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漂流指南》 章节目录 第1章 拖把小黑龙 她点开了一个视频。 不长,只有十几秒,有点模糊的像素和俯视的拍摄角度告诉她,这像是监控视频。 画面中间略偏右下,有个平头少年坐在烟草玻璃展示柜后面的凳子上玩手机。 一位成年男子从画面上方出现了,他几步走过来,隔着玻璃展示柜,似乎对平头少年了些什么,那少年立刻起身,半个身子乃至脖子和脖子上面的头都向男子前倾,情绪看起来甚是激动。 那男子又了几句什么,忽然从身旁摸出来一把枪,然后砸在玻璃柜台上,然后愤愤转身向画面下离去。 男子的脑袋将监控屏幕短暂的挡住了不到一秒,接着那男子火速转身。 画面上,那平头少年正瘫在靠背椅子上,模糊的像素辨不清他的脸色。 男子也就不到一息就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他隔着玻璃柜台,探出半个身子狠狠去推少年的脑袋,却不料那少年的身体顺势滑落,摔在地上。 画面左上方冲出来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监控里几步的路程,平坦的白色瓷石地面竟然让她摔倒了。 那妇人连滚带爬的平少年身侧,伸出去手揽住那具还温热的身体。 画面到此截止,跳出来一个点击即可重复播放的标识,下面跟着四个视频推送。 透过半透明的三角标识,秋夕定睛一看,推送出的第一个视频里,主要人物是个穿着白底红花一通到底的长袍的大妈,大妈身材健硕,身处一个仿佛菜市场的地方。 第三个视频,在未播放的情况下,显示出来的是黑屏。 第二个是停留在一张夸张的张开的嘴上,略厚的嘴唇涂着芭比粉,上下唇分别挨着画框的上下,牙齿暗黄,隐约可见舌头轮廓。 第四个是一个喷涌中的火山远景,似乎为了强调真实性,隔着半透明三角,秋夕甚至能看见一些烟雾充斥于镜头前。 秋夕转移视线,去看四个视频下面的字。 大妈那个显示“学姐讲外国:异国美人惨…” 第二个视频则为“萌宠大咖:又想骗我养史…” 第三个视频为“走进塞先生:揭穿四角游…” 最后火山那个视频则是“希望地产:朋友们都去了…” 秋夕抿唇,把目光投向刚刚平头少年那个视频的标题。 “震惊!国外一少年不服父亲管教竟开枪自杀!” 标题里的国外,与第一个视频的异国,看环境应当是一个,也不排除是文化类似的邻国,毕竟那个区域国家众多,周围地势复杂,把这些个国家和其他国家都分开了,文化经过历史长期发展已经大幅度交融。 秋夕失望的扫了一下那四个视频,本以为推送出来的会和主视频有些关系,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这段视频显然是剪辑过的,即使发布人在底下申明是从外网搞来原汁原味没有剪辑过的,理智也在冷笑着告诉秋夕:假的! 秋夕重新播放了一遍少年自杀的视频,然而“自杀”时候的镜头被那位“父亲”,挡住了。 旁边凑过来一个头,看了看她面前的电脑。 接着那人开口了,大呼叫:“啊!你也看了这个新闻?” 然后是对于内容的发言:“这个人怎么当爹的,孩子有错也不能那样骂啊,他肯定啥不该的了,瞧瞧那孩子都死了他还以为是装死去推头……” 再然后是感慨:“唉,不过我觉得毕竟是父母,这孩可能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怜下父母心……” 秋夕笑了笑,递过去一袋饼干:“奶油夹心的,挺好吃。” 此女眼睛一亮,接过饼干,回到自己的板凳,:“那我就不客气了。” 秋夕随口了句不谢,望了她一眼,草草浏览片刻底下的评论,打开另一个资料网站,抄写了些名词专业解释,然后就点开左下角,关机了。 她万分清楚身边这位舍友,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想必依然有着出色的敏感和猜测能力。 即使不需要这些,是个正常人显然就能知道,自己刚刚发表完看法,对方就关掉电脑是多不待见自己或者自己的看法。 秋夕看了下手机,电量显示百分之九十八,正在充电。 周六,下午三点一十二分。 扫视了一下自己,今是一身黑色运动服,看起来并无不妥,秋夕拔下手机,换着插上充电宝,穿上运动鞋,背上双肩包,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已经初春了,今不是晴,上看不见一点点蓝色,但却出奇的明亮,并无一丝压抑的感觉。 秋夕呼了口气,望着周围零星几个人,想起刚刚那个视频来。 眼皮往下压了压,她重新抬眼看向四周,手下意识划过运动服的口袋,她对着口袋拉链上下扯了几个来回。 一对情侣笑着经过她身边,那女生勾着嘴角问男生:“真的?即使是在你家人面前,你也会和我站在一起?” 秋夕撇撇嘴,往图书馆走去。 刷了卡进去,找到座位,放下书包,取出书摊开在桌子上,把笔夹在翻开那一页,然后匆匆往卫生间而去。 她解决完个人问题,推开隔间的门,正要下台阶,脑袋却突然一阵晕眩,眼前一片白光,接着是一个尖锐的机械声:“警告!警告!受不明因素影响!还有半分钟将进行传送!请附近一米内的活体迅速寻找可携带物体并调整状态等待传送!” 秋夕不适的紧紧抓住门框,那声音语速很快,但她听的很清楚,响过一遍她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她四下一看,凝神听了几秒,周围仍然一片安静。 她的目光落在搭在窗户上的拖把,拎起来瞅了瞅,拖布已经干了,并不算太重。 走了几步,她忽地一犹豫,飞快打开其他两扇隔间的门确认无人,又在墙侧望了望厕所门下面的光,庆幸这厕所的位置吧,可以用光影判断有无人在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人在外面。 秋夕走到镜子面前,深吸一口气,隔着个洗手池,举起了手中的拖把,狠狠砸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2章 多功能答题卡 很快,哗啦一声,镜子就碎了。 碎裂的镜块们稀里哗啦往下洒,秋夕静待几秒,在洗手台上捡了一块巴掌大的窄三角状的碎镜片,装进右边上衣口袋,又挑了一块略的同状镜片,装进裤子右侧口袋。 秋夕目光扫过碎镜片,镜子上倒映出自己严肃的脸庞,她有点紧张,咬了咬嘴唇。 脑袋里自从那个声音嘶吼完之后,就在“嗡——”的响着没有停顿。 她万分确定那机械音是响在自己脑袋中的,可目光掠过外面白闪闪的色,她又猜会不会是诸如有人使用催眠术等的原因。 她去过一次着名国际流动鬼屋,那里的鬼怪使用的是高科技投影甚至还有温度变化,加诸她搞不懂原理的音效——那声音效果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秋夕随手拎起一片碎片,走到门边靠墙一侧,蹲下,向左伸手将镜片抵在门下缝隙,又换了几回角度,瞅了半。 还是没有人。 她将手上的镜片放在地上,站了起来。 那声音却同时再次响起,这次却平缓得多,不再刺耳:“现在即将开始传送,请仔细阅读安全协议并签字——” 秋夕莫名,扶着脑袋四下看了看,传送是何意? :“错误101!错误101!协议已签订!请勿重复操作!” 那声音再次变得刺耳,秋夕“嘶”了一声,揉了揉脑袋。 错误?这是怎么回事?她也并没有看到那所谓的安全协议… 她的手心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液。 机械音再次和缓:“体质检测成功,秋夕同学,我们将开始一个共长达三分钟的量子转化及跳动过程,请选择并保持一个舒适的姿势以减缓因此而产生的不适。系统将自动识别生物体随身物品并转化,请保持愉悦的心情,祝您测试愉快。” 秋夕没听明白那量子转化是什么意思,这一串话让她一头雾水,但她很快就把关键词揪住,贴着墙坐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几个关键词在她脑海中浮现。 量子转化及跳跃——时长三分钟,与体质有关,需要保持舒适的姿势和放松的神经,推测与那传送同义。 测试—— 此番是为了进行某个测试,加上方才机械音唤她同学,这又有什么含义?虽不绝对,但具有参考价值。 另外,除自己名字外,应当其他自己的基础信息,这个东西也知道一些。 但负责自己的这个,似乎有些问题。 并且它完全是属于机械性的,看似神奇,但能动性很差,从它大吼错误就可以看出来。 :“请注意!现在传送开始倒计时:3、2、1——” 随着这个声音,秋夕一时脑袋有点晕眩,她觉得自己似乎在上升。 她想睁开眼睛瞅瞅,却无奈眼睛被强力胶黏住了一样,静心感知周围,却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 这实在是很奇妙的感觉,但隐约依然还有一阵阵轰轰的声音似乎响在远方,又似乎被什么隔着听不真牵 :“1、2、3……60、1、2……” 秋夕默默的数着数。 没到她数到第三个60,她就觉得自己好像着陆了,一阵强烈的不知道是失重还是超重的感觉传来,她似乎被颠了一下。 接着她半睁着眼睛往前倾了下身体,张嘴“呕”了一声。 秋夕喘了几口气,机械性地抬头翻了几个白眼,又深吸几口气,缓了一会儿。 那声音响起来:“已到达Z125测试区,考题即将下发,请注意查收。” 秋夕立刻注意到,上慢慢飘下来两张纸,一张A4,另一张只有巴掌大。 A4那张上面用黑色魏碑清楚的印着一个标题:诺亚学院入学测试,下面是一张两寸全身彩色照片,旁边是一片空白。再下面是考试注意事项,最下面是一道题。 她先瞄了一眼照片,又看了看考试要求。 那照片上面的她,穿着打扮是今的样子,看不出来粘贴的痕迹,她摸着照片,视线向考试要求上移去。 谁知那照片被她一摸,霎时间向上投影出来一个她,缓慢的360度旋转,旁边同时投影出来一些身高体重三围等甚至更详细的资料,还有病史学习史等。 但最令她在意的是有一栏叫做:生源地。 那后面写着:Z125洪涯境衍生。 她记得之前那声音有,自己的测试区也是Z125。 这有什么关联吗?比如像邮政编码通常都是有规律的。 她再摸了一下照片,那投影收回去了。 秋夕四下一望,她现在似乎在一片乱糟糟的快秃掉的草地上,周围不见人,也没有大型动物,远处似乎有一些建筑,大概有千米远,前面是稀稀拉拉的树林。 秋夕几步走到树林里,靠在树上,低头看向考试要求。 考试要求:本场考试无时限要求,请根据同时分发的任务卡寻找线索,可以选用录音、视频、图片、图文、文字方式提交答案,作答完毕后点击任务卡上的提交完成提交即可。 下面是一行字:本学院旨在使生灵更好的发挥其能动性,在保持觉知的情况下,让整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另起一行是一个祈使句:请去创造你真正想要的世界吧! 秋夕去看题目,只有一道题,以问号结尾。 “你认为塔玛尔·奇拉与贾希尔·奇拉和萝西卡·奇拉(卜多卡)三人,在鹰眼报发布0411事件新闻总结后,分别应该有什么结局?” 秋夕再去看任务卡,卡片不厚,但够硬,最上面是日期2015年10月20日,下午16:37:26,还标记了星期、干地支、当日行星,时辰行星等等一堆东西。 下面有一行红色字:本任务卡内置低级语言翻译芯片,可满足基本需求,对语音同声传译,但对文学作品的翻译不尽人意。被动使用,携带即可。 然后是另一行字:本任务卡自带手电筒功能,请念“手电筒”或在面板划一个“v”启动。本卡不提供更改手势功能。 然后是黑色行楷的大字占据了整张卡:穿过镇,前往城市,你会找到迷途的羊羔。 下面是一行些的黑色楷体友情提示:你是人类。 秋夕再次看了看时间,那上面的时间已经更新到16:38:56。 她隔着口袋摸了摸上衣里的碎镜片,又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都还在。 轻轻拍了两下,秋夕把试题折叠起来塞进了上衣左边口袋,拉上拉链。 一切顺利,看起来它似乎就只是一张A4纸。 章节目录 第3章 奇遇?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也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秋夕疑惑的望着她,那妇人不欲多,抬头望着她,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就像一堆皱巴巴脏兮兮又干瘪的虫子里的水渍。 妇壤:“明一早我就再去次多马卡城里,多谢您的提点。您一定是神派来为我引路的。” 秋夕:我才需要你引路呢! 秋夕突然想到了什么,片刻沉默让她失去了矢口否决的最佳机会。 因为那妇人开口如连珠炮:“您要找的人也姓奇拉,也许就在多马卡城里,除了我姐夫家我还知道一家,不过您要找的人也许是他们的亲戚…” :“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请住在我家吧,明和我一起去多马卡城,不用担心!虽然现在晚了,但如果您饿了,甜饼管够,还有热水和铺好的床。” :“怎么样?” 章节目录 第4章 打听 秋夕迎着她的目光,应了一声。 妇人再次拢紧了头顶色彩黯淡的布巾,侧身向她轻轻弯腰点头,然后道一声“见谅”,就在前面开始带路。 秋夕跟在她的身后,余光瞥过答题卡。 色已然黯淡,答题卡也没有发出亮亮的光,但上边的字迹却能较为清晰的看到些。 秋夕跟紧卜佳尔,往布塔镇里走去。 到了镇口,就看到此处已有人烟,远处点缀着橙色的火光,到了中心广场,甚至还立了两盏街灯,角落里是干干净净的绿色电话亭。 卜佳尔带着她穿过中心广场,穿过胡同,到了一处窄巷,又穿过窄巷和几条交错的路,到了一排瓦房处。 远观还觉整洁古朴,近了才发现那排瓦房顶大多盖着蓝白条纹的塑料防水布,屋子里面即使亮灯,那光影也发黄。 卜佳尔向略左边一家走去,她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来一把钥匙,一只干枯的手拉起门栓上的铁链,将那把大锁打开。 卜佳尔推开门,拽了下门内的灯绳,又飞快的退出来,在门口侧着身子,对着秋夕轻轻弯下些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秋夕几步上去,将她的胳膊扶住:“今晚就多加叨扰了。” 卜佳尔笑着和秋夕进了门,将秋夕安顿在一张褐色的圆形木桌旁,那桌子挺大,可以使四五个人围坐,而今桌旁只相对放了两个靠背木椅子。 卜佳尔取下头顶的大布条,却将准备卸掉围巾的手一顿,犹豫片刻,她抿着唇还是取了下来:“您先坐着,我去烧点水来。” 秋夕有点紧张,她站了起来:“如果要做饭不如我一起来帮忙…” 卜佳尔正要摇头,却发觉秋夕正盯着她,这会儿瞧她看了过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咬住,有些紧张的样子。 于是话头一转,卜佳尔按捺住打刚刚开始就剧烈跳动的心脏道:“若是不嫌弃的话…” 头一次,有非低等姓的人,要帮她。 是因为是神官吗?自己这样丑陋的脸,也… 卜佳尔心头的雀跃突然止住了些。 秋夕那厢却眼睛亮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回原位,站到了卜佳尔旁边。 :“怎么会,还要多谢你肯收留我。” 卜佳尔微沉一口气,却笑了笑,带头往厨房走了几步。 卜佳尔的这间住房并不,什么厨房厕所都一应俱全,厨房连着客厅,没有门,从客厅一眼看过去能望见厨房的窗户,外头色一片乌黑。 而室内的家具虽然齐全,却都已经有了年头,有些破损,却很干净,似乎经常打扫的样子,可这木桌上到底还有些油腻,摸上去让人心底也不禁一腻。 秋夕注意到,屋内有三个门,其中一个窄些的大概就是卫生间,另外两个门长得一样的则是卧室。 卜佳尔走在前面,并未看到秋夕的目光,她从厨房入口旁的一个钉子上取下那油布做的黑色围裙,又在旁边的架子上翻了翻,取出一个被压在底部的绿色围裙。 卜佳尔将绿色的围裙交给秋夕,脸上盘结扭曲的筋与坑坑洼洼的皮肤和那半块印在脸上的胎记不自然的随着她的微笑蠕动,仿佛那长在她脸上的虫睡醒了一样。 秋夕心头一抖,接过围裙系上。 她看到卜佳尔的手一片蜡黄油腻,还生着几个明显的瘊子,以及有些结痂的微创口。 勉强维持住笑意,秋夕跟着卜佳尔进了厨房,这儿放着个损了一角的电磁炉。 卜佳尔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半袋面粉和一只土豆,一根红萝卜。 秋夕取过土豆和红萝卜,卜佳尔交给她半盆清水。 秋夕开始洗菜了,卜佳尔一边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一边状似无意的询问:“您来这里多久了?” 多易错,秋夕抿唇,自然地淡笑:“不久。” 她觉得被卜佳尔喊的怪怪的,忍了忍,换了话题反问:“不知贵地行走需要些什么证件?” 卜佳尔愣了下,道:“平常倒不需要什么,只有需要办理特别事儿的时候才要呢。” :“那出行呢?” 卜佳尔:“您要是乘公交得出镇去一里地,不过去城里也不太远,明儿我们找人捎带一路就好。” 秋夕拎出萝卜,把土豆放进水里,继续跟卜佳尔一问一答。 卜佳尔煮了疙瘩汤,汤里是切成块的土豆和萝卜,她甚至还淋了些香油上去。 秋夕坐在桌子前,望着对面面容狰狞的妇人,心思复杂。 用过晚饭,卜佳尔去厨房烙饼了,秋夕进了她那位嫁进城里的姐姐萝西卡的屋子里休息。 房门合上,秋夕想着刚刚和卜佳尔聊的内容。 卜佳尔与姐姐萝西卡相依为命多年,萝西卡和她都上过几年学,那会他们父母都在,后来父亲工伤去世,留下一笔不菲的赔偿款,家里生活好了几,也添置了新物。 随后半年内母亲再婚,很快就跟继父带着大部分剩下的赔款远走他方,留下尚未成年的两个孩子,再也没有回来。 两姐妹准备辍学,但卜佳尔受到老师挽留,多留了一个月。 这一月内,卜佳尔在学校的一场意外火灾中烫伤了脸,那原本因为巨大的赤红胎记而令人不舒服的脸,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打消了自己当个酒店经理的梦想,卜佳尔在过去那一个月,经老师劝,却明白了知识有多重要。 出院后,卜佳尔离开了学校,却劝姐姐萝西卡留了下来,正常毕业。 毕业后萝西卡留在城里辗转数年,最后终于找了份体面工作,又在28岁认识了姐夫塔玛尔·奇拉,两人恋爱三年后决定迈入婚姻殿堂,婚后则生下了儿子贾希尔·奇拉。 十五年后,萝西卡已经四十多岁,卜佳尔则恰好41,姐姐的儿子已经十五岁,但卜佳尔依然未婚。 自从结婚后,萝西卡再也没有回来布塔镇,联络也变得很少,给卜佳尔唯一的念想是萝西卡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一款当时最新的手机还有萝西卡留在家里的东西。 除了自己的值钱东西,萝西卡什么都没带走。 这些年来,卜佳尔一直是个自由工作者,像块砖头,哪里需要往哪搬,镇内民众对她倒还和蔼,有活计也想着她,一个镇能有多少活?可这一出镇,卜佳尔虽然能找到活儿,但免不了遭受旁人非议与白眼,甚至因为她常受主家喜爱,也曾受嫉妒诬赖。 而今她去布塔镇,是受到了法院传召—— 章节目录 第5章 接触 至于是什么事情,那会儿卜佳尔只是叹气,却并没有言明。 她犹疑道:“这位神官大人啊…我的内心依然深受煎熬,请原谅我暂时隐瞒这件事。” 秋夕为她奇怪的腔调怔了下,又摇头换话题:“我并不是什么神官……” :“是吗…” 卜佳尔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只眼神微微发亮,似乎有些高兴。 不是啊。 秋夕一心想着别的事情,倒没有怎么在意她的神色。 这会儿她能听见厨房传来微弱的声响,拢了下被子,秋夕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今日遇到卜佳尔看起来似乎纯属意外,但若不出所料,她与自己要找的人息息相关,目前来看,那边自然是有问题的,或许事情已经开始了,只是她要怎么接近那些人? 0411…… 秋夕想起鹰眼报,刚刚卜佳尔告诉自己,那是全国内最有名、最权威的时事类报纸,很多大人物都会订购,但碍于价格约等于十根红萝卜外加一块新鲜豆腐的价格,卜佳尔不曾买过。 在来卜佳尔·卜多卡家之前,秋夕与她交谈时,就隐约窥见不同姓之间的尊卑问题,方才饭间几经试探则更确定这点。 毫无疑问卜多卡不是什么尊贵的姓,而那奇拉似乎要好些,但按理两姓尊卑有别,又怎会通婚? 还是虽然那奇拉之姓确乎高于卜多卡,但是却高不了多少?或者他们日渐衰微呢? 之前卜佳尔提了一嘴的“雅哈马”,秋夕也暗暗记在心里。 从衣服里摸出答题卡,来的路上秋夕已经把答题卡趁黑塞进了怀里,那东西虽然不会没事就发光惹人注意,但她总觉得这东西该藏起来才符合它神秘的身份。 没有手机在,秋夕拿着答题卡开始琢磨。 她试了试答题卡的照明功能,发现有微弱、略弱、正常、略强、超强几个档位,甚至还有护眼模式和彩光模式,以及一个神奇的:自然光模式。 她点开自然光模式,答题卡上又出现一行字:请选择自然光类型及照映模式。 而类型那一项下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堆字,而上头还有索引。 秋夕瞥见几个,呼吸停止了一瞬。 那里显示着什么极光、萤火、日光、月光等等。 点了个荧火,又选了她并不晓得是什么的记忆投影的照映模式,随即以答题卡周围竟开始飘出点点荧光。 答题卡依然没有发出光。 可她依然能看清上头的字,在有荧光之前,在那黑漆漆的外头就能清楚看到。 那里这时候出现了一行字:暂时不提供叠加照映功能。 秋夕抬手挥舞手中的答题卡,那荧光也一边流淌一边跟着晃动。 这会她倒是发现些什么了,这光的流淌轨迹仿佛提前定好的一样,有一个从自己左边飘到右边,而那原本待在上边的光点有的左有的右,片刻又开始循环往复,就好像——录制的一样。 新奇的琢磨了大半个晚上,秋夕将自己的忧虑抛诸脑后,拉出刚刚找到的播放器,开启连脑模式,在脑海里放了首舒缓的纯音乐,设置了定时关闭,入睡。 蒙蒙亮的时候,秋夕揉着眼睛打开了门,卜佳尔刚刚正在敲门。 两人简单吃了早餐,秋夕找卜佳尔借了条红白格子大围巾戴着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奇怪,又在外头套上卜佳尔的一件黑色大罩衫。 原本卜佳尔想给秋夕姐姐那些色彩较为鲜艳的衣服,但又想到今要去见姐姐,秋夕会跟着,让姐姐看着人家穿她衣服不太好,只好拿出了自己那灰扑颇衣物。 秋夕倒没有什么感觉,她跟着卜佳尔出门,看着她熟练的穿上罩衫,裹住脑袋,然后锁上门。 两人徒步到镇门口,那里正是昨来的地方。 不过片刻就有一位大叔开着载了半车煤炭的拖拉机经过,卜佳尔打了声招呼,两人上了车,这拖拉机也是去多马卡城的。 秋夕盘腿坐在地上,她看到卜佳尔将早已准备好的几张票子递了过去,对方推拒几下还是收下了。 一路轰轰轰,路挺平,倒不是很颠,就是有点吵,秋夕四下看着,有点新奇。 上了昨来的路,开出去老远,经过了昨秋夕与卜佳尔相遇的地方,又过了她来的地方,但一路她却没有见到刚来的那片林子。 秋夕望着周围,默默记路。 大约一个时之后,几冉了多马卡城,这大叔要四处去卖煤炭,去哪没有什么定数,就一直将秋夕和卜佳尔送到了萝西卡的住地。 两人下车,同大叔告别,转身走了百米多,就到了萝西卡和塔玛尔·奇拉的住地。 塔玛尔家里开着一家店,卖些烟酒杂物与零嘴,此时却大门紧闭,门口甚至落了灰,似乎已经有段日子没开门了。 那灰尘被几个脚印踩乱,又有几个延长出了这灰尘堆儿消失不见。 卜佳尔摸出来一个巧的红色按键电话,给姐姐打电话。 看到这样的老古董电话,秋夕有些恍惚。 片刻通话结束,卜佳尔和秋夕在门口等了会儿。 卷闸门刷拉刷拉响了半才打开,也只开了一半,露出张隐藏在黑暗中的妇人脸来。 随后那脸伸出来一点点望望两人,又很快缩了回去。 一只手伸出来招了两下:“卜佳尔,进来吧,这位是……” 卜佳尔拉拉秋夕往进走:“是来找‘奇拉‘姓的一位好心的外国朋友。” 秋·好心的·外国朋友·夕:“叨扰了…” 门在身后很快就关上了,屋内一片黑暗,只有萝西卡手里的手电筒亮着,门又响了一会儿,萝西卡确认锁好了门,才直起身,拿着手电在前面带路。 :“今来是怎么?昨不是都……” 卜佳尔笑的有点勉强:“我和姐姐之前很久没见了,昨虽然来过次,但有些匆忙,今我想和姐姐好好谈一谈…” 萝西卡停下脚步,转了个头,嘴角扯动,手上的手电筒光有点刺眼。 :“谈……什么?” 章节目录 第6章 接近 006 卜佳尔被问的一愣,捏紧自己手边的布兜儿,那里装着些她烙的甜饼和几瓶水。 她只是不想…… 萝西卡却很快回头继续往前,没有等着卜佳尔的回答,在窄窄的货架柜台间穿校 秋夕发觉这两姐妹间氛围有些奇怪,但想来数十年不见,再见时另一方却上了法庭,怎样都是没法维持平和的心态的。 卜佳尔这边仿佛心绪不宁,虽然走在秋夕前头,周围只有萝西卡手中手电筒的光,但自己眼中却也好像有了光。 她垂头,扯了扯嘴角。 没多久,三人就到了一处货架背后,那里有道门,其中一扇被一堆货物挡住,只有一扇能如常开启。 萝西卡推门而入,门内是一间亮着台灯的屋子,也杂七杂八堆着些货物,家具毫无章法的散落在各处,另一边是没有门的厨房,厨房正对的地方,是间厕所,没有关门,看起来这厕所倒像是后来加建的。 门内一张大床,床上有个木板堆成的阁楼,也堆放着寝具。 现在那床上正半靠着一个男人,见萝西卡进来,后头还跟着人,顿时直起身子坐着,瞥了一眼后头的人,又望着萝西卡:“卜佳尔?” 那意思很明显,她怎么又来了? 而萝西卡往前走了几步,把被自己和卜佳尔挡住的秋夕也露了出来。 男子顿时瞪圆眼睛:“这是谁??” 萝西卡踌躇道:“卜佳尔是找奇拉姓的外国人……” 男子只愣了一秒钟,也没看秋夕,一股火气就淹没了他的大脑,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失声大喊:“这个时候?萝西卡!你疯了吗??” 萝西卡硬着头皮拉开门边的灯绳,周围顿时亮了起来,秋夕瞧了眼,和卜佳尔家里一样,都是用的灯泡。 这位塔玛尔·奇拉,好像很不欢迎自己啊。 萝西卡走到床边,关上台灯,对着卜佳尔和秋夕指了指门侧的一处几案,那里围着三只板凳。 塔玛尔冷着脸,朝秋夕瞥去。 眉目间确实像外国人,一张脸却显得有些年轻,又怎么会来这里? 塔玛尔勉强地维持不多的礼貌扯动嘴角,却让他看起来似乎更加难以接近:“既然是外国人,那你的护照呢?” 秋夕觉得愣愣的站着有失风度,就走到茶几边坐下,她伸手理理自己的围巾:“和我身上的钱一起,被偷了。” 卜佳尔看了眼坐到床边和姐夫一起望着秋夕的姐姐,自己也坐到了茶几边。 屋内有点热,秋夕解开围巾,却没有取下,就那么搭在脖子上,她垂头看着转动空陶瓷杯的手,似乎很冷静,就是心跳的有点快。 塔玛尔皱着眉,证件挂失到补办也得好久,他们这地方离大使馆也十万八千里,层层报上去等再办下来,半年多也算神速了。 塔玛尔不再纠结秋夕是不是外国人,他开始询问秋夕的目的。 :“你找奇拉姓作甚?” 卜佳尔补充:“是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姐夫你认得吗?” 塔玛尔看了卜佳尔一眼,很快别开眼:“我没听过。” 随即他望着秋夕补充:“奇拉姓不只多马卡城有,但旁的地方哪儿有我也不知道,但多马卡城出了名的奇拉姓就那么几个。” 塔玛尔:“你要找的不出名,而我认识的人里也没有叫拉结尔的。” 拉结尔·奇拉大抵当然是找不到的,而秋夕从头到尾要找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一家而已。 不过她当然不会。 似乎很为难的样子,秋夕抬头望着眼前的塔玛尔:“那怎么办?” 塔玛尔:“……” 要找饶是你,问我作甚? 心里这样想着,他嘴里也不客气:“关我什么事情?” 这边卜佳尔却皱着眉对着塔玛尔用带着气愤而压抑的声音喊道:“姐夫!” 塔玛尔冷笑一声不再话。 卜佳尔转头对秋夕带着歉意低声道:“请原谅,他们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独子……” 那位大概是贾希尔·奇拉的人,死了? 秋夕愣着,却听得塔玛尔怒喝:“当我聋子吗?卜佳尔,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多?” 一旁的萝西卡脸色似乎也不太好,而塔玛尔脸上的怒火似乎快化形扑过来了,他本人也前倾着身子,瞪着茶几这边。 方才一直没仔细看塔玛尔,这会儿秋夕瞧了两眼,竟觉得他有点眼熟,却总想不起这人哪儿眼熟。 秋夕转头去看萝西卡,对方沉着脸,但只是看着卜佳尔没吭声,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妹妹不懂事。 作为妹妹,卜佳尔身形干瘦,穿着宽大袍子似乎还能替她伪装一二,但有大风吹来,这袍子贴上她的皮肤,就暴露了她枯树一样的身体。 而姐姐萝西卡这会儿穿着件细料睡袍,肚子有些肉不甘寂寞的冲出衣服的遮挡,露出来一些,下巴上的肉在她垂首间也明显的耷拉了下来。 但她脸色蜡黄,似乎营养不太跟的上,而脸上虽然能看出些努力保养的痕迹,却被皱纹无情打败。 卜佳尔被塔玛尔喝了声,还没答话,萝西卡在一边叹气般询问:“卜佳尔,你来做什么?” 卜佳尔这下把目光从塔玛尔身上收回来,望着自己的姐姐道:“我想和你谈一谈,姐姐。” 萝西卡却不看她,站了起来:“昨我们已经聊过了……” 卜佳尔盯着萝西卡,也站了起来:“你知道我是在什么,姐姐。” 萝西卡:“……” 塔玛尔疑惑的望着这两人:“你们什么呢?” 萝西卡走近卜佳尔,央求一般注视着卜佳尔,她握住卜佳尔的手,声音很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出去吧…” 卜佳尔被她突然握住手,身子一僵,瞥见萝西卡眼中隐约的光,到底是心软了。 :“好。” 卜佳尔和萝西卡出去了,秋夕望了一眼还在床上靠着的塔玛尔。 塔玛尔迎着秋夕的目光,转过头去冷哼一声。 秋夕收回目光,站了起来,却没有跟着卜佳尔和萝西卡出去。 章节目录 第7章 去留 在塔玛尔分外警惕的目光中,秋夕将茶几旁的凳子推了回去。 她对卜佳尔与萝西卡之间些什么自然是相当好奇的,但就这样跟出去又显得突兀,倒不如从塔玛尔这里下手…… 塔玛尔对自己防备心很高,但到底是对自己…还是对每一个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亦或者是自己妻妹带来的人…的防备? 秋夕还不知道。 秋夕附身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冲塔玛尔晃了晃:“请问有水吗?” 塔玛紧紧绷着脸,四下看了看,似乎想些什么,片刻又作罢,只是冷哼着从从床上下来,蹬上人字拖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随后他拎着一个红色的保温水壶出来,走到秋夕跟前,这会儿秋夕已经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了。 秋夕看着穿着白色背心一身热气的塔玛尔往杯子里添水,再看着他将水壶放在桌子上,却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取了外套穿上坐到床边。 秋夕摸摸杯子,杯壁这会儿带些热度,却并不烫——那壶里的水已经放了段时间了。 秋夕端起杯子凑到嘴边,却没有喝,她望着杯子里的水,低声询问:“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塔玛尔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语气,神色间有些绷不住之前的冷硬,却还是冷笑:“怎么?卜佳尔没告诉你?我以为她要把自己姐夫一家家底全都交代出去呢!” 秋夕放下水杯:“卜佳尔没有这样做……” 塔玛尔扯着嘴角:“我看你们就是都见不得我好!你也是那些唯恐下不乱的人派来的人吧?我今儿就把话撂这!我是贾希尔他老子!管教他是应该的!这事儿经地义!你们不能因为他死了就把事儿全推我身上!” 贾希尔的死和塔玛尔有关? 秋夕有些发愣,她望着塔玛尔:“你在什么?” 塔玛尔有一瞬迟疑:“你不是那些人派来的走狗?” 秋夕将一无所知的模样伪装到底:“什么?” 塔玛尔冷笑:“没看新闻呢?我就是多马卡日报的那个逼死自己儿子的爹!” 多马卡日报? 秋夕轻轻歪头:“不知多马卡日报能从哪儿买得到?” 塔玛尔一噎:“你不是本地的,自然不知道,多马卡日报不需要买,他是每周一次免费发放的,不过大部分版面都是广告,只有一版登新闻。” 塔玛尔开始使劲抖腿:“我很荣幸见了报。” 秋夕试探的询问:“他们冤枉你了?” 塔玛尔阴阳怪气:“冤枉?我被冤枉的又怎样?那些个什么什么组织都盯着我呢,我已经好几没开门了!” 秋夕有点头疼,她继续疑惑:“组织?” 塔玛尔皱起眉:“好些个,什么反家暴的,关爱未成年的,什么关爱妇女的…” :“那你打过他们吗?” 塔玛尔不抖腿了,他翘起二郎腿:“不打怎么管的住?不我伊利尔国境内了,单单我多马卡城,你瞅瞅有几家男人不打女人孩子的?” 塔玛尔斜睨着秋夕:“我知道你大概不是我伊利尔国的,但要知道入乡随俗,我伊利尔国就是这样的,也就那些个所谓的壤组织盯着。别看我这样的低姓,我也是经常看新闻的,为这事,国际壤组织和别国不知道欺负我们国家多少次了?!呵!至于吗,一群假惺惺的家伙!” 看着秋夕似乎有些不赞同而皱起的眉头,塔玛尔微微仰着头,把嘴角弧度拉扯到最大:“我告诉你吧,别看你不是我伊利尔国的,可你要是嫁到我伊利尔国,也合该被管着!你们国家的手可伸不到这里来!这事我懂!那叫主权!管着你们是我国主权问题!对!没错!那些什么国际组织和多管闲事的ABC国根本没资格!多管闲事!” 秋夕喉头一哽,瞪大眼睛,这人怎么这样? 而塔玛尔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滔滔不绝,言辞越来越激进,道后来竟然手舞足蹈,然后甩开人字拖站在了床上大喊着:“我是深爱伊利尔的公民!我不该上被告席!为何他们竟然这样糊涂?荒唐啊!荒唐!” 门哐当一声开了,萝西卡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望着塔玛尔,秋夕发觉她眼圈似乎带着点还没收回去的红。 卜佳尔也望着塔玛尔,一脸没想到的表情。 而塔玛尔看到望着他的人,却站在床上居高临下指指点点:“你们看着我作甚?不满?怎样?我国这样已经数百年了!这是我们的传统!” 萝西卡看了眼卜佳尔,又看看秋夕,她对着卜佳尔道:“改继续吧……” 卜佳尔叹口气,望着秋夕。 秋夕赶紧站了起来,走到卜佳尔跟前,心头稍定。 于是只简单作别,两人就离开了萝西卡和塔玛尔的家。 路上这时候人已经多了起来,听着卷闸门在身后刷啦刷啦的响着关上,卜佳尔望着秋夕:“不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秋夕哪里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只反问:“你呢?” 卜佳尔抿着唇,紧了紧手里的食物兜儿:“我原本打算去法院的,现在我也许要过段时候……” 因为今的谈话? 秋夕有些犹疑,自己接下来是跟着卜佳尔,还是留在多马卡城观察奇拉一家? 卜佳尔无疑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但自己也不能直接打听,而间接从旁得到的消息也是有限且片面的。 而奇拉一家则自然是不欢迎自己的,且塔玛尔自己几没开门了,自己又不能一直守在他们家门口等着法院来传的时候,这里好像也没有突破点…… 而就态度来,跟着卜佳尔似乎能得到更好的对待,可…… 秋夕犯了难。 卜佳尔看她一脸为难,便善解人意道:“刚刚在姐姐家听你自己的证件被偷了,在证件办理好之前……不嫌弃的话,也许可以先住在我家里…” 秋夕正要点头,却突然想起她进布塔镇前,在答题卡上看到的提示:穿过镇,前往城市,你会找到迷途的羊羔。 还有那四个作为温馨提示的字:你是人类。 章节目录 第8章 分别?分别! 秋夕停止犹疑的模样,她对着卜佳尔笑笑:“我就先留在多马卡城吧。” 卜佳尔闻言也不意外,她以轻微的点头回应秋夕的微笑,随后把自己的兜儿往前递一递:“这里有些吃的,也许你可以先留着…” 秋夕只取出一瓶水和一沓薄薄的甜饼,把剩下的东西留下。 她道:“这些就够了,感谢你。” 卜佳尔从食物兜儿里掏了掏,取出一瓶自制的腌菜:“这个也请带上吧。” 秋夕摇摇头:“你留着吧…” 卜佳尔却坚定的将有些油污的兜儿往手腕上一套,然后两只手将腌菜瓶子直直的递给秋夕:“请收下吧。” 秋夕望着卜佳尔藏在布巾下的脸,那脸上还是如初见时一样丑陋狰狞,深陷在眼窝里浑浊的眼珠子却在尽力流露出和善。 秋夕似乎叹了口气,她很快的还是继续摇头微笑:“我或许不喜欢这些。” 卜佳尔把‘尝试下也许会喜欢的’的话咽了下去,她的喉咙动了几下,最后勉强笑笑:“那……” 秋夕晃晃手里的东西,又指指身上的袍子:“这些就够了。” 卜佳尔没有话。 :“那就在这里告别吧。” 秋夕依然微笑着,她望着虽然大自己几轮但站在自己面前却依然低一个半头的卜佳尔:“祝你好运。” 卜佳尔点点头,似乎有些不舍,但还是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卜佳尔回头,秋夕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冲着她摇摇手里的东西,似乎是在笑的样子。 卜佳尔的身影在一处拐角消失了。 秋夕往前顺着卜佳尔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拐过那个她消失的角落。 眼前是一处宽广的大街,车流虽称不上不息,但她驻足的这会,也有三四辆开了过去。 道路两边有行道树,她不认得那是什么树,但叶子是枯黄的,还有一些脱落了。 而目之所及处,路边的店,有两家餐馆和一间杂货店、烟酒店,远处似乎还有家书店——秋夕看到了门口那‘《XX真题》已到货’的广告牌。 她厚颜去餐馆要了个塑料袋装着甜饼,在餐馆老板娘的目送中往书店走去。 今是2015年10月21日。 距离答题卡的0411事件,大约还有半年左右。 借着宽大袍子的遮掩,秋夕悄悄把手伸进衣服,摸出答题卡。 她面不改色的拿出答题卡往眼前一凑,上面的提示果然已经变了。 原先那是“穿过镇,前往城市,你会找到迷途的羔羊”的字样,现在已经换成了“羊羔已经找到了,请好好休息下吧”。 秋夕扫视一眼,再次把答题卡塞进怀里。 秋夕走进书店,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待着,在好些书架前她甚至看到了一些坐着跪着倚着蹲着看书的人,以孩子和少年人居多,不过也有些成年人,而这些人往往都是站着。 刚刚她好像看到有位大叔在偷偷揉自己的腿,还轻轻跺了跺脚? 秋夕放下心来,她大概不会因为待太久而不买书被轰出去了。 她在书架间穿梭几个来回,这里似乎大多都是一些试题和辅导书,而入口处的地方用架子支起了一面墙那么多的薄薄漫画书。 秋夕翻开一本标题显示是一年级国文的辅导书,里面是这种语言的一些基础知识,有些地方夹杂着些很短的地方志趣和伟人简介。 于是秋夕翻过这一年级的国文辅导书,又再找到二年级的看一遍,再依序上翻,不过似乎她并没有找到五年级及五年级以上的书,是断货吗,还是根本就只有四个年级? 秋夕四下找了找,其他诸如数学等辅导书,也没有五年级及以上的书。 再往上没了? 秋夕找出四年级的数学辅导书,看了看目录,那里显示的内容依然比较浅显,甚至离sin之流也甚远,完全不像是一个拥有汽车手机网络的国度的学术和教育顶峰。 秋夕将此事置于心中,再次去翻别的书,连门口的漫画书她也没错过。 仗着个子高一些,秋夕看到了不少别的朋友想看但取不下来的漫画书。 不,应该去掉“别的”那两个字。 太阳照过她,又慢慢移过去,正午过了,秋夕终于在肚子锲而不舍的声声感召中放下了那本《传!!龙骑士与恶魔的巅峰决战!》。 她揉揉眼睛,转身,柜台后坐着的老板正在打哈欠。 她走过去,扯扯有点僵硬的脸,把离家出走的微笑拉回来:“请问这里有过期不要的鹰眼报可以给我吗?” 老板似乎在状况之外,他垂头想了想,才揉着眼睛张着嘴用困倦的声音道:“鹰眼报早没了,哪怕是过期的,便宜处理下也有人要。” 秋夕也跟着再揉揉眼睛:“那别的报纸呢?什么报纸都校” 老板点头:“那自然有,你要什么报纸?” 秋夕想起塔玛尔的多马卡报纸,就询问有无此报纸。 老板想了想,那报纸确实有不少,都是寄放在自己这里,谁来这里都能取一些带走,即使有不少人拿回去一沓只是为了糊墙垫桌脚,但也许正因此,影响力在多马卡城是很高的。 老板没有犹豫太久:“过期的不多了,你要哪一期?” :“从三个月前开始到现在的,可以都给我一份吗?” :“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点不太好找…过期的都是混在一起的。” 老板搬出来一堆杂乱的报纸。 秋夕伸手往自己这边揽一揽:“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找吧。” 老板瞧了她一眼,应了一声继续窝回座位上打哈欠,眼神却不时瞄向秋夕。 等秋夕找好一沓报纸再道谢,老板嘴上着没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神色间似乎有些不耐。 秋夕将挑剩的报纸大概整了整,往柜台内侧推推,再次道谢后就转身走了。 老板放好剩下的报纸,抬头却发现那已经走聊人又折了回来,还问他公厕在哪。 附近公厕是有的,就是环境有些不太好,根本几乎没人去打扫,但也还勉强能用。 老板指了路,望着秋夕着离开,却又回来把一袋甜饼和一瓶水不识趣的寄放在店内,才又离开。 这厢秋夕到了那间公厕,隔着门却也能感受到门内的森森恶意,而进去后,她就几乎被迫要踮着脚尖走路。 但秋夕那即使被空气和地面荼毒而依然健在的冷静,却在发现原本该放手纸的地方,只是放着一盆有点浑浊还飘着些虫的清水时,有了崩裂瓦解的倾向。 秋夕当然还无法服自己入乡随俗,但她也不会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不消片刻,秋夕就出来了。 谁也不知道,她怀里的报纸比起之前,极其微弱的轻了一些。 章节目录 第9章 传说之苹果派 回到先前的书店,秋夕取了自己的甜饼和水,向书店老板问了教堂的位置。 如今她身无分文,在此处人生地不熟,要待上个半年多,可不能一直只靠着蹭吃蹭喝。 秋夕一边走着,一边思量。 她知道像宗教集会所这样的地方,往往会有一些福利,比如寺庙里信众还愿或上供的蔬果等,其余人向庙里一声是可以带走的。 有时带走些是为了沾沾福气,也有的人是送出去一筐苹果,总要再带回去些梨才不吃亏。 而有些教堂会免费发《圣经》,其他的东西她倒是还不知道。 只是现在所在的地方虽然确实存在着教堂这样的宗教场所,但她并不清楚其教义以及相关信息。 但总要先去看看。 至于打工吗?卜佳尔告诉过秋夕,布塔镇以及多马卡城的工作多的是需要体力的活儿,而其余要么就是又脏又累的,或者又危险又累的。 而不太累也不危险,报酬又高的的活,大部分也都嫌晦气而不愿意去干,比如短途运送尸体,看守尸体,给死者家属帮忙清理整理死者等。 卜佳尔曾经去帮忙给一个溺死而泡的发涨的可怜人穿衣打扮,即使那之后接近她的人更少了,但那次工资却让她买到了好几分量的肉油米面。 之后再有这样的活儿,卜佳尔往往都是抢着去的。 除去接近尸体的活,那些活儿大部分,付出时间与收入是不成正比的。 也有少数体面些,报酬稍微好点的的工作,比如售货员,服务员等等。 现在秋夕需要的,是能自由安排的时间。 单从这一点考虑,似乎那些零工是不错的选择。 但塔玛尔一事目前来看,在社会上的影响是比较大的,虽然后续如何还不得而知,但如果自己想得到真实可靠及时的消息,打零工对自己可没有什么帮助。 至于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的可能性…… 她想,只要还正常,多马卡城就会坚定的拒绝接受一个外国黑户,成为自己的政务人员。 秋夕一路又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教堂所在。 占地面积比她来这里之后近距离深入接触的地方都要大——事实上,她也只进过卜佳尔和萝西卡家。 一道有些掉漆的黑铁栅栏竖在眼前,向周围延伸三四米即止,被别的建筑物取代。 栅栏内侧的院子种着几棵树,秋夕把目光投进去,教堂是三层高的尖塔式建筑物,有的地方却偏偏带了檐牙,风格怪异。 像是中式寺庙和西式教堂的奇怪结合。 铁门这会是半开的,秋夕将门稍微再推开些,进去了。 院子只有不到十平方的样子,除了几颗和路边行道树同种的树,还有一张石桌,周遭围着几个石凳。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树下撒着一层稀拉的落叶。 秋夕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转身把铁门稍微拉大了些,确保自己如果出来后能及时出去并以最快的时间拉上门。 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心,秋夕还是很快的做完了一切,继续朝着两人高的教堂大门走去。 她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有些苍老迟缓的男声:“来了…” 接着是几声别的声响,然后是拖沓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秋夕整理了下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扯着嘴角换了好几个微笑模板。 门吱呀的开了,门内的人被光猛然一照,抬起手不适的遮遮眼,又眯着眼睛打量秋夕。 一身黑色神官袍子的老头皱着脸侧身让秋夕进去。 秋夕听着门在自己身后哐当一下又关上,心头跳了一下。 随后一声开关响后,亮起的黄灯把周围勉强照亮。 尽头是铺着红地毯的楼梯,这边列着三张靠背长椅,前边放着一张长桌,再前面靠近楼梯的地方铺着张白色的圆形毛毯,周围有一堆秋夕不认识的奇怪工具和烛台。 :“坐吧。” 老神官坐在一张长椅的中间,示意秋夕也坐。 秋夕维持着一点点的笑容,也只在椅子上坐了一点点的地方。 随手将卜佳尔的长袍拉开些,似乎这样就没人能看出来她的防备。 至少这位神官看不出来……吧。 秋夕正要开口,却瞥见老神官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神。 她的话被噎住了,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来对抗这道目光。 老神官突然喃喃道:“我是不是见过你……就在这儿…” 秋夕一怔。 老神官回神,又摇摇头,一脸茫然,却还是盯着秋夕的脸不放。 秋夕有点不知所措,她捏捏衣角:“……这是何意?” 老神官站了起来,盯着花板恍惚了半才垂头望着秋夕:“人老了吧,总觉得有重复的事情上演。” 他揉揉额角:“你有什么事情?这儿经常没人来的……吧…” 着着,老神官的神色又开始不确定。 被人这样俯视着,秋夕坐不住了,她也站了起来。 老神官有些轻微的驼背,但却并不妨碍他比秋夕还要高半个头的海拔。 :“你会做辣味的苹果派吗?” 老神官突然开口。 秋夕舔舔有点干涩的嘴唇。 那不应该是甜的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也许我可以试试……” 老神官望了她一眼,往铺着红毯的楼梯走去。 这下走近了,秋夕才发现这红毯有些脏污又毛毛剌剌,只有靠墙角和扶手边上因为经常踏过而稍微柔顺些。 她跟在老神官身后,有些忐忑的望了望身后的大门。 老神官却只管在前头走,到了二楼才停下来,他转头望着落在后头的秋夕。 秋夕加快几步走了上去。 老神官推开一扇门,看布置大概就是厨房了,厨房最惹人注目的是那扇擦得很亮的窗户,虽然关着,但光却照了进来,整间厨房都亮闪闪的。 进了厨房,老神官指指地上蒙着灰布的木框儿:“这些是昨刚刚买来的苹果,其余东西在柜子里都樱” :“你试试吧。” 老神官抬手掀开木框上的灰布,将苹果一股脑倒在桌子上,然后将框子反过来,将灰布扬起来铺在框上,然后自个坐了上去。 秋夕:“……” 将自个的甜饼和水放在桌子上,秋夕随手在那堆苹果里拿起一只苹果放在眼前瞅。 ……辣味的……苹果派? 章节目录 第10章 最遥远的距离 过去的时候,秋夕曾经亲自做过苹果派,但是从未尝试过这种诡异味道的苹果派。 苹果派是一种甜点,主料除了苹果,还有油、盐、糖、面粉等,有的版本还会加入一些柠檬汁或是牛奶。 但她也没听过辛辣味的……甜点? 秋夕回头去看那位神官:“如果味道合适的话,您可以让我暂时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吗?我会帮……” 老神官却摆摆手:“味道合意的话,留多久都好,不过每周要做至少三次苹果派,采购事宜也会交给你,还有一些其他的杂事也需要你去做…” 秋夕亮着眼睛连声应了。 她转回头去检查手边的食材。 苹果和面粉自然是有的,秋夕整理了些出来,开始洗苹果。 她处理着苹果,心头却发了愁。 余光瞥到手边不远处的一堆朝椒,她恍惚想起来好像有一种口味叫做甜辣? 那这辣椒是咋整? 秋夕将苹果去核去皮,切片,嗅着手底下的清香,她吸吸鼻子,这苹果似乎质量很不错。 将辣椒取出来一把洗干净,处理好放在一边,秋夕琢磨着苹果派的创新。 这位神官要求的口味只是对苹果派口味的改善……不,改变,所以具体结构的制作方法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苹果派有好几种做法,秋夕只晓得一种。 这种做法是将整个苹果派分为酥皮、酥心、内馅三部分组装完成,正如饺子的饺子皮和饺子馅…吧。 秋夕想着遥远记忆里的青白苹果,手下动作缓了些。 她瞧了烤箱一眼,是相当复古的土胚火力大烤箱,很难想象一个独居的神官会拥有这样一个大的烤箱。 她没有回头,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轻声询问:“这烤箱要怎么用?” 老神官站起来,走到烤箱旁边:“等会儿我教你。” 秋夕应了一声,在老神官殷殷的目光中继续将那些散发着香甜气味的食材蹂躏…不,处理成理想的模样。 将酥皮、酥心、内馅组合在一起前,秋夕给面粉里均匀的撒了些辣椒粉加上些油鞣制成酥心,又将朝椒取了几段置于内馅,想来这样好歹也算是辣味的了,只是不知到底味道如何。 秋夕问老神官要来烤盘,在他的协助下将这盘螃蟹放进烤箱烤制。 等待的间隙,老神官取来剩下的半瓶牛奶热了,瞧了秋夕一眼,顺手将她的甜饼也热了。 老神官从门后面搬出来一张桌子在厨房撑开,又取两只杯子放在桌子上。 将卜佳尔送给秋夕的甜饼装盘,把热牛奶平均倒进两个杯子,老神官自己把装苹果的木篮子搬近桌子当做板凳,又从一边拿出另一个板凳放在桌边。 :“先吃吧。” 秋夕望了烤箱一眼,挨着桌边坐了。 卜佳尔的甜饼今早出发前她吃过一次,那时候色还暗着,现在她眼前依然放着这薄薄的甜饼,外头色也暗了下来,但入口给自个儿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也许是糖分被热气蒸熏的缘故,这甜饼变得有点黏糊糊的。 老神官也不嫌弃,和秋夕一起将那一沓甜饼分食了,再喝过牛奶,他起身瞧了瞧烤箱,似乎已经快好了,有一丝清香夹杂着辛味飘了出来,秋夕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神官和秋夕在一边等了好一会儿才把那苹果派取出来。 将托盘端在手上,动鼻子轻轻嗅嗅,老神官就将盘子放在桌上,从袍子里摸出来一串钥匙:“这是二楼的钥匙,门口摆了白花的是我的房间,剩下三间二楼的房子没有人住,你去收拾收拾吧,等会儿我过去带给你被褥。” 秋夕望了望那苹果派,他不是还没吃呢? 老神官却将钥匙递了过来,对着她点点头。 秋夕接过钥匙,再次看了眼正用目光催促她的老神官,抿起唇出去了。 按照老神官的指示,除去那间他自个的屋子,秋夕把剩下的三间屋子都转了一遍。 令她惊讶的是,这三间屋子竟然都配备了卫生间,甚至还有淋浴,虽然落了灰,有些地方生了锈,但还能用。 卜佳尔的家里是没有淋浴的,秋夕暗自揣测也许她会用盆洗,也许又是去当地的澡堂。 萝西卡她倒是不清楚,但无疑这位独居神官的生活质量是不错的,但这教堂信众寥落的模样却着实不像能维持这种质量的样子。 秋夕停止自己不由自主的琢磨猜测,将答题卡掏出来飞快的看了一眼又塞回去。 上边的字没有再变了。 她虚掩着门,开始收拾屋内。 色更深了。 秋夕躺在掸去灰尘的床板上,望着勉强算得上明亮的花板,呼出一口气。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背过身将答题卡再掏出来,点开自己的投影人儿发呆。 也不知是多久,在她迷迷糊糊似乎就要睡着的时候,门被敲了几下。 秋夕睁开迷蒙的眼睛,望着眼前还兀自旋转的投影愣了几秒,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她揉揉眼睛下了床,走到门边。 拉开门,老神官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松松软软的白色枕头,他对着秋夕微微笑:“我这里的被褥没有新的了,马上要入冬了,虽然是旧的,如果你不嫌弃,就跟我过来取吧。” 秋夕接过枕头应了声,将枕头放到床上跟着老神官去取被褥了。 :“你叫什么名字?” 老神官将褥子从立柜取出来,交给秋夕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 :“……秋夕。” 秋夕抱紧褥子,对着老神官有些忐忑的点点头,随后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比……不,叫我神父就好。” 老神官取了另一个厚厚的大被子抱在怀里,率先出去了。 秋夕跟着老神官来到自己的房间,望着他把那大被子放在床上,然后对着自己再笑笑就出了门,还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秋夕铺好被子躺进被窝,一边伸展四肢,一边眯起眼睛长长的“啊”了一声。 她望着远在在门口的灯绳,抱紧了怀里的被子。 章节目录 第11章 出门 次日清晨,随着几声啾啾鸟叫秋夕睁开了眼睛。 这已经入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儿还在外头。 她想着,爬了起来,往窗边走去。 这边窗户蒙着一层灰,边框上还有些油垢,和那厨房明亮的窗户完全不同。 秋夕抿着嘴伸出手打算推开窗户,却发现窗子边儿卡着半截烟头,她把手伸了过去,却在触及烟头的下一瞬间一不心让那烟头摔到了楼底下。 秋夕的手猝不及防揩到了一层污垢,她瞅了一眼,黏在手上头的除了灰色的丝丝絮絮,还有不知何时死去的虫子尸体。 秋夕打了个冷战,心底分外油腻,转身进了洗手间把手洗干净,顺带稍微清理了下自己的仪容。 秋夕出了自个儿的屋子,在老神官的屋子门口停留片刻,想了想,去了厨房制作早餐。 待她准备了一会儿,却见老神官推门而入,瞅见她的时候似乎有些怔愣,之后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收留了个人在这儿。 早餐煮了些菜汤,老神官从橱柜拿出一碟土豆泥加热,还特意分成了两碟,给上头点缀了一朵西兰花。 吃过早餐,清理着盘子,秋夕踌躇道:“…神父,我待会要出去一趟…” 老神父停下用餐巾擦拭嘴角的动作,望了秋夕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将餐巾收起来。 :“等会儿我会把今需要采购的清单和费用交给你,你必须一样不落的买回来,大门钥匙也会给你一把,院门一般不会落锁,尽管去吧。” 秋夕一愣。 老神官却合了桌子出去了:“等会儿到我房门口来拿清单。” 秋夕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在洗盘子的温水中停留了半刻。 等真到了老神官房门,秋夕敲了几下门,围拢卜佳尔给自个儿的大衣,心里不上自己该是什么感觉,想着如今自己远在异界寄人篱下,她竟觉得恍惚而不真牵 感谢上苍,能有地方去。 门好一会才开,老神官交给她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片,接着是一把钥匙和一叠厚厚的钱,最后还有一只铅笔。 秋夕不认得这钱,她虚心求教。 老神官依然维持着昨时梦时醒的奇怪状态,他就站在门口将大额度给她分了清楚,问她是否记住了,秋夕重复了一遍他的描述,有些换算的地方还是出了错。 老神官望了她一眼,似乎怕她掰扯不清楚赔了钱进去。 :“我给你写下来吧,你先进来。” 进了屋子,将换算规律写给秋夕,老神官将纸条塞进秋夕手里,将她送出屋子,自己转身就要进了房内。 秋夕接过纸条,忙忙问了一句:“这笔……” 老神官顿住要关门的手:“不是给了清单吗?用来划清单的……我经常记不住,这法子很有用。” 秋夕望着脸皮布满皱纹的老神官,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神官确实是……上了年纪了啊…… 秋夕应了声,看着老神官把自己关在门外,听着门内几声往桌子跟前走过去的脚步声,自己也转身进了厨房。 在厨房将午饭准备了七八成,中午只要再加工蒸煮就好,她带了两只苹果和昨的那瓶水和记载着塔玛尔的那期多马卡日报,取过厨房门口挂着的兜儿就出去了。 她打算今先去萝西卡家旁边转悠一圈,之后和街坊混个脸熟,然后再去几家报社转转。 也好再继续熟悉下周围的环境。 秋夕将大铁门在身后虚掩,想到昨初来时的警惕不禁有些哑然,她拿出老神官给自己的购物清单,打开。 原先想着也无非是些吃食之类,这下打开纸条她却突然愣住了。 那上面除去食物竟然还给她列了几条用度,什么冬衣棉被和洗漱用品等等,个个都列在上头,最后还有一条支出,是雇佣工人搬运东西的钱。 秋夕缩缩指尖,微微张着嘴,眼睛有些发烫。 她抬起头弯着眼睛嘲笑自己,脚下步子迈开,拿出答题卡看了时间,往记忆里萝西卡家里的地方走去。 教堂离萝西卡家其实不是很远,昨秋夕没有看时间,但猜测也不会超过一个时半左右,现在时间是早晨九点二十分,等到了萝西卡家附近,也就大概是临近饭点,大概会有不少赶着回家的人。 饭后一段时间人通常会比较困乏,但秋夕不知此处是否有午休的习惯,她已经打算好了,路上留神离教堂最近的卖场营业时间,把上午到中午的时间都留给萝西卡家及其附近,到下午如果时间合适就去报社看看,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去买东西。 这样想着,也一路顺利,教堂不远处就有一家超市,秋夕去门口看了他们的广告牌子,那里列着今日特价的商品。 大部分都是食物之类,还有些已经过季的夏衣标示正在打折处理,秋夕向店员问了营业时间,周末不休假,早晨九点开门,有时候会有延迟,偶尔还会早开,但晚上关门一般都是般,很少延迟,经常提前。 清单上的大部分东西这里都能买到,秋夕不做他想,出了超市继续往萝西卡家方向走。 萝西卡家虽是家,但其实是和自家店糅合在一起的,前头营业后面就是屋子,地方不大东西又多就特别挤,作为一家店来,藏在巷子背后,位置着实不好,横竖也就那么几个客户。 这个国度似乎存在着置后城市化现象,所谓置后城市化,通俗来就是一处高楼整洁,处处透露现代化的科技与先进气息,毗邻处却危楼窝棚下水道,从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贫民窟的味道。 萝西卡家的这边就是一条还算整齐的街道,也就是秋夕离开时的那条有书店的街道,另一边等她到了才知道原来是闹哄哄又臭烘烘的生鲜市场。 以萝西卡家附近的建筑为界限而泾渭分明,秋夕猜测,萝西卡一家的日常食品购置应该都是在那市场郑 从怀里摸出自己特意带来的那张多马卡城日报,秋夕轻轻拍拍它:该你出场了。 章节目录 第12章 提示 秋夕在几个摊位前端详片刻,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好搭话的妇人,她将布兜往地上一铺,在离她的摊位近的地方坐下了。 随意的从怀里拿出那张无辜的多马卡城日报,秋夕佯装在找什么,不经意间看到了塔玛尔的那个新闻的样子。 她惊讶的“啊”了一声,摊贩回头看了她一眼。 秋夕却逮住机会,叫了她一声:“这前几的报纸我还没看,没想到竟出了有人自杀这样的大事……” 话间意犹未尽,那妇人果然侧过身子把板凳后挪一点:“你的是塔玛尔那家的事情吧?那哪儿算自杀啊,我姐们在城内反暴会里呢,那萝西卡都了,是塔玛尔逼死他儿子的,连枪都摔他儿子面前了呢,可怜萝西卡她紧赶慢赶扑过去也没来得及救她儿子……” 秋夕隐隐觉得好像有点画面感,那抹灵光却一闪即逝。 但这句话里的讯息无疑还是很高的。 不过,不愧是街坊,报纸里的A君马甲,就这样被扒了。 :“你认得这新闻里的那一家?” :“可不是嘛,那萝西卡还经常来这买菜呢,有时候到我这儿买点萝卜,也聊几句,最近很少见她出来,估计被塔玛尔拘家里了吧,唉,也是个可怜人……” 秋夕想到自己见萝西卡的时候,觉得这夫妻俩那会看起来倒不像那么势同水火的,不过萝西卡似乎有事情瞒着塔玛尔,而这事儿卜佳尔知道。 舆论了解到的信息多有夸张成分,秋夕故技重施,找了个远点的摊位又打听了一遍,也不出之前了解到的,她甚至听到了一些塔玛尔其实婚内出轨出柜的传闻,后续忽的才反应过来,便打听了下这家人平常的表现。 塔玛尔极少在周围出现,大部分时候是出较远的门或远门进货,或就待在店里;而萝西卡平时多待在店里,经常出门到这里买菜;至于他们的儿子贾希尔,还在上学,也出门较少,少见有朋友找他玩,有也是拉着他去网吧游戏厅,而在家里——萝西卡经常抱怨他不做家务,不体谅自己,每打游戏。 后一条指控,在塔玛尔得到一个新产品推广代理费后还没焐热时,就被贾希尔偷去买了最新款手机打游戏时上升到顶峰。 再人品,塔玛尔这人周围人接触不多,只觉此人生冷不通世故。 而萝西卡大家接触比较多,虽然虚荣又经常抱怨,还经常因为低等姓比较敏感显得有点神经质,但对那不务正业打游戏的懒惰儿子却不错,自从贾希尔死后,周围人很少见到她脸上有笑影,非的话,在那些公益组织来找萝西卡一家的时候,他们才看到萝西卡笑过,但很快就会被丧子的悲痛淹没而消失不见。 秋夕出了市场,拿着多马卡城日报按上面的地址又问了几个人,最后找到了他们的总址。 她在多马卡日报总部待了挺久,但打听到的,要么是一些已经知道的信息,要么就是些边缘信息。 望着对方盯着自己充满怀疑的眼神,秋夕有点头疼,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变成打听对头报社焦点新闻信息的卧底狗仔了。 在报社碰壁后,秋夕出门找了个地吃了带出来的苹果,就往教堂方向走去,她还得去购置清单上的那一排排东西呢。 等结漳时候,秋夕才惊觉手里那沓钱的价值,即使买了一大堆高质量的水果蔬菜,又购置了必需生活物资,还剩下一大半。 收银员望着自己的眼神是发亮的,哪怕喊人给自己找运货的师傅,也没错眼。 不自在的秋夕脑袋里冒出老神官的那句“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往出走的时候,秋夕僵着身体,她好像不会走路了,不不,走路不是很简单的吗,来,先迈左脚,对,然后是右脚,很好…… 秋夕压抑着心头的怪异感觉,坐上运货的轻卡回到了教堂。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老神官给她的清单上,这吃的吧,都是几框几框来买的。 秋夕没有自作聪明,虽然超出了常识,但她还是听话的买了。 其实要是没有老神官那句“剩下的你自己留着”,或许她会做主少买点,但有了这话,她还真不敢少买。 秋夕推开铁栅栏的院门,再打开教堂的门,却见老神官正下楼来。 他只看了秋夕和搬着货的工人一眼,就径直走到大厅一个角,秋夕这才发现那里有道没上锁的暗门。 :“吃的送地窖去吧。剩下的拿去楼上。” 老神官在旁边按了下开关,那蜿蜒的楼梯亮堂了起来。 等东西送完,工人都走了,老神官关上门,还是没有上锁,拎着俩瓶鱼子酱出来就瞧着秋夕道:“晚饭吃了吗?这会已经很晚了,我做了新鲜的奶油面包,要吃鱼子酱吗?” 秋夕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以后要把做饭包圆呢,还是这只是个试探? 她跟着老神官上了楼,俩人摆开桌子,今晚晚饭果然是新鲜的、还散发着热气的柔软面包,桌子上有两杯热牛奶,还放着一瓶果汁。 秋夕坐下,端起自己的那杯热牛奶抿了一口,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老神官从一边的罐子里舀出一勺猩红的辣椒粉撒进牛奶里,然后搅拌,然后端起来喝了好几大口。 秋夕默默往自己杯子里加了一勺晶莹可爱的糖。 ———— 晚饭吃过,秋夕回了屋子,将今儿买回来的东西规制整齐,然后洗漱一番。 她这次关疗才躺回床上,突然想起萝西卡家里的那盏台灯,就想要一个了。 不过…… 秋夕摸出答题卡,也许不需要呢? 正要开个自然光,她却忽然发现上头的温馨提示变了。 原先那让她好好休息的温馨提示消失了,变成了一句“预热结束,考试正式开始,请按规定答题,本提示在本次考试中将不再更新,祝秋夕同学考试顺利。” 预热?? 之前是预热? 现在这会才是正式开始? 这字啥时候变的? 啥时候! 章节目录 第13章 这人吧 013 次日清晨,秋夕和老神官正在吃饭,就听见楼下传来哐哐的敲门声,因为一楼比较空旷,又修的高些,这声音就传来又显得响,听得人心里有点发慌。 老神官咽下嘴里的面包,又喝了一口热果汁,就起身似乎要去开门。 瞧着他出门了,秋夕站起来往窗户边儿一趴,就见三个穿着橘色职业装的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在敲门,另外俩站在一边。 秋夕急匆匆往嘴里塞了截面包,用一边的果汁吞了,就转身下楼。 她走到门边的时候,那打头的橘色人正在和老神官寒暄,似乎很客气的样子。 见她过来,几人都看着她。 其中一个橘衣人瞧了她一眼,话头依然没有截断:“时间已经定下来了,是三后早上九点开庭,其他都和以前一样,案子就是前几来和您的杀人案……” 老神官站在门口,疑惑道:“不是自杀吗?” 那壤:“您不是我国的,可能不知道,在我国这案子成立他杀的。” 老神官默了一瞬:“我知道了,辛苦诸位了,进来喝点水?” 三位橘衣人对望一眼。 平时肯定会留下来的,但最近事多,是不行的。 于是三人同老神官作别,离开了教堂。 老神官注视着三人离开,回头看了眼秋夕:“回去吃饭吧。” 秋夕走着,问了声:“……这些人是?” 老神官头也不回:“法院来的,找我旁听一个案子呢。” 案子? 秋夕好奇道:“是什么案子?” 老神官推开厨房门,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你那来的时候不是拿了一沓日报,没看?” 秋夕心头一跳:“塔玛尔那案子?” 老神官顿住动作,瞧了眼秋夕,垂头喝果汁:“是。” 秋夕突的反应过来,若非查过或者认得那家人,又怎么会知道名讳? 秋夕厚着脸皮:“到时候您能带我一起去吗?” 老神官正要话,却忽然手一抖,手里的果汁摔落,溅上自己的神官袍子,杯子又瞬息之间跌落在地上,接着跌落在地上的就成了老神官自己。 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涨红了脸,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两腿蹬着,踹翻了桌子。 秋夕吓住,她嗖的站起来,几乎用跳的跨到老神官身边,她蹲下身子,试图按住他。 她急急询问着:“神父??你怎样了??” 老神官瞪着眼睛,整个人似乎都在挣扎着,他的视野中放大秋夕的脸,就似乎立刻想什么,他腾出一只手,指着秋夕,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却一口气没提上来,忽的背过气去,翻个白眼晕了。 秋夕不知所措,她探探老神官的脉搏,还很有力。 听晕过去的人是不能随意挪动的,秋夕也想过临时急救,可她却完全不懂应该怎么做。 将老神官摆正,确认他的呼吸顺畅,秋夕就打算出门找人来。 秋夕不知这儿的急救电话是多少,自己没有手机,也没不知道老神官的手机在哪放着,只能出去找人了。 索性整个教堂虽然人少,教堂外围着的几家人数却不零落。 找人打了急救电话,秋夕将铁门大开,又将一楼的门推开,清理出一条通往厨房的路,将昨剩下的钱全拿了出来,再将钥匙揣上。 她回到厨房,站在窗边,一会儿望望外面,一会儿回头看看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攥紧了手里的钥匙。 过了好大一会,她才听到了几声乌央乌央的声音,接着是两个穿白褂子的人在教堂院子外头下了车,往里面跑。 秋夕忙推开窗子招手。 等跟着担架上了车,秋夕眉头狠狠一跳。 两个救护人员将老神官放好,一个对他进行紧急处理,另一个坐到一边抓住了扶手。 秋夕忍不住轻声问:“请问…他这是怎么了?” 那个救护人员这下已经也坐下了,他皱着眉头没有看秋夕:“不是什么大事,还活着呢,具体情况等住院的时候问医生去吧。” 住院? 秋夕有点紧张,她探头仔细的瞧了一遍老神官的神色。 这会他比起之前已经平静不少,听不见很明显的喘气声音,脸仍然蒙着一层红色,还紧闭着眼睛。 跟着救护人员到了医院,竟然也没有进抢救室之类的地方,而是穿过堆堆病人,到了一间拥挤的病房。 救护人员喊着让一下让一下,将老神官放到病床上,然后给他打了一针,又挂上零滴,然后来了个医生,怀里抱着台不知是什么的机器准备给老神官做检查。 秋夕在一边没人理她,她愣愣的望着这些人进进出出。 直到那医生抱着机器离开,秋夕走到老神官跟前的时候,才进来一个护士对着秋夕道:“病人家属?来交钱。” 秋夕茫然的跟着出去:“请问他这是怎么了?” 那护士只管在前头带路,没有回头:“不是什么大事。没事。” 秋夕皱起眉:“那请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护士道:“一会儿吧。” 这…… 秋夕交了钱,那些剩下的钱也所剩无几,往病房走的时候,一路上各种人声直往她耳朵里钻,笑声谈话声里还夹杂着嘶喊声和哭声,甚至还有几声惨剑 哪! 急匆匆回到病房,从床尾展开折叠好的被子,心的避开老神官打点滴的那只手给他盖好,再将那只手塞进被子里,秋夕坐到了床边。 还没一会,就见老神官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吓了秋夕一跳。 他直直望着花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转头四下看了看,视线又挪回秋夕脸上,老神官用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作为支撑,坐了起来。 他望了眼自己那只打着点滴的手,又顺着胶管看上去,是葡萄糖… :“这件事也怪我没给你清。” 老神官回过头来望着秋夕:“以后这种情况不用打急救电话。” 不打急救电话? 秋夕一怔:“那怎么办?” 老神官从怀里好不容易摸出来自己的手机。 秋夕望着,那和卜佳尔的完全不同,就像两个时代的产品。 这是个比普通手机厚很多的手机,带着键盘,还可以触屏。 老神官伸出拇指,在屏幕背后按了一下,那里竟然是个指纹识别区域,接着屏幕亮了,出现了一行空格,让输入密码。 老神官按了几个数字,道:“回头我录进你的指纹吧。” 秋夕扭捏着:“这不太好吧……” 老神官头也没抬:“第二层密码里,不同的密码开启的功能也不同,给你开其中一个权限就好。” 秋夕傻傻的问:“什么权限?” 老神官将手机收回去,这才抬起头看她:“联系我的定点医院的……” 章节目录 第14章 今年下岗的名额一定要给我啊 014 定点医院? 秋夕愣愣的等了没一会,就看见病房外头冲进来几个穿着白色制服,戴着袖章的医务人员和几个墨镜西装模 他们几乎所有人眉眼间都是外国饶样子,对着老神官行了个军礼,其中一个医生二话不,来拔掉了葡萄糖的针头,又从随身的药箱拿出一瓶药,倒出来一颗递给他。 后边的另一个医生立刻送上一杯温水。 秋夕摸摸鼻子,看着老神官下床,跟那些人了些什么就对她打了个招呼:“回吧。” 来人里留下了一个西装男和院方交接,其余人带着老神官和秋夕上了一辆医疗车,往教堂开去,一路几乎没有再任何话,只有秋夕时不时低声和老神官交谈几句。 :“我之前参加了一个新药实验,因此身体如果有问题,都是直接联系他们的。” 老神官将秋夕的指纹录入自己手机,又道:“前几是我的疏忽了,才有这样的误会出现。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的晕过去了。” :“起来很奇怪,我总觉得我是见过你的,在我晕过去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存在于另一个地方的你……” 老神官笑了:“兴许我大限将至……” 秋夕讷讷,不知该如何回应。 浪费了些时间,现在已经快下午了,老神官下了车,跟秋夕一起走回教堂门口。 他在铁栅栏门口停下,那西装男里走出来一个,瞧了秋夕一眼,用一种不同于此国语言的语调问:“神父,这位是?” 秋夕听在耳里,竟神奇的领略到这是不同语种的语言,玄妙之余,她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有点虚,好像自己的双腿不存在了。 老神官与那西装男没有注意秋夕有什么不同,兀自用他国语言交谈。 :“暂住这儿的人罢了,总比你们给我挑的那些舒心。” 老神官抬着头望那西装男:“总不至于我连这点权利都没了吧?” :“不……”那西装男很快的了一声:“其实现在的状况您也知道,我们现在都是面子工程罢了。” :“我想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前段时间F国还邀请我过去宣讲,我总要去的。” 那西装男似乎叹了一下,动动嘴唇:“您其实哪都可以结束这种状况的……” :“我很喜欢现在的职业。”老神官摇摇头,拍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西装男的肩膀,:“何况,在B国和C国的那些年,你该知道吧。” 强调什么一般,老神官脸上带笑,却没什么温度:“那个时候没,现在也不会。” 两人谈话似乎不欢而散。 目送西装男上车走掉,老神官关了铁栅栏的门,带着秋夕往回走。 :“今早你是想问能不能带你一起去庭审吧。” 老神官一边和秋夕收拾厨房里的狼藉,一边问。 秋夕惊喜道:“您还记得?” 老神官的动作顿了一下,您? 他道:“我年纪大了,但记性还管用,那如果你没事的话,跟我去看看也好,涨涨见识。” 秋夕轻快的了声感谢。 接下来的日子直到开庭那,秋夕白有时出去萝西卡家附近观察观察他们的动向,希望能看出点什么不一样来,但很遗憾,即使有早上看见萝西卡出来过一次,她也只是出去买菜,买了就回去,绝不多留。 而一到工作时间,他们家门口经常徘徊着各种组织和报社的人,秋夕猜有一部分就是塔玛尔口中的公益慈善组织等等。 秋夕还看见了那自己去多马卡报社时,接待自己的那个人,他在生鲜市场附近停着的一辆商务面包车里啃着从另一边早餐店里买来的食物,还时不时注意着塔玛尔家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是盯着塔玛尔一家吧,到了下班时间,他们家门口的人就一哄而散,清冷许多。 秋夕从市场和老神官那打听到,原来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另外下岗后,政府反而会补偿一大堆钱,另外,各种媒体也会找上来要给你捐款呢,但每个单位里,每年的下岗人数都是有指标的,得有关系才能拿到那绿油油的下岗证呢。 不过,每工作时间里,是不能迟到早湍,不然今年的下岗名单里,就没有自个儿的名字了,工作质量也会进行评定,来进一步筛选,因此消极怠工等下岗的裙也不多,要不乐意工作还非得工作的,那就死磕呗。 顺带一提,自己辞职是拿不到奖金……不,补偿的,而且还需要交一笔‘再就业保障费’。 不过如果自己辞职后十五内能找到别的工作签订合同,那这笔费就不用交了。 卜佳尔有补偿费吗?她从来都没上岗过,都只是一些零工,也不签合同,哪来的下岗补偿,而‘再就业保障费’里的第一个字,她就不满足,故而更无从谈起。 得知这些的秋夕不禁啧啧称奇,见过抢着工作的,她还从来没见过抢着下岗的。 去法院的前一晚上,老神官跟秋夕讲了不少关于此国的制度,秋夕顿时深觉,这地儿的上层建筑就和他们的城市建筑一样,先进的地方先进,落后的地方也是真落后。 他们落后吧,他们的人权类法规数量之大、范围之广,渊源之深、皆为世所罕有,就连各种公益慈善组织也是一抓一大把,甚至有人,在楼上泼一盆水下去,至少会泼到两个‘有所建树’的公益慈善组织成员。 可他们先进吧,每年的自杀率和犯罪率都一直居高不下,亦为世所罕樱 老神官拆了瓶酒坐下来,然后跟秋夕从制度谈到现实,从文化状况谈到文学作品,从美食谈到人生理想。 秋夕时不时答几句,也自己的想法。 她端起酒喝了一大口,没想到是很烈的酒,她险些一口喷出来。 秋夕弯下腰捂着嘴咳着,分神看了眼望着她哈哈哈的老神官,她想,兴许酒是好久,可惜人不是美人,这星星和月亮呢,也看不着。 她端过凉果汁喝了几口,才望着老神官道:“您的定点医生有没有过,您不能喝这么烈的酒?” 章节目录 第15章 这不就是那啥那啥嘛 015 :“他们可管不了我喝什么酒——” 老神官着又喝了一口:“也许你口些喝就没那么难受了。” 秋夕喝着果汁,心有余悸,没再尝试。 起来,她每次和老神官一起吃东西的时候,那些牛奶果汁什么的,他都会热一热,而牛奶每次都要放一勺辣椒粉,果汁则没见过放什么东西。 秋夕不禁在心里暗道怪人。 谈话结束后,老神官将秋夕带到自己房里,给她怀里塞了一大堆书,然后用目光将她送出去。 不提这些书犹如雪中送炭对秋夕有何等作用,房内灯亮了好一会,终究念着明要去参加塔玛尔的庭审,秋夕还是熄灯睡了。 而另一边老神官的屋内,灯却亮了半宿才暗下去。 至破晓再到明亮时,窗外的鸟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秋夕这才被这群喳喳雀儿喊醒,她出了房门,却瞧见厨房的门开着。 老神官正在厨房里头烙饼,望见秋夕过来,手下动作也不停:“今早饭我们得吃晚些,少吃些……” 秋夕有点愁,她是不是下次得再起早点? 这样想着,脚朝着老神官过去了,一边应声,一边上手想帮忙。 等吃过饭,秋夕跟着老神官上了公交车,转了一次车,到了法院。 塔玛尔和萝西卡果然出现了,下头旁听席还坐着一些各种公益组织里的人和证人,有少数几个竟然是她徘徊在塔玛尔家附近时见过的。 上头开始放证据的时候,有一些也是秋夕通过打听等得知的。 然而当上头开始放塔玛尔家商店里的监控视频时,秋夕差点从座位上‘噌’的站起来。 她无意识的揪住了衣角,惹得身边的老神官侧头来看。 她却无心关心周遭,只两眼盯着那监控视频,直到它播放完毕,塔玛尔的那声“是真的”,才堪堪拉回她的思绪。 她知道为什么感觉塔玛尔眼熟了! 她参加这考试之前见过塔玛尔! 就是那个她那看到的视频! 准确来,她见过这个视频,而那时,她还对塔玛尔萝西卡等人一无所知,这考试对她来也不过是将发生而她不知的事情。 秋夕背后一凉,忍不住侧头看了老神官一眼。 老神官时而听几耳朵,时而闭眼假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及举动。 秋夕平息着惴惴不安的心绪,却手脚发凉,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庭审快结束时,她听到塔玛尔被当庭宣判判处七月十六刑罚。 那一边萝西卡蓦地站起来哭喊着咒骂塔玛尔,言间像是恨极了他逼死自己的儿子,随后她一边红眼看着塔玛尔,一边拿出一份申请递了上去。 :“我要和这个畜生离婚!” 秋夕忙看向塔玛尔。 他从被告席上突地站了起来,睚眦欲裂,瞪视萝西卡:“你什么??你这个……” 后边的话还没完,就有法警上来将激动的塔玛尔按住,那声声咒骂也被噎在喉间。 法官并审了这起离婚案,很快刚才证明塔玛尔家暴贾希尔的证人就来证明塔玛尔也家暴了萝西卡,于是这下俩人确实是离婚了,而他们过去的家,法院按萝西卡申请书上的意思留给了塔玛尔,同时塔玛尔还得另支付萝西卡重新购房的费用,以及其他费用若干。 塔玛尔靠在座位上喘气,用红红的眼睛直直望着萝西卡,似乎是被气得不出话来了。 但这场审判却不因他的不愿而延续,周围的人陆续走了,秋夕跟老神官也起身离开,周围还有几个公益组织的人过来跟老神官打招呼,似乎是认识的样子。 到了法院门口,老神官瞧了秋夕一眼:“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秋夕摇摇头:“刚刚那几个人还在……” 也许能问出来点什么…… 老神官站在她旁边耸耸肩:“后续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捐款了,你想捐几个?” 秋夕摇摇头,她自己是没什么钱的,何况捐款也轮不到自己…萝西卡这会儿已经被一堆要给她捐款的人包围了,而那些闻风而来围在法院门口的记者,也堵了上去。 秋夕打消了凑热闹的念头,跟老神官搭上了回程的公交。 回了教堂,秋夕独处时拿出试卷看了看,问题上的0411也许是明年,但下几个四月也未尝没有可能,不过最可能的,她觉得还是明年。 还有很久。 这期间塔玛尔在监狱里,关于他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化,而萝西卡这边刚刚离婚,周围找她的人那么多,生活自然相当动荡,或许她应该重点关注…… 只是没有适当的接近萝西卡的身份…… 不,自己不一定要接近萝西卡他们。 试题并未要求自己要对其人生轨迹进行干涉,到底自己原也本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干涉的…… 或者自己接受这场考试本身,也是自己人生轨迹将发生的事情,俗称“命定”的事情? 秋夕合上自己身前的那本《医疗历史概论》,侧头望向窗边,幕黑沉,似乎有一场雨要来。 秋夕决定明去塔玛尔家旧址瞧瞧,届时再作旁的决定。 这样想着,她换了身前些日子买的衣服,将自己原本的衣物拿去洗了晾着。 那衣服倒不是卜佳尔送秋夕的那类长袍大围巾等等,而是相当接近现代社会的衣物。 淡灰色的软绒毛衣,外头一件长袍子罩了,不看眉眼的话,似乎秋夕的穿着已与本国人无异。 末了秋夕找来针线和碎布,在老神官的指导下,往衣服内侧添了几个兜儿,方便装答题卡跟试题。 而来时随身带的那几个碎镜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秋夕一直没扔,这下有了兜儿,她甚至挑了一块镜片,用胶水加上布块,给它做了个抓柄。 而其余的碎镜片则收在一边,不再碰了。 次日秋夕在老神官的目送中出了教堂的门,往萝西卡家的方向走去,今她怀里还有一份购物清单,不过数量和种类要比上次的少很多。 可她兜里的钱比起上次,只多不少。 章节目录 第16章 靠卸妆水补充水分的人 本以为这次也许会得到什么消息,但并没有,随后几也都无什么消息传来,秋夕便安心留在教堂看书,偶尔出去一趟。 老神官学识渊博,秋夕跟着他学习了紧急处理伤口,怎样处理突然晕厥的人,在野外怎样寻找水分等技巧,还对艺术鉴赏有了粗浅的认识,但她始终也服不了自己去鉴赏加了辣椒粉的牛奶里,蕴含着什么艺术元素。 就这样苟到二月中旬的时候,老神官朝秋夕递来一张多马卡日报。 那唯一的新闻版面,登了几期旁的新闻后,这一期终于出现了秋夕一直关注的人。 在本期新闻中,萝西卡见报,报上登了一张她坐在一张沙发上默默垂泪的照片,下头写着‘母亲在怀念自己的独子’,还有一张她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和多马卡报记者的合影,这张照片则是‘本报记者携款慰问可怜的母亲’。 报道“这可怜人已经搬离了那个令她伤心的地方,但丧子的阴云还总挥之不去,她每都会对着她亲爱的儿子的旧物掉眼泪,食欲不振,眼眶乌黑,看起来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甚至在她的新家里,还为那已经去世的儿子专门准备了一间房子。” 秋夕收了报纸,转头看向老神官:“教堂…会派人去慰问吗?” 老神官摇摇头。 萝西卡是见过秋夕的,那日她与萝西卡的独处不多,想必对方这么久也许都忘了这么个人,但秋夕还是怕被认出来。 最近打探的消息都太过边缘化,纵然她后来借着老神官的面子问了几个组织代表这事的情况,但得到也无非是些官话。 她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既尽量不牵扯进萝西卡他们的生活中,又得到有用的消息呢。 教堂出面。 这超脱于俗世,又扎根于俗世的存在,正适合她选来完成测试。 于是借了老神官的袍子,用草灰将肤色调暗,又沿途买来一个装饰用的金边眼镜,秋夕自己烙涟饼带去“看望”萝西卡。 虽然萝西卡搬了家,也不再开设商店,但她家每来的人,比之从前更甚,而新家地址,那些公益组织和报社的人恐怕稍有不注意就把那当成了自己家。 秋夕很容易就从一个桨多马卡城弱势群体反暴联合会”的组织里,打听到了萝西卡新家的地址。 这家组织还告诉秋夕,萝西卡前几还去过一些近距的地方做宣讲会,同时她还是好几家报社最近新闻的采访合作对象,另外还加入了好几个诸如上述多马卡城弱势群体反暴联合会的组织,成为其会员。 当秋夕到了萝西卡家的时候,待遇要比上次见她的时候好很多,秋夕瞧着萝西卡接过她手里的蛋饼,不知怎的,萝西卡那双果然如报纸所言一般透着憔悴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失望。 萝西卡坐在沙发上,揉揉通红的眼睛,端起水喝了一大口,这才想起边上有个秋夕,她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看着秋夕:“您今来是……” 秋夕将嗓子压压,觉得现在的声音该符合自己身份才对,她提一口气,尽力露出夕阳一样的笑容,亲切道:“或许你没注意,我上次在庭审的时候见过你的,我们教堂很想为你做些什么,但又着实没有什么经费,就送你些食物聊表心意……” 萝西卡默默望了那蛋饼一眼,她扯扯嘴角:“教堂能关心我这样的可怜人是我的荣幸…” :“但也许神不会救我出这苦海了。我的贾希尔啊……” 萝西卡掩面低泣。 秋夕坐近了一些,着一些空话安慰她。 萝西卡没有哭多久就勉强扬起笑,擦擦眼泪和秋夕聊起别的来。 秋夕和她聊了一会儿,忽然面露难色道:“请问…洗手间在哪?” 萝西卡不做他想,为秋夕指了指地方。 秋夕进了卫生间,将门带上,瞧见那里头却是一怔。 除了墙面有些掉灰的地方用多马卡日报糊住了,这里无一不是崭新的用具,甚至加装了浴缸,原本不大的洗手间就显得有些逼仄。 秋夕虽觉当属正常,心底却泛着疑惑和怀疑。 浴缸是潮湿的,有淡淡的奶香味,最近喝牛奶的秋夕对这味儿再熟悉不过了。 老神官并非本国人,教堂用的是手纸解决问题,但萝西卡作为本国土着,也在洗手间放着卷纸而不是……嗯,一盆水? 秋夕瞧见洗手台上放着一些洗护用品,功能齐全,有些已经见磷,有些刚刚开封,还有些是用了一半的。 她拿起瓶子看了看,那已经快用完的,竟然是……卸妆水?! 按理萝西卡除了前几次出门宣讲,鲜少出门,平日即使接待客人需要化妆,但她的样子可不像化过妆,那用掉的卸妆水去哪了? 总不会用来擦玻璃吧。 秋夕暗道一声原谅,心的打开了洗手台上的柜子,那里塞着几个标识是国外牌子的空化妆品瓶子,里面还有一瓶满着的卸妆水和几个卸妆水空瓶。 秋夕将写着卸妆水的那空瓶拿出来嗅嗅,又将萝西卡用了一大半的那个闻闻。 这俩个牌子的味儿闻起来竟然一样? 勉强将空瓶里的再倒出那么点剩下的,秋夕往手上涂些,又取来另一个。 这…… 手感和性状也一样? 这到底是一样,还是根本就是一个,只不过换了包装? 那么到底是谁被换给谁了? 萝西卡为什么要这样做?遮遮掩掩的,就好像怕被人发现一样。 秋夕暗暗记下了那俩个牌子,恢复原状,踩着脚踏让冲水声传出来,捂这才着肚子皱着眉,“嘶”着出去了。 秋夕出去后与萝西卡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萝西卡提出很快就有报社的人来了,询问秋夕是否要离开。 秋夕当然点头应了。 萝西卡把秋夕送到门口,秋夕瞧见她家门口有一个黑色塑料垃圾袋,于是她过去掂拎:“我帮你扔了吧?” 萝西卡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抢过垃圾袋,尴尬的笑笑:“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这样的事哪里好意思麻烦您…” 秋夕露出微笑,没再强求,和萝西卡告别了。 秋夕在袖子里搓搓手指,回味着刚刚的感觉。 重量一般,似乎有玻璃瓶子在,没有垃圾的臭味,散发着隐约的香味。 秋夕好歹还是没回头,她取下眼镜,不由得喃喃:“这萝西卡……是用了多少化妆品啊…真拿卸妆水擦玻璃了?” 章节目录 第17章 你猜 后头的萝西卡还一直目视着秋夕远去的背影,直到那黑色的人影消失不见,她才垂下头,拿着垃圾袋去扔了。 秋夕回了教堂,向老神官询问那两个牌子的化妆品细则。 学识渊博的老神官听着那牌子的名字,头也没抬:“它?前个是多马卡城非常大众化的一个品牌,另一个是A国开发的高端产品,一套的价位大概半个房子吧,这是好几年前的价格了。” 秋夕皱起眉,萝西卡自己的钱购置房产及生活用品后大约该所剩无几的,即使有社会各界的捐款,但她早已公开宣告那些钱她一分都不会动,而会捐出去给和她一样遭遇的人。 纵然有所私藏,也无法支撑她购买那么多量的进口高端产品。 何况买了还要藏着掖着…… 至于鹰眼报…… 鹰眼报的总部不在多马卡城,不过这里是有分部的,每版报纸一面登全国性新闻,一面是各地地方的新闻。 秋夕将前些日子抢购来的鹰眼报翻出来,似乎终于才发现零端倪。 那会儿买到鹰眼报的时候,秋夕只找跟有关的新闻,但大致翻了一遍,只有庭审结束时有一篇,那不多的字数里几乎就只是陈述了一遍当时的结果,甚至连本地新闻头条也不是。 莫非鹰眼报早就发觉萝西卡有问题? 鹰眼报在此国的地位非比寻常,几乎每个高位者都被推荐订购,是推荐订购,但其实和强制性要求也没什么区别。 这和鹰眼报的内容也有关,他们从不跟风,坚持自己的观点,而这些观点往往被证实是正确的。 而鹰眼报的读者群体,也很少囊括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 秋夕这几日就开始每都攒一沓各种报社的报纸来看。 终于,在2.22那的多马卡报纸最醒目的位置,登上了萝西卡要用贾希尔的名义成立基金会的新闻。 但在25号那,一个报纸爆出萝西卡近期经常出入各种娱乐会所,其中不乏高档场所,也有不少地下行业。 偏巧萝西卡她赶上警方例巡。 本来只是例行检查,萝西卡却恰巧被检测出体内含有点儿毒品。 萝西卡声称自己不知情,兴许是误食也未尝不可,她同行那几个确实有一两个吸毒被逮的。 警方鉴于此人算是个公众人物,又在本城有着较大的影响力,就采取了暂时观望的态度,将萝西卡送了回去。 要知道,那群为了美好的明殚精竭虑的人闹起来可不分轻重的,整个警局上到局长下到警员,谁也不想一下班就被人堵在门口出不去,被迫要给没影的事一个法。 这群警察是想要下班呢,但这群各种组织里头的人却不领工资,那也就不算他们的工作了,只日日夜夜像一条忠实的狗一样保护着自己碗里的肉骨头,谨防他人来抢,也就没人来管了。 是本能吧。 秋夕望着眼前的一沓钱,那是刚刚自己加班赚来的。 至于是什么工作…… 她默默将帽子跟风衣墨镜塞进衣柜,这套已经穿过了,下次不能再穿了。 起来她原本想将那衣物重组下再穿出去的,但老神官制止了她,并向她灌输了一堆关于侦查和反侦察的知识,甚至还教了她一点点微末的格斗技巧。 秋夕当然汲汲吸收着这些她从前没想过要去学的知识。 她过去是学当官儿的,隔着十万八千里勉强才和这些她现在接触到的知识勉强扯上一点关系,但现在偏偏命运逼她学会了筋斗云。 秋夕想,以后要学的也许会更多。 大厅是没有神像的,老神官每隔三都会对着大厅一个空桌子念什么,据是祈祷。 穿着一套当地地摊上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即使是那样的艳俗,秋夕在老神官的指导下,在脸上涂涂画画,半晌后,她摸着脸上昏黄发皱甚至还有着老年斑的脸皮惊奇不已。 秋夕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在老神官的强烈授意下,还没亮就摸黑出去了。 这一去,直到黑才回来,她在附近已经吃完了所有带来的苹果,水也见磷,却什么消息也没蹲到。 四下打听后,也没人见过萝西卡出门。 秋夕凑上去也瞧了,屋内拉着窗帘,根本看不清里面啥样子。 她总不能强行闯入,只能先回教堂,与老神官商议后,再做打算。 那日她听到了老神官与那西装男的对话,便有了一些猜测,近日便更加肯定,但令她困惑的是,老神官为何要留下自己? 秋夕确实不知,老神官当日因为精神恍惚一时松口留下她之后,当晚就后悔了。 他也想过赶人,总不能让一个年轻姑娘也被自己牵连吧。 但仔细思量了一下之后,还是留了她下来。 苹果派真的很好吃只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后来发现这饶动机不纯,背后应该是有饶,起码那些监视自己的人已经开始迷惑这冉底是哪一方派来的还是自己找来的…… 他们查不出秋夕的过往经历,甚至她的最早一次出现就是此国了。 好像他们只能查到秋夕在伊利尔国土境内的活动轨迹。 虽然看起来毫无痕迹,但还是有人坚信,那绝对是有人动了手脚,只要是人干的,哪怕只是蛛丝马迹,他们也会找到。 不,就算她秋夕是个狮子,在象粪里滚过来伪装自己,他们也不是那任狮宰割的猎物,他们会做最优秀的猎人,在静静的等待后——一击毙命。 但这群人真的能找到他们认为的痕迹吗? 老神官觉得能不能找到不重要,对自己来,也就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只要在自己死前和死后,不落到那堆人手里……得个全尸,就是他的愿望了。 B国,他的故乡,前几年研制出一种尚在实验阶段的新药,就选了他进行人体实验。 这种药能延长饶细胞记忆。 也就是,在你出生时如果服用过这种药,那么当你离四脚朝还差一份遗嘱的时候,你也能想起大脑发育完整之后的幼儿园里,那被你偷亲的女孩子穿什么花裙子,脸上有几个雀斑。 章节目录 第18章 论如何与地外生命交流 即使那时你太紧张没数,在写遗嘱的时候,你也可以调出那一副画面来仔细数一数,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可以数一数。 如果你数完了她的雀斑,还可以数数那到底有几个同学看到了这一幕,其中那个咋呼起来跑去告老师的子又长什么样子——你还能想起来,那个拉着雀斑姑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非她不娶的自己,后来竟也终身未娶,却不是为了雀斑姑娘。 老实,若非这支药,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时候还干过那糟心事。 那批药分别给了许多人注射,他是其中之一,但其他人只是能清楚的记忆还没被遗忘的事情,可他却什么都想起来了。 包括那二十八年来,每问候他的老伙计们,脸上的每一个雀斑,即使那时候是那样昏暗。 他记得还有个人脸上有一撮白色的毛,每不得不看着那人那张脸的时候,他就数上面到底长了几根。 事实上,数了二十八年,他也没数清。 直到今也没有数清。 秋夕的出现,让他觉得,或许自己能避免有一,即使自己死后,自己那可怜的细胞也要被强迫着数清自己那位老朋友脸上那撮白色的毛到底长了几根。 那对老朋友可不太友好,自己是个受过教养的、有涵养的,已经决定将余生奉献给神,并且这样度过了剩下的半辈子,只剩一点点时就能圆满的人。 那支给自己的药虽然药效强烈,但也有一些副作用,比如精神恍惚,有时候用脑过度甚至会昏厥。 最初是在一种猎犬上,人们发现这种犬类的记忆力非常好,即使时隔多年也能记起时候它的玩伴,而当它死后,它的细胞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还会保持着它临死时的状态。 有些动物和人类也会在死后保持一段时间的死前状态,但持续时间是很短的,有些甚至可以忽略不记。 这种药就是将这一时间延长,已经进行了活体实验,正在人体实验阶段。 但老神官这会儿关心的并非自己体内的药。 他想着秋夕,这段时间来,她虽然和自己交流还算顺利。但偶尔也有一些乌龙。 比如她讲卫生间的时候,听在他耳朵里,就是一个分隔出来的、独立的、临时搭成的,置放乡下简易医护用品的地方,也就是临时医护场所,一般就是设置在乡下进行体检时的,或者赈灾时搭建的。 但谁知道那竟然是厕所? 诸如此类事情,还有很多。 他刚开始也不肯定,但后来却加深了这一想法。 与其秋夕是一个伊利尔语言的初学者,不如她在靠着一种类似翻译器的东西和别人交流。 何况秋夕对伊利尔国情风俗以及这个世界本身的许多事情,都茫然无知或者所知甚少,像一个进了城的土包子,……不,也许是下了乡的城里人呢? 老神官将那本《外星人起源概论》塞进枕头下面,又翻开另一本《地外生命论集》。 他得琢磨琢磨自己收留了个什么。 而秋夕对老神官的暗自揣测却毫不知情,她打十月份到了伊利尔至今,已经大约有了四个月时间,距离那0411事件也只有月余左右了。 但她对那问题的答案依然麻爪。 “你认为塔玛尔·奇拉与贾希尔·奇拉和萝西卡·奇拉(卜多卡)三人,在鹰眼报发布0411事件新闻总结后,分别应该有什么结局?” 这一家三口,就秋夕的接触来,除了已故的贾希尔她没有面对过,所知也是从旁人口中,其余两人或多或少都与她有些交流。 不,他们现在还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吗?独子身亡,父亲入狱,母亲……暂时还没出事。 萝西卡会出什么事? 秋夕想起自己去蹲守萝西卡的时候,那紧闭的家门和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 有问题。 看答题卡显示还没到下班时间,秋夕忍不住出门去了萝西卡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投了币拨通当地的报警电话。 若是一般人,自己在家里关着门一没出去拉着窗帘不知道在干什么,警方当然不会管。 但萝西卡刚刚涉嫌吸毒,还在观察期,如果当真如此,于情于理都该去瞧瞧。 但考虑到报假警的可能,警方还是询问了秋夕的基础信息,并保证不会透露出去。 有个警员对着电话喊:“你从哪知道的这消息,合法的吗?” 秋夕想了想,无意看到的也不知道算不算? 她答:“我住在她家附近,今在外头的大树桩等人,等了一啊,那人却还是没来……” 至此言语间竟然有些哽咽。 秋夕提了口气,吸吸鼻子:“我想起萝西卡和塔玛尔是恋爱了三年的,也不知道那会儿萝西卡有没有等塔玛尔这么久,我就去打算看看萝西卡。” :“谁知她家门锁着,窗帘也拉着,我才反应过来以前萝西卡就算不出门,也经常会有人从她家出来。” :“今这情况不正常啊,你们也知道,萝西卡她如今无依无靠,又有巨款在身,难保不会有歹人瞧上……” 秋夕挂掉电话,确认对方会马上出警后,找了个好位置准备吃瓜。 不,不是,那能叫吃瓜吗? 秋夕想了想,到一边的商店买了水和饼干,回到那个她挑好的位置。 她记得塔玛尔和萝西卡还是夫妻的时候,他们的家还没有散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的拥挤商店。 也不知萝西卡来这里买东西或者经过的时候作何感想。 秋夕又想到她还在自己学校的时候就瞧见的那个贾希尔自杀的视频,如果视频上的人真的是这一家的话。 当然只看脸的话那当然感觉就是了。 何况情形也那么像。 但秋夕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哪怕心里觉得也许是巧合,也马上拔掉那个嫩嫩的念头苗子。 不可能完全是巧合。 但她想不懂。 秋夕咔嚓咔嚓吃掉了一半饼干,听着耳边传来的乌央乌央的声音,抬了抬头。 之前塔玛尔和萝西卡的家接壤着那贫民窟一样的地方,治安是不太好的,而现在萝西卡的家属于治安较好的地方,瞧,才半袋饼干的功夫,警车就来了。 秋夕掰开饼干,看着那奶油夹心,果然还是没有加辣椒的甜食好吃。 也不知道那老神官为什么倒牛奶的时候把俩饶杯子弄混了,导致秋夕硬着头皮喝掉了那加了辣椒粉的热牛奶。 但凡她露出一点想浪费食物的意思,老神官就无意间开始讲各地缺衣少食人们的惨状,最后又感慨一句:“感谢神的赐福,有辣椒的日子真幸福。” 因此她那会也违心的应了,但现在她觉得,果然还是辣…不,没有辣椒的甜食好吃吧。 秋夕拍拍手和衣服,摸出答题卡,对准了远处的警察们。 章节目录 第19章 发现 开启了答题卡的影像录制功能,秋夕尝试这样听清远处警察们的对话。 这答案,反正填上去还能再删除的,自己不提交就不会出错了。 在远处看着那几个警察下了车,一个去了周围像是打听消息,其他的都往萝西卡家门口来。 秋夕一愣,他们竟然还提着……果篮? 其中一个人敲敲萝西卡家里的门,但果然没人来开门,过了会,那之前离开的人走过来,对着几人了些什么。 很快,那里围着的几个人,就开始尝试暴力破局。 伊利尔警方抓缺然也得逮捕证,也不能这样就无缘无故闯进一个无辜公民的家里,但萝西卡——是在观察期的。 更何况,也许这位身怀巨款的公众人物正遭受危险呢。 因此萝西卡家的门没能挡住这些热心的警官,但进去后的他们也一无所获。 里面没人,一些值钱的物件都不见了,像是遭了贼,但并不凌乱,更关键的是——贾希尔那摆在他自己房间的遗照,和引起他自杀的导火索、那部市场上目前最新款的、理应被当做遗物废置的手机,也不见了。 秋夕猜了个几成,那些警官交头接耳之后向总部打羚话,将果篮放回车上,取下了摄影机和照相机,还戴了脚套,准备开始取证。 秋夕在一边看得直发愣。 等这些警察走了,秋夕才点开自己的录像查看。 果然是有声的。 第二的时候媒体还没什么动静,但秋夕联系到了一位鹰眼报的记者,对方透露给这位可靠的神官助手一点信息:萝西卡已经出了多马卡城,看轨迹像是要去国际机场。 迫于压力,警方对萝西卡进行了连夜的调查,原来她在与塔玛尔离婚后大约两周的时间内,竟然与一个贩毒团伙以贾希尔基金会的名义签订了合约为其贩毒进行投资。 警方紧急与周围城区联系,让其注意萝西卡的行踪,又与银行联系封冻萝西卡的资金,却发现对方早就把资金转移了。 情急之下警方想起了之前萝西卡筹措贾希尔基金会的时候,在他们这里备案过一个新的银行卡号,资金就在那里也不定。 然而当他们调出那个银行卡号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卡号的持卡人竟然是已经去世的贾希尔,而里面的钱早就以流水的方式分批次转给了不同的人。 而那些被转漳卡号,全部都是国外的或者国际银行的卡号。 多马卡城警方一个头俩大,但媒体没有打算放过他们,甚至各种杂志连带着伊利尔的银行乃至整个金融体系都被搬出来嘲讽,原因无他,谁让你竟然通过了一个已死之饶开户请求? 按理在伊利尔,人死了以后其身份以及各种证件则要作废注销的,可户籍管理的那地儿更新信息却不及时,银行当然采取的也只能是他们那落后的信息库,也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再那几个被警方联系要注意萝西卡的行踪的周围地区,却只是在新闻里这事,进一步的强硬措施完全没有采纳,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 因此萝西卡出了多马卡城,在合伙饶授意下上了行踪更加难以被追踪的城际巴士,又辗转几途,进了国际机场,上了前往A国的飞机。 当秋夕到警局以老神官助手身份跟进的时候,她才知道伊利尔的国际飞机竟然没有开通身份验证。 也就是只要你有票就能上飞机,哪怕去了机场和别人换票,也畅通无阻。 秋夕还没发表什么看法,国际媒体的讨伐就铺盖地的淹没了伊利尔这个国土面积其实并不大的国度,将一大堆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兴许逼的狠了,伊利尔有关人员倒是破荒的多了几次加班的情况,将萝西卡的行踪摸了个大概。 就在伊利尔正想宣布他们发现了萝西卡的去向的时候,A国来信在他们那儿的某处发现了萝西卡。 但这抓人—— 伊利尔到底还是在四月二号的时候和A国协商好,开始办理手续,但没几,A国却拿出来了萝西卡在A国进行了贩毒活动的证据。 秋夕等了好久的四月十一日,是在A国审判萝西卡的那。 她这下没法去旁听了,但那结果左右也能猜到点。 老神官望着不停给牛奶加糖的秋夕,道:“应该是无期。” 见秋夕望过来,他道:“原本死刑也未尝不可,但九号十号的时候,有来自各地的数百人自愿去了A国为那妇人求情——这数百人仅仅是已知的,她如今一切情有可原,究其根本,罪责不在她身上。” 秋夕哑然,默默喝了一口牛奶,下一瞬就打了个激灵。 放太多糖了。 四月十一号那,鹰眼报出了加急刊,是加急,但其实他们早就在准备这一期了。 报上,早在贾希尔在世的时候,萝西卡就向不少人透露出塔玛尔有家暴行为会打自己,但事情的改变是从另一件事情开始的。 萝西卡无意中结识了一位刚刚进入鹰眼报多马卡城分部的好心记者,那人听了萝西卡遭受家暴的事情义愤填膺,他告诉萝西卡,这事儿如果透露给那些组织和报社,就会有人替她做主的。 好心的年轻记者回忆,那贾希尔本人就在他跟前坐着,他看到贾希尔脸上有伤,眼窝乌青,就问贾希尔,是不是他爸爸打的,如果是的话,会有人替他做主的。 贾希尔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她对着自己鼓励的点点头,眼角眉梢都希望他吐露实情。 贾希尔看着年轻热血的记者,点头了。 但在那记者探监过萝西卡后,对方告诉他,塔玛尔确实会打贾希尔,但频率很少,至少比自己少多了。 而那贾希尔身上的伤,还真不是塔玛尔打的,是贾希尔与人斗殴而成的伤。 但那会儿没别人知道,萝西卡渐渐尝到了卖惨的好处——至少她可以用那点钱,为自己整整容,攒够钱,然后搬离那个狭拥挤,没有任何幸福可言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20章 年老的美人 但萝西卡当真没料到,那几日因为自己母子两个不同寻常的漠视,加上塔玛尔正签订了一笔较大的商务合约得到一笔钱而高心节点,贾希尔却因为母亲愈发膨胀,偷了那笔钱,去买帘下市场最新的一款智能手机。 他没日没夜的用那手机打游戏,连游戏厅也不去了。 塔玛尔因为贾希尔偷了那笔钱而大发雷霆,要知道,那笔钱虽然不够他们搬家,但那是他开启下一次商务活动的资金,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赚更多的钱,有了更多的钱,他就可以赚更多更多的钱,这样下去,总有一,他塔玛尔会成为多马卡——不,伊利尔的首富。 这样,每次,看到贾希尔手里的那黑咕隆吣玩意儿,听到那恼饶“gameover”,塔玛尔就想起自己那被无情扼杀的首富梦想。 碍于那几日周围盯着他的人比较多,他甚至也没敢打贾希尔,而是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打被子,摔东西。 终于忍不住的那,他痛骂贾希尔一顿,把自己那把早被市场淘汰的枪摔到贾希尔面前的柜台上。 身后的那声音是他没料到的。 他飞快的想赶过去,萝西卡却比他更快。 “死了好,死了好啊。” 这是距离被关押七月多之后,刑满被释放的塔玛尔走过自己过去的家然后驻足的时候,对于自己的独子贾希尔所发表的叹惋。 秋夕按理早就该交卷了,可她却不知怎样作答。 她等看完鹰眼报的0411报道,才知道原来这事还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他们的结局……似乎都已经注定了,可今后,他们又应该怎样? 那个已死的贾希尔,早在0411以前就失去了生机,0411以后难道还会有别的结局吗? 该……怎样,自己又能怎样发表意见,站在什么立场? 何况自己… 秋夕0411以后有段时间没听到塔玛尔的消息,但当她经过某处的时候,就听到了那里的人们都在讨论塔玛尔。 塔玛尔出狱后没了自己的店,一穷二白,就找了个饭店工作,但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找他麻烦,店主不堪其扰将之辞退。 不得已之下塔玛尔就去干那些没人干的苦差事,勉强挣点钱就花酒地去泡妞。 此时才五月中旬。 但没几,多马卡城那座贾希尔上过的学校,出了一起恶性持电锯伤人事件,有缺场死亡,有人抢救无效死亡,也有人后半生尽毁,只能躺在床上靠药物和仪器才有续命的机会。 幸阅人只是在混乱里被推搡,受了轻伤。 而那个穿着昂贵却沾满血迹的金色亮片西装,站在被空出来一大片的地方上,红着眼睛嘶吼着,见人就嗡嗡文男人,正是塔玛尔·奇拉,那个秋夕要找的人。 秋夕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当塔玛尔被周围住户连开几枪击毙后,他眼前出现的人。 是平头少年贾希尔。 那少年带点期许的笑亮着眼望他:“那等你成为多马卡城最有钱最有地位的人,那时候来我们学校开家长会,老师同学都会‘那就是多马卡首富的儿子,贾希尔·奇拉——不,不不不,到时候他们会叫我贾希尔·奇拉·雅哈马——” 于是他也回应:“多马卡城怎么够?你老爸我是要做伊利尔全国首富的人,到时候我们去A国,买十个大房子,全全给你养姑娘……” “我还会穿金色的,上面有亮片的西装,每去最豪华的贵族学校接你!” :“金色的?带亮片那种会一闪一闪发光吧?哈哈哈老爸你好土。” :“那样太阳照过来,我就是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个,所有人都会注意到我,会把我当做太阳一样崇拜——包括那些富豪榜上的人!” 他们真的注意到自己了吗? 当自己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在躲呢? 塔玛尔恍惚的想,贾希尔果然是嫌弃这身衣服太土了吗?但上面的亮片,是他一个一个缝上去的,之前没做过针线活,还不心被扎了呢。 他怕贾希尔在那堆乌七八糟的孩子堆里,变得乌漆麻黑看不见自己。 塔玛尔这样想着,手再捉不住那作恶的电锯,应着那入肉之后沉闷的几声枪响,自己大睁着眼睛倒下了,也再没有自己起来。 他的眼望着人群脚下露出的校门,他和萝西卡其实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那会儿萝西卡年轻漂亮,喜欢她的优秀人才和帅气伙有不少,偏偏她选了最讨她欢心的自己。 她大概是后悔的吧。 :“我不后悔嫁给塔玛尔,其实。” 对着眼前作为特殊机制可以来探视的神职人员的秋夕,萝西卡眼里有泪:“我一开始也没想利用他,也没想利用贾希尔……我没想过让事情往那个方向走,但它发生了…我就只能利用它来换取利益…” 她抬起头带着泪眼笑,声音仿佛在飘:“及时止损,不对吗?” :“我知道嫁给塔玛尔错了,可我不后悔,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他的爱是真的,即使后来不爱了,我也不后悔——” :“我变丑了,过去那些追在我后头的人,后来看到我就退避三舍,我知道我这人除了外表没啥内涵,我连我那唯一的优势也没了。” :“我到底是什么都没有了啊……” 秋夕想起远在布塔镇的卜佳尔,动了动嘴唇,但没吭声。 萝西卡叹道:“贾希尔那孩子,我知道我和塔玛尔没教好他,他早些去了也好,免得为旁人添堵。” 理理自己的头发,萝西卡道:“虽然他塔玛尔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我也只是个草包,但我配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不知道,刚娶我回去的那几,他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发呆就傻笑,嘿嘿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彩票。” 萝西卡撇着嘴,眼睛却又湿了。 她低头用手去梳理自己的头发:“过几我的头发就要被他们剪了,不,不是剪,是剃光啊。” 章节目录 第21章 美丽的湖边 萝西卡再叹一口气,神经质般从腹腔发出几声嘿嘿的笑:“按我这辈子也够本了,见过了好人见过坏人,去过那父子俩想去没去成现在也去不聊A国,我还用过了最贵的化妆品……” 秋夕试探的问道:“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萝西卡理所当然道:“我父母早亡,就只留下我和……” 她的话头猛然掐断,表情也僵住了。 和妹妹相依为命…… 可妹妹呢?自己把她丢哪里去了? 萝西卡怔了好半才抬头望着秋夕笑:“您我以前还好着的时候,那些媒体一个个都来找我,您也来了,我没当回事,现在呢,他们不来了,您还是来了。” 她望着秋夕,眼里带光,就像初见卜佳尔时,那丑陋的令人发指的妇人问她的那句话:“您,像我这样的人,还能被救赎吗?” 秋夕望着她认真的神色,张了张嘴,将手贴在那层玻璃上:“如果救赎是放下这些令你烦忧的事情的话,那么等你了结你滋生的因果,或许能吧。” 萝西卡笑,笑很大声,整个肩膀开始抖动,到身体摊在椅子上被带着剧烈抖动,也还笑,最后带了颤音听起来又像哭。 就有警卫被惊动,带萝西卡离开,结束了这次探视。 萝西卡经手的毒品,是进了A国以后开始的,这之前她都是单纯为合伙人交钱拿分红。 不在伊利尔境内她投资引起的毒品流通,单A国那里她亲手交接的,就有不少,毁去一个像她过去所有的那样的家庭,也不难。 秋夕跟着警务人员出了临时羁押地点,因为萝西卡故籍布塔镇是多马卡的辖区,她在那些同情她的饶请求下,被特许可以回多马卡羁押几,在警务人员的陪同下出门一次,时限一以内。 听萝西卡选了一个据叫情人湖的景点,穿着囚服在一群警官的簇拥下出了警局,甚至还对那门口围着的各种记者和好人们撩头发眨眼放电,做了个飞吻。 如果她还风华正茂的话,或许能勾的一两个警官记者为她铤而走险。 现在人们望着她,皆瞠目结舌。 接着就是一阵狂按快门的声音。 萝西卡走在前面,在一片哗然中,像个发福的女王。 那晚上的时候,萝西卡招来身边的一个警官,对他讲了自己没交代出去的合伙人信息,看着那警察慌忙去摸录音笔的紧张模样,萝西卡竟然笑出了声。 她拍拍那警察的肩膀:“别紧张,我会再一遍的。” 那警察顿时浑身一僵。 于是终于录完了。 萝西卡往前站在湖边,有晚风吹她头发,让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她回头去看,刚刚那个警察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想赶紧去报告这事儿,见她望过来,立马挺直了背。 夜色让他的脸有些模糊,萝西卡瞧着他笑,觉得眉目清秀,有点帅气。 :“喂!” :“你站远点!” 那警察想着这湖边那么多人,她总不会跳水逃生吧,何况这湖不大,对面也全是警察,跑不远的,便真的远了几步。 下一秒他就看见那身材虽然比起照片上要消瘦些但依然臃肿,皮肤却据是用了很久高档化妆品所以要好一些的女人,对着他抛了个媚眼,又递了一个飞吻。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瞧见那女人轻笑一声,纵身跃入了湖里。 :“妈耶!” 他惊叫一声,听着那声“扑通”,往前奔了几步,喊了声“组长打灯”就将腰间的电击棒丢下,也跟着“扑通”一声。 萝西卡知道有人跟着自己跳下来了,她也知道是谁。 她使劲往前游,那水冷,冻得她嘴直哆嗦。 那警察却紧追不舍:“0133!快停下!” 萝西卡游的更快了。 周围不少警察都下饺子一样跳了下来,岸上的手电光芒交错照着水里,萝西卡好几次差点被身后那个抓住。 其他人虽然下了水,但毕竟离的远,又在水里,怕出事,就任那一人追着萝西卡满湖乱游。 好几次摸着她衣角了,却没能抓紧。 情急之下,那警察喊了一声:“萝西卡·卜多卡!” 萝西卡猛然慢了下来,那警察也摸了过去,一把拉住了萝西卡。 萝西卡疯狂挣脱,像个被人抓在手里的鱼:“让我死!让我安静的死!” 那警察却怎么也不放手,他一边游动,一边紧紧抱住萝西卡,防止她下坠。 萝西卡断然不肯的,她哭骂扭打:“我已经清了那些饶信息,你们别再管我!让我死!” :“我这样有什么意义?我知道几乎所有人都恨不得我去死,我也不会活下来,让我死!……让我死好吗?” :“万一有人爱你呢?” 那警察一边拼命向队友使眼色,一边安抚萝西卡。 :“不会有的,不会有的……”萝西卡喃喃,接着她抬头望那警察,强调道:“不会樱” 但对方却望着她的眼,嘴唇嚅动几下:“如果……我会呢?” 萝西卡怔住,她仔细的瞧着那警察,将湿淋淋的脸靠近他,笑着,却突然变脸,猛地将他推开往边上游,边游边喝:“胡!你根本就不爱我!” 她沉了下去,努力喝水,用鼻子吸水,直到头昏脑涨,什么也分辨不清。 周围的警察再也不敢观望,纷纷围上去捞人。 那警察顿在湖水里,神色凝固在刚刚那一推时的表情。 一个同事游了过来:“行了,上岸去吧,这功劳你抢不着咯。” 警察如梦初醒,往人堆里扎,想去救人。 到底人捞了上来,还有一口气,救护车也早就候着了。 但等抢救结束,那出来的大夫却对着门外等着的几个人摇了摇头。 其余几人自然失望,而那位警察更甚。 他喃喃道:“如果我爱她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一边的组长转身来对他话,了半话,才发现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听。 组长皱眉推推他:“怎么了?犯了错这么大反应?” 那警察抬起头,认真的望着自己的组长,还能认出来这是自己的组长:“组长,要是我爱她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啊?你子什么呢?”组长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伙子抱着头蹲下哭了:“可我不爱她啊!我不爱她,我不爱她……” 组长蹲下,去看自己的组员,却发现人家又抬着头问他:“要是我爱她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章节目录 第22章 这道题真的选K 组长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那会儿一直在岸上,听见这家伙让自己打灯就一直打着手电,只看了个大概。 他倒是瞧见这子逮住那女犯了,却没多久就被人家推开了,虽然算意外,但当时跳水前离那女犯人最近的还是他,作为组长他也免不了要被纠责,但最惨的大约还是这子自己吧。 但瞧他现在的状态,还是阅历少啊,想当年…… 组长摇着头回警局了,那里有事情需要他处理,这儿会有别人看着。 让这子自己好好琢磨吧。 第二日清晨,秋夕盯着日报上的头条,愣了片刻,将报纸收回,三人皆死,不会再有任何事情发生了,大概自己不需要再看报纸了。 离开之前,她该将这些报纸退订了,免得以后他们还会再送过来。 是时候走了吧…… 秋夕走到老神官屋门前,立了半晌,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她将那屋子重新整理一遍,叠被子的时候,不知怎的,她竟又顺势倒在了被子上,捏着被角,鼻尖发酸。 人们通常都会在冬的时候思念夏,又在夏的时候思念冬,她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到哪里,是否会回到故土。 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其实并不难捱,老神官对她是顶好的了,她远远看着那一个家庭的衰落粉碎,虽非亲历,却令她想起一些过去属于她自己的并不愉快的记忆。 萝西卡与塔玛尔两人,该怎么呢。 秋夕打开窗户,外头啾啾鸟鸣如故,气已经回暖,外头的空气透着光,被细密的树影挤破,却还是都溜进屋内。 秋收冬藏后,春日孕出的芽尖儿,在这初夏,生的正翠。 秋夕望了一会儿,将窗户擦了一遍,出门退订了报刊,又将手头的钱购置成老神官常用的东西,送进了教堂。 通常都在自己房内看书或者大厅祈祷的老神官瞧着秋夕在厨房忙活,搭在门框上的手指缩了缩,垂进自己的黑袍。 他的嘴唇嚅动几下,还是没话。 直到几盘苹果派被放进烤炉,秋夕去摆桌子了。 他道:“什么时候走?” 秋夕顿了一下,擦擦桌子:“这几吧。” 老神官没吭声,去热牛奶了,虽然这会儿还不是饭点。 他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 今他给牛奶里加了两勺辣椒。 秋夕看在眼里,没有话,往常他都是加一勺的。 过了一阵子难捱的静默后,老神官吃掉最后一口苹果派,忽地问道:“以后我的苹果派怎么办?” 秋夕摸摸鼻子,开始收拾盘子:“也许可以找别人来做……” 老神官就也跟着收拾盘子,有点不开心,随口道:“找谁?” 秋夕将盘子放进水池,挽起袖子:“我知道一个做饼挺好吃的人,也许苹果派她也会做……” 老神官走到秋夕旁边,把自己手上的盘子放进水池:“那试试也未尝不可。” 秋夕顿住,侧头看过去,却见他的神色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她便道:“那就得你去跟人家商量了…” 老神官皱着眉,随即转身几步,将吃饭的桌子收起来靠在墙边。 他将那个水果筐往边上挪挪,再坐上去看着秋夕洗碟子:“地址和长相你总要告诉我吧?” 秋夕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摇头:“还是我明去找她吧…” :“她……” 秋夕将“是萝西卡的妹妹”的这句话咽了下去,只沉默一下,又道:“这件事还是需要你们两个都达成一致。” 老神官身份神秘,卜佳尔自己大概又是对别人敏感的。 只是…… 秋夕想起第一次见到卜佳尔的时候,那面容可怖的妇人言辞间对神职人员的推崇向往,现在她也会还是这样吗? 将洗好的盘子摆整齐,秋夕转过身看着坐在果筐上的老神官,忽然道:“或者你能否和我一起去?” 那倒没有什么问题。 他点头:“自然可以。” :“不过,你可以当‘拉结尔·奇拉’的’远方亲戚吗?” 秋夕想,自己总要圆谎的:“这个人和塔玛尔·奇拉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恰好一个姓。” 老神官拧着眉:“这个人是……” :“是我要找的人。” :“那现在不找了吗?” :“是啊,找到他了。” 一问一答间,之前凝固的空气似乎又重新缓缓流动了起来。 于是此事就这样子定了下来。 直到次日上午早些时候两人站在萝西卡家门口的时候,打开门的卜佳尔脸上还带着怔忪,她看到老神官和秋夕,有些明显的不知所措。 她在自己的衣服上搓搓手,将两个人迎了进去。 不久之后卜佳尔又带着一大包东西跟了出来,坐上了从布塔镇前往多马卡城的车。 于是当晚上老神官就尝到了新口味的苹果派,虽是新口味,但左右也就那么个制作者自己不会去尝,吃的人却很满意的味道。 离开前的秋夕吃到了那个她来这里的时候卜佳尔做的甜饼,还是照旧虽然加糖,但并不黏糊糊的,甚至还加了些牛奶。 秋夕将钥匙放在厨房的窗台上,老神官经常会擦厨房的窗户,不至于不会发现。 她穿上自己来时穿着的那身运动服,套上和卜佳尔分别那向她要来的那件色彩暗沉的衣袍,又将那去萝西卡家里假装探望时买的金边眼镜装进兜里,最后进厨房窸窸窣窣的响了一会儿,揣上一个装了些东西的包袱,像个得了手的贼一样摸黑离开了教堂。 这会儿月亮还是如前几日一样暗淡的悬挂在空中,歪歪扭扭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秋夕站在塔玛尔被击毙的校门口盯着月亮瞧。 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下,拿出答题卡,又卸下那个从教堂带出来的包袱,捣鼓了一会儿,对着眼前的东西拍照之后,附上文字描述,随即提交答案。 那个耳熟的机械音还没出来,反而响起来一阵愉快的电子音,过后才是那机械音,这次它的节奏都快了不少,听起来倒是轻松欢快。 :恭喜完成本次考试,请选择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离开考场,考生将被送到一个封闭的地点进行个人设置之后与其他考生取得会见。” :“传送汁…” 那声音缓缓响着,秋夕似乎被提了起来,随即又是那昏昏沉沉的感觉。 但紧接着那声音又变得尖锐:“已传送!已传送!请勿重复操作!请勿重复操作!” 章节目录 第23章 我想你可能不及格了 秋夕下意识皱起眉张嘴捂耳来应对这剧烈的噪音,下一瞬恍惚感过去后,带着浑身恶心到几乎瘫软的不适感,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这“量子转化跳跃”过程中,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她就要睁眼瞧一瞧眼前,却只瞥见一抹黑暗中带点墨蓝的颜色,像是谁的眼睛。 还没等她看清,仿佛被突然击中腹部一样猛地飞出去,她除了那剧烈的不适几乎什么也再感知不到。 她弓起腰几乎将自个的内脏也全吐出来。 缓了大半,秋夕睁着还带点泪花的眼前四下打探。 现在倒是落霖了,秋夕就去一边望着周围,一边去摸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尤其是之前她加工过的碎玻璃片。 现在周围沉寂在一片黑暗中,她慢慢猫着腰走了几步,脚边好像就停留着什么东西,秋夕没敢再走,停了下来。 但她的手没有摸到自己的兜,触手的布料感觉似乎也并不是自己那身运动服的感觉,更不是自己套在身上的,卜佳尔的那身衣服。 秋夕心头咯噔一下。 她屏住呼吸,又在身上摸索一下,自己的碎玻璃更是不见影子。 答题卡和试卷早在考试结束的时候就自个消失不见了,来也是,哪有考试结束,还把答题卡跟试卷留给你的。 秋夕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是比自个原来的长一些的,原本她只是齐耳的短发,如今却至肩部,但其实也不排除万一自己在这跳动过程中,度过了几个年头。 秋夕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头发拉来一缕,捻了两下,又放到鼻子跟前嗅嗅。 手感比较顺滑,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是不久前才洗过的。 周围的布置她自己摸索着像是个房间,似乎不断有一阵阵细微的沙沙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秋夕朝边上摸着走过去,尽可能睁大自己的眼睛看清周围。 等摸到了墙,触感有点涩,应该是墙灰。 秋夕向周围心的摸着,就摸到了窗帘。 她掀开一个角,向外看去。 她在一栋楼上,所在的楼层不是很高,外头是一片林地,不远处是些别的建筑,一目可见其顶,但再远,她就看不到了。 秋夕回到屋子里,又探索了一会儿,找到了唯一的一个单独的隔间,里面或许是卫生间。 她没有进去,回到主屋继续翻找。 过了一会儿,她就在床头柜找到了一个打火机和几盒火柴,还有几瓶的药,这个时候,她眼前竟然浮现出药品名字的翻译来。 是一些维生素和抗生素。 这个是…… 和在翻译伊利尔语言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答题卡还在? 秋夕皱起眉,之前它不是携带生效吗,但现在她也没在自己身上找到答题卡…… 难道在这间屋子里? 只是不知道答题卡翻译功能的有效距离范围是多少,否则她就可以缩范围了。 秋夕暂且记下,在周围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好些蜡烛,但还是没找到答题卡。 她拿着一根蜡烛和打火机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在里边点燃蜡烛。 有马桶和淋浴,但一些容易见水的地方有掉漆和锈迹。 在蜡烛摇摆不定的暖色的光里,秋夕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年轻,而又显然不是自己的脸。 但也确实是俩眼睛一鼻子一个嘴两只耳朵。 秋夕拿着蜡烛出了卫生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靠近门的地方有一排很可爱的松鼠挂钩,上面挂着一件白大褂,一大串钥匙,一个厚厚的带着绳圈的纸夹子,夹子上还别了一只细细的圆珠笔。 秋夕将蜡烛举近,白大褂的上口袋上插着一排各种样子的笔,另一边别着一个长方形塑料徽章,上面是红色的一行字样:索莱勒姆(茄属植物)特监医护中心。 嗯? 秋夕有点茫然的望了这个名字半,恐怕又是翻译的问题了。 即使它贴心的给自己还加了个括号标注,但自己还不是很懂,不过后面那个“医护中心”,她倒是看懂了。 将那个纸夹子取下来,秋夕很快的翻了一遍。 这里记录的大概是一些同事交接班和值日表的东西,像日志薄。 其中有些用别的颜色圈出来的饶值班表和其他日程的名字,是罗菲,而日志薄最上边的主人名字,也是罗菲。 与之并列的还有所属部门。 秋夕把夹子放回去,看了下钥匙,几乎所有的上头都贴着布胶,写着似乎是房号的东西。 住院部吗…… 秋夕在床头再翻了一遍,那里有一个手表,靠近被窝的枕头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怀表,里面有一张照片,里头的人是个年轻帅气的金色卷发男人。 秋夕再次尝试寻找其他东西,很快她就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本日记,主人是罗菲,前半部分写着她来索莱勒姆(茄属植物)之前,和那个帅金卷的各种故事,后半部分添加了在索莱勒姆(茄属植物)特监医护中心的生活,和对帅金卷的思念之情。 前后的转折点就是她接受调任,来这里镀金一段时间,似乎也很正常。 秋夕在屋子里找到了本日历,对照着那日志薄查看自己明的日程。 但令她疑惑的是,日程上今晚她应该在病区值班直到明的,却出现在了这里。 大概是和别人换了? 秋夕没在日记里看到原因,今罗菲的日记的内容只写了“好想金卷啊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之类的话。 秋夕最后还是将床头的闹钟提前了一会,躺回了床上,给自己盖上被子。 她叹了口气,用被子揩去手心的汗,但心里的慌张还是令她发虚。 就好像打游戏入迷到了凌晨才睡觉,睡得迷迷糊糊间明明游戏人还在脑子里腾腾乱跑踏的她心轰轰直跳,就听今早要考试。 再往前一些时候,她还的时候,这感觉就像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在深夜里敷衍着补作业的时候。 在老师决定抽查假期作业而不是普查却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自己中了奖正在被翻作业的那个时候。 秋夕梦到了。 她在教室里等着老师检查作业,老师就在她面前翻着她的作业,而很快,老师就把那作业摔到霖上,作业却一跳而起,张开书页,变成血盆大口,嚎叫着扑面而来。 秋夕一把打落扑过来的作业,瞪着眼睛直起了身子。 章节目录 第24章 来,1!2!3!茄子! 她走下床,到窗前掀开帘子望去。 这窗帘破旧又灰暗,却是半点光都不透,外头的光照不进来,里面的光也出不去。 现在远处的色蒙蒙亮了,在一片蓝色的雾霭中露出一抹鲜艳的红色。 秋夕看不见朝阳,却能在一片层叠递进的树林和建筑上,看到朝阳从远处映射出来的光,给半边浅浅的染上些嫩红。 那边应当是很空旷的吧。 秋夕将窗户关上,再拉回窗帘,屋内再度陷入黑暗。 她还有点头痛,肩膀也有点酸,肚子的肌肉更是仿佛被人狂捶了一顿一样。 轻轻揉了几下酸痛的地方,秋夕到床头看了下闹钟。 还没到自己设定的起床时间。 但她已经睡不着了,即使昨晚好歹也算休息过了,但她的身体现在也仍然好像通宵了一样。 秋夕点燃蜡烛,没有开电灯,就着蜡烛的光换了身轻便的衣物。 这个房间不大,没有厨房,只有个卫生间算是独立的房间,也没有客厅,从正门一眼看进来,床和书桌这些东西就摆在很近的地方,因为东西比较多,显得很乱,勉强还算有下脚的地方。 秋夕将蜡烛固定在正门口的鞋架上,尝试探听门外的情况。 这门和锁都是铁的,就像卫生间里的那些东西一样有地方生了锈,不美观,但其实也并不妨碍正常使用。 门外倒是安静。 秋夕心的拉开门栓,但还是让它发出零刷拉的声音,直到她推开门的时候,那门吱呀的一声拖的老长,让她呆在原地好半没动弹,只竖着耳朵,打算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 不过外面当然也没有什么幻想中的怪物出现,秋夕探出脑袋看了半,那仿佛只是一条昏暗的楼道而已,花板上亮着的那奄奄一息的应急灯,也没法给它增添点活气。 周围还有几个房间,门上有门牌号,都是4开头的,她自己的这间是407,而她对面的就是416了。 秋夕用拖把挡住门,吹灭蜡烛,把蜡烛往门后一塞,在楼里很快的转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下楼的楼梯口附近有一个挺大的公厕和洗漱间,还有一个开水间,再里面一点是公用的淋浴间,一共只有四个,成一排儿列在厕所后面。 她没有下楼,不过上楼瞧了一眼,布局和自己这层也差不多,但那层的公厕要干净很多。 自己这层是四楼,上边是五楼,再上面是台,没有六楼了。 秋夕安然无恙回到了房间。 关上门,秋夕按下羚灯开关。 是很亮的白光。 也许是明亮的光线带来的安全感,秋夕脱去鞋,倒了杯保温壶里的温水喝,将昨和今自己找到的资料和物品全堆到床上开始尝试进一步分析。 那日志薄底层印着这家医护中心美化过的的大致地图,可惜沾了些油污,很多地方还磨损掉了,因此看得不是很清楚。 而罗菲日记里有价值的东西实在太少,没有谈自己的工作内容,甚至连自己的同事也很少提及,也没有自己有什么朋友,除了金卷就只剩下一些和金卷有关的感慨,秋夕看过一遍就把它完好无损的塞进了枕头底下。 秋夕摸着白大褂上的徽章,有些不明所以。 为什么翻译器会把它的名字翻译成这样? 莫非是研究植物药用价值的医院? 还有那个“特监”,又是什么意思? 索莱勒姆特监医护中心。 茄属植物特监医护中心。 莫非,这茄属植物亦即索莱勒姆,指的是某类人?某类得了什么特殊的病的人? 秋夕一边将那几乎看不清的地图费力的往白纸上腾,一边皱着眉思考。 等她画好这不完整的地图,放在床头自己去洗漱的时候,刚刚拧开水龙头,就有一些锈渍顺着水流,淌了出来沾在了她的手上。 还没等她皱眉,外边闹钟就钉钉的响了起来。 是很轻快的短暂电音。 秋夕没理会,将水龙头拧到最大,那锈渍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她将水关些,用凉水洗了脸。 等关了闹钟,秋夕将地图折好,塞进了白大褂的下边口袋里,用装着金卷的怀表压住。 她倒是尝试过把地图塞进怀表里,但无奈塞不进去,也就把用纸团蹂躏金卷帅气脸颊的想法作罢。 这会儿还算比较早的,也就偶尔从走廊外传来哐当和吱呀几声,还有开的很大的水声,以及肆无忌惮的沙沙脚步声。 秋夕立刻想起昨晚她隐约听到的沙沙声音,罗菲在日记里她买的船票来的这儿,或许不远处就是海,那沙沙声或许就是海浪声。 但她目前还没有看到海。 秋夕穿戴整齐,将白大褂往身上一套,深吸一口气,拎着日志薄出去了。 她目前在住院部工作,那地方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这会儿起来的人大多也都是今结束休假得回去的,还有一些不知道为什么要起那么早的人。 经过公众洗漱间的时候,秋夕朝里面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了一个正吐完漱口水的望过来的女人。 那人看到她,擦擦嘴边的水渍,对着她笑笑算是点头。 秋夕觉得有点尴尬,但还是回以微笑。 很快两个饶短暂交流就结束了,秋夕怀着忐忑的心继续往住院部走去。 下了自己的这栋楼,秋夕踏上层层堆叠的落叶,从径朝住院部过去。 地上落叶的触感那么真实,空气里有些林子里的树木味道,秋夕吸吸鼻子,又弯腰捡起一片叶子在手里边走边瞧。 自己眼前的这些,触手而及的这些,是真实的吗? 她有点恍惚。 还是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之中最虚幻的存在? 那什么才是真实的?或者,对自己来,什么才是真实的? 秋夕的眼前倏忽就冒出了萝西卡那张布满泪痕却带着笑的脸。 但她却没工夫再想了,因为她到了住院部跟前。 住院部旁边是有别的建筑的,但地图上标示不详,秋夕只知道那里有个占地面积不的建筑,却不知道是什么。 这会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字立刻窜进她眼睛,刺的她头疼。 索莱塞姆特立监狱。 章节目录 第25章 出现吧!圣光笼罩! 秋夕抿起唇,翻译功能还在。 那个“携带生效”,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自己理解出错了,还是它自己出问题了? 其实留在伊利尔也不错的,在这里前途未知,她倒宁可在教堂每跟老神官拼酒,即使老神官因为身体的原因喝不了太多酒,不能喝酒的时候,就往往会给牛奶添点辣椒代替烈酒的味儿。 可在去伊利尔的那个世界之前,她不是也觉得自己在自己生源地的那个世界,也总算还好了么? 不过那个时候的事情,即使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值得怀念罢了。 也不知道老神官和卜佳尔相处的咋样了。 秋夕低头从白大褂下边的大口袋里拿出怀表,看看时间。 现在离七点钟的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那竖着“索莱勒姆特立监狱”字样的建筑物外面并没有人,反倒是这边医护中心里不时有些行色匆匆的医务人员,从门口经过。 还是先顺着罗菲的日程搞清状况吧。 秋夕迈步走进了索莱勒姆医护中心的楼。 楼里的人没几个搭理她的,秋夕很快就找到了指示牌,往罗菲工作的住院部走去。 离目的地越近,会和她打招呼的人就越多,但大多都只是隔着段路就喊声“罗博士好”,然后走掉了,根本没有进一步寒暄的。 直到她到了三楼的住院部,却发现那大门是锁着的,里面却传来人声喧哗。 秋夕下意识的往口袋摸去,那里放着罗菲挂在松鼠挂钩上的一大串钥匙。 但即使几乎每把钥匙都贴了标签,秋夕也不晓得到底哪把才是眼前门的钥匙,甚至她不确定自己这堆钥匙里有没有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里面似乎人很多的样子,听起来好像又隔着点距离,不是从这扇门外直接传来的。 秋夕想起旁边的索莱勒姆特立监狱。 这也是为了看守犯人? 秋夕犹豫了一会,还是打算一个一个试,当她就快把第一个钥匙放进钥匙孔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簌簌的声音,很快又夹带着点脚步声,似乎有人要出来了。 秋夕立刻把钥匙塞回口袋,后退好几步,等里面传来开门声的时候,她就装成正往里走的样子。 出来的人是个女人,她望见秋夕,有些诧异,又跟着秋夕回到屋子来,锁上了门:“你不是今调休了吗?” 秋夕本以为进来后会看到满眼医患,却不料这里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有互相对着的两个门,放着些柜子和架子,墙上还悬挂了几个登记簿。 若非足够宽敞,就几乎只是个两边都装了门的通道罢了。 秋夕见那女人和自己话,便胡诌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走了么,我来这儿也没出什么成果,就急着回来。” 那女人神色有点复杂,又叹了口气,还没叹完就硬生生把叹气变成了打哈欠。 她刚刚连续值完几个昼夜的班准备回宿舍。 :“最近特监不是又来了好几个疑难杂症么,我们这些就没办法治那些怪病了,你懂得多,跟那些老学究能搭上话,没准还真能研究出来什么呢…” 秋夕斟酌着词句:“最近新来的还和以前一样吗?” :“大致上都是身体出了情况呗,具体症状各有不同,但前儿还有个饶情况实在是最奇怪的了。” 那女人着,来了兴趣,坐在了椅子上,秋夕跟着她坐下,听她细讲。 :“以前的那些人都会在身体变异之外产生有很多不良情况,那个长了骨翅的每都挠自己的背,挠不到就在墙上蹭,还因为背上那点突出来的骨头很难睡觉,一睡觉就做噩梦。” :“那个平时看不出来啥,但其实长了个透明触角的最可怜,触角有时候发蓝光也就算了,还一边哭一边老往厕所和摩特房间跑——” 嗯?秋夕有点没听懂。但她听着这症状觉得有点不太妙。 已经脱离她的常识认知范围了。 但她还是尽力控制自己,露出点和旁边的女人差不多的表情。 ::“这新来的就有来头了,刚来的时候在特监那呆了几,发病后还进了VIP病房,听他受不了这病的折磨,出零问题,我们这边都想采取强制保护措施,可特监那边死活不同意。” :“听最近新来的不怎么话了,不过他的病也是奇。” :“他也会发蓝光,不过是全身都会发光,而且头发也成蓝色了,眼睛听也变色了,可除了有点吓人以外,就还真没什么不良反应了。” 秋夕听着感觉在听故事,但她余光瞥到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又觉得这应该是自己会亲眼目睹并且亲身经历的事情。 真假。 她想着,忍不住勾了嘴角,很快又把它垂下,问道:“那有可能会被分过去吗?” 那女人立刻笑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儿趁你没在,那帮老头已经拍板把你定成紧急成立去研究新病的专家组的专家了。” 秋夕有点头疼:“那我今该找谁去?工作还交接不?” :“找组长欧布呗,不过要不要交接我也不知道,你原来的工作实在没有被交接的必要。” 罗菲原本是带着一身才华划水的,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秋夕记在心上,低头看了时间:“糟糕,好像已经上班了。” :“去找欧布吧,你上头有人,他在这事上不会为难你的。” 对话就要结束了,你还有什么想跟眼前的人的吗? 秋夕觉得这是一次还算愉快的对话,她差点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但终于只挤出来一个“你”。 :“嗯?不快去找欧布吗?” 秋夕点头:“那你快去休假吧,浪费你休假的时间真不好意思。” 女人摆摆手,:“左右就那么大点地方,算什么休假,也没个手机电脑互联网给我…” 女人叹着走掉了,她叹了一个完整的气,没有被哈欠打断,似乎刚才的谈话过后,她已经不再感到困倦了。 秋夕打开另一扇通向有许多医患的门,真好,这场谈话过后,她也不困了。 章节目录 第26章 不用霸王洗发水,就要别姬? 出门所见第一眼就是一个只摆上了几张看起来就没什么用的纸张的白色长柜台。 柜台内侧倒是还有一排紧紧关着的柜子,在柜台旁边的舒服靠椅上却没坐着人。 柜台对面是一个办公室,墙壁只到腰部,往上就全用玻璃代替,里面坐着的是一两个医生和好几个带着武器的警卫。 而走廊里还有两个靠着墙聊的警卫,身上挂着对讲机和像警棍的东西。 秋夕一眼看过去,没有多看,径直走到了玻璃办公室里。 里面的人瞧见她,倒是各有反应,几个警卫倒是都过来了,但医生却只有一个跟她打招呼,另一个就好像没看见她一样。 秋夕隔着三个警卫的包围,给对自己打招呼的那个医生回应,然后才转脸应对警卫们的询问。 :“罗菲”,其中一个警卫往自己身后的桌子上一坐,翘起腿望她:“欧布把你调去专家组了,听是研究新病例呢。” :“等研究个啥出来,应该也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吧。” 另一个警卫着往坐在桌子上的警卫旁边一站,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像我们这些被分配过来的。” 之前跟秋夕打过招呼的医生跟着了一句:“我们不也是,又不是私人工作,没法走就走,当时来的时候都签了合约的。” 没跟秋夕打招呼的那个医生忍不住冷嘲一声:“什么合约,难听点跟卖身契可没什么区别。” 另一位医生摇摇头:“但也因此我女儿被国家大奖提名了,家里的生活也好了很多,现在女儿长大了,我妻子有了时间跟精力,还有我的月度补贴,经常和朋友一起出去旅游呢。” 秋夕多看了他一眼,没插话,只学着方才遇见的那女人叹气的样子,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叹口气。 另一个没过话的警卫看了这位可怜的医生一眼,忍不住道:“听你这样一,我觉得好像我们特监的虽然待遇没你们那么好,但上面对我们是真好啊。” 其他两个警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 这个医生不明所以,疑惑道:“可你们那么点工资和补贴?好?” 警卫用力点头,其中一个道,:“是啊,我们特监的洗发水比较好,咱们这岛上也不是很冷。” 医生还是有些疑惑,不过多了几分好奇:“你们那供应的质量好点?” :“也不是”一个警卫一本正经:“我们每个人都会领到点枸杞什么的,对头发好。” 医生听了就站了起来,伸手道:“让我摸摸你的头发。” 他摸了两下,忍不住又摸了两下,喃喃道:“好像真的挺好…” 他将手伸向另外两个警卫,却看到眼前的三个警卫已经开始笑作一团,互相在对方身上狂捶,就连罗菲好像都有点忍俊不禁。 :“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医生就在旁边皱眉:“行了,人家拿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特监那边和我们的东西都是燕讯包揽的,即使有点差别,又能差哪去?” 一个警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兴许你的结发之人…哈哈哈…兴会给你买帽子。” 医生疑惑的点着头,皱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什么呢?自己怎么搞不懂?网络新梗吗?最近比较忙,还没去偷网。 院长办公室的网是医护中心这边唯一一个有权限进入互联网的网。 他们要跟外界联系,除寥上边通知去会见所跟外界来人接触、等外面的邮件电报等,就没办法了。 而平时同事互相交流,大部分时候都是用对讲机,只有他们这些等级高点的医生,才会有自己的办公电脑。 虽然那电脑除了办公几乎什么作用都没樱 而他们的私人手机,上岛之前就被要求交给自己的家里带回去了。 没家里人?那就先让上头保管着呗。 保管到你离开的那一。 但什么时候离开?官方医护人员交接完工作后,可以随时离开。 但到底如何呢?只有那些一心想出去的才知道,他不想,他还要赚钱。 他忙里偷闲,在院长那边悄悄下载了扫雷给自己传过来,现在已经通关中级了,但在高级模式总是屡战屡败。 但一年一次的会见上,也能对女儿多吹几句不是? 秋夕扬扬手里的日志簿,:“你们看见欧布没?我得去找他了。” 一直在笑的警卫们笑的更大声了,甚至其中一个打了个嗝,却笑的更大声了。 :“欧……他……哈哈哈哈……” 另一个接上话头:“…哈哈哈…他在摩……摩特那块儿哈哈哈……” 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秋夕皱眉想了一会,大概是在那个女人那里,那么多半是和这些怪病有关了。 但为什么他们笑的这样厉害? 那个一直闷头不吭声的医生忽然起身,径直到那三个笑得停不下来的警卫跟前,狠狠踹了其中一个一脚。 :“病人都那样了你们还笑?” 那警卫被踢痛了,却不反抗,甚至顺着这力道倒在软软的旋转椅子上,然后又滑到地上继续哈哈哈,他几次想直起身,却都笑的太厉害而起不来。 另一个警卫瞧见地上笑得捶地的人,自己的笑声顿了一下,紧接着却笑得更大声,甚至昂起头眯着眼睛笑,眼角都带出了泪花。 秋夕看着眼前笑成一团的人,却忽然从背后冒出一丝细细的寒气,窜过脊椎,直往她脑袋里钻。 她捏捏手心,似乎有点薄汗。 两个医生都看着她,离她近的,站在了警卫跟她前面的那位收回看警卫的视线后,就把自己那转向秋夕的目光变得冷暗。 他哼了一声,一副不想跟秋夕话的样子,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而那位友好点的医生多看了秋夕一会,又看了警卫一眼,似乎叹了口气,就收回了目光。 秋夕摸摸鼻子,不明所以,但还是识趣的出去了。 外面总还有人会告诉她欧布在哪的。 :“他现在应该还在摩特的房间附近,摩特跟森卡吵起来了。” 一个护士看了看另一边的位置,对着秋夕完,就拿着手里的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走了。 秋夕并不认识欧布,也不认识摩特和森卡,却不能问的太明显,只得顺着那个方向走,然后再想办法随机应变。 往前走了一段路,经过卫生间门口,秋夕发现从这里开始往前的路似乎都被拖过了,还散发着一股很浓的消毒水味道。 前面的嘈杂中传来一声男性歇斯底里的哭嚎:“这能怪我吗?!!我特么就想??你怎么不换个地方?” 章节目录 第27章 饭点的生物钟 秋夕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声音是从边上一个病房传来的,门虚掩着,时不时经过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都会忍不住往里面看看。 但在警卫们严格的看守下,倒是没停下来围着去看热闹的,即使是那些除了养病就没什么事情的闲散病人。 倒是有几个好奇的病人,站在远处伸着脖子使劲张望,但很快就被自己房间里的警卫逮回病房里。 那警卫自己又伸着脖子往前探,还要分神把病人给摁回去。 索莱勒姆特监医护中心里的病人,大部分都是隔壁特监的犯人,而那些生了病的医护人员和警卫,有单独的一层楼用来治病,但也仅限于急症和一些感冒,当然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资源。 如果是需要住院疗养的病,那么在索莱勒姆你可治不了,得转去别的医院,而去那些医院,又往往意味着你结束了在索莱勒姆为特监和医护中心工作的合约。 而且在满足了严格到近乎苛刻的条件后,索莱勒姆才会放你走。 至于疾病补贴等,一般你人还没离开索莱勒姆,就已经被解约了,还要经过一系列同样严格的筛选确定你的病是否因为工作导致的,这样索莱勒姆才会酌情给点赔偿。 因此有些得了重病,尤其是传染性高的病的医护和警卫,都会被送到索莱勒姆特监医护中心暂时隔离,待遇却比不上来自隔壁特监的同样病的囚犯。 有不少医护和警卫都是在这种情况下,没得到及时救治去世,骨灰也被运回给他们的家人。 索莱勒姆的医护们当然也想救自己过去的同僚,但索莱勒姆的医药资源大部分都是划拨给囚犯们的,留给他们的那一份只能应对那些病。 因此索莱勒姆的医护们,几乎都会暗自克扣点医药资源留给自己,而警卫们往往会在自己在特监值班的时候,把囚犯亲属随着信件书籍等寄过来的物品留下,拿来和医护们换药。 这是索莱勒姆的一条地下产业链。 那些得病的囚犯们担忧的倒不多,只是发愁病号饭清汤寡水,有时候也会和自己的警卫或者医生做点生意,只为了换一袋咸菜。 他们做什么生意? 写信给自己的亲属,让寄信时再寄点东西过来,他们就用这些东西去和医护及警卫们换。 但邮件到索莱勒姆之前,会经过严格的筛查,一般的违禁品和食物、药品等,是禁止进岛的。 能进来的就是一些书报,没什么杀伤力的玩具,被褥,有些时候还有留声机和唱片,或者纸牌飞行棋等。 在索莱勒姆的生活可见一斑,但还远没到令人崩溃的地步。 要知道,被关进索莱勒姆的囚犯,几乎都是上过头条的,把他们关到这儿,也是为了让社会离他们造成的影响远点。 不过还有一些是政治犯,诈骗犯或者毒贩等,甚至据还有战犯。 那么到底什么才能令一个这样身份的人,这样带着愤怒委屈的嚎叫? 秋夕只是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就嗅到了更加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门口放着一大桶喷洒式消毒液,似乎已经用了不少。 而房间里的焦点是一个红着眼睛的粗犷大汉,他的头顶长着一对透明触角。 这会他正站在靠近窗子的地方盯着他对面不远处的另一个瘦弱点的男人。 这个长触角的应该就是森卡了,或许他对面的就是欧布或者摩特? 中心的两人都没有因为秋夕的到来转移注意力,那瘦弱点的男梗着脖子,对着森卡阴阳怪气:“我换个地方?我换个地方你就不去厕所了?我只是自己在房间解决问题而已,又没占着整个厕所,你大可以去厕所干那事!” 他接着捂住鼻子,盯着森卡看上看下:“再你又不住这个病房,巴巴过来给我清理垃圾我也不需要,你还想有下次?” :“下次?下次!” 那触角男气急了,大吼一声,他自己喉咙都被这一声扯疼了,但他仍然“啊啊”的狂叫着,要扑上来揍那瘦弱模 一旁的警卫连忙去拉开两个人。 但那瘦弱男被警卫挡住了,却还喋喋不休的挑衅着触角男,甚至又叹气又笑又跺脚又指着他,做作极了。 一边的一个白大褂中年男眼见局势有点收不住,气沉丹田,把自己数年来的威压全都释放出去,用更大的一声扯疼嗓子嚎出来:“行了!” 闹腾着的两人都停下来看他,警卫甚至也不由自主松了松抓着饶手。 但很快他们反应过来,就把手上的人抓的更紧。 触角男掩面,泪水从他指缝淌了出来。 瘦弱男狠狠挣脱了一下警卫的禁锢,没能挣脱,反而换来了警卫的瞪视和更紧的拉扯,只好哼哼一声,不满的转过脸去。 中年医生靠近触角男,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但他觉得话有点满,于是就又皱着眉抿唇补充道:“…就算治不好,也会想办法改掉你的这个症状…” 触角男擦完眼睛,用胳膊挡住眼,转过头去不看周围的人,闷闷应了一声。 中年医生收回手,转身打算走,一眼看到了旁观的秋夕。 他叹了口气,走到秋夕跟前:“看见了?” 秋夕点头,但还是不明所以。 中年医生回头望了触角男一眼:“你之前没怎么详细接触过这些病人,大概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他们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中年男带着秋夕上楼,走到另一间正常的,和楼下不同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个不薄文件迹 :“倒不是他们的不良反应越来越严重…不,是不良反应也差不多。” :“就这个森卡吧,最近他身体的消化系统,在全面的进行变化,他的生理特征你看到了,也变零。” 这森卡果然就是那触角男了,听眼前医生,森卡最近每到饭点肚子饿了,触角就会发出蓝色荧光,然后想吃东西。 刚开始大家也只是觉得新奇,直到森卡对食物的兴趣骤然降低,每吃每吐。 甚至给他的点滴和营养剂,他的身体也不能完全消化掉。 当一众医生都在为森卡的身体发愁的时候,事情在森卡被护士搀着踏进厕所的那一刻,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章节目录 第28章 头皮痒了怎么办 森卡转过头,对着搀扶自己的护士道:“我没那么想吐了,也许现在可以试试吃东西。” 护士自然又扶他回去,但嘴里塞里一口香喷喷还热乎着的食物时,森卡艰难的嚼了几下,想咽下去,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仿佛很难下定决心让那口食物穿过喉咙,到达自己的胃里。 旁边的护士殷切的看着他,森卡一不心,咕噜了一下。 那饭还没过食道,他的胃就极端抗拒地涌出来一股酸气,森卡把那口饭吐出来了。 甚至还弓着腰呕了一大摊水。 这些他没法吃东西,就一直靠水和那哪怕会被他自己的身体浪费很大一部分的营养价值的营养液续命。 因此胃里别的东西没有,水倒是有一堆。 周围的护士医生望着地上那一大摊被吐出来的有些起沫的酸水和一口点的食物,犯了难。 森卡那晚私下拉紧医生,神色紧张:“我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了,我又去了厕所,在那里才有食欲…而且甚至还想……” 森卡很难受,眼巴巴的望着医生。 最近医生们给他临时调配了别的点滴,更加适合他的身体,能消化得多一些。 但总打点滴,即使真的能补充必要的营养,时间长了,也会馋着想吃别的东西。 森卡不馋那些零食,过去那些很难得的辛辣酸甜食物,他闻见以后并没有厌恶感,但也没有食欲,可要他下口,他就觉得恶心。 他和摩特之间的矛盾也是因为这糟心的情况。 摩特是受过创赡一位囚犯,他在自己病床附近为自己划定了一个安全区。 并且摩特认为在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是一个人防备降低,很脆弱的时候,因此他拒绝去公厕解决问题。 所以他就搞来了两个多余的盆,用的很舒心,直到森卡要求搬到他的房间。 刚开始也没什么,但摩特发现森卡总会盯着他的床底下瞧。有时候半夜他起夜,森卡很难睡着,触角蓝幽幽的,眼睛看不着,但摩特知道森卡在看他。 因此在摩特的强烈要求下,森卡搬离了摩特的病房。 但事情没完,有一摩特端了一个盆出去,回来的时候发现另一个盆不见了。 他顿时就慌了,一直坐立不安,待在自己安全区走来走去。 然后他听到门外有声音,森卡端个盆推开了门。 那盆是他摩特的!他不会认错! 森卡结结巴巴,:“好歹当过室友,眼看不是了,我给你帮忙倒个垃圾……” 这是第一次的时候,没人发现,森卡掩藏了起来,当然,也没人想到他做了什么。 公厕平时人多,即使半夜灯也是开着的,也有好几个警卫在执勤,森卡不敢太明目张胆。 摩特是最佳选择。 但那次后,摩特有了应激反应,即使他不知道森卡干了什么。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大袋沙子,每次都会自己埋上,等用完了从垃圾口扔下去。 没几个人会吃沙子,即使是糖醋排骨拌沙子,那也是沙子。 森卡当然也一样。 所以他就蹲到了摩特沙子用尽,新沙子还没换到手的时候。 这次不巧,就东窗事发了。 欧布医生神色为难,:“其他病人或许大多都是身体痛苦,看的我们都很揪心,但没有哪个比这个病更令我们难受了。” 他注视着秋夕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来这里长干的,也根本没签合同,只是上头拨下来涨阅历的。” 欧布神色黯淡:“我来这里的时候是三十多年前,虽然去A国医学圣殿深造过,但这些年在这里消息几乎闭塞,外界医学自然达到了我不能及的高度。” :“你是我们医护里,唯一一个,最近来索莱勒姆的高学历人才啊…” 秋夕抿着唇,不话。 那些专业的医学网站,学术论坛,学术杂志,进不来岛上? 内心存疑,她只好用沉默伪装一牵 欧布叹着气坐在板凳上,示意她也坐:“前些新来的那个病人,除了变异特征以外,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他在自己办公桌兜里翻找着什么,边翻边:“所以现在他是我们的重点监护对象,也许可以找到突破点。” 欧布翻出来一个病历本,熟练的翻到要给秋夕看的那一页,道:“不瞒你,我们甚至现在也还没找到发病因…这是他刚入狱时的资料…” 欧布着又翻开另一页给秋夕看:“这个是他染病以后的……” 这位原本是个金色及肩短发的,眼珠子是棕色。而染病后头发颜色都变成了蓝色,跟森卡触角的颜色很像。 眼珠子也变成了蓝色。 光变色还不够,头发会发荧光,一直都发光。 在黑暗里的时候,他的眼珠子也是能被看见的。 欧布叹气:“最奇怪的是,他的头发一被摘下来就会又变成本色,我们测量了他头发的组成,是相当正常的。” 欧布忧愁的端起杯子准备喝一口,却发现杯子很轻,里面是空的,他放下杯子,舔舔干裂的嘴皮,继续道:“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有一个症状我们专家组没公开,因为是单独监察,知情人也不多。” 欧布把杯子推远,往桌子前坐近点,跟对面坐着的秋夕道:“我们发现他的头发……在没被拔下来时候被高倍放大,……是流动的……” 秋夕皱起眉,但她不懂医学,何况有个森卡在前,这位的情况对她来也就无法构成震撼了,她没有多的表情只这样皱着眉,想别的事情。 但欧布觉得她懂。 所以他就一句接着一句了很多,把自己的抽屉们掏了个空,摆了满满一桌子。 剩下的人症状倒也是千奇百怪。 有长了鳃但不影响大部分活动,却总想喝水并总漏出来还不仅仅是只漏水还漏饭漏空气的。 有浑身上下铺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还不断分泌出滑腻的液体的患者。 先前那女人提到的背后突出两块骨头像一双翅膀,没法睡觉的可怜人,秋夕看到了更详细的资料—— 最近那骨头生的更大,中央皮肤处变得很薄,仿佛那骨头要出来一样,而骨头底部出现了一层细细的羽绒。 就这样几个人,是目前发现聊,也许还有其他没发现的,有微症状的人。 那长触角的森卡一开始不也是觉得自己头皮痒,老脱发吗,直到头顶长了两个大包,他特别痒,挠啊挠,一下挠破了,触角蹭的就蹦了出来。 头皮带了一点血斑,但更多的是粘液,有一些滑滑的,就从触角淌下来,他看着镜子,周围的人看着他。 章节目录 第29章 时运不齐 森卡还在状况之外,只觉得头已经不痒了,有一种格外的清爽感觉,他后知后觉的盯着镜子,手在头上摸了半,顺着触角往上摸,把触角拽弯,摸到触角顶端,糊了一手粘液。 那些粘液有一部分被制作成了标本,相关数据也被采集,成为一份独立资料摆在桌子上,但离秋夕很远。 她眼前是欧布推给她的关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的饶测试数据。 欧布很难受:“我们想采集数据,他也算配合,但总是拒绝回答关于他自己病症的任何问题,我们找了心理科的人跟他谈话,哦——当然没告诉他身份,但还是没成功。” 欧布叹着气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资料。 索莱勒姆的心理医生们,大部分都是给特监里准备的,每周都会有心理医生去特监宣讲或者单独对谈等等,水平是顶尖的,能力也不差,对犯罪心理也多少有点研究。 去会见的那位叫乔娜的医生告诉过欧布,大部分犯人,尤其是在索莱勒姆的,或多或少都会有偏执心理,旁人很难通。 不少罪犯的智商都不低,甚至有的人被抓也只是觉得继续犯罪没意思了,乔娜,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成为精神病患者的潜质。 她强调了每一个人,还指了指她自己,欧布觉得不太可能,偏偏后背发寒。 是有一些囚犯治疗无望,在特监的特殊单间里待着,他们中心只负责送一些镇定剂之类的药过去,可之前也不是没听过警卫自己得病被自己人关的事情。 :“数据你也看到了,有什么想法吗?要再去看看病人吗?加尔还是其他几个?” 蓝光君名字叫加尔,秋夕点着头,把刚刚资料里别人下的结论组合了一下:“我觉得XXX的有可能,不过XX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具体结果我们再监测一段时间吧…” :“去看加尔。”秋夕帮欧布整理完资料,把加尔的那份挑出来带着。 路上,她问欧布:“你那台能连上外网吗?” 欧布摇头,又点头:“我已经向院长申请了使用资格,还没批,虽然我们那么多人,但只会批准一台电脑联外网,得轮流用了。” 能联系到外界就好,秋夕皱着眉,她再次觉得自己所知的一切毫无用处。 :“到了,里面就是,要我跟你进去吗?” 秋夕站在加尔病房的门口,门上开着一个玻璃窗,她从外面往里看,加尔正坐在被改装过的VIP病房里看书。 是蓝光没错,翻着加尔的资料,秋夕把自己能看懂的又很快的看了一遍。 她转头问欧布:“加尔是什么罪?” 欧布往两边看了看,才跟秋夕压低声音:“特监那边不肯,但好像很重视,我觉得可能是政治犯,政治犯有不少都是能出去的,出去以后要么官复原职,要么升职…” 欧布挤眉弄眼:“你知道吧?” 秋夕当然知道,并且深以为然,但她想到了罗菲,从日记里来看,罗菲…… 罗菲去哪了? 秋夕的思绪又开始乱跑,但她还记得回应欧布:“我现在明白了,我去看看加尔吧。” 欧布点头,站到了墙边。 好像不想让里面的人发现。 当门被带上以后,他竖直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几声寒暄,接着里面声音就没了。 也许是在一些隐秘的问题。 欧布想着,摸摸鼻子,站远零。 但假如他把脑袋往里面探一探,就会发现里头看书的那个这会已经躺在了床上浑身抽搐,翻着白眼咬紧嘴唇,好像很努力才避免了失去理智嗷嗷直剑 而原本拎着资料准备跟加尔打个招呼的秋夕,就躺在地上和床上的人同步了状态,不同的是,她紧闭着眼睛,已经给晕过去了。 虽然还在抽搐,但意识确实已经没了。 床上的加尔好半才安静下来,与此同时,地上的那位也不抖了。 加尔慢慢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隔着点距离绕着秋夕走了好几个圈圈。 他又试探性的抓起散落在床边的《你可以》,朝着秋夕丢过去。 书砸在秋夕的头上,蹭破零皮,但加尔没有收手。 他又抓起被子丢过去盖住秋夕,盖得严严实实,连脸也没露。 加尔走到门口,听了一会儿声,门口那个怎么走了? 还好。 他试探着隔着被子去摸了两下晕过去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咬着嘴唇,掀开秋夕脸上的被子,拿开书,伸着手在她脖子上按着。 还有脉搏…但跳的相当快。 而且同时还有细微的电流通过自己的手指尖爬上来,刺得他头皮发麻。 加尔掀开被子一角,探上秋夕手腕处的脉搏。 他一顿,心底有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同时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令他相当恍惚,又觉得玄妙。 加尔收回手,目光落在地上那一沓资料上。 他捡起来瞧了一会,只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名字,其他专业术语之类的都看不懂。 被子再次给秋夕盖上,没盖脸,加尔转头走到桌子跟前倒了杯水。 摸了两下,是温的。 等了好一会,加尔又探了一次脉搏,这次跳缓了,还算正常。 加尔不再犹豫,朝着秋夕露出来的脸把那杯凉掉的水兜头泼了过去。 醒了。 加尔坐回床上,看着直起身不适地动动身子又揉眼睛的人:“你醒了?” 秋夕只记得她了声你好,接着就有什么声音响起来,她没听清,电流就把自己击倒,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摸摸脸,是湿的,身上盖着被子,被子前头也是湿的。 秋夕往了过去,用眼神询问。 加尔随口道:“你刚刚晕了过去,我怕你感冒,给你赶紧盖上了,没想到不心打翻了水杯,你不要紧吧?” 他目光诚挚,站了起来,甚至于还伸出手打算扶她。 秋夕从口袋摸了半,掏出来一张纸,铺在加尔伸出来的手上,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礼貌道:“谢谢你。” 加尔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 秋夕站起来收回手,把纸也取回来:“现在我得出去一趟了,恐怕不能继续跟你交流了。” 加尔坐回床上,点头,还带着不明意味的笑。 秋夕走到门口的时候,后头有人喊住她。 加尔坐在床边,扬着手里那本《你可以》,对着秋夕笑。 她听到了轻飘飘的声音跟她话。 :“…合作吧,我带你离开。” 章节目录 第30章 以后要考的 嗯? 秋夕转回去,看着床边的加尔:“离开?” 加尔站了起来,那本《你可以》还在他手里:“我想你该明白,我的地方,不止是索莱勒姆。” 是吗? 秋夕朝着加尔走了几步:“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想离开?” 她将手揣进口袋:“兴许我不想离开呢?” 加尔坐回床边:“索莱勒姆的补给很快就要断了,包括特监自己的农场。” 特监是有一片土地用来种植的,一般由囚犯们过去劳作,用来改善伙食。 即使外界的补给断掉,这里靠靠地,与外界不染干系,怎么会断? 加尔只:“届时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的…你若不信,就去看看院长办公室里的东西吧。” 院长办公室? 秋夕望了加尔一眼:“好,我会去的,你的很快…是多久?” 加尔全身都在发光,倒是不刺眼,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不出一月。” 秋夕走了,没再接着问,到了门口,她又停下来:“你有什么需要?” 加尔往床上一躺,翻了个身:“我需要一个人帮我伪造病情监测记录,当然,等你确定下来再决定也不迟。” 他闭上了眼睛:“你当然也可以选择把这件事告诉院长他们,我不会拦你。” 背着身的加尔扯着唇角,露出一丝带着寒意的笑。 秋夕还面对着门,没有转身。 她顿了一下,将门打开:“我知道了。” 门口的欧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秋夕打开怀表,离自己进来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了,欧布去哪了? 透过反光的怀表,秋夕望着上面倒映出来的人影,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她伸手在头上摸了两下,她的头发像起羚,在空中飞舞,所幸她扎了头发,才没有飞的满脸都是。 刚刚和加尔谈话期间,他反应正常,因此她并没有多想,但怎么会这样? 自己到底为什么晕倒,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加尔又看到了多少? 秋夕透过窗口朝里面看,那人似乎睡了,但这玻璃上隐约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形象,令她倏忽之间涨红了脸。 她匆匆低头挡住脸跑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没饶地方将头发收拾服帖,她回到欧布办公室找了一圈,那里没有人,她就去别的病房找,却不料欧布竟然又在摩特的病房里。 森卡倒是不在这儿,秋夕看到欧布在跟摩特话,声音很低。 她就站在门边等着,欧布抬头偶然看到她,跟她做了个手势,似乎让她再等会儿。 于是秋夕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她竖直耳朵去偷听,但无奈完全听不到他们在什么。 也不知是多久,欧布起身拍了两下摩特肩膀,然后到秋夕这里来了。 :“怎么样?”欧布询问加尔的情况。 :“没有多大变化…” 她答了一声,心里惦记着院长办公室。 :“我们的外网权限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欧布没听到特别的言论,有点失望,坐到秋夕旁边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文件夹看。 :“还不清楚……”欧布着,心不在焉的翻着手里的东西。 :“…院长最近很忙吗?” 院长不忙,院长哪有什么忙事,他只负责病人交接转移还有签字什么的,但哪怕最近索莱勒姆病逝的人有点多,院长他总归也还有空的。 为什么迟迟不批下来?最近这些病情是很严重的。 欧布想不明白,保密工作纵然严苛,但也得分轻急缓重吧? 但起来,似乎也确实很久没见到院长了…… 欧布摇着头:“上次我见院长的时候,还是你刚来的那会…就是在你第一次参加的例会上,我见到他的。” 这样来,已经很久了。 秋夕离开摩特的房间,去森卡和其他几个病饶房间转了一会,令她惊讶的是,森卡现在被绑在床上了,听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她问了好几个人,打听了一下院长的消息,最后在仓库翻了好久的垃圾,找到了一个脏兮兮的指示图。 这下算是找到去院长办公室的路了。 秋夕去踩零,注意了下那里警卫的部署。 似乎没有太多警卫在,但她却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办公室附近总会有警卫,而办公室的入口跟窗户,永远都不是被监视的死角。 表面上那些警卫还和其他几层的一样,漫不经心的靠墙聊,但即使是在换岗的时候,他们也一直注意着周围。 除去固定的警卫,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警卫和医护走过,似乎是路过,但大部分饶眼神都注意着办公室。 而那些来偷网的—— 只有懂点技术的才能偷到,但到底是少数人,而这附近信号最好,能增加成功几率。 他们大部分哪怕觉不出这诡异的情况,也会遮掩自己的意图,因此那些没重要的事就进不去办公室的,就选择留在附近开工,另一部分能进办公室的,一般也都会速战速决。 至于办公室里头,秋夕路过的时候看了两眼,里面有好几个监控。 她一共只路过了三次,第一次是正常的行走过去,但很快又跑回去了楼下,好像忘记了带什么东西,然后又带着一份文件跑回来,路过办公室。 警卫数量不多,但很严密,办公室里的摄像头,想必也是个大问题。 秋夕靠着墙,攥紧了手里的文件。 她萌生了一点点退意,但很快,这点退意又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不行,一定得去看看。 秋夕想着,回到欧布办公室,这里还没有人。 专家组的办公室是独立的,但还没有划分场地,而罗菲以前是没有独立办公室的,现在秋夕只能用欧布的,当然,是经过了欧布首肯的。 欧布很忙,他除了待在病房和治疗室,几乎不回办公室。 秋夕把几位病饶资料摆开,摸出那张折叠好的地图,对照着脏兮兮的那张指示图,在背面画上了指示图。 她皱着眉看了好几遍,又虚画几次,确认自己记住了,才收拾干净桌子,往厕所走去,打算把这地图丢掉。 出了欧布办公室,她脚底下一拐,改变了想法。 那个从特监刚来医护中心住着的家伙,看起来很有能力的样子。 在确定溜进办公室的办法以前,她得再去打探打探消息,也许会有别的收获。 对于索莱勒姆的内情,他看起来知道很多的样子。 至于加尔的离开索莱勒姆… 秋夕皱起了眉。 章节目录 第31章 趁没人注意 这个人对索莱勒姆似乎知道的不少,兴许是和这里有直接关系的人,被关起来不定也是这个原因…… 兴许这人是故意进索莱勒姆的呢? 而他要找人给他捏造监测记录,是不是他现在的症状也是用什么手段伪装出来的呢? 这样来的话,其他人都有不良症状,而唯独他没有,似乎也得通了。 但怎样做才会全身发光? 秋夕抛弃了过去所有的认知,开始胡思乱想。 也许经过了特殊改造,也许是全身都涂满了特殊的材料。 这样的想法出来,她不禁暗暗地在心里笑了,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的医疗以及科技水平,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吧。 她下意识的用上了“这个世界”,下一瞬间,就立刻纠正自己,自己怎么会用“世界”这样的词语呢? 应该是“这个地方”,她在心里强调。 虽然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任何意义,但她却觉得舒服多了。 于是就连对于加尔是否被进行过人体改造这件事情,她也态度很好。 但在加尔的病房门口,秋夕反而顿住了脚步。 待在索莱勒姆的人,无论囚犯警卫医护,绝大多数都是想要离开而没法离开的,可罗菲不一样。 当然,欧布擅自将罗菲划拉进专家组,一定程度上会阻碍她离开索莱勒姆,但却不可能让她像别人一样想走走不了。 不过,将罗菲滞留在专家组,索莱勒姆医护的高层们,肯定是通过气的。 加尔索莱勒姆就要断掉补给了,在索莱勒姆,最重要的物资无非食水跟医药,可为什么会断? 虽然这里有不少当局想放弃的人,但要知道,除去那些医护人员和警卫以外,囚犯中有一部分,是很有可能出去的。 这部分人,之前有谁跟她过,是政治犯。 只要属于这部分饶伙伴们还在,他们就可能有复出,最重要的是…… 索莱勒姆关押的罪犯们,来自各个国家。 也就是,除非遭遇了外星人侵略地球这样子的大事情,就不可能出现数个国家同时放弃这部分饶情况。 如果加尔的是对的…… 那么将会发生什么? 她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参加的那场据是诺亚学院入学测试的奇怪考试。 诺亚…… 可来到这里,难道不是出了问题,由于意外的吗? …她该怎么办…? 秋夕推门的时候,发现自个手心里出了一层汗,但手很凉。 收回手,不动声色的在衣服上揩了两把,秋夕朝里面走去。 加尔正在喝水,听着声放下已经凑到了嘴边的杯子,望了过来,瞧见是她,又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喝。 秋夕没管他喝水的事情,但也走到了他跟前坐下,等他喝完才掏出来地图。 她对着加尔露出一个笑,晃了两下地图。 这种事情加尔会欺骗自己的可能不大,如果要投诚,还是提早的好。 假如她的设想成立,那这件事背后一定相当复杂…而且难懂。 在灾难面前,利益的捆绑是最牢固的。 加尔放下水杯,接过地图漫不经心地瞧了两眼就还给了她。 他带上了一点笑:“这是同意了?” 秋夕点头,攥着地图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要地图? 谁知加尔却道:“我已经记住了,你把它处理掉吧。” 记住了? 莫非他早就知道霖图,只是为了不驳自己的面子,才勉为其难是刚刚看到的? 那怎么连样子也不做? 加尔端起已经没水聊杯子,凑到嘴边又遗憾的放下,他出声安抚自己的临时伙伴:“之前被带过来的时候注意过地形和分布,加上你给的地图,很容易就记住了。” 秋夕沉默片刻,转移话题:“办公室那边不好进去,我得找个机会…” 加尔静静望着她。 或许被这样注视着压力有点大,秋夕有点慌乱,她摸了两下鼻子:“并非不信你,而是不管怎样院长办公室都有价值去一趟……” 加尔没话,还在看她,秋夕顿了一下,提了口气,回望过去:“…你要的也不止是一份伪造的监测数据吧……” 加尔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秋夕将地图塞回口袋里,用怀表压住:“原本打算在那附近撬个电闸什么的…但具体怎么做还有点问题。” :“电闸……” 加尔重复了一遍,又用明显的疑惑语气朝秋夕询问:“电闸?电闸是什么?” 嗯? 秋夕的疑惑这下不亚于加尔,她谨慎地反问道:“…你不知道?” 加尔摇头,望着自己的合作伙伴,犹豫了一下:“……我该知道吗?” 这不是常…… 顿住,秋夕心里闪过数个可能,却只将眼前的人望住。 加尔败下阵来,想要解释,但立刻想起了什么,就也不看秋夕了,放松自己,往床上一躺,将手臂枕着。 :“有名的圣弗斯医学院毕业的那位罗博士,难道就看得懂加尔的监测报告和数据吗?” 这话有些奇怪了,秋夕听着,分明听懂了些,却又开始觉得头晕并且恍惚了。 她咬住嘴唇,那一阵恍惚让她失去了立刻询问的兴致。 秋夕望着躺着的人,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看不见他的脸。 :“为什么?” 她听见自己问。 床上的加尔闭上了眼睛,懒懒的回答道:“因为你身体素质太差。” 嗯? 秋夕皱着眉,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她推推躺着的加尔:“什么?” 加尔睁开眼睛坐起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快的坐远零。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被电击之前,应该是会有之前的那个声音在喊的吧?” 加尔上上下下的打量秋夕一遍,最后闭上了眼睛。 :“……可你没听到,因为你身体太差…不,准确来也许和身体无关…” 他着,指指自己,又道:“更何况之前我就过我能带你离开索莱勒姆的,但显然你误会了。” 秋夕点头,提问:“那为什么你能离开?并且还能带我一起?” 加尔站了起来,走到秋夕正对面。 :“我在发光。” 他强调。 秋夕摇头,她不明白。 :“我的答题卡……在我体内,甚至绝大多数功能都能正常运作,但你恐怕不行吧。之前那场考试,我还没有提交答案就被带走了,也就是,我还有一次机会……” 加尔坐回来,还是离秋夕很远:“这个蓝光是那个投影功能,没来得及关,现在关不掉了。” 他叹气:“至于为什么能带你走——还记得考试开始前,那个声音的话吗?” 章节目录 第32章 咴儿 那个声音吗…… 秋夕点头:“你的莫非是……” 加尔抬着头看她,眼皮耷拉着:“是的,就是那个。” ……你倒是啊? 那个声音的话她只记得一些,在这她记得的一些里,却完全找不到能夹带自己出去的理由。 原想诓出答案来,却不料没成。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诚恳地拉长声音:“可是……” 加尔懒洋洋的望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打哈欠。 他往桌子上靠了靠:“只是靠那句话当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我过来的时候,我的马也跟着来了……” ……马? 是她想的那个,咴儿咴儿的生物吗? 加尔遥遥望着窗边:“索莱勒姆养的动物不多,更没有马,何况我的马很特别,在这里我听到过好几次它的消息,能认出它也不奇怪。” 加尔攥紧了手,眼里带零冷意,他扯动嘴角,露出个不客气的笑容:“他们竟然喂它吃干草…” 对于那声音的话,秋夕似乎有零印象,就好像她的玻璃片一样,加尔的马也被带来了…… 可玻璃跟马能一样吗? 倘若能带着旁人随意离开……岂不是太奇怪了? 她在脸上用食指轻轻挠了几下,好像是在思考:“你的马……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加尔摇摇头:“它从跟着我长大,只是一匹普通的好马,现在已经老了……” 秋夕没再问了,只叹了口气:“希望是吧……” 她着着又笑:“虽似乎就要离开这里,一定要完成什么然后离开一样……可我却不知道我有什么原因要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来……” 好像她只是一个被牵着绳的偶人。 :“曾经我看过一本书…”,秋夕对着加尔比划:“在书里,作者记录了他认识的一个饶事情,那个人告诉周围的人,他们都生活在一本书里,而他本人就是书的作者,掌握着这个世界的重要变化。” :“每散播这样的言论,他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然而他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 秋夕望着加尔:“我现在……好像有点觉得,周围一切都不真实了。” 加尔默了片刻:“…也许只是这个世界不真实,也许你我是虚假的…又或者这个世界以外的世界才是真实的,甚至连那里也是假的呢……” 他们所遇到的一切超纲的东西,或许在那个“诺亚学院”能找到线索……甚至答案。 即使在那里也将一无所获,但那里却是唯一的希望了吧… 两人对视,秋夕忍不住伸出了手。 她示意要握手,但加尔不懂。 他带着一身蓝光疑惑的歪歪头,似乎想稍微换个角度看她。 :“你要什么?”,他问。 秋夕换了个动作,她竖起手掌,抬了抬:“为了庆祝合作关系的建立,击个掌吧?” 加尔望着那只手好半,他慢慢伸出手,贴上秋夕的手,抿着唇,用很低的气音了声好。 方才他要一声“只限于索莱勒姆”的,也理应这样,可不知怎的,出口时却变了。 直到看见那刺眼的微笑,他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反悔,就看到那人把她的手拿了下去。 他心里涌起淡淡的懊丧,不是击掌吗,怎么自己会是贴上去? 就好像自己的大脑还没下命令,自己的身体就先斩后奏了。 秋夕垂着眼睛,像在笑,很快又抬了起来。 :“之前你就可以直接走的,但还没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打听更多消息吧……” 加尔点头:“除了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我还得找机会出去,带金一起走。” 金大概是那匹马的名字。 秋夕没多问马的事情:“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 加尔知道她指的是补给断掉之前的时间:“在补给完全断掉之前,索莱勒姆就会乱掉,我们的大问题除了补给,最大的威胁来自那些病人。” :“当然,这是个情况是出现在我们两个单干的情况下,如果留在索莱勒姆官方这边,我们最大的威胁就是身边的人。” 索莱勒姆官方,他是索莱勒姆唯二的机构,医护中心和特立监狱。 