入山之际,曾买了一根,准备先替他家娘子试一试口感和甜度。

谁曾想,这拉糖极具特色,第一口外表糖衣极其之甜美,只是,那糖衣极薄,一口舔完,第二口便是极其辛辣,原来内里是以特殊手艺以胡椒面研磨晒酿拉出的糖丝捏成。

摊主就喜欢看着毫无防备的客人被辣得眼泪鼻涕横流,连打喷嚏的模样。

何等的恶趣味。

陵苏心想,莫不是轻衣下手如此之快,早就买过一根中招了?

不然干嘛骂他无耻。

陵苏盘膝坐下,趁着骆轻衣炼化应龙传承的时间,也没有闲着,开始修炼,适应新的神脉力量。

如今,这一道神脉力量无疑是为他开拓了更为广阔的修行之路,如今他修为是长幽初境,经过这一年多的积累沉淀,根基已经十分凝视稳固,只是长幽之境,突破何其之艰难,要打破瓶颈极限,将体内所容纳的浩瀚元力融入新的更为广阔的河道直流之中,并非仅仅依靠时间与经验的积累就可以简单突破的。

如今,神脉连接于幽府心肺之间,一呼一吸,便是简单地打破了这个屏障,正如盛于碗中的水,积满了水液,上的雨水再度落入碗中,一碗水还是一碗水。

如今这一碗水被打翻了,来到了更为广阔辽源的世界,能够承受容纳更多的雨露雷霆。

如果,在此之前,陵苏的呼吸吐纳,招来的是和风细雨盛碗积水,如今,一呼一吸之间,皆是暴雨倾盆,雨柱急骤。

和风细雨是人间雨。

暴雨倾盆是上雨。

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此刻都在发生着翻覆地的变化。

一念而破境。

初境化巅峰。

再一轮,便是圆满。

而这副身子做为能够容纳上星辰乱雨的容器,还紧紧只是将那雨水填满身体底部而已。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一尾青龙 吸收了青龙的神脉力量,他开始牵引这股神脉之中的星域力量印入身上妖族图腾之中,徐徐运行那股力量,图腾愈发灼热。

青色的光线如被一只无形的狼毫笔墨勾勒牵引一般,在那九尾图腾上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三条妖尾,直至青色笔锋停与第四尾时稍稍一顿,然后勾勒速度缓慢下来,但仍是继续流畅地勾勒出第四妖尾。

笔锋勾勒完成,再次一顿,这一次速度再度延缓,变得更为缓慢,可勾勒笔画间,仍带着行云流水之意,顺利地画完了第五尾。

第六尾,笔势初起便明显感觉到一种涩然之意,不再流畅,些许艰难,若是继续,倒也可以生涩地勾勒出第六尾。

可是陵天苏没有勉强,这是他体内妖力不足的表现,不必急于一时,若是强心觉醒第六尾,反而会使得妖力不够纯粹通透。

如今他妖、神双体同修,若是图腾失了本意,以神力补足遗缺,如今虽是不显,日后两者之力必然失缺平衡,反而会酿下大祸。

他没有被眼前的诱惑所迷住双眼。

十分冷静地思考,然后放弃。

如今觉醒两尾,已经是极大的惊喜,没必要在继续强求。

更为重要的是,陵天苏此刻拥有五尾,亦可同化为一尾,那一尾则是融入了妖力与青龙神兽之力。

一尾尾端玄黑之色可化出青色的神纹,召唤出这一尾之力,便可施展出极为强大的神通道法‘青龙问世’。

当下,他已大大提升了妖力,虽说是半妖之躯,却也诚然已是大妖之体,光是凭借血脉之力,他也丝毫不弱于大妖陆姬晨。

他可以拥有四种战斗形态,人身与兽身的战斗力一样,只是兽形肉身力量更强更狂暴,人形变化居多,灵活居多。

若是以人身妖尾形态,则实力更强,兼并了人身的变化灵活以及招式道法的变幻,以及妖身的狂暴直接。

然最强的,也是他今日多出的一张强大底牌。

那便是一尾青龙。

不论是妖力,还是神力,此刻都得到了莫大的提升。

接下来,就是昊天心经。

一轮轮心经之力,冲击着妖骨节点,体内那澎湃的元力与神力交织成一记重锤,以着轻柔又狂暴的力量敲打着身体的每一处经脉与脏腑。

时间悄然而逝。

日出日落,已是三日过去。

陵天苏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之处,所看到的是一个神视的世界。

无需看其天眼,便可清晰看到这个世界的每一处变化。

细可

知微,广可探天地庙宇。

一抬首,被血色晕染的湖底世界层层拨开清明,能够看到外界的风景,山海树林。

以及山海树林之中那些潜藏在气机变幻里的北方狐妖以及冥界生灵们。

视线再往,跨越云海千山,漫漫江河,他看到了一望无垠的冻土疆域。

北族。

他看到了雪域深处里的雄城大殿,殿下是三千妖族部落,心间各生一冥种。

他还可以看得更远,可是他没有继续去看,收回视线,回归湖底世界。

因为眼前银白色的龙焰即将熄灭,龙血火炎之中的佳人,即将苏醒。

应龙魂影萎靡委地,虚弱得仿佛连龙须都抬不起来,心脏幽府处的光晕也越来越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消失。

陵天苏掌心推出一道赤金色的火焰,正欲收它魂魄,融炼出新的一颗龙珠。

应龙却是极为疲倦地抬起头颅来朝着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纵然是垂危濒死,应龙一口吐息也带着排山倒海之力,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他掌心的火炎吹灭。

应龙说:“殿下就不要再想着教训长山了,长山去意已决,无关天下苍生,也无关殿下前路,只为了等一朵白莲盛放,已经等了万年,今日已经看到,余生心愿已了,还请殿下莫要强留。”

陵天苏:“或许当年我便不该应你愿望,让你留在大是非山中,这样……”

“这样,应龙就只是应龙,而非长山了。”应龙声音疲倦却欣慰,还有淡淡的怀念。

应龙是他的神位之称,而长山,是她为他取得名字。

一生长,长于此山中。

他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无悔亦无怨。

陵天苏抬起的手掌缓缓垂了下去,他淡淡道:“那便……随你好了。”

应龙只是低声笑笑:“殿下比起当年,真的变化不小。”

陵天苏没有说话。

应龙声音逐渐变得虚幻缥缈起来:“说起来,我有愧于阿棠,殿下找到她了吗?”

陵天苏目光闪烁,陡然转眸看向应龙,神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你说阿棠?”

应龙道:“经年一别,殿下似乎不记得当年事了。”

“当年事?”陵天苏面色逐渐苍白:“当年,征伐大是非之山,我只记得山中有红衣,她为我落了一场雨,而后便……”

应龙声音依旧平静,平静地诉说着古老的阴谋:“如此,想必又是神界之中那些爱遮遮掩掩的小人手段了,殿下或许自己并未察觉,可应龙跟随殿下多年,曾多次隐

隐察觉到,殿下的记忆曾被人动过手脚,虽十分微小,但却有痕迹,被人刻意扭曲亦或者抹除。”

陵天苏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应龙继续道:“我感知到了殿下身上的神魔光阴卷轴,其中记载了殿下能够窥测的七界未来历史,但,若是记忆被某位上位之神刻意抹除,仅凭神魔光阴卷轴,是找不到心中想要的答案。”

陵天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长山,如果我非要一个答案,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做。”

就连他都不知道的答案,应龙又如何知晓。

他属于自己的记忆都被人无声无息的抹除掉,应龙又如何知晓。

可冥冥之中,仿佛早已注定一般。

应龙竟是给出了回答:“未解之迷,不解之事,心中之惑,唯有追溯根源,殿下的根源,则在……”

“则在?”

“大是非之山。”应龙长山如是说道。

陵天苏眼眸闪烁,道:“哪里早已成为一片被魔火荼毒的疮痍之地,我要的答案,那里能够提供的少之甚少。”

应龙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那边去寻是非山主?”

“何为,是非山主?”

“有山便有主,大是非山自古以来便不是无主之物,山主生前我不知是谁,在何境,但我知晓,山主的埋骨之地,在十万大山尽头,北冥海域极北严寒的龙域入口。

我生而为龙,对海神界有着超灵的感知,如今的极北龙域入口不知因何力量而导致产生巨大的缺口,海神界的海水正在逆流人间,而山主遗骨,正在那逆流之中可寻,殿下想要的答案,去那里,她会告诉你。”

应龙的一字一句,如烧灼的重锤,字字敲击在陵天苏的心头,又疼又烫。

逆流中的遗骨。

那不正是慕容衡口中所说的海中托碑而来的唯一白骨尸身吗?

心口,又在隐隐刺痛了。

“长山,你说了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再也等不来回答的他,看到散落一地的灵魂光辉在散去融入天地混沌里,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

龙炎绝灭,骆轻衣自光茧之中,踏碎三千锋然剑光飘然而出,承影不知何时出鞘,剑锋鸣泣间,可隐隐见到银白鳞光闪烁。

那是应龙之鳞。

陵天苏先是愕然,随即看到骆轻衣心口出一晃而逝的银光,露出恍然之色。

骆轻衣既为凡体,却承应龙至毕生传承,身体必然难承神脉之力,故而,应龙以灵魂之火淬炼龙血、龙骨以及龙鳞。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轻衣不生气 龙鳞化剑,融入承影之中,堪比上古神兵利刃,应龙一身戾气化入龙鳞剑中,其威力必然不凡。

龙骨化脉,淬入凡体之中,那便是不凡之体,日后轻衣所修功法,人间三千功法怕是远远不及。

但这一点无需陵天苏过多担心,应龙活过了万载的岁月,见证过无数沧海桑田,既然传下传承神脉,自然会有相对应的功法在这三日期间一并传授于她。

应龙神脉能够看到落于轻衣的心脏部位,那里,有一枚尚未炼化的鳞片。

那是龙之逆鳞,为应龙炼成一片护心鳞保护住她的凡体不受神脉之力的反噬与压迫。

而这一片逆鳞又恰到好处的,能够与龙鳞淬成的承影剑相得益彰,手中剑则心中剑。

心中逆鳞可御剑中万片鳞刃。

如此,轻衣的剑,在这人间里,能够接下来的,怕是不超过一掌之数。

白靴刚一落地,骆轻衣便看到了地上散去的光影,她眸子一黯,手中承影随念而收入身体之中。

她没有多说什么言语,只是掌心合十,闭眸朝着应龙逝世的地方深深鞠躬一礼。

陵天苏问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骆轻衣睁开双眸,分明获得了众生凡人修行者可遇不可求的传承机缘。

她眼底仍然一派平静,干净如水,不见任何激动兴奋,只是平静:“世子殿下以为我当下是何修为?”

或许不仅仅只是冷炎灵蓬的远古,还有这份淡然脱俗的平静与从容,应龙才会择她为命选传人吧。

陵天苏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眼,道:“已然长幽。”

虽说三日内从安魄境一举生生破境之长幽,着实有些骇人听闻,前所未有。

可是换位一想,陵天苏并未完全炼化青龙,获得一条并不完整的神脉,都从长幽初境突破至巅峰大圆满。

而长幽之间的一个小境界,便足以抗衡长幽之下所有的大境界。

轻衣身负一条完整的神脉,体内又包含着应龙之骨,破境长幽,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奇迹。

骆轻衣笑了笑,又问:“长幽分三小境,一圆满,殿下不妨猜得详细一点。”

陵天苏猜想必然不是长幽初境,因为此刻他观测不得骆轻衣的真实境界。

一眼观视,所见的却是一片延绵千万里的天圣雪山,在她的丹田气海之中,那团属于修行者的元力天地气海俨然而灭,被代替的是那连绵看不到尽头的浩瀚雪山。

正如应龙那伟岸神格姿态,若是神力尽数张弛,起身姿即

便是天地都无法容纳,人体丹田内的天地气海自然也就随之而碎。

乾坤碎而元气湮,应龙腾举重开天地气海,辟易雪山,与神界轩辕星位相辉映。

观了半天,也不知她究竟修为到了哪一步,陵天苏索性举手投降道:“我真看不出来,轻衣你就直说吧。”

骆轻衣笑了笑,认真道:“长幽巅峰,既是属下我了。”

这可真是……

让人无话可说的意外啊。

偷偷摸摸潜入湖底,如今龙毒瘟疫困境已解,两人自然是没有必要在偷偷摸摸地离开。

破湖而出,陵天苏顺手解决了山林中潜伏的窥视者与冥族影子。

山中被龙血怨气污浊的草木生灵,一时之间难以恢复原貌,唯有让黄侍另行配以驱怨灵药,来净化山林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两人携手走出山林,山脚处,牧子忧摘了斗笠帷幔,一袭白衣,盈盈而立。

她看着从山道上并肩走下来的两个人,笑了笑,道:“我想,我得回家一趟了。”

陵天苏眼眸微动,道:“你见过你父亲了?”

牧子忧道:“山中死了很多族人,父亲要戴罪回去复命。”

说到这里,她语气微微一顿,不知怎么,看着日光下的陵天苏,她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懦弱情绪。

她上前两步,双手环过他的腰,将他紧紧抱住,轻声说道:“呐,你今日杀了很多人,为何,独独放过我父亲。”

陵天苏也将她温软的身子抱住,低声道:“那是你父亲啊。”

牧子忧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模样懒懒地,却带着几分悲伤:“可是,爷爷死了。”

陵天苏眼眸低垂,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声音柔缓:“这不一样。”

牧子忧不依,将他抱紧了些:“哪里不一样呢?”

陵天苏沉默了片刻,他说:“处处都不一样,子忧,我知晓你不喜欢你的爷爷和父亲,这种不喜欢的情感是一样的,但是你的爷爷与你的父亲对你的情感却是绝然不同的。”

牧子忧松开他的身体,神色微微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陵天苏朝她笑了笑:“子忧,你的父亲,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牧子忧神情微黯:“我不懂……他分明那样懦弱……”

“其实有时候,懦弱也是一种强大的表现,子忧,你的父亲很爱你,但是这对我来说还不够,远远不够。”

陵天苏狐狸眼里似有冰冻三尺,散出来的光都是刺骨的。

可是他的嗓音却是那样轻柔,因为他正在对她说话:“子忧,你没有错,北族欠我很多条人命,但是这远不足他们欠你的更多,他们不好,对你很不好。”

“所以啊……”陵天苏踩落一道台阶,将牧子忧再次紧紧抱住,下巴低着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柔声说道:“不要再牵挂那里了,他们对你的不好,我就百倍千倍对你好的补足回来,你想回家,我陪你一起。”

看似任性很无理的一句话,却是让牧子忧鼻头一阵发酸。

她想,这次回去该面对的,怕不仅仅只是血海深仇那么简单的东西了。

因为,如果只是血海深仇那么简单的话,不会让他露出这样一副表情来。

“啊……”一声惊呼,打断了此刻的平静。

蹲在地上用手指轻轻拨弄野花的骆轻衣回首看去,就看到骆云白背着一个采药用的小篓框,一脸呆滞的看着这般,神色错愕惊讶。

但很快,他的错愕与惊讶被一种‘我发现有奸情’的兴奋神情所代替。

他直接扔了手中锄头,指着陵天苏憋得脸色涨红,破口大骂道:“好啊你!你这个无耻下流的狗官,娶了我家姐姐,竟然还在这里对别的姑娘搂搂抱抱,简直禽兽不如!有辱斯文!”

骆轻衣心想你姐姐都还没发话,你这个欺负小姑娘的混账又在这造个什么作。

遇到这种“抓奸现场”,正常的发展当时奸夫一脸慌忙无措,推开小情人,然后仓惶无措的试图解释。

而小情人则当是嘤嘤哭哭啼啼,表示自己一时受了蒙骗,开始为自己鉴证清白,以死明志。

再然后,他骆云白就可以大义凛然的好生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家伙。

一切都很合理。

就这样,牧子忧回眸看了他一眼,双手贴在陵天苏的胸口上,轻轻将他一推。

陵天苏亦是十分配合地‘柔弱娇软’倒在了山道间,牧子忧柔软泛着清香的身子随即倾压而上,嫣然的唇就这么印了下来,亲在他的唇上。

骆轻衣摘下一片野草叶子,细细数着叶子上的脉络,捂着心口抿着唇:“轻衣不生气。”

待到牧子忧将胭脂印都给他吃了,她才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天生魅惑妖娆地横了那家伙一眼,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可别搞错了,是本姑娘在对你家姐姐的男人又亲又摸,想打架,来找我呀。”

陵天苏眼珠子一转,假惺惺地双手捏拳在双眼间虚虚挤着不存在的泪水,嘤嘤了两声:“被玷污不清白了,媳妇会不会不要我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牧姑娘 骆轻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对活宝,无语至极。

骆云白何止是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个美得像小仙女一样的姑娘,竟然如此有眼无珠地轻薄一个有妇之夫,实在太让人痛心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目光忽然一定,忽然觉得这白衣女子的身形与衣衫十分熟悉。

他先是一愣,旋即终于明白过来,面上怒容更甚:“你……你是牧姑娘?!我姐姐的同伴?你!我阿姐说你已经有夫郎了,怎可再次勾引别人家的丈夫!”

勾引这一词,用得可还真的是让陵天苏眼底冷光闪熠,显然是动了杀心。

“骆云白。”蹲在山道间的骆轻衣不知何时站起身来,黑眸冷淡地看着他:“说够了吗?”

仅仅只是一个平淡的眼神,就让骆云白十指冰冷起来。

从小便是这样,年幼时候起他便觉得他家姐姐不是什么正常人。

哪有人会对自家弟弟如此冷然态度的。

虽说自幼骆轻衣就对家里人大小事务几乎都是言听计从,哪怕是村里的老先生看中她的天资,破例受她为学堂里的学生,免费让她蒙学。

只要家中父母不许,她即便是心有意动,也绝不会忤逆半分,而是乖乖去药堂为人试药帮工,贴补家用。

分明是父母眼中乖巧的好孩子,可是骆云白却始终不这么认为。

因为自己的这个姐姐,自打小时候,看家里人的眼神就太过于平淡清澈了。

没有怨恼委屈,没有温情柔和,就是湛然若水,白而素淡,眉眼间天生就有一股子冷冰冰的味道,仿佛不管对什么人或者事都提不起半分兴致。

这样的骆轻衣,自小便让他觉得冷漠地显得十分强大,让人想要靠拢讨好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忌惮。

直到后来,姐姐离了家,换来了一千两银子,他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只是愧疚之余,更多的是轻松释然。

是的,他承认,在家中面对着这样一位姐姐他实在很有压力。

饶是时隔多年,骆云白对她的眼神仍是隐隐有些寒悸害怕。

他手抖了一下,弯腰拾起地上挖药用的锄头,咽了口唾沫,乖张的神色顿时有所收敛:“阿姐,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你怎么反过来瞪我?”

骆轻衣冷淡道:“你在此做什么?”

骆云白眼神溜溜地往牧子忧那便瞥了一眼,心中无不遗憾难过了

一阵,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感,他道:“前几日也不知怎么了,有好大一声怪物的惊吼声,听起来像是龙在叫,镇上的人都被吓住了,那声音好生厉害,将山都震塌了不少落石。”

说到这里,骆云白神色变得有些暗淡难过:“咱们家屋子被山石砸塌了,娘的腿也被砸伤了,昨日还下了一场暴雨,娘身上都是血,可我家里积蓄不多,没钱给娘看病,我就想着上山外围来瞧瞧,看能不能采一些治伤的草药。”

听到这里,陵天苏与骆轻衣同时蹙起了眉头。

骆轻衣眯起眼眸道:“娘受伤了,屋子也毁了,那你现在将她安置在哪里?”

骆云白可谓是一穷二白,自然不可能住客栈了。

“这点阿姐无需担心,周士深那小子想必是对我很是愧疚,抢走了我的女人偷偷养了起来,估计怕我找他麻烦,所以挺热切的将爹娘接入了药铺之中疗养。”

说到这里,骆云白一副牙齿痒痒的样子:“只是这家伙当真是无耻,竟然跟我要结算药钱,小籁那个贱人也是的,我照拂了她这么多年,如今竟然也不帮我说一句好话,省了那些银两,不然我何至于此冒着生命危险上山采药。”

骆轻衣想,周士深之所有接他父母疗养,绝不是什么对他心存愧疚,想必是念着毕竟这是她的父母,若是放置不管也真是对不住那日的提拔之恩。

至于结算银两,自然也不是真因为看中这些钱财。

不过是心疼小籁这些年吃得苦,刻意为难骆云白罢了。

骆轻衣看向陵天苏牧子忧二人。

陵天苏道:“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吧,若只是落石砸伤,倒也好办。”

骆云白对他可就没有那么多好脸色了,当即怒颜以对道:“谁要你在这假惺惺了,无耻之徒!你负我姐姐的事情,我还没好好跟你算账呢?”

其实他倒也不是那么关系这小子是不是负了他姐姐,若是自己当上个一官半职什么的,三妻四妾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再说他姐姐又不是什么大家千金,哪里又有资格对丈夫在外偷吃说三道四。

方才那两人亲热的时候,阿姐不还在一旁蹲着不言不语吗。

让他心中无名之火难消的是,这小子何德何能,骗得了药药的欢心,竟然让这样一名,倾城绝色的佳人也对他投怀送抱。

如今面纱摘下,他才得以知晓,原来在这世上还有这般美丽样貌的女子,哪怕是让他迷恋多年的药药,也难及其万分之一。

这让

他如何不能够妒火中烧。

陵天苏目光懒幽幽地掠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想不到你对你家姐姐还如此关心,好好好,我等着你来找我算账。”

见他这副没所谓的样子,骆云白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头,胸口闷得难受极了。

四人一行,很快下山穿过各家小小乡村小道,骆云白一家人在此居住多年,村子里不部分的人都认识他,也知晓他遗失多年的姐姐近日被寻了回来。

只是当她们看到骆轻衣与牧子忧二者容貌后,村中一阵细语称奇,但更多的目光,则是落在陵天苏那一身鲜红袍衣上。

村子生活简朴,大多数人都是穷苦人家,穿的都是补丁布衣,对于这种贵气鲜艳的衣服自然是有一种艳羡与向往。

更让他们踮脚远看,舍不得收回眼睛的是,他们知道,那是一身朝廷的官府。

如此年轻的官家公子哥,可不常见了,一定要多看两眼沾沾贵气才是。

一路行至医馆,穿过大堂,来到后院。

院内种了一些常见的草药与柳树,小籁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拿着蒲扇煽火熬药,药罐子里的药膏发出噗噗的厚重粘稠声响。

听到脚步声,小姑娘抬首看去,目光落到骆云白身上,面色先是一白,旋即又看到骆轻衣、牧子忧二人,她面上这才露出笑容,很乖地起身相迎:“骆姐姐好,牧姐姐好。”

骆云白轻嗤一声,面色很难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骆轻衣随手想要摸一颗糖给小姑娘,却发现自己随身的小包包在陵天苏那,她探入腰边的手又收了回去,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见她气色不错,没有了往日那种死气沉沉的孱弱,心情也轻松不少。

“你这是在熬药?”骆轻衣偏首看了一眼她脚下的火炉与药罐。

小姑娘俯身用冷水浸过的帕子将药罐捧起,将其中乌黑浓稠的药膏到了出来,轻声道:“嗯,婶婶今日伤口疼得厉害,周哥哥说这种药可以止疼。”

不等骆轻衣说些什么,便听到骆云白阴阳怪气道:“周哥哥?叫得好亲热啊,这才离开骆家自己,当真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还是说你那周哥哥的床更暖和,这么容易就哄得你心花怒放,名节都不要了?”

小籁倒药的动作微微一顿,咬出了下唇,眼眸中沁出一抹泪光。

这是,恰逢周士深自内院长廊一侧走了出来,听到这么一句话,拳头捏得死紧,清秀的面容间涌上一层愤怒,他步伐加快正要上去给这贱人一拳。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吾之前程将似锦 紧接着,那药罐在地上不轻不重的放下,小姑娘抬起首直视骆云白那张肆意嘲讽的脸。

抹了一把眼角屈辱的泪水,声音竟不似以往柔声细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这与你又有何关系?你不曾娶我,而我也不是你买回来的童养媳,你唤谁哥哥也需要你来过问?骆云白,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骆云白被这小姑娘忽如其来的爆发吼得一怔,大觉失了颜面,一脸阴沉地正欲说一些污言碎语恶心她。

便又听那小姑娘声音沉沉响起:“还有,骆云白,你不要跟我提名节,你这种只会毁人女子清白的废物,没有资格提这个词。

枉你是读书人,却只会用自己的恶意去揣摩他人的行为,周哥哥待我是很好,并且承诺过我,他一定会娶我。”

小籁那双黑黑的眼睛看着骆云白,不再胆怯,而是一鼓作气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周哥哥与你不同,他是个正直的君子,在尚未名门正娶之前,他待我止乎于礼,骆云白,你素来瞧不起商人,可是你不知道,像你这个的人,永远也比不上周哥哥。”

陵天苏倒是没想到能够看上这么一出好戏,面上露出趣味的神色。

周士深面上的愤怒一点点消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畅快,能有什么比听到自己心爱之人如此毫无保留的夸赞自己更开心。

骆云白气得浑身发抖,又觉不可置信:“你在胡言些什么?像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之身,那周士深纵是喜欢你,也绝然不可能娶你。”

他现在收留你,不过是为了满足儿时的遗憾,最后到手了,玩一玩,还不是转头就扔?

小籁忽然笑了。

因为她看到周士深正在朝她大步走来,眼眸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先是露出一个亲昵的笑容,然后侧开眸子,瞬间眼中温度冰冷下来,看着骆云白漠然道:

“这点就不劳烦骆公子操心了,我周家早已下聘,与小籁互换了生辰帖,虽然尚未正式成亲,但小籁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你若是再敢出言侮辱,我就对你不客气!”

骆云白脑子轰的一声,只觉得心中有着什么一块地方变得空荡荡了。

他办响才反应过来,咬牙说道:“周士深你这个畜生!大家都清楚知晓小籁是在我家长大,是我骆云白的人!你敢娶她,你就是自毁前程!”

“自毁前程?”周士深轻轻一笑,抬起手臂

指了指骆云白身后的柳树,上面挂着一条黑色旌旗,旗帜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修饰花纹,只有一片黄叶印记。

“真想不到骆公子还担忧我周某人的前程,不过您可真是想多了,我在一日前便已经正式交抵文书于镇上军部,今日以得黄侍军旗,已然成为黄侍一员。”

周士深微微颔首笑道:“不巧了,骆公子心心念念抱的师家大腿,此时此刻,哪怕是师县令见到了周某人也不得弯腰跪下,毕恭毕敬地喊声一声周大人。”

骆云白踉跄两步,面色惨白,仿佛听闻了什么惊天噩耗一般,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口中喃喃:“不……这不可能……黄侍招收门槛极高,你这样的废物……你这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有资格……”

陵天苏低嗯了一声,用手指戳了戳骆轻衣的脸颊,笑道:“你做的好事?”

“别闹。”骆轻衣被他软软戳了两下手指,偏首避开,握住那根手指不让他继续作怪。

周士深目光这才注意到这位世子妃殿下身侧还挨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年郎,那亲昵的姿态,赫然让周士深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一脸高深莫测、我是黄侍大人的傲然神色再也绷不住了,脚后跟子都软了下来。

周士深只听得自己心头一阵激烈狂跳,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面色憋得涨红,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一句‘世子殿下’还没来得及念出口……

就听骆云白大吼一声:“这什么意思?!”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骆轻衣,听懂了陵天苏那句话:“是阿姐将周士深引荐给黄侍军的?”

他一副大受欺骗的痛心模样:“阿姐你不是说你是南府城药宫的人吗?你骗我?!原来姐姐你是黄侍!”

面对这宛若泣血般的质问,骆轻衣点了点头,竟是老实回答:“嗯,我骗你的。”

骆云白气得眼前阵阵发晕,正要继续质问她为什么帮助外人打压自家弟弟,屋内的一阵痛苦咳嗽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骆轻衣朝着屋内走去,并嘱咐小籁将那药膏收好,示意现下用不到那个。

陵天苏与牧子忧紧随而上。

屋内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骆父一脸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上,正在个骆母擦汗。

骆母那张常年被烟火熏黄的脸疼得苍白,哼哼唧唧的虚弱模样,想来很是受罪。

看来骆轻衣迎过来,骆父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道:“看来

你还知道认自己的父母啊。”

说完,横了陵天苏一眼,道:“带着你这个不懂事的小男人赶紧离开这里,少在这添乱!我可没空招呼你这贵人一样的夫君。”

骆轻衣端了一杯茶,递给骆父。

骆父:“你这是做什么?没看到我正在忙吗?”

骆轻衣道:“爹您总是喜欢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喝点茶润润嗓子休息一下吧?反正您在这里也是帮不了什么忙的。”

骆父顿时气结,正欲痛斥,陵天苏却先开口了:“轻衣是医者,你不是,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就别在继续废话了。”

骆轻衣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奇怪,平日里陵天苏并非无礼之人,今日说话并非刻意犯冲,而是……有些焦急。

陵天苏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无奈道:“虽说京都动荡,可我们在湖底已经待了三日,在这三日里,足够那个人抚平一切动荡乱局,我说过,她是个很大的麻烦,若是被她找上门来,或许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骆轻衣没有问那个人是谁,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掀开盖在骆母身上的毯子,便是一片猩红。

骆云白只是说她被落石砸伤,却不曾想竟然伤得如此严重,左腿膝盖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被巨石压断了腿,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左腿以下的血骨都被碾成了泥渣。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终身残疾的伤势。

骆母眼角含泪,面容悲戚:“别看了,治不好了,孩子,你快让小籁将那止疼药膏端进来,实在是太疼了。”

骆轻衣朝陵天苏伸出手掌,淡淡道:“那止疼药膏是以蓝摩荷、七星草、青葛根、照溪白等药物碾磨晒干熬煮而成的,这几种药材,每一类都价值三十金,娘你确定要用这种只能够暂时解疼却无法根治的药物吗?”

骆父骆母怔住了,没有想到这几日来每日敷的药膏竟然如此昂贵。

骆云白冷哼一声,道:“用他一点药又怎么了,阿姐你如此‘大公无私’,可是直接将他引荐给了黄侍军内部,你弟弟我可都没有这么好的关系和条件呢!”

骆轻衣没有搭理他,等到陵天苏将那小布包递到她的手中,她取出一卷布帛,解开系绳摊开,是几十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

骆父怔楞地看着骆云白,眼神有些激动:“黄侍?什么黄侍,你阿姐哪有这本事引荐别人入黄侍军?你可莫要乱开玩笑。”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轻衣要努力呀 骆云白怒道:“我没有开玩笑,那周士深自己都承认了,还给阿姐跪下来,院子里就挂着叶家黄侍军的标志。”

他痛心疾首地看了骆轻衣一眼:“我真的没有想到阿姐藏得居然如此之深。”

骆父当即激动起身,将骆云白拉到一旁,小声询问细节。

看着骆轻衣动作流畅从容地摘下一根细长银针,不等骆母惊恐阻止,看似一阵随意扎下。

骆母一声惨叫还没喊完,又是一声惊咦:“居然……不疼?”

骆轻衣细细捻动银针,嘴上挂着笑意,眼神却是透着一股寡淡无味:“我施针,不会疼的。”

血,一针就已经止住。

骆母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体内失血过多而亏空虚弱的身体,也在她细细捻动施针的时候,一股温柔而纯净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虚弱难受的感觉顿时消失不少。

“阿语你……”她仿佛重新认识自己的女儿一般,大觉神奇。

那些村子里人人吹捧夸赞的仙人神医,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陵天苏凑近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眼,说道:“肉骨已经断了,光靠施针是没办法康复的。”

“康复?”骆母眼光骤然大亮,心情澎湃激动起来。“我还能康复吗?”

听这语气,残疾成了这样,竟然能够康复?

这又不是神仙老爷的,哪里还能够有断肢重生的本事?

只是,看着陵天苏那双眼睛,她心中却又是下意识地信服。

骆轻衣取出第二根银针,沉思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势,只是重组血肉,的确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骆母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陵天苏极为默契地从戒指里取出一团雪色的泥团,笑道:“顾少那家伙,总是喜欢塞些乱七八糟的宝贝给我,我同赫连届时正是因为化生雪泥,顾少知晓我用掉了最后一块化生雪泥,也不知从哪里又给我搜罗来了一些。”

骆母看着那一团雪花花的泥团子,眼睛有些发晕,心道这么一大团子东西,这少年是从哪里掏出来了。

骆轻衣接过化生雪泥,笑道:“如今,倒也省了一番功夫,顾大少爷这个人情,咱们得承。”

“那这人情可真是太大了。”陵天苏笑了笑,倾下身子,弯腰凑在她身旁打趣道:“他可是一心将和我们家结娃娃亲呢,若想早些还清这人情,轻衣还须得好生努力才是。”

话音刚落,一根尖锐的银针就

悬浮在了陵天苏的眉心前方。

只见骆轻衣笑意盈盈:“殿下若是在胡乱打趣,我可就要殿下你尝一尝顾少爷尝过的银针滋味了。”

陵天苏果断闭嘴。

骆母惊呼出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这针……这针怎么自己飘起来了。”

骆轻衣笑了笑,手指灵活,飞快在化生雪泥上揉揉捏捏,便捏出一个人腿的形态,然后以银针挑出伤口经脉内的一滴鲜血滴在化生雪泥之上。

那一滴鲜血坠入雪白之中,瞬间如血色蛛网密散一般,丝丝缕缕当真如同人体的经脉一般流淌着。

被捏出腿部形状的化生雪泥僵硬得如玉石一般,骆轻衣屈起手指,在各个微妙的部位以指节轻轻敲击两下,竟是发出清脆悦耳的泠泠悠长之音。

指节每一次轻击,都会荡出一轮如水晕般的光圈,当她轻击十二下的时候,化生雪泥表层的血线隐没消失不见。

而僵硬也随之柔软下来,抛开那玉质般的色泽来说,那捏出来的腿当真有几分逼真的意思了。

骆母口中又是一声惊呼,她眼睛珠子瞪得浑圆,语无伦次:“我……我好像感受到了左脚能动了。”

在骆父与骆云白如看奇迹的目光下,那捏出来的新腿轻轻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无数道红丝血线从骆母短腿伤口中漂浮而出,如断藕的丝线,将那一截化生雪泥轻轻缠绕缓缓勾动过去。

骆轻衣再度落了两针在化生雪泥之中,针尾嗡颤冥冥。

一道气机或勾或颤,将化生雪泥内的灵力引渡至骆母的身体之中,而后化生雪泥一阵涌动,包裹住那断伤与伤口完美结合。

清晰可见玉白的化生雪泥之中有着一道骨骼在重组自生,膝盖骨,小腿胫骨,掌骨,趾骨,一一生长出来。

看似很漫长的一个过程却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骆轻衣仍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随手拈下银针。

很快,那一截化生雪泥开始被身体同化成肌肤的色泽,不多时便是一副新生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左腿呈现在那里。

骆母嘴巴张得大大的,又惊又喜:“阿语你这是和仙人去学了仙术吗?手段竟然如此神奇。”

而骆父,也终于相信儿子所说的,他家闺女当真是成为了叶家黄侍中的一员。

这时,周士深迎了进来,道:“化生雪泥,极北地带的灵泥之物,据传说曾沾染了一丝后土之息,在得以肉白骨之功效。”

骆母听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让她长出新腿的雪泥巴貌似很贵,她小声试探性的问道:“小周,这东西很贵?”

周士深微微一笑,道:“千金难寻一寸来。”

“千……千金?”骆母差点被这个数字吓晕过去,此刻她看陵天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的小女婿,似乎也只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看到自己岳母受如此严重的伤势,如此珍贵的宝贝说拿就拿出来了。

如果说今日之前,她看这个白头发的少年还多有不满,当下越是正儿八经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衬头顺眼。

救治完骆母以后,骆轻衣便书信一封,让周士深拿着她的手信前往南池黄侍聚守府,派人前往净化那座亡龙之山。

虽说亡龙祸端已除,可若是山中异种生灵放置不管,多少年以后,那座凡山怕是会妖魔遍地走。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里,新君登基,虽说难以做到普天同庆,却也因得明君,而大大减少了税收征兵等事物。

南池小镇四处祥和欢庆,若论最为高兴的,则是师家。

皇城三日前一场业火大劫,死伤无数,合欢宗苏邪盛怒之下,更是取走不少王孙权贵之性命。

京都贵人一下死伤大半,总要有新人来顶替。

师家兄妹的母亲恩师则是出自于潇竹学院的一名教书先生,如今皇城之中,官职爵位大多都是空缺状态,药师宫宫主一封引荐信上去,拖这名潇竹学院的老先生为自己的儿女谋一条出路。

不多时,便有回信传来。

陵天苏本想着即可动身出发,前往北疆,牧魏临死之前,一席话让他十分在意,北族中的麻烦事总是要解决的。

更何况子忧母亲囚困于冰牢之中,也是该有个了断了。

北疆连接着北离极北的地域,与那北冥海域的天海之水倒流淹没之地距离极其之近。

陵天苏已经做好打算,不论如何,他都要在那茫茫海域之中,找到那具托着古碑的白骨尸身。

他要弄清楚,那具尸身究竟是谁的尸身,而那古碑之上,又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那具白骨如此守护。

陵天苏、牧子忧、骆轻衣三人本欲即刻就动身。

但身体安康,脱离残疾之躯的骆母却是不干了,她自知自家女儿这性子,决心要走,那决计是留不住的。

只是这次回来,母女之间终究是闹了一场不愉快,骆母心中过意不去,便提出在离家之际,不如一家人好好地在镇上酒楼吃上一次团圆饭。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吸溜~ 这次的团圆饭,没有苦瓜,也没有五花肉。

对于骆母的要求,陵天苏与骆轻衣都没有拒绝。

不过是一件平凡的小事,过于抗拒也是在没有意义。

不得不说,骆母自己也十分感叹那雪泥团的神效,原以为自己重伤大失血一场,怎么说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如今换了一条新腿,精气神竟然更甚从前了。

一家人就此出门去。

天上正下着绵长的细雨,空气潮湿泛着春雨的寒意。

几人围坐而坐,入座前,骆轻衣小声对陵天苏询问道:“殿下可还着急着走。”

陵天苏抿了抿唇,笑道:“无妨,一顿便饭而已。”

骆轻衣也眯起眼睛跟着笑了笑,觉得她的夫君当真是天下的独一无二。

总是能够这般纵容她,包容她。

分明,他还比自己小来着。

此刻的骆轻衣并不知晓,这一场便饭吃下了一场多大的麻烦。

若是她知晓今日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纵然是让骆母哭死,她都绝对不会留下来吃这么一场无聊的家宴。

几人陆续入座。

骆父没有选择二楼雅座,那里贵,只是随意在一楼大堂内选了一处地方,人来人往显得有些嘈杂。

众人这才坐下没多久,一楼堂内就挤满了人,甚至一些打扮精致的富贵人间也弃了二楼雅间,宁可与一楼之人拼桌而坐也不愿上楼用餐。

原因很简单。

陵天苏身边跟了一个牧子忧。

而她今日便摘了面纱,以真容示人。

曾经,让永安城无数男儿为之疯狂千金一掷的苏九儿,如今坐落在这一处穷乡僻壤的小镇酒楼之中,自是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骚乱。

骆轻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她碗里夹了一块鸡腿肉,好没气地白了她一眼,道:“真是个小麻烦精。”

看到这一幕,骆父骆母不由暗自皱眉。

他们早已在骆云白口中得知这长得像只妖孽般的姑娘与他们家女婿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虽说男儿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女儿你是怎么回事,人家偷男人偷到你这里来了,你非但没有半分火气,还一副如此宠溺亲近的模样是做什么?

是嫌你家相公还不够花心的吗?

骆父骆母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陵天苏手中筷子啪的一下落在那只偷偷摸酒壶的白嫩小手上,一双狐狸眼轻轻睨了她一下:“往哪摸呢?”

牧子忧收回手,一脸哀怨:“我都好久没有喝酒了。”

骆轻衣看了她一眼,端过酒壶,将壶中酒

一饮而尽,白皙玉面上随即透出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淡淡道:“酒,我替你喝了,你就别想了,知道你酒量好,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闻一下也不可以吗?”牧子忧一双天生妩媚的脸上染着丝丝幽怨,那勾人的眼眸里显出一抹妖气,却半分不显人间俗气,再配以她那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嗓音,简直能把人的骨头给酥坏掉。

在场的男子心都要给化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将镇上最好的美酒给她找来献上。

骆云白啪嗒一声,手中筷子掉在了桌子上都不自知。

这一下,哪里还管得了眼前这姑娘是否已经许给了旁人。

他现下只有一个念头。

给,必须给。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哆哆嗦嗦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其中有清冽的美酒,他面上带着紧张的笑容,道:“阿姐你也别这么严厉嘛,牧姑娘,你若想饮酒,我这里尚有一杯……”

刚举出酒杯,便听得‘吸溜’一声,陵天苏凑起身子,将他杯中酒吸溜了个干干净净。

骆云白面色一僵。

陵天苏坐回去,朝牧子忧哈了一口气,道:“啊,给你闻闻就好。”

牧子忧单手撑着脸颊,笑眯眯地瞧他这傻乎乎的样子。

“你!”骆云白气急,将手中空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搁。

这时,骆轻衣闲闲淡淡地来了一句:“她已有孕事,饮不得酒。”

“啊?”骆云白彻底呆傻掉了,随即心头更是嫉恨交集。

骆父骆母也是不由一怔,静默了片刻,骆母才憋着一口闷气正欲发作。

却见一旁那少年又夹了一颗圆滚滚的狮子头在逗弄那狐媚子,凑近她的唇边假意投喂。

等到她张口去咬,又十分耍贱的偏开,故意在她唇角留下一抹莹莹的肉汁。

而那狐媚子也是个好本领手段的,竟然视若无人地应他逗弄,那笑成月牙弯弯的晶亮眸子。

莫说场间的男人,哪怕是她这上了年纪的妇人看了都觉得心头酥软。

这般女子,若是放在宫里头,随随便便搁那一趟,绝对就是一只祸国殃民的妖精。

再反观她家那傻闺女。

嗯,饮了酒的脸红彤彤的,看着很是明艳动人。

嗯,给那小妖精碗里夹菜,还细细挑出鱼刺的样子很贤惠。

可……那是抢你相公抢你男人的红颜祸水啊!

都赶在你前头怀上了,你怎么还如此淡定从容,甚至是宠溺?

骆母眼角抽搐,这才恍然察觉道,我家闺女和女婿是隔开坐的,那个像妖精小妾一样的女子坐在两人中间,一个用红烧狮子头逗

弄小狗一般逗着玩。

一个细细挑着鱼刺,蘸着酱汁,然后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这……

怎么感觉左拥右抱的不是她家女婿,而是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妖精呢?

骆母有种想要揉眼的冲动。

今日这场离别家宴,怎么吃起来寡而无味,倒是这三个人,怡然自得。

忧心忡忡得头都要秃了。

“那个,阿语啊,你说说你弟弟现在年岁也不小了,听你爹爹说你是在那个什么叶王爷手底下做事,进了黄侍军。

我一介妇人不懂这些,但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既然你能够将周家公子引荐进去,是不是也可以为你弟弟谋一条出路,你看他整日游手好闲的……”

骆母想起了今日的正事,琢磨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

陵天苏还是没将狮子头喂给那只小妖精,很过分可恶的收回筷子自己一口给咬了,气得小妖精直跺脚。

他笑着打断骆母接下来的话,道:“您也说了游手好闲,叶家军虽说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存在,但也不收废物。”

“你说谁是废物?”骆云白勃然大怒。

骆父面色也阴沉了下来,道:“虽说公子是一名为官者,可莫欺少年穷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再者说,云白是你娘子的亲弟弟,帮衬一下又有何不可的,还是说你担心云白入了仕途,日后赶超于你,这会让你面子十分的不好过?”

这一番维护之言说得骆云白心中极为舒坦。

而陵天苏觉得,这位老父亲的心气儿可真够大的,就您儿子这副娇生惯养的身子,入了叶家军,怕是不到一日都累脱了骨。

他笑笑正欲说话,一行人恰好从二楼雅间行了下来。

下行的一众人群里,有一道火热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几乎将他脸颊都灼痛。

那目光,太过于火辣直接了些。

赫然正是师家一行人。

更巧的是,师家今日也是离乡前的一顿践行饭。

比起那一日,师家大公子众星捧月的姿态更为高傲绝群了。

他已经收到京都母亲恩师的回信,京兆府衙门正有衙役一职恰好空缺,他今日离乡,正是去京都任命就职。

他面上神光焕发,身后紧随着一群故乡好友,不断说着钦佩赞美之词,让他胸膛不由挺得更加直板。

师家妹妹身边亦是围了一群男子,只是那群男子不敢挨得太近。

他们都听说了,师家哥哥回去京兆府中就职,而师家妹妹更是了不起,直接被引荐到了太医院里去了,怕是要不了多久,京都就要出一名十分了不起的女太医了。

(ps:谴责,北北最新怎么肥四鸭,标题越来越骚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何以高攀 师家这一次,怕是彻底的要飞黄腾达了。

师家大公子明显是饮了不少酒的,虽然昂首挺胸,可脚步十分虚浮,四周一众公子哥们连连相扶,笑着打了一声趣。

只见这师家大公子轻哈一声,眼神傲意十足,抬起手臂颇有谈笑人间之大气,咬着舌头道:

“今儿个,我们南池镇出了我兄妹二人这般人物,绝非天意。正所谓金鳞岂非池中物,一入风云便化龙,别看今日只是京兆府的衙役与太医院的学生。

来日,大晋朝堂之上,必有我与家妹的一席之地,而整个南池,也会因为我们师家,而光耀九州。”

师药药却没功夫听哥哥吹牛胡扯,双目放光,欢欣鼓舞地朝着陵天苏着桌席面跑来,无不开心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这当真是一种缘分啊。”

骆云白大感挫败,因为师药药过来这一路,连一个余光都不曾施舍给他。

陵天苏端起茶杯,挡住那少女火热的视线,淡淡应了一声:“幸会……”

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头隐隐有一股古怪的念头。

此刻师药药那火热明亮的目光,就像是某种征兆预示一般,让人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此事堂内,有人听了师家大公子这话,很不给面子的嗤笑一声,这人是一个江湖游侠,不受朝廷管束,说话自然也不留颜面:

“不过是个小小衙役与书生,就当得起你如此海口了,莫要他日一败涂地,没落而归,那可真是丢脸得很!”

师韬韬登时大怒,开始口无遮拦起来:“胡说八道!你可知本公子对朝廷有多重要,新君登基,我即日就可就任,这是潇竹学院里先生对我的赏识。

你们这群愚民们当然不知,今日便有来自京都的一支队伍抵达咱们南池镇,而且会有一名神秘的贵人到此,这都是那位老先生提前书信上写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的。”

他喝了酒,一时被人质疑,少年浮夸心性起,自己心中幻想的不切实际张口就来,酒意让他丝毫不担心祸从口出:

“那位贵人我虽不知是谁,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是值得京都里的权贵到此一游的,除了……嗝~”

他打了一个酒嗝,面色潮红且自豪道:“除了本公子,这样的人才,你说,我今日出发就职,京都便已经有皇家队伍到此,这不是赏识我,因我而来,还能是因为什么?!”

他手指一个个隔空点向堂内的某些人身上,大笑道:“告诉你们,待我一朝龙得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怕是骆家那个心高气傲的小娘子,只要我想要,她都的乖乖入我门府,任我怜惜!”

“你就吹吧你。”

“瞧瞧这小人得志的样子!”

堂内不少人轰然发笑。

骆父骆母将这话字字听入耳中,面色也不由有些尴尬,忍不住去看骆轻衣和陵天苏的脸色。

骆轻衣似是无聊般地打了一个哈欠,酒意上头了,面色越来越红,可眼神却是如水清冽,冷的有些刺人伤骨。

陵天苏倒是面色含笑,把玩着手中酒杯,悠悠地来了一句:“好一个师大公子。”

“公子,你莫要同我家哥哥一般见识,他这是酒后醉话。”

师药药此刻哪里有方才被众多公子哥包围时的傲气与骄纵,而是带着几分紧张的意味看着他说道:“公子也是永安人,待我前往皇城太医院就职,日后怕是会有很多机会见到公子的吧?”

骆父骆母连连蹙眉。

骆轻衣淡淡瞥了她一眼。

牧子忧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师小姐。”陵天苏将手中茶杯放下,施施然地看了她一眼,道:“公子我是有家室的人。”

师药药眼眸一黯,随即又不死心道:“可是方才我也听见了啊,你不仅仅娶了骆云白姐姐她一个,你还有小妾。”

小姑娘的目光很放肆,也很大胆,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赤裸裸地明示要献身了。

师药药是南池县令之女,在家中父兄都极为宠爱,在这一方小镇山野之中无人拘束,可谓是活的风生水起。

她又不是老老实实的闺阁家女子,幼时便在娘亲所掌管的药师宫内学习丹术药道,再加上她天资聪颖,模样也出挑,基本上都是要什么旁人都顺着她。

从而也就导致了她比寻常家的姑娘少了几分矜持与羞涩,这份坦率直接的爱慕却也是极为少见的了。

一场春日野山游,偏遇陌上清骨少年郎,乱了眼,迷了心。

他有家室也好,他三妻四妾也罢。

她就是想要他。

被这样一名明艳美丽的少女以如此火辣直接的目光注视,陵天苏心头却是愈发不耐,他神色淡淡很是敷衍道:“汝善,吾不足,何以高攀。”

早就一肚子怒火的骆云白见缝插针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药药是天之娇女,就凭你也想娶她当妾室,白日做梦!”

师药药不比骆云白那种没脑子的人,她一下子就听出了话中的意思,眼中蕴起了一层恨恨的泪意:“公子是觉得药药配不上你?”

陵天苏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着杯中酒,平静安放与桌,清冽的酒面却是起了浅浅密纹的涟漪。

他皱起了眉头,沉思。

师药药误会了他这副神色,以为是厌烦,她性子骄纵,此刻的乖柔与温顺也不过是伪装出来的三分钟热诚。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拒绝,火气也上来了几分:“我家兄长说,公子为京都罗生门司运,可司运这一职,由那红衣上官担任,自可名动九州,可若是换做了旁人,却注定只能够沦为籍籍无名之辈。

药药今日虽说只是为偏镇县令之女,来日比能够在太医院拥有一席之地,你家中妻子不过一介布衣,来日,我定会叫你知晓,娶了我,胜过你娶一百个你身边这样的女子!”

“今日你觉我不配,来日我要你高攀不起!”

陵天苏失笑摇首。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兄长这个德行,妹妹亦是如此。

虽说他无意去为难一个偏僻小镇上的土霸王,可是今日看来,他们这对兄妹两,的确是走不出这座小镇了。

那方,师大公子吹捧完自己,脚步虚浮,满身酒气的撞了过来:“什么……谁敢瞧不上我家妹子,真是有眼无珠!”

他打着酒嗝,目光转动,豁然眼神一亮:“哟?这不是骆家那个小娘子吗?啧啧,好巧好巧,今日怎么不配剑了,来来,哥哥今日心情好,给你砍两剑玩玩……”

陵天苏冷冷抬起头来,桌面之上的清酒涟漪更甚,几乎快要洒出酒杯之外。

这时,许多人口中都发出了一声声震撼惊呼。

古老旧街城道,有铁骑马蹄踏碎青石,隆隆而来的凌肃之音,铁甲虺虺!重轮滚滚!

以青石为基的道路在一列列战马铁骑之下发出呻吟破裂之音。

重甲铁骑所过之地,碎石乱溅,泥块翻飞,在道路之中留下一个个恐怖的深坑,甚至都隐隐可见青石大地之下的铺垫古旧老沙。

黑甲旌旗一应沧波巨浪,滚尘而来。

摆摊的商贩被眼前这一幕惊呆,在这座边陲小镇里,他们又何时见到过这般大的阵仗。

黑压压大片的黑甲军队在道路上疾驰,那冰冷的盔甲在日光下被折射出狰狞乌黑的金属光泽。

春意本就微寒,这一支雄浑队伍压境而来,更是在人们心中无端压上了一重巨大有可怕的压力。

(ps:感谢小可爱“书友”,“荧光棒是我的”巨额捧场,北北跪谢。)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马车中的君王 在那支队伍正中心,以九匹黑色骏马拉着一座巨大的白玉车,金轮白玉,雕梁画栋,白纱帷幔在滚滚风尘之中富有者某种神奇的韵律不受法则之力的舒缓漂浮着。

重重帷幔之下,影影绰绰隐约可见一道端坐的纤细身影。

身影纤细,却给人一种不可逼视的王者贵气。

这是一个大人物!

商贩们手忙脚乱地想要收拾货物收摊躲避,在这样的可怕的一支军队下,他们若是不知死活地拦了路,死在了铁骑践踏之下也不为过。

可是那队伍逼境的速度实在是过于可怕了些。

他们根本来不及收拾,便已经漫过长街,驰过古道。

让人们惊诧不已的是,如此雄浑黑压压的大支军队,在如此疾驰的奔势之下,竟然无一人,无一马干扰到两侧商贩平民。

很快,这支队伍来到了酒楼外。

那座尊美白玉金车恰恰就停在酒楼门口。

大堂之中,鸦雀无声。

人们震惊道了极点。

啪的一声脆响!

师大公子手中的酒坛子惊掉在地,整个人踉跄一下,站立不稳。

一旁人随忙扶稳,吸着凉气,结巴道:“师……师公子,这是皇城叶家军……那可是叶家军啊!当真被您说准了,京都之中当真有大人物看上您了,这……这是专程来接您的?”

师大公子腿都软了,脑子更是迷迷糊糊的转不过劲儿来。

他母亲恩师与叶家军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这当真有可能是来接他的?

他怀着一个忐忑狂跳不已的小心脏,在大堂内一一扫掠而过。

那支军队的目的地毫无疑问正是这座酒楼,而整个酒楼之中的人,他都不陌生,不是普通商贩,就是一些贫穷的江湖游侠,要么就是普通镇民。

当然,虽说有一位罗生门的司运大人在此,可罗生门的官员,何时也配让以叶家军来亲自接送。

师大公子心肝儿狂跳,目光不受控制地朝着白玉马车方向看去,重重纱幔描绘着缥缈的山河重浪颇具古意雅致,却又不失大气磅礴。

窈窕倩影端庄而坐,腰背笔直如一把绝世不出的帝王之剑。

在那马车一侧的白玉灯笼琉璃罩上,虽然极为不显眼,可师大公子仍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灯笼琉璃罩上所浅纹的紫龙遨游九天之图腾。

唯有帝王,才敢用如此腾印。

这其中所坐者,竟然三日前登基的新君陛下!

陛下怎会来此?!

师大公子激动得身体一边冷一边热,

忽然想起来,民间的传闻。

今夕夺嫡之战,天子暴毙而亡,皇子之间互相残杀,兄弟相护弑戮,血染皇宫,当下已然是皇家血脉稀薄难存。

新君继位,子嗣若是难承,大晋必然走不长远。

先帝旧臣,甚至包括那位潇竹学院的院长都纷纷谏言,劝说新君招揽皇夫,绵泽山河气运,壮我大晋江山。

这这这!

师大公子这才想起,在母亲求信于师长的那日,可是连同他与妹妹的画像一同遥寄到了京都之中。

莫不是母亲的先生见自己丰神俊朗,品貌出众,这才得以引荐给陛下,从而陛下她……

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师大公子再度踉跄一下,醉意上涌使然,让这位师大公子敢想平日之不敢想,妄动平日不敢动的念头。

开心激动地想要跳起来欢呼劈叉。

师药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家兄长,心道何以能够激动至此,她尚未饮酒,自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叶家军当真是冲着他们兄妹而来。

心头愈发不解之下,大堂内的人们开始纷纷跪下。

师大公子也一脸激动欣喜的跪下。

骆父骆母骆云也胆战心惊地跪下。

她无奈,也只好跟着一起跪下。

不管怎样,叶家军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一条不可触怒的大龙,见之下跪,这已经是大晋百信的常态。

在堂内所有人纷纷跪下的时候,却有三个人仍然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

骆父骆母一个劲儿的打着眼色。

三人无动于衷。

师药药也小声提醒了一句:“公子你在我面前狂妄也就罢了,药药喜欢你,也就都随你了,但这可是叶家军,那马车中坐着的不是叶家世子妃那就是当今陛下,你这都不跪是要掉脑袋的……”

她刚想悄悄抬起手拉扯一下陵天苏的衣摆,让他跟着一起跪下。

“参见世子殿下!世子妃殿下!九儿殿下!”手刚一探出去,宛若雷霆震怒一般的声音荡撤在这一片天地间,吓得她一个哆嗦,魂都快骇掉了,又飞速将手给缩了回去。

心中震惊不已,迷惑至极!

世子殿下?

世子妃殿下?

在这个天下能够当得起叶家军齐齐下跪一声尊称的世子与世子妃只有两人。

那九儿殿下又是谁?

还有……堂内没有你们说的这三位殿下,瞎跪着吓什么人?

师药药心中暗自抱怨了一句

这整齐的恭迎之音,气势骇人,所有人只能将头压得更低。

人们低头的同时,陵天苏站了起来,看向了马车那个方向。

师药药跪在地上,只看到一截衣摆在地上撩动轻摆,鲜红的衣摆。

她愕然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少年起身意味着什么。

陵天苏看着马车后的倩影,语气舒缓而认真,道:“我不去皇城。”

车帘之下,那位行过万水千山,跨国一州三十二城的女子,身体微微一僵。

师药药豁然抬首,恰好正看到陵天苏抬起双手,摘下头上所戴的乌纱软帽,一头银发柔软的散落下来。

那双长眸淡淡扫了一眼黑压压而跪的军队,嗓音也显得十分平淡:“都起来吧?”

仿佛证实了师药药心中最后的猜想,酒楼意外跪着的大片军队得言,恭敬起身,肃然而立。

骆父骆母都傻眼了,抬起头来眼瞳震颤地看着陵天苏的背影,神情呆滞。

骆云白与师韬韬十分默契的身体一软,双眸失神地趴在了地上,他们二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撑在地上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骆轻衣也随之站起身来,立在陵天苏身侧,紧随相依,亦如当年那个跟在世子殿下身边的小黄侍一般。

她仍然是黄侍,但在绝大部分人心中,她更是世子妃。

明白这一点的师大公子心中开始生出无限悔意,他想起来方才他在大堂之内的那句醉酒胡言,此刻将自己舌头拔下来的心都有了。

骆云白傻傻地干笑了两声,面上神色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他用力搓了搓脸庞,仍是避免不了面皮子的抽搐颤抖,他沙哑着嗓音,忍不住喃喃轻唤:“阿姐,姐夫……”

酒楼外,帷幔轻纱车帘被一只玉手抬起掀开,那只玉手被一展宽大紫袖所拢,显得格外纤细孱弱。

可是,看到那只手掌,堂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陵天苏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眼睛,平稳的呼吸声也不有屏住停顿了一瞬。

素色的车帘被撩开,晨时的阳光透过重重薄透的纱幔,在她细瓷般的面容肌肤上渡上一层游戈的金色光斑。

那是一张十分柔美且精致的美容,只是,在那被风影摇碎的阳光落入眼梢眉间时,仿佛落入眼底的不是暖阳,而是冰雪。

以至于那张脸显得过于冷漠严肃,让人觉得十分难以近亲,尽管那张面容十分柔美恬静,但此刻看起来确实更像是一张看起来美好的假皮罢了。

她缓缓殇起那双色泽不一的眼眸,紫瞳幽深神秘,黑眸古井无波,她目光所触的空间十分有限。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天寒,要添衣 因为这件酒楼一楼大堂并不大,可是所有人,迎上那目光,心头都不由凛然一寒,只觉得这一眼所包含,所看破的森罗万象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来自帝王的注视。

但实际上,她所看待的事物比人们心中所想的,更为有限,更为狭隘。

她在看一个人。

只看一个人。

马车中的女君王终于开口了:“经年一别,君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同朕说的吗?”

骆轻衣神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眼前马车中的这名女子,绝然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位公主殿下。

在那副皮囊身体里,还存在着新的……不,是更为古老久远的灵魂。

而现在这个灵魂再说。

经年一别……

这一刻,透过这个眼神,她终于理解陵天苏口中的大麻烦是什么了。

陵天苏伸手拉住要将他护在身后,隔绝其视线的骆轻衣,目光直视马车中的那名女子,道:“事来如沤生大还,事去如影灭长空,你袍下群臣,皆唤我一声世子殿下,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马车中,女子左瞳一下变得极深幽紫,仿佛有业火自瞳内深灼。

她缓缓支起手掌,将半边脸颊放在手掌中,遮住了那只眼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可朕,有想要知道的答案。”

陵天苏平静道:“这个答案并不重要,知与不知,也没有意义,时隔沧海,再来追寻,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若朕非要探究这个答案呢?”

“可是我不想说。”

“朕曾祭过一捧清水。”女子放下遮住左瞳的手掌,双手安然地搭放在膝盖上,十指纤长,轻轻交叉。

注意到这个动作的陵天苏眼神不变,却也知晓这个熟悉的习惯意味着她逐渐不耐。

听到清水一言,陵天苏沉思了片刻,在女子的注目下,他将脑袋压低,行了一礼,道:“多谢。”

……

女子安静地等待了片刻,却只见到陵天苏说完两字,便直起身子,双手垂于两侧,不再说话。

“这就……没了?”女子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的脸,语气深沉。

陵天苏道:“当年一捧清水,不过是你顺手的善举,今日我言谢,却是由衷的感谢,对你来说,很公平。”

交叉的微不可查的蜷了蜷,淡红色的指甲颜色也随之变得十分的冷淡,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可是……胸膛却是隐隐有些起伏了

良久,她再次开口,冷淡的嗓音带着些许的疲倦与无奈:“你一定要招惹我生气吗?”

陵天苏想了想,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解了身上的鲜红官袍,他说:“情绪在于自己,而非他人。”

她为君,可是,他不想为臣。

这身本该是为他遮掩身份的衣服,此刻看起来,颜色却是有些扎眼了。

衣袍刚刚解下,骆轻衣便十分自然地替他取过衣物,抱入怀中。

只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此刻她抱着自家夫君衣服的动作,像极了三日前,那座皇城之中的公主,取过业火之中的衣物紧紧抱入怀中的模样。

女子黑瞳轻轻一动,倒映出了骆轻衣的身影,但也紧紧只是将目光一触即分,她扬起一只手掌,嗓音轻缓冷漠:“春寒,要添衣。”

马车侧后方,有人接了圣令,随忙手掌双托着一件黑色外袍,弯腰一路送至到了陵天苏的面前。

陵天苏盯着那人瞧,忽而发出一声嗤笑:“十一皇子何时做起了随从。”

秦浩将背脊脑袋压得更低,看不清是何模样,陵天苏未接衣服,他便就一直这般僵持这递送的姿态,声音亦是听不出喜怒,缓缓道:“世子说笑了,我虽是皇子,也是臣子。”

陵天苏接过外袍,随意披在身上看着他左手淡淡道:“义肢。”

他衣服披得随意,衣带随意敞着也未系,几缕发丝散落于襟,不经意间就只剩下风流与不羁了。

骆轻衣并不喜欢他随意间自己都未察地风流韵味,鲜红官袍拢放在手臂间,悉心几步向前为他系好了衣衫与腰带。

秦浩低头笑笑:“这都对亏了苏邪宗主送的一场造化。”他又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收起一身刺的单纯无辜小皇子,声音轻缓,听起来纯良无害。

陵天苏没再理会他,重新看向酒楼以外:“陛下若是没有什么要事,还请性格方便,叶陵眼下还有要事要办。”

大晋新君坐在车帘以内,侧颜如雪玉堆砌,那抹天生的柔美的轮廓此刻更显淡漠得显得有些遥远不可及。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不属于这个时代。

“上车一叙,你给我一个交代,我也给你一个答案。”

陵天苏摇了摇首:“对于你,我没有想要的答案。”

过于直白的言语,让车帘在风中飘缓的显得有些凌乱急促,交叉的十指色泽更为冷淡如冰雪,她缓缓闭上眼眸,吐出四字:“青城祭酒。”

陵天苏毫不动摇的眼神终于多了一丝变化。

女子睁开双眼,紫黑双瞳中当下只呈现出他一个人的身影,深邃的眼瞳宛若可以囚禁世间万物:“朕觉得,对于他,你有都很多想要了解的答案,很巧的是,朕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

陵天苏:“……”

“今日你要走,朕留不住,只是,他日,关于他的一切只能埋与黄沙之中了。毕竟……”

那张被气质染得柔美不再,仅剩高贵冷漠的容颜展现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一个死在过去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尘世,谁也不能够保证,我何时会消散,何时会离开。”

“今日,仅限今日,你只有一次机会。”年轻的女君语气十分肯定。

“世子殿下……”骆轻衣露出担忧的目光。

牧子忧眸星闪烁,沉默了片刻,然后拉了拉骆轻衣的衣袖,对她摇了摇首,示意这种决定,最好是由他自己抉择。

她们不知事因从何起,他若不想说,不打扰,便是对他最好的帮助。

陵天苏捏起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下,然后说道:“还请陛下指教。”

女君岐山,将撩起的车帘松开,帷幔重新垂落,马车中的人影再度变得朦胧虚幻起来。

陵天苏穿过大堂,门开阶梯,无人敢上天子座驾,为得允许,自是无人敢掀动车帘。

所以他只好自己动手,掀开重重纱幔,然后进入空间极为宽阔的马车之中。

九匹黑色骏马同时发出一声嘶吼戾鸣,原来在他们腹上两侧,有着一道黑色的闪电暗纹,在陵天苏进入马车后,暗纹流溢出一道道雷光,霹雳闪烁,竟是招来一对赤金色的羽翼。

这九匹骏马,竟是传说中的龙驹天马。

展翼翱翔,羽毛闪烁着雷电的光泽,在长街上掀起厚厉的长风,然后拉动白玉金车,朝着苍穹飞驰奔跑而去。

镇上的百姓,堂内的食客,皆被眼前这宛若神话的一幕所震撼到了。

师药药面色入土,直至目送那马车消失在天际,她整个人失魂落魄,想起方才自己骄傲固执的发言,此刻竟是显得如此可笑。

从始至终,高攀不起的那个人,一只都只是她啊。

“阿……阿语……”骆母喃喃一声,看骆轻衣的眼神拘谨又胆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错。

