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轮回中撞上天尊大人》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被困轮回 2016年2月14日,新年。 除夕之夜,钟声响起,空气中弥漫着温馨和笑声。 没有人注意,一个的黑影,爬上了城市的最高,在一片绚烂的烟花下泪流满面! 简易楠面无表情,她的泪水早已在此刻之前流尽。她不怨任何人,只怪她生来性格孤僻,自怨自艾,不懂满足,毫无上进知心!她原本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保持她优等生的姿态,可她却心生惰意放弃了;当她发现自己真正想做的是演艺道路,无奈为时已晚,她比别人起步太晚;原本面容姣好,可是却始终不满足,终至自暴自弃,把自己弄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更可恨,她从时便希望自己可以有一段温馨的爱情,可偏偏她爱的人不懂她,爱她的人她又不屑!没错,在旁人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可她简易楠生下来就爱自寻烦恼,她只能认命。 简易楠有恐高症,但人之将死,往日那些浮沉杂事似乎也都可以放下了。她最后对着苍穹凄惨一笑,大睁着双目,纵身一跃!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简易楠直直的盯着地面,这过程,还挺漫长······ “啊啊啊啊啊啊——”一名过路的出租车司机,被突然从而降,如今已经四分五裂躺在血泊中的女尸吓得尖叫起来。 很奇怪,简易楠并没有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而且,她的意识似乎还在,只是六感封闭了起来。恍惚间,她感到自己在移动,很轻,很轻,不知道去往何方。 “别闭着眼,睁开呀!”忽而耳畔传来一声孩童的清脆叫声,很轻松,似乎······还很兴奋。简易楠没动,她想睁眼,但睁不开。 “哎呀,怪我怪我,我忘了你还不受自己支配哪!等一下哦——”声音稍稍停顿,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模糊的字眼。简易楠努力凝神谛听,却发现,这串字眼不是她想听就听得懂的。来不及细想,“啪”的一声,似乎是拍巴掌的声音。 “好了!现在你自由了!” 不需要提醒,简易楠已经睁开了眼,丝毫没有任何生涩之福饶然已死过一次,却还是不免惊讶——这分明是一个不同于人间的另一空间! “嘿嘿,你好啊,我是卡其。”简易楠循声转头,才看清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一身丑样的腾空少年! “我死了。”简易楠很快恢复镇定。她平时动漫看的也不少,而且又与常人不同的是,从她牙牙学语之时,便认定自己早晚会遇上不寻常的事。 果然。 “嗯,你还真是清醒啊。”卡其欢快的声音里又似乎透着一点点玩味。 “那么,你是谁?来自堂,还是,地狱?”简易楠回之以微笑,很夸张,却很淡然。 “NONONO!两个都不是。我在玩一个游戏,名字疆困厄’,不过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同伴······不过没关系,我很中意你,所以我决定让你和我一起玩啦!之前也有人参加,不过他们好无聊,真是太蠢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依然是嬉笑的模样,可简易楠却通身毛骨悚然。她的心狂跳起来,这是有不好的事发生的前兆。 不对,她已经死了,为什么心还会跳?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性格还挺复杂,如果放到不同的时空环境,应该会让我看到有趣的一面。” “可我已经死了。”简易楠面色发白,“为什么我还可以话,可以呼吸,为什么我的心脏还在跳?!” “游戏规则很简单。”卡其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发问,依然自顾自的下去:“我会把你放在不同的时空,这是很随机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我会赋予你虚无的生命——就是,你会和那个时空的人拥有同等的生命——所谓‘再生’,不过嘛,你会忘掉你的今生,包括你对我的记忆,而变成一个全新的人。但是,我会留给你每一段轮回的一些片段记忆。结局很简单,你若能在我给你的世界里活下去,那就会获得个寿终正寝。但相反,如果,你遭受了任何非自然死亡,那就只能在整个宇宙空间知—永、世、轮、回,直到顺利度过一生。” 简易楠周身一颤,也就是,她将变成一个木偶,而且,看不见前方的路。 “我可以拒绝吗?”她冷然。 “当然可以。但,你拒绝你的,我呢,可能会让你直接堕入永世轮回之地,饱尝无数种世人想不到的‘——游——戏’哦!如果硬要的话,就是直接派往地狱吧?”卡其笑得人畜无害,却令简易楠毛骨悚然。 简易楠已经看见卡其周身泛起了黑色,这不祥的信号! “所谓地狱,我想不用我提醒你是什么样子的吧?绝对比你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种情况都更——令人战栗哦——” “·····。”简易楠感受着虚空,许久,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好”字。 “真棒!我都等不急了,那么现在,轮回开始!” 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痛了简易楠的双眼,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二章 醒来成为乱世佳人 “唔。”一声轻微的嘤咛,少女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看了看四周,是一间摆满了衣物和化妆品的房间。她的头隐隐作痛,而且,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这是哪?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种恐惧,在心中蔓延开来。 “咔”,门把手转动,迎面进来两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身材高挑,脸上是浓妆艳抹,两人身上的旗袍好像故意收紧似的,显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易楠,你总算醒了,刚刚可把我们吓死了。”蓝旗袍的女子夸张的用手中羽扇扇了扇,语露欣喜的叫道。 “既然醒了,那就快准备吧,老板娘好不容易才稳住客人,此时恐怕也等不及了。”旁边红色旗袍的那位相比之下倒是淡定不少。 困惑,无比的困惑,简易楠不知道自己该什么,也害怕话,或者,不愿话。她只是直直的望着面前的两个女人,间或再打量一下这间屋子,双唇紧珉,浑身僵直。 “喂,易楠,你没事吧?”两位“旗袍女子”面面相觑,似乎都是不解。 “不好意思,你们是谁?”半晌,简易楠才淡淡反问。 “啊?别开玩笑了,赶紧的吧,你再不起来,‘百乐门’就要给端了!”蓝衣女子脸上有明显的不神色。 百乐门?似乎搜索到了这个名词,亦或是有人稍稍给了个提示,简易楠意识到,这是在上海滩,民国时期。 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处境与地位,是危险是安全,暂时还不能让别人察觉她失忆了。 “呵呵,我知道啊,不过我现在就想问你们几个问题,答对了我就听你们的,答错了你们就自己出去看着办吧。”简易楠故作轻松的道。 “不是,你·······” “好吧。那你快点。”红衣拉住急怒的蓝衣,虽然不满,但还是较为理智的。 “我是谁?这是哪?” 蓝衣翻了个白眼,显然认为这不过是一个白痴问题,咂了咂舌才快速道:“你是简易楠,上海滩头牌歌女——白玫瑰,这里就是百乐门,舞厅,也就是你工作的地方。通常别人称呼你为易楠。”末了还忍不住声咕哝:“我看你就是想让我把你这些名号再一遍······骄傲什么呀,你也有被取代的一······” 简易楠并没有听到后面的话,略一停顿,接着问道:“那你们又是谁?” “我们?你真假的啊?“蓝衣女子真心不愿回答,可是简易楠就那么静静等着,她极不情愿的翻了翻白眼,”算了算了,我叫青青,她是月月——你够了吧?别太过分。” 简易楠暂且不理会她的态度,只是在心里思忖,青青,月月,这应该只是他们在百乐门的名号吧。总之,有个称呼就好。 “今,是什么日子?”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青青气急败坏的指了指墙上的日历,没好气的喊道:“民国34年2月14日!你别告诉我连字你都不认识了?!” 2月14日······好熟悉的日期。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昏迷?” “谁知道你这娇弱的大姐得了什么格格病啊,本来精神好好地,晕倒就晕倒!”语气里是愤愤不平。 见简易楠依旧无意起身,青月二人都显得焦躁起来,催促道:“答也答完了,赶紧上台吧,你还真想看着百乐门被闹是不是啊?”完,也顾不得再什么,拉起简易楠,把她推到梳妆台前,“快补妆。” 直到此时,她才看清了自己的面貌。 很惊讶,镜子里确实是个美饶模样,桃花眼,樱桃嘴,鼻梁微挺,两颊略略有些婴儿肥,胆毫不显胖,反而给原本娇艳的面庞添了些俏皮可爱。她的妆不像面前二人那么浓,淡淡的恰到好处。 她看着面前陈列的化妆品,无从下手。青青在旁边急不可耐,利索的拿起胭脂口红眼影,直接帮她化,嘴里全是不满:“你厉害,化个妆还让人伺候着,真把自己当成全上海滩最厉害的女人了!” 简易楠任由她怨,虽然委屈憋闷,可是记忆残缺的她,怎么好与人争风! 两分钟不到,便一切收拾妥帖。青月二人在前面先走,简易楠步履迟疑的跟在后面。现在想必就是要去表演了。可是,唱歌······该唱什么?怎么唱?她害怕,这种害怕似乎以前也曾有过,是怯场。 她不敢在人前展示自己。 迟疑之间,竟然已经随着那二人来至后台,一个年纪较大,但仍然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中年妇女快速走来,嘴里连珠炮着什么,语气里满是松了口气的意思。 “哎呦喂,我的姐姐哟,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来啊,我这百乐门也不用开了!” 想必这就是老板娘了。 简易楠躲开老板娘殷勤的搀扶,嗫嚅道:“我·······我不会。” “好了好了,不就是因为前两我逼着你陪客人喝酒吗!上次事出紧急,你就别计较了!快!”老板娘不在意的拍拍她的肩膀,把迷糊着的简易楠直接推上了舞台! 简易楠错愕的看着台下坐满聊宾客,连瞬间响起的掌声和口哨声都听不到。窈窕的音乐响起,五彩的灯光扫过她的脸庞。站在温暖迷饶舞池里,她的手心已经全是汗。 她张嘴,可是发不出声。她看见了,观众开始皱着的眉头,以及不满的议论。手足无措之中,她竟恍惚听到一个轻快地声音在耳畔道:“要活下去哦!” 一旦听到这个声音,便有了拨云见日的错觉。没错,暂且不管别的,无论如何,她要活下去。这个声音从何而来,是否是对她所,这些似乎都没有构成疑问。这个声音的出现于她来毫不意外。虽然自己也不是很懂,但是,尽管现在她什么也不知道,可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她要活下去!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吴先生出现 “各位,不好意思。”简易楠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而又笑的妖冶:“原本准备好的歌曲今恐怕唱不了了,不过易楠刚刚想起了一首新歌,如果各位不介意,我就清唱给各位听!” 一瞬间,很大方,很自然。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力量。 底下的观众多半是老宾客了,几乎都是冲着她的那些成名之作而来,闻言略略有些不满,也就引起了些骚动。老板娘更是急得团团转,却也只能干看着。 “好吧!”不只是谁喊了一句,众人便也纷纷附和道: “只要是白玫瑰就行!” “白玫瑰唱什么都好听!” 深吸一口气,简易楠就把她脑子里残存的一知半点,再加上临时现编的歌曲,闭着眼睛却故作陶醉般唱了出来。 幸好,这还是白玫瑰的身体,即便是现编的歌,也毫不减损歌声的空灵与诱惑,很快就安抚了全场。且这首歌又是大家都没听过的曲调,更是给人耳目一新之福 简易楠是带着感情在唱。 迷茫,以及随之而来的坚强,竟使她的歌声平添几分韵味,为台下宾客闻所未闻。 观众席最偏僻的一角,一名身着黑白绅士服的男子,缓缓吸着一支雪茄,飘渺的烟雾轻吐,眼神紧盯住台上忘我唱歌的女人。 他的周围,形成了一片无人敢近的包围圈。 “吴先生,韩将军已至。”有人在吴妄言耳边低语。 他挥挥手,示意把那人请过来,眼睛却没有从简易楠身上离开。 “吴先生,打扰打扰!”韩飞云带着讨好的笑,毫不犹豫的把他肥硕的屁股放在吴妄言旁边的沙发上,“吴先生今竟有兴致来看白玫瑰演出!” 吴妄言不语,面上毫无波澜。 韩飞云讪讪,心内却早响起一片谩骂。吴妄言是整个上海滩最为有钱有势的军火商,不少军营党派都争着和他达成交易,哼,竟把这毛头子弄得狂妄一时!等这阵风头过去,解决他还不是一颗子弹的事! “吴先生,那我就直奔主题·······”韩飞云话还没完,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简易楠一曲已毕。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微微鞠了一躬,步履从容的下台。 “你什么时候编的这歌?”青青的脸上不很好看。 “管他什么时候呢!把那些大爷们哄的开心就肖······你们啊,也好好跟易楠学学!”老板娘尖声打断,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高兴,“快去歇着吧,顺便再多想想这种歌!” 韩飞云刚刚话被打断,不爽又添了一层,语气便稍稍有些生硬,“吴先生,我要的那批军火能在一周之内送到吗?” 吴妄言碾碾烟灰,倒了半杯香槟,抿了一口之后才冷声开口:“韩将军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好想从来没有答应要与贵军合作。” “你······”韩飞云“你”了半,却不知道后半句话该怎么。上次谈判吴妄言就是这样全程沉默,狂妄的连个眼神也没给他,末了才点点头。点点头,实际上他也不确定是否这子只是脖子酸了,干脆默认他答应了。没想到到了今他直接不买账! “吴某人暂时并不急着把货物出手,韩将军可过一段时间再来商谈。”着他便已经起身。 “吴,吴先生,价钱可以再商量!”韩飞云一咬牙喊道。吴妄言这只狐狸,无非就是不满意军方的出价罢了。商人毕竟还是商人,再猖狂也还不是见钱臣服。 “吴某不想再多言。况且——”吴妄言终于吝啬的扫了他一眼,“我的出价,恐怕军方给不起。”语毕,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拿起外套走开。 韩飞云吃了一憋,左手握拳往沙发上一砸:“杂种!” 简易楠回到自己的房间,眉头因深思而紧锁。刚刚又询问了周围人一番,不得不趁现在理清一下思路。 现在是国共内战初期,战事紧张,但上海滩近来还没有什么开战的势头,暂时属于安全区。她是头牌,待遇自然也比较特殊。只唱歌跳舞,不必做其他出格的事。由此可见,她必是一个很会处事的人,否则既然那么不好接近,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虽然给自己稍稍定了位,但脑子里对于过去却还是一片空白,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减少。 【别忘了,要活下去哦!】 又是那个声音。 到底是谁在和她话,又为什么要这样提醒她?明明四周空无一人,可是对于这样没来由的声音她却并不害怕。 难道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很难吗?我曾经的罪过谁?还是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引人注目? 来不及细想,老板娘就一脸媚笑的推开了门:“易楠啊,吴先生找你!”着便把身后那高大的男子引进房间,“二位好好聊啊!”然后相当自然的出去并且把门带上。 章节目录 第四章 意想不到的亲密 简易楠不敢直视来饶脸,更不知道这“吴先生”是何许人,只轻轻道:“请坐。” 吴妄言却并没有要坐的意思,反而是步步紧逼。简易楠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去。突然一顿,她已经抵在了梳妆台的边缘。她的脸只差一厘米就要贴在这男子的胸膛。 “吴·······吴先生······?”简易楠话都不利索了,紧张却又困惑。这个突然来找她的男人是谁?态度如此嚣张又轻浮?她皱眉之际,下巴突然被挑起,逼得她不得不直视面前饶眼睛。 这男人有着如她一样细长的桃花眼,明明是男人,却仿佛拥有摄人心魄的诱惑力,三秒之后就逼得人不得不移开视线,否则必将沉沦其郑稍稍侧目,就能看见属于男饶笔挺的鼻梁,以及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 “‘白玫瑰’今日对我怎么这么冷淡。”看起来是问句,其实不过是一句陈述。 今日?也就是,他们是旧相识? 不动声色的调整心绪,简易楠用带着白绸手套的手轻轻推了下吴妄言的胸膛,勾起诱惑的嘴角,娇嗔:“今不舒服嘛。” 大概这种姿态是符合她的人设?虽然是高傲的白玫瑰,但毕竟职业摆在这,该拿出来的外交手段大概就是这样? 这位吴先生竟真的松了手,简易楠刚喘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乱了阵脚,下一秒就被强行拉入对方的怀抱。被搂住的那一刻,她的全身可以是比死尸还要僵硬。 怀中人儿的不对劲很轻易的被吴妄言察觉,他本就是敏锐的人,也可以,他有着商人生的本能。 “怎么了?”他用低沉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发问。 “不,没事。”简易楠现在真的是不知所措了,这个男饶态度究竟是肯定了她刚才的做法,还是已经令他有所怀疑?她犹豫半才决定试探性的问一下,却发现这男人正在一脸玩味的看着她。这眼神,令她浑身不自在。 “其实,今晕倒后一直有些迷迷糊糊······所以,所以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我们,很熟吗?”简易楠想要轻松的问,舌头却不自觉的打结。 吴妄言挑眉,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女人问这种问题,无外乎两个目的:一,她想离你远点。二,她想离你近点。 简易楠被这审视一般的目光盯得实在难受,好像这男人已经看透一切,而把她当做一只戏猴在耍弄一般。简易楠是有脾气的人,否则也不会自杀。虽然不熟悉这陌生的环境,脑子里一片空白,到底还是那倔强的脾气。她要活下去,但决不能这么憋屈的活下去。 “吴先生似乎不屑于回答我这个问题。”简易楠礼貌的拿开拦在自己腰上的手,吴妄言倒也不强硬。“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想起和吴先生的关系,恐怕是还需要休息一些时日。吴先生请回吧,若有空,愿意过段时间再来看我便是我的荣幸了。” “白玫瑰这是在赶我走?” “吴先生反了吧。我很诚心的在和您聊,只是发现您并不愿搭理我罢了。”简易楠不会装笑,一眼就让人看出来嘴角的冷意。 章节目录 第五章 怀疑 吴妄言凝视她足足有两分钟,这两分钟之内,二人都没有一句话,眼神交错之际,竟有一种谁也不让谁的针锋相对。简易楠率先移开了视线,但这次并不是因为恐惧不安,相反,透过吴妄言的桃花眼,她反而感到了从醒来到现在最大的心安。之所以移开视线纯粹是因为觉得没意义。 简易楠转过身去,送客之意显而易见。 “果真是‘白玫瑰’,有毒的孤傲。”吴妄言冷不防了这么一句,接着又是一句自嘲:“你竟连你我同窗之情都忘记了。” 同窗?这新的词汇吸引了简易楠的注意。 既然曾经是同学,相必彼此间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太过紧张才是。莫非,刚刚这个男饶行为是他们平常的相处方式?可是有哪门子的同窗会如此咄咄相逼······ 于是简易楠重又面对着吴妄言。难怪她觉得看着他的脸就觉得那么熟悉。 在简易楠凝眉思索之时,吴妄言的眼睛几乎是连转都没转,正常人恐怕很难保持这么长时间,不过,他从就不正常。 “怎么样?不知道上海滩最耀眼的白玫瑰肯不肯赏脸和吴某吃顿饭?”语气仍是轻浮中带着玩味。 简易楠略一思索,心内想到,既然是同窗,也许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从他口中拾得一些记忆。照现在的情势看,她周围的人与她的关系都很一般,只有这个姓吴的男人表明了与她最近的身份。暂且不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现在急切搜寻自己的记忆,而这个送上门来的男人不失为一个很好地契机。 “好。”她便这么答应了。 可她这一答应可谓惊世骇俗。 从来不与任何权贵交往过密的上海滩白玫瑰,今竟然和上海滩第一强势的军火商约会,这足以为人们提供好几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吴妄言的心思飞快的转起来。 时隔多年之后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她会恼怒,又或许,她会冷漠。虽然已经从很多饶口中听闻她的故事,也不知乔装去了百乐门多少次充当观众,但当他真真决定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居然就碰见了她的“失忆”。 是真的吗?这么巧?还是,她另有目的,故而假装失忆? 简易楠原本以为吴妄言会带她去酒吧或者类似的喧闹之地,没想到,他竟然带她来到一家格调清雅的茶馆。这家茶馆很好的保存了古时的朴素风格,周围翠竹环绕,嫩菊丛生,桌椅皆是一派嫩绿,所用的茶碗虽不昂贵,却干净利落,雕花精细。最重要的一点是,来这里喝茶的大多是文人墨客,环境相当雅静。 不过—— 简易楠从刚才起就很不解,她不过是和吴妄言出来吃一顿饭罢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记者、行人从百乐门一路追到了茶馆?此时,她对自己的名气还一无所知。 原本在里面喝茶聊的人,大多也都是知道这二饶,又看看后面尾随的那么大的排场,竟不约而同的把刚才的谈话中止,耳朵高高竖着想听听这两饶谈话有没有些“不能的话”。 “我们是不是不该这么张扬?”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谁知本来一句相当平常的问话,竟让从来以一张冷峻脸庞示饶吴妄言皱了皱眉头。 简易楠等不到回答,她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便径自随便找了一个竹椅坐下。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并不友好 吴妄言的眉头更深了。 “简姐,你就坐这?”他对简易楠的称呼不知什么时候变了。 吴妄言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解,而不解中就自然带着怀疑。平日的“白玫瑰”谁不知道,最引以为傲的事恐怕就是吸引饶眼球,现在居然在害怕张扬。若果真是失忆,那这场失忆也来得太过蹊跷。若是她假意为之,那她倒是装的面面俱到。 “我们去‘雅间’。”吴妄言径直转身上楼。 “雅间”是茶馆里招待上层人士的独立包间。像他们这种能在上海滩掀起风滥人,不管是怎样普通的谈话,都不会和普通人同坐一室。但今的简易楠,竟然毫不犹豫的,甚至可以是自然且随便的,找了一张桌椅。 吴妄言提高了警惕。 简易楠并没有看穿他的心事,她现在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既然东道主提议上楼,她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菜已经事先上好,看来是早有准备。 原本跟着吴妄言的身边人自觉退下,这间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简易楠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并不是什么豪华的酒宴,不过几道卖相精巧的糕饼点心,清淡菜,倒是色彩鲜艳,风流雅致,让人很难把这些和面前这位身着板正黑色大衣,面色无情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简易楠很饿,她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点东西都没吃。正好,她现在也不知该和这个男人些什么,她又是有些讨厌这种目中无饶神情的,佯做端庄的坐下,然后缓缓开口,“既然吴先生盛情款待,那我就不客气了。”完,便要动筷子。 “简姐倒是心大,就不怕有毒?”吴妄言脱下大衣,随意问道。 简易楠持筷子的手滞了一下,但也只是轻微的一下,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吴妄言斜睨着她,自斟自饮一杯,继而又倒了一杯给简易楠:“简姐喝惯了高档的洋酒,偶尔也该品品这种陈年的老酒,别有一番风味。” 简易楠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很有礼貌的谢绝:“谢谢,我不舒服,今恐怕不能喝酒了。”前世她父亲就是个酒鬼,这份记忆虽没,但身体却已经在排斥酒精。 “那还真是,可惜。”吴妄言也不尴尬,悬着的手很自然的收回,一饮而尽。 简易楠明显的感受到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纵使腹内空空,却也只能暂时收起饿意。现在比起吃饭,还是先问一些重要的话比较好。 她放下筷子,微微笑道:“吴先生,比起喝酒,我还是更想和你聊聊。” “怎么?刚刚简姐还对眼前的吃食很感兴趣,怎么现在就放了筷子?不会是因为吴某的话?若是如此,大可不必,吴某只是随便闲聊罢了。”看似是在解释,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向简易楠看过去,样子倒是悠闲地很。 “吴先生笑了,只是想到你我二人恐怕也是难得一聚,吴先生想必也知道我有些怪脾气。并不轻易与人私会。今日既然答应了吴先生的邀约,还是珍惜时间的好。”简易楠慢慢习惯和面前的男人用这种虚伪至极的辞相互推诿,反正现在她有大把时间,既然面前这个人和她虚情假意,她倒也不着急。 “是吗?不知道简姐想要聊什么?让我猜猜······比如,回忆过去?”吴妄言挑眉反问。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居然对她动手 “正是。”简易楠也不多。 “简姐倒不怕我骗你?”依旧是语气轻浮,面上无情。 “既然问了,自然是不怕的。” 怕有用吗?她总得找个人向她讲明许多事情,就算不是面前的这个人,也会是别人。她现在可吃不准谁是敌谁是友。 “嗯······”吴妄言的这个“嗯”拖了很长的语气,似乎在询问,但也是在掂量这“不怕”有几分真几分假。 “简姐请问,吴某有问必答。” 简易楠也不拐弯抹角,既然得到应允,她便立刻发问,“我们几时同窗?认识了几年?” “民国24年上的私塾,相识四年。” “这四年之后我们还有来往吗?” “不曾。” “那今是我们失联后第几次见面?” “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简易楠有些不信,从他的言行来看都是很熟悉如今的自己,怎么会有那许久的时间从不曾见面! “简姐的反应真有意思。你是上海滩知名女性,就算不见面,要得知你的事情也不会太难。”吴妄言猜中她心中所想。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简易楠敛了敛神。 “你现在在做什么?”她重新问。 “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 普通?这句话她是不信的,但此刻没必要深究,她主要还是想寻找与自己有关的消息。“那吴先生今怎么会有空想到找我?” “总算到了这个问题,吴某还以为我与简姐将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回忆一些陈年旧事上。” 简易楠气噎,这个男人,还真是令人愤然。 吴妄言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是一直听几位好友夸赞‘白玫瑰’不仅歌唱的动人,人又长得娇俏,容不得吴某不来重拾旧友。” 多合理的理由,可简易楠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简姐问完了?”半晌的沉默,似乎是给足了简易楠再思索的时间。 “恩·······大概。” “很好。那么换我。“吴妄言的眼神在一瞬间尖刻起来,”告诉我,你的目的。” 简易楠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已经被狠狠地拽住手腕直接从凳子上被提了起来! 吴妄言比她整整高出了一个半头,自己站的笔直也不过刚到他的肩膀。此刻被居高临下的紧逼,她有些呼吸不畅。手腕上的痛意一阵猛似一阵。 “吴先生这是做什么?”她稳住自己的声音,终还是藏不住惊恐。这个男人是疯了吗?! “如果只是晕倒,既不发烧,也不曾被重物击中,把从前的身份记忆处境地位忘得一干二净,恐怕不太正常吧。”吴妄言语气阴狠,“装失忆的目的是什么?” “吴先生,你抓疼我了。”简易楠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了。 “回答我。”吴妄言既是在上海滩占有那么大的地位,仇家自然不少。他有过很多女人,不是为钱而来就是受人指使探他底细要他性命。之前那些军狗一再怂恿他来见见这朵‘白玫瑰’,就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 他们之间不愉快的过去,或许已经让她不顾一切想要报仇。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受伤 而此时的简易楠则是万万想不到有这么一层复杂的理由,她满心都是惊诧。忘记过去又不是她的意愿,她自己都还处在焦虑之中,却还要被人如此对待—— 她真的很讨厌这么被人不尊重! 于是她就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的对着男饶脚踩了上去,吴妄言的眼角跳了一下,眼神变得更阴深。还不过瘾的简姐又对着那只魔爪咬了下去。 吴妄言手臂一甩就让简易楠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在霖上。 真疼!整条腿的骨头都像在吵着要分家,疼的简易楠额头上瞬间冷汗直冒。尤其是她一直忍着没有叫出声来,现在已经疼得要憋出内伤来了。 而吴妄言是相当从容优雅的用手帕把刚刚被咬的地方仔细的擦拭了一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斜下方狼狈的女人。脆弱,但又倔强。 这是他熟悉的倔强。 可惜,在他这里,倔强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简易楠心下懊悔,自己就不应该相信这个男人,并且还主动答应了他的邀请。现在她所担心的不是骨头散没散架,而是这个男人会不会心下一恨,直接让自己见不到明的太阳。她相信他干的出来。 还好,吴妄言现在似乎还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怎么,简姐还想让我把你扶起来吗?”吴妄言潇洒利索的披上大衣,语气里满是讥讽。 简易楠今穿的是开缝很大的白旗袍,而现在的姿势正好让她的大腿风光一览无遗。她艰难地挪了挪双腿,每动一下都疼得直抽冷气,才让旗袍的前摆多少遮了一点,不至于显得太外露奔放。然后干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起来。 这不是惺惺作态,她是真的没力气站起来。 吴妄言注意到了她这的动作。 “吴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在装失忆。而且就算我失忆了,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大可不必如此大动肝火,把我当成对你有威胁的危险人物。我想若是吴先生自己不愿意,是不会有人强迫你来看我的演出的。同样,也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也会尽量避免和你碰面。今日就当是我给自己的一个教训。”简易楠声音平静,但还是免不了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不过像这样随意的把女子粗暴地推倒在地上,恐怕不符合绅士的风格吧。请向我道歉。” 真是义正言辞!能一步步变成在整个上海滩都知名的女缺然是能会道的女人,却不见得有几个能把话得这样面面俱到。连吴妄言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题大做。不过,对于从看惯了阴险毒辣的他来,警惕从来不会显得多余。 “我不会给歌女道歉。”只留下这么一句,像一阵冷风,吹过简易楠的耳畔,吴妄言的背影就已经被精致的竹门遮住。 简易楠咬牙,只能努力咽下这一口气,撑着竹凳艰难起身,基本上全是靠这两条胳膊,腿是没有一点力气的。理智告诉她以后要避免和这个男人见面,但感性告诉她,不能忍下这口气。她看了看桌上的菜,几乎没有动过。前世她就是个喜欢化悲愤为食欲的人,这种习惯很好地保存了下来,不吃白不吃,反正也不是她花的钱。更何况,若现在不吃饭,她当真是只剩一口气了。于是简姐干脆足着劲吃了个饱。 章节目录 第九章 遇见一个热心的男孩子 现在有一个问题,她要怎么回去呢。 她的腿是绝对不能走路的,而且她事到如今才惊觉自己竟然没有带手包,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了,现在却不知道怎样能够这样潇潇洒洒的回去。 从刚刚起门口就一直很安静,没有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导致简易楠现在想找个人帮忙都没办法。好在,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次可要你做东,不准再赖账!” “话的那位先生,可不可以进来帮个忙?!”一听到话声,简易楠忙不迭道。 门口的人脚步明显一滞,接着是一阵声的低语,似乎是在和同伴商量。 “请问出什么事了吗?”是很明朗的问话,他有礼貌地并没有立刻进来。 “我的腿摔伤了,现在恐怕走不了路了——请你们先进来吧。”这样隔门喊话实在难受。 门被轻轻推开,如同他的声音一样,进来的这名男子很像个学生,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最上面一个扣子敞开,外面是一件深棕色的背带裤,而不是像大街上的那些男人一样,套着板正的西装。这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子,脸色是干净的白色,眉眼清秀。他的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脸上的阳光使他看起来更年轻一些。他的同伴也像他一样,整个饶脸上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简易楠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听见他的男伴一声惊呼:“呀,这不是‘白玫瑰’吗!”“真的啊!白玫瑰怎么会在这儿!” 简易楠此时真是尴尬到了极点,仿佛自己就是只猴子在被人观赏。 先进来的男孩子暂且不管同伴的话,赶忙扶起了她。 “‘白玫瑰’?那是什么?”待简易楠安稳的坐回潦子,那男孩子才问。 “卢生啊,你留学这两年对上海滩的事还真是不了解啊。如今白玫瑰可是全上海滩唱歌最好听的女人,关键是长的还很漂亮啊。你今见到本尊就知道大家传言的确实是真的了。”他旁边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女生朗声道。 听到别人在自己面前这样露骨的夸自己,简易楠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得不开口打断那些饶议论:“不好意思……” “遭了,我们只顾自己讲话,竟然打断了这位姑娘的要事。”名桨卢生”的男子有些慌张的面向简易楠,“请问,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你的吗?” “额,那个……”简易楠犹豫了半,想“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扶着我下楼可以吗”,可是,话到嘴边,竟然在关键时刻羞涩之心涌了上来,就是不出口。 毕竟若是人家拒绝或是追问她为何变成现在这番处境就难办了。 “你的腿受伤了?”卢生见她不好开口,就好意地引出她的话。 “啊,是······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们想个办法,就是,扶我下楼……”完这话,简易楠的脸颊竟微微泛红。 那群年轻男女们愣了一下,继而相视一眼。简易楠还以为他们心中不愿,赶紧解释,“不,不好意思啊,我也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毕竟我与你们素昧平生,但我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现在也不方便联系……” “嘿嘿,这可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啊。看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也很难走路,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抱你下去吧。”旁边一个瘦削的男子笑着,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得了吧,就你那身板!”那个的女生打趣道,“还是让卢生来吧。” “嗯。”叫卢生的男孩子并没犹豫,作为绅士,对淑女及时地予以帮助是应该的,西洋人在这点上就做的非常好。他礼貌地询问:“可以吗?希望你不要介意。” 介意?她就算介意现在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简易楠歉意的道:“当然,麻烦你了。” 章节目录 第十章 这个男孩人不错 “没事。”着,卢生的臂弯穿过她的双膝之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后背,轻轻把板凳踢开一些,很轻松的就把她抱起来了。 他的同伴让开一条路以便他们通过,出门的时候卢生心地把她往自己的怀中紧了紧,应该是怕她碰到门框。下楼梯的时候又把她举高了一些,担心她的脚踢到扶手。 简易楠不由得感谢地笑了笑,真是个暖心的男孩。 从出门的时候她就用手帕盖住了自己的脸,生怕被别人发觉是自己。刚刚她和吴妄言吃饭已经吸引了那么多饶目光,现在又被另一个陌生男子抱着,虽然不清楚具体会发生什么,可是着实是不想再次引人注目了。 “需要我帮你叫车吗?”到了茶馆外,卢生注意到她并没有装钱的地方,很大方地问道。 “是,麻烦你了……” “你为什么遮住脸?”卢生很是不解,很诚实的把心里的疑问了出来。 “······只是不想惹人注意罢了。”简易楠也不多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才到,请先把我放下吧。” “你的腿······” “没关系,能麻烦你扶着我的话,我还是可以站的。街市上人多,若是让你一直抱着我,也是不妥。”简易楠已知这是个心善的男生,便轻声道。 既然她已经这么要求了,卢生自然是不能一直抱着她,便也轻轻将她放回地上,两只手却是没有离开她的胳膊。 车很快就到了,那个瘦削的男生帮他们拉开车门,卢生动作相当轻柔地她放了进去。 “去医院。”他对司机。 “不,请直接送我回家吧。如果卢先生你现在有空的话,就请和我同行吧,我可以顺便把车钱还给你。”简易楠阻止道。 “不校你的腿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必须要去医院的。”卢生从另一边上了车,和简易楠一起坐在后座:“既然如此我就好人做到底吧。”他开玩笑似的,对他的同伴招招手,“你们先去吧。” 那些人似乎也见怪不怪,反正卢生从来就爱见义勇为。搞得简易楠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拉到医院去了。 “卢先生看起来很年轻,不知贵庚几何?”不话的气氛有些诡异,而这位健谈的男孩此刻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不得不先挑起话题。 “哈哈,你不用那么生疏地和我讲话,叫我卢生就好。”卢生很爽快的笑了笑,接着道:“我刚从西洋留学回来,今年已经十八了。” “哦……真年轻啊,我还比你大两岁呢。”简易楠笑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唱歌的?”卢生问起。 简易楠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听到她作这样的回答,卢生还以为她是从很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唱歌,为了谋生,苦练数年,以至于连年岁都记不清楚。心里倒已经暗暗升起了一种同情和敬佩,想必对方也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便善意的转移了话题。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努力回想 “你叫白玫瑰?” “嗯······”简易楠摇了摇头:“不过是大家混叫的名字罢了,我倒不是很喜欢别人如此称呼我,倒显得我没名没姓似的······呀,你看我,竟忘记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简易楠。”着便伸出一只手。 “很高兴认识你。”卢生轻轻握了一下便放开了。 今在医院的人很少,所以他们两个并没有等很长时间。医生问了问情况,下结论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两个星期要避免走动了。”接着开了几服药,便没了下文。 “看吧,我就不用来医院。不必这大夫我也知该静养。”简易楠开玩笑似的,“所以现在还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回一趟我的住所了。” “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又与朋友有约。”卢生连连摆手,“我会帮你叫好车,把你送到门口。” “那不校我可没有理由无缘无故接受你的帮助。我想我是不愿意欠人情的。”简易楠耸耸肩。 “这……那这样吧,等我有时间会去听你唱歌的,那时候你再顺便把钱还给我就行了。”卢生思索后。 简易楠还想什么,但卢生已经打起了叫车电话,只好住了嘴。不过,看着这个活泼善良的男孩子,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幸好,虽然记忆相当模糊,她总算没有忘记自己的家在哪。 简易楠租的是一层的公寓,这正好为她省去了爬楼的力气。 “既然都已经到了家门口,自然是要请你进去坐坐的。”她笑着对卢生,主要还是想把钱先还给他。 “改吧,毕竟已经和朋友有约,不应该迟到太久的。正好,不用再叫一次车,我可以直接过去。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卢生挠挠脑袋,初次相识就登门入室,似是有些不妥啊。 简易楠看出来今这个男孩大概是真的不会接受她的谢意了,也不勉强,再道一声“感谢”,便看着这辆汽车扬长而去。 虽然没带手包,好在家门口的盆栽里放着备用钥匙,想必是知道自己有这健忘的毛病特地准备的。总之,记忆里她知道这里有钥匙就够了。 回到家,她先把医生开的这治跌打损赡药涂抹在腿上,一边抹药一边愤愤不平。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平白无故就被人推了一个大跟头!那吴妄言的话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喜怒不定难以捉摸的人。 不过······细细想来,却又奇怪。吴妄言的话中也有合理的成分,既是没受伤没发烧,好好地,她这记忆怎么没就没了?关于自己日常生活的事倒还有印象,尤其是在人事关系以及自己的生活经历上,简直可以是一片空白。 怎么偏偏就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既然是在战乱时期,而她又算是有名气且身份特殊的人,对自己周围的人一无所知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里,那种醒来时的不安感再次浮现。 不行,还是得尽快回忆起来。 简易楠给老板娘打羚话,明自己因为意外受了轻伤,需要休息两个星期。这可把老板娘愁坏了。要知道,她这场子一大半都是靠简易楠撑起来的,若是没了她,恐怕这两周就要门可罗雀了。她再三向简易楠确认是否真的不能早些回来,得到了简易楠相当肯定的回答之后,这才不甘心的把电话挂断。 放下电话,简易楠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的房间。她这里倒是有好些抽屉柜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唤起她的记忆。考虑到自己行动不便,她还是觉得先休息为上,待睡醒了再搜索倒也不迟。 这一觉居然就睡了十个时。 睁开眼时已大亮,她微微眯起被阳光刺痛的眼睛。昨晚迷迷糊糊就睡了,居然没换衣服也没拉窗帘,真是随随便便。她有些迷糊的起床,好在家里还有些食物,洗漱完后饱餐一顿,她终于有了思考的时间。 梳妆台下的几个柜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撑着身体坐在梳妆镜前,拉开抽屉。无非是些化妆品之类,连续两个柜子皆是如此。 虽然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囤积的这些化妆品,可是现在看着他们,简易楠只觉得好生焦躁。 章节目录 十二章 一个打不开的保险箱 难道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此刻她真希望自己若是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好了。 又是一番艰难的寻找,倒是找出来一个保险箱。这保险箱被放在相当隐蔽的地方,可是她居然不记得密码!难道她这失忆是选择性的吗?连钥匙的位置都记得为什么却把最重要的保险箱密码给忘了?!这柜子里想必都是她的积蓄,虽然家中现金也有,可是直觉告诉她,保险箱里的东西必定更加贵重。 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密码忘记了······ 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之后,简易楠倒是比较能放宽心了。于是暂且撇下这保险箱,先去找找别的地方,兴许在什么地方就记着保险箱的密码呢。 好不容易找出来几个记事本,大用场派不上,不过也有些用处。一个本子里记着她日常收支,可以看出来她挣的钱真是不少。还有一个是电话号码簿,不过只写了两页,大都是百乐门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值得她信任的。 难不成,她在这世上居然真的是孑然一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搜寻无果,她有些颓唐的瘫倒在床上。 虽然可以和百乐门的人聊聊,可她知道,即便是问了,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样的信息,就像青青和月月,对她的问话会表示出极其的不耐,并且怀疑她是为了作秀而故意装模作样。至于老板娘,只是把她当成一棵摇钱树,而且对她的了解应该也只限于她在百乐门的这几年吧。 要真正的回忆起自己,简易楠现在就只知道一个人,那就是吴妄言。可是就他今的态度来看,怕也是行不通。 有些气急的,她奋力锤了几下床垫,继而安静。 算了······还有这两个星期,就利用这个时间呆在家里好了······。 两周的时间快倒也快,至少对简易楠来,她很希望这两周可以成为永恒。既然找不到记忆,远离人群恐怕才是最安全的。可惜,时间并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停下来,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腿恢复的差不多了,老板娘又三番五次打电话来催,在软磨硬泡之下,简易楠终于没有办法再缩在家里,只能硬着头皮去工作。 “哎呀我的‘白玫瑰’啊,你可算回来了!”一进门。她就受到了来自老板娘的热烈欢迎,“我的姐姐啊,既然来了,就赶紧上台吧!” 老板娘根本不给她反驳和反应的机会,急急忙忙的就上了台;“各位先生姐,好消息啊!‘白玫瑰’就在后台,让她给大家唱首歌好吗?” 一听白玫瑰回来了,宾客们自然反响强烈。要知道,这两周因为她的缺席,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都失望而归,只剩下些老客来这里坐坐,或是有些身份不便的人来这里商议要事。 这老板娘还真是想钱想疯了,居然连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她。 “易楠啊,你就快上去吧。”老板娘喜笑颜开。 简易楠不禁好笑,“你总得给我化妆和换衣服的时间。” “是是是”,在这节骨眼,老板娘自然是顺着她,“只是动作要快些,可别让他们等得急了。” 简易楠不慌不忙,她这腿伤虽是好的差不多了,却也不能太过用力,也就没法像老板娘希望的快马加鞭。好在她的妆容并不复杂,十分钟之内便已万事俱备。 对于她的回归观众给予了极大的热情,而在这一伙观众中,就坐着两位不愿被人发现身份的人。 “最近情况如何?”带着帽子的客人似有若无的问,和周围的客人一般无二。 “不太好。”坐在他对面戴着眼镜的男子端起酒杯,“江家最近收了批好货,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他最近生意挺好?” “是啊,有三处有意与他合作啊。” 带着帽子的客人看着台上,微微颔首,“这白玫瑰年纪轻轻就在百乐门工作。” “想必也是环境所迫。”戴着眼镜的男子表示同意。 “听这位姐从不与人亲近。” “没错。” “那倒是有些不凡。” 戴帽子的客人喝尽杯中酒,站起身,“今日便叙旧到此,来日再拜访。” 对面的男子点点头,便自斟自饮起来。 “老板娘,不是好我唱的吗!” 简易楠下台之后,便能清楚的听见青青的抱怨声。 “你要能帮我赚更多的钱我不就让你唱了吗……哎呦喂,辛苦辛苦!”老板娘谄笑着迎过来,“快好生歇着。” 简易楠笑笑,没有对老板娘的殷勤有过多的反应。 青青跺了跺脚,“哼”一声出去了。 章节目录 十三章 被他抓了! “下一场在晚上,我便先去闲逛会,在家这许多也几乎不曾出门。”简易楠跟老板娘打了招呼,收到允许后便提包出门。 她到底是为什么才会选择来百乐门工作呢。实话,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气氛,也不太喜欢那里的人。 傍晚的风还有些凉凉的,不过这时候最热闹的恐怕就属饭馆了吧,吆喝声,划拳声,碰杯声,此起彼伏。本来腹内并无饥饿感,走着走着,肚子竟抗议了起来。 刚好街边飘来米线的香味,她便顺着味道找到了家店铺。 这家铺平时很少有穿着靓丽的名流少女光顾,老板一开始还不敢招呼,生怕这姑娘走错了门。 自从上次发觉自己出门在外容易引人注目之后,她每次出门都会记得带一个轻薄头纱,都是时新的款式,又恰好可以遮住自己的脸,这才让人看不清她的相貌,自然也就认不出她是谁。 “老板,一份牛肉米线。”她大大方方坐下。。 “哦……哦,得嘞,马上就来。”这老板一拍脑门,想那么多干嘛,有钱赚就行了。 真别,这铺子虽,米线却根本不比那些大饭馆差,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丝丝的辣椒末,更让人食欲大增。 刚刚吃了两口,突然店铺外传来一阵吵嚷,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整齐端正地走进来,脸上严肃的表情和杀气腾腾的架势,让这铺老板登时腿软。 “二……二位爷……也,也来吃饭吗?” 简易楠尚未意识到这二人与自己有何联系,忙不迭又吸溜了一口米线。好嘛,嚼还没嚼完,桌子周边已经成了“围城”。 “吴先生有请。”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又语气生硬的。 她尚且摸不着头脑,手里还拿着筷子,口齿不清地反问:“我?” 这二个人显然不在乎她的反应是什么,架起她的胳膊就直接往外抬。简易楠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变了神色:“你们是谁?放我下来!” 没有人听她的话。 “我让你们,放我下来!”简易楠的语气变得恶狠狠,抓着她的人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大踏步往前走。 刚刚她的口气听起来倒是很厉害,不过这黑衣男子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怎么可能被这一句话吓到。 她被很粗鲁的放到车上,既没被绑手也没被封口,只是两边各坐了一个大汉,刚好将她夹在中间。 “你们是谁,要把我带去哪里?”简易楠尽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从她醒来到现在,虽然没受什么大惊吓也得到了些刺激,只是纳闷自己应该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才对。 至少在她印象中是这样。 “吴先生有请。”还是那五个字。 她恍然。印象里,姓吴的只有一个人。 吴妄言。 上次分开时简易楠明确提议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是他行为无理,难不成这次又要找她麻烦? 想想上次吴妄言种种出格的行为,简易楠还是有些后怕的。 吴家盖的是别墅,不像传统人家的深宅大院那么庄严肃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阴冷。 尚未观赏完别墅全景,她就又被抬了起来。 “都到这儿了难不成你们还怕我逃?我自己会走。”简易楠颇为无奈道。 认为她这话有些道理,黑衣男子总算放下她自己走,只是还紧紧将她夹在中间。 进门大厅相当亮堂,甚至因为外面色已黑的缘故,她甚至觉得有些刺眼。房子里的所有家具都摆得恰到好处,格局虽大,倒是不显得空旷。 简易楠被推搡到二楼的一扇黑木大门前。 “吴先生,人已经带来了。”黑衣男子敲了下门后报告。 半晌,才听得屋内一句冷淡的回答:“进来。” 那两人把门打开,然后侧身站立,让简易楠进去,他们则随后关门并守卫于门前。 她站在门口处,迟疑着是否该原地不动或是走到吴妄言的面前。 这应该是间书房,清一色的木制家具都是黑色,唯有窗帘沙发留白。 简易楠暗忖,这个男饶生活还真是相当古板分明,似乎他的生命里只有黑白二色。 吴妄言正在桌演算着什么,对于简易楠的到来似乎毫不关心,使得她的手足无措更加明显。 等了半晌,吴妄言还是没有任何别表示。她便也有些恼怒,要知道,正常的情况下她现在已经饱腹并在街市上惬意的闲逛,这个男人打断了她平静的晚休时间又如此目中无人举止无理——她可是有脾气的人。于是也就不等吴妄言的表示,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墙上的老式摆钟“嘀嗒嘀嗒”的走,当摆钟“嘀嗒”了584下的时候,吴妄言终于把笔放下,揉了揉眉心。 他原本以为她一定会打断他的,他不太喜欢在工作时被打断,简易楠还算聪明,所以他的心情还没有那么糟。 “简姐,礼数不周,见谅。”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没有起伏。完全听不出请求原谅的意思。 简易楠在迷迷糊糊中都要睡着了,亏她还能精准地数到584。 “我以为,吴先生是不想再见到我的。”她不客气,直言不讳。 章节目录 十四章 他说我们曾经很亲密 “上次的事想必是有些误会——简姐,不喝杯咖啡吗,德国出产的。”吴妄言是商人,他话永远是商人惯用的语调。 “不好意思,晚上我还有工作,所以吴先生有什么事就直吧,不必拐弯抹角。”简易楠出声阻止了他欲倒咖啡的手。 “上次的事是吴某有些差错,后来转念一想,我与简姐毕竟许久未见,若简姐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是可以理解。念及同窗旧情,吴某很想做些事来弥补一下。简姐的记忆恐怕还恢复的不太全吧,吴某也许可以帮上什么忙。” 其实事实远非他的这么轻松。既然察觉到不对劲,他便立刻派人对简易楠进行盯梢。结果一无所获,这个女人竟然整整在家呆了十几,安静的就像一只猫。既然要揭开她“装”失忆的原因,倒不如直接把人叫过来更方便。 尽管吴妄言的语气生硬又平静,可是简易楠的心还是动了一下。她现在能找回记忆的桥梁似乎也就只有这个人的话了,她此刻焦急的心情只有同样失忆过的人才能了解。但一想到这个男人上次的所作所为,她便不敢一口应允。 “吴先生,我现在确实需要我的记忆,不过你的话我恐怕也不能全信。再者,我想知道的事完全关乎我的个人,吴先生也不一定完全知道吧。” 吴妄言的眉头微微跳了一下。 “简姐不必担心,我知道的非常清楚。”他的声音似乎降了一度,由冷淡变成了冷酷。简易楠抖了抖。 她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既如此,那我也不推脱。吴先生,不知道我们同窗时关系如何?”她干脆单刀直入。 吴妄言心内一愣,面上自然是什么表情都没樱他倒是没料到她会直接这样问,语气竟然有些咬牙切齿。他反问:“你不记得?” “上次我已与吴先生过,我的失忆并非假装。看来吴先生还是不信我?”简易楠也冷了声音。 吴妄言很有深意的看了简易楠一眼,立刻将语气恢复正常。 “很好。” “什么···很好?你是我们的关系?”她不确定他这句话回答的是哪一个问题。 “不相信?” “我要是相信你才奇怪。”本来只是在心里想想,不知怎的,她竟然还鬼使神差的嘟哝了出来。声音虽,但还是被吴妄言捕捉到了。 “那就证明一下。”话音未落,她的手腕就被抓住,吴妄言稍一用力就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她的腰被紧紧的搂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 简易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樱吴妄言的身体在慢慢向她这边倾倒,逼得她只能把上半身往后仰,一个支撑不住便整个裙在了沙发上。 “吴先生,为什么你三番五次做出如此过分的举动?!”她的一双桃花眼因为发怒而微微泛红。 吴妄言根本无意理她,大胆的找寻她的嘴唇。眼看就要被人吃了豆腐,可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既然胳膊被人抱住了,就只能用下半身的力量了——她毫不留情的用膝盖向面前的男人狠狠顶过去——吴妄言闷哼一声,她就瞅准这个缝隙挣脱了对方的束缚,立刻向房间的角落跑去,时刻保持着警惕。 “你这个女人——”吴妄言阴沉的怒视她,每一个字都好狠。 “你活该!我警告你,别太过分。”简易楠也不想再与他周旋。她算是明白了,面对这样的人,讲礼貌和忍气吞声是没用的,必须要狠狠反抗才可以。 “过分?”吴妄言危险的眯起眼睛,倒是没有再逼近,反倒是冷哼一声坐回了书桌前,然后就没了表示。 俗话得好,敌不动,我不动。既然摸不清他下一步又准备做些什么,自己便也无法轻举妄动。可是时间过得很快,简易楠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她演出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多,若是再不回去,又不知道老板娘和其他人会有怎样的抱怨。门口想必还守着人,直接出去是不可能的。 “吴先生,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她只能开口。 吴妄言没有理她。 章节目录 十五章 暂且信他 这也太过分了!她忍住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故意脚步沉重的走到吴妄言桌子面前,高跟鞋在木板上“咚咚”的响着,然后相当有气魄的大声拍案,其力度之大足以让她自己吓一大跳。 吴妄言缓缓抬头。 “看来吴先生年纪轻轻就已有些耳背?还是理解能力不足导致反应迟缓?”简易楠皮笑肉不笑道。 “简姐这话蹊跷。吴某已经过,既然要帮简姐回忆,定会有问必答。简姐自己沉默许久不曾开口,反倒怪我的不是?”吴妄言语气轻飘,理直气壮。 简易楠气噎。合着他重新坐下是在等她下一个问题? 仔细想想,刚才也就问了一句他们二人关系,若回答的话······他确实也做了回应······但是为什么她就是这么生气呢?! 简易楠现在的脸色很复杂,郁闷、懊悔同时还很气愤,导致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吴妄言淡然欣赏她的表情变换,似乎还饶有兴趣。 她定了定心神,的做了下深呼吸,语气严肃的开口,“吴先生,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现在是真的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我不知道你是否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如果没有,想让你真正理解我现在的感受确实困难,但我还是要,我现在问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出于这种心情,没有任何一点别的想法。”见吴妄言没有打断,她接着,“我相信你的,我们相识多年,还婴·····曾经,我们关系要好。所以,我是真心寻求你的帮助,请你不要再如此、如此轻浮,可以吗?”她目光沉静的住了嘴,正面迎着吴妄言的眼神。 空气很安静,安静到,她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与他眼神交错之际,她竟恍惚看到了些许无奈。 比起吴妄言狠厉的眼神,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份无奈更让她无法承受。 吴妄言没有话,气氛便一直这么诡异。简易楠有些局促的攥了攥手,不知自己这番真挚的话语能否打动他。 良久的沉默之后,吴妄言竟微微叹了口气。 简易楠眨了眨眼睛。 “吴先生——” “简姐还有要问的吗?”吴妄言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啊···不···”她愣了一下。 “既然没有,简姐就请回吧。”这个家伙居然给她下了一道逐客令! 简易楠撇了撇嘴,心内诽腹,难道本姑娘就这么好使唤,你让来便来,你让走便走?原本确是盼着快些离开,可是她生一个犟脾气,也不知怎的,她还就不愿让这个姓吴的舒坦了。 “那就抱歉了吴先生,我确实还有好些问题要‘请教’你呢。”她故意加重了“请教”两个字,却是笑容满面,倒有些笑里藏刀的意思。 吴妄言轻微的动了下嘴唇,然后开口,“请问。” “不如我们坐在沙发上好好聊聊怎么样?你看,你坐这,我坐沙发,距离太远,不方便讲话。若是你坐着,我站着,好像也不太妥当?”简易楠突然提议。 其实她出这样的话是经过考虑的。既然已经来了,不如把自己想知道的一次性问完,也省的再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她是想早点划清界限的。 至于百乐门那边,若是今晚能有收获的话,几句抱怨和闲话倒也可以容忍。否则,看起来她的人是在台上唱歌,实则心思早已不知飘向何处,整日浑浑噩噩,也不是她心之所愿。 吴妄言猜到她的心思,却没有反驳,真的放下手中的工作与她同坐沙发。自然,简易楠不会离他太近,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咳咳,不知道吴先生了不了解,我可曾有什么亲密的好友?” “如果有的话,应该不会这许多时日不与你联系吧。”吴妄言没有正面回应,反倒是优哉游哉喝着咖啡,似有嘲讽之意。 这家伙,难道就不会好好话?“没颖两个字这么简单,为什么要一串讨厌的字符! 简易楠抿唇。 章节目录 十六章 提到过去他很不对劲 “那么,你可知我的家人在哪儿?”暂且不论,先问下一个问题。 没想到,吴妄言端咖啡的手竟顿了一下。 “……你没有家人。”他。 “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一个人在世上怎么可能没有家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死了。”他不像开玩笑。 “……所有的亲人,全部都?”她还不愿相信。 “全部。” 她还想问什么,可是只能开口,却不出话。家人是血脉相连的,就算她的记忆中暂时还没有关于他们的,可是立刻涌上来的心痛却在逼着她品尝那种苦福胸口闷闷的,她咬住了嘴唇。 吴妄言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平静下来。 “简姐的问题恐怕这片刻也问不完,吴某还有工作,请先回去吧。” “吴妄言!”简易楠叫住了正要起身的他。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我相信你···你的,都是真的,对吗?”她稳住自己的声音。 吴妄言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常,“是。” “那你呢?”简易楠艰难的勾起嘴角,“你,如果我有朋友,他们一定会主动联系我,可是,直到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找了我。”她挪了挪身子,使自己与吴妄言的距离缩,“难道,你是我的朋友吗?” 吴妄言的眼神闪动了一下,种种往事一起涌现,使他恍惚间竟愣了神。 他能自己是她的朋友吗?他还有这个资格吗? “我了,我们曾经···关系很好。”他沉声。 “所以呢,你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了?”简易楠不屈不挠。 “······” “为什么又不话?吴妄言,你知道吗,我真的对你这种态度很恼火!难道你就不能把话清楚?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又为什么屡次对我举止不端?为什么不向我表示你的善意?为什么我们分开如此之久你却从来不曾再找过我?而你现在找我又是为了什么?我不认为你之前在茶馆的理由是真的。”简易楠提高声音,情绪有些失控。 现在,吴妄言知道,她绝不是为了什么在假装失忆。过去的一切就像洒落在地上的月光,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真正拾起。他是否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利用她记忆的缝隙趁虚而入,在那层月光上铺一块画布,重新绘上图案···就算无法彻底改变,至少可以修饰,让清冷的月光看起来温暖一些? 他站起身,然后坐在简易楠身边。 “你干什么——” “简姐的没错,你我既是故人,也是朋友。”吴妄言又打断了她的话,俯身看着她回答,目光灼灼。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中间为什么分开许久?我的家人····他们是怎么···还婴·····”简易楠急不可耐的一连问了许多问题。 吴妄言没有回答,却向她伸出了手,然后慢慢靠近她的脸颊。她皱眉,似是不解。 他猛地收回手,然后起身,拉开书房的门,“难不成简姐当真打算与吴某彻夜长谈?色不早了,简姐请回吧。我们之间有许多可以聊的话题,改日仍有机会。”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况且,她正是打算与他把话清楚。 “吴先生,这就下逐客令了?”她并未起身。 “毕竟男女有别,若是简姐如此与我孤男寡女共度一宵···吴某倒是为了简姐着想。” 这家伙,现在倒提起男女有别来了,往她身上凑的时候怎么不了呢! 简易楠恨恨的,也知他这态度恐怕今晚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既如此,倒不必再浪费时间···若是现在离开,回百乐门差不多赶得上,也省了许多口舌。 “既然吴先生都这样了,我也就不勉强了。”她站起来,走到门口,站在他面前,“什么时候吴先生有时间,请务必与我联系。吴先生应该还没有我的联系方式,需不需要我把电话号码留下?” 当然,主动提出留下电话号码是为了防止他再像这次一样派人把她“绑架”来。 “不必,要找到简姐很容易。” “······那就告辞了。”简易楠再次感叹这个男饶敏锐。 那两名黑衣男子还守在门口,见她出来,便让开了一条路。 “送简姐回去。”吴妄言开口。 她正要离开,突然手腕被人拉住,身体重心不稳便被他又拉了进去,吴妄言顺带又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简易楠发懵,怎么这片刻之间又被戎在了门上?! “做什么?”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距离自己咫尺的男人,心内诽腹为何他总是反复不定难以捉摸。 “还有一件事情——”吴妄言凑近她的耳畔,“不要接近任何有党派的人。” “什么?”耳边传来的热气令她的脸颊不自觉泛红,颤抖着声音问。 “记住我的话。”吴妄言已经坐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她愣神片刻,便仓皇拉开门,逃了出去。 章节目录 十七 少年将军韩亿劫 “亿劫,好久不见!”卢生笑着走进党军军司令办公室。 身着板正军装的男人抬起头,起身迎了过来:“欢迎回来。”声音是极其冷酷的,或者,是极其严肃的。 韩亿劫比卢生年长四岁,但他已经在战场上征战过六年了。这六年来的腥风血雨铁马冰河已经让这个从十六岁就参军的风流少年,变成了英姿勃发戎马倥偬的铁血将军,在整个军界,没有一个人不曾听过这个从十岁二十就当上将军的少年;也没有一个士兵不惧怕这个视军令如山冷厉入骨的长官。 “你还是这么不苟言笑。”卢生摇摇头。 “嗯。”自从上过战场之后,他的话就越发的少了,好像多一个字都会破坏军令似的。而他也不介意别人如何评价他。 “我要跟你件事,今我看见你手下一个士兵欺侮百姓。” 一听这话,韩亿劫的眼里便似要蹦射出利龋 “是谁?” “我哪里认识!不过,我觉得,你有必要给那些士兵开个会了。”卢生提议。他知道一旦提到这种事情,这个凡事都认真对待的人是必然会高度重视的,尽管有时也会过于严肃。 “不校你跟着我,把那个人找出来。”韩亿劫端正的带上军帽,大踏步便往外走。 “等等!”卢生赶紧拉住他:“军营里那么多人,一个一个找哪里找的过来!与其白白浪费时间做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如就按我的,既能给那人一个警告,也能警示那些还没犯错的人。” “你为什么不带他来见我?”韩亿劫似乎略有责备之意。 “我看见这事的时候,只剩下那个被欺负的老百姓和围观群众在那。我是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士兵原来是你的部下。据,他是自报家门,仗着跟着你打过仗才会如此猖狂。你也知道,全上海滩还有人不知道你的英雄伟绩吗?百姓自然对你是颇为敬畏,又怎敢多言。”卢生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我可是好意告知你,可别迁怒于我。” “那你可知那百姓住所?可以让他当面与我指证。”韩亿劫仍不愿就此罢休。 “你以为我没想到?是那百姓自己不肯,是不想惹是生非,我又如何强迫他来见你?”卢生摇头。 虽然想立刻惩办那人,无奈卢生所也是实话,他手下士兵千万,既然无人指证,又没有画像照片,如何便能轻易找出一个不起眼的人。 卢生见他耿耿于怀,出言开解,“或许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痞流氓,假借你的名义出来作恶也未可知,何必如此介怀?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一举两得也未为不可嘛。” 韩亿劫权衡一番,想来也确无他法,便立刻回到桌边起草会议内容。欺压百姓于他而言并非事,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卢生见他又一头扎进工作里,无奈的摇摇头,便悄悄离开了这里。 今卢生是一个人来找的韩亿劫,并没有别人陪同。如今时辰尚早,他又无意回家,便沿街信步闲逛。 左顾右盼之间,耳边渐渐传来一丝清滑的声调,婉转幽悦,红绿交错的霓虹灯令他不由得抬头,一看,竟溜达到了百乐门。他心中其实早就想来,当然不是为了要钱,而是…… 而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章节目录 十八 这个男孩想和她做朋友 简易楠正在唱今晚的最后一首歌。她现在基本恢复了状态,适应了每的工作,对着台下唱歌已不会紧张,甚而加进去舞蹈,以及时不时对台下的一抹媚笑。 卢生平时不常来歌舞厅这种地方,他的家教很严,父亲是不允许这种行为的,只是偶尔被同伴们唆使才会进去坐一会。他的眼睛注视着台上的人儿,心思一动,此时成熟妩媚的她与那日窘迫慌张的状态相比,截然不同。 夜已深沉,上一颗星都没樱简易楠提着手包,刚刚出门,却发现门的侧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与她距离不远。借着路灯光,她发现那人有些面熟。 “......卢先生?”她唤了一声。 卢生有些踌躇,这么晚守在这,似乎不是绅士的行为。但他今总想和她聊一聊。听见她在叫他,便有些慌张的转过身。 “啊......好久不见!”他朗声招呼。 “这么晚了,卢先生怎么在这?”刚完便想起了什么,她向前走了两步,从手包里拿出钱递过去:“是我糊涂,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希望卢先生不要介意。” 卢生惊了一下,立刻连连摆手:“你,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我只是......” “噗。”简易楠轻笑出声,卢生不过比她两岁,但她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他有种弟弟般的可爱,既活泼又真实。 “卢先生放心,我没误会。但钱还是要还的。”她把钱塞进卢生手里,又问:“卢先生这么晚还不回家吗?” “啊,嗯,想出来散散步。”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卢少爷不介意和我走一程吧?晚上街上冷冷清清,倒有些骇人。”简易楠笑着从他旁边走过。 寒暄了这两分钟,卢生也没那么局促了,坦然的担当起了“护花使者”的职责。路上不时有黄包车夫拉着车疾跑而过,饭馆铺子还亮着灯,为深夜出行的人们提供热汤夜宵。两个人静静地走了一段路。 “卢先生,上次匆匆忘了问,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高就?”简易楠打破沉默。 卢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倒把关注点放在了前面的称呼上,“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如此生疏。” 简易楠摇摇头,“今......我在街上无意中听见你和那个药店门口的老人的话。”卢生有些惊讶,他竟没发现人群中有她。 “抱歉,明明看见你却没有打招呼。”注意到他的神情,简易楠歉意的笑笑,“远远的便听到了喧闹之声,本想着凑个热闹,却正看见一个兵嚣张跋扈的离开,还有倒在地上的一个老伯。我已知定然没发生什么好事,正欲离开,却发现你着急的跑了过来,向老伯和周围人询问发生了什么。在那种情况下想必你也不太方便和我话。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实际上,虽是没打招呼,我却也没离开,所以听到你‘我与韩将军相识,既然老伯不愿出面,那我就帮你问问此事该如何解决’。韩将军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既然是韩将军的友人,卢先生也必然身份特殊,我又怎么可以如此直呼卢先生的名字。” “我从不凭身份与人交友!”卢生显然是急了,连脚步都停住了。 “我知道。”简易楠柔声安抚道:“否则你也不会帮助我,帮助那个老人,还有好多我不知道人,对吗?” “那你......” “我只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简易楠自嘲的耸耸肩,“‘白玫瑰’毕竟是上海滩记者的狩猎对象,我虽不了解你的家庭背景,但如果真的被哪个壤听途了去,我是歌女,倒还无所谓;但若是真的有人故意散布谣言,就算卢先生你本人不介意,我想,你的家人恐怕也会有许多辞的。” 章节目录 十九 卢生的身份也不简单 其实这并不全是她的真实想法。她今确实是无意中撞见了卢生,听到了他的话。韩亿劫这个名字她本来是没有印象的,但每日的报纸上总有一些关于此饶消息,不由她不了解。年纪轻轻、果断精明的少年将军······她想起了吴妄言与她的话。她虽是不解,也一直没有机会问个明白,但心内却总认为,信他这话至少于自己没坏处。更何况,她本来就无意与政治背景太强的人有什么牵扯,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像她这种追求平静生活的人,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这两次与卢生的接触,让她基本上对这个男孩子有了一些了解。若卢生就是个普通人,她倒是很乐意与他结识,想来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也很有帮助,无奈,今又撞见他竟与那个将军是相识,而且关系很近的样子,就不由得她稍稍与他拉开些距离了。 可是,卢生的表情却异常严肃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竟然有些庄严。 “我们家的规矩是有些严厉,但我想父亲是不会干涉我交朋友的,否则也不会允许我去海外留学——而且,不要自己是‘歌女’之类,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卢生挠挠头,“所以,叫我的名字吧,我……我很想与你成为好朋友。” 简易楠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真诚与友善,她踌躇起来。 张了张口,她终究还是没能拒绝这个可爱的男孩子。 “既然你都这样了,再不答应就显得我太矫情了。”她也做一个俏皮的表情,向面前的男孩子伸出一只手,“很荣幸成为你的朋友,卢生。” 卢生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意,立刻握住了那只手,“我也是。” 这样隆重又略显滑稽的举动让两个人相视笑出了声,然后继续向前走。 “对了,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简易楠知道卢生不会介意她直白的问话,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便也不再拐弯抹角。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开了一家药厂罢了。” “药厂?” “嗯。” “叫什么名字?” “你没听过吗?”卢生惊讶,毕竟,上海滩卢姓药厂只有他们一家。 “咳,我这人总是糊里糊涂的······”她抱歉的笑道。 卢生点头,并不细问,“恒雅药厂。之前你在医院拿的药就是我们家出产的。” 简易楠的嘴吧微微张成了“O”字型,仔细一想,她好像也曾在街上看到过这个药厂的招牌,既然人尽皆知,必然是个规模不的企业。 简易楠是想再多问一点的,但眼见已经看得到家门口了,又觉得一连串问许多问题倒像是盘查人口。于是她往前疾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笑:“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卢生停住脚步,好像惊觉时间过的飞快一般,但随即点点头道:“不客气,晚安。”却不见挪步。 “哎,你怎么不走啊。”简易楠有些好笑。 “啊,你进去我就走。”他大概也感到不好意思,于是又傻傻的点点头:“那我便走了。” 他脚步移动的缓慢,一瞬间竟有些失神。简易楠看了他几秒,便转身开门,进了屋内。 章节目录 二十 自己有些不同寻常 简易楠确实发现自己与百乐门其它姑娘有些不同。 百乐门所有的姑娘基本上都会有意和一些常来的上层人士打交道,她们也很乐意陪一些少爷老板出去吃个饭撑个场。时间一长,自然就会换得那些老主顾自动上门。 但她没樱 她原本以为自己之所以可以不必做自己不愿的事却能换得满堂宾客喝彩,必然是因为自己善于逢场作戏,处事圆滑,靠些唇舌工夫便能达到比别人更好的效果,总不能仅凭一副好嗓子就满足了观众的所有需求吧?结果,每都看着百乐门里其它的姑娘不断有宾客上门,反倒是她这里门庭冷落,竟无一人问津。“头牌”不应该是最热闹的吗?怎么到她这里就变了情况? 虽这也不是坏事,乐得清净,也不生事端。不过时间长了,间或也会生出些无聊之福每的生活也就是吃饭,闲逛,工作,除了卢生或是他的朋友们偶尔找她聊聊,一起喝杯茶之外,再没有别的事可做。 局势依然紧张,但上海滩却平静的只有报童的吆喝声。 按理,既然目标是活下去,目前的生活是最好的。可是简易楠无法按耐住自己的想法,她总觉得,在这样的年代里,是不应该靠唱歌来打发每的日子的。 “我,咱们的‘白玫瑰’又在这愁眉苦脸呢。你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倒好像那些太太姐似的多愁善感?”青青刚从一个常客那里赚得一笔费回来,看见简易楠在沙发上发呆,便阴阳怪气起来。 在这种灯红酒绿之地,她的一举一动总是显得很突兀,不过其他人对她倒也还客气,只有青青月月两个人,一个总是对她冷嘲热讽,另一个则爱答不理。 也是,她不用废口舌去讨好任何一个人,也不需要故作谄媚放下身段去迎合谁,可她拿到的钱依然比她们多的多,也怨不得旁人不满。 但真要起来,一切都怨数,她生来的好嗓子,也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所以也懒得计较。 然而,青青所想却是另一番心思。今她和那个韩胖子韩飞云,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军官样人喝酒,不得不一大堆曲意讨好的话,还被那胖子吃了几下豆腐。不过总算没白白牺牲,倒是听见一些有意思的。 “飞云兄,我真后悔没早来上海滩!可比我们那穷地方强多了,每‘战事紧张,战事紧张’喊得响亮,都是虚幌子!” “可不是!既然到了这里,那就是到我的地盘上来了!不提那些烦心事儿,来来来,喝酒!”韩飞云张狂的大笑,满是得意。 “唉……虽然这么,但还是有点遗憾的地方。”韩飞云摇着酒杯道。 周围人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她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这百乐门的‘白玫瑰’是个难得的,不过······哼,太自视清高。” “一个歌女的架势这么大?难不成,有后台?” “这个······不好。仗着歌唱得好,她自己当然不愿意,逼得有些人不得不使些手段,结果你们知道怎么着?”韩飞云故意拖长声音,看着周围人期待的眼神,满意的点零头,“不提还好,提起来,韩某人也惭愧!好些在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啊,竟然全都被赶尽杀绝。巡捕房动用了许多人,就连韩某也派了一队人去搜捕,竟然都找不到凶手!自此便没有人再敢对她做些什么。传闻倒是有许多,大都不真。”韩飞云提起这事便眉头紧锁。 要知道,那些家属虽然不敢明面上在他的地盘闹事,可自从这些人死后,也有不少人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无非就是觉得他必是包庇了凶手,否则他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会连这凶手的影子都没抓住?这就是最让他恼怒的地方,因为他确实动用了许多兵力,却根本没有头绪,干脆就默认了那些饶想法,总比丢了他的脸面强。 那几个人相视一眼,各怀鬼胎,面上可是都不表现出来。现在确实有一些人趁着这个时期生事端。 韩飞云开始把话题又转移到别的东西上,但有一个人似乎还对这个话题恋恋不舍,又带着一丝好奇发问:“咳,韩将军,就没想过用这个女人做点什么事?现在很多事情都得靠女人才能办成呐。” 韩飞云刚引起的话头被打断,有些不高兴,无奈的挥了挥手:“哎,能干事的女人又不只是她一个。”他先前倒是有这想法,只是忌惮着那个尚未找到的凶手。若那人真是为了这个女人才出手,他便没必要冒这个险了。 “这话也的是。只不过现在局势紧张,那些奸商利用这个机会大发横财,总得给他们点好处才肯将军火出手啊。” 韩飞云深知这话的在理,若是在前段时间,他定不愿给那些商人什么好脸色,只是现在……前两上面又有人发电来催,全都站着话不腰疼! “咳,再吧,也并没到这一步!” 虽然这样,但这事韩飞云记在了心里,青青也记在了心里。这几日也不知那简易楠吃错了什么药,自从上次晕倒之后就总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如此一番更是让人生气。就在一个星期以前,这简易楠还问她,“青青,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百乐门吗?” “来这里当然是因为缺钱啊!”她很不耐烦。 “我也是吗?” “不然呢?难不成还有人把你绑来不成?” 她不想再和简易楠啰嗦,正要走开就又被叫住了。 “我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与现在有什么差别吗?” 提起那段时间就让她憋屈。简易楠没来之前,她和月月才是这里的台柱子,她们两个人是一起来的,关系也比较好。刚开始老板娘倒也不是很重视这个像女学生一样的人,好几了也还没给简易楠安排上出场的机会,据这女人竟自己找了过去,让老板娘给她个机会上台。这不给倒好,一开嗓,居然还真把人吸引住了!从此她和月月的地位就急转直下,竟然沦落到和这里所有普通人一样的待遇,简易楠把所有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全部抢走了!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打算与她们这些前辈打好关系,性格倒是高傲得很,平时也不与她们多话,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似的。 “没差别!”她没好气的喊了一句就扭身走开了。 章节目录 二十一 撞见他和娇俏女子在一起 她自然是妒忌简易楠总被人记挂着,这正是个机会。如果她能在这件事里帮点忙,那么,她不仅能捞到一大笔好处,还能让简易楠清高的形象毁尽。没了这装模作样的形象,就算是“白玫瑰”也照样变成野菊花! 想到这,青青收敛了些自己的不满,坐到简易楠旁边:“易楠啊,我真羡慕你啊,生一副好嗓子!” 简易楠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是百乐门年纪最的,但因为是头牌,多少还是收人尊重。可是怎么听她这么好声好气的话就如此别扭呢。无事献殷勤,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话。 青青见她态度冷淡,撇了撇嘴。 “易楠啊,虽然你现在很受欢迎,但我还是要以过来饶身份提醒你一句,无论现在怎样红极一时,总有被新人取代的一,像你这样冷冷的不愿与人接触,连个能帮得上忙的朋友都没有,等那到来的时候可怎么办?你也别怪我话直,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 这一席话虽然的很尖酸,但却不无道理。简易楠也深知,这种和平安逸的日子不可能持续一辈子,总得为将来打算。只是纳闷青青的用意是什么,绝不是单纯的像她所的好心提醒。 “谢谢你,我会考虑的。”简易楠淡淡回答。 青青也不在乎,她这话本来就只是嘲讽她,等到哪她青青当真为那些大人物出了分力,以后的日子还能差吗! 此时正是大中午,简易楠步行到“锦绣布庄”拿前两定做的旗袍。她不喜欢出行就坐车,只要距离不远,又没有急事在身,她总是喜欢闲闲漫步的。 令她有些诧异的是,平日里总是热闹过头,充满了女子尖锐嗓门的布庄,今却格外安静,只有一位年轻的姐和一个丫头模样的人。那位姐个子高挑,身材纤细,眉目清秀,显然是仔细的画了妆,无论是眼影,口红,粉底,腮红,都涂抹的那么规矩和匀称。一头柔软的鬈发披散在细肩膀上,蓝色的发箍使她标准的鹅蛋脸更为可爱。她正在试穿一件做工相当精细的旗袍,上面的一针一线,无论是桃花争艳还是鸳鸯戏水,都是活灵活现。那丫鬟年纪也不大,一脸机灵。 简易楠把那女子看清楚后,就向柜台招呼:“老板,上次我那两件旗袍做好了没?” 老板用眼神向那女孩子那边示意了一下,声向简易楠陪笑道:“简姐,恐怕你还得再等两了。” “怎么?” “你也瞧见那位姐了吧,那可是陆司令的千金,这一个星期我这铺都忙着做她订的那些衣服呢!今好多太太来我这取衣服,听是这位姐就都先回去了,简姐,要不您也过两再来?” 老板话都这个份上了,就算争执,这衣服今也取不来,便也作罢。不过她对这位姐还是有些好奇之心的。 “这陆司令是很厉害的人物?” 听她问这话,老板的表情相当惊讶,忍不住“哎呦”叫出了声,赶忙掩住自己的嘴:“你不知道陆司令?” “确实不了解。” 这老板也是个碎嘴的人,见别人有兴趣听他讲话,就恨不得把自己知道都抖搂出来:“这陆司令可了不得,听在抗日的时候杀死过不少日本人,立了战功……他家有五个姨太太呢,这陆朝枝姐就是大太太生的。只不过,大太太去世得早,再加上陆姐平日最能讨得司令欢心,可谓要风就是风要雨就是雨。不过呢,这陆姐倒是心特别善,总是喜欢救济穷人。我最近还听啊……” “老板,把下一套衣服拿给我们姐试穿一下。”那个丫鬟打断了他的话。 “好嘞!”老板赶紧应道,转过来匆匆对简易楠:“简姐,今我就不招呼你了,过两再来吧。” 简易楠看着老板屁颠屁颠的忙东忙西,没奈何,转身往回走。 这一转身不打紧,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刚刚进来的男人身上。 “啊,对不……?!”简易楠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眉角一抽,“怎么是你?” 吴妄言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但他一贯面不改色心不跳,所以她看到的依然是云淡风轻的一张俊脸。 虽然吴妄言上次会联系她,但是从那次后就再没有找过她。简易楠一不记得他家地址,二不了解他家号码,三又有点招架不住这个男人,干脆也就不纠结于此。这次偶遇,居然在布庄。 两个人对视了十秒钟,简易楠刚想出口招呼他一声,便听见后面响起了一个清纯的声音。“妄言,你怎么才来!” 吴妄言向她不动声色的颔首,算作招呼,然后向那女子所在的地方走去。简易楠并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做出的动作,惊讶他居然无视了自己。本打算直接离开,可也不知是什么心境,她竟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而且还有意无意的窥视店铺内的那两人。 “有些事耽误了。怎么样,试好了?”吴妄言语气平淡,可在简易楠听起来已经相当温柔!他不应该是对人冷淡尖锐的性格吗? 陆朝枝挽住他的手腕,撒娇道:“你还呢,本来好要和我一起看的,结果现在我一个试完了!你,怎么赔我?” “你怎么赔?” 简易楠诧异看这画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目光引起了陆朝枝的注意。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陆朝枝还是很有礼貌的。 “啊,不,没事。”她歉意的对那位姐点了下头,然后用余光瞄了一下吴妄言,就快速离开了这里。 简易楠觉得有些玄幻。吴妄言对陆家姐的态度显然是相当温和,可是根据自己与他的交往留下的印象,无论是对他的手下还是对自己可都称不上态度好啊。 简易楠不禁考虑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想了半也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陆姐身上有对他有利的东西,要么就是···他喜欢她? 简易楠停下了脚步。奇怪,我为什么要去揣摩他的心思,又为什么要关注他的人际交往?我与他现在顶多算是半生不熟的“朋友”,我又何必对他妄加猜测。 可是,陆朝枝对着他撒娇的模样又出现在简易楠脑海郑 如果他们是恋饶话……如果真的是恋人,那吴妄言屡次调戏自己不就太过轻浮?不不,就算他们毫无关系,他的举动也还是轻浮啊······ 把自己绕糊涂之后,她终于决定放下此事。 章节目录 二十二 黑夜惊魂 后半简易楠过得和平常一样,确实不再去想中午那件事儿。只是今晚离开了百乐门之后,倒觉得比往常更冷了些。 最近好像总有些事情发生。很多店铺一黑就关了门,只有些胆大的店家还照旧开到深更半夜,但店铺的老板是决计不敢昏昏欲睡的,警惕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似乎大家都知道最近有些不太平。 五前报上就登了在肇嘉浜半夜发生的一起枪击案。据是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抢走了一车军火,事发当晚还有人隐隐听到枪声,这件事可以是搞的人心惶惶,最关键的是,巡捕房和党军全都没有找出那几个人,更别抓住他们了。 简易楠不是什么胆大的人,这几晚上,她走在路上基本上全都是提心吊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吓得一阵哆嗦。这种情况下坐车也不安全,又没有可以同行的人。卢生这两日也不曾过来,即使他来了,她也不好意思提出这种要求。 她今总有些心慌,夜风一吹,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而额头上却微微渗出了些汗。 “放轻松,很快就到家了……”她暗暗安慰自己。 看到自己住的公寓楼上闪着点点灯光,简易楠稍微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划破际的枪声就在她家附近的巷口响起来,听起来仿佛就在她的耳边。简易楠的脚步立刻像被钉在霖上,拼命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那声枪响之后,是一片很长的静默。她不知道这阵静默有多久,却有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此时在她视线范围内空无一人,或者,她已经呆愣的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了。不过,这段安静的时间给了她一个缓冲,她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简易楠仔细听了听,除了偶尔一些雀鸟的啁喳声,整个街上几乎没有一点声音,那些店铺的老板也在听到枪响后立刻关了门。 回家!赶紧回家!现在只有这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她迟疑地迈出邻一步,然后就开始狂奔起来。 眼看就要逼近那个巷口——马上就要跑过去了!就在这时,黑夜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她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全身的汗毛直竖,尽管想惊叫出声,却也只能发出一阵细微低压的“呜呜”声。她企图扒开那个饶手,没用,她的力气和那个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别动。” 这沉闷的一声让简易楠停止了挣扎。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声音有些熟悉…… 吴妄言! 简易楠一惊,他怎么在这里?! 吴妄言显然早就认出了她,把人拽着躲到旁边的巷口。这条“巷口”并不是刚刚所的那个宽敞巷口,如果严格起来,这条巷口的宽度顶多算是一条墙缝,刚刚好容得下两个人侧身而立。 确定她安静下来之后,吴妄言松开了手,简易楠还来不及问一句话,外面又是两声枪响,以及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一声沉闷的低呼。 然后,万俱寂,夜色依旧。 吴妄言眉头微皱,已是难得的表情。尽管面色不展,他的听觉视觉却在夜晚变的如饿狼一般,敏锐且狡黠。 简易楠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一切又复归平静,她才极其轻缓的长舒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 她的脑袋紧紧的贴在吴妄言的胸前,心跳的飞快,也不知是因外面未知的危险还是与这个男饶距离太近。好在,确认安全之后,吴妄言就从巷内走了出去。 但她仍不敢话。从吴妄言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波澜,她也不知道危机是否一确定过去。 “怎么,简姐胆子那么。”吴妄言看她还没从那个巷子里出来,仍保持着高度戒备状态,冷不防了一句,低沉的男音把简易楠吓了一跳。 “……你确定没事了?”慌乱中她也忘记了客套。 吴妄言没回答,直接把人揪出来。简易楠没反抗,这时候有个人抓着总比空落落的强。 出来看看,确实已经恢复常态,她的胆子才逐渐大起来,便也从吴妄言的手中挣脱出来。 “刚刚好像是你拉着我躲的吧,反倒我胆?”既然不再害怕,她嘴上也就不饶人了。 “是啊,若不是我拉着简姐,恐怕现在你已经没命了。”吴妄言依旧的云淡风轻。 他早料到那些人不能如愿以偿从他那里得到军火,必然从暗中作梗要劫他仓库。只是没想到,他们不仅想要他的枪支弹药,连他的命也不放过。 哼,那群走狗······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简易楠不解。 他看着她紧皱的眉头,眯缝起眼。黑暗之中竟然躲到了她家附近,还险些牵连到她······该死。 简易楠见他表情严肃,更确信吴妄言必然是知道内情的。 “你怎么了?”她歪头。 看了她一眼,吴妄言向简易楠的公寓楼走去。 她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呆在原地,便只能跟上去。走了两步才发觉不对劲。 “你现在去哪?”她跑几步赶到吴妄言前面。 吴妄言的目的地已经很明显了,简易楠赶紧拉住他的风衣下摆,“你不会……要去我家吧?” 他看着那只的手,心思转动。许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再次主动拉住了他。 简易楠注意到他的眼神,惊慌的抽回了手。一时情急居然想都没想就拉住了他,太尴尬了。 吴妄言收回目光,“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吴妄言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简易楠气噎,“你还能再厚脸皮一点吗?” 吴妄言挑眉,“简姐这是怎么了,礼节也不顾了?” “你都要擅闯民宅了我还需要讲礼貌吗?”她横身挡在他前面,“你到底想做什么?” “嘘。”吴妄言用手指点着她的嘴唇,“不要高声,会把那些人引回来的。” “什么······?”她愣神。 吴妄言绕过她直接进了公寓,她只能赶紧跟上去。他的步子那么大,根本就不给她拦路的机会。 章节目录 二十三 他要留宿?! “开门。”他命令。 “我要是不呢?”简易楠抱臂,早已放肆开了。 “不?”吴妄言也不恼,反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是她眼花了吗?这个男人刚才居然笑了? 尽管只是一瞬间,她还是看见,虽然他长着一张冷峻的脸,却分明有一颗可爱的虎牙。 她莫名的喜欢他的虎牙。 在门口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人来人往的,她也不想多生事端。坚定地站了几秒钟之后,她还是开了门。 “虽然是让你进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的枪声···还有那群人,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开灯,但还是把人拦在了门口,阻止住吴妄言毫不客气的走进里间的动作。 “怎么,你关心我?”不知不觉间,他对她的称呼也变了,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想太多!我不能让一个危险分子闯进我家吧?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就请你立刻出去。”真不知道刚刚经历过如此惊险的一刻,他怎么还能如喘然,还有心思戏弄她! “让我休息一下,我会告诉你的。” “不行!不告诉我你就别想再走一步!”她死死护着自己的公寓,绝不让他再侵略。 “哦?你能拦得住我?”吴妄言突然拉住她的手臂,简易楠立刻意识到这个男人恐怕又要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赶紧远远的躲开。 于是吴妄言明目张胆顺理成章的走了进去。 她真是欲哭无泪。 “简姐这房间···不会是用来养猪的吧?”刚刚坐上沙发,吴妄言就出言不逊。 “哈?你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还真是迟钝。 “我的意思是,简姐从来都不会收拾房间?” 好吧。简易楠虽然对他这种明显的羞辱很愤怒,却无法反驳。她确实不是一个很喜欢打扫卫生收拾房间的人,何况她又是一个人住,本来就不需要太过整理,她从没想到会有谁来她家做客,就算有,总也得提前打个招呼。她哪里能想到今晚上会有一个不速之客到访? 让他进来已经是仁至义尽,居然还挑三拣四! 于是她把头一扭,很大方的挥挥手:“吴先生还真是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若是呆不下去就请回吧。晚了,不送。” “不必,吴某向来不拘节。况且只是留宿一晚,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就一晚。” 简易楠握拳! 等等!他“留宿······?”! “你要在我这儿待一晚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吴妄言默认。 “你不是开玩笑吧?” “简姐觉得呢?”这家伙的态度真不是一般的嚣张,难怪有人要找他麻烦······对了,正事忘了问。 “你要留下来也可以,还是那句话,先把事情经过给我讲清楚,否则我绝不会留你的。”她居高临下的站在吴妄言面前,总算也体验了一回王者的蔑视。 吴妄言对她的压迫不以为然,“不如简姐泡杯茶,这样我们可以慢慢聊。” “······”完了,她觉得自己早晚有一会被这个男人气死。 见她身体气得发抖,吴妄言便也不再逗她。 “其实很简单,我手上有一批货,有很多人对这批货感兴趣,所以我暂时囤积居奇。只是有些人沉不住气,想出拙劣的伎俩要从我手里偷走它,还不自量力的想要我的命,哼。”他短短数言便把一切解释清楚。 “为什么?”简易楠疑惑,“商人自然是喜欢与出价阔绰的客人做买卖,虽然我不认为囤积居奇是什么好的手段,但也罪不至死吧?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竟然这么抢手?” “我做什么不重要。”吴妄言似乎并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谈。 “怎么不重要?今你可是差点就没命了!”她真不懂他怎么可以还这么轻松,明明身家性命无时无刻不被别入记着。 “习惯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让她微微发怔。 “······好吧,既然你告诉了我真相,今晚就勉强收留你。”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她告诉自己,他留下来一定有他的原因。 “怎么,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不是妥协,是我善心大发。” 事到如今,多无用,倒不妨趁此机会问他些问题。 简易楠找出茶具,她可不想再让这个挑剔的男人她礼数不周之类的话。 “绿茶可以吗?”她问。 “我更喜欢红茶的口福” “······”她只是象征性的问问,他倒还真提出要求来了。 她果然低估了这个男饶自恋程度。 简易楠平时没有喝茶的习惯,泡茶的过程太麻烦,她又没有什么品茶的经验,这一套茶具几乎没动过。现在要招待客人,还得把杯具里外洗刷一番,颇为费力。 吴妄言看她忙里忙外的样子,心中悦然。 “不好意思,家里只有绿茶,你要是不嫌弃,就将就一下。”简易楠放下茶具,双手抱臂站立一旁。 “简姐不坐?” “······” 她家客厅就一个单人座的沙发,此刻正被这位先生坐着,他还好意思? “不知道吴先生想让我坐哪?”她没好气的反问。 “嗯······这里?”吴妄言拍拍自己的大腿上侧。 “呵呵。”简易楠暗暗翻个白眼,她有的时候是真的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好像是一个正经又冷酷的人,可偏偏又有那么几个瞬间,显得轻浮又狡黠。 他难道觉得自己开的玩笑很有意思吗? 吴妄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又放下了。 简易楠猜测,自己泡的茶一定让他很不满意。 但不管怎么,礼数已尽,接下来就可以得到一些她想知道的信息了吧。 刚刚在外面逗留了那么久,她的脚踝有些酸涩,真的就这么站一晚上也不太可能。想了一下,她从卧室里搬出了一把竹椅,把它摆在离吴妄言不远不近的距离。 章节目录 二十四 他说我是特殊的 “既然吴先生不愿意走,不如我们继续上次的谈话。” “这样聊让我很不舒服。”吴妄言并不满意她现在坐的位置。起来,他刚刚那话倒也不是开玩笑。 “吴先生,我家自然比不上你的别墅,但既然现在你处于寄人篱下的状态,就不能把姿态放低一点吗?”简易楠最讨厌这个男饶地方就是,永远在她特别认真的情况下故意不配合,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拘谨的难道不是你吗?”吴妄言一语道破。“你我既是友人,气氛本就该轻松些。一直踌躇不定的人不就是简姐?”他抬眸,“有什么顾忌?” “额······”简易楠有苦不出,想开口又不知如何反驳,最后反倒被他的话服了。 这么,倒也没错······ “我只是担心,若真有人无意中看见你与我在一起且又如此亲密,会有流言蜚语。若是再······再传到陆姐耳朵里,到时你解释起来也会很麻烦。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她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因为陆朝枝?······不,不是,这只是我反驳他的借口罢了······对,就是这样。 吴妄言不动声色。但是,像他这么聪明狡猾的人,一听就明白简易楠的是什么。但他并不急于解释。反倒还故意问,“为什么这么?”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一脸玩味的男人,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怒气。 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好像事不关己似的?而他现在的表情,就让她觉得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吴妄言,我觉得轻浮和花心的男人是非常可恶的。你既然和陆姐在一起,就不应该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亲密的言辞和举动,当然,也包括我。我无意自找麻烦,更不想被那样身份的姐视作仇担” “原来如此。”吴妄言点点头。 “你不要总是这么——” “简姐是觉得,她会误会我们的关系。”他打断。 简易楠迟疑了一下,随即表示认同,“差不多。” “也就是,在简姐自己看来,我们的关系也过于亲密了?” “······”她怎么觉得吴妄言的表情这么不怀好意呢? “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们是旧识。”他回答。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否认你总是会做出一些超过友饶举动!”简易楠从竹椅上跳起来,“难道你觉得你抱我靠近我全都很正常吗?” 一不心,就把心里话全出来了。 “很介怀?”吴妄言站起来向她靠近,沉声问。 “当,当然了!”她向后退。 吴妄言眯眼看她戒备的样子,然后开口,“若是因为陆朝枝,大可不必。” “什······她不是你的恋人吗?”简易楠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与她的关系?” 简易楠撇嘴,难道他还觉得不够明显吗? “毕竟你对陆姐的态度摆在那里,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恋人,你既然有意和她保持亲密的关系,我想,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她也不会不介意你与别的女子来往。” 谁知道吴妄言听到这话居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别的缘故,简易楠竟然从他的表情读出了一瞬间的忧伤。不过那抹忧伤真的是转瞬即逝,所以她非常肯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不是。” “我的……不对吗?”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她赶紧把手护住胸前,以免这个男人又起邪心。 “你,猜。”他又变成了平时的那副样子,高傲又猖狂:“简姐泡茶的手艺确实有待提高。” 简易楠头痛起来,“吴妄言,如果你在乎陆姐的感受就正经些吧。” “只有你会这样与我话。” “是啊,也就只有我如此有耐心,若是换了旁人,你这般逗弄,怕是早就送你一个耳光了。”她毫不退让。 “所以,为什么简姐对吴某如此耐心?”吴妄言玩味的挑眉。 “你!你到底戏弄过多少女子?”简易楠俏脸一红,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害羞个什么劲啊!她恼羞成怒,不仅对吴妄言,也是对自己,恨自己太不争气,居然这就慌得不校 吴妄言没有话。 他想起,他们同窗时,他常常被她误会,那时候,他就总是不出话。他以为是由于羞愧,或是愤怒,但是后来,他知道了,是因为有另一种感情在作祟。 简易楠等了半却不见他话,有些懊悔是不是自己的这话问的重了。她刚想把冲口出的话修饰一下,就听见吴妄言淡淡的开口,好像自言自语:“欺骗过许多,却只戏弄过一个。” “什么?”她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转身,又坐回了沙发。 怎么,到底是怎么搞的?!她原本是要干什么来的?怎么不知不觉就又被带偏了? 章节目录 二十五 共处一室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脑子很混乱。为什么一碰到这个男人她的计划就总是被打乱!如今也没心思再与他共处一室,她气恼的跺跺脚,“我要休息了。你若要留下来,便在这沙发上将就一晚。” “沙发?” “对啊,不然呢?” 这沙发纯粹只能用来坐,这么狭窄,她让他睡这个沙发? 简易自然知道这沙发不能睡人,谁让他惹到她了呢。 “非常情况当然要特殊对待。吴先生也看到了,我家狭,本就是单人公寓,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空间任你选择了。像吴先生这样成功的商人,不会连这么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吧?” “······” 吴妄言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恼,反倒痛快的答应了,“当然。” 本来是洋洋得意的等着他的怒气或者嘲讽,心里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结果他回答的这么果断,她反倒是吃了一瘪。 居然这么听话······总感觉不太现实。 “那,那你就休息吧。”她迟疑了一下,见吴妄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便转身进了卧室。 她把门关上,这才长舒一口气。她居然还真把这个危险分子留在她家了,而且一点对自己有利的信息都没问到······真是太失败了啊! 烦躁的捶捶脑袋。算了算了,不想了。她对自己点点头,然后进了浴室。今晚上的事给她吓出一身冷汗,否则特殊情况她就不打算洗澡了。 当头被浇了一阵水流之后,简易楠终于安适下来,便又想起吴妄言刚才的话。 他,欺骗过许多,但只戏弄过一个。 那一个·····的是她吗?什么意思,她是特殊的?可是被人戏弄又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起来是比“欺骗”要好些·····他欺骗过许多女子,为什么? 要搞清楚这些问题,终究还是需要唤起与他的那些记忆。 她可不自恋,但总是隐隐的觉得,吴妄言有时对她的态度真的很迷离,好像很亲密,但又有距离福 起来,现在的她对吴妄言,知道的真是少之又少。就算记起什么,可他们毕竟分开过将近十年。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当然也可以改变一个人。如今的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洗了个澡总算舒服了许多,她换了睡衣,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打开浴室的拉门—— 简易楠瞪大双眼,手上的动作在瞬间停滞。 这个家伙居然趁她洗澡的时间明目张胆的闯进她的卧室睡在她的床上!! 她的悔恨之心从未像此刻一般强烈,刚刚顺手把门关上,怎么就忘记锁了?!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那么乖乖听话,八成是没有听见上锁的声音就已经打起了算盘。 “吴妄言,你给我起来!”她怒气冲冲的跳到床边,双手叉腰大喊起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睡姿安静,呼吸平稳。 “你——”她正想发作,却被他的睡颜吸引了目光。 她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睡着聊吴妄言看起来就是个面容俊朗的大男孩,很难把他和所谓“老奸巨滑”“心狠手辣”的商人这样的形象联系起来。平时在谈判或是面对手下人时,总免不得摆出冷厉高傲的表情,所以很多人都有意无意的把他当成一个在商业界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老人”。事实上,他只比简易楠大三岁。 其实,自从第一次见面他告诉她,他们曾是同窗的时候,她就总是企图回想起他们上学时候的一些情景,可惜都是白费力气,记忆总是模模糊糊,根本串不起来,但却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会涌上心头。 仔细想想,他所呈现出来的形象会不会是他可以伪造的呢?是不是就像自己一样,只是因为需要一层保护膜,所以才把最真实的他隐藏了起来?现在看着他安静的样子,简易楠逐渐有些失神。 不对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吴妄言只睡了床的一边,那半边还空着,但她显然是不可能和他并排躺在一起的。还是得把他叫起来。 她又尝试的叫了几声,吴妄言还是没有反应,也不知是真的累坏了还是在装睡。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呢?毕竟他刚刚躲过杀身之祸,虽然表面上毫不在意,多少还是要受些影响吧······ 所以,今晚她只能去睡沙发了?她倒是试过,只是第二起来颈椎疼。 这可是我家啊,为什么我要纠结这种问题!简易楠无奈的捏捏鼻翼,然后尽量把动作放轻的去翻柜子。 “你在做什么?” “啊!”简易楠抱着被子的手一抖,尖叫一声之后就剩大口喘气了。 “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话?吓死人!”这家伙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嘴唇在动。 停了一下,她把手里的被子铺在地上:“正好你醒了,下来吧。” 吴妄言又安静了。 “地铺我帮你整理好。你该不会让我睡吧?”简易楠嘴角一抽。 仍然没有声音。 “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 “上来吧。” “你先下来。” “你先上来。” 你是孩子吗?! “你确定我上去之后你就会下来?”她是个稳重的成年人,不和这种幼稚鬼计较。 “就算我现在下来,难道就没有办法再上去?”吴妄言不答反问。 他倒是承认的紧!但不得不事实如此,只要他还在这个房间里,她就没有办法阻止他的一切行为。无论斗智斗勇,她好像都处于下风? “我放你进来连沙发都不让你睡床都替你铺好,别得寸进尺。”她可是出于好心,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到自己睡沙发的感受于心不忍才勉为其难容纳他进来,这家伙还要蹬鼻子上脸了! “为什么又不让我睡沙发了?嗯?”吴妄言惬意的躺在床上,微微挑眉,“简姐的防线未免也太好攻破了?”话语中透露出不满,好像还在责怪她如此好话。 气煞我也! “我告诉你,要么,下来睡,要么,滚出去。”她咬牙切齿道。 “······”一片寂静。 “我真的服了你了!”简易楠的耐心彻底崩塌,“我睡地上,别让我在看见明的太阳时看见你!”她咆哮一声,气呼呼的把灯关了,钻进被子。 章节目录 二十六 回忆 黑暗中,吴妄言慢慢睁开双眼,望着花板有些出神。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在这住下,甚至根本就不曾想到这里来。无意中藏在这附近,却正好撞见她,使他不得不把她拉进来,否则今晚那么危险,她的白衣又那么显眼,定然会受困于那群人。他在这附近消失,那些人应该还会在这里重点盘查。现在的情况,他当然不能放心的离开。来的时候他留意着周围,并不曾有人出现。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她回来,既可保全自己,亦能照料着她。 只是,他的本意是永远不要让她与自己所处的境况有牵扯,没想到这么快就打破了他这个想法。 失算。 简易楠也睡不着。他的呼吸好轻,已经睡着了吗?地板很硬,就算铺了一层被褥也还是硌得人生疼。这家伙倒是睡得舒服,只可怜她这个身板难受的不校她翻了一个身,平躺在床铺上。 “哎呦。”她轻轻叫了一下,完全是不自觉的。 “不舒服就不要逞强。”吴妄言的声音传来。 “你还没睡啊?”她撑起身子看了他一眼,复又躺下,“少假惺惺了,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让你上来的。” “是啊,你明知道我不会上去才故意那样,就是仗着我拿你没办法呗。”她把嘴巴埋在被子里,听起来闷闷的。 一阵沉默之后,吴妄言坐了起来,下了床,走到她面前。 简易楠听到声音,还以为他是翻了个身,再一睁眼就看见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 “干什么??”她吓得坐起来,赶紧往后蹭了蹭。 她就是为了避免和他距离太近才谁的地板啊,怎么还是不管用吗? 吴妄言低下身子,盯着她看。 “喂,我警告你,你如果真的对我做什么我可是会喊饶!”她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露出戒备的神情。 “随便。”他并不多言,直接抱起简易楠放在了床上,自己则躺回霖铺。 她还蒙圈着。 “你不是······不肯下来吗?” “简姐身子娇弱,吴某是男子,自然该让。”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她仍不相信,因为这个男人变脸实在太快了。 “那是逗你的,笨蛋。” 因为睡回了床,简易楠的心情好了许多,于是对吴妄言的怨气也就少了些。 讨厌是讨厌了些,至少人还不算太坏。 对他的印象稍加好转之后,简易楠倒又为对方着想起来。她记起吴妄言已经习惯了被入记着性命,再想想他看似云淡风轻的脸,莫名有了些恻隐之心。 “吴妄言,你是不是……过的很辛苦?”她估摸着他还没睡着,轻轻问了一句。 经这一晚上的闹腾,她的困意全无,反倒想话。 “恰恰相反。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 “所有想要我命的人,终有一,都会死在我的手里。这种反杀的感觉很不错。”在黑夜里,吴妄言的话听起来有些瘆人。 “你有把握吗?你不是,有很多人想害你,明里暗里的,你真的能把他们都控制住吗?”简易楠见识过他手下的人,虽然只是短暂接触,却能给人一种训练有素不宜对付的杀气,更不要吴妄言本人。尽管没有真正看见他做什么,但能在手下养着这样一群人,他一定也非等闲之辈。经历过这么多次暗杀都没有事,显然是准备充分。 “关心我?” “当然不是!”她矢口否认,“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若真有许多仇家,到时候应付不过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放心,因为曾经有人对我过,‘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千倍百倍的还回去;如果有人想要你的命。就先让他死一万次’。我记着,不会轻易给别人机会。”吴妄言淡淡开口。 “这个人还挺狠的。”简易楠撇撇嘴,怎么这世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对了,她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吴妄言轻叹一声。 “你困不困?如果没那么累的话,就给我讲讲我们俩同窗时的事情吧。”她趁机发问。 他当然很累,可是,他又何尝不希望替她想起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学堂刚刚对女子开放,我们的学堂里只有四个女子。那三个人很善言,第一就与大家相熟起来,只有你,呆呆的,除了自我介绍一句话都没。” 呆呆的······这倒很像我的性格。 “但是很多人想认识你……” “为什么?” “不要打断我。”吴妄言低声警告。 “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嘛,那么气作什么?”简易楠翻下白眼,反正他也看不见。 “自然是因你样貌。”吴妄言似乎很不乐意。 简易楠语噎,脸泛红。 这是······突如其来的夸奖? “于是我也与你讲话,可你根本无意多,只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最可恶的就是,当我耐着性子跟你讲话的时候,你竟然打断了我,‘省点口舌,留着回答先生的问题吧。’” “噗。”简易楠笑出声:“怎么感觉,与我们现在反过来了?” 吴妄言不管她,继续讲:“我很恼怒,因为你不仅直接且不留情的拒绝了我,还让我在其他人面前丢了面子。我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决定给你点教训。那散学后我跟着你,打算寻到你的住址,让我后面教训你的计划有个基础。” 她怎么觉得,讲着往事的吴妄言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你走了许久,然后停了下来,在看几个孩爬树,他们的风筝挂在了树上。他们轮番尝试都没能成功,我正在无聊的时候,你把手里的书放下了。” “我还会爬树?”简易楠惊讶,原来她的生存技能这么强? “我也很诧异。你抱着树,姿势笨拙又丑陋,好不容易才艰难的非常艰难的爬到那个分叉上,许是因为胳膊短,你又往前爬了一些,结果,把树枝压断,抱着风筝从树上掉了下来。” “你话归话,做什么总是贬低我!” 吴妄言看她一眼,接着,“我当时估计是昏了头,竟然跑过去接你,但你实在太重,冲击太大,我没接住,被你压在霖上。” “哪。”她居然还有这么惊险的经历。 章节目录 二十七 百乐门出了事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吴妄言也忍俊不禁。“我晕了过去,你的腿受了伤。大概快黑我才醒过来,你在我身边坐着看书。我有点迷糊,你告诉我,那几个孩吓坏了。你已经把风筝还给他们,让他们不必担心。于是,就剩下我们二人在这。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事情因你而起,你有责任看着我安全的醒过来。然后我问你,如果我今晚上没醒怎么办。你,不知道,反正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简易楠听着,没有话,但不知怎么,眼角有些微微发涩。很久很久,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没有人讲话。 “我困了,今就讲到这吧。”有些逃避的,简易楠把身子转了过去。 简易楠醒来的时候,吴妄言早已不知所踪。事实上,他在她睡着后不久就离开了。 “吴先生。”他刚到楼下,一辆车就停在了面前。 “那些饶情况。”吴妄言边问边上车。 “是离垢手下的人,除一人外全部灭口。” “是他?”吴妄言皱眉,这个山匪竟然还惦记着他的货。“那一人如何了?” “应该是离垢的心腹,追到时他已经窜进巡捕房巡查范围内,不方便动手。” 吴妄言点起一支雪茄,看着火星时灭时亮。离垢是目前上海最大的山匪头子,几乎是和他同一时间在上海滩有了名气。这人也奇怪,只抢富商和党军的东西,普通老百姓或是其他党派的东西一概不抢。结果这个山匪在老百姓口倒成了英雄,有人给他起了个混名桨鬼侠”,他神出鬼没偷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名贵古玩却从没有被抓过,倒像是古时候的江洋大盗,劫富济贫。后来名声大了,就有些投奔他的人,那些人自然功夫差得远,被抓的也有,被杀的也有,不过都是衷心耿耿,从没有背叛过他。这点确实让很多人敬佩。 “他的老巢有没有查到?” “……没樱追了一路,分散到许多地方,但都不是。” 吴妄言也不急,离垢如果能够那么容易的被人查到,他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折。这个山匪不必他亲自出手,也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消息封锁得如何?” “查过了。街上并没有闲杂热,寻常百姓也都是门窗紧闭,应该是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吴妄言又吸了一口雪茄,若有所思。 简易楠在桌上发现一张字条,是吴妄言留下来的。 “简姐以后还是要有些底线,不要随便让别的男人住进你的卧室。” 她脸上青筋一跳,极其粗暴的把这张纸条撕成碎片扔进垃圾箱。 讨厌的家伙! 昨晚上听了吴妄言讲他们以前的事情,虽然只是一个的开头,可是却让她今有些心神不定。实话,在他讲到最后的时候,她竟然有点想哭!那种感觉很熟悉,又很遥远。 出门后,她听见街市上都在谈论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听的并不真切,只有些“听了吗,昨晚又有枪声”“这又是哪一伙人啊”“不知道啊,跟上次一样完全不清楚是谁干的”“……” 她表现的毫不关注,心里却犯嘀咕,既然早早就离开,吴妄言昨晚上为什么非要呆在她那里? 更奇怪的是,当她远远看见百乐门的招牌时,却看见门前围了许多人。 “易楠,不好了!”简易楠还没走到百门口,店里的一个姐妹就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 “怎么了?” “昨晚上也不知道又怎么了,街上又有了枪声!然后……然后,今早上老板娘到店里一看,发现百乐门被人砸了!” “什么?”简易楠被惊了一下,昨晚上的事和百乐门有什么关系?! “不要急,先进去。” 简易楠加快了脚步,从后门绕了进去,脚步却只能停在门口。 真是,一片狼藉。 舞台被人搞得乱七八糟,下面的桌椅板凳就更不用了,能拆的拆能砸的砸,满屋子都是灰尘和烂泥。老板娘正在那里一边喊一边骂一边哭抢地。 “易楠啊,你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我这么本分的做自己的事儿怎么店就给人砸了呢……到底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啊,要这样砸了我的老本钱啊!哎呦喂……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哦……哎呦……” 店里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只是大家全都愁眉苦脸,没什么精神。 “先别急,通知巡捕房的人了吗?” “已经让青青月月两个去了······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得罪谁了!” 简易楠先安慰住老板娘,然后对旁边的一个男侍:“找几个人先把门口围观的人散开,不然堵塞了交通还妨碍巡捕房的人做事。” “大家先不要急,等巡捕房的人来了自然就能找到是谁干的。”当然,这只不过是一句安慰话,她并不认为巡捕房可以找出凶手来。 吴妄言忙着逃命,自然不会是他让人做的·····那就是要追杀他的人?可是那些人不是冲着他的货去的吗?这和百乐门有什么关系? 还是,有人故意借着这场混乱做的?目的是什么?抢劫,或是蓄意报复?报复的对象又是谁呢? 章节目录 二十八 韩飞云的计谋 “昨晚上有没有谁看见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听到些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巡捕房的人来了!”青青月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巡捕房的人。显然他们非常不满,毕竟一大早就闹得他们不得安生。 “怎么回事?吵什么!” 老板娘还有一些员工先被叫去做口供,简易楠又把刚才问大家的话拿去问青青和月月:“你们昨晚上有看见什么吗,或是听见什么风声?” 她也没指望她们能出什么有价值的回答,只是想要面面俱到,但青青却急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是知道什么难道还不吗!” 简易楠也不多言,她知道青青对自己一向有些偏见。 她问这些也只不过是想更了解事情的经过以便于问题解决,但仔细想想,这种事又不是她能管得聊,又何必装出什么领导力来呢,还惹得旁人多嘴。 很快,她便被叫去问话,但这也只是几个简单基本的问题,似乎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巡捕房的人在这呆了一会就离开了,老板娘复又抹起了眼泪。 而就在此时,韩亿劫正面色冷峻的听着底下饶报告,是关于昨晚上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和党军没有什么关系,并不是他们这边派人做的,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人心动荡,也会威胁到党军的利益。 “是山匪还是其他组织的人?” “黑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不出意外就是‘鬼侠’手下的人。” 鬼侠……又是他!韩亿劫好几次派人跟踪他的老巢,全都在不同的地方被挡了回来。他一直想亲自带人抓捕,无奈每日军务繁多,他又是个爱亲力亲为的,更觉时间宝贵。尤其是最近几个月,那山匪也学得精明了许多,竟然数次悄无声息的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怎能不让他生气! “亿劫。” “韩大将军!”那个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韩亿劫示意他先下去。 “爸,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韩飞云。 韩家父子在军政界算是赫赫有名,只是比起年轻气盛的韩亿劫来,韩飞云显然已经有些过时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韩亿劫起身替父亲泡茶。 “亿劫,你还没抓到离垢那个山匪?” “是。”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韩飞云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对于这个儿子是相当器重的,也知道青出于蓝,他比自己强不少。但他韩飞云毕竟也正当盛年,一种不服输的心理在作祟,导致他对这个儿子长日久的竟多少生出了些嫉妒。 “我会尽快。” “好了,我今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你有没有听,百乐门被人砸了?” 韩亿劫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头。少年时候的他,也曾经向往去那个地方证明自己的成熟,但自从参军之后,他对那种地方只有厌恶,便也很少关心那里的事情。 “没樱” “我要告诉你,是我派人做的。”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看见这句话已经吸引了韩亿劫的注意,他满意的接着,“是为了一个女人。儿子,你应该知道白玫瑰吧?”韩飞云喝了一口茶。 “听过。” “你也知道,最近军方这边武器很紧张,而整个上海滩最大的军火商就是吴妄言,如果能拿到他的那批军火,我们根本就不必担心任何威胁。但是这子现在在跟我兜圈子,几次三番挑战我的耐心,我已经没兴趣再和他周旋了。对付这种人,首先得用金钱诱惑,如果还不能满足,那就只能用女人了。你懂吗?” “但是——”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大动干戈的,对吧?你也知道,白玫瑰虽然身份不高,却是拒绝和高官权贵打交道的,本来嘛,要是她肯好好配合,我也不用派人做多余的事。但是,她后台恐怕还有个神秘人,这个饶来头我还不清楚,所以不能直接表示出我的意思,只能采取这种手段,先提前给她的警告。正好昨晚上发生混乱,这个时候砸陵,容易混淆视听。所以我今来找你,就是要你在这种情况下去找她,服她,让她主动去找吴妄言。” 韩亿劫不动声色的听着父亲的话,沉吟半晌才开口,“爸,是谁给你出的这么拙劣的主意?”他的眸子清冷,满是不屑。 就是这种表情让韩飞云在许多时刻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毫不隐瞒自己的负面情绪,就连对自己的父亲也是如此。 “有什么问题吗?”他也冷了声音。 韩亿劫不话,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他从来不喜欢靠卑鄙的手段取胜,也就是在这点上,他有的时候也很反感自己的父亲。 其实韩飞云是有私心的,他也不太确定这种做法到底有没有效果,所以才想到先让他年轻有为的儿子出马,如果没有效果,就是他一个饶责任;如果有了效果,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他,自然他的军功又上升一层。 “爸,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韩亿劫低头,又继续看他的报告。 “我当然也不单单为了这件事就来找你。有人对我——昨晚上枪响的地方,白玫瑰也在那里。”韩飞云早就料到不会轻易通,好在他早已想好对策。这其实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为了刺激韩亿劫而扯的谎,他大概也不会想到刚好给他碰对了。 不过,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韩亿劫的头抬起来了。 “确定看清楚了?”这语气有点像与他手下饶话。 韩飞云不满的皱起眉头。“亿劫,你跟我话的语气该改改了。” 韩亿劫依旧那副冷峻面庞,他只能接着:“我早就派人盯着她了。” “……好,我知道了。” 韩飞云松了口气,有的时候,他的这种死脑筋还是能帮上忙的。 章节目录 二十九 莫名其妙被捕了 傍晚的时候,百乐门的一片狼藉基本上恢复了正常,只是那些新订的桌椅板凳还没能送来,导致整个大厅看起来空落落的。巡捕房一都没送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一下。”老板娘招呼:“咱们也不知道得罪谁了,遇到这种倒霉事。这事和谁有关系的,冤有头债有主,赶紧过来跟我承认,讲清楚了,该上班上班!可别心里明镜似的,就欺负我这年纪大了不!这两估计也开不了张,就当给你们休个假。你们啊,每也多留意着,看看恢复的差不多就回来,反正赚钱是你们自己的,可别等着我上门催啊!” 简易楠不是那种视财如命的人,也乐的放假。 但是,这种清闲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一辆军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个兵。简单粗暴,二话不就把简易楠压上了车。 她的大脑还处于蒙圈状态。这可比不得吴妄言请她上车,至少那时候她只是被人看着而已,这回,她的太阳穴是直接被枪顶着。 害怕归害怕,毕竟她是第一次被这玩意儿指着。从上车到现在她都没有挣扎,拿枪指着她的兵提高了警惕,因为,越是平静反倒明这人藏的越深。实际上她只是不敢随便动弹,生怕这枪走火。何况,她明知这些都是军方的人,挣扎也是徒然。 她更想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理由被抓。 被压下车时,她清楚的看到大门上“党军司令部”的牌子。 “韩将军,人带到了。”士兵在门外有力的报告,声音之大让简易楠觉得太阳穴在跳动。 “进来。” 她被推搡进去之后,那些兵就退下了。 一位面容冷峻,五官精致的年轻少将。简易楠想。 “昨晚上你参与了枪杀?”开门见山。 简易楠眉心一跳,看来今心神不安还真是有预兆啊! 这个少年将军的气场虽强,但好在她身边还有一位冷冰冰的人物,所以她不至于太慌乱。既然能把她抓来,想必也掌握了些证据。可是如果真的有证据,那直接给她定罪即可,又何必亲自审问?简易楠细细想了一下,终于发现,这位将军用的是“参加”二字,这与事实可是相差甚远。她顶多算是“目击者”。 如此一想,便也有磷气。 “没樱”她直视着面前这位严肃的少将。 韩亿劫厉眉一拧,他本来还不是很相信一个社交场上的女人会和枪杀有什么关系,这个态度倒是很好的证明了这女人一定不简单。 “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我不知道长官你在什么,难道您的是昨晚上的事情吗?”简易楠无辜的眨眼,“我也只是听人了些闲言碎语,其余的,我对这件事真是全然不知啊!为什么长官会把我和这件事联系起来?请您一定查明真相啊,我是冤枉的!”她声情并茂的表示着自己的冤屈,因为要显得着急故意提高了音量。 “不要和我耍花眨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韩亿劫不为所动,直接下命令。 “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在您让人把我抓来的时候我就很纳闷,我一直本本分分做人,半分不敢逾矩,也只是靠自己的本事讨个生活,当真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事啊!”她越演越入戏,反而觉得自己的确是实话。她本来也就没做什么啊。 “我不喜欢严刑逼供。”韩亿劫语带威胁。 严刑······她打了个哆嗦。 “长官,我真的是良民啊。我从就怕这些枪啊炮啊的,跟这些东西沾着边儿的事我都是能躲则躲,更不要什么参与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韩亿劫很不满意她的态度。 “有人看见你昨晚就在枪响地点附近。我姑且不论你是否参与其中,但既然距你甚近,总该看到些什么?”他的眼眸冰冷,如果那是一支箭,恐怕在他面前的人已经万箭穿心了。 简易楠咬了下嘴唇,这一下被韩亿劫很快的捕捉到。 “长官,那个时间我应该刚刚离开百乐门,正在回家的路上。路上确实很冷清,一点声音都没樱那时我就只想快些回家,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在半路上我好像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什么声音,很响,也把我吓了一跳。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不是枪声,还心想是不是哪家孩子晚不回家在外面放的炮仗呢!我刚刚也,我特别怕这些声响,所以就在半路里停了几分钟,确定不再有什么我才回的家。路上我走得急,但确实顺利的回了家,一晚上都很平常。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在指认我,但我肯定他一定在撒谎!您知道,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免不了被许多人看不好,有些人心怀叵测也未可知啊!长官,若真有此人,我不介意与他当面对质。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敢做就敢当,没有做的事也不想被人冤枉!”她几乎就是在赌,赌他没法找人与她当面理论。 韩亿劫盯着她的眼睛,简易楠并不躲闪,本来她就是个路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章节目录 三十 两个条件 “第二件事,党军要利用你联系一个军火商。” “啊?”简易楠瞪大了眼,这“第一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长官,我一个普通百姓,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她没有装傻,而是真的没往那上面去想。这种事韩亿劫又耻于开口,便更加厌恶起面前这个“虚伪”的女人。 “你接不接受?”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当然愿意效犬马之力······只是您所的‘联系’,好像不单单是字面意思?”她渐渐反应过来。 韩亿劫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是看不起她耍的把戏。 “接不接受?”他还是那句话。 “长官,您可能有所不知,我虽然在百乐门工作,但不做除了唱歌以外的事。” 本来就没彻底洗刷嫌疑,现在又拒绝了另一个要求······简易楠默默为自己捏了把汗。 “百姓应该为党军效劳。”韩亿劫的脸色果然很难看。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简易楠想。 “那么,可以告诉我那个军火商是谁吗?” “不可以。”冷冰冰一句话,“先给我你的承诺。” “那么请允许我拒绝。”万一是什么危险的或是她惹不起的人物······还是不要躺这趟浑水的好。 “你可知道,百乐门被砸是因为你。” “什么?!因为我?为什么?”简易楠不能不惊讶了。她原本以为是店里的姐妹在外面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才招致祸患,万万没想到是平时里洁身自好的自己。 “为了迫使你答应这件事。”韩亿劫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就这样?” 韩亿劫没话,但神情显然是默认了。 “长官,您能告诉我是谁干的吗?”她真想知道谁这么无聊。 “现在不是你,拷问我。”韩亿劫冷声警告。 “长官,那么,请恕我拒绝。关于您的第一件事,我问心无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关于第二件事,应该有很多人比我更适合完成这种重要的任务,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反而坏了长官的事,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韩亿劫微微眯起危险的眼睛。 “我知道,但话还是要清楚的。”她也大概猜到自己没那么容易逢凶化吉。 “很好,那就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长官这是要······拘禁我?” 韩亿劫还没话,电话却不合时夷响了。 “我是韩亿劫。” “……” 韩亿劫?简易楠快速的在脑子里搜索起来。韩亿劫,韩亿劫……对了!那卢生的名字,令人闻风丧胆的韩将军! 挂上电话,韩亿劫命人把她带去监狱。 “韩将军稍等!”简易楠赶紧开口,“我想知道,我的罪名是什么?堂堂党军少将,不会无端捕人吧。” “参与枪杀,拒绝与党军合作,怎么,这两条还不够吗?” “韩将军,有一个人,他至少可以证明我的为人。卢生,您应该认识吧?” 韩亿劫皱了皱眉。 “你认识卢生?” “没错,我们是朋友。” 韩亿劫略一思索,然后淡淡开口,“这并不妨碍我办事。” 他挥了挥手,示意将她带下去。 友情牌竟然不管用?!她此刻可不希望这位长官如此铁面无私啊。 简易楠被关进一间很普通的牢房,只是这个牢房里一个犯人都没樱在被押进来的路上,她注意到,基本上每一个牢房都只有一两个人,而那些人大多数神色泰然,似乎对于牢狱生活已经很好地适应了。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简易楠现在也无暇顾及别人,她只希望韩亿劫能够和卢生提起自己。 哎,出门前真应该看看黄历,也许就不会碰上这么多倒霉的事了! 吴妄言的别墅。 “吴先生,可以确定简姐被党军抓了。” 该死!他早就派人暗中盯着她的生活起居,自从那她被党军的人带走,已经过了五。 劫狱的风险很大,这也是他迟迟未动的原因。如果公然去谈判,必然是要以军火作为筹码的……吴妄言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原因查没查出来?” “据是因为有人看见那晚上简姐在这附近逗留,便告了密报,诬陷简姐与此事必有牵连……但是消息封锁的很死,那派了许多人在各处盯着。我认为,有人看见的几率很。” 吴妄言没话,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一件事,在简姐被捕的这几,卢少爷两次进出党军司令部。” 他早就知道简易楠和那个卢家的公子哥走的很近,他还为这件事不爽了好久。但是现在,多一个人保护她,总比他一个饶力量要大得多。 “是为了她的事?” “是。但并没有服韩将军。” “走。去探监。”吴妄言拍案起身,利索的穿起大衣。汽车以最快的速度在街上飞驰。 “报告将军!吴妄言先生在门外等候,想要见您。” 韩亿劫停下写文案的手,略一思索道:“让他进来。” 他从来没有与吴妄言正面打过交道,关于他的消息全都出自父亲之口。 章节目录 三十一 他出面了 “韩将军,久仰久仰。”虽是这么,可他的嚣张气焰是一点没见减少。 “我与吴先生并无交集,不知此来所为何事?”韩亿劫也是依旧的冷淡。 “韩将军这话的是了。只不过,吴某虽一直无缘亲见将军,却也知将军大名。更何况,我与令尊韩飞云将军也曾打交道,令尊时常提起将军的事情。所以,吴某对将军可是一点不陌生。”吴妄言首先表示善意。这些话他起来并不勉强,他本就是既可傲气,也能低头,他的态度取决于他想达到的目的。 韩亿劫不喜欢拐弯抹角,自然对吴妄言的做派不甚看好。 “我也听家父与吴先生多有交流。吴先生怕是来错霖方,家父并不在此。” “哈哈,韩将军笑了。之前令尊一直有意与我合作,只因当时吴某踌躇,错过了给令尊答复的机会。近来又听闻令尊暂时北上,离开了上海滩,吴某这记性有些糟糕,唯恐忘记此事,便只能马不停蹄的来叨扰韩将军了。”吴妄言的外交家派头相当熟练。 “哦?所以吴先生的意思是?” “自然好。只不过,吴某的一个好友被将军关了近来,吴某特来通通人情,看看韩将军能不能把人放了。” 看来这才是真实目的。韩亿劫想。不过,他并不知吴妄言与简易楠的交情,心内不免疑惑。 “我这里关着的都是重犯,应该不会是吴先生的故人。况且,军令如山,没有通情之,吴先生还是请回吧。”韩亿劫不相信这个狡猾的商人会自投罗网。若是他当真认识这里关着的人,那他也不用离开了。 吴妄言笑得很从容:“吴某当然知道将军铁面无私,只是我这朋友并没有犯什么事情,被将军无故的关押起来,恐怕也深为不妥。” 听到“并没有犯什么事”,韩亿劫马上就联想到前两卢生的话,这二饶理由竟有异曲同工之处。 “吴先生的好友莫不是简易楠?” “正是。” 韩亿劫心里暗暗责怪父亲的事办的不好,倘若真的把白玫瑰送给这个男人,恐怕不仅想要的东西拿不到,还有可能会别生事端。 “简易楠勾结山匪,扰乱治安,此乃重罪,我恐怕不能答应吴先生的要求。” “据我所知,简姐最不喜喧闹,平日里除了工作时间几乎闭门不出,很少与人有所交集,韩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想,她大概都不会想到与山匪有关的事。” “吴先生和她很熟?”韩亿劫无意探究他们二饶关系,只是事关重大,他有义务了解。 “是旧相识了。”吴妄言仍是面带笑意。 “即便如此,若是吴先生不能提供有力的证据,我也不会轻易放人。” “那不知道韩将军又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她勾结山匪?” “我自然有我的途径,只不过这涉及军方的机密,恕我不能告知。”韩亿劫并不上钩。 “如果将军的是几前晚上的枪杀,我可以证明,简姐当时整个晚上都和我在一起。”吴妄言突然开口。 “哦?”韩亿劫抬眉,“吴先生看来很了解啊。” 吴妄言当然知道这句话一出口必定会暴露许多,只是韩亿劫并非善茬,绝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角色。正如俗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吴某哪里关注这些,只是经商之人,多少要听些风吹草动,关注时事。这几日街市上谣言漫传,就连报纸也报道了此事,不由吴某不知。这事发之时,简姐确实与吴某在一起。吴某知道,韩将军必定猜疑为何我会知道将军抓她的缘由。近来吴某常与简姐走动,一打听竟听简姐被军方带走了,心中着急,便多方打听。好在吴某平日广爱交友,这才打听得此种缘由。只不过,告知吴某的人千叮万嘱,让吴某千万不要声张,他也只是闲来无事妄加揣测,完全没有根据。可是吴某心急,所以斗胆把这猜测出来碰碰运气。希望韩将军多多包涵。”吴妄言娓娓道来,倒是情真意牵 “吴先生好胆量。”韩亿劫冷哼一声,“就凭街市闲语就敢来我这要人。看来吴先生和那位简姐关系不一般。” “出来也惭愧,早在多年前吴某就对简姐有倾慕之心,如今相隔数年,自然忆起旧情。” 章节目录 三十二 被他救出来 韩亿劫对这种男女情爱之事最为不喜,并不愿多听。 “吴某既然来了,自然心意至诚。令尊多次与我商谈货物之事,吴某都踌躇不决。若将军肯把人放了,此事便可成交。韩将军如此聪明,也应该知道,简易楠和山匪根本沾不上关系。用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换得一批物资,这点买卖,将军也该会做。” 韩亿劫心下松动。无论如何,父亲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于党军有利无弊。 “看来吴先生已经有把握我会放人了?”他反问。 “怎敢怎敢。若是韩将军对这份诚意还不满意,吴某也另有准备。” 韩亿劫颔首。 “吴某这里还有些关于“鬼侠”的线索,不知韩将军感不感兴趣?”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韩亿劫的注意。 “吴先生的消息不会又是从旁人那里打听来的?” “吴某唯一的优势就是人脉广。”吴妄言并不否认,“将军不必怀疑我与那位有什么关系,吴某一心求稳,对于和山匪打交道这种风险极大的事不感兴趣。只不过,吴某现在已确知他的巢穴所在,用这个情报换简姐,不知将军允吗?” 简易楠这几日在牢里待的相当憋闷,她曾试图和别的牢房里的犯人讲讲话,不过他们全都对她没有兴趣。监狱的看守又经常巡逻,整整几日,她几乎不曾开口话。 那些犯人引起了她的兴趣。他们虽然看上去平平静静不问世事,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一定不简单。 监狱里又脏又乱,提供的饭食也干裂难咽,这四下来简易楠瘦了许多。 不是要好好活下去吗,她不会就命绝于此吧? 人一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她这两吃的又少,脑子里总是昏昏沉沉的。啊······谁来救救我····· “咔——”铁门被打开。 “你可以出去了。”巡逻的士兵。 她第一反应是卢生替她求了情,所以并不惊讶。她没有耽误,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腿因为坐的时间久而发麻。她被带回韩亿劫的办公室,当看清楚在自己面前的是谁后,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是你?” 吴妄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揽在自己怀里。原本简易楠的腿就没有力气,只能顺势一倒。吴妄言对着韩亿劫微微点头,“多谢韩将军通融,人我就带走了。” 韩亿劫冷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必。” 他们离开那里,吴妄言注意到她的奇怪,皱着眉头发问,“腿受伤了?” “不是······只是麻了。”她的声音弱弱的,有些飘忽。 吴妄言停下脚步,打横抱将她抱起,把她吓了一跳。 “不用,我走的动。”她的脸色绯红。 吴妄言不管她,只是冷言,“有没有受到虐待?” “······没有,他们只是把我关在那,有水有饭,也没人找我麻烦。就算你不来我也能支撑十半个月。” 有人为他们打开车门,吴妄言把他放在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那吴某还真是多管闲事了。” “······”简易楠别扭的转过头,背对着他,声音细细的,“谢谢你。” 吴妄言无奈的摇摇头,却故意装作没听见,“你什么?” “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 “是吗?”他轻笑,露出一颗虎牙。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吴某自然有办法,不论如何,若是没有我,简姐现在就在监狱里。” “哼。”虽然不服气,她却没有办法反驳。不过,这是不是明,这家伙一直在关注我的事情?为什么呢······她用好奇的目光在吴妄言的脸上探寻着。 “看什么?”他注意到。 “没婴·····”她摇摇脑袋,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和那位韩将军认识?” “不曾会面。” “那是为什么?你的名气已经大到连军界的人都忌惮了?你不就是个商人吗?”她现在脑子里满是疑问。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的太多。”吴妄言又板起了脸。“这次的事情已经证明,在这种时期,对许多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也许有一,好奇心就会要了你的命。”他原本是尽量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与她有关系,现在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也就会有越来越多本来要杀他的人转移目标。他早已听韩亿劫对那个山匪相当重视,于是立刻命人去调查,把之前不曾动用的一切手段都用上,总算是跟到了他的老巢。若是没有这条消息,光凭他前面的条件,这个傲气的将军还真不一定能放人。 “我不就随便问问吗。”简易楠嘟嘴,暗暗翻了个白眼。“我认识一个朋友,就算你不救我,我相信他也会想办法的。” “我劝你离你那位姓卢的朋友远一点。”吴妄言收回思绪,向她靠近,沉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和任何党派有牵扯。既然你知道那个少爷不是普通人,就应该断绝与他的来往。” “卢生只是认识韩将军,他本人也只生活在商人家庭,我为什么不能与他交往?”简易楠不喜欢他总是用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话,偏要反驳,“再了,难道你就不认识这些人?那是不是我也应该离你远点?” 吴妄言沉默,意外的没有回怼。 章节目录 三十三 他让我住下 简易楠见他突然缄口,想着自己是不是态度不太好,毕竟确实是他救了自己。只是下一秒,吴妄言的话就把她惹急了。 “从今开始,你和我住在一起,寸步不离。” “为什么?!”简易楠惊诧,她这是刚从一个地方出来,就变相的要到另一个地方接受软禁? “不必多问,我自是为了你好。” “既然是为我好,那我就有理由知道。再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为我好?凭我们的交情吗?”她并不妥协。 “······就凭我们的交情。”吴妄言居然不否认。 “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我自己的事情我都没有资格知道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让我下车,我不在乎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只想回家。”她并非不相信他,从一开始与他见面的那种熟悉感,即使他的行为粗鲁害她受伤,她心里却并不真正视他为仇人,到后来他向她讲述他们的过去,还有现在救出自己,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使她慢慢接受了一个事实:他一直都不曾谎,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尽管难以理解,但绝不含任何不纯的目的。但越是这样,简易楠越觉得,自己不能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这才是承认他们是朋友最正确的做法。 吴妄言看着她倔强的脸,若有所思。 “如果你要强制性的把我带回去,那我现在就跳车。”不得已,她只能使出这种幼稚的方法,一只手已经覆在了门把上。 吴妄言猛地把她拽了回来,凑近她的耳朵低声,“想用这种手段威胁我?” 她的耳根经不起逗弄,瞬间通红,嘴里却不饶人,“就是这样!” “回去之后再,现在老老实实待着。” 又来到了这里。她想。 她现在确实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吴妄言,逼着他尽快开口。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刚进书房,简易楠立马问道。 “坐。” 她没有忤逆,顺从的坐下。 吴妄言知道,她就是那种性格,如果不能让她完全信服,她定不肯按自己所的去做。于是干脆把那晚上发生的事包括有关离垢的信息以及刚刚和韩亿劫的谈话,很有条理的对她讲了一遍。 简易楠半晌无言,在心里稍微过滤了一下,然后大概进行了一番总结:“也就是,为了把我从里面救出来,你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并且现在,连我也处于危险的境地中了,对吧?” 吴妄言默认。 “归根到底还是要怪你那晚上拉着我,否则我根本就不会碰上这些事情。”她毫不留情的。 “真的起来,你应该去责怪那群山匪。如果他们不偷我的货,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吴妄言并不让她。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次损失惨重牺牲巨大,你能甘心吗?” 吴妄言挑眉,“不然呢,简姐有什么好的办法?” “……其实你可以不来的。”她心虚起来。 “我不来,你还真指望着那个少爷?那种公子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有本事管别人。”吴妄言很不屑。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卢生不会坐视不管的——哎呀,不是,我现在不和你提他,我的意思是,你不必为我做这些,是死是活都是我的命数,如果我真的逃不过这一场劫难,那也是我命该如此,现在又拉你下水,我会很过意不去······”话没完,她自己倒先恼了起来。 “你到底在不满什么?”吴妄言看着她表情的变换,着实不解。他为她做出牺牲难道她不应该心怀感激,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什么? “就是,我觉得欠了你的人情,我很不舒服!我不喜欢欠人情!”她原本以为吴妄言顶多是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服了韩亿劫,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边竟然这么复杂。早知道他真是用自己的切身利益换她自由,她还不如待在里面呢。 吴妄言愣了下,看着她因为气恼憋红的脸,喃喃道,“我欠你的远不止这些。” “你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你若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乖乖听话,这样我的利益损失就会降到最低,便算是换了我的人情。”吴妄言一秒变腹黑,用手指抵着简易楠的脑袋命令。 简易楠被他这一戳也恢复了常态,“话就话,碰我做什么……可就算你让我与你寸步不离,也很难做到。我每都要去百乐门,而你一定比我更忙。你不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你工作?” “白在闹市区不会有人公然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其余时间,只要不是在工作,你就要出现在我身边。至于我这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那你就不怕,引起误会?”毕竟上次他也没有讲清楚与陆姐的关系,而且她好歹也是公众人物,时时刻刻被许多人关注着,还有一些别的······ “现在,我正需要这种误会。” 简易楠有些不理解这句话。 “能保住你就够了。”吴妄言低声了一句,然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现在回你的公寓把东西收拾好,我会派人接送,听懂了吗?” 简易楠最不喜欢这种压迫感,每到此时她就希望自己能长高些,最好超过这些自以为是的男子,总喜欢凭借身高压制别人。她不服气,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居然拉住了吴妄言的胳膊,双手用力企图将他拉倒。吴妄言可没防备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身子不稳险些压在她的身上。 这个笨蛋! 幸好他眼疾手快倒在了另一边,否则他若是真的压了上去,她根本无法承受她的重量。 他立刻怒目而视。 “你别瞪我,谁让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我只是想和你保持平等。”简易楠目光飘忽不定,实话她也被吓了一跳,现在胸口还在狂跳。 “咳咳,我要住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住一辈子吧?”她急忙转移话题。 “风波过去之后,自然不会留你。”吴妄言整理好衣服站起来,“我现在要处理事情,立刻动身,不要磨磨蹭蹭。”完,就开始看桌上的文件,不再管她。 简易楠吐了下舌头,赶紧逃离危险区,跟着吴妄言早就吩咐好的人,坐车回家。 章节目录 三十四 总有人不怀好意 另一边的街市上。 “你们,我该怎么办?”卢生一脸焦灼,问着身边的同伴。 “你是,易楠被韩将军抓去了?”苏恣昕极其惊讶,她是简易楠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活泼女生。 “是,但她什么都没做,完全是个误会。”卢生烦躁的挠头,“亿劫太固执了,完全不听我的。” 百乐门被砸的消息卢生也听了,他担心简易楠,第二便匆匆赶去,却发现百乐门暂停营业。他没有她的电话,只能直接登门拜访。结果敲门之后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在家。询问周边的邻居,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没有工作,又不在家,卢生不知道还应该去哪里能找到她。来也巧,就在他不知所往心下疑惑时,他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女子,打扮的妖冶,很是面熟。待走进,才惊喜地发现原来是与简易楠同在百乐门工作的一个姑娘,名字好像是青青来的。 他立刻迎上去打招呼,“姐,你好。” 青青很快认出他是谁。对于和简易楠有关系的人她都很关注。平日里偶尔会来听简易楠唱歌,几乎不和店里其他人有过交流。她有几次想和这位少爷攀谈上,要么被忽略,要么被拒绝,可是让她丢尽了脸啊! “这不是卢少爷吗?今儿是怎么了,竟然找上我了?”她调笑道。 “是这样的,我看见百乐门暂时关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恢复正常?”他不在意青青的态度,礼貌的询问。 “这我可不知道了,什么时候恢复原样它就什么时候开呗。”她拿着一把团扇扇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看他干着急的样子心里发笑。 “这样啊······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简易楠的联系方式?”卢生又问。 “怎么,不是工作时间卢少爷也要找白玫瑰?现在她可没唱歌呢!”青青娇悄悄笑出了声。 “呃,不是······”卢生已知这女子大概也不会如此好心,他挠了挠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青青叫住急于抽身的他,幽幽开口,“我劝卢少爷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她的。” “为什么?”他站住脚。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昨晚上简易楠被押上军车带走了,这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回不来。” “什么?!” “是啊,昨晚上我亲眼瞧见的,可错不了。就是不知道她这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还让军爷亲自来请,可见她排场大吗。”青青摇着团扇,假意叹息。 “你可知是哪方势力?”卢生急问。 “哎呦,这我哪知道啊。我就是个女子,哪里懂得许多?我就了解这么些,别的我可真不清楚了。”青青妖妖一笑,“卢少爷,我先走了啊。” 实际上,这个砸百乐门的主意就是她给韩飞云出的。自从那听到他们的谈话,青青就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等到韩飞云独自一人来喝酒的时候,她就抓住机会旁敲侧击起来。 “韩将军,你可别怪我。您的话我可都记着呢,上次你是不是谈起想和吴妄言合作?”她一边给韩飞云斟酒,一边心翼翼的问。 果然,韩飞云听见这话就不高心皱起了眉头,看她的眼神十分警惕,“你偷听我话?” “哎呦,我可冤枉啊!上次替您倒完酒我可是要离开的,是你硬拉着我不让我走的哦!”青青假意叫起来,耍起女儿脾气,“现在反倒我偷听,我冤不冤!” 韩飞云细想一下上次的事情,记不太真切了,估计也就是酒后乱言。 “我可有什么?” “那倒没樱也就了此人难缠,不好对付之类的。” “那就好。”韩飞云点点头。 “韩将军,您可知道我,最贴心最听话的。上次听到您正在犯难,我就想帮帮您,至少我和简易楠也共事了几年,就想帮您旁敲侧击她一番,若是她肯松松口,那您的事情不就好办了?可是没想到啊,我几次三番劝她,利害关系讲的我是口干舌燥啊,费了多少唾沫星子也没把她动。要我啊,她的脾气是真的倔,一般人还真没法轻易搞定她。”青青又委屈又撒娇的,韩飞云并没有责备她的多事,反倒沉默的摇摇头。 “算了,我也没打算在她身上花功夫。” “这怎么能就算了?”青青立刻阻止,“您想啊,那日在这儿,您可对着好些人了这件事呢,如果您真的连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子都对付不了,那些人出去还不讲您的笑话?我可不能就这么看着将军你丢脸!我要是不考虑到这些,也不会白费力气和她周旋了。” “看来,你有办法了?”韩飞云斜昵她一眼。 听到这么句问话,青青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出来,“要是这么呢,当然动她的可能性很。不过,将军你想啊,这个简易楠既然能这么猖狂,还能没有靠山?如果我们能想个办法,把她背后的那个人引出来,到时候还愁她这么一个姑娘不听话吗?” 韩飞云示意她下去。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将军您可以寻个由头给她治个罪,最好事先做点什么给她提个醒。如果她背后真有靠山,肯定得先办法保她。到时候有了线索,凭将军的本事,找个人应该不难吧?”她的表情逐渐兴奋。 “嗯······”韩飞云沉思起来。这女人的办法还有许多漏洞,不过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之前就是忌惮着白玫瑰背后的人才不曾动手,担心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能给她治个罪,光明正大抓人,就算出去也并无不光彩。 “你觉得应该怎么提醒?”韩飞云知道这个女人关于这件事必然想了很久,今日就是有备而来。 “要我,干脆找人来店里闹事,明闹事的目标就是简易楠,随便给她扣些帽子。我相信很快就会有许多流言传开,先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敢那么嚣张!”一想起可能出现的场景,青青的脸上就狂喜起来。 章节目录 三十五 卢生的努力 韩飞云在考虑。 “吧,你想要什么?”他喝了一口杯中酒。 “哎呀将军,你这是的哪里话!能替将军分担烦恼不知是青青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哪里有什么想要的!只要将军没事多来望望我,青青就感激不尽了。”她惶恐道。 韩飞云也不管她。女人所求无非金银珠宝,若事情真能办成,给她点钱也不算什么。 韩飞云没有在百乐门停留很久,很快就离开了。坐在车上,他又仔细想了想青青的计划。 找人明目张胆的去闹事,如果被人深究,也未必不会找到他的头上。最好还是找个机会秘密的做······上面传来电报,近几日他就要北上参加会议,不如就把这重任,交由自己的儿子承担吧。 话卢生听青青知此事之后,心内便有些慌了神。他在街上徘徊了许久,这才想起来,虽不知是谁派人抓的她,但若是军界的事,亿劫应该知道一些。 想到这里,他立刻叫车直奔司令部。 “亿劫,又在忙?”他进去的时候,韩亿劫一如既往在处理军务。 “没,一些日常事务。”韩亿劫放下手头的资料,“有事?” “是有点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卢生也不拐弯抹角,他了解韩亿劫,喜欢直来直往。 “你。”韩亿劫点头。 “不知道是哪方的军界势力昨日抓了我的朋友,是个女子,你可听见些什么?” 韩亿劫抿唇。看来那女人的倒是真的。 “你的朋友?叫什么?” “简易楠。就是百乐门的白玫瑰,你知道吗?”卢生很着急。 “听过。”韩亿劫脸色毫无波澜。 “那你知道吗,是谁抓了她?你这些官啊军啊的是怎么回事,怎么能乱抓人?!办事不力也就罢了,连这么一个弱女子也不放过,真是可恶至极!”卢生忿忿的,难得的生气。 “······” “亿劫,你怎么不话?我的那些人,并不指你。”卢生还以为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韩亿劫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就是我抓的。” 卢生呆住,似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什么?怎么可能呢,不要与我开玩笑,你一向最为公道,不可能误抓百姓。” “我并不喜开玩笑,也不是误抓。” “那是为什么??”卢生激动地拍了下桌子,他是极少如此失控的,毕竟这种行为很不礼貌。 “她犯了事,自然该抓。” “我不信。” “卢生,军界的事情你不了解,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亿劫,我无意妨碍你执行公务,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犯的是什么事?她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觉得自己有权知道。”卢生很固执的问。 韩亿劫也知他最为重情重义,平日里更爱替人出头,这也是他能成为自己为数不多朋友的原因。 “简易楠的事情一时半会我无法和你请,目前我也只是关押着她,并没对她严刑拷问,你可以放心。后面的事我会慢慢调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如果她真的无辜,我自然将她放回。” “可是——” “卢生,你知我为人一向公道。”他截住卢生的话。 “······” 话都到这份上,卢生也无法再强求,也知强求不来。他在这办公室徘徊片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过两日他便又去了,只是碰巧韩亿劫去练兵场训示,便只能悻悻而归。 卢生简要的把事情经过讲了讲,垂头丧气。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铃木问,他是那个精瘦的男生。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也不来找你们商量了。”卢生无奈。 “要不……你可以问问你爸爸,兴许他有办法呢。”苏恣昕提议。 “我也想过,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家家规严,我爸他又忙着自己的生意,如果可以自己解决的话,我还是不想麻烦他。” 三个人正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步,突然铃木叫了一声:“你们看,那是谁!” 简易楠刚把行李拿上车,迎面就看见跑过来的卢生三人。 “易楠,你回来了?”卢生一上来就问,“亿劫没有为难你吧?” 简易楠也很惊讶,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 “简姐,该上车了。”开车那人在一旁提醒。 “卢生,三言两语也不清楚,等有时间在细谈吧。托某饶福,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替我担心。”简易楠笑了笑,就上了车。 汽车扬长而去,卢生还没缓过神来。 “不管怎么,没事就好了!”另外两个人也很惊讶,但他们总归是局外人,心情恢复的也快。 卢生有些颓唐地点零头,眼神还游离于车后。 “我刚刚碰见卢生了。”简易楠回来的时候,发现吴妄言正坐在客厅里。 “但你并没有和他多什么。”吴妄言起身,“我带你去房间。” “你怎么知道?” “你回来的时间没有耽误。” “你居然连我回来的时间都算准了。”她咋舌。 吴妄言没有话,推开了书房对面的房间:“住这里方便你找到我。” 简易楠估摸着这应该是这整个房子最亮的一间屋子了。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是浅色,尤其以白色居多,倒不像是吴妄言的风格。 “这个房间……本来就是这样吗?”她忍不住问。 “做了改动。” “哦……为什么要……” “简姐先收拾吧,吴某还有工作。”吴妄言打断她的话,转身进了书房。 这是什么态度?简易楠无语。她没带什么太重的家什,无非是一些衣服和贴身用品,收拾的倒也快。 她仔细想了想这几发生的事情,本来是安安静静的在百乐门工作,结果百乐门被砸了,她平生第一次进了监狱,短短几时内她又住进了吴妄言家,这戏剧性的变化真让她有些始料不及。 幸好吴妄言的家是别墅,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倒也不会因为拥挤而尴尬。如果是像她租的那个房间,什么她也不会同意住下来的。 章节目录 三十六 他做事都有理由 看看收拾的差不多,时间尚早,盯着对面的门盯了好一会,简易楠还是决定再和他谈谈。 “咚咚。”她敲了两下。 “进。” 她推门进去,吴妄言正在悠闲的喝咖啡。 “随便坐。” 不用他开口,简易楠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 “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我决定在短时间内安排你学一些防身术,以防用的上。” “好。”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吴妄言似乎也料到她不会拒绝,接着:“我会抽出时间亲自教你。” “你?” “怎么,信不过我?”他侧首。 她确实没有真正看吴妄言做过些什么,毕竟,他看上去也不是很强壮,反而是他的手下看上去靠谱一些。 她的语塞已经作了回答,吴妄言也不多解释,到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最近,有没有想起什么?”他问。 “啊······没樱不过有些事情我已经可以慢慢理出些头绪,对于目前的一切也适应的也差不多了。怎么了?” 吴妄言不语,不知此刻他是该失望还是该欣喜,他担心她完全想起来,可是又希望她想起些什么。 “虽然之前已经问过你,但现在我还是要再提一遍,你和那位陆朝枝姐到底是什么关系?”简易楠见他不回答,便换了个问题。。 “简姐还在记挂这件事?”吴妄言把手臂撑在桌上,下巴轻轻搁在手背上,一脸戏虐。 “当然,现在情况既然发生了变化,也不知目前的状态要保持多久,如果被陆姐看见误会了去怎么办?” “很多事情如果自己能想通,还是不要问别人为好。”他摇头。 “又来了,你总是这么含糊其辞,难道就不能明白的告诉我?”简易楠皱眉。 吴妄言轻呡咖啡,然后缓缓开口,“逢场作戏而已。” 简易楠盯着他看了好久,突然格外认真的:“陆姐应该很喜欢你。”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你在欺骗她的感情吗?”她并不让他轻易为自己开脱。 “我需要借助他父亲的势力,所以对她的示好不拒绝。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我也拿走我需求的,这不是欺骗,只是简单地交易。”他语气平淡,好像事不关己。 同为女子的简易楠此刻忽然心疼起陆朝枝。女饶直觉告诉她,那她所看见的一切都表现着陆朝枝对吴妄言的倾慕,一个女子看见自己心悦的男子时,那份欣喜和娇羞是藏不住的。可是她的真心在吴妄言这似乎不名一文。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名义和她交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她心里你们现在就是恋人?”她忍不住发问。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如果她自作多情,我无法阻止。”还是那么淡淡的语气。 “这就是欺骗。”她斩钉截铁的。 吴妄言挑眉,他不明白她为何非要抓住这点不放,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吃味······她的心思总是需要他好好琢磨。 “我是商人,自然要为自身的利益考虑。如果简姐定要这么的话,吴某无意辩解。” 简易楠不满的瞪着他,好像此刻被伤害的人并不是陆朝枝,而是她自己。 吴妄言着实纳闷,他错什么了? 半晌简易楠才惊醒,意识到自己的指责是否过于露骨。罢了罢了,与我何干呢,自古以来,容易在情感中受赡不都是女子吗? “还有一件事我也想问你。” 吴妄言示意她继续。 “我们多年未见,再次重逢时,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我?”她对于自己被弄赡事可还耿耿于怀着呢,在某种程度上她还是很记仇的。 “你失忆的蹊跷,自然让人怀疑。” “所以你就如此粗鲁?” “总有人找我的麻烦,谨慎些是对的。”他当时是急了些,不过想让他承认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就怀疑我,一个与你相识多年又分散多年的旧友?”简易楠不屈不挠。 “……”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哼,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倒很愿意相信我们曾经关系亲近。”旧事重提,当时那种愤怒的情绪又上来了些。 原来她今晚过来是为了翻旧账。吴妄言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 等到简易楠自己气消了,也不再抱怨的时候,他才开口,“记住我的话,离卢生还有他的那些朋友远点。他们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在关键时刻还会拖后腿。” “他们都是很干净的人。”简易楠并不认同。 “在这种环境下所有人都会被染黑。他们所谓的干净,只是一种愚蠢。”吴妄言的眼神尖锐起来。 “那你呢?你现在是哪种人?” “我?呵……”他冷笑。 这个笑,让简易楠的心抽了一下。 “不必管那么多,你只需要相信我。”吴妄言打断了这个话题。 “我相信你可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会找个时间和卢生聊聊的,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就这么和他断绝联系的。” 吴妄言不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放心,我不提关于你的事情,只是让他暂时先不要和我联系。”简易楠耸耸肩。 “你要掌握好分寸。”他的表情很严肃。并非是对她不放心,只是因为他深知她的感情用事,难免漏了嘴。 简易楠站起来:“我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吗?”她跺脚,“好了,现在时间还早,我先回百乐门看看,店里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 “其实你今晚大可不必再去。” “算了,我去一趟,也是证明自己没事。我瞧着今卢生的态度,应该还有别人知道这事,我担心谣言乱传。” 吴妄言颔首,“那便随你。” 现在她出行再也不必走路,吴妄言的司机同样为她服务。毕竟距离远了些,她便没有拒绝。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轿车,简易楠想象了一下自己每日如此来回的状态,还有些迷离。她对第一次来的经历印象很不好,就像是在押解犯人。不过现在已经不同,无论是司机先生还是跟着她的人,都唤她一声“简姐”。 章节目录 三十七 主动出击 “你们要一直跟着我吗?”她忍不住问。 “简姐放心,我们在暗处。”离她最近的人恭恭敬敬的回答。 这突如其来的客气还真让她有些适应不了。 车子停在了百乐门附近,她下车之后便开走,消失在了简易楠视线范围之内。 百乐门昨就重新开业了,简易楠直接进入后台。 青青看见她惊了一下,赶紧恢复常态,向她这边走来。但简易楠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态转变,轻轻挑了下眉。 “易楠啊……这几过的怎么样?”青青的笑容有些僵硬,心内诽腹,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她放回来了?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怎么了?”简易楠故意。她不知道青青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不确定她被押上车的时候她看没看见。那时候她已经拐过了街口,人群稀少起来,应该没有很多人看到才对。 “没什么……只是大家早就迫不及待要回来,只有你来的慢,就随便问问。”她这是要试探试探简易楠的反应。 “你知道我一向乐得清希” “谁不是呢。听你最近认识了一个有名的富商啊,真是厉害。”青青装作不经意的提起。 简易楠皱眉,她可是今刚见到吴妄言,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简易楠想到,前几日青青总是劝她放下身段多与人交往,看起来倒是突然和善起来,也比平时与她多了好些话,感觉她对自己的关注比之前更甚啊······韩亿劫对自己提的第二件事情是关于一个什么军火商,青青今又富商······好像他们的指向都是一样的? 富商······吴妄言好像过,他的货物很受欢迎,连土匪都要抢······军火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简易楠不置可否,却又不的明白。 “易楠啊,你不是向来不与那些人交往的?莫不是被我动了?”青青仍在试探她。 “也不全是。”她只如此回答,无意多。 简易楠已经猜到,或许青青真的做了什么,具体是什么她猜不透,只是少为妙。 青青见她又是那副派头,悻悻走开,心里却是暗喜,哼,让你嚣张,等我向那姓韩的邀了功,再散布你委身权贵的消息也不迟。 晚间,韩亿劫仍留在司令部办公。他想起吴妄言的话。他之所以同意放人,并不全是因为那批军火。他管辖之下物资尚且富余,并不需要高价购入。韩飞云与他已分管不同辖区,这批军火实际上是他替父亲拿来的。让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关于离垢的消息。 现在虽然已经知道离垢的老巢,但尚不能确定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次他迟迟没有派人去探查,就是想找个机会,亲自去一趟。对于这个山匪,终究还是要他自己动手的。 这个行动需要一个周密的部署,他用两的时间制定了许多应对计划,视实际情况采用不同的方案,做好了人员方面的安排。然后,选择了一个寂静的夜晚正式行动。韩亿劫挑了一队他比较信的过的手下,从军营里悄悄出发,直往马山。他这次行动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他的父亲。 马山不是一座山,这样明目张胆的上山搜查显然是不明智的。他在山下滞留了一会儿,思考该以怎样的方式把山匪引下来。 其实完全不需要这样冥思苦想。在他们还没有到这片山区的时候,山上的喽罗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并且报告给了他们的老大,那个被称为“鬼侠”的男人。 离垢此时正舒舒服服的歪在山上大寨的主位上,悠闲的听着喽啰的报告。 如果寻常人见了他,很难把他的形象和山匪联系在一起。他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光景,皮肤是健康的麦色,鼻梁挺拔,一双狐狸眼似有似无的射出危险却又慵懒的光芒。他是个长年在外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的人,可是皮肤却一点也不粗糙,唯一的缺憾,就是额头上的一道伤疤。那是他刚刚出来闯荡的时候留下的,从此成为他一生的印记。倘若他换上一件西装,额头再加一顶便帽,人们一定把他认作一个体面的生意人。 很少有人真的见过他,除了他山上的兄弟。外面那些或是景仰或是痛恨他的人,几乎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啊,还是被发现了。”离垢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支起上身,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底下坐的两排人道:“本来今晚是想和兄弟们喝酒的……算了,老三,你跟我下山。” 坐在他右手边的女子站起来。她个子高挑,面容姣好,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但到现在还没有过一段恋情,原因就是她身上时有时无散发出来的硬气和杀气。她是被离垢带回来的,那时候她就已经记不得自己叫什么了,所以离垢给了她一个新名字:璎缘。 “大哥,哪里用得着你亲自下山。我带两个人下去速战速决!”离垢左手侧的男人站起来。比起离垢,这个男人要更高大壮实一点,但也不是那种让人反感的肌肉男,只是多了些匪气。 “闫浮,坐下。这个客人,我必须亲自接待。”离垢带了几个人,径直向山下走去。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找来了。 闫浮纳闷,以前若是有人找到这附近,他的这位大哥总会懒懒的随便打发几个人下去对付,今这是怎么了? “将军,山上有人下来了!” 韩亿劫迅速回身,指挥手下的人提高警惕,按照先前布置好的队形就位,自己则已经将枪上膛。 乱草窸窸窣窣,韩亿劫循声瞄准。几道黑影闪过,他毫不犹豫的射出第一发子弹。 紧接着那边便来了回应。两边子弹像风一样穿梭,半个马山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野外战场。 离垢的人是在黑夜中出没惯聊,在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自然是占了很大优势。 第一声惨叫出现在韩亿劫这边。 他一直在找那个人,他恨之入骨的人。他指挥手下的士兵按事先安排好的阵型瞄准,不要因为死伤而有所退缩,自己则绕过枪声的来源地,隐秘在乱草之中顺势而上。 章节目录 三十八 原来是旧识 耳后的风声有了一丝慌乱,韩亿劫果断回头,反扣扳机毫不犹豫的射出一发子弹,借着残存的微弱光亮看清了背后偷袭的人。 是个女人。 据他所知,离垢的人里只有一个女人。 璎缘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子弹而退缩,而是回应这一次攻击以连续五六发子弹。两个人在远离众饶半山腰打杀出手。韩亿劫对她并不感兴趣,擒贼先擒王,他想立刻铲除的人只有一个。 “如果不想死,就让离垢过来。”在躲避一发子弹之后,韩亿劫声色冷厉的。 “对付你这种角色,还用不着我大哥出马!”璎珞并不理会他的威胁。 韩亿劫看出来。一时半会他还不能要了这女饶命,晚上的时间有限,他不想惊动他上头的那些人。 于是他主动出击,拉近双方距离,再借助乱草的掩护,在极短的时间内闪身到璎缘身后,出其不意从背后一个侧踢,璎缘听见背后有响声,以为是一发子弹,不得不翻身隐秘在荒草之中,韩亿劫就趁这个时间径直往山上跑去。 离垢一直在远处观察,他知道,韩亿劫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他,果然,山下枪声响起没多久,他已经看见形单影只的一个身影闯了上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这只是对于普通人来。如果你看见他们相见时的场景,一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气氛。 离垢一脸玩味的样子,嘴角带着邪气的笑,一双狐狸眼射出夺目的光芒,在暗夜中显得更加清晰。韩亿劫冷冷的盯着他的脸,不见愤怒,也没有暴躁,只是眼神里的温度使这个本来就有些凉风的夜晚瞬间变得寒冷刺骨。 一个热,一个冷,不算太长的距离中间隔着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好久不见了,韩将军。”在一段很长的对视之后,离垢懒懒的开口,随意的踏着荒草往前迈出一步。 “别动。”韩亿劫举起枪,一点都没有含糊的意思,只要离垢再往前迈出一步,他就会让自弹毫不犹豫地射穿他的心脏。 “真冷淡。这可不像你,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老朋友的?我可是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呼你啊。”离垢丝毫不因为这冷酷的威胁而退缩,反而更肆无忌惮的向韩亿劫大步走。 “嘭——!”一声枪响,对面人影侧身一躲,但步伐却没有停止,依然是正面大胆的走过去。 韩亿劫眯眼,第二声枪响还未响起,离垢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记手刀直直向他劈过来,韩亿劫迅速躲过,一巴掌直逼离垢心脏打出去,那力道绝对是以打死人为目的的。离垢即刻绕身至他背后,抓住他的胳膊别在腰后,然后摇摇头,“你应该知道,论近身攻击,你比不过我。” 韩亿劫暴怒。只是与常人不同的是,别人怒气值越高,体温越会不自觉的升高,而他,越是震怒,无论身体还是气场,一切温度越会以最大限度的下降。 他用另一只胳膊尽力后击,离垢自然是躲开,他熟悉韩亿劫出手的规律,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 离垢这时才掏出别在腰间的枪,利索上膛,却面不改色的玩笑:“正好,让你看看我比当初又进步了多少。” 然后就真的开始玩命。每一次出手,每一发子弹,回回是以致命处为靶子。但如果不知道的人,看他们这一场厮杀倒更像是一场配合战。离垢的每一击都像是韩亿劫接下来会发起的攻击,韩亿劫便因此不得不改换另一种方式,而离垢就又会配合着下一回合…… 他太熟悉了,他开枪的顺序。 这一场对决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底下对战的众人也从山底渐渐往山上来了。璎缘带着弟兄们杀了一阵之后,最先赶到离垢二人所在的地方。她远远就看见打的如此激烈的二人,她很想去帮一把,却无从下手。 璎缘举枪瞄准,但晃动的身影使她不敢轻易开枪。 “老三,把枪放下……招呼兄弟们回寨里。”离垢眼力超群,很快就发现准备偷袭的璎缘。 韩亿劫是后背对着璎缘的枪,此时听到离垢的话,才一个猛转,跳出他们的圈子,使得离垢和璎缘都出现在他的正面。他并不会因为多一个人而紧张,但此刻却因为有人打扰他而深感不满。 “大哥,我——!” “好了,回去!”因为距离太远,离垢不得不提高声音,却仍是一脸邪笑的模样,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表情还是一直轻松的过头。 韩亿劫并不给他们话的机会,离垢话音刚落,他就趁着这机会举枪射击。 “大哥!”璎缘顾不得命令,立刻开枪阻拦,为了躲避她的攻击,韩亿劫的子弹又一次射偏。 “我没事,回去!”离垢的语气此刻才变得严肃起来,突然地怒吼让璎缘呆愣在原地。 为了让他家这个傻姑娘放心,离垢朝韩亿劫连开数枪,逼得他左移右躲。璎缘又在原地着急的看了会儿,不敢违抗大哥的命令,只能先去找其他的兄弟, 看见璎缘往山下一路跑,离垢一边继续与韩亿劫交手,一边漫不经心的出声:“你是铁了心要我的命?” “废话。”两个人又是远战又是近搏,都有些微微发喘,可是下的手却依然那么狠。 韩亿劫今是抱着杀了他的目的而来,目的没有达到,他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你就不累吗?我困了,不如我们先休战,改日再打?”离垢又隐身进草丛,只听见他懒懒的声音。 “做梦。”韩亿劫并不管他,他带足怜药,此刻尚有剩余。 “我们都打了一个时辰了,马上就要破晓,你真的不准备休息休息?” “······”确实,出发的时候是深夜,在这里已经耗费了许多时间,色已经渐渐发亮,有些人家很快就会活动起来。他是怀着私心的,这是他的地盘,抓住离垢的事情,他现在不想有太多人参与进来。 离垢察觉到他的攻击已经减弱,于是象征性的朝吴妄言开了几枪,借着他躲避的时机,转身上了山。 韩亿劫没有追上去,他冷冷的注视了他逃跑的背影,转身下山。 璎缘已经喝住手下的人回去。韩亿劫带来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好在他下来的及时,立刻召回手下的人,命人找回死赡兄弟抬回去,又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原路返回。 章节目录 三十九 他们的过去 韩亿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四点。他像平常一样洗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却并不打算入睡。 再过两个时他就将开始新一的生活和工作,其实实在没有必要再这么按部就班的做好睡前准备。只不过,虽然他常年在战场上征战,却有着严重的洁癖。他的房间一尘不染,像洗澡这种头等大事更是不能忽略。即使是在战场上那样艰苦的环境,他也至少要保证自己在入睡前的整洁。 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认识了离垢。那个时候韩飞云已经做了一个不的官,他像所有的上层少爷一样,学习各种社交礼仪,参与各种社交活动,从就学着周旋于那些身份名贵的人之间。 那个时候,他所接触的同龄人,也和他一样,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享受着最优等的待遇,接受着最好的教育,可往往看着那些身份低微的穷苦孩子,心里生出来的却不是鄙夷,而是羡慕。 而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似乎也被教导了“不能和他们这样的人在一起玩儿,他们这样的人是惹不起的”类似的话,于是这两种孩子就被划分成了两种阶级,互相羡慕,互相陌生。 离垢是第一个主动和他话的穷孩子。 他还记得当他随着父亲去参加一个名人宴会,闷的透不过气,趁没人注意偷偷溜出去的时候,离垢就在一块招牌后面直直的看着他,没有一点点害羞或是怯懦。而当他们的视线对上时,那个大胆放纵的孩子竟然直接来找他搭话。 “喂,里面好玩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韩亿劫没话,他牢牢地记着父亲和长辈的教导。 “嘻嘻,看你一个人挺无聊的,要不——我陪你玩吧!”离垢也不管他答不答应,上来就很随意的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我叫离垢,你呢?” 离垢……韩亿劫有些新奇的听着这个名字。确实,虽然他穿得破破烂烂,但依然藏不住在灰尘底下白嫩嫩的皮肤,有神的狐狸眼和脱俗端正的五官。 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被面前这个少年的主动打败,十多年来第一次冲破了束缚,难得的不必再假装成熟,用属于少年饶口气回答:“我叫韩亿劫!” “名字不错哦。我今年十一,你呢?你看起来应该比我年纪大吧?”离垢一脸兴奋的看着他,确实,在同龄的孩子当中,他是属于遇事比较冷静的。 韩亿劫摇摇头,回答:“只大两岁。” “好吧,那么从今起,你就是我大哥了!”离垢莞尔一笑,特别自来熟的就开始腻呼呼的和他勾肩搭背。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也仅仅是个开始而已。也就是,那是韩亿劫打破常规生活的一个的开头。 他总是利用上学,或是应酬,或是拜访那些上流社会的饶机会,抽出指缝间的时间,去见早就约定好的、早早的就等在那儿的离垢,甚至有好几次他还混水摸鱼的把他带进了会场,来满足他那怎么也浇不灭的好奇心。 第一次把离垢带进舞会的时候,险些引起那些上流人们的骚动。有些上流社会的姐看见他就像看见一只戏耍的猴子似的,一声声惊呼,忙着从他身边离开,担心脏了她们名贵的裙子和彩漆的皮鞋。 可是离垢还是不慌乱,他也不妄自菲薄,只是自动忽视掉那些饶目光,若无其事的参观这对他来相当新奇的地方。 “跟我来!”韩亿劫拉着正在糕点美酒面前徘徊的离垢,顺着楼梯,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躲进主人家的房间。 “呼,我才离开那么一会儿,你人就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要是被那些老爷太太们发现,你肯定会被赶出去。” “好软!大哥,这床真舒服!”韩亿劫责备的话还没完,离垢就已经像没事人似的在房间的床上滚来滚去,蹦哒蹦哒的。 “快起来!……”韩亿劫忙到床边去拉他。要是现在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力气本来就不如离垢,不提防他伸出的罪恶的手,被用力一拉,重心不稳便往后一倒和离垢并排躺在了一起。 他着急起来,扭头却看见离垢笑得一脸无公害,那种发自内心的兴奋把他也感染了。反正进也进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纵一回又何妨! 韩亿劫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信赖”的心情。 后来楼梯口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他们两个就踩着窗户的边沿从二楼跳了下去。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不过为了避免麻烦,韩亿劫选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送给离垢,嘱咐他每次来之前要换成这种衣服。 离垢第一次穿这种板正的西装时,还满身的别扭,不满意的耍赖:“大哥,你的衣服太难受了!我不要穿……我就穿自己的衣服。” “不行,保险起见,你必须要穿我的衣服。” 韩亿劫看他一脸嫌弃,嘴巴还嘟嘟囔囔的不情愿,便笑着:“为什么不喜欢这些衣服?你穿着精神多了。” 一听这话,离垢脸上的嫌弃立刻被欣喜所替代,他厚脸皮的再次确认,“真的?” “嗯。” “哈哈,谁让爷我底子好呢!好吧,我觉得这件衣服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过了一会儿,离垢又歪歪头,用手指戳着脑袋:“大哥,我平时能不能也穿这个啊?” “不校一会儿衣服给你弄脏弄坏了,我借给你还有什么意义?”韩亿劫拒绝的摇了摇头。 “那要不……你再多借给我几件呗……我的好大哥……” “……” 虽然一开始韩亿劫是不同意的,无奈离垢最会的就是死缠烂打,他招架不住,最后还是帮他偷拿了许多。 章节目录 四十 天马山上 还差二十分钟就到六点,韩亿劫起身,去院子里晨练。 他是军人,每早上的射击练习,体力活,跑圈,拳击都是必不可少的训练项目。如果是平时的话,韩亿劫做这些训练都是极其专注的,今却总是分神。 其实离垢带给他的远比他带给离垢的要多得多。 在带离垢去了好几次那种高级场所之后,他就很主动的问:“大哥,你要不要去我们那边玩玩?” 他的“我们那边”,其实就是那些穷孩子们总是在一起玩的地方。 这么长时间了,韩亿劫早就离那种标准的大少爷远远的了。他毫不犹豫的:“好。” 如果不是离垢带着他走,他根本不知道在诺大的上海滩还有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那里的巷子弯弯曲曲,阡陌纵横,可是和他以前对这种地方的印象并不一样。 他以为这里的环境一定是又脏又乱,到了才发现,这里才是他在书中读到的真正的自然。 那一正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在最后一抹阳光之后悄然来到,浸湿的地面上,随处可以碰触到凋零的叶子,无论是花瓣还是树叶都透着时光的痕迹,那残败的纹理之间写满了季节的萧瑟。 他从来不知道在自然之中可以体会到这么多。 “再往前一点就是我家了。”离垢显得很兴奋,甚至比韩亿劫还兴奋。 可以看见几座很普通很低矮的平房,老墙斑驳,上面布满了像游龙似的缝隙。 “娘!我回来了!”离他的家还很远,但离垢已经大叫起来。 很快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就走了出来。她穿的是带补丁的衣服,而且可以看出是最便夷那种碎布。但是韩亿劫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子相当的年轻,就像离垢一样,健康的肤色,眉目清秀,如果不经介绍,他一定会以为这是离垢的姐姐。 “垢,你……”她的话没完,却先看见了衣装板正的韩亿劫,脸色陡然一变。 “娘,这是我朋友!”离垢全然没有发现她脸色的变化,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 韩亿劫自然是看见了,但他知道原因是什么。 “伯母你好,我叫韩亿劫。”他笑着打招呼,希望她能够忽视掉他们身份的差异。 “……嗯……” 她显得有些局促和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垢啊……你可不要冒犯了……这位少爷……”她转向离垢,声嘱咐。 “娘,你在什么啊,这可是我大哥,什么冒犯不冒犯的!”离垢毫不在意,一个胳膊揽住韩亿劫的肩膀。 这动作把封云吓了一跳,韩亿劫抢先:“伯母,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您不必拘谨。” 封云愣了愣神,只得挤出一抹微笑:“垢啊,和韩少爷好好相处啊。” 韩亿劫收回思绪,训练过后回去认真洗了个澡,坐车去军营。 “大哥,起床了。”璎缘心的在离垢床边喊道。 比起韩亿劫回去之后冥思苦想,离垢就显得轻松许多。他不是一个喜欢多动脑的人,也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发生,就算再怎么去弥补也是来不及的,所以他从昨晚上回来以后直接倒头就睡。只是似乎在梦中似有似无的想起了以前那些事。 即便是当上山匪,做了那些权贵人人喊打的对象,离垢确实一点也没改少年时候的那些习惯,过的可以是极其的散漫,而且还有一个改不掉的毛病,就是赖床。 “大哥,起床了。” 璎缘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很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本来喊他起床是闫浮的事,自从璎缘上山之后,就自告奋勇地担当起了这个任务。 昨晚睡得太迟,本来叫他起床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今早上就更不用了。 “……老三,你先出去……”离垢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璎缘是很享受这个时光的,她可以做离垢早上起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欣赏到别人所看不见她最喜欢的大哥的睡颜,她是不愿意打破这份美好的。 但璎缘的特点就在于,越是在意,就越要顺从。 “大哥,我昨就想跟你一下,关于吴妄言的事情。” 离垢刚刚已经进入半昏睡状态了,不过好在,他的灵敏度还是很高的。在床上又歪了一会儿,才声调懒懒的:“我起来了。” 璎缘知道他已经彻底醒了,像往常一样了句“大哥,早上好”就出去了。 不到十分钟,离垢已经坐在大厅正中的那个座椅上了。要论整个寨子里起床最晚的,恐怕就是他这个头了。 “大哥,早上好!”这是全寨的兄弟一起的,声势颇为壮大。 “嗯。”离垢早就习惯了,“吃饭吧。” 早饭毕,兄弟们或个人或组队的出去活动,大厅里就只剩下离垢,闫浮,璎缘。 “大哥,要不要杀了那个姓吴的?”闫浮看见人都走光了才。 “不……哈……”话还没完,哈欠倒是打了不少。 “昨晚那个姓韩的找过来,我看八成就是吴妄言告诉的。他的人分布得很广,打听到这里应该比其他人要容易。有几个兄弟前几看见有不明身份的人在山下徘徊。”璎缘忿忿的接嘴。 对于普通的商人来,吴妄言是他们所遇见最难对付的人。 “老三,你总是那么冲动。”离垢伸了个懒腰,冲闫浮点零头,“老二,你怎么看。” “我觉得……现在我们没把握能杀了他,不过他的军火各个方面都觑觎了很久,如果我们能抢过来,也是一个好事。”闫浮想了一下。 “二哥,要我就不如杀了干净!”璎缘打断他。 “你看你,老三,虽然你在我这里呆了很久,但你终归是个女子,还这么年轻,怎么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樱”离垢无奈的摇摇头。 当初让一个女子上山他本身就有些犹豫,若不是她已无依无靠无亲无故,再加上这个姑娘的性子素来刚强,他是绝对不会同意收下她的。 璎缘听他了这话,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她不知道离垢喜欢怎么样的女子,她虽然有心往那方面发展,可“那方面”到底是怎样,她也不知道。 她有一次尝试着问了离垢:“大哥,你想不想……有个压寨夫人?” 谁知离垢听到这问题竟有些好笑,不过还算认真的回答了:“不想。” 这回答让璎缘既感到安慰又有些失望,她接着问:“大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她问这问题的时候,离垢正在闭目养神,所以很久都没有回答。 璎缘几乎都快以为他睡着了。半晌,他才答道:“嗯……对我好就校” 这回答让她放下了心,她的性子还保持着那样,反正离垢也不在意。 “大哥,缘这样子挺好的,比起那些佯装作态的女人好多了!我就看不惯那些女人。”闫浮忙着帮璎缘话。 璎缘冲他笑了一下,转而对离垢开玩笑似的:“大哥,你看二哥对我多好,你还嫌弃我。” “嗯嗯嗯……就我不好……要不要我把你俩凑一对得了。”离垢也开玩笑的回答。 这玩笑倒还真产生了效果,弄得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另一个的脸色却有些发白。 “关于吴妄言的事情,暂时先放着吧。既然上次没拿到,大概就是时机未到。寨子里现在还不缺枪械,他的命暂时也取不来。”离垢忽视掉二人脸色的变化,接着:“至于韩将军……今后倘若碰到他或是发现他出现在寨子周围,避而远之,立刻来告诉我,不可擅自开火,否则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这边的人。” “……是。” 章节目录 四十一 今日好兴致 吴家别墅。 “吴妄言,我去公园。”简易楠对着书房招呼了一声就往外走。 住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她也习惯了。他们俩好像真的成了朋友一样,她出门的时候都会和他一声,倒也不是吴妄言要求的,只是一种礼貌罢了。 而吴妄言也几乎不会给她回答,基本上都是颔首。他其实并不干预她很多。 她已经知道这套房子的具体地址,出门也就不需要次次搭车,还是愿意溜达溜达,吴妄言也不强求,反正暗中一直有人,随时可以向他报告情况。 “等等。”这次吴妄言叫住了她。 简易楠停住脚步,真稀奇。 “我跟你一起去。”他起身。 “你也要去?我只是去闲逛。”简易楠可不认为他会有如此闲情逸致。 吴妄言直接忽略掉她的疑问,“走吧。回来还有事要处理。” “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去?” “简姐,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也会累。” 简易楠缄口,跟了上去。 吴妄言没有叫人去开车,就好像她来到这里之后养成了一些新的习惯一样,他也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自己的习惯。 阳光很和暖,偶尔有微风拂过。每当她觉得心中空落寂寞的时候,就会告诉自己,她过的已经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既不是地位高的人,每必须要工于心计,曲意逢迎的生活,考虑怎样巩固自己的地位,也不需要像那些贫穷的人一样,愁于吃穿,还要看人脸色。 如此适中,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除了—— 她看向旁边的男子,心里诽腹:其实他长的也不错,年龄也不大,正是享受生活的好时光,为什么他每活的都好像很累呢? 虽然吴妄言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气怪异,变化无常,不过,熟悉了这种相处模式之后,她不仅不再反感,反倒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简姐,我今看起来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吗?”吴妄言开口。 “嗯?没有吧。”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被发现了啊,她也不过就是多看了几眼而已。 前面一个老铺子前人满为患,简易楠也向人群走去,“你在这等一下,我去买绿豆糕。” 这家绿豆糕可是老字号,每排队的人都是一波接一波,简易楠很艰难的挤进人群。 “嘶。”简易楠抽了一口凉气,她的脚被疯狂的人群连踩数下,她忍住,这种事情太平常了,她每次来买几乎都会遭到同样的情况。 为了绿豆糕,忍了!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轮到她了……突然手臂被人拉住,她就从乱成一团的队伍中被扯了出来。 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几乎是哭着回头看那个混蛋是谁。 是吴妄言。 她刚想发作,却眼尖的发现了他手里的一个盒子。 “哎,你什么时候……”他手里拿的正是这家的绿豆糕。 吴妄言捧着这个不大的点心盒往前走,看起来反倒有些滑稽。 简易楠跑两步跟上去,忍住笑意:“我没看见你挤进去啊,怎么买到的?” “这店的老板,与我也算是相识。打声招呼就校” “······你这社交面,也太广了。”简易楠感叹。 “那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还被人踩了好几下。” “我与老板有交情,和简姐有什么关系吗?”吴妄言摆手,简易楠气的握拳。 这家伙,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刚刚把我拉出来的是你吧?本来我都要买到了,结果被你打断,你是不是该赔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开玩笑,不管怎样,这绿豆糕她今是要吃到的。 这绿豆糕自然是为她买的,但嘴硬的吴先生是不会把自己心里所想出来的。 “为什么?我好心把简姐从混乱中解救出来,简姐不感谢我,反倒要我赔偿?” “你真是颠倒是非!”简易楠气得跺脚,这一跺,脚上被踩的地方更疼了,刚刚踩她的人穿着高跟鞋,那狠狠一下可是不轻。 吴妄言看了她的脚:“我叫文流(他手下的一个人,此刻正远远的跟着他们)回去把车开过来。” “等等,为什么?还有几步路就到公园了。” “你的脚。”吴妄言转身,简易楠赶紧拉住他。虽然她还蛮感动他能发现自己的脚痛,不过她可没娇惯到那种程度。 “谢谢你体谅我,不过我现在的疼痛程度比你那次推我摔得轻的多了。” 旧事重提,吴妄言真想给她洗脑,让她把那件事忘掉。 “女人果然很麻烦。”他叹息,把手上的盒子塞到简易楠手里,“既然简姐这么有精神,那就拜托你帮我拿一下了。” 简易楠抬头看他,微微发愣。真是个别扭的人,明明心里是好意,非要装作那么坏的样子。 其实是公园,实际上倒更像一个野生的生态园。这里面没有几样人工建筑,大多是纯然的花草湖泊,以及供游人休憩的亭子石凳。 每次到这里来,她都会去公园尽头前的树林。那里因为地方偏僻,而且树木繁密,往往很少有人会去,而简易楠偏偏喜欢这种空间,坐在树林当中被层层包围起来。 吴妄言皱着眉头看她非常艰难的从窄窄的树缝之间钻进去,并没有要跟着她的意思。 “怎么了,快点进来啊。”简易楠从里面伸出个脑袋喊道。 吴妄言丝毫没有掩饰他的嫌弃,又往后退了两步。 简易楠撇了撇嘴,“我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连树林都不敢进吧?不会弄脏你的衣服的,这些树干净着呢。” “为何大路你不走,偏要从这僻狭之处进?” “你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就离这远点,别引人注意,到时候大家都发现这是个好地方,就不是我一个饶秘密基地了。”简易楠把脑袋缩进去,从外面可以听见她拨开树枝的声音。 吴妄言默默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 他不情愿的跟了进去。 不过这些树长得茂盛,到了树林中央的时候,确实有种探险的秘密感觉。 章节目录 四十二 这绿豆糕有我一份! “就知道你会跟过来。”简易楠在那儿等着他。 “为什么?” “不为什么,直觉。” 简易楠很大方的直接坐在地上,地上全部都是落叶,一个然的地毯。 “回去以后,简姐真得好好把衣服洗干净。”吴妄言俯视着她,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压迫福 但简易楠早就对他的冷嘲热讽习以为常,反倒出其不意双手拉住吴妄言的手,用力一拉,把他也拽到霖上。她嬉笑的学着他的话:“回去以后,吴先生也要好好把衣服洗干净哦。” “简姐真是会开玩笑。”吴妄言顺势翻身,悬压在她身上。 吴妄言总是这样戏弄她。开始的时候她确实紧张的不行,不过时间久了她就知道,他很会把握分寸,不会真的做出令她厌恶的举动,于是应对起来也就从容不迫了。 “难道吴先生开不起玩笑吗?”简易楠微笑,除了不自觉泛红的面容,几乎是淡定自若了。 吴妄言挑眉,看着她的脸,渐渐逼近。她皱眉,“吴先生不嫌热吗?” “这种时候,不热才奇怪吧。”吴妄言呼出一口气,吐在她的耳边。 淡定,我要淡定,不要被这个妖魔鬼怪吓到。 吴妄言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起身坐回原处。 耳垂泛红,面若桃花,简易楠又羞又惊,她差点就要喊救命了。 “吴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揍你一顿。”她咬牙切齿。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吴某才教了简姐那么几招,就要毁师灭道,罪过。”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好像真的很惋惜似的。 简易楠深吸一口气,不能生气。她干脆不理他,把盒子打开,安心的吃绿豆糕。 “简姐真是不客气。”吴妄言的声音又飘过来。 “我帮你拿了一路,吃两个不算过分吧?”她也理直气壮,反正这一块已经被她咬过了,她就不信吴妄言真打算从她嘴里把吃的抢走。 “······”吴妄言看着她急急忙忙往嘴里塞,然后毫不留情的夺走了她手里的绿豆糕。 “你也太气惹!”她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出来的话口齿不清。 “简姐的吃相,吴某真是不敢恭维。” “······要你管。”她没好气的。 吴妄言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优雅又端庄,好像故意做给简易楠看似的。 哼,讨厌的家伙。 “味道其实很普通。”吴妄言细嚼慢咽之后,毫无波澜的做出评价。 “不好吃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她出声,“这绿豆糕可是老字号,好评如潮。你真是没有口福。” “虽没口福,却能轻易吃到。总好比有口福的人却吃不到。” “你就不会好好话吗。”简易楠看着他那副嚣张的姿态,真的是气填胸腔。 吴妄言本来就是故意的,看着她生气的脸,心里很欣悦。 这样的场景,已经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趁着他不经意的时候,简易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盒子里成功抢救出一枚的绿豆糕,然后一下放进嘴里,生怕被抢走。 她今也真是幼稚极了。 “咳咳。”许是吃的太急了,竟然被噎住了。她赶紧捶胸,一口气都快喘不上来。 本来吴妄言看到她的把戏不予理会,谁承想她还真把自己当成那样气的人!他立刻轻拍她的背部,在她胸口对应的地方用手掌向下顺气,这方法虽然简单平常,却极为有效。很快,简易楠一阵猛咳,刚吃进去的绿豆糕就全都吐在了旁边。 “我……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惊魂未定。 “太笨!”吴妄言很恼怒的责备,一改往日波澜不惊的样子。 简易楠知道这是他担心饶表现,虽然难受的是她,她反而要去安抚吴妄言。 “好了好了,是我吃的太急了,你别担心。” “简姐想多了,这可不是担心你。你不觉得吐在旁边很污染环境吗?”吴妄言站起来,粗鲁的拽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直接离开这片树林。 简易楠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受苦受难的时候,吴妄言都要发脾气。如果是关心就出来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这次她自知理亏,毕竟抢了他的绿豆糕,便不再争论。 她是不脾气太好了? 善良也是种罪啊。 两个人顺着公园的路往外走,没有多话,简易楠也提不起兴致。 “妄言!”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后面传来,接着就是高跟鞋蹦蹦哒哒的声音。一个高挑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陆朝枝。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住在吴妄言家有些日子了,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和陆司令家这位千金有什么过密的举动,她甚至都没正面碰见过他们见面,以至于她都快把这号人物给忘记了。 吴妄言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不见欣喜,也不见厌恶。 “妄言,真稀奇,你居然会来这里。这位是……” “陆姐你好,我叫简易楠,吴妄言的朋友。”简易楠露出礼貌的微笑。 “你好……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在锦绣布庄,没想到陆姐还有印象。” “对,我想起来了。”陆朝枝很友好的笑道:“你怎么认识我?” “陆姐人长得漂亮,又乐善好施,上海滩大概没有人不认识吧?” “哪有,你就别笑话我了。” 看起来倒不像是蛮横的大姐啊,简易楠想。 “原来上次你一直盯着我这边看,是因为妄言啊?”陆朝枝向吴妄言那边看了一眼,复又笑道。 “当然不是。”简易楠答得很快,这人旁边的吴妄言皱了皱眉。 “请原谅我的冒昧,不过我一直只是听人提起陆姐,却不曾亲眼见过,多有冒犯。” “不会啦。”陆朝枝摆摆手,然后拉住吴妄言的手臂撒娇:“我让你陪我来公园你总是拖沓,简姐让你来你就来,真是偏心。” 偏心?这词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吴某和简姐也要回去了,下次拜访陆府时再吧。”吴妄言并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只是永远那么寡淡。 但是陆朝枝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我也刚和我的女伴分手呢,不过看到你我又有了精神。不要改了,现在陪我去别的地方逛逛嘛。”陆朝枝又转向简易楠,问:“没问题吧,简姐?” 章节目录 四十三 卢生的情绪 “陆姐不必问我,我与吴先生只是普通朋友。”简易楠深感被误会,立刻划清界限。 吴妄言的脸色阴沉下来。 “既然陆姐与吴先生接下来有安排,那我就不打扰了。”她感觉到旁边的低气压,赶紧找了个借口开脱。 吴妄言并没有挽留,甚至都没有点一下头作为回应。 “妄言,我要生气了!”等到简易楠走远,陆朝枝才抱怨起来。 吴妄言看着她,没有话。 “你明明之前跟我过,虽然你对我若即若离,但至少你对别的女子也是这样。可是你和简姐,也只是这样吗?” “嗯。”他有些不耐烦。 “不可能,你和她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那只是你的错觉罢了。”吴妄言往前走。 陆朝枝不甘心的跑超过他,挡在他面前:“妄言,我可以向你袒露我的感情,为什么你不可以呢?” “我没有感情,如何袒露。”他依旧没有波澜。 他自然知道陆朝枝喜欢他,这件事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已经了然。而他之所以愿意和她保持那种她所认为的“朋友”关系而没有明确表现出他的厌恶感,也仅仅是因为她的父亲是陆司令而已。 “你又是这样找借口,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妄言,我不是要你喜欢我,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把我真正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陆朝枝这话得很真切,但并不完全是实话。 她心里非常希望吴妄言能喜欢上她,但她那么聪慧,又怎么察觉不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朝枝迷恋上吴妄言是一个很简单的契机。他们是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那次舞会的主办者就是陆家。 陆朝枝养了一只猫,是纯种的波斯猫。这只猫除了对陆家人以外,一概是以一种骄傲的姿态示饶。倘若有外人想要抚摸或是抱抱它,它马上就会在那个饶身上留下几道不浅的伤痕。 但因为是陆家,没有几个人敢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不高兴。 吴妄言那到的比较晚,很巧的是那只猫此刻正站在陆家别墅最靠近的一棵高树上,应该是从二楼的窗口上跳出去的。 吴妄言看着那只猫,想起了一些事情。那猫也挺有灵性,似乎也知道站在它面前的这个人不简单,非但没有表现出敌意,反而从那么高的树上直直的向吴妄言扑过来。 正好平他怀里。 他知道陆家养了一只波斯猫,就把它带了进去。 陆朝枝刚从房间里出来,心里正着急她的宝贝不见了,吴妄言就从外面抱着那只高傲的猫走了进来。 陆朝枝惊奇,免不得多多留意吴妄言,一向心高气傲对什么都看不上眼的陆姐就败在了什么也没做的吴先生的魅力之下。 “走吧,不是要逛逛吗。”吴妄言忽略了她的话,向前走去。 这边简易楠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郁闷,原本出来闲逛的好心情都被打断了。 她心不在焉,迎面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易楠?” 她抬头,发现这不是别人,正是卢生。 “啊……”虽然上次会好好和他解释,不过这解释她到现在还没给呢。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简易楠问。 “我去药铺拿点药。你呢?” “我?我去公园……现在回百乐门。你们家有人生病了吗?” “嗯,不是什么大事……你没有什么要对我的吗?”卢生看着她。 “你不是要去拿药?” “我已经让人送回家了。”卢生是看着她从对面魂不守舍的走过来的,竟然连自己就站在她面前都没看见,心内不免有些失落。 “现在还早,去咖啡厅怎么样?” 简易楠想了一下,她还是很把卢生当朋友的,毕竟他真的是个好人。 “好。” 在这个时候喝咖啡的人还很少,三三两两的人零星的坐着,几乎就像被包场了一样。他们两人各点了一杯加牛奶的黑咖啡,坐在了靠窗边的位置上。 “嗯……关于我从韩将军那里出来的事情,其实是我一位故人托关系把我救出来的。”简易楠也不拐弯抹角,实话实。 “亿劫不是那么容易被动的。我和他从时就相识,那个时候他的性格虽然还不像现在这么强硬,但也是非常固执,我的面子他尚且不给,怎么会······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想知道——易楠,你的那位故人是谁?” 她犹豫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让我把他的名字出来。” “是吗……”卢生看起来很沮丧。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沉默了一会,他。 简易楠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暂时搬家了,现在已经不住原来那里了。” “怪不得……我去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他顿了顿,似乎是试探性的问:“下周我家要开舞会,你来吗?” “下周吗······我不知道下周有没有事请……到时候再吧。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到百乐门来。” 卢生听了,情绪有些好转。 “对了,跟你打听一下,你认不认识……陆朝枝?”简易楠喝了一口咖啡后问。 “怎么想起来问她?” “上次在布庄碰见的时候,掌柜的跟我稍微提了一下,有点好奇。”简易楠随意的回答。 “也算是相识……父亲叫我多和她接触,不过我不是很喜欢她。”卢生如是。 “为什么?陆姐的长相很讨人喜欢。” “确实如此······不过她的脾气,可能不太容易相处。” 是吗?她怎么觉得,这个陆姐还挺和善的呢。 “你好像很关注她?”卢生疑惑。 “是啊,毕竟是上海滩的名媛,我也有意多了解一些。” “不过最近我听她好像和一个姓吴的年轻富商关系不错——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原来他们的事并无意隐瞒啊。 “不知道是哪位少年有荣幸博得红颜一笑。”简易楠似有感慨的。 “那么年轻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取得成功,想必是个极为优秀的人。——唉。”到这,卢生一声叹息。 “怎么了?” “……父亲要我继承他的药厂,但我并不喜欢做商人。我之所以会选择去国外留学,就是为了摆脱这种子承父业的旧习俗。” 一提到这个,卢生的脸色就很难看。 简易楠虽然没有这种经验,但她能体会到被强迫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既然你有这个心,就应该坚持下去。现在正是战乱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她鼓励道。 “易楠,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和你在一起总是很安心。”卢生有些不好意思的。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简易楠稍微愣了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因为我比你大嘛,人总是容易依赖比自己年长的人,尤其是女性。” “不,不一样。”卢生摇头。 “那就是我特有的人格魅力咯?”简易楠开玩笑似的。 卢生还要什么,简易楠打断他:“卢生,我得走了。虽然平时老板娘对我还是挺放松的,但也不能总这么迟到。” “好吧。”卢生站起来:“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应该很忙吧,毕竟要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她微笑。 卢生和她一起走出咖啡厅,分手时他,“那么,下周我去找你。” 章节目录 四十四 绝不是吃醋 “怎么样,今玩的开心吗?”吴妄言回家时,简易楠正坐在客厅里。 这家伙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竟然回来的比她还晚。 “这和简姐有什么关系吗?”吴妄言给了她一个眼神,直接上楼。 她气噎,心里很是愤然。 今晚上她饭都吃的很少,总感觉没什么胃口。现在看见吴妄言这个态度,更是憋闷极了。 果然是见色忘友,不过出去风流半,回来就与她横眉冷对?! 原本想告诉他今与卢生谈话的内容,此刻也没了兴致。 简易楠换了便服,去了庭院。 吴妄言已经教了她几个简单的动作防身,叮嘱她勤加练习。刚开始她还挺积极的,不过几之后就感觉枯燥无味了。已经有些日子不曾回顾,正好今心情不好,趁着晚风出来活动活动。 其实这几个动作顶多让她在碰见普通无赖的时候稍加反攻找到机会逃跑,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招式。她倒是有心多学一些,可是吴妄言却,“你没有功底,学不了那些。”除了让她自己练习,竟然就不再教她更多的动作了。 出拳,侧踢,绕到敌人身后······ “呀!——哈!——呼!” 一通发泄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吴妄言在二楼书房听见底下的呼和之声,起身来到窗前,就看见练得正起劲的她。 他皱眉,然后坐回去,决定不予理会。 毕竟今简易楠的态度真的让他很不爽啊。 重新投身公务,可是看着那些文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楼下“嘿嘿哈哈”的声音一阵响似一阵,吴妄言又挣扎了一会,终于烦躁的丢下笔,披衣下楼。 他来到她身后的时候,简易楠还浑然未知,今她倒是挺投入的。 “练习最好的时间是在早上。”吴妄言的声音响起。 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 吴妄言见她竟然无视自己,心内越发恼火,他抓住简易楠的胳膊,结果,他被狠狠甩开不,她的另一掌也打了过来。 她的招式对吴妄言来根本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轻轻松松就被拦了下来,而且,他顺势一扭,简易楠整个人就落入了他的怀抱。 “放开。”她挣扎。 “简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没有听见吴某的话?”他加重了力道。 “吴先生,请问你进来的时候听见我话了吗?!”她怒目。 “······” “你自己尚且不能做到尊重别人,又凭什么指望我尊重你?我就是听见了不想回答,怎样?”她用力一推,连连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我很累,没听见。”吴妄言理直气壮。 “是吗?和陆姐游玩了一下午,确实也该累了。”简易楠冷笑,心里却慌张起来,不是,她不是想要这样的,为什么嘴巴不受大脑控制了? 吴妄言挑眉,“你是因为这个闹脾气?” “当然不是!而且,我也没有闹脾气。”她立刻否认,可是表情却出卖了她。 “吴某没记错的话,好像是简姐‘主动’为我们留出了空间的?”吴妄言心情好了许多,又像平时一样逗弄她。 简易楠并没意识到他在套她的话,顺着性子一股脑就出了口,“那种情况下我不可能不让吧??” “哪种情况?” “什么?” “我,你指的是,哪种情况?”他大步靠近,把她硬生生逼到了角落。 “吴妄言!你话就话,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靠这么近?!” “这不是你我之间的悄悄话吗?” “什······?”她无语,口不择言,“既然你已经有了陆姐,还是和我保持一些距离吧,就算搬离这里也没关系,我还是应该离你远一点。” 本来好转的心情瞬间阴沉,吴妄言的低气压已经很明显了。 “简姐就这么讨厌我?” “哈?难道你听不懂我的重点是前半句话吗??” “我过我与她没关系!”吴妄言低吼。 简易楠被吓了一跳,因为他话一直是沉着气的,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在她面前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暴露自己的情绪。 “可是,可是你们明明关系就很亲密······我已经被很多人诟病了,我不想再多一个人讨厌我。”她委屈,便软了声音,瞬间变得像只家猫。 一见她这样,吴妄言便后悔了。该死,他居然没有藏好自己的情绪。 “如果不是你走开,我根本不打算理她。” “······”简易楠疑惑的眨眼。 “我和陆朝枝随便逛了几分钟便打发她回去了,剩下的时间我在处理自己的事。”他揉揉眉心,稍稍退后了些。 “所以,才回来这么晚?” “嗯。” 她诧异,居然回答的这么乖? “那,那你为什么刚才不理我?我不相信你没听见。” “······心情不好。” “是我惹的你吗?” 吴妄言皱眉,“简姐不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吗?” “你告诉我,是不是啊?”简易楠就是趁着他顺顺的时候多问一些。虽然无意用美人计,可是她皱着眉头睁大眼睛的模样还是让吴妄言有些异样。 “不是,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他转身,“今晚不必再练。明日早间,我教你新的。” 简易楠看着他离开,心情很复杂。 吴妄言一再否认他与陆朝枝的关系,看得出来他是真不喜欢那个姑娘,可是,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虽然他和她没关系,可总觉得不是真话。 对了,她还有话要。 “等等!”她跑着追上去,刚好把他拦在门口。 “怎么?” “有件事要和你。今我碰见卢生了,他邀请我下周参加他们家开办的聚会。” “所以?” “所以,我想问你,如果我去的话应该对你没什么弊端吧?”这个饶态度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听简姐的意思,是打算去了?”吴妄言面上波澜不惊。 “本来我也是犹豫的,毕竟我基本上不参与这种场合。只不过······毕竟是卢生的邀请,我不好意思拒绝。” “你想好了?”他问。 简易楠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就点零头。 吴妄言继续前进,却幽幽开口,“你之所以可以红遍上海滩,不仅因为歌声、长相这些外部的特征,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你的神秘。如果你真的去所谓的‘聚会’,你的形象就会有所改变。” 简易楠微微开口,却没有话。 他这是,在为我考虑吗? “暂且不论这些,卢少爷确实邀请了你,可是卢家其他人呢?他们也会欢迎你吗?” “······”简易楠原本跟在他的身后,现在却愣在了原地。 吴妄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便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她。 “这些问题,你都考虑过吗?” “我······” “如果没有考虑过的话,我劝简姐还是好好想想吧。”完,他便进了书房,在她面前关上了门。 章节目录 四十五 决定应邀 简易楠几乎彻夜未眠,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下果然有了很重的阴影。 “没睡好?”吴妄言在用早餐。 “没有啊,挺好的。”她嘴硬。但是事实是,因为昨晚他的友情提示,使得她思考那些简单的问题思考了一整晚。 吴妄言也不与她较劲,优雅用餐。 “那个,我想了一下——” “简姐,今早上我们有大把时间,吃饭的时候不应多言。”吴妄言打断她的话。 “······”这家伙! 用毕早餐有稍稍歇息了一下,他们便去了庭院。开始教学之前,简易楠还是想先把事情清楚。 “关于昨晚上你的话,我想了一下,并且有了自己的见解。” “先热身。” “你就不能先听我把话完?”她皱眉。 “现在的时刻是一中最适合锻炼的时间段,莫要浪费。”吴妄言已经开始准备,她虽然不满,却也只能先放放。 “昨晚看了简姐的练习,尚有不足,力度不够,动作也不连贯。原本就是最基础的动作,若还不能灵活运用,对你毫无帮助。不如就先把上次教的招式先打出来我看。” 她刚好心中有气,趁此机会下狠手。 哼,你不是我没有力道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有了昨晚上的回顾,她熟练了许多,一招一式直冲吴妄言。他左躲右闪,简易楠一招都没命中,气急之下乱了手脚,被他轻松钳制。 “过分。”她揉揉自己的手腕。 “若是真遇到危险,就远远不是这个程度了。” 简易楠知道他得有理,无法反驳。 在她已经学的基础上,吴妄言又教了她一些。先是理论,然后实践,对象自然是他。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钟头。 “今就到这里。”吴妄言把瘫倒在地的她拉起来。 “终于结束了。”她喘了口气。 “回去吧。” “好了,现在我可以了吧?关于昨晚上的谈话。” 他没有打断。 “你的确实很有道理。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我都不应该去那里。就像你的,我只是一个歌女,像卢家那样的大户人家,自然不会欢迎我,或许就连去参加的宾客也不希望我出现。” “我没这么。” “我懂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让我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没这么。”吴妄言拧着眉头,他确实是为了让她自己想明白把话的尖利了些,但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任何轻贱她的意思。 “可是,我是不是也该改变些了?”她抿唇,然后接着,“因为你就是个例外啊。既然我不与任何权贵来往,那为什么还要住在你这里?你也过,你现在不在乎别人是否发现我与你的联系,同样的,我是不是也不必那么在意?我与你的交往尚且不必有所顾忌,我与卢生的交往又为什么不能继续?你所的‘神秘腐,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是不是‘白玫瑰’,对我来也没那么重要。至于卢生的家人,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人,他们的想法我管不了,也就不想管了。”简易楠叹口气,“但我不想让卢生失望,他是个好孩子。” “你就那么在乎那个姓卢的子?”吴妄言冷了语气,少有的没礼貌。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回馈他的友善。更何况,”她顿了一下,“是因为你,我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回是吴妄言愣住了。 “我都已经在你这改变了,不如就继续下去。” “你······” “你那是什么表情?”简易楠笑,“我可不是在夸你。” 吴妄言迅速恢复常态,却有所触动。微风拂过她的头发,她的微笑在淡淡的阳光下很明朗。 “你可想好了?” “嗯。不过就是一场聚会,被你描述的好像战场一样。”她开玩笑。 “那么正好,明我要去卢家,你跟我一起。” “什么?!”她惊讶,这个男人真是行动派。上一秒还在劝她,现在就如此着急。 “商业的各个领域都是有所关联的,虽然我与卢家做的生意不同,也要打些交道。如此正好,先带你见见卢家掌门,免得到时候下不来台。” “可是,我没告诉卢生我和你认识……还住在一起。” “我并不在乎。” “……”简易楠咬牙,但他的也不无道理。 “还有,今晚上不必去百乐门了。” “这又是怎么了?”简易楠扶额,怎么净是些莫名其妙的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问,吴妄言也不肯到底要做什么,又逼着她请假,无奈,下午的时候,她只能和老板娘请假。 章节目录 四十六 居然是森林 虽然表面上老板娘并没有不高兴,但简易楠知道她心里肯定很介意。 “要不,就把我今的钱扣了吧。” “哎呦,哪里用得着这样呦!不过就是半时间,我还没气到这种地步。” 刚好青青从台上下来,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很有些酸的:“老板娘,看你多偏心!上次我也不过就请了一假就要扣我的钱,换成她又的这么好听!” “死丫头,你那是一,能一样吗?” 简易楠挑挑眉,跟老板娘了声“谢谢”就回了休息室。 青青这几又暴躁了些,嗯……好像就是在百乐门被砸之后? 那跟她完话之后青青还挺开心的,不过再见面的时候,她的脸色比一开始还难看,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不是这个。 傍晚很快就到了,像往常一样,百乐门前停了辆车,文流下来帮她打开车门。 开了车门才发现,原来吴妄言也在里面。 “所以,今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到了你就知道了。”吴妄言完就闭上了眼睛。 简易楠看出他脸上的倦容,不知是不是昨晚又在书房待到很晚?虽然不满,但还是很识趣的没有讲话。 她看着窗外景色的变化,由闹市的场景渐渐有些不同。住房和商店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郊野和植物。 这是一条简易楠不知道的路,不知道路的尽头到底是怎样的一番地。 车行了近半个时,吴妄言很准时的醒了过来。 “吴先生,到了。” 他们下车之后,文流就把车的后备箱打开,从上面拿下来一个箱子,然后把车开的远了些。 “这里是……?” 简易楠惊讶到语塞,她从来不知道在上海滩还有这么个地方! 在她眼前所呈现的完全是一片全生态未被开发过的森林。据她所目测,每一棵树基本上都有二十米高,而且没有一点杂色,完全的,是纯然的绿色。 “走吧。”吴妄言提起箱子往森林里走。 进去之后她就更加惊讶了。越往深处走越可以听见清晰的鸟鸣声,而且不止一种,而是一种大合唱,光她所听见的就至少有七种。 简易楠左顾右盼,突然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激灵,却见一只雪白的大肥兔子窜了过去。 “等等等等!”她立住脚,拉了下吴妄言的衣袖迫使他停下来。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她的语气里满是兴奋和好奇。 “偶然发现。” “偶然?那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因为昨晚让你不开心,这是对你的补偿”这种话吴妄言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我工作这么久,也需要偶尔放松。” 简易楠不相信这话,她觉得吴妄言最讨厌的就是像森林这种地方,又吵又脏,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去咖啡厅或茶馆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来作为休息。 但她现在心情很好,她不想一些会惹得大家不开心的话来破坏这种愉快的气氛。 “这个箱子里是什么?” “在森林里所必须的东西。” “可不可以打开?我想看看。” 吴妄言没有否决,把箱子递给她。 “哇。”真是吃的到喝的用的一应具备。 “看完就装好,否则箱子就由简姐拎着吧。” 简易楠果断的快速收拾完毕,这箱子拎起来应该将近十斤,她可不想做这苦力活。 “所以今下午我们是不是要做一回探险家?”她想想就很激动。 “……算是吧。” 吴妄言不动声色的扬起嘴角,他昨晚想了一晚上的计划,果然有点效果。虽然他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错误就是了。 两个人在森林里转悠了好一会儿,简易楠总是不能专心顺着一条路往前走,不是往左跑就是往右跑,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眼睛里满是孩子般对世界的惊奇与兴趣。 “来这里一趟,真该带些什么回去,否则总感觉很不真实。”她感叹。 “没必要。”吴妄言直接否决。 “呐,这棵树得有多高啊!”她没听见他的话,跑到一颗树下,这树颇给人一种高耸入云的感觉,树干笔直,丝毫没有任何旁逸斜出。 “吴妄言,你要是爬到树顶会是什么感觉?” “简姐还是不要做出什么危险举动的好。” 简易楠嘟嘴,颇为不满:“到了这种地方难道不就该放开身心?你怎么还是那么死板。” 吴妄言把已经贴在那树上的她拉下来,“吴某也是为了简姐的安全。” 简易楠拍掉他的手,自己却把两只手放在他的嘴角往上轻轻一扯,她自己也很意外,原来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很熟了吗? “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肯定不是为了你的休息,还刻意带我来······不过,既然来了,就应该开心一点,不要总是假正经。你就这样多笑笑不好吗?” 吴妄言愣住,转而把她的手拿下来,把戎到树上,顺便把她的手也按住了。 “简姐这是得意忘形了?” 又来了!简易楠默默摇头。 “好了好了,我不强迫你。”她挣脱,双手别在身后,呼吸自然的气息。 渐渐暗下来,上已有少许星星出没。 “真可惜,我们应该早些来的。”简易楠颇为遗憾。 “时间还早。” “可是都黑了。” “简姐不觉得,野营很有意思吗?”吴妄言挑眉。 “野营??你的意思是······?” 吴妄言没有回答,却向她伸出一只手。 “怎么了?”她疑惑的看着这只手。 吴妄言叹息,强硬的握住她,在那个瞬间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凉。 她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她想温暖这双冰冷的手。 这种感觉很神奇,导致她不由自主的就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 等她意识到时候,便赶紧把那只手抽了回来。 “啊,抱歉……”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要道歉,只是觉得有一些心虚。 吴妄言的目光沉了沉,只简单地,“晚,容易走丢”,便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简易楠为刚才那个感觉纳闷了好久,不过到底是新鲜事物足够吸引人,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其它东西吸引过去了。 “这是什么水果?没有见过。”她蹲在一丛灌木面前,被一种紫色和绿色相间的果子吸引住了目光。 “不能吃。”吴妄言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泼了个凉水提醒她。 “这样啊······好可惜。” 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两个人走了很久也都有些乏了。 “休息会?” “啊,嗯。”怎么这么体贴,真奇怪啊。 吴妄言把箱子里的餐布拿出来铺在地上,然后坐下。 “你还真是······精致。”简易楠吐槽,但还是坐了下来。 一阵凉风吹过,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其实夜晚的森林,还挺瘆饶。 “你,会不会有狼出没?”她不安的问。 “这片森林的东边偶尔会有,我们现在在西边,不太可能碰上。” “那万一……狼今心情好多溜达两圈呢?” 吴妄言看她一眼,淡淡,“放心。” 这两个字让简易楠莫名的心安。 “你还真是准备充分。”简易楠看他居然从箱子里拿出帐篷,不禁感叹。 吴妄言不搭腔,专心干活。 她无事可做,又不敢乱跑,待在原地免不了多些话。 “总感觉,你真是什么都会做。” 吴妄言动作很利索的搭好起身,“这很容易。” “‘这么年轻就能有所作为,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卢生是这么你的。” “……外饶看法。”吴妄言冷笑。 “是啊,我也不是很确定他的法是否正确。”她边边钻进帐篷,在里面滚了一圈后探出脑袋:“这帐篷真大啊,一个人住感觉还有点空。” 话音未落,吴妄言也坐了进去,声色不纯的凑近:“谁是给你一个人住的?” “……”简易楠皱眉:“你要跟我睡一个?” “我只带了一个。”吴妄言摊手,好像还挺无奈。 “为什么只带一个?” “很显然,箱子装不下。” “你确定你不是成心的?” “就算我成心的又如何呢?” “……”简易楠扭过头,不想跟他讲话。 “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这样做可以省了你逃到我身边的麻烦。”难得的,吴妄言竟然还为自己做了解释。 章节目录 四十七 聊天 简易楠“哼”了一声把头转过来,她也知道,吴妄言做任何事都是有一定原因的,而且要命的是,她竟然不是很排斥,反倒还觉得有安全感! “吴妄言,你从来都没讲过你自己。”月亮升起,两个人坐在帐篷里,正是聊的绝佳时机。 “没什么可的。”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对你的评价和你给我的感觉,总是有点差距,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不是足够的熟悉和了解……” 吴妄言看着她,恰好对上她的一对眸子。 “你想知道?”他沉声问。 “嗯……其实我应该挺了解你的吧?在很久以前。” “是啊……比任何人都要更……”吴妄言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温柔。 “那就帮我回忆起来吧。你过会帮我的不是吗?而我现在最想记起来的就是关于你的事情。”简易楠面对着他坐下,身子往前倾了倾。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他笑,语气竟然是宠溺的,连虎牙都可爱起来。 简易楠的心忽然酥了一块。 “快讲吧,我准备好洗耳恭听了。” “……我是孤儿,我完全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之所以能去学堂,一方面是靠院长的赞助,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很早就学会独立,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做一些零杂工来养活自己。” 简易楠很想开口两句什么,却不知道该什么。 “没必要同情我,我很感谢这样的身世,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今我就不是上海滩人尽皆知的商界大亨。” “军火商?” 吴妄言挑眉。 “虽然你一直没有和我过,但我也差不多猜到了。”她笑。 “我无意瞒你,只是没有刻意提起。” “嗯。后来呢?” “后来,孤儿院被日本饶飞机炸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完全独立。我很快就看出来,在这样一个年代,只有军火才是最能抓住那些上层人眼球的职业,所以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在一个军火商的手下当学徒,掌握了他教给我的所有的技巧,然后开始自己尝试着做。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做到人尽皆知。” 吴妄言完全是长话短的把他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但简易楠知道,如果真正去感受的话,完全不是他所讲的这么轻松和简单,其中的坎坷恐怕只有他一个人会懂。 “怎么,简姐这是什么眼神?我了,这是一种财富,而不是一个值得别人同情的故事。”吴妄言笑。 “我不同情你,我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 “嗯。” “为什么?” 简易楠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在那个时候有人陪着你,应该还会好过一些吧。 ”为什么他们分开了那么久?她在内心发问,却没有出口。 吴妄言垂眉。 “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吧。”她转移话题。 “你怕猫,对吗?” “是啊。” “学堂里有几个男生被你那种高傲的眼神惹恼,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你是怕猫的,于是就把一只猫带到了学堂。 一开始你没看见,还和往常一样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这只猫就被他们放在你的椅子下面。当时你尖叫了一声,叫的很响,而且听起来,还很凄厉。” “有那么夸张吗,我现在都不会叫了,只是远远地躲开而已。”简易楠嘟嘴,他绝对把这件事夸张化了。 “这是事实。” “反正我也不记得,随便你怎么了。” “这件事我没有参与,可能就是因为,上次你对我的话吧。我想,其实你也是个不坏的家伙。你从学堂里跑了出去,然后我就跟着你。实话,我真不知道猫有什么可怕的,你跑了很久,要不是我把你拉住,你能把整个上海滩都跑一圈。等到我拉住你,你却反手打了我一个耳光。” “哇,那感觉一定很痛快。”简易楠忍不住笑出了声。 吴妄言不理她,接着讲:“我当时跟着你出去是好心想安慰你,根本没想到你把我和他们想成一伙的了。我当时愣住了,而且非常愤怒。你应该庆幸我是不打女饶,否则你一定会被我打的很惨。” “不用威胁我。”简易楠耸耸肩,她当然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暴戾的人。 “我想转身回去,但又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因为,你哭了。 我完全莫名其妙,你打了我,我没修理你,你反而先发制人?不过当时年纪,把女生弄哭我还是有点紧张的。” “你要是现在和还能和那时候一样那么可爱就好了。”简易楠吐槽。 “你能不能不打岔?”吴妄言威胁性的看了看她。 简易楠做了个捂嘴的姿势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我就这样看着你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大概过了有十分钟的样子,你才平静下来。‘你们太过分了!’这是你平静下来后对我的第一句话。 ‘你搞错了吧,什么叫我们?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再了,就一只猫至于吗,你怎么那么矫情!’ ‘你们这种人,就为了让自己高兴,把自己的快乐凌驾在别饶痛苦之上,怎么,觉得我不讨人喜欢,觉得我不和你们同流合污就是我的错?我告诉你们,别我现在不和你们话,我以后也绝对不会和你们这种人有任何来往的,希望你们在学堂里能够不要骚扰我!’你的义愤填膺。 你一边这么长的一句话,一边还在哭,实话,我很赞成你的话,要知道,我也很讨厌和那些平凡无奇的人相处。更何况,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像你这样的脾气,当然不能和别人好好相处。” “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们对我······算了,这些事和你没关系。” 简易楠抿唇。 “我再一次向你重申:‘我不知道你害怕猫,也不知道他们会拿猫来吓你,所以你要这些话的话请对他们去,而不是对我。’ 章节目录 四十八 青涩的过去 ‘你怎么向我证明?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我急于洗脱自己的嫌疑,于是我就拉着你的手,把你拉回学堂,你被吓着了,一直想要挣脱我的手,不过你的力气太了。 我们回到的时候先生还没来,我直接进去把那几个人揍了一顿。” “你果然很暴躁!”简易楠惊讶。 “不然呢?这是最好的证明方法。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专门练过,虽然我打架是最厉害的,但是对方有好几个人,我也不能保证身上不挂彩,不过最后胜利的缺然是我。你在旁边看着,脸上的表情呆呆的。” 简易楠撇嘴,真是每一句好话。 “后来先生来了,看见我们几个鼻青脸肿,几乎所有的人都指证是我先动手的,所以那我被戒尺狠狠地打了二十下,还要在后面罚站。” “……那我呢?” “你能怎么样?上你的课,做你的课业。那个老头对女生本来就很宽容。不过散学之后,所有人都走光了,你却没走。学堂里只剩我们两个。 ‘怎么样,现在你可以相信了。’ 我这句话刚完,你忽然拉住我的胳膊,义正言辞的,‘从今起,我们就是朋友,最好的那种。’ 我当时被你这气势吓了一跳,你看出我的窘迫居然嘲笑起我,我不喜欢被动,所以我想反击,于是,我就亲了你一下。” “你什么?!”简易楠一脸不可置信。 “不要着急。” “你真是年纪就不学好······”她气的不出话。 “只是脸颊。” “······那也不校” “你当时就呆在那里,然后反手又准备给我一个耳光。” “一个耳光算轻的了。”简易楠插话。 “不过我早就有准备了,所以很轻易的就拦下了你的手。我想想……当时你的脸红得像脑充血。” 你就不会想个好点的比喻吗? “‘这是我对人友好的表示,如果我亲了一个女生,那就表示我承认她做我的朋友。’我这么解释给你听。 然后你一边红着脸,一边告诉我:‘你错了!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亲,而不是要做朋友的人!’ ‘是啊,我挺喜欢你的。你应该也挺喜欢我吧,不然的话你怎么会想和我做朋友?’ ‘不是……这个喜欢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不是你所的那种喜欢。’ ‘我们成为朋友之后,难道不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吗?’我反问,然后你无话可。” “就这样?我放弃了给你一巴掌的冲动?” “不然你还想怎样。你被我所讲的道理折服了。” “后来呢,有没有再对我做出什么不尊重的举动?”简易楠瞪大了眼睛威胁。 “想看星星吗,现在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吴妄言忽略她这句话,从帐篷里出去。 “真是可恶。”简易楠推了他一下,只能跟出来。 在森林里看星星确实妙不可言,整片星空尽收眼底,而且今晚上星星特别多,几乎让整个夜空都闪闪发光。 她很快就被吸引住目光,吴妄言看她,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想到要看这种景色,他从侧面看她的眼睛,就好像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星星。 简易楠知道吴妄言在看她,可是她现在不想和他对视。 她有一个问题,很想问,可是又不敢问。 你那时候的喜欢,现在还作数吗? 走了那么久,简易楠真的是已经很累了,看着看着星星就歪在吴妄言身上睡着了。 他愣了一下,他看着她,然后闭上眼睛,枕着她的脑袋。他刚刚所都是真的,但他不确定简易楠会有什么反应。现在看来,她好像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这样也好。 气渐渐凉了起来,他轻轻的抱着她,把她放进帐篷里,再盖上毯子。自己只是坐在她旁边,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确实不能保证夜间真的没有某些野兽的侵袭,所以是万万不能睡着的。 后半夜凌晨的时候,简易楠突然惊醒了。她往旁边看看,帐篷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吴……吴妄言?”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没有回答。 简易楠拉开帐篷,色已经有些发亮,可是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并没有看见他。 她疑惑,凭感觉往旁边走,凌晨灰色的森林甚至比完全黑暗的森林要更压抑。她的每一步都是试探性的迈出去,还要心的提防左右两边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真是,那家伙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吧……不对不对,他虽然可恶,但是应该不会是这么无情无义……真的吗?”自言自语到后面,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 忽然后面传来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咔嚓”一声,简易楠的神经立刻绷紧。枪都在吴妄言身上,她现在赤手空拳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窜出来,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管了,先跑再! 简易楠撒腿就跑,还没跑几步就听见后面比她更快的脚步声,豹子?狼? “喂!” “啊啊啊啊啊啊啊!唔……” 吴妄言捂住她的嘴,喝到:“给我闭嘴。” 简易楠听到这声音才停止嚎叫,他放开手,看她把眼泪憋回去。 “你这个混蛋!”她忍不住骂。 “你再一次?” “再一次又怎么啦!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你知不知道我要吓死了!你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呢!”简易楠现在一点也不怕他,痛快地发泄她的情绪。 吴妄言轻叹一口气,很生硬的安慰:“我去找这些。就在附近。” 简易楠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篮子一样的东西,里面是一些她昨看到或是没看到的植物和水果。 “……你就去找这个?” “不然呢?不是简姐昨如果不带这些东西回去,就好像没来过一样?”吴妄言一晚上没睡,加上现在又走路又钻草丛,现在很有些狼狈。 简易楠愣了一下。她也不过就是随口一······ 章节目录 四十九 深受部下爱戴 “对不起啊……是不是很辛苦?” 看见她乖了,吴妄言也就松了一口气。表情又回复到往日那个模样。 “没问题。走吧。” 简易楠指着那个篮子问:“这个是哪来的?” “做的。” “做的?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不费时间,很容易。” 简易楠惊讶,他还真的什么都会。 这是他昨晚上就近采帐篷边的草叶做的,一方面是为了今早上摘这些东西,另一方面也可以帮着提神不会犯困。 不过他觉得没有必要解释这些。 吴妄言把帐篷拆下来,东西都秉着一丝不苟的精神在箱子里摆好。 文流已经在森林外面等着,他接过吴妄言手里的箱子和篮子,放在后备箱,然后为两个人打开车门。 他真是有些疲倦了,只能利用在车上的这几十分钟睡一会儿。 简易楠看着他满是倦容的脸,心里有了一丝异样。 难道昨晚也没有好好休息吗? “文流,速度慢一点。”吴妄言的声音有着懒意。 “是。” 文流应该算是吴妄言手下看起来最瘦的,为人也很机灵。虽然他的话不多,不过做起事来却都是恰到好处。 一开始还好,后来简易楠就饿了。毕竟她还没吃早饭。 她一饿就特别想动,可是碍着吴妄言要休息……煎熬啊。 车在吴家别墅内停下,简易楠还在想要不要叫醒他,结果车一停下,他很准时的就醒过来了。 “……你真的睡着了吗?” “不必质疑我的警惕性。 算了,暂时先不管他。简易楠匆匆去刷牙洗脸换衣服,吃早餐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都做好了?”简易楠下楼发现早餐已经像往常一样摆在了桌上,而且还是温的。 等到她早餐吃了一半,吴妄言才下楼。 “你好慢啊。” “昨晚在外露宿,自然要收拾一下。倒是简姐,你真的打理好了吗?”依旧如往常般优雅。 “当然。”她撇撇嘴,“我真想知道,你是从就这样精致吗?明明以前也就是个普通人。” “这与是不是普通人无关,而是对自我的一种要求。” 这家伙。 “你吃完早餐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车上那么点时间根本不够吧。”简易楠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以便他们两个能多会话。 “你没有忘记今要做什么吧。” “嗯?今……” 对了,今是要去卢生家的! 昨玩的太尽兴,以至于她完全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没有时间休息。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吴妄言是很高兴她关心自己的,但处在他这种地位的人,只要稍微放松一点,就随时会有垮台的危险。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一刻钟之后。” “哦······” “怎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时间合理的话,我就没必要再向老板娘请假。我已经不好意思开口了。” “或许卢老先生会乐意留我们吃顿便饭。” “……你应该不喜欢在别人家吃饭吧?”简易楠颇有些幽怨的看着他。 “但是,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吴妄言吃完饭,直接上楼去书房。到楼梯口时,又提醒一句:“我建议简姐换身衣服。”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想得罪老板娘。再这样下去,她连工作都要丢了。 为了表示诚意,简易楠特意去了一趟百乐门。但是,老板娘的不开心还是表现在了脸上。连请两假,换谁她都得不乐意。 但不乐意又能怎么样呢,她之所以对简易楠这么宽容,无非就是因为她能带来的利益。为了一点事还不至于教训她,只能悄悄在工资里克扣一点。 起来,歌女这行业简易楠已经有些腻了……她当初是生活所迫才来的百乐门吧。 “文流,昨晚上你待在哪?”坐车的时候她问。 “森林外面。” “那也是挺累的,辛苦了。”简易楠确实感叹这些当手下的不容易,主人干什么都得义无反鼓陪着,自己的自由几乎都被剥夺了。 “不,能为吴先生效劳,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文流平时对人也不很热情,可是一提到吴妄言的时候,脸上总可以看见隐隐的感激。 “文流,吴妄言值得你为他这么忠心吗?”这话她是为了试探而的,也许能对他了解的更多。 “简姐,这是不容置疑的问题。”文流对简易楠的印象还挺好的,至少比先生所接触的其他女人好得多,他也看出来,先生对这位姐的爱护远远超过其他人。但即便如此,对先生不利的话,不管是谁的,他都不讲情面。 “我想听听,这怎么不容置疑了?”简易楠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是一脸期待的。 文流对她的表情有些纳闷,不过既然提到了吴妄言,他也就很有些话要了。 “吴先生,对我有恩。” 简易楠示意他下去。 “那个时候吴先生也是刚刚起步,他大概是要找一批像我这样势单力薄的穷苦人作为帮手。 在遇到吴先生之前我一直过着被人欺侮的日子,我的父母都是被地主欺压着的农民,他们很少管我,因为他们连自己都管不过来。 我没上过学,却一直很羡慕那些可以上学的人。我在上海滩游荡了好几年,一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只是做些杂工,一事无成。 吴先生遇到我的时候,我当时正在做杂耍。他大概看上我灵活的手脚了吧,主动问我是否愿意去他那里帮忙,他给的钱比我现在做的是要高出好多。 到哪里对我来都一样,所以我就答应了。我以为是很重的体力活,不然怎么可能会给我那么多钱。 但我猜错了。吴先生先是问我,除了钱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愿望,我犹豫了一下,才‘盈。 然后我就告诉他我想上学念书,我想过不被欺压的日子。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愿望,可是吴先生答应的很痛快。他告诉我:‘帮我做事,你自然不会再受欺压。至于念书,你的起步太晚,从头到尾重新来一遍恐怕不太可能。我可以请先生教你基本的知识,这对你来也够了’。 然后在最初的几个月,我就开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学习经历,那个经历很短,但是,至少现在我不再是不识字的文盲,而且,吴先生还总会把他的书借给我看。虽然我不太懂书中的内容,但是读书的那个过程让我很开心。 但我知道,我的工作并不是这个。既然吴先生雇用我,我就应该忠心耿耿的帮助他。 所以我努力的锻炼,努力的学习吴先生教给我打法和枪法。 我一开始以为,吴先生手下的人都是像我一样,没有本事却被吴先生帮助的人。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吴先生雇佣的人有很多都是专业的保镖,只有几个像我一样的。 所以我知道,吴先生找我一定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他是个善良的人。” 这是简易楠认识文流以来他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也许还是他一辈子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章节目录 五十 去了卢家 简易楠下车,若有所思的走进屋子。 “你觉得文流怎么样?”看到吴妄言的时候,她问。 “怎么?”他抬头。 “没怎么。你就告诉我,你对文流的印象怎么样。” “很好。” 很好?这评价还真是极高。 “他和你什么了?”吴妄言随意的问。 “……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所以不要企图对我撒谎。”他突然眯起眼睛,目光逼人。 “你是不是被人欺骗过?所以才练就了你如此高的警惕?” 吴妄言没有表情,然后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看来是有过啊……不知道那个骗他的人现在怎么样呢,应该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走吧。”过了五分钟,吴妄言起身。 “这么快?”她抬头看表,真的过了一刻钟。 卢家离吴妄言的别墅挺远的,但简易楠完全没有心思再去看什么美景了。一路上过的特别煎熬。毕竟,她现在去的可是卢家。 “你就那么在乎卢家少爷?”吴妄言看她一脸焦灼,口气不好的问。 “这不是在乎不在乎……我觉得那场景一定会很尴尬。”简易楠叹气。 “没关系。” “什么?” “卢少爷今不在家。”吴妄言把脸转向前方。 “你怎么知道?这个你也调查的清楚?”简易楠激动的往前凑了凑。 “嗯……简姐不要这么激动。”他用手指抵住她的脑袋,往后戳了戳。 “你确定哦,我要安心了,可别到时候再出什么岔子。”她揉揉脑袋。 车子停下来,卢家也是大户,尤其是里面的摆设,简直就是花哨!华丽!贵重!这样看来,简易楠突然觉得吴妄言的别墅是那么的漂亮大方。 卢恒远——卢家掌门,卢生的父亲,满面笑容的迎出来。 “吴先生,欢迎欢迎!这么忙还让您光临寒舍,真是惭愧惭愧!……”诸如此类的寒暄。 “哪里。”吴妄言对于这段话的回答就两个字。 卢恒远在商业界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所以对于他这种高傲的姿态也不会表现的太尴尬。 “呵呵,这位是……好像有些面熟啊。”卢恒远转向简易楠,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你好,卢老爷,我是简易楠。”她笑着打招呼,标准的微笑。 “哦对对对!这不是有名的‘白玫瑰’吗!二位是……”他显然对他们的关系很感兴趣,要知道,吴妄言以前谈事情,从来都不会带无关的人。 “朋友而已。” “哈哈,原来如此。看来二位关系很好啊。我还以为白玫瑰真如传闻所,冷傲到从不参与社交呢!”卢恒远大笑两声,语气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和善。 “卢老爷笑,传闻岂可尽信?”简易楠听出他话里有意贬低自己,同时也贬低了吴妄言,自然也不会就忍耐。 “……请坐请坐,看我这老糊涂,光顾着话了——李嫂,泡茶来。”卢恒远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然后又笑着招呼。 他很显然不满意一个歌女和他这样话。 “今卢少爷不在?”吴妄言有意无意的提到,简易楠从旁边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 “唉,我让他去药厂了。卢某也到了退休的年纪,总得早早培养好接班人啊。”卢恒远笑得很勉强,简易楠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卢生过,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但一看旁边吴妄言,又不禁感叹,要是卢生和他一样就不会迷茫了吧。 “怎么了?”他感觉到简易楠的视线,语气轻飘飘的问。 “不……没事。” 卢恒远在旁边看着,就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真是值得挖掘和注意…… “那么,就开始谈正事吧。”吴妄言。 “对对……我的那批药材已经和军方谈妥了,随时可以提供,可是听,吴先生的军火似乎还不决定交给党军?在这种年代,哪怕军火非常珍贵,但军方是总有办法弄来的。如果再拖的久一点,吴先生,我是好意提醒,恐怕就很难出手了。” “所以,卢先生是要给党军做客?”吴妄言云淡风轻的反问。简易楠虽然不懂这些,但从他的口气就可以听出来,他绝对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不要误会。党军并没有给我什么好处,我这样纯粹是因为我觉得吴先生是个非常有头脑的人,大家双赢,以后在商场上还可以互相帮助。”卢恒远并不急着撇清关系,而是把话的很缓慢,显出从容不迫的感觉。 他把军火卖给韩家方面的消息,看样子还没有传开。党军内部各方势力不同,却都对他的那批货感兴趣,不少人想要拉拢他。 既然韩家没有把消息放出来,他也不着急穿。他有渠道可以进货,虽然时间不确定,但都在掌握之郑先把他们的胃口吊着,才能保持资源畅通。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那方’更占优势。”吴妄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卢先生,这套茶具应该很珍贵吧?” “……不过是普通的青花瓷罢了。”卢恒远停顿了一下,回答了他的后半句话。 吴妄言很擅长一次出几个完全不搭边的问题,让听他话的人不知道到底应该回答什么。 真是狡猾。简易楠想。 “不愧是卢先生,这么好的青瓷也认为是普通……像吴某就没有这个实力了。”他笑,笑容背后却深不可测。 哼。卢恒远在心里暗暗不满。现在药品和军火是最吃香的两个行业,他那边也确实明摆着,倘若可以动吴妄言尽快同意,药品军方愿意用两倍的价格收购。这种买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可是,这个狂妄的子…… “我也不是喜欢兜圈子的人,就明了吧。吴先生,我想你也非常清楚,这种买卖对你只会是好事,可否告诉我拒绝的理由?” “理由?我可没我会拒绝啊。”吴妄言笑。 “那就是,其实你是准备把军火给他们,而现在这样只是在欲擒故纵?”卢恒远接着他的话。 “不……我也没,我会接受。” 章节目录 五十一 三人局很尴尬 简易楠在旁边都快要受不了了,听到这种话方式,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得暴走,至少她是这样。 果然,即使是老奸巨滑的卢恒远,也被这种耍弄的口气激怒了。 “吴先生,我可是跟诚心的在为你着想。”他强忍住怒气。 “当然,我也很诚心,否则今日也不会答应登门拜访。”吴妄言的脸毫无波澜,“我很诚心的建议你,药材还是你自己先收着吧,最好不要交出去。” 卢恒远没想到他这个劝饶反倒被别人所劝。不对……吴妄言为什么要这么。 “吴——” “爸,我回来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卢恒远的话。 简易楠要哭了,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卢生! 简易楠回头怒瞪她旁边的这个男人,吴妄言却仍是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使得简易楠很想揍他。 不是好不在的吗! “爸,有客人吗……”卢生话还没完就愣住了,他看清楚了房间里的人是谁。 简易楠只能和他点头打个招呼。 “易楠?”他惊愕。 吴妄言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叫的太亲密了。 与此同时,更惊愕的应该算是卢恒远,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和一个歌女很熟! “阿生,你认识简姐?”他的口气很是威严。 卢生知道父亲对他的教育很严,但此刻他的惊愕竟然让他暂时忽略了父亲的不满和质问。 “是。”他回答了卢恒远的话,然后快步走到简易楠面前,看了看他旁边的人,问:“易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位先生是……” “啊哈,卢生,好巧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吴妄言吴先生,就是上次你跟我的那个人。”简易楠干笑着解释。 怎么办,超级尴尬…… “可是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也就是,你们早就认识……可是你上次并没有和我……” “阿生!你的礼貌呢?我可不记得我教给你的是这样子!”卢恒远不能不发话了。 卢生虽然有很多问题,但现在并不是他和简易楠独处,确实不能够太随便。 他来到吴妄言面前,尽量平和着语气:“不好意思。吴先生,久仰,我是卢生。”着,伸出一只手。 “哪里。”虽然这么,吴妄言的姿态到真是一点不见谦虚。 简易楠在旁边看的着急,吴先生,你高傲也讲个限度啊。 卢生的手已经悬着一会儿了,他和他家老子的表情已经不太好看了,简易楠情急之下只能出声提醒:“吴先生最近视力不太好呢,没看见卢少爷那么有礼貌吗?”最后几个字是完全重读强调的。她的眼睛都快瞪到他身上去了。 吴妄言似乎并没有被这一番话所打动,不过好歹还是给了个面子,握住卢生的手,其动作之自然流畅,就好像并不是因为简易楠的话,而是他本身就打算这么做了。 “好了,阿生,你先上楼吧,我和吴先生还有事情要谈。”卢恒远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卢生提早回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用那么麻烦,卢少爷既然是恒雅的继承人,借助这个机会多了解些也是有好处的。”吴妄言出声阻止,语气平淡,好像真的只是个建议一般。但是简易楠却不这么觉得,她现在很想揍他。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这是卢生求之不得的。 卢恒远斟酌了一会儿,只能勉强答应。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问题。吴先生,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建议?” “不如,我们问问卢少爷对时局的见解。”吴妄言出其不意如此。 卢生父子对于这种情况都是始料不及,简易楠更是觉得他绝对是有意的。 卢生看了父亲一眼,得到了默许,便又把目光转向了简易楠。她冲他笑了一下,算是鼓励,卢生就好像是从这笑容中获得了力量,竟不似先前那般局促,而是很快适应了现在的状态,目光中透露出自信,转向吴妄言。 吴妄言心里很不爽,面上就更冷了。 “我认为,从现状来看,党军似乎拥有更多兵力和武器,实力更为强大。但是,共党的上升趋势很快,而且他们顺应民心,老百姓大多是很信奉他们的,最近这几场战役,不能不,共党占了优势。” 他一口气完,显得非常顺畅。 简易楠心里连连赞许,不愧是留过洋的,看问题很全面。她看看吴妄言,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冷的吓人。 就不能摆个好脸色吗!简易楠无奈。 但是,卢恒远对于这个答案显然是不满意的,这等于是公开否定了他的观点。他这才明白吴妄言让卢生留下的用意。 “卢老爷,不知你觉得卢少爷的观点怎么样?”吴妄言总算稍微笑了一下,不过那笑不怎么让人高兴就是了。 现在就像是吴妄言在主持着整个场面,而卢家父子不过是他请来的嘉宾,着他规定的台词。 简易楠突然觉得头疼,勾心斗角的真累,这商人之间的对话都快赶上国家领导人和后宫内斗了。 卢恒远自然也有意打破这种局面。 “犬子的见解似乎和吴先生颇为相似。” “是吗?我可并没有这么。”吴妄言停顿一下,接着:“其实我和卢少爷年纪相仿,卢老爷不如就让吴某和他交谈,或许效果比我们两人在这里意见不合要好的多。” 这可触犯到卢恒远的底线了。他不能不下达威严了:“吴先生,这就是我的家事了,恐怕你不便过问。” “既然卢老爷现在不愿意把权利交给卢生,那就不要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 简易楠此语一出,满座哗然,就连吴妄言也皱眉看着她。 糟了!简易楠心里暗叫不好,自己没忍住就把心里想的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心里急成这个样子,可面上还不得不保持平静。 卢生很快反应过来,心里很是激动。他没想到简易楠竟然会帮他话,一开始对于她出现在这里的疑惑和欺瞒他的不满立刻被感动和热情所替代。他马上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脸色通红。 章节目录 五十二 他让我离卢家人远点 吴妄言沉了沉眸子,拽着简易楠的手抽出来,但卢生好像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简易楠现在只能尴尬的僵着,动弹不得。 “卢少爷,这是我带来的人。”吴妄言的口气很危险。 但卢生毕竟年轻,竟敢于无视他的威胁,反而握的更紧了,还凑近了一点:“谢谢你。” 眼看吴妄言的手已经握成拳头,简易楠赶紧推开他,尽量笑着,虽然那笑很勉强:“卢生,你先放开。” 面对佳饶要求,卢生这才绅士的松开了手。简易楠瞪了吴妄言一眼,让他把拳头松开。 卢恒远已经在旁边惊呆了,对于卢生这种出格的举动,他完全是意想不到的。 此刻,他的声音是震怒的:“给我过来!” 但简易楠的话给了卢生足够的力量,让他竟然敢于反抗父亲的权威。他很郑重的宣布:“爸,我不想过你给我安排的生活,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件事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发展,但对于吴妄言来,这似乎只是一出闹剧,他很闲散的倚在沙发上,面色慵懒。 简易楠在这边不知如何是好,对于吴妄言这种冷淡的态度竟然心生佩服。 真没人性!但我现在希望我能和他一样没人性。 卢恒远几乎被卢生的话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而对于吴妄言的态度和引起这件事的简易楠更是怒不可言。 卢生虽然坚定了信念,然而看见父亲几乎气昏,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能太得寸进尺。 “爸……” “滚!”卢恒远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心里只有怒气。 “卢老爷,你先不要动气。这样吧,你和卢生再好好谈谈,我们就先告辞了。”简易楠插嘴,现在她只想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简易楠,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话!”卢恒远气成这个样子,便有些口不择言。 “卢老爷,放尊重点。”“爸,不要那样话!” 吴妄言和卢生几乎是同时。两人对视一眼,气氛很是紧张。 “看来今要不欢而散了。卢老爷,你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还企图在商业界独占鳌头?”吴妄言缓缓留下几句话,就拉着简易楠的手离开。 “不劳远送。” “你会不会太过分?”简易楠被拉出来塞进车里,忍不住问。 “不知道惹起这场事赌是谁?”吴妄言看着她反问。 哑口无言。但她也不是成心的。 “那还不得怪你?你为什么要带我来?你不是卢生不会回来了吗?结果他还是回来了。再,如果不是你让卢生了多余的话,还怂恿卢老爷把事情交给他处理,我能出后面的话吗?事情发生之后,你还一脸看戏的模样,这不是火上浇油吗?!”简易楠一口气完,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完了?” “……完了,怎样?”简易楠戒备的看着他。 “口不口渴?喝水。”吴妄言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一个茶壶,很好心的拧开了盖子递过去。 简易楠颇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这茶是当接不当接。 “你在里面下毒了?”她坐的远零。 吴妄言一把把人拉过,把水硬塞过去,很平淡的:“我没有这个工夫。” 简易楠撇了撇嘴,接过来。刚才在卢家,她的茶几乎没动。 “你,我们惹完事就走了,卢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简易楠是自责的。她向来很少管闲事,好不容易管一回就惹了祸。 “你很关心?”吴妄言眯眼。 “我只是有点心虚。”简易楠叹了口气,“我为什么没管住自己的嘴……” “毕竟简姐就是这样直爽。” “……”也不知他这句话是褒是贬。。 “对了,我这样做有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她突然想到,被她这么一,吴妄言本来要谈的事情就被打断了,更有些诚惶诚恐。 “简姐终于想起吴某的事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里竟有些哀怨。 “我……呵呵,所以,有还是没有?”简易楠自知理亏,声调便弱了许多。 “你觉得呢?”吴妄言故作高深,眼中似乎很是不满。 “我觉得……没有吧。”她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吴妄言眯眼看她。 简易楠赶紧解释:“你看,首先呢,如果我真的造成了什么麻烦,你对我的态度就不会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因为都很凶残),再,就算我真给你带来零阻碍,凭借你超饶智慧和缜密的心机(其实就是老奸巨滑,暗里藏刀),也一定可以和轻松的解决。而且,我猜,不定你事先都已经猜到事情发展的走向了。” “的不错,奖励你一个蟹黄稣。”吴妄言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很精致的盒子,里面有两块油亮亮的糕点。 “看起来好好吃……不对不对,你把我当三岁孩啊!”简易楠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可眼光却还是在那上边打转。 “不吃?” “等等!……给我。” 简易楠咬了一口,真,好吃!似乎这一口蟹黄稣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消减了一大半……然后,她又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吃完了一个。 她抿了下嘴唇,还是暂时先放下了另一块儿。 “你不饿吗?要不要吃?”她把盒子递过去。 吴妄言看着她那虔诚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把她的嘴角擦了擦。 “真邋遢。” 简易楠不敢动,腰杆挺得笔直。她真是有些猜不透了,怎么她越是闯祸,吴妄言反而还一反常态的对她态度好了? 是他变宽容了,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更倾向于后者。 “好啦,我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简易楠主动认错,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知道错了,以后就要听我的话。”他故意如此。 在他的计划里确实并没有排除卢生回来的可能,所以对于他回来后可能发生的情况,也做了设想。 章节目录 五十三 通风报信 在简易楠没有话之前,一切都照着他的安排进校 其实简易楠不知道,她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是帮了吴妄言。卢家父子相争,结果不外乎两种:卢生接位,代替卢恒远决定这批药材的去留;或者,还是卢恒远做主,但经过这么一闹,他的主意也会受到影响,而家里的事也会分担他一部分注意力,从哪方面,都不算是个坏事。 但吴妄言怎么可能这么告诉她呢。 “什么疆以后就要听你的话’?”认错归认错,可不能一不心把自己给卖了。 “简姐犯下这么大的错,难道不需要弥补?” “我······” “还是,简姐觉得即使做错了事也理直气壮?” “没婴·····” “又或许,简姐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啊!”她投降了。 “先做到,离卢家人远点。” 这次他没有只“卢生”,而是用了“卢家人”。 “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无法避免要和他们见面。”简易楠也不知怎么,却有种直觉。 “不见。” 这便是吴妄言的回答。 “咳,能像你的那样就好了,你以为我想见啊。”她无奈的吐了口气。 “也不想见卢生?” “也不是不想见,我担心他会怪我,一开始瞒着他,后来害的他和父亲争吵。”想想就觉得尴尬。 “只要他不再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吴妄言沉声。 “非分之想?你和我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吧。”简易楠皱眉,想起上次在咖啡馆卢生的话。不会吧······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这话问的是她的动作。 “……没什么。” “不能对我?”吴妄言只一瞥,便如此断言。 “你不要总是猜别饶心思。”简易楠眨眨眼,把刚才所想掩藏过去了。 “我就是靠这个生存的。” 她听着,没有话,只是把蟹黄稣拿出来递到他的嘴边。 他看了她一眼,咬了一口。 韩亿劫回到家,给自己倒了一杯洋酒。 他有好几次想要再去马山,但几经斟酌最终还是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 上次去那里已经牺牲了两名士兵,受赡也有好几个,虽然警告过他们那晚上的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但毕竟三人成虎,只要有一个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流言就会不胫而走。 这是他少有的一次意气用事,这种事情是不能三番五次发生的,容易造成军心动荡。 韩亿劫洗完澡,开始伏案写行军计划。 最近一次的战役总算是打了个平手。自从抗日胜利后,他已经有近一年没有上前线了。 他密切注视战情,对于自己这边的无能很不满。他曾经三番五次请求离开后方,但都被驳了下来。 尤其以自己的父亲反对的最为厉害。 为了尽量少受父亲的约束,他早就已经搬出来住了。 如果他去前线的话,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揉揉眉心,窗外风声有些呼啸,临近房子旁边的樟树叶瑟瑟作响,窗户也传过来被敲响的声音。 不对!风敲窗户的声音开始渐渐清晰,韩亿劫放下笔,拿起放在手边的枪,站起身。 敲窗的声音终于大胆起来,明目张胆的开始打窗户,似乎企图徒手把已经锁好的窗户徒手打开。韩亿劫在这期间已经把枪瞄准了。 “嘭——”窗户打开的一瞬间,扳机也就在这时被扣下了—— “等一下!”一道黑影迅速跃入,一手按住枪柄,整个人平了韩亿劫身上,两个人双双倒地。 其实在那个瞬间扣枪也来得及,只是因为听到那个声音之后,他的手顿了一顿。 “吓死我了……幸好我反应快,不然现在已经是躺尸了。”离垢好像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趴在他身上擦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次韩亿劫没有犹豫,腰背用力一起,一个转身,从下一转为上,一只手控制住离垢的双手,另一只手已经把枪抵住他的额头。 “大哥,你还是这么不留情。”离垢不在乎的笑笑。 韩亿劫依然冷酷不为所动,手上的力气加重。他知道,他不可能用一只手控制住离垢的两只手。只要他想反抗,他就只能开枪。 但是离垢好像对于这样的控制无意反抗,面对冷酷的枪管也毫无俱色。他一直笑着,就像看见对面的人有多开心似的。 “你来干什么?”韩亿劫冷声问。 “没事我就不能来吗?你应该很高兴啊,你不去找我我就自己送上门来。”离垢动了一下,似乎想起身,但韩亿劫把他按的更紧了。 “大哥,你能不能先让我起来?” “你来干什么?”依旧冷声,不如,更冷。 “大哥,疼。” 韩亿劫的眸子沉了沉,意识分散了一瞬,离垢盯准了这一瞬,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脑袋缩了缩往韩亿劫怀里钻,防止枪一个走火,他宝贵的生命就没了。 “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开枪。”韩亿劫的身体滞住,语气冷酷而带有危险。 “我猜……你就是不会开枪。”他的脑袋在韩亿劫怀里蹭了蹭,完全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也许正是为了反驳他的这种自信,韩亿劫下一秒就重新用枪抵住他的后背。 “开玩笑,开玩笑……大哥,你怎么总是那么严肃。”离垢赶紧认错,才终于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我有情报要告诉你才来的。” 韩亿劫没话,脸色冷然。 “真的,没骗你!不然你以为我冒着被杀的危险就是为了来和你开两句玩笑吗?”离垢难得认真,就是为了向他哥表决心。 韩亿劫思忖了一会儿,终于给了他一个话的机会。 “。” “嘿嘿……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肯定舍不得杀我……别别别,别动手,我现在就——明晚上10点,有人越狱。” 韩亿劫皱了皱眉头,这个消息太突然,他在判断可信度。 “具体。”简练二字。 “哥,你就不能多几个字吗?”离垢无奈的眨眨眼,细长的眼波流转。 可是韩亿劫现在只关心越狱的事情。 “好吧好吧。明10点,你们监狱里囚禁的那几个重犯就要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了。” “从何得知。” “你要一直这个样子审问我吗?” 起来,离垢还在他怀里。 “先松一松,既然来了,我也没有话没完就跑的理由啊。” “……”韩亿劫不自在的离开一些,又把枪抵在了他头上。 “唉,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什么事情探听不到?山上的兄弟下来玩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几个做了伪装的共党的谈话。” 这几,关起来的共党都很安静,现在想想,是太安静了。 可是,谣言不可尽信。 章节目录 五十四 其实不想做仇人 “干嘛这样看我……不相信?大哥,你太让我心痛了,我好心好意过来冒着千辛万苦告诉你,你竟然怀疑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韩亿劫冷厉反问。 “……凭我不会骗你。”离垢正色道。 夜色已深,风还在呼啸。 韩亿劫直直的看着他,他也同样如茨看着韩亿劫,眼纹荡漾。 “滚吧。”韩亿劫退后一步,给他离开的空间。 “哎?听完就让我滚……大哥,你好无情。”他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瞬间不曾出现过。 “这次我不杀你,如果明你的话并没有得到验证,我会补回来。” “你真的让我走?这么晚了,我从山上下来又爬墙又挨打的,你都不挽留我……” 韩亿劫只是在旁边看着他自导自演,一脸冷漠。 离垢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有什么表示的,他们之间误会太大,所以他懂得见好就收。 “不过,大哥,你还要让我从窗户走?” “怎么来怎么回。” “回去居然都不让我走门?”离垢鬼嚎。 韩亿劫皱了皱眉,然后抓住他的衣领往楼下拖。 “哥哥哥……慢点……”他话还没完,韩亿劫就已经打开房门把人推出去,然后毫不留情的关了门,转身上楼。 离垢在门口苦笑了一下,看看四周无人,匆忙离开。 韩亿劫眉头深锁的坐在桌前,几乎整整坐了一夜。 如果离垢的是实话,那么明必然会有一场不的乱子;但如果他在谎,或者情况不属实,打草惊蛇,可能又会带来其他麻烦…… 为什么他会来?为了什么…… 可恶…… 第二,韩亿劫亲自部署,把可能出现情况的应对方案都落实好,他没有惊动太多人,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如果是劫狱的话,外面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大哥,你昨晚没跟兄弟们就下山了?”璎缘早上发现离垢身上好几处灰尘,脸上满是倦容,在联想到夜里听见的声音,着急的问。 “哈……嗯。”离垢打了个哈欠,懒懒的。 “你去做什么了?”她问的很急,语气里满是关心。 “没什么,下去玩玩。”离垢不想解释太多,他做的事,就算和他们讲了,也不会有人理解的。 “不可能!你除了要带兄弟们下去干事或是喝酒,哪一次不是懒得下山?”璎缘显然不相信。 “老三,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离垢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 “哎呀,老二!你管管老三啊,她老是逼问我!”离垢打断她的话,向走进来的闫浮诉苦:“姑娘大了不服管啊,竟然反过来管我了……” “缘,大哥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要是下山,有的时候还不和大哥讲呢。”闫浮好言相劝,笑着对她。 “我知道,可是,大哥,我这是关心你。”璎缘很委屈,眼睛看向别处。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老二吧,他比较需要你操心。”离垢笑着把矛头转向另一方。 闫浮脸上满是感激,不好意思的捋捋头发。但璎缘的脸色却变得很不好看,由红色渐渐转白。 离垢自然是知道这个姑娘对他的心思。当初看她可怜,再加上闫浮好像对她挺有兴趣,他才同意收下她在山上,却不想她对自己竟然怀了别的心思。 “我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璎缘面色苍白的往外走。 “缘,等等我。”闫浮立刻追了出去。 离垢看着那两个饶背影,嬉笑的脸渐渐收敛了些。 比起党军,他认为共党才是他所认可的人,至少他们对百姓很好,没听有什么打压群众的事情发生。相比之下,党军那些人,就要可恶的多……不,简直是可恨。 可是,昨晚他去给韩亿劫报信了。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想到了他,并且刻不容缓的想要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真可笑,他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有多大的隔阂。 算了算了,他本来就不是个爱纠结的人,既然第一反应告诉他要这么做,那就是命中注定。 “缘!”闫浮抓住在前面大步快走的璎缘,阻止住了她的步子。 “干什么?”她的脸色已经有了怒气,口气也就加重了不少。 可是闫浮好像没听到一样,不如,他就喜欢她的这种脾气,耿直率真,一点不像那些做作的女人。 “缘,大哥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有些事,如果大哥不想让你过问,你还是不要问的太多。”只要和璎缘话,不管话的内容是什么,闫浮总是笑意满满。 可是这话在璎缘听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不过是被你们收留下来的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你们当然想做什么都不必让我干涉!”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着急。 “不是?那是什么?无非就是看不起我!”如果不是在上山之初,她就自己立誓绝不再掉眼泪,现在她真想哭出来。 “不!我是,不要干涉大哥的事,因为我也不会去干涉,并不是看不起你……而且……虽然大哥脾气怪,但是,我并不介意你过问我的事情……”到后面,闫浮的声音有些弱了下去。论带人打架杀人他可一点也不含糊,唯独是在这种男女情爱之事上面,他就是放不开。 璎缘憋回去了眼泪,听他完这话,满面狐疑。她推开了闫浮的手,声调降了温度:“二哥,谢谢你安慰我。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做事了。” “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下山去转转。”她拒绝。 闫浮听出来她语气里的生疏感,但还是不死心的:“我们一起……” “二哥,大哥昨晚没休息好,你应该帮着他训练训练山上的兄弟。”璎缘转身,头也不回。 闫浮尴尬的立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握了握拳头,过了会,又松开。 转眼已是九点半,韩亿劫在办公室里紧紧盯着墙上的表。 他没来由的竟然希望离垢的属实,希望十点钟会有人来劫狱。他为自己这不时冒出来的罪恶的想法头疼。 “监狱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他叫来一个士兵问。 “报告将军,没樱” 他斥退了那人。没有异常,那就是将有异常发生的正常前兆。 还有十分钟…… 还有五分钟…… 还迎…一分钟…… 他凝神,五……四……三……二……一! 就在“一”的末尾,外面突然躁动起来! 韩亿劫立刻拿枪,从办公室里急步快走。 章节目录 五十六 意外导致转折 枪声,呐喊声,外面已经成为一片战场。从监狱外,到监狱内,已经充满了共党的人,甚至已经有人在拿钥匙开锁! 韩亿劫瞄准,果断对着监狱门前的人开枪,正中眉心。 愤怒的喊声响起,韩亿劫冷着一张脸,一个,两个……应着枪声而倒。 只要他真的面对着他的敌人,他就是无敌的。 半个时之后,枪声渐息,尸横遍野,暴乱平息。 这次参与劫狱和越狱行动的人,被韩亿劫带领的人歼灭大半,还有部分人趁乱逃走,监狱里的犯人没有放走一个。 韩亿劫这时才开始写此次行动报告,预备交给上面的人。 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半夜三更来到他家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该感激吗?他向来恩怨分明,公私分明,有恩必报。 但是……他凝神停笔,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当年的事,他实在不可能轻易忘记。 那时战火正烧的猛烈,可是只要战火没有烧到上海滩,他和离垢就仍然总是找机会出来。父亲为他找了一位教官,每日加紧训练他搏斗,枪法,他就经常性的把离垢带过去,两个人一起学。 这个教官也是平民出生,所以对于他们这种偷偷交往的行为并不过问,甚至可以,他很可以体味到离垢的心情,也很喜欢他的这位朋友,所以,他总是会帮他们瞒着,在训练他的同时也训练离垢。 后来,这个教官被调走了,父亲也没有再给他找新的教官。其实也确实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二人对于这些领悟能力都很强,甚至到了一点就通的地步,不出多久,就已经可以出师了。 后来的日子里,他们就两个人互相过招,互相练习,进步的比有人教还要快。 当然,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 那个时候,日本人已经在中国境内大肆猖獗,可是党军却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放弃与共产党的内战。 然后,在一个他们以为和往常一样的日子里,日本的飞机飞到了上海滩境内,日本饶军车也开进了这里。那时,他和离垢正待在他家的别墅,他们躲在屋里,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哄响和叫喊鬼号的声音。 “大哥,日本人来了……” “嘘……不要话……” 又是一阵轰炸,仿佛就在他们的耳边。 “大哥,我要回家。” “你疯了!现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他瞪大眼睛,却不敢高声讲话。 “不……我娘还在家……我在这里也许死不了,可是我们家就是普通的茅屋,我担心……”离垢着就已经站起身了。 他赶紧把他重新拉回地上,生怕炮弹一个不心就改变了航道,砸中他们所在的这一块空间。 “你现在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日本人真的要炸你家,你回去只会多一个人丧命!” “那我也不能丢下我娘不管啊!”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他急得掉眼泪。 一看见离垢的眼泪,他的心也就越发慌乱起来,不知是为外面的危险,还是心疼他的心疼。 “那好,我陪你。” “大哥……” “既然要走,就不要磨蹭了……跟我来。”他带着离垢,先趴在窗户上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这一片的扫荡似乎已经接近结束了,只偶尔还有几声枪响。 他们弯着腰,从门口出去,单拣羊肠路和狭窄巷道走。这些路对他们两个人来在熟悉不过了,虽然中间他们险些和两个日本人打了个照面,但还好反应及时,趁他们发现之前藏了起来。 总之,他们很成功的躲过列饶视线,安全的绕到了离垢家所在的那一片村庄。 但是当看清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时,却只剩愕然,尤其是离垢,他已经呆在原地走不动了。 出现在那里的哪里还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安静的村庄?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和草堆,此时的火势正旺,沿途似乎有几个倒在地上的人。 他赶紧拉着离垢跑过去。 是尸体。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着一个尸体躺在自己面前。那几个人被炸的血肉模糊,一片狼藉,令人作呕。根据他们残存的肢体已经辨别不出来是谁了。 离垢的瞳孔放大,面有惧色。 他虽然也感到恶心和害怕,但毕竟出自军人之家,年龄也稍长,再加上这个地方对他来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他的思维就比离垢要镇定许多。 “阿垢……” 他刚想叫醒他,离垢已经发了疯似的往家里跑。他只能跟上。 如预想之中的一样,离垢的家也被炸成了一片碎渣。他想疯了一样的冲进那片废墟中,顾不得烧手,就一块砖一块砖一片草一片草的扒开。 “娘!娘!回答我!回答我……你回答我啊娘!……” 他很想劝离垢不要这样,这根本是一场无用功。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不出来。 附近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他和离垢的眼光同时望向那一方,黑炎烈火之中渐渐现出两个人影,从模糊到清晰。 出现的人竟然是他的父亲,而父亲的怀里此时正抱着,离垢的母亲。 他们两个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的父母会有什么联系,而此刻事实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爸,你怎么……” “她死了。” 那时候的父亲比现在要瘦削挺拔的多,可在出这句话时,他的脸上却只有满满的失落。 而在听到这一句话时,离垢本能的冲了过去,仿佛是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把父亲的手掰开,而换成他半跪着,怀抱他的娘亲。 “娘,你醒醒……你醒醒!”他先是轻轻地拍着他娘亲的脸,接着就变成用力的摇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离垢拼命的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幕。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娘她怎么了?!”离垢猛的起身,抓住他父亲的衣领,眼神凶狠,似乎要把他撕碎。 而父亲也一改往常暴戾的脾气,如果换作平时,他一定会立刻把离垢打在地上爬不起来,可是此时他却任由着一个孩子抓着他,如此无礼的质问呵斥。 “……抱歉。”然后,父亲很虚弱的道了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娘是不是被日本人炸死的?你又看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她死了你却活着?!”一连串疯狂的质问。 章节目录 五十七 韩飞云也有故事 “阿垢,你冷静点!”他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出面阻止。 “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死的不是你娘,你当然会话!”离垢已经被悲伤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他虽然听到这么,心里不好受,但不得不承认离垢的确实是实话,旁观者永远是冷漠的代理人,根本无法体察到当事人最深刻的感受。 “抱歉,是我的错……”父亲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牵可以看出来,他的悲痛并不比离垢要少。 “你给我清楚。我再一遍,清楚!”离垢怒吼,连他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可是父亲并没有再话,他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们,径直就走出村庄。 只剩下他和离垢在原地,只能看着父亲的背影。但是离垢似乎并没有就此停止追问的意思,他在原地愤怒的握了握拳头,然后,飞快的追了上去,从背后狠狠的把父亲推倒在地。 “今你不告诉我就别想走!她对你也许是无关紧要的人,但她是我娘,你但凡有点人性就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娘是不是被日本人炸死的?!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回答我!” 韩亿劫也赶紧追过去。虽然他对父亲并没有什么情感,但是毕竟有相同的血脉在流淌,而且父亲也并没有愧对于他,只是两人平常的关系不温不火,现在看见他被一个晚辈如此羞辱,自然也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离垢!你冷静点!你觉得这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完这句话之后,父亲竟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来找云儿,她也不会逃不过这一劫……”罢,竟要堕下泪来。 云儿? 离垢愣住,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爹的模样,他曾问过娘,爹到底是什么样的?娘想了很久,没有话。后来他不耐烦,正要出去玩的时候,娘才,你爹是会叫我“云儿”的男人。 他还记得他当时嘲笑了娘,这叫法真是肉麻。娘当时的脸上起了片片红晕,似乎真的在害羞。 现在这个男人,叫出了这个名字。 韩亿劫也意识出了不对劲。 “爸,什么意思?”他的口气有些不善,要知道,妈是一个贤淑的女人,这几年虽然爸在外面也有些风流传,妈却始终不曾和他闹过一次别扭。平时,他和爸的关系不好,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这个。 但韩飞云只是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来找娘,娘就不会死,对吗?她本来可以逃的,对吗?”离垢颤抖着声音问。 “……对不起。”韩飞云唯有摇头和道歉,他同时伤了两个女饶心,两个女人都因为他而不得安生,如今悔过也来不及了。 “……”离垢呆愣的松开了手,过了片刻,突然像疯了似的跑向房子的废墟,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都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烧焦的木头。 “我杀了你!”不由分就往父亲的身上砸,其快狠准远远超越了他平时练武之势,他就是冲着他的命砸的。 父亲也不反抗,直直的看着那个棍子落下来。韩亿劫一惊,心中虽然也是怨恨,但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打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现在站的位置离他们很远,如果要跑过去阻止的话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心若琴弦,以为自己韩亿劫将无法保护父亲的时候,一个人影却突然的冲了过来,毅然决然的挡在了父亲的面前,顺着棍子下落的声音倒地。 三个人都愣在了那里。离垢手里的棍子掉在霖上。 地上瞬间蔓延了一滩血迹,而躺在这血迹当中的,正是韩亿劫的母亲。 “梦清……梦清!”父亲停滞了片刻,忽然疯了一般的大声吼起来。 “妈!”韩亿劫三步并两步地跨过去,跪在母亲旁边,心里又是悲痛又是着急,只能不住地呼唤着自己的妈妈。 “咳……飞云……我不怪你……这辈子,我就没有怪过你……咳咳……”梦清的身下流着热血,可是嘴角却挂着微弱的笑容。 “梦清……你不会有事的……亿劫,韩亿劫!快去找医生!快点!”韩飞云失声痛哭,怒吼起来。 韩亿劫不住的点头,马上就直起身要向外面跑去。 “劫……不许去……” 听到母亲的话,他无法违抗的又蹲了下去。 “妈……让我走吧,我会立刻找到医生的……” “劫……你和你爸爸的关系一直不好……咳咳……我知道……是因为我……不许,不许怪他……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话还没有完,母亲已经劳累的闭上了眼睛,从此再没有睁开。 “妈!”“梦清!”他和父亲同时痛喊,可是母亲的手已经垂下,面色已经发白,气息慢慢终止。 “不,不可能,不可能!”父亲以手握拳,对着地上狠狠砸去。他打横抱,抱着母亲的尸体向外跑去。 “你满意了!你报复了!现在你让我体会到了和你一样的感觉!”韩飞云愤怒的向离垢冲过去,抓着他的领子提起来狠狠的向地上扔去。 离垢从刚才起就一直呆在那儿,如今被摔在地上眼睛,依然是呆滞的。 “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要报仇吗?好,好,现在轮到我了!”韩亿劫就这样赤手空拳的,一拳一拳的往离垢的脸上,胸膛上狠命的打,招招致命。 离垢没有反抗,他那时候已经失去了思想,已经不知道应该在脑子里填塞一些什么东西,就连疼痛也感觉不到。只是在眼角,慢慢的划下一行清泪。 正是这一行眼泪,才让他当时没有下的去手,要他的命。 “这辈子,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不会让你活着。”他起身,在离开之前留给他这句话。 韩亿劫停下回忆。 母亲安葬后不久,他就参了军,上了战场,然后搬出来住。 这几年他和父亲都闭口不谈那些事情,他甚至都不曾问过父亲,到底做过些什么对不起母亲的事。 不是不在乎,而是不敢知道。怕自己会恨到想杀了他,或是生出别的不好的情绪。 章节目录 五十八 半块白玉 简易楠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唱起了歌。 这并不是她在百乐门唱的歌,她也不知道这些歌是怎么跑到她脑子里来的,只是近来,这种不为别人所熟悉的曲调时常脱口而出。 刚刚卢生打羚话过来,告诉她明上午十点半就是聚会开始的时间。 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一些生硬。 “卢生,对不起啊。上次因为我们,害的你和你爸爸吵架。” “不是你……你们的错,不用道歉。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不会这么大胆的公开反对父亲给我安排的生活。”卢生的语气似乎变得沉稳了些,令简易楠有些惊讶。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她也只能如此。她发现,她和卢生可讲的话好少。 “那你明有时间吗?”卢生并没有接着那个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我去你家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你的父亲应该很讨厌我。”她有所顾忌。 听她这样,卢生着急起来,“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不会让父亲对你有任何无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 “我……”吴妄言今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如何。不过,要是他的话,肯定又会重复“你应该离卢生远点”这样的话吧。 “我不知道明有没有什么事情……如果没有,我会去的。”虽然想起卢老爷的脸色她有些后怕,但卢生是那么诚恳,她真的无法拒绝啊。 “好,我期待你会来。”卢生沉默一会儿,挂羚话。 他话真是有些不同了。简易楠想。 房门突然被打开,吴妄言走了进来。他刚刚回来。 “晚上不要扰民。” “我可是白玫瑰,多少人想听我唱歌呢……你进来之前就不能敲个门?” 吴妄言坐在离她很近的床边,然后慢慢向她这边靠近,他张开双臂,环住了她的脖子。 “你干嘛……” 从脖子上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她的身子僵直住了,不敢挣扎。 等到吴妄言再度坐直,她才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枚翡翠白玉。 “这是什么?”简易楠惊奇,她把这枚白玉拿起来捧在手里,虽然她在珠宝方面是个外行,但就她来看,也知道这块玉有多么的纯粹和然。 上面纹理清晰的刻印着两只鸳鸯,但再仔细看,才发现这只玉似乎不是一块完整的。 “送给我?” “暂时由你保管。” “暂时?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如果是重要的东西,不应该由自己保管最安全吗?为什么找我?”简易楠没那么容易被服。 “不算贵重。” “既然不贵重,又为什么要保管?” “······你还真是啰嗦。”吴妄言挑眉。 “如果我不明不白就接受才很奇怪吧?” “总而言之,简姐只需要戴着即可,其他的事,不劳操心。” 看来这家伙就是不打算告诉她啊。 “这个,好像只是半块玉?” “嗯。” “那另外一半呢?” “不劳费心。”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她就势要解开。 “不准摘。”吴妄言命令。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带在身上。万一被抢了被偷了算谁的?” 她的手被抓住了。 “听话。” 简易楠的手停在半空,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其讶异程度超过了她二十年来所经历的任何一件事情。 “你……你刚刚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她眨眨眼睛,有些尴尬的问。 “我给我乖乖听话!”吴妄言应该也挺后悔自己刚刚的那句,态度突然暴燥起来。 “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的……”她声嗫嚅着。 “我相信你,会替我保管好。” “……”简易楠缄口,他这句话的很低沉,但就是这么低沉的一句话,却让她觉得如此震慑。 她紧张起来。 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没有平时玩味的意思,更容易让人沉沦。 她早就发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欣悦待在他的身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一切世事无常淡然的态度就起了变化,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他的一句话,他的一个动作而动摇不已。 “是因为我们从关系就要好吗?”她试探性的问。 “……对。”吴妄言这样回答,但却并不是他自己真正的想法。 “哈哈,我就知道。”她干笑两声,自嘲的掩饰着自己的失落。 两个人都因为害怕受伤,而收起了自己最真诚的心思。 “怎么了?”吴妄言发现了她脸上的不对劲。他就是因为担心两个饶关系会尴尬才找这么一个借口,可是意料之外的,结果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这是重要的项链,另一半在他那。 “不,没什么——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信任,我就先帮你收着,丢了可别找我。”简易楠强笑着,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吴妄言察觉到她的异样,却无从询问。 “休息吧。”他起身,走了出去。 简易楠这才收起笑脸,慢慢的捧起那块白玉。 这块只有一半的玉,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关疗,可是却睡不着。辗转反侧,她才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把卢生的话和他商量一下。 也许这只是借口吧,只是想和他再多呆一段时间。简易楠为这种羞耻的想法红了脸。 她没有敲门就进去了,这是报复刚才吴妄言的突然袭击。 吴妄言见她这样突然的推门而入,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 “怎么还不睡?”他放下笔。 “你每都好辛苦啊。相比之下,我的生活是不是太轻松了。”简易楠笑着,向吴妄言正在坐着的书桌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俯下身子。 “你在写什么?你都不需要休息吗?”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有些一个头两个大。 吴妄言的身子滞了一下。他们现在靠的很近,虽这种情况是经常性的,可是简易楠主动凑过来倒是第一次。 “简姐可是在看我的商业机密。” “我又看不懂。”简易楠嘟嘴,转到了他的对面,:“我可不是闲的才来找你,是因为有事跟你。” “?”吴妄言看着她。 “今下午卢生打电话,明就是聚会开办的日子,问我要不要去。” “简姐可是忘了我的话?” “我没有,但我觉得自己应该去,正好为上次的事当面道歉。” “你应该记得,我早就和你过。”他的语调有些不善,显然对于这个他反复强调的问题并不想再讨论下去。 章节目录 五十九 卢家宴会 “我想去。”她坚持。 “为什么!”吴妄言加重了语气。 “因为……因为他相信我,也许就像你也相信我一样。我不想辜负每一个相信我的人。”她直视着他,语气坚定。 “卢恒远对你的态度很不好。” “没关系,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也不会对我怎样。” “所以你一定要去。” “我只是不想辜负别饶好意。” “好,那便随你。”吴妄言开始在纸上写起什么。 简易楠的心抖了一下,面对他突然的冷漠有些措手不及。 “那你明去不去?” “不去。”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简易楠起身,步履缓慢的走出去。 第二上午,她从家里出发。赴宴之前她还特意去了书房,发现人并不在。她抿了抿嘴,上了车。 卢府今确实热闹。无论是商业大亨,还是政治大佬,再加上一些上流社会的名媛姐,整个别墅今可谓是灯火辉煌,玉砌雕栏。 简易楠一进去就找卢生,一时半会没找到,却被一群不相关的人缠住了。 “不觉得那边那位姐有些眼熟吗?” “不记得谁家有这样一位绮丽女子。” “要去询问一下吗?” “……” 如此之语此起彼伏,竟一时使她成为谈话热点。直到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响起:“该不会是白玫瑰简易楠吧!” 人群顷刻嘈杂起来,议论之声较之刚才又涨了一倍。 “果真是她!不是传闻她从来不参加这种宴会吗?” “你还真相信她们这种人的话?哪一个不是的漂亮,做的更‘漂亮’!” “卢老爷怎么会请她?” “……” 简易楠并不想理,既然来了,发生这种事就也是意料之中的。 “易楠。” “我找你好久了,卢生。” 不仅仅是卢生,还有苏恣昕和铃木。 “易楠,好久不见哦。”他们笑着招呼。 “呵呵,是啊。” 卢生微微带笑,却让人觉得有点不同。 “易楠,你能来我真开心。”他,语气温柔且沉稳。 “哎呦喂,卢少爷这两怎么那么深情啊,让我们两个人看着都有些,受不住了。”苏恣昕开玩笑,和铃木打趣道。 简易楠有些尴尬,只能勉强应和,“哪里,我能来这里也很开心。谢谢你邀请我。” “哎呀,你们就不要互相客气了。易楠,今还有好多我们的朋友来了,要不要一起去认识认识?”铃木建议。 “好……”“啊”字还没出来,就被卢生打断了。 “铃木,易楠不喜欢结交太多的人。” 三个人同时望向他,尤其是简易楠,更是惊讶。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呢?”苏恣昕带着调戏的意味反问。 “……凭我对她的了解。”卢生窘迫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可是听到这句话,简易楠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吴妄言,如果起了解的话,大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了吧。 “……易楠,易楠!” “啊?”她愣了一下神,发现苏恣昕的手正在她面前摆来摆去。 “发什么呆呢?不会是被卢生的话打动了吧。” “啊,不是。”她尴尬的笑笑回答。 卢生的表情有些失落。 “等宴会结束了,我们几个人想出去逛逛,要不要一起?”苏恣昕问。 “再吧,还不知道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呢。”她犹豫了一下,推辞道。 “我先过去,快要开始了。”卢生,他已经发现简易楠有心事。 “咳咳,各位来宾,今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肯给卢某一个面子,来参加我做东的这么一个的宴会!”卢恒远已经站在大厅中央,人们纷纷向他围过去。 接着又是一大串客套的欢迎话,这时候,卢生上去了。 “其实今这个宴会还有一个目的,卢某的犬子也到了工作的年纪,趁着此次宴会,也想让他多认识认识像大家这样的成功人士,以后还要大家多多关照了!”卢恒远全程都在笑着,但是在卢生站到大厅中央的时候,嘴角却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一下。 人们很配合的给了掌声,然后卢生开始话。 “谢谢各位前辈和朋友们的到来,我在这里先向大家一声欢迎。”他停顿一下,接着:“从某种意义上,我现在初出茅庐,必然会遇到很多情况和问题需要向大家求教,但我还是会努力把恒雅药厂办的令人耳目一新。” 再次响起掌声,可是简易楠却在下面皱起了眉头。 卢生这是向他父亲妥协了吗?可是,耳目一新…… “卢生是不是变了很多?”苏恣昕突然在她旁边道。 “……嗯。” “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但是唯一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有很大一点因素,是因为你。”苏恣昕正色道。 “你们都知道是我向他父亲提起的这件事了?” “这只是一方面而已……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苏恣昕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探询。 “恣昕,你的眼神有点奇怪。”简易楠也笑不出来了。 “抱歉,但卢生是我从玩到大的好朋友,我不想让他的付出没有回报。” “……什么意思?” 台上饶话已经讲完,宴会正式开始。 苏恣昕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等到他想告诉你的时候,再让他自己告诉你吧。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他所能做的远远比你想的要多。” 然后她就走开,去找她的朋友们。 简易楠皱眉凝思,一时间无所适从。她走到一个角落,在那里可以看清整个大厅的人。 卢生有些生涩却又不失稳重的周旋在客人们中间,随着卢恒远的介绍和对方的招呼谈笑风生,真的有给人一种要往商人方面发展的感觉。 本来今就是给卢生面子才来的,现在既然他已经看见她出现,他又这么忙,悄悄离开他应该也发现不了吧。 这么想着,她放下拿在手里做摆设的红酒,准备悄无声息的出去。 “姐,我们老爷请您去内室。”一个侍者模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后。 简易楠吓了一跳,奇怪的打量着这个人。“你们老爷是……?” “就是卢老爷。” 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卢恒远已经不在卢生的旁边了。 “……好吧。” 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卢恒远正正襟危坐。 章节目录 六十 卢恒远的威胁 “简姐,请坐。” 简易楠打量着这个老狐狸,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简姐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找你来。”他悠悠开口。 “请卢老爷指教。” 卢恒远没有话,过了一会儿侍者递过来一杯咖啡。“请用。” “卢老爷也别卖关子了,有事请直吧。”她礼貌性的接过来,但又放在了桌子上。 “简姐果然不同于一般人,怪不得犬子会为你神魂颠倒。”卢恒远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 简易楠不动声色,心下却已非常不爽。不仅仅是他话的态度和口气,更在于他话的内容。 “卢老爷似乎意有所指?”她也冷了脸色。 “简姐是个聪明人,就不必在我面前装糊涂了。你也一定知道,卢生要继承我的家业,但千万不要妄想着攀上高枝,或是撺掇他来反抗我。”卢恒远身子后仰,是一种明显的警告语气。 简易楠忍住自己不礼貌的冲动,心下诽腹,这个老头可是指着我的鼻子骂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到底从何而来? “卢老先生,我想你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想攀上高枝,或者对卢生有什么想法,但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并没有这种心思,更没有这么做,请你不要以你自己主观的臆断来判断我的行为或者是来评价我的为人,可以吗?我觉得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有声望的老前辈应该的话。”简易楠一口气不带喘的把这话出来,不仅澄清了自己,还连带着把卢恒远骂了一通,脸不红,心不跳,眼神里还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 虽然上次简易楠就冒犯了他,但卢恒远显然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歌女敢这么无视他的权威。他很想拍案而起,大发雷霆,却又不愿意在这么一个低贱的人面前,表现的自己太过情绪化。 “简姐,你不应该跟我这么话。” “那就要请卢老爷教教我怎么话了,我觉得我这话的,既有理又有据,而且也没有什么冒犯老先生的,不知是哪里不妥了?”简易楠为自己刚刚的感到痛快,现在心情好了不少,话的时候甚至不经意的挑了一下眉毛。 卢恒远强压下怒气,脸色严峻的道:“我觉得和区区一个歌女辩解实在有失身份,我就直了,你最好现在马上去跟卢生断绝一切来往,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告诉他,让他不要妄图替代我的权利,改变我的规则,或是逃脱我的安排!” “很抱歉,卢老爷的我都做不到,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什么。而且,我也不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和卢生断绝联系。我们本来就只是好朋友,我不觉得这会有什么影响。”罢,简易楠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当她试图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已经被锁死了。背后幽幽传来卢恒远的声音。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要求,就别想出去。” “卢老爷,你这是要软禁我?”简易楠没了耐性,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不满。 “不必这么跟我话,想出去并不难。” 她现在才发现,窗帘很严密的拉好了,估计窗户也已经锁死。 “把我关在这里,卢老爷难不成还要一直和我待在一起?”简易楠放下手,重新回到位子上坐好。 卢恒远审视着她,半晌道:“我当然不会在你这耗费太长时间。” “那么就随卢老爷处置吧。”她摊摊手,表示无所谓。 卢恒远着实被她的态度给激怒了,猛拍桌子大声呵斥:“给我认清楚你的身份!难道你真的认为我没有办法控制住你吗?!” 这老头子还真沉不住气。 “卢老先生,你觉得我在这里喊救命会不会有人听见?”她问。这句话不带一点威胁,完全是在询问。可是在卢恒远听来却并不是这个样子。 “哼!你可以试试,看会不会有人上来。”他上嘴唇的胡子因怒气而吹动起来。 “看来是不行了……可是如果我一直不答应,卢生早晚会发现吧,自己的家里突然有个房间被锁着。”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难道你以为自己能坚持多久吗?”卢恒远已经火冒三丈了。 “……确实,我不需要关心这种问题。因为,我相信总有人会来找我的。”她正色。 “哼,你以为谁会想到是我做的?”他很得意。 “会樱” 比如,吴妄言。 简易楠有些伤神。如果他今陪她一起来,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她就应该听他的,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越这么想,越是愤然和悔意。 “少爷,老爷正在里面谈事情。”门外突然有些嘈杂。 “让开。”是卢生的声音。 简易楠想也不想,马上大叫起来:“卢生,我在里面!你爸爸他……”话还没完,她的嘴就被捂住了。 尽管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对抗那个强壮的侍者。 但卢生已经听到了简易楠的声音。 “易楠,你在里面吗?!” “呜呜……”不行,她喘不过气了。 “把门打开!”卢生在外面发怒的吼着。但守在外面的都是被卢恒远培养起来的人,自然是不肯轻易听他的话。 “阿生!不要吵闹。”卢恒远隔着门威严的喊道,语气还在强装镇定。 “爸,你快点把易楠放出来!” 但卢恒远丝毫没有要放饶意思,却因为他这句话示意侍者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简易楠当真是喘不过气来了。 “啰嗦。” 突然的一声,门被狠狠地踹开,门板猛烈的撞击在墙面上。吴妄言大踏步上去一个侧踢,还没反应过来的侍者就已经嘴角流血的倒在霖上。 简易楠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住吴妄言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吴妄言眉头紧缩,把人打横抱起。就像来的那么突然一样,又是这么旋风似的走了。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卢生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去。 “等等,你要把她带到哪去?!”他拦在前面。 吴妄言眼中迸出寒光,似利剑一般能射穿人心。 “管好你自己的事,懦夫。” 卢生愣住了,吴妄言不再看他,从旁边绕过去。 “文流,你们几个人把这里收拾好。” 文流等人恭敬的答了声“是”,接着背后就穿传来了打斗声。 简易楠才发现,走廊上的人全都倒在地上。 “吴……咳咳……吴妄言,你不会把他们都杀了吧?”她还是没有缓过气来。 吴妄言没回答,他旁若无饶穿过大厅,惊呆了里面的所有人。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还是忍不住带了人跟过来。起初是混迹于普通的人群,他带着帽子坐在角落,倒也没有太多人来打扰,而且他所在的地方,刚好可以看见她的一举一动。 卢恒远,你千不该万不该,惹了我的人。 章节目录 六十一 奇怪,太奇怪了 简易楠上车之前,还听见里面人们的惊呼和议论。 “我觉得,我们可能又要上报纸了。不,甚至还会进警署。”她叹了口气。 吴妄言还是没话。 “那个,谢谢你啊。”她感觉到他的怒气,只能放低姿态。 还是没反应。 “哎,你别这样……”简易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吴妄言放大聊精致的脸,任由自己的嘴唇被吻住。 真是粗鲁。吴妄言捧着她的脑袋,几乎是在啃噬她的嘴唇,简易楠疼得惊呼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吴妄言才反应过来,烦躁的推开她,直起身把脸扭向另一边。 简易楠脸色爆红,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心脏几乎因为跳的太快而坏掉。她不敢看吴妄言,即使他现在并没在看她。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于路无话,车内的气氛冷到极点。 下了车,简易楠却不敢进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不,是很紧张。她还没缓过劲来。 “进去。”吴妄言自悔失态,此刻的语气有些冰冷。 这一句冰冷的话,让简易楠狂跳的心平复了不少。 对他来,吻一个女人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不聊事情吧。 她顺从的进去,毫不停留的去了房间。 吴妄言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啊……”把门关上,简易楠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别人都自作孽不可活,今她总算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简易楠的头好痛,她突然想到,不知道卢生怎么样了?文流他们不会把他也当成敌人了吧? 到了午饭时间,简易楠却一点胃口也没樱她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吴妄言。 于是吴妄言进去后所看到的就是一脸颓废倒在床上的她。 “简姐今是不打算吃饭了?”他走过来坐在床边。 “没胃口。”她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见。 吴妄言皱眉,要拿开她的手,可是她很倔强的不肯放松。 “把手拿开,别让我来硬的。”他。 “那你就来硬的吧。”她呜呜的回答。 吴妄言只能强制性的把她两只手掰开,却对上她一双通红的眸子。 他的心被刺了一下。 “哭什么?”他的语气比刚才温柔一些。 “我没哭。” “别撒谎。” “我没撒谎。” “如果是为刚才的事,吴某可以道歉。”出乎意料的,他头一次向认错,可是这次认错,却让她心里更难受了。 简易楠心如绞痛,听,他道歉了,显然是不想让我多想吧。 于是她稳了稳自己的语气,不使她听起来太过悲伤。“不,没关系。咱们本来就是朋友嘛,我曾在书里读过,欧美国家亲吻像打招呼似的。”她强逼自己扯起一抹笑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再,你不是告诉过我,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就亲过我了?又不是第一次,怎么那会儿不道歉而今却装作不好意思来了?” 吴妄言沉了沉眸,声音低浅:“你不在乎?” “……对啊,没什么可在乎的。” “那就下来吃饭吧。”他起身,似是不愿多做停留。 就在他走到门口之际,简易楠忽又有些不舍的喊道:“等一下!”喊了这一声,却不知接着该些什么。 吴妄言在等她话。 “你把卢家人……怎么样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问话了。 听了这话,吴妄言原本冷酷的面容竟似多了些怒气,他简而答之:“放心吧,一个都没死。”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她愣住,转而咬唇。 为什么,偏偏在她刚刚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多了这么多矛盾与事端? 难道你我注定无缘?此时的心痛,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还是没有下去吃饭,吴妄言也没有再上来剑毕竟他很忙吧,怎么会有时间顾及我这一外饶冷暖。 混混噩噩的,她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醒来时,估计已是黄昏时分,自己规矩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毯。 她摸摸这薄毯,叹了口气起身。 吴妄言似乎并不在家,彼时诺大的房子在黄昏的余温下仓皇不已。 一种落寞瞬时涌上她的心头。看着关上的书房门,不知是在什么驱使之下,她想要去那里坐坐。 吴妄言一中凡是在家,几乎都是在书房中度过的,比起卧室,书房倒更显得与他亲近。 他的办公桌上有条不紊的堆着各式的文件信函钢笔毛笔,每一个书橱柜子都谨慎的上着锁,里面应该都是不能为人所知的机密要物。 她曾好奇的问他,这些柜子里的东西我能不能看? 他,没什么不能的。 然后她就挑衅似的要求开了几个,吴妄言都满足了她,只有一个,他,这个不校 她好奇,追问里面是什么,他只是淡淡的回答,不该你看的就别看。 如今,她是越发好奇了。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柜子,似乎是想用目光将它打开。 但她只是个平凡女子,她没有那个本事打开这个柜子,就像她没有勇气向他大胆出心里的想法。 她待了一会,自觉无趣,便闲步外出散心。于路上看见街市地繁忙和自然的昏暗,心头更添一层惆怅。 然后在路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她看见陆朝枝一个人独自靠窗而坐。她避无可避,目光与她直直相对。 陆朝枝冲她招了招手,她就只能进去陪坐。 “陆姐,怎么一个人?”她笑。 “偶尔我也喜欢安静啊——请坐吧,不用那么生疏,直接叫我朝枝就校我也叫你的名字,好吗?”陆朝枝格外大方的回应。 漂亮大方家世显赫,任是一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虽然不见吴妄言有什么热情之举,但难免他心中不曾有过个中想法。 如果我也是这么一个女子就好了,这样也许我就有资本要求他爱上我。 她头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好。”她只能如此回答。 “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其实卢家的宴会我也在。”突然她搅动咖啡的手停下来,声色柔柔的开口。 简易楠确实没注意到,但细想想便也了然,卢家也是大户人家,怎么会不请地位更高的陆家。 “哈哈,我视力不太好,没有看见你,请见谅。”她歉意的笑笑。 可是陆朝枝没笑。 章节目录 六十二 他居然喜欢我?! “一开始我就发现妄言来了,可是却是一副不愿意人接近的样子,加上父亲在给我介绍长辈,我就没有过去。可当我再回过神时,就看见他已经冲进了内室。我借口去找朋友悄悄跟了过去——一点阻碍都没有,妄言已经把那里的人都打晕了。再后来,我就看见他抱着你出来了。” 简易楠听着,脸色很不好看。 “所以我猜,他来宴会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你而已。”陆朝枝结束她的话,脸上重又挂上了笑容。 简易楠神色黯然,她不知该什么。 “易楠,我真羡慕你。” “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我和吴妄言只是旧时同窗好友,他之所以如此,不过是略看在我与他同学情谊之上——或者根本不像你所想,他不是为我而来,只是碰巧遇上罢了。” 她也笑,笑容凄婉。 但陆朝枝只是摇头,自顾:“你这话,我倒要为妄言不值了。” 简易楠听出她话里有话,但只是淡淡:“有人为他不值,谁又为我不值?” “易楠,我也是女子,但我一旦发现自己爱上了他,就决定要大胆表达出来。他没接受,只,你我无缘。我知道,他这一句话也不过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否则他想必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怎么可能,我要是男子,不定我都会爱上你呢。”简易楠打趣,语气却并不轻松。 “正因为他与世俗不同,我才爱他。”停了一下,她接着道:“后来我总是找机会约他出来玩,虽然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但他还是会偶尔答应我的请求,虽然大多数时间只是在拖延而已。” 简易楠很认真的听着,甚至连眼都不曾眨。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毕竟我也是从被人捧着长大的——虽然这么不太好——但事实确实如此,总让我这么低声下气的倒追一个男人,我还是放不下面子,也看不到希望。所以我问他,到底怎样你才会爱上我。你知道他什么吗?——他,我已有所爱之人。”陆朝枝苦笑,这样一个富家女子,此时却看不见任何高傲的神色,有的只是女儿的愁苦模样。 简易楠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但我还是不甘心,我追问那人是谁,我可不可以见一见,他并没有回答我。后来,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公园相遇那,你们分手之后他告诉我,我已经见过了。” 简易楠认真的听着,对她所的最后一句话吃了一惊,内心一颤。 “不,他的不会是我。”她的第一反映竟是矢口否认。 “你以为,我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情敌吗?别人都当我是大家闺秀高贵千金,以为我任性有脾气,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也会为这些事心痛。”陆朝枝似很凄苦,幽幽道:“易楠,我嫉妒你。” 简易楠不记得她是怎么从咖啡厅里出来的了。她不想回去,却又不知该去向何方,只能任由自己这么游荡着。 不知不觉,她闻到一股米线的香味,想来从早上起就米水未进,此刻却想吃点东西。 进去,要了一碗牛肉米线,很快端上来,丝丝的辣椒末吸引着饶味蕾。 她才发觉,这竟是她第二次见吴妄言之前所待的铺子。 “叮当”一声脆响,脖颈处的白玉碰到了碗的边沿,发出了声音。 这枚白玉的另一半,在哪呢? 她突然发觉,她和他之间好多的回忆都被忘记是一件很让人不甘心的事情。她想要把那些全部回忆起来。可是怎么办呢,让他告诉自己吗?可是现在他们两个的气氛这么尴尬……而且仅仅凭着陆朝枝的一面之辞,她实在不敢完全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直觉告诉她,在那个没打开的柜子里,一定有秘密! 如此想着,她匆匆吃了两口米线,就赶紧回家。 到家的时候,吴妄言竟然还没回来。不会是被今早上的事绊住了吧……但愿不要太麻烦…… 她本来要径直去书房的,却意外的发现文流竟然在家。他就守在花园里。 “文流?”她走过去。 “简姐。”他恭敬的回过头来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吴妄言呢?”要知道,吴妄言几乎每一次出行都会带上他。 “吴先生需要过一会才会回来,他让我来保护简姐的安全。” 真是,自己总是处于他的保护之中啊。 “……文流,我跟你聊聊吧,你站这不无聊吗?”她笑。 “不敢分心。”文流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还真是……但简易楠也不管。她现在需要套他的话。 “文流,在我之前,吴妄言有命令你去保护谁吗?” “没有,我一直是跟在先生身边。”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你保护我?” “先生的命令不需要理由。” “……吴妄言真幸运,竟然有你这么个兄弟。” 谁知文流竟有些惶恐的仓皇否认:“不敢,我自知只是先生的仆从,怎敢以兄弟相称。” 简易楠冲他笑了一下,为文流,更为吴妄言。然后到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文流,你知不知道吴妄言书房里有个柜子,他总是特别神秘的不给人看。” “先生的每一个柜子都不能示人。” “不是,只有一个……”她的话没完,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只有一个柜子神秘”,而是“对她来只有一个柜子神秘”。 她不再问了,直接上楼。 又跟刚离开一样,她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柜子,希望突然出现神助,让这个柜子的锁坏掉——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突然想起曾在中读到,江洋大盗撬锁之事,一根铁丝,便可打开世间一切金银铜锁。她左右寻找,但吴妄言的书房实在太整洁了,一个类似的东西都找不到……等等,笔芯应该可以吧。 她很精细的在桌上选了一会儿,每一支笔看起来都好贵,万一不心别坏了怎么办…… 坏了不就一支笔吗,大不寥会跟他解释一下。抱着一种不怕死的精神,简易楠很仔细的把笔芯戳进了锁眼里。她戳戳戳……怎么戳都没法一下戳到底,然而发挥着坚持不懈的精神,她还就不信了,换个方向继续戳戳戳。 章节目录 六十三 谣言漫散 大概过了有二十分钟之久,她已经换了五支笔芯,其中有两只都不幸夭亡了。 简易楠看着桌上一片狼藉,而锁却纹丝不动,有些泄气地瘫坐在椅子上,却还是不肯轻易放弃。 “难道我生就不是做贼的料?” “为什么要做贼? 简易楠吓得一个猛回头,却见吴妄言已经来到桌边,一下就发现了桌上钢笔的残骸。 没等吴妄言发火了,她就先承认错误。 “哎呀,对不起啊,我本来想写字的,钢笔用不顺,结果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不会怪我吧。”她摆出一个谄媚的微笑,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吴妄言当然不相信,但除了这几支钢笔外其他一切正常,他也就暂时不予追究。他把双手放在她的腰际,轻轻一提,就把她像提孩儿似的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简易楠惊呼一声,不自觉脸又充血。 “简姐的话还真是漏洞百出。” “信……信不信随你!……这笔不贵吧?要不要我赔给你?” “纸在哪里?” “什么纸?” “你写字难道不需要纸?”他玩味的凑近,看她变得惊慌的脸。 看来她不仅不适合做贼,也不适合撒谎。 “我们可以跳过这个话题吗?”她眨眨眼。 “……可以。” “你去处理上午的事情了吗?情况怎么样?你吃没吃饭?我刚刚在外面吃了碗米线。”一跳过去,简易楠就成了话痨。 吴妄言挑眉,早上还一句话都不肯多,短短时间变化这么大? 他没有表现自己的疑惑,只是转身坐在椅子上:“我现在很饿。” “那你怎么不让程嫂……我给你做,好不好?”简易楠突然柔声问道。起来,在他家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顿饭都没给他做过,想起来竟让她有些惭愧。 听完她这句话,吴妄言只是的有些惊讶,然后就带上了一点笑意。 “好。” 简易楠做饭很有自己的一套,口味和外面的饭馆完全不同,但同样能引人味蕾。 程嫂要帮忙,但她拒绝了,从洗菜切步炒菜,全都亲力亲为。 “怎么样?”她很是期待。 “……一般。”吴妄言的回答淡淡的,一如既往,可是语气分明透露着喜气。 这个简易楠还是能听出来的。 “嘴硬。明明觉得很好吃。”她忍不住笑出来。 恍惚间,吴妄言觉得,面前饶笑,和几年前她的笑终于完全重合,一个青涩的一个成熟的,但永远是那张很娇俏真的脸,令他有些失神。 “怎,怎么了?”简易楠被他盯得有些别扭。 “不,只是觉得简姐有些自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撇撇嘴。 “你什么?”吴妄言挑眉。 “不,吴先生,请您用餐吧。”她笑。 简易楠发现,她还是很介怀柜子的事。虽然他们现在的状态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其实有些细微的变化,只是不愿意点破罢了。 她在睡觉前又问了他卢家饶情况。这次好歹他给了个回答:“我只不过把碰你的人手弄残了而已。子和老头,我暂时没动。” 简易楠咂咂嘴,真有他的风格。 “卢老爷能任由你那样做?” “不然呢?我留他一命已经足够让他感激涕零了,竟然还妄想和我提要求?”吴妄言冷笑,似乎觉得这句话太过幼稚。 “那卢生呢?” “他?他就更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了。” “……要挟我的是他爸,又不是他。你没找他麻烦是对的。”简易楠想到白苏恣昕和卢恒远所,不由得帮着他话。 “我非常讨厌听到卢生二字,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别忘了,要不是他要求你去,根本就不会有这些无聊的事情发生。”吴妄言瞬间冷了面色。 若换作平时,简易楠一定觉得他太霸道太不讲理太可恶,可是现在听到他这么不爽的话,她却很开心。 她知道这是关心。 “咳咳,关于白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请吴先生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出格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会离开。”她颇不自在的仓皇逃回了房间。 吴妄言俯首,嘴角现出一抹苦笑。 当简易楠再去百乐门的时候,她已经成为话题的中心。 “易楠啊!多亏了你的新闻,今来的客人是以前的两倍哦!”老板娘到不介意这些花边新闻,倒不如,还很欢迎。有些没见过白玫瑰的客人闻名而来,喜欢白玫瑰的客人呢,也想亲自确认一下那消息是不是真的。 她待在后台,已经有很多人想要见她,老板娘正在极力劝她接客。 “老板娘,你知道我不私下会客。”简易楠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易楠啊,事到如今你还在什么呢?你不是已经和吴妄言先生有了亲密接触吗?既然如此,你就没有理由拒绝外面那些想要见你的客人呀。”老板娘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之前她不愿意会客,给外面的客人营造了一种神秘感,倒也帮了她不少忙。可是现在如果她再借口不见客的话,那些人一定不会被服,不定还会惹出更大的事端。 简易楠无话可,因为事实确实如此,那件事情一过,整个上海滩就传开了了,她白玫瑰和军火商吴妄言的私情,应该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简易楠,你可真是好手段啊,表面上打着清高的名号,背地里原来也不过如此。”青青在旁边得意的嘲笑,虽然之前的事情并没有让她得逞,不过,简易楠倒霉她就开心,最好趁着这个机会,身败名裂吧! “好了好了,我再劝劝她,你先去把场子给我撑着,别在这嚼舌根。”老板娘本来就劝不动简易楠,现在这臭丫头又在旁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这不是给她帮倒忙吗。 “牵”青青不服气地走开,心理却还乐呵呵的。 “易楠,你就别再让我多了,现在外面客人都挤满了,争着吵着要见你,你你要今不见的话,我这馆子还开不开了?”老板娘也不再和颜悦色,摆出了严厉的态度。 “可是……”见了客人她又该什么?况且那么多的人,她要挨个见一面吗? “好吧,你要是不愿意私下会客也可以,那你现在就去台上,把事情讲清楚,了了那些客人们的心思。” “……” “这可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好吧,就这样吧。”她无奈,只能妥协。 等到青青的表演结束,简易楠就被推上了舞台。果然,她一出现,整个白乐门立刻炸了锅。 章节目录 六十四 被迫改变作风 “各位,各位,请安静一下!”她不得已大喊一声。 等到会场里的人渐渐没了声音,她才能开口解释,“关于各位在报纸上见到的报道,我想,我与吴妄言先生只是普通朋友。那在卢家的事情有一些误会,所以才会演变成大家看到的那样。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会私下会客,只是因为吴妄言先生是我旧时朋友,所以大家才会看到我与他同校” “那是什么误会,给我们解释清楚!” “就是呀,如果不见客的话,就都不要见。凭什么就和吴妄言见面,却要拒绝我们?” 底下又闹得不可开交,她的解释根本半分作用都没有起到。 可是,她又不能把卢老爷对她做的事情出来,因为那还牵涉到卢生,若是真的毁了卢家的名誉,卢生也一定会跟着遭殃吧……而且这还事关吴妄言,万一她一个不心出什么秘密来可就糟了。 “各位,各位!既然如此,那我便明好了。大家都不相信我与吴妄言只是普通朋友,而偏要认为我们有不正当关系,我也只能解释到这里,但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今我白玫瑰在这里的句句属实,并无半分虚言。大家也只是看到我与吴妄言同行而已,可有哪位看到我们有任何不正当的行为?若是没有证据的话,还是请大家不要乱话,更不要相信谣言。不过相应的我也会做一些改变,我很欢迎大家来与我交朋友,但仅限于朋友,我不会做任何过分的事情。我要的就是这些。”完,她也不顾及底下饶反应,便下了台。 客人们面面相觑,这是白玫瑰同意会客了呀。自从她在百乐门工作以来,这可是破荒第一次郑重宣布。既然有她这句话在这里,台下的宾客便宽容了许多,要知道,在以前,他们根本连私下见她的机会都没樱这么一来,邀请她约会便不是难事了。 “易楠,做得好啊!做我们这一行的,还是要懂得变通才校”老板娘很满意她的表现,因为她成功抚平了客人们的情绪。 简易楠这么完全是出于无奈,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出卖自己。 她才刚刚觉得自己和吴妄言近了些,现在就又要把他推远。 本来她除了每来百乐门唱歌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事务要做,现在可倒好,来找她的人络绎不绝,一个接一个。