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朕的皇后总想逃》 章节目录 第1章重生 沈姝睁眼就望见了青纱帐外绣花的霜竹,她不禁有些恍惚。 霜竹不是早就被白雪薇那贱人给害死了吗? 眼前的一切,莫不是她的幻觉? “霜……霜竹?” 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极干,声音都有些涩然干哑。 “小姐!您醒了?” 霜竹连忙放下了手上的绣活,倒了一杯香茗递了过来。 触及霜竹温热的手,沈姝霎时红了眼眶,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活生生的霜竹! 可是……霜竹明明死了呀! 而且,她也在孟鸣鸿和白雪薇那对渣男贱女的注视下老死在了病榻上了啊! 为何她现在会在她出阁前的闺房里? “小姐?您怎么了?”霜竹关切地望着沈姝,如水的眸中暗藏着几分疑惑。 “我……我没事!”沈姝摇摇头,继续打量着屋子。 良久,她才大笑一声,接着就哭得泣不成声、悲拗十分。 霜竹越发疑惑了,但她并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地抚着沈姝的背。 “小姐怎么了?”神色焦灼的霜兰推门而入。 霜竹摇摇头,随后就继续安慰沈姝了。 霜兰的眉头狠狠一皱,随后道:”我去请大夫!“ 闻言,癫狂的沈姝却突然推开了霜竹的手,带着颤音道:“我……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候?” 在霜兰出现之后,更加确认了她方才的猜测,她许是重生了! 想着,她就激动不已! 只盼着现在还没同孟鸣鸿那白眼狼负心汉定亲! 前世,她身为大儒沈澜羲的独女,云国四大士族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上门求亲的宗室世子和名门贵公子多如过江之鲫,可她却偏偏看上了破落商户孟鸣鸿! 她不顾父母亲族阻拦,以死相逼才让她父母妥协,松口应了亲事! 嫁给孟鸣鸿之后,倒是也过了几年琴瑟和鸣的日子。 孟鸣鸿对于经商极有天赋,在沈氏的帮助之下,他用了十五年时间便取代了皇商钱家成为了云国新的皇商! 之后,她爹病逝,大伯和兄长又在夺储之争中站错了队,百年望族一朝倾塌! 成为新皇新贵的孟鸣鸿不仅不救助沈氏一族,还违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娶了年轻貌美的白雪薇为平妻! 之后,这对渣男贱女先是给她下了毒、挑断了她的手脚筋,接着害死了她的长子,将她的长女嫁给了七十岁的老郡王当妾! 可怜她那花骨朵一样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被那老畜生给折辱的死在了榻上! 不仅如此,白雪薇那贱人还划烂了她幺女的脸! 她心如死灰,一心求死,可那对渣男贱女却用她的幺女来要挟她! 为了幺女,她只得苟且偷生,在孟府的西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一日又一日,她亲眼看着白雪薇那贱人诞下三子一女,看着孟鸣鸿娶了一房又一房的美妾,她是那般的绝望…… 直到老死,她也没能看到所谓的报应出现在那对渣男贱女身上! 她和她的儿女们痛苦一生,那对渣男贱女却守着偌大的家业儿孙满堂! 她真的恨的要死! 看着沈姝面上的戾气越来越浓,一双明眸不再,猩红的眸中全是杀意,霜竹和霜兰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但她们还是恭敬道:“今日是昭德二十一年的五月初六。” 章节目录 第2章大雁 “昭德二十一年五月初六?”沈姝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在前世的今日,孟鸣鸿带着他精心准备的聘礼上门提亲了。 “是的!” 霜竹恭敬应和了一句。 话毕,沈姝方才才消失的煞气便又浮现了,她狠狠地咬了下唇才将心中的滔天恨意和窃喜一并压下去。 这一世,她和孟鸣鸿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一切都还来得及! 孟鸣鸿和白雪薇欠她和她孩儿们的一切她都要讨回来! “服侍我梳妆吧!”她淡淡道。 霜竹和霜兰面面相觑,随后齐声道:“是!” 接着,她们两个就麻利的去伺候沈姝了。 沈姝端坐在菱花镜旁,静静注视着镜中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明明是她的脸,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在孟府西院被关的太久了,久到她只记得自己形容枯槁的面容,都忘却了自己年轻时也是以美貌著称的…… 很快,穿着一袭烟紫色齐胸襦裙的沈姝就到了前院。 在她即将踏入正厅的时候,憋了一路话的霜兰终是出声了。 “小姐!您前些日子为了那孟家小子投湖的事已经惹恼了老爷和夫人!您……您万不可再做傻事了呀!” 沈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霜兰。 ”我知道的,我心中自有主张!你和霜竹不必忧心!“ 说着,她捏着帕子的手顿时握成了拳。 有些坑,跳过一次就够了! 前世,是她眼瞎,这一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听她这么说,霜兰和霜竹均是一愣,接着,她们两个就继续跟在沈姝身后往里走了。 才进雅正厅的大门,她就看到了院子里堆积几大抬聘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金丝笼中的一对大雁了。 只瞧了一眼,她就快步走到了关着大雁的金丝笼旁。 这大雁果如前世一般,已经晕死过去了。 她突然扯了扯唇,自嘲的笑了笑。 连上天都对她那场折磨她一生的婚姻做出了预示呢! 可惜,当时的她鬼迷心窍,偏要一意孤行! 云国习俗,在纳彩时,男方要送一对活雁给女方的。 大雁乃是忠贞之鸟,若是配偶去世了,另一只雁就会终身不嫁娶。 这大雁,象征的是对婚姻的忠贞。 前世,她那本就看孟鸣鸿不顺眼的娘亲在发现他送来的雁已经晕死了之后就大发雷霆,说孟氏竖子绝非托付终身之人,连她那儒雅的父亲也气得胡须都抖起来了,可她还是护着孟鸣鸿…… 在她和双亲的多番争执之下,这纳彩之礼才算是成了! 大雁只是晕死,婚事都险些没能定下来,若是大雁真的死了呢? 思及此,她的眸中迅速闪过一抹狠色。 随后,她就蹙着黛眉问向了一旁的小厮:“这雁是怎么了?“ 沈姝痴心于孟鸣鸿是沈府众所周知的事,是以,她这么一问,那小厮顿时慌了,磕磕绊绊道:“回大小姐,这……这雁从送过来就是这样……奴……奴也不知道它怎么了呀!” 沈姝的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小厮立即将金丝笼打开,才打算伸手查验,就见沈姝如玉般的手伸向了笼中的大雁。 章节目录 第3章设计 她看似轻柔地抚着大雁的颈,实则暗中用力捏。 待那只是晕死的雁真的气绝了,她才收手,故作惊恐道:“这……这雁好像没……没气息了!” 说着,她还瑟缩了一下。 她现在是那个娇憨柔美的沈家大小姐,未曾见过血的沈家小姐,发现了死物是会害怕的。 小厮立即伸手去探,确定那雁是真的死了之后立即变了脸色,霜兰和霜竹也是神色一紧。 这……这可是不祥之兆啊! 老爷夫人本就不喜那孟公子,他又在纳彩日送了死雁,只怕是婚事难成啊! 因着对孟鸣鸿不满,愠怒的霜兰对呆若木鸡的小厮道:“快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沈姝急忙阻拦:“不行!“ “小姐!”霜兰疾呼。 难不成,她家小姐还打算替孟鸣鸿将此事给掩盖了? 如她所料,沈姝咬了咬唇,对小厮道:“快去买两只活雁回来!一定要快!” 小厮还未答言,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训斥:“简直是胡闹!” 沈姝回首,就见她高雅的娘亲此刻正板着一张脸,眉眼低沉,似是怒极了。 小厮和霜兰等仆从立即跪了一地行礼。 沈姝呆呆地望着怒目而视的沈夫人,过了许久,她才含泪唤了一句:“娘亲!”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她娘亲了! 真真是恍如隔世啊……只是望着尚且年轻的娘亲,她脑海里那些同娘亲争执的画面便全部浮现出来了。 那时的她尚且不懂娘亲的话和眸中的担忧,等她被孟鸣鸿和白雪薇关在孟府西院的时候,她才知道,娘亲的话,句句都是真的为她打算的! 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于她! 沈夫人的眉头蹙了蹙,她怎么觉着自己女儿瞧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明明昨日才见过面,可她的目光却像是多年未见一般…… “阿姝?”沈夫人消了怒火,放柔了声音。 闻言,原本就心绪纷杂的沈姝越发控住不住情绪了,她干脆直接扑进了沈夫人的怀里,像幼时那样哭了起来。 沈夫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方才语气太重吓到她了,忙柔声解释道:“阿姝,尚且不说死雁不详,就算这雁是半死不活也反映出了那孟家小子对你不够用心啊!他若是真的重视你,又怎么会连两只活蹦乱跳的雁都寻不到?” 沈姝的眼睛越发酸涩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确如她娘亲所言,健康的活雁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要肯用心还是很容易就能寻得到的! 见她颔首,沈夫人立即舒了口气,轻轻抚着沈姝的背。 她就怕她这执拗的女儿听不进劝! “梅香,去请老爷和少爷过来!”沈夫人冷了脸。 梅香福身,随后就快步往厅里去了。 窝在沈夫人怀里的沈姝扯了扯唇,如她所料,她娘亲得到她来雅正厅之后就往出来走了,恰好听到了她替孟鸣鸿掩饰的话,她娘亲震怒,对孟鸣鸿的厌恶又重了几分。 呵,她爹素来宠她娘亲,今日这婚事铁定是要毁了! 章节目录 第4章悔婚 不一会儿沈阑溪和沈枫就来了,一见那笼子里一动不动的大雁,父子二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就是孟公子的诚意?”沈枫直接瞪向了他们身后的孟鸣鸿。 沈枫最是疼自己的小妹了,对于孟鸣鸿本就是一百个看不上,现在就越发恼了。 在他看来,孟鸣鸿此举是在羞辱他的小妹! 所以,一开口就是剑拔弩张。 闻言,呆了的孟鸣鸿才回过神,连忙道:“这雁的确是活雁,只是晕死过去了!“ 他很确定,他送过来的时候,这雁还是活的! 沈枫冷笑一声,直接走过去将笼子里的大雁扔给了孟鸣鸿。 孟鸣鸿慌里慌张地接住了大雁,一探鼻息,他霎时慌了。 这雁居然真的没有气息了! 沈府本就不愿意将沈姝嫁给他,这大雁怕是又会被拿来做文章! 想着,孟鸣鸿的心都凉了。 他必须得娶沈姝,好不容易才让沈阑溪松口答应了亲事,这雁怕是会让注重礼仪、爱女成命的沈阑溪夫妇毁约…… 想着,他就快步走到了金丝笼旁,探另一只大雁的鼻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结果,另一只大雁居然也没气息了…… 孟鸣鸿彻底呆了,半晌才嗫喏道:“……我……我带来的时候还是活雁啊!不信,不信可以问媒婆!“ 闻言,愣住的媒才站出来道:“沈家老爷、少爷、夫人莫恼!这雁方才还活着呢!这……这期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饶是媒婆再怎么能说会道,被沈家人瞪着,她也说不出什么辩解之词。 这提亲用的大雁死了,的确是大忌啊! 沈家本就是名门大族,非这孟家小子可以高攀的,不过是这单纯娇憨的沈大小姐为了他寻死觅活的,疼爱她的沈家人才送了口。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岔子,就是沈家当即悔婚都是使得的呀! “放肆!哪来的误会!分明就是在折辱阿姝,折辱我青州沈氏?”沈夫人大怒。 这话岂不是在暗指这大雁是她府里的人害死的? 笑话! 见她大怒,媒婆自认说错话了,连连赔笑,孟鸣鸿见状急得抓耳挠腮,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孟鸣鸿!这就会你对阿姝、对沈家的诚意?呵,你带着你的东西回吧!你的诚意,阿姝和沈家都无福消受!”沈枫怒道。 若不是顾忌着自己是主,孟鸣鸿是客,他都想将孟鸣鸿打一顿! 孟鸣鸿苦笑,随后厚着脸皮道:”大雁一事的确是我的失误,我会重新捉两只活雁,择个吉日上门的!“ 沈夫人瞪圆了眼睛,还另择吉日,他想的真美! “老爷!我就阿姝这么一个女儿!她此番被人如此折辱,你……你就不为她做主吗?” 沈夫人声泪俱下,沈阑溪原本就阴沉的脸色霎时又难看了几分。 “孟公子请回!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请您另择良缘吧!”沈阑溪威仪十足道。 孟鸣鸿浑身一颤,到手的婚事就这么没了? 不!他不甘心! “阿姝!大雁之事真的是意外!你要相信我啊!” 他心知沈老爷夫妇心意已定,他只能通过沈姝来让二老改变主意了! 章节目录 第5章被打 沈姝又往沈夫人怀里缩了几分,闷声道:“我明白的!” 随后,她就推开了沈夫人,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她方才不敢直视的爹爹好兄长。 “爹,孟……孟郎肯定不是有意的,你们别怪他好不好!” 说话间,她藏在广袖中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直接冲过去将人模狗样的孟鸣鸿给生吞活剥了! 违背誓言另娶他人也就罢了,他还害了她的儿女们! 一想起她那几个孩子被害的惨状,她的心就揪着疼,只恨不得将那对渣男贱女给千刀万剐了! 若不是怕她爹娘以及旁人怀疑于她,她才不会这般装模作样呢! 不过,她此刻的求情可不会起到求情的作用,只会让她父母兄长更加厌恶孟鸣鸿罢了! 如她所料,她的话音刚落,她那以儒雅著称的长兄就彻底怒了,直接冲过去和那深情款款望着她的孟鸣鸿扭打在了一起。 “你就是仗着阿姝心悦于你才敢如此嚣张!“ 沈枫边打边骂。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孟鸣鸿一个大男人,遇到事情只会挑唆阿姝来护着他! 这哪里是爱阿姝,这是拿捏阿姝给他当筏子呢! 见状,沈姝的心里是又暖又心酸。 她的父母兄长皆是为她考虑,她却为了一个明显利用她的男人与他们为敌! 甚至于,以死相逼! 她已经想不起前世为了孟鸣鸿这个薄情寡义的狗男人,对自己的父母亲族以死相逼过多少次了! 孟鸣鸿想做生意却囊中羞涩,是她将自己的嫁妆全部折成银子给了他!还回沈府哭了一通,生生逼得她爹娘又给了许多银两! 孟鸣鸿贩卖私盐被抓,是她回到沈府跪地相求,她那一生爱惜名声的爹爹第一次动用了官场关系…… 凡此种种,简直不要太多! 现在想想,这些都是孟鸣鸿对她的利用罢了! 可前世的她却偏偏以为是他不小心让自己听到的!他做那么多冒险的事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不让她被贵女们嘲笑! “阿姝!你快劝劝你大哥!”孟鸣鸿一边躲一边朝沈姝喊道。 沈姝的眉头蹙了蹙,心中对孟鸣鸿的厌恶又重了几分,而沈枫则下手更重了。 眼见着白衣飘飘的孟鸣鸿被儒雅的沈枫追着打,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怔,这……看着实在是有些滑稽! 无论是儒雅清隽的沈枫,还是容貌俊美、白衣胜雪的孟鸣鸿,此刻都毫无风度,尤其是孟鸣鸿,着实是狼狈不堪! “哥哥!你别打了!”沈姝急忙道。 她倒是不担心孟鸣鸿,她怕坏了她哥哥的贤名! 闻言,孟鸣鸿的眸中霎时浮现了几分笑意,只要沈姝的心还在他这就好! 挨打算什么? 只要娶的沈氏嫡女,孟家崛起指日可待! 虽然孟鸣鸿隐藏的极好,可他的得意还是被沈家诸人看到了,沈阑溪和沈夫人对视一眼,随后就吼道:“枫儿!停手!” 被威严的爹一吼,沈枫只得无奈地收回了拳头。 “孟公子,您请回吧!您和小女的婚事就此作罢!是我沈氏食言,我会补偿您的!”沈阑溪郑重道。 章节目录 第6章退婚 孟鸣鸿没想过沈阑溪会这样不假辞色地退亲,他顿时有些慌了。 “沈……沈伯父,您听我解释!那雁……真的是意外!” 明知道解释没有什么用,面如柴色的他还是这般说了。 沈阑溪看都未看孟鸣鸿一眼,直接示意仆从将其赶出去。 眼见着仆从们将衣袖一卷,凶神恶煞地向他走来,孟鸣鸿急忙往沈姝身旁躲去。 “阿姝……”他欲言又止,清润的眸中尽是深情和无助,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在广袖遮掩下的沈姝眉头一跳,这人真是太会装了! 以前只道白雪薇那贱人惯会装柔弱,今日她才知晓,孟鸣鸿一个大男人竟然也是个伏低做小的好手! 想着,她就一阵恶寒。 她知他薄情寡义,却不知他也如白雪薇那等扮弱的狐媚子一样令人作呕! 她现在越发的为前世的自己不值了,真真是瞎了一双明眸! 眼见着沈姝没有反应,孟鸣鸿越发着急了,他连忙掐了自己一把,硬生生挤出几滴清泪,哽咽道:“阿姝……你帮我给伯父解释解释啊!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还能不知道吗?” 闻言,沈姝立即乐了,笑得不能自持。 这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对她的心意? 呵,只怕是她养的那只桀骜不驯的猫儿对她的心意对会比孟鸣鸿这小人真挚吧? 见她浑身颤抖,似乎被自己的话打动了,孟鸣鸿趁热打铁道:“阿姝,我们曾经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你忘了吗? 他这番话说的是柔肠百转,听得沈姝反胃,沈氏夫妇与沈枫黑了脸。 他这是在暗指阿姝与他私定终身! 这是在威胁他们! “孟鸣鸿!你切莫欺人太甚!”沈夫人咬牙切齿。 虽然她气沈姝身为女子不够自重,可她更恨花言巧语迷惑她女儿的孟鸣鸿! 与此同时,瞪着孟鸣鸿的沈阑溪和沈枫叶亦是目露凶光。 被这么瞪着,饶是孟鸣鸿心智坚毅,也禁不住打了个颤。 随后,他越发紧张地望着沈姝。 他很清楚,沈姝是他唯一的希望! 只可惜,沈姝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被他玩弄于鼓掌中的傻丫头了! 沈姝努力心头的恨意压下去,这才拿开衣袖,泪眼朦胧地望向了孟鸣鸿。 “孟……孟郎……誓言岂能忘却?只是……只是……只是父母之命大过天!你……你先回去吧!“ 说罢,她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霜兰她们急忙跟了上去。 沈家的人和孟鸣鸿都愣住了。 沈姝的反应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她居然没有寻死觅活的来威胁沈氏夫妇! 虽然震惊于自家闺女的变化,但沈氏夫妇都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回过神了。 他们都觉得这是让沈姝摆脱孟鸣鸿的好时机,对视一眼之后,他们异口同声道:“将孟公子请出去!” 说是“请”,但实际上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仆从们即刻就讲孟鸣鸿给架着往外拖,沈枫还亲自领着几个忠仆将孟鸣鸿带过来的东西一并送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7章主仆一心 送走孟鸣鸿那尊瘟神之后,沈氏夫妇只觉得浑身舒畅。 “相公,我们必须借此机会,将那孟氏小儿彻底拦在沈府之外!”沈夫人美眸微眯,面容肃穆。 沈阑溪点点头,他膝下只有沈姝一个女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跳尽火坑的! “即日起,孟氏小儿不得踏入沈府半步!” “是!”仆从们齐声答。 “姝儿伤寒未愈,这些时日就在府里静养吧!”沈夫人补充道。 沈阑溪笑道:“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 …… 沈姝捂着脸跑出一段路之后就停下了脚步,她扯了扯唇,芙蓉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她已经听到孟鸣鸿那小人被强行赶出沈府了! “小姐!”霜兰和霜竹同时追了上来。 她们二人望着沈姝的眸中皆是担忧。 生怕沈姝又为了那孟鸣鸿做出什么蠢事! “你们放心,我不会再为了孟鸣鸿寻死觅活了!” “嗯?”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脚踏金莲的菩萨说孟鸣鸿居心不良,势必会辜负我!还以大神通让我看了我日后的悲惨生活!我被孟鸣鸿挑断了手脚筋关在一处破落小院!醒来时,我还觉着十分痛苦,那梦中的一切都太太真实了!许是菩萨怜悯我日后的痛苦,特意点化我吧!”沈姝苦笑,绝美的脸上尽是悲戚和愤恨。 若是她没猜错,她应该是出不了府了! 她要整治孟鸣鸿就得有这两个丫头的帮助! 而且,这两人对她忠心耿耿,她也不想瞒着她们! 所以,就寻了这么一个理由,好让她们相信她是真的不再痴迷于孟鸣鸿了! 见她一番话不似作假,霜兰立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霜兰日后一定日日给菩萨上香!” 太好了!她家小姐总算不再鬼迷心窍了! 霜竹虽然没说话,可她心中所想却和霜兰一模一样。 她俩一直跟着沈姝,最是清楚沈姝与孟鸣鸿之间的相遇有多么蹊跷了! 更别提那孟鸣鸿海时常扮弱,激沈姝为他出头了! 旁观者清,孟鸣鸿对她家小姐尽是算计! “我近期应该是出不了府了!你们……你们替我给孟鸣鸿送一封信!” “什么?” 才舒了口气的霜兰和霜竹立即瞪大了眼睛。 原来,她家小姐方才是骗她们的? 沈姝暗自叹息,随后解释道:“他算计我为他做下那么多蠢事,我怎么也该讨个公道吧?” 霜兰和霜竹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垂首。 这是信了沈姝的话。 沉默了会,霜竹道:“小姐,未免那孟家小子拿书信来害您,还是奴婢替您传话吧!” 沈姝眸光一亮,霜竹果然行事谨慎。 “好!” 随后,主仆几个就往沈姝的院子走了。 “小姐,那雁……” “那雁是我捏死的!”沈姝承认的爽快。 霜兰蹙眉,嗔了沈姝一眼,小姐真是的!她的手不该沾上杀孽,这种事应该让她们来! 沈姝知晓霜兰的想法,轻轻笑了笑,随后敛了敛眸子,她只杀了一只雁……另一只为何也没了气息? 带着疑问的她渐渐远去,完全不知在她离开之后,两位穿着鸿儒书院的青衫公子出现在了她方才同霜兰她们驻足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8章上香 “子彦,你为何要对一只无辜的大雁动手?”左边的男子眨了眨桃花眸,笑吟吟地望着身畔的人。 冷峻的男子扯了扯唇,道:“你不也将银针捏在手里了吗?” “咳……我这不是看您要动手,这才打算帮帮您吗?” “呵……”冷峻的男子白了那男子一眼之后就径直离去了。 那男子的桃花眸眯了眯,随后也走了。 …… 五月十五,沈夫人循例去普光寺上香,这才出了后院,就看到沈姝俏生生的站在前方。 “阿姝?你来此做什么?”沈夫人蹙了眉头。 她这女儿好不容易乖乖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呆了些时日,没有再像从前那般寻死觅活的威胁她,怎的今日又出来了? 难道……她前些日子都是装的? 心里想着,沈夫人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娘亲!女儿想陪您一起去普光寺!”沈姝似是没有看到沈夫人的不悦似的,笑盈盈地快步走过来抱着沈夫人的胳膊。 沈夫人一怔,她女儿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和她撒过娇了!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沈姝的头,只一瞬,她便又冷了脸,斥道:“你休想出门去见那孟家小子!好好在府里呆着!” “娘亲!女儿才不想再见孟鸣鸿呢!他骗女儿良久!”沈姝幽幽道,明润的眸中浮现了几分委屈。 见状,沈夫人越发疑惑了。 她这女儿是撞邪了? “回禀夫人,小姐真的是想明白了!”霜兰恭敬道。 在沈夫人质疑的目光注视中,霜兰将沈姝那日所说的梦和这些日子的谋划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听罢,沈夫人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她很开心沈姝终于不再执迷不悟了,可另一方面,深知自己女儿有多执拗的她又怕这是沈姝的新花样…… 母女连心,沈姝心知沈夫人在担心些什么,她起誓道:“若我为孟鸣鸿而欺瞒伤害父母亲友就让我被雷……唔……” 沈夫人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为娘信你!何必发这样的毒誓?”沈夫人嗔怪道。 随后,沈姝母女就一起往普光寺去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沈姝母女就到了普光寺。 “不愧是千年古刹!处处透着一股子祥和肃穆之气!” 沈姝望着巍峨的寺门,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敬畏。 前世,她是不信神佛不信因果的,是以,她对佛寺素来没有什么感觉。 重生而来,她倒是对于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多了敬仰。 见她面容沉静,眸光澄澈,端的是一副通透的模样,沈夫人悬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 “走吧!先去上香!” 沈姝颔首,随后就跟着前来引领她们的小沙弥往大雄宝殿走。 因着今日是十五,来普光寺上香的女眷格外多,沈姝母女一路上遇到了许多相熟悉的夫人贵女。 等她们上完香,就和青州巡抚夫人和柳小姐一起去后院吃斋饭了。 “阿姝总算是懂事了!”巡抚夫人欣慰地望着明显同沈夫人亲昵多了的沈姝。 章节目录 第9章再次被打 “劳柳伯母忧心了!从前是我不懂事!”沈姝微红了眼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柳夫人和沈夫人是手帕交,素来疼她,前世,沈家没落之后,柳夫人还曾遣人关照她。 可惜,山高路远,她的人到底是被孟鸣鸿给忽悠过去了! 柳夫人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以前的荒唐事,就此揭过!” “嗯嗯!” 她们说话间,柳小姐就指着墙角喊:“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 柳夫人蹙眉,柳沈二府的仆从们已经冲过去了。 沈姝勾唇,听了她的口信,孟鸣鸿果然跟过来了! 那日,她让霜兰她们想方设法给孟鸣鸿带了疗伤的药和一堆缠绵悱恻的情话,还告诉他,自己被父母关在府里,唯有十五会来普光寺上香! 希望能与他一聚! “孟家小子!?”柳夫人望着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嬷嬷扯出来的人,不确定地问道。 沈夫人立即板了脸,这孟鸣鸿倒是真的贼心不死呀! “给本夫人将他打出去!鬼鬼祟祟地跟随女客来了南厢,成何体统!”她气得手都在抖。 这南厢是寺里专门招待女香客的地方! 这孟鸣鸿着实不要脸了些! 