而此刻骆云白也终于知晓,为何阿姐简单一言便可引荐周士深入黄侍军,为何阿姐总是眼里无他。

因为从亲人重逢的那一日起,她便已经站的很高,看得很远了。

“阿……阿姐,你还会管云白的,对吗?”骆云白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恳切。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紫衣胜龙袍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此刻已经完全不敢在打牧子忧的主意了,但此刻他的姐姐是世子妃,就连叶家军见到她都要一跪三拜,只要姐姐一句话,他便可毫不费力的飞黄腾达。 只要姐姐亲自提亲,师家,得上赶着将他们家的明珠千金塞到他的房中来。 本清晨还沉浸在家屋毁于一旦,他即将面临着一无所有的苦日子。 当下,有了姐姐这个靠山,他就…… “云白。”一声淡淡的嗓音,打断了他接下来兴奋的思绪。 骆轻衣瞥了他一眼,平静地有些无情:“方才我家中夫君便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你,叶家,不养废物。巧的是,当年你们将我卖给的那位过路药商,不是别人,正是叶家黄侍首领,我已是叶家人,自然不会忤逆我的主子,我的夫君,去养一个废人。” 骆云白激动泛红的俊脸刹然惨白,整个人如临头浇下一盆冷水,从里冷到了外,身体说不出的冰寒绝望,一切美好的幻想止于此,破灭了。 一旁一言不发的牧子忧抬步离开了酒楼,骆轻衣目光一动紧随而上,不禁问道:“子忧你去哪里?” 牧子忧眉目生冷,脚步不停:“天苏。” 骆轻衣露出惊奇的目光:“方才你给我使眼色,难道不是让他随着陛下离开吗?” 牧子忧道:“这是两码子事。”她恨恨的磨了磨牙齿,道:“天苏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止,只是啊……” 她面色微微有些铁青:“只是啊,那个穿龙袍的女人千里迢迢来此处找他,轻衣你以为这就是简简单单地要一个结果答案的?” 骆轻衣愣道:“难道不是吗?她看起来好像很有故事。” “当然不是,她有故事,天苏可没酒陪她,我得跟上去看紧了些才是。轻衣啊,你不是妖族,可能感受不到……”她声音闷闷。 “需要感受到……什么……”骆轻衣不知为何,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牧子忧继续磨牙,磨得狐狸尖牙都咧了出来,寒气深深道:“感受到那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发情的气味啊……” 她气恼地跺了跺脚:“我担心我家天苏清白不保啊!”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三言两语就拿捏住了她家天苏的脉门,她又不得阻止。 正恨恨想着,耳侧一道凌厉剑鸣声起。 牧子忧回首一看,只见那位世子妃殿下浑身衣袍鼓胀猎猎,头顶之上悬着一柄清寒长剑,万千剑影遮天! 有苍青之龙缓缓抬首。 “她若是真敢做,她这帝王生涯,我想三天也就够了。” 牧子忧被那超强的气势震慑住了,办响,她举起小拳头,一副冲锋上阵的勇猛模样:“姐妹,干她!” …… …… 骏马在天空疾驰,春雨冷寒,在苍穹之上,结出了无数细小的冰晶,云层下的阳光折射在无数冰晶中,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来。 白纱帷幔几乎快要与苍穹之上柳絮一般的白云融为一体。 天空呼啸的大风,将冰晶吹得四散,扑扑如粉尘一般穿过帷幔,吹入马车之中,落在人的身上有几分寒意。 陵天苏侧目看着苍穹之上,明日旁那一轮光辉被夺走的残月,如一枚锋利的钩子,悬挂于九天之上。 他没有说话,御座上的女子也没有说话。 他抬头看着天空,她低首俯瞰大地。 两人的视线并未触及,亦或是进行交流。 良久,九匹骏马拉车,天上那轮残月逐渐圆满,大日失去光辉,落入山头之中,留下一抹残阳血色,便不带丝毫留恋的没入人间大地。 天空变得昏暗,苍穹有星辰无声滑落。 女子终于换了一个坐姿,双手重新十指交叉,目光冷淡地朝他看来,而不是继续看向人间大地:“天空,又那么好看吗?” 陵天苏摇首道:“并不是,我曾经居住过很高的山,每日攀登,直到抵达山顶,终于发现,即便我来到群山之巅,离天依然遥远。” 岐山君眼眸一动:“你是想说,我为人间君主,即便当年统一九州六合,仍然抵不过天命,仍然只能够止步于苍穹?” 陵天苏并不想讨论这么久远的话题,他看着她那异样的双瞳颜色,忽然开口问道:“小秦先生的意识对你如今,还有几分影响?” 岐山君很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忽如其来如此一问,紫瞳明显怔楞了一下,黑眸闪烁出了其他的光泽与色彩。 随即,她冷哼一声,面上有着明显怒容:“看来,在你心中,这一世的大晋公主,颇占分量。但你要知晓,她因我而生,若无我死后一口执念未散,便早已止境与天道之前,何来有今日一世轮回。” 陵天苏道:“你总是这般霸道,她不就是你吗?何以话语如此尖酸,将她灵魂压制于此。” 岐山君眯起狭长的眼眸,目光愈发冷厉:“你这是在为她抱不平?” 陵天苏点头:“是。” 空气中的寒意明显加深了几分,她冷嘲 一笑:“若无我,那场业火足以将她烧死,如若不然,她灵魂早已覆灭,我救了她,你反倒怜惜她,来质问我?” “我没有质问谁的意思,我说了,她便是你,你便是她。” “可我就是不愿!”帝威席卷长云,冰晶震出千万里以外,无风亦无雨,只有深深的怨怒! 陵天苏神色稍缓,却是不合时宜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不继续摆架子了?” 岐山君:“……” 陵天苏笑道:“你就只会跟我独处时,不再自称为‘朕’吗?”他言语毫不客气地打击道:“说实话,紫衣很适合你,但是紫色龙袍,一点也不适合你。” 岐山君神色依然冰冷,可弥散在空气中的帝威怒气却是一点点的消散掉了,她干巴巴道:“这句话,在九千年前,你拒绝我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说完,她目光讥讽道:“恰不似今夕,你给予女子们的宠爱,倒是十分慷慨,当年,你若是有今日万分之一的大方,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千里孤坟的下场。” 几千年的一口执念,将她熬成了一种锋利伤人的剑。 伤人也伤己。 若不是当年看到那座千里孤坟,她何以在意气风发的盛年韶华里命绝辞世。 陵天苏低下了头,看着她交叉的十指指尖,宛若透明般的苍白,他沉思了片刻,然后道:“我曾许一人之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可是,再慷慨的一颗心,她不要。”他定定地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道:“区区齐煜,不敢妄自说爱人,但论心动,却只有一人。解了铜花盒,却解不开一颗帝王心。既然消我清肠,那便任她冷眼,齐煜自当回归青山,坐沉红日。至于千里孤坟,冰解我身,那皆是我咎由自取,既然是自取的结局,即便是苦果,那也是我合该如此,理应如此,当愿如此。” 岐山君一下子呼吸不能,修长交叉的十指蓦然蜷缩合拢,指节用力得极尽苍白。 她的神色依然冰冷,眼眶却不知何时红了,她缓缓闭上双眸,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笔直端坐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陵天苏也垂下了眼眸,眼底一派深浓幽深。 她缓缓开口,声线极冷,牙齿却是在轻轻打着颤:“我问你,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 陵天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的,我今日来这里,不是同你论真心还是假意。” “岐山君,不要太狂妄了,我现在是叶陵,我对你不敢兴趣,我想要知道的,是青城祭酒,关于他的一切。你若愿意告知于我,我便认真聆听,你若不愿,我便自行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可恶啊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一句话尚未说完,陵天苏恰好抬眸,与她目光触及在了一块,他下意识地止住了话语。 因为那双眼睛不论是紫眸还是黑瞳,皆无悲无喜,只剩下一团血气在翻滚。 这让陵天苏有一种置身在荒凉绝域里的错觉。 一时之间忘了移开视线,他看到御座上的女子缓缓起身。 素手摘去头上的帝冕,白玉的珠帘在清脆作响,她手腕一松极为随意地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帝位的冠仍在了地上。 她朝着陵天苏走了过去,陵天苏抬首看着他。 一双被风雨吹得冰凉的双手抚上他的脖子,那张高贵圣然不可侵的玉颜竟是难得出现了一抹悲色。 双手蓦然收紧。 纤细的手掌带着死亡一般的巨力勒紧他的脖子,黑瞳之中无泪无光,紫色的左瞳却是在疯狂战栗:“我问你,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玉齿在轻轻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颤抖声:“你说……你死后不得善终,死无全尸,是合该如此,理应如此,当愿如此……” 她的声音轻若雾霭,却有着印入灵魂都不可磨灭的恨:“你真的是当愿如此?你真的宁愿死,也要背叛我?” 那双手掌里的怨念实在太深,以至于依附着极为可怕的力量,一时间,陵天苏竟是挣扎不得,他心中一惊。 这绝无可能,纵然岐山君实力恢复巅峰,当也应该与他修为一般才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夺走他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只能够僵硬地转动着眼睛,视线忽然看到了腾空飞翔的马车意外,竟是拉出一条长长的尾焰,而九匹骏马在飞行一日,跨越了万里山河后,竟然又回到了南池镇的上空,盘旋不断。 灰色的尾焰消逝,陵天苏体内的力量也仿佛被抽空一般,僵硬难以动弹,而马车内箱之中,却是浮现出无数古老的符文印记。 他死死咬牙,低声念道:“山……阵图,你算计我……” 山阵图,以符力勾勒群山大势,借势于符阵之中,在以借来的山势之力倾压,可以直接震灭一国。 这是岐山君盛名之时,符道巅峰术法之一。 今日,却用在了他的身上。 脖子被死死掐住,窒息的冰冷感觉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难以挣扎反抗。 只能眼睁睁看着岐山君一点点的将他倾压在地上,两相衣袍相叠,陵天苏垂下的右掌掌心有着雷纹在闪烁,似是酝酿着什么杀机。 只是,当他看到岐山君那只战栗的紫瞳,他仿佛看到了充斥着鲜血人生的绝望历史,仿佛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帝王从湖边捧 来一掌清水,祭献在了那个土坡旁。 掌心霹雳爆裂的雷纹悄然而逝,他没有出手。 他曾说过,岐山君是故人。 他不会对故人妄动杀机。 而小秦先生是友人,他不会伤及友人。 仿佛陷入一种极端的默契,在散去雷纹的同时,掐在脖子上的手掌蓦然收力了。 岐山巨紫瞳幽深,悲伤再也难掩,她双手落在他的胸膛上,微微用力,撑起身子,跪坐在他腿间两侧,她的神情依然冷漠,只是冷漠之中仿佛多出了点别的东西。 她说:“解我心中之惑,我便散去这一口气机,从此以后,消失在这片人间天地里,我将秦紫渃还给你。” 陵天苏骤然获得呼吸,剧烈猛咳两下,道:“解你之惑,我怎么记得,当是你要给我答案才是?罢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会酌情回答。” 岐山君,长眸眯起,手掌抵在他胸膛隔着衣衫,揉过肌肤,眼神清冽微颤,雪白的脖颈高傲轻扬起来:“无需你多嘴多舌,我自会自行追溯我要的结果。” 陵天苏这下可真是比掐脖子还要让人心寒,他面色极其古怪且愤怒:“岐山君你是不是有病啊,九千年不咽那最后一口气,就为了这事!!!九千年了,死过一场了,你这性子当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我不过是做我当年未完成的事。”岐山君冷哼一声,高贵的面容却可疑地透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长眉紧锁,似乎听到她低低地说了一声:“可恶,好像比齐煜那副身子结实了不少……” 陵天苏绝倒,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工夫去比对! 齐煜怎么了?齐煜也很厉害的! 不对,这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 陵天苏憋得面色涨红,气得手指都在发颤:“从我身上滚开!”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得就是他了,一时心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现下还即将面临着把自己都给搭进去的危险。 恨啊! 岐山君右手轻拢发丝,从腰间抽出一根系带,单手给自己灵巧地系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她压低身子,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她冷声道:“要让我停下来很简单,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当年你分明已经离开,决意归隐,为何忽然答应祭酒出山暗中帮我?可你既然答应帮我,为何最后却又要背叛我?” 饶是他肉身强悍如此,也抵不过束手无策之下,被觉醒力量的岐山君这般施为,五指如钩,他疼得眉头直皱,偏生浑身又动弹不得犹如粘板上的鱼肉。 他怒道:“岐山君,你身为一国之君,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卑鄙手段,有本事放开我,光明正大地和我比试一场,而且,也不要用秦紫渃的脸和身体做这种事!” 岐山君冷笑:“你背叛我,我从未恨过你,我只当你是为了报复我,心中甚至有些开心,至少我在你心中很重要,可是……” 那只紫色的眼瞳深深沉痛,仿佛触及到了什么不可触碰的逆鳞之伤,美丽的面容微微有些狰狞起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一个人死在那种地方!为什么要让我祭上一捧清水的时候都认不出来帝王坡旁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其实是你!你留我一人!你冻我心房!是你让我万劫不复!” 此刻,她看起来简直像一个含着一口怨气不肯被度化的怨鬼。 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撑在陵天苏胸膛上的玉手都在轻轻微颤,指甲透着一股子凄美的苍白。 指尖深深嵌入衣衫皮肉之中。陵天苏疼得额头满是冷汗。 隔着衣衫,他感觉到了那只玉手冰凉,冷酷,无情。 让他头皮都麻了。 虽说曾经也有相似的场景,可那时候的岐山君远没有今日这一身戾气。 当年在那巍峨宫阙之中,姿色龙袍的君王女子虽然强势逼人,可压在他身上时,涩赧的情愫更多余强势。 今日这红了眼的模样,着实是有些将他吓住了。 陵天苏布满痛苦汗水的喉结不安滚动了一下,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那双异色双瞳,透亮得过分,光华灼灼,眼神偏偏且有厌世且颓废。 虽然这副身子里承载着的是岐山君的灵魂,可经年的洗礼与岁月的磨砺,这双眼睛早已没了往昔惊世的神采与光耀。 如今的她,只不过是含着一口不化怨气的执念,拘禁在这副身躯皮囊下痛苦挣扎着。 冰冷的纤细手指分明在做着极为暧昧的事,可她面色神色漠然,孑然带着一股肃丽端庄的美丽冰冷。 撑在陵天苏胸膛上的手掌沿着他被汗水湿透的脖子滑了上去。 冰冰凉的手指一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首看着自己。 没了手掌的支撑,娇柔无骨的冰冷身躯压了下来,淡淡的栀子熏香随之袭来。 陵天苏想要伸手去推,可身体被山阵图镇压得力量,而他也错事了最佳的攻击机会,双臂只能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手指轻轻抽搐。 (ps:小秦受下线,大秦攻下线,诸君看得可还喜欢,喜欢的赏北北几张月票可好,虽然不好意思求月票,但这个月月票九百多章了,还是想有点小野心,如果能有一千就好了。从来没得过这么多月票,嘤嘤嘤。)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齐煜君,你告诉我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自那娇软身躯压在他身上的时候,龙袍之下柔软的触感腻在了他的胸膛上。 陵天苏冷哼一声,死死咬牙,极为艰难地偏开脑袋不去看她,小秦先生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他同她是君子之交,从未距离得如此之近过,可此刻她贴着他,分明是在挑逗,却又无半分温情可言。 有的,只有那样强烈的侵略之意,让他极度不适。 看着一脸恼怒偏开头去的少年,疼得发白的唇固执紧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银色的发丝沾濡在汗水打湿的脖颈间,胸膛明显起伏着,也不知是疼还是怒。 她眼眸深深眯起,妖异的紫瞳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光芒,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沿着他紧抿的唇探入他的唇中。 陵天苏只觉得那根冰冷纤细的手指极具侵略意味,暧昧却冷漠地勾缠住他,像极了当年万人之上的君王兴致阑珊时随意拨弄逗玩幼犬的意思。 他反感极了,齿关正欲发力狠狠咬上一口,身体骤然一阵刺痛,胸膛上的指尖如锋钩般正一点点入皮肉之中,微薄的鲜血渗透衣衫,她眼神冰冷至极:“你咬过我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再咬第二次,你若不信不可一试?” 陵天苏苍白,忍不住闷哼一声。 岐山君这才满意地放轻了几许力度,手指轻动,却是捏住他不知何时妖化的尖牙,不咸不淡道:“哦?竟然半现出了原形,有这么疼吗?” 陵天苏眼神如喷火一般:“岐山君,你有完没完!这么戏弄我有意思吗?!” 岐山君一本正经道:“呵呵,不是戏弄,是玩弄。” 岐山君眼神清澈而嘲弄,然后认真说道:“我想要求证一件事情,你曾背叛于我,我理当恨你入骨,可死后含着的那口怨气无一不是你,我很好奇,对你当下的你,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见她这般一本正经的说着,饶是陵天苏一腔怒火也不由失笑出声,冷嘲一笑:“求证的方式有千百种,你偏偏选择了最荒唐的一种,岐山君,你是想被我欺负得走不动道,才肯罢休吗?” 她勾起他的利齿尖牙,冷冷道:“看来齐煜兄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到底是谁在欺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指尖的力度仿佛要将他口中那枚尖牙掰断,陵天苏蹙死了眉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无声斥责。 岐山君触上他的眼神,冷硬的心肠莫名的狠狠一酥。 像是被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挠过了一般。 她呼吸不由为之一乱,紫瞳闪烁,忽然将手指从他口中抽出,重新捏住他的下巴,压低脑袋,重重吻了上去。 冰冷的唇带着初晨时草木般青涩的寒意,却充满了攻击性地用力蹭着他的唇。 岐山君显然不懂如何亲吻,一腔子火意无处释放,只是反复地磨蹭。 陵天苏眼眸猝然睁大。 来真的? 两人的唇被蹭得红红的,岐山君那双冷漠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潮湿之意。 她冷冷勾起唇锋,似是调戏,又似是愚弄,眼神得意得让人有些讨厌,冷冷如烟的声线说出了让人眉头大皱的话:“这就不行了?” 陵天苏冷哼一声,不语。 马车仍在九天之上疾驰,冷风不断灌入,卷走了陵天苏肌肤上的热汗,他的目光很平静:“岐山君,放开我,关于这方面,你只有一次机会,你玩不起的。” 他如何看不出来,如今的岐山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若是得一时欢愉,这副灵魂怕是真的就要永不超生。 更何况,他如今是叶陵,早已放下当年齐煜旧事,虽然做不到斩去半分欲望,但悬崖勒马,还是难不倒他的。 岐山君想与他共度一夜,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如今这副身子,不仅仅只是岐山君一人的身子,若是继续下去,日后该当如何面对小秦先生,也是一个难事。 读懂了陵天苏眼底的情绪,看着他清明的眼神,岐山君端庄美丽的长眸威严眯起。 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你若是越要违背忤逆我,我便越是要强求。 直至你妥协服软,否则,她宁可毁在手里头,也绝不让他安然的离开。 缓缓支起身子,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解开腰间封腰与系带,宽大的龙袍一下子散开。 衣服松散地自雪白肩头滑落,秀颈优美,锁骨精致,雪颜冰冷清贵,衣衫之下的肌肤雪玉咬红,情致两饶,却又让人无端觉得冰冷漠然。 九天之上的寒风卷起的不仅仅是流云细雨,还有她的衣袍与长发。 墨发紫袍如仙般狂舞,她手臂轻轻收住衣物,不让衣袍尽数褪下,端庄的面容分明一派禁欲,可婆娑着水色眼眸的样子却是动人勾魂。 强烈的视觉冲突让陵天苏心跳加快。 他咬了咬牙,方才深吸一口气,这位人间初代女帝就倾压身子,姿态傲然自信,宛若当年收复九州,统一六合时的从容霸气,直接单手捧起他的脑袋。 陵天苏只觉脸颊说不出的柔软,让人不自觉心生沉沦。 头顶上方,传来女子冷淡超凡的嗓音,命令道:“给我乖乖听话一点。” 我听话你大爷! 陵天苏怒极,瘫软的手臂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艰难抬起就去推搡。 入手之下,却是一只冰冷纤细的玉腿,冷而滑腻的触感告诉他,这家伙帝袍之下,裤子竟然不见了! 不对!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 如此想来,这女帝大人,竟然一路真空上阵,自永安皇城从容淡定了跨山跨海寻来此处。 似是早就猜想到了陵天苏不会乖乖听话,捧在他脸颊上的手掌骤然发力,带着摧金裂石之势,以势危险。 陵天苏恼怒张口,重重的咬了她手指一口,随即而来的,是那柔腻酥入骨的浅浅呻吟之声。 他恨恨咬牙,却听到岐山君一声满意低笑:“你摸我腿的那只手,什么时候才肯松开?” 陵天苏这才察觉,自己的右手来搭在她的腿上,他恼怒正要解释,刚一开口,她身子轻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竟是直接朝他压了下来。 陵天苏睁大双眸,怒道:“你比起九千年前,更加霸道无耻了。” 岐山君冷淡的声音不再如烟般缥缈,而是染上了一层湿湿的潮意,轻喘一声,道:“好好听话就是,就不能乖乖的,诚实一点吗?” 陵天苏性子终究不似岐山君那般冷酷,更别说曾经对她动过满怀的情意。 虽说今日诸多愤怒不满,可听着耳边那细细哀怨婉转的低吟声,十分怒火怎么也消了三分。 他口中温柔地含着她的指尖,抚慰般地轻轻撩了一下。 “嗯……”那腻人的嗓音简直勾魂。 陵天苏声音却有些无奈:“岐山君,已经够了吧,再玩下去,真的就没意思了,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她捧起他的脑袋,一记头槌撞在他脑壳上,笑道:“你现如今真的还能能够同我好好说话?” 陵天苏吃痛,齿关不受控制的紧了紧。 岐山君微微蹙眉,指尖被咬痛了,他目光嗔怨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也没有报复,眼神里反而还透着微妙的开心。 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陵天苏顿时知晓自己失了力道,赶紧松口,雪白如玉的指尖有些许破皮,渗出了一点点殇红。 陵天苏皱起眉头,看着不语。 岐山君却无甚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看得这么出神,有这么好看吗?我可是都被你咬伤了,怎么,见我受伤,你很得意?” 分明是一只拔了利爪的小兽,却已然能够将她咬伤,他总是这般让人无可奈何。 陵天苏眉头皱得更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冷嘲热讽她的机会,道:“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我还当岐山君有多么厉害,原来不过轻咬一口也是会受伤的啊。” 岐山君秀眉倒立,眼神含煞,给他几分颜色瞧瞧,却见怀中少年眉宇间锁着冷嘲刺讽,两边脸颊却是微微鼓起,朝着她手指轻轻吹吹。 素来一直冷漠含冰的紫瞳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她家齐煜君转世手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可爱。 念及此处,岐山君对这一世的身份大感不屑,转世后的齐煜君变得更加鲜嫩可口,这一世的自己竟然毫无进展,简直没用丢人! 陵天苏注意到她的目光,鼓起脸颊的小动作顿时收起,换做一脸不屑:“你给我滚。” 岐山君挑起眉梢,那双高贵的眼眸浮起一抹妩媚,她缓缓压低身子,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清冷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乖乖听话,我就不弄痛你。” 陵天苏嗓音沙哑:“你可以试一试,到底是谁弄疼谁。” “还在嘴硬。”岐山君轻轻一笑。 “岐山你再这样,我真的会生气的。” 岐山君冷冷一笑:“生气?我怕的就是你不会生气。” 她侧颈以唇,目光逐渐潮湿迷离,声音冷淡之余好像笼上了一层雾气:“曾经宫中女官将你抓入我宫中时,曾对我说,你是解了铜花盒的良人,荒山野鹤齐煜君,天赋异禀,炼器天才,女官同我秘说,你甚好。 当时我尚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直至那夜,同今日有几分相像,你说要了我可以,但要我同你一起离开皇城,那时你虽一身病痛,看起来孱弱,可实力与炼器天赋的确不凡,后来也给了我很多惊喜,只可惜齐煜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我不愿同你走,你便真的不肯越雷池半步。” 诉说着往事,岐山君面色的笑容罕见柔和:“今日一见,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齐煜君,你又长大了。” 陵天苏被她撩拨得不要不要的,奈何腰间提不起半分力势,不然定要好好将这个嚣张的女人扔出马车外面去。 岐山君是帝王出身,对任何事物都是浅尝即止,绝不可能屈尊降贵的对他温言细语,历来如此。 那双威严的眸子深眯之间,少了几分锐利锋芒,微妙的多出了几分媚眼如丝的感觉。 她清雅的嗓音逐渐轻哑,似是裹着浓浓的欲望:“齐煜君,长大了的果实,本该就是要让强大之人来采摘的。” 一双蓝幽幽的眸子如夜下凶狼般深邃危险,他越来越生气了。 她一手捧起他的脸颊,在他唇角边轻轻落下一吻,蓦然收 紧的手指彰显着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陵天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他不得窥见,直觉怀中女子如夜下朝露般微凉湿润。 陵天苏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她也怔了怔,似是也没有意想到,然后轻轻蹙起眉头,冷冷地看着他,道:“这是错觉。” 陵天苏道:“我还还么都没说。” “这是错觉。”她声音隐隐含怒,也含羞。 陵天苏哦了一声,然后撩了撩龙袍衣摆,一本正经道:“的确是错觉。” 岐山君露出苦恼的神色。 他笑道:“这下好了,不用求证什么了,结局显而易见。” 岐山君看着他露出得意的笑容,面色阴沉下来。 她冷哼一声,拨开他的手,决定掩耳盗铃,当一回蒙昧的昏君,没有看到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好了。 陵天苏看到她继续,顿时急了:“喂,你干什么?” 岐山君眼眶蓦然地就红了,有些愤恨自己的无用,又有些莫名的委屈:“干你!” “你这……暴君!”陵天苏怒不可揭。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岐山君,我不想陪你胡闹,你当真要为了一时的任性,毁了自己?” 毁了自己自然不是字面上的自己。 岐山君此刻是一口不灭的执念怨气所化,这样下去,怕是什么怨气都没了。 她依靠着这口怨气而活,若是怨气散了,她身为岐山君的人格也就此消失了。 “你不希望我化了那一口怨气?”岐山君咬唇时的春意尚未散去,眼底却是蕴着墨色深沉的发问。 陵天苏一怔,想要矢口否决,可注意到她的目光,心中也清楚,若是当真应了,她怕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玩完一了百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岐山君盯着他的脸看了良久,紫眸内的烟雨冷意渐收,双腿微微用力撑起。 呼吸声掺着九天之上的风声紊乱而急促。 凉凉的声音在风音里响起:“你有阳关道,我有独木桥,有的是其他办法。” “嗯?” “聒噪!” “等!等一下!岐山君……嗯……”强硬的岐山君根本就不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 两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岐山君煞白煞白的玉容,陵天苏怒火腾腾:“我说够了!” 垂在大袖中的左手悄然点动着什么,陵天苏尽量拖延时间,僵持了这么久,解阵图就快要画好。 可这副情况下,谁能够心无旁骛地以最快速度划出解阵图来。 “唔……可恶……”岐山君水润的双眸眯得像一双猫儿眼一般,嗓音酥得她此刻嗓音竟是带起了几分甜腻。 这个女人,太不爱惜自己了! 是皇帝就了不起了吗?! 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敲击出两下,岐山君没有发现马车正上方一轮逆解阵图正勾勒出最后两个笔画。 金车内的符文如雪花般被风卷走。 陵天苏无力的四肢,失去的力量,瞬间被夺了回来。 腹间并不明显的肌肉蓄势待发的紧绷而起,像是一只即将猎食的猎豹,下一刻,岐山君一脸茫然的发现自己在下面了。 瞬间被反扑。 在一声惊呼声里,啪的一声脆响,陵天苏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她屁股蛋上,他怒火中烧:“不是很早就同你说过了!男儿应当雄飞,怎可雌伏,压我一时,你还翻了天了!” 岐山君没有想到会忽然有如此变势,极为羞耻地挨了一巴掌,她眼神瞬间冰冷欲绝:“放肆!你敢……呀~”威严清冷的声线忽然转为柔美的妖娆。 她哼哼一声,手掌推在他衣衫松垮的胸膛上,偏开侧颜,眼神厌世冰冷:“滚开!” 傻子才跟她继续废话,陵天苏一手覆在她的酥胸上,一只手臂穿过她的细腰,将这位心傲气高的女君王箍在怀中,幽蓝色的眸子如妖魔一般噬入她的魂魄,冷然着沙哑的嗓音道:“滚?方才我给你机会滚你不滚,现在让我滚?岐山君,你当真是欠揍啊……” “你试试!”岐山君眼神冰冷,充满了威胁。 皮痒的家伙怎么就揍不得了。 陵天苏很快就凶吼吼起来。 岐山君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紫瞳凄迷狼狈。 这位叱咤风云,遨游九天,唯一一个收服九州疆土的高贵女君,忽然觉得马车速度太快了,她有点晕。 方才还一副杀气腾腾,要一副好好较量的模样。 就在就是打不过打不过,赶紧遁。 岐山君逐渐目光放空茫然失神得看不到半分光彩。 看着身体僵硬,茫然轻喘仿佛不知身在何方的岐山女君,陵天苏得意地笑了笑,低头吻在了下去。 岐山君茫然的眼眸豁然大睁,一张悄然滴血般地通红了起来,陵天苏没有发现那双冷漠的眼瞳此刻没有了一点威胁性,如小鹿般可怜又无辜,水汪汪地盛满了羞。 她呜呜咽咽哽咽不断,举起小拳头不断捶打着他的胸膛,换来地却是陵天苏按着她的脑袋猛亲。 身下的女子先是一愣,旋即感受到了什么。 简直不敢再想,因为方才发生的一幕幕记忆,宛若流水一般涌入她的心中。 小小的脑袋瓜快要装不下了,不仅仅是身体,她觉得自己整灵魂都要裂开了。 她……她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对他做出如此下流猥琐之事来。 陵天苏亲得也有些累了,心中抱怨了一句,这岐山君一点也不知情识趣,他吻技如此高超,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跟个木头人似的。 他用鼻尖蹭了蹭一脸呆傻掉的女子的鼻尖,他轻轻笑道:“真没用啊你。” 身下女子眼瞳一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这下羞得浑身都绷了起来,身体透着醉人的粉红。 这叫什么,人在家中躺,世子这么个大锅,说砸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可气的是,那个君临天下,霸气超凡的岐山女帝,竟然羞耻于自己落败,立马跑路将她唤醒,将身子控制权丢给了她。 怎么可以如此过分! 自己坑自己,有意思吗?! 秦紫渃试图唤醒岐山君来应对接下来的尴尬局面,却发现那个家伙蹲在灵魂小角落里,抬首凝望虚空,露出一个寂寞孤绝的背影给她。 装!真能装! 秦紫渃默默退出灵视状态,欲哭无泪。 陵天苏忍不住眯了眯眼,叫她不语一副好欺负的模样,龇龇了牙,露出一副凶犬要咬人的模样。(这个等下北北在书评区放图,不知道怎么内心就跑出这张图来,很形象。) 小秦先生顿时花容失色,吓得不行,撑住陵天苏的胸膛,颤抖柔声地喊了一声:“世……世子殿下,别……不要……这样。” 岐山君也曾说过不要,只是她的不要十分气势逼人,却没能让陵天苏停下。 秦紫渃的不要,柔弱无力,可怜无助,然后他停了下来。 陵天苏眼瞳蓦然一缩,仿佛有一道九天而来的闪电直直劈在了他的灵魂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憋了办响,他竟然乖乖点了点头,如同一个乖巧听话的学生,一本正经道:“见过小秦先生。” 秦紫渃明显一愣,随即也呆呆傻傻地点头致意,很有礼貌地乖巧可爱:“见过世子殿下。” 客套并不疏离的见礼一如往常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依旧是淡如君子之交。 闲淡适中的距离感,规矩的交谈方式。 可是他们并非是适中的距离,而是很不适中的负距离。 一时无言。 他脑子狠狠地晕了晕,只好干巴巴地解释一声:“小秦先生,此事说来话长……” “我知道。”秦紫渃的眼圈蓦然红了,眼底满是羞耻自恨:“方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知晓,岐山君说到底也是我,此事绝然与殿下无关,都是我……欺辱了世子殿下,还……”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血迹斑斑的胸膛,咬着一口羞耻的嗓音:“还弄痛了殿下,殿下可还安好。” 纵然是一肚子怨火,陵天苏此刻对着她也是无处发泄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怕她过于自责,便道:“无妨的,不过是小打小闹。” 秦紫渃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怎么可能只是小打小闹……” 陵天苏轻咳一声,说道:“放心,真的还好,这不是小秦先生的错。” 秦紫渃生平从没经历过这么荒唐的事情,小小的心灵巨大的冲击,她红着眼圈,看着心中爱慕的那个人的眼睛,小小声的唤了一下:“殿……殿下。” 陵天苏此刻也尴尬得要死,没敢表现出来,维持微笑道:“嗯?怎么了。” “你……还有需要吗?如……如果没有的话,可不可以先起来……你压在我身上好重……有点喘不过气来。”末了,她又咬了咬嘴唇,哼哼了两声,表示他真的很重。 陵天苏眼底掠起一层歉意,半扶起她的娇躯。 他低咳一声:“这是不可抗力。”话语忽然一顿,陵天苏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认真起来:“小秦先生,我会对你负责。” 秦紫渃雪肩簌簌一颤,心头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涩,她缓缓放下掩盖住脸颊的手掌,看着他缓缓摇了摇首,道:“世子殿下不必介怀,此事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 陵天苏怔了一下:“小秦先……” 啪! 一声脆响,陵天苏被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有些怔楞。 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五道鲜红的掌印,他头偏向一边,脑子嗡嗡作响,这一巴掌力道可不含糊。 只见秦紫渃缓缓抬起头来,面色红晕未褪,眼神却是冷极怨极,未散的情潮与冷漠的威压揉杂在一起,让她那张容颜愈发美丽而诡异。 她娇艳的红唇冷冷轻启,面上肌肤明玉生辉般的美丽,还是春华也融不尽的绝域冰雪:“你当真是放肆至极!” 陵天苏哪里还明白不过来此刻又换人了,他眼底的柔和与客套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冷声道:“传闻中的岐山君原来也只是一个胆小鬼。” 陵天苏也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条腿屈起,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光微寒道:“岐山君眼下可是满意了?” 岐山君紧紧抿唇,紫瞳中泛起强烈的恨意,她屈腿抬脚,就朝着陵天苏踹去。 陵天苏眼眸深寒,叩住她的脚踝,冷声道:“帝王之心都是如此残酷无情的吗?” 吧嗒一声。 有着什么冰凉的液体溅落在他的手背上。 陵天苏心头一惊,猛然抬首,看到的却是一张秀丽的容颜落下了两行清泪。 他赶紧松开她的脚踝,起身为她擦拭脸颊上的眼泪:“岐山你……你有什么可哭的,今日我可没有强迫过你半分,你倒是自己先委屈起来了。” 岐山君咬唇恼怒地偏开他的手掌,深楚的幽瞳酿出一片暮色,他看到她雪腮紧了紧,似是在咬牙,她用力将他推开,冷冷道:“你方才说要对她负责?” 陵天苏一怔。 她目光如刀锋般裂人:“我压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让我滚,换成那个她以后,你却要对她负责?!” 她威仪的眼眸瞪起,又恨又怨:“可你从未对我说过这句话!” 陵天苏气极反笑:“你脑子进水了吗?你与她有区别?” “我不管!”岐山君那只紫色眼瞳近乎妖异般的危险,声音极致冰冷,却有带着一分微不可查的委屈:“我就不管,那个废物有什么好的。” 事实证明,自古以来,不论是君王还是平民,只要是女人都是无理取闹的生物,生起气来,任何道理都没有用。 这位岐山君自己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嫉妒发狂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陵天苏也来了脾气,语言就像锋利的刀子,哪疼就往哪里戳:“我就爱对她负责,你管得着吗?她比你温柔一百倍,就算是同一张脸,同一个灵魂,我就要她,不要你!你这种臭脾气,谁会喜欢你,当初齐煜也是瞎了眼,重来一次,我宁可要了你身边那名温柔可人的女官,也绝不会在你身上浪费半点时间!” 岐山君眼圈蓦然红了,尚未结痂的伤口仿佛又在此被血淋淋的揭开,重重两步上前,一记膝顶,毫不留情砸在陵天苏小腹上。 “啊!”陵天苏被顶得眼前一黑,再坚强的性子哪里受了创也忍不住凄烈惨叫出声来,他勃然大怒:“你有病是不是!” 岐山君冷冷收回那只大长腿,俯瞰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死鱼:“废物配废物,这不挺好?” 陵天苏一脸阴郁,嘴角还在因为巨疼未散而微微抽搐,他低声沉沉道:“闹够了吗?” 岐山君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冷笑道:“又生气了?” 陵天苏胸膛起伏了一阵,他强行压下沸腾的怒火,今日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这个女人沉睡了九千年方才初醒,携一身怨气未消,纠缠起来必然没完没了。 他不再试图惹恼对方,冷声道:“回归正题,青城祭酒,我要的答案。” 岐山君不语,抬起手掌似是要临摹他眉眼间的轮廓。 陵天苏偏头避开,又生硬冰冷道:“青城祭酒,你答应过我的。” 岐山君脸不红,气不喘得道:“不知道。” 陵天苏眼眸深眯如电,嗓音逐渐危险起来:“你……不知道?” 岐山君道:“青城祭酒常年带着白鹰面具,容貌从不在世人面前显露,即便是我,也不曾见过,他来历神秘,我只知晓父皇对他敬重有加,有传言,他是不死之躯的古老罪神,可究竟是何来历,是何容貌,我皆不知晓。” 亏她有脸理不直气也壮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陵天苏眼睛里如酝着一团子危险烈焰:“这么说,你骗了我?” 岐山君傲然颔首,仿佛这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对,我骗了你。” 陵天苏低沉一笑,抬起一双阴郁的幽瞳:“你玩我?” 岐山君冷笑:“不是已经玩过了吗?” 语音尚未落全,岐山君便觉一阵天璇地转,然后被他压在了身下。 她漂亮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戾气,抬起手又要扇巴掌,陵天苏左手一架,戾气腾腾地将她双手架在头顶之上,感觉到身下一阵厉风,竟然又是准备故技重施。 他冷笑一声,毫不怜惜地一记头槌下去,将她撞得眼冒金星,取过一旁散开的衣带,将她双手捆住,然后拦腰抱起,衣带挂在车梁上方将她身体之间悬吊半坐在龙椅之上。 陵天苏知晓她实力通天,也不敢马虎,找到了神征之召的印记,他身为帝子,自是知晓禁锢神征之召的力量咒法,指腹轻轻一按,岐山君左瞳内的紫芒阵图豁然大亮,随即飞速黯淡下去。 雪白的肌肤间渗出一缕缕淡金色的元力回路,如潮水一般涌入那只眼瞳里,随即消失不见。 岐山君惊恐的发现自己体内调动不了半分元力,虚弱得就像是个普通人。 做完这些,陵天苏立在她面前,冷漠扬起手,准备还她一巴掌,可手掌一扬起,他看着她那双承载了几千年岁月的沧桑眼睛,似疲惫,似绝望,没由来的又心软了。 他垂下手臂,心情堵闷。 岐山君惊恐的目光逐渐安定下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将我绑起来又如何?你这废物又能做什么?” 陵天苏目光一动,竟是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唇,又将那一身小狐狸精的本能与天赋发挥了出来,声音缠勾勾的说道:“岐山姐姐~话别说得这么过分嘛,难不成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何要背叛你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何人杀了我吗?” 岐山君脸上先是不适应被如此调戏,蓦然一红,随即听到此番言语,面上血色尽褪。 被绑住的双手也随之收紧了起来,她眼眸微微潮湿,这个素来孤独就骄傲活着的女帝面上生平首次露出了一抹悲伤、仇恨、无助的神色。 陵天苏眼眸深沉如墨,凝望着她。 岐山君淡淡吐出三字:“告诉我。” 夜晚的星空十分幽元宁静,马车外的尾焰仿佛被夜雨浇熄,车帘帷幔在夜空中狂舞,淡淡熄灭后的焰烬如烟尘般弥散,衬得这辆白玉马车好似自仙宫中飘来的一般。 陵天苏拾起地上的衣衫,随意披在肩上,他冷冷一笑,道:“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岐山君为九千年前,大谕王朝唯一的神征之召,且为荒界主宰之神亲选之人,若是渡劫飞升,那是直接可成为上位之神,为荒帝亲自培养成荒界三世三重天中的第六重大君继任候选者之一。 如果说神征之召是十万年难得一遇的奇迹,那么,为荒帝亲选的神征者,那既是神征之召中不可存在的奇迹。 荒界彼端神国,三世三重天每一重天即为绝对主宰者。 神征者,即为荒帝天选者,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与诸神都艳羡的条件。 因为在神征之召的尽头,那是绝对的光明。 但天神无疑是冷漠公平的存在。 你若是背弃神明所赐予的奇迹之路,未能回馈神明的恩赐,渡劫飞升失败,那也就将面临这等同的惩罚代价。 永世不得轮回。 神征者,要么风光无限,立于诸神之上。 要么,渡劫失败,永堕阎罗,灵魂不复。 实在难以想象,岐山君这一口执怨究竟深刻到了何种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自古以来,无人能够违抗神征渡劫失败的阎罗覆灭之旅,可是她却强撑着一口怨气不散,强行逆了天道,入了轮回。 可见,她当年死的有多么不甘。 不甘自己死得一无所知。 而如今,想要的答案就在眼前,陵天苏偏生不言,这让岐山君如何不心生狂乱戾然。 她死死地盯着他,宛若被灵动羽翼交织而成的紫瞳殇起一抹潮冷之意。 她沉默良久,似是在酝酿杀意,最终,她阖上眼帘,心中十分清楚,若是他不想说当年事,即便是杀了他,也换不来自己半分想要的答案。 紧绷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她冷淡沙哑的嗓音终似妥协:“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睫羽簌簌,当她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双瞳深邃不可测地问道:“你想要关于青城祭酒的一切我当下给不了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在欺骗你,岐山君陵之中,关于我的陪葬品里,有着记载青城祭酒来历,长相,氏族重重一些相关信息。” 她抬首看着陵天苏,紫色的眼瞳湛然平静:“齐煜,你告诉我,当年为什么那个怪物面具下的脸,是你。” “齐煜,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屠我子民,又为何……要刺我心房?” 岐山君抿着娇艳不再的苍白唇畔,黑瞳看上去像是一滩化不开的死墨。 年轻艳美的皮囊下,宛若禁锢着一个不得超生、将行末路的千年灵魂,她明知自己不该如此,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启颤抖的冷唇问道:“齐煜,你是真心想要我死吗?” 陵天苏身后的浓浓夜色有风雨急乱,狂风吹散了两人的头发,他抬起手掌,替她拢了拢凌乱的马尾,笑了笑,捏起她的下巴。 岐山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调戏,她眼睛骤然深眯,几乎是从牙齿锋里挤出来的这个字:“滚!” 他捏着岐山君的下巴,声音玩味而冷漠:“想知道?” “那就给爷乖乖听话。”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岐山君费力挣开他的手指,抬首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渣子一样:“想死还是异想天开?” 陵天苏挑眉道:“怎么?岐山女帝陛下这是觉得屈辱了?无妨,你若不愿,我现在就走,日后两不相见,你也别想只想知晓半分当年之事了。” “你!” 陵天苏毫不留恋,没有半分迟疑,松开她的身子撤身就走。 岐山君目光锋利如刀,死死咬牙:“慢!” “我可没有那么多功夫何你耗。”陵天苏懒洋洋道:“天冷风大,我受伤了,受不得冻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人间有河,河里藏星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岐山君气得浑身发抖,她终于耻辱地低下了头:“你将我手解开。” 陵天苏自然不会解,他知晓,岐山君一生之中,最喜征服,最厌被征服。 今日,他很疼,也很生气,不介意有失君子一回。 反正,他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 寒风撩过她额前的秀发,发丝间隐隐约约透出来的冰冷目光含着难以磨灭的愤怒。 整个人像是一只难以驯服的孤狼,死死咬牙道:“齐煜,你果然是我这一生最该恨,也最该杀的人!今日屈辱,我来日自当百倍奉还!” 陵天苏皱眉懒得听她废话:“哦。” 岐山君气得胸膛起伏,觉得没有哪一个瞬间想现在这般耻辱,她最终闭上眼眸。 一颗流星。 两颗流星。 三颗流星。 好多颗流星。 心满意足的陵天苏终于解开她身上的封印。 岐山君手臂一震,直接将捆在双腕上的腰带震得粉碎,目光冷极煞极。 陵天苏笑着擦拭了一下她的嘴唇,懒散的目光还有一丝温柔:“行了,扯平了,我不生你气了。” 饶是煞气附魂的岐山君也不由为这眼神陷入瞬间的恍惚,她紫瞳微微一动,半撑起身子。 目光恢复了淡然,却依旧有些迷离,她想放肆一回:“齐煜君,你暂时先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陵天苏笑了笑,道:“好,你想让我做什么?” “……吻我一下。”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陵天苏双眸一眯,却没拒绝。 岐山君被吻得呼吸急促,不由自主的捏紧衣衫,片刻后才将他推开,喘息道:“好……好了,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陵天苏嗯了一身,起身将衣物穿好,端得是一副正人君子衣冠禽兽的好少年模样。 夜风吹气他银色的长发,他立于玉车边缘,俯瞰着这片九州大地,此刻他脚下这一片山河不再南池小镇,而是一座古老的无名山脉之中。 山脉丛林叠嶂里,有着一条小小川流不息的河道。 “方才孟浪了,抱歉。”穿上衣服,又是一个郎朗清骨好少年。 但一本正经的道歉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可恶恼人。 岐山君面无表情地拢起衣衫,目光冷冷微嘲地看着他。 陵天苏目光放得极为悠远,仿佛整个人间山河都挡不住他的视线,他一只都是当年那个喜欢遥望远方的少年。 “岐山君终究还是岐山君,虽然状似荒唐胡闹,可你今日真正的目的,亦或者说想告诉我的事情,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这场荒唐之事吧?” 岐山君先是一怔,随即揉了揉额角,疲倦地半倚在龙椅上。 不爱穿裤子的女帝陛下那双修长的玉腿自叉开的龙袍慵懒交叠,迷人且勾魂,可她眼神威严漠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陵天苏叹了一口气,转眸看向她,道:“当年,我不爱多问,你便将心事憋在心中,从来也不同我多说,如今时过境迁,你我都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你依然是老样子,那只好由我来坦诚一点了。” 他抬起手臂,指向车外世界大地,道:“你特意招来灵界古山之中的护山仙兽,载我同游,分明是想邀我遨游九天,观九州大势,你自轮回中苏醒,以你的天赋,在这三日内不仅仅可以平复动荡的永安京都,还足以让你观遍天下山河之势。 虽说历经几千年之久,可你对当年灭国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放不下心中执念,千年足以磨灭历史的痕迹,但山河归山河,尘土归尘土,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神灵也无法完全彻底抹灭掉苍生之中的尘微痕迹。 因为人间天下有秩序,有自己的运行轨迹,在这三日中,你看到了很多人们不曾看到的东西,曾经被人有意遮掩欺瞒的真相,在你这个巨大隐患威胁死亡后,便不必那么在意的去继续刻意隐瞒。 山河之中,有着过往的痕迹,正如此刻,在这马车之中,能够看到外界无法看到的许多景物,我竟是不知,原来在这九州之上呈现的竟然是一种断脉之势。 而九千年之前,本应该被黄沙沧田掩埋的乾河,竟然依然流存到的当世,整个九州看似河海百川,但世人不知却是由那一条乾河贯穿整个人间,支起万域河流。” 岐山君目光冥晦,没有打断他的思路。 陵天苏继续道:“但是此刻,即便身处于这片马车之中,我依然看不到那河汇入到了哪里,源头不知何处起,尽头不知归往哪一方。 源源不断的河流却不知为何源源不断,如今唯一能够看到的是。 那条河是一张图,河图之中呈现出了水底的砂砾,较为显眼的砂砾会折射出星辰的光辉。” 陵天苏收回手臂,看向岐山君,认真说道:“岐山君,你应该在九千年前便发现了这河的存在,而你,也在水中找到了自己的星辰,人间修行者的星辰,看似在天上,实则却是在河底。”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这般类似的猜测,可是这个猜测念头实在是过于疯狂了些,简直颠覆违背了世界的常理。 天上星辰沉于人间沙河。 虽然只是属于人间万千修行者那一部分的星辰。 可是星辰自古便诞生于浩瀚无垠的宇宙界域之中,纵然是神灵也仅仅只能够动用召唤属于自己星域之中的那颗本命星辰。 即便是主宰万物的神界君尊,也无法做到这一步。 那片河流,不是奇迹,而是神机。 而且绝非自然力量的神迹。 九千年前,她在河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颗星辰本源,明烈如东方朝阳,有紫色腾龙之气象。 那时她便知晓,自己将来一定为成为一代盛世之君。 最后,她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统一九州的伟大君王,成为了人人称羡的神征之召。 可是她那时不知,原来能够看到河底属于她那颗星辰的人,不止她一人。 还有将那星辰一颗颗装入河底的神秘存在。 如今,只要一想到那个神秘存在很有可能是凌驾于神明之上的事物,再挑挑拣拣地看着河中星砂晨宇,看到星光渺茫的便从那神秘存在的指间流逝而去,混入尘土之中掩埋辉光。 直至,那个人挑拣了不知多少岁月,看到了那颗帝王星辰。 然后,她渡劫飞升之日,兵败如山倒,子民化作白骨尸山,从辉煌堕落到尘埃里,那颗盛烈如骄阳的星辰,就此消失…… 岐山君抬起眼帘,听他言语间,眸中是升起两道火光刺破寒夜,冷冷的眼角余光里倒映出山河岁月的一角。 她换了一个姿势而卧,纤长修细的手支在脸颊边上,分明是一个慵懒又漫不经心的姿态,娇艳美丽之余又给人一种无上冷漠的感觉。 “你倒是不蠢,在方才那样的情况下,你竟然还余外的心思与观测天下山河势,这与当年那个闲云野鹤的齐煜君可真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啊。”清冷高贵的神态暗藏淡淡讥讽。 陵天苏悬坐在马车护栏上,两条长腿晃在车外头,狂风掀卷着他黑色微微湿潮的衣摆,他已经冷笑反击道:“若非你一上来便对我动手动脚,我又何止只会发现这些?” 目光转望了一下白玉马车的结构,看着内壁的复杂浮雕与紊乱,似是灵界古山之上特有的流云明视。 灵界古山未达神界,自生为一座古老的方外仙山,山中浮云经年不散,云中有着缥缈虚无的真实视野,也观人间不可见之事物。 当年岐山君收复山河,成为第一名可自由穿越界域的人间修行者。 她得灵界古山认主,山中仙兽成为她座下护国仙兽,山中视野流云也可为她所用。 她将山中流云锻为特殊仙器,也就是这辆白玉马车,在加持了防御以及遮掩气机等功能以外。 最为重要的是,马车之中藏有了流云视野,以铭符的方式以笔锋勾勒至笔画之中。 而坐于马车之中的人,若是得这辆白玉车的认灵,自可同其主,观测人间不可视的风景。 这是岐山君与齐煜之间为数不多的小秘密之一。 当年,举国天下只知,九匹神骏仙兽拉车,是为岐山君尊贵御座,无人敢侵。 只因这辆白玉仙车为岐山君亲手锻造而成的不凡仙器,其防御力与遁速,非寻常修行者能及。 可旁人绝不知,此车真正珍贵之处在于,白玉内壁之上,那些云纹回路。 更不知,早在九千年,这辆白玉仙车看似不容他人沾染立足一步。 实则,齐煜早已是此境的入幕之宾,常出常入,与她一同探讨炼器知识,已经精深优化这些云纹回路。 这个秘密,即便是大谕帝国的青城祭酒,也不曾知晓。 对于陵天苏的嘲弄之言,岐山君眯了眯锋利如刀的眼眸,冷哼一声后,下意识地抚了抚微疼的唇角,蹙起眉头: “若非我当年少不更事,将此境秘密愚蠢的告知与你,今日又怎会被你反将一军,破去阵图,任你这般欺辱,若有机会,我自当抽去你一身鲜血,涂祭云浮,收了你入车的权柄。” 唇上刺痛让岐山君莫名烦躁的收回手指,看向身前一侧的马车玉壁,眼神惘然失神了一瞬。 抬起之间细细抚过车壁上的精美云纹,分明说着冰冷无情的话语,可是唇角去勾起了一抹仿佛念起往事回忆的笑容。 陵天苏看着那些云纹一脸思索,露出了惆怅之色。 岐山君看了他一眼,嘴角笑意未散:“怎么,也就这点本事了?你还看出了什么门道了。” 陵天苏一脸忧郁,晃了晃修长的双腿,道:“在这辆玉车中对岐山陛下这般那般的确很爽快,你要收了我入车的权柄,着实让人有些难过,岐山君可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在你抽干我鲜血涂满云符之前,我是不是该趁着还可以的时候,再欺负你一下?” 岐山君嘴角的笑意顿时一僵,柳眉倒竖:“你给我滚!” “好。”陵天苏爽快的召出一对火翼,飞出马车之外,双翼招展,立于一匹仙兽背上,遥遥直视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就滚。” 见他作势当真要走,搭在额间的手指微微一僵,微不可查的轻蜷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 她冷着一张君仪四方的俏脸,目光自他身上漠然一收:“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片,此刻握在手里头,却是有些莫名的烫手灼人。 陵天苏打了一个喷嚏,薄薄的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恹恹的味道。 “虽说九千年历经了多个甲子岁月,即便是修行者也无法活过如此亘远的岁月,可是我仍旧怀疑青城祭酒还活着。 你的陵墓我自会想一闯,即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这个人的踪迹来,九千年前我便看不透此人,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会被历史尘埃所掩埋的人,九州各国王朝宗卷却皆无此人一鳞半爪的记载信息。” 陵天苏吸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岐山君复杂的神思,低咳一声,继续说道: “而他成为青城祭酒,多半目标是为了你而来,如今你觉醒于世,我想,他极有可能会再度悄然接近,你自己须得多加注意。 还有,神征失败者,星辰陨,天罪罚,即会为天道抹去存在。你将此石贴身配好,只要紫薇星一息尚存,就不算违背神征之召的法则,纵然是荒帝亲临,也拿你没有办法的。” “咳咳……”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清药味道,那是药星宫开启的体现,他又咳嗽了两声,冻得苍白的面容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话语也不由为之一顿。 他又从怀里摸出一颗青枣,咬了一口,以青涩的甜压下了口中的腥,继续说道:“紫薇星为上古帝星,当年毁遗在你的手中,荒帝自然愤怒,日后你自己还是得想办法慢慢补全星辰才是。” 岐山君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我复苏的目的,不是为了修复紫薇帝星,一个亡国的君王,断送万千黎明百姓的君王,如河流逝,往而不返。人命亦如是,逝者不还,纵然是紫薇帝星重聚,我也无资格继承了。” “你这是在跟我自怨自艾?”陵天苏嗤笑一声,眼神嘲讽至极:“原来你是这种货色吗?” 岐山君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陵天苏一只手臂抱着冰冷的身子,一只手臂还不忘兜着一堆青枣,蹲坐在马车上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锋利,面对美人含怨哀愁,他不见半分怜惜疼爱,言语只是愈发冷漠: “我以为,堂堂岐山君于历代君王有何不同,原来也不过如此,端着那一身廉价的君王傲性,在这说着什么并无资格。 你曾对我说过,你是岐山君,无人能够替你决定你的生死,即便是刀剑相向,利刃插进你胸口里,使你面临绝境的敌人也不能。” “如今这么伤春悲秋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他冷笑一声,抬手间动作却是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之意,以指腹拭去她唇角裂开渗出的鲜血, “还是说方才欺负你欺负得太狠,陛下的傲骨于棱角方才都一同被迫咽入了腹中,自尝苦果?” 岐山君利落的甩开脑袋,冷冷道:“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陵天苏扬起眉角,笑了:“的确,方才教育就已经足够了。” 岐山君捏紧了手中的碎片,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眼晕却是无故多了几分潺潺媚意。 她轻拢凌舞的发丝,孱弱纤细的手腕透着色泽淡薄的青筋,她抿唇道: “我并非毫无考量,至少,这副身子是那个废物的,虽说她为我的转世,但我并不认为我与她是同一个人,她并未拥有岐山君的记忆,是单独的人格。 四日前她唤醒了我,我的记忆,经历,死亡,绝望,都像是强行塞给她的,承载着这些极为辛苦,这是我欠她的。” 她缓缓抬起眼眸,紫瞳幽然如电:“如今,怎么说,也该帮她将身边的隐患给除掉才是,毕竟,她这么一个废物,又能成什么大事。” 陵天苏道:“她比你会动啊。” “你想死是不是!” “好了,你别打岔,问你正事,你留下那秦浩不杀,是有何打算?” “究竟是谁在打岔?混账东西!”岐山君很是生气,她胸膛起伏难定,平复了片刻,忽然嗅到空气中的药香气息又浓了几分。 她微微蹙眉,再次伸出手掌,覆在陵天苏冰冷的脸颊上。 这一次陵天苏没有避开,任由她那只温热的手掌抚摸自己的脸颊,听她继续用那冰冷的音色说道:“我为何留下秦浩,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你也觉得秦浩体内的那道神征之召是假的?”陵天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岐山君的掌心温度有些暖人,他下意识地蹭了蹭,并未发现自己此刻的举止行为有些像冻僵地幼兽在掌心磨蹭取暖。 岐山君眼眸柔软了一瞬,声音平静道:“那是魔迹之召。” 在万年以内,出现两名神征之召,这本就是一件极低概念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出现在岐山军翼后代之中。 这本身就是十分诡异得过于巧合了些。 而陵天苏方才也说了,青城祭酒的目标是她,而青城祭酒很有可能没有死。 亦或者说,纵然岐山君已经死亡,可是那位祭酒大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帝薇星。 于是极有耐心地将一场精妙的棋局布在了一个渺茫并不可能出现的残魂之上。 他似乎笃定岐山君会怨念缠身,不得瞑目。 他似乎笃定岐山君能够抗下天逆的惩罚,轮回沉睡,等待复苏。 而那一枚神征之召的印记,或许不仅仅只安排在了秦浩一人身上。 甚至极有可能,在当年岐山君陨落归湮后,他将神征之召的印记打入在了十大军翼的每一名将军身上,世代传袭。 很巧妙的是,十大军翼之一的白翼后人,嫁进了皇宫,诞下了秦浩。 于是,神征之召,名动天下。 可怜身为棋中人的秦浩,还沾沾自喜,自命为天道传承之人。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神征者,为神尊召唤征召,而他却不知,究竟是哪一位神尊召唤,召印却自然显出。 就连为他引路的神灵,也不过是天上人以看不见的灵线所操控的木偶罢了。 早已察觉出来的陵天苏露出一个微笑:“这还真是可怜呐?” “你这是在可怜你的敌人?” “难道你没发现我此刻笑得很开心?” “……” 陵天苏面上笑容收敛,眼神露出一抹阴郁之色:“若真只是魔迹之召,倒也罢了,但很显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岐山君先是迷惑,但并未询问,而是蹙眉微微思索,很快眉头展开,肯定说道:“神界尊者,有叛逆。” 若仅仅只是魔迹之召,他不可能会受到神迹庇佑,更不可能请下天上神民,虽然那位神民乃是傀儡之身,但傀儡下的灵魂并非魔灵,而是真正的神族。 这也就意味着,这场神征之召,确实由神尊亲赐。 一股遮天般的阴谋乌云笼罩上了心头。 神尊之中,出现叛逆,而且这个叛逆早在万年前便开始布局,陵天苏心中一直所在意的青城祭酒,极有可能便是此人。 如此一想,当真是头皮发麻。 第一世轮回,身边便潜藏了如此可怕的敌人。 更让人心情沉重的是,这个敌人还不知藏在何方。 岐山君正是清楚这一点,这才心照不宣的留下了秦浩一命。 她虽是凡人出生,却心比天高,在知晓了自己被人暗算,即便知晓暗算自己的这个人是神界星域主宰人物,众生敬仰虔诚信服的伟大神灵之一。 她却敢以凡人之躯,一缕不散的残魂,反去推演算计,甚至是胆大包天想常人不敢想,试图根据鱼饵,将坐于九天之上的那尊大神顺着鱼线扯下来。 陵天苏知晓她的脾性,也未阻止,偏开她的手掌,道:“秦浩可留,但他是一把双刃剑,此人有野心,不甘屈居于凡间,是一条会咬人的狗,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 陵天苏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天际的破暗晓光:“天快亮了,一晚上没睡,我困了,要回家抱媳妇困一觉,这青枣摘多了,吃不下,哝,都给你好了。” 陵天苏一副没有注意到岐山君逐渐生冷的脸色,很没有眼力见的将兜在手臂里的一堆青枣抖在了岐山君的怀中。 岐山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怀中捧着一堆青枣。 陵天苏也看着他,然后变戏法似地抖出一条质地柔软的长裤,道:“不爱穿裤子的女帝陛下,凉了一路的屁屁不觉得难受吗?乖乖把裤子穿好再回去。” 岐山君生硬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低头睨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冰冷道:“齐煜君不是以心胸豁达著称的吗?怎么,还怕我被人占了便宜去?” 心事被戳穿的陵天苏恼羞成怒,狐狸耳朵都愤恼地跑了出来,生气地动着:“你到底穿是不穿。” 岐山君面容间依旧没有多大的神情变化,但终归还是抬起了玉足。 陵天苏不再言语,替她套上衣物。 岐山君十分配合,穿好一条腿后,又乖乖抬起另一条腿。 穿好长裤,陵天苏上下打量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身后摸出一双靴袜。 岐山君立刻蹙起了眉头:“我讨厌穿靴子。” 陵天苏眼睛珠子一瞪:“给我穿着!” 岐山君顿时老实闭嘴,神情闷闷阴郁。 很快,冰冷的足下是柔软的罗袜与软靴,很暖和。 她低头看着为自己穿衣着靴的少年,紫色的眼瞳浮出几许水色:“齐……” 尚未等她念出他的名字,陵天苏抱胸蹲在那里身子一歪,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从车顶上滑落了出去,一路下坠。 身后火翼轻轻招展,走得是一声招呼也不打,好像提前预知到了什么。 岐山君心头掠起的一丝丝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气得朝他扔出一颗青枣,怒火中烧:“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我你背叛我的真正原因是吗?” 陵天苏哈哈一笑,抓住那颗青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互相骗骗,不吃亏。” 双翼招展,飞速消失在了天下群山之中,一抹气息都难以捕捉到。 这一次,是真的穿上裤子走狐狸了。 (ps:最近这两天都是四章整合成一章了,字数跟四章字数是一样的,这几天天天爆肝写真的好疲倦,懒得分章节了。然后感谢小可爱“洛楚楚”的巨巨巨额捧场,太感动了。最后给大家推荐一本书《星空道陨》也是纵横的,是本不错的粮草,群里有人扫书了,评价都很不错,字数也肥了,适合书荒的小可爱。)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齐煜岐山1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岐山君怒容满面地踢了踢玉车上的顶檐:“混蛋。” 可是她看向夜风长空的眼眸里,却是并无多少愤怒之意,自怀中拈了一颗青枣,用唇畔轻轻蹭了蹭,唇色刹那变得嫣然娇艳起来。 学着方才陵天苏的动作,她蹲在了车檐上,摸着枣儿嘴角含笑,目光里皆是水意漫漫,飘荡的音色不再冰冷如霜,而是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嗔恼恨恨:“小混蛋……” 小混蛋陵天苏落入到了一片林间,揉了揉疼处,自语一声:“暴君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 林间忽然风起大叶过。 他眼眸骤然一凝,嘴角含着一抹冷笑,抛着手中的青枣儿,道:“都跟一路了,出来吧。” 黑暗森林深处,步伐阑珊的走出一个黑衣少年。 少年眉目间满是戾气阴沉,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有被妖兽的撕咬伤痕,亦有被荆棘刺伤的伤痕,走过来的时候,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不是气的,而是累的。 陵天苏一天一夜未睡,与岐山君激烈周旋了一日,已经很累了。 而这个少年,他更在九匹仙兽马车后面,在人间大地上奔跑了一天一夜,穿过无数危险迷障之地,浑身骨骼都快熬裂了,唯恐跟丢了那辆马车,一刻也为歇,也很累了。 他是十一皇子,秦浩。 陵天苏看着他扬起眉角:“以你的修为,竟然能够不跟丢灵山仙兽,这可真是难得。” 秦浩冷哼一声,扔了手中三枚开裂的黑色珠子,那珠子造型诡异,更像是某种邪灵的眼睛。 “这是神征赐印时,神尊赐予我的开灵之眼,可窥天行轨迹,仙兽隐于天地阵势之中,你身边的那两个女人找不到,但不代表着我找不到,毕竟……”秦浩冷冷一笑,面色无尽傲然:“我可是神征之召,万古以来,第二位神征之召,在这个世上,能够跟上她步伐的,只有我。” 陵天苏向前走出两步,寻了一处大树懒懒依靠着:“哦?是吗,那可真是了不起啊。毕竟是真的跟上来了,你要我追我肯定是追不上的,还是坐在车里头舒服。” 秦浩整个人如遭重拳一击,面色顿时苍白。 是啊,纵身追赶又如何,同为神征之召又如何,他做了这么多,将自己的一切都算计了进去,却还是触碰不到她的指尖。 可眼前这人,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却能够轻轻松松上了那一辆传说中的岐山座驾。 他气得灵魂几欲升天,纵然满腹怨火与怀疑,但始终没有勇气去问他在那辆马车中待了一天一夜才出来究竟是同她在做什么。 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得到了她! 光是方那方面想想,他都气得神识巨痛难忍,有一种毁灭一切的暴戾与冲动。 可陵天苏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浩眼底杀意涌动:“你少得意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陵天苏唇角勾起:“何事?” 秦浩道:“四日前,皇城摘星台业火焚烧一事,我承认,的确是我想要你是,但是背后真正想要你命的,却是天上那位神尊大人。神灵不便插手人间事,可是那位大人要你死,自然是因为你有着非死不可的原因,陛下认为我言称以你之命,安邦天下是谎言,可是只有我自己知晓,这却为真言。” 陵天苏神色不变,玩转着手中青枣。 秦浩继续道:“北冥海域的海水逆流,倒入人间自是想必你也已经听说,此情此景,你难道就不觉得有些熟悉?” 陵天苏眉角一动,被高高抛起的青枣稳稳落入掌心之中,他挑眉道:“你是想说人间因我兴起,引来天妒,故而降下惩罚?” 秦浩用一副‘看来你还不傻’的眼神看着他,哼声道:“当年岐山君陛下少年成名,符器双修,为万古引来绝无仅有的天才,可单发能够与皓月争辉的天才,必遭天妒,以降天罚。 就连岐山陛下这么伟大的存在都躲不过天罚降临,千万子民尽数死于罡风烈火之中,如今又出了世子殿下你这么一个人物,你如今年岁满打满算不过十八而,却已然长幽初境,即便是当年神界招揽的剑神刑荆也不过如此,你……” 陵天苏抬手打断了一下:“不是初境,而是巅峰大圆满。” 看到秦浩眼皮狠狠一抽,深深嫉怨,陵天苏抬了抬手,道:“你继续。” 秦浩咽下心中这一口恶气,继续道:“你若是继续成长下去,你的存在必然会让这个世界感到害怕,分明不过人间一枚俗子,却有着比肩生灵的资质,你的修行之路实在是过于顺风顺水了些,所以,北方那场逆流之海,是为你准备的礼物。” “可是,这是你一人的劫难,凭什么要整个苍生为你陪葬!”秦浩目光怨毒:“四日前,我失败了,成了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祸乱朝纲的罪人!可是又有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天下黎明苍生!” “叶陵!至始至终,该死的那个人都是你罢了。” 陵天苏看着他,忽然笑道:“如此说来,岐山君同我一样,可是她还活着,为何不见你要杀死她,来保全天下苍生?” 秦浩眉目一滞,说不出话来。 陵天苏哈哈一笑,开始朝他的方向走过去:“原来,谁死谁活,不是由天说,而是该由人来说啊……” 秦浩脸颊蓦然一紧,却是陵天苏一只手掌落在了他的脸颊之上,透过指缝的双眼剧颤,尚来不及心生恐惧,一股磅礴大力从那手掌间爆发开来。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重重砸在地上,身下大地顿时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脑袋之下开始流淌出温热的鲜血,他整个脑袋嗡嗡作响,疼得已经开始麻木。 那只手掌还压在自己的脸上,凄冷月光下,那少年的眼瞳蓝幽幽地,仿佛北冥之中不可窥测的深渊大海。 秦浩很显然没有想到陵天苏会忽然出手,甚至不听他将话说话。 他心头开始恐惧,浑身骨骼裂疼难当,心道他难道这是知晓了真相,恼羞成怒? 随即,陵天苏缓缓开口道:“九千年前那场大谕的浩劫不假,你说得却是也对,可是啊……” 覆在脸颊上的手指骤然发力,秦浩仿佛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 陵天苏幽漆漆的眼瞳里透出一抹摄人的凉意来:“可是啊,你却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就将所有的罪与罚算到岐山君的头上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她的确很厉害,也很懂得战国策论,谋算打仗,可是这就并不意味着她喜欢战火硝烟的味道。她也曾想求一个太平盛世,人人有热粥可食,有冬衣可穿,她彻夜未眠,呕心沥血,换来了一个自己想要的天下。 可是这人呐,永远不知满足,拥有了热粥便会想去夺得更多的鱼肉佳肴,拥有了冬衣,看到富贵华衣也会心生占有之心,拥有了九州还想扩张更多的领土,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一个君王可以为你们带来九州盛世,但是她却改变不了每个人心中的野心。” 陵天苏神色漠然:“以凡躯涉及禁域,引出祸神孽龙的不是岐山君,是你们自己每个人心中的贪婪与对权利的渴求,时隔今日我真的很想说一句,被烧死,你们真的挺活该。” “你!”秦浩发觉自己一时之间竟是无言反驳。 陵天苏冷笑一声,掌心传来一股无形不可阻挡的力量,侵入他的识海之中。 秦浩目光大惧:“你要杀我?” 陵天苏淡淡道:“岐山君不杀你,我又何必多管闲事替她擦屁股,只不过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手掌离开秦浩的脸颊,可是秦浩却发现自己丝毫不得动弹,眼眶内,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被剥离出体。 不是眼球。 秦浩大叫出声,奋力挣扎。 那是比眼球更正重要的东西! “神征召印!那是我的神征召印!怎么可能会被你夺走!”那张阴戾怨恨的脸,此刻扭曲得十分难看。 陵天苏漠然而立,掌心一吸便将那道神印纳入掌心之中。 秦浩整个人剧烈一颤,昏死了过去。 “既然你不肯露脸,那便由我自己来看看你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好了。”陵天苏眼神冰冷地看着手中印记,用力捏在手心中。 天地间还是剧烈旋转,日月星辰落在了脚下,山河大地嵌入苍穹之中。 天地间的景物瞬息万变,陵天苏蓦然抬首,再一只藏冥巨兽上,看到了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古老的祭袍,祭袍上绣着暗色的沧海图纹,看不清是何容貌,因为面上带着一个鸟怪面具,面具上有着尖长的鸟嘴,绘画着古老又什么的红色古老油彩。 在藏冥巨兽的身下,有着一条极长极长的河流,无数河沙之中掺夹着闪烁的星辰,他随手打捞起一颗星辰,脱下手中的鹿皮手套。 看到那人掌心里的印记,陵天苏眼瞳骤然一缩! 罪印! 那是神界之大逆才会印上的罪罚印记,罪无可赦,大逆不道之神灵,为诸神所擒,再以神帝亲自落印,不论是轮回多少世,哪怕是挫骨扬灰,死无全尸,这一枚印记也会永世跟随。 可是,他现在看到,那枚罪印之中,打下了一道神征之召,在随手投入河流之中,继而在手指虚点轻晃,整片河域之中泥沙乱搅,翻天覆地。 他姿态随然的再度取出一颗星石,视若不受一名神尊万年只需落下一道神征之召的规则,再度施施然地落下一印,随之抛入河水之中,顺着沙泥飘入远方。 画面到此为止,陵天苏所见所景飞速消失。 他再度站在了深林之中,低头看着手中这枚印记若有所思。 那副装扮,那个面具,毫无疑问,正是青城祭酒本人。 眼下根据秦浩身上这条线索,可以确定的是,青城祭酒,正是神尊之中的某一位,亦或者荒界之中,三十三天君主之一。 可是,陵天苏能够感觉的到,青城祭酒体内的明星之力远多于暗星之力。 故而,前者的可能性较为大一些。 但也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刻意改变了自己体内两种星域力量的平衡,遮掩身份。 但不论如何,不管是神尊那样的大人物,还是陵天苏极少接触的那三十三名天域君主,都 不是他如今能够比拟的存在。 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此刻的青城祭酒似乎不宜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他的索索所谓,都有违天道法则的力量,甚至他所谋算的都是不为神界荒域彼端神国所能容的大罪。 不论是九千年那场阴谋还是如今海神界的冥海逆流,想来皆是他在暗中操持所为。 他只能够躲在暗处,操控傀儡手中的杀刀,这一点陵天苏倒是不惧。 只是,他十分不喜欢这种不安定因素危险存在,若是有一天,青城祭酒起了必杀之心,无视天道的压制,光是一个呼吸就可以将他以及身边之人彻底毁灭。 如此一算,倒是不得急于找出青城祭酒的真实身份了。 陵天苏屈指一弹,将那神征召印弹如秦浩的眼瞳之中。 不再理会昏迷睡去的秦浩,陵天苏转身踩着沙沙枯叶,离开了这片深林。 面上神色有些凝重。 暗夜已经破晓,可是天际的初阳尚未照耀人间,深林昏暗,最后一抹月光依稀还落在林间竹叶上。 他抬首看了一眼永夜与黎明交替的世界,心绪不由飘至了遥远的古方。 那一年轮回。 他叫齐煜。 是一名被山中神灵捡到的人类弃婴,饮灵山地泉,食山中野果长大。 他在山中修行,山灵万物教会他人类的语言,人类的知识,人类的习俗。 群山之巅,峡谷密林,他出入逍遥,纵横自在,听牧唱樵歌,观山水清音,人间好自在。 他练得一手好灵器,修得一身好道术,是山神最为宠爱的孩子。 竹篱茅舍风光好,松柏群吟,斜阳树下,卧读一卷书,浅尝一口茶,再以一尾锦鲤河寄一纸书信便阀,与天下炼器师共探器道之学。 身在青山,远离世俗,两耳却可听遍世间三千语。 齐煜这一生,有三愿。 一愿识尽天下好人,二愿读尽天下器学书,三愿看尽世间好风水。 他这一生,极为短暂,只活了二十五年所以只来的及完成前两愿,第三愿,他本是想喝第一愿中的一位好人一同完成。 可惜,一出山,便沦为世俗子,沉身苦海,再也无法心无机事,看遍青山绿水。 他认识岐山君的时候,不是在红尘俗世,也不是在帝都皇城。 而是锦鲤口中所衔的一纸会信上。 当时,他足不出户,以锦书游天下,与万人论道器学,不论是天资纵横的名家天才,还是声名远播的一代宗师,皆一一被他论败在了一条小小锦鲤鱼嘴之中。 直至有一天,锦鲤回信,信上笔迹清秀有风骨,凌然有锋意:“若以符入器学之道,当以如何入?” 这个问题在当世而言,在天下炼器宗师眼中,无疑是荒唐可笑的,就仿佛一个门外汉在寻问学识渊博的老者,人类怎样才可以插上翅膀自由地翱翔于天地间这么白痴的问题。 可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每日一纸锦书的齐煜竟然五日没了消息。 第六日,一条红色的锦鲤慢悠悠地游了下来,嘴上含着一纸,纸上写道:“为何要以符入器道?” 举世震惊,但凡是炼器师都会无视的白痴问题,却换来了齐煜君如此严谨的反问。 大家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很快,锦鲤另一头回信:“佩剑饮血太饱,怨念积深,日夜剑锋戾鸣,有阴魂附绕,磨损剑锋,器可杀人,却无法镇魂,若以镇魂符入剑,可解每日阴魂鸣泣之扰。” 游河滩上,无数炼器师看得是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是拿捏不准锦鲤尽头那位神秘客,究竟是器师还是符师还是剑师了,何以字里行间,杀气如此浓重。 不出半日,齐煜回信,信中无内容,只有所有炼器师都看不懂的一道古卷经文。 一日后,那人再度回信:“果然可入,符器当可双修,齐煜君果然名不虚传。” 这般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对话,旁人是一头雾水。 若是旁人说符器可双修,他们必然会洒然一笑,再好生教育嘲弄一番。 可齐煜君答:“很期待你的剑,能够光耀九州,肃清一切阴邪幽鬼。” 第二日,大谕王朝,太子岐山君剑杀荒域战鬼修罗,手中名剑君羡剑锋含符道山经,化战鬼之戾,一剑破万法,至此名动九州。 但名动九州者,不仅仅是她岐山之名,还有那位山野之中的少年隐世。 他开创的符器双修的先河,至此无数老符师摘了宗师之名,三叩九拜,拜入深山之中,只为拜在齐煜门下,哪怕是一名扫地学生,也毫无怨言。 可无数虔诚符师,皆被山中禁制拦于山外,不可入内,唯有一条锦鲤,悠然如山,信上写道:“得书甚慰,如见故人。吾名岐山,与君相逢,说来惭愧,空有伤人一剑,无甚礼馈,唯一颗诚交之心,不知君可笑纳否?” 齐煜回:“君之诚心,煜已珍收。” 就这样,人间皇朝的太子与那位山中居客成书信密友。 而那条锦鲤,再也无旁人能够撬开其鱼嘴,打开其中之书信,若是有人想要强取,便会被锦鲤鱼身之上的鳞片划成重伤。 人们这时才知晓,那条锦鲤鳞片上,镌刻了密密麻麻的护身符文,若有人擅动锦鲤,必会被其所伤。 众人皆惊,原来,早在岐山君提问那个问题的时候,齐煜便已经在山中钻研出了符器双修之道。 进一步推演可得,那个看似可笑白痴的问题,何以就不是岐山君通过齐煜书信观测出符与器可共存的痕迹道理。 天才之间的交锋,凡人不敢再继续从中自取其辱。 几度深秋,寒来暑往。 齐煜在他十七岁那一年准备出山入人间。 因为这一日,锦鲤入山,含来半块青玉。 而齐煜身上,便有这青玉的另外半块。 那是他被遗弃时,襁褓里唯一的信物。 他出山,并非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而是为了了断尘缘,断去那一丝牵挂的执念,再入山中修行,安然度过平静又美好的一生。 可他不知,在这世上,有一句话。 退一步便远隔千山,一染指便深入万仞! 那时候的晋国尚未兴起,不过是一个连名号都不曾拥有的边陲荒野之地。 齐煜不在红尘之中,岐山君则为皇朝太子,当年大谕皇城极盛辉煌,几乎收复九州,何等荣耀,他本就是淡泊名利之人,自觉得与岐山君这样的人结实,无需刻意亲近讨好,以书信往来即可。 故而下山一行,并未打扰,只提前在锦书上说明,最近有要事缠身,稍缓几日再以书信讨教器学。 而岐山君觉如此甚好,因为近日以来,她诸多烦事缠身,每日闲暇仍是孜孜不倦地与他商学,亦是心神具惫。 岐山君在书信之中内敛不失沉稳,那是钦于齐煜之才学,擅以君王之道,礼贤下士。 现世中,她的性格却是心气极高,杀伐果决,自命比天高,生来便点燃帝王星命格,紫薇横空当照,天选君王,即便是如此盛世强国也破例立她为太子储君,有此也培养了一身皇家贵族的矜傲与霸道。 那一年她十七岁,若是换做正常皇家男人太子,早已妻妾成群,子嗣延绵了,既为储君,那自然也就有义务为国延绵龙脉,延续昌隆。 当然,家族如此作为,自然也是别有用心,宫中之人巴不得将自家内亲举荐为未来皇夫,从而剥政掠权,女儿身自当误国,可垂帘掌政,最后扶持家中内亲登临皇位。 岐山君心高气傲,眼中无一男儿能入她眼,她胸怀伟略,如何甘心屈于男子之下,她便创下九珑褚花盒,那是枚内含七千九百八十一道连环精锁的炼器机关,必须在极短的时间里一口气全部解读拆化方可取出盒中雾。 她自认为,天下无人能够解开她的精心所作,便扬言若谁能够解开此盒,她便嫁于谁。 九珑褚花盒悬于皇城整整二十三日,便有了数千人尝试解盒,可不论是刀劈火灼,还是水淹轰炸,都无法解开。 皇城之中,著名炼器家族,肖家二公子,亦是不出世的炼器天才,且肖家二公子早已对岐山君情有独钟,爱慕思怜,便在第二十四日,初次尝试解盒。 这一试,他便试了整整十六日,盒子依然纹丝不动。 更可气的是,他发现此盒根本无锁,既然无锁,又如何得解。 听闻此言的岐山君,当众解盒,又重新锁上,将九珑褚花盒冷冷扔砸在肖家二公子的面前,冷漠微嘲道:“技不如人,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肖家二公子如何被人如此羞辱过,顿时颜面扫地,沦为皇城笑谈。 被岐山侮辱,他气急,却幸家中寻来久经失散的器书幼弟,二公子有心给岐山君点颜色看看,便诱骗重逢相识的三弟齐煜去解此盒。 齐煜性痴,入了皇城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器贤书,对于皇家亲事更是不甚上心,只是听闻有器学难题无人可解,这便来了兴致,顶着肖家三公子的名头,来到皇城之上,随手摘下岐山君引以为傲的作品,随指拨弄了两下便给解了。 并取出盒中之物,那是一枚女子用的发簪,这枚发簪来历可不小,镶火珠为衬,火珠之中却是封印了一只仙兽朱雀。 他笑笑问道:“是否解开此物,其中东西便是我的了。” 皇城上的守卫军目瞪口呆:“肖家三公子您就这般给解了?” 齐煜不解他为何要如此惊讶,谦虚一笑,便道:“小孩子把戏,不过焉如是了。” 本洋洋得意,期待看到岐山君受挫表情的肖家二公子听了这话,顿时心头好不是滋味。 小孩子玩意儿,却难倒了天下千万人炼器师。 齐煜不知,这谦虚一言,脱口而出便惹来了祸事。 岐山君励志成为一代明君,她自是不愿嫁人,也心知家族为她安排婚姻究竟是做何打算。 本对着自己的九珑褚花盒持有万分的信心,却不 曾想昨日打发了皇城最厉害的炼器师,今日盒子便被其弟所解。 更让人生气的是那一句‘小孩子把戏,不过焉如是了’的轻笑之言。 岐山君一向自负,如此被解盒之人轻视,也不由动了肝火,天家为她择婿,自然不会听她一人之言,当真解了盒子便如此轻松了当成为了太子皇夫。 而肖家二公子不过是有意羞辱岐山君,却也不是真想让自己弟弟与她联姻,也是夜间偷偷私带他上皇城解盒。 皇城之上的军侍皆被封口,鲜有人知皇城之上的那枚盒子已经被人解开,且取走了其中之物。 但这不代表这岐山君不知。 当夜,肖府便被重重大军所围,其架势如抄家一般,让肖家上上下下跪了个严严实实,一出事,这位新认的是外来私生子也就无人敢护,任由禁卫军将齐煜带入了皇宫之中。 齐煜听到要拿他之人,竟然是岐山君,无不诧异,也未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拿下。 那一年,是风雪之年,是他第一次在宫中见到信交两年的至交好友,大谕的太子,岐山君。 茫茫雪夜,四下严寒凄楚,而他所面见的大殿灯火月光四下通明。 她一身雪衣,就立在殿下明灯荧荧里,身上衣袍间的纹路高贵且复杂,面容间的神色冷漠矜傲,再也不见信中笔锋下的半分亲和。 她说:“将盒中物归还于孤,再为孤所用,孤便不杀你。” 岐山君曾经在信中询问过齐煜的年岁,并奉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再生辰之日,便会厚颜找他讨要礼物。 齐煜却是比她更厚颜无耻,收了生辰八字等信息后,他提笔回道:“天戈十九年生。” 恰好,比岐山君大一岁。 实则岐山君十七,他十六。 至此,岐山君便以煜兄为称,在打趣之余,时而还会称他为齐家哥哥,自称则是小妹岐山。 今日听她一声‘孤’言,当真是恍若隔世。 齐煜从不受人胁迫,哪怕对方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他道:“我听皇城上的军侍说,若是解开此刻,盒中之物便属于我的了,岐山君为一国太子,却不能一言九鼎,这是想叫天下人耻笑吗?” 殿内三千明灯虚晃,将两人影子斜斜拉长,可两人之间的距离依然遥远。 岐山君默了片刻,羽冠之下的玉颜绝世,倾城冰冷的眸子在光线下宛若一对昂贵的黑色宝石,她说:“盒中之物,是孤。” 她踏过两人中间所隔的道路,朝着齐煜步步行来,行路之间颇具贵族皇家风范,却给人一种夺人的锋芒气势。 也许那时因为她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也许那时因为她腰间所悬之剑未剑,发出了渴血的铮鸣声。 她来到齐煜身前,足足高他半个头,如此更显气场逼人,她用那双狭长锋利的凤眸轻睨着他,声音轻且冷:“孤的这副身子给你,你敢要吗?” 齐煜心中升起一丝恼怒,不是因为她此刻眼底的轻视与嘲弄,而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比她矮上一截,这若是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份,那年龄之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他小退半步,与她目光直视了片刻。 岐山君见他后退,以为是心生怯以,但又见他取出火簪,心中更是大为不屑,伸手欲接过此簪,却被他偏开接了一个空。 指力流转间,火簪之上的禁仙术却是被他悄然而解,发簪碎两半,朱雀划破长空,羽翼灼燃,消失在了远山间。 他说:“你这副身子我不要,簪子,我也不要。只是簪中仙灵何辜,要得以皇家世世镇压禁锢,盒子为我所解,朱雀仙灵是你输给了我,我便有权利决定它的去留与生死。” 齐煜蹲下身子,将手中断簪认真方子地毯间,起身说道:“我不曾得簪,不曾得雀,亦不曾得你。岐山君若不想嫁,大可将那枚空盒放在皇城之上,无人能解。而我,也不会归顺于任何人。” 风雪愈发严寒,齐煜感觉到了一丝寒冷,他虽修行绝佳,可生来便含着一口恶咒而生,素来体寒畏冷,这时便起了归程之心。 岐山君静静地看着地上两枚断簪,贵派清冷的眸子终于多了一丝变化。 女人便是这般,再强大,再孤傲,可若是你在她引以为傲的某方面将她打败,她会念着你一辈子。 若你将她打败以后,心仪于她,愿意娶她,她表面上再如何冷漠疏离,心中也终是会悄悄窃喜一番。 可你若是打败了她,不愿娶她,且摆出一副无所在意的态度。 那这个女人就要开始生气了。 女人生气本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更不要说这个女人是九州之上最位高权重的大谕太子了。 就这样,齐煜被拘禁了起来。 一开始不给饭食,每日喂些清水吊着一条性命。 人人只道是这位肖家三公子自不量力,不愿交出殿下想要之物,妄想攀龙附凤一步登天,却不知簪中器灵以飞,簪花已残,存于岐山袖袍之中。 齐煜被禁锢的这段时间,并未收到怎样的酷刑对待,只是深宫冷点,腕间枷锁,不得自由罢了。 岐山君好似将此人遗忘一般,每日也就潜人送一些清水过来,在也无从理会。 齐煜知晓她有意消他傲骨,冬夜寒凉,无冬衣可添,无热粥可食,他攻于符器之道,虽修为高深不至饿死,却也难抗这冬日严凉,腹中饥寒,在加上这日夜对着冷殿石壁,伶仃孑然,换做旁人早已被逼至疯狂。 可是就这样过去了三个月,冷殿之中无一点动静传出。 后来,索性那每日一碗清水都断绝了。 没了每日宫人送水的脚步来往声,独深剩下寒风凄迷,春寒微雨,更显大殿荒芜萧索。 最后,没了耐心的那个人反倒是岐山君。 虽说不愿嫁个这个人,但岐山君也没有想过要让殿中人的性命。 那一夜,她遣了宫中的门客官员,不徐不缓地处理完了手头间的一点紧要之事,并未招用晚膳,便提灯撑伞,故作才想起来有肖家三郎这么一个人,去往了偏殿那方。 她心中想着,敛了气息,在窗外稍稍打探两眼就好了,确认那家伙活着就行。 其实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便看出肖家三郎身体似乎有些不大好的样子,虽然幽禁在这座偏殿之中无人理会,她却也暗自派遣了信得过的贴身女官看着,以免受了什么疾病还无人知晓,死在了宫中实在是…… 实在是,晦气。因为此人的固执,岐山君这般恨恨地想道。 提着灯,撑着伞,走到了半道上,她清瘦高挑的身影又顿在了宫道长廊间,伞面下,漠然着一张毫无波澜的脸,又默默转身,去了内殿取了一件大氅披风挂在臂间,这才一路折回偏殿。 片刻后,她面无表情的站在破旧的古窗边。 今夜飘雨不大,却十分绵密,窗棂一角被打湿了大片,沾濡着几片沤烂的落叶。 窗户内,一豆灯火微摇,两道身影微靠。 垂放在脚边的灯笼火光已然熄灭,雨水扑扑击打在伞面上,声音很是细微。 岐山君眯着狭长威仪的凤眸,平静看着冷殿之中,并肩而坐的两道身影。 齐煜眉眼亦如初见那般湛然平静,三个月的孤单苦寒似乎没有消磨掉他眼眸中的半分光亮,在烛火下,显得奕奕有神。 只是比起三个月前,他清瘦不少,两袖青衫拢得是一双瘦弱的手腕,他正在执笔书写着什么,桌案上堆着一摞厚厚的宣纸,在他左手边有着小小一叠落满字迹以及图案的纸张。 在他身侧,坐着一名白衣宫装,红绳发冠的女官,正出神地看着他的侧颜。 微雨忽然急骤,袭来一阵冷冽的寒风,殿内尘迹发黄的帷幔轻舞,齐煜落笔一顿,忍不住轻咳一声,捏笔的指尖都冻得有些微微发青。 研磨女官眉头轻蹙,眼神隐隐担忧,为他轻抚后背,然后贴心温柔地取过他手中狼毫,捧过他的双手,拢在自己手心里搓暖呵气。 不是是咳得有些难受还是因为其他,岐山君远远便看到他耳朵微微发红了起来,面上一阵羞赧尴尬,却没有推开那名女官。 看到这一幕,岐山君发现自己竟然有些难以保持自己多年来一颗身为储君之心的宁静,拖着大氅披风的手臂微微颤抖。 作为岐山君,作为大谕储君,确认这小子还活着,并且似乎活得十分快活,她最正确的做法应当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在招来那名贴身女官严惩一顿,最后彻底断了他身边所有人的看护。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她平静不下来。 所以她推开了半掩的殿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的一男一女。 伞斜斜地仍在脚边,被风吹得滚动,发出了萧寂的声音,原本臂间的大氅此刻正安安静静地仍在院子的水滩里,积满了泥水。 岐山君的神情很平静,至少表面看不出来与平日里有何不一样。 可是那名女官面色的血色,一寸寸的化作了霜一样的惨白,赶紧松开他的手,惶恐下跪。 岐山君却是看都不去看她一眼,衣带轻飘,缓步来到齐煜对立面坐下,毫不客气地取过他写过的一张宣纸,细细地看了两眼,冷声道:“不错,在炼器之道上颇有造诣,孤倒是不知肖家三子竟有如此天赋,倒也难怪孤身边这位女官对你另眼相看了。” 跪在地上的女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肩膀簌簌发抖。 冷殿的地板格外寒凉,齐煜见了叹息一声,便脱了外衫披在她的身上,神情不卑不亢:“你怎么来了?” 分明是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如此大胆放肆,对她直呼你。 岐山君蹙了蹙眉头,面色微讥地看着他的行为,抖了抖手中宣纸道:“原来肖家三公子宁愿受这饥寒之苦,也不愿服软寻求自由,这是看上孤身边的女官了不成,如此倒也好说,你若是肯为孤所用,顾孤不介意成人之美一回,将她赐予你,并为你们二人主婚。” (ps:不好意思,昨天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推书居然脑子犯抽把书名发错了,真正的书名应该是纵横的《星空蕴道》)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齐煜岐山2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少年看似随和,可骨子里不可磨灭的傲性是怎么也摧折不了的,知晓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折服,说这话,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谁知,刚披好衣衫准备起身的齐煜身子微微一动。 竟是又重新顿了下去,将跪伏在地上簌簌发抖的女官扶起,目光落在女官的脸上,直至将她瞧得红晕满目,才悠悠说道:“深宫苦寒,正缺一人相偎取暖,若是岐山君有心成全,在下自当是恭敬不如从命。” 岐山君微嘲的神色蓦然变得十分难看,站起身来一脚将桌案踹翻,动静之大,吓得那名女官面容间的红晕羞喜之意全然不复。 “你想得倒还挺美。”冷冷扔下这句话,岐山君伞也不拾,便直径离去。 看着消失在殿门口的那个清绝背影,分明心愿被拒的齐煜,却是忍不住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长廊外,听到这阵阵笑声,岐山君背脊蓦然一僵,心情愈发烦闷了。 次日,冷殿之中,便再也看不见那名女官的身影了。 倒是这位日记万里的岐山君,会时而冷着一张脸出现在这座冷宫之中。 以论道为名。 那一夜,虽是憋了一肚子闷火回宫,可寥寥数眼看了齐煜君所手绘阵法符文,以及一些记载要述是她从所未见,不论是哪一卷古轴记载,还是符书道论,她从未见过这般奇妙的炼器手法。 如此,不难推演出,那些皆为他自我演创而出。 饶是岐山君自诩天才,在这一方面上,也不有为之感到深深挫败。 换做平常的傲气性子,她必然会动用非凡的武力,让他书写出自己的演创器学之道。 可经过昨夜回归,心中燃烧不尽的怒火告诉她。 她喜欢上了这个人。 并非一见钟情,也并非是她平日里受万人追捧,忽然一人对她视而不见,淡漠疏离让她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情感变化这种狗血原因。 当那个少年解开盒子的时候,她便已经有所猜测,这位肖家三子,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书信挚友,齐煜君。 直至这三个月过去,锦鲤无书,她便愈发肯定这个猜测。 好巧的是,她的确十分喜欢那个未曾一见的煜兄,齐家哥哥,更巧的是,这位肖家三子的模样长相亦是十分合她胃口,那般固执反抗不听人话的自大模样也十分想让人一步步将他征服。 她想着,若是他的话,当她的皇夫也未尝不可。 却不曾想,她一句讥讽笑言,要将身边女官赐予他,他竟然当真就偏偏高兴答应了。 这三个月的苦难折磨,就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念及此处,岐山君仿佛自己成了热锅上的一条鱼,熬得一边身子灼疼,好不容易翻了一个身,仍是免不了煎熬的灼烧。 她将心中这份不甘心的情意藏在了心底,也未曾点破齐煜的身份。 只是,逗留在冷殿中的日子愈发的频繁。 虽说没做其他的事情,大多都是谈论器学之道,他被囚禁于此,岐山君却抱着不养闲人的态度,无极所用,但凡是军中收复某只不可驾驭入器的凶兽或是暴走的器灵,皆都扔入这冷殿中来,让他一人独自处理。 处理好了,才供以热饭。 而齐煜被抓之后,炼器世家肖家也没有半分要来宫中要人的意思。 仿佛这位肖家第三子,被人遗忘一般。 一个不放人,一个不服软。 就这样,他们二人以一种诡异平衡的状态相处了数月。 打破这场平静的是一个雨幕如帘的夜晚,山岳般倾塌倒来的黑云压迫在整个皇城,墨蓝色的闪电如蛟龙一般翻腾滚跃,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庭院上,泥浆乱渐,更显凄清荒凉。 这一夜,岐山君没有入殿来。 但是齐煜知晓她来了。 他虽整日关在冷殿之中,无人打扰,近日来月的从她口中得知到了一些关于那位青城祭酒的传言。 青城祭酒,为大谕开国国师,曾在神冥大战的余烬战火之中,一人血屠自身血肉,以白骨铸阵,护住了泱泱国度,这才导致谕国在四野荒境之中守护了自己的国境,肥沃的土地,以及昌盛的子民。 而这位青城祭酒修为早已脱离的凡道,崩解自身灵魂不灭,世人便铸金身供养三十三年,才得以让这位伟大无私的青城祭酒复活成人。 青城祭酒复活后,兼并起了辅佐太子监国之重任。 岐山君十分尊敬这位曾为国牺牲的青城祭酒,也十分钦佩他的修为与能力,只是,在国家政策的某些方面,她不能苟同,屡屡起了争执与分歧。 她虽身居紫薇星帝王命格,可毕竟只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女,而青城祭酒却有着极老的资历与人望,近年来岐山君如日中天,他一来,在所难免的在各个方面都要打压一下她的气焰。 岐山君如她腰间佩剑一般,出鞘可如绝世神兵,锋芒毕露,归鞘可沉稳内敛,古朴大气。 她并非是意气用事之人,知晓身居高位,当以平常湛然之心观天下,断不会因为一些烦郁抵制她的小事而过多自扰,最多也就是在对器之时同齐煜抱怨两句。 可是今日清晨,城郊西山,一场大火烧了一间隐世的佛堂。 今日上午,邻国邦交使臣来访,大谕收复一州,四方来贺,更有南河水龙共庆,为大谕难得盛典大礼。 收复一州主要功臣不是他人,正是声名赫赫的岐山君。 班师回朝,她轻甲未卸,刃上还残留着战场余烬业火的肃杀之气,尚未来得及以林间溪水洗剑,便看到了西山之上,浓烟卷卷,黑尘焦土,烈火滚滚,几乎烧痛人眼球。 看到这一幕,岐山君眼角涩然,如刀锋掠过眼角,刺痛难当。 可是,她没有去往那个荒凉的西山庙宇,而是去了皇城,卸了轻甲头盔,换了一身宫裙礼服,迎四海之宾,八方水龙。 天子说,朝堂国家大事,身为一国之储君,当与国生死宠辱逢此时,生人既得兮归桑梓,逝者当埋骨兮安长。 人生在世,生而为君,自然不可修顺心意之道,君者享万里江山,奢侈繁华,那么也一样,凡人所凡之事,对于储君而言也是一种奢侈之物,若想悲恸哭绝,那首先得完成储君的职责。 岐山君这一日表现得像一个完美无缺之人,四方来贺,水龙共庆,表面看似平和,内里暗潮涌动,有多少双眼睛希望能够看她出丑,又有多少时辰暗中挑拨使绊,平和之下,是杀机四伏。 若是共庆祭奠出错,堕的不是她岐山之名,而是大谕之名。 索性,她是一个强大的人,对于四方看似温和实则含着看不见的刀枪剑戟,一一以犀利唇舌化解,正是人们心中那个完美无懈可击的岐山君。 庆典结束,举城欢庆,朝臣使臣纷纷献贺,恭祝岐山君凯旋归来。 岐山君礼笑受礼,风度涵养找不到一丝破绽。 是夜,庆祝的烟花绽放在雨夜之中,岐山君以不胜酒力为名,离开席位。 没有人发现,她平稳的脚步在微微颤抖,似惶恐,似害怕。 然后她开始逃。 天下,有太多人的眼睛放在了她的身上,此刻,她不想在挂着那从容强大的微笑去应付那些虚伪的假面。 她一直逃,一直逃。 宫苑之中,四处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这个皇城宫殿过于繁华富饶,宛若传说中的不夜之天,纵然黑云压境,仍有万家灯火明亮。 可无一盏,是为她所燃。 她想将自己藏进黑暗里,光太亮了,像火一样,落在身上,会将人烧死。 耳边,逐渐没有了人声笑语,没有了那橙火般的光芒。 唯有耳边,淅沥的雨声。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置身在荒芜的冷殿长廊尽头,落雨连绵,这里没有遮雨的屋瓦,可她也不愿进殿躲雨。 因为雨水很凉,落在身上不烫不灼,十分舒服。 她在雨中痛哭,奢侈的痛哭,因为有暴雨替她温柔地掩饰哭声。 冰冷的镣铐在雨声中当啷响起。 一个温热的身体倚着墙面缓缓坐了下来,一只的手掌落在她湿漉漉的发丝间,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清朗温柔:“哭吧,哭出来便好受了。” 繁华皇城之下,有破败冷殿,殿外旧廊新雨之中,有败迹的储君,禁宫的囚笼者。 他们紧紧相依,宛若这个宛若风雨末日世界里的最后两个人。 常年受病痛折磨,阴寒入体的齐煜今夜身体异常温暖火热,自出生起便强大健康的岐山君淋了一夜雨,仿佛心中什么东西被摧毁了一般,身体寒得吓人,竟是生了一场大病。 殿中被褥很薄,灯火熄灭,褪了湿衣,齐煜抱着冰冷昏睡过去的岐山君眠了一夜,听她梦呓如陷入永远醒不来的梦魇之中,柔弱得娇嫩可怜。 但是他知晓,次日醒来,她必然又是那个强大无双,有高傲的有些令人讨厌的岐山君了。 也是在这一夜,齐煜从她断断续续的梦呓挣扎声里,听出了个大概。 岐山君并非嫡系所出,其母不过为宫中一名执事女官,但由于她出生的特殊命格,便被送到了皇后手中所养,这一直是宫中禁秘,岐山君在十四岁以前,都以为自己是皇后所出。 直至十四岁之后,她具备了一名储君应有的心机与城府,逐渐查清当年事情真相。 帝王临幸过的女官无数,宫中女官地位低下,自然不可能一一封妃,岐山君出世后是天下公认之主,甚至能够打破自古不立女君的城规,可见众人对她期望有多高。 如此岐山君,一生自然不容许有一抹污点,而那个女官,就是她的污点,而皇后自是不愿自己的地位动摇,天子更是不愿后宫动荡,便 打发了女官去往郊山一名无名庙宇断去过往种种,出家修行。 岐山君在知晓自己生母真相后,无不痛苦挣扎,也曾有冲动去见之一面,将母亲接出。 多年帝王权谋术,让她知晓,她只能够忍耐,身居高位,她必须看起来完美无双,无懈可击,断不可将自己的一丝弱点破绽暴露,如若不然,亲人相见,换来的极有可能是一场血腥屠杀。 她一直在忍耐,忍耐自己足够强大,统一天下,再也无人可以阻挡她的时候,她以神征之名,带领皇位之下,国疆子民一同飞升成为一代新神。 到这个时候,就再也无人能够伤她母亲,阻她相认。 闲暇之余,她喜欢在临江河水一道卧石洗剑,因为那条河水离山很近,在河岸边能够看到山中庙宇隐约的轮廓,可以听到山上晨钟暮鼓之音。 可是直到今日,她的梦碎了。 清晨归京,她听到暗子密报。 山中庙宇有一女修,身感恶疾,命不久矣,听闻岐山君凯旋归来,四方共庆,女修神色疯癫,固执欲下山,口不择言,被山中老僧错手杀死。 老僧自知罪孽深重,点火自焚荒山。 次日,清醒醒来,岐山君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正温柔圈抱着自己睡得安宁的少年。 殿外暴雨已化作微微风雨潇潇,鸟雀清唱,是个十分宁静的早晨。 薄被之下,十分温暖,她偏头看了一眼屏风上搭着的湿漉衣袍与白色亵衣,便知晓被子下是怎样的光景。 凤眸戾气闪过,她撑起身子想要掌掴这个不知死活的阶下囚,却发现自己身体传来阵阵虚弱感,原是昨夜灵台几乎崩塌,意识混迷,又淋了一场大雨,高烧了一夜,身体虚得厉害。 这一动,薄被掀开,冬末的冷风灌入其中,卷走了暖人的温度,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熟睡中的少年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将她抱紧了几分,他身子十分暖人的紧。 岐山君眼眸骤然大睁,威严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羞恼之意。 还未等她召来佩剑,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下意识地撞了撞她的肚子。 岐山君勃然大怒,双腿间骤然受力。 一声低吟闷哼,齐煜被疼醒了,睁开了一双甚是疲倦的眼睛,带着晨醒的湿漉迷茫,眼神微微涣散,看起来像极了林间温驯的鹿类,纯净又多情。 岐山君心口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鞘中蓄势待发即将出鞘取他狗头的藏剑也变作了嗡嗡剑鸣之声。 齐煜清梦被扰,精神显得有些不济,夹着一抹泪光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就道:“昨夜折腾了我一晚上,一大早起来就这么杀气腾腾,剑拔弩张的,岐山君可真是有精神啊。” “说得什么混账话,孤昨夜如何就折腾你了!少贼喊捉贼。”岐山君气得手指揪紧了被窝。 齐煜微微一怔,便知晓她将他的话误解成了歧义,噗嗤一笑,道:“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昨夜你高烧不退,梦魇缠身,分明虚弱成了那般模样,梦中还大力挣扎,对我拳打脚踢,抱着你哄了大半夜才可乖乖睡觉,即便是睡着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目光责怪不满:“岐山君你的睡相是真的差。” “孤的睡相差?”岐山君冷哼一声,推开他的胸膛,冷静到几乎漠然的眼神带着丝丝轻蔑嘲讽,抬起手指在两人中间被子下方指了指:“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滚开。” 齐煜面色明显一怔,随即脸色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红,他取过一张枕头压在岐山君脸上,就掀开被子下床穿衣。 冬寒潮湿,晾了一夜的衣服还有些湿润,贴在肌肤间极不舒服,穿好衣衫鞋履,岐山君已经拿开脸上的枕头,露出一张精致的、面无表情的脸来。 她五指揪紧薄被,缓缓坐起身来,平静说道:“昨夜你保持理性没有趁人之危,是个明智之举,不然,今日你已经是一具尸体横着出去了。” 齐煜哦了一声,拾起地上的脚铐与手铐,咔咔几声,就套在自己的腕间。 这一幕看得岐山君眼皮一抽。 那镣铐是特殊玄铁加持了禁咒所熔淬而成,没有钥匙与密文解说,唯有叫手脚砍断才可得以自由。 这小子…… 取下带上,如穿衣那般轻松简单。 岐山君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脸火辣辣地疼。 默了办响,才阴沉着脸道:“你分明有着解开枷锁的力量,为何还要故作无用姿态,受此禁锢。”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戏耍。 齐煜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取出几张符纸扔入火盆之中,火苗窜起,橙光温暖,再去过她的衣物一抖,搭在手臂间翻烤着,道: “解得开锁链不代表着我就有本事离开这里了,岐山君,你当我傻吗?宫中有三千大修行者禁卫军,亦有天子悬间于宫城之上,宫境四方以八百镇兵王俑守境。 别的不说,但是一尊镇兵王俑碾死我如同碾死蚂蚁一般,若我任意离开走动,第二日,你看到我的时候怕就已经是宫墙一角下的冻肉烂泥了。” 岐山君十分讨厌这么恶心的比喻,她皱了皱眉,凛然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神色一收,看到火光下温烤着衣物的少年,不禁问道:“昨夜为何陪我一夜。” 火符的力量十分温和,柔柔的火光在冬末清晨里色泽很是温暖,齐煜衣衫外边原本还透着几分血色活力的肌肤却是被火光映得逐渐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清瘦劲儿。 他笑了笑,道:“早些时候就说了,冷殿清寒,有美人陪伴,自不会推辞。” 岐山君眼神变幻了一阵,随即冷声道:“那名女官孤已经将她遣出了宫去,许了一户人家,你即便示好于孤,也没有机会再得到她了。” 听到这话,齐煜非但没有动怒,神色反而平静极了,好似早已有了意料一般,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 岐山君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问道:“你不是想要她吗?” “呵,岐山君未免也有些太小瞧人了,我若想要那位姑娘,这三个月里,她就早已经是我的人了,何须等到岐山君来赏赐。”齐煜伸手一抖,从宫群中抖出一件绣着白蛇腾飞的红色肚兜,捏在手里怔了怔。 岐山君羞恼地从被子底下伸出一只玉足来踹在他肩膀上:“把衣服还给孤!” 齐煜并未转身,背对着她将烤的温热干燥的衣服扔给她。 岐山君飞快穿好衣衫,颇为嫌弃地掀开身上的薄被,蹬蹬下了床,扯过齐煜腕间的镣铐,强行将他提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什么意思,你并非真心欢喜她,那日却为了她肯妥协?肖三郎,你肚子里究竟在打什么坏水。” 齐煜身高差她半个头,岐山君气势又着实汹汹,将他整个人提起,不得不以脚尖点地。 可他面上没有半分狼狈,只是笑了笑,坦然道:“若是不这样,你又怎么会将她遣走,说实话,她夜夜腻在我这里,动不动就宽衣解带的撩拨我,真的挺惹人厌的。” 这可着实没有想到他竟是这般想的。 岐山君道:“这绝不可能!她是我身边的女官,纵然心许你,亦有矜持,怎会勾引你这么一个阶下囚。更何况那一夜我亲眼所言,你并未半分不喜之色。” 齐煜用眼神指了指桌上那一叠子写好字迹的宣纸,道:“她的目的很明显,但一直赖在我这,这个目的就容易让人看穿,所以不得不找一个理由。至于我为何不拒绝……”齐煜君启唇一笑,道:“因为被子真的很薄,我是真的很怕冷啊。” “荒谬!”岐山君手臂用力一甩,将他推得向后摔去,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你当孤是三岁小孩般好哄骗吗?!” 齐煜伏在地上,低咳了两声,稍稍压抑着,手掌压在肩下一寸,那里有着一抹蛛网般的黑纹不受控制地流动了一下,尚未来的极露出衣衫意外的肌肤上,便被他掌心用力一震,生生将寒气压了下去。 咳完,他面上神情收拢,抬起头看着岐山君,认真的吩咐了一句,“帮我取过一张纸和笔来。” 淡淡吩咐的语气十分让岐山君不爽,可是她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眼睛,蹙了蹙眉,没有多说什么,取来了笔纸道:“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画符,真的是性痴!” 齐煜落笔,让人意外的是画出来的并非是符,而是一张图腾之画,一只四翼天鸟图,笔锋勾勒出最后一笔,平平无奇的图案里陡然流转出隐隐的信仰之力,虽然极淡,但确实存在。 画完,他手中笔一扔,看着眼神怔住的岐山君,淡淡道:“四翼天鸟图,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种图纹应当存在于一种古老的阴魔人类混血种的氏族里,虽然我不知这类人在人间究竟是处于一种怎样的阵营,但无疑阴魔混血种天生骁勇善战。 一旦成年,自己体内一半阴魔血液便会沸腾,需要以欲止魔血沸腾,而这种欲,以杀欲最为容易填满魔血的沸腾反噬。 世人说阴魔生来有罪,被驱赶至东荒遗弃之地,虽然我不能苟同这般看法,可是一名阴魔混血种,却全然看不出半分修行痕迹,且藏于岐山君身边,这一点,不能说是正常。” 岐山君怔楞办响,但好在心性有着过人之处,很快冷静下来,蹙眉道:“这不可能,宫中女官都是通过严格选拔方可入宫,更被说是孤的贴身女官了。” 说着,她掀眸看了他一眼,道:“即便是你这个阶下囚,在住进这间冷殿之时,都由我身边女官亲自检验你是否身藏邪道魔印,这一点你想必是再清楚不过,她入宫那年不过十一岁,只比孤大一岁,身子干干净净,并未半分图案印记。” 齐煜懒懒地靠在床沿边,说道:“若是光明正大的印在身上叫你看见,她又如何能够进宫,自然是服用了特殊药剂,这才隐去了图案。” 岐山君冷声道:“若是隐去了图案,你有如何知晓?谎话连篇。” 齐煜手指轻轻敲了敲床板,道:“女子动情,药剂力量会减弱大半,她撩拨我时,我并未拒绝,小腹上三寸之地,可见印记。” 小腹上三寸之地。 听到这几个字,岐山君心中怒火翻涌,心道这该死的家伙在冷殿中竟然同她贴身女官都这般那般了,属实可恶! 她当即露出鄙夷的神色,道:“原来是有色心没色胆,在紧要关头见到了那阴魔混血氏族的图腾,这便就怂了?” 听了这话,饶是齐煜这番淡然不争的性子也不由起了几分火意,那张温润含笑的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 他缓缓起身,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声音低缓之中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我对她有没有色心,岐山君当真不知?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岐山君还要胡乱猜忌不可能的假象,还是说,岐山君在故作不知地逃避什么?” 迎上那目光与忽如其来压迫性的嗓音,她心中竟是没由来的一慌,她下意识倒退一步,声音冷冽道:“放肆!世间有何事物是需要我岐山君来避让的?!” 齐煜逼近一步,继续道:“一年前,你食了一颗奶酪酥,酥油渣滓掉在了信纸上,我拆信是不甚触到了一点,十分厌恶,便回信同你说过,我性洁,厌恶的东西非常讨厌有多余的触碰,这便是我不爱出门,不爱下山的原因,若来信,只需要有你的信纸与墨香即可,多余的东西我都不要。” 岐山君整个人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竟然早已知晓她猜出了他的身份,这一个多月来竟然还顶着肖家公子的皮子与她闹。 属实可恶! 齐煜再度逼近一步,分明是矮她半个头的身量,却隐隐有了某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压迫力,他漆黑的眼眸一派深沉的黑:“多余的东西,岐山君,你可知晓是什么?” 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轻颤,仿佛想要握住什么,却有发现手指软绵绵,酥麻麻的,像是被闪电劈中灵魂一般。 她不知晓自己现在应该摆出一副怎样的神色,只是一味的板着一张脸,眼底盛满了冬雪之意。 而冬雪之下,究竟埋着的是什么,那就需要拨开才知道了。 就在这时,齐煜又开口了:“手中之器笔,眼前之岐山,除此之外,好像都是多余的。” 岐山君浑身僵硬得仿佛被施了咒,浑身不得动弹,唯有一颗心在狂跳不止。 齐煜垂下眼帘,道:“我说了,冬天很冷,外边井水藏得很深,打上了都结了冰,我并不喜欢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 岐山君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默然无声。 齐煜忽然笑了起来:“那日我若不向你要她,她还在我这腻着,虽然不喜欢她,虽然她是阴魔混血,或许她混在你身边的确心思不正,可没有确凿就去害了她性命实在没有道理。 如今,你遣走了她,不管她背后是否有人操控,都只会认为岐山君是因为发现女官勾引了自己的结盒人,那霸道的性子容不下她了而已。” 袖中忽然滑落出一枚黑色的棋子,棋子之上有着细微玄奥的纹路,他将棋子放在她的手中,道:“所以,如今先手是在岐山君你这里,皇城里的妖魔鬼物现下害不得你了,若是害了你,你也有反击之力,是杀是留,全凭你自己。” 岐山君看着掌心之中,那枚圆溜溜有些可爱的棋子,一时有些无措。 齐煜手上还带着镣铐,可姿态神情从容得好似高居闲士,距离她一步之遥,便堪堪停下脚步,纵然是动怒,也怒得极有分寸,点到为止。 他握拳掩唇轻咳一声,轻飘飘地最后一句话砸进她耳朵里,就让这位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岐山君终于溃不成军,心乱如麻。 “虽说那日我同你要她,你看起来非常生气,果不其然第二天她便从我身边消失,虽说孤身一人清冷,可是后来,常入此殿的那个人,不是换成岐山君你了吗?” 他笑得像是一只补着肥美猎物的黄鼠狼,很开心:“井水很冰,但总算不用浪费力气去打井水净洗身子了。” 最终,岐山君慌忙落败而归。 当她青丝凌乱,一路趔趔趄趄,有失端庄威仪得返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之中。 殿内女官都惊呆了,岐山君虽说常去偏荒冷殿,但在其中待了整整一夜,可还是头一次。 看着她游魂般无措的眼神,凌乱未拢而四散的长发垂于臀间,一回来,竟是抱着一张软枕伏在榻间窝成小小一团,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软枕掩住她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惺朦的眼儿,雾气勾着潮气,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锋芒威严。 鞋袜未脱的小腿似是愤恨,又似羞嗔撒娇一般踢着柔软的床榻,娇娇弱弱的模样竟有三分媚态入骨的风韵。 女官们都吓傻了,心道昨夜庆国大殿都没见岐山君开心成这样,莫不是邪风如脑,魔障了。 有一名女官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小声恭敬道:“殿……殿下,您昨夜去哪了?”她在明知故问,其实是想问她昨夜有没有将冷殿里的那位公子给办了。 岐山君用脸颊蹭了蹭被子:“嗯……” “呃……”好像在答非所问,女官很是悉心的换了一个问题:“殿下在他那里用过早膳了吗?” 岐山君整个脑袋乱糟糟的,胡乱应了一句:“哦……” 女官不动声色捶了捶脑壳,又问:“殿下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昨儿个的,殿下想不想让奴婢准备新衣。” “哦……” 女官嘴角抽抽。 得,这怕不是在妖精狐狸窝过夜一夜,这人是回来的,但魂儿却是早就被勾跑了。 女官磨了磨牙,继续温声细雨道:“殿下若是觉得累了,奴婢准备热水,伺候殿下沐浴更衣可好。” 岐山君整个脸颊都揉进了枕头了:“唔……” 女官两眼无神。 这孩子,没救了。 但最终,还是准备了鲜花与热水,女官是宫中当职多年有经验的人物了,一眼便看出来岐山君今日身体状况似乎很不佳,怕是在偏殿受了寒,鼻音很重,着了风凉。 悉心替她除去衣衫靴袜,女官试了一个眼色,偷偷查看两眼,确认这位尊贵无双的殿下很有分寸,并未作出什么有失身份的出格之事,身子尚且完好,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岐山君浑身被热水温泡着,眼睛像猫儿一般眯了起来,懒懒散散地,眼眸潮气很湿润。 “娟娘……” “殿下有何吩咐……” “再去准备一桶热水吧?” “殿下待会儿可还是要继续沐浴?” 岐山君哼哼了两声,面色微红:“送到偏殿去,免得到时候被人耻笑我们偌大的大谕,连沐浴的热水都没有,还要劳烦阶下囚自己下井打水。” “呃……是,殿下。” 也是在这一年,岐山君确认了一件事情。 千里迢迢的锦鲤书信另一头,那个山中的齐家哥哥,是喜欢她的。 至此,冷殿不再荒冷,火盆,热水,饭食,软塌床褥,除了婀娜多姿的侍女女官没有以外,那殿中应有尽有。 若不是那手腕间的镣铐未除,谁能相信这是一名阶下囚,简直就是岐山君殿下养了面首一名了好吧。 对于这一点,无人敢反驳多问。 寒来暑至,冷殿清幽,甚是凉霜,已非是寒冷冬雪霜夜,清凉一夏,瓷枕丝绸薄被,仍有些许热躁之意。 齐煜看着每日如约而至的岐山君,仍故作不知夏日已经到来,其实殿内不冷,也无需人帮忙舔香暖床。 可她却像是一只慵懒高贵的白猫儿似地蜷在他的被窝榻间,朝他勾了勾手指,道:“肖家那小的,过来,被子孤已经替你捂暖了。” 齐煜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书写着什么:“你先睡,我还有一些东西尚未写完。” 床榻间的人凝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案间的男子,烛光夜色在她眼里皆成了昏蒙的背影,她只看着他,目光明亮含笑,抬起眼梢却傲意自存:“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当孤的时间很宝贵不成,孤可是把宰相的折子都给撤了来此陪你,识相的,还不赶紧过来,孤冷。” 齐煜无奈放下手中笔,起身丁零当啷地走了过去,看着唇角翘起,无不傲然得意的女子,他忽然伸手扼住她的双腕,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将她压在了塌间,含笑道:“莫要胡闹了,我可不是圣人,你若再勾我,明日你也不消回去了。” 岐山君何时被人这般压过,刚起挣扎之意便听他这番一句话,随即身子松软下来,屈起膝盖顶了顶他的肚子,忽然笑问道:“若孤不是储君了,可便不能像当下这般养着你了。” 齐煜目光闪烁了一阵,忽然笑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了。” “嗯?” 他懒懒般道:“我可比你想象中的有钱,到那时,我来养你好了。” 见他这般懒懒模样,岐山君眼眸深深眯起,似是看出了点什么门道,她道:“去年冬夜,孤派人擒你入宫,以你的本事,当有很多种脱身的办法,我见肖家人也没太将你这个小儿子当回事儿,都抓进来这么久了,连死活都不问一句,生怕孤迁怒他们,如此你也不像是会顾及肖家存亡的人,这般老实的就被抓了进来,齐家哥哥,你莫不是别有用心。” 齐煜缓缓抬起眉梢,道:“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问这个问题。” “孤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他松开她的手腕站直身子,笑了笑,转身离去又很快归来。 归来时,手中多了一枚枝芽,他将枝芽放在床头,看着她认真道:“岐山君,我心悦你,想让你做我的山主夫人,你愿是不愿?” 岐山君坐直身子,目光明亮如星,但随即很快黯淡:“我是储君,不能跟你走。” 齐煜笑笑坐在她身边:“即使我们不去,山仍旧还在那里,我虽不喜朝堂俗事,可我喜欢你远胜于那些不喜,你若为岐山君,我当为冷殿之中的入幕之宾,当初你招揽我,本就用错了方式,你当是问……”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吻,道:“齐煜君,小妹岐山想要你,你给是不给?”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齐煜岐山3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被他亲过的地方热热的,岐山君蜷了蜷手指,并未抽回,看着他继续听他笑道:“若你日后不再为储君,在我这里,亦有后路可退,所以无需担心。” 岐山君心有所动。 她是一个绝对理智之人,也知晓世家男儿一张嘴生来就会说情话哄女孩子开心。 她身居高位,世间赞美之词听过无数,始终心无波澜,知晓他们所赞美钦慕的不过是岐山君这个身份。 可是此话由他口中说出,竟是让人无比开心。 直至半年后的那个秋天,京都皇城,变天了。 岐山君奉旨,率三万精兵,讨伐西域荒魔,无一生还。 不败的传说,止于这年秋冬交替之季。 天空之上,那颗盛世明亮的紫色帝星,如沙灰般陨落,再也无法升起。 三万精兵未能守住国土边关,煌煌盛国如被抽去了最重要的一根支柱,疆土如地陷一般坍塌而落。 国君受不了如此沉重打击,年老体衰,一病呜呼。 皇后嫡子,双程君登基为君。 岐山之名,很快被世人淡忘。 而炼器世家肖家也随之进宫请求新君放人。 肖家在皇城之中,地位不弱,而肖家三子本就没有犯什么大错,于是新君也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放人离开。 可齐煜却婉言拒绝,日复一日,孑然一人,青灯笔墨,日夜绘画记载。 仿佛好似没有听到外界岐山身死传言,亦不见任何悲伤之意。 冬至,猖獗荒魔却是无端止了侵略,如潮水一般退回了西域。 就在皇城所有人送上一口气的时候,齐煜去了院中,折下一截树枝,放在床头,似待故人归。 当夜,皇城以外,一道沐着风雪,浑身鲜红的身影,提剑赤足行来。 岐山君未死而归,轰动全城。 可紫薇帝星,始终未燃。 有人怀疑她的身份,有人怀疑她是荒魔以恶术复活的死尸傀儡。 有人怀疑她背弃家国,堕入魔道,所以家国也背弃了她,紫薇星不再兴燃。 不论是哪种猜忌,对于新君而言,都抵不过岐山君这个人,碍了她的路。 虽不好直接打入死牢或是冷宫,却也起了囚禁之意。 便以皇姐久战而归,身体带伤疲劳,需得好生休养,囚入了冷殿之中,以百尊镇兵王俑监视看护。 当齐煜再度见到岐山君的时候,她一身白衣,手脚间的镣铐与他的一致,未着鞋袜的双足有着被冷雪冻伤的青紫之色。 白衣之上,亦有血痕,在被关禁的前夕,很显然,她是受过刑的。 可是,回归皇城以来,她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更无话可辨。 大半年的时光,她眼底的温情洗净,只有一片凝望深渊般的空虚冰冷,眼神比初见时还要冰冷伤人。 齐煜说:“我一直在等你。” 岐山君说:“不必等我,你走吧。” 齐煜没有走,在全天下都将她抛弃的时候。 他一直在这里,等她回来。 他弯腰替她卸下她腕间的镣铐,喂她食以热粥,替她打来井水,以火符烧热,为她沐浴上药。 他说:“我不会走,我说过,不论你是储君还是阶下囚,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有退路,岐山,回头看一看,你是有归宿的。” 岐山君任由他清洁着自己满是战火留下的血污与伤痕,眼底没有了半分波澜与羞涩。 只是淡淡讥笑:“如今我身在城中,却已非当年,去留皆不由我,凭你,如何将我带走。” 齐煜淡然的眸子十分明亮,仿佛没有什么能够磨灭其中的星辰与大海。 他认真说道:“只要你想,我便能够带走你,这里,无人可拦。” 岐山君忽然自水中站起,雪白掺伤痕的肌肤蒸着缕缕的热雾,给人一种残败的艳美之感。 她的眼神冷极锋极,还有深深的不甘:“储君也好,阶下囚也罢,我是岐山君,只会进,不会退。” 她的眼神冰冷似剑,历经战场的她锋芒并未消磨钝损半分。 她天生便是一柄伤人的神兵利器,纵然折断,也不会弯曲半分。 齐煜在她身上所见的罕见柔情,也不过是温柔春雨溅落于剑锋之上的寸许温柔,锋芒切开春雨,沿着剑身滑落,只会让冷剑变得更加锋利雪寒。 她说:“天下唯有庸人无咎无誉。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敬我杀我,悉听世人。” 齐煜缓缓放下手中的热巾,手背上还沾着一片滚烫的水珠,可他身体却逐渐冷透凉透。 只见得岐山君眉眼压低,淡淡睨着他:“齐煜,我放得下你,却放不下手中的剑,去与留,从来都不是我在抉择,而在于你。” “你留下,当助我复位。你离去,自去做你的闲云野鹤。” “在这片进宫之中,你永远也等不到你要等的人。” 冷冷扔完这几句话,也不再等待他的答复,她赤身离开。 在地板上留下道道湿痕足迹,就躺到了殿内那唯一一张床榻上,裹着被子,闭上了眼眸,也不知是睡去还是在冥想。 齐煜觉得自己应当冷静一下。 出了殿门,悉心将殿门关好,悄然来到院中,打了一缸子冰冷的冷水,将整个人泡入结出薄冰的水缸之中。 冰水刺骨,寒咒剥心,的确足以让人好生冷静下来。 殿内安静没有半分动静,他在水中就这么一直泡着。 第三夜,他见到了禁宫之中的那位青城祭酒,率三千白翼军团,三百镇兵王俑,携着一身杀意而来。 没一名白翼军侍皆有着通元巅峰之境,没一尊镇兵王俑皆有着长幽之境,为首的那尊金色王俑,则是有着神游之境。 如此阵仗,莫说杀死一名废储,即便是踏平八方国境,大半人间疆土,也着实不再话下。 更别说,还有一名实力不明的青城祭酒了。 齐煜在水缸中冷淡地瞧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何须来赶人,明日天一亮,我便走了。” 可场间所有人,都将这位只会炼器的孱弱肖家三子无视,无人将他放入眼底。 甚至有几名白翼军侍直接绕过他,朝着冷殿方向走去。 齐煜见状,眼神冰冷了下来,缓缓抬起水中被冻得青紫的手。 于是,一场无声的战斗在夜晚中进行着。 次日清晨,天光初阳似是染上了一层血色。 满院花瓣凋零,皆被鲜血所染。 水缸早已化成了无数碎片,流水一地。 齐煜手中握着不知是从哪一名白衣军侍手中夺过来的长刀,上面沾满了鲜血。 苍穹已然天明,可星辰如棋子一般,一子未落,构建出一个磅礴浩瀚的古阵,悬于庭院上方,倒映于他的脚下。 他湛然如高山流水般的眼眸此刻也因为鲜血染上了几分锋戾,雪亮的刀锋映了一地的寒尸与镇兵王俑的碎片。 他浑身湿漉的衣衫在冬夜下冻结出了一层浅浅薄冰,睫毛上也覆着一抹霜意,他舔舐去指尖的鲜血。 昨夜一战,不甚被那金色镇兵王俑的气刃撩伤了手指。 鲜血一直未止。 但这并非是那镇兵王俑的手段有多强,而是因为他的体质原因。 他身含寒咒,不得受伤,即便是一点小伤,也会血流不止。 所以,他喜欢炼器,不喜欢同人打架。 他讨厌受伤疼痛。 但不喜欢是一回事,这不代表着炼器师就不会打架了啊。 场间,对立面还站着的,只有那名青城祭酒,他脸上的面具碎了一般。 露出一只震惊战栗的眼眸,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 齐煜上前几步,看似懒散随意的迈动着步伐,可踏出来的步数却是极为精妙的落在各方星位之上。 每落下一步,天上的星辰就骤然明亮大绽光芒,他足足点燃了十七颗星辰。 他今年年岁正是十七,一年代表着他点燃了一颗人们急切渴望而不可求的本命星辰。 齐煜举起手中的刀锋,插入至了最后一枚点燃的本命星辰之中,极寒而锋利的星线在他脚下连接出一道古老的阵图,依次将那十七颗星辰串起。 天寒地冻,冬晨地风仿佛变得更加刺人骨头了。 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凛冽寒风便将他苍白的面容吹出了几分觉不正常的淡红色泽,被冻得发青的唇角也溢出一缕鲜血。 滴滴答答,鲜血不断从他唇中溢出。 三千白翼军团,三百镇兵王俑,都紧紧只能够伤他一指肌肤,除此之外,连一角衣袍都沾染不得半分。 如今这灭星一刀,却是真真自伤了肺腑,就连心脏都无法承受这转接的力量,裂开一抹血痕,鲜血泊泊涌出。 他单薄的身子歪了歪,似是有些不稳,但握刀的手微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纹路明显了几分。 插入大地星辰中的长刀整体没入其中,阵光大亮,苍穹之上,一颗黯淡的、蒙尘的、灰暗的星辰徐徐升起。 黑暗的尘灰在寸寸剥离,裸露出了其中紫极的星辉。 而齐煜眼眸之中,似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光,在一寸寸地消失变暗,连同着他脚底下的十七道星辰,一同被黑暗吞没。 他抬首看了一眼天空,眼眸盛着那一颗盛世星辰,眼眸冷极淡极地说道:“自今日起,吾十七颗星辰为帝星护道,鬼魅妖邪,何敢蒙尘掩星!” 青城祭酒身体狠狠一晃,随即沉声道:“你误会了,此星非我堕沉而为。” 齐煜当然知晓非他所为,不然,他活不过昨夜。 他缓缓起身,任由长刀插入大地之中,阵图却在缓缓消失,抬臂朝着天空招了招手。 云层之中,一只鲲鹏展翅翱翔而来,他衣带飘舞,凌空越至鲲鹏之上,懒懒卧坐道: “知晓如此,所以,你刀锋之所向,不该是她,而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青城祭酒微微压弯身躯,做出了一个恭敬的送礼姿势,沉声道:“我知晓该如何做。” 交代完这一些,齐煜轻轻拍了拍鲲鹏的羽毛,眼底起了一层恹恹的灰青之色。 他的嗓音不见任何疲惫或是失落,只淡淡道:“走吧,我累了。” 鲲鹏展翅,扶摇北上行。 他想,他此生应该都不会再下山了。 齐煜时隔一年归山,又仿佛回到了过往的生活。 夜寒煨炉坐于小院之中,渴则敲冰煮香茗,饥则拨火煨红薯。 家中所养的锦鲤又胖了两圈,锦鲤鱼须儿动了几分灵动的金色之意。 他随手点了点锦鲤的小胖头,将之点化成人,看着月下的红衣少女,他撇了撇嘴,道:“小鱼儿啊小鱼儿,山中这十年来的灵果都给你一人吃了,如今还是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化形成人,你也忒懒惰了些,自个儿下山去历练去吧。” 少女面颊边的鱼儿须须还没完全退去,抱着齐煜的大腿就是一阵痛哭: “主人啊!你下山都一年了,怎么回来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凋零的模样!是山底下的哪个妖精将主人的精气都给吸走了吗? 主人啊!你怎么也不等等小鱼儿,呜呜呜,说好了我化形成人就嫁给你当娘子的,你怎么能被别的妖精吸成这个样子了,小鱼儿以后还能用吗?” “滚!哪个跟你说好了,我看你怕是还没睡醒呢!” 齐煜抖了抖大腿,拿起扫帚就将这个恬不知耻的女妖精给赶出山外了。 如此,天地山间,就他一人安宁了。 依靠着槐树而读书夜坐,月色如洗,洒洒林叶间,远闻钟声,梵音相响,化作天籁虚无,足矣,足矣…… 山河虽在,锦书难托。 没有了那一条养了多年的灵性锦鲤,自然无鱼为他传信,两耳不闻天下是,独自一人读书养星魂。 直到二十五岁那一年,他在召回那条鱼儿,将东西交给她就好了。 可是,在齐煜二十五岁那一年,他没能等来那只锦鲤少女,而是等来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 天空上的残月被火光映得一片绯红,瞭望月面可以看到巨大的盆地和雄伟的山脉。 不知是那月光本身带着浓郁的邪魔猩红之意映红了世界,还是那沦为一片火海的山川大地沁染了月光。 黑夜仿佛一片遮天的绸缎,被一把锋利的剪刀裁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有不属于人间的恐怖气息正从那道裂缝之中降临。 大片如山磅礴的灰黑色剪影纵然隔着山海也难以窥得全貌,只能够看到一角的狰狞。 火光凄厉的照烧着长夜,却无法照亮那巨大的黑幕影子是什么。 踏过一片火光,那人身上的黑袍还带着烈焰的余烬。 八年前被齐煜一刀战破的面具此刻也换了新的,覆在面容间看不清楚容貌。 那不知是何种生物怪鸟的面具涂着鲜红的油彩纹路,勾勒出令人觉得有些不祥的诡异突然。 青城祭酒。 齐煜挑起了眉毛,看着这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毕竟受了人间百年香火,这副体魄,自然十分高大强大。 青城祭酒一身黑袍,单膝朝着齐煜跪下,膝盖点地的同时,他身后的天穹之上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紫色闪电,好似天人发怒一般,仿佛都要将天空上的那轮残月撕碎! 他无声低头,似乎在等着齐煜主动开口,他才肯说话。 齐煜起身看了他一眼,道:“说说今年状况,再说说你的来意吧?” 青城祭酒低声缓缓,道:“八年前,岐山君那张伐魔之战,之所以会落败,只因皇后之子,意在天权皇位,不知从何方请来灵界巫师,在战争开启交锋之日,遮掩侵蚀那颗紫薇帝星,使岐山君感应不到自己的本命星辰,无法动用本源之力。 再得双程君有意让她永埋西域,事先将我国出军战略信息外泄给荒魔,三万精兵以及岐山君,尽数被活埋于冻土天坑之中。 无人知晓岐山君在失去了本源星辰的维持力量下,是如何踏着自己将士以及皇兄的血与骨爬出那座天坑。 她并未踏上归途皇城之路,而是一路西行,带着自己兄长的配刀,一路杀至荒魔部落,直取部落主宰君王的头颅,这也是荒魔南下征伐为何中途退兵的缘故…… 刺杀无疑是极为完美成功的,我想在这个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拥有者那般不屈精神与意志的岐山君,无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是,她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身后的追兵,以及人间退守的重兵,将她围入了一场绝境之中,岐山君气海丹田被魔刃贯穿,不得修行,若非她受到灵界古山之庇护,有灵云玉车为护,她回不到皇城来。 后来,她被禁足,齐煜君以自己十七颗本命星辰为代价,唤醒了紫薇帝星,这才得以让岐山君修复气海。 次月,岐山君亲手斩杀昏君双程,弑弟登基为皇,短短三年时光,扫清西域八荒的六部群魔,五年时光,统一天下九州,是为盛世之君,壮举千古未有。 只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大谕鼎盛,却因国度消耗国本,连连征伐,引来祸乱之神降临凡尘,并派下一头幽雷孽龙惩罚世人,时隔一年皆会出现一次火焚人间,荼毒百姓。 每一年现世,皆是由岐山君逼退,只是,那孽龙非龙,而是为万千幽畜淬雷诞生的魂灵融合所化的怪物。 即便岐山君精深屠龙之术,也无法彻底将之灭绝斩杀,换来的是一年强盛一年,今夜,孽龙再度降临,岐山君已然负伤,举国上下,危矣!” 齐煜听完着一大段话,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听到天降神罚的时候,面容都十分平静,他道:“孽龙既然非龙,而是由幽畜淬雷而生,当以风冰二元神符可破,这对岐山君而言,并非难事。” 青城祭酒连连摆手道:“非也,那头孽畜沐浴过龙冢的海脉,既有了龙的特征,又有了幽冥生物的不惧风冰二元之力,几乎毫无弱点可言。” 天空之上有星火坠落,砸入深深老林,无疑又是一场厄难火灾。 只是齐煜所在之荒山,却仿佛冥冥之中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保护这座古老荒山,竟是无一道火星溅落。 橙红的火光照亮他的眼眸,齐煜忽然露出一个十分轻松的笑容。 “如此,那还真是没办法了啊,找我来做什么,我就是个只会炼器的无名小辈,若真的末日来临,那也该是洗干净大家一起等死才是。” 青城祭酒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言语,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正如当初岐山君所言,抉择的选项,一直都在他的手中。 看着青城祭酒即将消失的背影,齐煜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忽然说道:“是她让你来的吗?” 青城祭酒脚步一顿,嗯了一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这一夜,齐煜立在荒树下良久,最后,他取出了一把刀。 自此下山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清晨,山林间的火焰已经熄灭,天空上那个降临而下的巨大黑影无人看到是否有人将它重新逼退到了天幕之中。 也无人听到战斗交锋的声音,如此恐怖足以灭世的存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就仿佛,被某种更为恐怖强大的巨兽,吞入到了腹中然后蛰伏在了人间大地的深处一般。 人间,再次度过了一场浩劫。 同年,岐山君参悟大道,昭告天下,飞升在望,可携万民共同飞升神道。 盛世隆恩,普天同庆。 屠戮的野火背后,是无限的光明,而光明背后,只有一个渺小的身影在挣扎。 在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泽,亦没有无端消失的劫难。 若是有,那便是恩泽被人所夺,杀劫有人为你去挡。 孽龙幽雷,擅闯过龙冢海域,龙冢之地,为龙族英灵永眠之地,擅自以幽畜之身打扰,必然遭受诅咒,而那诅咒,便是不死不灭。 岐山君的每一次崩毁逼退,换来的是幽雷更为深戾的反扑与报复。 杀死是无法毁灭它的,唯有永恒封印。 齐煜携刀下山,继而又登山。 下的是自己的故乡之山,登地是亡者之路。 群山之巅的极高处,有一座无间之狱,那里的时间、空间皆与人界有着极大的差距。 他布下三千引魂阵,将幽雷引入苍生刀中,以苍生之力为容器,以自身为封印之锁,坐落于无间之狱,长刀灌心,永世镇压。 幽雷神含诅咒为不死不灭,永世堕落为幽冥孽畜,不得超生,活着比死还要可怕。 要想彻底消除其意志,唯有引渡使其超生。 三百年风霜,三百年日晒,三百年雷罚。 冻的不是幽雷,焚的也不是幽雷,劈的自然也不是幽雷。 而是齐煜。 孽龙因为被齐煜镇压,体内都是他的阵血,两人身体乾坤二移,孽龙力量大为减弱,而齐煜也成功汲取了孽龙幽雷的诅咒,它不再是不死之身。 只要拔刀折断,孽龙将永远不复存在,而岐山君,也可以安心渡劫飞升。 可是,他没有想到,认他为主的群山之巅,无间之狱,竟然还会容许第二个人类,来到如此绝狱空间。 黑袍漫步而来,面具洞眼之下的一双眸子暗金如古铜。 面容间覆满黑色鳞片,已经不见人形的齐煜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无神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大雨滂沱中,耳中世界却听不到雨声,只有一片嗡鸣。 良久之后,齐煜紧紧抿住了唇,闭上了眼,复又缓缓睁开眼眸,嘴唇嗫喏了一下,啊啊发出来的声音不再是人言。 鸟嘴面具下,是一双隐隐含着冷嘲讥笑的眼睛。 齐煜闭上嘴巴,沉思了一会儿,果然像他这样的天才,很快就找回了自己遗失的语言。 虽然嗓音沙哑如损坏了的金属那般难听,却的确是人类的语言:“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那便意味着你是神灵。呵,堂堂神灵扮做人间祭酒,谋得一手好算盘主意啊。” 青城祭酒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子,抬手拨开他握刀的手柄间,冷冷一 笑道:“长刀贯体裂心九百年,看着自己人类的身躯一步步魔化成为最低贱,最肮脏的幽冥孽畜,你竟然还没有疯掉,果然不愧是……” 齐煜嘴角一动,似是隐晦地笑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他,目光极具穿透力,仿佛能够将他面具看穿一般的说道:“果然,不愧是什么?” 嗤! 回答他的,是剧烈的抽刀之疼! 青城祭酒冰冷的目光带着漠视生命的残忍,下手之时可以运转刀锋死死吸住他的那颗心脏,狠狠抽离出体! 齐煜重重倒在雨地之中,浑身颤抖抽搐,胸膛心口间,赫然多了一块巴掌大的血洞,腥臭的鲜血不断从血洞中流出。 他这般一个爱洁之人,却将自己的身体弄得这般丑陋不堪,污秽浑浊,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发疯的事情。 密密麻麻的黑色诅咒文字从那洞口中蔓延而出,布满他肌肤上的鳞片上。 此刻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濒死发臭掉的鱼,那双从来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也浑浊透着不堪的血水。 他汲取了幽畜的身体,自然也被那不死的诅咒之力所折磨,纵然心脏被抽出体外,他也只能这般痛苦剧烈的活着。 不死的诅咒代价极大,你身体所受到的创伤有多严重,那么给你带来的痛苦就有多大。 若是致命的伤,痛苦足以熬干一个人的心智。 “咳咳咳!!!”齐煜伏在地上,剧烈咳嗽出大量的猩红以及内脏的碎末,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在二十五岁这一年死掉,反而不是一件坏事了。 可是,怎么可以死! 这个人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在青城祭酒冷漠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齐煜骤然出手,抓住了苍生刀的刀锋。 手腕嗡颤,刀身弯曲如月,口中默念咒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一般。 此刻孽龙幽雷就藏于苍生刀中,而他的人类身躯被孽龙所依附,若是刀折,他将永远也变不回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他默念咒诀的速度非但没有半分停滞,反而还越来越快。 青城祭酒冷哼一声,用力震碎刀锋上的心脏,以及他的那只手掌。 苍生刀再度恢复笔直状态,他将长刀随手一扔,淡银色的光粒自刀中浮涌而出,化作一个人影。 人影逐渐清晰明亮,成型之后的那张脸,赫然就是齐煜的脸。 看到这一幕,齐煜眼瞳赫然一缩,眸内脓血涌得更多了,失去了左手,他单手撑在冰冷的大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目光冰冷弑杀地看着孽龙:“一个孽畜,以为得了我的身躯,神灵的庇佑,就当真以为自己可以成人了不成?” 孽龙眼神戾气闪烁,缓缓举起手中的刀,试图斩去他的脑袋,却被青城祭酒阻止:“蠢货,他正是在激你杀他,他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孽龙目光骤然一戾,垂手收刀,抬起腿踹出一阵风雷隆隆之音,正中齐煜胸膛之上。 刹那间,齐煜身后空间爆出一阵恐怖的气浪与裂音,身体重重弹飞出去,在冰冷的大地上拖曳出长长一道血痕。 “咳咳咳!!!”拖曳的血痕大地裂开好几条缝隙,鲜血不断淌入渗透其中。 孽龙一脚之威,犹如无数冰冷极寒的气机侵入体内,沸腾不休的寒冷像无数把尖刀在他经脉骨骼之中翻转切割。 齐煜张着嘴剧烈咳嗽着,重若千钧的痛苦压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仿佛被重锤极为精致地碾压敲打成粉碎。 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如此重伤,即便是大修行者也绝然活不下去。 可那足以逼疯人的诅咒之力在体内窜急肆虐,在经脉之中膨胀开来,幽畜发狂魔化的弑杀毁灭本能不断催生刺激着他的意识,逼他杀戮! “痛苦吗?” 占据着自己身躯的孽龙已经可以轻松的发出人类的语言。 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淬着新生的火光,交织出一抹狰狞的狂意与畅快。 属于齐煜那张温润俊秀的面容此刻透着深沉的邪性:“我啊,这样不生不死的活了万年,如今,还请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带着我永生的诅咒,永远待在这一片无间地狱里吧?” “噗……哈哈哈哈……”口中尚且在狂涌着血沫的齐煜已经很难站起身来,彻骨的痛,让他倒在血水之中再难动弹,光是简单发笑都疼得身体微微痉挛抽搐不已。 姜黄色的眼睛里不断有鲜红溢出,他抬起一张血迹斑驳,满是泥尘的脸来,嘴角的嘲讽笑意是那般的明显:“永生的诅咒?啊,对啊,将自己身躯活的像一只碾不死的臭蟑螂的确难受极了,可是啊,你以为获得了我的身躯,便逃过了诅咒吗?” “你说什……”心中逐渐升起不祥念头的孽龙浑身忽然一阵,心脏仿佛被什么粘腻冰冷的手掌骤然跩紧了一般,用力一握,黑色的咒毒不断从心口蔓延,紧接而来的,就是那要命的剧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中刀咣当落地,孽龙疼得几乎魂飞魄散!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剧痛让他瞬间抓破自己的咽喉,恨不得当场死去。 看着这副凄惨模样,齐煜艰难撑起身子,臂骨间的骨头咯吱作响,仿佛似要散架,他面无表情道:“真是过分啊,竟然将别人的身体弄得这般血肉模糊,有这么疼吗,我可是每一年,每一月都会发病的啊。” 孽龙生生痛昏了过去,翻着惨白的眼珠子,身体还在余痛之中抽搐颤抖。 青城祭酒走过去,将孽龙一把抗在肩头,拾起长刀,看着坐在血水之中仿佛随时都会死去的佝偻残躯。 他声音漠然道:“你觉得事到如今你还能改变什么?做了这么多,眼下你连下山都困难,而山巅之上的天雷还会继续劈打你永生永世,这才只是第一世,你便将永远禁锢在此方境界之中,永远也无法跳出轮回了,如此诅咒,你可惶恐不安。” 齐煜低头摸了摸自己心口前空空的血洞,其中没有了心脏能够继续跳动,面色依旧没有多大神色变幻。 在这种绝境之下,满身血污脏泥,唇角仿佛天生就上扬的弧度已然没有垂落半分。 他悠然闲定道:“若是我惶恐不安能够改变这场困境,那就勉强的惶恐一下吧。” “只可惜,这并不能够改变什么啊。”齐煜又是低咳两声。 他用那双被鲜血沁红的眸子定定看着青城祭酒,道:“我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又何以知晓我的前世今生,我齐煜,不看前世,不想来生。”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二十五载日月星辰,经纶反复,以我热血为她封疆。” 他的眼神极为坦诚且谭昂,继续道:“像你这样藏头露尾连脸都不敢露的沟渠老鼠,你的图算,你的阴谋,由我来粉碎。她是一个耀眼又强大的人,或许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我无法再继续保护不了她,但是……”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迎着十方闪电,仿佛浊污躯壳之下有着一个无法磨灭的灵魂,吐字成言灵: “以我齐煜之名,在此落下诅咒。你,青城祭酒,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无法完成心中之愿,不论经年多少春秋,不论轮回多少世,你的一切,都由我来粉碎。” “当我挖出你面具下那张脸的时日,便是我对你的葬送时刻。” 化身为丑陋怪物的青年露出一个满脸血污的笑容,齐白的牙齿竟是别样爽朗干净。 青城祭酒走了,并未将齐煜这一番话放在心头。 一个失去力量,空有一个不死诅咒怪物之躯的凡人,连离开这里的力量都没有,又何谈改变未来。 他的本意目标本就是岐山君,却不曾想遇上了未去刻意寻找的帝子转世。 若是能够将他永生禁锢于此,那比直接毁灭还要来得令人开心愉快,这样一来,不论是剥离还是掠夺对,都无意要轻松百倍不止。 无心捕鱼,鱼儿却自行跃入他的罗网之中。 没有什么,比令这更让人愉快的了。 只是,青城祭酒不知,世上无绝对。 齐煜常在山中一人对弈下棋,除了是一名十分优秀的炼器师,他还是一名棋手。 在行每一步棋的时候,都会考虑到未知的变故与危险。 虽然青城祭酒能够破开此山结界十分令人意外,但他还没有到措手不及的地步。 他曾有一条鱼,放归于人间山河之中。 那条鱼是他的伴生妖宠,体内早已落下他的妖印。 虽说是无间之狱,但抵不过主仆之间的召唤之印。 他召来了那条锦鲤,锦鲤携河水支流而来,红衣少女背负怪物一路东游之下。 行过千里河域,落至了一处无名村庄部落以外的小河之中。 将怪物背负上岸,少女便是一阵鬼哭狼嚎,跟死了爹妈似地伏在齐煜胸口上哭得好不伤心。 齐煜虽然知晓这只锦鲤妖精平日性情跳脱,但见她为自己哭得如此,也不由浅有动容感动。 正欲出言安慰两句,便听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主人啊!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这要我如何下手吃掉你啊!你就算不肯从了我,也不必如此折腾自己啊!” 嘿!这条色令智昏的臭鱼,我扫帚呢! 说着,少女脸上泪水都未擦,摸摸齐煜的胸膛,吸着鼻子道:“主人,你是不是要死了?” 齐煜好没气道:“放心吧?你主人我死之前必然先解了妖契,放生你归去。” 谁知着少女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妖契不妖契的,纠结着一双小眉毛,拳头一敲掌心恍然道:“是不是应该趁热下手来一发,免得凉透透了更是无从下手了。” “你给我滚!一起下地狱去死了算了!” 心如止水的齐煜被气得胸膛起伏,也着实是她的好本领了。 少女拧着一双小眉毛,很是委屈:“主人啊,你不会又要赶我走吧?那新主子可真是不好伺候,若是有主人你半分温柔我也就从了,可当君王的臭脾气似乎都很多,我这般日夜勤劳地保护她,她从来都不对我笑,你说过分不过分?” 齐煜目光变幻了一阵,沉默了片刻后道:“你走吧,让她小心青城祭酒,务必让她延缓飞升之日。 (还是四合一的一章,明天开虐了,心疼岐山君。)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来自人间的恶意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少女抱着他又是一阵哀嚎:“我不走,那个女人坏的很!” 齐煜默默不言,起身捡了一堆树枝,串起了火架。 “主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肚子饿了,想吃烤鱼。” “………………”少女很快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主人,我仔细想了想,其实待在那个女人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她每个月给的俸钱很多,可以够我养好多娇俏小相公了,您自儿个抓鱼烤着吃吧,我先走了。” 说完便果断干脆的化成一条红色锦鲤,鱼尾轻摆,消失在了夜色河滩之中。 是夜,孤独一人。 齐煜目光极冷地看着刚升起的火堆,身子冷得裂疼,却将火给熄灭了。 夜晚的火光会引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左手齐腕已断,断骨之中不断有鲜血溢出,混着河水淌下。 他走至河边,借着月色看着水中的自己的倒影,面目全非,模样丑陋极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抠出一大块泥土,捏成一个泥团。 以残破的指尖画出一道符文路径,泥团便如心脏一般开始跳动。 他随手将泥团塞进空空如也的心口中,如针扎般的痛意席卷全身。 但若不这样,他根本走不了多远。 看着指尖上的青青紫紫,时而有脓血溢出。 他虽是不死之身,却也没有修复的能力,裂开的伤口仍然疼痛难忍。 雪花漫天飘舞,风雪灌入袖子中,这个冬天,比往年都要难熬。 齐煜身为山中人,不愿下山是知晓人间四处充满了令人不快的恶意。 他曾拥有着非人的力量,又身居深山老林,远离这些恶意。 并不知晓这些恶意是有多么的锋利寒人,逼人骨髓。 当他第一次直视人们恶意的时候,是在跋山涉水的艰难路途中昏厥在了山林河道之中,被人们当成水鬼打捞起来。 他躺在湿漉漉的河水了,脖子上套着杆绳,不断呛咳着血与河水,目光茫然地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人群。 脖子上的杆绳是村子里的村民用来捕猎套畜生的,如今却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听到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快,一个年长的老者以袖掩鼻,一脸厌恶的迎了上来。 他看着趴在地上的那个身影,语气仿佛作呕,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 “你……你这家伙从何处来,见你一身蛇鳞,肌肤溃烂,倒像是几日前被业火侵蚀感染的病患。 既然感染了传染性的厄难脏病,那当是自觉烧了这具腌臜身子才是,怎 么如此不识大体的出来祸害人! 你难道不知,这条河道养了千余来人吗?被你这么一染,你让大家去哪里求水!” 孽龙降世,烧的是人间,焚地是山川。 他身含幽冥诅咒,血液可化作业火魔焰,但凡是沾染了一丝鲜血火焰者,即便是及时扑灭了身上的火焰,也难以存活,只会感染无解的疫病。 这类人,纵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但为了保住天下大道,大多数都是强行被人烧死活着挖坑活埋。 短短几日内,像这样的病患逃脱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们纵然明知没有生路,纵然一身脏污恶臭,满身流脓,仍是想抓住最后一根并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就像是一个濒死绝望的人,拼尽全力地汲取着最后一口呼吸,也要活下去。 这是人的求生的天性。 齐煜并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他为了让自己走得更远,脚下所踏过的路程以及河道依然干净。 他宁可以泥土化阵为心,强忍着那非人的剧痛,也要压制住自己体内的幽畜诅咒之力。 此刻他身体里流出的鲜血,除了他自己会感觉到温度的流逝冰冷,以及伤口的剧痛,其实对于旁人而言,是无害的。 对于无知者,他初次认知是无罪的,便耐心解释了一句:“我并非身患疫病之人,不过是穿越河道时力竭晕了过去,此间水无毒,我乃荒山齐煜,不会害人。” 齐煜虽说山野出生,可炼器符道之名闻名于天下。 更重要的是,齐煜曾与九州共主岐山君有过一段风流佳话。 岐山君虽未九州国君,今年二十有六,却十分洁身自好,端庄刻己。 除了齐煜一人以外,从未传出过其他等子什么情史来,男色女色更是从不沾染,一心只浸于九州国事之中。 虽说二人分离八年,可在天下人眼中,齐煜君与岐山君,无疑是他们心中的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来日飞升,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身侧,必然有齐煜伴卿,傲世苍穹。 故而,即便是偏远山村,也不会无人不识齐煜之名。 齐煜此言一出,非但没有平息众人,反而引来更甚的怒火。 原本鄙夷忌惮的目光变成了深深的憎恶与反感恶心。 当即就有人拾起尖锐的溪石,往齐煜头上狠狠砸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狗东西!也敢假扮齐煜君,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就你这连条野狗都不如的尊容,也敢辱齐煜之名!” “这人就是个得病的疯子!打!打死他!”然后有更多的碎石砸来。 齐煜浑身早就被河水冻得僵硬, 又饿又乏,根本无法闪躲。 他以刀炼魂,付出恶咒钉死自己的代价封印孽龙,保全换来的天下子民无恙太平。 他诞生人世二十五载,所受到的善意来自那山川河流,山神老父。 而所受到的恶意,却是来自被他庇佑的人间百姓。 肩膀,大腿,腰间,胸口,甚至是那受伤断掉的左手,都不断被石子狠狠砸中,那种恶意是赤裸裸的,不加以丝毫掩饰的。 伴随着这个冬季而逐渐流逝的听力,此刻却能够听到那些人因为他即将死亡咽气而兴奋得意的笑声。 平凡的村民在击杀恶毒的怪物,手中最为普通的石子仿佛成为了世间最神圣的神兵利器,他们觉得自己是这般的勇敢无畏。 砸死他,就能够让更多人得救。 尖锐的石子划破他的额头,生脓巨疼的鳞片被砸得四落,混着鲜血落在石子泥沙中。 齐煜没有反抗,也没有弯下自己的腰骨。 他伏坐在地上,仅剩一只的手掌贴在大地上,大地尘土熟悉的气息让他在这样的恶意绝境之中竟然感到另类的安心。 他渗血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地上碎裂的鳞片与鲜血。 好脏。 他心中早已生不出任何疑惑的情绪,因为他已无心。 不带痛苦悲意的目光里只有寸许的茫然,极为短暂,无心却也凄凉。 奇怪。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脏了。 他发出低声轻笑的声音,肩膀在轻轻颤动。 放在还正直勇敢的人们面上忽然起了一阵惶恐忌惮之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怪物居然还笑得出声来,莫不是还有力气站起来,朝他们飞扑过来,将脏血涂在他们的肌肤上,将那脏病传染给他们。 最后恶毒又畅快的拖着所有人下地狱? 有人飞快的取来了一把长长的镰刀,绑在驱赶野兽的木棍上,目光厉然凶狠:“你可别想继续害人了,现在就送你上路!” 镰刀的刀锋朝着齐煜的头颅劈砍而去。 感觉到了头顶上的厉风,他微微偏开脑袋,镰刀的刀锋削开他的一缕黑发。 嗤的一声轻响,如弯月般锋利的镰刀插入他的肩膀之中,没入整整一半,裂肉削骨,剧痛难当。 可齐煜神情依然平静,不知是感觉不到痛还是已经习惯痛麻木了,他缓缓抬起头来,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竟然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从容温和:“打够了吗?” (ps:今天还要更新三章,岐山君,北北来了。嗯……北北昨日发了一本新书《长夜行》,麻烦看书的小可爱点一个收藏关注叭。爱你们哦。)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帝王坡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下一刻,深深插在肩膀上的镰刀一颤,握住木棒的人似是在这样的目光下吓得狠狠一抖。 可是他分明没有流露出半分敌意与杀意来,握着木棒的那个青年迎上他的目光脸色惨白。 倒是他身边的一名半大的孩子,目光清澈投放过来,带着不忍说道: “阿哥,这个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明明昨日王家那流氓癞子欺负阿哥你的时候,你连挥舞拳头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今日要来欺负别人?” 那名年轻人面色陡然一狠,就要抽出镰刀:“你懂什么!王家那流氓恶霸,再坏也只会欺负欺负我这样的老实人!像这个浑身是病的痨死鬼最是害人不浅了。” 谁知手掌刚刚发力,镰刀却是抽之不得,他惊恐抬眼看去。 便见无力坐在地上的那个丑陋怪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握住了刀锋,掌心鲜血狂涌,面上毫无表情。 那人吓得猛一用力抽出镰刀,怒骂道:“肮脏的贱民!” 有人顿时应喝道:“这样砸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他弄死,这打死了俺们还不得遭罪孽,去牵一匹马来!” 没有人愿意去触碰得了脏病的流民。 齐煜听到牵马这一句话,心中顿时了然这群人要做什么? 套在脖子上的杆绳骤然一紧,他被拖在地上,那长杆则是紧紧绑在了马腹上。 那名年老的村民抽着烟杆儿,目光憎恶又悲悯的说道:“我们都是老实人吃老实饭的,纵然是你这样罪孽深重的贱民,就这样杀了,手上免不了是要沾些人命恶果的,如今你的生死就让这畜生来决断好了,若是一夜过去,你还活着,那就是老天爷不肯收你的命,我们也不敢随便杀死你,也就自放你一条生路去了。” 这名老者很显然在村子里很有声望,一番言语过去,换来四处交好声,夸赞他心慈人善,做事总是留有余地。 齐煜脖子上的圈绳骤然一紧,在人们的欢呼交好声里,他被拖绑在了一匹马后。 他爬在尘泥里,缓缓抬起头来,被鲜血侵染的双眸露出平淡的目光。 而前方那匹马听到主人吹了一声口哨,嘶鸣一声,下意识地抬起前蹄想要奔跑。 可前蹄刚一抬起,就蓦然收了回去,马儿回头凝望着那个满身血污的身影,一双黑润的眼睛深深凝望着他。 他的目光很平静。 它的眼神很温和,缓缓放下马蹄,转了一个身朝着齐煜方向走去。 众人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人愤怒道:“你个死畜生做什么!那 病鬼也是你能碰的!老子养你这么大,可不是让你去沾染这些脏病的。” 马儿的主人扬起鞭子就在他臀上落下一道血痕,阻止它回头。 马儿吃痛,下意识地朝着齐煜的反方向跑了两步,齐煜被拖动,血肉在地上摩擦一段距离便又听到一丝委屈的嘶鸣声。 马儿前驱一弯,竟是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走了。 那主人怒极,又挥舞了几鞭子,仍是无果,可这病鬼绝不能放任不管,一狠心,抽出一把切瓜的小刀来,在马儿的屁股上狠狠一扎,鲜血终究是刺激了动物的凶性。 这一下,彻底势若疯狂地在山道间狂奔起来。 齐煜一声不吭,被拖了整整一夜,双臂胸口被拖得血肉模糊,本就面目全非的脸更加惨不忍睹。 饶是如此,他仍是死不了。 幽畜这具失去力量而腐朽的身躯,仍有诅咒缠身,他死不了。 跑了一夜,马儿都力竭了,喘息着,口吐白沫。 主人当然舍不得自己家中养的马儿就这样活活累死,很快解开绳索。 人们又纷纷围了上来,用长棍戳了戳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那个病死鬼。 齐煜脸颊埋在满是血腥的泥土里,感受着身上那几根木棍恶意的试探,觉得像极了他初次下山来到人间,看到乡间孩童欺负流浪弱犬时,用手中树枝轻戳地上那一团奄奄一息,浑身脏污的东西。 如今,他在人们的眼中,比那流浪犬还要恶心,令人厌恶。 他翻了一个身子,仰天看着天空。 顿时引来不少人的惊呼声:“我的妈呀!这哪有人被马拖了一夜还活着的!” “怪物!真是个怪物!” 齐煜微微侧过眼眸,目光冷淡的看着这一群布衣村民:“天都亮了,我还活着,所以,你们是打算兑现承诺放了我,还是继续替天行道的折磨我。” “呸!”一名妇人吐了一口痰在地上,怒道:“你这个脏东西,不如一把火烧了得了,哪个愿意浪费力气的去折磨你!” “对对对,六婶儿这点倒是提醒我们了,快去取桐油火把来!” 果然,这群人还是没有守信。 当冰冷的桐油如雨一般洒在他的身上,沁入伤口之中火辣辣地疼,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挑开他糜烂的血肉。 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油腻腻的恶心感觉,实在是让人很不愉快! 嘭! 火把分来,点燃大地,火势汹涌地烧起他的头发,衣衫,还有肌肤。 黎明,有时候不仅仅是破暗为人们带来温煦的微光。 黎明下的烈火,可以毁灭一切。 齐煜活过了二十五个岁月春秋,苦受寒咒折磨,今日得以体会,原来这烈火酷刑,也是如此十分的难熬。 他艰难撑起了身子,肌肤依然在烈火天光之中变成了焦黑的色泽,血绽的肌肤随着他挣扎起身的动作裂开血红的嫩肉,撕裂出猩红的鲜血。 摇摇晃晃地,在众人惊恐大睁的目光下,他战了起来! 他看着前方一排排道路上的人们,头无力地搭耸着,声音被火灼烧得沙哑,肺部仿佛要被烤裂了一般的疼,光是开口说话都成了巨大的痛苦。 他说:“让开,别挡道。” 于是,人们让开了道路。 他浑身裹着烈火,人们心生畏惧忌惮,不赶近身。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晃,步伐踉跄,身躯佝偻地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人们面面相觊,紧跟而上,直至看到那个病死鬼行过一个山坡的时候,终于无力滚了下来,尘土扑灭了他身上的烈火,整个人无力颓废的倚在山坡之上,看起来最后一点精神都给磨去了。 人们似乎被眼前这令人震撼的一幕给摄住了,因为由始至终,从石子砸身,到烈火焚烧,这个人都没有发出一丝痛苦之音来。 直到那个身影倒下,他们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切实际的感想来。 或许,这个人躺在那里,要不了多久,还会继续站起来,然后前行离开。 分明残躯都落败这了这副模样,分明前方的道路不是为他而设留,分明在未来的道路上还有更多的恶意在等着他,可是为什么,人们却觉得他可以走得很远。 没有人再敢继续为难他,而是一名小女孩啊了一声,指着齐煜背后的小山坡,道:“那是帝王坡……” 听到帝王二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眼皮子似是掀了掀,但始终没能有多余的力气将眼睛打开,只好缓缓勾起唇角,带着几分趣意:“帝王……坡吗?可是有何典故。” 人们顿时去捂那小女孩的嘴巴,仿佛是在觉得这么纯净单纯的孩子同这个满身脏病之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污染自身。 可那小女孩灵活闪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满是小星星,一脸兴奋道:“这可是帝王坡啊,你居然没听过?真是太没用了,这里可是英雄之地。” 齐煜实在不知这一个平凡长满杂草的小矮坡怎么就成了小姑娘口中憧憬的英雄之地,他无力地笑了笑。 (ps:半妖群号:876441971)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重逢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小姑娘兴奋地在山道间跑来跑去,手舞足蹈,眼中满是对英雄的美好憧憬与向往,可惜言词缺乏,说了一大段都不知要表达些什么。 齐煜听得断断续续,自行拼凑她的言词语句,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帝王坡,本是这片贫瘠之地的小矮坡,出了陈土和乱草意外,没有任何的灵气活着了不起的传说。 只是,在五年前,因为大谕之主岐山君被恶龙幽畜的业火围杀,百信子民还有武臣将士皆被困于临近的古城之中。 都说君子思危,君王不居与危墙之下,可这位女帝君王行事作风与历代帝王截然不同。 只身一人独引孽龙,投身于危险之中,救了全城国士,最后,她是在这座小矮坡上独斗孽龙,并且成功将之逼入九重天云之中,最后成功活了下来,血染长坡。 很多人说也是那一年,她称帝与九州,成为历史以来第一位收服人间九州疆土的伟大帝王。 而这小小矮坡,也成为了一国盛景之地。 亦是万千儿郎所敬佩敬仰的典故之一,这个故事,成为了每家每户大人们哄睡孩童入眠的绝佳故事。 上至八旬老翁,下至三岁稚子,皆被这位惊艳岁月的女帝彻底折服。 听完小姑娘言不达意的漫长故事,齐煜倚着湿土,闭上眼睛,微扬着唇角道:“我不喜欢这个故事,但我喜欢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小姑娘顿时一脸挫败:“是我故事讲得不好吗?岐山君美丽又强大,当然不会没有人喜欢她的。” 看到倚在帝王坡上双眸渐渐闭上入睡的那个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 那名年长者抽了一口老烟杆,吞云吐雾道:“此人感染那幽畜之毒怕是已然入了肺腑,咱们还是莫要动他了,放在那里不给水不给吃食,自己也就饿死了,看他那个样子,显然是没有力气在爬起来了,放个几天,反正现在是冬天,尸体冻僵了,脓血也化不开,等他彻底咽气了,再挖个坑埋了就是。” 若是这个时候动他,保不齐抓主人咬一口,抓一口,那可不是死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众人纷纷同意,便各自散去了。 天光如火,又是夕阳坠落,迎来幽蓝永夜的长空。 睡梦中的齐煜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他没有力气抬首推开那东西,阖着沉重的眼皮,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声:“不要闹我,我已经很累了,让我再睡一会,再睡一会……就去那里了,不会让任何人害她……不会……” 果然,那东西没在继续舔自己了,半昏半醒的状态下,他似乎听到 骏马嘶鸣声,随即有人发生下马离去,马儿还在他身前喷着热雾鼻息。 很快,细微而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唇仿佛触及到了冰凉之物。 是水! 他渴了两日,干裂撕痛的唇一碰到清凉的水,第一时间不是想要大口痛吟,而是被刺痛到了,不禁皱起了眉。 有滴滴答答地液体溅落在他胸口里,他顿时明白过来,是有人为他捧来了一掌清水。 这几日来,他如孤魂野鬼一般在人间游荡,受到了太多来自凡人们的恶意,一副残躯残破得仿佛连胸口里那块泥土捏的心脏都要承装不住,甚至在宁静的夜晚里,他仿佛自灵魂深处隐隐听到了招魂的铃声。 这一捧冰凉的溪水,刺痛他的嘴唇,仿佛将他从幽冥的彼岸又拉回了人间。 这双捧着溪水的手,仿佛成为了人间最后一点,仅有的善意。 他昏昏沉沉地垂下了头,汲取着她掌心的冰冷甘甜,干裂撕扯般剧痛的嗓子被清水润过,混沌的意识也随之回归现实。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借着清冷如水的月华,他看清楚了月光下那个人的脸。 微微睁得的眼眸随即不动声色的浅浅眯起,他唇角便的水珠混着脏污的血水溅在她的指尖。 那人身上穿着九州最高贵的紫色帝袍,腰间悬剑,名君羡。 八年未见,她清减不少,脸颊消瘦而锐利,肌肤似雪,分明宛若一柄出鞘的锋然利剑,可是被月光冷冷一照,又仿佛一碰就碎的薄玉瓷胎。 齐煜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名女子,淡然收回被污血染脏的双手,取出帕子,细细拭净了指尖的血污。 最后那张看起来质地精良的帕子就被扔在了地上,动作随意淡然,自带几分君王特有的高贵气质。 她左掌压在腰间剑上,那双锋利多余温情的凤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矮坡上这个浑身血污的男人。 她声音清冷又威严,不带丝毫情感地说道:“朕为那孽龙而来,你身上有它的气息,而且十分浓烈。” 她没有认出他来。 那是一双帝王才会拥有的眼神,悯然众生,不带丝毫感情,不带丝毫杀意,却又那么的……高高在上。 齐煜这会儿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虽然一颗心早就被震碎了,可那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在她审视的目光下,齐煜没有什么表情的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幽畜孽龙,你找错人了。” “我知道。”她神色淡淡,目光却是在不住地打量着他:“若你是那孽龙,怎会这般模样 地躺在这里,若你是它,朕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齐煜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很生涩的笑容:“方才,多谢了。”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道谢,岐山君眯起眼眸,没有回应,而是说道:“你在这里躺了多久。” 齐煜想了想,道:“整整一日。” “你是不是快死了?”她问得十分直接。 齐煜:“是很快,但应该比你想象中的,要久一点。” 岐山君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方村落,冷冽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杀意:“前方那个村落里,所有人都死了,此事可与你有关。” 齐煜眼神毫无波澜:“与我无关。” 岐山君的眼神很锋利:“他们死于孽龙之毒,一日爆发,全村灭度,无一名活口。” 齐煜眼珠子动了一下:“是吗?”看来,昨日那个给他讲故事的小姑娘,也已经不在了啊。 分明……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君羡剑的剑鞘强行抬起,被迫与她直视。 她说:“全村的人都死了,唯独你还活着。” 齐煜笑了笑,偏开她的剑鞘,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他脸上的伤口血绽,溅出几滴鲜血,落在她的剑鞘上。 “也许是我的命比较硬。” 岐山君默然收回君羡剑,目光冰冷之中带着明显的嫌弃,她又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细细擦拭着剑鞘,说道:“他们可是因你而死?” 齐煜道:“我想应该不是。” 被孽龙幽畜气息污染者,人间绝不止他一人,而村庄之中,未必就不会藏着真正的血污者。 只是,他们有亲人的庇佑,纵然知晓,也会藏得死死的,直至掩盖不住那血浓的污臭,一度爆发,毁灭性,可比他这么一个怪物要来得可怕多了。 真正的怪物,永远不会是来自外敌,而是自己人的心中。 对于齐煜的解释,岐山君眼中仍是露出怀疑的神色。 可即便如此,她即便怀疑,在看到一个垂死的人,仍是会喂一捧清水。 不管村子里的人是不是因他而是,岐山君都不会去杀一个孱弱之人,她目光扫视了一阵,忽然视线凝在他的胸口处,君羡剑缓缓挑起他掩在心口间的衣物, 衣物之下,是一团黑土,黑土表层的符文线路,淡化得几乎快要看不见了,她淡淡道:“原来是以黑土为界,压制住了自己体内的毒血污染,如此想来,那些人的死,是当真与你无关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何人祭我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我只想赶路,不想杀人。” “你可还有力气站起来?” 齐煜道:“再睡一会儿,应该是可以的。” 岐山君翻身上马,压剑的手微微一动,剑气如龙,清越的剑光噗噗切割在大地之上,一瞬间,齐煜身边就多了一个大坑。 岐山君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拉缰绳,马脖子扭转,马蹄飞驰,就消失在了林中深处,去继续追捕她的目标孽龙去了。 齐煜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个大坑,良久之后,没有表情的面容间浮现出了淡淡的苦笑,宛若自语喃喃般:“岐山君啊岐山君,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自负,我都说了,我只想赶路啊。” 挖坑的意思十分简单,简单到有些无情。 她的意思,便是让他在恢复力气的时候,自己爬到那坑中,一个没有救了的人,静待死亡,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体内的孽龙之血,绝非一团符文泥土可以压制得住,大坑之中,掩埋着无伤剑气。 但凡他在坑中咽气死亡,那些剑气将会化作碑墓,将他身体的孽龙之血,永世镇压,不得害人。 好一个伟大的岐山君啊。 你可知,你现在是在让谁爬进自己的坟墓里? 你可知,你这一剑,在将谁埋葬? 齐煜对她,从来就没有什么要求的。 在他还是那个威名四方,少年英俊的炼器宗师时,他便对她已然没有了什么要求。 她若要走,他带她去无人之地。 她若要留,他在山中永不打扰。 可是现在,他真的,再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冷眼静观这个世界了。 他忽然大喊出声,嗓音沙哑难听,宛若夜下嘶鸣的恶鬼。 可是,如此嘶吼的嗓音,却又是那么的温柔,孤独:“若你行路有归途,可否,祭我一碗清水。” “一碗,足矣。” 他这一生,于她。 只要一碗清水。 敬给陌路人的……一碗清水。 凡人们的恶意,被剥夺肉身的痛苦,血肉的糜烂,被马长拖的耻辱,石子的乱砸,都没有击败他前进的决心。 此刻,看着那盛满剑意的土坑,他心口中的那一团泥土做的心脏,宛若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冰冷。 昏暗的夜晚里,冰冷的夜色已经涂满了群山的没一个角落,唯有山脚下遥远的城池,能有依稀可见零星灯火。 岐山君放弃了骑马上山,群山之巅的尽头,没有了森林覆密,在黑海中生出一股骇人的寂静。 天空正落着冰冷的 雪花,山雪寂静,冷月无声。 在这个冬冷的暗季里,落雪时分,抬首间,却是极为难得地见到了月亮。 那一轮远远几乎占据了小半边天空,立在山顶之上,仿佛下一刻抬手间便可触碰这一轮似血的圆月。 月光是凄惨的猩红之色,将宏伟的群山,渲染上血一般的红。 山中生灵动物们,变得极其安静,像是怕极了被血色的月光照到,纷纷缩进了自己的巢穴之中。 岐山君腰间剑穗迎着风雪飘舞,他沉默的行于山峰之间,抬首看了一眼那轮圆月,锋利的凤眸微微眯起,整个人的气势幽然而变,宛若一座雪山,寒冷又遥远。 身上那一袭象征着人间帝王权柄的龙袍也随着这气势变得飘然出尘,宛若不再红尘之中。 风雪似是带走了她眉眼间的最后一丝温度,漆黑的眼瞳如天下最美丽的夜景一般,密集的飘舞出白色的雪幕与山风。 她蕴影而藏的目光被风雪所覆盖,但风雪,无法阻挡住她的视线。 涂满了鲜红油彩团案的鸟嘴面具,在这片暗夜风雪之中,显得十分诡异冰冷。 他高大伟岸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一般,随着那些雪花漂浮在空气里,面具之下,那双古铜色的眼眸掠过稍纵即逝的一抹光,漆黑的袍子在猩红的月光中荡漾出宛若漆黑鱼类的鳞光。 磷光宛若流水一般在他衣袍间勾勒出一副生动的画来。 那是一张黑色孽龙喷吐业火的画纹。 岐山君终于在山巅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轻靴擦过白雪,停下脚步,与青城祭酒对视。 两人之间,隔着重重山海与云层。 可是,她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黑袍间涌动的祸神气息。 她取下腰间君羡,将剑撑于前方大地之上,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方,手指轻轻敲击了剑柄一下。 手指与剑的交击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倒是天空之上,那一轮猩红圆月,发出一阵急促尖锐的弦音撕裂长空。 猩红的圆月顿时被扯出一道巨大的缺口,裸露出绯月表层之下清华的银色月光,无数寒霜卷动着白色的极寒气浪,从那缺口中翻涌而出,掀动着岐山君的秀发与衣袍。 她白皙的容颜被霜雪的气浪吹拂得更加冰冷,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青城祭酒,你就只会这么一点邪道之术了吗?” 圆月之中深藏大术,绯红的月光在这片空间之中构建出了一间无形地、绝对地空间牢狱,以连绵落雪为符杀荆棘,看似绯雪美丽,却犹如吸血的冰藤荆棘一般,贪婪地汲取着她体内的每一丝气血与元力。 若是此刻,山中有猎户翻开野兔野兽的地穴,必然能够发现,那些瑟缩地、惊恐地、颤抖地躲入地穴深处的那些动物们,此刻早已化作了白骨干尸。 如此气场大势,纵然是长幽境的大能,也不敢轻易的踏足其中。 落入绯月牢笼的陷阱里,等待他们的,只有任人宰割。 可岐山君不仅进来了,还一步步踏着绯色的余光,那噬人性命的漫天飞雪,一步步走上了山巅之上,阵眼之所在地。 一剑斩裂大势! 甚至于,她的君羡剑,尚未吐露出半分锋芒戾气。 全凭举手投足之间的意念牵引剑气,便轻松破去的那噬人大势。 山海以后,面具之下,那双古铜色的眼瞳划过一丝赞许的异彩。 紧接着,岐山君冷笑一声,微微抬起手中剑,连鞘一起,轻轻敲击了一下大地。 剑鞘没入足足厚有五寸的积雪之中,点在坚硬的地面上,天地间,忽然起了一阵恐怖的飓风,自她剑鞘底端席卷千万里! 山崖上的积雪就像是被天人朝着大地吹了一口气,恐怖的气浪掀斩开来,重重积雪化作冰冷的雪块崩渐出去,气浪之中包含着千道万道的乱斩之势,将空气中的绯红飘雪斩得化作了一蓬蓬的血雾。 一道笔直的剑意,如拔山之势冲天而起,直破九霄! 岐山君秀发凌厉狂舞,每一根发丝都宛若形成了绝强的一笔剑意,锋利无双。 那道笔直的剑意势不可挡,直接没入苍穹圆月之中。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切割声,宛若纵横交错,不绝于耳的响起。 天空之上,空无一物,可在那剑气拔长肆虐的瞬间,仿佛有着什么恐怖的巨物尸体,被切割成小山一般的尸块轰轰直降大地。 可是空中,什么都没有。 唯有岐山君,能够看到空气中无形的大势存在。 最后,山风平复,天降鹅毛白雪,月光凄清如水,她站在山崖月光之下,灵力如剑的秀发逐渐变得柔和轻缓,带着某种古典的韵律,缓缓漂浮垂下,美得有些过分不凡了。 积雪之下,是漆黑的山体。 山体之上,是美丽的她。 一切仿佛好像陷入了某种静止的失控中,唯一不变的,是那剑意余势未的戾气,横横切过漫山山头,巨石滚滚而下,直逼倾城祭酒而去。 在那极为遥远距离的消耗下,她的剑意宛若烈阳下的寸雪,凋零溶解,纵横的剑气最后难以支撑的,化作了一抹微风拂面。 (ps:对不起,北北又虐主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故人在何方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换做旁人,施展这种霸道又直接的攻击方式,往往只会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陷入更危险的危难处境之中。 可是她的剑,不会弯曲,只有霸道! 纵然只是一徐微风拂面,其中苍凉、强大、霸道的煞气永不磨灭,笔直前行的一缕剑意宛若一只亘古已存的巨龙,降临山巅。 面具咔咔震碎出蛛网般的裂缝,鲜红的油彩迸溅而出,色泽像血,在那双古铜色的瞳孔深处,幽幽点燃了一点宛若来自灵魂的金光。 青城祭酒抬起手掌,朝着那一缕剑气掌劈而去。 暗夜的世界掀起了磅礴的厉风,那一只宽厚的手掌,宛若将这一片空间劈成两半,肉眼可见的白色巨大风障如一扇被劈开的天门,爆发出隆隆雷音。 他的手掌有着雷电天火缭绕,一掌劈灭剑气之后,他姿态从容随意地拢了拢被厉风吹乱的袖袍。 眼底的金光尚未散去,嗤的一声轻响,一道看不见的剑气贯穿他雷霆天火缭绕的手掌。 锋薄的剑气带着无匹的磅礴之力,他手臂间的筋脉疯狂鼓胀都难以抵挡那股巨力的推动之势 手掌被那道剑气重重贯穿,其势不停,带动着他的手掌继续贯穿他的胸膛。 此刻这个动作看起来,倒像是他自己将手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然后被一把利剑连手带着身体一同被贯穿。 袖袍撕裂,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淌下。 岐山君依旧保持着双手搭剑的姿势,一步未动,眼神威仪,宛若天地间唯一的君王。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城祭酒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掌,拢了拢面色开裂的面具。 而他手臂间的衣袖还在持续炸裂,渡着孽龙图纹的衣袍已然损毁一半。 而与此同时,他的身后浮现出了半只巨大如山的孽龙身躯,卷动地滚滚的长云,宛若隐藏在山巅尽头的一只怪物。 翻涌之间,不祥的罪孽气息荡撤在群山云海之中。 如墨的黑云此刻猩红如渗血一般! 青城祭酒的胸膛与手掌还在淌着鲜血,鲜红的液体将那一抹无形的剑意渡上了一层清晰的轮廓。 他低头看了一眼,凝重地皱起眉头,掌心喷出一道赤红的火焰,连同着胸口间的衣衫一同将那剑气焚灭。 他刚一垂下滴着鲜血的手臂,十二道无形剑气切开山风与夜色,再度降临至他的面前。 青城祭酒冷哼一声,并未受伤的左手朝着虚空狠狠一握,身后的显现半副身躯的孽龙发出一声嘶吼的龙吟,他身上的黑袍疯狂鼓荡,龙纹的腾案也如水银一般脱离他的衣衫。 最后,一把漆黑暗锋之剑,凝聚在他的掌心之中。 他吐息成音,音从龙吟,举臂挥剑,那是最基本的起剑之势,却挥舞出了吞天之势。 十二道剑气如波涛海浪上的十二枚落叶,轻而易举地就被扑灭在无垠广阔的剑势海洋之中。 “君城十三剑。”青城祭酒冷漠的声音似乎多出了几分笑意:“传说中的古老剑技无人能够习得,因为在皇宗收藏阁内,只有残卷,纵然你是天纵之才,何以能够仅凭残卷,将此剑技习得巅峰,并且成功地伤到我呢?” 他保持着挥剑的姿势,但战意却很浅。 岐山君的目光跨越过重重黑幕空间,淡淡道:“伤你,何时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青城祭酒又拢了拢面上的面具,目光落在她并未出鞘的君羡剑上,在剑柄与剑锋紧密相接处,有着细微如屑的剑火在迸溅。 他顿时恍然,面具下的唇角勾出一抹冰冷的趣意,忽然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成了天机,又仿佛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这么的合情合理,让人欢愉。 面具下传出两声低笑,他漂浮的身体也随之降临在山中大地之上,向前跨越出两步,便已然到了岐山君的面前,染血的右手手指端着下巴前端的一角面具,浑身上下最后一点战意也仿佛悄然失踪了一般。 岐山君掀起眼眸,冷冷看着这个男人。 他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是千机图的力量吗?” 搭在剑柄上的素手蓦然收紧,苍白手背上的淡淡青筋色泽变得深刻了几分。 诡邪面具下,那双古铜色金瞳眼眸微微眯起:“齐煜君当年被陛下幽禁于冷殿一年之久,他从未离开冷殿,日夜提笔绘画,一年光景,便让他临摹出了毕生的绝学,可是,当他离开的那一日,一张纸都没有带走。” 他的笑声似乎变得更加欢愉了一些:“那么……他的这些心血,又是留给了谁。” 岐山君平稳的呼吸紊乱了几分。 青城祭酒继续悠悠开口,嗓音醇厚似酒,看似甘醇磁性,但那时毒人心肠的鸩酒。 “千机图,可通过阵图强化灵器,亦可根据千机图的锻刻手法,来推演出完整的武技灵法,如此精妙的千机图,可不仅仅只是依靠读书学习才可以参悟通透的,齐煜君纵然再天才,在其中历经投注的心血也绝然不少,可是为何,他偏偏……要将这些东西装订成书册,留在了那冷殿之中。” 看着身体微摇的岐山君,他的声音开始展露出邪恶、恶毒的一面:“分明啊,那座冷殿的主人,就是禁锢他自由的那个人啊……” “陛下啊,您可真是了不起呢?能够禁锢如此厉害的一位人物,并将他的一切都剥夺而去。” “你给朕住口!”君羡剑怒然出鞘! 天空之上的血厚云层在一道极盛的银芒之下,被深深劈开成一道巨大的缺口,遥远星域之中的星光都无法被天幕继续承纳,连同着天雨一同倾洒至人间山河。 一只巨大的龙首,轰隆一声如山岳倾塌,焚燃成业火的鲜血如岩浆一般乱沸乱洒,落入到了山林之中。 短短一息之间,如火山爆发一般,将大片山海都给焚燃。 岐山君举剑而立,目光冷极厉极,眼瞳深处如淬着什么灭世的妖魔,肩后未绾的墨发狂舞,仿佛将苍穹夜色都遮蔽住了。 她薄唇冰冷启伏,一字一顿。 “你没有——” “这种资格——” “去妄论——” “我与他——” 她森然冰冷的话音如一把鸣戾的绝世神兵,锋意荡澈天下群山。 空气中孽龙身躯陨落的肉块不断与人家发生剧烈恐怖的摩擦之音,鲜血业火如灭世的火焰,灌溉四野! 她足下的群山,宛若倒灌投入到了冥府业火炼狱之中。 青城祭酒的腹部被深深划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场子内脏热腾腾地淋洒了一地。 他踉跄两步,面具下似是传出吸冷气的声音,仿佛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 可是看着光是提及那个名字,眼瞳就在疯狂战栗极不平静的岐山君,青城祭酒又发出了低笑声,他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不,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论他的事了。” “当然,这也包括他的生与死,皆有我一人来论。” 青城祭酒身后的气机大散,滚滚的魔气失控似地从他衣袍里翻涌而出,而隐藏在他体内的孽龙,也被生生一剑逼出体外斩杀,残尸祭奠于九州山林之中。 岐山君前进一步,软靴擦过山间大地,如炼狱火海一般的狂暴世界骤然一凝,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 随即,不论是那龙尸,还是业火,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生生压制住了一般,无情的烈火不敢在造次焚烧,如畏惧,如惊恐,如战栗地毁灭掉了自己。 千里业火消失散去。 残败的龙尸也尘化成灰。 岐山君周身剑气缭绕,晨曦尚未启明,长夜才刚刚苏醒,可那一剑却劈开了天光。 苍穹之上,那道巨大的缺口之中甚至可见紊乱的罡风,以及某种法则秩序被破坏出了一角,隐隐窥得九天之上,那个遥远而真实存在的星域。 那么的悠远,古老,神秘,圣然! 金黄色的天光辉映着星芒,将她眉目照耀得愈发清晰美丽。 虽此刻并未成功渡劫飞升,可她眉间星砂,已经有了荒古神韵,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传说中的完美天神。 她的手掌来到青城祭酒的肩膀上,手掌微微用力。 青城祭酒高大伟岸的身躯向后仰去,倒在了血泊之中,重重喘息着,尚未死去。 岐山君低眸睨着他:“可是此刻,你的生死,是由我在论!” “咳咳!”大量的血沫从他的面具中涌出,沿着他的脖颈蜿蜒而下,看起来凄惨至极,他以手捂着开裂的腹部,居然还能够笑出声来。 笑声嘶哑难听,却很畅快:“岐山君谋了一世的天下,青城敢问一句,当年你幽禁齐煜,仅仅只是因为他解盒得你愤怒,还是你知晓了他是齐煜动了女儿家的那点心思,还是说……因为他只是齐煜?” 岐山君眼瞳急缩成线,她面上的神情仿佛被抽去仅剩一片空白,扬起手臂,剑锋挥舞,很显然不想再听他接下来的言语,直接将他脖颈声带切断。 “咕咕……咕噜噜……” 倒在地上的青城祭酒身体畸形地开始扭曲,手臂双腿反方向的折起,将自己的身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撑了起来。 他衣衫破裂的胸膛处,咕噜一声,长出一只猩红的竖瞳,竖瞳朝着岐山君眨了两下眼睛珠子。 岐山君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剑。 谁知,那眼睛下方,忽然裂开一道残月一般猩红的嘴巴,獠牙森森,嗡嗡开合之际带着猩红的肉丝,极其可怕诡异。 “陛下情绪这般激动,显然是对齐煜动了真情,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当初陛下强行留下齐煜的用心。 你心系江山,认为齐煜是个可造之材,他的炼器之道,可助你君临天下,名扬四海,在你的眼中,他是岐山君的笔友,信友,同时也是……猎物。” 握剑的手在颤抖,心脏仿佛在燃烧。 猎物二字,扎伤了谁的心。 那张恐怖狰狞的嘴又不断启伏道:“陛下故作不识齐煜,齐煜也故作不识陛下,我派暗子阴魔接近齐煜,想让她提前谋得千机图的破译之道,只可惜那名女官对齐煜生了情意,反倒被将了一军,竟然被齐煜看破身份,借陛下之手,将她驱逐出宫。 齐煜不喜旁人对他的不良算计,分明知晓女官对他动了真情,可即便如此,他仍是毅然绝情地将她赶走。可是陛下啊 ,你的那份心思,真当齐煜看不透吗?” 岐山君垂下手臂,剑尖点着大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面色惨白。 青城祭酒的头颅半挂在脖子上,他双手齐上,将自己的头颅撕扯下来,抱在怀中,咔咔面具碎裂,露出一张沧桑而古老的脸来。 面容上的嘴与胸膛上的嘴齐齐开口道:“陛下可知,齐煜是在陛下手中,画地为牢,自缚为笼。” 岐山君抿唇不语,只是唇瓣,在颤抖。 “陛下又可知,其实齐煜他很强,强到离去之日,杀了皇城之中的三千禁卫军,已经数百镇兵王俑,但这些,他没有让陛下知道。” “他并非是被陛下的武力所缚,而是在年少时分,收到岐山君的第一封锦书时,就已经落入到了深渊之中。” “陛下当年以冷语之言逼退齐煜,不愿让他置身于王权斗争中来,从那一刻起,陛下就已经是一个失败的君王了,君王无心,不该动情。 可是陛下既想当好一名君王,又想握住手中根本留不住的美好之物,如此一来,陛下不仅仅是一名失败的君王,还是一名可恨的女子。” “两者都想要,两者皆不可得,你以为你在保护齐煜,实际上,他却将自己十七年参悟点燃的本命星辰为你护道,助你紫薇帝星重现于世,再也不得邪道侵扰。” “陛下只以为齐煜是一名孱弱的炼器师,却也不知他是一名修道天才,炼器第一,修道第二。他的炼器第一,最终留给了陛下,他的修道第一,最终让给了陛下。” 青城祭酒的嗓音仍然嘶哑,却莫名带上了几分诡异的蛊惑之音,那双古铜色的眼眸金光大盛,却极其邪恶,仿佛压抑着某种扭曲与兴奋。 这时,岐山君并不知道青城祭酒下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等到多年以后,她再度重聚星魂,是这一句话,摧毁了她的一切。 “陛下,你可知,如今的齐煜……身在何方?” 回答青城祭酒的,是冰冷一剑,贯穿了他的两个嘴巴,让他永远的闭上了嘴。 尘归尘,土归土。 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青城祭酒冰冷的身体,岐山君唇鼻之中分别溢出一缕血线,她为了今日这一天,准备了太久太久。 每日以血养剑,以魂通灵。 今日这一剑,她养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间,她御兵杀人,以符制道,以器镇天下。 自五年前起,当她查出孽龙为青城祭酒以言灵之力召唤至人间的那一刻起,她腰间的帝王之剑便在未出鞘。 直至今日,君羡见夜,杀一龙一人,天下安。 苍穹之上的巨大剑痕裂缝逐渐愈合,四裂的云层缓缓聚拢,将天光与星辉与这个尘世隔绝。 岐山君苍白冰冷的面容在天光中变得昏蒙不定,根根分明纤长的睫毛之下投射出一片阴郁的暗影。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青城祭酒的尸体,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认真,犹如誓言:“不管他身在何方,我都会找到他。” 转身之际,她没有看到,断了生机的青城祭酒,那副冰冷身躯,褴褛衣衫下的一寸肌肤上,忽然裂开一个新的鲜红大嘴,勾出一个嘲讽冰冷的笑。 岐山君重新寻了一个无人的山头,君羡剑配在腰间。 她迎风而立,黑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 抬首看着苍穹星辰轨迹的变化,她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燃烧着美丽的星火。 她说:“是时候了。” 有溪水潺潺之音在他眼帘前漂浮而过,一道极薄的水幕出现在岐山君那双美丽的眼眸前方。 一条锦鲤的幻影在溪水中游荡而过,那条锦鲤的鱼须在水中乱舞,少女的声音有些心急: “岐山君,你不要胡来,我主人说了,现在还不是引劫而渡的最佳时候,他让你务必再迟缓三年,三年人间,必然成为一片新生的彼方国度。” 岐山君静静地看着水中锦鲤幻影,她说:“朕筹谋八年之久,等的便是今日,青城祭酒已亡,孽龙已灭,朕的星体之术也已然大成,此刻不是最佳时刻,你告诉朕,何时才是。” 锦鲤少女的声音不再活泼跳跃,说不出的沉凝郑重: “我家主人说了,等待三年,那便自然是三年以后。岐山君,你就不能乖一点,听话一点吗?知晓你肩负重则,可是八年你都等了,何须还在意这三年。 我家主人明确的跟我说了,岐山君你天资非凡,重塑紫薇帝星八年间必然可以星体大成。 可是,星体之术大成以后,还有更为重要的心魔劫需渡,渡化心魔劫,常人最少需要耗费十年之功。 主人他对你的期待很高,三年,这是最少最少的时限了,若是你连三年都等不得,飞升之劫必然变故重重,你当真要为了这一时之快,赌上你百万子民与信徒的性命吗?!” 鱼儿这一番话皆是从齐煜那言传身教而来。 不论是齐煜还是鱼儿,都觉得这个理由足够说服岐山君暂时打消此刻引劫强行而渡的念头。 因为这个理由不仅仅是理由,还是现实。 纵使帝王之心,渴于天道飞升,那致命的诱惑足以使一个绝对冷静的人变得失去本心。 可岐山君绝非常人,稍稍点醒,便可回头,继续沉稳如山有耐心地坐在她的那张龙椅帝位之上,静心等待成功降临。 “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可是,岐山君却是这么说的。 而且她的自称是,我。 而非朕。 鱼儿不由在幻影中瞪大眼睛,心神颤动。 因为她看到,说这话的时候,岐山君的那双威仪的凤眸蓦然红了一圈。 天光已暗,她的肌肤宛若夜下雪,墨间花,极致分明的黑白两色,拼凑出了这么一个极致美丽的人儿来。 美得彻骨冰寒。 美得让人绝望。 她眉心有星砂闪烁,苍穹之上,四方五曜之星灼燃而起,整个人间大地,沐浴在一片神辉之中,映得整个九州,宛若新生的神国。 尘世间的人们被这光辉沐浴触及,即便是卑微的乞儿凡人,都能够感受到来自九天之上,神祗的恩赐。 整个九州,开始沸腾了。 欢呼之声,即便隔着千山云海,也能够听到大地之上发自内心的狂喜与兴奋。 而岐山君体内的信仰之力,也攀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怕地步。 这一刻,她已然成神! 只要她度过苍生雷劫,共十万道天罚古劫,这片人间九州大陆,即可被荒界归入星域之中,不再为凡,人人皆可成神。 一身神意的岐山君,立在夜色中,目光尖锐,深楚,明亮,冰冷,在这些复杂情绪混杂的尽头,却是一个锈迹斑驳的灵魂。 那不是一个对飞升成神权柄渴求的眼神。 黑漆漆的瞳孔深处,有光,有火,她看着红尾锦鲤,说道:“若是你家主人真想让我三年之后飞升。” 她掷地有声:“可以。” “那么,你让他自己,站到我的面前来。像当年那样,伴我左右,莫说三年,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我都等得。” 溪水幻影之中,红色的锦鲤停止了摆尾,她幻化成红衣少女的目光。 一双绯色的眼沉凝地盯着岐山君,那素来没心没肺的小脸上,竟是难得多出了几分冰冷的味道。 她直视着这名人间的君王,道:“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岐山君。” 岐山君注视着少女,眼底逐渐没有了耐心:“我知晓,他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敢?”少女笑出声来,眼底怒意渐起:“岐山君,当初究竟是谁将他往外推的,如今你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岐山君不再与她分辨,她抬起手掌,挥乱水波,少女的身影在水面中逐渐扭曲模糊。 她在水波之中怒吼:“岐山君,若你今日执意渡劫,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自己的抉择,不论是硕果还是苦果,她自己咽下,何来后悔。 少女自知无力阻拦,只能够在水面之中哭泣大喊:“岐山君,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生生世世,我都会恨着你!” “随你的便。” 在这世上,尊敬她,爱戴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偶尔有这么个人,恨着她。 也挺好。 金色的天光破开云层,光照在她苍白而冰冷,却异常坚决的容颜间,她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君羡。 十万雷霆闪电在苍穹之上霹雳闪烁。 十方山鬼起然而起,天有雷劫,地有鬼神。 一人以凡躯渡劫本是逆天之举,如今以人间君王之身,携百万之众,共同飞升证道,更是有违天道。 人们在红尘中欢愉,纵然天穹震怒,雷霆万钧,仿佛随时让这个人间天崩地裂。 劫难来得如此暴戾,宛若末日降临。 可人们丝毫不担心,因为在他们的心中,那位大人无所不能,必然能够带领他们前行到永生的领域之中,见证奇迹与未来。 天地劫火起,十方闪电霹雳群山之巅,有一人一剑,撑开了这一片天地。 人们的信仰之力源源不断,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一般。 他们依然生活在这片大陆之中照常的过好每一日,他们成神所受的劫难与刑罚,皆由他们的君主,那位伟大的帝王,为他们尽数抗下。 整整十日过去,天光仿佛渗透出了一抹凄丽的血色。 岐山君立在天道之下,山巅之上,手中的君羡剑已经斑驳破碎,龟裂的剑身之上有着雷丝缭绕。 她半边身子像是淋了一场血雨,湿漉漉,鲜红鲜红的。 这一刻,人们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整个人间,极为默契的陷入了一瞬的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群山之巅,云尽天出,一尊巨大浩瀚而古老的荒碑,屹然耸立,只破云霄之下,斜斜立入人间来。 荒碑极广,极大,占地面积足足有一州之广。 碑面之上,有着神符无数,星痕无数,有一凡人,诚惶诚恐地登上那座古老的荒碑。 碑面之上,骤然亮出一个属于他的神纹。 人间,再度沸腾起来,人们如疯蚁一般,拥挤着,势若疯狂地密密麻麻朝着荒碑爬去,唯恐自己慢了别人半分,疯涌如野兽出巢掠食一般。 光是短短时间里,不 知践踏死了多少老人幼童,画面一度失控凌乱。 山巅之上,传来一声淡淡冷哼。 那些疯狂的、如魔的、失控的人类顿时僵立在了原地,很快便听到他们共同的、伟大的君王声音传遍天下: “朕召得来封神荒碑,自然也封印得回去,如若你们再以如此丑陋姿态现于朕前,朕不介意就此将你们葬送在这人间九州之中!” 无人再敢造次,人们自荒碑上踢下那些老人孩童的尸体,面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井然有序的开始登天。 反正,天在那里,只要他们的君王不恼,成神之路又跑不了。 他们因岐山君的强大而有了今日之荣耀。 而岐山君也是因为他们的信仰之力而变得像今日这般强大。 两者之间,相依相辅,他们可不认为,岐山君只身一人飞升成神,能在那渺渺浩瀚的荒界之中闯出怎样的丰功伟绩来。 他们需要岐山君。 岐山君也需要自己的子民信仰。 所以,不必心急。 他们供奉出来的君王,不会失信于他们。 山风掀起她染血的帝袍,黑发间不知何时沾濡了几片雪花。 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了千片万片的白色雪花。 又落雪了。 她的目光投放得极远,落在那苍茫人间,芸芸众生。 可始终,没能找到她要找的那个身影。 山崖之上的风雪寒雨带着久远的岁月苍凉,却浇不灭她心头的火烫。 视野变幻,神念交错。 她继续极目瞭望,目光没有错过一个人,在人海茫茫之中,寻找着。 扶摇十万里,登神之旅需要整整三个月才能彻底完成。 可是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年后,那便意味着他二十六岁的生辰将至。 岐山君眼底的不耐与戾气越来越重,她的视野跨过泥沼,穿过草木,甚至能够看破世间的任何虚妄,仍是没有找到。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决绝的情绪,握剑的手极度不稳,决绝到甚至有一种将那些不是他的身影全部烧光。 “唔……”眼瞳骤然战栗! 手中剑咣当坠地,她身体不稳,单膝跪地,左手骤然捂住剧颤失控的左瞳,她疼得头颅仿佛要炸开。 掌心里一阵粘腻的温湿感,她嗅到了新鲜的鲜血味道。 右瞳茫然地动了动,她放下掩住左瞳的手掌,摊开掌心一看,满掌的鲜血。 猩红的血液之中掺夹着一缕紫极的魔意。 她漆黑的左瞳,赫然已经魔化成了一片幽紫之意,瞳内蕴着神征召引。 心魔劫,开始反噬了! “不……”一声不甘的低吟声几乎从她的牙缝里挤了出来:“我不会失败!” 可事实上,却是因为她的心魔劫开始反噬,那座贯穿天地的荒碑开始不稳晃动,连同着十万大山也跟着颤抖起来,四方海域之中的海水化作奔腾的海啸,冲垮吞噬着无数人间领土。 真正的劫难…… 开始了! “怎么回事!为何着荒碑如此不稳!” “该死!从未说过,登神之路如此艰难啊!” “神灵啊,这是神灵给凡人们降下的考验吗?” 人们开始恐慌,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躁动,甚至有人跌倒,险些从高空之上坠入人间,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那些险象环生的人们,口中唾骂之言几乎都快要喷出嘴边,好在及时收住,明白那位大人绝不是他们能够肆意辱骂的对象。 有时候,秩序这种东西,在死亡的恐惧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人们在即将到达成功巅峰的时候,最是害怕变故与失败。 所以他们开始推开前方的碍事者,疯魔一般的拼命往前冲,踏着同袍的身体,踩着同伴的头颅,不顾一切地朝着天空奔跑。 人间。 乱了。 紫极的魔意在她左瞳扩散成灾,甚至隐隐开始同化右瞳,眼角淌下猩红的血痕,将岐山君那张面容衬得愈发凄丽苍白。 她死死咬牙,去拾地上的君羡:“不,我不会失败,也不能失败。” 