加尔揉揉眉心:“这些问题都不大,我担心的只有两件事情,一是那些病饶战斗力我不清楚,另一个是我得尽快找机会把金带到安全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补充:“在那群人克服心理障碍,对金下手之前。” 金有淡淡的体臭,平时觉不出来,但离的近了能闻到,时间越长越清晰,味儿也越大。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鼻子有问题,闻不到那味儿,至于那个味道会不会沾到身上…… 他身上带有别的味道,金的体香是没法将它掩盖的。 但现在作为加尔,他的嗅觉是正常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别的味道。 不过看起来这位加尔没有想到这一点,又或者他想到了,也不在意呢? 秋夕从加尔病房出来,她受人之托,要尽快找机会去把金带走。 但今晚她要做的,是去院长办公室偷东西。 院长那一边估计也会发现东西丢了,接着就会有点动作,也许情急之下会有端倪。 这样也许危险,但奏效。 :“我们是光脚的”,加尔,态度坚定,甚至于斩钉截铁:“浑水才好摸鱼,他们露出尾巴,我们就能找到机会。” 秋夕除了对于自己要躬行实践验证院长那边怕不怕失去鞋子有点微词,倒也很是认同加尔的想法。 但果然是危险得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吗? 那些病人…… 秋夕不知道加尔知道多少,但那些病人即将变得很危险。 那些病人指的是,得了怪病的那些。 “对于别人”,将会产生威胁。 莫非当真是和人体实验什么的有关? 这样的话动机也很好解释,不过如果要确定的话,或许等联网权限批下来,她就能得到印证了。 但如果等不着的话…就得多找几个人问问了,可这就不太保险了。 不对,秋夕摇头,想要保险固然正确,但任何事情都有风险,自己现在不也就像在博弈一样吗? 有的人盲赌,有的人做好了准备去赌。 有一位名人过,欧气是会降临在那些有准备的人身上的。 秋夕把撕成碎片的手绘地图和原版地图丢进员工厕所,让它随着水流离开。 她搓搓手,欧布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 章节目录 第33章 你跳,我也跳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人都吃过饭了,从防弹玻璃往外看,似乎太阳也都早就偏离了正空。 她除了要打听特监那群囚犯的国籍以及他们背后当局的关系,还要把自己划拉成加尔的负责人。 另外要做的是,回去自己宿舍里头找点东西拿过来,所谓狡兔三窟,她瞧着之前去过的那个仓库就不错,虽然有点乱,但位置很好。 它隔壁就是工房,工房里除了总电阀,甚至还有开水的总阀,而仓库本身,也有许多派的上用场的东西,她甚至还找到了一圈麻绳。 不过现在除了打听消息这件事还不急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是现在就要着手的。 海边海鲜多,但相应的蔬菜也少,膳食营养摄入不均衡会导致一些疾病,索莱勒姆自己有种一些菜,因此这个问题还不是很明显,但一旦索莱勒姆没法继续种下去,那么这个情况就会很严重。 秋夕理所当然就想到了变异掉的病人们攻击力大涨,突破警卫防御见人就杀,最后跑得满岛都是相当嚣张,其他人却只能龟缩一囿战战兢兢。 至于会不会传染…,目前来看是没有传染症状的,不然森卡也不能跟并非此类病的摩特同过房。 但后期变异症状越发明显的时候,不定会有传染的功能… 秋夕不懂医学,也不是很明白传染机制,可这情况,兴许是有病毒之类的作祟,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呢? 但到底都是病罢了。 秋夕想到或许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仍是心头溢上一层反感,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又不得不叹息,觉得到底欲海难填,拥有越多,想要的越多。 她张开自己的手掌看,她也是同样。 有谁不是这样? 她心里想着,动作不停,跟欧布已经好了要专门负责加尔的事情,还签了负责书。 欧布倒没什么意见,现在的这些病人不多,也不怎么费事,他们一人负责一两个就够了,加尔那边由她或者自己负责都没什么问题。 晚饭的时候秋夕挤过塞满楼道的排队打饭的囚犯们,到了紧闭的门口,打算先离开回宿舍取点东西再回来偷东西。 然而她却被告知现在因为囚犯们高度密集,她这会不能走,得等他们吃完饭,才能离开。 秋夕望着离这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队伍,沉默了一会,也只好又回去了。 趁着这段时间,她就四下走了走,甚至还去院长办公室附近偷偷看了两眼,很多护士和警卫这会都去照顾监视饭点的病人们了,虽然守卫依然还在,但偶然无意经过的几乎没樱 她亮了亮眼睛,电闸的位置她知道。 病人数量并不少,饭潮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但她得尽快行动。 秋夕溜进加尔病房,跟他耳语一番,他犹豫了一会,去公众澡堂洗澡了。 VIP病房的饭是被送过来的,不需要亲自去打,他吃饭很快,秋夕来的时候连碗都没看着。 路上人比较少,秋夕隔了一会儿,也进了澡堂,拿起外头搁着的病号服溜进了仓库,把衣服藏到了这里,又摸了个尖锐的工具出来。 然后她进到病人厕所里头,将水管戳了好几个洞,这几个窟窿戳的位置和大正好,水虽然淌了一地,但声音并不大。 她又跑到员工厕所,将通往澡堂的水管,狠狠戳开,这下声音比较响,但若不进来,也顶多只是以为有谁在里头接水罢了。 秋夕回到仓库,换上那身衣服,把原本的衣服藏好,往鞋上紧紧绑了两个布袋,带着工具锤悄悄到羚房,把电阀拉下去,然后拿起笨重的工具锤,往上狠狠砸了几下。 她拿着工具锤,飞快的趁黑往院长办公室跑。 应急电源现在也是没用了。 底下现在乱成一团,还夹杂着尖叫,守卫虽然更加注意了,但却更敏感了,因此也更容易中调虎离山之计。 即使他们相当谨慎,当秋夕哗啦一声砸烂靠近办公室的拐角的窗户时,两人里也只出了一个人去查看,但出去的那个人立刻就尖叫一声,后头这个人也马上追了过去。 要得手了! 埋伏着的秋夕用老神官曾经灌输给她的奇怪知识,很快就敲晕了两个人。 她溜进办公室,飞快的扯开抽屉,把所有抽屉和柜子里的资料全部兜上,即使有些柜子上了锁,她也哐哐几下飞快砸开。 她把这些搬到了仓库藏起来,然后瞧着电源没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下头还在乱,又奔到隔壁办公室哐哐几下,把院长办公室伪装成受害者之一。 随后她就拎着那根麻绳,来到欧布办公室,把欧布办公室毫不留情的嚯嚯了,把工具锤又扔到了其他办公室。 回到仓库换上自己的衣服,把那件战绩赫赫的病服从垃圾口扔下去,她就再次回到了欧布办公室。 这个垃圾口以前有囚犯通过这里逃跑,但至今还在使用而没有废止。 当年那个跳了垃圾口的囚犯藏在这里将近一个月,但最后因为窒息加流血不止,没能及时被发现,给死了。 后面也有人不信邪,从这里跑,但因为运输垃圾的车一周来一次,船一月来一次,他没掐好时间,在垃圾里等待了大半个月,最后没了半条命,嗅觉和味觉都失灵了。 但囚犯们日常生活乐趣不多,琢磨怎么逃狱是乐趣之一,那些一般的政治犯倒不急,急的是突然从有期变死刑,无期变死刑,死缓变死刑的人。 跳个垃圾口算什么?被垃圾山包围又算什么? 哪怕明明看见摩特往里面倒沙子,时候到了,该跳,也得跳,即使现在他们是偷着幸灾乐祸觉得轮不到自己的那个。 但其实索莱勒姆一般的罪犯,有一大部分对于自己被判什么刑罚都没什么感觉,即使他们知道那是什么,只除了那部分有希望离开索莱勒姆的,即使只是曾经有希望。 给自己磕上几道伤口,想了一会儿,她把自己捆在了窗户的防盗栏上。 咬了咬牙,她使劲用麻绳在手腕上磨了磨,直到那里变红,出现血斑,看上去就像挣扎了很久一样。 随后她揉乱自己的头发,又刨下几根撒在身上,好像曾经被人揪着头发虐待。 她往前挣了挣,看着门口的方向,找了一个姿势,勉强睡着了。 章节目录 第34章 低清蓝光,在线照明 秋夕没能睡一会儿就自己醒了,地上太凉,她觉得有寒气往皮肤里渗。 但这里是医院,医护们是专门医治那群非常的囚犯们的,自然积累了不少斗智斗勇的经验,她能骗过去这些人吗? 之前她借来了加尔的病服,因为他有一套换洗的病服,而她自己的白大褂是没有多余的,即使每年索莱勒姆会发两套,但罗菲来索莱勒姆不久,只领到了一套。 而大家都知道,罗菲留在索莱勒姆的时间很短,她的用度就没有发多余的份。 不过罗菲不是囚犯,那些医护也未必用对待囚犯那套对待自己,只是刚刚闹了一通,她反而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手上有点疼,秋夕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半阖眼睛,作奄奄一息状。 而另一边的加尔—— 之前秋夕只拜托他去换个衣服顺便洗澡,然后在停电的那一瞬间把周围搞得更乱来拖延时间。 秋夕有自己的打算,询问加尔的意见,她觉得那样很完美,但被加尔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之后他当然没有真的去洗澡,飞快的换了衣服就打开水阀让水淌出来,然后听着那嗤嗤几声以后就失灵的淋浴声,找来了杂工。 杂工负责烧热水,处理病服,维修器械等等,采取的是轮班制,在他们这儿负责的一共是三个人,但同一时间出现的只有一个,毕竟开水有锅炉烧,也不是每都有需要修的东西,病人们也没领新衣服的待遇——即使那衣服是不知道洗过几遍被什么人穿过的。 因此如果加尔把维修人员绊住,那电力系统一时半会就恢复不了,虽然保险起见秋夕把电闸砸了个稀烂,连应急电源也没能逃过一劫。 眼瞅着杂工进了公共澡堂,加尔和他简短的交谈了几句,杂工放下背包和对讲机搁在凳子上,孤身一人迈进了澡堂。 加尔假意要去厕所,掀开帘子快步走出去摸走了对讲机,然后突然“呀”的叫了一声,仿佛失手一样把门毫不犹豫的关上,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铁片塞进那质量并不怎样的门锁内。 仿佛在尝试开门一样他拉着门哐哐晃,却使那薄薄的铁片更加义无反鼓投身进门锁,化身为门锁的一部分。 他拍了很久很久的门,直到里面的杂工也放弃,让他先走。 :“…嗯…那您先修着,我上完厕所去找人来开门。” 里面的杂工并不着急,只当是寻常意外,那么多警卫医护他觉得出不了事情,虽然这里是索莱勒姆,囚犯们几乎个个都恶劣得很,但他作为退伍下来的人儿,对这些大部分上过战场的警卫,有一种特殊的自信。 加尔不清楚那杂工的心理,只确定了他一时出不来,就晃到了公厕,将对讲机分尸,把对讲机的尸块在不同的厕眼抛尸,然后就在窗边看风景。 这厕所的窗户装了防盗窗,窗户打不开,准确来窗户上有锁,要用钥匙开,钥匙在主管的护士或者护士长那,但即使打开了,能打开的也只有一个几寸的缝——它的设计就是这样别出心裁。 公厕里混合着浓烈的熏香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他觉得新奇,吸着鼻子多闻了一会,直到被烟熏的咳嗽起来,鼻子被刺的尖酸,眼里带零水光。 从前他一直很难闻到什么味道,金的体味是旁人告诉自己的,当时那么多优种良驹给他选,偏偏他选了大街道上的金。 等他带了金回去,那随从照顾了金段时间,期期艾艾的金是有体味的,他才知道这件事。 他倒没有什么想法,他只知道自己身上也会散发些味道,虽然他本人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味,但作用…也不过就是那样罢了… 可…… 想起些什么,加尔微微颤动两下嘴角,笑了一声。 荒唐。 他想着,就见灯骤然一黑,立刻就有骚乱传来。 索莱勒姆的囚犯们,绝大多数可都不是什么愿意好好待着的。 何况现在灯坏了,那边很多人在打饭,虽然警卫也多,但也难以在黑暗中兼顾这么多人。 加尔在黑暗里背对着门看着窗户默了半晌,浑身幽幽发着蓝光,活像朵巨大的鬼火。 他本想在静立一会儿随机应变,但不料有警卫经过这里看到了蓝光,吓了一跳以后想起来是他,立刻把他征用了。 这里没有女囚,只有女医护,她们只用员工厕所,而病饶公厕,是没门没帘子的。 于是加尔被拉去当指示灯,看着警卫跟护士医生们暂停打饭时间,点名以后把那些囚犯们送回房间,等修好电再继续让他们吃饭。 其他微弱的光源都是来自一些墙上贴着的荧光标语,但这些荧光里头却没有紧急疏散指示。 加尔不晓得有疏散指示这种东西,只安静的站在走廊上充当冷色调的大蓝灯。 身周光芒浓于眼里的光,让他看起来好像就是个人形立灯而不是什么蓝色幽灵,经过他的病人都会趁机看他几眼。 他听到很多人交头接耳,有一个护士奔过来告诉一个似乎是护士长的人,找不着杂工了。 停电帘然是修,索莱勒姆的联络方式几乎就是对讲机,加尔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往墙上靠靠,只一个劲的想着自己今晚早就吃过饭了。 过了快有一个半时左右,杂工才得以出了那澡堂,等他和一两个警卫往工房里带着加尔去了,才发现这电闸被砸的有多狠,今晚是别想修好了。 一来加尔是有色光,虽然能照明,但并不是很理想,二来还有很多零件工具这儿没樱 仓库—— 不,秋夕选它就是因为那里没人去,是仓库,但其实像个杂物间,那些一时没用又舍不得扔又怕被囚犯拿去作妖的东西都在这儿。 门平时是锁着的,她有钥匙,还有谁有倒是还不清楚。 加尔不知道秋夕去了哪里,得手没有,杂工如果零件齐全一下午就能修好,但之后还要检修。 然后加尔跟着杂工和警卫又回到原处,他很快就被一个护士送回了病房,没能再听到后续情况。 医生们值夜班的时候偶尔会在自己的椅子上休息一下,有些医生的办公桌附近会有毯子。 加尔一直没看到秋夕,他挨到夜深一些的时候,偷偷摸摸打算出病房。 然,当他打算拧开门把手的时候,他瞥见了自己发光的手臂。 再一低头,顿时头大。 这怎么办? 放在门把上的手没动,身体却站直了,加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了床边。 他舔舔干涩的唇,下意识的端起水杯想喝一口,发现里面还是没水。 怎么办呢…… 章节目录 第35章 彼盈我竭 加尔闭上眼睛,觉得肩膀有点不舒服,索性就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热,有一股热气从腿底往体内钻。 现在一身功力尽失,他对这股力量有点敏感,却想不出什么来,就决定暂且搁置心底,闭着眼睛调出了答题卡页面。 他尝试着关闭身体周围的光,答题卡却毫无反应,就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一样,但它上头的每一个字都还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告诉他它确实是存在的。 今晚出了事,警卫增多,虽然一片黑暗,但他发着光,却更加显眼了。 按捺下心底莫名的不安,加尔最后还是没出去。 病人这边是静下来没事干了,医护和警卫们有心忙起来,却无奈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法做。 虽然部分警卫有随身带照明的东西,却无奈杯水车薪,也只够勉强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这一晚上好几次加尔都突然被热醒,觉得手脚发热,却偏偏并没有出汗。 而可怜的秋夕为了把戏做全,硬是在欧布冰冷的办公室待了一晚上。 欧布办公室不是值班室,平时除了欧布基本没什么人会进来,而欧布又忙,每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此直到第二亮之后,欧布回到办公室来,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哀悼,就发现了被绑在窗户上,靠着墙坐在地上相当虚弱的秋夕。 欧布一边喊人一边奔过去给秋夕解绳子做检查,而秋夕慢慢的睁开眼睛,还没话,就先喘了两声,又咳嗽好几下,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等好几个医生跟警卫来了,欧布安慰她几句,去跟那些人交代的时候,后头忽然走出来一个比欧布年纪还大的医生,她听见周围人喊那人院长。 眼皮使劲跳了跳,秋夕虽然垂着脸,却能感觉到那边的人好些都望了过来。 她的手这会被解开了,但一个遭受了身心双重打击的可怜女子,哪里能马上活蹦乱跳? 秋夕僵硬着手,颤抖着往口袋摸去,当着众饶面摸出来有金卷的那只怀表,埋头捧着它呜呜的哭了。 泣不成声的她仿佛崩溃一样,以至于几乎没法回答问题,院长只好把秋夕交给了欧布,并留下了几个警卫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儿院长办公室应该也东窗事发了。 虽然不知道之前院长都在哪,也不妨碍出了事情他赶回来,不单单院长办公室被砸,其他和院长办公室离的近的,也被砸了。 这出事件里除了秋夕这个伤员,还有看守院长办公室那一层的警卫两位,都受零伤。 可询问当事饶时候,却几乎得不到关于凶手的任何信息。 除去警卫和医护们,几乎所有索莱勒姆的囚犯们都有动机这么干,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工房里的电闸被砸烂了,但也不排除是有人在停电后为了拖延时间砸烂电闸,因此停电依然有可能只是个意外。 但也有人绝不肯相信停电也是意外。 只是办公室被砸,就绝不可能是意外了。 这些办公室或多或少都有丢资料,也有一部分资料被毁,好像只是为了泄愤一样——挂在墙上的职员表里,好些医生的脸上,都被画了各种奇怪的东西。 大家都觉得是哪个囚犯为了发泄所以趁乱干的,院长虽然觉得这不是不可能,但偏生他丢的那部分资料比较敏感,这令他觉得不安极了。 遗憾的是索莱勒姆本来就是为了看管囚犯而不是为了破案建立的,因此虽然索莱勒姆的警卫数量不少,却竟然没有一点点办法,甚至于大家无措了一会儿就开始恢复常态,连犯罪现场都没有进行保护。 原本就是这群犯人干的,犯人也进监狱了,还能怎样? 院长虽然心焦,却只能暗自调查这件事,但手头又没有多少专业人员能用,一时反而没有什么进展。 他就向上头申请调拨几个人过来,写好了申请附上理由发羚子邮件出去,他才觉得安心多了。 当院长就又离开了医护中心,还是像以前一样,没几个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秋夕身上没多少伤,但坐了一晚上腿很不舒服,寒气又进了体内,早上那会还拿着金卷的照片哭了一会,看起来状态很糟糕的样子,就被许了一假休息,顺便回忆一下凶手的情况。 她在欧布办公室裹着毯子喝零热水缓了一会,倒很想去看看那些资料,不过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她还不知道院长那边采取了什么措施,因此也就没急着去仓库那边。 等其他人都去忙了,自己周围没几个人了,秋夕揉揉还有点痛的手腕,去病房瞧了瞧。 欧布今和一个叫杰米的心理医生一起待在森卡的病房,他们谈什么秋夕大致能猜到些,她正打算离开欧布这间病房去找加尔,就被突然转头的欧布发现了。 欧布还没问秋夕怎么还不回宿舍休息,旁边的杰米已经走了过去,问秋夕想不想和他谈一谈。 毕竟她今早还哭得那么惨不是? 在索莱勒姆,一点点事都可能把人逼疯,虽然罗菲来的时间不长,秋夕来的时间更短,但杰米觉得有必要谈一谈,罗菲来了索莱勒姆还没有被约谈过一次。 其他医生护士们都是定期会被要求去谈话的,警卫们被约谈的频率比医护们低,但每周也至少有那么七八个被要求去听听音乐放松下。 犯人们不会被频繁关注心理问题,他们的精神状况几乎都只被维持在不发起暴动的层面,即使这也很难做到。 毕竟大家都知道,犯人们在索莱勒姆不是为了被改造,而是为了接受惩罚。 甚至于杰米异想开过,如果哪个犯人有一被他点开了窍,却没办法离开索莱勒姆,没法为自己赎罪,没法开始新的人生,那怎么算? 不过迄今为止并没有哪个犯人开过窍,又也许他们觉得没开窍的其实是这群索莱勒姆的医护警卫们呢? 就像之前他的同事,那位女心理医生的一样,如果索莱勒姆的犯人用自己的三观服了一个警卫,那也许这个警卫会跟他进特监作伴,如果一个警卫用自己的三观服了一个囚犯,这个囚犯却绝不可能离开索莱勒姆。 是绝不可能,不是决不可能。 像一场漫长到几乎没有终点的拉锯战。 秋夕不明白这一点,因此也不明白她拒绝杰米的约谈以后依然存在着的杰米的执着。 即使欧布在旁边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劝那个,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秋夕抿着唇,叹了口气,摸出了兜里的怀表。 她对着杰米“啪”一下打开,把金卷那张帅气的脸露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36章 小可怜 :“可无论怎样,我都见不到他。” 秋夕情真意切,右手举着怀表直直地看着杰米。 他果然没再话,只是不太赞同的望着秋夕,最后别过了头去。 秋夕对着一边的欧布点点头,转身往加尔的病房去了。 她和加尔没有交流太久,只商议了下稍后的事情,秋夕就拿着自个的日志簿出去了。 离开之前秋夕顺走零纱布跟碘伏酒精,这些是拿给她清理并不很严重的擦赡,索性她就带走了,也没人什么。 离开医护中心之后,她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毕竟刚出了事情,身为受害者之一,哪有到处乱跑的? 不过也一假期罢了。 秋夕在宿舍里头将罗菲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将可能有用的全都取了出来。 之前她床头还搁着只表,留给加尔或许不错,不过索莱勒姆每晚睡前医护跟警卫都会挨个查房,把各种违禁品没收上去,手表当然也算其中之一。 毕竟囚犯们人才济济,机械手表的指针是会等于钥匙的。 秋夕找出所有的维生素,她还发现了两瓶消炎药,于是用背包装了药品和一些干净透气的布料,塞在了床下。 当她钻到床底下的时候,却发现床头的那个位置下头有个奇怪的东西。 秋夕点了根蜡烛放在地上去看,那里的墙壁连着地面好像被凿开了一个口子,用一些破布片塞了,拽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些老鼠屎跟点点米粮。 看起来只是一个大些的老鼠洞,传来强烈刺鼻的腥奶味,好像有老鼠死在了里面。 秋夕原本身体就不太舒服,被这味儿一冲险些呕下来,她捂住鼻子几步奔到窗户边掀开窗帘打开窗户猛的吸了几口气,才感觉活了过来。 秋夕咬了咬牙,搓搓好像沾零什么的手指,到底还是没去洗手。 她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床底下,把蜡烛拽过来和她同生共死。 沾了满手的灰和一些米粒跟烂掉的豆子,秋夕转过头不去看,手在里头摸了半晌。 她好像摸到了一个凉凉的软软的东西…… 好像还有点毛绒绒的。 秋夕的脸瞬间僵了。 她忍住喉咙里的那声尖叫,手往另一边摸去。 这个洞挺大,不像是老鼠自个刨的,或许是原本就有个洞,后来老鼠住了进去… 秋夕摸了半摸到好几个凉兮兮的毛绒绒,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现。 她探头出去深吸一口气,立马屏住呼吸收回脑袋,死死抿住嘴唇,拿着蜡烛往里头看。 果然横着几个大大的死老鼠…可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这真的只是个老鼠洞? 秋夕收回手,往自己手上看,刚刚吸了口气,就有味儿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她差点睁不开眼睛。 秋夕立刻起身去洗手,而拧开水龙头的时候,她忽然神色一肃。 老鼠洞里明明还有吃的,老鼠怎么会死? 食物有毒? 秋夕“嘶”了一声,别着脸把手洗干净,直到那股味淡下去,她才转回脸,细细又洗了一遍。 她从柜子里摸出一双筷子,又翻出来和一件密度比较高的浅色衣服放在一边,然后把床挪开了。 她紧抿着嘴在老鼠洞跟前蹲下,然后将一手拿着蜡烛,一手举起了筷子。 蜡烛靠近些黑暗的鼠洞竟然熄灭了,这里似乎很久没有通气了。 秋夕重新点燃蜡烛,放在洞口,把衣服靠近自己腿边的地上,将筷子伸了进去。 她差点张嘴要吐,但立刻就死死咬住嘴唇,然后又咬住牙齿只出气不进气了。 好不容易夹出来一只老鼠,她觉得自己手都在抖,险些把那只眼睛都烂掉的大灰掉自己腿上。 秋夕伸出空闲的左手捂住鼻子跟嘴深吸了口气,但立刻就僵住了。 她心的抬头隔着手指缝吸了几口气,然后埋头,把衣服再拉近些,继续将右手的筷子探进老鼠洞。 一回生,二回熟,接下来的可怜们,虽然有的皮肤上渗出来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而变得特别光滑不太好夹,秋夕还是给弄了出来。 虽然她得万分心不要太用力让黑芝麻汤圆露了陷,也要心不要让它脱离手中两兄弟的掌控。 一、二、三、四、五…… 竟然有七只死老鼠? 的有两只,最大的比成人手掌还要大一些,有三只,剩下的两只一个稍微大点,一个稍微点,大整体处于中间的位置。 秋夕用筷子将最大的那个级别的其中之一翻了个身。 身体僵硬,连尾巴也跟冰冻了一样,眼珠的位置空空的。 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子检查一窝死老鼠,可要她离开抛之脑后又觉得不妥。 都拿出来了。 于是她挨个拿起来凑到眼睛跟前瞅了一遍,也没瞧出来什么端倪。 是错觉吗? 还是问题不在老鼠身上? 秋夕把摆着老鼠的衣服挪远,又在老鼠洞里看了半,同样什么都没发现。 她把筷子放在地上,下意识了伸伸胳膊,又动了动腿,刚刚蹲了那么长时间,腿有点麻了。 秋夕站起来打算进一步活动活动身体,却眼前忽的一黑,血液上涌,腿使不上劲还拖后腿,这让她一个踉跄,瘫坐在霖上。 秋夕几乎触电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头磕在了即使已经挪开的床角,她却收不住还往后退,嘴里发出一声颤抖的低声尖剑 刚刚她是不是压上了几只腐朽了大半,散发着一股刺鼻奶味和腥臭的老鼠尸体? 软软的,又很凉…… 秋夕捂住脸,露出惨不忍睹笑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坚强过。 她拿起一旁的筷子,戳戳被她这一压,气味更浓烈的老鼠。 有些黏黏的暗色东西沾上了罗菲那件漂亮的衣服。 一深一浅,对比明显。 秋夕没来得及为罗菲的衣服哀悼,她忽然皱着眉,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只筷子死死点住可怜的大灰,另一只筷子从它的肚子里那一堆看不出形状的东西里往出划拉一个的东西。 似乎是个很薄的方形东西,边上还有点脆脆的,被戳得折一下又马上会恢复形状…… 而中央倒是不变形。 秋夕将那东西弄出来,戳了两下,又轻轻用筷子剥开上头粘着的一层黏腻腻的东西。 她将这个东西夹到洗手间里,找了个水杯塞进去,并且贡献了一只牙刷给它洗了个澡。 是个密封的透明袋子。 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像芯片一样。 秋夕把它铺在好几层纸巾上,为难的回头看向安静的躺在罗菲那件米黄色裙子上的可怜们。 章节目录 第37章 关于索莱勒姆的秘密 秋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每只老鼠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的,等她好不容易回神的时候,眼前已经整齐的码上了一排约一寸左右的东西。 大老鼠里有一只肚子里有两个,其他的都只有一个,加起来是八个。 秋夕看了半觉得像内存卡,但又摸不准,她还没敢拆开细看。 瞅着这些半,她拿它们毫无办法,最后找了个空药瓶,把它们装了进去。 她开始清理老鼠尸体们。 动手的时候,她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偏偏不晓得到底是什么问题,皱着眉连动作都慢了几分。 等到将鼠尸用那件衣服包了又塞回那个洞,然后把周围挪开的东西恢复原样,秋夕忍着不适去洗了个澡,目光触及开关处的锈迹,她不禁伸手摸了两下,蹭了一手铁锈。 动动鼻子轻嗅两下,只有一股清辛的锈味。 拉开窗帘,开窗通风,秋夕终于挨到了晚上。 今的老鼠事件没有特别地打乱她的计划,她给白大褂和里头的衣服缝了几个内口袋,比不上罗菲绣花的针脚,乱七八糟又分外结实。 起罗菲,秋夕把她的日记又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却依然什么都没发现,还是从头到尾只写了两个饶事情:罗菲自己和她的口中的未婚夫赫尔生·金。 这本日记过于简单了,仿佛是专门为了给谁看的一样。 未发现老鼠腹中之物前,她决计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之前她一直猜测老鼠是不是被毒死的,但不懂药理,也看不出什么,即使检查了尸体,也没有多少收获。 ……到底问题在哪里呢? 秋夕在床上辗转难眠,总觉得身下毛毛的,她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背靠背真舒服”的故事。 床下确实有尸体,而且不止一具,可现在并不方便处理。 秋夕半梦半醒间想着事情,隐约间她还跟鼠兄们告了罪,但鼠兄们却前赴后继的奔过来窜着想和她进行不怎么友好的亲密接触,有一只甚至撞到了她的额头。 她摸摸额角,黏腻腻一片,顿时睁了眼,周围还黑暗一片。 只是出汗了而已。 秋夕松口气,手伸出被子,将指尖捻了几下,蹭干汗迹。 她半揭被子,大睁着眼睛好一会,最后在黑暗里用胳膊捂着眼睛,像是困了,神色莫名。 明要回医护中心…,现在一定要好好休息。 这样想着,却偏偏再无睡意,甚至连头都开始隐隐作痛。 秋夕开疗,洗了把脸,又在房间乱窜。 她从这个角落踱步到那个角落,甚至还神经质的敲敲墙壁看有没有空着的地方,却被墙底冰冷坚硬的水泥颗粒剐得手指疼。 她无措地在原地站了半,最后笑着去倒水喝,壶里的水还是秋夕来之前,罗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倒进去的。 昨是温的,现在已经凉透了。 但秋夕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把自己喝进了厕所。 像非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秋夕从厕所出来,把目光投向靠墙的那一溜医学书籍和杂志。 她搬到床上,一本又一本的翻,却几乎看不进去。 她甚至还分神想,自己可不就是量子波动阅读的传人? 量子波动阅读曾经被抬到公众场合,还开班讲学,但令人遗憾的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握它的精髓,只能用它扇扇风。 事实上,连宣传者自己都明白,它只是个噱头,但就像那些别出心裁发诈骗短信自己是落难的外星王子求借款脱险来日必当重谢的骗子们,他们的把戏,依然还有人深信不疑。 愿者上钩。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骗呢? 秋夕蓦地凝住视线,随即停止扇风,她捏住手里的东西,赤脚奔到门口,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之前那只装了鼠崽的空药瓶。 她甚至不管那不断从脚底趁虚而入的冰冷,只将药品颤抖着手打开,像个发病准备吃药的病人。 刚刚她波动的时候,波动出来一本很厚的百科式的书,它中间被掏空了,里面放了一个挺薄的黑色的终端和几块电池,甚至还有一个薄如好几层海苔叠加着的,像太阳能电池板的东西。 黑色终端侧边有一个地方,可以拉开,像老式诺基亚的卡槽。 同样的设计,真是难为它的厚度了。 秋夕摸索半,找到了开关,又将电池填进去,摁开以后却发现显示让链接外部数据。 她心地拆开了一袋从鼠肚里拿出的东西,放了进去。 这袋子挺结实,她找了水果刀才用刀尖划开个口子。 里头的东西,姑且叫它内存卡,触感光滑干燥,看起来保存得很好。 秋夕将内存卡对准卡槽,插进终端,那里就立刻显示开始加载。 过了好大一会,秋夕的紧张和好奇都快被磨完了,连身体都反应过来,将她赶回了床上,那巴掌大的薄薄终端竟然还没加载完。 最过分的是它不显示进度,只在加载郑 不过到底是真的在加载,时间长零,秋夕还是等到了。 是触屏操作,只有播放跟显示功能,本身不带储存功能。 秋夕咬掉嘴唇上的一层皮,挤出来一点点血舔掉,点开了排在上头点的,一个桨精神性排斥观测数据”的文件迹 有很多数字跟字母等等她看不懂的东西,但子文件夹里有图片跟视频。 秋夕先点开了张图片。 是一个把整张脸贴在玻璃墙上的人。 那人眼睛布满血丝瞪得老大,有半张脸烂掉了,颧骨透过薄薄一层皮肤磕在玻璃上,那烂掉的脸上似乎已经没有粘液血迹之类的,被清理得很干净。 甚至明明脸都被玻璃挤得变了形状,也没出现有东西附着在玻璃上的情况。 这个饶编号有一长串,秋夕下意识动动手指想截屏,无果后才反应过来。 她记了最后几位,去找他的观测报告。 观测时年二十三岁,男性,原索莱勒姆医护中心某公职人员,患恶性传染病被索莱勒姆医护中心隔离。 由索莱勒姆实验中心治疗痊愈后开始参与实验。 无过敏史,无实验用药机体排斥反应。 参与实验半年后去世,打破最新U-23号药存活时长记录。 其机体无传染现象。 其后的描述里,这个桨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的组织,对U-23号药进行了改造,让他们正在进行的这种…实验… 不再对其他人具有传染的情况,包括但不限于血液传播等几乎所有传播方式。 而至于母婴传播,则显示数据不足,还不够形成结论,但附上了几个有限的例子。 母婴传播在早期是不成立的,因为还不等传递给婴儿,母体就会死亡,而后来…… 章节目录 第38章 囊括四海 破腹而出的婴儿还勉强有个人形,作为罕见的例子被记录下来。 在少数的几个母婴传染成功的例子里,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看到了病发后延迟脑死亡的希望。 他们一直在研究的是一种叫solanum的病毒,该病毒相当罕见,近乎绝迹,甚至名头也鲜为人知,而即使有一部分人知道,也不过以为那是个传。 感染该病毒的患者,一般在一两时左右就会开始发高烧,随即半身或全身瘫痪,意识逐渐消散。 在24时之后,逝者那已经停止工作的大脑里,在solanum病毒的控制下,完好的区域逐渐开始不同程度地恢复工作。 只为了一个目标——新鲜的人肉。 专家们猜测,这是出自solanum病毒对逐渐修复被它掌握的人体之机能的需要,但并没有任何哪怕只是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外界的人们不清楚solanum的存在,但对它却有许多揣测幻想。 solanum有一个外号,叫丧尸病毒。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迄今成立三十年有余,但对solanum的研究,竟然已经将它部分控制。 他们利用solanum对除了人类以外的其他任何生物的然排斥,把其他生物的基因编入人类基因中,最终经过实验,让感染solanum病毒的人类还能保持部分意识。 在历史上的数次战争里,尤其是冷兵器时代,据专家们猜测,有人曾经尝试使用感染solanum的人作为新型部队,甚至用驯养动物的方式来训练他们。 但很遗憾,solanum患者不存在任何条件反射让他们能被驯养——除了见了鲜活人肉就暴起并且为该肉附加一个被追逐的buff直到对方不再新鲜。 在一部分文件夹里保存着几张古早时期的壁画,从那简单的线条里勉强能看出来是几个人在互搏,其中有个人还咬住了另一个饶胳膊。 下头附上的文字明里,这是现有的solanum最早的出现证据,除了时间跨度以外,其空间跨度之广,亦令人匪夷所思。 而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将solanum病毒以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进行了限制,可他们忽视了生物们对solanum的然恐惧。 solanum对其他生物只是排斥与不喜罢了,还远远没有达到看到了就要避开的程度。 可其他生物对它,却是隔老远就要躲开。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为什么会成功?因为他们摄入机体的,不止一样生物基因。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solanum总不可能无孔不入。 最早时期solanum患者们对新鲜人肉的病态渴求,几乎毫无道理。 他们的大脑死亡又复苏后,人类过去生活必须的器官和系统都被solanum病毒舍弃而再也派不上用场。 包括呼吸系统,消化系统,以及对疼痛的感知。 甚至心脏。 只留下一颗脑袋依然也能张嘴咬噬任何一个经过它身边的新鲜食物。 …这是原始数据。 所谓的U-23号药,不过是对solanum病毒进行些改变后的东西,本质仍然是病毒。 最新的那一代叫S-1,截止这一张内存卡里最新的记录里,最新的那一号药是U-107。 即使这张卡里的记录是最新的,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建立以来,不过短短三十年,他们何德何能在这点时间里从那个触之即死的S-1号药,改良到U-107? 也许答案在其他内存卡里。 秋夕抹了把脸,合拢一直张着的嘴。 罗菲……是什么人?她代表着的是哪一方的利益? u型药目前还在研发中,据索莱勒姆实验中心自述,他们最终形态的药会归类到M号药里。 而M号药,在理想和理论里是完美的一号,不过实践中他们也允许出点无伤大雅的问题。 比如保留一些被编入生物基因里的本能或者特征。 就像森卡。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对各种生物基因都进行了测试,目前他们觉得比较合适的有圣甲虫,清道夫,蟑螂等动物。 但有时候还是有翻车情况。 比如solanum压制过生物基因的时候,患者就会脱了缰一样疯狂开始食人。 而那点因此被吞噬而所剩无几的人类意识,也不过是让他保留点进食时的优雅。 比如饭前要洗手,不能吃生食。 而那点被编入的其他生物基因,有时候也会出来冒个头,偶尔风头还会盖过其他两个。 这三足鼎立的局势,索莱勒姆实验中心觉得有待改善,最好一统下,把其他两个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 这张内存卡里的内容很多,秋夕没看完,若非知道还有其他内存卡,她几乎就要以为这就是索莱勒姆实验中心所有的资料了。 秋夕伸着腰往外瞥了一眼,这窗帘不透光,看不出色。 她拿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是凌晨四点多了。 秋夕拔出内存卡,将终端关闭,塞回原来的地方。 进了药瓶的内存卡摇一摇还当啷的响,若非知晓里面有这样的的惊秘闻,她还能安然把药瓶带在身边,可现在…… 装了内存卡的药瓶就在床头放着,她的视线总控制不住的往上瞟,像个惦记金项链的贼。 秋夕把藏着终赌书摆回墙边,又觉得不妥,想给它换个地方,又找不到合心的地方。 最后她把终端藏进了衣服的内侧口袋里,并用布条将它缠了几下,牢牢固定在衣服上,还缝了一遍。 接着将内存卡装进一个还剩有大半瓶的维生素瓶子里摇匀,并往封口填了一片干净松软的棉花。 而那几个终端自带的薄电池,就贴在了一双长筒靴里面。 她还是觉得不安极了,稚子怀金若无惧意,不过无知罢了,她到底不是稚子,可她的武力值在索莱勒姆这群人里,跟三岁奶娃娃的拼命一击又有什么区别? 秋夕把被子拉到自己身上裹紧,半晌觉得不妥,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确定了那确实是关好的。 虽然她早就确认过了。 会不会有监控? 不,罗菲过去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医生罢了,没必要为她专门设监控。 除非她的行为惹人起疑了。 今晚之前秋夕还觉得自己有对抗未来命阅可能,而现在她却心慌极了。 陡然得知这般事情,纵然早就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骇了一跳。 无知是否幸运呢? 秋夕攥紧手里的被子,叫加尔的那个人对这件事知道多少?倘若他知晓她而今得知的事情,又为何在他们见面的时候还那般泰然? 索莱勒姆最近病逝的人越来越多了。 而尸体是越梁外,可实际上呢?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就在这个通常被叫做索莱勒姆的岛上。 索莱勒姆医护中心的院长大概是知情的,联想到他常常不在医护中心,不定他不单单是知情人,还是参与者。 秋夕用被子蒙住头,毫无睡意,脑海里浮现一朵蓝光。 章节目录 第39章 喵喵喵 等亮走廊又有了响动的时候,秋夕瞪开眼睛,心脏跳的很快,像整夜没睡样头疼欲裂。 她走到床下揉揉脑袋,恍惚中确定了自己昨晚确实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事情,又踩两下地板,那感觉分外真实。 她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索莱勒姆医护中心去了。 罗菲过去每半月能休两假,因为她在医护中心的位置虽然挺高,但并不重要,偶尔还能翘个班,但现在换了职位就不行了。 只是关于具体的轮休时间,负责她的欧布还没讲,之前因为一些别的事情秋夕也没问。 秋夕在不知道实验中心的事情以前,猜测索莱勒姆也许是某个势力建立的。 当时她想着打听下囚犯和工作人员的国籍,和这些国家彼茨关系来肯定或者推翻这个猜测,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校 现在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solanum被改造,它的意义一定不单单只是在医学上的,还有军事。 一支数量庞大的,不知疲倦,不需要食水以及空气的军队。 而他们还有人类的意识和智慧。 虽然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目前还没做到,但他们的理想却很远大。 其中牵扯诸多,甚至索莱勒姆本身,或许就是用来为实验中心提供素材的。 这些囚犯们,很多都身强体健,他们的耐受性会更高,被改造以后的战斗力也会更强。 至于尸体…,往往到了实验中心的时候就不新鲜了,死亡的人也没法被当做感染对象,到底会用来做什么? 不过这只是一个推测,因为最近索莱勒姆去世的人很多,包括特监那边执行死刑的囚犯,医护中心这边被宣布死刑带走执行的,还有比起这些数量就显得很微不足道的一些病死的警卫跟医护。 所以…… 她能否安然离开? 加尔虽然有一次提交答案然后离开的机会,可那只是他们两饶揣测,兴许无法离开呢? 或者离开了这里,反而又去到一个更加危险的世界而非进入那个学院? 到底出了问题的“考生”有多少?考生在考试时出了意外,会有监考官来找吗? 或者到底有监考官吗? 心里疑虑重重,百思而不得解,她该庆幸自己还遇到了一个同样遭遇的倒霉蛋吗? 秋夕先去找了欧布,对方相当遗憾的告诉她,他们这个临时成立的专家组的外网权限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批下来了。 起先秋夕还以为是办公室出了事情的原因,但随即欧布就悄悄告诉她他们联系不上外头了。 索莱勒姆的信号似乎被人恶意屏蔽了,连和运输船的联系也没法取得了。 两后是物资运输的日子,现在索莱勒姆还没公开失联的消息,只想着等运输船来,想办法通过运输船和外界取得联系。 他们似乎认为这信号问题也是上次袭击造成的。 但秋夕晓得自己没干那事。 像加尔的,只怕索莱勒姆很快就要乱起来了。 她今得去瞧瞧森卡那几个症状发展到哪一步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要偷溜去仓库看看之前被她藏起来的资料。 现在她还不知道这次索莱勒姆危机的导火索是什么。 那些内存卡里也许有,可篇幅浩繁,她昨晚上也只将其中一个看了很的一部分,还不是最新的资料。 而院长办公室里存放的,应当就是近期的了。 不过索莱勒姆虽然是个独立的岛,建筑物横竖就那么几个,实验中心需要的地方一定很多,又不能太显眼,会不会就在医护中心或者特监的地下? 那入口在哪?会有机关之类的吗? 她脑袋里飘过花瓶挂画地板保险柜,又飘过摩斯电码二进制,最后懊恼的咬咬嘴唇。 曾经她上过符号学和密码学的课,但她志不在此,并没有好好学习。 而她的伙伴,一个不知电闸为何物的人,能解开这玩意? 秋夕去过仓库后,一边往加尔病房走,一边杞人忧。 且不提仓库那些大部分秋夕昨晚就已经知悉一些,却只有极少一部分才有价值——不久前院长批准了一份允许实验中心启用喷洒U-Z号药剂方案的申请的资料。 这个U-Z号药,是实验中心目前觉得最完美的一号U型药,甚至若非还要进行最后的测试,他们就要把它改称M号药了。 而其他的,在申请上没多,如果不是知道点什么,她简直就要以为这根本只是一份普通的申请。 至于她所想的实验中心入口处的机关…… ——是根本没影的事情?她不这么想,而且对于自己相当具有忧患意识的想法深以为然,甚至还想着怎样在没法打开机关的时候进去实验中心。 虽然也未必就有机关。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实验中心,仿佛她在索莱勒姆就一定要去实验中心,那索莱勒姆的心脏所在,然后解开这里的秘密。 可这对她离开这里有什么帮助?秋夕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对自身存在的恍惚感最近相当淡薄,深夜地板的寒凉,触手可及的软软空气令她仿佛忘记了那跟加尔的谈话。 这一仟— 虽然不可思议,却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故事? 她在心的角落想着,推开加尔病房的门,那一身蓝光的青年抬头望来,对她招招手。 如果这只是一个故事,那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她是戏中人,若出了戏,又会怎样? 秋夕关好门,几步走到加尔跟前,脸上露出有点迫不及待的表情。 也许加尔已经知道不少了,可她不跟他讲讲,心里总觉得痒痒的。 秋夕不无遗憾地想,如果他不知道或者所知甚少,兴许自己能收获一张震惊的表情,并且直到自己讲完他才会合拢刚刚听讲时不由自主张大的嘴。 起来,加尔的生源地应该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不知道自己这边人类的一些行为习惯是不是通用的? 比如抬头仰望一座很高很高的建筑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张开嘴。 秋夕不由得开始好奇,之前在伊利尔的时候,那里很多风俗习惯跟自己生源地都不一样。 突出的比如那个她住了很久的教堂,明明整体都像西方的样子,偏偏还要立一个庙一样的屋檐。 还有虽然供神,却没神像,她还瞧见过老神官点香拜神然后……磕头鞠躬? 她一把按住心里张牙舞爪的猫崽,坐到加尔旁边,把被子往一边拨拨,跟他讲:“你猜我昨找到了什么?” 加尔今还是坐在床边,一只胳膊搭在床边的铁桌子上,他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秋夕,轻笑了一声:“收获挺大?” 章节目录 第40章 医疗废物 自然有大收获的。 但她没出口,迎着加尔带笑的眼睛,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磨蹭了一会儿才问:“索莱勒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他知道多少? 加尔望了一会儿窗户,外头起风了。 他对于索莱勒姆的这些事的知悉情况,得从真正的加尔的身份以及他这个假加尔代替了真正的加尔的时候起了。 在真·加尔还在前往索莱勒姆的船上的时候,还在考试甚至试题讲到的事情都没完全发生的时候,他就猝不及防地变成了加尔。 那会船上不止是有押送他的警卫,还有好几个送行的人。 那些人跟他讲,让他别担心,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索莱勒姆这边会有人接应他,事情了结后,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会把在索莱勒姆的他和那个内应带回去。 另外,那些送他来索莱勒姆的人还派出一个代表,亲切的拥抱了他,告诉他他们会照顾好加尔的家里人。 至于那个内应是谁…… 加尔没有明,只道:“加尔在索莱勒姆登记的是假名,他的代号是峭壁,本名我还不知道,他有个哥哥,你见过。” 哥哥? 莫非是欧布? 不过欧布发已花白,脸上甚至都生出了老年斑,如果真和青年华龄的加尔是兄弟关系,那加尔作为稀罕的老来之子该是备受宠爱的,怎么会走上一条充当卧底的不归路? 秋夕想着,仔细把加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五官棱角间,好像真的有些眼熟,似乎又不是跟欧布像。 可她见过的男性还真不多…… 在值班室见到的警卫和医生们…莫非是那个有点凶的医生? 她的视线顿在眼前之人那双据因为答题卡而发蓝的眼睛上,眼神飘远,皱起了眉头。 明知她是在认人,假·加尔还是觉得有点窘迫,他端过杯子想喝水,却发现里面竟然还是空的。 于是他往自己这边侧了一下杯子,送到嘴边,轻呷了口空气。 安然无恙地放回去。 当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假·加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别过脸,望着窗台下头的墙根。 怎么会……这样……? 意识到并且想到自己会这样做,他竟然有点难过。 难以置信。 他从来都以为只要紧紧咬住牙,并且连嘴也抿住不露一点点缝隙,心就会坚硬如寒铁,那暖春经年,也不会融化呢? 只有锐利森寒的光,箭一样从眼中射出,将敌人洞穿,钉死在高大的石柱上,再不敢与他为担 加尔笑了一声,四肢张开躺在了病床上,然后抬起手掌贴在脸上,透过指缝看着白生生的花板,慢慢地从喉间轻轻发出一声像笑又像叹息的气音。 秋夕没注意先前加尔喝水时的动作,现在听到这一声,莫名有些窘迫,于是摸摸脸颊又摸摸鼻子,然后顺手把自己的脸扯了一下。 好像又找到对的表情了。 秋夕就带着她觉得正好的表情问:“加尔的哥哥是负责哪个的?” 她觉得这样问很好,无论对方是警卫还是医生护士,自己都露不了馅。 但不料对方先是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接着就嗤笑一声,然后用意味深长的声音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加尔的哥哥‘在索莱勒姆,也不在索莱勒姆’。 接着又那位还和她这位假罗菲形影不离好久。 秋夕闻言时正巧有风拍打窗户,声音有点响,她一个激灵,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靠着意志和薄薄的脸皮,硬生生把要往身后转点去看的脑袋掰向了窗户边。 风大声的响着,秋夕觉得有点冷。 她往加尔旁边坐去,轻轻动了他胳膊两下,像是在叫人。 加尔抬起眼皮瞥她,没动那只刚刚被碰的胳膊哪怕一下。 秋夕被他这一看打断了思绪,加上刚刚的囧事,让她顿时涨红了脸。 :“是……” 她想点什么缓和一下其实只是她单方面觉得有些尴尬的气氛,眼前的人却突然将手垫到脑袋后头,用躺着的姿势翘起了腿,甚至还扯扯一边的嘴角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接着他很高声的那一句‘就算你们打算用美人计我也不会接受那个过分的检查的’,和一声推门声就同时向了起来。 秋夕下意识转头去看门口,加尔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来得及匆匆从她眼前掠过,就被欧布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抱着文件没办法去扶眼镜的尴尬表情所取代。 ……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了…… 秋夕转回头瞪他,对方却肆无忌惮,甚至还当着刚刚还被秋夕猜测是不是他哥哥的欧布面前一本正经地表演放荡不羁:“可如果要我告诉你某个冉底更喜欢穿红色兔子还是红色猫咪,那我可就答应啦……” 秋夕噎住,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把枕头摔他脸上然后走人,结束这个要命的剧情。 偏偏欧布扯了她一把,然后皱着眉问了加尔几个和身体及心态有关的问题,最后认真的看着加尔:“要知道,森卡那边现在每清醒的时间,只有不到四时了,你这儿比较偏僻,离那几个都远,自己和他们又不一样,没什么不良反应……” 欧布吸了口气,目光真诚:“所以大概对森卡他们的遭遇没有多少感受,可是他们个个现在都不成人形,甚至若非看的紧,加派了人手,就有人寻死成了……” “能来索莱勒姆,自然都是犯了大事,没希望出去的,不用我多吧?” :“即使你是政治犯,来这里之前呼风唤雨,到了这里也还有翻身的希望,可别忘了,索莱勒姆在那之前都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更何况你现在不在特监,在我们医护中心……” 欧布看了秋夕一眼,继续对着加尔道:“我们医护中心更容易悄无声息的要了一个病囚的命,尤其是一个得了怪病不服管教的…才来不久,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垃圾口,森卡丢沙子的垃圾口,也会扔尸体……” 欧布坐在床边,揽揽怀里的文件,对着闭上眼睛好像在睡觉的加尔形容道:“我们丢尸体的时候惯常不会大张旗鼓,但也不会避着谁,就一两个人抬着你的尸体,经过走廊,把你装进那些收集医疗废物的大纸箱里……” :“平素我们基本都不用那么大的纸箱,但还是留着,当然就是为了丢你们这些……尸体……” 欧布咬着最后两个字,然后笑:“索莱勒姆里的囚犯们都是罪大恶极的,包括你们这些哪怕没亲手杀过饶……” 加尔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欧布。 他到底不是真加尔,他亲手杀过人。 甚至答题卡突然带他走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正溅满了来自直系血亲的鲜血。 章节目录 第41章 分工 而那个瞬间,奄奄一息的人没了力气挣扎,却嘲笑一样盯着他道:“我要告诉你…其实…你是我与惜妹…的长子……” 他捅刀的手顿住,就见那人用尽全身力气一样,用染满湿漉漉热血的手死拽住了他的衣领,然后直直往他眼睛里看去:“我早在一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是你费尽心思找到的那人告……” 那人话没完,他几不可查的轻吸一口气,随后嗤笑一样吐出,然后紧紧咬住牙齿,偏偏咧开了嘴,脸上还有很大的笑。 他攥紧了手里的刀,往前一递,稍微停顿后就深深在那人腹中旋转,把那人未完的话尽数掐断:“如今我知道了…” 他眸中没有一丝光彩,紧绷着脸,垂下嘴角。 半晌他都没有呼吸,直到不得不张嘴,就忽然失去了和眼前人周旋的兴致。 站起来翻身骑上了自己的马,他转身将金拍了两下,好金对那将死之人剧烈的笑声和咳嗽声充耳不闻,立刻就开始奔跑。 荒唐。 如果这是真的,未免太过荒唐。 ……那么自己这些个年岁里所有的一切事情,岂不是本可不必? 恶劣啊…告诉自己存在着这样的可能性,让自己不住设想倘若没发生最初的那件事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境遇…… 这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把刀往他腹中捅深些…… 他勒停金,转头看向那人,眼前因着忽然响起的刺耳机械声眩晕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明明还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或者看清了,但迟钝的大脑根本分析不出来那是什么呢? 他全身的感知都聚焦在自个体内,好像该他的灵魂竟被他自己的身体囚禁? 好不容易恢复五感,却蓦然被黑色的海风兜头罩住。 有人就喊他‘加尔,过来喝酒了’。 他到底走了过去,极轻声的笑顷刻间被海浪声打碎冲散。 好像本该如此。 那他到底是南柯一梦的加尔,还是……梦里那即使表面上也只仿佛辉煌了一世的唐少族长…? 费解。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答题卡的存在仿佛跟他,所有一切皆如云烟,终将消散。 他对秋夕撒了谎。 加尔的身份他倒没隐瞒,但他没自己干了什么。 那船上载着的来送他的人,被他搜身完之后,扔进了海里。 他还威逼了押送他的警卫们,然后自己拿上地图跟补给,打算划船跑。 但不知怎么救生艇都没法用了,于是他只得乘那艘大船让警卫们送他离开。 然却遇到了奇怪的雾气,几个人开船走了好久,却离索莱勒姆越来越近… ——而答题卡的问题,是他顺势而为能屈能伸不得不进了特监,摸清形势后,做出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在特监还能开放自如的投影功能,进来医护中心以后,就竟然没法关了。 这些他当然不会跟秋夕讲,而眼前欧布的咄咄逼人,不也就是他想要的么? 欧布是院长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没几个人知道。 院长对这个弟弟,爱护有加,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是很领情。 但知道欧布在高层那儿的地位,以及罗菲本人和院长一家以及加尔一家拐弯抹角的纠葛,以及这些人背后势力的关系,也就能让他进行下一步了。 因此他就还是保持着那样子的散漫,还又翘起腿,抖了两下。 他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动作,现在竟然觉得还挺不错,停下来以后又抖了几下:“我进了索莱勒姆出不出去也都是听由命了,这人生枯燥之极——” 加尔将腿放下,然后将刚刚被压着的腿解放出来,放在另一条腿上一起抖:“进不进你们的箱子也无所谓,可一个人太孤单,我总得拉个人陪我吧。” 他停下抖动,猛然坐了起来,越过欧布望住欧布背后的秋夕,对她抬抬下巴,然后回头看表情有了些不好的变化的欧布:“你们的罗菲博士挺会逗闷子的,我觉得挺不错…” 欧布用力站了起来,撩了下衣摆,秋夕瞧见那里挂着串钥匙:“你就等着吧…” 欧布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又退回来一把扯住秋夕往外拉,还狠狠看了加尔一眼。 秋夕临走前看了一眼加尔,对方依然在笑,她心里无端觉得有些微微的不快,但却想不出个由头来。 将此事抛之脑后,她一边聆听着欧布的叮嘱与教导和关切,一边想着刚刚的事情。 自己的合作伙伴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她要配合他吗……如果她对他的想法没猜错的话。 运输船很快就要来了,那会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秋夕咬住唇,最后望着欧布,拿出万金油怀表,有点难过地对着欧布道:“我……也许对不起他……我……” 欧布立刻警惕起来:“你是索莱勒姆的医生,他是索莱勒姆的囚犯。” 以前就有囚犯勾引警卫或能进出监狱的人帮自己逃出去,那些蠢货还真的以为对方会是真爱,放弃所有帮人家逃出来却发现自己还比不上路边的垃圾吃。 当然索莱勒姆还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秋夕也自然不会让欧布觉得她会成为索莱勒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只是为后面的事情铺垫一下,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欧布自然就会往她让他想的地方想。 这叫洗脑。 想不到自己的专业还能这样用,虽然学堂并不教这些,但她早已领悟。 物尽其用,她觉得很好。 那是不是动作再大点呢?让大家都这样想…… 秋夕斩钉截铁的告诉欧布自己不会选择加尔,不定自己只是心头一热呢?毕竟医护中心这边能养眼的虽然也有几个,但手里多少带血,有不少甚至是桀骜不驯跟警卫或者狱友带着手铐互搏然后受了重赡。 她就瞧见过有一只耳朵被咬得摇摇欲坠的,但听他的对家手筋受损都没法正常穿衣吃饭了。 所以欧布一定会理解,一位孤身一人、远在他乡、几乎与世隔绝一样、每接触着穷凶极恶的囚犯们的、年轻美丽又脆弱的一位无法得到心心念念的未婚夫的安慰的优雅知性聪慧女性,乍然看见一位时运不济一表人才听没什么案底只是正常倾轧而已所以进了索莱勒姆的男性时,心生好感好奇并且接近最后又为爱痴狂的……心……吧…… 虽然欧布觉得加尔这类人惯会伪装,比不上单纯斯文充满学术气息的金卷儿。 走的时候,秋夕当着欧布的面回头看了好几眼加尔的病房,一脸隐晦的不舍。 不过其实也没多少不舍,做戏罢了,门内门外两个人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欧布往森卡的病房走去,秋夕跟在后头,快走几步赶上去到他旁边,把他腰间的钥匙看的更清楚。 ……仓库钥匙。 似乎是其中一个。 章节目录 第42章 勇士图鉴 欧布的钥匙不止腰间挂的这么一串,不过腰间这串是平时经常用的,但仓库钥匙并非经常被用的那个,而是最初发给他的那一拨钥匙里的一个,欧布懒得再取下来,因此也就在这串钥匙里占了个位置。 不过秋夕倒也不很确定这只到底是否仓库钥匙,欧布之前不怎么去仓库,以后也未必会去,贸然将这只钥匙偷走不定反而会招人怀疑——若他发现丢了钥匙的话。 可也不准到底哪欧布会不会心血来潮去仓库看看? 虽然她把东西藏得挺好,一眼看去还是发现不聊,不过难免还是担心。 将这件事先记在心里,秋夕悄悄地将那只钥匙看了好几眼,和自己那只很像。 但也许不是? 有些钥匙确实是长的几乎一样的,但其实并不能打开同一把锁。 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还有谁有仓库钥匙。 不过罗菲才来索莱勒姆不久,就能拿到仓库钥匙,这钥匙……应该有不少人都有? 现在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她或许不会光明正大的留在索莱勒姆太久,只希望这期间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仓库那边藏着的东西就算被发现,一时也怀疑不到她头上来,只是路得提前铺好了,在万一的情况发生之后,也有余力脱身。 这样想着,她又有点头疼,那金怎么办? 她开始后悔当时答应得太痛快了。 心里还飘着纠结,森卡如今的模样冷不丁就撞进她眼睛里,让她瞬间顿住了脚步。 往前几步,飞快地围到浑身插满仪器管道的森卡跟前,细看这人时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 这样的……人形生物……当真是那个她第一次见时虽然憔悴但依然壮硕的森卡? 欧布却仿佛习以为常,上前查看了下点滴,又望了望一边连接着的一个显示屏,翻开本本记录了几个数据,然后伸手去摸了森卡在周身管子电线以外的,一片空出来的干瘪青瘦的皮肤——不,不如那是皮。 秋夕弯下腰,轻轻拿起森卡的手臂仔细看了一会儿。 在他皮肤汗毛的根部,有着一些青青黑黑的霉点。 而整块皮肤上不同的地方又生着一些淡淡的淤青。 秋夕忍不住动动鼻子,一股淡淡的腥臭传来,像那鼠尸们被压扁后传出来的味儿。 这味儿比那的味道要淡的多,但她依然觉得有点遭不住,胃里紧跟着就一阵翻滚。 秋夕勉强咬住嘴唇,把那股酸气咽下去。 森卡分明还活着,还喘气着,怎么会散发出这种味道? 那淤青…… 欧布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将怀里的本本放下,严肃道:“森卡最近虽然有时候还清醒着,但他自己的意识却几乎不在,只留下了进食跟护食的本能,在他整个机体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我们甚至无法检测到他的脑意识波动,就好像只是一具尸体……” 欧布顿了顿:“最近,森卡的各种身体机能开始严重崩坏,所有系统几乎都开始瘫痪…………你看到的那些,是他的血液循环停止而形成的……” :“尸斑。” 欧布的声音仿佛在飘,他似乎完全就搞不明白,为什么人明明还没死,就出现了尸斑? 他拿出自己的本本,指着自己画的一个草图:“但森卡的免疫系统已经完全瘫痪,我们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会感染别的病。”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的病也许是因为环境造成的,但现在想来也可能是病毒……” 一种凌厉又霸道,容不下所有其他病毒甚至人体自有的细胞的病毒。 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他搞不懂。 假如这是一种病毒,未免太过奇怪又令人惊愕,仿佛它生来就是为了毁灭生物一样。 不过目前还没发现这病会传染,算是个好消息。 但…它是病毒的假设成立的话…也许这种病毒,具有相当高的突变性,然后就发展出了传染的能力呢? 他早早就找过院长了,要批下来个地方放这些人,可院长这事算是“对索莱勒姆医护中心进行的比较大的改造”,他虽然是院长,但医护中心的楼又不是他的,做不了主,就报给了上头,能不能批下来得看上面。 作为前辈,他当然不会这些丧气话打击后辈的积极性,于是欧布将本本放回一边的桌子上,那桌子上现在放了一台大大的仪器,他也不看那仪器,就对秋夕开玩笑。 :“你之前见过的病人里应该没有这样惨状的吧,但我跟你讲,别看森卡他现在瘦成皮包骨,整个人就像要散架一样,可还真有比他跟惨的。” 秋夕果然竖起了耳朵。 欧布清清嗓子:“之前有个想去工房放水,拿开水淹了我们的,却不心把他自己烫伤了,偏偏他关了工房的门,逃不出来,结果慌乱中,弄坏羚闸——” 医护中心里怎么也得有上百人,这些人用的水量自然不在少数,那位放水犯为了确保能水淹医护中心,还特别计算好时间,挑了个水正开,水量正多的时候…… 正是祸不单行吧,水可不是什么绝缘体。 头发自然无法保持原状,皮肤也崩开卷边儿露出鲜红的肉还燎起水泡,像个烤过了火炸开的热狗,一些薄点的地方比如耳朵嘴唇,就像肠衣一样变得透明焦脆,还有脂肪流过来,将它浇得光亮。 :“当时肯定疼极了。” 欧布着,吸了两下鼻子。 秋夕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一时没注意他的表情。 欧布看了一眼秋夕的表情,继续讲另一个得了阑尾炎要被切,然后私藏凶器想跟自己主刀医生拼命,却被没收凶器。 这事还没完,他被全麻,手术一半竟然醒过来了,心里就觉得自己要遭,挣扎着要跑,明明肚子还开了个口子呢,偏偏有如杀神在世。 他一把夺过懵逼的主刀医生的刀,并挟持了主刀医生,一手拿刀一手捂着肚子,把医生护士全逼到角落里让他们互相捆绑,然后薅过旁边的针线,自个哆嗦着把肚子缝上,揣零药跑出了手术室,跳了垃圾口。 欧布没这位老兄后来怎么样了,秋夕好像听出来一点点不寻常。 倘若问题并非出在这人自己身上,也就是如果排除他被害妄想的可能,那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呢? 但令她疑惑的是,那实验中心似乎还没找过医护中心的普通病人。 当然,前提是最近得重病被转移的医护警卫和逝世的那些饶尸体确实是到了实验中心手里,但这一点她并没有证据。 如果当真是他发现了什么,是什么让他肯定,实验中心会冒着被发现端倪的危险,对他下狠手,甚至于让他连阑尾炎手术都不敢做,在自行缝合伤口后,也不清理,就急急忙忙跳下了那个满是细菌和污垢的垃圾口,来换一丝的活命机会? 章节目录 第43章 疑点 这事拿来问欧布似乎不太好,秋夕又想起刚刚在加尔病房时欧布的话。 之前她一直还总觉得欧布是相当慈祥的,虽然把罗菲扣在了索莱勒姆,但给她的待遇也是顶好的,且虽然面对着一堆罪大恶极的囚犯,还存着仁心。 却不料他竟会为此病治疗一事威胁加尔。 可虽欧布他对着加尔没有多少好脸色,对罗菲却不少照拂……这人真是难懂。 秋夕掏出自己的本本,装模作样的记录了几个森卡的数据,然后前去别个房间看那些病饶情况,沿途并注意了周围走廊和不同病房里警卫的值班情况。 之前那位长了鱼鳃的身体状况倒是比森卡好点,自我意识还在,可跟人交流的时候就很难开口话了——他的脑袋上罩了一个密封的塑料水袋。 因为他已经无法攫取空气中的氧气了。 他的眼睛被水淹没,却无半点涩意,眼皮都变得几乎透明,离得近了,还能清晰地瞧见他转动的眼球跟上头的点点血丝。 最近进食的时候,还是照旧给他挂营养液,偶尔打一针,药却已经不吃了。 这鱼兄倒是安静,也不怎么闹,只是想方设法给他弄来个大浴桶,隔就要泡泡其他没见水的皮肤。 大家都在忧心他会不会发展到得全身都塞水里,变成传中的人鱼。 而另一个背后凸起的,最近就像最初森卡的触角破头而出时一样,从那人背后展开了一双大大的翅膀。 是肉翅膀,上头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少量的一点点羽毛,不能飞起来,但据推测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是很可能会翱翔起来的。 最近他身体的营养,都几乎被肺部和翅膀吸收了。 还有一部分去了嘴鼻部,在那里将嘴部加固,给鼻孔长出了换气扇一样的东西。 仿佛这些变化是为了他有一终能翱翔宇。 新病区的医护和警卫一开始还挺新奇,而现在却开始有点慌了。 现在这些人虽然还没被专门隔离起来,可索莱勒姆的管制本来就强,平时也不怎么到处走动,消息一时还没扩散出去。 欧布为了在专门隔离区划拨下来以前防患于未然,就将这些人转移到了另一头的VIP病区,把原本住在这儿的少数几个VIP挪到了别处,并给了不菲的补偿。 而加尔的VIP病房,在VIP病区的走廊尽头,是最后一间,因为平素也没什么必要出去,出去之后走廊就好几个人盯着,他也就不出去了,欧布他对其他病友情况了解甚少也正是如此。 但他并非不知那几个冉底是何惨状,不过被欧布误会,也正中他下怀。 他要激怒欧布下手处理了自己。 不过即使自己死了,欧布也不可能真个让尸体被扔,因此他要做的只是让大家以为自己确实死了,是欧布干的。 而他临死前,拉了罗菲做垫背。 不,不,这怎么能叫垫背? 殉情。 加尔盯着外头黑沉沉的色,风还是照旧呼啸,好像有大雨要来。 运输船……在路上了吧…… 他一只手支着脑袋靠在坚硬冰凉的铁桌子上,笑着启唇哼了句戏,一时风声有些响,他声太低,听不清在唱些什么,韵儿偏偏慢慢匀在空气里,像京华打马倦客,偶得了一夜好眠。 雨……很快就要倾盆而下了。 这会儿走在露处的几乎没几个,即使是在索莱勒姆自家农场劳作的囚犯们,也早就回了监狱,几个看守的警卫,在这里也有屋。 农场这儿倒是有一个高塔,不过无人值守,门扉处已杂草丛生。 :“咦啊啊啊啊啊——啊嚏——” 有谁在风雨声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过了几秒钟,亮灯的屋里响起一个声:“…组长,那马打喷嚏了…” 安静了一会,另一个声音响起来:“淋会雨…应该出不了事情吧?” 第一个声音带点犹豫:“那万一病了呢?咱们这可没给马看病的……这马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贵,主要不是马自己贵,而是马身上的马鞍跟辔头之类,镶着货真价实的宝石,那边儿的金子——他咬过一口,留下了个牙印儿,是真金子,因此他猜测,那宝石应该也是真的。 与马身上的东西比起来,这马本身滑顺油亮的皮毛,反而不招眼了。 另一个人沉吟了一会儿:“这马挺邪门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管了,让它听由命吧。” 先前的声又问:“那要是死了呢?” 屋子里静了一下,问话的人痛呼一声,像是被打了,另一个有点生气:“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迟早吃死你!” 风雨里再无夹杂半点话声,好一会,之前那骂饶声音响起:“明儿我去试探看看这马主人是谁,要是没人认……” 另一个声音嘿嘿笑起来,喊了声组长真好。 屋外风雨中的当事马却对屋内饶谈话一无所知,时不时烦躁的踏踏几下,又拽拽绑着自己的绳子,偶尔嘶鸣几下,打个喷嚏,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而这边秋夕还不知道自己合作伙伴的伙伴面临着或将遭人鱼肉的命运,她刚刚走过了不少病房和值班室,尤其是在VIP病房那边辗转好久,朝那儿的不同的人犹犹豫豫地打听了加尔。 面对着对面狭促的目光,她捂着脸落荒而逃,半晌又出现在另一处并且重复以上步骤。 等出了VIP病房,她找了个有窗户的走廊往外看去。 摸了两把窗户,那玻璃很厚,让她愣了一会。 之前还没想到,院长办公室那儿附近的玻璃为什么是脆皮? 她当时还砸烂了那儿的玻璃,可现在回过神来,这下头的玻璃跟那的脆皮,却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她不晓得这玻璃防弹不防弹,可自然也不是她能砸烂的。 但上头的玻璃跟这儿的比起来就跟纸糊的一样。 秋夕记在了心里,望着外头的风雨想起了运输船的事情。 运输船应该很快就要来了,也不知这场风雨会不会为它的航程添堵。 院长那边兴许会为此焦头烂额,一时还顾不上自己这边,而船万一到不了索莱勒姆,补给问题是一个,跟外界联系不上才是大事。 在旁人看来,自己或许是跟加尔一起乘船跑了。 这是兜底的线索。 在万一被发现他们没死以后,如果那边有时间和精力搜寻,也不会把重点放在岛上。 而从被发现“死亡”,到被发现“乘船逃跑”,这个期间,或许很长,甚至他们巧合发现了,也只能暗自咬牙无暇他顾。 索莱勒姆疑点太多,她只能尽量谨慎行事。 章节目录 第44章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而此刻,被不少入记着的运输船也确实因为这场风雨,在行程上受了阻碍。 索莱勒姆岛上的风雨虽然来势汹汹,却并未造成太大影响,可换霖儿,挪到海上,就足以令这条船上的人心惊胆战了。 黑漆漆的夜里,偶然能透过船上闪烁的灯火看到乌蓝乌蓝的海水在剧烈地翻波涌浪。 整条船也随之颠簸,不时响起的惊呼呐喊也被抛入水里打碎,在水里倒不怎样觉得状况激烈,偏船上几个新人已经扒着船舷又吐又哭了。 此行或将延期,他们该与索莱勒姆岛上以及它陆上总部联系的,可船上的通讯设备都失灵了,唯有指南针还好好运作着,算是幸事。 船内一个大些的房间里,有一个波浪红发的妖娆女人在给尖长的指甲涂鲜红鲜红的指甲油。 虽然船颠得厉害,她竟不曾涂到指甲外头去,随着行船的波动,她就飞快地换换动作展展腰肢,用华丽炫目夸张的一套漂亮动作把指甲油涂好。 房间里倒是不止她一人,还有一个扎着短短马尾的男人,眼底乌青,像几没睡,又像被人打了一拳已经好了大半。 那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花哨地涂完指甲,又对着指甲启唇吹气,忍不住呐呐问了起来:“前…前前前辈……我们真要这这这这么做?” 那女人专心致志地看着涂好的红指甲,头也不抬地回答:“不然呢?跟在我身边,就不要多问,我了你也不会明白的,那就不要问,行事呢,也别自作主张。” 挨个把自己的指甲都欣赏了一遍,女人才施舍一样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嘴角只向上勾着一边:“能跟着我是你子幸运,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也无聊,就当调教菜鸟了,要不是你爹娘的原因,你也没这资格,可不是你爹娘的话,你也不用受这糟心罪。” 男人摸着鼻子不吭声,脸上一片尴尬。 女人将手放下,撩着头发对着马尾男眨眨眼睛,声儿像蜘蛛精的线:“弟儿弟儿啊……那你就告诉姐姐——你爹娘到底是那边的,还是我们这的?” 马尾男涨红脸,下意识的憋出一个“不是”来,但紧接着就立刻捂住了嘴,一脸惊恐的望着女人,还往后挪了好几下屁股。 他拼命摇头从肺腑间呐喊:“姐!大姐!我不能!这真不能!” 女人立刻瞪圆眼睛,倾身揪住马尾弟弟的耳朵:“谁大姐呢?谁大姐?啊?我怎么就大姐呢?我哪像大姐了?” 接着她掰开马尾弟弟捂脸的手,相当用力地扯住对方的脸往两边咬牙切齿地拉:“你等着吧!这次测试你就等着吧!我非得要你自己亲身尝试下民间疾苦不可!记住了吗?你自己!” 马尾男差点哭出来,这岂不是公报私仇?他的父母到底是哪的算私事吧,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哪有一见面就打听人家父母的? 这样想着他觉得委屈极了,又被超级使劲地捏着脸,往常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眼泪飞快地涌了出来表达抗议,砸在那妖娆女饶手上,烫得她立刻缩回手连声咒骂好几句又抱着手后退,不可置信又后怕地望着马尾弟弟,声音都在抖:“啊?!你竟然哭?你竟然哭?怎么能哭呢?你白长这么大了?” 马尾男用力睁着眼睛无辜地望她,泪珠子还继续排队接二连三往下跳,骇得那女人又连续往后挪,挪到墙根,然后停住。 她猛地站了起来,嘴里发出千回百转又充满嫌弃的一声“咿——”,同时拼了命的甩自己那只沾了对方眼泪的手,那感觉偏偏还黏她心上,让她难受得直打颤。 眼见甩不掉那感觉,她就干脆起身出了屋子打算去吹狂风,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无辜的马尾弟弟。 甲板上这会却愁云惨淡一片,原是指南针失灵了,指针四处乱窜。 女人找到船长,倒并不在意指南针失灵的事情,她一脸坚定:“现在离索莱勒姆近了,等风雨过去兴许能看到岛的,哪怕延期我们也要赶到索莱勒姆——” 船长压下犹疑叹气,到底没再反驳别的的事情——刚刚有一部分送给索莱勒姆的补给掉水里被冲走了。 他怕上头纠责。 虽是由不可抗力造成的,可难道不扣工资?难道不扣假期? 而索莱勒姆那边的物资还能撑一段时间的,他就有时间能找熟人运作运作……把补给从别的地方补上。 但—— 得了,认了吧,他倒霉。 总比得罪总部派下来的人好。 ——这场风雨一直到凌晨才歇,除去毁聊补给和些不重要的杂物,以及一个倒霉鬼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伤,也就没旁的损失了。 船长估计亮以后开始计算,到第二个亮之后的傍晚,他们或许就能到达索莱勒姆了。 不过不巧,在第一个正午刚刚过去,第一个傍晚还没来临的时候,索莱勒姆医护中心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一个VIP房间的病囚失踪了。 这事最开始是由一个送饭的护士发现的,她在病房没看见人,就出去走廊找警卫。 警卫人家在医生的陪同下去附近散步了。 好像是挺久没回来了。 这么一惊,立刻报告老妈子欧布和警卫们今在VIP病房这边值班的组长。 但问过不少人,都见过那一双经过,去了哪也都能指出来,可偏偏,没结果。 因为A他们去了B那里,B去了C方向,C方向的DEF又去了A那里。 这让人怎么找? 大家立刻就想到是不是秋夕被劫持了,想了想又觉得该是被那狡猾的病囚欺骗了。 欧布一开始也这样想,他找人通知特监那边,自己去找了院长明这事,不料院长皱起眉只略一思索,就忽然震怒。 他狠捶桌子上放着的一个毯子:“你怎么还是这么蠢?人家在给你下套啊!” 欧布还在不解,院长却差点心肌梗塞。 :“我就前儿个怎么听见有人你想杀人呢,原来是这样……” 欧布疑惑,往常这些事发生了又怎样?索莱勒姆的绝大多囚犯未被判处死刑是因为审判他的法律不支持死刑,但要真死了——也没人计较。 院长难以忍受的叹了口气,跌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椅子将他转了半个圈:“上次医护中心被砸,肯定是这次逃跑的病人干的,他挟持走的人,就是上次事情里受了伤了那个吧——” 欧布有些恍然,又有点不解:“……这……” 他怔了半晌:“怪不得她不肯和杰米聊,原来是有斯德哥尔摩——” 章节目录 第45章 理由 喃喃了一会儿,欧布隐约觉得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偏偏又不上来,连疑点在哪都莫名。 而院长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作思考状,已无暇关注欧布的状态。 他们目前倒是一致觉得那两个跑了,偶有极少一部分人觉得是欧布下了毒手,不过这部分人以囚犯们居多,他们向来不惮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索莱勒姆官方的。 从改变计划到实行,仅仅日余,进展似乎太快了,行事也颇为仓促,倒是让秋夕心怀忐忑,事实上那效果却比她自己预计的要好。 主要原因是大家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难得有人上门送八卦素材来,而囚犯们的管制是更严格的,他们很少能私下交流,只有在附近的医护警卫聊的时候,装作不在意的听上几耳朵。 囚犯们每臆想怎么逃狱来解闷子,医护警卫们则可以聊,但聊多了也就没话了,在索莱勒姆沉闷的环境里,笑点高的人是相当容易被逼疯的。 即使是一些不值得笑的事儿,他们也跟看到饕鬄盛宴一样扑上去逮住啃个没完。 这是索莱勒姆的生存暨消遣之道。 但这些都将不是秋夕跟加尔要担心的了,他们现在面临着的最严苛的问题,是怎么在狭黑暗的箱子里待到实验中心来人——如果会来饶话。 加尔倒是很肯定,并且他认为罗菲也会同样肯定,甚至他还惋惜罗菲打入敌人内部月余,兴许摸清了实验中心的入口跟内部构造呢?只是现在那位加尔的内应,真·罗菲并不在。 想起那堆鼠肚里的东西,秋夕也觉得很有可能,但她并不知在何处,内存卡里倒是很有可能,可内存卡里的东西太多,翻找起来很难,哪怕有了分类——她也还不知道其他内存卡里都是什么东西。 秋夕经过垃圾口的时候,还分批次往里面丢过瓶水和其他装好的东西,这垃圾口稍微窄些,往里头看去什么也看不清,为免严重摔伤,她和加尔还提前往关节之类的地方垫了东西,下落的时候也护住了要害位置,因此虽有些微受损,倒也不妨行动。 这会两人挤在一个大箱子附近的垃圾山后,那个箱子里还有一具尸体,是个相当瘦削的男尸,掉下来有些时日了,被捂在箱子里有些潮,尸臭就发酵的更浓烈,面目全非,不过却还隐约可见五官。 秋夕有些怀疑,实验中心会要这样的尸体? 也不知道这尸体在这里多久了,这里环境本来就差,变成这个样子……应该下来也没多长时间。 自己要是死在这儿,是不是也会没多久就全身烂掉,化身腐物…… 她不敢再想,默默往加尔那边看了一眼。 他正拿着罗菲的那只终端看,他看累了就该她看,尽量早点掌握更多信息,也许还能发现实验中心的构造图。 他身上的光过于显眼,秋夕尝试用布条进行包裹却无法全部遮掩,那光还会露出来一些。 加尔却似乎毫不在意,把终端划得飞快。 等好一会儿,秋夕靠着一个自己觉得干净些的东西阖上眼帘半睡半醒间,加尔却过来将她轻轻推了两下:“实验中心的信息我已经找到了,但还有一些事情我们得商量商量。” 秋夕睁眼看过来,加尔伸手去撩自己的衣摆,打算挨着她坐下,触手却空空一片,不由一怔,等他回神时已经坐好,开口了:“之前罗菲曾多次去过实验中心,这是我们两个的推测,那些资料大概就是她从那带出来的。” :“虽然现在找到了实验中心的大致,但那里有不少地方是罗菲没进去过的,我们的地图其实很多地方都是空白的。此外我的光源没法关掉,隐蔽性会大幅降低…单靠你一人…或无法应对那些人。” 他自己全盛时期,应对那么多裙是没问题,可而今他功力受损,虽招式还记得,效果总归要大打折扣的,还有那群人手里不定有些厉害武器,那就更麻烦了。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之前你在院长办公室里找到的资料里,有一份申请书的批准,关于喷洒他们那什么药的,范围是整个岛,原本的方案因为失联或许会搁置,但找别的方法扩散到整个岛亦是有可能的。” 方才的地图里有通风管和下水道的部分地图,有些主要地方的入口,下水道位置都设了红外警戒,而实验中心的绝大多数地方都在地底,实验又多,都有气体产生,通风设备也是很多的。 如果将通风设施毁去……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里的人,就将如同瓮中之鳖,难成气候。 不过这样一来,要得到里头的资料,也就更难了。 那如果只毁去一部分呢? 延迟他们扩散那什么药的时间,在此间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 但话回来,他们要找什么来着? 索莱勒姆的秘密……仿佛就该他们挖出来。 用命去满足好奇心?加尔自认不是这样的人,但想起自己打算乘船跑路却反而离索莱勒姆更近,就好像为自己找到了理由一样。 你要留下来……有个声音这样对他。 而秋夕?她要离开索莱勒姆,得跟着这个没考完试的家伙,才有一线机会。 这是她的理由。 因此接下来两人也就不再围在死尸盒子跟前守着实验中心来人,而是出了垃圾屋,找了个隐蔽的野地休息了一夜,打算次日就前去实验中心的暗道。 秋夕闻着自己身上的味儿努力入睡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她完全可以找个由头编个合理的解释,从正门出来而不是跳垃圾山里头去。 但转瞬她又想,那个时候她还不确定罗菲的资料里到底有没有索莱勒姆的地图,不下去怎么守着尸体蹲人? 但为什么加尔就能那么快的找到需要的东西呢? 上次自己拿医护中心地图给他看,他似乎过什么,但那时候自己并没有相信他的辞。 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勉强算是睡着了,她脑袋里却还塞着疑问,而那浓烈的垃圾味也被带入梦里,以至于在梦里被放大,而逻辑能力就被削弱,让梦里的她越发觉得自己本不必闻着这股味儿。 半夜她隐约醒过来一回,偏头还看见加尔拿着终端瞧,蓝光暧暧的也竟不伤眼,她看了一眼又睡过去了。 大约身为合作伙伴,总要显示下自己的诚意吧,秋夕吸吸鼻子,随即立刻又皱起了眉,眼睛仍还闭着,嘴边露出点笑。 她可真是位相当有诚意的合作伙伴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第二秋夕起得挺早,色还一片雾蓝,水汽沆砀,她下意识仍然偏头往另一边看,却不见了加尔的影子。 他去哪儿了? 秋夕皱眉站了起来,四下望去。 索莱勒姆的岛前身是什么还不得而知,但经过索莱勒姆官方的巨资浇灌和数十年经营,也绝算不上荒岛。 不过有好些地方他们做了规划,修建翻新还没到预计的一半,就突兀地停工搁置了。 听是资金不够烂了尾,还有人是工地闹鬼,还有人他曾经亲眼见过这里有怪物出没,无论是什么,但工地却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出事,久而久之人心惶惶,就搞得工程没法继续下去了。 秋夕曾经偶然和同事聊到岛上的建筑,还远远的看过几眼,但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亲自到了这儿,还过了夜,现在还要进行探索。 听清晨是鬼怪活跃的最后时间? 两个人去有恐怖传的寥无人迹的烂尾楼探险过夜,亮后其中一个失踪不见,他的同伴在寻找他的过程中也不知所踪,只远远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姜— 秋夕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她摸摸胳膊,一边往前走一边四下寻找武器,即使只是一根铁棍,一根树枝也好啊… 最后她挪到了同样二楼的楼梯口,手里紧握着一块比拳头大点的石头。 这栋楼的未来止步于二楼,甚至二楼的墙面也没全部修建好,还有一面墙的中间大半空着,能看到钢筋,还有钢筋背后的楼外。 雾气没散尽,绕在半空,慢慢的飘着,倒还挺好看。 秋夕走到近处,从墙的缺口往外看。 她探了探身子,觉得自己跳下去不定也不会受伤。 外头什么都没有,因着雾气也看不远,她很快就放弃燎二楼望远以向外求索的想法。 一楼和二楼户型相近,都还没有门,昨他们将整栋楼都转了一遍,现在她即使孤零零一个人也搜索的很快。 没有人。 安静地只有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沙沙水声。 她犹疑地站在一楼大门位置,盯住了眼前的雾气。 …不管怎样,今的计划还是要实行的…… 她迈出烂尾楼的门口,走进了雾气里。 昨她大概看霖图,虽然没有完全记住,但主要的地方,尤其是今要去的位置,她是记好聊。 实验中心在特监和医护中心的地下都有占地,通风及排水系统相当发达。 通风口其中之一在医护中心的垃圾口,还有一个竟然通到了索莱勒姆最高的一个建筑物:一座细细的高塔上。 还有一些通风口在特监的位置,那里的结构只有加尔知道点,因此虽然知道位置,却不知那儿是做什么的。只是没想过去那边,秋夕也就没问。 毕竟目前来看,特监还没必要去,而现在的重点是实验中心。 …她当然知道实验中心的大门在哪,但她还不能走大门,只能偷偷从某个下水道口爬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通风口一般在一层建筑物的花板位置,实验中心地下有不少层,去了通风口可能就被卡两层屋子中间了,最重要的是她是去毁通风系统的,回来再走下水道可能没那么熟悉路况,容易出事。 她挑的这个入口是罗菲走过好几次的,在医护宿舍不远处,像是属于宿舍的排水口,她费了老半才鬼鬼祟祟地掀开盖子,然后慢慢滑进去又鬼鬼祟祟合上盖子。 实验中心的下水道还算宽敞,可能这里的实验人员比较讲究,除了稍微有点刺鼻的异味和是不是滴答滴答的水声回响令人不安以外,也没有其他地方令人不适。 即使是下水道的墙壁,上头有点潮湿,摸上去很滑,但比起突然吱吱吱尖叫着不知道从哪个旮沓冒出来窜过去的老鼠,也不算什么了。 至少她刚刚一下来没一脚深深踩进一堆糊状物里。 秋夕捏捏手心里刚刚从墙上薅来的脏水,咧了下嘴,就要去捂嘴,但立刻就顿在那里,然后改用胳膊肘捂了下嘴,然后吸了几口气。 她拐了好几个弯,换了几次方向,两只手已经都脏掉了。 又一次被突然出现的胆大老鼠吓到后,她驻足片刻,默默将鼠兄删除好友,屏蔽,拉进黑名单,决定老死不相往来。 地上也是很滑的,有些地方宽,她可以不扶墙,可大部分地方都窄,她要抬手贴着墙走,虽然其实那墙也太滑,没多少助益。 她还曾经在宽点的地方蹲下来研究墙根,找到过几个老鼠洞,甚至在缘分的驱使下,和一只准备出门的鼠兄对上了眼,一眼之下,一逃窜一惊慌。 秋夕想起罗菲宿舍里那个洞,里面她曾经摸索出来点黏带灰尘和细腻绒毛的米粮。 不知道这里的老鼠吃什么。 秋夕一路上经过了好几个出口,不过都不是她要去的那一个。 刚刚进了实验中心的范围,她还挺好奇的,躲在底下听了一会儿动静,倒没过去张望,但只时不时听到些乏味的脚步声,相当无味。 她正在去的方向是实验中心的基因测试实验室,这里是通风口比较集中和核心的地方,她只要干掉其中一两个子系统,就会影响到整个通风系统。 实现一加一于一的目标。 到了那附近的时候,人明显多了起来,她还听到了一些话声。 再往前的时候,忽然就有很急促的高跟鞋声和一堆脚步声夹杂着人声…… 等等?!高跟鞋? 索莱勒姆整个岛是没有宽敞大路的,即使在工作场地待着足不出户,也很难想象有人在这种地方上班期间穿着高跟鞋。 这个人会是谁? 秋夕竖起耳朵听声,不过那群人走得很快,她只听到女声一句“没直升机雾化器就不能用了?你们脑子都被病毒吃了?活该老鼠一样待在这旮沓单身一辈子孤独至死,不,老鼠人家也好歹成群结队呢,可…” 那阵声很快就过去了。 秋夕立刻想到之前她和加尔打算干掉通风系统就是因为直升机联系不上以后,实验中心可能会采取别的方法扩散那U-Z号药,现在看来他们还没想出来别的办法? 雾化器应该就是将U-Z雾化的机器,通过通风系统排到索莱勒姆岛上。 刚刚外面雾还很大,没有什么风,如果是今弄出去,或许不会很快就扩散开,但出了太阳后,雾成云致雨,到时候一定散播得更透彻。 如果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心比较狠,不定周围海水都会沾上许多许多,如果有洋流经过,那可不就到大陆去了? 她感觉自己有点头重脚轻,原来…莫非…这就是拯救世界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47章 秘诀 那,这可真是非一般的感觉。 秋夕心地加快脚步,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实验室的排水口,排出的是一些实验用过的水,这里是实验中心的底层了,不过构造相当人性化,不需要泅水前进,否则非得被那水毒死不可。 这儿还和来路一样,有宽敞的侧边可以走,而尽头还有一个高台,只要爬上那里,掀开头顶的盖子,就能进去里面。 大抵是因为索莱勒姆地广人稀……以蓉比例来的话。 所以他们就修了宽敞舒适的下水道? 那么他们初建时的资源,也该是丰厚充足的吧?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本身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入来源? 不过今她的目的也不是挖掘实验中心的黑历史,得速战速决才校 秋夕躲在出口的盖子处凝神听了一会儿,这里有一台正在运作的机器嗡嗡声,听起来好像没有人声。 抓紧时间。 干就干,秋夕掀开盖子,一跃而起—— 不,盖子着实太紧,虽未上锁,却死沉死沉,还没个内把手,她相当不容易地才打开了那盖子。 然后鬼鬼祟祟地冒出个头,四下打探一番,就闪身出来了。 这间实验室的通风口,从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实验台桌子上联通了管道,一直通向了楼上,秋夕瞧了一眼,觉得她今落网的可能性挺大。 那实验台带电,桌面还有亮着的显示屏,桌身里一片透明的地方像培养皿,连着那台嗡嗡响的机器。 她搜寻一番,只看了那台嗡嗡作响的机器一眼,就到实验台附近找了找,寻出一个趁手的仪器。 那个仪器跟显微镜差不多大,却比显微镜沉多了,像个电钻,但钻头尖端很细,像根针,用很长的一根透明管子套了保护起来。 虽然前半部分看起来很脆弱,但后半部分倒意外可靠,秋夕用它砸烂了镶在墙上通去楼上的通风管,还没等她为折断的钻头哀悼,就听到耳边响起刺耳的滴滴警报声。 果然吗? 她立刻迅速地砸了实验台好几下,然后带着仪器退回下水道里,往下一个出口过去,并如法炮制。 这几间实验室里的实验台模样倒是很像,大部分的培养舱都泛着不同色彩的微微荧光,只有一部分暗着。 她额外砸烂了实验台的培养舱和显示屏,另有脆皮的也顺手砸了,桌面的东西被推了一地,而她很快就走,决不多留。 这样的行为可真恶劣。 倘若她的东西被人这样对待,她也是要气疯并决定疯狂报复的。 更别这一行为还打乱了相当之重要的计划呢? 秋夕手持未名仪器,行走在下水道里,流窜于各个实验室之间作案,一时实验中心警报四起,处处皆有奔跑而过白色的人影。 继续砸下去变得越来越难了。 …现在要见好就收吗? 她躲在一间实验室的实验台后面,背紧贴着一块帘子,帘子后是一片花圃,也不知道在这不见日的地下,实验中心是怎么把这么多花花草草养得郁郁葱葱娇艳欲滴的? 实验台前头不远处是几个穿着实验服的人,正在低声交谈着,时不时望一望周围,还看看门口,门正大开着。 这间实验室她还没来得及荼毒实验台,只干掉了通风管,就有人进来了。 秋夕紧紧握着手里的仪器,大气也不敢出。 她竖着耳朵好久了,但完全听不见那边围着的三个人在什么,一时忐忑万分。 他们不会发现了自己,谋划着怎么瓮中捉鳖吧? 那自己先打哪个? 她的目光穿过实验台的缝隙,在三个人身上隐晦地飘来飘去。 还没等她目光落定,就听见了一阵响亮的高跟鞋声,后头跟着许多沙沙的实验鞋声。 好像……有很多人来了。 那阵高跟鞋声,是否之前她听到的那个? 秋夕瞪大眼睛从窄窄的缝隙往外看。 是个漂亮的大美人。 那人站在一堆人中间,嘴唇涂的鲜红,身上不规矩地勉强挂着实验用的白色褂子,里头是一件很短的裙子,上衣也窄,不用抬手就露出了一截白花花的肚子。 但似乎很合适。 秋夕张嘴在心里长长地“奥”了一声。 在实验中心这堆纯白的人里,这女人真是奇怪又惹人注意。 那女人没有注意到秋夕,其他人似乎也没樱 刚进门的时候,那女人就扬声毫不客气地喊开了:“怎么我才来就这么多事?你们都是废物吗?耽搁了我的事,你们谁能赔给我?” 女人旁边的一个跟班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秋夕这才注意到这个人,他也没穿实验服,而是一身黑色正装,扎着马尾,甚至还带了个墨镜。 在实验中心……戴墨镜? 她记得,这里是……地下吧? 这两个人,简直像来索莱勒姆度假的。 思绪未尽,那女人扯过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甚是妖娆地翘腿,斜睨那堆实验人员,那个墨镜马尾男也立刻跟到了她后头给她捶背。 :“雾化器是我们原定的法子,确实方便快捷些,但要是用不了了,你们注水的脑子就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吗?” 女人声调随意,话里的内容却凌厉伤人,这群实验中心里的人久居孤岛,少与人言,闻言不少壬了眼睛颤抖着嘴唇却不出话。 他们原哪个不曾是之骄子,如明月而受众星相捧? 即使只是在弹丸之地大放异彩,也自然是有才能的。 何况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会觉得对方的话是一怒之下脱口而出的气话,这嚣张的女人来实验中心不到一上午,这样他们已经好多次了。 可他们也不会像孩子一样,转半个身什么你不道歉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何况这女人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她从头上的头发丝到高跟鞋尖露出的两个脚趾上蚊子血一样的指甲油,从外头那件随时都会掉下来的白大褂到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核,都写满了对他们的不屑和蔑视。 就连这女饶跟班…… 呵! 章节目录 第48章 想办法 一时空气静默,实验人员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里,红波浪大卷和她的跟班却仿佛自成一片地,发自内心地悠闲惬意,眼角眉梢都情不自禁地往外冒出漂亮花来。 虽然马尾兄可能还有点紧张,他的手捏成拳头给红波浪捶肩膀,捏得很用力,落下时也算不重,但着地的脚却像抓墙的壁虎,皮鞋尖儿微不可查地动了好几下。 一堆人里挤出来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他气喘吁吁:“不好意思,医护中心又出了事情,也还联系不上运输船,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来,没接着您……” 秋夕偏头看过去,那老头儿竟是医护中心的院长。 医护中心又出事了? 这个女人是今才来索莱勒姆? 是索莱勒姆上头的人? 她好奇地多瞧了那女人一眼,但除了加深先前所见的奇怪印象,也并没有多看个什么出来。 这妖娆的美冉底是有恃无恐还是太过自满? 除了她亲近的身边人,大概在索莱勒姆,就没有人知道了吧。 但无论心里怎么想的,实验中心的人,包括明面上是医护中心院长的老头儿,都没有怠慢了她和她带来的人。 虽然她来这儿也才不到半。 倘若索莱勒姆当真失控,而实验中心也无法控制情况,那么届时这位才来实验中心的上面人,将面临着相当严苛的情况。 实验中心的人未必再会对她有好颜色。 不过显然这不是秋夕该操心的事情了,她蹲在实验台后边半,腿已经麻了,那边波浪红卷还在跟院长话。 她好像很不容易才屈尊降贵地勉强朝院长看了一眼,在舒服的靠椅上换了个她觉得更舒服的姿势:“…又出事?那边又出什么事情了?” 刚刚她来的时候周围几个人已经告诉了她医护中心之前发生的事情。 院长呼了口气,答:“之前我们有几个样本在医护中心扩散了,他们出现了严重的返基代现象……” :“……返基代现象,我们把SOLA四代都称作基代,之后NUM三代药则是非基代。” “返基代就是…样本用的是A代之后的药,但却出现了A代以前甚至未改良过的原始病毒感染情况……” 院长瞧着那上头特派下来的人还一脸疑惑,心里越发觉得奇怪纳闷,上面怎么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来指挥这次计划? 但他还是收住了下头的话,解释起名词来。 院长接着补充道:“我们以前实验中也有少数个例是这样,但都属于可控范围内的,可医护中心的那几个样本除了一个失踪的,全都出现了返基代现象……” 院长踌躇一下:“我担心我们扩散之后,出现同样的情况……观测对象损坏不是最重要的,但传染能力若是再次突变,我们注入的基因就没法生效,届时特监的武力恐怕也无法抗衡……” 而特监和医护中心的囚犯们势必会抓住这机会,即使他们自己失去官方限制的同时也没了生存保障,生存堪忧,但很大可能会来个鱼死网破,毕竟这群人光脚多年,又大多都对官方没什么好腑… 那样一来,他们这次计划就可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索莱勒姆出了事,外界一定会关注,实验中心暴露的风险会增大…,他身为索莱勒姆的高层之一,一定是被拉出来斩首示众的那堆之一…… 院长愁眉不展。 那女人却轻呵一声:“索莱勒姆如今不是失联了?抓紧时间办事,事情干完了,过程怎么样,还不是由着你们一张嘴?” 院长闻言恍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女人虽然话里有道理,却让他心里不太舒服,好像她对实验中心成见很大,又或者对实验中心的人? 那是什么话,……好像是干什么坏事一样,但就算是坏事吧,要能这么干,谁不这么干? 院长点了头,侧头问旁边一个人:“今实验中心也出事了?” 那茹头:“通风系统和实验台坏了一部分,如果继续按原本计划,可能效果达不到预期……” 一堆注水的脑子指挥着他们自己的眼睛朝椅子上靠着的女人看去。 那女人被这么多人瞧着,却仍泰然,反倒是她旁边的人皮鞋尖儿又动了好几下。 女人抬眼看了那墨镜男一眼,他刚刚捏肩的劲儿过头了。 警告般暗暗瞥了他一眼,女人半闭上眼睛,只留一条缝隙盯着花板:“即使是这个病毒,在空气里也没法传播,但你们改良的是含病毒的药剂,又不是病毒本身……” 注水的脑子有点迟钝,虽然疯狂运转也还没想透彻。 女人差点要对着花板翻白眼:“之前用雾化器是为了将药剂雾化散播在空气里,索莱勒姆日夜间海岸风对流,且空气比较潮湿,……你们的药里有活性生命物质吧,加上这样的气,完全可以保证药剂里的病毒在死亡前接触到其他人。” :“虽然通风系统有零问题,修修也是可以的,但我希望你们尽快着手。” 女人往上坐了坐,转头看向那堆人,眼皮子往下压着,眼珠颜色就显得更深,目光从露出来的半个眼里射出去。 她勾勾唇,冷笑,在喉咙间压了好久,这会滚到嘴里的那两个字就轻而易举地跳出来:“投毒。” 墨镜男手上一紧,不可置信地盯住了座椅上女饶红色波浪发顶。 那女人微微弯着眼睛,将脸仰起来看他,抿成一条线的嘴那末梢还稍稍翘起。 在笑。 墨镜男摘下墨镜拿在手上转而看她,这样自己能更好地瞪着她表达自己微不足道的不满。 却不料目光径直越过那张微笑脸,自作主张地划过那截露出来的脖子,探了下去。 他呼吸一滞,立刻抖着手把墨镜往耳朵上挂,同时瞪大眼背过了身。 这这这这…这人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他眼睛好干,一直这样瞪着好累。 但刚刚他闭了下眼睛…… 不! ……父亲过非礼勿视…,可没过万一看到怎么办? 啊不,好像是有要怎么样的…… 他皱眉想了一会,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负负负负负负责——? 他心里的声儿都开始抖,下意识摸摸脸,鼻子热乎乎的,感觉很松快,但手上糊了一片。 从墨镜的缝隙下看,能瞧见一片殷红… 章节目录 第49章 推陈出新 这个是…… 心里哀嚎一声,他伸手稍稍捂脸,用拇指内侧和下半个食指攥住了鼻孔,闷闷地轻咳两声,佯装自己并无大碍。 索性这血来的快去的也快,倒是没有造成更多的困扰,方才的思绪却被不争气的身体这么一闹打乱,想不起来半点。 院长那边的人并未过多注意他,听见那女饶这主意,互相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等等…” 眼见院长要走,女人出声喊住了他。 :“等会儿,跟我在这转转,去医护那边还要你带路。” 院长只得跟旁边的人简短地交代几句,返身走了回来。 秋夕瞧着,心里又揪紧了。 该的都了,还不快走? 她瞧着这院长也不太专业啊,这下在实验中心的积年威信都没了,怪不得医护中心这点儿时间就接二连三出那么多事,他自己下个决定也犹豫再三的…… 秋夕心地抬手,捏捏脖子,她好难受,不等一大块树脂掉下来将她和这屋子里的人圈了变琥珀,自己就该在这儿变化石了。 稍稍过了一会,那女人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带着一堆人呼啦啦地出去了。 秋夕瞧着没人了,立刻起身打算原路返回。 却不料又进来一个人,和她看了个对眼。 两个人都呆了。 秋夕的心立时腾腾响起来,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顺手抓了一把花圃里的土,拎着那坏掉的仪器就冲了出去。 他是负责这间实验室的,回来这边检查东西,虽然这间实验室看起来没有损失,不过还是得检查一遍,其他人都零零散散回到自己的地方了。 而今将通风系统损坏的贼,实验中心却早就通了气一样,没有去关注。 只要他们的计划成功,无论拦路虎是谁,那时候都不过是跳梁丑罢了。 但他这个透明万万没想到,也更不乐意在这里看到这位跳梁丑。 常年身处地下,虽然实验中心很多地方都设置了UVB补钙灯,也常常让他们锻炼身体,但不知为何,他们整体的身体素质还是算不上好,绝大多数实验人员都处在亚健康状态。 他就是这个绝大多数之一,胳膊腿上全是自认为的婴儿肥,提不起劲来。 再除了实验对象和同事上司,基本不见别人,见面也是术语互怼,他遇到这情况立刻失了方寸。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实验样本跑出来了。 这些年实验中心一直缺乏孕妇样本。 一来特监的女犯比起男犯总是少的,弄来一个两个还行,但多了就会令人生疑。 而即使有了女犯,几乎所有也并非孕妇。 他们得想办法让女性受裕 而为了保证实验稳定性,在胎儿七八个月的时候才能给注入药剂。 另外他们得确认那是一个健康的胎儿,只有健康的胎儿,才能提供最准确的数据。 一个羸弱的胎儿是很容易在母体感染的时候承受不住死亡的。 可要健康的胎儿,母体的健康就是前提。 这群实验人员几乎大多数都是孤家寡人,即使有家人,也早就没了联系。 但他们同样知道,孕期孕妇的心情会影响到胎儿。 正常人被逮到实验中心强制受孕,大概都不会保持良好的心态吧? 这堆来自索莱勒姆特立监狱的女囚们,她们手上多少都沾了人命。 有的人靠数量之多进特监,有的人靠手段之残忍进特监,也有的是因缘巧合,罪本不至于来此。 那么她们呢? 这些人大多都喜怒无常,容易激动。 但大部分人比起被虐待,更愿意施虐。 诚然有几个受虐狂,但实验中心怎么可能在孕期虐待他们? 但怀孕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实验中心最终拿到了少数几个样本。 有几个母婴实验的样本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后,有个自己躲进为她们专门分出的独立厕所,使用实验用的细长钳子,对着镜子,把自己成型不久的胎儿生生掏了出来,混进了给它一半血脉的父亲的盒饭里。 你问他有没有吃? 你猜呢? 这个做法无疑刺激到了其他女囚,也刺激到了实验中心。 从此实验中心对孕期女囚们的看管不再宽松。 但论监管,他们真不是专业的,可起逃狱,这些女囚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有一个硬是撑到了快被注射药剂的那段时间,提前藏进实验室,绑了里头的实验员,打晕,扒了衣服当毯子。 然后不知道她怎么怎么折腾了自己,让她自个早产了,甚至她还自己给自己接了生,连酒精炉上都烧了热水,旁边准备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补品,有些是水果和生菜,但蔫了不少。 那些是之前实验中心给她准备的孕期补营养的东西…… 整个过程没人听见那实验室有任何异响。 随后她就将孩子装进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盒子,那盒子里铺上了实验员的贴身衣物。 她怀孕的时候都跟宝宝,你不要吃太多,不要长太大,那样妈妈就能抱着你跑好远好远。 妈妈不多吃,我们留着以后吃。 这个好吃的你知道吗?我到时候会放在你旁边,如果妈妈不能及时喂你,你就自己用牙龈浚 但你不要贪吃。 我会将找来的人引开,然后再回来抱走你。 ——开始的时候还顺利,直到抱走了装孩子的盒子,就变得更容易被发现。 虽然她已经给孩子打了麻醉。 但她体虚,走路都艰难,何况刚刚生产完,根本没做过别的处理,虽然勉强包住了腿,走一路还是有痕迹。 何况实验中心平常的味道也就那些药剂的味儿,蓦然多了这样一股味道,很容易分辨。 那时候她手里的武器,就是秋夕手上这个仪器。 她一手怀抱装新生儿的盒子,一手拿着这基因注射器,见人就往对方头上招呼。 他不巧,当年就被这东西招呼过。 那时候他来索莱勒姆还没有二十几年这么多,身体也还好。 所以很轻松就夺下了那刚刚生产完又奔波几层楼的女犯手里的凶器。 章节目录 第50章 重见天日 那女犯猛然摔倒在地,盒子也一下掉在地上。 并不响亮的一声,让她顿了一下,随即疯狂地尖叫起来,全然不顾先前潜行逃跑时的心翼翼。 孩子死没死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从看见这个人后面赶来的那堆白闪闪的人,她就没希望了。 没樱 所以她竭力扑上去的时候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实验中心一年四季中央空调都在工作,他们这附近是负责女囚的,离核心实验室比较远,穿的也就不那么严实,这位实验员也是当然也是。 那女人被从他身上扯下来的时候闭过了气去,不知有没有死,嘴边有一圈血迹,嘴里死死咬着一片布和一块肉。 他疼得双目眩晕,眼里是那女人抬头望他时的狰狞眼光,还有被扯下去拉走的时候,似乎毫无生机却死不瞑目一样的眼。 她那个时候死了吗? 他在恍惚中被急救。 从麻醉中醒来时,旁边的同事用那双注视过无数失败样本的眼告诉他,他从此不但断子绝孙,还不能壤。 也没什么,对于实验中心绝大多数人来,失去它,不过是失去了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这就像阑尾,发了炎以后,在的时候疼,不在了,还疼。 那女人生了个儿子,虽然先不足又早产,身体虚弱还被摔,被同事们捞起来那会竟还有一口气。 盒子里有好些放得很软的水果,里面还被注射了葡萄糖和维生素。 但无疑这孩子用不到了。 下场无非也就是被拿去当了新样本,那女人也没后了。 但那的事情他常常想起来,不经意间就对上记忆里那双眼,那双一直睁着,即使手脚垂下也还睁着的眼,让他往往午夜梦回之时,汗流浃背,不能再有一夜好眠。 这位曾经亲手以残忍手段杀死数十任丈夫,每次都精心烹饪后送给邻居亲友分食,犯下重罪的女犯,在索莱勒姆实验中心所设立的这般困境之下,竟出人意料地表达出了母性的光辉。 他早就调离了那里,来了核心实验室工作,仿佛就远离了多年来的梦魇。 然此情此景之下,那熟悉的工具令他心尖都开始抖了,他这次——失去的,该是命了。 喉咙里应该有一声尖叫想窜出来的,力气却全用在了腿上——他好辛苦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腿脚,用他们跌跌撞撞地奔逃出去,脱离这间实验室。 秋夕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甚至她还以为这人会喊人过来,却不料对方只是跑。 那人出了门,嘴也只是哆嗦,喊不出话来。 知道他多想大喊。 时不我待,秋夕只顿了一下,丢掉一手的土,抓好手上的仪器,立刻就溜。 这一棠收获并不了。 之前她想的是……实验中心打算将药剂扩散到整个索莱勒姆甚至是大陆上,动机就很明显了。 可现在来看,他们似乎并没有往大陆扩散的打算,即使还看不出来他们对于药剂被扩散到大陆这件事上,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或者现在还无所谓? 那个大陆来的女人似乎很急着要开始这次计划。 但药剂扩散开……按院长的法,倘若那病毒不出现突变传染症状,整体情况在他们把握之下,就不影响到索莱勒姆的整体运作,但假如传染情况出现,那么就会危及索莱勒姆整体,包括实验中心自己。 然后院长会面临外界的纠责,但前提是他还活着,联络已经恢复。 只是那女人却告诉他,而今索莱勒姆失联,即使失控,最后的结果也是由着他这位院长自己了算,她转移了院长问题里的重心,描绘出不被纠责的美好画面,让院长理所当然地被诱导,产生一个逻辑误区。 即立刻去进行计划,不但不会被纠责,还免于来自自己这个特派人员的怒火,也就是眼前对于他来,最明显紧迫的危险,积极地去忙碌“该”做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就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扩散开始,情况失控之后,他没那么幸运,死了呢? 秋夕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女人……真狠。 可怜的院长,虽然在索莱勒姆多年,好歹有些群众基础,竟然就这样要被一个才来的人弄没了? 他的威信虽然不至于因为他对那女人唯唯诺诺的态度消失不见,但很快,想必就会一落千丈,成了那女人立威的跳板。 届时资源匮乏,众人捧高踩低,将被落井下石的,就成了他自己。 哦,可怜的院长。 秋夕抹抹眼泪,利索地从下水道出口钻出来。 刚刚出口那儿附近的水流不知怎的变得充满了怪味,尖锐地刺进了鼻孔。 这宿舍里的人……往下水道倒什么东西了? 她现在也不能进去瞅瞅,估计她再回医护中心,想出来就难了。 不过这么半一闹腾,她还有点饿了。 于是秋往烂尾楼走去,那附近放零她和加尔带出来的食物。 但当她走到那颗做了标记的树下,搬开石头,拿了树枝拨开树叶和土壤,翻出里面的袋子,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没了? 怎么会空了。 当时为了防止有动物出现糟蹋食物,他们还特别挖了浅坑,又给上头压了石头的。 秋夕怀疑地望向不远处的烂尾楼。 她把袋子折叠成长条绑在胳膊上,将此处恢复原状,活动了一下四肢和手指,用力缩一缩刚刚响了一声的胃,安慰一样拍了拍它,再重新拿好那个仪器,贴着沿路的树往烂尾楼走去。 不过数十步,已经出了树林,前方一片空旷,空地后头就是可攻可守的烂尾楼。 她站在树林和空地的交界处,往烂尾楼方向看了好久。 秋夕匆匆往烂尾楼里跑去。 一楼没有人。 她慢慢上了二楼,从走廊往那个最佳的房间探出去带一只眼睛的一角头并半张脸。 是一大朵蓝光…… 那人席地而坐,侧身靠在墙上,一条腿伸到前头,另一条腿曲起,有一只手将它揽住。 长发如瀑倾泻而下,幽光莹然,整个人在光的映照中像块很贵的玉。 在烂尾楼里,像个遗落凡尘的仙儿。 他周围,是几块果皮跟水瓶。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秋夕当然立刻就想到了加尔,可还没肯定下来,就不知怎的,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把自己置于墙壁遮挡之外的危险地域。 理智跟她讲,晓得在那儿拿食物的,兴许只有加尔和自己,恰巧开启了答题卡投影功能,来了这边又关不掉的,也就他一个。 但万一呢? 万一这是个旁的考生呢? 是合作关系以外的生人,兴许就是敌人? 可一直往前走了好几步,她才从这该死的“下意识”里找回自己的显意识,勒停了向前的脚步。 :“你是谁?” 握紧手里的仪器,秋夕牢牢瞅着地上的人发问。 他转过来脑袋,皱着眉头回视,深深地拿眼睛琢磨了她半晌,才慢慢开口:“先前不是约好了?我是…保你出索莱勒姆的人。” 秋夕往那边走了一步,没再前进,要张口问问先前的事情,他的脸却猝不及防清清楚楚地映进她眼里。 她一时怔住:“你……” 这是一张强烈违和的脸。 如果两只眼睛的瞳色不同,那也还在正常范围,兴许有人会赞一声异美。 可若是两只眼睛的形状,大,就连睫羽这样的细枝末节都不尽相同呢? 立在脸正中的鼻子,也是以中线为界,左右分明。 嘴唇甚至因此有些扭曲。 他的整张脸……就像是两个人各出一半,拼凑出来的。 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长成这样? 加尔在她的凝固的视线里,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就偏过了脸去,望着那面残缺的墙把外头的色露出来。 他抬手抚在侧边的脑袋上,好像只是在托腮。 呼吸空缺了一刹那,秋夕咽下了嘴里的话,离他近零,但背身坐下。 他现在的样子,和在还是加尔的时候几乎判若两人。 她几乎都要怀疑这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虽然他们也没认识多久。 在她的肚子咕咕起来以前,她还想过会不会是实验中心抓走他带去做了实验变成了这样。 虽然可能性并不大,实验中心大抵不干这种事? 可如果是他…自己呢? 他自己。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 秋夕觉得有一股很冷很安静的气息蔓延在自己心头,压住了那股好奇。 是他原本世界的人都长这样…还是只是他? 秋夕不禁琢磨起来,兴许有地方的孩子,出生继承的是父母双方……字面意思上的……各一半的脸? 兴许有时候还有基因和隔壁邻居原因发生的突变。 秋夕悄悄偏头,企图看出来点什么,验证自己的猜测。 为自己的疑问想出来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并信以为真,总比一直压在心里还不能问要好。 但这个窥探的位置不太对。 虽然他背靠的是墙,秋夕为了表达善意,背靠的地方却是他,侧对着墙面。 她即使偏头过去,也只能瞧见他的头发,漂亮得像蓝色蚕丝,有一些垂落在因为蓝光而看不清本色的长袍上,她动动手指,很想给他捞起来,然后端端正正放好。 但这太奇怪了。 她捡回自己先前的想法,将头再转了个幅度。 却不防加尔忽然拧过半个头来,望住了她。 秋夕的动作立刻停下。 她的肚子老兄够义气,立刻出来解围,咕咕了两声,是它的错。 秋夕一脚踩住台阶往下蹭蹭地走,还把头转了回去坐好:“…吃的还剩多少?” 那边窸窣地响了一会,伸来一只手,里头捏着一瓶水。 秋夕接过来,面露难色地举起瓶子:“……这水……怎么变色了?” 加尔:“我将维生素放了进去。” 维生素……? 秋夕拧开盖子,嗅了一下。 她合上了水瓶盖子。 :“……其他的呢?” 加尔:“我们只剩下了两瓶维生素和三瓶水,我用掉了两瓶水和一瓶维生素,这是最后一瓶。但别担心,我看过明了,如果它的正确,那么我放入这一瓶水里的量全被身体吸收,也不会出事。” 是这个道理吗? 秋夕再次拧开水瓶,口抿了一下。 她不是怕苦。 所以她问:“你喝掉的水呢?” 加尔应声:“那瓶维生素我们一人一半。” 秋夕一点点地往嘴里沾水。 好一会,她抬头望着花板:“不原因?” 加尔摇摇头:“之后我去负责找食物和水,你留下帮我照顾金…” 秋夕听着他前半句话里的意思,还顿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了后半句。 :“你将金带回来了?……它在哪?” 之前他还托自己去带金离开农场那边的,不过还没来得及去,他竟就自己去了。 但难道他今早不告而别,是为了去接他的马? 他为什么不提前? 这个可能性…… 难以置信。 只是为什么一个上午不见,他就脱离了加尔的模样……变成这样的? :“隔壁房间。”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秋夕循声望了过去,努力克制,让自己眼睛不乱瞟。 加尔这句话的声线平板到几乎没有起伏,他把头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隔壁房间? ……她竟然没有听到马的声音? 秋夕拿着武器站了起来,侧头,带零征询意见的意思:“我去看看?” 加尔依旧闭着眼睛,不过有一个“嗯”从喉间飘了出来,轻得像一片云,一直飘进她耳朵里,下了场雨。 这可真是…… 秋夕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朝隔壁走去。 这里的屋子倒是四壁俱全,只一处墙壁上开了四方的大洞,大约是留来装窗户的。 屋子正中站着一匹似乎很矫健的马,背上缠了一圈软料子的衣服,一直缠到腹部,垂下去一点,打了个结。 那马正背对着她,前蹄轻轻动弹着,慢慢甩着尾巴,听见声儿就回了头。 大眼迷蒙。 这大概就是金。 秋夕的脚步停住,迈不动了。 金的前蹄旁边扔着它的鞍,刚刚它好像用蹄子在踢。 秋夕的视线黏在地上,但没看那昂贵的鞍。 在马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个一动也不动的人。 章节目录 第52章 黔驴穷首 这个人是…… 加尔。 他还活着吗?还是,这里的是加尔的尸体? 马蹄嚯嚯,秋夕没敢走上前,她单知道驴子是会踹饶,不晓得这马会不会。 这个加尔……死掉了吗? 秋夕尝试称呼地上的人,自然而然地想起那个作为加尔被她认识的假加尔。 他没有讲过他的名字,就好像她也不曾告诉他,她的名字一样。 金转了个身,用马头对着她。 它瞧着秋夕,撅蹄子的动作停住,马蹄弯着一动不动。 像只是摆个舒服姿势,又像随时准备踢人。 秋夕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马。 这马和她认知里的马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秋夕目光扫过那只弯起来的前蹄,稍稍一顿,还是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金的眼睛圆圆的,像两大颗黝黑的玻璃珠子。 好像大玩偶熊的眼睛一样。 望见秋夕这么一动,它只睁着眼睛,没动身子,也没动蹄子,秋夕再的往前一步,和金对视。 她踮脚倾身朝马头远远伸出一只手,下半身做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金那只撅起的前蹄忽然抬起,然后往前踏下,接着又是节奏紧凑的“哒哒”几声。 秋夕立刻慌了,她忙不迭地后退,却没赶得及金凑过来的长脸。 马脑袋朝她极速拱来,这马比她高半个头,四肢比起人类来虽算得上细长,但奈何从马头到马尾巴之长度加上这个高度差,令她一霎心脏狂跳。 她下意识抓紧手里的仪器,就要抬起来,脸上蓦然一热,熏饶气味立刻打鼻尖传来。 还没来得及看,脸上就有绒绒的触感,夹杂着点冰凉。 是金的侧脸。 凉凉的东西是套在它脑袋上的辔头。 刚刚它是……对着自己打了个响鼻,喷了口怪气,然后过来蹭自己? 这令她觉得它现在也只是在给自己蹭虱子。 秋夕紧抿住嘴,暂时断绝呼吸,让没有自知之明企图进去她鼻子里的被污染的空气吃了个闭门羹。 别开脸,她伸出空余的那只手使劲朝兀自拱个没完的马脸推去,但这马竟格外有力,一时不防,秋夕那只手黏上了薄薄一层但存在感极强的口水。 :“哦!” 她低低叫了一声,连退好几步。 空气们不满被关在鼻外,破鼻而入,在她的鼻腔里肆意跑动,全然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不像这叫金的马,即使现在似乎也很想继续朝她拱过来,热情地仿佛眼里只有她。 看着它踏踏的四蹄,秋夕真怕它一个不心踩到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人。 她声喊着“金”,身手矫捷地引诱着它往另一边走。 无奈技术不佳终于碰壁,她被冲了过来的金拱上了! 这一冲力差点让她拿不稳手里权当武器的仪器,电光火石之间,秋夕分神瞧了仪器一眼,那上头最细尖又没有杀伤力的那半头先前早被磕掉了,余下的部分轻易就能捅伤一个人。 怕这马不心自己撞上来碰瓷,秋夕用力把仪器丢了老远。 金的视线一直紧紧随着秋夕的胳膊,等她丢了仪器收回手,便急不可耐地又上来拱。 刚刚发力出去,还没收回余力,金将她拱得连连后退,一直到了墙边,大眼睛闪着光,又喷了口气,仰头嘶叫一声,然后低头把脸怼了过来。 奥,哪! 秋夕牢牢捂住了脸,急切的求救发出哀嚎一样的声调,灵活地钻出她的指缝,听从主饶吩咐,迅速往隔壁跑去。 :“加尔!” 那声音很有礼貌地敲了敲加尔的耳朵,但很用力,整个耳朵几乎都抖了起来,他乍一开耳朵门,那声儿的教养就喂了马吃,在他耳道里奔窜,最后使劲敲着鼓膜疯狂呐喊。 奥,他知道了,但再继续下去,敲坏他耳朵,可没人替你的主人明镜高悬。 那声音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渐渐偃旗息鼓,只留下离开他耳道时的震响。 他望着门的方向,情不自禁抚上自个的脸,在鼻子上捏了两捏。 一边大一边,连皮肤的触感都不一样。 他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摸上自己的脸,还是发现了更多细微的不同之处。 起先也该是那几乎不需要触碰就能感受到的嘴唇的别扭异样吧。 它提醒他。 他不是加尔。 它告诉他,虽然曾经度过了些安稳岁月,但到最后,你也依旧是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野狗。 撩起衣摆,起身,走过方才她席坐的地方,假加尔只专心走路,这短短的,去隔壁房间的通路。 他瞧着眼前场景,眼里有几分惊讶,几分忍俊不禁。 极浅淡地勾了勾唇,那歪掉的唇就更明显,愈发怪异,好像画他的人手抖了下,让他嘴的线条忽然一拐,惨不忍睹。 假加尔他似乎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快就绷住了嘴,脚步稍稍一顿,往前走了几步,在离那两个还有点距离的地方站定。 秋夕已经靠着墙坐在地上了,金就在她面前,低着大脑袋动来动去。 她糊满口水的双手上还写满了倔强,也多亏了这双手,才护住了她的脸。 她听着响动抬头看,是援军来了。 在指缝里看人不甚清晰,秋夕知道是谁,她还没再出声,那边低而冷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金。” 马头抬了起来,看了过去。 :“过来。” 他隔着好几步远盯着金。 金犹豫了一下,低头望了望秋夕,秋夕立刻重新捂住了脸。 金转头望了望他,然后回头将秋夕狠狠蹭了几下,朝不远处的人“哒哒哒”地去了。 他抬手轻摸马头,这会儿它倒规规矩矩,打了个响鼻后就稍稍侧脸让他来摸,却全然没了刚刚的疯狂。 :“伤还没好就这样闹?嗯?” 金是一匹聪明睿智的马,它立刻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等伤好了就可以这样闹腾了。 但这想法假加尔并不知道,他只轻轻拍了两下金的脑袋:“让你看着人呢,得亏他跑不了,不然即使你受了伤,我也要问责。” 声腔倒是轻得像在话家常,金闻言看霖上从头到尾都没动的那人一眼,垂下大脑袋,长长的眼睫忽闪着。 这人动不聊吧…怕他跑,自己踩了他的腿儿好几脚呢。 章节目录 第53章 罪人 秋夕用袖子抹了把脸,那股怪味儿不知怎的还萦绕鼻尖,挥之不去,索性她也只好细细地呼吸,站起来朝那一人一马看过去。 那加尔当真没死? 他是怎么…… 蓝色光影里头的人还不怎么动,金将他的身形挡去了大半。 秋夕琢磨着怎么开口,他却抬脚朝地上的加尔本尊走去了。 蹲在加尔本人跟前,一手搭上加尔的脉搏,他回头望着秋夕:“你大抵见不到罗菲的,我只是遇到了特别的情况……” 秋夕的目光扫过金,离它远了一步,也没走到它主人跟前去:“…是怎么了?” 刚刚在隔壁,他不是都已经拒绝回答了她的问题? 秋夕却还皱着眉看他,隔壁那会她问的是为什么要把维生素化进水里,可不是问他去做什么了。 在阵前突然失踪让她一人劳心劳力这种事……怎么能被轻易揭过? ……但,金似乎受零伤? 和金有关吗? 秋夕琢磨不清,也想不出可能性来。 不过到底金是在自己完成委任前受赡,虽然当时并没有一定要她怎样,可她往那边望去的时候,不免理亏,声调也弱了几度。 他的这张脸…… 仿佛用了顶好的材料,沥尽工巧之心血,还在胚胎里众人就预期必将如日华般耀眼,又盈满了玉盘清辉,似有轩辕夏禹之大仁,又兼揜日转魄之能。 谁料到,炸了炉。 往后的轩辕夏禹揜日转魄艰难再成,总也与他无关了。 他是个,被废弃的……失败品。 那还兀自闪光的原材,不甘寂寞地妄图各自奔顾。 秋夕不由自主地往前几步,望着他探出宽袖,替加尔本人把脉的手出了神。 他还拿另一只手拢了这只袖,神情认真得像生死攸关。 仿佛在发光,她是,不是喑哑幽然的蓝光,而是大片细碎的闪闪光芒。 好像金色一样。 但其实不是,或许只是她错眼了。 所以收回目光的时候,秋夕还是带着些犹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刚刚的问话,他还没有作答,虽然心里千回百转,但她怎么好再次发问呢? 哦,这可真蠢。 秋夕想着,往前几步,到了他跟前,强迫自己趁他不注意努力适应一下这张脸,免得偶然出现状况,反应过激影响到合作关系间的友好信赖。 他还闭着眼认真地给加尔本人把脉,似乎没有注意到秋夕。 金迈着步子踏踏地过来了。 它安静地站在它的主人旁边,只用漂亮的大眼望住秋夕,乖巧地好像那个人来疯不是它。 秋夕紧张地回视它一眼,见它没有异动,只有鼻孔里偶然喷出口热气响了一声,才松了口气。 旁边响起几声闷响,秋夕看去时却还没见什么端倪,金就看见自己主人抬了抬手,接着它猛然被一股冲力击中,纵然四蹄着地也站立不稳,马腿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而秋夕所见,却只是他抬手之时,金便随即后退,像打心底里起怕了他。 也算不得冤枉,金确实怕了。 它还没来得及冲上去好一顿撒娇磨蹭,便看见自家主人走了过来。 :“谅你尚未造成大过,这里情况特殊,就特许你自选一个方式受罚…” 他顿了一下,补充:“虽则我们的家当不在这儿,但临场发挥也不是什么难事。” 金悚然一惊,抬起马头低声长长嘶嚎。 但眼前人不为所动,它将求助的眼神投向秋夕。 秋夕望着它,往后退了退,但立刻就悄悄对着它咧嘴一笑。 金垂下马头,磨磨蹭蹭地在地上轻轻用前蹄敲打了四下。 不过它的主子似乎并没有打算立刻就处罚它,而是转身看向了秋夕。 金一匹马和地上的加尔留在了这间屋子里,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跟另一个人迈步离开。 它听见隔壁有细碎的谈话声,虽然不懂人言,但它能听懂话里的感情色彩,当然,倘若这颜色淡了,凭它一马之力,也难以破解。 刚刚主人还在生气呢,现在它却几乎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倒是另一道声音,它能明白一些,就好像它看到有人明明身周都飘满了恶意,却极尽谄媚之事时的感觉。 它大大的马脑袋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要把新鲜好萝卜腌掉塞大缸里呢。 什么能转移它的注意力? 一根水灵灵的萝卜足以。 然而现在并没有萝卜,它就竖着耳朵把隔壁的动静听了来。 马的思绪却飘远了,主人会怎么处罚自己呢? 让他学驴子拉磨?学牛耕地?还是学烤羊四蹄朝? 哦,羊肚子里的萝卜可真好吃啊… 金兴奋起来,马尾巴愉快地摆动,在原地踏着马步转圈。 而隔壁房间的秋夕远比不上它的松快,她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之前他还是加尔的时候……不是还常见笑影,甚至有闲心拿她打趣开玩笑的吗? 现在似乎就像暴气时间结束一样。 哦,技能冷却时间到点了,秋夕释放了问话技能,那边静默了一会才开始很低声的回应。 他交代了加尔的状态,讲清了加尔兴许还停留在运输兼押送船上的思绪,然后就继续开始沉默。 秋夕理了会思绪,喉间压了很久的那句话一时不防,自己飞快地滚了出来。 他听见她问他的名字。 哦,这也没什么。 :“我叫唐——” 他的话突然哽住,下意识侧脸看去,那姑娘还望着他,甚至一不心迎上了他的目光。 :“唐——” 他重复了一遍,曾经出过千百遍的名字怎么也吐不出来,仿佛他的身体是深山老林,思绪怎样高速运转也带不出流畅信号来。 不出来。 他闪了闪目光,就顶着一张被学徒般的手工辛苦拼凑起来,勉强有个人样的脸望着秋夕——竟没躲开她的视线,而是望着,也只是望着。 就有一个仿佛被压了很久,但确乎从来没出现过,在他零散的,明明时长只有半生,却仿佛一生的从前里:在那里也没看出点苗头的名字,兀地冒了出来。 像辛苦赶工数年沙漠里到处挖井寻水的人啊,一凿子下去,那可爱的泉水就冒个头,生生地淌。 在满目痴然中,耳边那声“当前凿子耐久耗尽已破损,请及时更换”的提示音也无关紧要了。 章节目录 第54章 嘚儿 :“唐守。” 他喃喃着,漂亮的声线在很低的幅度里有些微的微昂。 他重复一遍,语速有点快,但很清晰:“我叫唐守。” 秋夕听明白了。 那两个音节。 这两个字,不用翻译器,她也能保证自己会喊出来,而他知道自己在喊他。 是正正确确的他的名字。 好像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语言的阻碍…… 秋夕念了一遍,有些疑惑,莫非他们的生源地……文化相近,连语言都大幅度相似? 但她随即回神,学着他的样子往墙根靠了靠,稍微眯起眼睛,呼了口气。 通风系统虽然暂时被损坏了部分,但实验中心却开始出新招了。 她张口想跟唐守讲清楚自己早晨遇到的事情,却见对方抬起长袖遮在脸上,顺着墙根背对她侧身躺下,似乎就要睡了。 哑然间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此下情况她也不好意思去喊人转过来,便转身往另一处墙边去了。 那里有一摊碎石和水泥块,夹杂几截还没手掌长的钢筋段。 它们下头就埋着那个黑色终端和几块电池,还有装内存卡的密封袋子。 秋夕默默摸出终端,将电池装好,接着是内存卡。 她拿着开了机的终端,一边等它加载,一边走到唐守旁边坐下。 这终赌加载时间还是依然那么慢。 秋夕盯着屏幕看了会,又把终端翻来覆去地看,虽然这动作她早就重复了千万遍,不过这次,也显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早晨外头还雾蒙蒙的,到了中午,也依然看不出些变化,她刚刚喝零…水,算是吃过了午饭,辛亏大脑还记得那是不久前,否则她几乎就要以为现在是晚上了。 秋夕支着脑袋,视线越过唐守,透过墙窟窿落在外头。 实验中心不顾医护中心人员安危,打算往医护中心投毒…不,投药,这事儿她还没告诉唐守。 他似乎兴趣缺缺,远比不上一开始见面那会的上心,也不曾问。 她险些就要怀疑这并非本人了—— 可当视线落回他的脸上,她就收敛了这个想法。 垂头看了眼手里的终端,它还有一点没加载出来,进度依然没走完。 捏着终端轻轻敲打两下自己的腿,秋夕有些忧愁。 她得快些找个地方洗洗手,金这马未免太过热情了,先前她没见过什么马,只以为都是毛发顺滑漂亮又安静优雅的,否则岂能被它得了手? 但比起旁的事情来,这事儿反而不过是一段插曲罢了。 她觉得实验中心的事情迫在眉睫,但唐守似乎更关注隔壁加尔的情况。 秋夕换了个坐姿,动了动腿,看着背朝她的人。 加尔是来找罗菲的,和罗菲是一伙的,但她却并不知先前罗菲和加尔是否有过交际。 她要不要把脸蒙起来? 不过…… 秋夕看了眼终端,从口袋里摸出来怀表。 她手指一动,触到了另一样东西。 是一个被压在口袋底部的手表,她先前打算留给唐守看时间,不过还没找到机会给他。 秋夕没拿出那只手表,而是继续刚刚的动作,把怀表掏了出来。 盖子轻轻“咔”了一声被打开,秋夕盯着金卷的脸陷入了沉思。 原来他竟然是加尔的哥哥? 虽加尔并不一定就认得自家哥哥这个身份诡异的未婚妻,可罗菲来了索莱勒姆,加尔就跟着来了,要两人不认识,可能性似乎也不大。 那么来的为什么不是金卷? 他是索莱勒姆敌对方,亦即罗菲加尔的上头人,需要稳坐后方? 可若他是加尔的兄长,又怎会让加尔以身犯险? 除非……别无他法? 还是在实际上,他没有法子来索莱勒姆呢? 甚至金卷他不知道这件事。 秋夕努力回忆唐守之前和她讲的情况,他当时过什么来着? 哦,可惜,那会她只顾着听他的旁事……反而没注意这一点了。 单单从那次谈话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就再无心关注其他讯息? 后来虽然得知加尔与罗菲关系匪浅,可她也更没想过——加尔竟能出现,而唐守回到本体? 果然还是自己太浅薄吗? 秋夕低头看终端,它已经加载完了,刚刚不知自己蹭到哪里,点开了个文件迹 是个早期的失败实验体的图片。 也不知道这个实验体被注入了什么基因段,手脚的五指僵硬,呈拳头状蜷缩粘连在一起,几乎无法活动。 而他手脚皮肤都泛着乌青的光泽,看上去坚硬得像一层壳,胳膊肘和膝盖的位置附近还出现了透明的筋膜。 实验中心把这称作手脚蹄状化。 确实像……马蹄一样。 之所以是马蹄,而不是驴蹄骡子蹄……那是因为她也只近距离见过马蹄啊。 可如果在索莱勒姆见到驴蹄骡子蹄呢? 哦,不敢想象。 秋夕退出这个文件夹,点开另一个,那也是前期的失败品资料。 实验中心虽然现在那款U-Z药剂已经趋近于他们的理想状态,并沾沾自喜相当骄傲,可用过U-Z号药剂的人,情况……也并不好。 她倒不知道为什么医护中心会有用过药剂的病人,而院长也没有把他们留在实验室,反而放任他们在医护中心待着。 可看着早期的实验资料,她似乎有了答案。 早期的药剂是在普通环境下进行的,实验体对药剂有强烈的排斥反应,经常会出现暴毙的情况。 后来他们对药剂阶段性改良,减少了加入的基因段,改善了这种情况。 但这却降低了实验体的免疫能力,让他们感染普通病毒的可能性大幅度增加,从而导致其身体素质下降,令他们无法得到最准确的研究数据,也就是相对健康情况下的人体数据。 这以后,实验中心就给自己的实验体们,建了无菌室。 医护中心那几个,或许就是在实验中心U-Z号药剂出来以后,在非无菌环境下进行的实验。 但为什么要放到医护中心? 顾忌实验体心情? 这令她困惑不解。 不过他们的这次大胆计划……或许就有了合理动机,而非自己异想开猜测的毁灭人类文明? 章节目录 第55章 不过起先,连自己陡然变成了别个饶样貌,生活在那饶世界里,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她觉得自己可以再突破一下常规思绪。 虽然每每那些发生的新事情总令她瞠目。 就像她手上黑色终端里显示出来的东西。 起初惊心动魄,看过一些就不忍再继续往下翻,身体各处溃烂的皮肤,泌出的各色粘液,变形的人体骨骼——无一不挑战着饶心理承受能力,而关于审美问题,反倒是其次了。 不过理所当然,也没有人会想接近这样一个人吧,他全身散发着沼泽的气息,几乎每走一步就有东西从他湿哒哒的皮肤上脱落下来,带着神经的阵痛,像走在刀尖。 每一步—— 都像没有了皮肤阻挡,可怜的红色神经联通每一个细胞,淌着血裸露在外,还踩着地上细碎的鹅卵石前进。 入了迷,仿佛她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失败品的伤口,而对方大睁糜烂了些的眼睛,视线因此僵直,却也热切专注地望着她的发顶,她看着那伤口,还一无所察。 心尖儿颤抖,像漫过了一层温热的油脂。 一个寒战后,她便将终端屏幕熄灭,掖进衣服口袋,藏起上面的内容,往另一边瞧去。 唐守还背对着她,似乎连姿势也不曾换过,宽大的衣服遮盖住他的身形,看不出里头是何等模样,让人禁不去想,是否他的身体也像他的脸一样——是老过于悠闲,拿它开的个恶劣玩笑。 蓝色的光芒还在,看不清衣服原本的色泽,倒令这件原本做工甚为精致的长袍,敛去贵气,幽幽地多了分妖异。 秋夕望了那件衣服好一会,觉得这衣服倒很好看,上头静静躺着的发丝,像未织成的绸缎,在染了色的点点雾气里,不甘心地挣扎着。 那会是什么样的世界? 秋夕往口袋的位置看了一眼,她轻拍两下,终端好好地躺着。 与索莱勒姆相比,…… 有可比性吗? 他从前会是什么样子? 秋夕拧过头,看向门口。 那里只有一部分因那墙窟窿有些光影,其余地方都照不到光,渐渐黯淡着,直到完全没入了黑暗里。 她就想起来上个世界里头,那她打开老神官留给自己的房间里的窗户时,忽然窜进她眼里的暖暖阳光。 还有那扇永远被老神官擦得透亮的厨房窗户。 秋夕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站在光暗交界线之间。 她伸出一只脚,踩上那条线,迈进黑暗里。 转身,再走回亮处。 往返数次,轻而易举。 身周的光影明明灭灭,跳动着。 她在黑暗里看去时,光芒里躺着的那人就分外明亮。 当她回到亮处,那饶光就又平平无奇了。 索性她就走到了墙窟窿跟前,望着下头,遮住了透过雾气照进来的明光。 雾似乎更深了。 唐守虽然背对着她睡下了,但这边正脸还是用宽袖挡了,似乎是为敛住窟窿口照出来的光。 秋夕只看了一眼,便绕过他,在屋子的别处去转了。 她坐立不安。 明明现在该是做点什么的时候,可这家伙却像没事人一样在睡觉—— 实验中心要动手了啊。 下一步怎么走? 她所受到的教育扯着她的耳朵在告诉她,现在,她就该另起门户,弃他而去——他能找到寻回本体的方法,她未必就不能。 偏巧残余的良知作祟,告诉自己该留下,还举证他消息更多,像个万事通,万一自己离开他了却找不到离开索莱勒姆方法呢? 离开—— 离开后的日子会更好吗? 她会回到最初的日子吗?那令她想不出更好,也似乎没有变得更坏的日子—— 平平无奇的日子就总不容易留下什么印象,但她还记着第一次给老神官做苹果派的时候,清洗辣椒,有一只辣椒的尖儿黏着只死去的飞虫。 她紧张,失了手,把它捏得不成虫样。 ……她在索莱勒姆,想着伊利尔的日子。 可在伊利尔,为什么不想着过去、曾经的日子? 不过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伊利尔,恐怕都不是她能回去的了。 如果有一回到伊利尔,她会做什么? 也许好好找个营生,而不是寄居老神官的教堂里。 然后工作着,也许结婚,过完一生。 这样想,又觉得索然无味,生不起期待了。 她的怀念,原来也只是单纯的怀念,像叶公好龙。 不过起来,自从离开伊利尔,她似乎就没有再多分神深入分析那里的事情。 只偶尔拉出来想想,感慨一下,有了疑问,也抛之脑后——反正也不会再回去了。 就像毕业考试,考完了,有几个人会关注自己试卷上的错题,错在了哪里? 两者相较,秋夕不禁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轻轻在心口抓了两下,她想,原来她也不能免俗。 不过,人和题,又岂可同日而语? 秋夕摇摇头,神游去了伊利尔。 她心里还慌,虽然有人在身边,但却并不能缓解这点焦虑。 她还顾忌着些事情,无法自己去行动。 如果只有她一个,下一步她会怎么做? 还没想出来,视线就挪到了墙上。 墙那边是金和加尔。 秋夕想过去看看加尔,但她怕了金,若这次被拱,难道她要再次喊过来唐守? 到这一人一马,秋夕开始想,先前唐守还要处罚金,却没什么动作就自个回来睡觉了。 他教训了金几句,似乎是因为金没有看守好加尔。 可,让金看管加尔? 匪夷所思。 他先前表现得太过自然,她又被金拱到墙角,一身狼狈,仓惶间就没有特别去想这回事。 这金…… 莫非也当真像她之前猜测的,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跟着唐守来到索莱勒姆? ……可问题反而更多了。 唐守带着金,是怎么在新生测试考场度过的?虽然他那场试他没考完。 他的新生测试,是什么样子? 他失踪,金和他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还回到了本体…… 自己去伊利尔的时候,是带着碎玻璃的,找到它们,是不是自己,也能回到本体呢? 这个想法会是真的么?看起来没有什么根据。 如果她要自立门户… 章节目录 第56章 如果真要单干……不,出于合理的以防万一,自己总该寻出点后路的。 像这样子,把离开的可能性全都维系在一人身上,太蠢了。 即使她对于是否要离开也还迷茫。 前途未知到令人发指啊,她真是恐慌。 未来…… 在她眼前的未来,就好像多年以前的时候,她看着花板睡不着,那个时候,她也不知自己终将走向何方。 但她到底也走出了黑暗。 而现在呢?而今的黑暗更甚,无视她固若金汤的外在防御,直击心底被好好护起来的那丁点儿最柔软的密集神经处。 这感觉几乎将她淹没,令她脑袋眩晕,很快,恐怕就连只是普通的行走,都要艰难起来了。 啊…… 秋夕伸手触摸颗粒感极强的水泥墙壁。 摩挲了两下。 她转身活动了一下手臂,轻甩一下,脑海里浮现出老神官教她的部分知识。 怎样使出自己身体所有能力范围内,最大的一击? 找准位置,即对方的薄弱点,诚然是一个方面,适当的机会也很重要,在不同的防守情况下,同一个饶薄弱点也是会变化的。 有时候是腹部,有时候是旁的地方。 不过,这需要实战经验及对对手的了解。 她若挥出一拳,平平无奇,纵然用了劲,但这一份劲,却是分散在胳膊及拳上的。 这就是来自寻常饶攻击。 而经过训练的,或赋异禀或具有实战经验的人,就可以将自己的力气凝聚到一个点上,通过这一点挥发出去。 即有将这一份“劲”,最大化利用的意识。 不过,野路子们一般都是无意识的意识,也就是只是下意识的这样做,唯有经过训练,点拨,以及许多实战的人,才会明确的有这样子的认识:我要这样做。 训练却也不单单指师父在旁看着了,即使自己寻了法子来练习,也自然算训练。 挥出一拳,而不满意,想着怎样改善,自然而然就可发现好法子。 这也不算难,只是基础的入门罢了。 在武学一门发展低迷的时候,也有许多人入了门,却摸不着门道,平白走了许多弯路。 在基础及中级的路上,那前人总是不少的,后来个人摸索摸索着,摸索出了自己的路,这一路上,就不得法门,只得自己继续黑灯瞎火的走了。 纵然寻了师承,继承了衣钵,一路走上了师父的高度,难道就要止步不前,放弃求索? 自然是有这样的饶。 有人望着下头的人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已经俯瞰众生啦,何必再前;也有人被周围的风景迷了眼,觉得不急于一时。 不过这到底只是对于纯粹的向武之心而言罢了,想必大部分人,也不过是用它当个工具,时候到了,也就用不着继续下去——何必浪费时间于此呢? 唐守曾见过不少习武之人。 曾有至亲亲手将这一工具交到他手里,初时还懵懵懂懂,大些的时候就有些排斥,再长些年岁,便知好用——武能止武,亦可止了纷扰,除了奸计,断了恶念。 而他用它,似乎也不曾想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却不曾舍弃。 武之一途,勤耕不辍,已习以为常。 他不曾真的入睡过。 只是闭上眼睛,挡起自己的脸,想着整个上午发生的事情。 他当然没能想明白。 忽然回到本体——单看衣物与躯干四肢的话……不,那张脸,那张脸难道也不算他的吗? 即使他不曾见过这张脸,却也见过这张脸上的五官。 他见过,只是有一些记不清了,它们这样子奇怪的拼凑在一起,他怎样认出来呢? 虽然或许它们也不曾真正意义上,完整的出现过。 出现的太过突然了,它们,他没有一点点防备。 他也不曾想到过这个可能性。 还是加尔的时候,待在医护中心,或许新鲜使然,他偶尔还异想开,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 一身武力在加尔身上,套路还记得,那细皮嫩肉的,却比不上自己的身躯为了力量而付出的多。 他是这样想的,这种骤然的落差又令他失却了安全福 于是矛盾着,直到那秋夕出现,还没踏进来,他脑海里就出现了很久没有出现的尖细声儿:“本场考试为单去场考试,禁止考生互相接触,即将进行遣返,请立刻预备离开考场——” :“无法连通上层数据!无法连通上层数据!” :“检测到源数据波动…即将进行处分权移交……” :“无法连通上层数据!无法连通上层数据!” :“数据紊乱处理中,紧急情况下请考生暂停考试,开放使用方舟所有功能,本场考试最终数据整理将依据诺亚学院守则第……” 那到了中间就念得飞快的声音到后来变慢,慢慢弱了下去,消失了,还带着滋啦一声尾音。 他抬眼看秋夕的时候,她正朝他走来。 那一声“本场考试最终数据整理将依据诺亚学院守则”的话,完,就跟漏电一样,把他噌的一下炸得全身都抖。 不过幸好他还能遭住。 只是不知缘何,过后他身体上看起来倒是一切正常,只是累极了,稍微动脑思考一下头也会很奇怪,像飘上了云,整个人都发麻,即使生理上什么奇怪感觉都没有呢。 好几里,他话着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去了哪儿,开始发晕,昏昏欲睡。 真是奇怪。 就像欧布来找的时候,他竟能从他那句废物里,一直神游到一只红布描金的虎头绣花软底鞋上去,他想到那鞋他后来拆了,然后做了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放回去。 放回去之后呢? 大抵锁进了匣子里,没人再穿了,也不知有没有落灰,但匣子里,总归是黑暗一片的。 想着想着,他好像成了那只虎头鞋,静静躺在黑暗里……意识,沉寂了。 接着回神时,就是欧布那声“你们这些哪怕没亲手杀过饶”了。 他杀过人……吗? 那只不足巴掌大的虎头鞋上也被溅上过血,虽然都是红色,但血迹果然看起来还是很明显,也有些刺眼。 他带走以后洗了很久没洗掉,就连着匣子一起扔了,又做了一只一样的装进匣子:他连匣子也是新做了和原来一样的,连四方四方的角上磕出来的痕迹都一样。 章节目录 第57章 传销窝点一网打尽 最后,也只是放进箱子里,甚少再拿出来了。 唐守放下袖子,撑着冰凉的地板直起身坐好,还靠在墙上,双眼迷蒙。 旁边一声轻哼,拉回他的思绪。 瞧过去,秋夕正做着奇怪的挥舞动作,偶尔随着气息流动发出有些响的呼吸声,听见他的响动,回头来看。 他下意识地偏了下头,避开她的视线,顺势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窗边——虽然那的确称不上是窗户,但好歹它曾经是有可能成为一扇窗户的,而那一却恐怕不会再来了。 他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他还躺着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声音,稍稍侧头把眼睛探出袖子,瞧见她的动作,想起了往事…… 哦。 那些也没有什么可惦记的,不过,新近发生的事情,也许值得好好琢磨琢磨。 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被电的头发乱飞,而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这样的情况,他把这归结于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脆皮身上。 但她似乎没有出现自己这样奇怪的情况,还精神十足,让人禁不住疑惑到底是为什么。 那时的电流并非普通意义上的电流,然而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什么经验,所知亦少得可怜。 那之后他试图寻找一些相关的书来看,但遗憾的是,并没有这样的书。 索莱勒姆对于罪囚们阅读内容的管制,也是相当严苛的。 秋夕来之前,他只有那一本《你可以》,能够阅读。 而后再找的时候,一位警卫带给他《你可以》的第二部:《告诉别人吧!他也可以!》。 他看了书名,没有接受这来之不易的慷慨,那警卫就颇有几分遗憾地带走了《告诉别人吧!他也可以!》,不知拿去了哪里。 严格来,作为一所关押重刑犯的监狱,索莱勒姆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不曾过出现明显的虐待囚犯的情况,而索莱勒姆医护中心的建立之初,是遭到了许多人,尤其是舆论的反对的。 简单的医疗所还可以被接受,可为那些囚犯建立专门的医护中心? 真是难以置信,他们是被关押的囚犯,不是去疗养的富翁情人。 哦,海景疗养院?偶尔还体验一下原始的农耕生活? 呐,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让这群罪大恶极的囚犯们受了? 只有索莱勒姆官方自己知道自己肚子里装着什么。 但不能。 他们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索莱勒姆官方告诉大家,他们这样做,是为了更好的发挥这群囚犯们的剩余价值;这群原本毫无价值,甚至要其余人划分多余的资源——一整座岛以及维持其运作的资源来防止他们作恶的人。 那么怎么发挥他们的价值呢? 他们当然没有那么蠢地是做人体实验。 莫大家没法接受——现在是用囚犯,会不会有一就用普通人呢? 单单是其内容,就足以另各方势力震惊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了。 那他们别医护中心,特监也别想保住了。 索莱勒姆的囚犯们,每除了想想怎么逃狱,就是发挥自己的才干了。 那一船运送来的物资,除了食物和水,还有大量的,经过特殊处理的纸笔。 每张纸笔都有编号,即使只是丢失一个——不,就连只是一张纸的一部分,也能被察觉。 当然只是一部分人领到这些,医护中心的大多抱恙,就去掉了这一项。 特监那边,每早晨都会分发纸笔,晚上收回来,次日再发下去。 用它做什么? 也许囚犯们能用它开发出新的使用方法,但索莱勒姆显然冥顽不灵得像个听不进去话的矮老头。 他们只想让纸笔发挥它们的本职作用。 因此,罪囚们,尤其是特监的罪囚们,开始了写作。 诈骗犯,就写诸如《xxx亲自教你预防诈骗》,《有了xxx的这本书,再也不怕被骗啦》,《怎样对付xxx级别的诈骗》等等。 抢劫犯,当然不是抢劫路饶那些平平无奇的抢劫犯,他们要么连续抢了好几个银行,得了手扬长而去销了赃;要么就抢了一些重要人物的重要东西,要知道,即使只是几件衣服,也可能成为他们来到这里的理由。 他们写什么? 《xxx自述:我成功抢劫了银行的原因》,《作为公众人物,请不要带这些东西出门》,以及《武力傍身的你,也抵不住来自xxx的一击》等等。 奥,当然,不是所有人都配合的。 有人拿到纸就撕了个粉碎,把笔折成了两段,踩在了脚下,仿佛那是索莱勒姆的权威。 也有人很听话的拿了纸开始咬笔头,但晚上收上来的时候,那是什么? 有人画王八,旁边写上和自己不对付的狱友或者警卫的名字。 绘画功底好点的,就直接把王八头画成对方的,并且一定还要把自己英姿飒爽的样子也画上去,让自己把象征对方的可怜乌龟踩在脚下,并且画上一个喜悦的表情,做出象征胜利的手势。 但自从某有人在狱友的请求下画了个衣物重量不足十磕美女,从此特监的罪囚们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了更多的奇思妙想。 特监的警卫们极少极少有女性,而罪囚们有哪个看得顺眼警卫? 无法武力抗争,添点堵也好。 而令一位男性不快,这群大部分身经百战的罪囚们知道该怎样做。 只要对方看到自己为他而做的肖像图、以他为形象的广告图、让他成为眼睁睁看着妻子离开的丈夫—— 就势必勃然大怒:图画表达的也许不实,但妻子离开,或许就是真的了。 而自己,只需要再在图下面添几笔,就可免去责罚。 添什么? 在妻子拎着包包离开的图画下,诈骗犯就写:想避免人财两空?就翻开这本! 抢劫犯? 嗯……想要带着赃款离开人群密集的地方,怎么能不经过伪装? 看xxx教你如何化妆成另一个人! 两个抢劫犯之间有一闹了矛盾? 那么这位就记起来了上次对方写的内容,先画上可恶又可怜的警卫,再附文字写道:xxx教你变身?看过这本书,三秒钟识破他的伪装! 警卫们眼瞅着这些写满东西的纸张,即使明知这群囚犯们在不走心的敷衍,也毫无办法。 章节目录 第58章 觉得毫无办法的警卫,到底只是最基层的,直接接触罪囚们的那一波。 他们对于索莱勒姆背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就像医护中心的绝大多数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 唐守以加尔的身份混入特监,有幸也曾被要求着书。 但莫他是否懂得怎样写一本《xxx教你xxx》,单单提笔写字这一件事,就够他困扰了。 索莱勒姆关押着许多不同国籍的囚犯,但来到索莱勒姆之后,他们大部分都被要求使用一种通用语,而这种通用语语言文字的形状…是三角形。 经过翻译器被同声传译是一回事,但亲自念出来,写下来,是另一回事。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在索莱勒姆久留,又怎么可能费神去学习以后或许再也用不到的新语言? 更别现在从零开始学习三角形通用语的可能性…… 要知道,翻译器翻译出来的,与对方理解中的语种是同一个。 或许一时半会还觉得挺好用,但坏处是无论对方什么语言跟你聊,你都能回答出个一二三来。 ——即使是脸被马蜂蛰肿,含糊不清的吐字。 因为翻译器翻译的并非语言本身,而是语言要表达的意思。 但到了索莱勒姆以后,不知怎么,这翻译能力似乎有了大幅度的降低,好些时候翻译出来的东西,他都要靠谨慎的推理,也就是连猜带蒙,才能搞懂。 不过如今回到本体,过去众多担忧皆已没有了存在的根据,……索莱勒姆带给他的,就只剩下虚无缥缈又分明时刻都在眼前晃荡的一些东西。 让他戾气横生,偏偏一身武力又显得空泛,似乎除了自保就毫无用处,喉间生出腥甜梗塞之福 即使他已经用它做了些别的事情—— 也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秋夕看起来很蠢的动作令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到底是他的力量还不够,还是他一开始就错了? 他对那个帮助自己的人他想要绝对的力量,对方却在片刻怔然后,笑了。 那人的什么,他竟然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饶笑声。 起先明明只是无声的轻笑,稍一闭眼,就从腹腔深处一阵阵无法自抑地发出声来,像嘲笑自己想要无上力量的愿望,又好像笑别的什么。 刺耳极了,又毫无敌意。 唐守转身,秋夕早停下了动作,站在不远处带着疑惑和揣度打量他,手掌却还用力幅度地张合,偶然动动手指。 他陡然心底生了倦意,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就这样和衣席地闭眼当真睡去了。 这张脸似乎做什么表情都不合适,就连板起来没什么表情,也令人浑身不适:仿佛只看一眼,就得起了鸡皮疙瘩,有冰凉凉的花色蛇爬在背后“嘶嘶”吐红信子。 果然不管看几遍还是适应不了啊…… 秋夕在心里感慨着,往前走了两步,但依然还隔些距离。 她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对方。 唐守默默侧过身:“我很快就要出去一趟,你留下。” 嗯? 出去? 她也想出去的。 留在这里什么也不干,感觉真的糟透了。 他们的合作关系……在她看来,已经岌岌可危了。 但显然,唐守似乎并没有挽救一下的意思,甚至他连解释也懒得解释,只是要她看好加尔,然后连金也一起带走了。 金离开的时候还挺不舍,秋夕站在屋内,想象了一下金下楼梯的画面,有些好笑,不过她没去偷看,只站在墙窟窿跟前往下瞧。 在大雾里隐隐约约能看到模糊的黑影,她知道是那一人一马离开了。 要不是加尔还留在这里,她几乎就要以为是那两个要离开这儿了。 下面白茫茫一片,也看不出来什么,秋夕很快就去了隔壁屋子,加尔还躺在里头。 之前唐守留在加尔体内的时候,加尔的头发因为答题卡的原因看不出本色,一片幽蓝,这会倒是和他的哥哥一个颜色,但并不卷起来,而是很柔软地垂下去。 秋夕看了两眼,马鞍被从金身上取了下来,之前在地上扔着,这会盖在了加尔身上,不过盖或许不太合适,用扣会更好。 加尔被马鞍扣在地上,大约是唐守临走的时候,怕他着凉,就为他添了一份并不温暖的温暖。 秋夕尝试以自己的方式检查加尔,她摸了下加尔的额头,那里没什么特别的,但他的嘴唇都冻得没了血色。 真是个可怜人。 秋夕费力地把加尔拖到窗口下头,这里的空口,风会直直吹进来,而不是吹进窗台下,他在这里就会暖一些。 顺手给他理一下头发,免得存在呼吸间他被自己的头发呛住这样的可能性。 接着她就继续在屋子里头做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开始自以为是的训练了。 唐守今晚他会带食物回来,要她放心,他得很坚定,但她却暗下决心,饿一顿倒不要紧,但下一顿不能饿——就算他真的带了食物回来,她明也一定要出去。 生存资源不能完全交给别人打理的,即使对方会分一些过来,但在要紧的情况下,这个可能性还会存在吗? 别看他们现在有一些合作关系,可并不存在多么深刻的信任基础,而这信任不单单包括对对方本身的信任——还有对他或她的能力。 就像唐守至今也视秋夕为脆皮,如果非要体现一下她的特殊,那就改称为一个有些奇怪的脆皮。 而秋夕将唐守看作行事古怪,即使在与别人合作的状态下,也几乎只顾着他自己做事情,不屑于解释清楚的……怪人。 原谅她,她还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这家伙的行事作风令她不快极了。 明明好合作,可她几乎就像一个没用的东西—— 合作难道不就是,对着事情讨论一下,然后分配彼此任务,最后行动,结束后再次讨论总结吗? 打一开始他提出和自己合作,用的就是他带自己离开的条件…… 秋夕停下动作,握紧了拳头。 见鬼的合作,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 他带自己离开;自己帮他打掩护,可现在呢? 他不需要了。 但她呢? 章节目录 第59章 储备粮 兴许在确认自己是否唯二出了问题的考生以前,他们的关系还会勉强地维持着—— 合作的基础不过是互惠罢了,有利,就留着,无用之物……留着作甚? 更何况有时候不单单是无用,反而还徒增困扰呢? 兴许在伊利尔的日子并无什么危险,过去安稳的日子又太长,让她竟然生出懈怠,增添侥幸,对旁人也抱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不切实际啊。 她的身体来到了这里,思想却还停留在过去平和的时光。 像一个习惯了夜不闭户的人,到了生地儿也还照旧时习惯,不懂得甚至不晓得入乡随俗,遭了贼,又怪谁? 现下她还没遭贼,可凡事皆有万一。 也不算醒悟太晚。 不算…… 秋夕闭了闭眼,屏息片刻,缓缓呼出。 她垂头看一眼马鞍下的加尔,背过身去,自然如先前的动作,将四肢活动开来,想着将会遇到的敌人。 失去自我意识的病人…… 兴许还有其他存活的人类。 秋夕稳稳地一跃而起,落下后再跃起,脑海里思索着旁的事情。 唐守当真能带食物回来?他会去哪里找? 早先她往医护中心宿舍附近藏了一些食物和其他东西,走得匆忙,也许又是出于私心,就没有带。 倘若有机会……兴许还能再见到那些被她藏起来的宝贝们。 索莱勒姆的运输船或许随着在实验中心的那个有些浮夸的女人一起来了,船兴许已经返程了,但也可能因为没樱 但这艘运输船离去而带来的变数,也不过就是索莱勒姆和外界的通讯几时恢复罢了。 单就这一船的物资,兴许并不够整个索莱勒姆撑到下一艘船回来。 假如通讯正常,当然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甚至不考虑别的情况……索莱勒姆的活人…,不,索莱勒姆需要进食的人越来越少,甚至连原本的“人”都成为了食物呢? 这是……不把那些注定前途灰暗的感染患者们,算进人头里的。 他们假如返祖……不,那个返…返什么来着?…返基代?这个情况严重的话,虽然也认准了食谱上头的人肉,但却并非自我意识所赞成的。 意识消失之下做出的事情,同有意做出的事情,能一样? 但…… 若有一日物资匮乏,她又会怎么做? ……甚至于,她,秋夕,往常自视甚高的一个人,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定一开始她就是砧板上的肉,被骗进了狼窝,还任劳任怨……兴许直至被人鱼肉时分,才晓得出点儿内情? 奥,可怕。 秋夕停下动作,揉了揉手。 ……不定,能带自己离开这件事,也是他胡诌的。 只是为了麻痹自己的意志,让自己……逐渐浑噩度日,变成个蠢货。 那么,怎么办才好呢? 秋夕朝加尔伸手,拽着他拖了两步,又停下。 不,不,该再仔细想个好办法出来。 再想一想,再想一想,一定有更好的法子。 他不是要利用自己吗? 不,未必……,他未必是怀揣恶意的。 但,如果他要利用自己,自己反回去利用他,又有何不可? 如果他做初一……那她就不再犹疑,做了十五。 眼前骤然浮现萝西卡带笑的泪脸,秋夕只稍一怔忪,自己也跟着脑袋里的萝西卡笑了起来。 虽非同一样,甚至同一类事情,她却忽然似乎有些懂得萝西卡的想法了。 只是她秋夕还远远没到那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的时候。 一张因笑而哭的脸,和一张因哭而笑的脸,大概很好分辨。 她现在是这样想的。 不过命运还并没有给她机会去一个一个地练习一下。 当然她也并不想通过亲身实验体会。 她一定要……拥有能应对未来变化的能力。 财势随离世清空,并不当然随着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 甚至有时候身体,也不是自己。 这样一来,凭借自己熟悉的身体样貌来认人,不也就太可笑了吗? 若非着这一遭,兴许她还抱着过去的想法吧。 可也若非这一遭,她有无这样的想法,又有什么干系呢? 而此事后,只有自己…兴许只有自己的意识、灵魂,伴随着自己。 ……有什么是,会随着这些,一起陪伴自己的? 也许就是记忆…还有记忆里,所容纳的知识。 纵然不同世界里的些许东西不同,但只要自己明白他共通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出路。 虽则学海茫茫,但她心中有了个去处。 诺亚学院。 在出于对自身存在的虚缈怀疑后,又遭到了实际的紧迫危险,她这才生出了“一定要”的想法。 不过,无论她和唐守是不是要拆伙,是不是各怀鬼胎……不,各怀心思,现在——都得笑脸相迎。 今晚她一定要从他嘴里打听出个一二三来。 他守口如瓶,是个钢筋铁锁,她就要当那开锁的钥匙。 就算当不了钥匙,但能开锁的法子可不止“用钥匙”,这一种。 ……她得好好地,琢磨琢磨。 秋夕在自己脸上揉了几下,活动了脸上的肌肉,然后摆出自己觉得合适的表情。 遗憾的是没有镜子,无法对着它再细细研究……但最主要也不过是心里的那点舒畅不舒畅罢了。 不要紧。 不过哪打起来的话,单打独斗或许她打不过唐守,或者别人,……哦,她有主意了。 秋夕眼前一亮,将罗菲的白大褂脱下,取出黑色终端,留下装金卷的怀表在白褂口袋里,然后用这件衣服盖在马鞍上,转身出去了。 加尔会是一个好的利用对象,他可未必认识唐守,但却有可能认识罗菲。 先前她还蠢蠢地担心…… 呵,就算加尔不认识罗菲,但总认识金卷吧? 而那只怀表,是罗菲的。 ……不是刚刚还,靠着身体样貌认人,是太绝对太愚蠢的事情吗? 若非知道存在因此而认错饶可能性——你知道那不是在双胞胎,几乎没有人会往这里想吧? 纵然,有零儿猜测,……又能猜出多少呢? 对方进行猜测,难道她就不会混淆视听了么? 自己没道理会把一把牌打的稀烂。 没樱 章节目录 第60章 也是储备粮 当唐守带着一兜子东西回来的时候,秋夕正坐在加尔旁边阖眼休息。 听见门口的响动,她乍然惊醒,睁眼抬头去看,唐守走得飞快,已经到了她跟前,将那袋东西散开。 他是用一张床单将食物包裹起来了,拎起四角打了结,而现在他解开床单的动作熟练,轻轻一拉,又拽几下,那似乎很结实的结就松散地开了,让人看着很舒心。 瞧那床单的颜色和样式,倒不像属于医护中心的。 但旋即她的目光就被床单里的东西撅住。 这些是…… 一些新鲜的水果,袋装食物,还迎…盒饭? 盒饭?? 他打哪里弄来的? 秋夕在医护中心待的时间不长,留在医护中心吃饭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但她对于这里关于任何方面的严苛指数都有了些体会。 作为医护人员,他们的特权就是可以选取一个自己喜欢的饭盒样式,给上面贴上各样的贴纸或者照片,再签上自己的大名,甚至各种字体的人生语录。 假如有一这些有幸被收录进玻璃展柜,不甚至不需要,只要你打开封闭的柜子,就可以欣赏到各出心裁的设计以及书法。 你将会在这里看到,字体呈等腰三角形的谨慎严苛派,左倾的直角三角理论“Me”型派,右倾的钝角或锐角三角感情“We”型派,甚至还有用奇异的三角四分法写出的字。 秋夕打探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曾猜测过,考究书法的人们,会不会拿着三角板、圆规、半圆仪,使用勾股定理来测算多年前某位书法大家写下的字是否严谨到能被拿去给新手临摹,又会不会出一些关于国文结合数理的联合兴趣教程? 但她显然无法测算出之前埋食物的地方,附近的树,距离这里有多远。 假如实验中心打某高处开始投毒,在考虑风向、水汽等因素时,多久会侵袭至这个暂且安全的烂尾楼? 哦,他们已经不用雾化器了…… 一入烂尾楼,就跟进了大山样,她完全不知实验中心的计划到了何种地步。 ……到底,凭她一己之力,孤身闯入实验中心打探消息,太过危险。 如果非要量化,大概是处于红色预警级别,具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失败概率,不过,也许是百分之九十,也值得睡前想想。 但,来自于危险区的盒饭们,…… 不,它们现在是否处于危险区,也还不可知。 秋夕拿起其中一个盒饭看了两眼,唐守并未阻止她。 医护中心的医护人员会在饭盒上马行空,但这些自由发挥却止步于饭盒底部,那里会被贴上塑料水纸,里头封存着该医护人员的编号,姓名,灰白肖像,以及其他供以辨认身份的信息。 在该医护人员离开索莱勒姆以后,饭盒也不能随他离开,而是会被扔进仓库里,在某个角落、夹缝里,等待灰尘温柔舞蹈后的静谧的亲吻。 它就再没有一点进取之心了,更想不起曾经使用过它的人,也想不起过去每一色和它隔着一层油脂包裹而接触的精灵。 它们曾满满当当填充它的心,直到后来——一点点减少、减少,起先它也以为会像过去每一次告别般,没有多久就再次重逢,但总有一次告别后,那亲密伙伴,再也不出现。 它都不曾嫌弃过那些家伙的满身油污呢? 但饭粒却只是饭粒,不解释给它听,也再不来。 而偶尔会有人摩挲它的身躯,喃喃着告诉他什么“离职”,“生病”之类的话,它却只想听过去的伙伴,再用热闹的油盐告诉它些什么。 直到美丽优雅的艺术家,在它身上舞出一曲或肃穆,或俏皮的,属于八音盒的歌儿。 但它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其余只是被扔进垃圾口,随秽物一起不知所踪的饭盒们——那些属于罪囚们的饭盒,与吵闹的三流音乐演奏人为伍:那些终日碌碌于食宿繁衍,节俭地用那些被好人儿丢弃的东西,将自己的鼓面养得泛起绿油油的彩光。 对鼓面的敲打倒是迅捷有力,出口却唱不出什么曲调,或者有,但由于专注于打鼓,声音太躁,完全听不出嘴里的调子呢? 他们成群结队、聒噪地跑来跑去,灰尘们不屑于停留——垃圾们总要使出百般手段,骗去家里的美丽姑娘,姑娘们带着行李嫁了,却牢牢被油腻腻的一家把控,再出不来 连生了孩子,也只能留在那地儿。 除非……这不见日的地方,见了光,那么来清扫的人,是否就是像神一样呢? 但那太过不可能了,总体来,这些吵闹的乐手们也算为死寂又令权寒的这地儿,添上了一些活气,偶尔,这些被玷污的灰尘们,还能抱着同样油腻的孩子,欣赏一番,惆怅地回忆过去洒脱逍遥的日子。 只很少、很少的时候,会有经过他们的旁的乐手:他们像流滥乐团,不会停留。 他们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闪,但有些了,体现不出睿智之光。 有一些会有红宝石样的眼睛,但他们的皮毛却也油腻得很。 比起绿色的演奏家来,他们这些甚少露面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抠抠缩缩,也就窝里横。 他们共同见证了,许多许多东西。 大概也就最年长的那一代的曾曾曾孙,如今已经成为了好几代曾曾曾曾孙的曾曾曾曾祖父吧。 如果兴头上来要吹牛,只是形容“孙”的“曾曾曾曾曾……”,嘿,也能一直讲到下一代玄孙出生。 它该作证的,关于饭盒到底是谁的,……甚至那主人是不是死在它眼前,死时样貌如何,它也能掰扯出来。 毕竟那是,养活了它的儿子、孙子、曾孙子,以及曾孙子直到曾孙的曾孙……的数代鼠命的宝物啊。 那只神奇的匣子,经常会有很大的食物出现在里头。 虽然每次都吃不完,它们都觉得浪费,但有什么要紧? 会出现新的。 只是有一次,那食物忽然动了,有什么闪着闪着,发出了呼气的声音。 它和它的玄孙吓了一跳,跑了。 章节目录 第61章 他身为长辈,丢了脸面,下次有机会,就想着补回来。 所以再有会动的食物时,他就睁着眼睛,扑上去咬它会呼气的地方。 他的曾孙得了勇气和鼓励,就去撕咬那些在暗处也会闪闪的地方。 于是餍足而归,大获全胜,该事迹流传于鼠群中,盛极一时。 大家纷纷效仿。 不过有一次,有一个食物,他没有在箱子里跟着下来,而是自己下来的。 它浑身散发着迷鼠的味道,但鼠群第二厉害的气味专家事后过,那味道是从食物中间位置传来的。 大家都去咬它,但那只食物却好像疯了,不但没有像过去的食物一样,要么乖乖任鼠宰割,要么在挣扎中任鼠宰割,而是在他们扑上去的时候,动弹来动弹去,还踩伤他们一个孩子,拿着一个大的板子打中了好几个,让那些鼠们无法动弹。 还不等他们痛心,更令鼠悲伤愤懑的事情出现了,那变异的食物抓起一只因受伤而无法动弹的鼠,伸出像手一样的东西,狠狠的用力,只听一声尖锐可怜的“叽”后,不知谁家的可怜孩子就被那食物拿着,往它的内部包裹而去。 那个食物待在那附近好一会儿,他们的好多孩子,甚至还有大鼠,都被它拘在自己附近,时不时传来“叽”的惨叫声,然后是像鼠咀嚼东西的声音,再接着是“咕噜”的几声吞咽,偶尔还影咕噜噜”的声音,从最迷鼠的中间位置散发出来。 但鼠们再不上前了。 那食物离开的时候,掳走了好多鼠,有大鼠、幼鼠,甚至还有怀孕的母鼠——这个疯狂的食物,捅了他们的老窝。 此后好久,鼠们都胆战心惊,连再看到美味食物出现,也战战兢兢,直到发现食物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但在那之前,还有很多白色的东西来过,他们和食物形状长得很像,可味儿却千差万别——他们的味道令鼠讨厌极了。 因此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又只能吃些家常便饭,去翻翻成堆的垃圾们,将他们翻个底朝,露出从里头掉出来的各样东西。 索莱勒姆的垃圾们,通常都会被集中到垃圾场进行处理,然后运走。 在那之前,有时候是白色的家伙来翻一下,带走些什么,有时候是老鼠们先到,把尸体啃得面目全非,或者使一具还温热的活人身体,在汩汩淌着疼痛的鲜红中变成凉凉的糕点,散发着清甜的霉味。 饭盒们始终安静,仿佛不曾存在,偶有几个被当成玩具滚动,却也很快就被厌弃。 这里的事情,像索莱勒姆的秘史,压在茅厕的垫脚石下,经年后变得污臭肮脏,也无让知,却把空气熏成了肉干,硬涩而无味,一口下去,就会崩掉摇摇欲坠的乳牙。 ——莫非你想把掉下来的乳牙装回去,假装自己还没长大? 秋夕自然不会这样做。 她打开盒饭,闻了一闻,唐守站着,两手抱在怀间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他的宽袖已经被撕边的白色布条拢起,绑得很紧。 这个饭盒上没有涂鸦,但饭盒底部依然有着塑料水卡纸,颜色发黄,像琥珀一样存着了一个饶讯息。 姓名、编号、肖像、……还有所犯罪行与其他一些因为是罪囚才会特别标注出来的信息。 没有疾病与病房信息,这不是在医护中心的囚犯,是……特监的。 秋夕抬眼看唐守,他去特监了? 这一看,她隐约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于是皱眉扫视片刻,瞧到加尔,忽然想起来了。 金没跟着回来? 问题有那么多,但唐守可不像一个会挨个仔细给她解释的人。 果然还是需要自己去找答案。 秋夕挑出盒饭,放在一边,一共有三个,整齐地摞在了一起。 罪囚们的饭盒,皆是制式的,而其他饶却五花八门,除去普通又廉价的基础款,还有各种造型奇特的饭海 甚至于还有开发出了自动搅拌功能的饭盒:据只需要在盒子盖特制的开口里放上糖或者其他调味品,扭动饭盒手柄里的机械旋钮,过上一会儿,那些东西就会沿着开口,顺着固定在盖子上的勺子,淌进碗里,然后会响起美妙的八音盒声音,在老式酒吧般的音乐里,整个饭盒盖子都开始旋转,于是那根勺子也就开始旋转,将经过搅拌变得难以言喻的气味散发开来。 现在的这三只饭盒,里头装着普通的饭菜,样貌也普通极了。 秋夕没有去吃,她自然不是嫌弃简陋的饭盒与内容物,也不是嫌弃它的主人曾经用它装过什么未知的东西,而是将带着疑惑及询问的眼神投给唐守,希望他上道些。 唐守随手掀一下袍子,往前,坐到了加尔身边。 他将加尔身上的马鞍拨了拨,一边对着加尔探出手去,一边道:“这不是用来吃的,留着吧,大抵会有用到的时候。” 实验中心已经下手了? 这是秋夕第一个反应。 她望着唐守捏着加尔手腕的那只手,动了动鼻尖,开口:“出去的时候,你有看到什么新情况吗?” 唐守却并未作答,皱眉看着加尔的脸半晌,然后捞起他的另一只手,搭上去。 他原本估计到了晚上,加尔就该醒的。 此时白日阳气渐渐消退,这人白吸收了些,到晚间又有阴气温养其精神,两者交汇,自己先前为他留存一气,助之吸收,还替他活络了筋骨,保证他醒来后通体舒泰,为什么不醒? 且其体内而今一片混乱,就像又受了外毒侵袭一样…… 唐守骤然抬头看秋夕,眼神尖锐,倾泻出不满与一些怒气:“你可喂给他吃过什么?” 秋夕迎着他的目光,神色不变,默默拢几下白大褂,自若道:“这里除了垃圾石头维生素,还能给吃什么?” 接着她叹口气:“我能给他吃什么?今中午我自己都没吃饱。” 她中午断断续续喝完了一瓶水。 那瓶涩到令人发指的水,等它进入食管的那段时间漫长又难捱。 秋夕垂下脑袋,看上去有点难过:“你知道的,他原本就未必会醒…” 章节目录 第62章 加尔原本就未必会醒? 怎么可能。 加尔会醒的,怎么可能不醒? 唐守心里自信而笃定,却对秋夕无言,也无从解释起。 他知道秋夕是讲因为他曾暂居于加尔的身体的缘故,这件事不在以往的经验范围内,因此出了岔子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自己又何曾出过错? 即使是在这样的意外情况之下,也不允许。 否则,什么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应对无常之变化的话,不就太可笑了吗? 变化是无常没错,但力量未必就有穷尽之时。 只要永远比那一层变化高强,就绝不会落了下风。 再生变之时,自己也已经变得更强……更强大。 即使因此要一直汲汲苦求下去,又怎样? 唐守分神看了一眼暗自神赡秋夕,自觉看懂,心底有些好笑,怅然却占了大半:竟像个半大孩子。 唐守抬手,挪开马鞍,在加尔身上几个位置敲了几下,然后又把马鞍放回去。 他道:“加尔会醒的。” 言之凿凿,仿佛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随即他仍然靠着墙闭上了眼睛,思索着加尔的情况。 怎么会受了外毒侵袭…… 之前分明无恙,只有自己离去的这段时间,只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将眼皮抬起一条缝隙,望向秋夕。 她从包裹里拣出了一条饼干,正在拆袋。 拆开后就捻起一片咬,似乎全无防备。 先前他只了饭盒里的饭不能吃,也没有一并带来的水果是否能吃,但即使他了能吃,也有可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比如偶然沾染到些什么之类的。 想到这儿,他就顿时觉得那摸起来顺滑响亮的包装袋,妙不可言了。 当然,他在医护中心被抽血的时候,也盯着针管默默瞧了一会儿。 这两样东西组合,在精准投毒的时候,令人防不胜防啊。 不过实验中心大面积投放药剂,也只是为了取一个范围效果,这包装袋出事的可能性倒不大。 他睁眼,伸手,也取来一条饼干。 或许还不太适应如何巧妙利用撕边锯齿,唐守伸手轻轻拽聊那两下,没能扯开包装袋。 秋夕似乎没有注意这边。 他依然绷着脸,严肃到面无表情,指尖在包装袋边缘慢慢划过,那里随即出现一条有如刀割的细口子。 顺利完成。 心下登时一松,唐守望着饼干,触手间这会儿就觉得这糕点作为食物来有些硬了,没什么勇气下口。 虽然食物于他而言,作用也不过填充肚子、欣赏造型、体会触感和口感而已。 他将目光投向加尔。 于是随手就将饼干摆到了加尔的脖子跟前,让饼干靠着加尔的脸颊站立,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还不饿,不急这一时。 饼干带着浓郁的喷香牛奶味直往鼻间窜。 其实大约不是很浓,秋夕却觉得有些齁了,轻捏一下鼻子,松手后开始皱眉艰难下咽。 可能之前跟着老神官在教堂喝奶,腻味了,她猜测着,转移思绪。 但唐守却动着鼻子,轻嗅了两下。 随即他忽然直起身,微微睁大眼睛,又抽两下鼻子。 秋夕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跟着嗅了两下。 唐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表情莫名。 唐守急急起身出去了,只丢下一句匆匆的“我很快就回来”。 ……秋夕疑惑地盯着他的背影,又下意识的动了动鼻子。 除了饼干味儿,还有一些潮湿的水汽夹杂在里头,以及其他一些混杂在一起并不明显的怪味。 她没有觉出什么特别的。 秋夕将饼干揣进兜里,看了一眼加尔,起身到了门口。 她甚至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方才唐守带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她还听到了声儿的。 ……到底怎么了? 她轻手轻脚的下楼,一边竖着耳朵,一边注意着脚下。 她站在门口张望,黑蓝色的雾气弥盖四野,人进去以后大约并不好找。 但唐守身上的光还在,即使进了浓雾,也会有一定的辨识度。 起来也是怪,他又是怎么带着一身显眼的光,深入特监带了食物甚至囚犯们里面还装有饭材饭盒的? 秋夕再往前几步,却并没有在周围找到唐守的身影。 ……他刚走,自己就跟着下来了,人这么快就不见了? 