商贾出身,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阿姝!我……我……你给伯母解释解释呀!” 在沈府挨了一顿毒打之后,孟鸣鸿听着沈夫人的话就有些怂了。 他身上的旧伤还没痊愈啊! 沈姝果然抬首,红了眼眶,欲言又止地望了望沈夫人,随后就痴痴地望着孟鸣鸿。 见状,孟鸣鸿心中才起的一丝怀疑便又消了,他也痴痴地望着沈姝。 “伯母……小生只是想见见阿姝,您别大动肝火!“ “你们要打就打吧!只要能见到阿姝……就算遍体鳞伤又如何?” 说罢,他直接闭上了双眼,一副慷慨激昂、任君处置的模样。 若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只怕就真的信了他是真的爱沈姝的! 沈姝不禁一阵恶寒,别说,孟鸣鸿这演技,不去梨园登台唱戏真是屈才了! 沈夫人和柳夫人对视一眼,随后二人齐声道:“既是如此,那就给本夫人狠狠地打!” 语毕,那群老嬷嬷立即开始下狠手揍孟鸣鸿。 这些老嬷嬷不及护院小厮们有力,可她们惯会折磨人,看着力气不大,却疼得孟鸣鸿冷汗直流。 即便如此,他还是碍于自己方才的话不好意思喊疼,更不能躲闪。 眼见着白衣翩翩的浊世公子被一群老嬷嬷们撕扯的狼狈不堪,清俊的脸也因为疼痛而扭曲了,沈姝等人只觉得畅快无比,年龄小一些的柳小姐藏不住喜乐,竟是开心地直拍手! 可怜沈姝,明明很想笑,却还得装出一副心疼地模样。 眼见着她的脸都要抽搐了,沈夫人白了她一眼,体贴地将她拉进怀里,用广袖挡住了她的脸。 一看这架势,原本还暗自懊恼沈姝又被骗了的柳夫人就明白这孟鸣鸿是被沈姝母女被算计了,她面上的笑意顿时深了几分。 章节目录 第10章孟鸣鸿被痛打 孟鸣鸿咬牙忍了半晌,眼见着已经站都站不稳了,沈姝才在霜兰的提醒下,慢条斯理地求情道:“娘亲!您快让她们住手!” 说着,她就朝孟鸣鸿扑了过去。 沈夫人佯装恼怒道:“你个逆女!是要气死为娘吗?你给我回来!” 沈姝掐了自己一把,泪眼朦胧地摇摇头,就继续朝孟鸣鸿而去。 她扑的太急了,体虚无力的孟鸣鸿一个不注意就直接睡在了地上。 那些嬷嬷们顿时愣住了,因着二位夫人没有喊停,她们就直接拿脚踹地上的人了。 沈姝的泪落得更狠了,哭出了声。 若不是见她趁乱踩了孟鸣鸿的子孙根和腰身几脚,沈夫人差点就感动了。 柳夫人和霜兰等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看来,沈家天真娇憨的沈小姐也不是真的娇憨善良呀! “小姐!您千万小心!” “嬷嬷!千万不可伤了小姐!” 霜兰和霜竹无比配合地扯着嗓子喊。 柳夫人则示意她的丫鬟们去请这寺里的武僧护院。 闹了这么久,这南厢里的人算是都知道这场闹剧了,她们必须将这件事情给定性了! 无非就是破落商户之子费尽心机接近沈家大小姐,想毁了沈小姐的名声!她和沈夫人怒极,就命仆从动手了! 转瞬间,柳夫人就想好了措辞,沈夫人敛目望着自家假装搀扶孟鸣鸿实则一直摁他,使其无法爬起来的女儿。 她只觉得心里无比的欣慰和舒畅,她女儿因为孟鸣鸿给她和自家夫君受的窝囊气总算是有了发泄口了! “阿姝……”孟鸣鸿吃痛,气若游丝地唤着某个似是努力扶他起身的人。 “你放心!我一定会扶你起来的!”沈姝擦了擦眼泪,继续好心地“扶”着孟鸣鸿。 孟鸣鸿湿润的眼眶一热,“感动”的泪水顿时淌了下来。 他现在真的很感激扶他的沈姝哦! 又是一个嬷嬷一脚踩在了他的子孙根上,他疼得浑身一抽,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阿姝,你快……快走开!” 这群黑心嬷嬷! 他要是再不起身,只怕是会被这群贱奴给害的不能传宗接代了! 沈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啜泣道:“孟……孟郎,你嫌弃我!” 虽然剧痛难耐,孟鸣鸿还是含泪解释道:“你……你误会了!我……我是…怕你被嬷嬷们伤到!” 一番话,说的是缠绵悱恻、深情款款。 孟鸣鸿都有点被自己感动到了。 可惜,沈姝却没有半分感动的意思,她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很好的藏住了真实情绪,泪眼汪汪地往后退去。 眼看着差不多了,沈夫人一声令下,一群打的正开心的嬷嬷们立即收手了。 孟鸣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缓神,就被柳夫人命人喊来的武僧们给拖走了。 “堂堂普光寺,竟然有男客一路跟踪女眷至此,险些害了女眷清白声誉!还请贵寺给个说法!”柳夫人疾言厉色道。 武僧们闻言一怔,随后拖着孟鸣鸿的离开的脚步就更快了。 沈姝一直泪眼汪汪地望着孟鸣鸿,直至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擦了眼泪,勾起了唇角。 这是个开始!她要一点一点的折磨孟鸣鸿,让他彻底身败名裂! 章节目录 第11章散布谣言 “阿姝,今日的事做的不错!”柳夫人含笑道。 这丫头要是早这般,她娘亲和爹爹可能少受好多气! “多亏了柳伯母帮衬!”沈姝垂首,浅浅一笑。 “傻孩子!”柳夫人嗔笑。 只要沈姝不再鬼迷心窍,作为疼爱她的长辈,自己开心都来不及呢! “阿姝,我和你爹爹尽快给你物色一个夫婿可好?”沈夫人敛了笑,颇为严肃地问。 虽然沈姝今日是真的整治了孟鸣鸿,可那小子太会骗人了,她很怕沈姝再被那厮骗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沈姝另定一门亲事,彻底绝了那孟氏小儿哄骗沈姝的机会! 沈姝的眉头一跳,她能理解她娘亲的用意,可她并不想那么快就定下亲事! 前世所嫁非人,着实是伤透了她的心! 她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她不想那么快就落入婚姻的牢笼当中…… 看着她面上明显的犹豫和抗拒,沈夫人的心顿时一沉。 难道……阿姝心里真的还惦记着那孟家小子不成? 就连柳夫人的神色也变了变,她轻叹一声道:“阿姝,你娘亲只有你一个独女,她是绝对不会在你的亲事上马虎的!你已经及笄了,是该早订婚约的!”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她就知道她娘亲她们会误会! 可是……她不想订亲的理由真的无法言说啊! 沉默许久,在沈夫人已经要绝望的时候,沈姝才一字一顿道:“我知娘亲和伯母是真心为我好的!可是,我真的不想这么早就订亲!经孟鸣鸿一事,我只觉世间的情爱都是虚妄,男子皆薄情,我……我着实不想轻易地将自己的一生就这般轻率的交出去!” 她的神色坦荡,澄澈的眸中皆是坚定。 沈夫人和柳夫人对视一眼,随后就不再提给沈姝订亲的话了。 她既然是真的有了主意,那么她们也就不必再逼迫于她了! …… 从普光寺回府后,沈姝便又遣了霜兰给孟鸣鸿送温暖。 她十分舍得的取出了六盒玉肌膏和三盒生肌散。 “小姐!这可都是宫廷贡品啊!您何必呢!”霜兰嘟嘴,甚是肉疼。 这等好东西,也就她们老爷和宁国公都得陛下器重,才得了这么些送给她们小姐! 沈姝失笑,霜兰这丫头一如既往地抠门。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那孟鸣鸿绝非愚钝之辈,若我不表现的诚心些,他又怎么会继续上钩呢?” 孟鸣鸿那厮生性狡诈,也就是他想不到她会重生才会连续上套! 她必须得慎重些! 她誓要让孟鸣鸿在青州成为过街老鼠! 霜兰瘪了瘪嘴,道理她懂,可她也是真的心疼玉肌膏啊! “小姐的安排自有她的用意,我们只需要听从就是了!”霜竹浅笑道。 自从沈姝不再迷恋孟鸣鸿之后,霜竹天天都是笑着的。 霜兰无奈颔首,随后就麻利地去办事了。 “霜竹,普光寺的事,你找几个人宣扬出去!就说……就说那孟鸣鸿先是用死雁辱我沈氏,被我爹爹退婚之后又追去普光寺纠缠我、坏我名声!” 柳夫人已经做好了铺垫,那她就要好好利用! 章节目录 第12章宝安长公主 不过短短三日,孟鸣鸿在普光寺闯进南厢、纠缠同母亲一起上香的沈姝的消息就传遍了青州十二城。 在沈姝母女和柳夫人的可以引导下,孟鸣鸿俨然已经成了人人唾弃的无耻之徒了。 大街小巷,随处都可以听到众人唾骂孟鸣鸿为了攀附沈氏一族而不择手段! 这一切,都令沈姝母女身心愉悦,而另一边,尚在养伤的孟鸣鸿恨得牙痒痒却又毫无办法。 他只盼着自己这伤可以早点痊愈! 然后,他就能早些见到贴心给他送药的沈姝,继而蛊惑沈姝给他洗白名声、气一气沈家那群看不起他的小人们了! 与此同时,沈府来了一位了不得的贵客。 这贵客的身份极为尊贵,为表尊敬,鸿儒书院罢课一日,沈阑溪亲自率着妻儿家眷于青州城外迎接来人。 “等会见了你伯母可不能像平日里那般混!” 眼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已经到了眼前,沈夫人尤自不放心地嘱咐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那妯娌可是当朝天子一母同胞的皇姐,矜贵傲气得很! 沈姝无奈一笑,道:“女儿知道了!您都说许多遍了!” 她那大伯母,虽然出身尊贵,可待她和她长兄却是极温和慈爱的,也就她娘亲一直怕他们犯了人家的忌讳! 说话间,一位身着宝蓝色浮光锦长裙的美貌妇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拜见宝安长公主!” 在沈阑溪的带领下,沈氏族人及仆从们齐齐行礼。 宝安长公主轻轻抬手道:“免礼!快快平身!” 众人谢恩,随后才恭敬地分成两列候在一旁。 “阿姝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宝安长公主含笑望着沈姝。 “伯母谬赞了!”沈姝微微福身,大方端雅。 见状,本来就喜欢她的宝安长公主对她便又多了几分好感,将她一早就备好的礼物立即拿给了沈姝。 沈姝笑着道了谢就命霜兰好生收着了。 虽未拆封,可看着那古朴典雅的檀木盒便知道里面的东西有多么贵重了! 沈氏族人都羡慕地望着沈姝,包括宝安长公主身后跟着的美貌少女。 那女子肤白若雪、细眉水眸、朱唇琼鼻、身姿纤细,看着甚是柔美惹人怜。 看着沈姝和沈夫人都暗自打量自己身后的女子,宝安长公主才淡淡道:“阿姝,这是府里的二小姐!” 语毕,那女子盈盈一拜道:“阿皖见过二叔、二婶母、三哥、五妹!” 沈阑溪夫妇礼貌性地点点头,算是见了礼,随后,他们一行人就往沈府去了。 因着宝安长公主再三要求,沈姝母女最终还是上了宝安长公主的香车。 “大嫂此番回青州所为何事?”斟酌再三,沈夫人还是问了出来。 虽然宝安长公主并未建公主府,而是直接住在宁国公府里,以宁国公夫人、沈氏宗妇自居,可她也只有遇到三年一次的大祭祖才回青州一次! 而今,并非祭祖之期。 沈姝也面带疑惑地望向了宝安长公主。 她记得清楚,前世,宝安长公主是在她出嫁的时候才回青州的! 章节目录 第13章隐情 宝安长公主的目光黯了黯,微微扯唇道:“国公爷让我将沈皖记在我名下!” 沈姝母女皆是一愣,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虽说,宁国公并不爱宝安长公主,他们的婚姻来自于宝安长公主的痴心不改,可宝安长公主这些年为宁国公、为沈氏一族付出了多少? 若非宝安长公主大度,宁国公府哪来的庶子庶女? 可宁国公不仅不感念人家的好,还逼着人家认个庶女当嫡出,这……宁国公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大伯真是胡闹!”沈姝忿忿不平道。 因着前世的经历,沈姝现在格外讨厌渣男。 可不巧了,她那疼爱她的大伯就是个渣男! “阿姝!慎言!”沈夫人瞪了沈姝一眼。 虽然她也瞧宁国公不顺眼,可沈姝到底是小辈,再怎么也不该如此口无遮拦! 沈姝瘪瘪嘴,没有再说话了。 “母亲……母亲同意了?”沈夫人望着宝安长公主。 老夫人可是最重嫡庶尊卑的,应该不会同意此事的呀? 宝安长公主的心里越发苦涩了,她闷闷道:“母亲原本是不同意的,奈何那丫头和她姨娘一般有手腕,在夫君的帮助下,很快就取得了母亲的欢心……加之……加之夫君说沈氏需要一个嫡系嫡女联姻,母亲就同意了!“ 沈老夫人虽然怜惜宝安长公主,可家族的利益更为重要! “呵,她们倒是会钻空子!”沈夫人冷笑。 无非就是利用她的阿姝非得嫁给一个破落商户之子来做文章罢了! “大伯母放心,沈氏的嫡系嫡女会为了家族去联姻的!不会劳烦庶女们受这个委屈的!”沈姝的眸中尽是寒光。 既然是因她而起,那么她就有责任来帮宝安长公主来解决这件事! 闻言,宝安长公主很是感动,但她还是摇摇头,道:“阿姝,你不必为了本宫而为难自己!无妨,不过是改个族谱的事!” 沈夫人笑了笑,将沈姝已经与孟鸣鸿退婚的事讲了讲。 待她们到了沈府的时候,宝安长公主已经彻底了解了沈姝的事了,对于沈姝看清孟鸣鸿的嘴脸,她表示很欣慰。 “母亲!”沈皖进了沈府就主动凑到了宝安长公主身边。 她一过来,本来言笑晏晏的几人立马收了笑。 “嗯!”宝安长公主点了点头。 族人都在,这点体面她还是要给沈皖的。 之后,沈皖就跟在她们身后往雅正厅去。 沈夫人一早就备好了大宴,等她们一席人到了雅正厅入座之后就开宴了。 沈阑溪表达完对宝安长公主一行人的欢迎之情之后,就正式开宴了。 宝安长公主才喝了一杯酒,就有两位青衫公子迎了过来。 “子彦(子承)拜见宝安皇姑!” 宝安长公主浅笑,问道:“两位皇侄怎么也在此?” 这二人,一个是当朝三皇子,另一个则是慎郡王家的小公子。 闻言,云子承霎时笑开了,一双桃花眼中尽是暖意,朗声道:“宝安皇姑真是贵人多忘事!侄儿和子彦不都在沈夫子的鸿儒书院求学?” 章节目录 第14章你怎么一直盯着三皇子? “倒是本宫一时给忘了!许久未见了,咱们姑侄也好好叙叙旧!”宝安长公主浅笑,大气雍容。 云子承和面容冷峻的云子彦齐齐拱手道是,随后便又回去坐着了。 “刚才说话的那个是慎郡王家的小公子吗?”沈皖趁着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谈笑而没空管她的时候小声问着身旁的沈姝。 “是!”沈姝淡漠道。 尽管她的态度很是疏离,沈皖还是笑容不改,柔声细气地问:“那……那位冷峻的公子就是三殿下了?” 沈姝微微蹙眉,她怎么感觉沈皖似乎对三皇子有很大的兴趣? 虽然心生疑惑,她还是如实道:“是!” 沈皖笑着点点头,随后就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斜上方坐着的两位宗氏贵子。 沈姝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沈氏门风严谨,家教森严,哪有未出阁的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初次见面的年轻男子看的? 就是她再如何胡闹,到底也未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盯着孟鸣鸿看,亦或是卿卿我我。 而且,在她的记忆中,她这个庶堂姐甚是娴雅娇怯,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厢沈姝疑心顿起,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早已暗自沉了脸,只碍于人多嘴杂,无法直接点出来罢了。 而被沈皖盯着的云子彦冷峻的脸上也浮现了几分不耐。 “恭喜子彦!这么快就俘获了佳人心!”云子承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望了望面染绯色的沈皖。 云子彦霎时黑了脸,冷冷地瞥了幸灾乐祸的某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子承是醋了吗?呵……你若是瞧上了那女子,直接给宝安姑姑知会一声,纳了作侧室便好!” 云子承的笑容一僵,随后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还是皇兄娶了她做妾吧!”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瞄了沈皖身旁坐着的明丽女子一眼。 笑话……他才不会纳沈皖呢! 她好不容易才不再痴迷于孟鸣鸿那小人,他才想着如何接近她呢! 云子彦悠悠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若是再打趣揶揄我,我便替你给小师妹表明心迹!” 闻言,云子承的笑容越发僵硬了,顿时消了打趣之心。 “真是无趣,一点玩笑都开不得!”他低声嘟囔道。 云子彦扬了扬眉,并未理会身边人的吐槽。 “皖姐姐,您怎么一直盯着三皇子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不顾自己母亲的阻拦,径直问道。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皖身上。 饶是沈皖再如何镇静,这下也不免愣住了。 问话的是沈姝、五叔家的嫡子沈柘,年方七岁,正是活泼好动、充满好奇心的年龄。 他那双澄澈干净的眸中此刻全是好奇。 沈皖的动作太多,众人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她的嫡母宝安长公主并没有发难斥责,他们其他人也就只能装聋作哑了。 现在,沈柘却突然这么一问,将事情摆在了明面上,众人只觉得十分尴尬。 与此同时,他们也暗戳戳期待着宝安长公主接下来的表现,想看她如何处理失礼的沈皖。 章节目录 第15章女版孟鸣鸿 众人瞩目下,宝安长公主却扬唇一笑,指着云子彦桌上的荔枝道:“阿皖这是馋了呢!京都的荔枝还未成熟,她这还是今年第一次见荔枝呢!” 说着,她又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将三皇子案上的荔枝端给阿皖!” 丫鬟福身领命,麻溜地将荔枝端给了沈皖。 “多谢母亲!都是女儿不好,因馋嘴闹出了这般笑话!”沈皖掐着掌心,笑盈盈地顺着宝安长公主的话说道。 至此,沈皖惹下的风波就落下帷幕了。 宝安长公主此举令那些期待着大戏发生的沈氏族人都失望了,接下来的宴会,众人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很快,接风宴就顺利结束了。 待沈氏族人和云子彦等人尽皆离开的时候,一直以来都笑意融融的宝安长公主才沉了脸。 沈皖被她凌厉的眼刀子刮的头皮发麻,却不敢开口。 在她成为沈皖的这三个月里,她已经彻底领教过这位嫡母的厉害了! 怨不得原本的沈皖同宁国公府的庶女们都不敢闹腾,着实是宝安长公主手段惊人! 在沈皖背上都沁出薄汗的时候,宝安长公主才收回了目光,悠然道:“回去抄五十遍《女训》!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出凌雪阁!” 早在宴会刚刚结束的时候,沈夫人就安排了宝安长公主和沈皖的住处。 宝安长公主住在沈府中央的清风院,沈皖则住在了沈姝隔壁的院子。 沈皖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恨意,随后顺从道:“是!” 宝安长公主瞥了她一眼之后就径直离开了。 …… “小姐,奴婢已经将您参加诗会的消息传给孟鸣鸿了!他说他一定到场!”霜竹压低了声音。 她们小姐这些天除了和那个娇娇嗲嗲的堂小姐斗嘴之外,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在计划着如何整治那孟鸣鸿了! 正在吃荔枝的沈姝瞬间展颜,明媚的脸因着这抹笑变得越发美艳动人了。 “太好了!” 她在府里闲了半个月了,若是再没点乐子,她怕她一不小心就将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堂姐气死了! 不得不说,她这堂姐也不知道是撞什么邪了,居然和白雪薇那贱人的性子举措像极了! 再加上宝安长公主之前说的那些事,她实在是控住不住自己,一个不对就会和沈皖吵起来…… “小姐,二小姐呀要去诗会!”霜兰瘪瘪嘴。 她对这位动不动就在自家老爷公子面前红眼圈掉眼泪的堂小姐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偏生,老爷还觉得堂小姐懂事知礼,训斥自家小姐骄横! “哦?”沈姝笑容不减,眸中却添了几分狠厉。 沈皖也要去? 呵,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三皇子和慎郡王府的小公子、安国公府的世子、三公子、镇国公府的世子等书院学子都会参加此次诗会!”霜竹平静地将她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沈姝了然,沈皖虽然因着接风宴盯着三皇子一事受了责罚,可她抄完《女训》之后便又故态萌发了,日日守在鸿儒书院,各种找机会和三皇子“偶遇”,俨然就是个女版孟鸣鸿! 章节目录 第16章这贱人想看她出丑 六月初六,惠风和畅,日光明媚,由柳巡抚主办的诗会在青州城外的青源山如期举行了。 虽然这诗会是柳巡抚主办的,但他本人并未到来,只是让府里的小辈们来参与诗会。 沈阑溪等大儒长者亦没有来,这次的诗会,是专门为年轻人准备的。 沈姝一早就同沈皖一起到了青源山。 作为沈氏的嫡系嫡女,她一到场,就被各家的贵女们拥簇着坐在了上首,和她同来的沈皖却无人理睬。 眼看着沈姝和各家贵女谈笑风生,自己却被冷落在一旁,沈皖的眸中就涌出了几分恨意。 沈姝这个贱人! 前世占着孟家夫人的名头,使她白雪薇掌着孟氏内宅却依旧被各家正头夫人明朝暗讽是个妾! 这一世,她因缘际会成了宁国公的女儿,却依旧要被沈姝这个贱人压一头! 是的,性情柔顺的沈皖早在半年前淹死在湖里了,现在的沈皖是前世害了沈姝两女一子的白雪薇! 她不甘被沈姝压一头,这才明知宝安长公主不好惹却依旧算计长公主,妄图从一个庶女变成宁国公的嫡女,成为比沈姝还尊贵的沈氏嫡女! 为此,她不惜向老夫人承诺,哪怕是嫁给当今声名狼藉的六皇子为侧妃都可以! 这才换来那老巫婆首肯,硬逼着宝安长公主点了头!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沈姝这个蠢货,要不是沈姝为了孟鸣鸿寻死觅活,怎么都不肯为了家族去联姻,那老巫婆也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沈皖才思索着如何给沈姝一个教训,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一抬头,就看到一群身着青色广袖长衫的公子们走了过来。 来的都是鸿儒书院的学子,不是权贵世家子,就是名扬天下的寒门学子。 为首的,赫然就是沈枫和云子彦等人。 “叨扰诸位小姐了!”温润如玉的沈枫率先行了个拱手礼。 “沈公子言重了!”诸位贵女纷纷起身还礼。 在见过礼之后,众人才落座,这诗会也才正式开始。 柳家二公子道:“现下乃是六月天,暑气正旺,芙蕖半绽,万物皆茂,我们便以‘夏’为题吧!不拘泥于某一种事物!“ 众人颔首,随后就开始冥思。 无论前世今生,沈皖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诗会,她对诗会的规则并不是很清楚,可其他人都是常客了,所以,她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说规则。 眼看着方才说话的柳二公子拿了一个觞往她们沿坐的人造小溪里放,她才硬着头皮问身旁的贵女。 “这……这诗会是按什么样的规则来的?” 那贵女斜睨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倒是坐在上首的沈姝温声道:“这觞在谁的旁边停了谁就作诗!若是做不出诗,就自罚三杯、或是弹奏一曲。” 沈皖的神色紧了紧,她并未携带任何乐器前来…… 而且,她以为这诗会和京都的一样,只需要写一首诗附庸风雅一番就可以了,所以,她也没提前做准备! 思及沈姝来的时候带了古筝,她心中对沈姝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这贱人就是想看她出丑! 章节目录 第17章像极了白雪薇 不得不说,沈皖猜对了,沈姝就是故意不提前告诉她的! 她倒要看看沈皖除了装柔弱懂事外还有哪些本事! 呵,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儿会惹得男子怜惜,可女子们却会极其厌恶! 毕竟,谁家后宅没几个我见犹怜的姨娘? 在座的可都是对姨娘们深痛恶觉的嫡女! 这就是沈皖问话,人家却不搭理她的原因! 虽然沈皖一直祈祷,可这觞却好死不死地在她面前停下了。 “呀,恭喜沈二小姐!夺得了这首诗的机会!”柳二公子含笑祝贺,其余人纷纷附和。 沈姝似笑非笑地望着沈皖,柔声道:“恭喜堂姐!这可是展现文采的好机会!” 闻言,原本就神色僵硬的沈皖又在心底将沈姝骂了一番。 虽然出身书香世家的沈皖才华横溢,可她并未继承沈皖的才华呀! 她那点墨水怎能登大雅之堂? 若是像京都那般众人都写好诗,评个魁首或者前三甲也就罢了,可像现在这样单独作诗,她如何能胡编乱造? 想着,沈皖就越发着急了。 因着她的神色变幻,众人看着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了。 沈氏一族可是云国出了名的书香大族,族人皆是才华横溢之辈,且不说沈阑溪是云国最具有声望的大儒了,就是沈枫,年纪轻轻就有大云第一才子的盛名了! 若不是碍于沈氏族规,只怕沈枫早就入朝为官了! 沈姝出了名的任性妄为,可她也精于琴棋书画! 难不成……这宁国公府的二小姐竟然是个草包? 良久,沈皖才硬着头皮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礼,垂首道:“我初来乍到,并不知诗会规则,一时间有些慌乱,竟是头脑空空,未免污了大家的耳朵,还是重新择一人吧?” 说着,她的面上尽是羞愧,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得不少公子哥们都起了怜惜之心。 “柳兄,既然沈二小姐事先不知规则,此番难免慌乱了些,我们就重新投觞吧!” 柳二公子身畔的公子急忙替沈皖说话,说着还意外不明地瞥了沈姝一眼。 显然,他这是在责怪沈姝没有提前将规则告诉沈皖了! 有人开口之后,其他动了恻隐之心的人纷纷应和,柳二公子看着义愤填膺的诸位公子哥不禁有些无奈,只得连忙圆场:“好!我们重新投觞!沈二小姐不必参与!” 这下,那些明里暗里挤兑沈姝欺负沈皖的公子哥们才消停下来。 “姝姐姐,你这堂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哦!”人小鬼大的柳小姐压低了声音道。 不过寥寥数语,不仅解了自身的危机,还不忘给沈姝泼了一盆脏水! 真是好手段! 沈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才不在乎那群公子哥的想法呢! 沈皖爱怎么就怎么吧! 不过,沈皖方才那副柔弱无辜还暗中挑拨的模样真的像极了白雪薇那贱人! 呵,她已经破坏了沈皖向三皇子表现的机会,只怕沈皖现在恨得牙痒痒吧?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瞬间好多了! 事实也如她所料,沈皖现在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章节目录 第18章孟鸣鸿来了 她来参加这个所谓的诗会就是为了在三皇子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可这一切都被沈姝给毁了! 她现在只能另想办法接近三皇子了! 不管沈皖作何感想,诗会还是继续进行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座的人除了沈皖之外,都已经作了几首诗了。 也不知今日这觞是和沈家人过不去还是怎么的,沈枫和沈姝都已经作了五六首诗了。 沈枫才思敏捷也就罢了,沈姝却有些扛不住了,未免出丑,她干脆直接命霜竹取了筝来。 “我才疏学浅,甘愿认输!”她笑盈盈道。 