八年前的十万英灵,如诅咒一般的耳语,日日夜夜,从未有过停歇的在她耳旁盘旋回荡,她这八年来,无时无刻不是被当年那场绝境天坑的一切所束缚着。 有些人死了,却还能够在人间游荡。 有的人活着,却成了一座镌刻十万英灵亡魂名字的墓碑。 八年前,火光中,兄长那张染血的脸,在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来的时候,便注定了她今日的渡劫之厄难。 必须是今日! 哪怕失败,也必须成功的今日! 混乱的意识让她指尖剧烈颤抖,好不容易,她握住了君羡,剑身上的符文初燃出一缕剑火,宛若破暗的光芒。 胸口却是忽然传来一阵凉意。 冰冷,死亡……的凉意。 岐山君怔在了原地,低头看去,一柄墨色的剑锋在她身上穿膛而过,鲜血滴答,溅落在了地面上。 黑色的山石地面,宛若生出一朵朵鲜红的花。 生机在飞速被掠夺。 岐山君眼眸先是大睁,随即骤然一眯,如此突如其来足以令人绝望的变故,却是逼出了她体内的凶性,竟是将左瞳的魔劫都压制住了。 她出手如电,死死握住剑锋,手臂用力,十分残忍地让剑锋在自己的体内断裂成两半,锋利的断口将她骨骼内脏切裂重创,唇角溢血,胸口伤口骤然撕裂。 甚至来不及去适应这份剧痛,她抽出断锋,反手挥去,直听得咔嚓一声,木头面具脆裂的声音。 她捂着胸口的剑伤,单手一拍大地! 君羡剑凛然而起,十方阵位起剑兮,简单一拍,却是瞬间设下九十道绝杀剑阵,以君羡剑为阵眼。 夜风瞬间狂暴如龙,绕着山崖发出恐怖磅礴的剑鸣。 剑鸣之声如海,霸道的剑海之势不过眨眼间形成,染血的帝袍在空中轻舞,她单手撑在地面上,双腿微微发力,半蹲在地上的身体灵活地在地面划出一个弧度,人也随之转动半圈,不再是以背对着敌人。 如潮海的剑气在空气中虚化,然后瞬间将袭击者围杀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缓缓仰起那张冰冷绝杀的容颜来。 而袭击着,却是带着轻松微嘲的笑音说道:“岐山君,多年未见,就是这么招呼老朋友的。” 围杀而去的剑意骤然一散。 是的。 是散,而非停滞。 散得彻底,散得毫无防备,散得疯狂决绝! 她不禁睁大眼睛,一紫一黑的眼瞳之中最后得见的,光明下的那张脸,半张面具滑落,是一张染血却英俊的脸。 那是属于齐煜的脸。 可是,她只来得及在模糊与清晰之间的视线里恍惚一眼,便看到他扬起了手中的残刃。 挥下。 剑锋割裂开她的眼球,双眸绽出血色的光。 这一下,她并未感觉到有多疼。 只有冷。 仿佛血液被冻结,流出来的鲜血都是冷的,蜿蜒在脸颊上,如冰川淌出的河水一般。 紧接着,她的头发被一把大力直接抓起,曾经温柔的、低缓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无比扭曲,怨憎,他说:“岐山君,成神多没意思,跟我一起……成魔吧?” 随着这句宛若刻印在灵魂里的灰色诅咒一般的话音落定,天空轰隆一声。 仿佛有着什么东西被折断了! 那是荒古至碑,众生尚未来得及全部爬上那荒碑,有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没有丝毫征兆地出现在了荒碑之上,他立于荒界与人间的交界处,手臂抬起,万千云气化作墨一般的色泽,凝结成一柄横贯人间的巨大魔刀。 在人们惊恐的目光里,魔刀劈下,将巨大神圣的荒碑一分为二,然后他立在断口出,足下狠狠一踏。 赫然! 在荒碑底端的大地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之中有着幽冥旋涡在缓缓旋转,大批的人们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肉身连同着灵魂,一同被那旋涡汲吸进去。 人们开始逃窜。 不再敢贪图天道的诱惑,那些推开同伴踩着同袍不断往上爬的人,现在从荒碑之上毫不留恋的跃下,哭爹喊娘地试图逃走。 可那荒碑仿佛带着无穷的吸力,那些离开的、逃走的人们在一阵飓风乱绞之下,化作一片血雾,唯有无形的灵魂,被纳入荒碑之中。 轰隆隆! 荒碑一寸寸的沉了下去,带着人间的众生,一起一寸寸的往那幽深的旋涡之中沉下。 “为什么……会是你……”岐山君如同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喃喃问着。 眼前见不到任何事物与光明,只有一片黑暗。 她听到眼前的人发出笑声:“也许,这就是宿命。” “岐山君,你说的不对,你是一个凡人,凡人,那就该得认命,你不是不会失败,只是……是我让你直到现在,才开始失败而已。” “你的梦想,由我,来粉碎。”他似陶醉的低吟了一声,拽紧她头发的手都似乎因为兴奋而隐隐颤抖:“真无法想象,在你死去的那个瞬间,流下的眼泪将会有多么的甘甜美味,届时,请务必让我好好品尝品尝。” 她反复似乎只会一句:“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很可惜,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岐山君。” 属于她的世界,在毁灭…… 紫薇帝星重塑,的确万古不灭,不可为外力所催,纵然是神帝到此,也无法捏碎那一刻星辰。 紫微星不灭,她就不死。 更何况此刻,她已是神。 可是,她却在引导众生成神上,失败了,更是使得荒碑被毁于人间。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安息者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可是,她却在引导众生成神上……失败了。 更是使得荒碑被毁于人间。 神征之召,召唤试炼失败了。 天神自然会将赋予她的一切,双倍收回来! 紫薇帝星在九星之中,逐渐暗淡,宛若被诅咒一般,灰化,石化,然后不断凋零出灰败的尘埃。 星体在自封,等待它的下一任主人出现。 当她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听到了青城祭酒的声音:“岐山死后,将其尸炼制成古魔,日后,方有大用。” 远山尽头,天地交接的地平线弥散着一片灰雾,濯濯童山仿佛在这个冬季生出了幼嫩的青草,柔软带着湿露的气息,晨曦的微光迎着白雪以及新草。 冰冷的清晨里带着几抹生机的新意。 脸颊微暖,阳光投射在岐山君的染血的睫毛上,眼皮微微一颤,睫毛上凝着的殷红血珠沿着眼角滚滚而落。 当岐山君再度睁开裂疼的双眼时,她的身体尚有余温,并未被人炼成魔尸傀儡。 苍穹之上,嫣红的太阳半掩于乌蒙蒙的半空之中,微光暖人,映在洁白的雪地里,却也有些刺眼。 眼见的湿红液体又淌了一道出来,可她双眼却还能够继续视物。 她昨夜此躯已经成神,纵然……最后尚未成功引导众生,自身也未心魔劫所累,此副身躯也跌至了半神之境。 可即便如此,眼睛的伤势也足以修复,恢复光明。 岐山君茫然地四处环顾了一下,不见齐煜身影,更不见分明已经死亡却还能够阻他道路的青城祭酒。 人间大地,虽偶有战火零星燃于四野,可红尘之中仍有数量极多的人类气息。 硝烟在四处弥漫着,天上人间皆不见断裂的荒碑,亦不见那噬人的九幽旋涡。 人间并不平静,但也未见渡劫失败,帝星陨落后的灭世末日之场景。 红尘人间,依旧未变。 岐山君目光变得茫然至极。 昨夜她并未成功,但体内却也并未起到天道反噬之力。 除了无法感应到那颗紫薇帝星以及人间信仰之力以外,不论是灵台、神魂、还是修为,皆丝毫未损。 她渡劫失败,却并未收到失败的严惩,甚至……青城祭酒的阴谋与算计,似乎也未成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唔……” 单手捂着撕裂般巨疼的脑袋,岐山君不顾身体的疲弱,摇摇晃晃艰难地站起身来,正欲往山下行去。 可刚一抬起的脚,蓦然一凝。 她目光幽沉地看着山崖之上,秀发被吹得凌乱的红裙少女。 “是你?”比起昨夜面对着小鲤鱼精的种种不耐,此刻岐山君面色的神色无疑是激动的,惊惶的。 她毫不迟疑地冲过去,双手叩住小鱼精的肩膀,一双锐利的凤眸锋利如严寒的刀子,刮在人的脸上十分生疼:“你家主人在哪里?!” 少女没有说话,双瞳如一滩死墨一般,再也不见往昔的活泼与灵动。 就这样用死掉般的眼神毫无情感地看着岐山君,眼瞳之中倒映出来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不知为何,岐山君心中没由来地有些寒悸。 搭在她肩膀上 的双手手指蓦然收紧嵌入她的衣衫皮肉里面,她忍不住摇了摇她的身子,有些暴戾的催促道:“回答我的问题!” 在少女的眼瞳之中,岐山君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容,面色苍白如鬼,紫瞳魔极,墨发凌乱,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与威严。 仅存一丝本色的黑瞳,却是充满了无边的恨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又是在恨谁。 分明说‘成也是她,败也是她’这句话的那个人是她,为何……还会有这种令人烦躁的情感在滋生。 她……究竟在因何而变得如此焦急,半分不由己? 看着面色逐渐狰狞,眼瞳透露出噬人魔意的岐山君,小鱼精身体微微颤抖。 却绝非是害怕,她洁白的面容间浮现出淡淡的红色鱼鳞,那是妖灵显怒的征兆。 她用力将头偏在一边,抬起一只手放入口中,不多时便咬得鲜血淋漓。 看到这一幕,岐山君呼吸停滞了一下,她抓过她的手腕,强行将她那只手掌拉下来,另一只手则是捏住她的两颊,迫使她张开嘴唇。 少女口中一片血红,不是咬上手掌的鲜血,而是口中本就早已鲜血淋淋。 她,已经没有了舌头。 不能再说话了…… 岐山君胸膛剧烈起伏着,就连呼出来的气都仿佛如火烧一般。 她听到自己声音响彻在这一片山风之中,锋利低沉如一柄饱饮鲜血的戾刃:“谁干的?!” 小鱼精目光讥讽地看着她,不言语,她用力挣开她的双手,眼底似是蕴着泪光,以及恨意。 岐山君不知她因何而来,只知在她醒来的时候,小鱼精便仿佛完成了主人交代的任务一般,毫不留恋的离去了。 偌大的红尘人世,只剩下岐山君一个人了。 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解,可是她无从追溯,甚至也没有时间追溯。 在看到小鱼精的那一刻起,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何来冥冥之中的一点感应,她竟是隐隐察觉,或许……齐煜已经不再这个人世了。 可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昨夜说了,要她同他一起成魔。 齐煜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君子。 如今她还未成魔,他怎么可能会抛下她独自一人死去。 除非,让她亲眼看到齐煜尸体横在她的面前! 否则,她是不会相信的。 胸口上的贯穿剑伤还未愈合,神征之召已被心劫魔化,众生飞升之大梦,终究不过是大梦春秋一场。 而岐山君与她的子民,也因此受到了惩罚与报应。 凡人在这场神征之旅中,被夺去了大半的寿元,不论是强大的修行者,还是正值壮年的平凡人,皆只剩下十年的寿命。 而人间势力,也因此而没落。 岐山君也将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紫薇帝星,背负众生的罪妄。 亡国之君。 这是不再供奉自己的信仰之力的众生凡人对她最后的称呼。 她并未成功引导众生走向天道之上的至高荣耀,反而使这片人间不复当初。 大谕皇城,帝王宫阙,被众人推翻。 这个统一九州六合 的盛世王朝,终于,在极盛时期,逐渐开始走向灭亡。 阳春之曲,和者必寡。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她的帝国看似强大,但万人不能同心,最终不敌一人可用。 岐山君并未返回皇城之中,她下了山,开始寻找。 她要跨过九州人间的每一寸土地山河,她要寻便四海六合。 若是翻遍人间,仍是找不到他,那便跨越冥土,横渡冥河,去更远的彼岸继续寻常。 她是岐山君,生来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岐山君。 归途,四野荒凉,冬季阴冷潮湿的寒风掀响起万叶千声。 她行过荒芜的村庄,破败的荒芜,长路宛若没有尽头。 君羡剑佩在腰间,贵丽的剑穗染着斑驳的血迹,剑鞘也布满了剑痕,她似是漫无目的的行在荒野之中。 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拦她前行的脚步。 直至。 一个小矮坡横栏在了前方的道路上。 两日前,倚在矮坡上的那个男人不见了身影,只得见他躺卧过的地方有一滩凝固的血迹。 她忽然想起了当初曾经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在临时前提出的要求。 一碗清水。 分明那个时候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头,甚至在那个嘶哑的喊声回荡在山林中时。 不过片刻,她便已经自动忽略遗忘了这个人,遗忘了这件事。 可是今日故地重游。 没由来地,那日言语好似还在耳边回荡一般,变得无比清晰。 经历过苦难厄运的岐山君,本应觉得自己无力也无心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可是,绕开的步伐,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她转身,不如落败无人的村庄之中,取来一个缺了一口的旧瓷碗,盛了一碗清澈的溪水,缓步来到她曾经一剑掘开的地坑旁。 一双锐利不减,锋芒依旧的凤目低低睨向地坑之中,那里有一具尸体。 覆在尸体上的衣衫已经褴褛,破败的身躯之中依稀可以看到森白的骨骼,死状很惨。 坑中满是冰冷的灰尘,还有褐色的土石。 可是这个男人却给人一种出奇乖巧宁静的感觉,虽然身躯丑陋残破,可他诚然是一副双手交叠在身上的安息姿势,感受不到任何怨念气息。 这十分让岐山君诧异。 因为感染孽龙业火者,死前必然受到极为可怕的身心剧痛折磨,有人生生被折磨成了厉鬼,临死之间,面无全非,失心疯魔,有的甚至痛苦得能够将地面挠穿,十指断裂。 可是坑中,并未有过剧烈挣扎的痕迹。 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灰败惨白,双眸紧闭,稳稳当当地躺在坑穴之中,分明已经死去,却让人觉得他十分坦荡磊落,从容赴死的感觉。 在如今这个乱世之中,岐山君行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尸体,每一具尸体无疑面带怨恨,一副死不安息的模样。 当下能够得见这样一个平静死去的男人,确实十分罕见。 (ps:这个月冲月票榜啦,有保底月票的还请投给北北,保底月票不用钱的,有的麻烦棒棒北北,没有的就算了,也不用花钱捧场打赏了,北北只要保底月票,谢谢诸君。)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南风起兮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本应该算得上稍缓欣慰的心,却不知为何,仿佛有一张锋利的薄纸,让人无从捕捉的自她心头划过。 不痛,却也裂开了一道鲜红极细的血口,有鲜血在泊泊流出。 平稳端水的手微微一抖,碗面倾斜,有水溢出。 她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在微微颤抖的手掌,眼神茫然。 将手中碗放在地面上,她双手捧心,有些呆滞的坐在了脏污的土地上,思绪竟然是罕见的放空了片刻。 她坐在坑旁,良久,看着那具尸体,幽幽说道:“也许,你是眼下这个世界中最后一个不带任何怨憎死去的人,今日有缘重逢,虽然你只要一碗清水,但朕,也会赠你一场送葬之礼。” 捧来尘土,她亲手将他埋葬。 此山已经无人居住,村落荒败。 孤坟一座。 四野长凄。 不过,倒也无人打扰了。 岐山君埋完最后一蓬尘土,提剑起身,向北行。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春去秋来,她在荒山问世已十年。 山隐隐绕天涯,怎觅故人信。 水茫茫淹海角,难寻锦鲤书。 岐山君以为,在这个世上,除了生死,其他劫难都只是擦伤。 心魔劫如何?她依然能够高山止水地活过这十年。 紫薇帝星崩毁又如何?她依然是人间绝强的神游境。 失了民心丢了天下又如何?她仍是人间最强大的君王。 只要她不死,九州就不会散。 九州不散,人间不乱,乱世金戈,铁甲仍在,举樽迎风家国已安。 可是,独独唯有他不在。 崩毁的剑,在重塑。 十年间,她寻遍青山万水,见过千万人,像他的发,像他的眼,像他的脸,却无一人是他。 在这片人间山河,青山绿水之中,她常常在水中倒影里看到自己的脸。 被十年孤独岁月侵蚀得有些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那是扭曲的、面目全非的脸,一双凝着冰雪的异色双瞳,时而会露出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的狰狞之色来。 她想,她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一定要抓紧时间,在自己彻头彻底变成一个疯子之前,找到那个人。 因为。 爱也好,恨也罢。 她就只有他了。 那个人,是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里,唯一的心安。 若是找不到他,即便挫骨扬灰,她也会死不瞑目! 直至,十年后的这场冬天,她终于撞破了南墙,终成就了未来九千年也无法回头的倔强。 冬夜,南风起兮,卷大火。 孽龙以亡十年,自然不可能是幽畜业火席卷人间。 熊熊火光,烈焰欺天。 夜晚的墨云宛若被火点燃一般,燃烧的晚云携着无穷的妖火,那是朱雀之火。 通体沐浴这火光的 朱雀戾鸣而来,将万里墨云点燃焚尽,露出了云层之上幽蓝的夜空。 最终,朱雀落在了岐山君所在的山头之上,化作一名火红长袍的年轻女子,她的秀发并非凡人那般黑色,而是界于红橙两色之间的一种烈火般的色泽,如夜下的一团火焰在燃烧轻舞。 容姿秀丽,眼眸却是漆黑如墨,极难倒映出一丝光影。 曾经的器灵,如今的妖灵。 断两半的发簪还在岐山君袖中所藏,失而回归的器灵一身妖气,看着她,弯腰行礼:“见过主君。” 岐山君今夕未着紫色帝袍,白衣白服,袖口处以同色白线绣出枝桠细蕊的花纹,漆黑的发被洁白的衣衬出一片墨色。 她殇起清冷锋利的眼,凤目之中倒影出朱雀妖灵那张美得张狂肆意在她面前却不得不收敛的脸,淡淡道:“十八年未见,你已脱离器灵之列,恢复自由之身,这一声主君,可还真真是唤出了世态炎凉感啊。” 朱雀妖灵弯唇一笑,如一滩幽泉的眸子也因为此笑多了几分真意来:“主君可是后悔放吾归生?” 岐山君淡道:“放你归生的是齐煜,而非朕。” 又……何来后悔一说。 朱雀妖灵神情一肃,道:“当是应该后悔的,若吾未曾自由,便不会因此欠下齐煜一笔因果恩情,如此,即便永世镇压,化身为器灵,可吾不愿做之事,谁也逼不了。” 说到这里,她神色一黯,垂下头去,长发烈焰的色泽似乎也随着她的心情变得暗淡了许多:“若非如此,八年前,吾也不必载他去往地门冥府走上那么一遭了。” 风雪之中,岐山君的视线一下被吹得极为混乱,冷淡冰寒的脸色瞬间煞白,压着君羡剑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她抿了抿苍白的唇,攒了好久的一口气,才缓缓吐声成颤抖的音线:“你……什么意思?地门冥府?他去地门冥府做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在人间,已经找不到他了吗?” 朱雀妖灵缓缓抬起头来,面颊上的赤金流彩妖纹在雪白的肌肤间缓缓流淌着,她动了动唇正欲说话。 却见岐山君向后仰倒两步,用手中君羡剑撑地才得以勉强站稳,她身体难抑的痉挛抽搐着,连同着垂于剑柄处的剑穗都跟着一起簌簌如雪,她露出一个很苍白的笑容:“呵……他想走,他想让朕找不到他,不会……不会的……即使他去了冥府……” 说到这里,她面容间陷入短暂的空白,眼圈蓦然红了,嗓音都是破碎的倔强:“哪怕是将那十八层地狱翻过来,朕也要找到他!” 听到这话,朱雀妖灵那双黑黑的眼睛珠子僵硬地转了转,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入无间地狱之中。 “岐山君难道不知,齐煜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 她忘了呼吸,只是唇角溢出了一缕别样刺目猩红的血线。 整个人如遭重击,再也无法承受得住,摔在了雪地之中。 不论是十八年前那场天坑之战,还是十年前渡劫一战,仿佛任何苦厄劫难都压不垮的这个女子,脊骨就这么简单的弯折了下去,摔得极其狼狈佝偻。 白衣雪泥,如同素缟送葬人。 未得证实的预感终究还是成了真。 她锋利的眼眸仿佛磨尽了锐利的棱角,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为深楚的凄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面色依旧苍白,但好似瞬间就恢复了冷静 。 因为此刻,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冷静,还能够做什么。 绝望伤心这种情绪,从来都是留给失败者的。 她持剑起身,拍去身上的泥雪,面无表情地转身准备朝着远方行去。 可刚踏出一步,身体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晃,再度栽倒下去。 人间君主,最强的神游境修行者,就这样输给了一场雪,一句话。 摔得惨烈,白皙的脸颊被覆雪的尖锐山石划开,鲜血星星点点如猩红的梅,点缀在白衣雪地之中。 她再次起身,摇了摇头,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半分异样:“那又如何,十八年的生离,一场死别而已,朕不怕。” 她擦去脸上的鲜血,指尖抹出一道血痕,她说:“朕早就在十年前便说过了,不把齐煜的尸体待到朕的面前来,朕不相信他死了。” “齐煜是一个有大毅力的人,他不会向自己的命运屈服,只要他心中执念傲骨不散,朕相信,即便是阎罗鬼君,也不敢来勾魂取命!” 朱雀妖灵漆黑的眼睛珠子荡开了一轮火圈,似是挣扎,又似悲伤,但很快,火圈散去,平复于墨黑色的眼眸深处,她缓缓而道:“主君说得不错,只要陛下想要做到的事,便一定能够做到,可是今日吾来此处,是想告诉主君,您错了。” “并非是十八年生离,十年前,主君便已经见过他了。” 岐山君豁然转身! 朱雀妖灵继续道:“果然,在这世上最了解他的那个人是主君,可是啊,齐煜曾向主君要了一碗水,主君也施得恩赐,执念傲骨什么的,早已散在了那座帝王坡的土坑之中。” “齐煜君于主君,是始于一见钟情,止于挫骨扬灰。” 朱雀妖灵一脸悲伤地看着她,目光似有怜悯:“主君,你找不到他了……” 山崖起大风,卷起冬雪,最是深寒。 苍穹之上微薄的天光也被阴霾的天色所吞噬,北风呼啸,整个世界都变得阴暗了下来,经雪不凋的寒松显得格外凄冷,漫长的山道在黑暗中连绵在没有尽头的山河之中。 看着这样的世界,岐山君忽然觉得一切都冷极了。 这让她陡然明白了命运弄人。 她终究,是一个人。 心如夜寂,无悲无喜无言语,不盼不望不可期。 人间万丈红尘,再无他。 找不到他了? 不! 她抛下了朱雀,横渡万里江山,来到那个已经长满了榛榛野草的帝王坡旁。 千里孤坟。 十年无人祭。 那一碗清水,早已被疯涨的野草所遮掩,碗中水早已干涸,不知是被烈阳暴晒成干,还是被四野寒鸦所饮。 杂草丛中,只见几片覆盖一角的斑驳碎片。 碎片仿佛刮痛了她的眼,她紫瞳溢出一缕血泪,平静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分明……很荒唐的。 朱雀说得话,无凭无证。 她分明可以不用相信的。 可是为什么…… 这一刻。 她却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会对她温柔一笑的男子,安静有祥和地躺在了那里,被尘土所覆埋。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嘎嘎!” 一声寒鸦嘶鸣。 让她大梦惊醒一般反应了过来,她发着抖地扑了过去,不顾地上的脏污泥土染黑衣袍,弃了手中的君羡剑,几乎是狼狈地、绝望地扑了上去。 十根纤细干净的手指发狠了似的死命刨开尘土老坑。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是在挖坑,几乎可以说是在挖她的心。 直至她的手掌触碰到一块被岁月侵蚀的衣服,衣服之下,是森然的一具白骨,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白色的灰烬。 她脸上的疯狂隐痛,就在这一下陡然凝结冻住。 她不敢再继续发狠用力,动作极致温柔,小心翼翼,就像是新婚之夜为自己丈夫拂去身上的酒气乱尘一般。 这一刻,岐山君满是血痕的容颜,竟是出奇诡异的温柔。 她一点一点拂开他身上的湿泥陈土,直至手掌来到他的面颊上,血肉已经被腐蚀了干净,是一张五官难辨面目全非的脸。 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的脸。 好奇怪,分明面上血肉尽腐化,可为何,看着这样一具只剩枯骨的面容,她竟是觉得好温暖,仍旧叫人觉得他在从容阖目,风度翩翩地在对她温柔发笑。 一颗泪水。 溅在了他枯骨的面容之上。 十年埋葬的腐朽,他的白骨身躯却宛若经历了万年的岁月洗礼一般,一颗泪水的溅落,就这般轻松的融蚀去了他的半副枯骨面容。 见到这一幕,岐山君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面容陡然扭曲了起来。 她收回手掌,抱住自己的双臂,指尖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很快,手臂上就多出了十个血洞。 “齐煜……为什么,你是齐煜?” 岐山君披头散发地坐在坟坑之中,喃喃着,紫色的左瞳里布满了血丝! 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声犹如悬崖上方盘旋的兀鹫,尖锐,仇恨,刺耳。 每一寸肌肤都在仇恨,恨得发痛,恨得发抖,幽暗无光的眼睛里,却是烧着狞动的深渊劫火。 “哈哈哈哈哈——齐煜,你这个胆小鬼,你在恨我!你在恨我是不是,你丢下我一个人,死在这种地方,欺瞒我十年!我找了你十年!我像一个傻子一样,不断祈祷着,你在世界的某一处,等我来找你!” 她眼底的疯狂之意盛烈,宛若有业火在烧,烧干她的灵魂与理智,蓦然出手狠狠地揪住枯骨褴褛的衣衫,不顾那衣衫下的白骨成灰,慢慢散落。 她的语态愈发疯狂扭曲:“可是!你连一点希望都不给我!你抛下我一个人!在这人间业狱之中!你留我一个人行如走尸!你让我……怎么办?” 十年生死两茫茫。 足以让人间徘徊的魂灵渡过那忘川,饮下孟婆汤,步入轮回之世。 他这般一个绝然又倔强的人,既然一个人赴死,那就决心不愿让她找到,自然……不会再去打翻那孟婆汤。 如此,就这样结束了? 疯狂劫火焚烧的尽头,仅存的一丝迷茫在心中反问了自己一句。 心脏骤然被深深扎痛。 不!不!不! 她不要就这样结束! 无力回天的事,她偏偏就要勉强! “齐煜,我恨你!我诅咒你!永远不得安……”息字一言,尚未明说出口,她眼瞳剧烈一颤。 沙沙落下的骨灰之中,有一张贴着心口保存干净的紫色帕子,同这骨灰一起滑落在了地上。 那是她曾经擦拭手上血污,随手扔掉的帕子。 此刻正安安稳稳的放在他的怀中,保存的极为干净。 正在诅咒亡灵的君王此刻却是一副受到了诅咒的模样,眼中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再也控制不住,她嘶嚎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浑身痉挛。 她惶恐不安地伏在地上,抱着他的衣物,发疯似地拢着他的骨灰,一张脸哭得面目全非。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开始发疯似地道歉,颤抖着手接了自己的外衫,无措绝望地将那些骨灰一点点包好,然后像一个失而复得地孩子一样,紧紧地抱在怀中,面色神情不断交织变化。 挣扎,痛苦,绝望,悲伤,仇恨,疯狂。 最后,这些情绪的尽头。 只有一个齐煜。 她仿佛回到了那一年冷殿,与他同床共枕,抱着他安然舒逸地诉说着温柔的耳语。 “齐煜,你是不是怨我,当年不肯跟你走?” “齐煜,你是不是生气了,要给我苦头吃?” 她阖上眼眸,有泪水滑落,嘴角却是带着恍惚不正常的微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年,我战败于天坑,支撑我回来的,不是君王的尊严与天下的责任,是你,一直都是你啊。” “岐山君不是只知前进,不懂回头,身为君王,我没有取悦人的能力,可是对你,我比谁都认真。” “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我是愿意的,齐煜……”她哽咽着,委屈着:“那时候,我说不必等我,让你走,那是骗你的,其实岐山小妹的是……” 她蜷起身子,抱紧怀中的骨灰,低声喃喃,小意温柔:“此生固短,无你不欢。” “当年,我想着,若是荣光故里,收服边疆,我便卸了这一身皇袍枷锁,可是不行啊……齐煜……” 她哭腔渐起:“天坑一战,兵败如山倒,我的兄长,我的士兵,让我踩着他们的尸骨往上爬,我背负着十万英灵的命,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做一个自私任性的人,让你带我离开。” “可是你骗我,瞒我,你从来不同我说你身来寒咒缠身,此生活不过二十五。” “齐煜你个小混蛋。”坟坑中的女子也许是疯了,一时悲伤温柔,一时怨恨诅咒,一时又娇羞嗔恼。 她说:“齐煜,我很贪心的,我想同你在一起,十年时光不够,远远不够啊,我要同你一起活过这悠悠漫长的岁月,我要同你相守到老。如此,我便只能狠下心来,谋天下,渡苍生。” “不是因为我想坐拥江山,而是因为天下苍生之中有一个你罢了。” “小混蛋,你都不等等我……” “你就是个骗子,我知道的,当我见到你的时候,便知道了。你个头儿分明比我还要矮 ,却在信中撒谎,让我以小妹自居,分明更为年幼的那个人是你这个混蛋。” “齐煜……你可不可以跟我一样贪心一点,一碗水怎么够,不够的,不够的啊,你怎么可以只向我索要这么一点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齐煜……”大雪飘在她的脸颊上,她低泣的声音平静又崩溃,几乎卑微地祈求着怜悯:“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低头隔着布衫亲吻着骨灰,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我不怪你了,我不怪你伤我,不怪你与我作对,只要你让我找到你,好不好……” 又是一年寒冬。 大雪无声,泣音绝望。 天戈三十七年,岐山君陨。 …… …… 晨风春意渐渐浓,薄雾里林叶沙沙之声,宛若长夜将央下的厉鬼冤魂被晨光驱散,游走而逃。 陵天苏坐在一处青石上,双膝上放着一卷玉卷,卷轴之上的光芒在晨曦之光中逐渐消散,卷面之上一片空白再也窥测不得片言天机。 他任由卷轴摊开着,发了一会儿呆。 似是在将脑海中的记忆逐渐融合同化。 眼角微凉,他看向溪水之面。 水中倒影,少年人的眉眼之间挂着浅浅的白霜,他忍不住低咳两声,将神魔光阴卷轴收好,放入怀中。 弯腰俯身鞠了一捧清水,洗去面上的寒霜。 乾河之水,分两面,一面在于这十万红尘之中,滚滚奔流而逝,是为凡水。 而另一面,则如镜面一般,连接着不可知的神秘河域,可藏人间星辰万千。 若非他神卖已成,身负青龙神威天赋,在水域之中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怕是也无法找寻那么一小块紫薇星的碎片。 饶是如此,他吸入了未知神秘河域的古老河水,还是冻伤了肺腑。 他曾亲手毁灭掉了岐山君的紫薇帝星,将其粉粹成肉眼所不得间的星辰尘埃星粉,挥洒至人间九州。 如此一来,即便是青城祭酒当年稳操胜算,也绝然想不到,齐煜会如此绝然狠心,亲手毁去岐山君的本命星辰。 岐山君失去了自己的子民以及帝星,而青城祭酒也没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场阴谋之战,齐煜君虽然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最终也未能获得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结局是失败的。 无关青城祭酒是怎样的身份,在神界之中就是扮演着怎样的人物,帝星被他以毁灭性的手段摧折于人间,即便他有着逆天的手段,也无法在当年重聚帝星,纳为己用。 而他筹谋一生,设下一环套一环的阴谋与阳谋,其目的正是为了那颗帝星而来。 如此,即便是化成了人间灰烬,他自然也不会甘心就此放弃。 齐煜不仅仅是修行者、炼器符师,更是一名谋略家,他居轩冕之中,身含山林之气味;处林泉之中,亦含廊庙之经纶。 更甚之处,那温柔闲定之下,更是藏有一颗从容不迫的狂赌之心。 (ps:感谢小可爱“啊不略略”的巨额捧场,也感谢小裤衩的“操”劳,北北跪谢。)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她来了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齐煜赌青城祭酒有着夺天造化却又并非万能的神通手段。 他更是赌他是一个极有耐心的勃勃野心之人,必然会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手段,将那些粉尘化的星辰碎片以一个特殊的手段留存于世。 他更是知晓,当年的青城祭酒,也仅仅只有留下亿万紫薇碎新不灭的本事。 青城忌酒并不是齐煜,未曾以自己的本命星辰为祭,来守护紫薇星八年,留的住碎片,却获取不得。 陵天苏倒也没有想到,那青城祭酒本领滔天,竟然一这种庞大无匹的方式。 将整个属于人间修行者的星辰尽数封印于乾河的神秘领域之中。 如此一来,紫薇星的碎片便可分毫不遗地被尽数封存完好。 前世。 岐山君看似兵败如山倒,弃了江山丢了天下。 齐煜看似枯骨死于荒野山坡,万劫不复。 可最终,他手握光阴卷轴,看到的,却是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局。 看似死渊的尽头,有一道光。 他便就在那里。 前世因,今生果。 齐煜所受的苦厄与劫难,换取来的生机,在他手中。 陵天苏洗去面上的霜寒,看着水面之中自己的那张脸,睫毛不受水珠重量的承载,一颗颗地沿着眼尾滑落,似哭似泣。 他看着水中这张恍如隔世的脸,再也找不到当年齐煜的半分模样与棱角来。 可是,在这样一副皮囊之下,却的确存有齐煜的灵魂。 翻开神魔光阴卷轴,看到的往昔如一幕幕的走马灯,遥远的记忆被唤醒,融合。 齐煜的所感所想,所悲所喜,他皆是亲生重历了一番。 今世的陵天苏,亦是往昔的齐煜。 他轮回千世劫难,每一世所经历的苦果都是不得善终,这千世之中,亦是不缺乏相知相伴的红颜知己。 可是啊。 像岐山君这么骄傲又放纵,却偏偏等了他九千年也不愿散去一口怨气的人。 只有她这么一个啊。 她是他安稳岁月里的节外生枝。 一涉,便是粉身碎骨。 而他,与她而言,却是恨之入骨,也不愿放弃的人。 这场宿命,该如何终结,饶是陵天苏,也不由一时迷茫了起来。 他揉去了面容间的情绪,将青枣收入怀中。 借着晨光,一路返回。 收拾好情绪之后,还有一件烦恼的事情。 那便是子忧和轻衣了。 自己上了马车被带走,自然的,子忧那个小醋坛子必然会带着轻衣一同来捉奸……啊呸,才不是,当是来解救他。 只是胡闹了大半夜,他腰都有些酸了,却是还不见她们二人找上来。 很显然,跟丢了…… 那八匹马可是跑赢过了一头成年的巨龙,为灵山仙兽,更别说那辆马车有着遮掩天机只能。 会跟丢,是在情理之中。 陵天苏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体,确认落河之后,身体并未沾有岐山君的体香,这才放心地返回小镇。 不过仔细一想,若 是子忧她们当真问了起来,难不成自己还能隐瞒了不成。 毕竟……如果再说他与小秦公主之前是清清白白,那简直是有些荒唐得过分了。 若是坦白从宽…… 可当初在听雨轩里,子忧问他喜不喜欢小秦公主,他偏偏又掷地有声地说只是先生学生之情,君子之交淡入水。 现在看来,还淡个屁啊。 屁屁都是他的形状了…… 这谁能想到,小秦公主居然会是岐山君转世。 陵天苏颇为头疼,心道子忧轻衣二人找不到他,应该会在小镇上等他。 当他返回小镇,尚未来得及赶往药堂,便被堵在了小镇路口处的一间茶棚外。 牧子忧咔咔咔地嗑着瓜子,朝露般的眸子明晃晃地朝他扫了过来:“嗯?陵家哥哥回来的可真快~啊。”微妙的卷舌音。 骆轻衣端着一杯茶,轻轻地吹啊吹,吹啊吹…… 可是杯中茶早就凉透了,她就是端着迟迟不品,最后吹得自己都觉得有些累了。 于是便放下手中的茶,朝着陵天苏浅浅一笑:“殿下忙碌了一夜,可是觉得累了?需要妾身为殿下捏捏肩,揉揉腿吗?” 陵天苏被这一句没由来的‘妾身’自称激得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他抖着手道:“大白天的,你们莫要吓人,唤夫君,唤夫君就好……” 忽而,一道锋利的视线朝他掠来。 风起,卷开茶寮的帘布,一袭清瘦的紫色身影,纤腰笔直的坐在那里,手中玩转着一张叶子牌。 因为嘴唇很疼,她并未饮茶,也未嗑瓜子,而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茶寮外的陵天苏瞧。 她弯了弯唇角,半分笑意也无的凉凉说道:“唤夫君?叶家世子这齐人之福享得可真是连朕都羡慕死了啊。” 不知是不是陵天苏的错觉,他听到‘死了’这二字的时候,似乎咬字尤为之重。 而她说着羡慕的言语,可露出来的却是欲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陵天苏眼前狠狠一晕,差点栽倒:“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三个人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陵天苏嘴角抽抽,看着桌面上铺满了叶子牌,三人各做一方。 他家小醋坛子翘着二郎腿,分明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旁人看来却是极为优雅养眼。 只是那笑眯眯的狐狸眼睛里嗖嗖地冒着寒光,手里的叶子玉牌都快给捏碎了。 而他家的小娇妻正襟危坐,模样看起来与平日里没甚两样,只是桌案旁斜倚着承影剑。 她剑不离身,这是早些年就有的习惯了。 只是今日,这剑的剑鞘不知藏拿里去了,就只剩一柄明晃晃的寒锋利刃斜靠在桌案旁。 这架势,不像是在打叶子牌玩耍,倒更像是要拉人决一死战。 可怜被她们三个女人拉来凑数的老太太正坐在他家小娇妻的对面,瑟瑟发抖,唯恐将她钱赢多了,这位世子妃殿下就一剑给劈了下来。 陵天苏悄悄瞅了两眼,三女面前的银子皆已经见底了,倒是那名老妇人面前,银票金锭堆得高高,看来牌技惊人。 那老妇人时而惆怅惊恐,时而眼睛放光,很显然,陪这三位大人物打牌,当真是快乐并且痛苦着。 不过这三 人怎么回事,一个是北族狐妖,一个是叶家世子妃,还有一个更是为大晋君主。 怎么看,都不该是以这般悠哉姿态在一间茶寮里打叶子牌。 怀着忐忑的一颗心,陵天苏掀开垂帘帐子,迎了进去。 那名老妇人如蒙大赦,飞快收拾了自己赢来的银票金子,赔笑道: “这位便是三位姑娘的世子爷了吧?好好好,老妇人见过世子爷,世子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三位姑娘尚未玩得尽兴。 世子爷这般丰神俊朗,姑娘们必然更喜欢世子爷来同她们玩。 呵呵呵,老妇人昨夜同几个老婆子打了通宵的叶子牌,可怜一大把年纪了,身子实在是扛不住,还望世子爷能够宽容宽容。” 还不等陵天苏答话,岐山君将手中叶子玉牌往案上轻轻一搁。 那双紫瞳轻轻瞥了老妇人一眼,还什么都没有说,那老妇人刚抬臀准备开溜的身体仿佛骤然被定住了一般。 然后讪讪一笑,什么也不敢说,又重新做了回去,一脸哭丧:“陛……陛下何苦为难我这么一个老婆子……” 从这些姑奶奶手中赢点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看似风平浪静的牌局,实则暗锋涌动,虽然三个小姑奶奶都没有明面上交锋,可你一言我一语说出来的那些话,可当真是听得她胆战心惊。 折寿! 太折寿! 她目光幽怨地看了陵天苏一眼。 心道这位年纪轻轻的世子爷好会玩,家中有这么两名如花似眷的天仙美人竟然还不知足,竟然将国之新君都勾搭到手。 这可真是…… 国之新君手指轻击桌面,冷笑道:“老人家如此能言会道,说话又好听,朕怎会为难您老人家,只是方才有句话朕没能听清楚,方才您老人家说这位……” 紫瞳悠悠抬起,凝神定定地看着陵天苏,目光冷极戾极含着一丝未散的屈辱之意,仿佛恨不得用目光将他活剐了一般。 她语调微微一顿,继续道:“这位世子爷,是谁的世子爷,嗯?” 那一声反问的嗯?尾音优美地拉得极长极长。 与此同时,牧子忧和骆轻衣的目光也‘温柔’地探了过来,一副满眼好奇的模样。 老妇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容,登时如一个受了冻的鹌鹑似的。 心中飞快的琢磨着,暗道这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要抱也应当抱胳膊腿最粗的那一个。 于是老人家昧着良心,揩拭去眼角吓出来的老泪,哆哆嗦嗦道:“世子爷当然是……陛下的世子爷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话,对于老人家来说也不算不无道理。 岐山君舒服了,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锋利的眼眸低敛着,模样看着莫名有些乖。 牧子忧骆轻衣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他们的男人,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世子爷。 更何况这个女人…… 对于她们二人来说,这个女人所作所为实在是可恨,堂堂君王。 你勾别人家的相公也就罢了,勾到手,吃进嘴里了还不忘特意绕一个大弯子跑到她们二人面前来个下马威。 比起眼前这个万古一帝岐山君,那个温婉可人的小秦公主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见过先生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子忧与骆轻衣分别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熊熊燃烧的小火苗。 陵天苏将老奶奶扶至一边,然后自己坐下,颇为同情怜悯地又掏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她,以示安慰。 老妇人顿时诚惶诚恐地……误会了。 “真是怪不得世子爷这般风流倜傥,老婆子今日真是开了眼界,像陛下这样的人物,也独独只有世子爷您能配得上了,其他的阿猫阿狗,哪里有资格多看陛下君姿一眼。” 岐山君眉眼顿时舒阔开来,阴郁化作晴空万里,本就美丽的容颜更显明媚动人,丹朱般的唇愈发娇艳无双,可偏偏却要做出一副恹恹嫌弃的模样:“谁喜欢同他一起玩了。” 老妇人临走时还不忘噼里啪啦一大顿,惹得骆轻衣剑都压不住了,小醋坛子更是气得恨不得当场横陈躺下,啪叽一下把他的狐狸崽崽生出来甩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叫她好好看看世子爷到底是谁家的! 哼! 陵天苏屁股刚一挨着板凳,便听到骆轻衣忽然开口问道:“世子殿下开起来钱很多啊。” “啊?”陵天苏眼睛睁圆了些。 骆轻衣素手轻抬,以茶盖撇着根本不存在的茶叶浮沫,斜放在一旁的承影剑在铮鸣,发出锐利的声音,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看来世子殿下十分欢喜方才那个老婆婆说的话,心情愉悦,一出手便是一千两呢~” 陵天苏忽然发现他家小娘子说完尾音居然跟小醋坛子有些同化了,怎么还卷起了绕舌音,音色虽然勾人好听,可配上那似笑非笑的小眼神,总是让人内心悚凉悚凉的。 “咳咳……”陵天苏正欲开口解释,唯恐天下不乱的岐山君眉峰一挑。 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这是世子妃殿下的酸话,当不得真。 可她偏偏就当了真,喜上眉梢,敲击着桌面的手指节拍也愉悦了起来,她一本正经地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紫玉扳指,扯过陵天苏的袖子,正欲套在他的拇指上。 陵天苏避开:“你干嘛。” 见他如此警惕,岐山君也不恼,只将那白玉扳指放在他的掌心里,扬起眉角,笑容有些得意:“她说得不错,一千两的确不是什么小数目,这个给你。” 她一副‘干得不错,这个赏你了’的表情是哪样? 好家伙,小醋坛子和小娘子齐刷刷竖起了小眉毛。 陵天苏心道要遭,最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尾巴毛毛,再这样下去怕是又不保了。 反手捏住那枚玉扳指就要丢开,他忽然一声轻嗯,却是触摸到表面一点略微凹凸的纹路与痕迹。 “嗯?这是……”陵天苏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岐山君单手支颐,她似是爱干净极了,撑在桌面上的手臂下头还垫着一层白色的布料,四四方方,十分宽大。 她嗓音带着几分慵懒之意,似轻松调侃般的问道:“怎么,不喜欢?那不如来跟朕说说,你喜欢什么好了。” 陵天苏低头看着手中那枚白玉扳指,以及上面 刻绘的符文线路,目光一片冥晦之色。 白玉扳指的原材料是当世顶级的乌霜玉,生于古川海藏十万里之地,万年人间也只会生灵出半掌之大来,是稀世顶级的炼器原材料。 纵然是在神界,也是极为罕见的灵源。 恐怕光是如今大晋整个皇城宝库之中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块玉来得珍贵。 当然,真正珍贵的还不是这玉本身的价值,而是玉面之中所绘制的符纹。 博语咒,那是千机图中千极咒纹中的顶级咒纹,可融入山河大势之中化作攻伐十方杀阵,破坏力极为强大,也正是当年岐山君酷爱之术,用以横扫六合。 顶级咒纹极其难修,即便是像当年齐煜这样的炼器符师,都有着极大的可能性绘制出错,而且此术杀戾之气极其之中,唯有山河之力方可承载。 即便是顶级稀珍材料,也难以蓄存此咒术之力,稍有不慎,玉毁炸裂,反而还会伤其自身。 可此刻,这枚白玉扳指之中博语咒却是改了死杀之势,逆锋奇笔,逆反回路一笔一划勾勒出了生守纹咒,成为了一件护身的防具。 虽说只是一次性之物,但在重要关头,催生此物,却是能够抵挡得住虚命的致命一击。 有了此物,无疑是多了第二条生命。 曾经,齐煜留在冷殿之中的毕生之学,岐山君都有日夜参悟,甚至信奉‘绝强的杀伐便是最好的防守’这个战斗观念的她,竟然会耗费如此非常之心力炼制一枚护身扳指。 这自然,绝非为自己所炼。 陵天苏指尖不断摩挲着冰冷的玉扳指,白玉温润,却也微微泛了一丝古老的黄意。 此物,已经经历了九千年的历史。 饶是知晓此刻手下此物必然烫手,可这枚白玉扳指却是变得异常滚烫沉重,怎么也甩不开手了…… 看到他迟迟并未带上,岐山君面色不动,搭放在桌案上的玉指却是微微蜷缩了一下,她淡道:“不喜欢。” 陵天苏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我若是不喜欢,你待如何?” 气氛忽如其来地变得沉重起来。 牧子忧与骆轻衣也感受到了一丝古怪的异样,她们看着陵天苏眉眼间带着一抹恹恹的疲倦之意,二人皆为默契的陷入安静,并未在继续酸醋。 冬寒已过,帘外伴随着渐起的晨光,呼啸的晨风也随之平复下来。 小镇好安静。 茶室之中,只有茶水烧开的翻滚之声。 岐山君嗓音生涩道:“朕给的东西,你不喜欢也得收着。”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可是随之,她又缓缓说道:“天下好东西很多,总有你喜欢的,一物不喜,那便日后再送一物,若是还不喜,朕便送到你遇上自己喜欢的东西为止。” 她垂眸:“只是,朕给的任何一件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哪怕你亲手给毁了,朕也只当你好生给用坏了。” 陵天苏冷哼一声,将白玉扳指 收回怀中:“我是姑娘家吗?需要你这么劳心劳力的费尽心思送东西哄我开心?” 岐山君垂下的眼眸又抬了起来,眸光明亮地看着他将东西手下,这一回,那锋薄的红唇却是真真实实地蕴出一抹笑意来,撑在桌面上的手臂缓缓挪开,笑道:“礼尚往来,你赠留的东西,朕瞧着不错,你家中两个小~娘子也看着十分艳羡,朕开心了,自然也会让你开心开心。” 这下好了,不仅仅是骆轻衣,就连岐山君也学着那牧子忧一吃味儿就开始卷音的调调了。 陵天苏被二女同时杀过来的眼神刺得停止腰板,一脸不喜的拍着桌子道:“什么啊,什么啊,我何时有物蹭你了东西了?不要胡言乱语好不好!” 正在生气的陵天苏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岐山君,伟大的万古一帝,慢悠悠地将手臂下方垫着的那块白布用两根细嫩的手指给拈了起来,轻轻一抖。 那是一条白色的四角小裤裤。 嗯,门阀之中公子们用的款式。 上头还绣着一只眯眼坏笑的骚气胖狐狸。 子忧给绣的,轻衣给穿的针,引的线。 在场间,不会没有人认不出来这玩意儿是谁的。 她笑意绵绵,笑声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陵天苏脸上刮啊刮:“叶家小郎君~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如此私密之物,自然不会大意轻丢,可偏偏昨夜就无~意~落在了朕的马车之中,这难道不是有意相赠。” 四根细细的手指左右捏着底裤两旁,半张玉容从底裤边缘探了出来,露出一双幽深紫瞳,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 “呵呵~”小醋坛子笑出了卷舌音。 “呵~呵~呵~”骆轻衣轻轻擦拭着承影剑,也跟着笑出了卷舌音,舌头甚至卷得更为夸张。 陵天苏豁然起身,面色涨红,就去抢岐山君手中之物:“无耻之尤!你藏我底裤做什么?!” 当然是她有意藏起来的,在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脱下他裤子的时候,小脚一勾,就踢到了龙椅下头,他浑身不得动弹,压根就没察觉。 后来绑骗她这样那样后,陵天苏有意出尔反尔,走得也仓促,并未找到自己的底裤,又担心她反应过来,提着裤子就跑狐狸了。 谁能想到,她一开始就打的这鬼主意! 岐山君见他扑过来,眉眼生冷扬起,飞快将手中衣料一卷,塞入自己的怀中,并且示威般地朝他挺了挺胸膛。 陵天苏该做的事都做了,哪里还怕她这点小手段,面色狰狞地继续前扑,伸手直接拉开她的衣襟就往里头伸去。 这下可真是惊到岐山君了,她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恢复平静,幽紫眼瞳闪烁了一下,紧跟而来的就是一声尖叫声。 陵天苏手中动作不得不止住,僵硬收回手掌,站直身子,毕恭毕敬、老实巴交地朝着‘岐山君’弯腰行了一礼:“见过小秦先生。” 很明显,眼前这个惊恐抱胸,瑟缩羞恼,满目通红的女子,只能是那位端庄典雅的小秦公主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没办法,小秦比较倒霉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子忧看不下去了,嗑着瓜子哟了一声:“这还带变脸变戏法的。” 骆轻衣淡淡道:“没办法,我们的公主殿下比较倒霉,魂魄中养了个千年女流氓。” 秦紫渃道行太浅,出现隐没的自由权全在岐山君的一手掌控之中。 听到流氓一词,她眼神陡然凌厉,扫向她们二人:“朕流氓你们了?” 骆轻衣冷笑:“没有,毕竟岐山陛下口味独特的很。” 岐山君勾唇一笑,眼底隐隐流露生气之意:“朕,没有流氓你们,却被冠上了这么个不雅的词汇,朕若是不做些什么,当真是有些对不起你的这一番评价了。” 骆轻衣肃然起身,还以为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君又要对她家殿下做什么不雅之事,正欲绕过去将陵天苏护住,谁知刚一起身,手腕便是一紧。 她未料有如此变故,猝不及防地被岐山君拉入了怀中。 “你做什……”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在牧子忧与陵天苏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她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 骆轻衣恼极怒极,反手就要去摸剑砍人,谁知剑没摸着,手掌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狠狠摁在了桌子上。 活这么些个年头,骆轻衣还是头一遭被女子轻薄。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抵抗,眼睛微微眯起,泛着冷光。 陵天苏发现,那冷光居然是朝着他瞥看过来的。 想也没想就去拉开两人,怒道:“岐山君你又在发什么疯。” 岐山君胸膛犹自起伏,面无表情地擦了擦红润的唇。 骆轻衣也面无表情地从她怀中站起身来,诡异的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陵天苏看。 眼神漆黑地有些吓人。 牧子忧手中瓜子都忘记了嗑,大着舌头问道:“轻衣,有人调戏你,你居然都不反抗?” “想知道为什么?”岐山君嫣然一笑,问道。 牧子忧呆呆道:“总不至于是你好香好甜吧?” “试试不就知道了。” 可怜尚未从轻衣被轻薄这件事反应过来的牧子忧也惨遭厄运,被压在地上狠狠一顿狂吻。 诡异地是,从一开始的愤怒反抗,到最后的放弃挣扎,竟是与骆轻衣同出一辙。 片刻后,两人分开。 牧子忧呵呵凉笑一声,没有说话,去端茶到了三杯。 三人同时看着一头雾水的陵天苏……淑了个口。 骆轻衣说:“我算是知道了。” 岐山君嗯哼了一声,目光高深莫测。 牧子忧磨磨牙:“我算是也知道了。” 岐山君打着哈欠,走出茶屋,上了马车,声音远远飘来:“困了,朕一夜未眠不得好歇,这很不公平,所以叶家小郎君……你也别想好好抱着你家两位小娘子睡一个安稳觉了。” 陵天苏一头雾水:“他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莫名其妙。” 面色难看的二女一人踹了他一脚,眼底分别隐有泪光。 牧子忧捏拳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 就是来宣示主权的。” 骆轻衣漱完口还不罢休,猛往嘴里塞着糖果果,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酸得冒泡: “世子殿下可越发能耐了,人家顾大少爷是自个儿出门寻花问柳,殿下可倒好,那些花儿柳儿自己寻上门来让你慰问,人家顾大少赠出手的东西无非就是些不值当的玉啊金子什么的,您可倒好,子忧亲手缝的小裤裤都给了人家,更可气的是……” 她捂着唇,目光迷离不知是羞恼还是泪意,跺了跺脚:“那个混蛋女帝她不漱口就来胡乱亲人。” 牧子忧同她一唱一和:“更过分的是还咬舌头,生怕旁人不晓得她干了什么似的。” 骆轻衣轻呵一声:“子忧这话说得不对,应该是生怕不知世子殿下对她做了什么似的。” 牧子忧怒得捏起了小拳头:“瞧她那股子稀罕劲儿,仿佛谁没做过似的,有什么可得意的。” 骆轻衣震惊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牧子忧。 牧子忧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知失言,将捏紧的小拳头藏在身后,偏开脑袋哼哼唧唧道:“我指的是轻衣你……” 这祸水东引的让骆轻衣一口气差点没能提上来。 滚你的啊,回家生你的孩子去,别什么羞耻的事情都往她身上扯。 陵天苏深深震撼于岐山君的无耻。 “言归正传,天苏难道就不打算解释一下你与岐山君之间的关系吗?” 牧子忧像只小猫儿似地,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清茶,一双眼睛眯起,虽然还带着一丝酸意,却也知晓他并非胡乱放肆之人。 陵天苏无奈笑了笑,便将久远一切的前因后果告知了她们二人。 虽说前尘世,断于忘川奈何桥。 可他终究并非凡夫俗子,而青城祭酒,也始终是他心头的一颗难以拔除的毒刺。 听完这一切,两人都陷入深深的沉默。 良久,骆轻衣将剑归鞘,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抹肃杀:“世子殿下,轻衣想知晓,当年齐煜,究竟因何而死。” 听完这个久远的故事,在她的认知当中,不论是当年的齐煜,还是今生她的夫君,绝然不会是一名见坑就跳的懦夫。 牧子忧亦是听得心情沉重万分,对那位岐山君的怨恼之意也不由淡去了几分,虽然醋意依旧深重,重得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她马车里生孩子。 可更多的,还是对当年事的心痛与怜惜,她也问道:“齐煜当真是死于帝王坡吗?” 陵天苏给自己端了一杯茶,目光穿透过茶房帘窗,看着街道尽头那辆白玉马车里静坐不动的紫衣身影。 他叹息一声道:“往事何须再提,知晓多了,也是平添烦恼躁意罢了,齐煜虽然死了,可是我,依然还在这里。” 他朝着两人微微一笑:“不管是窝囊的死法,还是轰轰烈烈的悲壮死法,我都不会去选。” 得此承诺,二人也没有多问。 牧子忧道:“我们该出发了。” 陵天苏嗯了一声。 南风春起,是一个踏沐雪疆的好时节。 牧子忧默了片刻,又补充一句:“你去 送送她吧?” “嗯?” 骆轻衣将他往茶房外推了推,道:“世子殿下九千年前欠下的风流债,今生怕是也断不干净了,为妻我啊,虽然很想拧殿下的耳朵,但眼下的确不是时候,她……是个可怜人,山路遥远,世子若是能够送上一程,她必然能够安心归去。” 说着,她从小药包包里取出一管雪玉肌凝膏,好没气地塞到陵天苏怀了:“我同子忧需要关门在小房间里说一会儿悄悄话,世子殿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悄悄话是假,生闷气才是真吧。 陵天苏无可奈何,将那一管雪玉肌凝膏放入怀中,又取出一物,便抬步走至长街尽头。 长街微风,在温煦的阳光之下,人很容易起瞌睡。 车帘之中,小鱼儿正在蹲在地上收拾着凌乱的物件,岐山君半倚在龙椅上,支颐小眠,像一只高贵优雅的猫儿。 忽然,她耳朵动动,闭上的眼睛撑开一条浅浅的线,看到一只手掀开车帘便要进来,又立马闭上了眼睛。 “诶?你进来做什么,公主殿下都休息了,出去出去。”世上所有人唤她为陛下,此刻,也唯有小鱼儿一人,仍是喊她做公主。 陵天苏不退反进,笑着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道:“我就待一会儿,你先出去。” 忽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小鱼儿面色蓦然一红,抱着脑袋咚咚后退两步:“你你你……你休要胡乱轻薄人!” 陵天苏摸着下巴,打量着她,忽然想起了九千年前的那个整日想着如何吃掉主人的妖灵少女。 果然,如今拾起了脸面,看起来顺眼多了。 小鱼儿实在受不住这种目光,红着脸,将他奋力一推,推倒一旁,便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陵天苏笑着摇了摇首,也不嫌地上杂物纷乱,抬步就坐在了岐山君龙椅前的地毯上,将软膏挤于指腹间,抬手在她受伤的唇角上细细认真上药。 支在额前的手指轻轻一缩,似是紧张一般的崩着,眼睛仍是闭着,装睡。 …… …… 身着军甲的叶家军纵列与长街两侧,目光肃然直视,对于那少年未经通传擅入马车内部的行为似是熟视无睹。 跪在马车前列二十米远的县令师家一众人远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师家兄妹二人神色无不复杂。 比起师韬韬,师药药倒还好,除了面容苦涩悔恨以外,更多的是对于自己昨日说的那番话而感到羞愧难当。 而师韬韬于其父,早已是面色如土,眼神一片灰死之意。 陵天苏上完药膏,便看着岐山君的脸发呆,分明知晓她实在装睡,却并未叫醒。 最后还是岐山君被看得不自在了,撑着额头的手臂开始发酸,心中不由恼怒起来,终于忍不住磨磨牙,道:“你看够了吗?” 陵天苏手指间转着那一管软膏,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道:“不继续装睡了?” 岐山君睁开眼睛,看着他:“有事说事,没事不要打扰朕休息。” 陵天苏摸着下巴点头道:“还真有事。”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你穿我裤裤做什么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车外天光真好,映得陵天苏指间那枚套得稳稳当当的白玉扳指流光溢彩,甚是贵气漂亮,就连白玉扳指表层上不甚明显的纹路都变得清晰起来。 岐山君锋利的眼眸顿时变得柔软下来,嘴上却偏偏要说着气死人的话:“你若是来要底裤的话,朕不给,那是朕的战利品,也是你欺辱朕该付出的代价。” 陵天苏不禁睁大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她。 下一刻,他展手一抖,空间戒玄光闪烁,数十条干净的裤裤飞了出来,整整齐齐地落在岐山君的怀中。 岐山君怔怔地看着怀中的这些衣物,有些呆傻。 陵天苏却在那里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踌蹴又期盼。 然后贱贱地搓了搓双手,迟疑道:“原来岐山君你好这一口啊,那个……这个……真是不巧了,此次出门匆忙,只带了十几件出来。 岐山君喜欢那都给你好了,如果按等同交换的话,岐山君是不是也该支付一下报酬了,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也就不跟你一一计较数量了,凑个整数,十次好了。” 说着,他摊开双掌做出了个十次的手势,在岐山君面前晃了晃,扬眸灿烂一笑,一口牙齿健康洁白,笑容爽朗:“我戒指里也还有腰带系绳,你是喜欢被绑着呢?还是自由一点。” “你给我去死!”铺天盖地的衣物当头砸了过来,岐山君气得浑身发抖,俏脸通红。 陵天苏一件件将衣服整理叠好,放在地毯上,面色的假笑也随之消失为一片平静之色:“行了,都开不起玩笑还来嘚瑟得意个什么劲,我来是想说,北方冥海水患已经愈发严重,我需要去一趟北族,解决一场血仇,很有可能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到那时,北离的那些家伙们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你作为大晋的新君继位,无疑成为了北离的头号诛杀人物。 如今京都的八大世家并非齐心,但是叶家无疑是可信的,你若是心力不及之处,不妨多依赖依赖叶家,爷爷他还是很喜欢小秦公主的,还有五皇子,他虽有野心,却无心于皇位,只要你为他二哥沉冤摘了那乱臣贼子的罪名,他必然诚心愿意为你所用。” 听到这里,岐山君眉头不由一动,似是有些意外:“七皇子竟然还活着,他不是被秦浩拿下,当众绞杀了吗?” 陵天苏车经熟路的从一旁金柜里取出一套茶具,一盒茶叶,烧了一瓷壶的开水,便开始自顾自的泡起了香茗。 “不过是狸猫换太子罢了,五皇子比秦浩有用,自然不会让他死在小人手里。” 岐山君沉吟了片刻,很快了解到其中的关键,冷笑道:“你远在他乡,却已然能够洞悉京都之事,看来那位亡楚的女帝,没少为你所用。” 小桌案上的茶已经泡好,正邈邈地散着热气,陵天苏端起茶喝了两口,丝毫没有给她也泡一杯的意思,道:“我助她称帝,她为我所用,并不过分,不过正如你所说,她的确很好用,是个聪明人。” 岐山君冷冷看着他品茶的动作,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句:“ 床上也很好用?” 陵天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脸色发黑道:“你又屁股痒了是不是!” 岐山君声音凉凉,不冒一丝热气:“屁股不痒,疼得很。” 陵天苏神色一滞,顿时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同她是清白的。” 岐山君俯身也去端茶:“现在清白,日后可就说不准了,不过朕方才所言的确不妥,那日皇城一战,她以脏腑为祭,招来灵雨救了钟山里那几个你的手下,付出了挺大的代价。” “代价?”陵天苏喝茶的动作一顿,眉头蹙起。 岐山君用一种‘就知道你会心疼’的眼神看着他,冷笑道:“她修的功法对自己倒也是极为残忍的,祭了一颗肾,招来的灵雨能够灭去饕鬄龙血业火,也实为不俗了,我瞧着那女人也是个傲气性子,分明疼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还在人前强撑自若,愣是没叫全城人看出半分端倪来,日后在你世子殿下的床榻上,必然也是个要强冷傲的性子,不会将自己身子劳损的事告知与你。” 说到这里,分明是有意刺一刺陵天苏的,结果自己越说越气,将陵天苏泡好的香茗啪的一声从车窗外摔了出去,双眸冒火一般的说道:“最会懂得怜香惜玉的叶家小郎君,对她可莫要像对朕那般粗暴就行了!她那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一生气砸东西的坏脾气是一点也没变,扔杯子的动作剧烈了些,似是扯到伤口,疼得俏脸又是一白,整个身子往龙椅软垫上缩了缩,继续用凶狠地眼神瞪着他。 陵天苏好气又好笑,再也忍不住将她手臂一把拉过来,将那具柔软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抬手就是清脆一巴掌甩在她屁股上:“你还有完没完了,都说了,她只是一颗比较好用的棋子罢了,我同她若有什么的话,还轮得到你来分一杯羹吗?” 听到解释,岐山君面色稍缓,趴在他的腿间,屁股挨了一下,不由又转过脑袋来,紫瞳幽幽:“你再打朕一下试试看?” “打就打。”陵天苏丝毫不惧地抬起手臂。 趴在他腿间的人顿时不安分地轻轻扭了扭,那柔软的肌肤在隔着衣衫在他身上蹭了蹭,似是表达自己的不满,又是欲迎换就的暧昧勾引。 她捏起小拳头砸了砸他的大腿,声线清冷:“不要打了,真的很疼。” 陵天苏目光幽沉地看了她一眼。 岐山君似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氛,忙缩了缩身子,恢复正经之色道:“北方那场水患来的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陵天苏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岐山君感觉到了什么,咬着唇,目光水盈盈地扭头看着他:“我不要你第二条底裤了。” 陵天苏:“哦。” “所以……手拿开,不许解我衣带。” 陵天苏忍笑道:“真当我是色中饿鬼了不成。”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背,动作很是轻柔,语气也是轻轻的,不再含着刺人的锋芒与嘲意:“你乖一点,我给你上药。” 初春峭寒的长街微风,不知何时也变得有些微微懒暖起来。 岐山君果真乖了下来,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忽然被捋顺了,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蜷在他的腿间,慵懒眯起的眼眸很快现出了雾蒙蒙的水汽,肌肤雪白,唇色嫣红,乖巧的模样看着有了三分娇弱一分妩媚。 身体忽然一凉,与此同时,马车四方荡出一圈隔绝内景的结界。 岐山君撇了撇嘴,心道这小家伙占有欲还是很强的。 忽然,听到背后噗嗤一声轻笑,岐山君感觉到他笑得大腿都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她恼怒地捏了捏他的大腿:“有什么好笑的?” 可陵天苏笑得压根就不是这一点,他用手指勾了勾岐山君的那条裤裤,上面绣纹正是胖狐狸眯眼笑。 是他的那条。 他笑得东倒西歪:“岐山君,你……你干嘛穿我的裤子。” 岐山君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就要去扯衣服遮挡:“你给朕滚!” 陵天苏笑声说收就收,修长的手指如抚琴一般抚过她纤细的背脊,声音舒缓而低沉道:“岐山君,你让我滚是认真的吗?要知道,滚远了,可是回不来的。” 搭在他大腿间的手指骤然一紧,力道之深,几乎都快要嵌入皮肉里去。 陵天苏看到她死死咬唇,将唇畔咬得发白,一副不说话的倔强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忽然变得很轻很轻:“对不起啊。” 趴在他腿间的岐山君身体狠狠一颤,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腿上,肩膀簌簌颤抖着。 街道上的长风一刻也未停,即便隔着车帘与结界,依旧能够捕捉到外界的风声轨迹。 光影透过白帐车纱,斑驳的洒在两人的身上,尽是岁月的痕迹。 陵天苏取过药膏,细细涂抹,他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始说话:“分明知晓你是这种坏脾气的性格,并不是真的想让我走,当年我若是再成熟一点就好了,这样一来,你也不会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了。” 岐山君不适应他手指的温度,轻轻动了动身子,抬起一双眼圈晕红的眸子,里头有泪光隐隐闪烁,可仍自要强的道: “说什么混账话,你当真以为朕离了你就不成了?朕乃一国之君,朕怎会孤独寂寞,当年朕养的面首可不是你那一做小小冷殿能够放得下的!” 听了这话,陵天苏眼眸轻轻眯起:“你非要惹我生气才高兴吗?竟然拿我同面首比,岐山君,你当真是狂傲得过于自负了些。” “嗯……”岐山君苍白的面容顿时染上一层绯红之色,她恼怒地举起拳头砸他的腿:“轻一点!” 陵天苏继续为她上药:“少逞能了,你若是敢养面首,当年我直接闯入你宫中,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岐山陛下,直接捆了带回荒山之中,还有,我不是你私养的面首。”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谁让我是小狐狸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狐狸眼狭长而锋利,好似威胁一般的说道:“岐山小妹,我可是你的齐家哥哥,这一声哥哥喊了,便是改不得了。” 岐山君看着他那双眼睛,怔怔办响,久久不能言语。 上好了药,陵天苏又悉心替她穿好衣物,只是看到那裤裤上的狐狸图纹,他忍不住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再笑朕就杀了你!” 陵天苏为她系着衣带,目光柔柔的:“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以前的夏天,你在冷殿时忒不讲究,谁知道对外威严八方,一丝不苟的岐山陛下,在我这活的这般随意邋遢,为了图凉快方便,不爱穿裤子,随手拿了我裤裤就穿,真是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了。” 说到这里,陵天苏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角眉梢都是笑影:“后来有一次,临时有军情夜入皇宫,那会你睡得迷糊,走得时候都忘了脱,穿好了宫群就去了内阁殿,后来女官嬷嬷伺候你沐浴的时候,看到了,可真的是……连夜拿着菜刀就往我这赶,那架势,可真是吓死人了。” 叙说着遥远的往事,岐山君面容间的冰冷锐利也随之柔软温和下来, 趴在他腿间,支起下巴,耐心地听着这些看起来毫无意义又有些愚蠢可笑的荒唐事迹。 两人都没察觉自己嘴角挂着笑意,陵天苏继续诉说着:“你总是混蛋混蛋地喊我,可也是那时候,我才发现,真正的混蛋明明就是你,自从嬷嬷发了好大一场火以后,你这厚颜无耻的家伙,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后来自己的亵裤都不穿了,天天从我这里拿,我从没见过那个女孩子这么臭流氓的。” 岐山君轻啧一声,眼睛里满是笑意,却还要故作嫌弃道:“当年齐煜的裤子虽然料子差了些,但胜在工整朴素,如今九千年过去了,你这品味也是愈发的低下了,那狐狸的图案真是愚蠢死了。” 陵天苏耸了耸肩,道:“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是一只小狐狸呢。” 岐山君轻呵冷笑,下一刻,却是将他拦腰抱住,头埋入他的胸膛里,低声道:“我分得很清楚。” 陵天苏眼眸之中有光华流动,反手将她抱入怀中,掌心轻抚她清凉的发丝,嗯了一声。 岐山君道:“不论你更迭多少次姓名,不论你相貌如何改变,不论你是人是妖,你都是我恨之入骨的那个人。” “所以,在你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不许出事擅自死了,不然,我便要你身边所有人为你陪葬,这一次,我疯起来,可是不会再像九千年前那样了。” 说完,她轻轻将他推开,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陵天苏道:“不要再进自己的陵墓了,青城祭酒很有可能就潜伏在人间,若是让他找到帝王陵园之所在,他有千万种方法对你的遗体下降术。” 这枚白玉护身扳指,是九千年岐山君亲手炼制而成,后来成为陪葬品,自然不可能是小秦公主所有。 他所担心的不无道理,可岐山君却是丝毫不惧地道:“这点无需担心,他找不到我 的遗体,不过经你提点,却是需要多加注意了,毕竟我当年在临死之前,可是将青城祭酒的容貌以及脸色的纹腾给绘画成了一张卷轴,那是挖出他身份的最佳关键。” 陵天苏无奈叹气:“照你这么说,你是记不得他的容貌了,而且去了一趟陵墓也未带出那画像卷轴。” “混账!九千年的时光,我光是记住你的一切就已经十分吃力了,青城祭酒那样的杂碎,有什么资格去占据我的一丝记忆。” 至于为何没有取卷轴,岐山君自苏醒以来,满脑子都是齐煜,哪里还记得起来还有青城祭酒这个人物。 齐煜的死对她打击极大,而那枚白玉扳指未曾送出也成为了她生平最大的憾事。 所以,自苏醒以来,她第一时间,便取出了那枚白玉扳指,迫不及待地想要交到他的手中。 直到陵天苏转身准备离开了,岐山君却忽然叫住他,道:“是大荒山。” 陵天苏掀开车帘的手微微一僵。 一次拥抱,终于换来了岐山君不再坚持,她说:“大荒山,是我的埋骨之地,岐山君的陵墓,就在其中。” 岐山君闭上眼睛:“你若是当真能够找到青城祭酒,那便杀了他吧?虽然你比青城祭酒还要可恨千百倍,但是,真正该死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你。” 陵天苏沉默了办响,道:“嗯,知道了。” 看着终于走出马车的陵天苏,岐山君一本正经地做完一件事后,就看着桌案上的茶盏发呆。 忽然,盏内的清茶在荡漾,她一抬头,又看到了重新返回马车里的那个人,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陵天苏磨牙:“我放在地毯上的那十几条小裤裤呢?” 岐山君眼睛眨了眨,耸了耸肩:“谁知道,你自己的东西不收好怪谁。” 陵天苏阴恻恻一笑:“你若不还给我,那十次可赖不掉了。” 岐山君侧躺下去,翻了个身,只用屁股和脑袋背对着他,道:“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人了你。” 陵天苏:“……” 暂时解决掉岐山君这个大麻烦的陵天苏出了马车。 很快,有一名军侍迎了上来:“世子殿下,师家这一批人,该当如何处置?” 陵天苏面对岐山君时的慵懒散漫顿时豁然而空,他目光犀利地射向跪成一群的县令一大家子。 所有人顿时颤抖起来,不断哭泣求饶。 师药药还算是镇定,虽然身体在微微颤抖,面色发白,但仍旧能够吐字清晰道:“还望世子殿下见谅,昨夜我家兄长言语之上多有冒犯,全是醉酒胡言,而小女子……” 师药药嘴唇抿得苍白,根本不敢抬首去看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连连嗑首,额头上满是红痕:“而小女子自不量力,妄自恋慕世子殿下,还口出狂言,如今看来极其可笑幼稚,小女子与我家兄长皆已经知道错了。” 陵天苏摩挲着白 玉扳指,目光低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痕迹,只淡淡道:“大人不记小人过?轻衣是我妻,且不论我身份究竟为何,在分明知晓她已经是他人妻子的情况下,你家哥哥竟然还能够起觊觎之心,你说酒后胡言,可我觉得,倒更像是酒后吐真言。” “不敢!不敢!”师韬韬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昨日陵天苏离开酒楼,他们师家一群人便被叶家军拿下,扣在长街上跪下。 昔日县令之子,药师宫弟子,却是成为了万众瞩目的耻笑对象。 陵天苏淡淡道:“不敢那是因为我是叶陵,如若我是普通人,你怕不是就要不择手段的强取豪夺了?” 师韬韬痛哭流涕,正欲辩解,却听到陵天苏冷冷打断道:“你的所言所行,足以让你将罗生门内的酷刑挨个儿尝以遍了。” 师韬韬面上血色霎时褪去,整个人泄气一般的瘫在地上。 师药药不断从旁求情哭泣。 陵天苏道:“放心,该受到的惩罚一个都跑不掉,你家哥哥是修行者,死不了。”他话锋忽然一转,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只不过啊,这罗生门你家哥哥不用去了。” 师药药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不解地看着陵天苏。 陵天苏蹲下身子,摊开手掌,很快有一名军侍送上一枚玉佩在他手里,并恭敬道:“世子殿下,这是从师家搜出来的。” 看到那枚玉佩,师家县令露出了心如死灰的神色。 师韬韬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中满是惊惧。 陵天苏将那枚玉佩仍在地上,冷冷道:“这是北离附属妖族的图腾玉佩!好一个师家,好一个县令!竟然容那北方妖物入我南晋国境!师大县令,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入山,并非是为了你家千金而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去的吧?” 师药药显然不知其中门道,一张俏脸像死了一般惨白。 师县令一身肥肉剧烈颤抖,嘴唇都因为恐惧而吓得乌青一片。 陵天苏站起身来,冷冷俯视师家一众人:“京都饕餮业火,欲焚我身,千里之外,北离妖孽盗取神龙之血,助纣为虐!你们父子二人,要的是本世子的命!” 他冷笑一声:“真不知北族许了你们怎样的好处,竟能得你们这般相助,还是说……”幽蓝的眼瞳闪过一丝雷电戾泽:“你们原本就是北离安插在我南晋的一枚棋子势力!” 一语见血! 无话可辩! 师家父子如同魂魄被抽空。 陵天苏转身离去,摆了摆手,道:“上刑具,至于能够从他们口中逼问出什么,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这话,是对叶家军说的。 而事实上,他对师家所知晓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反正此次北行,那雪域之中,终将被血染大半疆土,不论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都将会被他一同埋葬。 (ps:北北拍桌子!质问!北北的一百条小裤衩呢?!!)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千里而来的礼物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南风冬末,雪已停。 三人北行,初春至。 远山他国,楚萱战战兢兢,已然抵达越国皇城。 朝堂之上,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的讥讽嘲弄目光,让楚萱如站针毡。 她手中端着的献礼此刻已经安安稳稳地摆放在了吴婴的桌案上。 楚萱可以说当她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差点当夜就跳井自杀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且不说晋越二国之间的战争如火如荼,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更别说这位太子殿下,与她家世子殿下是毕生之敌,二人似乎对罗生门司运大人皆有那么一点意思。 死敌加情敌。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谁最想要他家世子殿下的项上狐狸头,楚萱赌上自己这条性命,可以万分肯定的说:一定就是那吴婴了! 楚萱看着皇座之上,面色乖张戾意深重的年轻太子殿下,心如死灰,心道今日自己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在这种敏感时期,作为南晋使臣,世子手下来此皇城献礼,无疑是羊入狼窝,自取灭亡。 吴婴眉眼轻掀,看着殿堂下方的年轻女子,指尖轻敲那锦木礼盒,目光冰冷道:“你是何人?” 楚萱被那视线扫中,有一种如置身于黄泉之中的冰冷窒息感。 她当然十分清楚,吴婴不可能不知晓她的名字,又是何身份。 可吴婴认识这般发问了,其中必有深意。 一颗冷汗缓缓自她额角滑落。 若是不好好回答的话,她一定会当场死在这里。 楚萱脖颈全是冷汗,她沉默着思考了许久许久,僵直着身子深深行了一礼,嗓音紧张发哑:“叶王府世子外姓之臣,楚萱。” 她知道这样回答,换来的必然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她没有说自己是慕容女帝家臣,身为劲敌之下臣,以这位吴婴殿下的气量,必然不会让她活着出去,甚至连那礼盒都不一定会去打开瞧看。 纵然清楚知晓这一点,楚萱仍是这般回答的。 她虽亡国商奴出身,软弱又可欺,但亦有着身为楚国人的骄傲与信念。 今日到此,她是为恩主世子殿下谋事,若是自称为他国之臣,难免让殿下为敌人所耻笑。 怎可就此拜倒于敌国太子的威严与恐怖之下。 楚萱缓缓抬起被汗水湿儒的睫毛,声音颤抖却也坚定地道:“外臣一名,殿下以为如何?” “放肆!” “此女竟敢如此轻视我国,当是处以车裂极刑!” “外臣!好一个外臣!真当我大越无人了吗,贱婢!” 两字外臣,让朝臣顿时愤怒了起来。 既然身为献礼之人,那位敌国世子,竟然只派一名外臣来。 这是在轻视他们的太子殿下,还是在挑衅他们越国的国威?! 原以为会一怒血渐三尺的太子殿下,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御座之上,冠冕的白玉碎珠帘下,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散发出难以琢磨的色彩,目光似是在大量楚萱那双如花似玉的面容。 吴婴沉默许久,重复了一遍:“只是外臣?” 楚萱好不容易下定决意赴死的,又被她那幽凉凉的语调给提了起来,她嗯道:“不错,仅是外臣。” 旁人不知,这个‘仅’字,用得恰到好处,甚合吴婴心意,她那双锋利提起的眼尾也随之松和下来,淡淡道了一句:“赐座。” 全场哑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都这样了,还不杀? 还赐座? 楚萱也开始腿软,心道该不会赐一个老虎凳吧? 众臣面面相觊,无人猜得透这位太子殿下的真实心意,但很快,一把座椅便被宫人搬了出来。 楚萱只敢用屁股尖尖挨着座椅,坐一点点的位置。 整个朝堂之上,除了她与吴婴是坐着的,其余大臣乃至于吴婴皇兄吴璋皆是毕恭毕敬地保持者一个站立的姿态。 楚萱浑身不自在。 “此番献礼,所为何事?”吴婴手掌贴在那为拆封的锦盒之上,隔着盒面,都能够感应到盒中寒凉的气息,应当是安置了什么特殊的冰块储藏其中之物。 吴婴对着盒中所盛放之物,兴致寥寥。 虽然楚萱说她为叶家世子外臣,可在场间的所有朝臣皇子们,无不知晓楚萱的真实身份实则为胤国新君女帝手下的心腹之人,习得闻名天下的机巧之术,经她之手炼制出来的机栝飞鸾,分明是普通的死物,却能够承物载人,遨游苍穹。 在两国战事之中,越国朝堂之上不知多少武官将军在战场之上吃过那空袭军队的苦头。 对楚萱的敌意不可谓不深。 她自称为叶家外臣,可在所有人心中,早已深深认定,她只会是胤国慕容女帝的心腹之臣。 什么为晋国世子谋事,不过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掩饰罢了。 吴婴,自然也不会对慕容衡所准备的礼物感兴趣。 胤国为亡国复苏的新生国度,在这个战火燎原的时代里,根基甚是薄弱,慕容衡能有今日,无非是依靠叶家世子的势力与资源一步步走到今日这番层次与高度。 可吴婴知晓,他心在远方,故国不在南晋,不再朝堂,慕容衡所能够从他那里汲取来的东西似乎逐渐变得开始有限起来。 要想继续在这个九州上鼎立,慕容衡自然不能单单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如今这楚萱来得极巧,这礼也送得极为微妙。 吴婴并未拆盒观礼,却也能够猜想得到这盒中所放之礼,怕是九州之中极为难寻的异宝珍物吧。 光是隔着那盒面,所感受到的非凡寒意,就能够感应到其中用以冰藏的寒冰都是绝俗之物。 这慕容衡,倒是会花费心思。 若是换做了旁人,怕是必然十分好奇盒中所藏究竟为何等珍宝。 只是吴婴,倒还真是对这人间之物,并不感兴趣。 当她开口问话时,朝堂一片安静,除了殿外的轻风微作,偌大的殿堂之中,就只有吴婴幽冷的嗓音在大殿中盘旋。 语调虽是舒缓平静,可萦绕在人们的心头,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寒透骨的冷意。 楚萱紧张得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更不敢抬首去看御座上的那个俊美少年,低着头,缓声道: “我家主上交代过了,今日来意请求太子之事,不可叫外人所知,还……还请殿下遣去堂上众臣。”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萱简直就要窒息而亡了。 这是什么鬼要求,众目睽睽之下,面见越国太子,商议求谋国事却让臣子尽数退下。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自行谋算的一场愚蠢的暗杀之事呢。 以吴婴的性子,绝然不可能这般乖乖依从。 “此女嚣张!” “这是何等愚昧的请求!殿下,下臣谏言,此女不肯说明来意,心思不轨!必然包藏祸心!应当尽快拿下,压上伏罪台上枭首示众,以镇我越国威!” “臣附议!” “臣附议!” 就连皇子吴璋,都一脸阴沉地作揖弯腰:“臣附议!” 吴婴暗瞳朝着人群之中轻轻一扫,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极其安静,她眼珠子微转,最后落定在楚萱身上,目光毫无波澜地淡淡吐出二字来:“理由。” 楚萱此刻已经连见招拆招的决心都没有了,认命般的垂头说道:“没有理由,这是我家主上的原话。” 吴婴眼眸眯起,暗沉沉的眸子划过一抹猩红的光:“你可是有两个主上的人。” 楚萱一怔,抬起头来,却还是没敢将视线投降吴婴那方,抿了抿唇道:“今日所行之事,皆尊叶陵主上之令。” 朝堂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而吴婴眯得锋利的眼眸也随之缓缓张开,她“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目光却是认真地落至了掌下那枚盒子上。 楚萱余光瞥到吴婴的动作,正奇怪为何杀意忽然消失了,便又听到吴婴的声音自御座方向缓缓飘来。 是的。 是飘了过来。 声音都是飘的:“所以说,这件礼物,也是他让你准备的?” 竟然,原来……不是慕容衡吗? 楚萱怔了又怔,随忙低声恭敬道:“是。” “殿下,此事有诈啊,盒中事物必然是奇毒杀物,万万不可中计开启啊!” “臣谏言,叶家世子是我越国之敌,此番献礼不合情理,这礼物必然暗藏杀机,应当将此盒与这名女子一起焚烧才是!”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可听信这妖女所言啊!” 好烦…… 这些老东西怎么这么吵! 那嘈杂的声音像是银勺刮过瓷盘的刺耳之音,嘈嘈切切错杂弹,直接勾起了吴婴心头的杀意。 整个殿堂,如坠寒冰炼狱! 人人面色惨白如霜,好似恶鬼临头,惊悚万分。 吴婴按捺住心间如野花滋生的杀意,一只手掌压在了心口间,另一只手掌缓缓抬起,正欲让年轻太监遣了这群吵闹碍事的家伙。 可手掌尚未抬起,她心思流转,一面杀气如麻,一面又起了几分孩子气的炫耀之意。 她目光落在盒面上。 这是他千里迢迢送来给她的礼物。(其实千里迢迢的是楚萱,吴婴此刻自动将她忽视,脑补成了狐狸。)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本太子没钱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在如获至宝的那个瞬间,吴婴忽然有些想要向这些平日里多看一眼都觉得烦的脸孔面前,打开盒子好生在他们面前炫耀一番。 纵然这群人很不识货。 但是她仍是想就这么任性一次。 在所有人紧张目光的注视下,吴婴疯狂压制住嘴角即将上扬的弧度,心情愉悦地将盒子给打开了。 浓白的冰雾扑面而来,清霜寒意甚是沁人舒适,那渺渺的雾气仙气飘飘,十分写意。 在听闻这是叶家世子送来的礼物后,伺候在一旁的年轻太监不由投来好奇期待的目光。 只见那缥缈的非凡雾气之下,安安静静地躺着一碟子莹绿水汪汪的……葡萄? 而且还是剥好了皮,抽去了籽,撕去了葡萄筋络的葡萄。 可是这葡萄处理得再怎么好,那也只是葡萄啊。 年轻太监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世子殿下,简直不要太幼稚好玩了。 吴婴敛起了眼瞳之中碎华,她小心翼翼地从盒子中端出这一盘子葡萄。 嗯,这盛放葡萄的盘子,竟然同她寝宫里的那一个盘子是同款同色。 羞羞羞的时候,喂他吃的葡萄就是用这样的盘子所盛放的。 他竟然找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盒子中的寒冰未化,却也未将这些剥好的葡萄冻成一坨冰块,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功效。 竟然连日以来保持了这葡萄的水润与新鲜,就像是刚剥好的一般。 “这……”长殿之下,那些臣众们有些呆傻。 怎么会是葡萄呢? 方才的杀气冷意还未散去,他们不敢再随意发言,各自暗自腹诽。 这南晋世子莫不是变着法儿的来羞辱他们越国,来羞辱他们的太子殿下? 有眼力尖尖者,还发现了那葡萄的异样,不由诧异出声:“这葡萄怎么……只有一半,好像……应当不是我看错了吧……”他的声音十分不确定。 众人细细看去,顿时无语。 果然盘子里,所盛放的葡萄,每一颗,都只剩下一半了,而且并非平口刀切,而是一排排的牙齿印。 众人恶寒,看着那葡萄水汪汪的布灵布灵模样,一时间也分不清那是葡萄的汁水,还是某人的口水了。 更过分的是! 那牙齿印的模样,一看就是非人类的,有点像某种小型犬类咬过的。 这下,众人心中更为肯定,那个世子铁定就是来羞辱人的! 竟让将这廉价的‘献礼’事先给狗子啃了一口,这狗子肯定是经过某种特殊训练的,不然这整整一盘子,怎地啃得如此工整,不多不少,每一颗都只留均匀一半。 简直可恨。 这下,太子殿下保不齐要雷霆一怒,血流千里了。 楚萱看到那一盘子狗啃似的葡萄,顿时汗如雨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位世子殿下,竟然这般来整顿她。 死了死了! 这下怕是越国十大酷刑都要用在她一人身上了。 就在所有人认为将会迎来一场毫无悬念性的虐杀血腥场景…… 他们十分期待着的太子殿 下那只能够轻易将这个无知女人胸膛破开捏碎的手,却是慢悠悠地拈起了半颗狗啃似的葡萄。 水汪汪的汁水很快将她苍白指尖所濡湿。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凝滞起来。 楚萱也慢慢张大了嘴巴。 转世轮回为人,可是吴婴体内多少还留着鬼婴的习性与本能,在这人间历经十八年,她进食大多时候都是在无人所见之地。 故而不论是国宴还是各种私下场合,极少人见到吴婴会吃东西。 在朝臣人们的眼中,甚至有时候都隐隐将她定性为只食人血身躯以及灵魂的鬼婴。 直至那半颗葡萄彻底放入了口中,人们仍未能够反应过来。 整个殿堂安静极了。 只有吴婴细细咀嚼的轻微声音。 由于殿堂过分安静,以至于那轻微的声音在人们耳中扩大的很多倍,他们心脏冰寒,仿佛御座上的太子殿下不是在吃葡萄,而是在吃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 殿下吃了? 竟然真的吃了? 那个像狗啃一样的食物? 羞辱意义十足的食物? 皇子吴璋甚至都觉得近日以来他这太子皇弟脾气性格变得极为反常。 自从那日择太子妃会试过去以后,吴璋心中那名白月光银发美少女自从入了太子殿以后,除了当晚寝宫之中传出了人们都懂的声音。 吴璋听着那动人婉转的嗓音,简直不敢想象殿内是怎样的情景。 他只知道,那一夜,他生不如死。 也是此事,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分明夜间,殿内还会传出时而的声响。 可是直到次日清晨,那名少女就仿佛从来没有来到过这里一般,就如泡沫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与之共度一殿的吴婴,对于这个叫屈篱鸣的少女止口不提,分明是他们越国的太子妃,却如抹杀般消失,吴婴却半分交代都没有给自己的子民与朝臣。 以吴婴这种冷血暴戾的性子,极有可能在极为粗暴残忍的以非人折磨的手法将那少女宠幸完了之后,便觉无趣,随手给杀了。 不! 以他这个皇弟的冷血性子,直接吃进肚子里都极有可能! 如若不然,一个好生生的人,怎么会一点气息痕迹都没有的就消失得如此彻彻底底,无迹可寻。 自打那次以后,吴婴也就变得极为奇怪。 虽然具体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可吴璋就是隐隐觉得他这位皇弟,眉眼间的味道有些不大一样了,容颜轮廓也变得有些分明与温柔。 吴璋觉得活见鬼都没有这么惊悚与可怕。 朝堂一派安宁。 吴婴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未察旁人那震惊悚然的目光,再度拈来一颗葡萄。 楚萱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突然起身说道:“太子殿下,您不可以吃了。” 在这片国土之中,还无人敢对吴婴说‘你不可以吃’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纵然是吴婴的生身母亲也不可以。 众人心中无力想到,这个女人,到底要挑战吴婴太子的底线一次又一次地到什么时候。 吴 婴目光淡淡扫来,并不如何冷酷,只带着些许茫然与迷惑,手指间的葡萄就这样堪堪停在了唇前。 吴璋的面色变得极其古怪。 这反应…… 简直像极了当日太子妃会试是对待那位屈姑娘的态度一般。 楚萱并未感受到吴婴的敌意,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说出了世子殿下那个古怪的要求:“我家主上说,这礼并非是无偿白送的。” 此话一出,楚萱就迎来了无数道看白痴般的目光,她硬着头皮道:“您……您得支付一个铜板。” 感情你这千里送葡萄,礼轻情意重,末了还得收一个铜板。 这又是何深意? 殿堂之上,不少年迈富有学识的幕僚官们,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 不论是南晋世子,还是那位慕容女帝,既然特意派人送这一盒葡萄,自然不可能如此儿戏,若是只为戏弄他们的太子,那手段也未免太过于可笑拙劣了些。 其中,必然有着让人无法看透的目的与杀机。 楚萱背后主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些幕僚官们开始复杂推演,抽丝剥茧,试图找出背后隐藏的杀机与真相。 这一叠葡萄,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个铜板? 那又是什么? 他们并不认为,楚萱所要求的铜板仅仅只是普通的铜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他们真正所盘算的,是越国皇宫宝库之中,缩在禁阵尽头的那一枚藏有山河策的大运神机之古方铜钱。 那可是国之重器。 狠狠磨牙。 还真是敢开口啊。 难不成,这葡萄里,藏着吴婴殿下所需之物? 方才殿下吃了半颗葡萄,神色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隔着老远,人们却能够感受到来自吴婴的情绪微妙变化。 难不成,这葡萄也并非俗物。 不过,若是殿下真的动心想要之物,莫说一枚国之重器,怕是颠覆整个越国宝库都是有可能的。 这下可真的是麻烦了啊。 在他们隐隐担忧的目光下,果见御座上的太子殿下听到要吃这个葡萄就必须先给钱后,那双暗红色的眸子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 那是难以抉择的眼神。 他们的太子殿下,竟然因为一盘葡萄,如此为难?! 这下可是真的坏了? 若是将古方铜钱亦是给他国势力,这对越国而言,无疑是一笔极为严峻的损失。 有人顿时准备冒死谏言,可谁知吴婴一脸依依不舍地将那半颗葡萄放回了盘子里,两只手安安稳稳地叠放在桌面上,竟然对着那盘葡萄做出了一副乖巧静坐的模样。 她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但并未表现出来,看着御座之下那个出言要她铜板的女子,目光带着几分警惕意味说了一句很不符合她身份的话:“我没铜板。” 末了,又心虚地补充一句:“一个铜板都没有。” 啊这…… 文武百官忽然觉得太子殿下此刻像是蹲在街口和买菜大爷试图讨价还价的老妈子似的。 这抠巴模样…… 真的一言难尽。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北疆黑水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楚萱却是看着御座上的太子殿下,心中恐意散去不少,反而生出这太子殿下怎么有几分可爱的感觉。 她轻咳一声,紧张的情绪不知何时逐渐淡化,面上带着从容的微笑,道:“那如此,楚萱唯有将这葡萄重新……” 不等她将话说完,吴婴一本正经地将手掌往盒面上轻轻一放,其中所存可半年不化的寒冰顿时淌了一桌子的水,她面无表情的啊了一声:“殿内炭火太旺,冰化了,你若是重新带回去,这葡萄得坏。” 伺候一旁的年轻太监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脸的姨母笑。 楚萱茫然了一下,心道为何世子殿下连吴婴会耍赖化冰这一迷之行为都猜得分毫不差,随即她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家主上说若是殿下付不起铜板,这盘葡萄就由楚萱吃下。”虽然她万分嫌弃就是了。 因为这盘葡萄可是她亲眼看到她们家那位腹黑的世子殿下变成一只狐狸,将那葡萄啃得满是口水…… 她很嫌弃啊…… 可是吴婴并不知道她的嫌弃,眼神陡然锋利起来:“凭什么!” 忽如其来的杀机如潮海般袭来,楚萱面色刹时苍白,看着吴婴冷唇起伏道:“凭什么你吃葡萄就不用给铜板?” 生……生气了。 楚萱忙道:“若是殿下能够遣散殿中文武百官,这盘葡萄其实不用给钱的。” 吴婴冷哼一声,这一次坐姿不再规矩,一颗一颗地拈起葡萄吃了起来,目光锋利如刀的扫过群臣:“怎么,还需要本太子一个个请诸位离开不成?” 朝会到此结束。 在一声声“荒唐,怎可如此”的小声抱怨言语之下,殿堂之中顿时散了一个干净。 楚萱看着太子殿下身侧五步远的年轻太监,蹙起了眉头。 吴婴也摆手示意让他离开。 楚萱却道:“我家主上说,若是殿下身边有一个叫来福的大人,可不退。” 正欲退下的年轻太监微微一怔,随即目光有些感动。 他虽未吴婴的心腹,在越国内有着不凡的地位与权势,可私底下,他终究是人们眼中的宦官内臣,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他算不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货色。 可是楚萱口中世子对他的称呼,不是太监,也不是宦官,而是太监。 吴婴也微微有些意外,看着年轻太监若有所思。 并不理解陵天苏对来福的善意与温柔又是因何而起。 人已清空,楚萱朝着吴婴弯腰见礼,道:“今日楚萱来,并非谈论国事,而是有关世子殿下的家仇,世子殿下出神与南狐妖族,与北方境土之中的分支妖族有着不共戴天之血仇,此番世子离开永安皇城,只为踏平北疆,血洗祭奠至亲。 可北族狐妖一族已与北离共盟,有北离庇佑,又得海神界护界结界崩坏一角,北冥死域海水倒灌入人间,横成一界,海中似藏诅咒,飞鸾不可渡,鸿羽不可载,即便是跨入天人门槛的神游境亦不可横渡此海,故而,世子殿下想让楚萱替他来向殿下索要一人。” 一盘狗啃了的葡萄来换一个用心布置安插在敌国阵容的优秀暗棋。 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可是吴婴吃葡萄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慢下来,她思索了片刻,后道:“叶陵是想要北离境军首领,夜醉尘?” 楚萱这下可是万分的意外了,您辛辛苦苦安插的重要暗子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楚萱正想着措辞如何与这位九州之上的梦魇人物周旋,便见她点了点头道:“可以。” 楚萱震惊,这么好说话? 还是说这葡萄里施了什么使人听话的术法。 吴婴吃下一颗甜滋滋的葡萄,思索了片刻,有道:“我想大概知晓叶陵想要的真正东西是什么,想要一个夜醉尘很简单,但是此举却是有些杀鸡取卵了些。 夜醉尘这个人实力虽然不强,身份却是有些复杂,既然你能够提出这个名字,想来你们家那位女君也查出了点什么,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远离北境,怕是会有生命之危,叶陵想要,我虽然可以给,但是确实没有必要,若单单只是想要横渡那死亡海域的话,方法很简单。” 楚萱心道,果然还是敌国的太子,没有那么好糊弄忽悠。 她面上维持着温和礼貌的笑意,道:“此事,楚萱须得先问过我家主上才行,还望殿下能够容我写封书信。” 吴婴拈起盘子中的最后一颗葡萄,刚放入口中,却见那瓷白的盘底,汪汪葡萄汁水里还润着三个用糖浆写下的三个字:甜不甜? “咳咳咳!!!”吴婴一下子被呛住了,那半颗葡萄就这样圆溜溜地从喉咙里滚了下去。 纤长白皙的脖颈很快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两颊亦染薄红,她掩嘴低咳难止,一双暗红的眸子顿时水气成了氤氲一片。 雾蒙蒙的水汽里,仿佛所有的戾光都藏了起来,半分也瞧不着了。 看着咳得很是狼狈,半分锋冷之意不见的太子殿下,楚萱目瞪口呆,心道这九州第一的绝世少年强者,就这样被半颗葡萄整成了这副模样。 你是小孩子吗? 吃个葡萄也能呛成这样。 还有那小太监你怎么回事? 你家殿下都呛得如此厉害了,你怎么还在一旁笑得一脸春风明媚。 最后还是太子殿下卑微地自己斟了一杯茶,将葡萄给顺进了肚子里,眸子水汪汪地看着那盘子。 怎么办,好想抱起来舔一口盘子,那三个字的糖浆看起来好甜的样子…… “咳……那个太子殿下?”楚萱犹犹豫豫地看着她。 吴婴回过神来,抬起了那双清晰可鉴人影的红瞳,她若无其事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帕子,拭了拭咳得嫣红的唇,道:“可。” 叮伶一声脆响。 帕子带出一枚铜钱,一路小滚,在三人的视线下滚到了楚萱的脚边,正是南晋的铜钱样式。 吴婴豁然起身! 楚萱冲她眨了眨眼,弯腰拾起那枚铜钱。 这一刻,心中对于吴婴最后一丝恐惧都好像消失不见了。 她十分大胆放肆的穿过亘长的殿堂,来到吴婴的御座之前,秀气的手指将那枚铜钱轻轻推给吴婴,嗓音温软恭敬:“太子殿下,您的…… 一枚,铜钱。” 一枚,铜钱。 顿字极为微妙。 吴婴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年轻太监,道:“这是哪个女官为本太子收拾的衣裳,竟然掉了一枚铜钱在袖子里。” 年轻太监含笑弯腰道:“想来是新进的那个小桃红,今年不足十二岁,手脚不利索也是实属正常。” 吴婴一本正经地将那枚铜钱捡起来,放进衣襟里,点了点头道:“小桃红啊,是个乖巧的姑娘,本太子会寝殿见到她在还给她好了。” 年轻太监笑眯眯道:“小桃红一定会很开心的。” 楚萱:“……” …… …… 北方飘雪,一路北行,一开始那乌云倾压的天空只是一点点零星的雪花,直至北行渐深,天地间的温度飞速下降,仿佛来到一个冰川严寒的地带,脚下松软的土地在步步行路间,变作了坚硬的冻土积雪。 这是一个霜杀百草的世界。 翻涌的暴风裹着严寒大雪,似乎在吞噬着这个尘世的所有温度。 冻裂的杂草之中,有着无数动物甚至是人类的尸体僵硬发青的积倒在了一块。 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将人类与动物的身体冻僵粘合在了一块。 一眼看过去,草丛堆中的尸体们结合在了一块,反倒是更像个畸形的怪物。 长靴踏碎了积雪与浅草。 陵天苏早就换下来身上的黑色衣袍,着一袭素色白袍。 银发白袍,仿佛要与这北疆雪域融为一体。 骆轻衣、牧子忧分别立于他的左右,皆是素白裘衣,发如青墨。 三人立于皑皑雪崖之上,脚下曾经的雪域山河已经全然不复。 那片广盛美丽的冰雪草原,此刻早已被一片黑色的海域所覆。 海域之中,没有无穷碧浪,没有波涛汹涌,仿佛就连海水都未在流动,仿佛一片沉寂在人世间千年未涸的死海水域一般。 可是,就是这么一片死海水域,却是在以着极为恐怖的速度,吞噬占领着人间的领土,万数的生灵。 黑色的水域宛若不会流动,可是它的海域面积却是在无声无息的扩张着,那些边境草原上的牛羊们,甚至仿佛都感受不到那海域接近的存在。 它们低头吃着冰雪下的冻草,直至身躯完全被那黑色水域所覆盖,这才仿佛察觉到了生命的危险。 哞哞咩咩的惨叫声在安静的世界里格外显眼刺耳。 牛羊们在水中巨烈挣扎着,那无法流淌,并不怎么汹涌的黑色海水里,仿佛有无数只安静不知言语的恶鬼之手,柔软地缠住了它们的身躯,温柔却不容反抗地将这一片草域的牛羊们吞进了海底世界之中。 草原上能够发出声音的活物被吞下以后,这一片天地雪域里,仿佛风雪之声,便再无其他。 诡异安静得宛若末日降临一般。 随后,会有两根森然的兽骨,咕噜噜地冒泡浮起那么一瞬,好似这些草原上的动物,在做生命中的最有一次挣扎,不甘被命运吞下。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有鹰东南来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可是,那些兽骨的主人早已被这片海域给吃掉了,那些兽骨不过是形式性的翻滚涌动着,随即就缓缓沉入了大世界的海洋之中。 寒风掺夹细碎的雪花,拂过三人的衣袍。 骆轻衣向前走出半步,断崖上有积雪簌簌朝着崖底深渊落下,她看着被黑色海域覆盖的冰川草原,缓缓伸出手掌,对着那片海域做了一个虚抓的动作。 死寂的海域拂起轻微的海风,将犹如黑色死亡镜面的海水吹出一层淡淡的涟漪。 涟漪起波澜,很快,那海面凝结出一枚黑色的冰凌。 随着骆轻衣手掌一动,那枚冰凌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一般,嗖的一声化作一条黑色的流影,稳稳地落入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看到这一幕,牧子忧撇了撇小嘴道:“真是厉害,轻衣的控水之力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这可是海神界死亡海域的黑水,纵然是神界的司水之神也无法掌御的神秘海域,轻衣就给直接控水成冰了,这下,若是打架的话,我可不是轻衣你的对手了。” 骆轻衣偏首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你乖,我就帮你打架,子忧不用出手的。” 牧子忧失笑:“轻衣你这语气,可真的是越来越像哄小孩儿的老妈子了。” 骆轻衣洒然一笑,将手中的黑色冰棱递给陵天苏,道:“世子殿下怎么看?” 陵天苏深处一根手指,在冰面上轻轻擦拭而过,两指轻捻,在鼻端细嗅了片刻后,面容看不清是何情绪。 他平静道:“这黑水的气息十分奇怪,在我的印象之中,北冥海域之中,即便是死亡之海,气息也绝非如此诡异。” 那股气息很淡很淡,淡淡的脏臭,味道并不刺激熏人,就像是一抹腐烂的血块埋在了十万里深海之中。 若不细细深究,纵然是嗅觉敏警的海妖,也无法捕捉到那气味的踪迹。 陵天苏眼底划过一丝异色,道:“这黑水之中,有一股奇怪的腐烂味道。” 牧子忧看了一眼草原上继续被吞噬的牛羊,蹙了蹙眉道:“这片海域在吞噬草原上的生灵,那腐烂的味道会不会就是那些生灵时候累积出来的。” 陵天苏摇了摇头,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截然不同,若是那些牛羊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将会是一种犹如胃部腐蚀未消化完全的气味,可是这黑水海域……” 他幽蓝色的眼瞳倒映出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水,映得又幽又冷:“显然胃口是极大的,在那些牛羊被海水淹没吞下的一瞬,瞬间就被分解同化,莫说气味,光是其存在气息,在它们被吞没的那一瞬就已经寻不到半分了。” 骆轻衣蹲下身子,身上的轻裘在雪地间轻柔的铺散开,静美如素的容颜是落入这墨山白雪中的绝色,她手握黑色冰棱,嗤的一声插入雪地之中。 以那冰棱为中心,周围积雪瞬间扩散成漆黑之色,好似浓墨打翻了在了雪地一般。 可是浓墨终有量,而这一枚冰棱,却是在不断在扩散蔓延着那象征着灾难与不祥的黑意。 骆轻衣不徐不缓地挑起眉头:“纵然我以应龙的御水之力将这黑水冰封,它仍旧能够侵蚀大地,殿下以为,这黑水究竟是什么东西。” 陵 天苏也跟着蹲下身子,以手指揉起一抹黑雪,放入口中浅尝了一下,随即,他闭上眼睛,蹙起眉头,感觉到了有一种精神意识融入到了脑海之中。 那种意识绝非人间生灵所能够拥有的,可是陵天苏发现自己对这意识并不陌生,甚至……隐隐有些熟悉。 这抹熟悉的意味并不久远,这个记忆不属于前世轮回中的任何一世。 记忆并不久远,可是却很难让人忆起。 他一定是经历过这种意识的。 一时间难以捕捉想起,陵天苏叹了一口气,继续分析着自己对此物的认知: “如果我没有推演错误的话,这黑水海域看起来虽然是一片死水之海,可是在我看来,它是富有生命与意识的存在。 而且,这个意识十分零散,就像是无数个不同生命的意识被强行剥离体外,然后禁锢在了海域之中,强行拼凑出来的一个庞大意识。” 陵天苏低头瞥了一眼地面上的黑色痕迹,手掌倾覆,那黑意就停止了扩散。 掌心火焰吞吐之间,燎起一道火蛇,将黑雪尽数焚尽,以至于积雪深处被黑化的表层山体地面也焚去一个空疤。 骆轻衣掌心微震,一缕缕白色的浓霜气流溢出指缝,将那黑水冰棱盘旋包裹。 霜白的气流不见气息如何强大,只是那冰棱却是在她掌心之中,不断迸溅出黑色的冰渣子。 掌力一吐,便听得咔嚓一声,冰棱四分五裂,碎成无数黑色的晶体。 掌心溢散而出的霜白气流未散,在她修长窄秀的手掌间流转成一朵如烟般的白莲,莲叶枝芽招展绽放成冰霜冷火,黑色冰晶被那霜气冷火掠中,顿时化成嗤嗤的白烟,彻底消散。 骆轻衣摊开手掌,轻看两眼,眼帘低垂泛着一丝冷意:“这黑水中所承载的东西,很麻烦。” 天空之上,墨色的长云叠层流转,天色映海,海色映云。 陵天苏看着眼前被云层倾覆压得极低的天空墨色,缓缓道:“是啊,这片海域,神游难度,隔山可平,隔海却难填。” 不论是遁速,还是展开凤翼飞行,都无法度过这片黑色的海域。 千里海域绝境,无一飞鸟苍鹰盘旋。 牧子忧遥看天海,目光投放得极远,在海面的地平线彼端,可依稀见到北族部落的城池与雪域轮廓。 这片海域虽然已经吞并一州,可是很显然,黑水之中的磅礴意识有在被来自北方的另一种意识所操控着。 以一州为隔,护北境无南兵可侵。 而这黑水,却在一路南下吞并而去。 若是不横渡这片海域,抹杀掉海域另一边的意识操控主人,这片黑色海域,将成为人间的恐怖末日。 如今,北境就在眼前,曾经的血仇之耻,灭族之痛,历历在目。 复仇的刀刃已经握在手中,随时化身为屠戮的修罗恶鬼。 可是,如今却因为一片海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脚步。 海神界,是一片汪洋冰蓝色的海域,而黑色则是一种代表着死亡的传说。 黑色的死亡海域,即便是成年巨龙不甚落入其中,也极难在其中存活下来。 即便是有,直至强悍的巨龙横渡了黑色的海域,出来时,那万古不朽,比星辰陨石还要坚硬的龙躯却大多数被侵蚀腐烂的大半。 最终,不生不死地活着。 再强大的龙族体魄修复力,服食再多的朱灵果,也无法再生一块血肉龙骨出来。 陵天苏相信,或许像应龙、青龙这种上位龙族神兽,在全胜无损时期,方可不惧黑水的意识吞噬,从而横渡海洋。 只是…… 如今轻衣与他接受应龙、青龙的传承,尚未完全融会贯通,境界也远远不够,即便能够抵御黑水的意识所侵,那也绝不持久。 这偌大的水域,要想横渡,还得借用外力。 牧子忧看着陷入沉思而紧锁眉关的陵天苏,下意识地用两根细细的手指拉住他的衣袖,那张清绝美丽的面容间满是愁思忧色。 若是就这样被隔绝在此,当年血仇若是因此始终无法做个了结的话。 纵然他嘴上不说,可心中却始终有一个死结难解。 手背忽然一暖,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之中。 牧子忧抬首看着他幽蓝澄澈的眼睛,便听到他声音安慰,缓缓说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带你见到你亲生娘亲的,子忧不怕。” 在这片风雪交织的寒天里,他柔软的一句话仿佛撞开了冰雪,暖极软极的揉在了她的心口间,发软的心坎重重跳了一下。 不疼,却有着充实温暖的满胀感。 什么心结,什么血仇。 这种东西,从那夜钟山之上,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有的,仅仅是一个愿意牵起她手,愿意与她一起同行,让她满心欢喜的夫君而已。 年少誓言,她不曾有忘。 他亦如此。 “呖!!!”一声清越的鸣啼,一只雄鹰自东南方向飞翔而来,黑色的羽毛间翻涌着白色的气浪,可见起速度有多快。 雄鹰利爪如钩,抓着一把泛黄的旧纸伞。 翅膀扑腾而下,落入雪崖之上。 将那把旧纸伞放在雪地间,那双凌厉如刀的羽毛双翼再度招展而飞,地面上的积雪成片飞舞,苍鹰消失在远方国境。 “看,我都说了有办法的。”陵天苏牵着牧子忧的小手,弯腰拾起地上的旧纸伞。 牧子忧看着那平平无奇的纸伞,不由有些好奇:“一把纸伞,难不成还能载我们渡海不成?” 骆轻衣忽然道:“那鹰,是吴越的计渠鹰,有着翻山越岭、日行千里之力。” 牧子忧一怔,看向了嘴角勾起玩味笑意的陵天苏。 他将这柄旧纸伞在指尖悠悠地打了一个转,笑道:“本以为那鹰会抓着一个人过来,没想到是一把伞,不过,既然出自吴越,这伞,自然能够载我们渡海。” 见他笑得从容自信,牧子忧心中疑惑更甚。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父亲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手腕一抖,运用巧劲将纸伞撑开,一张小字条从伞中飘零而下,纸条上只有一字。 甜。 牧子忧一头雾水。 骆轻衣忆起了陵天苏啃葡萄时,用蜂蜜糖浆写下的那三个字,又想起了那一盘葡萄最后送至了何方。 唯有将那满是口水的半颗葡萄吃完,方能见到盘中问题。 骆轻衣没想到那位殿下竟然真的给吃了。 更没有想到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回了答复…… 九州之中,最不可能动情的人物,如今都公然的在这遥隔千里玩着投食喂糖的游戏。 说好的至邪鬼婴,人间杀神的呢。 你的冷血残酷呢? 你的无情杀戮呢? 就这?就这? 谁能想得到堂堂一国太子君,写出来的一个‘甜’字,因为紧张而认真的一笔一划写出来,端端正正像刚识字的小孩子的手笔。 骆轻衣目光幽幽地看了她家世子殿下一眼。 沉默转身,返回到雪崖边,寒风吹气她的秀发与白氅,她抿了抿唇,继而又揉了揉额角,道:“我需要冷静一下,来消化一下这个事实。” …… …… 远山,煌煌大殿。 金铜盆炉之中,碳火烧得正旺。 殿外雪寒,风雪呼啸。 怀山单膝跪在地上,冰冷的连鞘黑刀持地,像案前的中年男子不断汇报着情况。 中年男子一身白色轻袍,身材宽阔,十指交叠在案上的手掌一只莹白秀气如玉,宛若女子的纤纤玉手。 而另一只手掌粗糙难看,手掌掌纹深刻如沟壑。 听着怀山的来报,中年男人的眉目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取过一根墨条,在干砚中倒了几许清水,细细研磨。 男人沉声道:“依你此言,我族千余名狐妖精英战士,就这样窝囊地实在了南方国土之境?” 怀山眉峰压得极低,眼眸中流露出沉痛与悲伤的神色,他几乎是咬着牙根说道:“千余名同族,无一生还,唯有族长大人,昨夜才返回族疆。” 说着,怀山扬起被仇恨充斥的俊脸:“二长老,昨夜我见族长大人回归时魂不守舍,显然短时间内无心再为我族谋算统领未来,南族那只半妖当下为我族最大的敌人,若是不尽快将南族少主解决,我族命运堪忧!” 牧片风面色阴沉,冷哼一声:“解决?若不是我们这位伟大仁善的族长大人,在当年那只半妖弱小之际,有意放水,进而导致放虎归山,如今这般局面,可都是拜我们这位族长所赐,如今,就连老族长都死在了那只孽畜手中!” 说到这里,牧片风那只粗糙手掌青筋暴起,手中的那根墨条骤然粉碎,他阴沉的面容逐渐狰狞:“他牧连焯更是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女儿,为了一 己儿女情长,竟然全然不顾家族安危,与那杂种半妖勾结厮混!眼下海域之外,我们的北族少主竟然还能够与南族余孽同行试图踏平我北疆之地,呵呵……” 他黑色的眼珠子流溢出噬人的妖气:“昔日养的狗不听话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将自己的利爪与尖牙指向自己的故土,这样的少主,怕是留你不得了!” 怀山变色骤变,但很快当他迎上牧片风的眼神时,心头一阵凛然,他重新压低眉目,面容埋入阴影之中。 他沉声道:“少主心已不在我族,她化身为听雨轩苏九儿已有三载,却并未为我族谋算过半分利事,属下也以为,少主人选,应当另则她人。” 老族长已经亡故,牧片风忽然对于权势欲望的争夺之心淡了不少,仅凭牧连焯那个废物,是保不住这族长之位。 对于可轻易到手的东西,如今看来,却也不甚重要在意了。 他将身子靠在座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怀山:“那依你之见,何人是少族长的最佳人选。” 怀山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挣扎,但很快,眼底的挣扎被仇恨与同族的鲜血所代替:“二长老的六孙女菁雪小姐,虽不及子忧小姐出生时觉醒的九尾妖脉,但在当代同族之中,能够觉醒六尾妖脉,也已是千年难遇的奇才。” 牧片风眼眸皱然深眯,在怀山抬首朝他看来的那一刻,目光随即很快恢复常态:“菁雪年纪尚幼,又是自小被家里人护养着的娇气性子,虽然修为不俗,可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如今扶她为北族少主,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怀山顿时愣住,神色不解地看着他。 牧片风是一个薄情之人,膝下子女无数,在那死在南晋国土的千余北族同胞之中,亦有牧片风的直系儿女在其中。 可是对于他们的死亡,牧片风都并未表露出太大的悲伤在意的情绪。 而当下,牧菁雪无疑是让他稳固北族上下绝佳的人选,可是,牧片风却拒绝如此行事。 可见,他将这位六小姐,看得有多么珍重。 牧片风幽幽的语气打断了怀山的沉思:“等到牧子忧死了以后吧。” 他揉了揉眉心,道:“待到前路无碍,也就是这孩子承担大统之日了……” “嘭!” 一声巨响。 精铁打造的殿门顿时被一股狂戾的巨力所掀开,碎裂的铁石门块乱飞入殿中,怀山单膝跪在地上,还来不及起身,就被一个碎裂的铁块直接轰中背脊,咔咔骨骼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怀山口鼻之中直接喷出两股鲜血,整个人被狠狠撞得前扑飞去,倒在地上抽搐不已,面容惊恐地看着殿门以外,那个沐着风雪而来的高大身影。 牧片风眼眸微抬,如女子柔荑的纤纤玉手朝着虚空轻轻一点,乱渐的铁门碎块顿时化作无数铁屑,朝着殿外吹卷而起,带起阵阵如鬼泣般的尖锐啸,将殿外的男人头发吹得猎猎作响。 铁屑锋利,斩去几缕碎发。 牧连焯面容如覆寒 霜,一只手掌贴在殿口墙壁之上,整座大殿都在他的手掌之下隆隆作响,。 的嗓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狗一样的杂碎们,子忧再不听话,那也是我牧连焯的孩子,你们要动她,是想死不成!” 牧片风眯起眼睛,看着气势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废物族长,心头蓦然一沉。 他没有想到,牧子忧竟然在这个废物懦弱的族长心中占据如此分量,要知晓,当年族长夫人被打入冰牢之中,都未曾见他站出来多说一句话。 今日,反应如此之大,一副不死不休的拼命模样,着实令人有些心惊。 牧片风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后,他看着牧连焯充满杀意的赤红眼眸,沉声道:“如果我说这是老族长的意思呢?” 牧连焯神色一滞,但很快,他那双深楚的眼眸眯得锋利,杀气凛然:“如今我还没死,北族族长是我!非是你!也非他!如今北族被你们搅弄得妖非妖,魔非魔,沾染那些冥种的乱因乱果,是我这个族长无能!身为族长我已是一败涂地!如今,身为父亲!只要我一日未死,子忧她就一日是我的孩子!不管是谁的意思——” 他冰冷杀戾的目光扫在怀山与牧片风的脸上:“胆敢打她的主意,那就化成北疆深雪之下的白骨冷尸吧!” 空气中的气氛一下子紧绷到了起点,寒风冻雪灌入大殿之中,拂过牧连焯的袖口,让他的杀机变得更为冷冽森寒。 怀山捂着气血翻涌的胸口,压抑着咳血的冲动,看着族长这副模样,神思难定。 砚台中的墨汁被寒风冻结凝霜,散发出幽幽冷意。 在与牧连焯的对视之下,牧片风缓缓站起身来,拍去面容间的风霜,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 “族长小侄儿是不是想得有些多了,二叔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且不说那黑水海域横隔千里,每一次渡海,我族都要耗费极大的代价,纵然牧子忧心向外人,他们不知渡海方法,自然不会与我族产生交锋,。 何况,听闻如今子忧少主的实力依然达至通元之境,这可是比服用了冥种之力的我都还要稍强一线,纵然是我动了杀心,又如何能够将她杀死。” 牧连焯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不语。 如今的牧片风实力看起来的确是通元之境不假,可是此番父亲离族,留下来的那件东西并非交在他的手中,而是交给了二叔牧片风,这一点令人十分不安。 牧片风忽然一笑,走到他的面前,拍去他肩膀上的雪花,道:“族长小侄儿是关心则乱了。” 他面上带着无比自信的笑容,手掌虎口处,有着一道奇异的黑印闪烁了一下,继续道:“有北冥死海为界,人间九州,即便是那位吴婴亲赴于此,也绝然无法横渡彼岸,纵然她急着想送死,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牧连焯冷冷地拍去肩膀上那只娘里娘气的手掌,冰冷的目光斜斜瞥了他一眼:“我可真是期待看到你这张自信面容被打破时的情景。” 牧片风哈哈一笑,知晓他是在意最后那件东西老族长交给了他而非他这位族长大人,心中窝火,才会说这种不现实的气话。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何人渡海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族长小侄儿你可真是天真,护住我北方疆土之地的,是那片连龙族都畏惧恐慌的死亡神秘海域,那个大人将幡海策叫给我族保管,便是赐予了我们制霸天下的绝强武器,假以时日,只要我们打破阴界通道,将黑水引入黄泉三途河中,吞噬同化那横亘古长的血婴鬼树。届时,人间阴界皆可成为属于我们的领土,已经没有人能够再阻挡我们的脚步了。” 他发出阴恻恻的笑声:“无人跨越的海域,将成为屠怒人间绝强的一把刀!” “叮铃,叮铃……”一名狐族年轻武士神色惊恐慌乱,腰间望风铃佩在脚步匆匆的疾跑间,发出了凌乱的碰撞声:“不好了!二长老,族长!有人两人在横渡黑水河域,而且速度极快,已经渡了大半海域,眼看着就要侵入我北疆之地了!” 牧片风的脸,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那种阴狠的自信,野心以及从容,僵在脸上,十分滑稽。 牧连焯神色也是微变,无从闲暇去欣赏此刻牧片风的神情,立马询问道:“两人?可知是何人在渡海?!” 那名狐族武士咬牙道:“是水月洞湖的湖主双容公子,以及北离白玉洞府二弟子,卢惊野!” 听到这两个名字,牧连焯与牧片风眼神骤然大变,再也没有继续询问的心情,方才还在争锋相对的两人,极为默契的朝着北疆外围赶去。 有海无浪,黑海如镜。 雪域之中狂暴的风雪席卷至这片海域之中,仿佛被催眠了一般,陷入一种死寂绝对安静的状态。 听不到静水深流之音,不见黑浪滔滔,大水滚滚。 在这片浩瀚的海域之中,只有两道身影,在海面上踏出浅浅涟漪,一步千米,信步而来。 在牧连焯以及牧片风赶至这里的时候,那两个身影已经抵达彼岸。 “咳咳……”‘双容公子’脚下软靴踏入雪地之中,俊秀精致的面容立即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之色,纵然有风雪冰寒扑打在她的脸上,也无法令其嫣然褪色半分。 她从袖口中摸出一块绣着冷月的雪帕,轻捂唇鼻,压低嗓音咳喘着。 繁复交叠领口之上的纤细脖颈有着一道明显的深褐色疤痕,在咳嗽间,脖颈间的肌肤与苍白的耳垂很快浮现出淡淡的红意。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久病的无力孱弱,捂着帕子的手指微蜷,让人无端起了怜悯之心。 一旁并肩而立,套着卢惊野壳子的即墨蛛阴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漠道:“你这具壳子已经用不了多久了,更别说其中还残留着一息残魄,你若是不尽快更换躯壳,损耗的只会是你自己的本源阴力。” 即墨兰泽将帕子收入袖子里,掌心取而代之的,变作一把窄长的漆黑弯刀,她目光坚定之中又有些无奈:“小皇叔,你又不是不知,阴刹氏族,生来没有肉身躯壳,阴体特殊,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实属不易,这个壳子虽然破了点,但将就将就也还能用用。” 刀锋点在雪地之中,漆黑的刀刃映着冰冷的白雪,即墨兰泽翻起的蓝色竖领被风雪吹拂,削尖苍白的下巴在领口拂动间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神秘且凌厉的美感。 腥甜的杀意很快渗透在了风雪暮色里。 她目光冰冷地看着围上来的北狐妖族们:“至少,在换壳子之前,怎么也该将这些卑劣的杂碎屠尽才是。” 话音落下的同时,刀锋浅浅没入雪地之中,天地间的长风飘雪之声陡然间被一种尖锐疾频的弦音所代替,那声音有着撕裂耳膜的质感,刀意卷动着无形的气流,没入大地。 即墨兰泽握刀的手顺着刀势撩天一劈。 咔咔咔!! 积雪冻结成为坚冰,结冰的大地瞬间疯狂沿着刀气疯狂猛涨起恐怖的冰晶藤蔓,生着宛若锋刃般薄透的逆锋,毫不留情地将那些围上来的北狐妖族武士直接贯穿切开,柔软韧性的身体滴血不见,而是化作一块块的冰冷肉块落入雪地之中。 其后围上来的妖族战士顿时止住脚步,面露恐惧之色。 一刀撩天席雪,冰雪般透明的藤蔓将人们的面容倒影得有些扭曲狂乱。 鲜血的气息,愈发浓烈了。 牧连焯露出了警惕的杀意。 牧片风抬起那只秀气的手掌,拂去两鬓间的白洁雪花,他看着即墨兰泽与即墨蛛阴这两人,气度仍旧从容,表情依然平静,手指摩挲着虎口间的印记,不知在想写什么。 绝命刀锋在暮色中散发出阴绝的色泽,即墨兰泽将刀横于胸前,指尖轻抚锋刃,幽幽的瞳仁之中倒影出暮雪鲜红,显得整个人透着一股无情的味道: “三千年前,妖界狐族有一只玄尾狐妖,觉醒了九尾天狐之力,成就大妖之能,力量甚至压于妖界至尊之上,至此,狐族自妖界中分割自立种族,坐落于人间妖域,当年何等荣耀辉煌的狐妖一族,如今竟然没落至要以这些阴诡小计,将自己圈禁在这一方小世界中,何其可笑。” 牧连焯眼中怒意闪动:“妖鬼两道互不干涉,我狐族再怎么没落,也轮不到你一个阴刹鬼族来评头道足!” 即墨兰泽那双幽深煞人的眼眸怒意却是不比他弱上多少,绾着墨发的一枚玉蓝簪子毫无征兆地碎成两截,黑发披在在肩后,缓缓飘舞起来。 毫无征兆的,手中绝命刀锋翻转,空间被竖劈成两个绝然不同的空间,一半映着人间暮色,一半映着无间阴狱! 牧连焯眼神微沉,浅退半步,手指并拢成剑指,可两指之间,融入出来的一道无形气流所形成的,却是一道绝强的刀意! 风雪狂乱,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 菁霜刀诀! 北族秘技! 即墨兰泽的刀显然更为霸道强横,刀锋重如天神手中的巨锤,巨大的冰墙被刀锋直直轰上,瞬间粉碎! 牧连焯面上不见任何狼狈慌乱,右手虚点,左手握拳,在自己的手臂间轻轻一击,刀气迎风暴涨,手中无刀,却做出了一个横刀防御的姿态。 粉碎的冰晶如屑,犹如古老雪域荒城之中迸发而出的青苔粉尘,飘舞之间,折射出淡淡的青意。 返景入雪林,复照青苔上。 青苔晶尘被刀风吹卷成片,在空间中凌乱漂浮,看似无迹可寻。 可下一刻。 叮的一声脆响! 宛若银针砸在精铁之上的轻脆之声。 即墨兰泽手中的刀停在了空中。 手腕微紧,手背上的青筋色泽明显了几分,刀锋发出咔咔颤抖之声,却始终难以劈下。 牧连焯额角划过一道冷汗,面无表情地看着黑发凛舞美丽的即墨兰泽。 在两人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把绝命。 还有一座巍巍雪城,那是牧连焯以菁霜刀诀未媒介,勾勒出神魂气场,固化显现出来的防御灵技。 刀诀与灵技配合相融,形成了一种惊人的防势。 即墨兰泽止与势境之前,哪里肯就此放弃,她眼底的杀意冰寒,衣袍轻摆,足下白靴点在一片雪花之上,周身携风雷,绝命卷罡风,斜劈一斩,气势再变! 如斩天山大雪崩一般,刀锋迸溅出霜白的云气乱舞,一刀竟是削开小半城头,恐怖冰寒的势如下冰雹刀雨一般,朝着即墨兰泽厉铺而去。 苍白秀气的脸颊顿时裂开一道道鲜红的血线,即墨兰泽不退反进,迎着这铺面而来的凌厉攻势,右手一松,将绝命刀丢开。 丢开瞬间,刀如黑尘烟雾一般散去,绝命的轮廓还未完全散去,即墨兰泽左手手掌之中,便已经出现了一柄完整的绝命刀。 在恐怖气场的交织中里,即墨兰泽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冷芒闪烁,原本的杀机却是被一片深渊暗色所替代。 左手执刀,腕心出一道黑色的血线流入掌心,手中的刀出现了漆黑的裂痕,她整个人的感觉忽然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变化。 牧连焯浑身一麻。 那是杀气如麻的麻? 如果说方才右手执刀的她只能斩下城头一角,眼下的即墨兰泽绝然能够劈城取命。 看到即墨兰泽鼻息间有气流拂动,牧连焯心头一紧,知晓她这是在更换一口气息。 不等她将那口吐息咽下,化作绝杀的力量,牧连焯反应奇快无比,吐气开声,双手握拳往腰际一收,施展得则是北族又一不传之秘籍。 烽火阳拳! 天阶功法衍生而出的至阳刚拳,专克阴鬼邪冥! 他大步跨出,肩膀如山撞碎前方的防御雪城气象,支离破碎的气流成为了干扰即墨兰泽视线的绝佳障碍,他一拳轰出,青阳色的光芒缭绕在手臂之上,将右拳映得犹如青铁一般。 一拳引动万千气象,犹如烽火连绵天不绝! 即墨兰泽以刀横格,刀锋撞在那拳头之上,一声轰然雷鸣,身后死寂的黑海也荡起了惊人的水浪。 可是即墨兰泽只有一把刀,尚未来得及换足一口气,牧连焯的左拳已然而至,不用拿眼去看,都能够感受道那拳头上包裹着的海量元力。 正中腰侧。 即墨兰泽整个人倒飞出去,手中绝影削斩而出,却被牧连焯偏首侧开,只斩落几缕碎发。 (智障皇女强势登场了(帅不过三秒系列),还不快快迎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黑之书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在空中连连几个倒翻身,虽然在半空之中就稳好身体,可双腿却是深深嵌入冰冷坚硬的雪地之中,体内那股磅礴的青阳烽火拳意未消,周身十里雪地嗤嗤化成炎雾。 落地后的即墨兰泽仍旧持续往后拖曳了十米的两条沟壑,以刀深深差地才稳住身形。 她苍白的面容红潮涌动,胸腹间那一股气息始终难体。 这一下交锋,明显吃了一个不小的暗亏。 即墨蛛阴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眉眼间是连风雪也无法吹寒的深沉平静。 牧连焯明显占据了上风,可是牧片风面色却是极为难看,袖袍之下的手掌都紧紧握拳,面上皮笑肉不笑道: “族长小侄儿隐藏得好深呐,未曾接受冥种力量的你,竟然都能够战胜通元境的阴刹人,果真是让二叔我好生意外。” 牧连焯神色一滞,拍去袖袍间的卷火,沉着脸并未说话。 若是论修为力量的话,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及那个阴刹族的女人。 若非这多年来累积出来的实战经验,他极难压制住她。 牧片风正待还要说话,忽然身体一重,像是被无数沉重的绳索缠绕黏附。 那种粘稠的沉重感,宛若无数阴冷恶鬼的手,带着湿滑的冷意压迫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 那股阴冷的气息,让他浑身毛孔剧烈收缩起来,牧片风意有所感,猛然抬首看着那边双手搭放于腹间的黑袍男人。 他的十根手中都是破损之后缝合的,那是自爆元灵留下来的伤痕。 按照常理而言,对于这种毁灭得如此七零八落的尸体,阴刹皇朝的阴体再怎么强大,也无法缝合夺舍。 这个人……显然极不简单! 牧片风身体试图挣扎那种沉重之感,手臂忽然一阵裂痛,鲜血染红了身上看不见的绳索。 那是无数根银白的丝线,一股股地缠绕在他的身上,牧片风心头一寒,回首间背后空无一物。 可是雪地暮影间,在他身后,却是凭空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而他,就像是落入蛛网陷阱中的猎物。 耳边传来嘶嘶滋滋类似于蛛类妖魔的吐息声,浑身僵麻不得动弹, 随即,就听到那个男人踏着碎雪,缓步来到他的面前,用那破损的声带发出沙哑难听的嗓音:“冥种之力,你似乎,说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他的声音沙哑而轻缓,可是牧片风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森浓的杀意。 眼前这个人,太过于危险! 继续对话,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之中。 牧片风冷哼一声,也不说话,那只纤细柔荑狠狠在那蜘蛛线先上擦过。 虎口顿时破溢流血。 虎口间的印记裂开,伤口很小,流淌出来的鲜血却是极为疯狂汹涌的,那鲜血色泽,也是如墨玉一般的漆黑。 血液无重力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中,编织出一种让人隐隐感觉道有些不安的形态。 即墨蛛阴感受到了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在滋生,他皱眉握住那漂浮的血液, 可是那些血液却如同虚幻之物一般,轻松地穿透了他的手掌,最后形成一本书的形态。 血中藏书? 即墨蛛阴目光冷寒之中带着一丝警惕,那漆黑的书住有着一掌宽度之厚。 哗啦啦。 书页被风吹散开的清逸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牧片风的声音在风雪之中忽然变得极为缥缈虚幻,仿佛自远古梦境里传达而出的召唤之音:“黑水之境,亡海之渊;极阴之灵,鬼狱之锁;从我之意,海怨听我令!” 他眼眸缓缓张开,原本正常的眼瞳在逐渐扩散泛滥遍布之整个眼球。 平静的海面掀起千丈高的巨浪,似乎要将大半边天空都遮掩覆盖一般。 而那黑色的巨浪之中,黑水依叠,在书页停止翻动,竖起某一页的时候,漆黑的页面之上出现烫金勾勒出来的怪物图案。 而空无活物的黑水之中,在那图案被引亮的瞬间,凭空出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怪物。 七耳,三头,十二手臂,鱼鳞覆体,有着宛若海叉般锋利的细长尾巴,如鞭子一般狠狠地砸在水面之上,溅起黑色的水珠。 那个怪物六只眼睛齐齐转动,鳞片宛若他的战甲,而这个怪物身后的巨浪,宛如轻甲后方的一展巨大披风,衬得这个怪物好像是远古其他国度里的海中妖魔。 没有任何气息,没有任何征兆。 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这片黑色的死亡海域之中,打破了海域不存生灵的绝对法则。 那个巨大的黑色怪物,三颗头颅都是自腹部生长而出,犹如龙筋长鞭一般的巨大根茎肉须从腹部三个方向延伸而出,不断发出扭曲挣扎变形,而那三颗头颅就长在那足足有着三人和抱粗的肉须首端。 血盆大口不断咆哮出扭曲的龙吟声,将整片海域以及天空都摇震了起来。 庞大的兽去破空而来,发出震碎空间的隆隆之音。 牧片风被眼前这震撼强大的一面深深惊住。 那种非人间的超凡力量,让他嘴角开始扭曲上扬。 即墨蛛阴体内冰冷的鲜血都在这龙吟中开始气血沸腾起来。 巨大的黑影已经撞了过来,空气中不断爆裂出狂乱的气流,扭曲的无形波纹。 即墨蛛阴动了动嘴唇,因为这具身体破损的极为严重,即便是淡然轻语,那残缺嘴唇下的牙齿与龈肉仍旧显得狰狞可怖:“真是一个让人感到不快的东西。” 他张开双臂,如一只鹏鸟般展开手臂,双臂间有着无形的气流丝线在游动,丝线飞速编织成一道新网。 因为是肉眼不可见之物,谁也不知这网究竟有多大。 咯吱! 犹如老树藤根扭曲的沉重声音。 那巨大的怪物撞在了看不见的蛛网之上,再也无法前进半分,而蛛网一圈圈的缠绕在他漆黑如兵甲的庞大身躯之上,锋利的切割之声开始响起。 那怪物三只头颅同时咆哮出声,恐怖的音波冲击这人的耳膜。 即墨蛛阴面无表情地拭去体内流出的鼻血,看着指间的鲜血, 眼神淡漠道:“终究只是一个缝合品,破壳子可真是不好用啊……” 本就气息没有调匀的即墨兰泽双手捂耳,苍白的肌肤满是鼓胀而起的充血经脉。 啪啪啪几声,经脉血管中炸开几片血花,她的气息愈发不稳,好似狂风之中被吹得缤纷散去的蒲公英。 蛛丝仍在持续切割,黑色的鳞甲大片大片的纷洒而下,即墨蛛阴看着牧片风扭曲的笑容,冷嘲淡道:“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底牌?” 他手掌握住虚空,一道漆黑的玄冰自他空无一物的手掌之中凝结而成,随即爆射而出。 “吼!”一根肉须上的狰狞头颅将那锋利的黑冰之刃直接咬碎!然后口中发出得意的狂笑声。 即墨蛛阴嘴角上扬浮起,唇齿森寒而狰狞,白色的利齿在暮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得意的嘶吼狂笑声戛然而止! 那肉须上的头颅一下子僵住,眼睛巨口鼻孔之中不断喷出漆黑的霜雾。 霜雾之中弥散着阴冥的气息,倒映出无数张类似于人类的虚幻面孔,只是那人脸之上有着类似于战鬼的角。 那些人脸不断隔空张口咬着空气,然后大口大口咀嚼。 分明是没有形态的雾体,分明什么都没有咬中,可是空气之中却是传出生肉筋骨在齿间磨碎诡异声音。 而那颗巨大如蛟龙般的头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头上布满了无数疮痍的撕咬齿痕,深可见骨。 牧片风扭曲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如此诡异渗人一幕。 一颗头颅很快被吃得干干净净。 很快,那黑雾的浓度开始加身,将整个巨大的怪物包裹住。 那海怪欲要挣扎逃入海中,可浑身上下被无形的蛛丝缠绕,黑色的浓雾无孔不入的钻进怪物的身体之中。 绝度阴寒的力量,将怪物体内的一切冻结,喉咙,腹部,腰背,大腿,手臂皆是突突突地穿插出无数锐利的冰刀。 漆黑冰刀刀面之上,又有无数人脸在肆意张狂扭曲的张开嘴巴大力咀嚼。 如山一般的庞然大物,凭空出现,继而又凭空消失。 最后一抹黑雾散去。 空气中浓郁的鲜血味道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气味。 牧连焯浑身冷汗如雨,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面色苍白到了极点。 牧片风仍被缠死在那无形的蛛网陷阱之中,他引以为傲的黑血源书,并未给他带来什么改变性的战局。 他的牙齿在咔咔打颤,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愤怒。 而此刻看到他充血瞪圆的眼睛珠子,便知晓此刻他愤怒远压于恐惧。 即墨蛛阴以袖掩唇,不雅地打了一个饱嗝,那张缝合的脸依旧冷漠如雕塑一般:“真是好多年没有吃得这么饱了,味道让人……”他竟然还细细品味思考了一番,然后才慢幽幽道:“很不愉快。” 那本黑血源书他虽然很感兴趣,可是即墨蛛阴并非黑血源书的主人,无法触碰翻阅,便暂时放下了兴致,微微瞥开视线,看着眼耳口鼻都溢出猩红血线的即墨兰泽。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魔变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即墨阴蛛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要出手帮助她的意思,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用他那空洞沙哑的嗓音说道:“所以呢,这才一页,要继续引血召唤那种不知名的怪物吗?” 即墨蛛阴的目光很冷,他能够看出那黑血源书所藏的力量是什么,一页黑血书页,临摹刻画出一只黑水妖魔。 那妖魔并非天生天养,而是自书中自我孕育而生的妖魔。 这几乎打破了七界之中的生命常理。 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凭空自虚无之中创造出新的生命。 牧片风无比心疼地看着自己眼前那一页纸张中,赤色的线条黯淡下去。 他眼神怨毒仇恨地看着即墨蛛阴,死死咬牙道:“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那……那可是黑血源书中的禁海妖魔,你……纵然你是阴刹皇朝的强大阴灵,也绝然无法吞噬禁物,你……你的阴体绝然无法承受黑血之力!你究竟是什么人!” 即墨蛛阴扯了扯唇角:“绝对无法吞噬?我可是你们投靠的冥族亲手炼制出来的怪物啊,我的十一个哥哥都能吞噬,这小小一只海妖,何以就吞噬不得了?” 话已至此,牧片风如何还猜不出来这具皮囊下究竟是何人物了。 “即墨……蛛阴!” 似是回应他的呼唤,即墨蛛阴露出一个残损而狰狞的笑来:“不错,正是我,今日,我是来收你们性命的。” 迎上即墨阴蛛的目光,牧片风背脊寒麻,仿佛被蜘蛛的毒勾汁液扎进肌肤里了一般。 牧连焯再度架起了拳势,瞳孔因为紧张与警惕而距离缩放着。 他压低嗓音道:“我北狐一族,素来与阴刹皇朝井水不犯河水,阁下这般作为,就不怕打破两界秩序吗?!” 即墨阴蛛掀起眼帘,冷漠的目光似是带着几分怜悯的意味,看了他一眼:“你便是北族族长?” 不等牧连焯回答,他面无表情的呵笑一声:“看来也不过一个傀儡罢了,如此黑色长海,如此渡海因果之事,你手底下的这群走狗竟然没有告知你这个族长。” 牧连焯面上一片空白:“你……你在说什么?” 即墨蛛阴随手化出一道细长的冰刃,反手毫不留情地扎进牧片风的肩头之中,血色晕染大片。 牧片风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即墨蛛阴道:“这一点,可就要问他了。” 牧片风嘿嘿冷笑两声,额角满是冷汗,咬牙不肯说话。 即墨蛛阴道:“以黑色长海为界,拦截五州三十八部落,以及外敌来犯,人间军队无法横渡黑海,但是你们却可以离开此境,去往南方,这是为什么?” 他眼神淡淡嘲讽:“难不成族长大人真的天真以为,这世上有着不付出代价就可以做到常人达不到的事情?” “在这世上,三生万物,万物相生相克,黑海不存生灵,不存亡灵,只存死亡之意,而巧的是,我阴刹皇朝中人,生来便是携死亡而生,这海中秩序,我阴刹人可视若无物。” “而要想横渡海域,仅凭你们区区妖族,还办不到这一点,所以你们族中就有聪明人,想出了很聪明的办法。” 即墨蛛阴的声音愈发冰冷,手中再度凝聚出一枚冰刃,虚虚抵在牧片风的一只眼球上方:“那就是捕捉阴刹皇朝之人的阴体,将之炼制成为阴刹片魂,制作成阴魂之舟。” 牧片风看着那冰刃尖端闪烁着恶毒的色泽,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冷汗不住从脖子上滑落。 黑血源书不断翻页,却始终难停一页,仿佛被什么气场压住了一般。 即墨蛛阴沙哑的嗓音宛若生锈的利刃,在风中轻擦,带着微甜的腥。 “一名阴刹人炼制的片魂,足以承载一名狐族横渡海域,前些日子,你们动了好大的阵仗,派出了整整千名狐族出山,前路与归程,怎么算你们也应该要捕捉整整两千名阴刹人。啧啧啧,区区一个没落的狐妖一族……” 他眼底划过一丝猩红杀戮的光泽:“也敢挑衅我阴刹黄泉,还在这与我妄论什么两界秩序,这究竟,是谁先自不量力的打破了秩序。” 噗的一声,刀刃没入牧片风的眼睛之中。 眼球炸裂成浆。 他再也忍受不得,紧咬的牙关间溢出痛苦的惨叫。 冰刃还插在他的眼睛里,即墨蛛阴也懒得去拔,最后幽幽说道:“自取灭亡,大许说得就是你们这群软弱无力的家伙了。” 牧连焯整个人都是混乱的,面色极度难看:“二叔,一个半月以前,我携领千名族人横渡海域,那艘风船你说来自于阴刹至宝,那是!那是!” 眼眶之中的鲜血沿着脸颊不断淌出,可是疼痛似乎没有刺激到他的情绪。 牧片风听了这话,很诡异得变得很平静,低垂着的头颅缓缓抬起,面前悬浮的黑色血书也不再翻动,而是自信合上。 他看着即墨蛛阴,那只仅存的独眼也不再透着方才的不安与恐惧。 他扯了扯被鲜血染红的嘴唇:“至宝?族长小侄儿,你二叔我可是刚刚才对你有所改观的,原来你还是这么的天真。” 染血的唇像是蛇的猩红毒信子,吐出残忍恶毒的语言:“早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我族在冥玖大人的带领之下,就已经提前捕获了大量的阴刹人在虚宝净瓶之中。” 牧连焯气得嘴唇都青了:“勾结私藏冥族还不够,你们甚至不惜招惹阴界势力,打破两界秩序!你这是彻底打算毁我狐族吗?!” 牧片风阴冷地笑了笑:“这都是老族长的命令,可是老族长是为私所以不得不听命于冥族,我不一样,冥族也好,打破世界的秩序也罢,即墨蛛阴也说了,当年我狐妖一族,何等辉煌荣耀,如今却要在人类与妖界的夹缝中生存,分割成两族,传承愈渐稀薄。 呵……牧连焯你自己回头看你看你的子民,如今两名阴刹人就能够将我们打得像狗一样,几千年来,我族并未觉醒过一名真正的九尾天狐,可悲不可悲,我族是千古以来,妖界第一个自立种族的氏族,可是如今,妖界之中,随意一名妖城主将都可以将我族轻易。” 说到这里,他有些疲倦 的闭上了眼睛:“生存还是死亡,若还是一直维持现状的话,我们连抉择的权利都没有,妖神即将再度苏醒,千年前,被选中成为妖神祭品的是蛇妖一族。 如今,妖界群妖鼎立,身为一代妖王,自然会爱惜自己的羽毛,断不可能再牺牲自己的妖民,如此一来,族长小侄儿你认为,最合适成为祭品的又是哪一族?” 如此还用问? 当年蛇妖一族出现一名青蛇大妖,是妖界十二主城的妖将,本不该成为换取妖界和平庇佑的牺牲品。 可是,青蛇大妖身怀妖孕,腹中幼胎不行夭折。 大妖为护住幼胎性命,将一身修为尽数渡于了自己的孩子,三千年修为一朝散去,甚至连象征着信仰与气运的本族妖腾都就此散去。 蛇族没有了大妖庇佑,地位一落千丈,那时的蛇妖一族,沦为妖将们席面上的羹汤美食,妖城贵府的鼎炉妖宠。 直至蛇族血脉愈发稀薄,被妖王认定不再有利用价值,便就此成为妖神犼的祭品。 如今,狐族实力不复当年,又自我分族多年,妖神苏醒,接下来妖王会牺牲哪一方,简直是毫无悬念。 牧连焯面色苍白至极,拳头紧握,便又听到二叔牧片风道: “你觉得当年我们灭南一战,是有违盟约道义,将你女儿当成手中棋子利用品,可是族长小儿你又知不知道,没有力量,就保护不了任何的东西,即便我们不去吞噬他们,掠夺他们,迟早由一日,南北两族都会成为妖神的腹中粮食。” 似是谓叹,又似是压抑着某种兴奋疯狂的情绪,牧片风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只被刺瞎的眼睛,除了喷溅出猩红的血液,还有浓浓的黑气在涌出。 紧接着,一只全黑渗血的眼珠子,从他眼眶中凸了出来,发出黏肉蠕转的恶心之音。 他低声狞笑着:“事实证明,大哥将黑血源书交给我是正确的。” 即墨蛛阴五指轻轻一笼,缠在牧片风身上的蛛线开始收紧,衣衫裂破,血肉绽开,画面极度血腥。 “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顽强挣扎,这一点我倒是不讨厌,只是啊,你们选错了谋算的对象。” 五指正要用力收拢,将他性命就此了解。 牧片风面上的笑容愈发诡异。 自黑色长海方向掀来的微风,忽然多了几分潮意,像是潮湿的鲜血气味。 即墨烛阴摊开的手掌蓦然一僵,紧接着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五根手指反关节的疯狂扭曲抽搐起来,他脖子上的头颅也僵硬的左右疯狂摆动着,眼珠子在眼眶中乱转,牙齿咔咔咔作响。 他连连倒退三步,失去光泽的眼瞳隐含着愤怒的恐惧。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传出冰冷的剧痛感,想无数只细小的银线蛇钻进了肌肤之中,疯狂噬咬,痛彻骨髓。 可是他的身体完好无损。 那些由蛛线缝合的肉身没有一丝损坏。 被吞噬掉的,是他的意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那年洞湖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即墨蛛阴张开的两只手臂无力颓废垂着,即墨蛛阴眼珠子停止转动,变成一双空洞的眸子。 “小皇叔!”即墨兰泽一声惊呼,顾不得自己体内紊乱难定的气血涌动,冲到即墨蛛阴面前,扶住他冰冷的肩膀,用力摇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从未出想过的状况。 即墨兰泽刚一板起即墨蛛阴冰冷的身体,额前两缕遮掩面容的碎发被风扬起,空洞的眼球之中再度挤出四颗眼瞳,在眼白中扩散收缩。 即墨兰泽面色大变,被这样一双诡异的眼睛盯住,顿时深处一种灵魂被摄住的错觉。 冷汗一点点的沁湿背衫。 即墨兰泽反应不可谓不快,在他那僵硬眼珠子转动的一瞬间里,她闪电般撤手逃离。 白靴点雪,身体化作疾影而飞速后撤。 就当她即将离开即墨蛛阴危险的气场范围,后背猝不及防被轰中一掌,身后传来牧片风阴冷的笑声。 原来在即墨蛛阴失控瞬间,束缚他的蛛网已然消失。 即墨兰泽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之意,还来不起将喉中鲜血吐出,整个人又被拍了回去。 即墨蛛阴歪着脑袋,僵硬的伸出手掌,速度却是绝然不慢的扼住她的脖子。 这下莫说吐血了,连呼吸都已是不能。 即墨兰泽整个人被提起,双腿悬空,眼皮上翻,口中不断有血沫吐出,那手掌仿佛有一种可怕的力量,操控着她体内的阴体运转轨迹。 竟然调动不得半分力量。 她就像是一只孱弱的幼猫,随时都有可能被捏死。 “呃……呃……是我……我是兰泽啊,皇叔……”她艰难地发出了濒死的声音。 牧连焯喃喃道:“这是什么回事?为什么他身上会流露出方才那个黑水妖魔的气息,甚至浓郁度增强了十倍不止?!” 颈骨被捏得咯吱作响的声音十分刺耳。 即墨兰泽命悬一线。 牧片风舔了舔虎口的血伤,犹如一只舔舐鲜血的恶魔。 他身体被切开的血肉翻涌出黑雾,然后愈合:“这算得上是一个意外之喜了吧,即墨蛛阴狂妄自大,我倒是没有想到传言果然是真,他竟然连自己的同族都吞噬。” “同……族……”即墨兰泽被紧扼而充血赤红的眼眸溢出两行血泪,分明已经到了濒死之境,却仍旧能够散发出凛寒的杀机。 她忽然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双手死死抓住脖颈上的那只手掌,破碎的嗓音在风声中断断续续:“皇叔……不要被……这种东西控制……” “呵……”牧片风露出嘲弄的冷笑:“如今他的意识已经被策海阴魔所侵蚀,可不再是你的皇叔即墨蛛阴,今日谁也救不了你,乖乖献上你的阴体,这便是你们今日侵犯我北疆该付出的代价!” 即墨兰泽耳朵嗡嗡作响,已经将他的话听不真切,眼中的血泪越来越多,自玉颜滑落,别有几分凄美之意。 她无力喊着:“小皇……叔叔……” 犹如冰冷寒铁死扼的手掌骤然一僵,竟是松了几分力道。 他僵硬地脑袋偏向另一边,那无数只眼瞳挤凑在一起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目光里混合着漠然、嗜血、以及一丝丝处于长辈怜爱的多重人格。 手掌松开。 即墨兰泽跌落,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呛咳出猩红的鲜血,串串血珠洒落在洁白的雪地间,点点殷红。 牧片风的表情逐渐难看。 虽然体内伤势难稳,甚至在方才即墨蛛阴的气息侵蚀下,伤势愈发严重。 可是即墨兰泽那张俊雅的玉容上显露出了欣喜与庆幸之色,她擦去唇角的鲜血,刚一扬起脸来。 嗤!痴!痴! 三根漆黑极长的细刃从即墨蛛阴的掌心中激射而出,分别贯穿她的肩膀腹部与大腿。 极其残忍的串钉在雪地之中。 即墨兰泽欣喜的神色还僵硬在脸上,身体传来的剧痛一起眼前人陌生的眼神,让她灵魂剧痛。 身下血色蔓延成河,温热的鲜血被积雪冻结成血珊瑚一般的美丽晶体。 凄美,死亡,悲伤。 牧片风面上的阴郁褪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即墨蛛阴歪着脑袋,发出空洞的语言:“肚子,饿了。” 即墨兰泽声线颤抖破裂:“小皇叔叔,我们为……自己子民复仇而来,敌人……还没有倒下,我们不……可以……败在这里……” “肚子,饿了。”他好像只会这机械的一句话。 “小皇叔叔……你说过的……你不愿伤害同胞……你也想守护……自己的血亲……” “为什么,吃不了你。”他空洞的嗓音逐渐危险不耐。 “小皇叔叔……”她的目光逐渐滚烫,因为有鲜血滚烫从她眼中流出,容颜凄美绝望。 “你,好,吵。”最后空洞冰冷的三个字,好像决定了她的命运。 即墨蛛阴的意识已经全然消失,不知是被身体里吃下的怪物所反噬,还是压制。 这个披着缝合躯壳的怪物因为饥饿,面容逐渐狰狞起来,手掌控住那三根黑刃,开始疯狂在她体内来回抽插。 “啊啊啊啊!!”即墨兰泽再也看不清眼前景物,视线被一片猩红所代替。 鲜血飞溅在即墨蛛阴的脸上,至亲的鲜血非但没能减少他的戮意,反而激起了他饥饿的狂怒。 他的动作愈发激烈,似是恨不得将她身体切开。 即墨兰泽痛苦哀嚎,伤口已是血肉模糊,但也抵不过亲人利刃入体那种心灵上的肝肠寸断。 “够了!”牧连焯看不下去了:“此女是个人物,可杀不可辱。” “呵呵,小侄儿着什么急,我可没有那种辱杀女子的变态嗜好,只不过你也无需将这种阴刹人当成女子看待,她在死之前所遭遇的痛苦与绝望越深,灵魂也就越甘醇。”他轻抚虎口上的印记。 这样一来,他的策海妖魔,便能够更加强大。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飘雪不知何时停散。 幕后便是夜落深深时。 惊雷乍响!天空撕裂! 如山柱般粗细的幽蓝雷电,从天而降,直直劈中即墨蛛阴的身体。 黑夜长海被雷光所照亮,雷昼光亮之中,出现了三道人影。 空气中,似有青羽飘飞。 即墨兰泽听到雷音的那一瞬,身体的折磨也已然停下,虚弱地趴伏在 雪地间,蓝衫衣袖被雪中鲜血所沁湿红染。 一枚青羽轻若无物般的落在了她的鼻尖之上,一抹淡淡的药香盈溢在她的气息之间。 这股清悠药香气味陌生,却似包含了一种极为尊贵不凡的味道。 像是九天神宫里流传下来的古老神秘的熏香。 轻轻细嗅,身体间痛苦撕裂的伤口似是隐隐痒麻,带着丝丝酥意。 她虚弱睁开眼睛,清澈的黑眸前飞扬几缕银色的发丝,在黑暗夜晚的金袍下,仿佛发亮的神秘碎银。 她的视线被鲜血模糊,只能够看清眼前一个欣长的影子撑着一把伞,缓缓走到她的面前,然后蹲下。 冰冷的脸颊忽然被一只温热微湿的手掌所触即,面颊上的鲜血被细细擦拭。 那手掌指尖似盛着什么清凉的液滴,在她眼角轻轻抹过,那液滴就渗入至他的眼瞳之中,洗去了血污。 眼前视线顿时清明。 即墨兰泽愣住。 那是一张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沙海楼下,洞湖假山。 那一年,眼前这名少年亦是这般以俯视的角度拿眼将她轻看。 那灼热的体温,冷酷的侵略,虽然只是临门一脚的踏入禁地,却也在她尊贵高洁的皇女之名上,烙印下了不可洗去的余污屈辱。 光是迎上这少年打探的目光,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一想到方才自己的脸颊还被他如此轻柔抚摸,即墨兰泽的身体就开始微微发抖。 陵天苏皱了皱眉,按住她的肩膀:“再抖,伤口裂得更快。” 即墨兰泽低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只手掌,呼吸紊乱了几分,先是很有礼貌的致谢:“感谢相救。” 陵天苏道:“不客气。”他要救的是这壳子。 虽然当他赶来的时候都已经开了三个血洞了…… 致谢完,即墨兰泽又磨了磨要:“恩归恩,怨归怨!当年你对我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休想携恩让我忘怀。” 陵天苏忽然感受到了两道富含杀气的眼神。 他连忙挺直腰,正容道:“七皇女阁下可莫要信口雌黄,当年事我也是迫于无奈,其中种种原因想必也不用我来多说,只不过,我可从未占你身子,你可莫要一副怨妇神色。” 即墨兰泽被此人的无耻差点气得吐血晕过去,该摸摸戳戳的事情都做了,半个身子都拱过来了,还让她莫要一副怨妇姿态。 她想咬人! 陵天苏无视她那杀人的目光,取出三颗炼制好的气血灵丹,放入她的掌心之中。 (ps:感谢仨岁小可爱的巨额捧场,感动,感激,感谢。) 不再同她过多交流,而是撑伞将视线往牧片风方向看去,他勾唇一笑:“这是知道你们家姑爷回来了,随意特意到此来迎接我的吗?二叔公。” 这一声二叔公,唤得别样讽刺冰冷。 牧连焯面色苍白,看着少年身后的白衣少女,干裂的嘴唇嗡嗡起伏:“子忧……” 长海起风,微潮起着一缕腥。 骆轻衣白氅在北疆风雪之中长舞,立于墨黑长海之畔,清冷淡漠的眸看着浊渊难以窥视的深海,瞳内深处隐约有着两簇银白火莲在跳动。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羽衣燃血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子忧狐妖出身,嗅觉异常灵敏,空气中未散的阴潮气息刺痛嗅觉,让人隐隐不快。 听到牧连焯那一声呼唤,牧子忧的视线这才从骆轻衣身上转移开来,落在了父亲那一边。 然而还未等她说些什么,一声惊天怒嗥震起千重叠浪,黑色的浪潮波涛疯狂的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即墨蛛阴破雷而出,一拳引动冥冥阴雷之势,朝着陵天苏的后背直直轰去。 即墨兰泽面色大变:“小心!” 陵天苏头也未回,抬起手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又是一雷落下,犹如一道笔直的参天雷柱迎头轰下,正中即墨蛛阴。 “说好老老实实当我十年打手的,听雨轩一战之后,自己却跑得没影了,好歹也是阴界一代皇朝中的重要元老级别人物,出尔反尔也就罢了,如今反过来攻击我又是个怎样的道理?” 陵天苏晒然一笑,眼中却是酝酿起来一层云雨杀机。 即墨蛛阴体内阴魔之气黑浓至盛,即便是一指都天神雷也无法将他完全镇压。 修长的两指并拢捏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细长的光线,那光线漫射出丝丝金色的雷弧电光,手指如笔锋,画势不消,被昊天心经异化过头的混沌雷霜丝毫不弱于他新得的都天神雷。 一道道磅礴的天地气息在他指尖勾勒间汇聚成嗡嗡雷音。 引剑,真武,荡魔,摇光,斩念。 手中无剑,雷霜化剑,眨眼之际,五道雷霆剑势便已经在他手中凝结形成。 牧片风看着这样的陵天苏震撼且惊,再怎样也万万想不到当年入北疆联姻的孱弱南族少主,有朝一日竟然会强大到如此程度。 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阴刹人能够横渡海洋,那是他们的本族天赋,尚且还在情理之中。 何以陵天苏还能携领两人,一同渡海? 他面色极其难看,目光落定在陵天苏手中撑开的青伞上,伞面成落羽,犹如青鸾神鸟身上的羽毛编织而成的一把瑰丽羽伞。 他眼神陡然凌厉,左手施展出一道掌印,脚步踏出风火阵阵之音,一掌朝着那青伞轰杀而去。 势必要毁了这把伞,让这三人永无退路可言! 陵天苏不急不缓,手腕轻动,露出伞面之下被掩的半张两颊以及双眸来。 眉间闪烁的不再是浩辰星砂,而是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 宛若一点妖红的鲜血点人眉心。 空中飘舞的青色乱羽似染血一般急速变得绯红起来,陵天苏将手中青伞高抛而起。 顷刻之间,妖气肆虐,一股更为磅礴噬人的妖力自另一方凝聚而成。 牧片风心头猛跳,余光惊瞥之下,竟是看到空间一隅,有着另一个陵天苏携着一对血色双翼杀来。 牧片风心头先是不屑,如何看不出来这是陵天苏的一道身外化身。 暗笑此子未免过于托大,仅凭一道虚幻的身外化身,又能有何威力。 掌力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牧片风眼神阴狠,甚至元力愈发吞吐磅礴,掌印青光大起, 凝而不散,爆发出拳锋虺虺的锐啸之音。 骤然之间! 十分莫名的,他眼皮预警般的剧烈狂跳起来。 看到那道身外化身双翼招展向前合拢叠加,竟是以那血红双翼迎上这一拳。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了一丝让人心下难安的妖力。 妖力不强,即便是身为半妖的陵天苏也不会流露出如此稀薄如烟的妖力来。 可是牧片风此刻一颗心就宛若被什么厄难缠身的手掌握住一般,极度不安起来。 他张唇开声,闷吼一声,仅凭那一抹不安的感觉竟是瞬间毫不犹豫的展开妖化。 五尾如恶华般自牧片风身后展开,他左腿狠狠朝着大地一踏,拳势释放得过于猛烈,一时间难以收势,双腿深深凹陷至大地之中,向前拖出深深沟壑。 拳势险险而收,牧片风看着那对血色双翼,不敢硬抗,正欲横移闪开,绕至背部交锋,可那道身外化身合拢的双翼哗然展开,丝毫不给牧片风逃离的时间与机会。 两翼朝着他的肩膀直削而来! 牧片风眼神冷厉,也不再一味逃避躲退,拳意一收再放,起始于法充沛霸道。 拳翼相接不过一瞬。 牧片风眼眸陡然明亮讥讽,眼前看似给人一种诡异危险的血翼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在他一拳之下土崩瓦解。 他哈笑一声:“故弄玄……” 最后一字尚未落定,崩散的漫天血羽却是早已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死死,每一根血羽燃烧出鲜血一般的颜色。 陵天苏手中绘画的雷剑符一刻也未停,眉心的殷红色泽也愈发鲜艳明亮。 被重重血羽烈焰包裹着的牧片风忽然发觉自己再也难进一步,他站在鲜红血羽的火海之中,面色骇然至极:“这是什么?!” 寒冷的风雪依然寒冷,漆暗的长海无波无澜。 而牧片风身处的这片世界里,却是如坠妖火国度。 啪的一声轻响,牧片风惨叫一声,面上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泡,然后瞬间裂开。 灼烈的高温,可怕的羽衣妖火不断拍打着他的身体,水火皆是无形之物,火无形无重,这一刻轻柔得仿佛连势都已经无了。 虽是拍打,那一根根燃烧着鲜血的火羽却是极其轻柔的渗入他的身体之中消失不见。 而牧片风脸上手上身上的血泡也越来越多,就像是被高温烈火灼烤一般。 一颗皆一颗的爆破出血浆。 血浆之中喷薄出大量的妖火与妖力,牧片风的身体开始飞速干瘪失水,先是枯黄,再是焦黑。 临死之际,他几乎快要凸出眼眶的眼睛珠子满是怨毒地死死盯着陵天苏的那道身外化身,呃呃沙哑说道:“羽衣……血。” 羽以血,神皇妖脉。 万羽可焚山河,伏仙魔!镇天地! 虽说此刻陵天苏以身外化身所凝结出来的血羽不过百羽,但杀死他却是绰绰有余了。 咔嚓。 牧片风化成满地焦炭,虎口出的黑书印记漂浮而起,宛若是一个有主意识般飞速掠至一旁早已被占据所惊呆的牧连焯体内。 牧子忧眼眸骤然凌厉起来。 骆轻衣不知何时蹲下身子,手掌贴在漆黑的海面之上,面色亦是十分难看。 而陵天苏手中的雷剑符已经完成最后一笔,天空巍峨,十轮雷符大阵一层叠一层,九柄幽蓝大剑悬自各方。 随着一柄大剑落下,十轮雷符大阵如天倾星辰陨落,齐齐俱往即墨蛛阴轰砸而去。 即墨兰泽双眸赤红,扑上去急急去扯陵天苏的手臂:“莫要伤我小皇叔,他只是被阴魔侵占了身躯!并非有意与你为敌!” 陵天苏罔若未闻,目光冷酷,手臂扬起,天空之上最后一轮并未坠斩而下的幽蓝光剑嗖然落至他的掌中。 他举剑劈下,自即墨蛛阴身后的那片黑色死海被剑气一分为二,骆轻衣停止观察,偏身捞起子忧避至一旁。 剑芒轰然落下。 浩瀚雷光之中,那只包裹着即墨蛛阴的巨大黑影被一分为二,发出惨烈的嘶吼声。 黑影如大雾,萦散在雷火剑风的余烬之中。 即墨兰泽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了,她拉着陵天苏的手指几乎快要嵌入他的皮肉中去,泪水在眼眶中横流泛滥,愣是将双容公子那一身玉容神姿的清贵气质破坏得干干净净。 她像是一个发疯的母豹子,扑上去挂在陵天苏的身上就是一顿撕咬:“你杀了小皇叔叔,我咬死你!” 陵天苏倒是想一掌毙了这个蠢女人,只是双容公子这具身子是月儿心中的白月光,怎么说也不能由他来破坏。 打是打不得,骂的话,这皇女的智商也未必能够听懂,陵天苏无奈只好仍由这家伙挂在他的身上,走至雷火余烬那方,漫声道:“喂,没死的话就出个声,让这祸害消停一下。” 即墨兰泽分明已经浑身是伤,鲜血滴答,还活力十足地像一个八爪章鱼似地死缠在陵天苏身上,抱着他的肩膀又啃又咬又哭又闹。 以如今陵天苏的肉体强悍程度,又岂会被她这撕咬所伤。 “咳咳……”烟尘迷雾之中,传来沙哑的咳嗽声。 即墨兰泽身体僵住。 烟雾散去,即墨蛛阴浑身缭绕着未散的黑气,一袭黑袍早已在方才的雷劈剑风之下被轰得片缕不存,苍白如死人的肌肤布满了缝合的痕迹,他的一条腿两条胳膊都碎成了尸块落在碎石之中。 他气息萎靡,好似灵体随时都有可能散去,神色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看到自家侄女儿挂在陵天苏的身上乱抓乱啃,好几次都将他身上的白衣轻袍扯开,裸露出肩膀与半边胸膛。 陵天苏无奈的揪起衣衫重新掩好,换来的却是七皇女执着疯狂的再一次撕扯,啃不下来他的血肉,好像恨不得将他衣服扒下来撕碎也能一解心头之恨一般。 这模样,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悲恨之下,为叔报仇。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深宫内院里空寂已久的怨妇女色魔,状若饥渴的模样,恨不得将那俊美少年就地解决了一般。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为我所用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即墨蛛阴心中划过一个念头。 阴刹皇家的颜面恐怕是给这小七丢尽了。 平日里好好的一个桀骜皇女,处事不惊,怎么每次一见到这小子就像一只受激野猫似的。 即墨蛛阴轻咳两声,从碎石堆中找出自己的断臂残肢。 伤口之中不断游走出无数银丝细线,将那残破的肉块腿手尽数缝合,身体间黑雾轻舞化作实体的阴气长袍,笼在身体间。 这才说道:“够了兰泽,方才是他救了我,你若是再无礼,那便是在丢我皇家礼仪颜面。” 即墨兰泽愣愣地看着劫土中的即墨蛛阴,心中那颗令人崩溃绝望的大石就仿佛被无形一拳给轰碎了一般,一颗心顿时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方才还不显有反应的伤口,此刻如欲裂开般的疼,她两眼一翻,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从陵天苏身上摔了下去。 陵天苏长臂一捞,像是拎小狗似的将她拎在手中,皱了皱眉,道:“你体内的东西似乎有你们阴刹皇城的亡灵气息。” 即墨蛛阴面色阴沉:“我今日正是因此事而来。” “说来听听。” 即墨蛛阴掀眸淡淡扫了他一眼,观得陵天苏体内那浩瀚如渊的气息,不由暗自心惊。 他与他再见时隔不过两年,当年通元境的少年已经是天赋逆天。 如今却是已然突破之长幽大境,其境界修为甚至都有资格被神界招揽了。 “两年前,听雨轩一战之后没过多久,便听闻你战死川芜山的消息,既然你都死了,我便想着为你效力十年的约定也就不攻自破,乐得一身轻松。 我已见证过冥负的强大,知晓若是要向他复仇,如今实力远远不足,便返回阴刹皇朝的阴渊之潮,进行吞噬试炼,以壮自身实力。 只是入阴渊之潮不过三月,我阴刹皇朝发生重大变故。 君主诞生一名天选继承人,与我们天生阴灵之体绝然不同,生来便身负实体肉躯,本该好生培养栽培,却遭人一剑灭杀。 君主震怒,下达阴杀血令,召集十方阴刹灵体,欲前往人间将那名杀手血祭。 阴刹人从来都不是群居之体,纵然是各大皇室分支家主,以及部下皆是独自修行,独自生活,罕有交流,唯有接受命令之时,才会同聚一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族才震惊发现,部下子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去势绝杀三成之数,这一切进行的无声无息,就连君主也未曾察觉。 因此,便派我与兰泽,调查阴刹族人究竟被何方势力以如此大规模的手段群杀拘灵。” 即墨蛛阴淡漠无情地看了面色极其难看的牧连焯一眼,冷声道:“残杀阴刹族人,而且还是如此磅礴数量,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无,很快,我与兰泽的目光便定向北狐妖族!咳咳咳……只是我没有想到。” 他一阵剧烈咳嗽,目光也陡然阴沉起来,说道:“他们以我阴刹族人的魂灵为基石道路,只为渡海。更让人震惊心寒发毛的是,这片死亡海域皆是我阴刹人所化!” 在场所有人心中震惊。 反应最大的还是即墨兰泽,她双眸之中皆是深深的惶恐震惊之意:“小皇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这怎么会是……怎么会是我族族人所化长海?!” 陵天苏皱眉道:“据我所知,此海源自于北冥海域,历史已有几万年之久,且黑水海域无源无尽,若是当真为你阴刹人所化,此等数量的海域,可绝然不仅仅只是一代阴刹皇朝能够填补的,若真是如此,阴刹皇朝怕是早已在几万年前便覆灭了吧。” 即墨蛛阴道:“你说得不错,此等黑水海域过于无边无尽,如今所呈现在人间的海域也不过是海神界的黑水海域冰山一角罢了,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无比心惊,若没有百代皇朝为祭,是绝然不能够创造出如此一个黑水海域出来的。 不仅仅如此,就连方才那个叫牧片风的狐妖控制我的黑血源书,皆是由我族族人所化。 其中阴魔海妖之所以能够侵占控制我的意念,甚至是将我吞噬,皆是因为那是我阴刹人与某种未知的东西融合异变创造出来的一众全新意识…… 更可笑的是,这种意识存在,竟然与我眼下状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即墨烛阴露出一个自嘲的神色,继续说道:“只是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我是在出生前遭人算计,在母胎之中吞噬手足同胞,才得以活下来。 而这片长海,以及那本源书之中,属于阴刹人的意识已经尽数没磨灭消失,他们是阴刹人所化,却也再也不能被称之为阴刹人了。” 听到这里,七皇女即墨兰泽眼底涌起悲伤之色,在陵天苏手底下晃了晃,捏起拳头咬紧牙关:“究竟是何人,竟然对我阴刹子民如此残忍!若是叫我知晓,定将他碎尸万段!” 陵天苏无奈无言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心道这皇女殿下真的是一点没抓住重心关键点啊。 你连这长海之中睡着的是哪里来的人都不知道,在这悲伤个什么劲儿啊。 说白了,如今真正被拘杀的阴刹人不过是被北族祭炼成渡海道路基石的那一批。 如今沉眠于大海之中的阴刹人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多余存在。 你家皇叔忌惮的是有着类似的种族存在会给阴刹皇朝带来为之的危害与险境。 你可倒好,二话不说,大喇喇地就将这些意义不明的存在划分成自己的麾下同胞。 还一副咬牙切齿,不为其报仇誓不罢休的模样。 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陵天苏看到即墨烛阴露出一副无力回天、心如死灰的神色,他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将手底下拎着的七皇女殿下往即墨蛛阴的方向提着晃了晃,目光微带怜悯地问道:“不好意思,看你这副便秘的表情,多嘴问一句,你们阴刹皇朝未来的继承人不会是这货吧?” 即墨烛阴仿佛什么痛楚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素来面无表情的僵尸脸也露出了一副牙疼的模样,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没错,君主钦点未来储君,正是兰泽。” 啊这…… 你们阴刹主君是嫌自己的皇 城腐败得不够快吗? 陵天苏憋住了这一句问言,将即墨兰泽放下,问道:“我听我府上人说,我家月儿姐姐这两年一直同你在一块?” 即墨兰泽一怔,却是看到陵天苏一身衣衫被自己抓得凌乱松开,半边肩膀胸膛都裸露了出来,胳膊胸口上都是自己的牙痕以及抓挠的指甲印。 她面上不由泛起了心虚的红意,轻咳一声,道:“嗯,月儿姑娘无法渡海,在一处部落等我。” 陵天苏想着,以月儿姐姐的性格,即便是长着同一张双容公子的脸。 但这壳子下是这样一个……嗯,货色。 她再怎么性痴,也绝然不会将两人错认成一人。 故而,两年间,月儿姐姐一直待在她身边不曾归家,陵天苏倒也十分奇怪。 微微琢磨了一番后,才恍然道:“想来当年你果然没有骗我,双容公子一直沉睡在这具身体之中,而且月儿同你在一起的时候,当是应该将她短暂地唤醒过一次吧?” 即墨兰泽娇躯一震,宛若看怪物一样看着陵天苏:“我这都什么还没说,你怎么就都知道了?” 陵天苏知道自己此刻不该用这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来对待一名皇女殿下。 只是即墨兰泽真的很让人无可奈何啊。 许是没陵天苏那样的眼神伤了自尊,即墨兰泽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面色通红: “你这混账,谁允许你用这种下流的眼神看本皇女了,若非今日看在你救了小皇叔的份上,我定要找你好好清算一下当年的账!” 陵天苏决定还是不再与她较劲得好,随即对即墨蛛阴道:“所以呢,你答应为我所用十年的约定,可还算数?” 即墨烛阴道:“自然算数。” 陵天苏笑了起来:“伤得重吗?可还有余力杀人?” 即墨烛阴不杀,自是明白她的意图,他那张破损狰狞的脸露出一个阴郁表情:“虽然如今我修为不如,但论杀人,你可未必有我厉害。” 他抬起阴冷的目光,看向牧连焯,面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所以呢,听说你与北族有仇,需要我将你屠尽这北疆吗?” 牧连焯呼吸一下子变得无比急促起来,拳头紧握,但最终还是缓缓垂下头去,仿佛放弃一般。 一个即墨兰泽就让他难以对付了,如今在加上即墨蛛阴,陵天苏,骆轻衣还有……子忧。 他清楚知晓,他的女儿,是真的彻彻底底放弃了北族少主这个身份,从而出现在北疆土地之上。 陵天苏看着牧连焯,面容间的冷酷意味稍稍减退了几分,甚至让牧连焯意外万分的是,竟然还向他微微行了一个晚辈礼。 他眼底深处虽然充满着复仇杀意,但依然冷静:“年少不知往昔事,未参透当年牧叔叔以刃伤我,实则是为我谋得一场生路,这一声礼谢,却是迟了整整四年。” 陵天苏眉眼被风雪吹得有些生冷,却丝毫不妨碍他眼中的诚挚与睿智,他深深弯腰行礼:“牧叔叔,天苏感谢当年不杀之恩。”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神女宫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连焯诧异到了极点,因为即将面临灭族的混乱意识也因为这一声谢言而有所冷静。 冰冷绝望的最后之际,这心中竟是多了一抹欣慰之情。 目光也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少年。 四年光景,少年归来仍是少年。 只是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轻易被北疆风雪击垮的孱弱南族少主, 如今的陵天苏落入他的眼中,他陡然惊觉,除了容貌没有多大变化以外,这个少年的气质眼神早已与当年绝然不同。 哪里还能够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当年那个天真稚嫩少年的半分轮廓影子。 牧连焯隐隐心惊,虽然说鲜血仇恨能够轻易改变一个人。 可是在短短四年间,真的有可能让一个人褪变至此吗? 就仿佛灵魂之中,觉醒了让人震撼仰畏的东西。 牧连焯说不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只知晓,无关实力修为,光是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恭敬礼貌地称一声牧叔叔,他都无法心安理得地再将他当成一个晚辈来看待。 他嗫喏了一下唇角,不知如何回应。 倒是牧子忧有些不乐意了:“虽说我同我父亲素来不睦,但我喊他父亲也喊了十多年,你今日一来可倒好,直接一声牧叔叔,那是不是以后也要喊我牧姐姐了?” 牧连焯浑身一震,鼻头忍不住发酸,眼眶之中涌起一阵潮意。 看着女儿对着那臭小子含嗔似怒的娇媚容颜,柔软的嗓音中哪里是不满,分明就是在使女儿家性子撒娇在。 但撒娇归撒娇,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在向他们表态着什么。 陵天苏欲灭杀北族,为族人报仇。 子忧虽与他一路同行,可最后时刻,仍是记挂他这个不中用的父亲。 这一言,无形之中,自然是为了守护他的安危性命。 “子忧……”他忍不住轻轻唤道。 心头虽暖,却也堵塞。 听到这一声饱含复杂情感的低声呼唤,牧子忧脸色也是好一番不自在。 她偏开脑袋,也不去与他对视。 陵天苏看看两人神态各异,忽然一笑,抬起手屈起指节往自己脑袋上轻轻一敲,道:“我这可真是混账至极了。” 他一展衣摆,做出了一个让牧连焯惊掉眼珠子的举动,竟是直接行了一个晚辈的跪拜之礼,肃然礼敬:“天苏见过岳父大人。” 他从来都不会让子忧为难。 此情此景,若是换做当年陵天苏刚入北族境土,必然换来的是牧连焯呸声一口。 如今,这一跪,却是让牧连焯手足无措,连忙跑去搀扶,一双虎目之中盈满了不争气的潮雾,忙不迭地道:“礼重了,礼重了。” 陵天苏起身拍去膝盖上的泥雪,看着他眼底中的泪物,目光也不由变得温和了几分。 曾经在湖底世界,牧魏那一席宛若诅咒恶毒语言的话语,不由也变得不那么分明。 真好啊。 子忧还是有父亲疼爱的。 懦弱的父亲对女儿的 爱或许不甚明显,但从来都不会迟到。 如此想来,当年牧连焯对他敌意成见颇深,不正也表明了他对自家闺女的一种关爱操劳。 岳丈看女婿,不都是越看越不对头的吗? 陵天苏并不想与牧连焯翻脸,温声细语道:“这一声岳丈大人虽是唤的一腔真心,可是岳丈大人也应该知晓,南族天凰山的鲜血,不能白流。” “这……”牧连焯神情苦涩。 陵天苏垂了眼眸,声音不容商议:“天苏并非不明辨事理之人,今日到此,绝不滥杀无辜行那屠夫之事,只是当年,凡是参与了南征之战者,这些人的命,我留不得。” 牧连焯:“此事当真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吗?” “当那些人手中凶刃沾满我族鲜血的时候,也不曾给他们半分余地。”陵天苏尽可能让自己的眼神不那么无情。 但他不是圣人,也不想做悲悯众生的圣人。 鲜血只能由鲜血来覆盖。 这样,英灵才能够得以安息长眠。 牧连焯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时也命也,这何尝不是一种对我的惩罚与报应,谁说无知无力不是罪,身为北族之首,却不能引导我族走向正确之的道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日时间,让我列出当年参与战事的名额,以免错杀无辜。”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落下一笔姓名,那便意味着是由他亲手葬送了一名自己的子民族人。 他这一生,都要背负这些罪孽而活。 陵天苏并未矫情拒绝,点头道:“如此就劳烦岳丈大人了,不过还有一事……” 他看了牧子忧一眼。 牧子忧神色也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起来,小手攥紧了拳头,呼吸有些紊乱,目光期待。 让人意外的是,牧连焯却未等他将话说完,便已经猜出他心中的想法,不由有些欣慰说道: “难得你这般记挂子忧娘亲,放心吧,她无事,在我父亲……亡故那日,我回到族内,便已经安排将子忧她娘自冰狱中救出,现已安排妥当,正在调养。” 他朝着牧子忧招了招手:“此番回家,我便知晓你要闹脾气,想来你娘想你想得紧了,我这就带你去见见你娘,不过事先可约定好,你甩脸子给为父看看也就罢了,可不许欺负你娘。” 牧子忧早已泪流满面,步伐有些踉跄的向前走出两步。 骆轻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目光透着淡淡的温情。 谁知,就在此时,陵天苏横开一步,却是拦在了牧连焯与子忧之间。 他笑容温煦:“其实我也很想见一见岳母大人的,岳丈不如先安排我见了吧,虽说此刻阻碍子忧她们母女重逢,天苏实在是可恶至极,但着实没有办法,天苏还得为小孩子着想,子忧怀有身孕,可惊不起大喜大悲,不如先给她半日时间好生休养缓缓。” “啥!!!?!我闺女怀小狐狸了?!!” 无疑是晴天霹雳! 牧连焯眼睛珠子差点瞪掉在地上了,方才对这小子起了几分好感与欣慰的情感一下子被那一句‘子忧怀有身孕’给不知逼到了哪个角落里去。 这才离家几年啊, 他那个乖巧可爱又懂事的小闺女在本族里那叫一个心傲气高,对于那些一个个毛光盘亮,英武帅气的公狐狸从来都是不拿正眼看一下的。 养了十五年的漂亮闺女莫说生小狐狸了,就连异性的手都没牵过一下。 这会儿离家做任务,任务倒是没做成。 本族叛了,心被偷了,如今身子都丢得干干净净,还附赠买一送三啊! 出去一只小狐狸,勾搭一只回来不说,肚子里还揣一个…… 不对不对,可指不定就一个,说不定就是一窝七八个呢? 牧连焯觉得自己快升天了…… 他家子忧……这就当了娘亲? 牧子忧此刻也顾不得羞涩,忙跑过去拉着陵天苏的袖子急急道: “我无需休养的,如今娘亲脱离了那苦寒冰狱,一定十分想见我的,若我此刻能够在她身边贴身照料,恢复得也很快不是吗? 什么大喜大悲啊,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会帮我找到娘亲,我早就做好准备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一定不会伤到我们的小狐狸的,好不好嘛~” 见陵天苏眼神不为所动,说到最后她都急了,直接使出百试百灵的撒娇杀手锏。 骆轻衣还以为陵天苏是故意逗她撒娇,笑了笑正欲为她说上两句好话。 却见陵天苏抬起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好事不急于一时的,这一路奔波的,你先休息半日,再者说了。 你娘亲在冰狱之中受苦多年,你纵然不惧悲喜起落的大情绪,但保不齐岳母大人经得住这般折腾啊?我先带轻衣给你娘亲稳一稳脉,你乖,在房间等我。” 说话间,他的视线却是似有似无地朝着骆轻衣方向飘了一眼。 骆轻衣一怔,随即蹙起眉头,也并未在多言。 …… …… 巍峨殿阙,明灯孤烛。 古殿悬于断缺险峰之上,厚重的石壁铺满了暗彩星辰纹路,流云飞雪映着星空夜宇,构建出一个奇特的琉璃世界。 蓝鲸鲲鹏,天马青鸾,沐浴着冰冷的星光在这片神秘的天宫之中遨游。 巨伟粗扑的山川犹如绘画一般在宫阙殿宇的虚空之下若隐若现。 在惨淡的太阳光被极耀的北极星光所代替那一瞬,那座宛若清寒蟾宫的殿宇之上浮刻着“神女宫”三字也瞬间被照耀出一种神圣威严的气势。 在神圣殿宇前,云气涌动,一抹更为神圣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油然而生。 殿宇之中,无数清越空灵的女子晚读声在这一刻极为默契的同时止歇。 九天之上,浩浩淼淼的四方星海化作江流洪波浩然,好似一场盛世的迎接之力。 鲲鹏神鲸,天马青鸾不再高傲地藏于星海之中,各自发出神圣悠扬的鸣声,纷纷落入云海大地之上,姿态臣服。 天地间的颜色在这一瞬,好似在逐渐褪色。 星光如屑里,巍峨宫阙前殿,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影凭空出现。 青黑的秀发间微湿沾濡着灵池之畔的残梅冷香。 在深海巨鲸的星色光辉映照下,风吹雨斜,她绝美的面容透着几分孱弱的苍白。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秀丽纤细的白鹤趴在她的脚边,白茫茫的雨雪雰雰衬着她单薄的身影,裙带飞扬。 本该是说不出圣清美丽的画面,可她苍白的脸颊有着深刻的血痕,完美的唇瓣下溢着一缕缕鲜红的液体。 右手扶着左臂,步伐有些阑珊踉跄,黑白分明的眸子只剩下倦怠的倔强,她抬首看着宫阙之中,不断迎来无数蹁跹佳影。 那是神女宫内的同门学子。 一名容颜绝俗的上位神女面上带着几分慌乱惊恐:“幽笙殿下?您这些年都去哪了,怎会伤成这样?!” 幽笙面容染着血痕,带着几分狼狈凄美之意,可她的目光人仍然孤高疏离,对于这位身份神位绝然不俗的上位神女,她亦是丝毫不假以辞色。 幽笙冷漠避开她前来搀扶的手掌,淡淡扫了她一眼:“即使是受伤了,也还请落白师姐不要相扶,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孱弱。” 同为神女,落白在虚无神界里地位绝然不低,其父是为掌管六星水域的尊贵神君,其家族是为古老氏族神脉之一,地位也仅次于神尊之下。 在加上落白自身又十分勤勉,严于律己,刻苦修行。 在这个星河璀璨的时代里,能够脱颖而出,年纪轻轻便已经成就星神之位,冠上神女尊名,在神女宫之中,虽不如幽笙位于首席之位,却也是屈指可数的天才人物。 众神女宫弟子间落白师姐都碰了一鼻子灰,旁人更是不敢胡乱亲近幽笙。 只是各自关切之意溢于言表,每个人止步于三步之外。 “幽笙殿下,您离宫五十载,今日忽然带伤回归,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事了。” 落白显然是个性子婉约的神女,纵然幽笙没有给她半分好脸色看,她也依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温和含笑模样。 幽笙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直径朝着神宫内殿走去:“我要见我父亲。” 落白紧随其后,隐晦地朝着身边一名女宫侍行了一个眼神,那名女宫侍顿时会意,悄然退下。 落白手掌摊开,招来星光化伞,撑于幽笙头顶上方,她浅浅一笑。 “殿下有所不知,此刻正在紫极殿会见众位新神演道,近日来神界之中不少天地之灵修炼成人形,有着被赋神名之资,各方神尊都在忙着点化己方界域位面的幼神。 此乃关乎神界新道发展之大任,近日以来,幽冥神尊大人怕是抽不开身的。殿下不如先随落白前往天生神尊的药星魂宫修养伤势,将身子疗养好了,神尊大人也就点化完了那批幼神。” 落白笑容诚恳,言辞得当,虽然在神女宫内,有着与幽笙一争高下的惊艳才学,可是每每她都是在幽笙面前将姿态放得极低,偏偏又叫人瞧不出半分奴颜软骨,只会觉着她知礼性稳,安懂进退。 并不会叫人心生恶感。 可幽笙天生活的就像是个九天之上孤高的独月,她的骄傲与桀骜,从来不会因人而异。 听闻落白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她嘴角勾起一道冷漠的弧度:“是吗?” 落白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 幽笙捂着左臂伤口的右手松开,鲜血顿时难止溢出,沿着那洁白的皓腕蜿蜒染红指尖。 然后滴落。 光可鉴人的琉璃星砖上,开出鲜红鲜红的花。 幽笙眼尾羸弱地半阖半张,她受伤的手臂轻抬,血珠子漂亮的飞舞。 一颗纯粹漆黑的黑血不知何时缭绕在她纤细的手臂间环绕。 一张漆黑沉重的古弓自她手掌摊开之际,凭空出现。 她洁白如雪的手指搭弦,缓缓拉动弓弦,锋利的弓弦微微嗡鸣,就连长鲸鲲鹏之音都难掩的沉重弦音。 如昼的繁星开始熄灭,不断有星辰化成流星在陨落。 天地间的光辉仿佛都融入到了弓弦指尖那把光剑里。 众人的脸色大变,包括落白,眼底甚至隐隐流露出惊恐的之色,失声道:“幽笙……殿下,这……这是诛暗弓!?” 容不得她不震惊,诛暗弓自驱冥一战,便遗失在森冥古部之中已有万年之久,藏于修罗神殿之中,纵然是幽冥神尊也无办法将诛暗寻回。 遗失的神兵,落入煌煌幽冥之地。 即使不被污浊同化,怕是也加持了千万道冥族秘法封印。 如此想来,幽笙殿下离宫五十载,竟是前往那暗渊幽冥之地夺回诛暗之弓。 虽说这对于神界而言,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落白无疑是遭受到了一记重创,原以为自己被幽笙拉开的距离不过是对方依靠自己神尊之女的身份,以及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从而获得今日这番成就。 幽笙生性骄傲张扬,若论丹修之道,落白自认远远不如。 可论大道苦行她足以自傲的认为若幽笙失了身份与资源,在神女宫内,地位绝然无法立于自己之上。 直至今日见到这把传说中的诛暗之弓。 落白多年来所坚持自信的想法被全部推翻。 她直接傻了。 那可是神君都不愿踏足的污秽深渊之地,森冥部落藏修罗神殿。 而那传说中的修罗更是喜以神明为食,暗渊殿有着圣人法则维护,拒绝神明踏足,若强行进入暗渊之地,唯有削去神格,斩去修为,方可入殿。 落白不敢想象,一名失去神格与修为的神女殿下是如何在那种幽冥绝杀的残酷之地生存整整五十载。 更无法想象以那般孱弱的实力,又是如何在森冥部落的修罗神殿中进退自如,夺回父亲的诛暗之弓。 看着风雪下,黑裙染血的固执少女,那眉眼间的桀骜与孤高,是她这一辈子也无法体会触及的高度。 指尖冰冷微微寒。 落白见幽笙侧眸将她浅淡睨了一眼:“你觉得,是紫云殿的晨曦结界坚固,还是我的箭更厉害?” 神女宫内的女弟子们纷纷都吓傻在当场。 幽笙殿下竟然胆大妄为到了这种地步。 紫云殿可是神帝恩赐之一方神殿,坐镇三千位面,十方星域。 平日里擦云的星官对于那紫云殿都是低眉压眸,不敢有丝毫轻视亵渎。 您一回来就将那传说中的杀弓对准那紫云殿是要闹哪样。 落白面部僵硬,再也维持不了那温和的微笑,干涩着嗓音道:“殿……殿下不可胡来,神尊大人还在紫云殿里呢?干扰授道,可是要受严重处罚的,而且神女宫距离紫云殿有万里之遥,中间相隔三十六星神界域,诛暗弓虽强,可是在位面空间的干扰之下,这一箭可落不至紫云殿,若是毁了其他神尊的殿宇,可是大不敬啊。” “呵……我可不是什么敬老爱幼的人。” 幽笙轻蔑吐出一言,开弓至满月,整个神女宫都在这威势下剧烈震颤晃动。 她手指一松,弦上箭带着崩云裂天之势,化作一道极紫流星,携着此境云气流霜,破空而去。 隆隆破裂之音从各方传来,一道皆一道的界域崩坏坍塌之声犹如一记记重锤,砸在神女宫弟子的心中。 落白脸色煞白,身体颤抖得厉害。 极目望去,遥远的星空银河远方,爆裂出映天的紫火。 紫云腾腾燃烧,仿佛将大半边天都要一同焚烧进去。 看着那烈烈紫火,落白只觉五雷轰顶一般,耳鸣阵阵。 幽笙这一箭,竟是精准无比,霸道无比的轰至了紫云殿。 那么中途崩裂的位界神域,那些倒霉受到波及牵连的星神,星将们怕是又有好一番闹腾了。 一箭射出,诛暗弓开始自封石化,气焰怎么看都该消散几分的幽笙殿下,清秀的墨眉竟是不耐蹙起。 她眼底间升起冰冷倦意,持弓之势非但没有收起,反而碾揉手指,洁白的指腹在锋利的弓弦上轻轻一擦,带起一串血珠挥洒在漆黑的弓面之上。 若她还在暗渊殿内,自封神格的她自然没有办法阻止延缓诛暗弓的自封石化。 可如今她已经渡过灵池,完成试炼,恢复神位。 莫说一箭了,再射三箭都不成问题。 各方位面之中落下了倾盆暴雨,以及绯红劫火,那是执掌星域之主盛怒的征兆。 而幽笙神女仍不紧不慢的手指搭弓,引淬星光大势,黑血沸腾,又一箭大势在弦上起舞。 落白清美的容颜都骇然得扭曲了,哪里容得了她这般胡来,忙拉扯住她的手臂。 她急急让步道:“殿下急于见神尊大人,好生商议便是,落白这就遣人去请神尊大人,殿下您又何苦行事如此极端。” 幽笙长眸冷掀:“哦?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落白面色一窒。 谁能想到你离宫下凡五十年,那嚣张霸道的性子不仅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愈发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紫云殿都敢毁,这份罪责,怕是都要波及整个神女宫。 幽笙淡淡瞥了一眼拉扯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素手上,目光微寒道:“我说要见父亲,那便是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等你的人慢悠悠的去通传禀告,再中途出点什么幺蛾子折腾一回,我倒是觉得以我的方式告知父亲我回来了,反而会更快一些。” (ps:马上阿绾苍怜这对师徒的重要情节要来了,因为要着重落笔绘制阿绾这个角色,苏苏可能戏份不会很多,但还是请大家耐心看吧,故事还是会很精彩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惊神令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神女宫内有掌宫长史疾步来到宫门以外,面色极其难看。 但她却不得不压低眉眼,恭敬见礼道:“恭迎幽笙殿下回宫,只是今日这般作为,着实过了,还不快快放下手中诛暗,莫要惹得其他神尊动了肝火才是。” 幽笙冷哼一声:“我今日倒要看一看,万年死寂的九天神界,这些了不起的大人物大动干戈又是一场怎样的画面。” 修罗道化再次引燃。 在掌宫长史惊骇绝伦的眼神下,她不顾身上伤势撕扯,鲜血飞溅,再度开弓至满月,紫极箭芒爆发出令人震撼的气势。 “殿下疯了不成,这一箭下去,半毁的紫云殿怕是要给全毁了,这您日后让神尊大人去那授道引进新神去,此举无疑是自断双臂啊!” “快拦住殿下!” 可是诛暗弓弦之音已起,何人还敢阻拦,这不是嫌命长吗? 一阵骚乱中,虚空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沉重叹息:“闹够了吗?” 指下一空,弦上紫极星箭顿时化作点点流萤,从她纤长的指间溢散而出。 幽笙唇角勾笑,任由手中诛暗之弓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落入极空之中。 黯淡的星辰光辉恢复了璀璨,一名高大而匠的男人脚踏一只黑色长蟒,身着暗色调的华贵神袍。 他长发沐浴着星光,男人贵族般的面容宛若浮游着一层朦胧令人心生敬畏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冷盔凛冽。 分明是九天神界之上最尊贵强大的天神之一。 可他左眼肌肤上,却是天生印着一条狰狞黑蟒的腾纹,生生为他那尊贵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森然的戾意。 神女宫外,分别穿来衣衫神袍细细摩擦掠过的声音。 那群身穿白色袍服的神女们纷纷跪下:“见过幽冥神尊。” 幽笙见到虚空上的踏蟒男子,目光冷淡移开,就像是一个赌气生气的孩子:“父亲,我回来了。” 幽冥眼珠转动,将诛暗弓收入眉间星砂之中,看向幽笙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无奈与微妙的宠溺。 “简简单单的回一趟家就好了,何必去那灵池受苦弄得一身血。” 瞧瞧这话锋,竟是没有丝毫要质问她那一箭轰毁界域以及紫云殿的意思。 反而点了点眉心,道:“笙儿初拾神力,修罗道化怕是还掌控不完全,想玩诛暗的话还是将身子养好了再玩,莫要伤了自己的手指。” 说着,手掌朝着远方虚虚一抓,位列于九星西宿天生神尊星域疆土范围的那座药魂星宫直接被强横抓来一大坨至纯至净的疗愈星辉。 丝毫不顾天生神尊药魂星宫之中种植数百年的灵草仙药养分不及,干枯沤烂。 长袖挥拂间,星辉点点洒入幽笙伤口间,流逝的血气顷刻之间充盈补足,血裂的伤口也以飞快的速度愈合。 这一幕看得是众人冷汗狂淌。 感情幽笙这霸道不讲理的性子是给她父亲学了个十成十足啊。 幽笙面露不耐,将那些星辉挥开,对天空上的 尊贵神明皱眉道:“父亲同我入殿一叙,女儿有话要问。” 说完也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那群人,裙袖轻舞,盈然飞入神女宫之中。 神女宫,虽说是为了培养创建神女而创,但诸天神域之中。 谁都清楚知晓,以黑晶石,天耀晶,四方星运,五曜合宙大阵建构出来的巍峨宫阙,其价值丝毫不弱于紫云神殿。 这一切都是幽冥为女儿一手举建而出。 虽说神女宫内有神力强大的宫主坐镇一方,名为教育神女的长星官,实则却是幽笙一人的看护人。 九幽地狱里以鲜血证道的杀戮之神,却是一个十足的女儿奴。 见幽笙神色不愉,幽冥足下一踏,散去黑蟒,双手拢于黑袖之中,一脸高深莫测地跟在幽笙屁股后头,一路小步蹦蹦跳跳地跟入了神殿之中。 留下一群面面相觊的女帝子们。 殿内,除了父女二人,再无旁人。 幽笙随意寻了一处神女宫弟子学员的空位坐下,眉目沉沉带着几分凛然的逼迫意味,问道:“臭老头我问你,诛暗弓除了我们父女二人以外,为何还会有旁人能够掌弓?” 幽冥坐在女儿的桌子对面,眉头轻佻:“怎会有旁人,无祁邪又不是旁人。” 幽笙神色微恼:“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外人,我的意思是下界修行者,不过通元境,却能够掌弓出箭,并且他还会修罗道化。” 幽冥神情一肃:“还有这种事?” 幽笙道:“我潜伏于森冥部落,认识的一只半妖,他说修罗道化是在神魔光阴卷轴中习得,我当时未察有异,可此事越想越不对劲。 区区一只下界半妖,即便拥有着神魔光阴卷轴又如何,半妖之身如何瞰得破修罗道化此等奥妙神通。 退一万步而言,即便他误打误撞习得修罗道化,又为何那般笃定以修罗道化就可以掌用诛暗?” 幽冥沉思一会,眼眸微亮:“你说的这半妖莫不是无祁邪转世吧?” 幽笙眼眸一沉:“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臭老头,无祁邪是你同我一起亲眼见证消亡与血婴树生食酷刑下的,神骨连同灵魂,生生世世,都被同一只鬼婴啃食,直至……完全消失。” 说到最后,她不得不捂着心口,压着那股子痛,才能继续往下说:“消失,消失就是没有了,再也不存在了,那些人的阴谋得逞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幽冥陷入良久沉默,后道:“难得你能够将生死看得如此通透,可是既然你心中这般清楚,又为何要来多此一问?既然笃定这世上不会有一人是他,又为何要去在意修罗道化。” 幽笙神色一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明白是一回事,可让我真正放弃去思考又是另一回事,我不甘心,臭老头,我需要借你部下千古河神一用。” 千古河神,河水能藏映前世轮回,若以此神为镜,可照观一切真相。 她欲求一个心死。 幽冥摸了摸下巴,道:“让老河神陪你走一趟倒是不难,只是这日子确实不凑巧,前几日第二神尊才从我这借兵, 千古河神就在兵列之中,笙儿你若想要,还须得等待些时日。” “往生神尊?”幽笙蹙起眉头,眼中隐带恨意:“他来找你借兵做什么,臭老头你何时关系与他这么好了?” 幽冥神尊姿态随意地舀起案上一只蓝翎笔,在指尖细细把玩,听她提及往生神尊之名讳时,他目光里多了几分隐晦了冰冷幽光。 覆在左眼眼皮间的黑蟒图腾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戾然涌游着。 他语气里多了几分轻嘲的笑意:“呵,自万年前,浮生神帝怀罪入轮回,可御八大尊首座下神兵的惊神令便一直由这位第二神尊往生君所掌。 在这万年间,属于神帝的权柄皆被往生抽丝剥茧般的一一逐夺而去,但他终究非是正统神帝,即便手持惊神令也无法完全统率整个虚无神界,若非七界以内产生足以颠覆虚无神界的禁忌事物,这惊神令在他的手中也不无半分大用。” 幽笙心头微震,不由问道:“听臭老头你的意思是,往生神尊竟然为了向你借用河神,动用了传说中的惊神令?!” 幽冥神尊呵笑一声:“他往生座下能神众多,何以就缺河神为用,单单一名河神,可用不到惊神令这种东西。” “那是为何?” 幽冥眼眸压低:“你以为他往生的胃口就这么一点点大了?可不仅仅是为父我一人,还有伴生,理生,武生,炼生,甚至是远在人间风流的天生这几名神尊座下的星域战将,皆被那惊神令号召而去。” 他语气低沉,却又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漠然:“看来这往生,是又有大动作要闹腾了。” 幽笙眼底厌恶之色丝毫不加以掩饰,蹙眉道:“并未有大凶大罪之物威胁神界,这往生又是以什么理由开启惊神之令的?” 幽冥放下手中蓝翎笔:“说来也是怪事,当年弟子座下怨古,自剖神魂,灵解于天地之间,只为一点残识回归龙冢故里。 暗常理而言,怨古身为罪奴,纵然有叛,却也无半分因果之力让她有力诞下后裔子嗣。 怨古名讳含怨,天生便是大罪之龙,若无以帝子命格为枷,印上奴印,此龙却有着生屠苍生之力,世间一切包括诸天神佛,都会毁于怨古龙息之下。 怨古此等存在,已经脱离的龙族范围,此怨龙可降可伏,但神界道法三千万,却无一法能够彻底抹杀此物存在。 可是在当年帝子御双龙,讨伐大是非山凯旋前夕,怨古却无端自陨于帝子御座之下,回归天地混沌,此等凶物一除,神帝大悦,嘉赏帝子诛杀怨古之功勋竟是远在讨伐大是非山之上。 说来也怪,怨古是北海神域之中,唯一一只不知是何种族的异龙,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身怀如此大怨逆龙自此一位,被神帝破格名为太苍古龙,却是不曾想当世灵界之中,竟然还依存着第二只太苍古龙。 虽说灵界这一只太苍古龙年纪尚幼,远不足当年怨古那般强大拥有者灭世之力。 但即便如此,这只太苍古龙极有可能便是当年怨古后裔,身体之中潜藏了太多的神秘未知危险。 如今往生大权在握,无时无刻不也想着去动那惊神令的念头?如今这太古苍龙现世,便成就了他最好发兵的借口。”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怎知帝子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幽冥轻笑两声,十指交叠,眼底隐有轻蔑之意:“当年怨古为人界奴役,尚有帝子命格压制,翻不起什么风浪,才得以神界许那怨古可怜仅有的方寸自由。尚如今,帝子陨,命格碎,再无第二人能够压制得住太古苍龙失控的大怨之力。” 他轻轻挑起眉头,笑容有些残忍冷漠,就像是一个隔岸观虎斗的冷眼者: “今日这只新幼而生的太苍古龙,想必下场可比当年怨古好不到哪里去,神界道法虽然不可将她灭度。 但有一万种方法,将她抽筋,拔骨,裂心,去鳞,镇魂,伏神,将其龙躯四分五裂,各自扔入北极寒地,南方耀火之中。 再随便打下三千道诛龙封印,那可真是比魂飞魄散还绝望难受。” 沉稳平静的一言一句从幽冥口中缓缓吐出,却犹如一声声惊天悍雷在幽笙心头炸响而起。 她整个人呆在那里,一贯桀骜不驯的面容间忽然有些无措。 注意到女儿不对劲的幽冥神色一动,问道:“笙儿为何这副神色,发生了何事?” 幽笙念及森冥部落中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的那个半妖少年。 虽说那名少年罪该万死,竟敢在她身上留下那般耻辱的烙印痕迹,可恩就是恩,怨就是怨。 她活的任意妄为,却也黑白分明。 怨古背叛帝子罪行,本应由其后裔承担,可是在幽笙心中,即便讨伐后裔,那也应该是由她来亲自动手。 除了她,没有旁人能够为他做这件事情。 她杀伐果决,但绝不残忍, 若是条件允许,她会极其果断地给那位灵界妖尊一个痛快,绝不会像父亲口中所说的那般,以如此折磨人的方式来永恒禁锢其魂其灵。 更别说她曾起誓答应那名少年,绝不会暴露妖尊陆姬晨就是太苍古龙这件事情。 虽说并非她自身情愿,可誓言就是誓言,若是轻易违背,她如何还配继续去喜欢那个人。 幽笙神色阴晴不定,贝齿紧咬,抬起头来,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幽冥,道:“父亲,如果我说我要护那太苍古龙,你可会阻我?” 幽笙极少在父女二人独处时这般认真的唤一声‘父亲’,素来都是‘臭老头’这般随意呼唤。 而对于幽冥而言,比起那庄重有礼的一声父亲,他更喜欢自家闺女用一副恹恹嫌弃的表情喊他臭老头。 幽冥不由为之一怔,随即眉头凝重紧拧,面上虽然没有对于女儿这种大逆不道言论的谴责之意,却也十分的不赞同。 “为何笙儿会有如此危险想法,爹爹以为,在这世上,最厌憎太古苍龙的那个人,会是你。” “一码归一码。” 幽笙缓缓起身,黑裙兀自染血,雪白的秀颈染着昳丽的鲜红,醒目而凄美。 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墨香,无风自卷残香,衬得她一袭黑裙冷淡又萧瑟。 可是她绝美面容间却是不容置疑的高傲孑然,微微扬首,下颔的线条显出几分凌厉的冰冷: “太苍古龙沉寂于灵界万古而无人之,何以在我回归神界,身渡灵池时却无端让那位高高在上,两耳不闻下界事的往生神尊知晓了她的存在? 我天生自命不凡,认为天下三千难事诡计,我皆可从容应付,如今才知,原来我的自负与自傲,早已被人谋算成为棋局上的一颗棋子。 有人笃定我携一身傲骨浊污回归神界,断不会寻那轻捷小道洗去身上凡尘浊污,必然会只身一人,渡那灵池,受那三千活寡之痛,如此倒也给了那些宵小可乘之机。” 幽冥眯起眼眸,目光锋利入电:“笙儿的意思是……” 幽笙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冷声道:“心魔大誓,不可言。”她冰冷一笑:“却可窥啊……” 幽冥顿时明白了什么,目光森然:“竟敢将注意落在笙儿你身上,往生这神尊之位,当真是嫌坐得太久了啊。” 幽笙冷哼一声:“如今座下大半兵神都被往生的惊神令所借,臭老头你麾下还有什么可用之神? 如今区区一个太苍古龙,便让他名正言顺的坐拥八大神尊座下大半兵神,如今神域疆土之上,半数星域的本源之力皆为他一人所掌,臭老头你说这话很帅,但是论打架,你真的还打得过他吗?” 被女儿小瞧的幽冥神色一滞,道:“区区一个往生,若非当年我不屑与其相争,他如何能够坐上第二神尊之位,论打架,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绝然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幽笙扶额道:“人家群殴,你单挑,光是麾下诸神之兵都能够将你我父女二人生生耗死。” 幽冥有些气闷地道:“如今太苍古龙现身于灵界一事,已经成了诸神所知之事,一切皆已成为定局,你此刻去护救太苍古龙,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幽笙如何不知这一点,可她却无畏一笑,道:“她由我来诛杀,当然可以,可是若因我被人利用,而害她死在那些宵小之徒的手中,我不答应。再者说……” 她目光微沉,道:“她的那只小妖夫君于我有恩,他那般疼她怜她,为了她甚至不惜触犯神怒,逼我发下心魔大誓,能得一人如此守护,若是就这么被诸神分尸镇压……我讨厌这种下场。” 幽冥并不希望她因为这种女儿家的小性子而葬送自己的神道,更何况太苍古龙事关重要,其威胁性甚至远在往生之上,此时救了,却是能得一时安心。 可若是在他日未来,太苍古龙当真灭世屠戮苍生,这份罪责恶果,又该由谁来承担。 幽冥自然不会眼看着自己女儿一头走到黑,皱眉认真嘱咐道:“笙儿若是此番下灵界护那一护太苍古龙,凭你神女幽笙之名,却是无人敢拦。 可至此以后,你我父女二人无疑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往生手执惊神之令,可全凭你今日之行为,永世断你神格,从此以后,你非人非妖,非神非魔,又该已怎样的身份立足于神界之中,等那人回归。” 被幽冥的言语不轻不重的一撞,心口就像是被一个钝刀狠狠锉了一把,又 涩又疼。 她面色苍白地沉默了片刻,旋即合上眼眸道:“回归,我都不知道从何时起,不再日夜做这种荒唐又天真的美梦了,父亲再提那个人,又有什么用?” 幽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笙儿可知,在这万年间,当年虽帝子征战七界的十万旧部,如今还存几人?” 幽笙微微一怔,随即抿了抿唇,道:“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 “帝子旧部!十万兵将,其中含五万星神,八十一神君!那是属于他的无尽光辉与荣耀的时代!”幽冥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起来。 眼部的黑蟒也散溢出丝丝缕缕戾然的黑气,他直勾勾地看着幽笙,沉声道:“笙儿可以只做一个陷入爱河的女子,因为你心中所喜欢的那个无祁邪,是那个梨花树下醉酒过后还会可以留下一盘梨花酥给你的那个满身光环举世无双的男人,对于你而言,他远不可触,风光灼华,仿佛生来这帝位,这权柄,都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在父亲黑沉沉的目光注视下,幽笙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寒凉惶惶之意。 幽冥摊开手掌,低头看着掌心斑驳的伤痕,那是他一步一步从九幽中踏足而上所留下来的伤痕。 纵然成神数十万载,这些伤痕也始终难消:“可是在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不用付出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握在手里的。” 幽笙秀眉低蹙:“臭老头,我不能够理解你的意思。” 幽冥缓缓吐了一口气,朝她笑了笑,道:“为父想说的是,你所爱慕的那个人,不仅仅是神阙九宫之上的帝子,更是与我战场厮杀可以将后背托付给他的同袍,他总是能够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所以笙儿你若是真心想拥有他的话,那就永远不要小看你心中爱慕的那个人。” 他伸手摸了摸幽笙的脑袋,笑道:“在当年知晓笙儿你喜欢他的时候,为父觉得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乃情理之中,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 这一万年来,幽笙罕有与旁人提起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今日接连从父亲口中听到那个名字,幽笙只觉嗓子有些涩哽,她拭去眼角快要垂落的泪珠,声音闷闷道:“他就是我命中的克星,我从来不觉得爱上他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往生那家伙不也分明知晓我对那个人的心意,却偏偏故意将我配给荒界那个风流之名在外的演左。” 幽冥面上笑容不散,可眼底的笑影却逐渐淡去:“可事实证明,为了解除这场婚约,笙儿的确成长不少。” 幽笙道:“这种成长,我宁可不要。” 幽冥呵呵轻笑,目光却是透着微寒:“这场荒神两域联姻,笙儿你难道还没有看出点什么吗?” “什么?” “方才我同笙儿说了,弟子十万神兵旧部,昔日荣耀光辉、即使是岁月也难以掩埋抹杀的时代,如今你又可知,成了何副模样?” 幽笙:“……” (ps:感谢小可爱“北北附背灵”的巨巨巨巨额捧场,么么么。)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本尊想小妖儿了 幽冥目光阴晦如酿风暴怒雨:“短短万年,昔日那些忠于帝子的旧部一一被瓦解分崩,一场轮回,血婴鬼树,神界流传出帝子埋骨于三途河中,成为食骨灵盒盒内收藏白骨之一,至此,名下势力尽散,归于往生名下的帝子旧部数不胜数,笙儿觉得无祁邪不可能再重回神界,为父却恰恰不这么认为。”