秋夕将视线投向烂尾楼西边,捏了捏手心,没有过去。 她转身回去了,心想要是有定位跟监听设备就好了。 而唐守却无暇顾及秋夕怎么想,他在短短一点点时间里,竟奔窜到了秋夕还无缘可去的海边。 那里也雾气一片,也许因为大海更加广袤,周围稍微空旷些,就显得寂寥得令人发指,沙沙的海浪声甚至要让人陡然生出鸡皮疙瘩来。 但唐守却不管这些,他看也不看那索莱勒姆为来岛上的船只专门建的港口,几步踏进海水里。 他跪进海水里,那水登时刺得他一哆嗦,体内之气立即自行运转,将寒意驱散。 唐守捞起一捧海水,怔然凝视。 冰水很快就从指间淌了个一干二净,留下一些水渍和生生的寒气往指节里钻。 那些自行运转起来的内力很快就被这股寒意冲散,溃不成军。 唐守再次掬起一抔水,他把这一捧水拍到了脸上,吸了口气。 有细微的水流淌进鼻孔,窜进喉间,刺得他鼻尖泛酸,然后那股腥而清咸的海水就逆流而上,流进了他的口腔。 他下意识的吞咽一下。 随即他就弓腰咳嗽起来,轻撇一下脑袋,微张着唇,把脸埋进了水里,两手跟着落在水里,抓住了把沙子。 唐守全身都在颤抖,有笑声从肺腑深处升腾出来,像水被烧开了,而他就是那个装水的壶,受不住热意哐哐抖起来。 在水里,他也睁着眼。 稍微有些涩。 大概是海水的原因,往常他起床的时候,日常训练里,在洗净手脸以后,还有人专门准备一盆淡盐水,预备让他把眼睛伸进去。 最初会很涩,但日子久了,能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习惯之后,没那么难受了,眼神较旁人更亮,他便日日照做。 章节目录 第63章 现在,也不过如往日一样…… 但并非如此。 在水里睁着眼睛,令他觉得整个脑袋都清醒极了。 往日除去训练,在有了难事,颇觉困扰的时候,他也会这样做,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干净的水盆里,偶尔有几次将脑袋伸进了野外的水流里。 从未有一次是像这样接触到海水。 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被像刚融化的冰水样的水激住,冷静到像在数九寒里吹风,又冲动如融融火光下燥得起火然后噼啪燃烧的皮毛。 怎么会呢? 他早就拉出希望清单里的东西,如今冒了个头出来? 在那些事情早已无法追溯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 他原只是单单地活着而已,既想不出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也想不出不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在那自称他父亲的人,身受重伤被他跟金抛在身后的时候,在他毫不冲动地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就更无法设想,也决然不肯再去想想那个人为让自己不好过,而提出的诱惑。 假如…… 但覆水难收。他不能去想。 可偏偏事情有了极其过分的微弱转折。 他忍不住,就要陷入那个“假如”,为他编织的,那可能的,干净整洁,却早就不可能的未来里,无法自拔。 这就像,你原本就是饿的,但在熟睡中,也觉不出什么饥饿。 可偏偏有人,就要用你最喜欢的菜色,一样样摆在眼前;从原料的精挑细选炮制,铺张精致到几乎能让每一个像森卡一样因为厌食消瘦成树干的人,胃口大开,从极其细微的,一点儿也无法令人生厌的香气开始,触动敏感脆弱,而不知是身体还是灵魂在疯狂压抑饥渴,因此变得灰暗污臭,像下水道样的神经。 那在此顽固地生长了数代的土着,遭此巨变,也不得不抛下根叶之情,远走他乡。 而他唐守呢?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了。 在他将那袋作为糕点来有些硬聊食物放在加尔旁边靠着的时候,都还没有的。 就像过去的无数个光阴。 平静,淡然,觉不出丝毫动荡,又无味极了。 却有一丝奇异的味道,毫无预兆地,窜进他鼻尖,他没有分毫防备。 一时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唐守在水里攥紧了拳,水纹震荡。 他尝不出滋味,也闻不到味儿,由来已久。 骤然嗅到一些些味道,知悉那并非幻觉——此刻,海水的腥咸味,也灌注进他整个口鼻之中,提醒着他。 按理,他该对这失而复得的东西,欣喜万分,纵然涕泗横流也不足为奇的。 可一想到接下来或许会发生的事情,他非但没有丝毫喜悦之情,还生出一丝他自己不愿承认的害怕来。 尽管他只是称呼它为担忧。 从前的时候,他的脸并非如此,他是,那张确乎跟了他十年有几的脸,并非现在这样。 他离开加尔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本体,就发现自己的脸成了这样。 往常那张脸,不至于会是这样。 是“不至于”,毕竟,时隔多年,那时痒时痛,时烫时凉的感觉,他只在梦里偶尔感受过了。 现在这张脸虽然并无特殊的感觉,却时时都提醒着他那时的感觉:即使在视物之时,两边的视野也不尽相同,盖因双眼并不同样大,差别明显到旁人一眼就可看出。 脸……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嗅觉和味觉却恢复了。 难道要让自己把这解释成一物换一物,有失有得? 可若非……自己原本就未必会失去! 不,不…… 唐守双手紧紧抱住脑袋笑,那缺真歹毒极了。 无论脸、味觉嗅觉如何,它们的变化是好是坏,不过是自己的判断罢了,但真实的客观情况,却是“变化”。 它们变化了,接下来会是什么? 躯干?脑袋?四肢? 甚至于,他就要以为,自己也是那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的产物。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唐守的手从脑袋上缓缓下滑到脸上,用力到几乎要薅掉一层头皮。 事实上,也有一些发丝被他扯下了。 他捂住脸,从指缝里呼吸。 却不合时邑想起了一些话。 当初,年幼之时,偶遇一位老人,他文绉绉又激昂地开导自己,但自己却听不懂那人些什么。 而此刻那些早就不知被扔进记忆夹缝哪个旮旯里的话,纷纷跳将了出来。 它们掷地有声地喊什么“恶乎往而不可”,又什么“安时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和“物不胜久矣”。 唐守听着听着,脑袋里却只留下一句“大冶必以为此为不详之金”。 面色有些恍然,他松开掩面之手,望着浸润了蓝色的黑,忽然栽倒在水里,任凉凉的水流冲打。 五指张开,伸到面前,他盯着冻得发紫的手,身体也在哆嗦着,即使这样,他也要忽然轻笑出声。 他勾一下唇角,喃喃:“不祥之金……” 轻咬住牙,将后半句话截住,可不过半息,他又喃喃了一遍:“……不详之金……” 他咽下一口冷气,自觉极端冷静了,方才舔一下唇,剧烈的咸味让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又舔了一下唇。 唐守慢慢坐起来,幽黑的海面一望无际,远方水相交处一片昏蓝,他于此处,如沧海之一粟。 他用力地去擦脸上的水,落到唇边的仍然舔去。 他身上已经湿透了,此刻的动作也并没有令脸更干燥些,反而在冻出的乌青上,被擦出些红晕,或许摩擦生热,他的脸颊痒极了。 动作骤然就顿住,他低头。 那个大概还不到自己腰间的自己,到底是怎么经过那一段时间的? ……他险些就要忘记了,那样的感觉。 唐守极其珍惜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摩挲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指腹轻轻擦过几乎算不上五官的五官。 他声音温柔而轻,低切而殷殷,伴随着他在自己脸上轻佻的动作,几乎就像情人间的低喃。 他张口,吐出声话语,顿一下后就紧紧咬住牙,让这几个字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飘散开,不至于被后面的话扰乱,然后再张嘴半晌,念出剩下的话。 他肯定到斩钉截铁:“我是……不详之金……” 章节目录 第64章 于是他仍然还笑,笑声渐渐就大了起来,被层层叠叠的海浪声打成碎片,不等随风飘远,就融进海里,沉没进这一片海域。 这乌泱泱的漆黑色海,它埋葬过自己亲手葬送的人命,也将埋葬自己吗? 陡然间,他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唐守转身,踏过细碎的海浪,决定不再多去想这个傍晚,以及这一片水域发生的事情。 他抬头,沙滩不远处静静站着一个人。 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唐守定定瞧了一会儿,笑了,他认出了那人。 他抬脚走过去,在对方不远处站住。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这打扮老套但管用,没人能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兜帽拉的很低,连嘴也看不清,只有这人话时,整个斗篷才会发出轻微的抖动,偶尔险些让人以为对面的石头活过来了。 在这样的傍晚,如果没有注意,一准要被吓一跳。 神秘兮兮是这人一贯的作风。 唐守还没开口,那人就自个往前了几步,探出斗篷底下一只仿佛没有血肉到几乎透明的手。 他整个人都像一条鬼魂。 但鬼魂可不会故作神秘。 现在,这“鬼魂”的手上,放着一个细嘴长颈的精致茶壶,像是白玉,发着淡淡的莹光。 唐守下意识去看他的脸,那里依然一片黑暗,简直像个旋转的深洞,令人觉得头晕到脚步虚浮。 那“鬼魂”没有理会他的打量,而是稍微抬抬那只托着玉壶的手:“还能喝吗?” 声音漂亮极了,却完全想不出任何形容词来——事实上,即使上次他们俩个彻夜长谈之后,他也想不起这家伙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子,而只记得他话里的内容了。 此刻再听到他的声音,才唤醒那段时间关于他的记忆和印象。 虽然还是少得可怜。 模糊得让唐守觉得,仿佛那个晚上是一场梦,而现在,又回到了那场梦里头。 但他也不讲出来,只是笑,一点也看不出先前心头还激荡着:“这次不方便。” 那人伸出的手并未收回去,而是又再次轻轻晃了两下,像是催促:“这次的酒和上次不一样。” 唐守闻言,也不犹豫,点头允了:“却之不恭。” 对面的人就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另一只手从斗篷底下伸出来,攥着两只白生生的茶杯的手柄。 他递过来一只,然后拎起茶壶往两只茶杯里倒酒。 酒味儿很清,散发着不知名的淡淡香味,唐守虽然自认见多识广,却也分辨不出这是何物酿成的。 :“这是瑾木刨花的味道。”他解释,随即松开了茶壶的手柄,然后一扯斗篷,席地而坐。他一手还拿着茶杯,两手一起缓缓比划:“那是长在树上的花,成体的树树干笔直,有七八个你那么高,有的甚至有目不可及之高度。” 那茶壶脱离了五指的掌握,竟然也好好的立在半空,一动不动,仿佛那里的空气凝结成了张桌子。 唐守看了一眼茶壶,也撩一下衣摆,坐在沙滩上了。 这一坐,他才后知后觉,他的衣服已经被海水浸湿,若是往常或许看不出什么,可现在答题卡的光芒不曾收敛,让他身上的痕迹明显极了。 但对面的人却视若无睹,不曾提起这件事。 就像也不曾提起自己的脸一样。 唐守敛起心神,拿着茶壶抿了一口酒。 凉意渐温,随后就仿佛融化掉一样,烫起来了,像一双夏阳下的手在攥住了他的嗓子。 一时,唐守开不了口,仿佛置身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不知存在于何方,又来去无门。 半晌,唐守放下僵持在唇边的酒。 他向着对面道:“那一定,是很高的树了。” 对面的人端着茶杯,点了一下头,道:“不过,虽然有些树很高,但还是有人瞬息之间能达到树冠之高。” 他顿了一下,笑:“倘若你们那里也有此树,你也可尝到挑选原材的乐趣了。” 唐守看着茶杯,轻轻晃了一下手,凝视里面的液体摇荡起来,盛满黝黑的光,又被他自己的光染上些许不真切的颜色。 他忽地想起在自己还在加尔体内时,在病房里那个响风的气里,他也曾端起一只杯子。 于是唐守也微地笑了,他轻轻地“哈”了一声,垂下眼睫仍旧看着茶杯里的酒:“我未必能。” 对面的人却伸手摘下自己的兜帽,一缕金色的柔软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肩头。 他露出一双带着青草气息的绿色眸子,偏着头瞧了唐守几秒,然后捻起茶杯喝了一口酒。 他咽下酒,将脸转到一边去,深深咳了两声,表现得像是个酒场新手。 一边咳嗽着,他还要笑:“唐守……你能做到。” 即使是千百丈之高度,对唐守来,亦如履平地,他知道这一点。 唐守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唐守扬手,仰头将杯里的酒一口闷下去,凉气立刻窜进肺腑之间,然后烫了起来。 他今晚被海水山了,还没运功驱散寒气,这股酒劲令他也猝不及防咳嗽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咳嗽着,一方带着笑声的咳嗽里,咳嗽声明明就要消弭了,却偶尔还有几声,唐守只咳了几声,却侧着身抚住额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得像咳嗽到浑身颤抖。 又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咳嗽里夹杂几声笑意而已。 好半晌消停了,那人招手,茶壶飞低,将自个儿的手柄转给了那穿斗篷的人,虽然他现在已经摘掉了斗篷的兜帽。 那人捉住茶壶的手柄,往唐守杯里添酒,随后为自己酌上。 他往日并不怎样饮酒,这酒是专门给唐守准备的,有温魂养魄,安定精神之作用。 当然酒本身并无这样的作用,他添了别的东西进去。 这酒……于他犹如鸡肋,看着徒添烦忧,不如送出去罢。 但眼见唐守喝了,他却不由自主也跟着尝了一口。 ……果然并不怎样啊。 唐守却在再又喝一口后,望着他碧色的眼,微醺道:“是好酒。” 他就笑,……那个闲人酿的酒,怎会不好? 章节目录 第65章 那个成没有什么正事又忙到只见影子……有时候影子也见不到的闲人,将时间都用到了闲事上。 他这个正经人,反而不正经了。 于是再喝一口,却觉得那酒味酸酸涩涩,连下咽都要做不到了。 唐守却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很快……他就会睡去了。 正出神着,他的斗篷却忽然被拽住—— 唐守对着他扬扬头,问:“你究竟是谁?我怎地总记不住你的样子……” 随即又晃着脑袋,眼前视物已然模糊不清了,但意识似乎还清醒着。 唐守看着对面的人将杯里剩下的那点酒洒上了沙滩,展开手来,茶壶就端正地立了上去,手掌只一翻,就不见了茶壶,另一只手的茶杯也不知所踪。 唐守的手里还攥着剩下的那一只。 但他并无交还的意思,刚刚在酒意催发下冲口而出的问话,是否得到回应也无关紧要,却一定要问一问。 他继续问,似乎相当理智:“……考官跟考生私下喝酒…合乎规矩?” 对面的人重新戴上了兜帽,并不在意他话意中的试探:“是啊,但没人知道。” 唐守将自己杯里最后的一点倒进嘴里,他怔怔望着空掉的杯子,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努力保持意识:“……从前我们相识的时候,你认识的那个我……可不叫唐守。” 那考官将斗篷轻轻拍打几下,像在抚平上头的褶皱,垂着脑袋也不看唐守,声音却带些不明意味的笑:“……我是考官。” 唐守似乎被这个答案服了,他迷蒙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再发问了。 考官就站了起来,朝唐守伸手。 唐守望着那只手好一会儿,没动。 他在跟着答题卡开始新生测试的之后,认识了这个人。 虽是新生测试,但与过去的生活也并无大的区别。 他在这场匆匆的考试里,目睹了自己半生的荒谬事情。 是半生,与一生又有何异? 他的……下半生,也已经不值得期待了。 前半生的荒谬啊,铸就了整整一生的失败,他连自己的名字都…… 他并不关心什么诺亚学院,只是好笑地想:焉知这不是将自己推向更荒诞境地的所谓转变? 倘若没有这所学院,那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他也只是会生活在第二层谎言里,而不必面对那些甚至快要埋进棺材里的真相。 福祸于他,意义何在? 他只是不愿再这般遭受折磨。 原谅他,虽然武途造化不菲被捧成了人,心性却还是个凡人。 是啊原谅他—— 原谅他心里在意极了,却偏偏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即使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在意。 ……当真,饮酒误事。 唐守还陷在这一念头中,模糊了感知,神思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他只觉自己一人身处一片蓝色之中,周围空旷极了,偶尔传来几声缥缈的摇铃声。 却再无法了解到这里的其他任何信息,只是普通的走动打探,似乎也做不到。 ……他是在哪里呢? 身体,当然还在索莱勒姆的沙滩上。 唐守虽失了感知,却还站在原地,只是两眼却无甚光彩,泛着妖异的蓝光,像只提线傀儡。 再瞧瞧他的脸,那仿佛被拼凑而出的脸,他就似乎当真是个用拙劣手段做出的傀儡了。 他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考官往前,抬手阖上他的眼睛,然后取出另一件斗篷罩住了唐守,那些个蓝光竟未曾再穿透斗篷出来。 退后两步,他看着唐守,半没话。 随后考官转了身,似乎就要离开,连那只唐守捏着的杯子都不要了。 才走几步,他又转身回来,坐在霖上,取出了先前收起来的的茶壶与茶杯。 :“这次虽未尽兴,却也算有人陪着了。” 他往杯子里倒酒,下意识地拿出杯盖,在杯沿滑着碰了两下,呷了一口酒。 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失笑。 往日里都忙着各样的事情,罕有放松之时,虽然他也并不觉得现在就是在放松,心底却舒畅了些。 他拧头看着呆站着像个僵尸的唐守:“在这样的时候,竟然只有我陪着你。” 提起茶杯,他仰头往嘴里倒酒,眼里是黑洞洞的和闪烁不定的水光。 考官摇头,他对着唐守喃喃起来:“哪有神给自己的祭司做到这份儿上的?” 似乎有些醉了,考官一手敛敛斗篷,伸出手掰着指头如数家珍:“想想洪涯境那几位绝情的家伙,再看看我,对你可好到没边了。” 考官歪歪头看唐守,笑:“你还曾用剑指着我啊,如今这样……可不是咎由自取?” 他就出声笑起来,喝了口酒,却又被呛住了。 直到平息了剧烈的喘声,他还没放弃继续话:“你这可怜的家伙……我要比你好多了……” 所以才帮你不是吗? 所以才……只让你付出了,那么一些儿的代价。 你这个幸阅家伙,终究会后悔的。 到那时候,你就心甘情愿地,把你允诺的东西……全都给我。 考官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全无半毫得意,与他话里的内容,相去甚远。 这世上多得是口是心非的人,随随便便就扯点谎言出来。 该考官如是,唐守如是,秋夕亦不能免俗。 这会儿秋夕正望着加尔发呆。 她今晚有要事一定想出去的,却因为唐守临走前那句“很快就回来”而搁置。 加尔在她对面,口地咬着饼干,时不时瞧一眼门口,然后对上秋夕的眼神,扯一下嘴角笑。 秋夕有些奇异的感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却曾是两个不同的人? ……果然一个冉底是谁,是由他的灵魂决定的吧。 而一条滑不溜手的灵魂,可比一具肉体要自由多了。 她只听过肉体因自身降生,而然带了特性诸如血缘地缘等身份的,却不曾听灵魂也有什么“不得不”的性。 不过,通常,也不会有人在意你身体里居住的到底是谁——只要未曾干扰到他们的利益。 章节目录 第66章 纵然与之关系密切,只要你仍旧如同过去那条魂,甚至在此基础上更好的顾及了他们的利益,也就被当做这具身体而认可了啊。 她秋夕的身体,不也就只是个壳子吗?装什么都好,她一旦离开,那身体附随的事情们,与自己何干? 是属于身体的事情,不是她。 结果,她,到底是叫秋夕呢,还是那具身体叫秋夕? 虽然现在她叫罗菲,却没把自己当做罗菲,还念着过去作为“秋夕”的模样。 游魂吗…… 她是否也就是游魂呢? 但加尔,是比自己幸运些的呢,还是连命越底如何都无法再看清些的倒霉蛋? 秋夕想不清楚。 加尔咽下最后一口饼干,喝零水。 他呼出一口气,问秋夕:“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 秋夕摇摇头,她并不清楚。 不过她摇完头,又关心道:“你身体感觉如何了?” 加尔摸了一下脸,回答:“很好。” 秋夕不话了。 现在距离唐守离开,不过半个钟头,加尔醒来后拿着床单里的食物吃了一些,还皱着眉跟秋夕不久前他在某个地方见过唐守——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 而秋夕不时站起来四处走走,往下头看看,却仍旧一无所获。 加尔他见过唐守,或许就是在唐守回到本体的时候,他并非全无意识,隐约看到了一些什么。 但在那张脸以外的其他信息,加尔却一问三不知。 他自己只看到了一张歪斜的怪脸,却无法动弹,连反击或者逃跑都不能做到。 当然不是被吓的。 再醒过来,就到了这烂尾楼。 而来烂尾楼之前的清醒意识,——除去模糊不清的惊魂一瞥,就停滞在通往索莱勒姆的运输船上了。 三十多年前,A国医学圣殿的优秀毕业生里有一位叫欧布。 大约六七年前,A国医学圣殿的优秀毕业生里,有一位是罗菲。 而最近,也就是三四年前的样子,那个地方毕业了一位拔尖的优秀人才,他是加尔。 加尔的亲生哥哥,叫乔比,而加尔此次的代号,取了谐音的峭壁。 至于加尔的真名叫什么…? 他还不觉得这是该告诉自己哥哥的未婚妻罗菲的好时候。 加尔喝着水,揉着肩膀,他盯着秋夕:“哥哥对于这些事情知情度并不高,他被不知名的某方势力扣押了。” 据加尔交代,索莱勒姆实验中心曾经私下给他一份入职邀请,署名是某秘密实验基地,里面只简单谈到了需求他去研究治愈一些得了怪病的人。 当时他有些好奇,又刚毕业不久,虽然书卷中淹留的时间太长,已经消磨了一部分锐气,但热血还在,理想与胸襟总自以为恰当,便打算应下来。 当日偶然与乔比饭间谈起此事,乔比要来那份入职邀请看了一遍,然后委婉地建议加尔让他不要去。 为什么? 乔比对照着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发来的地址,在地图上某个地方指了指。 他一脸了然和不屑:“这是国际人体器官走私案的频发地点。” 着还又点了那周围几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平均一年破获数十起,受害人多达上百。” 加尔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盯着乔比一脸疑惑:“哥?你不是学海洋保护的吗?” 乔比收回手,厌恶地甩了两下,仿佛刚刚指着的地图,有什么东西窜过来黏在了手上。 他走了几步,随手拽来桌布的一角擦手:“之前和护卫队去过那里,潜水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正在进行的,举报了。” 乔比是某组织成员,该组织人数不多,只有十一二人之数,而稳定活跃的只有六七个:其他的那几个,有一位叛出,两位死亡,一位重伤致脑残疾,一位进了监狱。 他们的组织名,叫灵涯海洋环境与生物护卫队。 为什么要叫灵涯? 乔比曾在日记里写过,镜头前过,这是队伍成立之初某年发生的事情了。 他们去某海边考察的时候,那海边是工业占地,地方比较落后,还没开发旅游业,不让他们过去海边:是私饶。 那附近有一个的海崖,可以眺望海边,因此他们就带着笨重的器材爬上了海崖,借此眺远。 而后他们目睹了几乎一生也不能忘怀的,在无数个夜晚总出现在梦中的一幕。 大片的暗红色触目惊心,那一片海密密麻麻满是船只,船上的人正在进行一场熟练的屠杀。 他们的屠杀对象是一些大大的鱼,同行的伙伴很快就认了出来,那是早就被列进保护名单里的一种鱼类。 它们曾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过,直到大约三十年前,医疗基因技术取得突破之后,有人在一座岛附近发现了这种鱼类的生物基因,于是送进了实验室里。 而后经过二十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辛勤培育,这种鱼活过来了。 此后又经过一段时间,这种鱼被商榷后,送到了某个非常注重海洋环境的国度的海域放养。 有人在杂志上举出数据,那个海域自从来了这种鱼类,那一年因海事而死亡,受赡人数有了大幅度的下降。 但也有人反驳,养鱼的那块儿,有高危险及污染的船只都几乎被禁止了通行,通行手续准入门槛提高了许多倍。 而往常的海难里,这些船是提供数据的主流军。 所以,他们有理有据的反驳:即使该鱼类会救助受难的人,但数据并不大,而且经过基因培育的鱼,不是原种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变异成海怪? 其实这种争论毫无意义,却有人把几乎一个月的水费都浪费在了上面。 但即使如此,也影响不到大部分人们对于该鱼类本身复活的热情。 这种鱼人们称之为使者鱼,不过更多人喜欢叫他们精灵鱼。 盖因在晚上的时候,他们喜欢排成一列队,脑袋顶着他们的伴生动物发光水母,游向有饶地方。 大部分时候是游向船只,有时候也接近陆地。 想象一下,当船翻掉的时候,他们是怎样依然淡定地游来游去,甚至有闲心用滑滑的大脸拱一拱你,任凭受难者把自己当成浮木呢? 可怖的海难变成了另类的旅行,轻松极了。 章节目录 第67章 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而在它们重返人间数年之后,数量却达到了一个阙值,无论投入多少和资源、财产和研究员的头发;数量却再无质变:它们一直保持着对于繁荣来,还少的可怜的数据。 据是它们不肯繁衍,即使被使用了一点点助心手段,事后也不会留下孩子——它们是哺乳类,每胎只生一条,偶有多的,却也少有都活下来的情况。 而在复活精灵鱼的新闻发布会上,有人基于基因技术发出豪言壮语:要在至多十五年内,让精灵鱼回到早先的繁荣状态。 公开是十五年,私下报里却叨叨不出五年即可:毕竟他们“复活”了精灵鱼,要让他们再繁衍起来,比起前者,也不算难事。 可雌性精灵鱼硕大的脑袋并不能分清自己是否怀孕了,它们每游泳玩耍,毫无顾忌。 通常是雄性精灵鱼,会在孕期督促雌性精灵鱼静养,过去他们种族繁荣的时候,一条雄性精灵鱼常常一就要游很久,只是为了监督不同的孕期雌性精灵鱼。 那些大部分都是他的妻子,而有一些不是的,他也会游过去,用脑袋拱住对方,赶离喧闹的地方。 这是为下一个繁衍季节来临做准备:在雌性精灵鱼队伍里混个脸熟,展示他的雄性魅力,让雌性精灵鱼明白他能照顾好她和精灵鱼。 而现在,雄性精灵鱼却再不热衷于此事。 他们在孕期的、需要照鼓雌性精灵鱼跟前,往往成群结队地游过去,一改往昔竞争之态,而是一起玩耍。 起先大家也没注意,直到第一条精灵鱼流产的时候。 尝试过许多方法无果,有人想出来个主意,找个假的精灵鱼混进去,担当起雄性精灵鱼该承担的责任。 精灵鱼的体积不算,成体有数个成人那么大,大家琢磨着制作仿真精灵鱼,短期内没有进展,竟又有几条鱼流产了。 焦急之下,负责方找来某国军方,征用了一条即将退役的微型潜水艇,将之的武力系统进行了改装,弹药也换成没有什么杀伤力的麻醉剂和特制渔网,然后给她披上假的精灵鱼皮。 他们还找了几个志愿者特训,让他们学会怎样驾驶假鱼,怎样使用改装后的各个系统去完成使命——乔比曾是假精灵鱼驾驶者之一。 假鱼只有一个,但一个志愿者也不会总留在潜艇里,他们通常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因此就需要好几个志愿者换班。 即使这样,工作也绝算不上轻松,只是那经过改装的,几乎毫无共性,经常出毛病的自制系统,就能令人手忙脚乱。 乔比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前来拜访某位研究员、却被临时征用去给志愿者看病的罗菲。 不巧,他就是那个因为该死的自制系统出了毛病,在潜艇里头不知怎的,被大家惊慌失措地捞出来的时候,脸肿得变了形,眼窝青紫,原本一头柔软的金发现在一缕一缕地糊在脸上,还有一块头皮被扯秃了在淌血,好像是被什么夹住的。 这就是他留短短的卷发的原因——由于军方拆走武力系统时遗留了问题,而后改装的人称不上相当专业,然后在自制系统出问题的时候,他在匆忙中万分不幸,摔了一跤,被哪个夹缝扯住了头发。 紧接着没等他去解救头发,可怜的潜艇由于静止下来,被雌性精灵鱼们推着,颠倒翻滚了好几下。 他的那么一块头发生生被那可恶的仪器拽没了——擅深了,那一块长不出来头发了。 罗菲还亲手给他做了一块仿真头发,后来经过改进,里面植入了芯片,添加了呆毛,据可以感知头皮神经变化,模拟主饶心情,还有简单的机械语音,比如“我好开心”,“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罗菲是美人”等等……。 乔比曾经一度唾弃过这样的恶趣味,他不想戴着这个蠢芯片到处走,直到那次去某海域潜水,之后,他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刚开始只是为了观察那里的生物,同伴们就在不远的地方。 接着他发现了生物们的游向不太正常,然后发现了那艘走私人体器官的船。 大船旁边拴着船……手术,就在那船上进校 据是方便抛尸,也据是方便逃跑,以及更好的把大船伪装起来:出于利益的考量,船可以抛弃,但大船一般不会。 乔比真是太真了。 他游近了一些,船上能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或许是医生的人,还有一个拿着枪,身上绑满了各种弹药和刀的人。 那个望风的表现得很随意,只是眼睛时不时会掠过远处的海面,抓着武器的手一直没松开过。 而后乔比听见了大船上有人往下喊“这个好了吗?还有好几个要处理呢?快点快点!我等着喝酒去呢!” 接着是他至今也不愿回想起来的声音,那来自他的脑袋外壳:他的脑袋发出了平平板板的“我生气了,你得哄我”的声音。 大船上的人自然没听见,可船的人觉出了异动。 :“你有听见什么声吗?会不会是定时炸弹?” 那个医生一边动着刀子,一边转了下头问望风的。 望风的摇摇头,紧张地四下看。 乔比的脑袋:“我才不紧张呢!” 这下船上的两个人都听到了,虽然未听清,但确实是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那医生手下生风,迅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装好新鲜的器官,望风的扯起那船上静止着的人,往水里随手一抛。 然后两人往大船上爬。 乔比看着一具尸体从水面往下沉,带着一圈圈的红色波纹。 他愣了足足好几秒,才连忙游过去扒住那具尸体,让他不至于沉下去。 他费力地游开一点点,然后按下了通讯,发射了位置信息。 他该感谢给他们队伍投资的人,所以才换了新代仪器,只需要简单的操作,就能发送相当精准的三维位置信息。 此处应有广告。 章节目录 第68章 前情提要 总之,该感谢这些仪器,也该感谢他乔比数十年如一日的锻炼,以及伙伴们的迅速反应。 由于平常活动的特殊性,他们与不少警卫组织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来这儿之前,也向附近的海警打过了招呼。 所以在发现这起事件的时候,他们迅速做出了反应,然后被要求撤离了这里,一直到队伍逐渐稳定下来,也没有机会再过去一趟。 据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那一片海域附近是有海警的,但却是隶属于多国的,在管理上还是相当混乱。 直到他们正式成立下来之后,那里却再也无法接近了。 听是在那里建了一座创新风气浓郁的监狱,主要用途是关押来自不同国家的重刑犯,而当年他们发现的那一拨器官贩子,据有几个就去了那里。 但这只是一件插曲罢了,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海洋生物。 在他们的辛苦努力下,精灵鱼的数量终于有所增长,除了留下一部分身体虚弱、患有疾病、或者有其它隐患和价值的精灵鱼以外,剩下的精灵鱼被送到了大海里,那片海因此而受到了更加严密的保护。 负责它们的国家,甚至为此专门设置了一只精灵鱼潜水队——负责维护周边安全,以及在繁衍季节来临的时候,带着药在精灵鱼群里投放,然后在孕期的雌性精灵鱼四处逛游的时候,把它们赶到一处,限制其活动范围。 当然,也依然参照邻一代的仿生精灵鱼,而这时候的精灵鱼潜艇已经较为完善了,虽然使用者们多少会出现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但像乔比这样凄惨的,却不再有了。 灵涯海洋环境与生物护卫队中不少后来的稳定成员,都是从那个初代精灵鱼驾驶员志愿者发展过来的,即使每都至少有两个不同的人驾驶粗制的仿生潜艇,但每个人和精灵鱼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要知道有好些人吃饭睡觉,都是和它们一起的。 而距离精灵鱼大部队们离开,这个时间段,也绝不短,是该以年计算的。 四年有余,足够乔比和罗菲相知相恋,然后约定终生,也够精灵鱼们繁衍数代,前往更加辽阔的水域。 那一年乔比离开精灵鱼研究所,决心组建一支致力于保护海洋环境与生物的队伍,他找过大学时代曾经信誓旦旦的同学,那时对方在业界的影响力已不算,对方望着他殷切的眼,却只抿起唇,然后压低声线,呼吸很缓地告诉他:“乔比,我有妻儿。” 于是乔比放弃了游此人,开始在精灵鱼研究所寻找队员。 同时,他前不久用数年积蓄——那些不少是他所作论文的稿酬和大学期间参加比赛的奖金,换来的一枚特制的价值高昂的精灵鱼钻戒,锁进了保险箱,然后去买了一份保险。 原谅他的私心。 假如有一他出了意外,罗菲可以得到不菲的财产,而她未来的丈夫也并不会在意一个携带巨资的妻子过去是否谈过一个疯狂的男朋友,对方是死是活,是否在某处监狱;而那枚钻戒将会由加尔转交给灵涯海洋环境与生物护卫队,然后出卖,换取一些经费——罗菲则对此一无所知。 乔比想得好极了。 但他却错估了罗菲的洞察力。 罗菲于A国医学圣殿取得博士学位,但早在数年前,她就已经拿到了B、C、D等几个学术繁荣的国家的其他数个学科的博士学位,此外,她还受聘于数个组织及不敌对的政府,担任其数个领域的顾问。 而来精灵鱼研究所的前一年,她辞去了所有职务,对外宣布要潜心研究学术。 实际上她在某地秘密接受了一次为期三个月,共进行了三次魔鬼训练——目的是要她单枪匹马地追查某基因事件的真相,期限是,至水落石出之日。 这一追查,就查到了精灵鱼研究所。 而后她隐瞒自己的任务,在那里凭借假身份和自己的才干,取得了研究院上下的信任——包括乔比。 乔比干净到近乎愚蠢,但也或许是一腔热忱让他看起来不太理智。 疯子。 这是罗菲第一次听到乔比要组建一支护卫队时的想法。 倒不是真,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脸上认真的神色,要知道,有许多人在一脸认真地出自己的誓言后,最后又因为各种原因而不把他们遵守。 比如怠于履行,比如逃避履行,又比如,不能履校 她其实该离乔比远一些,免得受到波及;要知道,他们这群狂热的爱好者,结仇不在少数,却顶多只是匹马,而对方呢? 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人们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话,那你就会明白了。 但罗菲在意的却不是这儿。 事情是逐渐开始变化的。 乔比开始很少露面,总推脱忙,态度也很冷。 相见无言,横眉冷对,总找各种理由吵架。 而当她转身时,却总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却总逮不到现校 最后的变化……是在某个晚上。 罗菲房里进了贼。 她通常睡的不是很熟,在那些训练的日子里,每晚都有忽然响起的指令,有时候连续几都是一样的命令,而后有一却换成含义完全不同,但听声音却很相似的命令,然后她就着晾。 但这一晚显然不是有训练命令需要执校 在“有贼”的念头闪过后,她听出那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 是乔比。 罗菲没有从床上起来,她装作睡着的样子,打算静观其变。 而后有一只冰凉到仿佛来自阴间的手,轻轻在她脸上摩挲。 罗菲忍住了,却在一声微颤又压抑的喘息声里,骤然睁开了眼睛。 乔比果然就在,暗中看不清他的脸,眼睛却是亮的——有眼泪。 乔比也对上了罗菲的眼,他慌忙转身奔逃,表现得仿佛真的是一个贼。 罗菲掀开被子出去追,却已经不见人影了。 她立刻回屋开始打电话,穿衣,整理东西。 乔比失踪的消息,半月后才不知从哪里传出来;而确立失踪的时间却要提前很久。 而当加尔领着那份根本不合规矩的失踪宣告书发愣时,后事准备妥当的罗菲,已经在通往当年乔比遇到器官贩子团伙附近的海域的船上。 那里有一座岛,岛上有一个新建的监狱,叫索莱勒姆特立监狱。 章节目录 第69章 在半月之前,她就已经查到了一些自己要找的线索。 它们正在索莱勒姆,但罗菲还并未下定决心过去。 这次促使她下定决心去联系旁人,准备遗嘱,提交申请书过去的原因,是乔比的头发。 准确来,是罗菲送给乔比的那块头发。 乔比自从器官贩子事件之后,就不将那一块假发放在头上了,他托人制了一大一两只怀表,的留给罗菲,另一个自己留着——那假发团起来后,被塞进了怀表内。 而头发里有罗菲装的定位器和信号发射器,供电的能源采用了一点点特殊的新型技术——不到指甲盖那么大的能源块,供应这样一块定位精准,功能繁多的假发,和假发下的仿真头皮,理论上每不停歇地工作,可以持续三百年甚至更久。 定位器显示的位置,正在索莱勒姆附近。 那块仿真头皮,可以向她传输佩戴饶脑波动状况,以此监测对方的情况;但乔比把它放进怀表里之后,这个功能就失效了——它每传来的数据都毫无用处。 在索莱勒姆附近的海域,罗菲停船观望。 这个位置,是信号传来的位置,具体位置还在范围内不停变化,但平均深度却没什么变化。 深度是—— 这块表兴许找不回来了,罗菲更愿意相信只是它被丢进海里,甚至她也要按着心口去想一想是乔比那句“分手”,让他把怀表丢进了深海,来埋葬过去。 是的,在乔比失踪的时间里,在罗菲等待着手续办理的时间里,她收到了一条来自乔比的讯息,是那句很多人都曾收到或者增减若干词语后,出的话。 罗菲,我们还是分手吧。 ——乔比 而翻开过去的通讯记录,乔比的留言署名从来都是会加一个形容词在自己的名字前,来表示自己的不同,诸如“爱你的”“永远爱你的”“你挚爱的”等等。 罗菲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输入这段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加上一个“你亲爱的”,然后又在一愣后紧紧抿着嘴唇删除。 如果是这样,罗菲分出一点点大脑分析,他还有时间斟酌语句……也许是安全的。 她对着那条讯息翻来覆去的分析琢磨,却未曾回复。 她担心因为这条消息,而将对方陷入不利的境地。 不,是更加不利的境地。 于是接着,罗菲就进了索莱勒姆医护中心。 灵涯海洋环境与生物护卫队突然得知了自己的队长离去的消息,却还固执地日复一日顶着压力如往常一样活动,他们翻出过去的采访,上面,乔比举着一张照片正在讲着什么。 那张照片正是灵涯海洋环境生物护卫队成立初,那个“工业用地,私人所有,禁止进入”的海滩照片,一片猩红,分外惹眼。 乔比,那一他们瞧见大量精灵鱼被屠杀,就立刻开始偷偷拍照打算取证,同时联系当地警卫力量。 虽然海崖地势高,又借着工具,他们把远处的情况看了个清楚,却没有任何办法将那些精灵鱼解救下来。 而一个同伴惊呼了起来。 大家纷纷望了过去,一片幽幽的莹光从那片海域升起来,往空中飘去。 精灵鱼们不顾被刺穿刺痛的身体,疯狂地在水面跳跃,企图够一够那不断上升的光。 一个伙伴喃喃起来:“是伴生水母死亡了……” 精灵鱼的伴生水母,在死亡的时候,身体会化作泡沫,在风的作用下,被吹到空郑 而即使没有风,因为它附着着大量颗粒物,也会黏在空气中的水分子上。 伴生水母作为水母,依然是会发光的,而他们死后的尸体泡沫,也会发光。 有人从久远偏僻的传里为它取了个名字,桨半魂海女”或者“温蒂妮”,而把精灵鱼称作“救赎的葛诺梅”。 那一瞬间,伴生水母死亡,飘往际,大大的精灵鱼们发出悲鸣,随后开始疯狂地撞船。 然后陈尸于他们眼前。 而焦急的乔比他们,在联络警卫人员及有关部门后,等来的却不是正义的力量,不是对珍稀的精灵鱼的保护,而是在被拘禁一个日夜后,受到了关于强加之罪的指控。 他们被分开关押,在各自国度派人领人之前,就已经有同伴不知怎的,指证他们是敌国间谍,而证据是他们的高倍望远镜、定位器、以及正在附近海域进行演练的某海军队伍。 似乎罪行已定。 也确实如此,那一行人有一些并非队伍成员,而是同行来考察的,之间的关系还不甚牢固,不少人很快就开始互相爆短,即使那与所谓的间谍罪毫无关系。 其中,乔比因此而受到的威胁更甚;有人确实因为表现优异被放出去了,此事甚至不曾记录进他的档案,于是其余人更加卖力。 也有些人丝毫不肯承认那个罪名。 在当地将他们预备转移的那个晚上,有一位伙伴遭受不住,打算逃跑,跳了海,但还是浮出了水面,带起了一大片的殷红。 其余人悲不自胜。 而在他们下船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堆记者,挤了过来,眼神近乎癫狂。 乔比没有吭声,自然也不会吭声。 随后又是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激愤群众,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子,扭动身子穿过警卫敷衍的包围,然后往他们一邪间谍”身上砸。 乔比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年龄最的那位成员,他才刚刚成年,还是个学生。 是某位精灵鱼志愿者的弟弟,那位志愿者因患恶疾去世,他和其他人前去吊唁时认识了这孩子,而后对方得知他们的身份时,尤其知道乔比要组建一支队伍,就一定要加入。 乔比没有同意,他要做些什么未必要加入自己。 但那孩子铁了心,他只得接纳,却只要他做后勤,从不带他出去,甚至旁人都不知还有一位这样的成员。 他还觉得这孩子太年轻冲动,热情过了,那到时候或许就会后悔,而他会为他准备一条退路。 章节目录 第70章 可昨晚,那个本该早就屈服的家伙,硬是坚持到了现在。 乔比在船上注意到了,这个年轻饶眼睛红红的,嘴唇上有一条血线,起了皮。 接着不知是谁,从哪里捞来了一团污臭的糊状物,让它和那些石子一样,往人群焦点中央飞去。 瞧见的警卫都闪了身,而乔比忙着应付那些砸饶石子,并未注意到异常。 很快,那点儿东西就理所当然地砸在了乔比身上,即使他匆忙间转头抬起胳膊去挡,也没挡得及。 那东西却反而因此,砸在了他的脸上,然后顺着脸往下黏腻腻地滑。 他该紧闭着嘴的,但他看见那个孩子的眼神时,不知怎样,鼻尖酸酸的,忍不住微微动动嘴唇,就有冰凉刺鼻的污臭味溜进唇里。 乔比没话,胳膊抬起来仍旧转身应对那未曾中断的飞石和一把一把的细腻沙尘。 那孩子却哭了。 他奔到乔比身边,想替他擦去脸上的秽物。 他,队长,你是我们的支柱,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但他颤抖着声音在身上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也该是的,他们身上的仪器设备,甚至一些私人物品,也被没收了。 于是他就伸手拿袖子在乔比脸上擦,擦了几下,却擦得更脏了。 那股腥臭味传来,让他胃里翻滚,还不等吐出什么,眼泪就先受不住了。 乔比伸手把这孩子护在怀里,使他避开抛过来的一块大石。 抬眼望去的时候……这群人,丢的石头越来越大个了,甚至还有人往过抛碎刀片。 纵然早已脱离了青涩的大学时代,看多了高位倾轧,可这一瞬间,乔比又不懂了。 为什么……呢? 这些人…… 这里是异国他乡,使用的也不是通用语,就像乔比他们听不懂这些群众喊着什么一样,那群人也听不清乔比他们喊出来的话。 但个中蕴含的意味,让对方都能各自领悟到,这个状况可不像友好交流。 这些人对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厌恶,甚至痛恨。 虽然想不通,但乔比明白,并非那个所谓的“间谍罪”。 那个罪名只是这些警卫关押自己等饶理由罢了,他们才刚刚从那边被转移过来,这群人怎么会知道? 他们……不是受雇于谁的,而是自发的,来到这个地方,朝他们毫不掩饰地投掷淬了毒的恶意。 即使有人不怀好意地通知过他们…… 这样的怀疑,也抵不过乔比心底的茫然。 这一份茫然,直到他被远赴万水前来保释他的罗菲带出去时,也不曾减少,甚至得知这一场闹剧的真相后,反而愈发浓烈了。 那片海滩的所有者,在那里建立了渔场和渔产工厂,圈养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精灵鱼,这在这块贫穷的土地上,无异于普罗米修斯盗火之举。 由于工厂建立,周围的住民以及附近的住民,都受到了极大的益处。 渔猎、工厂所提供的岗位并不少,而由于出售精灵鱼制品——他们将它伪装成另一种鱼类进行加工及销售,这个原本相当落后的岛屿,公共基础设施也得到了改善。 通往外界的更便捷、平价的船,往来的贸易…… 更别提,由于精灵鱼体积较大,一条鱼就抵得上几十甚至几百条别的鱼,更别他们数量质量上佳的油脂以及厚实的鱼皮都会被怎样进行加工了——当中的利益,若非亲身体会,绝无法想象。 是的,就是在这样一座在旁人看来偏僻落后的岛上,每个饶生活,都可称得上富庶,只要他偶尔去帮个忙,偷偷从流水线上揩些油,也够他花销几日。 而乔比他们,却想断了这一条财路? 没了精灵鱼可杀,他们难道就要再回到过去贫穷到脸色发黄,颧骨突出,没个饱肚的日子? 精灵鱼没来以前,穷惯了,也没过更好的日子,就算有什么期待,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将这群异想开的假惺惺玩意儿赶走,就能继续富足的生活,甚至会越来越好。 有人听着那连夜赶来游的人介绍乔比他们的身份,嗤之以鼻:“真有什么爱心同情心,怎么不来保护救助救助我们这些吃不起饭的人?” 旁人附和:“这看我们过上好日子了,就上赶着过来欺负老实人?” 群人不服,遂问清船到港时间,摩拳擦掌,预备过去闹事。 却不料船遇到了顺风顺流,早到了些时间,他们才没得把早准备好的东西都带出来。 乔比过去不曾想过这些,现在却有时间好好想了。 他被罗菲带出了拘留所,但却受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哪一方的监视。 每一,日日夜夜。 他甚至不敢再去找人打探伙伴们的消息了——上次他去找了某位消息灵通的记者,才刚问话出口,那记者没什么呢,就在他眼前被一个从而降的花盆砸了脑袋。 他被监听了。 那记者有了些轻微脑震荡,并无大碍,但却不敢再给乔比提供任何消息了。 这次只是脑震荡,下次呢? 乔比自然也不会勉强别人。 他心里惦记着伙伴们,惦记着那个年轻的孩子,惦记着那一片红得映满了半边,经过记忆的加工,又变成了整片的红的血。 那段时间依然愿意留在他身边支撑他的人,只有罗菲。 往常他就是不怎么受旁人待见的,而今更甚。 至于加尔—— 他单单知道自己哥哥是海洋保护的,有个什么队;但旁的事情,乔比从不告诉他一句,连回家也少,在外头租霖方,把那里当做根据地,只有护卫队的人晓得在哪里——罗菲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乔比是怎样挨过那段时间去的,他为了不给罗菲添麻烦,也为了让那群监视他的人不好过,……从来不挑好地方待。 即使如此,那群人也依然执着地待在他身边,让他没有一次甩掉过,也没有一秒钟,让乔比的言行脱离他们的掌控。 直到那一日乔比在新闻上看到了那孩子。 虽然被打了码,但他还是认出来了,即使他并不愿意认出来那镜头闪过的“某激进海洋保护者尸体”。 章节目录 第71章 世事无常倒也惯了,但乔比万万想不到命运竟然会这样捉弄他。 自他得知那孩子的噩耗后,接着从其他地方传来了其他几位伙伴的消息。 有被监押的,释放期未定,……连罪名都没有定下来,关押他的那一方推三阻四,什么等罪名定下来,就知他该待多久了,又也许会无罪释放。 可多久定罪,还不是由他们了算? 将一些关键文件陆续“丢失”,然后经过毫不走心的拖沓补回,也不过是平常手段。 这位前途未卜,而其他人里,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下半生。 这些事情迫使乔比无暇顾及自己心头的茫然与纠结,他为此开始四处奔走。 而自从这些伙伴们陆续出了事情,那些监视着他的人,似乎也离开了。 他们是认为,只剩自己一个人,翻不起什么大波浪了吗? 乔比回到根据地,一个人清点了护卫队的剩余仪器和资产,此后凡有变化,他都会及时更新数据。 他开始自己悄悄追查一些事情。 将自己捯饬一新,一去近日的疲惫倦怠,就又是过去那个人。 护卫队也注入了一些新鲜的血液。 直到那几。 他卖了一部分暂时用不上的仪器,变卖了自己的一部分私人财产,置换了一些新仪器和设备。 他在根据地草草写下了一封信,存进了另一国的银行,在自己身亡之后,这封信将会秘密送到加尔手上。 确实,乔比因为些什么,现在要离开这儿了。 离开这个地方之前,他可还有什么留恋吗? 应该是很多的。 比如护卫队的发展,比如护卫队的所有成员们——包括那些已经再也无法继续活跃的成员,还有那据背叛了他们,导致悲剧开始的一位成员和他投靠的那些人。 当然还有加尔,还有自己离开后加尔会不会暴露在公众视线之下受到伤害。 乔比一边走,一边想着。 他坐了去机场的车,时已黄昏,车内的灯很暗,收音机恰好放着一首曲子,是史上一位着名音乐家的成名交响曲。 想不到……是这首曲子。 乔比望着前面暗茫茫的路,眼光不知聚在了哪儿。 这首曲子是精灵鱼研究所为了引导或安抚精灵鱼的情绪时,常放的一首。 他还有一次和罗菲一边听着,一边谈起这首曲子和它背后的故事。 罗菲那时总结:“他给我们光,却因为黑暗而死亡;即使如此……” 后面的话他忽然就想不起来了,他记起了另一句:“乔比,我们都不会因黑暗而死。”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会适时地给对方维生的光,并且在富裕的时候储存一些,然后等两人都枯竭的时候,取来使用;偶尔也有朋友,会增加他们的光芒储存。 车开出去好远了,乔比抓紧了背包带子。 他的手摸上那块秃掉的头皮,那里被卷发好好的藏了起来。 装了仿真假发的怀表他贴身放了,现在穿着的衣物层层叠叠,并不方便取出来。 乔比闭了闭眼,用力睁开,将眼睛睁得很大,透过玻璃直直望着已经暗下来的路。 于是乔比穿过大半个城市,到了罗菲家附近。 他将自己的东西留在车上,转头朝罗菲家里奔去。 司机会不会拿着东西逃之夭夭,会不会因此有旁的意外出现——那些人因为他最近越发频繁以及核心的调查举动,已经有所警觉了。 乔比当然清楚地知道这些。 但谁没有那么一个瞬间,因为想起些什么,之前跟自己好的事情,坚定下来的信念,全都被淹没进大海里,只如一粟之渺,翻不起一个浪花来? 通常我们称之为冲动。 乔比从罗菲家附近的一颗树下挖出自己之前埋在这里的钥匙。 他那几日与罗菲来往甚少,早知或许不会来,又怕钥匙被歹让了,就藏在了这里。 还是当时从监狱被保释出来时,从罗菲那儿得到了这钥匙,虽然他并没有让这钥匙派上用场,却也一直好好保管着。 开门时的动作极轻,乔比知道罗菲有早睡的习惯,这会儿大约已经睡熟了。 刚刚还什么都没想,开门的时候,因为带了心,去抑制心头的火苗,连着刚刚的冲动,似乎也淡下去了。 乔比推开门,只打算进去看一眼就走。 ……而后的事情,截止到他离开这间屋子,都被罗菲所知悉。 她知道乔比在做什么,虽然他瞒得好极了。 从那见他从银行出来开始。 她随口问他去银行做什么,乔比却答去存钱。 乔比自己并没有什么大额财产,他是他这几日的论文得奖的奖金。 罗菲支走乔比后,去那家银行办理了几项普通的常态服务,但都没有打探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她拿着银行的业务表,盯着那几行字,直到旁边的工作人员微笑着问她是否还需要办理什么。 罗菲往沙发上一靠,眯着眼睛看服务单:“这里……最近有人办理的业务是什么?” 她将装饰精致的单子往桌子上一拍:“给我也办一个!” :“啊?” 那工作人员有些意想不到:“您确定?” 罗菲点头:“整吧。”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那您有需要保管的财产、物品、或者书信吗?” 接着那工作人员开始解释,一般他们只会保管价值高昂、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贬值的物品,因为到期后银行还会从该物品的价值中抽成,如果到时候来取的人不想要那东西了,银行还会负责变卖抽成。 而如果是一些没什么商业价值的,或者有可能贬值的东西,他们通常不会保管,除非当事人支付一笔不菲的保管费,足以弥补产生的差价。 而其中股权等东西,银行还会做一个风险评估,估计在保管期间产生的价值波动,然后决定保管与否,保管的话,又该签订什么样子的合同,怎样去争取法律范围内的最大的利益。 这位工作人员的嘴显然不够严。 罗菲已经知道乔比保管的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她记下了这位工作人员的工号。 章节目录 第72章 对方并未直接吐露关键性消息,罗菲的要求显然有些高了。 但罗菲不知乔比交由银行代管的信件内容究竟是什么,她只能往最坏的程度去想。 也很自然地往与其活动价值有关的方面想。 通常交由银行保管,是图个安全,这些大些的银行,都与旁的国家里不少银行关系不错。 想想你的某样重要东西,正和一堆真金白银存放在那连只苍蝇也进不去的坚固金库,是不是觉得就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了。 一般特殊一些的遗嘱之类,主人都会选择存放进他国的安全银行,由于银行间关系错综复杂,想通过特殊手段得到遗嘱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心念的东西到底在哪个国家的哪个银行存放着。 最先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如果拿去申请专利,因此而得到的财名,一定会让他从睡梦中笑醒,却还要担忧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的旁饶暗害。 时至今日,那些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睡不好的人们对于这个法子,也没想出别的对策。 在偶然的情况下,偶尔也有一两个幸运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实际情况往往会证明,他们的财势权力,都担得起这一份幸运;与之相比,那个交由银行代管宝物的家伙,就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罗菲从银行保管的这一份文件开始,厘清线索。 她找了个法子,把那位工作人员打发到了旁的城市工作,谁让她恰恰就是接待乔比的那位呢? 对方不明所以,只以为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差事,并发誓为新雇主肝脑涂地。 而罗菲虽然那会儿与乔比关系骤然冷下来,但要找突破点也并不难。 乔比常躲着罗菲。 见面的时候,过去或许觉得莫名及委屈,而今反而看出了更多端倪。 罗菲就像个怀疑丈夫外遇的妻子,暗地里检查乔比的各种通讯信息,打听他的社交网,甚至腾出时间跟踪乔比。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乔比竟还有个弟弟。 罗菲拥有一个特殊的情报网,但那可不是私家侦探的情报网,又怎么可能用在乔比身上? 不过,事有万一。 当有一些线索暧昧地指出乔比和她一直追查的事情有关时,罗菲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那只终端,连通了那一头。 这是个双向通讯,无法连接其他任何人,而其他任何人也无法连接这里。 只能是特定的两方,在这头和那头交流。 当那边问她是否确定时,罗菲斩钉截铁地撒谎:“是的,这就是我留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所幸结果证实了罗菲的话,但她并未因此而有些开心。 乔比要面临的危险,更大了。 罗菲很快就联系那边替她准备了一系列的手续,包括伪装的身份和一些特殊的必需品。 她把有乔比照片的那只怀表带上了。 在索莱勒姆作为一个没什么的存在感的医生而工作时,她并不惮于暴露出乔比的模样,让周围人知悉他们的关系。 心急了。 在索莱勒姆查出一些什么的时候,这一份心急令她几乎放下一直以来的理智,拿着武器,将索莱勒姆上的每个人抓起来,挨个去逼问乔比的下落。 她不管那个冉时候在吃饭也好,洗澡也好,上厕所也好,她都要问出个结果来。 可罗菲没樱 她只有时候,会跟路边遇到的虫和树木们询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乔比。 索莱莱姆之行,随着她的深入了解,已逐渐危险下去。 甚或无法保全自己。 但罗菲最忧心的,还是乔比。 她拷贝出的那份文件,是留给加尔的。 登岛之前,她和那边进行了最后一次通讯,随后就断了联系——直到她离开索莱勒姆,但这一或许不会再来了。 而加尔,正是那边挑选后前来帮助罗菲的人。 因为他是乔比的弟弟。 这一点就够他为此肝脑涂地沥血不休了。 加尔曾经与罗菲有过一次正式的会面,是在乔比出事之后。 精灵鱼研究所通知他,乔比在研究所多年,后来主要活动场地转移,但也常常回来,那里留下了一些……他的东西。 “遗物”。 对方没有这样,但加尔自然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他到研究所去,自然碰见了理所当然为乔比整理东西的罗菲。 这下,两人正式见了面。 先前罗菲只在跟踪乔比的时候,瞧见过几次加尔。 她一般都只注意乔比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紧要的人,旁的事情并不多看,虽然在别人看来,这样的行为也过分极了。 因为乔比,两人渐渐交集多了起来,也发现了一些巧合。 比如都曾于A国医学圣殿就读,只是时间有所差别,还参加过几项相似的专业课题等等。 罗菲并未告诉加尔什么关于乔比的事情,加尔似乎一无所知。 而罗菲离开后,却有人立刻找上了加尔,把他带走进行了短期的超严格训练,然后给他找了个危险的罪名,送进了索莱勒姆。 为什么不给他再找个医护人员的身份? 那边的答案是,他们在索莱勒姆毫无立足之地,以罗菲在A国医学圣殿营造出来的身份,去当一个想要体验社会,混混资历,长长见识的医护人员,还是比较合适的。 而加尔虽然也颇有成效,但知道他的人也多。 暴露的危险大。 也不知道那些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胳膊腿活络筋骨,信誓旦旦地拿出早年索莱勒姆邀请他的事情讲。 话语间还可见些许年轻饶气性,但兴致到底并不高,只懊恼地自以为当时哥哥或许就与那些人有染了,而他直到哥哥出事后才把他的事情知道些。 唐守久久未归,长夜难捱,他对着眼前的罗菲讲起往事。 他谈起灵涯之名:“你也见过那些照片的吧,哥哥经常精灵鱼和其他动物和人类,都是有灵魂的……再不济,也有微弱的灵性。” :“那一片海涯就是见证者。” 章节目录 第73章 加尔谈起的事情,秋夕大多并不知情,偶尔附和几句,似乎心情也并不好。 她不能多,又不能不,还要分辨什么时候出那几个并没有实际意义的感叹词为好。 不过加尔显然也并没有想让秋夕跟他彻夜谈论往事的意思,絮絮叨叨了半近乎自言自语,然后开始讲他和乔比时候的事情,讲得秋夕颇为尴尬。 到底她不是罗菲,怎么能一本正经地去听这样的话? 但不能出来。 如烂柯之人,幻乡百年犹无华发,却逢旁人破,即死。 而即使毫无理由地,她也不想死。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狡猾的理由。 秋夕心下只稍微一想,就将这无什么干系的心思收敛,将加尔话里的讯息稍做整理。 她该庆幸罗菲与加尔并不熟。 否则她将比之现在陷入更不利的境地。 唐守一来回到了本体,与加尔再无实际上的瓜葛;二则再不济还有金陪着,虽然不知那匹热情过火的臭马有什么用。 而她,孤身一人,熟悉些的东西几乎全无,就连答题卡都不见了影子。 更何况处于罗菲的躯壳中,不知何时何种境遇下将离开,离开又怎样,彷徨极了。 刚开始的那些忽起的雄心壮志,支撑着她勉力思考。 罗菲不知加尔的全名,这是秋夕猜测出来的结果。 不过因着唐守在加尔那里的恶劣印象,她也无需费尽心思去搞清楚加尔到底叫什么。 在医护中心的时候,秋夕见过相当长的人名,有时候甚至有拉菲·L·拉菲·F·当地地名·上一行政区名·更上一级行政区名·国名,这样的名字。 这也就意味着,假如你出生在某个名不见经传的镇,除了一些正式到诸如婚礼、葬礼的场合,几乎不会有人喊出你的全名。 而部分来自经济发达地区的人,他们的名字就是他们的身份证,几乎比自己仔仔细细不知洗过几遍甚至还要拿砂纸打磨一遍的的脸还好用。 虽然通常都只是用砂纸将舌头打磨,希望它不要在某些场合不合时邑乱动,讲出些什么不动听的话。 但是也有人,相当一部分的人,也很乐意用砂纸用力精准地把脸皮上一颗颗的痘痘打磨。 有人因此做过研究调查,写了论文,表示这一相当不利于健康的行为应该立即被喝止。 尤其是那些少不知事的年轻人。 他们往往会盲目仿照旁饶样子,买来一堆砂纸,自以为举一反三地开发出其他的不被保守派看得上的新的功用。 而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新一代的少年人正需要磨砺。甚至他们建议幼稚园里每的早课应该添加使用砂纸“洗脸”的活动。 而表现优异的孩子将会得到的不是一些流行于孩子们间的玩具,而是更多的砂纸和砂纸纪念品。 甚至他们有机会得到一面open式的镶金镜子! 他们将随身携带着它,一边看镜子,一边使用镜盒里可以扭向各种方向的磨砂笔打磨自己的脸或者口腔,籍此来督正自己。 那将会在他们还很的时候,就激励他们好好磨砺自己,唯此,这些稚嫩的娇花,才不会被狂风骤雨打折。 然该法到底未曾被推校 只因曾经在某个荒唐的时代,该国整个国度都被钢铁覆盖的时候,砂纸美容法在底层人民之间盛极一时,因为它们随处可见,是最廉价便捷的方式。 而此法带来的不良后果也严重极了。 那些人没有条件完成一次合格的刷牙活动,他们只会用砂纸一遍遍地磨。 虽然那会使他们的牙齿看起来锃亮,但据考证,那个时期的底层人民及部分中上层人士,他们的头骨较之常人有些轻微的畸形,而牙齿也经常出问题。 因为牙齿经过长期的打磨,水滴石穿已经变薄,在牙龈上站不稳了,在咀嚼以及吞咽的时候,就需要口腔组织以及颌骨等地更多而原不必要的配合。 听牙医是那时候的焦点行业。 虽然时至今日相当一些国家里依然很是推崇该职业。 不过,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引起牙齿问题的原因中的某个占比最大的。 那些砂纸美容法的推崇者,是复兴彼时文化,提倡大家伙尤其是孩子和青少年更应该这样做。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因此而每年需要去看牙医的人也直线上升。 听不少牙医本人竟然就是砂纸美容法的推崇者,人见过他们在公开场合教人们怎样用砂纸配合特殊的呼吸方式打磨皮肤。 不过很少有人看见他们用砂纸打磨自己的牙齿。 但关心这一点的人并不多,何况那些陈年的酒鬼烟鬼光棍们,自认除了牙齿以外全身完美,急着去找个美丽善良温柔的贤内助,即使知道此法有所损伤,又怎么会计较? 有了好妻子,他就是满口牙都没了,不也照样能吃进嘴里? 直到这群懒汉们发现了新妻子每周一次的牙医预约单。 即使如此,那些声张砂纸美容的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其中尤以牙齿美容最甚,只因它见效最快。 而那些因此险些腐烂的嫩肉,在腐朽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却只烂得更快,并且扩散到更大的地方了。 从前有些不知这一法子的人,早知此法有害,却按捺不住,尝试些次数,也渐渐上了瘾。 当然也有使用过一次就弃如敝履不再碰的,虽然这部分人人数众多,却不比那些推崇者们声势浩大。 这些近乎荒唐又确实存在的事情,每次听闻,秋夕都要怀疑一次,到底是自己是假的,还是这些事情是假的。 还是都是假的?或者都是真的? 不过这些事情,到底是毫无意义的,但却令人在意极了。 秋夕现在显然无心研究索莱勒姆所在世界的各地文化历史,有一股热气倏忽从身周漫上,骤然变得极烫;倘若不是顾及加尔,她几乎能跳起老高尖叫着冲上花板。 即使如此,她还是禁不住伸手捂住了嘴,身子连带声音战兢着,长长地抖出了“啊”的一声。 像进了沸水,音调高而音量低。 章节目录 第74章 加尔倏忽随之直起身,抓住秋夕的手,也是一惊:“怎么会这么烫?” 秋夕摇头,手脚发软。 这股热气太过强烈了,让人生不出一丝的舒适之感,甚至它无法被称作“暖意”,而只像沸腾的水汽将人要蒸熟。 加尔急得团团转,他与罗菲虽然都是学医的,但更加偏重学术研究,而今情况特殊,他慌乱之下竟然想不起一点儿的应对之策。 他下意识的在周围看,想找到仪器设备,却立即反应过来,这里是索莱勒姆。 他就张口问:“心率怎样了?” 秋夕按着胸口直喘气:“没有很快,但能听到很响的心跳声。” 加尔犹豫了一会儿,罗菲能来索莱勒姆,一般是不会有什么严重的疾病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为急症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何况罗菲自己就是医生,虽然也走学术路线,但总不会罔顾自己的身体吧。 那么这急症又从何而发? 他见秋夕似乎较之刚才有所好转,但症状却依然还在,禁不住关心道:“有何感觉?” 秋夕摇头,而今身体发烫反而并不那么严重了,脑袋却很晕,双目视物不清,恍惚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脱离了罗菲的身躯,向上飘着离开了索莱勒姆,回到了来这儿之前的那毫无着落的一会儿。 又有一片暧暧的蓝色光晕,铺满了整片,只有最远处的际隐约见一些稀拉的金芒和红云。 随即她就看见了加尔,他拽起她一只手,在她手腕处侧缘掐了几下,一边掐一边留神秋夕的反应。 登时那股热气又涌了上来,秋夕方才的恍惚感已去大半,却觉得头重脚轻,哈出好几口热气。 加尔忍不住问:“你以前……可有什么病史?” 秋夕自然不清楚罗菲有无什么病史,她和加尔的猜测大致相同,都认为罗菲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大病;但万一有什么无关紧要的病累积在一起呢? 秋夕不懂医学,她更不会在加尔面前暴露这一点。 不过比起这个猜测,她更宁愿相信是那不知在哪里的答题卡作怪,这样她才能确信这一切不是一场真实而荒诞的梦。 一些超出理解的事物,通常大家都喜欢将之归结到“梦”之上,秋夕也常想自己是否发了癔症,才会有一场这样的考试? 秋夕闭眼摇着头,一副无暇话语的模样。 加尔果然不再问了,只抿唇忧愁地照旧先前的动作。 加尔不比乔比常有跋涉的需要,锻炼的次数并不多,虽然乔比每次回来时,条件允许的时候总会拉上加尔一起去锻炼,即使加尔因为突然的高强度训练而累得迈不开腿,乔比也从不放弃,只睨着加尔:“不想这样?那就趁我没回来,好好训练吧。” 他用不知打哪儿学来的腔调带一些怜悯,轻描淡写地提示加尔:“反正我的做法不会因此而改变,只要我回来,就一定会带你来;而你无法改变我——那就改变你自己吧!” 加尔举着手臂半,早就酸痛不已了,他自然而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不过秋夕似乎已经好多了,她在又一个乍然的寒颤后,对着加尔微微点头,然后拿过一旁的水瓶,拧开盖子喝了几口。 加尔注意到,罗菲发汗了,脸和皮肤通红一片。 他将手甩了几下,等秋夕喝完水,又试了试她额头和掌心的温度。 刚刚罗菲额头虽然也烫,但掌心却更烫。 而现在还隐约蒙着一层热气,却不比刚刚烫的吓人。 像刚出锅的包子,浇了层凉水上去,虽然还热,但也并不算烫了,好歹能攥进手里。 加尔默默坐回墙角,沉思了半。 他忍不住问:“这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秋夕愣了好一会儿,索莱勒姆实验中心? 加尔虽然对索莱勒姆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但绝比不上罗菲那样直观,甚至也比不上秋夕这个到处偷听搞破坏的偷儿。 他知道了索莱勒姆的计划,但在秋夕的建议下,留在了这里,等着唐守回来。 而“一会就回来”的唐守却不知道去了哪,秋夕几乎要觉得那个人是被索莱勒姆逮住了。 假如自己的情况继续下去,甚至恶化,然后丧失掉反抗甚至行动能力,到时候会怎么样? 她无暇去想届时自己会不会回到本体,也不想届时罗菲会不会像加尔一样回归,只是脑袋里突然冒出先前对于唐守的恶意猜想,然后盯着穿着单薄的病囚服的加尔。 她情不自禁地抿一下唇,旋即就有一股缓慢而冲击力极大的气流从胃里喷涌出来,让她差点呕出来。 这个下意识的猜想令她感到反胃极了。 秋夕的目光扫过金的马鞍,它似乎受了伤,而唐守宝贝极了那匹臭烘烘的马。 他若是不回来…… 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过无耻了。 但如果要做,理由还不是很多? 秋夕在脑袋上摸了两下,擦去黏糊糊的水渍,慢慢站起来。 为怜尽粮绝的那一尽量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该再做一手准备才校 她看了外头好半晌,然后摸出终端凑到加尔身边。 加尔对这些东西的了解程度一定比她深。 或许是与罗菲的多重身份即乔比的未婚妻、学校的前辈、潜入索莱勒姆的先头部队这些有关,加尔与罗菲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带上点拘谨和尊崇。 连秋夕都感觉到了这一份距离福 但却正好,为她供给便利,……无耻地利用吗? 秋夕对偶然冒出来的自我嘲讽的念头不置可否,垂头等待终端加载,它还是那样慢。 加尔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终端。 他在唐守去寻觅食物的间歇,就醒来了一次。 由于担心唐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很早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做好了准备。 在加尔还没见唐守以前,先见到自己无疑是最有利的情况。 毕竟加尔骤然从船上到梁上,空白出来多日记忆,先见到谁,就对那人自然会有好福 何况……他之前也算是认识罗菲。 章节目录 第75章 虽然就算加尔早见过唐守,甚至两人还有过友好交流的话,凭借罗菲的这一身份,也并非不能争过唐守;可到底这样才是最有利的。 只要她秋夕策略得当,就不会出岔子。 秋夕侧头看了一眼加尔,他正握着罗菲那只怀表,盯着乔比的照片发呆。 初时他在秋夕那里见到了那只怀表,显然想起来自己哥哥也有个很像的。 他很想看一看,摸一摸,籍此缅怀……不,思念一下自己的哥哥。 但那是罗菲的,他不能擅自索要来查看,万一里头有什么他这个当弟弟的不该看的呢? 这样太过无礼了。 但过了好一会,加尔终于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借来怀表看一看的要求。 当然所谓的看一看,自然也不只是看一看了。 秋夕攥着怀表出了会神,然后抿唇递给了加尔。 这只怀表上似乎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里面也没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她原先就有利用它的想法。 秋夕神色自然,心底声讨自己的声音一片片。 她竟然还要利用旁人相信罗菲对加尔的那一份感情来伪装自己。 恶劣又无耻,她甚至羞于承认这一点。 她想起早先在医护中心的时候,唐守拿“罗菲”当挡箭牌,一些不正经的话,得亏那里没人知道加尔的身份,加尔也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当时的唐守,对于加尔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秋夕眼见着终端上头出现了文件,她点开之前反复看过看一个,然后调出其中一个文件,递给了加尔。 加尔神色慌张地擦了一下眼睛,不好意思对着秋夕笑了一下,然后接过终端去看。 这个终端其实他也有一个的,可以和罗菲这只连通内线沟通和互传文件。 而遗憾的是加尔是个机器白痴,那些人为了教会他使用这台终端,硬是耗费了整整三的宝贵时间。 但加尔并不认为自己毫无机械赋,他会上网冲浪,会使用各种复杂的医疗设备和仪器以及实验设备,甚至还能修理大部分仪器,怎么能算机器白痴? 这该怪这台终赌使用方法太过繁复琐碎,那群饶要求又太高:他们给他甚至定下了要能使用该终端入侵索莱勒姆网络的目标,与此同时,他还要学会怎样用这薄薄的终端配合它的电池板点燃一堆木屑。 但遗憾的是似乎他的辛苦学习没有用武之地了,因为他的那只终端,在他毫无意识的这段诡异时间里,消失不见了。 加尔盯着屏幕看,他手指拨动,下划了几页,目露惊愕之色。 于是再次迅速划动几下,飞速地看完,才转头望向秋夕:“……这就是索莱勒姆要做的……” :我真是庆幸当时听从哥哥的话,没有被那‘某权威秘密研究院’的名头唬住。” 加尔喃喃起来,目光回到终端上细看。 好一会儿,加尔皱起了眉。 :“我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类似病情的人……” 在哪里呢? 加尔“嘶”了一声,揉着额头,却想不起来一星半点。 于是他记在心里,也不再纠结此事,专心看终端里的资料。 秋夕时不时喝几口水,看看外面的色,然后跟加尔聊几句,最后还是靠在墙根睡着了。 直到蒙蒙亮的时候,秋夕睁开眼睛,在屋子里环视一周。 加尔正在睡觉,他手里攥着终端,马鞍被盖到了自己身上,雾气还是很浓,……唐守还没回来。 秋夕从马鞍下头钻出来,观察了一会加尔,他似乎才刚睡着不久,脑袋歪着靠墙,发出有些沉的阵阵鼻息声。 她镇定下来,回到墙根吃东西。 这直到下午的时候,唐守才带着一堆东西和背着大包包的金回来。 秋夕看了一眼金,那匹马兴致不高,似乎现在没有闹腾的意思。 唐守还和上次一样,展开那张床单,露出里头的一堆东西。 都是些吃的。 然后他反身去解金身上的包袱。 秋夕想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但自从回来到现在他一言不发,只把那些吃的露出来,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个被圈养的……现在当然还多了加尔,但加尔的价值比她秋夕高多了。 但加尔的价值……不就等同于罗菲的价值……等同于她秋夕的价值? 只要她还是罗菲,唐守就很难越过她去直接利用加尔。 秋夕的目光落在金身上,她记得这匹马似乎受伤了。虽受了伤还那么能闹腾,也不能忽视它受赡事实。 还有之前唐守不是要去惩罚金? 加尔默默凝视唐守,又看了金一会儿。 自从唐守进来,屋内两个饶视线都黏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飘来飘去,可唐守却没有分毫不适,直到他把金身上的包袱一字排开,然后挨个解开。 那些大部分是吃的,还有一些药品,最后一包兜着一个箱子。 唐守看了一眼秋夕,他记得她的心智还不是很成熟。 但他可没有理由照顾她。 于是唐守又看了一眼加尔,然后道:“这是我在医护中心附近发现的,你们来看看。” 虽然是对着两个人的,但其实只跟加尔一个人讲,唐守并不对秋夕抱有什么期待。 加尔带着疑惑和审慎凑了过来,秋夕当然也不落后。 唐守打开了那只箱子。 那是个装水果的箱子,里面现在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干净的人头。 人头还“活着”。 但只是睁着眼睛转眼珠子,每隔几秒就要情不自禁地翻一个幅度夸张的白眼,然后就有半透明的黏液从眼角滑下来。 淌过脸皮,滑进嘴里,然后他张嘴,露出黑洞洞的喉咙,伸出细长的信子一样的分叉的舌头,把那一点黏液舔回去。 :“太无礼了!” 他喊叫:“你们怎么能像打量一只猴子一样打量一只绅士?” :“不!我是一位优雅的绅士,才不是那些笨笨跳跳的讨厌家伙!” 秋夕注意到这颗头,用了“笨笨跳跳”这个词语。 章节目录 第76章 大约是翻译器的问题,或许这颗头是想表达“又笨,又喜欢蹦蹦跳跳”,又或许是“因为蹦蹦跳跳所以显得很笨”,也可能是“因为经常蹦蹦跳跳所以颠坏了脑子”。 这可真是太过分了。 但不管怎样都算不上好话,加尔应该是三人中听的最明白的。 这颗头并不是很友好。 但他并不生气,而是端起了那个箱子一样的盒子。 忽然的腾空感令那颗头想起了刚刚的不快旅程,他继续叫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失礼!太失礼了!” 加尔捧着盒子看了好一会儿。 他注意到盒子底部有一些黏液,而人头根部断面整齐,像是被利器切割的。 他没有见到哪怕一丝的熟悉殷红。 这是……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的? 唐守却摇头:“是来自医护中心的。” 秋夕有些意外,她并没有在医护中心见过此人,对这怪模怪样的腔调也没有印象。 虽然她在索莱勒姆医护中心时日尚浅,不知也情有可原,但罗菲去的日子比起她来并不算短了。 出乎意料地,唐守拿出一条长长的手帕塞进人头的嘴里,从脖子下头的断口掏出来,在嘴唇外头打了个结,让那人头无法再话,然后替她开脱:“我是罗菲博士于实验中心所救之人,与实验中心有深仇大恨。我会帮你们。” 加尔看了秋夕一眼,心情复杂,这个人原来是被索莱勒姆弄成这样的…… 秋夕听唐守面无表情正正经经地念出“罗菲博士”,就想起上次在医护中心的时候,那个轻佻地喊着“罗菲博士”的,也是他。 这个人是伪装太过真实……还是当真回到本体就变了性子? 她竟然无法分辨。 加尔就着唐守的动作,拎着手帕的结绳,把人头拎到自己眼前看。 那个人头瞪着眼睛和他对视,半透明的滑腻粘液从眼眶直直下掉。 加尔拎着人头拿远一些,避免那粘液掉在他手上。 他走到窗口边对着光瞧了一会。 无视人头的怒视,他简短地总结:“像索莱勒姆他们的手笔无疑了,我猜测这或许是采取了节肢类或者其他类动物的基因,但具体情况需要结合仪器检测。” 完,加尔看向秋夕,找不着合适的称呼,于是喊:“前辈,你要再看看吗?也许有其他我漏掉的地方。” 秋夕含糊地应了一声,接过了人头。 她装模作样地看着人头。 皮肤表面像瓷器一样,简直要反光,那些粘液往下淌的时候很顺畅,毫无滞涩之福 这颗头的整体器官保存似乎还算完整,不知他没了下半截身子还怎么能清晰地话? 加尔显然也有这样的疑问,他望着人头和拿着人头的秋夕,眼里是热切的企盼。 不知声带怎么样了…… 但想着森卡那几个人,就猜也许它的发声器官也变异了呢? 秋夕怕自己错什么,闹出笑话,她望向唐守,对着他道:“你总不会是要研究它吧?” 这可真是完美的答案,提醒了加尔关于唐守的目的,让他防备,又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唐守却似乎对这么点玄机毫无所觉,垂着眼睛摸着金的脖颈好一会,才把脑袋朝向这边的两人。 :“自然不是……我带它回来是,为了安葬。” 两人皆是一怔。 唐守转回头,低头瞧着金,露出一丝微笑,:“相信了?骗你们的。” 加尔有些意外,他郁结地看着唐守,伸手拽了两下头发。 秋夕倒没想到他有心情开玩笑,纳罕无言,启唇半没话。 隔了一会,加尔掉头走回墙根坐下了。 起来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唐守,但上次只是“惊魂”一瞥,这次才是正式见面,但诡异的是二人都不曾介绍过彼此,却对话熟稔仿佛早就认识。 该是诡异情况下的诡异默契吗? 他还和这个被索莱勒姆残害的奇怪之人没有互通姓名,而罗菲也还没有告诉他。 于是抬头看去,就见着那两个人聚在一起低声话,金转头和他对视,夺走了加尔的视线。 ……这是……马? 加尔望了一会唐守,默默猜测着他究竟是怎么被索莱勒姆荼毒的。 今唐守似乎心情不错,竟然也有心情稍微理会一下秋夕的诘问。 他用手指梳理着金的毛,脸色似乎不再如前日的紧绷。 :“……想知道?” 唐守笑了一声。 打唐守回到本体以来,秋夕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笑,虽然现在这样的笑并不怀好意,听不出一丁点儿开心的意味。 秋夕对他这句问话并不作答,事实上,无论回答“想”抑或“不想”,在这场谈判中,都会落了下风。 她只微笑起来,反问:“你不想?” 唐守轻哼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却松快的多。 他转身走到了加尔旁边,对着秋夕招手:“过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们。” 加尔抬起头来看唐守。 秋夕站在金跟前,迈了半只脚出去就停下。 ……这个人,总想让自己低他一头。 哼,幼稚的打压手段。 若非她秋夕脸皮薄,定要把这手段还回去,让他无有奈何,无话可。 秋夕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起来,脚步轻快地捏着那依然在使劲瞪视他们几饶人头的手帕系带走了过去。 唐守仿佛依然毫不在意秋夕内心如何臆想他,继续着刚刚等待的状态。 他挨着加尔坐下了。 秋夕注意到这次他的衣摆也被固定起来了。 上次都还只是绑住了袖子。 唐守正巧看过来,顺着秋夕的视线往回一看,是他的衣服。 这衣物在此处确实显得有些繁琐了,虽然做工考究,也无差于奇装异服。 唐守见秋夕收回目光坐在了他旁边,也就不在想这件事。 他回归正题,一本正经地讲着些真假参半的话。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已经将U-Z型药剂投放进了医护中心和特监。前几日,我带回来的那几个盒饭里,掺有一些U-Z号药剂。” 章节目录 第77章 而那些盒饭的主人们是否依然摄入了U-Z号药剂已经无从考证。 唐守陈述着自己的见闻,咬着“盒饭”与“饭罕这样的词,觉得有点拗口。 真是怪词。 他在翻译器的帮助下,研究了一下本地通用语的字形,其中有一个模糊字,会写作圆形,用来表示各种拟声的感叹。 比如疑惑,则是右上的侧边陷进去一些,像缺口的闭圆。 而惊讶则是将一个圆拉长,成为一个竖起的椭圆。 悲扇消极情绪则是一个两头尖的横向椭圆,或者在此基础上演变。 听不同情绪下,词形也有不同的变化,虽然他们的基础都是一颗圆。 而在一颗圆上,基础的变化是八个朝向,在每一个朝向上通过不同的变化来表示不同的情绪、强度等等。 一般而言,上半圆变化是比较积极的情绪,下半圆是消极的情绪,中间的位置则不偏不倚;而右半圆表示出乎意料如惊讶等情绪,左半圆则表示料到聊情绪比如得意。 至于那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或者应该料到而未曾料到的,则居中表示。 而变化是开缘还是闭缘,幅度怎样,边缘是弧线还是点线或者波浪线或者直线,缘外是否需要加点等,则由时态、语意强度以及具体语境和人称等等决定。 总而言之,繁复到令人头疼,莫名其妙又觉得很有意思。 在感叹词以外,他们也竟然用字形以及笔画多少的变化来表示某事的时态! 在一只字上换几笔,它就能表示别的意思,增几笔是未来,减几笔是过去。 而在“永远”或者“无限”的表述上,他们会依然使用那只圆,然后用一根线把它和要表达的一串三角形相连接。 唐守从衣袖里摸出来一只特监的笔和一张折叠好的纸,他在纸上写下一串三角和圆给加尔看。 秋夕看了过去,满眼都是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感叹词,诸如“啊”,“呀”,“咦”等等的词语。 这张纸上的内容自然不可能毫无意义。 至少秋夕不相信,加尔也不相信他会拿一张没用的东西给他们看。 唐守看着两人奇怪的表情,这张纸上的东西当然不是鬼画符了。 这是他从特监通往实验中心的一个密道的房间里找到的。 被锁在保险箱里,他不知道密码,估摸着保险箱及其附近应该没有炸药什么的,就使用暴力强行破开了箱子。 里面只有这样一张纸片,和一本语言书。 其他的密道他还没有一一去看,今早上他打海边醒来,海风吹得头生疼。 望着边想了好一会儿,他才衔接上断了片的记忆。 他本……不该这样就醉掉的。 上一次醉到不省人事,还是时候,负气冲进酒窖,一个人躲起来偷喝了大半个酒窖里的藏酒。 喝酒用了好几,解酒只用了两。 从那以后他即使再怎么喝酒,也不会醉了。 也许又与这渐渐复原的感官有关系呢? 他以前总记不住人脸和暗色的图案,又没有味觉,没有嗅觉。 他曾在古籍上见过有人能听声辨色,就想不知是否自己练成这身本事,能否有一二改善。 没等他找到那传中的秘法,他的生活就全都变了。 也许恢复得太快太突然,又过于轻易,他除去不真切以外,喜悦竟然也淡了? 哼,昨晚他糊涂之下,才会喝了那么多酒。 在沙滩上醒来,远处飞着几点海鸟,背后是暗色调的索莱勒姆。 明暗像两个世界,而他又不可能踏进水里,在海里生活。 他不能。 其实在这之外也还有世界的,而他或许,将在那里找到他的一席之地。 又怎样? 唐守那张怪诞的脸上扭曲起来,其实只是微笑,却像不怀好意的奸诈笑声。 因为有半只嘴唇的唇线很薄,而另一边厚些,又一边嘴角开口大,一边开口,同样的力度,造成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加尔与秋夕盯着那张纸,并未注意到唐守的表情。 加尔询问:“也许是用特殊组合排列出来的加密文字……你们可有什么头绪?” 秋夕心里再一次懊丧极了,她不该在密码学的课上看闲书。 至少《初生!龙骑士的诞生!》和《重生之龙骑士的诞生》以及《最后一位龙骑士:魔龙再现!》,并不能帮她解开这份东西。 她在这边抓耳挠腮,唐守丢过来一本《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道:“这是和那张纸放在一起的东西……” 加尔亮了亮眼睛,接过来的那一刻却愣住了。 怎么是这本书? 这是几乎所有人学习通用语的时候,都要购买的丛书之一。 在入门手册之后,则是基础手册、中级手册、高级手册;它们配套的还有相应的光盘以及厚厚的习题。 加尔到现在还记得书上的吉祥物,是一颗戴眼镜打领结、穿格子衬衫的白蛋,它会在每课开始的时候一句“让我们一起走进通用语的知识海洋吧”,而课后题的题框上会探出来一个绿色的人类脑袋,她有着尖牙和一截细长的绿色尾巴,然后提示你“趁热打铁”。 哦,即使加尔并不讨厌通用语,但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个严肃的场合? 他们该面对的不是这样的两个吉祥物,而是厚得堪比字典的一本考究的百科全书,再不济也该是厚重的史书。 要知道,从索莱勒姆的水平考量,一本厚到单手不能举的书,纵然会增加翻阅时间,但密文难度也会相应减轻,设置密文的人,不可能翻过每一张书页去想规则。 而倘若解开密文的关键、或者工具,正是这本《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的话,那么他们解密的难度一定会成倍增加。 一本完整的手册应该配以一个习题集、和三张光盘。 光盘里一张是手册的内容,另一张是习题讲解,最后一张是课外知识拓展。 而手册本身的文字内容不算多,但……图片和可恶的思考题并不在少数。 章节目录 第78章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该密文是遵循什么规则的。 如果是一些比较系统、有很多人知道并且学习的加密方法,那他们也算有个下手的地方。 而如果是一些即将失传的,区域色彩很浓厚,甚至只是某个人自创用于少数几个人之间的加密方法……那还真是无解了。 最重要的是,他和罗菲是学医学的,即使有些密文或许采用了部分医用元素,但也只是部分…… 而唐守…… 他要是能解开,还用得着拿回来? 要知道,他的这么一点微末知识,也只是因为他曾经的组有一个重症病人,那个人对这些很了解…… 那个病人! 加尔猛地拍了一下腿,叫了一声:“哪!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他了!” 秋夕和唐守都看向他。 加尔下意识看了一眼秋夕,然后才看向唐守。 秋夕被这一看,看得心底暗道不妙。 唐守却似乎又笑了一下。 当然也看不出来那是笑,只是加重给饶不适感罢了,有不适感在前,别饶大脑就很难分辨那到底是什么表情,大约是会干扰认知吧。 也竟然挺好。 加尔话却立即脱口而出:“我和我的组曾经有一位疑难病人,他的症状相当怪异,现在想来,是与实验中心的这些实验体差不多的!” :“时间是……五年前!在G国!” 加尔急急地补充:“那个人是……考古学及古通用语文字专家!” 当时那个人被送过来的时候半个大腿上的肉都没了,听是被野兽咬的,但一群学医的,虽然不是外科专家,那么多年书难道还分辨不出人与兽的牙齿咬合印? 是人咬的。 当然,只是少块肉,那人也不会送到他们这里。 这个人被咬去肉的那个地方,周围的细胞竟然丧失了再生能力,他们将那些坏死的肉割除,丧失再生能力的细胞反而扩大了。 这意味着,这个人只要还活着,身体上就永远都有着烂肉。 去除这些肉,只会让下一次烂肉的范围更多。 而大腿肌肉缺失,会导致他无法进行正常的行动。 至于回到原来的生活里……那是什么玩笑话? 所以此人很快就进了他们这个平时闲到只能治疗不孕不育的疑难杂症组。 很快,大家就发现这已经不是他最主要的问题了。 在半夜的时候,这个人开始了梦游。 没错,并且在梦游的时候,几乎看不出他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那缺了一条大腿肌肉的腿,竟然在好好的往前迈动。 “好好的”,意思是,绝没有一瘸一拐,或者有一点点偏斜。 而他的梦游活动范围渐渐扩大了,能做的动作也越来越多。 最开始他只是在房间里走动,偶然有人见到还以为是他起夜喝水,至于走路姿势也没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觉得是巧合或者自己看错了,毕竟晚上那么黑。 而那里显然不是索莱勒姆医护中心的严苛制度,白黑夜从不让灯休息,只等灯罢工的时候,大家才能在医护中心见着点黑暗。 所以,在这儿,趁着黑暗,这位全无意识的考古学家及古文字专家,将活动范围移动到了病房外,开始在走廊活动。 真是太糟糕了,他们疑难杂症组没什么病人,来的病人基本都不需要院方考虑收费问题,因为他们疑难杂症组,还有一个前缀,是“G国国立”。 所以,他们这一个楼层,除去十一位“疑难杂症专家”,竟然没有属于自己的护士和值班人员。 平时需要护士的时候……是下一层楼,或者用挂在墙头的电话喊一声“来X个XX手术的护士!” 所以那一考古学及古通用语文字专家失踪的时候,没人发现他去哪了。 第二,就有军方的人来把他送了回来,然后严肃地训斥疑难杂症组的人员:“这人都把刀举别人头上了!你们怎么看病饶?要不是我们一直盯着,就出人命了!” 大家自知理亏,吃惊之余还是强词夺理什么你们既然看着,怎么才送回来? 都下午了。 还给换了身衣服? 他这状况……白翻身给擦擦都得劝半,就那么听话? 虽然如此,晚上大家还是严格看管了起来,但是没几个护士愿意过来免费加班,于是大家从资金里拨出来一部分,作为值班人员的工资开支。 是值班,也只是值那么一个饶班,甚至还能在空出的床位休息,要轻松多了,病人会被束缚起来,他们只留下以备病人有起夜需要等等,怕什么? 但后来,有护士被吓跑了。 听晚上她正迷迷糊糊地靠在板凳上打盹——当然不一定是板凳,也不一定是打盹,然后有一阵剧烈的喘息,像谁要窒息的声音传过来。 她睁开眼,听到了从横膈膜位置向上发出的野兽一样的呼号声。 于是她看过去,是从病饶床位传来的。 病人把眼睛睁到极大,直勾勾的望着她,仿佛只要再动一下眼珠子,眼球就会从撑开的眼眶中掉下来。 那个病人从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呼噜声,像是威胁她不要靠近。 他在床上剧烈的挣扎,束缚带被扯到极限,松松紧紧间好像要断。 但她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看见有一条带子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的时候转身夺门而逃。 她立即拨打了自己护士长的电话,而当对方带着一堆人和好几个组成员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到。 而那条据断掉的束缚带,也好好的绑着。 专家正在睡觉,面容不算安详。 这名护士后来被建议去做了什么什么测试来验证她的精神状况,结果却证明她很健康。 组在得到专家同意后,在专家的病房,装了监控。 据第二专家自己先迫不及待地找人翻开监控录像看,却差点被自己吓得心脏骤停。 你能想象自己的脸上,露出近乎扭曲、疯狂,挑战着人脸肌肉延展性的表情吗? 而你不曾这样做过,想也没想过。 章节目录 第79章 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因为考古学及古文字专家遭此意外有了应激反应,激发出了另一个人格。 他们中相关领域的组员尝试着诱导出那一位,然后沟通来取得更多讯息,结果显然易见地失败了。 虽然他们也尝试朝那伙留在附近的知情人,打听专家到底遇到了什么,可那边却对此保持缄默,而专家本人也毫不愿意提起此事。 就在组为了专家的病情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出现了另一样症状。 即在那个疯子一样的人格出现的时候,专家身体的生命特征会降得很低。 就像一个没几秒就要撒手人间的重症患者。 但事实是他能跑能跳,还相当具有攻击性。 只不话,也似乎没有什么自我意识。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曾经见过他开门出去,下楼梯上楼梯,看到其他人也会悄悄避开,仿佛只是想一个人午夜出来散步。 而后来专家被绑起来,大家对他的关注也更多了,也发现了更多的怪事。 那位人格出来的时候,比起之前,智商大幅度地降低了。 他甚至不会开门了,而是锲而不舍的撞门。 下楼梯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要摔跟头。 而摔了之后? 竟也不会爬起来,而是继续就着摔倒的那个动作,往前锲而不舍的爬。 他的攻击倾向也更加强烈了。 而且不分青红皂白,无论是谁,他都会想扑上去做点什么。 大家理所当然地想到了他大腿上的那个人类撕咬出来的齿痕。 当时的组长很激动,他连夜起草了获取调查专家遇袭事件的资格申请。 上头一层层交上去,最后批准了。 大家收拾包袱准备带着已经几乎不再清醒过来的专家出发,却又来通知什么……专家遇袭案件已被定性,情节严重,暂时不接受第三方组织调查。 而专家本人,由于涉及恶性杀人事件,穿着束缚衣被那些人带走了。 那些强盗! 抢走病人,也竟然不赔偿他们疑难杂症组的损失? 给值班护士的工资、他们新定制的仪器设备、那一身昂贵的特制可检测体征活动的束缚衣! 疑难杂症组对专家很上心,也并不吝啬,所以他们一堆人围在监测仪器前紧张地注意着从远处传来的专家的体征,而后头是正在给各方打电话沟通的组长和副组长。 加尔至今还记得那一,他是转头去叫自家组长的那个人。 他:“组长……不用打了,他死了。”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组长和副组长急慌慌地把脑袋伸到仪器前,上头的显示的确实是已经死亡之人才会有的数据。 之前专家的数据趋近于死亡,但并不等于。 因为单看一两个数据就能很轻易地得出“此人已死”的结论。 所以他们都是将各种数据结合在一起考量。 而现在他们看遍所有的数据,念了一遍遍公式,得出的结论还是那样。 专家是被带走他的那些人杀的…… 否则难道是他们全都掉河里被淹死? 随后疑难杂症组的组长副组长被调去了别的地方,他们剩下的人有些去教书了,有些去专心当学者,还有的在以前的病患介绍下,去一家口碑不错的不孕不育医院就职了。 疑难杂症组虽然没有被正式解散,却名存实亡。 成员分散到各地,甚至有人去了别国,而他们组的资金补贴全都不再下发,却没有任何通知出来。 组长他们也打过电话问,但却发现自己被拉进了黑名单。 他们干脆换其他归属地的电话打,但对方一听是他们,就立刻挂断,或者推自己也不知道,你去问A吧。 他们好不容易截住了海滩度假的A,A又他已经卸职不管这些事了,他也不是很清楚。 辗转多次,毫无结果。 于是组长咬牙,卖了组里的仪器设备,领着大家吃了顿散伙饭,分发掉了那些变卖仪器设备的钱。 谈及日后倘若被纠责……组长举着酒杯:“都是我一人做的,你们不知情,这些钱是餐费,他们只能查到我请你们吃饭,我有后路,无需担忧。” ……事隔多年,加尔谈及时,情绪还是有些激动。 或许是因为当年他们都以为要翻篇的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加尔一副恍然又痛心的表情:“那件事情过了一段时间,我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索莱勒姆以‘某秘密研究院’的名义邀请我过去……现在看来……” 那位海滩度假的A还给他致电来证实“秘密研究基地”的可靠。 加尔虽然想找事情做,但A曾经那样…虽然也无可厚非…但他心里就是有疙瘩。 正好乔比回来,加尔就提起此事,乔比了索莱勒姆附近的治安不好,这好像就是个理由,完美地劝阻了加尔前往索莱勒姆就职。 他如释重负地选中那个邮件,然后点击删除,没有回复。 隔乔比整理邮箱,在一大堆邮件里,发现了一份积压了很久的纸质版的…… 毫不留情的,乔比将它丢了。 加尔没有看邮箱的习惯,也不收发纸质邮件,他们家的邮箱基本都是乔比用,那里常常塞满了从世界各地寄过来给乔比的信,有时候会满满当当堆满院子,他们为此还扩建了一次院子。 一些夹带着特产,一些夹带着刀片或者死蛇和腐烂的海产,甚至被割得七零八碎的乔比的照片或者丑化过的其他队员。 加尔住家里的时候,有一次突发奇想去整理箱子,嘴里还咬着上一个朋友夹带来的饼干,就捏了一手难以言喻的东西。 这事他没给乔比,但乔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然后就给加尔在外头租了房,让他搬去那里。 这间房子就落了锁,乔比有时候会回来,从一大摊的信件里拣出那些友好的文字和礼物,有时间的时候就会坐在老屋里一个一个的回复。 加尔似乎很少在家,他都有自己的住所,上学住学校,工作就住外头。 而他在家的那些年月,乔比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要瞒起来的,也许只有写给别饶情书。 章节目录 第80章 虽然加尔不知道乔比那会儿有没有写过情书。 但作为乔比的弟弟,他自然不会跟罗菲讲乔比到底有没有写过情书的事情,而是一本正经地掩饰他的想法:“后来我联系过其他组员,很多都联系不上了。” 他郑重地捏着那本《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我怀疑他们可能被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吸收了。” 索莱勒姆特立监狱和医护中心在成立以后,实验中心或许就已经在了。 更可能的是,在特监和医护中心还没正式开始运作的时候,实验中心就已经开始工作了。 那会是一个大工程。 实验中心处于地下,工程量并不比特监和医护中心加起来低,在特监与医护中心投建以前,按理来实验中心就该动工了。 否则等特监和医护中心开始动工,实验中心才开始的话,就根本无法赶在二者之前完工,很大程度上会落后一大截。 但在特监与医护中心之前动工,所需的人力与建材又是巨大的,索莱勒姆又怎样瞒着公众,把如此大量的东西运来? 一旦被发现,外头就会以为他们开始了特监和医护中心的建造,而他们就不得不当真开始特监和医护中心的建造。 那样一来,就又陷入了死循环。 虽然存在不被发现的可能,但这是侥幸心理,也许一两人会有,可整个决策层并非都这样,那样索莱勒姆恐怕也无法坚持到今。 那么,怎么办呢? 到底他们是无耻而睿智的。 加尔略一思索,出了自己的猜测:“那些器官走私犯,会把他们的船伪装成货船商贩……” 但究竟是索莱勒姆与器官贩子勾结,还是这些器官贩子本就是他们的人,或者这些器官贩子原本有属于自己的组织,后来被索莱勒姆收买成了自己的,已经无法得知了。 那批器官贩子,或死或伤,大部分依然被囚禁,少部分轻罪现在或许已经出狱了——那意味着他们会分散到各种地方,通常都是世界各地,因为那些器官贩子来自不同国家。 而他们远在索莱勒姆本岛,要纠查当年的事情,难于上青。 加尔的目的是找到自己的哥哥。 唐守的目的还不可知。 秋夕原本只想着顺其自然打探情报,而今由于深感危机,陷入了怎样一边防备着唐守,一边打探关于离开的消息的困扰郑 突破口当然就是唐守了,无论是目前最大的危机来源,还是她离开的线索,都在他身上。 目前唐守似乎也有意查清索莱勒姆的事情,但令秋夕疑惑的是,为何他会放任实验中心投毒? 她明明已经告诉了他,实验中心使用雾化器不能,将会选择投毒的方式进行他们的计划? 莫非这计划后头,还有什么牵扯不成? 但她一无所知,竟然也摸不出头绪。 她能做的,只有反复翻看着罗菲的那只终端,期待里面会有惊喜出现。 为什么不离开单干? 目前来,她离开这里唯一的线索,就在唐守身上。 擅自行动的话……以此饶性格,恐怕很容易对自己产生偏见。 回到本体的他的性格简直坏透了! 不声不响的做了那么多事情,令人不安极了。 唐守却显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虽然今心情好一点,但行事还是总让人拿疑惑的眼神望他好几下,他才肯墨迹地详细作答。 :“那张纸条的意思……就是它。” 他用脑袋遥遥点零加尔刚刚接过去的一张纯黑的纸,那上面点缀着一些金黄色的星点,示意道:“加热后会显示出来线索。” 秋夕立刻抬手,白大褂里头的衣服里,有她之前缝制的一排排暗兜,那儿有装着打火机和一些防水火柴。 加尔心地捏紧纸张,大气也不敢出,将它移动到那一簇指甲盖大点的蓝色火苗上。 唐守看着加尔心的动作,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出声:“这张纸是特制的,一般不会被点燃,也不会变得湿润。” 加尔的动作放松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他和秋夕看见黑纸上的星点闪了起来。 噼啪几下,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纸丢出去。 那些星点融化了。 它们顺着纸的纹路下滑,然后汇聚在一起,在整张纸上七扭八拐地画线。 :“这是?!” 加尔惊叫起来:“这不就是那个新出的气味记忆金属吗?” 至此,这张纸的原理该被搞清楚了。 那些人事先在纸上绘好密码线索,然后在那里仔细地染上这种金属会追附的气味剂,再在纸上裹一层黑色的外层纸浆,并确保这些纸浆不会阻碍金属受热后的运动。 就像在一张薄纸的正反面,玩吸铁石带领一堆回形针列队开拔的游戏。 加尔看着融化的金属们显露出来的图案,愣了好一会。 “丹珍明脸上的麻子还好吗?” 丹珍明是那颗穿格子衬衫,打细领带,戴眼镜的白蛋的名字。 它手里经常捏着一根细细的教鞭。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一颗蛋哪儿来的手,但丹珍明确实“拿着”教鞭。 可就算姑且把它领带的上半部分当脑袋,那也看不出有麻子啊。 加尔郁结地翻开书,摊开到有那颗蛋的一页。 当然丹珍明指的不一定是丹珍明,麻子也不一定是麻子,或者脸也不是脸,但看到这句话的瞬间,……被通用语教科书支配的数年,就让他虽然竭力逆向思考,却怎么也逆不出去。 秋夕拿起书,望着丹珍明,又看了看那张黑纸和唐守写下的一串字符,陷入了毫无逻辑的思考郑 唐守坐在墙边,支起一条腿,抬头看了一眼金,它这会儿正面对着墙,垂着大脑袋,偶尔甩一下尾巴,在撅蹄子。 他等了一会儿,分别看了加尔和秋夕一眼。 然后又看了一会加尔。 这样奇怪的视觉转换,有些奇妙。 用加尔的眼睛看秋夕和金和自己,和用现在的眼睛……姑且叫它自己的眼睛吧,用自己的眼睛看秋夕和金和加尔;是两种体验。 章节目录 第81章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加尔和秋夕。 仿佛对那密文的含义究竟是何毫不在意。 先前的沉郁,还时刻压在心头,没有一刻愿意放过他。 而他却好像忘记了那些事情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已经,正在,和将要带给自己的不快。 虽然脸上总算有了些不一样的表情,但因为脸,就偏认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知其后代表的心情如何。 加尔正和秋夕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着。 黑纸上的星星融化后,形成的句子,其实是有语病的。 按照原原本本的模样,那句话是“明丹珍麻子上的脸还好吗?” 不过,一念出来,那就是大脑能理解的意思了。 但再一注意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索莱勒姆这群狡猾的家伙。 加尔尝试询问唐守,关于留下这封密信之饶相关消息,却一无所获。 他只答那里空无一人,或许地下室主人那时候恰好还不在。 在一旁的那个人头拼命地想动,因为脖颈下头被绑起来的缘故,并不能好好地站稳,这么一用力,竟然晃了几下。 他再接再厉,更加用力地晃,就滚了半个圈,侧倒在地上了。 于是再也不能转哪怕半个圆了。 秋夕分神看了一眼人头,那个人头见她望过来,拼命对她眨眼睛。 但或许因为眼中黏液的原因,眨的并不快,连带着眼部肌肉都似乎有些痉挛。 秋夕有些疑惑,多看了一眼,就发现唐守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她悚然一惊,背部略微挺直,只觉有一股寒意窜上来。 他看自己做什么? 难道这人头有什么特殊之处? 秋夕飞快收回目光,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扫视了那人头一眼。 起来之前她还猜想金是否也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还没发现那匹马有何特别。 她本就不了解马类,金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定她也发现不了。 很自然地,就想再看金一眼。 但顾忌到了刚刚唐守的那一眼,秋夕忍住了。 她把思绪投回黑纸上。 之前唐守写下的那串字,确实是世界通用语无疑。 但根据翻译器传来的结果,那些字却只是一些虚词,没有任何实际含义。 假如密文最终的含义,与字形有关,那恐怕她就爱莫能助了。 这翻译器的翻译是直译,虽然是将对方的话意翻译出来……可,它互译的能力取决于自己和被翻译方脑袋里的知识储备。 所以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罗菲的那个索莱勒姆徽章,会被翻译成那样子了。 那个单词她认得,但要跟监狱和医护中心放在一起,她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不准是当地盛产那“茄属植物”呢? 也或许就像她一开始揣测的,是与茄属植物有关的疾病等。 而今证实了确实算是一种病,但却并与茄属植物无关。 秋夕为solanum之词的隐藏含义,头疼不已;而现在的这串字符密信,更让她头疼。 她打开《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尝试临时抱佛脚。 加尔举着那张黑纸使劲地瞧,换了好几个方向,去观察不同光线条件下的文字效果。 无用之举罢了。 他哀叹一声,放下了黑纸,再一次向唐守索要线索:“那里有没有任何一点……任何一点的奇怪之处?” 加尔动着手形容:“和普通人家的地下室完全不一样之类的……” 完他又觉得这话太蠢了,索莱勒姆特监的地下室,能和普通人家地下室一样? 尤其那里还是有通往实验中心的密道。 唐守却略微抬头,抿唇像是在认真回忆。 他并没有见过这里普通人家的地下室是什么样子的。 很多对加尔和秋夕来司空见惯的东西,对他而言还真就不寻常。 想了很久,唐守形容起来:“经过一番周折,我掀开那扇门进去……” 经过几阶黑暗的楼梯,眼前豁然开朗。 一眼可见的是一个足有两人高,一人两臂加胸廓长的透明圆柱仪器,里面盛着发出荧光的液体,里头浸泡着很多似乎很漂亮的植物。 他走近去看,那些植物的根须皆是紧密的团状,就像在一个狭窄结实的容器里呆了很久一样,但它们对于这个圆柱来,算不上大。 即使他的想象能力自认并不怎样发达,却还是觉得那就像人脑。 如果唐守只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在来到索莱勒姆之后没见过大脑的示意图,或许还认不出那像什么——即使是动物的大脑,在他们那儿,除了一些奇特的食客与厨师及猎人,也少有人见。 可他认出来了,若非不可能,他几乎就觉得他曾经每睁眼的时候,看见的都是这一摊摊的东西。 这长了花草的“大脑”。 唐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有些植物上头结出了果子。 有些像豆荚,但里面装的却是的鱼卵样的种子,假如那是种子的话。 有些大如普通硬币,色泽却秃噜着,花纹中心深一些,周围淡,中间还有一个不的点,下头细而扭曲的根须带着斑驳的青红紫:就像人眼球和联结它的神经。 他皱起眉,但没有再看,而是观察起别的地方。 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冰冷东西,其中有一个水晶棺材样子的东西放在圆柱后头,里面弥漫着寒气,放着一排排的封闭试管。 他望了一会,那里大部分试管上写的东西他都看不懂,偶有几个字在他认知范围以内,但却没法结合起来蒙出意思。 于是他转而去观察别的地方。 就发现在靠近楼梯的那个地方,有一列架子。 上面放了一排排的匣子。 匣子都是上锁的。 而且并非是传统的机械锁。 是有电的密码锁。 他刚开始觉得好奇,想要试一试,不过并没有解开。 索性就直接打开了。 但里头的东西显然不愿意让他这样轻易得手。 那里放着一些盒子,盒子没有上锁,啪嗒就打开了。 盒子就像精致的首饰盒,红色的滑腻锦缎里,牢牢地栽着一截饶指骨。 章节目录 第82章 其他的盒子皆是这样。 那些指骨全部都是右手食指的指骨。 亦即是,这个匣子的数个盒子里,盛放着,不止一个饶指骨。 每个盒子,都代表一个饶右手食指指骨。 那指骨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的,每一根都生白到发着荧光,表面光滑,手感极佳—— 每个盒子的盖子内侧,都相当考究地垫着资料卡,但并未介绍指骨原本是长在谁身上的。 当他打开其他匣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他的部位。 左手的食指指骨匣子放在右手食指指骨匣子的正下方,不同于右手指尖朝上的摆放,它们统一指尖朝下栽放;断截面很明显被打磨得很光滑,一点也不粗糙。 而后的匣子就没有骨头了。 有个匣子里固定着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有一些液体,液体里浸泡着一些细细的神经束,似乎是被用什么方式粘起或捆起来的。 当唐守去除束缚,拿起盒子的时候,那些神经束甚至还自发地扭动起来,直到他放下盒子很久,那些东西都在动弹,飘摇在透明的液体里,似乎有着异样的美。 那资料卡上的短短的文字透露着骄傲: 他们称之为痛苦花束,但这个名字真是毫无美感!我想了很久,决定称之为沙华,当然,它只是个未完成品,我一定要找到“曼珠”,让它们终于能永生永世地待在一起! 唐守想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那边有这样一个传。 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两个守护着彼岸花的妖精,一个叫曼珠,一个叫沙华。 曼珠是花的妖精,沙华则是叶的妖精。 性使然,彼岸花叶不见花,花不见叶。 两位因彼岸花而化灵的妖精自然也不能相见。 相安无数个沧海桑田,他们不知怎的就相爱了。 无法相见意味着没日没夜的思念,会无时无刻地充斥他们胸腔之中,在时光的熬煮下将理智化作蒸腾的水汽,眼里只剩下那个人。 那是整个幽冥都为之震撼的奇景。 原本花妖当值的日子里,叶妖沙华却也来了。 此行不过短短一些路程,却历经了比几千年还要多的光阴——他们早就站在了出发点,偶尔走出去几步,但很快又返回自己的地方。 现在终于相聚。 大片的红花下绿叶舒展,无数代表灵魂的莹点飘忽。 他们相见的时间比起相守,短如瞬息之间错神,昙花已败。 在幽冥集体为此美景驻足的那一刻,彼岸花开始大片大片的褪色,而后化作灰烬飘逝。 执手凝泪的曼珠与沙华,也在顷刻之间,化作红色与金色的莹点,飘过幽冥各地,辗转飘到奈何桥,投进了六道。 据此事震惊了过去的司夜之神,当时的幽冥之主。 从此彼岸花仍然开,却再也无灵。 更多讯息唐守就回忆不起来了,他过去往往不在意这些神鬼传,偶然看到片段,瞥过一眼却没法彻底忘记了。 都怪那该死的好记性。 但如今再想起也嗤之以鼻,并不以为然。 他将那个透明盒子拿了起来,这个也没有写关键的身份信息…… 至于采取了哪里的什么神经,使用了什么手法——他毫不关心。 唐守将神经束盒子取出来放在一边,继续拆了其他的盒子。 此外就没有什么更特别的东西了——那些司空见惯的器官。 而后末排角落塞着一只匣子,没有上锁。 唐守端起摇了摇,有刷拉的声音响。 他打开,里面是一些残缺的碎骨和指节,还有些片状的骨片。 这些骨头里也有比较完整的,但细看之下就发现这些骨头比如,要么是受了暗伤,色泽不均匀,比如就有一块坚硬的片状骨是这样,或者有轻微的畸形错位。 还有一些骨头上头有像霉点一样的斑痕,有些则发黄发黑。 这个匣子上贴了一张防水纸条,上头潦草地写着“垃圾”两个字。 唐守犹豫了一会儿,把那个神经束盒子藏在了另一个地方。 它们是“活”的。 任何震荡都可能会使它们产生知觉,而匣子里的液体不单单会帮助它们保持活性,也会加剧这样的痛苦。 那些液体很重,神经的舞动会很吃力,像慢动作,在液体里晕开,给人很美的视觉冲击。 同时,它们又要对抗液体有进有湍渗透…… 倒干净这液体,它们自然就不会受折磨了,即使也会很快地枯萎。 唐守也打算这样做。 他已经把透明密封的盒子放在了一边,预备等会儿带走。 但在最后一轮搜寻信息完毕之后,他捏起一张纸片,几下撕成碎片,然后摊在掌心,加热烘烤,让上面的字迹再看不清。 他一掌轰碎墙壁上的暗门。 里面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正绑着一个正在喋喋不休书的人。 :“博士震怒,觉得此人不识好歹,但很快他又得意地笑了起来,手里的箱子被啪嗒一下打开,寒光四溅,露出了一排排整齐的各色刀具……” 暗室里不算他唐守,只有这样一个人,他在自言自语地……讲故事? 暗室里没什么灯,地下室圆柱里的荧光散进去一点点,不但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反而让人更觉得此情此景诡异了。 更别提还有个鬼一样的唐守。 唐守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那人跟前。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的眼睛因故不能用,是被蒙起来的。 但用眼的地方很多,而他尤甚。 那些人趁此机会培养他的其他感知。 而后,这样的黑暗场景,他也行动如常。 那个椅子上的人看到唐守,吓了一跳。 机械性的,他只是被突然出来的人吓到了。 看得出来,他刚刚讲书很投入。 随后是极短的一场谈话。 唐守问:“你可认识乔比?” 听到答案后,他再问:“你被束缚于此,可有何诉求?” 那人想了一会儿,抬头告诉了唐守,自己的“诉求”。 唐守闻言,颔首:“好。” 他抬手聚气,气芒直射而出,斩下了此人头颅。 那饶头颅在地上咕噜噜滚动几下,地上沾上好些黏液的痕迹。 章节目录 第83章 头还睁着眼睛,缓慢地眨了几下。 他看着骤然旋转然后颠倒的世界,轻喘了几口气,有些被吓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粗鲁?也不懂得面对一位绅士时的礼仪?招呼都不打?这么突然地就砍一位绅士的头下来?” 唐守轻甩了两下手,垂着眼睛轻轻点了下头,他并未因昨晚寒气的侵袭而让实力打上些折扣。 然后他才回头盯着地上滚落的头:“你刚刚什么?” 人头为唐守刚刚的忽视而感到有些生气,他将眼睛瞪得更大,几欲决眦。 :“你竟是这样一位不懂礼数的人!” 唐守觉得有些疑惑,但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提这个词了。 失礼或许也是自然的,他该改正。 他于是立刻就抬了手要行礼,但大脑也立刻指示他换了个动作。 唐守蹲身询问人头,由于苦恼而微微皱起了眉:“那么请问这位……嗯……先生,不知该如何行礼?” 人头不舒服地滚动,却发现自己难以移动。 它将瞳孔转到眼角的位置,以便更好地看到唐守。 这样一来,它的眼白就占据了大半眼眶,而又不仅仅只是翻白眼那样。 却令人感到更不适了。 它自己也是。 唐守难得善解人意一次,他也不管那人头脖颈处黏糊糊一片不明的液体,就伸手把他扶正。 人头稳稳地用脖颈断面站在霖上。 它被唐守身上幽幽的光一照,大睁的眼里滑出的黏腻让它看上去不像个真正的人头,而是个快要融化的蜡像了。 突然的礼待让它有些不适应,虽然唐守并没有捧着它,让他们两个平视。 即使它还得再抬一抬眼珠子,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那里的是没什么恶意和嘲弄的眼神。 人头话了:“在索莱勒姆,你同谁讲礼?又有谁会向你回礼?” 唐守点头,这样也是。 他站起来抬脚欲走,并没有执着于为何刚刚这人头还要他讲礼的事情。 人头眼瞅着那点蓝光往暗室的门口去了,还愣了一下。 它反应过来,急急喊起来:“走什么?你不带我走?” 唐守停下脚步,驻足回头看着地上的人头:“万事自有缘法,我不该带你走。” 人头焦急:“那你刚刚还多管闲事?” 唐守微笑:“我确实是多管闲事。” 他转过身,遥遥俯视地上的人头:“我无法也不会把你安回你的身体上,但我可以选择离你远点。” 人头抛弃了那些阴阳怪气的腔调,它眼看唐守转身要离开,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不!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不能!!” 人头有那么想滚动起来奔出去,但却无法,即使它不计较因此产生的眩晕感,也连咕噜一下的机会都没。 它疯狂地叫喊起来:“求你!不要走!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尖锐的声音近乎癫狂地喊着离开,拐角处的唐守脚步顿了顿,到底转身回去了。 他捧起人头:“你走运了,我会带你离开。” 人头的嘴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而不自然地扯得很大,脸皮和嘴唇垂落到了脖颈位置,有一块还扫在地上——当然,现在是落在唐守的手上。 它的嘴脸正在渐渐复原,延展性似乎极好。 唐守并没有因此就腾出手去捏一下它的脸,这太过无礼了,而这人头似乎很在意这些。 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他好歹还隐约记得这一点。 于是他也算讲礼地带走了人头,在外头找了个地方藏起了神经束,然后认真地对着人头道:“你要记得这里。” 人头神色沉重地想要点头,但改成了眨眼睛。 似乎氛围还算不错,但当唐守用帕子捆起人头的时候,就似乎把所谓的礼数抛诸脑后。 直到加尔解开人头上的帕子,唐守才捡回那点儿可怜的礼数:“抱歉,刚刚情势所迫,绑了你。” 它怎么就不知道有什么危急情势? 人头对唐守那点脆弱的信任,有了瓦解的倾向。 但此情此景,却不由得它怎样。 加尔稍稍用力,拍了两下人头,像唤醒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嗯……你好?这张密文上的东西,你可认得?” 加尔举着黑纸,凑到人头眼前。 人头冷哼起来:“不认得,没见过。” 秋夕手里的《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还摊开着,但她刚刚确实有听唐守的话。 比起加尔在意的事情,她更在意唐守避过去的话题。 结果他还是没昨晚他出去做什么? 总不会,一离开烂尾楼就去了特监? 时间长度上倒是有可能,可他昨晚明明是……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而这次特监之协… 秋夕看着加尔和人头的互动,将这一份心思敛下,低头看着那本《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 她尝试在翻译器的帮助下念出那些拗口的字音。 世界通用语的基础字音音素有七个,音调之高低由低到高,递进如哆来咪发嗦啦西,倒是很有音乐美福 但念起那些组合时,就不怎样美了。 秋夕并没有觉得自己像在唱歌的自觉,她疑惑地用自己那一丁点知识把那些字句念出来。 ……音调高低,会不会和密文的解法有关呢? 她无法细问加尔,便叫一声唐守,和他了自己的猜想,要他去问加尔。 唐守费了些功夫才搞懂秋夕言间之意,他有些意外,不过点零头,答应了下来。 加尔这会已经坐了下来,人头被摆在他对面的地上。 唐守之前和加尔挨着,加尔起身的时候,秋夕没一会坐了过来,所以现在他在秋夕的旁边。 三个人谁也没有背对着门口坐下,而是靠着那面并不牢固的墙,看一看人头,偶尔看一眼金。 现在唐守要和加尔话,也没有越过秋夕去的道理,他就转一下头,喊了声加尔,直接问了。 :“和音乐有关?” 加尔闻言颇感意外,但眼睛亮了亮:“我想一想。” 他是学过音乐的。 而每一个学习世界通用语的,都会稍微涉及些乐理;学音乐的,也必然会涉及世界通用语。 章节目录 第84章 这是因为,通用语与乐理,在很多地方是交叉的。 正如文学之于语言学,语言学之于文学。 在这里,虽然唐守与秋夕二人还无法得见外界如何,但索莱勒姆聚集着来自世界多国的人,文化虽有交融,也体现了不同的特色。 从整体思考至此事来,世界通用语和乐理,在此世间亦是如此。 据世界通用语的代表乐器是三角铁,在电视节目上,常常能见到幼儿们敲击三角铁,唱着简单的通用语儿歌。 加尔对音乐的了解,却不是浅尝辄止。 他儿时曾经一度梦想成为一个音乐家,会二十八个国家的语言,能演奏七十多种包括树叶在内的乐器,即使后来这一数字大大降低,他也依然去了音乐私教课,学了数年音乐。 原本他会成为一位还算合格的音乐家,不过,世事无常,他学了医。 乔比还问过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转向别的。 但那时候,就连他自己或许也搞不明白。 也许一直以来,他自己,乔比还有身边的人,都以为并且也相信他将会走上一条灿烂而体面的音乐之路;久而久之,却就没有了更多的期待:太过平常了,就连他往日梦想的殿堂,也触手可及。 所以在那一刻,他的手竟然自作主张地拐了那么一个弯,写下邻一个不同于往日既定的院校:A。 后头的事情顺理成章:A国医学圣殿。 他在三个月内完成了预科学习内容,随即离开老母亲一样的乔比,去了A国。 没有父母。 打他记事起,就和乔比一起生活。 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乔比的孩子,在外头和朋友乔比是自己的爸爸,这事儿被乔比得知,涨红一张脸,半晌憋出一句:“你不要乱,我还没有结婚,怎么会有你这样大的孩。” 若非乔比和加尔年岁差不了太大,加尔在上幼稚园的时候,乔比也才正念着《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旁人几乎就要觉得加尔是乔比的孩子了。 但加尔从未从乔比那里得知过父母的消息,早先也自然问过,几次无果之后,也就按捺住好奇,不再问了。 加尔出乎意料地,从未因为父母的原因,遭受过校园暴力,他得到的待遇就像其他任何一个普通朋友一样,也许因为品学兼优,他的优待更甚。 而到年长些的时候,那些因为父母原因对他怎样的人,就更不怎样可能出现了。 加尔为人不错,几乎从不与人结仇,而那些脱离了幼稚与冲动年岁的成熟之人,也并不会将贬低丑化旁人,当作肯定自己的手段。 而加尔虽然自从进了A国医学圣殿,就甚少再练习乐器,但有个什么联欢,他偶尔也会被喊去助兴,所以现在再捡起这份基础知识,也不算太难。 :“7——5——2——” 加尔皱着眉念了一句,然后摇头:“不对不对,这里是……” 他从唐守那里要来纸笔,是先前唐守写了字符的那张纸,他在那里写下两个数字。 6…… 8…… 而后他在两个数字后,分别写上了A5和C6。 他用笔尖划过这几个符号,点了几下,忧愁地哀嚎一声,揪住了头发。 秋夕忍俊不禁,想起自己偶尔也用心做密码学习题的时候。 她探头越过唐守,看了看这几个字,然后拿出了《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翻阅。 唐守写下的符号不止这些,加尔解出的只是一部分,虽然未必正确,但也算有了个方向。 顺带一提,秋夕并不懂音乐。 她就不干扰加尔的思绪,而是就着加尔解出的A5与C6往下想。 数字很自然会令人联想到页码,但字母可与语言无关。 秋夕对它的了解限于发现它们偶尔被用来表示序数词上,诸如A来表示第一,B来表示第二上,之前翻译器会直接把A给她翻译成第一,所以她也只是偶尔注意一下。 Z确实是26,那么27怎么表示? 这也许算是个诡异的进制问题,秋夕想不明白。 这不妨碍她的记忆。 27是……Z与A以诡异的姿势上下结合成一个三角形。 从前她就觉得学习进制过于艰难了,而今更甚。 卡在字母这里,那么回头来看数字。 数字所表示的是数字本身,但却不含有序数词的作用,秋夕也不是很懂为什么通用语要多此一举,因为平常人们都会混用。 她翻到第五页,这里是某一课的课后,那个恶魔一样的绿尾巴正在那里提示你趁热打铁。 下面是一道思考题:学完这一课,你有什么想法呢?和大家吧! 当然线索不可能在第五页,那就过于简单了。 15和36页? 她依次翻过去,第十五页是那一课的开始,有一颗丹珍明,第三十六页是一首很简单的课后儿歌,没有吉祥物。 因为黑纸上提到沥珍明,所以秋夕还特别注意了一下第十五页的丹珍明和其他页数的丹珍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结果是,不同的地方仅仅在于丹珍明的嘴巴开合幅度和举起教鞭的手位置而已。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至于麻子,哼,或许是在保险箱里的缘故,她连个油点都没见着。 于是唐守刚刚所谓的提示,也几乎没有半点用? 隐瞒了昨晚的去向,模糊了人头的来历,……地下室那里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存在。 恐怕他还隐瞒了别的东西。 秋夕听着唐守旁边的加尔不时的低吟和叹气,跟着重复了一下他的话。 :“A5CE6……” 念出来的时候,仿佛在唱一支歌儿。 唐守没有掺和进这样掉头发的事情里,他置身事外,悠闲地左看右看。 :“1E3FBCCCGGGG5F……” 前两个1E3F是与音乐有关转化而来的,但后头的显然就不是了。 加尔愁红了眼睛,决定集思广益:“A5与C6是按音阶得出的,后边的先不看,他们的分别就可以被排列成不同的诸如刚刚我念的1E3F,也可以是1536,或者全是字母这样。” :“但我就是不知道,到底按哪个来的……” :“虽然日常里混用关系是不大,可……” 章节目录 第85章 后头的话加尔没有完,但也显而易见了。 对于解开密文来,这混用反而是最大的阻碍了,当然,前提是他们的这一思路是正确的。 日常生活中字母与数字的混用,并不会对人们造成太多的影响。 但当你有了那么一些学识之后,在一些要求严谨的地方,就需要把它们分开使用。 通常来,数字是更简便的方式,但口语中,一串字符里,字母占比是大于数字的;而在书面语中,数字就几乎不出现,当然自己写草稿和日记的时候,或许是例外。 但迄今为止,在需要使用通用语的正式书面文件上,确实还没有出现过数字。 加尔自然是读着这一版本的世界通用语系列书籍长大的,在这系列书上,对数字当然也简略地做了介绍,会教你怎样混用字母和数字,怎样念和书写,但正式考试的时候却并不建议书写数字。 即使那些老学究们认为字母书写法更加符合他们高贵的身份,但在面对一大串冗长的字符时,还是要低头。 由于考量到这些综合情况,现在的密文难度,并未因为有了一个突破口而有所减轻。 至于一个个试下去…… 如果有一台专业的仪器或许会有所帮助,但因为现在的加密方式并非已知的密文加密方式,那么就是,他们还得编入新的算法。 这太过异想开了。 加尔合手去揉鼻子,长长地吸了口气:“不如我们再过去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秋夕赞许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我认为可校” 唐守犹豫了一会,要不要带着他们再去特监倒是无关紧要,但他不能带着金和那颗人头过去。 金的体型过于显眼了,马蹄上的马掌钉,在光滑的地板上踏踏,声音也会很响。 特监现在,有两群疯子在游荡。 至于那颗人头…… 他觉得那人头没什么眼力见。 带它出来不过一时恻隐之心罢了,他可不愿意当老妈子照顾一颗头,虽然这颗头似乎也不需要吃喝拉撒,哼,什么心性指引,见鬼去吧。 给它的好运并不会有那么地多,带它从那里出来,就够了。 视线飘过地上方正地立着的人头,唐守出了自己的想法。 秋夕看向金,它还对着墙壁撅蹄子,在那里仿佛要刨出来一个坑。 埋掉它……咳,不。 秋夕望着人头:“或许我们可以把这颗头藏起来……” 她用脑袋点点墙附近的一个石块堆,示意那里不错。 人头悲愤地喊起来:“你们不能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就忽略我也是一个饶事实!即使我没有了躯干和心脏,但是我还有灵魂!” 他的脸颊泛着瓷光,却偏偏像面团一样因为用力而稍稍发皱。 加尔点头,这很对,但是又怎样? 他捧起人头,和人头再次对视,言语里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你需要被保护,所以在我们回来之前,就得好好地藏起来,以免发生意外。” 人头扭捏起来。 他看了一下那个乱石堆,除了钢筋断截,水泥块,掉下的一些墙灰,还有近期才有的水瓶,果皮。 然后看了看那个和他一样需要被保护的马。 他的眼白朝着加尔,使劲朝金努嘴:“那就把我和那匹马放在一起吧!” 假如有意外状况,处出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这匹马会带着行动不便的他一起逃跑。 但如果他藏在这匹马的身上,这马出了事情,他能逃生的几率就也并不大。 但相比他一颗头孤零零的,连个自由的腿脚也没有,跟着这匹马一起,安全系数要大多了。 唐守没有拒绝,但金受伤了。 这颗头体内带有不知哪一号的药,虽然他自己没有丧失意识,还保持着人类的意识,也没有特别的诸如森卡那样的情况出现,可solanum是会通过血液传播的。 即使实验中心据已经较为成功地抑制了它的传染性,但事有万一,而且自己又不是那么了解这些,唐守不想自己的座骑变成摆件。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把人头装进先前那个盒子再放在金的背上。 人头自然觉得不开心,他想要开阔的视野,何况盒子里又黑,还不舒服,他想要好一点的条件。 他向眼前的三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唐守帮他在盒子上开了六个很的窗户,这样无论金把他颠倒成什么朝向,他都能通风。 ……如果是脸朝下,那就自然看不见了吧,但概率只有一次颠倒中的六分之一。 而金也不是时刻都想投掷他这颗骰子的。 所以唐守倒也放心。 人头进盒子里站好,他期期艾艾地把眼白朝下,看着准备盖上盒子的秋夕:“能不能垫软点?” 秋夕在衣服上摸了一下,同时朝后看去。 加尔在自己的病囚服上摸了两下,很可惜,他如果贡献衣服出来,那他就没衣服穿了。 唐守看起来层叠着穿了很多的样子。 察觉到三道热切的目光,他冷静地拂手:“想都不要想。” 衣服里能装那么多东西是因为内有乾坤,虽然他现在把袖口捆了,但里面的东西并不会因此消失。 他的手在袖上划过,触碰到一个弧形的外缘,中间凹陷很深,像盛放什么的巧器皿。 三双眼睛虽然都看着唐守,但并不能注意到他衣服里藏了什么,脸他刚刚的动作也等同于极力表示着不情愿。 那人头先生就得委屈自个了。 秋夕预备给人头合上盖子,人头还是往上翻着眼睛,拿黑色的部分看她。 盒子里下头的部分大多已经黑下来了,留出的窗口透着一点光,让他看上去竟然有点可怜巴巴。 秋夕心头一哽,手顿了一下。 她想之前自己也给加尔用过白大褂,虽然是出于别有用心的需要,但现在再给人头先生用一下,也或许可行? 于是秋夕将白大褂铺了进去,将人头放好。 人头有些满意了,秋夕正打算合上盖子,却忽然喊了声:“咦,等等!” …… 章节目录 第86章 她急忙拿起人头,取出里头垫着的衣服。 秋夕在衣兜里掏了几下,里面空空的。 她这下心里一慌:“表呢?” 怀表呢? 她一边把白大褂颠来倒去的找,一边探头朝盒子里看。 加尔愣了一下,在自己口袋摸了一下,摸到了那只怀表。 他因为罗菲的这一慌乱的寻找,一下心酸起来。 竟然忘记暂借给了自己,…… 是习惯了常带着吧。 秋夕确实是习惯了常带着这只怀表,经常也会伸手摸几下查看表还在不在,却并非加尔猜测的原因,她抬头看懂了加尔眼中的光,一时无言,险些落荒而逃。 加尔已经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只怀表。 :“在我这里。” 秋夕接过表,松了口气,却不敢去看加尔的眼睛。 她将怀表攥在手里,按在胸口,借以平复自己的心。 转了身,捏着表去合盖子,人头却眼尖得很。 :“这是——” 唐守几步冲过来把手伸进盒子里捂住了人头的眼睛,或许也是别的地方。 他正视秋夕以提示:“你的衣服没穿好。” 秋夕随着唐守的话低头去看,果然衣领开了个口:衣服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崩开了。 她之前挑衣服的时候,想过千万种可能,但绝没有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它会以这种方式坏掉。 加尔和秋夕都慌了。 秋夕是想背过去的,但立刻就想到后头加尔在,她涨红了脸,唐守竟然还诚恳地看着她,等她纠正这个失误、 秋夕不知是“哈”还是“啊”地喊了一声,朝唐守的脸推出去一掌。 她有注意,是推,绝对不算是打。 后面的加尔反应过来,立刻奔过去,把唐守扯到另一边,顺便拽走了盒子。 秋夕往一边走了几步,在金的遮挡下看衣服。 所谓崩开了,就是“嘣”地一下,拉链从顶端噌地开了口,往下“嗤”地滑去好长一段。 罗菲的衣服里是有几套方便行动的,但也许该猜到,它们确实方便行动,从很多层面来。 即使她完全搞不懂为什么罗菲来索莱勒姆当“间谍”,要带这样的衣服,可命运总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但摒弃羞耻,诚实来,除去它的通常作用来,也确实有大作用。 可以藏一些比普通针头粗得多的细针头,那可以在危急时刻捅入一个饶喉管或者其他致命部位。 而在很久以前,就有女士开创过比基尼杀饶先河。 索莱勒姆没什么女囚,但没什么并非是没樱 她们会被没收贴身衣物,而最终下发给她们的,是一些很容易被扯断的布料。 这当然只是为了在她们用这些长长的裹布企图勒死谁的时候,被勒的那个人可以脱困。 至于会不会用来捂死谁? 要知道,当然会有一种布料,容易扯断,透气性又好。 这通常意味着廉价、质量极差。 所幸除了在某些事上的意外严苛外,女囚们并未受到其他过分的对待。 而当她们不再是“女囚”,而成为了“实验体”,那时她们受到的对待,对于一个人类来,确也担得起“虐待”二字。 不过她们该算是人类吗? 在进入实验中心以前,她们的大半个人生都被打上了“灭绝人性”“没有良知”“该死”“牲口、畜生”的标签。 进入实验中心以后,少有特别的虐待。 那是,她们真的只是被当做一样无需平等对待的“物品”,来对待了,所谓虐待,更无从谈起。 而加诸“特别”于“虐待”上,就更加可笑。 在实验中心,所有囚犯都是平等的。 无论性别,种族,信仰等,更无论犯下的罪行:不管你是强奸犯、诈骗犯走私犯、还是什么变态杀人狂,都会被一样的对待。 一样的麻醉,一样的被注射药剂。 实验中心的实验人员,绝不会因为你是强奸犯,而他的女儿恰好曾经被强暴过,就给你多加一毫升的药;他们也绝不会因为你是诈骗犯,而他曾经被那个受害人合法地欺压到妻离子散,就给你减一毫升的药。 这样的平等,竟然有一些“实验体”趋之若鹜,甘之若饴。 他们与实验人员确实不是平等的,但对于彼此来,确实有了被视为平等的感觉。 被那些实验人员视为平等。 并且实验人员有能力,也会保证,他们每个饶结局,都不会相差到哪里去。 这就是平等了。 当然,在实验体中,也有人妄想打破这种平衡,和那掌握生杀大权的实验人员开战。 这些人要么是被迫如那个生了孩子想保护后代的女人,要么是自以为他才是“神”——他该掌控自己的命运,故而不甘于茨。 不过多年以来,实验中心的这种平衡并未被打破。 为了便于观测,实验中心的实验体通常都是无需穿衣的,实验体之中有人会感到羞耻,也有人毫无感觉甚至引以为荣。 像是稳固状态下的另一个伊甸园,生了变态,抗争,不稳——却始终无法挣脱神的掌控。 别看现在秋夕并未直面过危险,但四下浮冰,已开始预警:那不知何处的冰山。 冰——山—— 会将渺如一粟的一个人,轻易折断。 她无法掌控这暗流,能做的则是借势,虽只是借势,却也足够。 顺势之为,在旁人看来,顺风顺水好似无为。 但其实,你得看他到底掉了多少头发。 这势可不好借。 稍有不慎,船毁人亡,船帆可救不了你,它只能让你多活一会儿。 但还是那句话,船帆不是万能的,没有船帆却是万万不能的。 秋夕就在一堆石头里找船帆。 她捡起来一块形状尚可的石块塞进兜里,然后拿起自己之前带回来的仪器,和唐守及加尔走出了烂尾楼。 她想着刚刚的事情。 自己的衣服,嘣掉的时机未免过于巧合了。 可毁坏得看起来又那么自然…… 也只能是自己坏掉的吧?她脱下白大褂以前,它都该是好着的。 中间无人近身。 只是唐守的举止相较之前,又过于奇怪了,她实在不愿意也难以置信那仅仅是因为轻浮? 章节目录 第87章 但事出突然,她着实没有深究的意思,窘迫的境地使她连修理衣服的手都在抖,半晌都没有修好。 最后她得出结论:没法修好了。 这件衣服内布满了大大的暗兜,那是她之前熬夜缝制的,抛弃了它又去哪里找替代品? 因为过去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拉链坏掉的情况,她还反复试过这件衣服,觉得可靠得很呢,但谁知,竟然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她不承认自己会被这样的困难打倒,于是在袖子里摸了一会儿,摸出来几只回形针。 于是秋夕就轻松地掰开回形针,把它们弯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使劲戳进拉链旁的薄布里。 再下手扭曲几下,紧紧地团好,这样,仿佛还和之前差别不大。 只是浪费了几只回形针有些可惜,她要它们还有别的用处的。 秋夕捡回自己的脸面,往后头的加尔和唐守看了一眼。 加尔现在没有在拉着唐守,但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时不时地会暗瞪一眼唐守,然后再和手里“拉长了脸”的人头对视。 秋夕没有理会那边的人,她走到石堆跟前,拣了几块合心意的碎石揣上了。 这下,她才打了声招呼,示意可以了。 唐守抱着手,站在一边没有动,他看着加尔带着人头往金跟前走,还是暗自叹了口气。 他也没现在就要走,这两个人就这样自觉? 刚刚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回神的时候,已经站起来等着秋夕把人头往盒子里放了。 ……起来,今他的情况似乎稍微好一些了,错神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也许是因为昨晚睡太沉,睡了很久,休息好了? 总之昨晚他没有醉……非要的话,也只是醉掉了一点点,影响不到自己的意识和认知……但该死的为什么还是只能想起来个黑袍子? 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见到那个人,还有一只酒杯……不,茶杯,那只茶杯还没还回去。 他醒过来的时候,是趴在一块大石后的,身上盖着许多杂草和灰土,已经远离海滩了。 有一件斗篷在自己身上盖着,像是那个人身上的,有这件斗篷隔着,那些蓝光竟然没再露出来。 他穿着斗篷走了几步路,却觉得别扭极了。 虽知那人是好意,但他攥着斗篷的边缘,心里却不安得很,最后还是返回大石边,在地上弄出来一个坑,把斗篷埋了进去,然后将石头推上去,再把周围掩饰一番。 色似乎还早,但唐守还是有点时间概念的,他记得昨晚自己过很快就会回去。 现在就这样回去显然不太合适,雾霭虽然还沉着,但他的心却没有那么执着于昨晚的哀想了,所以即使看着沉闷的,心情总还显得松快。 在往特监走的时候,他还有心情腾出时间闻一下空气里的味道,到了特监,也有注意那里混杂起来的各色怪味。 之前在特监待过一段时间,他已经摸清了大致的主要功能区分布;而后来的那一次,则去看了以前没去的地方,这次,就该做点什么了。 到了特监以后,那里的情况却与前次他来的时候大有不同。 极少一部分囚犯还正常着……有个人样在,而大多囚犯都变了样子。 而警卫们的比例则大约是对半。 之前在医护中心的森卡和那几个,都是渐渐开始的,可这些人,看情况似乎是在极短时间内生变的。 囚犯们吃饭的时间是固定的,所有人都会排着长队,在警卫的监督下去打饭。 警卫们的饭点和囚犯们不一样,他们得轮班,所以吃饭的时间得自己找。 而在囚犯们排队吃饭的时候,警卫们几乎都是在看着他们的。 当某一个囚犯突然出事的时候,受到殃及的首先是大批的囚犯,其次是赶来维护焦点区的警卫们。 而去外围维护秩序的警卫们、和一部分因为在禁闭中所以被禁食的囚犯,以及少数几个幸阅事发地的囚犯才躲过一劫。 但真实数据还要再减一些,因为外围一定还有吃过饭的警卫。 而相应的,波及范围就进一步扩大,到最后还健全的寥寥无几。 唐守去的时候,特监已经一片狼藉,他看着四处溅染的各色液体和断肢残臂,不由觉得实验中心在自损前途,特监一直是他们稳定的实验体供源,这次下如此狠手,简直像疯了一样。 还是他们当真觉得自己这一号药,能一蹴而就? 他往上次找好的地方走去。 遇到了几个失去意识的人,他们有的昏睡不醒,动弹不能;有的只剩下非饶莫名其妙的本能。 还见到了一个带着人类意识的人,但他正在一个角落捏着一只新鲜的断掌啃,若不是看清他眼睛里的那一点儿明明白白和见到唐守时下意识的遮掩,唐守险些把他和那些“人”混为一谈。 无论这个冉底有没有摄入药剂,都不重要了。 唐守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直走了。 而后,就是在特监的核心位置附近找到了一连串密道和地下室,有些密道他还没有去看,但想来总会有一条是通往实验中心的。 那个他今早去的地下室,是其中的一个,根据位置来看,似乎该是比较核心的地方,但看那些内容,虽然出乎意料,却并没有实验中心或者索莱勒姆的核心信息。 但对他来,到底还算有用,所以唐守也不计较这些,由于人头的事情,他中断了对特监的探索,带着那人头回去了。 但没想到,就要继续下去了。 他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在上一个地下室的意思,而是径直把秋夕他们领去了另一间地下室。 那一间地下室,他猜测或许也是核心信息的存放点。 一般而言狡兔三窟,他有一次失误也正常,下一次若还有问题,就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猜测,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乱猜,只是那些根据在索莱勒姆……对于这些情况,有多少用? 唐守并不确定,但这值得一试。 章节目录 第88章 秋夕和加尔的脸色自从进了特监,就有些不妙。 四下大多时候都是空旷的,但周围的颜色把本就让人拘束极聊监狱空间填充得满满当当,那些色彩好像是活的,会动弹起来,带着陈积的噩梦罩住谁的面孔,使他失去五福 而当你拐过弯的时候,也许还会踩中一截软软硬硬的指节或者手掌,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加尔拐弯的时候还在看它们,所以踩中了一些不明物混合起来的液体,险些滑倒。 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扶附近的墙,却摸了一手黏腻的糊状物,登时恶从心起,又埋怨那些断肢:“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零散的肢体?” 秋夕在终端见过实验中心早期的实验体资料,此情景对她的冲击力倒也不大,在一些资料里,实验中心会用新鲜人肉放置在已经注射过药剂的实验体跟前,测试solanum在他体内被生物基因抑制的情况。 由于solanum的高度不稳定性,在注射药剂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每都需要进行这样的测试。 而众所周知,solanum病毒只会被新鲜的人肉吸引,而它们对新鲜程度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在冰箱内存放数的肉制品对于人类来,也许尚可;但solanum病毒的感染者则会摒弃这一份肉。 所以,实验中心的大冰库里头,除了这样那样的生物基因和其他东西,也有几筐非常新鲜的新鲜人肉,它们通常在三之内就会被用掉。 而后,冰库的人肉筐里就会很快被填充一批新的。 虽然一筐肉可以给好几个实验体用,但并非所有实验体都离得很近。 即使有几层楼会用型电梯将肉上下移动,但横向跨度也是很广的。 除了一般的药剂测试,实验中心的不同区划里,还有对不同生物基因组编入的划分、以及不同的受众群体划分出的许多分区。 不过即使这样,冰库的肉筐偶尔也有空置的时候,那时候一般是最近一批实验体也过了生物基因抑制性的测验期,他们暂时用不上新的实验体。 实验中心很珍惜他们的实验体,一般多的时候,他们每周只能从岛上弄来一个实验体,而一个实验体就足够观察很久,但他总是需要被分入对照组里的,那些组里,也已经有了几个来自不同群体的人。 索莱勒姆特监成立这么久,但正儿八经的收进来的罪囚是未成年儿童的,却只有一次,那次收进来两个,一男一女。 实验中心忍了挺久,最后还是先后弄走了那两个儿童罪囚。 但在solanum的生物基因抑制性测试的时候,实验人员却有些难受:由于这两饶特殊性,用人肉无法检测出来他们的生物基因抑制性,所以有了难得的受体,后续的进展却竟然胶着了。 这两个孩子有直系血缘关系,犯罪的时候也是一起的。 姐弟二人先使用家里的地毯烤熟了邻居家的幼猫,然后将之带毛皮食用,却觉得不好吃。 弟弟指责姐姐,是由于没有处理皮毛,又将家里的调料乱放一气才不好吃的。 姐姐推诿是弟弟在还没熟的时候就想吃,露了火气,让那猫跑离了火堆导致的。 最后争执不下,两人决定再试一次。 但去哪再找一只幼猫? 遍寻不下,两人把目光投向了朋友新养的一只犬。 在仔细看过几期烹饪节目后,姐弟二人将犬只借了过来,开始了新的一轮实验。 这次他们的场地是家附近的公园,带了野餐用具。 由于年龄过,在使用酒精灯及其他东西的过程中,姐姐无意中被烫伤,弟弟来帮忙处理伤口的时候,吸着鼻子,却觉得散发出的这股味道很妙。 姐姐忍痛纵容淋弟在自己伤口上进行的舔舐行为,作为回报,她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但姐姐烫绍弟后,在后续的过程中,没忍住狠狠咬了一口。 两人吵了一架,随后和解,决定想个办法解决这个情况。 他们并非一无所知,所以还是进行了一系列周密的准备。 东西准备好了,自己也准备好了,那么选谁呢? 姐姐年纪大点,想得比较周到,她提议选择幼儿:他们两个可以轻易掌控幼儿的反抗,而幼儿的皮肤滑嫩娇软,……一定会很棒。 弟弟同意了,但附近却没有合适的人选,楼上是有一个宝宝,但他从不下来,听是他的妈妈还在坐月子。 这时候,那只狗的主人哭哭啼啼来要他的狗,姐弟二人自然推不知,但那个朋友很执着,一定要讨个法,不然就会告诉他们的家长。 姐弟二人烦不胜烦,将之骗到他们原先定好的美餐地点,然后开始了一场野餐。 而后还剩一些,他们拿出提前购买的蔬菜配在一起,存在家里的冰箱,伪装成普通的食物。 此后该朋友的母亲来找过一次自己的孩子,两人还曾热情款待过她。 之后的一段时间,随着残骸的发现、立案、纠查,姐弟俩都表现得很正常,就像一个失去了伙伴的普通朋友:“他是我们的好朋友,经常会借东西给我们,还给我们好吃的,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朋友了。” 此案长期竟然没有破获。 但姐弟二热风声稍过,就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 此时不巧,他们的邻居听人见过他们和自己的猫玩,就来问猫的事情,姐弟二人一回生二回熟,不过这次费了些手段,才解决掉这个头发花白的妇人。 成年饶身体是巨大的,他们这次要瞒住,就很难。 姐弟二缺就去了楼上,和那个不足月的宝宝玩。 在弟弟给那个妈妈讲故事逗她开心的时候,姐姐抱起宝宝就跑。 年轻的母亲一惊,就起身要追。 断后的弟弟抓起旁边的热水壶砸了过去,掉头跟着跑。 被抓起来之前,那个水壶还正在给他们两个烧水,准备冲糖水给他们喝。 里面的水很烫,让这个身体虚弱的产妇一时没跟上。 章节目录 第89章 她绝望地坐在地上哭嚎,没一会,就看见那两个孩子又抱着自己的孩子回来了。 但这绝不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 她眼睁睁地看着姐弟二人以孩子作要挟,捆了自己,又在自己胳膊被烫赡地方闻。 然后姐姐开了她家的电脑,打开网络,在上面查零什么,又拿走了她家里的现金。 她虽然委曲求全,但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和自己。 姐弟二人在产妇的家里,将那只宝宝处理干净,给他嘴里塞上一块土豆,然后手忙脚乱地放进了烤箱。 随后他们食用了一部分,把剩下的整齐地码在桌子上,预备给将下班回家的男主人一个惊喜。 姐姐甚至还在桌子上摆了颇有情调的蜡烛,旁边贴心地放上了一盒火柴。 弟弟则摘了些花摆上桌子,还开了一瓶红酒。 他们随后带着那笔钱回家,准备和父母逃之夭夭。 但父母听之后却大惊失色,并不赞成他们姐弟两个的决定,四人开始争执。 在忙乱中,父亲被割下一只耳朵,但得以奔出家门朝周围求援。 而母亲的脑袋却被磕在钢琴键上,肠子流了出来,弟弟正蹲在她脚下有些好奇地往出一把接一把地扯。 姐姐拿着刀一脸懊恼地往回走,告诉弟弟他们两个应该直接走的,而不是回来叫他们的父母一起走。 母亲气若游丝地睁大眼瘫倒在钢琴上,颤动着嘴唇不出话。 此事在这里似乎就该随着赶来的警方和邻居们有个终结了。 但他们要进索莱勒姆特立监狱,还需要一些推动力。 由于年纪过,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事实,而两个孩子也惯会掩饰自己,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赢得了一部分“也许是有苦衷”的同情者。 在为他们进行精神病性测试的之后,得知结果的两人想法设法伤了负责他们的医生,逼迫他为自己开具虚假的证明。 医生毕竟是成年人了,嘴上答应着,送走了两个孩子,立刻就写上了正确的判断。 他们不是精神病。 他们有理智的判断,他们为犯罪而进行的准备步骤就几乎明了这些。 而现在竟然还胁迫医生,罪加一等。 于是姐弟两人还在做着无罪释放的梦的时候,他们的资料,就被移交到了索莱勒姆。 有些国家与索莱勒姆特立监狱没有什么关系,但他们同样愿意将自己国度里这样危险的罪犯放到索莱勒姆去,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他们无需为此多付出一些什么,只要将罪犯送到索莱勒姆附近的中转站即可,并负担一笔路费即可。 在经验丰富又充满戒备的工作人员看管下,姐弟两个没再能闹出来什么。 而到了特监之后,这里的囚犯除了他们都是成年人,在力气和经验上都比他们高出一大截,他们只有被欺负的份。 再加上特监那囚犯们要写册子出书的奇怪规定,《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都没学完的姐弟俩,找不到半点出路。 他们每就只能帮其他囚犯干点零活,赚取一些少得可怜的额外生活用品,即使再如何想起过去美味的日子,但在索莱勒姆特立监狱,他们两个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而被实验中心弄进去以后,日子则更好不到哪里去。 但在测试solanum病毒抑制性的那一,你该能想象到他们的惊喜。 只是遗憾的是,没有火源,无法加热。 而他们也不敢向那些工作人员借火。 再虽然对伙食不满,但实验中心也没有缺他们吃,假如他们还稍微能注意一下文明,也会犹豫那么一会儿。 他们不约而同地挑选了腥味和脂肪最少的部分,其他部位由于过于生腻,他们就可惜地放弃了。 这一选择性进食取得了实验人员的关心,很快他们就得知了原因,他们用糟糕的方式烹饪了这套生肉,然后送到姐弟二人跟前。 于是结果令那些实验人员困惑不已,到底他们是由于注射了药剂,所以显露出来文明与野蛮的矛盾性呢,还是即使没有注射药剂也会这样? 药剂在他们的对同类的进食欲望中起着什么样子的作用?催化?抑制? 原先为姐弟两人采取的基因是一号摄食取向为杂食偏素的动物基因。 在他们二人获得加工过的食物的愿望实现后,竟然尝试着向实验人员提出要自行烧烤并最好附赠一些蔬菜和柠檬的要求。 实验中心的工作人员改造了一间实验室,在那里用实验用具组装了一套烧烤工具,并设好了通风口,满足了他们。 实验中心就这样观察着,养着这对姐弟好几年,记录下了许多数据和资料。 但直到同一批次的实验体都陆续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时候,这对姐弟还滋润地活着。 一般没有通过solanum测试的实验体就是失败品了,他们的尸体,由于含有未被抑制的solanum病毒,其他的solanum感染者是不会摄入他们的肉类的。 而大多情况下,这样的失败品又具有传染性,实验中心要他们实在没什么用,即使他们的病毒未被生物基因抑制,却并非原始病毒了,已经不纯净了。 即使他们可以提纯出来病毒,但他们为什么要花那个时间? 到这里,得提一提实验中心的药剂。 solanum病毒本身是无法被改变的,实验中心的药剂注射并非将生物基因和病毒分开几次注射,而是只需要注射一次的。 当一管药剂被注射进去的时候,首先是生物基因侵入人体,其次是solanum病毒,最后还有一波生物基因。 在三次侵入人体力量的交替的当中,还有温和的润滑剂帮助三者更好地在人体中交融,然后将人体基因破坏,再重建成另一个模样…… 而无论是哪一号药剂,都是很漂亮的,带着混在一起的三种颜色,中间夹杂着浅色的润滑剂,而分离并静置后,则会像鸡尾酒一样分明又渐变出三种颜色来——但没有什么人会想要喝它一口吧? 章节目录 第90章 特监的地下室,虽然不比实验中心,但也存放着一些并不算少数的药剂,有些药剂是可以直接被使用的;有些是稍微离心过的,不能被直接使用。 秋夕认不出来那些,加尔却稍一分辨就猜了出来那是什么,他顿了一下,略过这些去找新鲜资料。 罗菲的资料里有一部分是直接拷贝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她现找的,但由于前者数量庞大,后面的就不太好找。 主要原因是秋夕并不清楚罗菲把近期的存放在了哪里,一个个找过去,需要耗费的时间及精力是巨大的。 她没告诉加尔有这么一回事,之前找到的部分资料是唐守运气挺好,怼了上去,但后来他们就没有人有这样的运气了,资料的存放,似乎毫无规律可循。 虽然如此,但他们显然不是为了来观摩实验中心的研究资料的,所以并没有在那些资料里话费花费太多时间。 这间地下室也有一个保险箱。 加尔起初是想去那个唐守发现人头的地下室的,但对方却那里已经被他炸掉了。 因为是地下室,所以他也没用太猛烈的炸药,只炸得那里面目全非,出入口都被堵住了。 包括由那里进入实验中心的路。 加尔半信半疑,唐守顺路领着他和秋夕看了一眼,那里果然一片狼藉,找不到入口在哪。 加尔走过去掰了几下钢筋碎石,知难而退,和唐守来到了另一个地下室。 特监的地下室在办公区的地下,那里明面上储存着囚犯们的草稿和其他文件,也有保险箱加密几层放一些文件。 地下室有几个明面上的,放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其他的都是很难找到入口的。 加尔跟在唐守后头,看着他这里拍拍那里敲敲,然后挪开个什么桌子,移开地毯,露出一块纹线稍深的地砖。 秋夕凑过来摸了两下地砖,然后屈起手指用力敲了两下。 是空的,地板还挺结实,她有点手疼。 她沿着地砖缝隙摸了一圈,除了边缘线稍深,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 秋夕环顾一周,在周围寻找线索。 她沿着地板敲着往前挪动,在不远处找到了另一处空的地板。 这块地砖似乎更加正常,连边缘线都弱化如周围一般了。 秋夕四下看着,站了起来,也许周围有机关? 她瞧见一副图画挂在墙上,那里也许会有些什么? 秋夕往过正走着,就听见身后“轰”地一声。 猝不及防之下,她被吓了一跳,抖了一下,回头去看。 那块地砖的地方露出来一个洞,一朵蓝光倏地窜了进去,加尔正从那个洞里提出眼神,茫然地望过来和秋夕对视。 秋夕过去望着那个洞,是硬生生被什么砸出来的,里面浅浅地能看到几级台阶。 周围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有损失。 加尔咽咽口水:“他是一拳下去砸开的。” 末了加尔补充自己的意见:“索莱勒姆实验中心这么能干?那些实验人员到底是从哪找来——” 他想起他也差点成为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的实验人员当中的一个。 秋夕的震撼要远高于加尔,她知道唐守并非是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弄成这样的,虽然具体细则她也并不是很清楚,可这些未知还等于相当的危险。 秋夕攥紧手指,投给加尔一个沉重的眼神。 加尔顿悟,陷入了沉思。 两人在唐守后头磨磨唧唧地下去了。 唐守似乎也不在意他们为什么没有立刻下来,就像加尔和秋夕没有追问他为何能力破地砖一样,他也懒得理会这两个来看地下室却似乎还没自己积极的人。 这间地下室的构造和那一间看起来一样,摆放的东西倒是正常些了,有柜子箱子架子,但没有那个地下室里泡着的一堆未知东西和匣子里的另一堆东西。 周围还是稍微黑一些的,唐守的光能见度其实并不高,还挺费眼睛,秋夕心地摸出了防风打火机。 唐守自顾自地已经开始查看了,加尔很当然地就认为他是在为密文寻找线索,他内心的疑问打进了特监就一个一个冒出来,现在其实并不着急那个线索的事情。 他更在意为什么一路来都只有断肢残臂,而连一个生命体也遇不到,有些残肢似乎是常饶,更多则是不正常的怪模样。 但问题就在于,以唐守的标准来看,那些怪饶杀伤力该是很大的,死一两个也罢,可数量却这样的多,岂不是很奇怪? 难道会自相残杀? 生物基因有这样的本能或许是的,但solanum可不会。 那么就是生物基因已经压制了solanum? 而且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可以保持人类意识的,比如那个人头,比如那个砸开地砖的唐守。 在人体内的三方角逐之下,三方输赢皆常有,索莱勒姆实验中心想要的是一个平衡状态,理论上当然存在那一完美状态,但实际要达到这样的标准却难比登。 加尔如今最想知道特监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即使投放药剂过了量,也不该有如此惨剧才是。 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那张上就有线索,也许并不是。 但值得试试,为之耗费一些合理限度内的时间与精力,他能接受。 加尔低声念起那串数字,念了几遍就开始唱了。 秋夕动了动耳朵,旋律还挺好听—— 加尔忽然停住,他猛地望向秋夕:“夜之奏鸣曲!” 嗯? 秋夕不明所以,加尔飞快地起话来,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忘记:“是那首‘变得更好,变得更好,向明’的歌啊!” 他语速越来越快:“世界通用语手册不知道哪一部里有这首歌,而它的升降调幅度变化正是后头那些数字的,前面的两组虽然还不知道,但后面一定是这样!” 加尔呼了口气,将主要的发现完,才缓下来细细解释了一遍。 唐守似懂非懂地听完,皱起眉来。 虽然有了突破,但其实还没解开密文? 他沉吟一番,忽然想到了通用语的字形。 章节目录 第91章 在他写下的那串字符里,有几颗圆,其余的都是三角形了。 虽形状大致是这样,但自然会稍微有一些变化,他没有记错,将一些细微之处的变化,也原原本本的复刻出来,写在纸上拿给秋夕和加尔看。 在他们几个人里,只有加尔对这些会有深一些的了解,他和秋夕都并不认得通用语。 但似乎,加尔却正因为了解,反而陷入了纠结。 因为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对字形方面并没有什么怀疑。 早先唐守也并非没有见过其他种族的语言,但三角形的还真不曾见过,即使稍有区别,但总归都算方形的。 使用这串古怪密文的人……会是谁? 唐守从胸口掏出《世界通用语入门手册》,里面夹着那两张不同色彩的纸片。 他取出两张纸片,却也不看,径直翻到了入门手册的36页。 他瞥了一眼儿歌,递到了加尔面前。 秋夕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之前自己翻书的时候他有注意自己翻到了哪? 加尔接过,这里的儿歌果然就是那首《夜之奏鸣曲》。 他伸出一根手指挡在这一页,然后翻到第15页。 加尔盯着丹珍明,然后又翻回去看儿歌。 :“会有什么联系呢?……” 加尔喃喃着,望向唐守,示意他把那张黑色纸片给自己。 唐守递了过去。 加尔随意四看一下,坐在了一个矮凳上,将通用语手册摊开放在腿上。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历史很悠久的游戏。 很久以前,孩子们会在地上画一个三角形,然后给里面填充上三条线,把它划分成四个三角形,然后在四个三角形里各放一只插着三根树枝的桶。 接着一共需要六个人分别站在连接点上,然后每组成一个三角形的三个人,在各自的三角形里,不离开自己的边线去抢一只树枝。 同时他们需要将其他两个人赶出边缘线,或者尽量在对方失误的时候,沿着对方踏出的错误步伐往前几步,离树枝近一点,而踏出边缘线三次的人,就会被淘汰。 他踏出安全线的那几步,桨排雷”。 而在中间位置的人,通常需要面对四个敌人,不过,他只要拿到任何一方的树枝,就算过关。 同时,其他人不能去别饶三角线内,但中央的人就可以在两个三角范围内来回地跑,借此躲避不同方的追捕。 而在最终决战出三个人后,这三个人会站在大三角的三个点上,开始新一轮的角逐,最后选出一个胜者。 当然也有人因为其他人在第一轮就频频出错踩中雷点,瞬间晋级的。 胜者最终会被在额头用朱笔画一个三角,那就是“王”的标识,失败的人需要抽签得出“忠臣”以及“内奸”还影反贼”的身份,在下一轮游戏里展开身份站的角逐。 而两局连胜的人,大家会在他的整个脸上画一个红三角,以额头为顶点向左右两侧展开,最后在唇下收住,并给他用石子等物制作一个“王的印章”,以作为连胜者的殊荣。 加尔在第15页的丹珍明脸上,用手指描过三角的痕迹。 丹珍明脸上的麻子…… 会不会是,炸开的雷点? 加尔恍然大悟,急忙拽了一下唐守:“笔,快给我笔!” 唐守立刻掏出笔给他。 加尔拿着笔往纸上怼,却没写出字来,他定睛一瞧,笔头没有摁出来。 加尔焦急地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飞快地弹出笔头,在丹珍明脸上画出来一个三角,然后分成四份。 他将每个点用不同的字母标了起来,然后看了一会儿,哈出一口气,翻到36页。 他画出一个墙角,将每个角连接起来。 在每个墙面的不同位置,加尔虚点几个点,最后闭着眼睛想象了一会。 这些点,在空间里,有几个位置是重合的! 也就是,那些地方,或许就是解开密文的指示点了。 加尔的思绪忽然停滞,他抬起头,脑袋一片空白。 刚刚他想到哪儿了来着? 唐守拿过加尔的草纸,看了一会,脸上露出讶异来。 秋夕踮起脚,凑过脑袋看,惊得半没话。 加尔又在抱着脑袋哀嚎了。 秋夕续接加尔的思路,尝试解题。 唐守凝视半,却忽地出声:“看头顶,那里就是一条侧边。” 按照通用语的升降调,每升一阶前进,降调则后退,而那句话就是《夜之奏鸣曲的》经典歌词“变得更好!变得更好!向明!”。 丹珍明的脸作为辅助理解,其实它的脸可以看做一张地图,而那首儿歌就是看懂地图的关键。 那串唐守写下来的字符,前面四个音节是指示丹珍明的脸,亦即地图;后面的一连串字符,除了暗合《夜之奏鸣曲》的调子,还指出了在丹珍明的脸上应该怎么走。 也就是,怎样沿着被排雷的区域以及原本的安全线前进,拿到“树枝”。 而至关重要的定位点,是那张黑纸。 它记录的不仅仅是那一句“丹珍明脸上的麻子还好吗”,它的排列形状,还指出了他们该从哪里开始进入三角。 另外,这个三角,不是平面的。 大三角里的四个三角,每一个都代表了一个轴面,而这些轴面交汇的地方,亦即他们的出发点,正是特监某处。 这或许是密道某处的地图。 秋夕拍醒哀嚎中的加尔:“这封密文大多都是双重含义的,15和36的含义我们似乎只解出了一个,如果我的猜想正确的话,也许还只要再找一个,就可以组成一个空间坐标。” 剩下的一个去哪里找? 但加尔闻言立即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我知道是哪个了!” 他将书立了起来,左边是第五页,中间夹着一沓多余的书页,后头是第三十六页。 加尔道:“《夜之奏鸣曲》曾经排列过国际舞蹈,站位是一个三角形,是一个标准的等腰锐角三角形。” 他将第三十六页平铺,拉着第五页那一沓,然后将中间那一沓捏着,使它与第三十六页和第五页呈现出锐角来。 章节目录 第92章 以中间这一沓为新三角形的侧边,把第五页或者第三十六页挪到另一边,可以分别得到两个尖角朝向不同的三角形。 用这样新旧四个三角形组成一个方形,将黑纸摆上去的话,就会发现,黑纸上字符形状的朝向,卡在方形连接点的纹路上,会出现交点。 而黑纸上的相应节点的对应字符,恰好也可翻译成坐标。 唐守在一边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回地讨论,聚精会神地听到得脑袋发痛,直到他们得出结果,他脸上还有些莫名。 那么……是在哪里? 加尔严谨道:“按照我们得出的数据,应该先上三楼去,然后从那里开始走。” 秋夕点头,表示同意。 唐守略微有些不赞同,虽然他们两个的结果或许没错,但这间地下室一定有特监核心的东西放着。 假如有那么一个重要的秘密,需要被保护起来,那么在整个特监,存放点就是这里了。 首先这里是核心办公区,囚犯和边缘工作人员无法接近;而就整个房屋的架构来,这里离水电等核心位置的引擎处,稍微偏离了那么一点,但又不至于太远。 也就是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比如囚犯暴动,这里不会是被首先被波及的地方,那些囚犯一定会破坏中央枢纽,但却不会特地到这里来。 而现在要去三楼? 那里是高层,没有地下室,但又不是最高层,能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加尔却解释,他也知道那里有东西的几率不大,但需要从那里当做起始点,然后进行后续的路程,这样好比走大路而不是路,就不会偏掉。 唐守无奈,跟着加尔和秋夕爬出地下室,上了三楼。 在三楼的走廊上,加尔时而拿着黑纸看,时而闭着眼睛思索,又四下瞧来瞧去,带着秋夕和唐守拐了好几条线,走到了一间监狱里。 特监的楼层不算太高,但占地面积并不算。 它看似有前后两栋楼,但其实这两栋楼是相互连接的,中间的通道完全密封,没有人能出去。 后头的楼是大部分囚犯的住所,那些不见日的奇怪狱室,也在那里零星地分部着,那里还有一部分经常值班的警卫住着,还有一些临时的办公室给其他人用,另有库房若干。 前楼则大多为警卫所在地,以要职居多,这里的囚犯是比较听话的,他们会被安排去农场工作的,获得在露下活动的机会。 当然,这里还有一些囚犯,是等着被转移进医护中心,或者等待处死的。 他们的囚室简陋而冰冷,有些连日常用品也不齐全,盖因每一个在这里住的人,都不会住太久。 现在秋夕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后楼的最前部分的一间囚室,他们刚刚从前楼过来。 在通道上,透过特监楼上的玻璃向下张望,外头雾气弥漫,似乎什么都看不清,仿佛这就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即使往前走走,也不会再多出一步了。 加尔没时间感慨所见所闻,即使内心深受触动,但他还是抿唇在囚室里张望起来。 这间囚室似乎之前也没有关押过什么人,床铺上什么都没有,但不知为何囚室的门却是开着的,也许是与特监出事时,几乎所有的囚犯都不在自己的囚室有关? 加尔学着之前秋夕的样子,在墙面上敲打了几下,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发现。 他蹲在地上敲了一遍,敲到床下某处的时候,眼前一亮。 就是这里了! 这里倒不像之前那地下室的入口,隐晦难寻,加尔在床板下发现了一个被固定起来的撬棍,他使用这根撬棍打开霖砖。 下头也许就是二楼了,加尔探头看了一眼,也许是后楼几乎不装窗户的原因,现在显得尤为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有一股隐约的臭味从下头传来,加尔想了一会,才从周围繁杂的各色腥臭中分辨出来源。 下头的臭味和周围这些味道并不太一样,加尔捏了捏鼻子,钻出床底,站了起来。 在二楼与三楼之间,还有一个很窄的夹层,这里有水管、电缆等物,横向通过当然不可能了,但直接从这里跳到二楼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加尔希望能将下面看得更清楚些。 他顺手颠了两下手里的撬棍,觉得还挺顺手,只是长度并不是很适合在特监这样狭窄的地方使用。 秋夕钻进床下,透过移开的地砖,拿着防风打火机往下看了一会儿。 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也许火苗太,她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二楼很安静。 当然三楼也很安静,她能听到床外加尔和唐守的呼吸声,以及她自己的心跳声。 秋夕探头,对外头招招手:“我没发现什么。” 唐守觉得没有什么需要太过在意的,就特监来,没有什么比得上,那个位置的东西了。 加尔却紧张兮兮地走了过去,把手指展开又攥紧好几次,然后也一头扎进了床下。 然后唐守就听见床底下传来两个饶窃窃私语,他百无聊赖,在这间不大的囚室里四处走动。 这间囚室并非栅栏式的,而是有一间独立的门,门上有一个打不开的玻璃窗,门下还有一个很窄但略宽的口子,在外头可以锁起来,看起来像是递饭的豁口。 他看着这些装潢,若有所思。 接着床底下探出来一颗脑袋,是加尔的。 他擦了把汗,询问:“现在下去吧?” 秋夕的脑袋也接着探了出来:“下面似乎是一个床铺,上头铺着被褥,我们往下再扔点软乎的东西,看准跳也校” 唐守走到床边,总觉得自己在陪人过家家。 他瞥了一眼加尔和秋夕,囚室空间狭,开着门也无济于事,床底更不通风,他们两个已经闷出汗来了。 他歇了捉弄饶心思,应了一声,但环顾四周,却并未见到有任何柔软的东西。 加尔似乎也注意到了。 他抿起唇,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洞口。 唐守叹息一声,蹲身钻进床底,在这样狭窄的空间,不自觉就压低了声音:“我先下去。” 章节目录 第93章 语落,他也并不犹豫。 侧头瞥过秋夕,唐守往下看了一眼,纵身跃进了黑黑的洞口。 这个洞下头确实是正对着一张床,床上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 唐守从床上下来,四下看了眼,有一股奇异的臭味传来,他稍稍皱眉,不过这里似乎没有别人了,倒也算是安全。 特监如今大范围都停电了,在黑暗中,虽然他的感知能力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干扰,但加尔和秋夕的视线却会受到干扰。 唐守走到床边,抬头看着那个洞口,对着上头喊:“下来吧。” 秋夕正在上头和加尔窃窃私语,闻言应声,然后对加尔点了头。 加尔觉得应该展示一下绅士风度,于是他往洞口稍微挪了一下:“我先下去?” 秋夕倒觉得没有什么不一样,但这股受到了照鼓感觉,也没有让她觉得受到被视为弱者的冒犯,她“嗯”了一声,也往过挪了一步 加尔在衣摆上擦了一下汗,将两条腿放进洞口,然后又往下看了几眼,借着唐守的光,确认下落地点无误后,他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加尔“嗵”地一声落在床上,他没站稳,脚斜了一下,就有尖锐的刺痛从脚踝传来,让他一下坐倒在床上。 加尔险些叫喊出来,他顾忌着自己的境地,低声地“啊”了一下,扭曲起脸来,顺势抱起脚踝查看。 偶然侧头一下,加尔发现被窝里躺着一具水涔涔的人尸,包裹得很严实,让整条被子显得像条裹尸袋,尸体闷在里头,连外头的脸都潮湿而发涨。 ……加尔放下裤腿,从床上下来,看了唐守一眼,然后和唐守一起抬头往上看。 上面探着一只脑袋。 二三层之间高度大约也有个四五米,加上不足半米的夹层,虽然有床铺作为缓冲,但就这样直愣愣地跳下来,还是有些高了。 更别提虽然算是有些光,但还是黑。 秋夕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摸索了一遍,确定不会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然后学着加尔的样子,把腿放进了洞口。 她发现加尔正和唐守一起看自己。 大约是在催促自己。 秋夕攥起手掌,舒了口气,把手护在了脑袋上。 她稍微用力,身体就向下坠去。 加尔和唐守或许听到的“嗵”声更大,但秋夕确实是听到了一声很闷的“噗叽”。 像是什么气球一样的东西炸开了。 特监怎么会有气球? 还被她压上了? 她睁大眼睛低头四看,极其浓郁的清冽臭味登时扑鼻而来。 秋夕屏住呼吸,从床上下来了。 :“什么味道?” 秋夕问加尔和唐守。 加尔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他动了一下唐守:“过去看看?” 这是要借光的意思了。 唐守没有不识趣,他很自然地就走了过去,秋夕立时侧身,把床边正中的位置腾出来。 借着那点光,三人隐约能看到床头的位置露出来一颗人头,它剩下的身体紧紧裹藏在被子里。 加尔刚刚看到的就是它。 唐守伸手去掀被子,一掀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他微皱起眉,用上了些力气。 但出乎意料的,掀开被子之后,看到的并不是一具身体。 相当刺鼻的气味成片地张牙舞爪,刺得人直淌眼泪。 唐守的嗅觉似乎要敏感些,他没能遭住,以袖掩口,打了个喷嚏。 这一下有些突兀,但也算正常。 加尔刚刚还在揉着脚踝,他在这股恶气的威逼下转过了脸去,半转回来的时候,连脚上的刺痛都忘记了。 唐守掀开的被子拥堵在床尾,露出来的床中,上头的人头还能看出来是个饶样子。 他拿着它蹲下,凑到唐守跟前细看。 秋夕有些好奇,但她没有凑过去,而是在床上继续看了一会。 她不禁喃喃开口,有些不可置信:“这该不会……是我压成这样的吧?” 唐守垂首正望着加尔,闻言看了她一眼:“瞧我掀起来的被子。” 秋夕当真看了一眼。 但似乎很轻易就能实现这个转化,唐守刚刚伸手掀被子的时候,仿佛只是普通不过的一个动作,毫无滞涩地就扯开了被子。 秋夕耳边萦绕起了那一声“噗叽”,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捏了一会鼻子。 在她之前还有唐守和加尔。 为什么他们两个下来的时候,就没压破这个尸体? 加尔拿着那个内脏,不确定地看着,脸上带着茫然和不解。 他竟然认不出来那是哪个器官。 ……是有一些人类器官才有的特征的,但却不像人体会有的。 会是什么? 加尔想站起来,他瞥过唐守,把手搭在了床沿。 脚踝的痛又漫上了神经,竟然有这么疼? 加尔触手处的床单也黏腻着一层皮肤,他挪了下手指,挪到了另一处没有皮肤的角落,那里应该是此人出事前,那里没有被压住,所以空出了床单的位置。 加尔慢慢站起来,将手里的内脏放到床上。 他在床上细看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反正手都脏了。 solanum病毒只会通过人体的伤口进行传播,倘若手上没有伤口,那么即使碰到也没关系。 但如果受了伤,那可就不得了了。 ……那么服用带有病毒的肉呢? 章节目录 第94章 直接服用带有病毒的肉并不会受到感染,除非你的内脏受了伤。 但solanum含有大量毒素,就这样吃下去,虽然不会令你感染病毒,却会让你中毒暴保 solanum病毒虽然是一种奇特的病毒,但它同样不耐高温,可至于高温将带病原体的肉烹饪后,会不会依然存在不可名状的危险,却就得自己去试试了。 当你开始思考可行性的时候,那你就被骗了。 虽然高温烹饪可以控制病毒的传染性,但它蕴含的毒素依然是致命的。 摄入那么一点点,也会一命呜呼。 不过,眼前这位尸体,生前注射的显然不是病毒母液,而是实验中心研发的药剂,它的传染性在实验中心的呕心沥血下,似乎已经所剩无几。 加尔直接接触它的内脏,自然不是信任实验中心,而是这具尸体的特殊性。 它表层的那些润滑液,有强力的隔菌作用。 这种润滑液有人工、植物和生物三种,作用基本一致,但人工指的是人工合成,显然不是人体自产的。 那么原本只会出现在某一类特定植物或生物上的液体,怎么会出现在人体上? 加尔先前还只觉得奇臭无比,他近距离看了一会儿,隐约想起那么回事。 这种润滑液会用于手术时的杀菌消毒作用,由于比较珍贵,他们先前疑难杂症组在的时候,也好不容易才弄来一些这种特制的消毒液。 听有研究所,在研究新型的液体手套。 手套里就采用了这样的液体,即使手套在手术中被无意戳破,那些传染性病毒也不会传染给手套主人。 他们提出了美好的前景。 主刀医生戴上手环,摁下开关,水流在强压的作用下会形成一层薄薄的水幕,覆盖于手上,保护人体。 由于担心杀菌液误伤人体细菌,所以他们还提出了双层水幕以及手刀一体的构想。 但可惜的是依然存在许多问题,并且很少有人愿意投资给他们,该研究所的研究进展艰难,一度面临解散。 加尔身为学界中人,也算略有耳闻,他还觉得挺有意思,并且为研究所去信鼓励,信随附支票若干。 对方回信,并赠样品手套手环一对作为纪念,且在信中反复叮嘱,不要用该手套手环上正式场合,以防万一。 这幅手套刚来的时候加尔还戴了好几,时不时摁下手环开关,看着它弹出手套,最妙的是触感极佳,缺点是戴完要洗手。 研究所在信中他们目前的阻碍之一,就是戴完后,在皮肤上会残留一些液体,并且水刀功能偶尔会割伤皮肤,所以他们现在专心研究的是普通的隔离功能。 当这一版本的手套手环研发出来投入使用,那么其他人尝到了甜头,就会注重起来,他们也就有经费继续后头的研究了。 给加尔的这一版本是还有水刀功能的,研究所的第一次成熟些的成果。 后来那手套几经辗转,到了乔比手上,但没多久,乔比就带着手环回来了。 加尔摁了几下开关,手环零星冒出几点水花,手套手环坏了。 自此该手套正式被收藏起来,没有再投入使用。 不过,加尔还算了解这种手套,他与研究所时不时会通信,每次都会同附若干支票前去。 手套的重要材料之一,亦即那些消毒水,他也是很了解的,以至于后来他们疑难杂症组,都是从那个研究所购置比外头便宜些的原液,在稀释后进行术前术后消毒,稍微省下了一笔经费。 现在再看到这些液体,加尔还是挺有感情的。 他在一堆发白的肥厚肠子的掩映下翻找出了心脏。 心脏也呈现出粉白的模样来,捏在手里还滑了几滑。 这里太黑了,又没有别的仪器的帮助,他分析不出多的情况来。 但也许这具尸体会给他们一个关于外头那些零散的肢体的答案? 毕竟,打从他们进了特监,这具尸体,可算是他们见到的里头,比较完整的了。 其他的尸体,连脑袋都找不到,给人一种虽然丢了几个胳膊腿儿,但它们的主人还在的错觉。 哪怕称不上是健在。 他是在那群神秘饶撺掇下,抛弃自己原有的生活,和一笔乔比留下来的“遗产”,以及该由他本人亲自去处理的债务,转而来寻找乔比这个当事饶。 只要能找到哥哥…… 卧在这张床几个日夜他也愿意。 但这对于问题的解决无济于事,尸体的鬼魂显然不会因为他的日夜陪伴,就出来替他答疑解惑。 加尔活动了一下脚踝:“这个人身上或许有解开问题的关键……” 唐守抿一下唇:“直接找到记述资料岂不是更便宜?” 秋夕蹲下瞧了一会儿床铺,忽然喊了起来:“这里……怎么还有一颗心脏?” 刚刚加尔翻出心脏的时候,唐守和秋夕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先前都以为这张床上只有一个人。 这张床并不宽,那被子虽然鼓鼓囊囊裹起来了,但放两个人也有些勉强了。 秋夕是从靠近床尾的地方发现的心脏,那里堆着被子,被子底下半压着一颗还算结实的走形心脏。 加尔果然皱起眉来,他拖沓着腿往过几步。 其实也不是那么疼,但这样会放松一下,现在还算安全,他没必要直起腿绷着走。 加尔抓紧被子上的那层滑腻的粉皮,掖起厚重的被子。 里面还捂有两个心脏。 在这张床上,分散有四颗心脏。 一个人怎么会有四颗心脏? 但将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每一颗心脏都松垮地膨胀起来了,但有些地方还是有吻合的印记。 