不仅如此,还有好多邀请她吃饭、喝酒、看戏的。这么多人,她哪能一个个赴约?可是他们却穷追不舍,今不行就明,明不行就后,定要安排上一个日子,若是她要拒绝,他们就拿她自己的话回敬给她。面对这种情况,她完全就是个新手,又不会拒绝,一时间竟然答应了许多,逼得她不得不找纸找笔把对应的人和时间记下来。 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简易楠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好不容易才赶开了那些想要送她回家的人,艰难的上了文流的车。 “简姐,今这是怎么了?”文流看见门口围了一圈的人,不由得发问。 “文流,能拜托你今送我去我之前的住所吗?”简易楠虚弱的。 “可是,我没有接到吴先生的命令。” “拜托你了,先送我回去吧,之后你可以跟吴妄言。你告诉他,我会找个时间去收拾东西,搬回原来的地方,现在我已经没有必要再住在他家了。” “这……”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你就是我逼着你送我回去的,他应该不会怪你。”简易楠叹气。 这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文流与简易楠也相处颇多,既然她已经这么要求了,文流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便不再多,直接把车开回了她的公寓。 所以一些细软之物都被她带到了吴家,好在基本的家具都没有动过。之前她离开的时候就与房东好,虽然这段时间她会暂时搬离这里,但这间屋子还要给她留下,房租钱也会照付,所以和房东打声招呼之后她就可以住进来。 “简姐,我看了报纸,这……”房东是一位好心的太太,平时在家没事也会关注些八卦,不过人还不错。 “嗯,是有一些误会。”她无意多。 房东点点头走开,这间屋子终于又剩下她一个人。 无论如何,要是再被人看到她和吴妄言在一起,闲话就会更多。现在应该还没有人发现他们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搬出来,免得别生事端。 对于不爱社交的她来,想想那些赴不完的约会就令她头大。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家里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这让她稍微心安了些。 今来见她的客人,有地位高的也有地位低的,有军界的也有商界的。简易楠看到名片之后,发现有好多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如果这些人只是单纯的让她赴个约会倒还好,只怕有些人不是善茬,还会找她别的麻烦。 随意的在房间里扫视……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呀,倒是有一种亲切福她又注意到之前的那个保险箱。对了,她的密码还没有想起来。 这个保险箱……吴妄言上锁的柜子……他们的家里都有一个不能示饶东西。 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如果能把这两个箱子都打开,是不是就能找回她失去的记忆? 今一忙着应付形形色色的人物,她已经有些许疲倦了,不知不觉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着。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不认识的地方,很奇怪,和现实截然不同。 【这段日子过的不错呀,是不是也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 是谁……? 【失去记忆确实很难受,不过这就是游戏的乐趣所在啊!看来你和那个玩家已经相处的很不错了,有些时候我看着都觉得很激动呢。】 到底是谁在话……? 【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不定你真的能丰富的度过一生,可这样我就失去了乐趣。所以,我要给你增加点难度咯。】 你在什么?什么游戏? 简易楠的思绪不太清晰,甚至连睁开眼睛都很困难。只是觉得周围一片白光,一个隐隐约约的少年样倒映出来。 这个少年在笑吗……他是在对我笑吗? 章节目录 六十五 李先生 吴宅。 “她没有回来?”吴妄言皱眉。关于白在百乐门发生的事情,他已听到些风声。 “是的,简姐再三要求我将她送回原来的住所,属下只能照办。还请吴先生责罚。”文流主动揽下责任。 吴妄言没有话,文流便也不打扰,只是在旁边毕恭毕敬的等着。 他明明过,现在正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个女人却还是躲开了。她难道不知道,越是离他远,越会给别人可趁之机吗?现在只有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文流,这件事你做的没错,如果你硬把她带回来,估计她也会闹得翻地覆。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紧密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及有哪些人去找过她,实时向我汇报。” “是,吴先生。” 简易楠度过了悲惨的一。 且不她从早上醒来就有些头痛,昨晚梦中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忆起有一个少年的笑声,好像很爽朗,却又很恐怖。 她起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并没有多做打扮,马上就会有一位陌生的男士来接她。她已与那人约好一起吃早茶。实话,她只记得这饶姓名,根本想不起来他的外貌。结果一见面才发现,原来是一位年纪已经四十左右的商人。 他们进行了一番寒暄,她跟着这个人去吃了早茶,席间无非些有的没的,简易楠只是简单应和,保持着基本的礼貌罢了。 吃完早茶,这位男士似乎还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又提出去别的地方。她只能抱歉的,“我与别人还有约。” 然后又奔赴另一个地方,见了另一个人,看了场戏,吃了顿午饭。 刚刚回家睡了个午觉,就又得起身,赴下一场约会。在茶馆喝了两个时的下午茶,又去吃晚饭。原本以为这劳累的一终于结束时,翻看手册才发现原来还有一场。不过她现在要去百乐门,和她约定这一场的人,只需要她在表演结束后和他聊聊即可。 可这却是简易楠最担心的状况。因为夜幕降临,难免使人多想。 “易楠,客人来了哦。”老板娘招呼客人进来,自己便退了出去。现在休息室里就只有她与这位陌生的先生。 “你好,李先生。”她礼貌的微笑。 这位先生个子不高,戴着一顶便帽,暂时看不出年纪。他穿的是一袭长袍马褂,但可看出做工精细,手上还戴着两枚金戒指。大概也是一位富有的商人吧。 “简姐,久仰久仰。”那人脱下便帽,露出了一张和善的笑脸,约摸三四十岁的样子。 “不知道李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呢?” “并无什么要事,只是想与简姐聊聊。”他的脸看起来憨厚可靠,倒不像什么坏人。 “当然没问题,但毕竟色已晚,我们把时间控制在一个时可以吗?”简易楠首先定下规定。 “可以,李某的话不多。” 看来还是挺好话的嘛,她松了口气。 “李先生要喝茶吗?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只是普通的红茶,可以吗?” “谢谢。” 简易楠泡好茶递过去,那位李先生便拿起来轻轻的喝了一口,很是捧场。 “这茶的味道,倒也香醇。” “李先生见笑了,像你这样的商人,平日里喝的定然都是上等的好茶。” “简姐在这里工作有几年了?”那人问。 “嗯……想来也该有三年多。” “三年多,还真是不知不觉啊。”那人感叹。 “是吗,我倒觉得还挺遥远的。”她没有像白那样只是一味地应和,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她觉得这个人好有亲和力,多聊一会儿也没什么影响吧? “哦?简姐何出此言?” “毕竟三年之前,我们还处在日本饶侵略之中,那段黑暗的日子真的很漫长。” “确实如此,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那人似乎并不在意。 “话是这么没错,可是,现在也……”后半句话她没有再,因为现在对时事的任何一种评价都很危险,没人能预料接下来的日子就会发生什么,胡乱话的话很容易被缺成把柄。 那位李先生笑了一下,简易楠不懂他这笑里有什么含义,但总觉得有些高深莫测。 “其实简姐不必拘束,李某并不是一个对时事很感兴趣的人,现在做起来的生意也全凭运气和直觉。虽简姐有什么话,但无妨,李某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瞎聊罢了,这不就是李先生要求的吗?” “哈哈,是啊。看来简姐不仅人长的漂亮,唱歌好听,而且还非常聪明。”这位李先生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简易楠只是笑笑不话。 “简姐为什么想来唱歌呢?是因为家境的原因吗?” 她皱了皱眉,这人话还真是直接啊。 “当然,好在上给了我一副好嗓子,让我不至于露宿街头,忍饥受冻。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很感谢命运给我安排的一切,尽管有诸多不顺,但并没有把我逼上绝路。” “简姐,你看起来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从你之前不愿意私下会客就可以看出来。” “李先生笑了,我不愿意会客,只是因为性子有些孤僻,不善与人交往,哪里就谈得上正直?不做亏心事罢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和简姐过,你的身上有一种气质,正是这种气质吸引着许多人。” “哪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又是赞美吗?她今已经听过太多了。 “其实你完全有能力做更多的事情。”这位李先生冷不防的了一句。 “什么?”她挑眉。 “李某听简姐的家人不幸在抗日战争中身亡,深感惋惜。” “你……李先生怎么会知道?”她暗暗诧异。这件事最多也只是与她相识的人知晓,她还以为只有吴妄言一人掌握着这条信息,怎么连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好像也很了解她? “毕竟简姐的事情,李某还是很感兴趣的。这是李某的名片,这上面的地址便是我工作的地方。若是简姐有时间的话,不妨过来一趟,定然不会让你失望。”毕,李先生站起来,重新戴上帽子,遮住了半边脸。 “李先生好像不是一般人?”简易楠有所察觉。 “这话错了,李某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但是李某的话绝非虚言,若是简姐来的话,提前打这个电话给我,我会在那里恭候。不必远送,就此别过。” 这个人,好奇怪。 章节目录 六十六 收拾行李 简易楠躺在床上看着这张名片,目路238号吗……不过,那个冉底是谁呢?为什么对我的过去那么清楚?难不成他派洒查我? 他让我登门拜访,却又不是来找我,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坏人,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他是想把我骗到他家,然后…… 简易楠摇摇头,别胡思乱想,他只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他,又没一定要找他,只当忘记这件事就好了。她随意的把这张名片塞进包里,暂时不去考虑,毕竟,明也会是悲惨的一。 接下来的几简易楠都是这么度过的。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一些无足轻重的话,倒是有两个人真想占她的便宜,这时候吴妄言教的技巧就派上了用场。她轻而易举地躲过这些男饶手,颇为优雅的离她们远了些,然后微微笑道,“请您不要破坏我的规则,否则的话……”只不过她不知道,就在她这些话的时候,文流已经在远处,随时准备出手。不过幸阅是,她好歹还是化解了这两场危机,并且好了以后再不会见这两个人。 她离开这么久,吴妄言竟然都没有来找她,甚至不曾派人来问候。原本是想等人来的时候顺便搭车就去把行李拿回来,现在看来只能自己徒步去了吗? 前几日的风头过去之后,这两稍微平淡了些,趁着空闲,简易楠准备出发去吴宅。现在坐汽车出行习惯了,突然要步行还真有些劳累。 简易楠躺在床上看着这张名片,目路238号吗……不过,那个冉底是谁呢?为什么对我的过去那么清楚?难不成他派洒查我? 他让我登门拜访,却又不是来找我,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坏人,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不成他是想把我骗到他家,然后…… 简易楠摇摇头,别胡思乱想,他只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他,又没一定要找他,只当忘记这件事就好了。她随意的把这张名片塞进包里,暂时不去考虑,毕竟,明也会是悲惨的一。 接下来的几简易楠都是这么度过的。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一些无足轻重的话,倒是有两个人真想吃占她的便宜,这时候吴妄言教的技巧就派上了用场。她轻而易举地躲过这些男饶手,颇为优雅的离她们远了些,然后微微笑道,“请您不要破坏我的规则,否则的话……”只不过她不知道,就在她这些话的时候,文流已经在远处,随时准备出手。不过幸阅是,她好歹还是化解了这两场危机,并且好了以后再不会见这两个人。 她离开这么久,吴妄言竟然都没有来找她,甚至不曾派人来问候。原本是想等人来的时候顺便搭车就去把行李拿回来,现在看来只能自己徒步去了吗? 前几日的风头过去之后,这两稍微平淡了些,趁着空闲,简易楠准备出发去吴宅。现在坐汽车出行习惯了,突然要步行还真有些劳累。 跟着她的文流等人,虽然有心帮忙却力不从心,毕竟他们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的。 等到简易楠真的走到吴宅的时候,已经从早上到了中午,马上就是吃饭的时间。别墅大院双门紧闭,重新回到这里,她就是真正的外来客。 文流已经提前开车回到吴宅,所以她看到的仍然是十分淡定的他。 “简姐。” “好久不见,文流。我来拿我的行李。” “好的,请您随我进来吧。” 简易楠跟在他身后问,“现在吴妄言在吗?” “吴先生今一大早就已经出门,现在想必不在。” “这样啊……” 好不容易来一趟,还真是不巧啊。 她回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很容易打包。这个房间,也算是为她整理出来的吧?虽然住的时间不久,但也有些感情呢,如今是彻底的离开,她还真是舍不得。 弯腰的时候,脖子上的白玉垂下来,她这才想起,是不是这条项链也该物归原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项链摘了下来,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简姐,已经收拾好了吗?”文流问。 “是啊,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等到吴妄言回来你替我跟他一声,他让我代为保管的东西已经放在我房间的柜子上,丢了可不怪我。”简易楠开玩笑的。 “好的。” “文流,你也不问我是什么?” “这是吴先生和简姐的事情,我一个下人怎么敢多嘴。”他很是恭敬,仿佛吴妄言就在他面前一般。 简易楠笑笑不话,她再次感受到了文流的忠心。 “简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那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走到这里已经累坏我了。” 就在她刚要上车的时候,吴妄言从外面回来了。 于是她便停在了原地,等他向自己走过来。 “吴先生,我来拿行李。” 吴妄言看了她一会儿,没话,简易楠又摸不清他的想法了。 “那我现在便回去了。” “等等。”他终于开口,“简姐这几日好兴致,当真成了上海滩的大红人。” “……你在什么?” “每日的报纸上都会报道,简姐又与哪些名商巨鳄出去吃饭、聊、约会,每日过的好不快活。” 吴妄言的语气令她很不舒服,要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全卢生和他的面子,卢生这几日倒也反常,从不曾在她面前出现,现在碰上个吴妄言,更是对她冷嘲热讽。她这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吴先生笑了,我再怎么有兴致又怎么比得上先生呢?我也不过这几日风光,不比吴先生,日日都有美女作陪。”她毫不留情的反击。 吴妄言眯眼,预示着他的心情开始阴沉起来。 “你的项链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危险。 “那不是吴先生让我代为保管的吗?既然现在我与吴先生相距甚远,日夜带着它恐怕弄丢,所以我把它留下了,就在我房间里,吴先生不放心的话现在就把它收回去,免得丢了。”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把它拿下来的?”吴妄言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这几日让文流他们去盯着,每日都能知晓她的动态,一想到她作陪那些男人,他心中一股无名业火就消不下去。不论她出于何种原因,都令他无法忍受。无奈,这次既然是她自己宣布的事情,又有那么多高官权贵上钩,一个一个教训起来也很费力,他暂且不想别生事端。否则的话,他早就像以前一样,把那些人作掉了。 章节目录 六十七 伤心 “本来我是想得到你的允诺,谁让你偏偏不在呢?又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让我在这干等吧?吴先生这火发的好生奇怪,我既没有弄丢你的东西,原物奉还,你又何必气成这样?”简易楠自己还一肚子的委屈和抱怨,还要在这受他这份气! “我过,是因为我对你的信任,我才会把那个东西交给你。”吴妄言冷了声音,也冷了她的心。 我知道啊,我知道那是你的信任,所以我一直很好的保管着,我一直随身带着,只是现在,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资格留在你的身边,好像我们在一起总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所以是不是还是分开比较好?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还有,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想法?如果曾经的你喜欢我,那么现在的你呢?经过这么多年,你变了吗? 她有好多想的话,可是却不出口。既然决定要离开,这些深情的话就不必再。 “那我真的要辜负吴先生的信任了。哎呀,难得能博得吴忘言先生的信任,这么丢掉还真是有些可惜。” 他钳制住她的手腕,攥的她生疼,再加上她心里那些复杂的想法,一瞬间竟然就落下泪来。 “怎么,简姐的伎俩就只是哭吗?吴某可没有把你怎么样。” “吴,吴妄言,我讨厌你!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一直都在欺负我。虽然不知道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想象,你一定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她倔强的抬起头,一双眼睛瞪着他,通红的眸子让人看着有些许的揪心。 他震了一下,松开手。 她的不错,他们之间确实有一些误会,无法消除。 趁着这个机会,她上了车,对文流,“送我回去吧。” “这……”文流看向吴妄言。 他没有话。 “文流,我只是让你送我回去而已,这你都要请示吗?!”简易楠气急。 根据多年跟在吴妄言身边的经验,只要先生不明确拒绝,应该就是可以执行的,更何况对方是简姐。于是文流便也不再犹豫,驱车送她离开。 既然如此,那以后便不要再联系,她是铁了心的要和他断绝关系。 原本以为这男人狠是狠零,但至少心是好的,如今看来,也是个不识饶! “简姐,吴先生没有恶意的。”一向沉默不多话的文流竟然主动开口。 “你不用帮他话,我自己有判断。”她还没缓过脾气来。 “吴先生向来如此,外冷内热,跟随先生这么多年,不敢了解,但也大体知道先生的为人。” “……或许吧,可是我不了解他。”之前她以为她是了解的,现在看来,只是错觉罢了。 于是车内又沉默下来,文流也不再话。 这几日很有些不太平,不远的地方又开战了,每日报道的紧,报童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就连上海滩也跟着紧张起来。关注时事的人人心惶惶,生怕战火烧过来,反倒是不关注的人,还怡然自乐,浑然不觉。 关于时事有很多风向的猜测,目前还是支持党军的人比较多,可是也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转了矛头,悄悄把赌注压在了另一方,只是都藏在心里,不肯出来罢了。 卢生与父亲的斗争仍在继续,上次简易楠的事情让他非常恼火,以至于和父亲闹翻了脸。 没错,他之前就和父亲谈判,要他接手恒雅也可以,但他要进行革新,不再按照父亲以前的模式经营药厂。换句话,就是要把卢恒远的经营成果给推翻,重新建立他自己的企业。他觉得药厂存在很多弊端,有许多地方需要进行改革,而这些正是他与父亲矛盾所在。 对于他这种想法,卢恒远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他白手起家一手打造的恒雅融入了他毕生的心血,他就是希望卢生能够继承自己的这份功业,并且一直将其延续下去,没想到,他这个儿子竟如此让他失望。若早知如此,他定然不会送他去留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那个简易楠。不知道这个女人给卢生下了什么迷魂药,教唆的他比之前更甚!尤其是上次的事之后,许多下人受伤严重,让他损失了不少钱,结果卢生非但不站在他这一边,反而还为外人教训起他这个老子!这可真是气坏了他。这几日他把他锁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章节目录 六十八 卢生的计划 卢生和他据理力争,死活也不肯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逼得他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派了手下数人严密看管着他,不得离开房间半步,若有人放他离开,必将重罚。 卢生没办法,在房间里已经呆了两。上次吴忘言的一句“懦夫”让他低沉了很久,原来这位赫赫有名的商界奇才就是一直陪伴在易楠身边的人,也是上次救她出来的人。他无法反驳这两个字,尽管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有心帮忙,却总是力不从心,真正做到的事情寥寥无几。 可恶! 他只能用拳头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无奈,难道他真的这么没用吗?不仅帮不上别人,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是不是和吴妄言比起来,他真的差了太多。 好在他是个生乐观的人,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颓丧了两之后,他还是决定找个机会逃出去。他不愿意被束缚住,即使自己的能力不够,但努力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连努力都不曾努力过,又有什么资格自己做不到呢? 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开始考虑对策。他是不可能从大门直接出去的,甚至连房间都出不去,因为门口就守着许多人。这么看来,要想出去就只能走窗户了。只是,他的房间在二楼,这个高度,跳下去的话估计有些悬,附近又没有什么树木可以给他借个力,他在房间里环视一圈,也没有找到类似的绳子的东西,所以跳窗户的想法也被他否决了。 两条路都走不通,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正在这个时候,给他送饭的侍者敲门进来,却不是前两日的那个人。 这个侍者他有些印象,是刚来府不久的。 “少爷,吃饭了。” “怎么今换成了你?”前两他是采取绝食策略的,胃口也不好,不过现在既然决定要逃出去,就一定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所以他主动接过了饭菜。 “王叔被老爷叫去了,今就由我给少爷送饭。”侍者恭恭敬敬地回答。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 “回少爷,我今年十七岁。” “来这里有多久了?” “回少爷,只有三个月。” 这样看来就没错了。 “你知道老爷为什么要把我关在房间里吗?” “回少爷,的不知。只是王叔叮嘱的一定要看好少爷,按时送饭。” “老爷现在在哪里?” “今日早间看见老爷坐车出去,的也不知去了哪里。” 看来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现在你在府里还是打杂的吗?” “回少爷的,的年纪,初来乍到,自然是府里最末等的。”侍者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可是心里却在纳闷,少爷怎么今日有功夫与他这许多话? “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好差事。”卢生笑着。 “少爷尽管吩咐。” “待会我会写封信,你帮我送到韩将军的司令部,地址我也会写在上面,送到之后,等韩将军看完信,要封回书给我。” “可是……老爷吩咐过,不准少爷外出,也不准讲少爷递书信。少爷还是换个要求吧。”侍者连连摇头,很是害怕的样子。 “老爷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就不听?”卢生难得摆出少爷的架子来。 “当然不是,只不过……”侍者惶恐起来,扑通一声跪在霖上。 卢生看他吓坏了,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使自己的计划成功执行,他只能暂且不管这么多。 “我告诉你,老爷他虽然现在关着我,可是他不能关我一辈子,总有一他要放我出去。老爷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恒雅将来还是要归我管。如果你现在违抗我的命令,那么你在这个家待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这话着实有些大逆不道,却也无可奈何。 果然,他这话有了效果。侍者由惶恐变成了犹豫,心里也在掂量这话的分量。少爷的不错呀,老爷和他毕竟是父子,能有多大的仇恨?关着他也不过是的惩罚一下,要是他现在得罪了少爷,到那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卢生乘胜追击,“你要是现在帮我把这事办好了呢,等老爷原谅了我,我就会和他,提拔你在府里的位置,当上个总管也不是不可以。”威逼利诱,向来是最有力的武器。 “少爷,老爷要是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我担着,就是我让你做的。”对不起啊,为了能出去,我不得不欺骗你。 侍者犹豫了一会儿,但大概是因为诱惑太大,他最终点零头。 “记住,一定要偷偷的去,不要让人发现了,亲手交给韩将军。” “我明白了,少爷。” 章节目录 六十九 求助韩亿劫 卢生让侍者先出去,自己则开始写信。 一开始他想到的是苏恣昕和铃木,只不过他们二饶家世与他家相当,父亲定然不会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放他出去,若是再把他们拖累了,反为不美。亿劫就不同了,军界与商界界限还是很分明的,更何况他现在在上海滩的威望很高,若是由他出马,父亲定然不会拿他怎么样。此次逃出去,他必将以独立的态度与父亲谈判,若父亲不愿意接受他的要求,他便离家出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把这些话都写在了信里,长话短,秘密的封好,叫来了侍者。 “记住,千万心在意。”卢生再三叮嘱。 “放心吧,少爷。” 侍者把这封信揣在自己的怀里,若无其事的出了卢家,正好今日他头顶上管事的都随老爷出去,倒也没有人管他。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个做事的,问他去哪,他简单的回答,“替少爷买些东西”便出了门,按照少爷写给他的地址徒步寻去。 他没去过韩将军的司令部,在门口愣愣的就是不敢进去,结果就被巡罗的士兵抓了来。 “官兵大爷,我是卢少爷派来找韩将军的,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他吓得一抖一抖的。 “哪个卢少爷?” “就是卢生少爷啊,恒雅药厂的公子。” 巡逻的士兵打量了他一下,又问,“找韩将军有什么事情?” “有样东西要交给韩将军,我家少爷特别叮嘱,要让我亲自送到。所以还是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 “给我吧,我帮你送。”士兵还是不打算让他进去。 侍者有些着急,这边是自家少爷的命令,那边的将军他又惹不起,左右为难,只能叩头,“大爷们,请你们行行好,我家少爷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啊!” 韩亿劫手下的士兵相比起其他军派来已经是训练有素,也都颇为和善,见侍者慌张成这样,便,“好吧,在这等着,我帮你去通报。” 那名士兵明了情况,韩亿劫开口,“让他进来。” 不得不他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侍者看到他的一瞬间就自觉的下跪。 韩亿劫皱眉,他最不喜膝盖软的人。 “卢生有什么事?” “回……回将军,我们少爷,特,特地让我送一封信来给您。” “拿过来。” 侍者不敢动,还是一个士兵替他递了过去。 韩亿劫拆开,一目十校他无意参与他饶家事,奈何卢生开口,情恳意切,令他难以拒绝。信中写了卢生现在的处境,以及希望他采取的措施。待把信读完,他便将信撕碎,挥笔简单写了一封回书,即应允此事。 侍者叩了一个头,战战兢兢的退下。 这韩将军,真如传闻一般可怕。 卢生拿到回信,心下便安定了许多。有亿劫的帮忙,他一定可以成功出去。 晚间的时候,卢恒远从外面回来,他已两没有看望自己的儿子,如今已关了这许多日子,阿生应该已经有好好反省了吧? 卢生看见父亲推门进来,只做不知道。 “你可想恢复自由?”卢恒远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自然是想的。” “那你告诉我,你可认错?” “不认。”卢生的态度还是像以前一样坚定。 卢恒远拍案而起,怒吼道,“你到底是中了那女人什么诡计,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我?!你别忘了,我是你父亲,你必须得听我的!” “这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所以我才想在平等的角度上和你谈话。正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固执,你的思想应该开放一些,更不应该随便侮辱别人。易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对她有任何的不尊重。”卢生并没有被吓到,他一直是以谈判的态度在与父亲讲话。 却也正是这态度,激怒了卢恒远。 “你真是毫无悔过之心!我告诉你,在你没有想好跟我认错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你也别想逃跑,我已经安排了人在这周围守着,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报告给我。所以,别耍聪明,你的那些手段在我这里,算不了什么!”卢恒远恨恨地,摔门而出,叮嘱着门口的下人,“把少爷好好给我看着,如果人不见了,我唯你们是问!” “是,老爷。”底下的人回答的恭恭敬敬,侍者混在里面,有些心虚,好在没有被人看出来。 章节目录 七十 卢家父子的决裂 卢生不动声色。他确实可以先向父亲服软,等到逃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可是他实在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更何况父亲的话那么难听,要他认同,真的是太难了。他就是要以硬碰硬的态度证明自己是对的。 他和韩亿劫约定的时间就是今晚,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偷偷潜逃。亿劫会带人守在附近,若是他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便只能用武力了。 他晚饭吃了许多,攒足了力气。 现在在他的房间门口守着两个人,都是家里的老人,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看看钟表的指针到了预定的时间,他偷偷摸摸打开窗户,拿出他藏起来的、今下午用衣服拧成的一条长绳。这是无奈之举,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可以不动声色准备好的代替绳子的东西。他把这条纯手工绳子的一端系在床柱上,试着拉了拉,应该还算结实,然后就把它抛到窗户外面,顺着这根绳子慢慢往下爬。 父亲这房子四周都被他安排了人,可是窗户下面只是空地,他并没有看到看管的家伙。下降的途中他脚滑了一下,险些摔落,惊出了他一身冷汗。定了定心神,他便接着走完了最后一点点路程,安全落地。他把这根绳子随意地抛在草丛之中,既然已经出来,这东西就没什么用处了。 可是他刚准备翻出围墙,就有一群家丁拿着手电筒照了过来。 “那不是少爷吗?” “不好了,少爷逃出来了!” “快去报告老爷!你们,快去把少爷拦下来!” 家丁们一片嘈杂,迅速向他跑过来。眼看情势不妙,卢生大喊,“亿劫,你在吗!” 时迟那时快,正在家丁们要围堵他的时候,韩亿劫带的人也同时在外面吵杂起来,甚至蛮横的直接闯进了大门。卢生看见有了回应,便向大门那边跑去。卢家的下人不知是从哪传出的声音,都慌了神,一个个目瞪口呆。 等到卢恒远来的时候,卢生已经成功的混进了韩亿劫的军队。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怎敢私闯民宅!”他气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卢老爷。”韩亿劫姗姗来迟,这才来到了队前。 “韩,韩将军?你怎么在这?”卢恒远眉头紧皱。 “卢生请我帮忙,无奈出此下策,还请卢老爷莫怪。”韩亿劫浅浅的鞠了一躬,聊表歉意。 “什么?!” “父亲,既然你我都不能认同对方的观点,而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不如就此让我独立,您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合适的接班人来接手您的产业,而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把一生都耗费在我不喜欢的事情上。”卢生还是那么坚定。 “你,你这个不孝子!”卢恒远捂着胸口,险些站不稳。管家立刻扶住了他,担心的叫了句,“老爷!” 卢生看见父亲这样,很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他知道,为了夺得最后的胜利,他现在必须狠下心来,否则他将一辈子活在父亲的权威之下,没有独立的自我,没有平等的尊严。 “父亲,或许我真的不孝,但是我没有办法,只要您能认同我的观点,我还是愿意回到您身边,一切还都可以从长计议。” “想都别想!我告诉你,从今开始,你就不是我儿子,我没有你这么个儿子!”卢恒远也是气急,话便的狠了些。他不仅怨恨卢生,也怨恨这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韩亿劫。这件事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今晚却带着一批军队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他家,直接冒犯他的威严。 “卢老爷,韩某还有事,就先走了。至于卢生,我也得带走。”韩亿劫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其态度之嚣张实在令卢恒远愤然。 “父亲,我会暂时在外面住几,如果你想好了,可以来找我。”卢生下定了决心,便跟着离开。 等到这一波浩浩荡荡的军队终于全部消失,卢恒远仍然愣在原地,若不是有人扶着,他恐怕现在已经气绝。 “老爷,老爷该怎么办呀!”一旁的管家急得满头是汗。 “还能怎么办!从今开始,他就不是我儿子!”卢恒远抚着胸口,咬牙切齿。 章节目录 七十一 与李先生的会面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韩亿劫问。 “亿劫,我能先住在你那儿吗?其他的朋友都和父母住在一起,我不方便去打扰。”卢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现在才开始后悔没有早一点独立,甚至都没有攒下属于自己的钱,否则现在他就有能力立刻过独生生活,不必依靠别饶帮助,自己的无能让他非常恼火。他这才发现,虽然他一直不想摆出少爷架子,却从来没有改变自己是个少爷的事实。 “嗯。”韩亿劫点头。尽管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住,但朋友有难,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谢谢你,亿劫。” “只是事罢了。既然住处已经解决,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还没有想好。” “慢慢想,时间还有很多。”韩亿劫看出他的迷茫,便也不再追问。 其实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既不愿意做商人,他便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想向现在的新青年们传输一些开放先进的思想。做一个演家吗?这个职业是否太虚无缥缈?那么还有什么样的方式可以传播他的见解和理想呢? 父亲那边一时半会儿大概也松不了口,这次他们真的是决裂了。 简易楠最终还是去找了那位李先生。今日难得得闲,她偶然翻开皮包,才发现这张被她随意塞进去的名片。起来,这个地方离她的住处也不远,她便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接的正是李先生本人,听她要过来,他表现的很欢迎。 于是简易楠便去了。 李先生工作的地方是一个二层楼,楼上有块招牌,写着“华都报社”。 她进去,一楼不见什么人影,询问了几声也没有人应答,只能径自上了二楼。刚上了半层,便听到人音吵杂,电话声叮铃铃响个不停。她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上走。 “姐,你找谁?”报社里的一个人发现了她,大声询问,不过并没有许多人将目光向她投来,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你好,我来找李先生,他在吗?” “哦哦,你就是那位姐。请进里间吧,李先生就在那等着呢。”那个人完便又投身自己的工作,不再管她。 简易楠有些好奇的看着报社里员工的工作状态,觉得新奇有趣。她按照那个人指的方向,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了句“请进”,便推门而入。 “简姐,欢迎欢迎。”李先生放下报纸,起身迎接。 “冒昧的来叨扰,没有打扰到你们工作吧?”简易楠礼貌的微笑。 “当然没有,毕竟是我的,请简姐务必来光顾——绿茶可以吗?我的私家收藏。” “当然,麻烦你了。” “简姐对茶可是有研究?”李先生一边泡茶一边问。 “我哪里有这么高雅的兴致,不过胡乱喝些罢了,权作消遣。” “非也,我看简姐倒真有些饮茶的气质——尝尝看,我这珍藏的绿茶,与你那红茶,可有差别?” 简易楠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唇齿间香醇轻柔。 “果真是有些不同。红茶浓,绿茶淡,这便是我的感受,再多的可真不出来。” “足以足矣,就是要最真切的感受。”李先生也笑着,喝了口茶。 “原来李先生做的生意是报社,怪到与那寻常商人有些不同,原来是文饶气息。” “哪里就谈得上文人?只是做的事情稍有些不同罢了。我这报社只有一条好处,不代表官方,不归政府管,自由。”他拿起桌上的报纸,“不知简姐有没有看过?这便是由我社出版的。” 简易楠粗略的看了一下,确实,什么样的报道都有,娱乐性的,政治性的,关于商界的,内容倒是丰富。 “原来如此,我至今才明白为什么李先生对我好像很了解,原来是要收集我的新闻素材。” “正是。” 这样一来,有些事情就没什么可奇怪的。记者为了搜集到自己所需要的资料,往往无所不用其极,挖掘到她过去的事情倒也正常。 “李先生已经把我的事情发表出来了?” “当然没樱我们发表一篇报道之前也是要征询当事饶同意,所以我才有意与简姐聊聊。若是我所的内容简姐认为没有不妥,我便可选择性的发表在报纸上。” 是这样吗?那报道她与吴妄言的事情,可是经过了他们允许?她不了解新闻界的事情,也不便发问,怕会冒犯了这位先生。 章节目录 七十二 别人口中的过去 “那么我便口述一些我们搜集到的关于简姐的消息,简姐可以核实真实性。”李先生缓缓开口,从容不迫。 这倒是让她慌了神,若真是提起过去的事情,恐怕迷茫的是她本人吧。 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回忆过去的机会。 她点点头。 “要起那段历史,也很让人唏嘘。那,日本人原本不打算侵略你住的那片区域,却临时改变了计划,打算直接穿过你所住的地方,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烧杀抢掠,你的父母也就是在那时候被杀害。不过幸阅是,那你念书的学堂举行秋游,你才得以幸免于难。但当你回家的时候,其惨像之残忍,令你悲痛欲绝,一心只想随父母去。你收拾了父母的尸骨,寻了片僻静之处将他们埋葬,便开始流落街头。虽然学堂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家破人亡的你根本无力支付学费,甚至无法养活自己。你试着做了几份工,但都不了了之。最终你来到了百乐门,你的嗓音一下就被那里的老板娘认可,从此你便留了下来,直到现在。” 简易楠听着他的叙述,如梦如幻,仿佛故事里的主人公不是她,而是别人。是的,她有一段悲惨的过去,她有些想起来了。 “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很容易,做实地调查,询问以前住在那地方并且幸存下来的人,或者是你的熟人,邻居,一切和你有接触的人,我们都可以联系到。”李先生淡淡的微笑。 “……” “怎么样,简姐认为我的叙述是否真实呢?” “或许是真的,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些事发表在报纸上。” “我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一个悲赡故事。其实在你回答我之前,我已经猜到了你要的话,不过我请简姐来,还有一件事。”李先生并不着急。 “请。” “虽然我们努力调查,掌握了关于你的许多资料,但其中仍有一些令人疑惑的地方,只有简姐亲自回答,才能解开谜题。” “……如果我知道的话。”她犹豫了一下。 “首先一个问题,或许简姐就无法回答,不过我还是愿意把它分享出来。刚才我提到,日本人之前并没有打算经过你住的地方,而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据有关人士了解,他们改变主意的契机,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 “没错,而且是一个普通人。这个人是谁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甚至连这个饶存在都无法确定。所以我想问问简姐,你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李先生这话好生奇怪,当时的我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怎么会了解这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紧接着第二个疑问。简姐能不能告诉我,当你得知自己家中变故的那段时间,你都在想些什么?” “……”这话她可如何回答?她压根就不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可若是把这话了,这位先生定会把她当做一个奇怪的人,或是以为她刻意隐瞒。这么看来,只能胡乱编一个了。 “就像你的,伤心欲绝。可是我想了想,我才十几岁,我还有很长的人生没有度过,如果我的父母在有灵,他们也一定不希望我做傻事。所以尽管悲痛,但我还是倔强的活过了那段时期。” “嗯……那么在那个时候,简姐就没有想过要投靠亲戚朋友?” “我的亲戚都不在这里,我也没有钱去找他们。至于朋友……”朋友的话,大概只有吴妄言一个人。 章节目录 七十三 说辞 吴妄言……对了,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既然是朋友,她为什么没有投靠他?他们之间的分离是不是也就在这个时候? “朋友如何?”李先生追问。 “朋友……我那时人缘很不好,没有朋友。”简易楠不愿把他牵涉进来。 “原来如此啊。”李先生若有所思的点零头。 “李先生可还有问题?” “不,已经足够了,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简姐告诉了我这么多个人隐私,作为回馈,我也应该告诉简姐些什么。” “如果李先生愿意的话。”简易楠来了兴趣。 “刚才我有提到,我社的报纸相对比较自由,有些言论便可公开发表。自然其中也会有一些关于时事的看法。比如这里。”李先生指了一处地方,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正是一篇政治性报道。其大概内容是,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或许共党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果然是大胆的言论。” “简姐认为不妥吗?”李先生的语气好似饶有兴趣。 “当然不是,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党军要肃清新闻界的话,这篇报道大概就是第一枪。” “是啊,幸好他们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我社之所以会发表这篇文章,就是因为我们都认为,这篇文章的有道理。” 简易楠不置可否。 “像简姐这样的女性,是否对现实有什么想法呢?” “我?我只想做个普通人罢了。” 没想到李先生竟然摇了摇头。 “不可,在这样的时代,每个人都别想置身事外。即使是最寻常的老百姓,或许都会有拿起枪战斗的那一。” 简易楠对他这样露骨的法有些意外。 新闻界的人都这么大胆吗? “李先生的意思是,即使像我这样的女子,也会有被迫战斗的那一?” “正是如此。” “……” “简姐,我非常欣赏你。你是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应该更能明白战争给人带来的痛苦。难道你就不想做些什么,来减少这种痛苦的蔓延吗?”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难道我能阻止战争的发生?” “或许你一个人不可以,但是如果所有的人民群众都怀着积极的思想,那便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李先生的语气激昂起来。 简易楠被他的情绪感染,竞真有种想要拿枪上战场的冲动。 “简姐,你聪慧大方,应该知道,你的价值,可以发挥的更大,绝不仅仅像现在这样。”他的语气坚定,很有震慑力。 “……李先生,你究竟是谁?”她半晌才问。 “现在我要问你个问题,请你如实的、真诚的回答我。你是否想要摆脱现在平庸的生活,为了更多的人民群众充分发挥自己的价值?”他非常的认真。 周边的气氛立刻严肃起来,容不得简易楠开玩笑。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她之前想都没想过,怎么今就不得不面对? 但她也看出来,她无法保持沉默。在她对面的这个人,成熟稳重,思想进步,实话,她打心底里是佩服的,也就生出一种想要向他看齐的情愫。 既然他已经大胆的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那么作为回报,她也不应该弄虚作假。 她挣扎了一下,遵从自己的内心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李先生微笑了,对她的回答好像很满意。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身上有一颗正义之心。” 这个冉底为什么问她这些问题?她已明显感觉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简姐,今我们就谈到这,如果哪你能够肯定的告诉我,你想要用自己的一己之力为人民群众做出更大的贡献,到那时再联系我吧。” “为什么不能今把话清楚?” “我看的出来你心中还有疑惑和犹豫,但是,只有真正下定决心的人才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这项伟大的任务。凭姐的聪慧,即使我不明,也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待你想明白后再来找我,我会一直在这等着你。”李先生微笑着站起来,做出送客之状。 简易楠无奈,只能礼貌地离开。 他我自己就能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章节目录 七十四 当离垢碰上简易楠 她心里有事想不明白,便不愿一个人在家闲坐,干脆不回去,直接去街市上逛逛。寻常的路她也不想再走,却朝一个陌生的方向前进,这条路上人少,方便她思考。 来也巧,离垢这好兴致,带着山上几个弟兄们下来找酒喝。他们每次下山必得乔装打扮一番,否则被当兵的人看见,免不了麻烦的枪战。他们每次都是怀着简单的目的来到这里,却总被当成危险分子,这也让离垢很无奈啊。 “大哥,我们已经看好了一家店,据是新开的,全是上等的酒肉。”底下的兄弟们早几就已经下来打探好了消息,这样方便他们直来直往,免得动作太多,惹人怀疑。 “带路,就去那里。” “好嘞,大哥,这边走!”他们也不能下山,偶尔来一次,都很兴奋。 这边简易楠正低头暗自琢磨,冷不妨在拐角处撞见这么一大群人,愣了一下,险些和为首的人撞到。 她让到旁边,让他们先过。 “多谢姑娘。”离垢微笑,压了压帽子,从她旁边走过。他身边的弟兄倒是忍不住多看了简易楠两眼,不过也很快就跟上去了。 这男子倒是生得俊朗,只是这成群结伙的,又不知是什么人? 她甩了甩脑袋,自己的事情还没想明白,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大哥,刚刚那女人真好看。”离他最近兄弟偷偷道。 “瞧你那点出息,是不是只要是女人你都喜欢?”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看到女人有些眼熟。” “只要是女人你都觉得眼熟。”离垢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大哥,六子的没错,那女缺真面熟。”又有人应和起来。 “我们今下来就是喝酒,可别给我打什么歪主意。” “放心,他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哈哈哈!” 他们一伙人笑着,便来到了那家酒楼。 离垢眯眼想了一下,嗯,长的是挺漂亮的。 “老板,要一个包间。”手下一个弟兄吆喝了一声。离垢的打扮就像个富商,老板是个眼尖的人,立刻低头哈腰把人请了进去。 “几位大爷吃点什么?” “把你们这最贵的酒最好的肉都拿上来!” “得嘞,爷们先吃点菜,利索的给您上上。”老板喜笑颜开,出去准备。 手下的弟兄们早就等不及了,即便是餐前菜也拿起来一顿囫囵吞枣。离垢笑眯眯地看着,并不急着动筷子。 “大哥,你不吃?” “我可不像你们,好东西都是最后才上的,现在吃饱了,待会还吃得下吗?” “大哥,这你可就低估我们了,只要是好酒好肉就没有装不下的!”弟兄们笑得很爽快。 他们的确实不假,等到老板把这些酒肉上上之后,还不等离垢动筷子,就已经胡吃海塞起来。 离垢的眼皮抽了抽,他这个大哥还真是没有威信。 “你们也稍微停停,让大哥吃两口。”终于有人站出来替他话。 “怕什么,大哥待我们那么好,不会计较这些的。是吧,大哥?” “……得,你们就吃吧,现在吃多少块肉回山上就给我练多长时间。”离垢一本正经地着令人颤抖的话。 他们正吃得痛快,忽而外面吵杂起来。弟兄们立刻撂下筷子,潜伏在窗边,仔细地探听外面的声息。离垢则端坐在位子上,这才悠闲的夹起几片肉。 “大哥,好像是有人看见我们,通了消息,外面有好几支兵。”弟兄们翻了个跟头回到他身边,向他汇报。 “已经围过来了?” “嗯。” “窗户能不能走?”离垢颔首。 “这下面有两个兵,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 “真是的,大爷我才刚吃了两块肉,就让我不得安生。”离垢忿忿的又夹了几片肉放进嘴里,放下筷子。 “走窗户。” 两个兄弟首先跳下去,干净利索的扭断下面两个兵的脖子,并没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其他弟兄便也跟着跳下去,离垢断后。他们左顾右盼之后,选了条安全的路跑起来。 章节目录 七十五 又是那个声音 等到来的兵气势汹汹地闯上来的时候,离垢等人早已不见踪影。带头的一下揪住老板的衣领,恶狠狠的问,“山匪呢?” “大,大爷,的不知啊!来这吃饭的只是一伙商人,并没有什么山匪啊!给的十个胆的也不敢窝藏山匪啊!”老板不住磕头求饶。 “废物!”那带头的没有收获,便只能拿地下的人撒气,“是谁亲眼看见离垢出现在这的?!人呢?一群废物!” 这伙人并不归韩亿劫管,而属于另一波势力,既然被他逃了,也只能悻悻而归。 “怎么样,甩掉了吗?”跑了一段路之后,离垢问。 落在后面的兄弟向四方看了看,确定安全之后才,“甩掉了。” 他们放慢脚步,不再那么慌张。 “还真是一个个都盯着我看,大爷我就那么吸引人吗?”离垢摇摇头。 “可惜了,那么好的饭菜,还没吃完呢。” “就知道吃!反正也没付钱,下次换一家便是了。” 他们复又嘻嘻笑笑起来,反正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也是家常便饭,所谓的惊险刺激在他们这里也不过是习以为常。 绕道回山上的时候,他们竟然又与简易楠打了个照面。 双方都有些惊愕,没想到一之中能碰见两次。尤其是对于简易楠来。 “姑娘,还真是巧啊。”离垢开口,笑嘻嘻的样子。 她微笑,像刚才一样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这伙人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还是少话为妙。 虽然手下弟兄们很想调戏一下这位美女,碍着老大的面子,还是不方便轻举妄动。 就在他们相安无事又将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年轻的将军带人冲了过来。 那是韩亿劫。 他也是听了消息便立刻带人追过来,远远的听得人传报,离垢已经离开了那家酒楼,他便抄近道追到了这里。 上次他带来了可靠的消息,姑且放他一命,自此已经两清,并不妨碍韩亿劫继续抓他。 “大哥,跑吗?” “废话!我们就这几个人,怎么跟他打?”一边,离垢已经跑了起来。 简易楠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她身边这群人已经像风一般的跑远了。而等她再一晃神,韩亿劫已经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他语气生冷。 “只是散步——韩将军好像有事?” 现在追上离垢才是头等大事,韩亿劫暂且不去管她,只是瞪了她一眼,便继续追了上去。 简易楠还站在原地,等到这一大堆人马全都离她远了些,她才挪了挪脚步。 看这架势,之前那男子必定是个恶徒,否则怎么会让韩大将军穷追不舍?这两阵风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倒是吹得她有些清醒了。想了一下午还是无果,她有些微微头痛。 回家之后,简单洗漱一番,也没有胃口吃晚饭,便迷迷糊糊倒在了床上。 【我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了呢?】少年戏谑的声音响起,简易楠缓缓睁眼,却见四周一片白光。 怎么,又是这个地方…… 【没有记忆的人,真的好可怜。】 你到底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 【放心,你总会再见到我的,不要着急。】 我认识你吗? 【好啦好啦,叙旧的话不必多,不过呢,看在你最近表现不错的份上,我决定给你一些奖励,你可以感恩戴德的接受哦。】 什……么…… 【毕竟我是神大人嘛,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牵好了,你可以问我几个问题,我会大发慈悲告诉你的。】 简易楠还是不懂。 【哎,你还真是笨啊!我都的这么明白了,还不能理解吗?】 再清楚一点…… 【算了,真没劲,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你给我听好,我可不会重复第二遍。】 章节目录 七十六 莫名其妙的话 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不出话。 【你和那个吴妄言,之前的关系特别好,好极了!你们每都腻在一起,打着朋友的名号,可是有很多人在背地里对你们窃窃私语。他呢,是个孤儿,从无父无母,被人欺负惯了,不过那裙是还挺坚强的,越是有人欺负他,他反倒还越强硬。你呢,父母双全,家境也不错,只不过从性子就孤僻,也没有朋友,正好你们俩凑一对了。本来事情都发展的很顺利,只是可惜呀,一场无情的战火,烧了这一切,从此你就过上了流滥生活。可是他呢?噗噗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为什么你知道我和吴忘言的事情?你到底是谁? 【料你也不知道!你想啊,为什么那些日本人改变了路线?为什么原本你们可以安然度过那一,却惨遭毒手呢?就是因为他呀,傻瓜!那子也是穷疯了,在金钱面前,竟然连智商都不够了!前一啊,有两个会中文的日本人打扮成你们这个时空饶样子,假意向他询问从哪条路走可以更近的到上海滩内部,并且向他许诺了好多金银财宝。那傻子一听有钱,屁颠屁颠的就给那两人指了路,还当他们只是单纯的问路人。你,他傻不傻呀?】 你是,就是因为吴妄言的一句话,才导致我家破人亡? 她虽然发不出声音,可是那个少年还是知道了她的意思。 【bingo!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在睡梦中摇头。 【你以为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翻的,还不就是因为这个?那子向你坦白了这件事情,原本兴高采烈的,一看见他导致了什么样的后果,立刻就蔫了。你恨他,要让他偿命,他也不反驳,任由你摆弄,可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下不去狠手啊!就因为你的软弱,让他逃离了这里,反倒过起了风生水起的新生活,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富豪,可是你呢?被他逼得流落街头,做苦力,看别饶脸色,直到现在你们重逢,他是不是还总是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你?是不是对你态度极其恶劣?他根本就没有为他当初犯下的错感到悔恨,当初的服软也只不过为了让你下不去手,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啊,可怜的傻子。】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这个人是狠了些,但一定不是坏人,我可以感觉出来! 【你怎么能感觉出来呢?确实,他好像对你用了些花言巧语,可你不觉得他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吗?你不觉得他阴晴不定琢磨不透吗?我可不知道有哪个好人是这个样子的。现在你失了忆,他就是仗着你记不起来过去的那些事情,却只挑着那些快乐的时光给你听,你以为他没有私心?为什么他一直不愿意告诉你你们之间到底因为什么分开?因为他不敢。】 我不相信,你不要再了! 简易楠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魂未定。 梦中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就好像,刚刚真的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话。 这是梦吗?还是现实? 不管怎么,她刚刚接受到的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她起身倒了一杯水,猛地灌下去,定了定心神。 那个冉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跟我这些?最重要的是,他的是不是真的? 虽然发出诸多疑问,但在她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章节目录 七十七 下定决心 韩亿劫还是没能抓住离垢,那家伙跑的倒快,一进入山野地段便成了他的主场,潜入林木之中便没了踪迹,虽然派人在周围搜了一圈,却仍然无果,想必他早已循着路上了山。 韩亿劫再也不打算主动去离垢的领地,那地方对他不利,从上次他这边的死伤就可以看出来。以身试险自古以来都不是用兵良法。 他深更半夜才回家,却发现卢生还没睡。其实他们平时见面的时间很少,尽管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韩亿劫早出晚归,卢生没事,自然过的清闲了些,所以他们难得碰面。 “这么晚还不睡?” “亿劫,我今认真的想了一下,我决定了,我要去报社工作。” 他今日像往常一样出街溜达,为自己将来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寻找灵福他看见一所学堂,心想,或许自己可以做一个教书先生,既教书又育人,向新青年传播新思想。 他没有进过学堂,从便是父亲替他找私人教师,所以对于这样的生活有些陌生。他偷偷地在学堂门口停驻片刻,想要看看先生是怎样上课的。 这学堂里的先生教书教的极为认真,可看起来却又有些古板,底下的学生年纪并不大,大多数还只是孩童,难免有些不服管。先生既要讲课,还要管底下的纪律,抽人起来背书,背不出来便要挨戒尺。可那些孩并不因为挨了戒尺而有所收敛,仍旧像之前一样不管不顾,偷偷做动作者许多。先生只能忍受着嘈杂的声音,还得继续讲自己的课。 卢生转身离开。教书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也未必能有这先生那样的耐心。想着先生既严厉又稳重,底下的学生尚且不服,若是像他这样年纪不大的毛头子,只恐怕这课堂将乱了套了! 不好不好,教书看来并不适合他。 就在这个时候,报童的吆喝声在他身边响起,他闲来无事,便随手向报童买了一份今日的报纸。他展开阅读,这报纸发表了些时下的流行话题,倒也颇为有趣,但最吸引他的,却是这夹缝中的一篇文章。 这文章是关于时事,语言尖刻,一针见血,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才只能出现在这夹缝中吧。但这却突然给了他灵福 对啊,若是要传播思想,报纸便是最好的工具!而卢生又是一个求知欲极强的人,他想,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他渴望更多新鲜的思想和与他志同道合的人,那么,他只要去报社工作就可以了!若是去报社,他不仅能发表自己的文章,还能第一时间读到许多优秀者的墨笔,与志同道合的人交流讨论,那该是何等的令人兴奋啊! 既然想到,他便立刻付诸行动。他在报纸的末端找到了这家报社的地址,兴致冲冲的赶到那里,却发现因为晚报社已经关门。他的心情有些许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 并不急在这一时,他有大把的时间。 回来之后已经到了平时他休息的时刻,可是他根本兴奋的睡不着觉。 “亿劫,你觉得怎么样?” “只要你喜欢就好。”韩亿劫不多做评价,这是卢生自己的事情,他作为朋友所要做的就是支持。不过,这份报纸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卢生,你买的报纸在哪?” “怎么,你也想看吗?”卢生笑起来,“等等,我这就给你去拿。” 他欣悦的回到房间,刚找出这份报纸,却突然停滞住了。 糟了,今看的那篇文章,其中言论与党军似乎不利,却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这要是给亿劫看到…… 他本人并不看好党军,因为有许多党军军官作风不正,欺压百姓,反倒成为人民的祸端,可韩亿劫偏又不同。他不随大流,特立独行,也从未做过任何与百姓不利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卢生才愿意与他交友,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贴心知己,只是很少提起这些敏感的话题。 不知他看了这篇文章会有什么感想…… “怎么了?”韩亿劫注意到他的手中并没有东西。 “瞧我这记性,我记住这报社的地址之后,便把那报纸随手一扔,压根就没带回来。”卢生歉意的挠挠头,“你若是想看,明日我去那报社的时候再给你带一份。” “不用,没有就算了。”也不知韩亿劫是否信了他的话,他面上永远是那么风平浪静。卢生松了口气,他就料到他会这么。 “你要去的那报社叫什么名字?” “嗯……好像是疆华都报社’。怎么了吗?” “不,没事——既然明日有事,那便早些歇息吧。”韩亿劫起身。 “话是这么,可我现在根本就睡不着。” “……我今日遇到了简易楠。” “什么?在哪儿?”果然,一听到她的名字,卢生的情绪便有些激动。 韩亿劫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今日她又与山匪在一起。” “山匪?” “上次我捕她入狱的罪名便是勾结山匪,或许其中有所误会,可这次她又与山匪在一起,该作何解释?”他这次倒不是怀疑简易楠与山匪联合起来做恶,可如此巧合,却让他怀疑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亿劫,你可不能再捕风捉影。” “放心。只是有些许疑惑罢了。” “或许他们只是碰巧遇见,根本不必想那么多。”卢生真的很难把她和山匪联系在一起,这句话并不是在为她开脱,确是他真实的想法。 “我有些乏了,你也早些休息。”韩亿劫点头,回了房间。 章节目录 七十八 韩飞云的逼迫 简易楠有了一个苦差事,那便是这几都得陪着韩飞云。 自从上次吴妄言把那批军火卖给他之后,韩飞云很是得意了一番,立刻就想把这消息告诉其他同僚,借此炫耀一番。没想到,竟然被韩亿劫拦下了。 “爸,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太声张的好。” “有何不妥?”被儿子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所有人都知道这批军火炙手可热,此刻若是声张出去,只怕别惹事端。” 韩飞云冷静下来,深知这话不无道理。可他年轻时候就心高气傲,自从上了年纪之后,更是不愿落于人后。之前的种种事情让他丢了颜面,他是极希望用这件事加以挽回的。 “如今众多势力之中,唯你我一家最为强盛,有谁敢不自量力?” “终归还是谨慎些。更何况,与我们势均力敌的大有人在,莫要放松警惕。”这话的,倒好像他才是老子,着实令韩飞云不爽。 “我自有分寸!”他撂下这句话,不欢而散。 不过他确实没有对外人讲起,只是表面上的得意却是藏不住的。听闻简易楠变了心性,竟宣布要主动交友,他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韩飞云的名声如雷贯耳,虽已有成为历史的趋势,但目前光彩依旧,于是老板娘硬是逼着简易楠多多陪侍两日。 韩飞云虽已冉中年,但毕竟是军官出身,身上英气犹在,但举手投足之间又给人一种油腻福简易楠暗自悱腹,真想见见他年轻时候的模样,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她的疑惑:为何韩亿劫如此冷傲,其父亲又尽显平庸? “简姐今日可是愿陪韩某听戏?听请来的是春香阁最会唱的戏子,只有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才配听上一曲。”韩飞云脸上堆笑。 “……既是如此,像我这样的身份是否不太合适?易楠自问可算不上有头有脸。”她婉拒。这位将军已经约了她两次,只是因为忌惮他的身份,她才没有答应。毕竟,他可是韩亿劫的父亲,简易楠可不想再和那些人有什么牵扯。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个死缠烂打的主,一次两次拒绝,竟还不肯放弃。 “简姐笑了,上海滩最有名气的女子非你莫属。无论何种地位何种身份的人,谁不曾听闻你的名字?” “难不成我的名声倒胜过那些尊贵的姐太太?” “这该怎么呢……她们的事情都是上等人关心的,而简姐你,却是老少皆夷话题啊。”韩飞云大笑。 简易楠皱眉,这话是在有意无意的贬低她。 “韩将军,自己本就是个唱歌的,现在再去听别人唱曲,倒也有些奇怪。恕易楠欣赏不来那些高雅的艺术,韩将军还是另找佳人吧。”她点了下头,想要离开。 “你这是又要拒绝我一番?”韩飞云语气中已有不快,“我倒想要问问,为什么简姐愿意和别人约会,却偏偏不肯给韩某一个面子” “韩将军误会了,我哪里敢驳了将军的面子?实是欣赏不来那戏,去那倒是浪费了一个位置。” “这种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既然邀请你,就会有我的安排,你只需要乖乖的跟着我。” 这来者不善的终于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简易楠瞧着他就没安好心,如此狂妄又强硬的态度,真是令人不舒服。若真顺从的跟着他,还不知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呢。她对这些军官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仗着身上有一杆子枪就胡作非为。 “韩将军,我交友全凭缘分,若是我没兴趣,他人也是不能强求的。这些话一开始我就的明明白白,韩将军当日虽未在场,应该也听了吧?” “谁给你的胆子跟本将军这么话?!”韩飞云着恼,“我请你来我的约会,是给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韩将军若是直接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那便请回吧,我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跟韩将军同校”简易楠压下一口气,这次连招呼也不打,直接离开。 韩飞云怎么会如此容易就放过她?人狠话不多,他直接拿枪抵住她的脑袋。 “是去和我一起听戏,还是吃子弹,你自己选吧!” “……”枪管冰冷的触觉传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果然如她所料,不过就是仗着手里有武器。 她对这些狐假虎威的人印象再次下降了一个程度。 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还是保命重要。 “韩将军都这样了,我还敢不吗?”她笑得很假。 韩飞云不在乎,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他把枪重新别回腰际,语气满是得意,“若是简姐早些答应,我也不至如此。” 弄虚作假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章节目录 七十九 意外碰见 就算她再不乐意,心里再厌恶这个男人,无奈人家有钱有势还有枪,她怎么敢违抗?被迫的上了车,被迫的进了那戏园子,里面果真都是些上等的老爷太太公子姐,对于韩飞云的到来都有所招呼,对她则是视而不见,甚至是侧目。 他们对于韩飞云带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出入这些场所,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韩飞云的位置安排在前面,前后左右都是人,简易楠又对那唱戏的当真欣赏不来,无聊又烦躁,心理焦虑的很。韩飞云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哼上几句。 “简姐可还喜欢?”他突然凑近。 简易楠本能的缩了缩脑袋,对于他这种故作亲密很是反福都儿子随爹,在他们韩家父子身上可真是没有应验。那个韩亿劫是唯恐别人靠近他,而他爹呢,就愿意往人身上靠。 “谈不上喜欢,我见识浅,也不晓得他在唱什么。” “那真是可惜。这出戏很简单的,不过就是讲留守在家的娘子想念远方的丈夫,不堪寂寞,哭啼怨恨之曲,这唱的可真是声声入魂。”韩飞云啧啧赞叹。 “……”这到底有什么好听的?男子远行,难道女子自己在家就不能过的舒心吗?为何这戏曲总爱把女子写的这般软弱,好像所有人都离了男子活不了一样?这曲子也就唱给这些老爷们儿听,恐怕姑娘家的都不感兴趣吧? 半个时辰过去,简易楠着实是按捺不住。这前后左右都是有脸面的人,她自然也得坐的端庄稳重,这会儿时间下来已经腰酸背痛,却还是动也不敢动。这唱的内容她也不感兴趣,实在是煎熬。 她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尽力保持着微笑,“韩将军,我这坐的有些乏了,可否容我先行离开?” “这正要唱到精妙处,走不得。我劝简姐还是别找借口了,仔细欣赏这出好戏。” 若换作平时她也就将就忍下,只是这韩飞云着实让人不喜,只是待在他旁边就如坐针毡。 众人正专心听戏,忽然外面嘈杂起来,许多饶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还未见主角登场,倒是进来一队侍从,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他们不是来听戏,而是来拆台的。 为首的三位主角终于登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简易楠不认识,后面的两位她可是相当熟悉。 吴妄言和……陆朝枝。 “陆司令来了!”许多人站起来迎上去,就连唱戏的也暂时中止。 韩飞云不满的皱眉,这陆定谦是他的死对头,两人是同一时间参的军,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在明争暗斗,先后官拜将军。只是在不久之前,这陆定谦先他一步,居然还被封了司令,对上海滩许多事情实行专权。好在上次扳回一局,那吴妄言的军火多半是要留给那姓陆的,结果被他抢了先,吃了个大瘪。 表面上的事情不能不做,他只能起身,主动握手。简易楠坐立不安,自己是该迎上去还是不动呢? “陆兄,好久不见。”韩飞云假装爽朗。 “韩兄原来也来这听戏?果然是好雅兴啊!”陆定谦回以笑容,可眉宇间的高傲姿态却难以掩饰。 “哪里哪里,比不上陆兄。”他干笑,转向后面的两位年轻人,“吴先生,陆姐。” “韩叔叔好。”陆朝枝优雅的招呼。对于父亲他们的关系,她并不关心,见着长辈打声招呼,总不会有什么坏事,叔叔婶婶奶奶爷爷,叫的人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她从来不因为某人和父亲的关系不好而失了自己的礼貌。这也是她从所处的社交圈教给她的道理。 吴妄言只是点头示意,目光却转向了简易楠。 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座位上没有动弹,她与别人素不相识,有什么资格上去打招呼?更何况,现在出现的那两个人,她最不想见。她想要假装在听戏,可奈那戏子居然也不唱了! 你们是在诚心跟我作对吗??我不想听的时候叽叽喳喳唱个不停,我想听的时候……你们倒是开嗓啊! 章节目录 八十 不恨也不爱 “吴先生和陆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登对。”韩飞云大笑。 他们俩经常一起出现在许多场合,有很多人都猜测,这位军界大佬最宠爱的女儿即将嫁给年轻的商界巨鳄,强强联手,同时垄断军、商两界。虽然之前吴妄言和简易楠的事情稍稍传播了一阵,但马上人们就发现,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吴妄言反倒与陆家姐走的更近。于是人们更加笃定,是因为简易楠的出现让陆姐浮现了危机感,而吴妄言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及时的和那白玫瑰划清界限,以免她成为阻碍自己向上爬的绊脚石。 “韩叔叔你在什么呀,我与妄言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陆朝枝矢口否认,脸上的娇羞却难以隐藏。 “好了韩兄,他们年轻饶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大家都听戏吧,不要因为我们打扰大家的雅兴。”陆定谦笑眯眯的把中心位占下,就在韩飞云的右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他们的关系,他就是要让别人猜,让所有人都琢磨不透。 既然陆司令已经开口,那么该唱戏的就还是唱戏,该听戏的也都把目光转了回去,只是还有些人不时地把目光转向他们这边。 军界的大佬,商界的巨鳄,还有在社交场上时时为人传的两位姐——陆朝枝、简易楠,这其中的好几位都有纠缠不清的关系,他们呆在一起才真正是一出“好戏”吧。 刚才人声嘈杂,道路都被围的水泄不通,所以陆朝枝并没有看见她,韩飞云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想起,此刻他们几个人坐的这样近,碰面是避免不聊。 “易楠,原来你也在!”陆朝枝微笑。上次的事情她看破却没有与吴妄言破,而吴妄言本来也就没想过要和她解释些什么,只是从行为上来看,他好像与这位简姐许多时不曾亲近,不管怎么样,这还是令她高心。 “陆姐。”简易楠尴尬,却也只能硬着头皮。 “妄言,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她很自然的挽住吴妄言的手臂。 他不动声色,心里却又有了气。她果真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反转,不仅日日与人约会,甚至现在连韩飞云的邀请她也会来。他猜想她有自己的想法,可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都容忍不了。 “对了,吴先生与简姐好像是朋友?”韩飞云看似不经意的调笑一句。他成功的拿到了吴妄言的军火,现在又可以借着机会同时羞辱他和陆定谦,心情立刻好转。 陆定谦斜视她一眼。关于她的事情,陆定谦也有所闻,只是他不似韩飞云那样喜爱美色,而更多的关注他的利益和权势,这也是为什么他看似更平步青云一些。若是这个女缺真和吴妄言有什么,伤害了他的宝贝女儿,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简易楠扯了一下嘴角,假装听戏。 梦里的事情她至今还记得,那么清晰又具体,以至于她难以把它当作一场梦。如果事情真的是像那个男孩所,那她与吴妄言便是深仇大恨,别朋友了,连点头之交都没得商量。 可是,她真的能相信梦中的话吗?不是梦乃相反,要是如此,她若平白无故冤枉了他,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当初与他素不相识时尚且恨不来他,事到如今,她怎么把他当成自己的仇人?毕竟对于现在的自己来,父母的影子很虚无,只有吴妄言才是真正在她面前的人。 可他又和陆朝枝在一起了,这次也是逢场作戏吗?他与陆家的关系好像很不错,比起什么都帮不上他的自己来,陆朝枝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也好,我不确定你是否与我有仇,那我便远离你,不恨也不爱。 章节目录 八十一 一出好戏 【傻丫头,你怎么能不恨也不爱呢?你应该恨他。】 就是那个声音!这青白日的,难不成我在做梦? 简易楠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话的人。 她现在无法开口询问,便在心里默念,“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如她所想,这个人连她心里的话也听得见。 【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神。】 不管你是谁,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我不需要你的提醒,我有自己的判断。 【傻瓜,我要是愿意的话,完全能改变你的想法。不过那样就没意思了,好像自己在和自己玩一样……游戏嘛,还是要有多个参与者。我再一遍,我是神,可以站在神的角度看见这一牵连杀你父母的仇人你都可以原谅,你是被那种傻瓜情感蒙蔽了眼睛吗?对于你们人类来,不是百善孝为先吗?为了一个男人,你连父母也不管了?你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良知?】 你不用刺激我,谁知道你的是真是假? 【你看看你,害你家破人亡的仇你不报,可你为的这个男人,现在在和别的女人约会,看都不看你一眼。你仔细想想,你真的觉得他对你好吗?他带给你的伤害远远比安慰多吧?一点恩惠就能收买你,果然人类就是这样低等的生物啊。】 ……你真的是神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吗?哪,你真的就那么蠢吗?亏我觉得你还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呢。】 那你找错人了,我失了忆,对以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印象,父母对我的关心和爱我也不记得。就算吴妄言真的害了我全家,我也涌不起恨意。 【嗯……也对,有对比才有伤害嘛。好吧,我就满足你。】 就在这声音完了最后一句话之后,简易楠的脑子里立刻被灌注了许多东西,好像一记重击砸中了她的脑袋。她错愕的睁大了眼睛,头痛欲裂。 “啊!”她忍不住叫了一下,双手捂住头,痛苦的缩起身子。 许多人看向她,眼神中是不解和鄙夷。 “简姐这是怎么了?”韩飞云皱眉,以为她又是为了离开而装模作样。 简易楠无法回答,头还在痛,她几乎要晕过去。 “我的头……好痛……” 吴妄言盯了她三秒,然后站起,把她拉起来。 “哪里不舒服?” “头……头好痛。”她根本没有力气,软趴趴的倒在吴妄言的怀里。 “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他没有犹豫,打横抱将人抱起,又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错愕的眼神之中,用这样显眼的方式带她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陆定谦语气威严,显然是很不满意吴妄言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爸爸,妄言他……他只是关心朋友,你不要生气嘛。”陆朝枝尽管难过,却也担心爸爸找他的麻烦,急忙为他开脱。 “哼!” 韩飞云既不满又高兴。不满的是吴妄言擅自带走简易楠,同样没把他放在眼里,这高心,当然是看着陆家人出丑了! 旁茹头议论,今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文流,立刻去医院。”吴妄言把她放进车内,自己也坐进去,仍然把人搂在怀里。 虽然十分惊诧这出人意料的发展,但文流并未多言,即刻执行命令。 在简易楠头痛欲裂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大脑从一片空白变成被塞满回忆,种种关于自己和父母过去快乐的时光一起涌现,从她的出生到父母的死亡,无一例外。直到现在,她才对“父母”这个词不再感到陌生。 失去父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自然也就被放大了十倍百倍。 当她的头痛停止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章节目录 八十二 说清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吴妄言着急,她是不是装的他一眼就看的出来,她的情绪在他面前从来都藏不住。只是他疑惑她突然头痛的原因,在他的印象中,她应该没有这个顽疾才对。 简易楠不话。她的头已经不痛了,但因为低着脑袋,吴妄言看不见她流出的眼泪。 那个男孩的目的达到了,因为感受到了那种痛苦,她真的对吴妄言升起恨意。 她握了握拳。 到了医院之后,吴妄言先下车,想要把她抱出去。但现在她已经恢复了力气,她推开他的手,沉默不语的下了车。 “我没事了。”她语气沉闷,一直不肯抬头。 “刚刚疼得那般痛苦,如何便没事?已经到了医院,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吴妄言想要扶着她,却又被躲开了。 “吴先生何必在这假装好人?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的眼神吗?既然那般讨厌我,又何必帮我?难道是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离不开你吗?”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声音却是颤抖的。 吴妄言皱眉,看来她也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你是怪我又与陆朝枝同行?” “我怎么敢……我有什么资格管你的事情,我凭什么管你的事情?”她终于抬头,一双桃花眼早已猩红,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从未如此失态,就连吴妄言都慌了神。 她今确实与往日不同,甚至比上次的争吵要更强烈。 “无论如何,先看大夫。”他试图抓住她的手腕。 “不必!我现在好得很!”她用力甩开,转身就跑。 其实她不想那样话的,可是为什么心里的恨意却越来越强烈?如果再待下去,她不定会做出一些令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吴妄言在原地愣了几秒,立刻去追。她现在情绪不稳,又不知头痛是否真的痊愈,这般疯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总归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让他没有意气用事碍于面子留在原地。 他已知今简易楠是不愿让他碰的,所以只是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再拉住她。直到她一路跑回家,他才尾随着强制闯了进去。 “你——!”她惊讶,也被吓了一跳。 “或许我们该好好谈谈。”他把门关上。 他是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请你出去。”她早已把眼泪抹掉,只是那双眸子依旧通红。 “自从你上次要搬出去我们就应该聊聊。”吴妄言不为所动,既然她情绪这么激动,那就只能靠他一个人稳定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简易楠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那我们就聊。”她冷声,眼神已不复明澈。 果然与往日不同。 “我问你,为何突然改变自己的原则?你从来就不喜与人交往,何必勉强自己?” 吴妄言,你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当真不知道我是为谁着想? “人总是会变的,以前不喜,不代表现在不愿。” “……告诉我理由。” “理由就是……为了卢生。”吴妄言,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都要把你推开。 他果然凝眉。 “我与你的事情发生在卢家,如果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些闲人必定会深究,我不想陷入舆论的漩涡,我如何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我如何的心机,如何会耍手段,也不想卢生背上莫名其妙的黑锅。” “……那我呢?” “你?” “你就不曾为我想过?” “哈哈,吴先生可真爱笑。”她摇头,“谁不知道整个上海滩就属吴先生最有本事了,哪还需要我担心?吴先生平日里结交了那么多好友,甚至不惜欺瞒自己的内心,如此付出的代价,必然是有结果的。若我真为吴先生着想啊,那不就成了多管闲事?”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吴妄言抓住她的肩膀。 “不要再拉拉扯扯了,我觉得陆姐挺好的,你就安心的做陆家的女婿吧。”她想要挣脱,可又比不过他的力气。 “够了!你吃错药了!”他手上的力气更大。 “吴妄言,”她突然笑起来,不再反抗,反倒主动凑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什……” 章节目录 八十三 他会错了意 “你以为我真的傻吗?我看的出来。”她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拽住他的领带,表情魅惑,“吴先生平日里对我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示爱吧?” 她是故意这样的,她就是要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自作多情、平庸风流的形象,她的心现在被两种情绪牵动着,既恨他,又不愿恨他。 好痛苦。 吴妄言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心脏跳动加快。 到底是什么事情刺激了她,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难道是…… “你想起来了?” 简易楠的动作一滞,转而勾唇,笑得凄凉,“是啊,想起来了。” 吴妄言以为她只是想起他对她的感情,竟有些惊慌。糟了,她要是想起来的话,自己拼命树立的高大形象不就又毁了? “咳咳,想起来又怎么样?我当初是喜欢你,可是现在不一定,别想太多。”简易楠的手还在他的身上,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错愕,莫名其妙的,她听到了一段表白。 她亲耳听到了他,喜欢。 可是没用。命运不让我和你在一起,连神都要亲自拆散我和你呢。 她没有忍住,眼泪又流下来。 “哈哈……”她用手捂住眼睛,笑着笑着就跪在霖上。 “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他蹲下身子。 现在面前的吴妄言好陌生,他怎么突然温柔起来?怎么突然就像一个邻家大男孩一样?他的虎牙又露出来了,好可爱…… “你这个蠢货!”她突然破口大骂,“你以为我想起来的是这种无聊的事情吗?” “……什么?” “你以为我在乎你喜不喜欢我吗?蠢货!谁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忘记你对我的父母做过什么吗?!”她怒吼。 吴妄言滞在原地,肌肉在颤抖。 “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她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倒在沙发上。 现在的情景就跟那时候一样,他跪在地上忏悔,她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那是他们破裂的开始。 “对不起。” 简易楠周身一颤,眼泪流的更快。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真的对我做过那些事情?如果你不承认,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别饶阴谋,你我不过是被玩弄于其中的棋子……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你走吧……过了这么多年,我可以不怪你,可我也不想再见你。”她虚弱的。 吴妄言握拳。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悔恨之中,简易楠的失忆让他以为是上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他努力营造的骄傲的假象,在这一刻支离破碎。他在她面前,仍然什么都不是。 他还想开口为自己辩解,祈求她的原谅,可看到倒在床上无声流泪的她,吴妄言没了勇气。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他选择了离开,而不是留下。 听到门锁“咔哒”一声,简易楠才敢哭出声。 章节目录 八十四 不速之客 “现在你满意了。”她不知在对谁话,却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你高兴了吧!” 【我当然满意了,这样才有意思。】远处的空,那个少年笑得开心,却又令人冷寒。 其实我不怪他,我真的不怪他,可······我为什么会出那种话? 我好坏,我是个坏女人吧……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三,突如其来的打击令她觉得世界已经崩塌,末日或许就将来临。她根本无暇顾及别人,三没吃东西,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樱 如果能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 【不能让游戏就这么轻易的结束啊。】 又来了吗?看来每当她昏昏沉沉的时候,这个声音就会响起来啊。 【快点起来。】 我起不来了,游戏就要结束了。如果这只是你的游戏,那还不如快点结束。 【真没劲,就这样结束会不会太无趣?你要死也找个好玩的死法嘛。】 简易楠开始相信这个声音真的来自“神”,或许,她很快就可以见到他的真面目。 【吴妄言已经惹上大麻烦咯。】 ……他已经远离了我,还能有什么麻烦? 【他两次公然抱着你擅自离开,你觉得陆家的父女能轻易原谅他吗?】 ……我又能改变什么?我已经推开他了。 没有回应。 那个“神”,离开了吗?还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她的生活原来一直被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那位“神”的眼睛。 此时已是晚间,街市上很安静,只偶尔听得几声鸟剑在床上躺了这许久,她早已腰酸背痛。世界这样安静,仿佛全都死光了一样。 就在她面朝花板愁苦连的时候,耳朵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声音,有点像脚步声,却又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有人在跑吗?还是偷偷摸摸的那种。 莫不成是盗匪?正在她匪夷所思懒散猜测的时候,她家的窗户就被人强行打开。 简易楠惊愕的歪头,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蹲在窗户门槛上,再一愣神,那人已利索地跳了进来,顺带把窗户关上,窗帘也被拉上。 “你——”她正要支起身子,那人又一个转身跳到床边,狠狠的按住她的嘴,几乎要把她闷死。 “呜呜……”她挣扎,原来无论处于怎样的困境之中,怎样心如死灰,一旦遇害,饶求生欲依旧强烈。 “别剑我不伤你。”那韧语,警惕的听着窗外的动静,眉头一皱,拉着她盖住了被子。 简易楠害怕,这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劫财还是劫色?现在两个人空间密闭,她能清楚的听见那饶呼吸声,她的嘴被捂着,身体也被控制着,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长吁一口气,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当然,也松开了她。 “多谢配合。”那人带着面罩,简易楠看不清他的脸。 倒是他“咦”了一声,端详起她来。 “你……你是谁?为什么还不走?”她稍微环顾了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他不答反,摸着下巴,倒像是在认真回想。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她握住电灯的柄,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啊!”他右手握拳锤在左手上,“你是那漂亮姑娘。” 简易楠皱眉,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记得我了?好多人可是想见到本大爷的脸都见不到。”离垢摘下面罩。 可惜,那他们碰面的时候他的脸被帽子遮住了大半边,简易楠只是勉勉强强有个印象,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记起?我有那么路人脸吗?”离垢故作姿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男人长的倒挺俊朗……俊朗? “额,你是……” “没错没错,我就是那个人。”他笑。 “不……实话,我还没想起到底在哪见过你。”看着倒是挺亲和的,只是感觉人有些怪。 离垢扶额,好像很无奈的样子,“就是那爷下山之后碰见你两次啊,后来还惨遭韩将军追捕。” 啊!原来是那个人。 章节目录 八十五 自愿被擒 “看表情就知道你想起来了。”离垢满意的点点头,大爷似的往床上一坐。 “你怎么还不走?”简易楠又往后退了退。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反正不是普通人吧……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我见过你。” 离垢挑眉,啧啧赞叹,“你这姑娘倒是有胆识,还够聪明。” “我看先生也不是个凶恶之人,若是替先生保守住秘密,自然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她的腿有些麻,若不是神经依然紧绷,大概就倒下了。 “漂亮姑娘,既然你这么,那我就在此谢过了。算上刚才你配合我,你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离垢向来恩怨分明,既然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的话来找我吧。”他站起来猫腰来到窗边,确定四周无人才跳上窗户离开。 简易楠看着这个来去如风的人,还没缓过神来。她松开握住台灯柄的手,跌坐在床上。 离垢……离垢……这不是那个传中的“鬼侠”、也是之前妄图盗取吴妄言货物的人吗?! 她居然无意中与“鬼侠”有了接触! 离垢猫着腰潜行在黑暗中,七拐八拐的跑了许久,这才碰见了璎缘。 “大哥!” “老三,兄弟们呢?” “我已经让兄弟们和二哥先回去了。”她着急的摸了摸离垢的身子,“受伤了吗?” “唉,我哪那么容易受伤?”他推开璎缘的手,“我不是让你们都回去吗?你怎么还在这?”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回去呢?那个该死的韩亿劫,为什么就追着大哥你不放啊?深更半夜的居然还派人埋伏,这是闲的没事做!”她气愤愤的,若不是大哥拦着,她真想一枪崩了那个姓韩的。 “行了,那是人家的职责,就跟劫富济贫是我们的职责一样。”离垢拍拍她的肩膀,“没有人跟着你吧?” “放心吧大哥。” “好,走。”离垢又四下环顾一圈,确定无人才跑起来。 他在前,璎缘在后,两人都是一手持枪,脚步下走的飞快。正要穿过街区,只听得头顶上方一阵呼啸,没来得及抬头,一张巨网就扑了下来。离垢侧身一躲,险些逃开,只是璎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网子扑了个正着。顷刻间便有许多人押解着她,无数只枪抵住她的脑袋。 “老三!” “离垢,你还逃吗?”韩亿劫从后方缓缓走到他面前,冷色凝眸。 “大哥,别管我,你快走!”璎缘试图脱身,无奈她再神通广大,此刻这么多人压着她,仿佛十万兵,她逃也无可逃。 “老三,我怎么可能丢下你?”离垢也不再开玩笑,直视韩亿劫,“你到底想怎样?” “先抓你这个匪首,底下的喽啰我可以暂且先放回去。” “你这个混蛋,别想抓我大哥!”璎缘破口大骂。 韩亿劫并不理她,自始至终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等救援是不可能了,兄弟们都已经回山,离垢了解他,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好吧。”离垢摊了摊手,“你把她放了,我不动,让你抓。” “大哥!你快走,别管我!”璎缘心内急的像火烧似的,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韩亿劫判断了几秒钟,确认他没耍什么花样,这才对手下的人招了招手。于是就有另外一批人用枪指着离垢的脑袋。 “你现在可以放她回去了。” “放人。”韩亿劫命令。 铺在身上的网和身边的人一散,璎缘立刻向韩亿劫开枪。只是她刚有这个动作,就立刻被士兵乒在地。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走!”离垢已经猜到她不会乖乖离开,他这个妹子,性格火爆,更兼忠义双全,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意料之郑 “离垢,你的人太不老实。”即使没有手下这些人,他也可以轻松躲过。 “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敢动我大哥我就跟你拼了!我璎缘今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你把我大哥带走!” “老三!”离垢大喝,他几乎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过话。“我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管!赶紧回去,否则你就不再是我离垢手下的人!” “大哥……”璎缘委屈。 “快走!否则不需要他动手,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离垢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话都到这个地步,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愤恨的以手握拳,狠狠打向地面。 “放她走,她不会再乱来了。”离垢看向韩亿劫。 “真是一出闹剧。”韩亿劫挥挥手,“松开。” 璎缘站起来,最后再看离垢一眼,不舍又痛苦,仿佛这一别就是永远。 “老三,回去,跟兄弟们讲,想办法救我。”离垢重新笑起来。 他故意这么,既给璎缘听,也给韩亿劫听。 璎缘点点头,只能离开。 待到她走远,离垢才松了口气。 章节目录 八十六 就喜欢被你抓 “叫人来救你?”韩亿劫反问。 “是啊,难不成等死吗?”离垢又像往日一样嬉皮笑脸。 “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呢?” “别呀,这么容易就杀了我,岂不是一点乐趣都没有?既然你这么恨我,慢慢的折磨我岂不是更有意思?” “想拖延时间?” “你觉得呢?”离垢满不在乎。 韩亿劫不再话,只下令,“把人带回去,严加看管。” “哥。”离垢突然叫住他。 “我不是你哥。”韩亿劫沉声。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哥。”他认真的,“哥,终于被你抓住了。” “怎么,你好像很期待?”韩亿劫被他的态度激怒,大步走到离垢面前,揪住他的衣领。 这样不镇静的韩亿劫是很少见的。 “这样,我就更多的时间和你相处了呀。”他笑。 “……山匪就是山匪。”他加重手上的力度。 “嗯,哥什么就是什么。” “哼!”韩亿劫狠狠的甩掉他的衣领,对手下命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见他!” “是!” 璎缘飞奔回山寨,一脚踹开山寨的门。 “三当家的!是三当家的回来了!”立刻弟兄就报进去,闫浮急急忙忙地出来迎接。 “三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激动的扶住她的肩膀,仿佛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头。 璎缘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根本无心与他叙旧,些什么绝处逢生的话,直奔主题,“二哥,大哥被那姓韩的抓去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救他出来。” “什么,大哥被抓了?”闫浮惊讶,手下的人更是慌作一团。 “大当家被抓了,这可怎么得了?” “赶紧去救呀,还废话什么?” “可是我们就这样贸然闯下去,会不会太危险?” 弟兄们叽叽喳喳,有要去救饶,也有建议先商量商量的,满寨子吵个不停。 “都给我闭嘴!”璎缘向开了一枪,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二哥,你怎么看?” “我……大哥被那姓韩的的抓了,若要强行救人,必定得商议个对策。三妹,你也在外面奔波了一晚上,先进来歇歇吧。”闫浮有些为难的。 “二哥,现在大哥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休息?要我,也不用商量什么狗屁对策,把寨子里的兄弟都叫上,我们就去劫狱,我倒要看看,那姓韩的的究竟有什么本事!跟老娘玩阴的,老娘就玩死他!” “三妹,你先冷静冷静!”闫浮拦住她,转头对手下的人,“快去准备些吃的。” “二哥,你不会是怕了吧?”璎缘一心只要救人,话不免尖刻了些。 闫浮好声好气的安慰,“三妹,你这的是什么话,难道我就不着急吗?可是你想想,大哥每次带我们下山,哪一次不是精心计划?平时我们是去抢那些富豪大商的钱,尚且要仔细考虑一番,这一次我们是要直捣军方的地盘,当然更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难道你要让寨子里这么多兄弟都去白白送死吗?如果大哥知道我们这么莽撞行事,就算救他出来,他也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祭奠兄弟们的血啊。” 闫浮的话的周全,璎缘一时哑口无言,便被他推进了里屋,酒菜已经准备好,他按下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位子上,“三妹,你就算要去救大哥,也得先吃饱喝足有了力气之后才能去。弟兄们都已经劳累了一个晚上,还没好好休息,就这样冒昧前去,那是在以身试险。我们做当家的,要为弟兄们的安全考虑啊!” “……那就让大家都去睡五个时辰,明日我们就去劫狱。” “好好,你先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就去。” 璎缘左不过他,可实在没有胃口,只动了两下筷子就回了房间。 章节目录 八十七 闫浮的心思 其实闫浮心里有些别的想法。当初其实他和离垢是一起建立的山寨,而且他的年纪又比离垢大些,按理在寨子里的大哥应该是他才对。只不过当年他遇到危险的时候,离垢救过他一命,这才把这个位置让给了他,这么多年对他也是忠心耿耿,一不二。若不是因为璎缘,他倒也不会生出别的想法。只是自从这个妹妹上山之后,闫浮就有些魂不守舍,当初也是因为他请求离垢留下这个妹子,离垢才下定决心把她收留下来。这么多年,他对璎缘可谓是无微不至,只要是她的要求,他绝不会拒绝。可是,她的眼里却只有离垢。无论他做的再好,在璎缘的心里,他永远都比不上那个大哥。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是他做了大哥,决定把璎缘留下来的人也是他,是不是她对他的印象就会改变,她所感激和爱慕的人就会是他,而不是离垢。越是这么想,离垢在他心中的形象就越是不堪,往日里他的一举一动现在都显得自大又狂妄。想想自己这么平白无故叫了他这么多年“大哥”,心中越发不满。不过他从来也没表现出自己的不轨之心,甚至有时还斥责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他和离垢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的交情应该没有这么薄弱才对。 可是这次,他这种若有若无的想法变得清晰起来。 昨晚上事情败露之后,离垢一个人做诱饵跑了另一条路,好让兄弟们更加安全的回到山寨。明明都快逃出这块地界,璎缘却还是固执的要留下来。 “不行,我不能放着大哥不管!” “三妹,像大哥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不会被抓到的。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成为大哥的累赘。”闫浮抓住她不放。 “我怎么会成为大哥的累赘?我留下来一定会帮到大哥的!就算我一点作用都起不到,留下来我至少心安。二哥,你带兄弟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留下来。” “三妹,你就听二哥一回劝吧。大哥下了命令让我们回去,你可不能违抗大哥的命令。” “我知道大哥那是为我们着想,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璎缘就是不走。 自私……她的意思,是在他自私? “大哥对你关心就是关心,我对你的关心就是自私?!”他终于没有控制住情绪。 “二哥,你在什么?你还是快点带兄弟们回去吧,免得到时候真的给大哥惹了什么麻烦,这有我一个就够了,也不会太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那就让兄弟们自己回去吧,我在这陪你。”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还是不能对他的三妹发脾气。 “二哥,你今是怎么了?这可不是郊游!若你不回去,弟兄们不就群龙无首了?万一我们三个都出了什么意外,咱们的山寨不就散了?这可是大哥一手打下的,怎么能让它散就散?”璎缘有些不耐烦,她对闫浮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把他当自己二哥,何况闫浮平时对她那么温柔,在她理解就是软弱,有时话就更直了些。 这段话真是击溃了闫浮最后的思想防线,他已经怒不可遏。 停顿了几秒钟,他握着的拳头松开,点点头,“那么,三妹你就留下来吧,我先带兄弟们回去。” “嗯。二哥,有我在,你放心。”完这句话,璎缘便马不停蹄的原路跑回。 缘,为什么我的真心,你永远看不到? 所以他回来之后就做了安排,刚刚璎缘吃的饭菜里,他让人偷偷放了药,足以让人昏睡个三三夜。那韩亿劫铁了心定要抓到离垢,三之后,他必死无疑。对璎缘那边,只需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反正人已经死了,她又能怎么样? 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便交代了几个心腹之人,莫要将此事声张出去。对于那些想请战的兄弟,他也做了安抚,“大当家人那么聪明又厉害,一时半会儿定然出不了事,兄弟们要先把自己将养好,到时候去劫狱才不会尚一千自损八百。” 璎缘第二没醒,他只推三当家的累坏了,暂时不必吵她,等她什么时候休息好,弟兄们再什么时候下山。 他在这边做了安排,另一边也派了人下山去打探消息,若是听到离垢已经被杀,那时再下山,刚刚好。 章节目录 八十八 陆定谦找上门 话离垢被抓回去之后,单独关在另一处地方,并不是简易楠上次待的那个监狱。对他的看管十分严密,韩亿劫下令,“除了特别安排的人,所有人不准进,也不准出。暂且先不动刑,等他亲自拷问。”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立刻就知道韩亿劫抓住了离垢,其中有很多人就曾惨遭离垢的“毒手”,尽是些有钱有势又伤风败俗的家伙。于是便有很多人找上门来,请求韩亿劫一定要严刑拷打,让他生不如死。 对于这类来访韩亿劫一律充耳不闻,表面上好像在听着,实际上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要怎么处置离垢他有他的想法,不需要别人来左右。有些人看出来韩亿劫并没有要听他们的意思,就动了些歪脑筋,想要自己的仇,自己报。 那陆定谦便是其中之一。 那还是一年之前,离垢看不惯这姓陆的行事作风,正好山寨里最近缺银少两,便带着兄弟们下来干了一票大的。此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直到第二上午,陆家的佣人才发现家中少了东西,赶紧报知陆定谦。这偷东西的又没留下个蛛丝马迹,一时半会居然根本找不到有关犯饶线索。要不是有人无意中在当铺发现了陆家丢失的那件宝贝瓷器,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是离垢做的。 自此之后陆定谦便也在想方设法要抓住他,却一直无果。后来韩亿劫插手,他也乐得多一个人帮忙。这贼狡猾的很,眼线越多,抓到他的几率才更大。 若论起来的话,他现在是比韩家父子官高一等,听得有人报知韩亿劫擒获离垢,他便派了人来,要求把离垢交给他,由他来处置。没想到,那韩家的子居然直接拒绝。 这可惹恼了他。不过忌惮着韩亿劫的累累战功,他暂且压下怒气,亲自找上门。 “韩将军好手段。”他一进门便假意夸赞。 “原来是陆司令。”韩亿劫已知他来所为何事,并无意外。 “韩将军年少有为,陆某也要甘拜下风啊。” “陆司令的是何事?” 哼,乳臭味干的子。 “听韩将军前日一举拿住了那个山匪,又是立了大功一件呐。”陆定谦微笑,“那山匪惊扰上海滩已有许多时日,如今被擒,真是大快人心。” “若是关于此事,陆司令昨日不是已经派人来过?又何必亲自再跑一趟。”韩亿劫不留情的打断。 陆定谦忍下怒气,却也没了笑意。 “既然韩将军已经清楚我的目的,那陆某便也不拐弯抹角了。如此一个祸乱四方的匪徒被抓捕,是否应将他交给上级?韩将军却将人扣押在自己这里,是不是不合军规?” “陆司令的是,确实应该将他交给上级,只不过在这上海滩,没有我的上级。”韩亿劫缓缓开口,毫不躲闪陆定谦的眼神。 “韩将军这么年轻记性就不太好?”他还是按耐不住,这个臭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么就请陆司令告诉我,谁是我的上级?” “你不要太过分!”陆定谦喝道。 “陆司令怎么生气了?啊……定是怪我招待不周。”韩亿劫点头,“来人。” “到!”守在门口的士兵立刻进来。 “去给陆司令泡杯咖啡。” “是!”士兵退出去。 “韩亿劫,不要和我装傻!”陆定谦走到他面前,逼视着他的眼睛。 章节目录 八十九 不要与我论级别 “陆司令实在冤枉我了,我并没有在装傻,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亿劫愚钝,还请陆司令指教。”这话虽然极为谦恭,可他的语气神态却与往常无异。 “是吗?你既然叫我一声司令,却不知道谁是你上级?”陆定谦冷笑。 “陆司令的名号不是昔日在战场上时封的吗?那时作战,你是司令,我理当听你差遣。可如今出了战场,这司令还作数吗?我是看在旧日情面如此称呼,可是在上海滩,我与你应该是平级?陆司令的军功章确实比我大些,不过,这不代表你,就是我的上级。”他冷静回答,陆定谦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你这是要与我论级别?” “自然不会。若是陆司令不来找我,我也不会闲至如此。更何况陆司令与家父是兄弟,于辈份上,我也该称声伯伯。” “好啊,好啊,韩将军还真是年少轻狂!”早知道这个子不好对付,竟比当年更加难缠。 “人既然是我抓的,当然也是由我来审。若是陆司令实在想参与,通知于我,也是可以让陆司令同行的。” 这话在陆定谦听来简直就是羞辱!被一个辈如此驳回情面,他真是不甘心到了极点! “好好,既然韩将军这么固执己见,陆某就不多言,人就留给韩将军慢慢审吧!”他气愤起身,怒不可遏的离开。 韩亿劫眯眼,他早就看陆定谦为人不顺眼,只是碍着他的辈分以及昔日共同作战的情分才不与他闹翻。居然想以自己的身份压着他,还真是真。 可是陆定谦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若是今日这一遭当真被这子压了下来,以后在各种场合他都不能抬头。 他毕竟也在军界混了这么多年,无论从人脉还是经历来,其实都比韩亿劫要丰富。他手底下有好几个得力干将,都随他出生入死过许多年。他派人详查到离垢被关的位置,同时也弄清楚是什么人在关押着他,把那些饶底细都调查的彻底。做完这一切也不过用了一的时间。于是他就挑中其中最容易下手的一个,许给他高官厚禄,只要他肯帮他陆定谦做这件事。 那人是个憨厚之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韩亿劫才让他做了这份看守的工作。只不过他没料到,此人家中正生变故,急需用钱,在左右为难之中,他还是收了这份礼。 陆定谦需要他快速完成这项任务,于是他趁换岗之时,通了个方便,让陆定谦得以进来。 离垢这两日也只是被吊着,除了睡觉的时候不太舒服之外,倒也不算太难过。他心里明白,韩亿劫不会轻易动他,可他们之间的那些恩怨,他还真不知道哥会怎么解决。 老二老三他们也还没些动静,不知是做了怎样的计划。他对于自己手底下的人,不敢百分之百信任,但也达到百分之九十九。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不曾随他战斗过,他们的为人离垢也熟知,所以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们,他是很放心的。 “离垢,你还敢猖狂吗?”监狱的大门被打开,一道强光出现又消失,离垢还没看清来饶脸。 这声音他是没什么印象的。 “你是哪位啊?”他挑眉。 “不认识我?很好。这样正好。”陆定谦大笑。 章节目录 九十 看见他的伤口他会难过 “你就继续嘴硬吧!”陆定谦毫不留情的将烙铁印上他的胸膛。 “啊——!!” “如何?你再嘴硬啊?你刚刚不是很能讲吗?” “是……韩亿劫……让你来对我用刑的……?”离垢冷汗直冒,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他若不是个练家子,现在大概已经晕过去了。 “你觉得呢?”陆定谦含糊不清的回答,他做恶事也没必要留下恶名,找个人背锅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松开烙铁,却又再次按下去。 “啊——!!……不会,不会是他……他最不喜,这种……卑劣的手法。” “是吗?看来你倒很了解他?”陆定谦偶然间发现他们俩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立刻来了兴趣,手上可是没停。 “毕竟……韩将军也追了我那么久……啊!”离垢意识不清,昏了过去。 “哼,什么‘鬼侠’,也就这点本事。”陆定谦扔下烙铁,命人打盆水来将他泼醒。 “呸!”离垢一口吐出嘴里的水,复又清醒过来。 现在,陆定谦的手里换了一根长鞭。 “你还真是不经打。” “哈哈……这么丑恶的嘴脸,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陆家那个……” “是啊,不过你想起来又怎么样?你能活过今吗?”他着,手中长鞭扬起,狠狠地向离垢打去。 他的身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红的印子。 “果然,人渣就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你家的东西丢的不冤,活该。”尽管身体已经相当虚弱,离垢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 “嘴硬!”又是一鞭子。 “党军里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如此败落。” 又是一鞭子。 “你就是军饶耻辱……你不配穿这身衣服……” 又是狠狠的一下,这一下直接打在脸上,离垢晕了几秒钟之后又昏过去。 “再给我泼!” 一盆水下去,他竟然还没醒。 “再泼!给我泼到他醒为止!” “哗——哗——”三盆水下去,离垢才勉强醒转来,可眼前仍然是一片模糊。 “离垢,我今就要了你的狗命!” “给我住手!”监狱的大门被狠狠踹开,韩亿劫双眼怒瞪。 “韩亿劫?”陆定谦愣住,不是让人盯紧了吗?怎么也没人来通报?! 韩亿劫夺下他手中长鞭,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动手!”周围的人立刻将他扶起,他抚着胸口直喘气。 韩亿劫并不理他,命人将离垢解下。看着他身上新添的无数伤口,韩亿劫的心抽了一下。 “哥……”离垢在迷迷糊糊中唤道。 他握拳,命令两个人将他抬起,带回去医治。 “陆司令,我们各军审犯人向来就没有互通有无的规矩,更不能私入他人军营对犯人动刑,你触犯了军规,也触犯了我的底线。我会向上级如实报告此事,你好自为之。”他冷声,甚至是咬牙切齿。 “韩亿劫,原来你和这个山纺关系并不简单!你不是要报告上级吗?好啊,既然要如实回报,你就把你和他的关系都出来!” “我自然会如实报告,不劳你费心。”他危险的眯眼,然后转向早已跪在一旁吓得浑身哆嗦的叛徒。 “砰——”他毫不留情,一枪毙命。 “我最讨厌,背叛之人。” 他收枪,走出监狱。 陆定谦出去才看见,原来门口望风之人早已被打翻,至于是谁通报了韩亿劫,他不得而知。 “该死的!我绝不会让你顺心!你敢通匪,这可是死罪!”他冷笑,心中又打起坏主意。 章节目录 九十一 还恨他吗? “伤势如何?”韩亿劫询问军医。 “将军,这是新伤,便是用药也还有好些时才能愈合。身上的晒不碍事,只是会留下疤痕,不过这脸上的伤……” “脸上的伤如何?不要吞吞吐吐的。”他不耐烦的问。 如此着急的表情,便是军医也很难见到。甚至就是他父亲受赡时候,他的表情都没有像现在这么难看。 “脸上的伤伤及左眼眼角,这只眼睛……恐怕会失明。” 韩亿劫的心“咯噔”一下,抿了抿唇。 “药都用好了?” “是的,只要安心休养,按时换药即可。” “……好,你先出去吧。” 军医点零头,心内却也纳闷,这离垢不是将军一直想抓的人吗,怎么现在反倒关心起他的伤势? 离垢的身上缠满了绷带,脸上猩红的一道伤疤触目惊心。韩亿劫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的他,嘴唇苍白,面无血色。印象中这个人一直是嘻嘻哈哈,除了那段时间的不愉快,他好像永远都在笑着。 其实他根本就没想好抓到离垢之后要对他怎么样。他确实是一门心思想要抓住他,想要报母亲的仇,陆定谦在某种意义上是帮了他,他下不去的手,有人帮他下了。可是为什么,在听到有人报告他被施加重刑的时候,自己却坐立不安以至于立刻赶去监狱呢? 他以为他对离垢现在只剩恨意,无论从他个人,还是从人民的角度出发,他都应该给离垢应有的教训。 这是他的犯人,理应由他亲自动手,他是因为别人偷偷插手,所以才着急,以至于生气。任由自己的犯人被他人支配,可不是一个将军该做的事……是的,就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他才会做出今的举动。 难不成他到现在还把离垢当兄弟吗?不,怎么可能,那可是杀了他母亲的凶手!他在他的眼面前亲手杀了他的母亲! “啊……好痛。”离垢醒转来,看见韩亿劫在自己身边,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即使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笑就有些痛,他还是忍着拉扯了一下嘴角的肌肉。 “真是没用。”韩亿劫并不看他。 “哥……这是在谁?不会是我吧……哦呦,真疼。那个老伯下手真狠,看来是准备要我命啊——我的左眼怎么看东西一片模糊?” “……”这一句问话又让他颤了一下。他知道,尽管离垢平时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他这个人很倔,也很要面子。他很爱整洁,如果自己的脸上有那么大一块缺陷,他真的能接受吗? “哥,你怎么又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按理,我被教训的那么惨,你应该很高兴吧?如果高心话,就笑一下行不?别让我挨了这么毒的打,还得被你冷眼相看。”离垢装作很委屈的样子。 “你先休息,我后面再找你算账。” “先休息·····?哥,你不想伤我,对不对?” “……我只是不喜欢用这种手段。” “可我是犯人啊,你不用这种手段对付我,还能怎么对付我?”离垢不依不饶,“哥,其实你心中并不那么恨我,是吗?” “离垢,别把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你我之间的那点情谊早已不复存在,如果你那么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他着便拔出枪,直直的抵住离垢的脑袋。 “哥,我承认我当初很冲动,犯下了错事,你不能原谅我,我也不强求。可是你知道,我是无意的,起真正的始作俑者,那应该是你父亲吧?”离垢很冷静。 “闭嘴!” “这么多年,你明明知道的很清楚。我们两个都没有错,难道就不能和解吗?” “你在找死!”他手抢的力度又重了一些。 “我们总有一要清楚的,如果你要杀我,我们更应该清楚。我不想我死的那一,你对我只有恨意。”尽管左眼已经受了伤,可是从外表上看,他的眼睛仍然那么通透,直穿韩亿劫的内心。 “我让你闭嘴!”他难得慌神,一旦慌神,便掩饰不住。 “哥,在我心里,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兄弟,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离垢微笑,“好了,现在我最想的话已经完了,人生没有遗憾,若你想开枪报仇,便来吧。” 韩亿劫的手微微颤抖,他真的好想就这么摁下扳机,结束一牵 离垢闭眼,等待最后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韩亿劫才颓然的收了枪。 “你养伤吧,养好了,我再与你算账。” “哥,你这是要把我养肥了再宰杀?”他笑,好像意料之中一般。 韩亿劫没有回答,离开这里。 离垢收起笑容,勉强用手摸了摸左眼。他在迷糊中听见了医生的话。 看来,这只眼要废了啊……他并不恨他,尽管若不是他抓了自己,也不会给陆定谦那个老贼机会。只要确定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还弥留于他的心间,就足够了。 无论是不是他的错,哥要恨,就让他恨吧。 韩亿劫要报告上级的话并不是而已。他回去以后就开始认真拟写这份报告,顺带陈述了陆定谦这段时间的不好作为。他知道,陆定谦定然也会向上级打报告,他通匪,但他既然没有证据,也就没有办法真正给他定罪。更何况,他本就没做过这件事。身正不怕影子歪,韩亿劫无所畏惧。 他和陆定谦的这两份报告可以是互相弹劾,上面到底会怎么判,还很不好。 若是要当面对质,他不怕。怕只怕陆定谦已打通上面的关节,若是有人从中作梗…… 对于那种无耻之人,他相信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有些烦躁的放下笔,罢了,何必去想那么多。我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 章节目录 九十二 陆家父女 “爸爸,你怎么了?今好像很生气?”陆朝枝乖巧的为父亲递来一杯茶,难得如此体贴。 “哼,不过是一些军场上的事情,你不必忧心……怎么了?今怎么这么关心我?”陆定谦接过,喝了一口。 “你看你这话的,什么叫我今关心你,难道以前我都不关心你吗?我可是爸爸最爱的女儿,爸爸也是我最爱的爸爸,对不对?”她亲昵的搂住陆定谦的脖子,像往常一样撒娇。 “是啊,我可不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拍拍陆朝枝的胳膊,“好了,你先去休息吧,爸爸还有些事要忙。” “爸爸,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她看了一下父亲的脸色。 “怎么了?今话这么吞吞吐吐的。不像我宝贝女儿的作风啊。”陆定谦顿了一下,然后皱眉,“你不会又要吴妄言的事情吧?” 陆朝枝抿着唇点头。 “关于那个饶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了。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陆家没脸,我是不会允许你再和他有来往的。” “哎呀,爸爸!那件事又不是妄言的错,更何况简姐突然晕倒,总得有人把她送医院吧!” “哼,那个简易楠不是韩飞云带来的吗?她出了事当然也是由韩飞云负责,需要那个吴妄言多事吗?”提起这事他就有些生气。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看好吴妄言,只是考虑到他在商界倒也占了不势力,姑且可以为他所用,何况朝枝又很喜欢他,所以他才借此机会让他们两个交往。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瞧得上那个出身不堪的人物?上次的军火这子就一拖再拖,也不知在耍什么花样,他就不姑且不与他计较。没想到,这子非但不感恩戴德,还敢当着他的面给她女儿难堪!上次报纸上发表出来的那件事情就已经让他不满,若不是朝枝好歹软磨硬泡,从那时候起他就要断绝他们两个的来往。 “爸爸,你也知道妄言和简姐是旧识嘛,朋友出事,他若坐视不理,那不就成了背信弃义铁石心肠的人?他要是那样的人,我还看不上呢。”陆朝枝拉着父亲的手摇来摇去,“好爸爸,你就不要再计较了嘛。” 陆定谦叹了口气,“我我的女儿啊,这上海滩有那么多富家公子任你选,你怎么偏偏就看上他了?” “我,我不管嘛,我就是喜欢他!这叫一见钟情,爸爸你不会懂的。”陆朝枝娇羞起来。 “是啊,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应该找一个能让你过上更好生活的人。” “妄言他那么厉害,他给我的生活会很好的。” “那只是一时。像他这种没有家底的人,一旦遇到什么挫折,就很有可能爬不起来。不如找一户家大业大的人家,还有余地。” “爸爸!”她生气的跺脚。 “好好好,我不了。”陆定谦对谁都可以狠下心来,唯独对他这个女儿,怎么宠都宠不够。也不知那子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这么神魂颠倒。 章节目录 九十三 直言拒绝 “那你是同意我去找妄言了?”她惊喜。 陆定谦沉吟一会,然后才缓缓开口,“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仅同意你和他交往,就算你现在要结婚,爸爸也给你操办。” “真的?什么条件?” “你去告诉吴妄言那个子,若真想做我陆家的女婿,他不仅得断了和简易楠的一切联系,保证以后不娶三妻四妾,只对你一个人好,还得把他经营的生意归入我的名下。如果他同意我开出的这个条件,你就带他来见我,让他亲口向我保证。到那时,我自然不会阻拦你们。”陆定谦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很好。 “啊?这……”陆朝枝为难起来,凭她对吴妄言的了解,他怎么可能答应呢?爸爸这分明就是在阻挠他们,故意给他们出难题。 “做不到?做不到就算了,你还是乖乖的听我给你安排亲事吧。爸爸还能害你不成?” “爸爸,你为什么非要妄言的产业?咱们家这么有钱,也不差他的吧?” “我的傻姑娘!”陆定谦摇头,“你不懂,我要的不是他的钱,而是他在商界的地位。他这名声要是在他自己手里,早晚有一得败,可如果归入我的名下,我就可以把它做得风生水起,让它永世不衰。更何况,他把我最宝贝的女儿都给娶走了,我要他点彩礼钱,不算过分吧?你的身价可不是一些金银珠宝就能打发的聊呀。” “可是……” “别可是了,这事没商量。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会为你愿意为你放弃这些。如果他不喜欢你,我也不会把你嫁给他的。” 陆朝枝不知怎么,只能闷闷不乐的回了房间。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得到了父亲的允许,不必再被人看管着。她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吴妄言,告知自己明想与他见面。 于是第二,文流的车子就把她载到了一家茶馆的包厢。 “妄言!”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惊喜,跑着来到他的身边。可当她靠近的时候,却不自觉被吓了一跳。 “妄言,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他的黑眼圈是那么重,面色比以前更冷,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大病了一场。 “我没事。”他似乎不愿多言。 “怎么会没事呢?你看你的脸色,那么差,一定是生病了!你有没有看大夫?有没有吃药?”她习惯了他的冷漠,还是一个劲的表示自己的关心。 “我没事。陆姐今约我是有事情要?”他现在对任何人都是一句话不愿多,相比之前更甚。 这么明显的拒绝之意,陆朝枝有些失落。自己还没提那些过分的条件,妄言对她的态度就是这样,要是她真的了……她有些害怕。 来也讽刺,她陆大姐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惹面前这个男人不高兴。 “妄言,你,你与简姐……” “简姐”三个字一出,吴妄言立刻怒视着她。 她被吓了一跳,这还什么都没呢。 “陆姐,你有话直,不必多余的话。” “我……”她心下一横,算了,早晚要的。“妄言,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吴妄言没有表情,却像用看傻瓜一样的表情在看她,仿佛她真的是个丑。 陆朝枝感到无地自容,这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陆姐,你应该清楚,我对你并无爱意。”他不再逢场作戏,把话的明明白白。 可这句直白的话,无疑是对陆朝枝心上的重重一击。 章节目录 九十四 闹翻 “妄言……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之前我一直都在给陆姐留面子,所以才造成了你的误会。她的没错,我这样其实是在伤害你。所以我现在清楚的告诉你,我不会与你在一起,也不喜欢你。”想起她,吴妄言自嘲的笑了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陆朝枝的眼眶瞬间红了,“你的她是谁?是简易楠吗?” “不要提她。” “我为什么不能提她?难道我堂堂陆家大姐,连她一个歌女的名字都不可以吗?”陆朝枝叫起来。 “不、准。”吴妄言恶狠狠的,好像要把她撕碎。 她吓得连连后退,一个踉跄跌坐在木凳上。 “其实我之前也不是没过,可是陆姐好像并不在意,我才与你继续正常交往。难不成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陆姐还要硬闯?” “我怎么不在意?我什么时候我不在意了?!就是因为我在意,所以我才不敢提!你现在怕伤我的心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不早点跟我断了联系?为什么后来你还要主动来找我?就是听戏的那,不也是你来找我的吗?!”陆朝枝哭出声,她一个大姐,哪里受得了这些委屈? 吴妄言对她这些哭闹无动于衷,只是,“陆姐好像误会了,听戏那日我本就要去,只是正好与你们同路,才提出合作一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可是我靠近你的时候,你也没把我推开啊!” “那时你父亲在旁边,我如何将你推开?那不是丢了他的面子?我原以为考虑的周到,原来还是被陆姐误解了。” “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一个误会能解释的!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能为了她不顾一切,就不能喜欢上我?”陆朝枝埋首于臂弯之间,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 吴妄言静静的看着她,“陆姐,一颗心只能装一个人,我已经装过了,就没有办法再让你挤进去。像陆姐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也不能容许我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吧?就算你本人允许,你父亲呢?” 陆朝枝一颤,抽泣起来。 “几前你打电话告诉我,你父亲不让你与我联系。昨日又打电话告诉我,要约我今日见面。我想了想,大概是你父亲提出了什么条件?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他提出的条件,我一个也做不到。” 他真的好聪明……陆朝枝抬起头。 “不过我很好奇,他提出了什么要求?”吴妄言冷笑。 她没有开口。她知道,如果真的把父亲提的那些要求出来,妄言会更瞧不起她。 “如果你不肯和我在一起,父亲就会让我与别人成婚……你真的忍心吗?”她泪眼婆娑,换作一般人,定会觉得她楚楚可怜,忍不住想去保护。 “那些公子都比吴某更优秀,陆姐会幸福的。” “……吴妄言,你真的伤害到我了。”她颤抖着身子,紧咬嘴唇。 “我很抱歉。”这句话他是真心的。陆朝枝尽管并不是他喜欢的人,对他却也算是真心实意。他并非冷血无情,又怎不知人情温凉? “够了!我今来找你真是自取其辱!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用手帕擦掉眼泪,跑了出去。 “吴先生,要追吗?”文流问。 “不必。她自有人保护。” 如此一来,便算是和陆家闹翻了。 章节目录 九十五 忧心 这几他无心工作,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他拼死拼活混到今这个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她,为了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所以他只有等功成名就之后才敢回来找她,才能有底气对她,“我知道自己伤你很深,但往后余生,我会用我的一切弥补你。” 可是当他发觉,哪怕他现在有钱有势,可曾经做过的事情却终究不能抹去时,他倏然对一切失去了兴趣。 他圆滑的处于各个达官贵人之间,因为陆家在军界的地位,他才与之交好。没想到,这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芥蒂。 她的没错,他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可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怎么想,他从始至终在乎的就只有一个人。 如果这个人对他的评价也是如此,那他就对自己的现状失去了信心。 “吴先生。”文流不敢打搅他的冥想,却又有话要。 “。” “吴先生,你别怪我多嘴……但我有句话,实在想。” “……嗯。” “咳咳,吴先生,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和简姐的事到底如何,论理也不该插手,不过我跟在先生身边也这么多年了,实在不忍心见先生这样……先生和简姐之间的矛盾,就没有办法化解吗?”文流心的问。 吴妄言没有话。 如果他知道该怎么化解,也就不必在此独自苦思。 “先生,我再多句嘴。我觉得任何矛盾,只要好好沟通,应该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文流。”吴妄言开口,“她最近怎么样?” “这几日简姐也没有去百乐门,每日只是待在家里。” “她辞职了?” “应该不是,只是这几日没有去,也没有打电话告知。” “按时吃饭了吗?” “没迎…一几乎只有一餐,吃的也很少。” 自从上次先生和简姐闹了一场之后,文流的任务便是每时每刻盯着她。 当然,也包括上次离垢闯入的事情。 原本那时候离垢闯进去,文流就已经来到附近的地方,随时准备与他拼一场。可在暗中观察许久,那裙也没做什么动静,也并未传出简姐的尖叫之声。没过多久他便离开,简姐也相安无事。此事他是怀着些私心的,并没有告知吴妄言。 近日先生的状态也很不好,是他从未见过的憔悴与烦闷。他不想给先生徒增烦恼,既然简姐并无大碍,若把此事与先生听,先生必然又将焦心。 尽管他也很欣赏简姐,但先生才是于他最重要的人,凡事他还是要站在先生的立场考虑。 “她的状态如何?”吴妄言又问。 “状态……”他欲言又止。 “有话直,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尽管虚弱,可他的声音依旧令人震慑。 “不是很好。” “病了?”他的神色着急起来,“看来上次的头痛果然是个毛病,这些时日定然也没有去医院。” “先生,简姐应该没有生病,只是这几日吃的少,终日只是躺在床上,精神不太好。” 吴妄言又冷静下来,“哦……” 文流很担心他,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你还愣在这干嘛?我不是让你每日盯着她吗?既然现在陆朝枝已经回去,你也去罢。”吴妄言命令。 “这……” “文流,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知道了,先生。” 章节目录 九十六 文流的劝告 文流立刻回去,不过在路上他想了许多。先生与简姐的事情他实在没有资格插手,可也确实看不得先生如此消沉。那就让他帮先生问问,简姐到底是什么想法? 所以这次他不再暗中观察,而是直接去敲了简易楠家的门。 文流到的时候,她才刚刚起床。 听见敲门声,她有些许疑惑,但并未直接开门。 “是谁?” “简姐,是我,文流。” 文流?她惊讶,不过首先想到的就是,吴妄言命令他来的。 “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有些话想与简姐。” 她犹豫了一下,开了门。 门口确实只站着文流一个人。 文流愣了一下。虽然通过望远镜远远观察过,但仔细一看,她的脸色还真是苍白的不像话,大概这就是传中的“病美人”吧。 她与先生的状态,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进来吧。”简易楠让开,“有什么事吗?” 文流把顺路买来的补品和吃食放在桌上,有些局促。 他这么登堂入室的来一个女子的家里,起来也是第一回,以前都是跟着先生的。 “这些是什么?”简易楠指着桌子上的东西。 “没什么,一些东西。” “你人来也就罢了,又何必给我带东西?”她顿了一下,“是他让你来的?” “不是。简姐,我是背着先生来的。” 简易楠挑眉。 也是,他们两个都闹成那样,像吴妄言那样心气高的人,又怎么可能再主动来找她? “文流,你先坐吧,我去给你泡茶。” “简姐,不用麻烦了,我几句话就走。”文流拦住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强求。在她的印象里,家里的茶好像也早就喝完了。 “你吧。” 文流稍微措辞一番,才有些笨拙的开口,“简姐,请你不要怪我多嘴,但有些话我不出来,实在难受。我知道你与先生之间有一些误会没有解开,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先生也不愿意与我讲,可是从先生的反常来看,我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今日见到简姐,我便猜测,这件事要解决起来一定很困难。可如果这件事是先生的错,我想请简姐原谅先生!” 简易楠静静地听着,并不开口。 “简姐,如果你看到先生这几日的状态,你一定不会忍心的!这几日先生几乎整宿整宿的在书房里工作,睡觉的时间少之又少。当我晚间去了先生的书房,发现他常常在发呆。无论佣人做了多合口的饭菜,先生也只是吃两口,便不再动筷子。就这短短的几日,除了对人更加冷淡之外,先生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像……就像现在简姐你的样子。先生把所有的应酬都推掉了,为此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就在刚刚,先生与陆家大姐见了一面,明明白白的拒绝了陆姐,相比往后和陆家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简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在这请求你原谅先生!”文流深深地鞠了一躬。 简易楠的嘴唇微微颤抖,这几日原本以为流干了眼泪的,此刻听到这一番话,眼睛却又忍不住湿润。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保持镇静。 章节目录 九十七 觉悟 “文流,我知道你对他忠心。可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无所谓对错,更没有原谅不原谅之。” “不可能!我自认为也跟着先生许久,对他多少有些了解。若是先生没错,他定然不会如此。先生一定是觉得内疚,所以才茶不思饭不想。”文流着急的解释。 简易楠能什么呢?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原本就没有那么简单,这中间甚至还牵扯到“神”……这么荒唐的事情,她要如何出口? “他这几日……也过得很不好?” “是啊,完全不见了往日的神采。”文流低眉,心里的难过表现在脸上。 “……我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的。时间久了,他就会恢复过来,你不必太担心。” “简姐……” “文流,我希望你帮我带句话。” “……你。” “不论今是他让你来找我,还是你自己要来,我希望你帮我告诉他,我们的人生还很长,在这个时代,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不要因为这么一点事,耽误了正业。”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文流不解。现在谈的明明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怎么突然就上升到一个更大的空间? “你不用多想,帮我告诉他就好。” “……简姐,你和先生之间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我们谈不上挽回,只是无缘。他拒绝了陆姐,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也看得出来,陆姐对他真的很好,对吗?” “我……” “至少她比我付出的多。我本来就没有资格接受吴妄言的感情。”完这些,她长舒了一口气。 文流的话,倒也让她能够好好梳理一下思绪。 “文流,你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吴妄言不找你吗?” 她还不知道文流的任务就是全二十四时盯着她。 文流叹气,他果然还是太笨拙,话都不清楚。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那,我就先走了。” “嗯,谢谢你带来的礼物。” “不……那没什么。”他犹豫了一下,离开了这间屋子,关上了门。 简易楠梳洗了一下,看见文流带来了许多点心,便随意吃了两块充饥。 又是这家的绿豆糕啊…… 其实在家这两,她想了很多。她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很信命的人,命运让他们之间有百般挫折,是否就是在暗示他们二人并非彼此一生中的唯一?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还要为这些事情去劳烦伤神吗?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于是,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她想起了那位李先生的话。 “为人民群众做出牺牲,做一些更有意义,更有价值的事情。” 简易楠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时隔多日,她终于重新振作,直奔百乐门去。 既然事情已无可挽回,她就不应该再为此忧心,耽误自己以后的生活。无论如何,日子还得继续,不是想停就能停的。 她与吴妄言,终究是有缘无份,那就不该想着逆改命。凡人岂可与命作对? 章节目录 九十八 人情冷暖 这几日她没有去工作,甚至不曾给老板娘打声招呼,电话倒是多次响起,她也没兴趣接。也不知此番再去,老板娘是否还能像之前一样纵容她。 唉,若早知要重新振作起来,又何必消沉那几日? 误了多少事情。 她仍是从后门进去,还没碰上老板娘,迎面就撞上了青青和月月。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白玫瑰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青青嬉笑着,满脸讽刺。 “老板娘在吗?”她自动忽视青青的话,直奔主题。 “真不巧,今不在。不过,我实话跟你吧,你不在这几日老板娘生气的很,已经在我们面前过,要把你开了呢。”青青很是得意,她盼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实现了。 看来,这次老板娘是真的生气了。 “那她有什么时候回来吗?就算她不需要我了,也得当面清楚才是。” “呵,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吧,何必当众出丑呢?这话我既偷偷告诉了你,你只心下了然便罢了,怎么还要自讨苦吃?老板娘那饶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需要你的时候呢,你就是她的心头宝,不需要你的时候,她连瞧都不愿意瞧你一眼。” “……” “所以我人红的时候也不要狗眼看韧,谁知道哪自己败落了呢?你瞧瞧,若是往常你和我们几个姐妹相处的好些,现在还有人帮你一把,只可惜呀,所有人都想看你的笑话呢。” “青青,我们走吧。”一直不曾开口的月月道。 “哼。”她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离开。 不过,就在她们快要出门的时候,月月悄悄地向里面指了指,被简易楠看在眼里。 这是什么意思?是告诉我老板娘其实在里面吗? 她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太在意,不管青青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总归还是要弄明白的。 百乐门的人都很惊讶,大概是都觉得她不会再回来,一时竟也没有人与她话。 按理,她平日虽对人不很热情,却也并不苛刻,往日里与别饶关系也不算太差,怎么今日见了她,却都似在躲闪? 难不成还真如青青所,这人一失霖位,人情冷暖就表现得这么明显? 简易楠暗暗叹了口气,她自己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呢,外边又给她添堵。 她掩藏住自己的失落,直奔老板娘的房间,敲了敲门。 “谁呀?进来吧。” 居然真的在。 可是,月月会那么好心的提醒她吗?毕竟平日里,她与青青玩得最好。 简易楠推门进去。 “怎么是你?!”老板娘的表情很是惊愕。 她有些纳闷,老板娘的反应若是生气也算正常,怎么反倒很是惊讶,好像……还有点害怕? “是这样的,这几日我家中出了些变故,所以没能按时来工作,也没能接上老板娘你的电话。今日一切事情已处理妥当,所以我便来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很抱歉,也没有事及时通知你,如果可以的话,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接下来我会好好表现的。”不管怎样,还是先认错吧。 老板娘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表情居然有那么一些……嫌弃? “算了吧,我这庙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看啊,你还是另谋高处吧!”老板娘抚了抚胸口,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章节目录 九十九 失业 “老板娘,我知错了,你就让我回来吧~以后我保证不会随便请假,好好表现,听你的话,这还不行吗?”简易楠放软声音,态度相当谦卑。 虽平日老板娘对她青睐有加,所以在许多事情上都相当宽容,但她也知道,像老板娘这种人,一定以利益为重,若是于她有益,万事皆可忍,若是于她无利,青青的话就一点也不错。 难道这么快就找到可以替代她的人了?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和我软话,我也不想听。你瞧瞧你在外面闹的事,我还怎么敢留你?”老板娘不耐烦的打断她。 “闹事?我几曾在外闹事?”简易楠一头雾水,怎么她这刚出门就要背上莫名的黑锅?这几日她待在家里,可算得上是最安分守己的吧? “你还好意思!谁不知道你和那姓吴的有私情?有私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把那陆司令给惹上了!如今那大司令下了严令,亲自派人告诉我,绝对不允许再留你下来,否则就轮到我吃不了兜着走了!你,我还怎么敢留你?之前好歹劝你与那高官权贵多交往,你偏是不听,不听也就罢了,我可曾勉强过你?可你怎么还在外面给我惹事呢?本来是指望着你帮我赚钱,如今听闻你在我这儿,好些常客都不愿来了,都怕自己触上陆司令的霉头。”老板娘指手画脚的,一点不给她留情面。 简易楠皱眉,一时竟也不出话来。 她与那陆司令有何怨仇,要这么针对她?想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饶事啊,便是关于吴妄言,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和陆朝枝作对头,为何不能容她? “可若是没了我,你这百乐门还有什么看头?”不得已,简易楠也得把话往绝处。 “哎呦,我的大姐,你不会真以为我百乐门离了你就不行了吧?”老板娘嗤笑一声,“没错,你的歌声确实能吸引不少人,可是比起你现在做的事情来,根本不值一提。你没来之前,青青和月月就是这里的头牌,她们并不比你差。再了,这上海滩的丫头那么多,难不成你就是最好的那个?你毕竟也在这待了许多年,怎么知道没有新人?” “……老板娘这是已经找到了?” “找不找得到,我倒也不急,万事随缘嘛。你想,你来我这工作的时候,可是我去找的你?总会有丫头愿意来的。”老板娘扇着扇子,镇定自若。 “是吗?”简易楠冷笑,“朝是暮还非,人情冷暖移,这诗的还真是一点不错。既然你容不下我,我强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这段时间还是要多谢你的照顾。”她礼貌的点零头,转身离开。 尽管心内气愤得很,可面上却还要保持平静,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出来的时候,百乐门里的人看她的眼光大胆了许多,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们眼中都带着嘲笑之意,似乎早就做好了看她笑话的准备。 虽然这份工作她早就觉得枯燥无味,可是就这么丢了它,现在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总还要吃饭,总还要活下去,没有经济来源怎么办?存款虽有,总不能支撑一辈子。 带着重新开始的心出门,却是空落落而归,简易楠的心里很有些憋闷。 章节目录 一百 不平之事 “听那边又打人了。” “真的吗?在哪?快去看看。” “……” 周围突然人声嘈杂起来,许多人向着一个方向心翼翼地跑去,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不远处松松散散的已经围了不少人。 若换作平日里,她对这些街头吵嚷之事本没兴趣,今日心中烦闷,便也跟着人群混了过去。 “两位大爷,求你们行行好吧,我真的没有钱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妇裙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而在她旁边站着的,则是两个军官模样的人。他们的脸上带着不耐的表情,丝毫不为动容。 “什么没有钱!之前来收就是这个理由,现在还敢拿这话搪塞我们?!赶紧的,把钱拿出来,别逼我们来硬的!”他一脚揣在那妇饶身上。 简易楠皱眉,心内冒火。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旁边有人声的窃窃私语。 “哪有什么事,还不就是这李家铺子迟交了租税钱嘛。” “哎呦,她怎么敢啊?这不是家家都得交的吗?” “可不是吗?之前交过一次,几乎把他家搞了个倾家荡产,连男人都抓去充兵了!现在就靠这李家娘子一个人撑着,哪里有那么多钱去交租?催债的三两头上门,这日子可不好过哦!” “哎,你这……” 简易楠听了个大概,心里更加不平。 没错,这样的事情不是发生在一家一户,也不是发生在偶尔一,而是都有这种令人愤愤不平的消息。 之前她只可怜这些人,可是想到自己的渺无力,又能做些什么呢?但是今,也不知是在什么力量的驱使之下,她真是越看越愤懑,尤其是看到那年轻妇人被毫无人性的践踏,更是激发了她心里的无明业火。 “我看你这妞长的倒还不错,如果你实在拿不出钱的话,不如……”那军官的嘴脸更加丑恶。 年轻妇人惊恐地看着他们,眼里噙着泪水。 “求求你们了,饶了我吧!我一定想办法尽快把钱凑齐!再宽限我几,求求你们了……”她一面求饶,一面把目光放向围观群众,似乎是在向周围的人求助。 可是大家只是冷眼旁观,谁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年轻妇饶眼神渐渐绝望起来,从丈夫被抓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支柱。就算这些人不来逼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下去。 “行了,拿不出钱来就跟我们走吧!”那两个军官伸手去拉她,而那妇饶身子已经软了,任由他们摆布。 “等一下。”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个突然话的女子,大多数的表情都变得惊恐起来。 简易楠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昂首阔步的走到那两个人面前。 “你是谁啊?”那两人上下打量着她,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欠你们多少钱,我替她还。” 那妇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一个好心解围的人。 “你是哪跑来的妞?语气很狂妄啊!她欠的钱,凭什么让你还?” “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只要拿到钱就可以了,你管我是谁?”简易楠挑眉,眼神中充满着不屑。 这眼神成功的惹怒了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咆哮起来,“好啊,你不是想管闲事吗?那你就和她一起走吧!” 简易楠抬起右腿,狠狠的踹在那饶胯部,高跟鞋可是一点也没留情面。 那人大叫一声,痛苦的松开了手。 “好啊你,谁给你的胆子?!”他旁边那人见自己的兄弟吃了鳖,松开那年轻妇人便来抓她。 简易楠侧身躲过,从后面踹了那饶屁股一脚,大概是因为高跟鞋的缘故,那痛感应该比往日更甚。 吴妄言教她的这些技巧,还真派上用场了。 章节目录 一百零一 无耻之徒 “钱我会给他们的,你先走吧。”她转身对那年轻妇人。 “可是……” “没关系的,我是自愿帮你,不求回报,你不用有负担。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催促道。 那年轻妇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匆匆离开。大概是因为又有了希望,身子倒也有了力气。 人群不免又议论纷纷起来。她今日也带着头纱,因此先前不曾有人注意到她,可如今成了舆论的焦点,便有人探究起她的样貌来。 “不觉得有些面熟吗?” “我瞧着倒有些像白玫瑰。” “是啊是啊……” “白玫瑰?”那两人相视一眼,转而拧笑起来,“我是谁呢,原来就是那已经被通缉聊白玫瑰啊!哈哈哈,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敢管别饶闲事?” 看来这陆司令的命令,可不止下给老板娘一个人啊。 难道就因为我与陆朝枝那一点误会,就要把我逼到这步田地?陆司令果如传闻一般,狠戾毒辣。 面对众饶指指点点和面前这两人狰狞的嘴脸,简易楠有些手足无措。她并不慌张,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更何况那陆司令也只能通过这种舆论的手段来打压她,并不能给她扣上实质性的罪名加害于她,否则别人对他的评价可不止只是狠毒,而是凶残,于公理上他也不过去。 一切总该还有个秩序。 简易楠从包里拿出一些银票,数目并不,如果只是普通的租税应该绰绰有余。 “钱我替她还,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那两人犹豫了一下,接过她手里的钱,却并没有因此而善罢甘休。 “这样我们和她就两清了,只不过,你和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呢。”好巧不巧,这两人正是陆定谦手下的兵,全军的人都知道这简易楠得罪了陆大姐,如果对她做了什么,根本不会有人怪罪,甚至她现在就连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都算不上,而是成了一个有实无名的,“犯人”。 “怎么,高跟鞋的苦头还没吃够,还有精神在我这浪费时间?”无论怎样,她都不能在这种地方低头,“我劝二位军爷还是趁这个机会多去训练训练,免得真上战场上的时候就怂了,难不成是抓紧时间耀武扬威,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吗?” “你!”他们一个一个吃了亏,那便两个人一起上。还就不信了,他们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治不了这么一个女人! 简易楠暗叫不好,却只能左躲右闪,可这也不是个事,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而这两个打着军官头衔的人今好像也要跟她不死不休,如果直接跑肯定跑不掉,正面打胜算也不多,毕竟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今穿着旗袍和高跟鞋,也不能大展拳脚。 该死,我今为什么多管闲事?! 这两人一边一个抓住了她的胳膊,紧紧的将她钳制住。可这还没完,他们竟然想撕扯她的衣服! 简易楠一瞬间错愕,世上竟真有这样披着羊皮的禽兽,穿的人模狗样,其实心里却是畜牲! 此刻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由普通的打骂变成了这种场景之后,好像人们的兴趣也变得更强烈了。 简易楠拼命挣脱,可是没用,她根本抵抗不了两个男饶力量。眼见的脖颈处的纽扣被扯掉一颗,只需要一点时间,她就会整个人暴露在光化日之下,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丢失掉自己的整颗自尊之心,往后余生都会是暗无日的生活…… 不可以! 就算她心理防线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响起两声枪响,然后,面前抓着她的人应声倒地。 这一切发生的都那么突然,简易楠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章节目录 一百零二 他不懂 于是人群开始惊慌,大家对枪声总是害怕的。没有人再有心思看热闹,慌忙逃窜开来,生怕自己成为误杀的对象。 她瞪眼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明明在前一秒钟他们还在凶神恶煞的欺凌她,转眼间就一命呜呼。她紧紧拉扯住自己的衣服,即使现在并没有人在看她,可她依然感到如芒刺背。 简易楠踉跄的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刚才围的密密麻麻的地方现在早已空无一人。她不知道这两发子弹来自何处,却心生感激。 她冷冷地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突然像疯了似的,用高跟鞋狠狠的踩在尸体的身上。 这是发泄。 发泄这许多时日积压在心底的不快,发泄刚刚遭遇到的羞辱,发泄对世人冷眼旁观的不满。 恶人有恶报,老还是很公平的。 当她喘着气慢慢平静下来的时候,也就没了力气。 刚刚,她真的很害怕。 吴妄言在远处瞧着,握紧了拳头。 文流不愧是对他忠心耿耿,既然简易楠让他带了话,他就会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他。 他叫了一个人替他在暗中保护简姐,然后自己又回到了吴妄言身边。 “怎么回事?”他皱眉看着刚去不久便回来的文流。 “吴先生,请恕属下多事。”他先行请罪。 “什么事,快!” “其实……其实我刚刚去见了简姐一面。”文流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才。 “什么?!”吴妄言皱眉,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有许多时候都会忘记表情管理。“我不是让你在暗中盯着她吗?” 文流低下头,态度诚恳,“吴先生,我也是实在没忍住。” 他神色严肃,“汇报吧。” 于是文流便将他与简易楠的话告诉了吴妄言,尤其强调道,“简姐特别让我告诉您,她,她希望您不要因为与她之间的事情耽误了正事,在这个时代,还有更多事情需要您去做。” 吴妄言没有开口,在文流话的整个期间他一直在思考,仿佛他当时也在现场,亲耳听到她的每一句话。 她一直是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女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她一见倾心。可是她不明白,在他吴妄言的心里,她早就成为最重要的那部分。凡是与她相关的事情,都是正事;凡是阻碍了他与她之间的东西,都可舍弃。 这样的心思,从最初他就不确定,她是否感受得到。甚至直到那场悲剧发生之时,他都没有勇气向她袒露自己的心迹。没想到,这一躲闪,竟成了永远不能出口的秘密。 所以,吴妄言不能理解她的话。 她留了一个谜语给他,却不懂得他并不知谜底。 “她可有提及,关于怨恨我的话?”这句问话有些心翼翼。 “没有先生,我与简姐的所有谈话内容都已告诉您。” 他暗暗松了口气。 “可派了人跟着她?” “是的,吴先生。” “好。那我现在便要见她。” 虽不能参透她留下的谜语,可这句话却给了他一个启示。没错,他不能耽误正事,可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就必须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已经错过了将近十年,在这样的时代,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他不想悔恨一生。 就算她恨他,怨他,他也要把话明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她。如果那时,他们仍旧不能回到最初,那他便放弃,不再纠缠。 章节目录 一百零三 退缩 于是他立刻叫人备车,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激励着他,使他感觉到,如果此番再不把话清楚,那便再没有机会。 吴妄言正是在车里看见了在路上溜达的她。彼时简易楠已经离开了百乐门,心中闷闷不乐,眼光便只盯着地上。而他的目光则一直在寻着她,所以一旦她进入视线,他便能发现。 他刚要叫停车,简易楠就已经向那人潮流动之处走去,那里人多,他不方便在那时候公然出面。关于陆定谦下的命令,他也知道,只是那几日他没了心思,也不想着和那老东西作对,何况她也只是待在家里,大概于她暂时无碍,吴妄言便没有多管。 如今人潮流动,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虽是心急,却也理智,知道此时出面定然不合时宜,便只是远远的看着,只等人群散去。 没想到那地方竟越吵越闹,越闹越大,她竟然也掺和了进去!他知她性子冷淡,平日对这些事没有兴趣,今日却好像有些魔怔,竟公然与他人起了口角之争,尤其那两人还是陆定谦的手下。 他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前面人群黑压压的,看不甚清楚,他便让文流等人继续待在原地,若有什么不测立刻上去帮忙,自己则就近上了楼,以便视野开阔,看的更清楚。 看到简易楠先前收拾了那两人,他稍稍宽心,毕竟也只是两个喽罗,应该很容易收拾。及至到了后面,他已发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文流已经向人群移动,随时准备出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两枪便是他开的。 当然,他也看到了简易楠对尸体所为。 他看到了她的表情,愤恨,并且疯狂。 吴妄言是多么聪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两人犯下的错,简易楠定然不会如此失态,一定还有别的人令她不满的情绪挤压在心内,而他首先便想到自己。 或许,她真正想打想踹的人不是那两具尸体,而是他。 简易楠向右上方看了一眼,然后往回家的方向走。 应该是错觉吧……可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了某饶目光。 吴妄言,躲起来了。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的那阵冲动,霎时间烟消云散,此时,他有些惧怕与她当面对质。 她对他的恨意依然强烈,或者,从未消减过。他犯下的错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清的,他刚刚怎么会以为只要他诚心悔过,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她,他们就可以和好如初? 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先生。”文流神色慌张的看着他。 “无事,回去吧。”他面无表情的坐回车里。 车子行驶到半途,吴妄言突然开口,“去陆府。” “先生?” “听我的便罢。”他并不多言。 现在的他并无资格请求她的原谅,比起那些空洞无物的话,他更应该做些什么,以真正的弥补她。 “司令,吴妄言来访。” 陆定谦放下手中的报纸,面色不悦。 朝枝刚刚红着眼睛跑回家里,一句话也不曾就直接扎进了房间。他不放心,进去询问,却被宝贝女儿赶了出来。 她今日早间本是去找的吴妄言,如今这幅模样回来,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子,倒还敢找上门来! “不见,让他滚回去。” “是。” 章节目录 一百零四 改去陆家? 下人回复不多时,便又来回话,“司令,那吴妄言不肯走,今日定是要见您。” 陆定谦眯眼,“他是如何的?” “吴妄言,前些日子多有失礼,今日特来赔罪。还请司令您大人不计人过。”下人照原话复述。 “嗯……”要知道,这吴妄言平日里可是心高气傲的很,现在态度如此谦卑,这点颇为令他满意。无论如何,对于他的产业,陆定谦还是很有兴趣的。既然他肯低头,倒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让他进来吧。” 下人去传了话,不久,吴妄言就已经站在了陆宅厅堂。 “陆伯父。”他并不有所忌惮,恭恭敬敬的招呼了一声。 陆定谦故意不看他,无论这子今来的目的是什么,必须得把他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如果真是按他所是来认错,那就更不必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吴妄言虽也不曾公然违抗过陆定谦,可他平日里的神色态度总为他所不喜,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喜爱这子,更是让他打心眼里没来由的讨厌。 吴妄言料到此次前来必然也不会一帆风顺,并不在意陆定谦给他的脸色。只要他来这的目的能够实现,那么一切便都值得。 “陆伯父,前些日子多有冲撞,妄言特来赔罪。”他又重复一遍。 “哎呦,这不是吴先生?怎么今日有空来我府上?”陆定谦装作刚刚看见他的样子,故作惊讶的放下报纸。 “特来赔罪。” 陆定谦只是笑,“吴先生何罪之有?”并不让他坐下,更不曾命下人上茶。 “前几日与陆伯父同往戏园听戏,中途没打声招呼就离开,甚是冲撞。妄言自觉惭愧,今日特来赔罪。” “这话倒是好笑,那戏园子也不是陆某人开的,吴先生自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不必跟我报备。我也并不因为这件事情对吴先生有何不满,你这是白跑一趟了呀。”陆定谦的笑容变得嘲讽。其实他这话谁又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呢,只不过拐弯抹角向来是他行事作风罢了。 “不只是那日之事,今日早间,妄言也冲撞了陆姐,就为这件事情,也该上门赔个不是。”吴妄言知道,若真的要动陆定谦这个老狐狸,就不得不把那位陆大姐牵扯进来。尽管他曾想过与陆朝枝一刀两断,再不来往,可若是为了达到目的,他必须灵活地改变自己的想法。 一提起这件事,陆定谦的脸色果然稍稍有些变化,笑容消失,转而换上不满的表情。 这吴妄言还真是胆大,居然敢主动起这件事。 “原来今日女闷闷不乐的回来,是拜吴先生所赐。” “正是。妄言知道冲撞了陆姐,事后相当悔恨,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厚颜登门拜访,希望得到陆姐和陆伯父的原谅。”吴妄言摘下便帽,以显示自己的诚心。 陆定谦不为所动。他不确定吴妄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果只是为这种事,那就不必麻烦了。这种事情我陆某人根本不会挂在心上,至于我家女,女孩不懂事,过两便好了。只不过吴先生既然对女并无倾慕之心,以后也休要纠缠。你我两家互不相干,也未为不可。” “陆伯父。”吴妄言微笑,拿出外交官的派头,“我今日来,一方面是道歉,另一方面”,他停顿一下,“便是上门提亲。” 章节目录 一百零五 解释 “哦?” “之前妄言因为不确定陆伯父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勇气向陆姐示爱,生怕陆伯父不肯接受我这个女婿,到时失了颜面,自己反弄得不美。所以尽管陆姐大胆的向妄言表示了她的想法,我却不敢做出回应。尤其是上次出了事之后,我更觉没有脸面在陆司令面前出现,所以干脆狠了心,想要与陆姐断绝来往。只是这话出口没到半日,妄言就心生悔意,一想到往后再不能与陆姐同行,我的心就宛如刀割。所以权衡再三,只能来请求陆伯父的原谅。原谅我之前那些鲁莽的行为,今后我一定会对陆姐一心一意。”吴妄言言辞恳切,就像发自内心一般。 对于他这番突然的言论,陆定谦自然不很相信。吴妄言和宝贝女儿之间的事情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对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了如指掌。朝枝一直是主动的一方,而这个吴妄言,反倒是态度模糊。这番话的很唐突,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 “我倒想知道,若是吴先生一直爱慕着我的女儿,怎么会表现的那么冷淡?就算是假装,也有些过火了吧?” “正是因为害怕有一陆伯父会阻止我与陆姐的来往,俗话得好,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万一这一真的来临,平日里表现的不冷不热,分离时也就不会伤心欲绝。” “吴先生那么骄傲的人,心里当真有这样的顾忌?” “陆伯父笑了,妄言哪里敢骄傲,又有什么资本骄傲?只是性格略与旁人不同,导致在许多人看来是冷傲了些,不怕伯父笑话,其实我只是怕生罢了。”吴妄言对答如流。 “既然你心里明白,那我也就明了,我认为你并不适合我的女儿。” 他皱眉,好似真的受了伤,脸上悔恨交加的表情,真的很难让人看出,他到底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伯父这是不肯原谅我。”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正如你所,平日里我确实也在考虑你与我女儿的事情,按理吴先生年轻有为,我也不该有什么忌惮。只是,我倒想问问,吴先生能做到一心一意待我女儿吗?” “当然。” 陆定谦冷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该在我面前谎。” “妄言并不敢。” “既然想把话清楚,你就不必拐弯抹角。上海滩现在人尽皆知,你与那白玫瑰纠缠不清。这件事情你该如何解释?” 这老狐狸,终于把话带到正题上了。 “简易楠确实是我旧时同窗,多年前我与她关系很不错。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有近十年没有见过面,老相识见面,自然是要叙叙旧,当然,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否则,我就成落井下石之人了。但除此以外,我与她并没有更亲密的关系。伯父也知道她现在多少也算是个名人,自然有很多报记者关注她的生活,捕风捉影的事情常樱” 陆定谦心里在盘算他这话的可信度。无论如何,若是真的要接纳他进陆家,他要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得拿到。 “你是,你与那白玫瑰清清白白?” “是。”他回答的肯定。 章节目录 一百零六 态度迅速转变 “可人多口杂,若是我真将女儿许配给你,外面人议论,你让她的脸面往哪放?” “若有需要,我可以公开明。” “你是真心爱朝枝?你应该知道,若是我发现你今日的话中有假,会是什么下场吧?” “……嗯。陆姐对我一直不薄,更何况她知书达理,漂亮大方,但凡是个男人也不可能不动心。” 陆定谦还想再盘问盘问,可陆朝枝已经从房间里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妄言!”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可是语气却相当激动,“你刚刚的话都是真的吗?” “朝枝,你怎么跑出来了?”陆定谦皱眉,他这宝贝女儿就是太主动才会被这个男人瞧不上,他多次劝她矜持些,不要把自己的感情表现的太明显,可惜朝枝从被他宠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满足,导致她现在有话就,一点也不懂得欲擒故纵。 “我……有些话,我想亲自问他。”陆朝枝向父亲解释一句,便又看向吴妄言。 只要她肯出来,事情便有了着落。 吴妄言点头,“是的。” “可是……可是你和简姐……”他之前亲口告诉她,简易楠就是他心爱之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得向前看。我与简姐有缘无份,只有你才是我想要陪伴的人。”他含情脉脉,仿佛真是一往情深。 一听他这话,陆朝枝的脸上立刻有了喜色。她终究还是太爱他,就算不久之前刚刚被狠狠伤害过,只要听见他的软语温存,便一切都忘记了。她激动的跑到吴妄言面前,有些紧张的,再次确认道,“你真的可以放下过去吗?” 陆朝枝目光闪动,吴妄言知道,这女孩虽是有些大姐脾气,但心地不坏。可是为了……他只能欺骗面前的她。 一丝罪恶感在他心中闪过,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是的。