幽冥缓缓起身,走至窗棂旁,看着窗外流云卷动星光,万古星空长夜之上,王座空悬。

“神界这番光景,我已经看了三十多万年,早已经看腻了,若非坚信无祁邪能够再次创造奇迹,你以为为父还会在意着区区神尊之名,拘束于这九天之上不成。”

幽笙哑然无声。

幽冥谓叹道:“昔日旧兵不再,待他回归,笙儿你难道是想让他背后空无一人吗?”

窗外天空飘起的细碎的星沫光辉,洒入窗棂,落入她清亮的黑瞳之中。

幽笙缓缓垂敛眼眸,袖中的素手紧了松,松了又紧:“父亲的意思是……”

幽冥目光落入星海之中,神情冷漠:“莫要插手灵界之事了,太苍古龙,事关天下苍生,你若身陷进去,即便是为父倾尽整座星域之力,也难以保你了。”

幽笙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声音微颤道:“太苍古龙的存在,果真是连父亲这样的人物都不可触碰的大禁忌吗?”

幽冥缓缓阖上眼眸,道:“十亿万年前,天地尚未初开,不分七界九州之说,混沌世界,远古大荒之主宰,共分九神,古神卷轴并未记载这九神之称号,只知九神皆为不死不灭入圣之大造化境界,不死不灭……”

幽冥轻呵一声,眉间浮现出淡淡讥讽之意:“可是在当今七界之中,笙儿你可曾见过九神半分气息踪影?”

幽笙心头震撼,一时难言。

幽冥缓缓吐出沉重的声音:“那是因为九神,皆被两朵自虚无中诞生的花夺去了存在。”

幽笙遍体寒凉,幽冥简单一言,却是激起了神女心中最深的恐惧。

九名入圣的混沌氏神,就这般淡描轻写地被两朵花抹杀了。

幽冥转目望来,黑漆漆的眸子如渊似海:“两朵禁花,其中一朵,被龙所食,自此,此龙后裔诞生,必衔莲而生。”

“既然当为禁忌,可毁,不可护。”

幽笙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心中再无了半分重新下界之心。

……

……

苍山披雪,残红如大地一抹余烬红妆。

南方明烛,映着经冬不凋的寒松分外孤寂。

连绵山脉,有红盏明灯映雪,远远望去,宛若一段极长的红线,没有尽头般编织出了苍山白雪的绯红昳丽。

观龙山,太古妖尊所居之地。

没有人间皇宫那番金碧辉煌,琉璃宝瓦的奢靡气派景象,但却是以明灯妖火点路而行,更显大气灵秀。

黑山白雪,明廊山亭。

日头早已偏西离去,天

色渺茫暗远不可见。

明灯耀耀,苍怜一袭滚金烫边黑裙卧于山亭美人榻间,夜雪寒风拂过她的眉眼衣衫,便余一身寒霜凉意。

寒亭之中,地面一处安放着烧得正旺的火盆,火盆边缘放着几块冬薯,烤得薯香四溢,暖甜的薯汁从开裂的褐皮中如蜜般渗出,不必以舌品尝,便已知晓此薯必然过分软糯香甜。

冬薯已薯,苍怜却无心去食,她恹恹无情的目光掠过寒亭以外的那名青衫墨影上,绝美面容没有一丝表情,火光映着她漆如长夜的眼眸。

不言不语间,她的气质无疑是绝世倾华的冷傲孤霜。

那名青衫男子踏雪而来,面上带着温醇的微笑,衣带轻飘,发冠染雪,虽着凡衣,却也难掩那骨子里的仙神气质。

他及有分寸里走近寒亭十步以外,便顿住脚步,低头看着雪地间属于自己的那道影子。

神明之影,落入凡尘。

虽雪洁白承影,他仍觉已染尘埃。

男人面上挂着比夜风要温煦的笑意,缓声说道:“托妖尊之福,这是本君第一次身着凡人服饰,说实话,感觉就像是将一件丑陋低贱的野兽皮囊撕下套在了身上一般,让人真的很想现在即刻完成任务,离开这红尘浊世啊。”

青影飘绝,阿绾安静立于寒亭一角,抬首看着头顶亭梁上被寒风吹冻残破的一张蛛网,

飞蛾已然落网而亡,而编织陷阱的蜘蛛却也未能一尝落网美食,僵硬冻死悬挂在了蛛网之上,被夜凉寒风吹得孤寂飘摇。

如若不是为了猎捕飞蛾,蜘蛛躲在温暖的洞穴之中,强忍下腹中饥饿,静候暮雪春分时节,那么是否,就不会死于这场冰雪寒天里了。

听到男人那看似温和客套,实则暗藏森然杀机的声语。

阿绾缓缓摇了摇头。

很显然,这种假设并不存在。

对于生活在黑暗毒穴里的毒蛇蜘蛛而言,腹中的饥饿与心中的欲望,永远凌驾于寒冷生死之上。

对于男人的暗讽之言,阿绾青瞳荡漾出比明灯还要柔润的光泽,甚是纯良无害地轻声一笑:

“神君大人不爱穿衣倒也无妨,脱了便是,山上人少,没人会在意大人如此癖好与丑态的。”

用如此无辜且正经的表情,说出这般刺人之言,一时之间倒也真不知她是在认真奉劝,还是暗藏讥讽。

总而言之,男人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心情又堵又闷。

他淡淡瞥了那名女子一眼,青衣白裳,鸦羽墨发,眉眼间干净出尘的气质竟是尤胜仙人,哪里还有半分俗世妖气可言。

可就是这么一个干净纯良的女子,在男人皱眉注视打量下,她转身缓缓蹲下身子,不顾如青莲般散开的衣摆垂落于地,被尘灰脏染。

素净白皙的手探入火盆外侧,也不怕烫地拾起外衣已经烤的焦黑的冬薯。

蹲在地上,眉眼认真,含着一丝专注的笑意,细长白皙的手指尖尖优雅地拨开焦黑薯皮,如瓷器的白皙指尖顿时黑染一片。

拨好冬薯,又从腰间取出一方干净青帕将冬薯裹好,视亭外神明于无物一般,将手中冬薯递给美人榻间的妖尊大人。

她眉眼乖巧温顺的蹲在她的面前,睁着一双青漉漉的竖瞳,暖声说道:“师尊,吃薯。”

榻上的妖尊美人就像是一只慵懒优雅的大猫,姿态散漫地殇开眼帘,低头以红唇轻咬软糯香甜的薯肉,犹如雁衔丹霞。

只是她显得食欲不怎么高涨,咽下口中软糯的甜腻,便不再继续,一副食不下咽的忧愁模样仰回美人榻间,细白的手指捻来雪白的绒裘覆在自己玲珑有致的娇躯上。

睫翼之下,那双极夜黑眸稍稍垂敛于夜下阴影中,神色恹恹地轻瞥了亭外那名尊贵神君一眼,眉眼间的轻视与怠烦丝毫不加以掩饰,她将阿绾冰凉的手腕推了推,像一只厌食地小动物似地蜷在绒裘毛毯里。

阿绾一副乖巧好脾气的模样蹲在地上,看着榻上的女子,言语温柔道:“师尊可有些日子没有好好吃饭了。”

她慵懒惑人的嗓音被夜间风雪吹得微寒冰冷:“本尊实在是食之无味啊。”

修长的手指在雪白绒裘变层的暗色绣纹上绕着圈圈,那是绣纹赫然是一只狐狸的模样,妖尊大人一声轻叹:“两年了,两年都没有吃到鲜嫩可人的小妖儿一口。”细长的指间忽然揪紧了绒裘毛毯间的狐狸。

她幽幽一叹,目光如月色般迷离:“本尊想他了。”

阿绾面上终于崩不住那好脾气的模样了,额角一根血管跳了跳。

比起妖尊大人对那只小狐妖的念念不舍,食髓知味,阿绾对他可谓是万分不爽,厌烦无比。

若非不是因为这只臭狐狸,她早就可以带着苍怜离开,借助她身为太苍古龙的力量,打开龙冢禁地,得到自己的想要之物了。

又何以在此白白浪费时间,守着终日寂寞空虚,只知想男人的无用妖尊大人整整两年时间。

因那双生咒骨所缚,契约关系,她幻化三千分身可落于各方界域谋夺道大事,可本体却难离此境,对于她未来所图之大计,有着极大的延缓之势。

如今,就连神界的人都来了,阿绾虽是依靠大轮明宫,自然不惧有生命之危。

但是如今面临着煌煌诸神,她隐藏的身份极有可能露出痕迹,一旦弑神者的命格暴露,她将会成为神界头号的追杀目标。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压力危机重重之下,阿绾面上不见任何沉重之色,面色依旧如常。

被两人冷落无视良久的神君大人慢慢眯起了眼睛,夜风中呼卷的雪花不再迎风落下,雪片锋芒地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悬于空中,冰冷肃杀。

苍怜倦倦抬起素手,他以气场改变的天地之势轰然一散,漫天如刀锋满冷冽噬人的雪花噗噗噗,无火自焚起了黑色的炎火。

冰冷的空气里,霜寒不复,而是被一种极为恐怖的高温所焚,空间都经受不住地微微扭曲起来。

苍怜半撑起身子,目光微寒地朝他看去,面容冰冷厌烦,道:“真烦人啊,除了小妖儿,其他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本尊皆不想多看一眼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小妖儿不要太猛鸭 被称之为阿猫阿狗的男人终于失去了身为神君的全部风度与素养。

他面容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吾名凉禾,九天西神白道宫神君!”

对于这位孤高不可一世的神君大人,苍怜眼神逐渐凌厉如刀:“这里可不欢迎神界的人。”

凉禾冷然一笑。

在他身后,有十万天兵横贯于九天神云之上,熠熠的银甲比雪还寒,比光还耀,几乎占据大半边天空。

甚至连诸神台一角,都宛若一只巨兽的一角峥嵘,破开云层,漆黑的山体给人带来莫名的威压。

“妖尊大人可真是多心了,若非神尊有令,我等也不会以如此洁净非凡之躯,踏足这片凡污之地,只不过今日,还请妖尊大人乖乖跟我等走一趟,刑天门的神官们可是对妖尊大人你静候已久。”

男人面容间的笑意缓缓消失,目光映着黑色炎火,眼瞳外围那一轮金色瞳印也宛若被黑炎的光吞噬得黯淡了些许。

他冷声道:“若是妖尊大人配合的话,此山生灵无辜,我等生而为神自然不会滥杀无辜,可若是妖尊大人硬要反抗的话,天神一怒,可不仅仅是伏尸百万就能够简单收场的。”

“是吗?”苍怜淡然一笑,微笑之间,凉亭熊熊燃烧,漆黑的火焰无声地带去了凉亭的存在。

她黑裙如夜云遮星,四野漆黑火炎无法照撤长夜,却能够烧出人们心中最深沉的恐惧。

她踏破火焰,裙摆卷动流火,目光莹然含着冰冷肃杀:“那你又可知,妖尊一怒,可伏神千万!”

凉禾眼中戾气大生:“狂妄妖邪!区区神游,也敢妄下狂言!找死!”

皇天之上,主宰万物之神灵皆因苍怜一言,眉心星砂愤怒闪烁,雷霆怒然隆隆而起。

万里重云之中折射出万丈神辉,神辉照耀山川雪峰,好似天罚之力降临凡尘,将威严耸立的自然山脉无声无息的消融大半。

“区区神游?”

苍怜极黑的眼眸忽然变得妖异起来,眉心不存星砂,一朵黑莲火焰状的印记醒目地烧现而出,带着焚尽世间万物的冰冷残杀之意,灵天神都不由为之胆寒不已。

见此印记,凉禾神君面容大骇:“堕神印记?!竟是堕神印记!”

堕神,堕神。

唯有先成神,方可堕。

妖尊既为妖界至尊,那自然生而为妖,与神灵并无瓜葛。

纵然是当年帝子座下的太苍古龙怨古,实力强悍甚至凌驾于神尊之上,可即便如此,怨古仍非神灵之躯,而为妖龙大罪。

可是眼前这只年幼的、远不及怨古强大的太苍古龙,竟然会有堕神印记。

凉禾心中悚然。

难怪万年之间,太苍古龙以妖躯活跃与妖、灵二界,却无一人知晓其本体存在。

原来是有人以神印加持,遮掩了天机恶罪。

是谁?

天底下还有何等人物竟然能够骗过诸神之眼,将一名大罪太苍古龙掩藏得这般完美。

他遍体冰冷,简直不敢想象,若是再放任拥有堕神之印的太苍古龙再度过万载岁月。

那么

其威胁对于神界,又是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堕神者,唯有施以神印者,方可施以惩罚,心念一动,便可让其魂焚尽灭。

但同样的,堕神者印记不除,体内神印不灭,虽未堕神,却也仍为神族。

眼下这番局面,堕神印记无疑成了她最好的保护。

苍怜感受着眉心的滚烫,目光冰冷,心中却是有些微微疑惑。

今日盛怒之下,所显黑莲妖火印记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其实这种怪异现象早在两年前她便有所感应,只是远不如今日这般强烈。

在无损无伤的全胜妖尊时期,她常召唤黑莲妖火迎敌,却无半分今日这般神力充盈之感。

追溯根源,似乎是两年前与她的小妖儿分别之际前夕,她黏着他可劲儿撒娇要他帮忙弥补自己遗缺的妖魂。

原以为在苏邪,冰块脸随时有可能撞破的情况下,她家脸皮薄的小妖儿必然会严厉拒绝,让她滚一边去。

却不曾想,当时的小妖儿真的兑现了一日‘二十’的承诺,格外大胆主动地将她拖进狐狸洞里,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狐狸人身各种姿势都试了一个遍。

素来对他胃口极大,曾强迫要他四日都不知疲惫的妖尊大人第一次吃撑得不要不要的,久久不能消化。

起初还以为是小妖儿馋她身子,黏糊起来就舍不得同她分开了。

直到后来几日,她炼化小妖儿留下来的满满纯阳之力后,却是发现自己体内似乎有一颗深埋已久的小种子,经过滋润灌溉,获得新生,破土生出嫩芽印记。

至此以后,她眉心的妖火印记,似乎多了一些与平日里大为不同东西。

反射弧长得惊人的妖尊大人,沐浴着风火,怔怔摸了摸眉心滚烫的印记,忽然反应过来那夜小妖儿的勇猛。

原来不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她,更多的竟然是对她的担忧与保护。

黑炎之中,冰冷肃杀的俏颜蓦然红了,方才还杀气腾腾,一副屠戮诸神的杀神君王模样。

此刻气势却是骤然一变,绣着黑莲的小鞋子娇羞无限地踢了踢雪地。

“真是的,小妖儿这是想要磨死个人家嘛~生死绝杀之际都能够让本尊感受到你炽热强烈的存在,真是个妖精。”

那一声软乎乎的‘妖精’,当真是唤得比红薯还要软糯腻人,缠绵悱恻。

如此绝杀紧张之际,忽如其来的画风转变让那名神君都不由一怔,傻眼了。

阿绾扶额望月,有一种转头就走的冲动。

山风冷雪难卷火炎热浪,天上神辉被黑炎扫中,两方相消。

苍怜随手将鬓间一缕秀发绾至耳后,面容间的红霞未散,漆黑的眸子倒映出诸天神佛的万物景象。

她微微侧眸看了阿绾一眼,忽而笑道:“好阿绾,你喜欢你师公吗?”

面对这笑容,阿绾心中莫名一紧,眼眸微眯,随即立刻展开盈盈一笑,端得一副少女含春的模样:“嗯,喜欢得紧。”

苍怜听了此言,微微颔首,抛出一块玉牌给她,道:“嗯,喜欢的话那就去寻你师公吧,日后就由阿绾为师公暖床了,是阿绾你的话,师尊不会太醋。”

一脸大方地下着逐客令。

阿绾好没气的暗自翻了一个白眼,看着师尊大人一脸大方说是不会太醋。

不会太醋那不是还是会醋吗。

有本事您老人家一点也不醋了,再来让我试试为您再戴一顶青莲羽冠好了。

但她又何尝不知这是一种变相保护。

十方天生,临兵在此。

即便她此刻逃离下山,诸神之战也绝对会受其波折,此刻唯有凭借妖尊玉牌,破开两界结界,逃至人界,方可无恙。

当然,这是对于阿绾而言的唯一活路。

可是对于天净绾而言,虚无神灵倾覆灵界降临又如何。

十方神君围困观龙山又如何。

背后有正统神尊窥视又如何。

她自信在这样诸神天罚降临的困境之中,她有一百种可以安然脱身的方法。

当然,前提是她的真实身份不得曝光。

那日云海之中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而且她能够隐隐感知到,那个男人对于弑神者的事情十分感情兴趣。

她有预感,在这些星域神灵背后,必然有那个男人的暗影在背后默默窥视观测。

今日,虚无神界大半神官、神将都临身至此,如此大的阵仗而且皆是冲着苍怜而来。

她不知因何会毫无征兆的让苍怜是太苍古龙,身含禁忌的事情会突然走漏消息。

但她清楚知晓,今日,她能够全身而退不假。

但是苍怜……

很显然。

不能。

即使有神魂识海中的灭世妖莲最为最强底牌,守护其身,可正因灭世妖莲的存在,故而引来神域惊神杀令。

可见背后之人,诛杀苍怜之心有多么的强烈。

即使隔着四野长风,万里铅云都遮掩不了那人势在必得的决心。

阿绾青色的竖瞳幽幽流转之际,倒映着苍怜转身面向诸天神佛时焚沐着黑炎的倾世之姿,她眉眼间的盈盈笑意一点一点的收敛起来,最后眼瞳之中盛满浓郁化散不开的冰冷黑暗。

天空之上,一道雷霆之声炸响,天空大地剧烈晃动,乌云滚滚之中,一道漆黑闪电破开云霄劫火,落入山体之中,将绝巘大山直接劈开两半。

苍怜朝着断裂的山体伸出手掌,隐没于山体之中太古剑破空而出,凛寒的剑身扬起千丈山泉瀑布,清冽的水光之中,映出她一双肃杀的眼。

妖尊苍怜,厮杀于蛮荒战场已有千年,何等危险致命的围杀死境不曾经历过。

不同寻常的死战经历多了。

对她而言,那便是很平常。

太古剑落入掌中,烈烈黑炎沿着剑身寸寸燃烧,苍怜笑道:“那就让我这位区区神游境的渺小妖尊,来试一试你们天上尊贵神祗的骨头有多硬了。”

凉禾简直不敢相信,如此幼龙,在面临诸神的磅礴恐怖威压之下,竟然还能够笑得如此轻松。

苍怜剑锋朝天一指,于是整个天空便燃烧了起来。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推演成局,回首已入局 她那双极夜的眼眸仿佛被天火点燃,眼瞳深处似有炎浆流动。

她一手指天,一手点入眉心,天空之上骤然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火莲。

莲生九瓣,妖炎之力在莲瓣绽放间肆虐翻腾,电闪雷鸣之中,映照出了天上每个神明苍白惊骇的脸。

“果……果真是应了那诅咒预言,衔莲而生的黑龙,有着屠神之力。”

青衫神君眉目被冰雪吹打成了一片惨白之色,唇角微微颤抖,手指指着天空那不祥的禁忌之花炎。

陡然间,天旋地转,眼前视线陡然翻转。

只听得咕咚一声。

他骤然发现脚下所站的污浊大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跟前,脸颊贴着冰冷刺骨的积雪,有着温热的液体在泊泊流动。

咦?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倒下。

这是凉禾意识散灭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苍怜剑锋在尸首分离的高贵神君身上轻轻一点,火焰顿时卷动起来,如一只贪婪的恶魔,将其身躯飞快包裹。

当她迈过那具燃烧的尸体后,洁白的雪地仍然洁白,渗入雪地里的神血已然不见一丝,再也不见凉禾的半分气息。

震慑千古的神君凉禾,就这般被人轻描淡写地夺去了性命。

天空苍云之上,诸神开始蠢蠢欲动,焚世的愤怒犹如浪潮一般,倾覆而来。

熠熠的银甲开始从天空之上倒坠而下,犹如天上银河之水倒灌如灵界之中。

煌煌神威,又该如何去挡。

苍怜洁白美丽的容颜开始裂出一道道漆黑如魔蛛般的裂痕,漂亮的鳞甲从她手背脖颈间蔓延生长。

她欣长的身姿倾落于皑皑白雪之上,可雪地间的影子却是磅礴如夜幕如山峦,仿佛将整个世间大地都笼罩于影下。

而那影子的形态,赫然正是一只巨大黑龙含九莲的圣然法相。

孑孑独然,战天上诸神。

大战,瞬间爆发。

一刻也未曾停歇的山风陡然变得愈发凛冽寒森起来,将地上的雪周卷成千道重白雪幕。

天地变色,顷刻间就将苍怜的背影卷吞了进去,唯有地上黑色龙影,遮埋大地。

阿绾并未就此离去,她立于寒亭不复的雪崖之巅,青色裙裾不断被风雪撕扯得猎猎作响,湛青的竖瞳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思绪。

烈风卷起细碎的雪沫,沾濡在黑如鸦羽的墨发间,犹如凄凄冷冷的点霜白薇。

被巨大黑龙影子所遮掩的黯淡光线下,她眼底的一切情绪都隐蔽在了纤浓墨羽的睫翼下,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纵然是天生衔莲而生,龙体强悍亦如古神。

凭借妖莲之力能与诸天神佛为之抗衡一二。

太古大妖之名,从来都不是被世人白叫的。

可是阿绾心中十分清楚,对于亘古悠远的古老圣灵龙族而言,万年龙龄,在龙族之中,不过是堪堪成年的时节。

对于灵界众生而言,苍怜是古老强大的存在。

可是对于龙族以及这些神明而言,她仍是年幼。

神游境,究竟能够支

撑她体内那朵妖莲肆虐屠神到何时,这一点,无人能够预判得知。

七界禁花,唯有曾经回归混沌的远古入圣九神清楚见证过禁花的全部峥嵘气象。

其神秘程度,足以与弑神者命格比肩。

阿绾手掌轻轻翻转开来,白皙的掌心里凭空多出一张修罗恶鬼面具,色泽惨白狰狞的面具上绘着颜色鲜艳的油彩,黑漆漆的面具眼洞宛若在无声诉说着修罗一族的残酷与无情。

分明是一具死物面具,可面具上描绘刻印出来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透着沧桑的绝情冷漠。

天空之上轰鸣巨震的空间波动传遍万里,四方有灵界修行者急急赶来。

有凤陨宫宫主沐雪而来,却隔山遥望,不敢接近。

有暗渊殿年幼的猫儿殿主,携着黑压压的万军殿暗之侍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这场逆天伐道的战局之中。

漆黑的巨镰在挥舞之间,大地震颤,暗气裂天,虽然执掌圣镰者尤为稚嫩,可战意之凛然,决心之坚定,竟是丝毫不弱于天上的每一位神灵君官。

鲜红的穗子缭绕在阿绾修长瓷白的指间,她抬起手掌轻轻在冰冷的面具上覆面而过。

面无表情的面具露出一个讥讽扭曲的狂笑表情来。

阿绾神色漠然地看着面具,只觉得这副狰狞神态就是她此刻的脸,内心的真实写照。

她藏于黑夜之中的弑神者,有着坐镇修罗神殿那鬼神不言的心计与谋算。

正因为她足够果决善断,她能够将自己眼波之中的绵绵情真意切慷慨以示该示好之人。

她生来便经历百苦磨难,当她还是雪地里妖狼利齿之下绝命逃亡的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满身血污的她,正是年少,尚未被这个浊世所染。

直至死于蛇口之下的那一刻,她都是一世善良,从未做过沾染血腥的阴绝之事。

可是人间疾苦,却一样都没有放过她。

世上千般好,活着万般难。

她舍弃过往的姓氏,伴随着阴谋与死亡而生,她足够冷情,知晓如何完美正确的活着,获得自己想要之物。

她清楚看透人们喜欢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便是那位以杀戮鲜血证道的妖尊大人亦不例外,却是强大的人就越是害怕孤独。

她们想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她就将她们想要之物,完美的呈现双手奉上。

当年河畔火刑架上,苍怜将她救下之际,看着那双黑如长夜却异常明亮的眼睛,过于清澈。

清澈得她清楚知晓在她被救下的这一刻,其实真正被救赎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那位高高在上却一生孤寂的妖尊大人。

相伴多年,她清楚知晓苍怜心中所求想要之物是什么。

聪明如她,能够极尽温柔自然地将自己一颗不加以掩饰的心掏出来给她瞧。

时间万物皆可贵,唯有真心不值钱。

一颗被她利用得淋漓尽致,虚伪得快要沤烂贱入尘埃里的心,能够无极所用,何尝不可。

对于她而言,世间百人百事,无非就是两个选择。

可利用,那便耐心周旋。

无用废子,那便不再多加施舍一个眼神。

那么

问题来了。

当下的苍怜,与她而言。

又是哪一种。

天空之上,战况愈发激烈,神灵如陨星般滑落,跌入大地尘埃之中。

那位手执圣镰的小猫女也已经化为了吞元兽的完整姿态,可身上的伤口可见削裂断骨。

倾覆遮掩大地的那道如山峦般的巨大漆黑龙影,如雾霭一般轻缓游离,却始终保持着不灭的形态。

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缠绕着面具系绳上鲜红的穗子,阿绾冷眼旁观,不徐不缓的眼眸深敛无波,看不出丝毫起伏,只有诡秘莫测的深邃谋算。

究竟要如何抉择。

是稳守以退,静待妖尊陨落亡归,双生咒的契约自然而散。

她便如一滴毫不起眼却附着能够改变一切的毒汁落入七界那片汪洋大海之中,再也无人能够推演出她这位弑神者的真正身份,将整个天下慢慢蚕食。

还是说,继续利用苍怜身为太苍古龙的身份,开启龙冢之地,获得那无人可知的禁忌力量,可在短暂百年间,巅峰七界,成为新圣时代唯一的主宰者。

看似难以抉择的选择,对于阿绾而言,似乎选择并不艰难。

因为她足够冷静,能够以不偏不倚的推演方式推演出来最为正确的结果,得到自己最应该得到的答案。

她的推演方式一直都很快。

答案结果很快在心中定型。

就在这时,余光之中,闪熠出了一道微弱却极其刺眼的光。

那是一名宛若不如花甲之年的老者,有万古河域的星河之水被月色洗练千万年,干净冰冷,玄霜浓重地在他枯瘦的手掌之间凝聚成一颗银白色的眼球。

他屈起手指,似乎想要将这颗璀璨的银白眼球往大地上的那道漆黑亘古的巨影上弹射出去。

泠泠微寒的银链冷音在黑暗中濯濯响起,白皙纤细的腕间宝石坠势与银链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手掌再次覆在修罗鬼面之上,展开之际,修罗鬼面上的狰狞扭曲笑容不知不觉间,化作了一个悲伤哭泣的表情。

银色眼球落下。

她青色广袖轻舞,掠出一道绯红的锋利光芒。

不等那颗眼球落入大地,在半空之中,两股力量无声交接。

天空之上的老人一只眼眶直接飚出一道鲜血,左瞳已残,漫天银屑,那是水域万千星辰银河凝缩成的精华碎芒。

若是落入尘土,可让整个灵界迎来冻结万物山河的冰川死寂时代。

包括让地面上的那只巨影,永眠冻结沉眠。

可是此刻,银色璀璨不复,只有星辰如屑的盛世美丽。

这一刻,所有天神的目光,都朝着雪地间,那名青裙无声舞动的美丽女子身上。

阿绾身体似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唇瓣染着丝丝嫣红,如含一瓣地狱里开来的凄艳胭脂花。

她没有抬首去回应那些来自九重天上神灵们凝重的注视目光。

只是低头看着掌上哭泣的鬼面,如湛青宝石般的竖瞳色泽由浅转浓,表情更是难分悲喜。

裙裾被雪花卷猎,她长长一道清绝身影,此刻竟是说不出的绝世静邃。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逆徒啊! 素手轻抬,将修罗面具歪带在发间一侧,她朝着诸天神明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影轻轻一笑。

风雪凄迷,天地间,为她一人妖娆灼眼。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方才心中所得的答案,她竟已是忘记。

但这些,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

看似清澈明艳的眼瞳深处,那抹浓如死墨难以划开的阴影,随着她扬眉一笑,轻挥游离,墨影散去,簇起一道光来。

推演严密的棋局,被她拂袖哗啦啦地大乱一地。

看着满盘乱局残棋,心中唯一清明的竟是……

在整个推演过程之中,她一息一刻,一丝一毫,都是在以阿绾之名自居。

那个印入灵魂的天净绾之名,竟是无了半分踪迹。

原来如此。

这是她的师尊。

她手把手欺负了一辈子还不自知的傻师尊。

她这般傻,给她欺负哄骗也好,算计谋利也罢。

她这般精心算计欺负了一世的人,这群腌臜之物,连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九天之上,惊雷炸响!

撕开了苍茫长夜,天上十方闪电如战神鸣怒,炽白的耀目之光照亮了她掌心无言哭泣的修罗面具。

眉心有着银白妖火灼灼燃烧,烧成一道古老神秘的印记。

苍穹藏眼,风云变幻的万象千机中,那双无人可窥的沧桑双瞳倒映出阿绾眉心的印记,一闪而逝。

“又……又一道神印!”残目老人声神俱颤,眼眶中的鲜血愈流愈快。

阿绾浅笑嫣然,指尖轻抚眉心,勾勒出一道未灭的残焰妖火,目光却是冷极凉极。

她立在大雪山崖之上,身前是光,身后为影,她就像是行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王,指尖朝着老人虚虚一点,轻笑道:“你以为你要杀的人,是谁?”

轻轻一言,如风雪中无根的轻尘,淡淡殇起,淡淡落下。

而那名老者也随着这淡若轻尘一言,五官之中疯涌出强烈的银白妖火。

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甚至连惨叫都不能,就已经化成天地间的余烬劫火。

诸神的厮杀声陡然安静了一瞬。

那是天上幽冥神尊座下的河神老人,司掌星水之力,体内蕴藏着三千神辉皆是由星河之水所化。

只要天上星河不灭,这副身躯便可用不枯朽,即使将他扔入阎罗业火之中,此身也是难以被焚灭。

如今,那名妖族女子,一道妖火点出,竟是将他烧得干干净净,这是何等可怕!

无人知晓,此道火焰看似妖火,实则是以阿绾眉心神印所掩去真实气息,为大轮明宫十万天体支柱之一的天襄坏火柱所化。

远古时期,星河海水倒灌于星域神界,迎来神族也无力的冰川时代,是以有九神之一,召出天襄坏火柱横于神界星空之内。

炎炎天火焚烧万世,顷刻之际引燃奔流,将那决堤的星河海水尽数焚化,从而避免神界覆灭一劫。

天襄坏火,专克星河神水。

当然,这一点阿绾并不敢将此火真身暴露,而眉心神印也是源自于万年前,她为幼神时期所有,重生为妖,她以厚土尘埃掩去

了曾经光辉荣耀却也绝望的印记。

暴露自己曾是神明,从比暴露自己现为大轮明宫之主要来得安全。

天幕之后的那双窥视众生之眼,实在让人不安。

而她,作为习惯藏于黑暗之后,运筹帷幄,算计众生的操盘者,着实厌恶极了这种被人被人窥视的感觉。

阿绾淡然收指,形销骨立,风姿绝然,却偏偏携一身强大肃杀之意,仿佛在她面前的一切事物,皆可毁灭。

苍茫天地,浩渺星空,美人含笑眉眼弯,青丝乱舞,掌心修罗面具漂浮碎裂成万束火光,映杀长夜,暴起长鸣裂空之音。

那些银甲熠熠朝着苍怜围杀而去的神族战士被碎火一映,便如被一只巨灵手掌轻轻挥灭一般,灰飞烟灭。

阿绾眼底迎着无情的火光,眉心神印愈发璀璨鲜红,如欲滴血一般,她傲然而立,掌心如拨弄琴弦,无声的在召唤出什么。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隆隆战音里,传出一个气急败坏地声音:“逆徒!好你个逆徒!呜呜……”

气急败坏到了最后,竟是带上了几分哭音,伤心极了的样子。

阿绾施法捏诀的素手轻轻一顿,指尖的道印瞬间紊乱涣散,而她冰冷肃杀的眉目也明显一怔,目光透着几分茫然。

孑然立于雪夜之下的茫然身影,傻愣愣地竟是多了几分莫名的可爱味道。

她怎么就成了逆徒了?

这不是在救你个傻憨憨吗?

话说你这是哭了吧?如此紧张战斗的情况下你能不能再窝囊一点。

亦或者说,她这师尊没心没肺的大半辈子,忽然长了心眼,通过这道神印推演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与来历,更知晓了她一直以来对她的种种利用?

悲伤之下,声起哭音?

虽然阿绾很难以接受这个让人颠覆对妖尊大人认知的事实,但无疑这点最接近于真相。

心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傻憨憨还有没有浪费力气去救的必要。

若是救了,得知真相的苍怜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在遭受背叛与欺骗下对她实施报复与伤害。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而且极度复杂的问题。

可是阿绾自己都并未发现,自己在纠结思考的过程中,手中描绘道印的手掌出了方才微顿一下,便再无迟缓凝滞犹豫地继续临摹。

分明此刻暴露的手段越多,越容易被那天幕之上的神秘伟神瞰破。

阿绾无奈看了一眼天上妖尊大人厮杀的背影,扬声道:“师尊若有责怪,不如等此番战况结束,再来问责阿绾好了,可莫要因为一时之恨,而误了大局。”

妖火冲天,诸神如星落,鲜血如浆乱沸!

乱世的妖莲翻腾于云海之中,穿梭于星河之下,如黑岩埋葬大地人间山河的那道黑色巨影在地面间疯狂舞动,甚至都起了几分乱魔之意。

妖尊大人字字泣血之音响遍山河,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最致命的背叛:“一时之恨?你这逆徒,本尊恨你一辈子!”

安静垂于大袖中的一只手无人察觉的轻轻收紧了几分。

阿绾湛然的墨眉间生出几分妖异的冷意,手指翩然如影轻勾间,只差一笔便能够结出杀神道印。

恨她一辈子?

如此,是该恨她。

阿绾嘴角轻掀,惯于伪装的挑起一个完美的笑意。

就在这时,那泣血的声音如急急笔锋翻转,陡然变得幽怨如泣:

“呜呜呜……你个混账徒儿,居然偷吃你师尊的小妖儿!呜呜呜……亏得我还以为那会儿小妖儿只疼爱我一个,呜呜呜,原来臭阿绾你也背着我同小妖儿滚了狐狸洞,都不知道滚了多少次了,把你养的盘光发亮,呜呜呜……你们都瞒着我,就我不知道……”

阿绾上挑的嘴角一下子僵硬凝固,斜斜歪着嘴角有些滑稽地抽搐几下。

从未出过纰漏的她,手指狠狠一歪,甩飞出去,生生将身前那道威力不凡的道印勾歪了去。

身前空间迅速压缩凝聚,然后砰然炸开强烈的劲风,千里积雪直接被掀炸出去。

她腕间青袖寸寸撕裂成碎蝶纷飞。

啥玩意儿???

谁偷吃你家那小妖儿了??

谁去滚狐狸洞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开洞就欲求不满,天天缠着你那小男人要羞羞?

没有证据的事情居然还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如哭如诉。

阿绾在风中凌乱。

这时正看到苍怜一剑勾动熊熊莲火,黑火如翼,横扫而出,直接将万里铅云连同百十来神将直接横切两半。

黑裙猎猎飘舞,身姿肃杀凛冽之余又有着妖尊那独特的风情万种之韵味。

执剑烈舞,举手投足间弑神夺命,绝世的背影那叫一个帅得一塌糊涂,倾华无双。

一扭头,却是一个涕泪满面,哭得惨不忍睹,皱巴巴的小脸。

那叫一个委屈可怜地远远瞧着阿绾。

这不瞧还好,一瞧见阿绾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赫赫凶名手执杀剑的妖尊大人嘴巴一瘪,顿时哭得撕心裂肺起来,骇得另一方的小猫儿直接吓出了本体。

妖尊大人指了指自己眉心的印记:“为什么阿绾你的印记要比我亮这么多啊!!!我跟小妖儿一天二十次也才这么点点亮,你的印记凭什么亮得这么瞎人眼睛啊!!”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花容失色!

她这是和她的小妖儿做了多少次啊?!!!

原来……原来小妖儿更馋这种安安静静的温柔乖巧美人的身体吗?

阿绾哪里听不出来这话有所指,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你脑子里就不能装一点正常的东西吗?

我这神印同你那神印能比吗?

我是货真价实的神族,天生自养神印,自然耀目无双。

你生来为妖,那是神族赐予的庇护神印,自是要黯淡许多,谁知晓原来那狐妖竟是以这种无耻下流的方式在你身上留下神印的!

本就不愿暴露给世人看的神印,因为苍怜的一袭话,变得更像是一个羞耻见不得人的污迹一般。

要死的是,这会儿苍怜还眼巴巴地朝她仍个幽怨兮兮的目光:“难怪方才我问你喜不喜欢师公,愿不愿意暖床,你答应得这般爽利,都从头到尾将本尊的小妖儿尝了一个遍,当然也就更加无法自拔了。”

(前方高能,发糖了,小蛇蛇肥了,也可以宰了带在高速车上吃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师尊最棒了 求求你不要在继续说这种羞耻的话了,妖尊大人您的对手都傻了。

阿绾都要给她跪了。

真想一巴掌把这憨货妖尊拍下来塞娘肚子里重新生一遍,这怕不是出生的时候脑子被夹坏了。

只不过。

虽说阿绾心中郁闷至极,可她并未发现,自己此刻嘴角却是始终挂着无奈的笑容。

苍怜将这笑容瞧得清清楚楚,误会了:“你还搁着跟我发笑炫耀!你竟然跟我显摆你跟小妖儿好!!”

阿绾正欲反驳这个荒谬的想法,脚下所站之地,却忽然有五道漆黑如影的锁链从大地内无声破出,迅捷无比地将她手脚身子束缚死死。

方才结道印失败,虽说并未给她带来强烈的反噬之伤,却也将她浑身气血掀厉得翻腾难定。

气息一时难察,竟是被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细韧的锁链带着无数逆钩,勒紧她的皮肉。

仅仅一瞬,剧痛传来,青裙便染上了一层斑驳血迹。

阿绾眼眸微冷。

苍怜眼中泪水冻结成霜。

手中太古剑缓缓抬起,轻轻落下。

下一刻,九瓣黑莲熊熊绽放成妖,在那燃尽长夜苍穹的妖火之中,大火泼天而下!