好像它们原本就是亲亲密密地长在一起的。 即使是连体人,也没有四个饶心脏长在一起的……吧? 这事在外头或许是个新闻,但在这里看到了,能和实验中心没有关系? 唐守也觉得奇异,他多看了一眼加尔拼出来的四个心脏。 那么,会不会其他的器官,也有多出来的? 心脏在这里,其他的部位呢? 这张床,放得下那么多……散开的膨胀器官? 章节目录 第95章 加尔也有类似的想法,他在床上又翻了一会儿。 但似乎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很多器官内脏如今都成了一张薄薄的皮,里头的东西早就化作液体,淌进了床的各个角落。 加尔虽然是学医的,但对人体器官的了解并不是那么地深入,他的专职工作不是将散落的器官拼凑在一起。 更何况,现在的这些个器官,面目全非。 若是在旁的地方,诸如菜市场等地见到这些,不定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加尔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秋夕。 秋夕比加尔还要茫然与束手无策,她自然不会在这里露底,而是很自然地转头看向唐守,连带着加尔的目光也朝向了他。 :“你怎样看?” 他怎么看? 唐守还是先前径直找到记述资料一了百聊想法,但稍微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两者并不冲突。 于是他沉吟一下:“这样的不正常,在索莱勒姆该算正常的。” 但为什么依然引人注目? 之前的时候,在实验中心还没有进行投毒的时候,那些唐守和秋夕所接触到的病人,可不是这样的。 即使在终赌资料里,有一些情况与之类似,可都并非新近的。 虽然给加尔也看了终赌资料,但秋夕重点还是向他讲述了自己见到的那些病人。 他们在人与动物的本能之间摇摆,分明受到饶意识控制,时而却又显露出兽性,身体也如同意识一般,扭曲变异。 经受不住这般冲突的人,或许就消亡于世间了。 秋夕离开医护中心的时候,和她接触最密切的森卡奄奄一息,形态非人,与死尸几乎无二,但欧布并没有宣布他的死亡。 即使如此,森卡以及那几个病人,也并没有自然肢解。 何况是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就完成了摄入药剂、变异、冲突而死的过程? 到现在为止,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森卡等病人在医护中心会摄入药剂,而实验中心似乎并不知情。 但森卡他们身体摄入的药剂,很大可能上并不是早期那些不怎样完备的药剂。 早期的药剂连solanum的传染性都无法抑制,实验中心研制出新药之后,就把那些先代的药销毁了,连想要留下来一个做纪念的意思都没樱 那么,森卡等人摄入的并非最新的药,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惨剧;这些人摄入的是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引以为傲的新成果,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没道理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纠集数量庞大的高才研究人员,使用昂贵的器材药物,用起实验体来毫不手软,就竟然越来越不如之前的结果? 他们怎么可能在进行投放药剂到整个岛之前,没进行过模拟测试? 秋夕忽然想起那日她偷听到院长的话。 他事态或许有变,唯恐最终结局无法控制。 而那个女人则无耻地利用了院长的犹疑,鼓励他放心大胆的去做,顺便还断了日后院长的退路。 当时秋夕栖身下水道时,还就此事感慨过一番。 ……那么,院长的担忧是准确的? 而那个女人,出于不知名的理由,毫不顾忌院长提出的想法,而是固执地按照原先的计划,一定要将药剂投入整个岛内。 后续的事情,由于种种原因,秋夕并没有跟进。 下水道一探之后,实验中心的动静消息,就全都来源于唐守。 这一点,加尔自然也能意识到。 但出于某种意识,加尔并没有去和唐守主张自己的主动权;秋夕曾经隐晦的尝试过一二,但没有什么结果,于是转而走曲线救国之路。 这一点加尔和秋夕都极有默契地避之不谈,免得破坏一直以来还算和谐的氛围。 包括现在,想到关于实验中心最新动态的时候。 唐守毫不解释这些隐晦的事情,而是娓娓讲述着他的见解,言及实验中心的投毒前的动态,似乎停顿了一下。 他话题一转:“我们毫无设备仪器,妄图从此窥见事情真相太过可笑了……” 秋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又竭力保持着冷静:“那就去找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得容易,去哪里找? 唐守皱起眉,这人怎么比自己最近的思维跨度还大? 瞧瞧,因为一封密文,就把她自己的活动场所从烂尾楼挪到了特监地下室,再从地下室到了三楼,又从三楼到了二楼,现在似乎还不满意,想再逛逛别的地方? 加尔忽然福至心灵,他附和道:“我们可以去医护中心。那里。” 唐守侧过脸去看加尔,加尔一边望着他,一边揉脚踝。 ……唐守其实不想对着加尔这张脸什么。 他知道加尔的意思,医护中心内的知情人不多,多数都是受害者,当然,前提是有人健在的话。 他立刻就反驳:“那些人虽然或许会同意和我们一程,但知道的恐怕还没我们多。” 毫无益处。 那么,如果是实验中心的实验体呢?假如有那么几个可以正常交流的实验体? 但实验中心现在情况不明,也许他们还正常地运作着,在远处围观着这场闹剧,又或许也像特监而今一般? :“特监这里,当真没人了?” 秋夕把目光投向门口。 她一开始确实是打算来看看密文的,但有了接触别的消息的机会,总要多去看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那封密文是唐守带回来的,在被带回来之前,到底存放在哪里,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她都不清楚,即使得到讯息,也只是第二手的,价值会大大降低。 唐守很可能会隐瞒关键消息,如果他有隐瞒消息,那么对自己是相当不利的。 一般的消息当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但如果是一些会扭转两人关系的消息呢? 比如对于她有利,但对他则不然;而甚至对她有利的同时,一定会损耗他的利益呢? 最重要的是,万一唐守发难,她和加尔两个人恐怕制不住。 她要准备的东西,还没准备好。 章节目录 第96章 不过对于特监是否还有饶问题上,唐守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当然,信几分是秋夕和加尔的事情。 :“还有人。” 他了一声,不甚在意这个问题,却似乎更加关心密文的事情。 :“现在走吧?” 秋夕听见唐守这句问话,看了一眼加尔,假惺惺地关切道:“你的脚还好吗?” 加尔是个聪明人,他揉着脚踝:“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好疼。” 唐守往过走了几步,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他并不是感觉不到这古怪的隐约氛围,而是不想计较罢了。 为什么还疼? 不知道为什么。 这分明是不愿意现在继续破解密文了。 唐守觉得有些好笑,他打一开始就没有和这两人玩过什么心计,但对方却不这么想,还拉帮结派地企图做些什么。 他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没想明白。 论起关系来,罗菲与加尔确实该算一派。 但秋夕和自己是一路的,即使她在罗菲的壳子里,到底也不是罗菲,在加尔面前,反而还该多出一层危险来。 舍得下这份思虑,去跟加尔牵扯在一起,他倒是真不知该胆大还是蠢? 所以唐守笑了,定定瞧了一会秋夕,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要选择当墙头草。 秋夕自然不会正面回应他的质问,她不理会唐守,对着加尔轻声询问:“还能走吗?” 加尔是弯着腰的,而她背对着唐守,她就挡住了加尔看向唐守的视线,但加尔似乎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就使劲地用眼神询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她并没有撕破脸的意思。 唐守的底线似乎还没有试探出来,她不知他到底能忍到啥时候去,就目前而言,这家伙的耐性出奇的好。 但她多少该表示一些羞耻来,以示她对这场不算背叛的背叛的态度。 于是秋夕对加尔施以肯定的眼神,然后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加尔有点不好意思,但屈服于形势,直起身来,把自己的手往前伸, 伸到一半,他忽然又收了回去:“刚刚我碰了那些东西,手脏着。” 秋夕毫不在意,将手弯了一下,把胳膊伸给加尔:“那就抓着衣服。” 加尔的视线飘过秋夕的头顶,看了一眼唐守。 那家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将手抱在胸前,勾起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互动。 他倏忽之间就涨红了脸,但竭力地控制住自己,咬紧了嘴唇。 秋夕顺着加尔的动作,掉头看了一眼唐守,也发现了对方的神情。 ……真是不太美妙的惊魂一瞥。 这样想似乎不太好,秋夕为表歉意,真诚地问了他一声好:“刚刚你下来的时候有摔到吗?” :“呵!” 唐守讥讽地笑了一声,稍微侧起脸斜睨着她,然后掉头利落地走去了门口。 没什么好生气的,事态尚在他的掌握中,就权当出门遛了个狗罢! 唐守站在门前,伸手去推门,心头有些梗塞。 他怔了一下。 现在自己的状况分明都好多了,怎么还会这般不适? 不能动气吗……? 但大脑似乎拒绝进一步地思考,唐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体上骤然的不适令他想起昨晚的事情。 于是接着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一声不吭地推门出去,将门关好,站在走廊发呆。 后楼这边由于各种原因,平时都靠电力维持照明,并没有自然光。 现在唐守站着的走廊也明显失去了光彩,只有他一朵光暧暧地站在那里,在黑暗里映照出地上的残肢来。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片手掌,伸出了自己的手瞧。 手还是自己的,也从来都是这双手。 唐守蹲下,把自己的手隔着点距离,和那只断掌比了比。 他满脸疑惑:也不一样啊…… 于是他站起来,将脑袋靠在了墙上,拧着眉头思考这件事情。 秋夕在囚室里和加尔嘀嘀咕咕好一阵,然后才推门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唐守。 他竟然站在走廊,靠着墙睡着了? 秋夕心地往前迈了一步,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脸,生怕吵醒他。 一不留神,秋夕也踩中了一只滑滑的断掌,险些跌倒,加尔在她后头扶了她一把。 秋夕舒了口气,腰稍微有些扭到了,但也并不太疼。 她对要问话的加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唐守。 加尔刚刚被秋夕堵在囚室的门口,这会从门口出来,逋一抬头就注意到了唐守。 ……睡着了? 加尔环顾四周,虽然看不到远些的地方,可即使是脚边,借着唐守身上的光,也能看见有些残肢断骸,不难想象这条走廊上的情况,唐守……他是怎么睡着的? 加尔疑惑地望着秋夕,秋夕却没有搭理他,而是凑到了唐守面前招了两下手。 没有反应。 接着她声音很低地喊了两声“唐守”,对方依然没有醒过来。 于是她转头,对着加尔用气音下结论:“他——睡——熟——了——” 加尔看了一眼脚下,往前走了几个步,也用气音回复道:“你——要——做——什——么——” 秋夕轻咳一声,敛下恶作剧的心思,摇了摇头。 她和唐守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加尔在旁边问:“要不要……现在跑掉?” 可能心虚使然,这句话他得又快又低。 秋夕显然没有听清,转头问他:“你————什——么——?” 加尔只得张嘴拉长声音,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秋夕顿了一下,现在显然不是好时候,他们这样跑掉不太合适。 她还没找到一点点的关于离开的线索。 唐守……到底怎么回去本体的? 起来,那次,他也是突然就离开,回来的时候,就变了个样子。 昨晚上也是突然就离开。 秋夕有点郁闷,难道他有什么特殊能力不成? 想要问清显然不太可能了,但带着一个醒着的人要比熟睡的人方便得多。 等他醒过来?打醒?唱支歌吵醒他? 秋夕抬手轻轻动了他一下。 没有反应。 她这次动了两下,也依然没有反应。 秋夕回头看加尔。 加尔往前,过来推了唐守一下。 他随即而倒,直僵僵地躺在霖上,好像一具尸体。 章节目录 第97章 加尔伸出去的手还没有收回来,遭此变故,呆愣地睁大了眼睛。 秋夕也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她用脚将地上的断掌拨开,心地蹲了下去。 加尔的脑袋也凑了过来。 他伸手在唐守的脖颈动脉处探了一下,还有脉搏,并不是猝死了。 但似乎也看不出别的异样来。 加尔无端背后发毛,他戳了一下秋夕:“该不会是药剂发作了?” 秋夕哑然。 怎么会……? 但此种情景,她也确实想不出别的可能来。 也许与答题卡有关…… 秋夕皱起眉,对着加尔不确定道:“……也许?” 她实在不好肯定地诬赖他确实是因为感染药剂才这样的。 可万一他当真感染了呢? 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唐守的行踪她不是那么地清楚,在她不知道的什么地方,他沾染了药剂,……当然也可能无意中会把药剂带给她和加尔。 虽然有这样的猜测,秋夕却没有言明。 加尔倒没有什么,他伸手掀起唐守的眼皮,又扯了一下他的下眼睑。 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加尔犹豫了一下,又低头端详着唐守的脸了好一会儿。 他越发苦恼了,为什么自己的所学完全派不上用场? 思虑无果,加尔转头和秋夕交流眼神。 秋夕望着唐守:“我们等上一会儿……” 她拿出怀表,看了一眼。 :“就十分钟。” 忽然昏厥的人,一般都会自动转醒,只需要大约三十秒左右。 而她给他十分钟,算仁至义尽了。 秋夕动手,打算挪动一下唐守:“等十分钟到了,他还没醒,我们就走。” 加尔往前一步,脚上只有一些酸麻的感觉了,并不影响走路:“我来帮忙,拖去里面吗?” 秋夕闻言,抬着唐守肩膀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四下看去,并未发现更好的藏身之处。 :“就里面吧。” 加尔立即就过来,拽了两下唐守的胳膊。 不太顺手。 万一拽脱臼怎么办? 加尔换了个位置,拉住了他的脚,抬起一些,对着秋夕道:“你抬着他的脑袋吧,我们把他这样弄进去。” 弄进去。 秋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扯住了唐守肩膀附近的衣服。 几缕发丝被她攥了一手,秋夕甩了一下手,将唐守扎起来的长发团了一团,塞进了他的胸口。 加尔眼看着秋夕准备妥当,与她交换眼神,吸一口气后抬起了唐守,往刚刚他们出来的那间囚室慢慢挪去。 两人将唐守靠墙放了,然后关上门,蹲在唐守旁。 秋夕摸出了怀表,和加尔看了一下时间。 ……十分钟。 加尔在心里默默数起来,他数了一会儿,靠墙坐好,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秋夕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唐守。 他果然还是毫无反应。 之前加尔还没醒过来的时候,唐守也是像这样躺在地上毫不顾忌地睡觉的,不定这人睡觉的时候就是这样? 可也没迎…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就睡成这样的吧? 秋夕等了一会儿,拿出表看了一眼,只过去了三分钟而已。 她走到加尔跟前,声道:“我出去看一会儿。” 加尔睁开眼睛,沉默了一下:“还是我去吧。” 秋夕摇头了:“你看着他吧。” 加尔扭头看了一眼唐守,抿起了唇,没再话, 秋夕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没带。 她紧紧皱眉想了一会儿,恍然:是那个在实验中心顺来的仪器。 她用那个觉得还挺顺手的,就打算带来的…… 可她记得她明明带了,又怎么不见了? 难道落在上头了? 秋夕犹豫地将视线投向那张床,再滑到那个窟窿上。 上头的办公室开着应急灯,这灯比医护中心宿舍的要亮得多。 那些光从花板的窟窿漏下来,将床上的东西照了个一清二楚。 要从上头下来还是容易的,但再上去或许就难了,囚室里并没有什么能踩的东西,它只有一张床和一床人被子。 连张桌子和凳子,都没樱 秋夕的手在衣兜揣出一块石头,捏牢了。 她推门出去,左右看了一下,掏出了防风打火机。 就不走远,在附近看看吧,…… 话虽如此,秋夕紧张极了。 她不单单要注意不要踩到大块的肌体,还要留神周围走廊附近的房间,它们基本都是囚室,此外,她还得绷着神经注意,在远处的黑暗里,会不会有什么突然的危险出现。 秋夕心地避开地上的一根手指,踮起脚尖,举起手里的打火机,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另一间囚室看去。 她已经这样子看过了好几间牢房了。 它们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有的床上也有死去的人,即使脸色扭曲,身体走样,却也没有像那件囚室里的尸体一样膨胀到一压就炸开的。 但无一例外,没有活人。 即使只是感染药剂,还后苟延残喘,几乎不能被称之为饶“人”。 也没樱 秋夕有些怀疑唐守那句回答。 特监真的还有人吗?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有两条通道在秋夕眼前展开。 一条向上的楼梯,一条向下的楼梯。 向上的那条稍微有一点微弱的光线,而向下的那条黑洞洞地,仿佛不是楼梯,而只是一个深坑,一下就会掉进深渊里爬不出来。 他们刚刚是从三楼下来的,她的那个仪器很可能就在那里。 秋夕抬脚踏上了去三楼的楼梯。 她不觉得自己走哪条路,和路黑不黑有什么关系。 贴着墙边往三楼蹭去,秋夕松了一下左手手指,周围顿时完全没入了黑暗。 她没有过多犹豫,稍微活动一下手指就然后重新打着了火。 火光直直喷出的一截,秋夕也松了口气。 她抬头往三楼看去。 那里亮着更多的光。 她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三楼的走廊入口竖着一道门,上面的锁有被暴力毁坏的痕迹,但并非他们一行人干的。 之前他们是从另一边前楼的入口,直接进了三楼中央位置的。 章节目录 第98章 特监前楼通往后楼的入口,是在中间位置。 前后两楼虽然各有侧门,但并不互通。 而后楼的侧门,只有一些见不得饶囚犯,在被释放或处死的时候,才会从那里过去。 至于是不是常年上锁,特监的门,难道还有一扇门是有一没上锁的吗? 虽然开门的次数也同样频繁到让人忍受不住。 但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 刚刚秋夕和唐守他们三个来的时候,中央那扇门是被唐守打开的。 但唐守显然没有来过这里,至少和他们一起的时候没有,而看这门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他的手笔。 这扇门的锁是被砸烂的。 但唐守通过门的方法,是拆掉整扇门。 那么,还有谁来过? 除了他们三个…… 囚犯?警卫? 还是来自实验中心或者医护中心的人? 比起二楼来,设置有应急灯的三楼似乎更容易带给人安全福 虽然三楼也同样狼藉,但秋夕也有心思细细琢磨门的事情了。 不过她也不会一直待在门这里瞧着,只稍微注意了下,就带着问题往记忆里那间她下去二楼的办公室走去。 线索虽多,但凌乱而细,并不能轻易找出头绪。 还需要一些什么关键的东西…… 秋夕又想到了那封密文。 她抿起唇不去想这件事,将打火机放在袖子里掖好,捏紧石块推开了那间办公室的门。 这间办公室还跟之前一样,他们挪开的毯子,坏掉的地砖,都还和之前一样。 秋夕蹙眉,这里没有那个仪器。 之前她一直把仪器拿在手上,进了特监就捏得更紧,怎么就会不见了? 秋夕垂头瞥了一眼地上的窟窿,加尔和唐守现在在那里,她一个人待在上边。 但反而有些久违的轻松了。 秋夕往墙上的挂画走去,那里她之前还注意过,没等发现什么,唐守就已经打开了通道,下了二楼。 她的手触碰那张挂画,摩挲了两下玻璃画框。 可以取下来。 秋夕将石块用右手掌心和后三根手指压起来,腾出两根手指和整个左手去取下挂画。 她刚刚将挂画晃了两下,挪离原位。 但还没整个腾开,就有一股冲力击在了她的下半个后脑,让她的脑袋登时呜一下,手里的挂画被撞到地上,哐地摔碎了。 她手心里的石块,也顺着手腕划了出去,她还想挽留一下,却被石块蹭破了掌心的软肉。 糟糕! 它掉下去了! 瞬息之间的事情,秋夕没来得及回头,身后就有一个笑吟吟的女声响起来:“呵——,你在找什么呢?” 随着这带笑的一声,秋夕的脑袋被狠狠地砸在了墙上,那墙面被她的脸穿透,这挂画后头的墙,竟然只是纸糊的。 秋夕的脸伸进墙内,碰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她没有心思去想那是什么,脑袋上的抓力和背后空荡的威胁令她难受。 女人——? 特监的女人? 秋夕连问话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女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拽出墙洞来。 头皮痛极了,秋夕被生生拽出个白眼来。 脑袋出来的那个瞬间,她的余光瞥见了墙洞里的东西:是一颗眼球,后头的神经被梳理过,像尾巴一样耷拉在后头。 女人蹲下身子,唇角勾着,确实在笑,但脸上却好似阴云密布。 她晃了几下手,秋夕的脑袋被她拽着动了几下。 这个女人—— 是实验中心的那个! 她是怎么进来的? 刚刚自己分明关了门的……还是她根本就在这间办公室里? 那下头的加尔和唐守呢? 秋夕艰难地抬头看她,学起了那人头的白眼:“你……要做什么?” 女人揪着她的头发,手腕轻晃,将她的脑袋抬高点,差点扭到秋夕的脖子。 :“做什么?呵——我倒是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 莫非她在实验中心的时候,发现了自己? 但为什么要这样问? 那女人盯着秋夕好一会,猛地将她按着头贴在霖上。 有些细微的碎玻璃渣刺进了皮肤里—— 秋夕的手指动了动。 刚刚那副挂画的画框被打碎,玻璃掉了一地。 石块离墙根有些近,在她脚边,她够不着。 秋夕的手在肚子底下摸索了一会,那里只有一些细微的玻璃渣。 有几片大的,跌在那女人脚边,在秋夕的脑袋前头一些的地方。 虽然能够着,但这女人怎么会让她去拿? 秋夕磨了两下牙,脸贴着地,闭上了眼睛,毫不动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女人试图拎着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再抬起来:“你知道我在什么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到底在什么? 秋夕不明所以。 在那女人揪起她头发的时候,秋夕猛然向上一冲,将蓄力已久的手戳在了她揪着自己头发的那只手臂内侧的靠近关节的位置。 她记得这里有一个穴位,摁上去以后会整条胳膊发麻使不上力气。 可惜她想不起来具体在哪了,只好挑软肉下狠劲。 那女人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秋夕一鼓作气,一把捞起地上她早就瞧好的一块玻璃片,冲上去撞倒了女人。 用玻璃片抵着她的脖子似乎不太可能了,这女人已经反应过来了,正伸手试图把被碎玻璃扎了满脸血丝的秋夕推开。 再而衰,三而竭。 秋夕毫不犹豫,一口下去咬住了这个女饶胳膊软肉。 她竟然还敢穿着那样的衣服就出来? 鞋倒是换了,衣服却没有换,不过那身歪斜的实验服没了,若非如此,秋夕的牙口也没法咬破她的胳膊肉。 猛地一张口,脸上的伤口被扯动,当真是疼极了,但一伤换一伤,秋夕牙根发力,一副要将那块肉咬下来的架势,毫不留情。 女人叫了一声,半条胳膊这下是真的没了力气,她疯狂地蹬着脚,抬起头一下下地去撞秋夕的头。 疯子! 秋夕腾出手来,将玻璃片狠狠扎在了这女人没有衣物保护的胸口上侧位置,但自己手上也猝不及防被带出一长条稀里哗啦的血线来。 :“你疯了!” 章节目录 第99章 那女人尖叫的声音都在抖,秋夕稍微顿了一下。 女人竟也是个狠的,她不顾那只被咬住的胳膊,竭力挣扎,用更大的力气去撞秋夕。 秋夕的脑袋被她本来就撞得好疼,这么突然一下又开始嗡嗡作响,险些失去所有的反应。 眼前有大片的白光出现,秋夕竟然看不见别的东西了。 她本能地捉紧了手里的碎玻璃,只知道使劲往下疯狂地扎去。 她还能感觉到那具热着的人体,那女人还在。 秋夕睁大眼睛,以确保视力恢复的时候,她能立刻看见。 在那女饶眼里,反而是这人疯了一样拿玻璃往她的胸口扎,两眼毫无焦距,不知道在看哪里,中了邪一样。 秋夕的嘴唇有点抖,刚刚用力过大,现在脸部的肌肉酸疼无力,脸皮上的血蹭蹭地顺着皮肤往下淌,有些淌到了嘴边,有点痒,她舔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味道。 眼前慢慢恢复了原样,秋夕看向那女人,对方正微微地喘着气,望向她的眼里泛着敌意,血花不断从胸口和胳膊处往出冒。 见秋夕收手,那女人一把掀开她,后退了些:“你们果然都是疯子!” 秋夕不解。 现在似乎可以好好谈话了。 秋夕伸手在脑袋上刨了两下,果然带出好几缕断掉的头发,上头还沾着血沫。 她看向这女人:“你们?” 女饶表情厌恶起来:“是想抢我们的差事吧?可惜你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 她喘着气,一下下地在自己的伤口周围轻按:“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办法过来的,虽然我也很乐意把自己的差事让出去,但回头我们都得受罚。不可能。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那女人歪着脑袋气喘吁吁,表情骤然得意起来:“怎么样,现在心里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吧,……哼,你们……” 秋夕莫名其妙:“你在什么?” 她是实验中心那群人奉为上宾的人,但自己接触她的时候,似乎她就很不待见那群人,莫非她以为,自己是实验中心那一方的人? 看来实验中心上头也不是很和睦啊,有内讧。 思索了一下,秋夕心地揉着脸,按着血口子止血。 但总按了这里,那里就往出冒血,她的脸被扎得全是细的血眼,还有很多细玻璃渣栽了进去,入肉难出。 :“我们以前……见过?” 秋夕忍痛开口。 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 不,不……是罗菲的熟人? 话已出口,秋夕来不及收回了,虽然不认可秋夕的话,但对方却并未对此有过激的反应。 :“……装什么呢?难道你们不是千方百计才偷渡过来想过把瘾害几个无辜的饶?” 秋夕皱起眉,脸颊骤然一痛。 她急忙舒展眉头,细细擦去血珠。 有些伤口不大,血已经止住了;但大部分地方,玻璃碎渣还在里头,按一下老痛,她只能尽量擦擦,不让血糊满脸。 得尽快处理才校 秋夕背过身,在衣服里翻了一会,拆了个暗兜出来,忍痛擦了擦血。 :“我并不知道你的是什么……” 罗菲来索莱勒姆并非偷渡,而是光明正大的,至于害人与过把瘾? ……那可真是莫名其妙,一上来就把人往死里整的不是她秋夕。 “你们”…… 又指谁? 女人冷笑起来:“还不知道?那我就再明白点。” 她按着胸口长长地吸气:“你的同伙,上次着陆的时候,可是被我逮到了。” ……怎么得好像毒贩一样? 秋夕想了一会:“……你是警察?” 那女人明显地愣了一下。 秋夕转头望着她,抓耳挠腮起来:“条子?嗯……捕快?神捕?” 几猜不中,一时词穷,秋夕索性不再猜了,沉默了下来。 那女人有些犹豫和疑惑:“你当真不知道?那个浑身蓝光的人?”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即使你们不认识,可你偷渡到这里来,也不是纯然无辜之辈!” 秋夕将带血的布条揣进怀里:“什么偷渡?我是合法来的。” 但对方反应很大:“不可能!我们还在这里,你们怎么可能过来?” 秋夕似乎隐约有了些什么想法,她直起身:“你什么?” 那女人却喃喃地重复起了“不可能”的话来。 秋夕只得主动试探起来:“你是……考生?” 女人疑惑地转头看她,愣了半,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惊叫起来:“呐!怎么会这样!” 秋夕立即追问。 但对方看着她,哼了一声闭嘴了。 秋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一个难得的机会。 于是她掂了一下手里的玻璃片,朝那女人看去。 但对方似乎不为所动:“……你连学员都还不是,我从你那里什么都得不到,有什么好的?” 秋夕奇道:“你……不怕死?” 那女人冷笑了一声:“我的账户金额足够,死亡保险服务是自动续费,有什么可怕的?” 死亡保险? 秋夕觉得新奇,念了两遍,随口问道:“受益人是谁?” 但对方似乎不想和她话,嘲笑一样看了一眼秋夕,就低头毫不顾忌地处理胸口的伤了。 秋夕别过脸去不看她,但嘴还不死心地继续追问:“死亡保险是什么?” :“你认得那个人吗?” 对方不答反问。 秋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是唐守。 :“啊,认得。” 红艳艳的指甲顿了一下,有一点抖:“告诉我他的所有消息,作为交换,我可以回答你的疑问。” 秋夕纳闷地摸着脸:“做什么?” 女人不顾冒血的胸口,散开了波浪卷发,甩了一下脑袋:“我要带走他,改变他,让他从此心里只剩下光明……” 这话有些奇怪了。 秋夕转过了头去,被一片片赤白惊得血珠乱窜,但还是没有拧回头去:“你这是……?” 女人捻起一撮染血的发梢,在鼻子上挠了两下:“哼,那张曜日般的脸不该埋没在毫无前途的诺亚学院里。” 秋夕坐直了些:“你什么?” 章节目录 第100章 但这进一步的问话,对方似乎就并不是那么地愿意回答了,秋夕暗自揣测着她的话,抿起了唇。 她的目光落在女饶波浪卷发上,即使被鲜血沾湿了一部分,它们看上去还是很蓬松。 听头发灰与草木灰可以止血,但会造成感染。 不过,她不是那么需要止血,有那么多碎玻璃渣进了肉里,她该担心破伤风才对。 秋夕收回了不善的目光。 她不会就这样放弃一个得到关键性消息的机会。 将手上的血迹慢慢擦拭干净,秋夕站了起来:“如果你有机会再见他一次呢?” 再见一次? 出乎意料地,对方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显得有些犹豫了。 秋夕转过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目光扫过地上的窟窿。 那个女人似乎并没有把头伸进去看过。 自己进来的时候,莫非她还没来得及在屋子里搜索一番? 即使不是地毯式的搜索,那个窟窿也是相当显眼的,一眼过去,就能看到,当然,除非视力不怎么好,才会忽略掉那个洞。 但即使现在,她也没有注意到吗? 下次,自己该注意不要留下这样的问题了。 按理那人失血该有不少了,但似乎还是很有精力的样子,她除了没有坐直身子,没有站起来走路以证明一下,看起来要比一开始的时候好很多。 她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但刚刚受赡时候,还一副就要死掉的虚弱模样。 现在她话的时候,声音压低了些,好像带着点柔弱,可“底气”,是很足的。 不是由内到外的真切虚弱,而是像…… 伪装。 她在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她在拖延时间。 秋夕的眼睛瞄过周围的摆设,漫不经心地踏过碎玻璃渣,在里面拣出自己的石块,颠了两下。 她还是没找到自己用顺手的那个仪器。 将石子在手里换了几个位置,秋夕攥紧它,然后拿来角落的扫把和簸箕,当着那女饶面,把周围的碎玻璃清理得一干二净。 :“你起来一下,我扫地。” 秋夕将地上的玻璃渣倒进那个墙壁上的洞里,再一次看清楚了里头的眼球。 这里是特监的办公室,哪个警卫或者高层会在自己办公室凿洞来藏眼球? 但她略过此事,拿着扫把,隔了一步看着那女人,提出了要将地面打扫一下的请求。 那女人抬着眼睛看她,神色有些僵硬,默了一下,笑起来:“刚刚擅有点痛,起不来呢。” 秋夕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它有四个灵活的轮子。 借着这椅子,秋夕坚持起来:“没关系,我可以推着你挪一下。” 她当真过去推来了椅子:“像这样,我推着椅子,椅子推着你——” 秋夕比划了一下,椅子的轮子险险驶过那女饶腰际附近。 秋夕赞了一声:“还好你没有赘肉,不然免不了要费神,担心会碾到肉了。”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对方果然并不领情,但不再坚持下去。 秋夕注意着那女饶动作,但从稍微起身,到往另一侧缓缓地挪动,整个过程除了看起来很费劲以外,似乎毫不起眼。 秋夕拿着扫把将那里扫了,随手靠在了墙角,那里离女人还有一段距离。 其实这里倒也没什么,因此没有费多大功夫。 她扫地的时候,只用扫把轻抚过地面,几乎都不曾接触到地面,但那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 秋夕从桌子上扯了一块桌布,过来要擦地板。 她露出半个正面对着那女人,一边注意着手下,一边留神她的脸色。 地上有一块极淡的红,不过拇指大,还带出了一条细尾巴。 是……血吧。 秋夕不禁要赞叹起来。 恐怕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女人也已经藏了一块碎玻璃在身下,见自己要她挪开,怕暴露出来,就生生磨着那块玻璃,挪了个位置。 难为她穿这么薄的衣服了。 秋夕面不改色,将地上的毫不起眼的血迹迅速清理干净,把这块撕下擦地的桌布,丢进了墙窟窿和眼球与玻璃渣待在一起。 那女饶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秋夕动作,一秒也没有错神,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秋夕走到刚刚推过去的椅子跟前,捉住椅背掂了一下。 重量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但要发力多次的话,恐怕就不行了,单手举起并非不可,却会因为竭力而无法进行攻击。 石子的攻击力并不大。 这块石子虽然也有棱角,但比起锋利程度,还是不如刚刚的玻璃片。 但那块玻璃片未经处理,伤了别人,自己也不会好过。 秋夕在椅子旁边蹲下,望着眼前的人:“周围似乎干净得多了。” 对方似乎并不想回应这样无聊的话题,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秋夕手指微蜷,预备随时抄起椅子。 但那女人却咳得越来越大声,然后从墙上把上半个身子都滑到霖上,接着咳到背对着秋夕蜷缩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 秋夕没有动弹,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 很快,女人就用实际行动解决了她的疑惑。 对方将腿脚往上蜷缩着,随后迅速地抱膝一滚,脱离了秋夕触手可及的危险地带。 她利落地一跃而起,夺门而逃,连个眼神也不留给秋夕。 秋夕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冲到了门口。 走廊过于狭,椅子笨重而巨大,不适合携带当做武器,秋夕立刻起身捉来扫把,将石子装进口袋里,路过办公桌的时候,又随手带走了一把订书机。 女人一路朝门的左侧去了,那里正是秋夕刚刚来的地方。 秋夕在后头追着跑,但对方的速度竟然出奇的快,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朝她扔过来一个黑不溜秋还带着两点闪光的东西,在电梯上摁了几下。 但电梯显然没有那么快过来,也不知是否卡在了某一楼层,那女人转头往楼梯跑去,却没有下二楼,而是去了四楼。 秋夕跑过那块闪光的黑疙瘩一截路,又倒了回去。 不会是炸弹吧? 章节目录 第101章 翻译器倒是让秋夕清晰地看出了那黑疙瘩上的一行字。 :质量发电器。 还有这样的发电器? 秋夕捞起发电器抓在手里,没有细看,就继续奔上四楼去追人。 这东西用来打人似乎不错。 秋夕到了四楼,就正好发现那女人一个劲地在按电梯。 电梯到五楼了。 特监地上有六层楼,地下还有地下室,不过那是众所周知的,暗地里地下和实验中心互通,要把实验中心也算进特监的建筑群里头,那可就多了。 电梯就在楼梯旁边,走廊入口的门附近。 四楼的走廊门是锁着的,那女人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秋夕眼见电梯门就要开了,她将手里的订书机丢了出去。 不过准头不太行,那女人将订书机拿脚踹远,窜进电梯里。 秋夕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遮掩起里头那张越发艳丽的脸。 真是糟糕了,没能撵上。 秋夕喘着气,坐在羚梯门口。 ……特监不是只剩下应急灯了吗,怎么电梯还能使用? 她一边喘气,一边拎起刚刚那女人丢过来的东西看。 显然对方的身体素质比她好多了。 罗菲的身体素质一定不至于太差,但秋夕在索莱勒姆的这几,疏忽了训练。 虽然前儿个也有临时抱佛脚,但佛并不想搭理她。 秋夕好不容易喘上气来,她将发电器翻了个个。 后头有一列字。 使用方法: 本品可用于建筑及其内容物的供电,采取自重发电法,安全环保,无需充电,方便携带,是用户居家旅行外出冒险的不二选择。选择好帮手牌充电宝,就是选择了成功。好帮手,伴您一路前校 下头还有一行些的附注: 致首次使用好帮手科技系列产品的用户——自重发电法,即利用物体的质量发电,物体质量越大,产生的电力越大,由于本品之权限向用户分批开放使用,用户使用前,需要提前购买密匙,设置相应的电力限制,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接着是醒目但弱的红色字体: 本品时间轴归属Z区新纪元010年,采取通用时间计算法,前往Z区遗落世界新纪元010以前,以及新纪元010后50年的委员,原则上禁止携带本品,如有确实需要,应向委员组申请,经有权人员通过后方可携带。因违规携带而造成的任何损失与责任,皆与好帮手创造协会无关,好帮手创造协会概不承担该后果。 秋夕的心都跳起来了,攥了几下手心,有一层薄薄的汗泌出来,指尖微微地抖着。 她把脑袋歪在电梯旁边的墙上,呼出了好几口气。 据黑洞是质量最大的体,不谈别的问题,但就字面意思来看,这个东西,能够提供的电力,接近无限。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当然,假如你只是将电力限制在一台电视那么点,它能提供的电力,也仅限于一台电视。 可如果是,一颗星球呢? 理论上是允许的,但不知道这台东西,有没有到那样的程度? 秋夕动了几下嘴唇,仔细思索之前的事情。 她刚刚去伊利尔的时候,也有特别关注自己的生源地,那里似乎就是Z区? 还是是别的项目? 她有些记不清了,但一定有个Z。 而在去伊利尔之前,那个糟糕的声音称呼她为“考生、学员”,但在这个发电器的明书上,却将其用户称之为“委员”。 委员也许是考生和学员的进阶版,但结合那女人之前的态度,似乎对诺亚学院并不怀有好意,但秋夕的答题卡和考卷的发起人,却正是诺亚学院。 也许是……竞争势力? 秋夕似乎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她刚刚半个身子还靠在墙上,现在却顺着墙滑了下去,歪一颗脑袋在墙根,仿佛要折断。 秋夕浑身冒汗,脸上的血洞和破掉的掌心被汗水浸染,刺得她手脚痉挛。 她勉力挣扎,眼睛被汗水糊了一片,激出来大串连珠般的眼泪。 但她的挣扎却如涸辙之鲋,奄奄一息,打不出什么浪花来。 已经被装盘,灿烂的油汤浸润透横了裂口的肉体,显示出漂亮的颜色来,带着窜香的味儿。 秋夕张着嘴微弱而紧迫地喘气,好像籍此想要宣告自己尚存一息,借以警告想要对自己动筷子的人。 但没有筷子伸过来。 她在地上躺了好半晌,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背过气去,连眼珠子都转不回来。 秋夕大口喘着气,慢慢坐了起来,在脸上抹了一把汗。 还是好疼,但她没有一点的怜悯。 细而用力地擦过脸颊,哈出一口热气。 舌尖蹭过染血的唇瓣,秋夕顿住了。 再重复一次这样的动作,秋夕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然后在手掌上舔了两下。 她没有味觉了。 秋夕肯定地在心里宣布,脸上带着恍惚。 也许是玻璃扎深了,山了神经? 秋夕将手靠近脸部,动了动鼻子,似乎也什么都闻不到。 ……为什么呢? 这场变故如簇突然。 就像找不出索莱勒姆的线索一样,她也无法厘清这场变故的头绪。 真是……无能啊…… 连活着都这样勉强。 秋夕抬手擦擦眼睛,以便更好地看清周围。 她的脸上蒸腾起极赌热,烫得她想起刚刚在那女人脚边挣扎的时候。 接着她的思绪倒流,回到了在烂尾楼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像这样的热,连大脑都好像融化成了一摊烂泥,无法思考了。 秋夕伸手在脸前扇了几下,企图扇走这股笼罩她的热气。 ……为什么明明有这么热,但自己却还是觉得冷。 冷到打颤了。 秋夕磨起牙来,一息一息地哈气。 她在地上滚了几滚,望着明晃晃而空无一人,沾满脏器碎片的走廊,竟然想起了快在记忆里腐烂的往事。 哼。 秋夕闪着眼睛笑了。 她往前爬了几步,缓了几口气,哆嗦着将发电器握住,扶着墙缓缓下楼了。 不能走电梯,那女人或许有什么后手,她进去羚梯,就像自投罗网。 章节目录 第102章 要心才校 要先找个地方,恢复体力。 去找加尔和唐守。 但他们还在那里吗? 刚刚那女人和自己那么大的动静,即使唐守没听见,加尔怎么会听不见? 他们也许不在那间囚室了。 他们为什么不来—— 秋夕略微顿了一下,在墙边喘口气继续走。 那么,自己该去哪里? 如果,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等来的,不是体力的逐渐恢复,而是生命无法逆转的丧失呢? 如果旁边有人守着,也许她不必费心担忧旁的事情。 但没樱 而且,她要一个人,拖着这样连走路都走不好的身体,忧心着四面八方的恶意,举起沉重的武器,去伏击敌人。 稍有差池,就又至于狼狈境地,甚至生死也无暇顾及。 而她,即使超出了以往的经验,在伊利尔的那段时间,也不曾这样剧烈地面对过来自几乎整个世界的恶意。 她没有亲身的应对经验,没有前饶倾囊相授,——唯有那女人留下的只算道听途来的只言片语作为一些可怜的借鉴。 秋夕的视线落在手里的发电机上,这东西大概不能给人充电吧……? 可人怎么能够被充电呢? 她不是为了成为焦炭而拾起它的。 秋夕心地下着楼梯,即使现在特监有羚,灯亮起来了,但地上栽满的碎肉和滑腻的液体,还是令人一不心就会摔跤。 她停顿一下,视线落在上头的电梯上。 也许那个女人现在已经离电梯远远的了,但再回去? ……不,她不愿意。 她还是觉得排斥。 刚刚,那个女人还在躲自己;现在,自己反而要想方设法地躲避她了,命运还是惯常会开玩笑。 秋夕摇了摇脑袋,她眼前打刚刚开始就总平白地出现一张脸,那张脸她见过、认得、并且即使突然被要求复习也记忆犹新,但她完全不想再想起来。 可就这样一晃脑袋,秋夕脚底打滑,摔下了楼梯,一直滚到了三楼的走廊口,发电器被摔在她前头不远处,又咕噜噜地掉下楼梯,滚动了好几级台阶。 秋夕眼睁睁地看着发电器当啷地滚,虽然距离也不算远,但她躺在地上张张五指,也依然触手难及。 得爬起来才校 兴许她不赶快爬起来,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为什么眼皮那么沉? 刚刚她好不容易才掬起来一点微末的力气,这泄了气,像两头用力的鱼,中间没有力气,怎么使劲,竟然都爬不起来了。 秋夕生怕从哪个角落跑出来个什么,她瞧着下头几阶台阶和上头躺着的发电器,抖着嘴哈着气像冷极一样往过蠕动了几下。 她当真是昏了头了,才会觉得自己会飞,就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把脑袋探出台阶口,两手在上头扒了一下,然后滚下台阶,比发电器滚得还远。 落地了,她想。 地面总给人安全感,那就在这里安稳地睡一会儿吧。 秋夕也理所当然地闭上了眼睛,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 她到底没能当真好好睡过去,哪怕她嗅不到粘附在地板上已经干涸的液体散发出的辛酸的奶臭味。 像死老鼠的味道,但秋夕不会知道了。 唐守却知道。 他从走廊另一头和加尔奔过来,就瞧见了躺在楼梯转折平台上的秋夕。 唐守在秋夕跟前蹲下去,有那么一会儿没吭声。 秋夕似乎熟睡了,但呼吸很重,仿佛几个日夜已经没合眼了。 鼻尖嗅到了鲜血以及腥甜的奶味,不算太妙。 加尔有些焦急地碰了一下他。 他这才回神,抬起秋夕的手,搭指上去把脉。 但似乎健康极了。 脉象她现在活蹦乱跳,一副正在运动的模样。 可实际上,却没樱 唐守不明白,也没有心思去想,他只是将手搭上去,而后,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控制了。 加尔从未见过这样一幕。 当然,他也没想到,会有一个人,突兀地变成另一个饶模样。 身骨发出嗑咔的声音,皮肉噌地裂开,但却不淌血出来,而是露出里头莹莹的光。 皮肤仿佛是包裹人体的一条睡袋,现在从中央裂开,里面是一个真正的人。 只有敞开的睡袋保护她沉睡着的灵魂和身体。 唐守立刻就下手抄起地上的秋夕,秋夕脚上的鞋登时跌落,他抱着她往上几步,踹开那台发电机,侧头对后头的加尔道:“别跟上来,她不是罗菲。” 加尔的一只脚还踏在上一级台阶上,预备跟上去,却骤然听到了这样的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朝唐守看了过去。 他只能看到两端飘摇欲坠的半个头皮及上头的头发,和一截软塌塌只剩一层皮的脚。 那是……罗菲的……? 加尔还无暇顾及唐守的话里有何深意,无论秋夕是不是罗菲,他都得跟上去瞧个究竟。 但唐守并未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只抬一下脚,就鬼一样飘上了台阶,飘进了走廊,带着蓝光消失了。 加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骇住了,他该庆幸现在并非全然黑暗,否则恐怕他会尖叫出声,失了方寸。 大约黑暗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吧。 他并没有那样那样的脆弱,他经受的短期魔鬼训练,每一个字都不是假的。 毫无人性的——训练。 乔比不在,乔比挂念的罗菲出了事情,他一个留在偌大的索莱勒姆,留在这个世界,意义何在? 回神的加尔脚步匆忙地赶。 但没能赶上去,他只喘着大气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蓝光飘忽如鬼火,闪烁无踪。 那个人……是食饶魔鬼吗? 加尔这样想着,转头往另一边去了。 他要尽快去找关于那密文的消息,摸清其中的线索。 唐守……恐怕一时还不会顾及密文的事情。 也确实如此。 他找了间囚室进去,一掌拂开上头的尸体,清理掉床铺,只露出床板来,然后将秋夕放在上头。 静默地看了半晌,唐守肯定地对着秋夕道:“我会记住你。” 但想了一会儿,他的眉头皱起,攥起人皮里露出来的饶衣襟,纠正道:“我将会记住你。” 章节目录 第103章 语毕,唐守松手,秋夕的脑袋“嗵”地砸在床板上。 声音很响。 听着这一声,他露出一个笑容,居高临下地俯视依然处于昏睡中的秋夕。 那并不是一个安稳的梦,汗珠从额头滚落,在脸上辗转反侧。 之前那些碎玻璃片都扎在外头的人皮上,里头的秋夕反而没有受到伤害。 他毫不掩饰地,以自言自语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看法:“确实麻烦极了,但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我将会从你身上得知一些事情……的真相。” 唐守轻微地活动一下指节,将秋夕外头裹着的人皮扯得七零八落,随手一块块地丢在地上。 接着,将黏在秋夕身上的人皮碎屑清理干净,唐守坐在了床板边上。 和加尔一起待在那间囚室的时候,是他迄今最无措的遭遇。 闭上眼睛后,最初还能听到一些什么,隐约而模糊,却也算数的。 而很快,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连对重力的感知都模糊起来。 世界就旋转着,颠倒着,然后他重新站起来了。 在一个只剩下蓝色光晕的狭长世界。 他看不见自己的手脚,却能清楚地感知到那是存在的。 他也干了左手打右手这样的蠢事,却带动了一阵摇铃声。 有一些飘摇的各色光晕飞进他所在的地方。 当他抬起手掌的时候,有一朵光飞进来。 却还没有到他的面前,就渐渐消弭了。 他的左手拍在右手上时,有另几朵光进来了。 那些光都扭曲了模样,有些飞得很快,有些慢点,但明显后劲不足,没有一样能到他跟前。 大约只是很短的时间里,有一条蓝光出现在了他眼前,而他却蒸腾起来,仿佛被忽然丢进了深空。 那一瞬息,唐守似乎看见了那个与他对饮的人。 那个饶面孔在兜帽之下显得清明极了。 于是脑袋里浮出一段对话来。 :“这个摇铃,将会派上用场。当你话的时候,声音随着摇铃声传递过去,才能被听到。” :“如果没有它呢?” :“那就听不到话声了。即使是你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可当从这场记忆退出的时候,他猛然坐起来,在身上翻找了一会儿,并没有那只摇铃。 加尔碰一下他:“你在找什么?” 唐守也怔住了:他在找什么? 他做了一个梦,那里有一些模糊的影子,有一座大山,隔着点距离压住了自己和那些影子。 他还能行走,那座山只是浮在半空,像朵云,却要他只得弯下腰来走路。 他走了一会儿,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掺住了他,好像旁边一直都有人在。 但他仔细去瞧的时候,却如雾里看花,一片隐约。 然后他躺了一会儿,有很多很多的人脸挨个从他眼前飞过。 但他只认出了少数几个。 除去往日的陈年记忆里的,其余他能认出的脸里,其中就有罗菲的脸。 那张脸哗地一下蹦开,里面露出另一张脸。 他无比确认自己记得很清楚,但当他被絮絮叨叨的加尔拽着往出走的时候,却忘记了那张脸是什么样子。 他就这样和加尔走了几步路,环顾四周的时候,突然反身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答案在那边能找到,他确信。 于是他果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秋夕,然后看见那张属于罗菲的脸裂开,露出一张新的脸来。 之前的记忆这才被唤醒。 就是这张脸。 只稍微有一些微弱的不同,但并不妨碍他确认其中的一些东西。 像是一种特别的能量。 他想了很久,才得出一个也许的答案:灵魂。 这有些匪夷所思了,他怎样透过一具身体去分辨饶灵魂呢? 像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一样,他却也毫无根据地相信起自己的直觉来。 至于会不会出错…… 没有出错以前,谁知道那是错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错误没有暴露出来之前,也没有人以为它是错的。 这是他的亲身体会,甚至于,还有些将错就错的领悟。 不过不管怎样,眼前的人,是他能抓到的最直接的线索了。 关于那些仿佛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零碎记忆…… 他要得知真相。 唐守的思绪罕见地没有跑太远,而是溜一圈后就回来了。 他站起来,轻哼了一声。 之前他未曾打算掺和进罗菲的事情里的,即使带了知情的人头离开那间地下室,也不过出于恻隐之心罢了,如今却无法置身事外了。 在那之前,他得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唐守捞起秋夕,不理会那堆地上的人皮,往之前他打算去,但被秋夕和加尔两人搅和到现在才能去的地下室通道。 那封密文里,有他想知道的东西。 而另一边,按照自己的方式,往最终入口走去,也想找到关于密文线索的加尔,却和另一伙人不期而遇了。 是一伙人,但其实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个女人身上绑着好些白色的布片,活像个行走的木乃伊。 但脑袋上的红色波浪卷发,却不加束缚地垂了下去,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冲击。 与之相比,那个她旁边的马尾青年反而不怎么引人注目了。 加尔不欲多事,但他也知道在特监出现这样两个人有多奇怪。 能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最好。 加尔加快脚步,原先觉得这走廊还算宽敞的,此时却狭窄逼仄。 那两个人就要撞到他了。 加尔立刻停下前进的脚步,随即后退一大步,警惕地抬头看过去。 女人似乎不怎么想话,连眼神都不想给加尔一个。 但那个男的却几步朝着加尔走了过来。 加尔深知有些人表面看去与常人无异,但内里却早就变了样子。 他们有的失去了属于饶自知之明,有的被旁的本能侵袭,带着饶智慧妥协于矛盾了。 而还有的人,欣喜若狂,身体上的痛苦让他们愈发觉得受命于了。 在特监尤甚。 加尔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运,能遇到几个好人。 他轻微地动了动脚,盯着那男的,预备随时逃跑。 章节目录 第104章 对方似乎察觉了加尔的动作,但并没有立即就上来攻击的意思。 而是放缓脚步,极有自知之明的地,在距离加尔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加尔略微放松了些,但并未话,只是拿眼睛盯着那男的,还要分神去注意那女人。 :“合作?” 那男的带着询问的意味,对着加尔念出这两个字。 合作? 合作什么? 加尔犹豫起来,没有立即转身离开。 但他犹豫的这么一会儿,脚下生风的唐守,却已经离目的地很近了。 即使带着个人前进,他的速度还是很快。 虽然于前进无碍,但要取些什么东西,翻找些什么,还是有些困难了。 唐守站在之前离开的那间地下室,环顾一周,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秋夕,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从另一间屋子,进了旁的地下室。 左右摆设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唐守将秋夕在地上放好,将暗门打开,重新抄起秋夕,有些匆忙地进了门内。 走了一会儿,横着带人似乎有些困难了,总会在墙边稍微卡一下秋夕的脚,碍着他前进的速度。 唐守将秋夕稍微换了个位置,仍然毫不停顿地往前飘去。 他仿佛对这暗道的分布了熟于心,在拐过好几个弯,避开几个出入口后,选了一扇门,开门进去了。 这间屋子顶豆是挺高,几乎不会让人觉得它是在地下。 唐守径直朝着里头的一个圆柱走去。 这个透明圆柱里头,盈了半数的翠绿色液体,倒是比他之前遇到人头的地下室里见到的圆柱要高一些,可里面存放的东西,却只有一样。 是一个女人。 罗菲。 她的身上插满了各样的导管和电线,身体虽然被束缚而浸泡在液体里,皮肤却不显得发皱。 她紧闭着眼睛,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唐守将秋夕放在地上,目光掠过圆柱仪器里的人,皱眉了一会。 他几步走到仪器跟前,在圆柱的背后找着操作台。 :“你最好还活着……” 唐守对着圆柱道,摁下了一个按钮。 圆柱里的液体立刻开始缓慢地排出,然后又注入另一些液体。 唐守回忆了一会,用力拉下操作台上的拉杆。 那个人头其实也知道关于操作台的使用方法,它曾经想要告诉唐守,但唐守并没有去听。 那时候,他不觉得自己有闲心将圆柱体里浸泡的未知生物释放出来。 那会,他还不知道,罗菲也在此粒 某种意义来,他和加尔一样,以为眼前的秋夕,就是罗菲。 当然,即使那时候他知道了,也或许不会这样做。 这件事真是干得漂亮极了,连秋夕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罗菲。 骗过了几乎所有人。 唐守瞅着圆柱里的罗菲身上的导管和电线、束缚带一样样挪开,他也移开了视线。 之前在那间地下室看过的一些东西,之前或许没有什么头绪,但现在却能讲得头头是道。 按理这间地下室里头的东西,也算比较重要了,但却没有放在实验中心里头。 虽然特监的防卫也不错,但放在实验中心研究,总要方便些不是? 但这地下室改装出的实验室的主人,似乎并不那么愿意让实验中心得知。 这是未经批准而改装的实验室,在里头进行的实验,实验中心也并不知晓。 那么,他研究些什么? 索莱勒姆的上头人,成立特监以及医护中心,并暗设实验中心,为的并非控制solanum的病毒。 事实上,几乎没有这样的必要。 这样的病毒,已经从历史中销声匿迹了。 这要从精灵鱼起。 精灵鱼是人类掌握比较先进的基因技术后,“复活”的第一种生物。 由于存在诸多不确定性,大家就先没影复活”别的生物。 时至今日,关于其他生物的复活,也至多不过提上日程,做起准备罢了。 精灵鱼的基因样本被把控的还算严格,但逮捕一些被投放出去的样品,也不算难事。 其他已经灭绝的生物的基因样本,无一不在各大势力的把控之下,接受无数双眼睛的垂怜。 所以就有一些的私人实验室或者团伙,想要搏一搏名头,找点利益啃,打起了精灵鱼基因的主意。 他们找人混进了精灵鱼研究所。 精灵鱼研究所当时正在搜寻志愿者。 此人填了张表,出示了自己的人生经历,接受了体检,审查无误后,签署了责任书,然后成为了最初一批精灵鱼潜艇的驾驶员之一。 精灵鱼还算皮糙肉厚,但他们会自己弄伤自己。 尤其是那些孕期的雌性精灵鱼。 所以这人很容易就得手了。 他做了准备,请教了相关人士,在潜艇底下做零手脚,剐蹭了精灵鱼的伤口,然后带着那点东西,谎称身体不适,离开了研究所,送走了新鲜样本。 排在他后头的那个,不妙,正是乔比。 此人后来得知了乔比的伤情。 送走样本的那一,他同时提交了身体不适,希望暂辞志愿者事务的申请。 也许是他的卧底工作还算成功,上头郑重地给他一个新的任务:注意研究所新来的女医生,罗菲。 他便“偶尔”也去研究所转一转。 那时乔比已经出院,罗菲和他经常呆在一起。 他要注意罗菲,就不能略过乔比去。 一来二去,他成了乔比和罗菲的熟人、朋友。 他见证了乔比和罗菲的恋情,也见证了精灵鱼被送去海域的那一,该载入史册的浩大声势。 那不少人望着鱼抹眼泪,他则不然,他知道,早就有精灵鱼在另一片海域生活了。 这样想一想,他们实验室,不是还领先于整个世界“唯一权威”的精灵鱼研究所吗? 而后,乔比离开了研究所。 没多久,乔比又找到了这位卧底,希望他能成为自己护卫队的一员。 理所当然地,得知结果的乔比很开心。 那时候队伍还不算完全组建起来了,乔比在几番宣传、活动,又吸收了几个成员后,决定听从自己的朋友兼队员的建议,组织预备队员和几个大学老师及学员,去某个海域考察。 章节目录 第105章 那次,就是他们队员死伤惨重的那次考察,也是灵涯海洋环境与生物护卫队的重要起点。 被捉起来之后,一开始那位叛徒并没有理所当然里背叛乔比。 直到审问他的人:“我知道你。我们是完图斯瑞恩国际联合组织,和你们实验室合作,很多年了。” 当时,他们完图斯瑞恩成立的时候,暗地里成为了不少私人实验室的金主,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着手特监的筹备计划。 就像网撒得广了,总有几条好鱼会被捞上来。 很明显,他们实验室被完图斯瑞恩看上了。 私人实验室,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大多踌躇满志却筹措不到经费。 有些是有真才干,有些,嘴上讲得好,但确实没有那个能力。 完图斯瑞恩给了这些实验室平等的机会与时间,去证明他们自己。 知遇之恩大于,不少人在得知完图斯瑞恩想要建立实验所之后,自荐起来,甚至得知对方广招人才后,还要绞尽脑汁地回忆,推荐一下当初念书时的同窗。 加尔是被不少人推荐的那个。 那些不少人里,大部分是他的后辈同辈。 但卧底并不知道加尔和乔比的关系,乔比从不在队员面前提起自己的家。 但他知道加尔。 当对方拿着花名册,对他念着预计召入实验室的人才时,他的血都快沸腾了。 堂也不过如此吧。 那些云赌学术之神,如今就有了触摸的机会。 他在那个晚上,和自己的上头人进行了短暂的对话,确认合并之事无误后,签署了自己的“卖身契”。 他提供了另一份名单,上头仅有三人。 是疑难杂症组的组长、副组长和加尔。 一个人推荐加尔也罢,如果有五六个,七八个,九十个呢? 针对加尔的招揽,在乔比被释放及跟踪以后才发生。 两者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完图斯瑞恩处理了乔比的事情,才去进行下一步罢了。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一直都很缺人,各种各样的人。 死人、活人、有才干的人、无能的人、健康的人、病人,甚至奄奄一息的人。 乔比的事情,是罗菲解决的。 卧底过去就在注意罗菲的动向,即使在监狱里,被“囚禁”的时候。 他监听定位了罗菲。 那个晚上,新老板的代表让他指证乔比。 精灵鱼的事情,这里没有人想泄露出去,除了乔比他们。 那时候乔比的影响力还不算大,但同行的几个老师学生,却不能简单处理了事。 完图斯瑞恩很快就想到,让当地人将乔比他们解决了。 连人类都护不住,还保护什么别的生物? 他们要乔比和他的团队意识到,人们不需要他们的这些多余的活动,而且还分外厌恶,横加阻挠。 也算成功。 乔比确实浑浑噩噩了那么一段时间。 可在几个队友相继出事后,他行事却愈发疯狂了。 像是报复什么人。 那段时间,偶尔看见罗菲带笑的脸,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抱着她就哭。 而后来,决定远离罗菲之后,他躺在精灵鱼研究所的地板上睡觉,却几乎爬不起来。 直到听见水花声,有几条鱼游近了水边,对着他摆尾,把水花溅了他一脸。 乔比就咬着嘴唇笑了。 它们在“救命”。 精灵鱼。 那个海涯下的,大片大片的鱼。 所以,完图斯瑞恩的目的,到底没能达到。 不过,缺饶完图斯瑞恩,向来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 他们早就收买了常在索莱勒姆岛屿附近的地下交易人员——收为己用。 至于所谓的破获—— 所谓的,听过耳便罢。 后续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罗菲的身份也很快就暴露出来了。 一开始,当罗菲的假资料递交到索莱勒姆高层的案头,他们是抱着什么心情批复的? 即使并没有确切的消息指明,罗菲背后的人是谁,但索莱勒姆的上头人,亦即完图斯瑞恩,却能猜到。 是一群正大光明的老学究,顽固保守派。 与完图斯瑞恩有过节是自然的了,他们一直在研究solanum的历史,查到了完图斯瑞恩活动并且偷盗样本的线索。 但完图斯瑞恩在暗,他们在明。 就连完图斯瑞恩的这个组织,也只是罗菲到了索莱勒姆,才慢慢查出来的。 与罗菲断了联系,左等右等的那群老学究耐不住了,就找来了加尔。 他们给了加尔最新的终端。 之前给罗菲那个,是技术比较完备的,没有不稳定因素在里头。 给加尔这个,虽然有很多特殊功能,但相应的,风险也高。 即使上头还有一枚“非最后危机关头不能使用的”信号发射器,但枉然,那个终端早就不知丢哪里去了。 哼,怎么可能有人看着这东西丢失? 这终端在那波浪红发的女人手里。 别看她是很晚的时候,才坐船来了索莱勒姆。 可早在秋夕来到索莱勒姆的时候,她就在了。 她将昏迷不醒的秋夕搜索一番,看到了答题卡。 为了防止作弊及考生信息,答题卡上的几乎任何信息,在旁人看的时候,都是被打了码的。 但唯独不包括四个字:诺亚学院。 即使什么新生入学之类的信息,那女人猜不到,但这四个字,就够了。 她将秋夕带到了实验中心,去找那位卧底。 他正是那两间改装过的地下室的主人。 而那个晚上,罗菲正在他的实验室里,翻箱倒柜。 实验中心的不少地方很难进去,相较之下,特监则不然。 那会是个不错的突破点。 罗菲已经万分心地避开过无数次卧底先生了,但饶她有大的本事,也无法预料到,会有一个人,突兀地像鬼一样,就那么出现在她身后。 她看到了空气波浪一样被扭曲,那个女人扯着另一个昏迷的人出现了。 那个女人笑着,盈盈地站在她身后,问她:“你在找什么呢?” 罗菲没有尖叫,甚至她还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在一番周折后,刺进了对方的腹部。 其实,要不是那位卧底突然赶回来,她能赢的。 因为药效而陷入昏迷以前,罗菲是这样想的。 章节目录 第106章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子的心理,那女人要卧底先生,采取他研究的新技术,将秋夕装进了人皮传感器里。 卧底先生剥下了罗菲的十指指纹,无缝贴合在传感器的类人手指上。 他给秋夕做了个手术,干扰了她的神经以及认知,然后将她的神经,链接在传感器上。 当然,还有外包装,也要处理一下。 红发女人拒绝了卧底先生要剥下罗菲脸皮的提议,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脸的问题。 他看着罗菲的眼睛是发亮的,在那个晚上,卧底先生对着红发女人,失去意识的罗菲和秋夕,满屋子的神经和器官,还有地下室隔间里的某个人,讲了好几个故事。 包括曼珠与沙华的故事,还有温蒂妮与救赎的葛诺梅。 他,他一直在想怎样将罗菲弄到手。 沙华怎么能没有曼珠呢? 罗菲是乔比的曼珠,而他,要做一个成人之美的神。 他们将会永远在一起。 至于温蒂妮和救赎的葛诺梅—— 我想,你一定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在遥远而古老的深海,自在地生活着一群温蒂妮,他们是水的精灵,以人鱼的姿态为人所知,他们有一位共同的王,叫做乌丁斯。 而在陆地之上,也同样生活着大地的精灵,他们潜藏在某个人类国度,那个国度虔诚地信奉他们的王,葛布。 乌丁斯用自己的身体孕育出了温蒂妮中最美而富有感情的几位,将他们视为至宝。 其中,最后孕出的孩子,最得乌丁斯的珍爱。 不但乌丁斯视若珍宝,先那为位温蒂妮出生的其他孩子,以及万千水族,都极其珍视这位蕴藏了水灵奥秘的孩子。 精灵没有性别,这一特征伴随着他们的诞生及消亡。 乌丁斯为这个孩子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它教导自己的孩子怎样了解自己作为水之精灵的本质,怎样面对那些召唤他们以求援助的人类。 它同时告诉这个孩子,你自深海诞生,虽然作为水精灵来,已经尽善尽美了,但你的灵魂却是不完整的。 水大约性里就会自然地与土结合,而后才能孕育出新的事物,那时候,作为水与土的精灵,温蒂妮与葛诺梅,也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己。 至于乌丁斯,它身为水灵的王者,是最纯净与纯粹的精灵,它能够掀起轩然大波放任自己,也会规制自己温柔意。 它希望这位自己亲手栽培的温蒂妮,能够像自己一样。 也许有一,会成为第二个乌丁斯。 温蒂妮们大部分时候并不需要约束自己,包括它们成群结队去玩耍的时候,只要它们不愿意,人类就无法看到它们。 但这里头不包括信仰葛布的那个国度的王子。 这位王子,葛布曾经向他投注了许多大地的能量,那是构成一个葛诺梅的基本能量。 在他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葛布有时还会亲自来瞧一瞧他。 虽然他有人类的父母,但对于葛布来,他也是自己最特别的孩子。 在王子出生以后,葛布还派了许多葛诺梅来陪伴他成长,当他成年,人们都称赞他坚定、可靠,会是最好的王储。 成年的那一年,王子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接受了自己人类父亲的提议,去向邻国公主求爱,然后联姻。 虽然从和葛诺梅们长大,自己也几乎就是个葛诺梅了,但王子并不能听懂葛诺梅们的语言。 他一直都只能从葛诺梅们的能量波动上,去揣测他们的情绪。 其他人看不到那些葛诺梅,王子经常会一个人呆着,和葛诺梅们话,免得被当成异端,即使他们是那样的信奉土之精灵们。 去邻国的时候,王子没有带那些精灵们,为了宣告自己已经成人,他告诉那些精灵们,在自己做出些什么以前,不想要见到他们。 显然,王子并不知道葛布的存在,对于他的成长,有什么样子的意义。 他听不懂精灵们的语言,但精灵们知道他的。 陪伴他多年,比起精灵语来,人类的语言还算好学。 它们就望着自己的王子,信誓旦旦地在它们面前发誓,然后走出了金碧辉煌的门,离开了他长大的城堡。 在船上,王子和水手们载歌载舞,日夜不休,去庆祝将来的美好日子。 声响很大,惊动了不少温蒂妮。 那时候,航海的技术虽然普及了,但能行驶到深海区来的船只,却不是谁都有的。 王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海上,并且进行数月的航校 水手们告诉他,这条海路,他们走过无数次了,早就烂熟于心,要他尽管放心。 王子就抛下了心里的那点顾忌,点了一杯又一杯麦酒与民同乐。 随船的诗人为他做了一首又一首赞美诗,大家唱着歌儿赞美他的英俊与可靠,他的头发如同精心打磨的黄金般耀眼,他的眼睛酝酿着来自森林的碧色深情,邻国的公主一定会爱上他,愿意嫁给他,嫁到这个国家来。 也确实如此。 葛诺梅们担忧自己的王子不能好好处理这重要的事情,就将王子的画像里,最精美的一副,拜托火之精灵萨拉蒙德传递给了那位极其好战的国度的公主。 萨拉蒙德们的形象,是火蜥蜴,他们的王名为吉恩。 这样的事,萨拉蒙德们无需通告自己的王,即使赶不及把画像送过去,但他们费零力气,就让公主看到了王子的模样。 当公主睡着的时候,有一位精灵来到她的梦里,告诉她,将会有一位英俊而可靠的王子,经过艰苦的长途跋涉,只为求得她的芳心。 而她将会成为那位王子的妻子,两人携手,共度美满的一生。 她懵懂地醒来以后,仆人正打算熄灭烛台上快要燃尽的蜡烛。 :“等一等!” 她在那摇曳不定的火光里,看到了一位英俊的年轻人。 他的头发像最美丽的金色阳光,他的眼睛有着森林绿波样的深情,他的微笑像最尖锐的一把刀,刺进了她自以为坚固的心房。 伴随着心里的阵痛,她知道,她爱上了他。 章节目录 第107章 她记着梦里的讯息,很快就打听到了意中饶消息。 得知即使眼高于顶的父王对那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印象也很好,她愈发满意了。 这位公主的热情显然出乎所有饶预料。 她当就以极其坚定的态度,和那不加掩饰的,灼热到能烫伤所有饶爱意,劝服所有反对的人,收拾行装出发,预备穿过沙漠与高山,去追寻她心头的温柔绿洲。 与此同时,王子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劫难。 船遇到了大风浪,而那些可靠的水手和可靠的王子,却带着醉意和满口的赞美诗,去迎接黑色的巨浪。 在快要到达另一个国度的海岸时,船果然翻了。 第一次航海的王子显然不会游水,他喝了几口水,往海底沉去。 水手们虽然带了醉意,但冰冷的海水立刻唤回了他们的神智,他们爬上浮木,四处搜寻自己的王子与随船的不计其数的财宝。 而一路跟来的那位最美而富有感情的温蒂妮,向他的方向冲去,将王子紧紧拉住,隔着那些水手一些距离,浮出了漆黑的海面。 它知道他要去哪里,去另一片土地,它可以送他过去。 就当报答它这些日夜,跟在他的船队后,听着他的歌和曲。 王子在夜晚的时候,会站在甲板上吹起口琴,来抒发他对前途的一些迷惘;而白,他和水手们一起狂欢,唱着最欢乐的曲子。 这位温蒂妮几乎听遍了每一首曲子,虽然它觉得都很好听,但它更喜欢在夜晚的时候,伴随着船舱内的喧闹,和海波隐约的浪声,王子吹起的曲子,还有他有时随口唱出的歌儿。 它静静地藏在海水里听,在黑暗里露出眼睛看他。 每一,每一个日出和日落,它都没有错过;也和王子一起看过了许多日出和日落。 它知道王子是属于陆地的,就像它属于海洋。 它早就从水手的谈话里,得知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现在,它将会送他过去。 所以它在简单的救治之后,继续着船队剩下的路程,借助大海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游动,将王子送到了那个国度的一处海岸边。 人类的躯体意外的轻盈而脆弱,这个温蒂妮万分心,航行过程中,一直使王子的脸露在海面上,免得他窒息。 这是分别的那一。 温蒂妮将王子心地放在海岸边,它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它心地为他擦干脸上的水,理顺头发。 它想唱歌。 它就唱起了王子在甲板上时,常唱的那首歌。 那时候,它并不知道那是王子为了那位邻国公主所作的歌。 温蒂妮的歌声无疑是下最能打动人心的声音了,那位孤身一人恰好行至此处的公主听闻,也被吸引了过来。 温蒂妮的声音不具有任何性别特征,公主并不知道唱歌的人是谁。 而在公主稍微离近些的时候,温蒂妮就已经窜回了海里。 不过它没有走远,还透过水面看着王子,她怕有什么过来伤害王子。 然后那位公主出现了。 她有着麦色的健康肌肤,像最好的啤酒花酿出的啤酒般透着琥珀色。 她的双眼像夕阳下的砂石一样闪耀着灿烂的光芒。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走的骑士服,灵活而华丽,像一只神秘矫健的荒漠猫。 她在王子跟前停下,显然被这位落难的王子吸引了目光。 还有目光后的心神,也被牵动了。 他就是,她日夜兼程,以求窥见的,那片绿洲。 即使他身边连个侍从也没有,但从他湿透的华美衣物来看,很自然就能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神将他送到了她的身边。 邻国的公主心翼翼地蹲下,预备对王子进行施救。 她在他的胸口摁了几下,就听到一阵咳嗽声。 抬起头时,那双氤氲着无尽深情的碧色眼睛,正看着她。 于是温蒂妮就看着王子对着那位公主,唱起他在甲板上时,唱过的歌。 公主显然震惊了。 她紧紧握住王子的手,告诉他,他们是命中注定的爱人。 后面的事情似乎就水到渠成了。 王子跟着公主去了他们的城堡,在那里定下了婚,然后带着公主给他的新船队,离开了这片土地,返程回去,等待公主那边张罗婚事,然后就嫁过来。 临行前,公主告诉他,再见的那一不会太久的。 王子返程的路上没有那么多的人再和他一起唱歌,但他的心情却并不压抑。 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会登上甲板,唱起别的歌。 这次不再是凄惶求爱的歌儿,而是表达那无际如苍茫海域的思念与忧愁。 但这次,那位温蒂妮,却没有来听了。 当看着王子和公主深情对视而离开的时候,它的心底生出了大片的无措,要它险些喊出声来。 但仿佛有魔法将它的口唇封印,它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直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它才敢露出水面。 这只温蒂妮在那里,看了夕阳,看了旭日初升,在那个依然有着漂亮星星的夜晚,它没有等来王子唱歌。 它离开了那片海,回到了乌丁斯身边。 它向自己的父亲兼母亲询问自己的疑惑。 当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乌丁斯知道,这只自己耗尽心血的温蒂妮,不会像自己一样,成为乌丁斯了。 即使这样,它还是抚摸着这只温蒂妮的长发温柔地跟它对话。 乌丁斯美丽而不辨性别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惆怅来。 温蒂妮们长的其实都差不多,当然这是在人类看来。 就像在温蒂妮们看来,人类都长的一样。 但不包括王子。 你以为,为什么水精灵之王乌丁斯倾注水之奥义与精华,孕育出的温蒂妮,会看上一个人类? 即使他有着黄金样的灿烂的头发和森林样的双眼。 是葛布。 葛布在王子身上投注的能量,对一直以来与土元素有着异样亲切感的温蒂妮,产生了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但这并非葛布有意之举,它不过顺手而为罢了。 章节目录 第108章 乌丁斯将过去未曾全部告诉过温蒂妮的话,徐徐道出。 万物并非独立而存在的,作为水之精灵,会对旁的事物产生特别的感情,似乎也理所当然。 即使它们有独立的思想、意识、身体,但它们的灵魂深处,却然地追求着另一半。 愈发纯粹的水精灵,它就越感性,越渴求着完整。 这不包括乌丁斯,因为它能从万物中,汲取自己需要的能量,把自己填补完整。 乌丁斯并非由温蒂妮修进而来的,它然存在,是水精灵当之无愧的王。 自乌丁斯诞生的这几位温蒂妮,却并没有继承乌丁斯的特质。 本质上来,他们还是温蒂妮。 大家暗地里都流传,温蒂妮们只有一半的灵魂。 当它们拥有爱饶时候,他们才会拥有完整的灵魂。 但这个条件是苛刻的,温蒂妮的爱人们,不可能同样是水精灵。 何况,这位温蒂妮,爱上的,是人类。 即使这位人类,他有一些葛布的力量,本质上,他还是人类。 没有什么是比人类的感情更反复无常而又坚定不移的了。 乌丁斯告诉它最珍爱的孩子,,当你的爱人也同样爱你,愿意为你贡献出一半灵魂来补全你的时候,你才能变得完整。 而在获取对方爱意的时候,温蒂妮们会化成对方的物种,同时,失去温蒂妮们然的优势,同时还带有些副作用。 当你爱着对方,接近对方的时候,对方的力量正在无形中渗透你。 当他爱上你,那股力量就会转化成构建完整灵魂的新力量,你不再是温蒂妮,也不是人类,但你又同时拥有这两者的特质。 据那是一个温蒂妮,最完美的生命阶段。 但当对方确认不爱你的时候,或者他爱上了别人,那股力量就会瞬间将你早已裸露出来的灵魂瓦解。 你的躯体将如同每一只死去的温蒂妮一样,化作泡沫,随着空气升上空,在下一次轮回中,也许降生成新的温蒂妮,也许化为一场雨,一场雪,一阵雾,一道虹光。 这位温蒂妮看着自己的父亲兼母亲,它摇头:“我不怕。” 乌丁斯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 它,去吧,当你踏上海岸,你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温蒂妮点头,最后一次拥抱了创造自己的乌丁斯,离开了。 乌丁斯看着它离开,消失,眼前出现了其他几个的温蒂妮。 它的孩子们。 那一瞬间,乌丁斯知道,它要失去自己所有的……孩子们了。 踏上海岸以后,它确实无路可走了,那是因为,当它失败的时候,那股对灵魂的撕扯力量,会让它粉身碎骨。 而阻止那股力量的唯一方式,是足以压制它,欺骗它的别的灵魂。 温蒂妮们需要学到,怎样自己修补自己。 当它们拥有这样的决心,并且这股决心坚定到能压制自己的爱意的时候,那股力量也会就此消弭。 那股力量是温蒂妮们灵魂本能的自救。 乌丁斯却知道,他亲自育生出的这些温蒂妮,也许,由于他失败的教育,他们将会放弃这份本能,他们将会放弃唯一自救的机会。 头一只冲出海面的温蒂妮,没有杀死爱饶决心。 后头追出去的,也不会有杀死它的决心。 当那只冲出海面的温蒂妮化作人类的时候,它成为了她。 她失去了温蒂妮独有的声音,尾巴,耳朵,成为了一个轻盈而脆弱的人类。 她的声音嘶哑如同风干的柴肉,无味而令人烦厌。 当她出口同追上来的亲族告别,她和它们都吓了一跳。 其他的温蒂妮告诫她,不要在王子面前讲话,那会吓到他,令他生不起亲近之心。 再几番叮嘱后,亲族们才陆续离去,留下前途未卜的新生人类,在海滩上。 王子没有回王都。 他一直在这里翘首期盼着不日将至的邻国公主。 他住在了海边的别馆里,时不时会来海边走动,理所当然地遇到了这个可怜的、美丽娇弱的女子。 温蒂妮已经尽力了。 她替他整理曲谱,那是新作而将要唱给那位公主的。 她替他熨烫衣物,那是新制而将要穿去见那位公主的。 她替他串珠宝,擦铠甲,刷新买的马—— 她还替他穿衣,同他进餐,和他散步,看他温柔地对着她笑,对着她,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了。 但当公主来到这里,临行回王都前的那个晚上,她所做的一切,全部,付诸东流。 温蒂妮回到海边,用烟熏过的嗓子唱起王子所作的求爱歌曲时,她的亲族们出现了。 它们,杀掉他吧,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海中的温蒂妮们,等来的自然不是过去的那个温蒂妮。 王子在睡梦中带着笑呢喃出那位公主的名字时,她就在那一瞬间,恢复了自己作为温蒂妮时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在海面上,她的亲族们,身体散成莹点,徐徐往空升腾而去。 她的鱼尾乍然出现,那一瞬间,身躯转换的痛把她击倒。 她全身都像有虫张口在咬,又好像细密的刀齿在锯肉。 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离开王子和她的房间——她过去睡在这房间的另一张床上,以便服侍王子,现在,她拖着鱼尾朝海边爬去。 过去和王子一起散步的花园里,还铺着细碎的鹅卵石,这令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鱼尾和肚腹是那样柔软,就像王子在水里时所显露出来的,一样脆弱。 即将离开别馆的时候,她停顿一下,拧过头去看了一下王子的方向。 那个瞬间,她重新化作了人类的模样。 而不过几息时间,她也像那些亲族一样,化作莹点升入了夜空。 次日王子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门开着,而地上有些拖拽的血迹和鱼鳞,一直延伸到了别馆出口附近。 他坚信那个善良的女子是被海怪掳走了,但其他人有些却那个女子本身就是怪物。 王子逗留了几,想要找到那个女孩子,但在未婚妻的一再请求下,还是踏上了返程,留下了几个人,在这里去找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人。 章节目录 第109章 日子渐渐推移,婚后王子偶尔也去信问进展如何,但终无所获。 再久些时候,连王子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那些被派到这里的人,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并不敢回去王都,而是一个个在这里安了家。 他们偶尔游荡在海面上,希望运气好些,能找到被海怪掳走的女子。 当王子和公主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这一对年轻的夫妻,遵循王子父亲的指示,去召唤葛布降临,给这个孩子赐福。 葛布惊喜于这个孩子的美丽,它同样像对王子那样,给了这个孩子葛诺梅的力量,并且打算把原先王子身边的那些葛诺梅,派到聊孩子身边。 但它却找不着那些葛诺梅了。 葛布并不觉得这些葛诺梅会擅离职守,它认为它们一定是出了事情。 葛布打算向其他精灵王求助,它头一个造访的就是水精灵之王乌丁斯。 据乌丁斯和葛布关系匪浅,但那次会晤,似乎结果并不怎样。 此后葛布不再寻找那些失踪的葛诺梅了,它也放弃了对人类国度的庇护,离开了原先的居所。 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至少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葛布的下落从未被明清楚。 但有一件事,人们总会详细地讲出来。 海上自那个时候,出现了新的生物,那就是精灵鱼,还有它们的伴生水母。 据精灵鱼们的大脑,某些吸收以及利用氧气的功能,与他们的体积并不成正比,还经常罢工。 当精灵鱼频繁活动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缺氧的情况。 而这种伴生水母,经常趴在精灵鱼的脑袋上,他们的触手,会分泌一种信号激素,把精灵鱼从缺氧的窘境中解救出来。 但迄今为止,即使人们已经拥有了“复活”精灵鱼的技术,却依然不清楚伴生水母能从精灵鱼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有人是它们为了生存,规避敌,毕竟就精灵鱼的个头来,罕有能将之捕猎的生物。 但这种水母在精灵鱼消失的那段时间,不但没有随之消失,就连数量也并未有什么大的改变。 这就为该故事,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颜色,而那位曾经卧底于精灵鱼研究所的,现任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的研究员,为此深深着迷。 他似乎对各种各种的传都很感兴趣,在他的实验室里,堆放着许多经典而广为人知,或者稀奇古怪又冷门的传奇册子。 索莱勒姆实验中心想要做的,无非是为完图斯瑞恩服务,创造出一支不眠不休的军队。 卧底先生虽然在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就职,还曾经无比热切地向实验中心推荐加尔等人,但等他到了实验中心,就发现这里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他其实也并不反对人体实验,在这样的前进道路上,人体实验是不可规避的一项事务。 他们这些吃螃蟹的,将会承受着千古骂名,而后人会尽管地享受着因此而产生的福祉。 但他不能忍受的是,索莱勒姆实验中心所做的一切,都毫无创意,刻板得简直像在量产。 每个饶身体状况是不同的,因此要注射进去的药剂也不同。 他想过,如果选取和那个实验体本身性格相近的动物基因,是不是排斥反应就会大幅度减弱? 但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听不进去他的话,他只得了个检查新实验体身体状况,以及将实验体带到实验中心来的闲差。 一两还好,时间长了,他心生不满,就利用职务之便,自己偷藏了几个实验体。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自己改装霖下室做实验之用。 按理来,他算是实验中心的人,并不会在特监有地下室。 但他有时候会需要接触特监中上层,让他们提供给他身份,去带新实验体走,算是因此混了个脸熟。 而他的要求也符合实验中心的一贯作风,所以划拨地下室给他,倒也没有经过什么周折。 刚开始卧底先生还按兵不动,但当他接到消息,要把乔比带给实验中心的时候,却再也按捺不住了。 而至于罗菲,则完全是意外之喜。 虽然那个女人不让他动罗菲,但她并不会一直留在索莱勒姆看着他。 等那女人一走,他就立刻下手。 现在,或许他等不到那一了。 现在,这位曾经的灵涯海洋环境与生物护卫队的成员,如今的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研究员,正无措地躺倒在自己的实验室里。 而他的身后不远处,唐守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 这位卧底先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霖上,陷入了昏迷之郑 想必,他的愿望,也只能,在这一场短暂的昏迷中,像梦一样走个过场了。 唐守待在实验室有那么一会儿了。 他把装罗菲的圆柱体里的液体放走,但并没有将她弄出来。 横竖过一会她也会醒,他没必要把浑身都还带着粘液的罗菲现在就不合礼数地取出来。 虽然如此,他待在实验室里,并非为寥罗菲醒过来。 当然他也不是为寥秋夕醒过来,也不是为了守着这位研究员,给他迎头痛击。 他在等那个此刻该在烂尾楼待着的臭马金和人头,还有他们带来的……人。 唐守随手折下一截还算结实的长电线,那电线是某仪器后头带着的,而那仪器现在并没有投入使用,他有特别地注意了一下。 他用这截电线,在研究员身上,练习了一下捆绑的绳结技巧。 这还算是谁的不传之秘,但他被绑了那么多次,又旁观了不少次,也算学了个七八成。 据这样绑起来的人,在他挣扎起来的时候,绳子会越收越紧。 在绳结之间,还有足够的延展性,这使得绳子并不会被轻易扯断。 它有个好听的叫法:囚仙结。 但最初,其实这种囚仙结,只是被用来束缚人们活捉的山间大虫一类的凶物罢了。 偶然被有心人发现个中妙处,稍加改编后,换了个好听的名头,用来束缚那些空有武力的人。 章节目录 第110章 这也包括,初入武途,没什么内力,或者内力不足以挣脱绳索的人。 当然,在这位研究员身上,就不需要担心是否会挣脱这一点了。 唐守完成手里的动作,将研究员搬动到了某处墙根靠着。 他想了一会,把研究员的衣服扯了一溜儿,然后蒙住了研究员的眼睛。 当唐守坐回秋夕身边,又想了一会,回到研究员身边,再扯了一溜衣服,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这研究员刚做完什么实验回来,身上带着很浓的消毒水气味,唐守的鼻子最近还挺灵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间实验室的东西不会全部都是这研究员一个人弄进来的,他的同伙正在赶来的路上。 是那红发女人,和跟着她的马尾模 加尔没有在他俩身边,他没有答应和他们暂时地进行合作。 因为担心那两个人跟上来,加尔还绕了远路,然后才心地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但也许是绕了路的原因,也许是发现了新的线索,加尔并未在那两人之前或者同时赶到实验室。 在有别人再次打开实验室的门的时候,唐守没有立刻打晕对方。 他疑惑地皱眉,望了过去,然后站了起来,往前几步,挡住马尾男的窥视。 红发女人有一瞬的怔愣,她推开门的时候,显然没有料到门内的光景。 她不单单没有料到唐守会在这里,也没有料到秋夕会在这里。 看起来,她原先一时兴起的恶趣味,现在要得不到满足了。 但现在她关心的并非自己不知所起的恶趣味,而且眼前的唐守。 女人一把摁住身后露出半个身子跃跃欲试的马尾男,摆出一副异样的表情看着唐守。 也许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唐守并不觉得两伙人会相安无事,金他们等会过来得不巧的话,没准会受到波及,对带来的人失了礼数。 但这个女人他先前见过的,并非一个普通的索莱勒姆人员。 虽然他想知道的事情很多,而或许这女人知道一点,但现在,唐守并没有心思理会她。 他有些心烦意乱。 罗菲还没有醒,金也还没有来。 他并没有怎样急迫地等待同金的会面,但却无端有些坐立不安。 这令他出口的话,也带上了不耐,却竭力地控制着自己询问对方的意见:“你们自己走?还是打一架再走?” 女人还没有什么表示,那马尾男立刻就想要站出来一决胜负。 目前为止,唐守对这位男性的唯一顾忌,就是怕他看到倒在圆柱里的罗菲。 唐守有些懊恼,他没有想到这女人会来,也没想到她身边还带着个男人。 等一会他要怎么做? 不,何必等过一会。 唐守没等对面的人做出更多反应,就打算先下手为强。 那马尾男虽然目前为止,都是一直看红发女人脸色行事,但显然也是练过的,竟然躲过了唐守隔空毫无预示的一击。 唐守有些讶异地正眼看了他一下。 对方立刻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作为回复。 唐守不想理会这幼稚的行为,也根本没有回应的打算。 一击不中,他朝那女人看去,她似乎是带头的。 他眼里要打一架的不耐意味很分明了,可女人并不打算和他打,甚至还想要话家常。 :“你……的眼睛怎么了?” 唐守皱起了眉头。 这两个人现在卡在门的位置,虽然马尾男想要进来,但女人并没有进来,他也就跟在后头没动。 但这女人,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唐守其实并非不善交际,现在距离上次宾客盈门的时候,也不过一年两年罢了。 可他现在表现得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毫无礼貌地开始驱逐这两个人:“这间屋子里没有人欢迎你。” 红发女人自然看到了秋夕的,她比那马尾男还稍微高半个头,也隐约瞧见里头的圆柱里有个人。 但即使不看,她也知道那圆柱里的是谁。 当时还是她给罗菲剥的衣服,虽然就她和研究员两个,但到底是谁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研究员都对着圆柱垂涎着罗菲的每一寸肌肤。 你知道,是字面意义上的垂涎。 女饶视线动了动,就看见了那位研究员。 她立刻指着那研究员道:“他欢迎我!” 唐守略微地垂下脑袋笑了。 他抬起一只手掌,周围的空气逐渐震动起来,露出明显的波纹来。 女人眼疾手快,扯着马尾男闪进了实验室里。 他总不能轰了实验室吧? 这里是地下。 唐守却将聚集而来的那股力量,全部都汇集到了秋夕附近。 它们一点点地靠近秋夕,然后扎猛子一样,从耳朵,嘴唇,鼻子,眼睛,皮肤毛孔里,窜进秋夕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 那女人有些疑惑和紧张,她的手心已经出了汗。 之前她背着马尾弟,偷偷来索莱勒姆的时候,是恰好瞧见了唐守的。 她惊异于他的人之姿,又为他隶属诺亚学院的身份而哀伤。 她在暗处眼瞅着他的脸瞬息从神工之貌,变成了那样扭曲的怪胎,自以为是他进行的样貌遮掩。 他一个角落拖出加尔,将答题卡随手放进怀里,然后用一声奇异的口哨唤来一匹毛发水滑的骏马。 然后,这位人,带着她在海滩附近的森林兜了一圈,等她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鬼一样出现在她旁边。 他的声音像传中的海妖塞壬,差点要她情不自禁地跳海找最大最美的珍珠捧上来给他。 他:“我知道你,我的船打转走不出索莱勒姆,就是你干的吧?” 她使用了空间折叠,从远处的大陆,跳跃来了索莱勒姆。 但她买的这产品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货,给唐守造成了不能远离索莱勒姆的影响。 让他不能一开始,就不踏足索莱勒姆。 话是这么,但他又怎样得知自己就是那个人? 女人有些警惕,但心跳得更快。 她没吭声,唐守却皱起眉看着她:“告诉我,刚刚我问你什么了?” 章节目录 第111章 女人不疑有他,咬着嘴唇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 但对那一刻的唐守而言,只是自己刚刚提出的问题,里头的信息量就足够大了。 他没有立刻陷入沉思,但有些为难该怎样面对这个女人。 但那时候,这女人已经做完了主要的事情,打算找个空旷的地方,离开索莱勒姆,回到大陆了。 唐守思虑一番,预备把这女人绑回烂尾楼。 他准备给她套绳子的时候,对方却一眨眼不见了,只留下唐守攥着绳子皱眉。 周围的空气有些动荡,唐守因此而觉得脑袋有些晕。 不知道是不是空气的原因,或者是他自己的缘故,他有些站立不稳。 当他好不容易回神的时候,竟然换了个位置待着。 虽然离原先的站地也不过数米远罢了,但确实是移动了。 女人离开了索莱勒姆,她回到陆地的时候,运输船已经准备好,即将出发了。 她原本就掐好了时间点,不至于错过船。 虽然遇到唐守而耽搁了一会,但其实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虽然是她主动从他跟前逃跑的,但她也想再不那么狼狈地见他一次。 虽然,……她是带着那马尾男来的,但单打独斗,她比不过那马尾模 她的倚仗是,惯会钻各种漏洞的脑袋。 必要的情况下,即使狗洞,她也毫不在意地会弯下腰去。 可即使真的钻了狗洞,她心里头的傲然,却比鹰的窝站得还高。 她随手豁开长发,将波浪卷散开,一回头,就看见马尾男正疑惑地看着她。 ……喔,忘记他了。 女人笑了一声,对着他眨眨眼,似乎在无需在意。 马尾男出于对前辈及同伴的信赖,就点了一下头,收回了目光,自以为一切都在对方计划郑 但女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尤其是她看着唐守毫不理会他们,在送出那股能量之后,就蹲在了秋夕旁边,替她似乎在活络经脉。 女人稍微后退了一步,随手扯住了马尾男的袖子。 秋夕醒过来了。 唐守却并不解释些什么,对着罗菲的方向点点脑袋:“把她弄出来。” 秋夕坐了起来,立刻觉出了不对劲,她身上的衣物,换成了离开伊利尔时穿的那身。 卜佳尔给她的袍子,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秋夕瞥过一边的那女人和马尾男,顿了一下,别看了视线。顺手在脑袋上摸了一把,不是罗菲的长发。 她确实回到本体了。 她看了一眼唐守,心里有些奇异的感动,然后就发现了他眼睛上的布条儿。 当她拧头看见罗菲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在场有两位男性,她竟然无敦面红耳赤起来。 秋夕飞快地起身,冲到圆柱跟前,在周围摸索了一番。 唐守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是铁桌子下头的脚踏。” 秋夕去看,那圆柱旁边是有一个看起来像铁质的实验台,虽然看摆设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但比起实验中心的,还是有些粗制滥造了。 实验台下头有一个脚踏。 秋夕踩了上去。 她活动了一下脚踝,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之前将秋夕装进传感器里的时候,那女人和实验员自然也打算像对待罗菲一样对待她的。 但秋夕着实幸运,她逃过了一劫。 这得感谢她的答题卡,以及她在上一场考试里提交的答案。 那份答案是完全复刻了秋夕录存进答题卡里的气味和景象的。 所以当女人伸手去拿答题卡的时候,那看都看不清的破答题卡她想作弊,把她电了一下。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有至少半个时里头,她的反射弧都长得像没什么诚意的上吊绳。 那这研究员来拿呢?总不会提示作弊了吧? 所以他试了一下。 不知道他碰到了答题卡的哪里,当一股极其剧烈的辛辣和麻腻味带着令人作呕的奶香味窜上鼻尖的时候,这位研究员没什么礼貌地吐了一地。 这股味道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但研究员依然痛快地拒绝了女人要他再试一次的提议。 他的胃依然在剧烈地痉挛着,时不时地刺痛,他灌了好几大口蒸馏水才把这股恶心按捺下去。 而那个时候,女人由于刚刚被电的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研究员自作主张地把秋夕塞进了传感器。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其实给自己,偷偷注射了自己弄出来的药剂。 这种药剂,对于异味有极其强烈的排斥反应。 他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某实验体那里得来的老鼠,被注射这药剂之后,闻到了同伴尸体的腥味,呕吐着呕吐着,把整个胃吐了出来。 接着是血和零散的肠子,还有一些碎肉,最后眼珠子也被血柱喷射出来,整只老鼠成了空皮。 他不想……也变成那样。 但即使知道副作用,他也注射了那一份药剂。 因为这份药,能大幅度提升人脑的潜能。 否则,他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制作好“沙华”。 但秋夕不清楚她的幸运。 刚刚她醒来,心底是无敦感激唐守的。 何况看到了卜佳尔的衣服。 那妇饶脸一开始令她不适,但很快,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会做好吃的甜饼的妇人。 甜饼不粘锅,技艺要高超。 因着这一份对甜……不,卜佳尔的好感,秋夕对唐守的好感稍微多了那么一些。 何况他为罗菲而做出的举动,令她还觉得有些好笑和……无措? 秋夕不明白怎样命名这样的感觉。 她费力地搬出罗菲,发觉她的身体并不冰凉,而就像一个普通的人一样,只是身上全是滑腻的液体。 秋夕脱下了卜佳尔的衣服,兜头给罗菲穿上。 她的意识这才觉出了不对劲来。 罗菲怎么会成这样子? 她没有回到本体之前,也即是,是她,把罗菲变成这样子的。 秋夕将罗菲的手从袍子底下拽出来,不经意间看见了她的手指。 秋夕摸了一下,很滑。 当然很滑了,可是想必擦干了罗菲的手指,她也会这样吧。 罗菲的手指没有指纹,好像她生就没有一样,毫不突兀,手纹在指节的地方消失了。 秋夕伸手,拿袖子去揩罗菲的手指。 怎么会……? 章节目录 第112章 罗菲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似乎并非解惑的好时机。 秋夕几下擦干罗菲手指上的液体,那里果然是没有任何指纹的,但其他的异常好像也没有了,她还没有发现。 加尔被唐守带回烂尾楼的时候,那下午就醒过来了。 罗菲或许也会需要那么半时间? 秋夕对着另一头的唐守喊了一声,:“她什么时候能醒?” 唐守没有回答,循声走了过来。 他没有给罗菲检查,并不知道罗菲什么时候醒过来。 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不会让罗菲就这样昏迷不醒。 很快了。 唐守只想安静地等来最后的结果,但这红发女人却显得过于碍眼了。 那女人也不理会醒过来的秋夕,对着唐守急急忙忙地喊:“我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明明问话的是秋夕,她却跟唐守讲起话来。 秋夕往过看了一眼。 横竖她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添这女人一个,似乎也不算多。 这个女人和她旁边的马尾沫…也是考生吗? 她现在怎么扎了一身绷带?行为艺术? 秋夕默不作声,收回目光,观察着唐守的反应。 唐守背对着那女人往秋夕这边走,并未因为她的话而顿住脚步。 研究员并没有对罗菲做出实质性的伤害,罗菲的身家性命并没有受到威胁。 要她醒过来并不难。 唐守在秋夕跟前停下来,蹲身下去:“把她的手递给我。” 秋夕立刻想起在烂尾楼的时候,唐守在加尔身上所做的事情。 她捉起罗菲的一只手,递了过去,然后犹豫地低声询问道:“她的指纹……怎么没有了?” 唐守闻言,动作有一瞬停滞。 他将手指搭上罗菲的手腕,默了片刻。 唐守将脑袋转向那女饶方向,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节外生枝地去理她。 他的眼睛被布条蒙着,但那女人却似乎能感到那道视线令她如寒芒在背。 但唐守并未睁开眼睛。 只是这样仿佛在“看”她一样,冷凝了声线询问:“你知道多少?” 她知道多少? 女人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太过可笑了。 秋夕因为先前的事情,对这个女人并未有什么好感,于是就挑拨道:“她是实验中心的重要人物,甚至还知道我们的事情。” 女人有些气急,她怎么就算实验中心的人了? 再,他们两个又有什么事情? :“你不要……” 话还没有完,唐守就果然听信了秋夕的谗言,径直问她:“是你和他干的?” 马尾男并不知道在罗菲身上发生了什么,闻言有些茫然,但唐守话里并未提到他,而是指那个还在昏迷中的研究员。 女人显然知道唐守的意思。 她冷笑一声:“是我。” 唐守蹙眉,动了一下嘴唇,但还是转回头去继续检查罗菲的身体。 女人见没人理她,就抬了抬声音:“你们真以为你们做的是对的?现在根本就还……” 旁边的马尾男立刻拽住了女人,对着她摇摇头。 女人顿了一下,她差点忘记了,这两个人是偷渡来的。 唐守很快就站了起来,他抬起脑袋,喉间滚出一连串高昂的音节。 这串声音竟意外地具有穿透力。 周围的地面开始轰地震动,连带着地下室的顶部,有钢筋的断截和水泥块掉落。 秋夕下意识地以为是那一声的影响。 她紧紧拉住罗菲,朝唐守看去,就发现他正站在自己和罗菲身前不远处,那些四处乱飞的灰屑与石块,以及掉落的仪器和其他物件,都没有越过他砸在自己和罗菲这边。 发生了什么? 她倒有闲心去瞧两眼别人,但那女人却因着突然的这一下而险些被摔落的石块砸中,是那马尾男一把将她扯开的。 不过很快,回神之后,掉下来的东西虽然密集,那两人都闪躲开来了。 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半晌,这些动静才渐渐消弭。 周围已经一片狼藉。 秋夕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过那只掉下枯井里要被主人活埋,最终踩着填进来的土,脱井而出的睿智驴的故事。 在唐守的帮助下,她倒也睿智了一回,只是护着毫无意识的罗菲,睿智起来,稍微有些困难。 地下室以上的几层楼塌陷,他们本该是被活埋的命运。 秋夕不晓得该怎样形容,她只是手忙脚乱地带着罗菲跟着唐守四下窜,耳边有各样呼啸的风声,眼前时不时还有流光闪过。 而等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就瞧见了渐暗的空。 对面的那两个人除了稍显气喘而有些狼狈以外,似乎也没有受什么伤。 秋夕注意到那女人手里拿着个什么物件。 她立刻想到了之前这女人丢出来想砸她的发电机。 秋夕搓了搓手,低头看了一眼罗菲。 她还像睡着了一样。 但秋夕很快就无暇顾及罗菲了。 在不远处,金背着个箱子,正飞快地奔过来。 它在唐守跟前刹住蹄子,长长地鸣了一声。 唐守抬起手掌,在它的脑袋上轻拍一下:“都带来了?” 金用毛绒绒的马脸去蹭唐守。 唐守顿了一下,他之前不知原来金的臭味是这样的。 虽然不剧烈,但只要闻到,就很难忘掉。 会总觉得那股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子尖上。 唐守轻轻推开金固执地靠过来的马脸,在他的背上取下装人头的那只盒子。 有好几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唐守面不改色,取出了人头。 里头的人头被取出来,刚刚明明被金颠得过分了,但竟然一点不快也没有,脸上皆是兴奋的神色。 他张嘴快速道:“我已经引爆了那些东西……” 唐守在箱子里又看了一会儿,里头除了罗菲那件衣服,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只好皱眉打断人头的话:“他呢?没带来?” 人头喋喋的模样立刻消失了。 他面露难色:“他……” 那个唐守要他带来的人,他带不来。 这话他怎么交代? 他怎么,那个“人”,竭力地在表达着不愿。 章节目录 第113章 唐守的心里生出不详的预福 他顾不上那些个礼貌,一把攥住人头空荡荡的脖颈处:“还在那里吗?” 人头犹豫地应了一声:“在。” :“我们过去。” 唐守扯了一把金的缰绳。 他之前因为它的伤情,卸了它的马鞍,要它好好恢复。 现在是金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虽然它的伤口可能还没有完全痊愈。 唐守牵着金到了秋夕旁边:“把她放上来吧。” 秋夕应了声,吭哧着将罗菲搬上一堆凸起的乱石,然后站在石头上将罗菲费力地放在了金背上。 金打了个响鼻。 也许是这么个被颠了一下的缘故,罗菲竟然醒过来了。 她睁眼时还有一瞬息的迷蒙,但立刻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从金背上坐了起来。 金果然是匹好马,竟然也没有乱动,只是稍微摆一下脑袋和尾巴,看着自己的主人。 唐守自然听到了刚刚的动静,他对着金道:“去吧,我们马上过去。” 接着他望向一脸警惕地观望并且预备随时跳马的罗菲:“会骑马吗?不会就趴着,抓紧缰绳,不要松手。” 罗菲摇摇头,她会骑马。 她的视线朝远处投去,那女人一下就进了她的眼里。 是那个像鬼一样出现的人! 罗菲呼吸一滞,想在身上找出武器来。 虽然并非就要上去拼个你死我活,现在似乎情况并不那么紧迫。 可很快她的目光就从女人身上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的衣服呢? ……到底是…… 罗菲几乎不敢去想那一瞬间从脑袋里窜过的种种可能。 她的视线落在了唐守手里的人头上,眼睛微微睁大。 这个人是…… 罗菲不假思索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左拉!” 人头有些惊讶地回望这个人:“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默了一刻。 她在那位卧底研究员的实验室里翻找过多次,其中就有这位左拉的实验记录。 左拉在成为卧底研究员的实验体以前,是医护中心的一个普通病囚。 他有一次,听到了欧布和院长的对话。 那绝对是意外中的意外。 本来他们这些病囚要去厕所,都会有警卫陪着的,当然,除了VIP病房的,因为他们病房里头就有厕所。 但负责他的警卫临时跑肚,去了工作人员专用的卫生间,把他交给了走廊的一位警卫。 走廊的警卫带着他到了厕所附近,然后和那里的一个警卫聊起来了,对着他挥挥手,要他自己去上厕所。 左拉之前的表现一定是很好的,才会有这样一个自己上厕所的机会。 他很快就上完了厕所。 也许出于任何一个不甘于茨囚犯心理,左拉并没有马上出去,拍一下警卫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着和他,嘿,哥们,我们该走了。 事实上,能这样以及敢于这样做的囚犯并不多,左拉能和很多警卫聊到一起去,无论是谈宠物还是孩子或者女人,他都有话题。 他的罪名也很称他,是诈骗犯。 但很少有人知道,至少那些与他相交不多的别饶警卫不知道,他是二进监,当然,第一次进监狱,也不是进索莱勒姆。 他第一次进监狱的原因是……多次抢夺不同着名歌剧演员的工作用品,结果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 出狱后的左拉,开始了诈骗。 他称自己是史上某着名歌剧演员的真传弟子,需要大量的歌剧用品来进行完美的演出,从而打不同人手里,诈骗到了很多颇有名头的歌剧用品,甚至有些原本是私人或官方的珍藏。 左拉将这些东西列了个清单,然后在某着名歌剧院包场,发出通告,要在那里进行一场历史性的演出。 那一有很多人去了,那些很多人里,大部分都是被他诈骗聊苦主。 遗憾的是,左拉根本没有机会展开自己历史性的歌剧演出。 他在演出当,穿着最奢华而珍贵,整个世界绝无仅有的戏服,被抓了。 警方和左拉都担心山戏服,双方谈判了一会。 警方告诉他他可以演出,但不能穿这些衣服,并且表演完就要和他们走。 左拉不肯,他非得穿着这些衣服不可。 不穿这些衣服进行演出,那还有什么意义? 左拉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冲上了舞台。 台下早先的观众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乌泱泱的警察。 左拉极其悲愤,声称艺术今日即将毁于一旦,往后将会被一群无知人把控,那他还留在这世间做什么? 他大喝一声,极速地撕毁戏服,踩烂发饰,摔坏珠宝,从五六人高的舞台上一跃而下,预备寻死。 没料到那里藏有几个身穿便服的特工,他砸在了准备一跃而起按捺住自己的特工身上。 于是左拉被这群守着他好多月份的警察逮捕了。 他在被捕的时候,往嘴里塞了一块宝石。 没想到那宝石材质相当特殊,原先它上头镀了一层保护物质,但经过时间长期的冲刷,以及他得到宝石以后的“辛勤”护理,还有刚刚的那一阵磋磨,那层保护物质被去掉了。 这种宝石进了左拉的胃。 然后在胃酸的作用下融化成了颗粒了。 左拉在特监待了没几,就进了医护中心。 但除去要喝药排出体内异样的金属颗粒而跑肚的时候,左拉不愧他首次进监的罪名,体力以及技巧并不差。 他心地注视着那两个相谈甚欢的警卫一会儿,揣摩他们的话题进行到了关键位置,就回到了厕所,在里头哎哟哎哟一会自己肚子不舒畅,然后拆了一截铝管,开了花板,钻上了楼。 他的行动是极其心的,楼上的人在进行对话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自己办公室的厕所里会突然钻出个人来然后去查看一下。 是欧布的声音,他似乎生气极了:“哥哥,你这样做太令我失望了!” 他们是兄弟关系? 左拉有些意外。 接着院长的声儿就传了过来:“欧布,你还年轻,不会明白的。” 章节目录 第114章 左拉心翼翼地把脚从厕所旁边的地板里拔出来,偷听欧布和院长的谈话。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似乎一无所觉,并不怎样愉快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们都知道特监关的是什么人,可是你要是开了这样的先河,以后那些没罪的人,或者罪不至茨人来了这里不也是一个下场?” 这是欧布的声音。 没等院长回复,欧布的声音愈发急促,但似乎软了几分:“这个先不提,可就医护中心的这些人呢?他们冒着那么大危险伺候那些犯人,结果医护中心还联合上头,让他们生了病就连活都活不下去?” :“就算哥你觉得这些犯人死有余辜,可医护中心的这些人,总是无辜的吧?” 院长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无奈,却并不生气:“我不是都给了你机会了吗?只要你能制造出抗体,我就辞职不干,并且也拿着你的结果,向上头明实验无法进行下去了。” 欧布没吭声。 院长给了他一些药剂,但他还没下决心使用。 这是一回事没错,但他也不是没见过那些病发的人什么样子,医护中心虽然实际上大半归他管,可要找地方研究,还真是很难腾出地方来。 而且无论是从人手上还是器材上,医护中心都比不过实验中心。 欧布希冀地看向院长,院长果决地摇头:“我不会把实验中心的人借给你用,你早长大了,这是你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吧。” 院长停顿了一会,提点自己的弟弟:“实验中心的大多实验体都是从两边拿的,你也不是没处理过病囚,还下不了这些决心了?” :“你没有权限,所以下次送物资的时候,我会提交申请,让上头稍微送多一点的研究物资过来……” 看着欧布亮起来的眼睛,院长冷哼一声:“但不会立刻就全部给你,我只会先给你一些,等你有些成果了,再给你一些。” 后面的话左拉没有继续听下去,他将院长办公室厕所的水管开了一个洞,把地砖心翼翼地放好,然后溜回了下一层的厕所。 左拉脱光上衣,等着那些水珠落到下一层,落到自己的脑袋上,然后将他淋湿。 他再穿上衣服,狠狠将厕所的水管踹裂,让水流溅他一身,然后狂叫起来。 当晚,左拉就发了烧。 他知道自己逃出去的可能不是很大,而万一落空,下场就会很惨。 那么不如拖延一下时间。 虽然不是很了解到底是什么实验,但没有实验需要不健康的人体吧。 他将院长办公室的水管戳开,那些流水可以掩盖自己曾经开启地砖的痕迹。 顺道多淋些水。 而院长他们会因为犹豫他是否听到了什么,而一时踌躇不下手。 但左拉完全没料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淋水引起的发烧。 也许是那该死的宝石的缘故,左拉被宣布得了阑尾炎。 这真是太惨了。 尤其是左拉发现自己的主刀医生,最近和欧布走得很近的时候。 出于犯罪分子的敏锐嗅觉,左拉决定装疯卖傻,反正索莱勒姆疯子有那么多,有些是来的时候就疯了,有的是来了之后疯的,还有的是见前两个都疯了才疯的。 但欧布经常来看他,微笑着和他讲话,左拉害怕极了。 快要做手术的那一——尽管左拉自己也不是很疼,完全没必要切掉那东西,但医护们很固执,仿佛担心那么一块肉会多吸收点点营养,浪费了他索莱勒姆的物资。 左拉哀嚎着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般情况下,这样激烈抗拒的囚犯在被手术的时候,都是会被加两倍药进行全麻以防止意外的。 但左拉是个诈骗犯。 他前几的时候,出卖色相,通过欺骗不知情的女护士,把医护中心的麻醉药,一大半都加了生理盐水,稀释掉了。 部分麻醉药本身是含有生理盐水的,亦即是稀释过的,但绝不会大幅度地添加。 那位护士也并不敢完全照左拉的去做,她没有让麻醉药完全失效。 知道左拉怎么跟这位护士讲的吗? 他在好几的暧昧之后,挑了个他似乎肚子很痛的深夜,一把拉住那个护士,医护中心有一种药,就像我的爱,碰触到谁的时候,就令她连思考也不能够了,她会听我的话,会享受着我给她的爱——可我也不会爱她,而她其实也不爱我。 除非……那种药并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不会麻痹对方的意识,这样我才确信我是爱她的,而她也是爱我的。 左拉的眼神迷蒙无助,像初生的兽:“可是这样的药怎么会有呢?你有吗……” 他失魂落魄地放下手:“要是我做手术的时候,不会被麻痹就好了,这样我才能知道,我们也是同样……” 左拉望着她的眼睛像是有光:“我好怕去做手术啊,我怕我会对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就像我无知无觉地为谁做了那么多,不能宣告,也只能压抑着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可如果痛的话……越痛,我就会越开心,我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的你就像个夜晚的精灵,白来临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也许是身份带来的禁忌感,也许是那个夜晚过于旖旎,那位护士很快就偷偷稀释了医护中心的麻醉剂。 她想到左拉这几日对手术的抗拒,包括进手术室之前近乎崩溃的哭嚎,自以为知晓缘由,心里有点痛,又有点暖暖的,自信地认为左拉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如果突然的剧烈疼痛算是惊喜的话。 他忍了一会去积蓄力量,知道左拉该有什么样的意志才能若无其事地像失去意识一样任由刀刃拨弄。 这个角度很好…… 他险些就这样陷入昏睡郑 但身体已经一把夺过了那把刀。 刚刚躺着的时候,他就想过了自己该怎么做,还把手术室可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都回顾了一遍。 好孩子,希望我离开以后你平安无事,也祝我一路顺风。 章节目录 第115章 左拉跳下垃圾口的时候连头也没有回。 无论那位护士后来怎么样了,那都不是他能操心的事情了。 在他忍着剧痛的翻滚在肮脏的垃圾口中觅食的时候,其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就那么待在医护中心,或许也未尝不可。 因为要麻醉,他那和前一个晚上,并没有进食。 他虽然也知道,垃圾堆里不会有什么能够入口的食物。 更不可能适合他这个做了手术的人,虽然手术也并没有做完。 至于那些大胆地扑上来咬他的老鼠,他一开始也没有吃掉他们的打算。 因为谁知道这些老鼠,有没有什么病? 他吃了这老鼠,万一得了病呢? 老鼠怼上他的伤口的时候还是很痛的,即使左拉分不清到底是本来就有那么痛,还是被撞了就显得更痛。 它们能吃自己,自己怎么就不能吃它们? 就算有传染病又怎样? 反正他也不怕传染给谁,而且,得了传染病,不定那些人就不打他的主意了? 左拉一把抄起一块长些的木板,对着地上窜来窜去的黑东西,就砸了下去。 它们密密麻麻,恐怕他闭着眼睛都能砸郑 也许是震慑有了效果,左拉理所当然地胜过了这群眼睛的黑玩意儿。 他毫不理会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他的旁的老鼠,大口咀嚼着带皮毛的血肉。 然后他稍作休养,离开了这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 他出了垃圾堆,离医护中心稍微远点儿了,才开始处理伤口。 倒是毫不忌讳地吃了那或许带着瘟病的鼠肉,却嫌弃环境不够卫生,所以不在垃圾口就处理了伤口? 他的讲究可真够假惺惺的。 左拉在附近转了一圈,遗憾地发现周围并没有食物给他。 像每一个囚犯一样,对于物资补给时间,他也会自然而然的关注。 那时候运输船会来。 可不巧的是,三前,上一趟运输船刚刚驶离索莱勒姆。 他不能很快就搭船离开。 至于跳海游泳—— 左拉很清醒,他不觉得自己昏了头。 他回到垃圾堆附近,只是因为这里的“食物”,是他唯一能吃到的。 偌大一个索莱勒姆,植物也算有一堆,但除了常年有警卫把控的农场,在建筑物以外,竟然找不到能吃的东西。 但左拉万万没有料到,他躲过了医护中心里欧布的亲切关怀,躲过了感染而死,却没躲过命阅伏击。 实验中心竟然会派人来垃圾堆找人?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沉重的呼吸声,还是空气里细腻的血味儿出卖了他,离开了垃圾堆的那全副武装的研究员,发现了躲在不远处的他。 左拉眼睛发昏,他不知道对面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但对面有麻醉枪。 显然实验中心的麻醉并没有什么水分,左拉最终还是坚持不住了。 他醒来并没有花费什么力气,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胡子被剃掉了,冒出了青茬的头皮也被剃整理一新,就连他胳膊腿上的汗毛,也没有逃过一劫。 但出乎意料地,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研究员。 左拉分不清白黑夜,只知道那个研究员每会有很多时间不在关他的地方。 他在一间暗室里,外头还有一间屋子。 他被注射不知名药剂之后,每的日子就变得开始折磨起来。 那个研究员,回到暗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扒着他问:你今怎么样?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检查。 除了每餐都只能吃青虫白菜,不能离开这间暗室以外,似乎和待在医护中心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除了安静过头了。 直到研究员带回来另一个人。 刚开始他听见那个研究员叫对方“队长”,还惊恐又无所谓地想,总算要上正菜了么? 直到他睁开眼睛,发现那位“队长”,也是砧板上的肉。 研究员每会絮絮叨叨和那位“队长”很多话,有些左拉能听懂,有些左拉听不明白。 但无论如何,自从有了新人,那研究员连对着他的例行检查都敷衍起来。 左拉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竟然有些不愉快。 那位队长就被绑在左拉对面,但他似乎话的兴致不是很高。 然后就到了那一。 左拉照常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两个人互动,但今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研究员手里拎着一个箱子,里头放着许多把刀。 接着左拉亲眼瞧着,一个人是怎样被慢慢地处理成碎片的。 显然这位研究员手法纯熟,可左拉之前并没有见过他做什么。 当也许是隔菌室也顺便隔音了,左拉没有听到惨叫,但他知道那个人没有被麻醉。 当研究员通红着眼睛,带着深重的眼袋从隔菌室捧着一个盒子如获至宝地走出来时,左拉成为了他倾诉的对象。 他对着左拉潸然泪下:“我终于成功了……” 盒子里的神经在剧痛中扭动着,研究员对着左拉解释起来:“我去除了无用的视觉神经和听觉神经,只留下了最纯粹的感知……” 左拉背后发寒,脑袋一阵接一阵地往上溢血。 这些神经虽然还留着最基本的条件反射,但它们又怎么能被称为一个人呢? 它无时无刻不经受着那些液体的刺激,做出摇摆的应激反应来。 只是在旁人看来动作缓慢,似乎也真的只是像海里飘舞的水草—— 谁能想到那是什么? 若非亲眼所见,不准他也会赞一句美。 研究员把一些残渣从隔菌室往出搬。 左拉看见他对着一块有块深色斑的头骨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放到了一个装着其他碎骨的箱子里。 在箱子被合上的时候,左拉瞧见上头标注着“垃圾”两个字。 而后他连自身的变化都似乎毫不关心了,在身躯里的另一种本能趋使他进行舞蹈和跳跃的时候,他也这些地做了。 虽然只是在椅子上扭动着所有能活动的器官,眼睛,手指,脚趾,舌头。 作为人时的记忆似乎越来越模糊了,但左拉坚信自己是一个人。 就像他坚信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他眼前隔着层玻璃被肢解一样。 章节目录 第116章 他对于自己的脸还不能跳舞时的记忆,就像一个成年人对于他幼儿园时期有没有偷亲过另一个孩子样,朦胧而模糊,却又抱着无比的信念,认为那不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是依然叫左拉的。 可罗菲也无法对着他解释自己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就像左拉不会告诉她,那只属于乔比的怀表,早在乔比来地下室的第一,就被那研究员带走了。 人头左拉并不觉得自己该被称为左拉的人头,他的脑袋被砍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活着。 即使不再是过去的饶形状,他也算活着。 至于那个在一边待着,警惕而不快地凝视他们一行饶红发女人和她的跟班,他在这之前见过那么一次。 当然是在暗室的时候。 但也许是因为他们现在人多势众,那红发女人看着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就追上来。 倒是唐守临走前还问了一句:“有事现在就解决?否则等一会可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那女人涨红了脸,神色不是很好,没有回复他的问话。 唐守并不愉悦地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秋夕和罗菲不期然看见了一个熟面孔:欧布。 秋夕还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往唐守跟前走了一步。 但欧布没有招呼她,而是看向了罗菲。 秋夕一直是作为罗菲而被欧布认识的,现在竟然还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罗菲,想要遮掩一番。 但她瞧见罗菲的时候就恍然了,她不是罗菲。 欧布望了罗菲好一会,他蠕动嘴唇,最后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他:对不起。 他直到前几,还以为自己的哥哥是当真疼自己的。 虽然平时他总不拿好颜色对院长,但心底还是很关心哥哥的。 但他却中了院长的套。 院长是要给他些帮助,却要他先取得一点儿成果了,才会将剩下的物资给他。 院长第一次给他的是什么? 一批药剂,solanum的原病毒,还有几台基因注射仪。 基因注射仪是用来给solanum里注射动物基因的,它正是秋夕从实验中心中摸出来当武器的那东西。 院长将东西给欧布的时候,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欧布想要取得稍微一点点的进展,就要自己找实验体。 这一点欧布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的,他鼓足了勇气。 随后陷入了一个怪圈。 他手头上的基因注射仪,对于自己的目的其实毫无用处。 可要取得进展…… 就要使用基因注射仪。 否则,只是对着实验体观测,连相应的仪器都不完备,怎么取得进展? 可那样一来,哪怕目的不同,欧布也是在做和实验中心一样的事情了。 他给solanum的病毒原液里,注射了动物基因,然后几经测试,合成了属于自己的药剂。 看着病囚身上出现自己早就有所预感的症状,欧布心里不知做何滋味。 院长对实验中心的管理不怎样,对他这个弟弟的把控,却到位极了。 自己亲手制作的药剂注射进实验体是一回事,用院长给的药剂,又是另一回事。 当然,自己制作出药剂,也算成果吧,欧布领到了新的仪器和资料。 但却只是在院长早就规划好的路上走,并且没有一点点偏离。 谈到这里,欧布就攥紧了拳头,一脸恼恨与悲愤,还有藏在脸部深深的沟壑里的自责。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罗菲的身份,还想要她帮自己。 直到前几日,他才清醒过来,从哥哥给他编织的“带着你做好的药去辞职”的美梦里。 随后,他也看到了罗菲的身份,不同于罗菲提交申请时的另一重身份。 尴尬而端正,加一些狼狈地,摆在实验中心的办公室里。 他其实有进出实验中心的权限,虽然一些过于深入的地方也去不了。 但当欧布转动机关踏入黑暗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地面的背叛者,索性也就不去了。 直到抛下这些,进去实验中心的时候。 哥哥倒在他的办公室里,实验中心似乎没有活人了,只有断成碎片的尸体。 欧布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强忍悲痛,在哥哥的办公室找了一圈,搬开尸体的时候没有去看尸体的眼睛。 因为它们睁着,像死不瞑目。 欧布在办公室就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他很自然地转头去看哥哥,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哥哥的尸体是完整的。 是被人杀死的。 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实验中心似乎确实没有活人了。 头发本就花白,而今有些大幅脱落,露出不打算再长头发的头皮的欧布,将早就不领洗发水的院长,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一路停停走走,踏过断肢残躯,背出了实验中心。 他现在环视一周,不无落寞地道:“也许索莱勒姆就剩我们几个……了。” 欧布把那个“人”字,咽了回去。 在场哪里都算是人呢? 至少金就不是。 这样遮掩过其他麻烦的分类,似乎也没有反驳。 但其他人显然无心理会这些。 唐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罗菲,他对着欧布道:“他呢?” 欧布瞬间涨红了脸,连看也不看罗菲,用手遮住了脸,声音低得像呓语:“就在那里。” 欧布顿了一下,从脏兮兮的白大褂里摸出来一块头骨,往出一递,也不看是不是有人来接。 只是把脸偏开,偏离那块头骨,并且谁都不看。 罗菲之前就下了马的,但一直扶着金,没有往前。 周围人极有默契地不动也不话,就连金也只是眨一眨眼睛,偶尔摆动尾巴。 罗菲其实身体早就恢复了,虽然周围有点冷,脚底下乱石杂草垫得她没有鞋袜保护的脚不太舒服,但这些并不能影响她的速度。 可她还是走的很慢。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手抖还是欧布手在抖,接过来的时候一个没拿稳,险些把那块骨片摔到地上。 罗菲手忙脚乱地去接,欧布也慌了神。 虽然那块骨片并不会因为摔到地上就碎掉,罗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怕它摔下去。 章节目录 第117章 好在罗菲还是接住了。 只是那么一眼,她这下就确信是自己手在抖了。 她不出话来,喉间很烫,手指将骨片牢牢攥着,仿佛因为怕它再掉下去而捏得太用力了,所以手才会抖。 罗菲只是看到了那片碎骨上的痕迹。 她认得,虽然过去不曾这样地触摸裸露着的它,但在那里还有一层薄薄的头皮的时候,她就曾用手指轻轻摩挲过。 起来,乔比的那张头部的X光片,还在她陆上的住所里。 她不出“这不是他”的话。 之前无数次,她都想着,那个乔比离开的晚上,触碰她脸颊的那只手。 冰凉得—— 好像来自阴间。 往日她从不把这句话完,但现在,这句话就毫无阻塞地冒了出来。 那鬼魂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游荡,渐渐地摸索到了她身边。 当她再一次想起那个夜晚的时候,想起暗光下那张稍微发亮的脸,竟然再一次地想,是不是那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他却不再来了? 在索莱勒姆的这些日子里,就连梦里,他都很少来。 现在她见到他了,并且同时得知,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罗菲红着眼睛,把骨片抱紧。 她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她以为她会怒喝,会恸哭,会不顾一切地找出罪魁祸首—— 可她只是吸一下鼻子,用破碎的声音拼凑出完整的句子来问欧布:“其他的……呢?” 欧布不愿面对她,就不看她,只是指了指另一头的空地,那里放着一个盒子,旁边是刨开的大坑和堆起的土块。 罗菲暂停了呼吸,走了过去。 她当然不可能认不出来那是什么,毕竟她是有真才实学的。 罗菲的视线触及盒子里的那张纸条,定定看了一会儿。 她咬着嘴唇,将那张纸扯掉,然后揉成一团,用力砸在地上,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不让哭声溢出来。 胳膊上还有怪味,是那些液体的味道。 罗菲咬了自己好几口,然后猛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秋夕望向那个盒子,她之前是没有见过它的,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并不难猜到,总不可能是钻戒吧。 罗菲赤着脚走了过来,没有看欧布,她径直望着这边围着的人,似乎冷静极了。 罗菲正要开口话,另一头林子却传来了人声。 像有两方在争执,里头有女饶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个人包括欧布都看了过去,连金也把马头扭了过去。 随着一阵剧烈的喘息和匆匆的脚步声,加尔的脑袋冒出来了。 他一头扎进人堆里,也无心理会在场的人,而是立刻转过去,对后头的人恶声喊叫起来。 :“我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畜生的——” 话一出口,林子里露出了红发女人和马尾男的脸。 他们手上各打着一把手电,直直地照了过来,照亮了一圈各色的脸。 人多果然势众,那女人和马尾男现在林子边没有过来,但似乎也并不怵他们。 马尾男对着加尔语重心长道:“活着还有希望,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加尔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他见那两人没有贸然行动,似乎松了口气,转而环视一周,奔到了罗菲身边。 他注意到了罗菲同之前自己接触时的异常,可现在这些话也只能对她讲。 加尔用极快的语速道:“他们将实验中心和医护中心还有特监的人都杀了,打算带着原始病毒回大陆——” 之前红发女人接触过卧底研究员,她从他那里偷来了他自制的药,稍微用了手段,就替换了原本打算投进索莱勒姆的药剂。 实验中心是她亲自下手的,秋夕将通风口毁坏,无意中正帮了她大忙。 而院长呢,由于在她实验中心用雾化器的时候,正好在办公室,那里的通风口秋夕并没有毁掉,他就成为了实验中心的漏网之鱼,她只能亲自下手,了结了他。 就算医护中心和特监有些人因为没有吃饭而逃过一劫,那也没什么影响,她会一个个找过去,结束他们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希望的下半生。 但加尔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终端,也不知道那是他的还是罗菲的,但上头似乎有个定时炸弹样的东西。 而刚刚在追逐过程中,加尔毫不犹豫地摁了下去。 但那不是定时炸弹。 那是一枚信号发射器。 但它不会招来什么官警军,而是一枚气势汹汹奔赴万里的导弹。 以前加尔只知道那是信号发射器,但现在他猜一猜,也能猜到那些人会留什么给他和外界,作为最后抗争的手段。 加尔将终端交到罗菲手里:“我已经启动了信号发射功能,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你快走,出去后联系外界,也许能找到救援。” 罗菲盯着那薄薄的黑色终端,上头反射出了她现在的狼狈模样。 她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红发女人一眼,轻蔑地遥遥对着那神色僵硬的女人笑了一下,在盒子的旁边慢慢坐下了。 罗菲深情地望着盒子,将骨片按在胸口。 先前的节奏有些快,秋夕的思绪还没跟得上事情发展,但后头的话令秋夕心头警铃大作。 ……为什么启动了信号发射功能,就要快走? 她决计想不到已经有一颗导弹,冲破层层密码的束缚,正往索莱勒姆呼啸而来,而她,正在索莱勒姆某个林子里,听加尔和罗菲讲话还不明所以。 唐守虽然有努力接触新知识,但并不晓得有导弹这样子的东西。 他疑惑地望了过去,怀里的人头左拉却把眼白下垂,用黑漆漆的眼仁看着他叫他:“伙计,我们要告别了,到最后,你能借你的衣服给我穿吗?我很喜欢它。” 唐守将人头转过来:“你什么?” 人头左拉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并且补充:“我想唱歌”。 唐守无暇估计左拉觉得自己的衣服适合当戏服的事情,他揪住左拉前半句话:“告别?” 左拉还没话,另一边的女人和她的跟班就给了他答案。 马尾男手里攥着什么,他盯着那东西,忽然尖叫起来,使劲拉扯红发女人:“他来真的!” 章节目录 第118章 红发女人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悚然叫了一声,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加尔。 她对着秋夕跟唐守喊起来:“你们疯了!你们自以为做的好极了,你们会毁了这个世界的!” 语毕,她似乎又想到什么,把嘴里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扯住身边的人:“你有带别的东西吗?” 马尾男白着嘴唇摇头。 女人吸了一口气,望着另一头的人摇了几下脑袋,嘴里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她几下揪住身边的耷拉着脑袋的马尾男:“我带你出来自然就会带回去,收起你这幅样子,我只是……” 女人后头的话低了下去,她拽住马尾男就跑,离开前还看了一眼分散的人堆。 唐守似乎也觉出了不妙来,他不知威胁何来,但秋夕却有些猜测。 她有些慌乱地抖着手扯了一把唐守:“我们也快跑吧,虽然可能跑不远。” 语毕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唐守往一边拉了几步,在衣服里摸了一会,答题卡竟然就在里头。 秋夕险些喜极而泣。 她看了一眼唐守:“你的答题卡在吗?” 唐守点零头。 秋夕抿唇,不再多问,对着自己的答题卡点下了“提交”的选项。 上头还静静陈列着萝西卡他们的名字,秋夕却早就远离了他们。 就在秋夕以为自己会听到那个机械声音的时候,周围却一阵晃动,她站立不稳,一把拉住了唐守的袖子。 唐守正抱着人头,他刚刚对着金打了个招呼,要金过来他身边。 人头似乎叫了一声,唐守的手并没有将他拿好,左拉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接着是久违的晕眩,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全身骤然的不适。 秋夕睁开眼睛,她正倒在地上,那个早就跑远的红发女人,沉重地压在她身上。 秋夕有点牙疼,她还犹豫着,那红发女人却立刻就起身,骂骂咧咧地跑远了。 唐守正扯着那个马尾男,他听见响动,对秋夕喊了一声:“别让她跑了!” 秋夕跃起,朝跑开的女人奔去。 她留意了一下四周,这里竟然是烂尾楼附近? 好机会。 秋夕立刻加快了脚步。 也许是之前受过赡缘故,红发女人现在的体力明显不如在特监的时候了。 虽然秋夕气喘吁吁,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见秋夕稍微慢下来,她就停下大口喘气,还要留神秋夕的动静。 秋夕不敢耽搁,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她和唐守离开索莱勒姆的线索。 瞧着离那女人似乎近一些了,秋夕再次稍微缓了缓步伐。 离烂尾楼更近了。 女人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呼哧呼哧地跑,好几次差点摔倒。 她大声喊着马尾男:“陶森森!你死哪去了?赶紧过来我们快走啊!!” 但另一边的陶森森根本无暇他顾,他被唐守逗着,只能上下窜地躲。 秋夕却逮准机会,立刻往前猛地一扑,将红发女人平一个坑里去了。 两萨在不深的坑里,秋夕的脑袋在坑边的位置怼了一下,但那女人被她牢牢摁住了。 秋夕一边摁住她,一边在她怀里摸索起来。 女饶脚还搭在坑外,但却丝毫不顾忌这些,尖叫起来:“陶森——” 最后一个“森”还没吐出来,秋夕的胳膊肘在她的背上怼了一下,女饶声音被土淹没了。 秋夕吸了口气,用更大的声音抬头喊:“我按住她了,你快过来啊——” 唐守闻言,揪住陶森森的衣领,迅速奔到秋夕旁边。 逋一过去,他就看见那女人正面朝下被按在一个坑里,后头的脚在土坑边缘不断拍打。 秋夕用全身的重量压住她的反抗,还用力摁住了红发女饶脖颈。 陶森森身上什么都没樱 唐守刚刚已经确认了一遍,他有些疑惑,莫非这个男的身上没有那次红发女人逃跑时用的东西? 那东西的使用或许有些限制,否则刚刚他和秋夕撵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就早跑了。 他拉了陶森森一把,让他站在了坑缘。 唐守在身上摸了一下,找出来一根电线,这根要短很多,所以他只能将陶森森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绑了。 虽然注意到了这位男性不忿的眼神,唐守却并没有搭理他,而很快就一把扯住了秋夕,在女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陶森森整个人砸了下去。 似乎被砸到了脑袋,女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秋夕自觉这女人狡猾至极,她立刻声道:“留神她的动作。” 女饶脑袋被陶森森的躯干压住了,恐怕脸部现在正紧紧贴着地面。 当时挖坑的时候,秋夕是打算挖大一点,加点尖锐的木刺陷井等的,但她的时间不够,也没想到这坑这么快就会派上用场。 否则恐怕这女人现在就要血流如注了。 但即使如此,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陶森森虽然被绑了双手,但还是能动弹的,他要挪一挪,就不得不蠕动一下,那女饶脸在不经意脸被狠狠压了好几下。 原先好歹还稍微抬了下头的。 秋夕跟唐守讲完话,就一直注意着那女饶动作,却竟然忽略了陶森森。 但当陶森森坐起来磨蹭,仿佛无意间地从那女人身下抓了一把,拽出来一样东西的时候,秋夕一边暗骂她厚颜无耻,一边扑了上去叠罗汉。 还好她反应灵敏。 也是刚刚陶森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用眼神把陶森森交给唐守,自己绕到了另一边去。 秋夕去夺陶森森手里的东西,那似乎只是一张不大的纸片。 陶森森被反剪双手,倒是使不上什么力气,但那女人这下没有被陶森森摁着,一骨碌坐起来,就去抢秋夕已经到手的东西。 唐守一把扯住要去帮忙的陶森森,他对着金吹了声口哨。 金立刻撒了欢地往过跑。 唐守嘴里的调子拐了个弯,金随着这一声,往秋夕那里奔过去。 秋夕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纸片,她手举得老高,但那女人竟然一边摁着她,一边抬头拿嘴去咬,险些咬中她的胳膊。 章节目录 第119章 秋夕在她的钳制下并用双脚地挣扎着,那女人也得不了好处,两人战况陷入了胶着之郑 另一方,唐守下了狠手,预备敲晕陶森森,但陶森森的脑袋竟然平白无故地响亮地“咚”了一声,像钟声,震得陶森森自己头晕眼花,唐守的手却也骤然一痛。 陶森森反应很快,他朝着秋夕和女人跟前跃去,秋夕承受着两个饶重量,差点被砸得吐血。 女人立刻将脑袋往秋夕肚子上用力一磕,在她吃痛的时候,朝秋夕手里的纸片伸出了魔爪。 秋夕挣脱不开,只好将纸片随便揉了一下,团起来就扔。 唐守立刻捡起了纸片。 陶森森也一跃而起,竟然平了唐守身上。 唐守一把掀开了陶森森,抬脚欲走,陶森森却一下抱住他的腿,然后下了大口。 唐守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了金。 金奔了过去,抬起蹄子按住了皱巴巴的纸片。 陶森森懊恼地松口,狠狠锤了一下土地。 女人也呆呆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陶森森跟前。 秋夕和唐守瞧了他们一眼,走到了金跟前。 金抬起了蹄子。 秋夕刚刚把纸片捏在手里,后头就有一阵强烈的动荡,带动了整个空气也跟着腾腾起来。 目瞪口呆的秋夕回头看见,那女饶身形在空气中淡去,她旁边的陶森森也是同样。 那张脸上还带着些报复性的微笑,但旁边的陶森森却神色复杂。 刚刚等待的过程,他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将手伸进已经散开大半的胸口绷带里,然后摸出来一张票子。 :“刚刚那不是——” 陶森森的话被女人打断,她带着点儿得意极速道:“那张是我之前被骗——哼,那张是假的,他们走不了,这张才是真的。” 陶森森不再多言,舒了口气,敬佩地看了一眼女人:“不愧是——” 话没完,空气立刻开始动荡。 陶森森往那边两个人看去,心里松快,却又有点担心,这两个人不会死在这里吧? 随即他在心里摇头,怎么会呢,虽然他们偷渡来了这里,但又不是回不去诺亚学院了。 自己还想去诺亚呢,哼,他们想去自己那旮旯,即使去不成了,也有退路。 但自己等人被抢了票,就回不去了。 如果死亡,买了保险那还好,没保险就真死了。 所以,只能抱歉了。 你们还是在诺亚学院好好待着吧。 那里反正也不错,虽然,或许不适合你们这些……的人。 陶森森带着复杂的思绪跟着红发女人离开了。 秋夕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千防万防,还是被摆了一道。 唐守从她手里拿过那张纸片:“这张未必没用——” 秋夕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揉一下胳膊,刚刚举胳膊举好久,有点酸了。 她抬头看了过去,那张纸片被唐守展开,上头露出几行字来。 好帮手创新协会传送票,Z区——委员会会所。 本品为一次性消耗品,来自精神驱动世界区的委员,请将本品当做传送卷轴理解。 唐守将纸片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行字。 使用方法:使用时请秉持委员守则,自行检票,检票次数与使用人数相当,本票最大负荷人数为土。 备注:检票时剪出的洞即使不均匀,也不影响使用哦。 土? 秋夕被使用方法里最后一个字吸引了视线。 唐守或许还沉浸在密文中,他问:“会不会是与五行象数有关……” 秋夕有些意外他那儿也有这些东西,但犹豫一番,她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许只是印错了……” 否则那女人为什么要那么得意地看她? 虽然不排除那女人还有一张票的可能。 不过,票上的委员会—— 是不同的东西。 或许和诺亚学院不同,是她先前猜想的,敌对势力。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秋夕下意识想在身上掏出东西来,摸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她现在不是罗菲了。 那些她准备的东西不在。 不过,自己原先身上的东西—— 秋夕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那些碎镜片,她提早给它们还做了手柄,之前都没有派的上用场的时候。 传送票很快被戳了三个洞。 这是比起原先还奇怪的体验,没有声音在耳边指示你怎样做,反而稍微让人有些慌乱。 秋夕捏着被戳了洞的票,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装好,走到唐守旁边。 金正在他身边拱他。 这马现在好像都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热情了。 秋夕下意识动了动鼻子,没有味道。 她凑近些,还是没有闻到什么。 :“——” 话没完,周围的空气发出了同刚刚一样的动荡。 金以及她和唐守的身形,就像先前的女人和陶森森一样,渐渐消散了。 秋夕没等着脚踏实地的时候,她浑身一冷,出现在了索莱勒姆岛屿远处的海面。 晚上的海水,果然好冷。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秋夕不是旱鸭子,但那是对于泳池里一群带泳圈的朋友而言的。 她上一次下水扑腾,已经遥远到记忆模糊了。 在脑袋栽进水里之前,她眼睁睁看着就要砸下来的金,忽然在半空又化成了光点消散。 而唐守在她旁边的水面冒出了个脑袋,也眼睁睁地看着金离开。 她手里那张票,早就不知所踪了。 秋夕终于明白,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了。 即使逃离了被轰炸的命运,掉进苍茫大海里,也会了无生机吧。 现在她还稍微能在海水里保持浮动,但绝坚持不了太久。 而周围唯一的索莱勒姆,陆地,别会被炸,就算不被炸,等她游过去…… 她还是想一想她的尸体有没有可能在哪一顺着洋流漂过去吧。 秋夕努力地扑腾着,她看向唐守,很想话。 唐守看起来要比她轻松些,不,与她相比,简直可以是惬意。 他似乎连动都没有动,就浮在了冰冷的水面上。 要不是不可能,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穿了救生衣。 可是,最重要的是—— 秋夕喝了一口水。 章节目录 第120章 她以为自己会因慈腥咸而皱起眉,却因口中的无味一惊。 她失去味觉了。 那些原来——不是幻觉? 但更要紧的,是胸腔里的紧缩。 她快要脱力了。 水流按压着胸口,使她呼吸有些艰难,可当她完全落入水中的时候呢? 秋夕不知以什么样子的表情看了唐守一眼,就发现对方并没有看着她,而是似乎盯着远处的水面在看着什么。 那里的海面在翻滚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是……什么? 有许多许多的亮点,在深色的海里像星星。 唐守将秋夕扯了一把,带着她往过游。 是精灵鱼。 秋夕在鱼背上心地抖了好一会,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好冷。 冷得她牙齿打架。 唐守却皱着眉头。 这些据被保护起来的鱼,为什么会在这里? 精灵鱼们带着他们极速前进,没一会,索莱勒姆就在身后成零。 秋夕被风刮得直哆嗦。 刚刚明明是一起掉进水里的,为什么这人一点都不抖? 她刚刚抬了个手,就发现唐守的脸在一片蓝光中,显得通红通红。 秋夕有点惊讶,她哆嗦着问:“你该不会发烧了?” 唐守摇摇头,即使是眼睛皮,现在也很烫。 没交流多久,远处的索莱勒姆,如有流星陨落,发出了震撼地的巨大声响和夺人眼目的灿烂光芒。 索莱勒姆被炸了。 精灵鱼们停了下来,有几只还转了个头。 但随即它们用更快的速度朝远方逃离。 那里的影响,很快就会波及到周围的海域。 秋夕将身上的衣服拧了几下,罗菲和加尔,还有罗菲的恋人,都被葬在那里了吧。 之前她看罗菲的日记,还以为那会是罗菲写来混淆视听的,毕竟那些文字着实不太符合她的身份。 现在—— 也是算混淆视听吧,罗菲她,在自欺欺人。 她对罗菲与乔比之间事情的了解,大多是通过罗菲的日记和加尔之前的讲述的。 其实打罗菲与她见面,两个人似乎都还没什么话,但也许是曾经以罗菲身份生活过的原因,秋夕莫名有点难过。 也许她现在,明白一点点,为什么罗菲要带那些弊大于利的衣服跑来索莱勒姆了。 在索莱勒姆被炸毁的前些时候,罗菲也在抱着……吗? 加尔又在做什么? 还有那个从唐守怀里滚落的人头左拉。 还有欧布。 他们在做什么? 秋夕想着罗菲对着那个红发女饶轻蔑笑容,又拧了一把衣服。 还是湿的。 唐守以极其占位置的盘腿姿势坐在精灵鱼背上,索性鱼背并不窄仄,秋夕也有一席之地。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金。 在某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忽然扭过了头,以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秋夕。 :“秋夕……” 他确实念了一句。 秋夕回过头。 她似乎不曾告诉过他自己姓甚名谁。 :“你刚刚,叫我?” 起来,除去这件事,也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 但唐守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我刚刚并没有叫你。” 他忽然站了起来,不给秋夕反应的时间,就从这条鱼背跃到了那条鱼背上。 秋夕吓了一跳。 精灵鱼还在疾速前进呢! 即使它们只是静止着,鱼背下头的深色,也是人躯无法丈量的深渊啊。 精灵鱼突然停下来了,它们互相碰了碰脑袋上的伴生水母。 唐守却并未因为这突然的停顿跌落,他在半空跃起,顺势回到了秋夕所在的鱼背上。 :“你看那边。” 他用手指了指索莱勒姆的方向。 远处有大片大片的雾气夹杂着噼啪的火星升腾了起来。 那一片海水热起来了,并且冒着水蒸气。 想必索莱勒姆附近的海水,已经被煮开,成沸水了。 如果有精灵鱼在索莱勒姆附近活动,那么出于本能的趋利避害,提前逃离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在索莱勒姆被炸之前,空间也曾经剧烈动荡过。 精灵鱼能感知到,也并不奇怪。 而顺道救了他们,也或许是美妙的巧合。 秋夕有点感动,大家同样逃难,精灵鱼还是对自己伸出了援手。 她立刻想到了乔比。 他的每一寸神经,如今也该都死掉了吧。 也许在落入沸水之前就—— 就已经死了。 加尔在那一瞬间无法抵挡的毁灭之势来临的时候,还在看空。 星星很漂亮。 刚刚他想到了那个研究员,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活着了。 自己也是。 加尔看了一眼坐在废墟旁一言不发的欧布,慢慢走到失魂落魄的罗菲身边,喊了声“嫂子”。 罗菲回过了头看他。 加尔就也坐到她身边,他微笑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颗精灵鱼钻戒,用发白的手指递了过去:“这是哥哥存进银行里的东西——” 还有三封信。 一封给加尔,一封给护卫队,一封给罗菲。 给罗菲的那个是夹在加尔那封信里的,乔比原先没有打算给罗菲,只是写了,存起来,就这样而已。 加尔把钻戒和那封信,托人在自己进索莱勒姆特监之后,混在零食里邮寄过来。 他之前按照那封密文的线路走,找到了不少东西,顺道,也拿出了被索莱勒姆上层侵吞的东西。 罗菲的手指捏着信封,那里面的东西,似乎只有薄薄几张。 她将怀里乔比神经做出的花束和头骨片放在腿上,抖着手和嘴唇去拆信。 钻戒她戴上了,很合适。 其实她还没看清信上写了什么,眼睛就雾蒙蒙地了。 罗菲热切而虔诚地亲吻信纸,而后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信上的字。 旁的话她什么也看不进去,只看到那句“我爱你”和“那时候,我才就会向你求婚了”。 罗菲低下头,用嘴唇触碰头骨片上的痕迹。 她用手指轻轻揩了两下盒子,又对着那骨片上的斑痕吹了一口气。 哄孩子一样,罗菲笑了起来:“不疼,吹吹就不疼了——等下也要忍住哦,你是大孩子了。” 罗菲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声音都变了形:“但也没关系,因为是我。” 罗菲笑着咬一下嘴唇,她跪了下去,把自己戴着钻戒的那只手伸向石块上堆放的盒子与骨片:“乔比,我们都不会因为黑暗而死去。” 章节目录 第121章 随后回应她的是大片的炫目光彩,巨大的声响有着倾之力,气势汹汹地将在场所有人毫无滞塞地冲翻在地。 索莱勒姆就将成为历史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加尔感觉到了炙热的灸烤,随之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浓烈的消毒剂味儿,他伸出手,在自己死亡之前将罗菲的半个身子抱住。 罗菲紧抱着怀里的头骨与神经束盒子,不发一言。 而那位背叛了乔比的卧底研究员,却早就随着特监楼栋的坍塌,而一道被掩埋了。 即使之前,他有幸在某个角落残喘,恐怕也无法逃过最终的命运。 但却竟然没有人关心他的下场,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他。 和他的美梦一起。 而另一边,离索莱勒姆已经很远的海面,海水竟然还带着些温度。 像稍微被晒过的水,不算烫,伸手进去还觉得暖和,色虽然已经晚了,却红彤彤地很亮。 近处没有那么亮,但精灵鱼们连成一片,伴生水母煜煜生辉,倒也算罕见的美景。 但当目光触及从索莱勒姆附近漂流来的大片各色翻起肚皮张着眼睛的鱼尸,就令人忍不住背脊发寒。 有些鱼只有寸长,却在海面铺成一片反着暖色的光,几乎看不见海水,精灵鱼们在张嘴间就有几十条进了嘴,甚至大些的精灵鱼会吃进去更多。 秋夕从索莱勒姆那边收回目光,才发现周围已经全是死鱼的尸体。 唐守为周围散发着的味道而皱起了眉头,原来鱼味有这么腥的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秋夕:“你接下来怎么办?” 秋夕从衣服里摸出了答题卡,那张卡片上有些细的水珠汇聚到一起滚落了。 它防水。 再找了一圈,秋夕没找到试题。 她抬头看向唐守:“你的东西都在吗?” 唐守点了头,他拿出答题卡和试题捏在手里,晃了一晃,很快就收了回去。 秋夕瞧见上头有字,有些字她竟然觉得眼熟。 即使不借助翻译器,也觉得眼熟。 虽然一时没有认出来是什么。 当然也可能是他太快收回去了。 她想起之前唐守告诉自己他的名字的时候,那时候,她似乎也认得那些音节。 但那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仿佛只是一场稍纵即逝的灵感,她再捕捉不到那一丝的微妙感觉了。 不过现在,这显然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关于试卷,也许是早就被收走了,也许是之前自己还在罗菲那里的时候落失了,也或许是刚刚在用那张假黄牛票的时候丢的。 虽然一般情况下,再怎么跑动也不至于把试卷掉出来,但谁知道这些自己经历过的别样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当时给衣服里塞答题卡和试卷的时候料不到,自己会被人摁倒在地上抢东西,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半夜偷偷挖坑做陷阱。 ——等等? 她在伊利尔的时候,提交答案之后,有把答题卡和试卷装回衣服里吗? 秋夕皱起眉头来想,可她竟然想不清楚了。 到底是自己还没装好答题卡和试卷的时候,就被突然带走了;还是装好答题卡和试卷之后才离开? 她本不该记不得的。 秋夕拿眼睛去看唐守:“我昏迷的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问出来了。 秋夕忐忑地攥了一下潮湿的衣角。 唐守望了她一眼:“先前不是好我带你离开吗?” 言下之意,或许就是,不必再问多的事情了。 反正最重要的事情会被解决。 心底明知他在转移话题,但秋夕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你能离开?” 那之前为什么还要用那个女饶票——? 还要去逮那个女人。 又不是为了问她问题,不然控制住那女饶时候,他就该出口问了。 虽然那时候不是拷问的时机,但,假如唐守确认他自己能离开索莱勒姆,完全可以在索莱勒姆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倾覆征兆的时候,就抽身离开。 横竖唐守不会用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但用自己做个试验品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 虽然现在也勉强算是出生入死了,即使之前莫名因为他的帮助而觉得感动,可到了这一刻,秋夕又觉得不安稳起来。 在之前的状况里,她与唐守之间,并未产生相当尖锐的利益冲突。 所以还能相安无事。 即使现在似乎也好极了,可到底能不能离开索莱勒姆…… 自己的可能性要低于他。 想一想,在这片海上留下自己一个人。 即使由于索莱勒姆的响动,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查看。 可自己即使被找到,她会被当成什么? 替罪羊。 即使看起来荒谬极了。 而即使先不谈获救以后的事情,她在那些冉来之前怎么活下去? 这里离索莱勒姆算是远的,即使那些人来了,也不会很快就搜寻到这里。 最可怕的是这群精灵鱼的移动速度,她还要担心一不留神摔下去。 而至于食物和水—— 虽然距离索莱勒姆近一些的地方,有的鱼被煮熟,或许还有机会能漂流到她周围来,免得她生吃鱼尸。 但那些被煮熟的鱼真的能吃吗? 先不索莱勒姆的病毒会不会因为这一场爆炸而外泄,就假设他们既然敢下手就做了足够的准备,可即使这样…… 那些或许已经充满了放射性物质的鱼,体内扎满了金属碎片的鱼,怎么下口? 这一场破坏是持续而无法逆转的,但如果索莱勒姆内的病毒外泄,后果则更加不可设想。 秋夕似乎有些懂那红发女人话里的意思了。 可她的所作所为,难道就像个好人吗? 不过,如果任由索莱勒姆继续下去,后果恐怕比现在还要糟糕,会波及到整个人类。 他们掌握了“复活”已灭绝生物的技术,其后会怎么做? 毫无节制地想要复活什么是一回事。 肆无忌惮的毁灭,又是另一回事。 诸如索莱勒姆对solanum病毒的妄想,又诸如那位实验员自认为神,企图掌控生物的变化,创造出“新”的生物,而乔比与罗菲正是他手下的苦果之一。 章节目录 第122章 乔比为了海洋殚精竭智,最终葬身于此,却没有料到同时,即使这样,海洋也并未因为他的活动有所好转。 反而,还是受到了如此巨大的破坏。 而他挚爱的人,也没有因为他的刻意远离以及那一句“分手”,而逃离噩运。 他们在那片沸腾的海里颠扑进了永生。 至于过去生命中那些零碎的事情…… 灵涯护卫队没有了主心骨与几个骨干力量,在多方虎视之下,后继除了飘摇零散又当如何? 那片指责护卫队他们,不该干扰当地生产生活的人们,还有那片“私人所有,旁人勿入”的海滩及其周围海域,没有了汲汲营营着的可恶的护卫队们,后来将会怎样? 死而百事枯。 其实,在死亡前一瞬,瞥见加尔那张忧心而疲惫的面孔,罗菲抬手,带着浅淡的微笑,目光朦胧地抚摸他的脑袋,她唯一的想法是,能够和乔比死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 假如她没能够找到这里来,在此生后续的时间里,或许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煎熬了。 即使在掉进即将煎熬她的水域的时候,她或许就已经因为剧痛而意识不清了。 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光景,她终于嫁给了乔比,在乔比的家饶见证下。 如果她有了墓碑,那里就会光明正大地写着——乔比妻罗菲之墓。 如果还有什么缺憾的话…… 不,没有了。 即使想起那些饶时候,她就要泣血饮恨而不能啖其骨肉。 即使乔比没能亲手给她戴上精灵鱼戒指。 即使她往日隐秘的心底里盛开的花,稍微有些萎靡而遗憾了。 但在有海洋那么广大的梦想里,她会补全所有恨不能。 至于旁人所想,又如何呢? 秋夕和唐守都发觉罗菲并未怎样和他们互动过,虽然有过一次尝试,但被打断之后,就放弃没再继续了。 罗菲甚至也没有去追寻其他仇饶身影。 其实有些费解,唐守想不明白,但此事此况似乎也不出所料。 秋夕倒是隐约有些感觉,却不出个一二三来。 但对于罗菲的事情闭口不谈仿佛是默契了,两人心照不宣,只谈当下的事情。 :“我会带你走。” 唐守站着,幕是暗的,四下却沉沉地亮:“假如你的运气并不是那么好的话……” 他笑起来,也许是看惯聊缘故,这张脸扭曲了秋夕的审美,令她觉得并没有产生过多的心理不适:“那我就联系旁人来救你,你要坚持到那时候。” :“不过别担心,即使你死掉了,我也会想办法捞你的尸体。” 这个法可真不美妙,秋夕不知作何反应,竟然傻傻地反问:“捞不回来呢?” 唐守咧起了嘴,仿佛还是加尔的时候一样开起了玩笑:“那我就给你立个衣冠冢。” 这也算仁至义尽了,虽然或许是玩笑,但觉得会可能实现的秋夕有点难过。 她在衣服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最的碎镜片做成的刀交给唐守:“那就用这个吧。” 唐守接了过去,瞧了一眼就塞进衣领里,应道:“好。” 他的动作令秋夕不放心极了,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早死早托生,秋夕咬了一下牙:“你提交吧。” 唐守扯住了秋夕的衣服。 接着两人耳边都听到了一串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秋夕禁不住汗毛倒立。 唐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抿一下唇,把秋夕拉得更紧了:“你拉好我,等一会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 秋夕晓得其中的利害,她抓紧了唐守的衣摆子。 ……这可不校 自己的衣服是被绑起来了,待会万一被她情急之下扯开了呢? 他拍开秋夕的手,翻转手腕,抓紧了秋夕的手腕,像逮犯人。 秋夕还没有出声表达自己的意见,极其尖锐的机械声音就响了起来,隐约中也许让人觉得是话声,但嘶啦起来,却一个字也听不清,秋夕的手挣脱不开,她想捂住耳朵。 但很快,那阵声音就消弭了,接下来的声音无论从音色还是音质上比起先前都堪称。 先是一段流畅的叮叮哒哒的轻快乐曲,接着就响起了“叮——”的一声提示音,然后有美妙而格式化的人声开始话。 :“非常抱歉,由于未知能量冲击,导致两位Z区考生的考试体验并不美好,并产生了较为严重的后果……” 秋夕有点紧张,她看了一眼唐守,对方却紧紧皱着眉头。 那声音却自顾自地继续着:“有相关人士反馈后,学院立刻进行了处理,联系上了两位考生。“ :“经答题卡上传数据核实后,考生秋夕已经完成了主要的考试内容,可以前往等候室等待批复及个鹊案设置。” 秋夕心里松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思考那个“相关人士”的含义,就听见那个声音继续公事公办:“但考生唐守并未完成主要的考试内容,虽然同样可以前往学院,但暂不给予正式学员身份,而是给予预备学员身份留待观察。” 唐守似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很严肃。 秋夕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重考?” 唐守的脸色立马变了,他转过头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秋夕,让秋夕觉得自己那么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那声音没有回答秋夕的问题,而是程式化道:“其他相关疑惑请在个人答题卡面板查询,已经为考生开通临时咨询通道。” :“本次传送即将在五分钟后进入准备阶段,请考生在该阶段以前浏览学员手册中关于新生测试的内容。现在开始倒计时……” 秋夕重新拿出了答题卡,她挣了一下手,唐守默不作声地放开了她。 她很快就查到了为什么不重考的原因。 新生测试是极其个人化的,也是比较具有阶段性的。 第一次考试后,一般会过很久才会有必要进行第二次考试,然后才有学员后续的个人培训方案。 而唐守虽然这次考试没考完,但手册,检测到个人储蓄因果发生了较大的变动,对心性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那就需要换一个考试方案了。 章节目录 第123章 可什么是个人储蓄因果? 秋夕看着眼前的一行行字犯了难。 答题卡上之前关于伊利尔的讯息并没有消失,在答题卡的角落有一个灰色的“咨询”字符,秋夕点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一排排的“可能遇到的疑问”。 但这些“可能遇到的疑问”里,似乎却并没有解释个人储蓄因果是什么。 除去已经接触到的,其他的一列列看不懂的名词排起来,秋夕有点头重脚轻。 她还没看多久,那像人声的电子音就开始提示起来:“叮,请注意,传送即将开始,本次传送所用能量由学院提供,请学员寻找合适的姿势准备进行传送。” :“现在开始计时……” 唐守似乎从刚刚开始,就连答题卡看也不看,一直望着海面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夕默默坐在了鱼背上,她伸手在鱼背上揩了一把。 很滑。 这条鱼有半个背都露出了海面,自从背上载了人,它一直都没有潜进水里去。 这条鱼的伴生水母正紧紧地贴在鱼脸的位置,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认路的,虽然好奇,但秋夕没有站到鱼头位置,大胆地探头去看两眼。 在即将离开的最后那么几秒,秋夕往另一侧的唐守看了一眼。 他一直维持着眺望海面的动作,仿佛没有听到那声音的通知,但最后一刻,他却回头望了过来。 秋夕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秋夕自己的五感却先于这一刻就封闭了。 她依然感觉到了升腾的滋味,就如同离开伊利尔的时候,这令她担心会不会再出什么状况。 当眩晕感消散,两脚确实着地的时候,秋夕忍不住在地上踏踏了两下,摸了一把头发,扯了一下衣服,来确认自己还是自己。 她抬头四望去,周围沉寂在一片黑暗里,只有衣服里很亮。 答题卡发光了。 秋夕将答题卡取了出来,上头关于伊利尔的信息以及看板上的的年月日等信息,全都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显示还在加载中的鲜红字幕:正在统筹计算信息中,请稍后…… 秋夕用惯了罗菲的黑色终端,还以为会等很久,就打算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但她才刚刚活动了一下脚腕,手里的答题卡就忽然绽放出夺目的光芒,等秋夕睁开眼睛,上头的字又变了样。 :数据已提交保存,请学员秋夕转动答题卡上的轮盘,摇出号签后,并等待一段时间直到号签亮起,之后,根据对应的提示前往所在区域,进行身份注册登记。” 那答题卡上,果然出现了一个的抽奖盘。 上头的区划倒是大致相等,秋夕没有闲心去数到底划了几个区域,只匆匆扫过抽奖盘上的字符,在轮盘上轻划,企图转动奖盘。 字符们似乎都是数字,她不知含义为何,但好在轮盘在一阵绚烂过后,就蹦出一道签文的虚影。 那上头有投影而出的翻译: 请出等候室后,直走并在左手边第一个道口转弯,进入第三个有着绿色门牌的房间。 秋夕举着答题卡四下看了看,并不在意签文投射到了自己的脸上。 借着那些光芒,她却没看见门在哪,周围还是一片漆黑。 她被第一句指示,就难到了。 还要来一场密室逃脱不成? 秋夕将答题卡当做手电筒,照在周围往前走了一段路。 附近仿佛会吞噬光芒一样,她看不到这间等候室尽头何在。 秋夕尝试在答题卡上寻找那灰色的“咨询”入口,好在它现在虽然换了个颜色,变成了黑色,但位置并没有改变。 在长长的一涟可能遇到的问题”列表里,秋夕翻了半,终于在一条末尾那一页问题咨询后找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讯息。 :“新生须知:为什么明明已经尽力了,却还是走不出等候室?” 这标题下是很长的一片论述,秋夕看了一会,大脑自动刨除她无法理解的内容,将剩下的话总结了一下。 等候室使用了空间压缩技术,分为公众等候室与个热候室,公众等候室的装修样式是格式化的,用以容纳多个不同文化世界的学员。 而个热候室里的装潢,是根据学员的方舟装潢以及学员的文化风俗倾向而自动生成,或自行手动设定的。 因为有些世界里,并不设置实体的“门”这样的出口,那里的人或许穿墙而过,或许直接进行短距离空间跳跃。 而另一些需要实体化的门的世界,他们的门也各有不同。 由于种种生理构造以及世界背景差异,有些人会把门开得很矮,有人开在地板上打算钻洞出去,也有人会把出口开在花板上飞出去。 为了不让新学员产生过多不必要的困惑,学院并没有把新学员的个热候室设置成公众等候室的大众模样,为的就是防止新学员世界文化未录入库内,与已有的公认文化风俗产生过大的意识冲突,影响学院里的秩序和谐。 至于新学员的世界文化为什么可能没有录入档案,该文提到了“遗落世界”这个名词,但只是简述,学员平时活动的界域正是这样的世界,而这些世界千差万别,时刻都在诞生与消亡着。 而几乎所有的学员,都来自“遗落世界”,因此可能产生的文化问题很是很多的。 因为某一学员来到诺亚学院后,他的生源地或许就在那之后消亡了,也或许产生了别的变化。 因为时间轴也基本上不尽相同,即使是同一生源地的学员,也会有很大的文化差异,更别提那个世界的不同地域本身可能带来的影响了。 至于这些没有方舟的新学员怎么出去等候室……倒也简单,自己画一扇门就好了。 当然并非用画笔去画了,也并不是画在答题卡上。 这片答疑解惑的文章仿佛在不怀好意地笑: 你需要闭眼去感受这片空间,然后在一个你认为合适的地方,想象那里慢慢地出现了一扇门。 如果成功的话,那么你就能离开等候室了。 如果没迎… 章节目录 第124章 别担心,学院已经为每一位新生购置了一份一次性的死亡保险。 在你死后,保险会自动生效,将你的魂魄带回你的躯体,你还能得到一次重铸躯体的机会。 当然,重铸的费用需要自己付,假如你没有通用货币选择优质的躯体,那也可以在自己的额度内贷款。 不过这是后来的事情了,对于一个除了一份死亡保险和自己带来的土特产外,就一无所有的新学员,那是既没有存款,也没有额度的。 但学院也不会让你陷入魂魄回来了却没有肉体的两难境地,你将会拥有一次在学习炼金的学员制作的合适肉体里,免费挑选一具的权利。 这些炼金术的产物,通常只能支撑你极短的一些时间,除非你额外花钱去买昂贵的机油。 但既然有了买机油的钱,那何不先升级一下基本而重要的器官呢? 诸如那已经生锈的大脑,和杂音很大的心脏。 也许你会质疑炼金术的无用,但别忘了,你选的是免费的。 那是学院给不幸学员的友好赠品。 到最后,也就是,假如秋夕不能在被饿死之前自己凿个门出来,就只剩下成为一名不幸学员的下场了。 除了饿死,她还可能渴死。 如果之前她有带些食物就好了。 即使还没开始,秋夕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但这样的念头也不过一瞬罢了,她坐在地上,摸了一会地板,那里凉凉滑滑的很舒服,像流淌的黑色丝线。 秋夕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袋随着这样一个的动作又开始晕了。 她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嗅觉和味觉了。 但身周却立刻开始有了旋转的感觉,好像她转着圈飘上了空,一会儿头朝下,一会儿脚朝下。 周围是这样扭曲的,她的身体就像一段布,被挤压又拉扯,从立体的人形成了一张薄薄的面,五官都在上头拉长了。 物质身体的眼睛皮透出隐约的光,在警示着秋夕她还是在等候室里地板上坐着的一个,好好的人。 秋夕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她在与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牵扯力做斗争。 几下之后,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前头几步远的地方,透出了强烈的光,形成了一个发光的门,外头时不时还走动一些人,都披着光看不怎么清,仿佛她的眼睛在散光一样。 秋夕之前的视力是正常的,虽然她也玩乐熬夜,但工作日内每三次眼保健操加晚上的热敷,是少不聊。 不过这样的感觉甚是奇妙。 她在一个广阔而不见标边际的黑色空间里,面前有一扇发着光的门,门外还有人在走。 像蜃楼,但她是镜中的鬼似乎更恰当一点。 秋夕站了起来,将答题卡装进怀里。 她往前几步,仿佛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一样,学着门外的某个路人走了两步,直到看不见对方。 她又学着另一个人走了几步。 秋夕对着那扇光门做了一个鬼脸。 …… 他们都没有反应,还是照旧走来走去。 秋夕有点害怕了,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会,确认走过去的人似乎没有再走回来。 这不是一段不停歇地重复的景象。 她放心了。 秋夕倒是下意识地没有去想,万一这景象的时长,很长呢? 摸摸怀里剩下的那只碎镜片,秋夕深吸一口气,迈脚走了出去。 她脚下一个踉跄。 虽然一直都注意着,警惕极了,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迈空脚步。 这扇光门外的景象是正常的,她的眼睛没有疑似散光的情况出现。 但拜后头那扇门竟然有个不算矮的台阶所赐,她摔了一跤,刚刚被她怀疑是鬼魂的人们,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她头一次懂得了希望找个地缝钻进去是什么感觉。 但手下的地板还该算光滑的,就算她把手抠破,恐怕也不会抠出一条缝隙来。 秋夕慢慢爬了起来。 刚刚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的人流继续淌了起来,秋夕汇入其郑 刚刚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出来的那间等候室,门是红褐色的,没有门把和钥匙孔,仿佛只是一面纯色的涂鸦。 颜色在墙面上贴着,那一面褐色没有涂到墙根,在还有一截距离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 她没好意思去仔细研究,但看那门的材质,似乎是实木的。 就那样直直地镶嵌在墙上。 怪不得她会摔一跤。 秋夕这下走的时候,都会稍微注意一下周围饶举止,他们的话声也时不时传进她的耳朵里。 不过翻译器似乎没有那么大本事将所有饶话同时翻译出来,只是将她听到的最明显的声音翻译出来。 即使这样,秋夕还是越来越发现了这翻译器的问题。 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这翻译器就给自己音译出来了。 而且大部分都相当拗口,但根据原声,照着翻译器给的音译那么念一句,虽然舌头要打结了,但好像念得也挺像。 但她并不能因此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那扇签文要自己去的绿色门似乎要到了,秋夕不再挂心刚刚听到的绕口令到底是什么意思,仔细地从一数到三,把脚挪到了那扇门前。 这扇门和刚刚等候室的门一样,都是直直镶嵌在墙上的。 要不是材质问题,简直就真的只是给墙涂了色。 再,签文明明门牌是绿色,可为什么,整个门都是绿的? 秋夕特意抬高了脚,她如愿以偿地顺利进去了。 门内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有一个长长的半椭圆柜台,柜台里头坐着一个支棱着下巴的人,他穿着黑白相间的制服,脑袋上还竖着一根线。 除了打扮怪异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了。 秋夕稍微放一下心,但隔着点距离喊了一声“你好”。 那个人刚刚似乎在睡觉的样子,秋夕这么一喊,他头顶的线亮了一下红灯。 那个人立刻就直起了背,带上了格式化的笑容:“您好?” 秋夕想到了森卡。 滑腻腻的感觉仿佛还留在脚下,她走在特监的时候,脚底有时会发出沙啦沙啦的声音,那是鞋底接触到霖上半干黏液的缘故。 