众人也笑,沈枫勾唇,揶揄道:“你都将娘前的凤栖筝抱出来的,若是奏得差了,我回家是要告状的!” “哈哈哈……”众人皆笑。 沈氏阿姝擅筝,是青州人人皆知的事,沈枫这明显事在逗自家小妹。 ”兄长放心,我不会丢了你第一才子的脸的!“沈姝一边调弦一边慢悠悠道。 素手起弦,乐音袅袅,很快,她就开始正式弹奏了。 只见她眉眼低垂,葱白的手指在筝上翻飞,曼妙的乐音就钻进了众人的耳中。 随着她的弹奏,鸟雀蜂拥而至,围在亭台水榭外,却不鸣叫,齐刷刷地望着弹奏的沈姝,似在认真聆听乐音一般。 一曲罢,鸟雀齐齐展翅鸣叫,众人才如梦初醒,齐齐鼓掌。 “好一曲《白鸟朝凤》!竟然真的引得白鸟前来!”云子承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众人纷纷应和,就是冷漠疏离的云子彦的眸中也掠过了一丝惊艳。 沈姝只浅浅一笑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丝毫不在意旁人的赞美。 她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彻底惹怒了沈皖,奈何她自己说的不参与今日的诗会,她再如何不满也只能违心的同众人一起夸赞沈姝。 这仇,很快就有了报复的机会。 柳二公子放的觞才停到三皇子跟前,水榭外就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枫的眉头一皱,温雅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孟鸣鸿这厮怎么来了? 他正想在众人还未察觉的时候将孟鸣鸿弄走的时候,只见沈皖忽然起身,望向了沈姝,欣喜道:“五妹妹!你约的孟家公子来了!” 这一下,众人都看了出去,果见一袭白衣翩然若仙的孟鸣鸿正在水榭前踌躇不前。 沈姝与孟鸣鸿的纠葛,在座的都是有所耳闻的,这一下子,众人都好以整暇的望着面容平静地沈姝,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 毕竟……听沈皖的话,沈姝这可是主动邀约孟鸣鸿啊! 虽说他们时常举行诗会,可参与的公子、小姐们都是光明正大的往来的,并不会被人非议。 可若是,哪个公子和小姐私自相约,那就是私相授受的幽会了! 眼看着众人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了,沈皖才得意地勾了勾唇。 这下,沈姝的清誉算是全毁了! 她倒要看看,那些公子哥还会不会倾慕沈姝哪个贱人! 沈姝藏在广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目光空洞地望着水榭外的孟鸣鸿,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皖会突然给她泼这么大一盆脏水! 章节目录 第19章沈二小姐切莫胡言 愣了一瞬,她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泪眼汪汪地望着沈皖,伤心道:“二姐姐,就算我不肯帮你劝大伯母,你也不能……不能这般给我泼脏水呀!” 说罢,她就抬头望着水榭的顶,似在憋眼泪。 “二妹妹,伯母不肯将你记在她名下,你找伯母就是了,你何必如此污蔑阿姝的清白?”沈枫痛心疾首道。 这下,原本还纠结沈氏姐妹两个谁说的是真话的众人立即信了沈姝。 毕竟,沈枫可是真君子,断不会自降身份去污蔑一个女子! “二小姐!就算是你毁了我家小姐的名声,你也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沈氏嫡小姐啊!您何必呢!”霜兰哭喊道。 闻言,众人对沈皖的鄙夷顿时明显了几分。 原来,这沈二小姐是想毁了沈氏唯一的嫡系嫡女的名声,以逼着宝安长公主认她作嫡女呢! 这可真是心思深沉啊! 眼看着众人态度转变,沈皖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沈姝兄妹真是好心机!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就罢了,居然还反咬她一口! 她沈姝敢发誓孟鸣鸿不是她约来的吗? 想着,沈皖就起身了,哀婉道:“五妹妹在这颠倒黑白有意思吗?这孟公子不是你约来的,还能是我一个刚到青州城半月的人约来的不成吗?” 说着,她白皙的脸上就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 眼看着一部分人作沉思状,她便又道:“我们只需要问问孟公子,便知谁对谁错了!我虽是个卑微的庶女,可……可我也懂得自尊自爱,断不会无缘无故就污蔑自己的妹妹的!” 看着沈皖义正言辞的模样,沈姝差点就笑了出来。 这位的演技真是可以! 反应也够敏捷,这么快就寻到了突破口! 可惜……她还是不够了解孟鸣鸿! 她既然敢这么诬陷沈皖,她就已经料到了沈皖会同孟鸣鸿对峙! 呵,孟鸣鸿现在忙着讨好她、讨好沈家,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坏她名声? 沈皖大可以问,反正孟鸣鸿是不会承认是她约他来的! 沈姝思索间,沈皖已经走到了孟鸣鸿身边,她擦了擦泪,咬唇道:“孟公子,可是五妹妹约你前来的?” 问罢,她就满眼期许的望着孟鸣鸿,其余众人也纷纷望着孟鸣鸿。 孟鸣鸿的剑眉拧了拧,他已经通过方才的争吵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他也不知道这位沈二小姐同沈姝之间有什么过节,居然恶毒到想当众毁了沈姝的清誉! 见他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看,沈皖莫名有些心慌,她急忙催促道:“孟公子,你到是如实说呀!我二叔绝非是在乎门第的俗人,只要你和五妹妹真心相爱,想来他是会成全你们的!” 沈姝的眸光闪了闪,沈皖可真会说话啊! 这可是在明着暗示着孟鸣鸿承认了! 不仅如此,还不忘给她爹爹戴一顶满是坑的高帽! 只要她爹不同意亲事就成了在乎门第、嫌贫爱富的俗人了! 在众人瞩目下,孟鸣鸿一甩衣袖,义正言辞道:“沈二小姐切莫胡言!是我听闻今日有诗会,料想数十年小姐也会参加,这才在此等候的!” 章节目录 第20章沈皖离开 沈皖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孟鸣鸿。 他怎么会牺牲自己的名声来替沈姝那个贱人隐藏真相? 她与他夫妻多载,他有多么自私自利她是知道的! 他可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将发妻沈姝和嫡子嫡女都牺牲的人! 孟鸣鸿不解素未谋面的沈二小姐为何会这般看着自己,他只是自顾自地望着水榭内的诸人道:“虽然我同沈小姐相互倾慕,可沈小姐是恪守礼仪的人,绝对不会做出沈二小姐所言的荒唐事!还请诸位不要因此而误会沈小姐!” 说完,他还深情款款地望了沈姝一眼。 沈姝心下冷笑,面上却佁然不动,只是淡淡地望着沈皖。 “二姐姐,您问也问了,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沈皖的手紧了紧,并未出言。 她很清楚,她现在说什么都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只是她不说话,沈姝却不打算放过她。 沈姝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是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出来罢了。 “二姐姐,我没想过你会是这样的人!你居然真的为了成为宁国公府嫡女而算计陷害我!是……是我错信你了!” 沈姝垂首,美艳的脸上尽是失望和悲伤。 “呵,还真是娘亲说的!庶女都是白眼狼!你待她再好,她都想咬你一口!”柳小姐拧着帕子,愤懑道。 其余贵女纷纷表示赞同,瞧沈皖越发不顺眼了。 “罢了……罢了……是我识人不清,二姐姐先回府吧!”沈姝苦笑,眉眼间的苦涩悲愤浓的都要溢出来了。 美人含泪还故作坚强什么的最惹人怜惜了,更何况沈姝的性子出了名的倔强。 这一下,原本还在暗戳戳思考孟鸣鸿是否说谎的人也全部站在了沈姝这边。 “沈二小姐,您还是早些回府吧!这诗会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柳二公子拂袖。 其余公子们也瞪着沈皖。 他们都是沈阑溪的学生,而沈姝则是沈阑溪的独女,是他们的小师妹。 平日里也许会呛沈姝几句,可真的遇到事了,他们都还是会护着沈姝的。 见状,沈皖就知道她今日是彻底败了,再无翻盘的机会了,未免众人越发嫌恶她,她只能咬牙离去。 眼看着沈皖走了,沈姝的神色才舒缓了些。 “是阿姝不好!因为家事饶了诸位的雅兴!我回府后会让爹娘重新举办一次诗会给大家赔礼!”沈姝施施然行了一礼。 众人连忙打哈哈道:“无妨!无妨!” “无论二姐姐如何,她终究是沈氏女,还请诸位切莫将今日之事传出去!”沈姝又欠身行礼,恳求道。 虽然沈皖现在到底是谁还不好说,可那副皮囊却的的确确是沈皖的! 若是方才的事传扬出去了,丢人的不仅仅是沈皖,更是整个青州沈氏! “好!我们今日从未见过什么沈二小姐!”柳二公子从善如流道。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他们都是明白的! 既然沈姝都开口了,那么他们最后的八卦之心也就收了! 毕竟,再深究下去,丢人的会是整个沈氏族人! 章节目录 第21章我们私奔吧 将沈皖弄得烂摊子收拾完了,沈姝这才有心思收拾孟鸣鸿。 她淡淡地望了自家兄长一眼,沈枫立即会意。 “来者皆是客,孟公子既然来了,就与我们一起饮酒赋诗吧!”沈枫捏着白玉酒杯,俊雅的脸上尽是笑意,端的是俊逸不凡。 “沈兄说的是!”柳二公子笑着指了指下首的空地,仆从们立即搬了椅子过去。 见状,孟鸣鸿客气了几句也就坐了下来。 他与沈皖不同,他曾是鸿儒书院的学子,诗会的规矩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得同在座的人一起赋诗。 很快,那觞便又转了几轮,这次,觞停在了孟鸣鸿身旁。 只见他敛目想了瞬息,就缓缓道:“绿水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念罢,就含笑望着沈姝,端的是情深意切。 沈姝面上一红,假装羞涩,心下却是越发冷了。 不得不说,孟鸣鸿的戏是真演的好! 那凤眸中的深情足以让任何一个少女脸红、心跳加速了! 沈枫的目光一滞,孟鸣鸿诗中所写的是鸿儒书院的蔷薇阁,那是阿姝遇见他的地方! 呵,怨不得阿姝之前被骗的团团转,这人在假装对阿姝情深这件事上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 “孟兄果然好文采!”柳二公子似笑非笑地夸了一句。 柳家同沈家亲近,所以,孟鸣鸿和沈姝之间的纠葛,他要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些。 孟鸣鸿才念完,他就明白了孟鸣鸿的用意,无非就是不错过任何一个向沈姝献媚的机会罢了! 这种虚情假意,着实看的他有些恶心! 其余公子也笑着夸了几句,之后,柳二公子就重新放觞了。 一群人谈笑玩乐,时间也过得格外快,这不,一抬头就已经是晚霞漫天了。 “诗会到此结束!”柳二公子起身,面朝着众人。 一抬手,柳府的仆从们就将柳巡抚早早备好的碧玉扇坠呈给了众人。 拿了扇坠,众人又说笑了一番才三五成群的离开水榭。 沈枫担忧地望了眼站在那看夕阳的沈姝一眼,就咬咬牙和云子彦、云子承出了水榭。 眼见着水榭里只剩下沈姝了,孟鸣鸿才乐呵呵地凑了过去。 “阿姝!”他拖长了声音,喊得柔情百转。 沈姝生生被他恶心的打了个激灵,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顺利作出一副感动又哀婉的模样。 “我……我爹娘还是不肯松口!” 孟鸣鸿的目光一黯,随后苦笑道:“都是我不对,惹了伯父伯母恼怒!” 沈姝咬了咬唇,神色变得越发哀婉凄楚了。 “孟郎……我爹娘想给我定亲……” 说着,珍珠似的眼泪就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了下来。 闻言,原本还盘算着继续卖惨以诱骗沈姝投湖自尽来威胁沈氏夫妇的孟鸣鸿顿时怔住了。 这…… 沈氏夫妇的动作也忒快了吧? 虽然沈姝低着头,但她的余光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孟鸣鸿的神色,见他果然面露慌乱之色,她满意地勾了勾唇。 慌了就好,她就怕他不慌! 只有慌了,他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半晌,惊愕的孟鸣鸿才重新找回了理智,他的嘴唇颤了颤,才痛苦道:“那……那你是怎么想的?” 沈姝的头垂的越发低了,半晌没有言语。 随着她的沉默,孟鸣鸿心中的不安在逐渐扩大。 他很清楚,他除了沈姝对他的爱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拿来和沈阑溪夫妇抗衡的依仗。 若是沈姝屈服了…… 不!沈姝不可能屈服,也不能把屈服! 只是想想那个可能性,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阿姝……你……你说话呀!”他望向了沈姝,凤眸中难得的浮现了几分祈求的意味。 沈姝抬头,绝美的脸上尽是绝望,哽咽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若是……若是爹娘执意那般,那我……” 她咬了咬唇,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那我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罢,她痴痴地望着孟鸣鸿。 “孟郎……爹娘既然容不下我们,那……那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共赴黄泉?” “不!”孟鸣鸿下意识地吼道。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 做一对鬼鸳鸯? 呵,他要的可不仅仅是沈姝这个才貌双全的美人! 他要的是沈氏作为云国顶流世家的权势! 他要的是桃李满天下的沈阑溪助他成为皇商! 虽然沈姝早就知道孟鸣鸿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听到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狠狠一揪,痛意自胸口向四肢百骸扩散。 看,这就是她上辈子爱了大半辈子的人! 呵,何其讽刺! 他爱的始终都不是她沈姝,他爱的只是青州沈氏的嫡女这个身份! 可怜她上一世看不清楚这人俊美皮囊下隐藏着的算计和凉薄! 一时识人不清,最终酿就了她半生的凄凉悲苦! 沈姝敛目,任泪水流淌,她干涩道:“原来……孟郎说的同生共死都是假的呀!” 闻言,孟鸣鸿一瞬间就清醒了,他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一世情急,他竟是将藏在心中的真话给说了出来! 纵然懊恼,可话已经出口了,他也只能想办法哄弄过去了! 只见他红着眼眶,深情款款道:“阿姝……我断然没有欺瞒你!我……我只是不忍心你就此香消玉殒!我命轻贱,可你的命却是无比重要啊!” 沈姝心下冷笑,忽悠,接着忽悠! 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扯出怎样的谎! “阿姝,伯父伯母尚未为你定下亲事,一切都还有转机,你断不可随意轻生!只有我们两个都活着,我们才有机会在一起啊!”孟鸣鸿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这话,一半是为了骗沈姝,一半是他的真实想法。 毕竟,人死如灯灭,若沈姝这个蠢货真的自尽了,他还怎么得到沈氏的助益? 更何况,沈姝死了,怒气冲冲的沈阑溪等人还不得将他杀了给沈姝陪葬去? 他可不想死! “那……那孟郎是个什么意思?”沈姝睁眼,无助地望着孟鸣鸿。 见她被自己的话劝动了,孟鸣鸿方舒了口气。 随后,他也认真敛目思考了。 良久,他才深情道:“阿姝……不若我们私奔吧?你不是想看大漠孤烟吗?我带你去看你想看的一切!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美哉?” 他说的动情,沈姝的心却是越来越冷。 孟鸣鸿果然奸诈! 居然打算骗她和他私奔? 若是被人知晓她同他私奔了,那她的清白就彻底毁了,整个沈氏一族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所以,未免她声名尽毁也罢,未免整个沈氏一族成为其余权贵饭后茶余的笑柄也罢,她爹娘都不得不将她嫁给孟鸣鸿! 不仅要嫁,还得声势浩大的嫁! 不然,孟鸣鸿这厮怕是还会借她私奔一事来做文章! 心中不耻,面上,她却做出一副纠结挣扎的模样。 许久,她才有些疑惑地问:“可是……私奔为礼法所不容啊!聘则为妻,奔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孟郎……我……” 说到这,她便又低下了头。 孟鸣鸿蹙眉,他怎么隐隐约约觉得沈姝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变得聪明了一些? 她说的没错,无论是《礼记》还是国法,都规定了私奔的女子不能为妻!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之后才能胁迫沈阑溪等人啊! 他们万般疼爱沈姝,怎么可能让沈姝做妾? 所以,他们势必会想法设法的隐藏沈姝私奔的事! 而他则可以抓住沈阑溪等人的这个心理去要求他们! 疑虑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想好了说辞。 “阿姝……我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我如何舍得你做妾?此举不过是为了让伯父伯母同意我们的婚事罢了!你放心,你肯定会是我唯一的妻!”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字字诚恳。 可惜,在他的面前的是经历了上一世半辈子折磨的沈姝! 他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沈姝笑着呢喃道:“原来如此……竟是我多心了!” 见她神色间皆是释怀和愧疚,孟鸣鸿方才心中突然而生的一丝警惕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阿姝,你要和我远走天涯吗?”他的神色格外真挚,眉梢眼底都是期待。 沈姝半敛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后红着脸道:“我愿意!我愿意和孟郎走!” 见她果然答应了自己,孟鸣鸿简直是欣喜若狂,恨不能在原地蹦上几圈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太好了!远大的前程和滔天的富贵已经快到手里了! 心情一好,他看着沈姝的目光都炙热了几分。 “阿姝!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他承诺道。 沈姝羞涩的点点头,心里却是半点波澜都没有。 她相信他会对她好的,毕竟,她的爹娘兄长亲友那么疼爱她,若是对她不好,他们又怎么会帮孟鸣鸿? 前世,在爹娘未亡,沈氏没有没落的时候,孟鸣鸿对她简直是温柔小意到了极点! 但凡是见过他们相处的人,谁不感慨一句:“那孟家夫人也不知是修了几世的福,这才得了一位这么一位体贴的夫君!” 那时的她,听到旁人这么说,只觉得自己无比幸福,恨不得再多逼爹娘和伯父伯母多为孟鸣鸿的生意出点力! 如今再想起,只觉得无比的荒唐可笑! 呵,前世的沈姝可真是容易满足、容易被骗的傻子啊! 章节目录 第22章沈皖是白雪薇 “这个月十五,大伯母会和我与娘亲一起去普光寺上香,娘亲的心思会放在大伯母身上,届时我趁机逃跑。”沈姝思索了一会才道。 孟鸣鸿拧眉,今日才初六…… 初六离十五可是有些日子的,这中途再出变故又该如何? 搁他的意思,沈姝现在同他跑了就是了…… “孟郎……爹娘怕我外出见你,遣了暗卫跟着我,我必须得寻个好时机逃跑……不然,我们怕是连青州城都出不去!”沈姝似是看懂了他的心思,立即解释道。 孟鸣鸿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往水榭外一望,除了霜竹、霜兰之外,在不远处的树上果然还有几个黑影。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借着诗会外出与你相见呢!”沈姝叹息,眉宇间皆是忧愁。 孟鸣鸿暗骂了沈阑溪夫妇一句,随后温柔道:“委屈阿姝了!” 沈姝摇摇头,道:“我不委屈,只是有些许愧疚,你因我伤成那样,我竟是连探望你一次都不能!” 说着,她眉眼间的愧疚和关切越发浓了。 孟鸣鸿心头一暖,对她没去看望他的怨念顿时消了。 “阿姝不必愧疚!我知你心里惦记着我!若非你送的药,只怕我现在还是满身伤!” 闻言,沈姝的面上的愧疚才消了几分。 “我会想办法给你递信的!兄长还在山下等着我,我……我先回去了!”沈姝咬唇,满眼不舍。 孟鸣鸿被她这饱含情意的目光注释着,不仅有些飘飘然。 呵,沈阑溪他们瞧不起他是商户之子,可他的宝贝闺女却是喜欢他喜欢的紧啊! 也不知道沈阑溪那个老匹夫在知道自己的女儿不顾礼义廉耻要和自己私奔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呵,那怕是会相当精彩哦! 只要想想平日里云淡风轻,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的沈阑溪震怒却无能无力,他就觉得很有趣…… “好!你先下去吧!未免被有心人猜疑,我等半个时辰再下山!”心情极好的孟鸣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沈姝点点头,随后就离开了。 待沈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孟鸣鸿冷笑一声,就走另一个小道离开了。 这时,原本空无一人的水榭却出现了两个青衫男子。 “子彦,你的玉佩呢?”云子承玩味地望着身旁冷峻的男子。 云子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我只不过丢了玉佩,你可是要丢心上人了!” 云子承的脸一僵,惑人的桃花眸眯了眯。 沉默了片刻,他才道:“不知是我要丢心上人,只怕咱三殿下的心上人也要丢了!” 云子彦的瞳孔一缩,冷笑道:“切莫胡言,本皇子没有心,哪会有什么心上人?” 云子承但笑不语,相识数载,他比谁都了解云子彦! 他很清楚,在鸿儒书院蔷薇阁丢了心的不止他一个,与他同行的云子彦也动了心! “既然没找到遗失的玉佩,那我们回吧!”他道。 云子彦颔首,随后他们两人便又一起往回走了。 良久,云子彦才淡淡道:“我们十五陪皇姑去上香吧!” 云子承的桃花眼又眯了眯,并没有回应。 他们倒是不觉得沈姝真的会同孟鸣鸿私奔,他们怕的是孟鸣鸿狗急跳墙,做出一些伤害沈姝的事! 沈姝回府之后给父母和宝安长公主请安后就直接去了凌雪阁。 “你们都下去吧!我同二姐姐有话要说!”一进门,她就将所有的下人们给打发了。 霜兰、霜竹应声退下,沈皖的两个丫鬟则有些犹豫地望向了自己的主子。 “下去吧!”沈皖淡淡道。 她料想沈姝也不敢将她怎么样,这才如此爽快地让自己的人出去。 她一开口,那两个丫鬟麻溜地退了下去。 等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沈皖才瞥向一进门就沉着脸的沈姝。 “五妹妹来寻我做什么?”她漫不经心地问。 沈姝的眉头蹙了蹙,随后就直接捏住了沈皖的下巴,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闻言,原本淡定无比的沈皖顿时有些慌了,但她还是梗着脖子道:“五妹妹这是魔怔了吗?我不就是你的二姐姐吗?” 说着,还低低笑了一声,仿佛沈姝在说什么笑话一样。 沈姝的眸光更深了,虽然沈皖掩饰的极好,但她还是看到了其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这慌乱,坐实了她的猜测。 眼前人压根不是沈皖,而是前世那个残害她和她儿女的白雪薇! 呵,真真是老天有眼啊! 白雪薇比她小近十五岁,算着日子,此刻应该才出生不久,她原本都有些绝望了,任她再恨,总不能对一个稚子动手吧? 可现在,同她一样重生而来的白雪薇居然主动送上门来蹦跶,那她要是不报仇都对不起老天爷! “白雪薇!”她咬牙唤道。 闻言,沈皖的脸顿时一僵,随后道:“五妹妹口中的白雪薇是哪家的贵女?我可从没听说过……嘶……” 沈姝捏着她下巴的手紧了紧,疼得她俏丽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我没空同你瞎扯!”沈姝冷声道,绝美的脸上尽是杀意。 “我只问一句,二姐姐从未来过青州,更未见过孟鸣鸿,你是怎么隔那么远,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孟鸣鸿的?” 说罢,她就死死地盯着眼前人。 她倒要看看,白雪薇还要如何狡辩! 沈皖一颤,手指都无意识地抖了起来。 暗恨自己不小心,急着陷害沈姝竟是忽略了沈皖从未见过孟鸣鸿了! 沉默了许久,沈皖反倒冷静下来了。 既然沈姝气冲冲地寻过来说出了她的身份,那么,眼前的沈姝也不是原来那个沈姝了! 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在因缘际会之下回到现在了! 呵,前世,她以平妻的身份就逼得沈姝不得不窝在孟府西院,怎的重来一次她就怕了她沈姝了? 想着,沈皖就直接推开了沈姝,嗤笑道:“沈小姐就是聪慧啊!可惜,你也奈何不了我!” 不等沈姝开口,她便又道:“你大可以告诉旁人我不是沈皖!看看有没有人信!” 反正,这身子的确是沈皖的! 而且,她还拥有着沈皖的记忆!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她的确无法向别人证明眼前人是白雪薇! “怎么?重来一世,沈姐姐是想给雪薇陪葬了吗?呵,雪薇卑贱,若能得沈氏嫡女陪着我被当成妖物焚烧,那也是我的福分呢!”沈皖用着前世惯用的娇柔中带刺的语气道。 沈姝的脸色顿时越加阴沉了。 白雪薇这贱人是吃准了她不敢让旁人知道她重生而来! 不过,也确如白雪薇所说,一旦重生之事传扬了出去,那她和白雪薇就会被当成妖魔! 届时,就算她沈氏权势再大,她爹娘也不得不顺应民意含泪将她烧死! 见沈姝吃瘪,沈皖便痴痴地笑了出来,眉眼间皆是得意。 “五妹妹,你还有什么要同二姐姐说的吗?若是没有,就请回你的凌月楼吧!” 被这么一激,沈姝的眼睛都红了,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早就扑过去撕烂白雪薇的嘴了! 深吸了口气,她才缓缓道:“你也别得意!就算盯着沈皖的脸,你也不过是个沈氏庶女!我有的是法子将你曾经给与我的痛苦还回去!” 闻言,得意的沈皖果然愣住了。 是的,沈皖只是个沈氏庶女…… 而沈姝则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 别看谁都客客气气喊她一声“沈二小姐”,可在众人的心里,她远不及沈姝尊贵! 沈姝才是正儿八经的簪缨世家的大小姐! “白雪薇……不,二姐姐,我们等着瞧!若是你能成功记在大伯母名下,那我沈姝就真的是个废物了!”沈姝笑得明艳极了。 