大地分开,五道血箭从厚土之中飚射而出,苍怜手中剑锋撩起指天,黑火撩扯出地脉深处的岩浆烈火,冲天如柱。

五名被燃烧成白骨骷髅的身躯尚未死绝,还在烈火中挣扎,他们手中紧握的锁链被烧截成两段。

阿绾身上的束缚骤然一松,她伸手朝着那四道身影轻轻一抹,不留半分生机给他们,直接将这五名神君的骨躯消除,给予最后一击。

她没敢动用弑神命格去汲取他们的本源力量,但也便不会留下任何隐患威胁。

苍怜这一剑是饱含了无穷怒火的一击,见到竟然有五名神君偷袭她的徒儿,她这一剑不留一丝余地。

纵是阿绾不补那最后一下,这五名神君即使将天生神尊的药魂星宫整座炼化,也在难生出半寸肌肤血肉来。

一剑落势,一剑收势,耗去了苍怜磅礴的元力。

气海丹田顺然一空,尚未来得及补换一口气息,便有一名神君看准时机,一掌印在她的背后,掌心之间交织着金龙缠斗之气。

轰然一声!如域外古钟被敲响。

苍怜面色一白,口中喷血,太古剑剑气化火,火势如山海倒悬,将那神君一掌印来的手臂直接震成一片血雾齑粉。

那名神君如受重创,惨叫一声,脚下急急踩爆裂空,化作一道银芒倒退而出。

可残肢断裂之处,黑火如蛇疯狂钻动至他的身体之中,啵啵几声怪异之音从他身体内部闷闷传来,身上白银轻铠融化成流水一般的存在,裸露出来的肌肤充胀鼓起。

还不等这名神君说些什么,嘭的一声巨响,炸成漫天血雨,血液之中,任由未散黑火。

而凌空于九天之上的苍怜,身影蓦然一载,便从天空之上坠落。

众神见状,纷纷追杀上去。

苍怜身体倾栽到一半,蓦然停滞在半空,在如此重伤之下,竟然还有余力平复状态。

方才那位神君死状还历历在目,如今见苍怜执剑稳立于空,再次扬起手中剑,众神齐齐倒退,竟是无一人敢去应接。

苍怜面容间泪水已经风干,唇角下巴,有血滴落,她以手背拭去唇间鲜血,目光冰冷,声音却如风般轻缓落入阿绾的耳中,言简意赅:“走。”

并不去过多追问阿绾这股弑神之力从何而来,反而心中稍安,阿绾有如此力量,想来纵使没有她在身边相伴,也无所畏惧了。

阿绾弯腰拾起地上断裂的锁链,尾端尚有劫火余烬焚烧。

她掂了掂手中的锁链,缠绕于腕,如执长鞭,轻笑道:“不走了,师尊是个口是心非的大骗子,嘴上说着不在意,可若是等阿绾真的去找师公了,师尊怕是得哭鼻子的。”

苍怜吸了吸鼻子,一脸恼怒:“你那只眼睛看到本尊哭了!”

阿绾:“……”

除了口是心非,还死不承认。

她这傻师尊一身臭毛病可真多。

她生平分明最是厌恶愚蠢之人,可是为什么……对这傻师尊,她就这般有耐心呢。

算了,谁让她是自己这无聊一生中唯一玩不腻的消遣玩具呢。

纤臂轻甩,锁链震抖如雷音撕空,漆黑的链身缭绕出银蛇闪电,熠熠生辉。

她轻吐一口气,用一种安抚哄人的语气缓声说道:“师尊最坚强了,哪里会哭,倒是阿绾啊,离了师尊可是真的会哭鼻子的。”

山风吹拂过她青色的裙摆,她脑袋轻歪,那双冰凉却生出几分微妙的青色竖瞳仿佛坠入了星星点点的光:“所以啊,师尊就不要赶阿绾走了,好吗?”

看到这样的阿绾,苍怜嗓子莫名一紧,办响无言。

片刻后,她轻抿红唇,脑袋偏开,目光直视九天而来的众神,毫无防备的后背就这样托付给了阿绾,似是妥协,又似是命令:“不要离本尊太远了。”

阿绾唇角勾起:“求之不得。”

交锋再度展开。

诸神如星,强者如云,一座星域可养十万天神,而浩瀚无垠的虚空所养星域又何止亿万。

这一战,自开启之际,便已经注定了,只要苍怜不死,这片天空之上的星辰将会不断坠落,直至将她们二人的身躯淹没埋葬。

惊神令一出,便再无退路可言。

小猫儿携领而来的暗殿势力虽然强大,却也耗不过这兵力雄厚的神族战士这般侵伐,硝烟的战火坠下,观龙山满是疮痍不复,大地化作岩浆烈土,山林化为一片火海。

正面交锋,苍凉面容身体间不知留下多少惨烈的伤痕,手中太古剑因为砍杀过太多的神躯,如此上古传承之剑,竟是被损耗得开始卷边钝刃。

但是苍怜没有发现,她的身后,始终无伤。

阿绾手中锁链人雷霆怒鞭,凡是近苍怜三尺周身范围以内的一切道术神通,都会被她撕裂搅碎。

她如今为苍穹上的那双眼睛受限,纵然杀死神族,却不能以弑神命格吸

收吞噬,这样一来,所耗的力量得不到更好的补充,而诸多手段也不能使用。

而敌人的数量却是过于庞大可怖,一些下位神族倒是难近她身,普通神君倒也可以一杀,可是在最初的天襄坏火并未召唤神柱,而是以掩藏气机的方式强行召唤化火,识海已经起了隐隐的裂痛之感。

再加上袭击而来的神君之中又隐藏着一些并非泛泛之辈的强大神灵,千奇百怪的各种道术神通落在她的身上,处处受制的她终究是难逃负伤染血的命运。

东方启明,晨辉当空,永夜已逝。

鲜血红染四野,残剑利器与死亡坠落的神族士兵残骸交织在了大地火海之中。

这场伐禁之战,对于神族而言,显然没有料想到伤亡会如此惨重,更为想到暗渊殿也会掺和其中。

同袍的死亡与鲜血也逐渐让这些神族红了眼眶,昔日的战友陨落于战火之中,亦是让他们各自施展出神宫学府中习来的神秘禁术,开始杀向那两名后背相靠始终难以倒下的两名女子师徒。

苍怜有黑妖莲守护,纵然被禁术所伤,也不会致死。

阿绾亦是在苍怜的保护范围之中,纵使一番血战之中,洁白的肌肤染血苍凉,甚至都已经逼出了青色的鳞片护体,密布在秀颈肌肤间,更使她多出了几分野性的妖艳凄美。

二人无惧漫天禁术的轰炸,可是暗渊殿一众却是伤亡惨重,一夜之间,古溪月带来的一众暗殿势力几乎是全军覆没,虽说古溪月凭借着吞元兽之身在战劫雷火之中得以存货,可也是一副凋零凄惨的模样。

纤细瘦弱的身躯血色狼藉,巨大的黑镰本是双手以持,此刻却不得不单手拖曳与长空之中,因为少女的左手早就在一场星陨箭雷之中,躲闪难避,付出一只手臂的代价才得护住身躯。

护住少女的殿侍一个一个相继陨落,可她染血的黑瞳依旧明亮如故,没有一丝动摇。

可是灵界众生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中,观龙山早已不复存在,彼岸阁弟子逃得快的,自然有幸捡回一条性命,可亦有大半妖族子弟,陨身于这场战火之中。

更可怕的是,战火正在向四方蔓延。

而那四方之中,有凤陨宫。

枫瑟早已面无人色,如此滔天大劫,让她这一宫之主,竟是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出除了默默接受天罚意外,她再也想不到自己能够再做什么了。

苍怜余光被火海奔流所映亮,心中终于升起一丝不安。

一名神女宫女弟子看准时机,称她不安分心之际,一道召雷引剑,噼啪巨响之下,剧烈的光芒自剑锋间颤动,朝天一指,一记冲出天际。

苍穹巨顶之上,云层散开,巨大的雷鸣巨剑直劈而下。

那把剑亘古巨大,却在落下之际,不断挤压缩小,化作一道寻常长剑大小,自苍怜肩头斩落。

雷剑虽小,可急速浓缩之下,威力却是提升了百倍不止。

肩头撕裂,鲜血狂飙,就连大地火海之上,那片覆盖的漆黑龙影,也被撕开一角,漆黑的莲火伴随着鲜血喷涌而出。

(ps:苍怜的糖马上来了,98k子弹,突突突!)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她的笑容 苍怜面色蓦然惨白。

阿绾自是知晓她因何事而分身,那名狐妖尚且沉睡于天一净池之中,若是火劫焚至九齐山,那只九尾妖狐,必然性命难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

阿绾锁链雷鞭裹挟烽火,清啸一声,锁链顿时于掌间消失,谁也未曾发现,她腕间细细银链所坠泣红宝石渗出一道浅浅光泽,融入锁链之中。

下一刻,被甩出的锁链出现在那名神女宫弟子的头顶上方,自行绷断成两截。

她心知不妙,必然暗藏杀机,可她又岂是吃素的,神宫学府学习神术已有千年,在神域战场之中亦是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搏杀,纵然这妖女妖法诡异,能够杀死河伯神君。

可要想这般随意一击将她杀死,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朝着虚空狠狠一拍,身影疾驰,不去硬抗,朝着同伴方向遁行而去。

但她却是不知,方才那一击她成功伤到苍怜,对于同袍神族而言,她的确功不可没,十分了不得。

可是对于阿绾而言,她的生命之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漫天风雪都好似裹上了一层雷音,崩断一截的锁链如光电分解,继而又散步成笼,化为四方光幕,随行笼下。

而另一截长锁则是化作一道青蛇巨影,巨影含雷,蓄势俯冲而下,正是将那名女子当成轰杀目标,死死锁定。

“天真!”

女子伸出一掌,五指成锋,欲将手指化为锋爪撕开这浅薄无知的禁锢囚笼。

可是她的指尖尚未落实真切触碰到那面光墙,只见一抹余辉在她指尖轻轻一掠,就听得“嗤——”一道极长刺耳的声音,犹如冰渐入滚油里的声音。

钻心的刺痛让她面容都生出扭曲的模样。

指尖的血肉色泽几乎淡得快要看不见,分明是一具实体肉身,却被消磨得透明,宛若灵体一般,那一寸指尖肌肤不知被什么可怕的力度夺走一般。

她面色骇然,头顶上的青色巨蟒已经衔雷落下。

透过薄薄的光幕,她看到同为神女宫的师姐们惊骇失色朝她奔来的身影,她们口中不断开合着,仿佛在说些什么。

可是,这一刻,她什么也听不见。

除了死亡的声音。

青蟒将光色牢笼撞得支离破碎,包括那名女子的身躯,就连不灭的神骨都未残存半分。

阿绾这一击毫不留情,杀伐残忍,饶是没心没肺的苍怜也不由将她多看一眼,心道平日里那个温顺可人的小乖蛇,怎么也有如此凶残的一幕。

阿绾面上的血色仿佛被瞬间抽空,气海元力的磅礴抽取之势让她经脉有种痉挛的刺痛,一时一口元气难以转换,而更多的神族也同时朝着她们厮杀而来。

烈火摇曳着旌旗,神族万千部落的高贵族腾在火光雷电中飘然而舞。

阿绾目光轻动,心道是时候了。

她捂心低头呕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如雪,声音沙哑急急道:“师尊,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此地。”

正面交锋,不论是一对一的决战,还是面临千军万马。

身为妖尊的苍怜,在持有战力的情况下,她还从未有过畏战而逃的经历。

苍怜看了阿绾一眼,眸色深深:“逃?惊神令一出,神域之兵倾

覆出征,如今的我,逃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战火涂燎之地。”

阿绾朝着大地伸手一抓,一道火浪翻涌而起,粗狂的火鞭朝着袭来的众神横砸而去,暂时阻止了他们进攻的脚步,同时她的面色也愈发苍白,凌厉于空中的身体也摇摇欲坠。

她抿唇道:“师尊若是不离开,战火一路南至,九齐山上,师公的娘亲就保不住了!”

“我知道!”苍怜死死咬牙,目光猩红:“小妖儿的娘亲,决不能有事!”

“所以!”阿绾目光轻动道:“龙冢之地,那是诸神也敬畏的绝圣之地,那里沉眠着创世时期的太真祖龙,纵然是神界之人也断然不敢擅入那里。”

苍怜目光有着短暂的失神,喃喃道:“龙冢之地……”随即她摇头:“那里不是我可以抵达的彼岸。”

阿绾眼眸骤然深眯,随即舒缓张开,尽量将声音放缓:“为什么?”

苍怜阖上眼眸的那个瞬间,眼底有悲伤划过:“因为使命,使命尚未完成,有愧于故土亡灵。”

阿绾问道:“有什么使命,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吗?师尊,我们只是暂时避难,绝不久留。”

苍怜睁开眼睛,目光极轻的看了她一眼,令世界万物战栗的雷火在她头顶熊熊地烧着,那火光落入她的眼中,却无法烧尽那双极夜长眸里的深深悲伤之意,那是埋于她心中多年无人倾诉的秘密,那双眼睛承载着过往不曾得到救赎的灵魂残烬。

她缓缓说道:“我的使命,是自然的、无怨的、无憎的、自愿的安眠沉寂,永恒死亡,无法醒来。”

在阿绾凝滞的目光下,她这般说道:“这,就是身为太苍古龙的使命啊。”

她轻轻一笑,声音在风中散开,落入耳中,是那般窃喜,那般庆幸:“还好我有小妖儿,有他在,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却是可以在我这里终究一切。”

阿绾一时间没有了言语,湛青色的竖瞳色泽深了几许,不知在酿着怎样的情绪。

“不过阿绾说得对,没有什么使命是比性命还要更重要的,比起死在这群不长脑子的神族围攻下,那个使命的尽头,安眠在小妖儿怀中结局,才是我想要的。”

苍怜牵起阿绾冰凉的手,一剑斩裂天火雷霆,前方裂开一道漆黑、古老、荒寂、却又透着无边吞噬之意的裂元空间世界。

她牵引着阿绾的身体,将她带入那片无人触及的神秘世界里。

她说:“阿绾,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了。”

因为有守护,所以才会诞生使命。

如今,她要守护的人就在身边,又何必固执纠结于过往的使命。

她是一个笨蛋,不爱思考这种复杂难以抉择的事情。

亦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有抉择的必要。

因为她啊,想要守护阿绾。

或许是此刻,苍怜的目光过于温柔,过于明亮,尽管悲伤之意尚未褪去,可她眼底的认真,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如此诚挚的、热烈的眼神,仿佛让阿绾一下子触及了来自她冰冷灵魂深处过于久远不曾触及的暖与疼。

在被牵起手掌的那一瞬,她似乎有那么一下,是迟疑的。

容不得她去深思些什么,她的眼瞳之中除了倒映出苍怜的双眸,还有无尽的漆黑。

尽管迟疑,却也不曾迷茫。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纵横之道,冷心为上。

阿绾之名也好,今日挣扎也罢,都只不过她谋得未来的一种手段罢了。

看,多好。

如今就这般简单的,轻易的达成了目的。

接下来,只要她……

只要她待是如何?

还未参透,想清楚。

握着她的那只温柔有力的手,却是忽然将她松开了……

掌心失温,让她下意识地去捕捉那只手掌。

可是,那只手掌却来到了她的肩头,将她用力一推!

如此绝然,毫不动摇!

逆风席卷之中,两人长发被烈火宵风卷得狂乱。

阿绾怔怔地看着那名面容生得绝世的女子,在她身后,是海面地平线升起的微光黎明。

她就站在破晓的黎明中,朝她轻轻笑了笑,血染的下巴尚有血珠凄美滴落。

但是不能否认,这张笑容真的很美。

然后有一束光,贯穿了这张笑容。

血光渐满阿绾苍白的脸颊,血珠从她睁大颤抖的眼角里滑落。

凄美的残躯自高空中跌落。

神族的追杀曳然而止,因为任务似乎已经完成。

阿绾身侧,那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失去了苍怜的力量维持,在缓缓闭合。

可她却僵凝在半空之中,恍若未察那空间即将闭合,仿佛并不知道苍怜的死亡,再也无人能够开启龙冢之地,她的野心,她的霸业,终将毁于这场错失良机之上。

分明,由她一人进入龙冢世界,反而能够更好夺得力量,满足她的野心。

可是她没有动,在低头看着自己满掌的鲜血!

手指,在颤抖……

究竟,是谁在救赎谁啊?

你这个狂妄之徒。

她在想什么。

动起来啊,身体。

方才那一束足以贯穿万古的光,目标分明不是苍怜,而是她。

她已经将命格身份隐藏得这般完美,断不可能被人看出端倪。

可是天空之上,那双经纶浩瀚的伟大神瞳,视线已然落定在了她的身上。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逃!

必许逃进龙冢之地,她才能够得有一线生机,她才能够卷土重来。

可是为什么?

她现在正与那唯一的生路,背道而驰呢。

大雪化雨,滂沱入火海。

阿绾身后是铅灰色的天,是凄风冷雨,是诸神俯瞰苍生的眼。

而她身前,是漫漫无际火海,是地狱灵间,是坠向深渊的黄泉路。

那具无首的尸体从云端跌落,太古剑先行一步坠入火海之中,那道黑裙染血的身影好似一片残枯的落叶凋零而坠。

(98k子弹突突突)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颤抖与害怕

仿佛方才在她肩膀上轻推一下,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生命。

火海无情,无法倒映出世间百态,所以阿绾此刻看不清楚自己面容上究竟是何种表情。

凄冷的长风撕扯着她的青裙衣摆,她长掠追了下去,比身体冷血还要寒冷的寒意涌上心间,她无从追证这情绪因何而来。

自半空中接住那苍怜的身体,入怀之时,身体尚未冷却,还有余温。

她的双掌满是鲜血,她神情是茫然的,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无措得站在半空之中,任由那湿热的鲜血染红她的长裙,直至身体逐渐冷却,她忽然感到了一丝害怕。

害怕?

她竟然也会害怕?

即使葬身于大蛇之腹,头脑意识无比清晰,被冰冷腐蚀的胃液所拥挤腐蚀,看着自己的手脚被腐蚀出白骨的轮廓,那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血肉消融,内脏消融,白骨消融。

她是神灵,生命力凌驾于万物之上,所以能够死亡的过程清醒的感受一遍。

可即便是那个时候,对于死亡,她也只是平静安然的接受。

害怕。

这种情感被遗忘太久,久得仿佛早已不属于她。

如今如梦魇一般袭来,几乎快要挖空她的身子,腐蚀她的心。

“啊哈~真是遗憾,打偏了。”

一轮高悬大日之下,有一人沐浴着金乌般的神圣光辉,俯瞰大地,他身上的光辉盛烈耀目,不可直视,就连身后那一轮万古不灭的太阳真火,似乎也被其光彩逼压几分下去。

黑压压一片的诸神纷纷压低眉目,不敢继续仰望,他们神情虔诚无比,如敬生死:“吾等拜见炼生神尊!”

阿绾抬首,眼瞳一派暗无天日,口中机械喃喃:“炼生。”

那个男人双瞳圣金浩瀚,如盛放两道日轮,他手掌平坦而向阿绾,掌心之中,却是有一道银白光线绘制出来的一只眼。

掌心眼瞳正渗透出银白发光的液体,那是天地至纯元力星辉浓缩万千而成的灵液,光是一滴,便可夺杀十名虚命!

可是方才那一束光,又何止滴水之威!

这人是抱着必杀之心,用以针对她的。

若非苍怜方才将她推开,即便是弑神命格,修罗王之身,也全然无力回天。

炼生神尊掌心瞳纹裂开几许,他唇角含笑,眼神却漠然之际:“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凄风未绝,大地传来惊吼兽音。

大日金轮,铅云如墨。

天地异景,使得重重雨幕披上了一层烈焰般的金辉之色。

阿绾压沉着眉眼,双瞳无泪无光,千重火浪在她脚下翻舞,如龙如蛇:“你觉得你杀得了我?”

炼生眼神无情讥讽:“怎么?你觉得你能够在一名神尊手中活下来?”

阿绾冷唇轻掀,锐齿尖牙如恶魔吐声:“大动干戈,白费功夫,方才那一击你未能杀死我,接下来,就是你们这群神类,见证自己死亡的时刻了。”

炼生意外挑眉:“竟是给本座蒙对了吗?”

阿绾冷笑:“蒙?好一个厉害的‘蒙’。”

炼生将掌心覆于眼前,瞳内似乎包含了万法神通之奥,轮印刻入掌心,裂痕顿止,他轻声一笑,眼神却是如看一个死人:

“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何你并未暴露任何痕迹,却能够换意一名神尊出手杀你,分明不过是一个身负神印的妖类,放眼灵界的确是罕见之物,可在我渺渺神域之中,像你这样的异类不过是如同泥沙中蝼蚁那般的存在,却能得我如此认真对待?”

阿绾阴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炼生在虚空之上伸了个懒腰,天地间都仿佛承受不住他的一举一动的变化,在惊神令所压制的天道法则下,炼生神尊力量不再受到这灵界法则所限。

他淡淡启音,天地四季在一日内变幻莫测:“天真的祸神,弑神命格弑杀七界,盗窃众生之命格,为之大罪,纵然只是怀疑对象,也值得神界以全力击杀。”

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阿绾身上,视线如两道炎炎圣剑,直催灵魂:“看来我运气不错,居然撞上了真的弑神者。”

阿绾勾起的唇角缓缓沉下,有鲜血溢出:“弑神命格弑杀七界?盗窃众生之命格?可据我所知,你们虚无神界的神帝之子,亦是弑神命格,何以他拥有此命格就可以高高在上,为天下共主。而拥有相同命格的我,就是天诛之大罪。真的是……好公平的神界啊。”

炼生呵笑一声:“一介祸神,也敢自与帝子相提并论!”

“那你准备好了吗?”一滴雨自天穹坠落,点在阿绾眼角间,继而缓缓滑落,好似一道泪痕,曳出眼尾的一道红线凄美妖异:“现在,一介祸神,可是要自不量力,来取神尊大人的命了。”

炼生微愕,没想到在如此状况下,竟然还能够听到这么一番狂妄天真之言。

然而还未等他表露出嘲笑之意,大地间的业火陡然平复安静了下来,就像是一片沸腾的海洋被死神之手轻轻拂过,瞬间死寂。

阿绾眼尾出的红痕勾勒线条越来越多,繁花吐蕊般的长出一朵双生花曳于眼尾,一身染血青裙也覆上一层烈焰鲜红,如烈火王袍。

她说了,方才那一击并未能够将她杀死,这一次,他很难再有机会将她杀死了。

狂风忽起,卷起火海如浪。

再仔细一看,那火海仍然死寂,那浪那风皆因一物而起。

一道漆黑的神柱,柱身盘旋着魔神黑纹,庄严神秘,无人能悟却栩栩如生的族腾之纹盘旋缭绕。

在这一刻,诸神耳中忽然撕裂出难以抵御的魔音灌魂,宛若有无数魔神在他们耳边急弹琵琶,敲击战鼓。

阿绾凌厉于神柱顶端,一手虚抬,轻轻朝着虚空拨弄一下,音色急重,噗噗噗如中连珠箭般,数十名神族的脑袋如爆裂的西瓜般炸开,血浆乱飞,身躯急落,被海中火龙所吞。

阿绾亏空的气息瞬间充盈。

炼生神情凝重之余又带着几分好奇的探究,只是对于那些死去的神族,却是无半分惋惜之意。

“天魔缭乱柱,竟是被你觉醒了如此古老的神柱,倒也不枉这弑神之名了。”

炼生微微一笑,他覆手落下,天地间的元力仿佛直接在这一掌之下消失覆灭,不论是雨水还是火海都尽数化为无尽的齑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波动在天空之上散开,肉眼可见一圈圈的涟漪那是空间叠毁造成的现象。

掌心的每一道纹路被放大一万倍,继而又被分化成无数玄奥隐晦的纹路,朝着阿绾镇压而来。

掌心那双银白眼瞳,将她气机死死锁定,无处可逃。

阿绾冷冷抬眸,眼尾妖异杀伐,一座巍峨古老的殿宇映着她纤细的身影,狂风将她瘦弱的身躯吹打得愈显悲凉古寂。

不等那一掌彻底落下。

不等殿宇完全显灵。

就在这时,那轮大日旁,残月如钩,月轮神辉如蕴霜杀白夜,大日金轮顷刻直接只余一抹残阳。

一道紫芒寒刃,如钓者垂勾,弯如残月,勾扯掌印。

掌印与巨大寒刃相触那一瞬,掌印去势不停,寒刃寸寸瓦解成光。

可是,掌印一角的尾指,却是悄然断裂。

掌印之中深藏的灵息终是破裂一口,疯狂流逝磅礴的山海气象。

负手而立的炼生视线倾斜,目光有些冷淡。

几乎是在那紫月寒刃破裂的瞬间,极为默契的,自无星无云的天际,传来凤唳九霄的清越神音。

一只火凤,口衔火印,燃烧的羽翼拖曳着万道大荒劫火,长掠而至,从天边至尽头,浩浩汤汤,转瞬倾覆而来,将那道如昊天道象巍峨壮阔的掌印焚裹。

(ps:今天猜猜北北几更鸭!)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好交~情 金炎之中,焚过漫天浮沉,黑发白裳在犹然的烈火之中轻舞,透过火光,一双静如深潭的凤眸映着长空日月,波澜不惊,黑眸雪颜,宛若一尊玉像。

白靴将足下劫火轻轻一踏,那断指的掌印便在余烬之中被风火卷烧。

手中玉笛自那大轮明宫上方轻轻一点,不带任何元力威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阿绾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名白衣女子一眼,竟是默默撤去大轮明宫的道化之象。

炼生看着半空中,以唇衔印的白衣女子,目光之中的冷漠之意微散几分,他眯眼眼眸,声音似是询问:“荒界之神?”

女子薄唇轻衔的白玉古印化作一道流火,落入腹中消失不见,她轻抿唇角,淡道:“荒界第九天彼端国度,隐司倾。”

“隐司倾?”炼生微微蹙眉,并未听过这个名字,荒界共分三十三天,一旦归入上十之天,其中主宰者地位并不弱于神尊之下。

此女骨龄年幼,修为在年轻一辈之中可谓是佼佼者,怕是足以比拟神界神女幽笙那般的天才存在。

更令人在意的是,方才此女口中所衔之印,竟是为荒神掌御万道的十兵古印之一的道火之印。

正是因为有此印护体,方才她可冲消自己那一掌之威,否则,纵然她再天才,再出色,在神尊杀戮一击之下,除了粉身碎骨,再无其他可能。

“既是荒界之神,为何又阻本座镇魔?”虽说神、荒两界不睦,可终究是神族一体,若是追溯根源,荒神才是神氏一族最为古老的统治者,纵然是尚在轮回路上的神帝浮生,帝位也不过是从荒神手中接掌得来。

不睦归不睦,但身为神尊,若是贸然伤杀上界十条中人,免不了又是一场大麻烦。

虽心有不耐,但荒神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

对于炼生神尊的发问,隐司倾并未回答理会,她转身落至天魔缭乱神柱之上,荒寂的长风吹拂起她的秀发与白裳,她静静地看着阿绾怀中的无首尸身,本就极淡的眼眸此刻覆上一层凉薄霜意,瞳色愈发近乎透明。

她缓缓抬起玉白的手掌,似是想触碰苍怜的手背,可抬到一半便顿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

阿绾目光冰冷含杀地凝望着她。

最后,那只手掌折了一个方向,落在阿绾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离开此境,护好她。”

阿绾身体被她手掌拍的蓦然僵硬,她眼眸低压,冷声道:“护好她?如今已是一副残躯,何必浪费这番气力。”

隐司倾静静看着浪费气力抱着残躯不放的阿绾,睫羽微颤,道:“十万神柱中,有一天柱名尸偶万潮,记载了无数炼尸神奥道术。”

阿绾瞬间听懂了她话中含义,眼中杀机大盛:“你是想让我亲手创造出一个怪物,让她不生不死的活着?”

那般骄傲的一个人,岂会容她……

“苍怜是太古大妖,曾经肉身碎尽都不曾死亡,今日所受的是神机道意所催,身死魂残,如今苍怜的灵魂依附在这具不完整的死亡残躯上,囚笼于此,可若你以尸偶术凝虚为实,补足残躯,以苍怜的力量,不难让这具身躯复苏成活。”

阿绾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你这般清楚天体神柱之事,看来没少从那小妖狐口中听闻我的事情。”

听到小狐妖一言,隐司倾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她压低眼帘,淡道:“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浮世有三千,神界有万法。

诸天神佛,众生万灵,但凡知晓弑神之名者,无一者不会去在意,无一者不会去渴求。

纵使此刻,天上那名伟大的神尊屹立于九天之上,以天神漠然无情的目光注视一切,但是那颗贪婪想要独占她的心,当真是太容易让人看透了。

可眼下,这名被她算计得几乎失去一切的女人,竟然说对她不感兴趣?

阿绾扬起一丝笑意,身后大轮明宫再度显现,两扇宫门大开,其间如血的鲜红灯笼铺满殿宇世界,她说:“要想我护好她,那么首先得保证我的安全,才能得有余力保护她人,这里有太多人想我死了。”

她看着亭立与长风下的白衣女子,笑容明媚道:“大轮明宫召唤容易,可是在诸神的注视下,隐去气息可是需要些时间的。”

隐司倾沉默未言,也不再多看她一眼,安静转身,抬首朝着天上看去。

但她的态度,却是一目了然。

炼生此刻眼神冷得可怕:“你冒苍生之大不讳保护这两只妖孽,纵使是荒帝,也护不住你!”

说完这话,炼生表情一滞。

因为他发现,那名女子的极淡的视线根本就未曾落在他的身上。

他冷哼一声,身后那轮残月应声而碎。

在无尽碎裂光辉之中,苏邪飘然而出,面容带笑道:“哎呀呀,这里好热闹啊。”

她手中捧瓜,轻啃一口,甜蜜的汁水沾饱她那诱人的唇畔,顾盼生辉,那双生得极为标致的桃花眼

一抬一敛间,尽是魅尽天下城的妖娆勾人。

日光倾世下。

她像是一只妖精。

隔着老远,小妖精秀眉轻挑,桃花似的美眸轻眨,朝着隐司倾这个方向抛了一记媚眼,一身风情,不要钱似得可劲儿勾引着她:“这不是同我有着共杵之交的小可爱倾倾姑娘吗,两年不见,可想死我家小狐狸了呢~”

这般不着调的话语,换来了隐司倾看傻子般的目光。

她心思纯透,并未往其他方面多想。

可是藏于苏邪身后的那人,风流之名广为流传,哪里听不出来这妖女言语中的轻佻下流,顿时屈起指节,重重敲在她的后脑勺上:“说什么荤话呢,他也是你能拿来调侃玩笑的。”

苏邪痛呼一声,这一记指节力道并不大,正常修行者都受的住,可她却极其臭不要了一副病柳怏怏的模样,哎呀一下,就从天空之上栽倒坠来,分明与隐司倾相隔十万八千里,却精准无比地撞进了她的怀里,脸颊没入那柔软之地,可劲儿奶蹭哼哼:“倾倾~倾倾~苏家那老头子脾气暴躁打人,可疼了呢?”

天生神尊一抖衣衫,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隐司倾脸上打了一个转。

呦呵,好一个标志的极品小美人儿啊。

旋即目光隐含艳羡的瞟了一眼正可劲在她身上蹭蹭抱抱的太太太……太孙女,眉目陡然一冷:“无礼小辈,你见过谁家老头像本尊这般风流倜傥的吗?!”

隐司倾低头看了苏邪一眼,手还贼兮兮地欲往她衣襟里伸,她目光如冰雨掠去,苏邪动作顿时一停,然后嗯哼一声,将脸埋进她的胸口里,左右蹭蹭道:“啊哈~倾倾两年不见,目光变凶了好多。”

隐司倾面容虽是冰冷,却也未生任何不耐之意,将黏糊劲儿十足的苏邪倾倾推开,深处一只冰凉的玉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微一用力,就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目光幽幽地凝视她。

苏邪特会娇柔做作,伪装娇羞简直就是信手拈来,雪白的脸颊说红就红,娇滴滴,羞答答的闭上眼睛,微撅小嘴:“倾倾可要对我温柔一点。”

隐司倾目光略带嫌弃,淡声问道:“天生神尊,是你先祖?”

苏邪睁开眼睛,叹息道:“是啊,他是一个喜欢男人的老东西。”

隐司倾眉头轻蹙,在荒界,有关于神尊各方传言,她亦有所耳闻,毕竟那是神道至高的主宰者,其中天生神尊以风流之名最为让人印象深刻,在广阔邈邈的七界里,都广为流传他的风流佳话。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扇上画

一般就连下位神族,都知晓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轻易让自己的神族血脉为他族所染。

可这位天生神尊生来便极有个性,四处播种留情,但凡只要是给他看对眼的,千方百计也要哄骗上床,一夜风流了再说。

可他却也有自己的规矩,若非女子心甘情愿,他绝不勉强。

这也就是众人为何惊叹于他的戏耍风流于七界那绝大本事的原因所在了。

此人厉害便厉害于,那些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子,纵使是被抛弃不再回首多看一眼,也仍旧对他死心塌地,痴心不改。

更为神情的是,界域之中有传说。

甚至是冥族之中,那些凶残成性的冥族女战士,亦有甘愿雌伏于他身下,乖顺可人的。

因此,八大神尊之中,对于这位,隐司倾可谓是没有半分好感可言,可神界事自有神界人来说,与她无半分关系。

见故,对于天生神尊竟是苏邪先祖这个事实,她便是隐隐有些在意了。

天生神尊子嗣后代传承何止千万,苏邪天赋虽好,却也不过是这些千万之中的沙河一粒,却能够得神尊护伴左右,怎么看其中都有古怪之处。

如今,神界局势本就隐隐透着风雨欲来之势。

这个时候,苏邪忽然认亲,看似神道坦然无限,但其中几多凶险危机,又如何能够让人得知。

再一听闻,天生神尊竟然男女通吃这个可怕的信息,对此,隐司倾心中的‘无半分好感’,直接化作了厌恶之情。

“喂!你这死丫头!不要凭空污本尊清白!信不信我活撕了你。”天生俊美压低,眼中怒气腾腾。

这死丫头,一席话直接让众神看他的眼光发生了古怪的变化。

虽然知晓苏邪那一脸无奈悲伤是装出来的,但隐司倾仍旧觉得摊上这么个老祖宗,确实让人无可奈何。

她拍了拍她的脑袋,硬邦邦地安慰道:“不管你家先祖喜好为何,你莫要跟着学坏变化。”

苏邪睁大眼睛道:“我喜欢男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难道倾倾你就不喜欢了吗?倾倾我同你说啊,那老头子喜欢男人也就罢了,还觊觎我那狐狸鼎炉的身子,你是不知道,他竟然写情书向陵陵求欢!”

咔嚓!

手中霜笛裂开一道痕迹,捏着笛子的玉手手背上,淡淡青筋的色泽深了几许。

冰雪般的面容冷意更甚三分,她淡淡应了一声:“哦?是吗?”她扬起凤眸,淡色的双瞳倒映出天生神尊愤怒的面容,她

将这理解成了恼羞成怒。

“想不到天生神尊竟还存了这番心思,怎地?还想同自己的后背争鼎炉不成?”

“这种鬼话你也信?!”天生神尊七窍生烟。

隐司倾眸光一动,心道却是有些荒唐了,便冷冷询问:“那么神尊大人这是并未给狐狸写过那番东西了?”

天生神尊从来不会对女子说谎,面色顿时一滞,没了言语。

没了言语,那便是默认了。

隐司倾低头拨弄了一下指尖,轻呵一声,笑意凉凉。

天生神尊背脊一凉,竟是被这冰山美人露出的凉凉笑容给憷住了。

“天生。”天际,由另一名神尊打断了三人之间的交谈:“你们该不会是天真的以为,如此胡言放肆地闹上一场,本尊就会在旁一直等着这场无稽闹剧收场吧?”

苏邪面容间的笑容不散,却也不再继续腻歪在隐司倾的身上,指尖紫芒寒刃在无声跳跃。

隐司倾玉笛成剑,火光缭绕于剑锋,目光如淬冰雪。

对于神位比自己尊高一等的炼生,天生神尊面容随意,竟也无半分尊重之意。

他双手抱胸,足下踏云,目光轻睨着大日金轮下的男人:“唤我作甚?”

炼生冷漠俯瞰着苏邪:“管好你养的狗。”

方才断他一指的,不是旁人,正是苏邪。

区区一名凡人,在未登神位之前,竟然习得‘黄泉踏月诀’此等圣术,天生此举,无疑是坏了规矩。

当然,身居尊位,如此无伤大雅的规矩,不去刻意追究,倒也问题不大,对于神尊而言,谁还没有私自传授自己青睐有加的晚辈神族秘术这等行为。

只是,却以黄泉踏月术来对阵神尊,保护惊神令诛杀目标,此是为大不敬之罪了!

不过碍于天生神尊游历苍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儿如此重视人类子嗣,竟然将此等圣术都传授于她。

炼生自是不介意施舍几分薄面给他,但同时也希望,他不要犯什么痴傻自病,来干扰今日行动。

天生神尊嗤笑一声:“狗?希望来日,你可不要因为这一句话而感到后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你今日你这番言语,我不生气,因为还轮不到我来生气,他日,自有人会让你做狗爬,学狗叫,然后再在星河边游上一圈,怕是比你这张臭脸

要好看千百倍。”天生神尊一脸期待。

“你也就只有嘴上逞能功夫的厉害了。”炼生神尊不为所动,他双眸金光熠动出金乌神光,天穹剧烈一颤,重云坍塌,炽热的太阳真火自那轮大日金辉中盛放而出,几乎将大半天空都要燃烧焚化。

他的目光犹如要将苏敖炽烧成天地间的劫火,冷冷道:“纵使你是天地间最尊贵的主尊之神,可你违背惊神令的号令,今日阻我成事,若是导致太苍古龙,祸神逃脱,你难逃此咎!”

天生神尊额角滑过一道冷汗,可横于炼生前方的身影却是丝毫不让,他双手抱胸,一轮明月起,清圣幽冷的光辉照耀万里河山。

“谁管你什么太苍古龙,什么祸神,本尊听都没听过,阻你成事?我还真没有这闲工夫来管你的破事,今日找你麻烦,不为其他,只为炼生你睡谁不好,竟然睡了道芳仙主,偌大神域谁人不知那位仙主娘娘是我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炼生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触犯了我的底线,今日我便要揍你。”

炼生冷漠深邃眼瞳深处闪过一丝戾光,燃着金色烈火的长发如怒神般翻涌起来:“本尊看你那凭空喜欢污人的舌头,也该烧个干净了!”

莫说是炼生,就连一旁观战的诸神都听不下去了。

虽说天生性情风流,惹美无数,可是在场的何人不知,那位道芳仙主乃是炼生神尊明媒正娶,上聘虚天的尊后。

如今你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炼生神尊的尊后倒是成了你的玩物女人,而这位正主儿夫君,倒成了横刀夺爱的无耻之徒。

好家伙,还来一句朋友妻不可欺。

您老人家欺的朋友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人家道芳仙主何等端庄典雅的上位神女,清佳之名传遍各方神域,与你这浪荡子可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想找茬都不知道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

众神这般想到。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天生神尊已经做好了准备打架的姿势,甚至取出一把闪熠着灵气不凡的折扇,唰地抖开轻摇。

扇上并未描绘山川河流,墨字风水,而是无数美人神女图,活灵活现的绘在了薄如蝉翼的纸面上。

那些图画皆以朱砂血色为描绘,美人眼波迷离,载歌载舞,衣衫半露的招云采雨之姿,说不出的风情诱人。

分明是死物,却将那些美人神态风姿,刻画得鲜活明了,就仿佛真的将那些美人盛放入了一纸神扇之中。

可那些神灵却清楚知晓,此扇名为‘流芳美人扇’是以女子至纯神阴之息流露的那一瞬间,落下的一颗朱砂泪所绘,凡是画中女子,皆是神界赫赫有名的美人,且必然与天生神尊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够了啊(4更鸭) 此扇盛着万千神阴之力,却是以最风流的方式,成就出了一把强大的神兵。

炼生头顶上方砰然巨响,炸出一朵烈焰蘑菇云,太阳真火似乎剧烈紊乱的一下。

他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目光恨不得活撕了天生!

在那纸扇之中,赫然便是有着一道美人抚肩吹花的美丽身影,不是道芳仙主,又是何人?!

而天生神尊,目光却是比炼生还要幽怨,宛若世间最大的苦主便是他了:“今日,夺爱之恨,本尊可是要与好好清算清算了!”

说话间,苏敖隐晦地使了一个眼神给苏邪,便也不给炼生先发制人的机会,玉扇轻摇,天上明月清光如秋雨而坠,带着难以言喻的寒凉,幽冷的凄光如黄泉之水寒葬苍生,瞬间将那轮大日金炎催压盖去!

被太阳真火焚烧崩塌的云层在他紫袍轻舞间聚拢凝缩,犹如一座座漆黑浩瀚的古城倒悬与天,雪亮的雷霆闪电如蛟龙巨蟒翻腾于云城中,掀起阵阵排山倒海之音。

空间在盛世月华之下,一寸寸崩裂,将天生神尊的身影撕扯成破碎的剪影。

自炼生神尊那一方,身体高摇而起,融入天空之上那轮煌煌大日之中,一股磅礴噬人的神力穿透万里长空。

就连诸神都能够感受到那两股弥散于天空之上的气势是如何催折人心,纵然相隔极远,也能够感受道身负万钧之力的压迫之力。

两名天地间最圣然的尊者,在灵界开启了让天地都为之震颤的战斗。

诸神之兵,无法参与神尊之间的较量。

炼生神尊暂时被天生神尊绊住手脚,自然无法继续追杀逃离的目标。

古老的旗帜在神族部队之中再次孤高扬起,他们各自施展身法,如星辰之雨般,神灵降落凡尘四方,去寻那大轮明宫的痕迹与存在。

漫漫野火卷草,清冷的声音如一道幽泉,如润四野长风的秋雨清寒:“苏邪,你今夕修为是何境?”

苏邪轻笑道:“我修行再快,却也追不上你了。”

隐司倾静静地看着她。

“好啦,好啦,老实告诉你好了,黄泉踏月诀我已经修至第四层,境界刚刚突破长幽。”

隐司倾睫帘轻动:“长幽可是破不了方才神尊一指之威。”

苏邪吐了吐舌头,眉心一道残月印记熠熠生辉,宛若发光的银粉描绘出来的月光印记:“我这两年间可老实了,足不出户,是以神魂意识被苏敖带入星月神域淬炼了两年,虽肉身境界停留在了长幽,可是神魂之力却是不容小觑的哦。”

隐司倾看着她眉心闪烁的银月印记,黑黑的眼眸深了几分,平静说道:“星月神域,又被神灵们称之为月光狱,内含月之精华,可融神魂内府,是为神族罪者的苦罚之地,亦有主修神魂者入内静神培念,扩主神府。”

她话语陡然一凝,肃容道:“两年,便让你的神魂之力不弱于神游境,你在其中,当真只待了两年吗?”

星月神域,不受时间空间所覆,是为天生神尊所掌的主神域之一,其中空间自然有他来掌控。

外界的两年时光,其中极有可能是两百年,两千年!

在这世上,变强的准则,从来就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苏邪拍着她的肩膀笑道:“哎呀呀,这怎么算都是我赚了嘛,若是不加快修炼,以后还不给倾倾你欺负死。”

隐司倾皱眉:“人间灵界,你的修为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你这般拼命,当真不怕折损在了里头,狐狸竟也不知看着你些。”

苏邪眼神微动,却是不言语了。

隐司倾察觉道一丝不对劲,沉吟道:“你该不会这两年里,都没有同他在一起吧?”

苏邪避开她的视线,笑了笑:“我若天天同他在一块,倾倾你可不得难过死。”

隐司倾声音微冷:“你在逃避他?为什么?”

苏邪低头看着荒石间的碎沙:“有些事情,一时说不清楚,叶陵他……不是我能够抓在手里头的人。”

隐司倾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那么,这两年修行成果如何?”

苏邪看着天上如星辰曳坠的神灵光辉,灿然一笑:“自然是十分厉害。”

“那就,保护好我。”

隐司倾闭上眼睛,手中太虚剑朝着东方指去,连绵山脉之中,来自古老的九齐山,陨落的神兽之灵受她召令而醒。

一道巨大的燃烧凤神拔山而起,燃烧的火翼将大半苍穹都给遮掩。

同时,也将这个天下的气机所遮掩,使得本就缥缈难以捕捉的修罗神宫气息变得更加稀薄。

苍生渺渺,战火涂涂,为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宛若烽火狼烟中的盛世绝景。

她以消耗极为恐怖磅礴的神魂力量,与那只沉寂于九齐山中古老的凤凰之灵产生沟通与联系,他的神魂如散落海面的星光一般,有着安静的温柔,清冷的强大。

如此恐怖的神魂大阵,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与压力,若是稍有不慎,受到干扰与打断,必然会灵台崩塌,神魂道陨。

小猫儿古溪月,口中叼着巨大的黑镰,只剩下一只的单手朝着战火之中不断虚抓,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子民臣下的遗骸带离战场。

大地升起黑暗结界,她将遗骸一道皆一道的抛入黑暗深渊之中,带他们回家。

她伤得很重,这场战斗之中,她再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至少,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凄厉的烈风吹动少女额间滴血的秀发,她漆黑的眸子眺望远方,喃喃道:“师父的妖尊师娘,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

……

大轮明宫,十万天体支柱屹立于旷阔的虚空之中,空间里漂浮着岁月斑驳的古尘与光粒。

庄严肃穆,神圣恢宏。

无论来到这尊大殿多少次,哪怕已经彻底拥有这尊大殿,成为这里唯一之主,看到这些旷世经纬的建筑神柱,都会自行生出一种自我渺小的感觉。

阿绾只觉得自己像一粒尘埃,虚无地缥缈于天地间。

十万天体神柱,色泽皆如同覆上了一层褐色厚重的山石,那是岁月沉寂的古老封印,柱体上的纹路被厚重的灰石覆掩,快要看不清楚。

庄严灰黑的世界里,唯有几根巨大的神柱露出了崭新的轮廓,时而闪烁出强大的光辉。

阿绾来到一根被尘封的神柱上,将苍怜早已冷却的身躯安放在这座厚重灰石都无法阻止的阴气弥散的

尸偶万潮柱上。

她取出几颗血色的晶石,这是极品灵石,吸收天地血气而生的异生灵石,比那些五行极品灵石还要稀珍。

在灵界潜伏万年间,她也不过收集来了这么几颗罢了。

咬破手指,在苍怜周身布下一道繁复的血阵,将血阵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数十遍,才开始摆布灵石。

灵石复位,阵图发出淡淡的血色光辉。

而在阿绾身前,却能够看到一个缥缈的灵魂,沉睡在这副无头残尸的身体之中。

荒寂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

漆黑的发丝撩过她鲜血斑驳红染的脸颊,竖瞳幽幽,湛青的眸色此刻深沉一片,就像是连月光也无法照耀的深渊之地。

幽暗的光线下,她雪白染血的面容红的极红,白的极白,两种强烈的色差笼着半明半暗的光,竟是有着几分邪恶猩红的诱惑力。

仿佛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没有神灵追上来,没有感受到那可怕的视线悬于头顶之上。

她安全了。

苍怜也……

阿绾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苍怜早已惨白的手背肌肤,早已失温。

她神色不明地看着苍怜的身体,目光中的扭曲、狂乱、无措、失神,此刻皆已经消失不见,化做了如冰般的冷静。

手指并不贪恋,在她手背间一触即分就很快收回。

她的声音如地狱里灼开的彼岸花,幽冷而死寂:“谁让你擅作主张死掉的?”

无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

幽青的竖瞳微微眯起间,如蒙上一层晦涩的尘埃。

她拂袖,轻轻擦去苍怜残颈间凝固冰冷的血迹,声音轻得好似溪河间的浮冰:“这次救了你,便就此两清吧师尊,你将命给了我,日后,我不缠着你了。”

已经够了……

两世成活,她亲手毁掉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

雪洞中的姐姐,地底冰棺中的娘亲,曾经那个不知真相拥她入怀,藏蛇给予温暖的师尊。

一步步,一年年。

从一开始姐姐死在她手中的那一刻,她摒弃了天真与软弱,亲手抹杀那孽胎连同母亲一起……

她亦是没有半分犹豫。

师尊已经被她利用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存了。

已经够了。

在贪心的人,再回算计的歹毒心思,也清楚知晓,一个人谋夺的东西,其实是有限的。

贪念最盛,夺得的东西越多,身上承载的重量便越重。

已经重到,由旁人主动给予来的好意与真诚,都几乎将她压垮。

指尖血已经凝固,掌心如拂镜面尘,在古老如山是天地神柱上轻轻一拂,覆盖封印神柱的厚重石岩,如同星尘云沙般散出一面。

十万天体神柱,阿绾才得以解析其中几十座,更不巧的是,这尊尸偶万潮柱并不在解封之列。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万载之后已低眉 解读神柱,需要一定的天机,自然的奥妙,浑然天成的自然领悟。

可是这份自然,需要用以时间来等待。

阿绾已经没有时间。

而苍怜也等不起。

神尊的太阳真火将她的灵魂封印与肉身之中,永恒沉眠,若是等待那真火之力,摧毁了这具身体里的深藏灵息。

若是再以尸偶万潮柱的力量来重聚头颅妖神,却是早已打破身体的平衡,即便醒来也压不住身体里的阴尸之力,从而成为一具灵魂永锢的活死人。

她必须强行参破神柱之奥。

一掌轻拂间,阿绾裸露在衣衫外的肌肤瞬间苍白如冰雪,好似一身的血气之力,都被某种恐怖的存在瞬间抽走了一般。

可是,这巨大得令人绝望的神柱,变成厚重的石岩也不过在去除了柱面的表面一层。

冰冷如铁铸的柱面将那血阵与极品灵石点燃,如血焰升腾,翻涌的阴尸之力由虚转实,勾勒着红绿交织的光,渗入苍怜的残颈之中。

可是不够。

那些光犹如细沙般的微雪,融入广阔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瞬间消失得不见踪迹。

阿绾手指轻点灵台,一尊紫血修罗法相在她黑发腾舞之间显现而出。

修罗一族,血脉等级划分为:金、紫、黑、赤、青。

阿绾通过弑神夺去,灵台所藏的一尊修罗法相,早已化为盛紫之色,她又吞噬了修罗王的命格,这尊修罗法相,只要不半路陨落夭折,来日的成就必然可以超越修罗王。

法相纯血之度已经够了,甚至心口间有了隐隐的淡金气象,只是法相略显稚嫩。

就像是一个稚嫩的修罗王。

随着阿绾眼眸轻张,一掌拍在这座巨大的天体神柱柱面上,那尊古老的大紫修罗法相,在心口金光熠熠闪烁间,像是一尊倾塌的巨山,没落于广阔的大海中。

激起千层波涛巨浪,将那经年不朽的沉重石岩封印剥解洗刷,亦如古老墙壁上剥落的青苔墙皮。

以她的智慧与领悟力,无需太久,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将神柱解析为自己所用。

可是,今日她却是以最为劳损,得不偿失的代价,强行破开封印。

并未被自然参悟的这尊神柱,也终将成为一次性的消耗品。

今日过后,世上将再无尸偶万潮柱。

千丝万缕的光从她掌间指缝里溢散而出,那是古老的柱灵之力在她掌心间流逝消散,像神柱这般古老伟大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作为支撑天地的神物存在,其中自藏生长灵,有着古老强大的意识。

可是现在,这种古老不灭的意识,正在被自己的主人亲手摧毁。

它自亘古的岁月里沉眠,等待着主人的唤醒,同为被封印在黑暗中难窥天光的存在,它期待着与主人一起登临荣耀的那一天。

可是,并未等来那一天。

它正在被销毁,正在被抹杀。

阿绾并无动摇,凡是她决定的事情,那是生死也改变不了的决心。

她素来心狠,对待自己如是,对待姐姐如是,对待母亲如是,对待

师尊亦如是。

区区脚下臣柱,毁了便毁了。

手中物,脚下臣,眼前的一切一切,只要能够通过利用达到目的的,她

及时此刻,那柱中的尸潮柱灵在疯狂流散间爆发出窃窃私语的诅咒之声,那诅咒之力犹如实质的火印一般,沿着她的手掌印在她的肌肤间不断游走攀爬。

幽绿色的铭文诅咒爬满她的肌肤,在血管里流动,印上烙印,雪白的肌肤渡上莹莹的绿色幽光,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被亡灵恶魔污染了一般,多出了几分野性妖异的美。

浮沙散去,漂浮在荒野亘古的空间里。

阿绾收回贴在神柱上的手掌,缓缓起身之际,身体微微一晃,差点从神柱上跌落下去。

她薄唇惨白,全无血色,欣长单薄的身子如无所依的鸿羽,飘飘欲坠。

“唔……”她单手捂住脸颊,手背脸颊间的青筋痛苦浮胀,可她却没有时间平复。

脚下神柱嗡然而响,宛若古老的神钟在崩碎之际,发出垂苍的嗡鸣。

修罗法相自柱内升起,已经紫意幽淡,心口间的那道金色光辉也不见了踪迹,甚至那一块仿佛被什么恶兽抓咬了一般,空陷了大半。

阿绾并未急着将修罗法相收入体内,她缓缓阖上眼眸,灵台与幽府之中,散出无数如萤火星光般的光辉,飘升至头顶上方那尊修罗法相之中。

灵台的光辉飘至修罗法相的眉心之中,幽府之光飘至修罗法相的心脏缺口之中。

修罗法相腰部以下的灵体还融入在了神柱之中,宛若一个巨人,张开手臂,手掌轻挥慢舞之间,一种难以明喻的道蕴自虚无中诞生,空间中的阴气化实,形成无数碧绿莹莹的细长丝线。

阿绾深深吸了一口气,虚空之中,无数碧绿莹光流入她微张的薄唇里,而修罗法相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傀儡师,十指间的光丝碧线犹如傀儡丝线一般,游动渗入苍怜的残颈断伤之中,开始创始修复。

整个大殿空间安静极了。

以至于空气中浮沙颗粒漂浮时相撞摩擦的声音都这般清晰可闻。

抬首看了一眼无声无息为苍怜修复残躯的修罗法相,阿绾心想,此番劫难一过,这修罗之身怕是得重修了吧。

她失笑一声,眼底倒是没有多大的失望之色。

只是想着自己,算计多年,不惜杀死那名妖王之子从而进一步的挑拨妖王与妖后之间的父妻关系,从而被火葬于妖河之畔,被苍怜救下。

步步为营,谱算天机。

她以足够的耐心在苍怜身边盘踞千年,耗尽心力,虽说并未有要将她算计得点滴不剩,性命不复的意思,可是被人生食之痛,剥离妖骨妖身之苦,藏于狐身被人圈养之屈辱。

这些无疑皆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利用苍怜,得到了大轮明宫的传承,亦得到了修罗王的命珠,而修罗法相也因此得来。

倒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间,这修罗法相,最终还是得葬送在她这傻师尊的手中。

阿绾低笑两声,看着已经被修复出小半容颜的苍怜,凉凉竖瞳犹如暗夜中的幽灵注视:“自今日起,我失了修罗法相,自然也就舍了阿绾这个身份,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师尊了。我

生平第一次做任性事,任性对我而言,过于奢侈,所以只有一次,一次过后,我便只是天净绾了。”

太软弱了。

这样的自己。

就像仿佛回到了当年,背负冰棺行万里河山时的无用,无能!

那时候,任何一名妖主,修行者,皆可轻易将她撕成碎片,让她连同冰棺中的同族一同埋葬于厚血之下。

她的生死,她的未来,应当由她自己来掌控。

谁人也改变不了。

即使是苍怜,也不能例外。

所以,像今日这样的变故,一次就够了。

因为这会成为她的致命伤。

在还未将那个人拉近地狱里,她可不能先下黄泉九幽啊。

“你若还知道你是天净绾的话,应该停止手中的行为,将太苍古龙的遗躯交给我。”一个突兀的、冰冷的声音挟着冰冷的幽风刮来。

刮得阿绾面容骤然僵硬,浑身血液冻结成冰!

不!

既然是致命之伤。

一次,也足以让她万劫不复了!

“天妄杀……”她涩然幽幽地念出眼前人的名字,这一瞬,仿佛有万千魑魅魍魉不受控制地疯狂灌进她的脑子里。

她停止了思考。

生存的本能告诉她,大脑停止思绪的运转。

只意味了一件事。

此局,无解!

冷冰冰的冻结之感,一直蔓延进了心里。

她睁大眼睛,那张没有血色的苍白容颜,所有的情绪都是空白的,整个灵魂都是麻木的。

“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么有趣的表情啊,我的妹妹。”

天妄杀踏碎黑暗而来,面上带着手指似是随意般的轻轻抬起,在虚空中的一抹碧绿莹芒上轻轻一点,整个空间里的气息全乱了。

好不容易聚凝的阴息开始扭曲,修罗法相十指勾勒的无数绿丝光线赫然绷断一根。

只有极细极细的一根,在那千丝万缕的无数光线之中,这一根断裂得几乎可以微不可计。

可是随着那线如弦裂,躺在神柱上的苍怜身体忽然一阵抽弹痉挛,修复初好的半张脸颊开始疯狂溢血。

“不要!”阿绾声音陡然尖锐,却毫无威慑力,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冥晦的光线中,天妄杀那张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的脸,陡然浮现出一抹几近病态兴奋的潮红,那双碧绿色的阴冷竖瞳在眼眶中战栗,他声音尖锐兴奋,震动着万千浮沙:“啊哈?求我?天净绾你这是在求我吗?!”