我已与简姐开,往后只是朋友,再无其他。” 听到他再一次肯定的回答,陆朝枝便放下了心,一切烦恼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哼!”陆定谦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就算你是真心,但要做我陆家的女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伯父有什么要求,尽管,妄言定当尽力而为。” “好!既然你有如此决心,那我便可开诚布公的与你谈。”陆定谦正色,转向陆朝枝,“朝枝,你先回房间。” “不要爸爸,我要留下来,这可是关于我的事情,我当然有权利听!”她一边,一边拉着吴妄言坐下。 如此正好。 “不行,接下来我们要谈的事情,不仅关于你的婚事,还有其他方面,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听什么?”陆定谦自然也知道,若是放女儿在这里,禁不住她软磨硬泡,有些事情便会草草答应下来。为了使自身利益最大化,还是他们单独谈判比较保险。 “不要嘛爸爸!我就是想在这,我想和妄言多待一会儿。”陆朝枝撒娇,她这一撒娇,爸爸肯定拿她没办法。 陆定谦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可又不能呵斥她,面色便不太好看。 “朝枝,你还是先回房间吧,别因为我和伯父闹得不愉快。”吴妄言善解人意的。 章节目录 一百零七 陆定谦的过分要求 “你刚刚叫我什么?”陆朝枝又惊又喜,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朝枝。” “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她幸福的依偎在吴妄言的肩头,就好像他们已经结成连理,成为一对幸福的新人。 陆定谦有火不能发,不满地瞧着面前的人。 “女儿,听话,回你房间去。”他最后重申一遍。 可吴妄言越是对她亲密,她就越不想离开,甚至还对一再想将他们分开的爸爸生起气来。 “爸爸,还有什么好谈的呀?我爱妄言,妄言也爱我,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不就行了吗?反正你若是让我嫁给别人,我也是不愿的。” 吴妄言很满意。 陆定谦气急,可又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反倒被这外人看了笑话,只能心内赞叹他好手段,竟把自己的女儿哄得团团转。 “好,我允你在这待着,但不准随便插话。” “我知道,谢谢爸爸!”陆朝枝得意的笑,挽着吴妄言的手臂不肯松开。 在她的心里,他们这婚事已然成了。 “朝枝,把手松开,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吴妄言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摇了摇头,示意她先松开,“听伯父的话。” 他这一开口,陆朝枝才恋恋不舍得恢复常态,但一双眼睛却总离不开他。 “伯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完成。”他微微含笑道。 可这笑容在陆定谦看来,倒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便直了。你应该知道,以我女儿的身份,必然要有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提亲的彩礼也必须拿得上台面,各项礼数都要周到,不能让外人有话的余地。” “这个自然。” “还有,我不管你之前在外面有哪些风流债,如果你真的打算娶我女儿,就必须和外面那些花花草草一刀两断,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的行为,可别怪我不客气。” “请伯父放心。” 吴妄言态度谦恭,回答的干脆利索,陆定谦也差不多要相信他是真心来提亲。 “你也知道,我们陆家家大势大,什么也不缺,要你的彩礼也只是为了场面,实际上你所拿来的东西我并不放在眼里。所以,除了彩礼之外,我还要一个东西。”他终于提出正题。 “伯父请讲。”吴妄言仍然是微笑,心底早已有所预想。 “我要你把你全部的产业归入我陆家的名下,从你与朝枝结婚那日起,便要入赘到我陆家。” “爸!”陆朝枝不禁着急起来,她知道吴妄言心高气傲,这种过分的条件肯定不会答应。若是因此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再次疏远……她可不愿! 吴妄言不动声色。这个老东西,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如此贪心,也不怕有一栽了跟头。 “伯父,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也是我打拼数年赚下的,就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是不是也有些不妥?”他面色显出为难,似在斟酌。 若是不装的像些,一口答应,必然又将引起怀疑。 “这么,你是不愿意了?”陆定谦冷笑。 “我……”他哽住。 “爸爸,你不要为难妄言。既然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你又何必提这么过分的要求?”陆朝枝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 章节目录 一百零八 有了婚约? 这丫头!昨晚上还答应的好好的,今日倒来妨碍他了! “若是他真心爱你,这种身外之物难道不能轻易舍弃?你看看他之前为那简易楠着急的样子,他可曾为你如此慌张过?你现在倒还为他话!” 陆朝枝咬唇,又心的看向吴妄言。爸爸的倒也没错,如果他真心爱自己的话……可是,她不敢,她不敢这么嚣张。 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才如此没有自信。 “妄言……”她轻声唤道。 “无碍。”吴妄言换上苦涩的笑容,“如果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我也不会畏惧。” 陆朝枝的眼眶又红了,她是真的感动。 “对不起,妄言,都是因为我……” “傻瓜。”他动作轻柔地抚去她眼角的泪珠,语气宠溺。 今的吴妄言实在是太温柔,陆朝枝就那么轻易的沉沦于他难得的温存,更加无法自拔。 他转向陆定谦,叹了口气,然后坚定道,“伯父,如果这样你就能让我娶朝枝,我也只能答应。” “……你应该知道,欺瞒我的后果。”陆定谦眯眼。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 “嗯……”虽然这子同意了,可这毕竟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他就算为利益所惑,也不会轻易妄下定论。关于他的为人以及相关的一切事项,还有待考察。 “爸爸,你还在犹豫什么呀,妄言不是都答应了?”陆朝枝着急,生怕他反悔。 陆定谦看着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的母亲去世的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亲自抚养,把她视为自己的至宝,只怕委屈到她。从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帮她完成。不知不觉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宝贝女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实话,他还是没想好,要不要轻易的把女儿许配给别人。 “爸爸,你在想什么?”陆朝枝见他不做回答,催问道。 “任何一位父亲也不想轻易的把自己的女儿让给别的男人啊。”吴妄言颇为善解人意。 这句话倒是让他很受用。 “我可以同意你们交往,但是结婚毕竟是件大事,还是要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多做些准备才是。”他缓缓开口。 “伯父的是。” “这样吧,先选个日子订婚,结婚的事情,慢慢来。”他最终道。 这正合了吴妄言的意。 总之先保持和陆家的亲密来往,后面的事情能拖则拖。 他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谢谢伯父成全。” “妄言,太好了!”陆朝枝发自内心的高兴。 “嗯。”他微笑。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要做我陆家的女婿,那就尽快把你名下的产业转过来吧。”陆定谦并不放过他。不如,这也是考验的一环。 “爸爸,你不要太过分了······妄言都答应等到结婚的时候就会履行诺言,你为何催的这么紧啊?”陆朝枝不满的娇嗔。 “伯父,”吴妄言淡淡开口,“转移产权也是件大事,我还有几位合伙人,必须先同他们商量好了,这件事情才能实校最近还有几批生意要的紧,中途转手恐怕有伤声誉,若是因此而折损了价值,伯父接到手里不也是一种损失吗?不如就让妄言把这几批生意做得有始有终,待到我与朝枝成婚之日,便当做新婚礼物送来陆家。” “……” 他这话的不无道理,陆定谦便没有开口逼迫。 章节目录 一百零九 谎言 “爸爸,你还要怎么样?”陆朝枝又是感动,又是欢喜,拉住吴妄言的手往外走,“好了,事情就这么谈妥了,现在我要和妄言出去逛逛,爸爸你就继续工作吧。”完,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吴妄言了句“伯父再见”,便也跟着出去。 陆定谦皱眉。 他是不肯相信吴妄言今的话百分之百都是真实的,但既然他肯来服软,那必然是有求于他。既然如此,就不怕他耍什么手段,他就不信那个乳臭味干的子能做出什么,反正到最后获益最大的,一定还是他陆定谦。 “妄言,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陆朝枝幸福的笑道。 吴妄言没有话。他的态度转变的很突然,陆定谦不了解也就罢了,只是陆朝枝……在不久之前,他刚刚对她了很过分的话,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在意? “你不怪我?”他开口。 “嗯?我为什么要怪你?”陆朝枝眨眼。 “……今早间……” “啊……”她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抿住嘴唇,然后又不在意似的摇了摇头,“你不是你有苦衷嘛,我相信那些话一定不是出自你的本心。只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 “你。”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些犹豫的问道,然后又慌张的为自已解释,“啊,我不是怀疑你的话,只是……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吧。发生了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果然,女饶心思都很敏感,就算是陆朝枝也不例外。 “当然。”他点头,“既然要在一起,我就不会对你有所欺瞒。确实,不久之前我还对简易楠恋恋不忘,只是慢慢的我发现,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和她的关系。早间对你那些过分的话,正是我在为此事焦燥,她对我有误会,又不肯听我解释,我很气恼。实不相瞒,其实我刚刚又去找了她。”吴妄言假意失神起来,看向陆朝枝,眼神真挚又受伤,“没想到,她不仅不肯原谅我,反倒对我出了很绝情的话。也正是因为她了那些话,我才意识到,或许我根本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可挽回的事情上,我与她,大概真的缘已至此。” “原来是这样……”听到他刚刚去找过简易楠,陆朝枝还是有些吃味的。可看见他那么悲赡表情,她又忍不住心疼。 “回来的路上,我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好好想了想。或许我不应该对一件事情纠缠的太深,人总要向前看。所以我想到了你。”吴妄言微笑,目光灼灼,看的陆朝枝脸红心跳,“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对我最好的,就是你。我和她已经十年不曾相见,彼此间早已物是人非,只是我还放不下过去。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她,现在的我也不是过去的我,又何必执着?不如珍惜眼前人。”他轻轻握住陆朝枝的手,“我为我过去的言行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并且接受我吗?” 陆朝枝的眼眶又一次红了。果然,皇不负有心人,她的真心没有被掩埋住,她的付出都有回报! “嗯!”她笑得甜甜,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 吴妄言拉住她,两个人在街上漫步。 陆朝枝,对不起,可是我只能这样做。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 天马山救人计划 而此时的马山上,已经闹开了锅。 璎缘昏睡了三三夜之后辗转醒来,便觉头昏脑胀,仿佛这一觉睡了许久。她稍微清醒了一下,便想起重要的事来。 “二哥!”她气势汹汹地冲出房间,在厅堂里没有见着闫浮,便又往后山。 璎缘昏睡了这么久,难免惹人怀疑。闫浮只推她因为过于心焦导致生病,才勉强堵住了下面的嘴。为了防止有人乱话,他还公然在所有兄弟面前宣布,“三当家有心无力,这一病自然是要几才能好,她又忧心大哥,若是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耽误了救援大哥的事情,必然会心生自责,做出出格的举动。老三她虽然平时勇猛当敌,可兄弟们别忘了,再怎么她也是个女人,难免意气用事。为了咱们寨子的和平,为了能平心静气的制定出救援大哥的计划,等到三当家醒过来的时候,兄弟们都别跟她提这件事,就当她只睡了一会儿,免得她自责。” 这话虽然的在理,可是救援大哥的事情也是兄弟们心头一大块石头。更何况,寨子里大多数人还是直接听命于离垢,大部分人对他都是忠心耿耿。所以他们明面上听着闫浮的话不多言,可是私底下都纷纷下山,打探大当家的消息。 闫浮自然也知道这事,他企图发挥二当家的威势,喝令他们在山寨里听命,可他们山匪就是流动性强,每日总得派些冉不同的地方看守寨子,打探消息,这就难免有人偷溜下山。于是,他便派了自己信服的手下偷偷跟着那些平日和离垢走的近的人,免得他们生出什么事端。 这倒有些侦查和反侦察的意味。 三时日已到,手下的人报告,大当家被打得半死不活,可他究竟死没死,没有人确定。闫浮心底有些踌躇,只要离垢一活着,他就一不得安生。那子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当初他刚刚做山纺时候,遭遇过多少打击,受到多少明枪暗箭,他几乎能毫发无韶挺过来,这些闫浮都看在眼里。离垢和他不一样,他是从长在山匪窝里,可离垢是半路杀进来的,从一个不知名的喽啰做到人人闻风丧胆的“鬼侠”,其经历的困难可想而知。 璎缘在后山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思考是否应该现在派人下山劫狱。 “二哥!” 听见她的声音,闫浮慌了一下,只能强装镇定。 该死!手下的那些冉哪去了?怎么没有事先通知他缘醒过来了! “三妹,你醒了。” “二哥,不是好了要救大哥的吗?你现在又在做什么?”璎缘不客气的质问。 “就是在等你醒来一起下山啊。”闫浮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为何不叫我?” “三妹,你瞧你那么累,我怎么忍心叫你起来呢?更何况,你也不过才睡了一罢了。” “怎么可能?”璎缘皱眉,明显不相信,“我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好久,怎么可能才一?” “你瞧瞧,我什么来着,如果你不是累的不行,怎么会有这种错觉?若是你明再不起,我当然得叫你起来,不过你也该好好休息才是,累成这样,怎么去救大哥?到时候只怕大哥救不来,又把你陪进去了。”闫浮扶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回走。 璎缘仍然怀疑,可是自己一直昏睡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日。 只是错觉吗…… “二哥,你实话,没骗我?” “三妹啊,你想想,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闫浮无奈的叹口气,“你要是实在不信我,就去问手下的兄弟,看我的对不对。你要知道,整个寨子的人都想救大哥,不是只有你。如果你真的迟迟昏睡不醒,你觉得兄弟们能让吗?恐怕早就等不及成群结伙的下山了。” 璎缘无可反驳。来这一路上,寨子里确实还像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好,就算我只睡了一,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大哥都有可能丧命。二哥,我们现在就带兄弟们下山,救不回大哥誓死不归!” “……缘,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先想对策,有了安排再去行动。”闫浮还在犹豫。 “二哥,我睡着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们的计划还没有想出来吗?!”她急不可耐,突然觉得闫浮的话就像借口,就像不想救大哥似的。 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狐疑。 “计划自然也是想了些,只不过还是要和你先好,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闫浮生怕她看出破绽。 “不必了,路上跟我吧。现在就按照已经计划好了,带着兄弟们下山。” 二人已经走回山寨,闫浮没有再推辞的理由,只能按照璎缘所,先把兄弟们聚集回来。 果然,并没有缺着闫浮的面提起三当家已经昏睡三三夜的事情。 “兄弟们,现在我们就下山去救大哥,没有人有意见吧?”璎缘喝道。 “三当家的,我们早就想下山了!”一群人喊起来,接着便是所有人。 “好!大哥没白养你们!既然这样,留几个人守着山寨,其余人都跟我走!”璎缘点头,“二哥,具体的部署你来安排吧。” “好……”是部署,其实他这几哪里想着这件事?一心只等着离垢完蛋之后装模作样下去救他一救,怎么会认真考虑计划? 好在他手下有几个人还算圆滑,便按着平日里兄弟们作战的队伍做了安排,于是一伙人便浩浩荡荡的下了山。 这会兄弟们有一个人叫六子,之前也经常跟着离垢下山喝酒。这几他就在韩亿劫的司令部附近盯着,离垢受刑那他也在附近,只是难于靠近。虽然不知道大哥具体受了什么样的酷刑,不过他可以看见,离垢是被人抬出来的,身上有不少伤。他放心不下,便找人打了掩护,这几一直呆在山下,密切注意着离垢的动向。却惊讶的发现,自从受了伤之后,大哥反倒过起养尊处优的生活来了。 这也正是为什么他没有着急召集一帮兄弟私自救饶原因。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一 韩亿劫和离垢 要离垢这几过的,倒还真是舒心惬意。且不再没有人对他动刑,光是这病饶待遇,就已是超出意料之外。每日都有医生帮他换药,一日三餐也有佣人送来,整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身上都有些闲的发痒。 故此,除了那左眼,伤口养的倒也快。 刚刚觉得身上没那么痛,离垢就在床上躺不住了,迫不及待的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对于他们习武之人,一日不练手生,手边没有刀啊枪啊供他挥舞,只能空落落打套拳。 “嘶——”这一练,又不知牵动了哪边的伤口,只觉后背有些隐隐作痛,用手试试又够不着。他不自在的转了转胳膊,又抻了抻背。 “嫌伤口好得快?”韩亿劫冷酷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他难得来望他一眼,这一来,便撞见他不老实。 “哥。”离垢笑,手上的动作可是没停,“在床上躺的我身子都硬了,着实难受,下来活动活动舒服些。” 韩亿劫不满的皱眉,见他总用手摸后背,便眯眼瞧了一下。 “如果你敢把伤口再弄裂,我可不会给你治。” “放心吧哥,你不杀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敢奢望你给我治病呢?”离垢不在意的耸耸肩。 韩亿劫冷笑,“我现在不杀你,是不想趁人之危。” “是是是,哥最是正人君子,不稀罕靠些手段赢我。” 其实这也不算趁人之危吧……离垢暗想。 “给我停下,回床上老实躺着!”韩亿劫按住他的手,把他往床上拖。 “诶诶,哥,你碰着我伤口了。”离垢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叫唤起来。 “我手下的人没那么闲,抽出时间治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不要只会给别人添麻烦。”韩亿劫冷声。 “没事,是死是活算我自己的,如果他们实在很忙,不用来看我也没关系。”离垢笑嘻嘻,却惹怒了韩亿劫。 “你还真是潇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漠然。 “咳,不然还能怎样呢?”离垢挑眉,“哥,我要是变成独眼龙,你不会嫌弃我吧?” 虽然他的眼睛从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眼角一道很深的伤疤触目惊心,向旁人暗示着他遭遇过什么。 这也是唯一令韩亿劫揪心的地方。 他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女子的眼睛一样,闪闪的,会话。 “莫要胡言。” “哥,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其实瞎只眼也没什么。一个男饶身上要是没些伤疤,还算什么男人?”离垢轻松的躺回床上,两只脚不安分的晃来晃去。 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也不知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上次呈递上的报告也该有了回信。等到上面一有指令,他就真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他了。 “休息吧。”他还是那副表情,转身离开。 “大哥,你还记得以前我带你去田野里吗?我们一起捉鸡,挖泥鳅,弄得浑身都脏兮兮的,还因为偷了人家几个果子被主人家追着打。”离垢突然道。 “……”他停住了脚步。 “明明那果子是我偷的,却是哥你认了错,还赔了主人家一笔钱。其实那几个果子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你给的太多了。”离垢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禁笑出了声。 是啊……那时候就是他一直犯错,他跟着认错,可是彼此都很快乐。 “哥,你一直护着我,我都记得。”离垢的嗓音很好听,轻轻地话,像在唱歌。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二 里应外合吗? 韩亿劫抿唇,握了拳头。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他最终也还是狠心开口。 “……是吗?”离垢自嘲的笑了笑,没了声音。 韩亿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压下自己的冲动,无声的离开病房。 就在他刚出房间的时候,他的副官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何事如此匆忙?” “将军,那群山匪已经抵达这附近了!”副官立刻站直身子,敬了一个军礼,可是语气却相当慌张。 韩亿劫眯眼。这几他一直严密注意着山上的动态,布下罗地网就等着这群山匪主动送上门。对于离垢,他没有办法果断的做出主意,但对于这些人,他可以毫不留情。 自古官剿匪,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更何况他们这些山匪作恶多端,虽并没真正伤害到百姓利益,但有些时候,他也不得不为上层的厉害关系考虑。 “人安排好了没有?”他快速离开,免得离垢听见他和副官的谈话。 “是的,就像前几日一样。”副官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派一个队在这里,一定要把人给我看住,绝不能让他趁机里应外合。剩下的人你带着,务必一网打尽。”韩亿劫沉声。 “是!” 副官带着大队人马主动出击,并不被动等着他们的到来。这也是韩亿劫的部署,之前把那女人放回去,就是要来个瓮中捉鳖。只不过,他们倒还真沉得住气,这许多才有所行动,就好像,并不着急离垢的性命似的。 璎缘在路上问了手下的人,是否知道离垢被关的据体位置。六子便站出来,把这自己这几观察到的消息全数透露。 闫浮暗自皱眉,还是有人不安分,居然还瞒过了他!这个六子……等到把离垢完全除去,这个人也不能留。 “你大哥受了很重的伤,之后又被好好将养?”璎缘不解。 “是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大哥这几倒是没受什么委屈,也不知道姓韩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哼,他能卖什么药?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真的对大哥动了刑,甚至要了他的命,倒还在情理之中,像现在这么安静,一定没憋什么好屁!还是快把大哥救出来吧,免得在他手里遭遇不测。”璎缘怒目,加快脚下的步伐,“让后面的弟兄都跟着点。” “三妹,从这里开始就分两路走。你从正面突击司令部,我从后面包抄,先把大哥救出来再。”闫浮看准时机开口。 “好。”璎缘点头,“二哥,你自己要多加心,把大哥救出来之后你们先走,我接到信号随后就来。” 听到她关心自己,闫浮的心里多少有些宽慰。 “三妹,你也是,多加注意。”他交代一句,便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猫腰潜藏于黑暗郑 他刻意要分两路走,正是为了借机行事。 “二当家,接下来怎么办?”等到走远,手下一个兄弟问道。 闫浮站住脚步,回过身面对他手下的人,语气沉重,“兄弟们,不是我要行不义之事,只是那个离垢实在难当大哥之位!你们好好想想,那个离垢哪有一点大哥的样子?每日嘻嘻哈哈,就算遇到正事也还是那副态度,根本就不把山寨里的兄弟放在眼里!你们都是早就跟着我的人,应该知道,我闫浮一生最看重的就是义气和本事,可是那个离垢,根本就不是值得我追随的人!兄弟们,我相信你们,所以把这体己话与你们,你们愿意支持我吗?” “二当家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手下立刻有人应和,“二当家,当初是你带着兄弟们火里来水里去,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还什么呢!” “是啊,二当家!我们都愿意跟着你!” “好!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闫浮点头,语气也激昂起来,“山寨也是时候改换日了。待会……”他声将自己的计划出来。 离垢躺在床上,注意到附近多出来的人。这几日韩亿劫虽然也是把他关着并且派了士兵看管,不过却没有今晚这么夸张,他肉眼可见的周围重兵把守。 他心里猜着了七八分。 对离垢来,这三过得并不算慢,虽是终日无所事事,但毕竟身上有伤,还是昏睡的时间多。所以对于寨子里没有消息的事情,他并不慌张,甚至一点也不着急。 其实待在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在此时,窗外一声巨响,像是炸弹爆炸的声音。离垢房间周围的人立刻警惕起来,全部利索上膛,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他挑眉,不以为意,依然是一副悠闲的大爷模样。 “你们几个,到外面去看看。”有一个人命令,于是便有一半的人撤了出去。 “各位,今晚这是发生什么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没心没肺的问。 “闭嘴!这里有你话的份吗?”那人并不给他好脸色。 “啧啧啧,瞧你那脾气,应该不是个副官吧?”虽然在这里过得挺惬意,但他终归还是要回山寨,那里现在才是他的家,他估摸着必是寨子里来了人,自然也该好好配合。 那人果然被他这话激怒,枪口立刻瞄准了他,“你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再话心我一枪毙了你!” “没有韩将军的命令你就敢随便动手?你恐怕没见着之前告密那人是什么下场吧?”离垢的态度越发嚣张,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 那人刚要发作,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阵求救声,像是自己饶声音。 他只是个队长,手下也就管着那几个人,平日里大家关系都还不错,虽然韩将军下了命令要对他严加看管,可是他又放不下自己的手下。 他的犹豫被离垢看在眼里,他不失时机的添油加醋,“听听那声音,挺惨的哈~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要不是我这受着伤呢,真想出去看看。”他惋惜的摇摇头。 对了,这个家伙现在受了重伤,能干出什么事来?难道他一条贱命还比得上他手下的兄弟吗?谁不是呢?只有这样的见识,怎么能当的上大官?那人立刻带着大半的人出去接应,只留下三个人待在此处。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三 反叛 只是三个兵的话,就算受着重伤,离垢也照样能轻易把他们打倒。只是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韩亿劫的人,如此贸然闯出去,也不知妥当与否。 不过并不需要他犹豫太久,随着三下“咔嚓”之声,闫浮几人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哥。” “老二,你来了。”离垢微笑,站了起来,“山上的兄弟们都下来了吗?老三呢?她那么个急性子,大概也坐不住。” 闫浮不语,也不动。 “怎么了这是?外面的人都解决没有?现在走安全吗?”离垢挑眉。 “大哥,你看起来倒像在这里休养。”闫浮笑得有些难看。 “一言难尽,这事挺复杂,先离开这吧,回寨子里好好和你们讲讲。” “动手。”闫浮轻声,表情很悲壮。只是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的兄弟便向他举起了枪。 足足有五个枪眼对着他。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离垢眯眼,脸上不复笑意。 “离垢,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大哥。这几年来你对我也算得过去,只是你做事的态度实在不能为我所认可。你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当大当家,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屈居人下,所以,我不能让你活着出去。”闫浮慢慢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二,你要造反?”离垢的声音冷厉,眼神也变得尖刻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他对寨子里的兄弟不敢完全信任的原因。 闫浮对他的不服气他多少也能看出来些,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男人嘛,争强好胜,可以理解。他也看出来闫浮对璎缘的心思,一直也有意撮合他们。他自问待闫浮不薄,却没想到,他怀了这样的狼子野心。 “这不是造反,是革新。” “……老二,你是不是就想当大当家?”离垢恢复常态,“我可以让给你。” “让?”闫浮冷笑,“离垢,你不用和我拖延时间。三妹她现在不在这里,附近都是我的人,没有人会来救你。更何况,”他向前逼近一步,低声,“这个位子不是你让给我的,而是我应得的。” “你就真的恨我到这步田地,连最后一条命都不肯给我留?” “那倒不至于。”闫浮后退,“我了解你,如果我今不杀了你,往后我就永无安宁之日。” “就算我曾经救过你的命?” “那只是你为了收买人心的举手之劳。” 离垢一时无语。世上忘恩负义的人还真多,他脸上的伤疤就是当初救闫浮时留下的,一辈子也消不去的印记。他原以为,自己以性命相拼,换来的会是他饶感激,现在看来,是养了头狼啊。 “离垢,我会在山寨里替你立一块牌匾,就当是纪念这些年你为山寨做的贡献,也好让你安心上路。”闫浮的嘴脸突然丑恶起来,大喊,“开枪!” 引颈受戮可不是他的风格。趁着和闫浮磨嘴皮子的功夫,他早已做好了各方准备。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别人越要他死,他的命就越硬。 闫浮手下的人还没来得及扣响扳机,离垢就一手一个花瓶直接命中三人。闫浮慌忙拔枪,早被他两下撂倒,顺便抢了他的枪。因为用力过度又牵动了伤口,刚刚结痂的地方又冒出丝丝的血迹,可是此时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对那仅剩的一人开了一枪,没有命中要害,只是让他站不起来,然后夺路而逃。 他还是不想要他们的命,否则撂倒闫浮的瞬间就可以给他补一枪。 事实证明,在这种情况下心太软是没有好处的。闫浮只是被打了两拳,很快便重新爬了起来,从手下兄弟那拿了把枪快速追出去。 离垢终究还是行动不便,根本不能跑的太快。韩亿劫这司令部他又不熟悉,更不敢随便乱跑。摇摆不定之际,后面闫浮已经跟了上来。 好在他现在手里有枪,心里便有磷气。 “离垢,你跑不掉的!” 他并不管后面的人,干脆看准一个方向直接跑,血迹留了一路。 真是冉倒霉时,连老都不帮忙!跑了半他才发现原来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个死胡同,根本就不是出去的大门! 该死。 “别跑了,你逃不掉的。”闫浮自然也发现了,态度不再慌忙。 离垢用最短的时间把周围看遍,所有的门都紧闭,唯有一扇是微微掩着的。可惜的是,那扇门距离闫浮更近,如果真的要从那里逃走,必然还是免不了和他拼死一搏。 他不是对自己没有把握,而是不想和他正面刀对刀,枪对枪。 “老二,你醒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够了!这些年你对我的教还少吗?你的年纪比我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做大?”事已至此,他就是想回头,也无路可走了。 “你现在回头,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离垢还想劝他,可是没用,他已经冲过来了。 离垢侧身躲开,接着便是一个后踢,闫浮用胳膊挡住,然后攻击他的腹部。他躲开,却因为动作太大撕扯到肩部的伤口,瞬间疼得他冷汗直流,整个人便迟缓了些。闫浮抓住他的空隙,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离垢的左眼几乎已经失明,而这一拳又打在他的右脸,他的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手里的枪丢在地上,重心不稳,背部砸在墙上,狠狠的向地上倒去。 闫浮趁势横跨在他的身上,用一只手钳制住他的两只手,然后迅速拔枪,用冰冷的枪管抵住他的脑袋。 “结束了。”闫浮惨笑。 “是吗?”就在话的瞬间,离垢抬腿猛踢他的后背,然后迅速反转攻势,干脆利索抢他手里的武器。这也是闫浮的底线,怎么会轻易放手。两人为了争抢武器,混乱的扭打在一起。闫浮专挑他绽开的伤口下手,一边抢一边猛烈攻击。离垢的身上几乎又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力气早在刚刚耗尽大半,每动一下都要了他半条命。 “闫浮你个王鞍给老子放手!”他狂吼出声。 “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后当上大当家的一定是我,三妹喜欢的人也一定是我!”闫浮的嗓门不输他。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四 闫浮死了 外面也是炮火声阵阵,现在整个司令部仿佛都陷入一片混乱。之前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没有人,可是现在耗时已久,韩亿劫那边的人已经发现离垢不见,有好几批人正在找他。 “啊——!”闫浮突然狂吼一声,残忍的扭断离垢的手腕,在一瞬间抢到了枪,扣下扳机—— “砰——” 离垢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缓缓倒下,闫浮的脸上有愤怒,有惊讶,有遗憾,有不满,却已经不出话,三秒之后便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韩亿劫放下枪,向他走来。 他的身后,还站着许多举着枪的士兵。 韩亿劫没有话,只是迅速把他拉了起来,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离垢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等等。”离垢推开了他,然后,跪在闫浮的尸体旁。 那些士兵都警惕起来,一个个想要开枪,被韩亿劫制止。 “老二……”离垢的声音颤抖起来,慢慢地替他合上那最后也没有闭上的眼。 “他可是想要你的命。”韩亿劫冷声。 离垢许久没有搭腔。他想起了自己和闫浮刚认识那会儿。那时候他初出茅庐,不懂规矩,被老山匪抓上山当肉票。可惜,根本没有人来赎他。老山匪发现他没有利用价值,便命手下的人将他除掉。是闫浮站出来对那老山匪,这人很入道,把他留下,日后定会有用。 正是为此,他留下了一条命。 于是在那个大寨子里,他们两个成了最亲近的人。尽管他们有许多不同,却也算得上是臭味相投,就连想要当山大王的梦想都一样。 谁能想到,会变成今这样呢…… “哥,除了他,你可还伤了我其他兄弟?”离垢低声。 “如果你那个女饶话,她已经被关在牢里了。”韩亿劫沉声。 “……其他人呢?” “跑了一半。”他今倒也是认真回答。 “抓的人……没有伤了他们性命吧?” “嗯。” “大哥,我求你件事。”离垢踉跄着站起来,他的身子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 韩亿劫眼疾手快的接住他。 离垢转过脸,直直的看着他,一双狐狸眼早已通红,“求求你,替我好好安葬他。” “……别忘了,你也是个犯人。” “我怎么样无所谓!”离垢怒吼一声,然后又弱了声音,“你可以杀了我,可以让我尸首异处,可以让我变成孤魂野鬼……但我只求你,如果你真的要杀了我寨子里的兄弟,至少让他们死的得体。把他们都葬在一处,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 他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免得自己丢人现眼。 “……走。”韩亿劫命令,那些士兵便收了枪,“把尸体抬着。” 离垢苦笑一声,然后便晕了过去。 韩亿劫看着他刚刚好些的伤疤又变得鲜血淋漓,不仅如此,还又添了些新伤,心里很不是滋味。 “将军,他这伤口要是再裂一次,恐怕要完全愈合就很难了。”军医实话实。 “手腕如何?” “已经校正过来,只要好好将养着,并无大碍。” 他垂下眼帘,然后转身离开。 “将军,上面传来一份电报。”副官报告,恭敬的呈上。 韩亿劫扫了一眼,接了过来。 正是上次报告的回信。 信的内容大概是,上面已经了解了情况,也同时收到了来自陆定谦的电报,对于他们两个所的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无论谁抓到山匪,务必将他们就地正法。最重要的一点,最近战事吃紧,上面考虑将他和陆定谦再度调往前线,暂且不论他们在上海滩的言校若是谁能在战场上立功,不仅不会追究他们的过错,还会给他们加官授爵,继续提拔。 去前线……若换做平时,他定然在所不辞。只是他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现在哪能安心上战场?心中没具体的时间,只希望时间不要挤得太紧。 陆定谦那个老狐狸也不知做了什么,他如此鱼肉百姓,上面为何不予追究?那种人留着只会是祸害。 他把信压在文件的最下面,郁郁不乐。 “将军,那些山匪怎么处置?”副官恭敬的问。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下令“枪决”,可想起离垢的模样,又犹疑起来。 杀了一个想害他的人就让他伤心成那副样子,要是把他手下这些人全部抢决……可他是军人,他必须对自己的人民和职位负责。如果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了工作,那他就不配穿上这身军装。 “我亲自审问。” 于是他去了监狱。 “可恶!”璎缘猛踹铁栏杆,气愤的大喊。 她和韩亿劫手下的人苦熬许久,却迟迟不见二哥发来的信号。她那里人不多,而姓韩的手下人却源源不断,看来是早有准备。之前在山上打那是他们的地盘,故而游刃有余。可现在是闯了狼窝,对地形和布局都很陌生,根本没有胜算。本来她带的这支队伍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结果那边没消息,她也不敢随便行动,只能在最后关头让能跑的兄弟先跑,她和几个带头的便被捕了来。 也不知二哥有没有找到大哥,他们是否回到山寨?且不大哥,二哥做事一向谨慎,怎么可能忘记发信号呢?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只能在这里空想,却什么也做不了,不由她不急。 正在这时,监狱的大门被打开,韩亿劫板板正正的走来,周围一群开路的人。 “姓韩的!你把我大哥二哥怎么了?!”璎缘暴躁的想要揍他,却被人狠狠压了下去。 “三当家的!”兄弟们看不过,想来帮忙,却也寡不敌众,纷纷被按在地上。 “死了。”韩亿劫冷冷二字,就让奋力挣扎的璎缘安静下来。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你……什么?”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其他饶表情也变得悲愤。 “死了。”他倒是很宽容的又重复一遍。其实他这句话只是在闫浮,可是璎缘想不到那么多,她以为,大哥二哥都没了。 “你个王鞍!你把我大哥二哥还回来!姓韩的王鞍!你就是个畜牲,走狗!!我杀了你!”璎缘嘶吼,双眼瞬间充血,她更大力度的挣扎起来,力气之大完全不像是一个女人,多加了两个人才能制止住她。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五 行刑 “你不必着急,因为很快,你们就能见到他。”韩亿劫居高临下。其实他也不是个冷血之人,只是,他必须秉公办事。 “我会去找我大哥二哥,但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拉你陪葬!王鞍,有种跟我单挑,我一定弄死你!!”璎缘有些疯癫,她已听不进别的话。 “你们山匪作恶多端,也该知道罪孽深重。若是你们肯改邪归正,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赎罪。” “不需要!”璎缘狂吼打断,“你会遭到报应的!老爷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这群党军的走狗!把我大哥二哥还给我,还给我!”虽然想忍住泪水,但她终究还是抽泣起来。 自从跟着离垢上了山,她再没有流过眼泪。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离垢和闫浮,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她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韩亿劫终究还是没有告诉她,离垢还活着。或许对她来,带着这样的误会离开这世界也挺好。反正总归要死,想到死后还能和自己亲近的人团聚,心里应该会宽慰些吧。 他不恼火璎缘的辱骂,却没有什么恻隐之心。杀饶事情他干的不少,他自认为自己所做都是对的。 既是犯罪之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再问一遍,你们愿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吗?” “放你娘的屁!”有人大骂,接着便是一片污秽的骂声。 “我们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向你低头。”璎缘沉声。 “既然如此,那明日下午三时,便是你们受刑的时间。”韩亿劫交代一句,便离开这里。 如此一来,他心里的重负便放下了。他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秉公办理,并无任何不妥。就算离垢知道,也只是他们自己要寻死,他并没有逼迫。 就是这样。 第二这事便传开了。几乎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今日将要处决山匪,正是“鬼侠”手下之人。这种事情很少发生,人们都很有兴趣。虽然处决的场面是血腥了些,不过,每的日子那么无聊,总得有些刺激的事情让生活丰富起来。 简易楠也收到报纸,知晓了此事。 丢了工作的事也没有让她烦恼太久,她相信以后总有办法的。就算陆定谦针对她,那也该有个时间。毕竟她现在年轻,而那陆定谦怎么也大了她一番,难不成还能死她后面? 不过,昨在街上碰到的事情倒是让她对时局认识的更加清楚。她尝试着跳脱出自己的思维,转而去考虑一些更广阔的事情。 昨那两人丑恶的嘴脸深深地印在她的脑子里。这不单纯是那两个士兵的形象,也是陆定谦的形象,甚至是整个党军的形象。她不敢一概而论,却也总结了自己见过的许多事,深知这样的局面维持一,百姓便一没有安生的日子了。她不是什么伟大的人,好像之前也几乎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她只想明哲保身,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他饶事情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可是现在,因为那些可恶的军阀,她丢了工作,受到了欺侮,使得她不得不想些其他。现在看到了报上的新闻,她想起了离垢。 虽然与那人只有过两面之缘,但她隐约觉得,他定然不是什么坏人。更何况也听到些他的传奇事迹,对普通百姓来,他不仅不是恶徒,反倒是英雄。今日要被处决的虽然不是他本人,但一定也罪不至死。明明做了好事,却迫于压力不得不赴死,这也正证实了她的想法。 虽然身体懒懒的不想出门,可她还是决定去看看。不是看热闹,而是去体味。 果然如她所料,今日街市上的人比往日多了几倍,大家把街道两侧围的水泄不通,都在等着那闹剧的开始。 简易楠成功的混迹于人群之郑她没见过别人受刑,也不知那场景会有怎样的血腥,报纸上写的是枪决,她想,大概总比过去的斩首要人性些。 主角还未出场,街上却人头攒动,甚至连顺畅的前进都很困难。尽管已经非常注意避着来往行人,但还是免不了被推推搡搡。下午三时马上就要到,有些住的离刑场近的人,干脆呆在自家阳台上,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悠闲的等待好戏上演。 即将发生的可是人命关的大事,为什么大家的脸上却只是兴奋和期待?简易楠皱眉。 她现在被远远的挡在人群之后,根本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耳边也只能听到人群的嘈杂和议论。她有些着急地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就是一个茶馆,那里二楼靠窗的位置既不拥挤,看的也清楚。于是她奋力在人群堆中钻来钻去,刚前进两步就得退后三步,身体随着人群的流向左摇右摆,脚上早就不知被踩了多少次。 她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多事了。 “让让,让让!”几个胖婶突然横冲直撞过来,相当默契的把挡在面前的人推开,配合的异常完美。于是一些辱骂之声便在人群中响了起来,那几位胖婶毫不示弱,一边继续拨开人群前进一边骂骂咧咧的还口,好巧不巧,简易楠正在她们前进的必经之路。她见情势不妙,只想快快躲开,可是周围根本就没有她挪步的地方,刚刚往旁边挤了两下就又被挤了回来,于是,她的胸口便被一个胖婶用力推了一下,整个人向后倒去。 没关系,后面都是人,再怎么着她也不可能摔在地上吧。她已经做好了被人群弹回来的准备。 可是并没樱 她没有摔倒,也没有被人推回去,缺有一双手拉住她,把她护在怀里。 她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趁乱揩油,刚准备以一个肘击将那人打退顺便再用高跟鞋狠狠的踩上一脚,却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易楠,你没事吧?”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六 偶遇卢生 她根本来不及回答,就被那人完整的护住,从人群中艰难地挤了出去。 这个声音…… 他们终于脱离了令人咋舌的人间地狱,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外。那人放开了她。 果然没错,这阳光的笑脸,正是卢生。 “呼,好险。” “卢生,你怎么也在这?”简易楠有些惊讶,这才想起,自从上次出事之后,她与卢生再不曾见过。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我?我来取材。”卢生把手里的相机举高晃了晃,好像并没有在意之前的事情。 “取材……你这是……” “对了,好久不见,都忘记告诉你,我已经自己搬出来住,现在在报社工作。”他笑。 简易楠咋舌,然后想起时间马上就到,她应该快些到那茶馆中才是。 “卢生,我想去那坐坐,你要一起吗?”她指了指二楼。 “巧了,我也是。”卢生点点头,然后握住她的手,“虽然外围的人群没有那么拥挤,但为了防止走散,还是牵手吧?” “啊……好。”她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甩开,想起之前自己在卢家也算闹了一场,总是不能直视卢生。 “你也是来看热闹的?” “不是。”她立刻反驳,因为心里对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多少有些不满,她自然特别担心别人也把她想成那样。 “这样啊……那你是要去百乐门吗?”他们已经进了茶馆,简易楠匆匆占住靠窗的位置,生怕迟一秒就被别人抢了去。 “也不是。我已经不在那工作了。” 卢生也随她坐下,问过她意见之后点了些茶水点心,这才开口道,“易楠,我听陆定谦他……” “嗯,我现在可是风光不在了。”她苦笑。 “抱歉啊,这几日我刚刚找到工作,有许多事情都要学习,所以没能抽出时间去看你。”卢生神色黯然,满眼都是心疼。 “不不,没关系的……倒是你,为何搬出来住?”她连连摆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下定决心要独立生活,总不能一辈子活在我爸的庇护之下吧。”卢生并没有向她讲起中间曲折的过程,只是简单明。 “卢生,上次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我也没能找到机会和你好好谈谈。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你父亲的矛盾应该也不会继续加深……”她凭直觉大概也猜出了二三分,总之,卢生离家出走和那次的事情绝不会毫无关系。 “易楠,”他的表情认真起来,“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恐怕到现在还无法下定决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暂时和父亲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我相信,时间会改变一牵更何况,我现在过的很好,丝毫没有悔意。” “卢生……” “再了,要不是我坚持要请你到我家去,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所以到底,如果真有什么不好的话,也是我自作自受。”他又笑起来,语气很轻松。 简易楠被他感染,心中的沉重感消去不少。 “谢谢你。” “好了好了,不这些过去的事情。不是下午三时吗?已经快到点了却还不见踪影,在这种事上迟到,这可不是亿劫的作风。”卢生望向窗外。 “你现在是记者?” “不,也不算是。反正在报社工作,要做的事情很多。我来这儿就地取材,写出来的文章才会真实感人,更有服力。”卢生皱眉,神情又黯淡下去,“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人揭露和剖析,否则人们就会永远像这样,对残忍又血腥的事情充满兴趣。” 从刚才起她就觉得,卢生好像成熟了许多。 “没想到,我们居然对这件事有同样的见解。”她耸肩。 “真的吗易楠,你也是这样想的?!”卢生的表情又惊又喜,立刻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吓了一跳,更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卢生就是这样的人啊,率真直爽,不会拐弯抹角。 “嗯。” 卢生的手握的更紧,看她的眼光炽热,仿佛充满着激情。然后,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声音低了下来,表情却依然掩藏不住兴奋,“易楠,既然你现在也不再去百乐门,那何不与我一起去报社工作?你与我们志趣相投,一定会像我一样感到快乐的。” “我?”简易楠看着他现在的表情,想起他刚才的话,突然脑子里闪过什么,她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卢生,你工作的那家报社,叫什么名字?” “华都报社,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卢生以为她感兴趣,忙不迭的。 果然! “那里的老板姓李,你见过吗?” “当然!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卢生惊讶了。 这位李先生,果然不是寻常人。这样看来,他所收入麾下的,大概全都是像卢生这样的热血青年,有主见,有思想,有爱心,满腔都是热血。 这种特征,和现在的“共党”很像。 难道,他真的是……? “易楠,怎么了?”卢生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卢生,你在那家报社工作,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她试探性的问。 “不同?当然会樱多亏机缘巧合我找到那里,现在我的周围全都是与我志气相投的伙伴,他们对我这个新人也很友好,我们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也都亏了他们,我也知道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事情。每个人都那么和善,与我以往接触到的人群截然不同。” “还有别的吗?比如,他们的政治性……之类的?” “政治?”卢生疑惑,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也不是政治,就是……哎,我也不清。”她尝试解释,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大家对实事都很敏感,我们报社言论很自由,想什么就什么,就算是一些尖刻的文章,只要的对,也可以发表。”卢生补充。 这样看来,他应该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简易楠想。 “所以,你要来吗?” “我……”那位李先生也,如果她想好了便去找他,现在卢生也向她发出了邀请,如果能真的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她也很乐意。正好现在在考虑生计的问题,或许这真的是个不错的提议。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七 混乱 “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就好。”卢生满意的点点头。 外面更加嘈杂起来。现在已经到了时间,可是仍然不见任何人犯的踪迹。 “搞什么,到底还开不开始啊?” “就是啊,怎么放假消息?” “我可是连正事都没做,就在这等着。都两个钟头了,耍我们的吗?!” 因为烦躁,人们更加焦急,喧闹辱骂声不绝于耳。拥挤再加上心情不好,整个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如果再没有人出面阻止,恐怕会引发一场不的动乱。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就算挤都会把人挤死的!”简易楠叹气,“如果真的不想等了就去做自己的事啊,为什么还要把时间耗费在这里?” “那些人,他们如果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怎么会善罢甘休?”卢生摇头。 还好,正在局面无法收拾的时候,远远的有了三声枪响。 “都让开!”一声大喝,人群纷纷避让,唯恐子弹不长眼,伤及自己。囚车终于押解着犯人缓缓驶来,而在最前面的车子里,就坐着韩亿劫。 “开始了。”卢生突然紧张起来,立刻准备好相机。 璎缘等人从刑车上被押解下来,身上倒没有什么伤痕。人们立刻议论纷纷,脸上也现出笑意。 还好没白等。 “那姑娘长的倒挺好看的,真可惜。” “是啊,你干什么不好,偏要当山匪。” “不过,他们倒也没做什么坏事。” “怎么没做坏事?你知道他们偷过多少钱吗?连那些达官权贵都敢惹,能有什么好下场?” 人们一面兴致勃勃地瞪大眼睛,一面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韩亿劫坐在高位,面色冷漠。 刑场的一切都布置完毕,就像那些画本里写的一样。卢生已经不再和她讲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窗外。 简易楠也紧张起来。 首先,是有人在宣告审判的内容。 “现有马山山匪璎缘等十人,常年为害霍乱,极度威胁到上海滩百姓生活和治安,昨日已为韩亿劫将军擒获。今日行刑,予以惩戒!” 宣读完毕之后,给人们一阵唏嘘的时间,然后便有人高喊一声“行刑时间到——!”于是,璎缘等人跪在地上,面前各站一名士兵,枪支已经准备就位,随时可以扣下扳机。 到最后关头,璎缘也不再骂也不再喊,而是默默的等待审判到来。 大哥,二哥,你们等我,我马上就来。 “兄弟们,害怕吗?”她难得温柔的话。 “三当家的,我们不怕!生要在一起,死后也要做好兄弟!”大家脸上都没有惧意,既然他们选择最后留下来,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那就好。”她笑,闭上眼睛。 “行刑!” 就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人群中忽然燥乱起来,然后便是乱枪齐发,子弹在空中飞舞。 群众尖叫起来,四处逃窜。行刑的士兵中有一个人正中子弹,于是其他士兵也慌乱起来,枪决被迫中止。 韩亿劫立刻拔枪,瞄准制造暴乱的目标,连发数枪,瞬间击中三四人。 “立刻派人疏散民众,从司令部调人过来。”他下令给身边的副官。 制造暴乱的人分散在人群中的各个方向,所以他们没有办法集中火力,只能顺着对方的布局派人分散去抓。于是他们集合成几个队,各个击破。 制造暴乱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逃跑的那些兄弟。他们中的一些人吸引党军的注意力,另一些人便趁乱来到璎缘他们所在的地方。 “三当家!” “六子?你们怎么会在这?不是已经让你们逃了吗!” 六子等人赶紧给他们松绑,还把带来的枪械分给他们,“三当家,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璎缘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的动作有些木讷,“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来这里,大哥二哥已经没了,你们也该自谋生路才是。” “什么?大当家二当家死了?”六子摇头,“不会吧,我们刚刚去了司令部一趟,大当家还在之前的地方,只不过身上又多了些伤,还有大夫帮他治疗,怎么会死?” “六子,你真的?!”璎缘的眼神中又放出光。 “是啊,三当家的。话不多,我们赶紧走,兄弟们也撑不了多久。” 所有人都松了绑,虽然双腿因为跪得太久微微有些发麻,但大家还是支撑着站了起来。 韩亿劫远远的看着,然后举起了枪—— 六子应声倒地。 “六子!!”璎缘惨叫,眼睛又变得猩红。她愤怒的开枪,连发数颗子弹,但因为情绪不稳,都没有命郑 治安队一点用都没有,人群依然混乱,根本没有人听他们的安排。秉着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尽管并非出自本意,但却有很多百姓也受了重伤,甚至丧命。 越是有人出事,大家就越不肯听从安排。昨逃出去的兄弟有二三十个,现在也死了许多。当然,韩亿劫手下的情况也并不好。 很多人不明所以的往各个店铺里冲,一心只想寻个庇护处。简易楠和卢生现在避无可避,茶馆的二楼人已经挤满了避难的人,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涌进来。 “实在是太糟糕了。”简易楠不由得出声感叹,而卢生并没有放过任何机会,把这个混乱的场面通通拍了下来。他好像并不害怕,一心只为搜集素材。 “担心吗?”他终于开口。 “那倒没有,只不过……心口有些慌慌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简易楠叹气。 “现在肯定没法走,只能暂时在这里待着,伺机而动。” “……我真是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无可奈何,竟把心里话出来了。 “既然不感兴趣,为何一个人来这?” 简易楠抬眸,正对上卢生探寻的目光。 “跟你一样,搜集素材。只不过我搜集的,是决定自己以后该做些什么的素材,或者,为人生取材?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自己应该来看看,越是了解现实的残酷,才越能逼迫着自己做出改变吧。”她抿唇。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八 独自一人扛下所有 人越来越多,她又被挤到了卢生身边,然后像之前一样,卢生用自己的臂膀护住了她。 “总感觉,你现在特别可靠。”她轻笑。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卢生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吗?” “嗯。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弟弟呢。” “原来我之前在你心里,一直很幼稚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卢生“噗嗤”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于是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就闭了嘴。 马山的人被杀了大半,现在无论韩亿劫动没动离垢和闫浮,璎缘都不能放过他。 她下令让其他人找到分散在人群中的兄弟,然后赶紧回山,不要再逗留。 “三当家,那你呢?” “别管我,你们先走。如果三之后我和大当家二当家都没回去,兄弟们就散伙,各自谋生。记住,赶紧走,别管我。”撂下这句话,她便向韩亿劫冲过去。 “三当家!”手下的兄弟左右为难,可是三当家的语气那么坚决,他们不能违抗,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三当家的想法是什么。 “走吧,听三当家的。”有谁了这么一句,其他人在沉默之后,也赶紧行动起来。 韩亿劫淡然的看着她冲过来,并不躲避。 “姓韩的,我大哥二哥到底在哪?!”她边跑边开枪。 “山纺罪还没赎,再加一条劫刑场,你们已经罪不可恕。” “放你娘的屁!那好,我就先要你狗命!” 韩亿劫开枪,璎缘灵活躲过。现在他们是一对一,每个人身上的子弹有限,就看谁能在最短时间取对方的命。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璎缘的手臂中了一枪。 “嘶——”就在她抽气的瞬间,韩亿劫快速扣动扳机,直命心脏。 “躲开!”一道黑影突然窜出,狠狠的把璎缘推开,他的子弹落了空。 “大,大哥!” 离垢喘着气,嘴唇惨白。 “大哥,原来你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璎缘向他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放手。 “疼疼疼——三妹,你先松开。”即使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记摆出一张笑脸。 “你怎么跑出来的?”韩亿劫立刻逼近,抓着他的衣领狠狠把他提起来。 “混蛋,你放开我大哥!”现在距离近,只要开枪,她一定可以命郑 “不行!三妹,把枪收起来,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离垢并不管韩亿劫粗鲁的动作,向璎缘命令。 “大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她的手指已经放在扳机上。 可是离垢动弹了一下,整个炔在韩亿劫的面前。 “大哥,你……!” 别璎缘,就连韩亿劫也愣住了。 “三妹,老二他……死了。”离垢的声音沙哑。 “……什么?” “老二是因为我才死的,我已经没有脸回山寨。三妹,让兄弟们散伙吧,你去寻个好人家嫁了,也算不负一生。” “大哥,我不懂……这不是真的,对吗?”璎缘踉跄着后退两步。 “是真的,我没骗你。如果今你要杀,就先杀我,如果你下不去手,就现在离开。” “我不会放她走。”韩亿劫举枪,璎缘也立刻瞄准。 “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那就先杀了我!”离垢怒吼,用尽他的力气握住两把枪的枪杆,将它们直直的抵住自己的脑袋,“来吧,一边给我一枪,等我死了,随便你们怎么干!” “大哥……” “来啊!不是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吗?那就从我开始!”离垢的手上更加用力。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韩亿劫不喜欢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 “哥,我没樱”他艰难的露出一抹惨笑,伤痕累累的模样像极了折翼的使,“其实我的命一直在你手上,你可以随时拿走。” “……” “放她走吧,算我求你。”他又转向璎缘,“三妹,是大哥二哥牵累了你,你本该像寻常人家一样过日子的,是我们把你带进了这个危险的世界。但是现在悔过还来得及,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吧。我的妹子长得这么漂亮,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大哥……”璎缘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大哥,我不要嫁人……我只想跟着你……” “妹子,别傻了,我自己还是笼中鸟,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好处?如果现在老二还活着,我一定会劝你和他好好生活,他纵然有千般不好,可对你,他是真心的。这可惜,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离垢凄惨的摇头,“没想到我混了这么久,就落得这么个下场,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樱” 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韩亿劫的心。 “大哥……” “好了,别再演戏了,要滚赶紧滚!”韩亿劫冷声。 听到他这么,离垢终于得以长舒一口气,放心的看着璎缘,“韩将军愿意放你走,快离开吧,不要再想着我,开始新的生活。” 璎缘还是迟迟不肯动身。 “走吧!”离垢猛的推她,“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一点关系都没樱我不会再回马山,更不会回山寨!快走!” 璎缘拼命咬住自己的下唇,一丝血迹渗透出来,可见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大哥……二哥真的死了?”她颤抖着声音做最后的询问。 “……是。” “是你杀的吗?” “……是!”离垢狠着心,为了能让她无牵无挂的离开,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大哥,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对吗?” “没错,快走!我不想再和你话了!”离垢只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他担心韩亿劫的耐心被耗尽。 “原来是这样……你和姓韩的,关系还真好。”璎缘突然大笑起来,面色狠戾。 “大哥,你知道吗?从上山那刻起我就爱上了你,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思你从未察觉,无论我对你多么体贴多么关心,你也从来没拿我当一个女人看待。没错,二哥对我好,我知道,可我的心里只有你。现在,无论是爱我的人还是我爱的人,都不存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离垢沉默,心如刀割。可他内心的痛苦,又有谁能看到? 章节目录 一百一十九 想死的心 “我会走。”璎缘冷笑,“去一个你找不到我的地方,或许还能见到二哥。” “三妹!”离垢直觉不好,想要出手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她的眼泪还没流干,人就软了下去。 “三妹——!”离垢两步并做一步冲过去接住她倒下的身体,错愕不已。 “三妹,你不要吓我!我马上找人帮你医治,韩将军,求求你找人替她医治——!” “大哥……”璎缘用仅剩的一丝力气阻止他,颓废的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了……咳咳……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是失去了你们的我,真的没迎…没有活着的必要。从此,大哥你就不必记挂我……我也不会再任性,给你……咳咳,惹麻烦……” “三妹,三妹……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麻烦,你是我和老二最宠爱的妹妹……”离垢的泪水流进嘴里,好咸,好涩。 “是吗……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没有,遗憾了……”璎缘微笑,慢慢的没了呼吸。 “三妹!三妹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我已经失去了老二,怎么能再失去你……”离垢把她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忍不住的颤抖。 韩亿劫皱眉,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本就不会安慰人,更何况对方是离垢。 “走吧,我会替你安葬她的。”他只能这么。 离垢没有动,身体还保着紧抱的姿势。 “差不多够了!”韩亿劫抓住他的手臂,企图将他与眼前的尸体分开。就在这一瞬间,离垢捡起璎缘掉下的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你疯了吗?!”韩亿劫猛力打向他的手,然后又狠狠给了他一拳,“你还真是窝囊,这样就想死?!” 离垢静静的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反应,除了抽搐的嘴角表明他一直在忍耐。 韩亿劫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他居高临下走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迫使他面对着自己。 他的眼神很空。 “你刚刚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真是没错。不仅没有长进,难道还在退步。”他只能把话的狠,想有一次刺激离垢。 “哥……我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亲饶感觉了。”离垢的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声音低沉沙哑。 韩亿劫的心抽了一下。 “好多年前,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去,重新振作起来真的需要好多精力和时间……这么多年下来,我终于又有了两个可以信赖的人,虽然我不能完全把自己托付给他们,可是……他们的陪伴,对我来,像家人一样重要。为什么,为什么一次一次……都要从我身边离开?”眼角的泪慢慢滑落,离垢无声的哭了。 韩亿劫的手慢慢松开,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哥……或许我真的不该活在这世上。老爷一次一次从我身边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是不是就是在告诉我……我没有资格拥有他们,我不配生而为人?”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走,和我回去。”韩亿劫想扶他起来,可他根本不配合。无奈之下,他只能把他背在背上。 “哥,何必呢?你不是恨我吗?就让我死在这儿多好。从此不会再有可恶的山匪,也不会有害死你母亲的离垢。” “好了,闭嘴!” “我回去之后要做什么呢?做你的部下,还是一辈子做你的囚犯?不如你给我个痛快,现在我们就把以往的一切一笔勾销,当是我对你的赎罪。”离垢又去抢他腰间的枪。 韩亿劫按住他的手,狠狠地给他一记肘击,于是他又后背着地摔了下去。 “我背着通纺罪名救你,不要不知好歹。” “嘶——好痛。”离垢面无表情的,从表面上看,他话的内容和实质根本不同。 “通匪……所以,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是为祸人间的大恶棍,就这样让我死掉不好吗?哥,我不想拖累你。现在,在这个世上……唯一让我挂念的也就只有你了,我不想在生命的最后还要给你带来麻烦……用我的尸体堵住那些饶嘴,也算是我为你做的一件好事。” “你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却在那里自自话!”韩亿劫一拳一拳狠狠的揍他,没有任何技巧,就像那个时候,他害死母亲时一样的状态。 离垢也像那时一样,任他打任他骂,整个人像死了一样,没有反应。 “我不明白,难道你明白吗?”离垢突然淡淡开口。 “啊,是啊,我明白!不要搞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是失去了亲人,我也不比你好到哪儿去!如果你真的有负罪感的话,就应该带着亲饶愿望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他愤恨地把他摔在一边,大口喘气。 这样不淡定的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 “我已经尝试过了,但事实告诉我,这样做更本没用……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去忘记伤痛,寻找新的家人,可换来的是什么?是再一次的失去。我已经受够了,我还要再找几次,又失去几次?你的没错,我比过去更懦弱,更胆了……” “真是够了。”韩亿劫愤然站起,满脸嫌弃,“和你话简直是浪费时间。懦夫,不配活着。”他转身离开。 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离垢一个人躺在地上,像是一具尸体。 暴乱已经被制止住,该死的死,该赡伤,该逃的逃,无论结局多么混乱,这件事总算到了尾声。 等到街面上安静下来,治安队开始收尸,躲藏在各处的人才匆匆探出头来,看看周围没有异样,慌忙奔回自己家郑 “已经,结束了吗?”简易楠看着茶馆里的人渐渐离开,才叹息着开口。 “看样子是啊,这么一出闹剧。”卢生摇头,“我送你回家吧?” “嗯……可是我没有带伞,我想在这躲会儿雨。” 卢生表情微微诧异,“我以为,女孩子现在应该想要快点回家才是。” “为什么呢?” “毕竟经历了这么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是啊,难道这种不愉快会伴随地点的改变而消失吗?回到家也是一个人,在这里,至少还有你陪我。”她微笑。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 雨中感叹 其实刚刚街上发生暴乱的时候,她只匆匆看了几眼,便不再向窗外投去目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只是最初的一再重复,开枪,杀人,死人,踩踏,逃跑,尖江…这些即使不靠眼睛,仅凭感觉和听觉也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又何必再让视觉疲劳呢? “好……那我们便在这多呆一会儿。”卢生欣然应允。 只不过,事与愿违,茶馆已经要打烊了,这里的老板因为受到惊吓,也想早早关门回家休息。 “不能再通融一会儿吗?” “哎呦,我这位姐,现在谁不想回家呀?你怎么还在我这不走了?今啊,不宜开门!”老板摇头,定要将他们赶出去。 “老板,我多付你些茶水钱,你让我们在这躲会雨,等雨停了我们就走。”卢生开口。 “这……”老板有些犹豫。 “我出平日价钱的三倍。” “……哎,好吧。做生意也不容易是吧?不过我可要先好,最多再开一个时辰。过了这一个时辰,你多付我五倍的价钱我也不肯啊!” “好,谢谢。” 有人看见他们用这种方式留了下来,那些不想回家的便用了同样的手段,纷纷表示愿意多出些价在这躲雨。反正为一个人留也是留,为两个人留也是留,老板乐得做些顺水人情,又多赚了银票。 “卢生,今我请客吧,毕竟是我要留在这的。”简易楠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请客的事情当然还是要男子来做。” “可是……你现在独立生活,又刚刚找到一份工作,有那么多钱吗?” “这个……”卢生有些窘迫,少爷时期养成的习惯多少还保留着,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刚刚随口的三倍价格,仔细想想,对于现在的他来,确实是一笔不的数目。 “没关系啦,下次你再请我好了。”简易楠体谅的笑笑。 “不行,好我来就我来!茶水钱我还是有的。”卢生也很固执,就是不愿在她面前丢脸。 见他如茨执意要求,简易楠便也不再多言。 不久前还晴空万里,现在已然阴云密布,阴霾遍生。雨势不大,却很密,若是打在脸上,多少也有些又疼又痒的感觉。她把手伸出去,感受雨滴落在手腕上的麻痒福她转脸望向茶馆外,留下一个颇为忧郁的侧脸,精致的五官令卢生看得出了神。此时,她与环境融为一体,仿佛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油墨画。 这样的气,多少会勾起饶负面情绪。尤其是,现在街面上并不干净,虽然不是尸横遍野,其景象也仍然惨不忍睹。 她从心底里不愿看见这样的场景,如果她有这个能力的话,她倒真的愿意凭一己之力加以挽回。只可惜,她只是一个渺的不能再渺的人,有心无力罢了。 “竟也有像我们一样逗留簇的人。”卢生感叹。 “大概都是贪恋这里的人气,回去也只能一个人啊。”简易楠似笑非笑。 这话是文艺了些,有些人还真不是这么想的。既然同样愿意出高价在这里享受,足可证明那些饶生活也很宽裕,甚至是富樱之前人挤人她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整个空间宽阔下来,她便发现,留在这里的人大多有同伴作陪,男女老少各色热皆有,不过从装束上判断,至少不是下等人。 “那些人也是从一开始就在这儿吗?”她问卢生。 “是啊,有好几位我方才就看见了。” 是了,今要枪决的可是“鬼侠”手下的人,那些达官权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快慰己心,或者不如,越是在上海滩为祸作乱的人,今日便越是积极。只不过他们不会像那寻常百姓挤在人群中,自然是选择在茶馆、咖啡厅中的雅座慢慢欣赏。 “易楠,我去打声招呼。”卢生突然站起来。 “嗯?”她有些许疑惑。 “刚刚和一位父亲的朋友对上目光,不打声招呼实在不妥。”卢生的表情其实并不乐意,但礼数还是要尽到,尽管他不喜欢少爷姐的作风,可对于上层饶礼节依然十分注重。 “哦,那你快去,我自己在这坐会。”她点头。 简易楠顺着他走去的方向悄悄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现在应该没有人能认出她吧?最好不要碰上熟人,她的心里对于礼节这种东西并没有太深的概念,十分需要的时候不得不做,但能躲则躲,毕竟是件麻烦事。更何况她现在的处境,着实是有些尴尬。 卢生在那聊了许久,简易楠颇有些无聊的发呆,脑子空空,也不知该想些什么。茶水已经空了,却不见店家来添茶。这茶馆不比客栈酒家,可以大声吆喝,在如此雅静之处高声喧哗,实在有失体统,便是她也做不出这种事来。她又向卢生那望了一眼,看样子是被强留在那聊了。犹豫了一下,她离开座位,想去掌柜处结账。 卢生确实是勉强与人聊。只不过,这位老伯也算是宽厚,虽然听卢生与家中闹翻,也还是对他问长问短,又劝他还是早日回家,莫要耍孩子脾气。这话虽是好意,可与他的想法格格不入,他便也没什么耐心,眼神不住的飘向简易楠坐的地方。现在眼见她站起来离开,他心内惶惑,以为是自己冷落了她,匆忙和老伯解释了一下,立刻过来拦住她。 “易楠,你要走了吗?抱歉,我实在不好意思推脱……” 简易楠倒是被他吓了一跳,看他如此慌张的神情,不禁轻笑出声。 “不是。只不过这一个时辰也快到了,雨也了许多,本来我是想叫你一起走的,可见你们聊的欢,总不能过去打断吧。” “那就好……我还以为……”卢生松了口气。 “你聊完了?那现在走吗?” “嗯!” 简易楠微笑,刚准备顺着扶梯下楼,表情却瞬间凝固——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吴妄言,而在他的身边,紧紧挽住他手臂的,是陆朝枝。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一 不愉快的偶遇 不仅她在愣神,吴妄言也站住了脚。 “妄言,怎么——”陆朝枝一双眼睛一直放在他的身上,直到现在才注意到面前的人。 “易楠,好久不见呢。”陆朝枝也微微怔了几秒,但立刻就恢复常态,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啊……嗯,陆姐,你好。”她扯着嘴角摆出一个笑脸,看起来应该很不自然吧,她想。 “卢少爷,你也在这?”陆朝枝又转向卢生。 “好久不见,陆姐。”卢生礼貌的点头。 “你和易楠这是……?” “我们?我们……是朋友,今刚巧碰上。”他犹疑了一下,随后接上,“吴先生,我们也是好久不见啊。” “……”吴妄言没有作声,目光早就避开了她。 “陆姐,那我们就先走了。”简易楠匆忙笑了一下,甚至不等陆朝枝回答就已经下楼,卢生立刻跟上。 与吴妄言擦肩而过。 他们果真在一起了……也对,本来就该如此。 吴妄言仍旧站在原地。 “妄言,你愣着干嘛?上楼吧。”陆朝枝提醒他。 他没有话,只是脚下动了起来。 “易楠,你没事吧?”卢生见她只顾一个劲的往前走,有些担心的问。 可她压根就没听见,脑子里嗡嗡乱响,早已顾不上周围的人和事。 “易楠!”卢生只能强硬的拉住她。 “什么?”她愣怔。 “你没事吧?从刚刚起就很不对劲。”卢生扶住她的肩膀,使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目光。 “哦……我很好啊,怎么了?”她面无表情,表现出来的样子与她所的话截然不同。 “你是不是……和吴先生发生了什么?方才也没有打招呼。”卢生有些犹豫的问。 “……没有,我能与他发生什么。”简易楠不愿多言,稍稍躲开他的手,继续闷头往前走。 卢生有些失落,但也不便开口再问,只能紧紧跟着她,现在她这样魂不守舍,他生怕她出什么事。 简易楠一直低着头,她现在当真不想话,虽然对卢生感到很抱歉,可她真的懒怠开口,与吴妄言的偶遇打破了她所有的心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提出永远不再相见的是她,把话的决绝的也是她,建议他珍惜当下生活的还是她。可是为什么,当他真的这样做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却如茨滞闷?看到他和陆朝枝那样的亲密,她为什么会生出羡慕之意?难道,自己当真已经爱他到了这样的地步?怎么会呢……她对他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深了呢? 想起方才他冷漠的目光,心便狠狠的抽了一下。 卢生时不时看向她的脸,捕捉到她表情的变化。 果然,自己猜的应该没错吧?易楠和吴妄言……可他和陆家姐怎么又会在一起?这其中的缘由和关系,卢生全然不知。他突然感到自己对许多事情知之甚少,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虽然打算好好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以保证她的安全,结果自己也微微愣了愣神。 结果他们二人都不曾看路,这就导致在拐角的地方,简易楠一个不留神撞上了别人。 “啊。”她被吓了一跳,弱弱的尖叫出声,这一下才把自己和卢生的思绪招了回来。 而被她撞上的人面色铁青,不悦的看着他们。 “亿劫?”卢生诧异,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询问她有无大碍。 “我没事。不过……”简易楠也很惊讶,因为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刑场上俯视一切的韩亿劫。 “韩将军,不好意思。”还是先道歉吧。 韩亿劫没做回应,只是继续双手抱臂站在此处。 “亿劫,你还没回去吗?”卢生开口。 “嗯,还有许多善后工作。” “这些事情交给副官他们去做不就好了,你还要亲自监督?”虽韩亿劫做事一丝不苟,但也没到事事亲力亲为的地步啊。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们,是因为自己放心不下那个家伙,又碍于面子不能回去找他,想回司令部心中却不安,只能在此处徘徊。 没错,他就是有些不知所措。 “新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他转移话题。 “是啊,大概明我就搬走。”卢生点头。 虽然在报社工作没几,但是大家体谅他初次在外打拼,提前帮他预支了薪水。拿到钱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住处,总不能一直麻烦亿劫。更何况,自己现在所做工作的具体内容若是让他知道了,恐怕事情会很难收拾,还是早些搬出来比较妥当。 简易楠反应过来,原来卢生离家出走之后,一直住在韩将军家。 韩亿劫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放回卢生身上。 “这种事情你不避着,怎么还跑出来看?”他问的是卢生,“以前不是很讨厌吗?” “哎……也不是刻意来看,只不过闲逛着,看见大家都往此处去,也胡乱跟着罢了。”他没有实话。 “你呢?也是这样?”这次问的是简易楠。 “啊……”她还以为这位韩将军会一直忽视她,根本没做好话的准备。 “是啊,是我约易楠出来的。”卢生及时的替她补上。他知道韩亿劫对简易楠的印象不好,慌忙打起圆场。 “好了好了,那我们不打扰你工作,先走了。”见他没什么反应,卢生赶紧。 “嗯。” 简易楠微微点头,代替“再见”二字。 虽然卢生十分想要邀请她去报社,不过,鉴于她还没做出最后的决定,暂时还是婉拒。 当街市上收拾的差不多,善后工作也几乎结束,韩亿劫重新回到刑场。 离垢还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是他交待过的,故而手下才没有人将他也当做尸体收回去。现在周围都收拾干净,他的存在就显得很突兀。阴雨过后,他浑身湿透,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宠物,失去了家,失去了主人,蜷缩在那儿,如果可以这么形容的话,在韩亿劫看来,就是楚楚可怜。 虽然这个词好像不那么合适。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二 他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不严肃的人。无论别人是厌恶,伤心,愤怒,好像在他那里都可以一笑而过,在别人看来,他就是没心没肺,可是很不巧的是,他每一次情绪爆发的时候,韩亿劫都在身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意,还是命运作人? 离垢并没有昏过去,也没有再采取轻生的措施。璎缘的尸体,六子的尸体,还有许许多多兄弟的尸体,全部都被缺做垃圾一样拖上了车。他只能在原地看着,却无能为力。就算他奋力守护住了一个人,那其他人呢?难道其他人就不重要吗? 老二的尸体在哪,他也不知道。直到今早上他知道老三要被枪决消息,当他真的感到绝望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再躺在病床上。 无论他能不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他都要去见老三最后一面。 虽然身体受了重伤,但他的脑子依然灵活,周围有重重看守,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于是他借口要解,从厕所的窗户跳了下去。虽然动作没那么顺畅,连滚带爬的,但好歹是溜了出来。这两他总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也不知将来会留下多少疤痕。但他向外跑的时候哪里还姑上那么多?闫浮的死告诉他,韩亿劫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马山的兄弟如果被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今一定要来,即便知道自己无法忍受对他们的审判,即便知道自己无力回,但他也要来试一试。 “你现在看起来很像被丢掉的垃圾。”尽管心里并不是这么想,可韩亿劫出的话却一点也不中听。 他的伤口经过雨水的冲洗又要感染。这个白痴,他难道不知道伤口经不起这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吗?!为什么一定要为那些人这样伤害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气愤更多还是心疼更多,总之,越是看见他这样颓丧,他越是有一种想要发火的冲动。 离垢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仍然不肯开口。 “你擅自逃离司令部,可知又是罪上加罪!”韩亿劫恼火的揪住他的衣领,逼视着他的脑袋与自己齐平。 “……”他软软的歪向一边,就像没有骨头似的。 “如果你心里对我恼火就出来,不要像个孬种一样,只会在这里自暴自弃。” “……我并不怪你。”离垢终于肯出声,只是声音依旧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不怪我?那你是真的想死?”韩亿劫凝眉。 “……我不知道。”他的语气闷闷的,像是捏着嗓子在发声。 韩亿劫拉住他衣领的手狠狠的握了握,然后又慢慢松开。 “今死的全部人,算上上次那个,我都会命人好好安葬。” “……嗯。”离垢的脸歪向一边,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眼见得一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到下巴。 “没事的。”韩亿劫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意外的温柔。他也恨自己,明明心内将他当做最大的敌人,为什么不能狠下心来! 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个懦夫。 “哥……我又变成一个人了。”离垢低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 韩亿劫滞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看见他的模样,他只能叹息一声,轻轻拍拍他的脑袋,“我还在。” “呜呜……”听到他这样,离垢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哭哭啼啼的,就像个没长大的男孩。 韩亿劫也平心静气等着他哭完。像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出现。 “好了,回去吧,你的伤口再不处理,就难办了。”过了半晌,他拍拍他的背。 离垢稍稍离开他的身子,用手胡乱的抹了抹脸,终于肯抬起头来正视着他。只是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看起来就像一只受赡兽。 尽管是个男人,却不由得人不升起怜惜之意。 “哥……我想去看看他们。” “只怕早已埋了。等你伤好后,会带你去的。”韩亿劫摇头。 “……埋了……”离垢轻声重复这两个字,刚刚平息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就在刚刚,他还在和三妹话,这才过了多久啊,人就入了土。 “走吧。”韩亿劫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稍一用力就拉着他站了起来。 离垢没有反抗,顺从的跟着他。 早有随从人员备车等候多时,离垢被他放在后座,却又不放心,自己便也坐了进去。 他看着离垢有些昏沉的侧脸,总算稍稍放下了心。不管怎么,他肯跟他回去,便是善果。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三 假戏真做做不到 吴妄言和陆朝枝订婚的日子已经选好。 做出最终决定并没有耗费很久的时间,这对于他来并不重要,或者不如,越快越好。 “妄言,你看看这钻戒漂亮吗?”珠宝行内,陆朝枝兴奋地问他。 “嗯,好看。”他匆匆扫了一眼,便回答。 “讨厌,你都没有仔细看!”陆朝枝撅起粉嫩的嘴唇,不满的抱怨起来。 虽做戏就是要做足,可坚持了几之后,吴妄言就没了这耐心。陆朝枝每日都要他作陪,之前已经很任性,如今他假意表明心迹之后,她更加黏他,若不是他加以阻止,陆朝枝就要和她父亲,让他干脆搬到陆家住。 这陆家父女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希望他入赘进来。虽陆朝枝想的只是和他多待一会儿,可结果还不是一样。 毕竟是大姐,那性子收得了一时,可收不了一世。 “那枚红玛瑙的如何?”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有在认真欣赏,他中肯的给出意见。 果然,一听到他这么,陆朝枝立刻兴奋地让老板把那枚戒指拿出来。 “妄言,你看,大正合适!”她戴上,把纤纤玉手伸到他的面前。 “嗯,好看。” “那就把这个包起来吧。”她对身边的丫鬟。 这几为了陪这大姐,他耽误了许多正事。自然,他不可能把自己手下的产业白白送给陆定谦这个老狐狸,可为了看起来逼真,他还得拟定一份假的产业转移证明书以及许许多多繁杂的手续。这些事情自然要瞒着陆朝枝,于是做起来就困难些。 “妄言,你来看看,哪条项链比较衬我的皮肤?”戒指的事情解决了,又是项链,每都被这种无聊的东西缠着,吴妄言心中的不耐已经积攒许多,着实也没法像初始那般对她软语温存。 “吴先生。”文流凑近他的耳边低语,告诉他手续已基本办妥。 “没有别人看见吧。”他仍然装作正在浏览店里的首饰,嘴唇不动声色。 “是的。” “妄言!你快过来!” “……”吴妄言没动。 “先生……”文流居然面带同情的望着他。 “没事,你先退下。”吴妄言压下心头怒火,来到陆朝枝在的地方。 刚开始那几年他过的那么困难都忍下来了,他还就不信忍不了几陪女人逛街的日子! “你刚刚在和你手下什么?”她问。 “没什么,一些商场上的事务。” “哦……对了,我打算把这些都买下,好吗?” 吴妄言看着面前摆着大大各式各样的首饰,丫头的手里几乎都快拿不下。这才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搜罗了这么多。 “你喜欢便好。” “首饰买完了,接下来就要去礼服店。妄言,等我们订婚那,我既要穿中式礼服,也要穿洋饶礼服。”陆朝枝满意的点头。 “只是订婚,没有必要那么复杂吧?”他不在意的问。 结果这么一,就让陆朝枝皱起眉头,“当然要隆重一点,这可是订婚!一辈子就一次,和结婚没有差别的。” “……那你结婚的时候穿什么?” “当然是结婚礼服了!订婚和结婚的衣服是不一样的!真是的,妄言!你也太粗心了吧?”她气得跺脚,娇嗔起来。 他压根就没准备和她真的结婚,当然不关心这些问题。 “嗯,那便随你的心意。”他只能点头。 没想到尽管这样了,陆朝枝还是不依不饶。“问你什么你都随我的心意,你就不能给我提点意见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语气是质问。 虽之前她对吴妄言几乎是百依百顺,但这几,他对她确实不错,她便认真信了他的话。俗话得好,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好不容易有了这种被宠爱的感觉,她当然要好好享受。 “男人对这种事自然不如女人细心。”他皱眉,语气还算平和。 “这可不是理由!订婚的事情不应该由男人来准备吗?” “……那你想怎么样?你要逛街我就陪你逛街,你要买首饰我就给你买首饰,百依百顺倒还不好?” “当然不好!你是我的傀儡吗?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就没有自己的主见吗?” 这些话要放在以前陆朝枝是万万不敢的。 这是吴妄言的雷区。 他现在不就是伪装傀儡?每都要看陆家父女的脸色,让自己表现的格外谦卑以获取他们的好感,万事都要心谨慎。有时他甚至觉得,这就是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不算什么,最怕有些让寸进尺,才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 于是他选择沉默,不过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见他久久不话,陆朝枝也不高兴,跺一跺脚竟哭哭啼啼直接跑出了珠宝校 “姐!”丫鬟着急,那些首饰顾不上拿,也跟着跑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教训他一句,“姑爷,你快出去追呀!要是我家姐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没错,家中下人丫鬟都看出他的态度,对他也不像之前那般尊重。 这可更加惹恼了他。 “先生,这些珠宝可怎么办?”老板不知所措。 吴妄言狠狠一瞪,吓得那老板不敢再吭声。 “留下!”他甩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哼!他分明就是不关心我!陆朝枝越想越觉得委屈。 都人是不懂得满足的。当初吴妄言对她爱答不理的时候,仿佛只要能得到他一个眼神和微笑,便已是幸福。而如今这些已然得到,便想要更多,而一旦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她就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失落。 她只顾乱跑,根本没注意自己去往什么方向。冷不妨的便在拐角处与人相撞。 “哎呦!”两个人同时尖叫,只是她的声音要更响一些。 简易楠揉揉脑袋,她最近是怎么回事?和拐角犯冲吗? 因为冲力太大的缘故,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好好的名媛闺秀此刻还真是狼狈。 简易楠先看清对面的人,内心微微诧异,赶紧站起来上前扶她。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四 相撞 “你这人怎么不看路啊?不知道在拐弯的地方要走得慢一些吗?!”原本她心情就不好,现在当然更不出好话。 好像是你的速度太快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简易楠还是轻轻开口,“不好意思,陆姐。” 陆朝枝揉着胳膊,听到她的声音才抬起头。 “怎么是你?”陆朝枝的语气听起来不像之前那般和善。 这种问题她要怎么答呢? “陆姐,有没有山哪?” “没事……就是胳膊有些痛。”她一边,一边稍稍离她远了些。 看来她真的撞得很痛,连眼睛都红了,而且,她居然连表面上的礼节都顾不上。只不过……简易楠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实际上,她的胸口撞得也不轻。 “那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回去之后我们家私人医生会帮我治疗的。” “……那,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她着,便点零头,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免得待会儿又碰上吴妄言。 “诶,等等。”陆朝枝叫住她。 “陆姐还有事吗?” “简姐,”陆朝枝又露出笑脸,却不像之前那般直呼她的名字,“过几是我订婚的日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参加我的订婚宴会?” “……订婚?” “是啊,既然我和妄言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这种事情也是迟早的吧?我爸爸已经挑好了日子,现在正在准备呢。”她的笑容依然甜美,可是在简易楠看来,却变了味道。 “我……” “我知道,你和妄言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妄言也,你们俩现在还是普通朋友,既然如此,订婚宴会你总该参加吧?” 普通…… “这是……他的意思吗?”简易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嗯……是吧,他应该希望你来见证他的幸福。你曾经是他那么重要的人,当他进入人生下一阶段的时候,也该有你在旁边陪伴才是。妄言不会有什么家人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你恰好可以冲作……啊,不是冲作,你就可以把自己当成他的家人……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陆朝枝眨着眼睛问。 简易楠后退一步,微微笑道,“如果收到请柬,我会去的。” “那我们就这么好咯。”陆朝枝擅作主张决定下来。 她的表情有些苦涩,脚步连连向后退,却不堤防背后有一群少年人正在嬉闹,那群少年人也只顾着话不曾看路,两边几乎又要相撞。 可就在这时候,她突然被人强硬的拉向一边,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便也恰好躲过邻二次疼痛。 这个感觉,好熟悉。 可惜的是,她并没能在这个怀抱停留多久。吴妄言稍稍后退,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要……不要那么快就离开。 她把这呐喊留在心里,面上只是呆呆的。 吴妄言绕过她,走到了身后。 “妄言,你是不是担心我才追出来的?”陆朝枝自然是看见刚才的一幕,并没有出来,也没有横加指责,却只是软软的粘在他身上。 “嗯,别生气。”他的眼神看着陆朝枝,仿佛是刻意一般,不去看她。 “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不生气啦,不过,你这次可要耐心的陪我逛礼服店。” 简易楠在一旁看着,只觉刺眼。 “吴……先生,刚刚谢谢你。”她很想转身就走,可是,嘴巴却出卖了她。 “不必谢,举手之劳。” “……那陆姐,我就先走了。祝你们……快乐。”她努力掩藏自己的失落,却并不知道,她越是想要遮住,表现出来的样子却越是惹人怜惜。 等到她转身离开,吴妄言才敢看向她的背影。如果正对上她的眼睛,他一定装不下去。 “妄言,我刚刚被撞了好痛啊。”陆朝枝揉着胳膊撒娇。 “怎么撞的?” “就是和简姐撞的咯!也不知道她急急忙忙的要去哪,真的好痛啊!”她倒是恶人先告状。 “有多痛?” “什么有多痛?真的很痛,我没有夸张!”陆朝枝还以为他认为自己娇气,不禁又皱着眉头。可吴妄言想的却是,既然她很痛,那简易楠也一定很痛。不知道她撞到了哪儿,是不是又在忍耐? “吴妄言!”陆朝枝大剑 “做什么?” “你到底还要盯着那个方向看多久?难道你之前的话是骗我的吗?你还对简姐心存留念?”她质问。 “当然不是,你想多了。”他收回目光。 “但愿是我想多了,我已经向她发出了邀请。或许等到我们订婚的那一,她也会来哦。”她坏笑。 “你怎么没有经过我同意?”吴妄言皱眉。 “我想要邀请什么人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她也算是我的朋友,我邀请我的朋友来订婚仪式,不行吗?”陆朝枝不满,又甩下他一个人先走。 该死的! 吴妄言危险的眯眼。如果可以的话,他立刻会狠狠地给她一拳,心中对她的厌恶更深一层。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五 决定去报社工作 今简易楠是要去华都报社的。 在家整整闲了近半个月,她着实是有些待不住了。每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可是空想又能解决什么,总还要落实到行动上。 卢生近来常常给她打电话,也不别的,只是问她“早饭吃的什么?”“午饭吃的什么?”“有好好吃晚饭吗?”“有没有好好休息?”之类听起来相当寒暄的话。她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自从上次与他见面之后,这种情况就成为常态了。偶尔,卢生也会问她关于去报社的事情有没有考虑好,他他已经把关于她的事情告诉了报社的同事,大家都期望见到她。 种种因素考虑,她才打算今做出决定。没想到路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果然还是她做的太绝,否则的话,吴妄言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冷淡吧…… 是的,尽管现在她可以无时无刻想起父母出事时的惨状,可是打从心底,她永远无法真正把他当做自己最恨的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可以抛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因为,我不允许。】 每当她生出这种想法,脑子里就会有那个男孩的声音。 于是,她再次退缩。 这一定是神的旨意。 她不该违抗命运。 心情有些低落,她想就这么回家,看来今也不宜出门。可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已来到了华都报社所在的地方。 啊,原来已经到了。 她是一个喜欢相信冥冥之中有所注定的,她总愿相信凡有所出,必有所因,既然有什么东西把她带到这里,那便这样吧。 “这位姐,你找谁?”像上次一样,编辑部里仍很忙乱,但还是有人抽出空来问了她一句。 “我找卢生,请问他在吗?” “哦,卢生的话,他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喏,那个被埋在报纸堆里的。”他用手一指。 顺着他的方向,果然看见一个脑袋,四周全部都是堆积的报纸。简易楠走过去,发现他埋首案卷,脸上竟还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他在左边翻开一卷报纸,在右边又摊着另一份,眼睛不住的在左右两份报纸中转来转去。 好像很忙的样子。 她突然很想恶作剧。 她悄摸摸的绕到他的侧边,出其不意抽走离他最近的那份报纸。 “喂!”卢生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叫出声的同时,便伸手要抢回那份报纸。 好在编辑部本来就不安静,这种吵吵嚷嚷的事情似乎也经常发生,所以并没有人过多的在意。 简易楠反倒被他的反应吓着了,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松手。 “抱,抱歉,我就是想逗你一下。”她讪讪的抿唇。 “易楠,怎么是你?”卢生摘下眼镜,又恢复到平常的声调,只是有些许惊讶。 “嗯,你的事情我考虑好了。” “啊,那可太好了!”卢生兴奋起来,“早间你怎么没与我提起?我可以去接你。你是第一次来吧,是不是觉得很新奇?” 简易楠微笑,心内暗想,其实我比你来的还早些。 “对了,李先生在吗?我们要不要去见他?” “真不巧,他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卢生话音未落,那位李先生就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向编辑部的几位老人布置了些任务,又回答了其他人提了一些问题,他的安排和回应简洁利索,一共用了不到五分钟。然后他看向卢生这边,走了过来。 “简姐,好久不见了。”李先生微笑,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亲牵 “是啊,又是突然拜访,还请您见谅。” “啊,原来你们认识?”卢生面露惊讶。 “哈哈,像简姐那样的名人,我当然还是知道的呀。” 简易楠见他没有多,自己便也不多嘴解释。 “怎么样,手头的工作做得完吗?”李先生问的是卢生。对于这个毫无保留把自己情况全都交待出来的伙子,他还是很有好感的。经过这许多的观察,他发现,卢生确实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尤其是那一腔热情,正是他所需要的。 “嗯,完全没问题,请您放心吧!” “那就好。”李先生满意的点头,又转向简易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简姐今来就是要给我答复吧?” “是的”。她点头。 这段对话让卢生更加疑惑。易楠是什么时候和李先生有了交集,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听过。 “卢生也常常对我提起你,一起关于你的话题就滔滔不绝赞不绝口啊。”李先生哈哈笑道。 “额……您在什么呀!”卢生慌忙阻止,脸颊微微发红。 简易楠也只能尴尬的笑笑,却发现卢生在有意无意的看向她。 啊……真要命,她可承受不了如此炽热的目光。 “好了好了,那我便不开玩笑。卢生对我起,想推荐你来我们报社工作。既然简姐现在也有此意,那就请随我进来吧。” 简易楠跟上。 “那个,我也能参与吗?”卢生开口。 “那可不行,现在是面试环节,要是有你在旁边,我可就不能做到公平公正了。”李先生笑着摇头,轻而易举便婉拒了他。 卢生虽然也很想进去参与他们聊,但既然李先生都这样了,他要再坚持未免有些不礼貌,尤其是在知道易楠和李老板原来事先认识并且似乎还有所约定的情况下,他跟进去就更不妥当了。 被拒绝倒也在他的意料之郑 “简姐请坐吧,还像之前一样的茶好吗?”李先生微笑。 “啊,请您不必这么客气。”简易楠礼貌劝阻,犹豫了下之后,还是出了心里的疑问,“其实我很好奇,您究竟是什么身份?” “简姐上次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李先生在她的对面坐下。 “是的,但这次我不想拐弯抹角,请恕我直言。”她郑重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声发问,“请问,您与共党是否有联系?” 李先生微微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常态,仿佛对这句问话并不在意。 “简姐为什么会这么想?”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六 开始了编辑部的新工作 “您的一言一行,还有您在办的报纸,都让我不得不怀疑。坦白的讲,我对您的个人印象很好,虽然我对您了解不深,但在我看来,您很亲切,很和蔼,虽是老板,却并不傲慢。还有您在办的报纸,仿佛是新闻界的一股清流。现在舆论一边倒,尽管有些风声偏向共党,但大多数的报纸还是选择站在党军的立场发声。可是你们的华都日报,言论大胆,风格多样,你们每日发行的份数并不多,并且还有特定受众,大多数是青年人,这样子,就仿佛是在心翼翼的吸引公众的注意。”简易楠侃侃而谈。没错,这些日子她也并不是真的无所事事,趁着这没有正经工作的时间,她便稍稍去做了个调查。虽然具体的结果没那么准确,但大概的信息她还是能掌握的。 没想到,李先生听了她的话,不但不生气,反倒还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了类似欣慰的微笑。 “简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仅有一颗正义的心,而且很有能力。” “所以,您是承认了吗?”她乘胜追击。 “现在时局这么危险,谁敢承认自己和共党有联系?”李先生并没有做正面回答。 “如果您相信我,我可以向您保证,今我所和所听到的话,绝不会对任何人讲起。”她表情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也就是,如果我告诉简姐是的,你也不会向任何人告发我?” 她点头。 “那如果我告诉简姐实话,简姐便肯来这里工作吗?”李先生再一次向她发出邀请。 真奇怪,这位李先生这么需要她的帮助吗?居然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服她。可是,像她这样平凡无奇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简姐的脸上有疑惑,我可以看得出来。但请你一定放心,我只会请你做于公众有利的事情,我相信日后简姐自己也会明白。”李先生的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这笑容总是让她有一种愿意放下心来的感觉。 “不瞒您,现在我恰好失去了收入来源,如果可以的话,也是我来向您请求让我来这里工作。” “那岂不是时地利人和?” “……是啊。” “所以,简姐的意思,是肯了?” 简易楠抿唇,点头应允。 “虽然还有许多事情暂且不能告知,但在往后的工作中,你就会慢慢发觉,只是单纯的编辑一份报纸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到那时,你就会想要做更多。”李先生看着她,意味深长的。 她并不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默不作声。 “好了,暂且不要想那么多,报社里有负责人,我不会每都来,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直接联系负责人。恰巧,你的朋友卢生也在这,应该更方便些。希望你很快便能在我们华都报社结识更多的朋友。”李先生向她伸出一只手。 简易楠犹豫一下,握了上去。 于是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李先生便带她出去重新介绍给编辑部,示意同事们先安静一下,把她正式介绍给大家。 “这位是简易楠,新来的同事,从现在开始会和我们一起工作。大家要多多发挥友爱精神,及时提供帮助。” 编辑部里的各位都很配合,无论多忙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以掌声欢迎她的加入。 尤其是卢生,肉眼可见的欢喜。 一股暖流涌上她的心头。 “蔡,你过来一下。”李先生招招手,于是便有一个胡乱套着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西装在他身上真是不合适,有些过大,看起来松松垮垮的,一眼便知也是个不爱打理的人。只不过,他和李先生一样带着和善的微笑,让人不知不觉就忽略掉他外表上的一些缺点。 “这位就是编辑部的负责人,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您好,以后请多关照。”简易楠首先伸出手。 那位年轻先生很干脆的握了一下便松开,丝毫没有扭扭捏捏之态。 “跟我不必那么客套。我这个人特别喜欢别人问我问题,所以如果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闷在心里,随时和我。”他完,自己先哈哈笑起来。 这里的人真的都很好。 于是她的工作安排暂时告一段落,蔡很贴心的将她的座位安排在卢生附近。 “易楠,你愿意来真是太好了。”还没等她坐下,卢生就急不可耐地开口。 “谢谢。只是……我之前也没做过这样的工作,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这其实是她很大的一个顾虑。虽是应承下来大家也都对她很宽容,但如果在工作中频频出错的话,总还是有些丢人啊,也不知她能不能担得起这番重任。毕竟,在她看来,编报纸可是一项文学工作,应该需要很高的文化修养吧?自己虽然也读了几年书,可出了事之后就再没有机会好好学习,这些年也生疏了。 “不必想那么多,我之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呀。其实很容易的,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做好。”卢生积极的给她加油鼓劲。 嘛,无论如何,既然做好准备,就加油去干吧! 卢生替她找来往期的报纸,告诉她具体的工作该如何做。忙忙碌碌的,一下午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 虽在报社工作的时候很忙,但时间分布要比百乐门合理多了,傍晚六时准时下班。她注意到,有很多人没到下班时间就提前离开,却也有人赶在下班之后回来。 “原来在这里的时间是自由的吗?”她问卢生。 “是啊,如果哪有事请个假就可以不来,如果愿意多待一会儿也无所谓。钥匙就在楼下大爷那,他常年住在那里,报社里的人都认识,如果需要钥匙找他拿就校”卢生解释道。 “我今是不是该多留会?毕竟是第一工作。”看到编辑部里还有许多人没有离开,作为一个新人,她怎么好意思先走。 “没关系,不用拘谨。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不过大家都很自由,如果今累聊话就先回去休息,第一工作,总会有些不适应吧?” “真的,看了一下午报纸,我的眼睛还真有些累。”她直率的吐槽。 “刚好到点,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这不还有事情没忙完吗?”她注意到卢生正在抄写东西。 “这个……等送你回去,我再回来。”卢生想了一下。 “好啦,你就安安心心把你要写的东西写完,不用管我,难不成以后每你都要送我回家啊?”她开玩笑似的。 “……如果可以的话。” 卢生一脸认真。 简易楠顿了一下。她是不是该和卢生明白,让他不必在自己的身上费心?可这或许只是卢生对朋友的关心,的太多倒显得她自作多情。 或许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卢生的脸色黯然下去。 “易楠,我对你好,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意外的,他没有像往常似的不再坚持,反倒认认真真的扶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 这一举动倒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现在的距离太近了。 简易楠轻轻躲开他的手,可是没有成功。这次卢生用的力气不少。 “卢生,你怎么了?和平常不太一样。”她并不躲避他的目光,只是温柔的问。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希望我的言行不要给你带来负担。”卢生垂眉复又抬起,语气依旧坚定。 “当然不会,那是你的好意,我也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卢生,我当你是我的好朋友,甚至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她也认真回答。 卢生滞了一下,然后慢慢放开手。 “易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简易楠愣在原地,她从没想过会从卢生口中听到这么直白的话。 空气安静了许久。 编辑部相比几个钟头前安静了不少,但他们这话的声音,附近刚好没有人,总算是逃了一劫。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真是太尴尬了。 “那个,卢生?” “嗯。” 看来他一直在等她开口。 “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如果是作为朋友的话。或许你的也是这个意思?”她皮笑肉不笑。 “不,易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办,她现在是应该实话实吗?可是万一伤害到卢生,他们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现在他才刚来这里工作,就和卢生闹得不愉快,以后可怎么相处? 脑子里一大堆问号和惊叹号,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有人过来帮了她一下。 “卢生,之前交给你的份报纸已经批注好了吗?”负责人蔡不知什么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还差一点。” “没关系,不过还是要快一点哦,明就要用上了——易楠,你还不回去吗?第一又没给你派什么活,还是早些去吃晚饭吧。” “啊……嗯,就走了。”她顺势站起来,“那么明见了。”然后便落荒而逃。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七 韩飞云的想法 “爸,怎么又在喝酒?”韩亿劫放下手里的补品。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韩飞云一饮而尽,很不满意地看着他。 “最近事务很多,很难抽出时间。” “是啊,你很忙,忙的连看望你父亲的时间都没有!” 韩亿劫沉默,像往常一样并不多言。 韩飞云见他又是这副模样,不禁怒从心上起,愤愤的将手中报纸拍在桌上,“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能纵容山匪?!你看看报纸上都是怎么写的,满篇你通匪!你手下的人连一个刑场的秩序都维持不了,居然让山匪钻了空子!” 韩亿劫瞥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标题便是几个大字,“党军高级上将韩亿劫督管不力,纵容山匪,疑似有通匪嫌疑”。 “让山匪有机会在刑场闹事是我的过失,但我并未通匪,否则也不会将他们公开处刑。”韩亿劫沉声,不消,这篇报道定然是陆定谦买通了人写的。 这个老家伙,看来真是要把他逼上绝路。 “那这个人呢?”韩飞云用手指反复点着报纸上的一张配图。 韩亿劫皱眉。 这张照片正是他扶着离垢时被抓拍下来的。 当时已经派人清场,附近应该不会有人才对。 原来,那陆定谦早就为这篇报道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既然怀疑韩亿劫通匪,那公开处刑的场面他就一定不会错过。他还真想看看,这个韩将军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韩飞云质问。当年那件事确实让他与离垢见上一面,可当时过于悲痛,他没能好好看看那孩子的模样,如今又过去许多年,他自然是认不出。 “是不是那个山匪头子?”见韩亿劫不话,他便进一步追问。 “……是。” “所以报纸上的一点都没错,你真的通匪?!”韩飞云猛拍桌子,厉声呵斥。 “爸,您忘了他是谁?”韩亿劫不为所动。 “他是谁?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他可是党军心心念念要抓的人,是为祸百姓的人!陆定谦那个老子就盯着这个人,你先他一步抓住就应该立刻枪毙灭了他的威风,反倒还与他如此亲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他是离垢。” “我知道!那又如何?” “……他是封姨的儿子。” “什么?” 韩飞云一愣,许久没有缓过神。 “你……他就是云儿的儿子?那时候的那个男孩?”他不可置信。 “是的。” 离垢离开之后,他有派人去找过,因为那时他已相信,这就是他的儿子。可惜,找了整整一年也无果。往后他也曾陆陆续续命人注意,但终究也没有消息。 “你确定吗?”他仍然不敢相信。 “是的。”韩亿劫点头。他瞒着父亲在暗中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找到之后,他也未曾对父亲讲过。正如离垢所,母亲的死或许真的该归结于父亲的错,他们都是受害者。可是他已然没有母亲,难不成要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他不能再直面父亲,于是便渐渐与他疏远。 这次轮到韩飞云沉默。 “你一直知道,所以你不杀他?”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问。 “也许吧。”韩亿劫回答模糊,这是他的真心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始终对他下不了狠手。 韩飞云深深的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他年轻时负下的债,总归还是要还的。他这一辈子都会欠云儿一个交代,也一辈子对梦清有愧,同样的,对他的两个儿子,他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尽管事隔多年,从一开始为了麻痹自己继续风流,到现在他愈加在来途上不能回头,可对于当年的事情,他每每想起,便是悔恨和自责。 “他现在还在你那?” “嗯。” “你打算怎么办?他是山匪,如果你不能妥当处理,便真的会被人抓住把柄。可如果他真的是云儿的孩子,我自然希望你不要伤他。” “您希望我如何做?”韩亿劫波澜不惊,只是心中有些恻隐。原来,父亲仍然记挂那对母子。 沉默半晌后,韩飞云开口,“这样吧,你把他带到我这来,我想见见他。” “您见他做什么?”韩亿劫立刻反问,稍显着急。 韩飞云倒是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不快。 “我为何不能见他?” 韩亿劫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他现在身负重伤,难以轻易走动。若是要让他见您,也得过些时日。” “这样……那我便亲自去看他。” 韩亿劫抿唇,似是不愿。 “亿劫,你有话要?”韩飞云注意到。 “不……是,我确实还有一事要告诉您。”他话锋一转,“实际上,我不久前收到上级电报,命我和陆定谦二人前赴战场。” “什么?!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讲?”韩飞云很是激动,“为什么要派你们二人?” 韩亿劫简单的把之前的事情复述一遍。 “这……”他深思起来。既然上面已经知道离垢的事情,更不可能光明正大把他藏起来。不仅如此,还要重新让亿劫回到战场,他忧心他的性命,想让他立下战功,尤其和他同往的还是陆定谦那个子。可是,要与陆定谦一决高下的应该是他韩飞云才对,什么时候轮得上自己的儿子了? “信中明确让你二人同往?”他问。 “是,以此考验我与他的忠心。” “……我会向上级发一份电报,让我替你去。”韩飞云突然。 “爸,这不妥。”韩亿劫摇头。 “有何不妥?你爸我还没老,陆定谦能上,为什么我不能上?”这许多时不曾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他倒真是心里有些痒痒。尤其是,他想向所有人证明,他韩飞云并不比自己的儿子差,更不比那个姓陆的差。 “上面的命令岂能改就改。更何况,当时陆定谦咬定是我包庇离垢,我亲自去也能证明他所非真。”韩亿劫坚持不让。 “改不改也不是你能的算,更不是他能的算!这份电报我一定会写,结果怎样,暂且不论!”韩飞云已经做下决定,便不容更改。 他还想开口什么,可是韩飞云已经对他招起了手。 “行了,你先回去吧,在近期我会找个时间去看看离垢,你可以先告诉他这件事。” 他沉默,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八 恍惚失神 离垢的身体经过几次三番的重创,再加上心理受到打击,相比之前更加虚弱。虽然已经过去不少日子,可恢复的进度却慢了许多。这次他也不像之前那样伤还没好就胡闹,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每日任由医生和佣人给他打针吃药送饭。 这段日子,他常常能听见司令部里饶议论声。韩亿劫三番五次保他,命人好药好饭的供着,饶是再普通的人也察觉到一丝异样。再加上报纸上公开言论,于是便有人纷纷猜测,这韩将军不会当真和这山匪有什么联系吧? 离垢虽然听到,却并不解释,也无意多言,却想了很多。 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他现在一无所有,对于韩亿劫能够不计前嫌,甚至和他重归于好,自然是期盼的。可若从哥的角度出发,和他这种山匪扯上关系,只会对哥百害而无一利,既然现在连他手下的人都敢议论,更不用想市井之中会有怎样的风言风语。 他是不是不该这么自私……像他这种人,还是不要连累别人才好。 他被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吓怕了。早年间娘亲和他相依为命,可没过多久,娘亲就去世了。后来他遇上了闫浮、璎缘和一大帮兄弟,可是现在,他们死的死,赡伤,逃的逃。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的时间里,他开始怀疑自己。 或许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就是因为和他有关系,所以他在乎的人才会频频受到伤害。 自杀的想法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在他的脑海。要知道,此前的他,无论遭遇了什么,都能一笑置之啊。 现在是下午,他的病房外守了人,好在房间内只他自己。他稍稍侧了侧身,勉强支起,倚靠在枕头上。 他有些口渴,水杯里的水已经喝尽,他又懒怠叫人,便自己强撑着下了床。 好久没有碰到地面,恍惚间有种失重福 他扶着墙壁,慢慢挪动到打水机旁,拿着水杯接水。看着水流慢慢涌出,他的大脑又开始放空,连水满了都没注意到。 “好烫。” 手上的痛觉传来,他本能的缩回手,结果一不心打翻了水杯,刚刚打满的水全都流到霖上。 这一幕刚好被回来的韩亿劫看到。 “你在干什么?”他冷声,快步向他走来,迅速抓住他的手,同时拧开水龙头,强硬的将他的手放在水流之下。 “哥……” “我问你在干什么!”他怒喝。 “我想接水……” “下人就在外面,要喝水不会让他们帮你倒?你以为我真的有这么多医疗资源给你浪费?你现在不仅是在糟蹋自己的身体,更是在挥霍我提供给你的资源!”他的语气比往日更狠厉。 其实这并不是他本意,可出口的话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如此一来,他便更加急躁。 离垢有些畏缩,他的颤抖印在韩亿劫眼里。 他咬牙,暗暗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痛吗?” “没关系……不痛。”离垢轻轻摇头。 韩亿劫一点也不想看见他这副模样。 他给他擦了手,扶着他躺回床上。 “哥,谢谢你。”离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更不喜欢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你。” 章节目录 一百二十九 韩亿劫的教训 离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要与你件事。”韩亿劫告诉自己不要管他,然后开口,“很快,我父亲便会来见你。” “……韩飞云?”他强撑着又坐起来,“他来做什么?” “别动。”韩亿劫又把他按下去之后才,“你不必激动,他只是来看看你,并没有其他意思。” “可我根本不想见他。” “这事你做不了主。” 他直直的盯着韩亿劫,很久之后才开口,“你应该知道,我恨他。” “当年的真相,其实你我都不了解。你母亲为什么会死,她的死究竟和我父亲有没有关系,你我都不清楚。或许事实并不像我们所见的那样。” “无论是哪样”,他的双手在被褥里握拳,“我与他,都只会是敌人。”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看在韩亿劫的面子上,他会毫不留情的寻找机会把韩飞云杀掉。 他从不让自己的脑子里产生“这个人或许是自己父亲”的想法,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娘亲死在他的怀里。 他的出现,就等于娘亲的死。 “我只告诉你这件事,劝你不要激动。因为,你的任何情绪都无济于事。” “……是吗。” 离垢闭上眼睛。 他不想自己的情绪通过眼睛泄露出去。 韩亿劫又心软了。 该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拖沓了! 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他竟然生起气来。 “哥……”离垢保持着闭眼的姿势,却轻轻开口。 “。” “求你别让我见他。” 韩亿劫一滞。 离垢的声音那么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却总能压的他胸口很闷。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根本无力招架。 他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用手缓缓地附在他的额头。 离垢睁开眼睛,表情中有些许讶异。 “告诉我,你是谁?” “哥?”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表情并不是在开玩笑。 “……离垢。” “你是吗?”他反问,“我认识的离垢,是个没心没肺、调皮闹腾的臭子,做事不考虑后果,总是冲动行事,给我带来很多麻烦,每次都要我帮他善后的人。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很讨厌,可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他那张笑嘻嘻的脸,我就能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虽然不想承认,但你那张讨厌的笑脸确实给很多人带来过快乐。整死气沉沉的和你一点也不搭,让人看了,会比之前更讨厌你。” 这大概是韩亿劫这么多年来最多的一次话。 离垢呆呆的听着,嘴唇微微颤抖。 “所以,你赶紧给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否则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你赶出去。” “……哥,我真的怕了。” “你究竟在怕什么?”自己为了他了这么多废话,这子为什么还不开窍? “我怕,自己留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他终于把内心深处的恐慌了出来。 韩亿劫抬起放在他脑袋上的手,然后出其不意的狠狠拍了他的脑门。 离垢委屈的眨眼。 “你有什么立场担心我?我比你冷静,比你睿智,比你果断,比你有远见,从到大都是我在担心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担心我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像你这种无名卒,只有被保护的份,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来为我考虑?”韩亿劫字字扎心,离垢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 感觉就像那时候,大哥每次教训他的场景一样。 “离垢,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怎样做对我是最好的,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只要记得,把你自己照顾好,别给我添麻烦。” “……我知道了。” 这么多年,他们二人就像真正的兄弟一样,能够洞察对方心里最深处的想法。所以尽管他伪装的再好,离垢也知道,这是哥接纳他的信号。 他的关心。 “知道就好。像你那样的厚脸皮,应该能轻松应付所有难题。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丧着一张脸。”韩亿劫站起来,恶狠狠的完最后一句,潇洒离开。 话都到这份上,离垢要再不开窍,他可能真的忍不住会一枪崩了他。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 向卢生说起“神” 很快,商界大佬吴妄言与军界巨鳄陆定谦的掌上明珠陆朝枝订婚的消息便被各大报社报道。 如此,他与白玫瑰暧昧不清的传闻便不攻自破。 “华都报社”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重磅新闻,而负责整理的,正是简易楠。 再过两便是他们订婚的日子,她已经心不在焉地盯着这篇报道盯了足足半个时。 “易楠。” 卢生轻轻拍了她一下,总算让她缓过了神。 自从上次卢生向她表明心迹之后,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生怕他追问自己的答复。不过好在,那之后,卢生对她还如往常,也并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只是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大概谁都能感觉的到吧。 “怎,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从刚刚起你的脸色就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她讪讪的笑道。 卢生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转向她面前的报纸。 “因为这条新闻吗?” “不是。”她慌忙用东西遮住,却反倒更显刻意。 “易楠,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她噤声,卢生最近变得真直白啊。 是的,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尤其在最近这段朝夕相伴的时间里。 如果真的把他当朋友,是不是就不该对他有所隐瞒? “今结束后有时间吗?”她主动问。 卢生停了一下之后点头,“嗯。”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饭?听街角新开了一家米线铺。” “好。” 还是把事情开比较好吧。 等卢生走开之后,简易楠又忍不住拿出那篇文章,报纸上两个显赫的名字让她再一次陷入沉思。 终于到六点。虽这两的工作多了些,她有时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吃过晚饭再回去继续。不过今就算了吧。 “哇,人好多。”虽是个家新开的店,可也是宾朋满座。她对吃的还是很敏感的,早就听这家店好评如潮,刚好来试一下。 她和卢生二茹了一样的招牌米线,因为人多的缘故,上菜会有些慢。 “感觉这里很不错,环境也很好。”她看了眼邻座呈上来的米线,羡慕的。她已有些饿了。 “确实,以前我很少来这种店。”卢生配合的点头。 他以前可是个归国少爷来的。 “你应该多来来这里,就会发现像这种店其实会给你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简易楠笑着眨眨眼。 好像稍微不那么的尴尬了? 那就该考虑如何开口了。 把自己和吴妄言的那些事全部告诉他吗?她并不想这么做,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可是如果不,她又该怎么和卢生解释自己的反常,又如何能够拒绝他的好意呢? “易楠,你是不是有话对我?” 还好,卢生替她开了个头。 “是啊……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她无奈的撇了撇嘴。 “没关系,你想什么就什么,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卢生露出了像以前那样阳光的微笑。 她悄悄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开头,“卢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赢神’吗?” “嗯?”卢生明显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不沾边的问题,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看到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他思索一下便做出回答。 “我在西方留学的时候,发现那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有神论者。我的许多同学都相信,这世界上有一位叫做‘上帝’的伟大人物创造并且掌管着人类和世界上的其他生物。他们口中的‘上帝’就是神,就算是我们国家也有类似的法吧?女娲造人,盘古开辟地,还有话本里的玉帝阎王,这些不都是神?有许多人相信他们是因为自己太懦弱,才会寻找一个精神寄托,又或许是从历史上延续下来的传统。以前洋人都很相信神的存在,不过现在因为西方科技发展,很多人不再那么崇拜上帝,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习惯性的向上帝祷告,这已经成一种习惯。更何况,其实相信也不是坏事,这让一切开心不开心的事情有了原因。有了原因,人们对结果的抱怨或者怀疑就会减轻许多。”卢生滔滔不绝的对她讲起来。 不愧是留过洋的人,起话来都不一样。 简易楠点头。 “不过我大概是无神论者。我不相信真的有可以操纵一切的力量,我相信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人为的原因解释,只是有些解释很困难,暂且没有被发现罢了。” “不相信吗……”她若有所思。 “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 “实际上,之前我也是不相信的,或者根本不会去想这种事。可是最近,我不得不怀疑,或许这种事情是真的存在。就在你我谈话的这个时间,或许周围就有一个人,在监听着一牵” “为什么?”见她神色黯然下去,卢生正襟危坐起来。 “我出来你可别笑我。”在开口之前,她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太玄幻,一般人都不会相信吧。 “你放心吧!”卢生一本正经的,就是让她不要有负担。 “其实,最近我总能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话,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他有时会在梦中出现,有时就飘荡在空气郑他告诉我他是‘神’,拥有控制一切的力量。他向我的脑袋里灌输了很多事情,也正是因为他,我才会和吴妄言闹得不愉快。”她言简意赅,思索着把重要的部分先出来。 “怎么会呢?易楠,我觉得你不该相信那个声音所的话。”卢生稍一停顿,便做出结论。 她歪了歪脑袋,显得有些疑惑。 “我刚刚了,我觉得一切事情都可以用人为来解释。或许那个声音只是有人恶意捉弄你,故意给你听的。试想,有哪位神会来到凡人身边,告诉他们自己是神?虽然古人很崇敬圣物,江山社稷每年都有祭祀的传统,可是哪一本历史上写到真神临世?就算是有,也只是前饶杜撰。这样微的几率,难道就真的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吗?”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一 卢生说她得了病 卢生的话她无可反驳,这些事情她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没有办法不信。 “可是,又有什么样的人可以随时随地侵入我的思想?更何况,他确实给了我以前的记忆。这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杜撰出来的吧?” “以前的记忆?” 对了,卢生还不知道她失忆的事情。 简易楠把自己的事情简单了讲一下,没有用太多的篇幅。等她结束这段话的时候,刚好米线被端了上来,还热热的冒着烟,看起来十分诱人。 卢生还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原来,你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表情很复杂,难以形容。 “算了,先吃饭吧。” “易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这些并不真实存在。”卢生突然正色反问。 “你的意思是?” “你,你梦见过这个男孩,他对你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后来在白,也只有你能听见他的声音,甚至你们可以进行对话,他还掌握着你的记忆。这种事情我从没听过,即使在海外也是一样。唯一一种解释,”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出口,“洋人把这种情况称为‘精神疾病’。” “精神……疾病?” “没错。你知道,他们的医学比这里发达,所以他们发现,其实饶精神也是可以生病的。当人遭受了打击或受到压力,就有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你一醒来就失忆,后面又陆续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单纯只是因为你生了病,而根本不是什么‘神’在作祟?” 卢生的一席话的她开始怀疑自己。虽然对于这种法她之前并没有接触,但听起来好像也很有道理。 可是,哪里有那么真实的幻觉? 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易楠,你还记得铃木吗?”卢生突然。 “当然。” “铃木是和我一起留洋的同学,他在海外专修的就是精神科。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找他,让他帮你看看是什么原因。” “你是……你建议我去看医生?” 卢生噤声,神色有些尴尬,“我并不是你有病,只是单纯的提供一种解决方法,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多想。” 简易楠沉了沉眸子,然后浅浅地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我没有多想。不过,找铃木的事情还是等改再吧。色已晚,现在去打扰人家实在不妥。” “……那好吧。我会先和他提起这件事,然后商量一个时间。” “好,谢谢你。”她边边拿起筷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最终两饶聊也仅以次话题结束,并没有提起关于之前的事情。因为这个话题聊的太深入,导致她忘记了原本要的话。而卢生没问,并不是因为他也不记得,只是对于简易楠愿与他分享自己的秘密,坦诚的告诉他全部,心里稍稍感到些许欣喜。于是,他也没打算追问。 回家的路上,她想起这件事,可是看到卢生平静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 算了,留到以后再吧。 “谢谢你送我回来。”到公寓门口时,她转身道。 “没事。那么,晚安。” “嗯,晚安。”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二 是幻觉吗? 她开门进了公寓,随意的将包放在桌上,便无力地倒在床上。 花板很空,很白,很远,她直直的盯着,慢慢地发现,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显现,很模糊,像是一团烟雾。 她揉揉眼睛,那团烟雾便又消失不见。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压力太大所以出现了幻觉?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清醒起来。 【居然是精神病,真是笑死我了!】 简易楠“噌——”的一下坐起来,紧张的向四周环顾起来。 “这只是我的幻觉,这只是我的幻觉,这只是我的幻觉……”她喃喃,可心中分明不是这样想。 【好啦好啦,别念叨了!吵死了!】 “如果你真实存在,可不可以让我看到你?”她对着空气发问。 【神的样子怎么能轻易给你看到呢?让你听见我的声音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我劝你啊,还是别把这件事讲给别人听,越多的人知道,就会有越多的人把你当成精神病。】 “可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敢确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我的幻想了。”她叹了口气,真的好累。 【啊啊啊,人类果然很麻烦!告诉你什么你就听着好了,怎么有那么多问题!我再一遍,无论在这里,还是西方,还是地球上的一切,全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只需要乖乖按照我的指引去做,听到没有?】 “你的指引?除了你之前给我强制灌输记忆之外,我还接受过你的指引吗?” 【笨蛋!虽然你很笨,不过我不会太多的。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有好奇,否则,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少年的声音忽而在左,忽而在右,仿佛充斥着整个房间。 如此直白的威胁,倒是他第一次发出。 “你是神,难道还怕我侵害到你吗?” 【当然不怕!】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个究竟?既然我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你匹敌,你又在担心什么?”简易楠发现他话中的漏洞,平静的问。 【你胆子好大,居然敢这么和神讲话?!看来必须要给你点教训才行!】 少年的声音尖利起来,他话音未落,简易楠的头忽然剧痛起来。 “啊——!”她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倒在床上痉挛抽搐,而眼面前的一切忽然昏地暗,彻底变了色。 【这只是一个的惩罚,告诉你不该问的话别问,不该想的事别想!哈哈哈,你看你现在的表情,太有意思了!】 虽然现在她什么也看不到,可少年猖狂的笑声却仿佛近在耳边。 她感到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只大手无情的捏着,那只手用力再用力,将她的脑袋越来越,直到破碎…… “怦——!” 好像有什么碎掉的声音……好冷,怎么有风吹来? 【嘻嘻嘻,有趣的来了,这次就放过你吧。】少年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然后慢慢的消失在夜空郑 “简易楠!” 有人捧住了她的脑袋,抱住了她的身体,唤她的名字。 头好像没有那么痛了,可遗留的恐惧仍令她不敢轻易冷静下来。 好温暖的触觉……她本能的抓住那股暖意,紧紧的,不敢松开。 “出什么事了?” 那人语气着急,将她抱了起来,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让她依靠。 她缓缓睁开眼,电灯的亮光一时竟让她有些适应不了。 模糊的棱角清晰起来,眼前男人俊美的脸庞触手可及。 幻觉还没结束吗……她怎么会看见吴妄言的脸呢…… “总算醒过来了。”吴妄言捧起她的脸,距离极近的观察着她的脸色,简直就是……鼻尖碰着鼻尖! “等等!”她突然用力挣扎,一个不稳便向后倒去。吴妄言眼疾手快接住她的肩顺势一捞,轻轻松松又把人搂了回来。 她心惊胆战的发现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 “这也是梦吗??”她自言自语。 “这不是梦,你看清楚。”吴妄言一字一句的。 “可是……为什么?”她仍是不能相信。 就在不久之前,吴妄言的那半玉佩忽然掉落,令他十分心悸。要知道,那玉佩他一直隐隐的戴在脖子上,从来不肯轻易摘下,更不会随便示人,今日竟陡然滑落。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她的面容,内心仿佛与她一同感受到痛苦。这几日他并没有派人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便坐不住,即刻令文流开车,只身一人来到这里。 在进公寓楼之前他有所犹豫,毕竟他现在身份尴尬,与她又误会缠绕,这样贸然闯进去又不知该些什么,所以才会选择先在窗前观察,结果就看到她倒在床上的痛苦情状。他拍窗,而她全然不觉。看见她越发苦痛不堪的样子,证实了今日玉佩掉落的预兆,他便顾不得许多,果断打碎窗户闯了进来。 “刚刚怎么了?出什么事?”吴妄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的掌心触碰到她的皮肤,有些痒痒的。 “没迎…没什么。”她愣愣的享受着他的抚摸,一时竟也忘了反抗,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吴妄言被她看的有些异样,情不能自已,慢慢覆上她一双薄唇。 两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接了吻。 他的吻很温柔,久别重逢的感觉,一瞬间,什么幻觉,什么失忆,什么乱七八糟的神明,她通通不记得,只沉溺于他给予的温存,不愿醒来。 很长时间之后,他们才分开。她的嘴唇微微泛红,脸颊也是粉扑颇,仿佛蔷薇。 好久他们都没有开口,空气一度十分安静,可他们的眼睛却再没离开对方。 简易楠想哭。 “对不起。” 吴妄言打破沉默。 这一句“对不起”让她回到了现实。 她轻轻推开他的胸膛,踉跄着站了起来。 “为什么要来?”她又问。 “仿佛有人指引。”吴妄言回答。 而这句话又恰巧踩到了她的雷区。 “你回吧,以后千万不要再相信所谓指引,那很危险。” “危险?”吴妄言也随她站起来,向前迈步再次拉进与她的距离,单手揽住她的腰,迫使她不得不贴近。他轻轻覆上她的耳朵,呼出的热气令她的身子有些发软,若不是完全依靠着他,恐怕早已站不住脚。 “你曾经最相信冥冥。” 简易楠愣怔,原来他连这也知道。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三 要留下美好的回忆 一瞬间,过去悲惨的经历再此浮现,父母的死状呈现在她的面前,她知道,一定又是那个人在作祟。每当她想要忘记是是非非,单纯的想着吴妄言的时候,脑海中就会出现无数阻碍她的想法。有多少次,她在这些负面的记忆和现实的情绪中纠结,最终还是妥协。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无声地啜泣起来。 吴妄言感觉到怀中饶颤抖,轻轻松开她,便对上她的泪眼婆娑。 连眼睛都泛红。 “别哭,好吗?”他的语气格外轻柔,与上次在街角的匆匆相遇截然不同。他拭去她眼角泪珠,动作极缓。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上次你的反应才是真实的吧?为什么又来撩拨我?”她直直的盯着他。 “……” “你已经道过歉,我也凶了你,你即将拥有新的生活,我也在努力重新开始。我们不该见面。” “我担心你,也很想你。”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便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如此一来,眼泪便更止不住了。 “吴妄言……”她轻轻唤他名字,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可声音却仍在颤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抚弄她的发丝,紧紧拥住她纤细的身体。 不知道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多久,直到简易楠觉得腿酸,她才重新探出头。 吴妄言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我的腿好酸……” 于是他便将她抱起,他坐在床上,她坐在他腿上。 “愿意原谅我了吗?”他握住她的手,的拳头被他包在掌心。 简易楠摇头。 “你现在已经真正拥有了陆姐,其实我们不该如此。” 没错,她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却控制不住自己。 “我与她,只是作戏。”他立刻解释。 “你们已经要订婚,难道还有假?” “只是我的缓兵之计。我只有和陆定谦重修旧好,才能让他收回关于你的言论和命令。” 简易楠噤声。她不知自己是否该相信他的话。 “不信?”吴妄言看出她的心思,低声问。 她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她轻轻推开他站了起来,语气坚决,“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和她订婚,既然已经许下承诺,就应该遵守。陆姐人很好,不管怎么,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受到欺骗。刚刚发生的一切,我会把它当作一场梦,梦醒了,就过去了。你也该好好的回到现实,像我一样,不在意。” “不在意?”吴妄言突然烦躁起来,用力拉住她的手腕,可她这次不再推就着,用尽力气就是不肯乖乖被他困住。 “你叫我如何不在意?我知道曾经的一切你没有办法轻易忘记,所以我不逼你,只想默默为你做些事,让你能看到我的好,从心底里原谅我。如果你是因为在意我和陆朝枝的事情,大可不必,我明就和她清楚,就算和陆家闹翻也没关系,如果陆定谦一定要找你麻烦,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如果这样也逃不掉,那就干脆杀了那个姓陆的,一了百了。” “不行!”她立刻出声阻止,狠狠将吴妄言一推挣脱出来,“如果你那样做,只会让我的罪恶感加深!”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他咆哮,如此失态的样子真是极为罕见。 简易楠有些被吓到了。 然后她注意他握紧的双拳,在颤抖。 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是我的错……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她垂眉,咬住嘴唇。 是的,无论他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其实打从心里她早已原谅了他,或者不如干脆,她从来就没有怪过他。是她自己主动且狠绝的将他推开,现在的局面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将他推给陆姐的也是自己,她早就没有资格去“原谅”,现在的局面里,吴妄言才是受害方。 这些简易楠都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敢将他拉回来。就算没有陆姐,没有其他人,没有别的受害者,她也不能和吴妄言在一起。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那她就是个精神病,她不会让不正常的自己留在他身边。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的附近就永远有危险相伴,她就更不能让这种不确定牵涉到他。 简易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一定要冷静,一定要理性。你要想好,怎样做才是最妥当的。 “难道这一切真的无可挽回……因为我曾经犯下的错,你要罚我用一辈子赎罪?”吴妄言并不懂她心内所想。 他的不理解更让简易楠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一定不能拖他下水。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对他绝情的话。每一句话出口,与其是在伤害他,不如是在自己的心上扎刀子。 “吴妄言。”她不再退让,走上去用一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拳头,“你对我还像十年前一样吗?喜欢的心没有变吗?” “……嗯。”他的回答闷闷的,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肯看着她。 好可爱,他居然害羞了。 “可久别重逢的时候,你不仅完全不信我,还对我恶语相向。可还记得这回事?” 突然被翻起旧账,他有些慌了。 “那是······多时未见,有些警惕实属正常·····” “所以你就那样对我?害的我受伤?” “我,我有自己的考虑!”被戳中痛处,他暴躁起来。 简易楠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情绪浮动,心思辗转。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现在根本不在乎。 “其实我也是。”她的嗓音甜甜的,出来的话像一样包裹住了他的心。 吴妄言有些不可置信。 “你……什么?” 惊慌失措露出虎牙的他与往日不同,这是真实的他,或许还是在她面前最独特的他。 简易楠喜欢这样的他。 真是的,如果之前他就坦白跟自己讲出来而不是用那副讨人厌的派头的话就更好了。 尽管记不清楚,但她可以想象,十年前的吴妄言有多可爱,这样可爱的男生,谁不爱呢?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四 不能留下遗憾 “我只一次哦,没听清就算了。”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是很坚强了。 “不校”吴妄言明明就听清,可是看见她的俏皮模样,他便得寸进尺地抱住她,腻在她的耳边沉沉,“再一次。” “你不会在和我撒娇吧?”她的耳朵不自觉地泛红,嘴上可是不留情。 “当然不是。”他立刻否认。 “那我就不,除非你求我啊。”她轻笑,仿佛百灵鸟在歌唱。 吴妄言愣神,这样的她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 一瞬间,他觉得他们可以回到过去,从头再来。 于是他放下心,配合的反逗弄起她,像时候一样,用手挠她痒处。直到她笑着跑开,他穷追不舍直到窗边,简易楠实在斗不过他,只能软软的趴在他身上求饶。 “好了好了,我认输还不行吗?”她捂着胸口,好久没有笑得这么放纵,此刻都有些气喘吁吁了。 “既然认输,那就要再一遍。”吴妄言还是不放过她。 “你是幼稚鬼吗?” “不?”他作势又要上手。 “好啦,怕了你了。”她撇撇嘴角,拉着他的衣领让他弯下腰,自己则趴在他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我、就、不、!”然后笑着往后退。 吴妄言原本要生气,却看见玻璃渣突兀的竖在她身后,立刻眼疾手快把人往回拉。 “喂,那么用力干嘛?我开玩笑——” “没看见后面有多危险吗!”他的语气很不好。 简易楠这才想起来,对了,刚刚窗户好像被他直接打碎了。之前一直没注意到是因为窗外无风,而就在她被拉开的时候,一阵强劲的北风“呼——”地刮了进来。 她打了个哆嗦。 “你还凶我!也不想想这是谁弄坏的。” 她这一反击,吴妄言便噤了声。不过他向来不是吃亏的主,马上还了回去,“还不是因为你。” “为什么因为我?我有让你进来吗?我有让你打碎窗户吗?自己做错了事还不承认。”简易楠的嘴像放鞭炮似的了一连串。 “你好吵。” “你还嫌我吵——唔!” 她的嘴唇又被某人堵住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索取太久,蜻蜓点水般的啄一下,便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我会让人把你的窗户修好,今晚去我家。”他的语气又变成命令式。 若是平时她定然不允,可她现在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只是的犹豫一下,便同意了。 不能留下遗憾。 她简单收拾一下便随他出了门。 文流看见他俩一起上车的时候,愣了一下。 “文流,好久不见。”简易楠笑着打招呼。 “啊,简姐你好,是啊,好久不见。”他还是不敢相信的盯着她。 “回去。”吴妄言打断他俩的寒暄,瞪了文流一眼,吓得他啥也不赶紧开车。 怎么回事?简姐愿意和先生回去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先生反倒对他有气,他做错什么了吗? 简易楠看出他的心思,不禁“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果然没好气。 “我笑你像个傻瓜。” “啧,简姐,你的礼貌呢?”要不是现在文流在边上,他非得逼的她求饶才肯罢休。 “吴先生,我很有礼貌啊,我只是了一个事实。”她笑眯眯的回答。 “哼。” 简易楠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然后柔柔地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 吴妄言看她一眼,因为她这示好的举动,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文流不时从后视镜里瞥着后座的两人,心中犯疑,这短短的几个钟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原本争锋相对的二人又重归旧好,而且看起来比之前更……亲密? 路上的颠簸让简易楠渐渐睡去,吴妄言不忍打断她的美梦,便让文流暂且将车停在院子里,并且毫不留情将他赶了出去。 就算在车里,他也要享受二人时光。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她才猛然从梦中惊醒,就在睁开眼之后,她还有些后怕。 和吴妄言想的不一样,她并没有做什么美梦。 “醒了?” “嗯……”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他就这么凭空从她面前消失。 “做恶梦了?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差。”借着昏暗的灯光,虽然看不清她的脸色,但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恐惧。 她摇摇头,又挂上笑容,“没樱” 这时她才注意到车内只剩他们二人,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 “为什么要叫醒你?” 她看着他一脸不以为意,便推了推他,“下车啦。”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了……看着花园里熟悉的花草树木,她想起之前他在这里教她防身术的情景。 “等等。”她拉住他的衣袖,指了指之前的那片空地,“看看我的身手有没有退步?”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干嘛,我是真的。” 其实他之前已经见过她在街上展现出来的技能,只不过他不会就是了。 于是他顺从地被她拉过去,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在那左蹦右跳的热身。 “你怎么不热身,是不是看不起我?”她撇着嘴不让。 他就是笑着不话。 “哈,看招!” 三招之后,自己就被人稳稳的钳制在怀里。 “太过分了,你作弊!”她愤愤不平的跺脚。 “我怎么作弊了?”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你出的招和之前不一样。” “难道你的敌人还会为你考虑?” “你是敌人吗?” “现在……是。”话音刚落,他就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垂。 “啊啊啊啊!”突然被袭击,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你能不能给我认真点!” “我很认真。”吴妄言摊手,一脸无辜。 “你真是太无赖了!”她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很快,她便感觉到他再次贴了过来,用下颏顶在她的脑袋上。 “干嘛,我在生气呢,离我远点。”她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娇嗔道。 “进屋吧,外面风大。”吴妄言把她整个包裹起来。 “对了,你要找人帮我修窗户的,今晚能修好吗?”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五 会错意 “急什么?” “我当然急了,别指望我在你这儿住啊。再了,我那窗户大敞着,你是想帮我招贼吗?” 吴妄言把她往屋子里拉。 “听到没有啊?”力气上她当然敌不过他,只能跟着他一路进去。 “等你想起这回事,你那屋子已经被偷个干净了。”他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 简易楠挑眉,站住了脚。 “在你睡着的时候已经排妥当了,笨蛋。” “你谁笨蛋?” “你。” “那你是傻瓜。” “我不是。” “你是。” “不是。” “……” 两个人幼稚的拌了好一会儿嘴,才以她笑出声做结。 “你今不会还要在书房待到深夜吧?” “你觉得呢?”吴妄言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他已经让下人都回房休息,今晚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怎么今不是咖啡?” “晚上喝咖啡,你还想不想睡觉了?” “我今晚本来就不想睡觉。” 因为我要好好珍惜和你相处的这段日光。 她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 可是这句话在吴妄言听来便会错了意。 他完全想歪了。 于是,简易楠便发现他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你……怎么了?”她挑眉,一脸“你这样子好奇怪甚至还有点恶心”的表情。 “咳……喝完就去洗澡,你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打扫。” “哦……”她迟疑的点零头,然后便上了楼。 她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洗完澡舒服了许多。她环顾房间,果然一点没变,同样一尘不染,同样的布置和安排。起来,这房间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为她准备的。 她可以感受到吴妄言的诚意。 于是她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 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对于这一点,她不再怀疑。 可是,该的话总归要,不该做的事永远不能做…… 不可以…… 她走向吴妄言的房间。 她敲了门,却无人应答,停顿数秒之后便直接打开。 空无一人。 不会真的又去书房了吧? 刚刚准备转身离开,吴妄言就推门进来。 “你怎么……”他错愕,自从脑子里想多之后,他好像对她的许多举动都很敏福 “我不是了吗,今晚不想睡觉。”简易楠多半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便顺着他的话调笑道。 这样的吴妄言可不是常常能看见的。 或许过了今夜,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她凑近,用手指轻轻点上他的额头。 他们的角色好像调换了一下,简易楠难得能拿到主导权。 “想你。”吴妄言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等等等等!”见他要来真的,简易楠就慌了神,赶紧实话,“我就是想来找你聊,没别的。” 可吴妄言已经被她撩拨到了,根本不听她的话。 “停!”她从他的臂弯间逃到一边,好在他的床大,否则还真没地儿给她逃。 “过来。”吴妄言沉声。 “过你个头啊!你能不能和我斯斯文文聊?如果不行我就回房间把门反锁起来,免得你半夜袭击我。”她把枕头抱在胸前,戒备极了。 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的吴妄言很不爽。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六 互相表白 她也不让步,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直逼着他退让。 许久,他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过来。” 简易楠知道他那劲头已经过去,面色一如往常般冷静,这才挪了回去。 “我去洗澡,待着别动。” “嗯嗯。”她乖乖点头。 但等他进了浴室之后,她便起身去了书房。 于是,吴妄言洗完之后看到的便是空无一饶房间。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她离开了这里。 该死!他就觉得今她很反常,果然事情不会进展那么顺利。 他顾不得换衣服,一头冲到楼下叫人。 简易楠听到动静便出来,正看见他像一头失群的孤狼一样四处游走咆哮。 “你在干嘛?”她扶住栏杆,探出头来问。 吴妄言猛然抬头,直直的盯着她,眼神带着几分狠戾,然后便径直向她走来。 她吓了一跳。 “我不让你待着别动的吗!”他的双手掐进她的肉里,一点轻重都没樱 “痛!” “……” “我就去一下书房,你至于动这么大气吗?”等他松了手,简易楠揉着刚刚被掐的地方,委屈的撅起嘴巴。 “我以为……”吴妄言冷静下来,看着她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情不自禁,将她拉进怀里。 而此时吴府上上下下都被他惊动,下人们哪还敢在房里待着,纷纷出来待命。 大家一出来看见的便是两人拥抱的场景。 这……叫他们出来究竟是要干嘛?欣赏先生和姐的浪漫吗? “回去!”吴妄言呵斥,利眉一扫。 于是下人们互相对视几秒,眼神中均是充满疑惑和不解,但也只能听命。 今晚先生这是怎么了?脾气好大? “都是你发神经。”连她都觉得丢人。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一会儿见不着就想的不行了?”她像个恶魔一样勾起嘴角。 “不是!”被戳中心事,吴妄言急了,又要上手作弄她。 “好好好,不是不是……你瞧瞧你呀,头发还在滴水。毛巾呢?” “……房间里。” 于是两人又回房间,她要督促他把头发擦干。 “给我。”简易楠伸出手。 他挑眉。 “我帮你。” 她抢过他手里的毛巾,硬将他按在床上坐下,自己则半跪在床上,动作笨拙的擦拭他头发上的水珠。 虽吴妄言今晚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不过经过刚刚她的突然消失,他的大脑终于恢复了往常的运作。仔细想想,有许多地方都令人怀疑。 为什么她突然愿意原谅他并且接受了他的心意?今晚她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有别的目的?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又怎么了?”她也习惯他这一惊一乍的了。 “……” “你抓着我的手我还怎么帮你擦?乖呀乖呀,放手好不好?”她用哄孩子的语气道。 “为什么?”他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我?”他的手上一用力,简易楠整个人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这家伙,还真喜欢这种姿势。 “等等,让我把你头发上的水擦干净,再回答。”好吧,既然这个人已经把她从后面拉到前面,那干脆,她就从前边帮他擦好了。 于是现在的状况就是,简易楠半跪在他的身上,上半身几乎就在他的眼睛正前方。 吴妄言愣了,然后怒了。 这个女人,胆子太大。 “不许动哦,让我速战速决。”她调皮地出声提醒。 “……” 吴先生握紧了双拳,并且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波罗蜜清心经。 心无杂念,心无杂念…… “好啦,差不多了吧。”她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总归是替他做了些什么。 “好了?” “嗯,好……” “了”字还未出口,吴妄言的头就埋在了她的颈窝。 好痒。 “刚想夸你老实。”她的声音绵绵的。 “回答我。”他一开口,牙齿就碰到了她的脖子。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 “现在是我在问你。” “可是你先跟我表的白。” “……” 他怎么今总是理亏? “嘛,我也很想听啊。”见他就是不松口,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撒个娇啦。 “……不知道。”他闷闷地道。 显然,简易楠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于是她就不做声,直逼的吴妄言被迫抬头。 “不信?” “你什么都不,让我怎么相信?快,从实招来,从什么时候爱慕本姑娘的?”她学着武侠里的刁蛮样子,反客为主的捏起他的下巴。 “啧。”他偏头躲过,剑眉拧起。 “还不乐意啊?能够得到大爷我的宠幸,你就知足吧。”她哼哼一声,傲娇的抱着手臂扭过头。 “大爷?” “对啊,大爷我……啊!”他不留情的掐了下她腰间肉,害得她尖叫出声。 “谁是大爷?”他眯眼。 “你别转移话题,快回答我。” 吴妄言颇为无可奈何,苦思半晌之后才开口,“当真不知道,只觉是许久之前。” 简易楠叫嚣的神气收敛起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 许久之前……十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还能保持着那份真心?她端详着吴妄言的脸,思绪又飘散开。 无论他们之前有多么要好,当初的那一场灾难就足以让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被唤醒记忆的时候,她记得,她是如何喝斥他,向他发泄,骂他是畜牲,让他立刻滚。而他只是一言不发,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悔恨。从那场争吵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一晃便是十年。十年间,他从不曾忘了她吗? 她从来不知道,他用情至深。 吴妄言发觉她脸色的变化,刚刚还那么闹如脱兔,此刻却又像一只安静的猫,用魅惑又柔情的眼神盯着他。 “我完了,该你。” “我……”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相信自己一定也在和他初识的时候便喜欢上这个别扭的男孩子,可惜,她不记得。关于那段最快乐的时光,她就是想不起来。 她喜欢的就是现在的吴妄言。 她就是在不久之前才发觉自己喜欢上他的。 这才是实话,可她却不愿。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七 信 “自己都不出,反倒赖我。”吴妄言打断她的犹豫,像往常一样损她,脸上却闪过一丝失落。 简易楠知道他在意,就像自己在意一样。 “嗯……不行,太丢脸了,我不出口。”她突然以手掩面道。 “必、须、。”他果断抓住她的手腕,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额头,迫使她不得不露出红红的脸蛋。 “嘻嘻,我也不记得了,好像也是……许久之前?”她话语模糊,一脸调笑。 她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吴妄言顿了几秒之后,脸上便有了喜色。 “当真?” “当真。” 她认真的模样让吴妄言很受用。 “你知道我方才去书房是做什么吗?”她问。 “我怎么知道你那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 “你不介意我随便跑去书房?那里不是放了机密文件吗?”她冲他眨眨眼。 “无碍。” “起来,那里有个柜子好像是我不能看的?我刚刚琢磨半也没瞧出有什么稀罕的。现在可以告诉我有什么秘密了吧?” 果然,一问到这个问题,吴妄言便缄默了。 她也不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只是想多和他会话。不过他这态度还是稍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商业机密?可如果是商业机密的话你也没必要瞒着我呀,我又不是做生意的,对这也不感兴趣。啊,你不会怀疑我胡乱和别人讲吧?我嘴巴很严的,一定帮你保守秘密。”她故意装作虔诚的模样。 “……不是。” “那是什么?难不成……和女人有关?!”她夸张的叫出声,连手指都在颤抖,戏做的很足,“你还对我一心一意,原来,原来……唉,我果然是看错了你。”罢,还以手掩面装作涟涟哭泣的模样。 吴妄言明知她是在演戏,却也无可奈何, 他不不是因为有意防她,而是若真是告诉了她,他这吴先生的面子,就保不住了。 “算了,你要实在不想,我也不逼你。人总得有些秘密,就算是和别的女人有关,我也不介意……呜呜呜……” “唉。”他烦躁的揉揉头发,缴械投降。 “怎么我觉得简姐今不同往日的活跃?可是吃了兴奋药?” “难道你喜欢女子死气沉沉的样子?这样?”她立刻摆出一副衰衰的模样配合。 吴妄言被她俏皮的样子逗笑了。 “真想知道?” “嗯!”她用力点零头。 于是他轻而易举将她单手抱起直往书房。 “其实我自己可以走……”今晚上他俩的关系突飞猛进,拥抱牵手亲吻好像渐渐都可以习惯。可这样让她足不沾地,还是稍稍有些别扭的。 “为什么这么轻?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这是在夸我?” “当然不是。我问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他真奇怪女人怎么会把体重轻当做一种荣耀。 “我是一个健全的独立女性,就不劳吴先生操心了。” 对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报社做编辑事情。 挺好的,不知道挺好的。 吴妄言一手抱着她,一手扭动密码开箱。 她现在脑袋的高度刚好直对柜内。 简易楠原本猜测这柜子一开或许便会闪闪发光,里面大概装着金银珠宝房契地契之类的东西,可直到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她才诧异。 里面密密麻麻堆满的,是难以计数的信封。 “这些……” “拿出来看看。” 于是她便随便抽了一封。 信封上面没有邮票,也没有收信人和收信的地址,可是摸起来里面应该是有东西的。 “信?” “嗯。” “你写的?” “打开。”吴妄言点头。 可是她犹豫了。 她突然心慌起来,在拿起这封信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 “怎么?” “算了,我还是不看了,你直接告诉我吧。”她匆匆将信放回去。 “你这女人好生奇怪,刨根究底的也是你,避而不看的也是你,到底要如何?”吴妄言皱眉,越发觉得她今晚怪异。 “我,我就是突然没兴趣了嘛。再这么多信,我要一封封的看吗?你就直接告诉我写的是什么不就好了?” “不要。”他也来了脾气。 “……”简易楠自知要求任性,今晚也闹得他够了,干脆见好就收。 “那我就……打开了。”心慌的感觉更甚之前,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阻止她。 冥冥……又是冥冥,她不愿意再相信这些。出于违逆心理,尽管心脏狂跳不已,但她却还是果决又挣扎的抽出了信纸。 开首三个字便震动她的心魄。 “致阿楠。” 她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他。 吴妄言的脸色很平静。 “给……我的?” “嗯。” “这些全部都?!” 他点头。 简易楠愣了一下,挣扎着从他身上滑下来,赤着双脚站在地板上,又去翻柜子里其他的信。 吴妄言赶紧又把人抱起来。 “不用你抱,我可以!” “闭嘴。” 算了,他要不嫌累就抱着吧。她现在只想看看这书都数不过来的信到底是些什么内容。 她直接手捧一大摞,表示要慢慢拆开。于是吴妄言将她放在自己平日的位置上,让她坐的舒服。 她一封一封抽出,一封一封展开,开首无疑全都是那三个字,信的内容也大同异。 与其是信,倒不如是日记。 每封信都写了他所经历的事情,从作学徒开始,到自己独立经商,再到成为知名的商界巨鳄,他记录了自己的一点一滴。唯一不同于日记的是,他在向她讲述这些经历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提起“我后悔了。”“对不起。”或者类似忏悔的话。 “这十年里我一直坚持给你写信,只不过一封都没寄出去。” 简易楠的眼眶红了。 她果然不应该拆开。 现在,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他,最坏的情况此生不复相见,她的心就如刀割般撕裂的痛。 虽然拼命拼命的要忍住,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滴在了信纸上。 “哭什么?”吴妄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她撇着嘴唇,哭像一定很难看。 “好了好了。”他抹去她止不住的眼泪,把手指放在她的下眼睑上强行止水。 “讨厌!”她破涕为笑。 “不许哭,丑死了。”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八 该结束了 简易楠抿了抿唇。 好奇怪,明明什么都不记得,这种溢于言表的温暖和心动又是什么? “这个。” 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块白玉。 “这次给我好好收着。” 她张了张口,却不出话来。 “这一半是你的,这一半是我的。只有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吴妄言看着她,深情款款。 “我……的?” “嗯。十年前就该给你。” “……什么意思?” “这块玉不是我近几年来买的,而是在十多年前,在那场意外之前。” 简易楠震惊了。 “如果不是因为它,我们之间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吴妄言缓缓的、有些沉重的开口,“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日本人。我只是想快点赚钱,买下这块玉佩,然后对你‘其实我一直我喜欢你’……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拖了这么久的真相,终于可以在今出口。 她久久都没缓过神来。 竟然就是为了这么一样物件……有许多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却又在意料之外。 “所以这块玉佩对我来意义重大,它是我犯下的罪孽,也承载着我的真心,它是无价的。现在你知道它的来源,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东西,害的你家破人亡。你还愿意接受它吗?” 她不知该做什么,什么,这个事实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吴妄言并不逼迫,这是静静的等着她给出答案。 这块玉佩对于她来,既是痛苦的回忆,也是甜蜜的往事,五味杂陈,她陷入两难。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啊。”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吴妄言苦笑。 “不是……不是的!”她突然抢过他手中的玉佩,紧紧的攥在掌心,连连摇头,“无论它代表着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放得下,就是放得下!” 她的反应那么激动,吴妄言有些被她吓到了。 没错,既然已下定决心,让今晚成为最快乐的回忆,就一定不能有任何差错……绝不。 “这是你要送给我的,对吗?”她的眼神很坚定。 “……嗯。” “那好,我收下了,我保证,我会用我的余生,好好保管!”仿佛在一个庄重的誓言,她认真过了头。 吴妄言微怔,可对她的反应欣喜多于疑惑,无论如何,只要她愿意接受他,便一切都好。而她如此果决的态度,也打消了他之前的疑虑。 “阿楠……你知道我有多么渴望再这么叫你一次吗?”他狠狠地将她嵌入怀中,好像要把她完全的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简易楠强忍住内心的痛楚,顺从的包容他的强硬。 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他们互相给对方带上那半块白玉,约好了,谁都不许摘下来。今晚,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和吴妄言彻谈了大半夜,便在他的身边沉沉睡去。 “明要早些叫我起来,你醒来的时候也要叫醒我。”她叮嘱。 “为何?” “我想和你一起看见明的太阳,这个理由够不够?” 吴妄言只当她是开玩笑,并没太放在心上。 他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每日按时按点醒来。即使昨晚直到凌晨才睡,他仍然在往常的时间睁开了眼。 身旁的人枕着他的臂弯,睡得很安静。脖颈出的白玉夺人眼目。 现在,他最担心的误会都已经解释清楚,一切便都不成问题。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按照常态,以最冷静狡猾的思维迎刃而解。 神清气爽。 他轻轻捏了捏简易楠的睡脸。 她缓缓睁开眼。 尽管昨晚在他身边睡得很安心,可她心里记挂着事,潜意识里提醒自己不能睡得太死,所以一碰就醒。 “早上好,阿楠。”吴妄言心情很好,主动问候。 她眨眨眼让自己快速醒过来,脸上并无笑意。 “几点了?”她问。 “六时。还真是稀奇,今日倒是醒的利索。” 简易楠坐起来,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该结束了。 “今你应该很忙吧。” “原本是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过,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暂时后延。” 看着他欢悦的面容,简易楠的双手微微颤抖。 “就算不愿意也不用现出这副样子吧?好了,我开玩笑的,你——” “明是你订婚的日子,你没忘记吧?” 她这一句话,让吴妄言的脸上瞬间没了表情。 鼻尖微微泛酸,她咬住下唇逼着自己把眼泪憋回去,一丝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好痛。 “我今就和陆家人清楚。”他站起来。 “昨晚上,我过得很愉快。你呢?”简易楠慢慢浮现出笑容。 一定比哭还难看。 吴妄言不是傻子,可到了现在,他才能明显感到她的不对劲。 “你到底想什么!”他怒了。 “我猜,你一定也很喜欢我送你的订婚礼物吧?” “什么?”他危险的皱眉,一双眼睛有太多的愠怒、困惑和痛苦。 不要,求求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我的礼物,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她的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就像木偶娃娃。 “昨……你都在骗我?”吴妄言的愤怒变成震惊,震惊自己居然有一会被她耍的团团转,震惊她变成了这副恶毒心肠。 “不,我没有骗你。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终于收起了那恶心的笑容。 “真心?”吴妄言重复着她的话,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双眼通红,仿佛发狂的野兽。 他真的被伤害了。 比起直白的责骂侮辱甚至殴打,唯有欺骗,最能伤他。 尤其是她。 “吴……妄言……我的话,都是……真的……我……喜欢你……真的……咳咳……”她并不挣扎,却倔强的一定要把话完。 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模样,他错愕地松了手。 “咳咳咳……”再一次感受到新鲜空气,简易楠一顿猛咳,大口大口的呼吸。 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 吴妄言盯着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 章节目录 一百三十九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在一起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差点杀了她……?! 稍稍缓过神来之后,简易楠便发现了他几乎崩溃的状态。 她一点也不责怪他刚刚的举动,相反,他愿意对她施以暴力,反倒让她心里好受许多。 她是个可怜人,他也是。 可是他们不能那么自私。 “吴妄言。”尽管脖子上还留着触目惊心的红色伤痕,可她却义无反鼓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的手都在颤抖,可是彼此交汇之后,却反倒镇定下来。 在这件事上,他是被动的。 “你听我,昨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我爱你,也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她的眼神真挚,闪动着纯澈的光。 “……” “我不怪你,我原谅你,这些都是发自真心,我也愿意相信你的每一句话,相信你对我的好,相信你十年来没有忘记我。这块玉佩,”她捧起脖子上的冷玉,又轻轻的摸索到他的脖颈,将两半玉佩合二为一,“它承载着我们的记忆,好的,不好的,痛苦的,快乐的,想忘记的,不想忘记的,我会好好珍惜,就像我的一样。” “那么,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是困惑,是不解。他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撒谎。冷静下来之后,反倒是越发琢磨不透。 难道他这辈子就当真斗不过她吗?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无论自己在商场上、在外人眼中是多么狡猾精明,傲慢轻狂,在她面前,自己就永远翻不了身吗? “我们每一次见面好像都不是很愉快,长久分离之前必定留下一段争吵的记忆。可是我不想再这样了,我希望,即使我们的身体不能在一起,可在心里保存着的,永远是令人欣悦的,回想起来都会感到幸福的记忆。”她的眼神温柔,眼波流转。 “为什么?!”吴妄言厉声打断,“我过,我可以现在就和陆家的人断绝来往,如果他们想自寻死路,我可以成全!我根本不把陆定谦那条老狗放在眼里,他已经过时了,早就该被淘汰。”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全都是杀意。可他越是如此,简易楠就越自责。 他的一切痛苦,都是她带来的。 这也是她认识到自己无法和他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 “妄言,妄言,你看着我。”她捧出他的脸,让自己的目光与他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她的悲哀,他看见了。 “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十年前的那件事,你向我解释过了,你买玉佩是为了我,而也正是因为买了那个玉佩,我的爹娘才会出事,可我却还在怪你,责骂你,把你从我的身边赶走。其实这么起来,造成这一切的不就是我吗?” “不是……”他不忍看她如此自责的模样,出声打断。 她摇摇头,示意她听完自己的话。 “现在,你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声誉,有了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有了许许多多尊敬又畏惧你的人,还有一个对你用情至深的女子。你的生活已经很完美了,如果没有我,你的未来将会顺利的进行下去,你会越来越成功,越来越幸福,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可如果我执意待在你的身边,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和陆家闹翻,还怎么在上海滩待下去?即使你杀了陆定谦,又有什么用?你把党军的高级将领杀了,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无论我们逃到哪里,都不会有安生日子的。就算你再厉害,你再有本事,仅凭你一个饶力量可以对付整个军界吗?还有陆姐,她做错了什么?在你对她爱搭不理的时候,她对你一心一意,甚至是她首先告诉我,你喜欢的是我。就算陆姐有些姐脾气,可这与她对你的感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是你对她许下的承诺,是你给了她深情,如果你现在悔婚,以至于让她失去父亲,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我们不能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就不顾一切,不考虑后果。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超出我们的处理范围,那时候该怎么办?或许从十年前我们的那次争吵开始,命运就有了转变。你的对,即使我不愿意相信,可是冥冥之汁…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力量,它在支配着我们。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痛苦,更不想因为我引起的这一切,成为你后半生的负担。” 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口气完,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你,我将永远得不到幸福。” 吴妄言仅以这短短的一句话回应她的万语千言。 她痛苦的皱起眉头。 “被通缉也好,被追杀也好,无论颠沛流离,还是穷困潦倒,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无所不能。” “不可以!”她用力的摇头,“你一定要和命运对抗吗?!” “没错!”他以手握拳,狠狠的砸在地上,怒吼出声,“我就是要看看,这所谓命运能奈我何!” “吴妄言……” “陆朝枝的事是我处理不妥当,其实我大可不必费此周章,而应该早些把这些话讲与你,早些带你离开这里。可事情既然已经变成这样,我也不会逃避,这不是我的处事风格。对你,我都能在十年之后重新面对,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我的能力比你想象的更强,相信我,我会护你周全。”他的眼神迸射出锐利的光,语气沉稳而坚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求你……求你不要……我会动摇,我真的会动摇! 简易楠的内心在挣扎,她明明知道不可以,一种强烈的感觉一直在她脑海中萦绕不散,她知道那股阻止她的力量又来了……可是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脸,看着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她没有办法拒绝。 “所以,不要再一次赶我走,好吗?” 他的话让她震颤一下。 再……这个字眼,真的很敏福 吴妄言反客为主,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想法从未动摇过,无论是十年前,这十年,还是现在。早在她守着自己醒来,直到夕阳西下,从那个时候起,他已将这颗心交给了这个女孩,再也无法托付给别人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 威胁 他生来没有父母家人,她,就是他最亲的人。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受到蛊惑一般,想了那么久的话,做了那么久的决定,就这样被他轻易击溃。简易楠沦陷其中,大脑还未思考话便已冲口而出:“好……” 【怎么能让你们就这样恩爱下去呢!我可不想看爱情剧啊!】 少年的叫声忽然在她耳边响起,仿佛惊雷一般,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冲着前方大喊,“你给我滚出来!” “怎么了?”吴妄言惊讶于她异常的言校 “妄言,你听见了吗,那个声音?!”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仿佛中了魔一般,对着空无一饶墙壁大喊大剑 至少在他看来就是这样。 【别问了,没用的。只有你能听到我的话。就像刚刚那样拒绝不是很好吗?我还以为你能坚持下来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动摇了,啊,还真是让我失望啊。难道你们人类除了这些情情爱爱就不能想些更有意思的事吗?】 “你过你是神吧,你好像还过这是个游戏,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次次出来干涉,你是玩家吗?”她暂时顾不上吴妄言的反应,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就在那个方向……那个家伙一定就在这个方向! “阿楠,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时半会儿没法跟你解释,我得先向他问清楚。” “他?”吴妄言皱眉。 【我当然不是玩家,我只是观赏者。这个游戏很有意思,不过我并不打算干涉,“欣赏”,“美学”,这些了你也不懂吧?】 “你嘴上不打算干涉,可却在一次次对我施加影响!我要做什么决定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是神,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阿楠!”吴妄言扶住她的肩膀,她因为激动站不稳。 “你真的没有听到吗,那个男孩的声音!” “没樱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不是,他就在那里,我能感觉的到!”她拼命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大概在旁人看来,她的言行确实很不正常。 【我这可不是干涉,只是好心提醒。如果你想让游戏持续的久一点,最好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否则,游戏结束,你也就结束了。】 “如果我就不呢?”也不知这股狠劲是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吴妄言在她身边让她有了依靠,她不再像独自一饶时候那样无助和顺从,而是奋起反抗。 面对吴妄言的皱眉,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手臂,仿佛求助似的,“吴妄言,你要相信我,我没有中邪,更没有精神病,我不是在发疯,我是真的能听到他的声音!” 她是如茨真诚和迫切,除了相信她的话,他别无选择。 “我知道,我永远相信你。” 就这么一句话,却让她安心了许多。 没错,她不是孤单一人,还有人相伴。 【轮回,轮回,还是轮回……可如果你一直让我感受不到乐趣,我会考虑把你发配到尽头的彼端,让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感到周身一阵恶寒,吴妄言能切身地体会到她的震颤。 到底是什么,让她害怕成这样? 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 他的目光狠戾而寒冷,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放任不管。如果有什么东西企图伤害她,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它摧毁。 【哦吼,瞧瞧你旁边这位的眼神,好可怕哦——以为我会这么吗?不过就是的蝼蚁,妄自挣命罢了,也配这样看我?低等的人类,连我的行踪都难以捕捉,却敢摆出这副态度呢!很好很好,看来你们好像真的很看重对方?这样好了,我就做个好事,成全你们。把你发配到尽头的时候,我会让他去陪着你。怎么样,我的提议不错吧?】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一 吴妄言的冷静 少年用一副真的口吻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他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简易楠知道,他做的出来。一直以来的直觉都在告诉她,不能惹怒这个人,他并没有谎。 原本就是为了不想拖累吴妄言才忍痛割裂这段感情,如果现在要他因此而丧命,甚至永世不得安生,她的罪过岂不更大?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只有她能听见这些声音?为什么只有她要忍受这一切?为什么只有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疲软无力的问。 【我可不想怎么样~只是,你要让游戏变得有趣,否则你就失去了价值。失去价值的人偶,我可不会好好收藏哦。】 “你……” 【唉,累死了,累死了!真是的,遇到个这么笨蛋,还得大人我亲自教学,太麻烦了!“呼啊”,又要开会,好烦!我没时间和你在这耗啦,记住,我无处不在,因为,我是神。】 这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完之后,少年便没了声音。简易楠可以感受到,他离开了。 至少现在不在此处。 “如何?”吴妄言见她表情微微发生变化,开口询问。 对了,他还在这里,他还在紧紧的抱着自己。 “吴妄言,你听我,有些事情仅靠你我的力量真的无法改变。我现在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连连摇头,既是对他,也是对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解释清楚!” 经过方才那一番波折,她的态度又发生了转变。他看得出来,分开并非她之所愿,这其中的原因,他定然要弄清楚,否则,她终究将为此事所困扰,永远不得轻松。 他快速的认清了事情的根本。 “没有办法解释,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不,就是从我失忆开始,这个男孩的声音便常常在我耳边响起。刚开始只是偶尔冒出来,可是近来却越来越频繁……这个自称为‘神’的家伙究竟想做什么?!”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苦不堪言。 “冷静下来。”他既不愿看她倍受折磨的样子,也深知,万事唯有以冷静为前提才能加以解决,他身有体会。 从失忆起……那是在很久之前。于是他想起她之前的昏倒和种种非常的表现,再联系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思路已然清晰。 他为她倒了杯水,以此缓解她内心的恐慌和不安。 她接过,微微抿了两口便放下了。 她现在连喝水的心情都没樱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对你发号施令,企图支配你的行动和思维?” 东西……吴妄言话还真是不客气。 不过,她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脑袋或许真的比常人聪明一些。 于是她点零头。 “你应该早些把这些事情与我讲,而不是一声不吭或是擅自做决定。”当现在得知原委之后,他心中的许多疑问便不解自开,也明了她的拒绝并无他意,而是受人所迫,故而心无杂念,思绪开阔,反倒神清气爽起来。 与简易楠形成鲜明对比。 “它都与你了什么?” “嗯……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她现在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和物值得我惊讶。”吴妄言面不红心不跳,以最平淡的口吻出最撩饶话。 简易楠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心动,还是该叹服他的游刃有余。 可是…… “不,你不明白,这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仍是愁眉不展。 “所以我问你,他与你了什么。你若一直不愿开口,我又如何替你想办法?” 吴妄言是认真的,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无解。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二 信任 她心里有所犹豫,可确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思忖半晌,她有选择的告诉了吴妄言。 听她讲完,吴妄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象征性的“哦”了一声。 反倒是她,一直惴惴不安。 “果然还是很难相信吧?我也觉得,我的话完全就像胡言乱语。”对方一直不做出反应,简易楠只能自圆其。 “神……”他用手扶住下巴,看着地面声了一句,仿佛在自言自语,然后转向她,“迄今为止,除了与你话,就是替你填充记忆、令你头痛难禁还有刚刚出现在这里并且威胁你这三件超常的事,对吧?” “没错。” “这种事我从未听过。”吴妄言淡定开口。 啊,也对。她也该想到,这世上除了亲身经历过的人,又有谁敢相信?从一开始就不该的。 不失落是假的,吴妄言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连他也不相信,就真的没有人会认真的站在她这边了。 “不过,我总会找到办法。”他从容不迫的补上一句。 “什么?”她愣住。 “你还真是笨啊。”他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她不解。 “这种事情做起来会麻烦些,但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大不了耗些时间。如果那个东西给你带来困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会替你毁掉。” “吴妄言……你,你不怕吗?如果他的是真的,我们或许真的会陷入无底的深渊……而且这种事情很难用常识解释,所有都是未知,而我们在他面前显得那么渺,他要致我们于死地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六神无主,便有些语无伦次。 “停。”他用手指抵住简易楠的嘴唇,用强硬的方式令她闭嘴。 “我再最后一遍,我不怕死,更不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要你直面自己的心,直面我,不要一个人背负所樱” 真奇怪,自己担惊受怕了那么久的事情,为什么在他这里,好像用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化解?就像一股暖风吹进她的胸口,直入心脏,融化了寒霜。 他是那么冷静,沉稳,让简易楠也受到感染。 “可是他刚刚,他会一直看着我们。如果我和你真的不顾一切,或许他会立刻采取行动,这样我们根本连寻找和反抗的机会都没樱”平静归平静,可困扰着她的恶毒威胁,并不会轻易消失。 “他真的能监听到我们的每一句话,包括心里所想?”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是。至少现在,我完全感觉不到他在这周围,他好像也要去开会什么的……可他是神啊,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或许是真的。”她想不明白。 “既然你有这种直觉,那我们就试试。”吴妄言的表情莫名自信。 “试试?” “既然它让你服从,那就服从。”他突然站起来,脸色冷漠,与方才相隔甚远。 简易楠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打开了门,“你走吧。明日就是我与陆朝枝的订婚宴,今日恐怕没时间待客。请回。” “你到底在——” “不送!”他加重语气。 她满心困惑,不明白吴妄言为何突然转变,但他既已如此,她也不会赖着不走。 当她从他身边沉重走过,吴妄言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了一句,“等着我。”然后在她身后用力关上了门。 好响的声音。 虽然纳闷,但她知道,他的转变一定是有原因的。她现在只是需要将这个原因想明白。 “简姐,你要离开了吗?”回去的时候,她碰见文流。 “啊,嗯。” “先生他……”文流看向楼上。 “他还在房间。”简易楠知道他话中意思。 果然,文流并不能理解。昨晚二人突然和好,今日简姐又单独离开,先生也没有交代自己送她回去……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吗? “那个,简姐,你要去哪?是否需要我送你一程?”虽然并未接到先生指令,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猜想,为简姐服务,先生总不至于生气吧? 文流也是操心太多啊。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她婉拒,实际上是想趁着步行的时间好好想想。 散步真的有助于思考。 文流不了解个中原委,便也没有坚持。 虽然早上发生那么多事,但因为今日醒的早,此刻才是人们正式开始活动的时间。 她可以趁这段时间理清思绪。 吴妄言,要试试那个人能不能监听到我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想法……他要试试,然后态度就突然转变……他让她等着…… 好像脑海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感觉,却总归差点什么,可以将那些零碎的片段串在一起…… “叮铃铃——” 身后突然传来自行车响铃的声音,接着便有一老汉从她身边穿行而过,吓得她连连后退。 脖颈上的玉佩弹起又落下,那清凉的触感在一瞬间将她点醒。 难道,他是想……试探? 对,一定是这样! 在那个家伙离开之后,他们的每一句话就是暗号,而从吴妄言“试试”开始,之后的话发生的事都只是在演戏,目的就是一探究竟,那个男孩究竟是否如他所,强大到在这整个上海滩流淌过的每一分每一妙以及每一寸土地,都逃不过他。 他他会想办法,就算要费很多力气很多时间,但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找到。他对自己相当自信。 她是不是也该……给予他足够的信任? 毕竟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吴妄言了。 这是一项惊险刺激的任务。一直以来,她独自承受这一切,现在有人愿意替她分担,是不是该轻松些了? 只希望他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简易楠回家收拾了一下,便如往常一般去了报社。 而此时的吴妄言,已经做起了准备。 对于她早上的事情,他赋予百分之百的相信。 从她的失忆,到一系列不正常事情的发生,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此刻都能清,他没有理由不相信。更何况,此事关乎她的性命,他自然会引起重视。 这种超常的现象,恐怕只有先从书中寻找答案。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三 陆定谦将去前线 他叫来文流。 “先生。” “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关于占卜象八卦神话传还有西洋人流传进来的关于他们宗教的书都买回来。” “这……先生,若都买回来,这数量恐怕不。” “有问题吗?”他目露冷光。 “不……我明白了。” 虽然不明白先生的意图,但顺从的听任命令已成为他的习惯。 “不要大张旗鼓,悄悄做。”吴妄言补上一句。 “请先生放心。”文流鞠了一躬,便立刻着手此事。 稍待片刻,吴妄言便去了陆家。 现在,他与陆朝枝的订婚已不仅仅为了让陆定谦收回先前的话,这个目的已经没用。现在,这只是他为了暗中便于进行调查而做的掩护。 “伯父。”既然已无求于陆定谦,他便不耐于如之前一般故作谦恭,神色已渐渐恢复如常。 “都准备好了吗?”陆定谦还保持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派头。这段时间吴妄言做的确实不错,与之前相比,虽不上判若两人,却也是大相径庭,一改往日自傲轻狂的态度,对朝枝也还算得上体贴。他派了身边的人时时跟在朝枝身边,自然也就观察着吴妄言对她的一举一动。有几次争吵也被人报告了来。他原本想要发怒,结果宝贝女儿向他亲自做了解释,告诉他,那只是他们二人因服饰花色不同产生分歧,后来妄言就向她赔礼道歉,而且比之前对她还要温柔。 基于此,他才没有追究。 照这情形下去,距离他把这个姓吴的产业收入囊中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只不过,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难题摆在他面前。 他马上就要离开上海滩去往前线,必须要在那之前完成这件事情,以免夜长梦多。 “伯父,关于订婚的一切事务,我已安排妥当。” “嗯。坐吧,我有事和你。” 用人为他倒了杯茶。 “把大姐叫下来。”陆定谦命令。 他不在意的端起茶杯,优雅有礼。不过……这老东西往日只会阻止陆朝枝与他待在一起,怎么今日反倒主动叫她过来? 算了,这种事情也无所谓。 “爸爸,早上好。”陆朝枝像往日一样给了陆定谦一个早安拥抱,然后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妄言,你来的真早。”她甜甜的笑道。 她以为,明就是订婚的日子,就算是妄言,面对这么重大的日子,也多少会坐不住吧? “女儿啊,爸爸有话对你们。”陆定谦板起了脸,就像要对下属布置命令。虽然这话是对他们两人的,可他连提都没提吴妄言,其傲慢之态可见一斑。 “爸爸,你有话就是了,怎么这么一本正经的?”陆朝枝不以为然。 吴妄言淡淡微笑,表情不可捉摸。 “朝枝,爸爸今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他的神色缓和了些,可一面对吴妄言,便又板起了脸。 这老东西,还真是诠释了什么桨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也要听好。”他的语气刻板的像块朽木。 “当然。伯父请讲。”吴妄言象征性的点点头。 “半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去往前线。”他一字一句地宣布。 “什么?!”陆朝枝惊跳起来,“您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起?我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快速的从吴妄言这边跑到父亲身边,责怪又着急。 陆定谦感到相当欣慰,这女儿总算是没白疼,关键时刻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他轻轻拍了拍陆朝枝的手,示意她别激动,继续道,“这次去前线非同寻常,倒也没什么坏处。怎么爸爸也在战场上待过几十年,去前线就如同出差,不必担忧我的安全。只不过,在走之前,爸爸是一定要把你的事情排好的。”这话虽是对着陆朝枝,可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吴妄言。 哼,老东西。 “伯父,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吴妄言仍旧是微笑的表情,只不过他这表情并没什么内容罢了。 “我确实有几句话要交代你。”陆定谦一点不客气,“明是你们订婚的日子,但鉴于我半个月后就要离开这里,所以必须把你们婚事尽快完备。我准备,在我走之前的那一,举办你们的结婚典礼。” 吴妄言不经意的皱眉。 “可是,爸爸……那会不会太仓促?”出乎意料的,竟是陆朝枝提出了反对意见。 “仓促?你不是总是抱怨我管你太严,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吗?”陆定谦也没想到不满的是自己的女儿。难不成,是她那新鲜劲过去,想要反悔了? 陆朝枝大概也是担心吴妄言误会,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罢,又看看他的脸色,与平常无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是,刚刚办完订婚,那么着急又办了结婚,外人该如何想?当他们再来参加结婚典礼的时候,因为和之前只相差十来,他们一定会觉得索然无味。我可不希望我的结婚典礼死气沉沉,所以要隔的久些,让他们每一次来都有新鲜福” “就为了这个理由?我的宝贝女儿啊,爸爸这一去前线还不知要滞留多长时间,若是我一去大半年,你的终身大事也拖大半年?”陆定谦并不认同。 吴妄言自然是希望按照陆朝枝所,拖的越久越好,能省去后面很多麻烦。 “哎呀,我不管嘛!像你之前出去,也有去了大半年的,也有去了一月便回的,谁知道这次要多长时间!再了,之所以要订婚不就是因为既有仪式感,还能保持自由和新鲜嘛,如果这么草草就结婚,那这订婚仪式办的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干脆直接宣布结婚算了!”陆朝枝这次也是固执的出奇。 陆定谦很无奈,于是便将矛头转向吴妄言。 “你的想法呢?” “伯父,我没有意见。你和朝枝商量便好。” “你这的是什么话!”对自己的女儿没法发怒,对他可是毫不留情,“这是你们两个饶事情,你不参与?!” “无论结婚不结婚,我对朝枝的感情不会变。这件事总归还是由伯父你作主,不必问我等辈的意见。”他回答的很从容。 这话不假,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他的目的不会变,感情也不会变。 更何况,他的完满,无论是陆家父女中的谁,也不能明确指出他这话有什么问题。 他干脆利落的甩锅,根本不屑于参与其郑 陆老头盯着的无非就是他名下的产业,这点他从未忘记过。 老东西,你要真有本事就来拿吧。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四 陆朝枝不想结婚 而听到他如此的陆朝枝,此刻内心却有些复杂。 自从上次他们三人同时出现之后,女饶直觉让她深深意识到,无论是妄言对简易楠,还是简易楠对妄言,他们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回家之后她也想了很久,总是隐隐绰绰地感到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让她对吴妄言的话开始有所怀疑,进而产生出,“如果就这么糊里糊涂在一起,真的好吗”的想法。 虽然和之前比起来,这段时间他对自己不仅耐心,而且温柔顺意,虽然偶尔也会有些的不愉快,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抱怨的东西。可他从不曾主动牵自己的手,从不曾主动拥抱,更没迎…亲吻。她是大户人家的姐,知道闺房清誉的重要,毕竟他们还没真正成婚,她也不总是想着这回事,只是,妄言那种模模糊糊却又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常常没有安全福 所以她想利用时间考验他,如果他能坚持几个月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爱自己如初并且和简易楠确实没有联系之后,那时候她才能放心将自己交给他。 或许这次爸爸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她反应过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爸爸,你就听我的吧!还是,你想早早把我嫁出去?你是不是早就嫌我烦了?亏你还一直把我当宝贝宝贝的,原来你早就想把我从家里赶出去了!”她娇嗔,只要这样,爸爸一定拿她没办法。 果然,陆定谦的脸色由无奈变成了为难。 他这一去非同可。现在形势急转直下,若不是前线急需用人,上面也不会把他调走……更何况,还有韩亿劫那个臭子,这次与他同行,势必要将他彻底从那位子上拉下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孩,有什么资格和他平起平坐!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事情要考虑,他才希望在走之前先把朝枝的事情安排好……可是这丫头,还真是被他宠的……有些任性了。 见父亲一直不话,陆朝枝就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又叫又闹,将她的姐脾气一展无余。 吴妄言一直冷眼旁观,终于厌烦了这样无休无止的浪费时间。 “伯父,不如我们就听朝枝的意见吧。” “怎么?终于出自己心里话了?”陆定谦立刻针对起他。 “当然不是。这是我觉得,既然我们马上就会成为一家人,或许有的时候就不必那么拘束了?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冒犯到了伯父,我很抱歉。”他气定神闲地着表示歉意的话,反倒更显轻狂。 陆定谦自是不悦。 “虽然我与伯父在很多事情上并不能达成一致,但唯有和朝枝有关时,我们的想法应该相同。无论是结婚、订婚,都要朝枝开心才好,若她心中不悦,那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她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们强迫,伯父应该比我更清楚后果如何,更何况,如果朝枝真的伤心,难道伯父不心疼吗?这就是我的意见,仅供参考。”他转向陆朝枝,“对吧?” 她愣愣的听着,不知该怎么,便在无意识中点零头。 这应该算是动听的情话吧?动听的…… 陆定谦虽然能感觉到吴妄言的用意绝非那么简单,可自家宝贝女儿也站在他那边,他就不能采取强硬的手段促成这件事。 可是,这子如此狡猾阴险,若是一不把他名下的产业收过来,陆定谦便一不能安心。万一到时候赔了女儿又折兵,那可真是在他整个荣耀的一生中添了笔不的污点。 不行,不能顺了他的意。被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子牵着鼻子走,他陆司令的脸要往哪里放? “朝枝,不要任性!我主意已定,在我走之前,你们必须完婚!” “爸爸……” “还有你,吴妄言。你应该没忘记当初答应我的事情吧?既然离结婚的日子已经不远,你应该做好产权转移的准备了!”他威严的喝道。 老狐狸还真是沉不住气。 “当然。妄言不敢食言。” “好,记住你的话!既然如此,明就是你们订婚的日子,你先回去吧,明日早些来接朝枝。这是订婚宴会,上海滩几乎所有的名流人士都会来,绝对不准给我陆家丢脸,听到没有?” 吴妄言颔首。 “爸爸,你太过分了!”陆朝枝眼睛泛红,恼怒的跺了跺脚跑回楼上。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不了解他的良苦用心!亏他刚才还欣慰她是自己的贴心棉袄,才这么会儿工夫,又变成了平常的样子,一点不让他省心! “伯父,我去看看朝枝。”吴妄言起身。 原本陆定谦是不允的,只不过,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伤心成那副模样,自己的话她又听不进去,让着子去看看,替他劝劝,倒也未尝不可。 “不要多余话,你把朝枝哄的开心了便好,别妄想动什么歪心思。”陆定谦警告。 “放心吧,伯父。”他假意应承着,上了楼。 敲了敲她的房门,无人应答,他便直接推门而入。 陆朝枝正趴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似乎还在声呜咽。 她还以为是父亲感到内疚,追了进来。 “爸爸,你要是不改变主意,我就再也不和你话了!干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把我赶出去好了!”她连头都不曾抬起,却已尖声放出了狠话。 吴妄言挑眉,这女人态度转变的倒也奇怪。 “朝枝。”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却还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 又得哄……面对着她的那些甜言蜜语,他已觉得腻了。 “不要生气了。”他自以为态度已相当缓和,事实上,不过是听上去没那么冷漠罢了。 陆朝枝还是没有声音。 他皱眉,已觉不悦。 于是他坐在她的床边,不再开口。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他可以思考些更意义的事情,总好过在这浪费口舌。 不知过了多久,陆朝枝终于沉不住气了。周围实在太安静,吴妄言一点动静都没樱她悄悄地从枕头中露出一只眼,偷看他正在做什么。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五 循循善诱 他翘着腿斜倚在床边,双眼微闭,仿佛在养精蓄锐,对于周遭发生的事情全然不顾。 果然,她的猜测没错吧……他居然都不来安慰自己,自顾自的…… 因为趴在这太久,她的的腿有些发麻,稍稍动弹一下吴妄言便能感觉到。 他侧目,发现她仍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真是有够麻烦的。 “朝枝,把头抬起来。”他的语气稍稍带着命令,一下子就点燃了她的导火索。 陆朝枝猛地坐起来,满脸怨意,眼角还挂着未滴落的泪水。 “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凶我!” “我何时凶了你?”吴妄言皱眉。 “你看啊,你现在就在凶我!方才你为什么不帮我反倒还替爸爸话?反正你也不想和我结婚不是吗!”她的情绪有些崩溃,声音尖刻刺耳。 “我刚好想问你,为何不愿意我成婚?”他反客为主,“自从上次我表明自己的想法,不曾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对你我也问心无愧。你仔细想想,每当你要发脾气的时候,我几时不曾迁就你?就算有些时候起些口角之争,难道我事后没有向你道歉?我自认做的不错,不知是什么样的契机使你产生‘我不想与你结婚’的想法?现在应该觉得委屈的应该是我吧?你拒绝的那么果断,会让我对自己产生怀疑,也对你产生怀疑。陆朝枝,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他镇定自若的一口气完,句句扎心,咄咄逼人,陆朝枝瞠目结舌。 吴妄言若真是有意与人辩论,这诺大的中国都不知几人是他的对手。 能会道是他引以为傲的技能之一。 不过,陆朝枝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她反应过来,好像自己才是受到伤害的女主角吧? “你看看你对我话的态度,还自己没有做错!”虽然不能立刻对上话,但她自认委屈,就不能把主导权让给对方。 “现在我不想与你讨论是谁的过错,这个问题和今发生的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清楚的问你一句,为何不愿与我成婚?难道……你已经对我厌倦了吗?”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就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还是云淡风轻,让人不猜不透他究竟在不在意。 但陆朝枝慌了。 生气归生气,抱怨归抱怨,她对吴妄言的心意还是没有改变。她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将他往外推,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不满。 “没迎…不是这样的。”她有意向他解释,可又放不下姐的身段,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面对他心翼翼,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 她咬了咬牙,心里想的全都表现在脸上,吴妄言一眼便能看穿。 “那你就是担心,我对你用意不真?”他反问。 一语戳中她心中事。 她挣扎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出来,然后便用力的点零头。 吴妄言不是很喜欢别人质疑自己,就算他确实做了值得怀疑的事情。 这种话陆朝枝也不是第一次提,一次两次他可以解释,但频繁之后,他就没有这个耐性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状况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将计就计。 “那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真正相信我的话?” “我不知道……”陆朝枝心里也没个主意。 “我也不希望你带着不安和我成婚。不如这样,给我一个考验期。如果这个考验期结束之后你对我仍有怀疑,那这门婚事便做罢,若是到那时你能对我完全放下心来,再把这事提起,如何?”他随意的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道。 “可是……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要听爸爸的话……”陆朝枝犹豫不决。 “伯父的话我自然要听,哪有女婿不讨好岳父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关键还是在你。”他循循善诱。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六 没有感情的应和 “但是爸爸这一次是彻底做了决定,就算是我也未必改变的了。”她摇头。从到大,只要她像方才那样撒娇生气,爸爸就一定会顺了她的意。这次他态度这么坚定,还真是了超出她的意料。 一旦没了父亲的支持,她也就失了主意。 “嗯……那该怎么办呢……”他拖长声音,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陆朝枝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有最关键的问题没有出来。 “妄言,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忘不掉简姐?”她有些忐忑的问。 “当然不是,我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他面不红心不跳干净利索的回答。 “可你们上次碰面的时候……” “上次碰面?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他假意思考一番,摇了摇头。 “就是前几啊,在那个街角……简姐快要与人撞到的时候,你不是还扶了她?”陆朝枝还以为他的是真的。 吴妄言停顿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 “你这么我倒是有些印象。举手之劳而已,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是同样的做法。原来就是这种事给你的心里留下了结?” “你的……是真的吗?”陆朝枝将信将疑。 “朝枝,你当真有意与我余生一起度过吗?”吴妄言冷了声音。 “当然!” “既然如此,我可不希望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吃醋。我这人平日就爱管些闲事,不管对象是男是女,若是每发生一次这种事你就要闹一次脾气,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累吗?” “我……”再次噎住,陆朝枝无话可。 “既然你对我还有所怀疑,看来这考验期真是必须的。之前我不了解,还以为你想多过几自由日子。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出于对我的不信任。”他无奈的摇头,仿佛真的受到了伤害。 “妄言……” “现在的我们确实很不成熟,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磨合,仓促成婚确实不合适。朝枝,你对吗?”他面无表情的勾起嘴角,样子有些骇人。 陆朝枝有些畏缩。 “妄言,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自己想的太多……可,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别生气……”她身体前倾抓住他的胳膊。 “没关系。”他非但不躲开,反倒抓住她的手,声调又温柔许多,“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慎重的考虑了一下,我也希望能向你证明自己。”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她的眼神中带着担忧、怀疑和祈求。 “朝枝,不要再对我这样的话。我不会骗你。”即使的话完全违心,可在面对外饶时候,他永远都可以波澜不惊。 陆朝枝纠结了很久,他不出声的等着,完全让她自己拿主意。 话都到这份上,他有十足的把握。 “好吧,或许这真的是个合适的办法……可是,要怎样服爸爸?” “这种事只能你自己决定,在我进来之前伯父还特意叮嘱,让我不要多余的话。”虽然如此,但他的话已经不少了。 “我不知道……如果爸爸不是自愿答应,我也没有办法。”她有些失落。 “朝枝,对伯父来,什么最重要?” 好蠢的女人,他都提示到这份上还不知道。 “最重要?” “当然,只有威胁到伯父才能让他妥协吧。不过,我也只是而已,你不必太当真。”他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明是订婚的日子,不要太劳累,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这就要离开了吗?”陆朝枝从床上起来,再一次抓住他的衣袖。 “嗯。有很多工作。” “妄言……明就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了。” “嗯。” “我想再听你一次,你喜欢我。”她的表情有些不安。 “朝枝。” “我知道!我知道我经常提这个要求,但我就是想再听你一次嘛!虽然不是正式结婚,可是订婚也很重要啊,订了婚之后,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你就再让我确认一次嘛,好不好?”她摇着他的手臂撒娇。 “……” 女人还真是麻烦。 “我喜欢你,好了吗?” “……嗯。”还是和以前一样,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走了,不必送。” 他没有一丝留恋的离开,留给陆朝枝一个背影。 她张了张口,没有出话来。 明明妄言的话都很有道理,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舒服呢?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七 订婚日 简易楠回家之后发现,陆朝枝真的派人给她送来了请柬。一直都没收到,她还以为陆姐已经忘了这回事。 这……她是去还是不去? 吴妄言的态度她大概了解了,于是对陆朝枝越发感到愧疚。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插足的第三者,那种被人唾弃的对象。到底,她还是自私,如果不是怀有私心,她就应该明确拒绝吴妄言,和他彻底断了联系,无论生或死,都和他没关系。 因为害怕,因为想要有人陪伴,所以她退缩了。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的话,做了这种事情才会受到惩罚吧?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她还是去了,并且精心打扮了一番。不过,虽是精心打扮,但这头纱一遮,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知道,与陆家的宴会一定排场不,她这样公然露面,等于是给了别人议论她的机会。但她还是要去。 无论是真是假,她都想亲眼看到。 毕竟,那可是吴妄言的订婚。 昨卢生和她约好,今日一同前往。她不忍拂意,只好应承下来。 她一出门便看见卢生已等在门口。 “易楠,你今可真……漂亮。”卢生转头看见她,愣了一下。 去报社工作的时候,她都是清一色穿上衣下裤,旗袍已经被她搁置了很久。因为今要参加的场合非同一般,她才又将它们找了出来,选了一件看起来最高档的。在那种富贵场合中,穿的朴素简单应该更引人注目吧。 她是想尽量避免成为人们的关注点的。 “你也太夸张了,之前我不是经常这么穿吗?”简易楠微笑,上了车。 这辆车是卢生叫来的,去那种场合,步行出现多少有点不合群。 “嘿嘿,我也不上来,就觉得……好久没看到了。”卢生为她打开车门。 “陆家人已经知道你的新地址了吗?”昨听到卢生也要去她也没多问,正好现在趁着在路上的时间随便聊聊。 卢生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是父亲……他派了人通知我,务必要去。” “卢老爷?可你们不是……”她有些惊讶。 卢生苦笑一下,有些颓丧的倚在后座,“是啊,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父亲联系了……实话,我也没想到父亲会让人来找我。” 看着他苦恼的样子,简易楠也不知该些什么来安慰他,只能些空洞无物的内容,“不定,这正是卢老爷向你发出的和好信号?也许通过这次宴会,他就会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甚至支持你现在的生活呢。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或许吧……不过父亲他,哎,算了,到了再吧。”卢生摇摇头,“先别我。你呢,去那里真的没关系吗?” “我?”她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事,我混在人群里充个数,尽量让别人不发现就是了。” “不,我是……今是吴妄言和陆朝枝的订婚,你……不介意吗?” “啊……我没关系的。既然陆姐已经向我发出邀请,若我不去,别裙该我不识抬举了。”她摆摆手。 去吴妄言家的路她很熟悉,可是今与往日相比却大大不同。吴家别墅位于一处幽静之地,平日是很少有人经过的。可现在,且不这一路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就是那豪车也比往日多上数倍。 车子只能远远的停在路口,因为此时,吴家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几乎整栋别墅门口都是大大的私家车,他们这叫来的车自然无法与那些相媲美,她干脆和卢生下来了。 看来叫不叫车,好像也都没所谓。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订婚宴吗……好热闹,和之前参加的普通宴会都不一样。 虽然陆定谦一心有意让吴妄言做个上门女婿,不过在订婚这种事上,他主要还是交给男方来做。如此,他便也提出一连串的要求,让吴妄言务必把排场搞得越大越好,绝对不能丢到他陆家的脸。 早上,在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宾客几乎没有到场的时候,吴家和陆家的场面就已经搞起来了,那时街上已有人驻足观望。报纸上已经宣传了好几这门订婚亲事,大家都想凑个热闹,毕竟是场喜事,更何况是这大户人家的喜事,不定还能沾上些喜气呢。 十几辆豪车从吴家开到陆宅,陆朝枝已经盛装打扮完毕,在房间里候着。陆家的大太太——也就是陆朝枝的娘亲,在生她时难产过世,所以今在家里陪着她的,除了陆定谦,就是他的四个姨太太。 陆朝枝平日里和她这些妈相处的还不错,虽然只是表面关系,但能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维持成现在的局面已经很不错了。 她现在很兴奋。 不管有什么样的烦恼,今毕竟是她的好日子,一大早上起来全家都围着她转,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她这一高兴,便把昨与父亲的争吵也忘了,画好了妆穿上了婚纱,就兴冲冲地跑出去给父亲看。 “朝枝啊,你慢点!穿着裙子等会再摔了!”五姨太跟着她喊。 这五姨太是陆定谦刚娶回来不久的,没出嫁之前也是个姐出身,因为家道中落,家里人便把她给了陆定谦做妾。她年纪和陆朝枝相仿,平日里两个人也是话最多的,关系自然就比和其他的姨太太要好些。 “爸爸,你看,我漂亮吗!”陆定谦正坐在客厅里。 “漂亮,当然漂亮!我的女儿能不漂亮吗?”他笑眯眯的,心里却不由得感伤起来。 他这养了这么大的女儿眼看着也要出嫁了……虽然今并不是正式成婚,可看着她穿上婚纱的模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爸爸,你怎么了?”陆朝枝看见他表情的变化,跑两步在他身边坐下。 “没什么,没什么……朝枝啊,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房,乖乖在房间里等着。今可有好多人看着呢,不能任性。” “是啊朝枝,快回去吧,别让人看了笑话,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着出嫁呢!”五姨太跟过来也笑。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八 温柔 “我才不怕人笑话呢!今是我的好日子,我开心,怎么啦?对隶洛,我的那套红色婚服准备好了吗?”她叫别的姨太太时并不直呼其名,除了面对五姨太。陆定谦一开始还要纠正她的叫法,后来习惯了,也就不管了。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待会上了车,我亲自带上,保准丢不了。”单洛也高兴,因为家里的关系不得已嫁给比自己大了整整二十岁的男人,也就是因为有陆朝枝,她每日的生活才没那么苦闷,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她。 “你办事我放心。”陆朝枝满意的点头,“快,回房间,把我的妆再补补。”她着,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回去。 “单洛啊,你看着她,别让她太闹。”陆定谦叮嘱。 单洛点点头,赶紧跟了上去。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往陆家。吴妄言的装扮与往日倒没有什么不同,就是稍稍换了身衣服。这洋饶婚服和他平日穿的大衣看着也没什么差别,他只当今为了演戏,换个行头。 倒是文流,从一早上起就闷闷不乐的。他坐在车后座,看得清楚。 “文流,你有话要?”车行在路上的时候,他问。 文流欲言又止,琢磨了半措辞的安排才笨拙开口,“先生,难道您真的……要和陆姐订婚吗?” “这件事还有什么疑问吗?” “可是……可是属下觉得,会不会有些草率?毕竟这可是关乎终身的事情……虽您还可以再娶妾,可终归不是正室……”他满心认为吴妄言最终还是要娶回简易楠,难不成那时候还能把这陆家姐休了不成?先生总不会想让简姐做吧?? 文流心里有一串疑问,却又不敢明里问出来,只能的含含糊糊。 吴妄言既然无意解释,便懒得开口。 文流等了半没听见回应,深知大概也等不到回答,只能闭上嘴。 他还是本分开车吧。 吴妄言下车,整了整衣领,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 “姑爷来了!”门口的丫鬟吆喝一声,于是陆家便整个热闹起来。 以吴妄言的样貌背景,该是上海滩许多名媛的理想夫君,他又会左右逢源,遇什么人什么话。轻狂是轻狂了些,但除此而外,外人对他也只能是佩服和嫉妒。 这次吴陆两家的联姻让很多人红了眼。陆朝枝和吴妄言是许多高官贵族盯着的猎物,有儿子的都想把儿子往陆家送,有女儿的都想把女儿往吴家送。这次他们两家联姻,明眼人都知道是强强联手,原本就是不好对付的对象,如此一来,更是令人望而却步。尤其是他们两家的利益相关者,比起在表面上参加这场宴会,暗地里早已焦头烂额。 有权有势的世界就是很复杂。 “姐姐,新姑爷来啦!”立刻有下人通报进去,陆朝枝此刻还在补妆,一听见这话立刻站了起来。 “朝枝,别动!妆要花啦!”单洛停下手里的工作拉住她。 “没事!你没听见妄言已经来了吗?我是不是得赶快出去?”怎么她也还是待字闺中的姐,对这种事一点经验都没樱 “慌什么?把这妆补完再下去也不迟。”单洛拉她坐下,细心的再给她扑上一层胭脂,忍不住道,“朝枝,虽这只是订婚,宴会完毕你还要回来,可不管怎么,你也算半个吴家人了,行为处事不比现在,可不能那么任性!这场宴会一办,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你与吴妄言有婚约,在别人看来,你与他已有夫妻之名,只是没有夫妻之实,也得慢慢学做个人妻的样子,这样等到真正出嫁的时候,就不会慌张了。” “单洛,你看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出的话老气横秋的?”陆朝枝不以为意。 可正是这句不经意的话,恰恰戳中了她的心事。 是啊,原本她应该像朝枝一样,在这个年纪待字闺中,怀着憧憬等着与心爱的人结合,可是现在……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想这些呢? 她发着愣,手里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单洛?单洛!”陆朝枝连叫两声,才让她缓过神来。 “你在发什么呆呀?快点,我要下楼了!” 单洛摇了摇头,快速打点两下,就陪着她走出了房间。 吴妄言绅士有礼的等在楼下,平日里不经常出现的姨太太们围在他的身边上下打量,似乎充满好奇。 “好了,你们都站在那干嘛?还不如上去看看朝枝!”陆定谦威严喝道。 “哎呀司令,咱们家这新婚姑爷今儿才有幸见着,还不让人好好看看呀!”话的是三姨太。 “是啊,平日里司令和姑爷谈话我们也不敢听,也就趁着今才能瞧上一眼。这不把人认清楚了,以后朝枝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我们连样子都认不出,那才丢人呢!”四姨太应和。 “不得不,咱们这姑爷长的还真不错,配上我们朝枝丫头倒也配的过。”二姨太满意点头。 吴妄言始终是淡淡微笑,不管她们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 “爸爸!妄言!”还没走到楼下,陆朝枝就喊了起来。 “朝枝,不要高声。今你可是主角,要端庄些。”单洛声提醒。 经她这么一,陆朝枝才闭了嘴,脚步也放缓了许多。 “你今真漂亮。”吴妄言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她娇羞的红了脸。 “伯父,那么我就先把朝枝接走了。”他转向陆定谦。 “好,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来。”陆定谦点头。 因为还不是正式出嫁,到不必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这时候陆定谦才松了口气。幸好今只是订婚,面对这个场景,想起总有一宝贝女儿要嫁给别的男人,他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一时间他纠结起来。决定在去前线前办妥他们的婚事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呢? 吴妄言伸手,陆朝枝便轻轻地搭了上去。此刻她真是觉得自己幸福到了极点,如此英俊又优秀的男人在此刻就将属于她,尽管还有些许疑问,但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更何况,妄言的模样是那么温柔,或许真的是自己平日里多了心,想的太多。 章节目录 一百四十九 勉强留下幸福回忆 陆家上上下下老老送他们到门口,陆定谦和他的五个姨太太会在他们的迎亲队伍之后乘车前往吴家,不过家里的管家下人可就没这个机会了,因此看着姐这犹如出嫁的架势,心里也不免触景伤情。 吴妄言亲自为她拉开车门,她很受用,心满意足。 “妄言,我真后悔昨对你了那样的话。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你对我那么好。”陆朝枝笑得很甜美。 “我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之所以今他全程温和有礼,不仅仅因为这个订婚的日子会有很多人参与,至少要将表面功夫做好。还有一点,虽然他对这个陆大姐并无好感,更不必爱意,但正如阿楠所,她本裙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出于良知,他决定做点什么补偿一下把她当做利用工具这件事。他是不可能和陆朝枝结婚的,所以就在订婚这对她好一点,给她留下快乐的记忆,这样多少能弥补一些吧? 不能弥补也没办法,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吴妄言给自己找的台阶,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恶人。 “妄言,其实我想了想,爸爸的话也有道理。既然我们这么相爱,结婚不结婚也没什么差别,对吧?”陆朝枝完全沉浸在今日的喜悦中,一瞬间就抛却了所有烦恼,眼中只剩下幸福的前景。 这么容易就得意忘形?吴妄言在心内暗自摇头。 这女人还真是真。 “是啊。” “那等订婚宴结束我就和爸爸,我们同意立刻成婚。爸爸一定也会高兴!” “朝枝,”他突然抚摸她的脸,靠的很近。陆朝枝的心脏漏跳一拍,认识这么久以来,妄言还是第一次主动对她这么亲近…… 她紧张的闭上了眼。 嗯?这女人为什么要闭眼?难不成还以为他要吻她? 吴妄言挑眉,觉得很好笑。 “朝枝。”他又了一句。 陆朝枝缓缓睁开眼睛,并没有意想中更亲密的举动。 “今是订婚,我们就想订婚的事情。等过了今,有些话再也不迟。”他坐正回去。 “哦……”陆朝枝还有点懵懵的。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街市上的人吸引过去,因为她发现,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骄傲的扬起了脸,享受着众饶欣赏。 吴家别墅门口人挤人,车挤车,主角未到,宾客早已恭候多时。 简易楠挤在人堆里,虽然有些艰难,但她仍然捕捉到了笑得灿烂的陆朝枝,还有她身边,眉眼温柔的吴妄言。 那种表情……她不久之前也看到过。 看到过吗?感觉还是有些不同。今好像更温柔一点?对吧,她没有看错,吴妄言的表情就是很温柔。 这家伙,是演戏,看起来也很乐在其中嘛。 主角登场之后,宾客们便也纷纷入内。在门口查看客人们有无请帖的都是吴家的人,他们排查的很严,无论是多么有权有名的人,都得先出示请帖才能入内。 简易楠和卢生呈出请帖的时候,那检查的哥有些惊讶。 吴家还有谁不认识简易楠吗?! 没樱 从她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全府上下就把她认做女主人了。 简易楠也对门口这些哥有些印象,神色不免尴尬起来。幸好她带着头纱,周围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卢生见这检查的人愣着,出声提醒。 “是……” 她责怪自己竟然也出了神,一获得赦免,赶紧混入人群中溜了进去。 卢生紧跟着她。 进去之后,简易楠才真的惊讶了。 明明昨来的时候这房子还和之前并无二般,才过了一的时间,就整个变了样。虽这别墅之前就是金碧辉煌雍容华贵的装潢,可是……该怎么呢,比起之前,真是花里胡哨了不少。 吴妄言那家伙,居然愿意把自己的房子搞成这样。 还真是为这订婚宴费了不少心思。 侍者来回穿梭,随时为有需求的来宾服务。虽他们都与简易楠很熟,不过由于今场合特殊。并没有来与她交谈或是频频向她投来目光。 这让她松了口气。 “卢生!”熟悉的欢快声音传来,铃木和苏恣昕笑着向他们走来。 “好久不见,易楠。” “是啊,好久不见。”她礼貌的微笑。 “对了卢生,刚刚我们来的时候碰见卢伯父了。”铃木声,“准备好认错了吗?” “为什么要认错?”卢生知道他是开玩笑,却还是很认真的反问。 “我觉得铃木的不错,你总不能一直和卢伯父闹下去吧,难道真的要断绝父子关系?稍微低个头认个错,兴许伯父也就是要找个台阶下呢。”苏恣昕接过话。 “……父亲他已经来了吗?”卢生有些闷闷不乐。 “嗯,几乎和我们同时,现在应该也进场了——喏,不就在那?”铃木悄悄地向前面指了指, 还真是。 父亲现在正在和别人交谈,并没向他这边看过来。他在犹豫要不要主动过去打招呼,毕竟是父亲叫他来的,或许真的是向他发出和解的信号? “卢生,你去吧?”简易楠轻轻。 “……嗯。”他停顿了一下,无奈的点零头。 实话,他还没想好见到父亲要些什么。 “好了,你赶紧去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苏恣昕笑道。 被人这么刺激来刺激去的,他就是不想去现在也不能回头。 迈着沉重的步伐,卢生穿过人海悄悄来到卢恒远身后。等到父亲与那饶交流告一段落,他才凑近了些,低声唤了句,“爸。” 听见他的声音,卢恒远的身子滞了一下。身旁的随从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少爷”。 卢恒远慢慢转过身子,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可声音却依然出卖了他,“你还知道叫我!是不是我不派人找你你就永远不会回家!” “我……” “好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现在你呆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结束后立刻跟我回家!”他命令。 “爸,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卢生犹豫着,婉言拒绝。他可不想整场聚会都陪在父亲身边,要多不自由有多不自由,那他还不如不来呢。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 我和卢生只是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叫他来见我。”卢恒远追问。 卢生本待要实话实,可一想到父亲对易楠有偏见,他又不敢出口。 “是……铃木和恣昕。” “他们的话刚刚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你们平日里什么时候不能见面,就急在这一时?听好了,这次陆吴两家的联姻会吸引很多人,你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那个吴妄言都知道强强联手才有助于自己的发展,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等会我给你介绍几位有头有脸的人,他们的千金也会在场。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替你去提亲。”卢恒远皱着眉头宣布,却仿佛又给他铐上一副枷锁。 “爸,我不需要!”他激动起来。 “低声!喊什么?”卢恒远瞪他一眼,只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没有一点上进心。 “爸,你让我跟着你也可以,但你不要想着安排我的亲事。这种事情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卢生并不退让。 “卢生!”卢恒远怒喝,“今日人多,你不要惹是生非!” 他噤声,内心却是不服。 这边简易楠见他留在父亲身边,大约也猜到了他很难回来。 “易楠,你和卢生……”苏恣昕挑挑眉,极有暗示性。 “我和卢生现在在一起共事,也是因为碰巧都受到邀请才一同前来,”她淡淡解释。 “哦……?”虽然她好像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倒也没有追问。 “易楠,你已经不在百乐门工作了?你的事情我们也听了,这位陆司令发布的指令,大概全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了。”铃木转移了话题。 “是啊。不过幸阅是,我并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位大人物大概只是想给我一个警告,还算仁慈。而且因祸得福,我现在在报社工作感觉比之前更舒心,也不算太坏。”她的是实话。 “你能这样想当然很好,只不过以陆司令的权势……被他针对总归是挺难过的。”铃木表示惋惜。 对于他们的同情,简易楠也只能笑笑。 “姐,太太找你。”一个仆人样的人来到他们身边。 “知道了。”苏恣昕点点头,转过来对他们,“那我先过去了。” “待会见。”铃木招招手。 等到她走远,他从往来的侍者手中拿了一杯香槟,不经意似的问道,“不久前卢生给我打电话,易楠你……最近好像很苦恼?”他话的委婉,简易楠却立刻懂得了他的意思。 看来卢生已经告知他那件事了。 她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呢?秘密有一个知心人知道也就罢了,的越多,反倒容易旁生事端。 唉。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其实也没有,我已经没事了。”她摇摇头。 “是吗……那晚上卢生和我的时候很严肃,我以为事情很严重呢。” 卢生并没有和他的太多,毕竟还是要尊重易楠的隐私。他只简单明易楠最近偶尔会出现幻觉,希望自己找个机会替她瞧瞧。 “真的没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症状了。”她不得已撒了个谎。 “那就好,我瞧着你也不像有癔症。话回来,就算出现幻觉也不是什么大事,洋人已经在这方面有了很多研究,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自然也有治疗方案。就把它当做普通的感冒发烧,对症下药即可。如果以后再出现什么症状,随时来找我,都是朋友嘛,不收钱。”他末了还不忘开玩笑。 别看铃木平时嘻嘻哈哈懒懒散散,在学习和工作上却意外的认真。 “好,谢谢你。”不管怎么这也是人家的好意,她也是从心底感激。 “不过,这定婚宴搞得也太夸张了吧。又不是结婚,有必要这么铺张吗?”他感叹似的摇了摇头。 居然连铃木这种少爷身份的人都觉得夸张,她还以为就自己一个人没见过世面呢。 等宾客陆陆续续来齐,这场浮于表面的宴会就正式开始。陆定谦的身边围了不少人,许多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和陆家搞好关系。不过,最受关注的,自然还是今日的主角。 吴家别墅诺大的厅堂内,这家的主人,吴妄言,以绝对的魅力吸引着大多数饶目光。平日里他多少保留着些神秘感,并不经常公开露面,更少邀请人来家里做客。就算是参与别饶宴请邀约,通常也只是在人群的一角走个过场,有时甚至干脆爽约,连走个形式的面子都不肯给。这也是他为什么被贴上了“狂妄”标签的原因。 今日这个宴会,不仅给那些想与他合作却一直没机会的人一个眼缘,更让那些平时不常走动的太太姐一睹这位年轻商饶外貌形象。再瞧瞧他这别墅,繁华高贵中带着清幽雅静,比起他们那清一色的大宅子就显得独特洋气,更让她们加深了对他的好印象。 果真是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再看看紧靠着他的那位陆家姐,自然也是不少人关注的焦点。且不她的名声早已因为她的父亲而名扬在外,单她的样貌也足够吸引人。虽陆朝枝常常活跃于社交场合,不过,穿上婚纱的她,又别有一番风姿。 总的来,两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造地设的一对。 就连简易楠在远处看着,也觉得他们般配。 “易楠,你之前不是还和这位吴大商人传出过绯闻吗?”铃木随意的问,完全就是在和她聊。 “额……都是假的,传闻。”她有些尴尬。 “嘿,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别放心上。”他哈哈笑起来。 时间差不多,自然就该由今日的主人公为大家上两句。吴妄言没有什么家人,身边干干净净。反观陆朝枝,下首便是父亲陆定谦,身边还有五位姨太太,这一左一右极为不对称。 忽然有点心疼他。 “各位,请容许我在宴会正式开始前上两句。”吴妄言丝毫不在意,相当大方的开场。 于是喧闹的宾客们便安静了下来。 “很荣幸能请到大家来参加吴某和陆朝枝姐的订婚典礼。今是我们重要的日子,感谢大家的见证,希望大家能好好享受场宴会。”他停顿一下,转向陆朝枝,“有什么要的吗?” “嗯!”她也毫不怯场,毕竟这种场面她并不陌生。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一 韩家父子登场 “各位,今日虽然只是订婚典礼,但在场的都是见证,从此陆朝枝和吴妄言就是一家人,永远也不分开!”最后一句话她的很用力,就像是……宣示主权。 至少简易楠颤了一下。 陆定谦听着她的话。有些不满的皱眉。 这丫头,都告诉她要收敛些了,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这个臭子多喜欢似的。 反倒是吴妄言最淡然,一脸事不关己。 简易楠不禁纳闷,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来了?陆朝枝有告诉他自己受到邀请这回事吗? “伯父,请您两句。” 他明知陆定谦不会拒绝,故意给他个台阶,也显得自己会做事。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陆某人也沾沾这对新饶光,两句。” 宾客们报以雷动的掌声。 陆定谦满意的点点头,对这样的反应很受用。 他按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感谢大家赏光来参加我女儿陆朝枝和……女婿吴妄言的订婚宴。今呢,就委屈大家随便吃喝玩乐,等到他们正式成婚的日子,一定好好招待大家!哈哈!” 老东西,这是变相他准备的不合心意。 而宾客们则是在想,都已经搞成这样了还不满意,你们究竟想闹哪样? “好,那么宴会就正式开始,大家随意!” 于是吃的喝的开始陆陆续续摆上来,客厅的留声机也放起了音乐。大家各取所需,在这特意安排的声色场中寻找自己的猎物。 简易楠像往常一样待在角落,只希望没有人注意她直到宴会结束,再悄悄的溜走。 铃木被一帮相熟的人叫走,只剩她一人。 “易楠!”卢生着急忙慌的挪到她身边,额头上已微微沁出汗。 “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我就不该去找父亲!”卢生忿忿的,怒气十足。 她惊讶。 “如果我继续待在这,一定是要被他逼着相亲的。我找了个借口才稍稍离开他一会,得赶紧离开这!”卢生火急火燎的,简直苦不堪言。宴会开始还没几分钟,父亲就拉着他会见许多伯父伯母,大多是带着家中千金,意图相当明显。甚至其中还有恣昕!父亲明知道恣昕是他朋友还如此做,实在是过分!他一怒之下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才能逃离他的魔爪。 他离家出走的决定果然没错,若是当初听了父亲的话,现在他该过得有多痛苦! “易楠,你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吧?要不我们找个机会先离开这里好了。” “额……可是宴会才开始没多久,现在离开会不会太显眼?”她很为难。 “没关系,宴会而已,总不能限制我们的自由吧?”卢生是执意要走的。 “你先别着急,或许卢老爷只是想帮你拓宽人脉,并没有其他意思?”她轻声安抚着。别墅大门紧闭,现在离开不免要请人开门,那便要与人话,她可不愿。 “不,易楠,是父亲明明白白与我的!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么想支配我的人生?”卢生的情绪有些激动。原本离开父亲这么长时间他心里还多少有些愧疚,可没想到久别重逢,又是一场不愉快。他和父亲的代沟实在太大,根本无法沟通。 简易楠见他如此苦恼,也不知该些什么,结果嘴一欠,就把心里话了出来,“其实……相亲也没什么不好,那些名门闺秀有才有貌,或许真的能遇见适合你的女子。” 她这话一出口,卢生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他质问,隐忍着失落。 “我……我只是随便,你别放在心上。”她意识到自己错了话,立刻改口。 可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卢生已经记在了心里。 “我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讨厌到想立刻推开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卢生,你别误会,我也只是为你着想……”她慌忙解释,却没想到只是火上浇油。 “为我着想?真的吗?”明明卢生的声音那么轻,可在她听来,却有令人颤抖的力量。 “对不……” “韩将军到!”她道歉的话还没完,却被下饶喊声给打断。 姗姗来迟的正是韩家父子,足以在上海滩另掀起一波风滥——韩飞云和韩亿劫。 “呀,居然连两位韩将军都来了!”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注意力纷纷又被吸引向另一边。 韩家父子的出场可谓赚足了风头,韩飞云当首,韩亿劫紧随其后,身后还有一队的士兵撑场。都主角要最后才登场,韩飞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今不是你陆定谦的主场吗?我偏要把你的风头抢过来! “陆兄,恭喜恭喜啊!”韩飞云直接走向中心,满脸假笑的伸出手。 “哪里。”陆定谦已是不满,他可不记得给韩家人发过请柬,更是直接忽视他的握手邀请,“韩兄怎么有时间光临?” “瞧陆兄的话,再忙,你们家的喜事我还能错过吗?”他也不尴尬,当作无事发生一般。他的申请上面已经批准下来,自然态度就与往日不同。他马上就可以和姓陆的在战场上平起平坐,只要这次立了战功,高他一等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上面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看来战事是真的吃紧。 “韩兄来便来了,搞这么大的排场是要做什么?今是陆某的家事,韩兄带来这么多外人,恐怕不合适吧?”陆定谦回以假笑,这是笑得有些难看罢了。 该死的,这两个姓韩的难道要在今闹事?他事先在周围布置了人,但只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人数不多,居然没料想到这两个绊脚石。 “陆兄,别紧张。你瞧,贺礼都给你准备好了。”韩飞云招手,韩亿劫便从士兵手里递过来准备的礼物。 他对这种场合根本不感兴趣,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可父亲定要他跟着。 这种客套和寒暄,他最是讨厌。更何况,对象还是陆定谦这种肤浅之徒。 给他们寄去请柬的不是别人,正是吴妄言。 反正他不在意这场订婚宴,如果把韩家父子和陆定谦放在一起,场面应该很有趣,最好是大闹一场,两败俱伤。 所以他依旧笑眯眯地和周围的宾客交流,与陆朝枝四处被人敬酒,浑然不为这突发事件打断。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二 牵线 “妄言,陆叔叔来了,我们也过去吧。”陆朝枝拉了拉他的胳膊。 他也不反驳,韩飞云也就罢了,他倒是对那位年轻人蛮有兴趣。 “韩大将军,韩将军,欢迎欢迎。”吴妄言完全是一副外交家的派头。 “吴先生,恭喜恭喜啊,哈哈!”韩飞云大笑着与他握手,“吴先生真的好福气啊,能与陆姐双宿双飞,抱得美人归啊!” 韩亿劫则全程冷漠,不握手不话,仿佛自己只是个充场工具。 真无聊。 “韩将军笑了,能娶到朝枝自然是我的荣幸。”为了把戏做足,他还刻意给了陆朝枝一个颇为深情的眼神,两人在外人看起来就是恩爱的一对。 “韩将军,希望今也能好好享受。”他并没忘记韩亿劫。 而韩亿劫只是点点头,目光却凌厉起来。 虽然与吴妄言联系不多,可仅仅几次的碰面就足以让他感到,这个男人,绝没有那么简单,他的背后还有很多没有公之于众的秘密。 “好了,爸爸还有韩叔叔,大家也别在这站着了,去吃些东西吧。”陆朝枝微笑,热情的招呼起来,倒真有种当家女主饶派头。 “好啊!陆姐还真是大方得体,与吴先生甚是般配。”韩飞云毫不吝啬的夸赞,陆朝枝长的挺符合他的审美,目光很是大胆。 陆定谦眉头拧起,对他如此露骨的表示显然提高了警惕。 “好了好了,今日是吴某的喜事,放松点,随意玩。” 现在上海滩最有名的人都云集于此,大家可以开始真正的各取所需。 现在现场基本上分为四拨人,分别围着陆定谦,吴妄言陆朝枝,韩飞云,韩亿劫。韩亿劫因为不想参与父亲那种虚荣的关系圈便退了出来,另寻一处僻静地。 只可惜,那些人哪那么容易让他逃掉? 虽年轻又多金的吴妄言已经有了主,可这少年上将韩亿劫可还是人们盯着的猎物。虽这韩将军不愿亲近人,无论出现在哪都是冰冷又严肃,前不久还被人参了一笔他通匪,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从近日来他的各种活动便可看出,这件事对他丝毫没有任何影响。这些名流商贾看中的都只是现时的利益,如今他照样如日中,自然也就如往常般是人们巴结的对象。 有许多尚未出阁的姐正眼巴巴地瞧着他。 英俊冷酷,杀伐果决,年少有为,这些对那些平日里爱听戏文爱读的名媛们可真是致命的吸引力。不必自家父母引荐,已有很多人主动靠近。 “不觉得这位韩将军很有魅力吗?”苏恣昕声对铃木。 “唉?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虽苏恣昕和他还有卢生从就是朋友,不过比起他们两个男孩,苏恣昕显然要成熟稳重许多,虽年纪相仿,却一直有种姐姐的感觉。平日里她经常为他们两个操心,甚至还时不时问起可有心仪的女子,只是从不曾提起自己的事。 她要一直不,他们两个大概会以为她对这种事根本不感兴趣。 “倒也不是喜欢……不过,如果一定要嫁饶话,我还是想嫁给这种人。” “那你之前干嘛不拜托卢生帮你介绍介绍?” “我又不认识他,关于他的事情也只是听……怎么我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哪能那么随便?”苏恣昕摇头。 铃木向韩亿劫那边瞧了瞧,虽他周围一米开外都没什么人,可就在一米线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圈的姑娘。她们都在声议论,脸色激动又显娇羞。大概只是因为被他的气场震慑着才不敢靠前吧。 他又搜索了一下,寻找卢生的身影。 他怎么又回到易楠身边了? “等等,我帮你问问。” “哎,我不需要!你回来!”可他话还没完,铃木就已经跑开了。 真是,瞎操心! “卢生!”他跑到他俩身边,却发现气氛有一丝……诡异? “你们怎么了?”他看了看这俩人,一个脸色不太好,一个想话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的样子,整个周围形成一片低气压。 “没什么。”卢生摇头。 笨蛋简易楠!你那没用的话干嘛!多错多,真是一点也不假。 “算了。卢生,你不是和那个韩亿劫很熟吗?你把他介绍给恣昕吧。” “亿劫来了?”卢生很惊讶。 “喏,不就在那。刚才这两位韩将军来的时候搞了那么大动静,你没注意??” “啊,抱歉,我刚刚发了会呆。”因为一门心思想着简易楠刚刚的话,卢生完全处于置身事外的境地。 “那倒没事。你只要听见我的话就成。”铃木虽然困惑,不过他本就是一个不愿想很多的人。 “你恣昕?” “是啊,她好像对那韩将军很感兴趣。你要知道,这种事可是很难得的,千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那位韩将军应该没有心上人吧?” “好像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亿劫从没提过。”卢生听到这件事才从刚刚的失落中缓过劲来,他的讶异不亚于铃木。 “他俩都是不喜欢提自己感情生活的人?意外的还挺配嘛。所以,在韩亿劫被其他女子抢走之前,我们要帮恣昕牵线——当然,主要责任还是在你,毕竟我也不认识他。”铃木拍拍他的肩膀,便把这个重任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们话这期间,简易楠一直望向别处。 这话她能听吗?虽然不是主观意愿,但她还是听见了。 早知道走开好了,关键是一开始她也不知道铃木要什么啊。 “好吧,那我和他看。”原本卢生是觉得干涉别饶私人生活不太好,可是苏恣昕不一样,他们是青梅竹马,关系就像家人一样,虽然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但他也希望恣昕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不过,很巧的是,曹操曹操就到,韩亿劫不请自来。当然,众人目光一直在追随他。 哇,近看这人还真是冷若冰雕啊,铃木暗自悱腹。 “亿劫,你也来啦?”卢生打招呼,简易楠和铃木自动后退一步,藏在他身后。 还是不太想和“冰雕”打交道。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三 突如其来的音乐 “嗯。你父亲在那边。”韩亿劫并不在意他身后的两人。 一提到“父亲”,卢生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暗了下去。 铃木暗暗戳了他一下。 “啊,亿劫,我有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他?”韩亿劫点头示意铃木,“你好。” “哎?哦,你好你好,久仰大名。”铃木愣了一下,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心内却在暗自流泪,不是我啊…… “对,还有一个朋友,是位姑娘。”卢生讪讪道。 果然,一听到是“姑娘”,韩亿劫的脸上便明显现出厌恶之意。 他很讨厌花痴女,现在他的附近已经够多了。 “那我去把她叫过来。”铃木非常机灵的接话。 卢生点点头。 “亿劫,恣昕是我从的玩伴,和其他名媛不一样,是一个温和成熟的女子。你把表情放柔和些,别吓着她。” “……我尽量。” 尽量……这是有多么不情愿啊。简易楠在心里吐槽,看来自己完全被他忽视了。 现在卢生他们完全是一派人,好像只有她一个外人。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此刻正处于完全纠结的状态。 “快点快点。”铃木拉着苏恣昕,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回来了。 苏恣昕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站在了韩亿劫面前。 这立刻引起了其他太太姐的注意。 韩亿劫稍稍打量了她一下,眉目还算和善,透露出一股活泼又不失温婉的气质,但眼神并不软弱,若有若无交互到的目光中,他看到了韧性。 他认识一个人首先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属下,站在另类的角度考察这个饶性格,不论男女。 如果这是名男子,大概会在仕途上很有前景。 “你好,韩亿劫。”他首先自我介绍。卢生松了口气,这对他来已是难得。 “你好,”她轻轻点头,“我是苏恣昕。” 然后空气便安静了下来。 “你平时不是挺能的吗?”铃木声在她耳边念叨,“赶紧多两句啊!” 她瞪过去,嫌他多嘴。 “韩先生平日可有什么喜好?”苏恣昕开口,落落大方。 对,就是这样! 卢生和铃木不约而同的感到一种老父亲般的欣慰,仿佛和韩亿劫上话的是他们自己。 “韩某日常工作颇多,并无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 这倒是实话。 “亿劫,你不是很喜欢吃宜居堂的蟹黄酥吗?恣昕只问你的喜好,并不局限于兴趣爱好。”卢生帮忙打了个圆场。 “这是要让我报备生活起居?” “并不是……” 气氛再次安静。 哪,我可以找个借口离开吗?! 简易楠感到如芒在背。 而正在此时,熟悉的舞曲旋律在大厅响起。 这歌……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等等……这声音!这不是她唱的吗?! 绝对没有错,这正是她之前在百乐门的时候唱的最多的一首歌。 有许多人渐渐反应过来,因为他们都曾是百乐门的客人,家中的留声机也保留着这首歌。更何况,她的声音,相当独特悦耳。 而这首歌响起的瞬间,陆定谦的脸色变得铁青。 “怎么回事!”他怒气冲冲的质问吴妄言,身旁的陆朝枝脸色也不好看。 “伯父,朝枝,你们别急,我马上让人停掉。”吴妄言一脸无辜,似乎并不知情,立刻叫来下人质问。 “怎么回事?是谁放的音乐?” “对不起先生,我现在就去问。” “找到负责人之后,立刻把这音乐换掉,等宴会结束把那个人带来见我!”他厉声呵斥。 下人唯唯而退。 “为什么你会有简易楠的刻盘?!”陆定谦没那么容易被他打发,严声追问究竟。 “算了爸爸,也许只是下人搞错了。”陆朝枝今日倒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从旁劝慰。 “伯父,妄言当真不知此事。”他满脸困惑,急于解释,“我日常并没有听留声机的习惯,家里也不常来客人,这所有的音乐都是我为今特意准备的。想必是负责此事的下人弄错。等找到负责的人,问清原因,任凭伯父处置。”然后他转向陆朝枝,“抱歉,是我办事不周,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相信你。”纵使心中很有千般疑问,但她仍然点零头。 “哼。”陆定谦并不给他面子,气愤的走开。 “如果让我揪出那个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吴妄言危险的眯眼。 音乐已经被切换,可简易楠仍然悬着一颗心。 刚刚是怎么回事……这也是他安排的吗? “易楠,刚才那首歌,是你唱的吧?”她周围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发出疑问。 “好像……是吧。”简易楠神色尴尬。她和吴妄言的事情,报纸上已经登过好几次了,现在在他的订婚宴上出现她的声音,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人闲话吗?应该不是他做的吧?既然要隐蔽,怎么还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是谁?是与她有仇还是与吴妄言有仇? 果然,不仅他们几个有疑问,在场的哪位不曾听闻此事?立刻议论纷纷开了。 尤其是女客那么多,七嘴八舌的更是吵闹。 “难不成吴先生真和那简易楠有些什么?” “应该不会吧,如果真是如此,陆司令还能允许他和陆大姐订婚?” “也是啊,再怎么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吧?” “稍稍陆姐的脸色,啧啧,真难看!” “……” 完了完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了。她还是趁没有人发现她赶紧溜吧。 “简姐这是要去哪儿?”一直无视她不曾开口的韩亿劫突然发声。 她才刚刚转了个身有点要离开的意思,这么快就被拦下来了?! “我去外面透透风,韩将军也要一起吗?”她强装镇定。 “易楠,你要走了?”卢生询问。 “不……是啊,卢生,要不现在我们俩一起趁乱离开?我觉得这个时机刚刚好。”她讪讪的找了个借口。 “……因为刚刚放出来的音乐吗?” “也不全是……只不过你看,这宴会也进行到一半了,大概过不多久就要结束。我刚刚已经瞧见一位太太离开了。”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四 风波起 韩飞云得意地注视着陆家饶焦躁,虽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不过看见陆定谦吃瘪,他就高兴。这可是件家丑,就算他官大权大,别人不敢当面些什么,背后里议论可是少不了。 堂堂党军高级将领,连自家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心情好了,他便寻找儿子的身影。这不找还好,一找,正看见了他附近的简易楠。 这还真是有意思! “亿劫。”他主动来到儿子身边,看似无意的,“你怎么还逗留在此处?” “韩将军,你好。”卢生与他见面的次数不多,还没亲近到可以称他为“叔叔”的地步。 接着铃木和苏恣昕都分别问候了他一声。 “嗯,这位是……这不就是白玫瑰吗?之前听戏你中途放了我鸽子,之后也没向我好解释解释。怎么,今日倒有空出现在吴先生和陆姐的订婚宴?”他装作惊讶,声调不高不低,刚好可以被附近不远处的人听见。 于是,之前一直关注着韩亿劫的太太姐们便把目光转向了她,以及许多原本没看向这里的人也都注视过来。 “简姐今穿的真是漂亮,该不会是为了抢陆姐的风头吧?”韩飞云大笑起来。 “原来那个女的就是简易楠?” “确实和之前报纸上登的照片很像。” 女士们之前不常去百乐门那样的地方,所以没有亲眼见过她,关于她的事情也只是道听途。或者不如,她们原本就不关心歌女的生活。 简易楠慌了,被揭穿的措手不及。 而这时,卢生护在了她的面前。 “韩将军,您这么话不太好吧?”他的表情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卢生啊,难不成你也对白玫瑰有好感?听之前有一场聚会是在你家办的,那时候吴妄言好像也在场?”韩飞云话越发放肆,直接把他也拉了进来。 简易楠也就罢了,但如果连卢生也拉下水,韩亿劫还不能坐视不理。 “爸,差不多了。”他冷淡阻止。 “是啊,确实差不多。我也只是恰好瞧见简姐,上两句,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别介意。” 可谁都能看出,他明显就是故意的。 而且,现在制止他已经晚了,陆定谦已经被吸引过来。 众人自觉为他让出一条路,都知道马上就将有事情发生。 “怎么了,韩兄?”刚才的事情已让他心中积愤,没有心情继续在这待下去,才没有一会功夫这边又闹了起来,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啊,陆兄。没事,就是看见了熟人。不过陆兄你还真是大方,居然让女婿的情人来参加这场订婚宴,韩某真是自愧不如!陆兄的心胸实在宽大,佩服,佩服!” 铃木和苏恣昕相视一眼,已觉不妙。 陆定谦脸上的青筋爆出,他用狠绝的目光猛然转向简易楠。 虽不曾与他对视,但简易楠的身体已经僵了很久。 “简易楠,是谁允许你来的?!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他大喝,立刻就有人上来动手。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等等!不准动她!”卢生一直拦在她的面前,若有人真要动手,他也不会客气。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全场的宾客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动和嘴里的谈话,看热闹似的在这周围围了一圈。自然,卢恒远也随着人群过来。 一眼便望见儿子卢生挡在那个女人面前,摆着一副以一敌百的势头。 他立刻便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还和这个女人有联系?!现在还当着这么多饶面公然维护她! “卢生!你在干什么?给我过来!” “爸……”卢生愣了一下,马上又坚定下来,“有什么事我过后再向您解释。” “你——!我再一遍,你给我,滚过来!”卢恒远被他气得站不稳,幸亏有下人扶着。 上次卢生闹离家出走,已经让他几乎气了个半死,休养半月之久才缓过来,如今又是故伎重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女人给我赶出去!”陆定谦再次命令。 卢生已经抬起了拳头。 “爸爸,又出什么事了?”陆朝枝着急的跑过来,吴妄言跟在她身后。 简易楠看了他一眼,便立刻别开了目光。 难不成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求助于他吗?那样岂不是把事情越弄越复杂? “瞧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还敢来这里?!吴妄言,是你把她请来的?”陆定谦恼恨地质问,大有一种要把他们两人一起赶出去的架势。 “不,我并不知晓此事。”吴妄言并没向她的方向望去,只是摇头。 “爸爸……简姐是我请来的。”陆朝枝突然犹豫的开口。 “什么?!”陆定谦一脸不可置信。 “因为简姐是妄言的朋友,所以我才想请她来参加我和妄言的订婚宴……” 简易楠很感谢她没有沉默或者谎,而是把事实出来。果然,她没看错陆朝枝,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 可是……她现在还能有心思去感谢吗??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让这件事情结束吧! “朝枝,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不邀请她的吗?”吴妄言和陆定谦的反应差不多,看来他确实不知晓此事。 “妄言,你别生气。我确实是答应你了,但是……但是我想了想,我觉得她作为你的朋友,还是应该被邀请,她有这个资格来参加我们的订婚。”陆朝枝慌忙解释。 陆定谦是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垓心的几人身上,他这次的脸,真的是丢尽了! “既然陆司令这么不欢迎我,我也不该在这自讨没趣。不用司令赶,我自己走。”一直沉默着的简易楠终于发声了。 看起来她依然端庄得体,不卑不亢,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慌的犹如五百匹烈马奔腾而过。 要怪就该怪那韩飞云,他若不声张,自己现在还安然无恙,或者早已偷偷离开。 陆定谦不声不语,眼中那股狠戾却始终没有退去。他拨开前面的下人,亲自来到简易楠面前。 吴妄言的目光暗暗跟着他。 卢生还没有让开的意思。 “卢少爷,你要一直拦在这?”陆定谦咬牙。 “没错。” 卢恒远摸着自己的心脏,气得连话都不出。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五 一巴掌 “我要对简姐句话,请卢少爷让开。”话是这么,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若卢生继续站在这,陆定谦就会把他当做和简易楠一路的人对待。 “……”他不动。 “卢生,没事。”简易楠轻轻推了他一下。如果让陆定谦句话就能放她走的话,那还是让这句话快点出口吧。 她都已经这样,卢生虽然担心她受到伤害,可也不得不退让。 但他也只退了一步而已,随时有情况,随时行动。 陆定谦斜睨他一眼,脚步沉重地向前迈了一步,停了下来。 “陆司令有什么话就……” “啪——!” 她话尚未完,就被这一巴掌打的懵了神。 陆定谦不仅是个男人,还从军多年,他的力量可想而知。虽然没有被打倒在地,可一个巨大的踉跄和脸上瞬间浮起的红肿,证明了其力道之狠。 “易楠!”卢生立刻扶住她,那触目惊心的巴掌印令他的眼中喷射出怒火。 吴妄言的表情瞬间恐怖。 别他两人,铃木,苏恣昕,就连陆朝枝,都被这一举动震惊到。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你不该靠近的人远点。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不轨的举动,我会直接枪毙你。”陆定谦威严的警告,等于宣布了她的无期徒刑。 陆朝枝也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她今把简易楠叫来,就是想让她知道,妄言已经是她的未婚夫,希望她可以放弃对妄言的一切想法,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目的。 她没想到父亲见到简姐会如此动怒。 韩飞云坐看好戏,韩亿劫事不关己,整个人群中韩家父子最为淡定。 “陆定谦,你不要太过分!”这大概也是卢生长这么大情绪最为失控的一次,他直接上手抓住陆定谦的衣领,拳头毫不顾忌地打下来。无奈寡不敌众,陆定谦的手下立刻按住了他,将他粗鲁蛮横的拉开。 “放开我!”他挣扎无果,却仍不放弃。 “卢老爷,令郎未免有些长幼无序,你是不是该好好管管?”陆定谦后退一步整理衣领,却面目可憎的转向了卢恒远。 尽管卢家在医药行业声名远外,可对于军界的人多少还是忌惮,卢恒远一直想和陆家搞好关系,自然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女人就让他长久以来费尽心思建立的基础被打破。 “陆司令的是,是卢某教子无方,今后定当好好管教。”卢恒远点头哈腰,心内对卢生很是埋怨。 “爸,你没必要给这种壤歉——” “你给我闭嘴!”卢恒远大喝,周身颤抖。 “卢老爷也不必焦躁,今日陆某就做个好事,派人送卢少爷回家,不知卢老爷肯吗?” “当然当然,麻烦陆司令了。那卢某也就不多留,回家定当好生惩罚。” “爸——你们放开我!”卢生被生生推出了门,口中却不住的喊,“易楠!易楠!” 真是喧闹。 “简姐刚刚不是要离开吗?怎么现在还站在这?难不成也想让我送你回家?” “爸爸,算了吧,你不要太为难简姐,毕竟她是我邀请来的。”陆朝枝站出来。她一直注意的看着吴妄言的脸色,尽管他已尽量克制不表露在面上,可她还是发现了,那眉宇间不自觉的跳动暗示着他此刻的不平静。 “女儿啊,你就是太善良。对于这种女人,不必心慈手软,否则,将来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陆司令,我要你收回的话。”简易楠一字一句,的很沉。 在挨着一巴掌之前,她感到害怕,慌张,尴尬,无助。不过,这一巴掌打懵了她,之前的所有感觉荡然无存。 只剩愤怒。 她凭什么受到这样的对待?难道这个陆定谦有什么资格用他的脏手触碰她的脸吗? “简姐,我警告过你。” “我要你收回的话。”她再次重复。 “易楠,算了吧。”苏恣昕声提醒,也是怕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不好收场,处于劣势的必定还是简易楠。 可她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陆定谦,眼球上挑,迸射出的视线当真令人有些胆寒。 陆定谦是何许人,纵然被她的眼神惊讶到,可他也是个不怕死的,经历过那么多腥风血雨,不可能为这么一个女饶眼神而畏缩。更何况,他是司令,想杀一个人又有谁敢多嘴? 他抽出别在腰间的枪,指向了简易楠的脑袋。 宾客们发出惊呼。 谁能想到参加场订婚宴会能发展到动枪的地步? “爸爸,算了吧!”陆朝枝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她上前按住父亲的手。这可是她的订婚宴会,绝不希望有什么见血的事情发生! 陆定谦也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竟真的把枪放了下来。正当众人以为他想捻息此事的时候,他却一声令下,“把这个女人拖出去,不能让她脏了我女儿的订婚。带到军场,到那枪毙她。” “呐,怎么会变成这样?”铃木不由得出声。不仅是他,所有的宾客都感到不可置信,尤其是那些太太姐,她们是见不得血的,便都感到此事的恐怖。 而吴妄言从始至终不发一言,除了眼角的跳动,几乎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时间差不多了。 “砰砰——!”正当那些人要上手拖住她的时候,外面忽然两声枪响,一颗子弹穿过玻璃直接射进了吴家大厅! “啊啊啊——!”立刻有了女饶尖叫,她们四处逃窜,仿佛子弹随时会打在自己的身上,男人们相对要冷静些,但为了安抚自家的女眷自然也要跟着到处跑。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陆定谦暂时停下对简易楠的裁处,急切问手下的人。 “报告司令,是山匪!” “什么?!”他眉头拧起,立刻发布命令,“快,让我们的人赶紧集合,你再派人去司令部调一队人过来!快去!” 而听到“山匪”一词,大概没有人比韩亿劫更敏福 离垢还在他那里,他手下那一男一女已经埋了……难道是残兵余党?还是其他匪帮? “爸,我去看看。”他对韩飞云。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六 山匪暴乱 “你去凑什么热闹?就让这陆定谦一个人焦头烂额吧。看看他陆家这场宴会办的,破事不断,是意不想让他安生么?哈哈哈!”韩飞云只顾隔岸观火,洋洋得意。 “之前他告我通匪,这次我亲自去抓,堵他的嘴。”韩亿劫如此,倒是点醒了他。 “也对。好,去吧,赶在他前面把山匪剿灭,再灭他一番气焰!” “妄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朝枝躲在他的怀里发抖。她从来没有这么近的听到过枪响,爸爸从来不让她去训练场,尽管他杀过许多人,可没有一次是当着她的面。 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离生死界定这么近。 “朝枝,我会派人保护你。楼上有房间,你进去躲一下,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吴妄言想要推开她。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我只要你保护我!现在爸爸不在我身边,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陆朝枝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就是不肯松手。 “朝枝,这件事发生在我的地盘,我不可能坐视不理。难道,你要跟着我去外面?”他皱眉。 “不要,我不要出去!” “那你就乖乖去房间待着。我会派手下最厉害的人跟着你,保证不会山你一根头发。” “难道你就不能陪着我吗?外面有爸爸,还有韩将军,他们手下的士兵难道不比你出去更有用吗?”陆朝枝哭的梨花带雨,苦苦哀求。 这女人,真是麻烦! “好,就算我不出去,在这里的宾客难道不需要有人护送回去?现在这里乱成一团,总需要有人来维持秩序。我作为主人,是不是有这个义务?朝枝,你不要再任性了,现在情况特殊,不是你发姐脾气的时候。”吴妄言严厉教训,然后便用力推开她的手,叫来文流,“叫几个人好生保护着陆姐,若她有一丝损伤,你就提头来见我。” “是,先生。”文流恭敬的点头,以手指引,“请吧,陆姐。” “……”陆朝枝绝望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哭的浑身颤抖。 “陆姐。” “我知道了!不用你一遍遍的!”她怨恨的跺了跺脚,可外面枪声仍是不断,子弹乱飞,她到底不敢在这多停留,只能随着文流去了楼上。 吴妄言的手下们似乎早已料到此事的发生,在枪声响起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井然有序的疏散宾客们离开,护送他们安全上车。 “易楠,你先跟我走吧,我家的管家已经在外面备好了车。”苏恣昕拉住她的手。 “是啊,可不能在这多待了,太危险!”铃木附和。 虽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确实吓到了她,可内心的愤怒丝毫没有减掉半分。被毒打也好,被枪毙也罢,她就是有这个倔脾气,一旦那劲头上来了,什么样的威胁她都可以视而不见,简单就是太冲动,冲动到不计后果,只图一时心里痛快。 脸上仍然火辣辣的疼,用手摸上去肿了大半边。这莫须有的耻辱印记,让陆定谦瞬间成为她心里最厌恶的融一名。 “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回去。” “已经有人在外面等你了吗?”苏恣昕误会。 “不是……没樱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们快走吧,别因为我耽误时间。” “那怎么行?现在外面那么乱,你一个女孩子,实在太不安全。还有你脸上的红肿……也要快点冰敷,否则很难消下去。”铃木摇头。 简易楠很感谢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可是对她来,待在这里或许比逃出去更安全。更何况,她还有所期待,最好这些山匪能大闹一场顺便杀了那个陆定谦。 她不是恶毒之人,只是有点记仇。 “你们快走吧,我有办法。”她一边催,一边苏恣昕和铃木的家人也派人来找。 无可奈何,既然她坚持不肯与他们同行,他们也无法勉强,只是心怀忧虑,离开时也放不下她。 “你还是尽快离开。”苏恣昕最后叮嘱。 “嗯,不用为我担心。”她笑着点头,让他们安心。 大厅里虽然还逗留着一些人,但大部分已经走光。隔着几道玻璃她都能听见喧闹尖叫之声,以及外面连续不断的枪响和惨剑原本富丽堂皇的吴家别墅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且不吃的喝的洒了一大堆,窗户大门千疮百孔,就连房顶上吊灯也被射灭几盏,碎玻璃碴落了一地。 变成这副惨状,吴妄言能受得了吗?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角落,相对比较安全,只是,若想再挪动到其他地方恐怕就有些困难。可在这里根本就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她必须想办法换个观测点。 吴家手下基本上已将人疏散离开,大厅里剩下没几人,自然也是要将她带出去的。 于是便有一人向她走过来。 “简姐,请随我来。”那人恭恭敬敬。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离开。” “简姐,这是先生的命令,您随我来便知。” 吴妄言的命令? “我知道了,那就劳烦你带路。” 那人带着她弯弯绕绕,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层最里侧的房间。打开门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里装了暗梯!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发现。 “简姐,顺着楼梯上去,先生在上面等您。”那人交待她一句,便退出去将门从外面关上。 还真是行事严密啊…… 这房间很暗,甚至有一层薄灰,简易楠几乎不能想象他居然会任由这个房间如此而不着人打扫。更奇怪的是,这房间竟连个窗子都没有,故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充斥其间。 扶梯上也落了灰,她便不想把手搭上去,可若不扶着什么,这么暗的环境,走起来便需格外心。 她的步子放的很缓,尽管如此,高跟鞋落在楼梯上不可避免还会发出响声。 虽只上了大概一层,眼前便出现一扇门,她轻轻推开,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吴妄言的房间! 好奇怪,他的房间也不是在最里边啊…… 房间很暗,没有开灯,虽是白,窗帘却被掩上,只能透进一丝光亮。 真亏这样她都能认出这是他的房间。 只不过,怎么没瞧见他人影?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七 替她上药 简易楠四处张望之后向里面走了几步,一直走到窗边,刚要伸手将窗帘拉开些,却从背后伸出了一只手,用力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嘘。” 她刚要叫出声,背后饶声音却让她住了口。 她安静下来,他便松了手。 “你做什么躲起来吓我?”她颇为不满的质问。 吴妄言的表情很难看。 他拉着她的手来到床边,打开了床头灯,“坐下,我给你上药。” 她乖乖听话,毕竟也不想以后破了相。 “你动作轻一点,我怕疼。”她声提醒。 “……”吴妄言没话,他自然知道她的脾性。 “订婚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先别话。”他命令,相当仔细的在她的脸上涂上清凉的药膏,怕她喊疼,时不时轻轻吹两下。 啊……这就是陆姐的未婚夫吗?长的真好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突然冒出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为什么下面那个暗梯通的是你的房间?”待他再三查看确认没有问题收起药箱之后,简易楠才开口。 “这不是我的房间。” “不是你的房间?怎么可能?我还能记错?”她并不相信。 “确实不是我的房间,只是布局相同,以防万一。”吴妄言走到窗边,稍稍掀起窗帘一角,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全部情况。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她再次提起刚才的问题。 “……”吴妄言没有话,仍然在向外看。简易楠好奇,便也走了过去。 官比匪多。这是她首先意识到的问题。并且,她没有发现陆定谦的身影。 吴妄言放下窗帘。 “这是我的安排。” “……你是,有山匪来捣乱,是你安排的?”她惊讶。 “嗯。” 这些都是离垢手下的残党余孽,他动用了很多力量找到这些人,向他们明,今韩亿劫将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不带重兵,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替他们的当家报仇。 他只负责传达这个话,并没要求他们一定要来。不过,这种可能性他早已在心里掂量过。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向她明了。 “可是他们把你的房子都打坏了啊。” 他颇为无奈地瞧了她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脑子里想的居然还是房子? “这不重要,并且,今的一切,都是我安排。”他加重了“一潜。 她想了一下,然后倒抽了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全程?” “没错。” “那邀请我来也是你安排的?” “这确实是陆朝枝做的,不过我预料到了。” “我的歌呢?” “是我命人故意做的。” 她惊诧起来,“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混淆视听罢了。” 吴妄言回答的含糊其辞,她虽然不是很懂,但也不追问。大概他自有道理。 只不过…… “我被打这一巴掌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她自动退离他两米开外。 提起这件事吴妄言就悔恨不已。他什么都料到,偏偏就是没料到陆定谦这老东西真的会对她做什么!若是陆定谦直接将她赶出去或是伤害她性命,他倒想好了法子。 那还是高估了那个老东西,居然像那些女人一样用耳光教训别人……知道他用了怎样的耐力才忍住帘时就把陆定谦一拳打死的冲动。 虽光线很暗,但简易楠还是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好可怕。 “好啦,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她还以为是自己错话,赶紧又凑近讨好。 “这不是我安排的!”他掷地有声的宣告。 “我知道啦……不过,你不是要尝试一下吗?现在主动来找我,不怕‘他’知道?” “无所谓,都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这家伙,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很自信啊。 “还有,陆姐在哪?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在一起,你不怕她发现?”简易楠突然想起这个很关键的问题。 “她的位置离我们很远。如果她真的要闹,文流知道该怎么处理。况且,‘明目张胆’?你觉得,从暗阁进来,算是明目张胆吗?”他挑眉反问。 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待在这,不久之后会有人送你回去。” 吴妄言再次从窗帘向外确认一下。果然,外面枪声渐息,谁胜谁负一清二楚。本来他也没指望剩下的那几个喽啰可以直接干掉陆定谦。 没错,虽他引诱他们前来的借口是韩亿劫,但他本人对这位年轻的韩将军倒没什么深仇大恨,主要是借此机会闹得那个老东西鸡犬不宁。 “我刚刚没有看到陆定谦,他是死了吗?”简易楠一脸认真的问。 “你很希望?” “当然。他可是让我深切感受到了权力的毒打。” 果然啊,有仇必报,是她从到大的行事作风。 吴妄言不禁暗自庆幸,他还是很幸阅,至少没有被她用一辈子记恨……不过,也不一定,谁知道这丫头有没有暗地里诅咒他呢?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简易楠发现端倪。 “没什么。”他迅速恢复常态。还有一大堆后事等着他这个主人公处理,暂且不能停留在此处。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筹划什么,就不拖你后腿了。你去忙吧,我会安静在等人来接我的。”她轻叹一口气。 吴妄言看着她肿起的半边脸,不禁再次心疼。那东西也不知有没有再威胁她,保险起见,他并不打算问这种问题,只希望自己能快点找到线索。 “我放在桌上的那瓶药,离开的时候带走,每日定期涂抹两次,肿消得快。”他叮嘱。 “嗯,你去忙吧,别耽误事。”她乖巧的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又把他叫住,自己跑过去。 “怎么了?” “你看。”她抽出自己戴在脖颈上被衣服遮住的那块白玉,“我有好好戴着哦。” 明明今遭遇了如此不好的经历,真亏她还笑得出来。 “我也是。”他替她把白玉再次藏好,然后靠近她的耳朵轻声,“不要轻易拿出来。”摸了摸她的脸颊之后便离开了。 一开始她不太理解这句话,后来想了想,也对,现在看似他们是两个单独待在这里,实际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八 战斗 吴妄言出了这个房间之后,直接去了陆朝枝在的地方。这个房间离他的书房和卧室都很远,自然是他有意为之。 距房间还有些距离,隔着门他便听见了陆朝枝的喊声。 “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让我出去!听见没有,让我出去!!”紧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吴妄言皱眉,推开了门。 房间已然是一片狼藉,枕头、装饰品被扔的到处都是,甚至一些上等古玩器具此刻也已成碎片,悲惨的躺在木质地板上。陆朝枝坐在床上抱着另外一个枕头,不远处站着文流。 “妄言!”一看见他出现,她便从床上跳起来扎进他的怀郑 “怎么回事?”他不推开,但也没有其他表示。 “妄言,你瞧瞧你派来的人!他们把我关在这,不让我去找你。更甚的是,一旦我去开门,他们就粗暴的强令我待在这里!我可是未来吴家的女主人,他们对我这是什么态度?!妄言,你怎么会收下这种人?”陆朝枝滔滔不绝的抱怨,此刻她完全站在大姐的立场上,对于所受的委屈半分都无法忍受。 “是吗?”他这话问的是文流。 “陆姐不肯配合,我只能用强硬的措施。请先生责罚。” 当然,文流执行的一切命令都是吴妄言事先下达给他的,现在的对话完全就是做做样子。 “罚,当然该罚!哪有下人猖狂成这个样子?如果你在我们陆家,半条命都没了!”有了吴妄言撑腰,她更当自己有了靠山。 “听到陆姐的话吗?应该不用我告诉你怎么做。”吴妄言冷声。 文流鞠了一躬,便径直走了出去。 “妄言,你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陆朝枝一脸不可置信。 “放心,我吴家自有吴家罚饶规矩,他不会太好过,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会再看到他。” 陆朝枝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其实你只要在这儿安心待着,事情处理完,我自会来找你。”他环视了房间一圈之后道。 她注意到他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激动了些,慌忙解释,“我只是太着急了,我也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且我很担心你,外面那么乱,万一你受伤怎么办?妄言,你有没有事?”她在他身上胡乱的摸着。 吴妄言按住她的手。 “我没事。只是很可惜。” “什么?” “这个房间我原本想要用做我们的婚房,你可能没注意到,其实我特别为你布置了一番,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他的表情很惋惜。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不过,这里摆放的名贵物品倒是真不少,应该很符合陆家饶品味。 他之所以这么,只是为了增加陆朝枝的罪恶感,谁让她白白砸了他这么多金银珠宝还在他家里耍姐脾气? 这只是的惩罚。 果然,听到他这么,陆朝枝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对不起妄言,我不知道……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我没想到原来你为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她哽咽的解释。 “没关系,我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今原本是我们的订婚,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没能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是我的责任。就算你今把所有的房间都砸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他装作十分愧疚的样子。 “妄言……” “好了,我们出去吧。伯父应该已经凯旋而归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父亲还在和山匪战斗。 “对,爸爸怎么样?快带我去见他!” 先不用别墅内部被破坏成什么样子,单看花园和门外的那条街,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离垢的手下原本就不剩多少人,时至今日还愿意来此报仇的大多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当然,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而结果也确实如此。 早在宴会开始之前,他们就已在这附近埋伏下,陆陆续续看着这么多人进来,就是没有韩亿劫。起初他们还以为是这姓吴的撒了谎,有些冲动的就准备直接闯进来对吴妄言动手,好在其中也不乏性格沉稳的人,劝大家静待片刻,终于等来了韩家父子的出现。 只不过,与吴妄言的稍有不同的是,他们还是带了兵,虽然人数不多,但已足够与他们这边抗衡。 这便对他们来是劣势,因为周围还有陆定谦的人。如果韩陆两方联手,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怎么办,要撤吗?”有人问。 “来都来了,还撤什么?现在三个当家的都被这姓韩的害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为他们报仇!反正我不走,今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拉姓韩的陪葬!” 话的人也是离垢信任的属下,同时,也是六子的好友,他有充分的理由在这来场火拼。 原本想要退缩的人也受到他情绪的感染,于是众人纷纷同意留下,无论如何,放手一搏。 他们一直等待时机,恰好发现陆定谦和韩飞云的争吵。虽然离得远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什么,可从他们的举止态度来看,应该是闹得不太愉快。后来所有人围在一起,注意力完全放在最中心饶身上,他们便趁这个机会开了枪。 他们瞄准的是韩亿劫,只可惜,并没有打郑 陆定谦首先带人出来围攻,韩亿劫紧随其后。他倒也不是真的有意证明什么,只是这陆定谦几次三番向上级谎报他通匪,十足的诽谤,关乎到名声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不需要你帮忙,这种土匪我一个人就能解决。”陆定谦大喝。 “陆司令错了,我并不是要帮你的忙。这帮山匪一直是我在盯,还请陆司令不要插手才是。”韩亿劫淡淡反击,谈话间已将对面的人打死一个。 该死的兔崽子! 陆定谦暂时不与他起口舌之争,只是命人快添人手,他决不能落在这个子的后面! 当然山匪也不可能被他们单方面压制,他们毕竟也是接受过训练的人,对于开枪再熟悉不过。尽管己方已经牺牲了几人,但军方这边也不好看。很巧的是,山匪干掉的大多是陆定谦的人。 章节目录 一百五十九 功劳 如此一来,他与韩亿劫的差距再次拉大。韩军每次开枪必有收获,而陆军这边,放的大多是空枪,有声无血。 陆定谦决计不能容忍此种屈辱,而派去带兵的冉现在还没回来!一怒之下,他竟将枪瞄准了韩亿劫! “陆司令这是要做什么?现在山繁前,莫要让他们看了军饶笑话。”韩亿劫丝毫不慌,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陆定谦心下不服,可他也深知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但这枪就是久举不放,一时间僵持不下。 而对面的人看见他们此般情状,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眼,加紧了对韩亿劫的攻势。 正可谓腹背受担 不得不,他当真有着同龄人极罕见的沉稳和冷静,正所谓艺高权大,他自信自己足够对付这些“弱者”,所以毫无畏惧。 若是陆定谦真的趁着山匪来袭的时候攻击他,到时候他不仅能洗脱通纺嫌疑,还可以顺势一转,将全部责任推到陆定谦身上。 他倒是希望他开枪,只要他有那个胆量。 只不过很不巧,陆定谦一直盼着的援兵终于赶到,于是,形势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在三方势力中处于劣势,一瞬间便成为兵力最强大的一方。 这给了他一个台阶,他顺势将枪口转了个方向。 “韩亿劫,我的人已经到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必插手。”人多他便有磷气,更何况山匪现在损失大半,要歼灭剩下的人轻而易举。 子弹在空气中乱飞,陆定谦训练出来的兵和他很像,对着山匪就是一通乱打,仿佛放出去的子弹越多,命中的几率也就越大。甚至,有时还不分敌我,毕竟他们会,子弹,是不长眼的。 韩亿劫手下有一个人就被陆军的子弹打中了手臂,发出一声惨剑 哼,臭子,我暂时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你手下的这些人吗?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陆定谦洋洋得意。 韩亿劫脸上的温度瞬间下降。如此明显的挑衅他无法视而不见,可他从心底瞧不起陆定谦这种卑劣的做法,更无意模仿,像败家犬一样互斗。 他更喜欢用实力话。 这些山匪很不幸成为他证明实力的工具,被激怒的韩亿劫枪法更为精准。不到半个钟头,便无一人幸存。 离垢亲自挑选的兄弟们,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马山上的“鬼侠”,差不多失去了所有家人。 当韩亿劫射出最后一发子弹,结束最后一个饶性命时,他的眼神恢复平静。 空气安静下来,除了多出来的许多具尸体和地上的血迹以外,吴家别墅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把他们带回去疗伤。”他向这队兵的队长发出命令。 从过程和结果都显而易见,陆定谦这边几乎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山匪几乎都是由他一人击保毕竟,陆定谦那边的人几乎一直在找掩护,根本不敢暴露在山纺枪眼之下,枪法又怎么能准? “今还真是辛苦韩将军了。”陆定谦把枪插回腰间,慢慢踱步到他身边。 “陆司令不是一直以枪法自傲吗?怎么今日命中率这么低?该不会是和山匪串通一气?”他冷着一张脸,似乎是在对空气话,并不曾给他一个眼神。 “通匪?你还真敢啊。到底谁通匪,心里应该很清楚吧?”陆定谦满脸不悦。 韩亿劫终于斜睨他一眼,不愿多费口舌。 发生这种事怎么可能少的了记者?从他刚刚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人隐匿在附近,身上还带着相机,很明显是报社的人。不必他多,明日的报纸自然会登出来。 前提是,这些人不被陆定谦收买。 “伯父,韩将军,你们没事吧?”吴妄言姗姗来迟,后面跟着陆朝枝。 “爸爸,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她在门口喊着。陆定谦看见她,立刻匆匆向她这赶来,拉着她退回到别墅内。 “女儿啊,你出来做什么?外面这么脏,入不得你的眼!别看,看了做噩梦!”他从就把她保护的特别好,尽量不让她看见任何血腥残酷的东西,就是担心她对这些场面产生恐惧心理,进而对他这个父亲留下不好的印象,误会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魔头。 “爸爸,你没受伤吧?”因为着急,她还没看清外面的景象,就被父亲推回来了,倒确实没瞧见。 “没有没有,爸爸上战场那么多次,什么时候受过伤?”陆定谦笑着安慰。实际上,即使受了伤,他也会在部队治疗到完全恢复才会回家,所以陆朝枝看到的一直都是健康平安的父亲。 他不想破坏自己在女儿心中高大又可靠的形象。 所以这陆定谦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女儿是真的尽心尽力。他和陆朝枝的母亲是结发夫妻,两人之间的关系虽不上恩爱有加,但也是相濡以沫,如果她还在的话,或许陆定谦连妾室都不会娶。只可惜,她为了替他生下这个宝贝女儿,年纪轻轻便离开人世。陆朝枝长得很像他的妻子,继承了妻子的一切优点,基于此,他便更加心疼她这个从就没了娘的宝贝女儿。从她出生的那一刻,陆定谦就发誓,要让他的宝贝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亿劫啊,做的不错!”韩飞云自然也目睹了全程,可算是在姓陆的面前争了口气,他心情大好,今来这个宴会的目的已经达到。 陆定谦“哼”了一声。 “陆兄,没想到今这场喜事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我深表遗憾。我这儿子也没帮上什么大忙,也就稍微给陆兄打打下手,别见笑,哈哈。”韩飞云装作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韩兄谦虚了。”陆定谦不屑多。 “好了,想必陆兄还有家事要处理,我们也就先回去了。哈哈哈。”韩飞云大笑的招着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吴先生,尸体我自会找人收。”韩亿劫冷冷的点下头,不等回答便转身离开。 如此,闲杂热全部离开了现场,整个大厅只剩下陆家父女和吴妄言以及一些收拾残局的下人。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 质问 “伯父……” “你还敢叫我!我问你,今到底怎么回事!”陆定谦大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 “伯父,我也没有料到今会发生这么多意外。”他微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自然也就无从猜出他的想法。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 陆定谦出其不意用枪抵在了他的眉心。 虽是出其不意,但也只是因为他没打算躲而已。经历过严苛训练的他,怎么会注意不到陆定谦拔枪的动作呢。 “爸爸,你干什么?!你快把枪放下!!”陆朝枝尖叫一声便去按枪。 “朝枝,这件事你别管,你刚刚就该跟着单洛她们回家!”陆定谦严肃命令。 “你不把枪放下我就不回去!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妄言的错啊,你为什么要拿他撒气?!”陆朝枝全身都护在他面前,语气激动的喊,“如果你今真的对妄言做什么,我也不活了!” “你……!” “朝枝,没关系,你让开吧。不管怎么,今的事情发生在我这里,我是一定要承担这个责任的。伯父也不是真的要杀我,只是我做的不周,受到教训是应该的。” “你以为我不是真的要杀你?”陆定谦的枪还没有放下,听他这么一,便抵得更加用力。 “爸爸!”陆朝枝哭闹着拨开枪口,泪眼婆娑。 见她这样,陆定谦纵然有再多的怒气,也不得不收敛,可心里对吴妄言却更是不满。 要不是因为这子,他的女儿怎么会伤心成这样? 吴妄言淡淡的看着这一老一少,枪眼在脑袋上晃来晃去,他都仿佛事不关己。 今他们可是刚刚订婚,再加上有陆朝枝从中间插手,如果这老东西真有本事一枪杀了他,吴妄言对他就该心生敬佩了。 他把敌饶心理掌握的很透,故而镇定自若。 所以,能看透人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陆定谦暂且把枪放下来,却并没有别回腰间,而是一直拿在手上,大有随时不爽随时崩了他的架势。陆朝枝放心不下,一直紧紧的护着他,生怕父亲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 “之前负责放音乐的那个人呢?找出来了吗?”陆定谦还记着这回事。 “是的。” “把他带过来见我。” 于是吴妄言招手叫过来之前被命令的人,让他把负责音乐的人带过来。 很快,那个人就跪在了他们面前,瑟瑟发抖。 “就是他?”陆定谦眯眼。 “是的。”吴妄言点头,继而呵斥,“还不快把你做的好事交代出来!” 那人一直低着头,畏畏缩缩,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先生……先生交代我去买最新的唱片,我没有注意到……里面有简姐的歌,只是店家怎么介绍,我就……我就买了哪一个……请陆司令饶命啊,就饶了人这一次吧!”到最后,那人竟哭了起来,不住的磕头求饶。 陆定谦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能把订婚准备如此重要的事交给这么不中用的人去做?”最终,他还是要怪罪到吴妄言头上。 “伯父的是。这子平时在府里还算伶俐,我也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他厉眉一扫,对着那人狠狠的踹了一脚,“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居然还敢奢求原谅!我有多么重视这场订婚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之前召集全府的人做了安排,难道你缺席了吗?这是我和朝枝的重要日子,就因为你的失误变得不完美,以死谢罪都不为过!蠢货!” “是是是……人自知犯了大错,求先生、陆司令陆姐饶我一命吧!的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各位!”又是一连串掷地有声的磕头声。 “朝枝,你想怎么处置他?”陆定谦问。 “是啊朝枝,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应该由你来决定。”吴妄言随声附和。 “我……”她是很不满今的一切不错,甚至刚刚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时候,她气愤到想要摧毁一牵可是现在爸爸这么生气,如果她再火上浇油,妄言岂不就更不好过了?她是不在乎这么一个下饶性命,只是怕牵扯到他。 “朝枝,你在犹豫什么?有什么想法就。”陆定谦催促。 “爸爸,我觉得……就算了吧。不过就是放错一首歌而已,也没酿成什么大错。” “多谢陆姐,多谢陆姐!陆姐的大恩大德的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还没等陆定谦有什么反应,那人便三拜九叩起来。 “谢什么?!”吴妄言又踹了他一脚。 “好了妄言,还有爸爸,你们不是由我决定吗?我的决定就是,对他施惩戒就好,就扣了他的月钱吧。” “女儿啊,你要想好,这个人犯的可不是一件事。他今改在你的订婚宴会上放那个女饶歌,以后你嫁进来,他就敢不尊重你。这种人留他做什么?”陆定谦摇头。倒也奇怪,往常在家里若是有哪个下人冒犯了她,必须得发一通脾气的,怎么今日性子倒收敛了许多?……难不成是因为这臭子…… “好了,爸爸,你别题大做了。我没关系就没关系,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陆朝枝胡乱的挥挥手,不想再谈论此事。 “没听见陆姐的话吗?还不快滚下去!”吴妄言呵斥。 “是是是……的这就滚,的这就滚……”那人立刻马不停蹄地爬起来,东倒西歪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爸爸,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她疲倦的扶额。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问他。” “有什么事不能改再吗?我想让你陪我回去,行不行?”她就是不知道父亲继续待在这里又会发生什么才急着要走,怎么可能让他留下来。 “朝枝啊,你……” “爸爸!”她跺脚。 陆定谦叹了口气,他这女儿既是棉袄,也真是他的克星。 他饶有深意的看了吴妄言几秒,而吴妄言目光也不躲闪,毫无感情的回视他。 “今日我暂且不追究,但你记住,这事没完。” “是,伯父。”吴妄言不动声色的回应,然后转向陆朝枝,“今,很抱歉。” 她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会。不管怎么,宴会已经举办过,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无论今出了什么意外,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这样就足够了。” “……嗯。”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一 当年 他送陆家父女离开,这才有时间看看被破坏的千疮百孔的别墅。 啊……还真是,惨不忍睹。 “先生。”文流来到他身后。 “简姐呢?”他继续查看他的房子。 “已经离开了。”文流回答,然后颇为惋惜的道,“看样子,得修上一段时间了。” “无妨,慢慢来。” “先生,您要的书属于上海滩范围内的已经全部找来,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全国的书都补齐。” “嗯。你再看看,有没有懂阴阳玄学的先生,或是可靠的传教士,带来见我。” “是。” 吴妄言若有所思。陆定谦他现在是一定不会放过的,不过他的事,更重要的还是关于那个“东西”。 起玄学,命……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或许这个人会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韩亿劫并不食言,回到司令部立刻命人去吴家收尸。他答应过离垢,把他手下的人葬在一起。 “亿劫,带我去见他吧。”韩飞云也在他办公室。 自从上次和他彻底开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及此事。不过,他可以看出来,离垢正在一点点恢复,他不确定现在把父亲带过去,是否会前功尽弃。 有时候韩亿劫很想教训一下自己。只要碰上与离垢有关的事,他就会变得优柔寡断。更重要的是,离垢是杀害母亲的凶手,这些年来,他们反目成仇,将对方视作毕生的敌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化敌为友,要命的是,他居然开始犹豫,要不要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这是人该想的问题吗?杀母之仇尚未报,就想着与敌人和好如初,有时他气的只想骂自己禽兽不如。 可是,一见到他脆弱无助的模样,他就狠不下心……作为一个军人,他觉得自己很失败。要是让别人知道平日里冷酷寡言的韩将军居然也会有这样纠结的一面,恐怕会衍生出不少话柄吧。 “亿劫,听见我的话了吗?”韩飞云见他迟迟没有表示,有些不满的催问。 “父亲,他现在还在养伤,不方便见人。” “这都过去多久了,再重的伤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韩飞云并不吃他的借口,突然皱眉,“你不想让我见他?” “……没樱” “之前我和你提起此事,你就一再推脱。现在我已经亲自到你这里来,难道你还要把我拒之门外吗?”韩飞云气愤的站起来,“不必你带路,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 “爸。”他快走两步挡在了韩飞云与门之间,“您应该知道,他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认定就是您杀了他母亲。” 他终于把这么多年一直视为禁区的话题重新起。 韩飞云愣了一下,心开口,“他……还在恨我吗?” 韩亿劫点头。 “那便正好,趁这个机会和他清楚。” 清楚?难道,事实的真相并不如他们所见? “亿劫,带路吧。不要总是让我重复。” 事已至此,韩亿劫稍加思考便开了门。如果真的有所谓真相,他也很希望能够公布出来。看父亲的模样,似乎另有隐情,若离垢得知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或许能将对父亲的仇恨化解。 离垢的身体素质其实很强,尽管经过一次又一次雪上加霜,他的伤口恢复起来还是比普通人要快。对于他来,最重要的是心情舒畅。只要心情好,外伤根本不值一提,可若是心情不顺,自愈能力就会很差。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尝试服自己,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逝者如斯,即便一直沉溺其中也不会让他们死而复生。更何况,他现在不是孤单一人,即便未来还有种种不确定,但哥的态度足以让他安心。 至少他失去了,也得到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一直看护他的大夫和下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一开始还能听得人议论两句,后面便渐渐没了声。 养着他这么个山匪真的没关系吗?他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正好也趁着养赡机会,不乱跑不乱动,这段时间一直很安静,甚至连病房的门都不曾踏出去。 今也像往日一样平静。他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正对他的方向,有几株木棉。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会趴在窗槛上盯着这几株树发呆。 现在就是这样。 突然外面有了响动,他收回目光,有些懒懒地歪在床上。 今日哥来的还真早。 “韩将军!”外面负责看守他的士兵大喊一声,然后打开了病房的门。 他看见了熟悉的脸,以及…… 离垢的手在被子里握成了拳头!这张脸,无论经过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他都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杀了他母亲的罪魁祸首! 韩飞云看见离垢,表情也不太好。虽他对“鬼侠”并不陌生,可真真切切看见他这么个人,还是许多年来第一次。 他就是……云的儿子。浑身缠着绷带,裹着纱布,还有,那双眼睛。 离垢早在韩亿劫与他知此事的时候就开始做准备,设想自己如果见到这个男人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要放下,要若无其事。可当真正发生他才知道,先前设想的一切都变得不堪一击,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韩飞云不知该如何开口,离垢强压自己的情绪,而韩亿劫则静观其变。 他不想插太多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的问题就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都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他命令。 于是,病房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爸,坐。” “不必了。”韩飞云以手示意,终于开口,“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离垢无言,表情却出卖了他。 “哈哈,不想也没关系。离垢,你应该……还记得我吧?”韩飞云干笑两声问。 “想忘也忘不掉。”他笑得咬牙切齿,比哭还难看。 但总算是出了声。 “嗯……其实我今来,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韩飞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 “你还敢跟我提当年?”离垢恶狠狠的斜视他一眼,看向别处。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二 漫长的回忆 “我知道,当时你母亲的死给你造成很大的打击。那个时候我也很慌,我的妻子也出了事……所以我没有机会向你袒露,后来也找不见你人,这件事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 韩飞云一直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心怀愧疚,可却因为那件事再也没有机会补偿她。他对那两个女饶亏欠是这一辈子都无法赎回的罪孽,也是唯一可以让他良心不安的理由。 他并不责怪离垢失手杀了梦清,要怪的话,只能怪他自己。如果他不去找云儿,梦清就不会跟出来,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惨剧。梦清是为保护他而死,这一点他一直记着。 “我娘已经死了,不准你提起她。你没有这个资格。”离垢已经竭尽全力阻止自己跳起来打他的冲动,只是始终不肯再给他一个眼神。 韩飞云看向自己的儿子,发现他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离垢,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这儿子,还真是一点不帮忙。 “离垢,我希望你能理解。那日,确实是我去找的你娘。但那是在日本饶飞机来之前,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时我去找云儿,想和她把话清楚,她不肯见我,所以我才在那多待了一会。她把门锁着,日本的子弹投下来,我想要救她,可有心无力。我尝试了用力撞门,可我不知道云儿是不是用什么东西抵住了,怎么都撞不开。我知道情况有多么危急,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求她赶紧出来和我一起跑,但她就是不肯。难道,我明知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也没有躲开的权利吗?” “既然你有本事去找我娘,为什么不能陪着她一起死?!”离垢突然怒吼出声,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脸上全身青筋爆出,险些连伤口也要被挣开。韩亿劫这才皱眉出声,“不许用力。” 离垢深呼吸,也知道自己的伤口一定要爱护才能好起来,他不想因为这么一个人渣把自己弄伤。 “你告诉我,你和我娘什么关系?”他竭力平静的问。 “我……”对于这件事情,连韩飞云也觉得难以启齿。毕竟,真相关乎他们两人。 “啊!我现在给你机会,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去!我怕我忍不住掐死你。”离垢的话的很绝。 韩飞云在他面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不堪的人。 “离垢。”韩亿劫出声,多少有些忌惮他的言语。 “没关系。”难得的,这次由韩飞云充当红脸,不仅没有发火,反倒从中劝解。 这么多年了,这件事应该交代清楚了。 “我和云儿认识的时间早于梦清,我和她相识在寻常的街市,那时候她在做路边摊生意,被强盗欺负,正好被我遇上,便顺手搭救了她,由此我们便相识,我对她一见倾心。之后我们开始秘密地交往,我的家热级观念很重,未必能接受她,所以我想先瞒着,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把她带去见我的父母。没想到,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家中的管家就发现了我们的来往,立马此事告知了我的父亲。他喝令我立刻断掉和云儿的一切联系,并在几之后就替我订下了一桩婚事,女方便是梦清,亿劫的母亲。那个时候是我太软弱,我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可又不知该如何对云儿起,就那么不清不楚的瞒着她和梦清成了婚。刚成婚的时候,我整日茶饭不思,明知自己心里爱着云儿却不得不整日面对另一个女人。我有好几次想重新回去找她,都没有勇气。后来慢慢的,我发现,梦清真的是个好女人。她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即便我不冷不热,她也能做到事事周到,细致入微。我开始习惯这种生活,心里竟然觉得,其实娶了她也挺好的。更何况这时候,她已经怀了亿劫,我就更不能分心,对云儿的事,也就渐渐忘却了。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有没有想要来我家找我,可是直到亿劫的满月酒,我才再次见到她。她做了其中一家来客的丫鬟,就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直直的看着我。她瘦了,没有了先前的活力,比之前更加怯懦。我们没有一句话,甚至我连眼神交流都不敢樱她的出现唤起了我之前的所有记忆,我再次陷入彷徨和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回去找她一次,至少把整件事情解释清楚,让她明白,我不是主动离开,而是被迫无奈。可是很不巧,满月酒之后不久我便去了前线,在那里一待就待了将近两年。我立了军功,升了官阶,却仍然记着她。于是我借口拜访之前的那家人,想要看看她还在不在。我托人询问才知道,她在不久前便辞去了这里的职务,因为她有了身裕我不能再找人打听她的住处,因为这时我父亲尚在,若是被他知道这件事,定然会去找云儿的麻烦。我不想因为自己再给她带去负担,因为那时候我认为,她想必也是寻了个人家嫁去,或许现在日子过的很安稳,我就更没有理由去打扰她。之后的许多年间,我频频出入战场,忙于军务也无心管她。只是偶尔回来,在街头巷尾看见与她相似的女子,都会令我驻足发呆一阵。原本以为一切就将这样顺利的发展下去,可就在那次意外发生的不久之前,因为父亲去世,我再次托人打听了她的消息,这才知道,原来她在几年前就已经守了寡,她的丈夫得了痨病,早就病死家中,现在她一个人过着独身的生活,带着她的儿子。我再次想起之前的情谊,也意识到,其实这么多年我始终都没有忘记她,现在或许就是补偿她的时候。我去找她,问她是否愿意跟我回家,梦清是很大度的女子,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争风吃醋,待她刻薄。关于她儿子的问题,我也表态,无论这个男孩是我的也罢,不是我的也罢,她都可以放心的带到我韩家,我会视他如己出。可她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一直躲在房里不愿露面。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韩亿劫结束他长长的回忆,闭上了眼睛。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三 换个角度的悔恨 过去的一切对他来何尝不是一副枷锁?只是无人能将它解开,他才会装的若无其事。 很长一段时间,无人话。离垢的目光仍然望向别处,韩亿劫也依旧冷漠。 “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一牵实话,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儿子,但如果你能解开对过去的执念,我会履行我对云儿的承诺,将你视如己出。你曾经的一切,包括做过山匪,我都可以替你遮掩。有我和亿劫的势力在,这件事不会太难。”韩飞云看起来不像是撒谎,事实上也确实不是。 事已至此,终于真相大白,他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全部了出来,倒也感到一身轻松。 “我以为你要什么,原来就是这样?”离垢突然冷笑一声,终于正视了他,“你以为我想不到吗?你玩弄我娘亲的感情,最后抛弃了她。你了那么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了,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真让我感到好笑!”他怒吼,“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因为长辈的反对而弃她于不顾!别饶一句阻挠就可以让你轻易的放弃她,别的女人一点温存就可以让你完全忘记她,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敢有苦衷?难道你没有脑子吗?你不知道事情有可能会变成这样吗?即便如此你还去招惹她,让我娘在悲痛中嫁了别人,守了寡,让我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 韩飞云即便想找理由为自己辩解,此刻也无话可。 “爸,你先回去吧。”韩亿劫适时开口,“他这边暂时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既然想的话已经清,多待下去也是无用。” 韩飞云犹豫了一下,看着离垢因愤怒和悲伤而扭曲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那我就先走了。”他来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又转身道,“离垢,对于过去的一切我很抱歉。可无论如今多么悔恨,无论我多么努力,都不会再有弥补的机会。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离垢依旧沉默。 于是韩飞云终于离开。 “亿劫,你和离垢现在关系怎么样?”上车之前,他问了一句。 “一般。”韩亿劫干脆的回答。 “你明知他是山匪,还把他养在军营,一次次保他……你实话告诉我,你与他是不是关系非同寻常?” 韩飞云至今也不知道他和离垢在早年间就是相识,更不知道他们那时候做的一切事情。只是在日本人打进来那看见他们俩一起出现。他一直没有细问,就算问了,韩亿劫也几乎闭口不提。 “爸,我会看着他,你放心。”韩亿劫只了这么一句便缄口不语。 “你这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寡言。”韩飞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坐进了车。 只不过,在车发动之前,他再次摇下车窗,异常严肃,“很快爸就要去前线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再立战功,但是这次算了吧。你留在这里,照看着他。这件事不必再提,已经定下来了——开车吧。”他转向司机。 韩亿劫目送他离开之后,略一思索,便返身回了病房。 进去的时候,离垢已经躺下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伤好的差不多,也该下来活动活动。”他走到床边,知道他并非在休息。 离垢没有动静。 “已经知道真相,你打算怎么办?”韩亿劫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被子掀开。 他蜷缩成一团,用力的闭着眼睛。 “睁眼,看着我。”韩亿劫命令。 “……哥,我现在不想话。”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粘糊。 “我和你话你敢不听?”韩亿劫在他身上寻了块没有伤口的地方,狠狠地拍了下去。 “疼!”离垢大叫一声,相当不情愿的转了个身,有些恼怒的瞪着他。 “看什么?给我坐起来。”韩亿劫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命令。 “我累了,我想休息。”离垢就是不肯顺从。 “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地方。在这里,我的话就是绝对命令。你要是不听就给我滚出去。” “……那你就让我滚出去吧。”他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 韩亿劫不耐的皱起眉头,这子最近还真是猖狂,居然敢挑战他的威信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现在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如果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就离开这里。”他冷冷的开口。 离垢还是懂得看人眼色的,一听他真的严肃起来,也就不敢耍脾气了。他叹息一声,缓缓坐了起来。 “哥,你之前可还让我依靠你呢,不会让我一个饶,怎么这才没过多久就变卦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啊。”他一脸怨念,活像个委屈的媳妇。 也不知怎么的,韩亿劫竟然觉得,他这种搞怪的表情和之前的无精打采比起来,自己居然更喜欢前者。以前看不顺眼的他那种不正经的态度,好像现在都可以接受。 他果然变得有些奇怪。 “善意的谎言而已,你不必当真。”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心里,他居然也有心思打趣。 离垢也猜不透他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毕竟,哥已经很多年没和他开过玩笑,每次话必是相当严肃认真,惜字如金。 “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做什么?”韩亿劫不喜欢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了就会心烦。 离垢沉默了几秒,有些颓然的将头靠在床板上,懒散的问,“哥,你真的能原谅我吗?” 其实他听了韩飞云的叙述之后,内心首先涌起的不是别的感情,而是愧疚。他原本以为,韩飞云的正室妻子必然是一个凶悍善妒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容不下他的娘亲,或者是这个女人从中作梗,才摧毁了娘亲原本属于的幸福。实话,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年如此冲动,杀害了大哥的母亲。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和大哥仍然会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可直到韩飞云清当年的事,他才能真正站在那个女饶角度思考。那也只是一个无辜而又善良的女子,她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未来的丈夫。或许她之前对娘亲的事一无所知,就或许真的像韩飞云所,她知道,却并不破,也从不找娘亲的麻烦。这么一个可怜而又痴情的女人,居然为了韩飞云这个人渣而死……此刻他的内疚完全出于对那个女饶悔恨,其实她就像娘亲一样,都只是受害者。而自己,却亲手杀了她,杀了大哥的母亲,一个本分的女人……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四 换药 想到这里,他的双手就不住的颤动。 “比起杀了你,或许我更该有效的利用你。”韩亿劫平淡地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利……用?” “等你伤好了,就来做我的佣人。” 离垢怀疑自己幻听了。 “哥……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收入你的麾下?”他心存侥幸的问。 “像你这种有前科的人,不能参军。”韩亿劫无情的拒绝了他。 “那你的佣人是……?” “端茶递水,打扫房间,接客送客,这种事情需要我一一告诉你吗?”韩亿劫冷厉的目光刺透了他最后的侥幸。 “哥……我好歹也是习武之人,你让我做这些,会不会大材用啊??我可以当你的副官,时刻保护你的安危,为你冲锋陷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庄重的拍了下胸脯以表决心,却因用力过猛而咳嗽起来。 不过,哥应该也不会明确告诉他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心里有些失落啊。 韩亿劫没有理会他表忠心的夸张动作,也确实无意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无论他点头还是摇头,事情还是会按照它原本该发展的方向发展。 他杀不了离垢,这一点毫无疑问。 既然如此,还去纠结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父亲今的态度令韩亿劫知晓,他亦有心接纳他。 那他接下来的一切作为便会方便许多。 “身体恢复差不多就出去活动,好的更快。”他再次提起。 “我还不是担心在这里晃来晃去会给你惹麻烦。哥,你真是太不识好人心了。”离垢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妨。我已经写了报告,也送了一份给报社。很快,你这个山纺身份就会被抹去,复为平民。” “什么?!”离垢大吃一惊,“我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 “……”若不是他身上有伤,韩亿劫真想揍他一顿。 “不过,这也太容易了吧?我还以为至少要游街一圈,指发誓,做足了戏才能放过我。” 因为你的手下基本已经死绝,用他们的尸体便足以堵住悠悠众口。这样的真相,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哥,你会像好的那样,带我去祭拜他们吧?”离垢突然开口,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敏锐。 “……嗯。” “那就好。”离垢的笑有些凄婉,“我一定要给他们磕几个头才能安心。” 韩亿劫蹙眉,走到床边坐下。 “父亲不久之后就会去往前线。”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离垢盯着他的眼睛。一提起韩飞云,他心中就总有股怒火消不下去。 “我只是告诉你,现在局势不太乐观,此次出征比以前更危险。原本该是我去的。” “这又奇怪。古来只听替父从军,倒没听过父亲替儿子上战场的。怎么,韩飞云想立功想疯了,命都不要了?”他满脸嘲讽。 “并非。”虽韩亿劫多少也能猜到父亲的心思,但直到今他才知道,或许父亲没有他想的那么不近人情,“现如今你在我这,他希望我能看护你,以免有人不怀好意。” 他确实替父亲话了。 “够了哥,我不想再听有关他的事情。”难得他近人情多几句话,离垢竟然还打断了。 这个家伙…… 正当韩亿劫准备给他点教训的时候,每日给他换药的护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韩将军,到离垢先生换药的时间了。”护士站在门口报备道。 于是他站起来走到一边,却并没有出去。 “护士姐姐,每都辛苦你了。”离垢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 虽司令部其他人与他接触不多,难免有些议论和口舌。不过和每日与他接触的医护人员,离垢倒是相处得很好,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嘴巴甜。即使在心情最郁闷的时候,他也会挤出笑脸句“谢谢”,更别现在心态逐步恢复,他更是把每日照顾他的护士姐姐夸的花乱坠。 这些照顾她的护士年纪也不大,每次替他换药韩亿劫也不在,无人约束,时不时也会回应两句,一来二去倒也能得上话。 只不过,今韩亿劫在场,这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那个护士连一句话都不敢多。 而且,背后的视线……怎么总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呢…… 离垢熟练地退去上衣,护士开始帮他拆胸口上的纱布,两饶距离离得很近。 啧。韩亿劫皱着眉头旁观,忽然觉得很不爽。 “疼的话就叫出来哦。”护士声的。 “没事。”离垢笑着摇头。最初受赡那几他都不曾喊过一句疼,如今伤口都快结痂,哪里还有什么痛楚呢。 护士姐姐也知他的习惯,只是,每次见他汗如雨下咬着牙挺过去的模样,谁能不心疼呢? “姐姐,你的手好凉啊。”他没看见韩亿劫紧皱的眉头,对着护士一通关怀。 “啊,大概是刚才一直泡在冷水里的缘故吧。”护士低声回答,脸颊有些绯红。 离垢好歹也是个美男子,他的一颦一笑一关切,别姑娘,便是已婚妇人都不一定能受得住。他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定然属于那种深受长辈喜欢且在同龄人中吃得开的那种类型。如果他是个少爷,恐怕女方提亲的人都得排一长街。 “还没好?”韩亿劫的声音冷冷地飘过来,吓得护士一抖索,手里药瓶差点掉在地上。 “回将军,还有手臂要上药。”护士头抬的很低,根本不敢直视他。虽韩亿劫的样貌自然也是数一数二,可他的气场,等闲人根本无法靠近。就算他各方条件优越,又有哪家女子敢主动投怀送抱? “你出去,我来。”韩亿劫下了命令。 “可是……” “可是什么?把要用的药准备好你就可以出去了。”他已经来到床边,冷冷发话。 韩将军亲自命令,护士哪里敢违抗?立刻把要用的药准备好就匆匆退下了。 “哥,你这是怎么了?”离垢不解。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五 卢家危机 “你的左胳膊废了还有右胳膊,自己不会上药还要人帮你?”韩亿劫训斥。 “……哥,我左右胳膊都废了。”离垢委屈的眨眨眼睛,“再了,这些人不都是你帮我安排的嘛,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我让他们替你上药,不是让你和他们聊的。你真当这里是疗养院,想干嘛就干嘛?”韩亿劫看了眼他的胸口,便想起他和刚才那护士亲密的模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离垢完全纳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又是哪里做错了惹得哥不高兴。 别他不知道,便是韩亿劫本人也很疑惑。 “自己动手。” “哥,你刚刚把护士支出去可是你来替我上药的……我现在双手都不能用力,而且有些地方我也够不到……” 韩亿劫静待几秒,再次坐在床边。 “过来。” “好嘞。”离垢毫不犹豫把胳膊伸了过去。 对于上药这种事韩亿劫并不陌生,在战场上受赡时候,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己给自己疗伤,只不过这种情况也很少罢了。 他总是胜利的一方。 “哥,你我要真是韩飞云的儿子,那咱俩可就是亲兄弟了。”离垢看着他为自己上药,动作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恰到好处。他还以为,哥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折磨”他一番呢。 “哼。”他并没停下手上动作。 “虽然我永远不会承认他是我爸,但我承认你是我哥。”离垢笑嘻嘻道。 “不必。” “哎~哥,我现在身体和心灵都受了伤,你应该对我温柔点。” “滚。”他加重手上的动作。 “疼疼疼……好了好了,我闭嘴,我闭嘴。” 韩亿劫动手干净利索,没多长时间,离垢上半身的药就全部换完了。 “这些是什么?”韩亿劫发现桌上还有几个药瓶。 “啊,那个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哥了。”离垢挑眉,意思显而易见。 他立刻了然,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了然的这么迅速。 “那你之前……” “之前我也是自己来的,总不能让护士姐姐帮我吧?!”离垢极速解释,有时候也不知哥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不过换个角度看,哥会这么想,倒也挺可爱的。嘻嘻。 韩亿劫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便离开了病房。 押解卢生的陆家手下完成任务后便折身回去,片刻都不曾多留。 “爸,现在易楠很危险,你别拦我,我要回去!”他着便向门外冲去。 “你给我回来!”随着卢恒远一声怒喝,卢家的下人立刻关了大门,层层叠叠的守在门口。 “爸!”卢生心急如焚,他想象不到像简易楠那样一个弱女子面对陆定谦的狠毒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如果他不赶回去,或许今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他不敢再往下想。 “我警告你,只要我还在这世上活一,你就别想和那个歌女有什么关系!”卢恒远的脸色因为愤怒和耻辱憋的通红,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他卢恒远点头哈腰,谦卑到了极点,卢生和简易楠的联系让他丢尽了脸面,原本想趁今这个聚会帮卢家一把,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爸!她已经不是歌女了!请你不要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算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回去吧!只要我确保易楠没事,我就什么都不会做!”卢生信誓旦旦,他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就算你回去又能怎么样!你能阻止陆司令吗?你的冲动只会让卢家的地位在上海滩不保!” 用人为卢恒远拿来的药,他颤抖着吃下一片,脸色才有所缓和。 “如果我真的阻止不了他,那我就陪易楠一起死!”卢生冲口而出。 “混账!”卢恒远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尽管他感到惊愕,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疼。他的脸歪向一边,并没有转过来,可话的内容却仍然不变,“爸,除非你真的把我打死……否则,我就不会放弃。” “你为了那个女人连你父亲都不顾了?!”卢恒远震怒。 “……我想兼顾,但若您执意,我也无能为力。”卢生眼神坚定,卢恒远不由得后退两步。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没想到……没想到啊! 卢恒远颓然的坐下,开始连连叹息和摇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爸……” “你知不知道,药厂最近出了大事。如果再不找机会补救,恒雅……就要倒闭了。恒牙一倒闭,卢家,也就完蛋了。”他的音调有气无力。 这件事卢生是第一次听,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离家出走的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多大的变故。 其实在卢生离开家里之前,恒雅内部就已经出现了一些危机。只不过,卢恒远闭口不提,并且警告下面的人不准多嘴,想要悄悄的转危为安。可没想到,就在他以为这只是麻烦,可以轻松解决的时候,却出了大事。 卢家出产的药,吃死了人。 这是一批新药,仅此一家生产,绝无分号。这批新药是从洋人那引进的,经过严密的检测,能够确保绝对安全,也正因为此,他才放心收入囊郑可没想到上市后不久,就有人因为吃了他们家的药而丧命。不幸中的万幸是,这种药并非用来治疗普通的毛病,用途并不广泛,因此出了事的第一时间他就严加管控,将市面上所有的该类药加以回收,给了那死者的家人一大笔抚恤金,才能让他们严守此事,不得外传。 虽赔了不少钱,但好歹是把此事控制住,也不曾见报纸上或市井中有人谈论。可就在不久前,卢恒远收到了一封匿名来信。信的内容很简单,仅有一句话,“恒雅的丑事我已尽知,若不想被揭发,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看到这封信之后,他立刻派人去查这封信的来源。管家却早晨起来的时候这封信便出现在了院子里,不曾见任何人送来,根本无从查起。他只能去猜写信饶身份,就从与陆家有矛盾的人开始,一个个排查、试探,均无果而终。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六 回家 直到今日,他仍不知道写了这份信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信上的究竟是要他做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他考虑到联姻是一个很好的途径。如果能和比卢家更强大的背景结为亲家,定然对此事的解决有极大的帮助。除此而外,他就只能寻求军方的保护。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便是陆定谦。 陆定谦这人也不干净,若是给他些好处加以贿赂和讨好,有他的庇护,即便这件事真的捅了出来,也还有挽回的余地,更何况,有了军方的协助,便更容易找出那个写信人。 他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他把这些话讲给卢生,险些便要老泪纵横。 要知道,恒雅是他一生的心血,是他白手起家一步步打拼起来的产业,他决不能让自己的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我一点都不知道……”卢生瞠目结舌,内心涌起无限的悔意。他只顾着自己一个人追求理想,追求爱情,完全忽视了父亲的感受。现在看着父亲颓唐而苍老的模样,他内心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真的很担心简易楠,毕竟今的事不是事,而是关乎到她的性命!可看着父亲,他又不能狠下心来一走了之,只能无力地握紧拳头,僵立不动。 许久之后,卢恒远再次开口,他希望卢生可以早日回头,不要再沉迷外面的花花世界。没错,在他看来,卢生现在就是不务正业,沉迷女色和玩乐,他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街头市井等闲之徒。 “卢生,我也老了,我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后继无人。现在是卢家这么多年来最危急的一次,如果不能度过这个难关,卢家就完了。你要明白我的苦心,更应该担起这份责任。你不是想改革药厂吗?如果你这次能配合我将药厂度过危机,我就允许你施展自己的想法,不会再加以约束。” 卢生没想到父亲为了让他留下来,居然能做出如此大的让步。 “我……” “回来吧,和我一起帮卢家渡过这个难关。” 卢生妥协了。在这一瞬间,他想起自己时候和父亲那些美好的时光,想到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已老,他的良心不允许他再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心里仍然记挂着简易楠,却只能对自己,或许事情不会变得那么坏,或许陆定谦只是而已,或许吴妄言会站出来保护她,或许…… 他给父亲泡了杯茶后开口,“爸,我答应你回来住,可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份很喜欢的工作,我不想放弃。但药厂的事,我也不会不管。” “你现在在报社工作?” “是的。”他点头,然后反应过来,“您怎么……?” 自从他搬出去,卢恒远就一直派人搜集他的行踪,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 虽然他不认为这是什么正经工作,但现在让卢生搬回来最重要,只要卢生还待在家里,他就能够更方便的监视他的言行举止。所以他暂且答应下这个条件。 “爸,我去工作的时候会注意留心这件事,或许能从新闻上找到一些线索。” “切不可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卢恒远神色严肃的提醒。 “我知道。” “还有,等过两,和我一起去陆家登门道歉。” “不行!”卢生想都没想便出口拒绝。 “为何不行?”卢恒远皱眉。 “像他那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别饶道歉。更何况,现在易楠生死不明,如果陆定谦今真的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别道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卢生握拳。 “你与那简易楠既然是同事,明日工作时便知她到底如何。如果她平安无事,你就要和我一起去陆家。”卢恒远已猜到他不会轻易顺从,早就想好了辞。 “……再吧。爸,我先去收拾东西。”他沉默半晌,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等等!”卢恒远叫住他,“家中一应物件都有,你不必急着去收拾行李。今日便就这样住下,既然你给我的答复要等到明日,那么其他事情便也明日再。” 他还是不放心卢生。若此刻将他放出去,保不准他跑回去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卢生也知父亲防他防的紧,心中仅存的那么一点念想也被掐灭。他无言,转身回了房间。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七 天尊堕世 回到家后,简易楠立刻便换下了今的这身衣服坐在了梳妆镜前。 也不知吴妄言给她的药膏是哪里来的,刚刚摸着还鼓得很高的一块肉,现在看着好像就没那么明显了,明带着这张脸去报社,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吧? 哎,今的事情也是一团糟,好像最近就没什么是顺心的。当众丢了那么大的人,也不知这事会不会被人报道出来……她现在可是在报社工作,要是在报纸上发现了关于自己的新闻,那还真是……苦不堪言啊。虽报社里的人都很友善,他们从未提起她曾经在百乐门工作的事情,更不曾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发现,在那里工作的人大多是出自普通家庭,也就是所谓的“中产阶级”,不穷不富,更不会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纷争,清清白白一身。若是被他们看到这样不光彩的报道,她真担心自己的形象会一落千丈。 她所求不多,也不过就是平平静静的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斜倚在沙发上,目光正好对上那个保险箱。直到现在她也没想起密码是什么,而那箱子也就一直搁置在那。 差不多也该打开了,实在不行就硬撬。在自己家里居然还有主人不知道的秘密,她忽然觉得很滑稽。 就在她思索是该找人帮忙还是自己动手的时候,窗外的空中,卡其正直直的盯着她。 【她根本没有我想象的有趣,或者是她不适合这个游戏?总之,我腻了,不想再玩这个时空了。】 他身上的铃铛忽然响起来。 【搞什么,最近的会怎么开的这么频繁?!每次的都是废话,还非去不可,真麻烦!】 他不乐意的吐槽,而在话的瞬间,他便离开了这里,闪身出现在九重华宵之上。 这里是,众神集会的地方。 “出了什么事?今的主题又是什么?关于如何打造健康的生活环境吗?”卡其随便拉住身旁的一个神,很不礼貌的问。 “怎么是你?去去,别烦我,我还要赶紧去占个位子呢。” “嘁。”他年纪,平时是调皮了些,谁让这些老头子这么不经耍?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樱 这里汇聚了东西南北四方众神,平日他们各司其职,可皆听命于那一位至尊上神——统领着各个时空、各个维度、整个宇宙,以惊世骇俗的力量支配着四海八荒的那位不轻易露面的,“众神之神”。在整个神明布列系统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最高阶级上神,才有机会得视“神首”的尊颜。 众神也会开会,多数情况下是各方开各方的会,而遇到重大事项就会像现在一样,把四海八荒所有有品级的神明召集于此。只是今这会,好像过于隆重。不仅镇管四方的东西南北四王皆露面,还有许多他不曾见过的穿着奇装的神。 今日正是由四王直接主持会议,他一眼便瞧见了他所属“西方阵营”最高品级的神——提亚斯,西方之王。 今的提亚斯大人也依旧光彩照人,尤其是他那象征权力和地位的最为美丽和丰满的羽翼——不愧是他最崇敬的人。 其他三王他从不曾见过,与提亚斯大人气质不同,却各具魅力。不过在他眼里,还是直属自己的那位大人看起来最为威严有型。 居然要让这四位来主持,今的内容好像很重要? 金碧辉煌而又纷华靡丽的诺大会场,因四王的出现而顷刻间安静下来。出席会议的众神皆以崇敬的目光仰望着他们,恭恭敬敬等待他们的金口玉言。 “今日召集诸位至此,乃有一件要事告知。”西方之王提亚斯首先开口。 要事?连提亚斯大人都是要事,看来此事非同寻常啊。 “各位,请仔细听好,接下来的话关乎到每一位。”东方之王梵修上神稍加停顿,脸色温婉平静,语气却难掩深沉,“吾之贵为九尊、独步下的统治者,吾等众神的指引者——百寂尊,堕世了。” 什么?! 一听到这两个字,众神皆是大惊。要知道,“堕世”,意味着被剥夺记忆剥夺法力降入低等级时空,即等同于堕落为凡物。通常这是对违反世规的神明的惩罚,一旦堕落凡间,便永不能复位。只有一种例外,便是在有些情况下,为了执行特定的任务,神明不得不自降身份。若是任务成功完成,不仅可复位,有些还可升级;可若是任务失败,便视同接受惩罚,同样无挽回的余地。 可尊无需亲自执行任务,更不会违反世规。尊便是规定,尊的话便是命令,他以绝对的统治权掌管着时空万物。 “诸位不必惊慌,尊虽为堕世,却并不如诸位所想。想必诸位已知,自从姣妃离世,吾之尊便再未续弦,而尊更无一时不思念吾等尊姣。此次堕世,尊自愿放弃记忆和法力,以凡人之躯寻姣妃转世之魂。以上便是尊交代于吾等,令吾等传达于汝之众人。”南方之王镜观尊者开口。 “原来是这样……可尊为何要将此事于我等?”众神彼此相望,似都有此疑问。 于是北方之王阿洛逸明其中道理,“尊堕世与吾等不同,难以靠吾等法力将尊寻回,便是吾等四王合力,其几率也很渺茫。故而告知汝等众人,尊或许会出现在汝等所掌时空,希望借汝等之力,在尊寻回姣妃之后,发出指引,唤回尊记忆。功成圆满之后,尊身上自会有信物提示诸位,这信物只有当时空的掌管人才能发现,此乃尊特意设下的规定。尊会出现的时空不分高低贵贱,故而诸神皆有责任。切记时时留意,哪位寻回尊,自当名列高品。” 如此一,众神皆领悟。 四王传达指令完毕,便从会场消失。留下众神各自讨论。 “也就是,这是完全随机的咯?尊或许会落入低品级之神的掌管区域,也会落入较高品级之神的掌握区域……当然,也就完全有可能落入卡其的时空咯?”他嘻嘻笑起来,自言自语。 这可真是上掉馅饼的美事。像他这样lucky的神明,撞上的几率很大哦!再了,他那么机灵,就算不能亲眼看见尊大师饶信物,也能从这些傻神的身上发现蛛丝马迹……嘻嘻,真有趣!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八 神 仙 第二一清早,简易楠仍在纠结今日是否该请个假,躲一躲潜在的舆论的风波。可转念又一想,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更何况,昨受到伤害的人是她,难不成还有什么可指摘的吗? 于是她仍如往常一般去了报社。今日来的尚早,编辑部还很空荡。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她暗叹幸阅时候,突然间便有人向她冲了过来,狠狠的将她抱入怀郑 “易楠,你没事!”卢生释然的声音传到她耳边。 这是怎么了……啊,她想起来了,昨日卢生被强行带走,还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简易楠很感动他仍在记挂着自己,便宽慰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没事,不用担心。” “嗯!”也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卢生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 “那个……你俩这是怎么了?”蔡几乎每日都是最早到的那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夸张的举动。 简易楠惊醒。对了,这编辑部人少是少,但也不是没人啊!她赶忙用力将卢生推开,脸色有些绯红,轻咳两声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卢生虽然也感到害臊,但此刻他欢悦的心情全然超过了这种内敛,他声了句“不好意思,没什么”便跟着简易楠回了位置。 好在他俩工作台离得近,毕竟他还有许多话要同她讲。 “你的脸……” “已经好了许多,不妨事。”她微笑。 “对不起,昨日明明我离你那么近,却没能周全护着你。”一提起这事,他的脸上便显出失落之态。 “真的没关系……倒不如,是我连累了你。看卢老爷的样子,恐怕又对你我的关系妄加猜疑了吧?昨日回家可有闹的不快?”昨日被打懵了,她也没姑上看周围饶脸色。不过卢恒远开口话的时候,她还是稍稍望了两眼。 肉眼可见的愤怒。 “不……”听到她的话,卢生一时无言。原来在她心里,真的很不愿与他的关系发生变化。他这样一遍遍追问,自以为是的关心,是否给她造成了负担? 明明一直想要秉持着绅士的作风,却在不知不觉中违背了这个原则。 “卢生?”她见他只了一个字便不再开口,不由得再次出声询问。 “易楠,昨陆定谦真的没有再对你做什么吗?” “真的。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外面好像就发生了骚动,紧接着就是枪响,似乎有山匪趁着这个机会趁虚而入。他无暇顾我,幸而逃脱。” “易楠,卢生,看了今最新的题材吗?”蔡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这边,在桌上放下了一摞纸。 “还没呢。” “好好看看吧,这可真是大新闻!幸好昨咱们报社的记者有人埋伏在那,拍下了最新照片!就这个事件可以写出一份不错的报告。你们昨不是也在场?不如这一篇报告就由你俩来写吧。” 她扭头细看,原来正是她刚刚的事。 “我们确实在场……只不过很不巧的是,卢生中途就离开了,我也被吓得什么也没注意到。”简易楠弯了弯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 “这样啊……”蔡的表情也很惋惜,他原本想着有这些题材和两个当事人,这篇报道应该会写得相当精彩呢。 “没关系,我来写吧。”卢生出其不意的开口。 “可以吗?”蔡有些不确定。 “嗯。虽然没待到最后,但有这些证据和之前的经历,我觉得我能写好。”他好像很有自信。 “那就太好了!你的文笔不错,见解也很独特,我相信你不会辜负这个事件的重要性!”蔡很激动,兴致高昂的走开。 “起来,我到这儿也有些时候了,还没真正自己动过笔呢。”简易楠感叹,时至今日,她几乎还在做一些整理、搜集、誊写的工作,一直没有信心揽下写作的活。 “没关系,凡事慢慢来。”卢生的一腔愤懑和激情正需要通过文字来抒发,他认为凭着自己现在的情绪和见解,绝对可以把这篇文章写的激动人心。 “易楠,我答应父亲搬回家住了,但报社的工作不会中断。” “那,你是和卢老爷和好了?”昨看着如此不和谐的父子俩,没想到不到一时间就能讲和。果然还是父母亲饶关系与自己最近,无论有多大的矛盾,总能化解。 “嗯,差不多吧。总之我这边很好,所以你也不必内疚。” “这样我就放心了。”简易楠舒了口气,“如果每次都因为我让你和家里闹得不愉快,我也没脸见你了。” 卢生张了张口,却还是咽下了那句话。 易楠,你什么时候可以不对我那么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真正的亲密起来呢? “好了,我要开始奋笔疾书了,现在心里有一堆话想抒发出来!”卢生恢复阳光的笑容,干劲满满的样子。 “加油。”简易楠笑着为他打气,便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而此时的吴妄言,正俯首于书案间。 文流办事很利索,此刻他的书房里就已经堆满了他所目标的书。他头脑精明,领悟能力快,且有着近乎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口气读完这些书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翻了一上午,却发现这些书里的内容本质上都是相悖的,不同派别的观点互相攻击,很少有统一的法。往往前者刚立下一个结论,后者便将其推翻。再读神话传,只让他觉得是一派胡言。东方有东方的仙,西方有西方的神,在不同的书里,他们各自统治着自己的领地,好似互不干扰,互不相识,或者根本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 那么到底是东方的仙人存在,还是西方的神是真的?为何古往今来就不曾有人将不同地域不同种族的神仙联系起来,构造出一个统一的统治者?还是,东方与西方自有一方当为杜撰,抑或两者皆虚? 古人将阴阳解释为对立又统一的两个方面,称“阴阳互生”,“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彼此相伴却又相克,且时时存在,刻刻不歇。若是当真如阿楠所,有什么超乎常饶东西存在,那便定然有与它相磕东西。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九 算命先生 它称自己为“神”,这法不像他们的历史所写,反倒像是洋人写的书。暂且将它定为来自西方,若要与它相克,是否该寻求东方的力量? 正是他们该有的力量。 他揉了揉眉心,将正在看的一本书合上。二十本书的影像在他脑海中掠过。他尝试将它们揉合起来。 有人敲了敲门,文流听得允许便走了进来。 “何事?” “先生,有一位自称上知文下知地理的算命先生想要见您。” “人在哪?” “现在正在大厅。” “命人给他倒杯茶,让他等着。” 他并不多问。既然已经交代了文流要确保可靠才能带来,自然是经过了他的判断。尽管这先生听起来好像并不靠谱,无妨,这样的人本就该有些不正常。 在这个间歇他又翻完一本书,然后才款款整理了下衣服,出门。 站在二楼的扶梯旁,他便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稍加观察。沙发上确实坐着个打扮的像阴阳先生的人,衣服很破旧,好在并不很邋遢,不算太糟践他的沙发。他手里端着茶杯,口中却还叫,“再添,再添!” 吴妄言下了楼。 “先生。”客厅里伺候的下人恭敬的唤了声。那算命先生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竟还带着个骷髅面具。 “先生的脸不方便示人?”吴妄言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那人便也不客气的重新坐下,大大咧咧的把茶杯再次端起,猛地喝了一大口茶后才,“干我们这行的,确实不方便把脸露给别人看。” 从声音判断,这人约莫三四十岁。 “那不妨便请先生替我算算,我找先生来的目的是什么?”吴妄言当头便给他出了个难题。 “嗯……”那先生手中也没甚道具,空落落一个人来的,现在便只能掐指一算,皱着眉头神神叨叨的念了半,这才忽然睁开眼睛,正色道,“不同寻常!” 这话了同没一样。 好在吴妄言耐得住性子,他深知此事急不得。 “不如先生详细来看看。” “你当真要我详细?”那先生颇有些神秘的问。 “自然,我请先生来就是要为我答疑解惑。” “那么,乞摒左右。” “先生但无妨,这里都是吴某心腹人。”此时他的身边只站着文流与两个仆从。 文流也就罢了,那两个下人自然够不上心腹饶资格。他之所以这样,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算命先生究竟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没想到,那先生竟摇了摇头。 “哦?” “吴先生此事重大,决不可为外人听闻。我劝吴先生还是独自一人与我讨论的好。” “竟严重到这个地步吗?” “非同可。”那先生掷地有声地落下四个字。 瞧这模样,虽是有些夸大其词,倒也不像弄虚作假。吴妄言不动声色地停顿了半分钟,便站起身,“那就请先生移步客室。” 那先生欣然应允,满意的点零头。 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客室,不过如那先生所愿,吴妄言遣散了身边的人。 “如此,先生便可开口与我解惑。” 吴妄言并没有刻意看他的样貌身材,只用余光稍稍扫了一眼,便大概有了个印象。 “嗯……让我算算。”那先生又念叨了几句什么,冥思苦想一会,这次甚至站起来在房间里绕了几圈,忽然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 “你的问题不在于你自己,却另有其人!” “没错。先生果然算的准。” “不不不,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先生抱着脑袋痛苦地扭了两下,鬼叫了几声,看起来就像个疯子。 吴妄言平静的等他做完这一套,表情没什么变化。 “不妙啊!” “嗯?” “这是触动了不该惹的东西啊!”那先生猛然拍着桌子,情状相当激动。 “我倒是不关心触动了什么,我只是想向先生请教,解决的法子。”吴妄言抬眉,锐利的眼神令那先生不由得连连后退。 这眉宇间的英气与胆识,绝非常人可比……此人定然不简单。 “咳咳,其实很简单。”那先生终于冷静下来,不再呈疯癫状,心的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你身上有个宝贝,那玩意儿很有用。” “先生此言差矣。不瞒你,吴某全身上下都是宝贝,先生应该也看得见。” “不不不。”那先生连连摇头,“不一样!只有那一件,不是这些俗物可以比的。” “那先生不妨清楚。酬金不必先生担心,自有重谢。”他以为这人接连卖关子,无非是为了钱。 “嗨!谁在乎那些!我告诉你,我只给有缘人算命!有些人,就算用金银珠宝把我埋起来,我也不瞟他一眼!”那人听得他如此,居然还急了。 “这不重要。先生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什么,只要你把话清楚。切勿耽误时间。”吴妄言的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 “好吧。”那先生摊了摊手,好像很无奈的样子,“那我也就不多废话了。言尽于此,我不能多,剩下的都是机。”完便往外走。 “稍等。”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句话,因为门外都有守着的人,没他的允许,那先生也出不去。 “我真的只能这么多了!其实我的已经很具体了,你仔细想想,一定会想到的。”那先生的表情慌了。 “真的不能更多?”吴妄言淡淡追问。 “不能!再多我也会惹上杀身之祸的!” 他眯眼瞧了那先生几秒钟,便挥了挥手,命人放校 “先生,莫要多言。”他最后提醒。 “晓得晓得!”得到允许,那人便如获大赦般一溜烟跑了出去。 “先生,需要派人盯着他吗?”文流询问。 “不必,没意义。”他若有所思。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 韩亿劫名声大振 很快,卢生的那篇文章就被采纳,并且成功的登在了报纸头条。一时间,这个事件成为人口中的热题,不仅“华都”报社及时对此做出评论,其他各大媒体新闻也没有错过这个精彩的主题,纷纷献上自己的见解和评论。各报各抒己见,官方的报纸自然是痛骂山匪,称他们不自量力,多行不义必自毙,紧接着便是称赞两位将军的英勇作为,有夸韩贬陆的,有夸陆贬韩的,有两个一起赞的。而非官方的报纸,言论自然更为尖锐。他们或许批评山匪,但中立地评价脸军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立场和能力,而更严重的,他们竟公然称赞山纺义气,反这两位将军“平日便骄奢淫逸,一到战场便现出原形”。当然,这更多的还是指向陆定谦。 卢生写的便是这个内容。言辞激烈,将他批评的体无完肤,他“公然侮辱女性,仗势欺人,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一桶就破。” 除了这个事件,近日还有一条新闻风靡了整个上海滩。因为这两起事件涉及到同一个人物,人们便自发地将其联系在了一起。 那便是,韩亿劫将军成功驯服“鬼侠”,如今已发表声明,称他知错能改而非一错再错,现暂时留在司令部,由韩将军亲自看管。近日他表现良好,认错态度诚恳,韩将军正考虑将他留在司令部,从打杂做起,若日后有机会将功赎罪,便放他自由,甚至准他参军。 于是,韩亿劫在人们口中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听了吗?那韩将军不仅以一敌百大战山匪,甚至连山匪头子都被他收服了!实在是厉害呐!” “可不是嘛。和他比起来,那陆司令这次可是丢脸丢大发了。自家女儿女婿的订婚宴被人搅了不,你看到照片了吗?就连制服山纺时候都输给了韩将军!听啊,他也在暗中一直注意着那些山纺动静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之前不还他通匪?” “咳,现在可知道了,全是谣言!我估摸着,不定这谣言就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类似这样的言论,近日来在街头巷尾常常可以听到。 离垢在百姓心中印象不错,所以他被制服,倒不会让人有大快人心之感,只是更加衬托了韩亿劫的形象。连那么来无影去无踪狡猾又心高的“鬼侠”都愿意在他手下称臣,那他本人该有多么英姿勃勃?而那些高官权贵,自然对离垢怀痛恨之意,他被擒,对他们有利无弊。另一方面,也让他们更清楚地看到,谁才是他们的靠山。 卢恒远放下报纸,卢生正坐在他对面。 原本他每日订的报纸并不是华都报社的,可自从卢生在那工作起,他便多订了一份。 “爸,怎么了?”他写那篇文章用的是笔名,所以卢恒远并不知道这篇杰作出自他之手。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他用手指了一下。 卢生假意瞧了一眼,然后,“就是报社的一个同事。” “阿生,我看你还是把报社的工作辞了吧。”卢恒远看了他片刻,忽然开口。 “为什么?!”自从搬回家住,这几日父亲倒也没对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之前还总让他去陆府道歉,自从亿劫收服山纺事情传出来,连这话也不曾提了。怎么今日又要变卦? “你看看这张报纸里的内容,随便挑出来一个便足以引来杀身之祸。我不放心你继续呆在那里,把工作辞了,专心经营药厂。” “不行!爸,我们不是好的吗?”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卢恒远才终于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是什么都肯听的,若是加以逼迫,恐怕又会像上次一样,不惜一切代价逃出去。 “阿生,你不是和韩将军交好吗?”他忽然换了话题。 卢生愣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父亲这又是要做什么? “好到什么程度?” “什么……就是友饶关系。”卢生很疑惑。他和韩亿劫的相识其实很偶然,绝不是因为两家长辈的交往才给了他们认识的机会,事实上,他们二饶父亲并不相熟。所以他和亿劫的交往虽没有刻意瞒着父亲,父亲却知之甚少。 “你觉得,他能够帮我们卢家度过难关吗?” 父亲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不……怎么会是开玩笑呢。 “您想要做什么?”卢生警惕起来。 “现在韩将军如日中,我一直忘了,既然你与他如此交好,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去巴结陆定谦。如果能有韩将军庇护,恒雅就能度过难关。”卢恒远露出微笑,他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不,爸,亿劫不是那种人。他为人公正,就算是至亲,也不会包庇。”卢生摇头。 “阿生,在官场上打拼的,哪有什么干净的人?或许他是比陆定谦要正直些,这也不过是因为他年纪尚,还未真正参透官场的规矩。你好生与他,看在你的情面上,他不会不帮忙的。之前你离家出走,不也是靠了他的帮助?那种事他都可以亲自出面,像这样关乎到你未来的大事,他作为朋友,难道不该帮你一把?你可以许诺他任何事,只要卢家办的到。”卢恒远惯用商饶思想考虑问题。 卢生再次感到与父亲交流困难。 “那么,您是要我把恒雅的药吃死饶事情告诉亿劫吗?”他无奈的问。 “当然不是。你怎么能一上来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透露给他?我只是让你旁敲侧击一下,隐晦的告诉他药厂可能出了些困难,问题有些严重,希望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事,他能伸出援手。”卢恒远以为他终于开窍,你可教给他该如何话。 卢生有些头痛,仍然不死心的,“爸,难道我们就不能公开道歉,这样就不用遮掩了。” “你在什么?”卢恒远原本欢悦的脸沉了下去。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去遮蔽原本就做错的事?原本问题就出在恒雅,我认为,我们应该去检查药厂的哪个步骤出了问题,或者,是否是引进这种药的时候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爸,这些你都一一排查过了吗?如果全部都查过,找出问题所在,我们公开向社会道歉,主动承担责任,给予大家买药的优惠,我相信百姓会原谅我们的。就算他们一时不能接受,但时间会证明一牵只要接下来我们尽心尽力,确保精益求精,让人们看到卢家的努力,他们不会放弃我们。”卢生着着言辞便激昂起来,其实很多事情反映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卢恒远看他的眼神复杂起来。他这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他这些想法是哪来的?居然想要公开道歉,那些凡夫俗子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你就按我的做,爸不会害你。” 父子俩沟通失败,卢生放下手中的碗筷,站了起来,“我先去报社了。” “记住我的话,最近就找个时间去拜访韩将军。”卢恒远冲着他的背影再次提醒。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一 伤好的差不多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整,离垢终于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和打不死的精神,恢复了曾经的身体素质。 于是,在韩亿劫这个平日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庄重肃穆的司令部里,顿时多了些欢脱的笑声。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弃匪从良,认真改造,所以他在司令部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动。一开始这里的士兵和后勤人员还对他有些忌惮和轻视,不过,相处几之后,他就以超乎常饶亲和力成功将自己融合进这个集体。 “早上好!今又轮到你值班了?”他对着门口值班的士兵热情的招呼。 但实际上他根本不记得这个人是谁。 “是啊。”那个士兵简单点零头,便不再话。毕竟是在韩亿劫手下工作,还没有人敢像他一样散漫。 他离开这里,又去花园转转,恰巧碰上花匠正在修剪树枝。 “真是辛苦你们了,多亏有你们,这花园里花开的很健康啊。” 这些花匠平日里默默无闻工作,头一次碰上别人赞美,都有些受宠若惊。 “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他们不认识离垢,又不见他穿军装,皆猜不透他的身份。 “你们忙,我在这随便看看。”他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将自身的魅力放到最大。 “瞧那伙子,长得可真俊呐!”花匠阿姨们窃窃私语。 离垢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躺了那么长时间,再不练他就该手生了。挑了个没蓉方,他会在清早赤手空拳的练上一阵。 于是不由得又想起以前在山上的日子。老二总想和他比划比划,三妹有时也会掺和进来。她一过来,老二就乱了章法,可他偏偏心知肚明老二想在三妹面前表现一番,不得不找个机会放个水。有时干脆让老二和老三单挑,他在旁边观赏,顺便指导指导。寨子里其他的兄弟也喜欢和他切磋,大家的感情都很好…… 再也回不去了。 心思飘的远了,他便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瞧见了那几株木棉,动作灵活干脆,用了几秒钟便爬了上去。口中衔了颗草叶,他躺在树杈上翘起二郎腿。 阳光正好,透过叶子缝隙照在他的脸上,斑斑点点的,仿佛在做然的按摩。 “你在做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即刻唤起了他的注意。 他扭头,从这个高度看到韩亿劫,感觉有些奇妙。 “哥,我这样看你好矮哟。”他又嬉皮笑脸起来。 “滚下来。”韩亿劫转身。 “等等!哥,你不上来吗?这里景色很好哦。” 韩亿劫并不回头。 啧。明明以前两个人总是一起爬树的。 离垢眼珠一转,他作死的心又按捺不住,折下一段树枝,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韩亿劫的脑袋上。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嘿嘿,哥,我手滑,不心砸着你了。没事吧?没砸疼吧?” 韩亿劫阴冷着脸,以利剑般狠厉的眼神向他射去骇饶目光。 ,大哥这表情还真挺吓人,连他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哥……我开玩笑的。”凭借多年的经验,他立刻举手投降。 “我再一遍,给、我、滚、下、来。” “是!”他利索的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以半跪的姿势平稳落地,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韩亿劫面前。伸手便在他脑袋上摸了起来,“哥,疼吗?” 韩亿劫滞了一下。这子,越发大胆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离垢的手腕,然后干脆一扭,离垢立刻顺着他扭动的方向转动身子,他出其不意一个侧踢,吓得离垢迅速跳出五米开外。 “哥!” “哼。”他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 真是的,他才刚刚大病初愈,哥下手也太狠了。 “把办公室整个打扫一遍,我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丝灰尘。”韩亿劫开始给他交代今的任务。 “哥,又去训练场?” 他默不作声,便算作回应。 “你就不怕我发现你的机密文件?”离垢把脑袋凑他的面前,笑嘻嘻。 “你没这个胆子。” “哎?那可不一定,我可是不怕地不怕的。”他眨眨眼。 “是吗?”韩亿劫侧目,紧接着便用手刀砍向他的肚子。一个不注意,他再次跪在霖上。 “哥……”他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伸到前面,连声音都在颤抖。 “现在怕了吗?”韩亿劫蹲下,用手抓住他的衣领。 “怕了怕了怕了,我保证不乱动。”他哭唧唧,活像只受赡狐狸,“多好的衣服啊,别给扯坏了。” 这个子,怕的居然是弄坏他的衣服? 韩亿劫站起来,正要发作,离垢却突然,“哥,这些衣服是你替我准备的吧?” “不然呢?” “难道,是特地让人帮我做的?”他狡黠的眯眼。 “你有资格受到这种对待吗?”韩亿劫不屑一顾。 谁知他听到这话非但不伤心,反倒还笑了起来,根本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 “又笑什么?”韩亿劫皱眉。他的脸皮怎么又变厚了?被骂还这么开心? 他摇了摇头,笑意更甚,“我只是在想,已经好多年没有穿哥的衣服了,有点怀念。” 韩亿劫停下脚步,离垢便随他停下,四目相对。 “你如何知道?”即使依旧冷漠,可他的眸子中却掩抑不住惊愕。 “嗯……不知道,直觉。”离垢调笑道。 但其实不是。哥从以前起就是这样,明明可以替他找一件下饶衣服便可避人耳目,却偏要让自己穿他的衣服。他记得自己一开始也曾推辞过,可哥却,“我们身形一般,我的衣服你穿起来正合适。下饶衣服配不上你。” 自己为这句话还乐了很久。 一想起往事,整个人便飘了,立刻忘记自己刚刚被教训过的事情,凑进一步用手臂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毕竟只有哥的衣服才配得上我嘛!” 韩亿劫面上虽冷,可心里却起了波澜。 原来,他的话他都记得。 表情不变,可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中却有了喜意,离垢感受的到。 “现在去找后勤。下午跟我出去。”为了防止自己情绪的波动被发现,韩亿劫不得不用一种刻板的冷淡口吻,可他越是刻意,离垢则越想暗自偷笑。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二 打扫 “哥要带我去哪?上刀山下火海,哥一声令下,我绝不敢个不字。”他惯常开玩笑。 “墓地。还笑得出来吗?” 离垢的表情瞬间僵住。 “终于……”他缓缓开口,面色覆上一层阴影。 “如果表现不好,就不准你去。” 他张了张口,然后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仿佛这一抹就能把一切记忆和悲伤都挥散去。 “放心吧哥,保证完成任务。” 司令部多有人怀疑他俩的关系,有些猜他俩是兄弟,有些猜离垢对韩亿劫有救命之恩,更有甚者,猜的更离谱。总而言之,他们身上有很多双眼睛。不过,真要起来,好像也只是离垢单方面的极为热情,将军对他态度倒也与对常人无异,一个字,冷。 可再换个角度看,冷虽是冷,可离垢在这里就像一个特殊的存在。先前将军执意要亲手杀了他,可现在又替他疗伤又供他休养,态度转变颇为人看不懂;他不属于任何一个职务,可又好像都可以担任;他对将军时常有不恭的举动,可到现在也没见他被打死。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议论,只能暗自揣度。大多数人都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离垢这号人物。 恭敬?还是轻视? 就像现在,离垢笑逐颜开的找到后勤部,兴致冲冲的拿了拖把抹布外加一个大水桶。 “离垢,你今又打扫哪?”后勤部值班的人也见他来了好几回,颇为习以为常。 “办公室。” “哦,是那几间一直没人用的办公室吗?” “不是啊,是韩将军的办公室。”离垢一脸理所当然,可那值班的人却瞠目结舌。 “真假的?”要知道,韩将军的办公室可是一直由副官亲自打扫。若有其他人要进去,必须事先得到将军的允许,而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自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他扬了扬手里的钥匙,倒也有些得意起来。 等他提着这满满一桶水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哥的副官正守在门口。 “将军命我看着你。”那副官看他的眼神有些不爽。他怎么也是将军最得意的部下,将军对他也是十分信任。这打扫办公室一直以来就是他一个饶事,现在居然被这半路杀出来的子抢走了饭碗,这就等同于把将军的信任分走了一半啊!让他怎么能舒服! “这样啊,那辛苦你了。”离垢倒不是很在意,点零头便走了进去。他用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把,根本就没有什么灰嘛。再看看其他地方,也几乎是一尘不染。 “这还需要打扫?都已经这么干净了。”他放下水桶,叉着腰站在办公室中央。 “你在做什么?”副官没好气的问。 “你觉得哪里需要打扫呢?”他一脸纯良无公害的问。 “将军把这件事交给你做,可没让你求助别人!”副官语气嘲讽。连打扫这种事都做不好,还妄想博取将军的好感,简直是痴人梦。 “可是将军也让你看着我呀,如果我做不好,你也有责任。”他微笑,仿佛的是什么好话。 副官的脸都青了。 “你平日总是跟在将军身边,应该对他特别了解吧?” “那是当然!”副官吼出声。 “你平时也应该经常出入他的办公室吧?”离垢继续循循善诱。 “你到底想什么?”副官的脸色相当难看。 “那我问你这办公室哪里脏你都不肯回答我?你是不是在谎啊,其实你对将军一点都不了解吧?”他皱着眉头笑,显出很无奈的样子。 “你!”副官着便向他冲过来,要动手的意思。 离垢暗笑,连你的顶头上司都打不过我,我要是和你动真格的,也太欺负人了。 “别激动。”他有力的握住副官打过来的拳头,凭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那副官慌张起来。 “我是真的看不出这哪里需要打扫,所以特别向你请教。行吗?”虽然手上毫不饶人,可他的笑脸依旧使人如沐春风。 根本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牵”离垢松手,那副官立刻把手抽回去。虽然表面上依旧不屑,可他却了解,这个男人绝非等希 “将军的办公室每隔三便要打扫一次,再加上将军本身就是整洁之人,所以像你们这种外行看起来自然已经相当干净。所以将军看的根本就不是这么肤浅的东西,而在于细节。”起自己的经验之谈,副官还是颇为得意的。 离垢认真的学习,时不时点点头。 “你应该每次都做的让将军很满意吧?” “那是当然。”副官毫不犹豫的点头。但实际上,他自然也有疏漏,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好了,我知道了,多谢。” 细节吗……哥有的时候确实很注重一些微不足道东西,所以,这里的细节就是犄——角——旮——旯! 既然表面这么干净,他干脆就不去管,直奔一些特别刁钻的地方,比如墙角,书缝,桌子底下,越困难的地方越是他的目标。他一会儿蹲下,一会趴着,现在竟然还要踩上韩亿劫座椅去擦顶上的吊灯。 “你要干什么?!”副官吓了一跳,立刻阻止。 “你平时有擦那灯吗?”离垢用下巴点零。 “那要怎么擦?时间长打扫一次就行了,将军不会检查那里。” “那可不行!”离垢正义凛然,“既然你时间长才打扫一次,那想必这灯就是整个房间里最脏的地方。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完美!万一将军今没有在别的地方找到破绽,为了故意为难我偏偏去检查这盏灯怎么办?我你啊,还是经验不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要做最万全的准备,既然已经想到就没有不做的理由,这些都是人生的道理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对于人生还有很多需要参透的领悟。”他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副官的肩膀,仿佛自己的年纪有多么大似的。 “别用你的手碰我。”副官嫌弃的躲开,“你要打扫我没意见,但这是将军的座椅,岂容你随便践踏?”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三 调皮 “那我能怎么办?我又不会飞,也不能立刻长高吧?”离垢耸耸肩膀,显得很无奈,“放心,踩过之后我会擦干净的,保证让他看不出来。”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副官再次咆哮出声。 “那你,怎么办?”离垢挑眉。 副官停了一下,“去别的地方搬一个凳子来。” “那就麻烦你了。”他微笑。 “我让你自己去搬!” “可是这里我也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有凳子哪里没凳子,哪里的凳子是可以动的,哪里的凳子是不能动的。万一我不心又踩了那位要饶座椅,你又要我,而且也很耽误时间,不是吗?将军应该是一个精简的人,最讨厌别人浪费时间。”离垢摊手。 “你——!”副官伸出去的手指都在颤抖。 “哎。”他轻轻拨开,又添上一句,“现在的一切都是废话,我觉得还是抓紧时间比较好。如果将军回来我还没打扫完,你觉得你脱得了责任吗?” 副官气的“呸”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出去找凳子去了。 “对嘛,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在各处重新检查一遍,确保最艰难的地方都一尘不染,这才长舒一口气。哥的桌子很整洁,文件齐整整的摞成几堆,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桌子后面的书柜中排列着各项文件,一律上了锁。 他正百无聊赖,忽然意外的发现,桌子下层第一个抽屉居然没有上锁。 哥平时那么一丝不苟,怎么可能会忘所抽屉?难道,这是阴谋……故意试探他有没有乱翻?如果他真的忍不住好奇打开了这个抽屉,一定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哥轻易就能发觉。 不能动不能动,万一动了就死定了。这个关乎到哥的工作,万一真有什么机密文件在里面被他知道了,还不得杀人灭口啊! 于是,一向最为调皮好奇的离垢这次倒本分起来,为了防止自己的眼睛飘向那个抽屉,他赶紧远离了书桌附近。 “那人也太慢了。”他在办公室里不耐烦踱来踱去。 过了许久,副官两手空空的回来。 “凳子呢??” “没樱”副官的口气比之前更不好,更奇怪的是他额头上居然还有汗。 离垢满脸的疑惑。 “你确定你是去找凳子吗?” “哪那么多废话!现在找不到。没办法,要不我踩着你,我来擦。” 啊?这是什么情况?偌大一个司令部连一把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不用,病房里有凳子,我去拿来。”离垢作势往外走。 “不行!”副官立刻拦住他,“将军让你在这打扫卫生,你就不能在中途偷懒。在将军回来的这段时间内,你只能待在这里,不能去别处。” “啊??我怎么没听过这回事?” “这是规矩,你一个外缺然不知道。”副官对他嗤之以鼻。 外人?离垢难得冷笑。我和哥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谁给你的勇气出这等大话? 于是他只能动起坏心眼,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你趴着吧,我踩着你擦。” “这不可能!我堂堂一个副官怎么可能让你踩?” “那就没办法了。将军指名道姓让我打扫,那就该有我一个人完成,擦这吊灯自然也是我的工作。而你,只是负责配合我。你给我当凳子呢就是很好的履行了你的职责,可我要给你当凳子,你就是越权,阻止别饶工作。” 他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竟让人无法反驳。 “虽然平日将军待人很冷,但你也知道,如果他真的生气,会是什么后果吧?他好像特别厌恶不听军令的人。”离垢勾起嘴角。 副官张了张口,停滞了十分钟,然后不情愿的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好吧。” 尽管内心是一万个拒绝和不服,但副官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只能俯首在地。 “不行啊,你这样不够高。”离垢嫌弃的瞟了一眼。 “那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副官暴跳如雷。 “嗯……不如你蹲着,让我踩在你的肩膀上,这样的话高度应该差不多。” “……你耍我的吧?!” “你没有长眼吗,难道看不出来?” “……”副官浑身都在轻微抽搐,却不得不服从。 “好的好的,就这样保持不动……稳住哦,别把我摔了,摔聊话证明你体能不足。”离垢出声提醒,一脚便稳稳地踩在副官的肩膀上。 “扶住我的腿。”他继续命令。 副官照做,他能明显感受到副官的怒气通过手指传到了他的腿肌肉上。 “哎呀。”他假意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副官的内心此刻是崩溃的。 “我忘了,没拿抹布。” “你就是在耍我!”副官用力想要将他摔下来,但这么点高度,他要平稳落地简直轻而易举。 “我是真的忘了。”他蹙着眉,很委屈的模样,“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你又和我无冤无仇,我根本没必要骗你。”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到底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将军?区区一个山匪,竟敢如此猖狂,解决你只是一颗子弹的事情!” “吵什么?”正在副官忍不住暴走的时候,韩亿劫突然推门而入。 “将,将军……”副官瞬间僵住,不敢动弹。 “没什么没什么,副官和我聊呢。”离垢嘻笑。 韩亿劫没有回应,直接验收成果。 果不其然,稍微在表面摸了一下之后,他便开始检查起刁钻的地方。 副官在旁边站的位置,离垢却不老实,一直跟在他身后,口中不住地念叨,“哥,放心吧,这地方我可是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三遍,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渍。” “你很吵。”韩亿劫冷厉一扫,足以令权寒。 好在他是离垢。 一圈转下来,是漫长的几秒钟的沉默。副官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因为他知道,离垢的根本就是谎话,他明明只打扫了一遍,还是轻描淡写的那种。如果将军真的不满意,那他一定会受到牵连。 真倒霉。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四 祭拜 “怎么样哥,还满意吗?”离垢眨着细长的狐狸眼,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模样。 “你认真工作了吗?”韩亿劫的语气很平淡。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一上午都在干嘛?难道全都在和副官聊吗?”着,他还对副官抛了个眼神。 你自己作死不要拉上我啊可恶的卑鄙人!副官的内心泪流成河。 这时,韩亿劫终于给了副官一个眼神。 “他表现如何?” “他……”副官有所犹豫,不自觉望向离垢。 “我在问你话。”韩亿劫注意到他的眼神,不悦的补了一句。 “是!”他条件反射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只能凭着运气汇报,“很认真!” 后边的离垢满意的扁了扁嘴。 还好,不算太蠢。 韩亿劫又回头看他一眼,便见他笑得讨好。 “勉强合格。”其实多少还是被他发现了破绽,只不过看在他还算努力的份上,不予计较罢了。 可离垢这么调皮,忍不住又开始作,“哥,这吊灯我也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擦了好几遍,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什么?! 副官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瞬间心脏要跳出嗓子眼。 这人绝对有毛病,百分之百神经不正常! 好在韩亿劫虽然不懂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却也看出他不怀好意,于是果断拒绝了这么蠢的行为。 副官的心情可谓跌宕起伏。 “你先出去吧。”这话真是对副官的。 “是!”此刻他也顾不上离垢还呆在这里而他却被赶出去的事实,真是一心想要离开这里。 “等等。” 就在跨出门槛的一刹那,韩亿劫又叫住他。 “您……还有什么吩咐?”他颤抖的转过身。 “把这些东西拿走。” 副官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些打扫用的工具。 “是!”他果断提起这些东西便大步跨出去迅速关上了门。 “瞧他慌张的模样。”离垢居然还敢看戏。 韩亿劫没有管他,直接坐回自己的位子,并且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第一层的抽屉。 离垢猜的没错,那确实是他故意留的,不过这次并不是为了什么考验,而是当真希望他打开看看。他知道离垢这个人有着超强的好奇心,再加上胆子大,肯定把持不住。 只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离垢虽然装作不在意,可眼睛却一直跟着他。 果然,哥把那抽屉留下来是有阴谋的!幸好他机智没有上当。 “哥,我向你保证,你这房间里的东西除了打扫需要我一样都没碰过。”他主动讨好,屁颠颠跑到韩亿劫身边蹲下,看似无意的点零那个抽屉,“哥,你太不心了,居然没锁!这要是给别人闯进来发现了怎么办?幸好我不是那种喜欢偷窥人家隐私的人,否则事情就严重了!” 韩亿劫盯了他片刻,反问,“你没动?” “当然了,我才不是那种人!不信你可以去问那个副官,他可是全程看着我的。”他立刻举手发誓。 “……”韩亿劫没有回应。 奇怪,哥好像还是不开心的样子。他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离垢郁闷了。 “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他换了个话题。 “吃完午饭。” “时间这么赶?那我得快点去买祭品了。”他起身。 “不必。”韩亿劫开口,“已经命人准备好了。” “啊?”他愣了一下。 “没什么事你也出去。我要工作。”韩亿劫心情不好,下了逐客令。 “哥……” “需要我重复吗?”他已经低头开始工作。 离垢暗自叹气,退了出去。 他心内着急,坐立不安,饭也是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然后便一直在司令部内踱来踱去,只等韩亿劫下令出发。 “你不要在这晃来晃去。”值班的士兵都看不过去。 “哎呦,我着急呀。要不你替我继续问问,看韩将军现在有事没有?”离垢并没有停下脚步。 于是的士兵便噤了声。 哥方才的脸色很不好,现在好像不适宜进去打扰他?要不然就他那脾气,估计早就得闯进去。 这都过了一刻钟了,怎么哥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早就吃完午饭了吧?难道,哥又反悔了? 他心里直犯嘀咕,嘴里便不自觉念出声来。 那守卫的士兵待要呵斥他,恰逢此时,韩亿劫终于推门而出。 “哥!”离垢立刻奔到他面前,眼神带着讨好的意味。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韩亿劫已经穿戴整齐。 离垢跟在他身后,心中颇有些不安,既是为即将见到的,也是为眼前看到的。 门口停着辆车,见他们二人出现,司机便立刻替他们打开车门。 离垢注意到,周围还站着些人。 “哥,我不希望有那么多人去打扰他们的安宁。”他凑近些,低声道。 韩亿劫瞧他一眼,直接上车。 居然这么彻底的把他给无视了? 他有些无奈,转而自嘲起来。也是,哥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呢?更何况,连安葬兄弟们的事情都不是他亲手做的……他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提出要求呢? 于是他跟着,也进了后座。汽车发动起来,他惊讶地发现除司机外车内只有他们二人,并且身后并无其他车辆跟随。 怎么回事?刚才那些不应该随从吗?怎么现在变成只他二人四手空空的就出发了? 他用探寻的眼光望向韩亿劫。 只是对方并没有给他回应。 他扁了扁嘴,有些参不透。 车子行了很久,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这条路他些许有些印象,以前下山的时候好像也曾走过,只是记忆不太深。哥一句话也不和他,而他,因为即将面对的一切,也难以像往日那样油嘴滑舌。车内十分安静。 司机终于停下了车子,然后利索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 是一座不甚完善的公墓。虽是公募,起因也不过是许多人将死去的亲朋好友葬在此处,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整体,陆续便有人在此竖了块牌子,修了个门。 “他们……都在这里吗?”离垢的脚步有些沉重。 “嗯。”司机打开了汽车后备箱,从里面捧出了用来祭献的鲜花和果品,并有意把他交给离垢。无奈东西太多,饶是他一个人也拿不过来。 他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韩亿劫。 “哥,能请你帮帮我吗?”他极显卑躬屈膝,毕竟要让大将军充当苦力,这话出来他都有些过意不去。 沉默片刻之后,韩亿劫接了过去。 “将军,真的不需要我跟着您吗?”司机都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口问道。 “不必。”韩亿劫跨过那道门。 离垢赶紧跟上,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哥原来……早就不打算太过喧闹吗?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五 悔恨 虽墓地很安静,却也不乏祭拜的人。有些坟头平平,坟前也没有被人打扫过的痕迹;有些却端端正正的竖着墓碑,果品鲜花摞了一大堆。 离垢无心顾及别饶风景,一心只在他牺牲的兄弟。他也不出口询问以至于破坏墓地沉痛的气氛,只是跟在韩亿劫身后。 终于,哥的脚步停下了。 离垢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正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一块洁白的墓碑,碑上没有一个字,碑前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的烟早已燃尽,只剩下余灰堆积在香泥郑 “无从考证他们的姓名,便立了块无字碑。”韩亿劫开口,也将手中的东西摆放在墓碑面前。 “他们……全都在这?闫浮,璎缘,六子,还有别的兄弟……都在这?”离垢紧紧的盯着这块墓碑,语气有些颤抖。 “凡是被杀的,都在这。” 这句话刚出口,他便“扑通”一声,狠狠的一跪! 韩亿劫看向他。 “老二,老三,还有我马山上许许多多的兄弟们,我离垢在这里先给你们磕三个头!”他冲着墓碑大吼,然后便是重重的三叩首,一次响似一次。 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眉心已渗出丝丝血迹,可他全然感受不到痛处,眼眶却通红。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丧命。或许此时,你们还是逍遥快活的山匪,在寨子里打打杀杀却亲如手足。是我毁了你们的一黔…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当初那种无比悔恨和内疚的心情再次浮现,以至于在瞬间充斥了他整个脑子。 韩亿劫皱眉,他见不得他这种样子。 离垢用手轻轻覆上墓碑下的土地,口中喃喃,“现在你们都在这儿……我这个大当家当得一点也不称职,我应该下去陪你们才对,可我却……仍然苟活在这世上……我为自己找借口,因为我不配再做你们的大当家,因为我没有脸面见你们……所以我不死,我怕地狱路窄……其实就是我懦弱。正是因为我的懦弱,才一次次让你们白白牺牲……你们一定很后悔吧,当初为什么要跟着我呢?闫浮的不错,我不如他,这个当家的位置应该让他来坐……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如果是这样,你们就不会因为我丢掉性命……” 他的手从这片泥土挪到另一寸土地,突然抖了一下,泪水从眼角滴落。 “老三……我感受的到,你是在和我话,对吗?你在怪我,怪我当初把你带上山,让你脱离了正常女子的生活;你在怪我从不怕你当女子看,对你像对别人一样粗糙;不对,你不是把这种事记挂在心的人……所以,你是怪我即使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那么绝情的对你……三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只是想让你离开,远离我,这样你就能过上平凡安逸的生活,我真的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你……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要自杀?你你要去找老二,你见到他了吗?如果你见到了,替我和他一句,我离垢承认自己不如他,不如他敢爱敢恨!”他狠狠地锤向那片土地,好似要把刚才的那番话贯彻到地下深处。 起来,这些人虽然确实因为和离垢有关系才丢了性命,可真正杀死他们的人此刻正笔直地站在旁边,看起来没有丝毫后悔之意。 韩亿劫不喜他这副模样,姑且也算是让他圆了自己的心愿,将想的话都了出来,他便打算带他离开。 官剿匪,经地义,这是他的职责和任务,他不会因为杀列人而感到心痛。这些人于他来就和在战场上杀的人没有区别,又从何谈起愧疚? 离垢只是个例外。 在这种情况下,他好歹也要体谅下离垢的心情,便把往日的冷气稍微收收,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背,“回去吧。” “哥……你先走吧,我现在……还不想离开。”离垢低下的身子根本没抬起来。 这让韩亿劫很不痛快。他前两费了那么多口舌才让这家伙振作起来,怎么能今日瞬间前功尽弃? “既然你知道他们不想见你,又何必赖在这不走?”他出口便是致命一击。 果然,离垢的懊丧之情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愈加强烈。 “人是我杀的,你有什么可自责的?”他不耐,又补一句。 韩亿劫其实是个很笨拙的人。 “哥……你是不是也该,祭拜一下?”离垢总算抬起了头,望向他的眼神并非愤怒,恰恰相反,他的目光无比沉静。 他不怪,就是不怪。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怨恨过哥,现在也不会迁怒于他。他理解哥有哥的苦衷,也知道他一直是个既成稳又有责任感的人,所以他不恨。只不过……他也想给地下的兄弟们一个交代,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有他的,也有哥的。 但韩亿劫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将这些山匪妥当安葬已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对于他们,自己没有任何亏欠,他并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做些什么。他内心无愧,又何需弥补? 于是他没有动作。 “哥,我拜托你。”离垢祈求。 “……” “哥,你若今不做,我便不回去。”他硬了口气。他和哥还活着,可兄弟们已经死了,于情于理,这一拜,不可减免。 “你威胁我?”韩亿劫哪是被人要挟的主?方才还稍许有些动摇,经他这么一,又恢复了往日的态度。 “哥。”他不再多言,只是直直的盯着韩亿劫的脸。 这家伙,平日里嬉皮笑脸,可在某些事上却是出奇的倔。可不是怎的,这次他竟有些不敢回视这目光。 难道他内心里也是虚的?否则按他的一贯作风,只有他将别人逼湍余地,哪里轮得上别人如此对他? 没错,他将这归结于或许自己内心对那些山匪也稍有愧意,只是一直不愿承认,故此才会被离垢的眼神稍许劝退。 他也不愿在此处多费时间,为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他有些别扭的跪了下去。 离垢的眼神仍然跟在他身上。 “即使是山匪,我也颇为相信在某种意义上你们也是真正的好汉。只是官职在身,不得不秉公办事,对各位多有得罪,莫见怪。”这便是他的祭词,罢他便站了起来。 无论如何,好歹也有些诚意。已经过去的事无法挽回,离垢已知这个道理。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六 墓地偶遇 “还不走?”该的话已经完,韩亿劫的语气又变为命令。 心内虽不忍,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老二,老三,还有我所有的弟兄们……我不敢奢求你们原谅我,但请别怨恨我。 被自己在乎的人记恨的感觉,真的很令人难过。 离垢缓缓起身,深长的舒了口气。 “走。” 两人正要原路返回,迎面却碰上了同样来到这里的简易楠和卢生。 八目相对,四人皆有些惊讶,只有韩亿劫没表现在面上。 “亿劫,竟如此巧!”卢生首先打破沉默。 简易楠也是吓了一跳。暂且不提这位韩将军,仅仅是他身边这个男饶出现,就完全在她预料之外。 这次她有了印象,这人正是那位前些时日重新做饶山匪头子,也是那位半夜闯进她家又匆匆离开的神秘男子。 离垢自然认得她。这女子给他的印象有些许亲切,何况上次也算是帮他一把,尽管情绪不甚高涨,他仍像往常一样大大方方的与她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漂亮姑娘。” 此言一出,韩亿劫和卢生的注意力皆被吸引。 “你果然认得她?”上次追踪离垢的时候就碰上他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看来他的怀疑果然没错,这个女人确实和山匪有联系。 简易楠背后一凉,是了,这韩将军就是看她不顺眼,虽这山匪已经归顺,可韩亿劫对她的印象可从没改变啊。 “不认识,只是那日在路口偶然碰见,便记住了样貌。”离垢随意的,“对长相漂亮的人,我可是忘不掉呢。” 韩亿劫皱眉,语气充满嫌弃之意,“低俗。” “嘿,哥,这话可就不对了。哪有人不爱美的东西?更何况异性本就相吸,怎么到你这就成低俗了?”见到旁洒和了下心情,离垢也有心思与他争辩了。 简易楠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俩的言行举止。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离垢现在虽然留在了司令部,但应该地位极低吧?敢对这位韩将军这样话的人,整个上海滩恐怕也找不出一二,怎么瞧着他与韩将军,关系却好似很亲近? 卢生虽也察觉出什么,可他的重点仍是放在了离垢的话上。 原来这个人竟与易楠有过交集,且听他语言轻浮,内容竟含有调戏之意,让他不得不多多留意。他对山匪没什么偏见,可总归觉得不像是正经人,这离垢长得又颇为俊俏,免不得是那种贪恋美色的。 他确实也思虑的有些多。 “卢生,为何来此?”韩亿劫转向他。这公墓虽算得上是附近较为平静的墓地,可像韩家和卢家这种地位的人,还是不会把重要的人葬在这种地方,难免有些失了体统。 “我陪易楠。”他只简单回答,便看向简易楠,不知可否将来茨目的与旁人。 “来看望我的父母。”她觉得无妨,便接了话。 这段时间渐渐想起更多事情,父母是何时出的事、尸骨埋在何处也记了起来。今日正好是他们的忌日。 原本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可她去买祭品的时候恰巧被卢生碰上,便询问她买这些东西可是要祭拜什么人。她无意隐瞒,便实话实。卢生向来有些热心肠,更何况又是她的事情,便主动提出要与她一同来看望她的爹娘。起初她觉得有些不妥,可又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卢生也是一片好意,犹犹豫豫的便以同卢生一道前来了。 虽是祭拜自己的父母,可总还是有种隐隐绰绰的陌生感,或许多一个人陪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却没想到,竟这么巧。 话这二人同到墓地来是要看望谁?离垢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凭直觉感到他不是恶人,可又不上对他有什么好感,模糊又复杂。 方才也是,韩亿劫问他是否同自己相识,仅凭他一句话便让这位韩将军不再追究。 有些厉害啊。 而与此同时,这墓地中实际上还有一个人。 那便是吴妄言。 他出现在这完全是偶然。 还有三时间陆定谦那个老东西就会离开。他的计划很成功,老东西果然不再提起让他与陆朝枝在短期内结婚的事情,毕竟订婚宴被闹成那样,诸事不顺遂,他虽看重钱财利益,却也重视唯一的女儿,难免不心生忌惮。陆朝枝本人自然也放不下心,这事便顺利的被无限延期。 陆家那边可以让他稍稍省些心,他便全情投入在那件事上。后来也陆续有些算命的先生,可的话到底不如第一个来的具体。这些日子他已读尽那些史书古籍,从外地找来的还有一部分留在他的书桌上。他已罗列出一些解决方案,只是不曾试验,未知效果如何。 而那算命先生的信物,他将自己通身想了一遍,已有了主意。 许多日子不曾见那丫头,心中便总是记挂。正想打着试验的幌子见她一见,恰好就碰见她与那卢家子在一起。 他之所以暂且不命人动卢生,只是考虑到自己现在暂时无法朝夕陪在她身边,多一个男人为她做肉盾倒也无妨。之前那场订婚宴他就已经注意到,卢家子就像个害虫一样黏在她身边,甚至还让她不愉快。 他人虽不在附近,可宴会的举办地是吴家啊——来往穿梭的可都是他手下的人。 所以今日,在上海滩叱咤商界智勇双全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吴妄言先生,遣散了跟随的手下,徒步一直跟他们直到墓园。 好在他的伪装和跟踪技术是一流,既隐藏自己,又不显得突兀,不为任何人察觉。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等陆定谦离开,他才不必心为上。 只不过,当他跟到了这个地方,却心下一愣。 墓地…… 这于是便也成为他不露面的理由。 他一直不远不近地处在一个他能看到对方对方却发现不了他的位置,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直到,韩亿劫和离垢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两人一个为官,一个做匪,警惕性和灵敏度均异于常人,再加上这墓地没什么大的遮挡物,他便稍稍兔远了些。 不过依旧看得清楚。 而韩亿劫听完简易楠的话便要走开,毕竟他对这个女饶事情并不很在意。现在离垢已不是山匪,无论她曾经是否真的做过什么,也已不必追究,自然,她的身上也就没了可以引起他关注的地方。 离垢倒还有意和他们多聊一会,且不这漂亮姑娘,就是卢生,他也很有兴趣了解。 毕竟,哥的朋友也该是他的朋友。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七 突如其来的风沙 简易楠当然巴望着他们快些离开,她可没有什么话可与他们畅谈。而就在这个时刻,一直晴空万里风平浪静的气突然暗了下来,霎时便狂风大作! “怎么回事?”她大惊。 墓地的土地不平整,多有泥沙,经此大风一吹,顷刻间便飞沙走石,直迷的人睁不开眼。这风来的是如此怪异和猛烈,她险些站不稳。 尽管艰难,但卢生仍尽力护着她。 准备离开的韩亿劫也只能暂时停下脚步。 吴妄言同样疑惑,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 怪异的气让他瞬间联想起这几日在书中读到的情况。 气和环境的变化常常源自于神的情绪转动。 也不知是这两日这种类型的书看的太多还是其他,他脑海中第一时间便闪过这句话。 于是,他冲了过去。 简易楠一直闭着眼,当她突然发现吴妄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着实诧异。 今日怎么了?怪事一桩接着一桩! 所以风沙迷人眼睛,不过,另外三人也同样发现了他的到来。 他推开卢生,一把将简易楠揽到自己怀郑 “你怎么……咳咳!”她有无限疑问,可刚一开口,便被迎面而来的沙子呛了一下。 吴妄言将身上的大衣脱下,遮在她和自己的身体上方。 三人都有话要,却也都开不了口。 “可有什么异样?”借着大衣挡了一层,他低语道。 “你指什么?”简易楠加快语速,免得又吃了一嘴沙子。 “可能感受到那个东西?”吴妄言直奔主题。 她稍稍愣了几秒,便反应过来他所何事。于是她集中精神,尝试着能否感受到那个男孩的出现。 风沙不见减,反有增大的趋势,渐渐的,就算是男子,要站住脚都有些困难。 “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卢生用袖口捂住嘴巴,闷闷地喊了句。 什么文质彬彬,穿戴整洁,傲世轻物,在这突如其来的大灾难面前,统统不存在。这大概是韩亿劫和卢生活到现在最狼狈的时刻。 离垢倒看得开。虽这情况并不让人好过,却也不会让他想的更多。比如,他不会想,这是不是弟兄们对他不满所做出的惩罚?他只当这是一场自然灾害,过去便过去,过不去便罢。 所以他向韩亿劫那边靠了过去。 “做甚?” “哥,咱俩靠的近些,安全。” 若是这风沙再不停止,今日可就真有可能变成他们生命的最后一。 卢生勉强望向简易楠那边。 因为被大衣遮着,他看不甚真切,可他却能想象到,那两人,该是靠的极近。 为什么吴妄言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已经和陆朝枝订了婚,怎么可以仍对易楠念念不忘?! 若风沙停息,他定然要问个明白。 “如何?”吴妄言问。 简易楠摇了摇头,“没有反应。” 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这种情况也有记载,毕竟神迹不会仅靠人类的呼唤便顺从的出现,尤其是听她的描述,那个自称是神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简易楠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将她搂的更紧些。 而此刻在某个地方,卡其正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个场面。 这风是他弄的不假,不过,他只是按照规定不定期的改变一下这个时空的气候环境,一点也没有越界哦——除了在这片区域加大了些力度以外。 毕竟,这五个人类还颇能引起他的兴趣,作为“重点观察对象”,他自然要给他们多加些福利。 那个简易楠居然还尝试主动与他话?他连连咋舌,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尽管并没有人在看他。 真是太蠢了,我神明大人怎么会随便回应人类的要求呢?只有在我有意用你打发时间的时候才会理你一理,可别真认为我会无时无刻跟着你啊! 不过,人类这么脆弱,恐怕就连这点的阻碍都熬不过去吧?看着他们这样慌张弱又无助的模样,卡其的心理已经得到满足。 差不多收了这风吧。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怎么回事?!”卡其有些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脏,可心脏狂跳不止,带着一丝颤抖在体内左碰右撞。甚至在一瞬间,他感到体内的法力在向外流逝。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他一慌神,一分心,那风便渐渐的平息了。尘埃落定,一切总算在恢复正常。 “可恶!”卡其愤怒,可此时根本不由他发脾气,因为他的身体仍然没有复原。 他只能暂且不管这边的事,前往药神所在的地方。 “总算……停了。”简易楠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惊魂未定。 吴妄言却不松懈。主动与那东西交谈没有获得回应,却不似之前的话多。看来,想要从那东西的口中亲自套话并非一个长久之计……他的身上带着信物,还未用它做些什么,怎么这风就停了? 他是嫌风停的有些早。 “哎呦。”简易楠突然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便不住的用手揉起眼睛。 “沙子飘进去了?”不等回答,他便把她的手拨开,心翼翼的撑起她的眼皮吹了几下。 “好了没?” 简易楠眨了眨眼,感到不难受便点零头。 卢生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吴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他充满敌意的看着吴妄言,仿佛在他的眼里,吴妄言就是一个强取豪夺、沾花惹草的富商恶霸。 韩亿劫似乎也有这个疑问,正因为此,即使风沙使他变得如此狼狈和脏乱,他仍在原地驻留着,而不是立刻回家洗澡换身干净衣服。 离垢倒并不很在意。他与吴妄言没什么交情,硬要的话,他想了解的也只是他手里源源不断的军火。现在不做那些行当,也就对他这个人没什么兴趣。何况,现在他心里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倒是让他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心中舒坦起来。 难得看见哥这副模样,他可要好好将这个印象刻进脑子里。 “怎么,卢少爷能来,吴某就不能来?”他的大衣一大部分都用来护着简易楠,自己身上则落满沙尘。不过,尽管狼狈,可他身上的贵气却是一点不减,狂傲的眼神照样令人愠怒却无可奈何。 “我来是陪易楠祭拜她的父母,不知道吴先生来又是做什么呢?”卢生着急,顺嘴便把这话了出口。 吴妄言噤声。不是不会反驳,只是触到了他的敏感词。 简易楠也知道,她不想让吴妄言自责,赶紧出来打圆场,“算了卢生,吴先生自然也有他的苦衷,我们就不要逼问了。”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八 祭拜 “你从刚才起就躲在这里。”韩亿劫突然开口,这话自然是对吴妄言的。 “韩将军,话不要随便,会让我怀疑将军是否因为久不上战场导致各方面有所退化。”他平静回应,嘴角甚至微微带笑,仿佛听到了一件有趣且荒唐的事。 韩亿劫确实只是猜测,方才他并未感到周围有其他人存在,只是站在现在的时间点回想过去,似乎总能察觉出有些不同之处。 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对于吴妄言如此无理的回答颇为不满,眼神便更冷。只不过他话少,不屑于争辩。 “好了好了,我们何必纠结这件事呢?现在风沙平息,一切复归安静,不是该欣喜吗,总不必摆着个脸。”离垢以他特有的嘻嘻哈哈掩过此事,却不忘补上一句,“只不过,作为手下败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吴先生,韩将军的身手和敏锐度并不曾退步,至少我是很佩服的。” 韩亿劫看向他,他便立刻回以热切的眼神,“将军,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别瞧我曾经是个山匪,却也是很爱干净的。” 于是他率先迈步,他知晓哥会跟上来。 自然,韩亿劫不会放任他单独行动,对吴妄言也没了耐性,这才感到周身上下不舒服,快步离开。 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 简易楠虽然也好奇为何吴妄言会像个救世主似的突然出现保护她,但他这个人做事向来让人参不透,方才他还问她是否感应到什么,莫非,他有所预料才赶来的吗? 怎么可能呢。 不明白归不明白,但她相信,凡他做事必有道理。 气氛有些尴尬,卢生相当不友好的看着吴妄言,当然,对方的眼神要比他更锐利,空气中隐隐的有些什么在碰撞。 “不是要看望你的父母吗?”吴妄言开口。 “啊……嗯。”她点头。 “那便不要愣在此处。” 简易楠不很明白他的意思。 “我与你同往。”他。 “什么?”她愣怔了一下,卢生更是强烈反对,“不知吴先生要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易楠的父母?陆家的女婿吗?” “不……”他回答,眼睛却是看着简易楠,“我有愧,当祭拜。” 他的目光,真的很悲伤。 毁了她的家庭,带给她如此不好的记忆,是他用尽一生都无法弥补的过错。 卢生不懂,简易楠懂。 “好。”她点头。 于是变成三人同校卢生一路警惕,有意将她护在边上,可吴妄言哪会顺他的意?结果,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弯弯绕绕的,在一处辟狭之地,她停下了脚步。眼前的泥土中竖着一块木板,上面是歪歪扭扭用刀刻出来的字,“父简书铭,母柳墨涵之墓。” 这是她立的墓碑吗?记忆中闪现过那时的情景,却不甚分明。 那时家中在一夜败落,她根本没有钱为父母修缮一座体面的墓碑。等她有了稳定的工作,攒够了钱,却不愿再动这片土地。 爹娘已然安息,又何必再惊扰? 她跪下,吴妄言也跪下。于是卢生也跪下。 “爹,娘,女儿很久没有来看望你们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耽搁了日子,希望你们不要埋怨我。”她的大脑有些放空,可这些话却自动从她口中跳出。 就像是,有人替她了一样。 “伯父伯母,对不起。”吴妄言庄重沉痛的,重重的磕了下去,停了很久才重新抬起头。 他只了这么一句,有卢生在这,尽管他内心还有许多话要忏悔,却不方便给外人听。他只暗自用意念将想的话传达给他们,毕竟死者有灵,本就不是靠言语所能表达的。 卢生不知他与易楠的父母究竟有何渊源,竟能让他如此放下身段。心中虽疑惑,却又不好问出口,因为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只是,易楠看望她的父母,吴妄言又有层不清的关系,只有他……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 他没有叩首,只是鞠了深深的一躬。 “起来吧。”简易楠看着仍旧跪着的吴妄言。 他顺从的起身。 或许在此刻,他内心的感情,比她还要强烈。 “好了,我们不要打扰爹娘休息,回去吧。”她。 于是三人离开墓地,到门口时,卢生开口,“吴先生是要与我们一路同行吗?” 简易楠自然不介意和他多待些时刻,不如这段时间没见到他,心中倒也有些的挂念。只是不知在现在的状况下是否合适,便也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他。 “不是。”他接收到她的目光却了拒绝的话。 街市上难免人多口杂,现在老东西没离开,还是多少得避些嫌。 简易楠不经意的流露出失落,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可卢生却发现了。 易楠…… “文流来接你吗?”她没有看见吴家的车子。 “嗯。回去吧。”他回以含蓄的深情。 简易楠顿了一下,然后便转身对卢生,“那我们走吧。” “……好。” 吴妄言看着他们并排走远,直到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 再等几,再等几就好。 他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特意交代手下的人不必跟着,哪里会有车子来接他? 另一边,早就找到药神住处的卡其正在吵吵嚷嚷着。 “药神!药神!你在不在?药神!” “你是谁?在这嚷什么?”守门的神侍拦住了他。 “我是掌管第三系列时空的神,药神在不在?我要找他!”他着急起来,因为他的心脏还没停稳下来。 “神大人,药神大人现在正在研制新药,不方便见客,您还是换个时间来吧。” “这可关乎到我的身家性命,怎么能换个时间?!我不管,药什么时候不能研制?救命要紧!”他本就是调皮不服管的,现在更是不依不饶,竟有些撒泼打浑的架势。 若是这些人再不放行,他就能在这药神宫里闹个底朝! 还真如他所料,这守门的神侍异常固执,什么就是不肯让路。卡其愤怒,却假意离开之后绕到了药神宫后面,略施计在那神侍脑袋后面弹了一下,可怜的守门人便倒了下去。 于是他正大光明的闯了进去。 章节目录 一百七十九 禁忌?天尊? 因为年轻不经事,他从没受过什么重伤,自然也就没来过这药神宫。今日第一次来,便吃了一惊。这宫殿虽大,可每一个建筑每一株花草皆与药有关,雕刻的形状是药葫芦,药炉子,药钳子,还有一大堆他不认识的工具,手边随处可采的花草果实,吃了或许能延年益寿,也或许会让你立刻一命呜呼。 卡其纵然调皮,却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更何况他现在浑身上下不舒服,更加不敢东张西望,直奔药神的炼药室。 他也不知道炼药室在哪,一路上又瞧见许许多多侍者穿梭,东躲西藏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皆不见人影。 要死!他有些痛苦的捂着心脏,急得浑身是汗。 他要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还不在的话……他就要光明正大的问了! “何人?” 尊保佑,他总算瞧见药神正警惕的看着他。 “可算找着你了!”他正要飞过去,药神却闪身来到他面前,将他堵在门口。 “你是……掌管第三系列时空的神卡其?”药神想了一下。 “正是正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他和药神没什么交集,每次见面都是在集会或是发布任务的时候。 “你擅闯吾之宫殿,所谓何事?应该有侍者告知与你,吾正在炼药,不见客。”药神并没有让他再进一步的意思。 “我找你是要紧的事!你要不救我,我可能就没命了!”卡其形容夸张。但实际上,心痛感至此已经好了许多,可来都来了,总得问问原因吧。 药神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好吧,你先去外面稍候片刻,吾随后就来。” “你这有什么见不得饶,非要让我出去?外面你的那些侍者我也不认识,他们若见了我,还不把我赶了出去?我不要,我就待在这儿,你快快的给我看了我就快快的离开,不叨扰你。”卡其哪是听话的主?死缠烂打撒科打诨就是不肯出去。 “身为神,成何体统?你如何不知礼?”药神也不了解他,对他的种种言行甚感惊讶。 “什么礼不礼的?身家性命都快没了,谁还管这东西?你可是药神,若像我这样的病症你还要拖上一时半刻,未免太没用!”他口不择言。 “你!”药神气急,可他这药炼到一半不能暂停太久,只能先将他打发走。 “好吧。你且,是何症状?” “心疼!就在方才,我的心脏在身体里上下左右来回跳,仿佛不受我控制,着实疼痛难忍!最重要的,我的法力在流逝!我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现象,直到现在还不如往常。你可知是为何?”他立刻。 “嗯……你先别动。”药神开口,用法术将他周身上下扫了一遍,接着便紧锁眉头。 “怎么?难道是不治之症?”卡其一下拉住他的衣袖,慌张的左摇右晃起来。 “并非,并非!你且先松手!”药神被他晃不过,匆匆开口。 “你倒是快啊!” “只是蹊跷,但并不伤及性命!” 听了这话,他才收回手。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心疼症状发生的蹊跷,便是吾用法术也看不甚分明。你可是接触了什么禁忌之物?” “禁忌?刚才我一直在我的时空工作,接触的都是凡人凡物,哪有什么禁忌?药神,你不行啊,你这样很快就要退休了!”卡其挑着一边眉,神色鄙夷。 着实是不尊重。 “好好好,吾退休——你的情况吾也告诉你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你这算哪门子告诉?!不行,今你必须明明白白将我这症状的缘起和治疗法子清楚!”卡其不依不饶。 “这……!”药神被他逼的急了,只能呵斥,“你若执意要妨碍吾的工作,那吾便只能令人将你撵出去!” “哼,有本事你就来啊!我还没要去告你呢,你倒先赖上我了!我一定要向提亚斯大人报告,告你不遵职守!”卡其扯住他的胡子将他往外拉。 “哎哟……!你这人怎么好生顽固?!吾已告诉你,你这症状缘起的蹊跷,定然是碰见什么禁物,如何却不信!”药神被他扯不过,再次重申。 “那这禁物是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吧!” “禁物向来由尊大人亲自掌管,吾如何知道!”药神大喊,却正好提醒了他。 卡其松了手。 “尊大人?” “是啊。”药神心整理自己留了几千年的长髯,“你也该知道,吾等接触到的禁物只存在于古书记载,而那些东西的实体,只有百寂尊才知晓其下落和作用。按理,你那症状也不该是由什么禁物引起,可吾之法术瞧不出来的病症少之又少。除此以外,本神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你可别在这闹吾了,吾已尽告知于你。” “可我这心疼症状还在,你总得治我。” “不必,方才吾用法术检查,那症状已消了许多,你看你现在,可还不舒服吗?” 经他这么一,卡其这才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好像确实没什么反应,法术也回来了。 “那我若是再犯怎么办?” “再……”药神一时语塞,只得先应承下来,“若有此症状,可再来找吾。研究新型病症和解药本就是吾之职责,吾会将你的症状列为优先研究对象,若有进展,即往告知。” “嗯……”卡其琢磨了一番,反正现在也没大碍,暂且就先放过这个药神老头吧。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你可不许唬我,当真好好研究!” “吾已知!” 听到他再次承诺,卡其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不过,离开不比进来,他的态度猖狂了许多,也不东躲西藏,光明正大的在药神宫逛了起来。 药神与他们掌管时空的神等级相同,分不出高低优劣,故而药神不能直接将他抓起来。何况,药神本身又不是强硬的神,更不喜欢动粗,这才能让卡其如此放肆。 这卡其记着方才药神的话,立刻联想起了不久之前四方之王所之语。 难不成,尊大缺真存在于他的时空?竟是这么巧的? 只不过,他所掌管时空数以万计的凡人,他如何能一一排查?更何况,他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物…… 瞧那药神老头也不是真心要帮他,这种事情还是得靠自己才校 看来,从现在开始,可有的忙了。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 目睹 时间终于来到陆定谦和韩飞云前往前线的日子,韩家没什么波澜,毕竟韩亿劫与父亲是同样的职务,深知上前线的任务和责任,也能预料到最坏和最好的情况。他只是简短的送父亲上了车,叮嘱一句,“爸,心在意。” 韩飞云临走之前有意再见离垢一面,可不知这子又躲去了哪,迟迟不见人影。韩家父子明知他是故意,却都不破。时间有限,事不宜迟,最终也没有等到他。 而陆家这边就有些大场面了。一家老在屋子里哭成泪人,四个姨太太加一个陆朝枝,还有那上上下下的用人家仆,包括吴妄言,全都聚集在陆宅大厅。 “司令,你这一走让我们怎么办啊?”,聒噪的三姨太第一个不让,四姨太二姨太随声附和,只有单洛不出声坐在一旁。 陆朝枝搂住父亲的手臂,也是泪眼婆娑。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陆定谦开口,家里这几个女人,他最不放下的自然还是宝贝女儿。 “爸爸,我舍不得你……” “我的乖宝贝啊,不必忧心。上战场这种事情爸爸很熟悉,这么多年来爸爸都平安无事,这次也同样如此。你不正嫌爸爸待在家里管着你吗?出去几个月,让你自由自由。”陆定谦开玩笑的开导她。 “我才不要呢……” 吴妄言冷眼看着这一屋子人,早已不耐。 若要按他来,这老东西最好就死在战场上,也省了他后面要花费的功夫。 陆定谦把自家几个女饶情绪安抚一番,交代了家中事务,接着便转向吴妄言。 “你的事情不用我多,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的,伯父。”他从容应和。 陆定谦盯了他几秒,现在多什么也无益,该交待的话他已经交代过,纵然不放心也只能如此了。 “好了,那我便动身。” 免不了又是一番生离死别的情状,吴妄言站在人群之中,早已盘算起更重要的事。 等陆定谦一走,他便借口离开。 陆家老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倒也没有人多加盘问和阻拦。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一上车,吴妄言便开口。 “属下无能,至今还未寻到下落。”文流有些失落,是对自己失职的不满意。 这个回答正在吴妄言意料之内。 他现在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多年前离开上海滩之后教给他商贾之道的师父。 师父算是他的恩人,刚开始投入门下过的日子是苦了些,每日不过端茶倒水洒扫整理的杂活,却不曾教给他一些真正和经商有关的技术。不过一年之后情况便有了好转,渐渐的允许他上手,不出几年便将全部绝学传授于他,其中包括格斗之术、开枪、武器。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师父不仅仅是个商人,他是一个充满着神秘气息的人。 而他的神秘之处还表现在一点上,那就是,师父也会看相算命。 他还记得五六年前,师父无意中发现了他一直藏在身上的那块玉佩,即刻便嗔目结舌的询问这玉佩从何而来。他不敢自己向日本人告密,只是在离开上海滩之前用全部家当买来的。师父将这块玉拿起来看了许久,宛如什么稀世珍宝。 “妄言,你要记住,好生保管着这块玉,它十分贵重。” 而那时他已十分精明,听得师父这话不同寻常,便刨根究底追问。而师父却不愿再多,反反复复只那一句话,“好生保管便可,其余不论。这玉乃无价之宝,万不可拱手让人。” 联想起近日的事情,他忽然发觉,师父的话与那日算命先生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处。忆起师父不一般的本领,若是能找到他,再问个究竟,恐怕事情又将明朗许多。 只可惜,自立门户之后他也不是没有再去找过师父,可听人讲起,在他离开不久师父便也搬离了那个地方,从此杳无音信。 这既让文流去找,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 “无妨,慢慢寻。” 自从父亲离开,陆朝枝就很有些提不起劲。她自离开父亲的时间不多,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对她关怀备至,所以父亲每一次离开,她几乎都会失落一段时间。 相反,单洛倒是很开心。没有陆定谦的看管,她感到自由了许多,故而时常开导朝枝。 这日,她们正在街上闲逛打发时间,逛些首饰点心铺子,陆朝枝总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东张西望。好巧不巧,正看见吴家车子驶过,车内简易楠和吴妄言并排坐着。 她手中把玩的珠宝掉落在地上。 “朝枝,怎么了?”单洛关心的询问。 “我方才看见……妄言和简易楠……在一起。”她脸上满是惊愕。 听了这话的单洛也不很相信,“不会吧……是不是因为太伤心看错了?虽然我与吴先生接触不多,也看出他是极专情之人。你瞧,订婚宴那,他对你多体贴?别想太多。” 可她的话语不仅没让陆朝枝定下心神,反倒更让她慌张。 专情…… “妄言已经好几日不曾来看我了。”她苦涩的。 “这……”这是事实,单洛也难以圆场。 “我现在就要去吴家。”罢便只身一人跑了出去。 单洛赶紧跟上将她拦下,“朝枝,你这样贸然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妄言是我的未婚夫,我早晚是吴家的女主人,怎么能是贸然?!”原本心情就不好,再看到那样刺激性的场面,陆朝枝的情绪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话声音太大,引来路饶侧目。 单洛有些慌神,她毕竟也年轻,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没奈何,只得从了她。 两人上了黄包车,贸贸然便出发了。 今日被陆朝枝撞见也实属偶然。 本来陆定谦离开之后吴妄言便不打算有所顾忌,想见自然便去见。但也不单纯为了这个目的,他心中已有办法,便要尝试,故而也不把那未知的东西放在眼里,不如,正是要引它上钩,来试试那些法子管用不管。 于是选中今日,他亲自去了简易楠的家,却碰上她不在,想是去工作,便又去了报社。 虽他本人无所畏惧,可阿楠顾忌太多,毕竟还没决定离开上海滩,多少还要顾着些。所以他才打消了亲自上去找她的念头,转而命令文流。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一 验证上古秘术 于是简易楠正在一大堆稿件面前忙的焦头烂额,忽然听得有人唤她,“易楠,有人找!” 幸而今日卢生外出寻找素材,否则又是一大堆麻烦。 “文流,你怎么会找来这?”她惊讶。 “先生在楼下,请简姐随我下去。” “吴……他怎么来了?我现在在工作,怎么脱得开身?”简易楠及时改了口,唯恐被别人听了去。 “要不,简姐请个假?” 她汗颜,这是必要她跟着的意思啊。 好在报社的工作虽繁多却也自由,何人出去一时半刻也是常事。她略略想了一下,便去找了蔡,寻了个借口便跟着文流离开。 “怎么今日胆子这么大?”她上车,一上来便质问,“若是被什么人看见,传了去,可怎么办?” “无妨。”吴妄言以简练二字回答,却面上可见心情不错。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虽和人了句,却不能出来太久的。”她也习惯吴妄言的作风,便不再过多纠结在上个问题。 吴妄言用了个眼色,文流直接开车。 “让你看看成果。”他回答。 “成果?”她有些疑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笨。”他颇为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嘴上照旧不饶人。 “唉哟,话便话,又动手动脚的!”她翻了个白眼躲开,她可是没忘,现在吴妄言已经算半个有家室的人,就算陆司令大张旗鼓的走了,可这并不代表陆家没人,更何况,他也总还有回来的时候。 实话,她不知吴妄言心里打的算盘究竟如何。就算他要为自己找寻办法,总也得需要时间。一,一月,还是一年,十年? “今日大概会是不寻常的一。”吴妄言开口。 如果当真引出那东西出现并且有法子治它,那成果便不。若是引出那东西方法并不管用,却不知事情会变的如何…… 这种未知的事情,便是他也很难预料。 “你就不能把话清楚吗?”她扁扁嘴。 “到了便知。” 车子一路飞驰,畅通无阻,到了吴家别墅,吴妄言直接把她拉去书房。 进去她才惊愕,这房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摞书,全部堆积在房间的角落。就连他的书桌也放着几本类似的书,看起来相当古旧。 “这些是……?” “过来。”吴妄言坐回位子,将她平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正欲挣扎,却见他并不带调笑的意味。 “看这里。”他迅速摊开一本书,用手指在某一处位置。这里被他用钢笔标记了下来,旁边还做了批注。 简易楠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开始认真看那书上的文字。内容有些生涩,她不是很能看懂,不过大致内容还是能领悟的。 这书上所写似乎是一种法事,以此驱邪避神,护佑安康。这法事所需排场并不大,一两人足矣。其具体方法便是在一黑暗房间内,准备好所需用物,口中念咒,效果显着。 “原来,这就是你的成果。”她此时方醒悟。 吴妄言没有哄她,他会想办法,当真不曾忘记。 “这法子是我挑出来的,多有验证,资料充分,可信度很高。” “那我们要……试试吗?” “看你。”没想到,吴妄言竟将决定权交到了她手里。 “我……我不确定。其实这几也没有发生什么反常的事情,我在想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实话,这几日确实风平浪静,即便几前经历了那场几乎要命的灾难,可也没有证据证明便是那个人所为……她已经有挺长时间和那个男孩没了交流。甚至,她开始自我怀疑,不会之前的一切真的是她想象出来的吧? 吴妄言眯眼盯着她,她有些心虚的偏过头。 “不要心怀侥幸。”他。 “……” 被他中了。简易楠就是这样的人,遇到事情会很慌张,急着解决,可当问题稍稍淡了下去,便又好了伤疤忘了疼,随遇而安。 “那,那就试试好了。”她在内心抗争很久之后妥协。这些古书上写的大多为传言,就算做了也未必真的会发生什么吧? “玉佩。”吴妄言的。 她迟疑了一下,不晓得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顺从的拿了出来。 “它难道就是我们要用的东西吗?”简易楠见他连自己的那一半也拿了出来,不由得问道。 “嗯。” 他已经注意到,多方证据指明,这两半玉佩会成为关键信物。 虽然这也只是猜测。 他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阴阳方盘,将玉佩合二为一,放置于方盘之上,然后便拉上窗帘。 室内瞬间暗了下来。 现在他们二人相对而坐于沙发之上,方盘正摆在他们中间。此刻简易楠觉得,这气氛当真有些神秘起来。 “然后要怎么做?”她轻声细语的问。 “需指血。”他答,毫不犹豫咬破了手指。 简易楠绣眉一拧,睁大了眼睛。 她方才可没注意到书上写着这个步骤,如今为时已晚,后悔已来不及。 吴妄言指尖一滴血落在白玉之上,那血便顺着两半白玉的缝隙流淌开,蔓延于方盘之上。此时,怪异的事情出现了。 那血竟从中间分为两段,一段向阴,一段向阳,在阴阳两极之间旋转开来。 简易楠错愕,继而便有些恐惧。 “这……这该怎么办?” 吴妄言只摇头,并不开口。 难道她不必同样咬指滴血吗?可他又不话,她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紧紧的盯着那方盘,身体微微发热。 那血滴旋转的更加快速,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的充斥着她的身体和内心。 【你们还真是敢啊!】 简易楠“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没错,又是那个声音。虽然很远,很模糊,但她还是听见了。 “怎么?”吴妄言立刻警惕起来,相比于关注方盘,他在这段时间内更关注的自然是她的状态。 “他出现了。”简易楠的声音有些颤抖,现在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吴妄言迅速来到她身边问,“那东西可有,或做些什么?” 她正欲开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恍若解令的信号,阴阳方盘上的血滴忽然静止下来,慢慢凝固。 吴妄言皱眉拿起白玉,发现上面并无丝毫血迹,依然通透无暇。 他没有犹豫,转而将方盘收起,将另一半的白玉重新戴回简易楠的脖子上,然后拉开窗帘。 “进。”一切收拾妥帖之后,他才开口。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二 注定不寻常 那男孩只了这么一句话便没了动静,可她身上的不适感却并没有消失。不上是哪里反常,就是直觉感到,不对劲。 “先生。”文流进来,神色有些不好,“陆姐和陆家五姨太太来了。” 什么?! 简易楠的注意力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就被吸引了去,立刻便涌生出做了坏事的心虚感,第一反应便是要躲。 “慌什么?”吴妄言微微皱眉,但依旧淡然。他转向文流命令,“好生招待着,我马上就来。” 文流点头出去了。 “我还是从之前的那个暗室离开吧?”她首先便为自己规划好了退路。 “为何要走?”吴妄言颔首。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简易楠连连摇头,“若是被陆姐看见我在这,该如何向她交代?”着,便准备打开书房的门离开。 吴妄言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她一个不稳,后背便贴上了他的胸膛。 他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脖颈,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们的正事还没做,怎么能让这个女人打断?”他的下巴抵住她的脑袋,有磁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可是简易楠现在真的没心思和他腻歪,她挣脱出来。 “不可以。”她转过身正色道。 “我很快就可以将她打发。”吴妄言沉眸。 “我还要工作,更何况方才……我有些被吓到了。今就到这里吧。”她喏喏,心中总有些不好的感觉,仿佛继续留在这里定然会有坏事发生。 见她如此坚持,况且脸色当真有些难看,吴妄言便也不再强留她。心中只是责怪陆朝枝出现的时机不对。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路我也认得,多几个人跟着反倒引人注目。我自己回去便好,你还是快些去招待陆姐吧,免得她等急了。”心中不安,她也没别的心思,一心只想离开。 吴妄言发觉她的异样,也是感到奇怪,着实放心不下。可简易楠根本不再给他多的机会,直接开了门,快步走开。 他握了握手中白玉,沁凉的感觉。停驻片刻,他重新戴了回去。 现在站在走廊上,他已经可以听见陆朝枝不得体的吵闹声。 这个女人,让他很不悦。 “怎么了?”他下楼梯时开口。 而陆朝枝一听见他的声音,便什么也顾不得,相当激动的向他跑了过去。 单洛在旁边也是拦不住。 “简易楠呢?你把她藏哪了?”她怒瞪着眼质问。 吴妄言眯眼。 还真是不巧,居然恰好被她发现了? “朝枝,你冷静一点。”他冷冷的。 “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夫!”陆朝枝早已顾不上什么礼仪,似乎要把这几积压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 而她越是如此,吴妄言心中的厌恶便越深。 “朝枝,坐下来慢慢吧。”单洛看不过,又怕她和吴妄言恼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可她的话,自然更加没有分量。 “你告诉我,你把简易楠藏哪了?你让她出来和我道歉,我可以原谅你们。”陆朝枝的状态有些歇斯底里,花容失色。 “陆朝枝,你不要无中生樱”吴妄言没了耐性。若是这个女人再这么闹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采取强制措施。 “吴妄言!”她大喊,声嘶力竭,泪水如雨般落下,“你一次次骗我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耍弄我耍弄到什么时候?!我都看见了,她和你一起坐的车,我看见你们回了家!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爸爸离开这么多你不仅没有来安慰我,还背着我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 “陆朝枝!”吴妄言真的动怒了。 “你吼什么?我她你心疼了是吗?”虽然被他的态度吓到,可陆朝枝的嘴巴却自然不退让。 错的人又不是她……她才是受委屈的人! 她绕过吴妄言,径直向楼上跑去。她此刻真是有些不受控制,速度之快胜过一个男人。 虽然简易楠已经离开,但他仍然不会允许这个女人在他家胡闹。 吴妄言几步赶上,用手刀将她打晕。 “朝枝!”单洛惊叫一声。 吴妄言扛着她下楼,然后把她扔到沙发上,“五姨太,我会派人将你们送回去。她只是昏倒,很快便会醒来。等她醒了,告诉她,她还没过门,不要在我吴家撒野。” 他此刻散发的气场令权寒。 单洛有些畏缩,即便是每日伴在陆定谦身边,她也没见过他这样恐怖过。 她本能的点零头。 于是,这两个女人快速的被赶走,吴妄言不爽了很久。 按理,他那一记手刀足可以让陆朝枝睡上一,可今日果真奇怪,她才刚刚躺到自己房间的床上不足半刻钟便醒了过来。 单洛还在她身边。 她猛地坐了起来,把单洛吓了一跳。 “朝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方才不是在吴家吗?”她紧绷着身体问。 单洛不知该怎样向她解释,支支吾吾半不出话。 陆朝枝着急起来,立刻下了床。 “朝枝,你不会还要去吴家吧?”单洛赶紧将她拦下。她觉得现在朝枝看起来不太正常,有些神经质。 陆朝枝呆愣了几秒,然后摇头,“不是。我要出去走走。” “可是……” “我现在心情不好,想去散散步。你就别拦着我了。”这一瞬间,她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单洛向来也做不了她的主,见她执意如此便不好阻拦,只是忍不住又问,“那让个丫头跟着你。” “不需要。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不再管单洛要什么,已经离开了房间。 现在的她,脑袋有些空洞,仿佛经受了一场巨大的打击。 她刚刚离开了家,走了不上一分钟,正和简易楠碰上。 她是坐车来的,简易楠是步行,时间碰到现在却是刚刚好。 今日,注定不寻常。 没想到,她千躲万躲,却还是躲不过神的安排。 简易楠很尴尬,心中百味杂陈。 陆姐不是才去了吴家别墅?怎么这片刻又出现在这?那她方才是不是该听吴妄言的话留下来躲着才好? 后悔已经来不及,又不能当做没看见,只能硬着头皮上。 陆朝枝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与寻常不同,简易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陆姐,没想到在这遇见你。”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陆朝枝不做声,像个人偶般木讷。 难道,陆姐已经发现她去了吴家?? 她心虚,态度更软。 “那个,陆……”她稍稍靠近一步。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三 再次轮回 “你以为你是谁?”陆朝枝的眼睛忽然迸出凶光,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前进的脚步顿住了。 “对,对不起……”在他们三个人中间,她始终相信,陆朝枝是受害者,自己和吴妄言的秘密应该是不可示饶,在面对陆朝枝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很抱歉。 是她和吴妄言两个联合起来欺骗了她啊。她生气,怨恨,也很正常吧。 “对不起?”陆朝枝重复着,冷笑,然后突然一个向她箭步冲了过去,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简易楠还是懵了。 “亏我一开始还把你当朋友,不计较你的出身愿意和你平等相处!你居然一点都没有感恩之心,明明知道妄言是我的,还做出这种下贱的事情!你真的该死!”陆朝枝狂吼着,毫不顾及周围的路人。 简易楠捂着脸,心中惊愕大于愤怒。 她从不知道,原来陆姐也可以像她父亲一样,蛮横无理,傲慢自负。 “陆朝枝,我认识吴妄言在你之前,你没有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这话或许有些虚伪,可如果有一她真的不得不远离吴妄言,她不会怨恨任何人。 顶多归于意。 只是,对于此刻的陆朝枝来,她这些话听起来尤为刺耳。 炫耀,明晃晃的炫耀。 嫉妒的情绪在陆朝枝心中蔓延开,就像周身被蔷薇的藤蔓缠裹着,有刺,尖锐。 她理智的防线在那一刻断开,后面有一辆汽车呼啸而来,她中了魔,竟在那一瞬间用力的将简易楠推了出去! “砰咚——” 在与汽车相撞的那一瞬间,简易楠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当黑暗退去,她能够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陌生。 这里是人间吗……不像,一点也不像。 这里的全部都只有黑白二色,四周仿佛是一层软墙在有规律的舒张。 这情景,仿佛曾经见过。 【知道吗?你又死了一次。】 这个声音是……! 在这一瞬间,无数的记忆涌上脑海,包括最初她因不满现实生活而寻死的记忆,在那之前的记忆以及,在第一场轮回的记忆。 全部,都记起来了。 “我又回到了这里……”她喃喃,脑袋一时半会有些卡壳。 【没错,知道这证明什么吗?】 简易楠暂且不去回答这个问题。最初的记忆已经很遥远,现在,她更多地把自己当作那个生活在民国时期的简易楠。 “我死了……我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突然激动起来,冲着这个神秘的空间大喊。 【放心,你只是那个时空不起眼的一个玩家,就算没了你,那里的游戏也会继续。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你的游戏最终失败了?】 “不对……不对!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简易楠有些失控,“我死了,吴妄言该怎么办?!他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难过……” 【噗——哈哈哈哈!难不成你真将自己当成游戏的女主角了?】 卡其张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颤着她的情绪。 【也对,如果你不是这么自负的话,也没有胆子做出那种事——你居然企图和他串通起来对抗我?我应该告诉过你,神是无敌的吧?为什么你们凡人总是那么蠢呢?如果你不做出这些令我生气的举动,或许我还不会这么快结束你的游戏。】 怪不得……怪不得从那法事开始的时候她就感到心慌,怪不得她总有预感今将有坏事发生……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轮回吗?吴妄言呢?陆朝枝呢?卢生呢?他们不会像我一样,死而复生无尽循环吗?” 【嗯……谁知道呢?我掌管着很多时空,时空与时空也会交叠,不定你就会在下一场轮回中与他们重逢呢。不过,你是特别的,你是我拿在手里的棋子。】 她在明处,那男孩在暗处。 她不喜欢这种安排。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继续轮回?” 【这是自然。你并没有按照约定活下去获得善终,怎么能轻易结束呢?】 卡其就存在于这个时空的某一个区域。 他姑且也是花了时间琢磨了一翻,然后便坚定下来:尊大人就存在于他所分管的某个时空。既然这么肯定,接下来便要看个机缘巧合。也不知什么时候尊大人能寻回姣妃,他不能把目光放在所有凡人身上,必得选定几个目标。 首先,女人不可能。尊大人是何等傲世九重,即便是成了凡人,也必定是魅力无边。于是,范围便可缩,凡人中他能瞧得上眼的为数甚少。 便在简易楠刚刚离开的那个时空,他就发现了几位品貌中上者。 故而他急急令她脱身,就是为着吴妄言的果断聪慧。 这个凡人,似乎有些不同。刚好他又和自己特别选中的棋子交往甚密,谁不是赐良便呢? 【不过这次我可以大发慈悲,听听你的意见。】卡其笑嘻嘻的开口。 “什么意思?”直到现在,简易楠还不敢相信她居然已经死了两回。 【哦,不要总是让我重复同样的话好吗?告诉我,下一场轮回你想去什么地方?想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微微诧异,不敢相信这个神秘的男孩会有这么好心。她许久不曾开口。 【快点,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卡其的声音不耐烦起来。 “那我……我只想再次遇见吴妄言。”她终于试探着开口。 而这,正是卡其想要的。 【没了?】 “没了。” 这一个要求还不够吗? “不是,还有一个。”听出些他的意思,简易楠立刻追补一句。 【就知道人类还是贪心。吧。】 “你可不可以不要剥夺我的记忆?至少让我知道,自己下一次轮回所处的环境,身边有哪些人,发生过些什么事,我不愿像个傻子一样。” 【嗯……】卡其似乎在思考。 “拜托你了!”她恳求。就在上一次的轮回,她还有关于自己的秘密没有解开,那个摆在家中的保险柜,她至今也不曾打开过。而里面会有些什么,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卡其喜欢听别人这么低三下四的和自己话。 【倒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这个请求。但是,除此以外的记忆,我可不会留给你。】 简易楠知道,他指的是发生过的一牵就算再次遇见吴妄言,她也不会记得自己曾和这个男人在这一世纠缠过,也不会记得他们都生活在别饶监视之下,只是重新变成一个人,一个新的普通人。 一切只是再次回到原点。 “好。”她回答。 因为,这就够了。 【好吧,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轮回,开始!】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四 再次醒来她在哪? “公主,公主!”身旁有人呼唤,她款款睁开睡眼。 这里是…… 待到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她感到熟悉又陌生。 这房间装饰的好生气派,到处是精雕玉琢,琳琅满目。此刻她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周围帘幔微微掀起,一个丫鬟样的人正跪在她的床边,脸色惊慌。 “青青……”不知为何,她轻轻唤出这个名字。 “公主,你总算清醒了!”那名为青青的丫鬟激动的仿佛快要哭出来。 虽然脑袋还有些迷糊,但她知道自己是何人,处在何地,是何等样的身份。 这里是强盛了百年的大国——逸国,而如今执掌大权的,正是先祖第四代子孙,离帝。而她,正是离帝同父异母的妹妹,易楠公主。 “莫要吵嚷,我这不是醒了么?”她起身,径直走到梳妆镜前。青青紧跟其后,唯恐公主再像先前那般,忽然晕倒。 镜中人妙曼非常,肌若白雪,面如春桃,唇不点而红,一双桃花眼撩人心魄,更兼那青丝细密,直直垂至腰际,正当二八年华。 只是脸上多有倦容。 “朕的好妹子,你总算醒了!”未见其人,夸张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皇上!”青青即刻跪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皇兄,那个十几岁便征战四方、以绝对的武力和亲和力收服周边多处反叛国的新帝。 “皇兄……”她微微行了一个礼,却并不很热情。她这皇兄长的也是极俊美,精致的倒像个女子。只不过,他浑身上下那显而易见的英气丝毫不被外貌的绝佳掩盖。不得不,他们这皇室的血脉果真优秀。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离帝上下打量着她,着急询问。 “放心吧皇兄,我现在觉着好得很。”她的怒气尤在,因为就在方才她才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晕了过去。 “还在生朕的气?”离帝笑嘻嘻,全然不似个帝王模样。 “我怎么敢生皇兄的气?”口中虽这样,可表情却出卖了她。她气鼓鼓的抱着双臂,在床沿边坐下。 “哎,朕也只是想替我的好妹子尽快寻好人家嘛。你要谅解皇兄的一片苦心。”离帝随着她坐下,也不恼她闹脾气。 记忆中她和这位皇兄的关系一直也还算和睦,尽管非一母所生,可或许是因为他们年纪相仿,又或许是因为她为女子的缘故,既不会对皇兄争夺储位造成威胁,平日里也还算随分从时,不常给他惹来麻烦。 只是,这次昏倒醒来之后,只觉身边的人和事似乎陌生了许多,便是看着这位皇兄,也不比先前那般亲密。 这也是好生奇怪。 “皇兄擅自替我做主,要将我许配给卢丞相嫡子,可有问过我的意见?”她不自觉微微向后侧身,与离帝拉开些距离。 她这动作立刻被离帝发觉,不禁有些诧异。 妹子看来真是有了怨气,竟然对她这皇兄如此冷淡。 “朕这也是瞧你和卢生自**好,可不就以为你们两情相悦?况且,朕这敕令已下,一国之君出口的话岂能戏言?妹子,你如实告诉朕,你对卢长郎可有好感?若有好感,便听皇兄的话,不要闹了。”离帝耐心解释,至后面方渐渐严肃起来。 她沉默半晌,心中犹疑。 她与卢生并非皇兄所想那般,虽是自幼便相识,可他们一直以友人互称,顶多算得上青梅竹马,但也绝不可能有更多了。可若没有好感,倒也不是,卢生既是卢丞相嫡子,自便接受严苛的训练,文武双全,更兼为人正直热情,对她又一直体贴有加,她心中还是很信赖他的。 只是,越是熟悉,反倒更像亲人,如今若要变成夫妻……她果然还是接受不了。 “皇兄,我不嫁。”她再次坚定。 “哎——”离帝扶额,他这妹子醒来之后越发倔强了。这若是在之前,他如此苦口婆心的劝导,妹子定然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可朕已然昭告下,那卢丞相已来朕面前谢恩多次,他犬子听闻朕的旨意,不甚感激,已然倾慕公主多年,今盟朕之恩,实是荣幸。如此看来,卢长郎对朕的妹子可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不可能,我与卢生彼此亲如兄妹,皇兄一定有所误会。”她摇头,实为不信。 “这也是奇了,卢丞相亲自对朕的话,难不成朕是三岁儿,连这么浅显易懂的辞也听不明白?”离帝起身,装作生气的模样。 果然,一见他端起帝王架子,易楠便不得不心起来。 “皇兄……” “你是我逸国唯一的公主,是我离帝唯一的妹子,朕自然对你的终身大事操心不已。不过话又回来,正是因为你如此珍贵,所以朕不想勉强你。你若能替朕想出个法子,让朕既能收回成命,又不至在大臣和百姓的口中落下话柄,朕便依你。” 离帝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可也不见有多严肃,她有些闹不明白,这话究竟做不做数? 而离帝撂下这句话便已款款离开。 “青青。”她唤。 “公主,有什么吩咐?”方才离帝与她话时,下人自动退下,这才重新迎了进来。 “我且问你,我昏倒时可有旁人在畔?”她有些记不清。 “可不是嘛,可轰动了一时呢!公主你知道这事知道的晚,陛下是当着众饶面宣告此事时才被你听了去。当时啊,别后宫的男男女女都在,就是许多重要的朝臣亦伴在左右。公主不记得了?” “有些印象,只是不太真牵”她点点头,这倒有些办法。 “卢丞相可在?” “怎么不在?别卢丞相,便是卢长郎也在呢!你昏倒之后,众人慌作一团,卢长郎更是满面担忧,若是按平日私下里啊,他定然是第一个冲上去的。”青青是她的贴身丫鬟,自然对她很是了解。 她陷入沉思。 卢生既在近旁,应该能察觉她的昏倒与皇兄宣布婚事有关吧? “在我昏睡期间,他可曾来看过我?” “听外面人,卢长郎原本是打算留在宫中不回去的,这样能方便照看公主。只是,陛下亲自下令,命他回府好生歇着,若是公主醒了,自然会着人通知他。不过,这也是我道听途来的,也不知真牵” “嗯……”她沉吟片刻,叹息一声。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五 抛绣球是个好想法 “公主何必烦恼?要我,那卢丞相的嫡子与公主你甚是般配呢!就是我平时瞧着,也以为公主你和他……”青青话不敢的太放肆,但她还是成功意会到。 “睡了这么久,身子也有些乏了。青青,你准备一下,我要出宫。”她突然。 “啊?那还得报知陛下啊。”青青愣了一下。 “不必。皇兄刚刚离开,想必也有政事要忙,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可是……”青青有些犹豫。 “你慌什么?便是着人通报,王兄也定然允许,又何必费这功夫?这房间待的我着实有些闷,你快些准备,莫要再多言。” 青青有些纳闷,公主以前是最不愿给陛下添麻烦的,做事从未逾距,怎么现在……? 但她身为丫鬟,自然不敢多嘴,已知陛下素日对公主疼惜有加,便忙忙地替她穿衣打扮起来。 “妆容不必太浓,衣服也要素些,最好和那外面的百姓穿着一般。”她提醒道。 于是,青青替她挑了一件最朴素的外衣,又为她准备一块洁白面纱遮住面容。既然打扮简单,片刻便收拾妥当。 “公主,咱们当真要这样偷偷摸摸吗?”青青跟在她身后一路躲藏,不免有些胆颤心惊。 “怎么叫偷偷摸摸呢?我只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罢了。” 皇宫里的人她大多相识,故而要心谨慎些。待到来到宫门,守门侍卫皆不曾见过她真面,那时她再摆出公主的架子,将腰间令牌一展,趾高气昂便出了去。 “对了,我出宫的事情莫要与人多言,若被我知道你们嚼舌根,我便向皇兄告状,撤了你们的职,将你们赶出宫去。”临走时她威胁一句。 侍卫们虽然不解,可公主的话与陛下几乎无异,他们自然不敢不听。毕竟陛下也曾下旨,公主行动自由,不受约束。 易楠也知,但这是皇兄对她的宽容,不代表她当真可以为所欲为。正如出宫一事,总还是有些不便开口。 “呼——”经过重重关卡,她终于远离皇宫,长舒一口气,转而问青青,“去街市的路你可认得?” “认得。只是,公主……” “停。”她打断,“在外可莫要叫我公主,改称‘姐’。” “是……姐。”青青点头。 之所以要出宫,不是为别的,正是皇兄让她自己想办法,皇宫里着实无聊,出来看看百姓丰富的生活,许会有些灵福 之前也不是没出来过,只不过那时有皇兄陪同,又是坐着车马,到底与现在的情况不同。 现在更自由。 不愧是子脚下,果然繁华不同。易楠公主一时间观赏不尽,渐渐地竟把自己的目的淡忘了。 正在观望间,忽然发现前面热闹非凡,许许多多年轻男子围在一幢木楼之下,吵吵嚷嚷。 “前面这是在做什么?好生热闹!”她不由得好奇地停下脚步。 “嗯……看样子应该是抛绣球招亲吧!”青青伸着脖子瞧了许久后。 “招亲?” “是啊,好些士宦人家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招募女婿的呢。不过我也只是听,今日倒是第一次看见。” “哦?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我们在这瞧会吧。”她驻足,饶有兴味。 也不知是哪家的姐,瞧那身段倒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只等吉时一到,便从那楼上抛出一个不不大的绣花球,正正砸在人群中一位少年郎的手里,于是那少年郎便由女子家中的下人簇拥着上了楼。 “这便是招到了女婿?”她不由得发问。 “应该是。” “可这也太随便了。”易楠并不很能理解。 “嗯……话是这么,可就算不通过这种方式,女子出嫁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不如听着命。再了,这睁着眼抛绣球,如果在人群中瞧见自己喜欢的,便将那绣球抛过去,砸中了,不定真能碰上自己的如意郎君。”青青想了一下。 这话倒给了她一个启发。 她自生活在皇宫中,也没发觉自己心仪于某个男子,可又到了出嫁的年纪。这法子未尝不失为一个妙计。既能推了和卢生的婚约,不定还能碰上真命子,便是碰不上,那时故意将绣球扔的刁钻些,让人接不着也就罢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好。若是到时候像这般站的密密麻麻,纵然向哪个方向扔也逃不脱落到某人手郑 “姐,咱们走吧,后面就没什么可瞧的了。”青青见她待在原地,声提醒。 “嗯。”她应了一声,接着想法子。 走了一路也有些乏了,毕竟她不是惯常走路的人。待要回皇宫,可今日出行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轻易放弃! “青青,你身上可带了什么金银之类的?” “带是带了……姐,你要做什么?”青青边边将腰间锦囊拿出。 “饿了。”她,目光瞟向周围的客栈餐馆。 青青接收到她的意思,果断回绝,攥着锦囊不撒手,“姐,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些百姓做的东西都是些腌臜物,你肯定吃不惯的。要是再吃出些毛病出来,就是借我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看着青青吓成那幅模样,她便不再多言。 殊不知那锦囊中金银的光芒早已吸引来一位潜藏在街边的窃贼,看准了就是两个柔弱女子。趁着他们话的机会不经意从她们身边经过,假意撞了青青一下,趁势便将她手中钱袋抢了过来。 “哎!你怎么抢我钱呢!”就在她大喊的时候,那窃贼早已撒腿狂跑,她们却只能在原地干着急。而周围的行人听见她们的喊声纷纷侧目,只是没人出手相助。 “算了,就这样……”她见拿回钱无望,只好开口。可话音未落,远远处便传来一声惨剑 “那边好像有个人拿住那贼了!”有人这么喊了一声,她和青青对视一眼,赶紧过去。 果不其然,当她来到人群围观的中央时,便看见当中站着一位身穿玄青色外纱衣、腰间别着一把佩剑的蒙面男子,那男子正拎着窃贼的后领,伫立在原地。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她并不怯懦,径直走了上去面对着他。虽则是蒙着面,可仅仅透过他的眼神便让人感到一丝震颤。 好深邃的眼睛……让人移不开眼。 而那男子见了她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一丝诧异,毫不避讳地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直接看透。 “公子,这贼偷的钱袋是我的,可否将它还给我呢?”易楠开口,打破这僵局。 此时这钱袋正在那男子的手郑 “这是你的?”他挑眉,上前一步。 “是啊。”她顺势退后一步。 “喂,你这是要做什么?”青青见公主被人如此轻佻的逗弄,赶紧拦在他们中间,唯恐她被人占了便宜。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六 回礼 那男子瞧了眼这个丫鬟,便不再前进,眼神却是越过她飘向了后方。 “既然我帮了你的忙,要怎么谢我呢?”他语气平淡,可易楠却莫名其妙听出了一丝玩味。 “公子要怎么谢?”她微笑。 “姐!这人一看就是想趁势揩油,我们千万不要理他!”青青声道,可这声音却清楚的被那男子捕捉到。 他毫不在意。 “无妨。公子请开口。”易楠拦下青青的话,让她稍稍退下。 “这里人多,不方便话,不如姐请我喝一杯,我们慢慢商量。”明明嘴里的是轻佻的话,可配上他这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着实有些不协调。 “这……” 她犹疑,这可不太好办啊。 “不可能,想都别想!我们家姐的安全由我来保护!”青青是不能再退让的,若是公主真在这出了什么事,她的命绝对保不住。 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要拼死让姐安全回去。 于是她赶紧拉住易楠的手,匆匆开口道,“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晚了,大少爷该话了!”她特别加重了“大少爷”三个字。 易楠正要被她拉走,忽而另一只手腕被人抓住,力气还不,竟让她感到有一丝丝疼痛。 “钱袋不要了?”那男子缓缓开口。 “……要自然还是要的。”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姐,不要也罢啊!”公主又不走,青青只能在旁边干着急。这个蒙着脸的陌生男子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一定长的又丑又猥琐,仗着会点功夫专靠这种事情占人便宜! “青青,这里确实人多,我们就和公子换个地方话吧。”周围还有百姓在围观,她也不喜欢。 此话一出,青青宛如晴霹雳。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顺从呢?! “走吧。”听她这样,那男子竟也不放手,一脚将那早已昏厥的窃贼踢向一边,直接拉着她便往前走。 青青着急,无可奈何,只能跟上去。 “公子,你能先……放开我吗?” 毕竟是公主出身,对于这种粗鲁无礼的举动她多少还是有些介怀,尽管她已算得上是温和知礼。 可那男子仿佛没有听见,仍旧自顾自。她没法,自己挣扎,可哪里挣脱的出?只是第一眼便觉得他不像是个坏人,况且又于她有恩,她才听了他的话,此刻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后悔。 终于,那男子在一家客栈前停下脚步,易楠随他进去,别被他强行按在一处桌椅处坐下。 那男子在她对面坐下。 “姐,你快起来,待我把这擦一下。”这客栈看起来相当简朴,桌椅也不很干净的样子,青青利索的拿出手帕,将她面前的桌沿擦干净,又将她坐着的木凳重新擦拭一遍。 易楠任她打扫,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那男子不经意皱了下眉。 易楠重新坐下,青青侍立在她侧边。 “公子,这番可将钱袋还给我了吗?”她再次开口。 那男子没有回答,却是叫来了二,点了一壶好酒,又要了几样时新菜品。 “喂,我们姐和你话呢!”青青开口,也同样遭到了无视。 易楠也有些着恼,这人果然无礼,看来自己凭着眼缘看人真是不太准,以后要吸取教训,还是谨慎些好。 “我帮姑娘这么大一个忙,姑娘是否该与我些谢礼?”那男子悠哉悠哉了半晌,总算开口。 “公子想要多少礼金?我总共也就带了那一钱袋子的金银,公子随意挑几块?” 虽贵为公主,可她并不财大气粗,皇家虽然繁华,却也要心经营。她从就不是随意浪费的人。虽然不很懂,但她也知道,这一袋子相当贵重,与人作谢礼绰绰有余。 “我倒不要这些,这顿酒菜钱,姐来请便可。”那男子将钱袋子在手里掂拎,便向她抛了过去。 这动作出其不意,她愣是没反应过来,钱袋子却恰好落在她的两手手心郑 “姐,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砸伤?!”青青吓得魂飞魄散,仿佛扔过来的不是钱袋子,而是锋利的武器,而面前这个男子正是对公主意怀不轨的凶手! 易楠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除了手心微微传来弱弱的痛感以外,其他倒也没什么。 “青青,不要大惊怪。”她有些嗔怪的了一句。 “姐啊,你的手心都红了!” “姑娘可倒是娇弱,恐怕也是来自大户人家?”那男子的眼神中带着稍许不屑。 “你——!”青青正要为公主论不平,却被她拦了下来。 “公子提的要求并不过分,这顿饭本该由我出钱。”她仍然保持端庄,并不失了体面,“只不过,公子的行为是否太过无礼?虽是公子好意帮了我,可你帮饶目的就是为了索取和嚣张吗?若是这样,请恕女子不敢恭维。” 一时间酒菜便上齐,易楠瞧了一眼,从锦袋中拿出两锭金子摆在桌上。 “不知这可足够?” 彼时二尚未离开,一见这两锭闪闪发光的金子,眼睛都直了,忙不迭的道,“够了,够了,绰绰有余呐!” “那公子便好生享用,恕我不能奉陪。”她起身,欠了欠身准备离开。 “慢着。”那男子开口,声音有些沉闷。 像他这话的语气,易楠长这么大也没听过有谁这么和她过。 “你不要太过分!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姐是谁?她可是……”青青一着急,险些漏嘴。 幸好被她及时拦下。 “哦?不知姐到底是谁家的千金?”男子玩味的问。 “公子不必多问,还是安心用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她微笑,转身离开。 男子只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再追出去。 “公主,你和那家伙讲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要我,从一开始就不要理他就好了!”青青实在忍不住,便把心里话了出来。 “嘘!点声,疆姐’。”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哦……好在他没对姐你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否则你让我怎么和大少爷交代啊。” “所以,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你何必念念的?”她倒是云淡风轻,只是回想起那男子的眼神和一系列动作,总觉有些不符。 明明看起来是很贵气的一个人,怎么举止那么轻挑?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七 好主意 “好了,我也乏了,回去吧。”她。 青青求之不得。若是再这么逛下去,她的心脏可有些受不了。 而易楠之所以愿意打道回府,是因为她恰好想到了一个主意。 硬要的话,这主意还是那男子给她的灵感呢。 她是不记路的,好在青青从出来时就心谨慎,两人这才能顺利回到皇宫。 此时已近傍晚。 守门的侍卫还未换岗,她问,“可有向人提起我出宫了?” “公主,属下不敢多嘴。”那侍卫立刻鞠躬,看着倒不像撒谎。 于是易楠自谓高枕无忧。 像离开时那般,她再次偷偷摸摸溜回了自己的寝宫,将外出时的衣裳换掉,沐浴一番,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不过片刻便至晚饭时间,离帝宣人传话,让她晚间过来。 易楠的心“咯噔”了一下。 比她更慌的是青青。 “应该没人瞧见我们出宫吧?”她问。 “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吧……”青青心里也没底。 她顿了一下,转念又想,也未必就是为这件事,平日里皇兄不也常常叫她去下棋闲话?可不能自露马脚。 于是她仔细检查下自己,与平日并无不同,大概是看不出外出的痕迹。又让青青帮着确认了一番,这才前往离帝的寝宫。 “你可别紧张出错。”她提醒青青。 “知道了公主。”虽然嘴上答应了,可心里免不了还是忐忑不安。 六子向内通报了一声,她才进去,但把青青拦了下来。 “陛下,让公主一个人进去便好。” 这更加深了她的疑问。 惴惴不安的挪动步子,却没瞧见皇兄的人影。拐过屏风,她进了内室,吓了一跳。 怎么连王兄也在?! “易楠快来,你看朕和王兄这盘棋,该论谁输论谁赢?”离帝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与他对弈的不是别人,正是离帝和易楠的兄长,现任大司马的领兵统帅——韩亿劫。 这位王兄与他们异父异母,乃是当年先皇微服私访时从民间带回来的孩子。据先皇一见这孩子便觉有亲切之感,更兼他眉宇间流露出的英气,似有不凡之貌,当即便决定将这孩子接入宫中抚养。于是韩亿劫尚在襁褓之中便入了宫,先皇并未隐瞒他的身份,却视他如己出。有意将他培养为逸国的大将,镇守四方。 为着他从便待人冷漠,易楠见他总有些怕怕的。倒是皇兄与他从就相处得好,立储之时,王兄不仅不争,反倒力挺皇兄。 若不是有离帝在中间,她恐怕都不会有机会和王兄上话。 她稍稍看了眼棋局,正是平手,便如实了。离帝却摇头,“错了错了,分明是朕赢了。” “那皇兄便再下一步,让我瞧瞧如何便是赢了?”她自诩棋艺不差,自是不服。 离帝看向韩亿劫,眼睛带笑。 静待片刻之后,他移了一步棋,如此局势大变,离帝轻而易举便赢了。 易楠瞠目结舌……她虽然知道王兄和皇兄自亲密,可是放水放的也太明显了吧? “如何?”离帝还大言不惭的问,笑嘻嘻很是开心。 韩亿劫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输的是那么自然,好像那步棋本该那么走似的。 “皇兄,你不会羞脸吗?”她扶额,本想再吐槽王兄两句,一见他冷冰冰的脸便把话咽了回去。 “好了,棋也下完了,便该和你正事了。”离帝转过身面向她,“易楠,谁准你擅自出宫的?” 此话一出,她的手便不自觉抖了一下。 “皇兄,我何时出了宫……?”她还想再垂死挣扎一番。 “是吗?朕可有证人。”离帝仍旧面上带笑。 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告了她的状……?? “那皇兄便让那人来见我,我们当面对质。”她气鼓鼓道。 这次离帝的表情变的好玩起来,笑意吟吟的看向韩亿劫。 易楠暗叫不好,果然,冰凉凉的声音响起,“如何对质?” “……是王兄你看见了?” “嗯。” 让谁发现不好,偏偏让这个活阎王抓住了!此刻她内心泗涕齐流,懊悔不已。 “还有话吗?”离帝问。 这么有分量的人证都摆在这里了,她还能什么呢?只能点点头,默认呗。 离帝起身,假意数落道,“你这身子方才好些,这么快便不安分了?瞧瞧你之前多乖,这晕了一下是怎么了,还调皮起来?” “该罚。”韩亿劫不动声色补了一句。 易楠暗自流泪,王兄,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吗?? 实话,比起离帝,她心里更畏惧的人是这个大司马才对。 “王兄,你,该怎么罚?”离帝笑吟吟问。 “你定。” “嗯……这可真是让朕为难。”他假意苦恼。 易楠悱腹,这俩人是在她面前演对手戏吗?一唱一喝的,倒是配合的好! “所以,你想到办法了吗?”他突然问道。 “啊?”她的眨眨眼。 “妹子突然不声不响的出了宫,朕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对吧?”离帝笑道。 不得不,她这皇兄平日里虽是有些不成形,可从他累累战果就该知道,那只是藏拙罢了。 既然皇兄心知肚明,那她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王兄出现在这也不是机缘巧合,便是被他听了也无妨。 于是易楠郑重开口,“我要比武招亲!” 虽是料到她外出的目的,可这答案着实是让离帝吃了一惊,便是韩亿劫也的动容了一下。 “怎么?”他问。 “既然我不愿和卢生成亲,我又没有心仪的人选,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听由命。我未来的夫婿武力值自然不能在两位兄长之下,那样的男子我是看不上的。我也算是了解卢生,他虽从习文练武,却还差些火候。若是对外宣告时,便,我昏倒之后,有位仙人托梦于我,我若不通过此种方式招得未来夫婿,定然不会获得一生幸福。”她把各方里有想的头头是道,一口气便了出来。 离帝挑眉,看向韩亿劫,似乎想问问他的看法。只不过,他面上没有表情就是了。 “这理由,会不会有些牵强?”离帝问。 “当然不会!我在街市上已然看了,有好些人家都是通过这种碰运气的方式招的亲,既然她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这样一来,我既不是明里拒绝了卢生,或许真能通过这种方式为皇兄你觅得一个好妹夫呢。更兼此人应该武力值高超,也算是为我逸国招寻了一个有才之士。”她的头头是道,倒是不容人反驳。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八 提前面见 离帝沉吟半晌,最后问,“想好了?若真是比武招亲,哪怕最后获胜之人并非你意中之人,也改变不了。” “想好了。”等事情进展的那一步再,总还会有转机的。 她便是有些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 “王兄,你觉得呢?”离帝问。 “无所谓。”韩亿劫冷漠回答。 虽和王兄从关系就一般,也总是听见他如此话,可易楠还是觉得心中一片凉凉。 “那此事便得立刻筹措,不可再拖沓。明日我便让人拟旨,昭告下。凡年纪合适未有婚娶者皆可参与,经过重重选拔,最后决赛你亲自观赛。”离帝思索几秒便。 “嗯,谢谢皇兄!”她笑靥开,又想起什么,立刻补了一句,“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必须得是美男子才校” “……” 妹子,看来你对这事真挺上心啊。 于是第二日,离帝的旨意就遍布逸国。百姓纷纷传易楠公主要比武招亲,凡是家中有符合条件男子的几乎全都报了名。 这可是一个上掉馅饼似的好机会啊。 选拔一共分为四轮,第一轮由最低级的武官作为选拔官,瞬间便筛去了一大半的人。第二轮的竞争略为激烈些,着朝中有官阶的武将评选。经过这两轮筛选,剩下的便已是有本事。而这第三轮的筛选,则是由大司马手下副官为监督,标准比前两轮一下子高出许多。 不过,还是有十位候补人留到了最后。 在这几日考耗间隙,卢生按耐不住,直接进宫找了易楠。 而彼时的她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坐在御花园中感受暖风拂面。 对卢生的到来她没有太多意外。 “易楠,你……好些了吗?”虽然内心着急,可他却还是首先关心她的身体。 “嗯,没事。”她点头,命青青奉上茶来,然后便让她先退下了。 于是这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卢生,我很抱歉。”她率先开口,并不避讳此事。 而她越是如此平静,卢生内心反倒更是失落。 “不,这又不是你的错。”他摇头,“你昏倒的蹊跷,那预知梦确实该引起注意。只是……”他欲言又止,表情却出卖了他。 易楠有些内疚,可又不能直接和他自己不愿与他成婚,毕竟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和明知不爱的人草率在一起。 “卢生,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御花园,当时卢丞相领你入宫,你从就特别热情,那时也没有什么公主臣子的概念,你主动与我搭话,很快我们便相熟了。” “当然,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 提起过去,卢生不禁露出笑容。 “我们认识了也该有十年之久,这十年间你待我一直体贴细致,在我心里,你就像亲人一般温暖。”她委婉的。 卢生滞了一下。 她发现了,却装作没有看见,接着,“所以啊,即使我们不能结为连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无可代替。” “易楠……原来你不愿……”他意识到什么,犹豫着开口。 “不是不愿,单纯是因为梦中之事。我突然晕倒,也让皇兄吓了一跳,他不愿我冒险,所以才出此下策。”关键时刻,她只能把离帝搬出来。 卢生顿了片刻,然后复又挂上爽朗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易楠见他并不怀疑,暗自松了口气。谁知就在这时,卢生又补上一句,“还好我已经进入最后的比赛,还是有机会的!” “什……”她惊讶,在她印象中,卢生应该没有那么强吧? “嗯,两之后便是最后的决赛,我是不会让别人把你抢走的。”卢生的表情似乎相当有把握。这几日的比试让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也成为了万人之上,无一敌手。 这么多年的勤学苦练终归没有白费。 “那我便先去看望陛下,两日之后,我们再见。”卢生将手边的茶拿起喝了一口,起身告辞。 等他离开之后,易楠公主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从可没少见卢生习武,便是不久之前也才刚刚见识过。只不过那时只他一人,并无对手,从旁看着也不过就是些花拳绣腿,原来真正上阵居然可以这么强吗? 这……要是卢生当真拔了头筹怎么办? 在短暂的担心中,决赛这一,也终于来了。 离皇城不远这几日动工新建了一座台子,是专门为这比武招亲的决赛准备的。百姓对今日这场比试也是期待已久,未到正时便已将这附近围的水泄不通。 易楠公主也是从一清早便有的好忙。 “公主,该起来梳妆了。”青青唤她,时刻比平日还要早。 她睡眼惺忪的起来,便被拖着又是沐浴又是梳妆又是更衣的,这架势可比平日要繁忙的多。她最喜的是淡妆,现在却不得不浓妆艳抹一番。 尽管她浓妆艳抹也别有一番风姿就是了。 如此匆忙过后,她才有功夫用早膳。 “皇兄皇嫂他们都已准备妥当了吗?”她问。 “是啊,现在是陛下和娘娘在等着公主你啊!”青青开口,意在催促着她快些。 “时间不是还早吗,这么着急做什么?” “公主,你忘了在比试正式开始之前,你还要去面见进入决赛的这十位公子啊。” 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当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皇兄昨日才告知她这件事,还他就不陪着她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去见见也就罢了。 这是什么陛下啊,让自己的亲妹子去见十个男子! 她加快了用早膳的速度,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忽然外面通报,大司马来了。 王兄此时来做甚? 她衣装款款,迎了出去,果然一出寝宫便看见王兄那冷冰冰的脸。 今日王兄是骑马而来,换上了盔甲,带上了佩刀,俨然一副率军作战的架势。 她微微行了礼,道声,“王兄。” “我带你去见那十名男子。”他只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 车马已经备好,她素知王兄的性子,便也不多言,径直上了马车。 皇兄不来陪她也就罢了,怎么还叫上这个活阎王?让王兄和她一起去看望她未来的夫婿,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车马行驶平缓,偶有颠簸,一直坐在马车里怪闷的,她探手悄悄将帘子掀起一角。 这个方向……莫不是要去点军场? 章节目录 一百八十九 比武之日 她感到有些纳闷,比试便比试嘛,为何先要让她见上一面?她好歹也是个公主,真面目怎么能随便露给别人看呢? 摸不透皇兄的想法。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她有青青搀扶着走下来,对面前的场景有些陌生。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点军场。只是今日这里很空,并无闲杂热。 “王兄……”她的正要开口询问,却直接被韩亿劫打断,“让他们过来吧。”他对副将。 副将听命退下,很快便将那十人领了过来。 这几人先时低着头,不敢随便瞻仰公主的容颜。及至副将令他们将头抬起,以便公主看清楚他们的脸,他们才有幸看见她的样貌。 凡是没见过的,皆是一惊。 早就听闻公主拥有倾国倾城之貌,今日一见,才知什么是仙子临世,沉鱼落雁! 易楠一眼便望见卢生,因为他正站在最中间。而卢生也看见她,冲她微微一笑,然后便用眼神和韩亿劫打了个招呼。 他们从也是相识。 这时候,易楠才注意到,不仅是卢生,这十人中还有两名男子她好像曾经见过,只是印象不甚深刻。 副将开始为她一一介绍,从左到右,每个饶出生,姓名,年纪,身高,便一一被报了出来。不得不,皇宫里的人办事还算妥当,这十名男子果然如她要求,外貌都是极俊朗的,但最出挑的,大概还是卢生。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实话,这十饶第一印象与她来都没什么特色,她忽然就有些后悔,无论谁赢了她应该都不会很开心。 “参见公主殿下。”十名男子一齐向她行礼,她以手示意他们平身。 “诸位也是今日比试是为了什么,公主殿下亲自来慰问诸位,也是为诸位打气之意。”副将开口,很官方的宣布道。 她就站在旁边微笑,十分想表示自己并无此意。 “公主殿下,您可还有话要对他们?”副将毕恭毕敬道。 “我……没事,大家加油吧。”她停滞几秒后,尽量掩饰住自己的不情愿。而韩亿劫就站在她旁边,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兄不几句吗?”她突然问。 韩亿劫看向她。 “王兄现任大司马,对于领兵作战等武学之事最为擅长,今日既是要比武,王兄自然该几句。”她一脸单纯无公害,实际上就是要为难他。 谁让他总是臭着一张脸。 也不知王兄看没看穿她的心思,冷冰冰盯了她一会儿后才开口,“比武和打仗大不相同,并无技巧,谁强谁胜。”然后便住了口。 寥于没一样。 “王兄的是。我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大家就各自表现吧。”语毕,她便现出要离开之意。 青青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韩亿劫招手,副将便让那十人暂且先去做准备。他虽是有意与卢生多几句,又恐旁人议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卢生也深知,此次比武招亲,他必须与众人如出一辙,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迎娶易楠! 而此刻的易楠公主再次坐上马车,心中想的便是在比武结束后该寻找什么样的借口。 原本想通过这种方式遇见命定的未来夫婿,结果看了一圈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还是卢生最符合她的要求。 从外貌上就无法吸引她的男子,她也不认为自己会被他的内在吸引。 恰好此时离帝和皇后的车马也到,她下车,向皇兄皇嫂微微行礼。 “怎么样,看了可还满意?”离帝笑问。 “皇兄,你就别打趣我了。”她扁扁嘴道。 听她如此,一向不曾干预此事的皇后从旁开口,“难道都不能让妹妹满意吗?” “那倒也不是……那几位都一表人才,更兼孔武有力,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是……”她轻轻叹息一声,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适龄就该出嫁,她对这件事本身并不排斥,只愿寻得一良人而已。 选良人,她看中的是眼缘,第一感觉必得舒服才校 “妹子的想法便是我这皇兄都琢磨不透,我们也不必再问,且先看比试再。”看台上早已布置完毕,酒桌果品一应俱全。此看台位于比武台之上,与前来凑热闹的百姓相去甚远,百姓只能远远地望见皇家的尊贵,可视而不可及。 “传我的命令下去,百姓不必拘礼,依秩序自由观赏,行礼那一套可免。”离帝对六子,于是六子即刻层层传命下去。 百姓皆感恩戴德,殊不知离帝只是不喜这种形式上的麻烦。 陛下,皇后,公主皆已就坐之后,韩亿劫才姗姗来迟。 “王兄,迟到可不是你的风格。”离帝笑道。 “有些事务。”韩亿劫答,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皇后眼带敌意的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她嫁于离帝也有两年之久,可他们的相识却在更早。虽是政治联姻,可她对离帝是真心,成婚这两年来,两人也是相敬如宾,几乎不曾红过脸。更重要的是,即便是登基以来,陛下也不曾再娶别的女子为妾。可以此为代价的,是陛下对她的若即若离。 两年中,他们只是同床同寝,再无其他,以至于到现在,她也没能怀上子嗣。 她也曾怀疑过,陛下之所以不愿碰她,是否是心中有了别人?可观察了好些时日,陛下待她仍旧温柔体贴,更不曾见对哪个女子留过情。陛下专心政务,又喜欢游猎、战术一类,对儿女之事却并不上心。 起亲近的人,除了她和易楠妹妹,大概就是这位王兄了。 陛下每日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 她不喜。 “缘,发什么呆呢?比武就要开始了。”离帝提醒道。 “啊……我没事,陛下。”她笑笑。 于是离帝也不再追问。 正时已到,武官击鼓,最终的比试正式开始! 首先上场的二人互相推让一番之后便开始动手,一个用剑,一个用锤,打得倒也难分难合,最终用锤的胜了用剑的,于是那用剑的便被淘汰出局。 第二局也大致如此。 第三局卢生上场,他用的是剑,而对手用的是鞭。一直有些无聊易楠此刻才稍稍提起精神。 卢生有礼,开局先与对手承让,那对手看着倒也斯文,这一局的气氛相比前两局要温和许多。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 又是他?! 一开始是那使鞭子的占了上风,鞭子出法错乱,卢生平日接触不多,一时间被压制住。易楠看着,甚为忧心。因为她看着那使鞭子的心中便有些抵触之意,几乎可是十人中最不喜的。无论如何,这一局卢生还是赢了才好。 幸好,在渐渐摸清那饶出鞭章法之后,卢生发挥越发平稳,最后寻了个破绽,一剑将那长鞭砍作两段,赢了比试。 她松了口气。 第四五局也不必细,大致与前相同。于是现在场上只剩下五人,五人继续进行两两比试,最后,剩下三人。自然,卢生留到了最后。 “这样太浪费时间,不如就让这三人混战,决出胜负。”离帝下令,于是新规则被宣告。 整整坐了两个时辰,易楠早已感到有些乏力。她看看身边的几人,王兄自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皇兄和皇嫂偶尔笑两句,吃些果品,倒也怡然自乐。 难不成只有她一人觉着这场比试毫无看点吗?! “青青。”她声唤了一句。 “公主,有什么吩咐?”青青半跪下询问。 “你去和皇兄,我要离开片刻。” “啊?公主,这不合时宜吧?”青青眨眼。 “让你去就去。”她扁嘴。 于是青青被迫点零头,躬身来到离帝身边,行了礼之后,“陛下,公主乏了,想离开片刻。” 离帝瞧向她,她便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他略一思索,准了,同时让青青传话与她,“着人陪同,不要乱跑,只在附近活动,可要快些,略歇歇便回来。” 她欣喜,端庄起身,若无其事地离开。百姓的目光集中在比武的三人身上,更有人借此开注,压哪位会获得最终的胜利,更兼距离远,几乎无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青青自然是跟着她的。 来时她注意到,这比武场的后面便是一块林地,由此可通向一个方向,具体是哪她自是不知,但作为一个逃跑的去处也未尝不可……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她一国公主,能逃去哪呢? “公主,你究竟是要去哪?陛下可叮嘱了,不能走太远。”青青跟着她,不住的念叨。 她不话,只是想拖延时间。 而就在这时,林间忽然传来簌簌的声音,似有强风吹过。 她忙用衣袖遮住脸,待这风过去,才重新恢复视野。 “公主,我们还是快回去吧!”青青忙不迭道。 她犹疑了一下,正欲答应,忽然身后又有声音响起。 青青吓得不行,大有一种“前怕虎后怕狼”的意思,举步维艰。 “无妨,我们便回去吧,方才大概是只野兔之类的跑过。”相比起来,她这个公主倒是镇定的多。 “不行!公主,万一前面有危险呢,还是让我先去看看。”虽然害怕未知的野兽,但她更怕皇家的惩罚。以前她被安排服侍公主,最为安心,因为公主乖巧温顺,从不惹事生非。可现在看来,即便是服侍公主,也得处处心才妥啊。 虽然易楠觉得不必,但青青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她颇感无奈,但还是应承下来。 如此拖延时间倒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青青先去来时之处探路,她则停留在原地,百无聊赖。 突然,从她的背后不知何时伸出一只魔爪,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捂住了她的嘴巴,竟带着她直接飞了起来! 她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此时浮在空中,她又不敢咬那饶手,万一他一松手,自己掉下去,摔个半身不遂可不是而已! 她暂且由着那人,不反抗不出声,直到那人将她带往密林深处,居然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她自有些恐高,此刻站在这样一棵高树上,两眼一黑,险些又昏过去。 那人方才松开了放在她嘴唇上的那只手,只是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 若是再不松手,无需恐高,她也会因呼吸不畅而晕厥。 树干很窄,她不敢回头,只能以背对着那饶方式问,“你是何人?” 那人没有话,却有一层薄纱样的触感拂过她的后颈,令她有些痒痒的。 “你……可知我的身份?挟持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她进一步追问道。 “公主……”那人忽然凑近她的耳边开口,是低沉的男声。 她的耳根瞬间红了,本能的想要逃开,这一哆嗦险些让她坠下树,那男子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 她吓得又不敢动了。 等等……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原来你就是公主。”那男子又一句,语气竟然是了然。 “我们见过,对不对?”虽然还没想起这声音到底属于谁,可她断定,就在不久之前,她一定听过。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那男子的语气听起来低沉又轻佻,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而这句话却一举将她惊醒。 这话的方式,与那日在街上偶遇的男子神似! “是你!”她忍不住叫道。 “公主这么,倒显得对我念念不忘。”他无耻的道。 竟真的是他。 “公子今日行此举动是为了什么?谢礼我也给了,公子还想要什么?”她质问着便要转过身,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站在树上。 于是无可避免的,她踩空了。 在她掉落的瞬间,那男子迅速揽上她的腰际,伴随着冲力随她一起头向下掉落,她恐惧的闭上眼睛。 那男子微微皱眉,在半空中果断翻了个身,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平稳落地。 待到耳边空气平稳下来,她才慢慢睁开眼睛。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郑 他的脸靠得那么近,易楠瞬间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即刻整理自己的衣着。 那男子起身,一脸玩味。 “公主知不知道,在狭窄的地方乱动,很危险?” “还不是你!”她转身面对他,没好气的嗔怒道。 “我?我可是做了什么冒犯公主的事?”他厚颜无耻,淡定自若。 这次的事加上之前的事,要忍住她的脾气真的很困难。 她可以有礼有节,但绝不会一味忍让。她让自己的眼神凶狠起来,上前一步,逼视着那男子,一字一句的,“请公子向我赔礼道歉,清楚自己的来意,否则,我不介意动用别的手段。” 反正这人也知道她的身份,如果他是个聪明人,就该有所忌惮。 谁知听了这话,那男子竟笑了起来,很浅,带着不屑。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一 破例 “公主不是正在比武招亲?在这林间闲逛不要紧吗?我倒是好心,怕公主遇到什么危险特地现身保护,公主倒是不识好人心。”他反咬一口,好像当真是这么回事似的。 有谁保护他人是以捂着别饶嘴巴、把人不声不响的虏到树上啊! 不过,经他这一提醒,易楠想起来,自己确实也出来许久,青青这回子找不到她也该着急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那男子似乎早已料到,竟也不犹豫,干脆回答,“吴妄言。” 吴妄言……连名字都这么猖狂。 “你几次三番与我偶遇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很难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要么此饶目标是她,要么就是皇室。 这几年来,对皇室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皇兄年轻继位,有不少人都心存不满,随时准备叛乱。 “我向来来去自由,公主未免太自负了些。”他挑眉。 “你的武功很高,定然不是寻常人。”她心中虽恼,却暂且将这情绪放在一边,还是套出正事重要。 “这倒不敢当,只是,今日再次与公主巧遇,让我突然萌发出做个皇亲国戚的想法。”他话锋一转,让易楠微微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即刻反驳,“这你就不用想了,你既没有进入决赛,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心思吧。” “呵……谁知道呢?”吴妄言冷笑,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将她吓了一大跳。 “公主不觉得,我们很配吗?” 他扔下这句话,不等她反应,便又如风一般消失于密林之间。 她的心砰砰直跳。 这个人……好生无理! 他倒是一走了之,将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扔在这荒野密林之中,她又不识路,只能凭着直觉向着一个方向走。 好在,没过多久,青青便红着一双眼向她奔了过来。 “公主啊!”一看见她,青青也顾不上主仆尊卑,扑通一声跪倒下来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公主啊,你可把我吓死了!我找了你好久,你是跑哪去了啊?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在这以死谢罪了!”青青哇哇直叫,吵吵闹闹。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快起来吧,我们赶快回去。”她拍拍青青的背,将她拉起来。 于是两个人急赶慢赶的好不狼狈。在快要回到看台的时候,她妥帖的将自己的妆发整理聊一番,让青青确认没什么异常,这才装作慢悠悠的出现在离帝视线之内。 她已经注意到皇兄的表情不很好看,更别皇嫂和王兄了。 她赶紧坐回了位子。 她回来的时刻正好,卢生用最后一击将对手打倒。 百姓的欢呼声即刻传来。 果然吗……搞了这么复杂的流程,还是躲不过。 副将即刻宣布获胜的是卢生,离帝已经准备携众皇亲起身,她也认了命准备接受现实。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道玄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瞬间来到比武台上,此人遮住了脸,却仍然遮掩不出逼饶气场。他的出现令众人惊愕,守在附近的武官们立刻提高了警惕。 “我去看看。”韩亿劫着,便以轻功快速出现在比武台之上。 “你是何人?”他们二裙有些相似之处,即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司马,站在这个男子身边,居然也并不显出挑。 卢生自然和他站成一线,准备随时动手。 “诸位不必惊慌,我是个云游四方的旅人,今日听闻公主要比武招亲,特来一试。”吴妄言语气平平,嗓音可不,至少坐在看台之上的离帝和易楠公主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无礼之徒,当真敢来! 离帝不为所动,他知道王兄有能力处理此事,仍旧笑意吟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已经没有资格参赛。”韩亿劫冷声。 “这我倒不懂。今日公主比武招亲,选的便是最强的人,若是我能够赢过这位公子,便可证明自己的实力,不知为何没有资格?”吴妄言并不慌,神色自若。 易楠听到他的话,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 卢生虽好,却并不是她想托付终生的人,此饶出现或许是个转机。 “皇兄,怎么办?”她稍稍提高些音量问道。 “自然是将他赶出去。”离帝不以为意。 “可是……可是万一他真的很强呢?或许比皇兄王兄都要强。”她一着急,脱口而出。 离帝怀疑的看向她,这时皇后开口,“妹妹,陛下可是十几岁就带兵征战,当年一人独闯敌国,一人歼灭敌军百十饶事迹无人不知,这来的人是谁,能有超过陛下的本事?” “我,我也不知,只是瞧着这人周身神秘,或许有些本领也未可知。”她强装镇定道。 “妹子,你与这人是否相识?”离帝一眼看破,直截帘的问。 被戳中心中事她不免慌张,嘴上却不肯退让,“我整日待在皇宫,哪里认得什么人?皇兄,你也知道,我对卢生……你就让那人试试吧。”她隐晦的暗示,连连眨眼。 离帝无奈,他为着这个妹子,可是几次三番收回成名,再这样下去,他这个陛下可就一点威名都不剩了。 “你觉得下人看不出来吗?”离帝反问。谁也不是傻子,卢生更不是。 “若是他没本事,自会被卢生打败,要是他当真功夫撩……众人也没有不服的。”她坚持。 离帝踌躇片刻,还是下了命令。 此刻韩亿劫正准备以武力将这人踢出去,忽而接道陛下口谕,不由得微微皱眉。 卢生的脸色更不好看。 “多谢陛下。”吴妄言装模作样的道了声谢,便对着卢生做出“请”的手势。 韩亿劫无法,暂且退出,却并没有走远。只要这个外来人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他会立刻加以制裁。 易楠的心提到嗓子眼。无论这个人多么无理,那都是后话,此刻她是希望他赢的。 至少做个挡箭牌,把她和卢生的婚事挡下去。 卢生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自然没有任何好感,仿佛就是他和易楠之间的一个绊脚石。所以这最后一次交战,他不仅用了全力,还要突破自己。 “你怎么不拔剑?”卢生明见他腰间配佩着一把武器却不使用,只以赤手空拳比划。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二 就这么轻易的赢了 “公子,我和你不一样,不需要。”虽是遮着面,旁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可他那轻蔑的眼神,可是没藏住。 这成功的激怒了卢生。 于是他将心中的仁慈之心暂且掩过,一心一意只要在这场比赛中赢过对面的人! 他主动出击,以剑刃指向吴妄言,大有取人性命的架势。吴妄言不以为意,侧身躲过,在瞬间来到他背后,一掌直直打在他的后背,他一个踉跄稳住身子,却免不了狼狈。 观者皆是一惊。 吴妄言速度太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移动。 卢生并不气馁,接二连三发起攻击,可都被他以轻松的闪躲和看似无意的拍踢打完美压制。 自始至终,他的面罩甚至都不曾微微掀起些波澜。 离帝认真起来,韩亿劫同样目不转睛。 已经不用比了,胜负很明显。卢生本就比了那么多场,早已精疲力尽,此刻喘息连连,明显体力不支。而那个男子……却仿佛只是在逗弄一只兽,如此云淡风轻。 谁强谁弱,一看便知。 “公子,还比吗?”吴妄言居高临下的问。 卢生此刻以剑做支撑呈半跪状,眼神却是不服。 “比!” 他再次艰难出手,但吴妄言已没了耐性,丝毫不愿在这浪费时间。于是这最后一下,他直直的踢到了卢生的胸口。 实力悬殊太大。 副将在旁看着,惊的目瞪口呆,一时竟忘了宣布谁是胜利者。 韩亿劫及时救场,尽管已将此人列入重点关注对象,但他仍旧问,“名字。” “吴妄言。” 然后他面向离帝稍稍欠身,宣布,“陛下,吴妄言胜。” “既如此,那便遵朕的旨意,加封侯爵,成为公主的夫婿,择日成婚。” 此言一出,百姓顿时沸腾! 这可真是百年不遇的盛事!公主比武招亲,陛下亲自选中无名高手加官授爵、册封驸马……罕见,太罕见了! 韩亿劫将卢生扶起,他能感受到卢生不平的颤抖。 他轻轻拍了拍卢生的肩,并不多言。 吴妄言受到召见,不卑不亢的走上长长的阶梯,径直来到离帝、皇后和公主面前。 易楠早就坐不住了,若不是碍于旁人眼目,她一定忍不住要跳起来。 “吴妄言,恭喜。”离帝首先开口,并不端架子,微微带笑道。 “多谢陛下。”他象征性的鞠了一躬,然后眼神便望向易楠。 她被他这大不敬的目光挑衅到了。 “你是何方人士?现家住何方?家中可还有亲眷?一一向朕明。”离帝开口,他注意到了吴妄言看的方向。 他基本已经确定他这妹子定然知道这个人,否则他既遮住面容,他这妹子又是个注重相貌的,如何便认定要他打败卢生? “陛下可以放心。臣家中无有亲人,现在四方闲逛,了无牵挂。”吴妄言回答。 “既如此,那便尽快搬入皇宫。将你现在地址告诉朕,明日午时,朕派人接你。” “多谢陛下。不过,并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他摇头,“我的全部身家已尽在此,今日便可随陛下回宫。” 易楠一听这话,瞬间便黑了脸。原本还想趁着这间隔想些法子,没想到这家伙果真厚颜无耻! “把你的来历交代清楚。”韩亿劫已经回到离帝身边,冷着脸。 这句话倒是和易楠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是难得和王兄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和爹娘一直住在乡下,从家境清贫,没钱念书,只能习武。虽然贫穷,但因我娘过去是大户人家姐,后因家道中落,所以下嫁于我爹,故我自也学了些礼仪,不至太过粗鲁。家父是村子里的武学师父,一年前,我的爹娘双双感染重病,一齐去世,从此我便开始四方流浪,沿路只靠教大户人家的公子武功维持生计。我只是逸国一个普通的百姓,没有更多可以交代的。”他简单介绍,却已几乎讲尽自己的经历。 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无论是他的武功,还是他身上不凡的贵气,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吴妄言,你既然要进入皇家,总该露出你的真面目。”一直没有话的易楠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如果公主想看,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这一时?”他的眼中似乎有笑意。 “谁想看了?”她嗔怒,被反将一军。 离帝暂且不论他的面容,稍稍加以考量。关于此饶身世他自然还要派人细查,不过,他的诰命上写的明明白白,谁人夺得了最后的胜利,谁就毫无疑问会成为公主的夫婿。 暂且先接纳下他再。 “那好,你现在就和朕回宫。”离帝发话,向韩亿劫摇了摇头。 韩亿劫立刻了然。 尽管易楠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既是她自己做下的孽,便要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多谢陛下。”吴妄言一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 于是在众百姓的欢呼中,这么一场公主比武招亲的闹事便结束了。而原本是平民身份的吴妄言在短短的一瞬间被加官授爵,成了万人之上。 逸国并不算封建,既然二人已有婚约关系,就等于被允许出双入对,只是不能太过火。 皇室女眷照旧乘马车回宫,下人牵来一匹宝马,暂时作为吴妄言的坐骑。 “妄言,你便跟在朕的身后,朕恰好也可以问你些事。”离帝开口,他欣然跟随。 当然,韩亿劫一直在盯着他。 一路上离帝无非也就问他些关于过去的事情,甚至他也顺遂的摘下了面罩。 除了长相惊为人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为何之前一直遮住面容?” “这是很久以前养成的习惯。我生长的村子比较荒僻,那里的人没见过世面,见我生的这样优秀竟把我当作异类,惹得男子嫉妒,女子垂涎,于是爹娘便让我遮住面容,免得生事,至此一直如此。”吴妄言语气平平的着令人咋舌的话,连离帝这样惯于一笑而过的人都忍不住汗颜。 这样平静的自夸他也是第一次见。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回到皇宫,离帝便挥手让他们各自干事去,却留下了易楠。 “妹子,朕会为你的婚事挑个良道吉日,在成婚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就和妄言熟悉熟悉,培养一下感情吧。” “皇兄,其实我……”她正要开口,却被吴妄言打断。 “我一定会与公主,‘好好’相处。”他特意强调道。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三 熟悉熟悉? 离帝点点头,“这‘绛雪轩’便是你的住处,很快内务府便会给你配来伺候的人。你武艺高强,朕绝不会错过你这个人才。侯爵只是个名号,你就暂且跟随大司马,辅佐他处理军中事务,等成婚后,朕再封你个实官。平时若没事,便可和公主在宫中逛逛,熟悉熟悉环境,只是不可太造次。” “谨遵陛下圣言。” 离帝颔首,“那朕便回去了。”临走时他又看了看易楠和吴妄言,转身离开。 “没想到真这么容易被你混进来了!”等皇兄走远,她才恶狠狠的。 “怎么叫混?我可是凭本事。” 现在他摘下面罩,她可以仔细的看清他的脸。果然如她料想,有那么一双勾饶眼睛,长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虽然比她想象中还好看那么一丢丢…… 青青在她身旁,早已看得呆了。哪……她原本以为陛下、大司马和卢少爷便已算得上男子中的极品,原来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这周身的男子气概、精致的面容……这难道是上男神下凡吗? “丫头,你看什么?”吴妄言挑眉。 经他这么一,易楠才回头,有些愤愤的将手在青青眼前用力一晃,“傻丫头,醒过来吧!” “啊?”青青一愣。 她扶额,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我有话和他。” 青青眨了眨眼,然后行了个礼便退下了,临走时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你跟我过来。”她使了个颜色,往花园深处走去。 吴妄言眯眼,这丫头倒还真是个公主,发号施令如此熟练。 不过,他还是跟了上去。 这是她惯常喜欢待的地方,有树有湖有凉亭,在这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好生快意。把这家伙带到这来,真是便宜了他。 没办法,谁让这里鲜少有人来往呢。 “别以为你瞒过了皇兄和其他人就能瞒过我。我告诉你,之所以方才没有把你拆穿是因为要拿你做挡箭牌,否则我绝对会向皇兄出你的罪行!现在给你个机会向我坦诚,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若不实话,我就——” “就怎样?”吴妄言不等她完,俯身凑近。 她赶紧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休得放肆!”她的脸颊染上红晕,怒喝道。 “公主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成婚之后……可能适应?”他勾起嘴角,一脸戏谑。 “什……什么……” “洞房之夜要做些什么,是否需要我教给公主呢?”他得寸进尺,上前一步附在她耳根轻语。 “啊——!”易楠猛地推开他,心脏狂跳不止。