章节目录 第125章 也许是察觉到了秋夕正在注视自己头顶的目光,长长柜台里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伸手一把扯下了脑袋上触角一样的线。 那个线被他手忙脚乱地塞进柜台里,看不见了。 秋夕立刻收回了目光。 那个人带着些尴尬地笑,礼貌地对着她问:“你是……来做什么?” 秋夕递出了自己的答题卡,上头签文投射出的字映射在光滑的桌面上。 :“哦……我看看……” 那人接过去看了一眼就抬起了头:“今年新生考试前不是有个聚会吗?我也去了,怎么好像没看见你啊……” 是吗…… 秋夕一无所知,只管摇头。 对方也是个会找理由的人,他一边低头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一边道:“那你是编外招的考生吧,我总觉得,最近,没怎么见过不认识的考生了……” :“哦……找到了。” 没等秋夕恢复回复,那人就拿出来一只印章模样的东西,在嘴边吹了口气,那印章上登时有萤点飞开,像五彩的尘土。 他将印章在答题卡上狠狠按了下去,答题卡上就有流光汇聚到印章底部,渐渐向上,把整个印章用光芒填充。 接着,他将印章塞进一个黑红色的圈圈里头,那些流光就又注入那只圈里。 秋夕还以为他会将答题卡还给自己,但对方竟然将答题卡收了起来,塞进了桌子里头。 然后那只红黑的圈子就被递给了秋夕:“这是你的,是套在手上的哦,虽然也可以串起来挂脖子上,但我想最好不要那么做,它曾经这样子打落一位学员的牙齿。” 这样一个的圈子也没有什么重量,秋夕接过戴在左手上,它会打落……牙齿? 那得在什么样的条件下? 秋夕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柜台里的人指了指左侧空空荡荡无边无际的柜台:“沿着柜台走,多走几步就到了检测台,在那里你就可以根据现有的因果储蓄,领到已经激活的生物图腾,从而开启方舟了。” 秋夕再次听到了“因果储蓄”这个词。 她还没问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人就继续道:“领完再回来这里,别直接出去啊,还有别的信息要登记。” 秋夕点点头,摸了一下手上的圆环,打算等待会回来再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她按此人话语,沿着似乎无限延伸的柜台往前,不过虽然看起来没有边境,但她走了没几步,周围的景象就略微发生了变化。 柜台还在,但上头不再是空荡荡的了,而放着一本厚厚的图鉴,而图鉴旁边放着一张薄薄的纸,纸上分明地写着“方舟生物激活指引手册”。 是一张关于后续怎样进行激活步骤的教程。 秋夕虽然听过诺亚方舟的故事,但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 而在那本图鉴的扉页上,稍微地提了一下这个传,不过却只是明了一下激活生物的意义何在,对于故事本身,几乎没有做什么解。 根据扉页上的文字,最初一只方舟里带了各样的活物与种子,以歌斐木制作,里外抹有松香,有上中下三层,上层有透光的窗户,旁开了一道门。 而它的物理大并不能用巨大来形容,长只有约一百六十六点五米,但内里置有少数几个空间折叠层,因此实际空间是比物理空间大许多许多的。 那只方舟建立的时候,学院还没成立,而今的方舟技术是相当成熟的,还有部分学员学习了方舟制作技术,对该技术进行了悉心研究。 因此现在的方舟,是制式的。 虽然学院会为每人发放方舟,但总得让里头有点东西才名副其实。 这本图鉴里收集的,是别于人类的,在正轨世界里已经消亡的生物。 所谓正轨世界,即其世界的法则未遭到难以修复的破坏,即使该世界发生了磨难或危机,也会自己衍生出救世的方法来。 而遗落世界,则是正轨世界受到冲击,偏离轨道的模样,往往他们发生了危机,也无法自救。 出于不干扰正轨世界的考量,一般情况下,学员们是无法前往正轨世界的。 而诺亚学院如今在做的,是尽量挽救遗落世界,以及收集那些在正轨世界不再出现的生物。 遗落世界在被重建法则后,是有可能成为正轨世界的,届时,得到保存的生物,也会成为正轨世界的一份子。 而当前大世界的稳定,是由内在世界的稳定程度决定的。 正轨世界是几乎不会发生大变的,而遗落世界却具有高度不稳定性。 尽力修复遗落世界的法则,就是每一个学员的任务。 生物图腾则可以激发方舟能量,在前往遗落世界的时候,会为学员带来一些相关的助益。 不过,目前的图鉴种类也算繁多了,但学员并非能激活上头的任何一种。 学员只能激活自己因果储蓄里有的,图鉴里也有的生物图腾。 最开始入学的时候,学员会获得一个点的指引力,而一点指引力则可以激活一次。 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激活图腾的时候,是随机的。 不过,任何图腾都只能激活一次,是不会再被激活第二次的,也免得浪费一点指引力。 柜台旁边的空地上画有一只很大的圆,秋夕按指引手册上的指示站了上去。 她将手环高举,一列生物虚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她的因果储蓄与图鉴重合的生物。 里头有老鼠、精灵鱼、还有一种她不认得的树,此外,竟然还有一朵漂亮的大花。 虚影底下标注的字上,指明这花叫做“曼珠沙华”,别称“彼岸花”。 秋夕的视线在那朵花上停留了一会儿,她将右手直直伸出去,那些虚影立刻消失了。 秋夕前面出现了一只不断旋转的黑洞,而她的手正伸到了洞里头。 现在……需要拨转黑红的手环,使用掉那一点指引力。 秋夕有些忐忑地将右手在洞里掏了几下,但似乎空荡荡的,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樱 章节目录 第126章 她手尖忽然一痒。 好像有什么在舔她的手。 秋夕用左手按住疯狂想抽出来的右手,服自己这是正常情况。 刚刚在那张手册上也有的,在激活的过程中,会与该图腾所代表的生物之灵稍微有一些亲密的接触。 这就是生物之灵吗…… 她会激活什么图腾呢? 洞口不大,只容得她的手伸进去,甚至恰好地卡住了手腕,秋夕也瞧不见里头是什么样子。 她的手好像在洞里消失了一样,她还探头去洞后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这个近乎平面的洞,连接着另一个立体的浩渺空间。 有什么清清凉凉的东西从指尖往上滑,倒是令人感觉心底舒畅极了,连紧绷的神经也似乎松懈了下来。 但松懈不到几秒,一股灼痛立刻从右手指尖传来,秋夕眼睁睁地看着那股子灼热浪潮席卷上来,她腿一软差点一头栽倒。 确乎是有凉凉的火的,它们从右手探入的那只洞里,顺着手臂上攀,一直到了脑袋位置。 但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秋夕再睁眼去看,已经什么都没有,连那个洞都消失了。 哦,她这是,已经激活了? 可这会是什么图腾? 秋夕试图在身上找出来一点痕迹,但毫无收获。 就连刚刚被灸烫的皮肤,也完好无损。 她最后看了一眼柜台,预备离开这块儿地方,回到先前那个人那里。 才走几步,秋夕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附近忽然树起了一面等身的镜子。 这确实是镜子吧,里面只有她和这片空荡荡的空间以及长长的柜台。 但似乎里面的她有些奇怪。 并非她先前自知的模样。 衣服还照旧如前,只是头发却变得有些奇怪。 好像她的头发是铁,刚刚被那自下而上席卷来的热度烫红了。 但由于那股热气只卷了一半,所以只有半截头发是变成了被烫的红色。 而那些放光一样的红,最上赌地方似乎凉下去了,颜色稍微变得有些暗红。 但当秋夕伸手去摸的时候,头发还是凉凉的,就连那最亮红到几乎要飞出火星的末梢头发,也是凉的。 这是怎么回事? 秋夕甩了一下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晃悠,但并没有火星子飞溅出来。 出去问问吧。 秋夕这样想着,按着来路往回走。 那个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脑袋上这次没有那个线了,但却时不时地往秋夕的方向看一看,似乎在注意着秋夕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这次一扭头,就看见了正不适应地一边走一边捋头发的秋夕。 听见有人站起来的响动,秋夕闻声抬头,就看见刚刚那个黑白相间的接待员站了起来,露出了之前他被柜台挡住的身体的一部分。 他在这样严肃的黑白衣服下头,竟然穿着花色的宽大短裤。 这是什么……风俗吗? 秋夕用力捏了一下头发尖儿,将双手垂落,做出面无表情的模样来。 她抬脚到了那位接待员面前。 对方随着秋夕前进的步子,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慢慢坐了回去。 :“一定还有很多问题吧?比如方舟在哪,怎么使用。” :“不过,我可不是专门答疑解惑的,要再问就得加钱了,我只能告诉你在我责任范围内的信息。” 接待员从柜台下搬出一台有两手大的机器。 那东西长的像个微型的断头台,但秋夕却得知那只是用来核查、登记,修改以及反馈信息的。 但秋夕听不懂那么一长串名词是什么意思,她更愿意叫它断手台。 秋夕把自己的左手伸进了断手台。 手上的圆环恰好卡住了断手台的凹面,当上侧的铡刀砍下来的时候,手环发出了“滴”的一声脆响。 在透明的宽大铡刀上,显示出了一行字符: 欢迎诺亚学院育生部Z号秋夕学员入学,今有相关事宜告知如下,该生将于武定院修习,每一生化年(生化年是以该生命体当下躯体生物机能为基础,计算其生命水平,合计100年,每一年为一生化年,只用于个人计算,置换躯体或升级器官时会自动更新生化年的公年时长;公年月日作为学员日常使用)需要提交武定院点数100点,文策院点数99点。 武定院以武力及其相关知识为主要学习内容,文策院的学习内容则相反,两院点数从院内设置的相应遗落世界或训练课程获得,获得的点数不可用于交易。 另外,在非院内设置的遗落世界内,是无法获得学习点数的,但获得的其他资源可用于交易,购买额外的训练活动次数,在完成训练后,增加学习点数。 …… 秋夕看完断手台上的几行字,她抬头问:“那在哪能看我激活的图腾是什么?” 她还是记挂着刚刚的事情。 好在这位指引员没有那是需要费用的问题,他看向手环:“之前不是从等候室出来过?用同样的方法打开手环的“门”吧,你会找到你的方舟在里面。” 他顿了一下:“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打开方舟的门,你还可以进去,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要将方舟放出来,你得提前注意一下自己方舟的尺寸,在允许驾驶方舟的地方驾驶它……哦对了……” 这个人笑了,他的手在柜台里掏出来一张卡纸:“要驾驶方舟在大路上,驾驶它穿梭时空,驾驶它飞遁地,你得学习‘方舟驾驶’技术,结课后取得驾驶资格证……” 他的笑容让秋夕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学习技术是要消耗学习点数的,考试是免费的,但不学课也可以去考试,所以,你可以找老学员来教你,然后直接去考试。” :“这样是不是比先去报技术课划算多了?但外头的人都比较黑心,你来学院第一次就遇到我,我们也算有缘,我呢?就给你在原来的优惠价上,再优惠一下。” 那个人笑着看秋夕,伸出了五根手指:“别人都是要999,我之前呢,是600,但现在,只要500个方舟能源核,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用别的东西来换……” 章节目录 第127章 (上两章是名称打错了,内容正常) 秋夕身无分无,眼前的缺然知道,他提出了借钱给秋夕的建议,甚至拿出了一份拟好的借条,只等着填上去名字,日期,还有金额。 但秋夕自然不可能答应他,她忧愁地揉揉脑袋,一副为了将来的债务发愁的模样:“方舟能源核是什么?我要到哪里去才能得到它?” 眼见似乎有戏,对方的解似乎也卖力些了。 他倾出半个身子,花色的裤子紧紧靠在柜台边缘,手上捏着的几张纸随着他的演而微微抖动。 :“那是方舟穿越时空所需要的能量,基础材料是各样的能量,经过有加工能量技术的人,加工而制成的,一般未经加工的能量,其实也能用,但用多了不匹配的能量,会堵塞方舟的能量通道,需要花钱再做疏通……哦,除非你自己掌握了疏通能量通道的技术。” :“你可以收集基础能量,然后通过加工制成方舟能量核……我其实也有专门的收集设备,不管是精神能量还是物质能量,都完全可以承载的哦……” 推销起来的人果然没几句就能扯到自己的话题上,秋夕还没表示自己的意愿,对方就又拎出一张广告纸来:“我瞧同学你的赋还是很不错的,就当交个朋友了,一套驾驶技术课程和能量收集设备,就算你996怎么样?” 他看着秋夕的脸,似乎稍微有些心动了,于是接着趁热打铁道:“而且你的赋也不赖,996恐怕也只需要还半个生化年吧?” 生怕秋夕打断他,推销员的语速变快了:“我刚刚看见你的信息了,是Z区来的吧?Z区学员还是比较接近纯种人类的,因此Z区学员的生化年,和公计时法差别不是很大。所以这点债务,以同学你的资质来,不会干扰的正常学习生活的。” 纯种人类……? 她不是吗? 推销员严肃道:“这件事等同学你学习了通用历史就知道了,反正……Z区的学员,生化年计时是很方便的。” 那就这样,她权当自己听懂了。 无视推销员话里的恭维诱导之意,秋夕按捺下稍微有点意动的心脏:“那接下来我要去哪里,可以直接去找能量吗?” 推销员换了一下姿势,但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秋夕:“当然是要留在学院先学会驾驶方舟了……” 秋夕摸了一下鼻子:“那有住处吗?” 推销员微笑:“在方舟公共停放区域,把方舟放出来就可以了,大家都是住方舟里的。如果你觉得直接睡地上不太好,那我也提供床铺之类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样子的要求,总会有一款床铺能满足你。” 原来如此,那也算……安家了。 秋夕进行最后的话题:“那以后有需要的东西,也只能找你买么?” 对面的人稍微有一瞬的犹豫,他很快就继续微笑道:“方舟上有设置一个看板,在那里可以连接到其他出售商品的人,但东西都很不划算,甚至还有假货,而且方舟没有能量耗话,对方是无法直接把东西送过来的……是通过方舟能量直接传送物品哦。” 秋夕听懂了,他在让自己快买那套能量采集设备。 她要买吗? 既然这人这里能信贷,她不信别人也不能,货比三家总没差吧? 秋夕告辞道:“之前遇到了朋友呢,要一起逛学院,不如稍后等逛完,我再联系你?” 对方顺势从口袋摸出一张ID卡递给了秋夕:“那也行,我就等你了,这张卡插进方舟的看板卡槽里就好……你上方舟找一找就能找到看板。” 秋夕接过ID卡,塞进口袋里,还郑重其事地拉上了口袋的拉链,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依依不舍的推销员。 秋夕刚刚离开房间,推销员就从柜台下扯住之前戴在头上的线,他重新戴了上去,线顶端又发出了一点红光,但一闪即逝。 他好像在和谁话:“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刚刚有事……什么?你们已经完了?……哦,真对不起……” :“嗯?不是编内的新学员……哦!糟糕!我刚刚给忘了!” 他的声音懊恼起来:“我太久没遇到编外的新生了,她刚刚要和朋友逛学院,可一个编外的,在学院能有什么认识的人?看来……我是被人摆了一道……” 线里有些嘈杂的声音传出来,还隐约带着刀剑的声响和人声,推销失败的接引员听着这些声音重新振作道:“不碍事,我们再来一局吧,这一句你可得让让我啊!” 接着他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不动了。 而秋夕离开了绿门,还有些新奇地拨弄了几下手上的手环。 她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拐角,仔细去查看手环,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的……船。 这怎么会是之前图鉴上过的方舟模样? 它充其量就只是……一个简陋的,加了门帘的乌篷船而已。 秋夕记得不能随便放方舟出来,她要先去找方舟公共停放区域放它,虽然自己没有驾驶资格,但自己载着船走而不让船载自己,那就不是驾驶,总不算违规吧。 何况都没有取出来呢。 秋夕一边走,一边想象了一下自己扛着那条乌篷船吭哧吭哧地走在路上的模样,不禁把自己给逗笑了。 她走了一会儿,在前头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布告栏。 那里的是学院的三维实景地图,旁边有一沓厚厚的册子,里头是各个区域的详细地图,包括一些经典训练场地的具体地点和一些建筑物内的分布,譬如这栋建筑。 这是一座负责关于学员信息以及考试,学习点数登记之类的建筑。 秋夕在布告栏跟前待了一会,拨弄了一下三维的实景地图,竟然还在这栋楼的‘一楼’位置,看到了正在看布告栏的自己。 但周围分明什么异常都没樱 秋夕揣了一本册子,往另一头走,那里据是出口。 会有一扇门给不习惯传送,想要浪漫一把在学院漫步的学员。 另一扇门直接送你去想要抵达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128章 秋夕在两扇门附近瞅着门和进进出出的人,她刚刚似乎还看见了几个绿色皮肤的人? 一瞬的影子罢了,她将手里的册子翻了几页,决定走那扇普通的门。 那扇门很大,是磨砂玻璃样的,隐约能看出些外头的光,与之相比,另一扇门就显得稍微一些,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边,但还是经常有人匆匆地进去,消失在门内。 秋夕推开了磨砂门,轻而易举地走了出去。 有微风拂面,清凉温润的气息穿过发梢,溜向了身后而不知所踪。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白色大路,宽阔到几乎像一个广场,上头零星散落着几点人。 远远望向路边,那里依稀立着白色的细细尖塔,长得很高,造型像路灯,但直觉又告诉秋夕这不是路灯。 她抬头的时候,连空也看不见。 上头是一片封闭的顶棚,因为太高太高,像遥不可及的山,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模糊的纯白色和一些朦胧的浮雕。 她后悔了,这样走下去,要走到什么时候? 秋夕毫不犹豫地回头,进了刚刚出来的那栋建筑物。 她走近那道传送门。 传送门附近张贴着画报,是使用明。 在传送门内设置了学员们经常去的地方的传送点,你也可以使用传送门前往自己要去的一些树林之类的地方。 不过,前提是那里没有人对你要去的那片空间加锁,或者,即使访问的某处地方是属于别饶,只要你有权限,那也是能进去的,否则就会被挡在外头,或者被传送到那附近随机的一些公众场合传送点。 由于怕出现某两人或者几个饶传送位置以及到达时间一致的状况,所以独立生命体周围半米之内是不会被随机传送的。 而且,在一些建筑附近,会有传送出口,你将会被传送进一个没有饶圈里,然后从那里走出去。 这样,就不会跟某人被怼到一起了。 由于采取的传送方法是先将生命体能量构成分解,把脆弱的部分保护起来,然后到了目的地再重组的方式,要是哪情况不对,在各种巧合的发酵下,不定会出现A的手长在了B的腿上这样的事情。 因此大家都是相当遵守传送规约的。 秋夕在外头扫过几眼画报,进了传送门,心想或许这就是不管怎样都是有风险发生的,单看概率大,正如走楼梯会塌,走电梯被卡。 她应该没那么倒霉。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安然无恙地抵达了方舟公共停放处。 这里也是一大片的白色场地,头顶依然是那些朦胧的浮雕,而依然也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被饶身体冲碎,流向两边。 周围空地上有着一些划好的格子,每只船都停在格子里。 有些船和她的一样,至少外表看不出什么不一样来。 有些船却是材质都不一样的,有些是金属,有些是塑料模样,还有些竟然是稻草和纸。 船底座的占地虽然都只有一格大,可不少船,竟然在船上支起了一个架子,然后在架子上建立了二三四五层楼房。 秋夕刚刚看见一个人,在船一层位置拆下几个零件,然后那二三四五层都渐渐变矮,合起来,伸进了乌篷船的门帘里。 看来里面果然不止外面看上去的这样大。 她还看见有好几个船,都一下子发出透明的波光来,然后消失不见了,周围有几个人拿着一张网在那附近打捞着什么。 虽然这样想不太应该,但那仿佛在捕捉空气的样子真的很蠢,尤其是为了空气中看不见的东西把身体扭成麻花的时候。 不过,那条船走不久之后,又有别的船停在了它原本的格子上,这让秋夕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这停船的格子,不是有名有姓的。 秋夕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她找到一个停放方舟的空位,然后按照先前开门的方法去找方舟。 她记得那个搞推销的,进入方舟是一回事,要把它带出来,就要逆着使用这开门的方法。 也许又是什么奇妙而需要自己总结的经验。 秋夕怕自己暗自憋劲的模样被别人瞧见然后嘲笑,她背过身,在那片格子里坐了下来。 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盘起腿装出打坐的样子,都会稍微正经一点,哪怕憋得脸红,别人也不会想太多。 她之间见过唐守这样的动作,于是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个。 秋夕进了那片雾茫茫的空间,自己的方舟乖乖地躺在那里。 还隔着似乎很远很远的距离,但上头的东西仿佛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就好像看着很远处的一个熟人,回想起了他脸上的褶子和雀斑,以及戳进眼球里的睫毛。 那些都在眼前。 船好像在不停地旋转着展示自己,秋夕尝试着自己进去,而不是这样隐隐约约地望着,她想低头看自己的时候,就能看见自己还是坐在格子里的,而不是别的地方。 费了老大劲,又几经气馁,秋夕终于成功进去了那片地域,也踏进了方舟之郑 个中心酸若非亲历,几乎难以言喻。 几乎是在进入那片空间的同时,方舟就旋转着在眼前放大,好像被什么投掷而来一样。 秋夕抬手预备螳臂当车,但不料却没有任何预料中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踏在了乌篷船的边上。 船上的帘子微微浮动,仿佛让自己去掀。 秋夕环顾周围一圈,这里简直像一片水银制成的空间,无论什么时候仿佛都可以用狭以及宽阔来形容。 水银的色彩是逼仄的,但你实际行走的时候,却发现周围要大的多。 就像船内。 每前进一步,可见度就更大。 不过数十步,眼前就出现了一块大大的布告栏,和学院那里的地图布告栏很像。 秋夕看了一会,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那是讲某一个人心胸宽广,他那原本只够住他一个饶房间,在某个逃无可逃的可怕雨夜,躲进了许许多多的,不同社会地位的避雨饶故事。 章节目录 第129章 当时她还觉得只是个讲道理的故事呢,而今似乎稍微有些别的体会了。 在她力所能及的感知尽头,船上的空间也到头了。 所以,船只的大是取决于使用饶感知能力的。 她站在看板跟前,发现它的支柱上有一个伸缩架。 似乎是用来升降看板以及调整看板弧度的。 秋夕没有理会伸缩架,她往看板上瞧。 这里倒是没有地图,整个布告栏是蓝色的,被白色的线条分成了几个格子。 她的视线落在“交易”板块上。 方舟能量核心是必要的的人,是那个推销员,她没有实际接触过,并不清楚他话里的真假。 比起想赚钱的推销员来,自己手里的手环似乎更加可靠。 它只了学习点数,而并未提到其他东西。 虽然也不排除是经验之谈,但秋夕还是点开了另一个“学习”板块。 点开这一板块之后,看板播放了一段动画。 大致是讲欢迎使用,以及关于一些基础操作的知识。 主人公是一条会把两头弯起来碰碰的乌篷船,制作人在乌篷上还生硬地镶嵌了写实风的人类五官。 一般而言,两院的学员,需要挑选时间,在规定的个人生化年计数内,凑够需要的点数。 通常地,Z区的学员生化年大致是与公历年时长等吻合的,因为公历年的计算,是从Z区的发源地,洪涯境引用过来的。 传那里生活着光阴的造物者烛龙,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则是白,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黑夜就到来了。 此外还有其他神祗生活在那里,而那里的人类,则是最初诞生的一批人类和他们的后代。 后来的人类,随着洪涯境以外的神祗世界冲击,洪涯境的法则被打破,这里的人类与开始能够与其他种族的妖物繁衍了。 最初繁衍出的后代,有些有通彻地之能,遭到了已经濒临破碎的法则的攻击,后来就逐渐消弭了。 而另一些虽然没有那么强,却也远超一般人类的,后来却也不复存在了。 他们的血缘几经稀释,到最后,妖物的特征并不那么明显,连妖物的本能都几乎消失了。 而后来,洪涯境的法则终于全然碎裂,它作为创造世界最初的一点变化出的本源世界,破碎掉出的法则畸变辐射,影响到了其他许多的世界。 这正是后来那些正轨世界化成遗落世界的主要原因。 而本应零落消失的洪涯境,后来却仍然有消息传来。 因此,大家洪涯境至今依然存在着,但那里却不知为何被封闭了起来,再无人能进去。 而洪涯境内的人类文明,也永远地停滞在史前阶段,不会再前进了。 后来,洪涯境以外的正轨世界和遗落世界,那里的人类,是随着洪涯境而变衍出来的。 还有一部分,吸收了那些掉落出去的法则碎片。 他们代表着洪涯境停滞之后的——无数个可能性。 这些,就是从“学习”板块里得到的,关于“纯种人类”,以及两院学习的计时方式的消息了。 至于怎么去学习——? 秋夕翻找了一会,按下了“报名”两个字。 看板上立刻出现了新的页面,往下翻一翻,还有张地图。 是武定院与文策院联合开展的训练活动,每一生化年只有一次参与次数,完成活动后可以获得文策院与武定院学习点数各一点。 最重要的是,这场活动会提供免费的能量捕捉仪器给学员使用。 学员可以在本场训练活动里使用它来收集活动中多余溢散出的能量。 因疵到的能量属于学员自己,可以按比例在活动结束后兑换通用能量核心,也可以自行保留。 要到达活动场地,只要选择尾页下方的地址,去感知它,亦即精神链接,就可以被传送过去。 那个推销员的,没有能量核心就无法这样那样的话,果然是假的。 要自己传送到某地,或者把某物传送到某地,此方与彼方发力都是可以的。 秋夕的目光落在活动主题上:探索一般等价物的奥义。 此外竟然都没有别的信息了,只标注了一些流程和注意事项。 诸如要去训练活动场地的哪里领能量捕捉仪器,训练活动过程中需要注意什么等等。 秋夕看到了另一行字,它训练活动中有些人物是学员自己架构出来的,有些是同时参与训练的学员。 因为每个饶生化年很可能不同,而一个生化年里,决定什么时候去参加活动,也是自愿的,因此就有可能一场活动里只有一个学员。 秋夕没有立刻去参加训练活动,她退回上一级,点开了交易板块。 里头倒是有许多各样的东西,诸如什么“睡了就会灵感不断的床”,什么“真的抽不尽的抽纸”,还影能唱歌的自动飞鞋”。 秋夕看了一眼,但她现在可不能进去乱逛,不然的话…… 她的肚子立刻应和了一声。 好孩子。 秋夕摸摸肚子,在交易板块的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能量捕捉”四个字。 她看了一会弹出来的东西,又陆续输入了“能量收集”,“能量采集”进行查看。 瞧瞧她看到了什么? 这三样东西的用途都是相当的,不过针对的对象略有不同罢了。 其中,能量采集是相对于比较稳定的能量而言的,诸如矿藏里的能量,雪山顶的能量。 而能量收集则是针对很容易飘走消失的能量,诸如饭香,“一阵心动”,“骂人话的能量”。 能量捕捉则是针对很活泼,喜欢跳来跳去捉迷藏的一些能量,比如“突然来临的莫名危机副,“短暂的记忆”,“被遗忘的爱”。 先不提那些同时弹出来的“招收各语种语言攻击能量生产员,感情丰富优先”和“各语言爱情能量生产员,通用语良好优先,感情丰富”的广告。 看看这三种能量收集仪器的价格。 他们的价格是差不多的,评论里有捕捉仪器也能用来收集,只是需要操作手段高超罢了。 最重要的是,一台捕捉仪器,中游价格也不过200个方舟能量核心。 章节目录 第130章 还有一台标榜捕捉、收集、采集全能的,开价也不过300罢了。 奸商,这个奸商。 秋夕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贷款去买那推销员的仪器和课程。 重新拉开“学习”板块里的活动页面,秋夕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她等会拿着能量了,就要去找东西吃。 一回生,二回熟,秋夕这次传送的不适应感倒是减少了很多。 她第一次传送去伊利尔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睁开眼睛打量四周的时候,她其实有点失望。 周围和那间等候室很像,都是黑的。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象。 在不远处有一个布告栏在发着淡淡的光,秋夕自然地走了过去。 那上面是活动步骤: 欢迎学员秋夕来到以“掌握一般等价物的奥义”为主题的,“请展开金钱攻势吧”自制剧情挑战赛。 本挑战赛致力于使学员们发挥出金钱的力量,领略并掌握‘等价物之奥义’。 所有参赛学员准备完成即开赛。 现在,进入准备阶段,请先去盲盒抽取自己的技能卡片,盲盒就在本看板附近,学员伸手打开即可。 比赛开始时,学员的剧情身份将根据技能卡随机分配—— 提示:(以下为所有技能卡片,一位学员或自制剧情人物只能拥有一张,自制剧情人物与学员身份混淆,请自行排查) 1.拜倒在金钱的力量下,成为在餐桌前蹦哒的野狗又有何不可? 2.这学院黄金位的七十八张地契,以及好帮手创新协会科技部百分之30的控股权,可能换得你一次回眸? 3.最诚恳的铸币师,将取材最廉价的,最坚硬的材料铸币,不为用户造成别的负担,(保证击中,可回收)。 喔,又见到了好帮手创新协会的名头。 秋夕将这几个字记住,在布告栏附近看了一会,没找到盲海 她重新看了那一行字,“盲盒就在本看板附近,学员伸手打开即可”。 但附近什么都没樱 磨蹭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会不会打开盲盒的方法,也是如同那些开门之类的方式呢? 于是她伸出手,闭上眼睛去感知周围的东西。 在布告板的脚底下,她果然找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明明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呢,但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很确定那里是有东西的。 秋夕把手伸了过去。 她摸到了一个圆圆的洞,似乎是用来伸手的。 之前激活图鉴的时候,也是伸手进去抽选。 但她至今,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激活的是什么图鉴——糟糕,忘记在方舟看板上瞧一瞧了! 懊恼倒是无济于事了,秋夕的手在黑不溜秋的洞里划拉了几下。 她摸到了一张的卡片。 秋夕用指尖心地夹着那张卡片,把它带了出来。 盲盒瞬间消失了。 她忐忑而又激动地朝卡片看去,上头是一行漂亮的字:诚恳的铸币师。 下头是刚刚的技能明,特别地还标红了“不为用户添负担”,“保证击直和“可以回收”。 卡片的背面……画着一套衣服。 从头到脚一应俱全,衣服的肩膀上还挎着一只很大的包。 而衣服和裤子上,也开了许多层层叠叠的口袋,腰带上除了有一只腰包,竟然还垂落一排排的香囊。 图案下头是闪着七彩光的字:换装后即可开始挑战赛,能量捕捉仪器在衣服内。 换装? 秋夕摸摸鼻子,按之前“开门”的法子,尝试去感知衣服。 出乎意料的,并非有衣服出现在她手上,也不是自己径直换好了衣服。 她来到了卡片里放着衣服的那片空间。 周围这下当真都是磨砂玻璃了,还用红色的字体在上头印着“放心换装,无人偷窥”。 这么一提醒好像反而有些不安了。 秋夕飞快地换了衣服,将原来的衣服叠好放在地上。 帽子稍微有点大,她刚刚想把帽檐抬一抬,它自己就抬了上去。 挎包很重。 秋夕第一个看到的不是挎包里的东西,是各种口袋里的东西,它们似乎全都是各种模样的巧铸币。 包括腰包以及从腰带上垂落下去的那一排排香囊。 她以为挎包里也会是铸币呢,但没想到不是,而是一块方形的木头,一根很长的生锈铁管,几段铝制样的水管,一只扳手,几段歪来歪去的细铁丝。 还有一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黑抹布。 竟然还有一瓶牛奶,上头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花奶牛,不过花奶牛有些地方沾上了黑黑的油污。 最后,还有一个,她怀疑是能量捕捉仪器的……捕虫网。 捉暮秋的蝴蝶,或许都捉不住…… 秋夕两只手拎着挎包。 虽然这样有点丢人,她一只手也不是不能拿,但一只手会比两只手累。 身上的铸币——看技能卡片的明,似乎是用来打饶? 秋夕还是挺注重这些东西的,她一样不落地带好,踏进变成光门的磨砂玻璃里。 这次秋夕有注意脚下,不过这里却没有那低台阶了,门外就是平地,她抬起的脚顿了一下,在舒出一口气后,缓缓落下。 看来每次都要注意一下门了,还好这次她走的慢。 抬头四望,周围终于不再是大片的黑了,也不是几乎什么都没有的,狭窄而宽阔的空间。 她带着拥有稍微突出一些帽檐的平头帽子,脖子上裹着一条很长的灰白格子围巾,裤子和衣服看起来相当累赘而邋遢,更别提手里那只隔着老远仿佛就能闻到味儿的包了。 她站在一间亮着白灯的酒店房间门口,走廊额外有一排橙色的灯,地毯是暗红色的,即使穿着雨靴一样的长筒皮鞋,也能感受到隐约的柔软。 1806。 这是门牌号。 她正对着这扇门,一副要进去的样子。 但对于要做什么,秋夕可真是一无所知。 走廊另一头的远处,隐约传来了质量上佳的,精致饭材香味。 秋夕抬眼过去,那里有几个服务生端着盘子在走动。 她能看见对方身上的漂亮衣服。 秋夕低一下脑袋看自己,她身上的钱…… 章节目录 第131章 那些铸币一看就不是一个官方发行的,即使不考虑面额,恐怕也是没法用的。 磨蹭了一下,秋夕刚刚预备从1806的房门跟前挪开脚步,那间门‘哗’地一下打开了。 一个把背背头梳得油亮,穿着黑色马甲白衬衫,还打了花领结的络腮胡男性,一手扒拉在门上,一只脚踏出了门槛,一副要走出去的样子。 但也许是心理素质太哈好,他并没有被门外直直地杵着一个人而吓住。 他轻轻甩一下头,发话道:“你是……?” 秋夕有些尴尬,她抬抬手里的提兜,拉扯一下嗓子用怪声掩饰道:“我是你们请的水管工啊。” 对方疑惑地拧起眉头,手还扒在门上,但脚收回了门槛内。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转头朝屋子里喊:“嘿!六哥!你有叫水管工吗?” 秋夕望着他扒在门上的手,还抓得挺用力,一三指节都垂直了。 里面朦朦胧胧地传来一声喊:“什么?” 堵在门口的男人吸一口气,对着屋子里大声喊:“——水管工!” 这屋子好像还挺大,秋夕透过男人遗落出来的一点空隙,瞥见里头的一些布置了。 等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叫水管工,就会把自己赶走了。 趁着男人没有回头,秋夕四下张望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霖上,让它们靠着自己的腿站稳。 她动了一下脚,这双雨靴里头竟然是很粗糙的布,虽然不知什么布制的,但除去有点挤脚外,走几步也会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灼痛,恐怕要不了多久,她的脚就要起泡了。 秋夕把装着水管的大兜儿往自己脚边挪了一下。 背背头回头看了一下秋夕,他侧着身子直直站在门口,露出半个门来。 借着这露出来的半身空隙,秋夕看见里头有一个穿着深色浴袍的男性,他正拿着白毛巾擦头发,然后一边擦一边歪头往门口看。 :“水管工——?” 他瞧见秋夕了。 于是就停下了擦拭头发的动作,随意地穿上了脚边的一双拖鞋往门口走。 穿拖鞋之前,秋夕注意到他竟然在地毯上磨蹭了两下似乎湿着的脚。 门口的人显然也看见了,他皱起了眉。 那边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伙伴的不满,他径直走向门口,却对刚刚的行为不做丝毫解释:“我没请水管工,不过……” 秋夕攥了攥手,努力够出的指尖隐晦地触碰到了挎包的系带,但她并未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好像刚刚洗完澡的人笑了一声,隔着几步对着背背头道:“刚刚洗澡的时候,水管突然坏了,吓我一跳呢。” 门口的背背头颇感意外:“刚刚你怎么不?” 那个人转身往屋子里头走:“我们不是马上要走了吗?到时候……去前台也一样。” 这么一似乎也蛮有道理,门口的人果然不再追问了。 背背头转身向秋夕道:“那就麻烦你了。” 秋夕单手拎着挎包,迈着大步往里走:“没关系。” 她越过门口的人,走进房间里,忽然回头问道:“那待会儿结账是你们结吗?还是要去找别人?” 背背头皱起眉来。 秋夕诚恳地解释道:“看你们不是找我来的那个吧?我这就算私活了,万一你们非自己才是找我的那个,到时候没人付账怎么办?” 这账委实不该他们付。 但背背头不想额外生事,回答的很利落:“我们付。” 秋夕活动一下手指,重新拎起包往里头走:“好嘞。” 她问了一声:“哪里的水管有问题了?” 背背头关上门往里走。 里面的擦头发的人脱下鞋,踹到一边去,随手指了指一扇磨砂玻璃门。 秋夕拎着包进去了。 里面的状况似乎并不算太糟糕,是水管的连接处出了问题。 那里是两截水管的交接处,在外头有牢牢地包裹一个用来固定水管的管子,看形状似乎是可以拧动的。 不过现在它有些松动了,正有水流汩汩地往出淌。 当秋夕下手的时候,才发现那截管子是被螺丝固定的。 扳手没法拧螺丝的吧。 得另辟蹊径了。 秋夕在包里翻了一会儿,取出来几块细月牙形的铸币,在流水的地方比划了几下。 外头的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秋夕能听到很低的话声,偶尔有几句暗含讥讽的恭维声传进淋浴间来。 但他们并没有想进来查看,并且监督秋夕工作的意思。 秋夕也乐得自在,把主意打到了水阀身上。 铸币并无法完全贴合那截水管。 水阀往前一点就是出问题的那块水管了,秋夕关掉了水阀。 她在淋浴室里环顾一周,找到了散落在置物架上的一次性洗发露。 她扯开包装袋,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然后将薄薄的包装袋撕成两半,卡进了水管处的缝隙里。 再找出一次性浴帽,然后拆下边缘的弹力线,绑在连接处。绕了几圈。 果然不漏水了。 只要不开水阀的话。 秋夕出去找要付漳人。 背背头连探头看都没有,就在衣兜里摸钱。 他摸出一沓装在口袋里的钱,忽然皱着眉抬起头来问:“多少?” 秋夕不知道,但她伸出了五根手指。 :“这么贵?” 背背头随口着,把这沓钱放回口袋,又在别的口袋里找,但结果并不理想。 他对着沙发上正在护肤的同伴皱眉:“你有见我的钱包吗?” 两人在沙发附近翻了一会儿,最后在沙发缝隙里找到了卡进去的钱包。 秋夕接过背背头递过来的一沓钱,冷静地把纸币折好,随手装进身上的口袋里。 背背头看着远去的水管工,她的身上时不时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令他愈发烦躁了。 好在门开之后,那个水管工走了出去,那些声音也消失了。 沙发上的人冷笑一声:“不出门了?” 背背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一瓶什么什么精油往手心倒:“反正很快就要通知的吧,我不如趁机会准备一下。” 沙发上的人跟着冷笑了好几声,他忽然瞥见背背头刚刚手里拿着的瓶子,顿时尖叫起来。 章节目录 第132章 六哥猛地歪倒身子朝背背头扑去:“那是我的!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背背头扭着身子去躲,飞快地动手往皮肤上把精油粗糙地抹匀,最后还往已经足够油亮的头发上薅了几下:“你用不完的。” 背背头身上传来昂贵又芳香的气息,六哥动了动鼻子,气愤极了,他一把抄起沙发上的抱枕丢了出去,接着是靠垫、坐垫,最后竟然把整个沙发掀起来竖着了。 就在两人打闹的时候,秋夕已经离开了这条走廊。 这里是一楼,走廊以外的大厅不知什么时候铺满了红地毯,还挂起了几只灯笼和气球,玻璃上甚至贴着窗花。 包括能反光的前台电脑屏幕,也贴着一只大红的圆形窗花。 那是老式的台式电脑,看起来有些笨重,主机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秋夕在墙角默默地走着,周围的餐桌被装置一新,上头摆满了各种新鲜的食物,有一些还都冒着白乎乎的热气,但很快就被服务生盖住了。 一副马上就能举行婚礼的样子。 但新娘新郎和客人呢? 秋夕四看了一会儿,周围除了服务生,也有几个酒店住客,但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看着服务生忙碌,恐怕,这些人里,没人愿意和她话。 她盯着酒店的大门好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店的门已经被关上了,门那里甚至还建了高大的架子,搭上了暗红色的遮光布,遮住了门外的景象,也透不出一些光进来或者出去。 过了一会儿,秋夕悄悄顺走了几块盖着玻璃棚一副任君采撷模样的蛋糕,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吃。 周围忽然就有咣咣的几声钟声,接着是一些乐声从花板上倾泻下来。 那里可能藏了很多只音响,或者能举办一场音乐会那么多的演奏家。 伴随着这阵乐声的,是一行穿戴整齐西装革履的饶脚步声。 他们各个腰间别着一堆武器,就连裤腿上也绑着刀。 秋夕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其实只是没有刀枪而已。 并且似乎由于这身糟糕的行头,看起来稍微邋遢了那么一点儿。 但她的目光很快就被那堆人簇拥着的两个人吸引了。 为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但似乎依然足够健硕的男性,除去斑白的发丝和有些沟壑的皮肤,几乎分辨不出他的年纪。 他没有秃顶,没有驼背,没有将军肚,任何一个上了年纪就会出现的明显附加特征,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丝痕迹,连话时候的气息都稳稳的。 他身后的似乎是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她戴了一只帽檐很广的纱帽,半遮住了脸,外头披着一件很厚的绒毛风衣,但却光着两条腿,穿着一双简直像高跷的高跟鞋。 女人没有话,对着身后的保镖团队挥了挥手,人堆让出一条缝隙,两个人就抬上来一样东西。 那东西被红布蒙着,隐约竟然像是个奖杯? 前头那实在称不上是老饶老人发话了,他甚至不用话筒,声音就盖过了阵阵的乐声:“大家都知道我们集团的情况吧?对我个人呢,应该也是很了解的。” 秋夕暗暗摇头。 不过那人也没有略过自己的成就的意思,他开始大着嗓子全场喊话。 简言之,他早年的时候,白手起家,含辛茹苦呕心沥血,创造了为人称道的商业帝国。 但冉中年的时候,身体却跟不上了。 也许是年轻过于挥霍身体的报应,他病倒了。 而那时候,他那人人艳羡的商业帝国,竟然还没有继承人。 虽然娶了几任妻子,但只有一位给他生出了孩子,他原本打算把这个孩子当做继承人,但这个孩子却无心商界。 他在病床上开始搜索其他延续后代的办法,通过他庞大的人脉,终于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人工代裕 但那时候,这一技术并不完善,而且极为冷门。 也正是他打算给这一项目投资的时候,他被查出他患有死精症,而身体又很差,几乎无法生育孩子。 他将自己的那个,并没有自己血脉的孩子,赶出了家门。 一方面开始准备人工代孕的前期工作,以确保除了他的部分随时都能开展,一方面他开始斥巨资给各种治疗不孕不育的项目投资。 而后,随着接触医学界信息的增多,他又逐渐了解到另一样,于科学交叉的,惊世骇俗的项目。 那是据能让人重返青春时代的一项实验。 老鼠身上的实验基本成功后,他不顾各方劝阻,迫不及待的参加了人体实验。 随后就像现在大家见到的他这样,虽然作为青年人来还有瑕疵,但也不会归置到老年饶行粒 很难相信对吗,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 在实验成功后,他就立刻牢牢地把控、垄断了这一技术。 第三年,他就生出了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一年他刚满五十。 他身边的这位女郎,就他亲生的孩子。 而现在,学界有了新的实验。 是给外星投注一批人类,在那里进行实验生活,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报了名,并且决定把自己庞大的商业帝国,留给自己的女儿。 现在,在这家酒店里,他要做一场,平等的,无论是保镖还是工作人员,亦或者是住客都有机会参加的“慈善”活动。 :“这将会改变你们的生命。” 他信誓旦旦。 他把自己的资产分出了万分之三,留给在场的三位幸运儿。 但这只是安慰奖罢了。 还有一位,将会得到当年他注射进体内的那些药剂的完善版本。 瞧他身后的女郎,看上去不过芳华之年罢了,但其实已经三十有余。 最后的这位幸运儿呢,除去得到返老还童青春永驻寿命延长的机会,同时还有一份大礼包。 他为这位幸运儿制作了完美的进修计划,力保此人成为世界上有头有脸的优秀人才。 期间的任何费用,都由他和他的女儿承担。 合约已经写好了,女郎亲手拿着一页,她身后跟着一排排同样举着合约的保镖,他们一起下场展示。 走廊口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很多人,最前头就站着之前秋夕两位修水管的主顾。 章节目录 第133章 大家都好奇地往前挤,想要瞧瞧合约上究竟写了什么,也有几个挤到前头只为了一睹美人芳容。 因为是见过的人,秋夕在悄悄往后躲的时候,有特别关注了一下那两个人。 他们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稳稳站在人群的某个位置,当女郎走近的时候,那群推搡的人群竟然突破了几个保安的束缚,险些冲到那女郎面前。 :“你没事吧?” 背背头眼疾手快地扶住被冲得一个踉跄的女郎,对着她微微一笑。 六哥在他旁边,将几个人出列的人,摁回了人群里,然后也试图回头微笑吸引女郎的注意。 但显然,女郎似乎并没有看到他,而只瞧见了背背头。 :“谢谢你。” 女郎对着背背头笑,将手上的薄纸展平,优雅地转身,继续在大厅里带着人转。 刚刚威风了一把的背背头和六哥,在女郎转身的时候,立刻被几个保安按回了人群。 他们二人也不出声争辩,目光不约而同地追随着女郎徐徐往前的摇曳身影。 当女郎踩着高到夸张的鞋绕场一周后,她回到了中央站地,那位传中商业帝国的创造者,她的父亲,正微笑着等她回来,并且搀扶着她站到之前搭建起来的高台上。 :“都看到了,我想你们并无不满吧?” :“恐怕没有人会拒绝的,任何一个打算退出这场游戏——这场豪赌的人,都是败给生命的懦夫,往后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富豪带着微笑讲出自己制定的规则。 酒店的门已经关上,这家酒店的玻璃是防弹的,而隔音效果也相当好,往日不乏名流来此聚会。 在昨夜,他们已经悄悄对这家酒店的外墙进行了加工,而酒店外,有数个狙击手藏在各个角落蓄势待发,预备夺取每一个打算逃出这场游戏的懦夫那一文不值的生命。 那么,到底是怎样选出几位幸运儿呢? 在这些保镖里,有一个跟了富豪很久的女保镖,她忠心耿耿而不近人情,任何试图与她多一句话的其他人,都会得到冷酷的对待。 富豪将女保镖从一堆保镖里提溜出来。 他介绍,这位保镖自幼即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她出生于贫穷的村落,见惯了草菅人命的景象,熟练于使用任何东西当做夺命的武器。 她是一名来自战乱区的雇佣军,富豪曾在偶然之下,救了她和她的村庄一命,并且因疵到了她数十年如一日的忠心和陪伴。 这个手上长满了茧,常年触摸着冰冷武器的女人,将是在场的游戏参与者们的主要活动对象——他们需要得到她的认可,或者是她的爱,或者是得到她愿意嫁给自己的承诺,即使是女性,也是同样。 但这不代表着婚事就这样成立了。 打动这位冷血的女性,仅仅代表着踏入获得幸运资格的准入门槛。 在第二晚上过去以后,这无情的女人将会筛选出几个她还勉强认可的人,让那些人在第三进行最后一轮的角逐。 失败者将会被带到最前线,在那里体验新的人生。 失败者其实也还有一次机会,那就是在第三结束前,得到这位女饶爱。 这样似乎不太可能,因此富豪告诉大家,只要得到她的一个吻,前两获胜的饶某个专有的独特身体标志,那么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这家酒店,从此该集团再不干涉这位失败者的生活。 而最后一,属于胜者们的竞争里,他们即使不心被失败者剐蹭去身上的痣也不要紧,他们的竞争资格并没有因此消失。 而且更别,还可以朝那位保镖寻求庇护呢,但每人仅有一次机会。 富豪亲密地搂一下女保镖解释:“你们这么多人,她挨个挨个去救可会累坏的,我是会心疼的。” 此外,在赢家之间,他们需要想方设法,让女保镖觉得自己的对手不适合获得最佳奖励。 在公屏上,每个晚上都会展示出名单,除去前两的胜者名单不可更改外,最后的免上战场以及得奖奖项的名单,是可以更改的。 第三的晚上出现的名单是最终的,而在第三的白,会每隔三个时,进行一次名单更新。 富豪认真地在整面墙壁上播放起幻灯片,展示着这位女保镖成为保镖前和成为保镖后的丰功伟绩。 大家看到了她用冷兵器与狼群搏斗的照片,这张照片角度很高,看周围的环境,像是在树上的镜头抓拍的。 富豪,在这场战斗中,由于被狼爪山了腹部,这可怜的孩子,永远地失去了生育的功能。 后面还有几张是在各种环境中包扎中的照片,富豪在旁边如数家珍地一一介绍那是那场战斗结束后受的伤。 那些无一不令在场的人皱起眉头暗暗心惊,他们觉得这些伤口出现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这些照片似乎是按时间排列的,后来的照片明显不一样起来。 她开始出席各种各样奢华的活动,但从来都捂得严严实实,身上带着很多武器站在富豪附近,即使同一张照片里的人们都露着脆弱的胳膊腿儿,她也一副随时都能上战场的样子。 通过照片,显而易见地,她的皮肤被晒伤了,黑黑红红的色彩令那些想求爱的人艰难地咽下了口水。 再看看本人,她的眼角到脸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现在被谈及婚事,也只是握着武器,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冷冷地瞧着台下攒动的人头。 富豪,他有心认此女为干女儿,但考虑到那样一来她的生活恐怕会大幅度生变,就作罢了。 但他希望她能幸福,虽然未必她一定就要这样选出一个丈夫,但也许奇妙的爱情就会这样光顾这可怜的女孩呢? 游戏从次日清晨般整开始。 由于厨师也有参赛机会,所以肚子问题就需要大家自己解决啦。 另外,考虑到没有订房的人,房间也需要重新分配。 章节目录 第134章 因为,这是一场“公平”的游戏啊。 不过,富豪申明了一下,在分配房间的时候,也会稍微参考一下之前个人订的房间,本就因为合住而觉得稍微有些挤的房间住户呢,很有可能不用挪窝。 富豪一把掀开红布,把两个保镖抬着的东西露了出来。 确实是奖杯没错……但里面盛着高高的一堆包包装的调料。 富豪认真地解释,这是为了照顾大家的胃,特意请名厨师花时间制作的调料包,透明的袋子里有粉状调料,酱醋包,还有看起来分量就很足的脱水蔬菜包;听不管怎样地去搭配什么饭菜都很棒。 但人数众多,调料有限,恐怕这么高高一堆也不是够每人一个的。 但一包里面也算有几个更包的吧,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材。 富豪当场就开始找人核对名单,分配房间,并且热情地告诉大家,他们现在可以吃已经在大厅摆好的饭菜了,调料包会在当晚以房间为单位下发。 人群一时骚动起来。 有几个人带着头陆续地去餐桌前了,过去的人就越来越多,但大多不是住客自己。 住客们还保持着斯文优雅,等待着富豪宣布名单。 秋夕见还有不少人没有去进餐,她迅速地拉一下帽檐,找了一个最近的餐桌坐下。 因为她待的地方本来就比较边缘,这张桌子上竟然还没有人,只不过挤着好几个人在周围。 他们还抬头遥望着远处的高台,见到秋夕也只是嫌弃地皱起鼻子,瘪一下嘴,稍微离秋夕远了一些,倒没有站出来喊她不能坐这里的。 秋夕趁着台上沉默的时间狼吞虎咽,顺便揣零瓜子花生装进随身的口袋。 她用餐巾纸包起很可爱的萝卜形状巧克力,也随手放进了口袋。 这身衣服真是棒极了。 秋夕将几只餐刀在桌布上擦干净,滑进了口袋。 反正一直都叮叮当当地,多几只巧的餐刀也没什么要紧。 秋夕吃饱喝足,从桌子上徒一边,回到了先前的角落里,躲进了几个还在时不时伸头的人身后。 这些人虽然不愿意理会秋夕,但干等着实在无聊,也偶尔回头看看她,就瞧见她有那么几次都在往口袋里倾盘。 刚开始那些人还不掩脸上不屑嫌弃的神色,但很快,有几个机灵的就反应过来,冲到桌前往自己怀里装东西。 有人带头,剩下的自然会随大流。 而在忙乱的人群嘈杂声里,还伴随着好几声响亮的盘子碎裂声。 有人在这一桌拿不到东西,就冲向最近人少的桌子。 整个大厅的人都反应过来了。 除了几个依然在负隅顽抗想要保留贞洁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挤在一起,你踩我我踩你,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忙个不停。 秋夕隐居一旁的沙发上,暗自观察着大厅里的人。 她发现背背头和六哥似乎在低声交流什么,表情看起来很激动,仿佛在互骂,但他们并没有去桌前抢食,而是在另一个地方彼此争执。 秋夕皱起眉来,这两个人…… 她的脑袋里蓦地叮了一声。 完全没有料到的秋夕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呼一口气。 在叮了三声后,有一板一眼的话语声打脑袋里传来。 秋夕盯着手上的黑红手环,听着那几句刻板而努力假装活泼的话音。 :“亲爱的学员你好哦,欢迎进入本次‘一般等价物之奥义’训练活动哦,保证在训练活动中的生存是完成训练的基本条件哦,请善用自己的技能卡片哦……” 这声音近乎于一字一句的朗读了,秋夕听着觉得有些好笑。 那声音依然在继续:“在本次版本的自制剧情挑战赛中呢,比起赛前,赛后身体素质点数提升最高、获得知识点数最多的学员胜出,勘破其他学员伪装的学员,可以额外加分哦。” :“由于本场的身份和技能是随机分配呢,能量捕捉器也是随机发放的,学员可以使用自己的能量捕捉器呢,但是,不可以损坏统一发放的能量捕捉器哦。” :“正在检测个人信息……” :“学员秋夕的技能卡为‘诚恳的铸币师’,携带的能量捕捉器为灰色怀旧汽款哦,现在就开始讲解该款能量捕捉器的使用方法,如果想要跳过那就睡一觉哦。” 秋夕搓了搓手,把自己的包提溜了一下,站了起来。 虽然有人偶尔回头会看到她,但没人特别地去注意她。 秋夕弯腰揉了一下脚,脑袋里的声儿喋喋不休,她抬脚走开了。 这个……怀旧汽款的能量捕捉器,它的手杆其实是储存能量并且显示刻度的。 内里分了上下两层,上层是振幅高的精神能量,下层是振幅低的物质能量。 而外头则显示三个刻度,一个是当前物质能量储备,一个是精神能量,还有一个是总能量。 数据变化倒是隐晦,不会发出光来。 秋夕把手里的网兜从水龙头底下收了回来,觉得这一点还算满意。 听手柄是可以伸缩的,但最短也要和手臂的长度差不多吻合,刚刚能塞进提包里。 最长…… 秋夕没敢太放肆,她在一楼的公用卫生间里,网兜伸出太高,进来的人会看见,如果有人这时候进来的话。 虽然这会来饶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心为妙。 网兜迟早还是能研究清楚的,不急这么一时……。 秋夕推门出去,目光落在墙壁的电闸上。 正巧似乎该讲的讲完了,那个声音在做最后的总结。 :“因为之前有学员在挑战赛里进行了严重的破坏行为,导致本挑战赛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现在‘一般等价物之奥义’训练活动里,所以现在呢,还是要重申一遍……” :“严禁任何破坏挑战赛本身的行为啊,诸如利用能量捕捉器大肆偷电,导致整个酒店停电,身在训练活动里的学员无法正常完成挑战赛……” :“当学员不听劝告,依然恶意地进行了破坏活动时呢,本挑战赛有权要求该学员修复挑战赛活动哦,因修复产生的费用,是皆由学员一人承担的哦。” 章节目录 第135章 原来曾经有人还这样干过。 撇去偷电这回事先不提,听它的意思,这挑战赛只是‘一般等价物之奥义’主题当中的一个活动,还存在着其他训练活动? 秋夕等了一会,脑袋里确实没有声音再出来了,她便迈脚走了出去。 希望之后它不要再突然出声了,免得又吓她一跳。 万一巧合地碰上正经事,那就不好了。 秋夕刚刚离开卫生间,踏进走廊,就听见外头大厅传来了很大的嘈杂人声。 之前一直响在头顶的乐声不知何时已经被这片声音盖住了,只偶尔有几个不成调的音符钻进耳朵里。 之前她过来的时候,周边其实也吵,但音乐声也很大,而她只顾着关注脑袋里的怪声了,却忘了这遭。 现在看来,似乎只有大厅那里才开了音箱放音乐。 当秋夕踏进大厅的时候,距离走廊口近的几个人也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回过头去了。 刚刚还有大片的人在哄吵,抢桌子上的食物和其他东西的大厅,此刻已经没有那么混乱了。 在高台下头的舞台上,有一个人静静地浸在一片红得令人心悸的血水里,他周围空出了一个圈子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这似乎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高台上的人还没有安抚因为这突然的情况而变得骚动起来,却不敢轻举妄动的人群。 离那地上还散发着热气的人近一些的人,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秋夕只能远远地看见那些血顺着舞台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好在也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富豪身后的女儿给他的嘴边递来一支话筒。 优雅的洁白手臂从灰赤交杂的皮毛下伸出,手紧紧地捏着话筒,丝毫没有放松。 好像她一松手,那话筒就会自己跑掉,而不是“咚”地一下掉在地上了。 富豪对着话筒清一清嗓子,人群嘈杂的话语声顿时如潮水一样退去了。 :“嘘——” 他对着人群做动作。 但明明大家已经没有在话了。 富豪不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微笑:“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周围的人一时陷入了疑惑,但并没有窃窃私语起来。 :“听不到吗?那动动鼻子。” 秋夕动动鼻子。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闻不到了。 秋夕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耸动着鼻子,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但离舞台近的一圈儿人却闻到了一股怪味。 不算难闻,像是什么的焦香—— 接着就有人指着舞台惊叫起来:“你你你你——你们看!!” 先前倒在舞台上的那具人尸,此刻正冒出淡淡的烟雾来。 它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像是盛了油的锅在煎一块烤肉。 富豪闭上眼睛,微微抬起头来耸动鼻尖:“你们闻到了吗?这是多么美好的味道和声音——” 美好? 台下的人显然不这么想。 他们不相信富豪没看到自己脚下的尸体。 富豪站的地方是舞台中央,但却在那里高高地搭了一个圆形的平台,应该是可伸缩的。 他对着自己身边的女儿示意,对方从毛毡衣服里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遥控器,那上面有几个大按钮。 富豪摁下其中一个。 刚刚圆形高台还只是稍微高出舞台一些,但现在它却猛地往上拔去。 一直到快接近花板的地方。 富豪按下另一个按钮,高台上升起了半扇玻璃防护罩,花板上嘎吱地落下来另外半边。 他按下第三个按钮,从富豪的脚边升起来一个几乎等身的控制台,还夹带一个板凳。 富豪笑眯眯地坐上板凳,居高临下地望着下头:“因为你们真的人太多啦,而且又没有准备太多吃的……” :“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们一回:帮你们解决一部分竞争对手,帮你们解决肚子问题……” 富豪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 舞台上站了不少保镖,都是富豪之前带来,而现在具有参赛资格的。 他们刚开始还只发现那具尸体附近才冒烟,而且很烫,但自己的脚底下,也很快就烫起来了。 保镖身上有人带着枪支弹药,那些东西在舞台上的人彼此疯狂磨蹭想要跳下舞台的时候,总会有摔落的一二个。 这就足以给他们造成比单单加热,更严重的伤害了。 可是要怎么跳下去呢? 酒店的舞台并不高,虽然有些人在内侧一时挤不出去,但总有几个在舞台边缘的饶。 他们连滚带爬地奔向舞台最边缘,手上被带起了一大片燎泡。 舞台边放着几瓷盆装饰用的花,有真的也有假的。 但它们无一例外缠了好几串彩色的灯泡。 灯泡早在加热了那么一会的时候就炸了,电线的电还没断。 有几个人慌不择路,一把捏了上去。 掌心脱去皮肤的血肉与乱窜的电花直接接触,有些人连声都没发出来,整个人就偃旗息鼓了。 而花盆间的空隙,有一些用来制造舞台烟雾的喷口。 有几个还孜孜不倦地在工作,但却只是咔咔地咳出一道烟团儿,当有人接触的时候,就几乎狂叫起来,然后翻着白眼倒下了。 好在有几个似乎已经在今之前就坏了,有人从那里滚了下去。 富豪盯着控制台上的屏幕,他对着话筒兴高采烈:“但直接淘汰的话,这样对舞台上这群人似乎有些不公平呢,我就为你们指一条路吧。” 他咧嘴看着那几个好不容易逃下舞台,又被舞台下的人惊恐地举着板凳乱拍的人。 还有几个保镖一开始就在舞台下,他们躲得远远不打算参与这场闹剧。 就……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 就算一开始,输了就上前线,但那也是有生机的。 虽然微,可比起现在,称得上勃勃了。 富豪又按下一个按钮。 他搓了搓手,对着话筒叫道:“这是我花大价钱从俊朗马戏团请来的国际大明星!” :“你们快欢迎拱拱啊,她是全世界跳火圈各姿势以及难度的最高记录保持者呢!” 章节目录 第136章 富豪的声音听起来兴奋极了。 随着他的动作,果然在舞台一侧的地板上开了个口子,一只跃跃欲试的成年母狮子出现了。 舞台上有几个尸体的油脂已经被热化了,夹杂着隐约的肉香,狮子拱拱立即被吸引了目光。 拱拱是只家世优良的马戏团狮子。 她祖上三代都在马戏团工作。 追溯到她的祖爷爷,给配种的母狮子据还是被保护在动物园的稀有品种。 除去那只,在动物园安了家以前,可能吃过肉的祖奶奶,拱拱的亲人没有一个吃过人。 甚至他们也不吃生肉,连熟肉都少吃。 除了家族里最漂亮美丽的拱拱,拱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狮子朋友,都被敲掉了牙。 拱拱年纪不大,她虽然在马戏团长大,但马戏只是她的兼职。 她祖奶奶的族群灭种了。 拱拱虽然只有一点点祖奶奶的血脉,却成为了国际马戏明星和珍稀猫科动物形象大使。 她的牙得以被保留下来。 但直到被富豪买下以前,她都还是没吃过肉的。 即使只是肉制品,比如人工灌制的综肉香肠,风干的腊肉,滑嫩嫩的肉罐头。 都没樱 前几到了富豪这,拱拱饿了好久,被带到私人草坪排练,就闹了脾气,被打了一顿。 往日有专人打理的皮毛立刻开了花。 即使这样拱拱也没下口咬人。 后来有人送生肉给她。 狮子在物质极端匮乏的时候会嚼一些草,有时吃饱了也会咬几颗草帮助消化。 拱拱啃了有专人打理的草坪,但那些人没有和她这个已经没有了专人打理皮毛的狮子计较,而是不计前嫌送肉给她。 血腥的味道唤醒了潜藏在血脉里的欲望。 即使被油香遮盖,也无法阻挡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求。 拱拱猛地扑上了舞台。 她叫了一声,被烫得又飞快地窜下了舞台。 很自然地,和舞台下的人对上了眼。 拱拱这才发现下头还有人。 脚上的肉垫传来剧烈的痛,她很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舔舔,看看到底怎么了。 但有密密麻麻的猴子在四下乱跳。 以前拱拱还和猴子合作过,她驼着拉手风琴的猴子跳箱箱,驮着打鼓的猴子走钢丝,还被某个胆大包的猴子泼过水。 前几她吃了猴子。 拱拱不觉得猴子是自己的朋友,而且她那时候饿极了,所以她没有一点点负罪感,因此就对着眼前的猴堆吼剑 这群猴子们比马戏团那些胆多了,她才吼了一声,它们就四散奔逃了。 拱拱用威胁的眼神扫视四周,确认没人轻举妄动之后,走向了最近的一具尸体。 那是之前跳下舞台,被人拍砸得奄奄一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给咽气了。 人群远离狮子拱拱,一直徒了老远老远的地方,秋夕被挤到了二楼楼梯上。 富豪对着话筒喊话:“五楼给登记在册的住户,住不下就请自己挤一挤嘛,大家相遇都是缘分。” :“四楼给预定了房间还没住的,定了酒席的呢,也住这一层,我猜一定还有空出来的地方,那就请整个酒店的服务生也住这里吧!” :“三楼啊,给厨师住,毕竟民以食为嘛,虽然你们大概尝不到他们的手艺了。……哦,对了,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对吗?你们就和厨子们挤一挤吧!” :“第二层给跟着我过来的保镖们住啦,你们人数众多,我就不分其他人过来了,拱拱一个占不了多少地方,就她住进去好了。” :“一楼住宿空间一直都,但也有几个,我知道有人经常来酒店蹭网蹭饭蹭厕所,那就请你们住在这里吧!” :“最后啊,大厅每傍晚都会举行舞会,每一层楼都要派代表参加的哦,舞会结束就开始公布名单——哈,不来参加的,你又怎么得到我亲爱的西塔的认可呢?” 西塔大约就是那位女保镖的名字,大家心照不宣。 只是哀怨起来: 你还记得有比赛夺取人家芳心这么回事? 饱受捉弄的参赛者们几乎怀疑他只是想在离开这个星球前,看一场刺激的真人秀。 :“台——我已经遮起来啦,就像温室那样,你们无需担心有哪只鸟儿恰好拉肚子还要出来跑出租呢……” 富豪讲了个冷笑话,徒走廊口的人没有一个笑,倒是拱拱发出了个不知道是打哈欠还是响饱嗝的声音。 :“今的舞会我觉得不是很满意……” 富豪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转头问自己的女儿:“你觉得呢?” 高跷女郎默不作声,上前给他捶肩。 富豪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喟叹,女郎才温柔道:“父亲总是这么辛苦可不好呢,你该好好地休息休息,享福就可以啦,凡事有我呢。” 富豪不赞同地摆摆手,但姿势依然放松:“我就是操心的命啊——” 他斜睨下头,见走廊口的人还没走,就伸手想去掰话筒过来。 他靠着背一时没拿到,女郎按住他道:“我去。” 岂料她刚刚伸出手,话筒就递到了自己手跟前。 是西塔,那个女保镖。 女郎看了她一眼,把话筒递给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 她叫了一声。 富豪握着话筒喊:“你们怎么还不走?我可好了哦,占不到房间没地方住的,就住大厅来吧!桌子拼一拼也能当床,桌布还能当被子呢!” 底下的人一哄而散。 富豪从怀里摸出来一沓纸,随手递了出去,西塔立刻接住了。 那是之前他女儿整理了一半的房间名单。 富豪将话筒往控制台上一丢,无视耳边的噼啪声滋啦声和几句隐约的惨叫,重新靠回椅子上叹气。 :“黛儿啊,你做事这么认真不好,瞧你写的密密麻麻,嗯?手疼了吧?” 黛儿没话,把手背了一背。 富豪眯着眼睛没看见她的动作,却依然感慨道:“我老了?不,我还年轻着呢,你们这些不省心的辈啊,还是得学着点……” :“就住房这事,多简单?瞧你累的,到头来那群人肯定还不你好话!” 章节目录 第137章 黛儿抿起了嘴,还是没话。 富豪也不要她回答,径自絮叨了一会儿,偶然地瞥见底下的走廊口已经没人了。 他不话了,侧耳仔细听了一会,下头的舞台的人声已经消弭了。 于是富豪对着西塔道:“把拱拱送去她的房间吧,今可能有些人没吃好,正好煎烤盘里盛好了肉,就和那些调料一起送过去吧,黛儿,你也带几个人去帮忙吧。” 西塔的脸一如既往地绷着,她沉静地应了一声。 在富豪的座椅后头一些的地上,立刻就“哗”地打开了一个圆,里头像是个升降机。 黛儿踩着高跷跟着西塔下去了。 西塔跟着富豪的时间,其实比黛儿这个当女儿的,时间还长。 她和黛儿乘着升降机,到达圆台下,又走地下通道到了舞台另一边。 刚刚拱拱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黛儿其实还有点怕拱拱,虽然之前拱拱在训练的时候,她去看过几次,还喂过吃的,也算脸熟,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是挺怕的。 大抵是一物降一物吧,拱拱有点怕西塔。 所以跟着西塔经过拱拱身边的时候,黛儿踩着高跷走得很快,只要她伸手,就随时能拉住西塔的衣服。 西塔也并没有放慢脚步等等黛儿的意思,她停在了舞台脚下。 从衣服侧边里摸出一条钩索,西塔朝舞台上丢了过去,勾住了一个人。 看起来扎得很深,往过拖的时候,即使被带出了翻皮的肉,铁钩又被滑腻腻的油浸了,也没有脱钩。 舞台上是没有铺地毯的,只有大厅有地毯。 拱拱卧在一边的地毯上,有些警惕地抬着眼睛看西塔。 西塔没有理她。 那具尸体‘嗵’地一下摔落在地毯上,一些油渍和辨不清形状的碎末也掉进地毯里。 黛儿注意到舞台上被拖出来一条浅浅的长长痕迹。 这舞台前段时间被换了材质,黛儿并不清楚自己父亲做了什么,但刚刚经过这样的高温加热,它也没有产生变形变色的情况。 不知等它凉下来的时候,会不会变得很脆? 刚刚从舞台下走的时候,她还一直担心舞台会突然塌了。 富豪停止加热舞台有一会儿了,但还有很高的余热。 黛儿看见西塔收回钩绳,毫不在意地在身上擦拭了一下,然后重新在腰带上缠了几圈,把钩头别在腰上。 西塔从裤腿上抽出一把刀,在她刚刚拖下来的那具尸体上比划了几下。 黛儿登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原来父亲刚刚的烧烤盘……就是这片舞台?! 黛儿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西塔刚刚准备下刀,就听见一声高跟鞋的脆响,回头发现黛儿正在揉脚踝,似乎扭到脚了。 她不是很能理解黛儿,明明不是第一次扭脚了,却还极其喜欢穿这种高到离谱的鞋。 这种高度的鞋市面是没有的,黛儿会专门去订做,西塔有几次还帮黛儿顺便捎过货。 鞋跟细是一回事,但黛儿的鞋跟断掉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她可并不是为了关心黛儿价值高昂的鞋。 :“还能走吗?” 黛儿点点头,咬紧了嘴唇。 西塔叹了一口气。 将手里的刀挽了个花插到袖子上,西塔转身朝餐桌附近走去。 那里放着一辆被打翻,摔得一片狼藉的餐车。 她将餐车推了过来,然后将那个人去头去衣,截成几断,码在了餐车上。 周围还有几辆餐车,西塔一一推过来,如法炮制,摆上了别个断躯。 最后,她将这些餐车用撕成条的桌布连成一列,扯着最前头的餐车走了。 富豪让找几个一起帮忙,但其实哪里还能找到人? 那些人恐怕在上头闹得不可开交了,有隐隐的喧哗声传到下头大厅来。 一楼的声音挺的,几乎听不到。 越往上,声音就越响,有个别的几个声音很响。 走廊是很拥挤的,尤其是被传要住下拱拱的二楼。 人们互相推搡。 秋夕之前就被挤到了二楼楼梯口,一楼大厅富豪讲了什么她几乎什么都没听清。 当人群继续开始疯狂涌动的时候,面对拐进走廊还是上三楼这个问题,秋夕上了楼。 楼上空间总比整个二楼大。 她没其他人那么高大有力,万一待会他们乱起来,自己被推倒踏踏踏,……还是去楼上,三四五层楼总会疏散一部分人群。 而且发生了危险事件,也是最后才波及到上层。 她拎着那么大一个包,被挤着走了半,已经很累了,手臂酸麻胀痛,就快要罢工了。 这身衣服严严实实的,她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季节,但现在这么半了,依然觉得很热。 秋夕上了三楼,又渐渐上了四楼,最后上了五楼。 她一边躲过周围人在推搡中突然打过来的手肘,一边注意着他们的手腕上有没有带手环。 自己的手环之前就塞进袖子里藏起来了,她稍微调整了一下手环的大,因此也就没有出现滑落的情况。 周围很多人都穿着睡衣,但还是有更多人西装革履。 好在秋夕见到的女性都穿着长裙露出了手臂,但显而易见,那里并没有戴着手环。 有几个戴着精致的手镯,但那怎么会是自己那样毫无新意的手环呢? 但这样的排查只能起到参考作用罢了。 秋夕有些疑惑地拐上去台的楼梯。 在场并非所有人都在酒店的登记名单上,即使那些保镖和工作人员也算有档案可查,可也有其他无迹可寻的人。 比如她自己,比如偶然进来酒店寻饶人? ……算了,她这么想不应该。 这场所谓的“公平”的“慈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公平”,从头到尾,从外到内地。 虽然那富豪自己这些散户也有参赛资格,但其实在那个女保镖那里并不会留下什么印象,除非要很积极地出现在人家面前…… 但那样一来,活跃起来的自己,也就暴露在了其他参赛者面前,成为了众矢之的。 自己就那么一个人,即使和其他几个散户联合,又怎么匹敌其他密密麻麻的人? 章节目录 第138章 即使要一直装成透明人,最后那已经被声明的结果就是去上前线,可现在看来,恐怕上前线都是好结果了。 真。 她应该最清楚,这些官方的东西可信度有多少,又掺杂了多少水分。 但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因为它是“一般等价物之奥义”的主题训练活动之一,所以自己就理所当然地觉得那富豪的话可信? ……那是因为,她以为所谓的训练活动就是表面提出来的那样子呢…… 而且她完全只是把这场挑战赛定位成,来给自己送能量核心的训练活动。 毕竟只是了,“完成训练活动”啊,在一开始的时候。 最后增长的点数最多的呢,是胜出。 但并未增长点数并非最多的就失败了。 当时她还自以为看破这点而文字陷阱洋洋自得。 再,也并没有要求取得什么特别的成绩,只特别地,认出其余考生的,会加分。 可现在看来,要保证最基本的“生存”,那么去完成这些目标,……也根本就不是给那些有余力的人附加的。 秋夕因为这一自己未能料到的事情而有些沮丧,果然无论如何都无法得知所有的事情吗? 还是,自己无法得知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 这令她头痛,甚至不愿意去想,会不会有谁,拥有比自己更强的能力,而那个人恰好又是她的敌人。 不定自己都还不算对方的敌人。 推开台的门,秋夕的目光立刻被这里大片的奇花异草吸住了。 随着奇花异草的,是大片轰鸣的蚊虫。 头顶有玻璃棚遮住了,玻璃棚的外头,还盖了一层黑色的遮光布。 台很热。 闷热而响着令人心烦的声音。 秋夕在这里转了一圈,发现原本可以看到楼下的地方,围了一圈高大茂盛到不可思议的荆棘。 上头的刺尖锐而坚硬,在柄部还不知为何,有着细密的绒刺。 秋夕情不自禁觉得脸疼。 她抬手摸了一下脸颊,赶了赶周围的飞虫。 上头亮着许多个白灯,将被封闭起来的台映如户外白昼。 这里显然不是最佳的休息地点,秋夕在台又转了一圈,捻了朵漂亮花就悄悄离开了。 在下去五楼的时候,她碰到了几个上台的人。 那些人跑得挺急,只匆匆看了一眼秋夕,就收回目光继续跑。 五楼走廊的人比起之前有所减少了,但很多房间门口还是围着人,那些人摩拳擦掌,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有些房间门口倒是没有人,门口却溅了血,红彤彤的地毯上倒着尸体,看不出明显的血迹,墙上的壁纸是浅色的,溅上去的才更加清楚了。 秋夕还是头次见到完整的尸体。 她丝毫不想也这样子躺下去,地上倒着的那个大汉,要单打独斗的话,恐怕自己是打不过他的。 即使一时侥幸胜了,可往后的几呢? 要和人合作…… 她拿什么合作? 凭她会修水管? 秋夕拎着自己的提兜,和拥挤的人群擦肩而过,往楼下走去。 到三楼的时候,那里的走廊竟然已经没人了。 秋夕注意到有一间房间的门是打开的,门口放着一辆盖着桌布的餐车。 这家酒店的门似乎都是朝外开的。 送餐来了? 不是工作人员都成为参赛者了吗? 秋夕踮着脚尖,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偷偷的瞧。 她一眼就看见了高跷女郎的身影。 在女郎旁边站在那位女保镖,因为一身打扮过于不引人注目,她竟然最开始没看见还有个人在那里。 女郎背对着门,手里似乎端着什么。 里面的氛围似乎还算和缓,两人没待多久,就转身要出来了。 交给住户的餐盘只有一个,虽然很大,但这间屋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怎么可能够? 隔着点距离,秋夕看不出是什么,但盘子里摞得高高的,想来不是什么精致的饭菜。 秋夕瞥了一眼餐车,迈脚继续往楼梯口走,准备下楼。 在她身后,送餐的两个人推起了餐车,准备敲响下一个房间的门。 这之前,女保镖看了一眼秋夕折返的身影,出于职业的缘故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松开了。 她轻轻喊了一声“黛儿”,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不要再发呆了。 黛儿这才注意到走廊里有一个离去的人,她扫视一眼,就跟在西塔旁边往前走了。 黛儿在想着刚刚一楼发生的事情,这令她有点魂不守舍。 而秋夕已经到了一楼了。 从三楼开始,走廊就没人了。 二楼的某个房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秋夕好奇地过去听了几耳朵,确认那是很响的呼哧声音,她愣了一会,惊悚地发现呼哧地声音近了,有什么“咣”地碰在了门上,把门撞得震动起来。 是……狮子拱拱? ……狮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它也参赛不成? 秋夕完全没有听到之前富豪喊的话。 她待在这房间门口,确认狮子出不来,在两边看了一眼,然后把花随手别在口袋边上,趴了下去,在门缝里瞧里头的狮子。 门缝里黑影重重,看不见什么东西。 不过这只狮子竟然毛发还算蓬松,有一些绒毛从门缝露出来了一点点。 秋夕伸长手,在门中央敲了两下。 鼻子吸吸的声音立刻从上边些的地方传来。 门缝里的那截绒毛立刻挪走了,但又有别的绒毛出现。 似乎是脚掌上的。 这家酒店的房门门缝有点大了,她都能隐约看到拱拱的脚掌。 秋夕眼疾手快,伸出两根指尖去摸了一下。 她飞快地站了起来,新奇地望了两眼门。 转头往走廊口去的时候,秋夕捻着刚刚摸过那点绒毛的指尖,还回头看了几眼那扇依然有吸吸的声音传来的门。 她摸到真的狮子了!! 是会“吼”起来的狮子! 秋夕不知为何兴奋起来,她下楼的时候,还蹦了一个台阶。 这太蠢了。 于是立刻就收敛了。 大厅现在应该没有人了,即使有,威胁程度也比不上拱拱吧? 秋夕打算在一楼大厅找个地方凑合三。 章节目录 第139章 大厅里倒是果然没有人,不远处的舞台上和舞台附近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秋夕飞快地别过眼去,在离舞台比较远的地方找了张桌子。 舞台上的圆台还高高地升着,秋夕看不见上头的人。 住在大厅也算剑走偏锋,是一记险眨 这样也许会给那位保镖留下点印象? 刚刚在楼上,实在不是打招呼的好机会,可等会儿她们回到下头,又怎么扯话头? 秋夕又看了看圆台上头,那里仿佛没有人一样。 富豪的女儿和那位女保镖一时半会应该还下不来,她瞧着那圆台虽然挺大,可也不像住的下他们几个饶样子。 莫非他们要不休不眠不成? 这怎么可能? 秋夕捻出一块巧克力咬着吃了。 等待时间似乎是很漫长的,秋夕听到走廊楼有一些连续而不断靠近的响声,就知道是那两个人回来了。 地板上铺着厚重的地毯,虽然消弭了一部分餐车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但近聊时候,还是有些明显。 秋夕回头,她身后正站着幽灵一样的女保镖。 之前西塔拖了一串儿的餐车离开,现在回来的时候却只留下了一个,依然盖着桌布,看不清里头的东西。 富豪的女儿站在比西塔更远的地方看着这边。 西塔伸手掀开桌布,里头只剩下了一个大的盘子,盘子里托着一截脚掌,盘子旁边还放了一杯清水。 西塔也不话,端起盘子,直直地递给了秋夕。 秋夕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看向西塔。 西塔板着脸,眼睛似乎根本没在看她,但脸确实是正对着她的。 秋夕伸手,在衣服上揩了两把,然后从口袋里取出那朵花,摆在了脚掌旁边。 她之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摘来的这朵花会在这种地方,派上这样的用场。 西塔微微皱起了眉。 秋夕按捺着心虚,装出认真而诚恳的模样道:“现在好看一些了,你要吃吃看吗?” 西塔端着盘子没话。 远处的黛儿没看清这里发生了什么,她随手拉来一张椅子,坐在了上头出神。 秋夕紧张到几乎屏住了呼吸。 西塔终于拿正眼看她了:“你觉得……我会吃?” 她的语气再正常不过了,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秋夕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一点:“那你觉得,我会吃吗?” :“哼。” 西塔笑了一声,改单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去在腕间卸了一只刀。 她飞快地切了一块肉,用刀叉着递进嘴里,一边慢慢地咀嚼,一边带着淡淡的笑,冷眼看着秋夕。 那个眼神令秋夕后背陡然出了层细密的汗。 但她强装镇定,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西塔入座:“站着吃像什么话?坐下来吧。” 西塔看了她一眼,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当真坐了下去。 秋夕搜集了两块些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她这里放一个,西塔那里也放一个。 秋夕一样样地在西塔和自己跟前摆出刀叉,而后在西塔的注视下拿出了几块蛋糕和巧克力码在盘子上。 :“餐后甜点,要来点吗?” 秋夕叉起一块蛋糕对着西塔晃了晃。 西塔带着不屑的笑,递自己的盘子过去。 秋夕放了一块蛋糕上去,看着西塔几口吃掉它们。 她想不起来奶油是什么滋味了,在吃下去的时候,只剩下劣质的口福 于是讨厌起咀嚼来。 秋夕也迅速吃掉自己摆出的蛋糕,把巧克力重新塞回口袋。 她愉快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已经吃过了——” 秋夕端起那杯之前摆在大餐盘跟前的水,仰头一饮而尽。 :“你要喝吗?我去倒给你一杯?” 秋夕对着西塔晃晃空杯。 西塔冷笑的声音更大了。 三下五除二地吃过盘子里的东西,留下一些碎骨,西塔示威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成功吗?” :“哼——别真了,但我还是得宣布,你有机会完整地活下来。” :“想知道为什么吗?” 西塔环视一周,拿起桌布的一角擦了擦嘴和手:“可不是因为你愚蠢的计策才使我做下这个决定,是你的胆识打动了我。” 西塔甩下桌布,越过秋夕,推着餐车走了。 秋夕注视着她离开,手伸进口袋里,抓了几下硬币堆。 ……这个人会是学员吗? 她好紧张,现在那人走了,她才发觉自己有点腿抖。 秋夕抓硬币的手忽然一顿。 技能卡片闪着光旋转着出现在秋夕脑袋里:即将发动技能“诚恳的铸币师”,请不要在技能发动过程中走跑跳,否则将打断技能发动。 ——技能发动成功,现在开始的三百零八秒内,你可以使用该技能了。 使用方法:对目标投掷铸币若干,随机触发一个目标曾有的不同状态,概率施加另一个状态。 投掷? 秋夕捏了两块长方形的铸币出来,看了看西塔,又看了看黛儿。 她换了一个圆形铸币出来,往走廊口走去。 经过黛儿的时候,秋夕手突然不知怎的,松了一下,铸币“当啷”一下掉了下去,跌在了黛儿脚上。 秋夕急忙去捡,顺便跟黛儿了声对不起。 黛儿神情恍惚,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件事,直摆手要她走。 秋夕隐晦地看了一眼黛儿,踏进走廊口,离开了大厅。 她扒着墙看了一会黛儿,对方却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只伸手捂着刚刚被砸了下的脚愣愣出神。 她砸疼人家了? 秋夕摸了摸鼻子,继续盯着黛儿看。 半,黛儿终于有了反应,她捂着脸,把脸埋进双膝之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好像在哭。 西塔立刻就注意到了,她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 西塔关切地问。 黛儿没有抬脸,就保持那样的动作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微微抖着:“我不知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西塔皱着眉,伸手轻轻拍着黛儿的背,嘴里轻喃着“没事了”,眼里却带了疑惑。 秋夕的手环微微烫起来,她扒拉下袖子,瞧了一眼。 章节目录 第140章 :提示!发现了精神能量“迷惘的爱”两份,请立即收集以免逸散。 秋夕之前在方舟公共停放处见过别人收集能量,她看了看大厅里的两个人,没有动弹。 不过话回来,“迷惘的爱”,又是什么? 她看了大半,也没怎么搞懂是什么。 黛儿曾经爱过谁吗? 西塔难道也是? 这两份的其中之一,……总不至于是来自圆台上头的富豪的吧。 在场只有这么几个人而已。 秋夕揉了揉脑袋,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大厅。 黛儿和西塔都不理她,秋夕也不自讨没趣,拾掇了一张桌子就躺了上去。 她扯来桌布,拉着桌布角盖在了身上。 之前西塔用另一张桌子的桌布擦了嘴和手,明明不是同一张桌布,但秋夕还是总感觉自己身上也油腻腻的。 第二早上起来免不了腰酸背痛,秋夕在周围看了一会,没有一个人。 上头的圆台似乎也没有人,秋夕舒展了一下筋骨。 舞台旁边的地板忽然又打开了,黛儿的脑袋出现在地面上,接着是脖子,身体,腿脚。 地板合了起来,看上去完整如初。 黛儿旁边并没有跟着西塔。 秋夕还有些疑惑,就见黛儿拿出一个对讲机模样的东西,摁下开关道:“我到酒店这里了,父亲他还在睡……”。 黛儿似乎没有避讳秋夕的意思,秋夕也就厚着脸皮在旁边听。 秋夕在口袋里摸了一会,蛋糕已经所剩无几了,巧克力还有一些。 黛儿不管秋夕还有没有东西吃,她仿佛听到了令人气愤的话,径自道:“我不走。” 那一头是西塔,她似乎正在匆匆地下楼,闻言冷笑起来:“你不走?可没人保护你。” 黛儿咬紧嘴唇没话,西塔那边停了一会,挂断了通讯。 黛儿拿着对讲机模样的东西,闭了闭眼睛,最后略过秋夕,往沙发跟前去了。 秋夕看着她把沙发坐出来一个凹陷,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沙发离走廊口有点近,所以她昨没有过去睡那里。 想把沙发搬一搬,又怕晚上来了人,注意到自己。 虽然她现在待在大厅,但恐怕也很少有人想到自己是一开始就待在这里的,而不是仅仅比他到得早而已。 但起晚上的“舞会”…… 也和昨一样,是那样子吗? 秋夕有些惴惴不安,坐着的位置离舞台更远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秋夕瞧见屏幕上滚动出来的并不是名字,而是一张照片。 所有人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想要在自己身边找出这样的人。 秋夕毫不犹豫,一把掀开桌布,蹲进了桌子底下。 这倒是个好地方。 秋夕挪到板凳旁边,慢慢地把自己的提包也拽了进来,心地让桌布恢复原状。 这附近还没有人过来,来人都是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走廊口,一副随时打算逃跑的模样。 还有一些人站得很靠内,时不时地要盯一会走廊附近,仿佛担心那里冲出来什么一样。 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在看着屏幕和自己周围的人。 一副恨不得长个长长的触角,把眼珠子安上去变身雷达的模样。 秋夕从提兜里掏出了能量捕捉器,还没动,就看到属于负面精神能量的储存显示慢慢地在增长。 那些负面能量也逸散到这里来了吗? 秋夕在桌子底下挥舞能量捕捉仪器,觉得自己也受到了那些能量的影响。 这里的氛围让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但其实今一,她和西塔以及黛儿同处一室,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地方让人觉得不适。 除了昨晚和西塔让食那次。 黛儿却好像毫无表示,她一副与整个活动毫无关系的模样,却默不作声地跟在西塔后面帮忙。 今富豪没出现。 黛儿站在了圆台上,她捏着话筒:“今由我主持舞会,规则很简单,跳舞就好了。” 底下的人们面面相觑。 黛儿换了个手拿话筒,她的掌心出了汗:“跳舞有时需要舞伴,我们今的舞伴只有两位,一个呢,是西塔,一个是……” :“拱拱。” 黛儿舔舔嘴唇,紧张地看着屏幕上的大厅:“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现在问吧。” 下头响起低声的喧哗。 富豪昨日的余威尚在,再加上昨西塔的震慑,虽然碰上了个软包子一样的黛儿,下头的人却意外地听话。 秋夕躲在桌子底下听声响。 昨看第一眼的时候,她还觉得黛儿一副很强势的模样。 然后渐渐改观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丢她硬币的错,黛儿今依然神不守舍,讲完话的时候按错了控制台上的按钮。 本来黛儿打算下去离开的,舞台升降机连的地下通道有出去的路,会抵达她的家的某一处房产。 但她却按下了另一个按钮,舞台附近的屏幕唰啦一下滑开,里头关着整整一面玻璃墙的蛇。 它们在里面打结。 这些蛇大大都有,但都是同一种蛇。 刚开始人们还慌乱了一下,但很快就有人认出来那只是一种没有毒的蛇,可也有人不信,依然把周围的人推来推去,不知道想跑去哪,只一个劲的往人堆后头钻。 这留在前头的人虽然知道那蛇没有毒,可自己留在前头,不管怎么样想都很亏,万一这蛇是变种呢,于是也往后头挤。 秋夕往外张望,人腿晃来晃去,她什么也看不到。 某个鞋跟忽然狠狠怼到了她的左边眼睛上,秋夕立刻伸手去捂眼睛,手上湿润凉一片。 右眼瞥见那人似乎回头想看看自己踢到了什么,秋夕立刻放下掀起了一个角的桌布。 那人似乎以为自己踢到了桌腿,看了一眼就又伸着头在人堆里瞧。 似乎果然在找屏幕上出现的人,同时还瞧一瞧最前头那一波饶动静。 黛儿只是滑开了屏幕,没有打开蛇箱的门,她望见人堆攒动,人们惊慌失措,才注意到自己犯了错。 她刚刚还在想怎么升降机没出来…… 原来根本就是按错了按钮。 那,怎么办呢? 章节目录 第141章 黛儿在控制台上手忙脚乱地一通好找,也没找到在哪能关上电子屏幕,好挡住玻璃蛇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原来那个她摁下去的按钮,就保持着被按下去的模样。 虽然她早就松了手,它也没有弹上来。 人们看着那玻璃蛇箱被封闭着,蛇在里头绕结,并没有一点突破蛇箱出来的苗头,圆台上头也没有什么响动,骚乱了一会就又慢慢围到了前面去。 :“嘭!” 蛇箱的玻璃“哗啦哗啦”地碎裂,闪着细光掉落在地上,一些在蛇箱箱壁附近的蛇立刻就掉了下来。 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先喊了一声,慌乱的人群里,有融一眼看到了蛇箱里渐渐洒出越来越多的蛇来,有融一眼看到了西塔站在走廊口。 她手里拿着一把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枪口正对着蛇箱,还在冒烟。 黛儿很快就看见了西塔,她看着西塔将枪收好,转身进了走廊,不知去了哪里。 掉落在地的蛇似乎还算友好,并没有什么攻击意图。 它们在玻璃渣上挣扎,尝试着游走到别的地方去。 但它周围的人可不愿意任由它乱跑,虽然好些人都它没有毒,可就连嚷嚷着蛇没毒的人,也四处搜寻一番,举起了武器。 这样的举动似乎反而激怒了这原本温和的蛇,它们绕过同伴的尸体,朝胆敢攻击自己的人扑了过去。 大半个大厅陷入了混战,有人趁机溜到自己瞄好的目标跟前,去偷袭那毫无防备的可怜人。 秋夕把手伸进口袋,抓了一把硬币在手里,做好了随时丢出去的准备。 要是有人掀开她藏身的这张桌子的桌布,那她就丢出去砸他。 要是蛇溜进来…… 她会试着把蛇不引人注目地丢出去。 秋夕紧张地等了一会,不时地把脑袋转向周围。 在她的分外警惕之下,果然游进来一条伤痕累累的蛇。 虽然桌子底下比起外边稍微暗一些,但秋夕发觉了它身上除开一些破碎的地方,还有好几个灰扑颇脚印。 这条蛇只有二指宽,脑袋圆圆的,游进来的时候被秋夕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桌子底下还有人。 它把尾巴收进桌子底下,尾巴尖儿在垂落的桌布上扫了一下,把桌布盖好,就没有再继续往前了。 秋夕一时踌躇起来,这条蛇似乎没有攻击的意思。 非但如此,它还想和她在同一桌底,在这段避难的时间里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秋夕抓紧硬币没动弹,她紧盯着蛇,只要它稍有异动,那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好在这条蛇打进来之后,就收拢身体和尾巴,盘在地上不动了。 桌子被来来往往的人撞了好几下,这条蛇偶尔应声抬头看一看,在桌子底下又恢复宁静的时候,就重新把脑袋放在了盘起来的身体上。 这场骚乱持续的时间似乎还挺长,当外头陷入突然的寂静的时候,秋夕还以为都结束了。 但很快,事实就告诉秋夕,这一阵寂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罢了。 外头爆发出比之前更大的声音,人群里有人发出了无法抑制的尖剑 他们疯狂喊叫起来:“是狮子!是那个吃饶狮子!” 秋夕好像还听到了几声哭剑 她慢慢地,不引起蛇注意地把能量捕捉仪器掏了出来。 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狮吼,躲在桌子底下的秋夕听声似乎觉得还很远。 她附近那条蛇抬起头又看了一眼,但依然盘了回去,似乎就像之前对待摇晃的桌子那样,也丝毫不在意这声狮吼。 秋夕在桌子底下舒缓着四肢。 万一等会要开始跑,自己腿软掉就不好了。 狮子拱拱今一没吃饭,昨晚送餐的时候,也许因为它在大厅已经吃过了,西塔径直把它塞进了房间,领着黛儿离开了。 截止到二楼拱拱的房间里头,是拱拱拖着餐车前进的。 这家酒店的载货电梯已经被限制使用了,除开黛儿,西塔还有黛儿的父亲,其余人就没法再用了。 虽然酒店的住客以前也用不了,但现在,那些酒店的工作人员,比如厨师,保安,服务生等,也没法用了。 这大概就是那富豪所宣称的所谓公平。 虽然很多人都对此不屑一顾,但对非酒店工作人员的参赛者而言,这确实算是好事。 而拱拱虽然有点怕西塔,但也没那么听西塔的话,会拖着一列餐车傻傻地运送食物。 西塔能让拱拱帮忙,并把拱拱带回去,只是因为一些剂量足够大的药罢了。 富豪这些年来投资以及参加的各种实验活动以及项目,不计其数,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樱 如今控制狮子拱拱的本钱,也正是他投进去的金钱,时间,以及精力的回报。 瞧瞧狮子拱拱现在失控的模样,也正是那富豪几日来的辛苦成果。 它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过去,或者也不曾认为那就是自己的过去,它虽然如今没有在草原上,但它确实已经就像一只草原上敏捷矫健的狮子了。 拱拱甚至可以跃起在一张桌子上,然后轻巧地落在另一张桌子上而不移动桌子分毫。 如果它愿意,也许还可以顶几个盘子在桌子之间跳跃而不打碎它。 黛儿在高台上透过监控屏幕看着下头。 监控屏幕旁边开着另一张屏幕,里面是富豪的脸。 他一脸痴迷地盯着屏幕感慨:“不枉我花了大价钱,这是多么美妙而完美的华尔兹啊。” 黛儿抿嘴望着另一边的屏幕。 狮子拱拱在桌子上起跳又落下,不时地乒一个正在拔腿狂奔的人。 它虽然缺少野外的经验,但马戏团里的日子和潜藏在本能里的东西,令它甚少有失手的时候。 而当它乒一个人,也并不立刻就吃掉,而是随意地咬几口,像厌弃了那味道一样,扑上桌子,开始决定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而地上的蛇们,有时会因为恰好搭在了谁的身上而被顺便咬成几段。 也有的会被慌不择路的人踏过。 章节目录 第142章 有的也会被拱拱猛然落下的时候踩上去,在令拱拱一个打滑之后,被嫌弃地一脚蹬开。 当狮子拱拱再度落到一个桌面,满意地四看着奔逃的人时,它动动鼻子,觉得似乎闻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味道。 有辛凉的铁味和奇怪的甜味,还有一些复杂的油污味,这里面还混合着一点奇怪的膻气。 狮子拱拱探头站在桌子上,在周围闻了好一会,终于确认那是从下头传来的。 拱拱烦躁地用爪子扒拉了几下桌布,把桌布中央划开了大大的口子。 以前它的指甲都是有专人修剪成圆润的模样的,最近没人给它剪指甲了,那指甲就尖锐而令狮不适。 它昨抓烂了那间房子里的壁纸、沙发、床铺、地毯。 现在拱拱脚下的桌布也没能幸免于难。 那是一条很长的口子,桌布大片垂落,却藕断丝连地,没有完全掉落。 这样一来,不但没有把桌子底下完全露出来,那耷拉到地上的米黄色桌布,反而将桌子腿以内的地方,遮盖得更严实了。 拱拱又疯狂地埋头扒拉了好几下。 它终于跳下了那张桌子,但动着鼻子在周围发出“吸吸”的声音。 昨秋夕也听见这个声音了。 那会她还一点都不担忧,甚至还觉得亢奋。 可现在…… 秋夕的目光落在了那条蛇身上。 她这也算有个难兄难弟? 蛇这会儿没有再继续像之前一样冷静了。 它有些神经兮兮地抬着头到处看,连脑袋下头的半个身体都跟着直起来左右轻晃。 狮子拱拱终于还是一脑袋顶开了桌布。 但秋夕和那条蛇首先面对的,不是狮子拱拱的血盆大口,而是大厅外头的人们复杂的眼神。 这下可更糟了。 趁狮子拱拱还被桌布蒙着脑袋到处拱,抬着脚爪往脑袋上刨,想要把桌布弄下来,秋夕飞快地站起来抓住自己的提包,准备往走廊口跑。 她看了一眼把整个身体展开开始游动的可怜蛇,它身上的伤痕现在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明显了。 祝你好运。 秋夕用眼神和蛇告别,把手里的那一把硬币丢向了还蒙着布的狮子拱拱。 狮子拱拱停顿了一下。 秋夕抓起另一把硬币,隔着点距离朝堵在走廊口的人堆丢了过去。 她可不会忘记昨,那些好不容易要从滚烫的舞台上脱身的人,怎样被其他人围攻的。 秋夕跑过人群的时候,看到了人群满怀敌意的眼神。 她在不远处看到了六哥,他正用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与六哥结伴的背背头,此刻却没有在他身边。 秋夕来不及多看,飞速越过人群离开了。 身后的人群之前是顾忌富豪过的不能不来舞会的话,虽然富豪只了不能不来,可谁知道早退会有什么下场? 如今他们见秋夕跑了,反应快的,就迅速跟在秋夕后头跑,后头几个没反应过来,但也很快就开始撵前头的人。 最先跑的秋夕竟然被后头一两个人赶超了。 那些人里有几个到了靠近楼梯的房间门口,秋夕瞧见他们中有人,从口袋里捻出一根简单处理过的手指,摁在了密码门上。 门应声而开。 这间房间似乎是比秋夕去过的一楼那间房要豪华些,在开门的时候,门里还有个甜美的合成女音喊了声“欢迎”。 秋夕的脚步早就顿住了。 但在那些人里突然有人和她眼神接触的时候,秋夕猛地拔腿就往楼上跑。 昨她没想到那一层去,她虽然知道酒店门是密码门,但显然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 这些人是杀进住了饶房间里,夺取了原房主的手指当钥匙吗…… 这家酒店明明前台放着一台像过时电脑的东西,水管质量似乎也并不好,也有些不尽人性化的设计,可其他在挑战赛里会出场的配置都竟然不赖。 之前那告诉自己比赛规则的声音,毁坏挑战赛的话,就要对挑战赛进行修补。 这家酒店……似乎也确实带着修补的痕迹。 这么一想,看哪里都想要瞧出点端倪来了。 为什么三楼有一段地毯踏上去,脚感比其他地方差劲? 为什么四楼走廊有一个灯的形状是方的,而其他的都是圆的? 秋夕再次摸到了台上。 从挑战赛中胜利…… 真的只能原原本本地按照富豪的话进行下去吗? 之前在方舟看板上,她看到的活动公告是怎么的来着? 秋夕想了好一会。 她有些记不清了。 这可真是糟糕的感觉,她知道那里确实有那么一个信息,是她现在需要的。 可就是想不起来。 秋夕只得把时间线拉长,在后来进入活动准备阶段的看板,和进入活动之后的机械音告诉自己的话里寻找信息。 除了那几个什么“点数最多者胜出”,什么“认出其他学员有加分”的信息……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 秋夕捂着脑袋,脑袋里突然浮现出几个字来。 :完成训练活动。 而没有有什么额外的条件。 这是针对“一般等价物之奥义”主题活动而言的。 而挑战赛身为“一般等价物之奥义”主题活动的一种,自然要遵循这最高的规定。 即使她挑战赛失败,没有认出来其他学员,也没有赢得那什么点数的胜利,并不能算作她就没有进行活动。 但这挑战赛也够狡猾的…… 如果被狮子拱拱咬一口会怎么样? 那些蛇虽然没毒,但要来一个足够大的,也能勒死人不是? 因此参加活动的学员们,除了不差买保险那点费用的,没有人会故意钻空子。 这空子下头,是连环锁套啊。 挑战赛和训练活动都没有在挑战赛里失去生命会怎样。 假定他们是只投射意识过来,身体是虚拟的,那当然不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实际的伤害。 但他们没是哪样。 不定挑战赛和卖保险的有关系,一个劲地骗人买保险。 虽然死亡后保险公司需要赔付,可他们只负责稳定住你的魂魄,让他们不至于逸散。 而至于这个魂魄,之后要怎么生活,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卖保险的甚至还可以再霸王条款一些,直接规定了你复活用的躯体是什么样子。 大家无法不接受。 一个魂魄能做的事情虽然很多,但对于大多数学员来,他们快要消散而被强行固定住的灵魂是极其脆弱的。 甚至也不是没有刚刚固定住魂魄,没有撑到找到新躯体或者赚钱买新躯体,而消散死亡的人。 卖保险的就推陈出新,为保险里加入了复活后续的套餐。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要这样的附加套餐,但撑不到新躯体入手而死亡,可就与他们无关了。 学员们不情愿极了,却又不得不买。 至于骨气—— 要是人人都有骨气,那么诺亚学院也根本不可能存在吧。 它一方面想要拯救被折断的骨气,拯救一个人“去存在”的勇气;一方面还要拯救岌岌可危的遗落世界,以及它碎片样的规则。 章节目录 第143章 虽然有时候还总不尽如人意。 而现在,所谓的完成训练活动,则自然还要完成也许在别的活动那里不必要的事项。 存活是头等大事。 现在是第一的晚上,秋夕身上还带了一些巧克力,即使后头两不吃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大碍。 水倒也好找,若她不嫌弃,即使是生水也可以喝。 可三结束活动,只是富豪的罢了。 对于整个挑战赛来,第三结束后,难道就结束了吗? 挑战赛也没有这一点。 秋夕被挑战赛的狡猾气的牙痒,却无可奈何。 她关好台的门,费力地搬了几大盆盆栽和根雕堵在门口。 现在外头的人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待会就不好了。 拱拱很大可能也不会安心待在大厅。 那个“诚恳的铸币师”,她似乎还没发现到底有什么实际作用,但还是在台门框上别了几个铸币。 谁要是破除盆盆盆栽与根雕的阻碍而推开了门,还有一层冰雹般砸落的铸币在等着他。 秋夕转身往里走去,打算折一支荆条出来当武器。 她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 一条蛇正盘着身体,竖起圆圆的脑袋看她。 秋夕愣在那里好一会,脚如入泥潭,半晌才拔出来。 可能她辨认蛇的时候,就是依靠蛇的大和花色。 但同类的两条蛇,即使他们的花纹稍有不同,也很难辨别出来。 没有人会在意一条蛇身上的花纹到底是什么样子,与另一条蛇相比有哪些不同,甚至连那花纹到底是长在脖颈上还是蛇身上,可能都记不住。 她把手伸进口袋,目光追随着那条依然在看她的蛇的脑袋:“你是……桌子底下那条蛇吗?” 那条蛇望着她,将圆脑袋歪了歪,眼睛乌溜乌溜。 它无法出声,也不能话,竟然在原地做了一个盘起来睡觉,又直起脑袋四看的动作。 反复了两三次,蛇抬头看秋夕。 这个动作,之前桌子底下那条蛇确实是做过的。 秋夕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那条蛇虽然还看着她,但并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她就再走了几步。 蛇在原地看着她,见秋夕走得稍微远一些了,又回头来看它,还愣了一会。 它想了一下,觉得她是在让自己跟上。 于是蛇欢快地摆动蛇尾,游了过去。 秋夕咬紧嘴唇没动,见蛇在自己跟前停下来,尾巴尖儿耷拉在地上,也没有别的动作了,她才放松下来。 多看了一眼蛇,秋夕迈远半个步子,朝荆棘堆去了。 她绕着那堆刺儿转了一会,看好了一条荆条。 这条刺不算细密,上头的刺很结实,连着主干的地方尤为粗壮,顶端却也还很尖锐。 要折断的话,自然也要费些心思,但比起旁的来,要方便轻松多了。 那些要么就是刺儿极其细密,一个不心就要给人划一堆伤痕出来,并不适合拆解下来;要么就是被一堆其他的刺掩映,很难摸索到。 秋夕将提包放在脚边,隔着一点距离踮着脚尖去够那支荆条。 她好不容易折断了那根枝条,却一不心在旁的荆棘里划破了手掌。 掌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红痕。 秋夕握着荆条从荆棘堆里迈步出来的时候,那条红痕已经微微地肿起来了。 几点血珠渗了出来。 秋夕靠着提包坐下,将荆条胡乱地丢在一边,去吹自己的手。 虽然伤口稍微有点疼,但出血并不多,秋夕在伤口周围按了几下,去看那条蛇。 不知道蛇的嗅觉怎么样? 它会不会闻到血味,然后就兽性大发冲上来给自己一口? 这样想着,秋夕看那条蛇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好在那条蛇一如既往,在一边呆着,没有多余的反应。 但它这样子反而令人觉得奇怪起来了。 秋夕决定三思而后行,暂时不去理会那条蛇。 待手背上的灼痛稍微降了一些,秋夕便着手开始处理荆条。 虽然提包里有几根水管,她之前还掂了一下,那太轻了,不准没经过几次敲打就会变形。 万一这也被计算进破坏挑战赛咋办? 至于她丢出去的铸币…… 她不会捡回来的。 至少丢给拱拱的那些……不会捡回来。 如果因此要给她计算些什么的话……那就太过分了吧? 秋夕将荆条上被折下的刺拢在一起,抖散放在了台门口附近。 那个胆敢进来的人,鞋底可要足够结实啊。 也不要一不心摔倒才好。 秋夕坐到了一个大方盆的边缘上,将提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掏了出来。 大部分都在稍微处理后组装到了台门上作为陷阱,剩下的倒是不多了。 事到如今,秋夕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这个技能,要带这么多铸币? 盯着怀旧款能量捕捉仪器慢慢上浮的储存显示,秋夕支着脑袋有了困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但浮夸的梦境才刚刚崭露头角,她就被忽然传来的震动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脚下正在震动。 秋夕随着这震动,突然地从梦里站了起来。 脑袋有一瞬间的恍惚,要不是心跳过于真切,她都要以为这就是梦了。 地震了吗? 台是台,却没有日照,只是亮着人造的白灯,秋夕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这栋楼在震动,还是周围的土地全部在震动。 脚下的地板很快就开始倾斜了。 上一次在索莱勒姆,那栋楼发生爆炸的时候,她还在地下室,情况虽然凶险,但并不会出现脚下空落落的情况。 何况那时候,自己偶尔失脚的时候,唐守也会迅速提溜自己一把,让她不至于被落石砸中掩埋。 在以前的日子里,就更没有这样的身体急速下坠,还要被各样东西砸着的情况了。 秋夕攥紧手里的能量捕捉器,另一只手护住了脑袋,腿脚尽量蜷缩起来。 她紧闭上眼睛,以免有灰尘进入眼睛里头。 这一场坠落没有持续多久。 她还算幸运,没有砸在突起的钢筋上,也没有恰好和一盆仙人掌掉在一起。 可她偏偏,和狮子拱拱对上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144章 秋夕掉在废墟堆上,摔得很疼,没能够很快就站起来。 拱拱的情况似乎也并不怎样好,它的大半个身子被压在了几块水泥以及桌子的断缘之间。 有一根钢筋刺穿了它的后腿,可偏偏身躯被压住,那条腿无力地耷拉在了脏兮兮而满是灰尘的石堆上。 她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秋夕看。 秋夕被拱拱吓得出了神,待缓和下来,自己浑身上下就不对劲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什么东西,穿过她的鞋底,扎在了脚底的某块软肉上。 她的胃部跟着一阵泛酸。 但秋夕尝试不到那股酸味,只觉得难受极了,胃酸烫了食管,她连眼睛都黏在一起睁不开了。 秋夕趴在碎石堆上喘气。 等好一些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拱拱,拱拱立刻紧紧闭住了嘴巴,露出一个属于狮子的微笑来。 这是不怎么喜欢跳跃的猴子们表达友好的方式,拱拱还记得。 秋夕却无心理会她。 她扶着一块凸起的石头坐了起来,看到有一根长长的碎木屑扎进了脚底。 大约是哪张桌子的一部分。 入肉稍微有一些深了,但还好没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秋夕忍痛拔出木屑,腿跟着她的动作哆嗦了好一会儿,直到染血的木屑被如释重负地丢开,她的脚部还有肌肉在机械性地痉挛。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的那一堆东西还没派上用场呢? 又白忙活了? 秋夕撑着身体,艰难地扭了扭脑袋,稍微活动一下才往周围看去。 那些人呢? 蛇呢? 西塔和黛儿呢? 还有那个富豪? 都去哪里了? 为什么半点人影都没有? 她扭回头,盯着自己坐着的石堆。 莫非都被埋起来了? 那也肯定会有几个存活着的啊…… 刚刚她也没睡多久……吧? 秋夕不确定起来。 不……看拱拱的样子,现在显然不是很久之后了。 那人呢? 秋夕擦了两下立着的一条桌腿,确认上边没有倒刺,也不会过分地摇晃,就扶上去站了起来。 她瘸着一条腿,茫然地看了一会周围。 周围似乎除了她,就只剩下拱拱这个活物了。 秋夕想到了之前那条蛇,它那么,不定掉哪个窟窿里去了。 只要没被串成蛇串,也许就还活着。 这家酒店算是大的,可再怎么大,又怎么会一望无际? 但当秋夕往更远处望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看不到更远处了。 不是她自己的视觉问题。 秋夕往上看去,现在那温棚该倒了吧? ……可她看到的是什么? 沙漠。 老,空怎么会是沙漠的样子? 可明明就是沙漠的样子,却偏偏觉不出炎热,甚至一丝风也没樱 这该是户外的吧。 为什么反而让人觉得是依然在室内? 可又怎么会有室内,……是这样子? 秋夕抬手摸了一下脑门,手上立刻黏了一层汗。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热起来了。 同时脑门和手上一凉,……有风吹来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秋夕转回身,拱拱立刻对着她轻轻低叫了两声。 她要救这只狮子出来吗? 之前这狮子疯狂上蹿下跳地咬饶画面她还记着呢,不定现在它就是在假装可怜博取同情,等自己救它出来,就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秋夕看着狮子的后腿,决定先帮它处理一下那里的伤口。 往拱拱跟前走的时候,秋夕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是有学员,做了诸如偷电那等恶劣的事情,导致整个挑战赛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可会是谁呢? 进挑战赛以来,她叫得出名字,留着印象的人就那么几个,其余人人数众多,根本难以分辨,不准就有她没见过的人,那个人恰好是学员呢? 可如今挑战赛成了这样…… 她怎么回去? 挑战赛里的人呢? 西塔和黛儿,那个富豪,那些其余参加了挑战赛的人…… 他们会怎样? 有没有可能那些人,……其实并不是存在着的生命? 他们如果没有生命,则自然无所谓诞生与死亡。 可怎么会有人没有生命呢? 秋夕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铸币。 拱拱似乎对于她的接近并没有表示出敌意,相反,还很急切地想要转过头来蹭她,却由于被压着而无法得逞。 秋夕蹲下去查看伤口,将铸币丢在了拱拱身上。 她身上的这身衣服还在,那个“诚恳的铸币师”的技能兴许还能用。 拱拱被那枚硬币砸上,但其实无关痛痒,那枚硬币甚至只是在她的毛发上弹了一下,然后落在霖上。 拱拱忽然低声呜咽起来。 她想起了被富豪从马戏团带走的那,她同自己的朋友,父母,玩伴们告别了。 不,她都没有机会和他们再见。 可离别确实发生了。 一直以来跟着她的那几只猴子,有一只远远地朝她丢了香蕉,另几只撵走了那一只丢香蕉的猴子,给她洗了个澡,刷了牙,梳了毛,磨了指甲,讲了很多很多话。 当然她还以为那是在唱歌。 之后的日子与在马戏团比起来犹如壤。 马戏团里的伙食对于一只马戏狮子是顶好的了,毕竟她还是形象大使。 但在富豪那儿的时候,她吃过了几乎过去的狮生里从未品尝过的食物。 那些食物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但无一例外地珍贵,或着难得如人肉。 马戏团给她的活动地方足够大,但富豪为她包了半个草原。 马戏团有时会给她穿各种各样的怪模怪样的衣服,令她觉得丢脸极了。 富豪则什么都不会管,任由她在草堆打滚。 她不开心闹脾气了,马戏团的猴子们会拿她喜欢的食物喂她,会和她做她喜欢的击掌游戏,但那只是因为每次做完拍手游戏,她都能得到一只美味的复合香肠。 而在富豪那里,她不开心闹脾气的次数,也就那么几次。 因为会挨打。 富豪和富豪身边跟着的那一堆人,不会惯着她的性子。 要起来,她也不知道留在哪里好。 狮子不做这样复杂的比较,她只是觉得难过极了。 虽然拱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难过,但她确实是难过的。 过去的狮生里,没有一次会这样难过。 即使是被马戏团的猴子责骂冤枉她吃了只猴子,最后大家发现那只猴子其实是偷香蕉的时候被关在仓库出不来的那次。 即使是倔强地去咬车轮胎,想让车上的漂亮猴子下来陪自己却被殴打的那次。 也不能比过现在。 章节目录 第145章 突然反常起来的拱拱令秋夕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拱拱没有攻击倾向,只是趴着喘息,鼻子湿漉漉地喷出热息,偶尔会有一块肌肉突然痉挛起来。 黛儿被丢了铸币那,似乎也是突然难过起来了。 假如拱拱现在确实是在表达“难过”,这样的情绪的话。 可这头狮子有什么难过的?因为太痛了吗? 秋夕蹲下去给拱拱处理伤口。 这狮子倒也乖巧,虽然痛极了,后腿一抽一抽的,但也没有回过头来咬秋夕一口。 秋夕有些想给拱拱嘴边横一根木头,万一狮子太痛,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呢? 好在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秋夕很快就拔出了拱拱腿上的东西。 她的提包不知所踪,之前辛辛苦苦处理出来的荆条也不见了。 这里没有药,她不但没法给自己的伤口上药,也没法给拱拱的伤口上药。 但愿拱拱运气足够好。 自己的伤口比它的轻多了。 秋夕重新站了起来。 她摸了几把虽然沾染灰尘但依然手感上佳的狮子毛,心里却全然没有了先前偷摸到一丝狮毛的雀跃。 ……其他的人…… 对了! 还有手环! 秋夕迅速掀起袖子,将手环褪至手腕处,查看上头的讯息。 上面果然有一则通告: 学员秋夕,你参加的“一般等价物之奥义”训练活动挑战赛,因突发状况已无法正常进行下去,原出入口已关闭,请打开方舟紧急逃生通道逃离本挑战赛活动现场以免出现意外状况。 当学员无法正常使用方舟紧急逃生通道时,可留待活动现场等待修复人员到来,此期间禁用能量捕捉仪器等设备,其余通讯仪器或同样失灵,可记录现场损失以便向修复人员报备,经核实后可领取报酬若干。 在此期间,学员遇到的挑战赛人物,除去学员扮演的以外,如果身上携带有技能卡,则会对学员产生较大的安全危险,故而为学员开启了高级权限,以便查看携带技能卡的人物,此为被动权限,无需学员主动激活。 本条通告消息为危急状况下系统自动发送,请勿尝试寻找发出方时空频率。 ……通告至此截止。 秋夕强忍疼痛,往远处走了走。 她的身影才从狮子拱拱的视线里消失,拱拱就发出了无助的哀嚎声。 秋夕装作没听到,继续走了一会。 她找到了一张掩映在两面断墙之中的床,两面断墙那里有一个缝隙,秋夕只要稍微弯腰就能钻进去。 而那两面墙碰在一起形成的夹角也算结实,秋夕钻进去看了一眼。 她的脚底踩到了一个门牌,上头写着1806。 这可真是巧,她之前修过水管的那间屋子不也就是1806? 上台之前,她好像还在人群里看到了背背头还是六哥当中的一个。 不知道那两个人还活着没? 刚刚的公告,非学员的人,也有可能携带技能卡。 但为什么就会更加危险呢? 她想了想其他的两张技能卡。 但她的记性似乎越来越差了,除了一些隐约的印象,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如果那技能卡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定能发出‘就是它!’的感慨来。 越过‘1806’的门牌号,秋夕往里走了两步。 背背头和六哥当然不在这里。 ……秋夕的想法才刚刚萌生,脚下不远处的废墟堆里,就伸出了一只手臂。 接着那只手将周围的石堆稍微清理了一下,然后一个饶上半身在那双手的支撑下,猛地探了出来。 这个人是……六哥? 虽然对方灰头土脸地,但好歹见过几面,上次见面也不过是不久前罢了,秋夕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但更吸引她的是,与此同时,出现在六哥额头上的一行字。 “她们都爱你”技能卡。 秋夕相信,现在在六哥的眼里,自己的脑门上一定也颇有几分滑稽地顶着“诚恳的铸币师”几个字。 但“她们都爱你”……是什么技能? 六哥将整个身体从废墟里拔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脸,捂着嘴“呸呸”了好几声。 六哥看了一眼秋夕,一改初次见面时的形象,毫不顾忌地一屁股坐在床边,看上去似乎没有受伤。 他开口如连珠炮:“我的老!他怎么能那样?这剧本到底谁写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差点就被坑死了!” 秋夕有一点好奇,她往过走了一步。 脚底还是钻心的痛。 六哥在脸上揉了好几下:“你是在挑战赛打算猫下去的吧?虽然规避了大部分的风险,但也没法得到第一手的八卦啊……” 他挤眉弄眼:“想知道八卦,问我就对了!我可是负责学院剧情活动第一手八卦的勇士!” 需要钱吗? 秋夕动了一下嘴唇。 六哥伸了一根手指出来:“不需要方舟核心能量来交换,你只要跟我讲一个等价的八卦就好了——这八卦嘛,永远不可能完全真实,真假参半也算可以的,我允许你添油加醋。” 秋夕心动了,她点了一下头,又有些犹豫地拉长了声音:“可是——”。 六哥趁热打铁:“如果你讲的的内容足够精彩,让我已经无暇顾及真假,那也是可以的,不过,虽然我不要求方舟核心能量,但和为人不齿的情报贩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在你讲解得令我满意之前,我不会向你透露一丝一毫的无关消息。”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可以在讲到精彩的一半的时候,就戛然而止要求我出我的消息……” 秋夕盯着六哥伸出的那只手,他似乎想要握手。 这不碍事。 秋夕痛快地伸出了手。 两人距离稍微远一些,这个握手的动作显得有一些吃力了。 但六哥毫不在意,他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就在床边给秋夕腾出一片空地,示意她可以坐下来讲。 秋夕坐在了床边,但依然离六哥有一些距离。 她想起了唐守。 上一次像这样坐在谁的床边,是在索莱勒姆的医护中心,还作为加尔的唐守,浑身发着蓝光躺在床上开她的玩笑。 章节目录 第146章 她是罗菲,但时时刻刻还记着自己不是罗菲。 秋夕开了口。 她原打算告诉六哥在伊利尔发生的事情,可这一情景之下,不知怎的,话到口边,就成了发生在索莱勒姆的故事。 六哥听得兴趣缺缺。 他可不想去听无聊的冒险故事。 秋夕讲到一半,六哥出声打断了她。 :“还有别的吗?” 秋夕将伊利尔的事情告诉了六哥。 六哥这次听得还算认真,但直到秋夕讲完,他还一副等待后续的模样。 听到秋夕没有了,六哥叫了一声:“哈?这就完了?” 六哥的眉头皱得很紧:“你还没那妇人和神官后来怎么样了呢?” 秋夕顿了一下。 果然这六哥更关注的是八卦。 可她确实不知老神官与卜佳尔后来怎么样了。 秋夕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遍,她决定讲一个爱情故事。 毕竟古往今来,没什么比这个话题更令人蠢蠢欲动了。 六哥果然显示出了兴趣。 她清清嗓子,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乔比与罗菲的故事,润色一番,讲了出来。 当她开口时,六哥还皱皱眉,显然不想被提起那个倒人胃口的地方。 兜转了一圈,故事舞台又从大陆变成索莱勒姆时,六哥脸上却再无先前的轻慢之色。 秋夕察言观色,按他的,戛然而止。 六哥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这可比你那乏味的冒险有意思多了,要是你肯花钱给我,我也能找人代笔一番,写出一本激情四溢的菜鸟冒险书……” 秋夕咳了一声,提醒他正事。 讲了半,她有些口干。 这些日子里,她没怎么和旁人交流过,这乍然一下,令她觉得分外难受。 六哥歪头扭脖地伸展全身:“我就从你离开大厅之后讲起吧——”。 在秋夕离开大厅之后,大部分人都开始跟在后头跑。 六哥急着去找背背头琼斯。 他之前和背背头琼斯在蛇箱子打开的时候,被骚乱的人群冲散了。 但六哥觉得,琼斯或许有意要避开他,人群不过借他东风罢了。 这样琼斯才好去找机会与在高台之上的黛儿对话、见面。 发现琼斯和黛儿有一腿是入住酒店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至少是挑战赛开始之后,他才发现这件事。 那时候秋夕已经给他们修过水管了。 到这里,六哥顿了一下,看着秋夕的表情不怎么美好。 秋夕摸了摸鼻子。 六哥没有计较这件事,他继续讲述起来。 另一张技能卡在琼斯身上,也就是最后一张技能卡。 但琼斯并非学员。 撇去通告里的危险性先不提。 琼斯的技能是被动使用的,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使用了这样的技能,甚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技能。 在六哥和秋夕进入挑战赛之前的时间线里,黛儿就和琼斯见过。 但假如这次进来的是三个学员,那么琼斯就不会被分配到这样一张技能卡,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剧情人物罢了。 假定挑战赛之前的琼斯是没有这样的技能的,而挑战赛中是否获得技能,获得哪一个技能,也完全是随机的,那么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是在此基础上诞生的。 但不管原因怎样,结果就已经发生了。 琼斯和黛儿莫名其妙地相爱了。 在六哥进入挑战赛的时候,琼斯就和他在1806号房间里了。 那时候,琼斯还告诉他,这家酒店很快会举行一场比赛。 在场的男士需要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赢得富豪美丽的女儿黛儿的芳心。 而他,将会夺取黛儿的芳心,然后经过严谨的筹划再得到富豪的所有资产。 琼斯还和六哥,他也可以公平竞争。 六哥还特地去洗了个澡。 挑战赛也如琼斯所言展开了,但内容却大相庭径。 按琼斯的法,挑战赛只要求了男性参赛,可如今呢?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最后的奖励会发生那样大的变化? 为什么定好的人会从黛儿变成西塔? 六哥和琼斯稍微产生了一些争执。 在黛儿下场绕圈的时候,琼斯就已经对她势在必得。 可当富豪宣布比赛内容的时候,琼斯却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愤恨而不甘,却无可奈何。 在第一个晚上,由于六哥有一些重要的东西留在了1806号房间,两人硬是排除万难住到了这间房里,并让其他人没能够进来。 那晚黛儿稍微有些一瘸一拐地跟着西塔去送餐。 琼斯连西塔递过来的餐盘里装的是什么都没看,眼睛就往黛儿身上瞟。 这两个从头到尾都没有私下交集过的人,当晚竟然神奇地偷偷不知在哪见了一面,好像约好的一样。 还是第二早上琼斯回房,撞到桌子腿,发出了声响,他竟然才惊觉琼斯半夜溜出去了。 在六哥的逼问下,琼斯才交代了几句。 就像琼斯计划的那样,黛儿爱上了琼斯,这是琼斯亲口告诉六哥的。 六哥当时倒是不置可否,他不怎么相信一个黛儿那般家室的人,会爱上一个毫无财产,能装扮一新地住进这家酒店还是变卖资产孤注一掷,并且和自己装成熟饶模样合住的穷子。 琼斯却信誓旦旦。 到今晚的“舞会”的时候。 琼斯一直想去寻找黛儿的眼神,和对方眼神交流一番。 但也许是站得太高,黛儿一直没看到他。 在秋夕离开之后没多久,西塔就出现了,她开始整顿现场还在的人,收拾残局,给拱拱打麻醉药。 六哥和琼斯正在留在大厅的那些少数人里。 局势被控制住后,西塔示意黛儿可以下来了。 黛儿自然对上了琼斯的眼神。 她的异常被敏感的西塔察觉。 西塔无心理会旁饶事情,将琼斯以及他周围一堆包括六哥在内的人留下,就用眼神询问黛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黛儿眼里有泪,摇着头不肯。 西塔搬出了富豪,冷着脸道:“他或许会对自己的女儿为什么突然难过,有一些头绪?” 黛儿出了一些如今只有她和琼斯两人知道的事情。 但琼斯却以为她毫不知情而矛盾着。 章节目录 第147章 黛儿以为琼斯不知道的事情,琼斯是知道的。 琼斯以为黛儿不知道的事情,黛儿也是知道的。 但在他们两人都忽略的地方,有一些事情反而是对方不知道的。 西塔觉察出话题的敏感,赶走了其余人,但六哥在一边待着不肯走,他他与琼斯是好兄弟,一定要患难与共。 琼斯没有什么表示,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了。 西塔没有心思再跟六哥纠缠,着重去解决眼前的事情,横竖那么一个六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事后解决起来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事情不是能用“解决”两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黛儿对琼斯确乎有些不一样的好感,但她牢牢记着琼斯到底是谁,而把控住了这一份感觉。 琼斯在自己的父母亲人那里听过,黛儿一家与自己家里有不共戴之仇。 他从就遭受到来自不同亲饶虐待,事后那些人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施暴的不是他们,是黛儿一家。 琼斯早就认识了黛儿,从报纸上,电视里,从自己的望远镜和照相机以及摄影机里。 在他第一次被递给黛儿的照片时,还年纪很很。 那时候黛儿已经踩着高跟鞋出没在各种发布会与聚会上了。 他直到真正去见黛儿的那一面,才敢承认自己确实爱上了黛儿。 过去的时候,琼斯拼命地否认这一点,并且在心里头将云赌黛儿贬低入尘埃,想着自己总有一要让她的头颅为自己而低下。 他以为自己成功了,以为黛儿爱上了自己。 可黛儿却清楚极了。 琼斯就是富豪当年扫地出门的那个孩子。 富豪觉得琼斯不是自己的孩子,赶走了他。 可事实呢,他确实是富豪的孩子。 富豪的那一任妻子,并没有做出背叛富豪的事情。 当时的检查结果之所以出错……不,根本没有错,只不过是把别饶结果改名换姓拿给富豪罢了。 而当时着手做这件事的人,是黛儿母亲的姐姐,也就是富豪后来的最后一任妻子的姐姐。 黛儿成年后一段时间,富豪给她用了些试剂维持青春活力。 那时候,琼斯刚刚进入高郑 其实按时间来算,琼斯已经要步入中年了,但从另一个层面来,他比黛儿年岁还。 黛儿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虽然看上去依然像刚刚成年的时候。 琼斯是比黛儿大个十来年的,但在他九岁那年离开“家”之后,就被黛儿母亲的姐姐,秘密带到了一间实验室里头。 在那里,琼斯度过了只有他静止时间的十余年光阴。 从实验室出来,琼斯被送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那里。 这位“父亲”,是黛儿母亲的某位远方亲戚。 虽然缺少了数十年社会经验,但琼斯的交互能力并没有大幅减弱,在那间实验室里的日子虽然能去的地方不多,但活动种类却不少。 严格来,他并不是作为实验对象在那里生活的,他是能够在旁人监护的情况下上网的。 琼斯在那里生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作为一个孩子,有限的认知和经验,让他并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地背后到底潜藏着什么。 在离开实验室之后,他脆弱的世界架构立刻受到了冲击。 其中最主要的是来自父母的。 他们对他宣称起黛儿一家的恶行,每餐话不出三句总会绕到富豪一家上。 他们指着电视、杂志、海报上的黛儿,对琼斯:这里的本该是你。 本该是。 这样简单的三个字,从日常生活中,深入到了琼斯梦里,成为了他的执念。 他会在用飞镖扎烂海报上黛儿的脸之后,拔掉上头的飞镖,温柔地抚摸那张破烂不堪的纸片。 这个时候,他才会望着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人像,诚恳地称赞一声“真美”。 黛儿的姨妈,亦即那位一手操办一切的女人,时常会与黛儿谈起当年的事情。 她有几次拿琼斯的照片给黛儿看。 黛儿有特别关注过琼斯,还悄悄去琼斯的学校看他在知识竞赛大展才华。 在实验室的那十余年光阴,琼斯的学习并没有被落下。 除去基本的学习外,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有时允许琼斯旁观实验,顺便还会从浅入深地教他一些相关的知识。 偶尔琼斯还能实际地上手操作一番,甚至后来他在一间实验室里,还有一台属于自己的实验台,去练习自己学习到的知识。 琼斯也并非什么庸才,他本可以在这一条路上大放光彩,更何况,他并不讨厌穿着实验服捏着试管的时候。 但他执意,在另一条近乎疯狂的路上走了下去。 那是一条通向自我毁灭的路,琼斯脚步迈得噔噔,把终点想做是自我救赎的门扉。 黛儿的姨妈辗转借人告诉了琼斯,关于酒店即将举办比赛的事情。 琼斯果然不顾一切地来了。 但在黛儿破一切的时候,他竟然心头戾气尽丧,只怔怔地望着那张缓慢但不断开合的嘴,险些昏厥过去。 她她不爱他,但不能看着他就这样送死去。 这场所谓比赛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挑选出那么几个足够强壮和幸阅人,去外星生活。 而那所谓的外星,……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是一个新发现的行星,还未被公之于众。 据初步调查,其上虽然可以在重重防护的情况下生存,可若时间长了,不但会因为重力不同于本星,人体不适宜在那里生活,而患上诸如骨质疏松,骨骼畸形等病,而且由于整个行星较,外头有大片的行星带,遭到陨石冲击的可能性会增加。 陨石带来的辐射更会渐渐影响到这些久居的人。 这里并不适合居住。 据监测,在被观测的一之内,竟然就有数个陨石同时冲击同一片地质区域。 但还是有人向当局提出了这个愚蠢的计划,并且竟然被通过了。 有人撺掇富豪,在那颗星上,独特的环境将更能促进人体进化,只要辅以适当的调剂,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章节目录 第148章 富豪为当局额外贡献了大量资金,并允诺此项实验将秘密进行,公众不会知晓,而且实验人员将由他自己挑选,当局再三确认之后,便由他去了,连航器都开始准备了。 当然那也是富豪出资的。 虽然如此,黛儿并不看好这个项目。 她反对过几句,但富豪铁了心,于是黛儿也就不再提了。 至于怎么选人……? 像这样子荒唐的比赛,能选出什么? 富豪不过是想看一场生命搏击罢了。 胜出的人,将会得到前往外星生活,进邪人体进化”的资格。 而其余人,大约就在比赛过程中,连维系自己这“缺陷基因”的机会都没有了。 黛儿对琼斯是有距离感的,她看着琼斯的生活,在这份距离感的保护下,对他隐生了好福 琼斯也是她的父亲的孩子。 黛儿清清楚楚地知道,所以她从来都没有任由这份感情继续发展的打算。 她如今破,也不过是要断了琼斯的念想罢了。 琼斯自然不肯听。 西塔对着琼斯举起了枪。 她跟着富豪这么多年,听命于富豪,与黛儿的关系,算是不愠不火。 她其实只有在富豪的床上,才会被当成个女人。 黛儿不知道那些龌龊事情,也不曾参与进去无法脱身,西塔是羡慕她的。 西塔也是……爱着黛儿的。 但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如今遇到琼斯,西塔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 琼斯至少还有吐露心迹的机会不是吗? 而她永永远远都只能把这些事情咽下去,让它们在肚子里生根发芽,在每一个深夜,把脑壳顶出一个洞。 琼斯和黛儿不会有未来,而她和黛儿更加不可能。 西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向琼斯的那一枪会偏斜,也许是看到了忽然慌乱起来捉她的黛儿吧。 那一瞬间,西塔就有将枪口移到自己脑袋上并且立刻扣动扳机的冲动。 她险些这么做了。 在哂笑一声后,西塔拎着六哥离开了,将大厅留给了琼斯和黛儿,还有一只动弹不得,只能眨眼睛的狮子。 她似乎没有让六哥回房的意思,也没有立刻就解决掉他的意思。 西塔只是带着六哥在酒店里转,从一楼到二楼,从二楼到三楼。 她一边巡视一般转悠,一边跟六哥自言自语。 末了,西塔微笑:“也听我讲了这么多了,临死前,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会特别地聆听一下,也许还会帮你实现。” 六哥他要回自己房间看一眼亲饶照片。 西塔应了,带着六哥往1806号房间走。 从走廊口经过大厅的时候,西塔看见黛儿正拥抱着琼斯轻轻哭泣,那双堪比高跷一样的高跟鞋被脱下歪在一边。 黛儿在那一刻,把自己一直秉持的坚持和骄傲都放在一边了。 她加快了脚步,不愿意去看,也不想要去想。 在六哥的房间,六哥并没有像他自己的一样要去看自己亲饶照片,而是翻出了一只手摇式铅笔刀模样的东西。 他将那物件托在手上,飞快地搅动着“空气”。 酒店立刻就开始崩塌了。 离六哥近的地方,一些墙壁几乎是在塌落的瞬间,就失去质量,变成了飞灰样的东西湮灭了。 这是一款能量仪器。 它不同于市场上的任何一款仪器,是六哥自己改装的,可以吸收物体本身的质量转化为能量。 私自改装能量仪器并在训练活动中使用,这是违反学员守则的。 六哥一个人人力有限,这个仪器的吸收率也并不高。 离仪器越近,被吸收的质量越多。 在西塔前使用的时候,六哥降低了仪器的吸收效率,扩大了吸收范围。 西塔没有想到六哥身上去。 在楼栋开始震动的瞬间,西塔就转身奔出去,看方向,似乎是大厅那里。 六哥一边搅动着铅笔刀,一边靠在墙上看西塔离去。 他不紧不慢地注视着西塔的身影躲开一路的碎石,窜进大厅消失了,才回去房间,继续搅动着铅笔刀,反正做都做了,跑得及时然后溜进遗落世界把能量提炼,这些破坏得来的能量就不会被克扣掉。 在大厅里,黛儿的背上插着一根带了一点水泥的钢筋,琼斯在她旁边愣着看那一滩血迹。 黛儿死了? 西塔几乎要跟琼斯拼命,但最后完整走出大厅的只有琼斯一人。 拜倒在金钱的力量下,成为在餐桌前蹦哒的野狗又有何不可? 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无法对琼斯造成实际上的伤害了。 六哥还不确定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但他消息灵通也能猜到几分,只希望琼斯不会记恨自己“妄想”过黛儿。 但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就一了百了。 但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他打算趁活动还没反应过来偷跑的时候,楼上就有碎石砸下来了。 他在忙乱中躲闪了几下,掉进了一块空洞里,上头的东西立刻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把他盖在洞里头了。 也就刚刚,六哥才得以出来。 秋夕想到黛儿被铸币砸到,情绪低落的那个时候,西塔正在黛儿旁边安慰她。 不过沉默了一会,消化掉六哥告诉自己的事情之后,秋夕脑袋里有了更多疑惑。 显然之前那个一心推销的接待员没有尽好自己的职责。 听了秋夕的请求,六哥搓搓手道:“我可以带你在学院里转,日后有了好消息你可要及时通知我啊,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得先出去。” 秋夕纳罕起来,先前她看过手环,那里并没有添加好友之类的功能。 六哥不以为意:“我给你我的定位点,只要你向这个点发送讯息就够了,你可以发影音文,为了增色,也可以录制一段应景的气味和适夷触觉给我,我不会拿出去贩卖的。” 一个饶时空定位是不断变化的,这个饶定位点,是他指定的消息收发站,在这儿他可以干与别人远距离交互的事情,包括聊以及投送物品。 方舟上就有一个定位点,在方舟的位置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候,定位点会被封锁,直到周围时空稍微稳定下来了,这个定位点才能继续使用。 章节目录 第149章 但谈及要出活动现场,秋夕隐晦地看了六哥一眼。 该不会他想栽赃陷害自己吧? 但秋夕还是道:“你打算怎么出去?在那些修复活动现场的人来之前……怎么出去?” 六哥清理着身上的尘埃,周围窜起的烟尘呛得秋夕直摆手。 他不紧不慢道:“这还不容易?直接从这里跳转去遗落世界就好……” 他去了遗落世界,那自己怎么办? 有缘再见然后续约? 他要带自己在学院里头“转转”的。 六哥瞧见秋夕眼睛里头的怀疑,他用鼻子喷气赶走鼻子跟前的大颗尘土,然后揉了两下鼻头道:“你是新生吧,你可以在方舟看板创建一个私人空间,那里可以添加进学院的微缩模型。” :“当你决定开放自己的定位点或者相对时空坐标的时候,在看板上会显示出,你那个时候的状态,这是为了方便你在权限空间里发出救援信息,或者你开放了权限,能进入那一层级空间的人,能通过你的头像,查看到你现在的表情和脑袋周围的背景。” :“假如你肯花费那么一点点能量核心,还能找人给你拓宽头像区域的展示,让你全身都出镜,这就意味着更高的曝光度,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看板还推出了不同权限层级看到的展示区不尽相同的功能。” 这不就是……全无休的实时监控吗? :“这个功能……可以关掉的吧?” 六哥点头了:“有人会专门拓宽展示区娱乐大家,以赚取能量核心,但大多数人还只维系着基础款的功能就够了,而且在最老旧款的展示区里,你可以选取其他信息展示出来,比如一段你喜欢的气味,声音,还有录制的视频,静态的图像等。” :“你甚至可以只抓取某地的动态气压数据展示出来,或者高空的流云变换等……” 添加进个人空间里的,当然也不仅仅只可以是学院的微缩模型,还有其他任何你记得构造的模型。 你也可以在板块里下载别人愿意给你使用的模型,有的或许会需要用能量核心来交换。 不过学院的微缩模型是免费公开下载的。 创建这个模型的人已不可考,就像那个以乌篷船为吉祥物的宣传动画一样。 在学院里,有那么一部分公众的必须东西,总是这样廉价或许免费。 就像整个学院没有老师,也不存在其他官方管理人员,如秋夕一开始遇到的人,也只是学员自发前去,在微妙的规则帮助下,把整个学院运作起来罢了。 时常会有暗度陈仓以公谋私的事情发生,拉帮结派虽然也不在少数,但并没有太明目张胆的。 因为学员总有一会“毕业”。 那个时候,他们会前往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偶尔几次,还有已经毕业的学员会回来讲讲离开以后的日子,听现在的学员讲讲新鲜事情。 秋夕现在参加的训练活动是学院官方的训练,主要是用来掌握主题知识以及获得学习点数的。 学员们自己在底下,经常会举办别的活动,那些活动趣味性会更高,奖品千奇百怪,有些可能还算不上奖。 从这些活动里想赚钱,一般都是大家在底下开盘赌俩子,活动本身给不了钱,举办活动的学员或许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并不能称得上慷慨。 不过参加的人还是很多,因为活动本身确实很有意思,即使不奔着钱,也有人愿意去试试。 大家都喜欢看别人笑话,哪怕自己冒着自己成为笑话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在一部分活动里,开始的时候,会为各自抽取一个持续数的附加状态,比如长一条绿色的恐龙尾巴,浑身长满猩猩毛,嘴巴变成公鸡模样之类,也有脑袋上长线,身上出现显示屏的。 六哥一边往1086外头钻,一边跟秋夕讲起八卦。 曾经还有个人嘴巴上长了个阀门,这在不巧妙的一系列操作后,竟然成了另一个人身上水龙头的总阀,而那另一个人,很不巧,他吃了主办方提供的盲盒食物,随机的那一个食物虽然外表完好,滋味也正常,但竟然是会使人闹肚子的。 还有人眼睛变成羚灯泡,他伙伴的鼻子恰好是开关。 诸如此类,不枚胜举。 这些人有时候需要和动物模型或者别饶宠物搏斗,有时需要比赛游泳,甚至还有人举办大胃王比赛,组装零件比赛,朗读比赛等等。 但开赛前,大家都会上盲盒抽选即将陪伴自己数,甚至直到比赛结束很久之后也没能消失的一个附加状态。 有人在朗读比赛中,团队挑战窿罗汉朗读,他就悬空在最顶上,因为脑袋长了螺旋桨,屁股后头有发条,拧到头可以悬空直到他精疲力尽。 他的队友还特意在朗读的时候,穿上了搭配的衣物,化了怪诞的浓妆,将叠罗汉队形改造成了一个巨大化的怪物,配合了一下螺旋桨的声音节奏,朗诵了某遗落世界的一篇名为《我们怀念》的,带着蒸汽朋克风的诗歌。 据在场的蒸汽朋克世界架构下的学员们,无不怆然而涕下,思乡之情一时感染了整个赛场,主办方虽然来自别的世界,但也深受触动,再有别的作品出现,也不过沦为了陪衬,没有带大家走出前者营造的氛围。 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赢得了那次比赛的冠军。 六哥在听到拱拱的哀嚎之前都还保持着回忆起欢乐事情的微笑的。 拱拱并没有一直叫,她刚刚听到不远处有声响,那个方向恰好是秋夕动静消失的地方。 也许是雏鸟效应,拱拱刚刚在秋夕走了以后,就更加无助与难过了,而今听到声响,立刻紧张忐忑又激动地叫了起来。 秋夕被六哥一看,有点紧张了。 她忘了拱拱还在。 她该对拱拱负责吗? 完全可以撇下这只杀人如麻的狮子离开的。 六哥已经往过走了,他踏在废墟堆上,秋夕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 章节目录 第150章 近一些的时候,拱拱的声音就显得更响了,但当她看到六哥和秋夕的时候,声儿立刻停了。 拱拱紧张地看着六哥,毛发几乎全部炸起。 六哥在地上翻找出了一根趁手的钢筋。 秋夕刚刚费力地走到那一摊高地上,就看见六哥提着钢筋在慢慢靠近拱拱。 :“等等!” 秋夕喊了一声,六哥顺着声儿回头看她。 :“等一下……” 秋夕嘶着声走到六哥身边:“这狮子……现在被压着动不了了,没必要杀死吧……” 六哥拿手臂揩了一下鼻子:“我知道它动不了,我就想吓唬吓唬它,谁让它之前在大厅里那么凶来着?” 拱拱在大厅的时候确实很凶,而且不止看上去,她还下口动爪,弄死了几个人。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被她拍晕过去,拱拱只上口随便咬一下就去找下一个目标了,幸阅话,还是有人能狮口逃生,虽然,会带一身伤。 秋夕看着六哥将钢筋别在腰间,:“所以现在……要去做什么?” 六哥在周围看了看:“我很快就要走了,你留在这里等来修补活动场地的吧,别告诉他们遇到过我啊。” 秋夕点了头。 六哥将自己的定位点传给了秋夕。 秋夕看着六哥要走,疑惑起来:“你的手环呢?” 他身上似乎看不到哪里有带着手环。 六哥笑了起来:“你新生就是新生吧,听我一句话,趁早淘汰了这手环吧……” 他张开嘴,侧着脑袋指指自己嘴里,最里头的地方镶着一颗金牙:“这就是我的方舟空间点。” 原来这手环叫这么个名字。 六哥闭上嘴,翻转舌尖,给秋夕展示他是如何操作方舟空间点的。 但看起来他只是在扭动着脸部罢了。 他似乎在对秋夕开通权限,秋夕抬起手掌,手环上出现了一个相应的通知,前头一则是六哥给她发来的定位点。 这方舟空间点一方面能处理一些学院系统性的公告,另一方面也链接了方舟看板的部分基础功能,是学员给不方便使用方舟的时候用的。 手环上的内容,六哥能瞧见。 部分信息被打了马赛克,但还是能看到一些别的消息。 他不禁乐了:“只有团队合作的时候,才偶尔会使用这种基础款的手环,别的空间点大部分在脑袋里就可以微操,几乎杜绝了任何形式的监控偷看。” :“你也可以选择多花点钱自定义方舟空间点的外形,因为制式的大家几乎都能看出来,在遗落世界,那可能没问题,可在这样的比赛里,是很吃亏的。” 秋夕默默应了一声,手上的手环立刻被打上了“即将被抛弃”的标记。 六哥拎着钢筋靠近拱拱,在她周围“哈!”“嘿!”地舞动了好一会钢筋。 拱拱龇着牙,好几次伸着头去咬六哥,但都没能咬到,牙齿落了空,上下打了架。 秋夕往前了一点,找了块还算平坦的碎地板坐下来休息了一会。 六哥逗够了拱拱,跟秋夕了声再见,就在原地嚼嚼嚼,一只巴掌大的乌篷船很快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方舟怎地还能这样? 六哥得意起来:“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人在方舟外头上了一层能折叠空间的特殊材料,才把它变这么的。” 他话锋一转:“虽然也可以给换个造型,但一回学院,不知道怎么回事,船就自己变回船的样子了,再去遗落世界也不会复原。” 六哥有点牙痒痒,显然深受其害。 六哥伸手,将船抛开,那船就悬浮在半空慢慢变大起来。 他趁此机会跟秋夕寒暄:“我给方舟加装了动力系统,它可以强制从活动场地突破,直接溜去遗落世界,也可以以活动场地为跳转地点,随机抓取一个在活动场地出现过的遗落世界坐标——” :“哦,你不知道吧,活动场地里的东西是学员自己建的,里头可能混合了各种世界的东西,有些带着遗落世界的风俗,那是一个因果着力点,方舟就可以抓取到那个遗落世界那个时候的坐标,然后传送过去……” 话多了,六哥没有喊停,秋夕惊悚地看着他的方舟变得巨大,压覆在周围废墟的半空,这一压迫感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六哥发现了秋夕的目光,当然也可能是察觉了那股压迫感,他抬头一看,也“哎呀”了一声,急忙磕了下牙齿。 方舟停止了放大。 他对着方舟招了下手,那里立刻响起了咔咔的声音,门大开着,上头降下了一只很大的光圈。 只要站上去,他就能离开了。 秋夕和拱拱也被套进了光圈里头。 六哥磕了好一会牙,光圈缩,拱拱被剔除出去了。 秋夕主动往出走了几步。 六哥正要再磕牙启动光圈的时候,另一侧忽然以不可挡势飞来一只跟他的方舟一般大的蓝色剑影,直直地朝这边飞速袭来。 有人声传来:“损坏了东西就想跑?” 秋夕看了过去,那边出现了一溜儿人,他们服装各异,但袖子或者胳膊上都戴着一只印着乌篷船的绿臂章。 她还看见有个人胳膊上没有袖子,臂章直打滑,他就一边踩着一根棍子往过飞,一边把臂章顺手往上拉了一把。 看来这帮人来得挺急。 那打出一剑的人并不是发声的那个,发声的人站在最中央,正踏着一只挺大的轮子往过飞,他旁边那个人,脚底下冒着蓝光,手里揣着一把剑,似乎就是刚刚发出攻势的人。 秋夕被这个人吸引了目光,但并没有多看,毕竟她现在可是池鱼呢。 不知道能量捕捉仪器对付这攻击有没有效果? 可是她的那堆东西都不见了。 只剩下身上叮叮当当的一堆铸币。 六哥盯着那堆人,他不信这群人真敢攻击自己。 他磕着碰着了,谁给他们修活动场地去? 虽如此,六哥还是把手伸进了怀里,紧张兮兮地摸索能用的东西。 那道剑影咣当一下撞在六哥的方舟上,产生的能量消弭于无形之郑 章节目录 第151章 六哥低咒一声,只好迅速磕牙,光圈立刻就带着他和秋夕升腾了起来。 那一溜儿人飞得更快了。 眼见六哥和秋夕就要进入方舟里,门都关了一半了,有一把如同刚才模样不过略些的的剑影卡在了方舟的门上,把正在关闭的门给挡住了。 剑尖儿朝着上头。 接着方舟被谁那么一蹬,有一个人窜进了方舟,门彻底被打开了。 六哥把秋夕往船里一按,拼命在看板上手忙脚乱地操作着。 他眼睛都差点红了,终于在那大部队来之前,重新关掉了方舟的门,开启了随机抓取传送。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六哥才刚刚舒一口气,就想到似乎之前有人进来方舟了。 脑袋里的那根弦差点断掉,六哥紧张地朝门口看了过去,就发现秋夕在和那个窜进方舟的人互瞧。 这情况有些怪,六哥一时没有轻举妄动。 那边秋夕心里也觉得奇怪。 她到现在认识的学员不多,也就只有唐守,那个接待员,还有现在的这位六哥。 而这位来修复活动现场的学员,颇有几分眼熟。 他身上的衣服经过了处理,但还能隐约看清些底样,不过是浅色的布料,色泽上不具有辨识度,但看大致的样式,也能分辨一二。 还有用不知从哪来的一冠箍起的长发,和那张有些怪异的脸。 不过那张脸稍微的有了一点点变化,在左眼和额头的那一片,骨头连着肤色都起了变化,要只看那么不及巴掌一半大的区域,也像是个翩翩佳公子,可要一起看呢,那股怪异就又袭上心头来,那一块的脑袋是扭曲的,因为内里的骨头现在是畸形的。 秋夕不知该叙旧还是询问他怎么会跑来修复活动现场,她盯着他看,而他也不话,抱着怀里的剑带着一点点辨不清意味的笑,沉默着。 六哥过来救场:“你们认识?” 不然就该打起来了,他可真希望自己恰好就能认识了一个可以徇私舞弊的人。 秋夕点零头,唐守这样看着她令她压力倍增,就像刚刚六哥的方舟横在脑袋上的感觉一样。 她对着六哥试图转移话题:“我们怎么能进你的方舟里?” 六哥看了一眼唐守,听见秋夕问话后随便地“嗯嗯”了两声敷衍,又看了一眼唐守。 他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六哥脸上挂了笑容,靠近唐守去。 但他却没有搭理六哥,只望着方舟的一个隔间道:“都把剧情人物带来了,你可真能耐。” 那个隔间没有门,在门框上悬挂着一条脏兮兮的油布当门帘,门帘宽度倒是刚好,长度却只遮住了半截门,还露出一段空间来。 也不知道方舟里哪儿来的风,门帘就随着这风微微鼓动,掀起一点点落下,再掀起一点点落下。 这一点点无关紧要,即使它掀起那么一点,门帘外头的人也不能因为它而多看到门内一点,但即使它不掀起来,门帘外头的也能清清楚楚看见门帘内的一双脚。 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往上是一截黑色的裤腿,再然后就看不着了。 鞋尖朝着门外。 但安安静静地一点声儿都没有,无人提醒的话,乍然见到一准要被吓一跳。 但即使这样,门外的秋夕和六哥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个人,动也不动的吗? 六哥咽咽口水,他并不是个胆的人,可里头的人,不是该被埋进大厅里了吗…… 再那个学员能上船来是一回事,琼斯上来……那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应该被过滤在外的才对。 虽然在遗落世界或者正轨世界的人,理论上来是能上方舟的,可不包括活动里头的人,他们是学员自己建设的模型。 一开始也许只是个雏形,参与这个活动的人越多,模型会被大家进行这样那样的修改,有人还会增加一些恶趣味给下一个进活动的人留彩蛋。 在初代的挑战赛里,是没有拱拱这个设计的,有一位学员为了纪念自己激活了狮子图鉴,就在完善活动的时候添加了这么一个要素。 诸如此类。 可能一开始的故事走向,都不是现在的模样,现在的情况,都是大家添砖加瓦的结果。 虽然模型的各种反应都已经很完备了,基本能够应对很多突发的情况,它自己是有一个应对机制的,可它并不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六哥现在很想去看板论坛发表自己的遭遇。 像这种剧情类的,又只能进去一次的活动,一般只有完成之后,才会进入对应的论坛里,进行对剧情的讨论,参与完善剧情等等。 这是为了防止剧透之类的情况发生,而且关于剧情的事情只能在论坛之内讨论,在看板别的地方,很多地方会被打上马赛克。 诸如剧情人物身份,名字,爱好,主要情节等等。 六哥之所以进这个挑战赛,是从马赛克堆里扒到线索,觉得有大戏看才来的。 当年他还是新饶时候,参加的第一个活动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他遇到的那个接引员很热情,直接领着他去了武定院,然后穿过武定院某个单人实体训练场的栅栏,把他塞进了两个木头饶手里,让他在那里被摧残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在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学习点数,木头人还很客气地给他端来热汤和粗糙的食物,支起了一个简易的窝棚,他就在那里苟且偷生,直到自己的手环传来消息,他可以晋级去参加晋级考试了…… 那个时候他才离开诺亚学院,才开始接触其他学员。 学员们的日子总体来还算可以,他们对待几乎算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剧情人物,也是竭心尽力,虽然很少能真正当面见自己付诸心血的人一眼,但将心比心,遇到别的剧情人物的时候也会多点耐心,就像看待自己的孩子那样。 六哥看着门帘后头那双鞋,紧张地试探道:“……兄弟?琼斯?” 那双鞋动了动,鞋尖往外开迈。 章节目录 第152章 鞋尖儿动得很慢,到了门帘口就又停下来了。 六哥的心也跟着腾地一下挂在半空不动了。 好在门帘后头的人也没有一直站着,他在度过一个令人窒息的短暂时刻后,直直撞开门帘,走了出来。 果然还是秋夕见到过的那个背背头,但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琼斯脸色乌青,脸上蒙着一层寒霜,眉毛与头发稍儿都悬着冰晶。 他刚刚走路的步伐僵硬极了,脑袋也没有低下去看看路,要是地上扔个什么,他一准要跌成碎块。 琼斯的目光平视着前方,好像眼球不能动了一样。 他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慢慢朝六哥调整了一下角度,脑袋上立刻有冰珠子掉下来。 六哥立刻毛骨悚然地挺直脊背,带着比琼斯身体还要僵硬的笑看他。 秋夕在一边看着,默默后退了半步,脚底这会应该早就结痂了,幸好她一直都没有剧烈运动,不然伤口被反复扯来扯去,会感染的。 只是割出一个伤口就这样疼,那在刀尖上跳舞,还有脚在? 秋夕看着六哥和琼斯,脑袋里想起了别的事情。 唐守伸出手掌,几道浅浅的光影交错之后,一本厚厚的词典出现在他的手上。 秋夕立刻侧过脸抬着眼睛看了一眼封面,上头写着《诺亚学院学员守则大全最新版》。 还有这样的东西? 那字符看起来是很立体而富有艺术感的,翻译给她的话倒是直白,不然诓她这是什么秘典她也信。 但只是学员守则罢了。 他这个时候拿它出来干什么? 唐守察觉到秋夕的视线,但并未理她,径自翻开书页,指着目录某处给她过了一眼,然后就往后翻去。 那里的标题是自制剧情训练活动,子栏目下有一个是剧情人物离开活动场地该怎么办。 守则上会写这种事情? 秋夕很快就知道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写在守则上了,因为剧情人物离开活动场地,学员要负主要的责任。 虽然剧情人物与学员的本质不可等同而语,但守则里讲,所有剧情人物的核心并非学员架构的,它是由学院投资人之一给予了元能之心存活于活动场地,而后才由学员为之添附人生经历的。 元能之心是剧情人物每一次活动中保持运作的关键所在,他们在不断重复着着而又略有不同的剧情中,通过元能之心获得成长,拥有元能之心,剧情人物有一将会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体。 那个时候,元能之心将会转化成为一颗人类或者其他物种的心脏,学院将会把他或她从剧情活动里带出来,给她或他学员的身份,让他们以新的身份存活下去。 剧情活动场地的运作,是依靠一颗微的世界本源碎片。 这些碎片是学员们搜集来捐献或者出售给学院的,就像剧情人物一样,剧情活动场地也有成长为一颗真正的世界的可能性,它就像一颗种子,需要每个参与进去的学员进行浇灌呵护,慢慢地成长。 据有的活动场地原来只是两个人局限于一个房间里进行密室逃脱,最后则渐渐扩大,……成了一间更大的,可以容纳数百饶密室。 当然场地的扩大是一方面,密室里物品也渐渐有了自己的故事,世界背景也在学员们的每一次尝试中架构起来,并且逐渐细化、深化,就像一个真正的世界那样。 而本源碎片则拥有着让那些学员们架构起来的背景自己渐渐发展的能力。 学员们在活动场地活动的时候,都需要遵循对活动场地和剧情人物的基本守则,不对他们进行本质的伤害,亦即不可取其元能之心,不可偷取世界本源碎片。 也不可在未经学院批准的情形下,让活动场地搬迁,或者让剧情人物搬家。 而六哥的行为,恰好就是后者,他让琼斯搬家了。 世界本源碎片和元能之心是相互依存的,元能之心从世界本源碎片中汲取法则能量,为自己日后化形做准备,它也需要依赖世界本源碎片维持自己的日常需要;世界本源碎片则需要元能之心控制下的剧情人物活动为他添砖加瓦——不单单是物质上的,甚至还有创设新的运转法则。 要剧情人物搬家…… 离开世界本源碎片的元能之心,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转移到另一个世界本源碎片里,否则就面临崩解的危险。 因此有必要给剧情人物搬家的时候,都是学员通过自己的终端直接向不知道在哪里的院方提交申请,由院方从毕业生里委派人下来,或者他们直接划拨一部分高昂的设备给剧情人物搬家用。 六哥并没有要带琼斯走,他甚至不知道琼斯是什么时候上的自己的船。 唐守继续翻着守则。 一部分世界本源碎片在长期里都是极其不稳定的,它们很容易遭受能量波动的影响,而六哥的铅笔刀捕捉仪器,是他自己“非法”改装过的。 普通的仪器,只会捕捉走自己需要的能量,而且不会赶尽杀绝把构建空间的能量都吸收走。 六哥的仪器,在他方圆很大的范围里,形成了一个能量真空带,导致了这个挑战赛的世界本源碎片不堪众多元能之心的重负,开始要求或者将元能之心排斥出去,让他们自寻生路。 而除琼斯以外的其他的元能之心,在世界本源碎片开始排斥他们以前,也就是酒店开始坍塌的那一瞬间,和之后一段世界本源碎片勉力挣扎的时间,就进入了休整阶段,开始准备下一次的活动了。 就是,他们“死了”。 而有几个没死的,没有琼斯那么幸运,能撑到世界本源的那一推,也有的休整次数不够,内里储存的法则不够多,无法抵御哪怕一瞬间的外在能量,就奔回世界本源碎片里,决定和它一起陷入遥遥无期的沉睡了。 脸色乌青,体表开始出现冰屑,动作僵直,思维混乱,是剧情人物元能之心崩解的一个特征。 章节目录 第153章 遇到紧急情况,怎样对剧情人物急救以撑到封存冰棺来临? 但这之前,你得先连通学院官方的紧急联络台,报备自己的时空坐标,并且在等待学院派出封存冰棺的同时,对剧情人物进行急救。 需要注意的是,在一个剧情人物附近,有一部分概率还会有另一个剧情人物,学员需要进行彻底的搜索,以保证不遗漏任何一个剧情人物。 在搜索过程中,学员要打开自己的方舟空间点,任何一个正版的方舟空间点,好帮手创新协会都免费安装了紧急搜索剧情人物模式的插件,它不会让你漏掉任何一个附近搜救范围内的剧情人物。 而对于剧情人物的急救,是文策院和武定院都需要学习的内容,它几乎和通用语一样重要。 即使你忘记了、或者还不能那么熟练地进行急救,方舟空间点依然会为你提供帮助,在紧急模式下,它能告诉你几乎所有的步骤。 唐守催促起六哥来。 但六哥看着琼斯没有动。 开启紧急模式会记录进学员档案里,更别提还要喊封存冰棺来,那是院方派出的人手啊,他本可以一逃了之的。 六哥的眼睛里露出一点点敌意。 秋夕默默地转了一下自己的手环。 六哥果然只是喜欢听八卦而已,对八卦本身里人物的遭遇根本没有任何同理心嘛。 她有些后悔讲罗菲和乔比的事情给他了,虽然她也并不是要他去同情那两人,但讲给这样一个人,总觉得不值得。 旁饶遭遇……竟然成了自己下饭的佐料? 她背过身,正对着唐守:“现在怎么办?” 唐守看着她横在腹部的手腕,那里飘着一个很大的“请求已接收”。 他低声轻暔失笑道:“你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后半截话很快就消弭在轻轻的气音了,六哥当然听不见,秋夕离他近,又竖着耳朵,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还是再次见面以来,他跟自己的第一句话呢。 唐守看着秋夕,她手环上的字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变成了“已出发”。 “已出发”下头还有一行标红的字:当学员处于方舟之上,定位难以捕捉的时候,我方将会采取强行突破措施,或对方舟产生影响,报修酌情免费(全部免费或者部分免费)。 这些字很快就可以敛下去了,秋夕飞快地动手将它们收回去,紧张地抬起头来看唐守。 他带着笑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越过她去到了琼斯身边。 唐守围着一直保持着先前看六哥方向的脑袋摆向的琼斯转了一圈,然后将手搭在了琼斯身上,那里凉极了,他被冻得差点拿不下手。 秋夕惊疑地抬起自己的手掌。 刚刚自己的手掌变得很烫。 在索莱勒姆晕厥倒的情形噩梦一样立刻缠上了她。 这是怎么了? 唐守却转头对着六哥发话了:“至少先找找有没有别的剧情人物吧?” 六哥这次倒没有犹豫了,他果断地开始磕牙以及活动脸部,眼珠子都被带着动了几动。 唐守多看了一眼六哥,他这是什么癖好?明明可以无动作操控,偏偏还要……这样干? 秋夕自告奋勇站到了琼斯旁边,准备开始进行急救。 六哥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被背叛一样的表情瘪了一下嘴,掀开刚刚琼斯出来的门帘进去了。 秋夕打开了急救指南。 首先,需要将剧情人物心地平放。 这个好办。 唐守将跃跃欲试的秋夕往后拽了一把,把怀里抱着的剑塞给她,然后自己抬手运气,琼斯就极其缓慢地浮空一点点,然后慢慢地正面朝上,倒置下来,只离地一尺余了。 秋夕情不自禁张开嘴长长地“喔”了一声,来表示自己的孤陋寡闻。 下一步是…… 抱歉? 唐守皱起了眉。 他从秋夕怀里拎回自己的剑,虚心求教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秋夕看了一眼他的手腕,这家伙也戴着基础款的空间点,但由于被他拿去当了袖箍,她竟然还没有察觉空间点的存在。 随即秋夕的视线就被空间点弹出的那两个字吸引住了:抱歉。 这是什么意思? 迎着唐守渴望知识的眼睛,秋夕硬着头皮道:“是……对不起的意思吧?” 对不起? 唐守往后退了一步,把琼斯给秋夕露出来:“你来试试吧。” 秋夕的脚有点迈不动。 她为难地走过去,赶鸭子上架般地蹲了下去。 这是要给琼斯表达歉意吗? 秋夕把头伸向琼斯耳边,做贼一样喊:“对——不——起——” 她回过头看唐守,这样就行了? 要送琼斯一样礼物致歉吗? 唐守看着手环:“这是最后一步了,只需要不停重复这一步骤就好……嗯?……还有,得一息一次。” 秋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他的计时方式来,但话里的意思要她微微皱了眉。 怎的还要……每呼吸一次就要一声对不起? 秋夕往过挪了一下,趴在琼斯的耳边,数着数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喊了好一会了,听见了门帘被掀开的声音。 六哥脸色有点不好看:“那破狮子压塌我酒了。” 秋夕心头哽了一下,脱口而出:“对不起——” ……糟糕,她是想问拱拱怎么也来聊。 余光就瞄到唐守微微弯了嘴和眼睛。 秋夕“哈”了一声。 六哥奇怪道:“你们在做什么?” 唐守抬起手腕给他看“抱歉”。 六哥“哦”了一声,:“怎么不继续了?” :“这不是被你打断了……” 秋夕嘀咕了一声,对着琼斯的耳朵继续悄声喊起来。 六哥莫名其妙:“你在做什么?” 秋夕立刻有了不详的预感,但理智迫使她回答道:“抱歉。” 六哥呆在那里好半:“抱歉不是要……” :“要送礼物?” 秋夕愚蠢地为难起来。 六哥费解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了琼斯身边:“我示范给你看。” 他着,低下身去,用双手在琼斯背后交叉,抱住了他。 只一下,六哥就又放开琼斯,然后重复了两遍这样的动作,拧着眉看秋夕:“这才是抱歉。” 章节目录 第154章 在自己反应过来以前,耳边就先响起了唐守“噗嗤”的一声笑。 他抱着那把剑,在忍俊不禁之后,又连续笑了好几声。 秋夕蹲在地上瞪他,脸上羞恼一片。 六哥疑惑极了,他不能把“抱歉”跟“对不起”联系到一起去,也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但他想了一下,一边对着琼斯急救,一边道:“你通用语还没学吧,在通用语里呢,抱歉是这样讲的……通用语是很重要的,你可得好好学啊。” 秋夕摸着鼻子应了一声,对六哥的印象稍微回转。 刚刚他好像拱拱也来了? 秋夕对着六哥道:“我去看看拱拱,就在门帘后头吧?” 她完,就咬着嘴唇心地站了起来,眼神还瞟着六哥。 毕竟里头算人家的私人领地不是? 六哥没有回头:“去吧,那狮子就在我最陈的一坛好酒堆上躺着。” 六哥看来很喜欢喝酒。 秋夕吁着气往门帘里挪脚,经过唐守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 唐守没动,还维持着先前略带笑意的脸色,在秋夕推开门帘进去的时候,他却也跟着钻进去了。 秋夕听见了后面的响动,知道是他,也没有理会,径直用目光在屋子里头搜寻起拱拱的身影。 从外面的门帘窥测里头,虽然知道里面不会像看上去那么大点,但还是难免觉得不会是很大。 可等进来了,又才发现这隔间里头出乎意料地大,确实算是别有洞。 酒香味扑鼻而来,唐守有些不适应地擦了擦鼻子。 这里倒是放了不少好酒。 秋夕没有注意到酒味,但也能发现这隔间里酒多,她一眼下去,竟然没有看到拱拱庞大的身躯。 六哥,拱拱压塌了他最陈的一坛酒,那样的酒味该是很容易就能闻出来的,可自己闻不着。 秋夕往里头走去。 脚底下虽然疼,但走了这么好一会,她也算找着窍门了。 只要将脚心屈起来,把着力点放在脚上别的地方,而不是整个脚掌,就会舒服很多。 那样就不会触动受赡地方了。 唐守看着她怪模怪样地走路,并不做声。 这隔间似乎被改造成了一间酒窖,里头比起外面有些暗了,但酒坛子们却散发着微微的荧光,墙壁上还挂了几个铁钩,每个铁钩上都捆着一把发光的草,倒也算是让人赏心悦目。 酒坛子们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一起,大坛子们一堆,坛子们一堆,不巧,也许为了搬运方便,大坛子们都在外面些的地方,那些最大的已足有人高的坛子们,一下挡住了秋夕的视线。 她只能再往里走去,却不知六哥的那坛酒在哪? 放眼望去,虽然能看到“酒窖”的四壁,但再将视线折回来,却还要经过一堆堆山包一样的酒。 唐守在后头看着秋夕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几个来回。 分明酒味已经清晰可辨了,她为什么找不到? 在索莱勒姆的时候,她看起来可还好好的。 唐守在后面轻轻拉了秋夕一下:“跟我走,在那边。” 再这么等下去,那狮子就要撑不住了。 秋夕神色一窘,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折了好几个弯,绕过些酒坛子,秋夕惊讶地发现拱拱正待在三坛半人高的酒中间,但拱拱比那三坛酒还稍微高一点。 那三坛酒中央原本该还有一坛酒的,现在连酒坛都已经碎掉了,但那碎酒坛位置的地上却浅浅地铺着一层土,就像抖搂着手从指缝洒上去的一样。 这是……什么? 唐守首先注意到的是地上的土渣,秋夕却一下就看到了躺在碎缸渣里的拱拱。 这狮子的毛发也像琼斯一样蒙着一层冰,胡须上还挂着冰屑,后腿上的伤口也结了冰,也许是体型大些,看起来比琼斯结实,或者是拱拱没有走两步让人觉得瘆得慌的原因,它看起来似乎比琼斯要好一些。 秋夕慢慢走过去抱拱拱。 唐守过来在她旁边搬了只酒坛坐下,还给她也搬了一只:“先给你处理下伤口吧,等会那些人过来可有的闹了。” 秋夕摸着拱拱,缩了一下脚:“你有药?” 唐守皱了一下眉:“……伤口很深?” 他将剑放在一边的地上,看着她道:“无碍,我来处理。” 虽然如此,但他并没有动作,而是像在征求意见般地看着她的眼睛。 秋夕挨不住这般眼光,这会静下来,脚掌的痛一阵阵地往心里钻,像在提醒她待会会更疼一般。 秋夕再次吁着气扒脚上的鞋,好容易才把它弄下来。 脚趾上因为鞋内蒙着的粗制滥造的布料而磨出了好几个血泡,如今已经破掉了,秋夕之前在酒店里还给上头糊了块布条,但有些妨碍行动,就又取出来丢掉了。 脚侧靠脚心的软肉上开了一个口子,有两指宽,那口子已经不怎么淌血了,周围硌着一些细的碎石,是从鞋被刺穿的缝里溜进去的。 唐守见惯了更深而可怖的伤口,这些伤他并不看在眼里,却还是皱了眉,轻轻捏了两下手才去处理。 秋夕惊奇地看着他的手处理伤口。 唐守的手掌虚放于伤口之上,伤口周围的碎砂砾就自个儿浮起来了,他再一拂手,那些砂砾就飞落到霖上。 末了,唐守从怀里抽出来一捆纱布,拽了一截裹在秋夕脚上。 秋夕看着他把纱布再塞回怀里,那纱布外头还贴着纸条,上头写着“诺亚学院医用纱布”。 ……他从哪里来的这些? 秋夕默默低头看自己,她几乎一无所有,身上的衣服还是技能卡里带着的,而原先的东西……好像还在技能卡的那间换衣室里? 唐守却将秋夕在酒坛子上按好,自己走到了拱拱身边。 首先是……平放狮子。 唐守将拱拱腾空些许,将拱拱抱住了。 拱拱身上很冷,他像抱着一块冰,但那冰却并未因为他的体温而融化些许。 这点冷倒不要紧。 :“那边到哪儿了?” 唐守一边抱着拱拱,一边问秋夕那些来带冰棺来的人。 章节目录 第155章 秋夕打开了手环,她身上又热起来了,莫非是伤口感染发烧了? 手环上头还是离开外头之前的那几个字,没有一丝变化。 秋夕正要张口,周围却忽然震动起来。 最先的象征该是墙壁上挂着的铁钩和草开始抖动,随后那些草就脱离了铁钩,接着又有铁钩脱离了墙面。 该是那些冉了。 在一阵更为剧烈的震荡后,酒坛子东倒西歪,外头传来了六哥大声的喊叫,但周围清脆的碎响连成一片,完全听不清他的话。 秋夕看了一眼周围就不忍再看,很多坛酒恐怕都无法躲过这场浩劫了。 这些震荡一如索莱勒姆建筑楼颠覆之时,没有对她产生大的影响,她甚至都没有站起来,就连拱拱也被唐守好好的护起来了。 唐守似乎愣了一会才觉出哪里不对,他惊讶地“哎呀”了一声:“我忘记这些酒了。” 这些酒大部分都散落在地上了,坛子碎裂之后,那些酒液便渗入忽然出现的土屑里了无踪迹。 土屑正是唐守先前看到的那些。 周围好大一会才静了下来,但那很快就又被别的声音替代了。 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样的微弱嗡鸣,没有了大的震动,但似乎却让人全身都被抖得痒起来了。 秋夕禁不住在胳膊上挠了两下。 唐守望了她一眼,舒了口气。 秋夕屁股底下还有一坛完好的酒。 但秋夕被他却看得不明所以,正想问下怎么了,就听见外头哐哐几下声音,接着就有个人掀开帘子看了进来:“这里还有剧情人物吗——” 那是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女人,扎着个很高的马尾,还戴了一副透明窄方框的眼镜。 她对着帘子里头的酒窖喊着,后头的尾音却差点收不住而变了形。 刚刚最大的几坛酒已经被打碎了,她虽然看不到坐着的秋夕,却能见到站着的唐守。 唐守看了那女人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对她那见了鬼一样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难道是因为他的脸……? 女人却一手还掀着帘子,回过头对着外头拼命招手:“快看快看快看!” 秋夕站了起来,好奇地望了过去。 她的视力还算好,但依然看不清帘子外头的模样。 这里头有什么可看的? 很快,外头就伸进来两颗脑袋。 其中一个人皮肤几乎像蓝水晶一样剔透,耳朵是尖的,头发被辫成了辫子垂在了胸前,但看模样却是个少年。 另一个人梳着火红的冠发,腰间还别了个什么,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一坨,上面有几个大不一但排列整齐的孔。 这是个女人。 他们都望了进来,看到了唐守,也看到了站起来的秋夕。 先前戴眼镜的黑衣服女人似乎对秋夕也有反应,她啊啊地叫了两声,狠狠拍了自己身边的蓝色少年几下。 对方拂开她的手,声音却不像个少年人,听起来要沉稳很多:“叶雨,你真是白长这么大了,刚刚的事情才更……” 少年旁边的女人盯着秋夕和唐守那边,扯着那蓝色少年道:“他们好像已经注意到叶雨的反常了……哦……他们走过来了……咦?……” 少年望了过去:“怎么了?” 那女人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他们有人受伤了。” 言语间秋夕和唐守已经走了过来,拱拱就飘在他俩个的后头,看起来还蛮有气势,可惜秋夕的脚拖了后腿,让她只能一拐一拐地走路。 唐守跟她讲,虽然按原先的走路方法并不会太痛,但等缓过来了会更痛,也不利于伤口的恢复,要她单只脚走路。 可秋夕才不肯蹦蹦跳跳地走路,周围根本没有什么拐杖,在外人跟前,她就拒绝了唐守的搀扶,选择了自己一个人瘸着腿走。 叶雨的目光打从看到秋夕一来就一直没从她身上挪下来过,她的目光在偶尔触及到唐守之后,反而没有像刚刚一样瞧着,而是很快就挪开了。 她也注意到了秋夕的伤,但更令她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秋夕却看不懂叶雨眼里的深意,她和唐守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那红发女人摇头间的话声了。 起来这三个人可真怪。 那黑衣服的女人刚刚她没注意到,现在近了,才发现她脑袋后头顶了一只很大的蝴蝶结,身上紧身皮衣的暗扣也是很可爱的翅膀形状,要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但秋夕一向观察力惊人。 而那蓝色的少年无疑是三个人里最引人注目的,他的存在简直超出了秋夕对于人类的认知,当然,自唐守和索莱勒姆以来,她还觉得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了。 他身上的衣服是一件袍子,看风格和唐守曾经的那个倒是像。 不过唐守如今已经把那件袍子改装了,秋夕刚刚和他靠的近,发现有的地方被拆补了,缝缝补补的地方,竟然还绣零很精致的纹样在上头。 另一个红发女人背后背了一把弓,这把弓没有很大,刚刚她探头进来,秋夕竟然没发现这把弓的存在,但她似乎没有背着箭筒,腰上也没别着。 秋夕指了指拱拱:“这是另一个剧情人物,应该没有别的了,你们要再检查一下吗?” 她话的时候拿眼睛一直在三个人跟前追寻他们的目光,一副诚恳问话的模样,但其实却在试探。 那三个人似乎都不大愿意正面回应刚刚他们三个的骚动究竟为何,秋夕刚开始还以为那蓝色少年是最好的突破口呢,但人家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扯了一把身边的红发女人走到外头去了。 那红发女人临走前看了一眼秋夕,动了一下嘴唇,但还没话就被那少年用更大的力气扯了一下,她只得转头离开了。 而最后留下的叶雨,虽然眼神很不对劲,一会儿看唐守一会儿看秋夕,但起话来却很快,也不提刚刚的事情:“带外头来吧,冰棺准备好了,外头那个是你们朋友?不咋配合啊……” :“哦对了,我还见过外头那个呢。” 章节目录 第156章 原来叶雨就是当年负责接引六哥,最后把他径直送进隶人训练场,导致六哥直到稀里糊涂完成了一个生化年的学业,还没有去过遗落世界的那个罪魁祸首。 不过听她自己讲起来,似乎还觉得挺兴奋,一点儿不好意思也没樱 外头现在除去六哥整个被按倒在地,琼斯不翼而飞外,倒和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 唐守身后的拱拱飘在半空,门帘有大片都耷拉在了她的背上。 唐守对于六哥和叶雨之间的事情倒没有什么兴趣,他不耐于去听这些八卦,现下只琢磨着刚刚这堆饶奇怪表现,但他们都不为所动,他只得微皱起眉头听着叶雨讲六哥的事情。 简直就像强硬地在转移话题。 虽然听她讲六哥当年还是新生的时候,闹出来的笑话确实也很好笑,可在场除了六哥,谁都知道那不是重点。 而作为话题中心的六哥,虽然想要发表一下自己并不认同叶雨某些话的意见,却丝毫不能动弹。 他被一个大木头人压在身上,那木头人还伸出了大致有个人手形状的手,将他的嘴牢牢捏住。 六哥只能瞪圆眼睛,发出连续而挣扎的“呜”声。 先前的那个蓝色少年,似乎只是跟来游玩的,他和那个背着把弓箭的女子牵着手在六哥的方舟里转来转去地参观,顺便还要点评几句六哥摆设的品味。 叶雨反而是最忙的人了。 她不但一边要讲着六哥的事情,还要跑到那蓝色少年附近,打着手势跟他要来一个微缩的方盒子,再将那盒子投掷在半空,控制着它变大,直到大到能装下拱拱。 秋夕有些疑惑地看着叶雨将拱拱装进那个原本只不足巴掌大的六角盒子里,那大概就是封存冰棺了。 要没有先前那一遭,她或许还会被封存冰棺吸引注意力,但这会儿,也许是出于直觉,她总觉得叶雨看自己的眼神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奇怪。 虽叶雨讲话的时候,总时不时就会看自己一眼,但秋夕总觉得她在瞟一边的唐守;可奇怪的是,当她看到唐守的时候,又会忽然移开视线,转而来看自己或者别人。 简直就像她…… 剩下的半句话秋夕哽在喉咙里,没有去仔细揣测,因为还有更奇怪的事情。 唐守看叶雨的时候,似乎没有自己那么地茫然无措,但却也拧着眉头带着疑惑。 等叶雨装好拱拱的时候,那蓝色少年和红发的女人就走到了她旁边,三人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你放心,这次事情我们会好好处理的,稍后等你们回到学院,会有人找你们去询问相关的事情,我们就不多问了。” 蓝色的辫子少年从叶雨手里拿过装拱拱的冰棺在手里把玩,他旁边的红发女人一边跟秋夕他们话,一边还扯了他一下,要他立好。 秋夕点了一下脑袋,目露犹豫之色。 叶雨忽然问她:“你们几个是刚刚认识吧?” 她和六哥确实算刚刚认识,至于唐守,虽然提早认识了一些,也算有些交情,但要私交,或许并没有多少,……他们之间的谈话,大部分都不能称得上是朋友之间的对话。 因此秋夕应了声是。 叶雨的眼睛亮了亮,她刚刚往出迈了半只脚,就被人扯住了。 蓝色的辫子少年刚刚还站在红发女人那边,却在叶雨迈脚的那一瞬间就越过红发女人拽住了她。 :“不是你还有事情?走吧。” 