阿绾没有说话,慢慢低下了头,青丝长发自双肩倾泻而下,遮掩住了她苍白染血的脸颊,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可是她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天妄杀那张阴柔的脸缓缓被莹光映亮,不见阿绾回答,他面上潮红退散,笑意也缓缓沉默阴沉:“什么啊?无趣,你果然还是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也是,亲生母亲你都能面不改色的杀死,更何况是一手将你养成强大的师尊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棋子,又如何值得你低眉臣服?”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谁更下贱 他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做着不像你作风的事,这是软肋,这是缺陷,哥哥我啊,帮你拔了这要命的软肋可好。” 恶魔的声音在耳边盘旋。 时隔万年,这是阿绾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黑暗这般的近。 动用修罗大术,强行施展尸偶万潮柱的力量,容不得她有半分分心与分身,纵然此刻她能够分化出十万分身来也无济于事。 一旦自我防护,与之交战或是防御,那么苍怜这副身子,以及这尊神柱,将会化作这片大殿的尘埃。 断裂的丝线在她的意念下缓缓修复,苍怜的身体也逐渐平复。 她在想什么啊? 这是值得思考选择的事情吗? 未经允许,擅闯大轮明宫的天妄杀,其意图在明显不过。 她还在犹豫什么,纵使修罗法相不复,纵使强行终止大术会有反噬,可是毫无疑问的,只要舍弃了苍怜,她随时都可以绝地反杀,让天妄杀成为她脚下的亡灵与浮尸。 可是为什么…… 她还不肯放手。 她究竟想抓住什么啊…… 冷汗打湿了面颊间干涸的鲜血,润红了脸庞,一颗颗的血和着汗沿着削尖的下巴滴落在冰冷的柱面上。 当天妄杀再度抬起手指,面露讥笑嘲讽的时候…… 天净绾也缓缓抬起了头来,那是一张怎样斑驳的脸,在黑暗中露出近乎绝望死寂的瞳:“是的,我在求你。” 抬起的手指蓦然一僵。 天妄杀瞪大眼睛,显得十分意外,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他的妹妹,是恶魔。 这是自她从蛇胎中诞生的那一日,天妄杀对于她的第一想法与认知。 他的母亲,是妖界赫赫有名的青蛇大妖,即使他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之上,蛇族的辉煌也不曾一日有落。 母亲十分疼爱腹中幼,因那幼胎天生妖脉残缺,极有可能是一个死胎,母亲宁愿每日以自己的元神妖力蕴养此身,只为幼子能够平安诞生。 可是,天妄杀此生此世都忘不了,自己妹妹诞生那一日,奄奄一息的小青蛇,却是将他的母亲给吃掉了。 血泊之中,如同一只孱弱的恶魔。 吞噬,啃食,渴血,**,阴暗,死亡,贪婪重重让人感到战栗的情感交织在那孱弱的恶魔体内,让人望而胆怯。 他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对她感到畏惧也害怕。 大妖陨落,氏族没落。 蛇妖一族成为妖界最低等的存在,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种族覆灭,又亲眼见证了那一只孱弱的恶魔是如何在鲜血逆境中挣扎,强大。 可是,这样一个恐怖,近乎没有心的恶魔,此刻在他面前,收起了敌意与毒牙,低下了头颅,说她…… 在求他。 压迫心中多年的阴霾与噩梦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在那双阴暗沉沉的眸子注视下,他被更深的恐惧所包括。 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一种自己仿佛在做一件非常愚蠢且无法挽回的错事。 在此之前,他知晓天净绾的危险与强大,甚至有着顺杀他的能力,就像是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把刀。 可是他自己心中亦是十分的清楚,她再怎么冷血无情,她都不会杀死自己。 因为在母亲临别之际,曾对她说过,要保护好哥哥。 而一只以来,她虽从未喊过他一声兄长或是哥哥,甚至看他时,眼神如看一只苟延残喘的浮游蝼蚁。 那般轻蔑,那般不将他放入眼中。 可事实上,她却也做到了当初母亲交代她完成的事。 青蛇一族覆灭,十万同族皆死于妖神的吞噬之下。 偌大的一族,却只有他与她活了下来。 天妄杀并不认为自己有着什么过人的天资与气运,能够在当年那样绝望残忍的环境下活下来。 他清楚知晓,自己是被保护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边战战兢兢,一边肆意妄为。 因为他清楚知晓,她即使杀尽天下人,最后也会施舍他一命。 直至现在,到了他来掌控她的生死。 除了一开始的短暂兴奋不能自抑,如今冷静下来,诡异的发现,自己竟是被更深的恐怖与阴暗所笼罩了。 他身体微微发抖。 心中大恨! 为什么他要害怕这么一个吃掉他母亲的怪物! 为什么他已经有了杀死她的利器与权柄,他却还要在这里犹豫动摇! 他还能再窝囊一点吗? “哈!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天妄杀慢慢扬起了眉目,目光冰冷到了极点。 他恼怒,他怨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以更加猖狂的姿态,来压制心中的恐惧。 他要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主宰命运的人! 所以,他缓缓抬起了手指,眼神轻蔑:“既然是求人的话,那就给我好好跪着说话。” 浮游沧桑的铁锈尘埃拂过阿绾精致的眉眼,她眉凝冷霜,脸颊上的合着鲜血的汗水已经干涸,那张洁净美丽的脸庞显得脏污狼狈,五官都不再清明。 惯于披上虚伪冰冷假笑的这张脸,终于笑不出来了。 一双竖瞳冷幽幽地盯着天妄杀瞧,将他瞧得毛骨悚然,背脊寒凉。 天妄杀勃然大怒,战栗狰狞:“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知不知晓,只要我一念之间!你与那妖尊皆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陨了修罗身的这副衰弱身体,还能够与我对抗不成?!!” “你说得对。”阿绾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缓,她以手背拭去脸颊上的血迹,说道:“我的确无法与你对抗。” 欣长的身子一点点跪了下去。 在天妄杀大睁的眼眸下。 直至她的双膝点地,发出一声轻响,眼前人就已经跪下。 这一切发生得这般不真实。 在天妄杀的印象中,这个如同恶魔毒蛇般的存在,在面临生死之间,会假意示弱,会温顺乖巧,会像一只无害纯良的动物,收起爪牙。 可是,他清楚记得,哪怕是面临那妖神恐怖食欲之下,万妖臣服,顶礼膜拜,她都不曾畏惧跪下。 面对妖王逼迫想让她臣服,沦为自己的帐中玩物,目的尚未达到,所换来的却是妻离子丧,妖族分崩大乱! 何人逼她,欺她,辱她,她都能在囫囵困境之中,不适从容优雅地百倍奉还。 她阴狠恶毒,有时候却又让他觉得她高贵得仿佛如黑暗之神,圣不可侵。 那是血与骨子里流淌着的高傲。 可是如今,这些高傲,折身碎了一地。 显得如此嘲讽可笑。 强烈的不真实感过去以后,天妄杀面上一阵恍惚,紧接着,便是淋漓的快意灌满心头。 将方才的恐惧,战栗,尽数洗劫而空。 他嘴角扭曲的挑起:“你也有这一天,在你杀死母亲的那一刻,可曾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 阿绾低垂头颅,声音听不出喜怒:“如今再来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天妄杀,你要我求你,我求了,你让我跪你,我也跪了。接下来还有什么要求都一并说了吧。” 天妄杀眼梢一挑,漫步走至阿绾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如同逗弄小狗一般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你这般着急做什么?是担心你的好师尊醒过来看到我在这里,知晓你曾经对她做得那些残忍龌龊事,会对你感到失望怨恨?还是说不想让她看到你如此下贱地跪在我面前求我?” 阿绾神色不动,淡淡道:“只有跪拜下贱之人,才会觉得下贱,天妄杀……”她勾起锋薄的唇角,此刻笑容却是像一只噬人的妖魔:“原来你一只觉得自己很下贱吗?” “贱人!”天妄杀眼瞳骤然一眯,怒意狂涌,一把狠狠抓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身体半提而起:“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激怒于我!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阿绾唇角犹自冷笑:“不然你还想要怎样?让我昧着良心夸赞你手段高超?还是自我欺骗说我是心悦诚服的跪你?天妄杀,你除了活得久了点,还有什么用?分明,你比谁都清楚,一直以来,我就从未看得起你过。激怒你?呵,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又有什么资格值得我来激怒,事到如今,还认不清楚自己吗?天妄杀。” 天妄杀的呼吸声狠狠一滞,不等他发狠,阿绾抬手淡淡挥开他的手掌,幽青的竖瞳犹如空旷的寂野长夜:“不要试图窥视我的想法,小心坠入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天妄杀只觉得她的声音像覆落于荒野的寒霜,打在人的心上,蚀骨地寒凉。 他咬了咬牙,正欲说话,阿绾的声音又继续响起:“我说了,说出你的条件,我为你达成,然后离开这里,我不杀你。” 本应该坐在那孤高王座上的她,如今跪在地上,犹如尘埃。 可她依然波澜不惊,目光好似窥破天光最深处的黑暗,无声的矜傲流露了出来,纵使跪在地上,却也没有半分求人的低姿态。 天妄杀一下子变得无比冷静,他僵硬地收回手指,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倒退两步,目光变得极冷:“原来你知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太苍古龙。” 他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从一开始,她便清楚知晓,这是死局。 无解的死局。 可是她还是跪了下来,明知道这改变不了什么。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交易达成 对于他的故意羞辱,她都一一承下。 她究竟在想写什么? 还是说,她在谋算更可怕的局,布更大的网? 是想引出他背后之人吗? “你觉得你很难被看透吗?”阿绾跪在神柱之上,目光愚弄:“大轮明宫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无我号令,何人能入。就凭你这个废物?” 天妄杀:“……” “你为冥族做事,是小冥主无念的人,区区一个小冥主,还没有那种能力能够打开我大轮明宫的禁制。我今日才暴露的身份,你便寻来至此,好巧不巧正然也是神族所诛杀目标,来此境的不是旁人,偏偏是你,这也就意味着,在我暴露身份这短暂的时间里,便有人精准无比的推演出了,你我之间的关系。” 阿绾轻然一笑,在天妄杀如看怪物般的目光下,她继续说道:“即便是天上执掌苍生神尊,也不可能有这般本事。” 修罗法相在她头顶间寸寸崩塌,迸溅出微妙的光屑,那是毁灭的征兆,而苍怜的头颅也已经修复完整,但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外壳。 碧绿的丝线并未收回,在她脸颊肌肤深处不断游走,修补着至关重要的灵台。 天妄杀没有打断阿绾的话语,明知她有意在拖延时间,他也并未急着动手。 阿绾眼角开出的双生花妖异绽放,却是染出一抹血色,溢出猩然可怖的鲜血,涂满她的眼角。 她却淡笑道:“原来竟是如此有趣,原来那小冥主无念,竟是天上八大神尊之一,分明为神族,却投身于黑暗渊冥之中,甘心屈尊与冥主之下,沦为一名小冥主,天妄杀,你倒是傍着一位好主子了。” 天妄杀如遭雷殛,忍不住又倒退两步,眼瞳轻颤:“你……”干涩吐出一字,却再也无法言语。 仅凭他出现在大轮明宫这一点,竟然推演出了全部真相? 分毫不差! 阿绾依旧保持静跪在地的模样,如一名闲逸落子的棋士,肩头黑发无风自舞起来,如空气中的浮沙一般不受重势的轻缓飘舞。 骤然风起,几缕发丝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锋利斩落,自她颊鬓间无根飘落。 那是方才被天妄杀抓过的发丝。 阿绾的目光很平静,却也认得清楚现实与此刻处境:“惊神令一出,欲杀妖尊太苍古龙,可是那惊神令的主人,当真是想要她的性命吗?” 天妄杀目光幽沉:“你既已经猜出,又何必这副姿态,你分明知晓,我不会放过她。” 阿绾道:“是不放过她,还是不肯放过她体内的那朵妖莲?” 天妄杀一怔,旋即冷声道:“这两点之间,有区别吗?” “自然有。”阿绾声音斩钉截铁:“若是你背后那人只是单纯的想要她的性命,我必自然不会跪于此处。” 她幽幽殇起眼眸,说出来的话语犹如九幽刮来的风:“我会在你动手之前,杀了她。” 天妄杀背脊发凉。 紧接着,又见她目光轻飘飘 的朝他凝视而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视:“然后再杀了你。” 虽然她此刻气息虚弱得仿佛毫无还手之力,看起来孱弱又无力,可是天妄杀此刻见她言语神态,却是清楚的明白了。 她所言皆是事实。 而且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阿绾浅浅一笑,道:“可是很显然,你身后的人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太苍古龙的性命。” 天妄杀道:“所以那又如何?” 阿绾轻笑说道:“所以那人不会让苍怜死。他想要的是苍怜体内那一朵妖莲的力量,若是宿主死了,他又该从何获得这道禁忌的力量?” 天妄杀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主人的命令是让我带回太苍古龙,即便你跪于此地。也护不住她。” 阿绾笑了笑,眼神说不出的嘲讽:“那你觉得你护得住自己吗?” 天妄杀眼眸微眯:“你此话何意?” 阿绾淡淡道:“今日你出现于此地,那位神尊大人,不难猜出你已经知晓他的身份。都说你愚蠢,却不知你愚蠢到这一般地步。他潜伏于冥界多年,如今身份被你所知,你觉得他还会留你性命吗?” 天妄杀陡然厉声道:“你休要乱我心神!” 阿绾笑了笑:“乱你心神?那你反应如此大做什么?瞧瞧,你不是也已经猜到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了吗?” 冷汗顺着天妄杀的脸颊缓缓落下,他眼神难看到的极点。 “纵是如此,我也不会违背那个大人的命令。” 因为对他而言,违抗即是死亡。 不,那将会比死亡更恐怖。 阿绾眼神变得十分犀利:“愚蠢!有另一条路摆在你面前不选,非要自寻死路!” 明知这个魔鬼,最会玩弄人心,十句有九句半当不得真,不然就是自落陷阱,身陷死亡。 可天妄杀还是忍不住心头乱跳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道:“说这么多,你不过是想保住太苍古龙的性命。” 阿绾静如深渊的眸子依然深邃。 她跪在地上,面色苍白,不似活人,言语平淡道:“你说的不错,我不想让太苍古龙落在那个人的手中,这样对我的威胁会很大。今日你若袖手旁观,让我保下太苍古龙,我必不会让那人伤害你,一寸一毫。” 阿绾的眼神过于自信直接,不禁让人分明知晓她是善于蛊惑的恶魔,谎话连篇,诡计多端,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可惜天妄杀,不是天真之辈,亦不是容易被三言两语而哄骗的人。 他冷冷一笑:“我凭什么相信你,莫说那位大人要杀我,我若让你救活太苍古龙。你脱下枷锁,不为我所控,届时,你想要杀我,易如反掌。你当我傻,左右横竖不过一个死,我为何要让你顺心?” 阿绾眼神平静的看着他,半响未言,忽然她一声轻叹。 在他的注视下,她缓缓抬起右手,握住左手手臂,五指如钩锋利,深嵌入皮肉之中。 嗤的一声。肌肤撕裂,骨骼震断的声音回响在空寂旷阔的大殿之中。 血色飞溅,血珠喷洒。 精致苍白的面容,旧血叠新血衬得她凄美而狠厉 。 天妄杀睁大眼珠,看着阿绾随手将自己的断臂扔在他的脚边。 他震惊悚然:“你做什么?!” 阿绾抿了抿唇,额角有冷汗淌落。 她却笑得随意,施然道:“左手给你,让我救她,如果你担心我将妖尊救活后会反杀你,接下来右手也可以给你。” 天妄杀看着阿弯撕裂的伤口之中,除了鲜血喷溅,还有碧蓝的妖火不断焚燃。 地上鲜血染红的手臂,也被妖火一卷,焚烧得干干净净,再无修复之可能。 他通体寒凉,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绾:“你疯了!” 阿绾笑了笑:“如此一来,你便不必担心,我救活苍怜以后会是你的对手。待我将她复活,你也可以给我种下妖奴之印。一只手不够的话,右手也可以给你。双手不够的话,两条腿可以给你。这便是我与你谈的筹码。” 鲜血染红长裙,独臂女子,凄美跪于神柱之上。 她目光清冷平静,仿佛将自身作为筹码,并不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 天妄杀就这样死死的盯着阿绾看了良久,他眼底的震惊逐渐被愤怒所代替。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就为了这样一枚棋子,一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妖龙!就能够让你做到如此地步。好!若说如果她对你有养育之恩的话,那么对于我们的母亲,你为何做不到这一点?!” 他面色逐渐狰狞:“你将她害死不够,还要将她生食。既然要当一个怪物的话,为何不绝情得彻底一点!继续贯彻自己的信念啊!你这副姿态跪在我的面前,真的难看至极!” 对于天妄杀的嘲讽,阿绾面容依旧平静,淡淡道:“那么你是换还是不换?” 天妄杀神色一滞,目光阴晴不定,随即冷笑道:“换!为何不换,?能够得你这样一个怪物作为我的妖奴。至此以后,你是我的,大轮明宫是我的!望眼整个天下苍生,还有谁敢将我做成棋子!天净绾,我要你达成心愿,救活太苍古龙之后,以此妖躯,点燃着十万天体神柱,认我为主。你若答应,我便就此罢手,绝不干扰,你若不答应。妖尊的命我要!你的命我也要!” “交易达成。”阿绾幽寒的声音在旷寂的大殿盘旋轻响起来。 天妄杀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大步走到阿绾面前。 阿绾立即会意,乖巧地抬起自己仅存的右臂。 天妄杀握住她的手臂,在撕扯断裂的前夕,有那么一瞬似是犹豫。 他目光微微复杂的看着阿绾,忽然说道:“如果当初你能够只做我妹妹的话……哪怕身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我也愿意护你周全。不过很可惜,你是一个怪物。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想要活下去,唯有凌驾于怪物之上。” 语毕,他缓缓阖上眼眸,手掌中骤然用力,将阿绾的右臂用力撕扯下来! 冰冷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那是青蛇一族,特有的体温。 (真的太崩溃了,最近每天熬夜两点睡的,黑眼圈浓重不说,昨天晚上眼睛不舒服了一晚上,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干眼病,太难受了,不能再熬夜了,这几天真的想调整两天。已经不用电脑码字了,用语音码字的,但是事后改标点符号,和错字也改得崩溃。)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黑暗中的王 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此刻却在互相伤害。 鲜血滴答。 阿绾身下很快汇聚出了一片血泊。 天妄杀握着那条残臂,掌心燃起一道妖火,斩草除根般把那条手臂焚成灰烬。 他的神色忽然有些疲倦起来,声音轻缓道:“就这样吧,救活你心心念念的人,然后奉我为主。我会替你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使命。” 他与她不同,他没有软肋,没有重要之人要守护,他可以绝情冷血,利用一切可以用之物,从而获得强大。 有朝一日他一定可以杀上神界!血屠妖界! 让那些曾经负他之人,欠他之人,以鲜血偿还。 饶是有噬神者命格守护,阿绾失血过多,仍是难敌那虚弱之势。 阿绾跌躺在神柱之上,像是一只折翼的幼鸟,躺在血泊里,轻轻喘息。 天妄杀正要为她,种下奴印。 阿绾却道:“你眼下为我种下奴印,我便无法救他,修罗法相受你妖气所影响,失控崩溃。” 天妄杀冷冷地看着她。 阿绾轻笑道:“我都这般模样了,你觉得我还对你有何种威胁?要不你把我两条腿也卸了吧,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天妄杀,心神一颤,险些不能自已。 他冷哼一声,收回手掌,眼中有怒意未散:“妖孽,尽会乱我心神。” 说是这么说,可他却还是默默避开一旁,并未再继续伤害她。 阿绾伤得这般凄凉模样,跪都跪不稳了,可神柱上的那道修罗法相依旧沉稳平缓,徐徐修复着苍怜的神魂识海。 天妄杀耐心等着,目光阴沉,时间慢慢过去。 看着被鲜血所染的青衣女子明知与之交谈是一件极为危险之时,可心中却仍然十分在意方才那一声哥哥称谓。 他竟是主动找话,淡淡道:“真是可笑。一千多年了,最后竟是在你这般狼藉,卑微,末路之时,才觉得你活的有几分像人,” 修罗法相如流沙般凋零落下,化作光斑颗粒,漂浮在大殿之中。 随即很快如黑暗中的余烬明灭一下,然后消失不见。 阿绾与苍怜身体下的巨大神柱,也腐朽坍塌。 她落进尘埃里,鲜血被铁锈所掩。 身体残躯,如同残缺的墨一般,被扔弃在了尘埃之中。 修罗法相彻底消失。 被灰土铁锈沾附的脏污肌肤上布满了诅咒的痕迹。 苍怜头颅重聚,漂浮在虚空之中,眉心黑色妖莲如黑色焰火一般,灼灼跳跃。 阿绾将下巴抵在冰冷的大地上。 她艰难抬手看了一眼头顶的无尽黑暗。 看到苍怜无恙,她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个笑容。 “活得像一个人?”她微笑反问。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是啊。” 天妄杀冷笑:“你现在不仅像一个懦弱无用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情感中的人类,更像是一个活在尸体上满指钻拱的蠕虫,被无聊的情感所支配,变得如此孱弱无力,即便你拥有力量,最终,等待你的命运只是被剥夺。” “好了,无聊的师徒之间相互救赎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你该兑现承诺了。” 天妄杀话音刚一落下,周身十万天体神柱共鸣一般,剧烈颤动起来。 就连那些细弱如微尘般的浮砂,也变得汹涌暴戾起来。 四下充满了不安!杀戮!磅礴!汹涌!难以明喻的力量气息, 那些尘封于永恒黑暗之中的古老神柱,封印的誓言,寸寸剥落成灰,裸露出原始的,神圣的古老遗迹。 天妄杀的目光逐渐火热,他迫不及待地来到阿绾身边。 掌心朝着她的眉心贴去。 阿绾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她轻轻地念了一声:“哥哥。” 天妄杀的手掌一颤,停了下来,目光中的怒意却是愈发的深浓。 他讥讽笑道:“怎么你要求饶?” 阿绾却是轻松地笑了笑:“好歹兄妹一场,我就要死了,至少最后留一点尊严给我吧。” 天妄杀冷笑道:“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吗?若是不给你种下妖印,这十万天体深处如何能够听我说话?” 天净绾道:“你我血脉相连,是我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我以此躯供奉神柱。以我灵魂起誓,你是青蛇一族最后唯一的希望,这大轮明宫,与十万天体神座,不交于你,我还能交于谁?” 天妄杀沉默了下来,手掌终究还是没有贴上去。 他冷冷说道:“你说你会死?” 阿绾见他手掌收回,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此刻神情乖巧得当真是一个妹妹。 她声音轻缓,说的十分肯定。 “我会死。” 空间涌动中,有比黑暗更加深沉的黑暗,在无尽的虚空中弥散呈现。 空间中的流沙与铁锈。凝聚自黑暗里穿透而来的手掌之中。汇聚成刃。 一种强烈的危险临上心头。 天妄杀身影一闪,急急避开, 一道足以穿透万物空间的浮砂利刃破空而来! 利刃之上,燃烧着令人不祥的气息。 直直的将阿绾钉死在地上。 天妄杀完全搞不懂事情的状况。 难不成在这方空间中还存在着第四人?! 他猛然回首,看到的却是无尽的黑暗与虚空,一只骨骼均长,苍白秀美的手,消失在了黑暗中。 天妄杀仿佛灵魂被什么东西摄住一般,半响不能动弹。 就在这时,被生生钉死在地上的阿绾,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她最后说道:“我会死,你也会死。” 天妄杀头皮猛然发麻,勃然大怒 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落入到了未知的陷阱当中。 “你算计我!天净绾!” 他的手掌朝着虚空猛然一拍,空间震荡,一尊九蛇八荒妖鼎,焚烧着炎炎妖火,朝着黑暗中,镇压而去! 嗡得一声长鸣,他的面色木然苍白,唇齿溢血,目光惊恐又慌乱。 因为在他的本命妖鼎,消失于黑暗的那一瞬,就与他本体之间的灵脉联系,骤然中断! 就像是被一只手强行扯断了它们之间的沟通桥梁。 “该死!” 天妄杀低声咒骂一句。 他下意识地去质问阿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被钉死在地面上的青衣女子,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气息。 身体被贯穿,不知何时化成了一条被鲜血所染的小青蛇,无力冰冷的倒在地上, 天妄杀不敢相信,他的这个怪物妹妹真的就这样死了。 不是什么障眼法,也不是什么傀儡术。 躺在地上冰冷死去的一个人无疑是她的本体。 天地之间再无她的半分气息与存在。 未知的危险与黑暗,将天妄杀包裹,仿佛随时都能将它吞噬。 他看了一眼天空中漂浮的苍怜。 眼下这是他唯一的底牌了。 以她为盾,不管怎样先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不管是成为别人的棋子也好。废子也罢,眼下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眼下这副情况来看,他的那个怪物妹妹再也不复存在。 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却是感觉到,他的这个怪物妹妹正在被某种更为恐怖黑暗的存在舍弃。 从而诞生了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怪物。 他身体刚一有所动作,准备朝着苍怜的方向飞去。 毫无征兆的,后背骤然一凉。 一直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手掌,贴于他的背心之上,让人毛骨悚然。 噗的一声宛若灌饱的水囊突然被刺破扎穿。 心口蓦然一空,他僵硬着身体低头看去。 只见一只优美苍白的手从背后穿过他的胸膛,鲜血染红指尖。 使得那只漂亮精致的手看起来血腥异常。 掌心间,还握着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 天妄杀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后颈传来冰凉的吐息声。 “呀~不小心抓到一只小虫子。” 还不等天妄杀说些什么,他剧烈震颤的眼瞳,倒映出来的那只手,蓦然收力,指间的鲜血狂涌而出,掌心的心脏,被震碎成一片血块。 只见那只血腥残忍,却又不失美丽的手慢条斯理地从他胸膛里抽出。 “呃……” 天妄杀口中发出濒死的声音。 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随着生命力的流逝,在不断消失,四肢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咚得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身前漆黑的大地布满了他的鲜血。 嗒嗒的脚步声,响彻在黑暗的大殿中。 明灭不定的长灯光辉,如纱如幕,斜斜的铺洒在这个世间。 天妄杀双掌撑地的十指,深深扣入冰冷坚硬的大地之中,留下野兽濒死绝望的,深刻的利爪痕迹。 眼前视线一角,被一抹鲜红如火的裙角所占据。 那是君主修罗王的大红王袍。 “你骗了我……”天妄杀艰难发声,绝望占据心头。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没有一开始就给她种下奴印。 原来那一声哥哥。 也不过工于心计的腐甜毒药罢了。 火红如焰的王袍,宛若成了这一方世界唯一的色彩,红得似血,红得猩然。 天净绾取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慢悠悠地擦拭着手上的残留血迹。 她的双手完好无损,她的容颜不染尘埃。 修长眉眼间,勾勒出的红白双线,描绘出诡异绝美的双生花。 红的妖娆,白的素净。 只是在她低头认真擦拭指尖血的时候,眼尾的血红之意,犹如黄泉里盛放的冥花,逐渐将那一朵纯白,占据侵染。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恶毒 双生花,花生两瓣,瓣瓣猩红。 王袍女子笑容妖异:“骗你?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骗了你?” 天妄杀咬牙切齿,眼中恨意深浓:“约定已完成,我并未对太苍古龙出手,可你却要杀我!” 天净绾妖娆一笑,嗓音却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 “我只答应过你,不会让你背后的主子,伤你一分一毫,却没说过不杀你。如今我杀了你,他又如何能够伤你,嗯?” 天妄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青蛇。 他的心中已经生不起多余的情绪。 整个神经犹如注入毒素一般,僵死而麻痹。 他的嗓音破碎沙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鲜红如焰的裙袍,在黑暗中缓缓漂浮,王袍包裹的单薄身躯下,仿佛铺满了无数白骨与鲜血。 她迈动修长的双腿,来到血泊里冰冷死去的青蛇旁。 天妄杀艰难抬首这才发现。天净绾的眼瞳不再是藏青之色,而是被一双猩红如恶魔般的瞳仁所代替。 星星点点的青色流光,瞬间在她眼里烧成了灰。劫火不复, 邪恶的双生花在黑暗中吐蕊绽放。 分明是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皮囊,可是这副身躯下的灵魂…… 却是全然陌生的,冷漠的,空苍的。 她蹲下身子,将贯穿阿绾身体的铁刃蓦然拔出! 那张完美不染尘埃的面容,浮现出很浅很浅的笑意,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 她趣意玩弄般的拾起地上冰冷的残躯,随意翻看两眼,轻笑一声道:“这就是我吗?真是难看啊。” 随后,就像舍弃玩腻了的玩具一般随手扔弃。 她侧过狭长的眼眸,看着地上冰死的天妄杀,冰冷浅笑。 “你刚才说我是什么东西?呵。噬神者双生命格,兼容一体,虽是强大,能够吞噬万物,诸天神魔,可终究黑白难容,生死难合。” 天妄杀眼瞳陡然一缩,好像明白了什么。 天净绾缓缓起身。高挑欣长的身子往后轻轻一仰,其身后凭空凝聚出一个黑暗王座。 她以一个绝对孤高的姿态坐在王座上,十万天体神柱犹如无数星空体系一般,在她身边围绕盘旋。 她犹如万古星域之中新生的神王,目光冷漠,俯视着天妄杀,纤长双手的十指交叠淡淡说道:“要想成就枯骨成王路。须得摒弃一切无用的,懦弱的,无能的,污秽的多余灵魂。” 天妄杀只觉灵魂在这一刻开始冻结。 他看着孤高王座上的女人,涩然道:“你……你杀死了自己。” “不错。”天净绾微微颔首,目光依然冷漠。 “噬神者双生,必要的时候。成就大业,自然是连自己都可以牺牲舍弃,更遑论一个无用本该就被废弃的灵魂。” 天妄杀吃力地勾起唇角,微带嘲讽:“说的这般理所当然,你不过也是将自己,懦弱无用的一面藏起来,然后亲手毁灭罢了。” 天净绾轻声一笑,她那纤长如墨的睫毛将她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融在黑暗的阴影之中,看起来高贵又神秘。 “可事实证明,舍弃了她,我才能拥有更多。” 天妄杀双眸开始溢血,情绪开始暴怒:“那你杀死母亲!也是为了拥有今日这一切吗?!” 天净绾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天妄杀,目光暧昧又冰冷:“你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愚蠢的蛇类,一万年前,青蛇大妖产子,你的妹妹,早在出生之前,就胎死于腹中。” 此言一出,无异于惊天旱雷,炸在天妄杀最深的灵魂处! 他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震惊道:“你说什么?” 天净绾眼神如玩弄地上的蝼蚁,视线将它一寸寸碾压,轻笑道:“我为上古时期的祸乱之神,是神族人们口中所说的祸乱根源之所在。一万年前,神族大逃杀,唯有我一人存活,漫漫雪荒妖域孑然独行。是你的母亲,在虎口之下救了重伤垂危的我。” 天妄杀愈发愤怒:“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天净绾淡漠道:“报恩?当初确有这个想法,你的妹妹,天生妖灵残缺,死于大妖腹中,你的母亲不忍将它舍弃,以一身妖魂蕴养,让她以一个不死难生的方式活着。” “他救我,我报恩。甘愿为你母亲所食,成为你妹妹的养分。只是不知为何,青蛇之女没有将我吞噬,而是以自己的半灵为媒介,让我做为天净绾,重生于世,也是从那一刻起,我舍弃了我生而为神的名字。” 天妄杀彻底呆住,久久不能言语。 办响,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将生的权利给你?给你这么一个怪物。” 天净绾笑了笑,素手托腮,说道:“对于某些人来说,生是地狱,死是解脱。对于我而言,人间黄泉,九幽炼狱,只不过是我手掌之下的苍生。她的做法很聪明,你的母亲也一样,因为她们知晓,我能够延续青蛇一脉,能够护你无忧。呵,只可惜……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使命也好,承诺也罢。在这一刻起,都随着那个青蛇阿绾,将该一起埋葬于大地的尘埃之中。 从今日起,我只为我自己而活,我将会称王于七界。” 随着她冰冷的话音落下,一尊浩瀚如山的天体神柱,朝着死去的青蛇阿绾镇压而去。 而在星空浩瀚大殿中,亘古盘踞的神柱,在王座上的女子手臂缓缓抬起间,消失于黑暗之中。 大轮明宫外,万千神族。皆在此刻洇灭。 她的眸子愈发猩红,眼角间的双生花,愈发妖异饱满。 她的手中忽然多了一面修罗面具。 天空星体上,一道绯红色的星辰,燃燃升起,凌驾于万千星域之上。 日月星辰,皆黯淡难以生辉。 运行万载的星轨,皆因这一颗星星而打破法则。 天妄杀倒在了血泊之中,漠然等死。 天净绾淡淡道:“我将以天下为盛宴,以神族为餐食,祭我成王之路。” 他 她猩红的眸子淡淡掀起,看着大殿之中漂浮着的妖尊苍怜,笑容妖异。 “能够让“我”以执念不息相守的妖尊大人,不知灵魂品尝起来是何等的甘美。” 猩红凉薄的唇缓缓勾起,恶魔的獠牙在唇中若隐若现。 她露出一个甘甜邪恶的笑容。 大殿之中起熊熊烈火朝着苍怜吞噬而去。 她的笑声愉悦至极:“灭世妖莲,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就在这时,黑暗裂开一角,碧蓝的天光从中渗透而出。 熊熊烈火冻结成冰,浩瀚的海之气息铺满于整座大殿。 新红的灯笼在湛蓝的光辉中熄灭。 “笑纳?不过是吞噬了十万天兵。便这般大的口气?你当我是死的吗?!” 天净绾缓缓抬首看去,扑灭的火光之中,流萤飞散,昏迷虚浮于黑暗之中的苍怜竟是凭空消失,就像是一道黑影骤然被无形的力量撕裂一般,如絮一般散去。 逆光之中,晨光如屑,皓皓银发如雪,一袭黑袍的俊美少年怀中抱着妖尊大人。 他眉心冰蓝海焰如古老神印,他面无表情地俯瞰着王座上的女人。 天净绾也在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无数光影交错中相会。 不同时代,不同命运的两个人,宛若宿命重叠一般,随着视线的交锋,首次相遇。 “有趣。” 天净绾唇角蓦然的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似赞许的语气却是微带嘲讽之意:“恭迎帝子殿下,重登神位。” 苍茫世界,浩渺黑暗。 一切杀戮,皆因那一袭黑衣而变得寂寞无声。 天光之中,银发转黑,化为深浓的墨色。 幽蓝的瞳孔也逐渐漆黑,如藏长夜。 宛若没有重量轻盈的海水灌满衣袖。 碧蓝的水光在他身后凝结出高大神圣的,冰蓝色的王座。 他坐在王座上,坐在黑暗之上,俯视着下方黑暗中的女君。 平静无波的声音有些失真,带着帝威圣意,淡淡道:“再放肆,就打你。” 天净绾目光上下将她打量一番,也并不在意这个少年立于她头顶之上。 “三叉戟,圣海之地的永恒神器。封印着破坏古神之灵,即便是龙族,也无法抵挡如此神奇的破坏之力。帝子殿下,当真是好大的魄力。 竟然只身入北冥海界,取了这十万年来,无人敢触碰的禁忌。更令人吃惊的是居然敢以三叉戟练骨,以半妖之身生生淬炼出了一身神骨血脉,真不知这般拼命是为了谁?” 她掩嘴一笑,目光大有深意的看着他。 “如此说来,你既然为真正的帝子殿下,那人间越国吴婴太子,原来不过是一个冒牌货。 虽不知他是如何得来一身神骨血脉,可你分明拥有如此力量,竟然不去将将他吞噬,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此舍近求远,以如此痛苦的方式,恢复身份。这又是在心疼谁?” 对于天净绾诸多问题,王座上的少年,只是投来了淡淡的目光:“想死。” 天净绾笑了笑:“我想知道我与你之间谁更强?我更想知道,在短短三个月前,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天净绾的问题,少年并未给出任何解答,只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心之上,展开一柄幽蓝的三叉戟。 三叉戟一现,整个大轮明宫都在开始颤栗。 藏于不可知之地的修罗王宫,竟是有一种沉没于万丈深渊海底逐渐被吞噬的错觉。 (北北太难了啊,眼睛痛了三天,语音码字一开始很爽很快,说完,睁开眼睛一看稿子,什么鬼!我有说过这几句话?乱七八糟的错别字,自己都看不懂,改文还要睁着眼睛改一个小时,太难了啊!!!已经去医院开了药,今天早点睡吧,语音码字,不适合北北,今天就这样吧,希望明天眼睛能消肿,剧情到这里,苏苏已经开始脱马甲了,三个月时间里,苏苏如何得到三叉戟,还有在北族发生了什么都会一一细说,需要好好调整一下状态了。今天想休息,早点睡好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小青蛇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天净绾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搭放在王座上的手指紧了紧,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与那少年注视良久。 终于,她抬起双手,竟是作出了投降状,很是随意道:“我觉得关于我们之间的决斗,可以暂时缓一缓。我想我们之间可以做一笔交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小冥主无念,究竟是什么人吗?” 王座上的少年,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并不复杂,只单纯的莞尔一笑,淡淡道:“我以为,你应该喊他一声,后爹。” 一针见血,无不恶毒。 天净绾眼底冰冷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收敛了起来,化为一片浓郁危险的黑暗,他漆黑的影子倒影在黑暗的大殿之中,影子却是比殿内的黑暗还要深沉,她的声音冷得找不出一丝情绪:“你真的很狂妄啊……”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苍怜的睡颜,他淡淡道:“彼此彼此。” 两人之间短暂的交谈就此结束, 虽然而这之间,无形的气势在交锋,针芒以对。 但也默契地,选择了没有在这种时候对战交手。 天净绾初斩自我半数生魂,以本灵为祭,彻底化身为修罗之躯,同时解封十万天体神柱的力量。 一时之间,却是让她获得了无上的力量。 可短时间内,若是不加以稳固炼化,反而这般激进以战,今日的努力可是全然白费功夫了。 她的耐心,一向很好。 总是他‘后爹’一言,触碰到了她的逆鳞禁忌,她仍是能够安安稳稳地压抑住心底的汹涌杀意。 她就像是一个居心叵测,却又小心谨慎的毒蛇,虽然能够明确的看到猎物落入陷阱之中,成为任人宰割的美肉,可她仍旧能够耐心的盘旋与黑暗之中,窥测四方。 因为她十分清楚有时候,猎物与猎人之间,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在陵天苏的注视下,她停止继续屠杀牧神的游戏,自她王座之下,无数暗影流动,宛若地狱最深处里爬出来的鬼魅,依附在她的裙裾王袍间,将她拉入黑暗神秘的未知之地。 无数光影之中,她轻声发笑,呈现出一种被死亡深渊笼罩的美丽。 直至那抹腥甜如毒药的气息消失在这片空间里,陵天苏这才收回视线,低头将手指在苍怜那苍白纤细的脖颈间轻轻摩挲了一下,目光深远而静止。 他的神情十分平静,容貌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那是时隔万年,再次从轮回之中鲜活过来的一张脸。 分明怀中抱着一个温暖的身体,可是当他坐在王座上时,却又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大轮明宫是墟境之地,无了主人的真身维持,已经在空间开始崩塌涣散。 陵天苏抱起还在沉睡的苍怜,准备就此离开。 忽然,他目光一动,看到一尊巨大神柱之下,被镇压死死的那只血迹斑驳的青蛇,狠狠抽搐了一下。 就像是一个溺死过去,身躯依然冰冷,却忽然吐出一口积压在心肺间的郁气。 一口气吐出,浸在黄泉里的灵魂一下子就拉至了人间里来。 冰冷的残 躯也多了几分活气儿,血泊之中,那双湛然透青的竖瞳吃力睁开,染血的身体在那巨大的神柱之下挣扎扭动,瘦弱的身躯却无法撼动巨大如山的天体神柱。 被压在巨石之下的小小身躯,发出破碎而细微的求活声音。 可是,始终难以颤动那巨大山柱一分一毫。 青色的鳞甲在剧烈挣扎间,不断凋零落地,黑暗凋零的大殿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归寂。 那一只小小的身躯却是始终没有放弃。 比起那个消失在黑暗王座上的女人,此刻,陵天苏却是觉得,这个被压在绝望死亡里的小小一只,更像是活在这个尘世里的生灵。 他来到那个神柱旁,看到青蛇剧烈挣扎间,鳞片下的血肉模糊已经见骨,贯穿的那一道致命伤口也在泊泊的伸出血水。 陵天苏目光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抬起脚,姿态很像是欲要将脚底下的虫子碾死。 青蛇顿时不再挣扎了,微弱都希望都在他抬脚的举动中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妖兽一类,天生对于死亡危险的感知就是格外敏锐,她能够清楚感知道那漠然目光下的冰冷杀机。 那眼神,似乎欲将她的血肉与骨髓都一寸寸剔下,凌迟! 拼了命地从地狱的深渊爬上来,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爬出深渊,还有山柱镇压。 不论是失去自由,一点一点的耗尽鲜血而亡,还是被他人随意践踏碾死。 等待她的结果只有黑暗与死亡。 轰隆隆!!! 压在身上疼得让人窒息的重量忽然消失了。 本该落在她身上的那只脚,却是朝着巨大的山柱轻轻磕了磕。 那道如古岳山川般的神柱就这样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掀飞而出。 厉风吹动着她身上凋零为落的残鳞,刮得伤口生疼不已。 一只温暖的手,将她身体托了起来,朝着撕裂的空间里,举手准备扔出。 青蛇身体被甩了出去,这无疑是要给她自由的意思。 她怔怔看着立在黑暗与光明交错之地的那个男子,鬼使神差地,尾巴在风中一卷,卷在了他的手腕间,死死不松,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用尾巴卷住不够,还一口咬住他的衣袖。 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深深凝视着他。 陵天苏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一脸嫌麻烦地甩了甩手臂。 那只浑身血污的青蛇发出嘶嘶的可怜声音,锲而不舍地不肯松开身体,也不肯松口。 被鲜血晕染的眸子晕起一层濛濛水汽,哪里还有半分冷血动物的残忍弑杀之意,倒是更像是快要被人遗弃的幼犬,死皮赖脸地咬着主人的衣袖不肯就此被弃。 陵天苏冷冷一笑:“还跟我玩装可怜这一招,信不信我剥了你这一身蛇皮。” 青蛇缩了缩脑袋,一副害怕却死也不走的牛皮糖模样。 空间的气息已经完全乱了,催裂的空间袭在人体间,隐隐有种撕扯般地疼。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苍怜,也没 再多说什么废话,将青蛇往袖中一卷,脚踏重浪,冲出无尽的黑暗。 天地长风已然安宁。 整个灵界处处死寂。 疮痍大地,趟满了神族残躯,银色兵甲残破地弃了一地,就仿佛被什么恶兽生食吐出的残渣碎骨一般, 天生神尊半跪在一座巨大山石之上,足下的鲜血染红了山体,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颊一侧裂开一道血口,右手捂着胸口,不断有鲜血从他的指间溢出。 “哼!”炼生神尊沐浴着日辉自天际降临,他左右环视了一下四周环境,看着染血狼狈的天生神尊,冷笑道:“你倒是下手很快,那名人间女子是你的后辈吧?区区人间蝼蚁,敢坏本座之事,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让她赎清罪孽!你不惜抱着被本尊重伤的危险,也要将她送至人间,怎么?对她这般上心,是想立新尊人选了?!” “啊呸!”天生神尊吐出一大口血水,冷冷道:“那小东西可不招本尊待见,新尊候选,该给一个听话的小崽子。” 炼生神尊手掌一番,一轮燃烧着太阳真火的巨大火掌神印聚于天生神尊的头顶。 “很可惜,你已经没有这个择选后裔继承者的时间了!” 炼生大帝目光冷酷而无情:“违抗惊神令者,诛!” 天生神尊目光森然,一双眸子如逼进绝境的子夜凶狼。 嗖! 就在这时,一道纯澈的黑芒自天际虚空某境破界而来,撞在那道巨大的火印之上,瞬间将那火掌印撞得支离破碎。 炼生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鲜血,他目光骇然地朝着黑芒尽头看去。 “幽冥!”看其虚空之上的黑袍男人,他骤然失声。 幽冥神尊手中诛暗弓正化为星星点点的暗夜光斑,流入眉心消失不见,他冷漠的目光环视了一下灵界大地,看着满目疮痍,神族遗尸几乎可填山海。 他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道:“闹够了吗?” “闹?”炼生虽然对幽冥隐有忌惮,可听到他如同训斥不懂事的孩子般的语气,心中不由也起了怒火之意,他冷笑一声,道:“幽冥神尊觉得吾等执行惊神令,是在玩闹?” 幽冥此刻却是并未在看他,目光落至遥远的天际,有些无奈。 随即,当他收回视线,这些无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化为坚冰一般的冷厉:“执行惊神令?惊神令非七界大乱不出,非新帝登基不现,非冥王灭世不应,本尊倒是想问问炼生神尊,如今这天下太平,七界仍安,何以这惊神令就出了?” 炼生觉得他这话问得委实是荒谬:“天下太平?七界仍安?幽冥神尊这莫不是身居高位太久,连真正的大势都蒙昧难辨了?太苍古龙现世,携妖莲祸乱苍生,若是待她生长至成年,一莲在手,这天下苍生,又有谁能够阻止得了她行祸?如今这满地神族遗尸,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说着,炼生凌厉的目光如刀锋般朝着天生神尊刺去:“若非天生搅局捣乱,那太苍古龙遗躯早已捉拿到手,用以镇压,放个免去心头大患!哼!我倒是没能想到,灵界祸乱,太苍古龙,竟然能够引来荒神后裔出面?” (距离北北满血复活,究竟还能有多少天鸭,嘤嘤嘤…)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嘶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古山之上,白衣形单影只,守护她的苏邪已经强行被天生送至人间,无数犹如星尘光屑般的粒子,在缓缓回归至她的如素白衣之中。 那是属于她的神识,在慢慢回归入体。 炼生眼神大恨,袖袍之中的手掌轻轻抖动。 对此,幽冥不过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出手阻止他的杀机。 说到底,他终究是一个心性冷漠的神祗。 倒是天生神尊苏敖,是个最容忍不得有美人在自己面前受苦受难,他凉凉一笑,道:“往生那小老头还未坐稳神帝之位呢,你就在这巴巴出手,若是重创了那小美人的神魂识海,从此沦为一介废人,你觉得以荒界那些护犊子的老东西而言,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炼生面皮一抽,他素来奉往生为主,殚心竭力的为他谋夺,只为将他极力扶上帝位。 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神荒两界本就不合,此女虽然年幼,但显然在荒界身份地位极为不俗,若是毁于他手,迎来战事,怕是会坏主大计。 可是让他就此收手,他着实咽不下这一口气。 天生神尊一身血污,却还在那里嘻嘻哈哈:“人家即便是擅自插手我们神界的事,坏了规矩,那合该由那荒界之主来制裁评断,你在这擅自主张得给打杀了,是当荒界无人了吗?” “哼!”炼生一甩云袖,终究还是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那名白衣女子神识归体,然后睁开古净漆黑的眼眸,周身起了九轮火光,光起光灭,便无声消失在了山峰之上。 炼生面色黑着有些难看:“这件事,本尊一定要让荒界给出一个说法!至于天生你——就等着往生大人唯你是问吧?” 幽冥却忽然说道:“往生怕是还没有那资格。” 炼生目光骤然一寒:“怎么,素来中立之姿的幽冥大人,也要开始维护这无法无天的天生了!” 幽冥目光大有深意:“本尊只说,往生无裁决神尊之资,何时有说过天生无罪?” 炼生、天生面上俱是一怔。 海面映天,白浪滔滔。 海崖之下,波涛汹涌的浪涛不断拍打着嶙峋怪石,海水掀翻,海浪撞在坚硬的海石上,顷刻之间便碎裂成万点雪沫。 湿润的白沙浅滩,涛声不绝,海水击打着浪花,碧蓝色的海水起伏不定,时而有灰色海鸥划过海面,留下一道粼粼长痕。 幽笙乘着一只海蓝神鲸,浴着九天银河而下,落入旷阔无边的大海之中,咸湿的海风吹拂过她额前的秀发,一袭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洁白的玉齿轻轻咬着嘴唇,才得以使唇颤抖得不那般厉害,神识毫不吝啬地自神魂之中磅礴抽出,覆于广阔的大海之中,一寸一毫都仿佛错过了一般。 她单手攥紧心口间的衣服,心脏跳动的剧烈之声,连海风都难以遮掩。 神鲸游过之地,巨尾拍打过的水境,开始凝结成冰,灵界万里波涛海面在寸寸成冰! 幽笙不知心口间,裂疼的地方快要溢出来的是什么,像是血,又像是其他的东西,整颗心脏像是被一只燃烧的手掌紧紧揪住一般,疼得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她的裙摆与黑发被飞 溅的海水打湿,眼眸之中刚起一层湿漉之意,就被厉风吹干,眼眶涩燃难受。 分明知晓神识的感知不会出错,可她仍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举目四望,生怕错过一个细节,欲寻到一个人的身影。 可是茫茫沧海,碧蓝天穹,神识都触及不到的身影,如何能够以肉眼所捕。 忽然,天边起大雾,雷霆闪电,隆隆作响,那恐怖的天地之威,仿佛能够让大地万物蛰伏起来。 蓦然之间,她仿佛看到一个高挑欣长的身影,踏过海浪与百川,身影朦胧。 她飞快的伸出手,朝着那个身影方向伸出。 巨浪拍来,冰冷的海水淋了她满头满身,手指穿过朦胧雾气,只是一场幻觉。 找不到…… 冰冷的海水激得她瞳孔猛然一缩,她颓然地收回手掌,伏在面额上,掩住微微开始泛红的双眸。 肩膀在狂风急骤之中簌簌颤抖。 神鲸继续前行,穿过重重迷雾。 天空仿佛落下了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洒在脸颊间,微凉。 广散的神识忽然一散,就像是触碰到什么无形的屏障一般。 神鲸发出一声悠扬的长鸣,就仿佛穿入进了一片新的天地之中,四面激涛海浪顷刻平复,风平浪静,有淅淅微雨。 浅色沙滩上,浪潮轻轻起伏,卷起海上的浮沙与海沫。 一拂黑袍微湿,金色渡边潋滟着海水的光泽,沙滩之上,安稳坐着一名怀抱女子的少年。 黑发黑眼的少年,披散着长发,微垂着脸,目光平静悠远,右手手臂轻轻抬起,腕间有着一道很深很深的血口,正淌落着金色鲜血。 伤口极深,但流淌出来的金色却并不汹涌,好似极为稀薄珍贵一般,淌成一条金色炫然的血线,落入怀中妖尊女子的苍白唇畔之中。 妖尊头颅已经修复,可毕竟遭受过摧毁性的重创,神魂灵台难以复位痊愈,这般睡下去,怕是得睡个百八十年才能够重新睁眼。 面容异常苍白,与颈下肌肤形成强烈的色差,就如白蜡拼凑上去的假头一般。 一口口的金色神血喂入腹中。 那苍白失真的面容,才多了几分血色。 听到神鲸长鸣,黑袍少年平静得抬起目光,看向了海色中央的乘鲸神女。 而幽笙,也在静静死死地看着她,目光专注又刻骨,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清楚的印在脑子里。 陵天苏自知现身于灵界的那一刻起,身份必然暴露,此刻用的是当年的模样与外表。 对于幽笙那般深楚的目光,他的神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说有些平淡,淡得就仿佛着万年间的时光,不过弹指间流逝的海沙浮光。 “好久不见了,幽笙殿下。”他如是说道。 眼泪,一下子就从幽笙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散于外界的神识都有着失控崩塌的征兆。 陵天苏目光微动,无声启唇吐语,发出一个世人难以窥听的音节。 失控如潮海般的神识瞬间平复,徐徐平缓的回归至幽 笙的体内。 他看着她,淡淡说道:“神识散去魂魄以外,过于激动是大忌,幽笙殿下是不想活……” 一语尚未说完,身体就被一个冰冷湿漉却不失柔软的身体紧紧抱住。 仅一瞬,她跨越了神鲸海域,来到了沙滩之上,将他紧紧抱住,身体难抑地颤抖了起来,失声痛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陵天苏随手捏了一道火诀,蒸干她身上的水迹,又打出一道结界,隔绝微雨淋湿。 “你先松开我。”不能给苍怜儿继续喂血了。 “我不!”幽笙哭嚎得撕心裂肺:“我等了你一万年,你说松就松吗?这次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松!” 陵天苏道:“你这是想讨打?” “胡……胡说什么混账话,我才不想被你用大棒皮鞭抽打!”她似乎很是生气。 可是……抱着自己的那副柔软身子明显颤了颤,带着几分隐晦的兴奋。 虽然很隐晦,但还是被陵天苏敏锐地察觉到了。 娘的,神女殿下方才还拔凉拔凉的身体都热了几分。 话说回来,他又说要用大棒皮鞭吗? 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神女殿下! 苍怜尚未苏醒,陵天苏逐渐心生不耐,正欲将她推开,却听得她呀的一声惊叫,竟是主动松开他的身体,一只手掩着胸口,一只手揉着小腹,面色羞红像是一只受惊的鱼儿朝后弹去。 “你你你……你拿什么脑袋顶我?”她的神色,说不出是羞恼多谢,还是期待多谢,刚哭过的眼眸红潮未散,目光惊慌失措:“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你……你……你……” 你了半天,面上复杂的情绪便由羞恼,抗拒,挣扎,很快变成了迷离,恍惚…… 左右看了看四下风景,天高海远,潇潇微雨,是一片美丽的好地方。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脑袋?”陵天苏给苍怜喂完最后一口金血,拭去她唇角的血迹,目光微凉地看着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是真没听懂,但看其神色,也知晓不是什么好事。 幽笙蹙了蹙眉,正欲说些什么…… 嘶嘶—— 只见陵天苏的大袖之中,一尾青蛇探头探脑的伸了出来,目光纯净虚弱又无害,水灵灵的竖瞳幽怨地看了幽笙一眼。 她虽也未懂方才幽笙的言语是何意。 但隐隐约约,觉得对方似乎把自己理解成了一个很不妙的存在。 陵天苏低头看了袖子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终于明白了什么,目光比方才更加冰冷了几分:“就这?” 幽笙自知闹出了天大的误会,她脑袋垂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陵天苏凉凉一笑,点了点青蛇的脑袋:“还死赖着不走做什么?你以为我当真不会杀你吗?” 他的手指一路下滑,恶意地戳了戳那贯穿的伤口,冷声道:“如今我随时能够收回我的那根胸骨,解了双生咒,送你下黄泉。”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新的妖孽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青蛇仿佛被戳痛,嘶嘶两声,身体吃痛颤抖,脑袋吃力地慢慢缩了下去,卖力讨好般地舔了舔他的手指,那双湛青的竖瞳,却是盯着他腕间伤口里流出来的金血上。 陵天苏漠然道:“救你一命还不够,你觉得我还会以神血喂养你,天净绾,你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当真忘了自己做的那些恶心事了吗?” 青蛇一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可劲儿讨好吐舌头舔着他的手指,分明只是区区一条蛇,却学起了小狗那一套,尾巴甩得欢快得快要飞起来了。 陵天苏倒是不知,那傲骨满满、毒蛇一般的女子,竟然还能够无耻到这般地步。 他低笑两声,手指玩弄宠物般地勾动着青蛇的下巴,慢条斯理道:“打个滚,犯个蠢,不是不能考虑喂你两口。” “嘶嘶……” 青蛇躺在他手心里,很卖力地打了一个滚,只可惜,她身体伤重不轻,这一滚,撕扯开了伤口,鲜血淌了他满掌都是,疼得柔软的身子都蜷成了一团。 陵天苏眯眼打量了片刻,手腕轻动,将伤口撕裂了几许,本就稀珍的金血再度缓缓流淌出来。 虽然不至于像给予苍怜那般,几乎奢侈的大口喂着,却也并未刻意吝啬,将点点金血洒在她的身体上,让她泡在金色的鲜血之中。 胸口间的血顿时止住,虚弱的眸子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身体不痛了,她更加卖力地在他掌心间打着滚,任由自己的身躯飞快的将那一掌金血吸收,显得高兴坏了,吐着蛇信子,冰凉的脑袋在他掌心蹭着,一双竖瞳都开心得眯了起来。 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野兽,忽然遭人暖意收留般的开心快乐。 本以为,这种好香好甜的东西,他只会赏她一滴两滴,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大方,待她如此之好,让她的身子直接泡了进去。 他待她这么好,一定是疼她爱她,世上最好的主人了。 如果不是此刻是蛇身的话,她真想开心地劈个叉,跳个火圈给主人看。 陵天苏不知青蛇想要劈叉跳火圈表演的讨好之心,看着她气息逐渐平稳,又道:“吃饱了就给我恢复原身,我有话问你。” 比起那个修罗王天净绾,她过于危险了些,与之交谈都须得步步谨慎,虽说这只青蛇一样恶毒,心思深沉,可是如今这副重伤被舍弃之身,威胁比起那位,相较而言,就要小上许多。 接受到指令的小青蛇立即就盘旋了起来,鲜红的小舌头也不吐了,使劲闭着眼睛,一副卯足了力的便秘模样。 如果有手的话,大概是能够看到她捏紧拳头,恩恩呀呀的模样。 周身妖力豁然凝聚与眉心之中,玄光一散,陵天苏只觉掌心重量骤增,那是一名少女的体重。 他只觉天光一白,天上好像出现了两团洁白雪腻的云朵,在布灵布灵的晃动着。 幽笙顿时惊叫一声,眉毛都快跳起来了,厉声道:“不知廉耻的妖孽!” 陵天苏眼睛眨都来不及眨一下,便见云朵欺压,朝他脸颊重重覆来。 鼻尖脸庞就这样软软地陷了进去,有一种冷甜冷甜的香气。 就像是冰雪覆盖的大草原上,忽然有人捧来一杯鲜奶,香气覆鼻,有带着隆冬的冰寒气息。 他被扑倒了。 方式比幽笙的更为大胆,更为羞耻直接。 “给我起开!”陵天苏闷闷震怒的声音从阿绾的身下传了出来。 气煞他也! 大意了,竟然用如此下作的色诱之计。 “主……主人……”头顶上方传来怯懦的小小声音,无助又可怜,压在身上的那具冰冷柔软的身子似是挣扎得蹭了蹭,嗓音都带着几分哽咽的哭音:“我……我站不稳,主……主人扶我一下……” 主人??? 无疑那是天净绾的声音,可是气势与语调与往昔却是绝然不同! 鼻尖与脸深陷进去,一开口唇上触及的肌肤又软又滑,分明体温冰冷极低,陵天苏却觉得那滑嫩的触感一下子烧进了心里,喉头都起了一阵烦闷的痒意。 耳边是幽笙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以及阿绾媚到骨子里的低喘声。 陵天苏恼得浑身发燥,顶起膝盖正欲将她掀翻,却是换来身上女子又是一声柔媚的低哼声,尾音那叫一个百转千回,撩得人心甚是酥痒。 这毒蛇的勾人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声音都媚成了这样,还偏偏叫人觉得她很无辜可怜。 膝盖也不知顶到了什么地方,压着他的那具身子一下子没骨头似的软腻在他身上,两条修长的腿压着他的腿,似想要挣扎起身,可劲儿蹭蹭,却半天蹭不起来,反而将他蹭出了一肚子火来。 “演够了吗?”陵天苏努力将自己的脑袋抽了出来,鼻尖红红,目光恼怒。 谁能想到此番化形成人,这蛇竟如此放肆大胆,竟然连衣服都不幻一件出来。 他双手齐探而出,试图攥紧她的两只胳膊直接扔出去。 谁知,掌下竟是摸了个空,一只胳膊也没抓住,反而覆握在她的侧腰两边,手感甚是冰凉嫩滑,如覆肌雪。 阿绾身体狠狠打了一个颤,趴在他胸口间,怯怯地抬起小脑袋来,青丝自她雪白的肩头散落,削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一双水泽润亮的青色竖瞳蓄满了雾气,极其灵气漂亮,一副可怜惹人爱的小模样。 只见她轻咬陵天苏的领口,像一只小狗叼物一般,摇着脑袋,一副讨好可怜的无辜表情:“主人~主人~”嗓音靡靡,软而酥媚,竟是平添了几分性感。 日光映海,容颜倾城,甚是妖颜惑众得很。 “啊啊啊啊!!!”方才还算能够容忍几分的幽笙一下子炸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似的,双手做扑状,气得黑发腾舞:“乱叫什么主人!我挨小皮鞭的时候都没有喊过主人,你怎么可以!本神女殿下都只敢想想而已事情,你竟然敢真的喊出来!我收了你这妖孽!” 陵天苏也着实被这一声主人给惊呆了一下。 虽然他清楚知晓,在天净绾这美人皮 囊下,是狡诈到骨子里的坏。 可他也知道,天净绾的心气儿有多高,骨头有多傲,平日里违心喊喊师尊师公倒也就罢了。 这主人,你怕是将她挫骨扬灰了,她都未必能够自降身份的喊你一声。 看着她那蒙昧清澈的眼眸,陵天苏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顺着她腰侧肌肤一路往上摸,掌心却是触及她两肩边上粗糙不平的断口裂伤。 很显然,她已经失去了双手。 收起心中的种种疑惑,陵天苏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慢慢撑起,一边解了外袍衣衫的同时,又掀起眸子淡淡看了幽笙一眼,似笑非笑:“我倒是不知,神女殿下挨揍的时候,竟有这般诸多想法。” 幽笙扑过来的身体蓦然僵在原地。 不好,一生气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陵天苏将外袍披在天净绾的身上,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惹得她眸光一亮,像是讨到肉骨头的小狗一般,开心得不得了,又想蹭过去用脸颊蹭蹭他的手背。 却被陵天苏狠狠一瞪,又缩了回去。 陵天苏冷声道:“老实坐好,我问你答。” “是……”阿绾乖乖坐好,耸头搭挠,黑色外袍的两管袖子被海风吹得飘啊飘,甚是可怜。 陵天苏上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不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与往日截然不同。 莫说像是天净绾了,就连当初伪装在苍怜身边,身份尚未被识破的阿绾都不像。 出了这副皮囊身子与往昔并无差别,陵天苏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捡了一条毒蛇。 问话间,陵天苏与剩余来的那股子帝子威严不经意的释放出来。 莫说是阿绾乖乖坐在那里了,就连方才吵闹不休的神女幽笙都轻手轻脚地捏好衣衫裙摆,乖乖地坐在沙滩上,不敢出声打扰,目光痴痴地看着他,仿佛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陵天苏看着阿绾,问道:“你可知自己是谁?” 海风未绝,将她身上的黑袍吹撩而起,雪白的肌肤在海光之下若隐若现,胸口间被贯穿的伤疤早在他的金血至于下结痂脱落,成了一道浅薄的淡淡粉色。 陵天苏眉头大皱,又伸手将两个空荡荡的袖子将她左右一缠,缠得紧紧不露半分春光。 阿绾小声抗议:“好勒,不舒服……”又开始扭扭蹭蹭,挣得衣衫滑落,露出半边肩膀和好大一片胸口间的肌肤,再度将陵天苏的眼睛狠狠晃剐了一下。 他怒喝一声:“不许乱动!” 阿绾吓得浑身一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重新为她套好袍子,陵天苏又问了一遍:“你可知晓自己是谁?” 阿绾可劲儿点着脑袋:“我是主人的捡回来的妖宠。” 陵天苏神色难辨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犹如凛冬寒雪般打在人的灵魂深处,蚀骨的寒,他冷笑一声:“主人?你指的是我?” 不管是真傻掉了,还是假傻掉了,他都没打算收这么一只虽是有可能反咬你一口的毒蛇在身边。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皮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阿绾双膝跪在地上,向前爬了爬,咬着他的衣摆道:“主人是你,你是主人,是我最喜欢的主人。” 幽笙眼中杀气骤然如电! “主人?”陵天苏缓缓将这个称呼又重复一遍,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脑袋和身子,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双瞳,修长的十指玩弄般地轻轻摩挲她的唇角:“你的喜欢,莫不是又建立于你那饥饿的胃袋上。” “咕噜噜~~~~~” 话音刚落,阿绾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发出空鸣声。 她眼中很快浮现出几分渴望,红唇微张,含住他那根戏弄她的手指,湛青色的竖瞳简直快要滴出水来,陵天苏只感觉道那软软湿润的触觉绕着他指尖打了一个转,尖尖的利牙也不如以往那般带着毒寒的威胁性,反而给人一种奶里奶气的感觉,轻含慢咬地啃着他的手指,顿时让他抖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人,我饿~”分明是一只毒蛇,偏偏露出幼犬般无辜的眼神。 陵天苏抽回手指,若有所思。 任凭那毒蛇再怎么狡诈,都不会这般没骨气。 也不知天净绾那个女人自斩了些什么东西出来,竟然留下这么一只软趴趴的小蛇。 看着咬唇渴望的阿绾,陵天苏又道:“你知不知晓,自己叫什么名字?” 阿绾明显一怔,神色不似作伪,目光充斥着迷茫懵懂:“名……名字?” 陵天苏终于确定,天净绾自斩出了一条傻蛇。 即便过往有着恩怨,他也不至于拿这么一条记忆全失的傻蛇出气。 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衫与鞋子,递给幽笙道:“麻烦幽笙殿下为这她穿好衣衫。” 幽笙顿时不满:“为何要我伺候这种没皮没脸妖类?” 阿绾听了这话,也顿时老大不满了,忙坐直身子,驳回道:“我有皮,我有可多皮了。” 陵天苏看着幽笙,道:“她没穿衣服,毕竟是个女子,你想看着她光着身子到处跑吗?况且……”他低头看了阿绾一眼,覆而说道:“她没有手。” 纵然是天净绾自斩命格,遗弃废魂,若要杀她却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这般折辱斩去双臂。 大轮明宫之中,有天妄杀,而苍怜的头颅重聚,很显然是天净绾所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紧要关头,的确是天净绾救了苍怜。 不管是别有所图也好,起了恻隐之心也罢,他不能否认天净绾救了苍怜这一行为。 更何况,这两只胳膊很有可能是为了苍怜而被废掉的。 方才幽笙说她没皮没脸,阿绾还能够不满反驳。 眼下陵天苏说她无手,她便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起来:“我……我没有手,是一只坏掉的蛇了。”主人会不会嫌弃她没有手,不要她了。 幽笙虽然盛气凌人 怪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心肠有多硬,听陵天苏这么一说,她看着被捆成一坨的少女蛇,本就瘦弱的身子,现下又没了两只手臂,身形更显瘦弱单薄无助。 她心头不由一软,接过陵天苏手中的衣物靴袜:“我知道了。” 将衣物和阿绾交给幽笙后,陵天苏将昏睡的苍怜小心依靠在一处被日头晒得干燥温暖的海石一侧,身下垫好衣衫软毯,便朝着大海方向行去,打了几条鲜美的海鱼,将岩石掏空洗净,做成石锅,熬了一锅热腾腾的鱼汤。 色泽奶白,咕噜噜地翻滚着腾腾热气,薄而卷的鱼肉在热汤沸腾间时而翻滚一下,卷动着色泽诱人的鱼汤。 石锅之下无柴无木,却自行燃着碧蓝的火焰。 阿绾眼巴巴地蹲在地上,看着那一锅鱼汤,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陵天苏一言未发,她也不敢随意靠近,就在那伸着脖子看,身上倒是被幽笙穿戴整齐了,只是双袖空荡,怎么看都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 陵天苏也不急着将鱼汤盛出,将浆果的汁水随手挤洒入热汤之中,空气中的香浓之气又盛了几分。 这下,莫说是阿绾,就连幽笙也不由多看了几眼,惊诧道:“殿下以前从来不触厨道的。” 蓝火腾跃,陵天苏一双眸子被映得很是明亮,他似是漫不经心:“一万年可以改变很多人和物,正如今夕这神界之中,能够像你这般唤我一声殿下的,不知还能够存有几人。” 幽笙心中一凛,忙握住他的手腕道:“不管局势如何变迁,我与父亲都永远站在殿下这边。” 陵天苏垂敛,低头看着搭放在自己手腕间的那只手。 似是感觉到了他隐隐抗拒的意思,幽笙手指一僵,缓缓收回手,勉力强笑一下,道:“当然了,殿下这般厉害,就连鬼婴生食绝刑都能够安然无恙,重复神躯,凭借一己之力,收复神域也并非难事。” 陵天苏看着她失措地收回手掌,他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衣袖,静默了片刻,才道:“惊神令一出,神界必然动荡,诸神讨伐灵界妖尊,却落得个万数神灵陨落弑杀的下场,如此变动,想必即便是神女宫,也绝然也要因此事而有诸多事宜需要殿下来整顿吧?” 这已经不是委婉地在下逐客令了。 陵天苏面容虽是平静,可幽笙如何看不出来他的冷淡与疏离。 纵然他素来对她并未抱有喜爱之情,但最多也只是无视她的存在,对于她的纠缠与烦扰,他从未这般明确地赶她走过。 幽笙将那三分酸楚掩饰于眼底,她干笑两声,声音近乎有些低微难过:“轮回万年,一朝成神,是我第一时间找到的你,殿下便这般对我待见不得?” 本以为,以他那冷淡沉默寡言的性子,断然得不到半分回应。 却是不曾想,陵天苏竟是坦然开口:“倒也不是待见不得,不过却也有迁怒之意。” “迁……迁怒?”幽笙当即一怔,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她看着那方沉睡未醒的妖尊大人,眉头紧皱,忽然意识到 了什么:“殿下神骨尚未稳定,道基也动荡不安,神界之中又有往生虎视眈眈,殿下却不能够得以容忍,潜心稳固神格骨脉,却出现在灵界战乱之中,身边带着神界通缉的逆罪之犯……” 话说到这里,幽笙心口蓦然一紧,像是被冰冷的绳索死死勒住一般,紧得发痛。 只见陵天苏目光斜斜掠来,并不凛冽,却是直直寒到了人的心底里去。 即便不用他多加言语,幽笙也自然明白过来这太苍古龙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先是一株凡花,再是一头妖龙。 一个两个都可入他心房。 就唯有她,等待万年,换来的永远都只是冷眼相待。 幽笙鼻头一酸,破罐子破摔,起了几分哭音,大声道:“不错,是我在灵界察觉到了太苍古龙这个禁忌的存在!也是我将她的身份告知于神界!今日这场神罚之战,也皆因我而起,我就是想要她死!” 对于幽笙激烈的态度,陵天苏表现得却是异常平静,他随手取了一块大石,开始掏空细细打磨成碗状,头也不抬地说道:“没有做过的事情何必上赶认,故意来讨人心厌,我说了,这是迁怒,我知晓暴露苍怜的身份是你无心之事,此事是我有欠考虑,竟是一时忘了灵池之畔有一梦术师,能够窥人梦境,又忘了以你的傲性,断然不会直接回宫接受洗礼,必然会行那灵池正礼。” 一席话,已经很明确的摆明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幽笙此刻心思早已乱了,哪里还容得她去思考推断这些,立在那里,两行清泪不断地顺着脸颊落下,擦也不擦,声音沙哑道:“你明明知晓我不坏,你明明知晓我喜欢你,可是你为何总是要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 “幽笙。”这是陵天苏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不带称谓,只是名字。 他抬头看着她,认真道:“苍怜,这个名字,是我为她取的。” 幽笙这才抹了一把泪,道:“我知道。” 陵天苏又道:“她是我看着一点一点如何破壳而出,又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曾几何时,我是将她当成女儿看待的,而她不是你们口中虽说的叛龙,没有谁,生来就是有罪的。” 幽笙身体又僵了僵,终于知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只是拉不下脸来,仍自嘴硬:“你都尚未娶妻生子,又如何知晓什么是女儿之情。” “的确并未参透此情,但我清楚知晓,苍怜比万年之前,对我而言更重要。” 见他说得这般郑重其事,幽笙虽是不能理解那些圈养宠物,疼爱宠物的心情,竟然可以维持万年之久。 但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重视太苍古龙,眼下重逢,她又万般不甘心就这般离去,这才别别扭扭地小声了一句:“原先是我不知你竟是对她这般上心,我也不是故意要害她的,她的夫君还是救我性命的一只小狐妖,我也曾想过在神战之前来此解救于她,只是被我家里那个老头子制止了。” 陵天苏倒是不知幽笙竟还有这般想法,心中几分意外。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主人,烫~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至于对那小狐妖……他正欲直言道明身份,却见幽笙捏紧拳头,一脸不屑。 “都说狐狸是世上最不忠诚的妖,果不尽其然,殿下我跟你说,那只小狐妖,仗着自己长得好,腰子生得好,就四处勾搭姑娘。 当日在那暗渊殿里头,就好几个姑娘与他不清不楚,更可气的是,他与凤陨宫那位叫什么隐司倾的,在修炼室中没羞没臊,将她都欺负哭了你知道吗?真是令人不齿。 那些姑娘也真真是一个个都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喜欢这种放浪的狐妖,您这手把手养大的龙女,想必也是叫这骚狐狸给一口吃干净了,这样的女婿,不要也罢! 如今这小怜儿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那死没良心的出来维护一二,想必此刻正在哪个女人肚皮上寻欢呢,若是日后让我见到他还有脸来纠缠小怜儿,定然三条腿都给他打弯了。” ‘正在女人肚皮上寻欢’的陵天苏:“……” 幽笙本想借助他对苍怜这种‘年幼晚辈’的宠爱,好生拍拍他的马屁,哄哄他,来表一表她对这小家伙其实也是可以很宠的。 陵天苏不动声色地给盛了一碗鱼汤,端起来喝了一口,他又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面上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说起来,你莫许好久没有去长生殿了。” 见他没有再赶自己走的意思,幽笙心中一时欢喜,忙点头道:“嗯呐,自打殿下离开神界,我便再也没有去过长生殿了。” 陵天苏又喝了一口鱼汤,将那边像小狗一样蹲着眼巴巴看着的阿绾馋的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他又道:“下次可以来玩,我会尽一尽地主之谊……”陵天苏大有深意地看了幽笙一眼,道:“准备更粗的棒子来欢迎幽笙殿下。” 幽笙:“……” 地主之谊? 更粗的棒子? 幽笙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一句话脱口而出:“殿下这是要与我调情吗?” 陵天苏笑得唇齿森寒:“你猜。” 幽笙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摇首,又道:“这只蛇妖,我记得是小怜儿身边的一名弟子吧?记得好像是叫……阿绾?上次好像在暗渊殿内见到她还不是这般傻傻的模样,还有这手谁给伤得,我方才为她穿衣的时候看了一下伤口,残忍得很,竟是硬生生将手臂扯下来的。” “阿绾?你说我的名字是阿绾吗?” 小青蛇不傻,幽笙一开口她便知道是在说她的事,一听自己原来有名字,开心得身子左右摇晃。 陵天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很是认真道:“不,你才不叫阿绾。” 这名字着实惹人厌得很。 小青蛇的脸一下垮了:“原来我没有名字啊。” 陵天苏眉头一挑,见她垂头丧气,又补了一句:“没有名字可以取一个,阿绾不好听,蠢死了,以后就叫小绾吧。” 幽笙心道这两个名字之间,差距很大吗? “小绾~小绾~我喜欢这个名字。”小青蛇开心的蹦了起来。 陵天苏看了她一眼,心道原来那只毒蛇,也会存有这样的灵魂吗? 倒是像一个未被俗世浸染 的孩子。 也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炼狱,才造就了今日这般冷血无情的修罗模样。 对于这样的小绾,他终究还是为难不起来,将手中只喝了两口的鱼汤递给她,道:“肚子饿了就吃这个吧。” 小青蛇欢呼一声,扑过来就要接鱼汤,左右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手。 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子,又看了看幽笙那两只修长漂亮的手臂与十指,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下来。 陵天苏瞧着她没手,便将碗随手放在了地上,对着这张脸,实在是温柔不起来。 小青蛇很快又扬起一张笑脸:“谢谢主人。” 然后便伏下身子,像小鹿饮溪一般,以首凑近石碗,去吃汤面上的鱼片,只是那鱼汤煮的滚烫,烫的她惊叫一声,连连吐着舌头,眼泪都激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陵天苏一时不得滋味。 想想同为天净绾,那个桀骜轻狂的女子,即便是烘炉炼狱的困境也难不住她,如今却因为一碗鱼汤,烫的惊慌无助。 “算了。”陵天苏端起石碗鱼汤。 小青蛇神色一下子失措慌乱起来,还以为他要撤回自己的食物,急得想要去咬他的袖子,可是又不敢胡来,踌躇地在地上蹭来蹭去,一副脸颊都蹭得满是细沙脏污。 “坐到我身旁来,我喂你。” 谁知,陵天苏却端起碗,让出一片地来,随手削了一支石勺,用水冲净,盛了一勺鱼汤,汤里头飘了一层鱼肉,低头轻轻吹凉着。 天光正暖,微带咸湿的海风将小绾的长发吹气,撩在鼻尖,微痒。 她撅起嘴巴,将微长的刘海吹了两下,然后目光怔怔地看着他低头吹凉鱼汤的模样。 不似那漆黑大殿时,冰冷肃杀的眼神,许是此刻日光云影过于温和,她看着陵天苏低头专注吹着鱼汤,垂下的睫毛深浓,被日光映上一层金辉,说不出的温暖好看。 当他手中那一勺热汤喂至她唇边时,额间微长的刘海再度被海风吹落,扫在鼻尖。 她一下子变得紧张笨拙起来,在那双墨黑眸子的直视下,她鼓起脸颊,仓皇地往后缩了缩,试图将自己躲起来那将缕凌乱的头发理好。 脑袋刚缩了才一下,一只温热的手指擦过她的冰凉的鼻尖,将那缕发丝撩至了耳后。 没了那恼人的发丝撩肤,可是她觉得自己的鼻尖好像更痒了。 陵天苏看着她鼻尖红红,像是点了一抹好看的胭脂,模样呆呆愣愣坐在那里,很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副迷茫无措的模样,陵天苏从未在天净绾的脸上见过,一时觉得新奇,一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斩元灵,竟然能够斩出一个与自己性格截然不同甚至说完全相反的一面来。 弑神者,弑夺的是他人的命格与权柄,却是十分的霸道,却是不会被他人的灵魂所影响。 陵天苏能够肯定,眼前这个小绾,绝然是天净绾的本体灵魂一部分,却是未想到,能够隐藏压制得如此之深。 “烫~主人。”小绾低头用舌头尖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勺中的鱼汤,然后又飞快的缩 了回去。 似是真的被烫到了,眼睛都起了一层朦朦雾气,有些委屈。 “烫吗?”陵天苏将勺中鱼汤轻抿一口,温热暖口,并不烫舌。 不过转念一想,蛇类属寒,想来常人能够接受的温度,对于她而言,却是有些烫嘴。 真是麻烦死了。 那个心比天高,敢于弑神的桀骜女子,纵然被毒火焚身也能够从容算计,如今竟是被一口鱼汤烫成了这副德行,完全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阿柴…… 无奈。 陵天苏又低头吹了两口,刚将鱼汤吹凉几分,蓦然想到,她是没手而已,又不是没有嘴,他又为何要去将她照顾的这般面面俱到。 这般想着,一个小脑袋凑近,嗷呜一口,咬住他手中的勺子,将鱼汤连着鱼肉一起吃下。 一口明显没有吃饱,纵然成了一副憨傻的模样,这小蛇也贼有心思,不敢明言央求索要更多,就在那一副乖啦吧唧的样子,睁着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她。 嘴上不说。 那双清亮的竖瞳里,却是写满了:想要!还想要! 陵天苏手中勺子慢条斯理地舀着碗里的鱼汤,又盛了一勺,这次没有吹凉,热气腾腾地喂了过去,冷淡道:“自己吹。” “哦。”小蛇很是乖巧,笑靥如花,鼓起双颊用力一吹,鱼肉汤汁全溅了出来,弄得她满脸都是。 陵天苏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衣衫上的汤渍,扬起眉峰,道:“故意的?” 小绾一副心虚模样,将脸颊往沙子堆里一埋,屁股高高撅起:“我……我没有。” 怎能感觉在带一个不懂事的臭小鬼? “起来。”陵天苏淡淡道。 屁股动了动,人没动。 “再不起来,就自己吃了。” 她立马起来了,发丝脸颊间都沾着细砾白沙,怯怯地看着他,眼神甚是黏人。 喂饭是个辛苦活,陵天苏不再多说什么,一口一口的吹凉喂给她。 很快一碗鱼汤见底。 小蛇吃得瓜饱,起了困意,扭着身体就蹭了过来,似想窝在他的身边睡觉。 陵天苏放下手中勺碗,目光淡淡掠了她一眼,神色很是冷淡疏离。 天生的野兽敏觉,让她察觉到了主人的冷淡与不喜,不敢再继续靠近。 就距离陵天苏三步开外,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将身子蜷成小小一团,睡之前还偷偷看了他一眼,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幽笙一脸古怪地看着陵天苏,道:“殿下不会身边真要带着这么一只小蛇吧?” 陵天苏没承认也未否认,看着沙滩上未灭的火光,陷入沉思。 幽笙一下急了,那小蛇妖长得一副绝俗的容貌,性子又可怜勾人,纵然她家帝子殿下男女不沾,十分禁欲,却也容不得这样一只缠人的小蛇天天黏在他身边啊。 “那个殿下,我觉得这小蛇与我挺投缘的,正好我缺一只灵宠,不如你就将她送于我了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1368章令从谁主小裤衩生日快乐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目光微动,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是她的主人,没有权利将她送给谁。” 幽笙一怔,旋即笑道:“您是未来的天下共主,神界帝子,天下苍生万物灵泽都是您的,区区一只……”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陵天苏打断道。 “什……什么?” 陵天苏眼底的冰凉笑意一点一点的浮了上来:“幽笙殿下久居上位久了,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认准了便是觉得讨要这般简单,当年海棠如此,今夕青蛇亦是如此。” 幽笙面色逐渐苍白。 “天下共主,掌的是万物命格与轮回,担的是灵泽平衡延续的重则,我身居上位,可观苍生,却从未想过奴役苍生。当然了,若是幽笙殿下当真心喜于这只妖蛇,大可自行去将她驯服,我非她主,不必向我过问。” 陵天苏掌心一拂,沙间火,自行熄灭。 他淡淡道:“只不过念及同族之情,我不得不奉劝幽笙殿下一句,蛇颜虽好,利齿含毒,可莫要被之反伤。” 幽笙身体微微颤抖:“你……你若不想让我收她,大可回绝便是,何必出言威胁于我。” “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事实。” 陵天苏目光一动。 须臾,远天云海,东方日上,忽然渡上了一层烈焰日炎,熊熊烧来,照耀长海如万顷暖色琉璃一般。 海鸥白鹭,阒然无声。 海面之上,忽然多出了三道身影。 天生率先踏浪行来,目光之中满满地不可思议,他上来就是一拳垂在陵天苏的胸口上:“好小子,你竟这般快就恢复了真身!” “不得对殿下无礼!”幽笙厉声呵斥。 陵天苏看了天生神尊一眼,见他衣衫血迹斑驳,道:“你同人动手了?” 听他言语虽是冷漠,却是带着隐隐担忧之情,天生神尊心头一暖,暗道这么多年兄弟可真不是白当的,果然关键时刻,这冷面小子还是会关怀他的。 天生神尊装腔作势地轻咳两声,却耐不住喜上眉梢,显然是见到他回归神位,心中甚是兴奋。 他两只眉毛都快扬飞了起来,大笑道:“不过是在灵界之中同炼生打了一架罢了,这老东西敢染指我的女人,今日见你得归,暂且放他一马,来日定然叫他好看!咳咳……” 陵天苏蹙眉道:“我记得苏邪一直同你修行,此番灵界一战,你可是将她也带来了?战事混乱,她可有受伤?” 天生神尊只觉一盆凉水朝他当头淋了下来,又冷又冰。 他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愤愤道:“那臭娘皮好着呢?她一有危险我立刻布下空间大阵,硬生生顶着两界的空间法则秩序反伤之痛,将她送至了安全的人间之地,她半根毛事都没有,倒是老子我,因为分心布阵,被炼生几乎打成狗!” 听到苏邪无恙,陵天苏心情微松。 返回人间了,以苏邪如今的修为,已是人间巅峰的存在,倒是不用担心会出岔子。 “别泄气,即使你不分心,你也打不过炼生神尊,若是不服,那便别再想着混在女人堆里了,好生多加苦修才是。”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天生震惊:“我被他伤成这样,你竟然都不为我出一口恶气,争一回场子的吗?!” 幽笙不合时宜地问道:“苏邪是谁?天生你新养的美人?你养的美人何时轮到殿下来担心安危,我可告诉你,若再想将自己的女人往殿下床上送,我第一个废了你。” 她的语气酸不溜啾,往昔,天生为了讨好无祁邪,可是什么蠢事都做过。 “呸呸呸!”天生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怒道:“她姓苏,苏敖的苏,那是本尊的曾太孙女!” 幽笙一怔,神情愈发鄙夷:“将自己的孙女推给殿下,你还能再丢点节操吗?” 往日,这天生再怎般荒唐,也绝然不去祸祸自家孙辈。 如今万年过去,倒是愈发不着调了。 天生神尊气得火冒三丈:“那是我推的吗?那小娘皮生得一点也不乖觉,我可不喜欢她了,是无祁邪这家伙,自己勾搭上的,你以为我想喊自己的孙儿辈当大嫂不成!” 幽笙面皮一抽,乱海星魄都祭了出来:“什么勾搭!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殿下怎么可能对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起意!” 陵天苏眼神骤然一厉,目光炼至她掌心长剑之上,乱海星魄顿时散成无数神光,竟是被强行压制神隐。 见到这一幕,海面之上的炼生目光一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幽笙修行多年,且不说在这帝子万年轮回之间,修为精进远超当年轮回时帝子的修为境界,更是凭借一柄乱海星魄,荡平四方天魔来犯,神女宫当以她,为之俯首称臣。 再加上幽冥神尊,有心栽培,一手扶持,怕是要不了多久,她的实力可直逼神尊。 可方才,帝子只用了一个眼神,便将乱海星魄强行镇压。 天生神尊也惊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手段这般强硬,而是惊于他竟然为了人间一名合欢宗的妖女,竟然将怒意表现得这般明显真切。 幽笙被逼的踉跄一下,面色隐隐发白。 幽冥瞬行一闪,出现在女儿身边,目光也透着几分责备:“你就不能收收你那张扬的性子。” 转而,他目光温切地看了陵天苏一眼,冷硬的面容也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帝子行万年轮回之试炼,今日得以回归神位,当属我神界之幸。” “神界之幸?本尊看未必吧?”炼生冷冷开口,目光却是落在了浅滩上的小绾身上,随即无不讥讽地睨了妖尊苍怜一眼,冷笑道:“帝子这是何意?” 幽冥与天生皆早有所查,只是两人皆不明言多问。 陵天苏微微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寒凉冷殇:“炼生神尊以为呢?” 目光幽幽掠来,摄得炼生心魂一寒,他振作精神,面色难看地冷哼一声:“帝子又何须以势压人,纵然是天潢贵胄,却也同诸神一般,受天则之命,泯然众生,万事诸神都逃不脱法则与秩序,惊神令以出,命立杀太苍古龙 ,以祭神道苍生太平,本尊已然得手,只差将太苍古龙遗躯领回复命,如今却见那妖尊,头颅神魂俱是完好。帝子身负神血,乃是天泽,可帝子却辜负天泽以神血喂养妖孽,辜负上苍的恩馈,更辜负万千神族将士们的牺牲!” 陵天苏道:“看来炼生神尊怨气不小,你说惊神令以出,命立杀太苍古龙,以祭太平?不知这是奉谁的令?又是祭谁的龙?!” “自是奉天生神尊之命!祭那灭世怨龙!” 陵天苏轻笑一声,眼底的情绪却是开始缓缓敛起:“我倒是不知,惊神令何时成了天生之物?” 炼生身体一震,千言万语的质问之言骤然之间,犹如沸腾的烈焰忽然被汹涌的潮水扑熄。 天生神尊哈哈大笑,对着陵天苏勾肩搭背:“明面上,这惊神令为神帝所有,可众所周知,这神令并非创古以来自有的神物,既不隶属于神界,也不兵服于陛下,而是无祁邪成人祭礼那年,奉命去往云界试炼,在云巅之上的一处镇界基石上,与云中九神残余的意识论道,从而基石参灵,化为神令,以协帝子匡扶七界为基。后得神令交予神帝保管,但天界之中,无人不知,神令的所有权在帝子手中。” 陵天苏淡道:“若是他神想要开启神灵号召之力,唯有开坛祭祀,以示三皇九神,得以征谕,方可调动诸神之力。” 他目光流转,隐隐寒摄:“帝父交予天生神尊所管,倒是不知天生神尊何时成了这神令之主,有了号召诸神之力,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神界新帝,早已易主。” 炼生起了一身冷汗,正欲说话,便有被他直言打断:“吾家帝父,可尚未回归混沌!帝母可还稳于后位,诸位就这般急于谋夺,炼生神尊说太古苍龙有着打破秩序之祸,屠怒苍生之罪,可怎么在孤眼中,太古苍龙稳局于灵界尊首之位,维护一界和平,非但无过尚有功,倒是诸君,却未请示三皇九神,擅动惊神令,是我神族将士,平白祭于祸神之手,神血流遍灵界大地四海!炼生不妨来告诉孤,究竟是何人先打破秩序,又究竟是何人先手执屠刀的!” 炼生神尊死死盯着陵天苏,垂在袖外尚且滴血的手掌开始微微颤抖,他足下大海之中,倒映出一轮金日,海水在他脚下开始沸腾如乱浆! 他磨牙般缓缓开口,目光阴沉:“帝子这是打定主意不讲道理,准备一意孤行地护短了!” 陵天苏不再言语,一步踏出,黑袍在空间中拉出一道长影,如若黑龙出渊。 下一刻,他便已经逼至炼生跟前,靴面在海面之上重重一踏!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炼生凝重而肃杀的眼,墨黑的眸子倒映出四潮重浪,浪高万仞,咔咔冻结之音,响彻万里。 眨眼之间,海面之上,如一片冰寒绝域。 炼生双瞳震颤,看着自己身下的海水如灾祸一般朝着他的双腿一路冻结冰封而来,直至腰际,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动弹。 (祝怂受小裤衩生日快乐,一生平安顺遂鸭!)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小妖儿~嘿嘿嘿~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炼生双脚踏冰千万丈! 是的。 千万丈。 幽笙骑神兽巨鲸,却也不过将这广阔的海域冻结几十米之深。 可眼前这位,不过是气势外放,竟是将广阔海域,深海千万丈尽数冻结,体内那渊海无边的雄厚气息,竟是与北冥海域的封存神器三叉戟十分神似。 三叉戟,是以天海圣龙一根脊骨所锻而成,那根脊骨集万海之灵,圣龙之魄,器成于大荒时代,纵然圣龙陨灭,傲性却长存于器。 此等神器,甚至凌驾于幽冥神尊的诛暗之上,可于传说中的神器蛮荒并肩。 器藏龙魂,天生兵伐杀戾! 神帝尚未轮回之前,曾意属过这柄传说中的神器,也曾赴海而去,却是空手而归。 海中神器,三叉戟,沐浴过圣龙之血,继承了圣龙之傲,天生便是桀骜不臣的孤高神器。 纵然是神界之主亲临,为得其认可,也无法带离神海之境。 曾有神臣谏言,若再地神器镇界,神界之威,必然蒸蒸日上,可稳压荒界一头,便劝谏帝子亲赴。 神帝取器,失败而归。 其子若是赴海取器,不论成功还是失败,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故而,此事也就暂搁下来。 却不曾想,轮回被夺神力的帝子,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步入海域,将三叉戟收服炼化! 若是一身神族骨脉,再加以神器炼体,天生神尊,可还能够压得住他?! 念及此处,炼生惊出一身冷汗。 他忽然发现,这万年间与主上的筹谋,瓦解帝子旧部势力,引渡魔灵吞噬其部子,永封于魔兵之中,让他断肢折翼,退一万步来说,纵使帝子当真回归。 背后空无一人。 又能掀得起怎样的风浪。 可时至今日。 炼生才清楚知晓,能够打败传说的,那就只有传说。 帝子无双。 既是无双,自是孑然独身,何曾又需要依靠势力之威,来制霸苍生。 从来,被依靠的那个人,只是帝子罢了。 这时,陵天苏的声音悠悠响起:“不讲道理?炼生神尊何时见孤同人论过道理?护短?既然知晓我护短又不讲道理,还敢在我面前露出爪牙,伤我的人?” 他目光骤然噬人冰寒,字字如裂锦断玉,并不咄咄,却是逼人:“惊神令是孤的,你们想拿去玩玩,随便。但是苍怜,不是你们脏手能够碰的。” 炼生眼覆阴霾:“殿下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孤便是冒了,如何?”。 炼生气得七窍生烟:“帝子这般行事,必然会引得众数神尊怒伐,太苍古龙不仅仅事关于神界安危,纵然是荒神,也绝然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陵天苏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怒伐?我借你们十个胆子,如今孤回来了,你可以瞧瞧,天地诸神,七方神尊,于孤——究竟是跪还是伐!” 说着,掌心骤然用力。 一股无法抵挡的力 势朝着炼生重重倾压下来。 炼生连闷哼的时间都没有,腿间厚冰骤裂崩散,双腿一屈,重重跪地,膝盖磕在冰面之上,天地都为这神尊一跪,而剧烈晃动起来! “瞧……结果还是跪了。”陵天苏眼神戏谑。 炼生神尊怒得双眸赤红,头发自脑后狂舞如龙,可偏生肩膀上的巨大威压压得他一口气力转换不得。 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十万丈深海之底传来闷重的爆音,如海底火山爆发一般。 “无!祁!邪!你莫要!仗势欺人!”炼生神尊目光狠戾至极。 陵天苏目光如清风一扫,云淡风轻:“你以神尊之躯,入灵界屠戮,难道不是仗势欺人?如今孤尚且能够欺一欺你,你又刚好落在了孤的手中,若是不将你欺负哭,那未免也太对不起你特地下来这一趟了。” 论境界修为,如今陵天苏依靠三叉戟化骨入体,强行打通一道非凡神脉,境界可达虚命,却远不足神尊之能。 天地有法则。 神尊入灵界,是凭借那惊神令,方得以不受天地法则的力量压制。 可如今,陵天苏觉醒神力,惊神令已认他作主,纵使不在身边,一念一意之间,皆可牵引惊神令。 如此一来,炼生修为受制,又好死不死的立于一片长海之中。 对于神含三叉戟的陵天苏而言,海域便是他的绝佳领域,此刻不将炼生强压一头,反而还没有道理。 但若是身处于神界之中,本源骨脉之力尚未拾回的陵天苏,又如何能够是炼生的对手。 “你就不怕,待本尊回归神界——” “回归神界?”陵天苏将他话语打断,淡道:“你觉得,王座空悬的神界,能够给你带来怎样的优势?” 炼生身体不由大震,有汗从额角滴落。 陵天苏缓缓收回手掌,道了句:“孤,甚是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 天门大开。 东方起明,是个太阳轮替出现。 太阳之下,居有巨人,皆千丈之高,背生八臂,手持战斧长矛。 不知何时,炼生只觉得自己头顶上方的威压重势已经消失,唯有身下长海冻结十万丈,下半边身体冻结不得动弹。 他咬牙抬手,眼前出了冻结的叠浪长海,已再无一人。 透过晶莹的巨冰,他看到那袭黑衣已然出现在了礁石一侧,怀中横抱着妖尊女子。 帝子头颅之上,是神云缭绕的万丈天门,千重长云,舒展出昳丽的彩虹。 他抬首刹那,目光仿佛触及到了青天。 周身四方,浓厚的霜珠飞旋环绕,一道青龙自他体内盘旋而出,朝天发出龙吟阵阵的雄浑之音。 四方五曜,神兽起。 天生与幽冥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莫名的激亢的光。 陵天苏抱着苍怜,踏龙而游,两扇古伟的天门,缓缓开启,好似迎接。 天生神尊与幽冥神尊父女,即刻手点眉心,见礼迎送。 唯有炼生,在海面之上愤怒咆哮:“帝子若是将罪龙带入神界圣地,此举 无异于污我洁域,必遭神罚!” 诸神讨伐的禁忌罪龙,非但未死,竟然还被诸天神佛供奉敬仰的帝子亲自带入神族界域之中,何时何等的耻辱。 陵天苏冷笑一声,笑容说不出的嘲讽讥人:“那炼生尊也要好生活过这万载春秋的岁月,等着孤受那神罚的一天。” 不再理会发疯咆哮的炼生,巨人辟云,金乌开路。 青龙乘着他与苍怜,一跃天门,天地间便再无那二人的半分气息痕迹,唯见高高云层之中,那虚幻淡邈的天门轮廓,以及青龙尾端,在云间日华下若隐若现。 海边,天生、幽冥、幽笙三人在目送天上异象消失后,也随之乘风离去。 万里海面之上,厚冰蔓延,咔咔冻结直上,将咆哮愤怒的炼生之躯一时间尽数冻结封印,从而止了声音。 海域冰封万里,寒气袭杀! 再无海鸥大鹏敢屹立盘旋于海面之上。 天地间,宛若只剩一座死海,再无其他生息。 海滩之上,青蛇早已醒了过来,抬起那张沾着白沙狼藉的小脸,怔怔地看着天空之上,余辉渐弱。 天地一派肃然,未见风雨,冰海绝域,浅海沙滩,有谁见青蛇少女身姿单薄孤弱,仰望苍穹。 …… …… 长生殿,经年绝尘,无主已万年。 再归,仍可见冷泉栽种一棵梨花正繁,云吹风摇,曳曳之声,恰如骊珠轻串闲韵,泠泠清梵而高寒。 云波荡漾,摇坠落花如鸣泉,流溪涧。 夜听风雨,一夜寒雨瘦梨花,殿内繁华再不复,独留残白满阶,盈着星河岁月。 一场神灵幕秋之雨,落了满庭萧瑟,冷泉波荡。 殿内,却是明灯照暖,厚绒地毯洁白而温茸。 陵天苏席地而坐,苍怜卧于他腿间,双眸乖巧的闭着,睫毛纤长如墨,时而扑闪两下,面色早已恢复如常,润而绝美。 墨发青丝散在雪白的毯间,映得黑白分明,甚是唯美纤柔。 她睡得安详,许是鼻息间萦绕着熟悉又想念的气息,让她眉眼间的神色甚是放松安宁,毫无防备的柔软模样,不禁想让人低头在她雪白的脸颊间啃上一口。 “唔~小妖儿……乖乖躺好给我香两口……嘿嘿。”也不知是梦见什么了,伏在他腿间熟睡的妖尊姑娘傻笑两声,揪着他的衣摆,面颊微红而羞涩。 不似面对各方神族时的冷漠,陵天苏低头轻看时,目光说不出的温和,手指卷着她的一缕秀发,眼底含笑地应了一声:“憨货,梦里头都变着法地想吃掉我,是不是有些欠收拾了。” “小妖儿……我疼~”妖尊姑娘低头蹙眉,楚楚可怜,奶生生的叫唤着,分明顶着一张妩媚妖冶的脸,声音却软得不行。 陵天苏松开她的秀发,手指落在她皙白的秀颈间,虽然已经修复得看不出一丝伤痕,可他仍是耐不住隐隐心疼。 清明的眼,似有业火燎原,他低声道:“不怕,那些负你伤你者,我帮小怜儿杀了他们,可好。” “轻一点,小妖儿~”一腔热诚的许诺,换来的却是他家的小怜儿在他腿间扭来扭去,一脸害羞带怯,却又欲迎换就。 陵天苏手指一僵,面色说不出的古怪,最终目光化为无奈:“你到底梦见什么了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龙生傲骨,铮铮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俯下身子,撩开苍怜肩头的长发,在她雪白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轻轻啃了一口:“小怜儿,如今月色尚早,你若早些醒来,我便怜你十次二十次,可好?” 此言一出,当真是比什么灵丹妙药,神族金血都来得管用。 妖尊大人的眼睫毛眨都不带眨的一下,倏地睁开来,那模样像极了熟睡中的小狗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眼睛贼亮贼有神。 有力的心跳声是藏不住的悸动。 她反手就死死搂住陵天苏的腰身,将他欺压在柔软的地毯间,无不惊喜兴奋道:“小妖儿!小妖儿!你偷偷亲了我,我也要亲回来!” 虽说妖尊大人的力气强悍得惊人,但陵天苏如今修为以达虚命,只觉她这反扑的力道就同方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似的,软啪啪的没有一点威胁性。 不过傻子才去反抗。 陵天苏任由她将自己压倒,喉结微微刺痛,就被妖尊大人一口咬住。 力道不重,却很缠绵。 “咔嚓!” 殿门一侧,生生被一只素手掰断一截,粉尘末屑自她指间流溢而散。 苍怜身体微僵,不高兴地蹙起眉头,撑起身体,声音甚是不愉快:“怎么总有人喜欢打搅老娘的好事。” 陵天苏早已有所感应,那位神女大人甚至是在苍怜醒来之前便已经来到殿门之外,他神色如常,并不见丝毫慌乱。 殿火通明,两人上下依叠,姿态暧昧。 幽笙一袭黑裙立于殿门意外,眼神说不出的颓丧,她唇畔如失血般苍白。 眼底三千泽泽梨花,仿佛瞬间开得落败,没了娇艳,只剩苍白的孱弱。 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任由檐外落雨将她衣衫秀发打湿。 苍怜却是懒得去管外界偷窥者,她将那双美丽的眸子慵懒眯起,手指正欲去挑动陵天苏的下巴。 只是目光方一落至陵天苏的脸上时,勾人的手指一颤,竟是生生歪到了一边,嗤的一声轻响,深深插进了毛毯下的地板之中。 她的媚眼如丝尚未来得及收住,嘴角边的邪邪妩媚笑容也未沉落,整个人却是如同雷劈一般,背脊挺得僵直,浑身硬邦邦。 不是她家小妖儿! 这张脸! 分明是她分离了万年之久的严厉老母亲! 夭寿啊!!! 调戏人竟然调戏到无老母亲大人身上了! 更要命地是,她现在还坐在他的身上,方才似乎还有意勾引一副的扭了扭臀,蹭了蹭他的—— 冷汗顺着苍怜的眼角滑落,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区分这是泪水还是汗水。 因为此刻妖尊大人的表情,很是愁苦惊惶。 苍怜生而为龙,而且还是世界上绝无仅有,最为高贵美艳的太苍古龙,她衔莲而生,有着让苍生神灵都畏惧的禁忌力量。 所以她一出生就知晓,自己要桀骜!要不驯!要霸气得天不怕地不怕! 哪怕是将她一手接生出蛋的老母亲,她若想狂,那自然是连眼皮子都不用甩给他看。 不曾想,刚一出生,她尚且 不能够展现自己的霸气侧漏,尾巴都还没来得起翘起来,就发生了一件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事件,为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阴影与创伤。 透着碎裂的蛋壳,她看到蛋外那个男人,用一种漠然无温的目光凝视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深渊中的旋涡,仅仅多看一眼,魂魄都仿佛要被摄入其中。 她想,一定是老母亲想立威给她看。 苍怜暗道自己乃是桀骜不臣的尊王,怎么能给他吓住,刚想抖尾巴甩脸子给他看,却是听他这般说道: “小黑蛇生得倒是漂亮,只不过在孤这,不需要漂亮的东西,你的眼神过傲,龙角与鳞片过于张扬,今日孤便替你收了去,好好养养性子,当一条乖蛇,孤便赐你以宫阙为窝,琉璃为瓦,让你不再孤烛琉璃,风吹雨打。” 小苍怜顿时怒了,心道小娘我是龙是蛇你分不清吗?! 她龇牙咧嘴,鳞片怒然竖起,一副你敢小瞧我,我便给你苦头的凶悍模样。 谁知,鳞片方一竖起,龙角尚来不及蓄出雷霆闪电,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她七寸上轻轻一点,她呀的一声,惊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滑溜溜的。 一身龙鳞与角,竟是全部消失不见,被那个男人不知藏到了哪里去。 龙没有了鳞片,就像是被剥了衣服的小姑娘似的,她嘤嘤地在蛋壳里哭了起来,在聚集的泪水之中,看到了自己光不溜啾的丑丑模样,脑袋瓜子没有了龙角跟秃了似的。 整个看起来,简直比小黑蛇还丑。 她哪里忍得了这个,一气之下,准备离家出走,并绝食抗议。 于是乎,小苍怜就啄了几个蛋壳,充当鳞片,覆在身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挟一身傲骨走了。 表示自己若是再回来,她就是猪,还是会上树的那种猪! 对于她的离去,那个男人并未阻止挽留。 这一天,小苍怜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一出帝子殿门深似海。 弱肉强者,这是到哪都不变的绝对法则。 苍怜被收了龙鳞与龙角,一身的强悍天赋也一度被收了去,原以为依靠着体内那株妖莲毁天灭地的力量,她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却不曾想,当她被一只白鹤踩在脚底下啄的时候,她愣是唤不出半分妖莲黑焰出来。 接下来的时光,苍怜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深深恶意。 她被神界的鸟兽神灵们欺负惨了。 鸟食虫,纵然是成了神兽的鸟儿们,也改不了这个毛病。 尤其是酷爱灵气充沛的虫子。 苍怜不是虫子,只是被收了龙角与鳞,裹着不伦不类的碎蛋壳在地上拱着,不能飞,不能跑,更不能跳,她像一个蛆…… 鸟兽想吃她,云层的鲲鹏打一个喷嚏,就降下雷霆雨露,神界的雨不比人间雨,一场雨寒,可冻人间五岳三州,何其森寒! 没有鳞片护体的苍怜曾一度看见雨就浑身刺痛,如见末日。 度过了一个月惨无人道的日子,她终于忍受不住,蹭掉了一身的蛋壳,回到了长生殿。 那时候,她的老母亲正在卧在殿外的一处青石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自己的女儿离家失踪,受苦了一个多月,他竟然在这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 苍怜震惊之余,感受到了人心的凉薄,亲情的疏冷。 可是为了不让自己体内那高贵美丽的血统断送在她的手中,苍怜决定妥协一次,暂且忍辱偷生好了。 可对于苍怜的回归,那个男人只冷淡地扫了两眼,他眼瞳如酿浓墨,透着幽幽的寒色,有种疏离的冷,他淡淡说了一句让苍怜五雷轰顶的话:“哪里来的臭虫子?” 声音甚是平淡陌生,就仿佛是真的第一次见到她这般。 苍怜当场就呆在那里了。 忘了? 她不过离家出走了一趟,她的老母亲竟然就将自己可爱又美丽的崽给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神色,绝然不似作伪,是眼底当真已经没有了关于她的半分记忆。 苍怜元神剧颤,一种前所有为的委屈与孤独泛上心头,顿时只觉得,天上人间,再也没有一个人识得她,再无一人记得她。 偌大的宇宙苍穹,仿佛都将她给抛弃了一般。 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可怜她独自离家,身上的鳞片被强行夺了,裹体的蛋壳都是自己出生时自带的。 如今饱受折磨,回家了,自己老娘竟然将自己忘得没边了。 苍怜哪里受得了这个,哇的一下眼泪就飚了出来,冲进那个男人的怀里,哭得昏天地暗,肝肠寸断。 直至男人袖中的龙角生了反应,他这才想起来这是怨龙临终时交托给他的遗孤。 被那龙哭声惹得心烦意乱。 最终,还是命宫阙之中,小厨房的仙娥炒了一碗热腾腾的蛋炒饭,用的是昨夜喂鸡的剩米。 一碗蛋炒饭抄得喷香,苍怜顿时不哭了,饿了一个月,虽然不至于饿死,但刚出生的小龙没有东西果腹,还是很虚弱难受的。 所以这一碗蛋炒饭,她是吃得心满意足,真是太香了。 吃饱了就想睡觉,平日里防止自己被那些仙鹤叼走吃掉,她日夜提心吊胆,兢兢战战,不敢有半分松懈,精神是极度的紧张疲劳。 如今一口热饭下腹,困意自然是倦倦而来。 打着哈欠,就要进屋睡觉。 谁知这个男人拿了一根小树枝,压着她的尾巴不给进:“孤听闻龙生傲骨,从不为五斗米折腰,如今吃得倒是挺香,只是啊,吃了孤的饭,那是不是得逗个乐子孤瞧瞧。” 苍怜看着眼前这个漂亮且苍凉的男人,一时傻了。 感情你女儿我吃了你一口饭,还得被你当成耍猴戏的宠物玩弄。 逗个乐子? 我才一个月大,龙鳞和角角都被你收了去,你居然还让我逗乐子? 太古苍龙,一身傲骨铮铮,如何肯从! 她就要甩尾巴去捡自己的蛋壳离开,可转念一想,尥蹶子容易,可日后这苦日子可咋过? 苍怜决定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待她夺回自己的龙鳞与角,这时,一入风云便化龙! 待她长大,她便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乱杀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于是她问想看什么乐子? 男人指了指殿前那颗梨花树,神色很是矜贵清冷,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说道:“爬树吧?孤还没见过会爬树的猪呢?” 苍怜虎躯一震,默默含泪,做了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 从这一日起,她清楚明白了,她这个娘亲,实际上是一个披着高贵冷艳皮囊的妖艳贱货! 小心眼,看着漂亮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毫无亲情可言,是一个冷面魔头。 但是冷面魔头很讲信用。 爬完了树,原以为能得一处温暖之地,窝着睡觉,本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却不曾想,这魔头竟是去了一趟天行神宫,伐了一根聚灵木,雕刻成摇床,又剥了一只仙鹤的羽毛,捻了一床柔软又温暖的羽茸锦被。 从此,苍怜有了窝,也有了家。 冷面魔头对她的吃穿用度,甚是用心奢侈,倒也未曾含糊,但与此同时,他对她也十分严厉,未得半分纵容之心。 不见温情,只有冷冰冰的教育。 而他的教育,往往都是伴随着疼痛。 有时候苍怜甚至怀疑,自己的地位都不如窗前的那株海棠花来得重要。 因为一个日月交替下来,魔头的脸色永远都是一层不变的漠然疏离。 唯有对待窗前那株常开不败的大红海棠才会偶尔露出一抹温情的目光。 虽说心中愤然不满,但苍怜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长生殿里的日子,过得十分舒适快活。 直至后来,有一次,她做了一件错事,彻底惹恼了他。 一年征伐,他受伤而归,独自一人在殿阙中上药养伤,身旁并无旁人或是宫娥伺候。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伤得这般深重,上完了药便沉沉睡去。 隔着重重长明不灭的琉璃灯盏,苍怜看着床榻上的男人。 灯光如隔彼岸。 苍怜只觉得自己距离那个男人好生遥远,遥远得似乎永远都夺不回自己的龙鳞于龙角了。 虽是心中无力,可他伤重的机会并不多。 她并未错过这次机会,壮着胆子一路游了过来。 正如她想象的那般,他伤得很重。 入睡时分,他从来不会轻易让旁人靠他这般亲近。 因为不习惯旁人的无端触进,更喜欢孤独一人独枕。 可是今日,她却无比轻松的跨越了那宛若禁地般的距离,来到他的面前。 吐息声甚至已然拂面。 可他仍无半分反应。 秋风飒飒,殿庭深深。 灯光映照之下,那张淡漠的面容间,隐隐透着疲倦,已经当时苍怜读不懂悲伤与薄凉。 在她印象当中,她的魔头娘亲是神界年轻的幼神,尚未到成骨之期,却何来着一身久经风霜磨砺后,沉积下来的冷与空。 他习惯于侧卧而眠,平日里清醒十分,不论是站还是坐,那永远挺直的背脊,唯有夜晚十分,才会微蜷起来,身体微弓,睡得倒像是个孩子。 那是一种潜意识里,出于自我保护的一种入眠姿势。 偌大的长生殿,偌大的玉床,就他一人,不知为何,苍怜心中竟升起了几分可怜之意。 可一想 到自己的龙鳞与角,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挨得揍,她的一颗心肠瞬间冷硬了下来。 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力量,出家自力更生,成为让苍生战栗的王,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魔头对她另眼相看! 这一夜,她趁他疲倦虚弱,盗回了属于自己的龙鳞和龙角,意气风发的离了殿,出了宫。 第一时间,她便是找到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仙鹤,决意给它们一点颜色瞧瞧。 却不曾想,她低估了自己的彪悍力量,火莲一出,她当时尚且年幼,却是不能掌控那黑焰的力量,竟是不甚烧死了十二只仙鹤。 她从未想过要杀死这些冷漠爱欺负人的神兽,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它们尝尝苦头罢了。 却不曾想,一时大意,竟是酿成大祸。 黑焰一出,她的体内的妖莲之息,再难掌控,一时暴露,引来仙鹤之主,七瑶神女。 七瑶神女爱鹤如命,千年来统共也才养成了十六只钟灵聪慧的神兽仙鹤,如今一口气给苍怜烧死十二,如何不怒红了眼睛。 当即就招来鲲鹏巨鲸,星河弱水,将她那股妖莲之力深深逼退封印。 禁忌之莲固然强大,可苍怜初掌力量,却不得知如何运用,既不能掌控其黑焰的攻杀之势,又不得完美的发挥出其真正的本事。 一下就被那七瑶神女给拿住了。 暗道理来说,她本该是被当场诛杀毙命,可太苍古龙生来除了衔莲而生,获得了禁忌的力量,更是落得了一身不死之诅咒。 她被折腾了个半死不活,神界酷刑挨个尝了一个遍,就是不死。 见她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就是不死的七瑶神女,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本想一怒之下,将她投入化骨池中,哪怕杀不死她,将她化去一身龙骨,自此以后如瘫痪一般,动弹不得,更无法像真正的龙神一般腾云驾雾,可剥夺她龙骨的一切权柄。 在那魔头手中,苍怜肯折腰要饭,肯为了一个暖窝学猪啰啰而哼,去爬梨花树,半分傲骨不存。 可是到了这七瑶神女的手中,吃尽苦头,哪怕即将被扔入化骨池中,也不曾服软求饶。 后来,也不知怎地。 她是长生殿之主圈养的小龙的消息落入到了这七瑶神女的耳朵中。 更是好巧不巧的,这七瑶神女居然对她那魔头娘亲存了很不要脸的歪心思。 顿时改变主意不让扔化骨池了。 而是一脸春意期待地,写了一封锦书,让仙鹤遥寄而去长生殿,钦慕思念之绵绵语落了书信满面皆是,后又以苍怜祸事为因,请长生殿那位主儿,亲临七瑶宫,至于提了何等条件来领回小龙,自然是不言而喻。 苍怜知晓,这女人想睡了她娘亲,还很自不量力地想当她后爹! 这如何使得! 苍怜还知晓,这七瑶神女,虽然模样貌美而年轻,但实际年龄,却是足以当她那魔头的奶奶了。 论修为境界,那魔头在她手中,还是嫩了点。 若是这般堂而皇之地送上门来,那还不是水灵灵的大白菜送给猪拱了? 瞧瞧这女人饥渴孤独的模样,不将他摁在地上狠狠压榨个四天四夜怕是都不罢休。 虽然她不喜那魔头,但毕竟是看着自己出生的娘亲,怎么能给女人这般欺负压榨。 苍怜在心中起誓,虽然桥归桥路归路,但若是这个女人,哦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威胁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看着那一地横陈,吐血垂危的仙官们,苍怜也觉得这霸气得过分了些。 简直狂得没边了。 谁曾想,他却这般说道:“这便过分了?” 一步落下,琉璃所铸就的偌大仙宫,分崩瓦解,气势所席之处,片瓦不存! 千年长久的古老仙宫,就这样被他一步碾碎成灰。 巨灿金光燃烧成焰,苍怜只觉得自己身下的池水从剥骨的至寒至沸腾如乱浆到最后化为白雾虚无也不过短短一瞬。 身处于其中的苍怜丝毫未损,只是那一池珍贵的池水却是半分不存。 宫阙化为废墟,就连灌溉种植灵植仙草的灵液也直接焚烧殆尽。 七瑶神女心疼得面皮直抽,可对于这位的蛮横不讲道理帝子大人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至少,还是成功将他吸引过来了。 “若是让神帝陛下知晓,原本本该陨落绝脉的太苍古龙却被帝子大人养在了长生殿,不知帝子殿下觉得,这诸天神佛还有谁会容她?纵然帝子殿下身份尊贵无双,却也担不住这种罪责吧?” 话语虽然说得温柔婉转,却隐含警告。 听到这里,苍怜心中咯噔一声,她再不懂事,也能够从此话中听出,自己赫然便是那神界中必诛的禁忌存在,也终于明白,为何在长生殿中,那个魔头要收了她的龙鳞与角,封印妖莲的力量。 初始不知,只当他是刻意压制。 直至那莲火力量失控,烧死十二只仙鹤,苍怜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股可怕如渊的力量。 这女人所言非虚,一旦她身份暴露,这苍生七界,怕是无一处无一人能够容得下她了。 那魔头虽强,却如何能够以一人之力低过浩瀚苍生! 只见天空上的魔头忽然敛去了眸中的冰冷,转而一笑,道:“这么说,旁人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一笑,将那眸子笑得煌煌明亮,如仲夏夜里一望无际的星河。 笑容又禁又凉,明明这样冷淡,却勾得下方那位七瑶神女身体没由来腾起无名的火苗,直往心中燎原烧去。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话,道:“七瑶心系殿下,自然不会那殿下前途开玩笑,只是今日殿毁鹤亡,殿下还须得给七瑶一个交代才是。” “交代?”魔头笑得很是寡凉:“你想要什么交代?” 七瑶心知拿捏他一个把柄极为不易,自然不会错过这般好的良机:“七瑶不才,不敢劳让殿下动情,只求能够陪殿下看尽这世间万岁千秋,愿帝子蒙恩不弃。” 话语委婉,姿态极低,看似要求不多,实则一开口要的便是那空悬已久的帝妃之位。 私养太苍古龙后裔,本就是大罪,再不难推演而出,那怨古陨落得蹊跷,这孩子来得也蹊跷。 不管如何,这等秘密,足够捏死他一辈子了。 听到这里,苍怜龙躯一震。 这个恶女人当真是想做她后爹! 他唇边笑意愈发深浓,令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是多出了一种玉般的温和。 见他这般颜笑,七瑶心中难抑欣喜激动。 天穹如墨,星宇恢宏。 偌大天域仿佛皆被黑暗吞没,他一身黑衣宛若暗夜中的一点清墨,看似渺小,却有种比肩九霄的不凡气度。 墨云遮天,风盈满袖。 头顶云端,风云吞吐变化,一只黑龙在宛若暗渊世界的云端中叱咤怒目而现。 威严壮观的龙首游卧与他的手掌之下。 看到那只黑龙显灵,七瑶神女面容惊恐而扭曲,眼底俱是深深的惧意! 手掌倾覆于黑龙头颅之上,那重若山峦的巨大身躯陡然消失在云层之间,一柄漆黑长剑落于他的掌下,森寒的剑锋折射出幽幽的星光。 “大碑剑!” 七瑶神女惶恐失色,立即道:“七瑶一心想与殿下结好,殿下何苦行事如此狠绝!” “结好?”指腹轻抹剑身,寸寸寒亮发光,杀意袭人,他的面容却是从容平静:“可你现在不是正在威胁孤吗?你见孤纵横神界这般年头,何时受制于人过?” 他说:“同你成亲结好太麻烦,还是一剑斩了来得利落。” 瞧瞧这说得是人话吗? 纵然她藏有心机,做事并不仁道,可对于他的那份心意却是真真切切不假。 七瑶神女容颜绝俗,这般放低姿态,婉言求欢示好,再铁石心肠的人,纵然不愿,也绝然不会直接拔剑砍人。 苍怜心道,果然不愧养她的魔头娘亲,当真是冷酷得令人发指! 这女人也是瞎了猪眼,竟然能够看上他? 这挑男人的眼光,还真是不及她十分之一! 七瑶再也不复从容温言,又怒又恐,瑟缩地后跌一步:“帝子就不怕七瑶上报神帝,弑杀同族,藐视神法,陛下若是降罪下来,帝子百万旧部也是皆要受你株连之罪的!” 他手中剑已抬起,纵然遥隔甚远,她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迫人的死亡杀意,冰冷的声音如若死神举起了镰刀:“死人,又怎么能够说话呢?” 剑起而落,不带丝毫怜惜迟疑。 电光火石之间,七瑶反应极快,一道雷霆锁链疾驰而出,将苍怜捆了一个结结实实,扯至身前来,以遁格挡。 果不其然,杀意顿止! 短短一瞬,七瑶浑身被冷汗湿透,五指捏住苍怜死脉,因为愤怒,力度极大,几乎将她掐死过去。 苍怜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怜兮兮地去看她的魔头娘亲。 只见他立于九天之上,目光凉凉掠来,如刺刀寒刃,不是看七瑶,而是在看她。 苍怜吓得不敢再多看,同着身后的七瑶一起瑟瑟发抖。 她晓得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是嫌她碍事了。 方才她分明可以逃掉的,可是她在看那女人吃瘪的热闹。 七瑶似是畏极了他手中那柄大碑剑,颤音威胁道:“七瑶自觉并无触犯帝子动用大碑剑的死罪,还望殿下尽快封剑!” 这一剑斩在身上,那可不仅仅是死亡这般简单了。 大碑剑凶名,她可是如雷贯耳。 他若执剑,那可是诸神心中的可怕梦魇。 苍怜觉着,龙生傲骨,被人活捉不丢人,但被人捉住还要用以威胁自己的娘亲,那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当即她就咬着牙,顶着痛,倔着不屈的傲骨:“不用管我,娘亲,一剑斩了她!” 龙吐人言,这一声娘亲,唤得真真是让四周的空气都冻结起来。 天空之上的男人以指背在剑身上轻轻一抹,手中大碑剑顿时燃生出无数禁咒封印,几度闪烁之下,瞬间化为星星点点的芒,融入夜宇星空之中消失不见。 苍怜见他眉眼生寒冷漠,但封剑却丝毫不含糊,心中不由很是感动:“娘亲,原来你这般重视我,我……我……我以后肯定乖乖背蛋壳,再也不偷东西了。” “闭嘴。”他嗓音淡淡凉凉,目光隐隐不屑:“杀她,还不值得孤出剑。” 苍怜心头恍惚,心道,那方才是谁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召唤出了那吓人的剑。 “一根手指,足以。”他冷哼一声,眼底似有诸天闪电划过,疾影闪掠间,一只手掌破暗而来,快得让人无从反应,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骤然扼住七瑶的下巴。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骨骼捏碎! “松手。”他语气平缓,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命令口吻。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七瑶被摄得手掌一松,苍怜顿时恢复自由。 “殿下……不要杀我,七瑶对殿下……”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多次示爱的七瑶神女,眼底的杀意却是莫名的散了:“你想当孤的帝妃?” 七瑶没有说话,面容虽是恐惧,可眼底之中仍是难掩对他的妄念与幻想。 他低笑一声,脚下一踢,将苍怜踢远了几分,目光漠然地看着她:“这般贪念,那孤就给你一次机会,至于受不受得,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毕竟孤护短,这小小龙,可不能叫你白欺负了,不是吗?” 七瑶尚不能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周身顿起大雾,天地翻转,她便再也找不到自己身处于何方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苍怜看着废墟前的七瑶,双目迷离且痴,面容陀红如红霞,身躯轻颤如濒死的鱼,整个人如坏掉了一般,口中迷乱喃喃:“死了死了……真的要死了……” 而那魔头身影欣长玉立,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手指,神情很是平静淡然:“苏敖那家伙教的东西,倒也不难。” 苍怜凑近跟前:“娘亲不杀她了?” 他随手将手中帕子扔了:“一剑斩了的确省事,但帝父过问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如今……”他淡淡睨了地上女子一眼:“她会乖的。” 确认手指已经完全干净,他才俯身将苍怜抱起:“可是觉得我今日做得过了?” 苍怜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说:“七瑶生性招摇,独断专行,就连手底下养的那些仙鹤也是一群不讲道理的畜生,这些年,死在那仙鹤口中的幼小仙兽不计其数,你在他们手中也吃了不少苦头,若非你皮糙肉厚,也早叫它们吃了去。 偷了龙鳞与骨,解了封印来小惩报复不算过分,放火烧死那些畜生,倒也算是干得漂亮。”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我要当大王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苍怜愣了,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是在夸她吗? 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可第一次被夸,心中有点小开心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记住了,你是孤手里养着长大的,你不听话,孤可以饿你,打你,教训你,至于旁人,孤不准。” 说完,手一扬,余下的那四只仙鹤也一并给焚了。 “这次念你伤重,孤便替你动手了,下一次,若谁再要动你,不必忌惮客气,任你心情,杀了便是,别怕染血脏了身子,孤会带你去冷泉替你洗干净的。” 毁宫,伤人,教训七瑶,最后还不忘将剩下那四只仙鹤给烤了,顺手打包带走,回去撒盐涂酱,美名其曰他养的小龙被人不知死活的给伤了,要吃仙鹤补身子。 可苍怜知道,她是一口没吃着,最后全进他肚子里了。 自打那次以后,苍怜对这魔头可是有敬又爱,又惧又服。 以至于后来,她别的优点没学到,这副霸道不讲理的性子却是学了个十成足。 再就对敌,她皆是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征服蛮荒,成就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代女暴君。 可是啊,女暴君再怎么暴,也暴不赢她那魔头老母亲啊。 想想那个对他觊觎已久的神女七瑶,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就被收拾成了那般德行。 那方才自己不知死活地触犯了他的贵体…… 想想都觉得恐怖如斯! 饶是她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太古大妖,一代妖尊,可刻入骨子里对他的敬怕却是不容磨灭的。 刚才还热情高涨,媚眼如丝,当下这眼皮子都快翻成死鱼眼了。 陵天苏摸了摸喉结上的齿印:“下口挺狠。” 苍怜直接被吓哭了,伸着脖子道:“要不您老人家也咬回……”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紧一缩脖子,吸着鼻子道:“不成不成,我现下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给你咬。” 陵天苏被这一声有家室逗弄得有些忍俊不禁,看了一眼门外风雨,却早已不见幽笙的踪迹。 他笑了笑,道:“不给咬,那你要怎么赔我?” 苍怜顿时被这笑容给晃花了眼,她磕磕巴巴道:“娘……娘娘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你,你不是……” 奇怪了,怎么感觉他的声音潮潮的,怪撩人。 陵天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憨货,你还想在我身上坐到什么时候?” 苍怜记得,她那魔头老母亲在她面前的自称,从来都是“孤”。 一时迷惑却也不敢继续坐在他身上,手忙脚乱,正待起身,屁股蛋一热,即便隔着衣衫也甚是清楚。 苍怜着实狠狠的悚然了一下,整个头皮都麻了起来! 这个禽兽! 我可是你闺女!! 吓得小脸煞白, 大了一轮,这下好了,小妖儿成了魔头老母亲,她这是彻彻底底都压不住这妖艳贱货了。 这可如何是好。 嘤嘤假哭了一阵,苍怜恍然又觉着着实在有损自己妖尊的身份,实在太掉底子了。 不管如何,她毕竟也是将小妖儿压在身下狠狠压榨了四天四夜的女人,这点颜面不能丢。 她挑起陵天苏的下巴,努力克服着对这张脸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怂,她呵气如兰,眉心妖莲黑焰的印记妖妖而烧,身子诡美妖冶,威严细长的眸子慵懒轻眯之间,甚是摄人心魄,勾人灵魂,那隐隐的侵略之意危险且妖娆。 诱人的红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喃低语:“小妖儿,本尊大人可是想死你了,识趣儿的就乖乖脱了这副面容,本尊要宠幸你。” 霸气妖娆是有了,让他褪了这脸,生生说得要让他宽衣解带乖乖脱衣服似的。 只是声音有点飘,尾音有点颤,想来对着这张脸,内心还是怂得发怕。 妖尊真不愧是妖尊。 千古第一妖龙啊。 灵界一番血战,脑袋瓜子都叫人给爆裂了,这会儿倒是回复的活蹦乱跳,灵、神二界都为她一人乱成一团,本以为醒来第一件事,她会有诸多疑惑要问。 却不曾想,这般猴急地要与他办正事? 陵天苏双臂一展,揽住她柔软纤细的小腰儿,脑袋一偏,就在妖尊大人软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那可真是罪该万死啊,今夜妖尊大人的小妖儿已经歇下了,负责侍寝伺候苍怜儿的正是不才的在下。” 他翻身一顶,就将这位张扬一世的妖尊大人掀翻在地,倾压在了身下,胸膛抵着她柔软盈硕,那惊人的触感绵软压在身下甚是销魂。 他轻轻撞着她,故作伤心道:“妖尊大人可真是没心没肺啊,认不出我也就罢了,一摸倒是明明白白,真不知道你是更想我多一些,还是更想“我”多一些。” 苍怜俏脸通红,双眸盈盈泽光,噗嗤一笑,道:“你这是什么歪理,连自己的醋也吃吗?” “是啊,醋得要死。”纵然易了一张面容,可那双看她时,无不温情宠溺的眸子,是帝子曾不能拥有的。 温得她心安,暖得她不可自拔,甘愿沉沦。 “小妖儿~”她唤声软软的,绵绵的。 “嗯?” 苍怜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环顾了下四周,虽然记忆早已模糊,可她还是认出了必境是何方。 “如今你是让我唤你小妖儿,还是娘亲呀?” 这混货…… 陵天苏失笑,正欲告知她的真实身份,可看到她那潮潮的黑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不由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到:“恩准你,喊爹爹。” 爹爹? 这是什么羞耻称呼。 妖尊大人面色红红,目光媚得快要滴水,一双小手来到他的腰间,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那个……那个……” 陵天苏挑眉。 身底下压着的妖尊大人面色陡然变得奶凶奶凶,两只手在他腰间可劲挠痒痒:“小狐狸还翻了天不成,真当老娘我这万年白混的吗?你这小身板还想当老娘爹爹,今天不把你压得嗷嗷叫,老娘我便跟你姓!” “啊哈哈!!!别挠!别挠!!妖尊大人饶命!!!” 战局再度反转,气势汹汹的妖尊大人要翻身做大王!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尾巴都给你身子也给你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在地上连连打滚,笑得直抽气,忽然身体一重,苍怜的身体却是软软的压了上来,双臂环着他的腰身,拱着柔软的小身子紧紧贴了上去,凉凉的鼻尖在他脖子上轻轻蹭着,轻轻低唤了一声:“小妖儿……” 陵天苏止了笑声,指尖怜爱般地轻抚她的青丝秀发,语态温柔应道:“嗯。” “小妖儿。” “嗯。” “小妖儿。”她将他搂紧了几分,蜷在他的怀中,像一只娇缠的大猫,声音却是微微有些颤抖:“我以为,我死了。” 陵天苏指尖一颤,黑眸之中深沉难定,他用力抱紧苍怜微微颤抖的身体,轻声道:“不会,苍怜儿的身体很暖人,是热的。” 苍怜温热的呼吸声扑洒在他颈肩肌肤:“年少不知殿中事,那时候你收了我的修为天赋与龙角鳞片,我还暗自恼了你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才知晓,原来你一直都在保护我,纵我,容我。 太苍古龙是苍生禁忌,小妖儿,你是尊贵的神帝之子,那年在九齐山上我对你做的事情就足够我死上一万次了,小妖儿,若我还痴念与你做夫妻,会不会太过分?” 她一声声的唤着小妖儿。 他将她紧紧纳入怀中,低头在她耳缘上轻啃一口,姿态并不如帝子那般冷漠。 纵然灵识已全,神骨已淬,前世灵魂融入此身,万年轮回记忆相融,为妖一世的陵天苏,不过是万海长生中的一片浮沙,惊澜一掀,便该沉入十万丈海底。 追溯本源,他当是帝子无祁邪。 这一点,不止他清楚,就连他怀中的这名女子也清楚。 可是,他却以尖尖兽齿轻咬她的耳朵,暧昧又怜惜。 容颜未改,依然黑眸墨发,可六只雪白的狐狸尾巴却从他的身下缓缓展出,尾尖一簇玄黑,一只尾巴似撩似勾的在苍怜的臀上轻轻一触。 苍怜身体轻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只狐狸尾巴滋溜一下,在黑裙上破开一个洞洞,毛茸茸得展了出来。 虽然身躯重塑,可这副皮子,终究还是灵界的雪灵妖狐,哪里经得起他尾巴上的那抹玄黑妖力这般撩拨。 轻轻一触,便激得她直接化作了原形。 方才还在伤春悲秋的妖尊大人,绝美的俏脸皮子一羞,情动之下,尾巴像小狗似的摇摇。 转念一想,分明压他身上的是本妖尊大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骨气的朝他摇尾巴。 苍怜气恼地想要将尾巴藏起来,尾巴刚一垂下,却被对方的一只茸茸毛尾巴紧紧缠住。 尾巴尖尖轻撩细蹭,好不勾人。 尾尾缠绕,温度暖人,尾巴尖尖还十分过分的在她的狐狸尾巴的敏感某处画着圈圈。 窜急的电流细弱的从尾椎一下子蔓延至全身。 苍怜只觉得每一根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酥掉了,她娇媚地轻啊一声,吟声无不让人浮想联翩,甚是魅惑动人。 这家伙! 简直过分! 欺负她只有一根尾巴! 可苍怜被欺负得心中甜丝丝的。 虽然他一言未发,可是却用行动来证明了一切。 他若是那位孤于王座之上的尊贵帝子,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被他压在身下。 他若是不可亵渎的天下共主,又怎会以狐狸尖牙咬她耳朵,以尾巴勾她心魄。 他任由她压在身下,小小举动,却含着万千宠爱。 这是帝子无祁邪,给不了的宠爱。 余下的五只尾巴,皆是黏人地缠了上来,软软地缠在她的腰间与双腿上,亏得这只公狐狸能够顶着无祁邪这张禁欲的脸,却是将那双漆黑的眸子生生笑出了夭夭桃花,像一只招人妖精。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知道吗?在我们狐狸世界里,这叫交尾,唯有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苍怜儿,我的尾巴都给你,你想玩哪一根就玩哪一根。” 那表情只差没说,我都这般了,你若还不想跟我做夫妻,那才是真的过分。 苍怜眼眸湿红,春情绵绵,尾巴每每给他的尾巴轻蹭勾搭一下,她都会难抑地发出颤颤的‘啊’声。 她咬唇不语,双手在他身后胡乱抓着一根尾巴,一口咬住,不让自己发出丢失颜面的声音。 平日里那双极夜般的长眸,威严霸气没了,只剩下渺渺晕霭弥散朦胧。 咬尾巴的力度不重,轻咬慢磨间,只痒不疼。 她凝着一双水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超凶地瞪着陵天苏,道:“话说得倒是大方,但本尊想玩的可不是这几根尾巴,给我再多,我也不喜欢。” 陵天苏嗯哼一声:“那你想玩哪一根?” 苍怜哼哼唧唧,做贼似的左右前后看看,确认再不会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捣乱,她这才扭着身子,慢慢缩下去,手中还捧着一只尾巴,窝在他腰腿间,挑逗般的在他身上轻咬一口。 陵天苏轻嗯一声,缚在她身上的尾巴像开花似地无力散开,软在地上。 苍怜抬起那张妖妩的脸,媚眼如丝,红唇轻启,玉齿之间咬着他的一根衣带,静谧的烛光下,那张绝美的容颜有不禁透着几分妖尊独有的妖娆与高贵。 似是注意到陵天苏逐渐升温的目光,她心中无不自傲,嗓音如歌,缓缓而道:“小妖儿,你动情了?” 陵天苏脸颊鼻尖微微红,轻咳一声,倒也没有傲娇,坦然承认:“嗯。” 苍怜轻笑,玉齿轻扯之间,衣带散开,露出一截结实紧致的腹部肌肤,她在他肌肤间落下一吻,眉梢唇角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几许慵懒的贵气。 “小妖儿,当初既然是你收我养我,便不难知晓,太苍古龙为何会成为苍生的禁忌。” 陵天苏呼吸声早已在她缠绵轻吻下失了沉稳,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应道:“你是说灭世妖莲?” 苍怜半撑起身子,明明灯烛之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妖孽,我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妖尊大人一手捏着陵天苏的下巴,手指还是忍不住挑逗似地蹭着他的脸颊。 “小妖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傻呢,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后,就连那冰块脸都看出来,你体内沾染了一丝妖莲气息。 如今你却也能够动用那黑炎的力量,那时,她觉得是我刻意在你体内留下自己的印记,实则不然,当时虽然我是将你当做泄欲补魂的公狐狸宠物看待,但从未想过要加害于你。” 她知晓,一旦沾染那妖莲的气息,必然会引来极大的麻烦。 但当时困境,她必须借助他的身体与力量来恢复妖魂,几次欢好后,那妖莲的力量会不受控制地带入他的体中。 在此之前,苍怜自信于只要自己实力修为恢复,凭借体内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小妖儿成为了她的人,她要护,无人能犯。 可时至今日,莲开十瓣,经历过一次死亡之旅的她,却是发现…… 原来一直在被保护着的那个人,是她。 曾经引以为傲的禁忌力量,却开始让她不安。 体内妖莲,让七界苍生感到恐惧战栗。 而她与他,亦是在这苍生之中。 身为妖莲宿主,她永远都是站在苍生的对立方。 当真要为了一己之私,让自己最疼爱的小妖儿,成为众生之敌吗? 若是继续肆无忌惮地欢好胡闹,小妖儿势必会被她体内的妖莲所影响,气息痕迹愈发深重,身为帝子,他又当如何自处? 愁啊…… 能看却不能吃。 正纠结之间,苍怜只觉眼前烛火微摇,那是施术的一缕痕迹使然。 她怔楞之间,正奇怪何人会在这大殿中施展无声术法,窗外夜风袭屋,吹起苍怜肩上长发,身体微凉。 “小妖儿?!!!” 本尊衣服呢? 思考间的功夫,她衣服怎么没了? 苍怜下意识地起身抬臀,去扯地上的毛毯遮掩,随之而来的,却被他温柔有力地拉了下来。 她思绪空白了一瞬,身体蓦然僵住,借着这瞬间的迟疑,身体下方的狐狸就臭不要脸的拱了上来。 雪白的肌肤刹那间染上一片湛然粉意,地面上人影依叠,紧密相连,他无言霸道,强势索取,热切且缠绵,妖尊大人刹那沦陷,被他牵引得如一池春水涟漪涣散,心神情荡。 眼眸楚然间,那是情动的色泽。 “不要,小妖儿~”她一声惊呼尚且掐在嗓子里,双眸不自觉地紧眯而起。 身下,是少年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未经允许,擅自而为。 妖尊大人忽然觉得委屈,分明是自己在上头,却有种被强上了的感觉。 她恼怒道:“你弄疼我了了。” 陵天苏双手覆在她的腰间,他却是笑得一脸无辜,道:“送上门给你吃的小妖儿,妖尊娘娘不想要?” 苍怜被他眼神勾引得心脏狂跳。 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好想要她的小妖儿。 可是…… 可是…… 内心的渴望算是彻底被他撩了起来,那无名的欲望诱使着苍怜想要啃他脖子。 她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放过小妖儿。 正欲有所动,却被一双手用力按住纤腰。 她正要动怒,却听到…… “女魔头~”久违的称呼 。 那是天一净池时,失忆少年被她欺负时,对她愤愤不满却又带着几分惊恐害怕的称呼。 只是不同于那日的抗拒与不满,今日这一声“女魔头”唤得怎么听,怎么像是戏文里,那些会勾人的小妖精诱骗的声音。 六条尾巴摇啊摇,晃啊晃。 一副柔柔软软的样子。 他在夜色烛光下对她笑,两颗尖尖牙若隐若现。 这一笑,苍怜儿只觉得自己魂儿快没了。 陵天苏托起她的一只手掌,拉住唇边,在她指尖轻若羽毛般的轻轻一吻。 很轻。 却给人一种莫名庄重如誓言般的决心。 这只狐妖唇还贴在她的指尖,冲着愣愣的妖尊挑眉一笑,分明是一副清雅姿态,却无端给人妖里妖气的感觉。 这是一只居心叵测会作乱的小狐狸,循循善诱,勾着她的魂,诱着她的心,让她软软地落到自己的狐狸窝里,再也逃脱不得。 他轻动起来,分明旁人做起来十分猥琐的耸腰动作。 可她的小妖儿却生着一副劲瘦有力的腰,线条流畅紧实,腰身修长,竟是生生被他显出了几分优雅的性感来。 无不缱绻撩人。 他嗓音含混,两根手指在她纤细的腰间如走路般一根一根的挑逗前进着:“女魔头,今日我可是乖乖躺好了让你欺压,这样的小妖儿,你当真是不要?” 苍怜看着身下俊美少年轻挺间,那结实修长的腰身,心中狂喊:要!要!要! 这样的小狐妖,天天养在身边都不嫌够,怎么可能不要! 苍怜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好险好险,差点叫他给勾跑了。 “不行!小妖儿,你要忍耐,若是如今我体内那股妖莲的力量极为不正常,你若是染上了那道气息,好不容易的成神之路,怕是得毁于一旦。” 陵天苏压根不与她辩论这些,两根轻走的手指轻走于肌肤间,似笑非笑。 妖尊大人双眸迷离,呵气轻喘。 陵天苏听她方才喊疼,不敢再继续。 只是,对于自己的女人,他终究是怜惜多余兽欲。 他会隐忍,会克制。 如果两相欢愉,只为满足他自己的欲望而不顾自己女人的感受,一味索求无度,他是憎恶这种方式的。 如果能得她开心,他不介意乖乖躺下,示弱卖乖,满足妖尊大人的骄傲与自尊。 反正是自己的女人,她怎么开心,他便怎么宠就是了。 至于那妖莲。 虽然苍怜百般介意,但他倒还真是没有放在心上。 她忧他将会因为那株妖莲的存在被诸神视为异端邪敌,成神之路不复。 但她哪里知道,当他看见她满身血污,了无生机的躺在无人黑暗中时,他面上平静无波,可谁知他当时肺腑之中,燃烧着的是怎样的怒火。 苍怜不知,早在他的眼中,视她为异端的神族,也早已成为他心中必诛的存在。 他眼底清明,除了情欲,那些深藏在心中角落的一切复杂冷戾情绪不会叫她瞧见半分。 在苍怜面前,他只是一个向她求欢示爱的小妖儿。 他慢慢撑起身子,动作轻柔地将她抱紧,牙齿轻轻厮磨着她的耳朵。 “嗯~~~~~”苍怜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脑袋,发出绵长的 轻吟声。 他腻人的问道:“女魔头,你不喜欢我对你这般?”本就敞开的衣衫在他坐起间彻底滑落。 狐妖侧首望着她,目光湿漉而蛊惑。 苍怜看着他露出的锁骨,咽了咽口水。 她家小妖儿身材真好。 可是眉心印记隐隐作祟,她不敢胡来。 几乎是央求地道:“小妖儿,你不要在勾我了。” “嗯,不勾你,乖,接下来就让小妖儿来好好疼你吧,身体放松,不怕。” 脚踝忽然一紧,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往他肩膀上一放。 “诶?不是?等一等!” 陵天苏等不了。 “不要……小混蛋。”苍怜急急而呼。(此处意会,再度出现滑稽怪。) 慵懒急促的低唤声,气声幽断,听得陵天苏惊心动魄,却也分出几分理智区分出她的嗓音中不似痛楚,更似欢愉。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让她呻吟之音断断续续的交织在这一吻中,他强硬且霸道的扼住她的一只纤细手腕,任由她另一只手掌不安地敲打着他的胸膛。 然后他开始变得凶狠起来。 敲打在胸口上的小拳头逐渐无力,从抗拒到服软,五指轻颤地在他胸口上胡乱摸索着。 哭腔的呻吟断断续续地响起,她哀求连连:“不要……不要!小妖儿你……” 铁骨铮铮的妖尊大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扭得贼欢实。 什么妖莲息害,什么诸神为敌。 妖尊大人此刻脑子里只晓得要做一件事:“上面……我……我要在上面……” 陵天苏假装没听见,继续将她絮絮叨叨的小嘴吻住。 眉间妖妖黑焰印记在夜色中绽放妖娆。 十一瓣幽火妖莲灼灼燃烧,竟是在连连高潮之际,接连生出十二瓣,十三瓣,十四瓣,十五瓣…… 仿佛不知尽头,不知疲惫般,妖娆绽放。 苍怜雪白娇嫩的身子忽然变得滚烫。 两相欢愉,情致夭夭。 这不过才半夜功夫过去。 陵天苏微微有些不太满意。 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古怪。 他安抚地吻了吻苍怜的唇角,他轻抚她被汗水打湿的秀发,笑道:“苍怜儿可是累了?我抱你入睡可好?” 苍怜一双美眸仍自余韵中迷茫涣散,绝美的容颜潮红未散,她轻喘着,将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媚得不行,软软道:“小妖儿方才欺负我~” 陵天苏笑道:“来日叫你欺负回来。” 忽然,心口一热,却是被一只小手轻轻捧住。 苍怜扬起小脑袋,媚眼如丝,笑容却是微微有些得意:“何须来日,今日便欺负回来。” 陵天苏蹙眉,看到她眉心妖火肆虐而生印,又想起方才种种不对劲之处,他干笑两声:“天快亮了,来日再说。” 苍怜眉眼一斜,说不出的魅人,竟是带着几分玩弄的笑意:“方才让小妖儿停下,你可是未听我的话,现下同我说什么来日?本尊倒是觉得可以……” 她的笑容忽然起了几分侵略的邪魅:“先日了你这只小妖精再说。” (大家做好准备鸭,接来了要回放苏苏三个月时间是如何得到神器的,北族的坑很大,姐姐也会出现,是个小漫长的填坑过程。末了再来一句,喜欢憨批妖尊的,吱一声鸭,没有人的话,信不信北北再天降98k,把她一枪爆猪头。)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风雪甚浓,一夜未眠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她手中动作极轻,却撩得陵天苏身体一颤,双腿发软,连跌两步,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想要远离。 苍怜捉住他又给拉了回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目光缠人,如危险的猎网咬住猎物:“小妖儿可不能关键时刻软掉啊。” 陵天苏面色愤愤:“还精神着呢!” “是吗?”苍怜竟是将他一把打横抱起,姿态从容利落地一路朝着床榻间行去,她低低一笑,那双极夜般的眸子重拾威压与神秘的压迫。 她轻笑一声,眉心那股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每个角落,使得妖尊大人底气倍增:“方才妖儿相公诱本尊唤你了一声爹爹,一会儿求饶的话,本尊大度,倒也无需你唤我娘亲什么的。” 苍怜妩媚一笑,在他唇边小吹一口暧昧的气息,眼眸灿烂得如同长夜之上恣意绽放的星辰,将他往床上一扔,姿态无比攻意霸气。 陵天苏正要起身,妖尊大人抬起纤长光洁的腿,屈膝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又将他重新压了回去。 她唇角一勾:“唤我一声娘子姐姐,我今夜便放过你。” 陵天苏恼极:“你作弊,是那幽妖莲的力量,为你补足精气不说,还在盗我元气,过分了啊!” 看着他眉心绽放的花火,他如何反应不出来,死后重生的苍怜,竟然得他一番滋润,生生将幽妖莲的本源之力给觉醒了。 可怜自己,竟然要被反将一军吗? 苍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尊盛物妖莲,我既如妖莲,这股力量自然也属于我,怎么,帝子小妖儿这是在想我认怂?” 陵天苏面色一僵:“方才是谁喊着不要的!” 苍怜轻咳一声,抵在他胸口上的小腿缓缓滑了下去,眉目嫣然道:“可既已成事实,小妖儿你来都来了,怎么也要让人尽心不是?” 陵天苏冷哼一声,不肯认输:“待会儿你可别自取其辱!” 苍怜扶正坐下,一脸不屑:“试试看?” 风光绮物,星河逆流倒天成海。 星月同辉,神界的太阳轮轮而生,共为十轮,将这无边神域,煌煌照亮。 陵天苏萎靡在床头,两眼发青,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凄惨模样。 苍怜首次告捷,而且还是大获全胜,看着曾经欺压她的冷面大魔头终于露出狼狈姿态,她无比得意地用手指勾缠他的小腹,笑得眉眼弯弯:“再喊一声。” 陵天苏大恨,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去,乖巧地喊了一声:“娘子姐姐,求放过。” 这货无耻,仗着自己有助力,昨夜竟是单方面压榨他整整十三次! 苍怜十分受用,又弯起唇角,问道:“那在这大殿中,谁是弟弟?” 陵天苏再次忍她一回,磨磨牙:“我是弟弟。”大意了,欺负憨憨之前,应该先封了她的妖莲才是。 苍怜又似无意问道:“那我家阿绾,现下去哪了?” 陵天苏疲倦的眸子轻轻一掀,不动声色道:“不知。” 苍怜眯起眼眸:“当真不知?” “嗯,当真不……啊~”陵天苏一本正经的面色彻底绷不住了,苍怜再度俯身咬他。 他目光哀求:“妖尊娘娘求放过。” 苍怜又问:“现在呢?还知不知?” 陵天苏眼皮一抽,喉咙发出一丝呜咽,忙道:“知道,知道。” 苍怜含糊不清:“你先告诉我。” 陵天苏无奈轻叹:“在灵界古海之畔的一处岛屿之上。” 苍怜哼了一声,这才放过他。 她姿态妖娆起身,素手轻抬,在虚空中轻轻拉扯,便扯过无边黑暗,黑暗化为一条华美的长裙,如纱雾一般覆在她那具玲珑有致的诱人娇躯上。 陵天苏手软腿软地下了床榻,随手扯过衣衫穿戴好,起身拉过苍怜的手腕,将她带至铜镜旁,取过一枚银梳开始替她绾发。 苍怜看着镜中两人,唇角含笑道:“我记得以前殿中没有这种东西的。” 陵天苏低头拢着她的长发,应道:“不一样,以前殿中无人,只有一只调皮捣蛋的小泥鳅,和一盆常开不败的海棠花。” 苍怜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那我岂不是成了这长生殿的女主人?” 陵天苏含笑并未反驳:“那苍怜儿想当这里的女主人吗?” 苍怜笑容微敛,却是认真道:“不想。” 陵天苏也莞尔一笑:“巧了,我也不想当这座大殿的主人。” 这里,并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女主人。 镜中人,她的长发在他修长的手指整理间被收拢绾好,淡淡的日光映入冰冷的大殿之中,却只能照暖某个角落。 苍怜摸了摸光滑的颈间肌肤,她忽然说道:“小妖儿,我记得我当时是死了的,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她看到镜中少年抿了抿唇,静了片刻,才缓缓道:“是阿绾。” 对于曾经喂她饮下金圣神血的事,他止口不提。 反正,若是没有阿绾施展神柱道术救她,即便他放干一身的血,也绝然救不了她。 说救她之人,是阿绾。 并不为过。 “那么……”苍怜轻声问道:“为何小妖儿你不将阿绾一起带回来呢?” 陵天苏一怔,道:“你不问阿绾为何有能力救你?” 看着镜中那双极夜般的黑眸,苍怜睫毛轻颤,她忽然双膝微蜷,手臂抱膝道:“有何好问的,在那般情况下,能够救我的只有她,况且这个孩子……我知道她一直心中都藏有秘密的。” 陵天苏蹙眉。 “小妖儿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苍怜轻声问着,忽然转身凝视着她,道:“我其实知晓的,那个孩子虽然平日看起来温婉安宁,和风细雨的样子,可她所处的真实世界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妖界的风雨隔着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击打着她的心,那是暴雨也无法浇灭的复仇火焰,她一生苦楚,未尝甘甜,以至于后来,我想赐她一块糖,吃进口里都是苦味。” “或许她心思并未表面上看得那般纯良,但我相信她至少在我身边时,她一定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至少,我见过她笑容怀真时的模样,所以小妖儿,不要排斥她可以吗?” 陵天苏将手中梳子放下,他并未再多问什么,朝她温柔一笑,道:“知道了,此事是我不对,肚量小气了些,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替你将她带回来,可好。” 苍怜眨了眨眼,看着他道:“我不可以去吗?” 陵天苏揉了揉她的脑袋:“虽然并不想禁锢你的自由,可是眼下四方神域皆是捉拿你的诏令,不过是将小蛇女带回来,无需引动这些麻烦,苍怜儿先委屈一阵子,等我稳固好局势,天上地下,七界人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苍怜目光一黯,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般辛苦的,若是带回阿绾,我可以带她同入龙冢故里,那里无人能够打扰,你若是想我了……” “说什么胡话。”陵天苏打断她的话语,眉宇凝肃:“这不是你的错,你并不欠这个苍生半分半毫,苍怜你要记住,你是能够光明正大遨游于苍穹大海的太苍古龙,你本该拥有者描绘天地风霜的权柄与荣耀,你是天地自生圣灵,龙冢故里并不是你的归宿。” “你不是禁忌,不必畏惧这个众生的恶意。”他的声音十分平缓清晰,没有铿锵有力的誓重感,却如清晨拂过檐角的春风,如上照溪夜的月光,如晨曦启明初润的微雨。 有着这世间最清澈美好的声音。 他说:“七界之大,容得下黑暗的永夜与黄昏,我手握君宪,自当也能够为你谋来一世清平。” 苍怜眸光湿润,看着日光下挺立欣长的少年,她便觉得,原来,她也会有一日,甘愿放下满身防备,满心欢喜地去得一人拯救。 万域神界,天穹在下,宙宇在上。 这片神圣的领域之中,日月同辉是常态,星河之水奔流不息,倒灌于星海之中,不知归流何方。 出了长生殿,只见幽笙黑裙依旧,面色苍白地立在风口间,自他现身那一刻,漆黑的眸子落定在他身上便一刻也未有过偏移。 昨夜她仓惶逃离长生殿,不敢多看,不敢多想,直至看到陵天苏携满身幽莲清香现身之际,她身体仍是不可受控的狠狠摇晃了一下,如风中残叶,脆弱轻可易折。 明显是在等他,陵天苏不好无视,目光在她手中那两坛梨花酿上一掠而过:“有事?” 幽笙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昨夜初归神殿,殿下可睡得安好?” 不敢多问,却也不甘什么都不问。 终究,心中还是抱有了一丝侥幸心理。 纵然眼见他与那灵界妖尊抱做一团,她仍旧不愿去信,他会对旁人动情。 陵天苏拢了拢衣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滑出一段指甲挠痕的肌肤,老实答道:“昨夜风雪甚浓,一夜未眠。” 幽笙面容间最后一丝血色也退得干干净净,手中两坛梨花酿哗啦坠裂,酒水飞溅,染湿她的裙摆。 她抿了抿唇,道:“她是有夫君的。” 陵天苏道:“我知道。”可不就是他么。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肩上雪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无祁邪!”她眼神陡然幽怨,终于起了恼恨之意。 “你便这般不得待见我吗?如果你怨我当年不甚暴露那株海棠,害她凄惨,累你轮回,那么我若是自剥神骨,也去受那万年轮回之苦,你是不是能够回首看我一眼?” 陵天苏静静看了她办响,见她都快哭了,他伸手在她眼角轻轻一拭。 擦泪的温柔之举,在万年以前,对于无祁邪而言那是绝然不会有的行径。 幽笙愣住,她从未得他这般温柔亲近相待过,察觉过来后,如获恩赐般的握住他的那根手指,满心欢喜道:“你心中其实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陵天苏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指:“幽笙殿下不要多想了,被夺神格,轮回万年之苦,我从未怨过你,即使没有殿下你,我也逃不过着万年轮回的命运。” 幽笙眼底的欣喜热意,一点点地冻结成冰。 陵天苏后退两步,将她绕开,擦身而过之际,他忽然说了一句:“这万年轮回,世世记忆存心,让我知晓如何去爱一个人,万年为人,生老病死,诸多不同的人格与意识,造就成了如今的我,殿下觉得,你曾经喜欢的那个无祁邪,还是我吗?” 幽笙犹如雷殛,手指僵冷。 直至身后气息完全消失,她缓缓的蹲下身子,抱膝埋首,肩头抽搐耸动,无声哭泣起来。 肩上雪,海沉沙。 终究都是一触就散之物。 …… …… 晨曦之光破开万里苍穹,几缕微光从东方尽头蔓延散来,映照过无尽冰蓝冻海。 陵天苏凭空现于无人的海滩上,四野冻结的空气里还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曾冰封冻结住炼生大地的那块冰海,如天锤砸过一般,只余下一个恐怖巨大的深坑,坑中神明早已逃脱。 想必这是天上那位往生神尊,耐不住性子,将之给救走了。 陵天苏并未理会失踪的炼生,他闭眸凝神了一瞬,很快就找到那抹熟悉的气息所在。 他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出现在一片灌木丛林之中。 巨大的乱石堆下,血迹斑驳,不知名的动物碎尸肉块淌了一地,将野生的杂草染红血腥。 他翻开巨石,看到下方瑟瑟发抖的断臂少女,脸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双眸惊恐而呆滞,正缩成小小一团,一张俏脸早已没了人色。 颈间,依稀还能够看到三道血肉翻转的狰狞爪痕。 陵天苏凝眸观了片刻,蹲下身子去触碰她的脸颊。 少女如同噩梦惊醒一般,猝然尖叫一声,蜷在地上颤抖躲避,眼神满是惊恐与害怕,口中模糊不清:“不要……血,好多血……” 很显然,地上那些动物尸体,皆是她的杰作。 纵然失去记忆,可本能的凶性还在。 这样的青蛇,他如何放心安排在苍怜的身边。 陵天苏指尖晕着月光,隔空在她伤口间轻轻一抹。 那狰狞的伤疤很快痊愈,他平静地唤着她的新名字:“小绾。” “主……主人。”毫无生气的少女,听到他的声音,却仍然知晓下意识的回应。 陵天苏收回手掌,看着满身血污的少女,目光不见怜惜,淡淡命令道:“坐好,到我身前来。” 他看得出来小绾此刻状态很不对劲,可是他没有耐心等她慢慢恢复状态。 少女嗓音发出一丝无助的哽咽,却没有哭出来,她的身体仿佛被夜雨洗礼后,冻僵得厉害,没有双手的她没有支撑点,只能艰难颓然地趴在地上慢慢蹭起。 她眼中涣散的惶恐之意未散去,鬓发凌乱,面容苍白憔悴,坐直身体后,也未像昨日那般,黏糊亲近。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有时候,野兽的直觉异常敏锐。 纵然此刻陵天苏体内流露出来的冷淡气息与昨日一样,可经历过一次被抛弃后,她本能地清楚感受到,主人对她的不喜与厌烦。 她被嫌弃了。 她是一只坏蛇,不敢再触碰主人的身体,惹他不快。 陵天苏如何看不出来此刻少女正是依从动物的本能天性而活,他并未询问地上那些尸体血块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身体轻微颤抖的少女,淡淡说道:“你在怕我?” 昨日幽笙为她穿好整齐的衣物,经过一夜,早已散乱不堪,血污狼藉,两袖打好的结也早已松散开来,领口松垮,瘦弱的肩膀与锁骨若隐若现,再配上她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纵然狼藉也动人。 小绾睁着小鹿受惊般的眸子,偷偷瞧了陵天苏面色一眼,见他双眸沉黑,她心中一时难过,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陵天苏看了她办响,轻笑一声:“倒是不会说谎,可你分明是怕我的,昨日为何那般黏我?” 小绾低头咬着自己的领口,不让衣衫滑落,被斩弃魂后,对于人类的礼仪道德认知虽然没有那般深刻分明,凭借着动物的本能而活,即便是对着他赤身裸体,她也不会产生羞涩的情绪。 只是她的感知非常敏锐,察觉到了他并不喜欢自己不穿衣服的样子。 “宠物粘着心爱的主人,是一件不可以的事情吗?”她没有手,咬衣服咬得十分艰难,又要回答陵天苏的问题,说话间,好不容易咬住的衣服又滑了下去。 陵天苏皱眉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伸手替她拢好衣服,好没气道:“心爱的主人?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被他质疑,小绾神色一小子着急起来:“我虽然很怕主人,那是因为主人看我的时候,似乎很讨厌我,不是普通的讨厌,是想掐死我的那种讨厌,我怕死,所以害怕主人,但是我也喜欢主人……” 她垂着脑袋,一缕青丝自她脸颊边散落,几分颓然,小声却又坚定道:“就是我心爱的主人,世界第一喜欢,这份喜欢比害怕更多一点点,所以我才粘着主人,想让主人也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可是她搞砸了。 主人不喜欢她,还抛弃了她。 陵天苏目光上下 将她打量一番,忽然伸出手指端起她消瘦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喜欢?是哪种喜欢?” 小绾楞了一下,看着他意味深长含着冷笑的目光,她不自觉身体微微有些发冷,本能告诉他这样的目光有些危险,她动动脑袋,想要远离,可下巴别被用力捏住。 不敢过分挣扎反抗,她犹豫了片刻,说道:“是那种见到主人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喜欢。” 陵天苏失笑一声,伸手压在她心口间,无视那腻人温陷的柔软,又问:“你是指这里?” 小绾一怔,对于陵天苏的主动亲近触碰,她莫名有些欢喜,而且他手掌心热热的,碰在那里别样舒服,想让他多碰碰自己。 轻轻地扭了扭身体,少女面上很快洋溢出一个笑容,又道:“不是这里,是要下面一点点。” 陵天苏挑眉,果然与他所猜无差。 手掌下移,却是覆在她肚脐腹部上方的一处肌肤上,微微用力轻压:“我想,应当是这里在扑通扑通乱跳才对。” “嗯啊~”少女不知是回应还是浅吟,声音有点媚。 陵天苏漠然地收回手掌,松开她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你家心脏长在胃上面?” “啊?”少女神色有些茫然,看着陵天苏的脸,恰好肚子不逢时地咕噜噜空鸣起来。 小绾面色羞赧微红,忽然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恰当,又补充一句,道:“那是见到主人便欢喜得心脏咕噜噜叫。” 陵天苏有些头疼地捏捏眉心:“那是胃袋,你那不是喜欢,是食欲。” “食……食欲?”小绾震惊,看着陵天苏吸了吸口水,认真说道:“不是不是,我怎么敢吃主人,我……我是喜欢主人的。” “是吗?”陵天苏面无表情地凑过去,将脖子伸在她的唇边。 少女那双湛青色的竖瞳陡然颤抖起来,她只觉一股难以明喻的异香涌至自己的感官之中,唇瓣距离他的脖子近在咫尺,鼻息间满满都是她的味道。 锐利的小尖牙从她淡色的樱唇中若隐若现,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轻喘的呼吸声扑洒在陵天苏的肌肤间。 “主……主人?”她声音颤抖地近乎破碎崩溃。 陵天苏淡淡道:“我在你心中,是主人,还是食物,还未曾可知。” 虽说心有猜测确认她不过是天净绾遗弃的无用意识,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与残忍弑杀的性格,但即便如此,苍怜对他何其重要,他不能将一个存有半分隐患威胁的小蛇毫无准备地安置在她的身边。 他绝不想看见,类似于天净绾那般的背叛之举。 如死亡陷阱引诱一般,他将自己的脖子贴近她颤抖微湿的唇。 轻轻一蹭…… “呜……”少女口中顿时发出低沉压抑地危险声音。 那是妖兽饥渴是发出的示警,小绾咽了咽口水,往后逃避。 陵天苏自然不畏她那尖锐的毒牙,心中冷笑一声,手臂将她纤细柔软的小腰用力圈揽,不给她半分逃走的机会,紧紧勒在怀里。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想不到好名字了鸭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修长的脖子依然勾引一般近距离地凑在她的唇边,好似主动送上门的狐狸,请缨毒蛇享用。 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 “主人~”她带着一丝哭音,软软地喊他。 陵天苏神色凌厉,手臂间的力度骤然加大,将她勒得窒息疼痛,她哭吟一声,开始推搡他,只是力道很软,唇瓣也时而亲在他的脖子上,带着几分灼人的欲望。 “主人~主人~我想……我想……”她好似求饶,声音带着深深的隐忍。 陵天苏就颈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想做什么就做,放心,有人不希望你死,即便做得事情出格过分了些,我也不会杀你。” 等到了准许,小绾咬唇闷哼一声,似吟似泣,将他用力撞倒在地,嘤嘤两声,将浑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使劲拱来拱去,似乎想要找到一个舒适的进食方式。 她像一只失去了前肢的幼犬似的,小脑袋拱在他的脖间,轻轻一嗅,口中发出欢愉满意的声音。 虽说陵天苏有着一巴掌将她拍死的力量,但仍是任由她将自己压倒,面色平静,在思考这蛇类的凶性应当如何压死。 要不要瞒着苍怜,偷偷给她印上魂灵奴印,若是她稍起叛逆敌意,第一时间便引发奴印惩罚,给她苦头吃? 还是说拘出一抹残魂,掌控在手中,时时观察她的动向与情绪,一旦观测出她有对苍怜裸露出獠牙的姿态,第一时间便想借口将她从苍怜身边带离,关押起来狠狠惩戒一番,叫她知道厉害。 心中有了诸般主意,可是心中不知为何,又隐隐排斥这样的行为。 明明只要将她从苍怜身边远离就好了,他无伤蛇之心,可是也不愿放心大胆地任由她在苍怜身边徘徊。 苍怜儿那个傻憨憨,对她从来都是毫无防备之心的。 啧! 麻烦死了。 谁让他的傻媳妇喜欢养这种危险有毒的蛇类在身边,明明有他这只小狐狸疼她宠她就可以了。 但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傻媳妇儿偏偏就喜欢这种会卖乖的假正经。 虽说在长生殿中,陵天苏掩饰得十分完美平静。 可是对于苍怜为了这只小蛇居然威胁咬他,欺负他的事,他心中多少仍是有些吃味儿泛酸。 一手将她养大,床上床下狐狸洞,都将她喂得饱饱的,被多次榨干也没有怨言,到头来居然为了一只臭皮蛇凶他。 平日里憨傻憨傻的,一到阿绾这,聪明劲儿就全使在了他的身上,光是想想陵天苏就是气得尾巴恨不得直打结。 正值头疼间,埋入他颈间的那只小毒蛇终于按捺不住了,喘着急促的呼吸声,冰凉的唇畔开始用力贪婪吸吮着他的肌肤,吸得火辣辣地疼,冰冷的毒牙也试探般的轻轻刺他两下,仿佛在寻常哪处地方更合适下口。 陵天苏皱眉:“要吃就吃,能不能不要慢慢吞吞的。” 小绾发出闷声闷气的呼吸,没能回应,但令人意外的是,那对毒牙竟然又怯生生地缩了回去。 “主人~主人~”她软软的喊了两嗓子,下一刻,竟然在他方才被吮疼的地方重重舔了一下,就像是炎炎夏日时,孩童贪婪舔舐着冻奶的模样。 浓郁清甜的气息一下子就从她的舌间一路淌入嗓中,她发 出满足战栗的声音,可此举无疑是隔靴搔痒,越舔越干渴兴奋。 但她始终小心翼翼地收起毒牙,因为地上那些野兽,基本都是被她咬了一口被毒得硬邦邦地。 不敢咬,‘心脏’却一直在咕噜噜的叫。 她只能一口皆一口的可劲儿舔着他,仿佛一直这么舔下去,就能将他像冰块一样舔融化,再吃进肚子里一样。 可是舔完了以后,她又有些担心,若是将主人一不小心给舔没了怎么办。 使劲舔了两口,她又不放心地撑起身子,悄悄偷看两眼,见他脖子那一块虽然红红紫紫的,涂满了口水,但好歹一块肉也没掉。 于是她便放心大胆的继续舔。 果然啊。 主人好香好甜。 还让她舔。 她最喜欢主人了。 陵天苏僵硬着身子,双目圆睁,俊脸早已通红一片,揽在她腰间的手在她舔第一口的时候便松开了,双手无措的僵持在半空之中。 那软软湿湿的触感,没有半分攻害性。 就宛若一只小奶猫在用软软的舌头勾舔饮水一般,哭哭咽泣,好不委屈,就像是分明有一颗奶奶香香的糖,含在口中,可劲儿砸吧可劲儿舔,却又不得不强忍着饥饿不许咽下去。 她饿啊…… 陵天苏能够感受到她明确的食欲,腹部紧贴间,亦是能够清楚感知到她腹部的空鸣与振动。 她饿得不行,正如天净绾所言,对于妖蛇一类而言,当她起了兴趣与喜欢,更多的不是心动,而是胃动。 只是陵天苏实在不能理解,这条小蛇,对他哪里来的这般强大的食欲,即便是天净绾时期,也绝然没有这般强烈可怕。 他用力推撑起少女的肩膀,不让她继续,看到的却是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一直抽咽,小舌头还可爱地伸在外头,想舔。 眼泪吧嗒吧嗒地砸落在他的脸上,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这哭得着实是掐得人心都软了,陵天苏对女孩子的眼泪没办法,头疼道:“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不问还好,这一问,小蛇女两腿一蹬,放声大哭,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稀里哗啦,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脖子。 陵天苏无奈,将一根手指放进她的嘴唇里。 顿时不哭了。 她含着他的手指,又舔啊舔,虽然不如舔脖子香,但好歹也算是满意,含含糊糊的声音夹着一丝哭腔:“主人,勾引我。” 陵天苏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谁勾引你这只坏蛇了?!” 小绾嘤嘤嘤:“主人勾引我吃你,可是吃掉主人就没有了,我不想吃主人。” 陵天苏虎着一张脸:“我不是你主人。” 少女一脸伤心欲绝,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一般,小声问道:“可是你给我取名字了。” “那又如何?” “那我就是主人的了。” “我的?那我要炖了你做蛇羹是不是也可以。” “啊?”小绾一脸震惊:“原来主人不是要给我吃,而是想吃我啊。”她神色挣扎,与内心做了激烈的抗争,然后协商道:“可不可以只吃一截尾巴,我不想死掉啊。” 陵天苏气笑了:“谁要吃你尾巴,又腥又臭。” 小绾顿时不乐意了,双腿一滑,下半身便化作了一条青色的尾巴,轻轻的蹭着陵天苏的鼻尖,也学着他方才的表情,虎着张俏脸:“小绾尾巴是香的,才不臭。” 陵天苏被那冰冷滑软的尾巴蹭的心莫名一乱。 的确不臭,还有一股淡淡的麝香,萦绕鼻尖,酥酥痒痒的。 陵天苏咬牙道:“收起你的尾巴。” 小绾可劲儿地推销自己,尾巴尖尖在他唇边打着圈圈:“主人吃嘛吃嘛,吃了以后可不可以收我当你的宠物,不要再抛弃我了啊,我会的东西可多了,能帮主人打架带孩子。” 你是狗吗?还打架带孩子。 陵天苏将少女小绾推开,满眼不耐,摸了摸被吮得酸疼的脖颈,湿漉漉的,还有不少口水。 随手化了一盏冰镜,观照之下。 原先昨夜被苍怜啃了一口喉结,牙印还未退散,今日有给这小毒蛇舔了半天的侧颈,亦是青一块红一块。 陵天苏心中有些别扭。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红鸾软帐里被人临幸的姑娘,恩客挨个儿来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师尊完事儿了,紧接着徒儿上。 余光微瞥下,那小毒蛇还眼巴巴地盯着他瞧,那欲望深浓的小眼神,与昨夜的妖尊娘娘竟然如出一辙。 陵天苏神色微恼,用袖子擦了擦脖子上的口水,但好歹,眼中对她的敌意总算是消了。 毕竟,在食欲这般旺盛下,竟然没有伸出毒牙伤他,这点本就已经十分可贵了。 想来,对于她那师尊,小绾必然是更加喜爱的。 食欲如何,他不清楚。 但想来应该再难起害人之心。 “别看了,坐直身子,尾巴别跳了,好生收起来,还想不想要手臂了。”陵天苏好没气道。 小绾一怔,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缺失的手臂部位,目光有些惊疑:“我的手……还可以长回来?” 陵天苏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又问:“你知不知道你手臂是如何没的?” 他并不认为这是天净绾所为。 她有心杀死自己的分魂直接动手便是,何须这般折磨自己的分身。 小绾摇头,一脸懵懂。 “算了。”陵天苏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不管怎样,苍怜要见阿绾,他绝然不可能去将修罗王天净绾给抓来带至她的面前。 至于小绾…… 虽然看起来一副缺心眼儿的傻样子,但好歹威胁没有天净绾那般来得大,若是饲养得当,将之看做一个宠物来养,倒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如今这只小蛇就像是一张白纸,相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要好生教育,定然又是一个像苍怜那般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断臂的小蛇带到苍怜面前,免不了又是一通伤心难过。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意想不到的变化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理了理被她压得凌乱的衣衫,沉吟片刻后,抬首看着少女那双清澈的竖瞳,认真说道:“将衣服脱了。” 小绾愣了一下,小声嘟囔了一声:“一下要人家穿衣服,一下又要人家脱衣服,主人你好麻烦呀,想看人家光溜溜的样子一开始就不要用衣服捆人家嘛。” 等等,这只小蛇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陵天苏额头暴起一根青筋,正要教训。 眼前少女嗖地一下变成一条小小青蛇,从衣袖中钻了出来,顺着他的腿一路往上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有些可恶停在他腿间,盘成一坨,尾巴立了起来。 清亮的竖瞳满满都是期待,道:“我也不喜欢穿衣服,勒得胸口不舒服,主人,我以后可不可以都不穿衣服呀。” 陵天苏脸色青白,怒道:“你往哪盘呢!” “好好好,我不盘主人了。”小蛇很是惊慌,妖力散溢之下,又化作了少女的形态,光溜溜地紧紧靠贴在他的身上。 看似无措地可劲儿奶蹭奶蹭。 当然,惊慌只是表面上的,陵天苏分明看到她目光中一闪而逝的狡诈。 这蛇宝宝还没往乖的正途上去养,这就已经开始邪皮变歪了。 果然,毒蛇这种东西,都是骨子里奸诈透了的。 即便是洗白了,被这尘世一染,又开始变黑了。 陵天苏神情严肃,认真道:“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就丢了你。”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小青蛇立马老实地乖乖坐好。 陵天苏面色硬板板道:“转过身去。” 小青蛇依言转过了身去,一张雪肩玉背就呈现在了陵天苏的眼前。 陵天苏低头将自己指尖划破,一缕金色的血珠从伤口中渗透而出,指尖肌肤很快浮现出无数淡淡的金色脉络,脉络蜿蜒而扭曲,类似于古老神经上被拆解开来的文字。 古老而沙哑的诵经声开始荡撤在陵天苏的整个意识海洋之中。 一道细锋的冰针悬立于空中,在陵天苏的意念正欲落在她后背肌肤间。 冰针轻轻一颤,忽然顿在那里。 陵天苏眼眸一敛,目光暗沉地盯着少女墨色秀发遮掩的背部,浓密蓬松的秀发都难以遮掩那些纵横错乱的伤疤,破坏了雪嫩白皙的原有纤柔美感。 这些伤疤多事陈年旧伤,陵天苏看得出来,这些印下这些伤痕的武器,多是专门用以酷刑的毒器,一旦落在身体上,即便抽筋拔骨也难磨灭的存在。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沉声问道:“你背上这些伤疤,从何而来?” 小绾肩头轻动,本应该失去记忆的她,却是说道:“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是小时候有人用鞭子打我,用烧红的铁棍抽我,逼我喊他主人,可是我不喜欢他,不想让他当我的主人,后来把我带到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那里好多尸体,那个人的手下让我将尸体从那个地方搬出来,一天搬够一百个尸体才有饭吃,我搬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后来……后来就不记得了。” 陵天苏撩开她肩后的长发,伤疤的全貌露了出来。 通过这些 “主人~好疼啊。” “若是不想当一只没手的坏蛇,就听话!” 怀中挣扎地动静忽然小了一些,少女咬着一缕秀发,因为疼痛眼眸有些湿漉,她问:“如果我有手了,主人是不是就不会抛弃我了。” 指尖下的肌肤还在微微颤抖,陵天苏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小蛇也终于变得无比安静,咬着秀发,肩头低耸,汗水逐渐打湿肌肤,一声不吭地抗着痛。 风轻云摇,晨光万缕。 地面间,独臂的少女影子忽然招展出了两只纤细的手臂,千丝万缕的光线萦绕在手臂之间,如枝叶生芽,透着几分新意。 手指离开她的肌肤,指腹间的伤口瞬间愈合,金色的文字也随之消失不见。 一根冰针随着他手指的离开也缓缓抽出,化作冰晶粉屑。 少女软倒在陵天苏的怀中,面色疼得苍白,她抬起手臂,目光茫然惊奇地伸展了一下十指,并不陌生的触感让她莫名有些感动。 手臂与秀肩的连接出,时而还会流淌出一缕缕金色的线纹脉络,在雪白的肌肤间若隐若现,如流动的沙。 陵天苏凝眸细看了两眼,却是觉得这缕金色痕迹倒是不像昊天金血会流下来的气象,反倒更像是…… 金色的细沙从肩部一直蔓延至颈部,朝上不断流淌汇集。 陵天苏眼眸深眯,忽然出手,捏住少女的下巴,将她脑袋扳转过来。 侧颜无双,清美动人。 只是在那右眼眼尾处,生生勾勒出一枚金色翎羽辉印。 一闪而逝。 但陵天苏看得万分真切。 他眼眸深眯,似是闪过一丝凌厉的闪电。 少女似是被这目光刺痛,身体一抖,下意识地转身想要推开他,可手掌撑着陵天苏胸口间时,她看到他异常苍白虚弱的面色,唇色更是不见半分血色,她推劲儿的力度忽然收了起来。 手指惶恐般的攥紧陵天苏的衣襟领口,小声问道:“主……主人,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捏住她下巴的手指绷紧了几分,陵天苏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眼尾处,仿佛想要盯出一朵花来,过了办响,唇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竟然叫你盗了昊天气运,如此废尽无用之躯,竟然叫你觉醒了修罗氏族的源血。”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冷然可怕。 终究还是低估天净绾了,即便是被废弃的存在,可她就像是成屑木沙,看似蓬松柔软难以聚集成锐势的坚硬,可只要有一点火苗不甚落入其中,便会砰然起火,成就燎原之势。 眼下他又在做什么,以自身气血去养成一只豺狼虎豹,待她长成强大,再融入本体之中,那绝然会成为天底下最可怕的毒蛇。 陵天苏唇抿紧成线,体内金血源力近乎枯竭,化为神骨的神器三叉戟开始难以镇压,恐怖的冰寒之力在他身体之中开始肆虐,每一寸骨骼都生出极寒的冰锋骨刺,那强烈的折磨痛楚让他唇色都开始微微发青。 手指带着几分颤意滑过她的脖颈间,忽然冷笑说道:“你说,我现在该不该杀了你。”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修罗怒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小绾眼瞳猝然一颤,她双膝跪在地上,揪住陵天苏的领口,就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左右轻轻轻蹭含住,似要将他苍青色的唇重新咬出漂亮的红润色泽来。 陵天苏身体微僵,眼底一派深沉。 …… …… 无边森古界域,虚空之中飘零着星星散散的各方小世界与位面空间。 天悬古镜,地裂十万里,赤海岩浆在炎渊之地肆虐出无数肆虐狂暴的地火,翻涌成一片炎炎乱海深渊。 界域两岸,寸草不生,生灵不复。 四处皆是大火燎烧,赤炎焚世,可在这个未知的旷阔世界中,吹烈而起的风却是极寒冷冽,好似九幽罡风,修罗吐息。 在赤地火海之中,勾勒出来的道路桥梁,是那十万巨圣古老的天体神柱,亦是创世之时,撑起天地的基石。 神柱彼方,有着比烈火还浓,比血色还艳的花在安然盛放。 花开彼岸,人往不复。 巍峨的大轮明宫屹立于火海之中,宫门大开,可见修罗王殿之下,无尽烈毒火海,一道道身着漆黑战袍、脸覆恶鬼面具的赤角修罗正沐火而生,跨越火海彼岸,朝着大殿王座之上,那个欣长的红影齐齐倾倒跪下,姿态臣服。 天方古镜,倒映出无数位面世间的息影镜像。 鎏金的王座之上,天净绾支颐而坐,修罗鬼面静放于案,她俯瞰赤地火海,犹如独坐在空无一人的残骸王座之上,孤独强大不可侵犯! 她身上王袍如焰,袍面上绘着金纹烈焰,双生妖花,被殿外挥洒进来的光浅浅一映,仿佛有隐隐火光在袍上流动。 白皙纤长的手指轻抬,殿外的虚空之中,一枚位面碎片凭空消失,出现在她的指尖。 殷红如泣血般的竖瞳悠悠然地轻转一下,目光落在那枚碎片之上,碎片之中呈现出无数凡人的身影与姿态,片息,那些凡人的轮回记印在碎片之中清晰回放。 端凝了片刻,她随手一挥。 位面碎片消失不见,细长的指尖微微轻擦,她低语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也不是吗?” 神罚万年,轮回无光。 今夕帝子却安然得归,固然其身其魂其魄皆可成为滋润她獠牙的绝佳营养。 修罗之血,以金血最为圣纯,以青血最为驳杂。 她如今掌十万天体神柱,命格不受神限,同修阿鼻修罗道,通过吞噬修罗王命珠,她亦成王躯。 可即便是那位不死不灭的修罗王,也未曾修炼出纯圣的金色修罗血。 如今她体炼圣血,无论如何吞噬神灵,淬炼天体神柱,体内紫血仍旧多余金血,距离纯圣之境,仍有远差。 只是,遗憾于她未能够提前在帝子登神之前,将之吞食,剥夺其身命格。 同为弑神命格。 她并不认为,帝子无祁邪会比诸神容易对付算计。 更别说在他身边,还有一位身含妖莲的太苍古龙极难对付,这会儿再想将他吃进口中怕是有些难度。 控神柱弑神有十万,她以将诸神命格夺食 至饕足,却不意美。 好在,帝子归位,天地共主,神尊之首的帝者尚在轮回之中。 若是能够先诸神一步,夺杀神帝,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只是,位面三千,凡灵无数。 关于神帝轮回之影,竟是难捕半分,如同羚羊挂角,无处可寻。 帝子轮回,尚有几世能得神知晓。 这位神帝陛下,却仿佛在万年之前,便从这片天地混沌之中消失不见,魂魄难寻。 九幽阴界的位面她亦是拘来碎片落至殿外,彼岸花开,观得凡世万千,却仍难间半寸帝影。 寻之不见,天净绾并未执着深寻,眉眼间陷入沉思,手指细细把玩着一枚缩小版的天体神柱,她忽然扬声问道:“可寻来门迹?” 沐浴火海之中的修罗将军,恭敬回应:“空冥沧海之遗,寻来一门。” 修罗将军手掌一扬,万重火浪大起间,一道火链扬长而起,勾动出一道位面空间,其中有巍峨天门神庙的残影闪掠。 赤地炎光映照着王座之上那张干净美丽的面容,天净绾勾唇一笑,轻拢肩头墨发,正欲拾起案上那张面具:“诸位修罗鬼君,还请随本座踏行一回沧海之境好了。” 八千修罗,赤眼猩红,虔诚无双,带着崇高的敬仰,高声道:“吾王意之所向,吾等躯之所往!” “如此——”修罗鬼面覆颊,泣血威仪的双瞳带着自信漠然的笑意。 如此怎样? 八千修罗战士尚未听达灵言,天净绾手指忽然一颤,掌中面具咔咔裂出无数道裂缝,紧接着,修罗面具应声而碎,鲜红的穗子流苏散如柳絮,自她指间凌舞而去。 崩坏的面具流沙下,是一双森然如血的眸,瞳孔深处,溢出一缕针细般的金光,她笑容妖绝噬血,手指轻拭唇瓣,淡色的唇忽然无故变得有些殷红欲滴,为她平添了几分冷媚。 诸多修罗,只听到他们的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好啊!很好!区区废物!竟然让你活了下来!竟然还敢——” 说着,她又用力揉了揉唇瓣,似乎要将那温热紧贴的触感搓揉消失,冰冷的双瞳之中,带着冷厉的恼怒,她苍白美丽的面容上,却浮出几抹诡异不正常的红晕之色,与她冰冷含怒的神情极其不符。 “王?”修罗门纷纷茫然不解,心说方才还气势征腾的修罗王,怎么忽然露出了这般女儿家的媚态。 当然,此刻杀气也比起寻常更为浓烈肃杀! 回答他们的,是两扇殿门重重合上,沉重的灰尘乱渐,一片归于平静。 “将……将军,这……吾等还需要去沧海之境吗?” 修罗将军也满腹茫然,因为他已经在此境之中,感觉不到王的半分气息存在。 冰海容光浅,海面静无声。 丛林榛榛,风摇草动。 青蛇少女双手紧紧揪住陵天苏的衣领,使出吃奶的劲儿用自己的唇蹭着他的唇。 两人嘴巴都被蹭得一片火辣辣地疼。 陵天苏呼吸微热,眯眸抬手,正欲将这不知死活的小蛇一巴掌拍开。 就在这时,空间有着隐隐地惊澜波动。 陵天苏眉锋一敛,抬起的手顿住,因为他的余光之中,看到一抹鲜红的衣角在招摇飘动,一抹隐香袭来,犹如死亡沼泽上冷风幽然时,掠起的鲜血猩香。 风声似乎在这一瞬都静了下来。 怀中少女浑然未察,看他抬手似乎要反抗,她低吟一声,揪住他衣领的手松开一只,扣住他的五指,紧紧纠缠裹住,将他压倒在地上,柔软的身子也倾尽全力地腻在他的身上。 晴空万里,一声惊雷响。 雷霆闪电下,映出一双冰冷的长眸,漠然地看着草地间上下依叠的两人。 小绾似是被忽如其来的惊雷下了一跳,瑟缩一下,从陵天苏身上缓缓支起身体。 肩上青丝滑落,扫在陵天苏的脖子上,有些痒。 她青瞳湿漉漉的,未着衣物的完美身躯在他眼前晃啊晃,少女全然不知羞涩为何物,双手捧起陵天苏的脸颊,关切问道:“主人,你刚刚出汗了,嘴唇好苍白,是不是冷,还要我再抱抱你吗?” 陵天苏偏头看了一眼林间那位气场快要冻结成冰的红色身影,心道你还想抱抱,你马上麻烦就大了。 “主人?”少女身后,传来冰冷戏谑的声音,未等她回头,王袍解下,扔披在她的身上。 天净绾俯视着衣不遮体的少女,目光带着明显的鄙夷与厌恶,就仿佛看到世上最不堪的事物:“纵然你被我遗弃扔入尘泥里,但未得我之允许,谁让你擅自用你那张嘴亲人,喊主人的。” 幽笙也帮她穿过衣服,所以小绾知晓这是一种善意之举,至于天净绾的一袭话,她没听懂,只诚恳说道:“谢谢,但是我不喜欢穿衣服。” 在天净绾冰冷的注目下,小绾浑然不知杀机已至,大祸临头,很是大方地将那肩上的王袍脱下,还一抖,就将身下的陵天苏一包一裹,卷得贼严实。 她说:“我主人冷,给他穿。” 阳光艳浓,四下却是一派深寒。 光影透过丛林树木,洒落在了她的脸上,呈出淡淡的透白之意,眼底像是酿着一团血墨,透着幽幽冷色:“活的这般卑微,像你这样的废物,怎还有脸从黄泉路上爬回来。” 褪下大红王袍,洁白轻衫如翼,竖瞳眸光之中耀起两捧猩红的火,在一刹那闪熠明亮间,便如燎原般燃烧扩散,形成一柄无形无名的血焰长剑。 目光触及之下,剑气如飓风崩裂斩下! 剑火尚未落下,切肤的裂痛袭然而至。 冷漠毫不留情,势必要将这余生污浊重斩于地狱之中。 小绾虽不谙世事,但对于杀意的捕捉,那是野兽天生以来就拥有且不会磨灭的深切本能。 黑发凌舞间,那致命的杀意让她面色煞白,撑在地上的小腿都开始打晃颤抖。 剑火霹雳斩落。 轰然一声巨裂之响。 榛榛野草大地被斩成两半,野火焚烧烈卷,地上碎尸焦灼。 天净绾眸子深眯而起,地面间,却是早已不见两人身影。 (小蛇女:我没有干坏事。所以诸君们,帮忙关注一下下长夜行鸭~~)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想什么呢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地面间,剑火犹未停止,一路斜延,深裂至冰海之中,长海紧随冰裂,剑气何其恐怖。 陵天苏立在冰海之畔,怀中打横抱着少女小绾,目光漠然地看着林间的欣长身影。 原本身上所裹的王袍自空中飘然落下,委于天净绾的鞋尖前。 她亦是目光冷淡地看着他,正准确的是,看着他怀中那名浑身赤裸的少女。 少女有着与她相同的容颜眉眼,方才她欺压在他的身上,用那张脸亲吻她的猎物,她所厌恶的神明。 唇上还留有热辣的余温。 她心中怒火翻涌,却也疑惑。 不知为何,会在方才,竟同着舍弃的分魂之身,同享感官。 更让人灼心愤怒的是,此刻陵天苏落在她肩膀与臀部间的手掌体温,也无不清晰地传达到了她的身体之上。 避过杀劫的少女小绾满眼小星星地看着他的侧颜,要死地来了一句:“主人的手,好温暖哦。” 天净绾维序万年未崩的灵台,在这时竟是涣散了一下,眼神愈发冰冷刺寒。 见天净绾目光死死地落在小绾的身上,陵天苏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托着她肩膀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这片空间中的光芒瞬间化出无数细碎的银白光沙,光沙聚拢成一个宽大的银袍衣衫,缓缓飘落覆在少女的身体间。 他眉眼冷淡地睨着天净绾,淡淡道:“看什么?” 他皱眉不喜的动作被天净绾尽收于眼底。 袖子中的拳头紧了紧。 她觉得十分可笑。 那是她的身体,如今多看两眼竟然还轮到他来不喜嫌弃。 天净绾轻笑一声,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目光看起来就像是两片血色的深渊,酿着不可窥视的杀意。 浅笑嫣然,一如往昔:“把她交给我,今日我便放你离开。” 听到这句话,小绾这才看向了那名不知从何方行来的女子,清澈的目光落至她的脸上。 陵天苏明显感觉道怀中人身体蓦然一僵,带着深深的恐惧之意开始微微颤抖,本就极低的体温,这一刻更是冷得像冰。 她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净绾目光讥讽玩弄,又透着一股弑杀的无情森冷:“如此废物留在身边又有何用?” 陵天苏道:“若是废物,又何必劳烦修罗王亲临讨要?” 天净绾目光流转,看着他忽然一笑:“帝子殿下这是对我动情了不成?” 陵天苏眸色一沉,却是不恼,也跟着冷淡笑了起来:“你过来让我砍一剑,便知道了。” “真凶啊。”天净绾笑意浅浅,眸内冷波荡漾,谪颜妖媚,端得是一副可人乖巧的模样,她步步行来,身上的白衣无风自舞,鞋面将那尊贵的王袍践踏而过,当即而焚炎猎猎。 似是再用行动证明着,他所碰过的东西,即便再尊贵,她也不要。 当然,也包括他怀中的那个人。 “分明,方才她亲你的时候,你没有推开,不是吗?”天净绾音色暖极,却带着几分莫名的凉意。 纤纤五指间,正转动着一根细长的神柱,她带着虚伪的客套与尊敬,听入耳中,却是讽意十足。 “帝子殿下看起来面色不佳,不如早些回神宫之中修养,如若不然,一不小心陨在了这长海之滨,岂不是辜负了您万年所受的轮回之苦?” 万草枯荣而灭,冰封长海不复。 在她步步而来间,指间翻转把玩的神柱之上,符文一颗颗地被尽数点亮。 长空不见,大地不见。 唯见万里绝空的荒凉战场死域,虚空之中无数把鲜红长剑巍然以对,每一把长剑,都富有古岳山川般的沉沉威压与绝杀之势。 气场道境,瞬息万变。 这一刻,这片的空间领域已经完全成为天净绾的脚下臣土。 天净绾身后一柄鲜血长剑破空利啸而出,化作一道血色闪电,朝着小绾劈崩而去。 陵天苏将小绾单手揽抱,漠然抬手相接,便将那疾驰而来的血色长剑稳稳地握在了掌心之中。 长剑嗡颤,如山岳撼动的隆隆之音,虽被他一手控住,但亦有鲜血从他指间蜿蜒流出。 小绾眼眸一僵,几滴鲜血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瞳孔微张之间,那双单纯澄澈的眸子闪过一分戾意。 戾意虽然稚嫩微浅,却是掩去了原有的愤怒。 异体同心。 天净绾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面上划过一丝诧异,目光低敛而轻笑,笑意薄寒:“真令人意外,身为心底最无能懦弱的一体分魂人格,竟然还能够起这般戾气之心?” 小绾扭过头来,面颊染血,为她平添了几分野兽的凶性:“你个贱人敢伤我主人?” 贱人天净绾:“???” 被顶着同样一张的脸,这般仇视威胁。 心情当真是一言难尽啊。 天净绾一撩肩后长发,笑容冰冷又迷人:“我便是伤了,你这小家伙又能耐我何?” 小绾一阵沉默。 天净绾继续向前缓步走着,只是身后的无数长剑静止一般再未有所动作。 “你这是在对谁露出你那对小凶牙,孱弱如你,除了能够像一个宠物般在男人怀中取乐求全,还能做些什么?昨日的确是我大意,竟然让你从地狱中爬了回来,可这并不代表,在这个尘世,就会有你的一席之位?” 陵天苏随手扔了那把鲜血长剑,目光垂沉地看着她。 小绾抿了抿唇,仍旧没有说话。 天净绾轻呵一声,目光将她锁定,如看即将落入猎网中的幼蛇:“看你这副模样,当以是知晓谁将你遗弃,又为何要遗弃。”她眉毛舒展着,狭长的双瞳紧迷成锋冷的细线:“在这个世上,天净绾有一个就够了。” 少女眉头紧锁,目光挣扎纠结了许久,在天净绾玩味儿的目光下,她认真说道:“你当你的天净绾就好了啊,没人跟你抢,我叫小绾,重来就没想过要活成你这副模样。” 说着,双臂紧紧抱住陵天苏,裸在白袍外头的两只细嫩小腿愉悦的晃动着,神情很是得意:“我有主人抱,你没有,小绾这个名字,还是主人赐给我的呢。” 那嘚瑟的模样,当真是好大的出息。 天净绾面上的笑容彻底绷不住了,目光中盛着盛烈的怒火,冷笑道:“原来我还有如此喜于苟且的一面,斩了你,当真是我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她缓缓抬起手掌,掌心涌出一团不祥的青紫火焰,声音低沉如死亡的召歌:“废物就应该待在废物该去的地方。” “这般无视我,真的好吗?”陵天苏缓缓说道,目光平静不带丝毫杀意。 光是帝子之名,就足以让万世忌惮。 饶是狂傲如天净绾,也是不由动作一顿,她却是笑道:“帝子如今自身都难保了,还有闲工夫来护她人,若我没有观测错误的话,你的神骨未能寻回,是以神器三叉戟重淬的骨神之躯,可以你这半妖之体,却是难承那神器锋芒。 真是奇怪,分明不过是天阶功法的昊天心经,何以能够为你炼创出这般纯净古老的金神血脉,我可记得那时九神血脉之一。你凭借体内的这道金血之力,从而稳压那三叉戟的力量,让戟骨得以正身。 啧啧啧……这般残忍的成神之法,天上地下,也唯有帝子殿下能够这般作为了,三叉戟融炼入体,固然有着夺天屠龙之力,却也要时时刻刻忍受那戟锋之寒的苦楚与折磨,如今为了给我重拾手臂,居然不息耗费这一身极为珍贵的金血,实在是让人感动不已呢。” “为了给你重拾手臂?”陵天苏轻笑一声,故作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这个小家伙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呢。” 天净绾微笑道:“纵然是被遗弃,但她若不死,自然永远都是天净绾。” 她的意思极为明确。 即便是我自己割舍不要的废物,也轮不到你来收她为奴。 “不巧。”陵天苏淡淡道:“万年前养了一只龙做宠物,只可惜这龙甚是不乖,一不小心成了我的媳妇儿,如今媳妇儿有了正缺一只宠物,我瞧着这小青蛇就挺不错,你想杀她,怕是有些难。” 天净绾娇笑出声:“如今你连自己体内的三叉戟都压制不得,今日你当真觉得与本座还有一战之力,若你召出三叉戟,最先承受不住的那个人,只会是你吧?” 陵天苏静静地看着她。 小绾有些紧张,又有些愧疚,下意识地抱紧了他。 若不是主人为她长手,就不会受伤打不过这个恶毒的老女人了! 天净绾掌心火焰猛然大涨,足足爆出十丈高,看着着实骇人,杀意深浓。 她笑容温和如玉,浅浅动听:“帝子殿下若是能够乖一些,听话一些,本尊就不给你苦头吃好了,不要妄想用双生咒来威胁我,已经无用了哦。” “是吗?”陵天苏仰目一笑,笑容却是有些诡异:“若你当真势在必得,能够轻易杀我,为何迟迟还不动手,且还说了这么多废话,弑神命格,若是此刻你当真能杀了我,会在意我的帝子身份?想必会第一时间露出毒牙,咬碎我的脖颈,吞噬我的魂灵,再将三叉戟占为己有。” 陵天苏微扬下巴,笑意愈浓:“可是你这般忌惮模样又是为何呢?你还担心害怕什么呢?天净绾姑娘~” (兄弟萌,大群是两千人群,已经满了鸭,进不来了,想进群的可以进2群:963701801,北北也在里头潜伏鸭~)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狐狸爪可以不用要了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天净绾目光幽然一沉,唇边笑意不减,妖娆如花:“殿下觉得这是为何呢?” 陵天苏伸出手指,在小绾唇上一拭,轻笑道:“天净绾姑娘,你的唇很红啊。” 天净绾面色微僵,面上完美的笑容不变,冷静道:“唇的颜色,本就是红的。” “哦~~~~~~~~~”陵天苏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低头就在小绾的雪白的小脸蛋上啃了一口,咬得很用力,渗出了丝丝鲜血。 小绾吃痛叫出声。 天净绾眼皮一抽,神情不变。 可是她那张完美精致的脸颊上,出现一道齿痕,两个尖尖齿痕还渗着血,一看便知是某只狐狸咬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陵天苏。 他獠牙尖尖,雪白的牙齿染着一丝殷红,朝她歪了歪脑袋,目光甚是冷漠,声调板平道:“呀,你受伤了。” 殷红的血珠顺着她精致的脸颊缓缓滑落,天净绾脚步停下,静静地看着陵天苏,深沉的眸色中不含任何情绪。 她平摊而起的掌心之中,紫焰炽烈,耀耀地应衬着她洁白的容颜。 “传闻中的天下共主,天界帝子,也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威胁一个小女子吗?”她面容十分平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小女子?在哪呢?”陵天苏故意左右看了看,唇角带着一丝血迹,弯唇看着天净绾:“比起卑劣,我可远不如你。” 天净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轻轻抬起她妩媚的眼尾,清雅的嗓音犹带笑意,可眸子却是寒冷一片:“与我多次交手的你,当是知晓,我从不受人胁迫。” 素净的手掌骤然将紫焰捏散,焰电在指尖缠绕如蛇,天地如鸣,万剑蓄势待发。 她歪首一笑:“虽不知为何这样一只遗弃的废物能够影响身为主体的我,但我并不认为,你能够拿她的性命要挟到我,杀了她,或许我会遭受沉重不可挽回的重伤,但是我一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殿下~你赌错了呢。”这一声殿下,当真是唤得缠绵悱恻,杀机盎然! 天火如坠,血剑如暴雨倾盆。 她含笑,却也含怒。 此片空间领域,竟然在她气机牵引之下,隐隐有着崩溃之征。 杀伐未至,陵天苏灵台已然有了涣散崩塌之象。 “呵。”天净绾目光无情地看着他:“无祁邪,同为弑神者,你不该来招惹我。” “是吗?”陵天苏平稳而立,一步未动,白袍之下托住少女身体的一只手掌却悄然而动。 “嗯呀!”小绾低吟一声,揽住他脖颈的手臂战栗收紧,力道大得惊人。 倾盆剑雨,肆虐的剑火,骤然浇熄。 恐怖的杀机岿然而崩逝去,如海填山川,水覆火山。 天净绾面无表情地看着陵天苏,掌心焰电消逝无踪,就连右手间把玩 的重要神柱也不知何时松落坠地。 咸湿冰冷的海风吹来,掀起她鸦羽般的墨发。 “有意思吗?”天净绾垂下手臂,大袖飘招,身上白衣蓬然鼓动。 她瞳色幽然地看着他怀中少女紧绷蜷缩的小腿,在宽大神袍外轻轻乱蹬抽搐,双臂正死死抱住他,俏丽的面容晕红,喘息连连,发出猫儿一般的轻唤声。 陵天苏平淡道:“没有意思,但很有效。” 天净绾神情如冰般冷静淡然,神态自如道:“歪门邪道。” 陵天苏抬首看了一眼天空,冷笑道:“可是这里的天气很好。” 天是灵界的天海,不再为她气场领域所控。 风吹动着她乌云般的秀发,猎猎席卷张扬,白衣如雪,黑发如墨。 青丝间的坠饰宝石在风中清脆碰撞,发出悠扬的宝石泠泠声,在这片静谧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动听。 陵天苏扬眉看着安然而立的女子:“还不走?” 天净绾欣长的身姿姽婳静好,幽幽竖瞳犹如暗鬼之眸落定在陵天苏的身上,冰染的容颜却袭浅浅胭色,冷煞嫣然,却也动人。 不肯就此离去,饥饿的毒蛇在即将咬上猎物的时候,饥肠辘辘的胃袋未得填满,她如何能够甘心让自己空猎一回。 更别说重伤的肥美猎物就近在咫尺。 她面色绯红,却早已不见了笑容,血色双瞳如拢上寒霜般的白雾,酝酿着深沉的杀机。 可是她没有动,甚至在陵天苏抱着小绾席地坐下的时候,伴随着少女一声惊呼,银白神袍如湖面莲瓣,轻轻荡漾微摇。 她那张精致完美的面容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痕,忍不住倾退几步,抬手扶在林间一棵老树上,神色微变,可是她那双鲜红的竖瞳宛若一根紧绷拉至到了极限的细线,不断收缩。 “可笑!”清冽冰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微妙的沙哑性感。 手掌之下所扶着的那棵大树躯干之中,发出崩裂的炸响,木尘蓬然乱舞,茂密的树叶与枝干在无声枯萎迅速变黑,犹如被地狱里的死亡阴风掀然而过。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受你牵制?!” “那你可以过来杀我。”陵天苏神色有些不耐地扯开缠在他脖子上那两只纤细冷滑的手臂。 他看着天净绾冷笑道:“为谋大业,你连烘炉业火都不惧,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我牵制,真正牵制你的是你那颗过分伟大的野心。” 天净绾冷冷地看着他。 陵天苏漠然道:“我知道你在想写什么,如今十万天体神柱以及大轮明宫皆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可你的复仇之路远不止于此。” 如今天净绾已然修成修罗王身,可不论是修罗,还是祸神,皆为七界所弃的种族。 如今她看似拥有很多,实则不过才堪堪迈出第一步。 如今想必更为头疼的是,因为苍怜太苍古龙的身份暴露 ,累她隐瞒万年的弑神命格也为天道所观测,以她这般骄傲的性子,竟然生生被逼得自斩元灵分身。 以她的骄傲,虽有捷径,但绝不贪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陵天苏是同一种人,他们的时间都很珍贵紧迫。 所以,此刻陵天苏此刻心之所谋的下一步目标,自然也是天净绾的目标。 “九神遗迹天门。”陵天苏淡淡几字却犹如重钉子砸在天净绾的心脏间。 枯萎的树叶簌簌而落。 天净绾眼眸深眯,目光变幻莫测,良久,她紧抿而锋利的薄唇忽然绽开一抹浅笑,美目轻扬盼兮,褪去噬人的诡异,一时间笑容竟如琉璃工艺品般清澈精致。 她缓缓朝着陵天苏展开一只手臂,纤细修长的手掌毫无防备地朝着他这个方向伸来:“那么,帝子殿下可愿与我合作一场,共谋九神遗迹,将这天界搅得天翻地覆一回儿。” 陵天苏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虚无天域分两界,神界有帝,荒域亦有帝,殿下难不成真想一辈子被人冠以殿下之称不成?”她最擅长循循善诱,美丽的皮囊之下,就连毒牙都带着致命的诱惑。 陵天苏低头轻笑出声:“诱我弑帝,天净绾,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天净绾微笑:“我可没这么说哦,神界冠以虚无之名,何为虚无,虚无自是广阔无边,领域无际,纵使是荒、神二帝,也有不可触及的神秘领域,他们手中所掌的世界,不过是自己眼睛所能够看到的世界,虚无不受时间、空间、范围、领域的法则所限,而七界种族无数,谁也无法保证,在未来的时刻,是否会诞生新的国度,以及新王。” 也亏得天净绾在这样的情况下嫣然浅笑以对,她的嗓音不复方才杀机冰寒,一番话说出来,尾音不受控制地无力颤颤,带着些许酥媚的隐忍软绵。 “如今的神界,就像是陈旧古老的齿轮,虽然依然沉重不可撼动,可这相护运转支撑的齿轮却是被光阴腐蚀得锈迹斑驳沉重,无用的厚锈所覆。 我们永远也无法看到那锈迹斑驳之下是怎样的暗黑侵蚀,直至光阴之中那些腐烂的、阴臭的力量渗透至无人所知之地,当齿轮溃烂凋零而崩塌,你觉得,以你一人之力,可能在倾塌之瞬,创下相同的齿轮,新旧更替,立下新的秩序?” “这可真是一个沉重的邀请。”陵天苏看着树下女子那双明亮的竖瞳,仿佛看到了乾坤宙宇。 天净绾微微一笑,纤长的手指打了一个脆响:“比起你怀中那个无用的废物,我想我对你的帮助会更大,虽说往日我们之间的确存在一些恩怨,只是转念一想,你我合作,的确是最大的捷径。只要你将她交给我,大轮明宫的殿门,永远为你敞开。” 陵天苏歪了歪头,神色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懒意:“跟你合作,怕是来日我长生殿就只剩下大门了。” 天净绾:“这么说是谈不拢了。” 陵天苏淡淡道:“我们之间有何好谈的,与毒蛇为伍,下场不外乎只有一个,被一口吞噬,最后被你的胃液腐蚀成残渣,如今我想要的,只是不想看见你罢了。” 天净绾平缓的呼吸声开始逐渐变得沉重激促,面色也愈发红润,掌下那棵枯萎的大树悄然化作尘湮。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好重的妖气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道:“看来你是真的没看清局势啊,你想同我商议,可我却是在同你威胁,废话太多是觉得太舒服了不想走吗?” 