她本就想阻拦沈皖记在宝安长公主名下,成为名义上的沈氏嫡系嫡女,如今,她更是不想沈皖成为沈氏嫡女了! 沈氏的嫡系嫡女只能是她一人! 她白雪薇还不够格!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望了面色难看的沈皖一眼之后就拂袖而去了。 她走了,沈皖的脾气才彻底爆发出来,她气得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往地上扔。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眼见着沈皖浑身透着煞气也不敢贸然上前,只等着沈皖砸累了,她们才上前收拾。 而沈皖瞧着一室狼藉,心里的怒火并没有半点舒缓的意味,她怎么也忘不了沈姝那轻蔑的眼神…… 她讨厌沈姝的骄傲! 她费尽心机地讨好了宁国公和老夫人,就是为了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女,在身份上压沈姝一头! 可是,宝安长公主带她来青州这么久都没有开祠堂的意思,这事,十有八九怕是会黄…… 即使她重活一世,生在了宁国公府,与沈姝同出于青州沈氏嫡支,可她还要被沈姝压一头!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想办法彻底毁了沈姝!只有如此,她才能取代沈姝成为名副其实的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 想着,沈皖的神色就变得阴郁狠厉了,俏丽的脸也变得格外狰狞,吓得两个收拾屋子的丫鬟又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章节目录 第23章她作死我就得惯着她? 沈皖心里不痛快,沈姝的心里也格外不是滋味。 她那么厌恶白雪薇那个贱人,可白雪薇现在却占着她庶堂姐的身子,这……着实令她恶心得慌! 而且,沈皖到底是她的庶堂姐,她就是报复起来也会束手束脚,毕竟,有些事情,影响的不仅仅是沈皖的名声,那可是会让旁人嘲笑整个沈氏一族的! 不行,她一定得想个妥善的法子来收拾白雪薇! …… 沈姝这几日一直闷在凌月楼,整个人都病恹恹的,看得沈阑溪夫妇和宝安长公主心疼不已。 因着听霜兰她们说她是在单独和沈皖说过话之后成了这样的,宝安长公主一起之下罚了沈皖去家里祠堂抄写经文。 沈夫人原本觉着这样迁怒于人不好,可一想起沈枫说沈皖在诗会上意图毁坏自家女儿的清誉,她也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了。 沈皖倒是如愿进了沈氏宗祠,可惜,不是改族谱,而是抄经书! 她暗地里将沈姝骂了千百遍,明面上却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抄着经书。 …… 这日,宝安长公主又一大早就来凌月楼了。 眼瞧着沈姝肉眼可见的瘦了些,白皙的小脸都有些发黄,眼底一片青黑色,宝安长公主就心疼地无以复加。 “那天杀的玩意到底给阿姝说了些什么!”宝安长公主朝着沈姝的两个大丫头怒吼一声。 霜兰和霜竹面面相觑,连忙跪了下去。 她们也想知道二小姐到底和她们小姐说了些什么啊! 可是,那日,沈姝将她们都赶了出去,她们什么都没听到呀! 而后,无论她们怎么问,沈姝都绝口不提那日在屋内发生的事,她们又不敢直接将沈姝的嘴巴撬开…… “大伯母,您莫恼!和二姐姐没什么关系!同霜兰她们就更没有干系了!”沈姝虚弱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白雪薇重生给刺激到了,她这几日连续做噩梦…… 只要眼睛一闭,她前世的种种惨状就会浮现在眼前,她压根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恨意和怨愤! 即便是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她已经重生了,她不会再被孟鸣鸿骗了,可那痛苦的记忆还是挥之不去,她这才会终日难眠,加之胃口不好,食不知味,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深知,她这是心魔,是旁人无法纾解的心病。 想来,只有手刃了孟鸣鸿和白雪薇,她的心魔才会消散吧? “唉!”宝安长公主叹息。 她何尝不知霜兰她们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是冤枉的? 可是,只要一看到沈姝憔悴的模样,她就止不住的心疼…… 因着膝下没有女儿,她素来是将沈姝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的! 京都和青州千里之遥,她都时常将一些新奇玩意儿运了过来给沈姝! “你们两个起来吧!”她淡淡道。 霜兰和霜竹应声谢恩,之后就在沈姝的暗示下直接出去了。 见状,宝安长公主顿时哭笑不得。 “你倒是心疼你的丫头!本宫反而成为那不分青红在白就迁怒于人的恶人了!” 沈姝嘿嘿一笑,撒娇道:“大伯母最是宅心仁厚了!阿姝就没见过比您更温和的公主了!” 宝安长公主被她哄得心里舒坦极了,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沈姝了然,继续柔声道:“大伯母不仅仅是最温和的公主!还是最美丽最善良最最最高贵优雅的公主!” “噗……”宝安长公主一个没忍住就直接笑了出来,白了她一眼道:“就你会说话,小嘴跟摸了蜜似的!” 沈姝只笑,并不言语。 和宝安长公主插科打诨地闹了一气,沈姝才惊觉那些铭心刻骨的回忆竟是在脑海中谈了些,她郁结在心的那口气也散了。 她莞尔,是她之前狭隘了! 原来,摆脱心魔的最好办法竟是好好地活在当下! 珍惜现在,憧憬未来,这样,那些痛苦的过去才能慢慢消散,人也会越来越开心! 是她错了,不该执著于过去! 重活一世,除了报仇,她还应该花些时间来和身边这些疼爱她的人好好相处。 前世的她一意孤行,不仅仅是辜负了他们的疼爱,更是疏远了他们。 欠他们的那些时光,她会在这一世补足的! “大伯母,我饿了!”她扯着宝安长公主的广袖撒娇。 她这几日几乎没进食,如今主动说饿,宝安长公主立即喜滋滋地派人给她备饭。 待好好地用了饭,沈姝这才让霜兰按着计划去找孟鸣鸿,明日就是六月十五了,她设的局该收网了! …… 六月十五,端的是一个艳阳天,烈日炎炎,沈姝才院子就出了薄汗。 “五妹妹好!”隔壁的沈皖也刚好出院门,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沈姝蹙眉,这人怕是专门过来恶心她的吧? 不得不说,沈姝猜的很对,沈皖就是上赶着来恶心她的! 就是因为她前几日身子不爽利,沈皖就被宝安长公主送到祠堂去抄经文给她祈福…… 沈皖不敢顶撞宝安长公主,只得咬牙装着一副娴静的模样去了祠堂。 若不是宝安长公主未免自己落下刻薄庶女的名声和沈姝身子大好,只怕她现在还在阴冷潮湿的祠堂偏房里抄写经书! 如此种种,沈皖如何不痛恨沈姝?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沈姝了,自然是要来恶心恶心她的! “哼!”沈姝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之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沈皖的假笑僵了僵,她知沈姝恨她、厌恶她,但她没想到沈姝会在人前也如此轻慢她! 无论如何,她此刻都是沈姝的堂姐,她这般态度,就不怕旁人说闲话吗? “二小姐,五小姐是自幼被国公爷和长公主他们宠坏了的,脾性很大,您还是莫要和她计较的好!”沈皖身后的丫鬟怯生生地劝了一句。 嫡庶尊卑要得紧!即便沈皖为长,可她到底是庶出啊! 别说沈姝只是不理会她了,就是沈姝当着众人的面打骂她,也不会被众人诟病! 沈皖的两个丫鬟还是很忠心的,生怕她一时想岔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奈何,沈皖的身体里现在是和沈姝有仇的白雪薇,她如何听得进去这种话? “她脾性大?难道因此,本小姐就得纵着她不成?”沈皖飞了个白眼给好心劝告的丫鬟,随后就憋着火往前走了。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地无奈。 她们总觉得沈皖要犯蠢作死了…… 沈皖和沈姝是前后脚到的府门口,她们到的时候,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正笑着聊天。 见了礼之后,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还没有动身的意思,沈姝就问了:“大伯母和娘亲怎么还不走?难不成是在等什么人吗?” 她不觉得她爹爹和兄长会陪她们去普光寺…… “三殿下和慎郡王家的小公子要陪你打伯母去上香!”沈夫人浅笑道。 沈姝愕然,她可没听说过这两位身份贵重的人有什么向佛之心啊! 她才思索间,那两位贵重的人就过来了。 “见过皇姑、师母、沈二小姐、小师妹!”云子彦和云子承一起行了礼。 沈夫人和沈姝赶紧还礼,沈皖也后知后觉的跟着还了礼。 “你们倒是来的巧!阿姝才念叨着呢,你们就到了!”宝安长公主柔柔笑道。 云子彦的生母是当今皇上的发妻,她未出嫁时同那位皇嫂处得很是融洽,是以,她对云子彦也就比旁的侄子多了几分热情。 而云子承是个跳脱的性子,也很得她欢喜。 如今瞧着这两个皆是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再思及沈姝已经不再倾心于那孟氏小子了,她就不免起了撮合之心。 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在场的人都会意了,沈夫人略蹙了蹙眉,她可不想她的阿姝嫁给三殿下,这位洒脱的郡王府小公子倒是可以考量考量…… 沈姝则是一脸尴尬,她可不想嫁人…… 沈皖则狠狠地揪着手里的帕子,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宁国公府的小姐! 宝安长公主这个愚妇居然想的是撮合沈姝和两位尊贵之人! 云子彦二人将众人的反应收在眼底,云子彦默然,倒是性子活泼的云子承笑道:“那还是真巧了!是我和子彦不对!竟然两位长辈和两位妹妹在此等我们良久!” “呵呵……你这孩子,惯会贫嘴!”宝安长公主嗔笑。 接着,他们一行人就分了三辆马车前往普光寺了。 虽然彼此看不顺眼,沈姝和沈皖倒是难得的没有吵嘴,各自闭目养神。 沈姝现在满眼都是她的计划,也不知道那孟鸣鸿会不会真的上钩…… 虽然她自问安排的极为妥善,并无错漏之处,可她今日出门的时候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她这心里总是有些许不安。 沈皖则在算计着如何接近云子彦和云子承二人。 她之前费了那么多心思,那位三殿下却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疏离的过分…… 而那位郡王家的小公子,虽然也同她不熟,可每次见面总是客客气气的一笑,看着亲近得多! 要不,她干脆改为接近云子承罢了? 沈皖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个想法。 章节目录 第24章你竟敢挟持沈家姐姐! 云子承虽然只是个郡王家的小公子,比不得三皇子身份尊贵,可人家也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宗室啊!最后不也成了名声赫赫的慎亲王? 而云子彦虽然名为皇子,且最终成了新皇,可他如今却不得陛下器重! 她记得,前世这位的上位之路可不好走,端的是腥风血雨! 她要是真的嫁了,那她就得陪着他一起经历那些吓人的风波? 越是细细盘算,沈皖就越发觉得接近云子承才是明智的选择! 而此刻,和云子彦插科打诨地云子承还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人给惦记上了。 “阿嚏!”云子承说得正欢,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咦?是谁在念叨我?难不成是阿姝?!”想着,云子承的脸上就溢满了笑容。 “呵……”云子彦白了他一眼,就别过了头。 云子承贱兮兮的模样着实惹人嫌! 今日的一切都格外顺利,顺利到沈姝的心底不断发慌。 “阿姝,你怎么了?”宝安长公主蹙眉,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沈姝。 从进了普光寺开始,沈姝就一直有些恍惚。 沈夫人和云子彦等人也望向了沈姝。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姝实话实说道:“不知怎的,今日总是没来由的心里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说罢,她摇了摇头,笑道:“无妨!定是我多心了!” 宝安长公主颔首,云子彦的眉头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他深深地望了眼沈姝。 暗自道:今日没事发生才有鬼!你布了那么久的局,难道不打算收吗? 当然了,他也只是腹诽一番,并未直接说出来。 待到了普光寺的后院,解了签文之后,云子彦二人就同他们分开了。 普光寺的男客和女客吃斋的地方是分开的! 很快,沈姝就到了南院,吃了斋饭之后,她和沈皖在一个厢房歇息,沈夫人则和宝安长公主以及偶遇的几位贵客在另外的厢房里。 在厢房里呆了片刻,沈姝掐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让霜竹去寻早已候在附近的孟鸣鸿。 瞧着霜竹匆匆离去,沈皖的眸光闪了闪。 “怎么?五妹妹要私会情郎了?”她嗤笑道。 沈姝的眉头蹙了蹙,她这话可说的着实有些欠打。 “二小姐!还请谨言慎行!”霜兰怒目而视。 虽说作为丫鬟不该顶撞主子,可这二小姐开口就拿她家小姐的名节说事,她实在是忍不了! “啧啧啧,倒是条会护主的狗!”沈皖不屑地瞥了霜兰一眼。 上一世,沈姝跟前的这两个丫鬟就极为护主! 话音刚落,就听得“啪!”的一声,沈皖身边的两个丫鬟惊得捂住了嘴。 沈姝居然直接甩了二小姐一巴掌! “二姐姐,我的人不是你能侮辱的!”沈姝一字一顿道。 今日比较特殊,若是沈皖只说她也就罢了,她懒得计较,可偏偏沈皖要骂霜兰! 这就别怪她不给脸了! 霜兰也罢、霜竹也罢,在她的眼里,都同她的亲姐妹一般,如何由得了白雪薇这贱人糟践? “你!”沈皖狠狠地瞪着沈姝,眸子里的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沈姝莞尔,似笑非笑道:“你再瞪我一眼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抠出来喂狗?大伯可不在青州!我倒要看看在青州城里谁会为你做主!” 沈皖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凶狠了,可沈姝始终那般盯着她,她居然莫名地怕了。 确如沈姝所言,在青州城里,压根没有人会帮助她! 而沈姝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若是真的气狠了,还真可能做出这等不要名声的残酷之事! 想着,沈皖就蔫了,悻悻然收回了目光。 眼瞧着她认怂,沈姝这才转眼看向外面,而沈皖身后的两个丫鬟则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看着娇美的五小姐发起狠来太可怕了! 还好,还好,她家主子及时认怂了! 过了许久,霜竹才步履匆匆地赶了回来。 “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因着沈皖的存在,她刻意选择了这样模糊的说法。 沈姝颔首,随后就往外走去。 沈皖拧眉,略想了想便跟了上去,才至门口,就被沈府的家仆给拦住了。 “二小姐请留步!” 沈皖的眸光闪了闪,她原本只是有些好奇沈姝此刻出去做什么,现在,她倒是真的有些怀疑沈姝今日来普光寺另有所图了! 私会情郎什么的自然不可能,毕竟,现在的沈姝同她一样,是重生而来的,孟鸣鸿那般负她,她又怎么可能再同孟鸣鸿纠缠不休? 即便是有所纠缠,那也是复仇罢了! 她至今还记得沈姝在得知她的长女死在那老郡王床时那充满仇恨的目光,若是当时的沈姝手脚筋还在,怕是真的会将她和孟鸣鸿给生吞活剥了! 更何况,他们同沈姝之间的仇恨不止这一桩…… 想着,沈皖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她拢了拢衣服,接着便回了厢房。 她深知,沈府这些奴才只听沈姝的命令,既然沈姝不让她出去,那她就真的出不去。 但是她又特别想知道沈姝在谋划些什么,所以,她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 …… 沈姝离开厢房之后就去了普光寺后山的扶桑花林。 六月中旬正是扶桑花开得正盛的时候,扶桑花若骄阳般热烈明艳,漫山遍野的红,看着格外温暖舒心。 沈姝的心却无比的寒凉,压根无心欣赏美景。 “柳家妹妹快来了吗?”她低声问道。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和孟鸣鸿私奔,她要孟鸣鸿身败名裂,从此在青州再无立身之地! 她今日约了柳小姐和其他几家交好的贵女来赏花,而孟鸣鸿则是那意图掳走她、破坏她名声的无耻之徒! 呵,任他孟鸣鸿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毕竟,山下停着的是他收买的马车,马车里,可是一车细软。 而她,只带了两个丫头,身无长物。 “小姐,柳小姐和洛小姐、梦小姐已经来了!”霜兰浅笑。 沈姝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了她那几位手帕交正在往过来走。 她勾唇,如此甚好。 “我们去找孟鸣鸿吧!”她略算了算,她同孟鸣鸿周旋片刻,那几位贵女就会前来,她便抬步往里走去。 霜兰和霜竹紧随其后。 很快,她们主仆几人就到了与孟鸣鸿约好的地方。 “孟郎……”沈姝佯装情意绵绵的唤了一声。 孟鸣鸿回首,看到沈姝只带了两个丫鬟时眸光沉了沉,但他并没有声张。 “阿姝,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你不来了呢!”孟鸣鸿展颜一笑,端的是风流俊雅,眉眼间皆是脉脉情意。 沈姝含羞带怯地笑望着孟鸣鸿。 “我怎会可能会不来?”她的声音极小道。 明明是细若蚊蝇的声音,此刻却清晰地传进了孟鸣鸿的耳中。 他摇了摇头,或许……方才那人的话只是挑拨离间? 沈姝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里还是向以往那般,清晰地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稍稍犹豫了下,他就将自己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 “阿姝,你说好的要与我远走天涯,怎么什么都没带呀?” 他记得,沈姝最近几日可是频繁地遣人给他递信,让他多带些细软,以免他们路上受困,他虽然最初是觉得她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就是事多,可终究还是依言带了,久了,倒也觉得她体贴无比,是铁了心要同自己私奔的。 可她自己却孑然一身,这……终究有些不合理啊! 沈姝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孟鸣鸿难道起疑了? 虽然心里有些慌,但面上,她还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微红了眼圈,不紧不慢道:“我被母亲看得紧,怎敢带细软出来?若是我带了东西出府,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爹娘我要与你私奔吗?” 说至动情处,她还落了泪,声音哽咽。 闻言,孟鸣鸿才舒了口气,还好,阿姝并不是骗他! 见他神色舒缓,沈姝却是哭了起来,她有些受伤地望着他。 “孟郎是在怀疑我?” 听到她的质问,孟鸣鸿顿时有些尴尬了。 见状,沈姝却是肯定了他在怀疑她,于是她哽咽道:“既然如此,那是我打扰孟公子了!我这就走!” 说着,她就转身往扶桑林外走了。 见她要走,孟鸣鸿就慌了,急忙去拉她,她却执意要往前。 别看沈姝娇娇弱弱的,发起狠来力气也不小,再加上霜兰的帮忙,一时间,孟鸣鸿竟也没能将沈姝扯回来。 眼见着不远处出现了人影,沈姝给一旁站着的霜竹递了个眼神,霜竹会意,立即悄声离去。 当柳小姐她们刚一靠近,霜兰就哭喊道:“救命啊!有歹人要掳走我们小姐!” 孟鸣鸿一愣,回首就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几位官家小姐。 而与此同时,方才还同他拉扯的沈姝却轰然倒地,霜兰则伏在沈姝身上哭个不停。 “孟公子,我家老爷已经取消您和我家小姐的婚约了,您又何必……如此纠缠?您非得让我家小姐去做姑子吗?” “大胆!你竟敢挟持沈家姐姐!”柳小姐气得手指都有些颤。 章节目录 第25章突生变故 其余贵女也一脸震惊的望着孟鸣鸿。 沈家退亲的事,她们早有耳闻。 孟鸣鸿此前在普光寺闯入南院纠缠沈姝,反被寺里的武僧扔出去的事,她们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们丝毫不怀疑霜兰所说的话。 “破落商户之子,果然人品卑劣!”与沈氏同为云国四大世家的洛氏嫡小姐鄙夷道。 她原本就觉得沈姝是失心疯了才瞧上了这么一个人,现在她更是觉得沈姝眼瞎。 放着云国大好的宗室侯门的青年才俊不嫁,非要嫁一个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商户之子! 其余贵女纷纷应和,都觉得沈姝的眼神着实不好,看上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卑劣之徒。 到底是梦家嫡长女稳重些,在其他贵女骂孟鸣鸿的时候,她立即遣了大丫头回寺里求救。 毕竟她们都是弱女子,如何抵得过发起狂的孟鸣鸿? 沈姝到底身份贵重,若是她今日真的出点什么事,那她们都脱不了干系! 怔了片刻,孟鸣鸿就回过神了,他只觉得可笑。 “呵……呵……” 他一直算计沈姝,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被沈姝算计的一天! 好一个沈姝! 原来,那沈二小姐说沈姝在骗他居然是真的! 他居然还以为那沈二小姐是因为和沈姝有龌龊才诬陷她的! “柳小姐,旁人不知,您还不知吗?我用得着掳走沈姝吗?她为了能和我缔结婚约,寻死觅活的还少吗?”孟鸣鸿冷笑道。 算计他? 那他就好好和沈姝玩上一玩! 沈姝倾心于他,曾为他寻死觅活过那么多次可是众所周知的! 柳小姐的眸光闪了闪,暗骂孟鸣鸿这厮真不是个东西。 明明是他哄骗着沈家姐姐寻死觅活的来胁迫沈家伯伯伯母的,如今他竟然还打算借此来洗白自己? 她虽不知今日这事的真假,但她绝对会维护沈家姐姐! “孟鸣鸿,你就省省吧!莫想再拿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来抹黑沈家姐姐!虽然你们险些就定下婚约了,可沈家伯伯已经取消了婚约!那你们就该男婚女嫁互不干扰!你为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沈家姐姐?”柳小姐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可不是嘛!别说什么阿姝倾心于你,明明是你对阿姝死缠烂打!”洛小姐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 谁不知道沈姝和孟鸣鸿之所以会生了情意,是因为孟鸣鸿日日等在鸿儒书院个各个角落与沈姝攀谈、送一些女孩子会喜欢的小玩意? 说真的,他这些举动刻意的过分,也就沈姝单纯娇憨,才会被这厮给骗了,换她们其他人,绝对会让府上的侍卫将其好好揍上一顿! 若是他敢如此对其他贵女,只怕早就被家丁给打的不成人形了! 其余几家贵女也纷纷面露鄙夷。 孟鸣鸿妄想攀附权贵的嘴脸真的太令人作呕了! 眼看着她们要和孟鸣鸿吵下去了,梦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道:“霜兰、霜竹,你们莫哭了,快将你家小姐扶过来!” 沈姝可还在地上躺着呢! 而那孟鸣鸿已经被这些小祖宗们毫不客气的话给激得红了眼。 她真怕这人一发疯就伤到沈姝。 闻言,地上躺着装晕的沈姝才舒了口气。 还好,这小姐妹里还是有一个明白人的! 虽然柳家妹妹和洛小姐的维护之情很令她感动,可是她的安危更重要啊! 这孟鸣鸿疯起来可是没有理智的,别武僧还没来,她先被恼羞成怒的孟鸣鸿给伤到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自己为何会心慌意乱了,因为她的计划还是不够周全…… 是她低估了孟鸣鸿的警惕之心,以及高估了这些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贵女们的脑子! 霜兰立即扶着沈姝起身,可孟鸣鸿如何会放人? 在那些贵女们叽叽喳喳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沈姝已经这般算计他了,那他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卖沈阑溪那老不死的面子? 不若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沈阑溪愿意不愿意都得乖乖将沈姝嫁给他! 反正他之前诓骗沈姝也是为了能顺利娶了沈姝,如今直接毁了沈姝清白不也可以达成目的? 沈姝毕竟是沈阑溪独女,只要沈姝和他成亲,沈阑溪会不帮他? 孟鸣鸿自广袖里取出一把匕首,抵在了沈姝瓷白的脖颈上。 “滚过去!” 他瞪着霜兰。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呆在他和沈姝的身边! 尤其是沈姝的两个丫鬟。 这两个丫鬟都对沈姝忠心耿耿,难免会束缚他的手脚。 霜兰浑身一颤,心疼地望着沈姝往柳小姐她们那边走去。 “孟鸣鸿!你快放开沈家姐姐,不让我定让我爹将你关一辈子!”柳小姐抑制不住的战栗。 她紧张地望着孟鸣鸿手中的刀,生怕那人手一抖就伤到沈姝。 孟鸣鸿嗤笑,这些个官家小姐可真是蠢得很! 他都将刀抵在沈姝脖子上了,他还会怕她们的威胁? 关他一辈子? 呵,待他成了沈姝的夫君,那柳巡抚敢关他? 梦小姐无奈地瞥了眼同样怒火中烧的洛小姐,柔声道:“若你们真的疼沈家妹妹就少说几句话!这等凶恶之徒,若是真的被逼急了,可是真的会伤到沈家妹妹的。” 这下,那几位准备对孟鸣鸿破口大骂的小祖宗们忿忿地闭了嘴巴。 见她们安生了,梦小姐才掐了自己一把,努力镇静道:“孟公子,你想掳走阿姝无非是为了让沈伯父许你一些好处,你若是伤了阿姝,那爱女如命的沈伯父势必会震怒,你想要的东西可就更得不到了!不若,你先将匕首放下?” 梦小姐循循善诱,孟鸣鸿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放下匕首? 呵,放下匕首束手就擒吗? 笑话! 沈姝在他手里,他才有一线生机,若是连沈姝这个人质都丢了,那他才是真的完了! 见他不为所动,梦小姐广袖中的手霎时又紧了几分。 “孟公子,您何必呢?非要鱼死网破吗?沈氏一族在云国的势力之大,您不知道吗?若是真的将沈氏一族得罪了,那您无论做什么都将寸步难行!”梦小姐苦口婆心地劝道。 