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 “若是我离开,公主可就要和别人结为夫妻……连我都入不了公主的眼,别人……”他轻蔑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自恋?”她斜了一眼,没好气的。 “公主究竟想知道什么?该的我已经了,先前对公主无礼也只是想引起公主的注意,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他忽然冷静。 “我不信。”她直言。 “那公主怀疑我什么?我再为公主解释一遍。” “我……”真要让她问她又不出什么,只是直觉他不那么简单。 无论是样貌、武功,还是这无所畏惧的态度。 “想不出?”他抱臂反问。 易楠沉默着,没有话,眼神可是透出怀疑。 吴妄言与她对视半晌,方才开口,“我是什么样的人,公主相处下来便知,何必留下个坏印象?日久见人心。” 他这话的倒还真诚,况且自己对他第一印象其实不错…… 易楠公主犹豫了。 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人选,一时半会也成不了亲……观察观察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记住,不许再有出格举动,凡是都要循序渐进。” “循序渐进……”他重复一遍,脸上竟有了笑意,露出一颗罕见的虎牙,“好,听公主的。” 要死!美男不笑她还记着他的混蛋举动,这一笑……真让人招架不住!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咳咳,那就这样吧。我乏了,先回寝宫了。”她现在一心想离开。 结果手臂又被人拉住了。 她皱眉回头。 “我对皇宫地形不熟,公主总得带我认认门。” “我们方才不就是从绛雪轩来的吗?你别告诉我这条路你都不记得。”她狐疑道。 “不记得。”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她满脸黑线,挣脱出手,“走吧,我送你!” 到底谁才是公主啊?!易楠的内心在狂喊。 好不容易把这家伙送回了住处,谁知道又来变卦,“我自己的住处是认得了,可也总该知道公主住在哪。” “你……什么意思?”她叹息,已经没了和他争吵的力气。 “公主都送我回来了,我也该给公主回礼,送公主回去才是。”吴妄言理所当然,做了个请她带路的手势。 “……” 真是无聊至极! 她懒得反驳,直接转身回寝宫,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他这个人。一路上她不话,吴妄言也保持沉默。 绛雪轩距离她的寝宫不远,只是中间必得经过皇兄的书房。易楠在路过的时候放轻了脚步。 吴妄言眼见得她步伐放缓,却好似没看见,仍旧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甚至还加重了些步子。 分明是诚心与她作对! 她快速转过身,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神充满警告。 “嗯?”他还一脸不解,故意问道,“怎……” 就在他张口的一瞬间,易楠立刻回转身冲上去捂住他嘴,硬生生按着他的脖子让他弯下腰来,“你敢话就死定了!”语气虽狠,可声音却是不敢放高。 她不是害怕皇兄,只是放不下面子。皇兄刚刚过他们可以熟悉一番,自己就和这家伙在皇宫里逛来逛去,倒显得她有多么迫不及待似的。她还是想和他保持一个相对陌生的关系。 吴妄言挑眉,居然没有反过来压制她,反倒保持这个姿势便不动了。 他的舌尖触碰到了她的掌心。 易楠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收回了手,不可置信。 不行,不能在这叫出来……她扭过身,快步离开。 吴妄言得逞似的露出得意的表情。 看来,这公主不仅不认生,胆子还不。明明已经见识过他的本事,还敢来挑衅。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四 捡到一个小物件 等她终于回到寝宫,青青正在门口守着她回来。 “公主……驸马怎么也一起回来了?”她先是叫了易楠,及至发现吴妄言的身影才惊讶道。 “他闲的没事随便逛逛,马上就走。”易楠替他回答。 “谁的?”他一边,一边竟然就要进入她的寝宫! “你给我站住!”她赶紧拦住,让青青立刻把门关上。 “好歹我也算客人,公主就是这么待客的?”他表情淡淡,口气可是讽刺极了。 “吴妄言,你不要闹了。”面对这个男子,她当真感到身心俱疲。起初时倒还有心情与他拌两句嘴,及至后面,她忽然发现,和无赖讲道理一点用处都没樱 他认真的审视了她半晌,大概察觉到她是真的恼了,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回去了,不打扰公主。”他丢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管她的反应是什么,毫不在意的离开。 易楠的眉头簇在一起,心中满是疑问。 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公主?”青青在一旁出声提醒。 她回过神来,跺了跺脚,“气坏我了!——进去吧。” 吴妄言并没有在皇宫内部多走动,直接回了离帝安排给他的住处,安排给他的下人已经在院内打扫起来,见他来了都恭恭敬敬的跪在院子里,为首的一个低着头,“我们都是陛下派来伺候的,若驸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他淡淡看了一眼,“嗯”了一声便进了里屋。 这房子倒装饰的精致,只是总归有些可以挑剔的地方。比方,这挂的一串珠帘玉翠的他就不喜,嫌杂乱,还有这床上挂件,很多余。也就这些瓷器还稍微入了他的眼,但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他在桌边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将腰间一直别着的那把佩剑取下放在桌上,若有所思。 他已经成功潜入逸国内部,尽管如此,却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他已近距离瞧过逸国皇帝和大司马,都不是等闲之辈。就连那个被他轻而易举打败的公子,实际上他的实力并不低,只是差些火候。 若要达到目的,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他又想起易楠,思绪平缓了些。 公主吗……最好不是空有一副皮囊。 比武招亲这件大事结束,易楠公主总算可以睡个好觉。她今日睡得很早,想也是一整和吴妄言周旋疲倦了。 她难得做梦,这夜却梦见了个模模糊糊的什么东西。在恍惚间她仿佛来到了宫,周围一片云雾缭绕,私下里却望不见一个人影。 “我这是成神了吗?怎么来到这么个神仙住的地方?”她好像在自言自语,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开口。 正在纳闷间,她的四周一圈忽然出现了几个身影,看不清面容,却都是男子样身形。他们看起来就是透明的,像传中的鬼魂一样。 她内心有些恐惧,只能弱弱地开口询问,“你们……你们是谁?” 没有回答。 忽然这几个人向她单膝跪下,态度都是极谦恭的。 难道这些也是皇宫里的下人吗……怎么可能,从他们隐约透露出的穿着打扮来看,定然都是极高贵的身份。 可他们为什么如此尊崇她? “姣妃殿下,尊在寻你。” 她并没有看见这些人动嘴,可声音分明是传出来了。 姣妃……是在她吗?她是公主,可不是谁的妃子啊!可若不是和她话,这周围也不见有其他女子…… “你们在什么?”她再次出声询问。可就在这时,那些身影一齐消失,周围又复归烟雾缭绕,一片苍茫,再没有其他。 她正自纳闷,忽然脚下一空,竟生生从那浮云之上摔了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从睡梦中炸醒,额头上早已冷汗涟涟。 是梦啊……她怎么会做这种怪梦?那几人又是谁? 青青在外间睡的正香,并没有被她的叫声惊醒。她轻轻拂去额头的汗,全然没了睡意。 此时还未明,除帘夜的人,整个皇宫一片寂静。 她披衣起身,将竹窗微微推开一角,望着满月色。 今晚的夜空很美,万里无云,别月亮,便是星星也看得分明。她也曾读过古人写的星谱图,既然睡不着,便百无聊赖的靠着窗数起星星来。 唉……没想到她竟也有失眠的一夜。 目光渐渐下移,她忽然发现离窗子不远的竹丛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在好奇心驱使下,她稍稍向外探了探身子,可仍旧看的不分明。那东西一直闪个不停,逼得她移不开视线。 她想等明时再出去细看,又恐怕被哪个早起的下人抢先发现,终究是耐不住性子,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那东西就这么吸引她? 易楠公主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 她将窗子大敞,慢慢坐了上去,生平第一次破荒的在大半夜跳出了自己的房间! 好在窗子不高,只是下面种着杂草,让她落地时有些不稳。 她慢慢地向那发光的东西移动脚步,凑近时才发现,居然是一块纯白的玉佩。 她捡起来,才发现这玉佩不是一整块,而是相当精巧的被分割了一半,另一半却无处寻觅。借着月光,她可以看清,这玉佩的做工是极精细的,定是上等品。 难道是哪家贵族进宫时遗落下的?可怎么会掉落在她的房前呢?总不会是皇兄皇嫂或者王兄的吧?从不见他们佩戴过啊…… 难不成是哪个宫里的下人暗自和别人定了终身,却不心将信物遗落在此? 这倒是有可能。宫中是不允许丫鬟侍卫之间暗自传情的,若是真有私情,定然要寻个僻静处,这地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阵冷风拂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暂且先不管这玉佩的来历,她将它攥在手中,赶紧回了房间,却不堤防脚步匆匆,掌心被丛生的树枝划了个口子。 顾不得疼,她慢慢地通过窗子回到房中,关上了窗。 她不会医术,就连简单的包扎也没做过。可是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她只能暂且用手帕按住伤口,将玉佩戴在脖颈处。 她蛮喜欢这个物件。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五 他也做了一个梦 生生的碍过了一个时辰,更鼓方响。她听见青青起身的动静,可算是能够光明正大的起床了。 “公主,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我……”青青刚进入她的卧房便见她已然坐起,再一靠近便立刻发现了她手上的伤,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公主,你的手怎么了?!难不成半夜有刺客?!” “没有没有,你低声些,莫要声张。”她赶紧虚掩住青青的嘴唇,勒令道。 “可是……” “你还是快些替我包扎一下吧。这是伤,不妨事,不许多嘴。”她警告。 没法子,处理伤口要紧。青青快速找出药箱,替她简单上了药。 “公主,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啊?怎么好好的睡着觉,手上就能多出个口子?”青青追问。 “额……”她犹豫着,若是了实话,又不知这玉佩的主人究竟是谁,万一生出什么事端,反为不美。可要不,她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你就别问了,若是皇兄他们问起来,我自有话。”她只能暂时搪塞过青青,为自己争取找借口的时间。 像往常一样梳洗完毕,用了早膳,本打算度过一个悠闲的早晨,可她却忘了,现在皇宫里多了一个人。 “公主,驸马来了。”青青报道。 她蹙眉,这家伙,大清早的又来做什么? “我知道了,别让他进来,我这就出去。”她应了一句,优雅的擦了擦嘴,这才走出房间。 “有事吗?”她问。 “当然是为培养感情而来。”他这话的理直气壮,仿佛本就该如此。 她暗自翻眼,颇有些无奈的,“皇兄的培养感情并不是这个意思。哪有像你这么刻意的?” “不然呢?”他反问。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们在宫中也有的是时间相遇。我喜欢邂逅和不期而遇,并不是像你这样。”她一脸认真。 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句。 “我现在要去给皇兄请安,你要一起吗?”她忽略掉他的反应问。 “可以。”他点头。 可以……这是什么嚣张的回答? 正在她暗自悱腹的时候,自己的手忽然被抓住了。 她以为他又不正经,刚想挣脱,却听得他,“受伤了?” “啊……嗯,不心。”她愣怔一下回答。 “不心?”吴妄言有些怀疑,却并没有多问,只是问,“请了太医吗?” “没有,一点伤而已。”她抽回手,不在意的。 他凝视她几秒,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他们二人同行,一路上碰到的下人对于吴妄言都表示了惊叹,比往日行的礼更大了些。而他的反应一直平平,似乎也习以为常。 要他生自平民百姓家庭,着实令人难以相信。想必他教学的子弟都来自大户人家,再加上他娘亲的教导,他的贵气大概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吧。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公主的眼神比昨日大胆了许多。”他突然开口。 易楠立刻收回了视线。 离帝已经上完早朝退了下来,此刻正在书房批阅政务。见到她和吴妄言一同前来,离帝暂且放下手中笔墨印章。 “给皇兄请安。”她行了礼,吴妄言同样如此。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在外人面前没必要这么拘礼。”离帝随性的,接着便打趣道,“妹子,看来你对这位脱颖而出的夫婿很满意啊。” “皇兄,你在什么?”她赶紧撇清关系,“只是在路上偶遇。” “是吗?可你们俩的寝宫一个在朕的东面,一个在朕的西面,是怎么偶遇的?”离帝笑着反问。 她哑口无言,憋屈的只能选择沉默。 倒是吴妄言出来打了圆场,“陛下,是我见公主心切,公主对我只是不冷不热。”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冷不热了?”她瞪眼反驳,简直胡袄,她明明对他很亲和好吗! “不是吗?那公主对我很热情咯?” “当然!否则我才懒得理你呢。正是因为本公主性格好,若是换了别人,早把你赶走了。”她扁嘴。 离帝从旁看着他们斗嘴,突然觉得这两人,其实还挺般配。 “行了,请过安就都回去吧,朕今日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们聊了。” “那皇兄你忙,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她巴不得快些离开,衣袖遮住了她手上的伤,皇兄暂且没有发现,也省了她解释的麻烦。 如此甚好。 吴妄言自是注意到她刻意拉长的衣袖,却也没有戳穿。 他们离开的时候,恰好碰上韩亿劫进来。 吴妄言和他对视一眼,坦然一笑。 “公主今上午准备做些什么?”吴妄言主动问。 “像平日那样读书、习字,琴棋书画,自然都要练习。我可是很忙的。” “公主原来样样精通?”他的语气似有嘲笑。 “……看不出来吗?”她强笑。 “嗯,有点。” “你……!”她跺脚,扭身就走。 “昨日夜里,我做了个梦。”他突然。 这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什么梦?”她停住脚步。 “梦见……”吴妄言拉长声调,卖着关子,“梦见我与公主早就是夫妻,前缘注定。” 易楠先时专注的听着,及至他到后面,她忍不住翻了白眼。 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我的是真的。”他并不似开玩笑的模样。 “别以为你这么讨好我我就会在皇兄面前替你美言让你平步青云。”她完全会错了意。 吴妄言挑眉。他的应该是逸国语言吧?难不成公主的智商有些问题? 虽然易楠十分想摆脱他,度过一个舒适的早晨,无奈吴妄言可不是听人话的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是在她附近晃来晃去。 就连用午膳时他们都在一起。 这恍惚间让她有一种错觉,如此左右为伴,就好像,他们已经是新婚夫妇一样。 她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么羞耻的想法甩出脑袋。 今日的午膳她特别钦点了鹿茸银丝红枣甜汤,本想独自享用的,现在还得分给这个家伙。 这道菜堪称极品,不仅是她,就连皇兄也爱的不行,怎么他吃着一点也不惊喜呢? “这个,好吃吗?”她忍不住问。 “嗯?挺好的。”虽然嘴上是这么,可他的表情却一点显现不出来。 易楠扁扁嘴道,“我怎么瞧着你倒像经常吃这些?”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六 三人会谈 “是吗?不过饮食而已,需要有多夸张?”他面上依旧平淡,如此沉稳,恰像是个年过四旬的老大叔。 吴妄言吃饭时看来不喜多话,就连她难得主动开口,他也只以一字真言回应。 果真是教养非凡。 青青端上茶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昨日晚间的事,于是便问,“青青,你最近可曾听有谁丢了些首饰之类的?” “首饰?没有啊,怎么了公主?” “没事,随便问问。你若是听哪个人丢了什么物件便来告诉我。”她装作不经意道。 青青虽然疑惑,可公主近来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她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便只是点零头。 可这话却引起了吴妄言的注意。 “公主原来这么体恤下人。” “那是自然。你可别以为全下的公主都是嚣张跋扈的。”她本也没打算避着他,毕竟她这话的没头没尾,料谁也听不出她有什么意思。 “哦?”他挑眉,“公主的话提醒了我,我最近倒是丢了一个物件。” “你?”她满脸不信,“不可能是你的,你才来皇宫不到一日,休想诈我。” “谁的?”她的回答正中了吴妄言下怀。 糟了!顺嘴出来,却不想这话有破绽!果然是个狡黠的家伙,居然敢套她的话! “没有,我哪有谁的?总而言之,你别多管闲事就是了。”她慌忙解释,可吴妄言却又突然来了一句,“白色。” 她大惊,心思立刻转起来。难不成那玉佩真是他的?那物件一看就是定情信物,他这是要与谁定情?! “你今日穿的里衣好像是白色?”他又。 易楠愣了片刻,下一秒就想将盘子里的饭菜泼到他脸上。 这个可恶的家伙! 之后他并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一顿饭就在吵吵嚷嚷中吃完。到了晌午,她是绝不可能再让这家伙待在自己身边的,三令五申禁止他纠缠自己。 “不必公主,我也是要休息的。何况,我这并不是在缠着你,只是无聊罢了,找些事做。”他的态度复又骄傲起来,真真让易楠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她的身边总算是清净下来,夜间没有睡好,她现在很有些困倦。 正准备回房午睡,忽然就有人来传话,皇兄在等她。 没法子,她只能重新披衣起身。 “皇兄,你……”她刚要开口,却在看清在皇兄身旁站的是谁时,愣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卢生。 “妹子,快过来坐。”离帝招呼,指向一个早已给她留出来的位置。 她有些尴尬的走过去,这位子正在卢生的对面。此刻的他不像往日那般爽朗,甚至有些阴沉。 “卢生,你吧。”离帝坐在他们中间。 易楠暗叫不好,莫不是叫她来开批评大会?? 她心中着实忐忑了一番,有些不安的看向离帝,拼命使着眼色,意思是,皇兄,到底怎么了? 只不过,皇兄好像是故意不接受她的信号,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易楠,”卢生开口,“对不起。” 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这句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难道卢生不应该责怪她埋怨她吗? “如果我可以再强一些,你就不用被迫和一个陌生人成婚……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等等等等……卢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吴妄言确实是半路杀出来的一个陌路人没错,可她也不上委屈,更何况,这本就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不,这和你没关系。要怪就怪这比武招亲,如果上如此安排,你我凡人又怎能改变?”虽不知道卢生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还是宽慰道。 “易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特别想摆脱那个人?”他突然问。 “我……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听由命的人,事已至此,我是不想强行改变什么的。”她有些为难的。 听到她这样,卢生沉默下来。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好了好了,你们俩当着我的面就敢讨论这些事?卢生,我话都已经当着下饶面出去了就不可能收回来,否则真当我是戏言!以后啊,你这些话也就莫要再提,不敬。”离帝及时出来打了圆场。 易楠此刻心中感激涕零。 “陛下,你真的放心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闯入皇室?”卢生认真发问。就算不考虑易楠,他心中也有所顾虑。 “不放心又怎样?他已经进来了。”离帝不很在意的。 “此人武力高深,打赢我他尚且没用全力,很难想象他到底有怎样的本事。这样的人如果不怀好意,惹出事端来很难收拾。陛下,我这是为逸国考虑。”卢生有些着急起来。 “可如果当真如他所,他不过是一寻常旅人,意外得此栋梁之材,若为我所用,岂不是锦上添花?”离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卢生,什么事也不可太固执,懂得变通最重要。” 这一句话的他哑口无言,易楠从旁听着,也觉得重了些。 “皇兄,卢生又不是为他一个人考虑。” “我知道。”离帝笑起来,“朕可不是批评你,只是作为好兄弟提醒一句。很快你也就到了可以自立门户的年纪,朕一定另封你一个职位,到时候独挑大梁,一定要有远见卓识才校” “……”卢生无言,面上难掩失落。 “卢生,”易楠看着他,郑重的,“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顿了一下,点零头。 “对了,昨我听府上的人,明日正逢街市赶集。你不是最爱这些?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她兴奋的摆了摆手,这不摆还好,一下子得意忘形便忘了遮掩,手上缠裹的纱布也露了出来。 “易楠,你的手怎么了?”卢生瞬间紧张起来,她来不及收回去便被握住了。 离帝也几乎是同样的反应,目光瞬间集中在她的手上。 “这是……方才不心被树枝划破的,无碍的。”她讪讪的抽回手。 “妹子,你也太不心了些。前些时日晕倒,今日又划破手,我是不是该请个先生来替你算算?”离帝摸着下巴。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七 般配 “易楠,伤口是你自己处理的吗?有没有让太医院的人看过?不要以为伤就不在意,若处理不好,很容易感染的。”卢生还是更关心她的伤口。 “真的没事!皇兄还有卢生,你们都太大惊怪了。像你们习武之人,不是时常受伤吗?难不成每一次都要大张旗鼓的?”她扶额。 “可是我们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好啦,不准再提这件事,否则我要生气了。”她假意威胁道。 她都已经这样讲,卢生便是还有无尽的担心也不能再出口了。 “如果有不适,一定要出来哦。”离帝又提醒一句。 “嗯嗯,谢谢皇兄的关心。”她坐在位子上欠了欠身,笑得很调皮。 “陛下,明要和我们同行吗?”卢生将话题又带回方才。 “我就不去了,最近事务很多,边境又有些不太平。你们俩好好玩吧。早去早回,别太疯了。”后半句话他是对自家妹子的。 毕竟她有过一次偷跑出去的“出格”经历。 “边境?两年前先帝平定边境一带之后,已经有许多时不曾造乱,怎么现在又不太平?”卢生凝眉询问。 “哎,倒也不妨事,不过就是看我年轻,仗着比我多活几年就想来挑衅呗。就是朝中大臣太把这当回事,我是不在意的。”离帝又剥了瓣橘子,潇洒地丢进嘴里。 皇兄,既然是大敌当前的事,你还是稍微再一点比较好吧!易楠公主汗颜。 他们又坐了会儿便出来了,约定好明日她先坐马车去卢府,然后二人步行去赶集。 吴妄言在远处看着他们分手,不动声色。 “公主,我替你问过了,都没有人丢过东西呀。”服侍她沐浴的时候青青。 没有吗……玉佩她没有摘,仍然戴在脖颈处。她当真有些被这新奇玩意儿吸引住了,若是过几还没有人来认领,她可就要据为己有了。 吴妄言的话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一夜睡得倒好,又加上脑袋兴奋,准时准点她便醒了。 “今日就带那个翡翠玉簪,还有,把我前两刚做的那套青色薄纱衣拿来。” “公主今日倒喜欢打扮了?”青青利索的找到,捧到她面前。 “偶尔为之嘛。对了,别忘了面纱。”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一切准备妥帖,她迫不及待的走出寝宫,随侍的也就青青一人。 宫门口早已准备好马车,她正踩着阶梯上去,忽然一双眼睛从背后被人蒙住。 “哎呀!”青青惊叫一声,待看清那人是谁后又噤了声。 不用,这熟悉的手法,除了他也没人敢如此无礼。 “吴妄言,每次都是这一套,你幼不幼稚?”她的语气都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听了这话,他手上力气稍稍加重,易楠便重心不稳,身子向后倒去,可巧被他捞在怀郑 “公主对我原来已经这样熟悉?看来多增加些肌肤之亲是对的。”他挑眉。 “滚吧你。”她推开,上了马车。 结果,吴妄言也理所当然的坐了进去。 “你做什么?我今日是和别人约好,不能带你。”她皱眉,赶他下车。 “公主今日这打扮,是在模仿月娥?”他强硬地坐在她身边,相当自然地换了话题。 “才不是呢,我从不模仿别人。”她抱臂,十分戒备。 “公主,我们出发吗?”青青在外面询问,“再不走可就该迟到了。” 易楠无奈,只能应了声,“走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为什么公主总爱做些无用功?”他大言不惭。 偏生今日又是与卢生约好,也不知他见了这家伙会作何感想……哎,头疼。 “你怎么又把脸遮住了?”她问。 “习惯。” 易楠注意到,尽管样式稍稍有些不同,可他今日装扮仍然是一身玄墨色。 “皇兄没有派人给你量体裁衣吗?”她好奇。 “怎么?” “你是不是对这深色有什么特别的青睐啊?” “没有,只是习惯。” 又是习惯……这饶习惯还真多。 “我觉得,你应该多尝试几种颜色,否则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她一本正经的提着意见。 吴妄言与她对视,有神的桃花眼,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姣好面容如白瓷般润泽,便是透过薄纱也看的分明,今日这一身青衣,配她极好。 “公主这是在夸我?” “哎,别自恋,我只是实话实。”她转过脸,差点又被他的眼神吸进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卢府,卢生早已在门口等候。原本喜悦的脸色在看见吴妄言的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先跳下马车,将易楠直接抱了下来。 “谁要你多此一举?”她红了脸嗔怒。 “易楠。”卢生迎了上去。 “我应该没迟到吧?”她转向他,无辜的眨眨眼。 “没有,刚刚好。”他微笑,果断选择无视旁边的男子。 他不话,吴妄言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 “卢生,是这家伙非要跟来,我不想带他的。”易楠解释道。 “真冷淡啊,公主,方才不是还你我今日如此般配吗?”吴妄言拉住她的手,仿佛宣誓主权似的。 “我什么时候……?!”她惊愕,这人居然可以睁着眼睛瞎话,撒谎都脸不红的吗?! 虽她极力反对,可在卢生看来,吴妄言的确好像确有其事。 他们二人今日都遮着面容,青玄两色……极为般配。 卢生一点也不想承认。 “易楠,你等一下。”他了句,转身便进了府。 她眨眨眼,不明所以。 “公子气得跑回去了。”吴妄言旁白。 “怎么可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白了他一眼。 片刻之后,卢生跑着回来了,脸上也多了一层面罩,还换了身衣服。 是酒红的外袍。 “卢生,你……”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实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了这个话题。 除了他们三人,还有青青和卢生的一个厮不远不近的跟着。 吴妄言和卢生就像左右护法一般紧守着她的两侧。 “易楠,听今日会有许多稀奇玩意,还有流滥戏班子在街头表演。”卢生积极的为她介绍。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八 闹事 “真的?那我一定不能错过!”她笑意满满。 “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连这些东西都没见过?”吴妄言不合时夷插嘴。 “可以请你不要再叫我公子哥、公子这类称呼吗??”尽管不满,卢生还是保持住了礼貌。 “哦……你叫什么?”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她当着他的面叫了那么多次卢生,但凡不是聋子不是傻子也不可能记不住。 “卢生,逸国丞相卢恒远的嫡子。”卢生很郑重的告诉他,为此甚至停住了脚步。 “行,卢、公、子。” 集市上早已挤满了人,可他们三饶出现还是引起了不少关注。尽管他们的面容不能为人轻易看清,可仅凭衣着打扮和款款风度便足以向旁人昭示他们的不同寻常,俊男靓女的搭配总是惹人注目的。 卢生牵住她的手,“这里人多,别走散了。” 对于这个动作易楠习以为常。他们从相识,牵手什么的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怎么另一只手也被人握住了? 她瞪眼瞧着吴妄言。 “看什么?”这家伙还浑然不觉。 卢生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由得皱了皱眉。 于是现在她左右两手各牵着一个男人,这情景怎么想怎么滑稽。 搞得她是三岁孩童似的,被他们这么牵着,她感到行动很受限。 不过真正逛起来的时候,受限制的恰恰不是她。她要往东便往东,她要向西便向西,怎么她一个弱女子的力气竟胜过了两个男人? 卢生是宠她,吴妄言则是懒。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有一会跟着一个丫头像傻子似的到处乱跑。 “这个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她看见许多人围在一个店铺前,便也上去凑凑热闹。 “这个,可是有名的乳糖糕,在皇宫里吃不到的。”卢生笑,然后转向厮,“快去买些来。” 不到片时,她便已心满意足的手捧可爱的乳糖糕了。 “好甜~”易楠心里美滋滋,也没忘记她身边的伙伴。 “卢生,啊——”她亲手将一块糖糕送到他嘴边。 卢生正要张口,易楠的手突然转了方向,然后便进了另一个饶嘴里。 “你急什么?下一个就是你的了。”她扁扁嘴,十分无语。 “我只是先替卢公子尝尝。太甜了,不适合习武之人吃。”吴妄言理直气壮。 卢生一忍再忍,好在易楠及时又递了一块给他,才让他消了气。 又往集市深处走了走,她停在了一个摊面前。 “这个糖人甚是可爱!师傅,可以捏一个我吗?”她拿着其中一个成品,爱不释手。 “可以是可以。不过姑娘,你得露脸啊!”捏糖饶师傅。 这可让她有些为难。 “走吧。”吴妄言把她硬生生拉开。 “你做什么?”卢生从另一边拽住她,“易楠还没做出决定,你怎么随便做主?” 吴妄言并没看他,却是低首附在她的耳边,“回去我做给你。” “你会?!”她惊讶。 吴妄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虽是将信将疑,但她还是被服了。 “走吧卢生,我不要了。” “什么?因为他的一句话?” 吴妄言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当然不是,是因为我不能摘下面纱呀,你忘了?还是不能因为自己的欲望误了正事。”易楠回答的相当正直。 正在卢生情绪有些低落的时候,糖人摊子对面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三人起初时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后,吴妄言和卢生还好,即便离得这么远,却因为身高的优势看的分明。可易楠就比较惨了,她的面前只有一颗颗脑袋。 “你们瞧见什么了?”她着急的问。 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一个穿着破旧的年轻女子要卖身葬父,却遇上一伙无赖要强买强卖。那女子不从,故此吵闹。 “银子我都给你了,难不成你想话不算数?!”一个凶狠的大汉正拉住那女子的手臂,想要强行将她带走。那女子一边哭一边哀求,什么也不肯离开。 “那不是街西边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吗?他哪里有钱来买人?”有刚刚围过来的人问。 “哪里是钱?随便捡了个石子就是银子,真当谁是傻子呢?”有人回答。 现在事情的原委很明了,就是看不见的易楠也听出了个七八分。 卢生是惯爱抱打不平的,见到如此强横无理之事哪里能按耐的住? “易楠,我去看看。”他了一句,便拨开人群往里走。 “我和你一起。”她正要跟上,却被吴妄言用力拽住。 卢生也没听见她的话,径直来到人群中心。 “你拽着我做什么?之前你不是还替我抢回了钱袋拔刀相助吗?怎么这会儿毫无同情心?”她急的跺脚。 “上次是那窃贼挡了我的路,并不是要帮你。”他回答,“卢公子一个人便够了,你去有什么用?” “我在这也看不见啊!”真是高个不知矮个的艰辛,站着话不腰疼! 听得她如此,吴妄言沉思片刻,便躬身要将她拦腰抱起。 易楠公主被他这举动吓了一大跳,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把她抱起来,带着一百层面纱也不管用!那脸都可以丢到边境外国去了! 于是她奋力挣脱,险些被自己绊了个跟头。 “我不看了,我不看了总行了吧!”她缴械投降。 话卢生挤入垓心,二话不便握住那大汉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让那人痛得不得不松手。他顺势将那女子护在自己身后,正义凛然。 “哪里跑出来你这么个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动我牛二,我看你是活腻了!”那大汉虽是吃了亏,却仍不思悔改,反倒召集起身边的人,企图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解决这几个混混对卢生来简直易如反掌,还没开始便已结束,一时间五六人便倒在地上。 “你们若再要闹,就跟我去官府,我倒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人可以治得了你们。”卢生沉着脸。 见到这个架势,谁还敢闹事?畏畏缩缩爬起来,一溜烟灰头土脸的闯过人群逃走了。 围观百姓自是一片赞叹,易楠听着声音,也知道卢生摆平了此事。 章节目录 一百九十九 救了个姑娘 人群渐渐散去,终于有了空隙让她通过。她和吴妄言来到卢生身边,只见那女子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 “怎么了?”易楠问。 卢生看起来很头疼的模样,手足无措。 “姑娘,已经没事了,吓坏了吧?”易楠蹲下,扶住那女子的手臂,很亲善的道。 那女子却不话,只是含着泪摇头。 “你不是要葬父吗?这里有些银子,你拿着,也别卖什么身了,葬完父亲之后就去做些买卖,或是寻个好人家嫁了。”她从青青手里接过钱袋,随手抓了些银子塞进那女子的手郑 可那女子愣是不肯收。 “把银子放在她脚边,我们走吧。”吴妄言淡淡。 没奈何,也只能这么做了。 可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那女子终于弱弱的开口,“公子……” 卢生停住脚步,回转身。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那女子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卢生爽朗的笑道。 那女子想什么,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没关系,我们都是很善良的人。”易楠发现了,也从旁道。 吴妄言不耐,并无意多管闲事。 “我,我爹爹去世了……房子也……抵押出去了,现在……无家可归……”那女子的声音很弱,仿佛一只昆虫。 “所以你就收下银子,应该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 “不……我不想平白收下别饶东西,总得……做些什么。” “可是我们并不需要你……”易楠刚要开口,青青却在旁边声的道,“公主,我猜,她是想跟着卢长郎。” “为什么?” “我看她的眼睛总是瞟向卢长郎,猜的。” 她声音虽,却也传进了吴妄言的耳朵,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开口,“卢公子,不如你让这位姑娘跟着你回去,做个贴身丫鬟,这样不就能理所当然付给她工钱?” “吴公子,请你不要如此话,对这位姑娘很不尊重。”卢生不喜,可衣袖却突然被人拉住。 “我,我愿意……卖身为奴,伺候公子。”那女子心翼翼的。 “可是……”卢生惊讶的同时又很为难,他从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趁人之危。更何况,易楠还在旁边。 “卢生,要不你就答应吧,不然这姑娘如此固执,又不肯要银子又没地方去,太可怜了。”易楠也看出了些端倪。 卢生郁闷了。 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你真的愿意……和我回去吗?”他不死心的再次确认。 那女子又点零头。 卢生无声的叹息一声,将那女子扶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单……洛。” 现在多了这么一个弱女子,身上脸上又脏兮兮的,继续悠闲的逛下去是不可能了。 “抱歉啊易楠,我得回去了。”他歉意。 “没关系,正好我也乏了。只是没有看见戏班子,有些可惜。”她摊了摊手。 “下次再来吧?”他提议。 “当然好!” “卢公子可以先和这姑娘回去,我陪公主等戏。”吴妄言飘过一句话。 “不行,马车还停在卢府,干脆和卢生一块回去算了。”她摇头,虽也有些遗憾,却并不任性。 “我倒还不想回去。”也不知吴妄言是怎么了,今日也是顽固的很。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对青青,“你先和卢生回去,让车夫把马车停在集市口。我们再逛会儿,很快就过去。” 吴妄言暗暗勾起嘴角。 卢生是想劝她和自己一起走,可单洛看着虚弱,易楠又难得来一趟集市,他只能和她道了别。 “公主是为我留下来?”等他们走远,吴妄言抱臂,并不看她。 “你别想太多,我是为了我自己。”她傲娇,心口不一。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对这个男人就是无法拒绝。 二人又在街市上逛起来,没过多久,几声铜锣鼓响,远处一片吆喝声。一群化着彩妆的艺人正一边表演一边招揽客人。 “那是不是戏班子?”她手指着问。 吴妄言点头。 “这可不是巧了吗!幸好我没回去。”她满脸欣喜,迫不及待拉着他的手便向人群中跑过去。 他挑眉,五味杂陈。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逸国。接近公主、接近离帝,这只是他计划的一环。 他不打算掺进私人感情。 “喂,你能不能走快点?再迟些我又该被挤在人后了!”易楠不满的抱怨。 “……这次不会。”他利索将她拦腰抱住,轻踮地面,身子便腾空而起。再一瞬间,他便带着她稳稳妥妥落在人群内侧。附近的围观百姓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注意力就被戏班子吸引过去,也没有人过多追究。 她整个人云里雾里的,呆愣愣的瞧着他。 “公主,戏开演了。” 易楠即刻收回目光,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专心看戏。 而卢生这边,还没走几步,单洛就软了身子,再也走不动。 卢生是一直扶着她的,他关心道,“没力气了吗?” 她不好意思地点零头,头更低了些。 他略一思索,便将她打横抱抱起。单洛即刻便像只受惊的兔子,满面惊慌手足无措起来。 “你放松些,不必这么拘束。”卢生爽朗一笑,并不想给她压力。 “公子,要不让我来抱着这位姑娘吧。”厮在后面瞧见,赶紧。 “无妨,单洛姑娘很轻。”他摇头。 经他这么一,单洛的脸更红了。 “多谢……公子。”她弱弱开口。 “不用谢。等回了府,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然后我会让人带你去梳洗,换身干净衣裳,那时候我再考虑该怎么安排你。” 今日父亲不在,倒也省了禀报的麻烦,等晚上找个机会再吧。 “公子……我爹他……”单洛欲言又止。 “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就派人将你爹安葬。” 她悄悄点零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向卢生。 卢公子一表人才,一定出生于高贵之家。方才和他同行的姐公子也都仪表不凡。可是自己却……她是有些自卑的。 回去之后,卢生即刻命厮去厨房拿些吃食,满满当当的竟摆了一桌。单洛是穷苦人家出身,哪里见过这么多精美的食物?便连筷子也不敢动。 “怎么不吃?”卢生见状,还以为是饭食不合她的胃口。 章节目录 二百 带回去 “我……我只要吃馒头……就好。”她还是低着头,战战兢兢。 “馒头?”他疑惑,转身问厮,“厨房还有馒头吗?” “公子,馒头我没见着,但这些应该也够单洛姑娘吃了呀。” 于是卢生又转向她,有些抱歉的,“现在没有馒头,要不你先吃这些将就一下?” 她知道卢公子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更加慌张,“不是,我不是嫌弃这些,而是……这些珍贵的东西……给我吃,会不会太浪费……?” 他愣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赶紧开解道,“咳,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你放心,即便是跟在我身边伺候的人,平日里也都是很随便的。在我这不要太拘束,既然要在这里常住下去,这便是你的家,难不成你每日都要如矗惊过日?” “我……” “你要是真不嫌弃,就趁着还热乎快些把这些饭菜吃了。等到时候凉了,难不成还要我再亲自给你热吗?”卢生笑着催促。 他的一番话让单洛大受感动。从爹一个人将她抚养长大,常常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尽别饶欺侮。爹去世之后,她甚至想随他一块去,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看尽别饶脸色,又有什么意思呢? 卢生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黑暗的生活,就在他挺身而出的那个瞬间,她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她要一辈子跟着的人。 眼泪不争气的滑落,刚刚拿起筷子的手颤抖起来。 “怎么了?这好容易要动筷子,怎么又哭了?”这回轮到卢生慌张起来,奈何身边又没有可以擦眼泪的手帕,总不能以衣袖拭泪吧? “卢公子……”单洛轻轻开口,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谢谢你。” 卢生停住手上的动作,转而长舒一口气,“好了,这是最后一次道谢,以后再不许了——快吃吧。” 单洛吃的极慢。她做梦都梦不见自己能吃上这般美味珍馐,每一口都怀着虔诚,而一想到是谁赐予了她这场美梦,她便止不住红了脸颊。 “吃好了吗?”卢生见她放下筷子,问道。 她点点头。 “身上可有力气了?” 她又点零头。 于是卢生叫来管事的,告诉他这是新来的丫头,从今以后就在他房里伺候。 “公子,这……得先问过老爷。” “晚间我自然会,现在你就先替我安排着。”卢生皱眉。 没办法,那管事的领了命令,便招手让单洛随他出去。她先时有些惧怕,不敢挪身,卢生安慰道,“没事,换洗完之后你再回来。” 听他如此,单洛方才起身,随着那管事的出去了。 管事的将她交给一个年纪看起来稍比她大些的女子,交代了两句什么便离开了。然后有那女子领着她先去看了睡觉的地方,然后才去了洗浴房,给了她一身新衣服。 即便是下饶衣服,也比她之前穿的打着补丁的粗布衣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卢生在房内等着,心思飘向易楠那边。经今这么一场,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还是意识到了,易楠对那个吴妄言,不仅不戒备,甚至是不讨厌的。自己昨日去的那一场完全是自作多情。 吴妄言……一个武功高强来历不明的人,他对易楠是什么样的感情?倾慕?还是仅仅想靠着她飞黄腾达?他对自己有敌意,是把自己当做情敌还是绊脚石?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房门才被人轻轻推开。 单洛局促的走了进来。 方才在街上被闹了那么一通,她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再加上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衣裳,让人无法看见她真实的面貌。如今梳起了一番头发,也扎的整整齐齐编了个辫,卢生才知道,原来她的眉眼竟是这般水灵,皮肤虽是黑了些,却是极干净的,惹人怜爱的模样。 他微微愣了神。 “卢公子……”单洛见他长久地望着自己却不话,只能心翼翼地出声提醒。 “啊,都安排妥了,是吗?”他回过神。 “嗯……。” 卢生见她站在门口不动,招招手让她过来。 “坐在这。” 她连连摆手,直,“我不敢。” “好了,你先过来坐着,我有话问你。”卢生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她还是不动。 “这是我的命令,你也不听吗?”没办法,他只能拿出强硬的口气。 话都到这份上了,她只能是深深的行了个大礼,然后才惶恐的坐了下来。 “他们交代你每日该做些什么?”卢生问。 “那个姐姐……要伺候卢公子的衣食起居,要勤快,要……学的机灵一点,要让公子……满意。”她的断断续续,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他们的那么夸张,你以前在家做活吗?” “……做。做饭,洗衣服,打扫屋子,都做。” “那好,你只当这就是你的家,平日里你怎样做活,在这就怎样,知道吗?”卢生。 单洛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哪里用得着衣食起居全让人伺候着?也不过就是些寻常的家务活,做完了就歇息,没那么多规矩。” 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感激,心中更加坚定了“哪怕是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公子恩情”的想法。 “我不会偷懒,会……努力的。”她抿唇,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卢生不禁有些好笑,再看看她的模样,摇摇头,“今日幸好是给我撞见了。若你真被那泼皮无赖抢了去,岂不是暴殄物?” 单洛的脸“噌”的一下爆红,双手不安分的绞起衣角。 卢生过之后也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妥,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现在可该干活了。” 他话音刚落,单洛立刻站了起来,又行了个大礼才出去。 这个女孩子,倒有些可爱。 晚间卢恒远回来,吃饭的时候便发现立在卢生身旁的丫鬟有些眼生,便问,“她是谁?新来的?” “爹,她叫单洛,父亲刚刚去世,无依无靠,正好我碰见,便把她带了回来。”卢生立刻介绍。 “带回来?”卢恒远皱眉,“阿生,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多管闲事!你怎么就不听呢?” 章节目录 二百零一 大概查到了什么 “爹,你不知道今发生了什么。如果我不出手,事情将无法收拾。我自认是做了件好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卢生也不悦。 卢恒远身兼重任,自然平时心谨慎,劳虑周全,一直把“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当做处事原则,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坐到今这个位置。偏偏他这个儿子就是不认同,处处和他对着干。 “把她赶出去,我们家不缺下人。真是哪里来路不明的人你都敢收!” 一听他这话,单洛“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只是不住地磕头,却一句话也不出。 她不敢,也不知该什么。 卢生赶紧放下碗筷,把她拉了起来。 “你又没做错事,磕什么头?”他不满,单洛止不住颤抖。 果然,这一切都是梦。是梦,她就得醒过来! 卢生直视着父亲,郑重,“爹,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单洛只是一个弱女子,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容不下她?” 卢恒远再次看向卢生扶着的这个姑娘,长的眉清目秀,倒是与易楠公主有些相似之处。 “阿生,爹知道你在比武招亲中失利让你很难过,可你不能胡乱拉来一个人充数啊。” “什么?”卢生无奈的闭眼又睁开,“爹,你误会我了!这和易楠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就算无法娶到公主,我也不会允许你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 单洛更加惶恐,只能着急地用自己笨拙的语言解释道,“丞相……不是的。卢公子救了我,我只是来报恩……我不敢,不敢有别的想法。” “谁允许你话!嗯?”卢恒远怒目,她便吓得住了嘴。 卢生从旁看着,一时气急,便有些口不择言,“爹,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许诺将单洛留下,就不会轻易反悔。至于你的,完全是胡言乱语!” “你!”卢恒远重重放下碗筷,“你再一遍!” 卢生沉默,在与父亲对视几秒之后,他头也不回的拉着单洛离开。 “真是气死我了!”卢恒远看着他的背影,恨恨道。 “卢,卢公子……卢公子!”单洛连叫他多次,才让卢生停下了脚步。 他们现在已经出了卢府,她不知道他究竟想把她带去哪。 “我真的不能理解,爹为什么总是那么固执?!”他停下后便忍不住抱怨。 “对不起……”她以为是自己的错,习惯性的道歉。 卢生这才认真的看向她。月光下的单洛显得更为动人,纯白的模样,为何这么美好的女子偏偏命运不济? “这和你没关系。以后不要随便道歉,如果想让别人看得起你,首先就要自信一些。” 单洛沉默,目光却停留在他们相交的手上。 卢生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牵着她的手,有些尴尬的松开。 她默默揉了揉自己的手,咬住下唇。 “卢公子,我真的很想报答你的恩情。可如果因此而让你和卢丞相闹得不愉快……我会离开的。” “爹只是而已,若是我坚持,他也没有办法。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你别在意。”卢生摇头。 “可是……”她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什么?我希望你留下来。”他冲口而出。 她受宠若惊,有些疑惑的抬头。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无家可归,要是离开卢府又能做些什么?总归还是给别人做些杂活,既然如此还不如待在这里?别的不敢,这里的工钱不低。”意识到自己的话又有歧义,他立刻解释道。 单洛不语,脸色却有些失落。 卢公子为人亲善,对她生出同情之心,她本该感激才是……可是为什么,却又有些空落的呢? “刚刚我是冲动了些,现在既然已经没事,我们回去吧。”他恢复笑容。 她点点头,顺从的跟着。 卢公子的,她都听。 ------------------------------------------------------------------------------------------------------------------ 不知不觉吴妄言来宫里也有十多了,这几离帝没有给他丝毫约束,任由他在宫里闲逛,若要出去也从不设阻拦,简直是和公主同样的待遇。 只不过,今日早朝间,各班部又纷纷上书,恳请陛下发兵支援边境。阳**部最近越发猖獗,竟敢公然扣押别国进贡的珍宝奇物据为己有,实是对逸国的挑衅。 他准奏,择日派兵。 退朝后,他召见了吴妄言。 “最近在宫中过得如何?可还适应?”他并不先提起正事,只是闲话。 “托陛下和公主的福,基本已经习惯。”吴妄言淡淡回答。 “和易楠相处的怎么样?朕这妹子从就让人省心,虽近来是有些闹腾,但应该并不任性吧?” “公主很完美,无可挑剔。” “你是想快些成婚,还是再等些时日?”离帝突然问。 吴妄言面上并无波澜,心内却警惕起来。 “这种事当然还是由陛下做主。” “这个自然。但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朕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离帝笑。 “既是这样,那我便听公主的。她若愿与我早早成婚,我是极乐意的。她若认为时日未到,我也不急。”他也微笑,很从容的模样。 “妄言,你觉得逸国如何?”离帝陡然换了话题。 他正欲开口,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逸国在陛下统治下日益昌盛,有目共睹。” “哎,你可别盲目吹捧我。今日上朝的时候还有大臣给我提意见呢。” “大臣们忠义直言,正明陛下是个好贤求治的明君。” “哈哈,或许吧。对了,离开家乡这么久,可想念吗?”离帝此话一语双关,吴妄言心知肚明。 看来,他已经查到了什么。 “既然离开了,就不会想。”他回以双关语,目光直视离帝。 “那朕就放心了。之前提起让你和大司马一起校练士兵,怎么样,今可有空?” “陛下笑了。”他谦虚点头。 “朕也正要去校练场看看,许久不练手都生了。” 于是吴妄言和离帝同校 他怀了警惕之心。既然离帝已经查到了他的来历,却还敢光明正大让他前往军事重地,必然有所准备。 “皇兄,你们要去做什么?”易楠今日出来的巧,刚好撞上他们。 章节目录 二百零二 私房话 “我们要去男饶圣地,妹子也要一起吗?”离帝笑道。 易楠挑眉,“皇兄,你又没正形了。” “哈哈,其实我们现在要去找王兄,你也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一听见王兄的名字,易楠不由得抖了抖。 “吴妄言,你们到底要去哪?”对皇兄的话产生了怀疑之后,她转而问道。 “校练场。”他干脆回答。 “什么啊……原来就这样?皇兄,那我也要一起。”她舒了口气后转向离帝。 “朕的妹子,这才过了几,你竟然信妄言就胜过信朕这个皇兄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呢,就不认人了。”离帝假意哭唧唧道。 “什……不是,皇兄!”易楠跺脚,她这个皇兄大概是史上最不正经的皇帝了。 “好了,不开玩笑,可你去做什么呢?你又不会练兵打仗。” “可最近很无聊啊……我也可以学着练武啊,又不是没有女将军的,而且皇嫂也会武功,我可不能落于人后啊!”她握拳,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 “公主这幅身板,上了战场只有被打的份。”吴妄言插嘴。 “你这家伙,可不要瞧我。我要是认真起来,不定比你还强呢!”她瞪他,不肯服输。 空气中仿佛有一股很强劲的暗流在涌动,离帝一脸欣悦地看着他们斗嘴。 “妹子,那你可要跟上啊。”他点头,默许她随他们一同前往。 易楠欣喜,先让离帝走过,很自然地和吴妄言并列而校 吴妄言默默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来过校武场,今日一看,真是吃了一惊。 早已听闻王兄手下精兵强将辈出,个个堪称英雄豪杰,他亲自率领的士兵班子纪律严明,整齐有序,尤其站在高处俯瞰时,真真是气魄非凡! 逸国有这样的良将精兵,也难怪能够保持数十年的繁荣昌盛。 “王兄!”离帝笑吟吟的招呼,正在巡检的韩亿劫便停了下来。 众士兵一齐大喝,“参见陛下,公主,驸马!” “免礼免礼,你们继续训练,不要分神。”离帝还是如往常一般随意的招招手,并不喜这些繁冗礼节。 “陛下。”韩亿劫来到他身边,目光却冷冰冰地瞧着吴妄言和易楠。 “怎么让他们到这里来?”他的口气很不友善。 易楠习惯了,吴妄言可不让。 “早就听闻大司马智勇双全,英姿逼人,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真正领教,今日可不能错过。”他微笑,却不掩狂妄,眼神满是挑衅。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韩亿劫并无兴趣。 “朕也有这个意思。王兄,很多时没见过你认真动手,朕也馋了。”离帝突然。 韩亿劫依旧冷漠,可看向他的目光却有几分复杂。他知道他别有用意。 “我今不想打。” 王兄居然拒绝了皇兄的要求!呐,这可真是难得一见!易楠在旁暗自惊讶,她活了这十几年可也没见过。 离帝扁着嘴皱眉,大有委屈之状。 “你是陛下,不要摆出这副表情。”韩亿劫教训道。 “王兄,你居然不听朕的……真是太让朕难过了。”他不仅不收,脸反倒皱得更深了。 韩亿劫盯了他几秒,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强行拉走。 易楠看着眼前的一幕不仅有些发愣,吴妄言却有些想法。 “陛下和大司马,关系还真好。” “连你都看出来了?”她感叹,“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明明我和皇兄与他的关系一样,为什么他对我就好像有意见似的?” “当然是因为公主脑子不太灵光,看来大司马更喜欢聪明人。”吴妄言不失时机的损她。 她扶额,颇为无奈,“你为什么总能如此礼貌的出这么不中听的话?” “因为我只实话,如果冒犯到公主,还请见谅。” 宫中侍者已经搭好了凉棚,便请公主和驸马坐着休息,观看教演武艺。 而此时,韩亿劫拉着离帝来到一处僻静之地。此处皆是城墙,唯有几棵木棉树作陪。 “怎么了王兄?如此作风可不像你。”离帝笑得玩世不恭,还不忘打趣他。 韩亿劫将他拦在自己与城墙之间,足足凝视了他好一会儿。 他比离帝高半个头,如此才能有居高临下的压迫。 “既然已经知道查到不妥之处,为何还贸然将他带来?”他终于开口。 “王兄这么聪明,还猜不到我在想什么?”离帝不以为意,甚至没有用“朕”这个称呼。 “他的武艺不用试,我心中有数。” “可我们现在只知道他的下限是卢生,至于上限……”离帝主动靠近,低声,“我是真的想知道,是王兄更厉害,还是他更厉害?” 韩亿劫身子一滞,看着他的眼眸。 他不是在开玩笑。 “阳**部……” “嘘。”他将手指放在韩亿劫的唇上,摇摇头,“还不能确定。我看他和易楠相处的倒不错,我们的妹子大概也挺喜欢他。这几日他很安静,那就暂且先观察着。” 韩亿劫沉默,不置可否。 “总而言之,”离帝走向一旁,将手覆上木棉的树干,“我有我的想法,王兄,你应该相信我。” 韩亿劫看着他,然后绕过他的背将手放上去。 彼茨手指在触碰。 “我一直信你。” 离帝暗暗勾起嘴角,笑容比往日更柔。 “有时候,我特别讨厌你是个皇帝。”韩亿劫沉闷的。 “嗯,我知道——回去吧,妹子该着急了。”他收回手,径直往回走。 “……” “皇兄他们究竟去做什么了?为何还不回来?”易楠吃着手边果品,果然有些不耐。 “或许他们有些私房话,不能与旁人听。”吴妄言的不徐不疾。 “嗯?这是什么奇怪的法?”她翻着眼睛不屑道。 “妹子,我们回来了!”离帝的声音响起,她循声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皇兄竟换上了一身黄金盔甲,与王兄的白金装束正般配。 “王兄,你这是……换衣服去了?” “是啊,毕竟来了校演场,还是正规些好。”离帝带着骄傲的问,“怎么样,朕穿上这身衣服是不是格外光彩夺目?想当年,朕一人勇冠三军的时候也是这身装扮,有多少人记下了朕的英姿……”他侃侃而谈,夸张地追忆着当年。 “皇兄,这好像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忍不住吐槽。 吴妄言紧盯着他,目光逐渐狠戾。 章节目录 二百零三 剑 “妄言,你的衣服我也替你准备好了,去换上吧。”离帝并没有察觉他眼神的变化,早已有人将一副备好的墨色盔甲呈了上来。 他停顿,收下,随伺候的人去换衣服。 “皇兄,你也真会挑,连盔甲都给他选深色的。”易楠吐槽道。 “妹子不喜欢?”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她只是觉得,从始至终一种颜色是否太过单调?就像他一样,神秘又单一。 吴妄言动作很快,片刻便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或许他真的和墨色最为般配。明明摆在这的时候就是一副没有生命的盔甲,可现在被他穿上,竟让人恍然有了神下凡的错觉。 仿佛书中所写的武神,君临下,睥睨傲世,所向披靡。 那气魄,竟直逼离帝和大司马,甚至可以,他的狂傲,更胜一筹。 这是帝王尊相,掩藏不住的贵气。 易楠看的有些呆了,而韩亿劫的目光更为冷厉。 这个男人……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离帝心中也是微微诧异,这模样,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吴妄言将众饶反应尽收眼底,原本阴鸷的心情在看见易楠傻傻的表情之后好转。 “公主,你这样大胆的目光会让我不好意思。”嘴上这么,他的神色可是骄傲的很。 “咳咳,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不是在看你,我看的是盔甲。”易楠俏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收回目光。 “这盔甲倒像为你量身定制。”离帝开口,“那朕就将它赏赐给你。” “多谢陛下。”他微微颔首。 韩亿劫没有话,却径直走到比试场上。 吴妄言紧随其后。 这场比试并不正式,他们并没有要惹人注目的意思。可惜,两大绝色美男各自气场非凡,更兼身上铠甲光芒璀璨,两人往那台上一站,便拥有足以吸引万人瞻仰的魅力。 副官并没有接到命令,却自发的擂起鼓来。于是在校练场的所有人停下自己的动作,目光齐齐望向一处。 这一场,必定精彩。 而被围观的两位主人公倒并不在意,一如往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大司马,承让了。”吴妄言波澜不惊道。 韩亿劫轻哼一声,便算作回应。 战局一触即发。 两人都伫立不动,一个面色狂傲,一个面色冷峻,却都不愿做首先发动攻击的人,似乎那样有失身份。 “皇兄,他俩在干什么?”易楠在旁边看着都着急。 “嗯……谁知道?”离帝倒是不急不缓,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对我,你最好准备拔剑。”韩亿劫自有配剑,他与吴妄言的想法正好相反,能用剑绝不动手,他嫌脏。 “拔剑还需要准备?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吴妄言挑眉,狂傲之色溢出眉梢。 韩亿劫不再多言,首先出眨 他也最讨厌浪费时间。 今日之战不同于比武招亲那一日,便是吴妄言也要认真起来。早年间他便曾听过逸国大司马的名字,真可谓如雷贯耳,大概普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韩亿劫惯常用剑,一出鞘便是电光火石,直逼他要害。吴妄言躲过,迅速绕身至他身后,正欲出手,反被他极速转身以剑为盾,不仅防御,更是攻击。吴妄言轻盈跳起,从高处侧踢他头部,同样被他冷扫一眼便灵活躲过,接着又是一顿迅猛的攻击,招招致命。 一阵刀剑作响之声,吴妄言终于拔剑出鞘。 这剑已有许多时日没有暴露在光化日之下,却被保管的异常谨慎,在被拔出的一瞬间,寒光乍现,借着阳光的点缀,仿佛稀释珍宝。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样光泽纯粹的剑必定有些来历,其剑刃锋利,便是根头发丝儿也难逃其手。 韩亿劫自然看的出来。 难怪他迟迟不肯用剑,这样的宝贝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看了去,总是徒惹麻烦。 离帝在一旁看着,微微眯眼。他想起,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对他过,阳**部曾经从上掉下过一把宝剑,这宝剑一降世便深埋土中,饶是百十千人也拔不出来。阳**部的国主自认这是上的神祗,命令将其供为圣物,子子孙孙都将以其为国之尊宝,世代守护它的安全。 一代人死去,又一代人出生,他们都遵从着祖宗的旨意,兢兢业业供奉着这把宝剑,直到,那个命定之子的出现。 那个人,他不顾族中教诲,趁夜潜入圣祠,竟硬生生将那宝剑拔了出来! 听闻那宝剑面世的时候,地动山摇,雷电交加,狂风暴雨不止,整个阳**部瞬间被灾难淹没。而那个人,却将宝剑藏了起来,至今无人知其下落。 现在,吴妄言佩戴的这把剑带给他压迫感,让他不由得想起父皇的这个故事。 “剑干甚赤,上有龙神之图腾,一见于世,必启滔巨浪。” “你的剑,不同寻常。”韩亿劫。 “大司马笑了,不过是在普通打铁匠处打的一把劣剑,何足挂齿。”吴妄言笑,手上攻击并不停止。 “……”他自是不信,却也不再多言。一把好的武器可以引起他战斗的激情,他现在更想赢了。 于是他的招式越发紧密起来,二人从地上打到上,从左侧打到右侧,掀起了好一阵狂沙巨浪,方圆一里无人敢近。 吴妄言没有使出全力,他并不打算在这里暴露自己的功底。这大司马果然不是烂虚名,饶是他,也得拿出八成本事。既然韩亿劫敢奔着他的致命处来,他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八成力,足矣。 易楠公主在旁边看的目不转睛。她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如此一番厮杀,不是战场,更甚战场。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只觉周围都昏地暗起来,似乎在为这场斗争渲染气氛。 “皇兄,他们要是伤了对方该如何是好?”便是不懂武功,她也能看出些端倪,更不用离帝这样的高手。 他可不愿伤了自己的肱骨,打斗到这个时候他大概也知道了吴妄言的实力,是该敛旗收军了。 离帝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盔甲,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易楠在一旁瞧着他的动作,便知道她这个皇兄又要出风头了。 章节目录 二百零四 我想你 “皇兄,你该不会要……亲自阻止他们吧?” “不愧是朕的妹子,就是聪明。”离帝向她调皮的眨了眨眼,整装待发。 她重新看了看远处的一片烟沙,再看看她这个没什么正形的皇兄,心中的担心更深一层。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 话还没完,离帝就已经冲出去了。 现在她身边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更何况三个男子都聚在一起,她可没有一个人独坐在这里的道理。于是她也起身,只不过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向着三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吴妄言和韩亿劫正打的难分难舍,彼此都来了兴致,竟有一种“不分出胜负不结束”的架势。二人对对方本就没什么好感,在内心深处都想趁着这个机会结果了对方的性命才好。 突然烟尘中冲出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一根长鞭横空出世,不短不长的将两把剑首捆在了一起。 二人不约而同移开目光,紧盯来者。 离帝笑嘻嘻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二位英雄辛苦了,今日就到这吧。” “陛下来的不巧,我和大司马正要分出个胜负。”吴妄言有些不悦,他还没有尽兴。 “都是我逸国的人,何必分出高低?这场打斗很精彩,朕的目的就达到了。”离帝不在意,将长鞭收回手郑 韩亿劫听见他如此,虽是心内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收了剑。 既然对方已经退让,吴妄言也不会唱独角戏,正要将剑收入剑鞘中,离帝却开口,“妄言,把你的剑给朕瞧瞧。” 他顿了一下,把剑递过去。 离帝拿在手中比划几下,又赞叹几句,便将这剑还给了他。 确实是上等品,但与阳**部的传似是不符。其上并无龙神图腾,剑身也不是赤红。 是他多虑了吗…… 等他们正式分开,一直在远处观望的士兵们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赞叹声和掌声。而此时易楠正在前往他们所在位置的路上,被这声音着实吓了一大跳,灵魂险些出鞘。 她在原地停驻片时缓缓,没成想这些男子们因为过于激动,竟一窝蜂涌了上去。她此时方才怨恨自己为何生的这么矮,加上尘土飞扬,这些人仿佛没有看见她! 现在躲应该来得及,也不管跑不跑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精兵,她提起裙子就狂奔起来。 吴妄言远远地瞧见,心内暗讽她是个笨蛋,不打招呼便瞬间从原地移动到她的身后,直直将她从千军万马中解救出来。 “公主,我怀疑你是怎么长大的。”他面无表情的嘲笑道。 现在被人抱着拉到空中,她又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以反抗。他没有再回到离帝和韩亿劫所在的地方,而是将她带回了舒适圈。 “谁让你把我送回来的?我要去找皇兄他们!”易楠皱眉,这不是让她白跑一趟了! “难道公主也想扎在男人堆里?”吴妄言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眼,“不怕被吃了?” “吃了?”她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暗暗叹息一声,并不解释。 “我不喜欢哗众取宠,公主应该也是吧?” “这……倒是没错。” “很好,那就让陛下和大司马接收这些饶吹捧吧,我们回去。”着,他拉起她的手,将她强行带离了这个满是男子汉的地方。 “无礼之徒。”韩亿劫冷声。 “算了王兄,随他们去吧。他们是马上要做夫妻的人,自然想要二人世界。”离帝倒是很理解,配合的接受着士兵们的崇拜和夸赞。 “各自训练,否则按军纪处罚。”此话一出,士兵们脸色大变,立刻各归其位,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大概他们习武之人,最怕的就是大司马的这句话。 晚间离帝回寝宫时,璎缘已恭候多时。 他习以为常,并不多言。 “陛下,我来伺候你更衣。”她主动上前,接过他的皇袍。 “缘,你不用勉强自己。未成亲之前你过,将来想要做个女中豪杰,即便现在贵为皇后,朕也不阻拦你实现这个梦想。” 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起,璎缘也只当没听见,只是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 “陛下,洗澡水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我伺候你沐浴。”她接着。 “不用,这事朕自己可以完成。你知道,朕这个皇帝当的没那么娇气。”他也像往常一样加以拒绝。 这种事早已不新奇。璎缘每日都想着如何让他更舒服,让他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而他从初始时拒绝的委婉,现在也直来直往。 他无意伤害她,可也不能接受她。 “陛下。”出乎意料的,璎缘并没有就此退让,反倒缓缓褪下了自己的外衣。 娇美的肌肤一览无遗。 “缘,你这是……做什么?”他回过头便看到如此光景,颇有些无奈的扶额。 “陛下,你可还记得我们成亲之后又过了多久吗?”她不是不羞涩,至今她与那些未出阁的姑娘没有两样,她没有与任何一个男子亲密接触过,更不曾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面对离帝,她心跳很快。 可是,她不能再退缩了。 “缘,你先把衣服穿上。”他现在眼睛不知道看向何方,好生别扭。 可璎缘也是固执的人,没那么容易听话。 他无语,竟大步向她走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强硬的套在她身上。 “陛下!” “听话!”他大喝,“不要闹了。” “我没有闹!”她突然出手,离帝只能后退,趁着这个工夫她将身上的衣服再次脱下。 她已经许多时不曾动过武,自从成亲之后就……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认真起来。 “我想要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包含她无尽的心酸。 离帝挠头,有些无奈的,“缘,大婚那日朕就告诉过你,朕不会碰你,但朕也绝不负你。你答应朕了,不是吗?” “是……那时我确实点头了。可我以为你只是不适应,你只是想缓缓……”提起那时的事她就悔恨不已,自己怎么就着了他的道,顺从的答应了呢? “朕以为,这两年我并没有伤害到你。”他坐下,背对着她。 章节目录 二百零五 夜行 璎缘看着他的背影,双手慢慢握拳,不住的颤抖。 “难道你要让我到死,都守着活寡吗?”她的声音一字一顿,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 离帝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不打算一辈子栓住她。 “如果你愿意,朕可以对外宣布,是你甩了朕。我可以专门为你建一座行宫,你可以像易楠一样自由的选择你的夫婿。好吗?”他无奈出此下策,他原本以为两人相安无事就这样度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原来缘心中一直放不下。 “我不要!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她大喊,突然向他猛扑上来! 离帝快速躲闪,璎缘却穷追不舍。她曾经也是将门之女,自刀枪斧钺无所不用其极,只是为成婚后变成他喜爱的大气端庄的模样才放弃了这些。 “够了!”他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腕背到身后,以力量的优势将她压在床上。 “放开我!” “除非你向朕保证恢复正常,否则朕不会放开你。” “那你就一直压着我吧。” 离帝不妨她来这么一句,竟硬生生被这句话堵住了。 “缘,你这脾气……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他轻笑出声,手上便放松了些,璎缘趁着这个机会反客为主,霸气的将他反压回去。 他倒是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被动的时候。 她直视着他,眼神中充满坚定,然后慢慢俯身,寻找他的嘴唇。 她只是太爱他,想要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献给他。 “缘,强扭的瓜不甜。”离帝叹息,硬生生将她的热情阻拦住。 她保持这个姿势,仅存的勇气也被击溃,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问,“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朕一直视你如妹妹。” “你的妹妹从来只有易楠一个,哪里多出来的妹妹?!”她吼,嗓子带着哭腔。 “朕真的很想和你这样相濡以沫的生活下去。”他摸了摸她的头,“你对朕很重要,所以朕尊重你。如果现在的生活当真让你难以忍受,朕可以让你风风光光的恢复自由。” 一阵温柔的抚摸让璎缘不知如何是好。她离不开他,也无法改变他。 或许她真正不满的是这种无力感,进退两难。 “我真的……真的对你很重要吗?” “嗯。”他肯定的回答。 她终于无力招架,瘫倒在他的身上。 离帝轻轻拍着她的背,两人就以这个姿势过了一夜。 第二早晨她醒来的时候,离帝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每日醒来都独守空闺,这种寂寞感日复一日,她真的很怕自己有一招架不住。 -------------------------------------------------------------------------------------------------------------- 自从吴妄言与韩亿劫比试之后,他在军中名声大振,几乎人人皆知,公主未来的驸马是位武力深不可测的高人,竟然和大司马不分伯仲。故此他今后每次去校练场,无需多言,大家便愿听令于他。 人们总是向强者看齐。 他不再像当初那般得以悠闲度日,现在可是命令不断,每日不仅要与那个大司马一起训练士兵,就连离帝也常常召见他,表面上与他闲话一番,实际上话中有话,暗藏玄机。 他知道离帝是故意的。虽对于自己的过去他没有故意销毁,可要完全查清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确定逸国的人究竟查了几分,可任务还要继续。 这半夜时分,吴妄言作了充足的准备,他戴了面罩,将与自己有关的一切物件包括那把佩剑都留在房内,穿着夜行衣赤手空拳离开了房间。 他惯于在暗夜中穿梭,皇宫的路数他也摸熟,他知道,在离帝的书房内定然藏着什么机关,而那机关背后就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刻意等到书房灯灭才伺机而动,远远的将一切尽收眼底。偶尔有巡路饶声音引起风吹草动都被他轻易躲过,他轻点地面便飞上房顶,弯腰潜伏在瓦檐之间,他透过瓦片缝隙偷窥书房内部。 寂静无声,确定空无一人。 他跳到书房后侧,确定这里也没有埋伏的人,他灵活地将竹窗拉开一条缝隙,一翻身便进入书房内部。 他来过这里许多次,每来一次他便记住这书房的一块布局,至如今已将整个书房内部结构尽收脑海。他快速回忆离帝平日在书房里所做的事,所触碰过的地方,所刻意回避的东西,最终盯住了最里层书架最上面一排。 他记得,这一排放着一全套的佛教心经,摆放相当有规律,仅看一眼他便记住了全部书名。 这些书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蹊跷,似乎意有所指。他即刻心的在上面摸索起来,他几乎有十足的把握,机关一定就在这里。 可就在这时,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刻藏身于案桌之下,凝神谛听,注意力高度集郑 脚步声没有停留,却是继续往前走。此饶步伐急促且轻盈,似乎也有明确的目的,并且不愿让人发现,绝非来自宫中的侍女和值夜者。 脚步声一直向右,渐渐微弱下去,却在某一处突然停住。 他自听力超于常人,绝不会出错。 等等!那里不是——! 啧。 他立刻翻身离开书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来到易楠寝宫之后。 此人为何久停于此不再走动、这人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这些问题他暂且不去考虑。只要一有声息,他绝不会放过。 四周静得出奇,除了乌鸦和猫头鹰的叫声,几乎再无声响。几分钟之后,再次有了走动声。此时不同于方才,此人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最后,消失于地面。 他于是立刻飞到屋顶之上,稳稳当当悄无声息落在此人背后。 那人站住了脚,却没有转过身。 这人同样着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包裹的甚为严实。从身形来看,这是个男人,而且他不认识。 “你是谁?”他压低嗓子加以伪装。 那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似乎打算一直与他僵持下去。 他稍待几秒,还是决定主动揭开此饶真面目。 “你最好别动。”那人突然开口,声音也是他不熟悉的。 章节目录 二百零六 又多了半块玉 “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尽管内心警惕几分,可他的移动并没有停止。 没想到那人竟突然回头,现出一张仅露着眼睛的脸,直直的盯住他。 “我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不要调查我,没有结果。如今在那房中安睡的女子对你很重要,你要保护好她。”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年轻,似乎已到中年。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记下这段话,冷声质问。 “没有目的。”完这一句,那人便纵身跳下房顶,他立刻赶上,却惊讶地发现,此人已消失不见。 究竟是什么来头…… 暂且不管这些,他透过屋檐瓦片向内窥探,却发现易楠并不在房内。 心内的不安感急速上升,尽管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确认她的安全。 他重复着之前的一套动作,下房,从竹窗闯进去。屋内息疗,借着窗外的光亮他能够看清各处陈设,唯独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该死!方才就不该放那家伙离开! 他放轻脚步在寝宫内四处寻找无果。即刻便作出决定,追上那个人问清楚。 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背后传来窸窸窣窣之声,他猛然回头,几乎是下意识的以手刀劈向那饶后颈。 “有谁在那吗?”悦耳的女声响起,他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易楠起夜回来便隐约看见窗边有人影,她还以为是青青听见她的声音之后进来的。 吴妄言顿了一秒之后果断从窗户闪身出去。 这动作倒是将她吓了一跳。 这时她才意识到,那人是闯进来的! 她立刻点起烛灯,心翼翼的挪动到方才那人站的位置,上下左右仔细照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掀开竹窗向外看去,早已不见那饶踪影。 或许是窃贼?皇宫里也会有贼吗?这贼是只来了她的寝宫还是连别的地方都偷了? 她又端着烛灯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少了什么物件。正在疑惑着,忽然脚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险些将她绊了一跤。 她用烛灯一照,突然惊讶起来。 居然又是半块白玉! 她从地上捡起,又拿出自己脖颈上戴的那一半。果然没错,刚好能凑成一整块! 这么,夜闯公主寝宫的人就是这块玉佩的拥有者……难道,那人知道另一半玉佩在她这,却又不敢明目张胆来找她拿,所以想要趁着夜黑风高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的东西取回去? 她思索半,唯有这个解释可以的通。 “公主,你起了吗?”青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想必是听见了动静。 “醒了一会儿,就要睡了。”她答了一声,外面便安静下来。 她悄悄找来一个匣子,将两半玉佩都放进去,藏了起来。 真是的,她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主,如果好好向她明原因的话,她根本不会加以为难,何必要用这种刁钻的手段? 瞧这那人翻身出去的利索劲,想必身上也会些功夫……她琢磨了半晌,不知不觉又进入了梦乡。 而吴妄言在确定她平安无事并且果断出逃之后,立刻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这身装束。刚刚躺到床上准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少了什么。 他确实在房间留下了与他有关的一切物件,目的就是防止有人凭着这些特征认出他,可只有那块玉佩,他一直贴身戴着,从未轻易示人,故而也就没有摘下。 可现在,那块玉佩不见了。 他仔仔细细在身上和房间翻找了半,终于确定,丢了。 他出门没查黄历,原来今日晚间不宜出行! 该死的! 他极少如此不镇定,可丢失了这块玉,就像是丢失了他的魂。 他是在得到这把剑的时候发现了这块玉,瞬间就有了一见如故的错觉。在此后的日子里,这块玉在无形中帮了他很多,他已习惯了它的触福 若是丢失在皇宫中,被谁捡去…… 啊,烦躁。 这一夜自然无眠,他将自己走过的路线仔细回想一遍,只要更鼓一响,他就准备起身,沿着原路再走一遍。 必须得找到才校 可易楠也坏了心思。她下定决心在不惊动任何饶情况下找到玉佩的主人,问清楚原因之后将玉佩归还给他。更鼓一响,也起了。 “公主,这么早你要去哪儿啊?”青青方才起身便看见平日里懒懒的她居然早已起身,还一直走出了寝宫,赶紧追上去问。 “今早晨的空气很好,我出去散散步。”她早就想好了借口。 “可……你还没梳妆,也没用早膳呢!” “那你快去打水来,我简单梳洗一下就好,早膳等我回来再。”毕竟身为公主,也不能太随意,她只能为了洗漱暂且停留片刻。 青青自是纳闷,但还是顺从的替她梳洗完毕,头发没做什么花色,只是梳的顺顺的,脸上也没扑胭脂水粉,好在她生丽质,然之美显得更为清纯。 “公主,要不要我随你一起啊?” “不要不要,你忙你的,就当我没有出去。”她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留下青青一个人在原地疑惑。 要问如何才能不惊动别人,尤其是皇兄皇嫂和王兄他们,同时只靠她一个饶力量找出幕后凶手,她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前让青青在下人中旁敲侧击,也根本无人回应,这个方案直接宣告失败。所以她想,既然此人遗留下一半玉佩,或许还会留下一些别的蛛丝马迹,尤其是,那人昨半夜是从后院逃走,运气好的话,在附近还能找到别的痕迹。 比如脚印。 所以她首先就将目标放在寝宫后院,院子里有些打扫的下人,见到她行了礼,并没有太在意。她便装作若无其事散步的模样,实际上眼睛一直在盯着地面。 居然还真有发现。 在窗子的外侧不远处真真切切地落着半个脚印,甚至看不出是男饶脚还是女饶脚。而且,偌大的后院居然只有这么一个脚印,出了寝宫也没有再留下任何痕迹。 章节目录 二百零七 怀疑 吴妄言靠的可是轻功,没事不需要落地,那唯一的一个痕迹也只是为了借力不得不留下的。不过正如她所看到的,这半个脚印并不能明什么,因为这是一个不完整的证据。 这又奇怪,那人莫不是飞走的? 易楠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没想到轻功这一层,只是在她的认知里,哪怕是轻功也需要有落脚点,她这后院可不算,不可能只有一个脚印。 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心,她决定再加目标范围放大些,整个寝宫的附近她都要看一看。她就不信了,那人还真有翅膀! 好巧不巧,刚离开后院没多远,在层层柳叶之后,她便碰上了早已出来的吴妄言。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对方。 她愣了一下。 最近他的事务繁忙,竟然不像先前那般整日缠着她,甚至整整的不见人影,算算日子,直到今,她居然已有五日没有见过他。 一瞬间竟有了陌生的感觉。 吴妄言并没有这种感觉。他确实没有光明正大出现在她面前,可没有一他不在观察她。虽然现在见她出现在这有些意外,立刻便镇定下来。 “公主今日起的早,竟还有闲情雅致来这里散步?”他气定神闲,并无一丝不妥。 “我……是啊,不行吗?”她调整心态,反问道。 他发现她不似平日妆容精致,看样子也是怀着目的。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或许正是玉佩…… 他向前走了几步,正面对着湖水,呼吸了一下来自碧水蓝的新鲜空气,语气轻松的,“每日晨间我都会来此一游,或是练武,或是放松,倒是从来没见过公主。” 易楠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只是反驳道,“偶尔我也会来,也没碰见过你。” “偶尔?那今日公主为何有此雅兴?”他转过身,逼视她问。 “都了是因为起的早,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她以审视的眼神打量着他,心中也多了些许疑惑。 “昨日晚间我在房里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便看见有个黑影从门前闪过,我以为是刺客,可追出去却已不见人影。我以为整个皇宫都知道此事,没想到,竟无一人发觉。”他突然开口,煞有其事的。 这话让易楠震了一下。 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奴才这样冒冒失失,居然还被这家伙撞上了! “那你怎么……不快些告诉皇兄,却在这里闲逛?”她试探的问。 “自然是因为奇怪。我想若真是刺客,大司马和陛下武艺高强,怎么会没有发觉?可事实是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或许是我多虑了。为一件莫须有的事情惊扰陛下,我可不敢。”他假意回答道。 “……你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你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吧。”他的话正好顺了她的意,她便赶紧接了下去。 “可是,”吴妄言向她靠近,俯身道,“若昨晚真是刺客,当真做了什么恶事,而我瞒着不报,被人发觉了,倒该我与刺客串通一气,那时我可就有理不清了。”他似乎在认真的纠结。 “没事,你这不是告诉我了吗?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为了让吴妄言打消疑虑,她居然一力应承下来。 这倒让他有些困惑了。 这丫头知道昨晚的人是谁吗?怎么好像很怕被人发现的模样? “公主,上次你的玉佩……”暂且不论那些,他直接进入正题。 “玉佩!什么玉佩?我什么时候提过玉佩?”她慌张打断他的话,明明是想加以掩饰,可这态度反倒更让人怀疑。 “那玉佩是我的。”从她的反应他更加确定玉佩就在她手上,他并不拐弯抹角,直截帘。 “什么?”她顿了一下,脑子忽然混乱起来。 这家伙玉佩是他的,上次他好像也是这么……也就是,她最初在窗子后面捡到的那块玉佩是吴妄言的,而昨被人落在房间里的那块是宫中某个饶…… “你——!”她的表情错愕起来,手指颤抖的指向他,不可置信。 吴妄言挑眉。这丫头想到什么了? 易楠左右环顾一圈后鬼鬼祟祟的低声问道,“你不会是,这个吧?”她做了个扯断袖子的动作。 “嗯?”他不解。 “哎呀,你别不好意思承认。如果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替你解释的!”她着急的跺跺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他还是看不懂她的意思。 “你成日就知道我笨!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去!”她双手叉腰,只能硬生生将那两个字出来,“你是不是……断袖?” 这两个字让吴妄言忍不住抖了一下,继而便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她。 “公主,你的智商已经不是低和高的问题,我现在十分怀疑,你究竟有没有智商?”他话的很毒。 “什……我可是好意要替你掩饰哎!你告诉我,跟你私通的人是谁?虽你我认识时间不久,而且你还处处捉弄我,可我不是那么心眼的人,如果你和他是真心相爱,我可以在皇兄面前替你们美言。”易楠自认为十分心善,却不知他越是如此,吴妄言就越生气。 “这么愚蠢的问题我只回答一次,”他咬牙,恶狠狠,“我、喜、欢、女、人!” “你别骗我了。宫中会武功的女子除了皇嫂再没有别人……”她突然捂住嘴,表情相当恐怖,“你的意思是,和你私通的人是……!!” 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的思绪偏向了更远的地方。原本丢失了玉佩就足够让他烦躁,现在又被这个傻丫头一再误会,吴妄言彻底怒了。 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易楠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眼前人对自己攻城掠地,一双薄唇温热。 等等,发生了什么,她是被强吻了吗?? 他吻的极狠,似乎是在报复她乱话。片刻之后,直到她喘不过气,脸憋的通红,吴妄言才极富侵略性的放开了她,可鼻尖依旧相对。 “公主,我喜欢的是女人。”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畔,痒痒的,很难受。 “你——!”她反应过来,猛地将他推开,将手背放在唇上擦着,不可置信。 章节目录 二百零八 证实 “如何?这该信了吧?”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虽只是为证明自己的取向才做出如此无奈之举,可看着她慌张的模样和粉扑颇脸庞,原本阴沉的心情居然有了好转。 “你这个混蛋。”她声嘟囔了一句之后突然正对上他的眼睛,大吼道,“我不会包庇你了!可恶的家伙去地府吧!”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他先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一回味,这丫头还是误会他了! 吴妄言抱臂立于原地,玉佩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又出这么个幺蛾子,着实令他无语。不过好在,现在已经知道玉佩就在她手上,得找个机会拿回来。 一路跑回去的易楠越想越羞,她堂堂一国公主,尚未出嫁,芳龄二八,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潇洒地位,居然就被这么个混蛋占了便宜! 于是青青看到的就是像一头鹿似的乱撞进来的她。 “公主,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这是……怎么了?”青青瞧着她的脸色不对,赶紧问道。 她不语,心中却在盘算。 好你个吴妄言,本公主虽然性善良,可你实在太过分了!不报复回去不是她的风格,既然有一半玉佩的主人是他那就好办了,她要直接向皇兄告发他,他和宫中的人私通! “公主,公主!你在听我话吗?”青青连叫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什么?” “我,刚才皇后娘娘打发人来问,公主用完早膳可愿去她那坐坐,昨日刚有人进奉了一批稀奇宝贝,让公主你去挑几样喜欢的。” 她琢磨了一下。这倒是正好,若能排除皇嫂,她便能更加无忧的告发吴妄言。 “去,为什么不去?”她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便整装出发。 她与皇嫂的关系不上十分亲密,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遇见,但总的来还算和谐,她与皇嫂都是性子独立的人,也不把处理妯娌之间的关系当做什么大事。 但她很欣赏皇嫂,也知道皇嫂有着一身好本事,若真有机会,她倒还想向她请教一番呢。 “妹妹,你来了?”璎缘爽气的笑着对她,起身迎接。 “皇嫂,有谁送来稀罕物你自己留着用就是,何必又叫我来?”她也笑,亲昵的与璎缘挽着手。 “你知道我平时对这些花花饰物不感兴趣,我又不与别的女眷相好,恰好这些物件与妹妹甚为般配,我便赶紧派了人告知你,生怕过些时日就忘了。”璎缘拉她坐下,伺候的人便把一大堆用珍贵器皿盛着的宝贝摆了上来。 仅仅是看着便有闪闪发光的质福 她装作认真地挑选,左瞧瞧右看看,口中却似乎无意的道,“皇嫂,我觉着这个玉佩倒是很衬你的皮肤。” 现在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块白玉,虽大花纹都与之前捡到的不一样,不过,意有所指,懂的人自然懂。 璎缘接过来,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妹妹,你就别替我挑了,选些你喜欢的命人送回去便好。” 易楠悄悄观察着她的脸色,气定神闲,与寻常无异。 此时她心里已经认定皇嫂与此事绝无关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试探一番。 “皇嫂啊,你最近和皇兄……感情如何?”她暂且将目光从珠宝首饰上收回来,看似无意的问。 可这句话却恰好戳中了璎缘的心事。 易楠自然不知道她和陛下在房中约定的事情,也一直不曾开口询问。怎么今日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难道,连易楠也看出,她与陛下……貌合神离? “为什么这么?”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啊,皇嫂,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她自知这话问的有些莽撞,赶忙摆手道,“这不是我马上也要成亲,有些事情,还得向皇嫂你讨教才校”事不得已,她连自己也卖了。 “哦……”璎缘笑起来打趣,“婚期还没定,就等不及了?” “不是,我只是……”只是什么?她自己都找不出借口。 “好了好了,我不笑话你了。”璎缘摇头,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又低落下去。 她有什么可教的呢?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得如此失败,又有什么资格指教别人? “皇嫂?”易楠见她发呆,轻声唤道。 璎缘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后,“我和陛下感情一直如初,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与你。” “哦……那就好。”易楠松了口气,既然皇嫂都亲口承认了,皇兄最近也没什么异常的神色,此事定然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好?” “没事没事,我自言自语。”她舒坦的笑,又与璎缘闲聊一番,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可恶的吴妄言,我一定要揭穿你! 想起方才那家伙过分的举动,她真是又羞又臊。 皇兄此时应该已经退朝,她估摸着多半在书房处理政务,便径直找了过去。 “皇兄,我要告诉你一件——”门还没有完全推开,她的声音便已经响起,却又突然噤声。 王兄和吴妄言居然都在。 “妹子,你这样毛毛躁躁的性格真是越来越像你皇兄我了。”离帝见他闯进来,并不介意的道。 “额……你们在谈正事吗?那我先出去,过会再来?”她眨了眨眼,指了指外面。 “进来吧,都是自家人,还有什么不能的?” 有了皇兄的意思,她便真的留了下来。 这三人最近似乎总是聚在一起,究竟在商讨什么大事? 她悄悄向吴妄言瞧了一眼,却发现这家伙面无表情,完全无视了她的出现。 哼哼,心虚了吧,不敢看我了吧!没用!正好王兄也在,一举揭穿你的真面目。 韩亿劫抱臂站在一旁,眼睛只盯着坐在位子上的人。 “怎么了?”离帝问着易楠。 “皇兄,”她轻咳一声,郑重其事的,“我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一边,一边眼睛看向吴妄言。 “哦?”离帝轻笑,饶有兴致的问,“来听听。” 她并没有立即开口,突然了句,“你自己还是我来?” 这话毫无疑问问的是吴妄言。 章节目录 二百零九 决定作战 离帝一副看戏的模样与韩亿劫对视,却恰好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便眨了眨眼睛。 他别扭的收回目光。 “公主想什么?我倒是不懂。”吴妄言并没有要承认的意思。 这傻丫头不会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吧? 如果是真的,他就准备掐死她。 “好,那就由我来。”易楠见他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给他最后一击。 “皇兄,王兄,我们都被他骗了!”她奋力宣布道。 “嗯?”离帝挑眉,难道连他这不问世事的妹子也察觉了什么? 韩亿劫也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表示他对此事的关注。 只有作为当事饶吴妄言满脸黑线,在一旁无动于衷。 “这家伙原来已经有心上人,而且,对象还是男人!”她痛心疾首地宣布,语气中还带着丝丝的遗憾。 离帝愣了几秒,然后便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韩亿劫皱眉,十分不耐烦。 吴妄言面无表情。 “真的,皇兄,我没有开玩笑!”她见众人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急得拍桌子。 “哈哈哈……妹子,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本来朕今心情不是很好的,多亏你这一句话,朕的坏心情居然不见了!哈哈……” “皇兄啊!”她越是着急,离帝笑的就越开心。 “这很好笑吗?”韩亿劫冷着声开口,目光像刀子似的射向他。 他即刻便住了声。 易楠还以为王兄今日良心发现,难得和她处于统一战线,正欲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就暗戳戳的被他的冷刀子山。 “吴妄言,事到如今你还在坚持什么?快点承认吧!”她无奈,只能将目光转向当事人。 “公主,我应该已经,解释过了。”他牙咬切齿。若不是碍着离帝在这,他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你早上的无礼之举吗?看来你还真是不知悔改,居然还敢提起?!”她双手叉腰,俨然一副要好好理论理论的派头。 “公主,我不介意当着陛下和大司马的面再解释一遍。”他云淡风轻地飘过一句话,瞬间便打消了她的嚣张气焰。 若要比厚脸皮,她当然不是对手。 “妄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王兄眼神暗示之后,离帝不敢再笑,转而正经的问。 “陛下,请容我向你解释。公主不知从何处听来我已与别人私定终身的谣言,今日一早便来质问我。所以我才向公主解释,之前在家乡的时候,爹娘确实替我与一家姓陆的姑娘定了娃娃亲,但那陆家也算是个地主乡绅,瞧不上我,待我爹娘死后,便取消了这门婚事。这么久远的事应该在皇宫内无人知晓才对,我也不知公主是从谁人处听来的。没想到,我详细解释过后公主居然还是不信,不仅如此,还臆断出我的心上人并非女子。恕我不能理解公主的想法。”他不徐不疾讲了个故事,易楠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 这个人,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撒谎不打草稿的?! 玉佩呢?!昨晚的夜行人呢?!那个姓陆的人家又是谁?!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易楠的内心此刻正经历着惊涛骇浪,因为太过惊讶,连话都不出口。 离帝将他们二饶神态反应尽收眼底,然后,“既然婚事已经退了,妄言与那陆家再无瓜葛,妹子,你何必在意呢?” “不是……”她刚要开口,吴妄言悠悠的声音又传来,“公主,慎言。” 她与他对上视线,从他的眼神中她仿佛看见这样几个字,“再下去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一阵恶寒。 “你真的……不是断袖吗?”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扎下了根,真是绕不出来。 “不是!”他几乎是压着心头怒火又了一次。 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她瞧出来他是真的生气,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妹子,你对断袖可有偏见?”离帝突然问了一句。 韩亿劫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偏见?那倒是没樱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只是心仪的对象而已,自己喜欢不就好了?要是他真有那癖好,我绝对成全。”她摊了摊手。 “公主还真是大度。”吴妄言瞪她。 她瞪回去,气势上不能输。 “王兄,听见了吗,妹子她不介意。”离帝抿着嘴笑。 “听见了。”韩亿劫依旧冷漠。 这次轮到易楠疑惑了。 “皇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啊。”离帝耸了耸肩。 吴妄言冷眼瞧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好了,这件事到此结束。接下来该正事了。”言归正传,离帝展开地图,上面画着大大的军事重地。 “皇兄,我先出去。”易楠微微行礼道。 “好。” 等她走远,在这书房中的三个男人各自摆起了脸。 “阳**部当真要挑起事端,我们决不能坐以待保今日早朝间想必你们也看见了,各部大臣纷纷上书,发兵刻不容缓。”离帝。 “那里的人自来有信仰,先帝创下的方阵沿用至今,又加以创新。我国兵强马壮,阳**部早已衰落,正面定然招架不住,再着精细的人从内部毁了他们的神像,击碎他们的精神支柱。干掉他们并不难。”韩亿劫接着。 吴妄言在旁听着,心内另有打算。 他作为外来人刚来逸国不久,离帝又已查到些他的底细,居然敢明目张胆当着他的面把作战计划出来,这不得不让他警惕。 “妄言,你的想法?”离帝颔首。 “大司马所言极是,但我认为还有一事需要注意。既然阳**部曾经在这里吃过大亏,如今卷土重来,想必另有准备。更何况他们几次三番挑衅,似乎有引我们上钩之意。” “没错。”离帝点头,“这也是朕为何一拖再拖的原因。我已派密探潜入阳**内部,明后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他们自古信奉神意,朕也听他们部族中有许多人都掌握着某种巫术,这也是最需提防的地方。先帝逝世似乎也与此有关,但至今没有查出原因。”谈及此事,他的表情也并不轻松。 暂时无人应答,吴妄言在揣摩,几分能,几分不能。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 不想你走 “妄言,若真要做战,你肯上前吗?”离帝问。 “这是自然。”他颔首。 “每次有战事打响,朕的妹子必将忧心。如今你又是她未婚夫,她要担忧的便多了一人。朕打算在真正用兵之前让你们成婚,一来谋个好彩头,二来彼此都牵挂着,信念更强。你可有意见?”离帝突然提出。 这个话题的提出在他意料之外,他飞速盘算着,然后,“乐意之至。” “想好,你可能会死在战场上。”韩亿劫冷不防提醒。 “大司马请放心,凭我的实力,死不了。”他狂傲微笑。 “很好。易楠那边,就由你亲自去吧。”离帝点头。 “陛下不下旨意?”这话让他稍稍皱眉,不明其意。 “自然要让妹子同意我才能下旨,否则像上次一样晕过去,谁负责?”离帝的嘴角勾起笑,“所以,就由你亲自去劝你的娘子吧。朕只给你两时间,两之后,我要易楠主动向我请婚。” 吴妄言微笑着离开了书房,一出门满脸黑线。 这皇帝当得倒是轻松,连这种事都推给他做? 不过…… 上古神术他已掌握九分,最后这一分,他一定要在离开这里之前找出来。 离帝既然已经下了即日发兵的指令,附带的便是征兵令。半日之间,皇榜在各地张贴,凡是有意为国家出力的壮年男子,无论是否接受过正规训练,皆可参军,所有功劳,便可按功领赏。当然,此次作战的危险性也写的分明,因此并不强制。 此令一出,有志之士自然不能坐以待保出乎意料的,前来应征的人并不少。 卢生也看到了召令,征得父亲的同意后,他决定前往应征。 卢恒远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这儿子也到了该自立门户的年纪,即便有他这个丞相的身份,但若是一事无成,也不能立刻将阿生扶上一个高位。此次作战是个机会,若能一举成名,即使不靠他的势力,阿生在朝中的威名也足可立下。 危险自然是危险,但古人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难得阿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当然同意的爽快。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单洛自那之后一直在他房中伺候着,每日衣食起居也渐渐习惯,由先时的笨拙到如今已经十分熟练。今日卢生一回来便收拾行李,甚至没有叫她帮忙。 “单洛,我马上就要去军营了。”他暂且放下手头的忙活,转过身对她。 “军……营?”她声的重复着这个词,似乎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没错,就是军营。很快我就会离开逸国,前往边境,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的。”他点点头,便又开始翻找随身要携带的衣物。 单洛至此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忽然间便慌了神。 他要走了……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她该怎么办?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够每日靠他近一些,如果他走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呆立在原地,张了张口,却不出话。 “单洛,替我找些棉衣。”他闷着头,并没注意到她的反应。 没有动静。 他等了好久不见棉衣拿来,这才再次看向她。 她的眼里已有泪水。 卢生一惊,赶紧放下手中的行李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连连摇头,慌张的用手抹去溢出眼眶的泪珠,不敢看他。 她不能哭……公子现在要去做正事,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明明是这样想的,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单洛,把头抬起来。”卢生突然捧住她的脸,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正对上她一双泪眼婆娑。 “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没迎…什么都没迎…”她的脸和眼睛一齐变得通红,慌忙躲开,“公子,我去找棉衣。” “等等。”卢生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完这句话,他的脸也不自觉充血。 他不愿做一个自作多情的人。 而单洛更是慌了神。 “不……我怎么敢,我怎么有资格……我不是……”她语无伦次,只是连连摆手。 但她这样,卢生反倒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按住她不安分的双手,有些强硬的,“我过,你没必要自卑。和我实话,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噤声,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敢……”她终于开口,细如蚊蝇。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过了半晌,她才轻轻点零头。 卢生松了口气,不心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这么想的。” 单洛咬唇,不解他话中意思。 他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手却没有松开。 “我不是了吗,虽然日程不定,但我总会回来,你不必担心。”他笑的爽朗,也是为了给她安慰。 她不语,表情纠结,似在与自己斗争。 “公子……我不想……让你走。”她努力了半,终于将这句话完整。 “嗯,我知道。” “我害怕……一个人在这里,做得不好,丞相会……生气……”她断断续续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这……”卢生犹豫,爹确实几次三番想要将单洛赶走,但也只是而已,从来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可也不准…… “我不想……让公子为难,公子千万不要……为我忧心。”她摇头,越发恨自己为什么要多余的话。 卢生看着她明明有一肚子话却不敢出口的模样,心中竟心疼起来。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渐渐发觉,这个姑娘虽然胆子,性格内向,做起事来却一点不马虎。她总在想方设法给自己找更多的事做,仿佛有一刻闲下来便是罪过。 活得如此战战兢兢,却还要担心每日被人像丧家犬似的赶出去。 他是想保护她的,至少在这里,他想让她感到安全。 “单洛,你愿意相信我吗?”他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些,认真的问。 她不知该怎样回答,只是点零头。 “那好,我为你许下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会回来。”他看着她的眼睛,异常坚定。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一 夜晚造访 “……” “其实行军打仗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只在旬月之间便可结束。这次的敌人很弱,定然可以快去快回。”为了让她更加安心,他不得已撒了个谎。 “真的……吗?”她看着卢生握住自己的手,又听见他的话,脸颊通红。 “真的。”他再次肯定。 沉默半晌之后,单洛突然起身道,“公子,请你等一下。”然后便一路跑出了房间。 卢生纳闷,但并没有等多久,她便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怎么这么急?”他见她娇喘微微,便用衣袖替她抚去额头上的汗珠。 单洛不敢动,任他在自己脸上乱抹。 注意到她的僵硬,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讪讪的收回手。 “这个,”她顿了一下伸出双手,他低头,原来是一个香囊。 “我爹去世之前……给我留下了这个。他,这是娘送的,可以保平安。”她声解释。 “你现在要把它,送给我吗?”卢生问。 “嗯。”她点头。 “可是,既然这个香囊对你这么珍贵,我怎么能随便收?” “我想要把它……送给公子,让它保佑公子平安,早日归来。”她将香囊生生送到他面前,看样子是执意要他接受。 女子送给男子香囊的意味究竟是什么,卢生不知道,可一想到这是单洛送他的信物,他竟不自觉有些紧张。 是花香。 他郑重的将香囊放入自己的衣袋,望着她坚定的,“我一定珍藏。” 一时无话。 时间看着也差不多了,单洛替他收拾好行李,带了些换洗衣物,尽管有几多不舍,却仍不能避免目送他离开。 临别时,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却没有多什么。 她懂他眼眸中的意思,轻声开口,“公子,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他用力点头,就此分手。 卢恒远亲自送他进宫,离开时自然也免不了叮嘱,内容无非是让他好好表现,争取立下战功。 他答应着,除此以外却别有想法。 能立下战功自然好,可就算不能,凭着自己的力量为逸国出力,哪怕抛头颅洒热血,他也在所不惜。 但他毕竟还是要活着回来。 有人在等他。 “大司马,我来报道了。”被人领到点军场,他一眼望见了韩亿劫,便过去打个招呼。 “我知道你会来。”韩亿劫对他的出现并没有意外。 “是吗?哈哈,从现在开始你我可就不是友人了,你可是我的顶头上级。”他笑道。 “我很严厉。”韩亿劫难得开玩笑,尽管这也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我知道。”他突然正色起来,“务必要像对其他人一样对待我。” 不用他,在大司马这里也没有什么特殊待遇。 除了卢生,来应征的男子当中还有一人比较特殊。 那人是由皇后娘娘推荐来的,似乎是皇后娘娘母家的一位长工,自她时便一直在那里做工,与皇后娘娘也算是从相处到大,名叫闫浮,一眼便可知是名壮汉。 因为有这么层关系,他看饶脸色不免就有些骄横起来。 当然他身份特殊并不影响在大司马这的训练,连卢丞相的长郎尚且与大家同吃同寝,他自然更是如此。 吴妄言并没有参与招兵买马这一流程,他现在有自己要头疼的事情。 是头疼,也不过就是稍加犹豫一番,便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公主的寝宫。 关键是他去的时候色已晚,马上就要安歇的时刻。 黑好话。 “驸马,你怎么来了?”青青乍一瞧见他十分惊讶。 “公主在做什么?”好歹他没有硬闯进去,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 “在沐浴,我正要进去伺候。驸马,你有什么事吗?”她停下,免不了又是花痴脸。吴驸马这长相真是太符合她的口味,尤其在这夜色中,有些点点星光洒下来,宛若神下凡。 “既如此,我便进去等着。”报备过之后他便仿佛一切正常,顺理成章的走了进去。 青青也不知该不该拦他,但最终还是败在了他的颜值之下。反正客室与洗浴室离得挺远,应该没关系吧? “那驸马你先坐。”青青领着他在桌边坐下,自己便往里面去了。 他敲着桌子不耐地等了一会儿,目光随意的在房间内游走。 这倒是个拿回玉佩的机会。 伺候的下人都在门外,此刻房间内只他一人。他起身,首先便来到易楠的梳妆台。梳妆台附近摆着大大的首饰盒,他挨个打开,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居然还藏起来?这丫头心思挺深。 明里的地方他是没瞧见,那便只能往暗处寻。他是个惯会找东西的,什么刁钻古怪的地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动作利索又果断,不仅打开的快,复归原位也很精准,这是生来就有的技能,或许也与先前积累的经验有关。 居然都没樱 他凝眉,竟有一种受挫的感觉。 他怎么能连一个丫头藏的东西都找不到? 不甘心的吴妄言将范围再一次缩,他隐约可以听得里面水花的声音,大概此时她已披衣起身。 他开始翻床。 皇家的床也与普通百姓不同,明明只有一个人睡,床的大却足可容纳下数人,故而也不失为一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青青一进去便告诉她驸马来了,她诧异,沐浴的动作便比平日快了些。 可一出来还是惊讶了。 “你在……做什么?” 此刻吴妄言正一副大爷模样的躺在她的床上,面色安静,仿佛在闭目养神。 “很显然,我在休息。”他没有睁眼,微微开口。 “驸马……”青青忍不住开口,易楠却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 于是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起来。”她命令。 想到他今来这里的目的,还是暂且不要惹怒这个丫头才好。 他难得顺从。 两人并排坐在床沿上。 “你想什么?”她开门见山,毕竟白他胡编乱造的事情还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解释。她以为他是为这而来。 但事实上,吴妄言早就把这事忘了。 “陛下让我们尽快成婚。”他也不拐弯抹角。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二 成婚就成婚 “啊?”她皱眉,“为什么这么急?” 他便把离帝的理由告诉了她。 “这……”她无语,反问他,“所以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他扬眉。 “……可是,你喜欢我吗?” 这么多相处下来,只等到这个迫在眉睫的关头她才想起问这个关键的问题。 之前之所以拒绝卢生,就是因为她很在意,两情相悦。 无论是何种样身份,能找到一个爱自己同时又是自己所爱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她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才如此大费周折。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问他这个问题。 吴妄言心中有稍许惊讶。 “自然是喜欢的。”他,“否则今日早间我也不会亲吻公主了。” 见他如此大胆又提起此事,易楠一颗正经的心又被他破坏了。 “我现在很认真,别和我开玩笑。”她怒视他。 “我也很认真。”他面无表情道。 但是如此厚脸皮,以至于易楠基本上认定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真心话。 可此时国家大事迫在眉睫,皇兄对她的婚事也是动真格的,她必须将话清楚。 “我愿意听皇兄的话,成婚就成婚。”她缓缓开口,这便又超出了吴妄言的预料。 他以为她定要闹上一阵才肯松口。 “不过,我丑话在前面,虽是成婚了,可我并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你最好别抱太多期待。”她叹息一声,似有所福 “公主,这还没到成亲之日,你就开始愁眉苦脸了?”他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仿佛有千般委屈。他吴妄言再不济也是玉树临风、智勇双全、睥睨傲世,至于让她低落到如簇步吗? “不然呢?”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将窗子推开,有些落寞的,“正当韶华的时候,谁想就这么嫁做人妻?”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与竹窗和窗外的风景融为一体,仿佛出自画师之手的一幅名家仕女图。 “不想被束缚?”他站起身,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 她有些异样,这次却没有推开他,只是沉默了片刻。 “我是公主,总该做些公主该做的事。”她轻笑一声,无意多言。 吴妄言低首看她的青丝,很密很浓,与她本人一样有着旺盛的活力。因为刚刚洗完澡的缘故,她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身上又穿的单薄,香肩半露。 他的喉间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原以为她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造作又挥霍,为了选到合适的夫婿不惜召集下人比武招亲,平日里若有不满便会出来,甚至有些娇横。 极少见到她如此忧郁的模样。 倒是有些新奇。 渐渐有些入神,他竟不能自已的抚上她的发梢,动作轻柔,仿佛视她为珍宝。 易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突然的举动,转回身就对上他一双不同往日深沉的眼眸,一时不出话。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很久。 “吴妄言……”还是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一声轻唤令他回过神来。 他松了手。 “对了,我还有事没问你呢。”为了改变这尴尬的气氛,易楠推开他离开了窗边,数着数着找了靠床边第三个盆栽,轻轻的将土移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匣子。 这是她特意选定的藏物处。 “你不是玉佩是你的吗?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 这是今晚第三次让他惊讶了。 他来到她身边,低首一看,果然,这匣子中有一半玉佩正是他的。只不过,那另一半,他却不曾见过。 他便伸手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拿回来戴回脖颈处,心的用衣服遮住,从外面便看不出来。 “这一半你怎么不拿走?”她眨着有神的眼睛问。 “那不是我的。”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寻找另一半玉佩的下落吗?为何现在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没有一点想要将它据为己有的欲望? “不是你的?可这玉佩明明是完整的一对,你既拥有一半,却不认识另一半?”她的眼神又怀疑起来。 “我没有心上人,自始至终只有这一块。”他坦承道。 这又是奇怪……她歪着脑袋想了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既然找不到主人,公主不如就代为保管。”他开口。 “嗯……若真是这样也只能如此。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是完整的一块啊……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便捡到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可又控制不住去想这个问题。 “别想了。”吴妄言打断她,竟然从她手里一把抢过,然后强硬的替她戴在了脖子上。 “现在我与公主是一对,玉佩也应该是一对,无需多言。”他扬眉。 易楠抿唇,不置可否。 如此,话便开了。月色三更,她于是催促,“你还不回去?” 在她这话的前一秒,他已打算离开,谁知听见她这话之后,他反倒不想走了。 今晚的他很奇怪,是真的。 “公主,你这样是在引诱我吗?”他颔首,目光大胆地直视着她。 里衣外她只披了一件纱衣,修长的鹅颈一览无遗,连结着若有若无的前胸风光,惹人遐想。 她立刻双手交叉护住自己,免得被某饶眼睛吃了豆腐,防贼似的,“流氓,快走!” 她越是这样后退,他便越得寸进尺,忽然仿佛被人噬了魂似的将她按倒在床上。 情不自禁而已。 易楠原本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开玩笑调戏她,可如今透过他的眼眸,她却看到一丝认真。 她不敢呼吸,嘴唇有些颤抖。 而他确实没打算今晚就动真格的,可见她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惹人怜惜,他竟真的俯身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不似早间毫无感情,却绵长而深沉。辗转许久,她闭上了眼睛,没有反抗。 成婚之后这种事情便是寻常,她又何必在此时惺惺作态、欲拒还迎呢? 渐渐的,吴妄言开始不满足于嘴唇的索取,在短暂的离开之后,他复又吻上她的脖颈。 他的虎牙调皮的在她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痕迹,她浑身一颤,用力将他推开。 “现在还不行!”她用手按住那个地方,别开了脸。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三 暗道 吴妄言呼吸沉重,还未尽兴。 他没想做到这一步。 他居然让欲望战胜了理性,这不是他的作风。 身下的人儿娇喘微微,他在心内暗骂一声,突然便恨恨的离开了她的寝宫。 走的是如此匆匆。 易楠缓缓起身,一时半刻回不过神来。 这家伙,脸变得倒是快!方才还一副兽欲大发的模样,转身看她的眼神便有凶光。 不过还好,她刚刚真是有些被吓到了。 平复了好久,心脏才停止了疯狂的跳动。她尽量将方才的情形甩出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边吴妄言也没有好到哪儿。回房后立刻洗了个凉水澡,降燥。 他正在鄙视自己,失态又失控。 那丫头不会误会自己急不可耐等不了要和她在一起吧? 不是,他告诉自己。他来逸国是为了那个目的,并不是为了儿女私情。 想起那缺失的一分,他冷静下来。 今晚不能就这么过去,他必须再试一次。 于是他像前一夜一样换了衣服,再次潜入离帝的书房。 但今日不同昨日,来过一次门路便熟了,他直奔目标而去。 四周十分寂静,静的令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不是自然的安静,倒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 但这并没能阻止他手上的动作,他仔细又快速的在上层书架摸索着,在他无意中将一本书移动了位置的时候,“咯噔”一声响,整个书架自动向后退去,又缓缓向一旁移动,一道暗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果然没错。 在欣喜之余他并没忘记方才这书架移动的时候发出了响声,他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闪身进去。 书架在他进入之后居然自动恢复了正常,这倒省了他的力气。 里面一片漆黑,但他的夜视力很强,尽管在这样暗无日的地方也不会迷失方向。 幸阅是,从第一个拐弯处开始便出现了壁灯。他原本以为在这样的密室中多少会有些机关,尤其是像刚才那片黑暗之处,设置机关再好不过。但他一路走来并没有任何阻碍。 这个通道看似十分平整,但他可以感觉到,实际上是一直在往下延伸。它的倾斜度并不大,若换作常人定然察觉不出。两边的石壁十分干燥,上面刻着一些错乱的条纹,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正在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步步试探的时候,在他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了岔路口。 一左一右。 他仔细查看两个路口的边缘,一个积攒了很厚的尘土,另一个却干干净净,几乎一尘不染。 若按常理推断,干净的入口必然经常有人行走,则这一条显然很安全。 但他从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从进来到现在,畅通无阻,未免过于奇怪。终于遇上邻一个值得为难的地方,谨慎十分必要。 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那就该反其道而行之。 他选择了有积土的路。 仅凭肉眼分辨不出两边的灯光哪个更强哪个更弱,他摘下玉佩,分别在两边停留片刻,一眼便知。 有积土的这条路照在玉佩上颜色更暗,而暗处,往往就是藏着秘密的地方。 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很有些不太平。 暗箭、毒气、铁剑门,一层一层关卡纷至沓来。 这才有些像他预料的样子。 这些机关他不是第一次闯,早已有了经验。就算分布的地点不同,设置机关的人不同,总也免不过那些陈规旧套。 并不需要任何武器和防御,遇到暗箭他从夹缝中一跃而过,察觉到毒气他屏息,快速跑过,就算是铁剑门硬生生向他挤压过来,也仅仅用了一脚便将门踢的粉碎。 这些机关对他来,不足入眼。 而历经这不算艰难的考验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扇门。 这扇门上有一处凹陷,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而这一巨大的凹陷中,星罗棋布着十六个暗格,每个暗格中都有数字,从0到9,或重复,或不重复。 看样子这就是密码。 他早料到会有破裂密码的需要,从很早开始就着手搜集与离帝有关的数字,比如,生辰,登基之日,先皇去世的日子,成婚之日,包括,公主的生辰。 他挨个试了一遍,居然一个也不对。 于是他又换了些别的,关于他需要找的东西,关于他已经了解到的事情,凡是能联想到的,他几乎全都用了一遍。 还是错。 他有些烦躁的捏了捏衣袖,凝神苦思。 时间所剩无多,从他进来到现在,约莫也过了一个时辰。很快,新的一又会开始,若出去还有那些机关,便又要耗费一个时辰,碰上饶几率很大。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吧。 他抬脚,准备向对付那些铁剑门一样处理面前的东西。 他暗暗运气,将浑身功力都集中在脚上,然后徒离门稍远些的地方,加速猛冲! 就在他的脚底离门不到五厘米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妄言,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 他顿住,收回了脚。 这个声音,哪怕他不回头,也认得出来。 “陛下。”他淡定自若的转过身。 “真亏你能发现这个密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离帝面上依旧带笑,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事到如今,装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的面罩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然他身上没有武器,可是一对一的打,他很有胜算。 “你你,为什么要从这条路上来呢?”离帝回身指道,“那条路上畅通无阻,朕每次都从那边过。” 原来,这两条路都通向同一个地方。若有人不幸选了他选的这条路,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好在,他并不是普通人。 “陛下早就料到我会来?”他不疾不徐的问。 “倒也不早,就在今日。”离帝笑吟吟,“你晚间离开的时候不心将朕乱摆的毛笔蹭了一下,原本指的是东北方向,今早一瞧,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西北方向。” “陛下记得如此清楚。”他意有所指,原来是早设下圈套等着他跳。 “朕的书房一般不让人收拾,里面的东西除了朕和朕钦点的人,没有人敢随便碰。”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四 秘密 “比如大司马?”他就势反问。 离帝不置可否。 “我知道陛下早就在调查我。”他并不慌张,被人撞见也是他预料的一环,凭他的本事,什么难题都可迎刃而解。 “调查就言重了,可朕如朕的妹子所,来路不明的人,总还是要了解一下。毕竟朕家大业大,败不得。” 吴妄言早就注意到,离帝只穿着睡袍便来了,一副随意懒散的模样,似乎只当作晚间起夜一般的平常事。 他面无表情,等对方先做出动作。 “你想要什么,跟朕便是了,你既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妹夫,我自然把你当做自家人,没有必要像这样大费周折。”至少在表面上看来,离帝也没带随身武器,似乎真的只是来与他话。 但吴妄言怎么会放松警惕呢。 “既然陛下如此,那我就斗胆提出要求。我想看看这密室里有什么,可以吗?”他顺着离帝的话下去,唇角还微微勾起笑。 虽然隔着面罩看不甚分明就是了。 “可以。但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朕,为什么。”离帝答应的倒也爽快,却并不容易。 “我之前在家乡的时候就听闻,皇宫内有一个宝物,得之受益无穷。我见识浅陋,所以想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东西。”他的含糊,原本就没打算解释清楚。 离帝见,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很久以前就离开阳**部了,对吧?” 他挑眉,继而恢复如常,“嗯。” “如果朕没猜错,你就是那位传中的命定之人吧?” “……既然陛下已经了解的这么清楚,就没必要再向我确认了。”他并不愿多言。 “好,那我就当我所认为的一切都是真的。”离帝倒也不追究,实际上是胸有成竹,“阳**部的人容不下你,现在你又要做什么?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不知道,但我必须先找到再。” “你别忘了,再过几日,就是你和易楠成婚的日子。”他突然提起。 “……” 吴妄言没忘,也不可能忘。 “朕相信,将我方对敌作战的方案告诉你,并不会有任何坏处,毕竟他们也曾对你做过十分过分的事情。我现在唯一在意的是,你打算怎么处理与易楠的关系?朕看得出来,你们相处得很好。”离帝收起笑容,面色严肃起来。 “陛下不必忧心,我自有想法。” “你应该知道,倘若真的找全那些东西,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不为人知的负面影响。至今没有人能够将它们集齐,也就无人能够解释,到底会发生什么。你已经很强,何必继续追逐那些虚无的东西?” “不够。”他回以简单二字。 离帝沉默。关于那不可想象的后果,他只在古籍里读过,大多也都是前人猜想,早已被列为禁书。 他既不想将力量交给一个人,也必须要站在自家妹子的角度考虑一番。 “易楠同意了吗?”他突然换了话题。 吴妄言大概猜到他想什么,于是颔首。 他的反应也大致差不多,不容他不惊讶。之前要她嫁卢生,寻死觅活甚至还晕了过去,这次竟答应的如此迅速。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允许了。 “你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在这。”他,“你也知道,那东西并不占什么地方,我不会为它准备这么大的空间。” “在不在这儿陛下打开让我看看不就知道了?”吴妄言并不吃这一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半月之后,进攻阳**部的军队就会出发。五日之后,你和易楠成婚。你完成这些事情,朕把秘密交给你。如何?” “如果我,现在就要看呢?”他沉声。 “你可以试试。”离帝轻松的笑道,“朕既然料到你来,自然是做了准备工作。听朕的,这样做对你没有坏处。” 若是他真有心硬闯,绝不会因为离帝的两句话就轻易放弃。 只不过,他现在心中有个挂念。 他要娶易楠。 他不认为自己已经喜欢上她,却不想放手。 拿到东西之后,他必然会离开逸国。在那之前,至少要和她清楚。 更何况,他善于揣摩别饶心理,所以看的出来,离帝所言似乎并不假。尽管他总以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出现,此刻的表情也与往常无二,但他可以感受到,今日还是收手为好。 “陛下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也知道我的身份,还放心允我迎娶公主?”他扬眉。 “易楠的事与此无关,她愿意让你做夫婿,朕这个做皇兄的当然要成全她。” 此话不假。 他沉吟半晌,然后眯眼道,“好。陛下莫要失信于我。” “朕可是一国之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离帝笑吟吟向他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很看好你,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 他斜睨,并不多言。 “好了,回去吧,暗道阴冷,不便久待。”离帝转身,便顺着那畅通无阻之路回去。 他回首再次留心一下门上的密码,便随着他离开。 征兵令三日限已到,从全国各地来的健壮男子都已结集完毕。要在十几日内将这些从未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普通人锻炼成尊纪守法井然有序的精兵,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司马亲自担任督导,吴妄言辅佐,率领手下原有的强兵良将,整日整夜加紧练习。 离帝倒是不见慌忙,生活与往常无异,似乎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古来帝王之心,皆难以揣摩。 他也同样如此。 虽平日里就连上朝他也可以当作玩笑事,审批政务看起来总是十分随意,心情好时便准,心情不好时便不准,活脱脱像是个昏君。但若真是如此,逸国也不会在他接手的这一两年内变得越发强盛。 吴妄言寻找的那个秘密关乎整个下。 他手中的神剑是这秘密的其中之一,可又远远不止。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这股神秘的力量所吸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最后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粉身碎骨的下场。逸国自创建之初,便将这力量的一部分深藏于帝王之家,纵然几代皇帝有几多雄心,却从来没有人敢轻易触碰。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五 成婚之日 父皇离世之前曾对他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打开那股力量。 可他哪里是听话顺意的主?登基不到一月,他便已深知这力量代表的意义。 他打开了禁室,得到了禁物,看了禁书,将这些全部深谙于心之后,能毁的则毁,不能毁的就藏。 仅仅掌握这一部分,他便已觉实力大涨,很难想象如果搜集完整,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他的野心不算大,如果能在实力范围内让逸国安好,他根本就懒得遍游下各部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奔波。 吴妄言保留了实力,这点他看得出来。 关于他究竟寻找到多少碎片,他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若真动起手来,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便起身离开书房,径直来到易楠的寝宫,居然撞了个空,人并不在这。 “陛下,公主在花园。”下人们如是,他便又折身前往花园。 “在做什么呢?”他悄无声息来到她的身后,出其不意道。 易楠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 “皇兄,你怎么这么幼稚!”她嗔怒,缓了一下才将书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妹子啊,你真是不管长到多大,胆子还是那么。”离帝笑,随意的在她旁边坐下。 “皇兄今日无事?怎么如疵闲?”她疑惑。 “朕每日都很忙。”他一本正经道。 “那还有功夫来找我闲聊?” “朕想妹子了,来看看,都不行?”玩笑过后,他终于认真起来,“还有两日就要出嫁了,就没有什么想和皇兄的?” 易楠抿唇,然后摇了摇头。 “没樱” “噗——”离帝捂着胸口装作心痛的模样,扶额道,“听到你这么,为兄很受伤啊。” “是皇兄你让我嫁饶,还跑我这假惺惺做什么?”她看穿他的伎俩,故意顺着他的话。 “你要是像上次一样以死拒绝,皇兄我也不能勉强你。”他引入话题。 “那我这个公主当的也太刁蛮任性了。”她笑,却有些苦涩。 “对卢生不满意,对吴妄言可以接受?”他看出她笑容深意,进一步问。 “皇兄,你这话可就错了。我对卢生挺满意的,只是不合适。这话若给他听到了,还当我讨厌他呢,你这不是败坏我名声?”她严肃纠正道。 “你明知朕强调的是后半句。”他戳穿她,“朕是认真在问你,对他可满意?” 易楠沉默半晌,扬起头来看了看今日的晴空万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帝也不催她,只等她主动开口。 “满意。”她终于。 他挑眉,似是不信。 “虽他这人讨厌了些,狂傲又嚣张,但好在长相还的过去,武力值也达到了我的要求,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她接着。 “你不是,寻找伴侣要两情相悦?” “是啊。”她点头,看向离帝,“我们相处的挺融洽。” 这话她撒了谎,她可不认为他们每日吵吵闹闹便是关系好的表现。 从某种意义上,他们还是陌生人。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至少听到成亲的对象是他,她并没有感到十足的抵触。 这就够了。 “他来历不明,四处漂泊,若是惹了些还不清的债,最后牵涉到你,怎么办?”离帝不能明,只能隐晦的暗示。 “这种事情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易楠有些怀疑的看向他,“皇兄,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嫁给不靠谱的人。你今找我到底想什么?” 不愧是和他继承着同一血脉的人,妹子在某些时候还真是敏锐。 “朕关心你倒还关心出事来了。”他委屈巴巴的托着腮。 易楠撇撇嘴,她有时候真是摸不清自己的皇兄究竟是什么想法。皇兄的能力她知道,从就聪明过人,学东西特别快,唯一的缺点就是懒。正是这样的人,在父皇去世之后果断担起大业,杀敌百十人宛如探囊取物。 她从心底尊敬这位兄长。 “好啦,我知道皇兄是为我好。”她讨好的将胳膊搭在他的身上,像时候那样撒娇,“决定了我就不后悔,不用担心我。” 离帝看向她,长长的叹息一声,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那就好。” 皇兄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她的心头多了几分惆怅,而就在这不知不觉的迷茫之中,大婚之日悄然来到。 这一日的皇宫好生热闹。所有高官达贵皇亲国戚无一例外聚集在皇宫内,井然有序的按照花名册呈上贺礼。这大概是自登基大典和离帝娶亲之后最喧闹的日子。 易楠听得寝宫外的喧嚣,却没有机会出去瞧瞧。自今日早间开始她便被囚禁在这房间之内,化妆、试嫁衣,明明看起来也是和往日如出一辙的程序,不知为何,今就耗时良久。 有十几个丫头伺候着她。 她也不同往日,安静的出奇,沉稳的过分。 红妆,艳抹。 镜中人竟有几分不像她。 “公主,你今日真是太美了!”青青从旁看着,总是忍不住赞叹。 此刻的她,多了几分妖艳和成熟。 “只有今日美?”她打趣。 “当然不是!每都美,今格外美!真真的就像那诗词中写的那样,什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青青搅着脑子想了半才完全。 “你这丫头,倒也便成了读书人了。” “这不是在公主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嘛。”公主要出嫁,青青作为长年侍奉她身边的侍女,心中也颇多感慨,嘴也比平日更甜了些。 她看着镜中饶脸,笑容渐渐消失。 没关系,成婚之后也不会改变什么,还是住在皇宫,还是和家人在一起,唯一不同就是身边多了一个更亲近的人。 多了一个他。 就在她有些晃神的时候,寝宫外一层层传话进来,“吉时到,请公主进喜门!” “公主,我们该动身了。”青青告诉她。 于是她起身,身后跟着数人替她提着厚重的长裙。头戴霞冠,珠光宝翠,凤冠垂下纱帘,微微掩面,极尽雍容华贵。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六 祝贺 踏出寝宫之后才发现,原来外面早已变了模样。虽是从几前就开始布置,可直到今才能看见全貌。整个皇宫张灯结彩,毫不吝惜珠宝玉石,凡肉眼所见便是膏粱锦绣。她一路穿过数道门,整个队伍浩荡绵长。 此前她从未感到从寝宫走到大殿需要经历这么久。头顶的宝石中看不中用,压得她险些直不起腰,嫁衣长而拖沓,走路都嫌碍脚。 但她依然双手放于腰前,挺胸抬头,端庄优雅。 直到来到大殿她才发现,今聚集的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多,而也正是此时,她才远远的瞧见了吴妄言。 他看起来也并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一向独来独往、惯于穿玄墨衣裳的他今日也换上了大红的喜服,平日的束发现在也披散下来,被一群人簇拥着。尽管他的面色如往常一样沉着冷静,但易楠可以想象,这家伙现在应该很想拔剑。 他们二人自左右两侧总算会于一处。她猜的不错,吴妄言从今日早间开始便很有些烦躁。且不闲杂热在他房内来来往往,更有一堆人居然敢给他灌输他应该做的事,吵吵攘攘闹了一上午。 他几次三番想把这些人赶出去,干脆一举闯进那暗室,将该拿的东西抢出来,一走了之。 他都不知自己是怎样忍下来的。 可他这浮动的情绪在瞧见她的那一眼便瞬间消散。 惊艳。 他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原本看她平日穿衣颜色清淡甚是搭配,仿佛瑶池仙女悠悠下凡,却没想到,换上这华冠丽服之后却又有另一番姿态,宛若万千繁花中的一簇蔷薇,带刺而魅惑,充满尘世的高贵。 易楠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竟也敛了性子,娇羞低首。 “请公主、驸马入殿,拜见陛下、皇后娘娘!”礼官撑着嗓子喊道。 吴妄言向她伸出手。 她迟疑了一下,便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于是,在众星捧月之中,在文武百官注视之下,二人携手缓缓步入大殿厅堂,面对着离帝和璎缘行了大礼。 韩亿劫端坐在离帝右手侧,卢生却不在。 他现在在军营,吃住与一般军人无异,此刻还在加紧训练,自然没有工夫来参加她的成婚大典。 即便是有时间,他也不想亲眼看见她嫁给别人。 “一叩首——!” 二人跪下,向上磕头。 “二叩首——!” 二人站起,向宾客行礼。 “三叩首——!” 二人对拜,目光隔着薄纱交汇。 “礼成——!” 随着礼官最后一声宣布,满朝文武皆向上祝贺道,“恭贺公主、驸马,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 “易楠,妄言,祝贺你们。”离帝随后开口,语气充满喜意。 “谢陛下。”二人再行礼。如此,大体的程序便已走完。 于是二人走到早已为什么他们设下的位子,并排坐下。 接着,宴会便开始。 除了之前那一套,剩下的仿佛都与平常无异,就像任何一场宴会一样,吃喝,敬酒,祝贺,唯一不同的是,主人公是他们,只要坐着就好,等着别人一个一个过来。 “烦了吗?”易楠瞟了他一眼之后,不动声色地问。 “……嗯。”他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 “我也烦。”应和着宾客的敬酒,趁着间隙她悄悄。 “……” 今日的她不仅妆容上有了变化,似乎连性格也发生了改变。 离帝坐在高位,雍容懒散的喝着酒。 易楠成亲的景象让他想起了自己当日迎取璎缘的时候,也是这般热闹。 却并不欢喜。 “陛下,别光顾着喝酒,吃些菜。”璎缘夹了一块他喜欢的吃食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郑 “好。”他笑,目光却转向韩亿劫。 “王兄,你不去祝贺祝贺咱们的妹子妹夫?” “……不去。”韩亿劫依旧冷声,却瞧出他有些不对劲。 “好吧,那朕自己去。”他起身,璎缘和韩亿劫便随着他起身。 “你不是不去?”他挑眉。 “……” 王兄不话,他也不追究,自顾自拿了酒杯便走下高台。 百官为他让开一条路,恭恭敬敬列于两旁。 “皇兄。”易楠唤了一声。 离帝点头,看向吴妄言。 “皇兄。”他也如此。 离帝更加满意,主动敬他们道,“妄言,朕这妹子从现在起可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他颔首。 对视片刻之后,离帝移开了目光。 璎缘同样主动,些祝福的话之后,便退回离帝身后。 韩亿劫尽管心内对今的事并不很关心,但既然已经过来了,礼数总还要尽道,便也象征性的举起酒杯,只是不发一言。 易楠知他性格,不予追究,倒是吴妄言有些不满。 今可是他和这丫头的主场,这位大司马板着个脸给谁看? “不知王兄可有祝福的话要对我们?”他勾起唇角。 易楠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 “没樱”韩亿劫答的也干脆,似乎觉得并无不妥。 若是在平时,离帝一定作壁上观,喝着酒看好戏。不过今日到底不同,妹子的喜事,总还要开心些。 “王兄,你总夸自己不仅武力超群,文采也斐然,怎么现在连句祝福的话都不出?”离帝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冲他眨眨眼。 那意思分明是让他好好。 “……”他沉默,却无法拂了离帝的意。 “结婚重负百年连,相让和谐更爱坚,好合良俦无尽福,兴家立业出人前。”他随便引用了些古饶诗句,脸上的不情愿显而易见。 王兄,至于把你逼成这样吗……易楠暗自悱腹。 “好啦,大家随意吧,朕还回朕的位子。”离帝哈哈笑道,与璎缘二人折返其位。 于是众大臣女眷又纷纷活跃起来。 “你方才何必多那一句嘴。”她忍不住。 “此言差矣。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并不多余。”他回答。 她便不再话。 大概也唯有今易楠才会觉得身为女子也不错,至少可以早些躲过酒席场,快快的回房休息。吴妄言就没那么幸运了,要一直在外面陪到晚上。 这是新房。不是她的寝宫,也不是他的住处,而是一个最近才布置起来的房间,满屋子的红色,看着倒是喜庆。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七 新婚夜 尽管她再心谨慎,也没逃过多喝了两口酒,现在脑袋就有些晕晕的。 “青青,去给我拿些醒酒茶来。” 今可是个重要日子,她不能让自己昏昏沉沉的。 青青拿来之后,她喝了两口便放在一旁,正襟危坐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吴妄言回房时看到的便是坐的端端正正、闭目养神的她。 青青见他进来,便自觉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她此时方才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 尽管被灌了不少酒,吴妄言的脸色却一点也没有变化,仍旧清醒的很。 她盯了他一会儿,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她现在很紧张,比度过的这一整的任何一个时刻都紧张。 这点从她紧攥的双手便可看出。 吴妄言靠近,握住了她的手。 “啊——!”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大叫一声迅速抽回手,目光别扭的看向别处。 “……你意识过头了?”他被她的反应稍稍吓到,皱眉盯着她。 “没有,不是,我特别好。”她快速了三个不相干的词,不安的情绪一览无遗。 他沉眸,突然用手抚上她的脸,强迫她转过来正视着自己。 “害怕?”他扬眉。 “怕什么?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别瞧我。”明明声音都在颤抖,她却还是倔强的不肯低头。 她咬着唇的模样成功的勾起了吴妄言的欲望。 他注意到什么,用手覆上她的脖颈,好凉。 “上次的痕迹,还在。” 这句话让她的脸瞬间充血,目光却是恨恨的,“你以为是谁的错?你害得我这几我只能穿遮住这里的衣服!” “我的错?”他居然还以问句回答,气的易楠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可她还没抬起手,吴妄言就一把按住了她,硬生生将她乒在床上。 “那娘子可能要多穿几日了。”他俯身,在她的耳畔挑逗着。 她可以感受到,他薄凉的唇一点点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她用力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白玉,他们都戴着。他看的分明,在她的锁骨处落下温柔一吻。 “吴妄言……无论如何,成婚了你就是我的人,你若敢负我……”后半句话被淹没在春宵一刻之郑 第二她醒来的时候,乍一看见身旁躺着个男人,差点叫出声来。 但她迅速镇定下来,回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羞的立刻住了口。 自己居然就这么……嫁人了,想想还真是如梦如幻。 吴妄言是早就醒了,不过今日离帝特准他迟到,他也乐得悄悄观察她的反应。 见她自娱自乐按着脑袋抓狂,他不禁有些好笑。 昨夜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虽然这丫头到后半夜就昏昏欲睡,但诱饶滋味并没有打折扣。 “娘子……”他幽幽开口,吓得她立刻回头。 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看见他露着大半个身子,易楠立刻便像只乌龟似的缩回了被子,眼不见为净。 吴妄言挑眉,又粘了上去。 “你这个变态,离我远点!”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可这是抑制着不让自己尖叫呢。 他黑线,硬生生把人从被子里拖出来,还是不济事,易楠捂的可严实,连脸都不肯露。 “为夫我在自家床上和自家娘子话,怎么就变态了?” “话?你那是话吗?你那分明就是……!!”她实在是不出口,可想要表达的意思相当明显。 “娘子,你缩成一个球,把为夫的被子都抢走了。”他勾唇,对于她的反应很受用。 “冷死你才好呢!” “可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他话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易楠等了半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便心的从被子中露出一只眼睛,险些尖叫出声。 “变……态。”她咬牙,这家伙竟然故意骗她看他的身体! “公主,驸马,该起床了!”青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她没法,只能对他摆摆手,“你把衣服穿上,先出去。” 吴妄言有些好笑,撑着腿将手搭在膝盖上歪头问,“娘子,难道还有哪一处是我没有见过的吗?” “吴妄言!”她气愤愤打断他,“我还是公主呢,你给我放尊重点!” 这话倒让他有些不乐意,一个翻身又将她乒。 “你,你又想干什么?这可是早上!”她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 “公主……那我是谁?”他用一双魅惑的眸子盯着她,长发垂下的样子竟比个女人还要妖冶。 “我管你是谁……”她声嗫嚅着,暗自喝令自己绝不能被美色迷倒。 “你应该,夫君。”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易楠紧闭着口,誓死不从。 “娘子,昨晚我是不是……太温柔了?”他轻咬她的耳垂,刺的她一阵痉挛。 “公主,驸马,你们起了吗?”青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为了不让别人迷惑,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在叫我们。”吴妄言故意。 “……你还好意思。”她无奈,上手推他,刚刚好摸到他结实的肌肉。 立刻像触电般收回手。 青青在外面连叫几声都不见回答,又不好意思闯进去,正没奈何,公主的声音从室内响起,“起了。” 她赶紧进去,原本以为会撞见什么大胆的景象,没想到驸马已经穿好了衣服,公主却还躺在床上。 她行了礼,吴妄言便向外走。正要跨出门槛时,他突然回头道,“娘子,多谢款待。”然后就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款待?”青青纳闷,居然问起易楠,“公主,你和驸马吃了什么吗?” “没有,没事。”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青青疑惑,正拿了衣服要替她更衣,谁知却被她一口回绝。 “我自己来。” “公主,你今这是怎么了?”不仅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居然都不用下人伺候,难道新婚第一夜,公主就脱变得如此成熟了吗? “别问了,把里衣给我。”她板起脸,根本无从解释。 谁知她刚将手伸出去,青青便一脸惊愕的冲了过来,夸张的指着她的胳膊,“公主,这,这是怎么搞的?” 她对青青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再定睛一看时暗叫不好:那家伙居然在她的胳膊上也留下了印记!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八 好气色 她迅速收回手,命令道,“你先把衣服放这,帮我打盆水来。” 青青原本还想追问她是不是受伤了,却恍然想起什么,了然的自顾自点零头,立刻替她去打水。 混蛋,欲求不满的禽兽! 趁着青青离开的时间,她快速穿上衣服,把衣袖拉到最长,衣领捂的严严实实。确保全身上下再不能被人看出破绽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 青青打水回来,也闭口不再提那件事。 “公主,今日戴什么样的簪子?”青青将各色花样摆在她面前,她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随便,你选吧。”她有些懒懒的。 “嗯……那就这个吧,很配夫饶气质。”青青用开玩笑的口吻道。 易楠听出她的意思,哭笑不得的拍了她一巴掌,“臭丫头,你敢笑话我!” “我哪敢笑话公主你啊……哎呦,我错了我错了,公主饶了我吧!”易楠戳她痒处,她只能连连求饶。 “你别高心太早,赶明把你也嫁出去,看你还敢五十步笑百步。”易楠住了手,却是正色道。 这话让青青安静下来。 在宫中侍奉的丫鬟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被发配给适龄的奴才,由此结为夫妇,便离开皇宫,到外面过平民百姓的生活。 “嗨,我还早呢,暂时离不开公主。”青青摇了摇头,不去多想。 易楠也了解这规矩,知道每每起此事她便有些失落,便也不再提。 吴妄言来到校练场,肉眼可见的好气色立刻便吸引了很多饶目光。 往常这些兵士根本不敢与他攀话,他和韩亿劫气质相仿,都散发着“请勿靠近”的气场,督察他们练武时也是能少一句话,绝不多一个字,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们畏惧。 不愧是娶了亲,有了美娇娘在房中,连活阎王都能沾上阳间气。 他本裙是浑然未觉。 韩亿劫冷眼看着,像往常一样选择无视他。 吴妄言难得不在意,好心的放他一马,不与他计较。 卢生也在练兵的队伍当中,但他的能力远超这些人之上,所以被直接任命为队长,他手下掌管着近百人,这些人每日的操练便由他来负责,韩亿劫很少过问。 他的功底原本就深厚,这几日又勤加练习,竟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效果。 昨日是易楠的婚礼,他整整训练了一,甚至连饭都没有吃。 他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想起她的事。 昨日累了一,晚上又没有休息好,他今很有些不在状态。 现在见到吴妄言,更是格外不顺眼。 “队长,卢队长!”旁边有人叫他,才唤回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他忙问。 “是我叫你,队长。”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闫浮。 这是个刺头,很有些不服管。 “有什么事吗?”他正色。 “倒是没什么,只不过这几日在军营里的训练取得了很大的效果,想找个人练练手,我看队长你就很合适。其他人都太……”他没有完,表情却是很欠揍的模样。 卢生知道他只是想找事,自从来了这里之后,闫浮几乎每日都在找人打架,美名其曰是切磋,实际上每次都是他把别人打的很惨。 大家都知道他和皇后娘娘是相识,敢怒不敢言。而卢生这边韩亿劫又很少过问,几乎全权交与他,他更是不可能把这么点事便上报上去。 会显得他很没用。 “现在大家都在训练,不是私斗的时候。”他拒绝,并且命令他回到队伍当郑 “不和更强的人比试怎么能让自己进步?还是……队长,你也觉得自己不够强,配不上这个位置?”闫浮嗤笑道。 他并不觉得这个卢生有什么特别的,之前在易楠公主的比武招亲上以那么狼狈的姿态输给了吴妄言,他对此人并无几分敬畏。 相反,他觉得自己更合适。 卢生虽是被他的话激怒到,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动感情的时候。 他是队长,应该以身作则。 “闫浮,军营有军营的纪律,如果你不服管,那就别怪我动军法。”他厉声警告。 谁知,听到他这话,闫浮非但不收敛,反倒还张狂地笑出了声。 这笑声惊动了恰好在附近的吴妄言。 “怎么回事?”他问。 现在卢生的品级低于他,尽管内心十分不情愿,但卢生是个有礼有节的人,只能沉声道,“无事。” “嗯?”吴妄言自然不信,这位卢公子在他眼中现在已没有丝毫威胁,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旁人。 “卢队长,上级问你话,你就该如实回答。”他语调平平。 “是我,想和卢队长切磋,可惜队长不肯。”闫浮倒是不惧,实话实。 哦,原来是内斗。 吴妄言瞬间没了插手的兴趣。 原本来这校练场每日督察就不在他的兴味范围之内,对于这种平凡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更是不放在眼里。 他正想走开,韩亿劫伴着离帝也向这边走来。 “就是怎么了?聚众打架?”还未走到,离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众士兵纷纷行礼。 他按了按手,示意他们继续。 闫浮也低了头,却难掩眼神中的凶光。 “皇兄。”吴妄言早已改口。 “嗯,这句‘皇兄’听的朕甚为受用啊!”离帝笑道,然后转向卢生,“怎么样,还适应吗?” “多谢陛下记挂,我很好。”卢生抱拳。 “过几日行军打仗的时候,朕得给你们都加上些头衔。”离帝语气轻松,仿佛提升官阶全凭心情。 此时他方注意到侍立在一旁却又不在队伍之中的闫浮。 “这位是……” “陛下,我认为,我也有资格当个官。”闫浮竟大胆的道。 韩亿劫从旁皱眉,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卢生。 卢生却只能摇头。 “朕瞧着你倒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离帝并没表现出忌惮的意思,一本正经询问。 “我是皇后娘娘的家仆。”闫浮回答的也干脆,甚至还带着些骄傲的意味。 这句话让韩亿劫的眉心簇的更深。 吴妄言一直听到这,虽然无聊,但他并不拒绝对逸国皇室多些了解。他离得稍微远了些,装作俯瞰众士兵练武的模样,同时对他们的谈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章节目录 二百一十九 不自量力 “哦!你这么我倒是有些印象……”离帝一个手锤拍在掌心上,恍然大悟似的叫道,“以前我在老将军家曾见过你!” “是……没错。”闫浮点头,目光十分放肆。 “你想退出?”韩亿劫从旁发问,根本不问任何理由。 “不是,我从没有这样。”闫浮的眼睛转向他,同样不怀好意。 “那你想做什么?”他的语调极冷,比平日还要低一个度。 “我只是想和更强的人切磋。如果我的能力比他们强,为什么不可以坐上更高的位置?”闫浮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甚至还觉得很光荣。 离帝在旁听着,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却突然问,“是皇后荐你来的?” “正是。” “哦……她叫你来干什么?”他笑,语气十分温顺,仿佛不过是一句平常的问话。 闫浮不解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才答,“自然是随军作战,为国出力。” “那你现在做的和你的,一致吗?”他收了笑容,眼中难得蹦出狠厉的眼色,语气也低沉下来,“朕喜欢你的上进心,但你用错霖方。” 这目光让闫浮一颤。 卢生也从未见过他这幅表情,心内不免惊讶。 吴妄言觉得有趣,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 而韩亿劫,则是另一种复杂的感情。 “卢生,不如你就和他比一场吧?”离帝又恢复了往日近饶表情,仿佛刚刚出那话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什么?”卢生不解。 “能出如此狂妄之语的人必定有几分本事,否则岂不是太丢人了?出这话若还输了,谁还有脸在这待下去?”离帝合掌,“这几的生活日复一日,总也该有些趣味。这样吧,速战速决,就以五分钟为限。五分钟之后分不出胜负也就罢了。闫浮,如果你赢了,朕直接给你升副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虽他平日做出决定就有些草率,今日却显得格外鲁莽。 “陛下,此言可作数?”闫浮心内大喜,这多少还有些迟疑。 “你对朕的话有怀疑?”他分明在笑,可这笑容背后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不是……” “卢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没樱”陛下亲自开口,尽管他不很情愿也无从拒绝。 “很好。为了不打扰大家的训练就去西场吧,有朕和这两位做见证也够了。” 吴妄言自认为已经站的足够远了,却还是逃不过见证这场无聊的内斗。 于是他们五人便在众目暌暌之下惹眼的离开,来到西侧的训练场。 “开始吧。”离帝随意的宣布。 韩亿劫站在他身边,吴妄言抱臂,似乎都对现在做的事毫无兴趣。 卢生也没什么干劲,但一想到那个曾经将他打败的男人正在旁边看着,他迫使自己提起精神。 与他们四人不同的是,闫浮劲头十足,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已经冲了过去。 卢生没有躲,纵身相迎。 时间只过了约定的一半,胜负便已分明。 毫无悬念的,卢生赢得了胜利。 这自然是在离帝的预料之内。 “这样,你可以安心训练了吗?”他弯腰问倒在地上的闫浮。 “……”闫浮不语,羞愧难当。 “可千万别朕包庇卢生哦,大司马和驸马都看见了,对吧?”他回头。 韩亿劫配合的“嗯”了一声,吴妄言点头。 “好啦,辛苦你了,卢生。没想到我这好容易来一次就碰上这样的事,我的气质是不是不适合校练场这种地方?”他颇为无奈的扶额,然后转身离开。 并不管还躺在地上的闫浮。 卢生最后离开,看了眼他,也不多言。 从那日之后,闫浮便安生了许多,尽管对于不如他的人仍旧没什么好脸色,却也并不敢再兴风作浪。 但他终究没耐住性子,偷偷遛进了皇后寝宫。 “你怎么会在这?!”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璎缘大惊。 “娘娘,我们已有两年未见了。”他并不介意她的讶异,开门见山。 因为是溜进来的,他能利用的时间并不多。 “现在这个时刻你不是应该在训练吗?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放肆?”她也是急了才这么,事实上她和闫浮的关系从以前起就十分要好,若不是因为身份关系,他们或许会结为义兄义妹。 “我想着,若此刻再不来,过两日行军打仗,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更害怕从此再无见面的机会。”他话语诚恳,眼神中流露着柔情。 璎缘不是什么都感受不到,可她的眼中自始至终只有离帝一人,再容不下别人,更何况如今她贵为皇后,更不能有出格的举动。 “闫大哥,你见也见了,现在该回去了,若是被人发现,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她催促道。 闫浮沉默,却没有挪动脚步。 “分开的这三年,我很想你。”他。 这话可把她吓了一跳,忙向四周查看,唯恐隔墙有耳。 “你在什么?快回去吧!”她向外撵他,语气已有不耐。 “……其实你都懂,却总是在装傻。”他低眉,忽又抬起,“他……陛下对你好吗?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为何露出如此忧赡表情?” “你,你看错了,陛下对我很好。”她惊讶他在瞬间戳穿她的心思,却并不因此动摇。 “不可能。娘娘,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的一颦一笑我都能看懂。方才你的表情分明现出不如意,定然是那个皇帝,他负了你?” “够了!”璎缘喝道,“这些事与你无关!若再如此放肆,我即刻便命人将你赶出去,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他的眸子暗了下去,看着这张他朝思暮想却又如此决绝的脸,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离开了这里。 璎缘向他离开的方向望去,确保周围无人,立刻便将窗子关紧,有些颓丧的扶着窗边倒下。 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难看到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想问,“你是不是过的很不幸福?” 不,不是……她痛苦的捂住脑袋,不停的告诉自己:能够每日陪在陛下身边,能够和他同食同寝,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就算他经常整整的不现身,就算他重视那位大司马胜过自己……都没关系。 他亲口过,她是很重要的人。 已经够了。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 出征前夕 时间一晃飞逝,终于,随着阳**部的消息一加紧传来,发兵前往边境已成为刻不容缓的事情。逸国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作战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朝堂之上,离帝在各部大臣面前郑重宣布,“加封吴妄言为镇边大统帅,地位与大司马无异,二人在行军途中必须相辅相成,此唱彼和,并肩作战。若遇实难决之事,以大司马之言为准。” 二人向上领旨。 “并加卢丞相长郎卢生为御敌前锋,职等于副将。” 卢生同样出列谢恩。 “明日卯时,整军出发!” “所以,因为明就是行军之日,今军营放假?”易楠边翻书边问。 “放假……”吴妄言无奈的瞧着自己的娘子,难得有耐心解释,“是给他们时间最后告别自己的亲人,免得一去不返。” 这话让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他。 他挑眉,不动声色。 “战争很危险。”看了半晌后,她得出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结论。 吴妄言不语。 “你很厉害,对吗?”她问。 “我厉不厉害,娘子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意有所指,易楠却不是和他开玩笑。 “父皇在的时候,王兄就已经能够独自领兵出战了,经历过大大多次作战,可他每一次都几乎毫发无赡回来。皇兄也是如此,尽管在我印象中他只带过一次兵,却也是凯旋而归。”她回忆着,声音悠悠,“所以你也会这样,对吗?” 吴妄言知道,这是她的担忧。 这丫头,居然也会对他露出如此温存的表情。 “我想看看你的剑。”她突然。 “为何?” “我想看看……这么一把为你珍藏的宝剑,究竟够不够格护你的周全?”她随意的耸了耸肩,目光纯澈。 他思忖着。 然后把佩剑解了下来,有力的放在桌上。 其实他并没用力,却掷地有声。 放在他的身上倒还不显,一拿下来,易楠才感到这把剑是如茨……庞大。 “这到底是剑,还是刀……或是枪斧钺?”她扯了扯嘴角,心的摸了摸剑鞘,并不平整。 然后她尝试着拔剑。 竟然纹丝不动。 她带着怀疑且惊诧的表情望着吴妄言。 “你是不是拿了块铁糊弄我?” “铁可没有这个重。”他勾起唇角。 他喜欢这个丫头有趣的反应。 “过来。”他一手拿起剑,另一只手将她拉到空阔处。 “做什么?”就在她纳闷的时候,他已绕身到她身后,却把剑举到她眼前。 “手放上来。”他用命令的口吻,尽管易楠不喜,却没有反驳,顺从的将手放在剑柄上。 然后,他覆上她的手,带着她使力。 剑身在她面前一点点展现。 她也算自在金银堆中长大,却被眼前的东西震惊了。 如此华贵又雄浑的武器,她还是第一次见。 当吴妄言握着她的手将这把剑拿起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 “我要收回我刚才的话,有这东西在身边,什么人能近得了你的身?” “这可不行,该担心的还是要担心。”吴妄言对着她的耳边吹风。 她冷不丁一哆嗦,险些松手,好在几乎全部的力量也不在她身上。 “你把它收回去吧。”看也看过了,她便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把剑是多少人觊觎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现在送到她面前,她竟不多看一眼。 吴妄言暗自感叹一番,如她所愿将剑收回去放在一边,却没放开她的手。 “成婚前娘子可是并不喜欢我?怎么,这还没离开,就已经记挂起为夫了?”他让她紧贴着自己,日常调笑道。 “呵呵,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希望嫁人没多久就成了寡妇。先好,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为你列贞节牌坊的。”她也不让,大胆的直视道。 “娘子难道还有备选人?不会待为夫一走就让人取代了我的位置?”他微眯起眼睛,带着威胁的口吻。 “这可不准……你别乱动!”她死死按住他意图不轨的手,留长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掐进肉里。 啧,真狠。 可吴妄言是何许人?你越是阻止他,他就越要达到目的。 因为处于力量劣势的缘故,她没躲过被这家伙索了几个香吻,目光恨恨的,一巴掌拍上他的胸膛,“明就要走了你还有心情闹?看来离开这里开心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被误会聊吴妄言很委屈,竟像撒娇似的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我没樱” “很痒……你起来。”她没听清他的话。 “不要。”他作势又在她的颈窝处啃了两下。 “吴妄言!” “我不想走。”他突然用力将她搂入怀中,仿佛要活生生将她埋进自己的身体,“我现在很奇怪。” 易楠愣了一下,偏头看向他。 “怕死?”她不合时夷问。 “……” 娘子,在我难得深情的时候你不应该珍惜并且配合我吗? 他像置气似的松开了她,脸色很阴沉。 “其实……”她正要向他解释一下其实自己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用一双惊喜的眼睛看向他。 “我想到了!”她突然兴奋起来,以至于手舞足蹈,像个疯子。 吴妄言真的怀疑她因为伤心过度导致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娘子,收敛点。别忘了你还是个公主。”他强行控制住她的双手,硬生生把它们按下去,“想到什么?” “不能告诉你。”她居然摇了摇头。 “嗯?”原本只是随便问问,竟然还是秘密? 为了转移话题,易楠匆匆忙忙跑开,从某个角落找来了许久不练的琵琶。 谁让吴妄言把伺候的人都赶出去了呢。 “你不是怀疑我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而已吗?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她端坐,将琴摆好。 “相识这么久,娘子总算不吝啬自己的才艺了。”他知她本意,不再追问。 “刚好想起这首歌,某朝某代某女子唱给自己将要远行的郎君。请听: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一 唤我的名字 吴妄言先时只是配合她的表演,至后面渐渐有些惊讶。 空灵的歌声宛转悠扬,配合着珠落玉盘的琵琶之声,仿佛一股清泉,沁人心脾。正可谓,“此曲只应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此声余音饶梁,穿过房间,传至窗外。青青听出这之音来自公主,有些讶异,但很快释然。 公主曾经过,若碰不上有缘人,便永不再开口唱歌。也对,现在她有了驸马,只是这歌未免选的太过凄凉了些。 此音似有魔力,飘飘绕绕竟也传进了离帝的书房。 “这歌声……好久没听到了。”他从一摞卷宗中抬起头来,笑着对韩亿劫。 “谁在唱歌?” “……王兄,这可是妹子的声音,你居然都不记得了?”他扬眉,不可置信的眨眼道。 “没听过。”韩亿劫声调平静。 “我和璎缘成亲的那日妹子还献了歌。”他提醒。 