他眼神漠然:“在不离开,就毁了你这副身子,让你永远也无法以真身步入九神遗迹的天门之中,也不要觉得不公平,九神遗迹,历来属于荒、神两界的主宰者所有,不巧,我为帝子,自是可以无视诸多繁复规则进入其中,今日你若执意起杀心,这孩子的确活不过今夕,但是——” 陵天苏神色骤然一沉,沉亘的伤势反而让他气势更为凌厉逼人:“你当真觉得你杀得了孤!” 这一声孤,道尽了万年沧桑与傲骨。 诸神尚且不能将他毁于一旦,九幽地狱都留他不得。 血躯神骨皆不复,他都能携帝子之名,重回九重天阙。 “你未免也有些过于狂妄了,天净绾。” “今日孤能不死回归,你信也不信?” “来日,孤不仅不死,且毁你身躯,灭你天门机缘,来日方长,九神遗境凭孤一人何愁无路可寻,何须与你这只毒蛇瓜分!” “孤不是在同你谈条件,孤是在让你滚!”陵天苏看着她,淡淡道:“你的机会只有一次,而孤的选择却有无数,想在孤面前抢人,那你可真该好生痛上一回了。” 天空上的云层如火烧,日光极盛,可天净绾的神色却早已是彻底阴沉下来,面若桃李也无法遮掩住双眸中的煞气。 她说:“小奶狐,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这句话,天净绾身后凭空出现一座大门,虚空大门后方,是翻涌的岩浆烈火,烈火尽头,依稀可见盛开的彼岸花摇曳。 天净绾消失在了烈火大门之中,空间合拢,天地归于安静。 杀气腾腾而来,夹着双腿而去。 陵天苏心道,这算不算是变相给苍怜报了一次仇。 不过,总体而言,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掉那个大麻烦,算是一件好事。 长舒了一口气,他推了推怀中的少女:“起来穿好衣服,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推没推动,少女的手臂如水蛇般缠在他的身上,一双湛青色的漂亮眼睛水雾蒙蒙,嘴唇嫣红湿儒得有些厉害,向他正头来无助困惑的目光,掌下的肌肤滚烫,全然不似冰冷蛇类的身子。 陵天苏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她双腿紧紧夹住,抽动不得。 小青蛇浑身没骨头似的软在他身上,可是手臂与大腿间的力量却是大得惊人,甚至能够感受道神袍下这具身子贴紧他时因为喘息不止的剧烈起伏。 “主人~主人~”嗓音也比平时酥软了不少,用柔软的小腰不断蹭着他的身体,不知是被压得不舒服,还是渴望更多。 空气中飘荡着微甜的芬芳。 干净银白的神袍不知何时,微微湿儒温热。 陵天苏眉头蹙得更深了,他轻啧一声,看着她混乱几乎快要失去神智的模样,也是一时头大。 从而也是侧面见识到了这小家伙的没用。 书中有记载。 蛇性本孽。 不过稍稍撩拨威胁,竟然就发情了。 再看看那位异体同心的修罗王大人,面不改色,八风不动,还能敏锐机智地同他周旋谋算,步步心机地引他入局为抗。 两相对比之下,天净绾说她是废物,倒也没差。 陵天苏化去长海冰封,抱起少女朝着海边走去,想也没想,连人带衣一同抛入海中。 扑通一声。 海水冰冷刺骨,大浪一拍,什么温度也没了。 陵天苏空出来的双手之中,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一道赤子红石。 石中,藏有一叶黑莲为伴。 …… …… 竹峰小景,天雨清阴。 细雨闲开一卷,提笔执墨,微风独抄经。 案上小炉,香茗已沸,隐司倾顿笔止停,拂过雪袖,闲静取茶,素手轻捧茶杯,清澈的目光投入云海之下,见人间繁华枯荣,四山月白,殇雨坠冰河。 沙沙脚步声响起。 四下无形禁制嗡然自启,如一尊金色虚灵古钟,将一座茅屋,一袭白衣尽数拢于其中。 凤眸微扬,她抬眸平静看着金色光幕下,面色沉着,一身酒气的男人。 这个男人叫悼听,荒帝第八子,掌荒界五天权柄者。 也是她的父亲。 这是隐司倾时隔万年,第一次见到她的父亲。 她并不认识他。 但是她认出了他衣领间的金色徽章。 这个男人无视那金色钟塔的禁制,轻易穿过浅薄的金光,步入茅屋小院之中。 一身酒气熏天,但步伐却是十分沉稳。 他穿着盛宴华服,衣领间的金色徽章熠熠生辉,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看其打扮,似乎是刚从宴会上退场而来。 身上除了酒气,还有挥之不去的女人香。 男人目光带着极为明显的嫌弃,环顾四周,冷哼一声,正欲说话。 却见案旁的白衣女子,神态安然平静,取过茶勺,舀来一杯清茶,瓷白的手指落在茶杯外壁,将盛满清茶的杯子往自己身前对面轻轻一推。 男人神色一愣,似是有些意外,到了嘴边的嫌弃冷言又咽了下去,他看着隐司倾那张清冷玉颜,有着与那个女人七分相似,眸色晃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坐在她对面案前,端起热茶饮了一口,冲散口中的浓酒苦涩。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她轻轻点头,眸色亦如她人一般,极淡。 男人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言语看似随意,却带着几分莫名的试探之意:“你娘告诉你的?” 荒界的天际,暮色总是来得很早,细雨未停夜将至。 隐司倾覆雪的容颜抬起,皎皎的墨玉眸子凝望过来:“同父亲一样,我并未见过她。” 这一声父亲,她唤得平静无比,不见任何波澜,更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落入到了悼听的耳中,却是无不别扭难受。 他生性风流,宫阙之中美人无数,而且皆是荒界之中,身份地位绝然不低的上位之神,故而膝下出色的儿女也不占少数。 他为荒帝正八子,又掌第五天的一切权柄与秩序,纵然是他的亲血子嗣儿女,在他面前,一声父亲也是唤得极为恭敬,甚至带些讨好。 还从未用过哪位,将这父亲之言,唤得这般清清冷冷,不显轻重。 当然,更别扭吃惊的,却是她竟然能够这般自然如流水的唤他。 悼听捧着茶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茶杯中竖起的茶叶,缓缓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时隔万年的再次相见,你竟然还会主动喊我一声父亲。” 隐司倾语气似是寒暄:“父亲好记性。” 悼听嘴角抽了一下,正不知她是在嘲讽挖苦自己,还是当真真心感慨。 他轻咳一声,将只饮了一口的清茶放在案上,又问:“你归来也有些时日里,她便一次也未来看过你?” 隐司倾当然知晓,这个‘她’指的是谁。 她轻轻摇首:“不曾。” 这次,悼听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隐司倾也并未再言,执笔放入洗墨清水之中,水为净仙之水,笔毫放入其中,轻荡两下,便已是洁白干净。 陷入沉思的男人忽然发现,今日他难得兴起,来看这位失散多年的女儿一次,换做其他子女,怕是早已诚惶诚恐不已,扫榻迎接。 而到了她这,怎么就成了一副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的淡然模样,这副清冷无情、对凡事都不上心的性子,倒是随那个女人。 这般想着的悼听,就在这时,余光却是忽然瞧见对面静坐安然的白衣女子,执看手中玉笔,指腹轻轻摩挲过玉笔间的雪白簇着一抹玄黑的狼毫,那双冷淡的眸子竟是多出了几分隐隐的笑意。 悼听十分意外,不由也多看了那毛笔几眼,皱眉道:“这笔尖狼毫,好重的妖气,不对,这是……九尾狐妖的气息,你……” 隐司倾安静取过一展锦木笔盒,展开将这杆笔小心安放其中,继而合上盒面,放入大袖之中,抬头看他的神情十分认真:“此笔,甚好。” 悼听皱眉,他分明看到,方才取来的那个盒子中,排排列列,安放着数十只同样的毛笔。 她这是从哪捉来一只九尾狐,莫不是将人家狐狸的九根尾巴都给拔秃噜皮了…… 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当是随她娘亲一样,做些清雅之事,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嗜好? 悼听有心多问,可转念想起今天来意,不由也止了心中这个问题。 他轻咳一声,拂袖一展,看着眼前这名女子,道:“你可知,前几日你将父帝赐予你的火神之印带入灵界,与神界诸神发生征战冲突,阻了神界讨伐太苍古龙,且让太苍古龙与祸神逃脱惊神令的追杀之下,已然已经酿下大祸。” 隐司倾道:“所以,爷爷便罚我再此禁闭抄经。” 悼听冷笑一声:“如此大祸,岂是禁闭抄经就能够平罪的,那不过是父帝疼你,怜你这万年间颠沛流离之苦,刻意维护庇佑你,如若不然,你早就被拖上那罪骨台,受那天火雷电劈骨之痛了。” 隐司倾凤眸一扬,甚是平静:“如果爷爷为难,大可送我上那罪骨台,私用神火印,是我不对,我不该妄动不属于我的东西,当罚。”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父女间的对话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放屁!”悼听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之上,漫天细雨骤息,他厉声道: “神火印那是父帝赐予你的神物,你如何使用,选择权在你,只是你不敢触犯神族禁忌,去救那太苍古龙! 如今神族折损十万天兵,往生神尊一纸罚函送来荒界,纵然父帝不将那往生放入眼中,可此事却是我荒界理亏在先,这十万天兵之命,需要有人来填。 更可况,因你一时任性,导致太苍古龙仍活于世,苍生岌岌可危,父帝也因此十分不高兴。” 隐司倾道:“抄经不行,上罪骨台亦不可,父亲今日前来,是想让我以死谢罪不成。” 说完,她的目光静静落定在他的右掌间。 悼听眼眸一眯,眉宇间顿时浸染了上了一层戾气,漆黑的眸色蹙得极深,他呵然冷笑:“倒是没有想到,当年事,你竟然还能够记得这般清楚。” 山风清寒,润得男人的嗓音也有些沁骨的无情冷凉。 他翻起手掌,掌心纹路分明深楚,再提当年事,眼底没有半分愧疚,只有上位者的漠然阴郁,低声缓缓:“当年,我便是用这只手,将你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亲手剜出来的扔至了云端之下。” 仿佛连解释都成了一种多余,话语轻缓低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 就连她的生母。 也都只是……那个女人。 隐司倾那双漂亮的凤眸微扬,目光十分平静,而内心亦然平静。 看着这双寒冷而又明亮的眼睛,莫名想起了那个让他恨不得将其血肉撕开咬碎的女人。 悼听手掌蓦然收紧了几分,眉眼间的戾气止不住地往外泄,他沉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吗?” 天光,微雨。 隐司倾一袭单薄的白衣清冷无色,她朝着眼前这个男人摇了摇首,看着他冷漠的眼眸:“没有,我没有什么话想要同你说。” 悼听忽然笑出声了,衣领间的金色徽章在雨色中闪烁出深海鱼鳞般的光泽,他的笑容带着微嘲:“可你即是知晓这些,即便心中恨我怨我,却还是不得不喊我一声父亲。” 万年孤独,少失怙恃,于神乱之年沦为废品遗弃,流离失所,受那冰寒苦死之痛,又如何。 终究,她还是因为有他这么一位执掌五天荒域的尊贵父亲,一朝成神,纵然没有生间的欢喜,只有亲人间的疏离亦或是埋怨。 在他面前,她却也不得不温温顺顺地喊上一声‘父亲’。 他从来就未想过要去当一名好的父亲,他身为荒界权柄者,有着漫长而无聊的时光,即便不用付出真心,也会有无数女人,势若疯狂前仆后继地往他床上紧靠爬来,争着抢着为他诞下神嗣。 他儿女众多,即便冷漠绝情相待,那些孩子,对他的敬畏之心,仍是不敢有失半分。 他是神明,众生的神明,也是那些子女们心中不容置疑,绝对敬仰的神明。 看着他眼底恃才放旷的骄纵与自满,隐司倾却淡淡回应:“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从未怨过你。” 一时间,仿佛这片山明水秀淡色无光,淡至模糊,随着她这轻飘若尘的一句话,宛若天地苍茫,她一人独坐寒院,清秋如洗。 好似当年遗弃之事,当真从未如过她眼,浸过她心一般。 她眸色淡凉地看着男人,轻缓地吐出一口温热的雾气,说道:“唤你父亲,只因你是我的父亲,你若不喜,我不唤便是,所以你真的不必……” 说到这里,她端起温热的茶盏,放入男人肌肉绷紧的掌心之中:“在这向我极力求证什么。” 悼听眼瞳猝然收缩,看着掌心温热的茶盏,目光深邃,身上的戾气忽然消失殆尽。 他绷紧了唇角,办响,才缓缓说道:“只因……我是你父亲。” 隐司倾道:“只因如此。” 悼听失笑,只觉她的回答荒唐至极:“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是荒界之中最为伟大的神明之一,第五天神域掌权者?” 接下来,他听到了更为荒唐的回答。 “在我心中,这并非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隐司倾淡淡说道。 悼听觉得有些可笑:“那在你心中,怎样的人才当得住这了不起?” 隐司倾清冷的面容间,此刻多出了几分暖色的人间烟火气:“能够在漫漫长雨之中,撑伞借我余温之人。” 看着这样的隐司倾,悼听一怔,忽然觉得眼前之人,虽然形似那个女人,可此时看来,却又有些不同。 办响,他才恍然回神,随即讥笑:“若有这么一个人,可你还是弃了他,来到了这片亿万生灵向往的神域,看来你所认为了不起的,其实也没有那么了不起。” “对于父亲来说,或许是如此,可对我来说……”她淡淡一笑,这般笑容是从里至外的清透,美不胜收:“却是山河一诺,可见未来。” 经一场寒雨大梦,洗涤大荒往事,厄难重重,有人负她行山越岭,陪她颠沛流离,教她知晓,红尘人间有他,便随处可栖。 不负山河浩然,不负心中星瀚。 又有什么可遗憾怨恨的。 悼听心中别扭至极,在这寒院之中,他却生出一种自己成了局外人的错觉,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将手中杯盏往桌案上重重一放,复而端起,随即又重重放下,直至温茶将掌心湿透,他才开口说道:“此番,你行下祸事,神界那边尚且不知你为五界天权者之女,却要求父帝将你交出,由往生神尊执法惩决。” 隐司倾点了点头,眸色虽淡,却隐隐能够看出几分开心的意思:“怒火这般盛烈,想来苍怜是平安无恙的。” 悼听:“???”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如今是神界来人,都要逼我荒界交人处决你了,你怎还可这般轻描淡写,仿佛事不关己? 悼听皱起眉头:“那个女人虽执掌第九天权柄,可你不要以为,在这种时候,一个从未 来看过你一眼的无情女人,会来救你。” 隐司倾道:“我从未想过这一点。” 见她这副雷打不动的态度,悼听心中愈发烦躁:“你难不成还妄想我会救你?!今日我来此看你都是奉了父帝之命,如若不然,你被押送至神界之刻,我都不会分半寸目光给你这样不懂事的人!” “要知晓,我有七十六个孩子,你不过排名三十九,即便是女公子,你也不过位列于十七,比你出色懂事的孩子,比比皆是,从你出生至此,我也不过见你一面而已,就连当初将你从那个女人腹中挖出,我都未曾多看你一眼,当初能够果决地将你遗弃,今日,我亦是如此。” 山石草木,簌簌被风雨垂响。 热茶已冷,天色已寒。 隐司倾泼茶将碳火浇熄,点了明灯,脸上表情极淡:“知道了。” 悼听看着眼前这位形销骨立女子,只觉她简直不可理喻,他声调都变了:“知道了?就这样?” 眼瞧着她似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就像是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索性将话说开:“你今日来此,究竟是想说什么,如果是想证明你对我无心,觉得当年事所行正确,今日还要再行一次的话,冷眼旁观不是更好吗?” 悼听神色一滞,他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当真就一点也不害怕。” 隐司倾道:“我应该怕什么?” 悼听磨牙:“往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隐司倾手中玉笛轻抬,将肩头墨发编织的一咎小辫轻轻拨动了一下,平静道:“我也不会轻易就这样死去。” 悼听冷笑两声:“若非你一回荒界,就被父帝禁足,我倒还真是怀疑你是否知晓了帝子回归一事。” 隐司倾自是不知这些:“我对神界帝子之事,并不感兴趣。” 悼听语带讥讽:“你对神界帝子不感兴趣,可你却因他逃过一劫。” 隐司倾抬首平静地看着他。 悼听道:“你运气不错,那只太苍古龙是神界帝子年幼十分眷养的一只宠物,帝子无祁邪是出了名的护短不讲道理,神界之中因他回归掀起了很大一场风浪,这头往生要来拿人,那头帝子却是将他杀令强行压下,并且收回惊神令,显然是你救护太苍古龙,赢得了那位帝子的好感,对于那些不肯善罢甘休的神界氏族,他以雷霆手段镇压诛杀,倒也使得父帝压力骤轻。” 说到这里,悼听深深看了隐司倾一眼,接着说道:“可你毕竟是荒界里的神嗣,虽救护太苍古龙,能够博得帝子好感,却也不至于让他为你做到这般地步,不惜与往生神尊正面撕破脸皮,且有私下派人入我荒界打探你的消息。” 隐司倾眉头逐渐凝蹙深沉。 悼听目光慢条斯理地在她脸上打了一个转,他知晓,他这个女儿继承了那个女人完美的容貌,甚至风采更甚。 虽然他对她冷淡至极,不愿上心关注,只觉麻烦。 但不得不承认,放眼整个荒界,她容姿倾压绝俗,足以冠绝荒神两界。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早已经断奶了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若非避世独居修行,不甚在荒界之中露面留行。 他相信,荒界那些俊杰人物,向他提亲者,必然每日能够将他烦死。 “莫不是在灵界之时,帝子救下太苍古龙的时刻,意外窥得你的容貌,动了心思,这才对你百般维护庇佑。” 说到这里,悼听轻笑出声,抚了抚袖子,掸去上头的茶渍:“那我可真是小瞧了你,神界最盛名的风华女子,神女幽笙,苦苦追求那位帝子无祁邪数万年也未果,如今你却能够让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子殿下铁树开花,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隐司倾淡然的神色开始绷紧,凤眸眯得狭长,沉默不语。 并未注意到隐司倾神色变化的悼听,继续说道:“往生好不容易抓住一回荒界的把柄,你携火印,他知晓你为荒帝子孙,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是你借帝子之势,嫁入神界,自然便可平息这场劫祸,也算是给父帝省去了一桩麻烦事。” “今日来此,便是想说这些?”隐司倾语气淡然,眸色深邃了几许。 悼听抬起下巴,道:“此事是父帝定下的,父帝不喜神界,一直抵触与神界中人通婚联姻,可无祁邪不一样,父帝十分欣赏无祁邪,且他是未来神界之主,与他联姻,父帝是愿意的。” 男人的嗓音依旧低缓透着倨傲,浓烈的酒气与女人香弥散在空气里。 隐司倾安放于大腿间的玉手微紧,她闭上眼睛,复而睁开,凤眸微掀,睫翼扑动,缓声却极为冷冽坚定道:“你的父帝是愿意的,可是,我不愿。” 悼听眯起眼睛:“你可知我要让你嫁的人是谁?”他的神色也平静了下来,可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象征着他此刻愤怒的情绪。 因为愤怒,所以并未察觉,自己一时嘴误,暴露了实则让她嫁人的是他。 隐司倾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往身前案上一泼,将他的衣袖泼湿,神色微冷,点墨不染:“不知你要让我嫁给谁,因为永远也不可能会有这个人。”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衣袖,显然是没有想到在荒界之中,当真有人胆敢对他这般无礼。 面容十分精彩。 办响,反应过来后,他森然一笑,目光如虎狼一般,却是不再如方才那般仅有漠然空苍,漆黑的眼眸中,一时间充斥着极为复杂浓烈的情绪。 一场无礼的举动,仿佛引发了他心中最深的情绪,他冷笑连连:“能够嫁给无祁邪,那是万千神族少女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为了这门亲事,我废了多大的苦心,就连你上头十六个姐姐一一苦求于我,我都未答应,如今你告诉我——你不愿!” 听了这话,隐司倾心头一时不得滋味。 自从他踏入此山一来,保持的皆是漠然履行公事的模样,方才他说,婚事是荒帝的决意。 可眼下,分明是他苦心授意居多。 对一个并不上心的子嗣,他有为何要浪费力气做多余之事。 隐司倾道:“难道父亲不知,我在灵界已有夫君。” 方才还怒极攻心的悼听,一下子,仿佛怒火全掐在嗓子眼里,半天不得释放。 他瞪大眼睛,似是真的意外极了,面色憋得又红又紫,坐在那里僵了半天身子,他才自己端过一杯冷茶,一口喝了个干净。 悼听目光冰冷又带着几分厌恶:“何时的事,为何我半分消息 也不知晓?” 隐司倾道:“裳鸪知晓的。” “该死?”他一掌用力击在案上,千年不休的青石桌案瞬间毁于一旦:“你可是我悼听的女儿!怎可在灵界随便找一个下三滥给嫁了!” 隐司倾眉头蹙起,看着气急败坏的男人,嘴唇轻动了一下,却未说话。 悼听一股子怒气咽不下去,胸膛起伏愈烈,双眸都开始泛红,显然是不愿接受这件事实,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不对!你命盘因缘之线未能结缘,不显成亲之相,你何来夫君?!” 隐司倾却是没想到这一点,她平静道:“我与他已结双生咒,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世俗礼节,于我夫妻二人,并不重要。” 听了这话,悼听如何能够忍得,怒气冲冲道:“荒唐!荒谬!愚不可及!你是九天之上的神子,怎可与下界俗子同生共死!此人是谁?!究竟是谁?!如今身在何方!我现在就下界将此人抓上神国来,解了你们身上的咒术,他这是以命相挟,如此卑劣之人!你还叫他夫君!” 这头他气急败坏,那头隐司倾淡然品茶,殇起眼眸瞥了他一眼:“如今我家夫君正在家中带孩子,孩子断奶不久,路还走不大稳当,父亲你这会儿去,怕是不妥,容易吓着你的孙儿,还是在过些年头,我亲自待他来看你吧。” 帝子又如何,神界第一人又如何。 她铁了心不嫁,发起狠来,可是连孩子都可以生的。 悼听被这一句话震得是颅内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是透转不过气来,嘴唇都气哆嗦了。 “你……你……你这孽障!尚未成婚就先生子!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话到最后,眼角甚至都隐隐泛起了泪光,看得隐司倾都不由一愣。 悼听气恨得原地转圈,袖袍下的手都在剧烈颤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自语漫骂。 骂到最后,眼眶通红,看都不看隐司倾一眼,身体化作一道遁光,朝着西山重云之下急掠而去。 看着极长遁光的尾焰,隐司倾缓缓叹了一口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是用藤条编织而成的胖狐狸,正眯眼笑得狡黠。 玉白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狐狸的尖尖耳朵,她慵懒的倚靠在藤椅上,将这只胖狐狸放在自己的额间,轻轻笑了一下:“早知如此,当初你怎么就不知争气一点,让我为你留下一只小狐狸。” 轻语的嗓音轻咳一声,办响,又幽幽传来一声细语。 “浑话。” “嘭!!!” 一声可怖的剧烈声响。 厚重古老的石门被一脚踹得支离破碎,化为湮尘! “悼听殿下?” “滚!” “悼听殿下您怎么来了?” “滚!” “不可!悼听殿下,大人有令,她正在闭关,您不可擅闯打扰!” 无论第九天护道者裳鸪如何阻拦,厉声阻止,赤红着双瞳的悼听就只有一个字。 “滚!” 闻着他满身酒气与胭脂香,裳鸪就猜想这怕不是又在那个宴席酒场上退席,醉酒发疯。 这万年来,如此行径不占少数,他也时常发疯来此大呼小叫,惹事砸东西。 可历来,却都没有直接毁坏那座锁灵门,怒气冲冲的直接去寻大人。 毕竟,这万年来,他发疯也好,愤怒也罢,一次也未曾真正去见过大人。 今日这是受了何刺激,竟然如此反常。 裳鸪拦都拦不住,甚至被极为暴戾地强行震开,五脏六腑都在掀腾不止,气血翻滚得极为厉害,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悼听怒气腾腾地冲了进去。 悼听来到洞府深处,看着阵光之中,正在面无表情拭去唇角鲜血的女子。 因为他突然擅闯,闭关之人重伤甚至是反噬垂死都是常态。 看得出来,方才她在专心修行。 对此,悼听心中更为愤怒,不可揭然! “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修行!” 女子与他之间,隔着三重灵阵结界。 落韵冷冷地看了悼听一眼,漆黑的眼眸深处,如覆雪千万丈,刺骨袭人,她缓缓抬起染血得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两人之间,便又多出了百重阵光结界。 扭曲的阵光将两人的身形都给扭曲,看的起来模糊万分。 仿佛在她眼中,多看一眼他的脸,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看到这一幕,悼听只觉得自己胸口之中如塞进了无数恶鬼修罗一般,在疯狂攒动,他眼底瞬间漫出无数血丝,心中恨意大涨。 怒火直接将他的理智瞬间烧得一干二净,他一掌击打在前方阵光之上,百重结界轰然破碎,丝毫不顾其中女子被其力量震伤反噬,只见她一口鲜血从唇中喷出。 他心中憎恨的快感大生,身形一闪,便现在女子的面前,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纤细的脖颈,面色厉然地将她一把提起。 怒火烧得他胸膛仿佛似要炸裂一般,眼前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他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杀了她! 失去理智的他,完全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只觉隐约恍惚间,他看到一双冷凉讥讽的眸子,在深深地凝视着他。 看清楚那双眼睛,他只觉一盆凉水,倾盆泼来。 瞬间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有反抗,仍由他怒下杀手,几乎快要断气的女子。 她就这般清清凉凉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就像是游园里的游客,隔拦冷眼看着发狂的野兽。 脖子都快被他扼断了,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悼听的手,就仿佛被什么毒针扎过一般,他额角青筋狠狠暴突一跳,就将女子用力甩在地上。 女子虚弱地伏在地上,肩头狠狠低耸了一下,似是要痛苦地咳嗽,只是她性格出乎意料的隐忍倔强,身子轻颤,和着口中上涌的腥甜鲜血,将咳嗽的呜咽狼狈一同咽入腹中。 《我是半妖》正文 第1385章苏苏,你丈母娘喊你回家喝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冷漠的眼神之中明显带着惋惜与遗憾。 她在遗憾他没能够杀了她。 悼听则蹬蹬倒退两步,捂着大口喘息不止。 这便是他万年间,不肯见她的原因。 因为他害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亲手杀了这个女人! 可是今日,他终究没能够杀得了她。 落韵神色平静地揉了揉脖颈间的青痕淤红,面色苍白得厉害,可她仍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看着他,冷声道:“又是在发哪门子狗疯?”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虽然她的目光落在悼听的身上,可是他十分清楚,她并未真正地在正视自己。 悼听喘息了片刻,眼眶中的红意还未退散,他凶狠地瞪了女子一眼。 “第九天神主,好生厉害,面临死亡都能够毫不改色,可你这般厉害,不知你可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 落韵从袖子中摸出一枚丹药服了,苍白的面色好看了几分,脖间的可怖淤青也逐渐散去。 她嘴唇一挑,“哦?”了一声:“你是说万年前,被你用手挖开我肚子,亲手掏出的那个孩子?她都回来两年了,要发疯,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你还知道她回来了!她此次酿下大祸,往生要她血祭那牺牲的十万神兵!” 落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如看一个可笑的小丑。 一个能够亲手断绝自己孩子再将之抛弃的父亲,时隔万年,再来这般姿态,着实有些一人发笑。 她冷笑,上下嘴唇凉薄一碰。 “与我——” “何干——” 悼听呼吸声重重一窒,他死死咬牙了办响:“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事关太苍古龙,苍生禁忌,无人管她,她便是死路一条,你不愿管她,我来管!” “随你便。”落韵冷淡极了,朝着洞府门外行去,就要与他擦肩而过。 见她这般模样,悼听鼻尖狠狠一红,接下来说出的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为了保全她,我谋算心思,在我那几个兄长手中,夺来与那帝子无祁邪的联姻权,那无祁邪是个人物,品性也端正。 她若嫁过去,总比在我们两人身边这样无人问津得好,这些你都不过问,行行行,好好好!!她的生死随我的便,算你厉害,可是——可是——” 他磨牙切齿,提起这事儿他就气得心肝儿疼:“可是那孽障!在下界与人私定终身,尚未成亲便失了身子,且诞了子嗣,你也毫不在意吗?你是知晓我不会看着她死,故作姿态不愿理我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我们的女儿,不知被哪家的混小子糟蹋作践了,你也要毫不上心吗?!明明是长得像花一般的人儿,七界之中,无祁邪她都配得起!凭什么要给下界一个无名的小鬼,名不正言不顺地就这般……就这般……连正儿八经的名分都没有!如今孩子都断奶了!!我……我……” 说到这里,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面容间泪水横流了满脸都是,恨不得将牙根子都给咬断了。 他哽咽了半天,桀骜不驯的第五天神主,竟是哭得不成声气儿:“我生气!我 不舒心!我难受!我心疼我们闺女!她跟你一样不听话,我想打死她,可是我……我……我又舍不得。” 他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转身就朝着外头走去,沙哑的嗓音再度染上冷硬:“算了,我怎么就找上了你,当我今日没来过这里好了。” 刚大步走出没几步,腰带一紧,却是被身后的女子伸手拽紧。 悼听一愣,回首看去,只见身后这位天生就缺失表情的女人,此刻双眸赤血通红,清冷的面容含着最深的煞气。 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乌黑的神蛟巨剪,剪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闪烁着令人心惊的熠熠寒芒。 就连悼听都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只听得女人如怨鬼般的嗓音幽幽荡澈在空间中,咬牙吮血:“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哪家孽畜,敢动我家姑娘,我打得他重新回娘胎里喝奶去!” …… …… 这头,刚带着少女小绾跨过长生殿的陵天苏身体莫名一寒,忍不住顿住脚步。 头发凝着碎冰未干的小绾目光奇怪地看着他,唤了一声:“主人?你冷吗?” 陵天苏皱眉片刻,将心中那抹古怪的寒意压下,他看了少女一眼,道:“待会儿见到殿内中的女人,要喊师尊知道吗?” 小绾乖巧点头:“知道了。” 秋寒月霜落满阶,殿宇空伟寒凉。 两人乘着月光,度入长生殿中。 入了神界的妖尊大人也很乖,没有到处乱跑,正对着窗棂月光,素手拼凑着玄黑的……蛋壳? 陵天苏看着那蛋壳,面色黑了一下。 这憨憨妖尊,是打算修复自己年幼时的襁褓不成? 话说回来,苍怜儿这是狗鼻子吗? 这蛋壳当年他随手都不知扔到了哪里去了,万年时光,在这长生殿中,竟然还能够拾回,看那快要拼凑完整的样子,竟是尽数都找了回来。 苍怜将最后一块蛋壳碎片拼凑在缺口中,然后一个浑圆的黑蛋就出现在了陵天苏的视线中。 陵天苏有些无力的揉了揉脑壳,她这般整出个蛋来,是想时时刻刻提醒他,当初被他一手养大的傻女儿,昨夜还在这长生殿中与他嗯嗯啊啊??? 强忍着去将那蛋壳一巴掌拍碎的冲动,陵天苏轻咳一声。 苍怜转首望了过来,目光想黑夜里的星星般明亮,提着裙摆就迎了过来,看到小绾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目光柔软地尊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小绾愣愣地看着苍怜,那只白净的手掌尚未触及她的脑袋,她温顺的双眸中骤然爆发出警惕的目光,看着有些凶意。 口中发出嘶~~~~的蛇类吐信声。 竖瞳张地锋锐,尖锐的毒牙一下从口中延长,全身都是防备之意,但她没有忘记陵天苏的嘱咐,急促地唤了一声师尊后,就往陵天苏身后躲。 苍怜面上笑容一僵,手指顿在半空中,目光带着不可置信地看着陵天苏身后的少女,嗓音一下子沙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宝贝小徒弟……居然朝她吐舌头?? 陵天苏无奈道:“因为一些变故,小……阿绾她这里…… ” 没有继续再说下去,陵天苏一脸悲悯地抬起食指在脑袋边打了一个圈圈。 一切尽在不言中。 苍怜如遭雷轰,花容失色:“我家阿绾……脑子坏掉了?” 陵天苏一时点头一时摇头:“不必过于担心,我会想办法让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鬼。 如果这坏蛇正恢复成了心机蛇的样子,他第一时间就一把捏死她。 苍怜好几次伸手想要亲近小绾,可她似乎对于外界的警惕性极大。 虽然陵天苏在带她回来的前夕,就嘱咐过她,不可对苍怜无礼,要尽可能地亲近她,爱护她,尊重她,不可让她伤心。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都是白搭的。 也不知晓天净绾自斩分魂,是斩出了哪一部分的,竟然对外界因素这般胆怯敬畏。 起初尚未被陵天苏抛弃一次之前,倒也还好,幽笙给她穿衣服的时候也很乖。 被弃了一次,经历了野兽利爪的血腥,似是将她藏进骨子里的情绪都激发了出来。 浑身都是刺。 苍怜双眸中具是忡忡忧色。 陵天苏笑着抬手摸了摸苍怜的脑袋,道:“行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苍怜儿你也说了,小……阿绾心中承担了太多,或许如今这副模样对她来说,也算得上是轻松不少。” 苍怜勉强地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小阿绾??” 她黑黑的眼睛珠子看着陵天苏:“小妖儿,你何时变得这般肉麻了,你以前不都喊她阿绾的吗?小阿绾?喊得可真是亲密。” 陵天苏百口莫辩,总不能说他对着这傻傻地小青蛇,总是想下意识地喊她做小绾吧。 妖尊大人目光瞅了瞅小绾的眉心,虽然星砂未明,可那日战斗时分,天净绾眉心间硕硕发亮的星砂亮度可是远超于她这位师尊大人。 不用说,她家的小妖儿定是将他的蛇儿徒弟也给拖进来狐狸洞,不知道几天几夜了都。 妖尊大人可是眼尖儿地发现,她现在这个小徒弟,头发衣衫都还是湿湿的,穿着的衣服也不是当初分别的那一套。 还有那小眼神,明明看她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师尊大人都是敌意满满的模样,可是看小妖儿时,眼神却是软乎乎的,都含着水汪汪的媚意。 她家徒弟不可能这么会勾人。 这欲求不满的模样,简直就和昨夜之前的自己没甚两样。 妖尊大人努了努小嘴,不过看着徒儿这副凄惨模样,也不会在这时候教训徒儿,她摸出几颗红果果,朝着小绾诱小鸡般哟哟了两声,想投食和徒儿亲近亲近,找回当年师徒恩爱的一点感觉。 小青蛇死活不肯出来,咬着陵天苏的衣衫,竖瞳一缩一缩。 荒岛一夜,终究还是将野兽的凶性给逼现出来了几分。 苍怜遗憾地收起小果果,道:“小妖儿,叶陵就是帝子无祁邪这件事情,你身边的人都知晓吗?如今你飞升神界,又打算如何安置家中的人?”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一年,很难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道:“苍怜儿觉得,我应当如何安置?” 苍怜沉吟了片刻,后道:“冰块脸飞升荒界,听说是荒域三十三重天中某位神主遗散的孩子,如今你回归正位,倒也可以能够与她一见。” 陵天苏往榻上一靠,眉眼间有着恹恹的倦意。 金血的流失,让他面容透着一股藏不住的憔悴苍白,筋骨也在三叉戟的肆虐下隐隐阵痛。 不过好在,还算能够镇压。 想起凤凰,他唇角微翘,重伤也掩不住即将相见的好心情。 “是真挺想凤凰的,不过眼下却不是时机。荒、神二界分割数百万年,两界之中交集一向不深,如今我与神界之间,却是有数笔账要与神界好生清算清算,在此之前,倒也没有必要将凤凰牵扯进来。” 不用明说,苍怜也清楚知晓,他口中这数笔账之中,必然其中有一笔是因为她。 心头顿时甜丝丝的。 妖尊大人朝着陵天苏蹭了过去,将他身子放平,让他侧躺在自己柔软的大腿上。 陵天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任由她摆布,乖乖枕着她香软的大腿。 长生殿内气氛逐渐温和安宁。 两人陷入了默契的短暂平静里。 苍怜手掌轻抚他冷凉浸汗的脸庞,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子深沉而宁远,忽然出声问道:“小妖儿,你在凡间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轻轻搭放在苍怜腿间的手指轻颤了一下,然后微蜷卷起。 陵天苏缓缓闭上眼眸,他道:“苍怜儿你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成功从我这偷走了龙鳞与角的时候吗?” 苍怜一怔,旋即说道:“记得,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我的娘亲是强大不败的传说,可是那次你回来,伤得好重,还不想让别人瞧见,我这才钻了空子,偷到了自己的龙鳞。” 那是她在长生殿中漫长生涯中,第一次看到他受那般沉重的伤势。 虚弱得就连她接近都不曾查知。 可即便如此,第二日,他仍是出现在了七瑶神女的宫殿之中,不显分毫伤势地将她给救了回去。 虽然那时候嘴上强硬不想承认,可是苍怜心中清楚,那个冷冷硬硬的魔头娘亲,内心实则比谁都要柔软。 正在她腿间的那个少年身子轻轻动了一下,青蛇少女也蜷在他脚边床榻下,被殿内的熏炉焰香熏得打了一个喷嚏。 陵天苏道:“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大荒混沌之地中镇压阴葵魔域时而受的战伤,实则不然。” 苍怜听说过阴葵这类兵魔种族,阴葵是大荒混沌战场中,为古神与冥鬼之间长达数百万年的战争与杀伐间,因战损而被弃于荒场之中,为神冥二族战乱后的遗躯鲜血所浸,长年汲取阴死之力,从而兵解化魔。 数百万年积压的神冥道兵何其之多。 这些兵解成魔的数量足以成为一个浩瀚的魔军国度。 曾一度成为威胁七界的存在。 大荒混沌之地为七界绝危之地,纵然是神尊只身前往其中,都有着陨落重伤之危。 讨伐如此庞大难灭的兵魔种族,无疑是一件吃力不讨好、且极为漫长辛苦的事情。 远赴大荒混沌绝境之地,极有可能会让自己的氏族势力被消耗其中,且难以征伐镇压从而获得军功。 如此,便成了一个烫手的差事,无人敢接。 当年,唯有帝子亲旨,愿以独身前往讨伐,无需一兵一卒,但唯一的条件却是,需要神帝恩准予下十年之期,他当以覆灭混沌兵魔一族。 神帝应允。 而苍怜也是十年间独居于长生殿中。 那时候的帝子,带走了窗台上的那株海棠花。 苍怜一直觉得,她的娘亲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果不其然,十年后,大荒混沌之域,涤清兵魔之乱,十万里长疆荒土,不复魔影之息。 可是无祁邪,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落得一身沉疴伤势。 旁人或许不知,但居住于长生殿的苍怜却十分清楚,他一人时分,日日咳血不止,夜夜梦魇盗汗,足足修养了百年时光,才足以将这一身伤势修养好。 让苍怜尤为钦佩的是,这百年间,他竟愣是没叫外人瞧出来他丁点异样。 仙朝大殿日日有参,清剿四海六界浩乱亦是勤勤参与,可诸神之中,却无一知晓,夜晚无人时分,他痛苦的模样。 长时间的耳语目染,苍怜也学得了他那般隐忍不说的性子,后来成为一代妖尊女王,不论是征战蛮荒时,还是平息妖域争乱时,她那时的身姿,都与无祁邪有着三分神似。 如此,灵、妖二界中的人,如何能够不敬畏这位女君妖尊,这般狠绝杀伐的手段,自是人人敬而远之,却是不知苍怜执剑时是霸气无双,放下剑时却是憨憨笨笨。 听到陵天苏这般发问,苍怜温柔一笑,手指撩动着他的脸庞,语气无不带着自豪:“实则不然?就知道我家小妖儿厉害,兵魔一族,又怎能将小妖儿伤成这般,我猜想,定是神族里的某些腌臜货色背后使刀子,这才害了小妖儿,不过那会儿小妖儿身为神界帝子,掌下天兵道军有十万,随便带领个三四万的领阵而战,也不至于被小人所害。” 听着苍怜这连夸带哄的语调,陵天苏轻笑了两声,双眸却仍是安静温顺地闭着,声音悠然地飘来:“你都说了那是一群小人了,如何能够伤了你家小妖儿,区区兵魔一族,何须动用我那十万天兵道军的力量。” 他的语气很淡,那是属于帝子无祁邪的音调:“当年的兵魔一族,诸神皆惧,唯恐自身根基势力亏损在了其中,无人敢伐,这才导致了兵魔的盛名之威,我知晓,讨伐大荒混沌之地,并非难事,我真正的目的,是那一年的时间。” 苍怜脑子蓦然一乱,很不能理解。 她知晓,染了神冥二族死亡鲜血遗躯的兵刃化魔,是一种全然未知的魔灵,纵然神尊都忌惮的存在, 绝然没有他口中说得这般淡然好灭。 可他的这份淡然,根本不似装出来的。 苍怜不敢想象,当年的帝子究竟是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她忽然后怕出一身冷汗,想着昨夜还将小妖儿狠狠欺负了一番害他软软地求饶失了面子,昨夜一时嘚瑟,忘记了小妖儿原来是那叱咤七界的伟圣人物。 如今看着暂且“打”不过她,可苍怜却知晓,小妖儿修行的时日不过十几载,这想爬回巅峰全胜时期,在来反狠地将她压榨回来,那可怎地得了。 妖尊手指心虚地从他脸上收了回来,大着舌头道:“一……一年时间?什么意思?” 陵天苏感觉到了她的心绪,笑了笑,翻身抱住她的腰:“诛伐兵魔,我用了不过两个月时间,便已屠尽,余下还有十个月时间,是我想要的自由。” 苍怜只觉得自己脑子快不够用了:“自由?你当是可是众生之上的尊贵帝子,何人敢拘你自由。” 陵天苏静默了良久,没有答话,他面颊颈间的汗水越来越多,苍怜不由将他抱紧了几分,只听他嗓音缓缓,带着几分涩然:“众生之上的帝子,苍怜儿觉得可是威风?可我觉得,当年的我就是被众人诸神捧上了那个孤高无人的王座之上,却也被囚笼于此。” “父帝与母君恩爱绵泽,却始终只有我一个孩子,母君当年生我之时并不顺利,听说我早已止了呼吸,生下来的时候,身子都冷了,母君为了救护我,将一身半数神力渡入我体内,耗尽体内神灵血晶为他成茧,蕴养千年,为我重温神魂,这才得以保全我的性命。 天降大任,世人诸神都是我是天选的帝储之君,受了母君一半的神力,我的生命不再是只予我一人,母君因我而神体受损,本该是漫长无期的寿元近乎枯朽,却终日不得不困与暮雪宫中,受那寒封之苦,才得以身躯不被光阴腐蚀。 父帝说,我背负众生而活,须得按照众生的意愿活着,不可辜负母君为我付出的牺牲,亦不可辜负众生的期望,成为所有人心中完美无缺的帝子。 修天帝独寡道,避世而求清,我比不得一般人,在接受众生膜拜信仰之前,我若不将此生奉献于神道修行之上,便是对不住我的母君。” 窗外星火燎天,自星河之中飘飞萦绕,仿佛在无声叙述着往事的徒然苍白。 苍怜一时默然,指尖被他颊边冷汗打湿,听着他平静地诉说着往事,她胸口下,是镇不住的心疼。 她的声音变得极为轻缓:“所以,小妖儿幼时,是在父母严厉看管下长大的吗?” 倒也怪不得当年,他性子冷僻成了那般模样。 不论是帝位,还是那孤高的王座,都是那所谓的众生,强行塞给当年那个懵懂的孩子啊。 帝子并非生来强大,无懈可击,他也有初生孱弱的时候。 世人只知帝子惊艳岁月,却不知当年尚未冠以帝子之名的那个孩子,只是一个连生命都不能自己掌控的孱弱稚子。 神垕为上位尊神,为保孩子,一半神力当以能够将他保全,可稚子神躯,在藏含神垕一半神力的身体,又该日夜饱受怎样的痛苦与煎熬。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红衣白骨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用脸颊蹭着她温暖的手指,轻声道:“是我亏欠我的母君,严厉也好,孤独也罢,纵然是对着空旷无一人的古殿,也不曾觉得苦,母君待我并不严厉,因为我只见过她一面,父帝从来不许我去暮雪宫看望,他说软肋与亲慈,不该出现在神储的身上。 那时候,我分明有着世上最尊贵强大的父母,有着星域神殿无数,可是当我看到芸芸之下,万家灯火的时候,我却觉得,我没有家。在我年满千岁之前,我需要每日完成身为储君的课业与义务,完成这些,我能够回去的地方,只有星河云阶尽头的幕府神宫。” 他的故事很遥远,遥远到苍怜不知帝子的幼年故事与大荒混沌之地的兵魔有何关系。 但她没有出声打断,温柔耐心的当一个聆听者。 “我以为,那时候的我,会日复一日的走完属于‘帝子’的一生,为他人的意愿而活,习惯了孤独,便不会再孤独,直到有一日,我在云阶另一端……见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保持安静的苍怜‘嗅觉’极为敏锐地有所反应,她耳尖动动,轻声问道:“什么女人?” 因为她能够感受得到,此刻陵天苏面上神色的微妙变化。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让曾经的那位帝子感到孤独。 一直闭着眼睛的陵天苏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撑坐起身体,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苍怜儿你肚子里装的都是醋吗?” 苍怜哼哼了两声,软着身子靠过去,抱着陵天苏的手臂摇了摇,拉他随着一同躺了下去,偎在他怀中:“小妖儿继续说啊,我想听你小时候的故事,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啊?” 小青蛇没敢乱动,只趴在床沿上看着两人,湛青色的眼眸一眨也不眨。 苍怜注意到了小青蛇的动作,看她眼巴巴地蹲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心软朝她招了招手。 若是换做旁人,像冰块脸还有小妖女那样的,她怕是把她家小妖儿抱得死死地,一根手指头都不分给她们, 可现在这个傻乎乎的小蛇,是救她护她多次的小蛇徒儿。 又跟她的小妖儿滚了狐狸洞,且次数比她这师尊还要多,属实没辙,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小青蛇没有动,咬着细长的手指,水汪汪地看着陵天苏。 陵天苏假装没看见苍怜和小绾之间的小动作,蹬了蹬腿,将帷幔暖帐抖落垂下,将那只小青蛇隔绝在了床榻外间。 他可是记得这只小青蛇在上天之前,还对着他发过一次情,足足在冰海之中泡了两个时辰,冻得邦邦硬才被打捞上来变得老实。 这若是让她上了帝子榻,当着苍怜的面盘他,那可怎得了。 苍怜目光无不幽怨地瞅了他一眼。 陵天苏将她抬起来的小脑袋摁进怀中,嗓音低缓:“那个女人是我姐姐,她叫清越棠。” 窝在他怀中的苍怜身体一颤,惊诧道:“小妖儿的姐姐?” “嗯。” 苍怜脑子乱了:“怎么会?我记得小妖儿你是嫡长子,七界之中,从未有言,神帝还有一个女儿。” 陵天苏笑了笑,笑容却是有些苦涩:“在见到清越棠之前,我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时我并不知晓她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三千云阶尽头,那时候,她一身鲜血的看着我,我认出了她眉间的黑色印记,那是堕神印记,一名堕神者,她却喊我阿邪,说要带我回家。” 苍怜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陵天苏闭眸阖实,睫毛交叠,他声音很低:“从来没有过的,那时候,从来没有人曾对我说过这种话,神界有令,凡堕神者,杀无赦。身为神界储君,对于这道绝杀之令,我更是当仁不让。” “可是,当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便知晓,我拒绝不了她。” 苍怜扬起脑袋,看着他被汗水湿染的苍白下巴,心头揪紧地问道:“那然后呢?你有没有跟你姐姐走?” 刚一问完,苍怜便反应过来,自己显然是多此一问了。 若是当年帝子真的同堕神女子离开,七界之中,何来帝子,何来储君,又……何来她苍怜的娘亲? 陵天苏声线变得十分平淡无波,平静诉说着:“没有,我与她之间,相隔三千云阶,十万上位神灵,她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三千层云染红霜,那是星辰天河都洗不去的怨红。” 苍怜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抱紧陵天苏,忍不住低声唤他:“小妖儿……” 陵天苏道:“很奇怪,那时候是我第一次感到心痛,如此刻骨的感情,可是在后来万年间,我竟然将这血染的一日,尽数忘去,我忘记了云阶尽头,那个一路从魔狱杀上九重天,不顾一切也要带我回家的姐姐。” 苍怜眼眸睁大,似是不解,怔怔问道:“为何会这样?” 陵天苏将唇抿成一条锋冷的线:“因为记忆有损?” 苍怜沉默了下来。 记忆有损…… 一个被刻意抹除存在的神帝之女,被拭去记忆的帝子。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当今七界,只有一人。 就仿佛刻意地,不让他知晓,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的父母,他还有一名至亲的同胞姐姐。 苍怜轻声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记忆有损,小妖儿又是如何知晓世上有清越棠这个人,还这般明确的知晓,她是你的亲人?” “我不知道……”他轻声喃喃:“我仍旧日复一日的完成着自己的职责,与父帝交代的一切任务,为众生而活,只是自那日起,我便不用再长锁于神界云端尽头的那座神宫之中,父帝不再让我接近神宫。” 可他又如何感觉不到自己记忆的突兀之处,红血云端,处处不祥。 自那日起,他长居的云端宫殿,在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化作了一片终年不散的魔云之潮,神帝给出的解释是,有一名自九幽之下杀入神界的真魔,攻杀于九重天之上,与帝子一战,最终死于帝子之手。 两相俱损,从而导致了他记忆遗失。 真魔怨戾化云,终年不散。 解释十分完美,而那日参与云端之战的神灵也尽数死于清越棠之手,再无人能够见证那日之景。 只是就连神帝也不知晓,那日,在无祁邪看见那名浑身染血的女子灰飞烟灭的那一刻起,他虽并未能够触及到她。 可却有一只血色的蝴蝶,飞过漫漫的染血云海。 他握住了那只血蝶,蝶翼间流淌着黑色的血,承载着与他异体双生的黑色命格。 无需言语去求证什么。 心中已然清明。 那一刻,他清楚知晓自己掌心所握着的是什么。 他更预知了,银河破暗,天明之际,他将会面临着什么。 为苍生意愿而活? 不。 他只是想活得明白一些。 同一个世界,黑白两心相隔,尽头是黑夜吞噬白昼,还是白昼代替永夜这个问题,他并不在意。 决定正与邪的并非是手中的锋刃,而是在于执剑者的本心,他悄然打开了自己的命盘,握住了自己的命格,将那枚血蝶,卧心而藏,一体承双生。 那夜,无人知晓。 他成为了辟易以来,黑白神魔共生的双生弑神者。 在漫漫血云神尸之中,他斩下了自己一般的元魂与命格投入银河尽头的魔云之潮中。 神说,银河云端的尽头,是真魔死后,不甘怨气所化的戾云潮海,诸神莫人之地。 可又有谁知,那挥散不去的‘怨气’,却是一位名叫清越棠的女子,耗尽一生修来的真魔之躯,散成漫天血云,只为守护云端神殿中,那半数元魂。 正如无祁邪所想,当夜,神帝便化去了他的记忆,并将那片云海,视为神族禁地。 无人敢侵。 天明日落。 他仍是万众瞩目的帝子。 她仍是被人遗忘的真魔。 黑白仍旧泾渭分明,如同天边的地平线,清楚地将天与地划分完整。 他继续自己的使命,继续在无昼时分,万家灯火明亮的长夜下,遥望那片血色的云海。 要想瞒过众生之眼,必须先偏过自己的心。 自藏半数元魂,他并未给自己留下任何东西,在父帝夺去他记忆的时候,他也并未反抗。 他只留了一个疑惑给自己。 神明的生命是漫长无期的,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无情无欲的帝子,会在深夜时分,火烧血云的相伴下,借着心中之惑,机械地镌刻着神魔光阴卷轴。 空苍的神灵,细细一笔一划之间,勾勒出了历史的山河,在一殿一卷之中,留下了繁浩的众生图录。 记载着不为人知的神秘信息。 云阶神宫,长生殿。 不过是换了一处囚笼之地。 他的一言一行皆为众生所愿,唯有镌刻光阴卷轴,是他唯一为自己意愿所行的一件事。 终于,他等来了大荒兵魔叛乱。 觅得一年只属于他的空白时期。 一年平乱兵魔,在众神心中,这基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在诸神的视线中,只身独剑没入大荒,设下封天结界,无人能进,无魔能出,自然,无祁邪也就能够在不违背众生意愿,顺理成章的消失在这个世间一年。 一年归期,二月光景,在不可窥视之境,无人知晓战况如何。 曾有神预言,帝子会陨落于大荒混沌之境,神道消散无归期。 亦有梦术师演算,帝子会延期而归,余魔难除,谏言神帝提前部署,以备兵魔余党破境而出,残存留世。 可无人知晓,在二月之后,大荒混沌之境,早已不留一只活物。 八月间,无祁邪去了一趟不渡生魂,不渡亡灵的冥海绝域。 冥海无渡无边,无境之地,荒海藏山,当他来到无渡冥海之地,看见了八根填海山锁正将一具白骨之身以链锁连,本该与大地山脉融为一体,可那八根镇海山锁却有着绷断的痕迹,八根崩裂七根,唯有一根镇海山锁牢牢锁心。 白骨肉身成灰,唯有一袭凋零红衣,覆于骨身之上,幽幽飘舞。 骨躯之下,是一座浩瀚巨伟的鲜红大碑。 碑体本色绝非本色,碑面之上的暗红污迹,是经年的鲜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涂抹绘画上去的血色咒纹。 镇海山锁,以锁填海,海生山。 无祁邪对于脚下那片大地的污秽冥邪的气息并不陌生。 他淡淡地看了碑面之上凌乱的鲜血咒文,那些咒文皆为神域禁库之中所藏的古老秘咒,隐秘而强大,却也自损。 咒文凌乱不堪,能够想象得到,在刻画这些咒文的同时,主人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折磨。 而那具骸骨的双手,十指消磨,有着斑驳的痕迹。 魔骨之躯,万古岁月都难以磨灭的存在。 能够看出,这具骸骨的主人,穷其一生的经历,就耗费在了这尊古碑之上。 无祁邪还发现,在那涂满发黑变暗的鲜血大碑上,有着一寸不被鲜血染脏的干净之地,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了两字。 不是血咒,不是禁忌。 只是单纯的两个字体,却不是七界之中任何一方领域的文字,更像是某种新生的圣文。 那一寸碑境,总是比其他处要来得浅薄一些,仿佛有人日日夜夜用衣袖擦拭干净,用心地护着那一块地。 无祁邪看着那块黑碑,如看一颗被世俗恶意浸泡发黑的心脏,唯独留下了那盛放两字的一寸净土之地。 只是,荒凉境走,红颜枯骨。 鲜血不染的净土,却是被黄沙后土覆盖得依旧脏污,连字迹都难以辨清。 他上前,断去锁心的最后一根镇海山锁,脱下外袍,将那具枯骨包裹掩埋。 曾孤高独寒于九重天上的储君帝子,却是在无人之境,席地坐在了尘埃里,他以衣袖一点一点地将古碑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就连那一寸藏字之地也耐心地擦拭干净。 拭去最后一抹尘灰,观得那两字全貌。 他的手指轻轻一颤,无祁邪从未觉得自己这一生,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像是尘世之中,不得超度的厉鬼。 虽为帝子,却如微尘。 鲜血拭去,尘沙游离。 古碑之下,为鲜血所镇压的那群东西依然被碑意所镇压死死,唯有一人,从碑中世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额生独角的男人,这个被镇压数万年的邪物,看到坐于碑面一角的无祁邪,竟未露出半分敌意。 他说,他叫青渊,是阴刹一族的王。 他还说,他等他已经等了很久。 隔着一座碑,两人交谈了很久。 不,语气说是交谈,倒不如说是青渊在单方面的向他述说着久远的故事。 无祁邪耐心听着,面容平静,唯有在听到某些时刻,那双漆黑墨渊的眼睛,才会有着微微涟漪波澜。 最后,没有了血咒束缚的阴刹之王,却没有返回尘世之中,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回到了那尊暗无天日的大碑之中。 他说,终有一日,他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这个世间。 无祁邪一人独坐在这片无人之境中,待了八个月,直至归期至,他才返回神界,继续做他清高孤独的帝子,困于王座上的囚徒。 没有人能够想到,帝子竟然真的能够在一年的时间里,平定兵魔之乱。 就连平日里严厉冷漠的神帝,也不由对他多加夸赞了几番。 可是,曾经渴望的夸赞,如今他已经不再需要。 身下的坐骑龙奴,亦成了一种无言的讽刺。 他坦然接受着这一切,并且日益精进,踏上完美储君的这条孤独的王者之路,对于神帝发放的任务,众生的苦厄,他皆能够完美执行,不出任何偏差,活成了众生的意愿。 诸神敬仰他,凡民膜拜他,就连神尊长神都不得不对他以礼相待。 再后来,他接了一个任务。 讨伐人间之境,大是非之山。 山深幽篁里,他遇见了赠他一场倾世之雨的女子。 弱小花妖之灵,招来一场盛世之雨。 山的那边,红莲盛放。 山的这边,凄雨连绵。 一夜雨无声,本应牺牲焚成灰烬的水莲沉睡于湖底,而本该连同着山中泽灵一同被水莲庇佑的那朵花,却无声枯萎地碾落在了伞下泥泞里,如女子唇边的胭脂凋零,如古碑上的残血余红。 捧过泥土花骸,求来一口灵泉。 本应尘归大地的花灵,在凋零之中生长,等待盛放花香自来日。 而他,也依然在大梦红尘中等待。 神帝扶持幼神,引渡新神入界,却酿下祸端罪神之害,神界纯血一派,分崩离析,虽后得镇压拔除。 可顽疾之深,若非挖骨入肉,拔除二字,谈何容易。 那是神界伤筋动骨难以愈合的创伤! 苍生帝主,其罪之深,当以苦受轮回之苦,方可解脱。 父帝负罪,帝子无祁邪,他的身份未免就多出了几分尴尬。 父为罪人,他既是完美尊贵的储君,也是罪人之子。 这个完美之名,未免就多出了一点污痕。 污痕虽小,可是在洁白的雪地之中却是尤为明显,足以让旁人津津乐道,评头论足。 对于‘帝子’而言,这绝非什么好事。 可是对于无祁邪而言,他知道,他终于等来了他的机会。 自负罪枷,背负父帝之罪,他甘愿领罪,与父帝同受轮回剥命之苦。 在烙上罪印的那一天,隔着无边无际的天海,他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幽冥道别,何意相照。 …… …… 安静听完这些往事的苍怜,许久无言。 办响,她轻声说道:“这就是弑神命格的宿命吗?黑白无法并生,双生子只能取其一?可是你与姐姐她都是神帝的孩子,他都是神帝了,苍生之主,为何要去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预言,我觉得小妖儿的姐姐是真心疼爱小妖儿的,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人,即便是坠魔了,只要小妖儿还存在与苍生之中,她真的会伤害这个苍生。” 她眉头紧皱,摇了摇头:“这样的结局,是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陵天苏淡淡道:“我这次回来,不为长生,不为称帝,只为打破这些不可理喻,其中,有姐姐的,也就苍怜儿你的。” “我?”苍怜诧异。 陵天苏看着她微笑道:“苍怜儿想知道,我这几个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 …… 三个月前。 黑色海域横亘于北疆之境,绝海无生,旧土不复。 海风掀起阵阵阴冷冰寒的气息,黑海死寂。 冰雪所覆的冻土洁白之地,在短短一日之间,鲜血横流冻结成一片殷红的复仇之地。 当年,北族侵略南族,究竟派兵多少上天凰山,陵天苏自是记不清楚。 族长牧连焯,在耗费半日时间,拟定出了一张名单。 陵天苏自然并未打算放过当年参战的任何一名北族之人。 在牧连焯拟定人员名单的前一刻,他取出神魔光阴卷轴,摊开放在掌心之中给他看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日拟定出了名单,再耗费半日屠杀名单上的名额。 在那刑台之上,陵天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狐幻真。 他并非是北族中人,却在刑罚屠杀的人群之中。 那是连往生诀都不用为其超度的背叛者,他比身边的一群人更为该死。 对于昔日长辈那怨毒绝望的目光,陵天苏轻瞥一眼,便不再多看。 他非圣人,从未想过要救赎这个世界。 刑罚台上,绝望的嘶吼漫骂之声震耳欲聋。 当年参于者,几乎占据北疆氏族的半数子族,今日屠杀,无疑是伤筋痛骨,死亡惨重的屠戮之日。 目光流转之间,陵天苏又在北族人群之中,看到了伏跪的两人。 牧良平与怀山。 在一片夺命血光之中,陵天苏看着这对跪在血泊之中的师徒二人,眉头微蹙地抬起了手掌。 “等一下。”淡淡一言,打断了屠戮的死亡镰刀 怀山满面血污,目光空洞无神地看着陵天苏,僵硬地嘴角扯了扯,似是在无声讥笑,他咳出一口血痰,吐在地上,面容憔悴道:“南族少主好本领,独身一人前往北疆,便可将我们杀得片甲不留,耍了这般威风,在人将死之际,还要嘲讽一二不成。” 他轻嗤一笑,不等陵天苏说话,他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道:“也是,毕竟如今你是执刀杀人者,你有这个资格。” 并肩跪于一旁的牧良平道:“好了,别说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必要在自取其辱了。 此刻,身为师长,对于这个了解多年的弟子,他如何察觉不到怀山的心有不甘。 至于那不甘,源自为谁,自是不必再多说。 事已成舟,这么多年了,这孩子还没放下看开,苦的终将还是自己。 陵天苏目光在这两位师徒身上流转了片刻,忽然对牧连焯道:“放了他们二人吧?” 牧连焯不敢相信,喃喃道:“放……放了?” 牧良平亦是豁然抬首,看着陵天苏,嘴唇嗫喏。 怀山则是面色复杂,有劫后重生的庆幸,又有着被敌人宽容放过的耻辱。 陵天苏目光透着几分随意:“放了吧,他们二人,逐出北疆即可?” 牧连焯虽感激于他的一时大度,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不由问道:“为何?他们……” 陵天苏朝他笑了笑,道:“同牧叔叔一样的,我曾欠牧叔叔一条命,而香儿月儿,亦欠他们一条命。” 听闻此言,怀山身体蓦然一震。 牧良平则是缓缓舒了一口气,全然没有想到,当年因为心疼徒儿,便私下放过了南族少主身边的那两名侍女,竟然能够换来今日这番因果。 牧连焯神色复杂,显然并未想到,他竟然能够为了两名身份卑微的侍女做到这一步。 终年被冰雪所覆的邢台,早已被如泊的鲜血温化,鲜红的液体掺夹着碎冰流水,猩红如洗,露出了台面之上原有的纹路。 陵天苏目送着北狐一族的族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目光漠然道:“他们二人可放,但是沾了不该的东西,牧叔叔可知晓如何处理?” 牧连焯一怔,不等他有所反应,跪在地上的怀山闷吼一声,右手化为锋利的兽爪,朝着自己的心口生生掏去,心脏剧疼深裂,锋利的爪子将一枚漆黑的冥种拔根掏出。 他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疼楚般地剧烈颤抖着。 怀山倔强地将手中黑色种子捏成碎片,冷哼一声:“即便不依靠这个东西,我也能够活下来。” 被汗水晕湿的眼睛珠子死死地盯着陵天苏,他绷紧牙关道:“恩怨是非,并不是鲜血能够说尽道明的,今日你放我一马,可是刑台之上逝去的,还有我的手足同袍,陵天苏,如今的你的确强大得令人望尘莫及,可终有一日,我会证明,我不比你差。” 对于怀山的宣言,陵天苏只淡淡看向他身边的牧良平,道:“还有你。” 怀山面皮一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心中说不出的颓然,强行拔除冥种,自损根基,再被放逐出故土,人间难容妖物,若无机缘,日后,他心脏难以修复,莫说想要精进修为,不衰弱得打回原形都算是好的了。 更何况,如今的陵天苏是能够颠覆人间的长幽之大境,即便他一日千里也追赶不上的存在。 这般放下狠话,倒更像是一只只会无能狂吠的野犬。 解决完师徒二人身上的冥种,陵天苏手掌一扬,一场倾天大火,将这成片的血尸烧得片甲不留,归于尘土。 当年族恨事,一切都结束了。 一日无情屠杀,让北疆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但陵天苏并不在意这群人的看法。 经年的飘雪之中,浓郁的血腥死亡气息,在他一手凤凰灵火的焚烧之下,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万里长空,恢复清明。 陵天苏拍去衣袖间的劫灰,转眸看着牧连焯,微微一笑,道:“牧叔叔是否觉得,当下是时候将子忧的娘亲该接出来了。” 牧连焯面上一怔,涩然道:“你都知晓了?” 陵天苏道:“冰窟刑罚,主罚镇魂,即便肉身得以解脱获救,可受刑者的灵魂,仍旧冰封于寒地之中,若我没有猜错,如今子忧的娘亲应该与沉睡并无两样吧?” …… …… 百里冰窟绝狱,终年寒雪不绝。 曾经冷雪如剃刀刮身的苦寒世界,陵天苏却如亭间信步般,悠然而来,一袭轻袍在风雪之中猎猎作响。 纵然是满目激动之色的牧连焯,在来此间严寒之地,也不由哈了几口热气,显然难耐苦寒。 他快步跟上陵天苏的脚步,低声问道:“子忧与她母亲分别多年,必是分外想念,如今雅儿重获自由,她怕是比谁都更想第一时间见到她,你又为何要让她焦心在外等待?” 陵天苏目光投向遥远的冰窟极方,看着暮霭之中如天神巨剑般耸立的巍峨雪峰,眼眸一派深沉如海的冰蓝,看似风平浪静,十万深海之下,却是藏着深海巨兽。 他低笑了两声,给出的解释是:“子忧如今怀有身孕,此地苦寒,不宜多行。” 牧连焯心想,那丫头如今都比她老子厉害了,还怕个屁的苦寒。 心中腹诽归腹诽,但牧连焯更多顿时宽慰。 见这小子这般重视他女儿的身体,他也就放心了。 冰窟之狱,共分十重。 当年光是最外一重的寒狱,都几乎要了他与子忧的性命。 如今旧地重游,他几步遥远踏下之间,整座浩瀚的山体不晃动一分,可山体深处,却传出隆隆的沉闷之声。 声如冬日幽雷,煌煌震慑。 刻印这巨大图腾独眼的冰窟石门,在这隆隆之声中,悄然化为尘埃。 漆黑无光的洞口,飘散出厚霜般的可怖寒意。 寒意深浓,甚至将雪峰之上,寒风的轮廓都吹舞了出来。 牧连焯叹为观止,心中连连称奇。 暗道这冰窟为整座雪疆寒域的源头之所在,一重石门结界便执掌着百座大雪山的四季变化之力。 他不动声色,一步破去十重结界,这怕是在反手之间,便可融去他大半雪域疆土。 原还想着,今日屠杀,此子心性过于狠辣。 如今看来,今日他还算是十分温和的了,至少有着耐心等待着名单拟好。 结界一破,牧连焯便迫不及待地走在了陵天苏的前方,眼中的激动愧疚之色难掩,神情端得是踌躇挣扎,可脚步却丝毫未停。 陵天苏紧随而上,皑皑雪窟,四方挂着尖锋如剑的冰棱,入眼白茫茫一片,根本不似活人能够生存的地方。 他能够明显听到牧连焯愈发急促紊乱的呼吸声,裘袍之下的双手都在剧烈颤抖着。 雪窟空荡,不见丝毫人影踪迹。 牧连焯不断搓动着双手,面色苦恼道:“当年是我无用,眼睁睁看着雅儿被关进这这片雪域牢笼之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魂魄早已因苦受灵息寒刃之刑,生生将她的魂魄寸寸解裂,如尘般同化于这片冰雾之中。” 陵天苏当然知晓他在苦恼什么。 牧连焯不是不能为自己的妻子招魂。 他之所以只带走她的肉身,而是这片冰窟之中,历代以来,受刑者绝非只有子忧她娘亲一人。 剥裂灵魂者也并非她一人。 如今挥洒在这片空间了的灵魂颗粒,更是掺夹了旁人的灵魂意识。 若是贸然招魂,必然会让其他不得超生往度的灵魂,如恶鬼扑食一般,尽数涌入子忧娘亲的肉身之中。 “牧叔叔不必过于担心,此事虽然棘手,但也并非全然无解。” 语音刚落,陵天苏双眸微阖,眉宇中心,一道圣然的金色竖痕裂开,金色的光辉视线如虚无广阔的天穹,洒落出无尽的金色绵绵细雨,雨丝凌空飘曳,不受重量的漂浮在了空间之中,继而分化成更为细小的存在。 顷刻之间,整个空间里,渡上了无数漫漫的金色粉尘光粒。 在这些金色光粒的摇曳之下,一时间,安静极了。 那些冰封沉睡的意识灵魂,受到牵引,被惊醒,被冰封放逐的它们,本应视若疯狂的咬住那些金色光粒,如渴水的鱼一般入侵陵天苏的神识海洋。 可是此刻,它们却安安静静,不敢叫嚣。 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牧连焯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分,牢牢地收紧呼吸。 片刻之后,那些光粒重新化雨纷纷,汇入陵天苏的眉心之中,静止的白霜浓雾,再度缓缓飘舞轻浮了起来。 见他睁开双眼,牧连焯忙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陵天苏并未马上回答,端起下巴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并未在这片空间中,找到子忧娘亲的灵魂。” “不可能!”牧连焯面色大改,方寸大乱,整张脸都揪了起来:“我分明是从冰窟之中带走了雅儿的肉身,她常年禁锢与此地,灵魂也长锁寒狱之中,不再此境,又能去什么地方?!!” 陵天苏缓缓吐了一口气,声音放缓,道:“牧叔叔不必着急,我说不再此地那便是一定不在这里了。” 他抬起手臂,指向前方冰壁:“可是我却感受到了更深的地方,有着灵魂的波动。” 牧连焯整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的,冰壁之后是雪峰山体,且常年有着万年罚冰裹覆,雅儿她被放逐在此地,修为被锁,如此无力的境地下,更不会自寻死路,是以用自己的灵魂去触罚冰。” 陵天苏目光深深,没有同他多做什么解释,凝视那巨大的冰壁良久,他眼眸骤然眯得狭长锋利,上前两步,一拳轰出。 厚冰震裂,咔咔落下,在牧连焯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他整条手臂都没入至了厚寒的冰壁之中。 很快,牧连焯看到他眉目一扬,眼底多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到这笑容,不知为何,牧连焯的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陵天苏眼底的笑容一闪而逝,很快就抽出手臂,轻扯之下,拽出一根翠然碧绿的藤蔓,藤蔓之上,结着一颗晶紫成熟的果子。 圆润的果子没有收到此境寒意的分毫影响,依旧饱满,甚至能够看到果肉的水润充盈。 晶紫的果子呈出一种透明如琉璃般的色泽,其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碧色灵魂。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便是子忧娘亲的灵魂了。” 牧连焯面色一阵空白,他身居族长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他呆呆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陵天苏将手中的果子打量了两眼,奇道:“这竟是圣山之上,扶桑神树所结的灵果?” 他点了点头:“用以养魂,倒也是再适合不过。” 说着,陵天苏偏头看了一眼牧连焯,不禁问道:“小侄倒是十分好奇,当年子忧的娘亲究竟是所犯何罪,在灵魂破裂零散得这般凋零的模样,还要被打入这片宛若无间的苦寒之地来。” 牧连焯面色发白,嘴唇发青颤抖,眼底隐有痛苦之色:“我不知晓……我不知晓……我真的不知晓当年发生了何事,父亲便对她雷霆震怒,当年我正前往妖界参加妖王岁宴,当我赶回来的时候,便已经如此了。” 看牧连焯的神色,显然是对当年事全然不知情,甚至都不知晓他的妻子灵魂曾经被人打散的事。 可是,灵魂散了也便散了,对于雷霆震怒的牧魏而言,一个重罪受刑之人,何以还要浪费扶桑灵果来为她护灵。 是牧魏别有用心,还是另有其人在暗中相助? 陵天苏想来,这个问题倒是不用深思,如今灵魂已全。 直接向正主儿询问当年事,岂不是更好? 一路折返。 有着骆轻衣帮忙稳住照顾牧子忧,今日之事,倒也将子忧完美的瞒了过去。 母亲入狱,本就是她最深的一处心结,就没有必要再让她知晓,她的母亲曾经所受的非人苦楚了。 捏碎灵果,在陵天苏气息的小心护养之下,将那道保全的灵魂缓缓渡入榻间沉睡的女子的眉心灵台之中。 女子名唤牧雅诗,睡得甚是沉稳,唯有在灵魂如体的时候,安宁秀美的眉宇间才痛苦的拧紧起来,平放于胸的双手也在不安痛苦中不自觉地攥紧了锦被。 陵天苏目光微动。 看这样的状况,竟然灵魂离体已然很多年载了,这竟然是在入狱之前,便已经被人剥解分离出了灵魂吗? 不然,在灵魂复位之时,绝然不会这般痛楚难耐。 这是灵魂离体太久,肉身对灵魂感到陌生,难以相融,需得吃些苦头。 牧连焯显然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却也不敢出声打扰他。 好在陵天苏修为渊沉,倒也不至于让她灵魂暴走失控。 状态很快平稳过来。 牧连焯连连抹着面上的汗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陵天苏知晓,在经历了方才灵魂复位的痛苦刺激下,沉睡的人很快就会醒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双臂抱胸,安静地看着床榻上容貌秀美的女子。 狐族之中,素来不乏绝色。 子忧的娘亲亦是十分貌美,岁月并未在她面容间留下无情的痕迹。 但若真要仔细对比起来,陵天苏却发现,若论美貌,子忧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放眼整个南北两族之间,她竟是发现,再难寻出一名狐妖女子能够与她媲美。 甚至就连她的娘亲,也远不能及。 心中说不出是种怎样的遗憾与失望。 “唔……” 榻上女子很快发出细微的痛苦低吟声,幽幽转醒。 牧连焯赶紧迎了上来,却不敢随意触碰她,生怕将她碰伤碰坏,只敢小心翼翼的低声唤道:“雅儿……” (ps:时间有限,就不分章了,三章合并成一章了,不要说北北短小无力啊。)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伯母好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夫……夫君?”牧雅诗面色苍白,虚弱地睁开了双眸,声音细弱无力,似是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身子乏力得厉害,她只好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去触碰牧连焯,眼底的神色从迷茫混乱,到隐隐激动。 牧连焯飞快地去握住她的手,眼眶都湿红了。 牧雅诗也是双目俱红地说道:“我这是……被放出来了?” 牧连焯连连点头,赶忙说道:“无事了,都无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意识思绪伴随着交谈间,牧雅诗很显然已经脱离了迷蒙的状态,她目光幽幽流转间,看到站在一旁的陵天苏微微一怔,带着几分疑色:“这位是……” 听她如此发问,牧连焯面色一时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心道媳妇儿这才刚从那冰天寒地里释放苏醒过来,精气神都还尚未稳定,若是这时候告知媳妇儿,咱们的女儿可出息了,学会跟人私奔,离家出走几年不归,如今好不容易等她归来,肚子里还揣一小的。 他是真担心妻子承受不住,再度晕过去。 好在,陵天苏是个分外懂事的孩子,朝着牧雅诗乖巧一笑,道:“牧伯母好,我是陵天苏,南族少主。” 牧雅诗足足愣了办响才反应过来:“南……族少主,可是千音家的孩子?没想到一睁眼,千音的孩子都这般大了。” 她看向陵天苏的目光分外柔和,纵然陵天苏对他与子忧之间的事情什么都没有说,牧雅诗对他的态度却也是异常的亲和慈爱。 许是知晓,自己的女儿与眼前这位少年自幼有着婚约,而陵天苏长相又生得俊美,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时,自有一番不同寻常的风骨,高贵而不可攀。 可是说话间,露出的笑容又如邻家少年般,乖巧嘴甜,不端少主架子,甚是讨人喜欢。 牧连焯也敲到好处地想要帮衬他一二,忙道:“这孩子可是不简单呢,雅儿如今你能够清醒过来,还是他找回了你的魂魄。” 牧雅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陵天苏手中碎裂的灵果一眼,某种闪过一丝诧色,旋即笑道:“小小年纪,便有着这般修为,着实不凡,想当初千音还担心你这孩子由于血脉驳杂的缘故,会担不起这少主重任,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呵呵,若是我家那小的见了你这孩子,必然也是十分欢喜的。” 此言一出,牧连焯面色无不古怪,心道媳妇儿思绪怕是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还你家那小的…… 你家那小的如今都有了小小的,还用的找你这当娘的去引荐拉线。 牧连焯尴尬得脚趾直扣鞋底,半天说不出话来。 陵天苏笑着应道:“其实我也好生欢喜子忧的。” 说完,他便明显看到牧雅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她面色微微有些尴尬,好似明白了什么,迟疑道:“你与子忧……” 陵天苏笑容分外甜蜜,将一个听话的晚辈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想尽快同子忧完婚。” 牧雅诗手抖:“此事不急……此事不急……婚姻之事,怎可儿戏。” 陵天苏眯眼笑着,一一应下:“是,天苏知晓了。”忽然,他话锋一转,低头诚恳问道:“只是天苏有一事不解,还望伯母能够为小侄解惑一二。” 牧连焯心疼妻子,对于陵天苏的问东问西,心中微微有些不满。 可饶是不满,毕竟牧雅诗是因他而获救,也只好憋着一口闷气不打断了。 牧雅诗倒是脾气温和得紧,虽然眼底起了倦意,但还是柔声道:“不知天苏有何事不解的?” 陵天苏并未迂回,直言问道:“冰狱非常人能入之境,小侄十分好奇,当年伯母究竟是所犯何事,竟然引得老族长这般震怒,竟是丝毫回转余地都不留,直接将您打入冰牢?” 似是早想到他会这般发问,牧雅诗平静一笑,道:“当年老族无意之中,破开古神剑阵封印,放出了一个来自于冥界的东西。” 陵天苏知晓那东西是什么。 冥将铅摩。 是当年神冥一战之中,残余在人间被封印的冥族残部。 牧雅诗继续说道:“冥族善于蛊惑人心,诱人步入黑暗,老族长一心想要壮我北族,奈何,追溯五千年前,泱泱狐族分离为南北二族,可狐族主色图腾仅有一枚,落入了觉醒了九尾血脉的南狐族长的命格之中,也就是天苏你的娘亲,陵千音。 有着主色图腾的庇佑,南族狐妖的血脉、寿命都远超于我北狐一族,南族上下,不论如何衰落,皆会受到九尾天狐的庇佑,而我北族,却仅持有那次族图腾,来诞孕下一代,天狐的庇佑无法恩泽北族的每一个人,自然也就诞生了生来没有图腾的天生残缺者。 此事一直都是老族长的心魔,无人能解,从而被冥族钻了空子,那只冥族生物一直都想重获自由,老族长也因他蛊惑,接受了冥种之力,心性大改,并且试图解救那只冥物。 我发现了此事,与老族长发生了争执,曾偷偷加固封印,被他察觉,故而引他大怒,从而获邢。” 陵天苏道:“伯母大义,像冥族这等九幽冥无,若是自人间得意释放,北疆上下,将尽数会成为冥族手中的傀儡,届时人间大乱,纵然拾回主色图腾,狐族也早已堕入了深渊之中。” 牧雅诗叹息道:“我又如何不知这其中利害。” 陵天苏笑了笑,道:“好在此事已经解决,倒也不必过于忧心,但天苏还有一事当真是不明。” 虽然疑惑于陵天苏口中的‘此事已经解决’,但还为来得及多加询问,便先听得陵天苏抬起手中的残果,向她询问道:“此乃圣山之上扶桑神树的灵果,伯母当年为牧老族长所罚,无人能救,在关入冰狱之前便被打散了魂魄,何以……散去的魂魄会被护养在此果之中?又是何人帮助了伯母?” 一系列的问题,问得牧雅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此果是你母亲留于我的,在我察觉冥族存在于我境之中时,我曾私信于你母亲,他担心我发生意外,提前部署,便将此果赠予了我,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关键时候,救我一命。” 陵天苏面色恍然,又是沉痛:“我母亲……” 见他面露思念悲色,牧雅诗怜他自由失亲,忙柔声劝慰道:“莫要难过,如今我既已醒来,定然会为你寻回母亲,让你一家团圆的。” 陵天苏诚恳地说了一声谢谢,温言一笑,道:“谢谢伯母,难得您还能够这般记挂家母,只是……”他眼底笑容更深,表情更乖且纯良:“按照伯母您的说法,在您入冰狱之前,曾与我母亲通过信,何以您在被封印关押期间,还能够知晓我与母亲已经分离?” 轰隆! 一声惊雷响! 撕裂了雪白的苍穹世界,电光映澈天地,也照亮了陵天苏的双眸。 他的目光依然温润,神色依然甜蜜乖巧,是长辈们心中最好的少年良人。 平淡的话语被惊雷一衬,却是莫名多出了几分咄咄逼人之意。 一直隐忍不语的牧连焯深深皱起了眉头:“你此话是何意?!” 紫电惊雷的光芒在牧雅诗双眸之中一闪而逝,她的目光十分平静,伸手压住牧连焯青筋暴起的手背,朝着陵天苏温言一笑道:“我与你的娘亲素来交好,她爱慕一名人类男子这件事,南北两族皆知,但我是唯一一个提前知晓,你娘亲有意要抛下整个氏族,去拾你父亲魂魄,将他复活,因此,并不难猜出你与娘亲分别多年这个事实。” 陵天苏神情不变,态度依然乖巧温和:“有劳伯母挂心了,只是这分别多年,伯母未免也有些过于肯定,我娘亲至今也未曾回归吧。” 牧雅诗一怔,旋即微笑道:“起死回生之术谈何容易,区区十几年间,不过是修行生涯的转瞬之光,千音的确天赋过人,但我相信要想救回一名冥族刃下亡魂,想必是难于登天。” 对于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陵天苏得到解答,没有在多问什么:“伯母灵魂初稳复位,还需得多加休息,小侄便不再继续打搅了。” 牧雅诗点头道:“北族风光多绮丽,天苏你自幼在南方长大,怕是未曾见过我北方风雪盛景,夫君你可遣几名年轻的孩子,带天苏四下赏雪游玩一番。” 牧连焯面上点头应着,心中却是无声泪流。 还赏雪游玩,咱们北族如今可算是人丁凋零,落败无门了,这小子如何没见过着风雪盛景,那冰窟雪峰都闲庭信步地上下来回了好几番,本事好着呢。 陵天苏出门离去时,正有一名狐族少女,以托盘盛端着一碗热腾腾地汤药而来,差点撞上陵天苏。 她端着托盘的手似是害怕一抖,抬起眼眸,面色苍白地看了陵天苏一眼,轻抿唇角,眼底带着深深的惧意与一丝好奇。 少女名唤牧菁雪,是北狐一族长老牧片风膝下之孙,排行为六,她知晓自己的爷爷是死在了眼前这位少年之手,就连族中一些参与当年南族一战的兄弟姐妹,叔师之长,都在今日复仇血洗之中,被那金色的炎火焚烧殆尽。 所以对他,不可谓不畏不惧。 她从未想过,有哪一日,偌大的北境一族,竟然会在一名少年手中毁于一旦。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五长老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少女差点撞上陵天苏,迎上他打量的目光,牧菁雪便想起在一日前,她甚至起了心思与眼前这位的未婚妻争夺北族少主之位。 今日屠杀种种,就能够看出,这少年定是一个极为护短的性子。 念及此处,再被他略带审视的眼神微微一扫,牧菁雪手腕都软了,托盘上的热汤药倾斜就要翻落。 陵天苏眼疾手快,一手稳稳端住。 他这一动作倒是没什么,只是今日被他雷霆手段震慑住的牧菁雪见他一有动作,顿时惊吓一声,面色带惧,狼狈的后跌了一下,被衣角绊住,就要朝后狠狠摔去。 陵天苏本无意去扶,这少女是修行者,摔这么一下也不会受到损伤,只是身后传来一声温言低呼:“莽莽撞撞的,小心一些啊。” 那是牧雅诗的声音,想来也是认识族中这名小辈的。 陵天苏目光微动,看了那面色惊恐的少女一眼,还是探出一只手掌,稳住她向后跌去的后颈,亦是语态放得平缓:“姑娘小心。” 牧菁雪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白日里见的那双狭长狐狸眼还带着冷酷无情的肃杀之意,此时此刻却是一派平和,眉目低敛,看起来既温纯又无害。 后颈间的手掌温度刚刚好,温暖有力,少女面颊微微泛红,两只手紧张地将那托盘抱紧在了怀中,心中想着这少年不杀人神态温柔的时候可真好看,比繁星哥好看多了。 而且声音好温柔。 他在担心自己摔倒。 被扶着站稳以后,牧菁雪面色微红,便见眼前这少年将手中端稳的汤药往她这个方向推了推。 她赶紧毕恭毕敬地摊平托盘,小声道:“多……多谢公子。” 方才还无视这少女准备早些离开回去看子忧的陵天苏,这会儿却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几分兴致,明眸善目地瞧着她,一边慢条斯理地将手掌汤碗放在她手中的托盘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眉心无人察觉地裂开一抹细微的金光细缝,道:“你在怕我?” 牧菁雪连连摇头:“没有。” 陵天苏笑了笑,唇红齿白的甚是暖意照人,不复白日弑杀寒冷,漂亮的狐狸眼中酿出了三千桃花灼灼,竟是朝着少女逼近两步,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侵略之意。 他说:“不要怕,若是有人欺负你,可以来找我,我替你出头。” 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副笑容,纵然气势带些令人不安的侵略也能够让少女为之倾醉。 牧菁雪面色涨的通红,连忙低下头去,细弱蚊吟地应了一声。 牧连焯是彻底看不下去了。 怎么着? 你小子如今牛气了,能够一人力压偌大的整座北疆一族,把我家闺女清白毁了,还大摇大摆地带回来一个正妻,当老子的我能忍且忍了。 如今老子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你小子就勾搭上了我族其他的女子。 还说什么若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 再也忍不下去的牧连焯顿时阴阳怪气道:“怎么着,陵少主这般怜香惜玉,要不要我这个做族长的为你张罗张罗,将北族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们召来一批给你过过眼?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北疆寒冷,可大是需要一些体温暖人的狐妖少女为陵少主暖暖身子了。” 陵天苏顿时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对于牧连焯阴阳怪气的咄咄逼人,牧雅诗却是觉得他这般有些不妥,忙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衣袖,小声道:“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你参合个什么劲儿,一大把年纪了说这种话来刺小辈臊不臊。” 牧连焯顿时讪讪不语。 牧雅诗看了一眼门口似是有些尴尬的两人,忙解围道:“菁雪,真是麻烦你为我熬药了。” 陵天苏朝少女又笑了笑,道:“将药端进去吧,雪寒,莫要侯冷了。” 牧菁雪屏着气儿,面上的惧畏之意早已散的无影无踪,只有女儿家的风情羞涩,她轻轻颔首,红着面儿行了一礼,便错身进屋了。 进屋时,还连连回头朝着门外离去的少年背影频频看去。 心道,在这尘世间,长幽之大境本就是寥寥数几,堪比奇迹的存在,可这少年却能惊艳岁月,未及弱冠便以修成了长幽巅峰圆满境,未来之路可期可易。 正重要的是,还长得这般好看。 若是…… 牧菁雪咬了咬唇,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与这个人有婚约的是她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从心中冒出个头,她就觉得自己十分荒诞可笑。 一个是大道顺坦,前途无限的长幽境少主,但凡他有朝一日破境化神游,便可一朝渡劫成神,凡尘三千大道,如何能够缚束得住这样一只蛟龙人物。 而她…… 牧菁雪神情一黯。 她只是一个连本族图腾都不配拥有的半成品。 纵然天赋修为绝佳,超过同龄的天才一辈,但她却始终难受九尾天狐的庇佑,寿命短缺,如寻常人类一般,若是不修至长幽,此生都将只有百年寿命。 可百年间,突破长幽之境,谈何容易。 纵然她万分幸运,当真能够修至长幽,如今她才安魄巅峰大圆满,待她修至长幽,皆时早已是人老枯黄,又如何能够得人怜爱。 在心中谓叹一声的同时,不由又对她们这位北族少主,起了浓浓的嫉妒与艳羡。 明明是一名本族叛徒,她身为北族少主,肩负族腾之运,却一时任性,害得族内这么多人死去。 分明被上苍宠爱着,身为族长之女,却不能做到自己应有的义务,还要被那少年如此偏爱宠着。 听说这次回来,还怀了那少年的孩子…… 呵,曾经因为鲜血仇恨而毁掉的婚约,为了挽回,可真是不择手段,连最基本的颜面尊严都不要了。 牧菁雪对这位少主,暗自鄙夷了一番,心中跟多的,还是惆怅。 因为那毕竟是少主的男人。 如今她的爷爷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的手中,纵然他对自己温声以待,绝然不会对她不起戒备之心。 她再无靠山依傍,纵然对南族少主有着交好自荐之心,可族长大人在这头虎视眈眈,如今就连族中最有威望的五族长都重获自由。 有着 这么两名强有力的父母做背景靠山,这如何能够争得过,又如何敢去争。 只好咬牙遗憾地将自己心中那点小心思掐灭。 “五长老,起来喝药了。”想通了自己与那少年断然无半分可能,牧菁雪眼中的光,一点点的散去。 “哼。”牧连焯好没气的夺过少女手中的汤药,亲手喂着自己娘子喝药,面色有些臭臭的:“虽说大家都是狐狸精,勾引人那是本分之事,但族中公狐狸有很多,你勾搭谁都不算犯事儿,那小子虽然讨厌,但好歹是你少主亲眼相中的,他们自幼又有婚约,我可是警告你,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 说着,眼珠子还一瞪:“那小子虽然方才说了那么一番话,但若你真敢私下去找他,我就把你逐出狐族。” 当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牧菁雪无故被凶,委屈极了。 手指扣着托盘木板,闷闷地告了一声退,正要退下。 咣当一声! 谁知,稳稳端在牧连焯手中的汤药被一掌直接打翻,热汤碎瓷溅了一地。 牧菁雪吓傻在了原地,还以为自己惹怒了这位五长老。 牧连焯也懵了,以为下一刻,一个无比脆亮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将他脑袋打得重重一偏。 只见本应虚弱无力的牧雅诗,正挣扎着半坐了起来,连连咳嗽,面色虚弱得近乎苍白透明,憔悴的双眸也难以遮掩其中的怒火。 她手臂轻抖,五指死死地揪住锦被,目光再也不复方才那般温和,而是充斥着一股怨恨的情绪瞪着牧连焯。 牧连焯捂着脸颊,眼神不可置信:“雅儿?” “不要叫我!”她一声厉喝,还是头一次将恨意表现得这般明显。 牧菁雪见势头不对,想走。 却忽然听到那位五长老明显强行压下愤怒的嗓音响起,多出了几分柔和与怜惜:“孩子,先别急着走,来陪我说说话吧?” 牧菁雪脚步一下子僵在原地,面色有些难看。 牧连焯脸上也覆上了一层寒霜,觉得自己妻子实在是过分了些。 自己的女儿就在族中,纵然她不知晓子忧怀了小狐狸,但也不至于连问都不去多问一下吧? 如今抓着二叔家的小孙女,这般怀柔又是什么道理。 而且这丫头,明显起了勾你女儿男人的心思,你竟然还这般笑脸温声相迎。 牧连焯真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牧菁雪却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是如牧连焯这般,将雷霆雨露都这般明明白白地表露在脸上,她最多就是委屈委屈,倒也不会害怕。 怕就怕这种笑里藏刀的女人。 因为这种人,一般狠起来才是真的要人命。 “五……五长老,我就是一个小辈,我嘴笨,不会聊天的。”这下好了,夫妻二人论着要为自己女儿出头了。 她这还没来得及下手勾引公狐狸呢,就要受这个罪。 牧菁雪真的是快委屈死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猜出真相来,北北要开大(刀)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免我颠簸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咳咳咳!!!”牧雅诗掩唇重重地咳了起来,将嗓音咳得有些沙哑:“无妨的,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莫要拘谨害怕。” 她朝着少女笑了笑,温声道:“你小时候,还缠着我要浆果吃呢?这些年不见了,都出落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 许是那温柔的笑容极富感染力,倒是不像笑里藏刀的样子,牧菁雪微微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之心,想着如今她已经没了任何依仗,确实不好违背这些大人物的意愿。 只好慢慢蹭了过来,尽可能地表露出乖巧耐心的一面,候在榻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当然,如果没有族长大人那凶冷得快要吃人的目光就好了。 牧雅诗淡淡斜了牧连焯一眼,道:“地上的碎片渣子去收拾一下吧,莫要划伤了人。” 牧连焯面色顿时青绿交加,但抵不过媳妇儿那冷淡的神色,还是一言不发,生着闷气地弯腰去收拾了。 牧雅诗冷淡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便又不那么冷淡了,如同春风化冰雪一般,带着明媚的暖意,开始与牧菁雪开始拉家常的闲聊起来。 牧菁雪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笑容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子,在她脖子间划啊划,她被她的笑声惹得心肝乱跳,只好小心谨慎地应付着她的问题与交谈。 牧连焯实在不知,这素来不对头的二叔家小孙女有什么可拉着胡聊的。 牧雅诗是个健谈之人,而且亲和力极强,纵然是牧菁雪一心防备与惶恐,在逐渐攀谈的过程中,也不由被她那温和慈爱的态度所感染,紧绷的肌肉也不由慢慢放松开来。 因为她逐渐感受到了五长老眼中的善意,以及对她发自内心的怜爱。 那种怜爱,是在爷爷牧片风中也不曾看到的。 反倒是,曾经还在世上的老族长,经常也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牧菁雪心头微暖,言谈之间也不再拘束,渐渐地倒也是真的有将她当成和善的长辈来看待。 忽然间,冷不丁的,牧雅诗微微一笑,道:“菁雪看起来似乎有些喜欢那位南族少主啊。” 心中逐渐放下戒备的牧菁雪下意识地笑着点头应道。 脑子忽然一声警觉炸响,点了一半的脑袋硬生生地僵停了下来,她吓出一身冷汗,用力将脑袋狠狠一扭,咔嚓一声,连连摇头:“不不不!对于菁雪来说,子忧少主就像是姐姐一般,令人敬重,南族的陵少主与子忧姐姐自由便有婚约,那么陵少主便是我应当尊敬的姐夫,菁雪怎敢胡乱起意。” 这姑娘很聪明,知晓在这两位大人物的镇压下,那位南族少主是她这一声都不可向往获得的闪烁星辰。 既然向往不得,那能攀关系就攀关系吧,当个姐夫能够日后多关照她一二,也是极为不错的。 牧连焯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不然我这可没有什么好果子给你吃。” 房间里一时安宁,大雪更是无声寂静。 牧雅诗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眸色忽然变得几分诡邃,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说道:“如果我说,一开始,与那位 陵少主定下婚约的不是牧子忧,而是菁雪你呢?” 淡淡一言,犹如新芽破土,雷破惊天! 牧连焯浑身一震,因为夫妻团聚而红润的面色,刹那间顿时褪了个干干净净,心中惶然,宛若看陌生人一般怔怔地看着妻子,思绪一片空白! 牧菁雪被这从天而降的一句话砸得七荤八素,一时间,当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惊。 …… …… 陵天苏并未撑伞,独身漫步于暮雪之中,他眼底的温和笑意在漫天飞雪之中逐渐冻结成冰,目光比屠杀之时还要来得更加深寒。 夜幕已至,天穹之上是无边的黑暗,如同未被清水晕染化开的古墨。 不见翻星,唯见飘雪如柳絮。 陵天苏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身后雪地间的两行脚印很快被大雪所掩,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暮雪之中,撑伞而立的女子,没有说话。 银丝覆白雪,皑皑袭寒。 骆轻衣撑着黄纸伞缓步而来,抬起素白的手掌替他拂去发间白雪,不大的伞面落在两人的上方。 他们挨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亲近可闻。 骆轻衣静静地看着她,以指尖轻轻揉着他的眉心,轻声道:“世子殿下何以露出这般吓人的神色。” 陵天苏问道:“子忧呢?” 骆轻衣笑了笑,道:“你不让她去见她娘亲,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中还是有些赌气的,你不去哄哄她吗?” 陵天苏没有说话,低敛着眉目沉默了良久。 骆轻衣也未说话,只是静静为他撑伞。 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眼底的笑意逐渐散去,她抿了抿唇,掌中的伞面松落,坠在白雪地面间,很快被北方的寒风掀刮飞舞而去。 她双手抱紧他的腰身,语气很轻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陵天苏将脑袋埋入她柔软蓬松的发间,声音闷闷传来:“心疼,轻衣,我的心好疼啊。” 骆轻衣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哄着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殿下,我在这里。” 陵天苏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子忧盼她娘亲盼了这么多年,她这么好,她满心期许的想要一个家,如果……如果当她知晓这一切都会落空,她盼望心中人这么多年,回来的时候,却早已是面目全非,子忧她会有多疼……” 骆轻衣沉默良久,似是明白了什么,秀眉轻蹙继而很快又舒缓开来,她的声音很轻,轻如落雪:“殿下,子忧想要的家,只有您才能给,不是吗?” 陵天苏肩膀颤动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骆轻衣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道:“还是说,子忧这般好的一个人,殿下忍心将她推出去让别人给她一个家?既然是不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何又要放在心上,一时的利刃之伤,或许会很痛很痛,可是殿下是狐狸啊,为那只受伤的小狐狸舔舔伤口,很快就不会疼了。” 被紧紧抱住的身子逐渐被他松放开来,陵天苏眼底深邃的寒杀之意已经淡化不可见,他握住骆轻衣的手腕,低头在她指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道:“不许摸你夫君的头,我才十七岁,会长不高的。” 骆轻衣道:“瞧瞧我家夫君殿下这小气的模样,要不我也给你摸摸脑袋平算好了?” 陵天苏笑着摇了摇头,道:“轻衣的伞不见了。” 见他眼神带着温和的宠溺,骆轻衣也极为难得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低眉而浅语:“那殿下可要用什么来赔我?” 陵天苏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大雪天寒,我背轻衣回去吧?” 骆轻衣笑了笑,并未忤他的意愿,身子一倾,便将自己交在他的背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侧肉身道:“那殿下可要走稳一些,我不喜欢颠簸。” 大雪仍在无声落下,覆在两人发间,免不了是一场共白首。 陵天苏托住她纤细柔软的大腿,站起身来,果然走得十分平稳,嘴上却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轻衣又在口是心非了?明明骑在我身上的时候,轻衣疯得很,最能颠簸了。” 骆轻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意思,面如火烧,恼怒地将两只被风雪吹寒的双手塞进他的怀中,去冻他的肌肤,羞恼道:“殿下还能不能再不正经一点。” 陵天苏十分配合地假装被她指尖冻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虽然知晓他是装的,但还是不忍心继续寒他,就要抽出手来,袖子却是被这只狡猾又贴心的公狐狸咬住了袖口,听他含糊不清道:“轻衣手好凉,夫君的胸口给你暖暖,不许抽出来。” 骆轻衣低低地‘嗯’了一声,顺势偎在他的背间,在他耳朵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面色红红,小声道:“酥糖吃完了,就先用这只狐狸耳朵将就一下吧。” 那只被亲过的耳朵立马泛起了一丝红润之意,陵天苏侧首看着她,道:“轻衣手还寒吗?需不需要我长出一些狐狸毛来给你暖一下?” 骆轻衣自行脑补了一下少年模样的夫君殿下,然后满是狐狸胸毛的样子,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别了别了,人身就人身,狐狸身就狐狸身,两者都挺好,若是混在一块,我可能真的会有些嫌弃。” 陵天苏顿时恼了,召出两条尾巴就缠在她的屁股上:“这样也嫌弃?明明玩我尾巴的时候可开心了。” “尾巴往哪缠呢?”骆轻衣惊呼一声,两条腿在他腰间扑腾着。 打闹亲热了一番后,她又忽然静下来,沉沉地唤了一声:“殿下……” 陵天苏嗯了一声,背着她穿越过重重雪幕,两侧是巍峨青山,覆雪而苍漭,交叠的两人,在这漫漫雪山寒域之中,显得格外安宁悠远。 “子忧的娘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可以告诉我吗?” 陵天苏脚步未停,眼底再也不见了方才那般森寒之意,只是微带轻蔑地低笑两声:“如今尚未有证据能够证实我心中所想,但我相信,我心中所猜想也与真相已经八九不离十,只是,这里毕竟是子忧曾经长大的地方,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我也不想亲手毁了这里。”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愿者上钩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骆轻衣嗯了一声,又道:“殿下想要怎样证明自己心中所想?” 陵天苏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夜牧菁雪会耐不住性子私下来寻我一趟,这时,我就需要轻衣你来帮我演一场戏了。” 是夜,清寒。 北方的雪,终年不绝。 一路风吹雪飘,牧菁雪脚步踌蹴,不知不觉间,却发现自己早已停在了一间山坞小院前。 院内明灯照雪,有着清淡的酒香隐隐传来。 听着院内男女夜下听不太真切的细语轻谈,夜语思宁,何处不温情。 牧菁雪神色微黯,心道自己当真是疯了,是被鬼邪迷了心窍吗? 那位长辈都千叮咛万嘱咐,事关己身安危存亡,纵然心有慕恋,也绝不可轻行妄动。 一步错,步步错,继续下去,极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只是,白日间,那位南狐少主对她微笑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诅咒,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上,本该收起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心思,可是他又那般温柔地对她说出那番贴心之言,让人悸动不已。 牧菁雪有自知之名,心中知晓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足以打消奢望念头。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同她说…… 自幼本该与他定下婚约的人,是她! 当奢望不再是奢望,突如其来的现实,让牧菁雪心中涌出来的情绪,更多的是怨恨与不甘。 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却稀里糊涂地被人像强盗小偷一般,强行夺走了去。 荣耀,地位,亲人,身份,以及所能够倾慕的人。 而她,浑浑噩噩地像一个丑角一般度过十六年的岁月,一朝得知真相,却发现自己本该能够有着另类光彩的人生。 可是,那样让她遥望不可及的人生,却有着另一个人,替她完成。 而她呢,身为牧片风的‘孙女’,父母不亲,兄弟不睦,她整日就像是个看戏的局外人,与曾经的那个‘家’格格不入,习惯了这样的家族,因为她的‘爷爷’牧片风曾对她说过,血缘在他这里不过是一件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而真正值钱的,是北族少主的身份,九尾天狐一族的纯血血脉。 难怪他与牧连焯互夺族长之位而不合多年,却甘愿将她放在身边一手养大。 如今再来告诉她,她其实可以不用这样小心谨慎地活着。 原来她也可以活得张扬肆意,活得光芒万丈。 抬起正欲敲门的手,复而又垂了下来。 风雪之中,牧菁雪的一颗灼热悸动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事关族中大密,事关她美好的未来,怎可因为一时情长冲动而误了大事? 那个人苦受冰狱十几载,都不曾说出口的秘密,老族长筹谋多年,甚至不惜发生内乱掠夺之战,也要守护的人。 这么多的牺牲,死去的两族之人,大雪都无法掩埋的仇恨与鲜血。 她根本就不了解,那位南族少主是个怎样的性子。 她又凭什么觉得,她想要对他分享的激动与喜悦,他又如何能够欣然接受。 更何况,他连孩子都快有了。 念及此处,牧菁雪恨得指尖发紧,面色发白。 就在这时,庭院之中,细语交谈声忽然变得激烈了几分,紧接着,有摔东西的声音响起。 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 “你当真是无理取闹!”门后,传来南族少主生气的声音,紧接着咯吱咯吱靴子疾步踩在积雪上。 牧菁雪神色微荒,正欲逃离此地。 大门嘭的一声巨响,被一只手恼怒推开,门梁之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菁雪小姐?”一个余怒未散带着几分惊愕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迟离一步的牧菁雪僵立在了原地,讪讪转身,朝着陵天苏行了一礼道:“问陵少主安。” 月光下,陵天苏眼底的余怒未消,脸颊上还有几道鲜红的划痕,看着像是女子的杰作。 他似是没有想到牧菁雪会在如此深夜时分,出现在他的住所之外,怔楞了片刻,随即将眼底的情绪遮掩干净,朝她微微一笑,道:“菁雪小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说话间,陵天苏伸出手掌,姿态十分自然地拂去她肩头与发间的白雪,笑容可亲且迷人,如同子夜下的一只妖狐。 牧菁雪忍不住脸色红了红,小退半步,结结巴巴道:“无……无事,不过是闲逛直至,打扰陵少主了。” 陵天苏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敛在眸色里的月光让人难以臆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她退了半步,他便前进一步,近在咫尺的距离下,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额前的碎发间:“菁雪小姐这是记着了我白日说的话?今夜出现在了这里,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的呼吸话语声贴得这般近,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方才被风雪吹冷而变得沉静的思绪,在他这一语低声发问下,仿佛什么委屈都被勾了出来 如同一簇火苗,落入四野之中,顷刻间,便被烧成了燎原烈火连天夜。 牧菁雪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她一抬首便撞上陵天苏那双深海旋涡般的眼睛。 就在视线被他的那双眼睛咬住的瞬间,牧菁雪只觉得自己的思绪都不是自己的了,连同着那双幽蓝色的眼眸一同陷入危险的大海深渊之中。 他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就静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可牧菁雪在那一刹间仿佛被什么控住了心神一般,什么都不得思考了。 见她不语,陵天苏将头不由又压低了几分,鼻尖都快要触碰到她的发丝,浅薄的呼吸似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她的心弦:“还是说,菁雪小姐今夜是为我而来,嗯?” 被他气息侵过的发丝,只觉有一股莫名的火热的温度,顺着头发一直烧进了心里,她难以明喻的紧张,理性告诉着她今夜绝不可再多留,应该赶紧离开。 可是,她却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角领口,如同尘世间最平凡的少女,在看自己倾慕的郎君那种目光看着他,咬唇低声道:“今日陵少主对我说的那番话,是特别的关怀照顾?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 陵天苏笑了,笑了两眸弯弯,纵然脸颊间的那抹血痕也难掩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反而平添出了几分神秘的危险感。 名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危险,能够面不改色地进行屠杀的复仇者,她应该远离,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为这张笑容而感到心痒难耐。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近在咫尺的距离被他微微拉开了继续。 牧菁雪见那张笑容远离,一时患得患失,心中开始感到一丝焦虑。 只见陵天苏转过身去,朝着院门内行去,落拓在白雪地间的影子英挺修长,听他轻笑道:“外头风大,不如进院一叙。” 根本就不给她回旋与拒绝的余地,他飘然率先入内。 话语中的邀请之意十足,字里行间皆是亲近与暧昧。 可偏偏,举手投足间,却又带着几分漠然的疏离。 细细想来,除了方才他为她拂雪时的接触,竟再未与她有过多的接触与触碰。 没由来的,牧菁雪心中起了几分不甘之意。 明明知晓,眼下到了族中秘事实施的关键时期,她应当听牧雅诗的话,暂且与南狐一族的外来者保持距离,不可失了分寸。 可是当她看着消失在门口内的那道身影,她离去的脚步却是怎么也动不了了。 她心想,不过是进去一叙,不去多言。 秘密深藏于心,应当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吧。 这般安慰着自己,牧菁雪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咯吱一声,院门又再度关了起来。 庭院深深几许,搭建着掩雪的繁密葡萄藤。 屋内小窗闭得严实,有着幽幽的烛火在发出明亮的昏黄之光。 在牧菁雪意料之中,院内不仅仅只有陵天苏一人。 还有一名白衣轻氅的女子,抱剑倚立在葡萄藤下,背影冷清,隐隐偏过来的小半张脸,带着幽怨与固执的怒意,眼尾微微潮湿,似是刚哭过。 而女子脚下,酒坛玉杯摔得满地都是,酒香四溢。 而石案台面之上,温酒的小碳炉火空空如也,早已没有了该温的酒坛。 牧菁雪认识这位人类女子。 不禁一脸狐疑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 她记得这名女子出自人间帝国,是陵少主父族中人。 陵少主出了南狐少主这个身份,还是人间大国的世子,而这个女人,却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人族世子妃。 看着她脚下的一片狼藉。 牧菁雪便知晓今夜,她们二人定是小吵了一番。 念及此处,牧菁雪心中隐隐不屑。 人间世家,明媒正娶,娶的是三从四德,贤良淑德,恭顺有礼。 这还世子妃呢,竟然在自己夫君面前砸东西闹脾气,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方才陵少主脸颊间的那抹血痕,也是这位世子妃的手笔了吧。 可真是够泼辣的。 难怪方才他怒气冲冲地要离开这间小院。 牧菁雪窃喜的发现,在陵少主返回这间小院的同时,他并未理会葡萄藤下的女子,直径去了一棵老梅树下,挖来两坛清酒提来,朝她轻笑道:“菁雪小姐可能饮酒,陪我小酌两杯如何?” (真就不能熬夜了,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威武雄壮,八块腹肌的小可爱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坏狐狸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菁雪双颊微微红染,眸中带羞,轻声细语道:“陵少主需要酒伴,菁雪愿意相陪。” 果不其然,在牧菁雪的余光之下,她见到那名女子目光幽怨含恼地抿了抿唇,隐含怒意地看着陵天苏,质问道:“她是谁?” 陵天苏并不答话,只是独自将那两坛酒放在石案上,眼神示意牧菁雪坐下。 牧菁雪却是朝着骆轻衣行了一礼,眉眼恭顺道:“北族牧菁雪,想必这位便是少主夫人了吧?” 骆轻衣冷哼一声,眼底怒意更甚:“我问你了吗?”旋即,她锋利的目光扫向陵天苏,言语带恨:“原来她就是你新看上的狐媚子!你竟然真敢引她入这间院子,你到底想要置我于何地!” 牧菁雪一脸委屈地看着陵天苏,心头却是欢喜得快要飞出喉咙。 幸福来得太快,让她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方才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争吵,竟然是为了她。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陵少主的垂青。 陵少主白日才见了她,夜间便向自己的原配夫人表示自己的对她的心悦之情,那她究竟是有被他多么的中意,以至于心急至此。 牧菁雪不难想象,陵少主究竟对自己的夫人说了怎样的话,才会将她气得如此。 陵天苏自顾自的提着酒坛坐了下来,对于骆轻衣的质问,兴致懒散地支颐而坐,狐狸眸微眯,眼神随意慵懒,又透着股几分危险的不耐。 他屈起指节,叩了叩石桌,邀请牧菁雪坐下,不知是不是说因为在这名妻子碰了一鼻子灰,受了气,心中郁结的缘故。 他的语气也逐渐散出一股子冷凉的不耐:“菁雪小姐还要本少主重复几次,才肯落座。” 他笑容薄凉,就像是一只没能够猎捕到心许猎物的危险狐狸,逐渐露出了不耐的爪牙。 牧菁雪觉得这在成长不过,像陵少主这样的人间巅峰存在,绝对的上位者,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一名小小人类,听说以前身份还不过是人间王府中的一名医者,这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他想要纳从旁的女子,能够与她有商有量,已经是给足了她这个正妻的颜面。 她却还不依不饶,拿捏不轻局势,这番性子,如何能够适合坐稳南族少主夫人的正位。 像他这般能够执掌天下人间生死的强者,缺的不正是她这样一位心胸宽阔,性子大度的良人吗。 恰好。 她有情,他以有意。 这是天赐良机。 合该她应趁着她对自己还有几分热情意思的时候,把握住机会才对。 今夜这一趟,果真是没有白来。 牧菁雪不再忸怩,落落大方地坐在陵天苏的石案对面,唇角弯弯,甚至主动为他倒酒,故作天真不知地问道:“菁雪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少主夫人实名记挂,菁雪真是惶恐。” 此话说完,那方女子手中连鞘的剑都发出了嗡嗡的战鸣之音,显然 气得不轻,也是个沉不住性子的人。 陵天苏看着案上斟满的清酒,眼底闪过一丝不加以掩饰的厌恶与反感。 但牧菁雪知晓,这份厌恶与反感绝然不是冲着乖巧听话的她而来的。 她忽然觉得,雪前月下,有那名一名不识趣的女子在旁打扰,当真是大煞风景。 心中这个念头刚起,陵天苏便端起酒杯,却是不做饮,而是喂至她的唇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比起自醉,本少主更想看美人含醉的模样。” 牧菁雪俏脸微红,抿着杯缘,将酒水饮下。 “轰!”的一声巨响。 那方的葡萄藤架轰然倒塌,而藤架下的白衣女子,却是早已不见了身影。 想来是眼不见为净。 对此,牧菁雪心中对骆轻衣的轻视更甚一分,甚至觉得,这样一名喜怒义形于色的人连成为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一杯清酒入喉,她面上浮现出了一丝醉意,这酒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醉人。 陵天苏不去理会离去的骆轻衣,将空杯往案上一放,很快又被牧菁雪斟满酒水,她端起酒杯,便学着他方才的动作,往他唇边送去。 杯盏未换,是她方才饮用过的那盏。 白玉杯缘,还残留着一抹胭脂红痕。 她眸子似醉非醉,暧昧勾人。 陵天苏却是笑着将杯子接过来,端在手中,细细摩挲:“佳人未罪,我怎敢先醉。” 牧菁雪见他迟迟不饮,心中不免微恼了起来。 让她陪酒的人是他,可是哪有她连连饮酒,身为男儿却是一杯不饮的。 陵天苏长眸微挑,一手执杯,一手托腮,那双如冰海般的蓝眸盯着她瞧,将酒杯喂至她的唇边,仿佛未察觉她的恼意,低沉的嗓音如同濯濯的山涧清流。 分明是清透凉薄的语态,却又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魔力:“乖,喝下去,本少主想看你醉。” 牧菁雪拒绝不得,一杯接一杯的冷酒下腹。 她并未注意到,碳火小炉烧得正旺,可陵天苏却连抬手为她温酒都懒得动手。 一边饮酒,一边醉眼朦胧,目光妖娆地用眼神勾着陵天苏,她痴痴发笑,道:“陵少主这般急着灌醉人家,自己却杯酒不饮,真不知在打着怎样的坏主意。” 陵天苏压低了眉目也轻笑出声,笑容妖气且好看,眼尾拉长地睨着她,似是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唇,笑道:“是啊,本少主的可是很坏的,你可要好生吃住了才行。” 在这副笑容下。 牧菁雪莫名发了一个战栗的颤抖,两条腿都被他给笑得酥软发麻了。 勾引狐狸…… 这只公狐狸妥妥的是在勾引狐狸。 难不成今 夜他…… 一想到这里,牧菁雪连酒坛子都拿不稳了,心中隐隐害怕,却又十分期待。 谁知,陵天苏接过酒坛,轻轻摇晃了两下,发现酒坛已空,那张带着暧昧情烧之色的面容也逐渐变得疏离。 客套且凉薄地朝她笑了笑,道:“夜色深了,菁雪姑娘不愿说明来意,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本少主还是那句老话,若有人欺负你,直接来找我即可。” 说着,便毫不留恋地起身准备回屋。 牧菁雪只觉得这狐狸简直狡诈透了,分明看上了她这只猎物,却能够耐心周旋,迟迟不可下嘴去撕咬,将她叼进狐狸窝里。 偏偏要吊足了她的胃口,让她患得患失,恨不得自己将自己洗白剥净,将她自己送至他的唇边,求着让他享用。 真是像极了古老卷轴里描绘的那种俊美诱人善于蛊惑人心的恶魔。 牧菁雪急急追了上去,却发现方才饮下的那坛子酒着实厉害,让她踉跄不稳,狠狠一栽,就在雪地间摔了一个狗吃屎,十分狼狈。 这一次,陵天苏没有替她拂去身上的雪花,只是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用一种无奈的淡离的目光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没由来的,牧菁雪心中酸涩委屈极了,小声问道:“不过一坛酒的功夫,陵少主就急匆匆地想要回去,少主夫人如今在气头之上,少主又何必自讨没趣,长夜漫漫,分明我可以陪少主一醉到天明的。” 陵天苏忽然笑了,光华流转的冰蓝眼眸高深莫测,他这般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今夜,我的确对菁雪小姐很感兴趣,有着纳良之心,方才也因为此事,同我妻子大闹了一番,可如今想来,的确是我不懂事了些。” 牧菁雪急急起身,沾着雪泥的手忙似是抓住陵天苏的衣袖,道:“不是的,陵少主是当世英雄,是人间绝强长幽之境,当今世上,哪个好男儿不三妻四妾,一个完美的男子,能得众多的姑娘青睐,怎会是不懂事?” 陵天苏“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看一只自己咬钩的傻鱼:“如此说来,菁雪小姐是承认青睐于本少主了?” 牧菁雪一怔,旋即羞得面色通红,急急撒手,但并未反驳,而是羞涩地轻轻点头。 陵天苏面上笑容愈发趣意,嘴上却叹息道:“虽说我家娘子脾气冲了些,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一些话,十分有道理,我虽然是长幽境的大修行者,在择选女人方面的确可以随心所欲。 不过啊,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够因为我家子忧身怀孕事不能侍寝而饥不择食,方才我细细深想,毕竟你是牧片风家的小孙女,且还受过冥种污浊。 很抱歉,对于冥族这种恶臭生灵,我素来敬而远之,更何况,我杀了你的爷爷,你我之间,当是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 看着面色愈发焦急的牧菁雪,陵天苏更下了一记狠药,摸着下巴一脸惋惜:“更何况,我听说菁雪小姐生来甚是不得长辈宠爱,是因为天生残缺族腾庇佑,而本少主乃是南族唯一正统,能与我相配的自然也只能是北族少主。 真是令人遗憾,妖族本该有着漫长的寿命以及年轻的容貌,我实在是不想看着我身边的女人,弹指间,变得苍老丑陋。” 他咧嘴一笑,尖尖虎牙若隐若现:“毕竟我可是当世英雄,人间巅峰,身边怎可留下你这样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不是狐妖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他咧嘴一笑,尖尖虎牙若隐若现:“毕竟我可是当世英雄,人间巅峰,身边怎可留下你这样的残次品。” 笑容甚是纯良无害,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十分恶毒伤人。 当然,他清楚知晓,对待像牧菁雪这样的女人,一味的怀柔欺哄,意义并不大。 不过是对症下药,因人而制罢了。 今夜牧菁雪出现在这里,便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怎样的性子。 但凡有些傲骨性子的,陵天苏这一套都难以实施,换来的必然是对方受辱之后,冷目的愤然离去。 可牧菁雪不同,身为族中长老不受宠爱的幼孙,多年的打压与被人轻视,让她对于权势、名利、以及欲望有着更深的渴望。 若一切当真如陵天苏心中所想,此刻他越是言语上的轻视与侮辱,她便越是不甘心,难以隐藏自己心中的秘密,想要迫不及待地像他求证着什么。 证明她并非他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 比如…… 在陵天苏深沉莫测的目光下,雪地间的少女面容间的神色开始变得失控,因为受到屈辱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狞色的怨毒。 只不过这怨毒不是冲着他而来。 看着有些莫名,但又在情理之中。 少女激动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陵少主!菁雪绝非什么残次品!” 陵天苏充耳未闻,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以及那抹微妙的鄙夷眼神。 宛若看到一件心许的物件被什么泥污脏染了一般,虽然感兴趣,却也懒得弯腰俯身去擦拭泥污再将之收藏。 反正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物而言,稀罕有趣的东西从来不缺就是了。 他转身离去,任由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滑开。 牧菁雪面色大变,因为她隐隐觉得,今夜若是留不住这个人,即便日后真相公之于众,怕是再也无法让他回心转意了,因为今晚她的表现实在是过于狼狈了些。 这个人对她的兴趣已经开始慢慢的减少了。 她急急起身,对着陵天苏的背影,鼓足了勇气与冲动,闭上眼睛大声道:“不是这样的,陵少主,其实一开始与你定下婚约的不是牧子忧!是我!一直都是我啊!” 在少女所不能见角度里,陵天苏眼底闪过一丝噬人的戾气。 当他转身目光重新落定在少女身上时,湛蓝色的眼瞳不见丝毫凶戾,只是带着几许古怪的意味看着她:“菁雪姑娘莫不是喝醉了再打趣我?” “菁雪所言,句句属实!” 陵天苏呵笑道:“我乃北族少主,自幼与南族少主定下姻亲,这是上一代长辈就定下的姻缘,如今菁雪姑娘告诉我,与我有婚约的并非子忧而是你?” 他眼底深深不信,甚至厌恶之色都不加以掩饰,似是极为不喜她这种为了自荐枕席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当真是可笑之极!你们北族再狂妄,又怎敢违背长辈所定下的婚事,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当配不上北族少主,便拿一名宗亲之孙来加以搪塞!” 陵天苏停在雪地中,目光严厉:“念在菁雪姑娘今夜醉酒,方才一番荒唐可笑之言,本少主权当未听,还望菁雪姑娘自重,本少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是菁雪姑 娘再继续为本族蒙羞,污蔑我家子忧,本少主可不敢保证,余下的北族残部是否能够继续依存于这片北疆之上。” 牧菁雪触及他的目光,心底蓦然一寒。 可人心偏偏就这么奇怪。 若是陵天苏巧言令色,一味暧昧诱使的打探,只会让她愈发警惕,心生疑惑,套不出一星半点有用的情报。 毕竟,以二者之间的身份地位而言,他若是百般献殷勤示好,这便显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者说,她牧菁雪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比起子忧而言,当真是远远不够看。 微妙的表示出自己对她的兴趣好感,却又不是非她不可。 对其稍稍下饵,若即若离,再加以刺激一二,这只鱼儿便自己咬住了饵,任由他如何挥赶,怕是都不会再逃了。 有一便有二。 一旦开了这个口,那便意味着打破了最坚硬的壳,再只需慢条斯理地徐徐将这覆雪真相多年的壳撬开。 牧菁雪听他冷酷言语之中,已起杀伐之意,尤其是那句我家子忧,更是犹如一盏浸泡了毒汁的醋坛子在心头打翻了一般,泡得她怨恨疯狂滋生。 若是,一开始,同他联姻者是她的话。 他会不会对她,也是这般维护。 勉强镇定了一下面上神色,她凄然一笑,眼角浮现出几抹朦朦的泪意,楚楚可怜之中又带着几分压抑多年的委屈。 “菁雪虽然倾慕于陵少主,但绝非颠倒黑白的小人,我生在北族,氏族于我有生养之恩,我又怎敢为了自己的儿女之事来赌上全族的荣誉。 只是此时牵扯甚广,本该即便是打死菁雪,也不能同人多言半句,可是菁雪实在不忍陵少主为她人所骗,那牧子忧,这十八年来,都是顶替了我的身份而活,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北族少主!”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的杀意如海般涌来。 牧菁雪只觉脖颈蓦然一紧,被一股大力钳住,然后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 而出手者,仍一步未动地立在雪地之中。 就仿佛空气中,有着一只无形可怕的大手将她提了起来,吊在半空之上。 强烈痛楚的窒息感一下子占据她的整张大脑。 雪色下,少年的杀意是真的! 他这一刻,真的想杀了这个女人!!! 她心头开始恐惧,面色惨白道:“陵……少主,两族……联姻是真,当初定下婚约……者,是我的……亲爷爷牧魏,见证者……是我的娘亲……牧雅诗,她只是一个……李代桃僵的……替代品,牧子忧根本就……不是北族血脉,陵少主……不妨想一想……千古以来,狐妖一族何人出现过木灵之体……” 脖子间的那股大力顿时消散! 牧菁雪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全身如散架一般巨疼,方才那一下,她吃了极大的骨头,只觉神魂都在方才那一下剧烈动荡,濒临坍塌。 整个脑子仿佛有无数斧凿在其中胡乱凿刻,疼得人有些崩溃。 不过,他终究是放过了她。 这意味着,他相信了自己的话。 牧菁雪心头欣喜,正欲说话,雪地间的影子摇曳。 陵天苏来到她的身边蹲下,捏起她的下巴,那双深邃冰蓝的眼睛倒影出她惨白狼狈的面容,只听他声音幽幽,带着无限危险的杀机:“要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在这摄人的杀意下,牧菁雪不惊反喜,忙道:“那牧子忧小贱人,就是在一直欺骗陵少主,若当初我知晓真相,断然不会让她替我,也绝然不会让南族遭遇惨事。” 说着,似是为了急切证明着什么一般,她不顾羞涩地将自己衣领扒拉开了三分,肩下三寸之地,有着一片模糊的图腾印记,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九尾狐妖的图腾。 印记斑斓,就仿佛墨花被水浸透模糊,难以辨别。 她生怕陵天苏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真相,就此甩袖离去,同时也存了一分其他的心思,故意失措地力度没有掌控好,拉大了几分,将衣衫下膨然而起的那白腻软软显露了出来。 她今夜并未穿裹胸肚兜。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陵天苏连余光都未扫上一眼,只淡淡看了一眼她肩头那模糊的族腾,眼眸深眯。 他记得,牧魏在临死之前,便说过他所渴求的是真正的南北两族统一,为的便是正统的妖族图腾。 他说幽冥府司有序,为妖无印者,死后便是孤烛流离的小鬼,纵使无罪,也要魂入炼狱,伏罪折磨百年。 牧魏的野心,源自于想要守护。 那时候,陵天苏便十分好奇,他想要守护之物,如果说是北族那些失去族腾庇佑的年轻幼狐,那么为什么,他又要委身于冥族,甚至不惜坠向更深的深渊。 自牧魏陨落之日起,陵天苏便感觉到了北族的一种古怪不平衡的状态,看似合情合理的野心,却又说不通其中的道理。 所以,那时他心中便有了几分思量。 或许,牧子忧根本就不是牧魏的子嗣。 但这个或许,他需要得到十足的证实。 因为在这浩浩北疆之中,不是所有人都负她弃她。 至少,牧连焯是真的将她视为至亲。 如若他的推断有半分偏差,哪怕只有半分!也会给他与子忧之间,造成难以磨灭的伤痕。 他不得不谨慎,不得不耐心周旋。 不得不……将这北域所覆的经年大雪一层一层的扒开,直至露出千山万雪下丑陋的、见不得光的伤疤裸露出来。 再——连根崛起! 陵天苏眼底的杀意逐渐散去,沉重双眸道:“天生五行之体,的确在狐族之中极为罕见,可这并不能代表着什么。” 牧菁雪道:“陵少主与她朝夕相处,应该不难知晓,牧子忧的本命星辰究竟是何物吧?” 陵天苏没有再说话。 牧菁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逐渐动摇,忙又道:“本命星辰属性为火,而灵体却为木灵,木能生火,火能焚木,二者之力根本无法同时生在一个身体之中,不然,木灵之体只会逐渐衰竭孱弱,而非像现在这般,日益强大,她根本就不是狐妖啊!” (小姑娘,你把刀子磨的好锋利啊,不过很遗憾,耐不过苏苏血厚。)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有娘亲真好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看着她,目光深沉:“她不是狐妖又是什么?” 牧菁雪神色一滞,滔滔不绝的言说一下子顿住。 见她眼神,不是不知,而是不想说,不愿说。 担心陵天苏知晓她的身份,便愈发离不得她了。 陵天苏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发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你若是北族少主,怎会生来残缺本族图腾?你若是本族少主,为何却要寄养在牧片风的家族之中?我记得,牧片风与牧族长可是竞争敌对的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老族长才将我放养在牧片风的家族之中啊。” 牧菁雪神色有些苦涩:“北族少主,无限风光,能者居之,即便是拥有着木灵之体,惊才绝艳的牧子忧,在位期间,尚有威胁暗存,若无手段与魄力,莫说这少主之位做不长久,怕是连性命都难保,更别说一个不受族腾庇佑的族长之女了。” 牧菁雪说得不错。 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修行世界里,是残酷的。 要想得到偌大的北疆一族的认可,只有依靠实力来说话。 狐族为妖兽一列,每年繁衍的子嗣都成千上万,其中自然不缺血脉佼佼者。 血缘这种东西,隔得远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若是由牧菁雪这个连本族图腾都没有的人继任少主之位,旁人可不会念你是不是族长之女,能将你踩进尘埃里,就绝不会心慈手软。 牧片风子孙众多,不似牧连焯,只有一脉。 放养在她的名下,再适合不过。 谁又能够想得到,平日里素来与族长不对头、争锋相对的牧二爷,竟然会为自己的侄儿收养子嗣。 牧魏为了保护自己的血亲,没有错。 身为少主,牧菁雪没有族腾庇佑,固然可悲可怜,也没有错。 所有的人,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这是生命的真理,陵天苏亦能理解。 但是啊。 这不是他们将他的子忧推上风口浪尖,替他们的血亲挡下那无数的压力,明枪暗箭的理由。 到头来,换来的,不过是正主儿的一声含恨‘小贱人’。 陵天苏沉默了下来,一时无言。 牧菁雪不知他是无法消化这惊人的真相,还是依旧对她有所怀疑。 “陵少主……”她小声的呼唤着,看到的却是陵天苏朝她望来,无比平静的目光。 没有怀疑,没有深思。 竟然就真的这般简单接受了她的解释,他嗓 眼就过。 倒不如给她做一个顺水人情,来搏他喜爱好了。 陵天苏低头握起她的手腕,指腹落在她手臂间那朵黑色的印记上,轻轻揉捻。 这一刻,他眼底再也不见任何冷意,似笑非笑道:“这可真是一个方便的魂钉呢,菁雪姑娘,你有一个好母亲。” 牧菁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说实话,娘亲她未带过我,我本对她十分陌生,不过亲情这种东西当真是奇妙得很,得知她原来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受了那么多苦,我便觉得有娘亲疼爱的感觉真好。” 陵天苏笑得两眼弯弯:“是啊,真好。” 见他笑容迷人,牧菁雪几欲晕过去,她红着小脸道:“那陵少主,可愿等菁雪功成名就的那一日。” 陵天苏面上笑容渐渐淡去,睨着牧菁雪道:“等你功成名就?本少主如今已是长幽之大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你尚未正身便妄想本少主来等你,日后若是得了一身荣誉,岂不是还要坐到我头上来?” 牧菁雪忙道:“不会不会!菁雪怎敢。” 陵天苏冷冷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不敢?你北族暗中图谋此等大事,最后将本少主都算计进去了,跟我说不敢?这场谋算关乎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人,一纸婚约,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欺骗,我说过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牧菁雪面色煞白,逐渐镇不住他。 陵天苏目光透着薄凉的血色,冷酷无情,不带一丝信任的情感。 “让本少主等你,那菁雪姑娘是不是也应该拿出相对应的诚意来,这种说一般藏一半的对话方式,可当真是让人愉悦不起来。 我只知你能夺来牧子忧的命格与血脉,可还是不知这命格与血脉有何特殊之处,空口白牙地就想要我等你,未免也有些太不将我发在眼底了吧。” 牧菁雪被他步步紧逼,看似被逼入至了悬崖绝境,实则却是不知自己早已坠入深渊。 区别只是在于,此刻尚未坠得更深罢了。 她小心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眼前少年那探究的眼神,不知怎的,就跟着了魔似的,步步深陷。 “若……若是菁雪对陵少主坦诚相待,少主大人,可愿待菁雪一辈子好。” 陵天苏唇角微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说:“这是自然。” 牧菁雪开心地起身抱了他一下,说道:“我听我娘说,我们北族当年因为与本族发生分歧,自建一族,引来天狐震怒,从而降下诅咒,那诅咒便是对于北狐一族出生的幼狐而言,十名幼崽,必有六名没有本族图腾,下场要么是被家族放养,要么便是遗弃。 我比那些生来没有族腾的孩子还要命苦悲惨,我在娘胎之中,便已夭折,是娘亲以自己的元力强行为我吊着一口气,因为只要我死掉,便会坠入无间地狱,苦受折磨。 娘亲与爷爷都不想见我这么痛不欲生,便耗费极大的代价,请来鬼王枢魂钉,在怀我之际,便在族内寻觅合适的替代祭品。好在,我在身负诅咒的同时,也得到了上苍的庇佑,北族封印冥族的一道封印松弛了,在那把黄金古剑的尽头生着一枝奇木。” 牧菁雪笑容庆幸且开心:“我想我是极为好运的,创世时期,圣山之上唯一仅存的扶桑神木原来一直落于我们北族的疆土之上,扶桑神树又称奇木神树,内含天地木精火源,圣山被封印之时,有神族来犯,意图夺得扶桑神树的木精火源。”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偿还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菁雪诉说着古老的往事:“山中圣兽,九尾天狐,为了守护住圣山最为重要的遗产便将那木精火源吞下,跨越九重天,无尽冥海,烈火焚天,最后被神族所伤,化作一枚种子,落入人间,被封印在尘土之中。 再便是几百万年过去,吸收天地之灵生出古树奇木,当世之人辨不清神树来历,只知灵气充沛,便用以镇压冥族残党。 后被爷爷与娘亲意外发现其来历,娘亲说,此乃天意,若是吞噬这木精火源,无异于能够同时拥有九尾天狐的能力甚至还能够获得扶桑神树的神奇力量。 开天辟地,汲取后土之力造灵,那都是信手拈来之事,届时,我便是如同创世之古老神氏一般的存在。 娘亲毫不犹豫地劈开古树,却发现吞下扶桑神树木精火源的九尾天狐始祖,变成了一名女婴。 娘亲只好另生一计,将女婴一魄剜出,藏入自己的胎腹之中,娘亲那会儿嫌弃爹爹窝囊无用,便没有告知真相。 只不过好事多磨,娘亲五形属土,体质与那木精火焰相冲,修为已经强压不住体内的那一魄之力。 唯恐被外人看出破绽,便与爷爷共同商议,说她是勾结外敌,罪无可赦,故而才被被打入冰窟之中。 实则,这么多年,她都是在冰窟之中镇压那一魄之力,而我能够得以续命,也多亏了娘亲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有这枢魂钉的力量维序着我与牧子忧之间的联系,她每每修行破境而获得的力量,皆要分予我十之八九呢。 九尾天狐始祖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山中圣兽,这般天赋都可比拟上界天神了吧,真期待我接替她命格的那一日,会绽放出怎样的荣耀与风采来。” 牧菁雪眉眼间端得是一副洋洋得意,受别人的成果这般理所当然。 陵天苏眼帘微垂。 他的子忧日益刻苦修行,却不知有人每日盗取她的修为。 不过是十之一二,她便能够有今日这般成就。 再反观牧菁雪,盗取了她十之八九的修为,却碌碌无为,仍在凝魂境打滚攀爬。 想要获得更多,不会去自观照身。 不懂如何去打破自己悲惨的命运,而是想着如何将旁人的命运夺来,将悲惨冠在她人身上。 这对母女,也就这点大的出息了。 “菁雪小姐能够全盘相告,天苏不胜感激。”陵天苏微微一笑,挣开她的拥抱。 “不过今夜之事,想必你的娘亲必是不同意你这般随意告知于我的,日后,我便详装不知,你也莫要同你娘亲多说。 如今你修为尚弱,若是急于求成吞噬九尾天狐命格,你这副身子怕是遭罪不住,你既然诚心倾慕于我,天苏自然投桃报李,也要回馈一二。” 说着,陵天苏一指点出,落于她眉心灵台间:“我将北族图腾分化一道于你,你加以炼化运用,再配以我传授与你的化身诀,想必不出十日,便可达成梦想。” 牧菁雪感受到了这一指之力非凡的力量,还有那狐族纯正的图腾力量,仿佛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机与奇迹。 在配以陵天苏对她不再自称本世子,而是亲昵的自称‘天苏’。 她更是不疑有他,深信今夜果然没有白来一趟。 “多谢陵哥哥对菁雪这般费心费力,菁雪定然不负陵哥哥的期望。” “嗯,夜深了,且回吧,莫要让你娘亲担心了。” 牧菁雪满心欢喜与期待的离开了。 朔风凛冽,大风摇撼着大树枝叶簌簌作响,声音好似夜下的妖魔在低沉咆哮。 直至牧菁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下,陵天苏才缓缓解下自己的外袍,随意扔弃与风雪大梦之中。 风雪裹着猎猎轻衫长袍,无火自焚卷边燃烧了起来。 陵天苏一袭单衣,显得格外单薄,立于雪地间,狭长锋利的狐狸眼眸,湛蓝深邃的瞳被风雪烧远的火光照亮,整个人被暗夜风雪一衬,显得他有种妖异丛生的诡异。 他缓缓伏下身子,掬了一蓬清雪,将手掌搓拭干净,正欲起身间,洁白的雪地间忽然多了一道影子。 耳侧的风声忽然安宁了几分。 一把青色竹骨伞撑在了他的头顶上方,眼前,是一尾摇曳着白色流苏的衣摆,衣摆之下露出压云坠雪的一截白靴。 陵天苏抬起眼眸,看着撑伞的女子,伞面上依稀坠着潇潇竹叶的浅纹,伞下是一张若玉精致的白皙容颜。 朝露般的眸子盛着情,晕霭着温柔的目光,无言地望着他,周围的明灯月光在这一刻都变得有些模糊迷离起来。 “子忧。”陵天苏眼眸深了一瞬,随即狐狸眼眸弯了弯,念出她的名字。 牧子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随着他的高度缓缓蹲下了身子,屈起指节在他脑门上敲了敲,簌簌白雪萦绕着伞缘飘坠萦舞,两人就蜷在伞下的小世界里。 她也眯起了那双朝露般的眼眸,笑道:“败家的夫君,一件新衣服说烧就给少了,世子了不起啊,世子就可以随便败家了?” 此时夜寒,风雪大作。 陵天苏往她方向靠了靠:“冷……” 冷个屁。 牧子忧好没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见他往冰狱里来回跑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喊冷。 这会儿小风小雪的,就成了孱弱公子爷,知道怕冷畏寒了? 虽然清楚这一点,但见他就穿一件里衣,衣衫单薄,在伞下故意缩成一团的模样,牧子忧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也朝着他靠了靠,将他抱紧了些。 陵天苏全然不知过分为何物。 得寸进尺,变成一只小狐狸往他怀里钻,挤进一片绵软丰润之地,两只爪子从她胸口衣襟里伸了出来,替她捧着伞,抖了抖尾巴,笑得一脸讨好:“我给子忧撑伞。” 两眼弯弯,笑得跟狗腿子似的,哪里还有方才对待那狐族少女时的冷戾霸气模样。 牧子忧被他毛手毛爪的小动作蹭的面色红红:“色狐狸,你往哪钻呢?” 见她伸手来捉自己,陵天苏圆旁的小脑袋往柔软之地里躲了躲,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肌肤间,含糊不清地拍着马屁道:“子忧长大了好多啊,挺好挺好。” 不像苏邪,怎么养都养不大。 愁…… 牧子忧羞恼之余又隐隐有些得意,朝他摊了摊手,哼哼道:“手凉,给我暖暖手。” 陵天苏十分听话的露出两只尾巴裹着她的手。 “你们倒是玩得挺欢。”骆轻衣倚在门口,抱着剑,摸了摸眼角的泪意,神色不愉地看着一人一狐狸:“洋葱……好辣。” 牧子忧眨 了眨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陵天苏也盯着她瞧。 骆轻衣微微偏开视线,看着雪夜之下,衣袍卷烧的那一点余火,说道:“不错,是我让子忧在暗中旁听的,方才你们的对话,都听见了。” 她知晓,此事无解。 无解的残酷真相,纵然聪明如他,在这事关牧子忧,也会无措彷徨,不知如何开口。 与其让他苦结纠缠,倒不如让她来做这个恶人好了。 事到如今,对于子忧,是不需要什么善意的谎言了。 对于今夜发生的一切,牧子忧表现得十分平静,平静地有些不可思议。 更是性子淡然如水的骆轻衣,对于方才牧菁雪的一袭话都感到了生气愤怒。 可是在牧子忧身上,她感受不到这些情绪。 白衣轻摇,牧子忧怀中踹着一只小狐狸来到屋檐下,将伞上雪花抖落收好,倚放于墙,她盈盈一笑,道:“是啊,都听见了呢。” 骆轻衣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冷淡:“这北族,不待也罢。” 陵天苏脑袋轻拱,爪子轻挥道:“嫁鸡随鸡,嫁狐狸随狐狸,不待也罢,金窝银窝不如咱们的狐狸窝香,你说对不对轻衣?” 骆轻衣好没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是狐狸,睡什么狐狸窝。” 牧子忧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狐狸脑袋,呲牙道:“对啊,轻衣不睡狐狸窝,睡狐狸就好了。” 骆轻衣:“……” 陵天苏:“……” 三人返回屋内,熏炉以灭,案上炭火正温着热茶,陵天苏从美人乡中跳了出来,化作翩翩公子模样,给两人亲自倒满茶水。 骆轻衣看着他递茶过来的手,有些嫌弃:“你这只手摸了那个女人的下巴。” 陵天苏笑道:“用雪洗过啦。” 被那女人抱过拉过的袍子也烧了。 骆轻衣这才端来热茶,捧着暖手,温暖的雾气将她眸子蒸的有些朦胧,却不如以往那般平淡沾染,带着些许冷意。 牧子忧趴在桌面上,滚着桂圆花生玩,眉眼安宁。 屋内一时无言,微妙得有些安静。 陵天苏看看骆轻衣,又看看牧子忧,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是,听到牧子忧出声说道:“天苏,你给牧菁雪身上种的是什么?” 陵天苏方才还含笑的眼神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变得无比淡漠,道:“没什么,一个身怀诅咒出生的人,虱子多了不怕痒,我不过是用妖族族腾又为她添了一道诅咒罢了。” 骆轻衣问:“什么诅咒?” 陵天苏上下嘴唇轻轻一碰,语气很轻,却透着一股子无情:“剥魂裂魄咒!”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千帆过尽,揉揉眼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骆轻衣将手中热茶放下,从坚果盘中剥了一颗白溜溜的松果,喂入牧子忧的口中,她淡淡掀眸:“以牙还牙。” 陵天苏敛眸轻笑:“以眼还眼。” 剥魂裂魄咒,是一种极为残忍的妖族咒刑。 族腾赐印可不仅仅只是能够给人带来眷属与庇佑,同时也可以为人带来诅咒与刑罚。 同为狐妖一族,效果尤为显著。 当然,赐予族腾没有那么简单,若非真心归顺,全心信任,这族腾的力量也不是那么简单能够印在旁人身上的。 陵天苏只给两人落下族腾印记。 一个是慕容衡。 一个就是这牧菁雪了。 只是二者之间的差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慕容衡为他眷属。 而牧菁雪却是为他掌心中的囚奴。 慕容衡能够通过族腾的加持力量,从而引导利用陵天苏体内的妖力用以修行变得强大。 陵天苏修为越高,身为第一族腾眷属的慕容衡,瓶颈便越高。 再通过自身的天赋与感悟,甚至能够同步运用陵天苏的一些特殊妖族能力。 例如最基本的妖族肉身那强悍的恢复能力。 例如陵天苏的御雷之力。 至于牧菁雪,陵天苏的境界越高,妖族图腾便越圆满,撕裂魂魄的痛苦便越恐怖,待他一念之间,引动剥魂裂魄咒,便可将她的魂魄撕裂得如碎纸雪花一般。 北族这对母子,不是喜欢将别人的魂魄剖分出来吗? 那他也叫她尝尝这份痛苦好了。 轻衣说,这北族不待也罢。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陵天苏却没有想过,要就这么结束。 他陵家的狐狸媳妇儿,可不是送到被人刀口下给人这般欺负的。 “剥魂裂魄术,对于子忧的那一魄可有影响?”骆轻衣忽然问道。 陵天苏慢慢垂下眼睫:“不会。” “我会在此之前,将子忧遗失的那一魄夺回来。” 牧子忧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困了。” 她两手张大,对着陵天苏道:“夫君抱我上床睡觉。” 牧子忧极少会主动喊他夫君,多数时候,都是亲昵地喊他天苏。 陵天苏过去将她打横抱起,脖颈一紧,却是被牧子忧用手臂紧紧圈住,她将脸颊抵在他的胸口间,自言自语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要来惦记着我家夫君,好气啊。” 陵天苏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只是生气?” 牧子忧两条腿蹬了蹬:“不然呢,说什么同你定下婚约的是她不是我,她的那只狐狸脑装的都是些什么啊,说得好像当初她是少主的话,你就真看上她似的。” 陵天苏深以为然:“是啊是啊,看不上的呗。” 牧子忧一脸狐疑:“这般肯定?” 陵天苏一边朝着床榻上走去,一边挑眉笑道:“没办法啊,谁让我是一只色狐狸呢,那牧菁雪丑!实在是太丑了! 我瞧着她那尖嘴猴腮的模样,怕是化形 的时候,没化好,狐狸的嘴脸轮廓都还在,我便瞅着吧,她当人不好看,做狐狸怕是也丑死了。 若那会儿同我有婚约的是她,狐奴爷爷怕是连北疆都给我省了一趟去。 哼,一只化形都化不好的丑狐狸哪里有我家子忧这么好看,子忧当九儿好看,做狐狸也好看,当初化作漠漠的时候,也好看。如果说非要在牧菁雪和漠漠之间选一个,我宁可选好看的漠漠,当断袖算了。” 一系列不着调的马屁让牧子忧顿时眉开眼笑,开心地也跟着一起泼污水。 “就是就是,那只母狐狸不好看,我听族里人说,她尾巴是秃的,咯吱窝窝里的毛比浑身上下的毛加起来都要多,夏天她都不敢穿太薄的裙子,我做狐狸都是香香的,她有狐臭。” “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她方才还抱了我,子忧你快闻闻我,身上臭不臭。” 牧子忧装模作样地捏起小鼻子:“臭死啦~今晚我不跟你睡了。” 陵天苏果断打了一个转,朝着里头隔间的浴屋走去:“走走走,子忧快点陪夫君我泡个澡。” 骆轻衣被这两只狐狸的一番言论惊得是目瞪口呆。 那牧菁雪的确是可恨了些,讨嫌了些,但好歹是妖狐出身,虽说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算是小家碧玉,到了你们两个人的口中,怎就变得如此不堪了。 当她走近里屋的时候,便瞧着两只狐狸正在没羞没臊地一起泡澡澡。 骆轻衣一时头大,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不由问道:“子忧,那牧雅诗骗了你,除了生气,你不在意难过吗?” 正趴在浴桶边缘,享受着陵天苏给她洗头揉泡泡的牧子忧眼睛眯了眯,这一次,面上的打闹笑容却是渐渐散去了。 当她睁开眼眸时,眼底的情绪散去,朝露般明亮的眼睛化为深不见底的幽潭渊色。 她将手肘支在木桶边,托腮凝视着骆轻衣,眼底全无了笑意:“或许会难过,但已经不值得去在意了。小时候,我十分羡慕族里有娘亲的孩子,她们的娘亲回背着小小的狐狸,去雪山看雪,堆雪人,将小狐狸用雪裹起来,说来年便能长出好多好多狐狸来。 北族雪寒,极是难熬,可我看着她们,便觉得这是唯一可以期盼的乐趣,可这世道有时候就是如此有趣,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到头来却发现,因为是空无缥缈的,所以才一直不得。 我对于她的记忆是浅薄的,印在心中的执念也仅仅只有‘娘亲’二字罢了,这些年无一不期盼着,我的‘娘亲’能够获救,这样我便能同别的小狐狸一般,在冬雪之季里,被娘亲背着上山看雪。” 只不过,后来日复一日,她化形了,也逐渐长高,是一个大孩子了。 她便知晓,而是憧憬的梦境乐趣,是无法实现了。 她已经过了该遗憾的时节。 如今,千帆过尽,经一场大梦。 梦中千山白雪,满眼青花。 若能见故人归,自是喜不自胜。 可若故人是陌路,揉揉眼,醒过来便是。 沉浸在噬人甜美的幻想之中,无异于饮鸩止渴。 毒药虽甜,却是致命。 根扎在伤口中的毒刺虽深,用力拔除时固然会撕心裂肺,伤筋动骨的疼。 可是她已经是有了夫君的狐狸啊。 她的夫君,是可以陪她翻山越岭,两相依偎数星星,一壶好茶至天明的那个人。 两相比较,年少时的梦,便无足轻重了。 牧子忧轻轻一笑,道:“可我没有娘亲,撒娇不能找错了对象。” 骆轻衣低头无言,眼睫长长洒落出一道阴影,观不得半分神采来:“可还是,会难过啊。” 牧子忧顶着一头的泡泡,无奈一笑:“好吧,我承认,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不过轻衣你若是能来陪我一起洗澡,给我洗尾巴的话,我就不难过了。” 骆轻衣眼眸睁大,啐了一声:“发什么魔怔,你不是有夫君吗?找他撒娇去。” 陵天苏也盯着一头泡泡,两只狐狸耳朵动啊动,很是无辜地摊开双手,说道:“子忧六条尾巴,我就两只手,哪里洗得过来。” 若说今夜没有郁闷的心结,那是假的,牧菁雪不仅觊觎她的身子,还觊觎她男人的身子,多年一场梦,皆是镜花水月的泡影。 谁也不是天生而来的坚不可摧。 有那么一瞬,她感受到了自己身体内的空空如也。 不疼,就是有点空。 身份是假的。 名字是假的。 父母都是假的。 她是圣山上的初始九尾狐,开天辟易的第一只古老圣兽,有着恢宏的历史,她漫长的生命见证着圣山的陨落,九州的分合。 可是,这些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牧子忧捧着心口,可怜兮兮地看着骆轻衣:“不可以吗?” 骆轻衣眼角抽抽,看了一眼支颐惬意的陵天苏一眼,心道你确定三个人一起洗澡,明日我们两个人还能够走得动道儿? 你这是送羊入虎口啊。 没辙。 谁让这只母狐狸的眼神太勾人可怜了。 骆轻衣将剑放下,慢慢吞吞地蹭了过去。 于是,两人的泡澡时光,变成了三人。 好在这浴桶甚大,容纳的下五六人,空间倒也不挤,省的了一些挨挨碰碰。 饶是如此,骆轻衣仍觉面如火烧,一屁股坐进来的那个瞬间,她便后悔了怎么办。 她是叶家黄侍,自由受到良师的教诲,礼节的熏陶。 纵然知晓自己有一名身份尊贵的主儿,可过往她从未想过要以身侍奉主君,一心知晓履行严守自己身为黄侍的医者职责,哪怕为君赴死,也绝不推辞。 结果…… 她被喂了一口糖,陪着世子爷喝了几场花酒,看他受了几次伤,被赠了一柄剑。 稀里糊涂的,一颗心就这样被偷走了。 她成了世子妃,行了夫妻之礼。 共浴也好,喂粥也罢,纵然羞愉,那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穿好衣衫,她便又是那位严守礼节,自律不乱的医者黄侍。 何曾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日,同一只狐狸精与自己的夫君共浴。 更过分的是,还得给这只小狐狸精洗屁屁,揉尾巴? 陵天苏与她一人手中捧着一只狐狸尾巴,抹着香香的熏皂,搓揉出了一掌的小泡泡。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娘亲~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子忧则是像一个小祖宗似地趴在陵天苏的胸口间,眯着被雾气熏暖的眼睛:“小骆呀,给我背按按摩,嗯,要软软的按。” 她声线华丽慵懒,如此雪前月下听了十分要人性命。 身后顿时传来骆轻衣无奈的声音:“喊谁小骆呢?” 陵天苏憋笑不语,双手抱着子忧的腰肢,被水润泡着的肌肤十分柔软嫩滑。 牧子忧小脸红红,悄悄将藏在水底下的小脚丫子拿去勾了勾他的尾巴,脚趾勾缠,打着圈圈。 陵天苏目光轻轻睨来,狭长的眼睛带着一丝子夜妖狐的危险。 看着好像想吃人。 牧子忧赶紧松开她的尾巴,不敢再多加挑逗。 三人一起洗澡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别看她现下慵懒轻松,实际上,却是看都不敢多看骆轻衣一眼呢。 她伏在他胸口间,哈着热气说道:“我可是圣山上最了不起的九尾天狐,比世界上所有的狐狸年纪加起来都要大,叫轻衣一声小骆一点也不过分。” 看着她滴溜溜打着转的大眼睛,陵天苏就知晓她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当年北族一行,他可算是知晓他这小媳妇儿清冷的外表下,可是藏了一肚子墨水,腌儿坏着呢。 今夜受了委屈,还不得使使坏,来解一解这委屈。 他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道:“软软的给你按摩背,是怎么个软软法子?” 牧子忧笑了笑,她家夫君果然上道得很。 纤细的手臂忽然勾了上来,缠在陵天苏的脖颈间,她颠儿颠儿起身子,半跪在水中,这样一来,腰细臀俏,一览无余。 比起当年那副少女身子,他家子忧真的是长大了,软软的身子便紧紧贴了上来。 胸口贴着他,可劲儿蹭啊蹭,朝露般的眸子晕霭湿红,湿漉漉的发丝濡落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凉。 骆轻衣羞然大怒,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她要尥蹶子不干,不伺候这坏心眼的小祖宗了。 见她要逃,两只小狐狸精的尾巴都缠了上来,将敬守礼律的骆大黄侍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陵天苏一手揽着小狐狸的腰,一手撑着下巴,狐狸眼失笑非笑地看着骆轻大黄侍,牙齿尖尖,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小狐狸则是抱着他的肩膀,侧过半张绝俗美丽的脸来,朝露般的眸子如雾里看花,春意朦胧,弯唇一笑间,狐狸小奶牙也露出尖尖一角。 这该死的夫妻相! 骆轻衣羞恼道:“我就不该心软哄你这只狐狸精。” 陵天苏笑道:“软软地哄狐狸,挺好。” “世子殿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呀!这谁尾巴,老实一点,别乱钻啊!” 陵天苏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 牧子忧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两只小狐狸异口同声道:“轻衣你就从了吧。” 骆轻衣决定在明日饭菜里,放十斤寡人丹给她家的世子殿下吃。 她含着屈辱的泪,很有气势地瞪了这两只狐狸精一眼,说着很怂的话:“蹭……蹭多久?” 见她屈辱委屈的样子,牧子忧忽然觉得今天从牧菁雪那受来的屈辱顿时一扫而空,好 快乐啊。 狐狸相公家的轻衣,果然好好玩儿。 …… …… 一夜无眠,风雪无声。 天光微亮,北方的天,仍自灰蒙蒙一片,厚重的铅云之中,有着几颗倔强的星辰不愿被天光吞没,在厚云之中闪烁着微光。 骆轻衣从疲惫中醒来,偌大的暖帐显得有些空荡,酸软的腰肢正被一只纤细的手臂圈禁抱住,此刻意识半昏半沉,尚未缓过神来,她怏怏无力,懒得动弹,秀美的墨眉低蹙间,下意识地去寻昨夜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挣了挣腰间纤细手臂的圈缚,强忍着身体间的酥意勉强翻了一个身,睁着惺忪朦胧的眼眸,朝右边一侧摸索过去。 因为昨夜余温,纤细的指尖尚未透着几分余韵的湛湛粉意,她模模糊糊地摸索轻呢:“世子殿下……” 温热的手掌很快触碰到一个劲瘦结实的胸膛,肌肤微凉,掌心手指相贴间,仿佛在抚摸世间最好的玉石。 正好可以为她散散热。 她咕哝着含糊不清的梦呓,红晕未散的脸颊也正想朝着她的胸口贴靠过去。 就在这时,额前温热,贴上一个温暖的唇。 骆轻衣豁然睁开眼睛,脑子里的昏睡沉沉之意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额间的吻一触即分,一睁眼便瞧见她家夫君早已醒了,眸色清明温柔,半侧着一副身子,支颐着侧脸,正似笑非笑地得盯着她瞧。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染着纵欲后的懒散与潮湿。 骆轻衣这才反应过来,她睡着的不是黄侍卧房,而是他的世子榻。 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撑在他胸膛上的手,腕间还有着细细的红痕勒印,一张脸顿时烧红得厉害。 回想起昨夜发生种种,她觉得身子都要软化成一滩泥了,耳边如落了一道道惊雷一般,轰劈得她全然不知方向了。 真是的! 都怪那只母狐狸,太能装可怜了。 她自己心里不舒坦,便想见她也丢脸起来,竟然用绳子绑着她让她被坏狐狸欺负。 折腾了一整夜,绳子绑得倒是不疼,勒痕红印子都是自己挣扎时弄出来的。 所以看着有些凄凉羞耻。 不仅仅是手腕,身上也有…… 昨夜是她哭得最厉害的一夜。 世子殿下非但没有收敛,因为有那只小狐狸在一旁助兴,反而还变本加厉。 “哎呀,轻衣脸红了,我给轻衣凉凉身子。”她家的世子殿下每次在行完房事,都像一只黏糊人的小狗仔子似的,一抓住机会就要凑到跟前来抱抱蹭蹭。 骆轻衣被欺负惨了的怨气未消,双手撑在他的胸口间,将他用力推开,用一种控诉般的眼神蹬了他一眼,目光凉幽幽地,然后慢慢缩进被子里蒙上脑袋。 被子里全是暧昧的味道。 这两只可恶的臭狐狸啊! 被子下的世界虽是全黑的,不过以骆轻衣的修为,如观白昼般清楚,以至于左边那母狐狸精地身子也一览无余,两人肌肤间皆是引人遐想的痕迹。 骆轻衣恼极了,伸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身上 拧了一下:“世子殿下再胡乱,我便喂你一口寡人丹,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被子外传来吃痛的低呼声,他甚是难过:“轻衣,太阳晒屁股了,再睡,我可就要陪你一起睡了。” 骆轻衣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怒瞪着他,磨牙道:“还望殿下能够节制一二。” 陵天苏老实巴交地正坐好:“好的,我知道错了。” 下次继续犯错就是了。 骆轻衣拿她没办法,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好似想起什么,气势忽然弱了不少,目光游离,小声道:“这……这次当属哄哄子忧,她开心便好了,下……下次不许再用绳子绑我。” 陵天苏伸手笑着揉了揉她腕间的红痕,指力流转间,将红痕抹消:“真是的,昨夜子忧分明绑得不紧的,轻衣自己扭得动静太大了,压都压不住,手都磨红了。” “你还说!” “唔……已经早上了吗?”手臂搭放在骆轻衣腿间的牧子忧醒了过来。 她揉着湿润惺忪的眼角,一头美丽的青丝秀发睡得凌乱而蓬松,被缘从她柔滑如脂的肌肤间滑落,露出一副玲珑有致的娇躯,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随着岁月的增长,昔日的少女褪去青涩,如今回首倾看间,之间那一身风光灼华的妩媚,魅惑天成的面容,无不彰显着她正是传说中的始祖天狐。 犹如淡烟古墨勾勒出来的妖娆与美丽的象征。 灼亮的黑眸缓缓睁开之际,被晨光一衬,显得如渊似海。 她懒懒伸腰,天光白雪,暖暖的初晨之光透过窗棂,如纱如雾地洒落静室内,光斑浮游萦绕着傲人的身姿,白皙的肌肤。 眼角湿红,星星点点的红梅坠雪,妖绝不可方物。 她偏头朝着两人笑了笑,面容晕红带着几分初醒的羞:“早上好啊。” 骆轻衣一时无言,忽然觉得子忧与往昔有些微妙的不一样了。 陵天苏靠着软枕,眼底勾出丝丝笑意:“赶快起来穿好衣服,想必要不了多久,北族的人就要上门来做戏了。” 这句话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三人穿戴整齐,桌案上有陵天苏早早起来就熬好的扇贝虾仁粥。 正悠闲慢慢地喝着粥。 一脸病容的北族族长夫人就来到了这间小院。 身边还随着两名贴身伺候的年轻狐族少女。 其中一位少女正像陵天苏投来隐晦的脉脉目光,正是牧菁雪。 族长夫人一脸病容,步伐不稳,想来是急心见到自己分别多年的‘女儿’,方可下榻,便急匆匆地赶来相望。 尚未等她走近屋舍之中,隔着空敞的大门,牧子忧便看见那道记忆中熟悉又遥远的身影,正撑伞朝她行来。 见到牧连焯并未同行而来。 牧子忧眸光微涟,目光深邃几许,但很快便被一种激动愉悦的情绪却遮掩替代,她将手中碗勺放下,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娘亲~” 便如幼鸟归巢一般,一路疾跑,跌跌撞撞激动难耐地扑在了牧雅诗的怀中,无比激动雀跃,仿佛孑然独行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宿,仿佛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一盏明灯,双眸里的眼泪说坠就坠,在牧雅诗苍白无措的神色下,她直直地扑进牧雅诗的怀中。 母女重逢。 画面感人。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北山苦寒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只不过,小狐狸好像过于激动难以抑制了些,开心得就连周身的元力都有些动荡不稳。 而牧雅诗魂魄肉身分离多年,又被封印在那样的寒冷绝地之中,能够下床行动已是艰难,身体虚弱绵软得厉害,可为了大事不得不强忍痛苦来此一趟,献献亲情。 哪里经受得住牧子忧这没轻没重的一扑。 牧雅诗只觉胸口被一块巨石砸过,眼前蓦然一黑。 一口鲜血从口中飚出,一去话都尚未来得及说,在陪同的两名狐族少女惊呆的目光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仰倒摔了下去。 好巧不巧,白雪所覆的地面其实并非平整光滑的,后脑勺磕撞下去的那个地方,恰好有一块尖锐的棱石。 噗的一下! 令人压碎的破骨之声响彻在了漫漫无声的白雪天地下。 牧雅诗还尚未来得及对自己分离多年的女儿说上几句心酸的挂念问候之言,眼皮一翻,哼都哼不出来,就直接晕死了过去。 皑皑洁净的雪地间,染淌出好大一片的鲜红之色,蜿蜿蜒蜒如小河流淌。 牧子忧诚然一副没有察觉到‘娘亲’的异样。 完全沉浸到了自己悲伤、失而复得的情绪之中,伏在牧雅诗的身上,嘤嘤嘤地低声哭泣。 一边哭一边蹭着她的身子,一副‘我终于也是有娘亲的狐狸了’的样子。 可是,她似乎‘忘记’了。 刚从冰狱牢笼释放出来的壳子,十分脆弱,因为一身妖骨都被冻脆了,需要以神魂静养数年,方可将养大好些。 可如今她放归不过一日。 牧子忧脸颊在她身上蹭蹭伞下,咔咔咔地,就生生传来五根肋骨裂断之声。 昏迷之中的牧雅诗因为这痛苦都忍不住下意识地低低呻吟一声。 然而牧子忧恍然未察。 “小贱人!你在做什么!”牧菁雪气得面色涨红。 看到娘亲这副凄惨血淋的模样,她浑身直抖,眼神狠厉地就要去抓扯牧子忧的头发,想要将她提起开来。 不曾想,手指刚一沾及她的青丝秀发,指尖便传来针扎般的疼楚。 她惊呼一声,收回莫名通红的手指,惊惧的眼眸吮着泪:“你敢伤我?!” 牧子忧慢慢支起身子,眼眸微眯间,不动声色地瞧了昏迷过去的女人一眼,无人可见的角度里,她的目光不含任何情绪。 再抬首侧看间,眸光冷淡并不如何摄人得睨了她一眼,嗓音清冷如玉:“小贱人?你这是在说谁呢?” 一旁并不明暗理的狐族少女也是眉头低蹙,明显带着几分不喜与怨责地看着牧菁雪。 纵然少主不小心伤了族母,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出言不逊。 被牧子忧凉凉的目光扫中,牧菁雪心中蓦然一寒,这才反应过来,在真相并未公布于众之前,在外人的眼中,牧子忧仍是高贵不可侵的北族少主。 而她,只是一个无所依的狐族孤女。 怎敢在主前放肆! 牧菁雪如同被两人的目光逼至绝路,她朝陵天苏投去无助的目光。 这一眼望去,却是瞧见陵天苏正随着他的世子妃一同低头喝粥,全然一副没有发现这边凄惨血案的模样。 她无不委屈地喊了一声:“陵少主~” 狐族少女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牧子忧神色淡然,平静无言。 陵天苏看着骆轻衣安静地喝完碗中的最后一口粥,他笑着取出一张帕子,将她唇角擦拭干净。 再当他抬起头来,目光远望过来时,面上笑意深深,可为她擦嘴时眼底的那种温柔之意却是消失不见。 他呀了一声,面色吃惊惶恐,语气却是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薄凉的冷情:“伯母流了好多的血,菁雪姑娘还不赶紧将伯母扶进来休息止血。” 牧菁雪心中委屈。 明明是这个小贱人将她娘亲弄伤的,可是他却指使命令她来照顾搀扶,难道那牧子忧闯了祸,便什么事都不用做吗? 虽是这么想着,但不论是出于身份,还是命令,她都不能够拒绝。 …… …… 当牧雅诗幽幽转醒过来的时候,脑袋已经被包成了粽子,又厚又重。 一路缠绕在了脖颈间,伤口中也不知涂抹了怎样的药膏,粘稠湿冷,还带着一股子恶心人的味道。 像是冬天冷却的猪油膏,包在后脑勺中,厚厚一层,正顺着脖子一路往下流。 总之感觉很不愉快。 她抬起手臂时,还发现自己肋骨也断了五根,躺在一张藤床上,一动就裂骨得疼。 牧雅诗心想,竟是伤得这般重,难不成牧子忧已经知晓了她的用意,下手如此决然狠辣。 心情蓦然一沉,眼眸阴郁之间,却是看到牧子忧正伏在藤床上哭得梨花带雨,自责不已,见她醒来,忙不断的解释: “娘亲,娘亲,你可算是醒来了,我方才伤了娘亲,真是罪该万死,可我不是故意的,一想到能与娘亲重逢,我心下激动得不能自已,全然没有顾及到娘亲的身体,是子忧不对,娘亲不会怪子忧吧?” 听到这番解释,牧雅诗神绪不由松缓下来。 原来是这样。 倒也难怪了。 这孩子早些年,便黏着她,渴望亲情与呵护,当年她被打入冰牢,小小的北族少主哭得撕心裂肺,亦如眼下这般。 如今时隔多年重逢,若是还能够冷冷静静,清清淡淡地,那才是真的出了问题。 见牧雅诗不语,牧子忧吸了吸鼻子,抬起那张纵使泪眼婆娑也难掩起半分倾城容颜的美丽。 饶是冷心无情的牧雅诗也不由观得眼前一亮,只觉惊艳非凡,果然不愧为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始祖。 这副皮囊,怕是人间唯一的绝色。 只可惜,她能够为女儿谋夺来她的血脉与天赋,却是剥不来这一层皮子。 如若不然,她家唯一的小女儿,自然也就成为了天上天下的无双绝色,怕是配以神界威名圣渊的帝子,也绰绰有余了吧。 “子忧受苦多年,见为娘欣喜,为娘又何尝不是见子忧欣喜,又怎会责怪子忧。”她一脸慈爱,忍着痛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牧子忧一脸温情,大受感动:“娘亲此番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可要好生将多年的天伦之乐弥补回来。” “这是自然。”牧雅诗含笑点头。 九尾天狐于她尚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谋嗣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听到这里,牧菁雪的精神明显一震,眉眼间都明亮了几许。 她赶紧从空间戒中取出几盒灵药,封好盒口都掩盖不住灵药的清香。 她迎了过来,递给牧子忧道:“是啊,这几味药可是族长夫人亲手提笔写下让我去抓的呢,子忧姐姐你每日可要煎熬服用啊。” 牧子忧掀眸深深看了牧菁雪一眼,那目光极具穿透力,仿佛直视灵魂。 牧菁雪莫名意寒,仿佛有种里里外外都被看透的错觉。 就当她讪讪一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便见牧子忧盈盈一笑,将那几盒珍贵的灵药悉数收下:“嗯,娘亲对我这般上心,重病之下也不忘关心女儿的身体,女儿不胜欣喜,此药,定然日夜按时服用,方可不复娘亲的一片苦心。” 见目已经达到,牧雅诗眼底间也起了一丝倦意。 头颅的重伤以及身体骨裂的疼痛,让本有着足够耐心演戏的老狐狸也不由想要早些回家,在自己女儿的服侍下,安宁养伤,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亲情与美好。 于是她低咳两声,本就十分憔悴的面容变得愈发凋零枯难。 她知晓牧子忧是个懂事上心的好孩子。 果然,牧子忧一脸关切自责道:“娘亲身体劳损得厉害,屋外大雪严寒,山路难行,不如就好生在此休息,也好让女儿尽心服侍,以尽孝心。” 牧雅诗顿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心道我在你这尚未进门就差点去了半条命,若是长久在此住下,那岂不是直接归西。 哪里还有命在,能够看她女儿成长至强大,绽放出惊世的光彩来。 “咳咳!!”她连忙呛咳两声,道:“不了不了,虽说为娘也想与吾儿秉烛夜谈,只是此间距离药房实在太远,也无医者在旁看护,为娘这离魂之症最近是越发的眼中,需要日夜用药来镇,在本族之中,确实要方便不少。” 牧子忧一脸悲伤惋惜:“那女儿搬入本族之中,跟娘亲一起住,贴身伺候娘亲。” 牧雅诗面上微笑,心中气结!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不想同你一块知不知晓! 我要同我的女儿快活地将这十几年间失去的温情岁月补回来。 我还要暗自谋算如何为我女儿创下光明美好的未来,你若是时时跟在我身边,我还如何成就大事! 好烦啊! 牧雅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带着几分亲切的苛责:“你这孩子,怎么就是说不听呢,为娘的身子要养,你的身子难道就不用养了吗?我瞧着想来这么久,你同天苏都尚未说过一句话,是不是闹小脾气了,在担心娘亲之前,吾儿要先照顾好自己,吾儿好了,娘亲方能安心养好身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牧子忧无言以对,只是咬着唇,倔强忍泪的委屈模样,就像是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孩,看得牧菁雪是大快人心。 在两名少女的搀扶之下,牧雅诗渐行渐远,最终,雪地间的三人脚步被风雪很快掩盖。 白雪平地,清明雪海,再也不见半分污人眼睛的脏。 那对母女两人一走,骆轻衣第一时间便取来那药盒琢磨去了。 陵天苏则是飞快地取来一个琉璃飞盏,递在牧子忧的唇边。 牧子忧抬眸静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脑袋一低,便十分难受地吐了。 吐完,她自嘲一笑:“天苏早上给我 盛的一碗好粥就这么浪费了。” 陵天苏为她轻抚后背,又给她递来清水帕子漱口擦拭,贴心细宠呵护,唯恐不周,唯恐自己动作大了,会让她难受。 他轻声说道:“吐吧,吐吧,吐干净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牧子忧浅浅一笑:“好恶心啊。” 说完,她低下头去,绞弄着手指,轻声道:“可是这这件事,不由我来周旋,谁来替我,我都不会甘心的。” 陵天苏嗯了一声,又有些不放心道:“牧雅诗为人虚假,子忧断不可入戏太深。” 牧子忧唇角浅勾,面容有些苍白,眉目却是格外分明,目光清亮薄寒,哪里能见半分迷雾惘然。 她说:“折扇一合此书尽,入戏太深愚者为。” 愚者自愚,伤人伤心,却不知痛。 何苦如此。 她就是要活得清醒通透,纵然痛彻,但她之所爱的远胜于她之所痛。 所以这一局荆棘棋盘,纵使下得十指疮痍,鲜血落满盘,她也要继续下,并且,她一定会赢。 她捧着陵天苏的脸颊,用唇畔蹭了蹭他的鼻尖,笑道:“放心,我的小夫君,我不会沉沦于这场虚伪的迷雾之中,寒灯本无焰,敞裘冷无温,被拨弄的光景,还不足以乱我心神。” 陵天苏一把将她抱紧:“灯光焰火都给你,温暖给你,我也给你。” 牧子忧迎着天光望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往后的余生:“你待我好,我便万敌不可侵。” 因为恶心,牧子忧将早饭吐了个一干二净。 当然不是因为孕吐,北族之人尚且不知,她早年服下了千年醉,如今肚里的孩儿还没有一粒种子大,再怎么反应,也不至于吐得这般凄凉。 故而,用灵药养胎,更是没有必要。 当骆轻衣将三个盒子打开,横陈放于桌面上的时候,她目光冷得几乎都快结冰:“送子罗!” 陵天苏翘着二郎腿,看似懒散的姿态也难以掩盖住他眼底的戾气。 他问:“送子罗,那是什么?” …… …… “娘亲,那送子罗当真能够不知不觉地咒掉那个小贱人的孩子吗?”牧菁雪正坐在母亲床头,贴心为她喂着汤药。 牧雅诗早已解了头上地重重束缚,族中有狐医为她重新上药包扎,就连肋骨的断伤也一一接好。 她面色苍白地卧靠在床头,享受着女儿亲手喂来的汤药。 自冰狱放归这几日来,她气色久不见好。 牧雅诗知晓,自己渡了一半元灵修为给了她,早已是折损了根基,而且错过了最佳的治疗养魂的时机。 雪上加霜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守住秘密,她甘愿领罪,受刑于冰窟之狱。 若无那颗牧魏特意为她寻来扶桑果,提前将她受损的妖魂蕴养其中,她怕是都撑不到今日。 如今这副脆弱的身子,虽说将养将养,勉强能用。 可妖魂的残缺注定让她的身体以至于寿元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过幸好。 一切都来得及。 她还来得及将她最重要的女儿,扶上光耀的巅峰。 所以,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燃烧,助她展翅高飞。 一个为爱而狠毒的女人,连自己的身体妖魂都可以奉献牺牲,对于其他的东西,她自然更是不会有半分心软与犹豫了。 她目光宁静地看着牧菁雪,其中不似看牧子忧时饱含着明显的慈爱与怜惜,因为那是伪装出来的。 她的双眸深邃,又极为轻柔。 一个谋算了一辈子的女人,唯有再看自己所在乎的女儿时,目光中才会露出平和如阳光般的干净来。 似是注意到牧雅诗那让人心安温暖的目光,牧菁雪没由来鼻头一酸,正在对牧子忧的碎碎念也停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牧雅诗。 牧雅诗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日后,吾家菁雪是要成为九尾天狐的伟大存在,今日的算计,谋夺,皆是娘亲一人所为,与你无关,日后若是遭受诅咒也好,报应也罢,也合该落在我一人的头上。我们诞生于九尾一脉,本该视若神明供奉敬仰,如今行此作为已是亵渎大罪。” 牧菁雪张了张唇,不甘心地想要反驳什么,可当她看到牧雅诗流露出来的眼神时,话到了嘴边,便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牧雅诗端过她手中的药碗,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眸光有些薄凉,又有些疯狂:“既是不容亵渎的圣灵,娘亲便不许你再出言不逊,毕竟日后,你是要继承她的传承力量,娘亲可以成为一个弑圣的罪人,但是你觉不可背负辱圣的名头,毕竟,你终究还是因为她,护住了这条小命。” 牧菁雪神色复杂,心中知晓她的娘亲为她付出太多太多,她心疼地扑进牧雅诗的怀里,动作很柔缓,怕撞伤了她。 她低声撒着娇:“娘亲不许我在说那个女人的坏话,我不说就是,日后我敬她,重她好了,反正她当少主这么多年,我也没少跪她,不差这一两回了。” “不。”牧雅诗语音平静得像是枯井里的风,带着几分幽然的摄意,她抚着女儿的脸庞,深邃的眼窝之中却是烧着辛毒的火焰。 她说:“我要我的女儿,日后再也不拜任何人,我要让那幽冥鬼司的人都知晓,我的女人可以打破自己的命运,你是踏在万疆枯骨之上的王,不是沉沦于炼狱之中的孤魂野鬼,圣山上的神灵又如何,娘亲会叫所有人都知晓,你不必她低贱多少。” “只要吾家菁雪好好的,娘亲不仅还要谋她的身,还要谋她的嗣。” 牧雅诗眼神之中俱是无情,声音寒凉,却莫名让人联想到悬崖边的秃鹫,凶戾噬人:“九尾天狐受了我族历年来的香火与信仰供奉,如今,这神坛之上,也该换人来坐了。既然利用了,那便心存敬意地利用个通透,压榨得一丝价值不甚,到那时,该跪拜的那个人,便是她了。”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就这样?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起初,在牧雅诗得知九尾天狐身怀孕事时,不由眉头大皱。 放眼整个狐族,能够配的上她家女儿的英杰,也唯有北族那小子。 居然不借冥种外族之力,便在十八岁修行至长幽境大圆满。 如此天资,足以让她放下两族仇恨,对他刮目相看,可当良人,将自己的女儿托付于他。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儿也倾心于他。 可是,这半路忽然得知,另有她人为他诞下子嗣。 得知这消息的一瞬间,牧雅诗只想一记送子汤,将她肚子刮得干干净净!半分不留! 直至后来,转念一想。 九尾天狐自创世而生,天地自生灵,是圣山之上第一轮初阳圣辉所化而成,从来不会与其它生灵交配诞下子嗣。 世间狐族,皆是受她气息灵辉所罩佑,从而觉醒天狐之力,光是依靠那灵辉族腾的力量,便是不乏天才者成为一代妖王,横扫八荒。 如今,是由九尾天狐纯正血脉诞生的一尾圣灵,直接灭杀未免有些可惜。 若是诓以服下送子罗,便可借助着咒药的力量,日积夜累地吞噬吸收着她腹中孩儿的生命,从而结下一道罗核。 大事将成那日,在生剖出那罗核,便可炼成属于新一代,属于牧菁雪的信仰族腾。 届时,以九尾天狐之姿,拿下人间,受人间众生信仰臣服,那么牧菁雪便可彻彻底底地代替了旧的九尾天狐,成为新一代的圣山神灵。 牧雅诗淡淡道:“那送子罗,非同小可,并非一日之功能够成就,菁雪你记得隔三日便送一次药过去,不必亲眼见着她熬煮喝下,只需以我名义送去,那孩子珍视亲情,必然会一日三次不落得喝下,若是过于专注她喝下,反而会引来怀疑。” 牧菁雪嘻嘻一笑,道:“她珍视亲情有什么用,我的娘亲又不是她的,真期待她知晓真相的那一天,娘亲每日饱含关怀送去的灵药实际上都是为女儿送的,她喝下去的没一口都是在亲手葬送她孩儿的往生路。” 牧雅诗无奈的笑了笑,轻抚她的头顶:“又在无言。” 牧菁雪吐了吐小舌头,脸色忽然微变,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那个娘亲,牧子忧腹中的孩子毕竟是陵少主的孩子,若是他知晓了,我们将他孩子害死了,他必然不会原谅我们的。” 更重要的是,她曾许诺过他,说会留下他的孩子。 牧雅诗眸色不变,淡笑道:“那便不让他知晓好了,北疆苦寒,又被黑水阴气所覆,那小子的孩子保不住,是他自己无能,自然怪不到菁雪的头上来。” 牧菁雪心虚极了。 心道若是没有那晚的真情吐露,或许这一切的确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陵哥哥都知晓了她与娘亲谋算的一切,若是孩子没了,哪里怀疑不到她的头上来。 牧菁雪顿时不 脑袋,道:“轻衣可是觉得我的手段过于残忍了些?” 骆轻衣端起一枚晒干的乌黑草药,在鼻尖轻嗅,淡淡的灵药清香之中掺夹着常人难以捕捉到的恶毒气息。 她眼帘低垂,酿着幽幽冷色,缓声道:“残忍?我倒是担心殿下您不够残忍。” 她随手放下手中草药,白皙的指尖如沾染了一抹炭黑的痕迹,两指轻揉细碾:“这送子罗只针对于身怀孕者有效用,当然,子忧除外。” 牧子忧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笑容带着几分无奈;“因为我喝下了千年醉?” 骆轻衣道:“不错,千年醉可醉光阴,子忧腹中子嗣需要沉睡千年,方可再度生长,虽说这算不上什么值得庆幸的好事,不过这千年醉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子忧腹中的孩子,不会为外界之力所侵。” 她冷笑:“这对母子可谓是打错了主意,即便子忧喝了这药,无法生长的子灵自然也无法结下罗核。” 陵天苏挑眉道:“即便如此,也没有必要为了取得那对母子的信任而去刻意吃这种恶心扒拉的东西。” 骆轻衣失笑,将散开的那包灵药收拾好:“那便烧了吧?” “不用。”陵天苏目光带着几许莫名的冷笑,他手掌轻摊间,掌心幻真二意在虚空中涌动不安,很快一抹新生稚嫩的气息在他掌心上方被无形的水包裹着,一个小小胚胎婴儿的模样在其中安然沉睡。 他面上带笑,嗓音却是漠然空苍:“如此好药,烧了岂不是浪费那对母女的一片良苦用心。” 牧子忧认出了他掌心的气息,凝起秀眉:“幻杀术。” 早年便一直跟在陵天苏身边的骆轻衣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她道:“倒是忘记了,世子殿下的幻杀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能够在虚中求实,欺天欺万物。” 而这苍天之下的万物之中,却也包含了送子罗。 陵天苏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手中的虚幻生灵:“牧菁雪想要罗核,我们不如成人之美,直接送她一个好了,到时候,还免得她们浪费力气去找刀,最后发现平白落了一场空,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这多年来的辛苦筹谋。” 看着他面上逐渐浮现出来的冷漠笑容,骆轻衣终于理解,他方才口中所说的‘逆解之法’是何意思了。 她揉了揉眉心,道:“如此也好,我想我应该有办法让殿下将这些‘养胎’的灵药送至那牧菁雪的房中。” 牧子忧趴在窗棂边上看着这片已经看了十几年的雪景,轻声道:“这是要三个人一起做坏事了吗?” 陵天苏叹息了一声,道:“我已经看在牧连焯的面子上,做事留有了一分余地,最多让她吃些苦头,将她这些年吃进去的修为都尽数吐出来,还有子忧的那一魄,该偿还的,我一样不少,都会讨回来,至于牧雅诗这个女人……” 他眼底沁出几许寒意来:“无需我来动手,她妖魂已损,事败之日,必然也活不长久,我不动将死之人。” 骆轻衣却是觉得如此未免也有些太轻易的放过她了,蹙眉道:“就这样?”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残兵败将一手可收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陵天苏懒洋洋地靠在椅垫上:“我不动将死之人,妖魂残缺的妖狐是不受妖神庇佑的,死后必然会如凡人一般,坠入无间,无间有十八般苦楚要受,妖族需得受百年煎熬,我不懂她的命,只是她死后……” 他平静无波的蓝眼睛微微眯起间,眸光骤然冷冽,绽出几分可怕的戾意:“她死后的生生世世——我不禁要动,而且还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正好下去与牧魏作伴。” 阴界掌万物之死命。 而掌阴界者,便是那鬼世之王。 骆轻衣想,他家世子殿下虽是人间巅峰长幽境的大修行者,可阳间人又如何能够插手阴界事。 虽是心存疑惑,可看到陵天苏面上那冷凉的笑容,她又隐隐觉得,他家世子殿下,没有说谎。 一旦那位北族夫人咽下最后一口阳气,等待她的,必然绝将是万劫不复的鬼狱一生。 接下来两个月时间,北族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是太平安宁。 海还是那片海,山还是那片山。 陵天苏很少去深涉北族风光,北域之中,有着不少被北族庇佑的其他妖族,经两个月前,陵天苏的一场复仇屠杀,那些平静隐于山林里的各方妖族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北狐一族,为北方妖域的王。 如今,北族九名长老,只存二三,德高望重的牧良平又被放逐出疆土之外。 为了彻底杜绝与冥族之间的联系,族中上下,曾接受冥种之力的族人,皆想方设法拔出冥种,耗费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两个月下来,本就所剩不多的北狐一族,又大伤元气了一回。 恶疾根深,挖骨剔除,虽然深痛,却也将毒瘤连根挖出。 如今的北族,倒也算的上是干净清明。 不再受冥种之力的侵蚀,影响情绪,各个部落之中陷入了一种平衡的安宁。 曾经,一度称霸北疆,鼎立与人间国土之上的种族,忽然变得安宁下来,这偌大的神秘雪域,难免就要变得空旷不少。 一名身穿兽皮魁梧的男子,站在应穷怒的身边,他脚底下玄铁重靴萦绕着紫火妖电,一身沉沉气息如山如岳,额生牛角,角形巨大,如铁铸一般,身体间的肌肤也是沉重的铅灰色。 他说:“时隔二月,少主才开始整理大军,收服北疆各方部落妖族势力,覆雪而藏四方,伺时而动,北狐一族绝然想不到,我等未在劫火大起之时,趁乱起兵,而等北方战局平定,再行起兵,必然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话的这名男子身材本就已经十分魁梧,时隔四年,身为夔牛一族的少主应穷怒,种族天赋似乎早已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引燃觉醒,如青铁般的肌肤间,隆起数道深灰色的兽纹脉络,在他肌肤间游走出可怕的妖力痕迹,最终汇集于身后那 只青黑的牛尾之上,犹如一柄妖魔的铁鞭。 失去的右手始终没有方法再生出来,空荡荡的袖管在风雪中飘舞着。 失去一条手臂的他,丝毫不影响他魁梧威严的体格。 他嘿嘿一笑,参差锋利的兽牙在大嘴下透出森寒的光泽,故作矜持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比雪域里的那些傻子多了几分心眼罢了,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呢,那北狐一族横了这么多年,甚至忘其根本,依附人类,这便早已注定了他们会被妖神遗弃,覆灭不过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借了南族那小子的势,摸了一个便宜。” 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往事,应穷怒摸了摸自己的断肩,手指蓦然收紧,面上的笑意也一点一点的消失,冷哼一声:“倒是没有想到,当年灭南一战,能够让那好命的小子捡回一条性命,竟然给北狐一族种下如此杀劫,这场狗咬狗的确精彩。不过我瞧着这陵天苏也是个妇人之仁之辈,这杀一手留一手又是几个意思?真当他行了如此狠绝之事,留下剩下人的命,他们便会感激于他吗?” 应穷怒伸了一个懒腰,面上带着残酷欢愉的笑容:“如今还得麻烦本少主来亲自动手,不过也好,倒也给了本少主一个整顿收复北疆的理由,如今这一战,必然能够名传千古,一战问鼎于北,我夔牛一族,将成为着北方的新王!” 旁边那夔牛战士也跟着畅然一笑,神态激昂道:“少主智慧过人,天生的王将之才,当初并未接受冥种便是为了今日之心,北狐一族,剜骨拔冥,必然元气大伤,少主给了他们两个月时间整顿,他们绝然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袭兵北上,那群残弱之兵,如何能够抵挡我夔牛一族的铁骑长锋!” 应穷怒笑容愉悦之际,目光眺望雪山之海,仿佛眼前这一片山河已经尽收于他怀:“呵呵,此战下来,我夔牛一部战胜传说中的妖狐一族,即便是妖界那些眼高于顶的老东西了也该正视一下我们氏族了吧?” 一旁夔牛战士男子微笑迎合,赞赏马屁之言连连。 山谷之下的裂风陡然掀卷而起,一名女妖夔牛乘鹰而来,落于雪山之上,单膝跪在应穷怒的身前,她手中托着一枚黑色的珠子,珠内似是有一个眼珠子在乱转。 她是夔牛一族的斥候,方才乘鹰刺探北族军情而归。 许是听闻到了方才二人对话,眉眼被风雪压得极低极寒:“少主,北族部落一切如常,四方防线也如常,根本不似传言那般,与南族少主苦战多日,满地疮痍的模样,此事恐怕有异!” 应穷怒正值兴头上,忽闻此言,顿时有些不悦:“做事畏首畏尾有失我夔牛一族的风范!难不成那南族少主跨海复仇是假?!北族死伤大半是假?!因拔除冥种而元气大伤也是假?!” 他冷哼一声:“不过是空城计罢了,若是在这种时候,北狐一族严城以防,草木皆兵的话,才会更显底气不足,引来战乱,如此景象也就震慑一下那些杂妖小部落了,可莫要忘了,就连北族长老牧良平与其统领弟子怀山,前几个月都被废去修行,驱逐出境,全族上下,老一辈的厉害人物也无非就是牧连焯与牧非及这两人,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女夔牛战士不再言语,只是 眉宇间的忧虑之色始终不散。 当她在北境之上盘旋侦查之时,偌大的北境安静沉眠,感测不出半分威胁与神秘来,仿佛一切皆如少主所说,北狐一族已经伤筋动骨,劳损严重了。 可是,在天空之中盘旋之际,偶有冥冥之中的一瞬错觉感应,仿佛她自天空俯瞰时,心中总有若有若无的悚然之感,仿佛在凝视一只盘踞与雪山之中沉眠的巨龙一般。 若是远离,自然无恙,若是不知死活靠近…… 女夔牛战士隐隐有些不安。 应穷怒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冷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古以来便是成王败寇,若是此时退兵不战,你让这四方妖族部落的人如何看我夔牛一族。” “不错!”那名男夔牛战士附和道:“此战绝不可一拖再再拖,北狐一族这块肥肉,可不少人盯着,谁能够第一个拿下,那便是雪域中的新王!” 应穷怒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听我之令,立刻起兵!让这些残军败将们,好好尝一尝我夔牛一族的利角锋芒!” 女夔牛战士忙道:“少主!如今北界之上,有黑水海域横绝南域,苍鸟难渡,南族少主当真复仇血屠与北族,那么极有可能这位一人屠怒北族的南族少主还留于北疆之中,若是此刻贸然进攻,是否会触及眉头,引来大祸?” 应穷怒冷笑连连:“北族灭南,血海深仇,那小子再怎么没出息,也不可能安稳地生活在北疆之中继续当他的姑爷吧?我灭北族余孽,与他又起了何种冲突?再者说!以一人之力灭了北疆种下冥种的狐妖一族全部势力,我便不信,他能毫发无损?若他离开了北疆,倒也算他走运,老子不去寻他麻烦,若是他不知死活,还藏在雪域之中,老子不介意连他一块屠了!” 见应穷怒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女夔牛战士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只是连番触怒少主的底线,此时此刻,她也不好再继续泼他凉水。 只希望这次一战,当真皆如少主所算,不出变故吧。 北境总部落。 牧雅诗刚看望自己名义上的‘女儿’那回来,比起两个月前的憔悴,她的精神状态显然日渐好转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出门便要人搀扶保护的孱弱族长夫人了。 暮雪长亭,大雪落满池。 荷花池面在冬寒大雪之下,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荷叶枯萎,萎于冰面之上,牧连焯立于长亭间,手中捧着一小坛子鱼饵,深邃的眸光看着明面之下的游鱼怔怔出神。 许是听到鞋面碾压松软厚雪的咯吱声,牧连焯漆黑双眸中涣散的光逐渐重聚,但是他没有转身回首,依旧看着池水冰面,眼底一派深沉的薄凉之色。 “夫君。”牧雅诗远远的呼唤。 牧连焯身体微震,覆在栏杆上的手掌蓦然收紧了些,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埋药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牧雅诗遣散了身边为她执伞的侍女,只身漫步于长亭大雪之中,当她步入亭内,披风斗篷间落满了雪霜,她身子才将将养好,如今乘了这么一场风雪,面色如霜,又起病容。 她掩唇难抑地轻咳两声,苍白的面容顿时咳出一片病态的嫣红。 牧连焯终于转过身来,目光无奈苦涩地凝望着她:“你身子不好,又何必乘着风雪远行去看她。” 他走过去,替她拍去身上的积雪,虽说面容冷得有些深沉,可看到妻子这副怏怏之色,还是心疼地为她系着有些散开的斗篷系带。 牧雅诗抿唇一笑,道:“那孩子还挺喜欢我去看望她的。” 系着斗篷的手忽然僵住,指尖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牧连焯抿了抿有些发青的嘴唇,他静了许久,才神色恢复如常,继续为她系着斗篷,语气却比方才沙哑低沉许多:“若非是真心爱她,那便不要向她施舍你那虚假的母爱了,子忧性子偏激,动起火来,你承担不起的。” 牧雅诗抬首抚上丈夫的脸庞,笑容柔和:“那日我与菁雪的谈话,夫君皆已知晓,如今,夫君觉得那孩子还有向我发火的机会吗?” 牧连焯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他黝黑的眸子如覆上一层浑浊的光:“你若当真要对她动手,那就是在要我的命!” “呵呵。”牧雅诗深黑色的瞳仁里有着危险的光影在流动,她拢了拢丈夫为她亲自系好的斗篷,浅笑嫣然:“自从我认识夫君的那一日起,夫君便是一副软骨头任人拿捏的模样,也正因为如此,我才选择了夫君你。” 牧连焯眉宇间腾起一道戾气,但迎上她那神鬼莫测的目光,他又慢慢垂下了眼帘,沉声道:“所以,你宁可同我父亲商议谋算此事,也要欺瞒于我。” 牧雅诗后退两步,侧首看着被雪雾迷离的辽阔苍穹。 她笑了笑,道:“夫君素来胆子小,弑神这种事,还是妾身来好了。” 牧连焯颓然放下了双手,低头喃喃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她是……她是……她是……” “菁雪才是你的女儿。”牧雅诗面上的笑意仿佛被亭外的风雪吹冷卷走,她不笑的时候,眉眼间便会多出几分冰冷的阴郁,她一字一顿:“亲生女儿。” 牧连焯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两步,皮囊下的生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一般。 他无能,不是一个成器的父亲。 他被老族长瞧不起,被妻子瞧不起,被女儿瞧不起。 可是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看到了曾经那个宁可躲在房间角落里哭泣的也不愿正面看他一眼小女孩,如今跨越了两族的鲜血白骨,来到他的面前,能够露出诚切的微笑,唤他一声爹爹。 他无为一生,平庸一生,无用一生! 他却能够为了这一声爹爹,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可是现在,妻子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皆是虚妄。 她说他最憎恶反感的那个二叔家的小孙女,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在族中,他也是看着牧菁雪长大的,甚至每日相处见到的时间,都比那个刻意逃避反感自己的小女孩要多。 可是为什么,他对牧菁雪依然陌生。 不想承认,不敢承认。 这一切都是梦,上苍再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即便妻子已经将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他的面前,他依然无法像她一样,亲昵地一家人共享天伦。 他觉得这一切,更像是一场笑话。 在妻子未归的这些年里,他无不日日思念,日日盼望,一家三口能够如同正常家庭一般,和睦团员。 盼来妻子,却丢了女儿。 曾经温和喜爱的妻子目光,那般柔和,让他迷醉。 可如今,他被这双美丽依然的双眸注视着,竟然生出一种好似被毒蛇一口咬住心脏的错觉来。 他摇了摇头,正欲说些什么,牧雅诗便先笑出了声来:“夫君,听妾身一句劝,不要行愚蠢之事,如今北族凋零势若,那南族少主虽杀了老族长灭我族人,固然可恨,可菁雪对他有意,他亦对菁雪有心,若是谋算得当,未来,他必然可为菁雪所用,可若是你此事将我等谋算的一切告诉了他,无疑是将我们一家人推向了地狱的深渊之中。” 牧雅诗深深凝视着丈夫的眼睛,目光依旧温婉,仿佛世上最温柔贴心的妻子一般。 她呵呵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如浸毒液:“夫君,如今这个局势,已经无法两全了,冰狱好冷,夫君忍心让妾身与菁雪为了你的一时仁善愧疚,而一同葬送在这冰天雪地之下吗?黄泉路上,怕是更冷啊。” 牧连焯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开。 一直紧绷如岩石般的肩膀,因为这句含笑之言,慢慢的松弛了下去。 风雪吹拂着枝头,将最后一片枯叶也吹打下来,零落至冰池之上。 长亭雪纷纷,牧连焯的身体,从里到外的寒。 他干巴巴道:“活过了千秋岁月,你便同我父亲那般,也爱做那千秋大梦了吗?当年那场婚约虽然尚未完礼,但我知晓,那小子绝然不会轻易对牧菁雪起义。” 他冷哼一声,神色颓然至于又十分的肯定:“子忧可以没有我,因为作为父亲,我失格糟糕,纵然知晓前面是个火坑,也无法拉她一把避开,可是她有那小子,即便她身处于九幽地狱之中,那个人,也能够为她以身涉险,将她从地狱的深渊中带回人间。” 牧连焯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间的笑容尽是苦涩与欣慰:“夫人,莫要小看那两个孩子了,要知晓,你所不屑不信之物,在他们两人身上,却是十分耀眼,耀眼得……你只能够仰视。” 牧雅诗淡淡一笑,不以为然,正当她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忽然闪动。 因为隔着遥远的荷花冷池,偏殿一角,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捧着一个小药罐子,蹲在一棵枯树下,翻着厚厚的新雪,将药罐中的残黑渣滓倒入小坑之中,然后又鬼鬼祟祟地覆雪埋了。 牧雅诗遣去了侍女的侍奉,并展开了虚幻结界,只因今日与牧连焯交谈的这些事情,不足与外人道哉。 却不承想,阴差阳错间,竟是让她守株待兔了一回儿。 看着牧菁雪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将那罐子中的残药渣滓藏好,便抱着罐子赶紧消失在了那里。 牧雅诗眯起阴郁的眼眸来到那棵树下 。 牧连焯犹豫了一会儿,见牧雅诗面色不佳,也皱眉跟了上去。 牧雅诗随手又打了一道结界,封闭了四周。 她露出了凝重的面色:“菁雪这孩子究竟在做什么。” 空气中还弥散着极淡的草药味。 味道淡不可闻,可对于她这种修为的狐妖而言,哪怕只有一丝一缕,她都能够清晰地捕捉到。 牧连焯鼻尖微动,不禁问道:“她在埋什么药?” 牧雅诗漠然道:“挖开看看不就不知道了。” 大袖轻挥间,牧菁雪偷偷埋好的雪泥再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翻卷开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雪泥坑中的药渣,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牧连焯不懂医理,问道:“这是什么?” 牧雅诗面色比霜雪还寒,天生含笑上翘的唇角慢慢沉了下去,一双柔和的眸子里,杀意也极为难得地难以掩藏。 “哐当!” 正返回屋内,踹踹不安的牧菁雪刚一坐下,紧闭的两扇屋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掀开,支离破碎,木屑纷飞。 狂风怒雪灌入屋内,白茫茫的雪雾之中,是牧雅诗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她的手中还用一张雪帕包裹着乌黑的草药残渣。 牧菁雪面色先是一红,看到母亲那张如覆冰雪的表情,她的脸刹那又变得惨白。 这两个月来,一直对她避之不见的牧连焯也紧随在牧雅诗的身后,五官藏在逆光的阴影之中,神色难辨。 “娘……娘亲……”牧菁雪赶紧起身,双手绞弄着衣角,一颗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牧雅诗没有说话,面色沉沉地将那包药材往桌上一扔。 牧菁雪赶紧去看牧连焯,咬了咬牙,竟是喊了一声:“爹爹……” 牧连焯身体一震,抬起一张被风霜吹得沧桑深楚的脸来,看了牧菁雪一眼,然后将头偏开,亦是一句话也未说。 屋内无人语,安静。 唯有长风怒雪的怒吼之音。 牧雅诗深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这药是你喝的?” 牧菁雪刚想隐瞒,便触及母亲那如刀锋般的目光,她心头一寒,不敢再继续说谎,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 确定真相后,牧雅诗面上涌起忿怒的血色,她胸口难以抑制地狠狠起伏了一下,接下来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谁!的!” 牧菁雪声音弱弱:“娘亲……” “我再问一遍!谁!的!”牧雅诗双瞳都已经烧得一片猩红,黑发在风雪中狂舞。 牧菁雪从未见过她这样,吓得顿时哭了出来:“娘亲,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牧雅诗身体因为难抑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你若知晓害怕,还敢行如此荒唐之事!” 《我是半妖》正文 单项请假说明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北北最近身体很成问题,昨天晚上八点多忽然耳鸣头晕,准备睡觉,结果突然心脏跳的飞快,人站不稳,非常难受,家里人打了120,一路吸着氧气袋,去了医院急诊。 那一刻,心情很复杂,害怕极了,我还想着写一辈子,真的害怕。 去了医院,医生说是心脏病,吸了一晚上氧,吊水住院,插心跳机。 医生建议手术,可是北北这么年轻,家里人也不推荐做手术,想静养看一段时间。 所以北北十分抱歉,半妖要停更一段时间了,先停一个月看看,如果没多大问题,就恢复更新。 最近压力也确实大,魔障了,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在电脑面前码字,不管怎么样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吧。 半妖最近还要改文,北北调整一下状态,大家不用怕,半妖不会太监的。 《我是半妖》正文 单项请假说明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北北最近身体很成问题,昨天晚上八点多忽然耳鸣头晕,准备睡觉,结果突然心脏跳的飞快,人站不稳,非常难受,家里人打了120,一路吸着氧气袋,去了医院急诊。 那一刻,心情很复杂,害怕极了,我还想着写一辈子,真的害怕。 去了医院,医生说是心脏病,吸了一晚上氧,吊水住院,插心跳机。 医生建议手术,可是北北这么年轻,家里人也不推荐做手术,想静养看一段时间。 所以北北十分抱歉,半妖要停更一段时间了,先停一个月看看,如果没多大问题,就恢复更新。 最近压力也确实大,魔障了,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在电脑面前码字,不管怎么样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吧。 半妖最近还要改文,北北调整一下状态,大家不用怕,半妖不会太监的。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开战 她语气忽然一低,带着难以明喻地严肃,目光也深暗了几分:“那么,我们的下场,不会比那些被他烧死的族人好到哪里去,所以,在成事之前,我们必须学会隐忍。”