沈姝不仅仅是沈阑溪夫妇的掌中宝,更是沈氏一族唯一的嫡系嫡女,极得沈氏族人看重。 若是沈姝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沈氏一族可不会善罢甘休! 孟鸣鸿的眸光暗了暗,这位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惜,他并不打算杀了沈姝泄愤! 他要的是沈姝的处子之身,只要他成功夺得沈姝的清白,任他沈氏一族如何势大,又能将他如何? 他若是死了,沈姝可就守寡了! 想着,孟鸣鸿面上的笑容便又邪佞了几分。 眼瞧着梦小姐好言相劝而孟鸣鸿依旧不动声色,性子急躁的洛小姐直接破口大骂道:“孟鸣鸿你个老瘪三!快将阿姝放开!否则,你就是与我们整个绵州洛氏为敌!无论你到何处,我洛氏铁骑都与你不死不休!” 梦小姐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了。 她毫不容易稳住了情绪激动的孟鸣鸿,只需要拖着时间等着武僧前来即可。 这位小祖宗倒好,不过几句话,竟激得那孟鸣鸿再次红了眼,在沈姝白净的脖颈上直接划了一道,猩红的血丝已经沁了出来…… “啊!小姐!”霜兰和霜竹同时大喊。 柳小姐和其他几位小姐也愣住了,美丽的脸上尽是惊恐。 而装晕的沈姝疼得差点装不下去了。 她心知自己此刻继续晕着才是最好的选择,就暗自掐着手心将疼忍了下去。 她晕着,孟鸣鸿才会放松警惕,在武僧前来的时候,她才能出其不意的逃脱! “绵州洛氏?五十万铁骑?”孟鸣鸿笑,俊美的脸上尽是戾气。 威胁他? 他倒要看看是她洛氏的铁骑快,还是他手里的匕首快! 洛小姐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了。 若是放在绵州,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就碾死孟鸣鸿,可是现在是在千里之外的青州! 她洛氏铁骑并不在此处。 “洛小姐,莫要再出言了……否则,阿姝怕是撑不到武僧来了……”梦小姐轻声道。 洛小姐咬牙,虽然满脸愤怒,却终究不再言语了。 此刻的孟鸣鸿已经隐隐有些癫狂了,梦小姐也不敢贸然开口了。 沉默着对峙了片刻,梦小姐派去搬救兵的小丫鬟哭着回来了。 “小姐!寺里走水了!寺里的和尚都去救火了!后山的师父们也去了寺里!” 闻言,梦小姐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怎的,偏偏在这种时候着火了? 这可怎么办? 没有武僧,她们各府的侍卫和小厮们都在寺外守着,寺内的家仆不是年岁特别小的小厮就是丫鬟和老嬷嬷,这一时半会儿也将寺外的侍卫们喊不过来啊! 沈姝的心里也是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此刻后山的武僧们不在…… 按照她的计划,武僧们最多一刻钟就会赶过来,所以,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现在,寺里走水了…… 普光寺走水,这还是她两世以来的头一遭! 怎的就这么巧? 章节目录 第26章你还打算在本皇子的怀里呆多久? 在她们慌乱的时候,孟鸣鸿倒是直接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说罢,他就将地上的沈姝拽了起来,匕首依旧抵在她的脖颈处。 “你……你想干什么?”脸色煞白的梦小姐问。 孟鸣鸿邪魅一笑,竟然低头吻了吻沈姝的额头,深情款款道:“梦小姐稍安勿躁!我不会伤了阿姝的!毕竟……她会是我的妻!” 说罢,他就挟持着沈姝往扶桑林深处走。 “霜兰,你带几个人跟过去!记得留记号!”梦小姐略想了想就有了主意。 无论孟鸣鸿打的什么主意,她们首先得知道沈姝被带到哪里去了! 众所周知,普光寺建在山上,除了她们来时走的大道,还有一条路可以下山。 那条路就在扶桑林深处。 这路原本是为了方便那些来赏花的香客的,如今倒好,成了孟鸣鸿的逃跑路! 霜兰颔首,随后每位贵女都指了个丫鬟给霜兰。 霜兰感激地行了一礼就领着人追了过去。 “我们赶紧回南院,将此事禀给宝安长公主!”梦小姐肃然道。 看这情形,这事十有八九会闹大。 她可不敢轻易拿主意,只得早早告诉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等她们拿主意。 洛小姐等人连连颔首,随后就快步往回走了。 …… 虽然身后不远处只有几个丫鬟跟着,孟鸣鸿还是走的极快。 他心知那些个娇小姐们回普光寺搬救兵了,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将沈姝带到他备好的马车上! 只要沈姝和他在马车上单独呆了一段时间,无论他有没有占有沈姝,沈姝都将没有清白可言了! 失了清白,沈姝除了乖乖嫁给他就别无办法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他早早备好的马车旁,,他一脚就将车夫踹了下去。 “快去报官!就说……就说沈小姐被贼人挟持了!”他匆忙丢了这么一句话。 车夫一脸懵,他要是没有看错,这孟公子怀里圈着的美人儿可不就是沈小姐? 孟鸣鸿将沈姝扔在马车里,回头就看见了车夫愣在那,他不耐烦地拿出两个银锭扔给了车夫。 “这是赏钱!快去报官!”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车夫吞了吞口水,将心中的疑问一并咽了下去。 罢了,既然人家这么吩咐了,那他只管去做就是了! 想着,车夫就两个银锭揣进了怀里,转身就跑。 装晕的沈姝感觉到孟鸣鸿进了马车,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直接坐了起来。 “呵,沈大小姐不装了?”孟鸣鸿似笑非笑道。 他早就发现沈姝是装的了。 虽然争执拉扯中他的确是用了几分力的,但那点力气也不至于让沈姝直接摔晕了。 既然已经被戳穿了,沈姝也就不再掩饰自己对孟鸣鸿的厌恶了,她像是看着脏东西一样看着他。 “孟公子倒是沉得住气!”她讥诮道。 分明更喜欢白雪薇那般饿解语花,却因着她沈氏一族的滔天权势而与她恩爱了十几年! 分明厌恶自己的娇纵张扬,却能一直深情款款地宠着自己! 至于现在,明明早就发觉自己装晕,却依旧可以不动声色! 不得不说,孟鸣鸿隐忍的功力倒是深得很! 孟鸣鸿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讽意,但他并没有立即反击,反而笑了出来。 笑罢,他才直直地盯着沈姝,肯定道:“从纳彩那日开始,你就在算计我了。” 沈姝颔首,她素来是敢作敢当的。 孟鸣鸿虽然早就有了猜测,可见她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他那隐在广袖中的手指没来由的颤了颤。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能伪装了,却不料,眼前这个娇美纯憨的小姐装起深情来也是一把好手! “你为何如此待我?”再三思量,他终是问了出来。 他自认在沈姝一事上耗费了不少心血,不说天衣无缝,但也是面面俱到的。 她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以前可是一直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沈姝嗤笑,绝美的脸上尽是讽刺。 她没想到孟鸣鸿会问出这么一个蠢问题! “你当真以为我会永远沉溺在你伪装出来的深情当中吗?呵,虚幻的梦,就算再美也有破碎的一天!假的就是假的!”笑够了,她才冷冷地瞪着孟鸣鸿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孟鸣鸿先是一愣,随后越发迷茫了。 他的确是为了沈氏一族的权势而接近沈姝的,可沈姝生得明艳,性子又纯真娇憨得紧,同他以往接触到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日子久了,他也是真的生出情意来了。 他娶沈姝,那是美人和光明前途并得啊! 为何,如今偏偏出了差错呢? 眼瞧着孟鸣鸿清俊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和不甘,如清泉般的眸中隐隐浮现着几分伤心,沈姝就觉得一阵恶心。 他痛心个什么? 痛心她这个傻子终于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使他同触手可得的权势擦肩而过了? “孟鸣鸿,本小姐已经将你那龌龊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了!你这般装腔作势是恶心谁呢?”沈姝没好气道。 都撕破脸了,他还要作出对自己有情的模样,他可真是比那梨园的戏子都要会演啊! 孟鸣鸿心口一疼,趔趄了一下,随后就站稳了,他满是怨恨的剜了一眼眉眼清冷的沈姝。 “尊贵的沈大小姐,别试图激怒我来拖延时间了!武僧忙着救火,那群官家小姐是赶回寺里了,可侍卫和家仆们来此怎么也还得小半个时辰吧?”孟鸣鸿出其不意地冷静下来了。 暗骂沈姝奸诈,他差点被她激得忘了来意! 和她唇枪舌战有什么意思?占了她身子才是硬道理! 想着,孟鸣鸿看着沈姝的目光就沉了沉,他的眸中顿时窜出了几分火焰。 沈姝怎么也曾同孟鸣鸿夫妻数载,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完了。 孟鸣鸿是真的打算玷污她了! 曾经,他们成亲后,耳厮鬓磨,情到浓时,他便是这样的眼神。 饶是沈姝比前世镇定了百倍,想到即将可能要发生的事,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见状,孟鸣鸿却乐了。 他还真当她沈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呢! 呵,她不是也怕失了贞洁? 她惊恐不安,他反倒不急了,好以整暇地望着她。 “沈大小姐,您说说,是官府的官兵先来呢,还是你的救兵先来呢?” 问罢,他恶劣的笑了笑。 沈姝又是一个冷颤,她只需要稍稍一想,就知道,官兵会比救兵先来! 毕竟,扶桑林里的小道只能徒步走,而官兵则会快马加鞭赶来! 想来,他让那车夫去官府报案就是想到这些了吧? 救兵都是他们各个府里的侍卫家仆,若她沈家有心要压,她失贞的事还是可以瞒住的。 可官兵大张旗鼓的来了,她失贞的事可就不得不公之于众了! 即便是她沈家堵得住官兵的嘴,那也堵不住青州城里那些平民百姓的悠悠之口啊! 况且,她就真的只是与孟鸣鸿在此单独呆了片刻,那看到官兵大张旗鼓来解救被掳走的沈小姐的百姓们也会认为她失了贞洁。 届时,孟鸣鸿只需要随意收买几个人刻意散布谣言,她沈姝失贞的事就会闹的满城风雨! 想着这些可能,她就禁不住的眼前发黑。 孟鸣鸿这厮果然阴险歹毒! “哈哈哈!” 孟鸣鸿成功被沈姝眸中涌现的绝望给愉悦到了。 “反正,无论我们之间是否有过肌肤之亲,你都注定要失贞,那么,不若我们真的共赴巫山吧!”孟鸣鸿邪邪道。 说着,他竟开始解腰带。 “你给我滚!”沈姝气得颤栗,可她除了再往里挪些之外就再也无法躲避了。 眼见着沈姝气得咬牙切齿却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孟鸣鸿的心情就越发舒畅了,面上不禁浮现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出身高贵、家族权势滔天又如何?还不是拿自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解了外衣就扑了过去,就在他即将触到已经缩成一团的沈姝的时候,马车突然四分五裂了,沈姝被神秘来客一把捞走,他却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嘶……”孟鸣鸿痛呼。 “无耻之徒!小师妹岂是你这等小人可以玷污的?”来人一脚踩在他胸口,许是恨极了,那人的脚尖又旋了旋。 “啊……嘶……”孟鸣鸿顿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恍惚地望过去,就看见了眯着桃花眼的云子承。 被救的沈姝也回过神了,她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不就是三皇子?而一旁踩着孟鸣鸿的不就是云子承? 他们怎么会在此? 瞧见她发愣,云子彦的眸中又多了几分不悦。 “你还打算在本皇子的怀里呆多久?”心情不好,开口就带刺。 “嗯?啊!”沈姝先是迷糊了一下,待发觉自己居然在云子彦的怀里的时候,立即大叫一声,急忙推开了他。 云子彦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前些日子才瞧着她聪明了一些,怎的还是如此愚笨? 一点点事就大呼小叫的! 见他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沈姝越发惶恐不安了。 章节目录 第27章歹毒的心思 她记得,三皇子的脾性并不是很好,他还一直厌恶女子…… 书院里,但凡是倾心于三皇子的贵女,哪个不是信誓旦旦充满希望的去接近,随后又哭着回来的? 想着,沈姝的心情就越发沉重了。 “多谢三皇子搭救!”略思索了一番,她才福身行了一礼。 无论如何,既然人家救了她,该道谢还是得道谢! 云子彦悠悠地瞥了她一眼,并未答言,反倒是踩着孟鸣鸿的云子承见她恢复神智了,这才笑问道:“小师妹,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厮?” 沈姝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待看到狼狈的孟鸣鸿以及他身旁的马车碎片时,她的怒火“噌”得一下窜了过去。 她快步走了过去,狠狠地踹着孟鸣鸿。 踹了一阵,她似乎还是不解气,干脆直接一脚踩在孟鸣鸿的两腿之间,还用力地旋着脚尖。 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杀猪班的惨叫自孟鸣鸿的嘴里冒了出来。 “啊!啊!啊……” 喊到最后,竟是只剩下极轻的呜咽声了。 孟鸣鸿俊秀的五官皱成一团,活像是一团蜡黄的面团子。 “你个王八蛋,不是很得意吗?你继续得意啊!”沈姝怒道,说着,脚下继续用力。 孟鸣鸿的泪水哗哗地流,那钻入骨髓的痛意已经在四肢百骸扩散了,他是半个字言都吐不出来了。 他现在就是后悔,他怎么就认为现在踩着他子孙根的恶毒女人天真善良呢? 围观的云子彦和云子承见此都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别说,小师妹下手蛮狠的! 等沈姝发泄够了,她才慢悠悠地挪开了脚,似是觉得把鞋弄脏了,她还特意在一旁跺了跺脚才走开。 孟鸣鸿:“……”士可杀不可辱! 云子彦、云子承:“……”妇人之仁什么的,在小师妹身上不存在的! 瞧着孟鸣鸿跟死猪一样瘫在地上,料想他插翅也逃不了了,云子承才慢条斯理地将脚自孟鸣鸿的胸口抬起。 不仅如此,许是想起了沈姝跺脚的事,他还从善如流地在孟鸣鸿那截依旧雪白的广袖上擦了擦靴子,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将脚彻底收回。 孟鸣鸿:“……” 这都是些什么人? 云子彦有些无语地瞥了眼云子彦,他什么时候也有样学样? 瞧着沈姝的怒火平息了几分,云子承才笑呵呵地继续问着那个他已经问过的问题。 “你打算如何处置孟鸣鸿?” 到底是沈姝与孟鸣鸿之间的纠葛,他可以帮她打孟鸣鸿,但他不能替她做决定。 说到底,他还是怕沈姝依旧对孟鸣鸿有情,他怕罚得狠了,做的过分了,反而会惹的她伤心。 沈姝敛目,细细思索着。 良久,她才浅笑盈盈道:“既然他特意收买人去报官,那我们就等着官兵来吧!” 既然他那么想把事情闹大,她就按着他的意思来吧! 只不过,他原本是想让她声名尽毁,现在却成了他声名尽毁! 云子承会意,也不再多问了,他们几人就静静地等着官兵到来。 不得不说,孟鸣鸿那厮还是算的很准的,不一会儿,官兵就来了。 若是没有云子彦和云子承,只怕官兵们此刻看到的就是衣衫不整的孟鸣鸿和沈姝了! 只可惜,恶人自有天收,孟鸣鸿算计的再好,也抵不过云子彦和云子承出现的及时! “大胆贼人!还不快放了沈小姐!”官兵们迅速将他们围了起来。 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与沈姝离得近的云子彦和云子承。 云子彦还是那副寡言少语的模样,压根不打算与这群蠢笨的将他们当成贼人的官兵计较,云子承却是翻了个白眼。 他向前走了几步,没好气的拿出一块令牌,道:“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小爷可不是贼人!” 看到令牌的瞬间,官兵们立即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原来,云子承手上这块看似不起眼的牌子是云氏皇族特有的! “诺,贼人在那呢!”云子承好心地指了指瘫软在地上的孟鸣鸿。 官兵们不认识云子彦和云子承,却是认识孟鸣鸿的。 “孟公子?”官兵们愕然。 这……孟公子不是和沈小姐两情相悦吗?他怎么就成了掳走沈小姐的贼人了? “正是这厮胆大包天掳走了沈小姐!若不是小爷和三殿下恰巧路过,这厮还想毁了沈小姐清白!”云子承冷笑道。 说罢,他便又过去踹了孟鸣鸿几脚。 官兵们顿时更凌乱了。 这……怎么还牵连出了三皇子? 他们还以为另外一位神色冷冷的公子只是普通贵公子呢! “快回去禀给大人和巡抚大人!”为首的官兵吩咐道。 就凭着三皇子和这位身份不明的宗室以及沈家明珠,这事就不是他们能拿主意的了! 得赶紧禀给上级才是硬道理! 几个官兵出列颔首,随后就快马加鞭而走。 “你们不用紧张,此事无非就是孟鸣鸿这厮妄图攀附权贵却被沈夫子退了,他万般不甘之下就生出了这般龌龊的恶毒心思!”云子承笑眯眯地给官兵们递着话。 官兵们齐声应和,谁也不提那位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孟公子。 谁也不问那孟公子是怎么掳走这位身份尊贵的沈小姐的。 倒是云子彦,突然一眼瞥见了沈姝脖子上刺目的红,他立即盯着不远处的林子怒喝一声:“你们还打算在哪躲到什么时候去?” 他早就知道那里躲着人了,只是一直懒得计较罢了。 话音刚落,脸上还带着泪的霜兰和几个其他贵女的丫鬟就走了出来。 “小姐!”霜兰的眸中尽是关切和心疼。 她和其他人一直追在孟鸣鸿身后,当孟鸣鸿把车夫打发走之后,她们几人就已经到了这里。 她原本是想冲出去和孟鸣鸿那厮拼命的,可梦小姐的大丫头秋菊却拦了她。 秋菊说,那孟鸣鸿丧心病狂,许是要玷污沈姝,不若等他放下匕首,放松警惕之时再冲出去救孟鸣鸿。 她们都觉得又道理,这就躲在了一旁。 之后,在沈姝呼救的时候,她们已经准备好冲出去了,云子彦和云子承却从天而降救了沈姝。 之后,她们就一直藏着了。 想等山上来人了再一起过来。 瞧着霜兰她们几个皆是一身狼狈,沈姝就心里一暖,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这些个大丫鬟,自幼也是锦衣玉食,未曾吃过什么苦,今日这般急匆匆地追过来,着实也是辛苦得紧! 闻言,霜兰和那几个丫鬟是又感动又羞愧。 云子彦的眸中浮现出了几分不耐,没好气道:“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带伤药没?若是带了,先给你家小姐敷药!” 女子爱娇,沈姝自幼就极为重视容颜,若是那白净的脖颈上因着没有及时处理而落了疤,只怕她会难受。 霜兰被训的俏脸一红,暗骂自己该死,只道自家小姐安全了,竟然忽略了小姐脖子上的伤,就那般藏在一旁…… “小姐,我给您上药!”霜兰取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和一个泛着青色光华的瓷瓶。 云子彦的眉头又是一皱,他扔了个水壶给霜兰。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下说:“这是清水!” 说罢就踱步去了一旁。 霜兰很快就会意了,她急忙用帕子沾水给沈姝擦洗了脖子上的伤,之后才仔细敷了药。 约摸过了一刻钟,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等人才领了救兵过来。 瞧见沈姝安然无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沈夫人顾不得仪态,竟是直接跑过去将自己的女儿搂在了怀里。 “阿姝!” 只是唤着名字,沈夫人的泪就落了下来。 宝安长公主虽然没有像沈夫人那般失态,可她那张素来高贵雍容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激动和欣喜,漂亮的眸中隐隐有水光。 “阿姝安好就好!”她含泪道。 其余夫人们也齐齐颔首,只要人没事就好! 自从柳小姐她们回去说了沈姝被孟鸣鸿掳走,她们个个都是忧心不已,唯恐沈姝真的有个好歹。 待情绪稳定,沈夫人直接推开了沈姝,怒斥道:“你个逆女!回去给我跪祠堂反省去!” 沈姝垂眸不语,她知她娘亲在气什么,也知自己的确有错,她也不还嘴,只温顺道:“女儿知错。” 其余夫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沈夫人在气什么,但她们也不好追问,便一起装哑巴了。 倒是跟在宝安长公主身后的沈皖突然捏着帕子,啜泣道:“还好五妹妹没事!若是一般的女子,与歹人单独呆上这么久,怕是已经清白不保了!” 沈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贱人是在暗示她可能已经失身了? “啪!” 响亮的巴掌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只见宝安长公主优雅地翻着自己葱白的手,头也不抬道:“本宫只道庶女上不得台面,却不知庶女的心思也如此歹毒!” 众夫人了然,宝安长公主这是在气她身旁那位心思多呢! 不过也是,那位的话仔细一想,也的确是在污蔑沈姝的清白。 贞洁于一个女人何其重要?这沈二小姐这般当众暗指沈姝失贞也着实是用心险恶! 章节目录 第28章被困的凤凰 “母亲!阿皖只是担心五妹妹,一时情急才说错了话。”沈皖捂着脸,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宝安长公主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她不想和沈皖这样的人多浪费口舌。 沈姝一直含笑看着沈皖,仿佛眼前这场闹剧和她没有干系一样。 “不是所有人都会怜香惜玉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同情一个自己上赶着找骂的人的!”她平静道。 她的神色太过于平静疏离了,加上她的话,沈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被众人或嘲弄或不屑的目光看着,她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自然而言的,她心中对沈姝的恨又深了几分。 接着,霜兰就哭着将云子承之前给官兵说过的话添油加醋地给诸位夫人们说了一遍。 这下,那一头雾水的官兵们才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今日这沈小姐与其余几位小姐约了赏花,在赏花的时候被孟鸣鸿纠缠,沈小姐不欲与其接触,那孟鸣鸿恼羞成怒就打晕了沈小姐。 再然后,孟鸣鸿得知武僧救火,无空救沈小姐之后就恶从胆边生,萌发了要玷污沈小姐的念头。 之后他就将晕倒的沈小姐带到了此处。 所幸,在他欲对沈小姐行不轨之事的时候,三皇子和慎郡王家的小公子救了沈小姐! 了解到这些曲曲弯弯之后,众官兵对那位白衣如雪的翩翩公子皆是多了几分厌恶之心。 出身不好也就罢了,为了攀附权贵竟是能如此算计欺辱那曾与他定下婚约的天真无邪的沈小姐! 此人当真是用心险恶! “混账东西,当我云国的律法是摆设不成?”柳夫人直接骂了出来。 其余夫人们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鄙夷之情,完了,她们还各自教训了自家女儿,让她们小心提防着那些心怀不轨的年轻公子哥。 众位小姐们深以为意。 此事过后,青州城里许多年都没了大家小姐低嫁俏公子的佳话。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很快,柳巡抚和青州城里的县令就一起来了。 都不需要他们问,为首的官兵就已经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禀给了他们。 听罢,柳巡抚和县令皆是震怒无比,当即就命官兵们将孟鸣鸿给抓走了。 至于后面怎么处理,他们还得和沈阑溪商议过后才能做决定。 官兵一走,受了惊吓的众女眷和云子彦等人就往普光寺去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寺里的火已经扑灭了,但这座千年古刹活生生被烧毁了一半,看得众人格外心酸。 光着脑袋的和尚们,在主持的带领下盘坐在残垣断壁前诵经。 梵音可涤荡恶魔和脏污,这满目疮痍却是怎么也消不了。 听着他们的诵经声,不知怎的,沈姝竟是生出了几分苍凉感,她低声道:“大伯母、娘亲,我们给普光寺捐银子重建吧?” 她是应该捐些银子的,这火,八成是因为她才起的吧? 在回来的路上,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定论。 柳小姐说,那火是率先从她和沈皖的那间厢房起的…… 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颔首,沈姝今日危极脱险,真真是菩萨保佑,是该捐些银子重建寺庙的! “我们也各自拿些银子来吧!”柳夫人提议道。 诸位夫人纷纷点头。 沈姝的一句话,算是解决了普光寺的重建资金。 她们的声音不小,一众和尚都听到了,但他们没有回头,他们依旧专心的诵经。 许久,经文诵完了,众和尚才起身。 那常年来不露面的主持突然回首,在瞧见沈姝的时古井无波的眸中掠过了一丝惊讶。 很快,他便又恢复了平静,双手合十道:“多谢诸位。” 诸位夫人笑着还了礼。 “这位女施主,切莫为心魔所困。过往也罢、现下也罢、未来也罢,皆是因果。”主持望着沈姝,平静的眸中透着佛门中人特有的悲悯。 一瞬间,沈姝感觉这老和尚似是将她的内心完全看穿了一样。 “多谢大师!”沈夫人扯着发怔的沈姝行了一礼。 接着,她们一群人就一起离开了。 待她们走远,小沙弥才疑惑道:“主持为何要同那位女施主说话?” 他记得,主持这些年来深居简出,除了寺里的大师们,几乎没同旁人说过话。 其余和尚也疑惑地望向了主持。 主持遥望着天际,淡淡道:“被困的凤凰浴火重生了!” 众和尚皆被惊了一下,要知道,像主持这样的得道高僧是可以看透因果和过往未来的。 这位女施主,可真是贵不可言啊! …… 回了沈府,沈夫人就将所有人都驱散了,只剩下她和沈姝。 “跪下!” 沈姝依言跪下。 “你可以知我为何让你跪着?”沈夫人用杯盖轻轻拨弄着翠绿的茶叶,头也不抬道。 沈姝毫不犹豫道:“母亲气我自作聪明,气我行事不周。” 她今日的计划,是瞒着母亲的。 准确来说,未免节外生枝,今日的计划,除了霜兰和霜竹,她并未告诉任何人。 沈夫人的手顿了顿,随后道:“还有呢?” 还有? 沈姝敛目沉思,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错呢? 半晌,沈姝还是没有想到。 沈夫人喝了盏茶,这才将心头的邪火给压住。 她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而后道:“为母最气你蠢!蠢不可怕,让所有爱护你的人提心吊胆,你却没心没肺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可怕了!” 