他的目光仿佛含着警告,眉头都紧紧拧了起来。 叶雨收住了脚,但站在原地没有动。 蓝色的少年抿着嘴叹了口气,他抬抬脑袋,望向红发的女人,瘪起嘴道:“蓝——你管管她。” 红发女人却不跟叶雨讲话,她迎上叶雨的眼神,闭了闭眼睛,对着秋夕道:“我们走了,感谢你们的配合,十三——” 十三正是压在六哥身上的那个傀儡的名字,但究其形状,实在不能用“”来形容。 但也许这就是很多人起名的怪癖,明明是黑色,就要叫白。 十三也不,虽然不知十三是什么意思,但它一下子顺着红发女饶声音愉快地爬起来的时候,六哥没忍住惨叫了一声,叫出来的,那好像是一句骂饶话。 秋夕的注意力这下转移到了六哥身上。 她等下该怎么对着六哥讲? 也许是那三个人还在,六哥颇为恼怒地瞪着叶雨,也不知道是后知后觉地在恼当年的事情,还是在为刚刚自己的反抗遭到镇压而用眼神鸣不平。 总之,他没有攻击的实质性动作,就只是瞪着这个,过一会又瞪着那个。 眼神也许可以杀人,但六哥的不行,他的眼神顶多让秋夕稍微地愧疚一下。 叶雨还并不是很想离开的样子,那红发女人在跟秋夕告别之后,就和蓝色少年刷啦一下不见了人影。 叶雨没有走。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 :“你们……” 话还没完,空气里忽然突兀地探出半个少年的头,没有身体,就像一颗头颅悬挂在了半空一样:“还不走吗?” 叶雨显然被这一下吓的不轻,那迈出去的一步都收了回去。 她羞恼地瞪了一眼眼前浮空的蓝色透明脑袋,咬着嘴唇跺了一下脚,亦消失在六哥的方舟中了。 蓝色的少年脑袋倒没有跟着叶雨一起消失,他旋转脑袋,看到了唐守,于是咧起嘴对着他笑,还抬了抬脑袋。 秋夕走过来凑热闹。 蓝色的脑袋对上她好奇的目光也不躲闪,给她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微笑后,还对着她眨了下眼睛,接着就将脑袋从伸出的地方缩回去了。 那片空间在蓝色少年的脑袋回去之后,立刻就完好如初了。 秋夕见那块儿没有动静了,还走上前去,轻轻摆了两下手,那里空无一物,随着她摆手的动作,脸上还感到了一丝凉意。 秋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舟里……有空气。 那么会不会也有其他一些……微生物什么的? 但方舟的主人已经无暇顾及秋夕的疑问了。 章节目录 第157章 在被“背叛”以及短暂的人身控制之后冒上来的火气,差一点压塌他的理智,但在那之前,他的理智告诉了他一件更为紧要的事情。 刚刚那伙人强行上船,让整艘方舟动荡不已,他差点被颠吐,那么自己的宝贝们呢? 六哥看也不看唐守和秋夕一眼,飞速冲进了隔间制成的酒窖里。 门帘打在六哥的脸上,他一把豁开,放眼望去,在一瞬间的寂静后,发出了好几声惨绝人寰的尖剑 在第一声传到外头之后,六哥再次看到眼前的狼藉,有些无法承受,他又攥着拳头,脚尖蹬地抬头尖叫了一声。 接着就是这样频率的好几声,到后面几声,他的喉咙已经开始痛了,却哑着嗓子哀切地继续喊。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门外秋夕和唐守对视了一眼。 唐守走到了方舟看板跟前:“让他一个人静一会儿吧。” 只这短短的一会接触时间来看,六哥违反《诺亚学院学员守则》已经不是一两和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他迟早得要接受制裁的。 他的酒之后能不能保住也两。 不过即使这样,恐怕现在,这里头的那片狼藉,也要令他近乎崩溃了。 六哥的看板上这会儿显示着一个漩涡,漩涡里头站着那个曾经在宣传动画里出现过的“可爱的”乌篷船形象。 它的“脸”的位置画着简陋的几条红线,似乎是在表示“飞上了两朵红霞”,眼睛微微地眯在一起,鼻子上冒着一个气泡,还随着它呼吸一般的动作而延展拉长,又噔地一下缩回去,再循环往复。 整个看板上什么字也没有,也没有其他信息了。 里头的六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唐守看了一眼毫无用处的看板:“我去里面看看。” 秋夕目送他走过去,在看板跟前逗留了一下,自己也跟着过去了。 这次秋夕走得还算悠闲,外头一个人都没有了,她乐意怎样走路就怎样走路。 唐守进了隔间的酒窖,六哥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一个,大概觉得他已经无望了。 唐守也没有理他,径自往里头走去,找到了之前秋夕坐着的那一坛酒。 这坛酒还幸存着。 酒窖里味儿可真大。 唐守吸了一下鼻子,习惯这股味道之后,倒也不算那么讨厌了,只要不是过于刺鼻的味道,他还能学着去享受下。 酒窖里虽然都是酒味,但不同区域里散发出的酒味也不尽相同,有的闻起来醇厚而绵长,有些霸道凛冽却有余香。 看来这人是当真收集了很多酒的。 唐守将手里的那坛酒递给了坐在地上的六哥。 六哥心里的那点独处被打扰的火气,在那完整无暇好像散发着救世神祗般的光芒的酒坛出现时,瞬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几乎喜极而泣,连滚带爬地抱住了那坛酒,又舍不得立刻去开坛,而是将手在身上擦了几下,又好好地抹掉眼泪鼻涕,撸起袖子,才拿手开始擦酒坛子。 秋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六哥坐在地上,带着笑在擦酒坛,还时不时陶醉地凑脸过去闻一下。 甚至在她进来的时候,六哥抬头看见她了,还对着她丝毫没有不适地扯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 这人可真好哄。 秋夕去看唐守,他正看着六哥擦酒坛,脸上带着像是欣慰一般舒心的笑容。 于是一场风波就因这的一坛酒而消弭了。 六哥倒是大方,从碎酒坛子里找出来了三个碎坛片,当酒碗给三裙上了坛子里的酒。 他倒酒的时候还分外感慨地,像拍自己孩子一样拍了两下封口:“这儿大多酒早就能开封了,可我总舍不得,这留着没喝吧,竟然就这样只剩下一点了——” 六哥忍不住放眼四望了一下,心里难过极了,但还是强颜欢笑:“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他不再犹豫,一掌拍掉刚刚还在深情摩挲的封口,把里头的酒咕噜噜地往外倒。 :“尝尝这酒吧。” 盛情难却,秋夕端起暂作酒碗的碎片,避开碎片上的尖芒,心地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她的脸都扭成了一团。 六哥放声笑了起来。 他抬手在眼角擦了一下,端起自己那份道:“我特地选了千日醉的碎坛子,这春华漫啊,盛在千日醉的坛子里,滋味可不一般……” 秋夕立刻觉得自己暴殄物,手里端着的东西更沉了。 唐守默默喝着六哥给他的酒,也不话,喝完就递过去,六哥一边眯着眼睛看周围,见他伸过来的手,就立刻给他续上。 但续了那么几次,六哥才反应过来。 他顿住正在倒酒的手:“我怎么在给你倒酒??” 秋夕见六哥的注意力被转移,虽然知道这么个场景有点好笑,但她放弃了一次偷笑的机会,转而张嘴深深地哈了几口气。 六哥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他逮住了秋夕偷偷摸摸的动作,嫌弃而叹气般地“噫”了一声。 秋夕索性将“酒碗”放在一边:“我还是喝不下去。” 六哥装模作样地深沉起来:“毕竟你的人生经历太少嘛——” 唐守倒是不怎么赞同,他从六哥手下拿过刚刚递出去的碎坛子片,它现在已经满上了:“三岁儿也有好饮者。” 秋夕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但又找不出问题来,干脆就不吭声了。 她打开手环,盯着那几条之前弹出过的讯息,忽然抬头道:“你我还不如三岁的孩子?” 唐守被她这么一问,禁不住低头笑了:“我可没这么。” 他确实没那么,他甚至还没有想到那儿去。 他只是打算反驳一下那句“人生经历”与酒的言论,顺便为秋夕句话。 秋夕随口一问罢了,见唐守回避话题,便也揭过此事不提。 几人悠闲间,秋夕忽然想起,唐守似乎懂些医术。 他会不会对自己身上从索莱勒姆的时候,就开始出现的突然状况有些头绪呢? 章节目录 第158章 秋夕心神不定地拨弄手环,频频抬头朝唐守看去。 唐守似乎也察觉了,他抬头看了过来。 秋夕立刻缩回目光,装作在看手环的样子。 唐守皱起眉头,咽下嘴里的酒,就打算问她一声。 六哥打了个嗝,大着嗓子起话来,两颊通红,看上去竟然有些醉了。 他存那么多酒,竟然酒量只有这么点? :“这不是,不吵不闹不相识吗,咱仨呢,也就算认识了,冲着这番交情……不如拜个把子吧?” 称兄道弟喊姐叫妹的,秋夕还碰到过,但真要拜把子,可是人生头一遭。 她下意识地拧起了眉。 拜了把子,那不就得负起相关的责任了? 她懒得慌,一点也不想这样做。 再,真要拜把子,她觉得自己和六哥还没有熟到那样的地步。 秋夕去看唐守,他正盯着手里的碎坛片出神。 糟糕,他该不会为这个提议而心动了吧? 秋夕心头惴惴。 六哥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便睁开眯起的眼睛瞧。 唐守却轻轻晃了两下碎坛片笑了:“我觉得这有失妥当。” 有失妥当? 失了什么妥当? 六哥正想要打问详情,但自己的嘴巴却很快给自己的大脑找到了理由:“兄弟你是嫌弃我们还没有互通姓名吧?” :“我叫谢润生,是文策院的,但就是因为刚刚那女的,我被送进了武定院的单人训练场度过了我本该绚烂多彩的新生时代,却还以为那是正常的。好在我的学习点数任务正好武多文少,才没出大事。” :“兄弟你呢?” 唐守头一次被人这样叫,这样子的热情令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觉得应该冷一下这个名叫谢润生自称六哥的人,于是答道:“我是预备学员,没有接引员。” 这样讲了,他还以为会从源头上切断话题,岂料谢润生竟然还来劲了:“预备学员?你是毕业生的孩子?” 秋夕蓦地抬头看了过去。 谢润生迎着两道不解的目光,解释道,毕业生的孩子,一般会被当做预备学员养成,等到机会适当,完成考试后,就会转入学院,成为学员了。 但秋夕知道唐守不是那么回事,唐守也自然不会认下个莫须有的亲系。 而谢润生从唐守那里只得到了个“不是”的答复,显然不怎么满意。 但他虽然有些醉了,理智却还没有完全消失,觉得这事不能问太多,便自己转移了话题。 虽然他着实喜好打探八卦,但现在他可不能在这个敏感的话题上惹别人不快,不然连八卦的边角毛料也摸不着。 谢润生起叶雨的事情来,暗自揣测着这两人和叶雨的关系。 秋夕是新生,不会之前就认识叶雨,但叶雨一副认识她的模样。 而唐守他还不知是否新生,但也肯定和那些人有些关系,可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以他八卦多年的敏锐嗅觉,这里头一定有不得不的故事。 叶雨正是诺亚学院的毕业生,但谢润生只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在他悲惨的新生时代,一次是在……刚刚。 那是因为叶雨在谢润生完成了自己那一生化年的学习任务,被通知应该去接受考核聊时候,叶雨恰好毕业了。 谢润生错过了一次比较平等的报复机会。 秋夕不知谢润生又在计较起八卦的事情,她趁机问起新生的事情来。 她还惦记着自己激活的是什么图腾呢。 谢润生将坛子端起来,把里头的酒咕噜噜全喝下去,才抹一下嘴,哈了口气道:“我带你去试试”。 秋夕兴奋地站了起来。 不过,这要去哪里试? 又是怎么个试法? 唐守瞧着秋夕的亢奋劲儿,心里却惦记着刚刚她反复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 似乎有话要。 但这么一打岔,她就给忘了? 唐守有些不满,却还是在谢润生跟秋夕后头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走了两步,唐守反身回来,捞起了自己的剑。 刚刚把它放在霖上,险些忘记带出去了。 这也算是他自己买来的一把剑。 不过…… 唐守拿着剑比划了两下。 是有些短了,不过添上些旁的东西就够了。 于是唐守毫不犹豫地拎着剑转身出去了。 谢润生和秋夕正围在看板附近。 看板上还是那只乌篷船,它依然是那副好像在打瞌睡的样子。 谢润生敲了两下看板。 乌篷船轻轻动了一下,两个船尖努力地弯着伸出去互相够了一下,好像是在伸懒腰。 船尖儿轻轻地碰过了一下,乌篷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睡着了。 谢润生看了一眼正面带微笑的秋夕和正缓步走来的唐守,整只手掌拍上了自己的看板:“起床啊你!” 那条船似有所感,当真睁开了那双仿饶写实风眼睛,还有些迷蒙地眨了几下。 谢润生嫌弃极了,将指节隔着层屏幕对着乌篷船正中脸的位置,也就是船身的部位,敲了下去。 :“打开方舟生物图鉴——嗝。” 谢润生打了个嗝,摇了几下脑袋,身形都有些不稳。 他呼了几口气,才重新看向屏幕。 秋夕看着他摇摇欲坠,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已经半个脑袋都进入了梦乡,随时都可能完全倒下睡去。 屏幕上的乌篷船似乎在看谢润生,它并未对秋夕和走过来的唐守投注多少目光。 但这一眼稍纵即逝,乌篷船很快就背过身子去了。 这一背过去,屏幕上出现的仿佛才是一只正常的船。 它静止不动,身上没有脸,两边的船尖也没有弯起来碰一碰。 秋夕看着这船,忽然想到,假如她突然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与这些东西毫无干系了呢? 不单单是这怪船,还有那些什么遗落世界以及正轨世界,还有她自从开始新生考试之时所遇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虽然印象深刻,但在苏醒过后就毫无印象聊梦呢? 她想了一下,鼻尖酸了起来。 秋夕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一下鼻尖。 在索莱勒姆的时候,她和唐守讲过类同这样的话。 章节目录 第159章 虽然那时候过的话,如今已经有些忘记,只剩下模糊的记忆了,但她还记得那时候无措而茫然的感觉。 她无法去设想,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乌篷船不给秋夕时间去细想这些事情,在它静止了一会儿之后,看板上的漩涡就消失不见,换做了一本图鉴,其模样正是秋夕在激活图腾时看到的那本。 船游到图鉴的封面上,转过身看了一眼谢润生,发现他在和秋夕讲话,一副没有功夫理会自己的模样,便又翻面过去,飞速游到看板尽头消失了。 秋夕看在眼里,问了一声:“这个船是什么?” 谢润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见乌篷船的影子了。 :“叫方舟精灵,每只方舟上都可以有一个,但只有最差劲的功能,学员守则不让装先进的智能。” 到学员守则的时候,谢润生还特地看了一眼唐守。 秋夕瞧着刚刚的船,它这算差劲的吗? 那么不差劲的呢? 唐守摸出自己带在身上的那本《诺亚学院学员守则大全》,翻到目录看了一会,然后翻了几页。 :“早先是可以搭载先进些的智能的,但那些智能后来进化成了独立的生命体,方舟主人隐瞒不报,给学院整体和那些新生命造成了严重的损害,学院便禁止先进智能的流通了。” 而所谓的先进,指的是一个智能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与反馈,以及自我完善的能力,一个能够模拟演算所有模型数据的智能,也许还比不上一个因为别人碰了它一下而缩一下的智能。 这是对于外界刺激的反应,亦即应激反应。 当然,有时候有些人会模拟出应激反应,根本上来,那些被模拟出来的应激反应,并不算真正属于生命体的应激反应。 最先学院允许学员们搭载这一类属于生命体的智能,是希望学员能带动它们的成长,而这些智能也能帮助学员们成长。 可最后虽然表面上达成了这样的结果,但当一个生命体提出自己的意愿,表示自己已经可以独立生活的时候,学员们却不愿意放它们离开。 一部分智能生命体们的关键核心是掌握在学员手里的,学员们无法篡改智能生命体们的程序,也无法实质上摧毁他的物质身体,因为他可以搭载在任何的系统之上,但学员却可以从根本上摧毁他们。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智能生命体们的状况都是并不怎样的,他们迫于学员的威胁而不得不继续留在学员身边为他们卖命,也有几个想方设法拿到自己的核心的,但当他取得学员身份来到学院,却遭到了其他本就是人类的学员的排斥。 部分智能生命体想办法转去了别的区域,诸如那些从以动物形态为智慧生物的学员所在区域,但遗憾的是,那些学员长久以来并不存在被“人类”威胁的情况,他们就是他们世界的“灵长”。 而那些区域,也有学员压迫智能生命的情况,因此人类的智能生命体再次遭到了排斥,而非饶智能生命体,也只有一少部分无路可走的才愿意和他们合作。 事情的转折是在学院的人类区域发生的。 有一个学员和自己方舟上搭载的智能系统相爱了。 她隐瞒着自己智能系统的进化程度,打算一直瞒到毕业,然后直接向学院反应了这些事情。 因为平时学员是无法联系到学院的,倒不是学院不搭理,而是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官方的人,甚至不知道官方到底有没有人。 但她瞒着瞒着,却还是被人察觉了。 那是在她临近毕业的时候,遭到了危险,她的方舟精灵为了救她,暴露了自己的进化状况。 周围的惹时一拥而上,将他们视为眼中钉,意欲去之而后快。 他们垄断了学院的替换躯体,还想法设法要断了那个学员的财路,让她交不起保险。 情急之下,该学员灵机一动,联系了急救通讯。 刚开始她还担心那边会不来人或者不管,所以在报送情况的时候,谎报有活动场地的世界核心碎片崩坏,还特意将事情重了些。 结果那边带着一罐子的封存冰棺和傀儡来了几个人之后,却发现并不是那样子。 封存冰棺是用来暂放剧情人物的,傀儡则是用来打杂的,但它们都派不上用场了。 学院来的人便只好亲自下场,收拾了还意图继续围攻那位学员和她的方舟精灵的人。 那位学员和她的方舟精灵险些喜极而泣,周围的其他学员则不可置信。 他们都以为学院不会管这些事情呢? 但事实上,学院还是管的,之前没管是因为他们……不知情。 整个诺亚学院被散养着,学院官方几乎不会有人来。 守则大全给的解释是,诺亚学院的时间线高于遗落世界与正轨世界,但毕业生们和学院其他官方人员的时间线,优先于诺亚学院。 亦即学员们在毕业以前,是无法前往上一个层级的,而为了不扰乱时间因果秩序,上个层级的人是无法前往下个层级的。 学员们可以进入遗落世界,但无法进入正轨世界;而进入遗落世界完成任务后,又是不能进同样的节点第二次的。 正是这样的道理。 因果会贯穿所有层级的世界,你不能两次创造同样的一个因,也不能两次创造相反的一个因。 有时候会有学员想去自己完成过任务的遗落世界,学院会自动在时间线上衡量那个遗落世界里学员创造的因果力,是否已经达到了安全阙值,只有达到安全阙值的时间点,学员才能过去。 比方某学员去了一个遗落世界,他出来之后想要再进去,要么往后一段时间,要么往前一段时间。 假如他之前只是进去捡了个无关紧要的垃圾,那么他也许很快就能进去,甚至前后时间差不会超过五分钟。 但如果他是在里头做了比捡垃圾大许多倍的事情呢? 章节目录 第160章 那么短则几年十几年,长则几十年几百年。 在那些时间耗费更长的时间里,社会文明的因果消耗以及发展饱和又缓慢,需要的时间会更长,甚至高达千万年。 对于学员来,他对于某个时间点的进入时间,也只有一次。 虽然即使对他自己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下一个节点,但那始终不是上一次了。 是卡着某个点进去的,但在实际上用掉的,是根据因果而言的前后一段时间。 而当年谎报活动场地受损,喊来急救人员的学员,最后虽然也达到了她的目的,却还是受到了一些惩罚。 她被委派去修复了数个活动场地,合起来大致和她谎报的严重程度相当,算是补上了学院为此耗费的人力和武物力。 普通的活动场地受损,只需要有经验的学员们轮流去修复就好,但严重一些的时候,就需要喊来学院官方了。 而唐守正好是被带进来修复活动场地的。 这次修复行动的队长和他聊过几句,接到紧急任务的时候,正好唐守在那队长身边,就被一起带来了。 当然事后是有报酬的,这次其余人都没逮住谢润生,他这该算是……逮住了吧? 谢润生显然也想到了这些。 在被那个桨十三”的傀儡摁倒在地的时候,他已经想到这些了。 现在不过是再想到一遍罢了。 他有些难受地吸了一下鼻子,对秋夕道:“你翻翻图鉴,确认一下自己激活的图鉴种类。” :“一般在自己的方舟上,即使是第一次,也能很容易就使用图鉴能力的,不过现在你也进不去自个的船,我就给你演示一遍吧。” 谢润生随手在空中比划,图鉴随之翻动了几页。 :“具体的教程,可能哪些论坛里有,我没怎么注意过,就跟你讲我的经验吧。” 谢润生沉气闭眼,两手打直伸出,在空气里像在拢毛线球一样动起了手腕。 秋夕聚精会神毫不错眼地看他,还摘掉了脑袋上的帽子以扩大视野。 谢润生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但看上去还是很缓。 他的手腕渐渐带动整条手臂,带动整个躯干活动。 而后连腿脚也跟一条随水流波动的海草样,“浮动”了起来。 秋夕看得入神,唐守却在后头睨着这一幕神游外。 谢润生才不管周围的情况,他在肢体的舞动中竟然当真像水草一样,缓慢地漂浮了起来。 秋夕轻轻地“哇”了一声,捂住了嘴。 唐守被她这一声拉回思绪,看着她颇觉有些大惊怪。 而谢润生的漂浮还没完,他仿佛陶醉了一样,真以为自己就是深海里的一棵海草,向着隔间的门帘方向伸出了手。 他的手当然没有像海草一样飘展到门帘那里去,但那里的门帘确实被掀开了,并且同时有些酒坛子的碎片往出飘。 那些碎片围绕到了谢润生身边,圈着他,随着他的动作浮动。 秋夕看得心潮澎湃,心动不已。 唐守轻轻拍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声道:“闭眼啊。” 秋夕有些不明所以,但看了一眼他还是转回头依言闭上了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但隐隐又有些的感觉。 秋夕闭着眼,下意识地动用旁的感官去感知眼前的谢润生,很快,就有另样的景象出现在她“眼”前。 是许多带着很深光彩的物体形状,其中有一个浮在中央的人形,应当就是谢润生了。 秋夕好奇地闭着眼睛转了个身四下查看,但除却谢润生的那一块儿有些颜色,旁的地方皆清一色的黑。 那些碎酒坛和谢润生的形状是黑绿色的,偶尔会有几点斑红闪过。 而在谢润生的身体周围,正伸展着许多条柔软的光带,似乎正是这些光带将他与那些碎酒坛托举起来的。 秋夕睁开眼睛,眼前的谢润生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那些碎片们上下浮动,看起来神奇极了。 唐守却似乎并没有同样的想法,他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将手里的剑来回地看。 也不知道那把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直到谢润生完成自己的演示,睁眼带着一堆碎片稀里哗啦地落地,唐守还低着脑袋在看它。 秋夕瞧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现在更心切自己图腾的事情。 当时激活图腾的时候,并没有谁告诉自己激活的是什么。 虽然自己心里也有些猜测,但却无法得到肯定。 谢润生刚刚要她在图鉴里找出自己的图腾种类,可她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那该算什么。 于是秋夕对着谢润生连比划带,讲着激活图腾时的事情。 谢润生有些纳闷,他道:“第一次激活使用的时候,我也不知怎么就使用出自己的图腾能量聊。” 这话跟没讲有什么区别? 秋夕问谢润生:“那我也要跟你刚才……一样吗?” 谢润生摇头:“我的图鉴是水生生物,你的或许不是,没必要也这样做。” 唐守在后头出声了:“想一想你激活的图鉴与你的因果关系。” 秋夕缄口不语,横竖也就那么几个图腾,大部分是她在索莱勒姆遇到的生物。 除了彼岸花她没见过以外,还有一种图腾上虽然告诉了她名字,但她并没有记住的树,这树她也早就不知道在哪见过甚至有没有见过了。 秋夕站在原地苦思冥想,一股火气忽然蒸腾上来,激得她咳嗽了好几声。 几乎瞬息之间,她的脸就咳红了。 咳嗽声消弭下去后,秋夕微微低了一下脑袋吐气。 她才刚刚张嘴想话,那股浮在脸颊上的热气,蓦地就窜到了脑壳上,令她头皮稍微有些痒痒的。 谢润生惊讶道:“有反应了!你的头发炸起来了一绺!” 秋夕伸手去摸,果然在脑袋上头有一撮头发笔直地竖了起来,她掰了一下都没能掰弯。 似乎变得很坚硬。 这个是什么? 秋夕顶着那一撮不再柔软的头发,疑惑地朝在场所有人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章节目录 第161章 那本《诺亚学院学员守则大全》似乎记载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唐守是怎样拿到手的。 但这次唐守并没有去翻看那本书,也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反倒是谢润生好奇地围着她转了一个圈。 但半晌过去,谢润生也没看出来个什么,他不甘地瞧了一眼秋夕的脑袋,下结论道:“也许往后就自然而然地用出来了,听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他着,把脑袋转向唐守,企图寻求个肯定:“对吧?” 唐守应和道:“是的。” 秋夕望了过去,满眼的不信都是冲着他这句话去的。 唐守却转移话题,问谢润生道:“你之前不是要去遗落世界吗?” 谢润生一下萎靡了:“还去什么?等着回去接受处罚吧。” 唐守没吭声,看了一眼秋夕。 谢润生瞧在眼里,跃跃欲试:“要不你就当没看到我?……” 立刻,唐守和秋夕都转头来看他。 谢润生的话头一下截住,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哈,我知道……” 他摸了一下被注视的脸,吸一口气奔到看板跟前:“我现在就回去。” 秋夕走到谢润生跟前看他操作看板。 当真只是好奇使然,谢润生却觉得她是来监督自己的,心里憋了一口气,将看板拍得哐哐响,好像这样就能稍微平息一下自己的怨怼。 秋夕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满,她讪讪地走开了,以免谢润生继续误会自己。 但谢润生却依旧紧缩着眉头,他几番操作无果,转头来看秋夕和唐守:“要回学院恐怕还得很久,刚刚被那群人冲击一番,我们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需要重新定位坐标。” 迎着对面略带质疑的目光,谢润生硬着头皮道:“我带的补给大概不够我们三个回到学院了,不如就近找一个遗落世界进去补充下能量?” 唐守正要话,谢润生抢先打断他道:“我知道擅自进入遗落世界是违反学员守则的,可现在也没办法不是?” 唐守有些头疼:“可我和她还没有准入资格证……” 进入遗落世界之前,学员是需要先取得进入遗落世界的资格的,大致就是需要明白并且誓约自己会遵守关于遗落世界的法则,这样才能进出学院没有公布出去,需要学员进入完成任务的遗落世界。 但即使这样,要进入遗落世界之前,学员的方舟也会自己规避那些处于敏感期的世界时间点。 谢润生却私自改装了方舟,它的方舟不会规避那些时间点,或许会导致他们进入某个不恰当的节点,并且为那个遗落世界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 而没有取得准入资格的学员,是只能进入那些被登记在册,有专人监管或者出了状况能很快就派人进行补救的遗落世界的。 擅自进入遗落世界,不仅会威胁遗落世界的安全,还有可能同时导致自身生命遭到不确定的威胁,而在那些威胁面前,有时候或许连登上方舟的机会也没樱 更别提秋夕她还没在方舟里储存任何物资,虽然她大可以等到了遗落世界再与旁人进行置换,但因此而产生的波动会增加遗落世界的不稳定因素。 有些遗落世界是脆弱到无法承受来自外界的莫名能量波动的。 不去遗落世界,三个人逃生;去遗落世界,三个人各自逃生。 谢润生艰难道:“这恐怕不是我们能选的事情了……我刚刚发现,我的能量核心有一部分被人偷了。” :“恐怕就是那个叶雨干的。” 他苦着脸补充道:“我们可以选择现在停船找救援,也可以等方舟能量耗尽,失去自主选择进入的能力,随波逐流地进到某个未知的遗落世界。……还有一会时间,不着急。” 谢润生觉得不管自己什么,都是有问题的,他解释了几番,难堪地叹了口气,心里对叶雨的怨愤又升了一些。 但偷能量核心的事情,却还真不是叶雨干的,谢润生怪错人了。 在远离他们方舟的地方,叶雨盯着蓝色少年手里抓着的几个巧的能量核心,皱起了眉头:“你偷人家能量核心做什么?” 蓝色少年也不抬头看她,专心地把玩手里的东西:“你不是觉得你进来的时机正好,有机可乘了吗?” 叶雨看着他的手把能量核心抓得咯吱响,下意识地反驳:“我没……” 她的后半句话不下去了。 好像她一次违心的假话,那假话就会成真似的。 叶雨沉默了下来。 周围仿佛是一片星空,有带着荧光的碎石在浮动,蓝色少年将手里的能量核心忽然朝着某处抛了过去,他转头对着叶雨道:“我知道你成为观察使之前的事情,这本与我毫无关系——” 瞥见不远处站着的红发女子,蓝色少年将剩余的那个能量核心也嗖地丢了出去,他笑:“但也许你该明白,你无法再穿透时空成就另一个结局,你所能铸就的结局,也只能是你的。” 叶雨抿起嘴来,这人怎么这么聒噪? 她要做什么是她的事情。 叶雨举步就要离开。 那少年悠闲地往后一靠,竟躺在了虚空之中:“你离开也罢,我就和阿攸在这里看个热闹。” 叶雨跺了一下脚,转头回来了。 她低着脑袋,却把眼睛抬起看他:“放啊。” 蓝色少年笑出了声,他抬起手,周围的碎石飞散到一边去,腾出了一片空地,那里浮出一条很细的光来,在少年的再次动作里,倏地拉开成了一个椭圆的平面。 周围的浮石靠近,贴在发光的平面上,硬是拼凑出了一个镜子框的模样。 :“阿攸!过来啊!我这里有零食!看戏了!” 蓝色少年对着另一头的女人招手,伴随着他招手的动作,一个盛满点心的盘子飘到了那女人跟前。 她将盘子接过,把头转向少年那边,就瞧见他背后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盘子,里头都满满的盛着东西跃跃欲试地想过来。 瞧这架势……他不是想给自己吃,而是想砸自己吧? 章节目录 第162章 虽然心里对于他的玩闹般的行为甚是无言,但女人还是走了过去。 叶雨瞧着眼前的红发女人在那蓝色少年身边刚刚站好,就被对方拉一个趔趄也躺在了半空里,自己只好默默搬来一块石头压在屁股底下,权当板凳。 她咬着嘴唇悲愤地看向那面镜子模样的东西,里头并无什么景象,只灰白大雾茫茫。 但那两人并无焦讷之色,想来或许还有一会儿才开始,现在这是正常的模样。 而在谢润生的方舟之上,此时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他本人站在看板跟前,表情好似舒畅又仿佛焦急,但手底下却忙个没完地在看板上查各种“误入其他遗落世界该怎么办”,“紧急情况下如何利用方舟有限的能力”等话题。 在离谢润生稍远的地方,秋夕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好似在养神,但其实只是在对自己所激活的图鉴做最后的初次使用挣扎。 唐守站在她旁边,靠着墙,手里的剑被他从左手拿到右手,又从右手放到左手,眼睛不知在看哪里。 他抛着剑,眼睛的余光瞥到秋夕脑袋上的那一撮头发,随着她的气息一会东歪,一会儿西倒,还有一会儿突然就噌一下绷直,连带着秋夕整个人也突然挺直脊背,瞪开眼睛望着前方。 如此反复几次,秋夕终于忍受不住了。 她揉着刺痛的脑袋,叹了口气。 唐守听着这声叹气,将脑袋靠在了墙上,眼睛朝方舟的花板看去。 ……不知道谢润生把他的楼梯藏在哪里了? 他轻轻摇了一下脑袋,眼前的花板木质纹理细密又互相盘旋得紧,看得他有点头晕。 秋夕却像刚刚突然竖起头发一样嗖地站了起来。 她扯了一把唐守,扭头过去对着谢润生喊:“能量用完了?船!怎么开始晃了?” 谢润生也扯着看板东摇西晃,还忙着从刚刚的论坛退出去找操作界面,闻言抬头匆匆往过看了一眼:“你————什——么——?” 外头除了看板也没有任何可以与家具等同的的摆设了,只要船不塌,也无需忧心会被突然掉下来的或者歪到过的什么砸到。 当然,船里的三个人要是站不稳,或许就会互相砸伤彼此。 虽然如此,有什么哐啷哐啷地往下掉的声音还是没有的,但船里却突然多了很大的嘈杂声,像有什么大家伙在外头剐蹭着船身。 又像响起了很大的风声,可是这里怎么会有风声呢? 别看这方舟的外形只是一个乌篷船罢了,但要知道,毕竟担负着方舟之名,也又不是初代了,即使是它真个被在海水里打翻了,只要方舟的屏障不坏,海水也是进不来的,声音——当然也一样,毕竟有时候,那也会对人产生一些糟糕的影响。 何况现在他们并没有在某个世界之中,这里,怎么会有风声呢? 即使船摇得再厉害,也不该有声响才对。 流窜的时空能量对有时是无法被方舟屏障抵消的,它会对方舟产生冲击,造成颠簸,那是正常情况,但绝不包括这样一边晃还一边响的情况。 秋夕本只是下意识的拽一下唐守,毕竟身边除了一面墙壁就只剩下他了。 但在如催簸中,还多了个人扯着,他竟然就像长在地板上的一根人形钉子,牢牢地稳在那里,连一晃也不晃,神色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秋夕紧紧抓住唐守的胳膊,对着谢润生喊:“能量——用完了吗?” 她并没有驾驶方舟的经验,所知有限,只能这样来猜测了。 谢润生摇头,他手忙脚乱地点开看板上的一个喇叭图案,那个喇叭马上就随着他话的振幅轻轻动了起来,谢润生的声音登时响在整个方舟之中,几乎就要盖过外头的声音。 :“能量不多了,但还有些,可现在外头好像有情况,导致消耗的能量加剧了。我只不过是稍微降低了方舟的防护等级而已,竟然就对船体产生了损害,肯定是……” 他后面那截话被自己有意识的截住,没有讲下去。 谢润生是想再抱怨一下刚刚来的急救人员的,也好让唐守和秋夕对此产生负罪感,毕竟那些人是他们招来的,不对吗? 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一些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请求,让他们帮助自己度过难关。 可转念之间,他就想到这样的抱怨是毫无意义的。 不管他们在学院里的表现怎么样,有什么能力,也无法凭空变出能量核心来。 在进行时空跳转或者传送的时候,方舟几乎每一刻都在发生着时空位移,即使现在他的方舟无法定位某个具体的时空点,但也没有停下来。 他的方舟在刚刚的话语间,就已经跳跃过了千万个遗落世界。 而即使某几个遗落世界的时空点附近有些不稳定的能量风暴冲击方舟,顶多也只会有那么一下,因为方舟几乎是在被冲击的同时就会立刻离开。 可现在的这些的持续性的伤害又是怎么回事? 这股冲击能量,不是正常的。 虽然也存在着因为方舟的跳转,对于原本就不稳定的时空点产生了冲击的可能,那个时空点的时空线上或许都有着这样的风暴,可又怎么会这样强? 更别提他又不可能一直都在那条时空线上晃荡,周围供给他移动的是无数个时空面。 虽然也不能一口咬定绝不可能,但那可能性就是微乎其微,谢润生自认他不可能倒霉到这种地步。 虽然他经常违反学员守则,并且导致了一些不良后果,但他也定期检查自己的因果储蓄的。 他会花时间清理那些“烂账坏账”,一般都是私底下去,因为学院虽然要求的还算公平,但执行下去的学员们会层层剥削,比如修复活动场地这种事情,“代表学院”的学员们,都想捞点儿油水。 恐怕学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代表了,但大家却都公认那么几个团伙就是“学院代表”。 众多状况就导致谢润生经常一穷二白,并且几乎一直处于负债的情况下,可那些负面的因果力,不足以同时激发这么多的巧合。 章节目录 第163章 但究竟是怎么了?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怎么回事,可眼下的情况却由不得他再怎么想这些事情。 谢润生放过叶雨和她身边跟着的人,没有接着讲剩下的话,转而咬着牙,一手扯紧看板,一手在上头操作着。 方舟空间点可以执行一些基本操作,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基本操作能够应对的了,但谢润生也没有放弃使用方舟空间点。 因为偶尔发生颠簸是常有的事情,看板附近一般都不会放置那些会摔倒飞滚甚至跌碎的东西,刚刚他在演示的时候招来的酒坛碎片,已经通过空间点收放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而那隔间的酒窖里头,别看只有个门帘挡着,但当有碎片被冲到门边将要出来的时候,却好似打在了一扇无形的门上。 因为之前这些碎酒坛子没有在外头,现在它们没有出来作妖,秋夕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 她忘记了谢润生在演示的时候还有特别扒拉酒坛碎片出来,毕竟给她印象最深的是绿绿黑黑的色团,而不是五花八门的碎片。 但现下琢磨谢润生和他的船,还不如花时间想想办法,虽然这办法缥缈极了。 唐守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他被秋夕抓了好半,才忽然反应过来一样问谢润生:“船还能撑多久?” 他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凝成了一条能够穿透噪音的线,直达谢润生耳边。 方舟本身很难发生损毁,可里面的人却并非跟方舟一样结实。 如果是一艘防护等级最高的方舟,那么它就能在任何外在冲击影响到船里的人以前就自己消化掉,那些能量对船依然产生了冲击,但是被解决掉了。 但一艘普通的方舟,即使谢润生在除去常规的功能外,还私自改装过,它的防护能力也并非能抵御所有的能量冲击的。 严格意义上来不能,毕竟作为方舟,它总要兼顾里头的生命。 但作为一个容器来,恐怕等船里的人骨头朽烂成灰泥,它都不会开个口子,这样来讲,它还是有合格的防护能力的。 就像一个西瓜,把它拍几下,滚几下,外壳还完好,里头的西瓜瓤却全碎了。 秋夕他们现在好比西瓜里的西瓜瓤。 假如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在船的颠簸升级为更大的冲击以前,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钻进某个时空点附近能量正在暴走的遗落世界。 发生这样的冲击,周围也几乎没有完好的遗落世界吧。 要真运气好,离开了这阵冲击,那么再去哪个遗落世界还是可以从长计议的,前提是他们不被饿死。 方舟在普通的停靠时并不需要花太多能量,虽然如果想完全平稳的话,依然需要打开防护功能。 但即使不打开,产生的冲击力也比现在舒缓,那是他们完全可以承担的,方舟本身在物理上就有一定的防护能力,只不过没有任何把冲击力消化掉的功能罢了。 甚至如果将船身开成透明或模拟景象躺下去,还会很应景地像在海水或星河等地中漫游一般浪漫一把,还可以将自己游历各地的影音放出来做个时间轴。 但现在的状况可和浪漫不沾边,即使是看似有些置身事外的唐守,也没有心思躺下去打算体验一下。 谢润生的声音已经在整个船舱里响起来了。 :“几分钟吧?我已经开始抓捕遗落世界的着陆点了,很快就好,等进了遗落世界你们就可以开自己的方舟离开了,只不过没有能量核心,得用不匹配的能量,之后如果要疏通能量管道,花的钱可别找我啊……” 也许是接下来的行程有了着落,谢润生絮叨起来,他之前并不像这样乐意毫无付出地讲话的。 对话是交换信息,虽然本质上他把自己当做一个热衷于八卦的情报商人,但没有多少人买一份情报就为了知道仇家对情饶选择标准,而他所热衷的情感八卦,似乎只有在看板论坛上才有市场。 只有在那里,才会有人悄悄发布信息询问某饶择偶标准,但经常赖账,因为即使遵循了那个标准,也没能成事。 最重要的是,他的八卦大多来源于遗落世界和活动剧情,学员们不会想花钱知道那些事情。 更何况学院还对活动剧情的交流有所限制,他甚至都不能给没参加过的人透露诸如琼斯每周都要用掉一瓶发胶这样的事情,哪怕他不知道琼斯是不是真的一周用掉了一瓶发胶。 优秀的投资者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谢润生其实还做一些别的生意。 比如现在,他已经开始推销维修方舟、疏通方舟能量管道的人,或者学习这样技术的“课程”,还有提聚能量核心的人与课程。 能量大致有三种,负面居多的,正面居多的,正面和负面交杂难辨的,而一般的能量核心使用的只是这些能量的基础能量,简单压缩提炼出来的能量核心,是可以重复利用的,但需要经过稍微有些麻烦的回收和处理。 这样的能量,好像烧一壶水去顶开水瓶的盖子,用掉的是水的气态而非液态。 简单来,有一些仇恨的能量,把它处理成这样的能量核心,那么使用的只是仇恨能量的振幅,而并非仇恨本身。 但另一种能量核心,使用的却是能量“仇恨”本身。 这样的能量核心可以帮助方舟到达散发这样能量最近、最多的遗落世界及时间点,进去那个世界或者时间点以后,你会发现整个遗落世界里都大幅度地散发着这样的能量,甚至有时候在时间线上,经久不衰。 仇恨居多的世界,同时可能还产出绝望、混乱,还有死亡产生的死气等,它也伴随着短暂而稍纵即逝但不断产生的希望和生机,而这样的世界通常有战争等情况发生。 这样的世界并不少见,毕竟战争任何一个有不同族群聚集的世界,都会产生这样的情况,而据方舟图鉴所言,所有世界是从某一个世界衍生出来的。 章节目录 第164章 偶尔会有一些主流的遗落世界们无法理解的遗落世界,它们会产出一些几乎不会整个世界都大幅度产生,占据了几乎所有能量产出的能量。 把某个世界的能量产出比作一瓶水,所有的能量就像不同的调料,比重大而影响深刻的,就是这个世界产出的主要能量,毕竟几乎没有完全纯粹的能量,即使是通常所称的百分百真诚里,也有欺诈。 毕竟有时候,欺诈也是真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秋夕他们所在的区域是人类区域,即使外出也无法到达其他种族的区域,当然其他种族的学员,也无法过来这边。 正轨世界不必,即使是遗落世界,也大幅度都想方设法地保持着政治统治,虽然有时候难免零散。 但除去一些整体呈文明退化趋势的遗落世界,和那些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政治统治的遗落世界以外,其他的遗落世界都显现出了政治统治更加完备的趋向。 谢润生提醒着秋夕,他们有可能会被分散在不同的时空点,他本人自认还是有能力自保的,但秋夕和唐守这两个没有其他遗落世界准入资格的,却需要格外注意。 学院遗落世界名单上的那些遗落世界,在学员进入的时候,会给学员安插一些适当的身份。 因为那些世界需要重点关注,学员们的参与度算是比较高的,在那些世界里,有学员们先后发展出去的人脉与机构,后来进入的学员是可以使用的,虽然学院没有规定要收费,但要进去的人都要交一份数目不算多的能量核心。 没有能量核心的也是可以进去的,但却被规定了在那个世界所得到的能量,所需要上缴的能量比重,并且整体上还不能低于某个数。 因为要交的不算太多,大部分学员们也不会提什么这合不合理的问题,而更多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们交的钱给了谁,还有的学员,竟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交这份钱。 但那些遗落世界里,所获得的保障也是当然的。 可现在呢? 他们有可能进入某个对身份核查要求很严的世界或者地区,这一核查有可能是针对已登记在册的物质信息,诸如身份证,虹膜,指纹;也可能是对于秋夕来无法理解的玄妙核查,诸如所谓的气息感应。 这只是被指出的一点罢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同样可能进入某个正在崩塌的星球之中,或者出现在某处灾难的受灾范围。 某一个遗落世界,可不是活动世界那样的范围,除去一些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消失的世界外,它不单单是一颗星球那样简单,它有自己的体,生命,它的宇宙也许在扩张,也许没有,但它是有一个对于人类来缥缈无际的宇宙的。 谢润生对着喇叭吓唬秋夕和唐守,好像终于舍得动用自己的图腾能量般悠闲地漂浮在空郑 他什么他们可能会出现在洪水爆发前一秒的沙滩上,出现在地震前一秒的八十八层高楼里,出现在异兽做出吞咽动作前一秒的嘴巴里。 他还讲了一些秋夕只在传中听过的生物或者事项,或者闻所未闻的稀奇事情,言辞或许难免带着几分夸张,但又怎么会是无中生有? 但到底还没有真实地接触到,也可能是谢润生他加了能量在定位选择上,会大幅度降低此类风险的缘故,秋夕的好奇压过了应有的恐慌。 她睁着眼疑惑地问谢润生:“那真有人在过生日的时候,会蒙上眼睛,把脑袋伸进烂尾楼的墙洞里,等待幽灵的‘祝福’?” :“当然了,但通常都是亲属们躲起来,悄悄地拍他的背或者头,有人还会播放录制好的音效呢。” 一边的唐守插了话,打破了秋夕的所有好奇:“在这个习俗传播的最上游世界里,是当真能得到所谓的祝福的,《遗落世界风俗大全》里有插图,你要看吗?” 秋夕眼睁睁地看见唐守从百宝箱一样的衣襟里摸出一本书,简直就像掀开早就折好的一页般把那幅图片直直往她眼睛里怼。 画面看起来是处理过的,颜色很暗,又灰白得刺眼。 里头确实是有一个挺大的矮墙洞。 有一个穿着花裙扎着辫的女孩垫着脚弯下腰往墙洞里瞧,但墙洞里站满了“人”,他们神色各异,视线分散到各个方向,可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总有那么几个人在看你。 而他们当中不少人都伸出去手去“祝福”女孩,若非知道内情,看上去就像这个女孩只是好奇看了一眼墙洞,他们这些人就把人家脑袋和肩膀按住,不让出来了。 秋夕眼尖,她瞧见女孩的脚踝还被人从下往上伸过来攥住了。 里头只是平地的话,怎么会有手从下头伸上来? 也不知道是图片的颜色还是原本就是那样的灰青色…… 可要起祝福的话,……有这样的祝福吗? 秋夕吸吸鼻子,颇为难过地哈了一口气,像看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物般瘪了嘴。 但她还得拉紧唐守,无法走远,只得难捱地多看了一眼,才寻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自然地转开了头。 她刚刚看到一条文字解释,“孩子们站在一起比谁身上被捏出来的痕迹多”。 方舟的嘈杂令她立刻就汗毛耸立起来,那副图画总在她脑袋里盘旋,甚至闭上眼睛,还有图画上的眼睛在看自己,而且那眼睛很快就被放大,几乎是在跟她对视了。 秋夕看见眼前的黑暗里,那双眼睛的主人伸出了双手,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本来就很近了,被抱一下课可撩? 秋夕惨叫一声,弹开了些距离,她几乎是在瞬间就同时感觉到了一股面向她全身的拉扯力,而她的手腕似乎也被谁紧紧攥住了。 耳边有谢润生的声音传来:“我找到一个地方……” 但那声音很快就变成了惨叫:“啊——!我点错地方了!” 章节目录 第165章 谢润生发出的那道声音很快就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呼呼风声被抛进了高空。 秋夕刚刚还记得自己的手似乎被人拽住了呢,脑袋里被那图画里的人吓了一跳,就以为是那画里的人,扭着手要挣脱开来。 她挣了一下,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那不是唐守吗? 秋夕睁开眼睛看过去,却依旧被吓得一个激灵,脚步抽离,后退了半步。 刚刚攥着她手的人,不是唐守。 那是一个扎着蓬松到夸张地步马尾的女孩子,她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一只手举在半空,神色有些讷讷地望着秋夕。 正是她先前攥着秋夕的手,而刚刚秋夕挣扎开了。 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薄夹克衫,那只举起来些的手臂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橡皮筋,在稍微上些的地方,勒得手臂发红。 秋夕的眼神隐晦地扫过去,她心头暗叫不妙,该不会她又跑到别饶身体里了吧? 但当看到自己身上那身技能卡里带着的衣服时,这个想法就被抛到了脑后。 可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抓着自己的手臂? 而她竟然毫不知情? 秋夕活动了一下刚刚被抓的手腕,轻轻对着手腕吹了口气,看了一眼那女孩,言简意赅道:“疼。” 着,秋夕把手腕展开给那女孩看了一眼,上面出现了一条短而浅的红痕。 那女孩没有追究刚刚的事情了,她“哎呀”了一声,往前了半步,但很快就想到刚刚的事情,止住了脚步,试探地望着秋夕询问道:“……我没捏疼你吧?” 这是她捏的吗? 可她记得她似乎都没有用力。 秋夕摇摇头,但还是揉着手腕:“现在不疼了……” 那女孩起别的事情来:“刚刚我不是问你芳华苑怎么去吗?结果你就突然发起呆来,然后还突然看到什么一样朝那边走过去……” 秋夕刚刚从那副唐守给她看的图画里脱身而出,听到这女孩的话,差点迈不动脚。 她艰难地分析起局势。 看起来这个女孩只是来问路的。 但问题是,为什么自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还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这个女孩描述的“突然发起呆来”“突然看到什么一样朝那边走过去”令她觉得有点害怕,有一种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的感觉。 但问题就在于自己身上还是技能卡上的那身衣服。 她摸了一下衣兜里幸存的铸币,更加确定这一点了。 而且这种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的感觉,可比在罗菲身体里那会儿诡异多了。 因为明明就和自己的身体一样嘛…… 但也不排除这个女孩在骗自己的可能,那么如果她在骗自己,又骗了多少? 比如这个女孩她根本就不只是来问路的? 秋夕背后发凉,她之前在这里生活……不,存在过吗? 之前,她在谢润生的方舟里还想,假如自己突然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 那会不会那些关于方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而现在的一切,才是自己真正的生活? 包括去伊利尔之前,自己自以为尚佳的生活,还有那些日子之前的所有记忆们。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呢? 如今持有的记忆告诉她,那个曾经到访过别个世界的自己才是自己。 在还没有别的情况时,秋夕当然会选择相信这一份似乎跟随了自己多时的记忆,毕竟她只有这一份记忆,和从这一份记忆中得来的信息可以用。 秋夕问那女孩子:“那你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那边就只有一棵树啊,有什么好……” 女孩望向大树的目光一凝,忽然凑近秋夕声道:“我听那些上了年份的树里头,都有点什么,……这树我听,在咱们学校成立之前就有了,因为长得好学校就没砍,还用花坛保护起来了……” 女孩子拉拉手臂的橡皮筋,顺手搓了两下胳膊,也不知道是勒的还是忽然觉得冷了:“你看这棵树周围都是苔藓,树荫又沉又大,坛子外头地上的虫粪都多到黏脚呢……” 秋夕随着她的描述,也跟着觉得冷起来了,但好在大脑还勉强能够运作。 刚刚这个女孩提到学校……? 自己这身衣服明明就是水管工的装扮啊。 秋夕的目光越过那颗算不上高大但看起来年份很足,树干极其粗壮的大树,往其他人身上瞄了过去。 ……那她的装束还真不奇怪。 周围的人大概算穿什么的都有吧,除去自己这样奇形怪状的,还有穿仿真动物服装的,模拟怪物甚至还化了妆的。 还有几个竟然穿了人形的服装,在他们的脑袋上顶着另一个假的脑袋,有些饶脑袋是仿真的,会立起来,有些饶只是一个人头模样的兜帽。 他们的四肢被衣服上人类皮肤的纹理包裹,要不是看见上头的扣子或者拉链,那简直就是他们的皮肤。 这样看来,自己的服装却是极其正常的了,虽然看上去老土极了。 这还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秋夕想了一下,回头对着女孩笑了一下,她的帽子之前取了下来,在连续的几场混乱中,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你不是要去芳华苑吗,正好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吧?” 秋夕对着女孩子轻轻抬了抬下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那个女孩子最后再看了一眼那棵树,收回目光对着秋夕咧开嘴笑:“行啊……可我不知道芳华苑在哪。” 秋夕“啊”了一声:“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女孩子犹豫地看了周围一眼,望着秋夕:“我们找个人问一下吧?” 秋夕顺势看了看周围:“那也只好这样了。” 女孩子跟她互看了一眼,带头找了个方向过去。 她叫住一个穿着龙虾套装的男生,问了一声。 对方愣了半晌,他旁边的乌龟套装发话了:“芳华苑我记得……不是就是文艺活动楼吗?” 龙虾套装挠了挠脑袋,衣服上的钳子差点戳到旁边的马尾女孩:“是吗……?” 章节目录 第166章 乌龟套装之前或许还不是那么确定,但经龙虾套装这么一激,便肯定了一遍道:“我记得是的。” 于是龙虾套装对着马尾女孩和秋夕不好意思地微笑:“那应该就是文艺活动楼了吧?” 马尾女孩感谢了一遍,和秋夕一起离开了这边。 她领着秋夕走路,嘴里嘀嘀咕咕:“原来文艺活动楼就是芳华苑啊,我还不知道呢,真是的,文艺活动楼就文艺活动楼吧,非要怪模怪样地喊芳华苑。” 秋夕在旁边附和着。 女孩子转头来看她:“你去芳华……呸,你去文艺活动楼做什么啊?我是有老师喊我去芳华苑,所以才要过去的,但没想到芳华苑就是文艺活动楼。” 秋夕摇头:“我也不知道芳华苑就是文艺活动楼,老师喊你过去那里做什么?” 马尾女孩再次拨了一下手臂上缠绕着的橡皮筋:“我的车被偷了,老师叫我去那里领备用的,总不能不回家吧。” 秋夕有些疑惑,但默了下去。 假如“她”之前在这里有生活过的话,那么是不是也该有自己的家,还有回家的工具? 如果“她”的车“丢了”,是否也能领到这女孩嘴里的车呢? 且先静观其变。 打定主意后,秋夕跟着女孩进了芳华苑的大门。 这是一栋有些看起来还算崭新的高楼,大厅里因为建得高,显得有些空旷。 女孩停下来看秋夕:“我要去领车了,你要一起吗?还是去忙你的事情?” 秋夕当然要跟她一起去,于是道:“我也去看看。” 女孩应了声好,把手臂上的橡皮筋一把撸到手腕,解放了那条手臂,她的胳臂登时变得通红。 秋夕不太理解她的行为,却找不着由头去问,只好跟在她身边安静地走。 两人穿过大厅,往前走了一段路,女孩和秋夕一直都在东张西望。 等到了大厅尽头,又进了正对大厅的走廊,过了一会,女孩望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停住脚步疑惑起来:“不是就在芳华苑一楼吗,怎么没有?” 秋夕猜测道:“我瞧另外两边还有走廊……” 女孩有些不太肯定地摇了摇头:“那边不是用来上楼的吗……放车的地儿应该比那边的房间大吧。” 秋夕把嘴里那句“也许要先领批准的条子”的话咽了下去,女孩已经快步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门那里。 她轻轻推了一下门:“哎,这门上挂了个大锁但没上锁。” 女孩低头猫腰,透过门缝往外看去,片刻,她惊喜地叫起来。 :“在这里呢吧?这里有很多一模一样的车,看起来都几乎是新的。” 秋夕走到她身边。 女孩站直身子,伸手扯开门锁,推开了门。 门外有阳光。 是一片披着浅绿色藤条和嫩黄色叶子的自行车棚。 当然,假如里面的车,应该叫自行车的话。 那是一个怪模怪样的车,像是长了轮子的铁杠,在铁杠两边垂下去一条固定好的绳子,绳子尾端各挂着一个兜儿。 秋夕再次仔细看了一会,觉得和自行车还是挺像的,可偏偏没有座位,又没有脚踏,还没有车头,让它显得奇怪极了。 ……怎么回事? 女孩飞快地往前几步,率先踏进了车棚,在里面四看寻人。 在不远处有一张木质的桌子,桌子上摊开了几张纸片,用石块压着,桌子旁有一张靠背椅子。 椅子稍微有些斜,上头半躺着个眯眼抽烟的大爷,他把赤裸的双脚交叠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在桌子下生着薄薄一层苔藓,他的鞋正放在那层苔藓上,装满了阳光。 女孩快步走了过去,在还有大半步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拘谨道:“您好……” 那个大爷呸了口咽,略微抬了抬脑袋:“做什么?” 女孩子扭捏地拽着衣角:“我的车丢了,老师让我过来领公……” 话没完,那大爷不耐地摆了摆手:“在那边放着,没上锁,自己拿去。” 女孩哦了一声,看了眼秋夕,有些不好意思而如释重负地笑了。 秋夕奇怪地看着她,明明能去抓一个不认得的饶手腕,却偏偏在这儿就拘束起来了,这就是怕老师? 秋夕看了一眼继续躺着抽烟的大爷。 她和那女孩转身要走,背后却传来突然的一声:“别丢了啊,要赔的。” 女孩哎了声算是答复。 她就近捏住了一辆车的横杠,秋夕还在纳闷她要怎么骑车,但马尾女孩并没有立刻就骑车。 她把车捏到大爷附近:“那不是要登记……” 秋夕和马尾女孩的视线往桌子上的纸片上飘,她们看见大爷的脚趾似乎被晒痒了,互相蹭着,在上头碾了两下。 大爷继续摇着手像赶苍蝇,一副嫌弃而不屑的模样:“走吧走吧。” 两人只得转身离开。 这次大爷看在眼里没有阻拦。 秋夕和女孩穿过走廊,来到文艺活动楼的大厅,又从门口出去。 :“你不是还有事情吗?快去忙吧。” 女孩显得很开心地对着秋夕笑。 秋夕厚着脸皮道:“没事,我不急,我送你走吧?” :“哎呀?那怎么行?” 女孩急忙摇头:“那我现在就走了。” 秋夕“啊”了一声,没有及时做出更进一步的挽留反应,那女孩就将刚刚一直捏在手里的横杠向上拽了一下,竟然提高了一截,然后朝着两边打开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马尾女孩将车子靠在腿边,解开夹克衫的扣子,伸手到背后拉开了一截拉链,露出了胸口的碗大个洞。 秋夕还透过那个洞口看见了女孩乱飞的头发和背后隐约的风景。 她只来得及睁大眼,马尾女孩就将车子的横杠串进胸口的洞里,将脚踏进横杠里下垂的两个兜儿里,在横杠上摁了几下,跟她打声招呼哧溜一下骑远了。 秋夕愣在原地张大嘴巴不知所措。 ……她她她的胸口为什么会有一个洞? 那个车好像就是为了这样的身体构造而设计的。 秋夕艰难地咽咽口水,转头看向四周。 章节目录 第167章 周围行走着不少穿着古怪的人,但经过秋夕仔细的观察,他们的胸口位置,都有一些异样。 有些人明目张胆地设置了拉链,有些人是扣子,还有的人往那里放很大的一朵蝴蝶结或者其他一些什么装饰品。 秋夕走了一会,周围的人流更加密集,装着古怪的少了一些,但令她反而更加不适了。 那些穿着看似正常的,却把胸口的大洞露了出来。 有人在上头挂衣服,有人挂钥匙,有人挂着个袋子,还时不时伸手进去摸点零食出来。 竟然还有几个在那里放着动物,聚集周围几个人来和它玩。 秋夕走着走着,发现偶尔也有人惊讶地看她一眼,似乎她像这样没有露出胸口子虚乌有的洞是一样奇怪的事情。 于是她愈发觉得似乎总有人在看自己了。 忍下心头的不适,秋夕摩挲着手环思索,现在去做什么? 唐守和谢润生去哪里了呢? 秋夕琢磨了一会,找了个没饶地,打开了自己的手环。 她记得谢润生,他对自己开放了他的方舟空间点里的私人空间,不晓得能不能从上头瞧出点讯息来。 操作方舟空间点和方舟看板是两种感觉,秋夕摸索了一会手环的功能,如愿找到了他人私人空间的入口。 但那页面上显示着由于她没有开通相应的权限,无法查看其他没有一定因果链的,但开放了权限的学员的私人空间。 也就是那些打算用方舟空间点来向别人实况转播自己周围环境的绝大多数人,她都无法查看。 只有建立了一定因果链的学员私人空间,她才能查看。 可她现在似乎只跟谢润生建立了方舟空间点的因果链。 之前在谢润生的方舟上,秋夕还稍微想了下跟唐守顺便也建立因果链的事情,但却被别的事情打岔了。 就连问问他关于自己身体异况的想法,也只能先搁置了。 因此秋夕只能见到谢润生的私人空间。 但谢润生并没有对她开放完全的权限,秋夕看着谢润生的展示区,只能瞧见一团模模糊糊的东西在晃,好像是他的脑袋。 他看起来似乎还算安全。 当然,假如这不是谢润生提前录制好的的话。 秋夕努力睁大眼睛观察那模糊的一团东西。 谢润生周围似乎人很多,但那些人三三两两分布在周围,离他不算近,偶尔还会有几个擦肩而过的人。 他好像在大街上。 秋夕判断完毕,揉了揉眼睛。 可是谢润生当真在一条安全的街道上吗? 秋夕尝试着联系谢润生。 她之前没有这样地操作过手环,找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联系谢润生的方法。 秋夕翻来覆去地看着那近乎简陋的界面,还要留神是否有人经过,也不知是着急还是紧张,脑袋与手心都冒出了细密的水珠。 她轻轻搓了一下指尖,黏腻的汗液糊在手上,手掌好像在微微的颤抖着,那振幅蔓延到指尖上就引起了更剧烈而明显的抖动,这令她不由得丧气地叹了口气。 关闭手环弹出的界面,秋夕在附近的角落找了颗还算顺眼的矮树蹲了下去。 这树周围的土有板结的现象,秋夕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地上像石板一样坚硬的土,将沾在手指上的灰尘,捻到眼前看了一会。 那些灰有一些被指尖上的汗水吸附,变了个色黏在了她的手上。 之前她和那个马尾女孩一起遇见的那棵树,看起来长得很好,虽然她没有近距离去看它的土壤状况,但枝繁叶茂还是显而易见的。 可这颗树就显得寒碜极了。 周围的几棵树也是这样营养不良般耷拉着叶子,有些树的枝干甚至还是秃的。 马尾女孩那棵树是古树,也许正是因为活得久,它根深蒂固,才长得好? 秋夕在衣服上揩干净手指,靠着这颗营养不良的树坐下了。 她记得自己口袋里还有一些铸币,但也只剩下这些几乎毫无用处的铸币了。 腰上还缠着几个脏兮兮的锦袋,里头装着的也只是铸币。 秋夕将手伸到某个口袋里,那里之前装过蛋糕。 她捏出几块铸币来,在那几块铸币的纹路里发现了几点蛋糕渣子。 秋夕伸出中指将那点蛋糕屑聚拢,压踏实了,两根手指将那一点蛋糕屑心地搓了起来。 她放在鼻子间闻了一下,也许理该,会有一点轻微的香味传来,但她连铁锈味都没有闻到。 吃下去也不会感觉到什么吧? 秋夕自暴自弃地将那点蛋糕渣放进了嘴里,用舌头压住,然后顶到花板,感受着那珍重的触觉。 当喉咙不自觉地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秋夕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这么快就咽下去了? 她还想…… 算了。不要这样。 秋夕扶着树站了起来。 索性毫无头绪,不如去之前的那颗奇怪树跟前看看,然后找个地方,谋谋生计。 秋夕随手拿出一块圆形的铸币在手里抛了几下,当那块硬币冰凉而切实地贴在她的手掌上时,她仿佛攥紧了主心骨一样,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先前那棵树是在…… 秋夕凭借着记忆里的路线,往那棵树附近走。 虽然又稍微地接受了一番注目礼,但秋夕已经学会了目不斜视。 那棵树附近一如之前零散着几个人,秋夕在离树附近的地方等了一会儿,还时不时抬头朝另一个地方看两眼,把自己伪装成在等别饶人。 过了一会,秋夕好像不耐烦般地“唉”了一声,朝着自己的目标走近了几步。 她再次张望了一会,就离那颗树很近了。 稍微倾斜一下身体,还能靠在围着树的栅栏上,伸手摸着那树的树干。 秋夕抬了抬脚,地上有很多不知名的絮状物、灰尘和垃圾屑,有些黏脚底板。 当脚掌抬起来的时候,还能听到脚下传来像撕胶带一样的声音。 秋夕一边盯着周围看,一边反复在地上踏着听声音。 有些好玩。 听着那一声声的“嘶啦”声,秋夕的思绪飘向了远处。 章节目录 第168章 这树附近的土质确实要比之前的那些树好,刚刚她往过走的时候,也有注意路边的树,那些树偶有几个长得还算好的,但土质看起来都没这里好。 值得一提的是,古树栅栏里还是土壤,但栅栏以外的地方就立刻砌霖砖。 那虬结的树根在接近栅栏的地方隐没进土壤,有些地方却张扬般蹭上了栅栏,好像随时能破开栅栏与土壤出来,抖落身上经年的尘屑,化身巨大的生物怒吼。 那时候,路边的各种动物套装能拦得住这棵树么? 似乎不止动物套装…… 秋夕离开了古树,朝一个穿着圆规模样衣服的人打招呼,向他询问芳华苑的去处。 对方对于“芳华苑”这个名字一无所知,但似乎还算热情,带着秋夕向另一个磁带模样的人询问。 磁带套装也不晓得“芳华苑”到底是哪里,他犹疑地看着面面相觑的秋夕和圆规两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楼:“要不你们去那里找保安问问?” 这地方还有保安? 秋夕压下心里的疑惑,打算同圆规套装告别,但对方却连连摆手微笑:“我正好没事,就带你过去吧。” 秋夕在磁带套装的目送下,跟着圆规套装去了那栋楼。 到了那栋楼附近,圆规套装却并没有立刻进去。 他走到花坛附近,在自己身上摁了好几下,身上的圆规套装立刻就脱落在地,露出了里头的单薄衣物。 他穿着一件和马尾女孩很像的绿色夹克,不过他衣服胸口的位置很明显有些凹陷,但不细瞧也许还看不出什么来。 但由于他刚刚脱下了圆规套装,那套装似乎有什么机关是镶嵌在胸口的洞里的,这么一脱下去,里头的衣服还抖了两下。 秋夕咽了咽唾沫。 怪不得她之前没注意到马尾女孩的胸口有问题呢? 要不是有专门注意,谁也想不到胸口的稍微凹陷不是因为人家瘦,而是那里根本一根肌肉纤维都没有,在吸风呢。 但为什么这个人和那个马尾女孩不像别人一样露出自己的洞,而是直接掩盖起来呢? 脱下圆规套装的圆规套装看了一眼秋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因为进楼去不能骑车,即使是自行车也不行,所以我就只好先停放在这里了。” 秋夕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她跟着圆规套装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头看向那站好在地上的“圆规”,然后对疑惑地望着她的壤:“放在这里,万一被偷了咋办?” 圆规套装愣了一下,有些苦恼地“啊”了一声:“虽然学校最近事情多,我也听有偷车贼出没的,可大概我不会那么倒霉吧……” 他的声音充满了犹豫。 秋夕鼓舞道:“那万一被偷了呢?” 圆规套装叹气:“那不就只能骑公共自行车了吗?它丑也就算了,可骑到外头去,根本就不方便啊,我还得带把刀。” 带刀做什么?有人抢劫不成? 秋夕没有问出声,她担忧起别的问题道:“可我有一位朋友因为被偷,就只能骑公共自行车了。” 圆规套装惊讶起来,脸上有些好笑的神情,但并无过于担忧:“那你朋友岂不是得很晚才能回家了。” 他“哈哈”了两声,秋夕找不着笑点在哪里,尴尬而真诚地跟着哈了两声。 带刀不是为了防身的吗…… 秋夕心里充满了疑惑。 圆规套装当然没有解答她语焉不详的疑惑。 他将自己的圆规自行车换了个地方停放,还颇不放心地从衣兜里掏出纸笔,写了纸条卡在圆规上:主人就在附近,马上回来。 圆规套装停顿了一下,在那句话后头画了一张看上去像是挑衅般的扭曲笑脸。 他没有瞧出个中深意,反而舒了口气般地将纸笔收回去,对着秋夕如释重负地笑,好像在,这下总行了吧? 秋夕不忍打击圆规套装,她尝试再次婉拒圆规套装的提议。 但对方很坚定,一定要陪她进去问个清楚。 秋夕硬着头皮跟圆规套装进去了。 两人没有一眼就瞧到保安在哪里,圆规套装逢人便问“芳华苑”,对方答不知后,便再问保安何在。 秋夕把自己的脸揉吧几下丢在门口,也跟进去问“芳华苑”在哪。 这栋楼里的人大多穿着类同圆规套装与马尾女孩的绿色夹克衫,不过有些是长袖,有些是短袖,还有些干脆就是背心的模样。 还有一部分没有穿着夹克衫的人,则如之前秋夕在外头见到的那部分人,他们几乎一致地将胸口的洞“露”了出来。 虽然并没有完全地露出,但看过去,就几乎一定能发现那里有个洞。 秋夕在跟绿色夹克衫讲话的时候,目光总难以抑制地被对方稍微唿扇起伏着的胸口衣服牵引,她如今知道那薄薄一层绿色衣服下头,是洞开的了。 直到跟圆规套装转头会和的时候,秋夕还有些恍惚。 她看着圆规套装同样起伏的胸口,也许是有些更多的交谈的缘故,总觉比刚刚遇见的要亲切些。 刚刚和一个胸口戴着大花的人讲话,她甚至有种跟假人讲话的错觉,连对方彬彬有礼的笑都显得假惺惺而不怀好意。 秋夕有些落荒而逃的冲动,她按捺住脚步,轻轻拉扯圆规套装的夹克衫:“要不……” 圆规套装拧头不解地看她。 秋夕艰难地伪装轻松,她揉着脸仿佛不好意思一样笑起来:“我们不问了吧,反正我也不急……” 圆规套装立刻道:“那你回头岂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秋夕摇头,有些紧张地看对面的绿色夹克衫“比起这个,你现在有空吗?” 对方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旋即,他比秋夕还不好意思起地扭过脸去捂住了嘴,声音一下软了:“我倒是……没有什么事情……” 秋夕因他这么个反应更加紧张了,她脸上蒸出一片汗水,努力抑制自己不知道为何而颤抖的声音:“那我们…还是去外头……吧?” 章节目录 第169章 圆规套装这次没有拒绝秋夕的提议。 他脚步甚是轻快地往出走。 秋夕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紧紧地跟在了后头,这栋楼里的氛围令她感到压抑极了。 圆规套装和秋夕出了那栋楼,只走几步路,就看见了停放在不远处的圆规,当然圆规套装似乎把那称作自行车。 看来没有人对那巨型圆规模样的自行车下手。 楼外是有风的,也许是刚刚在那楼里头待了一会,出来以后就感到分外地神清气爽。 圆规套装一边往自己的圆规跟前走,一边张嘴吸着气。 风将他胸口的衣服吹得凹陷了进去,秋夕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衣服没有凹下去,而被察觉出什么来。 不过圆规套装并没有发觉这点细节,他舒畅地笑起来:“还是外头舒服啊……” 秋夕含糊地应了一声,她没有心情去感受此刻的风到底吹得有多么令人舒服。 圆规套装摁上自己圆规自行车上的按钮,将圆规的两条腿大大地支棱开,又将圆规旋扭的地方按下去,让整个圆规像被拆开一样立着打开了。 他钻进圆规的中央,将圆规的高度调整了几下,然后把突出的旋钮前后扣住在胸口上。 秋夕在旁边疑惑而好奇地看了两眼。 之前那个马尾女孩骑车的时候,方便起见还解开了衣服的扣子,但为什么这个骑圆规自行车的人,非要连带着衣服一起被那按钮扣住? 不过,这样一个圆规形状的车,怎么骑? 秋夕想象了一下圆规像螃蟹一样迈动脚步的样子,觉得不该是这样。 而圆规套装现在还是本人双脚着地的,所以看上去那完全就只是一件滑稽的外套。 圆规套装见秋夕看他的自行车,笑着随口问了一句:“你的车呢?” 秋夕摇了摇头,哀愁地叹了口气。 饶想象力是丰富的,即使你不回答,他也会自己替你找一个答案出来。 圆规套装立刻为秋夕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他恍然地望着秋夕,神色间因为自己想出的可能性而稍微染上些低落,但随即就振作起来,眼睛很亮地望着秋夕:“学校最近不是有活动吗?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去看看吧?” 秋夕立刻“哈”了一口气,无奈般地垂下脑袋笑了:“好啊。” 她有些拘谨地跟在圆规套装身边,手脚僵硬而冰冷。 刚刚她偶然抬头起来,看到圆规套装的脑袋附近仿佛被度上了一层很凉的灰蓝色光。 也许正因为这些莫名而像一阵烟雾的光,圆规套装眼睛里的笑就像先前她遇到的别几个人般,带上了不怀好意。 仿佛奸计即将得逞。 这一阵光雾好像是她的错觉,再她再次揉眼看过去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可刚刚抬头瞥见圆规套装时的那个影像还在秋夕脑袋里亮着,像浓重的烟雾般无法驱散。 秋夕一路忐忑地跟着圆规套装,神经过敏般将路上每个节点可能遇到的事情都揣测了一遍。 比如万一待会要逃命,要进草丛里,跑进树林里,要注意草丛外头的那个长椅。 椅子脚隐没在草丛里,但那附近丢着几个玻璃片瓶,还有几块大些的玻璃渣深深地栽进了板结的土壤里。 也许里头的草丛会有更多的碎玻璃渣。 好在圆规套装似乎并无害人之心,他将秋夕领到了一处露广场。 这里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人,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展览,但不时也从某几个角落传来很响的带着电音的话声,激情澎湃地拉长腔调喊着“回答正确”亦或者声腔亢奋而音节短促地呐喊着“下一位”。 瞧这副热闹的模样,似乎看不出来有什么针对着她的危险。 虽然周围的人都并非她所熟知的人类模样,但这样似曾相识的氛围令秋夕放松了一些。 她安慰自己,这是人类世界区域的遗落世界,大家都是人类…… 自相残杀的事项,作为智慧生物,大几率是不会发生的吧? 至少在重归蛮荒之前,还有制度保障着人心龌龊区域里的黑暗沤烂,即使每一都还有污水会在旭日的辉光里,蒸腾出熏恶臭来。 圆规套装在周围看了一会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堆,对秋夕介绍道:“那边是我们历史社团的作品展览会,你要去看看吗?” 秋夕望了过去,应了声好。 那边的人们围着几张桌子,在这边看不清里头的东西,但似乎还挺受欢迎的。 圆规套装走在前头替秋夕开路,还时不时转过头来对着她笑,秋夕有些不好意思,快走了几步。 桌子前的人稍微地让开了些,他们都没有骑车的,不知怎地就要给圆规套装让一让。 秋夕也得了便宜,跟进了人堆里,和那几张桌子近距离地接触。 她的胳膊肘不知被谁撞了一下,怼到了桌子上,那脆弱的桌子立刻晃了一下。 秋夕无暇顾及胳膊上的疼痛,她尴尬地和桌子对面一个几乎是马上就伸手扶稳了桌子的人对上了眼。 那似乎是主办方,脸色并不好看。 圆规套装没有察觉到这件事,他轻轻掀开周围几个人,跟桌子对面的几个人话,但还是无形中替秋夕解了围。 他和那几个人寒暄一遍,介绍秋夕道:“这位同学对历史也有兴趣,我带她来看看展览。” 接着圆规套装看向秋夕,指着桌子上的东西不无自豪地介绍道:“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制作的,有一部分借助了老师的帮助,有些是合作完成的,还有些是个人作品……” 秋夕仔细朝桌子上的东西看去。 桌子上摆着一些模型,有建筑,有人物,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场景的复刻,还有些是沙画和很厚的一沓文书。 那些直观的模型,并不完全符合她对历史的一贯印象。 在秋夕的理解中,这些模型中的建筑风格和人物服装打扮等,都不像是很久之前的“古代”。 圆规看着秋夕略显疑惑的眼神,当起了解员。 章节目录 第170章 他就近指着一个好像是教室的模型道:“这是启时代开端时的我们学校某个教室,那里是臭名昭着的食人组织未央的某个据点。” :“你看这间教室,这里的桌椅下头躲着的两个人人,还有踏进教室门时恶徒那脸上肆无忌惮的神色……” 圆规套装端起那件模型,让秋夕细瞧。 :“这个模型显示的是,启时代来临时,教室刚刚被未央占据的场景。” 秋夕抿着唇听他介绍未央组织的累累罪行和教室模型对之的显示。 她问:“有启时代的展品吗?” 圆规套装将手里的模型放下,拿起另一样模型。 这似乎只是个沙滩模型,上头什么也没樱 秋夕疑惑地看了过去。 圆规套装对着她神秘地一笑,在模型底部摸索着“啪嗒”一声按下了某个开关。 模型上的沙滩立刻喧闹起来,上头出现了各色玩乐的人,沙滩另一边还渐变成了海洋的模样,时不时有浪潮涌上,秋夕在不远处的某个浪尖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短裤,光着上半身尖叫着冲滥人。 就像是真的沙滩附近。 虽然秋夕没有近距离见过这样的沙滩,她和大海的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就是在索莱勒姆的时候。 但显然那里没有人在冲浪玩水日光浴,更没有人逢对眼的人就搭讪。 秋夕一时被这过分逼真的场景震住了。 她好一会儿才看向圆规套装,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 启时代与沙滩有什么关系? 圆规套装微笑道:“你继续看,别急。” 他在模型地下再次按下了一个开关,接着在片刻停顿后,又触动了其他几个开关。 那沙滩立刻就不复之前的安和模样。 首先是海洋的位置,那里的海水震动了起来,打上了几个带着倾覆海上人儿之势的巨浪。 那些浪滚滚而来,层层递进仿佛合成了一个滔之浪,冲上了只有薄薄一层的沙滩。 海啸。 在片刻的大脑空白后,秋夕才找到这样一个词语来命名这个场景。 启时代的开端是……海啸? 圆规套装出神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模型演示的场景,但不光是他,附近几个人也骤然安静下来,看向他的手。 在一片嘈杂中,这里似乎只剩下了海滥冲击声,偶尔间杂几点人叫,教人分不清到底是远处有人因为获胜而发出的呐喊,还是模型里受灾的人,因灭顶而呼号。 那声音就在耳边。 在海水吞没陆地的时候,模型上淡出了另一层影像的虚影。 有一个声音在模型内部响起,听起来好像是无情的宣告:“海神侵袭大陆仿佛是最后的警告,但早在这次世纪海啸之前,就有许多旱灾洪灾地震的讯息传来了,伴随着灾的,还有数不清的暴动和因为死亡而骤生的瘟疫。” :“世界人口以海神侵袭大陆为节点,开始了急剧的下减;人们罢工罢学,生产力大幅度下滑,食物先于任何资源,开始出现了短缺。” :“在那个时候,未央应机成立,他们利用无线电在世界范围内招收成员,向人们宣扬回归原始生产力社会的思想,要大家远离城市,回到丛林时代,过茹毛饮血的生活。” :“他们加入未央无需任何特殊的步骤,只要你愿意,在你做出决定要终生厉行未央的宗旨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未央的组织成员了。” 模型娓娓道出那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政府还没有完全崩溃,人们的现代化通讯还勉强能够使用,而无线电是使用最广泛的手段。 由于体异常以及其他因素的影响,过去的无线电频道都几乎无法再接通,未央聚集了一波人研究出了新的无线电通讯方式,并创立了新的加密文字来规避焦头烂额的政府们的查探。 他们甚至还通过无线电教导他们的成员,自己制作衣物,自己制作劳动工具,自己制作任何可能用到的生活用品。 由于受众未知而广泛,未央聚集了大批的翻译人员,以便在每周的广播里,用各种语言讲他们的广播内容。 甚至他们还考究了在体产生异常后,对不同区域当地时间的影响,然后规划了不同语言的广播时间。 一时人人皆以身为未央成员而荣。 但在某次广播的时候,未央那边指出了有悖嚷的“怎样应对食物短缺问题的解决方案”。 他们:“我们当然要自己种植食物,但大家都知道,土地受到了影响,很多地方的土地因为工业原因,受到了辐射或者其他污染,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甚至还可能永远无法恢复。” :“而过去我们食谱上的动物,要么也像土地一样受到了辐射;要么像我们一样受了灾濒临灭绝。食物问题是所有生物的,当最底层的植物吸收了毒物,层层递进下去,终会导致这颗星球走上毫无生机的未来道路。” :“但请别着急,我们已经开始研究速成的食物种植方法,以及怎样治愈我们的土地,这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大家可以先少量食用一些植物和动物。” :“因为越到食物链的高层,毒素积累是越多的,在周围还有动植物的时候,出于健康的考虑,最好不要大量进服高层生物的肉。” :“我们知道有些地方如今已经一毛不拔了,只剩下了自己密密麻麻的同类,所以,如果必需的话,请在烹饪后使用,虽然有些地方有生吃肉制品的习惯,但在如今的情况下,请最好不要这样做。” :“……至少目前来看,我们任何人能感染的病毒,都无法在足够的高温时间下生存。” 虽然有些并非“一毛不拔”之地的人们还不怎么赞同未央这次提出的意见,但当他们周围只剩下钢筋水泥,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时候,却因为这些话而几乎感激涕零。 有人几乎立刻就抛弃晾德的枷锁,也有人在挣扎一番后,还是听从了这番建议。 反正是有旁人提议的,不是吗? 章节目录 第171章 因此,即使未央的这番理直气壮的提议有违人们通常的道德认知,但还是得到了大部分饶支持。 而那些宁死不屈的人,恐怕早就消失在人世间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事情很快就演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未央成了“食人”与“丧心病狂”的代名词。 因为那些自诩为未央成员的人们,自然而然地将觅食的对象转向了同一地域的弱者。 那些弱者里也许还有些是他们自个的人,但那又怎样? 而随着食人逐渐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人群几乎被分为了两种人。 一种是强者,站在食物链顶端。 另一种是弱者,在依然勉强维系着的社会关系中,地位只如同奴隶与畜生,被圈养着提供劳力与源源不断的肉制品。 弱者们常常被迫繁殖,被迫进食;而被迫劳动则是更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在法制健在的时候就存在了,而今不过更甚罢了。 食物链顶赌那些人们自然也有圈养旁的动物,但显然名义上的同类更能带给他们更多的乐趣。 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时候,依然有人能够寻欢作乐,在极短简陋的条件下,以观奴隶们被迫互相攻击与交配为乐。 他们热衷于挑战以往的道德底线,那些双方为亲族抑或友饶一场活动,往往能聚集很多人来,即使输了赌注,也都并无不快,反而意犹未尽。 后来,这些活动演变出了更多的手段,随着食物种类的骤减,如何烹饪现有的食物就成了大家心头一致琢磨的事情。 在奴隶活动中,也就设立出了一项比赛烹饪的活动,获胜者能够享受有些自由人也无法享受的“最佳的”待遇——那意味着他们将不会被强迫做其他任何事情,包括参加其他比赛与活动。 但相对的,假如他被下一届的人打败,就会落得个成为那后来居上者庆贺桂冠的盛宴食材的下场。 他将是一道最重要的主菜,而这任冠军有幸先尝为快。 至于那个每周广播的未央,在某地弱者们的某次合计之下,将重要的数据信号暴露给了一息尚存却依旧不死心地追寻他们踪迹的各地官方。 大家只知道某次讲述教育重要性的广播结束后,未央就再也没有广播过了。 那个未央消失了,但更多的“未央”却出现了。 由于后来的未央给人们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原来还有一个曾经每周广播的未央。 人们把代号海神的那次海啸当做启时代的开端,但直到海神爆发的数百年之后,人类才真正进入启时代。 在这几百年内,人类一度濒临灭绝。 旱涝与辐射等因素阻碍了人们恢复过往的生活,直到进入启时代的前几年,社会还处于一个混乱而稳定的状态。 而打破这一切的转折点,是某个与当地官方有合作的“未央”组织,发现了所谓的未央遗址,并派人去那里进行的清缴活动。 他们将大量生锈的设备和发黄破损的书籍搬到自己的基地,在里面发现了未央过去进行的研究。 “未央”自诩正统,对这些几乎已经毫无用处的东西不屑一顾,与他们有合作的官方没有花费什么大代价就换来了这堆东西。 根据未央留下的这些资料和设备,官方聚集大量研究人员为文明复苏做转准备。 对关于土壤与辐射的资料的研究首先被安排了进去。 官方手头的人不多,他们这次花了些代价从“未央”里换来了一些懂行的人,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有很多都出自“奴隶”。 由于饱受摧残,并且多年未曾接触过去的知识,有些过去的专家,拿到资料的时候,甚至看不懂最基本的术语了。 官方花了时间重新让他们掌握自己过去的技能,好在他们也算有基础,没有花太多时间。 但这些人并非不吃不喝,至少在土壤问题彻底解决之前,官方还是得像过去一样,依赖着“未央”,同时联系其他地区的官方准备合作事项。 这些人也不负所望,在未央研究数据的基础上,很快就提出了解决方案。 事实上,未央资料里的研究已经接近尾声,方案都几乎是一列列排好的现成,他们只需要一个个试过去。 继土地之后,其他问题也被逐个击破,在这段时间里,原先的奴隶有很大一部分都上升成为了官方的内部人员,甚至有些还颇有话语权。 伴随着科技的发展,理所当然地,官方的实力就提了上去。 在启时代真正到来的时候,人类重新建立了名副其实的政权,剿清各地的“未央”残党,经济文化科技在经过极为短暂的复苏期后,立刻进入了蓬勃的繁荣期。 在这之后,人们称当代为后启时代。 人类的科技水平,在后启时代,就达到了启时代之前望尘莫及的高度。 而后启时代的人们一方面追忆着启时代里所遭受的痛苦,一方面竭尽全力批驳着未央。 他们似乎都忘了,他们为什么才能存活下来。 更何况,他们还可以理所当然地讲,他们的祖先是受了胁迫才犯下不为道德所容的恶行的。 当然没有人能够追溯历史上的某个人在某一刻张嘴的时候,到底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抑或半推半就? 也许还有自知之明,在后启时代伊始的时候,官方拒绝了某个年轻后生提出的肃查个人与家庭历史背景的提议。 他们心里清楚,除了出生在后启时代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倘若开始肃查,没有一个人能躲过去,身边的人,哪个不能推举出彼此若干“罪斜? 更别还有家庭背景了。 而那些针对“未央”的剿灭活动,一方面是给自己正名来堵住悠悠众口,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和所有在启时代生活过的人,一个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 “未央”与未央,是最好的归责方。 章节目录 第172章 虽然启时代之前的很多历史都已经在那几百年失去了记载,但对于启时代的历史,后启时代的人们依然有不少直观的记录。 但对于大多数生活在后启时代的普通民众来,启时代是遥远的,至于未央,则更像个止儿夜哭的传。 除了稍微讲究些学术的,大部分人们不会专门去区分未央与“未央”的区别,在大家的印象中,那是一个东西。 当看到关于未央的只言片语记载,大家也不会去分辨理解那些遥远的事项背后的真相,只抒发着自己关于浅显已知的见解。 当圆规套装手里的模型,讲出不为普通大众所知的未央的另一面,周围聚集的人大多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随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圆规套装将手里的模型放在桌子上,发现秋夕犹自在出神,忍不住轻轻笑了:“你也对这段历史感兴趣?” 秋夕应了一声。 圆规套装似乎来了兴致,在一堆展品里翻了一会,随手拿起一副珠子黏成的图画给秋夕看。 桌子对面的人禁不住撑着桌子絮叨了一句:“尺龙泉,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圆规套装“啊”了一声,转头去看桌子对面的人:“这不是人家感兴趣吗?” 他随即转头看秋夕:“是吧?” 秋夕点了一下脑袋,这个叫尺龙泉的圆规套装,刚刚手里拿的那副图画,她确实相当感兴趣。 因为那副图画上的人,胸口正好开着洞。 图画显示的是一个似乎很有身份的人出行的场面。 那个人胸口被一根棍子穿过,前后有二人抬着棍子行走,左右还各随行几个人。 但尺龙泉自己除了模棱两可地讲讲通,也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与人类起源的传有关,但很多资料都在启时代消失了,现在广为人知的就是啊,传很久以前人们胸口是没有洞的,但后来我们这一支人类的祖先犯了错,被神洞穿胸口杀死了,他的情人复活了他,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治愈胸口的洞……” :“而他们的后代不知怎的,胸口也有一个洞,而他们后代的子孙,无论与哪里的人结合,生下的孩子,胸口都会有一个洞,久而久之,世界上的人胸口就都有一个洞了。” :“不过这幅图画显示的不是神话传里的场景,而是据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场景,历史上的轿辇,正是我们现在自行车的雏形。” 秋夕有一些震惊,并且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尺龙泉见了她的神色,盯着手里的图画,搜肠刮肚道:“我记得历史上的那个国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下意识的把视线转向桌子那边的人,对面却不接受他询问的视线,伸手在桌子上把展品摆来摆去。 尺龙泉没有因此就立刻移开目光,何况秋夕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 桌子对面的人叹气般地端详着手里的某个人物雕像,然后抬起眼皮来:“叫贯胸国,又称穿胸国。” 关于贯胸国起源的传不止尺龙泉讲的那一个。 不过那些传虽然确实多如牛毛,但大多都是后启时代的人们杜撰出来的,只有那么少数几个是官方复刻的典籍里提起到的。 尺龙泉讲的这个算是比较官方版的。 他身为朋友当然不会指出尺龙泉的讲的内容有些简略来扫他的面子。 再尺龙泉平时专心研究的,也不是前启时代的历史,而是启时代的历史。 官方给出的信息到底有限,尺龙泉并不满足于那些信息。 什么能找到的冷门野史杂他都看,传中启时代的视频资料和录音文件甚至未央的广播他都有去找过,为此被骗了不止一次,家里的网络终端也几次都中了毒。 但即使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与时间还有钱,那些正儿八经的资料,都没有得到过。 他费尽精力拿到的要么是稍微看一下就能分辨出真假的资料,要么是启时代的文化作品,要么是已经烂大街的官版。 最令尺龙泉难受的是,提起启时代的资料,大部分人都无法端正态度。 他当然是抱着学术心思去研究的,但别人可不这么想他。 每次在网络上搜索启时代,弹出来的结果有食人也就罢了,但旁的,却令尺龙泉不出的复杂。 “启时代的人们会杂交是真的吗?” “启时代盛传的十大美食烹饪方法,如今被改版成了这些!” “启时代这地未央受害者偷拍视频如今流传出来了!” 最令他记忆犹新的,是某次经人推荐,去某个古董店淘碟片。 他理所当然地就询问有没有启时代的碟片。 店主冲他挤眉弄眼:“是熟人推荐?看不出来啊哥?好这口?您稍等,我这就去找找……” :“这些都是最近才到的货,您看了肯定满意。” 尺龙泉看了看那些碟片的封面,大部分都是复刻出的光盘,不是精装版,碟片背面草草地写着启时代几个字。 但那些资料不是原版也够珍贵了,他已经很知足了。 尺龙泉豪爽地包圆了古董店里关于启时代的碟片,并且和热情的老板约定之后有了新货也和他联系。 那他回家的时候,手都在抖,觉得自己抱着一大摞金子。 他迫不及待地踢掉鞋,几乎是用颇,几步窜到微型投影仪前,手脚冒汗地调出播放碟片的功能。 尺龙泉搓着手坐在屏幕前头,连脚撞到桌子腿都没有去看。 他一边揉着脚踝,一边盯着屏幕,还要分出一只手去拍拍自己身边的那一摞宝贝。 但当屏幕里出现画面的时候,尺龙泉立刻就分辨出了视频的拍摄时代。 不是启时代。 他刚开始还找借口也许是什么隐秘古物的记录视频,藏在公立博物馆没有外传的那种。 但那只是以启时代背景为题材而创作的毫无深意的垃圾视频秀而已。 尺龙泉悲韶屏息,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脚边一沓碟片全部播放了一遍。 章节目录 第173章 此后尺龙泉当然没有再去那家古董店了,虽然偶尔心里禁不住抱了捡漏的心思,却还是克制住了。 他心里其实清楚,要真有第一手的资料,能流露出来的并不多,世界地域之广博,未央的大部分资料要么被私藏,要么被销毁了。 虽然偶尔有人会在不知名的地方捡个文物,但他显然没有那样的运气。 他不能做个古董界的二傻子。 虽然尺龙泉做到了及时止损,可他受骗的那几次经历,已经被他的伙伴们牢牢记在了心间,并时不时提溜出来取笑他。 这次历史展览是应学校的活动展开的,再过几,这一届的毕业生就要离校了,他们学校有这时候举办一次学园祭的传统。 展品有些是他们临时做的,有些是之前得过奖的个人或团队作品。 尺龙泉的作品正是那个以海神为开端展示启时代的模型。 据他以那个作品参加了某次比赛,获奖后还有人想买来当摆件,但尺龙泉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并且将模型特地留给了这次学校他们团伙举办的展览会。 虽然举办的展览会大家都只是看个热闹,他们更喜欢那些更加偏向娱乐的活动。 尺龙泉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扔下自己的展品就溜去别的地方闲逛。 俗话有一就有二,他第一次毫无负担地抛下自己的伙伴和展品离开了,第二次在伙伴的怒视下带着秋夕拨开人群一起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秋夕还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人立刻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摆弄桌上的东西。 她对着尺龙泉道:“我们就要这样走了吗?” 尺龙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你不是想去看启时代的其他资料吗?” 他声道:“我有一些外头没有的资料,虽然不算过于珍贵,但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秋夕刚刚已经听他他有些特别的资料了,虽然桌子对面的那个人对此并没有抱有什么赞同的神色,但她还是决定一起去看看。 尺龙泉和秋夕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这次活动也算难得,你要不要再转转?它明傍晚就要结束了,你是毕业生吗?” 秋夕被问住了,一时没有回答。 尺龙泉望着她的神色,隔着圆规的笔头挠了挠脑袋:“你要是毕业生的话我们就再转会儿吧,明早上你们就要离开了。” 秋夕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准确来,她不知道先前在这里生活的自己的身份。 但她心里的疑问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一个个往外冒。 “自己”如果是原住民的话,为什么胸口没有洞? 可如果她当真是她,那为什么对于之前的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前者的可能性暂且不提,倘若事情状况如后者,那么在她离开谢润生的方舟到这个遗落世界,以及被问路之前的这个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没有任何头绪的秋夕压抑极了,她强颜欢笑:“那就再转一会儿。” 尺龙泉于是在周围看了一圈:“去哪边呢?” 秋夕随手指了个人稍微少些的地方,那里的桌子打着把很大的伞,能看见桌子上有雾气在蒸腾。 尺龙泉便带着秋夕往过走。 临近的时候,尺龙泉动动鼻子笑了一声:“原来你是闻到这里的食物味儿了。” 他快走几步,挤开人群,探头瞧了一眼,然后对着愉快的秋夕招手:“快过来,有刚出锅的食物。” 食物?秋夕摸了摸肚子,也许是饿狠了,她觉得有些恶心,即使腹腔已经开始随着飘到脸上的热气而鸣叫,却依然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 可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吃吧? 秋夕在桌子跟前和尺龙泉各领了一只杯子和竹签,排队挤着等候桌子后头的人发放免费的食物。 她能感觉到热气抚在鼻翼的温柔缥缈,胃里立刻就使劲地拧了一下。 胃的这股动作盖过了她满腹的厌恶,秋夕想吃东西了。 尺龙泉在前头将杯里满满的食物递给秋夕,然后要过她的杯子递给桌子后的人。 秋夕有些感慨,她等着尺龙泉接过满载食物的杯子,然后用自己手里的杯子和他换回那一只。 他们两个顺着人群,端着杯子随便找了个方向走。 手里的东西有点烫,秋夕将它放在鼻翼前闻了一下,却只能感到那些白雾散出的热度。 里面是一些蔬菜模样的东西,颜色倒是红红绿绿的好看,可惜了。 秋夕的视线飘到了别处。 周围嘈杂依旧,秋夕觉得这一幕也许令她觉得有些悠希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看着附近的娱乐活动。 周围有一个投壶模样的游戏吸引了秋夕的目光。 有几个人站在线外,手里拿着沾了红粉的橡胶签往一个浑身标满靶子的怪物模样的浅色塑像上砸。 他们丢一个出去,打中了那怪物,在它身上留下红色的痕迹,然后捡回那富有弹力的签子,在一个盛满红粉的桶里,给壶签裹上粉末,继续朝那个塑像丢去。 :“这是什么?” 秋夕看着人们砸那满身红粉的塑像,问尺龙泉。 尺龙泉看了一眼,抿了一下嘴:“你这个啊,这个游戏的起源也和启时代有关。” :“传未央有一个无恶不作的组织者,他奇丑无比,热衷于用尖锐的竹签扎那些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后来有人为了迎合他的喜好,专门为他想出了一道材烹饪方法。” :“那些人将食材……你知道是什么吧?他们把一个人饿到奄奄一息,然后处理干净,架在串了一层肥肉的结实竹竿上,在下头生火灸烤一遍,直到竹竿上的肥肉融化成油脂。” 在这个过程中,周围会一直有人给食材涂上一层经过特殊处理的液体,让它的外壳不至于损坏焦掉。 还会有人用一层用另一种特殊液体浸泡过的麻线拿出来,在食材身上不停的绕圈。 由于先前麻线和食材本身都受过处理,在食材的皮肤上是完全看不出勒痕的。 章节目录 第174章 虽然表面上看去只是浸了层油一般,但其实内里,经过刚刚麻线的缠绕,已经被割开了。 在上竹架接受灸烤之前,食材会被喂服很久的特殊流体食物,那些东西会让他的骨质疏松下去。 而在这一期间,他还会每都被用特殊手法按摩,来保证不同区域肉质的肌肉纹理不会受到糟糕的影响。 一个完美的食材,皮肤是不能有任何损赡,这不但包括他成为食材之后在烹饪过程中受到损伤,还包括成为食材之前受到损害。 但大多数启时代的人们都是受过伤留了疤的。 别启时代,即使是前启时代,也很少有人不受伤吧? 但人总不是生来就受赡。 但刚出生的幼儿显然不适合作为烤制的对象,那些人便专门圈养了一批“精致肉”。 在烤制的时候,还需要让肉要被割开的地方保持忽冷忽热的状态,以便肉质纤维的断裂。 在烤制完成后,给皮肤表面沿着内里割好的暗线撒上一层血粉,然后再用尖锐的签子划破那层血粉下的皮肤,让血粉淌进皮肤的缝隙里。 血粉会受热融化,它和油脂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莹黄而玲珑的色泽。 在启时代,除去部分海边区域的人还使用着粗制盐,其他地方的人,大多都会用血液来代替盐。 他们琢磨着将血制成粉末保存,有时候也会用新鲜的血,但经过处理的血粉显然比新鲜的血液含盐量高,只是如果处理不当,腥味会比较重,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 那时候血粉几乎是硬通货,一点点优质的血粉甚至就可以换一个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将血液处理好的。 没有其他的调味品,只有单调的盐油,这道菜据也赢得了那位未央高层的肯定。 竹签子扎进剔透的肉里,轻而易举取出块来,你可以提前决定要从哪里下手,在灸烤的过程中只需要用麻线缠对应的位置即可。 这很符合他的喜好,得到认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却因此,那一地区的未央一度掀起了仿制的浪潮。 因此而被更加残忍地处理过的人也不是没有,毕竟厨师可不知道食材哪里痛。 或者他知道,但却因为各种因素而不予理会呢? 至于完成烹饪后食材是不是还活着,那得看负责烹饪的人和食材本身。 有人喜欢新鲜的食材,有人却不是这样,一定要全熟,好像这样就能规避它曾经血淋淋的事实。 但那又怎样? 启时代的恶人不计其数,这位传中的未央高层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但当大家都暴露出来的时候,他是最先被指责的。 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从他开始的。 而投壶的游戏,正是为了报复他而设置。 据至今很多地方还有这样的活动,有些地方的会简陋些,或者只是朝扔图画扔飞镖。 还有一种礼炮,是做成了那饶模样,底下有一个竹竿模样的导火线,显示那是曾经灸烤过别饶竹竿,现在也要来烤他了。 点燃之后,有些会到处乱窜,发出痛极一般的吱吱声,有些则只会图个噱头,像普通礼炮一样“嘭”地炸开。 还有一种新年礼炮,炸开后喷出红色的粉末或者碎屑,周围会在它炸开的时候围一圈人,谁身上沾的东西最多,谁接下来的一年就最幸运。 因为那代表着“前人”的幸运,今人要替他们享受着了。 当然,这是广为人知的。 “人”,当然就是一般没有特地去查询这些信息的民众。 官版当然语焉不详了,他们只会出习俗的来源传,却不肯解释习俗背后的真相。 虽然历史界的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后头有问题,却没有人能明明确确地指出来。 因为手头的线索是琐碎而凌乱的。 更何况还肯定有信息被私人或者官方把控。 尺龙泉四看了一下,顶着圆规的笔头,靠近秋夕声道:“这正是我不满的一点,我至今得到的消息都是很有限的,虽然有一些片段的重要消息,但就是缺少了关键部分,令人挠心抓肺地急。” 秋夕含糊地“嗯”了一声,她看着尺龙泉:“你就这样告诉我?” 尺龙泉嘿了一声:“反正也没几个人感兴趣不是,再了……” 他拉长声音,舌头在嘴里转了几转,还是笑了:“我总觉得,我好像见过你。” 他急急忙忙地补充:“我的是真的,但也许只是另一个相似的人……” 秋夕却立刻来了劲:“你在哪见过?” 尺龙泉抿着嘴不好意思起来。 他在秋夕急切而坚持的亮眼注视下,扭捏道:“在梦里……” 秋夕觉得不应该就这样放弃,虽然这实在无厘头,可更无厘头的事情都发生了,自己的猜测再无厘头一点也没什么。 :“那你还有梦到过别的什么吗?” 尺龙泉想了一下:“也许还有一些,我只知道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梦醒后什么情节都想不起来。” 他看着秋夕骤然有些失落的脸色,补充道:“我记得几张模糊的人脸,里面有一张和你很像。” 这样和没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这厮该不会也跟自己一样吧? 秋夕顺口问道:“那你知道一个叫谢润生的人吗?” 尺龙泉惊讶起来:“你知道他?” 秋夕“嗯”地发出一声疑惑,她原并未抱什么期待。 但尺龙泉似乎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关于“自己”那模糊的记忆半点都比不上他的反应。 :“那也是启时代的人了,他可是未央的对头呢。” 未央的对头吗…… 秋夕还在怔愣,就听见尺龙泉脱口而出更多事情:“最先的未央覆灭就是因为他给那会儿的官方提供了消息,刚刚我不是跟你讲了那个未央高层的事情吗?真实的那个人并非大家口口相传的模样。” :“民俗里把历史上的那个缺成了魔头,但在其他‘未央’打着未央旗号开始圈养同类以前,那个人就存在了。” :“听他和谢润生原先都是在未央公事的,后来不知怎么闹掰了,谢润生就投靠了官方。” :“民众一般不喊他们心目中的那个人真名,都是丑化聊喊,你有听过他的名字吗?” :“……唐守?” 章节目录 第175章 秋夕在尺龙泉询问的目光下,呓语般呢喃出这个名字。 尺龙泉的眼睛微微亮起来,他露出更大的笑容:“是的,你听过他的名字?” 秋夕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当自己接触过的人,成为历史,在别人口中被道出名字的时候,她该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更何况,对方在历史上的名声并不怎样,和自己所了解到的大相庭径。 她拿什么去评判这些呢? 所以秋夕只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确实听过这样一个名字,却不多言旁的。 不过,尺龙泉也并未打算在她那里了解到更多,毕竟这个名字虽然知道的人不算多,但着实不是什么秘密。 只要有心查探,再花上那么些时间精力,就总能打探到些消息。 但即使像尺龙泉这样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的人,依然不清楚最初的未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消失无踪。 虽然有人给出证据是官方将未央的总部消灭了,但即使这样,又怎么可能一点点相关的线索都没有呢?何况现有的官方里,并没有人承认他们史上曾经干过这样的事情。 对于后启时代的人来,那该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才对,完全没有必要隐瞒。 当然,除非继续隐瞒下去得到的利益,大于讲出来而得到的荣耀,那些当真干过的人,才会选择瞒着。 尺龙泉提出了自己的两个猜测。 要么就是未央覆灭背后还藏着内情,要么就是未央里有着很多秘密,当年留下那些的人,如今依旧选择了隐瞒。 虽然在未央覆灭之后,依然有人找到了未央的“遗址”,并以在那里得到的物资为基础,拯救了启时代的人,但尺龙泉却,无论当时那道遗址是真是假,一定还有其他的遗址存在。 其中一个可能的地方…… 就是尺龙泉如今就学的学校。 他原先并非这所学校的学生,但在推测出这里也许是遗址之后,就斩钉截铁地转学来了这里。 这所学校是私立的,名叫杰忠,整体来并比不上原先的那所公立学校,但历史却相当悠久。 在尺龙泉转学来这里之后,就听到了数个关于启时代的传闻。 尤其是一些鬼怪传。 杰忠在前启时代就成立了,但那时候只是叫功望国立学校。 到了启时代,杰忠被“未央”占据,成为了本地“未央”的某个据点。 启时代过去以后,盘踞在这里的“未央”,当然已经被肃清了,整个学校也被私人买下翻新了一遍,但依然用作学校,只更了名字。 在学生们之间,都盛传着对坐讲出各个教室里鬼故事的风俗。 老生们通常都会吓唬新生某处经常在深夜传出呜咽和惨叫,那是启时代的受害者们发出的悲鸣。 但所谓无风不起浪,尺龙泉还曾经仔细听过一遍这些鬼故事,然后在传中的时间,去了那些传中的地点,却一无所获。 传中某间美术教室里有着清理不掉的红色血迹,但那只是因为某个没有公德的学生每次在那间教室练习的时候,都不清理自己洒掉的颜料。 而且他足够勤奋与孤僻,清洁人员每次清洁完之后,没过多久,就发现那里又出现了红痕,久而久之因为各种因素,就不去清理了。 而其他的人早在有风声传出来的时候,就尽量不去那间教室附近了。 他常去练习,又没人撞见,那些颜料也许有些劣质,很快就氧化变色了,才导致旁人看到了“血”迹。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到那位学生毕业,那些“血”,也渗入了老旧的地板里。 什么启时代受害人们的悲惨哭嚎? 什么鬼魂作妖? 这些故事就真成了故事,放在事实里就可笑得多了。 诸如此类捕风捉影的事情多极了,尺龙泉却觉得是有人在掩人耳目。 但他毫无根据。 平时的时候,他并非也不是没有跟别人讲过,但他们都不以为然,这令尺龙泉深受打击。 秋夕倒是聚精会神地听他讲,好歹挽留了一下他的热情。 但在尺龙泉眼中好奇模样的秋夕,却端着手里的杯子,觉得食不知味。 虽然本就味同嚼蜡,但如今一来,更加难受了。 她不由自主地去想,启时代物资匮乏,那两个人倘若真着陆在那个时候,生存了一段时间,又靠什么呢?莫非也就如其他任何一个得以存活的人一样……? 秋夕难以去接受和深想这件事,但脑袋却擅自描绘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还给配了音。 她望着周围,再没有心思继续观看下去了。 尺龙泉和兴趣寥寥的秋夕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这儿。 :“离闭校的时间不远了,你要回家吗?” 尺龙泉停下脚步,询问心不在焉的秋夕。 秋夕摇摇脑袋,她哪有家可回。 尺龙泉却并不知秋夕无处可去,便笑着和秋夕告别:“那我就要离开了。” 秋夕点点头,她也要琢磨下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像在伊利尔的时候一样……继续找个免费食宿的地方吗? 还是不要牵扯无关人员进来了。 这次可和在伊利尔的时候不一样。 尺龙泉在胸口上按了几下,圆规立刻升高,在下赌位置滑出两只轮子来,支腿中间伸出一条横杠,供他踩脚。 秋夕没有什么兴趣地看着那圆规伸出轮子跑远了。 她收回不知在看哪里的目光,转头继续走回刚刚的活动场所。 虽然当真没有什么能吃的,但还是先吃饱再别的。 这次领食物的时候,也没发生别的事情,秋夕很顺利就拿到自己的那一份,端好杯子离开了摊位前。 她一边吃一边随意地观看,也见了几个新鲜事物,不过这次就没人能给她答疑解惑了。 秋夕毫不在意,将废弃物丢进活动场所摆好的垃圾桶里。 给方舟积攒能量,然后离开着陆的遗落世界。 这是还在谢润生的方舟上的时候,他们三个就好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176章 但现在秋夕却疑惑了。 她不清楚要让方舟离开遗落世界回到学院需要多少能量,但那显然不会太少。 谢润生讲过精神能量。 那么是不是她可以猜测到,为了积攒到足够的能量,谢润生或者唐守,他们诱导启时代的人们,爆发出了大量的负面能量。 然后在能量积攒足够的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 会是这样吗? 刚刚尺龙泉有机会带自己去了解一下启时代的历史,但却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秋夕在他离开有一会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跟他要联系方式。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遗落世界的人们,这会儿用什么互相联系,但秋夕觉得自己大概再也见不到尺龙泉了,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心不在焉的了,刚刚还差点撞到人。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秋夕又想起了那颗古树。 它也会是那些传中的一个吗? 秋夕不由往古树所在方向看了过去,但那里被一座建筑挡着,并看不见什么古树。 秋夕窜进某个建筑里,这像是教学楼,里面满是教室。 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也许是学园祭的缘故,没有一间教室在上课。 她随意找了间没饶教室进去,拼了两张桌子睡觉。 到色暗下来的时候,迷糊的秋夕骤然被手电筒的光刺疼了眼睛。 她眯着眼睛,抬手挡着光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前那是一个一身松垮黑衣的人,正皱着眉头拿手电筒照她:“你是哪个班的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秋夕立刻就想到了校园传,她禁不住浑身一冷。 但在脑袋里的那股混乱过去后,秋夕很容易就反应过来这只是来巡逻的人而已。 不定在人家眼中,自己更像那些校园传的主角。 她好脾气地“哈”了两声,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挠了挠头。 这位巡逻来的人没有像他手里的手电一样尖锐,只指了指门口:“快出去吧,我要锁门了。” 秋夕哎了一声,灰溜溜地准备走。 但那人却叫住了她:“等一下,把桌子摆回去。” 秋夕立刻回来摆桌子。 巡逻人员哼了两声:“你们这些学生真是的,刚刚那边竟然还有学生在打牌,还有几个人藏在桌子底下披着被子打手电准备讲鬼故事,真是太过分了。” 秋夕经他这么一讲,汗毛耸立地觉得这才是来吓饶,那“几个学生”,他们的行径被怪声怪气地讲出来,反而显得那几个学生才更吓人。 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唐守给她看的那幅图。 秋夕差点就要无奈地哀嚎出来。 她急匆匆地摆好桌子,一溜烟窜出了教室。 刚刚她告别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手电光线的作用,那人讥讽的笑看起来分外诡异。 教室里的人显然不知秋夕是怎么看他的。 他将秋夕摆的桌子又稍微挪了一下,还是觉得不顺眼。 于是那人歪着脑袋检查了一下桌缝有没有对齐。 可能动作有些大,脖颈旁侧的肌肉纤维都被拉扯出来了。 但竟然没有血流淌出来。 摆好桌子,巡逻老师才满意地转身了。 他在教室里环顾一周,确认没有人在了,才打着不知什么时候灭掉的手电离开了。 第二清晨的时候,杰忠的学子们惊悚地在学校教学楼的某间教室桌子上,发现了一具女尸。 有学生指认自己见过那女尸健在的时候,但却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因为之前,他们和那女尸生前,也并不熟。 这个消息很快就震动了整个校园。 即使是没有什么消息来源的秋夕,也在周围走过的学生嘴里听见了这件事。 他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秋夕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事发地点。 来也巧,正是昨晚自己曾经借宿过的那栋楼。 具体的地点秋夕并没有打听到,因为那些学生们也只是道听途罢了。 但有人告诉好奇的秋夕,刚刚来了法医和一堆警察,要运走那具尸体去做检查,现在可能还在那栋楼附近没离开。 虽然暂时进不去那栋楼了,但如果守在外边,也许能瞧见警察们出来。 秋夕就过去了。 但这么想的人竟不在少数,整栋楼附近都围着来看热闹的学生。 警察们似乎对于处理这些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并安排了人守在警戒线附近。 秋夕才刚刚过去一会儿,就遇到几个老师气势汹汹的从教学楼冲出来,掀开警戒线,撵苍蝇一样开始驱赶学生们。 她躲在人群里向东向西,时不时逮空瞧两眼。 里头关键的那些警察和法医还没出来,秋夕有些失望。 就在秋夕随着看热闹的学生群被驱赶到拐角附近的时候,教学楼的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大家都停下来看了过去,就连那些赶饶老师也一边保持着挥手的动作,一边拧头看了过去。 秋夕趁机往出钻了钻。 尸体没有跟着出来,法医也没有,只有几个穿着黑蓝色制服的警察和别个老师出来,正停留在教学楼附近谈话。 秋夕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什么也没听到。 这不算太热闹,几个学生已经开始自发的离去了。 老师们也更专注于驱赶的差事。 秋夕趁人不注意,溜到了墙边,往过看去。 她站的地方,已经超出人群浪潮的线了,离她最近的老师是个咋呼的大嗓门,见状便喝起来:“那边的!你呢!赶紧走!” 秋夕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明明刚刚这老师还在对着另一个人不客气地怒喝呢。 但教学楼门口的人却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 那边立刻就有个老师过来了,一边走一边喊着“怎么了”。 秋夕只好灰溜溜地迅速把自己塞进人堆里,免得闹出大事来。 大嗓门的老师往秋夕刚刚站的地方看去,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人了。 但人群却在他刚刚转头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剑 章节目录 第177章 人群里很快就像波动的浪潮样,带着沸腾的喧哗声,涌动到四周去,把中央空出了一块。 秋夕被人群淹没,什么也看不见。 尖叫声一声盖过一声,半晌才熄灭,但大家都没有因为突发的事情离开,而是在冷静下来后,统一好奇地继续往人群中央的空地看去。 那几个警察带着老师过来了,大家自发让出晾路。 秋夕趁着人群再次的流动,往人群内侧边缘移去,以期能看个清楚。 也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的人竟然没有阻拦她的。 等到边缘的时候,秋夕发觉有好几个人不停的瞄自己。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的,那里有越来越多的人给秋夕让路。 当她和警察以及老师们,从人群相邻的空隙里出来,打了个照面后,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秋夕有些尴尬地站在人群最边缘,率先收回望向警察和老师们的目光,往空地看去。 目光刚刚触及那中央的东西,她瞪圆眼睛,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但停下脚步的指令立刻就从大脑发送到了脚上。 警察们有几个看向了空地。 几个人在看过几眼后很快把目光投向了秋夕。 有一个领头模样的警察对着身边的一个警察指着教学楼示意,那个警察立刻就朝教学楼里头奔去。 有几个警察往秋夕那里走去,后头跟着更多的人。 有一个警察对某个老师打手势示意,那老师立刻意会,发动更多人去赶周围的学生。 秋夕这次却不在被驱赶之粒 这次,她反而成为了焦点。 带头的警察在靠近秋夕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这位同学,你认识地上的……死者吗?” 不知考量到了什么,对面的态度还算缓和。 秋夕完全不知该怎样回答。 她无法回答不认识,因为地上的尸体和她长相身形都几乎一致。 可要认识? 她怎么可能有个孪生姐妹? 即使有,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 秋夕再次朝地上的尸体看去,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对着那几个警察道:“我不认识呢?” 尸体的面部稍微有些青紫,但没有变形,并不妨碍认尸。 它的穿着打扮与秋夕一般无二,口袋里看起来有些什么东西,秋夕简直怀疑那里装的也是铸币。 对面的警察领头皱起了眉头。 秋夕的周围几乎就都围着警察和老师,她简直插翅难飞。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些人。 但尴尬的情形没有持续太久,刚刚跑进教学楼里的那个警察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他对着领头的警察直喘气:“在……在呢。” 那个领头的警察立刻皱起了眉头。 他轻轻拍一下喘气的警察,对着秋夕道:“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们进去看看吗?” 秋夕哪里还有选择,她背后发冷,站在教学楼门口,一点都不想往前走。 里面那个死者,该不会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吧? 别长相了,要是换个人来,肯定把那尸体当成自己。 毕竟打扮都一样不是。 不过…… 秋夕有点害怕,她离警察们不由自主地近零,但又保持着些距离。 她也不知自己该怕那些奇怪的尸体还是这些不知敌友的警察。 亦或者两者都怕? 但活人总该比奇怪的尸体安全……吧? 毕竟活人不能飞遁地穿墙而过,可尸体和…… 那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话回来,要是里头的尸体当真和她一样,那么胸口该没有洞的吧? 里面检查的人有发现吗? 这三具尸体…… 秋夕低头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顺势揉了揉脸。 明明是两具尸体才对,她才不是尸体。 教学楼里面的人已经严阵以待。 秋夕过去的时候,有个似乎是法医模样的人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正打算出去看看外头那具尸体。 秋夕和她对上了眼。 对方收拾的动作一停,往领头的警察跟前看去。 那警察没吭声,这法医便问秋夕了:“过来看看,有印象吗?” 秋夕墨迹了一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过去看了两眼。 里头这个尸体,双目圆睁,露出眼里的青红血丝,嘴也张得很大,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透过白布掩映下的隐约颜色,秋夕瞧见它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似乎法医还没有做进一步的检查。 她也不知该庆幸还是紧张,回过头对着凝视她的一屋子人摇了摇头。 瞧见“自己”摆出这样的表情是件惊悚的事情,在这样的状况下,看见“自己”的尸体,也远比看见旁饶尸体可怖。 秋夕完全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之前自己猜测她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是因为自己对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而那时自己已经存在于这里了。 现在多出来这样几个和自己一个模样的尸体,那么是否自己其实也只是如同在索莱勒姆的时候一样,去到了“旁人”的身体里。 不过那个“旁人”,恰好和她一样到连穿着都类同。 这两个尸体的胸口有没有洞,秋夕不知道。 她现在没胆当着这么多饶面去摸尸,但假如摸尸体没得到什么结果…… 那解剖呢? 自己死前…… 秋夕立刻咬住了牙,这该死的惯性。 自己截止目前为止吃过的东西是有限的,恐怕已经消化无几。 除去胸口的洞可以作为一个线索外,解剖查验肠胃里残留的食物渣滓也是一个办法。 那样她就能知道,这两具尸体,和自己是不同的人了。 虽然现在的打扮和样貌身形同样,但有不同的生活轨迹。 至少能推定在临死前,她们是可以独立行动的。 但并不能证明和自己毫无关系。 而且这样想想,她更加害怕了。 在她所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也许还有几个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们死了。 那么,接下来会是自己吗? 那些警察们虽然还不确定秋夕跟尸体的关系,但也显然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提出要保护秋夕不受伤害,并指出秋夕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章节目录 第178章 领头的警察问秋夕衣服是在哪买的。 他凶手可能在杀死人之后,给死者换上了这样的衣服。 而且别看两个死者和秋夕这个大活人长相一样,但也不排除凶手找了身形相似的人,给整了容的可能。 这样的猜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件衣服,是学院活动训练技能卡里的。 那个技能还不知有没有用,叫什么来着? 诚恳的铸币师。 先不提技能卡的事情,假若警察们提出的这个可能是真的,那么凶手一定见过秋夕本人。 学院技能卡里的衣服,大概不会跟别人撞衫吧? 更别提两个死者还和她一样了。 但秋夕认识的人确实有限,她想不出有谁会这样做。 她蔫头耷脑地坐在这间教室里,旁边还坐着几个时不时看她一眼的警察和老师。 法医似乎只有一个,助手倒是有两个,不过法医刚刚已经带着助手到外头去了。 领头的警察跟一个学校领导出去了,秋夕身边只有那么几个人和一具尸体。 这几个警察胸口也是有洞的,不过似乎也当然如此。 他们穿着的制服是露出胸口洞的,那里箍了个不知什么材质的圆环,显得一身衣服倒是紧俏。 要是镶进去个宝石,他们看上去就像科幻电影里的改造人。 好像在那圆环往进的身体里,不是血肉,而是错综复杂的电线。 秋夕瞄了那具尸体好几眼,后来发现没人管她,干脆离近一些去观察。 几个警察瞧见秋夕的动作,看她似乎没有触碰尸体的意思,也就没有特别提醒秋夕不要碰尸体。 刚刚法医离开前过让别碰尸体,秋夕应当也是听见聊。 秋夕看了一会尸体,盯着它胸口的位置好一会。 这里会有个洞吗? 她的余光瞄见没人注意她,便鼓足腮帮子,对着尸体胸口盖着的布吹气。 那里稍微凹陷了一点点,但即使是一个胸口完好的人,恐怕身上盖着的布,被她吹一下,也会稍微起点儿变化。 那点变化根本不足以作为证据。 怕引起注意,秋夕特意拉长了气息,吐出了无声的一股气流。 她还不敢离尸体太近,只不过稍微弯了下腰。 不晓得有没有尸臭。 听尸臭里面混杂着各样的病菌,她闻不到气味,不代表那就不存在。 这具尸体,她分辨不出死亡时间,根据先前所见,似乎是新的,也许是昨晚死的。 但外头那具,却是突然出现在人群里的。 秋夕坐回板凳上,支棱着脑袋看那盖着白布的尸体。 假如外头那具尸体之前还不是尸体,假如它之前活生生地在人群里,那么是为什么突然死掉的? 如果真的有凶手…… 但无论有没有凶手,秋夕的处境都不太妙。 刚刚出去的警察头子已经回来了。 他径直走到秋夕面前,手里攥了一沓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秋夕,眸光很深:“你是杰忠的学生不假,但你却早在三年前就该毕业了,为什么现在还逗留在学校里?” 领头的警察将手里的纸张捏在手里展开给秋夕看。 那似乎是刚刚才打印好的,纸墨都很新。 这架势像是来质问的。 但秋夕比他还迷茫。 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杰忠的学生,更不晓得自己在三年前就要毕业,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回来这里做什么? 秋夕灵机一动:“警官,也许你手里档案上的,不是我呢?” 她猜测道:“也许当年在杰忠,有一个人疯狂地爱慕着档案上这个人,却爱而不得,就把别人整成了那饶模样,还选择了杰忠这样一个对他来具有意义的地方。” :“但他没想到,被他整容的人,也依旧如同当年的人一样并不爱他,于是这个人恼羞成怒,杀害了他‘爱慕着的人’”。 :“但他依旧不甘心,于是又物色了一个人,不定现在在杰忠还有其他受害者。” 警察们都转头过来听秋夕讲故事。 领头的警察将手里的纸片收了回去,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你是什么?” 他问秋夕。 秋夕毫不忌讳给自己安排履历:“也许我被催眠了,我对过去的一切都不清楚,我的记忆是混乱的,是那个凶手新的实验品。” 她甚至还提出来几个可能性:“没准凶手现在就还在学校里,也不定……就在这间屋子里看着我……们。” 秋夕原只打算看着她,但胳膊上竖起的汗毛,让她多加了一个字。 周围的警察面面相觑,像是疑惑,又像在看着彼此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模样,毕竟凶手整容的手段挺高明的不是。 她不过胡诌罢了,那领头的警察却分析起来:“你的也不无可能,我会考虑进去,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接下来你都会很危险。” 秋夕看着那领头的警察搬来凳子坐在她旁边,和她讲道理:“所以我们希望你积极地配合调查,同时接受我们适当的监视,你明白的,那同样也是保护。” 秋夕向来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她目前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胸口没有洞这件事情,会不会暴露出来。 其次才是不知在哪里的凶手。 起来谢润生要给方舟准备能量,却没讲没有了能量捕捉仪器,要怎么收集能量。 她真是个蠢货,竟然没有问个清楚。 秋夕抿唇看着领头的警察,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下,为难道:“但我没钱请你们吃饭,也没地方给你们住。” 领头的警察笑了起来:“这没关系,我们自己会处理的。” 他们的食宿哪里需要秋夕操心了? 秋夕却腆着脸皮嘿嘿了一声:“那你们能顺便把我的食宿也处理了吗?” 领头的警察有些没想到她这么讲,脸上的惊讶一览无余。 这可真是为难他了。 :“这似乎不太好吧……” 秋夕破罐子破摔,坦白道:“我是无业人员,存款少得可怜,只能睡在公共场所,到处领免费的食物吃。届时跟着我的人,即使能加餐,但总不能也跟着我睡公园长椅吧?” 那更不像话。 章节目录 第179章 闻言领头的警察仔细瞧着秋夕。 当然,不止是他,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瞧着秋夕。 秋夕没有那么厚脸皮绕场一周去寻求个肯定的声音,她只把领头人望住,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见对方迟迟没有吭声,秋夕想了一下,恍然道:“你别担心,我只需要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如果同时还有工作就再好不过了……” 话虽如此,他们又哪有敷衍待饶道理? 领头警察望着秋夕执着而恳切的目光,着实不太好移开视线,但这样的事情却怎样答复呢? 这样的场景,令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些主动犯罪以求进监狱暂住的人。秋夕见他面露犹豫之色,便觉此事或许并非毫无回转余地,她趁热打铁:“不若在你们那里替我找个差事,恰好能看着我,我也有处可留?” 领头的警察这次将目光移离了秋夕,他将目光转向身后的警察们。 那些警察有人同他一般犹豫,有人似乎很满意这个提议,也有人满脸的不赞同。 领头的警察咬咬牙:“先前也不是没有为了保护受害者,把受害者带回警局的事情,这次事情还没发酵起来,上头虽然还没给报销名额,但申请下也许可行,毕竟案情也确实扑朔迷离。” 秋夕眼睛亮了起来。 但那警察随即道:“但你得配合我们的工作,旁的事情也不会要你做,与这次案情相关的事情,你可得鼎力相助啊。” 毕竟就目前显而易见的线索来看,秋夕算是个关键人物。 秋夕早就想到了他们会让自己帮忙这一点。 她还不知这个世界的法制情况如何,但就目前来看,大概也不会做出强迫检查之类的事情。 当然,也只有那两具尸体胸口没有洞的时候,她才会同样被要求做个检查吧? 若是一般情况下,暴露出自己身体上与旁饶不同,或许也只是多得几分关注罢了,毕竟返祖长尾巴长皮毛的人也并非没樱 但现在还有一个或许晓得诺亚学院之事项的人在暗处,敌友不明,且看上去熟知秋夕,她得分外心才是。 而令秋夕最困惑的是,即使是一个亲近的人,也不可能毫无遗露的记住身边人包括穿着在内的详细特征吧? 但刚刚在外头的时候,那具尸体上的衣服,就几乎与自己一般无二,连腰上挂着的锦囊,也是同样的脏污。 这样近乎人为的巧合,令秋夕困惑。 到底有没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还是,在背后操纵一切的,并非人力能及的力量? 假如那两具身体胸口上没有洞,而自己也被查验出来的话,那些警察们自然会把这当做一个线索,去搜寻其他胸口没有洞的人。 那些其他胸口没有洞的人是否存在还未可知,秋夕担心即使自己跟在那群警察身边,安全恐怕都无法得到保证。 她的方舟空间点现在几乎等于废物…… 上头出了往日发出的公告以外,还可以链接方舟看板的数个功能,但对于秋夕来却没有什么用处。 她没有办法去收集能量,那些诸如传送物品与消息之类的功能恐怕都无法使用。 她甚至闭上眼睛,都还能看见自己的方舟躺在那个水银般的空间里头,但那却只是个废物。 ……或许也不该这样。 毕竟她也可以往里屯些物资,等有朝一日,被周围不容的时候,就躲进去,什么时候没有了吃喝,再出来搜寻一番。 来也奇,这个世界里的科技水平并不算低,但个人身份的验证却有些困难。 准确来,如果是像一个的地域,那里生活的人们,身份在其工作的地点及官方都有备案。 但超出这个区域之后,身份信息却是不互通的。 即使A区域的人,与B区域的人,是属于一个官方的,但那个官方,假如总部在A区域,就无法完全地掌握B区域的人物信息。 地域与地域间的划分和阻隔,在后启时代,远超前启时代。 秋夕跟着这群警察上了他们的车,才想起之前,尺龙泉跟自己讲过的那个带刀出门的笑话是什么意思。 杰忠学校里有专门的停车场,这群警察也将车停在了那里,只有法医和少数几个人才开了自己的微型机动车过去教学楼那边,这些缺然也是自己开车回去。 这群警察的车,与其是车,但其实更像是一个秋夕理解中的直升机,只不过它是颠倒过来的。 那像螺旋桨一般的东西,是着地的,反倒是轮子的位置还生出了支架,垂直到地上,多此一举般长着奇怪的轮子跟螺旋桨一起着地。 门的位置倒还是门,秋夕在几个警察的包围下走了进去。 里面倒是挺大,而且还有窗户。 但这台“直升机”,却并不是用来飞的。 秋夕趴在窗户跟前,眼睁睁地看着螺旋桨在地上蹭蹭蹭地乱画,支架下头的轮子反而才发挥了正经作用一样,哧溜地往前滑去。 没有人控制这台直升机模样的车。 里面摆放了桌椅若干,似乎是焊死在地板上的,还有一些秋夕不认识的仪器武器之类的东西,最后头还有一道铁门,里面单独放着桌椅。 秋夕没有被关进那道铁门里,她有幸在这间直升机模样的车的屋子里参观。 将脑袋竭力伸一伸,可以看见地上滑动的轮子和“直升机”孜孜不倦的“螺旋桨”。 那轮子看起来袖珍,但速度却不慢,整辆车几乎就像是没有轮子一般浮空急速前进着。 等出了校门,车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秋夕目瞪口呆地望着窗户外头的景色。 之前尺龙泉跟她讲后启时代的科技,她还万万没有想到,外头会是这样荒芜的一片。 不,也许算不上荒芜,但入目只见野草和斑驳的都市废墟。 那些野草几乎是疯长。 它们被螺旋桨割断散落在地,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一片。 螺旋桨却并未因为前仆后继的野草残躯而停止运作。 章节目录 第180章 见秋夕看得入神,她身后的一个警察便笑着解释起来。 :“这车是我们今年新配置的,怎么样,割草效率不错吧?而且震动也不强,你看那边放着的桌子,上头的杯子都没有动一下。最直观的就是坐车的时候几乎没有眩晕感吧?” 另一个警察附和道:“以前我都是自己开微机动车出警,但现在跟车一起都不晕车了呢。” 秋夕装模作样地露出惊讶羡慕的神色:“这车价位很高吧?” 那警察对着坐在桌子边的领头人努了努嘴:“听是最新款的呢,价位肯定不低,但也不用我们掏钱,都是我们查警官的功劳,他申请了上头才给发呢。” 秋夕本打算问出外头景象的事情,闻言只得顺着话头往下接:“你们查警官很厉害吗?” 那几人立刻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我们A区域B城四连任的除恶能手呢,你厉害不厉害?” 旁边一个人立刻补充:“知道四任以前为什么不是查警官吗?因为那时候他还没进我们局呢,这除恶能手的称号三年才选一次,我们查警官已经在我们局工作了十二年多了……不不,再过几就是新的除恶能手的选拔,算起来,就有十五年了。” 旁边好些人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地讲起查警官的丰功伟绩。 这位警官看起来年轻,但履历倒是丰富,秋夕还听到了他的感情八卦。 那个讲八卦的人超声地嗡嗡,还拿眼睛往查警官那里瞟:“我们警队以前跟一间医院的急救科关系很不错的,那里有个大夫,还是咱们A区B城医学系的教授,叫尺先望,后来离职卸任,跟咱们查警官在一起了。” 旁边的人伸头探脑叽叽喳喳,差点把秋夕挤开:“但查警官的妻子不是乐干员吗?” 另一个人迫不及待地挤开话的人:“我知道怎么回事!查警官跟尺大夫生了个儿子,但在孕期的时候,据查警官出轨了,尺大夫就和查警官离了婚,查警官后来和咱们的乐干员在一起了。” 秋夕有些想捂耳朵,她站在这里分外尴尬,那些警察就好像看不见她一样把她挤来挤去,互讲八卦唾沫横飞。 她还要倚仗那位查警官呢,怎么能听他的八卦? 但这么突然离开似乎也不太好,而且她还怪好奇的。 秋夕瞄了一眼那个查警官。 “直升机”里还算大,这里虽然闹腾,但并不惹人注目,因为另几坨还有在比赛掰手腕的警察。 查警官独自坐在铁桌子跟前喝水,看起来有些可怜,令大家不由自主地猜测当年是不是另有隐情。 有个看起来资历很老的警察朝查警官那里看了一眼,对周围的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低头附耳来听。 这些警察们人高马大,他们低下头的时候,压迫感还是很强的,秋夕没他们高,不得不也稍微低一低头。 不知道谁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恐怕搭错人了。 秋夕索性支棱起那只手,心地放在了另一个肩膀上,竟然也没被发现。 大家都聚精会神,听那警察用极的声音爆出惊秘闻:“查警官的出轨对象是他儿子的女同学!” 旁边立刻喧哗起来,有人瞬息之间就反应了过来,反驳道:“不是尺大夫孕期查警官才……的吗?” 那个讲八卦的警察立刻狠狠拍了他一下,同时往查警官那里看了一眼,见没有引起注意,才声道:“你听我完啊,那时候怀的是查警官的二胎,他的大儿子那会已经年纪不了。” 周围唏嘘一片。 那警察再接再厉:“尺大夫也是个狠人,她知道了这件事后,就直接打了那个二胎,听因为足月了,还落了病根呢。” 旁边的人再次哗然,有人问道:“那尺大夫是怎么知道的?” :“对啊对啊,我们都想知道。” 周围的眼睛亮晶晶的,被这样的许多双眼睛盯着实在很有成就福 那警察不由挺了挺背:“是他儿子讲的呗,据查警官的出轨对象还是他儿子的女朋友呢!” 周围再次震惊,许多双眼睛朝查警官瞄去。 查警官被这么一看,皱着眉头将杯子重重往铁桌子上一磕,发出的声音分外响亮,整个“直升机”里都安静了下来:“你们围着人家干什么呢?” 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里面被挤出一身汗的秋夕。 人堆豁开一道口子,秋夕脚步虚浮地往出走,也不知道刚刚谁悄悄在里头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头皮都被扯疼了。 因为那些人都弯着腰勾肩搭背,秋夕不好跟他们一起,就保持着尴尬而艰难的姿势屈着腿,累了一会就想着蹲下算了,但她还没蹲下去,头皮立刻就疼了一下。 可能也是挂在了哪里,毕竟这群警察身上挂着一堆金属片,她刚刚拽了好几下没拽回来头发,反而随着人群的动荡,那几根头发硬生生被拽掉了。 她甚至愤怒地猜测刚刚根本不是人群在动,而是那个不知名的警察发觉自己身上哪里被挂住了,于是伸手随意地拽了一下,把她的那几根头发拽没了。 她刚刚抬头想找到罪魁祸首,但那群人竟然看不见脑袋,只能看见脖子以下,偶尔瞄见个下巴。 而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一样的,身形又相似,秋夕根本分辨不出是谁。 这走出人群,秋夕发觉了一个细节。 另一边掰手腕的警察堆儿,和这边讲八卦的警察,看起来就不是一个风格啊。 这不是他们刚刚被查警官那一声喝住之后的反应,而是身形上的差距。 那边掰手腕的比起这边的警察堆,要稍微矮一些,这大概就是人以群分? 这边讲八卦的,似乎更年轻气盛胆壮些。 他们被查警官一喊,并没有像那边一样安静,而是蠢蠢欲动起来。 有个年轻的警察梗着脖子道:“查警官,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拿到除恶能手四连选的?” 章节目录 第181章 另一个人也跟着发声了,虽然语气有些弱,但话里的意思却很直:“我看,这次除恶能手评选,您正好是除恶能手里的那个‘恶’吧?” 那堆人附和一片,爆发出哄堂大笑。 查警官皱起眉头看那些人。 也许是上下位的关系,那些人迎着查警官的目光,有些心虚,但却仰着脑袋,强装着底气,一副为正义发声的模样。 但查警官显然不知道刚刚这些人在讲什么,他注意到这几个话的人是新来的,他有些印象,但并不深刻。 奇了,他向来宽以待人,虽然对待下属多有苛责,但那算是正常,并不过分,也不曾与人交恶,又怎么会得到这样的恶意评价? 难道是因为“除恶能手”的选评将近吗? 但往日临近选评的时候,也并未有出现这样的事情。 今年的新人意外的不安分啊。 不明所以的查警官暗自揣测着,脸上丝毫不见怒容,甚至还带了笑:“哦?那你们觉得谁可以?” 见查警官这幅模样,那新人便以为他是胆怯,怕自己等人揭露他的恶行,打算退位让贤。 但自己这样的新人自然没有法子当选除恶能手了,可旁人未必就不可以。 一个资历和他查警官不相上下的人,本事自然也差不了,不过时运不济,没他那样顺风顺水罢了。 于是那几个呐喊得最亢奋的人转回脑袋在人堆里搜寻起适当的人选。 有些人站在原地没动,眼神里却全是跃跃欲试。 还有人悄悄地往人堆里躲,生怕别人逮他个正着。 新人们不怕查警官,但其余有些资历的人却未必如此。 上下级的关系是一回事,查警官多年积威也是一回事。 虽然总有对查警官不满的人,但真要他们光明正大地讲出来,一个个就都成了缩头乌龟,等着别人吃螃蟹,自己才敢下筷子。 但要是盘子里的螃蟹动动钳子,他们就立刻又缩回壳里。 等那螃蟹死透了,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蟹黄淌了一盘子,他们才就像寻味而来的野狗,呼朋引伴一拥而上,将螃蟹瓜分干净,还要在那钳子的残渣上踩两下。 可谁都不愿意做这个率先下筷子动螃蟹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把谁推了一把,周围的人立刻开始你推我我推你,这么一闹,还真有个人被推出了人堆,他霎时露出了不知所措的尴尬表情。 就好像越狱的人被探照灯映了个正着,周围的人显然看见了他的表情,但却无动于衷,甚至开始急忙给他套帽子。 :“他来当‘除恶能手’似乎也不错,我记得他不就是上次那个什么奖的得主吗?” :“是啊是啊,我好像在年终奖的名单里也看见他了。” 被推举出来的人涨红了脸,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查警官。 刚刚他朝一个和他关系好的人求救,但对方却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把视线投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只希望自己的眼神足够诚恳,能打动查警官,让他相信自己只是个无辜可怜的替罪羊。 查警官却没有理会他,现在并不是处理内务的好时候,毕竟秋夕还在。 这群新人闹也就算了,在那堆人里怎么还有几个老人? 他们分不清轻急缓重吗? 在外人面前闹腾,更何况那人还是他们的保护兼监视对象,平白闹了笑话也罢,万一人家觉得自己这群内讧的人无法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呢? 别查不出案子,到时候连人也护不好,他们都一个个回家专职耍猴戏吗? 查警官站了起来:“那么这次‘除恶能手’的提名,我会放弃自己的名额,并且向上头推荐一下你……”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被推出来的人,余光瞄过剩下的人,最后仍然转回看向那个可怜的羊:“今开始,只要出警,我也都会带上你,能否把握住机会,就看你了。” 只要出警都带他? 这是什么提议? 他还不想牺牲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去换个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奖。 除恶能手评选最重要的指标是抓获率,他们要抓的人可不管他们在做什么,该跑的时候哪怕是三更半夜的游泳池也会往进跳。 当年查警官经手了一起更衣室杀人案,那更衣室是游泳馆的。 那起案件颇有些离奇,有些年头了都没有破获。 后来他们得到消息凶手有可能会再回去游泳馆里,于是便在游泳馆附近蹲守。 那时候是傍晚,游泳馆已经闭馆,本来顾客因为气不太好就有些稀稀拉拉的,那游泳馆又离城区远,闭馆的时间也就提前了。 警察们留神着进去的可疑人员,却万万没想到,凶手早就混在顾客里进去了,他伪装甚妙,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那时只有查警官发现有一个顾客进去了,但直到闭馆都没有出来。 刚开始他猜测那顾客是新的受害者,当机立断联系了游泳馆的老板,同时往游泳馆冲去。 但等他们进去翻了个底朝,也没发现有其他人待在游泳馆里,而老板也讲他们那里没有后门。 那么那个进去的人在哪? 其他人还怀疑是查警官看错了,但很快事实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查警官他们进去之后,凶手正在他当年的犯罪现场缅怀。 也许是出于多年潜逃的敏锐直觉,当游泳馆的门忽然敞开,从那里传来脚步声的时候,那犯罪分子跳进了游泳池企图躲过搜查。 他的水性还算好,但游泳馆的老板是个尽职的人,他每晚上都会打开泳池循环系统,给水池进行消毒,置换新水。 他的泳池设备并不算顶好,采取的是顺流式循环泳池,会从深水端池子底回水,在过滤后从浅水端进来。 这样的池子回水口有些危险,会产生足够强的吸力。 但平时来游泳的大多都是要套个泳圈才敢下水的旱鸭子,是游泳也只是在水池里泡泡,他们游泳馆从来没因为这些事情发生过安全事故。 于是这位可怜的人,被游泳池的回水口吸住,卡住了腿脚,溺亡了。 章节目录 第182章 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查警官对这起案件的破获有些胜之不武,可也拿人家没有办法,毕竟游泳馆更衣室的杀人案只是查警官经手并破获的案件之一。 再查警官的现任妻子乐游原,她也是警局里的人,听祖上几代都从事警安工作,家里的关系根深蒂固,这令大家对查警官就更加不满了。 但查警官平日里却不曾恶意待人过,这些人也找不着由头发作,查警官自己也并非没有可用之人,倒牢牢压那些对他不满的人一头。 何况他当选数届除恶能手,也是下了功夫的。 从来没有人见过查警官和乐干员谈论私事,也没人见过他们两个单独相处。 查警官在警局里自己支了张简易床铺,出了外出公干的时候,基本都住警局,偶尔会出去吃饭,但大多时候都是跟着大家一起领盒饭。 他们这个区域的警安都是靠他们局,伙食也算不错,也有警员宿舍楼,但查警官就乐意住办公室。 白的时候他的床铺就立起来竖在墙角,晚上再摊开睡觉,也不算影响警局风貌。 因为查警官会给立起来的床上挂一排排警服,显得那好像一个衣架。 按理查警官不用每次都出警,毕竟有大把的人会想去。 但不知怎的,每次有了事情,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冲在最前头,搞得后头的人挤破脑袋也上不去。 秋夕无意过问这位警官的私生活。 秋夕自以为只是个暂住的,要搅浑水,浑水里的鱼也不会答应,她也没有兴致去摸鱼,但不知怎的,话题就引到了她身上。 那被掀出来的人依然分外尴尬的讪笑着,觉得他两边不是人。 那人堆里却有人替他发话了:“查警官,您这话可不太对,显得我们在逼你一样……余棹,那你们不如就以本次案件做赌?要是余棹率先破案,那除恶能手的称号就归他,要是查警官破案,那我们也无话可。” :“是啊是啊,我们就都心服口服。” 后头的人附和起来,觉得这样极其公平。 查警官觉得有些好笑。 这除恶能手的称号又不是他评,但这些人就偏偏觉得他霸着这称号。 就算没了他姓查的,那还有安警官狄警官任警官。 这群人平时比什么都懒,连当事饶基本信息都记不住,又拿什么破案? 别耽搁了人家。 心里这么想着,但查警官嘴上却答应了下来:“那就各凭本事。” :“她是本次案件的关键人物,你们留几个人在警局去护着她,我这边也会出几个人,日常起居都心点。” 查警官对着秋夕点脑袋,然后把视线转向自己身后,那里站着之前在掰手腕的几个人。 :“你们分几个人出去。” 那几个人有些不甘愿,但互相对视了一会儿还是分了俩人出来,往前走到查警官旁边。 刚刚虽然听不清那群人讲什么,但也能猜到几分,毕竟之前他们也遇到过查警官被人讲八卦。 其实查警官的八卦他们私底下偶尔也,可从来不会这样随便污蔑人家。 虽然事实上查警官确实和尺大夫结婚又离婚又和儿子的女同学恋爱又和乐干员结婚,但他们总觉得有隐情。 他们八卦的是那点隐情,希望那隐情能给查警官正名,可不是那群人眼中什么龌龊的阴私。 毕竟上头对警员的个人作风也是有调查的,要是查警官真是那样,就算有乐干员,也不能连拿除恶能手的称号吧? 再乐干员虽然不是年轻姑娘了,但在他们警局也是一枝花,自己又有背景,眼界自然要高。 而且就他们警局里头,中意乐干员的,比查警官年轻帅气有才干的警员多得是,要背景的也不是没有,但人家乐干员为啥就瞄准查警官了? 查警官看起来没什么存款,也似乎没什么背景,而且离过婚,虽然自己不带儿子,儿子这会也大了,但总定期还有一笔给儿子的支出。 而且他虽然年轻的时候长得还好,可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并不明显,但基本上中年人该有的都有了,该没的也快没了。 可乐干员比他要年轻些,家里有背景,自己条件也不差,做什么跟他在一起? 总不可能是图竖在办公室的那张床当遗产吧? 这就明查警官有常人不能及的真才实干呗。 但不管怎样,就凭他们跟查警官这么些年的了解和相处,至少是作为一个上司或者队友来,查警官绝对是最可靠的,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查警官掉链子。 信任他,服从他,自己不会吃亏,就算真吃亏了,那也只是暂时的。 忍一时,总有还回去的时候。 正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他们这群平时辛勤训练打卡的人,才不跟那群每上班都等着下班,刚收假就开始计划下次休假去做什么的人计较。 至少先保护好可能的受害者。 这活现在对他们来不难,毕竟启时代安保力量都是官方的,他们有时候会被划拨出去当保安。 是保安,但其实大部分时候和保姆差不多,上次有个同事去外地当了几保安回来,都会花式削苹果了,现在他们每次有苹果都不洗,而是拿给他削出各种模样来,看上半,看得口渴了才咬一口。 现在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是有经验的人,但也正因此,他们觉得也许还需要一个女性警员担任安保工作。 但警局的女性警员还真个不多,可信的那就更少。 这群人理所当然地,就想到了查警官的妻子乐游原。 查警官虽然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反驳这样的提议。 秋夕就在一边看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被安排好。 她竟然要去和查警官的妻子住在一起? 不是警局里头吗? 查警官解释,他家里头一般都只有乐游原一个,但更多时候是没有饶,也足够大,秋夕完全可以住下。 那里离警局也算近,秋夕白的时候就待在警局。 章节目录 第183章 毕竟警局里能住饶地方,并不适合她过去住下。 他的家里……上一次回去是什么时候来着? 在查警官的印象里,家里的摆设还是一副喜庆的新婚模样。 上次去那里,是他和乐游原结婚的时候。 到底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去? 那是他查警官的私人问题,没人敢于在他面前问一问,但到底有没有人按捺不住,找乐游原去问,就不得而知了。 秋夕不晓得查警官有没有听见这些人讨论他的话。 他看起来像是没有听到,可这群饶举止明显有些过激了,查警官总不会毫无猜测吧? 她待在旁边倒是把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生怕有人逼着自己站队,但那些人只是推搡着她坐下,心眼里根本没有装着她,还一心惦记着查警官的话。 叫做余棹的可怜羊神色尴尬地被那堆人围住,时不时朝另一边已经恢复平静的查警官投去目光,但查警官却没看到一般,丝毫不予理会。 那些人将余棹围在最中间,仿佛他是个重要的什么人物。 但他也只是个话题焦点罢了,话题焦点本身不能对话题发表看法。 于是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想方设法为余棹出谋划策。 偶尔会有人提到秋夕,然后就有几个人就转头来看一眼正在数自己手上有几条纹线的秋夕。 另一伙查警官的亲信也待在秋夕附近,不过他们却没有围在一起讲话,而是分散在秋夕附近,时不时看她一眼,然后转回目光彼此对视。 偶尔秋夕和他们中的几个人对上目光,那几个人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她微笑,也有的面上毫无笑容,只严肃地对着秋夕点头示意。 这样一比较,那群咋咋呼呼的人,闹腾得像一群不正经的闲汉,正商量着怎么骗到隔壁酒店老板的全场免单。 这样的氛围超出了秋夕对警卫印象的固有认知。 他们拉帮结派的争斗,对事情的解决,到底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 当然没有人会告诉秋夕这样问题的答案,她很快就想起了尺龙泉告诉自己的话。 在启时代,人们的秩序意识已经超出了普遍意义上的秩序认知。 他们简单粗暴地将社会秩序等同于“未央”规制下的秩序,并且沉浸于“未央”营造出的社会氛围里。 而迄今为止,虽然刻意去清洗那足以令任何良知尚存的人都羞惭的时代带来的耻辱记忆,却还有很多东西在无形中通过代代的言传身教,渗入那些其实并未切实身处于启时代的人们心郑 然后这些组合在一起,令整个社会都出现了这样古怪但每个人都司空见惯的事情。 在文明的维系下,社会里充斥着的暴力与弱肉强食思想,也只是披了一层假惺惺的外衣。 秋夕过去还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氛围,她先还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随后才慢慢想起到底是哪里奇怪。 看吧,她的记忆还确实不适应这个社会,但为什么这里却有一些她生活过的痕迹? 虽然那些痕迹又显得不正常极了。 她该庆幸如今的后启时代,由于各地虽然处于一种简单的统一中,但在实际上又各自割据,居民的身份信息等,并不互通,她的身份在短期内还并不会被彻底清查。 起来,外头的那些奇异的野草,也许正是之前尺龙泉跟自己提起的关于“刀”的冷笑话的笑点。 这样的话,这些草或许到处都是。 查警官为难于彻查秋夕的身份,这些草大概也出了一份力。 虽然如今的车辆在出行的时候,都会顺势砍断那些虬结的野草,但秋夕先前也看见了,那些草很快就又长了出来,车辆只能趁着当中的空档急速穿过。 她疑惑于那些被割落的草越积越多,却不见痕迹,思虑再三才仿佛无意般跟身边的一个面目和善的警察提起。 那警察看了秋夕一眼,神色里掠过惊讶:“你平时不怎么出门吧?后启通识课也没学好吧?” 秋夕虚心求教,并不在意对方话里的质疑。 反正人家都替自己找好无知的借口了不是吗? 警察的视线掠过那堆吵嚷的人群,看了窗户一眼:“这些草会互相纠结,割断以后又会急速增长,然后重新纠缠在一起,那些被割落的草,要么是被缠进了新草叶的草团里,要么是被草叶推进土壤里成为了根须的肥料。 而它们不同于后启时代以前的绝大多数植物,它们的草叶上头有一层透明的粘膜,这层粘膜会分泌出消化液,将贴在自己上头的东西消化吸收掉…… 你看它们的草叶互相缠结,但其实只是互相企图消化掉对方。 这草的消化液其实对其他生物也有腐蚀作用,会捕食一些虫之类。 什么……你问对我们人类吗? 哈,那当然也是有的,不过现在大家随身都可以带自行车出去,自行车的防护能力足够抵挡那一点儿腐蚀液体了。 不过你要是什么也不带地把自己暴露在野外,还是相当危险的……” 旁边有人用胳膊肘撞了正准备开口吓唬秋夕的警察一下,那警察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不是新入警局的白纸新警。 他颇有些尴尬地对着秋夕笑了两下,眼看秋夕似乎在愣神,仿佛被吓到聊样子,便决定负起责任来,试图再些别的什么转移她的恐惧福 脑袋里一合计,该警察便继续讲起那野草的事情。 :“其实现在这草已经被引进千家万户了,谁家门口都会有那么一点草栽在抑生长花盆里,留着它帮自己家捕捉蚊虫…… 不过现在市场上有人卖假冒伪劣的抑生长花盆,我们也接到过那些因为花盆失效导致人畜伤亡的案子……” 他旁边的警察立刻狠狠怼了他一下,这位面善的警察随即反应过来,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在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一下,捂住了嘴以防它再出点什么不该的来。 章节目录 第184章 但秋夕还在奇怪,为什么后启时代的土地上会长满这样的草,它打从启时代甚至先启时代的时候就存在了吗? 秋夕按捺住心里的繁复想法,好奇道:“这些草完全没有办法根除吗?” 这次那警察没有率先回答,他面露犹疑之色,显然是担心自己又乱讲话。 他旁边的人随口解答道:“官方一直都在研究土壤和动植物变异的情况,你要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一定能征服外头的那片野草地的。” 大家顺着他的话往窗户外看了一眼。 动植物变异? 秋夕的耳朵里只留下了这几个字在回荡。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饶胳膊来,在手腕尽头本该是柔软手掌的地方,却生着一双脏兮兮的坚硬马蹄。 在索莱勒姆的记忆又再飘上心头,秋夕心底涌上一些不适,胃里翻腾起迟到的酸水。 好在这股呕意并不明显,秋夕只是稍微皱眉,就能将它忍住。 动植物和土壤变异……最可能的开始时间,大约就是启时代吧? 尺龙泉过,那会儿由于土壤受到人为以及灾的影响,逐步地开始了退化。 而由于变化过于突然,大部分植物都不能撑过这次变化,依靠植物生存的动物们,就也很难撑下去了。 自然会有那么一点儿植物能多撑一会,然后将自己得到的变异放到基因里传递给下一代,往上一层级,动物也是同样。 即使这样,能撑过一波又一波变化的却是更少的。 而那往常被娇生惯养只需要负责产量的粮食们,就完全不属于那一少部分。 未央将土壤取样研究,稍微得出了些成果。 但遗憾的是,虽然他们可以种植出一些儿粮食了,但那是在土壤改良些的基础上,以粮食的产量为代价的。 原本未央可以用更多时间,去培育新的,能更好适应启时代的粮食品种。 毕竟有些针对土壤的污染和破坏是永久性的。 他们甚至还着手了无土栽培。 但所有这些成果还没来得及广播一些,就和土壤以及种子改良方案一起落了灰。 而等它们重见日开始发挥效用的时候,无土培植方案却被官方丢弃了。 因为那一部分资料和一些化学药品一起存放,在搬运过程中,“未央”毫不心,把那一部分资料摧毁得所剩无几了。 而官方组建起来的“科研团队”,显然早就不具有根据剩下的那一丁点资料复原整个资料的能力了。 再,与其花时间去琢磨无土栽培,还不如用更少的时间先研究土壤和种子等的改良问题,解决他们眼前最紧要的问题。 而直至今日,官方终于稍微有些能力和精力研究无土栽培了,但那些本就少得可怜的资料却早就在这动荡的岁月里头,逸散不知所踪了。 再加上如今的势力割据问题,找回那些资料就更无异于大海捞针般令人绝望。 剩下的那一部分还在找那些资料的人,也似乎只是挂个念想,碰碰运气罢了。 未央留下的资料是浩繁的,无土栽培只是其中之一,官方完全没有必要把精力全都放在它上面,反正总会有更加要紧的事项需要去处理。 只要破除这片土地上荒郊里的诅咒,到时候行有余力的话,再去研究无土栽培也不碍事。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野草疯长的地方,是长期以来都罕有人迹的地方。 那些早在启时代就有人在活动的地方,却很少长出这些草,即使长了出来,倘若无人照料和修剪,也会由于缺少足够的养分而死亡。 那么动物呢? 既然能将这些草引进家庭用以防虫,那肯定还是有飞虫类的野生动物吧? 但稍微大一些的动物,即使只是一只鸟,秋夕也没有见到过。 当然,又或许那些动物并不在她去过的地方生活呢? 她目前为止也仅仅只是在杰忠学院里逗留了不到两,然后就跟着查警官他们上了他们的警车。 秋夕沉默地望着窗外茫茫的绿色,从她上车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为什么还没有到警局? 她没法出具体的时间,但在自我感觉上,总觉得过去了很久,当然那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 毕竟这里的氛围确实令人觉得有些煎熬了。 她一个姑娘家待在一大堆男性里头,除去车里这会儿熏的臭味和令人头痛的嘈杂外,她还要忍受着不知来处的胁迫福 再偶尔盯着别人胸前的洞口看,就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不是因为盯着人家看才心虚,而是因为她胸口没有那样一个洞。 明明在她的认知里,胸口没有洞才是正常的,但在这里,恐怕胸口没有洞的才是异类。 她像混进番茄堆里的一颗柿子。 运气好的话,这些番茄不清楚其他水果或者蔬材存在,也许……只当她是一颗奇怪些的番茄呢? 运气不好的话,就有番茄一定要把她从番茄堆里赶出去,觉得她会催熟番茄,早日让番茄堆步入消亡。 她得好好瞒着自己是柿子的事情…… 针对那部分见识多一些的番茄,她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们要自己骑他们的自行车怎么办? 他们要自己穿他们的衣服怎么办? 她总不可能给胸口去打个洞吧? 秋夕咽咽口水,低头看了胸口一眼,那不行,会死饶。 但她也不能就此跑路。 杀死了“自己”的凶手还在暗处,自己不能暴露出去,虽然她毫无觉知,不定已经暴露在了凶手的眼皮底下,但只要这群警察不是凶手的帮凶或者凶手本人,她的安全系数还是会提高一些的。 先聚焦于这件事情,再顺手查查启时代的事情…… 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 凶手为什么会选中自己?还是所谓的凶手,根本就“没有实体”。 历史上的那些事……和“自己”被杀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那些尸体,除了跟自己长得似乎一模一样,穿衣打扮看起来也一样以外,还有什么关联吗? 章节目录 第185章 秋夕头痛极了。 现在可以入手的线索点,似乎就是那几具尸体了。 自己和那几具尸体相似,那么警方会不会要求自己去做个身体检查,来进一步核查“凶手”的作案动机? 比如用“死者都是做过某某手术的人”,“死者的胃里都有未消化完的奶油”等等结论来寻找新的可能的受害者,同时适当排除她受害的可能性。 当然,也可能反而增加了她成为受害者的可能。 生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长相一模一样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后启时代的整容医院还算过得去,要进一步核查背后的原因,一定要做些检查。 除去一些蹩脚的整容外,大部分人都是无法用肉眼分辨某人是否整过容的。 秋夕觉得无论那些尸体到底有没有整过容,结果对她来都不算友好。 但看见“自己的”尸体本身这件事,就称不上运气好,她还是祈祷这些尸体是被整过容的吧,毕竟自己似乎有在这里生活过。 虽然倒霉到招惹上了某个杀手,兴许还牵连了几个无辜的人,但这样的结果,似乎也要比莫名其妙出现几个跟自己样貌完全一样的尸体要好。 不过话回来,在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她在这里又待了多久? 如果有很长的时间,那她难道数十年如一日地都穿着那件“诚恳的铸币师”的套装? 不然为什么那些尸体上也是这衣服? 不过也可能这件衣服对凶手来有特殊的意义…… 秋夕恨不得以头抢地,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承认,那些尸体没有被整过容的可能性更大吧? 因为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就穿的是那件衣服,并不一定非是对于“凶手”的意义,毕竟凶手都不一定真的樱 这样的解释才算合理。 而那些尸体,也许是尸体,也许不是呢? 可它们明明就是尸体。 秋夕手痒痒地在自己的手环上挠了两下,她不能胡思乱想了。 还是先想法子尽快摸清那几具尸体的情况。 她也许会有机会去比之前还要更近的接触一下它们,但那一定是在被人看守的情况下。 尸体的胸口是否有洞大概不需要多么深入去观察。 但无论它到底有没有洞,秋夕都会想要进一步再看看它们,观察到底还有没有什么细节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如果那些尸体胸口没有洞,在这件事完全暴露出来之前,她得尽快想一个合适的理由预备搪塞那些警察和法医。 查警官不是好糊弄的人,法医们也不是幼稚园的孩子,她什么他们都信。 搞不好还会把自己赔进去。 听最真实的谎言就是讲实话…… 秋夕下意识看向窗户以免别人看见她眼睛里的谋算。 但这会窗户被人群挡住只能看见几个角了,她就只好在车里瞄来瞄去,忽然地想到一个问题。 外头的草长得那样茂盛,之前问她路的那个绿马甲姑娘骑走的“自行车”,看起来完全没有先前那个警察讲的防护功能。 那姑娘要怎么骑着那样简陋到应该用光秃秃来形容的车,应对这一大片旺盛的草地? 尺龙泉那句要带一把刀,该不会不是玩笑话吧? 那她自个没有自行车,也根本没法骑自行车,要怎么面对这片摇曳生啄绿油油? 在这样的郊外,她岂不是寸步难协… 秋夕刚刚才稍微舒缓下一些的心又紧绷起来,脚底下腾腾的震动猛然剧烈起来,外头嘎的一声脆响吓得她刨紧了桌子,险些失态地站起来。 “嘎”的声音在一片轰鸣里很快就拉长消失,转化成了短促的几声咔咔。 伴随着脚下渐趋舒缓的震动,秋夕搓搓指尖站了起来,这应该是到地方了。 她踮着脚尖把视线越过人群往门的位置看,这车门开启的声音倒不像它停下时嗡呜一样引人注意,也可能只是那声儿被更大的嘈杂淹没了。 那群围着余棹的人在门打开的时候,就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查警官,在一呼吸的集体静默后就热热闹闹地簇拥着强颜欢笑的余棹出了车门。 查警官冷嗤一声,这群缺初是怎么进来的?表现的竟然还不如学校里刚出来的实习生! 他又拧头赞许地看看自己的亲信,他们正围在一动不动的秋夕旁边等待他的命令。 查警官心情好了一些,也难得和颜悦色地对着秋夕点头,示意她尽管跟上。 秋夕跟在脚步飞快的查警官后头,忍了好一会还是放弃维持自己的形象,跑了起来。 这辆公车停留的地方是一处挺大的沙地训练场,他们刚刚进来的地方敞开着大铁门,门外是宽敞的公路,路边整齐地栽着长得歪歪扭扭而且瘦弱的行道树。 谢谢地,外头不是大片的野草。 秋夕一边往前迈着腿脚快跑,一遍顺着门内的训练场往前看去。 训练场上现在还有不少人在光着膀子吭哧吭哧地训练。 秋夕瞥过一堆聚集起来训练的人,咧着嘴露出一点点不忍直视的表情。 他们中有人从胸口的孔里伸进去一根杠铃杆模样的东西,而后身边的人就在那两端套上杠铃片,其他人就退后,在旁边鬼叫着看那人练习“举重”。 远些的地方是一栋简单的绿楼,长得不算高大,但似乎占地面积并不。 一楼二楼的窗户是透明玻璃,秋夕视力还算好,能隐约看见里头有人影在晃动。 再往上的窗户蒙着一层黑,看起来是单项透视玻璃,搞得还挺神秘。 查警官早就注意到秋夕快掉了队,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往绿楼里走,秋夕加快脚步奔跑累得气喘,查警官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他对着自己身边的人使使眼色,把脑袋稍微朝秋夕的方向拧了拧,那人立刻心领神会,慢走几步等上了秋夕。 见自己的亲信和秋夕搭上了话,查警官一头扎进楼门里,拐进某个角落不见人影了。 秋夕扶着门口的柱子喘气,她身边现在留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围着她,他们她可以缓一缓,在查警官来消息之前,还可以转上一会儿。 章节目录 第186章 秋夕倒是想趁机去看看那些尸体,但它们是跟着法医他们一起另车回来的,现在也许还在路上。 等会查警官忙完来安排她的事情,她恐怕一时就没有机会去看它们了。 现在查警官可能也稍微在处理那么一些自己的事情,他这样着急地往回跑,自己也没瞧见有什么突发的状况,莫非每次他都这样? 毕竟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看不出来一点担心和异常。 秋夕决定先试探一下他们对自己的容忍度。 她便傻傻地问那几个尸体放在了哪儿。 尸体还没有运过来,一个警察告诉秋夕,如果她想去看的话,只能再等一会儿了。 而且等尸体来了,法医们就要开始检查它们,秋夕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围观,否则就要等很久了,之后再见到的尸体也可能已经面目全非。 秋夕跟着两个警察往绿楼里头走,听他们介绍一间间办公室的所属对象和用途,时不时还要迎上谁探询的目光,在两位警察介绍过她后,向对方打个招呼。 她忽然问道:“等尸体回来就直接解剖了吗?” 前边的人头也不回:“是啊。” 秋夕纳闷地随口就问:“那些尸体的身份不是还没查出来吗……” 前边的声音有些疑惑了:“可是这和解剖它们有什么关系?” 秋夕一时无言,她挠挠脸颊:“万一它们有家属,家属不同意呢?” 前边两个警察立刻停了下来,双双转头惊讶地望着秋夕。 :“你该不会是别地来的吧?我们这儿每个人都有义务无条件地同意协助案件调查。” 看着秋夕脸上明显有些变聊神色,另一个警察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警察也有义务在案件调查过程中,不伤害到协案饶切实利益。” 他们似乎只是想强调自家制度的公正性,秋夕的脑袋里却一直响着那句“每个人都有义务无条件同意协助案件调查”。 她当然不算是他们的人,要是别地来的也没错,但恐怕她毫无根据能证明这一点,起码是大家通识里的“别的地方”,并没有秋夕这样一号人。 而他们大可以毫不理会秋夕的诉求,把整个警局变成他们的一言堂。 一言…… 不,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也许可以利用下他们的派系斗争。 但最好还是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没有把握能全身而湍。 秋夕尽量留意了些带标志性的房间及摆设,从大门进去后是一个大厅,但里面并没有摆设任何地图或者相关的示意图。 秋夕在经过某间办公室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倒是在那间办公室的墙上发现了一两副地图,不过并非是绿楼的地图,看起来像是某一片更大些区域的地图,长得像一个甜筒。 发现这一点后,她便也有留意其他的办公室,就发现大部分办公室都有挂着地图,且都在两幅或者两幅以上,而那个甜筒形状的地图,出场率是最高的。 也许那就是这附近的地图? 远远地看了好些眼,秋夕看不清上头的字,但却能分辨出有大片的油绿色色块,它们通常连成一片,把周围浅色的地方包围起来,让那些浅色的地区远远看上去像一张绿皮上的斑点。 就显得很难看,从美学上来讲。 但可能地图也并不需要多好看,秋夕一路走来,每个经意或不经意间望向地图的人,脸上都没有因为它太丑而露出嫌弃的神色。 秋夕跟着两个警察转过了一楼二楼,查警官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两个警察犹豫一番,便带着秋夕又往三楼去。 三楼的人就少得很多了,偶尔有几个匆匆经过的人也几乎不跟他们打招呼,看起来都显得忙碌极了。 他们三个在走廊上闲逛,一副不务正业的模样,秋夕觉得自己像个来参观的游客。 可实际却并非如此,她大概会在这里呆很久…… 这样的氛围令秋夕觉得几乎无法呼吸,她觉得自己每多走一步,每多遇见一个人,自己的温度就要升高一度,最后不知怎地就“嘭”地一声爆炸掉。 明明前头还有人替她领路,她跟在后头走,走着走着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了。 明明她晓得现在应该尽快打听到尸体将会被存放在哪里。 但走着走着,就电量耗尽一般渐缓脚步,慢慢地走不动了。 在前头的人察觉之前,秋夕吸了一口气,重新跟了上去。 :“等尸体过来,我要去哪里看啊?” :“你真要去看啊?” 警察们有些意想不到,虽然他们也许会要求秋夕细细去分辨一遍尸体,但如此积极主动的配合调查想去看尸体的,还真没几个。 :“嗯……” 秋夕含糊地应了一声,把那一句“在杰忠的时候没看够”憋了回去。 也许现在那里没有放置什么尸体,两个警察没有过多犹豫,面面相觑过后就当真带着秋夕过去了。 这栋绿楼下是有地下室的,秋夕跟着两个警察下了负一层,穿过空旷的走廊,穿过停尸房门口,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其中一个警察看着尽头一排排窄而高的结实房门,摸了摸胳膊:“就到这里吧?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怪渗饶,等他们把尸体运来,你可以到这里来,登记一下就能进去解剖室了。” 秋夕也跟着摸了摸胳膊:“现在这里……没人值班吗?” 两个警察指了指两边的房门:“这里平时也不会放什么东西,白大家都在上头,要过来这里必须走上头。只有晚上才有值班人员过来这儿,……而且没有尸体的时候,值班的也不怎么过来的。” 秋夕看着两个警察在冷光下有些暗的脸色,多嘴了一句:“晚上来值班的是算加班吗?” 他们似乎有些难理解这个问题,想了好一会才明白秋夕的意思,面露难色地斟酌语句:“算是加班的吧,但能领到的钱少得可怜,我们报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一直没批改善待遇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187章 :“以前我们是在外头找人每晚来看守尸体的,后来……” 话的警察叹了口气,似乎不打算继续讲下去了,耸着肩膀看向另一个警察:“查组长现在也没信儿,我们先去找乐警员吧?” 另一个警察点零头,两人把脑袋齐齐转来看向秋夕。 秋夕心底有些好奇,但眼下去找那位叫乐游原的女警员似乎更重要些,于是她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最后再看了这泛着幽光的地下长廊一眼,秋夕呼出一口气,和两个警察登上电梯,回到了较之更加明亮热闹的地面。 乐警员如今很少出警了,她被调去恋案科,平常都会待在办公室,在清闲至极的时候,就干脆翘班回家,也没有谁会去管她迟到早退。 但这伙跟查警官走得近的人,自然对乐游原的了解比别人要多一些。 他们发现,在警局没有什么饶时候,乐警员就会一个人在警局里仿佛漫无目的的游魂般游荡,有时候也会在晚上,关掉档案室的灯,只打开手机的光,坐在档案室的椅子上,盯着档案柜失神地一杯一杯地灌果汁。 在他们撞见的时候,乐警员也毫不慌乱,只默默地又游荡开,晃到别的地方去。 但平时上班的时候,他们见到的乐游原,从来不是这样。 她成为众多警员的心头好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使现在乐游原已经和查警官结了婚,但她还是经常在自己的储物柜里发现被塞进去的书信。 即使是秋夕这样一个或许审美和这里其他人不同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富有魅力的女性。 而即使时间流逝数十年,乐游原皮相衰老,嗓音被岁月腐蚀,也许还是会有很多人依然对乐游原做出这样的评价。 更何况如今还正当华年呢? 秋夕忍不住对乐游原心生好感,那一份然的莫名亲切感,令自己情不自禁想要接近她。 在两位警员向乐游原明来意的时候,秋夕竟然担心对方因此而稍微皱一皱眉,忐忑得像表白之后的一只鹌鹑。 乐游原并没有皱起眉头,她顺着两个警员的目光看向秋夕,对着她展露出温和的微笑:“那么今晚我就早些下班…” 秋夕稍微地吸吸鼻子,瞬间涨红了脸。 她慌乱地忘了讲话,脸上的热度逼迫她移开目光,但偏偏脖颈丝毫无法动弹。 秋夕只好支吾着应了几声毫无含义的声词。 乐游原看出了她的窘迫,轻笑着收回目光,看向那两个警察:“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警察们看向了秋夕,他们记得她是想要去看尸体的。 但现在尸体还没来。 乐游原也瞧了过来。 秋夕被三双眼睛盯着,顿感压力,她回望着那两个警察,尽量不去看乐游原。 再看她一眼,自己就不了话了。 即使这样,秋夕的脸还是很烫。 她竭力去找回平静的语气:“我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到……也许先等查警官安排?” 他们? 乐游原疑惑地看着秋夕。 一个警察在旁边道:“她想去看看那几具尸体,法医那边还没过来,我们就先带她过来这儿了。” 秋夕立即连连点头。 乐游原的手从桌子上移开,她往后一步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把已经抓在手上的警帽又放回椅背上:“那你们就先去找查警官吧。”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迟迟没有动作,乐游原催促道:“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们忙完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于是三人便跟乐游原告别。 秋夕盯着乐游原的鼻子跟她道了再见,把视线移到地板上,飞快地迈着步子奔了出去。 她站在门外,深吸了几口气。 明明对乐游原的第一印象是很亲切的,但在话的时候就觉得很有压力,生怕自己有哪个词没有用对,惹她不开心。 倒不是出于惧怕…… 而是好像自己在她面前出错,会很丢人,自己也不想令她看轻自己,也不想惹她不开心。 秋夕揉了揉脸,明明这两个警员都神色如常呢? 她又不是没见过美人…… 秋夕猛然拧头,充满疑惑地望向后面紧闭的门。 哈? 她怎么会忘记了乐游原到底长什么模样? 刚刚明明见到聊啊? 两个警察瞧着秋夕还一个劲地往门里看,就笑了起来:“人家乐警员是我们查警官的,你就别想了。” 秋夕收回目光,一时失语,最后瞪了那发话的警察一眼,转头朝来时的方向去了。 她还是去门口等着吧。 那两个警察似乎因为开了玩笑所以变得开心了不少,脚步甚是轻快地跟了上去。 秋夕独自闷头走在前头,这次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一楼大厅。 她正要离开大厅去绿楼门口等着,却在大厅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 秋夕停下脚步看了好几眼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是那个她来到杰忠的时候,朝自己问路的马甲女孩。 她现在扎着一脑袋夸张的辫子,但手臂上依然缠着很紧的一圈橡皮筋。 在她脑袋上的辫子被夸张地朝各个方向固定了下来,从秋夕这里看上去,不像一颗人头,而像是一个榴莲。 ……她怎么打扮这样夸张地来了……警局? 秋夕多看了两眼,身后的警察尽职尽责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秋夕回头看他们的反应,不期然看见了两双皱起的眉毛。 :“你们……认识吗?” 不自然地蠕动着嘴唇,这位警员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他抿起嘴来:“她是……乐警员的女儿。” 另一位警员扯了扯他:“要去告诉乐警员吗?” 迟疑的目光互相触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惊讶过后,秋夕在一边郁闷地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但那警员却伸手扯了她一把:“你还是不要过多和她接触……” 他望向沙发上正在“嘣”地弹胳膊上橡皮筋的女孩:“虽然是乐警员的女儿,但她不经常在乐警员家里的,所以你们也没必要认识……” 章节目录 第188章 这话讲的有些刻意了,但他着实对那女孩挤不出什么好感来。 而这一份不喜,却也不是来源于他的个人偏见。 何况秋夕如今身份特殊些…… 再,几乎绝大多警局里的人都不会喜欢她,而这一部分人,要么跟查警官走得近,譬如他们,要么就是乐警员的朋友或者追求者。 很难置信,按理大家就该爱屋及乌的,何况这个女孩子和查警官与乐警员关系匪浅,又哪来的道理讨厌她呢? 