牧菁雪不以为然。

她想,陵哥哥这般厉害,若当真重视那牧子忧,怎会在知晓一切真相的情况下还来与她共结夜雪之情。

若当真有娘亲说得这般眼中,为何不见他有丝毫动怒之倾。

娘亲也好,爹爹也罢,族里的那些阿猫阿狗也是,都将牧子忧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想象得太重了。

她嘻嘻一笑,道:“娘亲,你当真是多虑了。”

牧雅诗手掌覆上心口,她喃喃道:“但愿如此,唯有盼到吾儿成就大事之日,为娘这颗不安的心,才唯有安宁得下来吧?”

就在这时,遥远的苍穹天空令一端,传出无数犹如蝗虫国境般的利啸之音,整个大地都在颤动不止。

被天光所映的白雪,顷刻之间,色泽变得灰暗不少,大半的天空,宛若被厚重的乌云所覆,东方日光,都难以普及大地。

牧雅诗面色大变,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独留面色惊慌失措的牧菁雪在屋内。

片刻之后。

牧雅诗又面色极为难看的出现在了牧菁雪的面前:“北疆妖起战乱,夔牛一族叛了!”

牧菁雪面色惨白,喃喃道:“快……快去请陵哥哥保护我!”

“蠢货!”牧雅诗厉喝一声:“此时此刻,你绝然不可以当着牧子忧的面出现在陵天苏的面前,若是叫她知晓,看出破绽,盛怒之下,玉石俱焚,你便只能下地狱!”

她眼神包藏忧郁青影,如同一只被逼上绝境的凶恶毒兽:“不管如何,九尾天狐之事凌驾于任何事物之上,哪怕北族全盘覆灭,哪怕你的父亲战死于这场战争之中,我决不允许这件事上出现任何纰漏!”

牧菁雪面无人色,泪流满面:“如今咱们北族元气大伤,皆在拔除冥种的后患之中调养元力,如何是这群虎狼之军的对手!娘,不能求求陵哥哥,让他保护我们吗?”

牧雅诗摇了摇首:“不要太天真了,陵天苏对我族含恨,他不杀余下部落的那些人,已是大大的慈悲,如今,你想让他出手救护,绝不可能,世上没有人会如此任性,也无人敢这般任性!”

一名夔牛族的长老立于一只雄伟巨鹰之上,俯瞰这这片北国的风光。

其身后的第一批空军的偷袭攻击,已然而至。

他心中所期盼已久的‘壮观’一战,序幕即将开启。

他座下收服的雷鹰战军,羽翼支展间,无数漆黑的翎羽如同流矢的箭雨一般,急骤而降!

重重巍峨雪山,在这片落羽之下,生生被削斩出无数落石峰石,雪烟滚滚,山中大阵骤然被激发出来,可是守卫实在是空缺稀薄,破绽一览无余,在那名夔牛长老的一指点出下。

雪山之下,守护那些妖狐零散部落的结界瞬间被轰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紧接着,漫天无际的黑羽仿佛受到某种牵引一般,盘旋成一道粗壮的黑柱飓风,黑色的羽柱萦绕着风雷爆裂之音,竟是引动了几分天威之力,朝着雪山之下,那些渺小的部落碾压而去。

夔牛长老眼底已经生出几许愉悦的笑意,他啧啧两声,随手摘了一片雷鹰妖兽的羽毛,点着鼻尖,周身风雪难近他身,他从容潇洒地站在重重雪山之上,畅意一笑:“这便是红狐一部?脆不可击,待我碾压了这片小狐狸,再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我要这片雪疆,半根狐狸毛都再也不留!”

看着那崩塌的雪山落石,他仿佛看到了胜利。

他目光轻蔑地看着后知后觉,从部落房屋中慌不择忙涌出的孱弱妖狐,真不知这种东西,是如何驾驭这偌大北疆的。

就在那黑羽凝结而成的巨大雷柱即将降落与大地之上时,被飓风吹得呼啸不止的凌乱大地,空茫茫的部落乱雪,乱石飞撞,人仰马翻的一片乱境之中,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缓缓从一角天光中走了出来。

在可怖昏天乱地的黑羽攻势之下,整个部落都是狂乱森暗的一片,唯有他银发轻扬,在飓风之中猎猎飘舞,不失闲散从容。

夔牛一族的长老愣了一下,看着乱境之中如同劲松而立的少年,心道这北族不是说因为拔出恶疾冥种,早已元气大伤了吗?

居然还有如此能人,在万数雷鹰命羽杀术下这般闲定而走。

他心道,也不知这小子能够在这恐怖的攻势下撑多久,若是争气一些,撑得久了,想必会是被攻向其他角位的长老同族笑话吧?

心情隐隐不悦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那少年不配兵刃,手指抬起间,双指便稳稳地夹住了一根仿佛金子做的轻羽。

长老怔住。

这是要做什么?

黑羽杀术的攻击恐怖席卷而至。

陵天苏懒懒掀了掀眸子,淡淡道:“我是说哪里来的一股鸟屎味儿。”

屈指一弹,指尖那根金羽就这般毫无花俏地射至了他头顶之上的黑柱之中。

恐怖的攻击骤然一停,宛若时间静止一般,停在了那里。

四处奔逃的狐妖少年少女们看到这个少年出手,顿时也就不逃了,露出了惊讶复杂的情绪。

不过当他们见到天空之上的战军,眼底复杂的情绪很快便被轻嘲讥讽所代替。

就这点小虾小将,还想破这位的防线。

天真!

于是,这些怨气满满地少年少女们,纷纷从地棚中翻出瓜果来,蹲坐在地上吃瓜看好戏。

陵天苏收回手指,目光朝着天空凝望而去,便再无了其他的动作。

“轰隆隆!”

漆黑如墨雷般的羽柱从内部爆发迸溅出可怕的妖火。

金色的妖火炎炎,天地冰寒的风雪间,很快燃烧出羽毛的焦臭味儿。

漫天大火如坠,却不落下毁去山中部落,而是悬浮与众人头顶的十尺之上,宛若漫天流星悬停与空,璀璨漂亮极了。

在那猎猎大火之中,夔牛长老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禁揉眼再看,便火光中的少年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还未等他多想些什么,后背忽然一暖,靠上了一个温暖的后背。

他额角冷汗如瀑流淌,不敢有所动作,神识外放,便看到一名白衣少年正悠闲地抵靠着他的后背,正同他一般,手中玩弄般地执拿着一根金色的羽毛,点了点鼻尖,笑道:“这鹰不错。”

说话间,他的交够跟轻轻点了点鹰背,两人脚下的巨大雷鹰便这般轻而易举地爆成了一团血雾。

夔牛长老身体猛然下坠,心中思绪混乱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他这是遇见了什么东西!

急速降落的身体骤然一停!

他的尾巴被一只被风雪吹凉的手掌抓住了。

陵天苏眼底含笑,凌厉于风雪之中,面上人畜无害地盯着他瞧,端得一副甜丝丝的模样。

这名长老倒悬于空,两条腿胡乱的晃荡,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元力竟是被这名少年压制得死死!

而这名少年的身后,除了漫漫风雪狂舞,还有他带来此境攻伐的一万空军战士,竟是在他方才坠落至他抓住自己的那一瞬间,不知被什么力量与手段爆成了一片绯红的血雾。

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人惊恐,令人作呕。

陵天苏提了提他的尾巴,笑道:“方才你说,不想看到这片雪域之中有半根狐狸毛?嗯,倒是好志向,来,我给阁下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他一只拓印有青龙兽纹的妖尾从身后钻了出来,尾巴蓬然甩动间,震落的每一根狐狸毛都带着让夔牛长老绝望战栗的气息。

他深信,这随便一根狐狸毛落在他的身上,都可以直接将他碾成尘土。

他哆嗦着嘴唇,心中绝望想着,今日夔牛一族,怕是真真要成为这雪山之下的埋骨了。

……

……

千山暮雪,金鸦已沉。

应穷怒坐在飞鸟拉渡地战车之上,支颐垂眸,目光高傲地看着大地间升起的烽火狼烟。

他怀中倚着一名豹族妖女,正往他口中喂着果果,娇笑道:“恭喜少主即将成为雪域之王。”

一路而来,应穷怒本还有着闲心意志与这名美艳动人的豹族妖女温存一二,可是当他深入北疆之境,却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不耐烦地推开怀中妖女,招来鹰眼卫:“如今战况如何?纵然北族元气大伤,可破船还有三千钉,我们进展未免也有些过于顺利了些。”

鹰眼卫沉声道:“少主,有些不对劲儿。北族素来高傲,骨头极硬,可是我军此战一路攻伐下来,这群狐妖竟是连短暂交锋都不愿,直接将背后毫无防备的交给我们来攻杀,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撤退逃离。”

应穷怒的面色变得阴沉下来:“这不是北狐一族的作风啊。”

北狐妖族,是一个古老神秘的古妖一族,哪怕是分支一系,骨子里流淌的高贵雪米,也绝不允许他们未战先降。

更何况,此刻不战而逃,只会让这场战事结束的更快。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不想写章 名 应穷怒虽说心中轻视此刻的北族,但他不得不承认,若是此刻北族拼死一战,这场战事的确随时都有着翻盘的可能。

在踏足北疆前夕,他曾预想过千百种局势。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发生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一幕。

热血战意沸腾的一颗心,在此刻,好似蒙上了一层未知的阴影。

鹰眼卫观察了一眼他的面色,道:“少主,以防有变,我们是否要暂是撤退,静观局势,再行征程?”

应穷怒面色森然凝视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我对着那群丧家之犬,鸣金收兵?”

鹰眼卫顿时蹲下头,不敢再说话。

“呵呵。”这时,豹族妖女娇笑一声,性感柔软的身体腻了过来,依偎在应穷怒的怀中。

“少主未免有些过于谨慎小心了,都说狡兔三窟,狐狸可是妖族之中天性最狡猾的一类妖了。

如今少主振臂一呼,四方呼应,妖军压境之下,这残兵衰族如何能抗,我瞧着莫不是这狐妖一族唱的最后一出空城计,若是此刻掉头离去,难免就要给他们留下喘息之机了。”

应穷怒低头伸手在她脸颊上重重摸了一把,嘿嘿冷笑道:“说得极为有理,北族早已是穷途末路,山穷水尽,本少主可不信他们还能够诞生奇迹。”

他重新坐回战车之中,双眸之中滚烫的战火熊熊而烧:“此刻若我心怀忌惮退怯之意,岂不是叫这北疆雪域之中的各族轻视笑话!”

狼烟遍山河,重重雪山之中,兽声不绝,妖力震动。

一个时辰后,应穷怒携领着主军来到了北境的最后一道防线,沉舟山。

他扯过夔牛一族的烈红战旗,魁梧的身躯如一座小型铁山般,立于战车之上,一双巨大圆硕的牛眼因为妖变早已化为了一片铁红之色。

他怒视四方,率先出发本应早已抵达的四方十八妖军团,竟是为能有一支队伍抵达,反而是叫他这支主帅大军最先压境,纵然北狐妖族气数将尽,但这是战场,生死不过须臾一瞬的战场,岂能有失!

他的声音沉怒,极度不悦:“十八妖军团何在?!”

负责侦查战场的鹰眼卫,连连擦着冷汗,道:“少主大人,妖土起狼烟,似是牵起古法擎苍之阵,此地乾坤阴阳以乱,我等鹰眼,竟是无法观遍全局,那十八妖军团息影似是消失在了雪域之中。”

应穷怒低骂一声:“废物!”

十八妖军团是北疆各方妖族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精锐部队,不论是独战生存能力还是团斗配合,每一名妖族战士都有着绝对的过人天赋与才能。

而每一支妖军团,都有着一到两名的通元境妖将带领。

他并不认为,这十八妖军团能够在这片残破的山河之中沦陷,只是北族底蕴的确强大,饶是战力凋零,可坐落于北境之上的古阵乱法的确是层出不穷。

即便是他这支队伍抵达这里,也不由耗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功夫。

“算了!不等那群废物了,传我号令,全军准备,封杀各方山口,遇阵则催!遇狐则杀!见宝掠夺!”

一声令下,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应穷怒身后大军,如黑幕的阴影,朝着四方散去,可怖的妖力倾覆大半边天穹。

寒岭千秋雪,日暮苍山远。

随着激昂的号角声被沉重吹响,那掠夺的嘶吼肃杀之音,遍布山谷。

天空之上,漆黑庞大的黑色妖鸦齐齐振臂,翎羽之间,划出白色的妖力气流,在山谷之上,凝结出一个隔绝外世的庞大结界。

妖力轰鸣声里,庞然的山谷宛若成为天地间即将腐朽坍塌的古楼。

应穷怒冰冷弑杀的目光紧紧凝视山谷,嘴角泛着无情的冷笑,在他眼中,此刻退逃至山谷之中的北族余孽,就仿佛苟存于腐木之下的蜉蝣蝼蚁。

就在这时,远山的风声近了。

将一道清冷的声音吹至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畔间:“你们,很吵啊。”

如乌云地压的黑色群鸦,忽而破开一角,散成一蓬如絮般的血雾。

凌乱的黑羽在疆土之上烈焰而烧,洋洋洒洒落下的劫灰里,忽然出现了一道纤细的声音。

她立于雪畔山巅,双眸微垂,气质卓然,衣衫淡薄如雪,如云般飘浮舞动,女子身下是滚滚江河怒涛,风雪吹开她的眉目,很是寒凉。

看清那山中雪景里唯一的绝色,应穷怒眼眸猝然睁大,浑身如铁铸般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似惊喜,又似因为那天生血脉的压制而感到战栗。

他声音滚烫沙哑,极力压制着某种即将迸发失控的情愫,低声念道:“牧……子忧。”

大风起于裙袍之间,牧子忧神色淡的很,这样一位忽然现身于战场之间的绝色佳人,此刻手中却提着一柄修然的妖剑。

那柄妖剑在战场之上随处可见,剑锋还沾着染血的雪花。

可就是这样一柄普通的妖剑,使得三千沉鸦尽。

剑气扬于空中未散,宛若天空被劈开一道深不可见的沟壑。

迎上她的目光,应穷怒心头猛烈一跳,他轻咳一声,莫名有些心虚,从战车之上一跃而下,如一尊铁塔轰然砸在地面间,雪尘乱舞。

面对牧子忧,应穷怒挠了挠头,道:“牧少主也看到了,北族与人间皇朝势力搅和在一起,勾引冥族,引黑水横绝北域,使得三千生灵葬于黑海,气数已尽,大势已去,我奉劝牧少主还是就此收手投降,莫要做无用之争为好,当然,纵然时隔多年,我亦心慕于牧少主,若是……”

牧子忧没有耐心听完他那所谓的‘若是’,冷冷举起手中冰冷的妖剑。

一剑隔空斩下,她脚下山巅立刻开裂成无数鸿沟,肉眼可见的恐怖元力波动从她的白裙扩散开来,亘古巨大的山体间,古尘乱溅,光是剑气余波就将两股形成包抄之势的夔牛妖族队伍直接灭于乱雪之中。

剑气犹如收割的镰刀,黑潮般的队伍如芦苇一般齐齐倒下,继而很快被厚雪所掩,成为冻土大地的一部分。

而最为致命的一道剑气正面朝着应穷怒战来,宛若流星划破黎明长夜。

应穷怒面色骇然大变,见识到了这一剑光是余威就轰灭他两只小队伍,如何刚正面硬接。

如钢鞭般的尾巴在地上重重一抽,巨大的元力在尾巴间炸裂,他魁梧的身体瞬息横移百米,堪堪避过这一剑。

可是他身后的三千战车队伍就没那么幸运了。

黑压压一片的铁甲战车瞬间被剑光吞灭,在那耀目的剑光之中,堪堪只有十道缥缈的身影急速闪出。

爆破的剑鸣声中,碎铁崩飞,血雾齐散!

不过打个照面的功夫。

她一人一剑,竟是让应穷怒的军队直接陨了小半。

应穷怒心疼得不行,培养出这么一支铁甲战车军队来,可是耗费了他整整十年之功。

今夕毁于一旦。

牧子忧手中妖剑甚至都承受不住她的元力,一剑施展出来之后,修长的妖剑如镜面般寸寸崩裂,散了一地。

应穷怒红了眼:“牧子忧,即便你是通元之境,但你真以为我今日是毫无准备就来到此地的吗?”

方才那闪现消失的十道身影,齐齐出现在他的身后。

每个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赫然皆是通元巅峰之境。

应穷怒目光森然之中又带着几分贪婪的占有,死死地盯着那道白色的身影:“你若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如今这个满是疮痍的北族,可不值得你这般赌命相护,要知晓,今日讨伐你北狐一族的,可不仅仅是我夔牛妖族,还有北疆领土里的各方妖族,我手下尚有十八妖军团尚未抵达此境,牧子忧,时间拖得越久,可是对你越不利啊。”

“是吗?我倒是挺好奇的,不知你的氏族,值不值得你来赌命相护。”

一道旗帜从天空降临,深深地插在应穷怒身前的大地之中。

残破的旗帜在寒风中飘摇,染着殷殷的血迹,无声彰显着惨事惨败的凄然。

应穷怒眼瞳陡然一缩,呼吸宛若被鬼死死掐住。

这是他十八妖军团之一的主将妖旗!

他曾扬言,若是谁能先将自己氏族的妖旗插在北疆绝境的领土之上,可受北域半数疆封。

应穷怒抬首望去,只见更多的旗帜如雨般急急飘洒降落,挥洒至雪痕斑驳的疆土之上。

让应穷怒引以为傲的十八妖军团,全军覆没!

并非是鹰眼卫捕捉不到他们的气息,而是他们,早已气绝于雪山之中!

火翼映长空,皑皑银发在雾色中朦胧辉映。

在雪谷了望台上的牧菁雪看到这一幕,一声陵哥哥就要破口而出,这时一道警示严厉的目光狠狠划来,让她面色微僵,这才不甘心地闭上嘴巴,远远地瞧着他,目光渐渐入痴。

看到来人,应穷怒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竟然还未离开北疆?

他不对自己的灭族之敌赶尽杀绝,怎么反而还出手相助?!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千变万化 应穷怒厉声吼道:“陵天苏!你这个不孝不忠之徒!北族灭你全族,我为你扫清余孽,你竟如此是非不分,葬送无辜大军!”

陵天苏低首睨视着他,轻轻一笑:“战场之上,只分生死敌杀,既然已奔赴战场,那么就没有一人是所谓的无辜,这般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小牛孩儿,还是回家喷水玩去吧。”

“至于我忠孝于否……”冰蓝色的眼瞳掠掠扫过北疆雪域,他冷笑道:“与你何干!”

“陵天苏!你这般色令智昏,就不怕你的子族骂你千秋万代吗?!”

“这不是你在此捡漏的理由。”

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应穷怒浑身僵硬,即便相隔极目之遥,可是在被陵天苏淡淡一个视线扫中之下,空间之中瞬间拧股起了可怕的囚牢之力,他的身体宛若被无数利刃长枪贯穿,锁于大地。

连一根手指头都抬动不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替本少主杀了他!”

应穷怒身后的十名夔牛族长老,早已见识到了埋于雪地间的那十八道旗帜。

光是那十八妖军团内,通元境的高手便已藏二十五。

在短短一个时辰里,让偌大的十八军团以及那二十五名通元境的大妖陨命,这至少得有长幽初境的修为。

他们十个,还不够人家一只手玩的。

谁敢上?

十人就仿佛约定好了一般,脚下同时震出一道巨大的深坑,正欲往返而逃。

至于他们的少主大人……

呵,如今整个夔牛族怕是都得沦陷于此境之中,自此灭绝,氏族都不复存在了,这少主尊位也形同虚设。

再者说,若非他一手操持出的这场战争,夔牛一族尚且还能够安于一隅,平安繁衍昌盛。

哪里还有心思去救他!

十道齐刷刷的身影刚遁隐于原地,自他们身后,却是同时无声地出现了十道如深海般渊沉的旋涡。

他们感应不到这旋涡之中所藏的力量,但知晓这怪异的现象因谁而来,冷汗瞬间打湿了背心,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

他们不似狂怒无能的少主大人,一人即刻放低姿态,软声软语道:“陵少主请息怒,今日不请自来,是我等过失大罪,还望陵少主高抬贵手,我们兄弟十人愿奉上灵魂契约,终身为陵少主效命!”

陵天苏身影一步未动,立于九天之上,慵懒闲适地抱胸低看着他们,目光却是泛起一片冷笑的意味,在如此严肃的战场之上,他语态甚是懒散:“方才,看你们几个人的意思,是想听他的话,一起欺负我家子忧?”

十人心中同时大骂应穷怒,连连矢口否认。

“我等绝无此意!”

“不敢,不敢!”

“少主夫人天潢贵胄,我等岂敢擅起弑戮之心!”

陵天苏冷笑一声:“敢不敢,嘴上说了不算,心里想的才算。”

话音落定,那十道旋涡卷起吸龙之势,在那十人惊恐失色的表情下,纷纷卷入其中,爆成一团团恐怖的能量。

通元之境,肉身早已超出五行凡境。

一通绞杀之下,就连空间也无法承受十名通元境同时爆体而亡的威力。

距离那十名夔牛长老极近的应穷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爆风袭中,炸得灰飞烟灭。

应穷怒死后,接下来的零散队伍群龙无首,甚至无需陵天苏与牧子忧出手,就如同收割野菜一般,被雪谷之中的北族战士们疯涌而上,肆意屠杀。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味,久久挥之不去。

陵天苏降落在牧子忧身边,朝她伸出一只手来,道:“回去吧?”

牧子忧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唇边绽开一缕微笑,将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掌里,却是问道:“今日天苏的戾气可真重。”

雪谷风寒,佳人手掌微凉。

陵天苏用双手捧着她的手,呵了一口热气,微笑道:“子忧也不见得比我温柔多少啊。”

虽说如今以她的修为,早已不畏雪寒严霜,但小狐狸十分喜欢他随意之间那种平淡自然的呵护。

她上前两步,将另一只手往他腰间衣带里藏,轻笑道:“今日外氏妖族发动的战争,你怎么看?”

听了这话,陵天苏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瞳仁一角依稀倒映出黑水海域的轮廓,他笑了笑,道:“看似此时开战,于夔牛一族最为有利,可即便如此,他们战争发动得未免过于仓促了些,子忧你尚未离开北疆,而北族的底蕴对于外族而言,仍旧是一个未知之数,说实话,在我灭杀那十八支队伍的时候,真的只能用不堪一击来形容了。”

牧子忧道:“夔牛一族虽为古老的战妖,但族内从来不缺乏占卜术师,毫无悬念的一场战争,稍懂术法的术士师都能够占卜出一二卦象来,可是他们还是来了。”

她扬起头,道:“天苏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催使他们这般急于战事的。”

陵天苏轻呵一声,道:“这就要看一看,战争能带来什么,而带来的这个结果,又是什么东西最为需要的。”

牧子忧沉思了片刻,道:“战争结束,除了尸骸遍野,血流长荒,并不能带来什么。”

陵天苏扬眉不语。

她笑了笑,道:“但是有东西,就是想要这遍野的尸骸,与流不尽的鲜血,对吗?”

陵天苏正欲答话,远方忽然传来一个柔美动听的声音:“天苏。”

二人齐齐望去。

是牧雅诗。

她身后跟着牧菁雪,狐族少女远远走来时,目光就犹如蚂蟥一般死死咬在了牧子忧悄悄放在他腰里头藏着的那只手上。

眼底怨毒之色,转瞬即逝。

可是陵天苏瞧得万般真切,他眸色深了一瞬,抬首之间眼底的晦暗之色说收就收,瞬息晴空万里,湛蓝清澈,朝着牧雅诗温颜一笑,诚然一副乖巧小辈的老实模样:“见过牧婶婶。”

末了,还不忘朝着那名妖族少女十分隐晦地抖了一个媚眼,惹得牧菁雪刺向他家那只小狐狸怨毒的目光顿时一扫而空,两颊泛起红色,害羞带怯地垂下了脑袋去,只觉得在牧子忧与母亲面前,这般被他调戏,好生刺激背德。

见她低下脑袋,那烦人的目光终于从牧子忧身上收了回去。

陵天苏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嗯,舒服了。

他宝贝得不行的小狐狸,是拿出来给旁人这样凶瞪的吗?

陵天苏这一系列的变化动作,牧子忧尽收眼底。

此刻她心中只有三个字。

坏狐狸……

鲜血融于覆雪的大地,很快凝结成珊瑚红般的冰晶。

牧雅诗踏着瑰丽的山谷大地,袍服轻摆,徐徐而来,那双柔美的眸子深深凝视着陵天苏,笑道:“我真的很意外,天苏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面护我北族。”

陵天苏摇首笑笑:“子忧说,他们很吵。”

对于这个回答,牧雅诗诧异地微睁眼眸,旋即微微一笑,眼神惊叹地看了一眼方才那十名夔牛族长老灰飞烟灭的方位,似是无意般问道:“天苏修为莫测,在人间几乎已经难寻敌手,方才那一手旋涡杀术,瞬杀十名通元巅峰,实在是令人惊叹,不知这是何种神通,我怎从见识过?”

陵天苏道:“千变万化皆天机,三千万象幻乾坤。”

牧雅诗露出了然惊艳之色:“原来竟是我狐族秘法幻杀术,此术对于血脉要求极高,天苏能够以半妖之体,修至这般登峰造极,前无古人的境界,实属不易。”

“牧婶婶过誉了。”

牧雅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似是想从其中看出些什么来,她抿唇轻笑道:“不知天苏除了拟杀旋涡术以外,还能够幻化出何种神通来呢?”

陵天苏谦逊一笑,道:“牧婶婶这是说得哪里话,幻杀术为狐族古老秘术,为南北两族共修之术,婶婶即为旧时北族五长老,对于幻杀术的造诣自是在天苏之上,能拟幻出何种气象神通来,这一点婶婶应是比天苏更为了解才是。”

四野寒风中的血腥之气似乎浓烈了几分。

但随着天降霜寒,很快这股来自天地间的自然寒意又将此间战场上的血意压藏几分。

牧雅诗似是觉得有些冷,眉眼间浮现出疲惫之色,忍不住以袖掩唇低咳两声,苍白的面容间涌起病态的嫣红。

随行在身后的牧菁雪见状,关切之意,溢于言表,她急忙上前两步,替她悉心地拢了拢雪衣大氅。

陵天苏只觉得掌心里藏着的指尖温度,蓦然凉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将牧子忧的手掌拢紧了些,面上笑道:“婶婶出冰狱不久,受不得寒,劳烦菁雪姑娘扶婶婶下去好生休息吧。”

牧雅诗面带惭愧,道:“让天苏见笑了,如今我这副身子,于战事,于北族,当真是已无大用了。”

“婶婶言重了,在天苏心中,婶婶可是比这战场上的任何一位,都要来的坚强厉害才是。”

牧雅诗呵呵一笑,看了一眼牧子忧,语态温和慈祥:“你这孩子也是,腹中有孕怎还可提剑打打杀杀,若是伤了身子,为娘可要好生替你的夫君教训教训你。”

牧子忧只是笑笑,却不言语。

《我是半妖》正文 单章感谢盟主“晓猴子” 十分感谢读者小可爱“晓猴子”的豪横打赏,北北十分惭愧,断更了这么长时间,昨天胃病又复发了,一直难受到今天,胸口又胀又闷,异常烦躁。

本来应该加更的,但是北北今天不得不请假一天。

在这里跟盟主“晓猴子”和各位读者郑重的道歉。

半妖剧情也要迎来一个埋坑的高潮环节了,姐姐会出场,子忧也该吃一口刀子了,北北要好好整理一下细纲,再学习一下虐文的节奏。

接下来也许更新不会像以前那么勤,身体真的撑不住,一到下午就胸又闷又胀,颈椎也经常疼得半夜醒来,半妖对北北来说很重要,但是北北还是希望能有个好身体来长久写小说,十分抱歉,感觉很对不起大家,从来没想过半妖这个更新速度,还能迎来新的盟主,北北真的十分感动,也十分感谢。

不过还是请大家不要打赏了,北北这个更新速度真的不配,半妖绝对会尽善尽美,不会烂尾太监,我一定会写完。

大家支持正版北北已经非常感谢了,至于这种大额打赏,北北感动欣喜,却也受之有愧,真的对不起。

《我是半妖》正文 单章再次请假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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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祸起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北疆严寒,终年风雪不绝,纵有万顷妖血洗沸战场,也难抵无尽万里连绵大雪刺骨的冰寒。 牧菁雪心疼娘亲受不住外界的风寒,早早将她扶回本族之中。 殿屋之中,地龙烧得正旺,牧雅诗刚一坐下,喉头就微微发紧起来,她嗓心里一阵甜痒,压着眉宇间的那丝藏不住的阴戾,头一歪,便吐出一口墨汁般的乌血来。 终究是快要走到油尽灯枯那一步了。 她本因心中那抹不放心女儿的执念一直强撑着的身体,今日在与陵天苏一番旁敲侧击的对话中,也是感受到了对方温润有礼外表下,懒得掩藏的冰冷心思。 牧雅诗心机极重,如何看不出他话中所藏真意。 那一瞬,牧雅诗平静婉约的神态下,可谓是山崩海啸,心情天翻地覆。 牧菁雪被她这副样子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忙取出随身的疗养她伤势的丹药喂入她的口中。 牧雅诗一巴掌将她手中的瓷瓶丹药挥打在地上,眼中的吞人骨髓的阴狠戾气终是藏不住了。 牧菁雪被她这模样吓得浑身一抖,药掉在地上了也不敢去捡,但又实在担忧心疼娘亲的身体状况,她泪眼朦胧地附身趴在牧雅诗的膝盖间,声音柔顺又是乖巧:“娘亲,女儿知晓娘亲近来身子是愈发地不好了,娘亲再如何烦闷也莫要那自己的身子置气啊。” 看着女儿膝下承欢乖巧的模样,牧雅诗一时只觉凄入肝脾,悲入脏腑,她知晓自己方才的模样定是吓到了她,她稳定了一下情绪,弯腰扶起女儿,可是笼罩在眉眼间的阴云却是怎么也挥散不去。 她一边拭去女儿眼角的泪痕,一边低声说道:“菁雪,你知不知晓,你我母女二人,气数将近啊。” 牧菁雪没能反应过来这话是何意思。 什么叫母女二人气数将近? 她一来是知晓娘亲为她谋划许多,身子日下西山,气数不多这的确是事实,可她分明是要继承九尾天狐血脉之地的伟大妖灵,她璀璨的人生才将将开启,怎么就说气数到头了呢? 牧菁雪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娘亲,是不是今日战争的血腥吓到你了,让你一时失智,陵哥哥他固然手段是杀伐狠决了些,我瞧他杀人心里也是害怕,可是陵哥哥心中是有我的,如今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自是百般疼爱怜惜,陵哥哥对于身边人,尽是竭尽维护,他不会害了女儿的。” 见自家女儿完全不开窍,牧雅诗气得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便愈发感觉到了那少年并非池中之物,他有城府,有心机,对于心爱之人亦是用情至深,可他偏生又并非是心中只有情爱失了理智的庸俗男儿。 她生出来的女儿是何德行,牧雅诗自是再清楚不过。 陵天苏身边皆是人间绝色,牧菁雪姿色在狐族之中也只属于中上之乘,大小又寄养在了旁处,骨子里难免透着几分小家子气,上不得大台面,又如何能够无缘入得了他的眼。 牧雅诗相信世间男儿多好美色,那陵天苏光是此时身边便随着两名女子,他若图个新鲜,对牧菁雪又那几分念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若是按菁雪口中所说的‘身边人’‘竭力维护’,那自是在自欺欺人。 如今细想下来,那样一个精明睿智的人,又怎会忽然让别的女子怀上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牧雅诗闭上眼睛,语气无不凝重肃穆:“菁雪,你告诉为娘,你是否早已将为娘为你谋划的那一切,都告诉了陵天苏?” 牧菁雪浑身一震,不知为何娘亲怎么突然就看破了真相,她嗫喏半天,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这副模样,牧雅诗不必听她说出答案也已经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多年盘算,艰辛的牢狱之苦,就连老族长为了她都悲壮牺牲,这一切都抵不过那小儿的几句蛊惑之言,就叫她将自己的亲人,所有的身家性命尽数全盘托出。 牧雅诗无比心累,饶是她是她的生身骨肉,心中也难免起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恨意。 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空洞幽邃地看着女儿,声音近乎残忍地打破她的美梦:“一个人再蠢也会有一个限度,更莫说你是一只狡兔三窟的狐狸,且不说牧子忧早年便与他定下情意,就说这南北两族的生死血仇,他都能冷静对待,放过族中无辜妇孺,诚诚恳恳地换牧连焯为一声岳丈大人,你以为这些都是因为谁?” 牧菁雪面色血色大褪,惨白惨白:“可是……他说过,他与她只是……” “只是什么?”牧雅诗冷漠打断她的无知幻想:“单说方才你用那般毫无遮掩充满敌意的目光瞪那孽畜,那小子都想方设法地将你目光吸引转移,你就如何看不出其实她早已是他宠进骨子里的千好万好的人。” 牧菁雪面色苍白,手抚小腹:“这不可能……” 牧雅诗声音愈发凛冽,正因凛冽才更显绝望寒凉:“你将我们谋害牧子忧,算计她孩儿,夺她血脉的种种,尽数告知陵天苏,你觉得——要怎样的圣人才会恩准你一个与他的孩子!!!” 牧菁雪如大梦初醒,脑子“哄”的一声炸开了,她一下绷不住,绝望大哭起来。 如果腹中孩子不是他的,那又该是谁的? 如果那夜之人不是他,那又该是谁? 他竟然如此狠心! 她对他一片痴心,他竟然狠心叫让他人男子来将她摧毁糟蹋! 牧菁雪前一刻心中是怎样的浓情蜜意,此刻便是如何的绝望恶心,一想到腹中那孩子不知是谁的野种,她心中的屈辱恨意便是无边泛滥起来。 牧雅诗眼神愈发薄凉,她扶起哭泣不止的女儿,摸了摸她的脑袋,绷着嗓音道:“这有何好哭的,若他陵天苏当真只是为了羞辱于你,我们当还应感庆幸才是,至少那样你还能够留下一命,只可惜,你肚子里揣着的可并非是一块肉,而是一道催命符。” 牧菁雪陡然意识到事实远非自己所想的那般,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浑身僵硬道:“什……什么意思?” 牧雅诗冷冷吐出几个字,道:“是幻杀术。” 牧菁雪瞳孔大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牧雅诗眼底是死意愈发浓重,也愈发森然:“方才我观他战斗,幻杀术分明早已登峰造极,信手拈来幼胎之相,为你编织一场幻梦,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说话间,牧雅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苦涩一笑,道:“终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近日以来,那小子潜人送来的汤药,怕就是从咱们这里送出去的送子罗了吧?” 这一切,都被他算计得好好的。 终究还是低估了他身边的那名人间女子,那药中送子罗当是被她亲眼识破,再以逆药之法欺瞒过她的眼睛。 好! 真是好得很呐! 此刻从牧菁雪腹中结出的罗核,怕是早已落在了那小子的手中。 牧菁雪整个人都傻了去,谁能想到,在那场雪月之夜里,当她踏入他庭院的那一刻起,竟然就有如此多的杀劫在等着她。 那个人是魔鬼吗? 若非娘亲今日将她点醒,她尚且还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自知。 她知晓体内被种下送子罗的后果是怎样可怕,更为叫人不安的是,她现在连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什么东西她都不晓得。 曾经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英俊少年,一下子如噩梦般印在了心中,挥之不去。 “娘……娘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为了那个贱人,他肯定要像杀那群人一样将我们杀死的,都完了……一切都完了。”牧菁雪心灰意冷,纵然恨意连天,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可怕如鬼神般的少年,她又能如何? 牧雅诗冷笑一声,道:“他费劲心思也要取走你腹中罗核,想必便是想借助这罗核的力量慢慢汲取藏在你体内属于牧子忧的那半数本命精元,我偏生不让他如意!” 她目光低低一睨,一双快要油尽灯枯的眼说不出的森然可怖:“如今你若还想活下去,与那牧子忧一争命运,那就让你肚子里真正怀上,为娘还以秘法催生。” 牧菁雪满目惊恐:“我不要!” 这孩子怎能说有就有,她绝不接受如此荒唐的对策。 牧雅诗神色冷厉:“你真当那小子随手打进你肚子里的仅仅只是幻胎了?你觉得以他的手段,随手施以一个叫你痛不欲生的术法很难?若你此刻毫无作为,日后再要后悔,已是晚了!” 光是送子罗都将牧菁雪吓得魂都没了,如今又知晓其中竟然还暗藏恶术,她更是方寸大乱,将牧雅诗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忙道:“娘亲救我!” 牧雅诗轻叹一声,道:“牧繁星那孩子不错,苦恋你多年,你且去惑他一惑,叫他……叫他助你,唯有胎成,才可好叫埋入你体内的杀劫一同借势除去。” 牧雅诗目光茫然良久,最终在牺牲自己还是牺牲自己未来孩子她选择了后者。 “是,女儿……知道了。” 说来有些嘲讽可笑。 牧雅诗倾尽一生,学会牺牲自我也要成全女儿的那份‘大舍’,固然恶毒无情,但终归对女儿那份不求回报的奉献之情却是真的。 可是此刻,学会牺牲奉献的母亲却是将自己的女儿教成了宁可毁去自己骨肉也要保全自己的人。 一心想着怎样在陵天苏怒火之中活下来的牧菁雪不安说道:“娘亲,可是他已知真相,最后,断不会放过我们的。” 牧雅诗呵呵一笑,笑容凉薄歹毒:“何须他来放过,这场黑海,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枚森森骨碑。 那座骨碑之上,隐隐散发出古老不详的神意。 这是一座,被放逐灾神的遗骨所成之碑,它出自于黑海,亦能……主宰黑海。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只是动用这底牌的代价太大太大,且不说黑海狂乱,倒灌于九州后土,整个人间会被侵覆成怎样寸土不生的地狱模样尚可不知。 她们北狐一族,将生生世世受到这骨碑的不灭诅咒。 但,在人间诅咒缠身,自由而行,总比下入那不见天日的阿鼻地狱里煮肠熬骨要来得强。 况且,为女儿夺去九尾天狐血脉,她势在必行! (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实在抱歉,半妖这个月北北会努力更新的,昨天发烧,今天吊了一天水,还有明后两天也要打针,明天可能没有更新,但烧退后会尽量稳定更新的,嗯……接下来要填姐姐的坑了,有刀子有糖,苏苏会彻底觉醒。)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谁的血 om,最快更新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半月光景,转瞬即逝。 覆落于北疆之上的黑海迟迟未退,反而隐隐有着要朝着北族氏落吞噬而来的征兆。 那黑海水域没有潮汐涨退,被它所吞噬的山海也宛若彻底从这片九州大陆上消失,海水是一片死海,不会流动,不会掀起风暴瀑布。 可是每日过去,不知不觉,仿佛在黑海另一头的太阳会渐渐变得遥远渺小起来。 即便是陵天苏,也无法感知这海水在流淌运转,可事实却是,这黑海的领域的确是在一天天的扩散开来。 北族中人,也明显感受到了来自那片黑海的强大压迫。 雪峰,断崖。 陵天苏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落下的鹅毛大雪落入那片黑色的海域之中,难以惊起半点涟漪波澜,宛若被一片巨大的黑洞所吞噬一般。 观摩许久,陵天苏忽然召出离尘剑,天空繁星闪烁,星辉透出铅灰色的云层,洒落映雪。 他一剑横断斩出,死寂入万古长镜的黑色海面被恐怖的剑风分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黑海之中的海水在断分的海面没有流动的轨迹,宛若静止的画面忽然被撕开两半。 陵天苏极有耐心,执剑不动,幽蓝色的眼眸深楚地看着海面。 时间缓慢流逝,他目光骤然一凝,轻挑眉头。 如剑般的长眉几乎要斜没入鬓,让他那张本就生得俊美非凡的脸更显冷峻起棱,多出了几分锋利的美感。 他目光极为犀利的捕捉到了在那断分的海水之中,闪过一抹深藏在深处理的红意。 那抹红意极淡,淡得宛若错觉一般。 但陵天苏却在哪一瞬间里,感应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 断分的海水慢慢归拢,他墨眉低压,再斩一剑。 不待海水归拢,一气长存的剑意将那死寂的海水再次断分足有百丈之深。 这一次,那抹淡红之意转为深红,在黑水裂口里像是鲜血一样泊泊地涌了出来,仿佛在这片漆黑的海域下方,有着一个巨大的生命沉眠其中。 而那百丈之深的海水,就是这巨大生命最外层的肌肤。 一道冰棱如飞梭般穿来,落入那海水鲜红之中,随即很快牵引召回,悬停在骆轻衣的面前。 陵天苏收剑,任由两岸海水慢慢归拢,那画面宛若巨大的伤疤在飞快愈合。 他抬手摘过那枚被染成鲜红之色的冰棱,触及瞬间,便感到万千冰针般的寒意侵蚀入了掌心之中,然后迅速吞噬他体内的元力。 “世子殿下……”骆轻衣神色担忧,方一出声,只见陵天苏掌心所握的那枚冰棱完全不受她操控了,瞬间爆出数道尖锐的冰刺,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陵天苏的手掌穿透。 洞穿的伤口里没有鲜血淌落,尽数被那冰棱吸噬,陵天苏的手背甚至迅速泛滥密布出一道道蜿蜒如蛛网般的红线,十分诡异。 骆轻衣面色一寒,急急正要出手,却被陵天苏用另一只手拦了下来:“轻衣别急,没事的。” 陵天苏温声安稳她的情绪后,手掌用力将那冰棱握碎,依附在寒冰之中的鲜红液体并未顺着碎冰落下,而是涌入陵天苏的伤口之中,鲜红的丝线很快蔓延至整只手臂。 他嘴角很快泛起一抹冷笑,幽蓝色的眼瞳深处涌出一抹森红煞气。 修罗变。 陵天苏体内飞快凝出一颗修罗黑血,黑血以着绝对野蛮霸道的姿态将将鲜红的血线吞噬蚕食。 手臂恢复原样,伤口也在飞快愈合。 陵天苏随意甩了甩手臂,笑着揉了揉骆轻衣的脸颊,道:“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骆轻衣面色不怎么好看,任由他揉捏自己的脸颊,低头抓起陵天苏的手掌细细翻看了一番,见他真的无恙,眼神这才和缓下来。 但终究不喜欢他这种自伤的方式来伤害自己,她蹙起的纤眉一刻也没有舒展开来,低声道:“那殿下可弄清楚了此物是何来历。” 陵天苏目光微冷地看了一眼黑海,锋薄的嘴唇慢慢吐出一字:“血。” “血?”骆轻衣不解。 这黑海出现在人间本就毫无征兆,好似被未知伟大的神灵凭空创造出来的一般,她身负应龙传承,对水域有着凌驾众生的感知能力,她能够感应到这海水里所隐藏着的巨大意识。 但意识乃无形,不代表着是有生命的存在。 她不能想象,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存活在这样的海域之中。 陵天苏神情难得凝重:“渡海之时,虽然这片黑海让我觉得诡异,但没有像眼下这般给我一种未可知的神秘危险感。” 骆轻衣与他何等默契,她听明白了他话中所指,蹙眉沉吟道:“殿下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唤醒了这黑海之中的存在?” 陵天苏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殿下觉得这人会是谁?” 陵天苏眸光深远,半染寒意,他说:“送子罗核即将养成之际,黑海便开始动乱,轻衣觉得世上巧妙之事,多半真的只是巧妙吗?” 在叶王府内,骆轻衣便是一名足够冷寂睿智的黄侍,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心中清楚这是出自谁的手笔,她没有将时间过多浪费纠结为何一个行至迟暮的狐妖,却能够有如此力量让黑海发生如此诡异的变化。 她看了一眼陵天苏的脸色,指出的问题从来都是一针见血的:“殿下说海中鲜红之物是血,轻衣想问,殿下可知这是何种族之血?” 陵天苏沉默良久,神情隐隐有些复杂惘然。 骆轻衣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分明是年轻的少年皮囊,可是眼神一下子徒添沧桑之意。 “阴刹皇朝。”他缓缓吐字成声,眼底沧桑凄凉转瞬即逝,好似错觉一般。 可骆轻衣知晓,那绝非错觉。 世子殿下,似乎还藏着许多她不知晓的心事。 “胡言乱语!” 一个愤怒的声音穿透风雪而来,是即墨兰泽。 她不知何时从山背处走出来,目光含怒盯着陵天苏,身后即墨蛛阴也紧随身后,两人面色皆不大好看的样子。 对于这对叔侄二人来说,没人能够比他们更能了解阴刹皇朝的历史了。 他们最为灵体诞生于世,生来不在六道之中,没有肉身躯壳,阴界鬼兵尚有肉身一续,而对于阴刹皇朝之人而言却是终身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躯壳,只能通过不断夺舍,侵占他人的肉身,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人类。 他们从不具备实体形态,自然不会流血,即便此刻即墨兰泽割破手腕,其 中流淌出来的鲜血也仅仅只是最为人类的双容的血。 在这世上断没有阴刹皇朝之鲜血这一说法。 故而,即便陵天苏于她有恩,但如此胡说八道,无异于在蔑视嘲讽她们阴刹皇朝。 相较于即墨兰泽,小皇叔即墨蛛阴显然就要显得冷静许多,他勾起阴沉的目光,深深凝望了一眼黑海,但他观不出任何异样,也无法透过这样一片这样死寂的海域来感受出同类的气息。 他最终将目光落在陵天苏的身上,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陵天苏道:“二位还真是恶趣味,竟然偷听我夫妻二人对话。” 即墨蛛阴嘴角一勾,即便是露笑目光也是死意沉重的:“你的修为在我之上,你若不想让我们偷听,我们自然是半个字也窥听不得。” “你们当真觉得阴刹皇朝是天生灵体吗?” 即墨蛛阴目光一沉:“你什么意思?” “世间以灵见长的,莫过于灵魅一族,可即便如此,灵魅一族诞生于天地之间,皆有因果,有时因花语结灵,有时因潮涨雨落结灵,甚至能够以为一笔字一幅画的机缘结灵,但阴刹皇朝,灵取于九幽阴部,那里连一指罡风都不曾停驻,何以你们便能够觉得,你们能够理所当然地凭空现世?” 即墨蛛阴不说话了。 陵天苏看着他,认真说道:“小皇叔不觉得,阴刹一族的诞生与这片黑海无故出现在九州大陆之上,十分相似吗?” “天方夜谭,荒诞可……”即墨兰泽越听越觉荒唐,但激动之语很快被她皇叔打断,他沉声说道:“你可能为我族解惑?” 陵天苏来到雪崖边,靴底蹭落的积雪滚滚落入崖底,很快被黑水吞噬。 “我可以试试,不过,需要借你家小侄女一用。” 即墨蛛阴是个绝对果断之人,他二话没说,将即墨兰泽一掌拍至陵天苏那边,声音冷漠得显得有些无情:“随便用。” 陵天苏伸手朝着即墨兰泽做了一个虚抓的动作,觅藏在双容这具躯壳皮囊下属于即墨兰泽的灵体瞬间被他抓了出来。 她惊恐尖叫出声,人间对于阴刹皇朝一族可谓是最为恐怖的诅咒杀劫,若没有人类躯壳保护,她将瞬间被这个世界抹杀干净。 “鬼叫什么?”陵天苏不耐地横了她一眼。 即墨兰泽发现自己并未消失,愣愣地看着双容在她面前阖上眼睛,像一具尸体仰倒了下去。 “我……没事?”她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臭小鬼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陵天苏失笑道:“有我在,这个世界还不敢拿你如何。” “尽会吹牛,真当你是九重天上的那位神子啊,合该这世界就该臣服在你脚下咯?诶?等等,你要带我去哪?!!!” 不听即墨兰泽将废话说完,陵天苏一手紧紧扣住她的灵体,竟是朝着那片黑海跃下。 他对于过往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陵天苏认出了海中的气息源自于阴刹皇朝,但是他根本就不记得,阴刹皇朝究竟是怎么遗失自己的躯壳肉身,以至于世世代代要受到无体的诅咒。 亦或者说,在他身为神子的那段记忆里,就连无祁邪也不曾接触到阴刹皇朝的这个秘密。 但是在这片秘密之下,隐埋着他姐姐的骸骨。 他想知道,姐姐与阴刹皇朝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与牵连。 《我是半妖》正文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天门神殿里的女人 北境有海,与离恨天相近。 清晨的天空,苍白得厉害,像极了一个垂死的世界露出的一抹恹恹之态,连绵的大雪落入黑渊的深海之中,即刻消失不见。 在这北境之海最高处,所有的海水为那冥气所噬,曾延绵三万里的大山皆不可见,皆为那片漆色的深海所吞噬。 唯有在离天最近的一座大雪山,仿佛亘古不朽,威严矗立,宛若连接两界的天梯。 在人间,更有一个古老的传闻,若说登临此山之巅,可俯瞰十万群山。 一抬手,便可触及穹顶。 一举目,便可看到传说中的登神殿。 来到山顶上的牧雅诗并未看到令天下修行者极慕向往的登神殿,但她却是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苍穹的重量。 天地之威,岂可抗衡? 当她出现在山顶上时,已经完全直不起身,寒入骨髓的冰雪仿佛快要将她也这座雪山冻结同化,本就风中残烛的生命,她想,今日为女儿做完最后一件事,怕是无力下山再与菁雪见最后一面了吧。 扑卷而来风雪掺夹着细小尖锐的冰粒,刮在脸上犹如刀割,牧雅诗眼角被雪粒划开数道鲜红的血痕,茫茫大雪映着一望无际的黑海。 她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枚手掌大的骨碑,说是碑牌,此刻握在她的手中,反而更像是一把即将开启禁忌大门的诡秘之匙。 她将那枚骨牌高高抛入云海之中,不见坠下。 而她高举过顶的那只手,则被九重天视为大不敬,无声湮灭成血雾散开。 女人沙哑而疯狂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风雪之中:“魂台四明,山源镇北,海渊司南,所在所碑,万冥来朝!” 手中的骨牌一点点的被点亮,灼热,天地长风陡然大乱,天地间异象突生,乱云飞渡,天边的云层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天门。 天门之下,屹立威严着一座宝相庄严的漆黑神殿。 只是那座神殿边角被岁月磨损得古旧不堪,不见神迹。 风雪凄迷,九重天上,一片清愁。 这与牧雅诗在图经上描绘所见的登神殿出处实在是相差太大,一时间,她甚至怀疑牧魏传给她的信物是否生了偏差。 就在这时。 冷云卷雪,天风浩荡。 云中那扇大门沉重而缓慢地开启了。 仿佛在古老岁月中腐朽而去的神意随着这扇天门的开启,又重拾天地,荡开的千里重云的天风里,又糅杂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冥魔气息。 更值得令人深思的是,那股复杂的气息竟是从那扇殿门中传出来的。 天地极致喧嚣的怒风吹雪里,门内缓缓行出一个清绝窈窕的女人。 天风荡漾,云清万里似有冷花绽开,她身上衣裳极素,宛若皑皑天云中的一抹净雪,衣带飘扬,身姿朝圣。 身上白衣,肩后墨发,好像是世间最简单的寥寥墨线勾画出来的人间绝色。 她耳边别着一朵色泽诡异的黑花,不见俗媚,自有一番天然神韵。 牧雅诗仰着头,目光热切激动地看着这名生跨两界而来的女子,匍匐再地,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天地间的极寒气息一点一点地带走了她的体温。 最终,她冻僵地脑袋一歪,病弱纤细的冰脆脖子难承重量,咔嚓一声滚落到了雪地里。 天山上的雪,越下越大。 牧雅诗的身体很快被大雪淹没,成为了这座古山的一部分。 受十六年极寒之刑的她,最终也命丧于极寒之下。 殿门前的女子踏云而来,她并未多看一眼为了将她唤醒而牺牲性命的牧雅诗。 她如一片轻雪,点落于漆黑的海面之上。 雪白的靴子轻点海面,荡起片片涟漪,吞噬一切有灵之物的冥海却宛若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一般,在她脚下的方寸之地,三尺海水宛若得到了某种神力的洗礼净化,变得清晰透彻。 可若是细看的话,那片黑海之中的沉渊诡邪气息,实则却是十分忌惮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色泽极黑的海血纷纷流逃,这才让出了三尺净水之地。 天光照着女人的雪裳,一双浓翘长睫毛下,被逆光投下一片芦苇荡般幽影。 …… …… 即墨兰泽本以为自己入海即死,却不知身边这小子对她使了怎样的手段,在她神阙穴上轻轻一戳,这具死去的冰冷之躯竟是升起一股难以明喻地暖流,充斥入四肢百骸,便是入了这诡异的长海之中,那个暖流竟也未散。 而周身冰冷漆黑的海水,似是极为厌恶她身上的气息,纷纷排阻开来,无一滴海水进身吞噬。 即墨兰泽只觉无比神奇,她惊诧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厚颜无耻与她紧紧相贴的臭狐狸,瞪着他问道:“这怎么回事?为何你一戳我神阙穴,我的魂体与这具身体会发生如此变化?” 陵天苏托着她的腰,一路下潜,瞥了她一眼,道:“阴刹皇朝之人夺舍入体,与鬼物附体不同,我问你,你进双容公子身体时,是从那里进去的。” 即墨兰泽怔道:“神阙穴啊。” 陵天苏收回目光,看向黑海深处,又道:“神阙又为气合,变化莫测为神,阙指要处,是人类胎生之时的命蒂之处,也是回阳救阴的重要主穴。” 也就是所为的肚脐眼。 “我只是让你的灵体暂时与双容公子的躯壳完美契合罢了,也唯有一个完整的阴刹人才可以安然入此境之海,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 即墨兰泽听闻此言,大怒:“放屁!什么叫一个完整的阴刹人,我阴刹皇朝自古以来皆是入灵而生,纵然没有身体,我们也是一个完整的阴刹人!” 陵天苏问:“你对阴刹皇朝又了解有多少?” 即墨兰泽道:“作为阴刹皇朝尊贵的七皇女,世上自然无人比我更了解阴刹皇朝了。” 一个时辰后。 “怎……怎么会这样……”信誓旦旦扬言自己无比了解阴刹皇朝的皇女殿下,看着这片深不可测的海底宫殿,以及宫殿前驻守着的两尊阴神石像,她整个人都凌乱了。 “阴刹前朝遗殿,怎会在这种鬼地方?!” 甚至就连失传的国之至宝阴神石像也在这里。 谁又能想到,不知从何处肆虐而起,吞噬九州大地的黑水海域的深海十万丈下,竟是藏着她们阴刹皇朝的遗迹! 覆落海底方圆的古老宫殿共有万里,一座座漆黑森然的古殿如同连绵的山脉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这座宫殿遗迹,也仿佛蕴含着某种神奇的力量,隔绝了外界的万顷之海,没有让一寸黑色海域侵入这方天地中来。 陵天苏松开紧紧揽住即墨兰泽的腰,目光深邃地辽望这片海底宫殿,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收起复杂的目光,看见即墨兰泽那震撼匪夷的眼神,他噗嗤笑出声来,忍不住出手将她张大的下巴慢慢给推了回去。 “那么还请阴刹皇朝的百晓生皇女殿下解释解释,为何阴刹皇朝的圣殿遗迹不再阴界九幽黄泉交界处,反而出现在了这片不可知之地呢?” 即墨兰泽面色一下子憋得涨红起来,她气恼道:“你若是为了看我笑话而专门挑我带你入此境,那你可真是损失巨大了,小皇叔境界修为远在我之上,而且他见识广博,你想知道的事情,他必能为你解答一二的。” 陵天苏觉得她这想法天真傻得可爱,忍不住双手抱胸道:“谁闲得慌喜欢看你的笑话。” 即墨兰泽凶凶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若非是闲得慌,当初怎会对双容公子的这具身体上下其手,还这样戳戳戳!”言至怒气,她不禁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了戳陵天苏的腰,以示报复。 陵天苏连连咳嗽,俊脸也是一红,强行狡辩道:“当年少不更事,行事作风是激进了些,但多少也是因你拿死者的灵魂胡乱威胁人,当时身陷重围,急于解困才行得无奈之举,你老是提做什么?” 并非是即墨兰泽喜欢翻旧账,只是她活这么大,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还从未有哪个男人敢对她这般无礼放肆,虽说是别人的身子,但是被触碰抚摸的终归还是她。 世上没有哪个女儿家能够轻易放下此事。 这就如一根心中刺,拔不得,去不掉,只能见一次就咬牙恨恨一回。 “好了好了。”陵天苏拨开腰间那根戳戳不停的手指,正色道:“我从未想过要看你笑话,只是这片黑水海域,只有你带我下得,你的小皇叔,他怕是做不到。” 即墨兰泽觉得他在唬人,可见陵天苏那神情又不似说谎,她不解问道:“为何这么说?” 陵天苏看了他一眼,认真说道:“难道你没发现,你与其他阴刹人的体质绝然不同吗?” 即墨兰泽蹙起眉头,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没有哪里不同:“有何不同?” 陵天苏伸手虚虚点了点她的小腹肚脐,道:“神阙最近人类修行的气海丹田,也是藏灵养魄的聚阳之地,阴刹皇朝的人的确天赋非凡,纵然是卢惊野那样的尸解残缺程度,也能被你的小皇叔废物利用,但在成立夺舍条件的前提下,唯有夺走驱逐原主,方可夺舍其身,霸占其躯,这是阴刹皇朝万年以来不变的定律。” 即墨兰泽脸色微变,隐隐发白。 陵天苏继续道:“对于阴刹人来说,断没有养异魄之说,双容公子的残魂尚且未散,你却能够占用她的躯壳,一体双魂,兰泽殿下,还请你告诉我,为何你比其他族人,多出了这样打破定律的天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