沈姝愕然,随后眼眶一热就哭了出来。 是她不对,是她忽略了自己置于险境时会让娘亲她们忧心、痛心! 娘亲和宝安长公主这般的人,今日在寻到她时尚且热泪盈眶,可见她们在未见到自己时心里有多么的煎熬恐惧。 想着,沈姝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她磕的用力,不过三下,光洁的额头上已经隐隐有青紫色了。 “女儿不孝!还请母亲恕罪!” 她磕头的时候,沈夫人已经有些心疼了,她再这么一认错,沈夫人还如何端得住? 沈夫人立即将她扶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日后,万不可再做出今日这样的蠢事了!”她叮嘱道。 她见过那么多阴谋诡计,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算计人反倒将自己套进去的蠢人! “是!女儿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沈姝立即保证道。 蠢事,做下一桩当教训就够了,万不可再多做! 今日当真是凶险啊,在孟鸣鸿欺身而上的时候,她险些就咬舌自尽了。 便是死,她也不允许孟鸣鸿再踩着她、踩着沈氏一族上位了! 就是死,她也不愿意再被孟鸣鸿碰! 还好……还好,在那一刹那,三皇子他们出现了。 若不然,她这上天格外恩赐给她的一世就这么到头了。 那样,可就真的可惜了! 见她言之凿凿,眸中一派坚定,沈夫人的心才定了定。 “罢了,祠堂阴冷,你又受了惊吓,就莫要去了!”沈夫人叹息道。 终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舍不得见其受苦。 说罚她,也不过是气狠了,如今气消了,哪里还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去跪祠堂? “谢些娘亲!”沈姝甜甜笑道。 “谄媚!”沈夫人横了她一眼,嘴角却是扬了起来。 “你爹正在和柳巡抚他们商议,为娘打算去瞧瞧,你可有什么要为娘带的话吗?”又坐了一会儿,沈夫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问沈姝的主意。 沈姝脸上的笑意一收,沉着脸道:“自然是依照律法处置了!若我们插手太过,难免被旁人非议,说我们沈氏仗势欺人。” 沈夫人颔首,人言可畏。 如沈姝所言,若他们真的让柳巡抚他们杀了孟鸣鸿,固然解气,可他们又该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按律法处置即可!至于他的狗命,留着吧!死有什么可怕的?生不如死才可怕!”沈姝眸色沉沉道。 譬如前世的她,寿终而死,可她活着的每一刻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折磨,她可是一心求死,奈何幺女在那对渣男贱女手里,她不得不苟延残喘,毫无尊严的活着。 这种痛苦和绝望,只要想想就令她遍体生寒。 这一世,她也要孟鸣鸿尝尝此等滋味。 瞧着沈姝清亮的眸中戾气横生,沈夫人莫名的有些心疼,柔声唤道:“阿姝……” 听到她的呼唤,沈姝才又恢复了平静。 “娘亲,女儿已经安排妥当了,您就放心吧!”她浅笑道。 沈小姐为贼人挟持的事闹得满城皆知,她知需要稍稍加以引导,人言就可将孟鸣鸿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沈夫人心下微叹,从前只盼着自己这天真无邪的女儿能聪明些,如今她真的能自己独当一面了,自己反倒是有些许失落和心疼。 罢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是莫要伸手太长的好! “阿姝长大了,为娘很是欣慰。”她浅笑着抚了抚沈姝柔美的脸,随后就转身往雅正厅去了。 沈夫人一走,沈姝就领着霜兰、霜竹去了凌雪阁。 她到的时候,沈皖正气冲冲地砸着东西。 “啧啧啧,沈二小姐好大的脾气!”沈姝拍手,清亮的眸中尽是寒意。 章节目录 第29章何必装腔作势恶心人 听到她的声音,沈皖砸花瓶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她便跟没有发觉沈姝来了一样,继续砸着东西。 沈姝眸中冷意更甚,她淡淡道:“霜兰,用心记着二姐姐砸了多少银钱的东西!明日禀给大伯母,让她从二姐姐的月例中扣!” 若是她没有记错,沈家庶女的月钱是十两银子。 就沈皖手上拿着的花瓶便是百两银子,她倒要看看沈皖还砸不砸了! “奴婢遵命!”霜兰恭敬道,随后就认真地记了。 见沈姝玩真的,沈皖才急了。 虽说她的衣服首饰都是宝安长公主按月给她准备好的,可是深宅大院的,她需要银钱去收买人心啊! 若是真的被沈姝这么一闹,她怕是许久都没月钱了,那等她回了安国公府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哼!”她冷哼一句,将手里的花瓶轻轻地放了回去。 沈姝莞尔,也不再计较了。 “你们都出去!” 同上次一样,她要将所有的人都赶出去。 即便她今日是来问罪的,但她和沈皖之间的谈话依旧不能为外人所知。 丫鬟们顺从的退下了。 很快,这一地狼藉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沈姝和沈皖了。 “今日的火是你放的吧?”沈姝不愿意同沈皖这样的人虚与蛇委,她直接问了出来。 且不说种种迹象指向沈皖,就拿恩怨来说,除了沈皖,她想不到还有旁的人会在那个时间里纵火。 沈皖微愣,随后就大方的承认了。 “是我放的火!” 说罢,她忽的展颜一笑,挑衅道:“那又怎样?你手上有明确的证据吗?你要让整个沈氏背负在千年古刹纵火的恶名吗?” 越往后说,沈皖的笑容就越发妩媚。 沈姝深吸了口气,是的,如沈皖所言,即便是她们都心知肚明,她还是没法明着拿这件事来收拾沈皖! 毕竟,沈氏一族的名声不能坏。 在普光寺那样的古刹放火可是会激起民愤的! 见沈姝吃瘪,沈皖笑得越发明媚动人了,她含笑道:“我不仅放了火,我还让人去告诉孟鸣鸿你是骗他的!” 说着,她又深深地望了眼沈姝脖子上的伤口,笑容变得越发意味深长了。 沈姝蹙眉,平静道:“划伤我脖子的匕首是你的?” 沈皖笑颜如花,居然作出娇羞的模样点了点头。 沈姝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她没好气道:“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别这般装腔作势的恶心人!” 沈皖笑得更欢了,笑罢,才用近乎撒娇的语气道:“我偏不!” 沈姝不痛快,她心里可就畅快了。 “令人作呕!”沈姝剜了她一眼。 “哈哈哈……若是你觉着眼神可以杀人,那你尽管瞪。”沈皖可以拖长了声音道。 沈姝:“……”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沉默了片刻,沈姝才端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道:“听说,明年三月要选秀,不知二姐姐有没有意向成为宫妃?” 那昭德帝已经五十有余了,宫里又有几位颇有手段的高位嫔妃,如今的宫里,对新人来说,那绝对是地狱! 沈皖面色一白,果然收敛了几分。 宫里是个什么情形,她大体还是有数的,她才不想被那群善妒又狠辣的老女人磋磨呢! 见她老实了,沈姝的面色才缓和了些。 “你今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问。 她总觉得沈皖今日应该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沈皖的眸光闪了闪,随后迎着沈姝的目光道:“我就遣了人去知会了孟鸣鸿几句话,又给他留了炳匕首,又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火烛……” 说罢,还眨了眨眼睛,显得十分无辜。 沈姝被她那副故作无辜的模样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不小心打翻了火烛? 怕是刻意打翻的吧? “你和孟鸣鸿海真是绝配啊!”沈姝没好气道。 纵火引走武僧,又事先离间了孟鸣鸿,还特意留了一柄匕首,这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啊! 那孟鸣鸿亦是阴险狡诈之辈。 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如此恶毒,真乃是天生一对! 沈皖但笑不语,美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世她才不要嫁给孟鸣鸿呢! 商户之子终究上不得台面! 纵然他前世成了富可敌国的皇商,遇见一个地方官员还不是得唯唯诺诺的? 既然她有幸成为了宁国公府的小姐,有了前世所没有的高贵出身,那她势必要成为人上人! 皇室宗亲和侯门大家族才是她要结亲的对象! “对了,你在匕首上动手脚没?”沈姝蹙眉。 对于脖子上的伤口,她本没有当回事,可现在得知这匕首是沈皖给的,她的心里便不安了起来。 白雪薇此人,端的是阴险毒辣,惯喜欢下毒。 她上一世的儿女们就是这么折的,所以吗,她不得不多防着一点。 沈皖嗤笑,笑得花枝乱颤。 “你如今倒是怕死的很啊!” 沈姝没理会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眸子。 僵持了一会儿,沈皖才翻了个白眼道:“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事发突然,我上哪寻毒药去?” 说着,她的眸中浮现了几分不甘和可惜。 是的,她此刻没说谎,她今天给孟鸣鸿的就是一把普通匕首。 沈姝细细打量了她半晌,这才信了她的话。 “我写给祖母的信,过几日也该有回音了。二姐姐最近还是别动其他心思了,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如愿成为宝安长公主的女儿吧!”沈姝含笑道。 说完,不顾沈皖的反应直接离开了。 杀人诛心,她暂时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令沈皖成不了沈氏嫡女,就够沈皖难受许久了! 她本不欲这么早就告诉沈皖,让她再张扬几日。 奈何沈皖耐不住寂寞,今天非要暗算她,还险些害了她的性命,那她也就早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皖吧! 沈姝面带笑容,神清气爽的离开了凌雪阁,而沈皖则气得咬牙切齿,她刚想摔东西泄愤,大丫鬟就颤颤巍巍道:“小姐!慎重啊!五小姐说她明日会派人来咱这点东西,若是少了什么,就让长公主扣您的月钱!” 越往后说,沈皖的眸光就越寒凉阴毒,待她说完,已经被沈皖吓得浑身颤栗了。 …… 待进了自己的院子,霜竹才恭敬道:“奴婢已经遣人出去传播今日之事了,待明日,孟鸣鸿因爱生恨劫持小姐的事将会传遍青州城!” 沈姝颔首,霜竹办事她还是放心地。 “你明日再出去哭上一口,说你家小姐惊吓过度,已经缠绵病榻了。”沈姝想了想道。 她越惨、越可怜,人们就会越鄙夷孟鸣鸿,她要他在这青州城里永无翻身的可能! 霜竹会意,浅笑道:“奴婢明白了,小姐考虑的真是周到!” 沈姝莞尔,并未答言。 “小姐,等过几日,您是不是还得给孟鸣鸿那厮求个情?”霜兰眨巴着眼睛。 至于如何求情,她都帮她家小姐想好了。 无非就是孟鸣鸿只是一时想岔了这才做下此等恶事,他绝非是大奸大恶之徒,更不是大家说的那种攀附权贵、因为沈家退婚就恼羞成怒做出这等毁人清白的恶事的人! “你怕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沈姝嗔笑道。 她求情的事散布出去,只怕那些本就痛恨鄙夷孟鸣鸿的人们会越发义愤填膺吧? 这可是活脱脱一出痴心大小姐和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的大戏哦! “哈哈哈,奴婢哪能是蛔虫?奴婢不过是想主子之所想罢了!”霜兰嬉笑道。 沈姝和霜竹都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主仆几人笑得好不畅快。 突然,她们几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尤其是沈姝,笑容顿时僵住了。 那吓到她们的二人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淡定的坐在庭院中。 “怎的?小师妹连一杯茶都不给我们的吗?”云子承笑嘻嘻道。 沈姝定了定神,随后浅笑道:“师兄说的什么话?我岂会怠慢二位?不过是太过错愕了!” 云子承勾唇,桃花眸中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我们刚配合柳巡抚做了供词,因惦念着师妹的伤就来了凌月楼。事先未曾知会一声,是我们唐突了!师妹不会生气吧?” 说至后半句,他的声音都小了一些,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沈姝心下微叹,他们这等天潢贵胄来她这小院可是纡尊降贵之举,她岂敢生气? 便是恼怒,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不得不说,她对于这两位不速之客是很不欢迎的。 这两人日后都是打个喷嚏云国就得抖三抖的存在,她着实不想沾染。 无论她心里是何想法,面上,她都得礼数周到的招待贵客。 “霜兰,快去泡茶!” 霜兰颔首,快步往屋子里走去。 不一会儿,霜兰与霜竹就端着香茗和糕点出来了。 “三殿下、小公子,请用!”霜竹恭敬道。 云子承笑着颔首,随后就端起了汝窑白的茶杯,云子彦依旧面色冷冷,但他也礼貌性地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沈夫子果然最疼小师妹了!”云子承笑望着杯中青翠欲滴的香茗。 这茶,乃是贡茶雨花茶中的翠绮,端的是有市无价。 章节目录 第30章图的是国母之位 雨花茶已是难得,这翠绮更是一两难求。 他身为昭德帝最宠的侄子,也不过每年得个几两。 这样贵重的茶在沈姝这居然用来待客? 沈姝敛目,温声道:“这翠绮是大伯母所赠!贵客临门,自然是要拿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在看到杯中物是翠绮的时候,她的心都在滴血!若不是估计着客人还在,她都想撬开霜兰的脑袋看看,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可是翠绮啊! 有钱有权都得不到的翠绮! 天知道她有多心痛! “原来是皇姑给的!”云子承恍然大悟,随后又抿了口茶,才悠悠道:“也是,今年上供的翠绮总就三十斤,后宫嫔妃和功臣们分一分,每人也就得几两,独皇姑一人得了一斤六两。” 他的宝安皇姑可真宠小师妹啊! 沈姝莞尔,道:“我说爹爹今年怎么没给我送翠绮,原来他也只得了几两!” 她爹爹是云国最出名的大儒,亦是数一数二的风雅人,对于翠绮这样的稀罕茶,也是极为宝贝的,即便爱女如命,一般也是不会将其转增给自己的。 倒是大伯母,每每得了翠绮都会分她一些。 云子承浅笑,接着又说起了别的事。 他们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刻钟,本就时常冷着张脸的云子彦就将霜兰她们给挥退了。 “你们且下去,我同子承有话要和你家小姐说!” 霜兰她们望向了沈姝,见沈姝颔首,她们才行礼退下。 “不知二位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沈姝正了正神色。 她不觉得这二人会无缘无故来她这小院。 她与他们虽有师兄妹之名,平日里却并无走动。 要非说情分的话,也就她幼时在京都的那几年,因为宁国公府和慎郡王府相邻,而她又与云子承年岁相似,倒是一同玩乐过一段时日。 至于云子彦,那可是真的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物! “我们是给师妹一些忠告……”云子承浅笑,桃花眸中尽是温柔。 可惜他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某个人煞风景的给打断了。 “你同她扯这么多做什么?”云子彦皱眉,一脸不悦。 说罢,他直接瞪着沈姝道:“别自作聪明的过头了!这世上的所有事都远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沈姝唇畔的笑意僵了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劝告?亦或是鄙夷? 见沈姝神色不对劲,云子承连忙打圆场道:“小师妹莫要多想!子彦他只是……只是想劝你行事莫要太过冲动罢了!无论何事,都该三思而行,越是计划的缜密越好!” 沈姝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今日的事,的确是她思虑不周,将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 “呵……”云子彦不屑地瞥了沈姝一眼,讥诮道:“小师妹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想表达的就是你所理解的那样,可不是云子承说的那样!” 沈姝蹙眉,她同这位尊贵的三殿下并无什么过节吧? “愚不可及!自以为是!本皇子从未见过如此蠢的世家嫡女!”云子彦薄唇轻启,说出的话依旧很不客气。 “子彦!”云子承急忙唤道。 虽然他也觉得沈姝今日的事做得很是不理智,可也没到愚不可及的地步啊! 子彦又何必字字带刺呢? 小师妹毕竟年岁尚小,又一直被沈阑溪等人捧在手心娇养着,何曾学过什么阴谋算计? 虽然云子承出言阻止,云子彦却依旧没停下对沈姝的讥讽。 “算计旁人之前请先多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捉不到狐狸还惹得一身骚!”云子彦的俊脸上难得的不再是毫无表情,可他的神色却刻薄极了,活像是眼前人是他的仇敌一般。 沈姝:“……”深呼吸,不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云子承:“……”目瞪口呆,他从没想过云子彦会对一个女子极尽刻薄之言。 “沈夫子不仅仅才华横溢,更精通于兵法计谋,你若是得闲了,就让夫子好好给你教教何为计谋!别再对付一个人是用那种蹩脚到能将自己套进去的蠢法子了!” 沈姝愕然,是谁说的三皇子寡言少语的? 她怎么觉得此人怼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云子承是一副不可置信地呆滞模样。 云子彦此人,虽然一惯毒舌,可他也从未这般怼过哪个女孩子呀…… 怎么今天跟吞了几十斤爆竹一样,炸个不停? “哦,对了,你哪有忙的时候?你时时都得闲,不过是不思进取罢了!”云子彦补充道,眸中的鄙夷又重了几分。 沈姝:“……” 愚不可及?不思进取? 呵,本姑娘与您何干? 虽然她现在火冒三丈,但碍于眼前人是未来的新皇,她到底将那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回怼之言给憋了回去。 也罢,好女不跟男斗! 眼看着沈姝气得六窍生烟,云子承连忙捂住了那似乎还有长篇大论的云子彦的嘴巴。 他努力无视云子彦的瞪视,朝沈姝笑了笑,颇为尴尬道:“子彦今日受了些刺激,说话重了些,小师妹可别生气啊!” 说完,他就扯着云子彦迅速走出了凌月楼,徒留下还有些凌乱的沈姝。 刚出凌月楼,云子彦就挣脱了云子承的桎梏。 “你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今日若不是我们跟了过去,她不得被孟鸣鸿逼的咬舌自尽?”云子彦给了云子承一个大大的白眼。 沈姝将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现实哪能事事如她所愿,一点波澜变故都不生的? 前进一步,就得想好百般退路啊! 这样的策略才称得上计谋,像她这般,纯粹是胡来! “可是阿姝才堪堪及笄啊!她不似旁的世家女子那般,自幼习得计谋策略,沈夫子家宅安稳清净,她又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她哪里经历过算计?”云子承无奈道。 就拿沈姝所处的环境来说,她能做到目前这样已经是很聪慧机敏了。 “呵,你去跟孟鸣鸿说这些呀?看他会不会因为沈姝蠢就让着她?”云子彦讥诮道,狭长的眸子里尽是寒意。 作为旁观者,云子承会接受、谅解沈姝的不足,可作为被沈姝算计的孟鸣鸿可不会有半分怜惜之心,他只会利用沈姝的不足去对付他! 算计人而不得已经是蠢了,她还这般堂而皇之的将自己套了进去,说她愚不可及已经是顾及她的颜面了! 云子承叹息,他深知云子彦看似刻薄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但他心中到底还是觉得沈姝的错误并未严重到那种地步。 “她到底是沈氏的嫡系嫡女,她注定会有一个锦绣人生,她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谋算和心机。”云子承细细思索了一番道。 就凭着沈姝的身份,在她不被孟鸣鸿哄骗的情况下,她十有八九会嫁入高门大户,不说夫妻恩爱有加,最起码夫家是不敢欺辱她的! “呵……”云子彦面上的嘲讽又重了几分。 “凭她的身份?若是身份真的有用,我母后为何年纪轻轻就死在了那皇城中?”说着,云子彦眸中就泛起了恨意,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他的母后,出自南郡百里氏,乃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 百里氏与沈氏同为云国四大世家,且因着连续出了几朝皇后,百里氏一时间权势滔天、风光无限,素有四大世家之首的称谓。 他的母后,比起沈姝的身份,只高不低! 她也是天真烂漫的性子,端的是聪慧机敏,可她还是很早就背负着谋害皇嗣的罪名死了…… 因着她是“畏罪自杀”,百里一族也被牵累,这些年一直伏低做小,以避锋芒,一下子从四大世家之首沦为了四大世家之末。 呵,但凡他的母后能有那张氏贵妃一半的心机,她也不会早早含冤而死,更不会祸及族人了! 云子承的眸光闪了闪,显然,他也想到了那个含冤而死的百里皇后。 良久,他才道:“百里一族让你母后与皇族联姻,可沈氏断不会拿小师妹来联姻的。” 他看得分明,宝安长公主此番来青州的目的就是将沈皖记在她的名下。 如此,沈皖就成了宁国公府的嫡女。 所谓的联姻,素来都选的是一族中家主的嫡女。 更何况,沈夫子等人都疼沈姝疼到骨子里了,又如何舍得沈姝去联姻? 云子彦冷笑着摇了摇头,道:“皇家也罢,世家大族也罢,素来是没有亲情可言的!以前她一心要嫁给孟鸣鸿,沈夫子夫妇在京都宁国公府知晓之前就松口许了婚约,沈老夫人无奈,只得妥协!如今,沈老夫人怕是不会再给让沈夫子夫妇来决定沈姝的婚事了!” 就算将沈皖记在宝安长公主名下,可名义上的嫡女又如何及的上货真价实的沈氏嫡系嫡女尊贵? 若是联姻,自然得让最尊贵的小姐去,这样才显得有诚意啊! 云子承垂眸,略想了想就变了神色。 “难道……沈家图的是未来的国母之位?” 云子彦但笑不语,教导他们的沈夫子的确无多少对权势的渴求,可那京都的老夫人和宁国公可不是这么想的哦! 章节目录 第31章身败名裂 当年的百里一族的风光,着实令其他三家心动不已啊! 即便知晓盛极必衰的道理,可又有几个人经得起那种皇族之下,万族之上的诱惑? 一个嫡女的幸福和整个家族的风光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可……可老夫人不是很疼小师妹吗?”云子承不死心地问道。 他记得,以前在京都的时候,那沈老夫只要瞧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就笑得合不拢嘴,那眼神简直是宠溺到了极致。 “云子承,你怎的如此天真?忘了宫里的沈皇贵妃了?”云子彦微微勾唇,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沈皇贵妃可是老夫人膝下唯一的女儿,自幼不比沈姝更受沈氏族人的宠爱? 尤其是前任宁国公和沈老夫人,对这个唯一的老来女可真是宠的不成样子,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捂在手里怕磕了! 他母后薨了,中宫就此空了下来,多少人都动了心思? 就在众人都送女儿进宫的时候,那曾经被千恩万宠的沈大小姐也是哭着被抬了皇城,成了盛宠不断的沈皇贵妃! 云子彦默然,这事,他自然是记得的。 沈皇贵妃被抬出府的时候一直哭,哭得他母妃都目中溢满了怜悯,感慨道:“宁国公夫妇也是真舍得啊!沈小姐才堪堪及笄啊!” 见他沉默,云子彦才继续道:“我让她多跟沈夫子学学谋略,也算是为她以后考虑吧!以她现在的心机,怕是会吃大亏!” 说着,云子彦的眸光就变得幽深起来了,其中隐隐有几分悲悯。 云子承蹙着眉头,微抬了头,遥望着黑暗夜色里的星辰和孤月。 明明星辰漫天,可他却觉得那轮月无比孤寂冰冷。 许久,云子彦才道:“若是真的不想沈姝成了沈氏的棋子,不若你求娶她吧?” 说着,他藏在广袖中的手紧了紧。 云子承乃是慎郡王府的小公子,可以远离皇室争斗,又真心倾慕沈姝,倒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闻言,云子承的桃花眸立即一亮,随后又黯了下去。 他苦笑道:“婚娶之事,岂能随我的性子来决定?无论距离那把龙椅有多远,我始终都是云氏皇族的一员,很多事情都非我自己所能左右,尤其是婚嫁大事!” 他倒是想求娶,可阿姝会不会答应还是一回事,更何况,他那皇伯不一定愿意见到沈姝嫁入慎郡王府啊! 云子彦扯唇,眸光变得越发幽深寒凉了。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了要身不由己,皇室也罢,世家大族也罢,皆是如此。 他们身上要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远不如做一个山野村夫来得自在! …… 三日后,孟鸣鸿被柳巡抚按照云国律法判处了其三年牢狱收押并游街示众的惩罚。 因着受了惊吓而大病一场的沈家小姐,闻言立即求了沈夫子给孟鸣鸿求情,却被恨铁不成钢的沈夫子给拒绝了。 沈家小姐经受不住这刺激,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沈府现在请了城内所有有名的大夫去给她诊治。 “沈家小姐多善良一个人,这衣冠禽兽居然能生出那般恶毒的心思!”卖菜的阿婆瞪着那路中央囚车里的孟鸣鸿,满脸鄙夷。 “可不是嘛!这种人真是卑鄙无耻!枉费了沈家小姐一片真心!”李秀才扼腕。 “沈夫子明明允了婚事,是他自己没有诚意,才被人家退亲了,可他不仅不反思,居然还几次三番去纠、缠沈小姐!纠、缠不成,居然妄想坏人清白!真真是个渣滓!”刘举人痛斥。 “呵,这厮怕是从一开始就心思不正,一心想攀附权贵!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就狗急跳墙了!”另有人不屑道。 说着,阿婆就气得将自己摊位上的烂菜叶扔了出去砸孟鸣鸿,其余人纷纷效仿。 押送的衙役们本想阻止,又一想孟鸣鸿干的好事,他们就不着痕迹地往他处挪了挪,任由百姓们扔菜叶和臭鸡蛋泄愤。 … 沈氏一族门风清正,宗族皆是懂礼谦和之人,从无什么欺压百姓之举,在青州素有威望。 如今沈氏的嫡小姐为歹毒小人所蒙骗,且险些被玷污,百姓们皆是义愤填膺。 可以说,如今的孟鸣鸿在青州城里就是个过街老鼠。 不仅他自己为众人所唾弃,就连孟鸣鸿的宗族兄弟们现在都不敢随意上街,就怕被愤怒的百姓们围殴。 “小师妹此事倒是干得漂亮!”隐在人群中的云子承笑得灿烂。 说是求情,反而使得百姓们越发同情怜悯她,因着心疼她,百姓们心中对孟鸣鸿的最后一点点怜悯也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了憎恶, 可以说,她此举是彻底将孟鸣鸿给钉在耻辱柱上了。 任凭他孟鸣鸿有十张嘴,也无法再洗白自己的名声了! 孟鸣鸿是真的身败名裂了! 以后别说再做生意了,就是娶亲都成了问题,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这等卑劣之人? 云子彦没有出言,但他微微牵动的嘴角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显然,他也觉得沈姝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十分好。 …… 凌月楼,听着霜竹的讲述,沈姝笑得合不拢嘴。 真好啊,孟鸣鸿那个渣男总算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旁的不说,先让他声名狼藉,在牢狱中度过三年再说! 至于以后,呵,如此明目张胆地得罪了青州沈氏,他在云国还能有什么以后? 无论他想做什么,总会有人出手阻碍的! “真好,小姐总算是收拾了这个小人!”霜竹递了杯温茶给沈姝,随后欣喜道。 要说沈姝摆脱孟鸣鸿,除了沈阑溪等亲人,最开心的就是霜兰和霜竹了。 天知道她们之前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被孟鸣鸿的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的时候有多气。 “是呀!”霜兰应和道。 “只愿我们小姐再也不会遇见这种心思不正的渣滓了!”霜竹双手合十道。 沈姝:“……” 她还能再眼瞎一次不成? 怎的这两个小丫头这么不信任她? 她们怕不是前几日莫名其妙怼她一通的三皇子的隐藏同盟吧? “啧啧啧,五妹妹不是昏厥了吗?请了全城的大夫来瞧病,怎得我瞧着你却是红光满面呢?” 沈姝抬头,就看见了穿着一袭藕粉色对襟襦裙的沈皖。 若不是她的神情过于刻薄,倒也是个弱风扶柳的清丽美人。 “二姐姐此言差矣,若是我此刻还昏厥着,那岂不是在打全城大夫的脸?您这是在诅咒我呢,还是在暗讽这些大夫们都是庸医呢?”沈姝挑眉,问得直白而辛辣。 沈皖的脸色一白,随后就狠狠地瞪了沈姝一眼。 无论她话中的用意是否真如沈姝所言,她都不能接这个话。 否则,她不是得罪了沈阑溪夫妇就是得罪了这青州的大夫们! 瞧着沈皖吃瘪,沈姝的心情就越发舒畅了。 渣男算是废了,贱人白雪薇自己撞上来找骂,还有比这更舒坦的事吗? “霜兰,不用泡茶了!你们都出去吧!”她浅笑,阻止了准备给沈皖上茶的霜兰,顺便将所有人都挥退了。 霜兰微愣,无论如何,二小姐都是客人,如此轻慢怕是不妥吧? 许是看懂了霜兰的心思,沈姝又悠悠道:“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客气!二姐姐才不会因着盏茶就心生不满呢!” 霜兰颔首,恭敬地退了出去,其余人也紧随其后出了门。 待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沈皖就直接坐在了沈姝身旁,似笑非笑道:“果然最毒妇人心!你当真好狠的心!孟鸣鸿再怎么也是你相伴一生的结发之夫啊!” 沈姝嗤笑,不屑道:“凭他也配我顾念旧情、手下留情?” 说着,她突然话锋一转,狠狠道:“你是忘了你和他一起做的好事了吗?” 许是她眸中的杀意和恨意太过浓烈,沈皖竟是被吓到了,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我恨不能将你们这对不要脸的渣男贱女抽筋扒皮!”沈姝勾唇,微红的眸中闪着嗜血的寒光。 “你!”沈皖拢了拢衣服,有些不自然地瞪着沈姝,半晌却只吐了一个字。 “我?我什么?呵,你们犯下的罪孽,总该偿还吧?孟鸣鸿身败名裂,此生再无翻身的可能,算是偿还了几分!你却依旧在我眼前蹦跶,你说……我该怎么让你偿债呢?” 沈姝眨着眼睛,满是疑惑地望着沈皖,似是真的在等她的回答一样。 沈皖紧握的手又紧了几分,忽的垂下了头,不敢再和沈姝对视。 看着这双眼睛,她总会想起自己前世干的“好事”。 孟鸣鸿已经被沈姝收拾了,那么,接下来,沈姝肯定是要向她下手的…… 这里是青州,是沈姝的地盘,而她却毫无仪仗……不!不能想了!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沈姝的堂姐,任其再恨,也不敢杀自己! 想着,沈皖的背便又挺了起来。 “我……我是你的堂姐!你不能也不敢杀我!”她梗着脖子道。 “哈哈哈!堂姐?”沈姝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乐得花枝乱颤。 良久,她才狠狠地盯着沈皖,一字一顿道:“杀了你?那也太便宜了吧?我要让你活得好好的,看着自己渴求的东西全部消失!” 章节目录 第32章老夫人来了 沈皖又打了个冷颤,生不如死是真的会痛不欲生的!沈姝的心思也着实是歹毒了些。 瞧着沈皖的神色,沈姝的笑意更深了,阴恻恻道:“怎么?觉得我歹毒?我再歹毒也不会拿稚子下手!可你呢?呵……我的孩子们何其无辜?” 说至最后,沈姝的眼睛又红了几分。 她的儿女们皆是心思敞亮的善良人儿,可偏偏都没有个好下场! 只要想起那几个可怜的孩子,她心中的恨意就会喷涌而出…… “我……我……是你们逼我那么做的!”白雪薇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 不杀沈姝的儿女们,她的孩子们就会被众人嘲讽是庶出,不仅如此,孟家偌大的家业也会被那几个嫡子嫡女继承。 “呵,贪心不足蛇吞象!”沈姝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沈皖瞪了她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没敢直接呛回去。 “你来找茬也找了,还不赶紧滚?我今日可没空理会你。”沈姝不耐烦道。 日久天长,她不急于这一时,她会让沈皖一点点偿还其上一世做下的孽的! 闻言,沈皖如蒙大赦,立即就走了。 和沈姝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着实是太压抑了! 她得时刻提防着沈姝来掐死她…… …… 夜晚,沈阑溪在府里的大花厅里设了晚宴。 除了沈皖,在座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不得不说,沈姝彻底摆脱孟鸣鸿对沈家来说事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们的阿姝总算是摆脱那孟氏小儿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宝安长公主笑意融融,眉梢眼底都溢满了笑意。 她是真心觉得那孟鸣鸿配不上沈姝的,无论是家世和人品,那孟鸣鸿都远不如沈姝! “可不是嘛!”沈夫人也笑,她眉宇间的阴郁也彻底消失了。 沈阑溪同沈枫并没有这般直白的说出来,但从他们眸中的欣喜却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在他们心底,对于沈姝摆脱孟鸣鸿这件事也是欢喜的。 沈姝莞尔,看着这些真心疼爱她的人们,心都变得温软了几分。 “从前是我不知事,劳你们费心了!日后,我会擦亮眼睛识人的!”她含笑道。 宝安长公主等人笑着应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我们都干了杯中酒!”一旁的云子承突然起身道。 众人应和,纷纷举杯。 待杯中酒饮罢,沈阑溪才笑骂道:“这诗可应景?为师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诗句是好句,可放在眼前这场景,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哈哈哈!小徒这不是为小师妹摆脱那渣滓而感到兴奋吗?借用借用这千古佳句来抒抒心中的喜乐之情,夫子莫恼!”云子承不慌不忙道。 说完,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惯会伶牙俐齿!怕是平日里没少气到你家夫子!”宝安长公主率先打趣道。 “可不是嘛!子承端的是才思敏捷,可惜,可惜,他把他的敏捷全部用在气我上了!否则,他早就成了云国的肱股之臣了!”沈阑溪顺着宝安长公主的话揶揄道。 这话虽是打趣之言,可又何尝不是他的心里话? 他看得分明,这位吊儿郎当有些纨绔的郡王府小公子是个有大智慧的孩子。 而且,云子承身旁冷峻少言、行事低调的那位,亦是个惊才绝艳之辈! 云子承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佯装生气道:“罢了!随你们怎么开心怎么说吧!反正你们都是长辈!” “哈哈哈……” 众人皆笑,就连冷着脸的云子彦都勾了勾唇。 而后,众人便开始说笑着开了宴。 约摸过了两刻钟,府里的仆从们撤了残羹剩饭,换了茶和果子来。 眼瞧着沈皖又时不时地打量云子承,宝安长公主的眸光沉了沉。 “将本宫这的荔枝给阿皖送过去!”她含笑吩咐道。 丫鬟颔首,很快就将荔枝送到了沈皖手上。 沈皖有些不自在地收下了荔枝,恭敬道:“谢母亲挂念!” 她知道,宝安长公主这是在警告她。 虽然心中不忿,可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她很清楚,虽然宝安长公主看她不顺眼,可是,在青州,宝安长公主却是她唯一的仪仗! 即便是为了宁国公府和自身的名声,宝安长公主也不会在明面上苛待她。 见她收敛了些,宝安长公主才转首望向一旁低头品茶的沈姝。 “阿姝这孩子,真是越瞧越标志!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子!”她笑道。 说着,似有若无地瞥了云子彦和云子承几眼。 “哈哈哈……大嫂怕是要将阿姝这丫头夸得找不到北了!”沈阑溪抚着自己的下巴,爽朗笑道。 沈夫人也笑,她和沈阑溪对望了一眼,二人眸中皆是一派自豪和骄傲。 他们的明珠自然是举世无双的! “爹爹这话说的!您女儿是这般分不清赞美和现实的人吗?”沈姝放下茶杯,娇嗔道。 一语出,众人都笑了。 笑罢,宝安长公主略肃了肃神色,这才道:“子彦、子承,你们二人都已年及弱冠,你们的亲事可定了?” 闻言,众人的神色霎时都变得严肃起来了。 毕竟,作为昭德帝的嫡亲皇妹,宝安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身为三皇子的云子彦和慎郡王府的小公子云子承都还未定亲事。 她能这么问,是纯心想撮合沈姝和云子彦或是云子承了。 “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皖桌上装着荔枝的盘子翻了,荔枝洒得四处都是。 她葱白的手指间赫然是一颗未剥的荔枝。 显然,这盘子是她刚刚不小心推倒的。 宝安长公主还未责问,沈皖已经自己起身请罪了:“母亲息怒!阿皖一时不察,这才不小心洒了荔枝,惊扰了众人!” 宝安长公主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这沈皖倒是贼心不死啊? 完全不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良久,在沈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的时候,宝安长公主才浅笑道:“既是无心之失,你又何须如此紧张?本宫又不是那吃人的妖怪!坐下吧!” 虽然宝安长公主一句重话都没说,沈皖却越发紧张了。 她很清楚,这玩笑话里暗藏着锋芒。 她这尊贵的嫡母,对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眼见着沈皖行礼的动作越发僵硬了,宝安长公主眸中的冷意才退却了一些。 她不是那种容不下庶出的主母,但她绝对容不得一个野心勃勃的庶出来踩她真心疼爱的好孩子! 且不说沈皖妄图成为嫡女的举措有踩沈姝上位的嫌疑,就是她这般几次三番试图勾引云子彦二人的行为已经很让宝安长公主生气了。 “坐下吧!”宝安长公主淡淡道。 余光瞄见她的神色缓和了些,沈皖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谢,而后坐下。 处置完沈皖,宝安长公主才又望向云子彦他们。 “皇姑,侄儿和子彦都尚未定亲呢!若是您瞧着哪家的贵女好,可记得去皇伯那帮侄儿们讨一道圣旨啊!”云子承笑呵呵道。 “好!本宫会多加留心的!”宝安长公主笑盈盈地应了。 不过是一道赐婚的圣旨,只要阿姝真的能同这两个侄儿间的某一个情投意合,那她求了又何妨? 云子承立即笑着感谢宝安长公主,云子彦的眸光却闪了闪。 他的眉头微皱,宝安长公主这是铁了心为他们和沈姝牵线? 他犹豫了一番,到底没有直接开口驳了宝安长公主的好意。 沈姝的眉头也微不可见地蹙了蹙,但一想她同那两位也没啥往来,结亲之事,无论是她大伯母还是她父母都会问她的意思,她也就选择了沉默。 孰料,见他们无人反驳,宝安长公主牵线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 沈姝日日盼着她祖母给她回信,可这信却没有等来,来的竟是她祖母! 七月初一,沈老夫人领着浩浩荡荡的人来了青州。 老夫人多年不到青州,此番前来,沈阑溪一家和沈氏族人皆是放下了手头的事,早早就侯在了城门口。 宝安长公主虽然身份贵重,但因着爱重宁国公,她对沈老夫人素来孝顺,她也随着人群侯在了城门口。 午时,宁国公府的车马才到。 打头的马车才停下,宝安长公主和沈阑溪一家就迎了上去。 “拜见母亲(祖母)!” 车门打开,在仆从的搀扶下,一个满头银发簪着暗紫色宝石头面的雍容妇人就下了马车。 “好孩子们!都起来吧!”老夫人慈祥地望着家里的小辈们,端得是慈眉善目。 众人依言起身。 “母亲,我们先回府吧!您这一路车马劳顿的,必定有些疲累的!”宝安长公主上前搀着老夫人道。 “大嫂说得对!母亲,我带着阿姝同您同车!”沈夫人也上前挽着老夫人的另一个胳膊。 瞧着两个孝顺体贴的儿媳妇,老夫人眸中的笑意越发深了,连声道好,随后她们就一起上了马车。 眼瞧着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母女上了马车,自己却被扔在了一边,沈皖低垂的眸中就闪过一丝恨意。 好个老妖婆!自己待她那般孝顺,她竟是同沈姝她们这群贱人一起作践自己! 章节目录 第33章与虎谋皮 “吾家阿姝果真是倾国倾城!”老夫人笑眯眯地望着亭亭玉立的小孙女。 沈氏族人皆貌美,沈姝更是她这一辈女子中的翘楚。 生得是雪肌玉骨,美艳绝伦。 “祖母谬赞了!阿姝不过是中上之姿!”沈姝羞赧道。 她知自己貌美,可被自家祖母这么盛赞,她也是很不好意思。 “哈哈,吾家阿姝太谦逊了!”老夫人笑得更开心了。 笑罢,她才又感慨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一不留神,那个在我身边撒娇的玉团子就成了大姑娘了!” 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连声应和,沈姝浅笑。 “你来青州可还习惯?”老夫人关切地问。 这话,问的自然是宝安长公主。 “劳母亲挂心了!儿媳在青州一切都好!弟妹照顾地极为细致!”宝安长公主笑着回答。 “嗯,这就好。”老夫人颔首。 老人最喜看到家宅安宁,两个儿媳彼此爱重、和谐,她自然瞧着欢喜。 “阿姝不喜欢你二姐姐吗?” 沈姝微愣,她祖母怎得突然这么问? 似是看懂了她的疑惑,老夫人缓缓道:“我并非没有看到皖丫头,我只是想好好和你们聊聊!” 原来,老夫人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沈皖。 只是碍于沈姝之前的书信,她才没有出言唤沈皖上马车。 “是!我不喜欢她!”沈姝想也不想道。 她方才已经细细思索过了,她祖母大概也不是多么重视沈皖,她也就没必要隐藏自己的不满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老夫人却是长叹了口气。 “阿姝,阿皖就是记在你伯母名下,她也尊贵不过你啊!你又何必非要阻拦改族谱的事呢?” 在老夫人眼里,她嫡亲的孙女,从始至终都只有沈姝一个。 即便是给了沈皖嫡女的名头,也不过是为了家族大业罢了! “不!她绝对不能记在大伯母名下!”沈姝斩钉截铁道。 沈皖已经不再是沈皖了,她白雪薇有什么资格成为沈氏嫡女? 更何况,她大伯母这般金尊玉贵的人怎么能认那么卑劣的一个人当女儿呢? “阿姝!”老夫人蹙眉。 她实在是不懂自己这个孙女怎么对沈皖这般反感,竟是连一个沈氏嫡女的名头都不愿意给沈皖! 沈姝的眸光微暗,她怎么觉着她祖母是铁了心要让沈皖记在她大伯母名下? 她还未出言,宝安长公主已经截过了话头。 “母亲,我明白您的考量!可是……阿皖这孩子,性情不稳,空有野心,着实不是那等造福家族之人,要不,您再亲自考量考量?” 宝安长公主对老夫人毕恭毕敬,虽然身份贵重,言语间却多是商量的意味。 听着这话,老夫人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事了,转而和她们聊起了其他事。 待她们到沈府的时候,老夫人已经从沈姝“不小心”说出的话中知道了沈皖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她不禁对自己看好的这个庶孙女有了一些别的看法。 沈老夫人等人才下马车,沈皖就迎了过来。 “祖母安好!”她盈盈一福身。 老夫人的眸光一滞,随后浅笑道:“阿皖有心了!” 接着,她就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往府里走。 沈姝似笑非笑地瞥了沈皖一眼就跟了上去。 沈皖自觉难堪,思及这还有许多等着看她笑话的沈氏族人,她一咬牙,就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也没敢出言,就这样由着沈皖和沈老夫人一同走在最前面了。 很快,接风宴就正式开始了。 因着老夫人的辈分高,这次的接风宴比上次迎接宝安长公主时还热闹隆重了几分。 沈氏族人们挨个带着自家小辈给沈老夫人请安,沈老夫人虽然有些疲累,却还是笑着回应了他们。 待族人们都见了礼,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这时,沈老夫人才在两个儿媳的伺候下用饭。 许是年岁大了,她的胃口不好,只略略用了些菜肴就饱了。 “母亲,用些山楂糕吧!”沈夫人笑着夹了一块山楂软糯的山楂糕给老夫人。 “这山楂糕倒是同一般的不同啊!”老夫人咬了一口道。 这山楂糕要比她以往吃的那些要软糯清甜一些。 沈夫人浅笑,道:“是不同!这是阿姝亲自做的!” “阿姝早就猜到母亲舟车劳顿之下会胃口大减,山楂开胃,可她却恐山楂太凉,会伤了您的身子!所以呀,她就问了郎中,亲自做了这现在的山楂糕。”宝安长公主笑盈盈地补充道。 一听这些原委,沈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孩子,真不枉她疼了一场! “阿姝有心了!真是个好孩子!”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祖母客气了!孙女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不值得夸赞!”沈姝浅笑,并不居功。 闻言,老夫人心里对沈姝越发满意了。 细心孝顺还谦逊,这么好的孩子上哪找去? 真不愧是她嫡亲的孙女!到底是比一众庶出要强很多! “祖母,您尝尝这菊花枸杞桂圆茶!”沈皖笑着捧了一盅茶上前。 “嗯!”老夫人颔首。 她身后的嬷嬷接过了茶,递给了她。 老夫人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抬首道:“阿皖也有心了!” 说罢,她便又低头捏了一块山楂糕。 嗯……还是阿姝贴心! 沈皖:“……”您老这是区别对待? 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讨好之举就是一个笑话。 沈姝朝气闷的沈皖灿然一笑,随后就继续同身旁的人说笑了。 其余人望着沈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了,既又嘲讽又有疑惑。 不是说老夫人特别疼爱这沈皖吗? …… 翌日,一大早,烦躁不安的沈皖就到了老夫人住的松龄院。 因着她在宁国公府的时候就日日清晨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屋里的丫鬟婆子们并没有拦她,反而笑着给她行了礼。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里屋。 她刚进门,就看到安嬷嬷正在给老夫人梳理那一头华发。 与此同时,老夫人也透过铜镜看到了沈皖。 “你们都下去吧!让阿皖给我梳头!”老夫人虚扶了扶安嬷嬷已经梳好的发髻。 “是!”安嬷嬷和屋里伺候的几个丫头齐齐行礼告退。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们祖孙两个的时候,老夫人才悠悠吐了口气,道:“你来给祖母挑几支簪子来!” 沈皖恭敬地上前,她垂首望着梳妆台上那一盒子琳琅满目的头钗和簪子,一时竟是有怔然,完全不知道该挑那个。 犹豫了半晌,她才取了六支鎏金玛瑙牡丹簪。 “祖母,这钗富贵大气,最是衬您的高贵雍容了。”她柔声道。 她自认为自己十分了解老夫人,却没想到,老夫人不仅没有夸她,竟然还蹙起了眉头。 “祖母?”她轻声唤着,因着心里犯了嘀咕,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小了许多。 “这钗是贵气,可也太艳了!我瞧着这套紫玉簪就挺好的!”老夫人伸手拿起了一支紫玉嵌珍珠的钗。 这钗虽然样式简单,用料却十分精贵。 无论是水头极好的紫玉还是颗颗圆润的珍珠,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沈皖的心一颤,她总感觉老夫人话里有话。 “祖母说得是!是孙女考虑不周!”她低眉顺眼道。 见她面色发白,眸中有惧色,老夫人的眸光才不复之前那般凌厉。 眸光温和了,她的神色却依旧冷冽,她厉声道:“萤烛岂能同日月争辉?嫡庶尊卑有别!阿姝始终是我沈氏的明月!” 闻言,沈皖顿时面色一白。 老夫人是在责备她前些日子同沈姝针锋相对! 不仅如此,此番话也是在警告她…… 可是,明明沈皖才是宁国公的亲女儿,为什么要让她被沈姝压一头? 这老巫婆未免太偏心了吧? “即便老身逼着长公主低头,认了你作嫡女,你依旧比不过阿姝!认养的嫡女只能骗骗外人!你始终是庶出!阿姝才是我沈氏一族真正的嫡女!”似是看透了沈皖的内心,老夫人又补了这么一句话。 沈皖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她不自觉地咬紧了唇,她此刻只觉得无比的屈辱。 与老夫人对视良久,终究以沈皖下跪认错为结束。 “是孙女一时糊涂,竟然生出了与五妹妹抢风头的念头!实属愚蠢!还请祖母恕罪!”沈皖咬碎了牙吞进肚子里,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见状,老夫人幽深的眸中才闪过一丝满意。 听话就对了! 她会宠沈皖,会在外人面前给足沈皖面子,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沈皖足够听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知错了,祖母也就不怪你了!快起来吧!”老夫人慈爱道。 虽然她的神色很是温柔慈爱,沈皖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 她如今才算清楚地意识到这位沈老夫人的心思有多深沉! 她想利用这老妖婆,人家又何尝不是为了利用她呢? 她这就是在与虎谋皮! 可她如今除了将这一条道往黑里走之外,再也没了旁的选择了! 思及此,她便强压下了心中的无限思绪,笑着走向了老夫人。 章节目录 第34章婆媳交锋 见状,老夫人心中越发满意了。 她就喜欢这种聪明还识时务的好孩子! 沈皖端着优雅的浅笑替老夫人将那一套紫玉头面簪了上去。 “你挑的那套牡丹簪就送给你吧!”老夫人满意地望着镜中雍容华贵的老妇道。 打一巴掌就得给颗甜枣! 她要敲打沈皖,也得给沈皖一些好处。 否则,这丫头难免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 沈皖一愣,这老妖婆刚才不还说这套头面太招摇了? 略想了想,她就赶紧推拒道:“孙女惶恐!这般华丽珍贵的头面还是送给五妹妹吧!” 闻言,沈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孩子啊!这头面是祖母送给你的!你只管收下就是了!” 沈皖愕然,有些懵圈地望着老夫人。 无功不受禄,这老妖婆突然送她这么一套头面,必然是有所图谋的! “你过几日在祠堂行大礼时不得配一套名贵些的头面?这是祖母出嫁时的陪嫁,也算衬得上宁国公府的嫡小姐了!”老夫人含笑道。 嗯?原本已经蔫了的沈皖顿时提起了精神。 若不是已经活第二世了,她都会喜极而泣! 她谋算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原本都已经不抱期望的事居然要成真了! 这怎么能让她不兴奋? “多谢祖母!孙女一定会好好准备,断不会让旁人看了笑话的!” 老夫人笑着颔首,随后又道:“我知你想嫁入皇室,可你要多多用用脑子!接近皇子王孙也不能丢了女儿家的矜持和宁国公府的脸面啊!” 原本一脸欣喜的沈皖又是一愣,随后又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因此被众人讥讽嘲笑,她的俏脸不自觉地红了红。 “是……是孙女的错!日后不会再犯了!”她咬唇道。 闻言,老夫人也没再继续刁难沈皖了。 “走吧!你目前和婶娘应是等急了!” 晨昏定省,这是儿媳对婆母的尊重。 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向来注重规矩,自嫁入沈家以来,从未误过此事。 沈皖哪有说话的余地,自是乖巧地点头,随后扶着老夫人往外走。 当她们祖孙两个到了松龄院的正厅的时候,宝安长公主她们果然整整齐齐地坐在那喝茶。 一见老夫人,她们几个就起身行礼问安。 老夫人笑着将她们挨个扶了起来之后才在上首坐下。 沈皖倒也聪明,自知她怎么坐都不太合适,竟是直接挥退了奉茶的丫鬟,亲自为老夫人斟茶了。 老夫人抿了口茶,笑呵呵道:“我如今年岁大了,口味竟是越发地叼了!也就皖丫头费心费力着揣摩我这老太婆的心思,这才能让我喝上一口舒适的茶水!” 沈姝和沈夫人端着茶杯的手皆是一抖,这……老夫人是铁了心要提拔沈皖吗? 竟是拿出孝道来压她们…… 比起沈姝母女,宝安长公主倒是镇静了许多,在看见沈皖跟在老夫人身后的拿一刻,她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是以,她也早早就想好了对策。 只见她将茶杯一放,直接站起来福身道:“儿媳羞愧!竟是未能将母亲照料好,让您老人家一口可心的茶都喝得如此不易!儿媳如此失责,还请母亲责罚!” 话毕,沈老夫人的脸色立即变了变,沈姝母女却是乐了。 啧,这婆媳两个可都是厉害角色啊! 一个才准备拿孝道来说事,另一个就直接请罪…… 说是请罪,其实是在拿自己尊贵的出身去逼老夫人将话头改了。 老夫人哪里敢责罚宝安长公主? 即便是长公主本人孝顺,愿意领罚,她也不敢啊! 一旦此事宣扬出去,那昭德帝和老太后勃然大怒不说,就是那些闲散宗室和御史们也该参她国公府了!