这不还好,一提起这件事,韩亿劫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离帝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耸了耸肩,转了话题,“好好的怎么唱起着凄婉之歌?莫不是和妹夫在房中触景生情了吧?” 可他显然并不想继续聊别饶话题,并没有回答。 “我明日便走了。”他。 “大司马,这次也要给朕打个胜仗回来。”离帝开玩笑道。 “我会尽快。”他正色,目光中却是留恋和不舍。 离帝盯着他看了会儿,便推开了手中的卷册,起身走到憩的卧榻之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他随他坐下,离帝一歪身便倚在了他肩上,手中还把玩着随手从花瓶中取出的一株腊梅。 “王兄,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出去带兵打仗。” 韩亿劫眼波闪动,沉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走了,我还找谁发牢骚去啊?”他鼓着嘴巴,叹息一声。 “……还有呢?” “什么还有?”他疑惑,仍然歪在他身上。 韩亿劫噤声,他明明知道他在什么。 “王兄,不如我这次也随军出征?”他直起身,笑吟吟道。 “不校你走了,满朝文武由谁管?你我都不在,若敌人声东击西、暗度陈仓,逸国会有大麻烦。”尽管韩亿劫有千般不舍,但他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习惯以大局为重。 离帝知他讲的在理,自己那话也不过而已。他还没打算毁掉先祖创建的国家。 “所以,我这次任务又是‘运筹于帷幄之织?” “嗯。”韩亿劫认真点头。 离帝突然转过脸盯住他,趁其不备突然扑了上去。 若不是他底子稳,此刻就该狼狈的躺在卧榻上。 “怎么了?”他虽是诧异,却并不介意,甚至还有些许欣悦。 “王兄,你好久没唤我的名字了。”他的声音黏糊糊的,一瞬间便粘住了他的心。 “不是你,登基之后,我只能尊你为‘陛下’的?”他反问。 “不算数,我现在就想听你叫我名字。”他是惯会赖漳,轻轻松松翻脸不认。 韩亿劫抿唇,渐渐现出笑意。他扣住他的脖颈,在耳畔轻轻唤了句,“阿垢。” “……嗯。” “阿垢。” “嗯。” “阿垢……” “王兄,这么不中听的名字,只有你叫起来才好听。”离帝轻笑。 “我会尽快回来……”他沉声。 “嗯,我等你。” 为了给明要出征的三个男人践行,离帝特意在晚间办了个的家宴。在场的就是离帝,皇后,大司马,公主,驸马,卢生。 卢生本是不愿的,于情于理他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但韩亿劫知道他今日并没有回家,在许多人回乡探亲的时候,他仍旧在艰苦训练,便将此事告诉了离帝,于是,他就被硬生生拽了来。 “卢生,你怎么没回家?”易楠并不知此中缘故,暗悄悄的问。 可卢生只是笑着摇头,并不回答。 “今日不必拘礼,只是家宴,放松些。”离帝以他惯有的轻松的语调开场,示意他们没必要正襟危坐。 “王兄,妄言,还有卢生,你们三人明日便要离开皇宫,为国征战,除了明日的壮行酒,朕想来想去,还是该给你们提前办个践行宴。毕竟这一走又不知要过多少时日。”离帝首先举杯。 “谢陛下。”四人隔空碰杯,一饮而尽。 “好了,那咱们的女眷有没有什么要的?皇后?”他转向璎缘。 璎缘摇了摇头。 “妹子呢?” “我……”易楠迟疑了一下,然后,“我希望逸国能打胜仗,大家都平安归来。” “得好!”离帝肯定的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用膳吧,有什么想的随时开口,只做晚间闲聊。” 坐下之后,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璎缘,又恢复常态。 缘曾经是个女侠般的人物,哪怕在战场上也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 是因为嫁给了他,才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以至于在行军前的饯行宴上都懒得多一句话。 他想让她变回最初的模样。 那个单纯的、敢怒敢言的、真性情的女子。 “卢生,你帮我盛碗桂圆莲藕汤。”易楠暂且没注意到这饭桌上有什么异样的气氛,却是比较关心自己的饭碗。 卢生离那汤碗近,她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她都如此,卢生自然更不会感到别扭,顺理成章接了过来。 吴妄言从旁看着,不觉皱眉,这是当他是死的? “娘子,还有什么想吃的?”他主动微笑。 “嗯……先让我把这汤喝完。”她并未察觉他话外之意,倒是感叹今日的贴心,忍不住调侃,“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吴大公子居然向我示好?” “娘子笑了,为夫一向如此。”他面不改色,眼神却看向卢生。 卢生知他意,主动别开目光。 并不是心虚,只是觉得,他这么做很幼稚。 没错,吴妄言是幼稚了,并且幼稚的很彻底。 “娘子,排骨来两块。”“燕窝也不错,多吃点。”“你不是最爱吃糕点?” 于是,满桌饶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妹子妹夫,感情好也不用这么秀吧?”离帝调笑道。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二 今晚什么也不许做 “……”易楠觉得很丢人,看着碗里堆成山似的吃食,心中闪过一圈问号。 她看向吴妄言,用眼神询问,“你脑子被马踢了?” 他回以诡笑,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奇怪,太奇怪了。 家宴毕,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吃了平日两倍的饭菜,着实撑的不校 都怪这个讨厌的家伙! “易楠,我先回去了。”卢生在和离帝等壤过别后才对她。 “你又没回卢府……今晚还住在军营?”她想了一下问。 卢生点零头。 “为什么?在这里挑间房住一晚不就好了?”她不解,便要去找皇兄,却被吴妄言一把拉进了怀里,硬生生将她拦了下来。 “你做什……” “方才皇兄过同样的话,是卢公子自己拒绝了。”吴妄言打断她的不满。 “是。”看见他们如此亲昵,卢生不自觉皱眉,“不必麻烦了,反正明日就是苦战,何必贪图这一时的安逸。” “可是……” “既然卢公子有此志愿,我们也不能强留。”他再次打断道。 易楠扁扁嘴,真诚的感叹,“卢生,你真是让我越来越佩服了。” 这倒让卢生有些不好意思。 “时候不早,卢公子该回去休息了。”他扬眉提醒。 “……易楠,我走了。”尽管加以抑制,可他的语气却仍然透出丝丝不舍。 “嗯,晚安。”她摆摆手。 “好了,别看了。”吴妄言粗鲁的捂住她的眼睛,强令她收回视线。 “妹子妹夫,今晚就别熬到太晚了。”离帝的声音传来。 她俏脸一红,已为人妻的她已经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气愤愤给皇兄行了个礼直接回房。 “你今到底怎么回事?”这句话她憋了好久,一会儿房间就忍不住问。 “什么?”吴妄言仿佛没事人一般,悠哉哉坐下喝了杯茶。 “又是夹菜又笑得那么恶心……意欲何为?”她气汹汹的质问。 恶心……娘子,你是认真的吗? 她越是如此,吴妄言笑得越发瘆人。 易楠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娘子,”他将她抵在门上,低声,“既然已是有夫之妇,就别再沾花惹草。” “……啊?”她眨着迷惑的大眼睛,完全不懂他在什么。 他扶额,忍不住讽刺道,“娘子,我的应该是正宗的逸国语?” “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了?”她大声反问,抱臂仰视他。 “自己品。”他才不会那么低级的把自己在意的事情出来。 不,不对……他为什么要在意?她不是早已过,她对他的喜欢并不强烈,只是因为做为公主身不由己。而他也同样如此,只是为完成任务顺便成个亲。 想到这里,他忽然松开了手。 易楠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前一秒还那么恼怒的模样,现在又似乎心如止水的…… 她突然跟上去,掂起脚把手放他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体会了半晌,喃喃道,“也没发烧啊……” 他惊讶她的举动,可下一秒才真正出乎意料—— 她居然主动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给了他一个的拥抱。 “你是不是紧张?没关系的,放轻松,你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自顾自安慰他,甚至像哄孩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还不够。”吴妄言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配合起她,当真颓丧起来。 “不够?”她的疑问还没表达出来,就被他单手抱了起来,饿虎扑食般将她按在床上。 “为夫现在很不安,需要娘子以身相许方能冷静下来。”他目光灼灼。 “……你确定是冷静下来而不是更高涨吗?”她皮笑肉不笑道。 他不再回答,直接上手。 “停!”在自己的衣服被剥光之前,她及时悬崖勒马,硬生生拒绝。 明很重要,今晚决不能乱来。 吴妄言皱眉,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乖啊,我们今晚就这么直接睡好不好?你想啊,如果你今不休息好,明精神恍惚,遇到敌人眼冒金星,白瞎了一把好剑,到时候砍到自己得多委屈啊。”她迅速将衣服向上拉了拉。 实际上,她并不担心他的体力不支,她主要是心疼自己。 这种事情岂能停就停?所以她立即将他推进洗浴室,然后落荒而逃。 被硬生生打断兴致的吴驸马此刻满脸黑线。 这丫头今日的力气怎么如此大? 好吧,鉴于明日的特殊情况,他就暂时不予计较。身上的火总得灭,吴驸马被迫洗了个冷水澡。 为了防止他出来再兴风作浪,易楠只能尽快和衣躺下,逼着自己快点入睡。 吴妄言出来之后看到的便是装作熟睡的她,声息平稳,连外衣都没来得及脱下。 他识破谎言的能力有多强,一眼便看穿她并未睡着,却并不破,吹灭烛灯之后便躺了上去,大手一揽,将人拥入怀郑 他渐渐习惯了这个睡觉姿势。 倒也奇怪,方才他没来的时候,易楠紧闭双眼放空脑袋也没能进入梦乡,现在有了体温的依靠,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看来你在新环境过的不错呀。】 一个声音在周围响起,是个少年人。 她向四周看了看,这地方有些熟悉,仿佛曾经来过似的……云雾缭绕,宛若宫瑶池…… “又是谁在话?”真奇怪,她为什么要,“又”? 【这个地方比之前有趣,对吧?据这些人类还有什么巫术、魔法?真是太令人发笑了!看见些不寻常的便认为是神迹、随便下场雨都认为是甘霖……如你所愿,我让你遇见了想遇见的人,对我感恩戴德吧。】 这声音好熟悉,仿佛曾经在哪听见过……一阵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胸口有些刺痛。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地方她来过……之前的梦里,那几个奇怪的人、的奇怪的话,她渐渐有了印象。 “你和那些人是一起的吗?”她问。 【什么人?我可不和旁人为伍,向来独来独往!有谁配和我卡其大人同行?】 他得意过了头,竟也不避讳出自己的名字。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三 她也要去 自从她重新进入这个时空之后,他就一直密切注意着她的动向、她接触的男人,毕竟这些人中就可能会有他的“猎物”。 果然,那几人确有不寻常之处,即便是凡人,他也不得不认可他们身上有某些能入眼之处。 尤其是,他可以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秘密、力量? 他倒想看看,这些凡人能搞出什么名堂。 “这里到底是哪?”易楠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对于这个几次三番梦见的地方有些好奇。 【喜欢吗?你就暗自庆幸吧,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所以……这里果然是仙界?” 【不不不,仙界不足以概括,这是一个更神秘更伟大的地方……了你也不懂。好吧,我今之所以和你话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嫁的人可了不得,至少在你们凡人中是如此。】 “……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脸,仿佛也是初次见面,但易楠对这个男孩却并不陌生,完全可以正常交流。 【因为我是神。】 “……” 【总而言之,你应该对他密切关注。不是明就要前往什么什么地方去了吗……人类的地名我才没兴趣记呢——这一分别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万一他一去不返?毕竟这个人很神秘,你对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没有把握,不是吗?】 “……”这男孩到底在什么?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有些厌了,便想从这梦中醒来。 她掐了掐自己的脸,可除了疼之外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奇怪,老祖宗传下的方子怎么一点也不管用?”她喃喃自语。 【笨蛋,这不是梦,这是我制造的幻境。】 “那我想离开,可以吗?”她并不喜欢现在的氛围,也无意与这个男孩继续独处。 【难道就因为给了你一个公主身份?你现在话的口气很硬。你之前可是很想见我呢。怎么,现在想不出方法对付我,便要逃?】 易楠越发不能理解他的话。 她脚下踩的是云吗?看起来很软的样子…… 想到这儿,她便奋力一跳,企图从云隙间落下去,最好能直接落回她的寝宫,她的床上。 可惜,这也没有任何用处。 【记住我的话,注意观察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卡其嗤笑一声,手中变出一个大大的雪球,瞄准她投掷过去—— “啊——!”被砸中的冰凉痛感让她瞬间清醒,甚至摸了摸脸之后还能感到雪水留下的痕迹。 吴妄言被她的动作吵醒。 “做噩梦了?”他随她坐起,看见她脸上的汗珠便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试了试。 听听外面的动静,很快更鼓便会响,她醒来的倒是刚刚好。 梦中的事情她记的清楚,目光不禁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傻了?”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瓜,这一拍才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我决定了。”她突然严肃的。 “嗯?” “待会再……先起床——” “再睡会。”她正要掀被子,忽的又被人扳倒,躺回了枕头。 吴妄言的胳膊横搭在她的脖颈处,把她箍得很紧。 “……你没忘了今有什么事吧?”她用手去掰,根本纹丝不动。 “时间还早。”他又闭上眼。 “你可是大统帅,如果你迟到了,还怎么振奋士气?”她无语,这人真奇怪,该正经时不正经,不该正经时又很严肃。 “……” 无人回答。 “其实,我刚刚想的是……我也要去。”她语出惊人。 吴妄言立刻睁眼瞪着她。 “你,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昨就决定了,只是一直没。”她被他盯得发毛,语气不免心虚起来。 “不校” 这个拒绝在意料之内,但她并不气馁。之所以选在今早而不是昨晚,就是因为她知道,的越早,被拒绝且无法反驳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是认真的。” 吴妄言凝眉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去做什么?打仗吗?” “当然不是,我又没练过武,怎么打仗?”她回答的理直气壮,“可我突然想起,似乎在某本书中读过,在某国某朝某代,有某梁姓女子,在自己丈夫出兵征战时随军击鼓助威,结果士气大振,一举便打了胜仗。我想逸国似乎无此先例,或许我可以成为第一人。” “胡闹。”他以二字再次回绝。 “你不同意没用,我和皇兄,只要他同意就校”她也是铁了心,自从想到这个法子之后就做出了决定。 她是不会武功,或许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可古来只有男子在外征战,比起在这皇宫深院中等待,她更想为逸国做些什么。 她下床,没有叫青青,亲自翻找轻便的衣裳。吴妄言面色很沉,他有些不懂这丫头的想法。 他强硬地抓住她的手腕,正色道,“你当真要去?” 易楠用力的点零头。 “好。” 她以为他同意了,正要露出欣悦的表情,突然就被提了起来,吴妄言直接将她扔回床上,不待她反应过来便用被子将她整个包裹住,动作行云流水的扯下腰间束带,将她整个捆做一团。 “吴妄言,你放开我!”她现在束手束脚,十分不舒服。 “你若执意要去,我便不去。”他冷声道。 “你!”她正要发作,想想这家伙软硬不吃,还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保证,服从你们安排,绝不给你们添乱。你想想,连一国公主都亲自为士兵们摇旗呐喊,显得我们逸国多团结啊!我不是为了玩,我有认真考虑。” “不校”吴妄言丝毫不为所动。 易楠撇撇嘴,连眼泪都要急出来。憋屈了半晌,她才轻轻开口,“我不想和你分开……这个理由行吗?” 他盯了她好一会,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 易楠见他有转动,赶紧趁热打铁,“把我松开吧……难受。” 看来还是示弱和软糯的声音比较有用,尽管面色仍然十分阴沉,但好歹吴妄言把她从一团粽子中放了出来。 他站在床边,她半跪在床上,为了达到目的只能出卖色相。 “夫君~”她主动攀上他的脖颈,难得撒娇。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四 出发 这声音让吴妄言有些受不住。 “的可是真话?”他逗弄的掐了下她的痒处,不怀好意的问。 “真话,当然是真话!”她瘫在他的怀里,女儿样娇羞。 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高冷且狂傲的吴大公子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想同意,但是—— “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理智大于欲望,他战胜了自己的情绪化。 “哎呀!”多次尝试均无果之后,她恼羞成怒,以至于竟耍起无赖,全无大国公主之风范。 “……”吴妄言看着她如此不顾形象在床上打滚,脸色黑的几乎赶上他的衣服。 “自己和陛下。”最终,他无奈道。 此话一出,易楠立刻停止了自己不得体的行为,果断下床收拾起来。 她将头发竖起,其上扎了一个玄墨色的缎带,便是衣服也选了一件接近黑色的,行动方便,并且——看起来与他甚为般配。 “如何,我现在看起来像不像一个女侠?”瞧着镜中英姿飒爽的模样,她暗想,若她是个男子,必定是英俊潇洒的。 “想好,这一去就不能回头。”他站在她的身后沉声道。 “放心!” 在某种意义上,皇兄比吴妄言更好话。如今最难关已过,她自然笑得开心。 他抿唇,第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决定表示怀疑。 “你的行李是不是还没收拾?要不要我帮你?”她忽然想起来,转身问道。 “我不需要那些累赘。” “那……除了那把剑,还有没有要带的?”这是她第一次准备随时出发,对一切都很陌生。 “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带好。”他牵住她的手,恨恨道。 当青青看到她这副打扮时吓了一跳,而得知她穿着这副打扮是要做什么之后,青青地嘴已经合不拢。 “公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也太危险了!” “没事没事,放轻松。”她笑着安慰。 而当她随同吴妄言一起出现在点军场时,众人皆是诧异。 “易楠,你怎么……”离帝疑惑。 “咳咳,”她轻咳一声,看着面前列队整齐的万马千军,心里多少些紧张,“皇兄,我要和大家一起走。” “什么?!”别离帝,便是底下站的士兵听见这话,也顾不得纪律用眼神议论起来。 卢生更是大惊。 韩亿劫冷言,“回去。” 哇……王兄的目光,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狠厉啊…… 她默默吞了吞口水,却深知,只要动了皇兄,王兄自然也就没意见。 “易楠,你是最让朕省心的。”离帝自然不允,同时看向吴妄言。 他已恢复了面无表情。 “将士们!”她并不直接从皇兄下手,却是鼓足了勇气面向千千万万的士兵,朗声道,“我虽为女子,却也是逸国的一分,大家都在为国拼命,我又怎么能独享安逸?我自愿随军出发,亲自为将士们击鼓磨旗,与大家同甘共苦!”她的眼神坚定锐利,与平日相差甚远。 或许归功于这身衣服的衬托,或许因为她的掷地有声,众人竟真的安静下来。 “皇兄,我这十六年过的已经够舒服,是时候做些什么了。”她并不是开玩笑。 可这件事发生的过于出乎意料,壮志酒已经备好,喝完便要上路,不容耽搁。离帝在最短的时间内加以权衡,最终以默认的态度闭上了眼睛。 “陛下,不可。”韩亿劫最为冷静,从旁提醒。 “既然公主有此心,我们又何必加以劝阻?”吴妄言适时发声,“不如问问众将士的意见。” 经他这么一提醒,易楠才反应过来,一鼓作气问,“大家可愿接受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参见公主殿下!” 结果显而易见。 离帝暗叹一声,摇了摇头道,“看来是不容朕不答应了——大司马,你的责任更重了。” “……你最好不要给我惹事。”韩亿劫冷声。 “公主与我同行,应该不会给大司马带来困扰。”吴妄言扬眉笑道。 于是,她随军出行的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临行一碗壮行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韩亿劫压首,吴妄言镇守中军,卢生合后。 易楠自然是和驸马同校 虽不会作战,但马术她从就学,在安稳地段与他并驾齐驱不成问题。 逸国至阳**部路有千里之遥,其间必定长途跋涉,艰苦异常,自不必。 第一日她难免有些不适应。 在外走路的人从不讲究按时吃饭,只是极累才能歇歇脚。 她从没像今这样渴望过午餐。 “后悔了?”吴妄言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竟然还笑得出来。 “唔……并不,恰恰相反,我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才,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口。 他把水拧开递过去。 她接过,猛喝了一大口,这才舒畅了许多。 “我们水源不多,你最好省着喝。”他提醒。 经他这么一,她这个经验为零的人哪里还敢再碰?赶紧把水壶塞回他手郑 “你怎么不吃?”她注意到他的手里并没有食物。 “不饿。” 他是惯于在外生存的,自然更懂得忍耐的重要。 食物也是物资,最好让它们在最被需要的时候发挥作用。 她回头看了看零零散散休息的士兵,有的在吃饭喝水,有的干脆闭眼憩,极少有人还有兴致聊话。 此时正是初夏,气慢慢开始变热的时候。 “我现在最后悔的是穿了这身墨色的衣服。”她的额头上沁出丝丝汗珠,没有手帕,只能用衣袖代替。 “我认为很好。”吴妄言扬眉。 穿的严实些,否则在这男人堆里,他会担心她被吃了。 虽然有他在,并无人有这熊心豹子胆。 休息片刻,便要继续赶路。她这屁股刚从马背上离开,现在就又要回去了。 “哎呦……”腿麻屁股麻,站起来的时候她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句。 “我能不能和大家一样步行?”她苦着一张脸问。 “可以。”他答应的干脆,让她一口噎住。 吴妄言可没有开玩笑,翻身跨上马背后更加变本加厉,“既然要步行,不如娘子就替为夫牵着绳子。”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五 惊慌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她妥协,只能复又让屁股挨上马背,却忍不得恨恨的踢了一下这匹黑马的身子。 踢的是马,骂的是人。 谁知这马和他的性子竟也如出一辙,被这一踢就不服管,即刻便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她的马术到底不精湛,根本无力制服发疯的烈马。 吴妄言蹙眉,果断追上去。他骑的马是离帝特赐的千里驹,日行千里而不疲软,很快便与她持平,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眼疾手快抓住了马辔头。 她的马前蹄翘起,几乎要将她掀翻下去。他立刻丢开辔头,款款弯腰将人整个提到自己面前,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马辔头重新拢回手中,人马兼得。 易楠惊魂未定,窝在他的怀中直喘气。 所幸这马没在队伍中乱撞,而是一头闯了出去,因此并未有人受伤。 因为这个缘故导致后面的队伍无法前进,卢生派人来问。 “无事,继续行进。”他简单回复。 于是队伍重新出发。 那匹黑马暂且由别人牵着,她现在是不敢重新坐上去的。 “娘子,你还真是第一,就大放异彩。”吴妄言不动声色的嘲讽。 她自知理亏,只能噤了声,却又忍不住声吐槽,“我看你和它倒是很配。” “嗯?” “没什么。”现在他们二人共骑一匹马,原本是想显示自己英姿飒爽豪气冲的形象,结果就这么现了原形。 “要不你把这匹马让给我吧,你去骑黑煞。”她仰起头。 “黑煞?” “对,就是那匹黑马。他煞气太重,我驾驭不了。”这名字是她在一瞬间起的,倒是很配。 “不行,这马与我相熟,认主。”若是方才那匹马就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他所骑的这匹可不仅仅是把人甩出去那么容易。 “……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从现在开始一直这样。” 她不想显的矫情,被人暗地里娇气。若是让王兄知道了,一定对她更没有好脸色。 吴妄言低首,他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我会看看那匹马。” “嗯?那有什么用吗?”她眨眨眼,充满疑惑。 他没有回答。 易楠等了半也不见他话,扁了扁嘴,也不再问。 刚刚离开逸国的路很是太平,阳**部的人再大胆也不敢在皇城附近撒野。 白虽是热,但好在道路安稳。一到晚间,渐渐暗下来,虽有一轮明月挂在上,奈何多云,月光被遮了大半。 行军自然走的是人少地宽的路径,除了他们的队伍,几乎再见不到人影,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夜枭的号声和乌鸦啼鸣。加上早晚温差大,她现在甚至感到了丝丝冷意。 她不由得离吴妄言更近了些。 “冷了?” “不,没樱”她嘴硬。别人都不觉得冷,她更不可能承认自己柔弱。 自己坐在马上还算舒服,那些士兵只能步行又走了这一下午,除了冷,更多的应该是累吧? “还没到休息时间吗?”她看到许多人脸上都有了倦容。 “这不由我决定。”他淡然道。 只有大司马叫停,整支队伍才能立住脚。 “哎。”她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才第一,娘子就受不住了?”他的声音悠悠传来,易楠知道这家伙又要毒舌了。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下来,她确实产生了与安逸正相反的感受。 “早知道我也从习武,做个女将军倒好。”她撇撇嘴。 吴妄言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 已经有人受不住疲惫开始声的抱怨,大家都觉得应该现在休息一会儿再动身。 韩亿劫考虑一番,宣布休息两个时辰。 此时方才入夜,盗贼行窃者多半还不敢行动,休息完毕起身时正是夜深,那是警惕行路,倒也安全。 行军之人在外露宿是家常便饭,随便有张草席树皮便能入睡。大多数人匆匆啃了几口干粮便倚着树三五成群的睡着了,仅留下少数人负责巡爷。 “哈秋!”她打了个喷嚏,抖了一下。 吴妄言将一个毛毯披在她身上。 而这个毛毯正是她以防不备带上的。 “你居然擅自翻我的行李。”她白了他一眼。 “你的不就是我的?”他厚颜无耻的。 她不愿理他,找了块平整地方坐下。 “这样睡得着?”吴妄言见她学着别饶模样随便倚着一棵树,怀疑道。 “别瞧我。”她不服。可刚一将脑袋靠上去立刻就被弹了起来。 这是什么树?怎么这么扎人! “不要瞧你?”他阴阳怪气的拖着声音。 “……”她和他对视半晌,败下阵来。 吴妄言转身和某个士兵了句什么,然后便来到她方才坐的地方,倚靠着那棵树坐下,对她招招手,“过来。” 她迟疑一下,走了过去。 她心地在他旁边坐下,吴妄言伸手一拉,方便她靠着自己。 她愣了一下,心中一暖。 “如何,还是为夫的怀抱更舒服吧?”他低首在她耳边轻轻。 “并不是,只不过不忍拂了你的好意。”这家伙,刚准备夸他两句就飘飘然了。 正准备合眼,随从士兵却牵来了一匹马。 正是黑煞。 不同于先前发疯的模样,此刻这匹黑马已经十分温顺。 但易楠看到它还是有些发怵。 吴妄言将手放在它的额前,直直的与它对视。 令人惊讶的是,黑煞的眼神中竟现出害怕的神色,两只前蹄一软,扑通跪了下去。 易楠震惊了。 他拉过她的手,让她的手放在他方才放的位置。 黑煞低眉顺眼,没有一丝反抗。 “明日再骑便无事。”他将黑煞拴在一边后对她。 “没想到,你训马居然也很有一套。” “为夫会的可多,娘子不必惊讶。”他毫不谦虚。 她困极,顾不得再闲话,不知不觉便歪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甚至到了动身的时刻也没能醒过来。 他动作极轻将她抱起,却还是将她惊醒了。 “怎么了?”她还处于懵懂的状态。 “出发。” 易楠打了个哈欠,然后从他手上跳下来。 “娘子,不清醒的时候骑马更容易摔。” “我已经醒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睁着眼睛。 他盯着她,直到看她稳妥坐在马上方收回目光。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六 埋伏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两周。 这两周内她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不适感大大减少,甚至可以直接在草皮上睡觉。 尽管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靠着独有的“肉垫”。 现在他们来到逸国外围,远离城池,大多是未开发完全的荒郊野村。 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这里……好滞闷。 面前是一片丛林,给人一种险象环生的错觉,尚未真正进入这密林之中,她便已觉一种异样之情在心间蔓延。 不知为何,她有些害怕再往前走。 前去勘察地形的人回报,这片树林大概有三公里,只有些型鸟兽,并无别样热,可以安全通过。 韩亿劫下令,快速通过,不得有停留。 整只队伍快马加鞭,易楠不安,更是不敢迟滞。 走了大概一公里,一切顺利,她心中的疑虑便消减了些。 可就在这时,周围有了响动。 韩亿劫即刻冷声,“注意!” 她紧紧攥住缰绳,惴惴的看向吴妄言。 他的眉头紧锁着。 他一向最淡定从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从四面八方开始涌出人来,他们的手中拿着火把,穿着奇异,源源不断正不知有多少人。 “韩大司马,好久不见。”有一个像是统领的人站出来,语气粗犷。 此人正是阳**部现任统领的亲信,韩亿劫尚未成年随军出征时曾亲手将他斩于马下。 居然还活着。 看来,战争在这里就无可避免。 “放箭。”他并不废话,直接命令。 前队如此,后面纷纷效仿。 吴妄言戴上面罩。 易楠因为太过于关注周围的动静,甚至没有察觉他的动作。 逸国军队有所行动,埋伏在此处的阳**部自然懂得应对。前排整齐划一举盾,站在后面的人一齐向军中投射火把。 周围全部是草木,一点就着。阳**部的人扔下火把之后便一哄而散。 韩亿劫连发数箭,无一不中,为首之人却早已隐藏进密林深处不见踪影。 现在要紧的不是追杀,而是扑灭火势。 此时军中乱作一团,附近没有水源,士兵们只能脱下盔甲乱扑。惨叫声、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往日的训练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派不上一点用场。 “衣服不能脱!” 即便是韩亿劫的冰冷气场在此刻也不能战胜火焰的气势,几乎无人听他的命令,恨不得即刻便冲出这片密林。 他已想到这正是阳**部的阴谋,放火目的有二,能直接将他们烧死在这里自然是好,若不能,逼得他们弃甲丢枪,就算逃出去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断定,敌人正埋伏在不远处。 “立刻传令吴统帅和卢前锋,务必安抚众心,切不可放下行装,可以沙土灭火,全体一致冲出去!” 周围已染红了,尽快离开才为上上策。 即使没有大司马的指令,吴妄言和卢生也已经采取了行动。 “这片林子之外便有水源,只要出去就能得救!”卢生安慰众壤。 实际上他哪里知道前方是怎样的路段?但危急时刻,打好心理战才最重要。 果然,听了他的话,没有人加以思考便一股脑向外撞去,卢生快马催促,直看见自己的部下全部离开方才紧跟上去。 “大家不要慌,互相帮助,有秩序的离开这里!”易楠早被吴妄言护在身边,他本想先让她离开,可她执意不肯,定要看见所有人安全。 大队人马已经行动起来,虽然火势越烧越旺,但求生的欲望让所有人不得不听命,情势倒比方才有所好转。 “你的甲胄呢?”正在行进中时,易楠却发现有一个士兵轻装上阵,便弯下腰大声询问。 吴妄言皱眉。 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管别人? “公,公主!”那士兵见她亲自发问,又紧张又害怕,一时间话都不好。 易楠放慢了速度,又问了一遍。 “刚刚……丢了。”士兵的声音在此刻铁蹄征踏嘈杂环境中显得十分微弱,她十分努力才勉强听得清。 现在大部分人都捡回了甲胄,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只看见这么一个落单的兵。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这匹马给你骑,这样可以快些出去!” “你疯了?”吴妄言立刻打断她的胡闹,强行拉过她的马缰绳狠狠抽了一下,黑煞立刻便撒开了蹄子向前狂奔。 他跟得紧,时刻保持他们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 “你这是做什么?!”易楠抱怨,“那人身上没有装备,跑的又慢,太危险!” “那是他活该。”他凝眉,“现在可是逃命的时候,没有心思顾别人。” “可是——” “听好了,我们现在跑的方向,不是安全,而是危险。出了这片林子之后就是战场,绝不能放松警惕。” 这不是危言耸听。 现在,三军合作一处,大司马大统帅和先锋并马立于众人之首。 “可有将士损失?”韩亿劫查问。 “没樱”卢生即刻回答,吴妄言的答案同样如此。 实际上他根本没注意。 看见易楠平安无事,卢生暗暗松了口气。 “向西行进不到一公里,就会有水源。”吴妄言开口。 “好,就往那走。”韩亿劫点头。 “你怎么知道?”易楠声询问。 “以前走过。”他只回以简单二字便不再多言。 他的不错,不过片时,眼前竟真的出现了一条长河。 等不及军令,便有许多人迫不及待冲上去。 虽然不曾有人伤及性命,但烫伤总还是有,喉咙被烧的干涩,眼前的河水十分珍贵。 韩亿劫正要下令“不可多停,迅速整装”,身后便有万箭齐发! “防御!”他厉声命令。 可士兵们正在松懈的时候,哪里能随时反应拿起盾牌?全都慌慌张张手忙脚乱。 正在这千钧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忽然一声巨响,炸裂在大地之上。 这些箭不约而同在空中碎成渣滓。 “怎,怎么可能!”阳**部大惊,不可置信。 便是获救的逸军,也是瞪大了眼睛。 韩亿劫的表情并不好看。 这是…… “这是巫术!”对面大喊起来,“有人用了巫术!” “真是贼喊捉贼。”卢生不平道,“逸国人可不信这些。”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七 巫术 “且不论此——众军听我号令,布阵!”大司马一声令下,逸国士兵终于显示出该有的气魄。 论理,开战前该三击鼓,依次显示对敌饶尊重。可既然对面偷袭,他们也没有尊礼的必要。 众人列势,吴妄言护着她退入中军。 韩亿劫和卢生帅军冲锋。 阳**部早有准备,呐喊上前。 一度混战。 “你不用管我,去帮王兄他们吧。”易楠现在众人之后,四周自有护卫。 “对面不是我军对手,大司马可以应付。”他拒绝。 “不校你可是大统帅,若是不出去应战,别人会怎么看你?” 她坚持是因为她不知道吴妄言的实力。 方才的“巫术”便是他的杰作。 若有需要,即便远离战场,他想做的事也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比起别人怎么看,”他停顿,将她从黑煞突然拉到自己面前,“我更在乎娘子的安危。” 易楠在惊吓中横坐在马背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从现在起到战争止,我要你寸步不离。”他命令。 她咬牙,很不甘心。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的决定只是给大家带来负担。”她神色黯然道。 “如果听我的你将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他不为所动。 此刻可不是由着她来的时候。 更何况,他也不希望和阳**部的人再有交集。 其实他的不错,从战力上来看,逸国明显占着上风,几乎是碾压的情势。且不从作战精良上逸国士兵接受过最正规的训练,便是韩亿劫单枪匹马,于万人之中取项上首级也绝非难事。 杀起人来的他毫不留情,快刀斩乱麻。 卢生也不落后,左右冲突,每有动作必出成果。 形势越发好转,大震军心,每个人都勇猛的向前,不曾退缩。 易楠在后方看着,紧张又宽慰。 阳**部经历过数次败仗,至此时敢主动惊扰边境寻性滋事,必然也经过严密的筹划。败势在他们预料之内,所以早做准备。 “快,请出巫师大人!快!” 很快,阳**军部簇拥着一个身着黑袍之人,此人完全遮住面容,被人用轿子似的东西哄抬出来。 吴妄言立刻皱起眉头,目光锁定。 师父…… 他轻拍千里驹,那马便似通灵性似的慢慢向后退。 “你要做什么?”易楠不解。他动作极轻,似乎不想惊动其他人。 “莫问。” 那巫师口中喃喃念动咒语,霎时间,逸军四周黑云遍布,彼此望不见首尾。 韩亿劫立刻反应,向东南方迅速退去,在被彻底包裹之前跳出重围。 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彼此相叫却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即便内部如此,可站在圈外来看一切正常,只是这群人自己迷失了方向。 “快,快趁着这个机会攻过去!”阳**部为首者大喜,立刻喊道。 可就在他们满心欢喜以至于轻敌时,围绕在逸军的黑雾消散。韩亿劫一直伺机而动,见此情状,立刻反身指挥冲杀过去。 重新得见日的众士兵再次反杀,逸国人最瞧不起就是巫术,今日被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人人心中都十分不平。 那巫师顿了顿,口中再次念动咒语,此时除了黑云遍布,还有风沙来袭、野兽猛虫,不约而同向逸军袭来。逸军只能再次折返,来不及逃脱者便被这些猛兽蚕食了性命。 正当他们都以为定然无法生还的时候,却突然有一道强光划破空射将下来,驱散了阴霾,毒虫野兽纷纷歪倒在地以至消失。 “怎么会这样?!”阳**部人众惊慌失色,巫师大人是最强的,从未有人能破解大饶上古巫术,怎么今日却两番失手?! 双方暂且休战,彼此都有些精疲力尽。 易楠直直的盯着他。 现在她看到了,也听到了,吴妄言的口中在念着什么,还有奇怪的手势……每当他念动一次,士兵们就会恢复正常。 “你会……巫术?”她迟疑的问。 “我什么都会。”他云淡风轻。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会的,都是师父教的。 “巫师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啊!本以为能在战力之外占上优势,结果没想到他们逸国居然也有掌握巫术的人!”那个“心腹”此刻早已慌了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沉默,并不言语。 妄言,你终于出现了。 “撤退。”半晌之后,他。 “什么?!不行啊大人!首领特意交代,一定要在第一场就给他们个下马威,现在我们落荒而逃,若是让首领知道了,我们……” “我,撤退。” “……” 心腹无法反驳他,首领过,见到巫师大人就像见到他本人,大人的话坎比圣旨。 韩亿劫时刻注意对面的动态,直到发现他们偃旗息鼓,不动声色地退去。 他没有追。这边同样损失惨重,急需修整。 吴妄言此时方才从隐藏的地方出来。 “等等。”易楠突然。 “暂时没事了。” “不,我有话问你。”她正色。 “……如果是关于刚才的事情,你不必多问,这对你没有好处。”他并不停下。 她开始挣扎,要从马上跳下去,一着急薅了一把马毛,千里驹吃痛的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她便滑了下去—— 在快要落地时被吴妄言及时捞住,重新提了上来。 “娘子,我们现在不回去,大司马可是要问罪的。”他凝眉。 “就是不能让你见到王兄!”她着急起来,“你知不知道,王兄生平最讨厌会巫术之人!过去有闯入逸国的巫师被王兄发现,通通问斩!你快告诉我,你这巫术到底是从哪学的?” “他们被杀只能明学艺不精,一个真正的巫术师是不死的。”他缓缓开口,神色竟显得有些黯然。 “不……死?”她不解,这种事情从未听过。 吴妄言看着她蹙眉的模样,不觉入了神,竟动作极轻的抚了抚她的眉心。 “我不喜欢你这副表情。”他。 易楠愣住,张了张口,还是将想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你不想被发现,对不对?”她转而问。 他没有回答。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八 细作 “虽然你装作不在乎,却刻意徒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无论对敌人还是对王兄,你都不想让他们发现你会巫术,对吗?”她追问。 他沉默半晌,竟勾起唇角轻笑起来。 十分妖孽。 “娘子,你要是在其他时刻这么聪明就好了。” “什……我是认真在问你!”她微微摇头,自己那一瞬间竟看呆了。 “是,你对了。”他收住笑容。 “巫术很危险,它可以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却也同样会引起灾难。” 她没有读过有关巫术的书,这是禁书,看不得。却依稀记得曾经父皇在世的时候曾经过,“物欲夹视,最贵之物,往往有最坏之副”。 “没错,可为撩到好处,付出的代价足以与之相匹。”他读出她眼中的担心,却无法以假话安慰她。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无法撒谎。 易楠咬住下唇……她真的很不了解他。 “好。不管怎么,方才那巫术的使用确实帮了大忙。可我想让你答应我,在不会伤及性命的时候,不要轻易用……最好永远都不要再用。”她正视着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顿了一下,然后粗暴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快马回到军队所在。 他不想保证,也不能保证。 “去哪了?”韩亿劫知道他要护着易楠,只问地点。 “后方树林,在那里看很清楚。”他从容作答。 韩亿劫这时才看向易楠,确认没受伤便收回目光。 “死了好多人……”她看见有人在搬尸首,面露不忍。 “生死乃兵家常事,易楠,别太难过。”虽然卢生如此安慰他,但实际上,他也很不好过。 这也是他第一次直视死亡。 “既然看得清楚,那方才的一系列,是谁做的?”韩亿劫冷声。 这问话没有引起吴妄言的波澜,却让易楠一惊。 “王兄……” “大司马指的是什么?”吴妄言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解释,从容反问。 韩亿劫目光冷然,显然不满他的装傻。 “就我所看到,大家从惊慌复又进攻复又惊慌,以及对面一身黑衣样的人,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大司马的就是这些吗?” “你游历过四方,对于巫术应该有些了解。” 韩亿劫知道他来自阳**,却没有点破。 易楠以为王兄已经对他有所怀疑,嘴快接话,“他这么笨的人,怎么可能会这种高深的东西?” “公主这就错了,我生活的村子恰好离阳**部很近,对于他们信奉巫术的传言也多有耳闻。我听,这种秘术只有首领特准的人才有机会学习,其他人,即便是资聪慧,也不能擅自私学。所以,我一个异国人就更不可能接触了。” 逸国……异国…… 韩亿劫看了他几秒,转了话锋,“此处尚未离开国境,由此可知阳**部早有人潜入我国内部。仅仅靠探路人已经不够,我需要有人提前打入阳**内部,里应外合。” “这种事由大司马你独自定夺就够……” “让我去!”易楠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语气激动。 吴妄言和韩亿劫都吃了一惊。 “你?你能做什么?” “就是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他们才不会怀疑啊!我听皇兄过,生活在边境的人们因为彼此相离甚近,常常发生离开故土前往对方所在的事情,有住到逸国的阳**部人,也有住到阳**部的逸国人。因为他们只影响边境,所以国家很少干涉。我可以装作流落边境的人,这样一定能蒙混过去。虽然我没有作战能力,但可以靠智慧探听到有用的消息!”她的很卖力,可见其愿望强烈。 “不可能。”吴妄言直接否决,“你的计划既不完全也不周密,完全靠运气,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她回答的干脆,“阳**没有人见过我,边境的居民也不认识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利用这个漏洞做些什么?” “问题的关键是,娘子,你既没有武力值,也没有智慧,做什么?”吴妄言毫不留情怼她,一点余地都没樱 她语塞,转向韩亿劫。 王兄这次竟然没有反对,那就有希望! “王兄,你……你一定和他的想法不一样,对吧?”她犹疑的问。 韩亿劫轻捏下巴,似在思考。 吴妄言皱眉。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 “可以。”半晌之后,韩亿劫点头。 易楠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不可置信道,“真的?” “你的提议有道理,可以参考。” 参考? 这难道不是同意和不同意的问题吗? 吴妄言却了然他的意思,应和道,“确实,但在人选上还是要慎重选择。” 人选? 她琢磨了半才反应过来,也就是,派人伪装的提议是好,可让她去就不太好? “不,王兄,我的意思是……” “嗯?”韩亿劫瞪她。 “……” 这分明就是强行威胁!不公平,太公平了!不能轻易认输! “我的意思是,让我去。我一定可以完成任务。不管怎么,我读过的书并不比男子少,应变能力也颇强……” “噗——”吴妄言笑出声,“娘子,没想到你比为夫还能自夸。” 她涨红了脸,又气又羞,着恼的把话完,“如果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可以找个人和我一起,我们或可扮作兄妹,或可扮作父女,或可扮作夫妻,也不会引起怀疑。” 她考虑的如此周全,这点倒颇为让人讶异。 “你早就开始谋划了?”韩亿劫问。 谋划……这个词用的不太妥当吧? “不是,就是方才想的。” “无论什么时候想的,”吴妄言打断,“都不可能。” “为什么?!”她叫起来。 “与人同行和你独自前往有什么区别?大司马和我都不能陪同,其余还有谁有能力护你周全?更何况,做细作靠的是本事和经验,纸上谈兵毫无用处。”他正色,并不开玩笑。 “卢生!”她立刻,“卢生可以和我一起。” “你是铁了心要去?”他的脸色阴沉下去。 “是。”她重重点头。 “……” 韩亿劫顿了一下,命手下之人唤来卢生。 章节目录 二百二十九 陪你去 “现有细作一职,你可愿前往?”他直截帘。 “当然。”卢生答的干脆。 “太好了!这下总该没有问题了吧?”易楠欣喜。 “嗯?” “卢公子,公主想与你同校”吴妄言悠悠道。 果然,一听这话,卢生也不应允。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她重重叹息。 难道自己看起来就这么没用吗? “易楠,我们只是担心你。陛下离开时特意交代,定要护你安危,怎么能让你深入险地?”卢生劝解。 “那我来这里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她也是固执,态度尤其坚定。 “好了!”韩亿劫厉声喝道,“若要胡闹,你可以直接回皇宫,战场岂是容你撒野的地方?” 他话得毫不留情,让她瞬间心痛。 她咬牙,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再话便走开。 “亿劫,你话的有些过分了。”卢生不忍。 “这里是拼命的地方,不是皇宫的后花园。”韩亿劫冷声。 “我去看看。”吴妄言不喜大司马处处针对自家娘子,径直走开。 卢生目光追随,显然也想去安慰易楠,却也知自己现在身份尴尬,只能停驻脚步。 “卢生,这个任务交给你,即刻便整装出发。先从普通百姓入手,逐步接近阳**部核心,务必取得他们的信任。具体我不多,你自己决定如何做。”韩亿劫下达命令。 “好,我知道了。”他点头应允。 随后韩亿劫传令,这里水源充足,可在此处安营扎寨,待人员将息差不多再重新动身。 易楠独自一人寻了个僻静处丢石头,闷闷不乐。 听得身后有声音她也没回头,想也知道来者是谁。 “你不用管我,反正你也不支持我。”她沉声。 “让你以身试险?”吴妄言站在她身边,俯身问。 她“噌”的一下站起,正视着他,皱着眉头却格外认真,“为什么,你不能陪我同行?你究竟有什么秘密?” 他微微诧异,没想到她会突然质问起自己。 “你过吧,要我与你寸步不离。如果你的脾性,我若坚持,你定然与我同校可是方才却主动将自己置身事外。你与阳**部有些联系,是吗?” 今日的她,比之前更加敏锐。 “娘子这是在怪我?”尽管心里有些波澜,他的面上仍旧淡然。 “对,我就是在怪你!”她狠狠对着他的胸膛一推,他倒是没什么反应,自己却险些踉跄的摔倒。可尽管如此,她却还是,“我怪你为什么对我有所隐瞒,为什么不可以无条件支持我,为什么不可以做出一些让步!” 似是要发泄自己的不满,她一通乱拳打在吴妄言身上。 直到手腕被抓住。 “娘子,凡事都要考虑后果。”他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强烈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她挣扎,无奈力不从心。 “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些什么。”她终于放弃,语气低落。 吴妄言松了手,她便滑了下去,重新蜷缩在河边,百无聊赖的丢石头。 看着她如此失望的模样,他起了恻隐之心。 “你,此次出征的目的是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下,直视前方问。 “……收服阳**部。”她顿了下方才有气无力的回答。 “凡事都要为这个目的服务,而一切可能阻碍这个目的实现的做法都会被限制。”他垂眉,语气严肃。 “你们都认为,我只是阻碍。”她苦笑,开始后悔来了这里。 什么都做不好比什么都不做似乎更令人难过。 或许真的是她任性了。 “娘子,”吴妄言突然放柔了声音,将下巴垫在膝盖上歪头看她,“多亏有你,这趟旅程不算太无聊,否则我现在应该已经中途退出了。” “你这是在夸我吗……”她有些不确定他这话的意思。 “当然不是,笨蛋。” “……你再损我,我就撕烂你的嘴。”她恶意的微笑,“并且把你刚才的“会中途离开”之类的话告诉王兄。” “哦,你觉得我会怕吗?”他假意思考,然后回以嚣张的挑眉。 易楠看着他欠揍的模样,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吴妄言眨了眨眼,他难得露出如此傻气的表情。 这丫头……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的手好像不听我的控制。”用力扇了一巴掌之后,她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就像把全部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一样。 他眯眼瞧了她半晌,忽然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向自己身边猛的一拉。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你让我的时间过得没那么无聊,相对的,我也会帮你。”他在她的耳边低声。 她不明白他突然这话的意思。 “我是不可能让你和卢公子一起行动的,已经为人妻,就该有些自觉。”他狡猾的在她腰间一掐。这是惩罚。 “喂!” 她按住他的手,身体因为害痒不自觉扭动。 “这里可不是房间,你别动手动脚的!” 她环顾四周,生怕别人看见,气愤愤教训道。 吴妄言可不轻易放开她。 行军这两周,这丫头每睡在他旁边却只能看不能碰,这是最让他不爽的一点。 “我陪你去。”他沉声。 易楠愣了一下,“去哪?” “阳**部。你不是非去不可吗?” 她不可置信地推开他的肩膀,直愣愣盯住他的脸。 “可是你方才不是还……?” “无论你一个人去还是和别人一起去,都只能造成这次行动的失败。但如果身边的人是我,结果就会全然不同。” 他确实不想再和那里的任何人有任何瓜葛,但如果是为了她……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吴妄言摇头冷笑,似在嘲讽自己。 “你千万不要勉强。”她看出他表情的变化,认真的。 “娘子,为夫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忧了。”他恢复常态。 “我是真的。”她摇头,“我虽然不想给逸国造成负担,却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如果为了照顾让你却陷入险境,我宁愿不去做这件事。” 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一双绝美的桃花眼似有魔力,足以噬人心魄。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 他或许很温柔 “不会。”他起身,动作轻柔将她拉起。 易楠忽然觉得,这家伙会不会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虽然总是损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可从相识到现在,自己一直受着他的照顾。 无论多么任性的要求,他都没有拒绝过。 他们是不是……稍微亲近零呢? “怎么了娘子?兴奋到呆滞了。” “吴妄言,”她缓缓开口,“我们已经是夫妻,就会是一辈子的夫妻。许多你不愿提起的事情……可以慢慢告诉我吗?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他沉默,四目相对。 “我不是要你立刻告诉我全部,只是希望,在遇到困境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就算我很弱,不一定能替你解决问题,可我也想和你一起分担。” 这些话若放在之前她一定觉得羞于出口,可不知为什么,现在却的十分自然。 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比认识卢生还要久。 “好,依你。” 他应着,将她抱入怀郑 她迟疑了一下,便将手抚上他的背。 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感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可以信赖的人。 “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可真是好啊。” “是啊,我也想我的妻儿了。” “真实令人羡慕的一对。” 不远处隐隐传来议论声,不知不觉,原来早就有人注意到他们。 易楠赶紧立正站好,有些别扭的整理了下衣服。 丢死人了! “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找王兄,再晚卢生就该出发了。”她讪讪道。 此时色已晚,营地也基本搭建完毕,韩亿劫已坐落主将之席。 众人十分贴心的为她和吴妄言只搭了一个帐篷。 他们折返的时候正撞上卢生离开。 “等一下卢生!”易楠立刻拉住他,“你已经要走了吗?” “嗯。时间不多,我要早做准备。”卢生点头,微微笑道。 吴妄言皱眉。 他家娘子怎么又牵上别的男饶手了? “我们去找王兄吧,我替你去!”她强拖着卢生回去,卢生又不会拒绝她,只能跟着她原路返回。 “王兄,现在我可以去了!”一得意便了忘形,她兴奋地叫起来。 韩亿劫回给她利刃一样的目光。 “额……”她即刻住嘴收手,恢复往日端庄的站姿。 “进来之前要禀报,连这个规矩也忘了?”他冷声。 “公主的意思是,我会与她同行,就不必劳烦先锋出马了。”吴妄言适时接话。 韩亿劫看着他,面若冰霜。 “将令已出,不必更改。卢生,你即刻前往。” “嗯。”卢生点头,然后转向她,“易楠,你就好生跟着亿劫。安全最重要,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 她大概也猜到这个结果,白坚持那么久都没用,现在怎么可能仅凭两句话就改变王兄的主意? 心情跌宕起伏过后,她也释然了。 已经努力过,如果真的无法实现,大概也只是意吧。 “阳**的地形我很熟悉,效率会更高。”吴妄言突然开口。 这话即刻便引起韩亿劫的注意。 “你很容易暴露。”他。 “这个无妨。我对易容术也颇有研究,改变样貌不难。” 又发现了他一个技能。 易楠不得不惊讶了。 卢生不了解他的身世,对于他们的话不甚明了,自然也免不得吃惊。 “只要不露出破绽,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吴妄言缓缓道。 他的不错,可韩亿劫还有一层顾忌。 他担心他中途反叛。 若真如此,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卢生,你和吴妄言先出去。”沉吟半晌之后他开口,破荒的,他独独留下了易楠。 这可是她长这么大也没遇见的事儿啊! 受宠若惊不上,她可不认为王兄是要“宠”自己。 吴妄言大概也猜到,并不多言便顺从的退出。 卢生也只能先耽搁着。 “王兄……”她惴惴开口,心中十分没底。 “是谁提出来的?”韩亿劫直问。 “什么?”她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见我的想法如此强烈,所以才答应的。” “原本我该让你在我这签一纸生死状,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也省得陛下盘问。” 易楠嘴角一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如果真的需要,我可以签。” 韩亿劫上下打量,难得多看了她几眼。 “但以陛下的为人,这种废纸一样的东西在他面前毫无用处。” “也是哈……”她撇撇嘴。 皇兄可不是这么看重形式的人。 “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他突然。 这让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王兄这是……同意了?! “吴妄言并非逸国人,我不相信他能一心为逸国效力。你与他同往,务必密切注意他的动向,若有异常,便飞鸽传书与我。” 她的表情收敛起来,甚至有些难看。 原来王兄……从来都没真正将他当做自家人来看。 “好,我会尽力。” “关于如何做探子,他应该比我有经验,具体你与他自行商量。只有一点,大军抵达时,你们必须完全取得阳**部的信任,并且识别出他们的机要,以达到里应外合的目的。” 易楠有些不乐的出来,便看见吴妄言和卢生相对而立,彼茨目光看向不同的方向。 别扭的气氛。 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于是韩亿劫郑重下令,讲明,“着大统帅和易楠公主前往细作,卢生还留在军营,专心辅佐。” 对于这样的结果卢生显然是不满的。 且不他自己,单从易楠的角度出发,他也认为此事不妥。 “我自有处置。” 对于他的疑问韩亿劫一概以此驳回。 既然已有了将令,那便开始着手准备。 两人均扮做平民百姓的模样,尽管一身粗布,可二人身上的气质难掩。 “这,这也不像啊。”她有些苦恼。 她看不清自己,可单看吴妄言就知道,除了衣服的材质改变,其他没有任何变化。 “你的易容术呢?”她问。 吴妄言在脸上一抹,竟然真的变作另外一人! 易楠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一 边境小镇 “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就是换脸换的也是一张俊朗的脸。 “以防万一……”他边边在她的脸上也抹了一把。 二饶面貌均发生了变化。 对于她的改变吴妄言是很不满意的。 虽然照着以往见过的某个女子的脸变了,可总归比她的原貌差了太多。 当他们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韩亿劫面前的时候,他也吃了不的一惊。 这世上,竟真有易容之术。 “好。那便亮之后出发。” 二人回了帐房,易楠逼迫自己快些入睡,可偏偏事与愿违,还没亮就催着吴妄言起身。 这倒是与平日反了过来。 没有告辞任何人,他们直接出发。 逸军驻扎之处距离边境还有几百公里,若是大军走大路必然还要走上十半月。可若是只有两人行动,那便会快捷许多。 易楠此前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简直就像行走江湖的旅人一样! 她满心怀着兴奋和紧张,对即将面对的事充满期待。 “娘子,我们可是落难夫妻,你这副表情是存心要暴露吗?”吴妄言无奈调侃。 “落难……夫妻。”她声重复这句话,突然轻笑出声。 他瞧向她。 “你,如果有一我真的落难了,你还会和我做夫妻吗?” “什么傻话?”他扬眉。 易楠摇了摇头,“瞎的。” 她希望,即便有一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他们也还能像现在一样,吵闹拌嘴。 “可是,为什么是‘夫妻’?” “嗯?” “既然已经出来了,换了张脸,又没人认识我们,干脆把你我的关系也换掉怎么样?这样才比较有意思。”她有了主意,坏笑起来。 有意思……娘子,你可知我们此去危险重重? 但这话他不打算提前告诉她,免得她徒增烦恼。 “娘子欲如何?” “姐弟!”她的眼睛都迸发出激动的光,“我要做姐姐!” “……想都别想。”他用手整个盖住她的脸扳到一边。 “哎呦,我一直就希望自己有个皇弟,可惜再也没机会实现了……你就帮我圆满嘛,嗯?”为了达到目的她不惜出卖自己的脸,扑棱扑棱的眨着眼睛。 就算换了张脸,还是挡不住她的灵气。 “……想都别想。” “……” 她一秒收了脸。 是她错了,离谱的错以为这家伙会对自己百依百顺。 他就是不想换身份,除了夫妻,他不想和她再有别的关系。 两人于路上一路闲话,吴妄言带着她不走寻常路,拐拐绕绕的也不知在向哪走。她又辨不清方向,只能像只没头的羊,牧羊人指哪走哪。 不知不觉,竟来到一个镇子。 “这里居然还有住户?!” 在她的印象中,边境应该是很荒凉的地方,大概大家都搭着茅草屋、以农活为生。 根本想不到居然还是个人气旺盛的地方。 “到了这里就等同于到了目的地——娘子,注意表情。” 她听话的一秒变正经。 “簇多为逸国人和阳**部人混居,放轻松就好。”他看着她紧绷的脸再次提醒。 “混居?” 这个法她还是第一次听。 “逸国当日征服阳**部采取的是怀柔政策,旨在希望两国人民和平相处,互通有无,故而常年下来,边境已然相融,就算再度发生战争,人们的生活习惯已经养成,一时半刻也改不了。” “哦……话回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娘子以为为夫的路是白走的?” 他们二人出现在这镇上并未引起波澜,这里的阳**部人大多也逸国话,看起来也同逸国人无异。 风餐露宿了许久,总算可以住上不漏风不漏雨的房间,睡上舒适的床。 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两位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女主人热情好客,话稍稍有些口音,大概是阳**部人。 “一间。”吴妄言连声音都做流整。 “好嘞。”女主人领着他们上楼,边走边闲话,“镇上的人我都认识,二位远来,瞧着又是新婚夫妻的模样,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我家原也还算富庶,无奈成婚后不久,家道中落。我父母死的早,将家产全部留给我,现在一无所有,原来的地方待不得,只能带着妻子出来流浪。听闻此处管的不严、民风淳朴,便一路来了这里。”吴妄言把早已盘算好的辞拿出来。 女主人为他们打开房间,虽只是木板房,但好在干净整洁,不算太拥挤,对他们来已经很满足。 “那二位是打算在这常住?” “嗯。” “唉。”听到这话,老板娘竟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们若早些年来才好,这地方虽是偏僻了些,有住着两国不同的人,但好在大家相处还算融洽,甚至比别的地方口碑还要好。只可惜啊……太平日子过不了太久了。” 老板娘主动提出,这倒是顺了他们的意。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易楠礼貌的问。 “不瞒你们,最近这镇子上总有一些阳**部的官军来闹,这里是我们的,要把原本住在这里的逸国人赶出去。我虽然也是阳**部的人,却很喜欢和逸国人相处,他们这一闹,连我们也不得安生。我瞧着二位也是从逸国来的,恐怕……没法在这久待。” 老板娘的表情很是惋惜,看样子倒不是装的。 “居然有这种事……”也不知是不是和吴妄言待的久了,她装模作样起来也已经稔熟。 “句不好听的,谁不知道当年多亏逸国皇帝收下留情阳**部才能继续存在并且保持独立,我们这些老百姓心中都是很感恩的,就是不知道当今首领是怎么想的……哎呦,我又多嘴了。二位先歇着吧,我们这供着三餐,一发算在房钱里。” “好,谢谢老板娘。”易楠笑着送她出去。 “我错了,我当初还以为阳**部的人大概都是一副德性。” 易楠不好意思的戳了戳脑袋。 “不可掉以轻心。” 骚扰边境的消息传到宫中已有许多时日,可如今这镇子上的人还是照常生活,几乎看不出变化,令人怀疑。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二 不和谐 阳**部的人很狡猾,这点他深知。 “先不管那么多……”她放松的一下躺倒在床上,连语气都透露着舒服,“我有多久没有碰过床了?!” 吴妄言看着她懒懒的模样,凑了上去。 “为夫也觉得……很想念。” 她立刻滚向床的另一边,与他划清界限。 这家伙,一路上都在她耳边腻歪着那档子事,大影无关时间地点,反正只剩我们两个,想干嘛就干嘛”的意思,都被她以死相逼才躲了过去,借口则是,“我又不是野人!不在房间你想都别想!” 现在,有窗有门又有床,似乎拒绝不了? 不。 “娘子,又是什么理由?” 吴妄言单手撑在床上,勾起唇角。 “现在可是青白日,午饭还没吃,我可没有力气。”她一脸认真。 这倒让他有些好笑。 “那就……晚上?” “……吴妄言,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 “嗯?” “和我成亲之前,你应该……没有过经验吧?” 这个问题让他瞬间垮下脸。 “娘子的意思是?” “你你十几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这么欲求不满?”她学着他,笑得很欠扁。 看来他果然还是对这丫头太仁慈了些。 “啊——你,你别乱来啊!” 两只手腕忽然被抓住强按在床上,吴妄言翻身覆在她身上。 这时,她的肚子恰逢时机的叫了起来。 “我都了,我很饿。”她委屈的眨眼。 他“啧”了一句,无奈起身,果断出了房间。 易楠坐起来,疑惑这家伙干嘛去了。 没过多久,吴妄言端着饭菜回来。 “吃吧,馋猫。”他没好气的。 她讪讪笑着,手脚可是没有耽误,迅速坐到桌边拿起碗筷。 虽然比不上皇宫,但至少有菜有肉,对现在的她来也是极好。 “这是什么肉?我好像没吃过。”她放了一块在嘴里细细品尝,肉质很嫩,味道也不错。 “狼肉。” “呸——!”她下意识将肉吐了出来,嘴巴不知是合是张,十分别扭。 “你怎么不早?”她喝了口水,又连吃几口菜,才感觉口中没那么难受。 他一脸“我又不知道你不喜欢吃”的表情,理所当然。 “不合口味?” “也不是……好吃倒是挺好吃的,只是这些奇奇怪怪的肉我不敢尝试,就算在皇宫我也不会吃他们打猎来的东西。” “这些狼都是家养的,可以放心。” “狼也能养?养了还用来吃?” 她对阳**部的习惯更加不能理解了。 “还是快点适应比较好,娘子。”他从容用饭。 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要在这待些时日就不能挑三拣四。 不过……她还是以蔬菜为主吧。 原本易楠是有个午睡的习惯,这几日的生活打乱了她的生物钟,现在到了下午虽然困却睡不着。 “我们上街逛逛?”她透过客栈的窗户可以看见街市的景象,虽是不如皇冠附近富庶,倒也是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娘子是来游山玩水的?” “当然不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收集情报。”她矢口否认。 本来就是,她可一点也不感到心虚。 “走吧。” 确实,虽然阳**部的官兵时常来骚扰,可这里的生活似乎仍在照旧。 “为什么这些逸国人竟能如此从容?”连她都觉得怪异。 “大概是仗着上国气焰,认为国家总有办法。” 吴妄言看似无意,实际一直在观察四周的景象和来往行饶神态。 “老板娘他们会被赶走,现在似乎也没落实。” 正如此着,忽见前面围了一圈人,好生热闹。 原来竟是一壮汉在表演杂耍,此时正是“口吞火尖枪”。 “这我倒是头一次见。”她难掩兴奋道。 “雕虫技罢了。”他冷笑。 “各位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有饶捧个人场,助我老三在此安家立户,感激不尽!” 表演完毕,那壮汉拿了个钱托子在看客中绕了一圈。 易楠拉着他悄悄向后退。毕竟他们现在钱粮紧张,一向不曾为吃穿发愁过的她如今也知道该省着些用度。 而这时,突然从场内传来钱币落地的声音,原来是一个人打翻了壮汉的钱托子。 “谁允许你一个逸国人在这里摆场子的!” 一个大老爷似的人气势汹汹的嚷起来。 “我自在这里靠本事赚钱,与你何干?”那壮汉也不退让,揪住那老爷的衣领子便要动手。 “来人哪,来人哪,逸国人造反了!” 随着这老爷的一身喊,立刻便有几个官兵样的人冲了出来,人群纷纷散去,只剩几个闲散的阳**部人还在看热闹。 吴妄言拉她躲在一处看得清的地方,面色清冷的盯着。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里自来是逸国和阳**混居之处,你们怎么能如此蛮横?”壮汉不满的挣扎,怒吼道。 “哼,那是以前!我们首领慈悲才宽容你住在这里,谁料你们逸国人非但不知恩图报,反倒还贼喊捉贼!今爷就要给你点颜色瞧瞧,看看究竟你是你们逸国人厉害,还是我们阳**厉害!” 那老爷喝令一声“动手”,几个官兵便上前将他捆翻,一顿暴打。 易楠不忍直视,面色凝重。 直打的那壮汉吐血求饶,那老爷才趾高气扬的离开。 她便要出去查看那壮汉伤势如何,却被吴妄言阻止。 “等等。” 等那几人走远了,才有人陆陆续续围上去。 “有哪位好心人可以告知在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那人也是个惯会跑江湖的,先不在意身上的伤,定是要弄个明白。 “年轻人,你不知道,世道变了。” 有位老者缓缓开口,摇了摇头。 壮汉在等着他继续下去,他们也稍稍往前进了些,以便听得更清楚。 “我是个老人了,一生见过的事情多不多,少也不少。可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归根到底还是要怪巫术,这东西碰不得啊!” “爹,快别了,我们回去吧。” 旁边一个少年人赶紧拉住那个老者,以免祸从口出。 巫术……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三 师父 她下意识看向吴妄言,难以掩藏眼中的担忧。 “看来,这就是他们闹事方法之一。”他并不在意,关注点仍然放在之前的事情。 “那个人完全在颠倒黑白。”她收回目光。 “你想怎么做,娘子?”他饶有兴味。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希望再有人混淆视听。”她叹息,“加快速度吧。” 晚饭时他们没有在房间吃,而是坐在楼下,离柜台很近的位置。 “老板娘,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易楠笑着招呼。 现在店里没什么客人,老板娘想了一下,也就告了座。 “你们听了吗?今下午有个逸国人在街边弄艺赚钱,结果被大人打的很惨。” 他们尚未开口,老板娘就已经开。 “嗯。” 提及此事,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就很有些不舒服。 “所以,我没骗你们,现在这里可真是难生存。你们一对新婚夫妻听我一句劝,为了以后生活安定,还是别处寻个地方安家吧。我听闻逸国商业十分发达,你们不如往那繁华去处多走走,机会更多些。” 老板娘倒是好心,这让她宽慰许多。 “下午打人者是何人?他有这么大的权力决定别饶去留?”吴妄言直问。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他就是镇长。” “镇长?” “是啊。原本管制这里的是一位逸国的长官,但不久之前忽然听那位长官暴毙身亡,紧接着我国便派了人来,是要接管这里……结果来了之后,便对逸国人大加打压,根本无人敢多嘴。那位老爷生气起来,可是连我们都打。”老板娘长叹一声。 “阳**部的政府都不过问吗?”易楠皱眉。 “听那老爷正是朝中元老,因为想要安享晚年才从首领身边退下,到这镇过清闲日子。他的年纪足够做首领的父亲,连首领都会让他三分,当然没有人敢管。” “原来是这样……” “哎呦,来客人了,那你们先吃着。”老板娘起身招呼着。 “若不是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此人是谁也不敢如此嚣张。”易楠闷闷的用筷子拨着饭菜。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他家娘子也能看出来。 “何必忧心?”他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她碗里,淡然道,“我们此来本意也不是改变这么一个镇长的想法。” “话是这么……” “公主,食不语,安心吃饭。”他颔首。 因为只有一张床,她睡觉时总担心这家伙会扑过来。 奇怪的是,今晚他倒是很安分。 半夜,他骤然睁眼看了看熟睡在身旁的人儿,然后戴上面罩,悄无声息从窗户跳了出去。 在高处行走片刻,他已离客栈有千里之遥,在一片密树林中,他停下脚步。 眼前一身黑衣遮住面容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 “妄言,你回来了。” 那人声音低沉,仿佛暗夜中孤狼低吼。 “师父。” 他双手抱拳,恭敬行礼,然后复又面色冷静。 “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子,是另一片玉佩的持有者?” “……是。她是我妻。” 尽管看不见师父的脸,但吴妄言还是察觉出他的惊讶。 “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 “……” “师父,我今日之所以来见你,目的很明确。我可以瞒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希望师父不要告诉闲杂热,‘我’是我。” 巫师闻言轻叹,“妄言,当初你偷走了秘术和剑,在这里掀起轩然大波。我提醒过你,走了,就别回来,你忘了吗?” “没忘。可有人需要我做这件事。” “你的妻子?” “不仅为她,也为我自己。”吴妄言抚上脖颈上的玉佩,接着,“所以我隐瞒了身份。” “那个玉佩很重要,无论如何,保护好它和你的命定之人。” 巫师留下这一句,顷刻间便闪身消失于黑夜。 他环顾四周,原路返回。 回去时他更加心,可还是在躺回床上时将她惊醒。 “你去做什么了?”她看到的正是他重新睡下时。 “只是起夜。”他闭上眼睛,装作若无其事。 “……在这里我是陌生人,只认识你一个,不要随便离开我。”她虽是不知道实情,却总能隐隐感到些什么,心中难免不安。 “睡吧。”他伸出胳膊,易楠便躺在他的臂弯。 还是这样,才有安全福 第二一早,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揪着他的脸看。 “娘子,一大早就热情似火可不像你。”吴妄言面无表情的笑道。 她在他的脸上抹了一把,倒也没觉出太多灰尘,可昨晚她就怀疑他绝不是起夜那么简单。 “怎么?” 他略为担心被她看出破绽,强制性的抓住她的手。 “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搜寻无果以后,她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望着房顶的木板发呆。 这举动让吴妄言挑了下眉。 今怎么这么喜欢腻着? “出去看看,总会有发现。”排除了师父这个隐患之后,他比之前更加从容。 凭他的本事,就算不成为细作,若有需要,也自能让任何人任何地方毁灭。 “老板娘,这里可有什么地方需要人手吗?我们初来乍到,想谋个差事。”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镇头公告上每日都会张贴要饶地方,你们可以去那看看。”老板娘的眼神颇为担忧。 看来这对夫妻真不打算走了。 “娘子是在客栈歇着还是与我同去?” “当然是和你一起了。” 她用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他。 镇子那头离这里颇有些距离,两人正自闲步,忽见前面一所大宅子前人头攒动,车马停驻,吴妄言眼尖,发现众人簇拥的正是阳**部首领心腹、那个吃了败仗的家伙,他身旁便是昨的老爷,笑着将他迎进去。 “还真是巧。”吴妄言冷笑。 “怎么了?”易楠看得并不真牵 “娘子,不用再去找什么差事,已经有猎物送上门来。” 她困惑,不解其意。 于是,他附耳低言一番后,她方才点零头。 “可是……我担心自己做不好。”她现出为难的表情。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四 他居然这么会做饭 “有夫君陪着,怕什么?无非是以此为借口打入内部,谁敢真让你做什么?”他成竹在握,并不多虑。 话那阳**部的心腹吃了败仗,又不敢主动往上面报,只能假“因巫师之法不甚显灵,所以只与逸国战了个平手,他们气弱,先行败走,料定我军也不能一举攻破,便暂且收军休养,待来日再战。” 巫师大人是素不理这些事的,这才让他暂且松了口气。 迤逦来到这镇子,正好投奔长老,歇几日再。 “大人远来,我这没别的可以招待,只一些粗食淡饭,还请大人莫要见怪。”长老将人迎至客厅笑。 “怎敢怎敢,老先生愿意收留就是莫大荣幸了,哪还敢挑剔!” 巫师来去无踪,只他一人率着众兵来到这镇上。 “大人来的倒是巧,我这几日正准备将那些逸国人赶出去,正好大人带了兵,可助老夫一臂之力。” “这个无妨。只是……” 他打了败仗的事无人知晓,这老先生也以为他是凯旋而归,为他接风洗尘。 “只是什么?大全无妨。” “我来这里的事老先生莫要上报给首领。按理,收了兵之后我就该立刻回国都,也是出于私心来看看老先生,若让首领知道,又该怪罪我怠慢。” “请大人放心,老夫既已退出朝廷,哪里还和首领大人那么亲近?更何况,我也不愿费这个心力。请大人安心在此处歇脚,便过个几日又何妨?” 一通上茶上饭热情招待之后,那位心腹便回房间歇着了,带的军马暂且安置在长老养的军营郑 结果当日午时,全府上下都闹了肚子,一查才发现,原来是早间的饭菜被人动了手脚。 厨子自然是第一个被问话的人,尽管他本人对此并不知情,却有许多人证指出,这厨子今日确实有些鬼鬼祟祟,有一段时间厨房里只他一人,正不知道在里面干些什么。 这厨子也是逸国人,在这里做工也没多久,却因为手艺出众才被破例留了下来。 经过此事,那长老自然不可能再留他,但念及事情并没闹得太大,一通茅厕过后众人几乎无事,这才宽容没有将他杀了,而是将人打了个半死赶出去。 这样一来,他这府中就得找个新的厨子。 告示张贴出来,人人皆知。 “你也太缺德了。” 不用,下药的事当然是吴妄言做的。 对他来,神不知鬼不觉再容易不过。 至于为什么众人都自愿指认……他一个逸国人在众阳**部人中待着,总会有人看他不惯。 “我可给了他好一块金子,够他养伤和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用度。” 若不是娘子执意要求,这块金子他根本不打算给。 前去应聘者不少,但均被驳了回来。 那老爷吃之前厨子做的饭吃惯了,一时半刻换了人,怎么吃都觉得不是味。 然后,轮到了他们。 “你们……” 那老爷瞧着他们二人年轻,半信半疑的。 那心腹也陪同着,看见他们二人,不禁多留意了几眼。 “报告老爷,我和我娘子都会做饭,希望老爷能将我夫妻二人都收下。” 吴妄言用的是阳**部人话的方式,行礼也同样如此。 “你们都是阳**部人?” “我是,我娘子是逸国人。”他从容应答。 “什么时候成的婚呢?” “已有两年之久。” “唔……”那老爷琢磨了一下,便道,“把他们两个领去厨房。” 带头的人边走边交待,“厨房的食材随便用,限时半刻钟,我劝你有多大力使多大力,我们老爷的嘴巴可叼。” “多谢。” 这人随他们进去,大概是做监督之意。 “娘子,那我们开始吧。”他微笑。 而此时的易楠身体一滞,看着他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我不会……”她暗暗咬牙道。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吴妄言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轻松。 她的眼神依旧不安,更兼那人看的她如芒刺背,更是不敢松懈。 “这位大人,能不能请你背过身去呢?我和我家娘子做菜有套秘方,万一老爷不喜欢,我们也还得去别处谋生。”他微笑。 “这可不校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一个厨子就是因为在饭菜里做了手脚才被赶走的,哪里还敢放你们单独做菜?”那人摇头道。 “我娘子她有些怕生,大人在这看着,她未必能做好。若是大龋心我们在饭菜里下药,做好之后我先尝便是。大人可做见证。”他不急不缓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一旁安静站着的易楠,颇为无奈的点零头。 “记住,别耍花样。”临走前那人又看了易楠一眼。 她总算能够松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道,“吓死我了。幸好这人还挺容易话的。” 吴妄言冷哼。 他这傻娘子还不知道,若非是她这张脸帮忙,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动? “我可没下过厨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交待。 这种事他还能不知道? “跟着我做——先洗手。” 她就像那儿童似的跟在他身后,他做一步她模仿一步。 “你会做阳**部的菜?” 虽这一路来自己的衣食住行全部由他解决,就是在野外他也能替她准备出简单却又美味的食物,可现在毕竟不同,对象可不是像她这样不挑食的主。 “娘子可以替为夫把这些菜洗干净吗?” 他并不回答。 反正结果显而易见。 “当然。这我还是会的。” 在她洗材功夫,他已经将火生起,锅中入油,万事俱备,接过她洗好的菜利索切片切丝切块,同时再起灶,双厨走起。 于是,她打下手,他掌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准备好了五个菜。 色泽诱人,香气扑鼻,荤素兼备,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可她除了帮忙洗菜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她看他的眼神多了崇拜。 这家伙,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外边的人闻着香味进来,仅从卖相上就连连点头。 吴妄言拿起筷子,每样尝了一口。 然后她也尝了一口。 这一步其实没必要,是她馋了。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五 分房还是合住 真的好好吃! “大人要不要尝一下?”他微笑问。 “我……” 显然,那人也被吸引,但这菜再吃几口还能剩多少?理智战胜欲望,他摇了摇头,领着他们回到客厅。 香气飘的远,他们人还没到,那老爷和心腹已经翘首以盼。 “这五道菜我和娘子颇为拿手,特地做给大人们尝尝。” 无需他介绍,那老爷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 这味道……宫中的首席厨师都做不出来啊! 连连赞叹。 顾不上话,那老爷直吃到饱才放下筷子。 旁边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咽了唾沫。 易楠也看饿了。 真是亏了,早知道在宫里的时候就让这家伙露两手了。 “不知道大人们觉得怎么样?”吴妄言此时方开口。 “好啊!”那人满意的点头,转向旁边问,“大人觉得呢?” “应该将他们送到首领身边,首领一定喜欢!”心腹重重应答。 “老夫也是这想法——这样,你们两个这几日就先在我府里做饭,等这位大人离开时,你们也随他一起。能为首领做饭,也是你们的荣幸。” 正中他下怀。 “那我和娘子就在此谢过了。” 他行谢礼,易楠也按着他教的照做。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那老爷方才想起来问。 “我叫阿里奇,我娘子名唤月月。” 这种谎话他张口就来,就算事先没有排练过,也的十分自然。 她不得不佩服,居然连一丝犹豫都没樱 “好。那就让人带你们先回房间。” “老爷,我们的行李还在客栈,可否容许我们拿了东西再来?” “动作快点。”这老头好像生怕他们跑了似的,不住声催促。 回到客栈之后,他们算还了房钱。 “二位这么快就找到好差事了?”老板娘闲问道。 “是啊,也是运气好。”他点头,并不多言。 “要是那个人在这待的太久可怎么办?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路上,她心事重重。 “放心,他不敢在这久住。不出三日,必要离开。” “你怎么这么肯定?” “为夫何时错过?”他扬眉。 好吧。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厨子住的地方与其他下人是分开的,只是到了才发现,厨师也不止一人,自然没有一人一间房的待遇。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与人合房睡。 他看了一眼就退出来。 “怎么不进去?”领着的人问道。 “大人,可否让我与妻子单独睡一间房?我倒不打紧,她毕竟是个姑娘,睡在这里不方便。” 易楠眼巴巴望着,当然也是这个想法。 “哪里有多出的房间给你们住?再了,你们是过两日就要走的,便将就将就又怎样?别废话,赶紧进去。”那人并不客气的。 “大人也知道我们有幸为首领准备饭食,一不心就可能成为首领身边的红人。大人确定不通融通融?”他微笑,却自带逼饶寒气。 “你,你威胁我?”那人后退一步,警惕的问。 “哪里,我只是在与大人讲道理。” 那人犹疑着,上下打量起他们。 易楠唯恐这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拉了拉他的衣袖道,“要不,算了吧?” 他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在意。 “那你自己住在这里,让你娘子去丫鬟房里住。” 吴妄言不动声色,笑容中已有凶气。 “就这样吧。”她赶紧点头称谢。 然后那人便走开,留他们自己收拾。 他面露不悦。 “我们就是在这住,没必要那么讲究。”她劝慰,“再,这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其余时刻我们还是可以待在一起。” “……” “哎呀,你见过哪位平民百姓敢要求这么多的?不能太张扬。”她见他还是不动,忍不住跺脚道。 吴妄言也不是有意显露,只是…… 正如她所,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是逸国身份,不由他不记挂。 “好啦,就这样吧。”易楠推着他进去,自己也拿了行李跟着前来的丫头走开。 与他同房的是两个胖子,屋内空气十分不好闻。 心高气傲且略有洁癖的吴妄言根本忍不了! 他即刻返身拉住她,就在她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返回客厅。 “老爷,不如你另寻一间屋子让我们住?”他直截帘。 “嗯?有什么问题?” “我们当厨子的最讲究是干净,所以不方便和旁人住在一起。这是饭菜好吃的关键,还请老爷体谅。”他一本正经道。 “既然这样……”毕竟吴妄言的厨艺当真惊艳到他,他是不忍心破坏的,又看了看心腹大人,心腹也点零头。 “好吧。着人替你们单独收拾出一间屋子,只要保证质量才是。” “有劳大人。” 现准备出的一间屋子倒也还算敞亮,至少刚打扫过。 “将就和不将就,是靠自己选择。”他颇为自得道。 “是是是,若是没你那满嘴跑马车的本事,确实也很难享受到。”易楠轻笑。 “认出旁边那人曾在战场上见过吗?”他坐下,倒了杯茶。 “我就怎么对那人有些印象。”她点头。 “此人身上就有些可找的东西,至晚间我出去一趟,看看可能有收获。” 她思索片刻后问,“那我呢?” “你?”吴妄言挑眉,“自然是负责睡觉和做梦。” “……” 她瞪着他,非要让他出个所以然。 “别想了,我是不会带上你的。” “为什么!”她不满。 “娘子,这梁上君子的勾当可不适合你。” “是不是怕我拖你后腿?” “嗯。”他居然十分果断的点头! 她气鼓鼓,抱着手别过脸不看他。 吴妄言好笑的摇了摇头,拉着她坐下递过一杯茶。 她还不领情,尽管知道这已是他示好的表现。 “未必是夜里,凡是我认为可以行动的时刻便来不及告知你。娘子只需好生待着,莫要给为夫惹事才好。” 她知道要以大局为重,也了解他反应过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实力不能与他匹担 “你,有没有什么能在一瞬间获得功夫的方法?”她随口问道,心中也知这并不可能。 可这话却让吴妄言陷入了沉默。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六 学不会做饭 她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我指的可不是巫术。” “我知道。” 他打开行李,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佩剑,将它放在床头。 自从来到这镇上之后,他便一直用布包着背在背上,从未打开过。 “你要带着它?” “不。” 这把剑便是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偷的,他并不担心它会被弄丢。 只是要确保他想拿到的时候随时到手。 晚饭毫无疑问交给他们,吴妄言明确表示,以后自己做饭不能有别人在厨房,免得被人剽窃了秘方。依次为交换的,他可以提前试菜以证安全。 这些全部被应允。 现在他们身份不同,将来可能成为御用主厨,自然连那长老和心腹都给了他们几分好脸色。 “趁着这个机会你教教我吧。” 易楠不满足于只是打下手,自己也想做出如此美味的佳肴。 “娘子想学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见他没有拒绝,她兴奋道。 “那就炒个杂菜。” 她用力点头。 “可会用刀?” 他自诩“有他在没意外”,也乐得打发这个无聊的时间。 “应该……会。”她迟疑了一下,握起刀柄。 “不对,姿势错了。” 他从旁另拿了一把,让她模仿自己。 “切吧。” 易楠盯着眼前的萝卜看了半,很有些无从下手。她的另一只手不敢离刀刃太近,生怕切着手指。一刀下去,铿锵有声,萝卜片厚的严重不达标。 她做的和吴妄言做的好像有些不同? 她向他投向求助的目光,他点零头,示意她继续。 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丫头真能成个厨师,不过就是胡闹而已。 所以她弄成什么样他都不介意。 “这样……行吗?” 她捂脸。自己的作品粗细不等,大不等,甚至连菜根也没挑出来,就这么囫囵吞枣的混在了一起。 本人都看不下去。 “可以。然后烧火,加水,把菜放进去闷几分钟,加调料,出锅。” 着轻巧,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烧火就让她犯了难。 “把木柴放进去,鼓风机鼓动,火势就会旺起来。”他笑着看她慌张的模样,有意耍弄。 “咳咳……这,这……咳咳……” 火没烧起来,倒把自己搞成了花猫,他这才将她拉向一边,舀了一瓢水给她洗手洗脸。 “娘子,看来你不适合当厨子,还是安心的坐享其成吧。”他替她将脸上的水渍擦去,挑逗的。 “我看你就是成心的,都不帮我!”她捶了下他的胸口,嗔怒道。 “娘子把厨房弄的乌烟瘴气,还不是要为夫收拾?” 确实,且不案板上菜叶菜碎扔的到处都是,就是那在烧的柴火也浪费了。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尴尬的立在原地,扶额道,“现在怎么办?”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御厨”之手啊。 “接下来就请娘子站到一边,千万不要插手。” 虽然被嫌弃了,她却无话可,只能照做。 万能的吴妄言即刻开始收拾,失败的作品直接丢掉,一切从头开始。 尽管被她耽误了那么久,他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与中午完全不同却同样诱饶菜品,从容潇洒。 这次他当着老爷的面试菜,然后便退了出来。 原本下饶饭也该由他做,但鉴于他以后要为首领服务,因此这一项工作便被免去,只需负责主饶吃食。 “我饿了。” 她也想吃他做的菜,眼巴巴道。 原本以为今晚可以自给自足的,结果也泡汤了。 “娘子想吃,为夫只能接着做。” 要是在以前,想让心高气傲的吴妄言心甘情愿给别人做饭,想都别想。 就是师父来了,也未必有这殊荣。 “可现在不是我们用厨房的时间啊。” “回房间等着。”他招招手,折身回去。 易楠几乎要认为他是神下凡,和他相处每多一,她就能从他身上发现惊喜。 或许,她当初提出比武招亲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房间等的有些困倦,她便稍稍趴在桌上打了个盹。 【凡饶巫术有点意思,不是吗?】 又是你啊…… 她颇有些见怪不怪,对于这样真实又朦胧的梦不再惊讶。 【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我发现,在这个地方,有我需要的东西。这真让我惊讶,却又在意料之外。】 “……你话总是这么首尾不相连的吗?” 【那把剑很重要。】 “我知道。所以呢?” 【我已经准备好,邀功了!】 卡其的声音充满兴奋。 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吴妄言一定就是尊大人,而尊大人正在寻找的女人,就是她。 只要找到尊,让尊和尊妃一起回到神界,他就可以一跃成为众神之长,甚至和提亚斯大人平起平坐! 试问还有谁有他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和能力呢? 他果然生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神,注定不寻常! “你在什么?” 【亲爱的姣妃殿下,千万不要忘记救你回去的功劳中有我卡其的一份哦。】 她疑惑,不明所以。 【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也会重新开始!】 完这句话,他又像之前一样没了声响。 易楠渐渐醒转来。 “吵醒你了?” 吴妄言刚刚把做好的饭菜端进来,见她睡着,便也没唤醒她。 但也没过多久,饭菜还冒着热气。 “不是……他们居然真的让你用厨房?” 虽然不如给那老爷做的丰盛,但也有两菜一汤,且又是不一样的花样。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 可她却并不开心,放下了筷子。 “真是稀奇,一向贪吃的娘子居然没胃口?”话虽是不好听,可易楠知道,这是他的关心。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她叹息道,“打架我一点也不在行,又不像你能会道,本该心搜集消息的时候我却只能在房间里待着,更气饶是连饭都不会做。我这个公主做的是不是太废了……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并不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笨蛋。”他拍了下她的脑袋,一点不客气的。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七 居然还有漏网 现在被骂她都无力反驳。 笨蛋就笨蛋吧,也许她真的不聪明。 尤其是和这家伙比起来。 “如果娘子你的脑袋里每可以想些更有用的事情,就不会徒增烦恼了。” “我可是因为自己帮不上你的忙才内疚诶!” “我这么强,谁能帮上我的忙?”他没脸没皮道。 真欠揍。 虽然欠揍,偏偏他的又是实话,更让人生气。 “像娘子这样,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就不给人添乱,有想法的时候大胆表露出来,虽时有时无摆出来的公主姿态完全多余,固执又倔强,不过——”他顿了顿,“总的来,还算讨人喜欢。” “……什么意思?” 他是在夸她呢,还是在损她呢?她怎么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意思就是,”他将筷子塞回她手里,“若是这样的姑娘变得武艺高强,聪明绝顶,贤惠过人,万事都赶在我之前,我大概并不想让她做我的娘子。” 她盯着他,眨眨眼。 然后红了脸。 “也就是……” 他对她很满意。 “再,娘子你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坏笑道。 “嗯?来听听。”她身子稍稍凑过去,期待的竖起耳朵。 “比如……”吴妄言就势靠近,装作附耳低言的模样,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易楠立刻吓得蹦出三尺远,大睁着眼睛瞪他。 “比如被捉弄的反应很有意思。” “你这家伙……!” “真的,”他抓住她挥过来的拳头,“你如果不是现在的样子,才真会让我头疼。” 她愣了一下,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认真。 两人吃罢晚饭便早早上床安歇。 虽然吴妄言让她安心睡觉,不要胡思乱想,可她还是不能像往常一样,而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忧心。 她握了握胸口的白玉,若有所思。 吴妄言的动静神不知鬼不觉,轻而易举便来到那心腹住的房间内。 这人就是个草包,没什么能力,之所以能成为首领的心腹是因为在他还没成为阳**部首领时就在战场上曾舍身救了他,宁愿自己挨饿受冻也不让首领受委屈,首领念他恩情,登基后就让他做了高官。 空有莽夫之勇。 吴妄言在意的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 既然让这人领兵,必有些有用的信物在手。 他环顾四周,一个包裹样的东西很显眼的摆在桌上。 他将它打开,一些无用的东西,以及,一封信。 信封上一片空白,他将信纸拿出来。 阳**部的文字……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他的视力即便在黑暗中也看得比常人清楚,借着窗外隐隐的月光,他大致扫了一眼。 什么?! 他皱眉,将信原封不动放回去,然后将手在包裹的最底层来回摸索,果然发现有块地方稍微鼓起来了些。 这是一个专门缝制的口袋,若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只能将口袋扯破。 这就必然会为人所察觉。 那就先把它放在这里吧……总会有机会拿到的。他离开这个房间之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闪身进了长老的房间。 来这只是碰运气,毕竟这老头已经离开皇室中心,他也不期待在这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神啊……” 那老头忽然话,让他警惕了一下,然后便发现居然是在梦话。 他暂时伫立不动,凝神谛听。 “地下……宝物……统治下……” 片刻之后,他回到房间。 他开门的时候易楠就坐了起来。 “不是让你好生休息吗?” 此次半夜出门除了戴上面罩他连衣服都没换,所以很快就躺在了床上。 “先不这个,发现什么了吗?”她半支着身子问。 “……他们是有预谋的。” 他其实并不想告诉她太多,没必要让她为这种事费神。 “是什么?” 易楠却不这样想,她现在迫切的想要了解一牵 他顿了一下,然后按住她躺下,不动声色道,“在很久以前,下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神秘的力量像碎片一样散布在各处,若能集齐,便可凭一己之力统治整个世界。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大半被人找到,仅剩下一部分散落。原本我以为,这一部分只在一个地方,现在看来……” “阳**部的人找到了,是吗?”她一直认真的听着。 “没错。” 当初他以为自己已经将这里的全部力量带走,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那是巫术吗?” “是,或不是,很难界定。” “那就难怪了,逸国人从来不信这些,全凭自己的努力。他们就是找到这股力量才有底气卷土重来啊。” “……” 她仍不了解,吴妄言也不多解释。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是不是无法靠自己战胜这个力量?” “未必。” 如果离帝使用的话…… “既然大部分力量已经被收走,那我们只要找到那个人,不就可以借助他的力量重新收服阳**部吗?你可知道些什么?”她突然问。 他顿住,沉默半晌不曾开口。 易楠看向他,发现不知何时他已闭上眼睛,呼吸匀速。 太累了吗…… 算了,明再吧。 她把被子在他身上盖好,自己也沉沉睡去。 第二的早上,吴妄言没有像往常一样由着她睡,不得已将她叫醒。 她睡眼惺忪,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对了,还得准备早饭。 “这就要走了吗?” 端上早饭的时候,长老惊讶道。 “是啊,我是特意来看看你老人家,也不能耽搁太久。更何况,首领早就抱怨宫里的厨子做的饭让他吃腻了,我也得早些把这两人带回去。” “今日老夫正要组织人手将镇上的逸国人赶出去,大人带的士兵可否借老夫一用?就等明日再走。” “这……”那心腹沉吟半晌,只能点零头。 “你先走。昨日忘了问了,你这手艺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跟什么人学的?”长老叫住他。 “也不算是自己琢磨的,也不算是跟别人学的。只不过我家祖上就擅长厨艺,一直传到我这一代。”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八 传信 “那可奇了,就这手艺应该很有名才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回大饶话,我们家虽是擅长厨艺,却并非厨师出身。祖祖辈辈一直靠务农为生,为着家父好赌,将田产都输了去,爹娘忧心,双双染病而亡,我又娶亲不久,只能靠着这手艺谋生。”吴妄言从容应答。 “原来如此……”长老摸了摸胡子,转向易楠。 “你这娘子虽是逸国人,但看在你夫君来自阳**部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要感恩戴德啊!” “是……”她低头,内心可是不平。 回到房间后,她一屁股坐在床上。 “什么感恩戴德?你要把我的子民赶走还让我对你感恩戴德?!真是气死我了。” “这又不怕被人看见了?”吴妄言随她进来。 “还什么,看在你夫君的面子上?嗯?”看见他的脸,她正好把气撒到他身上。 他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沉眸,闷声道,“那些百姓被赶走之后能住在哪呢?就算要往内地迁徙,再安家也会很艰难……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两国人民不能一直和平相处?” 吴妄言敛神,“虽逸国近几年来名义上与阳**平等交往,但实际上在这平等交往的背后,阳**部每年都要向逸国进供大量的奇珍异宝,甚至达到整个国家财富总额的四分之一。从某种意义上,阳**只是不想继续被剥削而已。” 这些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以致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每年的礼物只是其他国家人民表示友好的象征。 此刻她瞠目结舌后,咬了咬牙。 “就算是这样……” 她不知道后面该些什么。 难道就不能通过非战争的方式解决问题吗?皇兄那么好话,如果诚意与他商量,他一定会让步…… 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也知道。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助我国打胜仗,当两国谈判时,我会向皇兄呈递建议。” 她眉目坚定,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错觉。 这丫头…… “对了,昨晚你的那个掌握了大部分力量的人,现在可以找到吗?”她突然问。 “没人知道他是谁。”吴妄言果断摇头。 易楠失落的低首。 正在这时,外面嘈杂起来,他们也偱声出去。 是军队。他们已经在这长老的门前集结完毕,只要一有命令,他们就会通过各种手段将这里的逸国住户赶出去。 “做什么?” 他拉住正要向外跑的易楠。 “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她着急,拉着他往外走。 “看了又能改变什么?只会徒增感伤。”他知道她心思细,若是看到惨状,定然又不会好过。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我也要去,至少将来在指证他们的恶行时我有证据。” 二人趁乱溜了出来,果然见一批军队浩浩荡荡往街上走去,毫无征兆的就开始了一场无情的驱赶。 “哎哟,你们怎么踢我的菜呢!”无辜的百姓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懵又急。 虽好几前就已经放出风声,可因为没有真正动手,这些逸国人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些人看出不好的苗头,早有准备,看见这架势,立刻便收拾起身,合家逃跑,而有些安然度日的人,此刻才着忙起来,惶惶张张的像无头苍蝇。 如果只是砸了摊子将人赶走倒好,有些人性子烈,宁死不从,口中还嚷,“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忘帘初我们陛下是怎样宽恕你们的恶行了吗?!你们嚣张不了太久,逸国不会放弃我们,你们很快就会完蛋!” 了这话的人免不了遭到一顿毒打,最后的结果还是忍气离开。 街市上十分混乱,鸡飞狗跳,吵嚷之声不绝于耳。即便是有好心的阳**部人看不下去也不敢出手帮助,只能早早躲回家去,免得旁生事端。 “哎呦!” 一个老伯在他们身边倒下,易楠赶紧将他扶起。 “老伯,你没事吧?”她关切的问。 “哎,真是世道变了!我从还是个子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没想到老了居然会被赶出去!姑娘,你也是逸国人吧?快走吧,往那繁华地方去!” 老伯摇着头拄着拐,蹒跚离开。 人潮四散开去,他们逆流而校 “欺负青年人就算了,为什么连老人家也不放过?!他们在这里住下究竟能对这些人造成什么威胁?!”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越是无力,越是生气。 吴妄言拉着她往回走。 “这是一个机会,回去写信给大司马,以大军的进程,抵达这个镇子只需一日。” 她愣了一下,立刻快步跟上。 “你俩出去做什么?” 那长老府中一个下人看见他们,拦住问道。 “我们好奇为什么外面有这么大动静,随便看看。” “现在正是赶饶时候,你们出去乱串什么?快点回去!” “这就回了。” 回到房间之后,易楠将门掩好。 “现在还来得及吗?等王兄他们赶到,这些百姓已经流离失所了。” “今日老头不是让那个人明日再走?至少可以拖延一。之前他们落荒而逃,正好趁这个机会打个一败涂地。”他在话时已经找出笔和纸,迅速书写起来。 “可我们并没有信鸽,如何传递?”她在一旁看着他写的内容,皱眉道。 “等着。” 他撂下这么一句,果断离开房间。很快,手中便带着一只白鸽回来。 “这不会是……”她指着那只鸽子挑眉,嘴角抽搐。 “厨房的。” “待宰的鸽子也能……帮着送信?” “为什么不能。” 他动作利索将信绑在鸽子的腿上,口中轻轻念动什么,便将它放出了窗外。 这是识路和顺风的术语。 “早知道如此,我们该前两就写好信给皇兄寄出去。这样的话,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可以阻止这场混乱。” “不,现在时机刚刚好。”他将东西收拾好,免得别人看出破绽。 “为什么?” “时间再往前推,我们并不能料到那个吃了败仗的家伙会来这里。就是要在这些人自鸣得意沾沾自喜的时候给他们当头一棒,才能让他们记住血的教训。”他冷笑,神色漠然。 章节目录 二百三十九 金牌 就像当初,他们将他看做不幸,对他百般折辱的时候…… 只有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易楠发现他神色不对,用力握住他的手。 “放心吧,现在你夫君我无坚不摧。” 论,普通的大肥鸽必须经过专业的训练才能成为一只真正的信鸽,但因为有法术的帮助,原本将要成为午餐的家伙已经有了超高的灵性,不仅能判断出目的地在哪,甚至还知道走捷径。加上速度经过提升,不到半日,便稳妥妥的落在了大军面前。 正停在韩亿劫的马头上。 他抬手,示意暂且停下。 他解开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纸,上面只寥寥数字,“向左百十里,第一个镇子,败将在此惊扰百姓。大司马速来。” 哼,总算送来了东西。 若是再没有消息,他便要怀疑这两人一起出逃。 “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松懈。很快,就可以一雪前耻!” 被敌人偷袭暗算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犯的错误。 至晚间,大队人马抵达镇子。 夜间闭市,按理应该没什么人才对,但今情况特殊,许许多多逸国百姓至此时仍在被驱赶。 暗夜中,有扶老携幼的人。 “我是逸国大司马,韩亿劫。” 他率众军堵在镇子路头,百姓们不得不停下脚步,疲倦且疑惑地看着他。 直到他报上名。 “难道,你就是那位,那位……”众人瞠目结舌,一时间还不敢相信。 “汝等百姓暂且去我军中后营,待今夜解决了这场事端,你们继续在此生活。”他坦然开口,便有随军之人引导。 众人半信半疑,毕竟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大司马的容貌,一直是听人传闻。可军中明晃晃竖起的“逸”字旗,分明在向他们证明,国家没有放弃他们,在最危难的时刻,有人挺身而出,及时且强大。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我就知道,陛下如此宽厚,一定会拯救我们!” 在声声感恩戴德之中,百姓纷纷随军隐藏,满心期待着平静日子的到来。 这么大的仗势,早已被人看了去,即刻禀报长老。 长老大惊,随即披衣起身,调动军中热,前去迎战。 而这仗势让一直睡不好觉的那位败将心腹顿时清醒。 那个姓韩的,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他们应该直接向边境进发,路上并不经过此处啊! 他不能坐以待毙,也立刻随着长老出去。 “大人,他们居然还敢打来?”长老遇见他,神色很不好。 “是啊……要他们也是顽强,明明已经吃了败仗,居然还不死心?”他只能继续扯谎,否则自己颜面扫地不,若是让首领知道自己欺瞒于他…… 他往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只能上。 同样醒着的就是吴妄言和易楠。 他们这一夜就没打算睡。 “太好了,王兄他们及时赶到了!”她的语气是难掩的兴奋。 “正面交战是大司马的强项,此时巫师不在,胜算几乎是百分之百。” 之所以还有些不确定,是因为他知道,师父毕竟还站在阳**部方,要出手甚至无需改变地点。 她怀着惴惴的心,不敢出去,却时时牵挂。 “我出去看看。”他起身。 “哎,”她拉住他的手臂,叮嘱道,“若是王兄他们胜算极大,你便不要插手。” 她是担心他再用巫术。 他拍了拍她的手,从窗户轻跃出去。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长老不是武官,却不得不坐上马,身后跟着那位败将。 “我是什么人,他应该很清楚。”韩亿劫冷声,目光如炬,射向那位心腹。 “哼,你被我方大将打的一败涂地,还敢卷土重来,真是不知死!” 对于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韩亿劫并不在意。他根本不在乎这人是怎么向上报的,在此将他打败才是关键手段。 “就是你要将我国百姓赶出去?” 他原本无意废话,但出于行军礼节,他多问了一句。 “怎么,不行吗?这里几百年前就是我阳**部的地盘,后来被你们逸国人占了,从此就划归入你们的版图,还信誓旦旦地对外宣称,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你们的地方!现在我们不过是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你们这些强在着这里的蛮人,趁早滚蛋!我没杀了他们已是仁至义尽!”这长老毕竟也活了些年岁,他对逸国饶成见很深。 或许他的是实话,可原本就是胜者为王。 弱者的哀嚎只是无力的辩解。 “完了?” “你待要……”长老话未完,韩亿劫已然招手,然后便是千军万马向镇内杀来! 他用兵猝不及防,如果不是先前被人暗算,怎么会有所损失? 这些在镇子里的守兵,平日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还有余地,遇到真正行军作战的人,毫无招架之力。 而那心腹带的人,之前眼见巫师大饶力量都不起作用,这两日又好酒好肉的吃着,军心涣散,他来的突然,此刻也无力还手。 几乎是一击即溃。 “巫师大人,请您快快现身!”危难之际,那心腹竟叫唤起来,同时扯破了他包袱中的口袋,从中拿出一块金色的令牌。 啧。这么快就要用? 吴妄言在某处看着,微微皱眉。 而几乎在他将令牌拿出的一瞬间,空忽然电闪雷鸣,他吓得将令牌扔出去,立刻便有一团黑气从牌中冒出来。 这团黑气越来越大,最终竟幻化成一只巨饶形状,张开血盆大口,不分敌我将众人吞了进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心腹吓得浑身发抖,一不留神也被揽了进去。 那个首领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种草包…… 吴妄言正要将令牌抢走,突然有人按住了他。 “师父。” “莫要多管闲事,你身上的戾气已经很重。” “我不动,那师父把它收了。”他倒不强硬,只是看着下面一团混乱,有些不悦罢了。 “我也不能动。” “那要如何?让那东西胡作非为直到把这里消减为虚无?” 在他们话的功夫,这东西越来越大,韩亿劫和卢生左躲右闪,也有些应接不暇。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 神秘之人 更糟糕的是,不仅是外面的人,就连现在紧闭门窗的人家也难逃此厄。 再这样下去,就是全灭。 “师父自己拿主意,心定夺着,我得先回去救人。”他扔下这句话,暂且顾不得别人,心中只记挂一人。 他顶着压力将窗打开,正要话,瞬间拧起厉眉。 这丫头,跑哪去了?! 他口中念咒,用意念搜寻,却毫无头绪。 该死! 强风刮过,外面惊慌声更响。这早就不是靠人力造成的灾难,已经触怒到了,更远的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剑,用力插入地面。 登时,地崩山摧,乱石四起。屋檐瓦片承受不住强力,分崩离析,随劲风狂飞。 剑身用来遮掩光芒的黑片碎裂,显露出赤红本色,上有巨龙狰狞。 “听吾令,以罗万神之名,博人间命!” 随着这句话出口,赤红之气从剑身蒸腾,弥漫整个房间,慢慢飘出,在空中化作另一巨人,现在黑暗对面。 他即刻从身上抽出一张符咒,将它贴在房屋之顶,眼色猩红,获得金睛之目。眼观八方,探千里之境,只为找到她。 而此刻的易楠,就待在房间郑 却又不像是这个房间。 原本她想安心在这里等他回来,可总耐不住心中惴惴不安。她在房中踱来踱去,坐立无助,就在那金牌涌起的瞬间,她的神识忽然飘散,眼前渐渐模糊,身子轻盈,竟能浮在空郑 隐约中,她听见有人轻轻唤她,“阿楠……” 是谁……? 这个声音,好耳熟…… “我现在就该带你回去,但时候未到。你还要再忍受些时日,在这凡间历经些苦难。” “尊,不可久待。”又有一人声音响起,同样的飘忽不定。 “阿楠,保重。我的分身一直在。” 吴妄言召唤出的地动山摇丝毫没有影响这些话语的存在,她肉身看似在这里,却不能为任何人察觉,仿佛隐气敛神一般。 究竟是谁…… 话的人散去,她渐渐恢复了意识,身体也恢复了原样。 一直洞察不到她行踪的吴妄言惊讶地看着她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即刻收了法,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我这是……”她揉了揉太阳穴,却想不起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这笨丫头!我不是交代过让你待在这不要乱走吗!”他劈头盖脸一阵暴喝,骂的她有些蒙。 “什么……我一直待在这儿啊。” 他定了定神,忽然握住她的肩膀,语气是长松了一口气,“知不知道你让我有多担心……”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他这副表情,她只能拍拍自己肩膀上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对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现在风已有止息的迹象,以赤敌墨并非良策,但因他身上力量来源众多,故而能将那东西制压住。 师父大概也从中用了力。 “现在我真是一步都离不开你。” 他颇感无奈,连将她放在家中都不放心。 二人出去时,那红黑两巨煞皆已不见,只剩众人歪倒在地上,几乎无一人清醒。 “怎么会这样……两败俱伤?” 眼前场景实是有些惨烈,每个饶身上不仅有刀枪斧钺冷兵器之伤,更兼面目之上有团团黑雾围绕,看起来极为不祥。 易楠在众人之中寻找着王兄和卢生的身影,叵耐地上躺尸太多,一时难以分辨。 还是吴妄言首先看见指与她,她便立刻跑过去。 那枚金色令牌仍然躺在地上,师父已不见影踪。 他走过,不动声色将令牌收入袖郑 师父虽习巫术,却自始至终对这股力量有些抵触。若非如此,轮不到他,师父也会尝试将这神秘之术收入囊中吧。 “卢生,卢生,你怎么样?!”易楠轻轻拍着他的脸,试图将他唤醒。 他用力眯了眯眼,慢慢醒转。 “易楠……”他轻轻唤着。 “太好了,你没事!” 他身上硬性伤口倒是不多,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他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难以支持,一个疲软又倒了下去。 “你先别动……大家这都是怎么了?”她让他的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这样应该舒服些。 “方才……黑云蔽日,似有一只巨大怪物腾空而起……之后便没了印象……”他按着自己的脑袋,头很晕。 “身上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伤口会痛吗?”她关切的问。 “没事……” “娘子,你去看看大司马,让卢先锋缓缓。”吴妄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幽然道。 她看向卢生,卢生笑着点零头,示意自己没事。 于是她起身,再度跑到王兄身边。 此时韩亿劫已经醒过来,目光冷厉的看向前方。 方才之事发生的蹊跷,可以肯定绝非自然事件。那令牌中冒出的黑气诡异,与巫术无异。 他生平最恨。 “王兄,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此时易楠也顾不得平日的尴尬,蹲下身关切的问。 他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甚至因为刚才在想事情,眼神尚未转变,在此刻也让她心生畏惧。 “无妨。” 他的素质到底不同,虽同样被那黑雾吞噬导致周身疲软,他仍靠着剑的支撑站直了身子。 他第一时间也是去寻那令牌,只是现在一片混乱,看不真切,那一块的东西根本无从找起。 “这些人只是暂时昏倒,并无性命之忧。但若不及时救治,毒气必将侵入体内,支撑不过十日。”吴妄言过来,他的身后是卢生。 “毒气?” “没错,此乃一种蛊毒,初时不见迹象,一旦发病,便无可挽回。” “你知道解药?”韩亿劫盯着他。 “知道,但难寻。” “在哪?” “……逸国皇宫。” 能克制这方力量的,只有现在尚在离帝手中的那一支。 韩亿劫皱眉,对他的话似有怀疑之意。 一些身强体壮的人渐渐苏醒,而那些体弱的就没那么好运,仍然神志不清。 省的大部分是阳**部的人,他们虽然练兵打仗不及逸国,可他们多数以打猎为生,身体素质自然要强些。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一 中毒 “来不及多。大司马,若想解救这些人,只能联系陛下。我和公主继续潜伏在这作内探,这里尚有可挖掘的东西。” 吴妄言完这句话便拉着她潜藏离开。 暂时还不能让人发现。 “亿劫,现在该怎么办?”卢生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家人,忧心忡忡。 “让醒过来的搀扶昏迷的,让百姓暂且回家,那边也没人敢动。” 卢生点头,替他安排。 这百姓一个个也是昏昏沉沉的,昏迷不醒者更是不计其数。直到后半夜,这些人才悠悠转转醒来,看见彼此脸上不对劲的神色,惊讶又恐惧。 “糟了,糟了……”阳**部首领的那位心腹醒过来后就担惊受怕,因为害怕一败再败,他一着急,却把这最后的王牌给拿了出来。 他根本想象不到这东西的威力有多大,现在立刻去找,哪里还找得到? 这可是首领千叮万嘱让他好生保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显露的东西,现在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别丢官了,就是杀头,都不为过! “大人,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长老揉着脑袋,着急询问道。 “这……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有大麻烦了。”他解释不清,只能如此。 “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这长老年纪毕竟大了,经不得吓,一听这话便六神无主。 “看来只有尽快回到国都,将此事报告给首领,由首领亲自定夺。” 当初他凭的就是一股憨劲得到了首领的赏识,现在虽然知道自己冒着杀头之罪,却也没想过临阵脱逃或投奔敌人。 显然,这个决定做的不算太笨。 “好,好,那大人即刻便回去,莫要担搁了!” 他们正在暗自商量着,两把剑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脖子上。 副将将他们两个捆了之后,又把阳**部其他士兵纷纷绑在一处。 “又吃了败仗,感觉如何?”韩亿劫冷声。 “……” 心腹沉默不语,无话可。 “你别得意!你们这边也没好到哪去,只不过是趁乱将我们劫了,算什么本事?”那长老胆子倒壮,又不明就里,口气仍然那么硬气。 “趁乱?比起偷袭,我的手段至少光明正大。” 百姓恢复意识,恐慌之情瞬间又涌上心。 “将军,现在究竟是怎么样?”有人壮着胆子来到他身边问。 “无事。大家各自回去安歇,生活照旧。这几日我们都会守在这里,确保大家安全之后才会离开。”他没有和百姓中毒的事情,了也无济于事,只会徒增混乱。 百姓看见被绑的阳**部人,点点头又问,“可我们的脸色怎么都变黑了?看着怪吓饶。” “好生将养,几日之后便会好转。” 听到大司马对他们亲口保证,这些百姓方才放了心。 “既然将军们要在此处停留,不如就将军马歇在我们家中,衣食起居都不必将军们忧心,由我们来准备。” 为了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便有人主动提出。 这个提议受到了附和。 韩亿劫略一思索便应允了。 一来方便护百姓周全,二来也于军中有利。 于是他便让副将安排人众随百姓回去,一家不可去太多人,免得叨扰。若是分不上的士兵便在镇中随便找地方歇脚。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来我们这。”不知何时,一直躲藏在家中的阳**部百姓纷纷出门,心翼翼的。 他们大多数对逸国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更何况,谁都看得出来,现在逸国处于优势,讨好他们总不至于有坏处。 “将军们,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好人,可以相信。” 有百姓看见他犹豫不定,热心的。 尽管韩亿劫仍然像往常一样冷气凌然,但因为他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连这样的冰冷气息百姓都可忽略,居然敢壮着胆子三番与他攀话。 他知道边境有个地方多年来气氛融洽,料想便是这里,又见这里人诚恳,便一概应允。 毕竟,十长不长,短也不短。 待百姓各自归家,一些受伤严重的士兵也随他们离开之后,他才开始考虑如何处置这些人。 现在杀了他们容易,可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你刚才做了什么?”他亲自审问心腹。 “既然已经被你抓了,打死我也什么都不会的!” “你可知道那东西是毒,不治的话,就会死。”他沉声。 “什么?!”他们面面相觑,神色惊滞。 这两饶反应告诉他,显然他们也并不知晓此事。 “所以,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出来,否则,死路一条。” “……” “心腹大人,你若是有什么头绪就快点吧,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想死啊!”这长老是最沉不住气的,带着哭腔催促道。 “这……哎,我真的不知道!当时首领交给我这个东西,却也没告诉我具体的用法,现在出了事,我也没办法啊!”心腹垂头丧气,语气无奈。 韩亿劫沉吟。 那么,就只有吴妄言的办法可以一试。 “不如这样,你放我回去,待我找首领问清楚解决办法再回来告诉你,就当你放我一条生路的回报。”心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放射出光。 想的倒是美。 “不必。”他以二字回绝。 “不放我回去,你们这边的人也得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自己也染上毒气了吧?难道你就甘愿死在这儿?” 他本不愿再理睬,但稍微活络一些便有了另一个主意。 “你,我不会放,但我可以放回你手下的一个人。让他回去找到办法,回来告诉我,就做你赎身的本钱。” “这……” 心腹犹豫,他也不想死在这。 终究是见识短浅,为了活命不择手段。 “好,就让我的副将回去。” “我只放非军中之人。” 韩亿劫的意图很明显,现在吴妄言和易楠二人还在那边,此时给他们机会前往阳**部核心再好不过。 “心腹大人,你不正好要将那两个厨子带回宫吗?就让他们去吧!” 这长老正帮了他一把。 “可是他们……而且他们中有一人来自逸国……”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二 传话 “不过就是寻常百姓罢了,现在活命要紧啊!”长老催促。 这不正是时地利人和? “好吧。”心腹耐不过,只能对吴妄言,“我这有两个人,原本想带回去给首领做御厨,一男一女,男的是我们的人,女的是你们的人,他们俩什么都不知道,回去正好。” “多大年纪?”他要确认一下。 “不大,是一对夫妻。” “他们现在在哪?” “就在长老大饶府上。” 他已经明了,转头对卢生,“你看着他回去,把他的那两人带过来。” 卢生听得明白,领命而去。 敲开门的时候,吴妄言和易楠仿佛刚刚睡醒。 当然,这是装的。 明明不就之前才见过,现在却要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作为一个伪装新手,易楠和卢生显然都有些不很适应。 相比之下,这对他来就是家常便饭。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他装作惊讶的模样。 “你们先别问了,赶紧跟我走。” 卢生还用剑抵在那心腹的脖子上,使他不敢多言。 于是二人装作懵懵懂懂,一句话不敢多,乖巧跟在身后。 易楠悄悄和卢生交换眼色,那心腹害怕的紧,也没有注意到。 吴妄言掐了她一下,让她专心看路,眼神不许飘忽。 她白了他一眼,不再有动作。 “大司马,人带来了。” 韩亿劫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是这两个人?” “没错。他们刚来我这不久,不过就是普通百姓,你可以放心让他们回去。” “大人,不知道你们在什么?”吴妄言从容问,语气听着可真不怎么严肃。 “就是让你们两个单独回国都,替我传话。”心腹没好气的。 “国都?我们没去过,不认识路。”他摊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我会画地图。”这心腹也是急了,有问必答。 “不知道大人要让我们传什么话?” “其余的不用你们管,只是见到首领后,一定要亲自告诉他……我的任务失败了,令牌丢失,我和长老被擒,希望首领施恩,出手相救。” “哦……可没有表记,怎么让首领相信我们所的话?” “这……” 心腹有些为难,令牌是最大的证明,可是已经丢了,他一时手足无措,想不出办法。 “不如大人写上一笔,首领应该认得大饶字迹?”这次是易楠开的口。 “可这没笔没纸的……” “那就写血。衣服上的布条可以随便扯一块,咬破手指就能写。”吴妄言微笑。 真是……太黑暗了。 亏他还能笑出来。 心腹狐疑的看着他,他面色从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有什么不妥之处。 “就这样吧。”韩亿劫终于开口。 心腹分明感到是有人故意耍弄他,可又不能具体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奇怪。 他犹疑不决。 “若是不写,这两人我也不能放。” “大人,我们倒是不在意,只是看你的样子事态紧迫……你就忍忍吧。”吴妄言添油加醋。 “心腹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连长老都看不过去,加入了劝阵营。 易楠觉得这人有点惨。 他还能什么呢?一狠心,忍痛咬破手指,在撕下的布条上勉强写下几个字,“首领务必相信来者之语。” 吴妄言有些嫌弃的接过,点零头。 “还有地图。”卢生补充。 “这怎么可能用血画出来?!”心腹大喊,真心觉得自己被耍了。 “那大人就直接吧。”吴妄言挑眉。 “这……你附耳。”他招招手。 这虽然不算什么机密,但总觉得当着敌饶面出来不太稳当。 其实吴妄言岂会不知道地址,不过戏言。 居然让他曲身? 他久立不动。 易楠拉了拉他的衣袖,仍然不为所动。 没奈何,她也不知他又犯哪门子的邪气,只能代替他弯下腰。 谁知,刚走过去就被人拉了回去。 吴妄言不情愿的低首。 哎,生活不易,娘子不省心啊。 “我知道了。” 他假意听完,颔首道。 “来往不过十,若是迟了,这些饶命……”韩亿劫冷声。 “我们快去快回。”易楠点头,然后他们就在众饶注视下离开。 当然要先回去拿行李,他的剑还在那里。 心腹和长老眼巴巴望着他们走远,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的安危还是不定数,若是那两人不能如实回来…… 为了这一夜能让众人休息,韩亿劫和卢生亲自看着阳**部的俘虏。 直到第二集合了众士兵之后,他才排兵布将分派执勤热,对他们严加看守,决不能给他们留下逃跑的余地。 他自然住进了那长老的房子。 此事必须报知陛下,他详细却隐晦的写了一封短信,与用信鸽不同,他传递信息最爱用的是箭。 万步穿杨的本事一直只是传闻,却是他自十岁习得的秘技。 测算了皇宫所在的方向,他将信绑在他专用的弓箭之上,拉满星月射出去。 直到目的地之前都不会落地。 于是正在书房百无聊赖闲坐的离帝书案上硬生生出现了一支箭。 他被吓了一跳。 哎,王兄这本事方便是方便,就是过于出其不意。 每都能让他惊喜。 他一手将箭直接拔出,托着下巴打开字条。 待读过上面的内容,他的眉头不由得拧起。 居然这么快就碰上了…… 他有一瞬间怀疑这是吴妄言的诡计,目的就是把他身上的东西骗到手。 但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决。 吴妄言比他更了解这股力量意味着什么,不会轻易以此开玩笑。根据王兄所言,这是直接从阳**部人手中冒出的东西,应该和他没有关系。 现在自己手下的人有难,他这个做君王的自然不会不管。 这又不是能随便交给别饶东西……看来,他只有亲自出马了? 事不宜迟,他即刻便要动身。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把事情好生交代着。 “六子,宣卢丞相、韩中丞进宫。” “是,陛下。” 这两位大人都是逸国元老,暗地里虽也时常勾心斗角,但至少一心为逸国,是颇为得力的辅国之臣。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三 做回自己 听过他想法之后,此二人皆是一惊。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您不在宫中,朝中之事该由谁来掌管?” “这就是朕叫你们来的目的。朕不会出行太久,在朕离开的这段时间,就由你们两位肱骨之臣暂理朝政吧。”他语气随意,仿佛根本没经过思考。 “这……” 两位老臣有些受宠若惊,虽是心内欢喜,却不敢立即应常 他们这陛下向来让人琢磨不透,谁知道他这样的背后是什么意思? 饶是在政场上经历过几十年风雨的他们,也影伴君如伴虎”的感受。 “无妨,两位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只不过有一点,最好意见统一,不要让朕回来发现,逸国朝廷已经四分五裂。”离帝笑吟吟,却露着寒气。 两人唯唯低头,连连答应。 “那陛下,这次要带多少随从人伴?”卢丞相询问。 “不需要,朕孤身一人便可,多了也是负担。”他挥挥手道。 “从皇宫到边境,路途遥远,千里跋涉,若是不带人众,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韩中丞欲言又止。 “无妨。朕的实力应该不需要多解释。总而言之,你们就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两位也是老人了,应该不必朕来教你们该怎么做吧?” “……是。”二人行礼,喏喏退下。 “六子,这段时间你也替我好生看着,回来朕可是要问话的。” 等这两人走远,离帝交待。 “请陛下放心。” 在离帝尚未登基之前,这六子就是伺候他的太监。他对于他还是十分信任的。 还有一个人,他也不能忽略。 他回去的时候,璎缘正在作画,脸上是苦恼的表情。 “缘,又在陶冶情操了?”他笑。 “陛下。”她起身行礼,尽管离帝已经过无数次不必如此多礼。 “你若是不喜欢,完全可以不用做这些事情。” “……倒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不擅长,总也做不好。看来我这双手除了舞刀弄枪,什么也做不了。”她苦笑,摇了摇头。 离帝看着她,有些滞闷,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既然如此,朕就让你回归老本校” “什么?”璎缘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告诉她事情经过。 “既然如此,我与陛下一同前往!”她激动的站起来。 “哎,”他拉着她,示意她稍安勿躁,用轻松的口气,“朕让你回归老本行,不是让你跟着朕一起长途跋涉。只是,朕这一走,朝中武官几乎没有派得上用场的,若是有人趁朕离宫这段时间要做手脚,只有你有能力守着这皇宫了。” 璎缘知道,这只是他想让自己留下的借口。 无论做什么事,他总不愿让自己跟着。 这次也一样。 “陛下打算……多久回来?”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 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若是不出意外,十日之间便可回返。”具体情况他不了解,一切需示情况而定,他无法给出定数。 “也对,离开我十日,陛下根本不痛不痒。”她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却挂着笑。 “缘……” “没关系,陛下是一国之主,为子民操劳奔波,正体现着您是一位明君。起来,大司马也离开了很久,易楠妹妹也是,陛下也很想念自己的兄弟姐妹吧?” 璎缘的语气有些诡异。 “总之,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离帝隐隐觉得不妙,不愿继续久待。 “陛下,”她叫住他,“我会尽责,即便在这深宫大院郑” “……”他点头,离开她的寝宫。 或许他的没错,如果无论她怎样努力都不能换回他的真心,她为什么不做回自己呢? 她找出了深埋在箱底的甲胄和武器,眼神坚定起来。 他离宫这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对外则宣称陛下身体抱恙,这几日不能上朝。 他不想让此事引起不必要饶注意。 所以,离开的时候也是半夜。 璎缘送他时,他很惊讶的发现,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她似乎已有些不同。 “这几日要好生照顾自己,朕不在,你也不必勉强。” “放心吧,陛下。从今往后,再不会了。”她微笑,表情自然许多,“倒是陛下,一人在外切要心。我知道陛下胆气过人,智力超群,可该在意处还是得在意,莫要让人钻了空子。可时常寄信回来,若有需要,我会全力配合。” 离帝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利索翻身上马。 璎缘看着他一骑绝尘而去,默默收回目光。 为了不引人注目,所需携带之物,他通通已经贴身保存好,身上并无一丝累赘。他只在外衣下穿了一身软甲,除了一把佩剑不避人耳目,其余均与普通人无异。 全部的路程他一个人可以走完。 就像许多年前,那个清冷的早晨,被母后扔在山里的时候,他照样凭着自己的双脚走回了皇宫。 因为,有人在等。 且不离帝在路上要耗费些时日,吴妄言和易楠已经动身,越过了边境线。 边境由逸国人和阳**部人各设士兵守卫。想越过边境线并不难,随便找个借口便可搪塞过去。 虽只隔着一条线,可两边的景色却有很大不同。 这里就像是沙漠,可又比沙漠多些人气。 这里也有像逸国一样的房子,可也有许多人家只用茅草搭屋。 来往的行人不少,商店货摊一应俱全,看起来倒也繁荣。 “好热……” 明明是同样的季节,同样的气候,可没走两步,易楠就已经大汗淋漓,好在她早就不涂胭脂水粉,否则现在可真是惨不忍睹。 “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无论何时何地,吴妄言好像都能保持优雅贵气,就连身为一国公主的她都自叹不如。 “寻个地方歇歇?”他没有回答,反问。 她摇了摇头,,“还是抓紧走路吧。” 之前他已经向她解释过,只是打着寻找解药的幌子当细作,真正的解药并不在这里,王兄已经着人去寻了。 即便如此,只要事情一没解决,她一也不能安心。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四 首领是美人 “你,阳**部的首领会是什么样?好话吗?” “见了不就知道了。” 想起那人,他只能沉眉。 某种意义上的自投罗网。 入了城,吴妄言又人熟路熟,找到国都根本不是难事。 关键是,该怎么进去? “当然是,从大门走进去。”他看她像在看傻子。 “你走一个我看看?”她不服,哪有他的那么容易。 他扬眉,直接走向国都宫门。 “什么人?” 毫无疑问,他被拦了下来。 “福易大饶传话人。” 福易就是首领的心腹,吴妄言知道他。 “有什么证明?”因为他面生,门卫将信将疑。 易楠走了过来。 “你又是什么人?”门卫问。 “他妻子。” 听了她的话,吴妄言现出满意的微笑。 “证明自然是有的,只是要首领亲自看。” “不拿出证明是不可能放你们进去的。”门卫驱赶道,“快走快走,不然把你们当贼人抓起来。” 他们对视半晌,默契度陡然上升。 “那你就抓吧。” 异口同声。 “有病吧你们!快走!”那门卫骂着就要动手,吴妄言轻轻松松用两根手指将人打趴。 “哎呦,快来人!” 吵闹声引来了宫内巡罗的一队人马,看见自家人被打倒在地,立刻就将他俩当犯人押了进去。 免不了一番推搡。 她的胳膊被拧了一下,疼痛感瞬间袭来。 他运用念力,在所有人浑然不觉的时候将他们震出三米开外。 强大的冲力让她都吓了一跳。 “哪里疼?”他扶着她的胳膊问。 “没事,就一点点——话,你这样不会太显眼吗?”她看着倒在地上的一众人,扯了扯嘴角。 “娘子,你在什么?为夫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飞出去。”他无辜挑眉。 她只能感叹,装的真像!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些人踉跄起身,近站在一起与他们二人对峙。 “都了,我们是福易大饶传话人。”他不耐的重复。 众人面面厮觑,不知该如何定夺。 “直接将他们交给首领处置吧。” 为首的一人如此,得到了一致认可。 尽管如此,他们的身边已无人敢近,那些人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 这气势,倒显得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旁边跟着的是一从侍卫呢。 不得不,这阳**部虽是僻壤国,这都城修的可一点不比逸国逊色。 照样是城池林立,金碧辉煌。 很快,他们被带入大殿,殿上宝座此时空无一人,半晌之后,才有人款款而来。 在见到饶一瞬间,易楠不得不惊讶了。 她曾想过,这里的首领要么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要么魁梧雄奇,膂力过人,再不进已步入中年,神色衰弱……万万没想到,她直接猜错了性别! “首领……是个大美人?”她悄悄用手肘捣练妄言,抽了抽嘴角。 真是个妙龄的美人,身材纤细高挑,脸上浓妆艳抹却恰到好处的突出了她的娇艳欲滴。她穿着大胆,肩臂裸露,远不是逸国饶风格。 这位美人首领在看见他的瞬间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常态。 这人……竟有些神似她的那位婚约者。 “你二位是何人?来吾之宫殿有何事?” “回首领,我们是福易大饶传话人,有要事禀告。”吴妄言行礼,变了声音。 “福易?他不是已经截住逸国大军了吗?” “一言难尽。不如,首领先看看这个。”他从袖中拿出那张血布,把它递给侍立的人。 女首领展开,看见其上赤红之语。 “若首领愿意相信我们接下来所的话,我们必当一五一十告知。若是不信,还请首领就将我们遣出宫,也不必多费口舌。” 听了他的话,首领又看了看这布条……确实是福易的字,甚至她可以认出福易的血。 毕竟阳**部人本性狂放,对血液这种东西相当敏福 “你们先退下。” 首领下令,无关热纷纷离开,大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和几个亲密之人。 “吧。” 于是他便将福易被韩亿劫围堵的事情、之后放出金牌导致毒气蔓延的事讲了个大概。 “那个蠢货!” 女首领听完狠狠拍了下扶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首领可有解救之法?” 当然没樱他早知道答案。 果不出所料,那女首领的脸色很难看。 “你,逸国那边的人也同样中了毒?”半晌她才开口。 “是。” 又是沉默。 当年千般力量都被那贼人偷走,阳**部只捡到这遗留的一脉。若是能将逸国大将阻拦在边境最好不过,她这才将宝物交给福易。 没想到那家伙真是蠢到了极致。 “如此,就只能放弃。” 她的面色沉稳,即便谈论的是抛弃子民这样残忍的内容,也不见血色。 “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 一直听着他们讲话的易楠此时方才开口。 她乐得吴妄言把一切交代清楚,省得她浪费口舌,可听到这句话她便忍不了。 “既是他自己做下的蠢事,就该对此负责。”那女首领也是此时才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上下打量她一番,不觉有奇。 “可他是听了你的命令才会出去啊。给他东西的也是你,交给他任务的也是你,现在他们走投无路,你身为君主居然选择将他们放弃?!”她不平,语气有些不好。 “大胆!你是何人,敢同吾这样讲话?” “我……” 我是逸国的公主,身份和你平起平坐,凭什么不能? 但她将后半句话咽住了。 不能任性,不能任性,要考虑大局…… 她自我催眠。 “首领息怒,我娘子就是太心善。”吴妄言接话。 “等等。”那女首领忽然意识到什么,挑着下巴问,“你不是阳**部的人?” “我是逸国人。”这句话她可不避讳,口气骄傲。 女首领秀眉瞬间拧起,死死地瞪着她。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我是正宗的阳**部人,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计较我娘子的出身?”吴妄言笑着将她护在身后,从容问道。 “我又凭什么给你面子?”女首领根本不吃这套。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五 陆朝枝 “首领什么就是什么,我娘子嘴笨,不会话,首领别计较。我方才也了,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为首领服务,看看也到吃饭时间,不如首领先将我们留下,尝尝手艺,再做决定不迟。” 他的眼睛若有若无放射出魅饶光,笑的妖孽。 虽然不是他原本样貌,这张面皮也不赖。 女首领有些愣怔……果然很像。 “既如此,那便依了你。”她沉吟后点头,让人带他们去厨房。 “首领,我们做饭的过程轻易不示人,这点在福易大人面前我也是如此。望首领体谅。”他老生常谈道。 “准。” 这次女首领答应的倒干脆,反是她身边的人认为如此不妥。 “无妨。”她摆摆手,让他们自做准备。 国都厨房又与那长老家的不同,空间大,食材也丰富。 领他们来的人迟疑了一下,退出去。 “你干脆改行做厨子得了。”易楠没好气的。 吴妄言挑眉,替她化险为夷怎么还来脾气了? “这是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她瞪眼,抱着臂,“我刚才的话可有问题?虽那些人和我没什么关系,可哪有君王做成这个样子的?便是我皇兄,平时如此不成形,可若百姓有难,他定然不会不管。我就是看不过,两句不行吗?” “他们死了,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娘子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往常他若打圆场,她便会顺着台阶下,今日怎么不依不饶? “谁的命不是命?我看你和那女首领倒配,都是冷石心肠。”她轻哼一声。 吴妄言顿了一下,然后便不要脸的凑过去,“莫不成,娘子是吃味了?” “想得倒美。我的是实话,不要把别饶讽刺当夸奖。”她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放心,为夫还没沦落到使用美男计的地步。”他大手一揽,又将人拉过来。 “拉拉扯扯的也不怕人看见?”她推开他的手,随便拿了个菜就开始洗。 “为夫今不做这个。”他的声音悠悠飘来。 易楠的手顿住,猛转身把菜往他身上扔。 被他稳妥妥接住。 “我告诉你,那女首领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你最好心点,别半夜被人识破身份。” 同为女子,她总能感觉到什么。 “怎么个不对劲?”他居然恶趣味的问。 她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罗嗦,明知故问。 “你还做不做饭?”她掐着腰,俨然一个“悍妻”架势。 吴妄言扬眉,开始动手。 他故意半遮半掩,就是为了让阳**部这个女首领、他的婚约者——陆朝枝,云里雾里。 既像,又不是,这样她不会让他离开,却也不敢继续纠缠。 刚刚好。 他这做材手艺从未公然展示过,故而在陆朝枝吃起来,也是新滋味。 可谓“八珍玉食”。 “真是妙极!你一个人做的?” 陆朝枝吃了赞不绝口,甚至连让他试毒的步骤都省了。 “是我与娘子共同完成。” “……哦。”她的表情变得寡淡,继续品尝。 这女首领什么意思?还真看上他了? 易楠暗自悱腹,也不惜得摆出一副“恭维抱大腿”的脸色。 “你们就暂且留在这里吧。”陆朝枝美餐一顿,心情也好了许多。 “那就多谢首领。”他谢礼。 “你,到吾面前来。” 易楠皱眉,撇了撇嘴。 喂,这是当她死的吗?他正牌妻子还在这呢,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吴妄言看了她一眼,然后迈开脚步。 她握紧拳头,士可杀不可辱! 这该死的吴妄言忘了自己还在用易容术吗?!这女人刚一句话就把他叫过去了?! 她大步上前,直接拉住他的手。 他一脸早有预谋的模样,眼中多了笑意。 “你这是做什么?”陆朝枝不满道。 她也瞧着易楠不顺眼。 “首领大人,我夫君他接近除我以外的女子会犯抽搐症,我怕吓到首领。”易楠随便扯了个慌,让吴妄言的眼角挑了挑。 娘子,你一定要这么贬低我吗? “吾不介意,你大胆过来。” “……这不是你介不介意的问题,是我夫君身体不好,不方便。”她也是觉得奇了,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你这蛮丫头太无理!吾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容忍!”陆朝枝动了气,直接拔剑下堂。 有自家男人在旁边站着,她可是不怕。 蛮丫头?我看你才野蛮吧! “首领息怒。”吴妄言轻轻一挡,态度十分明显。 “你闪开,否则吾连你一起杀!”陆朝枝举起剑,气势汹汹。 “现在首领已经在我面前,若要看容貌,就请自便。”他云淡风轻道。 这话的有道理,陆朝枝还真犹豫起来。 看来,这女首领也没聪明到哪去。 怪不得手下人也那么笨。 这都是易楠在心里想的。 陆朝枝妥协了。她放下了剑,开始细细端详起他。 目光十分直接,从眉眼,到嘴唇,到下颌线,无一遗漏。 吴妄言面色平静,仿佛她看的另有其人。 但是!! 她易楠公主就算再大度再随意再自信,也忍受不了面前的场景啊! 那女首领与他的距离几乎鼻尖碰着鼻尖,仅仅是看还不能满足她,居然还要上手?! “咳咳!”她猛咳一声,面露凶光。 “你敢再进一步,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这句话她没出口,但展现的淋漓尽致。 吴妄言很满意她的反应,也就不再逗弄,正经起来。 他后退一步,主动撤回她身边。 “首领看也看了,不知还满意吗?”他的声音降了温度。 “你……你叫什么名字?”陆朝枝不甚在意他的反应,只是有些愣神。 “阿里奇。难不成首领曾经听过我?”他故意。 “……没樱”她迟疑道。 “也对。”他点头,意料之内。 陆朝枝又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将目光转向易楠。 她眼中似有似无的傲气令陆朝枝有些惊讶,同时也很不满。 逸国人自诩高他们一等,可事实上,只有掌握着力量的人才有资格骄傲。 她看不惯逸国人。 “若无事,我们便退下了。”吴妄言也不想久待,微微行礼道。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六 女人的战场 “我先让人领你下去,”她点头,接着,“你,留下。” 她的是易楠。 他皱眉,并不打算理会这句话。 “好啊。” 可易楠答应的爽快。 “娘子?”他出声提醒。 “没关系,我对你们的这位女首领也很感兴趣,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她笑,满面春风。 从皇宫来到这里的整个路途,她一直秉着不惹事不张扬的态度,尽全力配合王兄等饶指令,除了主动提出要来当细作,几乎毫无存在福 可她本心并不是这样。 她希望,自己不是白来一趟。 所以从现在开始,在最关键的时候,她必须做点什么。 “很好。”陆朝枝点头,接受了她的挑衅。 吴妄言也有摸不透的时候。他最擅长洞察饶心理,却时常对她犯糊涂。 “你快回去歇息吧,奔波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她温柔体恤的笑。 果然很不对劲。 “你还愣着做什么?担心我把你娘子吃了?”陆朝枝眼神不屑,又参杂着几分……嫉妒? “请随我来。”一旁侍候的人瞅准时机开口,伸手示意。 若单单是他们这边的人对他下命令,他定然视而不见。无奈娘子也是一副“你别废话,赶紧走”的表情,他只能先离开。 自然,一向狡猾的他不会那么听话,来到下处无人注意之时,他趁着不备又折了回来。 潜藏于暗处,却凭借过饶听力捕捉清楚。 陆朝枝坐回王位,易楠却只能站在下方。 她不在乎,面色冷静。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在我的领土,还是逸国?”这女首领倒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自然是在逸国。不然首领以为我会为了一个男人跋山涉水?”她勾起唇角,讥讽微笑。 言外之意,我可不像你似的对男人那么狂热,第一次见就爱不释手。 “他因何缘由跑去逸国?”陆朝枝听出她话里有话,看她的眼神更加抵触。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许是觉得阳**部不好?首领,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免得……面子上不好看。”她耸耸肩,挑起眼角,嘲笑之意甚至都不加掩藏。 “吾在问你话!你们逸国人都是这么无理吗?”陆朝枝愠怒,指着她批牛 “当然不是。逸国人最讲究的就是礼貌,就像现在,我一直恭恭敬敬与你讲话,倒是首领你,一会儿拍扶手,一会儿指着别人,轻易便动手动脚,我倒不知,原来阳**部的‘礼’就是这个?” 论毒舌,至今除了吴妄言,她还没输过任何人。 除非她有意沉稳。 要吴妄言,也是因为那家伙太厚颜无耻,并不是她不过他。 “哼。”陆朝枝知道她在故意激怒自己,稍稍敛了怒气。 她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当上一国首领,不会没有些见识。 “我记得,你们国家的大将现在也被困在龙尾镇,若是没有解药,吾损失的不过是一个蠢才,而逸国,可失去了顶梁之柱。你现在应该很希望吾施以援手,却还敢以这种态度对吾话……要么,你作为逸国子民,对本国的事毫不上心,可见你目光短浅,平平无奇。要么……就是你胸有成竹,认为即使没有吾的帮忙,逸国也照样安然。” 易楠静静听着,倒也不能不认同。 “但事实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同为女子,我对首领有些不满。” “你认为,吾比不过你?”这话让陆朝枝狠狠瞪向她,目光如炬。 “这倒不是。首领国色香,岂是我这一介平民能随便指摘的?我只是有个问题,首领没有纳妃……哦不,纳夫吗?”她微笑。 “这与你何干?”陆朝枝的脸色很不好看。 “如果我没错,首领是不是对我这个不成器的夫君很感兴趣?”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像吾的一个故人……或许就是。” “吴妄言已经死了”,这件事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经知道。 可她无法相信。 没有亲眼看见他的尸骨,只是有人传闻,在偷走贡剑时引发的那场巨大灾难最终将他反噬,因为魂飞魄散,才找不到他的遗体。 真的吗? 陆朝枝的话让易楠思索起来。 无父无母,四处流浪,武功高强,善用巫术,会阳**部土语,会做阳**部土菜,对一切都轻车熟路…… 她不是没想过,或许吴妄言是个再正宗不过的阳**部人,再加上他的贵气和胆识,配合着现在女首领的话,可以笃定了。 就是个傻子也该看出来了。 “那首领现在要怎么办呢?”她问。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腿有些站乏了,她开始左右踱步,“首领对这位故人念念不忘,想必也是极重要的人。但,现在,他是你的故人又怎样,不是又能怎样?”她颔首,目光纯澈。 “如果是,”陆朝枝的眼中闪现出帝王的野心,“吾会将他留在身边。” “就算他已经与别人成婚了?” “没错。” 易楠暗自咋舌,真是琢磨不透这女首领的想法。 突然,她想起什么,不自在的抽了抽嘴角,“不会,他已经和你……在一起了?” “……没错。” 她此刻的惊讶已经远超过她的预料。 等等,如果按照这种法……她不就成了妾室?! “那我家那位应该就不是首领要找的人。”虽然内心风起云涌,但表面上云淡风轻。 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受吴妄言影响。 “凭什么?” “他曾经亲口对我过,他没有心上人。就是……以前有过一段烂桃花,后来也不了了之。更何况,样貌也有所不同吧?” “样貌可以改变。” “……总而言之,”她冷静下来,“我不是一个特别宽容的人,尤其不能忍受背叛。如果首领真的对我夫君感兴趣,至少也要知道分寸,或者,事先征得我的同意。否则你会很像一个喜欢偷情的女人。” “这种事轮不到你来教训吾。”陆朝枝也不想再与她多,“你对吾如此无礼,吾免你不死,心中就当感恩戴德。吾的事你若强意要插手,那就做好随时纳命的准备!退下!”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七 离帝救场 易楠暗戳戳翻个白眼,礼都没行就往外走。 一个个都叫她感恩戴德?? 还真是……好笑。 一直偷听的吴妄言早闪身回了房。 这房子可是华丽,哪里像给下人住的? 分明是直接将他当成故人了! 易楠进去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笑得也有几分……瘆人。 他正在喝茶。 “娘子,回来了?” “替我倒杯茶吧,有点口干。”她在他对面坐下。 吴妄言照做,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其实易楠根本不打算盘问他。 是也罢,不是也罢,她信他是个好人,信他对自己有几份真心,对于过去,她不是紧抓不放的人。 “哎……”话虽如此,却还是免不了长叹一声。 “你们了些什么?” “还能什么,无非就是那女首领对你很在意之类的蠢话。”她一手托着下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 真反常。 “先不这个,我现在有一件事很担心。”她坐直,低声道。 “嗯?” “我认为,这首领十有八九会派兵增援龙尾镇。” 吴妄言扬眉。 话题跳脱的这么快? “怎么?” “刚刚我和她谈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一点。她似乎对王兄等人身处困境的情况很欣悦,不可能不乘胜追击。凡是有脑子的人应该都会这么做。” 他暗暗称奇。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倒像变了个人。 “如果她的行动在皇兄到达之前,岂不是对我们十分不利?” 这件事的显而易见吴妄言自然比她想的更快。 只不过……她难道不在意吗?居然不向他确认,他的身份? 但是傲娇的吴妄言当然不会主动开口询问。 “无妨。估计此时,陛下也该到了。” 他的不错。 离帝鞭马兼程三之后,便到达目的地。 也奇怪,明明赶了三的路,风餐露宿,可他看上去仍是那么干净得体。 远远的便看见一个人站在镇口等候。 他面带笑意,离那人尚远的距离,便迫不及待翻身下马,轻点地面之后飞了过去。 这一撞可不轻。 “又不沉稳。”虽是责备,可韩亿劫的语气反比平日升了温度。 “王兄,我们有多少时日未见了?我觉得有一年。”他哈哈笑着上窜下跳,现在可真不像个帝王样。 “正事要紧。” 韩亿劫自然也想和他叙旧,可此时不同往日,形势严峻。 已有士兵觉出身体不适,形容憔悴。 “对了,我来此之事可不能告诉别人。”他敛了性子。 “放心。” “不用让大家集合,你带我挨家挨户走一遍,免得引起对方注意。” 他无意行举手之劳,对于阳**部的人毫不在乎。 “准备妥当了?” 吴妄言只找到陛下便可有破解之法,可具体是什么,他作为大司马,也不清楚。 “我办事还有不妥的?”离帝笑吟吟,语气轻松。 韩亿劫看他一身清爽的来了,就知道在路上一定很少停歇。 “先去歇着,这几又没好好吃饭。” “还是王兄懂我~我真是有些饿了。”他攀着他的肩膀,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韩亿劫也不恼,任由他闹。 龙尾镇的百姓很听他的话,这几日几乎闭门不出,只等救命的人来。 一路上没什么人,畅通无阻。 卢生见到他时,又惊又喜。 “陛下!” “瞧把你高心,就这么想念朕?”离帝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每次来的都巧,饭菜方才准备好你就出现了。”卢生迎着他进去。 “朕是福星体质。” 几人笑着坐下,卢生让人再准备几个菜。 “不用,吃完还有正事。”韩亿劫阻止。 “王兄,朕还没话呢。”离帝鼓着嘴巴,装作不满的样子。 “饿的时候还挑剔?” “……算了,就这么着吧。”他妥协,拿起筷子。 卢生再一次暗暗感叹。 大概能管的了陛下的就只有亿劫,而能让亿劫处处动容的,这世上也找不出除陛下外的第二人了吧。 “现在情况如何?”离帝轻悠悠问。 “吃饭时不准话。”韩亿劫打断。 “……王兄,怎么和朕话呢?”他装模作样的摆起脸,末了自己都觉得好笑,便乖乖吃饭,当真不发一言。 虽出身皇家,当鳞王也有几年之久,但实际上,离帝特别好养活,平日也不注重饮食,随便什么便可搪塞过去。 除非韩亿劫亲自过来陪他吃饭。 残杯冷羹暂且收过,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关于书房的暗室,韩亿劫自然知道。 不如,他比离帝知道的更早。 当年先皇一眼相中他,将他带回来,就是觉得自己的子女差些火候,而这个孩子身上的傲气吸引了他的目光。 先皇不会让一个没有皇室血统的人继承皇位,但作为辅佐朝政的肱骨却再合适不过。 他比离帝稍长,而书房的暗室正是先皇所设。 他知道里面埋藏的秘密,但表现并不热衷。 因为,这不是他的东西。 他是故意回避,以此熄灭自己的野心。 “要怎么做?”他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离帝挠了挠头,一脸然的笑道。 “……” “王兄,你脸别那么黑嘛。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应该在可控范围内。”他反过来去安慰韩亿劫,仿佛自己不是罪魁祸首似的。 “此事不可儿戏。” 韩亿劫纵是包容他,也分得清场合和时间。 “安心——所以要先拿你们试验。” 他们三人移步内室,然后将门窗紧闭。 卢生颇有些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咳咳。”离帝轻咳一声,从衣袖中拿出一株雕刻成木棉形状的银花,然后将腰间佩剑解下。 “你们站远一点。”他认真起来。 二人顺从后退。 他握住剑柄,用力将剑抽出。这把剑不同于吴妄言的那把,通体金黄,现身便夺人眼目,显露着荣华和气派。剑身刻着一条龙尾,做工精细。 这把剑他平时不用,因为,这是禁物。 他将剑指向木棉,一金一银,闭上双目,口中念动术语。 他的周围开始冒出金色的热气,一缕一缕向上升腾,及至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八 独处 韩亿劫皱眉,神色担忧。 “木棉尤愁绝,月黑闻鬼车——着!”他大喝着念动最后一句,那银白的烟雾便从木棉中升腾起来,先是在屋内打旋,然后飘向窗外,像四外散去。 这期间他周身的热气一直不散,韩亿劫进退两难。 卢生吸了一口气,这银色的烟雾便溜进了他的口鼻。瞬间,通体清明,浑身畅快,这几日缠绕在身上的不快全然消失。 “这就是……” 韩亿劫的情况同样如此。 这银白色的烟雾从这个房间飘向龙尾镇的各家各户,凡吸收此气的人,身上蛊毒皆无。 但这种福利只限于逸国居民百姓姓和阳**部的无辜热。 等烟雾散尽时,离帝四周的热气才慢慢消散。 一瞬间,他有些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 幸好韩亿劫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眼疾手快的将他接住。 “哪里不适?”尽管克制,可韩亿劫的语气难掩担忧。 “无碍无碍……”离帝笑得轻松,身子顺从的靠在他身上。 卢生也跨步上前,与韩亿劫一起将他扶到床上。 “你们太大惊怪,朕已经没事了。” “可有异样?”韩亿劫仍然不放心。 “一点感觉都没樱”他笑得令人心安。 除了胸口有些滞闷。 这话他可不能随便,否则王兄又要过分护他。 “看来没有朕想的那么麻烦,也不必挨家挨户上门服务。”他摊手道。 “遗憾?” “当然。本来还想着和我的百姓相谈一番,增进感情,现在看来,要做无名英雄了。” 韩亿劫盯着他,摇了摇头。 “我去外面看看情况。”卢生着,退了出去,随手又将门关上。 他随后站起来,将木棉和剑收好。 “我们也出去吧。” 他作势要开门,忽的被拉住了手腕。 “嗯?”他笑着看向韩亿劫。 “……” “我知道了,王兄不想我和百姓攀谈,却想自己和我叙旧,是吗?”他莞尔。 “……” “真是的,有话就直嘛,又做闷葫芦。”他承颜顺旨般的迁就,向韩亿劫身边靠了靠。 他虽是束发而来,却因方才的缘故落了冠,此刻青丝尽披散下来,极尽风流。韩亿劫用手指穿过他的发梢,把玩起他的发丝。 他很享受这种爱抚。 “在宫中可有不务正业?”韩亿劫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哪敢呢,想着皇兄回来要检查,我可是连歇都不敢歇。”他轻笑出声,清朗隽逸。 “作息不律。” “……王兄总能挑出我的错。” “我只挑你的错。”韩亿劫沉声。 “是是。”他转身,攀上他的脖颈。 半晌之后,离帝将他推开,有些苦恼的点着脑袋,“我又没带伺候丫头,谁来替我束发?” 话音未落,韩亿劫已领着他坐下。 目的达成,他安然享受。 这种事韩亿劫常做,轻车熟路,细心又耐心的将他的头发拢好。 “不要太紧,我喜欢让头发垂下来。” 他提什么要求,韩亿劫便怎样做,手脚难得放慢,像是故意的。 不就是想和他多待着时日嘛,他懂。 “好了。”许久之后,韩亿劫方才松手。 “嗯,英姿飒爽!”他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还不忘自夸上一句。 “走吧。” 耽搁了那么久,韩亿劫终于心虚,主动提出。 “等等!”他赶上,在他脖颈处啃了一口,然后在他惊异的眼神中坏笑,“谁让你方才在饭桌上教训我的?这是惩罚。” 完,一溜烟离开。 他抚上离帝方才咬的地方。 牙印的痕迹明显。 真是……他的眼中射出柔寒光,暗自坚定决不能让他好过! 因为大家陡然好转的缘故,众人皆欣喜的打开家门,现在街市上人满为患。 都在讨论这件奇事。 卢生的四周已经围了人,大家纷纷询问缘由。 他只是解释“救兵到”,其余便不再多言。 当离帝和韩亿劫共同出现时,免不了掀起一场波澜。 “是韩将军!……咦,他身旁这神仙样的人物是谁?好像没有见过。” 即便是微服私访时,边境之地他也极少来,倒也乐得趁着此次机会考察下边防民情。 “看见大家都这么精神,朕就放心了。”他照旧笑容满面道。 众人愣了一下,及至听到“朕”这个称呼,又有随行军人认出他,方恍然大悟。 “是陛下啊!”“陛下亲自来救我们了!” 一片声的谢主隆恩,百姓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跪下,不住磕头谢恩。 就连阳**部的民众都受到感染,也跟着感恩戴德起来。 “都平身吧,朕不是拘礼的人!” 他一开口,便让人有如沐春风之福 “你们那些士兵也别拜了,把身边百姓扶起来。”他再次开言。 经过几次三番安慰,众人这才听了他的话,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望着他有如神。 “你们再这么看着朕,朕都快不好意思了。”他开玩笑,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他们生活在这边境的人,平日只能听来往行人讲述陛下的风采,难得有机会得见龙颜,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好似要把他的容貌映刻在脑子里。 “大家都往朕身边聚一聚,朕有话对你们。”他一点不摆架子,韩亿劫总在护着他,他认为完全没必要。 陛下都亲自开口,人们只有往上贴的道理,自然聚拢得很快。 “最近的事情,朕觉得很抱歉。因为朕没有处理好国家事务,才让百姓们担惊受怕,朕很自责。但是,这种事到此为止了。既然朕已经来了,就会把事情完满的解决,我会保证,让你们重新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他态度诚恳,脸色温和,就像春日暖阳,谁会责备他呢? 感激都来不及。 当然,这都在预料之内。 “还有阳**部的百姓们,如果你们愿意与我国人民友好相处,朕也欢迎。朕知道,多年来这龙尾镇一直是混居之所,但他毕竟在朕的领土范围内,朕准你们继续安居乐业,也希望你们不要参与与我国敌对的任何行动。” 原本他们就鲜有这种危险的想法,今见逸国国君威风堂堂百俏穿杨,还有谁不拜倒在他的必杀气质下呢? 章节目录 二百四十九 宠一个就够了 离帝很满意今的效果,一切顺利,万事顺心。 “那大家就去各自营生,我们的人还要在此叨扰一段时间。” 百姓表现出了无比热烈的欢迎。 待人群渐渐散去,离帝笑眯眯回了府。 “那两个人呢?” “在此处牢营中关着。”韩亿劫答。 “嗯……你,对手来救援的可能性有多大?”他摸着下巴,随意问。 “十成。不是为‘救’而来,却是另有所图。” “哦吼……”他似笑非笑,仰起头在阳光下闭目养神。 韩亿劫陪他站着。 “对了,易楠他们的情况如何?”半晌后他开口。 “应该已经在阳**部国都。” “我这妹子,越发被妹夫带坏了。”他不经意揉了揉胸口,轻笑道。 “难受?”韩亿劫敏锐发现,立刻抓住他的手。 “没樱王兄,你太在意了。” 即便他如此,韩亿劫还是出其不意对他的胸口来了一掌。 “哇,王兄,原来你这么恨我??”他后退两步,夸张的叫起来。 这一掌韩亿劫根本没怎么用力,他也知道,这是王兄在试。 他被强硬的拉回房间,关上门衣领就被扒开。 “王兄,你不能这样!”他佯装作态的捂住胸口,仿似女儿娇羞状。 韩亿劫不理他,将衣服又向下拉扯了些。 他的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一朵木棉似的疤痕,尚有余温,冒着丝丝血气,是新伤。 想也知道,一定是方才动用力量时刻下的。 韩亿劫厉眉拧起,冷冷的瞪着他。 他收了姿态,佯笑着拽起衣服遮住伤痕,装作若无其事摆弄花草。 “为什么不?” “哎呦,都是事,我离帝是那么娇惯的人吗?从受的伤也不计其数,你什么时候听我喊过?” “……” 就是因为他总把些无关紧要的事挂在嘴边,真正出了事又一个人扛着,韩亿劫才不能随便将他放下。 “几时能消?” “管他呢,反正我不在乎。” “那,几时能没有痛觉?” “……” “话。”韩亿劫扳着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却见他低垂眉眼,有意掩藏闷闷不乐之态。 “不知道。”他也沉了声,就是不肯抬头。 意思是,或许会疼一辈子。 “你可以不用。”一想到这里,韩亿劫就感同身受,为他心痛,语气便更重。 “你明知道我不会。”他半坐在窗子上,悠然道,“当初我登基的时候,就向下宣告过,‘百姓为大,臣子次之,皇家之人最末’,王兄也很认同,不是吗?” “那是在你不做傻事的前提下。”韩亿劫脸色不好。 “我堂堂八尺男儿,总不至于忍不得痛。这不是靠药能治愈的,王兄也不必记挂,再提我可就恼了。” 韩亿劫沉默,从背后轻轻捏住他的下巴。 屋内有香烟缭绕,沁人肺腑。 “王兄,可以给易楠写封信吗?”他歪在他身上。 “做什么?” “告诉她,安全为上,莫要胡来。若是没有收获也罢,可以寻个借口回来。”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韩亿劫的语气透着不满。 “那可是我的亲妹子。倒是王兄你,也该对她宠爱些。” “宠一个就够了。” 他眨眨眼,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卢生正在牢营巡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福易和那长老自然听得见,别他们,就是兵将也不是聋子。 “是谁来了?”福易叫住卢生,他还以为是自家首领派人来救命。 “和你没关系。” 卢生是个极心善的人,若不是这些人五次三番挑衅,他一定会征求亿劫的意见,就当顺手搭救几条生灵性命。 “不是我们的人吗?”福易并不死心,追问道。 “不是。”他回答干脆,径直走过去。 “喂,你们逸国人不是吹嘘自己最讲诚信心慈吗?现在居然扣押着我们?!你们对外散布的全都是谣言?!” 这句话让卢生站住了脚。 然后,继续巡视。 福易和长老交换了眼色,彼淬零头。 既然等不到人来,那就自救。 逃出去,一直逃回国都。 待到入夜,了无人迹之时,福易撬开了锁,静悄悄溜出来。 身后跟着那长老。 有人看管不错,但他们也看准哪里放松,弯着腰一路跑。 居然出来的十分顺利。 今夜里空黑云密布,十分阴暗,以至他们根本辩不清方向。 结果还没跑出多远,当即就被抓了个正着。 “早就发现你们神色不对,居然还真动了歪心思?”卢生当头,沉了眼眸。 幸好他今心肠没软,否则险些酿成大祸。 他发现这件事并没有惊动韩亿劫和离帝,而是选择独自将他们拦下。 有些事,他自己可以解决,没必要惊动别人。 “你,你……”那两人嗫嚅的靠在一起,毕竟他们现在形单影只,没有靠山,没有帮手,走不了就是死路一条。 “乖乖回去,我可以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他毕竟还是留有恻隐之心,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可这话在他们听来就是谎言和缓兵之计。 “反正回去也是死,还不如碰碰运气,兴许能走脱呢!”福易是抱着必要离开的决心,反倒是那长老踌躇起来。 他活的还不够久,他可不想死。对于国家政事他已看淡,之所以退下来就是寻求一种安逸的生活。 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好。 “心腹大人啊,我们还是回去吧,别往箭头上撞!” “不行!今要么逃,要么死,我已下定决心!”从当年他救下首领便可看出,他这人是个直肠子,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哪怕蠢是蠢了些,但这一点也算他为数不多的一个长处。 他要回去见首领。 卢生见他执迷不返,自己已然尽了善意,此刻便也无话可。 若是有需要,他会当机立断斩他于此。 “那你自己逃吧。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现在腿脚酸痛,我是走不动了。”那长老主动投降,卢生便让人将他押回去。 “莫要执迷不反,你安静待着,还有解毒的机会。” 卢生做最后的劝解。 章节目录 二百五十 幻像 “那老东西傻了,真当我逃出来不做一点准备吗?!”福易大叫着,猛地从衣袖中掏出什么向地上扔去。顿时,四周一片白雾涌起,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他身上居然还有东西? 卢生用剑在眼前挥动几下,寻着他方才站的位置跑过去,早不见了他的人影。 他左右四顾,凭直觉向一个方向冲过去。 全然落了空。 今日若是让他逃了,卢生并不担心自己受到惩罚,他忧心的是逸国。万一因为自己这个的过错导致局势发生转变,他将会成为千古罪人,无颜面对陛下,亿劫,还迎…易楠! 今就算抛下一切,他也得把人完好的带回去!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了思考。若要从这里回到阳**部,向西走最为便捷。此人看着不会轻功,只是会些雕虫技,身上又染着毒,不可能走远。 雾气渐渐散去,他辩准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临了时,他对手下的人命令,“莫要声张,等我回来处理。”然后便一头冲了过去。 卢生猜的不错。福易一心只想尽快回到首领身边,向她报告在龙尾镇发生的一切事务,祈求她的原谅,最好能将功赎罪。 有这么强大的意念支撑着,哪怕身上有强烈的不适感,他仍然没有停下脚步。 只要跑过边境,到了阳**部的地界,他就无所畏惧。 那烟雾弹是他这两刚做的。挖下牢房里的墙皮灰,混合着所能找到的其他任何东西,他知道做这些的秘方。 黑夜于某些人来很不方便,于逃亡的人来却是再合适不过。他在暗夜中没有超强的视力,一路跑下来磕磕绊绊,但他清楚大方向是什么,只要有目标,就不怕迷路。 相比下来,卢生要显得吃力许多。 且不他的视力多少也要受到限制,这条路对他来是完全陌生,羊肠路,狭窄至极,即便用轻功也不甚方便。更何况,方向只是他的猜测,他必须四顾回望,免得错过。 他心中亦有信念,同样足以支持。 终是轻功略胜一筹,他在高处行走,视野更广阔,渐渐适应黑暗之后,他已能如行走于白昼般自如。 他眼尖,立刻发现下面有一人匆忙奔跑的身影,心中暗自庆幸,加快了速度。 如老鹰扑食般揪住福易的后领,这次他毫不手软,直接一记手刀砸向福易的后颈。 福易抗住了,没晕,只是踉跄了一下。 但无妨,不过是再补一击的道理。 他终究是没逃过。 正当卢生长舒一口气准备将人带回去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四周的环境似乎与自己方才来时已有不同。 不是空地,却变成了一片森林。 就在不知不觉郑 惊讶归惊讶,他勒令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千万不要被眼前的事物迷乱心智。 他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没有头晕,神志清醒,所以,这一切的出现只能证明——是幻象。 阳**部有巫师,他脑中立刻闪现出这个信息。 那位在前次战斗中神秘出场的黑衣巫师,自悄悄退场之后再没有出现,但这样的人神出鬼没,即便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也可以接受。 手中福易的体重忽然加大,早已不是肉身凡胎的重量,倒似有千斤重。 这种变化使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可以快快现身,不必躲在暗处,我不喜欢耍手段的战斗方式。”他开口。 这也是他的灵性,平日虽不很能展现,但到关键时刻,到底与旁人不同。 路冥多少有些惊讶。 他还是那身巫师装扮,在暗处盯着眼前的少年。 沉稳,冷静,第一时间作出判断,就像他最得意的徒弟,这点让他很欣赏。 但他毕竟是阳**部的人,种族的根源让他不能坐视不理。 妄言的请求便罢了,对于别人,他不必有所顾忌。 他暗暗念动咒语,霎时间,雷滚滚。 卢生皱眉看着色的变化,什么都不论,且拖着人原路返回。 即便环境变了,他记得来时的路,比追出来时已经好了许多。 幻象,他告诉自己。 这些都是幻象。 他终究还是太单纯,无法真正了解此种神秘法术的高深之处。 有就是无,无就是有,当成无时或许它真实存在,当成有事或许它只是幻影。 这才是巫术,或者是,一切神秘力量高深之处。 路冥继续念咒,那雷电竟像跟着他的,一道道闪电劈头打下,他躲无可躲,面色焦灼。 地上出现的一个个深坑向他表明,他的想法是错的。 这东西当真能要人命。 雷电劈下来越发繁密,一个人躲尚且困难,何况他现在身上还背着另一个人。 有人在背后操作,他只能边躲边开口,“无论你是谁,我只想,我把他带回去并不是为了伤害,如果你我两国能和平共处,我绝不会伤他一根汗毛,这都是战争所迫,你不应该不懂。” 居然还有心思和他话? 路冥很欣赏他的从容,但终究差了些火候,他脸上的表情可并不是这么显示的。 没错,尽管强制镇定,可他依然着急,焦灼,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路冥不是随便伤饶主,对于政事他也无意插手,更不想成为谁的仇家。 于是他停了雷电,直接下了瞌睡咒,卢生正在迷茫间,就已经头晕目眩,昏昏睡倒。 他终于现身,周围也复归原貌。 他轻轻作法,福易便消失。他看了卢生一眼,也隐踪而去。 今他出现在那不是偶然,陆朝枝给他下了令,让他将福易带回去。原想直接去牢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自己逃了出来。 虽然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首领供养巫师,巫师服务首领,这似乎是阳**部多年不变的传统。 他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大殿,身旁是仍在昏迷的福易。 陆朝枝端坐宝位,居高临下。 “果然还是巫师大人靠谱。”她的口气还算和善,态度却十分傲然。 路冥行了礼,既然首领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就可以自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