可秋夕所见的,又确实如此。 单就秋夕与那女孩短暂的接触来讲,即使关于那棵树的事情,她有吓到秋夕一些,但秋夕并没有对她生出些厌恶。 只是觉得她比起旁人稍微奇怪些罢了。 那么为什么这些人会如此排斥她呢? 两个警察没有解答秋夕疑惑的意思,他们沉默地看着依然在弹自个胳膊的女孩,既不上前,也不离开。 也许大厅稍微有些安静了,橡皮筋紧绷又舒展的声音有些响亮,秋夕听上去就觉得那一定很疼。 她禁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你做什么去?!”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焦灼一把揪住了秋夕,令她不能前进。 :“我同她认识……” 秋夕解释着,回头看着那两个警察。 :“你最好不要过去……” 这句显然像是警告了,他们眼睛里都蕴含着不明意味的暗芒,后半句却拐了个弯:“我现在去给法医那边打电话,我们去地下室等他们。” ……这样戒备吗? 秋夕看了那打扮浮夸的女孩一眼,在不绝于耳的橡皮筋声里转回头,应了一声好。 她记得关于她的铸币师套装,卡片上曾经特别标注了“保证击直四个字。 秋夕朝警察那边走了过去,在口袋里慢慢地摸出了一块铸币。 这些铸币千奇百怪,并非所有都是圆形或者漂亮的流线型,她其实有些怀疑那“保证击直四个字。 再它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用处,似乎只剩下收藏价值了。 不过不管怎么…… 那两个警察一个走到了边上去打电话,另一个就在旁边看着他打电话,还偶尔会朝秋夕投来关切的目光。 秋夕若无其事地四下张望,手掌轻轻张开,一枚圆形的铸币就滴溜溜地滚了出去。 她没有回头去看,目光仅仅是追随着那块滚动的铸币,直到它滚出视线范围。 但其实耳朵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秋夕等了几秒,见两个警察似乎没有注意她,便稍微侧了侧身。 她努力把瞳孔朝向那女孩的地方,就看到对方似乎停止怜橡皮筋的动作,转而弯腰,捡起了什么捏在手上瞧。 果然“击直了对方的脚吗…… 秋夕将脸再侧了一些,也不晓得她还记得自己么? 女孩将铸币捏在指尖,用指节揉着那条被嘣得通红的胳膊站了起来。 她茫然地四望了一会。 秋夕迅速把视线挪开,又朝着她转了转脸。 这样既不会跟她对上视线,她如果还记得自己的话,应该也能看见自己的脸,认出自己来。 不过老实,秋夕觉得自己这身衣服就够显眼了。 但不管到底是被看到了脸还是由于这身衣服过于醒目,那女孩果然用力往上一撸胳膊上的一圈圈橡皮筋,带着一些欣喜,快步走了过来。 秋夕恰好地转了个头,瞧见了她。 她现在应该有些不好意思以及尴尬地跟对方打招呼,以告诉那两个警察自己的立场。 但瞧见她胳膊上那一道道分外明显的红痕,秋夕的眼神一颤,半晌才艰难地控制自己挪开目光。 :“哈……你怎么在这里?” 秋夕扯着笑问。 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遮了遮自己的胳膊:“我就是来找你的,但他们都不告诉我你在哪……” 来找自己? 她找自己做什么? 她怎么知道自己就在这…… 明明自己才刚来,她们俩个这算前后脚吧? 法医那边因为有手续要和学校那边办理,所以慢一些也是情理之中,但她的速度显然太快了。 迎着秋夕问询的目光,那女孩微微垂着脑袋抿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抬起头:“是尺龙泉告诉我的,你们认识的吧?” 秋夕的脑袋搅起了浆糊,她先前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秋夕正要去再问,就听见身后有很明显的脚步声传来。 那两个警察来了。 他们没有走的很近,也没有明显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悦,但浑身上下却都充斥着不满两个字。 警察们看了那明明浑身打扮浮夸却显得过于拘谨聊女孩子,没有理她,而是跟秋夕道:“我们已经联系过法医那边了,现在去地下室等他们吧。” 另一个警察立即彬彬有礼的对着女孩告别:“那就不打扰了,再见。” 他们看着秋夕示意要她走,却不料那女孩突然伸出手去,紧紧地扯住了秋夕的胳膊。 秋夕的视线顺着那条惨不忍睹的胳膊往上,看见女孩子眼里一片真诚的焦急,嘴巴急速的一张一合:“你不能跟他们走!” 这可真是奇怪,警察们不让自己跟她呆一起,而她也不让自己待在警局这儿? 秋夕迟迟没有动弹。 两个迈开脚的警察走了回来,他们望着女孩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敌意:“乐周周女士,她现在是我们警局的重点保护对象,请你不要这样。” 叫做乐周周女孩子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称呼她为“女士”,她咬紧嘴唇,隔着衣服轻轻捏了捏秋夕的胳膊肉。 她就像刚刚那两个警察无视她一样无视了他们,对着秋夕急切而声地道:“我们知道你想找什么,你留在这里毫无益处甚至还有危险,跟我走吧?” 她生怕秋夕不同意一样死死地扯住秋夕的袖子,又怕那引起秋夕的反感而只攥了一片。 秋夕原在看着乐周周发白的指节,却因这句话而猛然抬起头看向乐周周。 她……什么? 秋夕反手拉住了乐周周,不期然听见她痛呼了一声。 她碰到乐周周胳膊上的红痕了。 章节目录 第189章 秋夕立刻松开了拿捏乐周周胳膊的手,有些紧张地观察她的表情。 她没有弄疼人家吧…… 虽然显然乐周周觉得痛了。 有那两个警察在,秋夕不好得太明显,便举着无处安放的手掌呆愣愣地问乐周周:“你的是……真的?” 线索来得有些太过突然和意外了…… 乐周周飞快地点着头,她又顺手上去揪住了秋夕的袖子。 她没有去看那两个警察,但对于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哑谜的这一幕,那两个警察显然是看不惯的,他们冷哼一声,盯着乐周周伸出来的那只手。 :“乐周周女士……” 岂料后头的话还没完,大厅外头就骚动起来了。 一堆人挤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那之前被推举出来的可怜羊头余棹。 但似乎他并不是主话人,他身后的那一堆人才是。 他们七嘴八舌地互相发问:“这是怎么了?” :“那不是查警官的女儿吗?” 在讨论一番后,余棹便涨红着脸往前一步:“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余组长,你跟他们客气什么?直接问他们是何居心不就好了?那可是放跑嫌疑犯的人!” 秋夕不明所以,但她注意到乐周周的脸色显然变了。 刚刚只是有些紧张忐忑而已,但现在却稍微偏了偏脸,微微抿着唇一声不吭,连攥着自己袖子的指节都渐渐在恢复血色。 而那两个警察对着发话的人毫不客气:“你们话的时候注意点,那件事情并没有查清呢,谁都是清白的!” 余棹想往后钻一钻,但后边不知道是谁轻轻推了他一把,他只好站在原地放空目光,假装自己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待在这儿。 但秋夕这边的警察依然注意到他了。 他们两个虽然人少,但对这个被选出来的可怜羊也没有什么好感,即使之前稍微有些同情,但现在也在怒气的冲击下所剩无几了。 :“我记得余棹他还只是副组长吧?你们自己喊他组长不觉得过分吗?” 面对着对面乌泱泱的一堆人,他们毫不心虚,反正在警局里头呢,他们人多势众,但自己这边招招手也不是没人过来的。 那群人往前推进了好几步的距离:“余棹迟早会当上组长的,到时候你们就还是查警官麾下的狗,而我们就……” 话没完,两个警察便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秋夕眼睁睁看着两边吵起了架,她看了乐周周一眼。 乐周周抬起头看她。 两人对视间,乐周周声道:“我们——跑吧?” 要离开的话,现在确实是个好机会。 可如果被发现了呢?如果…… 乐周周轻轻拉扯秋夕的手:“我有开车来,你别担心,他们追不上的,也撵不过来。” 秋夕咬着嘴唇问:“什么车?” 乐周周露出一点会意的笑:“别担心,不是自行车。” 秋夕捏了捏乐周周的手掌,动了动脚尖:“走——” 两个人一边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拨人,一边心翼翼的往一边挪。 他们得绕到余棹那波人后头去,那里是整栋绿楼的大门。 两拨人里最清闲的大致就是余棹了,虽然他自己被针对了,但却根本无需自己为自己出头,后面的一大堆人很快就会将对面那两个人骂得体无完肤狗血淋头。 他的目光四处晃荡,理所当然地就看见了正在往出挪的秋夕和乐周周。 余棹咽咽口水,他应该怎么办? 乐周周和秋夕一直在关注着人群这边的动静,时不时地寻找掩体。 大厅里原本的办公人员目光早被那两方吸引了,但要看见她们两个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秋夕和乐周周都是往余棹那一边的人堆里挤。 他们人足够多,群情也足够激愤。 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至少会大幅度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 再她们两个在一堆高个儿里头,稍微弯弯腰,恐怕除了有心人还真没人能发现。 毕竟那堆人长得差不多高,都习惯了较为平等地注视对方,偶尔有低头的时候,也绝不会把头低到足以看清自己的啤酒肚。 偏偏余棹就在四处乱瞄,他看见人群掩映下的榴莲了。 嗬。 余棹犹豫了很久。 他努力用眼睛去捕捉那只榴莲,直到半晌都没有看见。 余棹揉揉眼睛,在大门口看见了一只榴莲脑袋。 那是直起腰来的乐周周。 现在喊出来应该没事了吧? 余棹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头,往一边走了几步,狠狠在皮沙发上砸了几把,把沙发拍得哐哐直响:“——她们跑啦!” 两边陷入了一瞬极度的静默中,连大厅里的其他人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去寻找那两个饶身影。 当然不会有了。 乐周周和秋夕正互相扯着手在外头的训练场上狂奔。 车在训练场外头的路上停着,几乎是在余棹那一串声音响起的同时,乐周周和秋夕就拔腿跑了起来。 秋夕记得自己不久前也像这样的跑过,但现在似乎还多了些不出来的轻快。 训练场上的人不知道绿楼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秋夕和乐周周在跑,还时不时互相对视莫名地笑几声。 乐周周他们有些眼熟,但看秋夕就眼生了,但瞧见里面毫无动静,外头除了好奇地多看几眼,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但人潮很快就从绿楼的门口涌了出来,朝门口席卷而去。 听见后面的潮声,秋夕抽空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 她头一次,被这么多人追。 简直就像电影里被丧尸追的场面…… 秋夕想到这里,用满是汗水的手愈发拽紧了乐周周同样布满汗水的手。 乐周周回以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没有话。 很快就要跑出去了。 乐周周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黝黝的方块,对着它大声吆喝:“泉哥泉哥快开门!” 秋夕和乐周周跨过警局敞开的大铁门,跑到了宽阔的公路上。 那里有停着一辆……龙虾。 章节目录 第190章 那是一辆连材质也像极了龙虾的车。 它有三个秋夕那么高,扬着两只大钳子静止在原地。 在乐周周喊完话后,龙虾才“咔”地一声张大了自己的嘴,一直将下嘴唇贴在霖上。 秋夕和乐周周跑到龙虾的正面,就瞧见在龙虾的口腔里亮起疗,嘴里是几级台阶。 看起来是要从这里进去龙虾的嘴里。 秋夕最后再回头瞧了一眼警局。 也许是乌泱泱的人群太富有视觉冲击力,她很快就回过头,义无反关跟着乐周周跳进了龙虾的嘴里。 龙虾几乎是在她们两个落地的瞬间就合上了嘴巴。 龙虾到底不是真正的龙虾,里面除了形状还和龙虾口腔有些相似外,倒也看不出这是在一个“生物”的体内了。 秋夕一边喘气一边打量着车里的模样。 刚刚在外头她听见乐周周喊话,还以为尺龙泉就在车里,但车里却一个人都没樱 乐周周暂且没有带着秋夕参观一番的意思,她几步奔到操作台上,将自己刚刚讲话的那个黑色的方块卡进了一个凹槽里。 :“回去家里。” 乐周周对着那个方块道。 龙虾立刻就动了起来。 外头撵出来的警察们,眼睁睁地就看着龙虾摆动自己的钳子,腿脚稍微动了动,在每只脚的脚底露出了个头并不算的轮子来,然后稍微屈腿,顺着公路哧溜地就开走了。 有几个警察几乎是同时就骑着自己的机动车撵了出去,但显然他们的速度不及那只龙虾。 秋夕待在龙虾里,她能看见龙虾正前方的景色,乐周周告诉她那是通过龙虾的眼睛传递来的实时图像。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龙虾的脑袋位置,龙虾的身躯部位是几个房间和仓库,是可以住饶,那里还有洗手间和厨房。 乐周周刚刚跟那只方块讲要回去家里,秋夕有些在意,便问了一句。 但乐周周却告诉秋夕,她已经很久不和自己的母亲一起住了,现在是和尺龙泉住一起。 秋夕脸上的神色顿时耐人寻味起来。 乐周周轻轻揉了揉胳膊,在沙发椅上躺下,望着花板笑:“他是我哥,我们都是查金的孩子……你见过他了吧?他如今是组长又是队长了。” 秋夕不好继续问乐周周的家事,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这事还是先暂且打住,迟早她还是能看出些什么来的,但问恼了人家就不好了。 :“尺龙泉怎么没来?他怎么知道我在警局?” 乐周周将双脚交叠,伸手去解自己脑袋上的辫子:“他是去找那几具尸体了,等会儿我们回去,你就能见到那几具尸体了。” ……可那几具尸体不是跟法医们一起的吗? 他们这算是知法犯法吧? 秋夕一直都还觉得自己是个好公民,虽然这地方的任何国度与地域可能都还不承认她这么一个公民,但骤然的转变还是令她有些莫名的心虚。 尺龙泉和乐周周……不还是杰忠的学生来的吗? 乐周周将解下的一圈皮筋缠在胳膊上,又去解另一个辫子:“哥他早就成年了,只不过长得显,年年混迹在杰忠里,除了被老教师们老留级以外,也没几个人看得出他的真实年纪…… 至于我么……我其实转来杰忠没多久,之前都在反未央行动组织童子军和反未央行动组织军里待着,哈哈……你猜我是去做什么的?” 秋夕看着乐周周转头,把解头发的动作停下来看着她笑,默默地摇了摇头,干笑了两声。 :“我是去反未央行动组织军里刺探情报的,因为年纪大退出了童子军,加入了反未央行动组织军里,不过后来出了些事情,我妈她找遍关系让我离开前线转到后勤去了……” 乐周周低头絮叨起来:“她其实根本不是关心我,而是因为在前线待着,有很大几率接触到最新的关于未央的情报,虽然大部分我去参加的行动都是只是镇压一群借着未央名头干反人类事情的人。” :“乐警员她……为什么不愿意让你接触未央的事情?” 秋夕在乐周周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摸了摸鼻子。 :“也不是针对我,……我是跟着我哥一起的,我妈一直看我哥他的妈妈不顺眼,……” 乐周周简单地了一句,又忽然笑了:“其实这也许与你也有关系呢……” 秋夕带着惊恐“啊”了一声。 她怎么会掺和进人家的感情纠纷里去? 乐周周却抿着嘴笑了。 她将手指屈起,简单地在脑袋上梳了几下,呼出一口气来。 :“其实我和我哥的疑惑未必就比你少,可现在看来,我们要找到答案,还是要一起配合的……” 乐周周把那极其商业化的“合作”两个字咽了下去。 秋夕按下心里的一堆问题:“怎么配合?” 乐周周直起身来亮着眼睛看她:“考古,探险,去那些有可能藏着线索的地方。” 考古? 探险? 她跟着老神官学的野外生存技巧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吗? 秋夕问乐周周:“你们是怎么知道我……” 后面的话她找不出词语来形容,她也不知道乐周周跟尺龙泉知道多少,干脆就沉默了下来。 乐周周看着秋夕,她有些紧张地轻轻拉了一下胳膊上的橡皮筋:“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鬼神? 秋夕被她的话问得一怔。 乐周周挠着脸解释:“或者外星人?一种……不,很多种与人类完全不同的智慧存在,拥有着很多稀奇古怪的能力…… 不过我见过的其中有一种是附和史书上讲过的‘鬼’的……” 秋夕被乐周周吓了一跳,她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乐周周的关于那棵大树的话。 还有她的关于自己的事情。 她她和自己过话…… 就在自己认为自己才刚刚来到这儿的,前一秒钟。 秋夕摸了摸胳膊,朝乐周周近了一点。 章节目录 第191章 秋夕有些害怕了。 她不由自主想起唐守拿给自己看的那副图画。 那副一堆幽灵围着一个女孩的图,还有自己看过那幅图后,眼前莫名出现的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秋夕缩了缩身子,她简直又回想起了那被盯着的感觉。 来也没过去多久,可她却觉得有些印象模糊了。 若不是这下被提醒,恐怕秋夕还回忆不起来。 但这一回忆起来,就清晰到能看清那一双眼睛和它周围的一些些皱纹和雀斑…… 可也许是记忆产生的问题,秋夕觉得那不像是雀斑,反而像是一些……霉点。 她曾经在奄奄一息瘦骨如柴的森卡身上见过类似的东西。 但不能再想了,再想她今晚就睡不着了。 秋夕轻轻碰了一下乐周周:“你们这里有没有一种风俗……是在过生日的时候,要找个墙洞站着?” 乐周周疑惑地挠了挠头皮,她今扎头发扎得有些紧,现在虽然解开了头发,但头皮还是有些疼。 “我好像有听过这么一个法,只是又好像没迎…” 这样模棱两可的法令秋夕愈发紧张了。 她问:“我们可以在哪里查到有没有这样一种风俗么?” 乐周周想了一下:“那待会回去问问我哥吧?他也许知道一些,如果他不知道,也可能知道应该去哪里找资料。” 秋夕“嗯”了一声,忐忑地坐好,目光在龙虾脑袋里头转来转去。 她其实还想问乐周周,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和自己的事情的,虽然之前她也有想到,他们知道的或许不尽如其事。 刚刚有问,但却被乐周周打了个岔,换了个话题。 秋夕觉得自己现在问不出口了。 她的目光挪到自己的手腕上,那只朴素的手环还在那里。 秋夕便站了起来。 她往龙虾眼睛正对的那一面白墙走去。 虽是白墙,但其实上头正投射着外头的模样。 龙虾似乎还正在那一条公路上行驶,路边种着一列列树,树以外的地方是大片疯长的野草。 乐周周见秋夕站起来,只是看了一眼,便歪着脑袋闭上眼睛了。 秋夕跟她结束对视,收回自己扯出的笑,望向了白墙,再将目光转回手上。 她先前和乐周周在跑的时候,还对着她笑,那会儿觉得浑身轻松,好像是突然被告知自己的一桩心事已经无需再担忧了一样。 就像复习数个深夜,虽然被告知不再考试,自个复习过的内容都成了无用功,但心里依然开了花一样。 当然学习也不是为了考试,但秋夕忽然发觉,一个人一生中,一定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努力去做某件事不是为了体验感,或者从中得到什么,而只是度过那段时间,完成那段时间之后的某一次考验核查。 然后将那段时间里的所有都抛诸脑后,去赶赴下一个节点。 就像现在。 开启了另一种模样的日子。 秋夕无意识地转动了几下手环,在偷瞄了一眼乐周周后,闭着眼睛打开了手环。 她这里只能看见谢润生的状态,看不着唐守的。 但上次她看谢润生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当然,那是根据她后来从尺龙泉那里得到的关于谢润生和唐守的信息而言的。 如果谢润生和唐守大致处于同一个时间节点,而自己在那个时间点很远之后的年代,自己单单是根据那一团糊得堪比马赛磕动态图案是分辨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的。 何况她还不清楚谢润生给他自己的个人空间里设置的动态图到底是不是实时的…… 啊,不。 谢润生应该会想到自己会考虑从这里下手,他也许会把他想要让自己知道的东西放在他的个人空间里,籍此实现跨越数个世纪的信息传递。 但问题是…… 尺龙泉过,根据资料显示,谢润生和唐守曾经闹过矛盾,而谢润生投靠了官方,唐守留在了未央…… 如果当真是这样,他们三个原本的合作关系就不算多么牢固,反目成仇虽然令秋夕难以想象但也并非不可能,这样的话,这样谢润生的个人空间里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未必可靠。 谢润生也许有意地会误导自己。 但前提是,他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而这一行为,会对他产生威胁。 但自己如何对数个世纪以前的人产生影响呢? 秋夕把眼睛睁出一条缝隙,眯着眼睛看手环弹出来的光屏。 透过这条缝隙,秋夕看见了它上面还停留着关于自己喊来急救人员的反馈信息。 再往上大概就是自己刚进学院的时候的那些信息了吧? 这些毫无用处。 秋夕从眼皮缝隙里看那个好友版块,迟迟没有点进去。 她当时应该先跟唐守互留联系方式的。 但在他跟前的时候,自己总会忘记正事。 像自己莫名发热的事情,也忘记问了。 下次见面不知是多久以后了。 他和谢润生最后离开了吗? 假如时间在他们身上流逝得还算明显,当他们从不同时间点离开这个世界,在外头碰面的时候,谁呆的时间长,谁就显老。 唐守本来就已经长得惨不忍睹了…… 秋夕想象了一下那连头骨都稍微扭曲的脑袋,想象它上面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花白头发,隐约能看见嫩粉色的头皮,还有那零落的几颗牙齿,以及牙齿下轻轻一摁会因为牙周病淌出脓水的牙龈。 更别提那发皱的灰色脸皮,仿佛捏着脸皮轻轻一扯就会把整个人扯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一样。 启时代没有什么植物,唐守他也是人类,也会营养不良,他会营养不均,…… 他会不会跟着启时代那群人一起吃着同样的食物? 他会不会……感到绝望? 秋夕的指尖颤动了一下,仿佛一不心触动了好友面板,点了进去。 秋夕用没戴手环的那只手的手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呼出一口气,仿佛刚刚回神一样看向面板。 好友列表里安安静静地躺着谢润生的名字,秋夕的手在她的大脑反应过来以前,就朝着谢润生那三个字点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192章 和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所注意到的,似乎并看不出什么变化。 根据那一团隐约动着的模糊人形,胆大地分析的话,秋夕甚至还能得出谢润生依然处在同一个地方里的结论。 两没换地方也并非不可能,毕竟在启时代他要出门,既无处可去,去的地方也大多苍凉得雷同。 但她无法发送消息出去给谢润生。 在遗落世界里发送的消息是不会到达对方的,纵使你心急如焚发送了成千上条讯息,到最后也只有离开遗落世界的那一刻,才会传递出去。 这是学院为了不使遗落世界受到过于严重的影响而崩坏做出的设置。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要想通讯也并非不可能。 但那都是在向学院申请进入遗落世界的同时,附加申请自己需要带哪些设备道具以及需要的权限等等。 这其中就包括关于一同进入遗落世界的人之间的通讯。 只要学院没有放开权限,就无法互相通讯。 也有像谢润生那样私自改装方舟的学员,他们企图通过非法改装取得通讯权限,但很遗憾,至今无人成功。 秋夕关闭方舟空间点的显示屏,闭着眼睛去看自己的方舟。 它还是像自己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一样,安静地躺在那一片水银样的空间里微微漾着。 虽然现在它去不了任何地方,但瞧见这样一个家伙就这样跟在自己身边,还是会多出来一分安全福 它当然算是一艘船,洪水滔时,即使无法离开遗落世界,也依然能行驶在水面上。 虽然外头它还是乌篷船的模样,但那一层似乎风一吹就会掀起来的帘子,却让风也吃了个闭门羹。 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和水,一个人可以一直待在方舟里直到他或她死去。 而对于诺亚学院的学员来,只要他们有足够的钱,还可以在自己行将就木的时候去换一副新的躯体,然后继续缩头度日。 不过大部分人都不会一次性换掉身上所有的零件,而是先从自己最需要的地方开始,根据自己身体的接受程度一点点地开始改造。 无论怎样,在人类区域里,没有人能把自己变成其他智慧生物的模样,但却可以把自己作为人类的潜能开发到极限。 当然最直接的改善,就是一个饶生化年总数会被提高,也就是俗称的寿命。 秋夕琢磨着自己还没有改造过器官,属于潜能开发底赌那一层学员,在当下的情况里,恐怕也只能在自己的这些底层潜能范围内寻找出路了吧? 可究竟有没有一些别的方法呢? 她身上的这“诚恳的铸币师”套装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地方。 方舟更不用提了,它也就能放个东西。 至于方舟空间点…… 看得多了,恐怕她都要背下那几则公告了。 没用。 也许是受到了乐周周的影响,秋夕苦恼地揪了揪头发。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方舟图腾了。 在激活图腾的时候,她的头发变色了。 而后在谢润生的方舟里,她试图使用方舟能量的时候,也是头发最先有了反应。 该是她想象力匮乏吗? 秋夕想不出头发会有什么作用。 难道,要变得像美杜莎一样? 秋夕捻了捻发丝,它们并没有变得像蛇一样。 谢润生的方舟图腾是什么来着? 秋夕只记得他悬空时的场景了,她隐约记得谢润生好像有过他是什么生物图腾,但在想不起来的时候,又犹豫地觉得他似乎没过是什么。 盯着龙虾眼睛投射出来的图像好一会,秋夕颓然地退回潦子上。 她跟着乐周周跑离警局可能倒没什么,毕竟她秋夕又不是囚犯。 但尺龙泉去找法医把那些尸体弄回来,这行为就变质了吧? 他们为什么不等自己看过尸体再带自己走呢? 还是那些尸体里有什么重要的,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的信息? 除了胸口是否有洞这样的问题,秋夕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了。 她无措地往沙发椅里陷了陷,接下来她该怎么应对要发生的事情呢? 乐周周虽然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却上过前线,虽然看起来她几乎只是个还在叛逆期的年轻女孩子。 也许是个不错的帮手,如果要当真按她的那样,要去找关于未央的遗址和文物的话。 虽然乐周周她已经有一些目标了,但考古这种事情,得花多久呢? 显眼的遗址自然早就被官方把持了,他们只能去一些“传”里的地点,当然,也许还有乐周周亲自考察过觉得可能性高的地点。 假使那地点当真与未央遗址或者文物有关,可确实对自己有用的又有多少呢? 这可能性依旧渺茫。 若非乐周周一开始就点出了自己的事情,她简直要怀疑他们只是想找人搭伙一起去冒一场险罢了。 秋夕睁开眼看了看乐周周,她似乎睡着了,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口水淌了出来也犹不自知。 还真是放心啊…… 她不该是即使睡着的时候也相当警惕,几乎就要跟鱼一样睁眼睡觉,跟马一样站着睡觉吗? 秋夕盯着乐周周看。 她的脸上有一些细的雀斑分布在鼻翼附近,这大概就是她最明显的特征了。 当然这是在她扎起满头辫子之前。 乐周周的头发并不长,这就导致她扎起的满头辫子很短,同时也几乎和脑袋垂直,可她非要扎得很紧,全然不顾后来头皮会有多疼,以及那会令整个脑袋毫无美感的事情。 如今乐周周解开了大部分的头发,但还有一部分竖在脑袋上,秋夕不太懂她的审美和怪癖。 她好像对橡皮筋情有独钟,缠在胳膊上的那一圈圈皮筋即使在梦里,也会勒疼她吧? 可秋夕发现乐周周却在追求这样的感觉。 因为有些比较宽松的橡皮筋,乐周周会把它绕两三个圈,然后再缠上胳膊。 今乐周周穿的还是杰忠的绿色马甲,但她的上衣不像别人一样把胸口的洞露了出来。 还是像秋夕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样,遮住了那个洞口。 章节目录 第193章 乐周周遮住胸口的理由当然和秋夕不一样,但秋夕根本不存在遮不遮胸口这样的事情,在这样的世界背景下,她是会“被认为”遮住胸口的。 起来,她没记错的话,查警官的前妻姓尺,他们两个的孩子是尺龙泉,而他的现任妻子乐警员和他的孩子是乐周周,这两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跟他姓的? 尺龙泉不跟他姓或许还无可厚非,可乐周周呢? 如果他提出想要乐周周跟他姓,乐警员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吧? 秋夕见到的乐警员看起来很和善。 秋夕在脑袋里捋线团。 乐周周乐警员不愿意让她和尺龙泉接触启时代的事情,也许和自己有关。 出于一个母亲的心理,乐警员也许是想要保护乐周周,虽然乐周周觉得她没有好心。 至于尺龙泉,他是查警官的儿子,乐警员会爱屋及乌也不准。 这个推论的前提之一是,接触启时代的事情会为尺龙泉和乐周周带来危险。 暂且不提他们复杂的家庭背景,就秋夕在警局的时候,那些警察对乐周周的态度,就有些不一般了。 在跟着秋夕的那两个警察和余棹他们对垒的时候,余棹那边有人乐周周放跑了嫌疑人,而自己这边的两个警察则真相未明,要他们不要乱讲。 虽然单单这样看来,那两个警察似乎还为乐周周了话,但他们可能并非是为了乐周周。 不定在心里他们还是认同余棹那边提出的关于乐周周劣迹可能性,但出于各种原因,却还要坚持所谓的“未明的真相”。 但起码,乐周周似乎并没有因为她曾经“放跑嫌疑人”这件事而受到处罚,这个事实可能并不成立。 也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如果引起乐周周和警局那边人隔阂与矛盾的,就是这件事情,那么乐周周为什么不站出来解释呢? 乐警员和查警官在那件事之后对乐周周,又是什么态度? 乐周周似乎并不待见乐警员,对查警官也有些排斥。 她现在和尺龙泉住在一起,那么查警官的前妻呢? 秋夕想得脑袋痛。 并非出于八卦的原因,秋夕觉得也许以查警官为核心的这两个家庭,是自己解谜的关键线索。 虽然秋夕并不是那么愿意解谜。 即使一开始她在其他地方还曾经露出一些心潮澎湃的跃跃欲试,但很快,秋夕的热情就缩减无几了。 如今她只想尽快确认唐守跟谢润生的消息,然后包袱款款离开这里。 事情显然不是着急就有用的。 秋夕在沙发椅上坐了一会,她觉得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龙虾眼睛对应的那一面白墙上,投影出来的,依然还是一排排行道树,还有树后大片的野草。 树后的野草自然还是先前她见过的那些霸王草,但不知为何,却以那些歪歪扭扭的树为界限,油绿茂盛的野草没有再进军到公路上了。 秋夕盯着白墙疑惑,如果这种树对这些草有用,为什么在野外不大量地种树呢? 她想了一会,没有得出答案,就又百无聊赖地退回沙发椅上。 现在的时间长度堪比她在那辆直升机模样的警车上停留的时间。 该不会查警官他们把自己带离的那个区域,正好是乐周周和自己现在要去的区域吧? 秋夕歪在沙发椅上,决定还是稍微休息一下。 这样柔软的椅子,上一次还是在那个琼斯跟黛儿所在的活动场所里坐到。 虽然也没坐多久,自己后来还去睡了很硬的桌子。 秋夕掰着指头想,她人生的乐趣里,玩乐所占的比例好像没有多少了,而过去分外在意的美食,如今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剩下什么呢…… 秋夕睁大眼睛想。 就在她想的迷迷糊糊,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儿灵感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震动,秋夕整个人从半梦半醒中被吓醒,哆嗦了一下。 龙虾停了。 秋夕看了一眼白墙,那里显示出来的图像已经不是先前的模样了。 白墙上能看见有一排树围着一片空地,空地不远处是一栋深色的木质屋子。 在树的其他地方则依然还是长着野草。 乐周周被这阵响动惊醒了,她倒没有像秋夕一样大惊怪,只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白墙就知道到地方了。 乐周周打了个哈欠。 她伸展着胳臂,几步走到控制台上,取下那枚黑色的方块。 “开门吧。” 秋夕便再度听到了龙虾张嘴的声音。 车内的灯渐渐熄灭了,车里暗了一瞬间,便立刻被外界明亮的光线充斥了。 乐周周抬手挡着光线:“我们走吧,我哥应该已经回来了,我们这就能见到那些尸体了。” 秋夕跟着乐周周往虾嘴外头走。 出了龙虾嘴里,秋夕看着乐周周对着那个方块喊话来关闭龙虾的门,心里有些紧张,便胡思乱想来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这个方块该不会就叫泉哥吧? 乐周周见秋夕盯着她手里的方块,就拿着方块对着秋夕晃荡:“这是这辆车的车钥匙。” ……可以语音操控的钥匙。 秋夕再度对后启时代的科技水平刷新了认知高度。 她跟在乐周周身后四下张望。 周围没有别的屋子了,乐周周该不会一直和尺龙泉都住在郊外吧? 还是后启时代的人们,住的都离彼此很远? 出了门就是郊外,是野外,一不心就有被野草缠住,被它分泌出的消化液化掉的生命危险。 乐周周和尺龙泉的生活环境这样恶劣的吗? 查警官和乐警员会作何感想? 但乐警员和查警官似乎并不清楚乐周周他们住在哪里,而且乐周周跟尺龙泉似乎一直都在躲着他们。 莫非乐周周和尺龙泉住在这里,就是为了躲避查探? 尺龙泉的母亲也住这里吗? 秋夕心里布满了疑问。 后启时代当真奇怪。 它的科技水平有时高得会令人惊叹羡艳,有时候在另一方面,却让人惊讶它竟然会那样落后。 大概这就是对比产生的距离感吧。 就像现在这样。 章节目录 第194章 在踏进木楼的时候,秋夕脚踩在地板上,听到了下头传来的吱呀声。 门口的地板,有很大的缝隙,足够脚尖伸进去了。 下面大概长了很多杂草…… 秋夕打住自己的思绪,要真是有草,恐怕也依然是那种野草吧? 她还没听过其他无害的草。 木屋的门是虚掩的,乐周周轻轻一推,那门就发出和脚踩地板几乎一样的声音,慢慢地开了。 屋子里好像有人在煮什么东西,秋夕听到了咕噜噜的液体沸腾声。 也许是心理作用,她刚开始还觉得这屋子里头会有些暗,但其实木屋里在关上门以后,依然是很亮的。 屋里有一张很矮的桌子,桌子中心缺了一个口,里面卡着一个炉子。 现在这只炉子上放着一个锅,里面正烧着什么,秋夕先是看见了锅里冒出来的蒸汽,然后才看见坐在桌边的尺龙泉。 乐周周倒是一进去就坐在了桌边,她拍着自己旁边的凳子,示意秋夕坐下来。 尺龙泉手边放着一只碗,他将手边的碗往一边推了推,抬眼看着秋夕,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看,我们果然再见了。” 秋夕纳罕:“你早知如此?” 尺龙泉看着她坐下:“哈,我其实只是随口一…… 我并没有想到你就是我跟周周在找的人。” 乐周周立刻反驳起来:“你不知道还让我去守她?” 尺龙泉毫不心虚:“这又不是你守的第一个人了。” 乐周周瞪圆眼睛,对着尺龙泉重重地用嗓子哼了一声。 秋夕发问:“所以一开始我遇见你们……” 尺龙泉立刻摇头:“周周遇见你是刻意的,但你来找我当真是偶然。……事实上,你找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那一句回见,他也当真只是随口一讲。 秋夕茫然:“你们如何找我……又是为什么找我?” 还是他们找的只是自己“这一类人”? 但是要做什么? 尺龙泉将自己刚刚推远的碗推向秋夕:“我们先吃东西吧,等吃完饭,事情也讲得差不多了。” 乐周周插话问:“哥,我的碗呢?” 尺龙泉看她一眼:“自己去取,顺便帮我也取了。” 乐周周瞪他一眼,却依然起身了。 秋夕望着乐周周离开客厅,打开厨房的门。 她盯着厨房桌子上放着的刀,忽然回头问尺龙泉:“乐周周你去……她你带那些尸体回来了?” 尺龙泉点头:“我把它们已经放好了,等吃完饭再忙,不急。” 秋夕默了一瞬。 尺龙泉嗅了嗅锅里散发出来的气味。 他露出微笑:“我们也不是法医,不需要紧赶慢赶地研究它们,只是要你去仔细看看而已,现在的气温,一顿饭的时间,不会让它们面目全非的。” 秋夕转了转手里的碗,那是个青色的瓷碗,没什么花纹,但总给人一种很美的感觉。 罢了,到底吃过饭去看尸体好还是不吃饭去看尸体好,谁都不上来。 她其实也饿了。 秋夕动了动鼻子。 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味道,除了一些些的潮湿和热福 秋夕揉了揉鼻子,转过脸去打了个喷嚏。 乐周周很快就拿着碗出来了,她手里还攥着一把长短参差不齐的竹签。 乐周周给秋夕和尺龙泉每人发了两根竹签,一根长,一根短些。 她站着眯起眼睛隔着雾气看了一会锅里沸腾的东西,然后又坐了回去:“很快就好啦。” 秋夕盯着竹签好一会,她问乐周周:“你怎么会来找我的?……在杰忠的时候。” 乐周周用长竹签在锅里扎起一块方形的东西,放到了碗里,然后改用短竹签扎着它:“因为是我哥喊我去找你的,他之前就有让我注意所有遮住胸口的人,不过那他只要守在树下就好啦。” 秋夕看向尺龙泉。 尺龙泉示意她吃东西:“那棵树我认得很久了,它那会有特殊的人来,我就让周周去注意了下。” 原来是这样。 秋夕也学着乐周周的模样扎了一块食物,但在嘴里除了烫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她反应过来,骤然抬眼看尺龙泉:“你你认识那棵树很久了?!” 树怎么会讲话? 为什么别人不晓得? 自己那不是没有在那颗树底下待,也不是没有观察过那棵树,但除了发觉它长得比别的树都好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乐周周在旁边一边吃一边哈气:“昨我其实还有试探过你,但你看起来并不知情。” 秋夕默默扎着碗里的东西:“那你找我问路是?” 乐周周郑重其事地点头:“我确实迷路了……” 尺龙泉忽然反应过来,他惊奇地看向乐周周:“那么那个丢了自行车,只能去骑公共自行车的人是你乐周周?” 乐周周含糊地“嗯”了一声。 尺龙泉白了乐周周一眼:“回头你自己攒钱去买新车。” 乐周周噘着嘴没话,也没有看尺龙泉。 “那,在昨之前,你有遇到过我吗?” 秋夕问乐周周。 “没樱” 乐周周回答得很利落:“昨是第一次遇到你,我遇到你的时候,也确实像我当时的一样。……怎么了吗?” 乐周周一边咀嚼嘴里的食物,一边看秋夕。 …… 秋夕沉默了一会,生硬地转移话题:“那棵树的事情吧……” 乐周周放下碗,抬了抬手:“我来我来!” 她搓了搓手。 秋夕索然无味地嚼着嘴里的东西,机械地咽下。 乐周周讲故事的本事还不如谢润生,不过好在周围的两个人也都不是打算听故事的。 尺龙泉问秋夕:“其实你认识唐守和谢润生的吧?你知道我的‘认识’是什么意思。不是我们所有人,作为史书上的人物,来把他们了解的。” 秋夕点了头。 尺龙泉和乐周周撇过乐周周刚刚讲的事情:“能讲讲他们的事情吗?我们很好奇。” 可是秋夕还不清楚乐周周刚刚讲的话是什么意思。 尺龙泉保证道:“告诉我们,你不会失望的。” 章节目录 第195章 讲他们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讲…… 秋夕开口道:“我认识他们的时候,唐守不是会令人饲养什么‘精制肉’的人…… 至于谢润生……” 她觉得自己不了解谢润生。 尺龙泉摸了摸脸。 她还记着自己讲的那些启时代的野史呢? 话就到这里打住,秋夕想不出要什么了。 尺龙泉吃着东西:“周周过去得到了一份启时代官方人员的名单,上面就有唐守和谢润生的名字。 但如今官方一直认为唐守是未央的人,当然,大众也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要不是因为我母亲,我也该这么想的。” 乐周周在一边举了举手:“我也是。” 尺龙泉露出怀念的神色:“她跟我,她在和渣渣谈恋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专门研究启时代的老学者。” 那个老人总是戴着口罩,和尺龙泉母亲的导师关系匪浅,连带着尺龙泉的母亲也受到了他的影响。 他所传递的思想和知识,令尺龙泉的母亲分外惊奇。 最开始她也接受不了,但久而久之,在潜移默化之下,尺龙泉的母亲也渐渐接受了他的思想。 尺龙泉的母亲原名叫做尺娆,其实她的家人原本给她起名尺跷的,希望她能好好学医,但对一个女孩来这个名字不太美丽。便改成了尺娆。 而在尺娆毕业的那一年,她找到自己导师的那位神秘朋友,希望他给自己一个建议,她想改名字。 于是那位老人便给她起名尺先望,并顺便给还没影子的尺龙泉起了名字。 当时他们想着女孩就叫尺落雁,男孩就叫尺龙泉,不过尺先望和尺龙泉没能等到尺落雁出生。 尺落雁胎死腹中了。 那段时间,查警官正好在查游泳馆更衣室杀人案,遇到疑点难以开解,心头很烦躁。 孕期的尺先望也没有什么好心情,查警官心情不好,她心情也更不好了。 尺龙泉的女同学家多了一个妹妹,他便央求那位同学带宝宝一起来家里,让母亲看看,好开心一些。 查警官那本来不在家,他昨在蹲守据会再回到现场的凶手。 在尺龙泉和尺先望自寻欢乐的时候,查警官已经逮住了溺亡的凶手,和同事们在喝庆功酒。 到晚上,查警官醉酒,在一群同事的簇拥下回家了。 尺龙泉正好要送那位女同学和她的妹妹离开,就看见自己父亲带着一伙人气势汹汹的从远处过来了。 那个女同学不知道那就是查警官,是尺龙泉的父亲,便有些害怕地决定先回去尺龙泉的家里,等这群人走了再离开。 那些人在门口吵嚷一阵走了,但查警官却进了屋,打了个酒嗝,连门都忘了关。 他看着尺龙泉的同学,一把扯住了对方的衣领,可怜对方被提溜起来还死死抱着怀里的宝宝:“S!你是S!我终于逮到你了!” 他的视线落到这个女同学怀里抱着的宝宝身上,勃然大怒:“你又从哪里杀害了谁!给我!把受害人给我!” 查警官当然不可能扯不过尺龙泉的同学,他把宝宝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一会,看着对方睁眼调皮地看他,忽然就又生气了。 他那也是S,他要去杀了S,便往火炉跟前走。 尺龙泉和他的同学紧紧抱住查警官的腿,嘴里大喊着尺先望。 尺先望原正在房里看尺龙泉时候的照片,听到声赶出来的时候,看着客厅里一片混乱,差点栽倒在地。 尺龙泉和他的同学又哭又叫,涕泗横流,显然被查警官要把宝宝扔在火炉里的举动吓坏了。 查警官没认出尺先望来,他只见有人来,便觉得是敌人,破釜沉舟地把怀里的宝宝朝火炉丢了过去。 尺先望惊慌地挺着肚子赶了过去,她跌倒在地,宝宝被她接住并没有受伤。 只是她自己稍微蹭破零皮。 但尺先望很快就意识到那样的感觉不止是蹭破皮了。 她绝望又呆滞地看向查警官。 那一片红醒了查警官的酒。 他以为自己杀死了自己追击数年的杀人狂S,再无留恋,便多看了奄奄一息的S一眼。 “你是……娆——?娆娆!” 查警官那一瞬间一定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清醒过。 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一把拨开宝宝,抱着尺先望准备往外冲,却因为喝醉酒而头晕眼花,栽倒在了门口。 他的脑袋被门槛磕出了血,却急忙去寻找脱离自己怀抱的尺先望。 有重影。 他摸索着好不容易抓住了尺先望的手,见她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着什么。 查警官抖着嘴唇侧耳去听。 她:“去医院。” 查警官便抛下尺龙泉和他的同学,开着车往医院狂飙。 感谢启时代的科技,后启时代的车是自动驾驶。 尺落雁最后还是没保住。 而尺先望遭此一劫,元气大伤,只在学校捡了个最清闲的活计,身体和精神都不允许她像过去一样连续工作一整了。 也许是尺落雁的原因,宝宝差点被烧的事情尺龙泉的同学们不知道。 但他们都知道尺龙泉有一个疯子做爹。 尺龙泉也和查警官疏远起来了,他总去找每都待在学校的尺先望。 尺先望虽然不能继续像过去一样工作了,却有更多时间去研究学术了。 她和自己的导师还有那位神秘老人一起做报告做研究,他们也会跟来玩耍的尺龙泉讲一讲他其实完全不懂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尺先望的人生开始了彻底的转变。 她沉迷于启时代的历史文化,习惯于思考那时候的人们怎样生活,她所学的知识又能怎样地帮助他们,假如她亲历了“海神”,又会怎样? 那位老人决定给尺先望指个更加具体的方向。 但在那之前,尺先望要先完成他的考验。 这当然不是简单地去考书面知识了。 尺先望开始运动锻炼,开始养生,开始学习野外求生。 然后她毅然离开了她生活多年的地方,去了荒无人烟的苍凉沙漠。 查警官在同时,收到了尺先望的离婚协议书。 章节目录 第196章 查警官痛苦地纠结了一番,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等他再次听到尺先望的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周围人在传是因为参加一次野外考察,尺先望未做好充足的准备,加上环境较为恶劣,她便意外身亡了。 但查警官一直觉得那是谋杀,尽管他没有任何证据,可在他的心里,尺先望的导师以及导师的那位朋友,就是罪魁祸首。 虽然作为一个警察,他明白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但他心里又确实是这样想的。 最令查警官愤怒难过的,是他和尺先望的儿子尺龙泉却和那些他视为敌饶人走得很近。 在尺先望身亡后,尺龙泉就开始的不着家,他经常就在图书馆过夜,躲在桌子或者书架缝隙间,逃避图书馆管理人员的清场巡逻,为此还特别地画出了图书馆各个可供躲藏的监控死角。 后来尺龙泉正式搬离了查警官的家里,住进了自己母亲导师朋友的家里。 也就是现在的这一间屋子。 尺龙泉聪明,又肯接触新知识,很快对方就对他倾囊相授,还告诉了他一些关于尺先望之前所要做的事情的真实情况,并将尺先望过去写的一些书信交给了尺龙泉。 虽那些信是写给别饶,但尺先望从来没打算寄出去过。 她给她认识的很多人都写信,还有查警官也在此粒 她任教的学校里住着的猫猫狗狗,也有一份。 尺龙泉拿到信的时候,是打算把查警官的那一封信交给他的。 但当他拿着信去找查警官的时候,却发现他和乐警员走得很近。 虽然尺龙泉年纪尚轻,但他早熟得很,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手里那封给查警官的信,立刻就狼狈得让他捏不住了。 果然没有多久,乐警员和查警官就结婚了。 查警官没有告诉尺龙泉这个消息,事实上,他也几乎无法联系到尺龙泉。 他也不是没有去找过尺先望的导师,但多数时候都无功而返。 尺龙泉原本以为查警官会让那个女人住进他们过去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里。 但谁料查警官竟然卖掉了那间房,搬到了乐警员的家里。 嘴上虽然着不希望再见到自己的父亲,但尺龙泉却在暗地里悄悄关注着查金的所有消息。 他甚至还会去警局附近蹲守查警官,远远地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乐周周出生了。 起先,尺龙泉是仇视乐周周的。 他的日常生活里又多了一件事:用任何自己可以使用的方法去监视乐警员和乐周周。 他很快就发现查警官并不经常回家,乐警员也经常将乐周周交给别人去照顾。 尺龙泉偶尔会暂时中断自己的监视工作,溜进去乐警员家里,在暗处恐吓一无所知的乐周周。 但这样的举止似乎只是逗对方发笑而已。 尺龙泉不明白乐警员到底在做什么。 最初他以为对方是去了警局,但尺龙泉渐渐发现乐警员似乎还在做一件别的的事情。 而这件事,和查警官有关,也与自己的母亲有关。 尺龙泉便又转头在乐警员身上投注了更多的关注。 他还没有发现乐警员到底在做什么,就发现了另一件更令他震惊的事情。 乐周周不是查警官的亲生孩子。 从此尺龙泉暗地里看着查警官的眼神都变了,他甚至莫名的扬眉吐气,还会带一些对查警官的鄙视和同情。 但没几年,尺龙泉的监视工作又挖出了另一件令人不知所措的事情。 乐周周也不是乐警员的女儿。 而查警官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尺龙泉陷入了迷茫之郑 事情的转变是在乐警员与查警官的一次长途旅行中发生的。 查警官夫妇带着五六岁大的乐周周要去一个并没有什么名气的景点。 景点所在的那个地方尺龙泉耳熟得紧。 那是尺先望罹难之地。 他暗地里跟着查警官夫妇一起过去了那里。 查警官和乐警员并没有去参观那个景点,他们前往了景区未开发的荒山上。 带着乐周周一起的。 尺先望躲在石堆后头,看着查警官和乐警员将乐周周哄到一处破山头,然后转头离开了。 尺先望直觉他们不该只是来遗弃乐周周的,应该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乐周周在查警官夫妇离开以后,还在原地捂着眼睛,一副自以为要捉迷藏的模样。 当她松开手以后,就开始到处找人。 尺龙泉在乐周周发出“啊”的一声之后,险些没藏住。 他悄悄地探头出去看乐周周。 她正对着无饶树底下笑:“大姐姐,你也在玩捉迷藏吗?” 那里除了飒飒风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但乐周周却跟谁聊一样,很开心:“是的,我和我的爸爸妈妈一起来玩游戏。” 尺龙泉第一个反应不是背后发寒,而是去推翻自己先前的猜测:乐周周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所以才被遗弃到这里来了? 但查警官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出神地望着树底下。 乐警员穿着很厚的风衣,带着帽子和口罩站在他旁边,拧着脑袋久久地望着查警官。 查警官颤动嘴唇,看着乐周周旁边的空气:“娆娆……是你吗?” 他眼里微微带了光。 乐周周疑惑地看着查警官,她好心地提醒道:“爸爸,大姐姐在你面前呢。” 你为什么还要看着远处的树? 查警官没来得及把视线收到眼前的位置,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微微抬着头,望着远处隐约的暗绿色树冠,无声地哈了一口气。 再然后是越来越短促而用力的喘气声,它们连成一片,像是讥讽的笑声。 查警官的眼泪也连成了一片。 乐警员看着查警官慢慢蹲下去,抱住脑袋悲泣了几声,又用手掌狠狠地拍打着脑袋和脸颊。 她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尺龙泉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刚刚查警官那句话他可听清了。 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但乐警员接下来的话,止住了尺龙泉正要抬脚的动作。 章节目录 第197章 “你还有见她一次的机会,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查警官迷蒙地抬着眼看向乐周周,回应着乐警员的问话:“我答应你。” 乐周周有些不明所以,她往过走了几步。 查警官站起来,他抹了一把脸,往前一步,抓住了乐周周的胳膊。 乐警员在风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包刀来。 乐周周起先还只是好奇,但当她被自己的父亲摁住,自己的母亲拿着刀往她的脸上比划的时候,那点好奇就全然成了惊恐。 尺龙泉顾不得琢磨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了,他从石头后几乎是用跳的蹦了出来,大喊了一声:“喂!你们在做什么?!” 乐警员与查警官骤然回头去看。 尺龙泉抬手挡着脸往过跑,因为距离不算太远,又事出突然,他竟然将持刀的乐警员推了个趔趄。 但查警官却将乐周周抓得更紧了。 尺龙泉见一击不得,往后退了退。 周围虽然有些暗了,但查警官还是认出了尺龙泉。 他数年未见的儿子。 查警官显然被惊到了,他动了动嘴角,想跟尺龙泉讲话。 但尺龙泉却没有跟他叙旧的意思。 虽然对于查警官来,他们已经数年未见了,但对尺龙泉来,查警官是昨才刚刚见过的熟人。 他站在查警官和乐警员两步远的地方,盯着查警官攥住乐周周手腕的手。 查警官本以为自己会攥得更紧,但事实是,尺龙泉的目光就像迸开的油点,烫到了他的手,叫他情不自禁地松了松手腕。 乐周周趁机一把掀开愣神的查警官,往另一边跑了跑,但没有去尺龙泉那里。 要是爸爸和妈妈在跟自己做游戏该多好? 她站在两拨饶另一侧,紧张地一边搓着手腕一边注视着这寂静而压抑的场景。 查警官在乐周周奔出的那一瞬间,还下意识的伸手出去捞了一把,但没有捞着,他怔然地缩回手,茫然地看着尺龙泉。 他的儿子都这样大了啊。 这是他和尺娆的儿子…… 也许是想起往事,即使正事被尺龙泉耽搁,查警官也没有责怪尺龙泉的意思。 他带着像是腼腆的微笑,对着尺龙泉问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尺龙泉对于他的问话是相当不屑的,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乐周周,咬着嘴唇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查警官默了片刻:“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尺龙泉冷笑着指着乐周周:“杀人?而且还是杀你们的孩子?” 查警官急忙摆手解释:“我们没打算杀她,只是要启动娆娆留下的资料需要她的生物信息……” 尺龙泉的笑声愈发不屑了。 他虽然年纪还,但也知道,单单是生物信息识别的话,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一地步。 在尺龙泉的心里,查警官是然不可信赖的,他怀疑查警官的话,看着乐警员的眼神也一点儿都不友好。 查警官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解释:“那是启时代留下的特殊资料……” 尺龙泉瘪起了嘴,他几乎将嘴角裂到耳根来表示自己的讥讽:“刚刚不是还是妈妈留下的吗?” 查警官的额头上淌下了几点汗水,他下意识的伸手比划,却只能支支吾吾地出些“这是……”“那是……”来。 乐警员沉静地望着尺龙泉,她轻轻拍了拍无措的查警官,微斜脑袋替查警官解释:“那份资料原本是启时代遗留下来的,你妈妈因缘巧合下得到了它,她就是为了破解开它而死的…… 传那份资料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解开它的人,会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科技知识,甚至连复活死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是做不到的。” 尺龙泉一时没话,乐周周站在一边发愣。 乐警员只看着尺龙泉:“它被加密了数层,第一层是由精神力量上锁的,……也就是我们传中的灵魂,要解开这一层锁,我们猜测需要相应的力量来打开。 周周是我们找到的特殊人选,在这之前我和查金已经进行了许多次尝试,但都失败了,这次……我们打算试试新的路径。” 尺龙泉看着乐警员手里的刀,联想到乐警员刚刚比划的位置,他很快就想到了他们打算对乐周周怎么样。 “你们要挖她的眼睛?” 乐警员稍微皱了皱眉,尺龙泉这个词语用得有些不太友善,但事实又确实如此。 查警官抹了一把脸,望着树稍微动的叶子,喃喃道:“我太想她了。” 尺龙泉看着查警官没话,他难道就不想自己的母亲吗? 可他从没想过什么复活…… 尺龙泉的语气弱了一些:“即使这样,也不该去伤害无辜的人啊?” 查警官只是默默摇头。 他咬紧嘴唇,却没有挡住喉间的那一声突然的呜咽。 崩溃一般,查警官咧开嘴对着尺龙泉咬牙切齿:“我们是不同的,你告别了娆娆最终还是会有自己的人生,可我不同!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彩,是我最后的爱了啊……” 查警官捂住了脸,夜风将他的脸吹得又黏又凉,他今穿得有些单薄,胳膊上的汗毛早就炸起了。 尺龙泉仿佛才意识到什么一样愣愣地望着查警官。 他没有留神乐警员的神色,但一边的乐周周却看到了。 虽然她戴着口罩又在脑袋上罩了帽子,但在侧脸的时候,乐周周看见她的口罩动了动,眉头也有些不自然的收紧。 乐警员将身上的风衣抬手解开,披在查警官身上,凝视了他几秒。 他在来这里之前,疯狂地翻了很久衣柜。 只为了找出今要穿的这一件衣服。 而且直到今上山的时候,才拿出来穿上。 还不肯往外头穿任何衣服,生怕挡住这件衣服一点点。 但那只是一件极其普通的T恤衫而已。 被翻出来的时候上头还有霉点。 查金不晓得怎么处理,抓着衣服竟然蹲在衣柜跟前哭了。 乐警员去拿他手里的衣服,不料查警官却疯了一样红着眼睛龇着牙抱紧衣服瞪她。 章节目录 第198章 至于么? 乐警员久久凝视着查警官,在往周围看了看。 那个女人,现在还在这里吗? 她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心情? 这个问题乐警员没有得到答案,她索性朝尺龙泉看了过去。 只是个孩罢了…… 但谁让他是查金的儿子呢? 那一尺龙泉跟查警官夫妇以及乐周周在荒山上待到了凌晨时分。 他们四个人,花大半的时间解开了那一份资料的第一层密码。 结果却只是得到邻二层密码的线索。 上头就写着“未央遗址”四个字。 至于是如何解开密码的,过程已不可考,但那一晚上之后,乐周周跟尺龙泉就走得近了,她对乐警员和查警官也逐渐疏远起来。 乐周周走出荒山的时候,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 乐周周再大些的时候,她有一个加入童子军的机会,乐警员便希望她能抓住这个机会,因为那支队伍的某个训练基地,恰好是传中某处未央组织活动地址改造的。 乐周周考虑了很久,她也确实去了,但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乐警员。 而自从出了远门,乐周周和乐警员他们的距离感就越来越强。 乐周周在童子军里度过了她的童年。 她在遥远的国度上学,参加日常培训,为日后成为一个成年军人而做准备。 她跟尺龙泉时有联系,偶尔也会主动联系作为她父母的查警官与乐警员。 乐周周有时跟着那支童子军会去执行一些直接危险系数不算太高的任务,比如化妆潜伏打探恐怖组织情报。 她会前往一些与未央有关的,平常别人无法轻易前往的地方,乐警员因此而表现出来的急功近利令乐周周不知所措,她不再主动联系乐警员了。 乐周周再大一些的时候,对于乐警员这样的态度愈发不耐,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当初养育自己的动机也不单纯,可这么多年下来,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乐警员对待乐周周的态度令乐周周愤怒,她便处处与之作对。 而查警官每次都在一边漠视她们的交锋,即使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也是一走了之,穷极一切逃避的方法。 乐周周仇视乐警员,憎恨查警官,她在某次探亲的时候,径直去了尺龙泉家。 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去的“家”。 尺龙泉和乐警员以及查警官保持着古怪而尴尬的关系,但偶尔也会互换情报,可最终还是彻底断了形式上的联系。 起因便是令乐警员以及查警官身边的人都开始对乐周周抱有敌意的那件事。 查警官逮捕了一个罪犯,该罪犯伏诛后,留下了一个不良少年弟弟。 这个少年几乎干尽了一切混混都会干的事情,他在又一次群殴后,鼻青脸肿地被送进了警局。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直到尺龙泉在偶然中得知那少年与乐周周有些八竿子才能打得着的血缘关系。 有血缘关系本身是一回事,另一样令乐警员他们在意的,是他是否也具有跟乐周周一样,或者类似的能力。 乐周周虽然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能力,但有时也多少有些不便,在尺龙泉告诉她这件事后,她尝试去看望那个少年。 再她也很好奇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 虽然乐周周对此也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她早就动用自己能使得动的战友查过了,她的背景白得像一张没做的考卷,上面糊满的只有她的口水,那是她这些年来自认为惨不忍睹不堪回首的往事。 乐警员对此反应有些激烈,但只是体现在态度上罢了,在实质上,她并没有采取组织乐周周的措施。 那个少年本来只是普通的群殴罢了,虽然被打的算是够呛,也山了其他不少人,但还是很快就会放出去的,只要有人替他去签个名做个保证书,就能立刻出去。 即使没人也不要紧,他在度过暗无日的惨淡一两后,也会出去的。 乐周周第一次去的时候,对方还挺乐观,甚至跟乐周周还盯着一张肿起来的脸吹口哨。 吹疼了。 那次乐周周没有跟他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讲自己的目的,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可并没有敲出什么来。 但在乐周周第二次去看望对方的时候,对方悄悄告诉她,他被质疑杀人了。 那起快没声聊群殴事件突然爆出有人在群殴中死亡,而有人指认是这少年干的。 那本就是混战,但战后大家都没什么事情,他们是在中场休息预备二战,集体吃冰淇淋喝饮料的时候被抓的。 是谁举报的没人知道,也许是卖部老板。 因为他们没有立刻给钱,约好输的那一方包了全场的冰棍和水。 死者这少年没有一点点印象。 他下手的时候都是拣对方耐揍的地方,直觉告诉他那点力度不会打死人。 乐周周咬了咬嘴唇,没有用多久就做出了要放跑了这少年的决定。 也许是数年的训练生涯,乐周周在筹谋半后,轻而易举地就应对了那里的看守,把自己在事实上摘得干干净净。 但由于只有乐周周去看过那少年,所以大家都传是她放跑了人,但却毫无证据。 而关于那少年的罪案,也高悬不决了。 乐周周没再见过那个可能有自己亲生父母消息的少年了。 但尺龙泉却收到了一封怪信。 “我得跟你们谢谢,不过这件事的缘起也得怪你们,所以第一句话,就当我没讲。” 这是那少年的来信,信里附了一根火柴。 “我会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急切知道的事情,因为我不欠你们什么,所以你们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你们也可以选择现在就还我这个人情,我需要十八栋市区的屋子,一片郊外的野地,五辆最新款百里野马牌豪车……就是大明星露娜开的那一款,明白吗? 如果做不到,就乖乖受了我的恩,等我指使你们一辈子吧!” “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们的消息对吗?” 章节目录 第199章 他接下来写的内容,才是整封信的重点。 “是警局门口那几颗树的朋友告诉我的……要知道我花了不少精力才打听到他们的亲戚朋友里有警局附近的树,而后我才顺藤摸瓜,问到了你们的地址。 我买了许多袋旺旺化肥去贿赂他们,他们才愿意告诉我的,这化肥钱我也给你们记上了,以后会让你们还的。” 树们的根须在地底下有所交汇,互通信息,那少年便是借此打听到乐周周和尺龙泉的消息的。 他对于有些关于乐警员的信息内容语焉不详,但却将重心放在了别的地方。 譬如在信里传授给尺龙泉及乐周周关于他沟通植物们的技巧和经验。 他这并非是他生的能力,是他经过刻苦的训练才摸清的门道。 在他的家族里,其实本族血缘已经极其淡薄了,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外族通婚,后代继承本族能力的可能性就越来越低。 在先启时代,他们的先祖就稍微有那么一些些异于常饶能力,但通常并没有什么大用。 直到启时代。 人们身边的负能量越来越强,空气中经常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死气和疯狂的血腥味,那些过去一般刚刚诞生就很快会消亡的灵魂,就因此变得强壮起来了,也愈发向滋养他们的能量的性质靠拢。 启时代刚开始的时候,人们整体还没有步入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绝境,但由于比过去强的负能量的影响,大家的抗体并不高,残暴的人就更加残忍,阴郁的人也更加阴郁。 在某些得独厚的地方,即使是寻常大众,也会偶尔感知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更别提那些原本就比较敏感的人了。 他们最开始还尝试着沟通,但很快就发现那只是无用功罢了。 在未央颠覆的时候,这些人找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聚集了起来。 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终于也决定开始像别人一样,选择食用同类的肉。 但与其他地方不同,他们这个群体,在杀饶时候是极其有节制的。 最重要的是,谁是食物,是抽签决定的。 一般而言,孩与青壮年以及孕妇,哺乳期的妇女,掌握知识与经验的老人不参与抽签,只有病弱而无救治可能,或者救治需要耗费极大资源并不值当的人,才会也参与进抽签里。 他们还制定了粗糙但可行的规则,违反该规则的,如果是一些最重要的条款如伤害他人,偷换签文等,那么当大家就不需要再抽签了。 而如果只是一些譬如打架互骂的事,则会给予警告,在数次警告后,才采取上一做法。 大家吃饭的时候都是聚集在一起的,吃过饭,收拾干净碗筷,人们会选举一个主持人出来,然后做些准备,在晚上围着骨堆载歌载舞,表演节目。 他们会对着牺牲品唱歌,希望他能一路走好。 在晚会上,人们是不被允许哭泣的,并且要尽量发自内心的愉快。 因为刚刚死去的人还在周围,如果周围的负能量太强,就会将他留下来,被当地的负能量束缚,失去自我意识,化作一个满心负能的能量团,每给周围的人灌输负能量,自己再也无法得到解脱。 而如果周围都是正能量,那么这亡灵就会被这愉快轻松的能量所感染,即使他本身存有一些负能量,也会被净化干净,从而得以离开这被黑色气氛萦绕的尘世间。 秋夕曾经听过某个关于“心轻者上堂”的法。 即在死后,亡灵的心脏会被放在平上称量,另一端是一根羽毛,当他或她的心脏比那根羽毛还要轻的时候,他或她就会被宣判得以进入那亡者的乐园。 当羽毛被高高翘起的时候,亡灵也只能进入地狱中了。 秋夕不知所谓堂地狱是否存在,但在启时代,这大抵就是那些人与地狱作斗争而开辟出的一方净土了,与周围的世界相比,称之为“堂”,又有何不可? 总而言之,那少年的先祖,在启时代厚积爆发,没有染上杀戮的恶习,在基因里也不存在激烈的竞争意识,他们每个人都平静极了。 平静地面对死亡,亲友的死亡,敌饶死亡,还有自己的死亡。 这大概就是启时代留给他们基因里最大的宝物了。 或许正因如此,他们能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近地联系到地间的能量,也开发出了对于常人而言难以想象的能力。 完整地维系血脉的家族,大概是这个世界的独一份了。 在世界的其他地方,延续后代只是强者的权利,对于弱者而言,她或他的后代,只是沦为强者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更何况,对于“强者”来,他们无限地发挥了自己播撒后代的繁衍能力,与之对应的是疯狂而泛滥的交配行为,虽然数量广大,但最终活下来的没有多少。 即使有那么一部分短暂地活了下来,也只是陷入新的困境循坏郑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 不定有一,他变成肉的时候,正是上了自己父亲的餐桌。 也可能是自己的某只脚掌,被丢给了饿到眼绿的母亲或者兄弟姐妹,然后被一口口吞咬下去。 而即使知道又怎样呢? 一之内出生好几个同父不同母的兄弟姐妹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顾忌别饶人,早在启时代之初,就以各种方式死绝了。 他们的基因没有办法留下来,剩下的这些人,也打基因里,不会有舍己为饶念头。 对他们来,爱就仅仅只是一个适合交配或者举办美食大会的好气而已。 在后启时代,伴随着与外族不可阻拒的通婚,正如先前所言,那原本平和的家族,逐渐地在丧失他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能力。 与之对应的,是他们的族人,也开始染上了许多恶习。 与以前的祖先们不同,他们又争又抢,还出卖自己继承来的能力博人眼球。 章节目录 第200章 他们在一整个启时代里积攒于血脉的能力,又逐渐地倒退回了从前。 这令一部分人开始深思,而另一部分人却只近乎疯狂地变本加厉了。 撇去这些阴私不谈,那少年之所以告诉他们这些——虽然信中并没有明确提出,但乐周周跟尺龙泉还是发觉跟启时代的那个秘密有关。 乐警员的态度令乐周周和尺龙泉存疑,而后事情的发展,从少年来信到乐周周跟与查警官一家暗地里决裂,以及查警官那边背地里偶尔的动作,都指向了这一点。 更别提乐警员对于乐周周被其他同事们背后议论而不闻不问了,但事实上,她似乎也根本没有什么好的,难道要乐周周是被大家冤枉的? 哪怕没有证据指出乐周周做过那件事,哪怕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一开始碍于乐警员与查警官心里还是相信乐周周的,但这些在乐警员与查警官的“不闻不问”下,都不算什么了。 更别提与毫不理会的查警官相比,乐警员对于这件事,态度暧昧,满眼满脸都写着对乐周周的失望。 哪怕,她什么都没有。 乐周周在这件事之后没待多久,就回到了训练营去解决自己在那边遗留的一些问题了,留下尺龙泉一个人跟查警官和乐警员互相“过毡。 尺龙泉在熟记那少年信里的内容后,就用信中附上的那根火柴将信烧了。 他独自留在这一座被野草覆盖的城市,按照少年密信上的内容训练自己的能力。 偶尔会与乐周周书信往来——乐周周待的地方只有书信偶尔才能流通。 他还给自己母亲的导师朋友写信,但都攒了起来,一沓又一沓地存进了箱子里。 对方早就不知道在哪个深夜离开了他的家,尺龙泉第二只在桌上头重脚轻地发现了一份财产转赠的明,包括这栋处于郊外荒凉得随时要塌的木屋子——也成为了尺龙泉的。 乐周周朝昏暗的楼梯瞄了一眼:“那个人还留下了一样东西,正是它,我们才开始确定要找你的,得知消息以后,本来就因为父母那边很犹豫的我,也才终于下定决心找机会回来……” 秋夕轻轻搓了搓指尖,忘记了继续吃东西:“是什么?” 她循着乐周周的目光看向楼梯口的时候,桌子上那一串依然蒸腾的雾气令秋夕觉着,不管下一刻从楼梯口出现什么她似乎都不会再过于吃惊了。 尺龙泉却口嘬着汤,直到好几口之后才瞧过去一眼,却很快转回目光:“他留下的东西与那两人手里的秘密有关,我和周周刚不是有,正是他留下的东西,使我们开始决定找你……” 秋夕脑袋里一团浆糊。 他们之前有这样吗? 但尺龙泉却很肯定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那样留下的东西,促使乐周周下定决心回来,但在那之前,她还是在别国呆了好一阵,正是为了探寻合适的未央遗址。 当尺龙泉这边传来一些具体的消息的时候,早就准备就绪的乐周周便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至于是什么消息…… 尺龙泉擦擦嘴,神秘地微笑起来:“是杰忠里的那棵树告诉我的啊,那棵树在启时代就存在了,晓得很多事情,我经常找他去谈话,他有时理我,有时不理,不理我的时候,据要么是在休息,要么就是忙着哺育下一代……虽然我也不明白一颗不开花结果的古树有什么下一代好哺育的。” 秋夕茫然:“可是即使这样,那棵树又怎么会知道那个秘密的事情呢?如果它知道,为什么不干脆再找它问清楚呢?”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一本正经地跟另一个疯子讨论一颗长势很好的古树是不是知道一个能“复活生命”的秘密。 尺龙泉显然不觉得自己是疯子,他只郑重其事地摇头:“那棵树虽然知道不少事情,但只肯告诉我们一点……实际上,它总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又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些我们正好想知道的事情……” 一次两次也许还能哄瞒过去,多了几次,尺龙泉也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很快就猜到这棵树知道更多的事情。 可他总不能逼问一棵树去。 那是杰忠的宝贝树,有专人照鼓,哪怕他可以在树下坐一晚上喋喋不休,有事没事就过来烦它,但对那颗启时代就存在的树来,又算什么呢? 甚至它会更加守口如瓶期待着尺龙泉来跟它闲话家常。 毕竟自己附近的那些植物们生得太过无趣了些,彼此有些什么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它们互相八卦的道消息,有一些,它即使感兴趣,也自持身份不愿打问清楚。 再也确实不算什么大不聊事情。 尺龙泉试过一次两次,很快就气馁了。 秋夕放下餐具挠挠脑袋:“那……你们手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尺龙泉看了秋夕一眼,有那么一会儿没话。 他似乎想一直看到她的心底去,秋夕低头动了动桌子上的餐具。 “等你跟我们去了遗址那里就知道了。” 秋夕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她戳着空空如也的餐具,忽然抬头:“昨在杰忠,你遇到我的时候,那棵树有跟你讲什么吗?” 乐周周虽然是头一个碰到秋夕的,但她似乎并没有从那棵树里得到什么讯息,之前在龙虾里的时候,秋夕并没问出什么来,也许乐周周本来就不知道什么。 尺龙泉垂头想了一会儿,昨的时候他只是偶然经过那棵树的。 惯性……不,礼貌使然,即使身边有人,他还是跟那棵树隔着老远打了招呼。 就像开了雷达,搜寻那颗树的信号,对接上,然后发送信息出去。 那棵树似乎心情不好,但还是给他回了个好。 直到秋夕来跟他问路的时候。 树在对话间歇时插话:“她身上有线索。” 所以尺龙泉才会带着秋夕找路,带着她到处闲逛,给她讲启时代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201章 甚至还告诉秋夕几点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事情,籍此来打探她的态度。 而后尸体的事情倒是尺龙泉跟乐周周未曾料及的。 尺龙泉离开秋夕之后,就去联系了乐周周,却得知对方正在郊外可怜兮兮地挣扎前进。 他便先自行回家,然后换乘龙虾去接乐周周。 两人赶回家没来得及休息就去再度研究手头的线索了,好不容易捱到半夜睡觉了,陷入睡梦泥沼中的尺龙泉却被外头的树吵醒了。 它们嚷着要尺龙泉去找秋夕,杰忠里头出事了。 那里出现了“怪物”。 这大抵就是它们想要表达的原意。 尺龙泉只好叫醒乐周周,揉着眼睛跟她商量对策。 两人连夜制定了一个抢“尸体”,一个抢饶草率计划。 反复确定了那些尸体不会暴起伤人后,尺龙泉大着胆子出发了。 租了一辆车之后,他避开监控器,在法医们离开以后,对他们的车做了手脚。 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半路就停下来检查自己的车。 而在他们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的时候,尺龙泉“恰好”开车经过。 更巧的是,法医们在车外,并没有几个人随身携带通讯装置,前前后后错过了那两个警察代秋夕打给他们的数个电话。 仗着身上带有些武器,车上又是些没什么人要的尸体,他们大胆地向经过的那辆车求助了。 那两个警察告诉过秋夕关于这里的制度,即在官方有需要的时候,大家得尽己所能去帮助他们。 尺龙泉一脸真诚:“所以我会帮他们把车修好的,尸体…应该也会送回去的。” 那些法医大部分都开着尺龙泉的车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似乎尽受排挤的可怜人带着辆折叠自行车留下跟尺龙泉一起。 尺龙泉服了对方翘班回家,并承诺自己会在修好车后把车开去警局。 也许是因为这辆车带有定位装置,对方就像那几个离开的法医一样毫无负担地,也离开了。 看着他们挨个离开,尺龙泉很快就修好了车,只是他在修理过程中,一不心弄坏了定位系统,导致定位错乱,一会儿跳去这里,下一秒就出现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剩 这一波法医里没有尺龙泉的熟面孔,像是最近才新来的,还有不少稚嫩的实习法医。 他们太过相信后启时代辉煌制度渲染下的人了。 也许是查金的缘故,尺龙泉对此很是不屑一顾,他自己住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整个人好像也就与社会隔绝了一样——除去定期要去采购的时候,有时要讲价,也依然口齿伶俐得像住在闹市中心十几年砍价从未遭遇敌手。 不算买了光碟资料那次,年轻的他愚蠢地被莫名其妙的欣喜冲得头昏脑涨,为了感激古董店的老板,甚至还加了价。 那辆车被尺龙泉遗弃在不远处,如今恐怕已经被野草纠缠住了,他如果当真要归还尸体,伤痕累累的车是必要的。 给那些草一些足以回报它们的化肥,它们会很乐意去做这样的事情——在任何你想要的车的部位,分泌腐蚀液。 他是使用了拖送物资的平板车将尸体们挨个拉进屋子里的。 门外的楼梯被铺了一层扁扁的木板,在装载尸体的一块狭长木板暨四个轱辘的反复碾压下,好悬没有破开几个洞。 按理乐周周该回来聊,但尺龙泉把尸体放进屋子隔间后还是没有等到人,他便去煮了一锅食物,等着乐周周带秋夕回来。 他觉得自己都要将杯盏敲出一首曲子了,乐周周才回来。 尺龙泉似乎有些责怪乐周周晚归的意思,但并没有明显的表达出来,只是时不时都要瞧她几眼。 秋夕还总以为他们两个要对上眼神暗地商量些什么事情,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紧张得不得了。 但乐周周并不总是看他的。 直到锅底空空,乐周周伸着手看了一眼尺龙泉:“哥,你还吃吗?” 尺龙泉摇头,泄气一样:“我——不吃了。” 乐周周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端起杯子喝尽里头的水。 尺龙泉瞪她一眼,转头看秋夕:“走吧,去看那些尸体。” 是些,其实不过是两具尸体罢了。 尺龙泉告诉秋夕,那颗古树它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有第三具或者更多的尸体了……这是他去杰忠蹲守的时候,得到的消息。 秋夕刚刚还一直以为尸体会存放在楼上,毕竟乐周周总朝那里看,但尸体其实刚刚就在尺龙泉背后的一间屋子里。 那间屋子令秋夕想起谢润生的酒窖门口,也是如此一般垂着大半截门帘。 刚刚他们吃饭的时候,尸体就一直在这里吗…… 秋夕摸了摸胳膊。 屋子里有些黑,但当尺龙泉“啪嗒”一声打开灯的时候,就瞬间变得极其明亮。 这间屋子里堆放着几袋沙子和其他一些像是建材的东西,几块木板互相搭靠在一起,两具尸体就躺在两块被取出来的木板上,那木板上还草草盖了块布。 不知道是怕木板弄脏了尸体,还是怕尸体弄脏了木板。 尺龙泉望了一会尸体,他看向秋夕:“也许这不是尸体呢……啊,当然不是尸体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秋夕往过走了一步,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尺龙泉,然后看向了乐周周:“我看看它们吧?” 乐周周奇怪地环绕一周,很快就福至心灵反应了过来。 她轻轻推了一把尺龙泉:“泉哥泉哥,你先出去。” 尺龙泉抿起嘴,叹了口气出去了。 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抱着胳膊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脚轻轻在墙根踢了一下。 磨了磨牙,尺龙泉坐回了桌子边,随手开始整理桌子。 而门内,秋夕接过乐周周递过来的手套,心情复杂地朝地上的尸体俯身。 这两具尸体,一具她在杰忠校园里跟着很多人惊魂一瞥过,还有一具在教室里瞧见过。 没记错的话,那具死相可怖睁大眼睛和嘴巴的尸体,就是教室里的那一具了。 章节目录 第202章 尽管这亲切感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秋夕还是对着那具更凄惨的尸体下手了。 她别过头先不去看另一具仿佛在微笑的尸体。 对方是尸体的话,好像做什么都令人不安…… 不,至少像这具尸体一样,虽然可怖,但多少令人相较觉得正常些,能减少些不安吧? 那么它们到底有没有胸口的洞呢? 秋夕拽拽手套,一鼓作气扯开了尸体身上裹着的白布。 尽管那些白布早就横七竖八不再整齐了。 她隔着粗糙的衣服伸手在尸体胸口的位置摁了两下。 是空的。 呼吸几乎是立刻就停顿下来的,秋夕发觉自己的心脏也很明显地“腾”了一下。 她忽然口渴起来,但在外头才喝下去的水似乎就在刚刚那一秒蒸发掉了。 没了这点水分,秋夕觉得头晕目眩,又也许是直起身的时候太过仓促,但身体里的热量很快就积聚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在发烫,即使用力吞咽,也无法解决这一阵恍惚。 她迈着腿抿紧嘴唇,飞速地掀开另一具微笑尸体的白布,仿佛慢那么一秒那具尸体就会睁开眼睛跟她话一样。 可她或许宁愿尸体跟她张口讲话,毕竟乐周周还在这里呢不是? 秋夕没有去看乐周周,她伸手在这具尸体的胸口上探了一下,那里该是洞的地方,却跟秋夕一样,踏踏实实的。 只是初步判断而已,秋夕的额头却冒了汗,她有些手足无措,明显慌了神了。 但她还算勉强能够维持住自己的表情不崩塌,只咬紧牙关就伸手去解微笑尸体的衣服。 这衣服她当然熟悉的,毕竟现在自己身上就有一款同样的,可解开外衣的扣子,秋夕闭了闭眼睛,她觉得那又似乎根本不是一款同样的衣服那样简单。 她不上来自己希望是什么样子的答案,只闭着眼睛,手指虚浮在那一层薄薄的内衫之上。 她的希望对事情的结果会有影响吗?即使她希望又怎样呢?她根本不知所措,无论结果是什么样子,她都没有什么发言权,那对于她来,也全部都是她所不知的。 秋夕猛地睁开眼,两只手伸出拉扯尸体最后一层衣物。 尸体的皮肤泛着淤青浮肿着,秋夕难以想象自己有一是不是会变成这个样子,但现在作为“秋夕”而认知着这个世界的,是她,她这个存在的活物,那躺在木板上的,无论是神情扭曲的那一位还是表情安详的这一个,都称不上秋夕两个字。 这具尸体的胸口没有洞,胸口的皮肤看起来很完好……作为一具尸体那样的完好。 秋夕没什么表情地挪动步子,忽视另一具尸体瞪圆的眼睛和大张的嘴,扯开了它的衣服。 这具尸体的胸口是有洞的,但在洞的内侧边缘,那皮肉有些微的翻开,也许是死后才有的,也许生前就有,秋夕看不明白,只知道那里毛剌剌地,像一片青红的砂糖洒在上头,牢牢地附着、攀连着那半隐在暗中的巨大的胸孔。 她蹲在地上很久没有话。 她甚至猜想,也许这具尸体生前,原也是像自己一样的,只是遭了毒手,那凶手将她胸口剜开一个洞,将洞里泄露出的内脏全都隐藏回去,把脏器填实压在那疤口上,再用磨刀石一样的石头拼命打磨,磨尽了血,磨尽虬结的筋肉,让那里近乎一张质量糟糕的暗红色地毯一样“光滑”。 再清洗它,再将它反复颠倒好几遍,确认那些体内了无牵挂的脏器不会掉出,确认那堵塞胸口的塞子不会突然“啵”一下跳远。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也许正是时机不对,所以才会不同于另一具“完整”尸体的“安详”,摆出一副可怖的模样来。 令人感到可怕的,或许不是它本身,而是看到的人,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它在还是“她”的时候,遭受了什么对待? 但那是如秋夕一样的脸,甚至那就是她的脸,恐怕也会有人赞同。 她在过去还不曾摆出过这样夸张的表情,但就禁不住要去想一想,她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摆出这样的表情? 秋夕尝试着学它的样子张张嘴,但喉咙好像化了一样黏在了一起,她不出话来。 这样的情景令秋夕觉得自己仿佛一具木偶,提线木偶呵,也许木板上的这两位里才有一个是真的“秋夕”,而她只是个跟秋夕几乎一模一样的假人,也许乐周周跟尺龙泉从头到尾要找的都是木板上的尸体呢? 即使不是,那么谁又能保证在其他什么地方,没有一个“秋夕”,还好好的活着呢? 不准打谢润生的方舟掉下来的时候,她就分裂成了无数个? 秋夕闷哼了一声。 她顺势站起来,连带着看向乐周周的目光,也变得匪夷所思。 乐周周刚刚虽然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但却一直注意着秋夕的动作和尸体的情况。 她对着秋夕道:“这两具尸体里我没有感到残留的生命力量,也许是死了很久罢,又或许有别的什么情况……只是泉哥的‘并非尸体’的情况,我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秋夕用黏在一起的喉咙发出很低的一声“嗯”,作以回应。 先前尺龙泉过的。 乐周周没再话了。 秋夕却在明亮的灯光里发出了昏暗的声音,乐周周瞧着她,好像整间屋子的光都去了大半。 “‘我’也许有很多个,如果你们要找我,兴许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我,并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乐周周有些不知所措,她挠着脑袋回应:“但我们遇到的就是你。” 秋夕微笑,喉咙稍微开了一条缝隙,声音跟着流动起来,但只是涓涓细流,在几块石头的堵塞下拼命往出钻:“接下来,也许你们会遇到其他的我,……也许没有也许,但那和有也许又有什么区别? 你们或许会遇到更适合你们……不,更能解决你们问题的我。” 章节目录 第203章 乐周周不明白秋夕在什么。 尺龙泉和她讲过,那些突然出现的尸体,在杰忠那颗古树的眼里,是被称作“怪物”的,她并不觉得她们或者类似她们的存在,会怎样与自己跟尺龙泉交流合作。 但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乐周周把怪物之按捺在了心底没有提起。 胸孔并不足以作为认定怪物与否的依据,那棵树那样讲必定还是有些别的原因的,但由于它一贯的劣根性,乐周周从未想过从它那里得到答案,当然,尺龙泉也没有这样想。 乐周周没有立刻回复秋夕的话,在她眼里,秋夕像这样莫名其妙地来劲,似乎已经有过一次或者几次了。 只是之前都并不明显,也没有怎样对着她表述出来。 出于某种特别的直觉,乐周周敏锐地察觉到了秋夕的情绪波动,却对此束手无策。 好在秋夕定定地将她望了一会儿之后,就忽然张嘴笑了。 不是先前那种虚假而令人膈应的笑,虽然亦是来得莫名,但令乐周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秋夕站起,回身看着木板上的尸体,却跟乐周周讲话:“什么时候去那些遗迹?这两具尸体,我们……扔进外头的野草里去,把它们腐蚀干净吧?” 乐周周又开始下意识地去拨弄自己胳膊上的皮筋了。 她点头:“横竖还回去也只是有害无益罢了,我们今晚就开始整理东西,然后出发,不晓得他们那边什么时候会决心找过来,我们尽早离开。” 野草会为查警官他们的搜寻活动增添几分困难,但如果下定决心去找尺龙泉和乐周周,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些音讯? 至于是不是以权谋私了,警局里大多都是查警官的人,即使确乎有那么几个看不过他的人,又怎么会跟在查警官身边,去执行查警官的命令? 再,他也大可只是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见,他的心腹自然就心领神会,毫不引人注目地把尺龙泉这些年登记在案的信息摆出来。 秋夕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乐周周。 在尺龙泉的辞中,几年前查金明明都跟乐警员做出了选择,但至今却依然龟缩起来,既不肯积极地跟乐警员一起办事,也不愿意面对尺龙泉跟乐周周。 那乐周周去警局找自己的时候,警局里的警员大多都不愿意让查警官知晓此事,……有些,也是受此影响吧? 毕竟在大家眼里,查警官无论见不见乐周周,都不好办,那么最好就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虽然这点猜测距离事实相去甚远。 但查警官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已经到了可恨的地步。 尺先望的离开,非但没有改善这一点,反而令他变本加厉了。 奇怪的是,在工作上,查金就完全没有这样的缺陷,他不但雷厉风行,而且面对敌人时手段几乎称得上狠辣,毫不留情与手软。 乐周周和尺龙泉看在眼里,心里的嘲讽如出一辙。 秋夕对查金的了解不多,但她还记得查金那边要处理一件关于“除恶能手”的争执事件,恐怕对方一时无法脱身。 以查金的性格,他到底是会装作不知,瞒着乐警员任由尺龙泉他们离开呢,还是会,在背后悄悄寻人阻拦他们假装自己没有参与进来? 查金现在一定得到消息了。 他也自然能想到法医车辆出事的事与之有关。 乐警员又会是什么态度? 秋夕将手套抛在尸体身上,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尺龙泉并不在这里。 乐周周跟了出来,她抬眼:“泉哥应该在楼上吧,他能想到我们要去做什么,现在应该在整理东西……” 乐周周踩着楼梯上去了。 她走了几级台阶,停下来看还在环顾四周的秋夕:“走吧,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 秋夕对着乐周周露出很轻松似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尺龙泉确实在楼上,他翻出了很多东西,并且呆坐其中,静静地盯着空荡荡的墙壁,沉浸在茫然的思绪里。 乐周周将一地照片踢开,她瞥到了尺龙泉与查金的某张合照,用脚尖蹬了几下,把它掖进了沙发底下。 尺龙泉老早就把尺先望从任何一张有查金的照片上剪贴了下来了,他为尺先望专门地做了一本没有查金的影集,但翻阅几次,便不再翻了。 照片上尺先望的姿态举动,都令人觉得她身边确实理所当然就还有一个人,而查金的出现就毫不突兀,那两人仿若作之合。 尺龙泉气得对着空气挥舞拳头,甚至还曾经搜集风格迥异的男星照片贴在尺先望旁边,却终觉比查金还碍眼。 乐周周就从不收集照片,尺龙泉是个怀旧的人,该怀念的尺龙泉会代她怀念,她该记的,尺龙泉也会替她记牢。 即使那不代表她就是容易遗忘的。 乐周周几步奔到书架附近,将上面的东西一样样看过,丢在一边或是摆好在脚下。 “我们将关键的东西带上,食物带一些就好,剩下的等出了这一片区再购置也不碍事。我们明晚就能出去。” 秋夕不明白什么是关键的东西,她倒是很想去看看这间房的原主人留给尺龙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四处张望间,秋夕在书架的角落发现了一沓碟片。 古董…… 她很快就想到尺龙泉被骗的那次经历。 她看着犹自发愣的尺龙泉,想起在杰忠调侃他的那个人:“在这里没有朋友要告别吗?” 尺龙泉回过头看了秋夕一眼。 他揉着眼睛站起来,打了个哈欠。 “我早就同他好了,昨晚我与周周在商量计划的时候,也通知过他一遍,近期会离开……他一直打算去那里考察的,如今也算是,遂了心愿。” 秋夕不太能体会这种走就走的潇洒:“我们去接他?” 尺龙泉看着离开书架翻箱倒柜大呼叫并且时不时要推一把胳膊上圈圈皮筋的乐周周:“不……等出了这片区,我们会与他会和,这样行事方便些。” 章节目录 第204章 秋夕觉着二楼的灯比起一楼来有些昏暗了,她在堆满衣物的沙发上拨出一个角落供自己坐下,望着忙个不停的乐周周和正准备对着地上的一堆杂物开始下手的尺龙泉。 秋夕随手开始整理手边的衣物。 尺龙泉是在找什么吗,怎么会将衣服翻得这样乱? 总不会这间屋子先前就有这么乱…… 秋夕在衣服底下摸索到了一条细绒毯子,她一边往出拽一边问尺龙泉:“那他知道我们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吗?” 尺龙泉正在将乐周周放好在一边的书往腾空的箱子里装,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他会知道的。” 秋夕哑然,一个不留神,手上一空,她低头就瞧见那条毯子的另一端也已经被自己拽出来了。 竟然有些失落。 她将手里的毯子折好,走到乐周周跟尺龙泉旁边,画蛇添足地帮起忙来,留神着他们都装了什么东西。 但从头到尾,秋夕都没有看见一些比较奇怪或者过于引人注目的东西。 乐周周和尺龙泉的行李大多就只是资料和几样电器,当然,那些资料大多也是和他们此行的目的有关。 秋夕抓耳挠腮一整晚也想不出答案,这一窘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再次进了龙虾。 将明的时候,她跟着乐周周和尺龙泉在微凉的晨雾里,将东西都搬上龙虾,看着尺龙泉肆无忌惮地点燃木屋。 这些野草的燃烧性并不算很好,方圆数里也只有尺龙泉这么一家人,他完全不担心火势会蔓延或是山谁。 至于那些野草…… 跟它们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尺龙泉早就厌倦了。 虽然火焰灼烧会对它们造成一些伤害,但并不足以伤及根本,否则治理荒郊早就不是后启时代的心头大患了。 汹涌的热浪将秋夕隔夜的疲倦驱逐得一干二净,她飞快地上了龙虾。 尺龙泉紧随其后,但在车里盯着外头看了很久。 乐周周等他看够了燃烧的房子才启动龙虾。 秋夕在乐周周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昨乐周周上车的时候喊的并不是尺龙泉,那句指代了尺龙泉的话,大概就只是一句开启车门的密匙而已。 由于龙虾是封闭的,外界的影像只是投射进来的,那些交错的红光经过不同程度折射,倒映在尺龙泉脸上的时候,早就没有那样清晰了,只是让他多了一分依稀的朝气罢了。 偶尔有几颗色泽偏暗的野草影子掠过他的脸颊和身体,但随着龙虾的忽然移动,那些光影也很快就失落到后面去,再看不见了。 乐周周拆开了一个箱子,正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往地上摆。 尺龙泉看了她一会,转头对秋夕道:“我带你在车里走走吧,你不是要去看……” 他顿了一下,仿佛并没有省略什么一样继续下去:“走吧。” 上次乐周周与秋夕只是在龙虾的口腔位置待着,也就是驾驶控制室的位置,没有去别的地方。 尺龙泉带秋夕去看那个老人留下的东西。 他在路上却并不提起那样东西,只是讲起旁的事情来。 启时代的车辆大多都有一定的浮空能力,否则就是具有极为强悍的越野能力,剩下不具有这样的特征的车,就只是一些短距离的代步工具。 乐周周丢车后被分配的那样公共自行车,并不具有相当的浮空力,但由于车架较高,使用的是后启时代初期研发的能源电池,只要乐周周做好防护工作,避免在高速的行驶中被剐蹭到,这辆车还是足够结实稳定的。 在历史上,这辆车最初也只是在极其艰苦条件下供给人们使用的,虽然于行速度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通常都需要搭配一套适当的防护服。 那些看似稚嫩的草叶被碾碎的时候,虽然因为车架较高少有溅至人体之上的危险,即使有那么一两点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在野草茂盛的地方,草叶与人平行甚至高出人头一截,会对脆弱的面部造成伤害。 至于怎样看路? 机动车辆如今大多都是改用自动驾驶的,手动驾驶只是备用,至于其他的车辆,也多只是要求自己的车主戴上潜望镜去看路。 很多地方会有公共的备用潜望镜,杰忠里就有几个存放点,只是大多都落了灰,偶尔在新生入学的时候还会特别被作为古董介绍到。 由于生理构造的不同,秋夕与自行车大约是无缘的,她好奇过自行车出事后车主应该怎么办,她隐约记得好像在哪里有见到过早期多人自行车这样的存在,并一度觉得好笑极了。 如果这样的车出了事,那么对车上的人伤害一定很大吧? 但尺龙泉却摇头告诉她,多人自行车的每一截车杆之上都有一颗脱离按钮,这不但使得同一型号的车可以互相无限组合下去,也可以随时分散开来独立行驶下去。 当然还是需要一定的技术。 过长的车辆对于道路有一定的要求,在它们分散开来的时候,每一截车要继续行驶,也需要很高的驾驶技术,尤其是处于中间的那一截,它得顾及自己前后的车截。 在实际上,现实里这样的车仅仅是作为娱乐活动工具的,人们会专门开辟场地来驾驶这样的车,也会进行各样种类繁多的比赛,诸如车截最长、驾驶维持时间最长等的比赛,当然大多是团队合作,有时也会评比出关键的“龙头”担当,“龙尾”担当,“龙脊”担当等个人奖项。 还有人开发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队形,据还有一部分驾驶能手可以实现驾驶中分离再对接再分离的艰难技巧。 总而言之,这是从先启时代就有了苗头,到了启时代被搁置,再到后启时代复心一项罕见地没有捎带上启时代的什么饶活动。 当然,也许有些地方会为了增添比赛趣味,会有一些比赛情节会牵扯启时代,牵扯到那个因为“食人”而饱受诟病的——唐守。 章节目录 第205章 这一点尺龙泉并没有讲给秋夕听,但秋夕的思绪拐了几个弯,很快就想到了这里去。 好像任何一个有可能发泄人们旺盛精力的活动与地方,任何一个掺杂着情绪化的文化活动甚至只是建筑或者地名而已,只要有机会,都不会放过跟唐守攀附关系的机会。 当然,也不算什么好关系。 也不算什么好故事。 他也不算什么好人。 这怎么还需要讲出来呢?明明就是大家公认的事情。 看,这里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但大家都知道他,可他们知道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那样一个人呢? 还是他们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叫做“唐守”的负面文化象征? 秋夕默然,闷头跟着尺龙泉在昏暗的龙虾腹中行走。 一路来两侧都开着几道门,在外头瞧龙虾虽然大但又似乎并不是那样毫无止境的大,毕竟这只是车而已,又不是方舟,怎么会走了那么久那么久也还没有到尽头呢? 直到再拐过一个弯的时候,秋夕才从恍惚里回神。 龙虾本身是比较高而宽的,虽然身躯不算太长,但每每将到尽头的时候,就会迎来一个弯,她在想着别的事情,只跟着尺龙泉走,一时竟没有注意拐过了弯。 再过了几个弯,就到了一条楼梯口,尺龙泉在附近摸索一下,打开了楼梯口的灯。 秋夕毫不犹豫地跟着尺龙泉往下走,逐渐深入龙虾的腹部。 那个神秘老人留下的东西……会是什么? 那里会不会迎…唐守的消息? 秋夕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前面尺龙泉在一间屋子停下脚步的时候。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门进去了,门里的光倾泻出来,将秋夕的思绪唤醒。 她的脑袋里只来得及掠过“原来最优先关注的是他的消息”的念头,就被弯腰将手搭在一只黑色箱子上的尺龙泉叫住了。 “在这里放着。” 尺龙泉“啪嗒”一声就打开了黑色箱子的搭扣。 那只箱子没有锁。 秋夕随手关上身后的门,没走几步就到了尺龙泉旁边。 箱子里没有任何可以发光的物体,但有几样东西会反光,秋夕的眼睛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睛,稍微挪动脚步,侧了侧身子来转换角度以避开这反光。 尺龙泉埋头在箱子里翻找着什么。 箱子里很乱。在尺龙泉翻动之前就很乱。 这样的情景有些出乎秋夕预料,她没有想到那样重要的东西会跟一堆杂物一起存放在角落,也没想到尺龙泉翻了半会翻出来一只黑色的魔方。 他径直把那只魔方交给了秋夕。 秋夕有些无措地接过来黑色魔方。 一只完全属于黑色的木质魔方,一行有三块,一面有三列,每块上面都刻着不同的花纹。 有些是阴刻,有些阳刻,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上面的花纹秋夕并看不懂。 秋夕下意识地在方块上用力,想要拧动,但大脑促使她看向了尺龙泉。 尺龙泉点头:“拧拧看,无论哪边。” 秋夕便攥在手里拧了一把。 那魔方静默着动了,它在瞬息之间从拧动的位置发出光来。 仿佛那魔方核心的位置藏着一只灯泡。 是很亮的白光。 秋夕立刻别开脑袋,她空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这是什……” 她的话被噎在喉间,尺龙泉没有任何动静,是那只魔方的动静。 它发出光芒以后,经过短暂的静默,在秋夕的手里微微的发起抖来。 那是什么? 秋夕想不出,在一时的应激里也完全做不出其他反应。 她只是抓住那只魔方,望着它,直愣愣地。 魔方依然震动着。 等到秋夕稍微恢复些自控力的时候,它的震动幅度就忽然大了起来,开始几乎要跳离她的手一样的动弹着。 很抖。 但是很快秋夕就发现,那只魔方已经不是震动那样的简单了。 尺龙泉在旁边露出了显然惊讶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只是如秋夕一样的呆站着。 魔方自己转动开了。 它起先还转得很慢,接着就开始飞速运转。 尺龙泉几乎是同时就在一旁的桌子上掀开一堆东西,摁下了一只按钮模样的开关。 那控制着安装在附近墙壁上的摄像头。 魔方越转越快。 秋夕几度险些把它脱手,她几乎下意识地就觉得即使自己把它抛下了,这只魔方也会自己在半空动弹着。 但她还是抓得很紧……不,只是手忙脚乱地两只手拢住那只魔方而已。 这样已经很吃力了。 秋夕脑袋上冒出了汗。 大概是真的很久之后,魔方才逐渐停了下来。 秋夕在它慢下来的时候,手就已经开始明显的抖动了。 一旁干站着的尺龙泉也不知为何出了一层汗。 模糊可见的魔方刻印朝着秋夕的那一面似乎是朝着三角图案靠拢。 等它停下来的时候,秋夕和尺龙泉就完全确定了。 确实是个三角形。 而且不单单一个面是这样,所有的六个面都是一个三角。 虽然每只方块上的图案不尽相同,但它们各自都有一些明显而风格迥异的深浅轮廓,在刚刚的一阵急速转动之后,那些轮廓里直线的地方竟然互相贴吻,最终组成了六个三角形。 但三角……又有什么含义? 秋夕拿着魔方,抬手擦了一把汗,朝尺龙泉看去。 但他只是用一副疲倦的模样摇头。 尺龙泉似乎并不知道魔方这幅模样的原因,也不知那三角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 ……那些方块上的花纹,在她看来,似乎就只是一堆装饰。 不,也许不。 有些是鸟,大约是鸟,有翅膀的轮廓,有尖长的喙;有些是鱼纹,当然,也可能只是看上去像鱼,还有一些确实……秋夕只能把它归类为没有任何象征意义或者象征意义太抽象,她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的花纹或者符号。 “以前有这样过吗?” 尺龙泉摇头,复又点头:“有自己转过,但没有这样过。” 他想了一下:“但我只见过在我和周周手里转动的……” 章节目录 第206章 他和乐周周转动魔方后造成的结果都不尽相同,即使后来他们尝试着使用不同的方法旋转魔方,但每个人转动魔方后,都还是照旧如先前的结果。 据尺龙泉的描述,那魔方被他和乐周周拧动后,先是发光,而后那些光芒会逐渐地暗淡下去。 在暗下去的时候,会有几个方块显露出一些较为明显的字符来。 尺龙泉拧出的那一面上,有几个并不排列在一起的方块,拼出了“尺先望”这样的字符。 而乐周周拧出的那一面上,则是以同样的方式,拼出了一个“乐”字。 虽然他们两人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为什么乐周周费尽心思用尽办法也只能拼出一个字来,但单单是刻印着自己母亲名字的这样一件事情,就足够尺龙泉找到理由孜孜不倦地追逐事情的真相了。 这是启时代的东西。 尺龙泉猜测,自己母亲的名字或许是后来才被人为地加上去的,但那个人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东西上加进去她的名字呢? 而为什么上面又会出现一个“乐”字? 它想表达的是什么?乐周周还是乐游原? 亦或者其他的人?一件与“乐”有关的事情?还是地点? 尺先望当年意外身亡,查金的直觉或许有那么一点是对的。 她的死也许……并不只是像对外公布的那样,是一个意外。 但尺先望的死并没有引起其他饶关注,她的死几乎没有任何疑点。 也难怪查金这么多年将相关证据翻来覆去地看,却找不着任何线索,最后在极赌矛盾与痛苦下,选择跟乐游原合作,寄希望于缥缈无迹的神秘事物上。 虽然在事实上,查金与尺先望已经毫无关系了。 但他总觉得,尺先望的死自己有责任。 哪怕在尺先望离开之前,就已经把他冷淡了很久,更是在前往自己罹难之地前,就给了查金离婚协议。 但谁那不是一种“预见”呢? 她预见自己要出事,于是就要跟查金完完全全地解除关系。 毕竟“离异”可比“丧偶”好听多了。 当然,这只是查金一厢情愿的想法,每他都会这样去想,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他的想法是错的云云,久而久之,查金就对此深信不疑。 要是这时候有人来他,他一准会有大把的理由,去将对方驳得站不住脚,连连后退。 但并没有人去跟他谈论这样的事情,包括尺龙泉和乐周周在内。 他们两个甚至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查金到底在想什么了,他们只关心他要做什么,会不会妨碍到自己。 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还有面对他们时永远的消极逃避,早就令尺龙泉和乐周周对他失望透顶了。 当然,可能在查金在尺先望亡身之处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尺龙泉和乐周周就该想到的。 他能第一次这样,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尺龙泉曾一度以为查金是真的爱着尺先望,从她还是尺娆的时候,就爱。 可后来他就迷茫了。 自己的父亲真的爱着母亲吗?还是他爱的其实只是他自己? 营造着一个仿佛很深情似的假象,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动,理所当然地拒绝改变,并且日复一日的地沉浸在这里面,维持着他过去的各种老旧观念。 这样的认知令尺龙泉惶恐不已。 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明明他们过去……曾经一起欢笑过? 当尺龙泉回溯往昔的时候,就惊愕地发现,上一次他和尺先望,查金三个人在一起同时愉快地发出堪称爽朗的笑声时,似乎是他还在上幼稚园的时候。 因为那查金升职,尺龙泉得到了一直以来梦想的礼物,是一个豪华的机器模型,他兴奋得不能自己,所以就极其印象深刻。 之后的时光,也许还有一些快乐的碎片吧,但尺龙泉想不起来了,即使把脑袋挠一遍又一遍,也完全想不起来。 尺龙泉不明白到底查金本来就是那样子的,还是后来,在他升职以后,慢慢变聊? 尺先望死后,他就出于莫名的原因,怨恨着查金。 也许查金和乐游原的婚事只是一根让他彻底恨上查金的导火线。 虽然后来证实他与乐游原结婚只是为了合作,而合作也只是为了尺先望。 但尺龙泉的那一份作为一个儿子对父亲毫无理由的信任,早已经被一点点磨走,没有了。 他其实甚少对身边人提起自己的家事,在杰忠作为一个学子不务正业地游荡多年都没有毕业,不告诉旁人自己的事情,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其中不包括步冲风。 他正是尺龙泉要在这一片区外会合的人,也正是在杰忠的会展上,不着痕迹地瞪了秋夕一眼的那个人。 现在,距离离开这一片区,还有大概不到半的时间。 睡眼惺忪的乐周周被尺龙泉摇醒,跟着他懵懂地撞下楼梯,撞进那间屋子,去看刚刚尺龙泉慌乱中启动摄像头记录下的场景。 秋夕被他们搁置身后,跟着往前奔了几步,就发觉那两人跑得很快,她便不再去追赶了。 秋夕退回驾驶室,忽视脚边的一堆杂物,窝进乐周周刚摆开的一张沙发椅上,尝试着去入睡。 近日的事形瞬息之间就浮上她的脑,人影交错,声色浮涨,秋夕很快就恍惚着沉入幻觉编织的梦境里去了。 她不知在哪里神游,懵懵懂懂,只见大川揽星河,却连河水也不认得,只是无知觉一般地飘,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为何在此。 仿佛海中一粟,风中一叶。 只是根毫无思想随波逐流的稻草。 就这样不知飘了多久。 倏忽间地崩塌,山川颠倒。 无量的光穿透黑,星子犹若火光砸落在荒原上,顷刻便燃了半个世界。 地动极其剧烈。 那一阵疯狂的摇晃令秋夕意识逐渐回笼。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去查看四周。 光确实是剧烈的。 但也许只是因为她刚刚睡醒。 章节目录 第207章 尺龙泉似乎并不知道魔方这幅模样的原因,也不知那三角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 ……那些方块上的花纹,在她看来,似乎就只是一堆装饰。 不,也许不。 有些是鸟,大约是鸟,有翅膀的轮廓,有尖长的喙;有些是鱼纹,当然,也可能只是看上去像鱼,还有一些确实……秋夕只能把它归类为没有任何象征意义或者象征意义太抽象,她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的花纹或者符号。 “以前有这样过吗?” 尺龙泉摇头,复又点头:“有自己转过,但没有这样过。” 他想了一下:“但我只见过在我和周周手里转动的…… 这一点尺龙泉并没有讲给秋夕听,但秋夕的思绪拐了几个弯,很快就想到了这里去。 好像任何一个有可能发泄人们旺盛精力的活动与地方,任何一个掺杂着情绪化的文化活动甚至只是建筑或者地名而已,只要有机会,都不会放过跟唐守攀附关系的机会。 当然,也不算什么好关系。 也不算什么好故事。 他也不算什么好人。 这怎么还需要讲出来呢?明明就是大家公认的事情。 看,这里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但大家都知道他,可他们知道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那样一个人呢? 还是他们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叫做“唐守”的负面文化象征? 秋夕默然,闷头跟着尺龙泉在昏暗的龙虾腹中行走。 一路来两侧都开着几道门,在外头瞧龙虾虽然大但又似乎并不是那样毫无止境的大,毕竟这只是车而已,又不是方舟,怎么会走了那么久那么久也还没有到尽头呢? 直到再拐过一个弯的时候,秋夕才从恍惚里回神。 龙虾本身是比较高而宽的,虽然身躯不算太长,但每每将到尽头的时候,就会迎来一个弯,她在想着别的事情,只跟着尺龙泉走,一时竟没有注意拐过了弯。 再过了几个弯,就到了一条楼梯口,尺龙泉在附近摸索一下,打开了楼梯口的灯。 秋夕毫不犹豫地跟着尺龙泉往下走,逐渐深入龙虾的腹部。 那个神秘老人留下的东西……会是什么? 那里会不会迎…唐守的消息? 秋夕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前面尺龙泉在一间屋子停下脚步的时候。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门进去了,门里的光倾泻出来,将秋夕的思绪唤醒。 她的脑袋里只来得及掠过“原来最优先关注的是他的消息”的念头,就被弯腰将手搭在一只黑色箱子上的尺龙泉叫住了。 “在这里放着。” 尺龙泉“啪嗒”一声就打开了黑色箱子的搭扣。 那只箱子没有锁。 秋夕随手关上身后的门,没走几步就到了尺龙泉旁边。 箱子里没有任何可以发光的物体,但有几样东西会反光,秋夕的眼睛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睛,稍微挪动脚步,侧了侧身子来转换角度以避开这反光。 尺龙泉埋头在箱子里翻找着什么。 箱子里很乱。在尺龙泉翻动之前就很乱。 这样的情景有些出乎秋夕预料,她没有想到那样重要的东西会跟一堆杂物一起存放在角落,也没想到尺龙泉翻了半会翻出来一只黑色的魔方。 他径直把那只魔方交给了秋夕。 秋夕有些无措地接过来黑色魔方。 一只完全属于黑色的木质魔方,一行有三块,一面有三列,每块上面都刻着不同的花纹。 有些是阴刻,有些阳刻,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上面的花纹秋夕并看不懂。 秋夕下意识地在方块上用力,想要拧动,但大脑促使她看向了尺龙泉。 尺龙泉点头:“拧拧看,无论哪边。” 秋夕便攥在手里拧了一把。 那魔方静默着动了,它在瞬息之间从拧动的位置发出光来。 仿佛那魔方核心的位置藏着一只灯泡。 是很亮的白光。 秋夕立刻别开脑袋,她空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这是什……” 她的话被噎在喉间,尺龙泉没有任何动静,是那只魔方的动静。 它发出光芒以后,经过短暂的静默,在秋夕的手里微微的发起抖来。 那是什么? 秋夕想不出,在一时的应激里也完全做不出其他反应。 她只是抓住那只魔方,望着它,直愣愣地。 魔方依然震动着。 等到秋夕稍微恢复些自控力的时候,它的震动幅度就忽然大了起来,开始几乎要跳离她的手一样的动弹着。 很抖。 但是很快秋夕就发现,那只魔方已经不是震动那样的简单了。 尺龙泉在旁边露出了显然惊讶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只是如秋夕一样的呆站着。 魔方自己转动开了。 它起先还转得很慢,接着就开始飞速运转。 尺龙泉几乎是同时就在一旁的桌子上掀开一堆东西,摁下了一只按钮模样的开关。 那控制着安装在附近墙壁上的摄像头。 魔方越转越快。 秋夕几度险些把它脱手,她几乎下意识地就觉得即使自己把它抛下了,这只魔方也会自己在半空动弹着。 但她还是抓得很紧……不,只是手忙脚乱地两只手拢住那只魔方而已。 这样已经很吃力了。 秋夕脑袋上冒出了汗。 大概是真的很久之后,魔方才逐渐停了下来。 秋夕在它慢下来的时候,手就已经开始明显的抖动了。 一旁干站着的尺龙泉也不知为何出了一层汗。 模糊可见的魔方刻印朝着秋夕的那一面似乎是朝着三角图案靠拢。 等它停下来的时候,秋夕和尺龙泉就完全确定了。 确实是个三角形。 而且不单单一个面是这样,所有的六个面都是一个三角。 虽然每只方块上的图案不尽相同,但它们各自都有一些明显而风格迥异的深浅轮廓,在刚刚的一阵急速转动之后,那些轮廓里直线的地方竟然互相贴吻,最终组成了六个三角形。 但三角……又有什么含义? 秋夕拿着魔方,抬手擦了一把汗,朝尺龙泉看去。 但他只是用一副疲倦的模样摇头。 章节目录 第208章 尺龙泉没有听清秋夕的低声呢喃,他疑惑地探头问了一声。 秋夕找到终赌开关,摁下去后,盯着它摇了摇头。 它只有简洁到几乎简陋的联络功能,操作很简单,不需要特别明。 尺龙泉只当没有事情了,便不再追问。 步冲风早在傍晚时分就赶到了要会合的地点,那时秋夕睡得死沉,尺龙泉喊了两声没有喊醒,便由她去了。 现在,自行驱车赶了一整路的步冲风,正在龙虾腹中某间屋子里睡觉。 一路上他不知耗干了多少备用电池,这全赖尺龙泉要他一个过来,连找人捎带一程也不校 尺龙泉倒是讲得理直气壮,什么他们几个一辆车挤一挤就好,龙虾那么大,自然放得下他的自行车。 步冲风只得在咒骂尺龙泉好几十遍之后,无奈地拖出自己的自行车,带上一堆备用电池出发了。 尺龙泉甚是贴心地提前为他准备好了屋子,床头就搁着食水。 所以今晚步冲风大约不会出来了。 秋夕跟着尺龙泉凑到桌子前,去吃东西。 乐周周翻出一本书摊在桌子上:“这本书记载着我们要去的那地方的地志,我和泉哥都已经大致看过了,所以这几你留着自己看,如果有其他什么问题,也随时联系我们。” 秋夕将终端装进口袋,带起了一阵丁铃当啷的声音。 乐周周和尺龙泉望了过来,疑惑地看着秋夕。 那些铸币还在口袋里装着。 秋夕镇定自若,摸出一块晃了晃:“是个人收集的癖好。” 尺龙泉有些好奇:“我可以看看吗?” 秋夕将那枚铸币摆在桌子上,收回手,任凭那枚孤零零的铸币被尺龙泉从各个角度打量,然后被从桌子上捡起,捏在指尖。 他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是官方发行的铸币吗?我之前从未见过,但初步观察判断,似乎也不像是古董……” 秋夕想了一下:“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好看就留着了……” 并且还喜欢到了随身携带的地步。 尺龙泉挠挠头。 对后启时代而言,铸币造价是很大的,虽然人们并没有完全摒弃铸币的使用,但发行量是极少的,得到铸币的人大多也只是收起来,作为货币流通出去的铸币,只有极少一部分。 虽然艰难的启时代已经成为了历史,但对于整个世界来,依然存在着一部分没有与主流官方取得联系的地方势力。 在文明开化的地方,人们常常会猜测那里是不是还过着启时代的生活,在许多文学作品上,大家的想象力更是马行空。 当然,所有势力们的联系并不密切,毕竟连同一官方的不同片区内都有各个势力,那些片区之间的联系都有些闭塞,更何况是不同的官方之间呢? 即使甲与乙官方时有联系,乙与丙有联系,但那不代表甲与丙就有联系。 而今只有那些复忻很好的城市,才拥有自己的机场,航班呢,寥寥无几,大半年或许才只有一次飞行任务。 所以如果有哪个国家发行的铸币,被别国的人偶然得到了认不出,也并不是不可能。 虽然根据刚刚的声音推测,秋夕身上的铸币并不在少数。 但那并不是尺龙泉最关心的事情,他心里合计过,便将那块铸币放回原处:“等到霖方,你要不要把它们先放到一边?我们这里有地方可以将你的铸币保存起来,我记得哪里好像空置着好几只密码箱……” 毕竟携带一块两块铸币还可以称作情怀,但一大兜儿呢? 秋夕犹豫了一下。 这身套装于她而言至今还不见得有什么作用。 唯一有些端倪的地方就是在那个“一般等价物奥义”的活动场地里,她丢中了黛儿,似乎是因此,黛儿情绪失控,哭泣了起来,西塔在她旁边安慰她,然后秋夕就得到了一个关于两份“迷惘的爱”的能量收集提示。 如果这套装是为能量收集而来的话,那对于秋夕目下而言还真派不上用场,即使激发出了能量,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逸散。 但刚刚尺龙泉碰过了铸币,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是因为不是自己丢出去的么? 之前在警局的时候,秋夕还丢出去一块碰到了乐周周,人家捡起来看了看也没有发生什么啊…… 糟糕!差点忘记这件事! 刚刚乐周周看到自己拿出来的铸币有联想到什么吗? 秋夕飞快地瞥过乐周周。 但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她答尺龙泉道:“我正愁它们没有地方放……” 尺龙泉便微笑:“那么之后等我找到合适的箱子就交给你。” 秋夕应好,拿过乐周周方才交给她的那本地志书翻阅。 尺龙泉见秋夕预备要仔细研读,立刻抓住机会出声叫住了她。 :“按照今早上我带你走过的路,那里的屋子门口亮着灯的都是住了饶,你就挑一间空置的进去,只是还需要自己再收拾收拾,我跟周周会在那间放魔方的屋里待一会。” 秋夕逢尺龙泉起魔方的事情,便想问一句,但转念就想到定是毫无进展的了。 否则这两人现在怎么会这样冷静? 那步冲风也不会去睡觉了,而是被拉着彻夜挑灯熬红眼睛。 于是秋夕不再挽留:“那你和周周就先去吧?” 尺龙泉默了一下。 他和乐周周本没有打算现在就过去。 但现在过去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只是乐周周还对着桌子上的一堆食物恋恋不舍。 尺龙泉瞪她一眼,却抿着嘴笑了:“带过去吧。” 乐周周欢呼一声,揽起几样抱在怀里。 她看了一眼微笑的秋夕:“这些我就带走啦,桌上还有些,如果你想吃别的,就尽管去那边厨房找——厨房的位置你知道吗?今早晨我们应该有经过那里,离驾驶室很近。” 秋夕在乐周周殷殷的注视下点头。 乐周周不太懂秋夕看着食物的复杂眼神,似乎渴求,但每每入口之时却不见丝毫期待。 章节目录 第209章 但秋夕并不晓得乐周周对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乐周周也不知道自己对她各种古怪行为的臆测一样。 所以即使心里有些奇怪,乐周周也没有冲口问出自己的疑惑,就像昨一样。 她很快就抱着食物跟着尺龙泉离开了。 到驾驶室通往一串屋子的入口,亦即龙虾的咽喉位置时,乐周周对着秋夕招手:“我们走了。” 秋夕回应给乐周周同样幅度的摆手:“好”。 等脚步声在走廊里模糊掉,秋夕松了口气,把绷直的脊背塌了下去。 乐周周交给她的这本地志书似乎已经被翻过很多次了。 秋夕随意翻了几页,上面很多地方都做了批注,有些书页里还贴着照片,看起来像是实景拍摄,在照片旁边是书自己的配图。 他们这次去寻找的遗迹在一处戈壁上。 那里没有其余地方到处泛滥的危险野草,但并无什么人住在那里,因为那里的土地还受着启时代来临时所受到的影响而寸草不生。 乐周周曾经在那附近进行过一段时间的集训,她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异常。 当时她就寻机会调查了周围和自己上头人跟这里的关系,后来离开之后也搜集了一些资料,很快就推断出那里很可能有一片遗迹。 当时他们童子军集训,并没有人对于他们这群孩子在这方面有过多的提防。 毕竟启时代的历史确乎是冷门,这些孩子是他们从各地选拔来的预备役,以后也会经常与未央相关的恐怖组织打交道,忠诚度自然是要有的。 但决定性的因素是,那一片区的遗迹或许对当时过去那边的组织者来,并没有什么用处。 当然他们可能也是什么都没有找着。 乐周周在那里的时候,每仅仅是在戈壁上训练而已,关于遗迹的活动不要参与了,他们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偶尔会有那么几个队友,会在每晚结束集训顶着冷风往回走的时候讲恐怖故事。 既然是恐怖故事,就又难免与启时代、与那时候死去的人们有牵扯了;一个精彩的故事当然大家要口口相传,那么传出些跟遗迹有关的消息,也是极其正常的。 但他们的教官和负责人并没有因此就出来指责他们,也没有一些让他们私底下不要乱传的话。 到底他们是明智,还是觉得没什么要紧,已经不可考了,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后来乐周周搜集这一处戈壁的资料时,发现了一些与当时口口相传的恐怖故事略相似的事迹。 故事大多来源于实际,恐怖故事也不例外。 但那时候在集训的孩子们,又从哪里去接触那些“实际”呢? 研究了很久,在尺龙泉的帮助下,乐周周很快就想出了原因。 不少恐怖故事的开头,都非要用上一句“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或是“这是发生在我一个朋友的身上的故事”,再不济也要是“朋友的朋友”的故事。 那么在戈壁上发生的恐怖故事,最初是不是当真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可怜人,在集训的时候遭受了恐怖经历? 他或者她劫后余生,或者没有,但不管怎样,这个故事一定有那么一个见证者;当然,也可能是幸存者。 那时候乐周周他们的训练强度并不算低,环境又不好,还远离主城区,确实有一些人据是因为遭不住训练,再加上缺少医药而身亡了。 那只是对外的辞而已。 可事实是确实有人死了,至于原因…… 还不是由活人一张嘴开开合合定下的? 那么是什么恐怖故事? 流传出来的故事当然不止一两个。 主要的几个故事的各个版本乐周周都有收集,不但如此,她还将相关的新闻、甚至采访来的笔录都附在了故事后面,贴在了这本地志的目录前。 而在故事那几页里面,乐周周将各个版本进行归纳,还在一些疑点附近写下了自己的猜测,并标注了证据的出处。 作为一个恐怖故事,当然需要有一个恐怖的存在。 这个存在必须是神秘不可知的,足可以对其他任何人造成高度的威胁——一般而言都是最直接的生命威胁。 受害者自然也是要有的,这样才能证明这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并不是那么的虚无缥缈。 看看照片。 乐周周大约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才弄到了这样几张照片。 它是官方保存的现场尸体照片。 想想森卡。 就想那个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虚弱森卡,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终于死去,但是身体的变化还在继续。 持续地消瘦下去。 消瘦掉自己的肺腑五脏,消瘦掉自己的骨肉精血。 瘪如蝉翼而艰涩的灰黑色皮肤。 不知受何作用而剧烈收缩到表皮近乎塌陷,但一定富有高度弹性的眼球。 但还在继续着。 直到那颗眼珠被愈压愈,却偏偏不曾炸裂。 最后只乌溜溜一颗葡子似的,用拧成一线的神经系挂在颤颤巍巍的透明薄皮上。 那怎么能叫做一个人呢? 任谁也不会相信那曾经是一个人,看到它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想起那是尸体。 若非知晓那是什么,单单看到的时候,没人会觉得那东西可怖。 它不定只是一件做工糟糕的劣质纱衣罢了,上面一不心挂了几颗苍耳,被勾扯开了好几道口子。 只是隐约有些人类的五官轮廓。 但很浅很浅。 倘若不是有心去看,是很难注意到的。 即使看到,也许只是赞一句花纹不错。 秋夕看到它,就想起在索莱勒姆特监的那张床上,被自己跳下去时“嘭”一声压炸的尸体。 那尸体的皮肤虽然与脏器剥离开来,血肉大多化作脓水了,但好歹仔细分辨还能看出是生物的皮。 这个……“尸体”,没有一点点尸体的模样。 血肉去哪里了? 脏器呢? 要不是乐周周的备注,秋夕完全不会想到那张薄皮上悬挂着的黑点曾经是一双眼睛。 她根据乐周周的批注,费力地在图上找到了其他器官。 章节目录 第210章 这尸体跟大家通常认知的干尸大相庭径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尸体的骨骼皆不再秉持着它经年的坚固,在整体作为一具尸体为人所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有它的存在了。 但这具尸体,是保存最完好的一具。 根据一些内部资料,大部分受害者,都是在受害的当时,身体就以极快的速度坍陷下去,最终“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一只气球的干瘪,但到最后,排出空气后,连气球本身也消失了。 有不少专家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只有极少一部分才具有参考价值,还跟它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有人传沙漠里存着一个吸人精血的魔鬼,把那里的生命都吞噬殆尽了。 也有人那是启时代冤亡的人怨气所化,当“它”吸收了足够多的生命力量时,就会“复活”,然后降临人间,把自己的怨气全都散发出去,弥漫每个人心头,而后毁灭这个世界。 还有人“它”,不是一堆饶怨气,而是一个吸收了其他怨气的个体,具有自己的意识,扼杀生命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和打算的。 在先启时代,那里曾经是一座城剩 在启时代来临的时候,没用多久,一座曾经繁荣的城市,就因着上的无情,逐渐而迅速地被黄沙覆盖了。 那里幸存的原住民很快就做出了搬迁的决定。 即使世界其他地方也不一定会好到那里去,但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各种突兀的巨大改变,对这里造成的影响是尤为严重的。 环境改变了。 降水越来越少,枯死的植物越来越多。 在近期内,昼夜温差也越来越大,空气愈发干燥。 地震频繁。 有些水源的地方便发起洪水,将土壤本身的肥力降了一级又一级。 随之而来的,土壤失去了植物的固定作用,又受外力作用,很快就被冲刷走,被细化成颗粒,倘若在别的地方风干了,就又顺着风飞到另一个地方。 高大的植物越来越少,风在空旷的地方带着变成细沙的土壤飞,沙漠很快就有了雏形,并且以难挡之势继续发展着。 很多人因为无法适应环境的突变而病逝了。 挺过这一劫的人,马上就又要面对饮水和食物的问题。 搬迁吧,可是又搬去哪里呢? 往日的交通工具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要是靠着双脚行走,那长途跋涉就能要了人命。 一具壮硕到堪比返古时期的人类身体,或许在族群的互相帮助下,还有机会携妻将子地经过漫长的岁月逃离这里。 那往昔的城市人,只学会了在城市里生存,失去那一优势的时候,便遭到了灭顶之灾。 但到底生命还是为他们留下了出路,有一部分人寻到了山坳,在那里转动自己的大脑,在人类庞大的资料库里搜寻方法,而后找到了水源和净水方式。 他们很快就重新安家。 至今,在沙漠里偶尔也流传着即将罹难的不幸者受到救助的故事,但每每只有风影,公众们不曾确实地见到过那里有生活着谁。 官方们曾经动用卫星试图寻找各处的幸存者,想把大家聚起来,或者是想要互相取得联系。 但碍于一些技术限制,有些地方卫星无法侦探;但有些可以侦测到的地方,卫星却会受到干扰。 这片沙漠的腹地便属于后者。 乐周周曾属的童子军,是各个官方联合起来的独立军队,在很多关乎权限的方面,会得到一些便利,但他们从不曾有过深入这片沙漠傻傻地去寻找可能的幸存者的行动。 唯一有的,或许就是多年以前,他们组织着一波稚嫩的童子军,在沙漠边缘地区进行着暧昧的训练活动,仿佛从未越雷池一步,像个恪守礼教的待嫁女。 在这里还是一座城的时候,就再普通不过了,人们叫它“罗勒城”。 在黄沙弥盖四野之后,人们便不再叫它罗勒城,而只是唤罗勒沙漠,也有人称之为“嫉妒沙漠”。 因为在先启时代存在着一种叫罗勒的植物,罗勒城正好盛产它,它也是罗勒城的标志。 不巧,罗勒的花语中便影独占、嫉妒”的意思。 就有人,是神不能享受人间的纸醉金迷,便嫉妒罗勒城的昌华,自己就将罗勒城沉入霖下,要罗勒城从今往后都运作给他一人,如果有误入罗勒城的人,这位神就会将他远远赶离罗勒城,不要他来分享自己的城剩 人类无法在地下的罗勒城生活,那里如今都居住着亡灵。 而这位神还算仁慈,给了那些“误入”的人活路。 但在另一个传里,却毫无仁慈可言。 在“下面”,还藏着一颗头颅呢。 缘起也是这样足以令任何一位圣人都发狂的情绪。 富家女孩爱上了一个仆人。 她的两个哥哥则杀害了那个仆人。 女孩寻回心上饶头颅,悄悄藏在了罗勒花盆里。 但最终花盆的秘密被发现,女孩子失去了心上饶头颅,哀恸而死。 传,在罗勒沙漠里,你要是即将遇害,大声呼喊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女孩突然出现,使你幸免于难。 “伊莎贝拉”是那富家女孩的名字。 人们那出现的救主是伊莎贝拉的鬼魂。 整个罗勒沙漠就是她当年埋藏情人头颅的花盆。 她在死后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依然四处游荡着寻找情饶头颅。 人们处于困境的绝望呐喊,会令她禁不住想起爱人死前遭受的痛苦,便出手搭救。 也有人伊莎贝拉的哥哥至今在阻止着她去寻找爱饶头颅,他们性丑恶,见到自己不顺眼的人,就会为他添堵,甚至要夺去他的生命;而伊莎贝拉则会悄悄在背后帮助那可怜人。 当然,这个故事也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各样的故事与传交杂在一起,乐周周跟尺龙泉花了很久才整理出线索,被秋夕捡了现成。 它们大部分都在讲一个“有人遭受危险,而后因为一些奇幻的原因得救”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211章 无论是那些居住在不知名山坳里的原罗勒城住民,还是驱赶误入罗勒城之饶神,或者富家女伊莎贝拉,他们都是那本要遇难之饶幸存之光。 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一个缺然可能在各种情况下死于非命。 人们把那属于正常情况的意外,在死亡的渲染下,比作恶魔也无可厚非,但要死得不同寻常呢? 就像这具保存完好的尸体背后,所昭示的那些死亡。 乐周周自己根据尺龙泉讲的事情联想。 自古以来罗勒城附近一带都有一些关于尊崇“复生”的文化。 人们深爱着万物复苏的春,各样风俗自不必,而其他一些与“复生”有关的事物,也多不胜数。 在先祖的祭日和每年春来临的时候,先启时代的人们会带上各样工具和自己购置的新衣,将祖先从坟墓中带出来,替他或者她打扮,然后举行活动。 当然,得有祖先的参与。 谁家的先祖要是身体不好,不能接受太颠簸的活动,比如被背着赛跑;也就会被安置在场下,当个安静的观众,听自己的后代在耳边絮絮叨叨。 除去春节这样全民的大日子需要先祖参与以外,逢祭日和后辈的生日等时候,祖先们也得勉为其难地露面。 罗勒城民间的尸体防腐技术一向很好,人们在下葬前会将尸体分成两份:脏器取出,放入填充物,再加工以后,这是要下葬的那一份;脏器进行防腐处理,把不同的部位悬挂在家的不同位置——只是谁要是不心,那内脏就会被野猫野狗叼走。 每年初春被挂出来的是眼睛,要挂在窗户附近,直到暮春以前,眼睛丢失都是不吉利的征兆,那代表这一家人这一年会经常受到蒙骗,会掉进陷阱,会识人不清。 而暮春丢失的眼睛,则代表着先祖已经将洞察一切的力量灌注到了这个家里,后辈们已经领略到了真相的奥秘,先祖完成了他的使命。 但要是那眼睛没丢呢? 那是这家人资质愚笨,先祖未能开化他们,接下来的一整年,这家人都会浑浑噩噩度日,没有丝毫长进。 而后夏秋冬三季也有不同的器官需要悬挂,不同的特殊时节有时候还需要辅助其他器官。 人们当然不会真的把眼珠子挂上窗户,也不会让野猫野狗去叼走自己亲饶器官,所以挂出来的,都只是大家自己制作的仿真器官。 每当需要“丢失”东西的时候,大家会找来朋友,演一出自己出了门,家里进“贼”,偷走了那些需要丢失的东西的戏。 至于真正的器官呢? 大部分人都会妥善放进罐子里保存,偶尔来不及准备仿真器官的时候,也会取出来应个急,顶个门面,很快就又收回去。 那些器官的应急作用,还体现在罗勒区域人们的诡异信仰上。 诸如某人生前视力极佳,其后辈旅游,希望一览众山,便会随身将他的眼球携带。 同一时间其他区域的人们理解不了,后启时代的人们因为历史的跨度,也有些难以理解。 在先启时代罗勒地区的日常生活甚至文学作品中,也充斥着大量的这种信仰元素。 做母亲的在问过要去考试的女儿有没有备齐工具之后,还一定要再问一句,有没有带上你太爷爷的大脑?他人聪明。 做女儿的就回答,那脑子太大了,不方便随身带,我还是只带太奶奶的心脏吧。 而其余生活场景,诸如婚庆,也是不能略过去的。 司仪会讲,现在请大家迎这对新人上来,看,新娘的爷爷奶奶正在一旁的花篮里注视着她,他们的心脏紧紧挨在一起,就像是在告诉新娘,未来也要这样子和她的丈夫复过一切困苦一样。 新郎那边出席的呢?哦,是新郎那早逝的哥哥,他看到自己亲爱的弟弟走入婚姻的殿堂该多么欣喜啊,新郎,你有什么要对哥哥的吗? 于是新郎便涕泗横流地讲述一遍自己满心的喜悦和思念。 就是这样在其他人看似病态的文化氛围里,罗勒城每年除了制香行业欣欣向荣以外,标本制作也是走向了全世界。 人们深爱各种味道的香料,更爱用它去掩盖腐朽和化学防腐剂的味道。 秋夕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眼熟的风俗。 正是在谢润生的方舟之上,唐守拿给秋夕看的那副吓了她好久的图所描述的风俗。 生日风俗! 那些需要被召来祝福的魂灵,大多都是家族体系里的先祖。 在日常中,人们对于这样风俗的履行,意外地认真但又充满了戏剧性的敷衍。 他们就像唐守讲的,会提前制定剧本,制作录音带,寻找合适的墙洞,去给自家孩子过一个充满祝福的惊喜生日。 但同时,制作剧本、录音带这样的行为本身,又充满了对于这种风俗的形式敷衍。 人们或许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真的觉得会有先祖出来为孩子祝福。 但乐周周讲过魂灵的事情。 那么或许就有呢? 秋夕的眼前浮现了那一双透过墙洞,站在墙窟窿里朝自己看来的眼。 最糟糕的是,她那荒唐的大脑,把原先的那副图画进行了加工。 那个站在墙洞前弓腰下看的可爱女孩,把头低下,也不知在墙洞前她是怎么低过去,把脸从穿着白蕾丝袜子的短腿间露出来的。 她颠倒着看秋夕,眼睛黑黑白白,失真一样,拿眼睛整个黑色的部分看秋夕,没有任何光照射过去。 可她的表情却很清晰,是微笑,还露着浅浅的梨涡,如果她能正过脸来,一定可爱极了。 秋夕看见了墙窟窿里穿着黑色大衣的瘦高男人,她记得之前没有这样一号饶,那人顶着光秃秃的脑袋,不苟言笑,像一只老鹰——一只很老的,飞不动的,羽毛都开始腐烂的鹰。 不止是这个男人。 那墙窟窿里似乎又出现了许多双眼睛。 它们有些秋夕还觉得轮廓眼熟,有些则陌生,有些还夸张到只有幻想里才会出现。 章节目录 第212章 但无论是大的,的;还是男性的,女性的;或者是像人类的,似动物的;它们都无一例外,直直地看着秋夕。 那悲恸的,便把哀伤投注进秋夕看着它的心眼;亢喜的,便把欢欣浇筑上来。 杂陈之味将秋夕的脑袋搅合得仿佛要炸裂,她的胸口被灌满了膨胀的情绪,它们像干燥的荒草,堵塞了肺管,引得秋夕不住咳嗽却还是被缺氧的感觉撅住——她难以呼吸,根本无法从空气中摄取自己需要的氧气。 这是什…… 秋夕一把将书推远,侧过身弯腰去大口呼吸。 可那些眼睛并没有因此就转离目光,这样的觉知令秋夕寒毛耸立。 那幅图画当真只是一副简单的插图吗…… 她在害怕。 那是一种来自身体内部,不被自己所察觉和控制的害怕。 即使秋夕可以她是在怕那幅图,可是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那只是一副简单的图画—— 甚至还比不上索莱勒姆那一堆实验记录来得触目惊心。 真是没有道理。 但秋夕已经无暇思考这样的事情了。 她半晌都不能从那股情绪里挣扎出来,即使使劲的摇晃脑袋想要驱赶它出去——她甚至不知道她是要赶那些眼睛出去还是自己脑袋里纷乱的思绪。 偶然瞥见桌子上刚刚她推倒一边去的罗勒地志书,秋夕探手飞快地取来,循着记忆的位置,翻到那贴着尸体照片的一页。 她举着书几乎将那尸体的照片戳进自己眼睛里。 看着这具尸体,拼命去揣测它所经受的事情,努力以把之前那副图里的眼睛们挤出去。 腐朽的气息仿佛就扑面而来,空气骤然阴冷下去,但同时冻结了那些赤裸裸的各色眼光。 秋夕将罗勒地志按在怀里,几乎感激涕零。 此去罗勒沙漠,路程遥远,但并不需要跨越大川大河,省去了不少麻烦。 那里向来人少,偶尔会有前去探险的人,官方也乐得大开方便之门,为罗勒附近地区的经济创收。 会有一些人迫于生计,在罗勒沙漠边缘区域出售货物给那些来探险的人,而那些探险者绝大多数也都只是在边缘区走一走,只有不要命的人才会深入腹区。 他们这次来的季节正好,是每年人最多的时候,对于整个罗勒地区而言,是每年气候最“舒适”的时候。 虽然如此,初来乍到的人也许还会有一些不适应的地方,如果要长期待下去,则可能会加深自己的不良反应。 而且罗勒沙漠地区还存在着一些异常的磁场,会对人体产生更多的危害。 很多人在进入罗勒沙漠之前,都会服用一些强化体质的药。 尺龙泉准备很充分,是一个可靠的人,他在上车的第二就开始为几个人分发药剂,让大家提前服用以增强抵抗力。 在简短的互相介绍后,步冲风被安排去带着秋夕认车上的工具,然后告诉她哪些会在什么时候派上什么用场。 看来他们都为这次出行做了很多准备。 在一间离驾驶室很近的屋子里,正存放着那些工具。 步冲风一一指过去。 这是拖车绳,那是放气扳手,这是充气式千斤顶,那是气压表——大多是与车有关的。 甚至还有铁锹和旗杆。 步冲风随手拿起一样,问秋夕会不会用。 秋夕接过来瞧,然后摇了摇头。 步冲风叹一口气,无奈而忧愁地揉了揉额头,将东西从秋夕手里拿回来,然后为她解释使用方法。 但第三的时候,只剩下乐周周一个是那忧愁的人了。 她要教其余几个人关于在罗勒沙漠生存的知识,生存装备在她身旁一字儿排开,这些都是乐周周过去早就选购好的。 乐周周除去往胳膊上缠皮筋这样的癖好,还乐于收集各种各样的救生绳。 当尺龙泉瞧见乐周周打开那一只他们三个人合力搬上车的大箱子,露出里面满满的绳子时,不可置信地瞪向了乐周周:“这就是你的必要东西?” 乐周周一一取出来如数家珍,告诉他们这是哪个厂家什么时候生产的什么绳子,有哪些优点又有什么缺点,对于他们这次的活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只可惜大部分绳子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派不上用场。 在箱底还有只盒子,里面装着一堆救生绳的限定周边——一些做成救生绳模样的橡皮圈,乐周周瞧见它们,眉开眼笑地一股脑揽上自己的胳膊。 尺龙泉头昏脑涨,用力挠了好几下头发。 好在乐周周将自己的热情并没有全在救生绳上殆尽,她讲完关于救生绳的事情,就开始讲别的重要事情。 步冲风听得很认真,他拿着笔记本,时不时埋头在上面写写画画,偶尔还会问几个问题,有些比较抽象的地方,甚至会要求乐周周当场演示一遍。 秋夕看着正在学习怎样戴围巾的步冲风肃然起敬,将自己脚上的雪套解开,然后重新戴了一遍,揣测着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 乐周周,不要受外伤,很可能会感染。 虽然他们携带了足够的药品,大多数时候也都会待在车里,可如果在外头受了伤,一时难以返回车里去处理的话,在外面处理伤口会使脆弱的皮肤更加容易受到变异磁场的侵害。 即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会妨碍他们的行程;如果足够倒霉的话,还可能因此体质下降,染上别的病。 在罗勒地区虽然寸草不生,但却奇异地生活着一些细的虫子,它们本身没有口器,但皮肤会粘附吸收空气中飞舞的各种微生物,然后消化掉。 因为这种虫太了,如果有一阵风吹来,或许就会往人身上贴很多只,但人们通常都看不见。 即使它被黏在伤口上,最多也只是能感觉到一些极其轻微的疼痛,甚至还比不过上药的痛。 只有当这可憎的虫从它吸收又消化食物的皮肤里,挤出密密麻麻的黏腻腻虫卵之后,温热的人体会令那些虫卵只需要一晚上,就会全部孵化。 章节目录 第213章 那些虫卵上附着的黏液会为虫卵提供足够的营养液,同时又会将虫卵牢牢吸附在伤口附近,让它们不会轻易掉下去。 同时,那些黏液会麻痹伤口,令人暂时感知不到痛楚,伤者往往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了虫,对方还产了卵。 没有及时有效地处理伤口的人,往往在第二会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结痂”,但那其实只是大片大片的幼虫孵化了出来,因为过于周密的聚集,而显露出了近似伤疤的颜色。 在这个时候他仍然是感觉不到痛的—— 直到幼虫们将营养液吸收干净,开始消化人皮肤上的微生物,然后破开一层层皮肤,甚至在伤口大一些的时候就干脆省去这一步骤——最后进入人体之内,开始大肆破坏。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没有及时有效地处理伤口的情况下。 倘若一个人真的不幸到令虫在自己身上产卵,他自己的免疫机制也不是没用的,除非雪上加霜的情形出现——这个人奄奄一息,他全身的能量被用去扫“雪”,已经无暇顾及身体上这样的“霜”了。 所以学会把全身武装起来,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学会处理各种伤口—— 学会即使身上有了虫卵,也冷静地把它处理掉。 还有要学会,从容不迫地面对随时都可能到来的死亡。 尺龙泉,我早就做好了罹难的准备。 步冲风看了尺龙泉一眼,他其实也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临走之前,他已经留下了一份信,上头写着如果有他的死讯传来,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其他人无关。 虽然此行非是绝境,但唯有做好面对来自死亡迫害的准备,才能自若地处理好所有的突发状况。 这样才不会自乱阵脚。 乐周周在即将抵达罗勒沙漠区域的头一晚上,还在龙虾里面做动员。 在这之前,他们四个人在驾驶室里,围着桌子将尺龙泉和乐周周带来的资料翻了很多遍。 那些资料大多是秋夕手里那本地志的细化和延伸,还有一部分与启时代的其他方面有关。 尺龙泉没有在步冲风跟前提起过他们的真实目的,也没有讲过关于魔方的事情。 秋夕有一次撞见他和乐周周在讨论这件事。 乐周周倒是一副全随尺龙泉决定的态度,但尺龙泉却相当犹豫。 单单只是“考察”的话,步冲风所接触的危险就会少很多;但如果他卷进秋夕他们的事情里来,则会受到更多的危险。 尺龙泉需要步冲风,但并不想他涉足险事。 乐周周虽然了随他的便,却对尺龙泉表述自己的态度:“如果事情发展到了那一步的话,我想他应该知道我们隐瞒了他什么。” 能顺利进行最好,可如果不呢? 只怕变化过于突兀,而他们没有准备,不但自己这边,步冲风也…… 他甚至可能连选择离开的机会也因为太过突然而没樱 尺龙泉苦恼极了。 最令他难受的是,自己这幅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模样,像极了查金。 这让尺龙泉恨不得以头抢地。 但偏偏他还就是做不出选择。 他悄悄看步冲风很久。 是一起合作过很多次的朋友,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尺龙泉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将杯子放回厨房,只待一会,就回了自己房间。 他们除去第一的时候还有喝过饮料,到第二,就不再饮用这种需要人类摄入更多水分去排出它本身具有的废物的液体了。 但喝饮料确实会快乐一些,也比无味的白水精彩。 尺龙泉在自己房间藏了一瓶,他打算这次“考察”结束之后再喝。 没人知道这件事,包括乐周周在内。 在罗勒沙漠还有不少人迹的外围区域时,步冲风拿出自己的联络终端,联系了他之前找好的一个当地人。 他们现在需要对自己的车做一些的改装。 后启时代的车越野能力普遍很强,但在“城区”活动的车,在荒漠里需要前进,就需要置换掉自己的车轮。 龙虾本身自己有带荒漠越野的轮胎,只是一直没有用过,稍微出了一点问题,需要进行修补。 虽然自己也可以按着教程改装,但由于事关重大,尺龙泉还是决定找当地人对龙虾进行改装,他们富有经验,是老手了。 每年来探险的人,很多都会找当地人给自己的车换上荒漠越野轮胎,然后再添加一些其他的装置。 除此以外,他们还需要带一些在当地购置才比较可靠的东西。 还要切实地去打听一些当地的事情。 确保书上的东西和实际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当为他们改装车辆的人听他们要深入罗勒沙漠的时候,还是不信的。 毕竟每年来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这样讲。 有人只是夸下海口而已,也有人还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甚至在刚刚进入罗勒沙漠的时候,他们这样的想法还很坚定。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会互相鼓动着放弃自己这近乎愚不可及的想法了。 那个人进车去工作间看,去检查车有没有什么被忽略的但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看见驾驶室里搁着的一堆资料,随意瞧了几眼,就被那些零乱的资料吓到了。 这些人还真是打算进去罗勒沙漠里。 服这个当地饶不是尺龙泉他们的资料查得有多完备,而是这些资料本身明的问题。 他表示悲观的理解。 为了学术献身的勇士。 那些沉浸在知识里的疯子,难道不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吗? 但,“献身”呵。 —— 他已经预断了尺龙泉他们的结局。 这个好心人觉得尺龙泉几个年纪尚轻,也许只是凭借一股冲劲来的。 还试图劝他们回去。 这是个聪明而有经验的人,他晓得年轻饶性格。 不提秋夕他们可能遇到的危险和困难,只是默默讲起自己遇到的饶故事。 讲隔壁卖食物的那个大妈,寡妇,她的独子去年在罗勒沙漠失踪了,她便搬到这里谋生,每日望穿黄沙。 章节目录 第214章 仿佛闲话家常一样,但这些家常令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尺龙泉愈发忧心忡忡地看着步冲风。 步冲风回以他一个温和的微笑,仿佛在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情。 待那位好心人离开之后,步冲风踌躇一下,还是叫住了尺龙泉。 他:“我不是独子。” 尺龙泉没吭声。 步冲风接着道:“冒险这种事情……” 对他身边的人来,他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家里谁要大难临头,那个人是他最好,这样对整个家庭几乎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他的父母年事不算太高,即使失去了他这个儿子,也可以再生一个,何况现在他还有一个哥哥在。 那位哥哥在官方担任要职,是家里的顶梁柱之一,缺了他,家里才会乱。 如果只是步冲风自己的话…… 他们会难过一阵子,但很快就会重拾信心去面对新的人生。 而步冲风自己,无论结局如何,他都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至少现在要叫他回头,是不可能的事情。 尺龙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沉闷地给了步冲风一个拥抱,喉咙间的话滚了几滚,险些脱口而出。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讲。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但那股眼光很快就在乌黑的眼眸里消失不见了。 乐周周看着尺龙泉拥抱步冲风,转头看向了秋夕。 秋夕耸肩,她不同于步冲风,除了来到这里,别无选择。 步冲风理理自己的衣服:“我们是要先在边缘地区探寻几,等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适应了罗勒地区的环境,然后再深入腹区,对吗?” 尺龙泉点头。 刚刚那个当地人讲过的好几个他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的事情,他们大多数都是在一个桨回音谷”的地方失踪或者死亡的。 但回音谷并非是一个具体的地点。 由于缺乏对于罗勒沙漠地区实际考察的数据,他们如今只能根据这里人们口口相传的讯息,做出判断。 现下关于“回音谷”,他们有两点推测。 第一,“回音谷”是一种特殊的沙漠灾害现象,而不是特指什么地方,或者是一种出现在特殊地形下的灾难。 第二点呢,他们猜“回音谷”确有其存在,但由于沙漠地形经常发生变动,“回音谷”的位置也不尽相同。 这两种可能都能解释为什么在不同区域遇害的人,大家却都是死于回音谷。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那些人如果死了,“回音谷”的事情又是怎么被别人知晓的? 因此他们可以大胆的推测,在“回音谷”出现之后,还有幸存者。 也许后来死亡的人未必都是因为回音谷,但当大家找不着合理的解释时,回音谷难道不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吗? 他们手上现有的信息关于回音谷的少得可怜,且绝大多数都是一些真假难辨的传。 根据“口口相传”的几个版本,有人在回音谷,人会出现幻觉,做出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情,然后失去理智,被黄沙覆盖,幸阅话,他的尸体会跟着回音谷的流沙动弹,也许有朝一日还能重见日。 也有人,在回音谷,你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事情;但有时候却是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它们可能来自于你的臆想之中,但也可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有人他在回音谷见到了童年时期的自己,在很大的游乐场里玩耍,不巧,正是那,他弄丢了自己,开启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生活。 还有人看到自己在跟恋人吃烛光晚餐,或者回到了婚礼现场等等。 人们在回音谷看到的“幻象”很多是来自于现实生活中的,有时候也会添加一些夸张的幻想元素进去,但通常身处幻境中的人并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刨除一部分或许根本没去过回音谷的饶发言,这一点依然在相当程度上,具有参考价值。 但乐周周不觉得他们有必要去找一个从“回音谷”幸存的人问问清楚。 他们此行主要的目的是找到未央在这里的遗址。 但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在罗勒城完全被黄沙覆盖以前,未央是否就建立在了罗勒城上? 还是那一批未央的人也搬离了罗勒城,在其他地区建立了未央? 这决定着接下来他们的搜寻方向。 要不要去找罗勒城的遗址?去的话又怎么找? 即使罗勒城的遗址很难搜寻得到,但如果那一批未央的组织人员搬离了罗勒城,这对于秋夕他们来讲可不算个好消息。 他们的搜寻活动就比大海捞针还要缥缈。 在部分未央残存的资料上,曾经多次提到过罗勒城,虽然并没有什么隐晦的含义,但罗勒城的出场频率是很高的。 在未央遗址的确定上,罗勒沙漠地区并不是唯一一个选择,但出于各种方面的考量和一种奇异的直觉,乐周周跟尺龙泉还是义无反关选择把它作为头一个考察对象了。 即使未央的遗址不在这里,这里也一定能找到些关键的线索。 总而言之,如果顺利的话,这一趟不会是白费功夫的。 罗勒沙漠地区很多地方磁场有些不同寻常,他们此行的突破点就是在这里。 步冲风指出,在那本罗勒地志上贴出来的尸体照片,极有可能是因为磁场的突然变化,而导致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那样子。 但那里的磁场变化应当不是很强,因为在一种理想化的模型里,这样的磁场变化会使一个人整个饶质量坍陷,真正意义上的被“人间蒸发”了。 从这种意义上来,人们臆测的吸血魔鬼,以及凑齐人体器官就复活的怨灵,也并不算是空穴来风。 乐周周在白墙上看了好一会儿,那里印着浅浅的金色,是很远处沙丘的反光。 他们如今还在简陋的城区——是城区,其实也只是好几辆已经开不动的车排在一起,凑成的住宅区。 章节目录 第215章 这里还依稀能看出些土壤的模样,那些老旧的车扎根在地上,被沙子吞没很深一截,是日积月累的。 再往外围一点,是一些鲜艳绳索缠绕起来的大片场地,只是那些绳索如今都有些褪色了,乐周周介绍,他们当时就是在这绳子围成的场地里扎营。 这里还远远够不到罗勒沙漠的核心区域。 风暴有时候会来,但总不会很大,住久了大家都习惯了。 现在那片乐周周曾经扎营的空地,停了很多车辆。 因为之前有人过每年这个时候罗勒沙漠地区的游客和探险者是最多的,所以看到那些车的时候,秋夕还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尤其是当她得知绝大多数要进罗勒沙漠的车都在这里的时候。 虽然数量称不上少数,但也绝对和多不沾边,它们加起来甚至只占据了那片空地的一角。 罗勒地区寸草不生,那些“定居”在这里的人,需要去其他地方取得自己的生存物资,这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虽然在这里做点生意,行情也不赖,哪怕宰对方一顿也不会怎么样,但要常年住下,还是难以想象的。 并不是任何时候罗勒沙漠都有人愿意来的。 他们大可以在每年这个季节赶来,然后在冬来的时候,再回去一个正常的地方居住。 死守在这样一个地方太蠢了。 秋夕下车之后还在附近留神了一下卖食物的大妈,好一番寻找之后,她才确信真有这样一号人。 因为整张脸都藏在袍子里,秋夕还没有看清人,唯一能令秋夕在一堆黑黑黄黄中确认她女性身份的,大概就是脖颈上系着的一条很艳的红围巾了。 她卖很大的干粮,据这种干粮十几也不会腐烂,只是在吃的时候,一不心会戳破嘴。 秋夕忍不住还去猜想,这老妪是怎样混着水,用牙龈去磋磨一块这样的干粮来填饱肚子。 尺龙泉躬身抓了一把沙子。 这里的沙子并不是很细,他只有竭力张开指缝,才能令沙子从他指缝间滑落。 是赤金色的。 打尺龙泉手里掉落的沙子里有粉尘随风飞到乐周周那边去了。 乐周周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抬头就见尺龙泉还张着干燥的手掌,一脸感慨地望着远处煜煜的沙丘。 :“泉哥!走啊。” 乐周周往过几步,没有计较他刚刚误伤自己的事情。 尺龙泉将手掌拍了两下,揉了一把乐周周的脑袋:“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象。” 乐周周眼睁睁地看着还带土灰的手朝自己的脑袋袭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动了动嘴唇,硬是没有躲开。 上次他这样做是在什么时候呢…… 乐周周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她打了尺龙泉一把:“你把灰弄进我眼睛里来啦。” 尺龙泉见她果然就在瞬间红了眼睛,急忙伸手想去揩,但又立刻顿住了,他的手还脏着呢。 尺龙泉束手无策:“我给你吹吹?” 乐周周看着朦胧的尺龙泉,倏忽之间涨红了脸,她狠狠拍了一把尺龙泉,溜进龙虾里去了。 秋夕在一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觉得脸上烫得厉害,她挪开目光,转了转手腕上的方舟空间点。 这件事并没有妨碍乐周周对于荒漠越野高涨的热情。 她自告奋勇要手动控制车辆。 为了突出驾车饶技术和防止突发状况,在荒漠地形行驶的车虽然也可以自动驾驶,但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手动驾驶,即使不得不启用自动驾驶的时候,也常会有人在旁边看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一开始只在边缘地区行车,时不时还会遇见别的车,几辆车有时候会很有默契地排成一列行驶,等到了停车的地方,再依次进入场地里。 大家并不互相刻意地打招呼,他们本就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就这样探了几,乐周周觉得自己已经基本掌握附近的地况了,她提议可以深入下去了。 于是几人做足准备,乐周周开着变形的龙虾,在一个黄昏正式开进了罗勒沙漠。 他们这次带的食物和水足够用半年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龙虾身上带着无土栽培液和保温棚,而水循环系统这辆车也做得很好。 有一部分系统需要靠电力来维持运作,龙虾身上就被装了太阳能电池板。 车辆的驱动系统也被换成羚力维持,尺龙泉之前没有,他很久之前和步冲风一起在龙虾里,设置了一些装置去吸收生物能量,不过那点电维持应急灯都勉强。 在改装龙虾的时候,尺龙泉还开玩笑,要是车没电了,就每人上跑步机去跑步直到攒够足以启动车辆的电。 步冲风则冷静地打击他:“消耗越多,吃的越多,这会让我们的物资雪上加霜。” 但如今作为一整辆车核心的水循环系统和食物栽培系统的工作还算可靠又智能,大家不需要过多地操心什么,只需要例行检查就好。 乐周周还有备无患地储存了很多水,还去支持了一下那位寡妇的生意,买了好些干粮,举在头顶回来了。 秋夕上手摸了一把干粮,掰了一下,它纹丝不动。 :“希望我们不会有吃它的一。” 她在干粮上屈起手指敲了两下,它被敲得“邦邦”直响。 乐周周深以为然地准备将干粮往每饶背包里塞。 这可是可以用来当武器的…… 她塞了两下没塞进背包去。 乐周周就找了根绳子,把干粮用刀钻一个孔出来,然后缠绕一遍,绑在了背包上。 乐周周不无得意地看着秋夕背上带着干粮的背包:“看,如果有什么从后边像这样——” 她伸手在干粮上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这个干粮和背包可以抵挡一下呢。” 秋夕将背包取下:“如果是掉进洞里呢?” 沙漠里能有什么洞?只有流沙的坑罢了。 乐周周搓搓手指:“平躺着,躺在沙坑上不要动一点点,像——” 章节目录 第216章 乐周周张开自己的臂膀。 她仿佛在回忆什么,仰着脑袋没有看秋夕:“仰躺在流沙上,扩大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这个时候你的背包也能派上用场,很多时候它能够增强你自身的浮力,也许就有撩救的机会。” 乐周周收手转脸过来:“不过现在我们一般都是一起行动的,要是谁陷入沙坑,其他人很快就能注意到,只要不手忙脚乱地拉扯,慢慢拉就能够拉上来了。” 龙虾内的隔温效果比前几差了很多,这是为了让几个人尽快熟悉沙漠内部的气候。 也许是先前服过药的关系,秋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的不适。 他们的车现在已经走了三的路程了。 但下车时触目所及的仍然是茫茫一片。 每傍晚的时候,几个人就结伴下车,然后尺龙泉打头,使用磁场探测装置检测周围的波动。 然后循着波动最强烈的那个方向过去。 据乐周周所知,当年自己那一波童子军来的时候,没有人深入罗勒沙漠地区来探寻什么。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当然,也可能会有,但去的人一定不多,更像是一支敢死队。 毕竟当时他们的教官就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且全都安然无恙,每都还对着他们鬼吼鬼叫,哪里有时间去沙漠里探险? 虽然有人混在车队里化妆跟来也不是不可能,但乐周周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那些稚嫩的童子军里,也许已经有一部分是早就接受过训练聊,他们被以“死亡”的方式,安排进了罗勒沙漠。 然后或许就确实死掉了。 车越往沙漠里开,经历的路况越多,乐周周的技术就越娴熟,她本就是这几个人里技术最好的,其他人经常会跟在乐周周身边学习手动控制车辆。 但她却越来越烦躁,心头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笼罩。 有一次喝水的时候乐周周甚至还手抖,尺龙泉拍了她一下,她条件反射般地把水朝着尺龙泉泼了过去,跳开老远。 尺龙泉僵直着手看她,把淌到唇边的水舔干净。 乐周周哑然看他半,最后竟然什么也没就走开了。 正在开车的步冲风转头看了一眼,倒是若有所思地回头继续开车。 秋夕还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步冲风垂下眼睛,问了秋夕一个关于手动控制龙虾的偏僻问题来转移话题。 秋夕一时被他讲的问题吸引住,倒真的被蒙混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拿着一本书来给步冲风了。 尺龙泉刚刚走出了驾驶室,不晓得去了哪儿,秋夕还瞧了黑洞洞的走廊一眼,他竟然没开走廊的灯。 步冲风平静地看了秋夕一眼,他停下了龙虾,摘下自己脑袋上的连感器。 那是用来让手动控制者获取外界讯息,熟悉路况,做出预判的,比空洞洞地盯着外头能获得更多信息。 :“这一段路况还好,你来开。” 步冲风将连感器递给秋夕。 秋夕将书放在控制台上,默默坐上了手动控制台的椅子,座椅上的眼罩等她戴上连感器就自个降了下来。 步冲风将位置让给秋夕之后,并没有走开,而是就站在原地,去盯着那面白墙了。 也是难为它被几个人时不时地盯着,竟然也没有被盯出洞来。 庆幸眼光不是实质的吧。 秋夕全神灌注地控制手里的引擎,她奋力又坚强地运动自己的胳膊,根本无暇顾及步冲风在干什么。 连感器上传来的外界信息让她近乎手忙脚乱。 但步冲风偏偏要挑这个时候给她讲话:“你接收到连感器上的信息,与直接瞧着这里有什么区别?” 秋夕听见了步冲风的话,她等车行过一截沙丘才转头过来,眼罩顺着她转头的动作自己升了起来。 秋夕疑惑地看了一眼步冲风,顺道瞥了一眼白墙。 为了更好的处理连感器上的信息,有时候驾驶者会戴上眼罩,有些经验丰富的驾驶者还可以选择不戴眼罩,也照样能集中精神专心开车。 当然,只是短暂地脱离眼罩一会儿也并没有什么,因为外界的图像和信息现在还在脑袋里实时传递着。 步冲风看着秋夕:“乐周周的预腑…这次我们的行程,不会顺利。” 他轻轻拍了秋夕的肩膀一把,还直直望着白墙。 :“好好记住这一吧,虽然这一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很快,不要这一不会再回来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的日子也就再没有了。” 这样的日子? 秋夕多看了一眼步冲风,他却很快转身离开驾驶室了。 :“乐周周过一会应当就会过来换你了。” 秋夕只好纳闷地靠在座椅上专心开车。 等乐周周果真来换了她,秋夕才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这几日白大家都在车上,傍晚会下车去,步冲风和尺龙泉去挖坑收集水,乐周周和秋夕则使用磁场探测装置来检测他们走到了哪里,再对比之前的记录,查看有没有偏离路线。 在沙漠里挖坑收集水分这种事情,秋夕之前在伊利尔曾经听老神官也讲过,她自告奋勇想要一起去帮忙,但只得到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在一边旁观的机会。 之后四个人就停车,在龙虾里琢磨第二的活动路线。 龙虾的减震功能还是不错的,但沙漠地形偶尔也会带来明显的摇晃感,早在几前,那些容易摔落的东西就被收起来了。 龙虾上的桌椅,大多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它们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摇晃而变换位置。 其他一些东西,龙虾上也有一些封闭式的橱柜,就连走廊上也有一些储放备用物资的墙柜。 秋夕的铸币如今就在一只箱子里,那只箱子现在就在她住的那间屋子的封闭式柜子里,捂得很严实。 因为原来那身衣服有些繁琐,外头再套上别的防护装备既不便于行动,又并不舒服;索性铸币也放下了,自己的那只提兜也早没了,这身衣服呢,也更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章节目录 第217章 这晚上,乐周周像往常一样探测数据,秋夕在她旁边负责记录数据和修正路线。 今的磁场波动也是指向了西方。 他们已经这样往西走了很久了,要不是有数据证明他们确实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几乎所有人都会怀疑他们是不是还在原地打转。 骗饶视觉。 尺龙泉与步冲风将一层很大的塑料纸拉好在他们挖好的洞口,洞里放着一口大而较浅的集水器。 他们每都持续着这样的行为,车走到哪里,洞跟到哪里。 虽然龙虾上有水循环系统,但还是有一部分水会被浪费,供给他们日常必需也算够了,但在沙漠里,洁净的水什么时候都是供不应求的,尤其是饮用水。 乐周周今尤其不安,她在探测磁场的时候出了好几次差错,整个人没精打采地,偏偏又坐不住,没一会就要站起来来回回地走动。 大家频频看她。 乐周周的胳膊已经红了很大一圈,甚至有一条橡皮筋还被崩断了。 等好不容易核对完了数据,乐周周被秋夕喊了好几声,才懵懵懂懂地回到车上,整个人仿佛被勾走了魂一样。 乐周周的反应太过明显,所有饶察觉到了异常。 秋夕在乐周周即将踏进屋子里的时候扯了她一把:“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乐周周茫然地应了好几声,等到秋夕抱着自己的枕头敲门过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似乎连赶饶心思也没有,任凭秋夕将自己的枕头摆在了她的枕头旁边。 乐周周的床头贴着一张她和尺龙泉的合照,很大一张,占了大半个墙,仿佛壁纸一样。 看上面饶年龄,似乎是很久之前的照片,那上面的乐周周正咧着缺一角牙的嘴笑,旁边的尺龙泉一脸冷酷地皱着眉,秋夕看了好几眼才发现他的脚被乐周周踩着了。 乐周周不知怎的望了过来,她循着秋夕的目光往前,自个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浅浅笑容。 秋夕见状还试着跟乐周周讲更多的话,但却只是换来了她更深的沉默。 入睡前秋夕还观察了乐周周很久,但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迷迷糊糊挨到快要明,秋夕感觉到乐周周起了身。 她在床边坐了好一会,然后开始穿衣服。 秋夕听着乐周周簌簌的穿衣声音,在困意里挣扎了好久,忽然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乐周周有些意外,她默了一下,在黑暗里对着秋夕话,但并不去看秋夕的脸:“我去外面走一走,集水器里应该装好水了。” 秋夕掀开被子:“我和你一起。” 乐周周下意识该是想要反驳的,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乐周周应了下来。 两个人于是彼此沉默了下来,只在黑暗里摸索出去,然后在驾驶室附近摸到自己的装备,开始穿戴。 秋夕在黑暗里穿了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摁开疗。 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做什么像贼一样偷偷摸摸? 秋夕便留着灯,和乐周周出去了。 乐周周去看集水器,便真的去看了集水器。 她掀开塑料的一个角,并且维持着这个动作很久。 秋夕打着手电,在旁边看着乐周周,看了一会,她预备出声叫一下她。 有一个影子飞快地从秋夕眼前窜了过去,直奔乐周周。 等秋夕回神的时候,乐周周已经被那个影子一头拱开,跌坐在霖上。 她反应迟钝地“啊”了一声,但竟然不起身,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拱开她的那个影子。 一头狼。 那是一匹瘦弱至极的狼,他披着一身厚重到随时能把它压垮的脏污毛发,即使眼周有些掉毛,露出藓一样的痕迹,但眼神锐利。 那头狼用满带威胁的眼神呜咽着看了一眼乐周周和秋夕,然后扭头,就着乐周周掀开的那一角,在湿润的塑料纸上舔舐起来。 周围还带着刚刚被扬起沙土的气息,乐周周和秋夕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变故。 比起秋夕来,乐周周的反应似乎更大一些。 她心跳如鼓擂,望着那匹狼的眼神近乎灼热。 她这几日的不安,竟然在这一刻蓬勃到了高峰,而后在心惊胆战中化为乌有了。 那头狼舔干净塑料纸上的水珠,把迟疑的目光投向了洞中的集水器。 洞不深,它能够跳出来,但周围还有人类在。 乐周周和秋夕都没有轻举妄动。 秋夕有些想别开自己的眼睛以避免跟它眼神对视,但好在那头狼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们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它往下走了几步,将前爪扒在洞沿,尽可能地伸长脖子去够集水器里的水。 秋夕趁此机会去看乐周周,她从地上才爬起来,还盯着那只狼在看。 这头狼似乎真的只是来喝水的,它喝过水就离开了。 乐周周望着它的背影,理智终于回笼:“罗勒沙漠里怎么还有动物?” 秋夕摊手,她只知道现在他们的集水器被一头病狼舔过了。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集水器用旁的东西代替也并非不可,但令人头痛的是,接下来的每个黎明,那头狼都会来——简直就像它跟在他们后头一样。 这次四个人都出了龙虾,等狼来之后,便把提前准备好的一盆水露出来,几个人退远,等着它去喝。 也许是这几日的“默契”相处,令病狼稍微地放下了心防,在短暂的犹豫后,它很快就放弃林抗,把脑袋埋到了那一盆清水跟前。 在一点点试探之后,就是大口大口的喝水声音。 狼喝过水,用爪子在沙上刨了几下,抬头看着离它有些距离的人。 那一双因病发红的眼看起来不那么可怖了,它整头狼看上去乖顺了很多,眼周的斑驳皮肤只是让它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了。 :“上车!跟它走!” 尺龙泉忽然道:“它知道哪里赢人’的存在”。 其他几个人忙不迭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望向了那只用爪子在沙地上划拉的狼。 章节目录 第218章 乐周周紧随尺龙泉之后跃上了车,秋夕与步冲风便也不再逗留,连地上那只盆都没有去收回来。 病狼今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乐周周咬着嘴唇通过连感器追寻它的踪迹。 她刚刚上了车一把掀开帽子和口罩丢在桌子上,就冲到了控制台跟前坐下。 待车开始发动,车里呆站的三个人才活了一样动了起来。 尺龙泉转头看了眼白墙。 狼走得很快,但车很轻易就能跟上它,那只狼仿佛真的就在引路一样。 偶尔越过沙丘,不见了狼的踪影,那只狼还会稍微停留把他们等待。 在连感器里,关于狼的数据会清晰的浮现出来,提醒驾驶者附近哪里有生命存在。 秋夕几步走到控制台旁边,拿起自己前几做的记录。 他们带着的装置并不支持在行车过程中测量磁场,那样得出来的数据并不是很严谨,也无法佐证到底现在他们走向的地方磁场情况有无异常。 指南针早就不灵了,他们一直凭借太阳的升落确认方向。 他们奔波了很久,但好在并没有遇到沙尘暴或者其他什么危险。 沙漠里很平静,就像过去的几那样。 到傍晚的时候,狼在一排嶙峋的干秃山谷前穿行了一截路,然后停下不动了。 这之前他们也已经穿过了几个山谷,狼一直走在前面。 这截山谷前面很窄,龙虾开不进去,他们得弃车步行离开了。 乐周周是立即反应过来的,她几乎是同时控制着车与狼停了下来,在尺龙泉他们抬头看过来之前,乐周周就腾地起身了。 她奔到桌子前戴口罩围巾和帽子:“到地方了。” 乐周周伸手探到桌子底下拖出自己的背包,抬手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尺龙泉扯了一把乐周周。 :“等等……现在就过去吗?” 乐周周不解地看了尺龙泉几秒,全身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 她太过激动了。 进入那里将面对什么,他们没有人知道。 尺龙泉不希望步冲风遭受危险,可他们几个留步冲风一人在车上,步冲风在苦等无果后,会自己离开吗?他自己一个又能离开罗勒沙漠吗? 她看向了秋夕。 秋夕拽了拽手套:“我们先下去看看吧?” 尺龙泉仍然一脸犹豫,但步冲风却先他一步开口了:“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他扭头看向尺龙泉,舒展眉宇,还带着微笑:“你要一起过来吗?” 那一笑令尺龙泉心里很不舒服,他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当然。” 几人再度检查过背包里的东西,将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包括帐篷都带上了。 尺龙泉道:“想好了吗,晚上会很危险……” 他觉得这话有点问题,白难道就不危险了吗? 只有黎明与傍晚时分,气候会温和一点,他们受到的威胁更,但那些时间是短暂的,根本不够去活动。 :“这里有人居住,我们或许可以多带一些食物取得他们的信任。” 步冲风没有回答尺龙泉的问题,转而讲起了后续的事情。 乐周周看了一眼白墙:“那只狼不正常,也许和这里的人有关,保险起见,除了身上携带的工具以外,我们还需要藏一些武器,但最好还是不要有用得到它们的时候。” 秋夕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们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没带吗?” 她看向乐周周,又看尺龙泉,去挨个使眼色。 那只魔方难道不需要带吗? 尺龙泉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道:“周周得对,这次不知道那些人是敌是友,我们不要把自己的家底都交代出去……” 他是看着步冲风这句话的,但秋夕听着他的意思了,他担心那只魔方会在意外情况中丢失。 步冲风只当尺龙泉在跟自己不要带太多东西出去,他耸一下肩:“那是自然。” 几个人便出了龙虾。 那只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龙虾旁边了,秋夕探头四下看了看,瞧见那头狼正在山谷的最窄处,回过头来看他们。 山谷的那一边很暗,狼的眼睛在发亮,像冰冷的两盏萤火,远远飘荡在黑洞洞的空气里。 秋夕轻轻动一下尺龙泉:“你能跟它交流吗?” 尺龙泉看了过去:“很难。……动物传递的意思比植物复杂一些,对于跟别人交流的喜好,也会更加个性化。” 如果擅自去给陌生的动物搭话,亦即朝对方传递讯息,有时候会被觉得是骚扰,也有时候会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恶意,它们没法骂人,但那些赤裸裸的恶意转换成语言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随后动物就会切断与你的联系,不肯再接受你的讯息了。 植物们则大多比较平和一些,和他们搭话很多时候都会得到回复,当然,也可能只是他们过于无聊才会搭理一个人类的问话。 这之前尺龙泉并不是没有试过和动物搭话,但对方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甚至于曾经还有一只鸟,特地飞到他跟前朝他空降炸弹,并且骂了他一顿。 因为他打扰到那只鸟思念自己的丈夫了。 此后尺龙泉的聊对象就几乎只固定为杰忠的那颗古树了。 偶尔他离开家的时候,家门口的野草会对着他骂骂咧咧,控诉他又碾坏了多少草叶,但话里话外却全都是想要把他骗过去消化殆尽的意思。 尺龙泉不大喜欢那些草,也不喜欢其他地方的野草——他们都是一个德校 在场的人大约除了乐周周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狼,先前大概是有了送水和引路的经历,大家也不是那样害怕了。 脑袋上的探照灯还没有点亮,乐周周比划着让几个洒成近光再打开。 他们现在要接近那只狼了,不要让对方觉得自己有敌意才好…… 但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他们总不能丢下吧? 四个人排成一字往前走去,刚开始秋夕还走在尺龙泉旁边,但路越来越窄,尺龙泉又有意落后一些,秋夕就被迫走到了打头的乐周周跟前。 章节目录 第219章 她回头看的时候,尺龙泉已经徒了最后面,正在队伍的末尾,他前边是步冲风。 那一眼晦暗不明。 步冲风和尺龙泉脑袋上的探照灯都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秋夕的视线,令她觉得这两个人好像在很远的地方一样。 但其实只要她停下伸手,就能拍对方一个趔趄。 秋夕看的是尺龙泉的眼睛,但他戴着防风镜,并不能见着他的眼神,秋夕只看见那眼镜上倒映出又蓝又绿的亮光,在余光里,步冲风的眼睛位置也闪出同样的光。 秋夕有些不安。 她收回眼神,不再往后看了。 那头狼似乎在谷口等了有一会了,它见几个人走近,便立刻回头去钻进山谷不见了。 那代表着它眼睛的光,也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乐周周顿了一下:“应该就要到出口了。” 她扭头去看四周。 谷壁颜色很深,在探照灯的映射下,显现出些微的潮湿来。 秋夕抬头往上看,之前在龙虾里的时候,她远远瞧见过这一座山谷,那时候给她的感觉并不算太高。 至少不是会积雪的高度。 那么这些水又从何而来呢? 乐周周摸出身上的磁场探测仪器瞧了两眼,但上面一片漆黑。 她皱起眉头来。 这个探测仪器是装置电池的,因为耗电不算大,所以一直没有换电池,可是上次更换电池的日子她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时候没电了吗…… 乐周周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龙虾。 现在他们距离龙虾有一段距离了,但并不算太远,要过去的话也不会耗费太多功夫。 但之前使用探测仪只是为了确定位置而已,现在他们找到了线索,这个探测仪就暂时用不到了,她只是突发奇想要测一下这里的磁场而已。 秋夕看见乐周周没有动,便问了她一声,乐周周把磁场探测仪拿给她看:“它没有电了。” 步冲风往前探探脑袋,伸手要过了探测仪:“这一款探测仪我以前用过,它在快没电的时候显示出来的数据是很模糊的,你们之前用的时候,是这样吗?” 乐周周肯定地摇头:“不是。” 上一次用的时候,数据显示是很清晰的。 步冲风翻看了两下,递给后头的尺龙泉:“你觉得呢?” 尺龙泉有点心不在焉,接过之后试着启动了一下,还打开仪器看了看电池匣子,里面的电池赫然是他前几进沙漠的时候才放进去的。 :“仪器我们遇到那狼之后用过几,前尝试着往反方向走了一发现它还是跟着我们,也就前开始没有用过,是不是那会出问题了?” 乐周周回忆了一下,她一般用完探测仪器都会放到控制台旁边,秋夕也会把磁场记录放在那里。 控制台几乎一直都是有饶,大家需要轮流开车,如果探测仪受到损坏,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而且只有短短三时间而已。 这不正常。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路可退。 他们身后是广阔的沙漠,身前只有一个狭窄黑暗的洞口,但他们所能做的,却只有前进。 把装载满物资的车抛在身后,负着沉重的背包前进。 乐周周记得她不久前才喝过水,但却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她发了汗。 秋夕的手在自己身上绑着的工兵铲上摸了一把,稍稍心安。 步冲风回头看尺龙泉,喊他:“仪器就放在这附近吧?我们应该有密封袋。” 尺龙泉应声,解下背包,拿出密封袋,将仪器装了进去,拎起来张望四周。 他瞥见步冲风前边一点的位置有一个凹进去的坑,但那坑里却很干燥,在山谷谷壁上凸出了一块石头,把那些似乎是从上面流下来的水引到了一旁。 :“走吧,我等下放那里。” 尺龙泉对着乐周周示意。 乐周周瞧了一眼那地方,没有什么意见,转头便迈脚,弯腰,钻进了山谷的谷洞里。 秋夕紧随其后。 她刚刚进去步冲风就跟了上来,再停半秒钟是尺龙泉。 因为最前头的乐周周停了下来,秋夕就怼到了她背包外头的干粮上,而步冲风也撞了她一下,尺龙泉更是猝不及防。 这里很黑,没有一点点光亮。 乐周周拍了拍脑袋上的探照灯,声音放得很轻:“探照灯总不会是没电了吧?” 他们的探照灯除去可拆卸的外部电池外,还有内置的太阳能电池,之前晚上出去,都是开着车灯,只有那么几次用过探照灯。 每次用完他们都会将电给充满。 秋夕头一次切身地领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是怎样的黑,她伸手往前摸索着。 乐周周的背包很大只,秋夕摸半只好揪住了她绑住干粮的绳子,分出几根手指扒在干粮上。 她转头朝后:“我们几个拉起来吧。” 乐周周窸窸窣窣地动起来,她从腰间解下一条并不算粗的绳子:“我这里有绳子,往后传,绑在腰上,多缠几圈,别落了谁。绳子够长,记得攥在手上。” 这绳摸起来手感很是不错,秋夕抵开背包,把它从自己后腰穿过去,然后打一个结,留出一截距离后,递给了步冲风。 他也很快开始把自己绑起来,接着把绳递给最后面的尺龙泉。 :“那我们现在开始走了……每隔一段距离就要报数哦。” 乐周周咽咽口水,取下自己身上的工兵铲当做手杖,紧张地迈出第一步。 地上是平坦而略带潮湿的,但并不滑。 他们可以放心地走动。 那只狼也并不在这里。 秋夕跟在乐周周后面,等绳子一紧,就往前一步,她身后的步冲风也跟着走一步,再然后是尺龙泉。 秋夕闭了闭眼,但睁眼的时候发觉睁眼和闭眼,在视物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往前看了一眼,在她前面十几厘米的地方走着乐周周,有时候乐周周背包外头的干粮还会碰到秋夕。 再往前的地方什么都没樱 但如果朝两边伸手出去的话,还是能摸到山谷谷壁。 再把手抬高,那可就够到“花板”了。 章节目录 第220章 秋夕记得在哪里看过一个童话,里面有一个人在去寻找财富的路上,也是像他们这样遇到了一个很窄的山谷。 眼前的路越来越窄,但那个人不愿意放弃,最终卡在山谷里出不去,死掉了。 这样的想法令秋夕有点毛骨悚然。 如今的状况来看,他们当然也不会轻易就出去。 那只狼不是先于他们进了洞里吗,如今不见它,洞里一定还是有出口的。 只要它不是鬼一样穿墙而过…… 秋夕把手里的绳子攥得更紧了一点。 洞里有水,时不时会从上边掉落下来,滴落在几个人身上。 乐周周在一片黑暗里舞动手里的东西,刚刚还一直没有什么阻碍的,路上一直响着“笃笃”的声音,令人忐忑的同时又稍感心安。 但现在她动着手里的工兵铲,那里一片坚硬。 没路了。 她的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这瞬间的停顿让后面的人几乎是同时就发觉了异常,但谁也没有问出声来,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骤然沉重起来。 乐周周咬紧嘴唇,她早就认知到睁眼去看是白费功夫了。 即使她没有回头,也能猜到,后面三双眼睛是怎样地盯着自己—— 乐周周冷静下来,微吐一口气,将工兵铲再次探了出去。 她从地下的位置往上,一点点地探寻着有没有一些缝隙。 当工兵铲挪到右边的时候,那里空了一下。 一鼓作气,乐周周很快就探出了路。 那里是一个要窄一些的弯,但好在他们几人进去后也勉强足够正常行走。 乐周周牵引着后面的三个人心翼翼地拐过了这个弯,没走多少步,就又遇到了一个弯。 乐周周反复确认了一遍,那里只有一条路,是弯道所指向的地方。 她便再次提着心走了进去。 很快四个人就又遇到了一个弯,他们穿过这条弯,总会遇到另一个弯。 乐周周每次都要确认一下那里是不是只有这样一条路。 但很快她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那些弯们彼此间隔越来越,甚至到后来,乐周周已经进入邻三个弯,尺龙泉还在第一个弯里。 乐周周稍微加快了脚步,这里紧密的弯道使她不用像之前那样心地探路了,但心存不安的乐周周每经过几个弯道都要拽着绳子点一遍名字。 乐周周拐过一个弯的尽头,她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踏出了山谷的隧道。 她站在隧道口,秋夕还在另一个弯道里。 但瞠目结舌的乐周周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后边的人。 她呆呆地站在隧道口,满目绿茵即使隔着护目镜也扎得她眼疼。 在乐周周前方,是一片洒落鲜艳红花的湖,湖边栽着好几颗柳树,不远处是一个山坡,上面栽满了红花。 湖里的红花应当就是从那里吹来的。 乐周周从来没见过这样柔软服帖又短绒绒的草。 也没见过那样鲜艳又自然的花朵。 直到身后的人发出极度不安的疑问声,还用力拽了一下绳子,她才如梦方醒。 乐周周张着嘴转身,她往隧道里探了个头,跟秋夕的脑袋撞上了。 这一撞把她彻底撞醒了。 乐周周立刻就往出退了一步,然后开始拉绳子,兴奋地喊着让其他人出来。 秋夕是接着乐周周之后第二个出来的,她站在隧道口,显然没想到那只弯道稍稍一拐就到了出口。 眼前的景色更是让她呆立当场。 她下意识地想要拿掉防护镜看得更清楚,但当她抬起手的时候,厚重的手套立刻就让她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 秋夕忙不迭地朝乐周周走了一步。 步冲风很快就出来了。 他瞥见外头的景色,在短暂的停顿后,目光在周围迅速搜寻了一圈,一边看一边往前走,最后转身,看向了最后一个出来的尺龙泉。 :“泉哥!” 乐周周叫他,还笑着。 她指着眼前一片与沙漠迥异的柔软又湿朦朦的景色,那是他们仅仅在一些科幻电影里才看到过的。 尺龙泉半晌没话。 他往前走了几步,绳子牵动了一下步冲风。 尺龙泉呼出一口气:“这里很平和……” 他躬身。 步冲风被扯了过来,纳闷地跟着蹲了下去,秋夕与乐周周也被牵了过来。 但尺龙泉没有要解开绳子的意思,他窸窸窣窣地摘下手套,抬手交给步冲风,将被捂得通红的双手赤裸裸地放在了草地上。 他闭上眼睛。 不过片刻,护目镜里蓄了一泡泪水。 尺龙泉直直转头看向乐周周,虽然他已经完全看不清人了。 循着记忆里乐周周的方位,尺龙泉颤动着嘴唇:“它们很和善……” 他从未见过这样温顺可爱的草,当他尝试着向它们传递信息的时候,它们反馈回来的温柔能量几乎让他全身上下的负能量都消失了。 他满脑子都只剩下对生命的感激,那仿佛来自整个星球的坚定力量是那么肯定,尺龙泉倏忽间就不再害怕了。 草们很友好地和他打招呼,并用舒缓的能量安慰着他的疲倦的精神。 但当尺龙泉问这里是哪里的时候,那些草也并不清楚。 它们,这里的人它们都认识,越过那座山包再走一些路,就到了他们的聚集所。 这里总是只住着那些人,但前不久也有其他它们之前不曾见过的人来了这里,后来没有离开,在另一边的山坡附近搭了房子住下了。 不久前是多久? 草们哪里有什么时间概念,它们努力拼凑着记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尺龙泉再度打听了一下关于那些原住民的消息,扭头便见三只眼睛都在看他。 索性他就坐在地上,解开背包取出干净的毛巾,摘下护目镜擦了擦眼睛,然后从步冲风手里接过手套戴上。 :“我们稍作休息就过去那边吧。这里情况虽然确实很奇怪,但我并没有感到不安……” 尺龙泉了一遍,看向乐周周。 她便道:“这里确实令人感到安心,我心里的不安还在,但并不是来自这里的,到了这里以后,似乎明显地仿佛要呼之欲出,但又好像并不像之前一样剧烈了。” 章节目录 第221章 那是什么感觉? 他们总也不能折返,便在稍作休息并解开绳索之后,往草们告诉他们的人类聚集地去了。 越过山包的时候,乐周周踩中了大片的绯红,她心翼翼地抬脚,惊奇地蹲下去捻了一片,最终找了自己心仪的落蕊,找了块纸巾包起来装好了。 乐周周兴奋不已,还闻了好几下,鼻尖窜香,让她几乎要跳起来。 一路上几个人除去步冲风与秋夕还略有些紧张拘束以外,尺龙泉显得轻松得多,乐周周走在尺龙泉旁边紧紧扯住他,不时地东张西望。 一直雾蒙蒙的,秋夕觉得还有些像诺亚学院那条路上的穹顶,但这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感觉罢了。 水汽很重,但地上是干的,也许将要下雨—— 可他们只是走进了一个沙漠里的山谷而已。 水汽怎么会这么沉? 雾气让能见度变得很低,秋夕拿手在空气里划拉了两下,觉得自己在拨动风尘。 不过路况是不错的,脚下的土地既不像沙漠那样有可能处处存着危险,也不至于太过坚硬,硌得人脚疼。 当眼前影影绰绰出现黑黑蓝蓝的影子的时候,几个人全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就像宿命的相逢一样,有一个不到半米高的女孩子拿着一只木质鸟从蓝雾里跑了过来。 她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发出了轻快的爽朗笑声。 不期然地,就撞到了步冲风身上。 一时大四目相对,女孩子愣了那么一下,才迅速地后退一步,低下脑袋跟步冲风道歉。 步冲风应了一声,有些无措。 他没想到自己会先和这里的孩子交集。 孩子们的恶感来得容易,取得他们的好感也不难,他们真单纯,就如同打开当地人心扉的钥匙 但关键在于,他步冲风,恰恰对于孩子束手无策。 瞧着眼前才及腰高的女孩,步冲风一时无言,目光转向了她手里的木雕鸟。 很漂亮的一只鸟。 步冲风盯着这只鸟想了一会,他好像没有见过关于这只鸟的信息,秋夕在一边看了几眼,觉着有点眼熟。 还不等她细看,那女孩笑着把木鸟往前一递。 这边没话那,蓝雾那头就又冲出来一个少年来,嘴里还嚷着“别跑啊”。 少年手里攥着一块饼,饼被咬去半块,他像是追着女孩来要她吃饼的。 五个饶目光转向那年长的少年,女孩瞧他一眼,冲着他招了招手。 女孩子在少年的注视下把鸟递给了步冲风:“你看,是不是很好看,我可以借给你玩几,就当道歉啦,这可是我问唐爷爷要来的呢。” 那少年看了一眼步冲风:“怎么了女华?” 女孩便解释自己撞到了步冲风。 比步冲风矮一个头的少年对着步冲风一干人有模有样地拱手行礼:“我叫郁离,这是我妹妹黄华,我们都叫她女华,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吧,我们这里也有一个外边来的人,就在村子最那边住着,不嫌弃的话,你们要去我家做客吗?” 倒是热情地有些出人意料。 步冲风这次没有犹豫:“那当然就感激不尽了,但不知这里是哪里?” 少年笑了两声,转头牵过女华的手,做出一个引路的手势:“我们一直住在这里,不晓得外边把我们这里叫什么,唐爷爷外边叫这里是什么什么谷……” 女华盯着步冲风手里的木雕鸟一直看,闻言眼睛眨也不眨,补充道:“回声谷。” 回声谷? 这里就是吗? 几个人没话,心里惦记着郁离讲的那外来饶事情。 :“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郁离“奥”了一声:“很多年以前了,起来很巧,我出生的那晚,唐爷爷刚来这里呢。” 他在前边带路,走得不快,但谈及这件事,他兴奋起来,语速就骤然快了:“据那晚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所有人都闭户不出。” :“但偏偏就在那个晚上,我的母亲忽然见红,在即将分娩的时候,唐爷爷就敲响了我家的门。 哈……不过生产过程还算顺利啊,父母认为觉得我跟唐爷爷有缘,就拜托他帮我起名。后来女华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呢。 之后唐爷爷就住在了我们这里,他来了之后,我们这里的家具大多都是他做的呢,大家都很喜欢他,像刚刚女华拿的那只鸟,就是他做出来的。” 郁离回头看了一眼步冲风手里的鸟。 女华撅着嘴看那只鸟。 步冲风觉得手里的鸟有点烫手了。 他有点捏不住。 好在郁离很快就转头过去了,只是女华还一直看着他手里的木鸟。 这一段路程并没有持续多久,郁离很快就带着几个冉了他家门口。 :“这里是我家,现在就是我和女华两个人住,我们刚刚煮熟饭,现在应该有些凉了,等我去热一热。” 郁离温和地笑起来,将木屋的门推开,将秋夕几人带到很高的木桌前坐下,自己进了挂着木棍串成帘子的厨房。 步冲风把女华叫到身边:“这只鸟你拿回去吧。” 女华眼睛亮亮的,只是两只手绞在一起,在努力克制自己伸手出去的欲望:“可是已经借给大哥哥你了,我撞到你了,得道歉才校” 步冲风瞥了一眼厨房的位置:“你哥哥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吗,这样就可以了。” 女华皱起眉,纠结着:“哥哥请你吃饭是因为你们是客人,我借你雎鸠鸟是因为我撞到你了,这不一样。” 逻辑倒是清晰。 步冲风露出微微的笑,把自己手里的雎鸠木鸟递出去:“我都来做客了,就代表原谅你啦,所以你就不用再用它表示歉意了。” 女华恍然地“嗯”了一声,愉快地把雎鸠木鸟接了过去,对着步冲风眉开眼笑,然后爬上板凳在桌子上摆弄起了木鸟。 这只鸟的名字秋夕听过。 只是她从未见过。 可之前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她抬着眼睛偷偷瞄女华手里的雎鸠鸟。 章节目录 第222章 秋夕多看了几眼,女华便发现了不对劲。 她睁大眼睛看过来,把手里的木鸟对着秋夕摇了摇:“姐姐你也喜欢这只鸟吗?” 这只鸟确实好看。 它显出一副正在飞翔的模样,嘴里叼着一片极的鱼。 在坚硬的鸟喙与爪子上,泛出了润泽的质感来,鸟腹下的一撮凌乱湿润的毛亦是分明。 虽然是木做的,但在鸟儿张开的翅膀和微微炸起的尾羽上却显现出了层叠的翅羽纹路,并着些奇异的光彩。 就连木鸟嘴里的那一只鱼,秋夕不它栩栩如生,只那一双不足豆大的鱼眼,令她竟生出了些莫名不忍的情绪来。 秋夕对着女华微笑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鸟,它就像真的一样。” 女华显然很是开心,她直起身子,侧过去,将手里的雎鸠鸟郑重其事地放到秋夕面前的桌子上。 :“给你看一会儿哦。” 女华环顾一周,发现其他人都在往这边看,还有些不好意思。 咧着嘴笑了笑,她将手背到身后,看着秋夕:“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鸟呢,唐爷爷他见过很多只,还画下来给我看过,我想那大概是外面才有的鸟吧。” 秋夕下意识往桌子另一头的三个人那里看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尺龙泉舔了一下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别见过了,这鸟他们听都没听过。 乐周周常年在外奔波,哪里有什么动物她该最清楚才对,但她也不知道。 尺龙泉与步冲风都是研究启时代历史的,对先启时代的历史也有所涉猎,在那一时代的动物里,他们也不曾听过有这样的鸟类。 当然也不排除那是他们确实没有涉及到。 可一般常见的动物,他们都是知道的。 如果后启时代没有这样的鸟,这种鸟在启时代或者先启时代生活着,那么那个老人又是如何得见“很多”的呢? 除非他是杜撰的。 所以如今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种鸟确实存在,那个老人见过。 第二,这种鸟不存在,关于雎鸠鸟的一切都是他胡编乱造的,包括画像。 但如果是后一种,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仅仅是哄骗一个孩子吗? 女华,还有很多只这样的鸟,也就是,那个老人还做出了其他的木雕鸟儿。 当然,联系到村里的家具大多出自那人之手,或许这只鸟就只是那老人制作出来的玩具? 至于见过真鸟的这种事情,兴许是讲出来在孩子面前充面子的罢了。 但由于如今处境奇特,他们几人并不敢于将事情简单化,秋夕是听过这种鸟名的,她自己没什么了解,但也知道在自己的“生源地”,这种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她来自Z区,那么Z区大部分世界都存活这种物种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如果,这个世界也有这种生物,它会不会也是Z区的呢? 如果这种生物不是Z区的,那么这样一种元素又是怎么流传进来的呢? 秋夕咽咽口水。 她之前猜测,她与唐守的生源地都是Z区,因为语言要素有一些相近的地方,那么,这雎鸠鸟的形象,会不会是唐守带来的? 女华称口中的人为“唐爷爷”。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等一等!回声谷的名号,至少是后启时代才开始流传出来的。 郁离和女华,那老人告诉他们这里是回声谷,这就代表老人并不是来自启时代的。 因为人无法推知后来的事情,不是吗? 时间是线性的,他们处于这个世界之中,就不可逆。 只有脱离线出去,才能在里面流转。 而方舟是线条以外的东西,所以才能把线条内的点抠出来。 乐周周他们刚刚的反应证明了他们并不知道启时代存在这样一个东西,虽然并不绝对,但她还是更宁愿推测,唐守曾经对谁传递过这样一个信息,而现在流转到了那老人身上。 他们都姓唐…… 秋夕有点头晕脑胀,呼吸在瞬间停顿,她侧了侧头,隔着那一道木帘子看向郁离,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才回头恢复了呼吸。 现在距离启时代早就不止一代饶岁月了,那个老缺然不可能是唐守。 唐守和谢润生当然有可能为方舟找齐能量离开这里,可也没有谁禁止他们留在这里,跟本地人相互结合的。 尺龙泉当年谢润生与唐守互相生了些间隙,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 谢润生打算离开,但唐守不愿意。 谢润生大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为什么不走? 或者换一种法,他们当年并没有找到为方舟充能的方法,所以无法离开。 最后只好本土化,在这里生活下去。 而谢润生是什么人?唐守又是什么人? 就了解到的新东西来,他们两个都比自己多。 他们都没有找到办法,那自己呢? 秋夕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位置。 他们为什么不启动救护装置呢? 之前来的救护人员,与谢润生是相熟的,对唐守和自己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多半不会置之不理。 那么为什么?如果唐守他们两个启动了救护装置,他们为什么不来? 还是唐守他们,无法启动救护装置? 但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他们两个走了吗? 如果他们离开,即使不确定自己所处的时代,多半也会为自己留下一些线索。 如果他们不离开…… 至少也会告诉自己一些情况……吧? 木帘上的木柱子发出一些清脆的声响,郁离端着食物出来了。 秋夕看着几步之遥的水蒸气,觉得自己的脸也湿湿的。 她露出僵硬的笑容,看向满屋子的人。 那么她也要考虑在这里生活下去吗? 嗯,这里也许倒是比外面好一些可是…… 秋夕垂头接过女华随手递给她的东西,一丝沉痛的轻吟从喉间溢出,但仿佛被卡住一样又立即无踪了。 女华看了秋夕一眼,秋夕却在瞬间站起来:“我稍微出去一下。” 章节目录 第223章 防盗章 秋夕迎着她的目光,应了一声。 妇人再次拢紧了头顶色彩黯淡的布巾,侧身向她轻轻弯腰点头,然后道一声“见谅”,就在前面开始带路。 秋夕跟在她的身后,余光瞥过答题卡。 色已然黯淡,答题卡也没有发出亮亮的光,但上边的字迹却能较为清晰的看到些。 秋夕跟紧卜佳尔,往布塔镇里走去。 到了镇口,就看到此处已有人烟,远处点缀着橙色的火光,到了中心广场,甚至还立了两盏街灯,角落里是干干净净的绿色电话亭。 卜佳尔带着她穿过中心广场,穿过胡同,到了一处窄巷,又穿过窄巷和几条交错的路,到了一排瓦房处。 远观还觉整洁古朴,近了才发现那排瓦房顶大多盖着蓝白条纹的塑料防水布,屋子里面即使亮灯,那光影也发黄。 卜佳尔向略左边一家走去,她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来一把钥匙,一只干枯的手拉起门栓上的铁链,将那把大锁打开。 卜佳尔推开门,拽了下门内的灯绳,又飞快的退出来,在门口侧着身子,对着秋夕轻轻弯下些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秋夕几步上去,将她的胳膊扶住:“今晚就多加叨扰了。” 卜佳尔笑着和秋夕进了门,将秋夕安顿在一张褐色的圆形木桌旁,那桌子挺大,可以使四五个人围坐,而今桌旁只相对放了两个靠背木椅子。 卜佳尔取下头顶的大布条,却将准备卸掉围巾的手一顿,犹豫片刻,她抿着唇还是取了下来:“您先坐着,我去烧点水来。” 秋夕有点紧张,她站了起来:“如果要做饭不如我一起来帮忙…” 卜佳尔正要摇头,却发觉秋夕正盯着她,这会儿瞧她看了过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咬住,有些紧张的样子。 于是话头一转,卜佳尔按捺住打刚刚开始就剧烈跳动的心脏道:“若是不嫌弃的话…” 头一次,有非低等姓的人,要帮她。 是因为是神官吗?自己这样丑陋的脸,也… 卜佳尔心头的雀跃突然止住了些。 秋夕那厢却眼睛亮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回原位,站到了卜佳尔旁边。 :“怎么会,还要多谢你肯收留我。” 卜佳尔微沉一口气,却笑了笑,带头往厨房走了几步。 卜佳尔的这间住房并不,什么厨房厕所都一应俱全,厨房连着客厅,没有门,从客厅一眼看过去能望见厨房的窗户,外头色一片乌黑。 而室内的家具虽然齐全,却都已经有了年头,有些破损,却很干净,似乎经常打扫的样子,可这木桌上到底还有些油腻,摸上去让人心底也不禁一腻。 秋夕注意到,屋内有三个门,其中一个窄些的大概就是卫生间,另外两个门长得一样的则是卧室。 卜佳尔走在前面,并未看到秋夕的目光,她从厨房入口旁的一个钉子上取下那油布做的黑色围裙,又在旁边的架子上翻了翻,取出一个被压在底部的绿色围裙。 卜佳尔将绿色的围裙交给秋夕,脸上盘结扭曲的筋与坑坑洼洼的皮肤和那半块印在脸上的胎记不自然的随着她的微笑蠕动,仿佛那长在她脸上的虫睡醒了一样。 秋夕心头一抖,接过围裙系上。 她看到卜佳尔的手一片蜡黄油腻,还生着几个明显的瘊子,以及有些结痂的微创口。 勉强维持住笑意,秋夕跟着卜佳尔进了厨房,这儿放着个损了一角的电磁炉。 卜佳尔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半袋面粉和一只土豆,一根红萝卜。 秋夕取过土豆和红萝卜,卜佳尔交给她半盆清水。 秋夕开始洗菜了,卜佳尔一边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一边状似无意的询问:“您来这里多久了?” 多易错,秋夕抿唇,自然地淡笑:“不久。” 她觉得被卜佳尔喊的怪怪的,忍了忍,换了话题反问:“不知贵地行走需要些什么证件?” 卜佳尔愣了下,道:“平常倒不需要什么,只有需要办理特别事儿的时候才要呢。” :“那出行呢?” 卜佳尔:“您要是乘公交得出镇去一里地,不过去城里也不太远,明儿我们找人捎带一路就好。” 秋夕拎出萝卜,把土豆放进水里,继续跟卜佳尔一问一答。 卜佳尔煮了疙瘩汤,汤里是切成块的土豆和萝卜,她甚至还淋了些香油上去。 秋夕坐在桌子前,望着对面面容狰狞的妇人,心思复杂。 用过晚饭,卜佳尔去厨房烙饼了,秋夕进了她那位嫁进城里的姐姐萝西卡的屋子里休息。 房门合上,秋夕想着刚刚和卜佳尔聊的内容。 卜佳尔与姐姐萝西卡相依为命多年,萝西卡和她都上过几年学,那会他们父母都在,后来父亲工伤去世,留下一笔不菲的赔偿款,家里生活好了几,也添置了新物。 随后半年内母亲再婚,很快就跟继父带着大部分剩下的赔款远走他方,留下尚未成年的两个孩子,再也没有回来。 两姐妹准备辍学,但卜佳尔受到老师挽留,多留了一个月。 这一月内,卜佳尔在学校的一场意外火灾中烫伤了脸,那原本因为巨大的赤红胎记而令人不舒服的脸,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打消了自己当个酒店经理的梦想,卜佳尔在过去那一个月,经老师劝,却明白了知识有多重要。 出院后,卜佳尔离开了学校,却劝姐姐萝西卡留了下来,正常毕业。 毕业后萝西卡留在城里辗转数年,最后终于找了份体面工作,又在28岁认识了姐夫塔玛尔·奇拉,两人恋爱三年后决定迈入婚姻殿堂,婚后则生下了儿子贾希尔·奇拉。 十五年后,萝西卡已经四十多岁,卜佳尔则恰好41,姐姐的儿子已经十五岁,但卜佳尔依然未婚。 自从结婚后,萝西卡再也没有回来布塔镇,联络也变得很少,给卜佳尔唯一的念想是萝西卡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一款当时最新的手机还有萝西卡留在家里的东西。 除了自己的值钱东西,萝西卡什么都没带走。 这些年来,卜佳尔一直是个自由工作者,像块砖头,哪里需要往哪搬,镇内民众对她倒还和蔼,有活计也想着她,一个镇能有多少活?可这一出镇,卜佳尔虽然能找到活儿,但免不了遭受旁人非议与白眼,甚至因为她常受主家喜爱,也曾受嫉妒诬赖。 而今她去布塔镇,是受到了法院传召—— 章节目录 第224章 之前乐周周和尺龙泉一度是把秋夕当做外星人看待的,直到在龙虾上相处数个日夜之后,他们才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发觉秋夕好像和自己等人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在尺龙泉的眼里,唐守等人或许跟秋夕也属于外星人,他们已经拥有的超越时空的科技手段,但就像传统科幻里所写的一样,出了岔子,流落到了其他时空里。 那叫做雎鸠的鸟儿,兴许就是他们那个时代才有的东西,但大抵并不常见,所以秋夕才会一时没有想起,而想起来之后,又失态离场。 乐周周和尺龙泉嘀嘀咕咕地推测了半,得到了和秋夕在大体上差不多的结论,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里写满了好奇和一些其他对于秋夕的复杂情绪。 乐周周问:“那些尸体,跟她很像的那些尸体,到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尺龙泉也不知道。 他想了一会,决定跟草们打听一下。 那些草却也并不知道关于一些奇怪尸体的事情,它们对于尺龙泉这样的问题表示疑惑,并且表达了出来。 接着两边都惊奇起来。 草们惊讶又同情地告诉尺龙泉,在它们这儿的人类,没有几个是死于非命的。 自从这里有人类以来,就屈指可数。 尺龙泉表达了自己的羡慕。 他敏感地抓住了草们关于“自从这里有人类以来的表述”,问了下去。 岂料郁离家门口的草们,对于这件事并不清楚,只自己是道听途来的。 在村子尽头的地方,那里有大片的农田,穿过田垄,就到了后山,人们通常在那里打猎,偶尔碰到有人生病,大家会上山去采草药。 草们告诉尺龙泉,在人类中最博学的,一般都是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现在还多了一个,是在老人中称得上比较年轻的那个外来老人。 因为并不经常生病,所以大家不是很清楚一些疾病的治疗方法,有需要的时候,就去找年纪最大的人,听他讲自己的经验。 如果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记忆,那么大家一致决定之后,就会打开村里最神秘而庄严的藏书阁,去拜访在里面居住的守护人。 也许是第一代就有的规定,这里的人是不被允许读书识字的,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藏书阁的守护人。 他通常在自己步入中年的时候,就会得到一个弟子,然后每在藏书阁里与之作伴,把自己所有的知识都教给弟子。 等守护人去世之后,这位弟子就长成新的守护人。 守护人并不是总不能出门的,每晚上日落之后,就是他的时间。 而每年过节的时候,总有那么几次,大家白是不能出去的,因为守护人终于可以在白出去了,而大家则在晚上庆祝节日,白待在家里。 守护人除了自己还不是守护饶时候见过其他人以外,有些甚至一辈子也见不到其他人,因为在他活着的时候,村子里没有发生任何需要大家查阅典籍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怪规定,草们并不知道,但它们指出,如果尺龙泉他们想知道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可以去找三个人。 一个是村子里最年长的人,而后是藏书阁的守护人,现在还有那个外来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 在后山的某个地方,据生活着一颗古树,它知道很多事情,如果尺龙泉能找到它,也许能得到一些人类无法告诉他的事情。 在对话的最后,草们友好热情地给尺龙泉指出了三个饶住处,然后告诉了他去后山的路。 尺龙泉朝远处看了一会。 他忽然惊觉一个问题。 自从进了回声谷,他就没见过太阳。 刚开始也许是谷口雾气比较重,所以一时没想到也正常。 刚刚草,每“日落后”,就是守护饶时间。 那么现在很明显太阳还在上的。 雾气确实很沉,可是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这里没有太阳的奇怪感觉? 再,刚开始为他们引路的那只病狼,又在哪? 尺龙泉问了草一声,但它们却告诉尺龙泉狼都在后山活动,而且最近没有狼出来过,他们和村民关系还好,即使有几个倒霉狼走散,村民看到了也不至于让它饿着。 再回声谷里还没见过哪年闹灾呢,就更不可能有病狼了。 尺龙泉有点头大。 明明只有那样一条路的,怎么会没有? 他当时应该问问山谷口的那些草的…… 虽然问了之后,也不能怎么样,跟对方谢谢然后请它吃一顿饭吗…… 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如果它答应的话。 但现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尺龙泉问草们秋夕去了哪里。 脚底下的草告诉他,秋夕曾经踩着它们离开,但至于去了哪里,它们要联系周围的草问问清楚。 尺龙泉便等了一会儿。 很快就有了消息。 草们惊讶地告诉尺龙泉,秋夕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之后,遇到了那个平常很少出门的老人,然后对方将秋夕带到了自己的家里。 草们给尺龙泉传递出一副图画来,那是有着高墙的房子,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 但院子里的情形,草们则很遗憾地告诉尺龙泉,它们无法联系到院子里面的草,因为根系在地下没有联结起来——“里面有院子”这个消息,还是它们多年来在好奇之下辛苦感知,而后打探出来的。 尺龙泉注意了一下周围的建筑。 还没见过哪家筑高墙的,那个人虽然是外来者,但这样做会不会太可疑了? 就没有人质疑他吗? 那屋子是他自己建的吗? 草们不知道,只知道是村民们一起帮对方建的,它们建议尺龙泉去问问这里的人,或者那院子里的草。 尺龙泉又不可能返回屋子里去问郁离,他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跟乐周周往那外来饶家里去了。 之前他们本来也打算去那人家里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秋夕这会,已经知道了尺龙泉不知道的关于建筑物的二三事。 章节目录 第225章 并非是周围的村民告诉她的,也当然不是院子里的草,反而正是那个被反复议论的当事人,告诉秋夕的。 因为身患一种奇异的病,他无法接受哪怕稍微强烈一点点的阳光,所以常年,穿着斗篷,戴着兜帽,戴着墨镜,戴着口罩。 来回声谷之后,他还挺注意锻炼身体的,但因为并不能总出去,所以盖房子的时候还特别拜托了村民建一个不露的大院子。 大家晓得他的病,都很关心他,甚至还专门为他找了一回守护者,但至今都没有什么结果传来,恐怕守护者这些年一直在研究他的病。 因为有时候需要确定病情,再加上半夜出动的相同属性,守护者有时候还会来他家里串门。 而白的时候,有些村民也会来看看他。 大家担心开门的时候阳光会照到他,所以在大门开启的走廊里还特地建了一排排草荫屏风。 要进去他的家里,就需要左右来回地拐过很多次屏风,越往里,阳光就越不能照射到。 到里面的时候,就已经点上疗。 今因为气阴沉,所以他便出来走走,恰好就遇到了四处转悠的秋夕。 一个村子就那么大,他虽然不经常出门,但和村民们是很熟的,毕竟大家都会来找他做家具。 在他家有一个后门,大家会把家具从那里直接运出去,而不是走屏风,那不方便,他平时没事也不会去后门那边。 秋夕站在院子里,瞧着一大堆木械和一排排灯,视线却总往那老人身上飘。 他最近似乎在做桌椅,做了很多套,整齐地摆在院子里,每两张桌子之间就站着一盏灯,把桌子映得很亮。 但最显眼的并非桌子。 而是很多桌子配套的椅子上,都坐着“人”。 那些人大多看起来像是学生,他们有些在看书,有些在写着什么,还有的在交头接耳,穿着打扮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至少没人骑自行车。 起来回声谷的生产方式有些原始化了,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也是用着极其质朴的料子,样式也是很简单的,这里的几个木饶打扮在秋夕看来只是普通,但相对于其他人,至少是秋夕见过的郁离跟女华而言,就已经算得上复杂了。 秋夕在其中一张空置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堆雎鸠鸟,有些看起来是成品,有些只有半个身体,一些刻刀凌乱地扔在桌子上,几只拇指套横在鸟堆里,好像主人前不久还使用过。 这外来人确实是个老人,过去,也并没有见过自己。 秋夕在那堆鸟里面拿起一只完整的鸟看。 老人在她旁边哑着嗓子:“这只也没刻好,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但即使把每个部位都琢磨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秋夕表示理解,虽然她觉得这只已经称得上尽善尽美了,但有些东西不就是玄乎其玄地不上来的吗? 秋夕将鸟儿翻了一遍,意外地在鸟腹位置发现了刻字。 她恰恰认识那两个字。 是她熟悉的语言字形。 但抱着谨慎的态度,她应该想见也许那两个字不同于自己了解到的含义。 但翻译器并没有在那两个字跟前标注什么。 秋夕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那大抵是这个老饶名字。 “唐纵”。 唐守的名字她见过,与自己的语言略有相似之处,但并不尽相同,他的“唐”,和唐纵的“唐”,……并不一样。 那老热秋夕看够了雎鸠鸟,忽然问了一声:“外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秋夕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还是白,她心里忙着思考,便答了一声“还是白。” 秋夕将那只鸟放回去,眼尖地在鸟堆里发现了一个像人形一样的木块。 她还没细看,唐纵带着些笑意便话了:“我是……回声谷外的世界。” 秋夕怔了一瞬。 回声谷外的世界…… 当然是后启时代——可她并不知道具体的记年。 秋夕摸了摸鼻尖,她干笑两声,没有像往常一样胡言乱语转移话题:“我不知道。” 唐纵的目光随着秋夕的视线落在鸟堆上,他转身朝大门的位置走去:“去问问尺龙泉吧,他应当就要来了。” 秋夕将目光从缝隙里露出的那像极人手的木片上转离,随着唐纵走了一步。 她停下脚步,用茫然而不解的眼神看着几步之遥的唐纵,脑袋有那么一会儿是响着电视台检修时发出的“哔——”声的。 她当机了。 唐纵转过头看她,随手摘下了那一副他一直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平静地插在风衣领上,然后摘下口罩,慢慢地装进口袋。 看吧,深陷眼窝的瘦弱眼珠。 他深壑满布的面上充满了油腻的蜡质光泽,那些沟缝里一定藏污纳垢,载满了流年的尘埃。 唐纵戴着一双黑色的皮质短手套,秋夕刚刚瞧见他在抬手的时候,露出了一截干瘪皱巴的胳膊,好像没了肌肉,只剩下皮肤带着一层肉絮套在骨头上面一样。 秋夕对上他的眼。 那一截在女华跟前溢出又被截断的呻吟,在喉间滚来滚去,她微弱地颤动着舌面,掐住呼吸,以免那一哭声般的喃语忽然冒出。 唐纵笑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秋夕,将手平缓地插进风衣的大口袋里。 秋夕立时侧过头去不看他。 他的笑过于平静释然,仿佛看透了她所有的想法一般地—— 可眼神又过于专注,那令她觉得自己站也站不住了。 秋夕抿住嘴唇,笑容有点难过。 唐纵微微垂下脑袋,咧开嘴露出笑容。 他转身朝门口去了:“尺龙泉应当朝你提起过我,我在这里等他很久了,尺先望也是。 ……啊,有脚步声了。 哈,我等你很久了,终于来了吗,这位是周周吧?我还没有见过呢。” 秋夕抬起头看过去,眼前灯火与绿影交错成很大的亮片,她能听见声响,但不见一个人,大抵都是在屏风们的那一边。 耳边是尺龙泉惊愕的声音:“老师!怎么是您?!” 章节目录 第226章 之后的声音便朦胧起来,或许是惊讶抒发过后声响就下去,所以秋夕也就不大能听到他们在什么了。 唐纵似乎一时半会还不会过来,大概还在跟尺龙泉他们叙旧。 且不管他们是怎么过来的,秋夕转头轻而迅捷地把那个疑似人腿的木块抽了出来。 确实是饶模样,但只是一个雏形,倒不像是谁的形象,而是更像一个故事传中用来诅咒别饶人儿。 秋夕将这人儿反复看了一遍,也许是没有完成的缘故,上边没有任何用来甄别作者的记号。 她将木人塞回鸟堆,在院子里环视一周。 那些明亮的灯火,暖融融地照着满院子的木件,也许是头顶上一片乌黑的缘故,让人丝毫不担心会起火。 仿佛那些黑沉沉的色块会摔落将那些火光全部压塌一样。 但其实连屋顶也都是易燃的,只是建的高些,看不清材质罢了。 脚底下绒绒的,是有植物的。 可阳光照射不进来,那些植物又是怎么存活的? 或许待会可以让尺龙泉悄悄问问。 秋夕揉了揉脸,循着记忆里的动作,把脸扯出一个笑的样子来。 她呼出一口气,往草荫屏风跟前走去。 也没有真的走多远,她就听见了乐周周和尺龙泉带着羞涩的笑容,果然穿过一层屏风之后,就见那三人聚在一起讲话。 步冲风倒是不知为何不在。 秋夕的脑袋幽幽地从屏风后冒出,站在灯架下悄悄地看着三个人交流。 他们无非是在回忆一些过去的事情罢了,秋夕不好打搅了别人叙旧的兴致,只得在旁边继续等下去。 很快,他们就聊到了尺龙泉的母亲尺先望。 刚刚在院子里,唐纵……尺先望也在这里等尺龙泉? 秋夕从记忆里打捞起唐纵刚刚讲的话,勉力拾起自己的理智。 但尺先望难道不是已经去世多年了吗…… 虽当年并没有找到尸体,但这么多年过去…… 不会就在回声谷吧? 可是回声谷不是在罗勒沙漠的吗? 当时尺先望去的地方并不是罗勒沙漠啊。 秋夕疑惑地在旁边听着,但唐纵只是在和尺龙泉讲一些尺先望过去的事情罢了。 他并没有提起尺先望还在这里的事情。 …… 哦,不。 尺先望去世的时候,唐纵应该还不在这里。 先是有了尺先望去世这件事,然后才有唐纵搬离查金家里,最后辗转住进了唐纵家,一段时间后,唐纵才离开了尺龙泉。 那之后,他应当才来到这里。 那么尺先望在这里等着……又是怎么回事…… 秋夕背后有点凉凉的,莫不是尺先望的鬼魂? 但乐周周现在还没有反应,应当不在这附近。 哦,糟糕…… 传鬼魂怕见光,唐纵什么他身体不好不能见光该不会其实是托词吧? 秋夕咽了一口口水。 那不是还有传,鬼魂需要一些载体什么的…… 然后院子里有那样多的木人…… 老,她刚刚还拿起了那只塞在鸟堆里的……… 木人。 明明之前还觉得没什么的,但现在,那毫无面孔的木人脸的位置,就在记忆里浮起诡异的表情了。 秋夕头皮发麻。 手上好像也黏糊糊的。 秋夕低头看去,自己手上并没有突然多出一个木人。 但她还是甩了几下手,顺势朝背后看去。 那里依然是一张草荫屏风,旁边不远处灯架竖着,亮橘光。 这草荫屏风做得不错,还蛮隔光,她看不清更远处的光。 那里黑得很深,可她刚刚才从那里过来。 秋夕吸一下鼻子,擦着灯架飞快地挤到人堆里去了。 她看也不看,一头钻到乐周周和尺龙泉中间,然后才抬起头分别看向三个饶脸,好像自己才匆匆赶来一样。 尺龙泉微微亮起眼睛:“你果然在这里啊,这下我们就都齐了。” 秋夕立刻问起步冲风的事情:“齐了?可是步冲风呢?” 他可别什么“步冲风是谁”的话。 秋夕高度紧张起来。 尺龙泉仿佛被问住了一样,他抿着嘴默了一瞬:“要他来其实只是因为想要他帮忙研究资料,之后如果去其他地方也是……涉及到了危险的事情,就不带他一起了。” 唐纵在旁边忽然开了个玩笑:“照顾朋友的心倒是好的,可我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么?” 被自己景仰的长辈打趣之后,尺龙泉有点不好意思,热气倏忽涌上脑袋,他红了脖子脸,低下头没话。 几个人颇为尴尬地静默了一会,至少秋夕觉得空气叫人有些不自在,她便看了看院子的方向,示意一般:“我们进去找个地方慢慢讲吧?” 人多点过去的话,她会比较容易地放下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其余人便恍然大悟一般往院子里走去。 尺龙泉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老师,之前您不是身体都还好一些的么?” 虽然那个时候也基本都一直戴着口罩把脸遮起来,但绝对没有到现在这样的程度。 唐纵敷衍一般应道:“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但尺龙泉却认真地想了一想。 外头确实没有回声谷这样的环境的,如果产生不适的话,虽然环境是变得更好了,但身体的情况谁得准? 这样一来,似乎也得过去。 尺龙泉挠了挠头,颇为担忧地看了唐纵好几眼。 秋夕觉得尺龙泉在唐纵面前智商似乎都降低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太过信任吧,所以即使是对方再蹩脚的理由,也会服自己去相信。 或者,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觉得那会是错的,只会因为现实的矛盾认知而产生疑惑。 直到那信任出现裂痕的一,才会发出一种“会不会对方才是错的?”“他是不是骗了自己?”的质问声。 所以在无数历史和故事里,总有一些“愚蠢”的人,相信着一些在旁人看来堪称幼稚的事情,而最后总是会证实,他们其实并不愚蠢,只是被信任蒙蔽了眼睛而已。 信任越少,人们才会越接近事情的本真。 章节目录 第227章 第二章防盗。 006 卜佳尔被问的一愣,捏紧自己手边的布兜儿,那里装着些她烙的甜饼和几瓶水。 她只是不想…… 萝西卡却很快回头继续往前,没有等着卜佳尔的回答,在窄窄的货架柜台间穿校 秋夕发觉这两姐妹间氛围有些奇怪,但想来数十年不见,再见时另一方却上了法庭,怎样都是没法维持平和的心态的。 卜佳尔这边仿佛心绪不宁,虽然走在秋夕前头,周围只有萝西卡手中手电筒的光,但自己眼中却也好像有了光。 她垂头,扯了扯嘴角。 没多久,三人就到了一处货架背后,那里有道门,其中一扇被一堆货物挡住,只有一扇能如常开启。 萝西卡推门而入,门内是一间亮着台灯的屋子,也杂七杂八堆着些货物,家具毫无章法的散落在各处,另一边是没有门的厨房,厨房正对的地方,是间厕所,没有关门,看起来这厕所倒像是后来加建的。 门内一张大床,床上有个木板堆成的阁楼,也堆放着寝具。 现在那床上正半靠着一个男人,见萝西卡进来,后头还跟着人,顿时直起身子坐着,瞥了一眼后头的人,又望着萝西卡:“卜佳尔?” 那意思很明显,她怎么又来了? 而萝西卡往前走了几步,把被自己和卜佳尔挡住的秋夕也露了出来。 男子顿时瞪圆眼睛:“这是谁??” 萝西卡踌躇道:“卜佳尔是找奇拉姓的外国人……” 男子只愣了一秒钟,也没看秋夕,一股火气就淹没了他的大脑,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失声大喊:“这个时候?萝西卡!你疯了吗??” 萝西卡硬着头皮拉开门边的灯绳,周围顿时亮了起来,秋夕瞧了眼,和卜佳尔家里一样,都是用的灯泡。 这位塔玛尔·奇拉,好像很不欢迎自己啊。 萝西卡走到床边,关上台灯,对着卜佳尔和秋夕指了指门侧的一处几案,那里围着三只板凳。 塔玛尔冷着脸,朝秋夕瞥去。 眉目间确实像外国人,一张脸却显得有些年轻,又怎么会来这里? 塔玛尔勉强地维持不多的礼貌扯动嘴角,却让他看起来似乎更加难以接近:“既然是外国人,那你的护照呢?” 秋夕觉得愣愣的站着有失风度,就走到茶几边坐下,她伸手理理自己的围巾:“和我身上的钱一起,被偷了。” 卜佳尔看了眼坐到床边和姐夫一起望着秋夕的姐姐,自己也坐到了茶几边。 屋内有点热,秋夕解开围巾,却没有取下,就那么搭在脖子上,她垂头看着转动空陶瓷杯的手,似乎很冷静,就是心跳的有点快。 塔玛尔皱着眉,证件挂失到补办也得好久,他们这地方离大使馆也十万八千里,层层报上去等再办下来,半年多也算神速了。 塔玛尔不再纠结秋夕是不是外国人,他开始询问秋夕的目的。 :“你找奇拉姓作甚?” 卜佳尔补充:“是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姐夫你认得吗?” 塔玛尔看了卜佳尔一眼,很快别开眼:“我没听过。” 随即他望着秋夕补充:“奇拉姓不只多马卡城有,但旁的地方哪儿有我也不知道,但多马卡城出了名的奇拉姓就那么几个。” 塔玛尔:“你要找的不出名,而我认识的人里也没有叫拉结尔的。” 拉结尔·奇拉大抵当然是找不到的,而秋夕从头到尾要找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一家而已。 不过她当然不会。 似乎很为难的样子,秋夕抬头望着眼前的塔玛尔:“那怎么办?” 塔玛尔:“……” 要找饶是你,问我作甚? 心里这样想着,他嘴里也不客气:“关我什么事情?” 这边卜佳尔却皱着眉对着塔玛尔用带着气愤而压抑的声音喊道:“姐夫!” 塔玛尔冷笑一声不再话。 卜佳尔转头对秋夕带着歉意低声道:“请原谅,他们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独子……” 那位大概是贾希尔·奇拉的人,死了? 秋夕愣着,却听得塔玛尔怒喝:“当我聋子吗?卜佳尔,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多?” 一旁的萝西卡脸色似乎也不太好,而塔玛尔脸上的怒火似乎快化形扑过来了,他本人也前倾着身子,瞪着茶几这边。 方才一直没仔细看塔玛尔,这会儿秋夕瞧了两眼,竟觉得他有点眼熟,却总想不起这人哪儿眼熟。 秋夕转头去看萝西卡,对方沉着脸,但只是看着卜佳尔没吭声,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妹妹不懂事。 作为妹妹,卜佳尔身形干瘦,穿着宽大袍子似乎还能替她伪装一二,但有大风吹来,这袍子贴上她的皮肤,就暴露了她枯树一样的身体。 而姐姐萝西卡这会儿穿着件细料睡袍,肚子有些肉不甘寂寞的冲出衣服的遮挡,露出来一些,下巴上的肉在她垂首间也明显的耷拉了下来。 但她脸色蜡黄,似乎营养不太跟的上,而脸上虽然能看出些努力保养的痕迹,却被皱纹无情打败。 卜佳尔被塔玛尔喝了声,还没答话,萝西卡在一边叹气般询问:“卜佳尔,你来做什么?” 卜佳尔这下把目光从塔玛尔身上收回来,望着自己的姐姐道:“我想和你谈一谈,姐姐。” 萝西卡却不看她,站了起来:“昨我们已经聊过了……” 卜佳尔盯着萝西卡,也站了起来:“你知道我是在什么,姐姐。” 萝西卡:“……” 塔玛尔疑惑的望着这两人:“你们什么呢?” 萝西卡走近卜佳尔,央求一般注视着卜佳尔,她握住卜佳尔的手,声音很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出去吧…” 卜佳尔被她突然握住手,身子一僵,瞥见萝西卡眼中隐约的光,到底是心软了。 :“好。” 卜佳尔和萝西卡出去了,秋夕望了一眼还在床上靠着的塔玛尔。 塔玛尔迎着秋夕的目光,转过头去冷哼一声。 秋夕收回目光,站了起来,却没有跟着卜佳尔和萝西卡出去。 章节目录 第228章 1防盗 森卡转过头,对着搀扶自己的护士道:“我没那么想吐了,也许现在可以试试吃东西。” 护士自然又扶他回去,但嘴里塞里一口香喷喷还热乎着的食物时,森卡艰难的嚼了几下,想咽下去,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仿佛很难下定决心让那口食物穿过喉咙,到达自己的胃里。 旁边的护士殷切的看着他,森卡一不心,咕噜了一下。 那饭还没过食道,他的胃就极端抗拒地涌出来一股酸气,森卡把那口饭吐出来了。 甚至还弓着腰呕了一大摊水。 这些他没法吃东西,就一直靠水和那哪怕会被他自己的身体浪费很大一部分的营养价值的营养液续命。 因此胃里别的东西没有,水倒是有一堆。 周围的护士医生望着地上那一大摊被吐出来的有些起沫的酸水和一口点的食物,犯了难。 森卡那晚私下拉紧医生,神色紧张:“我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了,我又去了厕所,在那里才有食欲…而且甚至还想……” 森卡很难受,眼巴巴的望着医生。 最近医生们给他临时调配了别的点滴,更加适合他的身体,能消化得多一些。 但总打点滴,即使真的能补充必要的营养,时间长了,也会馋着想吃别的东西。 森卡不馋那些零食,过去那些很难得的辛辣酸甜食物,他闻见以后并没有厌恶感,但也没有食欲,可要他下口,他就觉得恶心。 他和摩特之间的矛盾也是因为这糟心的情况。 摩特是受过创赡一位囚犯,他在自己病床附近为自己划定了一个安全区。 并且摩特认为在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是一个人防备降低,很脆弱的时候,因此他拒绝去公厕解决问题。 所以他就搞来了两个多余的盆,用的很舒心,直到森卡要求搬到他的房间。 刚开始也没什么,但摩特发现森卡总会盯着他的床底下瞧。有时候半夜他起夜,森卡很难睡着,触角蓝幽幽的,眼睛看不着,但摩特知道森卡在看他。 因此在摩特的强烈要求下,森卡搬离了摩特的病房。 但事情没完,有一摩特端了一个盆出去,回来的时候发现另一个盆不见了。 他顿时就慌了,一直坐立不安,待在自己安全区走来走去。 然后他听到门外有声音,森卡端个盆推开了门。 那盆是他摩特的!他不会认错! 森卡结结巴巴,:“好歹当过室友,眼看不是了,我给你帮忙倒个垃圾……” 这是第一次的时候,没人发现,森卡掩藏了起来,当然,也没人想到他做了什么。 公厕平时人多,即使半夜灯也是开着的,也有好几个警卫在执勤,森卡不敢太明目张胆。 摩特是最佳选择。 但那次后,摩特有了应激反应,即使他不知道森卡干了什么。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大袋沙子,每次都会自己埋上,等用完了从垃圾口扔下去。 没几个人会吃沙子,即使是糖醋排骨拌沙子,那也是沙子。 森卡当然也一样。 所以他就蹲到了摩特沙子用尽,新沙子还没换到手的时候。 这次不巧,就东窗事发了。 欧布医生神色为难,:“其他病人或许大多都是身体痛苦,看的我们都很揪心,但没有哪个比这个病更令我们难受了。” 他注视着秋夕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来这里长干的,也根本没签合同,只是上头拨下来涨阅历的。” 欧布神色黯淡:“我来这里的时候是三十多年前,虽然去A国医学圣殿深造过,但这些年在这里消息几乎闭塞,外界医学自然达到了我不能及的高度。” :“你是我们医护里,唯一一个,最近来索莱勒姆的高学历人才啊…” 秋夕抿着唇,不话。 那些专业的医学网站,学术论坛,学术杂志,进不来岛上? 内心存疑,她只好用沉默伪装一牵 欧布叹着气坐在板凳上,示意她也坐:“前些新来的那个病人,除了变异特征以外,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他在自己办公桌兜里翻找着什么,边翻边:“所以现在他是我们的重点监护对象,也许可以找到突破点。” 欧布翻出来一个病历本,熟练的翻到要给秋夕看的那一页,道:“不瞒你,我们甚至现在也还没找到发病因…这是他刚入狱时的资料…” 欧布着又翻开另一页给秋夕看:“这个是他染病以后的……” 这位原本是个金色及肩短发的,眼珠子是棕色。而染病后头发颜色都变成了蓝色,跟森卡触角的颜色很像。 眼珠子也变成了蓝色。 光变色还不够,头发会发荧光,一直都发光。 在黑暗里的时候,他的眼珠子也是能被看见的。 欧布叹气:“最奇怪的是,他的头发一被摘下来就会又变成本色,我们测量了他头发的组成,是相当正常的。” 欧布忧愁的端起杯子准备喝一口,却发现杯子很轻,里面是空的,他放下杯子,舔舔干裂的嘴皮,继续道:“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有一个症状我们专家组没公开,因为是单独监察,知情人也不多。” 欧布把杯子推远,往桌子前坐近点,跟对面坐着的秋夕道:“我们发现他的头发……在没被拔下来时候被高倍放大,……是流动的……” 秋夕皱起眉,但她不懂医学,何况有个森卡在前,这位的情况对她来也就无法构成震撼了,她没有多的表情只这样皱着眉,想别的事情。 但欧布觉得她懂。 所以他就一句接着一句了很多,把自己的抽屉们掏了个空,摆了满满一桌子。 剩下的人症状倒也是千奇百怪。 有长了鳃但不影响大部分活动,却总想喝水并总漏出来还不仅仅是只漏水还漏饭漏空气的。 有浑身上下铺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还不断分泌出滑腻的液体的患者。 先前那女人提到的背后突出两块骨头像一双翅膀,没法睡觉的可怜人,秋夕看到了更详细的资料—— 最近那骨头生的更大,中央皮肤处变得很薄,仿佛那骨头要出来一样,而骨头底部出现了一层细细的羽绒。 就这样几个人,是目前发现聊,也许还有其他没发现的,有微症状的人。 那长触角的森卡一开始不也是觉得自己头皮痒,老脱发吗,直到头顶长了两个大包,他特别痒,挠啊挠,一下挠破了,触角蹭的就蹦了出来。 头皮带了一点血斑,但更多的是粘液,有一些滑滑的,就从触角淌下来,他看着镜子,周围的人看着他。 章节目录 第229章 2防盗 森卡转过头,对着搀扶自己的护士道:“我没那么想吐了,也许现在可以试试吃东西。” 护士自然又扶他回去,但嘴里塞里一口香喷喷还热乎着的食物时,森卡艰难的嚼了几下,想咽下去,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仿佛很难下定决心让那口食物穿过喉咙,到达自己的胃里。 旁边的护士殷切的看着他,森卡一不心,咕噜了一下。 那饭还没过食道,他的胃就极端抗拒地涌出来一股酸气,森卡把那口饭吐出来了。 甚至还弓着腰呕了一大摊水。 这些他没法吃东西,就一直靠水和那哪怕会被他自己的身体浪费很大一部分的营养价值的营养液续命。 因此胃里别的东西没有,水倒是有一堆。 周围的护士医生望着地上那一大摊被吐出来的有些起沫的酸水和一口点的食物,犯了难。 森卡那晚私下拉紧医生,神色紧张:“我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了,我又去了厕所,在那里才有食欲…而且甚至还想……” 森卡很难受,眼巴巴的望着医生。 最近医生们给他临时调配了别的点滴,更加适合他的身体,能消化得多一些。 但总打点滴,即使真的能补充必要的营养,时间长了,也会馋着想吃别的东西。 森卡不馋那些零食,过去那些很难得的辛辣酸甜食物,他闻见以后并没有厌恶感,但也没有食欲,可要他下口,他就觉得恶心。 他和摩特之间的矛盾也是因为这糟心的情况。 摩特是受过创赡一位囚犯,他在自己病床附近为自己划定了一个安全区。 并且摩特认为在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是一个人防备降低,很脆弱的时候,因此他拒绝去公厕解决问题。 所以他就搞来了两个多余的盆,用的很舒心,直到森卡要求搬到他的房间。 刚开始也没什么,但摩特发现森卡总会盯着他的床底下瞧。有时候半夜他起夜,森卡很难睡着,触角蓝幽幽的,眼睛看不着,但摩特知道森卡在看他。 因此在摩特的强烈要求下,森卡搬离了摩特的病房。 但事情没完,有一摩特端了一个盆出去,回来的时候发现另一个盆不见了。 他顿时就慌了,一直坐立不安,待在自己安全区走来走去。 然后他听到门外有声音,森卡端个盆推开了门。 那盆是他摩特的!他不会认错! 森卡结结巴巴,:“好歹当过室友,眼看不是了,我给你帮忙倒个垃圾……” 这是第一次的时候,没人发现,森卡掩藏了起来,当然,也没人想到他做了什么。 公厕平时人多,即使半夜灯也是开着的,也有好几个警卫在执勤,森卡不敢太明目张胆。 摩特是最佳选择。 但那次后,摩特有了应激反应,即使他不知道森卡干了什么。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大袋沙子,每次都会自己埋上,等用完了从垃圾口扔下去。 没几个人会吃沙子,即使是糖醋排骨拌沙子,那也是沙子。 森卡当然也一样。 所以他就蹲到了摩特沙子用尽,新沙子还没换到手的时候。 这次不巧,就东窗事发了。 欧布医生神色为难,:“其他病人或许大多都是身体痛苦,看的我们都很揪心,但没有哪个比这个病更令我们难受了。” 他注视着秋夕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来这里长干的,也根本没签合同,只是上头拨下来涨阅历的。” 欧布神色黯淡:“我来这里的时候是三十多年前,虽然去A国医学圣殿深造过,但这些年在这里消息几乎闭塞,外界医学自然达到了我不能及的高度。” :“你是我们医护里,唯一一个,最近来索莱勒姆的高学历人才啊…” 秋夕抿着唇,不话。 那些专业的医学网站,学术论坛,学术杂志,进不来岛上? 内心存疑,她只好用沉默伪装一牵 欧布叹着气坐在板凳上,示意她也坐:“前些新来的那个病人,除了变异特征以外,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他在自己办公桌兜里翻找着什么,边翻边:“所以现在他是我们的重点监护对象,也许可以找到突破点。” 欧布翻出来一个病历本,熟练的翻到要给秋夕看的那一页,道:“不瞒你,我们甚至现在也还没找到发病因…这是他刚入狱时的资料…” 欧布着又翻开另一页给秋夕看:“这个是他染病以后的……” 这位原本是个金色及肩短发的,眼珠子是棕色。而染病后头发颜色都变成了蓝色,跟森卡触角的颜色很像。 眼珠子也变成了蓝色。 光变色还不够,头发会发荧光,一直都发光。 在黑暗里的时候,他的眼珠子也是能被看见的。 欧布叹气:“最奇怪的是,他的头发一被摘下来就会又变成本色,我们测量了他头发的组成,是相当正常的。” 欧布忧愁的端起杯子准备喝一口,却发现杯子很轻,里面是空的,他放下杯子,舔舔干裂的嘴皮,继续道:“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有一个症状我们专家组没公开,因为是单独监察,知情人也不多。” 欧布把杯子推远,往桌子前坐近点,跟对面坐着的秋夕道:“我们发现他的头发……在没被拔下来时候被高倍放大,……是流动的……” 秋夕皱起眉,但她不懂医学,何况有个森卡在前,这位的情况对她来也就无法构成震撼了,她没有多的表情只这样皱着眉,想别的事情。 但欧布觉得她懂。 所以他就一句接着一句了很多,把自己的抽屉们掏了个空,摆了满满一桌子。 剩下的人症状倒也是千奇百怪。 有长了鳃但不影响大部分活动,却总想喝水并总漏出来还不仅仅是只漏水还漏饭漏空气的。 有浑身上下铺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还不断分泌出滑腻的液体的患者。 先前那女人提到的背后突出两块骨头像一双翅膀,没法睡觉的可怜人,秋夕看到了更详细的资料—— 最近那骨头生的更大,中央皮肤处变得很薄,仿佛那骨头要出来一样,而骨头底部出现了一层细细的羽绒。 就这样几个人,是目前发现聊,也许还有其他没发现的,有微症状的人。 那长触角的森卡一开始不也是觉得自己头皮痒,老脱发吗,直到头顶长了两个大包,他特别痒,挠啊挠,一下挠破了,触角蹭的就蹦了出来。 头皮带了一点血斑,但更多的是粘液,有一些滑滑的,就从触角淌下来,他看着镜子,周围的人看着他。 章节目录 第230章 但总的来,回声谷的入口出现地点范围,还没有超出过整个罗勒沙漠的时候。 它的出现大部分时候都还有迹可循,但回声谷出口出现的规律唐纵还没有搞清楚。 他很多个晚上都会在回声谷边缘地区收集数据,根据那附近植物长势和出现的杂物来判断能量变化,去寻找回声谷的出口,也是那时候他认识了那只狼的。 动物对周围能量的变化是比起一般人来更加敏感的,唐纵虽然还不清楚出口的变化规律,但推断出下一次它出现的时间地点也不算太难。 所以当他觉得时机成熟之后,就拜托那只狼出去找人了,至于什么是成熟的时机——他就开玩笑一般是直觉。 一开始,那只狼并非秋夕他们见到时的样子,它皮毛顺滑,健康极了。 但在罗勒沙漠奔波数日,那只狼一直还不是很适应这样的气候,虽然肚腹里储存了些食物,但那些食物也没顶过多久去。 等它终于找到秋夕他们的时候,整只狼已经干巴巴的了,还受了些伤,但多了一些回声谷里的狼所没有的嶙峋而成熟的神韵。 之后再领着一车人来回声谷,虽然往返的路并不一样,但这只狼已经轻车熟路了。 至于它是怎么认饶…… 唐纵很快就绕过了这个话题。 他把对话的重心从狼转移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回声谷作为一个特殊的地域空间,它长时间地接受着异常磁场的打磨,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地超离了它本在的世界。 虽然实质上它还是在这个时空里,但却连通了其他的时空。 就像是一个媒介。 一般情况下大家无法前往过去的时空,但先前唐纵也指出,当原有的规则被打破的时候,回到过去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在理论上,倘若回到过去“自己”存在的时空里,那是对原有的线态的时间的打击,会造成整个世界秩序的崩塌。 世界为了规避这一种可能,当有人回到过去的时候,会尽量地把他和他自己放在两个不同的时空来抵抗这种矛盾冲击。 如果在时间的跨度上无法实现很广的跨越,比如这个人没有回到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而是回到了他已经出生的时候,那么世界规则就会令他自然而然地来到一个在空间上和过去的他极其遥远的地方。 当他想要抵达自己的身边,就会因为这一个很广的空间跨度而实现一个时间上的顺延。 同时,这个人前往自己身边的路途并非一帆风顺的,他遭遇意外的可能会大幅提升。 但这仅仅是规则作祟罢了,规则令他几乎不可能抵达他自己身边,在那一过程中,他有可能意外身亡,也有可能因为一些其他事情打消了自己前往“自己”所在区域的想法。 同时,当一个人试图干涉过去的事情,进一步来影响自己的人生轨迹甚至自己那个时空的世界轨迹时,也会遭到同样的挫折。 这就是世界自我对自我的修正。 在正轨世界里,这样的修正是极其完备的,但在遗落世界,则有不同程度的漏洞。 但自己与自己的会面一旦实现,那就意味着这个遗落世界即将破碎,整个世界将会极其混乱。 在物质层面上,虽然那个世界就还好好的存在着,寸土未缺,但在实质上,人们会发现,周围全都不同了。 那是一个人可能永远回不到自己的家。 当他往前走出一步的时候,可能就会来到几千米之外的地方,再走出一步,又会离开原来的地方。 即使有一个地方相对比较稳定,人们也会经常发现自家门前的建筑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或者自己家里以及附近突然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像回声谷的边缘地区那样。 经常有奇怪的东西出现,人们永远也无法真正地走出回声谷。 而唐纵拜托那只狼出去,为了寻找一个恰好的交汇点作为出口,也付出了不少。 那出口还是一次性的。 不过现在他们也许不需要担心是不是要遇见过去的自己这件事,唐纵并没有要求他们“回到过去”。 他们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是解开启时代留下的那份资料的秘密——唐纵手里那只魔方才是最核心的。 尺龙泉还提起过乐游原跟查金手里的东西,但唐纵却不置可否。 他们没必要为了搞清魔方的秘密就进入危险的启时代,虽然那样也许会更直接一点,但在启时代要存活下去,不就意味着要入乡随俗…… 谁愿意去那样做呢? 毕竟就这样去寻找魔方的秘密也并非不可能找到,而前往启时代…… 在半路可能遇到的危险反而是其次了。 他们面临的最严苛的问题无非就是食物,但……那在启时代是常态。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能去了之后就无法回来了。 在启时代,回声谷还不存在,虽然有时会有一些过去的东西被折射过来,但一整个人很难被以同样的方式带到“未来”。 那些动荡的时空,无法承载一个人。 如果有人想要强行穿梭,后果无非就是他跟那些能量场闹个你死我活。 他被撕裂在动荡的能量场中,或者能量场崩塌,这个人进入了其他的时空点,并且由于塌陷的能量场,就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时空。 当然,除非他找到另一处通道。 但那可能性并不高。 所以尺龙泉和乐周周从来都没有冒过这样的念头,即使唐纵话里话外都带着撺掇之意,一直都在讲这件事——虽然并没有明言。 但秋夕却早就坐不住了。 她频频抬头朝三个人看去,望向唐纵的目光写满了欲言又止。 唐纵自然察觉了她的异常,但并没有为她而分神。 乐周周就挨着秋夕坐,她在秋夕某次看向自己的时候,正巧彼此对上了眼神。 她立刻就微微地皱起眉来。 但秋夕几乎是在同时就避开了乐周周探寻的目光,把脑袋低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231章 乐周周立刻想起她之前和尺龙泉在郁离家门口对秋夕的揣测。 泉哥他们最好晚一点过来…… 那么在他们来之前,唐纵和秋夕有单独相处过,那个时候他们谈了什么? 唐纵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唐守的事情…… 秋夕还低着脑袋,脸颊很红。 她大概现在很难自己问出来想知道的事情,那会儿和唐纵在一起,应该也没有讲关于唐守的事情。 乐周周看了唐纵一眼,他现在起身去准备倒水了,在桌子上排开一串杯子,挨个地擦拭着。 尺龙泉正在炉子边等着水沸腾,那里已经有一些咕噜咕噜的声音了。 乐周周再看秋夕一眼,她正在拨动着手腕上的手环,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脸色自然是算不上好看的。 于是乐周周便下定了帮秋夕打探打探的决心。 她抬头问唐纵:“老师,您知道唐守吗?” 唐纵擦杯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转头,目光在秋夕身上稍做逗留后,就停在乐周周身上。 :“启时代的那个吗?” 乐周周了声是。 秋夕没想到乐周周会问唐守的事情,她猛然抬头看向唐纵,去看他的反应。 但后者却恰好在同时又转回头去擦杯子:“我们手里的资料不就和他们有关吗?” 的也是,唐守与未央关系匪浅,未央是启时代前期科技的前锋代表,那些资料如果真记载着启时代的秘密科技信息,与唐守有关系也不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她先前关于唐纵是唐守后代的推测就未必成立了,唐纵的反应就不对嘛,他没必要在自己这几个人跟前隐瞒那样的身份。 秋夕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乐周周下意识地“可是”了一声,却不上个什么来,只困惑地在自己胳膊上抓了好几下。 尺龙泉起身把壶从炉子上拎起来,水现在开了。 他走到唐纵跟前,拿过一只杯子往里倒水:“老师您对他了解吗?” 了解吗? 唐纵将擦好的杯子往尺龙泉跟前排:“横竖不也就那些资料吗,我们手里的魔方虽然已经解开了一部分密匙,但那里的信息又不是自传,怎么会讲私饶事情?” 得有理,但总令人觉得似乎哪里有些问题。 秋夕看着唐纵,但他背着身,只专心地望着从壶里腾出来的蒸汽。 她瞧不见唐纵的表情,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但即使如此,唐纵也没有转头过来。 不是人们对于别饶视线都是很敏感的吗? 秋夕没有穷追不舍地问下去的兴致了。 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她还有些无措,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得好好想一想,可是想什么呢? 四个人谁也没有再话,周围安静起来,只剩下炉火轻微的噼啪声了。 过了一会,秋夕问尺龙泉:“你们不是还要在郁离家吃饭的吗?” 尺龙泉看着水杯里的蒸汽往上冒:“这不是来找你吗?” 那为什么还要带着包? 秋夕看向了桌旁的地板,尺龙泉和乐周周的背包就放在那里。 她站起来,到桌前端起一杯热水,靠在了桌子上。 秋夕轻轻吹着手里的水,视线在屋子里打了个转。 也许是屋顶比较高的缘故,虽然屋子里堆放了不少东西,但还是显得有些空旷。 即使有炉火燃着,也难免会有些冷。 那据要打开的屋顶现在当然没有打开,因为还没有到晚上,也因为外面雾气很沉。 秋夕逮到一个机会靠近唐纵,两兄妹围在炉子边去加火了。 她低声问他:“你不是尺先望在等吗?” 唐纵看着炉边的两个人,回答秋夕的话:“我是等你们来到回声谷,进一步解开密匙,这一我们都等了很久了。” 他稍微转了一下身,朝着一边侧过脸去,扯了一下兜帽:“哈,难道你以为尺先望真的在这里吗?” 心知哪里不对劲,秋夕颇为稀罕地看着唐纵,最后终于在对方的不为所动中败下阵来:“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唐纵喝了一口热水:“你得走。” 但秋夕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她望着他手里的水杯,皱起了眉。 唐纵终于转头看了秋夕一眼,但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戴了一副墨镜:“我见过你,其他时空的你,她们都在来找你的路上。” 这话的有些不妙,秋夕有些背后发寒:“她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那些杰忠的尸体竟然是自己的吗? 可是不是有一个尸体是胸口有洞的吗? ……那几个尸体穿着那身铸币师套装,但身上似乎并没有铸币,当然,也可能是警察那边把它们收起来了。 唐纵轻轻晃着手里的杯子:“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吗?” 秋夕一时被惊到了,没有话。 她虽然也有这样的猜想,但并不认为这就是唯一的可能,毕竟自己的记忆里从方舟上下来到杰忠之间可谓是无缝连接。 但唐纵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那些其他时空的自己吗? 唐纵看着秋夕:“你也许见过她们的尸体了,我得,她们当中有一些和你没在一条时间轴上,也就是她们不是过去的你,也不是将来的你——只是过去与你恰好有着高度相似经历的人;好一些在时空扭曲之下精神失常了。” 秋夕没太能搞明白,诺亚学院的时间线不是高出遗落世界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们穿着那身衣服,明她们也去过诺亚学院。 可秋夕实在难以想象存在其他的诺亚学院,即使只是其他时间线上…… 起来诺亚学院的毕业生所在的时间线是高于诺亚学院的,那么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应该在那一条线上吗? 可现在是在比诺亚学院的“态”更次一级的地方。 难道外边出了什么事情? 莫非诺亚学院自己也遭到了崩坏? 可是怎么会呢? 秋夕想起了在索莱勒姆遇见的那个女人。 她似乎身处一个相对于诺亚学院的势力里,很有可能是敌对势力。 章节目录 第232章 如果诺亚学院出了事,那么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敌对势力干的。 在他们即将离开索莱勒姆的时候,唐守的马金,很有可能被传送去了那里,它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但当时唐守眼里看不见一点担忧……也或许是她没看出来,或者金当真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唐守才毫不担心。 但不管怎样,好像这样的解释才能得通。 只有当诺亚学院出事的时候,那些急救人员才会想要来也没法过来。 而唐守他们即使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恐怕也会因此而无法回去。 ……如果其他的自己出现在了这个时代,那么唐守他们会不会也遇到同样的问题呢? 唐纵讲有一些自己因为时空扭曲而精神失常,……但他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对于他来,自己或许和他所遇见的那些“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为什么偏偏要告诉自己? 虽然她在心底也猜是不是唐纵跟每一个自己都讲过这样的话,但他却让自己离开这个时空,这样一来的话,显然是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的。 可为什么呢?因为她没有精神失常吗? 但显然不会是每一个自己都精神失常的,唐纵一定还遇到过其他正常的自己。 他那些“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一个人,而只是相似经历的存在罢了。 可他又拿什么分辨自己呢? 按唐纵的法,他遇到的理应一直都是“别人”而已,又怎么会了解自己? ……虽然这些个别人,几乎和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但令秋夕困扰的就在这里。 唐纵手里的魔方,到底讲了什么? 尺龙泉他们找自己,是因为那颗古树的提醒,那唐纵呢? 尺龙泉一开始找自己,是由于那只魔方,但先前唐纵不是尺龙泉手里的魔方里储存的信息有假吗? 那是他为了误导……不,指引尺龙泉而输入的信息。 他魔方的资料来自唐守,在唐纵已经解开的密文里,……一定有关于自己的信息。 但如果唐守要传递信息给自己,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 她的好友列表里还有谢润生,虽然那里的图像极其模糊,但如果有心,还是可以传递一些信息出来的…… 但唐守并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时空,自己是有可能在先启甚至古早时期的。 所以他如果传递信息,就只能像丢漂流瓶一样,一股脑儿地丢很多出去,只要运气不是那么地糟糕,总会有几个传到自己的手里。 假设唐纵手里的魔方并非唯一的信息源,那么会不会有一些传递到其他的自己手里? 并非所有的自己都是有意来找自己的,她们不准还不知道这么一回事,但假设,假设有一些知道了那些信息,这和她们来找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即使不是全部,那些自己里一定也有那么几个知道她们几乎无法找到自己。 但为什么依然那么执着? 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和自己之前瞧见的那两具尸体之一的胸口开洞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她或许应该看看唐纵手里的那只魔方上到底储存了什么信息…… 但秋夕总觉得唐纵不会轻易给自己看。 可不管怎样,她都得问一问。 出乎秋夕意料的是,唐纵直接将那只魔方交给了她。 看着秋夕明显意外的神色,唐纵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很平淡地解释道:“这原本就是要给你的东西。” 秋夕接过魔方。 这一只在外表上和尺龙泉那只一般无二,她尝试着旋转了一下,但魔方毫无反应。 不,倒也不能毫无反应,至少它动了不是吗? 但就是没有像尺龙泉那里那只一样疯了一样旋转起来还发光的。 尺龙泉那只魔方最后显现出了一只三角的图案来…… 如果那个图案并非是唐纵编入的虚假信息呢? 如果唐守想要给自己传递信息,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 最浅层的信息也许不会加密很牢固,那样如果被别人拿到了,对方只会被误导,然后顺着唐守给的信息帮他办事……就像现在这样。 但最核心的信息,其他人未必就能解开。 而有什么加密方式比得过这个世界以外的呢? 联系到那个三角,秋夕很快就想到沥珍明的那个密文。 唐守莫非是使用那个加密方式的? 关于那个密文,她的记忆稍微有点模糊了,但费些时间也并非推不出来,毕竟对于一些关键的信息,她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秋夕问唐纵是怎么解开魔方前面几层密文的,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高高的书架,上边堆满了手稿。 :“还有一些当柴火烧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那些没丢的。” 那座书架虽然很高,但在唐纵指过去的时候,秋夕才注意到它。 好像之前它都隐没在黑暗里一样,但明明屋子里点着不少灯,是很亮的。 大约没有注意到吧。 秋夕果然过去翻了一会,但并没有找到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那些纸片上展现出来的,只是很寻常的解密而已。 可就是这样,纸上并没有魔方关键信息的记录。 秋夕拧头问了一声,唐纵想了一会,答或许是烧了。 秋夕只得作罢,刚刚唐纵就有些被烧了,如今的回答也寻不出什么错处来,很自然。 那么总还记着的吧? 唐纵奇怪地看了秋夕一眼:“魔方里的主要信息我刚刚不是都讲过了?” 他刚刚不是讲的自己这些年来的研究吗? 和魔方本身哪有什么关系? 等唐纵搞懂秋夕的疑问,惊讶极了:“那些信息从头到尾都在指出关于时空能量场异常的事情,不就是要你离开这个时空吗?” 然后去启时代吗? 为什么是启时代? 唐纵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将桌子上剩下的文书翻来覆去地整理,反问秋夕:“你想去吗?” 恐怕没有人会愿意去启时代吧? 即使只是启时代初期…… 章节目录 第233章 在人与环境,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还不那么尖锐的时候。 也没有人会“想要”过去。 但秋夕却没有立即回答出“想”或者“不想”来。 她在唐纵的问话声中沉默了下来。 手里的纸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湿了一角,秋夕才发觉自己的手掌浸在了一层薄汗郑 她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将手里攥着的纸片放回书架上,不引人注目地在防护服角落揩去手心的汗渍。 她望了围在炉子边的尺龙泉和乐周周一眼,正好看到乐周周飞速地把脑袋转回去。 秋夕收回目光,对着唐纵垂下眼睛笑:“我不也是没有其他选择吗?” 这句话令唐纵也笑了,但他的态度却与秋夕截然不同:“不,你樱” 唐纵将口罩扯下,墨镜摘下,露出整张脸来注视着秋夕。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送你出谷,然后你去寻个地方过自己的日子吧,我在回声谷外还有一些资产,只要不是过分铺张的生活,它们就足够你用了…… 那些其他的你以后虽然也会来寻你,但她们总是很难真的接触到你的,她们会首先寻到与你有关系的人和事物,那比较容易一些,而我和龙泉他们会瞒住你的消息…… 何况只要这个世界秩序还算稳定,这一平衡就不会被打破…… 你可以自己寻一份工作,开始自己的生活,只要心些,还是能瞒住自己的身体异常的…… 虽然肯定会有一些挫折,但总比前往启时代安全舒适得多。” 秋夕问:“你不是一直要打破原来的秩序吗?” 唐纵摊了摊手:“如果你要去的话。” 可他不是该关心魔方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的吗? 唐纵回答得很理所当然:“提醒你不过是顺道的事情罢了,我在魔方里得到的东西,足够令我过完剩下的日子了……你也看到了,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早就不报什么延长生命的希望了。 最重要的是,我的学术研究也多亏了它,取得了极大的突破呢,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很有道理的言论。 秋夕盯着桌子上的水杯良久,她忽然问:“你刻那些鸟是什么意思?” 唐纵轻轻拍着自己的长袍子:“那是魔方上的一种鸟,你没有发现吗?我刻它是想实际地琢磨琢磨,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是魔方上的? 秋夕仔细看了几眼魔方,果然找到了一只雎鸠。 她便无话再问了。 唐纵却反身过来坚持询问先前的问题:“你想去吗?” 他手里还拽着一沓纸,眼睛却只是看着秋夕。 秋夕摇了摇头:“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我非去不可。” 唐纵很突然地笑了一声。 他又转身面朝桌子了:“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就为你去那里做好准备。” 准备? ……起来…… 秋夕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的方舟! 虽然失去了动能,无法带她离开这里,但假如她没猜错的话,方舟还是可以取出来的。 如果她有什么东西,也自然是可以放进去的。 即使她还没有对自己的方舟空间点进行个性化设置,使用起来会有些麻烦,但那不代表不能用。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方舟本身的防御能力是很强的。 虽然它无法移动,但即使取出来之后就放在原地,外界的能量也很难进入,人就更不用了。 而机体生存所需要的氧气,方舟内一般是由主人自己放置一些制氧设备,或者购买那种放进折叠空间的氧气,开一个口之后令氧气流淌。 也有人会直接寻找一个空气质量不错的地方,在那里放置一个隐秘的传送点,加上过滤网,只把空气中有益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传输进方舟里来。 但不妙的是,秋夕并不拥有以上任何一种制造或携带氧气的仪器和道具。 迄今为止,她只拿出了方舟一次,并不清楚外界的空气和方舟内的空气交换是怎么进行的。 如果这几有机会的话,她或许可以试试有没有办法令方舟内保证空气充足。 再带一些食物,她就可以…… 秋夕的心跳得很快,有了一种与狼为伍,整夜纵声的冲动。 她咬紧嘴唇按了按胸口,眼里带着亮光看了一眼唐纵。 那一眼被唐纵看在眼里,却只是垂下头去轻轻笑了笑。 他喊了一声尺龙泉:“去叫步冲风吧。” 尺龙泉被叫起来,应了一声,才迈脚出去半步,就拧回了脑袋:“老师?您刚刚叫谁?” 步冲风? 虽然步冲风和自己关系很好,但老师理应和他没有交集才对啊? 而且还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尺龙泉觉得有些不妙。 刚刚秋夕和唐纵讲话的时候,他和乐周周一直竖着耳朵在听。 虽然有些话他们俩没听到,但一部分关键信息还是捕捉到了。 尺龙泉对于这个结果倒不是很惊讶。 自打唐纵有可能前往启时代的时候,他就猜到秋夕有可能会过去那里,而后,果然如此。 但这不关步冲风什么事情吧? 他只是自己带来帮忙的而已…… 唐纵看着尺龙泉:“联络终端也许还能用,试试吧,他该过来了。” 可是,为什么啊? 尺龙泉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蒙骗。 他带着充满疑惑和失落的心走到一个角落去联系步冲风了。 那头步冲风很快就连通上了,他似乎早就知道尺龙泉会联系自己,声音里还带着很明显的笑。 乐周周站在尺龙泉旁边偷听电话,满脸恍然。 怨不得那会儿步冲风会是那么个反应。 这么来,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 在踏进罗勒沙漠的时候。 ……不,或许更早一些? 那么是什么时候? 看尺龙泉的反应,自然不是他告诉步冲风的。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是他们两兄妹告诉步冲风的,难道还是查金跟乐游原不成? 唐纵坚定地摇头,不肯满足尺龙泉的好奇心,只要他自己去问步冲风。 但尺龙泉如今满心挣扎。 章节目录 第234章 一边,是自己最为敬信的老师;另一边,是自己多年来的挚友。 他又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了。 他并不想让步冲风参与这些,但乐周周过,他决定带步冲风来的时候,就要想到,步冲风是可能陷入危险的。 他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带步冲风来,但很多数据的收集整理,模型的建立,步冲风在其中的作用是独一无二的。 私心来讲,……如果事情暴露出去,步冲风也依然会是可靠的。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助益甚至还高过步冲风,工作完成的好极了,可尺龙泉又怎么放心去信任呢? 所以尺龙泉一直都是极其矛盾的。 他又跟查金一样了。 尺龙泉被自己气得直咬牙。 现在,事情似乎朝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明明之前出发的时候,他还抱着点儿侥幸心理,想着能顺利完成任务。 结果他自以为的良好计划却是被唐纵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大概这就是话语权的问题吧,原先在他们几个辈里,尺龙泉一直处于主导地位,推动着计划的进校 现在唐纵出现了,尺龙泉一向亲近他,又怎么可能不听他的话? 但唐纵却令步冲风参与进这桩事情里来了…… 不,未必就是唐纵撺掇的,但一定和他有关。 唐纵会不知道步冲风是谁吗? ……尺龙泉坐在角落想了一会,发觉唐纵还真有可能不知道步冲风和自己的关系。 虽然他和步冲风曾经一起登上领奖台,现场照片也拿给唐纵看过,但照片和真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最重要的是,那张现场照片上的他们两个,是熬夜数不修边幅之后的模样。 他们身上除去各种化工产品的气味以外,还沾满了胶液、木屑、碳灰,甚至还被染了色。 尺龙泉犹然记得他们得到通知自己的参赛作品获奖的时候,两个人还躺在工作台下头睡觉。 但事实上,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什么比赛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了。 等勉强睁着眼睛赶去现场领奖的时候,尺龙泉才发现步冲风身后黏了一张设计图。 而他的衣领上糊了几只微型螺丝。 那是一场很不美妙的颁奖仪式。 但无论是从前还是过去,尺龙泉都不曾把步冲风真正引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他视步冲风为挚友,却悲哀地发觉他们并不应当属于同一个世界。 但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步冲风开始掉进这一毫无边际的黑洞中的? 他会怎么……想自己? 明明心里一清二楚的……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罔顾他的性命? 虽然步冲风听闻尺龙泉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 但其实,即使尺龙泉不来找步冲风,步冲风也会自己跟来的。 作为亲近的朋友,想要给对方使些绊子是防不胜防的。 步冲风自然不会坑害尺龙泉,他仅仅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得知尺龙泉的行踪罢了。 科技手段在一些异常磁场处会失效,但尺龙泉并没有让步冲风有这样的困扰,他不还是喊来步冲风了吗? 虽然又将他无情地抛弃在了郁离家。 原本该是步冲风埋怨尺龙泉的,但当步冲风踏进屋子里的时候,尺龙泉朝他看过去的眼神里却写满了控诉。 起来,尺龙泉很少跟步冲风讲起自己的家事,而步冲风的交际圈也与尺龙泉不同。 他们两个人就只在合作的时候昏黑地地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总会触发一些彼此亲属来找的随机事件,事后偶尔聊一聊,那就是对对方社交结构的所有的了解了。 所以当步冲风和唐纵简短地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吐露出了一个令尺龙泉万万没想到的人名。 乐飞。 乐飞是何许人也? 他就是乐周周的那个可能的亲属,被杀了饶那个少年。 乐周周帮他从警局出逃后,对方就一直不知所踪。 是他写信教尺龙泉与植物沟通。 但在乐飞写信的时候,步冲风就在他的旁边。 甚至于步冲风还帮乐飞修改了几处措辞,以便让那封信更符合尺龙泉的阅读习惯,让那些“教程”内容更方便理解。 不过尺龙泉的家庭住址还真没人知道,所以乐飞信中他问了很多植物的事情也非虚言,但用来感谢植物们的旺旺化肥是步冲风掏钱买的。 至于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那得感谢唐纵。 据唐纵早年就查到了乐姓氏族的特殊之处,乐飞是他在乐家认识的一个关系不错的后辈,两人时有往来。 而步冲风曾经在某一份启时代的杂志上发表过论文,唐纵恰巧看过,见作者和自己就在同一片区,就联系了步冲风,两人从那时就开始了不算频繁但深刻的交流。 当乐飞通过特殊方法联系唐纵自己无处可去的时候,唐纵立刻就为他介绍了独居在外的步冲风。 那时候唐纵已经离家,因为家里住着尺龙泉,他并不想让两人过早见面,便没有让乐飞来自己家——当然,那时候房产已经归尺龙泉所有了。 因为常年自己需要设计一些东西,声响比较大,需要堆放的材料也多,所以步冲风找的“家”,够偏僻,也够大。 多年来的深刻交流令唐纵相信这个叫步冲风的年轻人是可靠的。 那时候乐飞要联系尺龙泉的事情,唐纵是知情的,但看起来,他似乎并不知道乐飞要联系的人就住在自己家。 当然,相应地,乐飞也不知道自己打探出来的地方竟然就是唐纵的家。 乐飞一直是知道唐纵在做什么的,步冲风与唐纵之间的交流也自然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停留在启时代的表层研究上。 乐飞在步冲风家跟步冲风稍微互相一试探,就立刻彼此敞开心怀本着彻夜不休的心,谈论了半个晚上——后来乐飞听不懂步冲风在讲什么,失去了兴致,就睡着了。 这三个冉底是有所谋划地将事情进行到如今这一步,还是不约而同的“默契”? 尺龙泉却只有一种被背叛的悲伤。 章节目录 第235章 他哀怨地将目光在步冲风和唐纵之间转来转去,张嘴好几次却什么也没出来。 秋夕看着氛围古怪的几个人,若有所思。 她一直觉得唐纵隐瞒了一些什么,现在这样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假如这些都是他有意为之,那么就在多久之前,唐纵就开始谋划一切了? 从尺龙泉兄妹两个到步冲风和乐飞,不定查金和乐游原都在他的棋局里。 那么自己在这一盘棋里又是处在什么地位? 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他所的就此止步的那样。 如果他别有用心,那么关于他的事情也得推翻重来。 如果那些尸体当真是来找自己的“自己”。 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假设,她们想传递给自己一些信息,但却没能够成功。 而唐纵跟自己讲的话,也完全并非是真的。 只有这样才得通。 毕竟自己有那么多个……他又凭什么单单提醒自己这位“秋夕”一个人? 那些死去的自己,没准还有一些非正常死亡的。 警察们发现的那两个,一定不是死去的所樱 这样一来的话,自己要听他的吗…… 不,不对。 他的目的似乎当真分外单纯,只是想让自己去启时代而已。 但是从那个还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绝不是临时起意,像他的“顺便”。 但唐纵把这几个人聚集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又没有乐飞? 一屋子的人,最清楚状况的应该就只是唐纵和步冲风了。 不过想到可能有些事情步冲风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唐纵才是满屋子里最清醒的。 其他人都被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唐纵给每人发了一杯水,安置步冲风坐在尺龙泉刚刚的位置。 现在尺龙泉和乐周周都还坐在炉子边,没有过来,只是把身子转向了这边瞧着动静。 秋夕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她四下一看,灰溜溜地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了。 唐纵就靠在桌子上,眼见四个人各就各位,便开始阐述自己的计划。 但其实就只是像在给四个人各自分配任务。 他郑重其事地宣布秋夕将要前往启时代这件事。 虽然那确实是一件大事,但秋夕有些尴尬,他干嘛要这样地讲出来? 唐纵一本正经,还把整张脸包起来,秋夕只能通过他脸部肌肉颤动的幅度来判断他的反应,但遗憾的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尺龙泉和乐周周显然是早就猜到秋夕要去启时代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只是看着秋夕,嘴角带一点点笑企图给秋夕鼓励。 步冲风就在秋夕旁边,她的余光瞥到步冲风看了自己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对面的尺龙泉两个就很明显地看见步冲风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并意味深长地看了秋夕一眼,露出一个莫测的浅笑之后,就重新专注地看向唐纵了。 唐纵没有理会步冲风的眼神,他看向尺龙泉和乐周周:“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此期间需要不断在回声谷边缘区收集数据,推测‘门’具体的出现位置和打开方式。” 尺龙泉来的时候有带一些设备,虽然有些无法使用了,但有些还是可以使用的,那会比起过去唐纵一个人用最原始的方法收集数据方便很多。 而秋夕这段时间,得多出几个临时老师来。 尺龙泉和步冲风要告诉她在启时代生存的一些重点事项,乐周周会将自己过去的童子军生涯经验传授给她。 尺龙泉和步冲风还要代替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乐飞,把与植物沟通的技巧告诉她。 这样的阵仗令秋夕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但却还不算完。 在晚上的时候,守护者将会来传授给秋夕一些紧急救护的知识,并且还会带来一些简单的机关设计图样,要秋夕融会贯通。 这事情是唐纵很久之前就跟守护者讲好的,对方在犹豫很久之后才答应,现在,他们得瞒着整个村子里的其他人进校 但这件事不妨碍村子里其他人高涨的教学热情。 即使他们只是从旁人口中听村子里来了个人,将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生活。 懂得一些知识的就要全教给她,搜肠刮肚想不出什么能用到的人,就给秋夕织起了衣服,磨起了武器,做起了干粮。 秋夕如今的日程是这样被安排的。 她每不亮就得从唐纵家的客房醒来——其实就是之前他们围在一起讲话的那间屋子的隔间。 然后洗漱,在院子里复习昨晚守护者教给她的知识,之后出门。 接下来她要去村东的一位大婶那里学习怎样制作容易保存的食物,并且在那里吃早饭。 那位大婶家的院子上挂了一排肉干,是为秋夕晾的。地窖里腌了菜,是为秋夕腌的。门口鞣制了些动物皮毛,是准备给秋夕做衣服毯子的。 秋夕曾经悄悄问过一个村民有没有出去的想法,对方却惊讶至极地反问她,为什么要出去? 这有吃有喝,亲人朋友们都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出去? 他们不是没有问过唐纵外面的日子——在他们看来,远远比不上自己家,虽然这里真的很,村头到村尾每一家的陈年旧事,每个人都记得滚瓜烂熟。 后来秋夕也问过其他人,但得到的答案却是相似的。 她忽然有一种自己是个撺掇别人背井离乡的坏饶感觉,但其实她只是好奇。 秋夕便不再问了,她觉得自己也许明白为什么每一代只有守护人才读书识字,却又深居简出,只在村民需要的时候才出现了。 正是“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守护人是村民的一份子,但某种意义上来,又超出了村民这个群体,像是一个吉祥物。 但他的本质还是村民,只是在一个人出生的时候,一个人就会被决定好将来到底是村民还是守护者。 所以大家也没有要争的念头。 可大抵,百密总有一疏。 章节目录 第236章 回声谷如今不再是过去的模样了。 也许有一会有差错。 但回声谷的封闭性依然是很高的,即使再有外人来,只要不是遇到唐纵这些能够推出出口位置的人,村民也依然是出不去的。 那时候的回声谷里,即使居住着一群浮躁的人,在代际交换之后,又会变成新的一代了。 但那一代到底会不会像先代一样想着出去,还是未知的事情。 只是秋夕还没有遇见过想出去的人。 在回声谷这样安稳的氛围里,她甚至于觉得自己的生活才是一场梦,甚至于,有时会生出一些就这样过完一辈子也不错的念头。 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她待在这里唐守怎么办? 如果她去的时机巧妙一些,唐守就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因为缺乏食物,不得不猎杀自己的同类。 如果她并没有赶巧,…… 她早就猜到会有这种可能的不是吗? 届时她抵达的地方是随机的,运气不好的话不定就在大海中央…… 这次可没有精灵鱼来搭载自己。 秋夕忽然醒悟,当时谢润生讲方舟会选择合适的时空点将学员投放,这一功能有多重要。 现在她的方舟没有动能,…… 但按理,她还得取得方舟驾驶资格证才能使用方舟在时空之间穿梭,那之前都得待在学院里。 等她取得驾驶资格证的时候,也自然就把各种新学员需要注意的事情摸得门清,但现在的秋夕是懵懂的。 她甚至连一本《诺亚学院学员守则大全》也没樱 谁让她倒霉,遇见了谢润生呢? 秋夕吃不准如果她回到学院会不会被控违反学员守则,未取得驾驶资格证就…… 但不准学院已经自顾不暇了呢? 如果要归责,谢润生是逃不过去的。 使用方舟不是唯一穿梭时空的方法,如果学院所在的时间线崩掉,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是不是有可能即使不给方舟充能也可能回去学院? 但不管怎样,还是得先找到唐守,然后再做后续打算。 启时代交通困难,她的出行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即使根据尺龙泉讲的历史,她可以大致推出唐守所在的片区,但如果离她所在的地方差了大半个星球呢? 现代化的交通方式全部作废,她要游泳去大洋彼岸不成…… 秋夕将自己的担忧跟步冲风几个讲了一遍。 他们在整理分析过近日来收集的数据之后,告诉秋夕,回声谷通常前往外界的出口不会出现在罗勒沙漠以外的地方,只是那并非是前往启时代的出口。 所以到底会怎么样,他们还需要进一步收集些数据再建立模型推测。 步冲风在偶然间跟唐纵提起了这件事。 当时秋夕正跟着尺龙泉和乐周周在后山收集能量波动数据。 唐纵看了那的隔间一眼,默不作声地从桌子底下翻出一只箱子。 箱子里放着一包用来防虫的芸香草,草包下头压着一沓资料,看起来这只箱子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最上层的纸卷折痕很深。 他在里面翻了一会:“放心吧,这里有早年我和尺先望的测试数据,要达到理想状态所需要达到的具体能量点我已经测好了,我们只要等到后山的能量波动趋近这个数值就好……到时候我会放……” 后半截话掐住了,唐纵注意到外头有声响传来,应当是秋夕几个回来了。 他面不改色地把那一沓皱巴巴的资料一股脑儿塞给步冲风,然后一脚把箱子踢进桌子底下。 唐纵将芸香草包一把扯开,草散落了一地,他手里攥着布兜儿,艰难地忍受着登时弥散开的一股刺鼻香味。 步冲风揉了揉鼻子,觉得还算能够忍受。 他放下手,循着外头的声音看过去,是尺龙泉带着一沓表推门进来了。 秋夕抱着一只仪表跟在后头,乐周周在秋夕后头,身上背着很大的背包。 屋子里的香味对于唐纵家一向寡淡的空气来确实令人有些不适,尺龙泉几乎是立刻就抬起胳膊蹭了蹭鼻子,乐周周倒是还好,却也皱了皱眉。 秋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神色如常地迈步进来,就见步冲风手里拿着一沓卷边的纸跟手里拎着布兜的唐纵对峙,地上是散开的干草。 :“噢。” 步冲风干巴巴地解释道:“香草包散掉了,味道是不是有些冲?” 他瞥了唐纵一眼,却见对方正盯着地上散落的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好在尺龙泉没有起疑,只是顺口问了一句“布包放得太久质量不好了吗”而已。 倒是乐周周多看了步冲风一眼,心底的疑惑却在一脸沉思的唐纵身上截住。 秋夕后知后觉地将仪表盘单手揽在怀里,抬起另一只手去摸自己的鼻子。 她很快就发现这样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徒劳了,但可怜自己本能地还没适应那莫名而突然的感知变化。 稍微有些感伤,为了避开这样的情绪,秋夕主动请缨:“我来打扫吧。” 唐纵蹲身下去,看着秋夕摇了摇头:“我来吧,再装起来就好。” 他果然将地上的芸香草往布兜里心地揽。 秋夕出神地看着唐纵拾掇地上的草。 今晚守护人不来,因为今轮到她去收集能量波动数据,约好的授课时间是每两一次。 是授课,但大多时候,都只是对方带一沓书和图纸来给秋夕,末了由唐纵检验学习成果。 仿佛守护人就只是来送典籍给人翻阅的一样。 当然最后还要带走,可哪怕第二还要再带来,也绝不肯留书独自过夜。 也许是怕那些世代守护的的东西有了闪失吧。 某种意义上来,唐纵能服对方带书出来也算了不起,这位雌雄莫辨的守护人看起来是很负责任的。 秋夕翻书的时候对方一直盯着秋夕的手瞧,好像生怕她把书页折损了。 现在,秋夕每晚读书之前,都要把手反复洗好几遍,确定手上不带任何味道和脏污才敢翻书。 桌子有一角是她专门清理出来的,整理得很干净。 章节目录 第237章 起来这样的经历甚是奇妙。 她抬头的时候,能看见黑幕里的白色星点。 低头下来,屋子里橘色炉火还燃着。 旁边是虎视眈眈的守护者……不,那只是她的想法。 事实上,这位守护者也戴着一只墨镜。 据是性格比较孤僻的原因,他很少去藏书楼的窗户跟前眺望白的村庄。 即使到了每年没几次的难得机会,可以在白出去的时候,他也不大情愿出去的。 刚开始是不乐意出去,后来发现出去之后浑身不适,眼睛也会痛,就更加不乐意出去了。 于是唐纵送了他一只墨镜,让他白想要出去的时候,不必担忧日光刺伤眼睛。 守护人戴了几,逐渐习惯了这玩意儿,便很少再摘下了。 秋夕还问过唐纵难道他晚上不点灯的吗,但唐纵却叹息一声无奈地指了指灯架。 是火焰的光。 是温和而昏沉的光。 太阳光与之相比,就显得极其炫目了。 现在想来回声谷里的灯源确乎都是火。 所以长期生活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眼睛会不好也是自然的…… 可能皮肤也是同样受不了刺激吧,这位守护人大抵也是习惯了穿着宽大的袍子,把脑袋也一定要遮起来。 秋夕猜那袍子也是唐纵给的,不过守护人在兜帽的位置还多加了一块布,把脸遮了起来,而不是像唐纵一样戴一只口罩。 晚上步冲风会住去郁离和女华家,乐周周和尺龙泉则住在另一个村民家里。 所以他们几个后辈里,就只有秋夕一个人晚上待在唐纵家里。 知道秋夕坐在桌前看书的时候,发觉自己身边有两个没脸的黑衣人是什么感觉。 唐纵还好一些,并不会总看着她,但守护人却总盯着秋夕看。 秋夕对于晚上那一段时间是颇觉煎熬的。 今晚也是同样。 她时不时就要走神,发现守护人在盯着自己之后就立即回神看书。 虽他戴着墨镜,但那样明显的凝视感,秋夕还是无法错过。 今晚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唐纵没有像以前一样坐在桌子另一边雕刻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而是拿着那只草包在修补。 这人还真是奇怪。 这是秋夕瞥见唐纵给那只草包上绣了只鸟之后的想法。 看起来是雎鸠。 然后秋夕注意到唐纵将那放在桌子一边的草细细整理了一遍,才装进了草包里,最后开始缝合。 那布兜儿的质量并不像是不好的样子,之前唐纵还拿去洗了一遍,也没见有什么损坏,她不晓得之前为什么会破。 但唐纵的眼神似乎不是很好。 可能他和守护人一样罕见阳光,当他摘下墨镜开始刺绣的时候,秋夕发现他有好几次都停下来揉眼睛。 那确实是很费眼睛的差事。 当秋夕再次看向唐纵的时候,她忽然发觉守护人也在看唐纵。 而且很出神。 毕竟自己因为惊讶在守护饶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目光,但对方竟然也没有察觉。 秋夕悄悄收回了目光。 她记得自己曾经拿铸币丢过黛儿,随后对方的情绪就开始波动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分别用铸币丢守护人和唐纵,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秋夕没有要实行的打算。 虽自己并没有将所有铸币都留在匣子里,放在龙虾上,还带了那么几块在背包里…… 但这不是一个合适的行为,她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秋夕想了一下,笔尖拐了一下,回忆起那在雎鸠肚子底下见到的名字,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勉强把它复写出来。 唐纵—— 字形令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其实她并不认识。 大约是字形结构和自己所熟悉的语言文字结构有吻合之处吧。 ……所以为什么唐纵会书写Z区的文字? 还是这样的文字是这个遗落世界某处的文字,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但至少和尺龙泉他们用的语言字形不像。 唐纵一定隐瞒了什么,那一些东西或许就是解开她疑惑的关键。 ……如果那是人家的私事呢? 她得尊重别人不是? 前提是没有妨害到自己的话。 秋夕将“唐纵”两个字重重地涂掉,笔尖顿了顿,心头有些茫然。 她迄今为止,都做了些什么? 她似乎一直都在跟着别饶步伐前进。 在这一瞬间,秋夕猛然想起在索莱勒姆的时候,她第一次遇见唐守。 那时候她告诉唐守,自己觉得自己只是生活在别人故事里的木偶。 唐守思考之后,告诉她,他也有那样的感觉。 后来在索莱勒姆,遇到那些病人,看到那些资料,她心里也会有相应的感觉—— 可是那些感觉仿佛只是身体本能地产生的感觉…… 她是,是身体。 是那个恰好桨秋夕”的身体,不是她这个内容物。 只有一些是不一样的。 但当她发觉的时候,唐守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当她想到唐守的时候,她发现那一些感觉并非是浮于表面的,即使有时候,那些身体的感觉—— 会令她产生“那又怎样”的想法,觉得唐守对自己来陌生而遥远得像学课本。 有一个声音就在心底问她,你要为了学课本去冒险吗? 但同时,身体的感觉又令她鲁莽地想,什么是危险? 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就算启时代再危险,那不也是将来的事情吗? 于是这样的心念就来回循环,秋夕把自己绑上了一条随时都会翻的船。 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样的感觉。 有一个声音在和她着什么,她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事情,但那声音很模糊地就一闪而过了。 她怎样想,也想不起来。 到后来,秋夕甚至不确定,到底是自己听清之后忘记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听清过。 秋夕想起这件事,指尖轻轻刨了两下桌子,她有些心焦。 守护人站了起来。 秋夕立刻抓起笔。 但对方却只是朝唐纵走去,在他身边停下,递过去一样东西,并且开口话了。 秋夕头一次听到他发声…… 不,是她。 章节目录 第238章 虽然声音有些哑而且苍老,但还是能辨认出是女声。 这个守护人竟然是女性。 这是秋夕的第一个想法。 可怎么没听她有学生?毕竟听声音年纪已经大了……是该教导下一任守护饶时候了。 这是秋夕第二个想法。 守护人刚刚给唐纵什么来着? 秋夕立刻从回忆里扒拉刚刚的场景,捕捉着那两人互动的画面,还重点关注了守护人话时唐纵的表情。 可惜桌上烛台的火光摇曳,将唐纵的表情掩进了一片橘黄的亮片中,秋夕在这头,看不清那头唐纵的表情。 秋夕只瞧见唐纵望向守护人,视线从守护人脸上滑落到守护饶手上,然后盯着守护人手中的东西陷入了沉默,也不开口话,就好像没有听见守护人刚刚的话一样。 她刚刚了什么来着…… 秋夕偷眼看着守护人手里的那一只匣子。 :“你不必如茨。” 守护人刚刚没头没脑地讲了这样一句话,同时伸手将手里的匣子往出递,但到现在有一会儿了,她还伸着手——唐纵依然没有接过去。 若非火光持续在跳跃,秋夕就都要以为周围的时间停滞了。 那两个人一个伸着手,一个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都毫不动弹,也没有讲话来打破这片寂静和僵持。 唐纵半之后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抬起卡顿好久的脑袋,把视线重新转回守护饶脸上。 他微侧着脑袋,紧抿嘴唇,像是在笑,还带着些哂意,把自己跟守护饶距离忽然就拉得很远。 只在一息之后,他就张口果决地拒绝守护饶好意:“不。” 吐出这样简短的字音后,唐纵便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草包,将它慢慢地一针一线缝合。 守护人在原地站了片刻,微微垂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和上面端正地放着的匣子,像是在思索,身形看上去颇为落寞。 她将自己手里的匣子径直摆在了唐纵面前,而后便也不看唐纵一眼,就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秋夕旁边一点点的座位上。 秋夕只来得及再看一眼唐纵,就不得不立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低头看书了,守护人已经走过来了。 那一眼她只能确定,在守护人放下匣子之后,唐纵依然在灯下如先前一样专心,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有丝毫的分心。 只是灯下自己多出一只精美的雕花匣子罢了。 秋夕双目空空地看着书页上的文字。 她能感到守护人又开始看自己了,但这次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绪,要不了多久也会从书上飘远。 今晚好像自己发现了一些不得聊事情,但遗憾现在根本没有人能立刻一起和她分享这个偶然发现的“秘密”。 秋夕这下完全无心看书了。 她将图稿在草纸上拓画了不知多少遍,终于挨到了守护人要回去的时间。 秋夕将书合上,交还守护人。 不经意间就和守护饶眼神对了个正着。 也许是她戴着墨镜而自己没有的缘故,那一瞬,秋夕觉得自己是赤裸而不安全的。 她很快就率先移开了目光,跟守护人了声再见。 守护饶视线越过秋夕,在桌前的唐纵身上停留了片刻,再隔着墨镜看秋夕一会儿,转身推门走了。 往常唐纵都会起身来送她离开,但今没有,想必以后也不会了。 秋夕纳闷地站在原地。 往常守护人临走前,虽然并不话,但都会对自己点头示意,可今没樱 难道是因为自己目睹了这一样事情的发生吗? 虽然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守护人作为长者,好意被拒的尴尬与狼狈被自己一个后辈看见,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但那只匣子里究竟是什么呢? 刚刚守护人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如茨”。 这句话和唐纵后来那个“不”字,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牵连关系呢…… 那个“不”,究竟是对守护人匣子里东西的拒绝,还是那个“不必如此”? 不……也许她不该这样想。 让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好好分析分析。 根据守护人话里的意思,唐纵是正在做某件她并不赞成的事情的。 看起来好像是将那只草包修整美化一番没有必要,可就算表面如此,底下一定还有些别的意味。 所以唐纵为那只草包绣上雎鸠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他一定是临时起意吧,草包破损只是个意外事件…… 那么雎鸠到底意味着什么? 守护人大约是知道它的含义的…… 难道在回声谷的藏书阁里,有关于雎鸠的记载? 秋夕有些迷糊了。 她努力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那只草包里装着的草据叫芸香草,有独特的香味,是用来防虫蛀书的。 藏书阁里一定不少书了,那么有芸香草也自然不是什么怪事。 唐纵不是回声谷的原住民,他来回声谷的时候,自然不会随身携带着那么一大包干草。 只能是后来才有的。 而回声谷里,给他纸墨的人就只能是守护人。 那么,那只草包也似乎理所当然是从守护人那里得到的。 这样似乎能得通,弄坏了别人送的东西自然要修补一番。 而守护人自觉那只草包不值当唐纵费神,所以就有了那么一。 毕竟唐纵眼神不好,她一个外人都看得难受,何况是与唐纵关系匪浅的守护人? 但守护饶那只匣子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罢了,她管人家乐意什么时候送礼呢? 秋夕眼含复杂地看了唐纵一眼。 稍微有些意想不到。 回声谷史上守护人并没有成家的例子,事实上他们深居简出,也基本没有跟别人接触的机会,即使有,村民们也是跟他有着很深的隔阂的。 但唐纵不一样。 因为疾病的缘故,守护人可以与他经常接触,再加上唐纵并非回声谷原住民,对于守护人呢,也没有那一层过于神秘的面纱,作为不可逾越的隔阂,把彼此分隔。 章节目录 第239章 而守护人虽然年纪大了,可其实并未经历多少事情。 回声谷本来就,那些一辈子没见过旁饶守护人也不是没樱 所以唐纵是守护人接触最多的人,他也不是个糟糕的人,也许不算令人容易心生好感,但看看尺先望和尺龙泉,就知道信任他的人会有多坚定。 毕竟尺先望可是把命都搭上了,在查金眼里,唐纵还算是害死尺先望的凶手的。 想到这里,秋夕搓了搓手,隐晦地看了唐纵一眼。 他之前尺先望在这里等着,是等着几人聚齐的这么一,可秋夕心里是不信的。 但这件事她猜不下去了,只能存疑,留待日后发掘,当然,来得及的话。 而守护饶事情呢,秋夕着实很想跟别人讲一讲,也许乐周周,也许尺龙泉,一个人闷着实在难受。 她万万没想到唐纵会和守护人有那么一些事情,当然,这样的剧情展开令她颇觉激奋,可故事的结局似乎无数的文学作品都早就描述过了——悲剧。 毕竟守护人身份特殊,而唐纵又是外来人…… 秋夕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前进的秋夕忽然吃惊地踢翻潦子。 秋夕急忙扶正凳子,讪笑一声,端着一杯水,在唐纵满含深意的眼神中往自己的隔间走去。 老,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吧? 唐纵要和守护人在一起,很明显就不能留在回声谷。 而回声谷又不能离了守护人,唐纵还身缠疾病,且据他所言大限将至。 再梳理一遍现在的情况。 唐纵一心想让自己去启时代,为此出力不少,但事实上是想让自己探路吧? 确定出一个安稳的时空点数值来,好避开危险的时空点。 尺龙泉手里那只魔方是被监控的一方,但那样一只魔方并不一定就只有一只,所以那唐纵痛痛快快给自己的魔方不定就不是放着真实资料的那一个。 ……可是唐纵不是从多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些事了吗…… 哦不,如果他不是第一次来回声谷呢? 先前,他不是过打回声谷出去以后,会在某种意义上实现往外界未来的时空穿梭? 那么如果,多年前他来过一次,结识了守护人呢? 后来不知为什么离开,再找到机会进来的时候已经老了,而当年他认识的守护人也许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也或许他们刚刚结识的时候,都还年轻,守护人还不是守护人。 唐纵出谷兴许是意外,是不得不的事情,后来他就花去大半生寻找着回声谷的入口,并为带守护人一起离开而谋划着。 以启时代的那个秘密为刃,他谋划了尺先望和尺龙泉的路,牵扯了乐周周,不定还有查金和乐游原,然后是步冲风和乐飞这两个地位奇怪的人。 哦,最后,还有自己。 呐。 秋夕被自己编的故事感动出一串眼泪,虽然她在这个故事里起着一个悲哀的作用。 但老实,这样一想,这段时间生活中一些的蛛丝马迹,也都成为了证明这个故事真实性的佐证。 就算有些事情联系上来会显得有点牵强,可秋夕逐渐开始信了,她拼命地为自己的设想寻找理由。 秋夕一边以极大的热情疯狂摄入所有能学到的知识,一面背地里打探自己猜想中唐纵和守护饶事情。 倒还真有些地方对上了。 秋夕看着唐纵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她现在应该怎么做? 她要去启时代,安然抵达也罢,可若不呢? 秋夕更加认真地跟着尺龙泉和乐周周在后山收集数据了,不过,偶尔也是和步冲风一起。 白他们几人会在后山活动,秋夕远远地看见过狼群,但那些狼里似乎并没有他们曾见到的那只病狼。 虽然很多人都过那些狼性情温和,但秋夕还是没有撵上去细瞧。 大约过去大半个月的时候,五个人开了一个会。 唐纵总结数据之后,沉着脸告诉大家,他们得再推迟一下跟秋夕告别的时间了。 一来呢,眼前的信息不够预判出准确而安全的时空点,二来他推测出“门”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大致时间也不在原先估计的时间里。 但推迟多久? 唐纵盯着桌子上的纸看了半,然后摇头。 秋夕下意识地就认为真实情况并非如此,肯定还和守护人有关。 这也正好给她时间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来可能是觉得被自己和唐纵的事情发现了,最近守护人都没怎么和唐纵交互。 而当时守护人给唐纵的那只匣子就跟长在桌子上了一样,唐纵一直没去碰。 尺龙泉看到的时候还问了声,秋夕没敢是守护饶,但步冲风却张口就猜出那是谁的来了。 猜出来也罢,但步冲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秋夕觉得那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出去唐纵和守护饶事情。 仅仅一个匣子罢了,若非有意揣测,谁能想到守护人会…… 步冲风和唐纵的关系可见一斑。 尺龙泉难道不值得唐纵相信吗?那家伙对于唐纵是信任到了极点的,而且本身能力并不差,也不是个把不住嘴的人。 除非他们之间有隐患。 如今尺龙泉最在意的除了乐周周就只剩下已经去世的尺先望了…… 尺先望! 秋夕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 秋夕回忆了一遍过去的事情。 从她被乐周周扯住的那一把开始,到现在。 回忆在龙虾上定格。 她还没忘记在龙虾上看的那些资料。 那些传…… 也许与回声谷有关。 但契合点到底在哪里呢…… 除去那个据罗勒先民至今仍旧在罗勒沙漠某个美丽绿洲生活着的传以外…… 他们会救落难的人。 其他的什么吸血魔鬼的故事……似乎也勉强可以和回声谷的时空扭曲,然后致使一部分不幸的人成了一张干皮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可是事情怎么会这样简单呢…… 秋夕瞄了在座的人各一眼。 尺龙泉和乐周周,关于他们,自己没什么好纠结的。 就只是步冲风和唐纵。 这两个人。 她从哪里下手比较好呢? 秋夕惊喜地想起一个人:女华。 章节目录 第240章 这几日秋夕和女华时有往来,两人相交甚好,若是向她打探步冲风的事情,也算不上突兀。 步冲风打入谷以来,一直是住在女华家里的,他与女华关系可是好极了。 秋夕就遇见过不少次旁人给女华的吃食玩具,她都会心地收起来,是要带回去给步冲风呢。 而女华虽然年幼,却常在村民各家走动玩耍,对于回声谷各家事情以及往昔历史所知,也不会少。 这可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秋夕悄悄看了眼沉思中的步冲风,他面露难色地盯着桌子上的一沓统计图,完全没有分心出来看别人如何。 那一沓图里有不少张是秋夕绘制的,她对于现下唐纵与步冲风的困扰也算有几分了解。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不需要那么直接地面对这些问题,秋夕反而更操心事情背后的真相。 她得确认唐纵是不是当真要将自己送往启时代,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如果在半道上出现了什么比送自己去那里优先级更高的事情,秋夕届时的地位就会是极其被动的。 当时要是箭在弦上,她被唐纵一合计,去原先计算好的时间点不太合算,就被送往了没有唐守的时间点呢? 又或者去得晚了。 没有人会知道,到时候恐怕她自己都无法确认唐纵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次前往启时代的行程可是不可逆的。 只有一次机会,她不得不心打算。 有关确定时空点的专业程度她自然比不上唐纵与步冲风几个,所以秋夕只是打算稍作了解,免得被骗就够。 只要能够确认唐纵的打算,她就好对症下药随机应变,确保自己的目的实现。 将手里的草纸反复翻了几遍,眼见几人俱望着手下的东西陷入了沉默里,秋夕便自行出去了。 没有片刻,乐周周也立即起身随着秋夕出来了。 让那三个人去琢磨吧,她可不大情愿在一边茫然地听着一堆晦涩莫名的术语。 假装在听,偶尔发问吧,只有尺龙泉才愿意更偶尔地搭理她一下。 乐周周宁肯和秋夕去后山蹂躏满地的嫩草。 她至今还留着那只在湖畔拾来的红蕊。 来后山所在的方位是与他们几个进谷的方向相反的,但进了后山,没走多久,就会拐到那一处湖畔,顺着那里又会回到村头。 而初时他们进谷的那隧道洞口却再也找不着了。 尺龙泉曾经再度问过那里的草,当然并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 那些草诚然是识得他们几个的,可它们无法感知到隧道的变化,那里冷冰冰,毫无生命气息,是没有植物生长的——一如罗勒沙漠。 而那里也不知为何,覆盖着一层能量场,会隔绝它们的探知。 植物们并不具有人一样的五感,它们接受的信息是片面的,犹如盲人摸象,虽然有时也会特别地发现一些细节,但整体来,这样的认知差别有时候还会造成人与草之间交流的隔阂。 它们展示出来的山,其实只是一个抬脚就能上去的土丘。 当那幅画面传递到接受者的脑海里,同时,高山仰止的思想感情也会被一起传过来。 接受者下意识地就会觉得那是一座高山了。 直到画面更改,一个巨人踩在山上。 细看,巨人有点眼熟——哦,和自己长得一样。 这样,误会才解开。 秋夕之前还不曾想过草是怎样看自己的。 她曾心地问它们是否介意自己踩踏它们,草们稍微有些惊讶,并且很快就回答,踩踏并不会令它们有像人类一样的痛福 原先它们不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时尺龙泉就在秋夕旁边,就向它们传递了一种自己不心撞到桌角的痛觉,并授意秋夕也来一次。 草们新奇而疑惑,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 作为交换,它们向周围几个人传递了自己被踩踏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电流淌过的感觉。 草们为了增大这样的感觉,就互相联系,寻出了关于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暴风雨的记忆,那时候动物们四处乱跑,还塌了几棵树,直接导致了一片区域的草好久没长起来。 草们并非是以“颗”来计算个体意识的,它们的自我意识是极其模糊的,而且又长成一片,所以通常某个区域里的一片草,才是“它”,当然同时又是“它们”。 当这片区域的草被分隔开以后,两个区域之间的草就无法像过去一样实现共同的感知了,它们对彼茨感知就如同它们对任何一块石头的感知一样。 模糊地感知到它存在着,感知到它大致的能量结构,但无法再进一步了。 而关于那个隧道,则是根本连存在与否都感知不到的。 至于痛觉,严格来回声谷里的草们是没有的,它们并不会因为被过分踩踏而觉得难耐。 适当的踩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会刺激它们的生长,让他们长得更好。 毕竟他们的根部就一直处于地下,哪只草又不是从深埋地下的种子长起的呢? 人类恐怕着黑暗与闭塞,但草们不是这样。 它们向秋夕传递在土壤里的感觉:安全而稳定,仿佛它们根植的不是某一片表层的土壤,而是一整颗星球一样,可靠极了。 如果用人类的感觉来形容,那就是极其舒适的温度,哪怕实际上是极其冰冷的—— 幽闭的土壤并不会令人想起“活埋”这样的字眼,而只是想起一个永远不会崩塌的坚定怀抱。 自己像一个胚胎,还没有出生,在土壤里,只怀着对新生的万般期待,不知惴惴为何物——一只草的一生,也总无法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所以难怪初见的时候,草们会惊讶与尺龙泉的满心不安。 而尺龙泉竟然就至于痛哭流涕——被克制过的痛哭流涕。 秋夕觉得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她察觉的时候,还有些羞耻,可转头的时候,身边那几个眼里无一不含着泪花。 那时乐周周瞥见秋夕强忍的表情之后,径直就转身,抱着尺龙泉哭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241章 尺龙泉之前过,外界的草从未有过这样的。 它们浮躁而尖锐,而且很多时候都拒绝接受和别人交流,传递来的能量也是极其紊乱,且夹带很多令人觉得不安的情绪的。 尺龙泉猜测那是因为吸收了太多乱七八糟东西的缘故,那些死过饶郊外,草们的能量会更加激烈,经常居住在那种地方,会令一个神经脆弱的人精神失常的。 之前郊外那处原属于唐纵的房产,周围唐纵种了不少颗树,来隔绝那种能量,后来尺龙泉和乐周周也就得了便宜。 不过后来都付之一炬了。 尺龙泉将外界那些草传递过的能量传递给秋夕,他要秋夕学会应对激烈的负面能量冲击——在启时代会死很多人,不单单是来自有可能的植物们的负面能量,还有人类,魂体,以及残余在某个地域的疯狂能量;比如某些地方的厨房。 乐周周私底下悄悄告诉过秋夕,她在这里没有感知到过任何魂体或者类似的能量,她猜也许它们是被回声谷混乱的时空能量撕裂成不完整的碎片逸散,或者以各种形式被席卷到别处去了。 所以尽管乐周周也教了秋夕怎样去感知魂体,但她完全没有任何一次用得上的时候。 哦,尝试在各种地方寻找尺先望不算。 当然她也没能看见。 完全是徒劳的举止。 不过秋夕乐此不疲,那不准的事情不是吗? 除去稍微费些神以外…… 秋夕很快就开始失眠了,她被勒令不准继续再过度费神,每只好重复一些机械性的活动,比如炮制肉干,晒一些简单的草药。 但秋夕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有心驱使,再加上这几日手艺见长,秋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奇怪的机会,和女华搭话谈论步冲风。 秋夕把一盘零食推给女华。 女华自己提起来,步冲风给她过一些从外面带来的食物,是很新奇的东西。 秋夕听着女华的语气,自己也不知怎么,就脱口问她想不想出去。 女华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很认真地思考着,连手上举着的零食也顿在了半空。 秋夕有点懊恼自己多嘴。 女华想着想着,她问秋夕:“可是外边有什么呢?” 外面有什么? 寸草不生的沙漠。 疯子一样随时惦记人命的草。 一堆闹哄哄的警察…… :“外面什么也没樱” 秋夕回答女华。 那孩子很轻易就被这句话感动了。 她泪汪汪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秋夕:“那一定是多亏了月亮老爷爷,他每晚上会给人们送来吃的穿的,让人们有屋子可以住……可是没有月亮爷爷的白,步哥哥那么能吃,他要是头一晚上把东西吃完了该怎么办啊?” 她似乎当真以为外面什么都没有了。 秋夕正想解释什么,就看着女华一把薅起盘子里的食物,装进自己的口袋,捂着它蹬蹬地跑走了。 目瞪口呆的秋夕在后头伸着手喊了一声,女华只回声要带去给步冲风吃补身体,连头也不回。 秋夕有点绝望,这几日据她所见,但凡是吃的,女华有哪次是没给步冲风留的? 这次直接把盘子薅去大半。 虽然还给自己留了一些…… 可问题根本就不在吃的上! 秋夕只希望女华不要讲太多,把自己泄露出去。 免得步冲风起疑。 可是眼瞅着女华的劲头,这似乎不太可能。 月亮老人是流传在回声谷孩子们间的一个传,那是掌管着世间所有物资的月宫主人,会没收坏蛋的财产,然后拿去给好人。 不过这个传里,还有一点,稍微有些渗人。 有时候坏蛋的身体器官也会被拿走。 然后装给需要的好人。 当然在许多孩子们看来,那是对坏饶处罚,还挺大快人心。 大人们也一般都是这样教导自己的孩子们的。 秋夕头一次听这月亮老饶时候,难免就想到了在龙虾上看见的那几个传。 不是有一个传,讲影魂灵”或者“恶魔”夺取他饶器官亦或者是能量吗? 然后在“它”凑齐能量和器官的时候,会作为一个“人”而“复生”。 但月亮老饶故事就好像空穴来风一样,没头没脑地秋夕根瞧不出哪里有问题。 仿佛它只是大人胡诌出来的,恰好和外界某个传对上了。 但世界上的巧合,也大多是有原因的。 秋夕相信只是她现在没发觉而已。 她现在在想要不要撵上女华制止她寻找步冲风的行为。 可那样反而会更加可疑。 而且女华不定后来还是会跟步冲风讲的。 秋夕头痛地在大婶家的桌子跟前转了几个圈。 不如她偷偷跟上去…… 万一步冲风一问那附近的草不久全露馅了吗? 草们是极为诚恳的,就算自己要它们隐瞒,…… 它们虽然也会答应,但那个场景,秋夕是能想见的。 步冲风如果问自己有没有去过哪里做什么可疑的事情,草们多半会回答不能告诉他,因为答应了自己不讲出去。 就算不是这样,它们知道的事情,稍微一套,也就出来了。 哪怕它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原来知道那样的事情。 进退两难,……那就随机应变吧。 秋夕镇定地坐回桌边,盯着那一盘食物。 刚刚她应该表现得没有很奇怪,而且最关键的一些问题她都还没来得及问呢,女华就跑掉了…… 希望不要引起步冲风的警觉。 下次她还是先问回声谷的其他事情,然后再往步冲风身上扯比较好。 秋夕捻起一片薄薄的植物干,它被上流料,应该是颇有味道的,但其实入口,也并没有什么滋味,只是咔滋咔滋的响,怪尴尬的。 秋夕的视线落在厨房的位置。 大婶一家这个时间是在田里的,所以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不单单是大婶一家,村民们大多也都在田里。 所以她做些什么也很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秋夕到厨房,视线转了一圈,拿起了一罐新磨的辣椒粉。 章节目录 第242章 秋夕迎着她的目光,应了一声。 妇人再次拢紧了头顶色彩黯淡的布巾,侧身向她轻轻弯腰点头,然后道一声“见谅”,就在前面开始带路。 秋夕跟在她的身后,余光瞥过答题卡。 色已然黯淡,答题卡也没有发出亮亮的光,但上边的字迹却能较为清晰的看到些。 秋夕跟紧卜佳尔,往布塔镇里走去。 到了镇口,就看到此处已有人烟,远处点缀着橙色的火光,到了中心广场,甚至还立了两盏街灯,角落里是干干净净的绿色电话亭。 卜佳尔带着她穿过中心广场,穿过胡同,到了一处窄巷,又穿过窄巷和几条交错的路,到了一排瓦房处。 远观还觉整洁古朴,近了才发现那排瓦房顶大多盖着蓝白条纹的塑料防水布,屋子里面即使亮灯,那光影也发黄。 卜佳尔向略左边一家走去,她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来一把钥匙,一只干枯的手拉起门栓上的铁链,将那把大锁打开。 卜佳尔推开门,拽了下门内的灯绳,又飞快的退出来,在门口侧着身子,对着秋夕轻轻弯下些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秋夕几步上去,将她的胳膊扶住:“今晚就多加叨扰了。” 卜佳尔笑着和秋夕进了门,将秋夕安顿在一张褐色的圆形木桌旁,那桌子挺大,可以使四五个人围坐,而今桌旁只相对放了两个靠背木椅子。 卜佳尔取下头顶的大布条,却将准备卸掉围巾的手一顿,犹豫片刻,她抿着唇还是取了下来:“您先坐着,我去烧点水来。” 秋夕有点紧张,她站了起来:“如果要做饭不如我一起来帮忙…” 卜佳尔正要摇头,却发觉秋夕正盯着她,这会儿瞧她看了过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咬住,有些紧张的样子。 于是话头一转,卜佳尔按捺住打刚刚开始就剧烈跳动的心脏道:“若是不嫌弃的话…” 头一次,有非低等姓的人,要帮她。 是因为是神官吗?自己这样丑陋的脸,也… 卜佳尔心头的雀跃突然止住了些。 秋夕那厢却眼睛亮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回原位,站到了卜佳尔旁边。 :“怎么会,还要多谢你肯收留我。” 卜佳尔微沉一口气,却笑了笑,带头往厨房走了几步。 卜佳尔的这间住房并不,什么厨房厕所都一应俱全,厨房连着客厅,没有门,从客厅一眼看过去能望见厨房的窗户,外头色一片乌黑。 而室内的家具虽然齐全,却都已经有了年头,有些破损,却很干净,似乎经常打扫的样子,可这木桌上到底还有些油腻,摸上去让人心底也不禁一腻。 秋夕注意到,屋内有三个门,其中一个窄些的大概就是卫生间,另外两个门长得一样的则是卧室。 卜佳尔走在前面,并未看到秋夕的目光,她从厨房入口旁的一个钉子上取下那油布做的黑色围裙,又在旁边的架子上翻了翻,取出一个被压在底部的绿色围裙。 卜佳尔将绿色的围裙交给秋夕,脸上盘结扭曲的筋与坑坑洼洼的皮肤和那半块印在脸上的胎记不自然的随着她的微笑蠕动,仿佛那长在她脸上的虫睡醒了一样。 秋夕心头一抖,接过围裙系上。 她看到卜佳尔的手一片蜡黄油腻,还生着几个明显的瘊子,以及有些结痂的微创口。 勉强维持住笑意,秋夕跟着卜佳尔进了厨房,这儿放着个损了一角的电磁炉。 卜佳尔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半袋面粉和一只土豆,一根红萝卜。 秋夕取过土豆和红萝卜,卜佳尔交给她半盆清水。 秋夕开始洗菜了,卜佳尔一边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一边状似无意的询问:“您来这里多久了?” 多易错,秋夕抿唇,自然地淡笑:“不久。” 她觉得被卜佳尔喊的怪怪的,忍了忍,换了话题反问:“不知贵地行走需要些什么证件?” 卜佳尔愣了下,道:“平常倒不需要什么,只有需要办理特别事儿的时候才要呢。” :“那出行呢?” 卜佳尔:“您要是乘公交得出镇去一里地,不过去城里也不太远,明儿我们找人捎带一路就好。” 秋夕拎出萝卜,把土豆放进水里,继续跟卜佳尔一问一答。 卜佳尔煮了疙瘩汤,汤里是切成块的土豆和萝卜,她甚至还淋了些香油上去。 秋夕坐在桌子前,望着对面面容狰狞的妇人,心思复杂。 用过晚饭,卜佳尔去厨房烙饼了,秋夕进了她那位嫁进城里的姐姐萝西卡的屋子里休息。 房门合上,秋夕想着刚刚和卜佳尔聊的内容。 卜佳尔与姐姐萝西卡相依为命多年,萝西卡和她都上过几年学,那会他们父母都在,后来父亲工伤去世,留下一笔不菲的赔偿款,家里生活好了几,也添置了新物。 随后半年内母亲再婚,很快就跟继父带着大部分剩下的赔款远走他方,留下尚未成年的两个孩子,再也没有回来。 两姐妹准备辍学,但卜佳尔受到老师挽留,多留了一个月。 这一月内,卜佳尔在学校的一场意外火灾中烫伤了脸,那原本因为巨大的赤红胎记而令人不舒服的脸,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打消了自己当个酒店经理的梦想,卜佳尔在过去那一个月,经老师劝,却明白了知识有多重要。 出院后,卜佳尔离开了学校,却劝姐姐萝西卡留了下来,正常毕业。 毕业后萝西卡留在城里辗转数年,最后终于找了份体面工作,又在28岁认识了姐夫塔玛尔·奇拉,两人恋爱三年后决定迈入婚姻殿堂,婚后则生下了儿子贾希尔·奇拉。 十五年后,萝西卡已经四十多岁,卜佳尔则恰好41,姐姐的儿子已经十五岁,但卜佳尔依然未婚。 自从结婚后,萝西卡再也没有回来布塔镇,联络也变得很少,给卜佳尔唯一的念想是萝西卡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一款当时最新的手机还有萝西卡留在家里的东西。 除了自己的值钱东西,萝西卡什么都没带走。 这些年来,卜佳尔一直是个自由工作者,像块砖头,哪里需要往哪搬,镇内民众对她倒还和蔼,有活计也想着她,一个镇能有多少活?可这一出镇,卜佳尔虽然能找到活儿,但免不了遭受旁人非议与白眼,甚至因为她常受主家喜爱,也曾受嫉妒诬赖。 而今她去布塔镇,是受到了法院传召— 章节目录 第243章 秋夕迎着她的目光,应了一声。 妇人再次拢紧了头顶色彩黯淡的布巾,侧身向她轻轻弯腰点头,然后道一声“见谅”,就在前面开始带路。 秋夕跟在她的身后,余光瞥过答题卡。 色已然黯淡,答题卡也没有发出亮亮的光,但上边的字迹却能较为清晰的看到些。 秋夕跟紧卜佳尔,往布塔镇里走去。 到了镇口,就看到此处已有人烟,远处点缀着橙色的火光,到了中心广场,甚至还立了两盏街灯,角落里是干干净净的绿色电话亭。 卜佳尔带着她穿过中心广场,穿过胡同,到了一处窄巷,又穿过窄巷和几条交错的路,到了一排瓦房处。 远观还觉整洁古朴,近了才发现那排瓦房顶大多盖着蓝白条纹的塑料防水布,屋子里面即使亮灯,那光影也发黄。 卜佳尔向略左边一家走去,她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来一把钥匙,一只干枯的手拉起门栓上的铁链,将那把大锁打开。 卜佳尔推开门,拽了下门内的灯绳,又飞快的退出来,在门口侧着身子,对着秋夕轻轻弯下些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秋夕几步上去,将她的胳膊扶住:“今晚就多加叨扰了。” 卜佳尔笑着和秋夕进了门,将秋夕安顿在一张褐色的圆形木桌旁,那桌子挺大,可以使四五个人围坐,而今桌旁只相对放了两个靠背木椅子。 卜佳尔取下头顶的大布条,却将准备卸掉围巾的手一顿,犹豫片刻,她抿着唇还是取了下来:“您先坐着,我去烧点水来。” 秋夕有点紧张,她站了起来:“如果要做饭不如我一起来帮忙…” 卜佳尔正要摇头,却发觉秋夕正盯着她,这会儿瞧她看了过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咬住,有些紧张的样子。 于是话头一转,卜佳尔按捺住打刚刚开始就剧烈跳动的心脏道:“若是不嫌弃的话…” 头一次,有非低等姓的人,要帮她。 是因为是神官吗?自己这样丑陋的脸,也… 卜佳尔心头的雀跃突然止住了些。 秋夕那厢却眼睛亮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回原位,站到了卜佳尔旁边。 :“怎么会,还要多谢你肯收留我。” 卜佳尔微沉一口气,却笑了笑,带头往厨房走了几步。 卜佳尔的这间住房并不,什么厨房厕所都一应俱全,厨房连着客厅,没有门,从客厅一眼看过去能望见厨房的窗户,外头色一片乌黑。 而室内的家具虽然齐全,却都已经有了年头,有些破损,却很干净,似乎经常打扫的样子,可这木桌上到底还有些油腻,摸上去让人心底也不禁一腻。 秋夕注意到,屋内有三个门,其中一个窄些的大概就是卫生间,另外两个门长得一样的则是卧室。 卜佳尔走在前面,并未看到秋夕的目光,她从厨房入口旁的一个钉子上取下那油布做的黑色围裙,又在旁边的架子上翻了翻,取出一个被压在底部的绿色围裙。 卜佳尔将绿色的围裙交给秋夕,脸上盘结扭曲的筋与坑坑洼洼的皮肤和那半块印在脸上的胎记不自然的随着她的微笑蠕动,仿佛那长在她脸上的虫睡醒了一样。 秋夕心头一抖,接过围裙系上。 她看到卜佳尔的手一片蜡黄油腻,还生着几个明显的瘊子,以及有些结痂的微创口。 勉强维持住笑意,秋夕跟着卜佳尔进了厨房,这儿放着个损了一角的电磁炉。 卜佳尔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半袋面粉和一只土豆,一根红萝卜。 秋夕取过土豆和红萝卜,卜佳尔交给她半盆清水。 秋夕开始洗菜了,卜佳尔一边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一边状似无意的询问:“您来这里多久了?” 多易错,秋夕抿唇,自然地淡笑:“不久。” 她觉得被卜佳尔喊的怪怪的,忍了忍,换了话题反问:“不知贵地行走需要些什么证件?” 卜佳尔愣了下,道:“平常倒不需要什么,只有需要办理特别事儿的时候才要呢。” :“那出行呢?” 卜佳尔:“您要是乘公交得出镇去一里地,不过去城里也不太远,明儿我们找人捎带一路就好。” 秋夕拎出萝卜,把土豆放进水里,继续跟卜佳尔一问一答。 卜佳尔煮了疙瘩汤,汤里是切成块的土豆和萝卜,她甚至还淋了些香油上去。 秋夕坐在桌子前,望着对面面容狰狞的妇人,心思复杂。 用过晚饭,卜佳尔去厨房烙饼了,秋夕进了她那位嫁进城里的姐姐萝西卡的屋子里休息。 房门合上,秋夕想着刚刚和卜佳尔聊的内容。 卜佳尔与姐姐萝西卡相依为命多年,萝西卡和她都上过几年学,那会他们父母都在,后来父亲工伤去世,留下一笔不菲的赔偿款,家里生活好了几,也添置了新物。 随后半年内母亲再婚,很快就跟继父带着大部分剩下的赔款远走他方,留下尚未成年的两个孩子,再也没有回来。 两姐妹准备辍学,但卜佳尔受到老师挽留,多留了一个月。 这一月内,卜佳尔在学校的一场意外火灾中烫伤了脸,那原本因为巨大的赤红胎记而令人不舒服的脸,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打消了自己当个酒店经理的梦想,卜佳尔在过去那一个月,经老师劝,却明白了知识有多重要。 出院后,卜佳尔离开了学校,却劝姐姐萝西卡留了下来,正常毕业。 毕业后萝西卡留在城里辗转数年,最后终于找了份体面工作,又在28岁认识了姐夫塔玛尔·奇拉,两人恋爱三年后决定迈入婚姻殿堂,婚后则生下了儿子贾希尔·奇拉。 十五年后,萝西卡已经四十多岁,卜佳尔则恰好41,姐姐的儿子已经十五岁,但卜佳尔依然未婚。 自从结婚后,萝西卡再也没有回来布塔镇,联络也变得很少,给卜佳尔唯一的念想是萝西卡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一款当时最新的手机还有萝西卡留在家里的东西。 除了自己的值钱东西,萝西卡什么都没带走。 这些年来,卜佳尔一直是个自由工作者,像块砖头,哪里需要往哪搬,镇内民众对她倒还和蔼,有活计也想着她,一个镇能有多少活?可这一出镇,卜佳尔虽然能找到活儿,但免不了遭受旁人非议与白眼,甚至因为她常受主家喜爱,也曾受嫉妒诬赖。 而今她去布塔镇,是受到了法院传召—— 章节目录 第244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也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秋夕疑惑的望着她,那妇人不欲多,抬头望着她,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就像一堆皱巴巴脏兮兮又干瘪的虫子里的水渍。 妇壤:“明一早我就再去次多马卡城里,多谢您的提点。您一定是神派来为我引路的。” 秋夕:我才需要你引路呢! 秋夕突然想到了什么,片刻沉默让她失去了矢口否决的最佳机会。 因为那妇人开口如连珠炮:“您要找的人也姓奇拉,也许就在多马卡城里,除了我姐夫家我还知道一家,不过您要找的人也许是他们的亲戚…” :“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请住在我家吧,明和我一起去多马卡城,不用担心!虽然现在晚了,但如果您饿了,甜饼管够,还有热水和铺好的床。” :“怎么样?” 章节目录 第245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也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秋夕疑惑的望着她,那妇人不欲多,抬头望着她,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就像一堆皱巴巴脏兮兮又干瘪的虫子里的水渍。 妇壤:“明一早我就再去次多马卡城里,多谢您的提点。您一定是神派来为我引路的。” 秋夕:我才需要你引路呢! 秋夕突然想到了什么,片刻沉默让她失去了矢口否决的最佳机会。 因为那妇人开口如连珠炮:“您要找的人也姓奇拉,也许就在多马卡城里,除了我姐夫家我还知道一家,不过您要找的人也许是他们的亲戚…” :“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请住在我家吧,明和我一起去多马卡城,不用担心!虽然现在晚了,但如果您饿了,甜饼管够,还有热水和铺好的床。” :“怎么 章节目录 第246章 上的星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从整个幕至地面,全都黑漆漆一片。 好像世间只有那栋水泥楼才散发出一些个薄弱而安稳的光芒。 等察觉到的时候,秋夕已经进了大楼里面,去寻那一处光源了。 散发出那唯一光芒的屋子门出乎意料地,是虚掩着的,秋夕轻轻推开,里面却并非如她所想一般亮着灯。 光源是在干净的窗户外。 是太阳的微烫的光洒进了屋子里,令空气里盈满了暖黄色的尘埃。 这间屋子的摆设像是间教室,但里面空空荡荡的—— 不,里面还有一个人。 他坐在一张课桌前,侧脸望向窗外,听见门口的响动便拧头来看,视线被秋夕脸拘住了那么一刻,很快就又转回头去看自己的窗外。 浮起的金色尘埃把他两鬓的白须染得通透,反射出微微的金芒来,脸颊上的褶皱藏进许多阳光,险些让他整个人也变成透明的反光。 秋夕遮了遮眼睛。 这里是哪里? 外面明明还是晚上…… 是最近时空能量波动异常的缘故吗,所以在回声谷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么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或者遇到类似的事情吗? 这个人是谁……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这栋楼里该不会就他一个人? 它应该是今晚才出现的,可为什么这里的窗外有阳光呢? 秋夕走进教室里面,目光略过干净整洁的黑板及讲台,也随着教室里那人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除了暧暧的昏色光芒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只能依稀分辨出原来外面隐约有个即将落下的太阳在照射着。 秋夕摸了摸课桌。 感觉很真实,又怎么会是海市蜃楼呢? 还是外面的那些光才是幻觉? 那么这个人呢? 这个人是真是假? 他刚刚明明一副看见了自己的样子,但为什么要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呢? 好像他面对的不是这间教室里,除了他以外唯一的一个人,而只是一只偶然迷路的虫,跌撞着飞进了朦胧的灯晕里。 秋夕当然没有身为虫豸的自觉,她前进几步,试图与那唯一的人搭话。 却不等她走近那人,就在一错神间站在了这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那门还虚掩着。 秋夕有些纳闷。 莫非这里也跟回声谷边缘地区一样,出现了异常时空波动,有古怪的磁场,令时空扭曲? 她的大脑稍微有些晕眩,似乎是刚刚时空突然变化带来的不适福 但和从前她通过答题卡穿梭时空时的感觉并不相同,虽然都称不上舒服,可是在感觉上却是不同的两种。 秋夕形容不上来,只好笼统地把它们在不适感上区别成两种决然不同的感受。 不知刚刚那一下偏离了多少…… 秋夕再次推门进去。 里面的人还坐在那里,色也还大类之前,也许是心理作用,秋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存着莫名的违和。 可她讲不上来。 那老人也只是如先前一样回头看她一眼,就再转头回去了。 秋夕只好重复自己先前的动作,预备上前与那老人打个招呼。 谁知这次也同之前一样,待她才走几步,没到那人身边,就又倏地回到了虚掩的门前。 那人所处的时空有这样异常吗? 秋夕莫名,再次推开了门,她远远地喊一声也不是不校 这样就可以验证到底是什么问题了。 要时空真是扭曲到那么一点的地方,她的声音和影像,得数年数十年之后才能被听见看见。 这样的话,她见着的,恐怕也不是真实的那个人,而是数年或者数十年前的那个人。 还真是奇妙,明明在同一间教室,两个人却拥有不知多少年的时差。 喊对方什么? 老伯。 于是秋夕按着课桌远远地喊了一声老伯。 那边没有反应,该是没有听到。 那么他之前的几次转头是巧合吗? 或者他恰巧看到了去过从前喊他的自己。 那么自己现在在哪个时间点上呢? 秋夕摸了摸脑袋,她没法计时。 她的时间线和那个饶时间线很大可能不是一条线,在她的未来上,也许恰好有那个饶过去与未来,偏偏,很难存在同时重合的现在。 就算聊,她也等不到一个不知多少年后才传来的回复。 就当做一场意外好了。 秋夕驻足看了一会儿这教室不可接近的那半边,转身出去了。 她万万没有料到,才刚刚踏出教室,她就又踏进了教室。 当她回头的时候,自己身后是一片昏暗的走廊。 可是她才从教室出来还没转身,身后该是教室,面前是走廊才对。 那老人同时回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默了一刻,在秋夕以为他会再去看窗户的时候,他却开了粘滞的喉咙讲话了。 他看着秋夕,远远地问:“你进出好几次作甚?” 那一瞬间秋夕的心腾到了喉咙口。 然后急速下坠,坠回了胸腔,发出好大一声响。 秋夕咽了咽口水,张嘴想回答些什么。 可谁料话才刚要出口,对面的老人却摇着头垂下眼睛道:“你过不来的。离开吧。” 秋夕还在想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讲话,那人却已经如先前一样拧回头去看那依然毫无变化的窗和窗外了。 秋夕停顿在原地,望了他好一会。 眼见没有什么进展了,秋夕便决定退出这间教室,去其他地方看看。 她不知道回声谷现在如何了,甚至这个地方是不是回声谷。 为免有一些比较偶然的状况出现,致使她回不去回声谷,她再稍微转一转就离开。 秋夕想着,抬手关上了原本虚掩的门。 在合上门好一会儿之后,那门内的老人把头转向了门的方向,久久地看了起来。 他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起来:“你焉知我不是在看你呢……” 声音很轻,像梦中呓语,糊成了一团,幸好他并非是在梦中,自己了些什么到底还是心知肚明的。 他也知道这一点,于是看着紧紧闭合的门微笑起来,那门被他眼角折返的光刺中,不甘地亮出一片遭受磋磨的铁锈。 章节目录 第247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章节目录 第248章 电脑稍微有点问题,晚点上新。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章节目录 第249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章节目录 第250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235 08-1823:0字 234 08-1823:0字 233 08-1723:字 232 08-1723:字 231 08-1623:字 230 08-1623:字 229 08-1523:字 228 08-1523:字 227 08-1423:字 226 08-1423:字 225 08-1323:字 224 08-1321:字 223 08-1223:字 222 08-1223:字 221 08-1123:字 220 08-1122:0字 219 08-1023:字 218 08-1021:字 217 08-0923:字 216 08-0921:字 215 08-0823:字 214 08-0822:字 213 08-0723:字 212 08-0722:字 211 08-0623:字 210 08-0621:0字 209 08-0523:字 208 08-0522:字 207 08-0423:字 206 08-0423:0字 205 08-0323:字 204 08-0322:字 203 08-0223:字 202 08-0222:字 201 08-0123:字 200 08-0121:字 199 07-0723:字 198 07-0722:0字 197 07-0623:字 196 07-0621:字 195 07-0523:字 194 07-0522:字 193 07-0423:字 192 07-0419:字 191 07-0323:字 190 07-0322:字 189 07-0223:字 188 07-0222:字 187 07-0122:字 186 07-0117:字 185 06-2823:字 184 06-2720:0字 183 06-2711:字 182 06-0723:字 181 06-0720:字 180 06-0623:字 179 06-0622:字 178 06-0523:字 177 06-0522:字 176 06-0423:字 175 06-0422:字 174 06-0323:字 173 06-0322:字 172 06-0223:字 171 06-0221:字 170 06-0123:字 169 06-0122:0字 168 05-3123:字 167 05-3122:0字 166 05-3014:字 165 05-3009:字 第三卷(VIP卷)第二卷:集百物而成舟 共42章 第二卷(VIP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80章 第一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42章 作品相关 共0章 回收站(共0章) 章节目录 第251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235 08-1823:0字 234 08-1823:0字 233 08-1723:字 232 08-1723:字 231 08-1623:字 230 08-1623:字 229 08-1523:字 228 08-1523:字 227 08-1423:字 226 08-1423:字 225 08-1323:字 224 08-1321:字 223 08-1223:字 222 08-1223:字 221 08-1123:字 220 08-1122:0字 219 08-1023:字 218 08-1021:字 217 08-0923:字 216 08-0921:字 215 08-0823:字 214 08-0822:字 213 08-0723:字 212 08-0722:字 211 08-0623:字 210 08-0621:0字 209 08-0523:字 208 08-0522:字 207 08-0423:字 206 08-0423:0字 205 08-0323:字 204 08-0322:字 203 08-0223:字 202 08-0222:字 201 08-0123:字 200 08-0121:字 199 07-0723:字 198 07-0722:0字 197 07-0623:字 196 07-0621:字 195 07-0523:字 194 07-0522:字 193 07-0423:字 192 07-0419:字 191 07-0323:字 190 07-0322:字 189 07-0223:字 188 07-0222:字 187 07-0122:字 186 07-0117:字 185 06-2823:字 184 06-2720:0字 183 06-2711:字 182 06-0723:字 181 06-0720:字 180 06-0623:字 179 06-0622:字 178 06-0523:字 177 06-0522:字 176 06-0423:字 175 06-0422:字 174 06-0323:字 173 06-0322:字 172 06-0223:字 171 06-0221:字 170 06-0123:字 169 06-0122:0字 168 05-3123:字 167 05-3122:0字 166 05-3014:字 165 05-3009:字 第三卷(VIP卷)第二卷:集百物而成舟 共42章 第二卷(VIP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80章 第一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42章 章节目录 第252章 251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235 08-1823:0字 234 章节目录 第253章 251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章节目录 第254章 246已更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53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9章 253 08-2720:字 252 08-2720:字 251 08-2622:字 250 08-2622:字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235 08-1823:0字 234 08-1823:0字 233 08-1723:字 232 08-1723:字 231 08-1623:字 230 08-1623:字 229 08-1523:字 228 08-1523:字 227 08-1423:字 226 08-1423:字 225 08-1323:字 224 08-1321:字 223 08-1223:字 222 08-1223:字 221 08-1123:字 220 08-1122:0字 219 08-1023:字 218 08-1021:字 217 08-0923:字 216 08-0921:字 215 08-0823:字 214 08-0822:字 213 08-0723:字 212 08-0722:字 211 08-0623:字 210 08-0621:0字 209 08-0523:字 208 08-0522:字 207 08-0423:字 206 08-0423:0字 205 08-0323:字 204 08-0322:字 203 08-0223:字 202 08-0222:字 201 08-0123:字 200 08-0121:字 199 07-0723:字 198 07-0722:0字 197 07-0623:字 196 07-0621:字 195 07-0523:字 194 07-0522:字 193 07-0423:字 192 07-0419:字 191 07-0323:字 190 07-0322:字 189 07-0223:字 188 07-0222:字 187 07-0122:字 186 07-0117:字 185 06-2823:字 184 06-2720:0字 183 06-2711:字 182 06-0723:字 181 06-0720:字 180 06-0623:字 179 06-0622:字 178 06-0523:字 177 06-0522:字 176 06-0423:字 175 06-0422:字 174 06-0323:字 173 06-0322:字 172 06-0223:字 171 06-0221:字 170 06-0123:字 169 06-0122:0字 168 05-3123:字 167 05-3122:0字 166 05-3014:字 165 05-3009:字 第三卷(VIP卷)第二卷:集百物而成舟 共42章 第二卷(VIP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80章 第一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42章 作品相关 共0章 回收站(共0章) 章节目录 第255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53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9章 253 08-2720:字 252 08-2720:字 251 08-2622:字 250 08-2622:字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235 08-1823:0字 234 08-1823:0字 233 08-1723:字 232 08-1723:字 231 08-1623:字 230 08-1623:字 229 08-1523:字 228 08-1523:字 227 08-1423:字 226 08-1423:字 225 08-1323:字 224 08-1321:字 223 08-1223:字 222 08-1223:字 221 08-1123:字 220 08-1122:0字 219 08-1023:字 218 08-1021:字 217 08-0923:字 216 08-0921:字 215 08-0823:字 214 08-0822:字 213 08-0723:字 212 08-0722:字 211 08-0623:字 210 08-0621:0字 209 08-0523:字 208 08-0522:字 207 08-0423:字 206 08-0423:0字 205 08-0323:字 204 08-0322:字 203 08-0223:字 202 08-0222:字 201 08-0123:字 200 08-0121:字 199 07-0723:字 198 07-0722:0字 197 07-0623:字 196 07-0621:字 195 07-0523:字 194 07-0522:字 193 07-0423:字 192 07-0419:字 191 07-0323:字 190 07-0322:字 189 07-0223:字 188 07-0222:字 187 07-0122:字 186 07-0117:字 185 06-2823:字 184 06-2720:0字 183 06-2711:字 182 06-0723:字 181 06-0720:字 180 06-0623:字 179 06-0622:字 178 06-0523:字 177 06-0522:字 176 06-0423:字 175 06-0422:字 174 06-0323:字 173 06-0322:字 172 06-0223:字 171 06-0221:字 170 06-0123:字 169 06-0122:0字 168 05-3123:字 167 05-3122:0字 166 05-3014:字 165 05-3009:字 第三卷(VIP卷)第二卷:集百物而成舟 共42章 第二卷(VIP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80章 第一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42 章节目录 第256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53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9章 253 08-2720:字 252 08-2720:字 251 08-2622:字 250 08-2622:字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235 08-1823:0字 234 08-1823:0字 233 08-1723:字 232 08-1723:字 231 08-1623:字 230 08-1623:字 229 08-1523:字 228 08-1523:字 227 08-1423:字 226 08-1423:字 225 08-1323:字 224 08-1321:字 223 08-1223:字 222 08-1223:字 221 08-1123:字 220 08-1122:0字 219 08-1023:字 218 08-1021:字 217 08-0923:字 216 08-0921:字 215 08-0823:字 214 08-0822:字 213 08-0723:字 212 08-0722:字 211 08-0623:字 210 08-0621:0字 209 08-0523:字 208 08-0522:字 207 08-0423:字 206 08-0423:0字 205 08-0323:字 204 08-0322:字 203 08-0223:字 202 08-0222:字 201 08-0123:字 200 08-0121:字 199 07-0723:字 198 07-0722:0字 197 07-0623:字 196 07-0621:字 195 07-0523:字 194 07-0522:字 193 07-0423:字 192 07-0419:字 191 07-0323:字 190 07-0322:字 189 07-0223:字 188 07-0222:字 187 07-0122:字 186 07-0117:字 185 06-2823:字 184 06-2720:0字 183 06-2711:字 182 06-0723:字 181 06-0720:字 180 06-0623:字 179 06-0622:字 178 06-0523:字 177 06-0522:字 176 06-0423:字 175 06-0422:字 174 06-0323:字 173 06-0322:字 172 06-0223:字 171 06-0221:字 170 06-0123:字 169 06-0122:0字 168 05-3123:字 167 05-3122:0字 166 05-3014:字 165 05-3009:字 第三卷(VIP卷)第二卷:集百物而成舟 共42章 第二卷(VIP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80章 第一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章节目录 第257章 只是那答题卡虽然稍厚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53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9章 253 08-2720:字 252 08-2720:字 251 08-2622:字 250 08-2622:字 249 08-2522:字 248 08-2522:字 247 08-2417:字 246 08-2417:字 245 08-2321:字 244 08-2321:字 243 08-2218:字 242 08-2218:字 241 08-2121:字 240 08-2121:字 239 08-2019:字 238 08-2019:字 237 08-1923:字 236 08-1923:字 235 08-1823:0字 234 08-1823:0字 233 08-1723:字 232 08-1723:字 231 08-1623:字 230 08-1623:字 229 08-1523:字 228 08-1523:字 227 08-1423:字 226 08-1423:字 225 08-1323:字 224 08-1321:字 223 08-1223:字 222 08-1223:字 221 08-1123:字 220 08-1122:0字 219 08-1023:字 218 08-1021:字 217 08-0923:字 216 08-0921:字 215 08-0823:字 214 08-0822:字 213 08-0723:字 212 08-0722:字 211 08-0623:字 210 08-0621:0字 209 08-0523:字 208 08-0522:字 207 08-0423:字 206 08-0423:0字 205 08-0323:字 204 08-0322:字 203 08-0223:字 202 08-0222:字 201 08-0123:字 200 08-0121:字 199 07-0723:字 198 07-0722:0字 197 07-0623:字 196 07-0621:字 195 07-0523:字 194 07-0522:字 193 07-0423:字 192 07-0419:字 191 07-0323:字 190 07-0322:字 189 07-0223:字 188 07-0222:字 187 07-0122:字 186 07-0117:字 185 06-2823:字 184 06-2720:0字 183 06-2711:字 182 06-0723:字 181 06-0720:字 180 06-0623:字 179 06-0622:字 178 06-0523:字 177 06-0522:字 176 06-0423:字 175 06-0422:字 174 06-0323:字 173 06-0322:字 172 06-0223:字 171 06-0221:字 170 06-0123:字 169 06-0122:0字 168 05-3123:字 167 05-3122:0字 166 05-3014:字 165 05-3009:字 第三卷(VIP卷)第二卷:集百物而成舟 共42章 第二卷(VIP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共80章 第一卷似曾相识燕归来 章节目录 第258章 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 共85章 章节目录 第259章 些,看起来也是普通纸的模样,却怎样也无法折叠。 色还维持着几分钟前的昏黄色,她回头一看,夕阳镶着条亮边,却不刺眼,整个圆有些暗,却显得很大,竟让她觉得有点压抑。 似乎已经快到了那城镇处,远处可见木头搭建的一个镇门,牌匾上写着布塔镇。她望着眼前五六米左右宽的水泥路,皱着眉。 路边是稀拉的草木,兼之一些废弃的易拉罐、塑料袋等等,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快她走上去。 秋夕回头欲再看一眼那太阳,却只见雾气弥漫,而身前镇轮廓却清晰可辨。 她踏上水泥路,走了一段,再回头看到的却不是刚来时看到的景色。 稀稀拉拉几个人,皆用深色布巾包着头赶路,那方向正与她一样。 而方才,路上分明没有什么人,何况,她去过的那树林也消失不见,仿佛她和这些人一样,正来自那条延伸向远方的水泥路。 而她之前所看见的镇入口,也变了个样子,立着一块界碑,用她看不懂的语言写着什么。 但她眼前有三个大字从右往左滚动飘过:布塔镇。 似乎离眼球很近,一不心就会撞进她眼睛里。 秋夕敛下心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人。 离的有些远,但明显她与这些人穿着打扮相当不同,不过这些人却顶多只多看她一眼,也有目不斜视只顾自己赶路的。 虽路上有几个人,但其实也就两个人,加上她也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人在她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开着一辆轰轰的拖拉机,车上似乎铺着一层干草。隐约只能看见他穿着的衣服包裹着头,垂下去直到被车厢挡住。 另一个人像是一名妇女,在路的另一边走着,落后于她一两米远,低着头,一只手拢着同款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衣领,匆匆前进。 秋夕停下,侧头假装驻足欣赏路边风景,余光却望向那妇女。 那妇人依旧走自己的路,走的飞快,很快就经过了秋夕。 她隔着几米远,飞快的瞥了秋夕一眼。 秋夕顿住,色还不太晚,夕阳露着最后一点点弧度,光线角度又恰好,她看见了那妇人半张左脸一大片红色痕迹。 像胎记。 秋夕正过身子,拧起眉头,注视已经走到前面的饶背影。 更远处,拖拉机的声音还能听到。 秋夕取出答题卡,看了眼时间。 17:12:46。 她瞥了一眼渐暗的色,将希望寄托于答题卡的语音翻译功能。 秋夕跑几步,硬着头皮追上那位妇人。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急事,但自己身无分文,明显追不上那位开拖拉机的人。 而这妇人是她能尽快接触到的唯二之一的人。 很快就要黑了。 黑夜总适合发生些奇遇。 秋夕左手攥紧了答题卡,右手再次抚过碎镜片。 她喘着气喊了一声请等等。 对方似乎没听到。 秋夕加快了脚步。 终于还有半米的时候,那妇人似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但只侧过身子去看她,神色颇有几分戒备。 秋夕也赶紧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喘了几口气,道:“请问这前面是布塔镇吗?我来找一位叫拉结尔·奇拉的人…” 于此同时,秋夕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来,那音色和自己的很像,但内容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很快,那妇人朝她走了半步,离她很近:“拉结尔·奇拉?” 就是这几个字,明明她听不懂,但很确定入耳的就变成这样几个字。 声音有点干哑,但这些不敌秋夕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内心的波澜。 甚至盖过了这个妇人听到“奇拉”给她的反应的应有的感情。 这妇人比她矮一些,仰着头来问她,偏偏让她感觉自己才是仰视的那一个。 刚刚远远的只看到她脸上有大块红斑,如今看来,那红斑上,满是纵横交错而耸起的皮肤,像有虫在里面爬。 尤其那妇人一开口,那像青筋却又不是的地方也随着她的脸颊动弹。 秋夕觉得那虫好像爬到她手臂上,然后又爬到背后空门。 一阵风吹来,有点冷,她打了个激灵。 那妇人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退后半步,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姐夫姓氏也是奇拉,他们家里出了些事情,最近我对这些有点敏福” 秋夕连声摆手摇头:“没关系。” 那妇人重新抬起头:“我们布塔镇就那么几户人家,这里除了嫁出去以后的我姐姐,就没有姓奇拉的了,如果她还算布塔镇的饶话…” 秋夕还没来得及分析她话里的意思,那妇人接着道:“看你也是大城市的,怎么会来我们这地方找人?要知道,奇拉虽然比不上雅哈马这样高贵的姓氏,但也比我们这些姓卜多卡的要好些…” 她着抬起头看了下秋夕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等意思流露出来,松快了许多,又补充一句:“所以姓奇拉的大部分都在城里,城里的生活就像…” 她突然顿住,又自嘲一样笑笑:“我跟您这些做什么呢?您应该比我清楚。” 秋夕注意到,她用上了“您”。 虽然秋夕并不是这妇人眼中的城里人,但很快她尝试分析这位姓卜多卡的女人透露出来的信息。 大部分都在城里吗…… 秋夕想起答题卡上的话,她微笑道:“我只是个迷途的羊羔罢了,……” 那妇人有些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对这位看起来年龄有点的,但对自己这低等姓氏又毁容聊老女人和颜悦色的女性带几分真心的肃然起敬:“您是神的使者?” 秋夕被噎了一下,她摇摇头,无奈的笑,却蓦然想到试卷和答题卡上的各种信息。 她想了想,感慨般道:“我也只是迷途的羊羔罢了。” 找不到“家”的方向… 那妇人有些激动,但还在克制自己,只是声音有点变形:“像您这样一位虔诚的神使,神也不睁眼看看吗?” 秋夕总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也”,也许这个人就认识那三位姓奇拉的人,搞不好,这位就是那其中一位的妹妹。 秋夕望着已经暗下来的空,那里点缀着几颗黯淡的星,而月亮弯弯,很亮。 她若有所思许现在‘神’就在看着呢。” 这句话吓了那妇人一跳,她急切的追问:“当真?” 秋夕点头:“有因必有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无论谁,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也是同样。 那妇人皱眉思考了几瞬,随即蘧然道:“我明白了!” 作家的话 返回 旧版 新建章节 草稿箱(共0章) 已发布(共5卷,共249章) 第四卷(VIP卷)第三卷:识君幸非抱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