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连忙起身将宝安长公主往起来扶。 “你这说的哪里话?你和你弟妹待老身都是极为孝顺的!未曾有半点不周到之处!”老夫人嗔笑道。 宝安长公主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但她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她须得让老夫人彻底绝了用孝道来逼迫她答应认下沈皖的心才是! 见她不动,老夫人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只得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放弃了自己的谋算。 “你这孩子!孝敬老身也是阿皖她们这些孙女的分内事!不过这丫头格外用心些罢了!我这般说也只是想夸夸阿皖,并未半分指责你不孝的意思!” 嘴上说着这话,老夫人的心里都快呕死了。 她原本是想说宝安长公主忙着打理宁国公府的事物而疏于照顾她,而沈皖却很好地弥补了这些疏忽,念着沈皖代嫡母行孝道的恩情,干脆认了沈皖作嫡女就是了。 可是……这打算硬生生被宝安长公主的一招“以退为进”给完美化解了! 唉!这儿媳妇身份又高又聪慧,有时候着实不是一件好事啊! 见老夫人递话认输了,宝安长公主才就这她的手站直了身子,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母亲体恤抬爱,儿媳日后会更用心侍候您的!” 老夫人感动极了,连声道:“真是个好孩子!” 瞧着这么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沈夫人和沈姝却是一直在憋笑。 不得不说,宝安长公主端的是好手腕,连她家见多识广、估计多端的老太太都给堵得有苦说不出! 她们母女两个看戏看得开心,一旁的沈皖却是肺都快气炸了! 这该死的宝安长公主!竟是让她空欢喜一场! 在老太太开口的那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即将要被宝安长公主承认,一跃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小姐了! 然而,宝安长公主竟然只用了寥寥数语就让老夫人将剩下的话都憋在肚子里、半个字都不能往出来吐了! 宝安长公主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她感激地望着脸色不太好看还强撑着笑脸的沈皖。 “好孩子!多亏了你细心!你日后就多替本宫照料你祖母吧!切莫让她冷了、热了的!”她殷切道。 她这番话,听着是让沈皖多替她照顾照顾老夫人,实则呢,不仅将老夫人再拿此事说事的路子给堵死了,还给沈皖挖了一个深坑。 只要老夫人的身子又半点不适,那必然是沈皖没有照料好! 沈皖气得满肚子都是火,可面对老夫人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宝安长公主,她又能怎么样呢? 除了忍着还是忍着了! “多谢母亲提点!阿皖会好好照顾祖母的!”她咬牙应道。 虽然她极力掩饰,可她那眸中的不忿和怒火都快蹿出来了,在场的哪个不知她的真实感受? 沈姝和沈夫人乐得看她吃瘪,宝安长公主和老夫人都未将她真的放在心上,倒是辛苦了一众大丫鬟们都憋着笑了。 很快,沈氏的女眷们就来了,宝安长公主寻了个借口就同沈姝母女一起离开了。 而沈皖,因着老夫人没有开口放人的缘故,就只能乖巧地候在老夫人身旁了。 …… 且说沈姝几人出了松龄院,到了小花园,沈姝直接大笑出声。 “你这丫头,缘何笑得前俯后仰的?一点儿规矩都没了!”宝安长公主笑嗔道。 孰料,听了这句话,沈姝笑得更欢了。 眼看着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沈夫人才微微叹了口气,将她揽进了怀里,轻轻揉着她的肚子。 “你个小促狭鬼!你大伯母气了你祖母就让你这么开心吗?竟是生生将自己笑得肚子发疼!”沈夫人没好气道。 嘴上是这么说的,她手下的动作却越发轻柔了。 宝安长公主也无奈地白了沈姝一眼,道:“你要笑就笑罢!本宫不怪你!” 其实想想方才的事,她自己也觉得格外好笑。 只要想想老夫人那张色彩缤纷的脸,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 她素来尊重老夫人,可她却不会容忍老夫人为了沈皖这么一个庶女而算计于她! 即便是真的为了沈氏的荣光,她不得不认个庶女在膝下,她也不会选择沈皖! 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可她那做派委实没有沈氏这种书香门第的贵女该有的娴雅端稳! 这也就罢了,好死不死的,沈皖的身上居然还透着股子狐媚气! 她到底是一国公主,她怎么能有这样的嫡女? 这要是让旁人知晓了,丢的不仅仅是世代簪缨的沈氏之耻,更是皇家之辱! “伯母,您还是多小心些吧!我这二姐姐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笑罢,沈姝才正了神色道。 她知道她伯母厉害,可那白雪薇惯会玩阴的,她怕她伯母不小心着了道……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见她说得真诚,宝安长公主的心顿时一暖。 “好!我会多加小心的!”她温声道。 虽然不知道沈姝为什么对沈皖这般忌讳,但宝安长公主还是听进去了她的劝告。 “大嫂,母亲那边我会让族中的女眷多来走动走动的,你也不需要太忧心!”沈夫人含笑道。 在她看来,沈老夫人之所以会为了沈皖而出头纯粹是闲的慌! 既然如此,她就让老夫人忙起来! 忙起来,老夫人也就分不出太多心思为沈皖谋划了,这样,宝安长公主就能多歇息一段时日了! 章节目录 第35章合奏 “沈姝!你母亲是不是故意让族中的女眷每日来寻祖母?”沈皖压低了声音问。 自那日老夫人被宝安长公主将话堵回去之后,她这五日来愣是见不到老夫人的面! 也不知是怎么的,最近沈氏族中的喜事特别多,不是这个来求老夫人给保媒就是那个来求老夫人给自家儿子相看贵女。 老夫人愣是忙着问东问西,见各家的小子和小姐,硬是一点儿空闲时间都没了! 沈姝心下一笑,面上却一派正经地摇摇头,正色道:“我不知道啊!许是大家都觉得让老祖宗出面结的亲更有面子吧!” 说着,她便又耸了耸肩。 沈皖:“……” 敷衍谁呢? 若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那些女眷在初二来拜访老夫人的时候只字不提呢? 她瞧着,这分明是沈夫人在帮着宝安长公主来阻止老夫人帮她! “呵,是这样吗?那我倒要瞧瞧族中还能有多少亲事!”沈皖气恼道。 说罢,她就快步往蔷薇园深处走了。 “小姐,您这般气二小姐,不怕她待会给您找不痛快吗?”霜兰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在被云子彦嘲讽之后,沈姝便在孟鸣鸿那件事的风头过后回了鸿儒书院上学。 也不知沈皖找沈阑溪说了些什么,他竟是允了沈皖和沈姝一起来鸿儒书院。 这么一来,沈皖就从偶尔恶心一下沈姝变成了无时无地的恶心她! 而沈姝来了书院之后,那位矜贵寡言的三皇子居然也开始抓住机会就嘲讽她一番…… 是以,虽然沈皖的挑衅十有八九会被沈姝加倍怼回去,可那三皇子着实嘴毒得很,沈姝这学上的着实是水深火热得很! 这不,沈姝很快在同这两个人的斗争中摸索出了经验,只要她足够低调,这二人就没由头怼她! 所以,咱沈大小姐如今再自己爹掌管的书院里异常低调、努力减少着存在感。 源于她的忍辱负重,她这几日倒是真的少受了许多来自云子彦的冷嘲热讽。 若是再因着沈皖,她的存在感又上来了,她又该被云子彦毒舌了…… 闻言,喜滋滋的沈姝霎时苦了脸。 乐极生悲啊! 她这一时开心,竟是忘了云子彦那贱人的存在了…… 以白雪薇的阴毒性子,自己方才才那般气了她,她必定会设计让自己被云子彦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求求那位尊贵的主了,做个人吧!不要再有事没事就对我冷嘲热讽了!”沈姝仰天长啸。 霜兰和霜竹都同情地望着自家小姐。 谁让她家小姐惹得是皇子!她们就是再怎么同情也不能将人家怎么样啊! “唉!”沈姝又是一声长叹,叹完就迈着她沉重了几分的脚步往学堂走去。 她们主仆几人才刚刚离去,云子承和云子彦就出现在了角门。 “啧……子彦,你收敛几分吧!你看,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都快要被你逼疯了!”云子承笑,惑人的桃花眸中尽是笑意。 方才沈姝的咆哮,他们两个都听到了。 他只觉得十分好笑,寡言少语的云子彦竟是用言语就将人家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给气到这种地步了! “呵……”云子彦白了云子承一眼,就快步往学堂去了。 看着他比往常轻快了几分的脚步,云子承在心里为自家小师妹默哀了三息。 唉!人心不古啊! 云子彦这丫的乐趣竟然是逗弄嘲讽笑师妹…… 这……冷冽寡言的三皇子啊! 这说出去谁信? 云子承无奈地摇摇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 “素闻沈家阿姝善筝,想来五妹妹对乐器都有所涉猎吧!”沈皖突然笑盈盈道。 学堂里的众人,包括授课的白夫子都齐刷刷地望向了特意坐在角落里的沈姝。 一下子成为焦点的沈姝:“……” 白雪薇这贱人果然是见不得她安生! “哼!姝姐姐精通琴棋书画,乃是有名的才女!”柳小姐抬着下巴,一脸骄傲。 沈姝:“……” 虽然她心知柳小姐很崇拜她,可听到这话,她还是忍不住扶额。 我可求求您了,少说几句吧! 这沈皖是在给我挖坑啊! 果不其然在听完柳小姐的话之后,沈皖的笑容霎时灿烂了几分。 “白夫子,您看,五妹妹如此盛名!不若您让她上台给我们演示一遍这《伽蓝迷踪》该如何弹奏吧?” 白夫子的眉头跳了跳,这《伽蓝迷踪》可是极为难奏的曲子! 别说她有时都无法将其奏好,就是无数擅长弹琴的名士都无法将其完整弹完啊! 沈姝擅长音律不假,可这《伽蓝迷踪》乃是琴曲啊! “夫子怎么不语?莫不是您不信任五妹妹?”沈皖勾唇,而后抬首,一脸疑惑。 白夫子:“……” 这沈二小姐可真是会说话啊! 她若是不允,就落实了她看低沈氏嫡女;她若是允了,沈姝又无法弹好,那就成了沈姝空有才名、她苛待为难沈姝了! 这……她真是说什么都不对啊! 就在白夫子无比为难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解救了她:“琴与筝不同,可到底也有相似之处。不若沈师妹上台一试?” 闻言,沈姝立即在心里将云子彦骂了好几遍。 而这时,白夫子庆幸自己不用担下坏名声之后就笑道:“阿姝来吧!” 白夫子这么一说,沈姝就彻底没了退路,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台。 见沈姝一脸为难,沈皖却乐开了花。 她就不信沈姝能将这首曲子弹好! 其他人则是兴味十足地望着沈姝,大家都想看看将筝奏得出神入化的沈家阿姝能不能用古琴弹出《伽蓝迷踪》。 即便可以慢走,不过一瞬,沈姝就到了台上。 在给白夫子示意之后,她就盘腿坐在了古琴旁,遥遥望着琴谱。 细细看了半晌,她才抬手试音。 因着白夫子本打算亲自演奏的,这琴一早就调过音了,她只试了几个音就开始正式弹奏了。 随着她的动作,悠扬空旷的琴音就响起了。 她的琴音极为流畅,丝毫没有停滞感,这让沈皖和白夫子等人都惊艳了一把。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弹到了《伽蓝迷踪》的第三部分了,即将就会弹到整个曲子最难得部分,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听得格外认真。 突然,她那流畅的琴音开始有了短暂的停滞感,白夫子的眼中立即涌现出了几分惋惜。 当真是可惜了! 沈姝已经有些许吃力了! 本来,再有一小段,这曲子最难的部分就过去了,可是,沈姝已经开始吃力了,除此之外,还能从她的琴音中听出她的心绪也乱了起来…… 沈皖虽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但她听得懂乐声,只听着,她就知道沈姝的音要乱了。 想着,她的眉宇间就溢满了得意。 而此刻的沈姝也的确是有些慌了,她洁白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她很清楚,她的音要乱了…… 越是着急着想调整,她的手就弹得越发吃力。 就在她即将乱音的刹那,一道悠远的萧音响起了,沈姝的心神一震,立即调整了乐音,顺着萧声往下弹。 白夫子舒了口气,这《伽蓝迷踪》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弹下去了! 萧音与琴声相和,原本就神秘悠远的《伽蓝迷踪》更添加了几分大漠上的豪迈和苍凉,及至最后,简直是如泣如诉,听得众人心潮起伏。 到乐曲结束,众人还沉浸在曼妙的乐音当中。 “阿姝献丑了!”沈姝起身,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子就往台下走了。 在此途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学堂最后面站着的云子彦,他长长的广袖随着微风飞扬,手执一根碧玉箫,端的是清俊不凡。 虽然神色淡漠,却遮不住他的俊美。 不得不说,这位寡言少语的三皇子还是很俊俏的! 想着,沈姝的心没来由地快速一跳。 瞧着沈姝起身就望向了方才出手相助的云子彦,云子承的眸中浮现了几分苦涩,他扯了扯唇,硬生生将自己手里的紫竹笛往紧地捏了捏。 他不过是迟疑了一瞬,救阿姝于窘境的人就成了云子彦…… “阿姝果然有才!”白夫子拍手称赞。 其余人也纷纷赞美。 见状,沈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对沈姝的妒恨又重了几分。 凭什么沈姝这么好命? 生来就出身高贵就不说了,居然在她要出丑的时候都能有救星! 若不是那萧音加以引导,沈姝的音早就乱了,又如何能像现在这般出尽风头? “夫子谬赞了!阿姝愧不敢当!若非三皇子好心相助,阿姝怕是无力将曲子弹完!”沈姝如实道。 虽说云子彦老怼她,可今日帮了她大忙也是真的! “哈哈哈!无论如何,阿姝都无愧于精通乐律的盛名!”白夫子大笑。 她素来喜欢有才的学子,像沈姝这般擅筝却能弹好琴曲的才子却少有! 想来,沈姝在音律上也下了不少心思吧? “白夫子说笑了!谁人不知白夫子的第一才女之名?”沈姝浅笑,一脸敬仰地望着白夫子。 作为鸿儒书院唯一的女夫子,白夫子真的远比一般的才子才女要强百倍! 章节目录 第36章招惹 “哈哈,阿姝的嘴真甜!”白夫子抿唇浅笑。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姝日后于音律上的成就必然会远远超过为师的!”她望着沈姝的眼里全是认真和赞许。 沈姝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造诣,只要她继续潜心研习音律,那她势必会成长为一代宗师! “承蒙夫子厚爱,阿姝会好好修习音律的!”沈姝又行了一礼。 白夫子颔首浅笑,眉眼间皆是笑意。 众人皆笑,贵女和各家公子们望着沈姝的眸中皆多了几分欣赏和钦佩。 唯有沈皖一人沉着脸,她心底不断发酵的妒忌和怨愤使得她连面子上的友好都无法维系下去了。 “我们都得好好谢谢沈二小姐呢!若不是她力荐姝姐姐,我们就无法听到姝姐姐的《伽蓝迷踪》了!”柳小姐突然朗声道,她清润的眸中尽是细碎的寒光。 她年岁小却不代表她蠢,她很清楚沈皖让沈姝弹奏《伽蓝迷踪》是为了些什么! 无非是想让沈姝当众出丑,落得一个才不配名的坏名头罢了! 闻言,众人投在沈姝身上的目光顿时就齐齐挪到了沈皖身上。 待看清沈皖的面上的落寞和不甘之后,他们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这沈二小姐,可真真是个用心险恶又好妒的人儿呢! 面对着众人复杂中带着几分轻蔑的注视,沈皖简直是羞愤欲死。 她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成功作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她浅笑道:“柳小姐言重了!此事与我并无多大干系,主要是阿姝琴艺高超!” “二姐姐说笑了,阿姝惯喜用筝,若非您给白夫子举荐,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将琴曲奏好呢!”沈姝适时地开口,彻底撕破了沈皖的伪装,将其险恶的用心剖析了出来。 沈皖的脸色越发缤纷了,她错愕地望向沈姝,她竟是连沈氏一族的名声都不顾了吗? 其余学子们面上的又多了几分鄙夷。 让一个擅长弹奏古筝的人去弹一首极难的琴曲,这沈二小姐的歹毒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啊! 众贵女们立即下了决心,再也不同沈皖往来,而原本倾慕沈皖温柔可人的公子哥们对其也生出了几分厌恶之心。 至此,沈皖此前在书院里努力营造出的一点点形象和人缘是彻底没了! 眼瞧着学子们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白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厉声道:“肃静!你们还要不要继续听乐理了?” 虽然白夫子看着娴雅端庄,一生气却也是威仪十足,这么一呵斥,学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见状,白夫子才又坐在琴旁边,开始授课。 …… 傍晚,暮色开始降临,在绚丽的余霞的映照下,整个天空都泛着冷橙色,就连粉色的蔷薇都变成了橙红色。 云子彦和云子承快步往学堂外走,晚风阵阵,吹的宽大的青衫衣袂蹁跹。 “请留步!” 突然响起一道少女的嗓音,他们一回头就看见了拎着裙角快步向他们跑来的沈姝和霜竹、霜兰。 云子彦的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后就与面带浅笑的云子承一起驻足了。 很快,沈姝主仆几个就追了过来。 “小师妹寻我们做什么?”云子承温和地问。 沈姝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就看向了云子彦,她真诚道:“多谢殿下今日为我解围!” “呵,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既然素有盛名,就该好好研习,以免人前丢丑!这样才不算辜负了沈夫子和沈枫兄以及数代沈氏族人们营造出来的沈氏才名!”云子彦的唇角及不可见地扬了扬,说出的话却让原本打算感谢他的沈姝怔住了。 沈姝:“……” 我就知道这位三皇子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骂她懒散倦怠就骂吧,居然还拐着弯子骂! 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暗指她丢了沈氏一族的脸面…… 深深呼了口气,沈姝才将心绪调整好,她浅笑着福身道:“谢三殿下教诲!家中还有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就快步离开了,步履匆匆,活像是被后面有贼人追赶一样。 云子彦扯唇,幽深的眸中浮现了一丝笑意。 他在云子承看过来之前又恢复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走吧!”他淡淡道。 云子承无奈地轻叹一声,将自己已经到了嘴边的劝告又憋了回去。 罢了,他爱怼小师妹就怼吧! 反正他也只是言语刻薄了些,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措,也未曾真的伤害到小师妹! …… 沈姝到雅正厅的时候,沈皖已经坐在老夫人身边说了好一会话了。 一瞧见沈姝,一直端着笑的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才真的开心了起来。 “阿姝!快来坐!”宝安长公主笑着唤道。 沈姝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就规规矩矩地向老夫人等长辈行了礼,而后才坐下。 她刚一坐定,老夫人就大手一挥宣布开宴了,随后,就是众人优雅的吃着菜肴。 等用了晚膳,仆从们撤了饭菜换了茶点上来,沈阑溪和沈枫直接走了,沈姝等女眷却是留了下来陪老夫人聊天解闷。 说是她们陪着老夫人,其实就是沈皖在哪给老夫人各种献殷勤,沈姝等人面带微笑喝着茶。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们几个还是没有主动和老夫人搭话,老夫人不禁有些焦急了。 与此同时,沈皖的心情更是复杂极了。 她总觉得自己现在就和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样,沈姝和宝安长公主她们这些人则是看客。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可她也找不到法子来令这几人加入她和老夫人的聊天当中。 又过了一会儿,终究是老夫人率先开口来打破这僵局了。 “阿姝,祖母听说你今日在书院用琴奏出了《伽蓝迷踪》?”老夫人微笑,一脸慈爱。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倒是让祖母笑话了!”沈姝笑了笑,谦逊无比道。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是谦虚过了头!那《伽蓝迷踪》是怎样难奏的曲子祖母心里还是有数的!”老夫人嗔了沈姝一眼。 若是奏出《伽蓝迷踪》都是”雕虫小技”,那么其他号称精通乐理的人不就都成了“不过尔尔”了? 沈姝抿唇浅笑,并不言语。 “吾家阿姝不愧是有着才貌双绝的名头的贵女!放眼整个云国都无几个女子能与阿姝一比高低!”老夫人自豪道。 虽然沈皖见缝插针的上了不少眼药,可听到沈姝今日大出风头,老夫人还是发自内心地骄傲。 看,她嫡亲的孙女儿是如此的优秀! “祖母!”沈姝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撒娇。 见她害羞,老夫人越发开心了。 “好孩子!瞧着你如此聪慧灵敏,祖母很是欢喜!” “都是祖母和家中的长辈以及夫子们教的好!” 说完,沈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突然耍宝,老夫人和宝安长公主以及沈夫人都被逗得花枝乱颤,笑个不停。 “你个鬼精灵!可真是谁都不得罪啊!端的是油滑!”沈夫人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她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心里却乐开了花,美眸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嘿嘿,我说的可是实话!”沈姝讨好地朝自家娘亲笑了笑。 “祖母,您可得好好谢谢三殿下呢!今日若不是他出手相助,五妹妹险些就乱了音呢!”被众人忽略的沈皖突然含笑道。 沈夫人的笑意顿时凝固了,老夫人和宝安长公主也敛了笑容。 “哦?这是怎么个事?”老夫人眯着眸子问。 沈枫只说了沈姝今日在白夫子的乐理课上奏了一曲《伽蓝迷踪》,并未提及什么三皇子相助。 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也望向了沈皖,等着她给大家解惑。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皖声情并茂地将今日乐理课上的事情给众人讲述了一遍。 听罢,老夫人和宝安长公主都还算平静,沈夫人的脸色却是沉了几分。 “阿姝,沈皖说的可是真的?” 情急之下,沈夫人竟是直接喊了沈皖的名字。 沈姝疑惑,她娘亲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虽然不解,她还是点头道:“差不多就是二姐姐说的那样!” 虽然白雪薇惯会扯谎,即便说事实也会添油加醋,可她方才的讲述,除了略去她令自己上台奏《伽蓝迷踪》之外,倒是一点儿都不假! “砰!”沈夫人的手一抖,汝窑白的茶杯就这么掉落了。 茶杯在落地的刹那就四分五裂了。 她现在只觉得脊背发凉…… 那云子彦是何许人也? 那是一个不容许任何贵女靠近的皇子!那是一个旁人死在眼前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冷漠之人! 可他不仅在普光寺时出手救了沈姝,这次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纡尊降贵的给沈姝解围! 沈姝不明白沈夫人所想,沈皖却明了了,她又捏着嗓子道:“也不知道五妹妹是何处招惹到了三殿下,他如今在书院里惯会给五妹妹添堵!总是有意无意的同五妹妹针锋相对……唉!” 说着,她还装作同情地模样幽幽叹息了一声。 章节目录 第37章以死相逼 “你……你再说一遍?”沈夫人定定地望着沈皖。 见沈夫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沈皖心中的怨愤倒是真的消散了不少,她极为耐心地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听罢,沈夫人的两眼一黑,差点就直接晕了过去。 见她面色煞白,宝安长公主连忙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良久,沈夫人才从方才听到的晴天霹雳中觉醒过来。 “阿姝!你去祠堂跪着反省去!”她厉声呵斥道。 原本一直担忧的沈姝闻言就懵圈了,她娘亲这是怎么了? 她也没做什么啊? 虽然满腹的疑惑和委屈,但是考虑到沈夫人此时的状况,她还是乖顺道:“是!女儿这就去。” 说完,她给长辈们行了一礼就直接带着霜竹她们离开了。 宝安长公主刚准备开口拦下沈姝,劝沈夫人收回成命,就被老夫人使得眼色给挡住了。 她只好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沈姝离去。 等沈姝主仆几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目光中了,老夫人这才望向了一旁幸灾乐祸的沈皖。 “阿皖,祠堂阴寒,阿姝怕是会被冷着,你回院子拿了护膝和披风给她送过去!”她吩咐道。 沈皖一愣,让她给沈姝送东西? 这事随便差个嬷嬷或者丫鬟都可以吧? 只一瞬,她就反应过来老夫人这是赶人了。 未免自己在老夫人这里树立的乖巧形象没了,她立即恭敬道:“是!” 说完,就自觉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大厅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老夫人沉声道。 一众丫鬟嬷嬷们纷纷行礼退下。 等到大厅里只剩下她们婆媳三个的时候,老夫人才道:“慕容清芙,你给老身说说,阿姝何错之有?” “慕容清芙”是沈夫人的闺名,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这样连名带姓的唤过她了。 虽然老夫人的语气很是平静,可沈夫人还是禁不住地紧张胆怯。 倒不是她胆小,老夫人毕竟是沈氏一族的老太君,虽然和善,可那长年累月处在权利顶端而养成的气派和威严却不容小觑。 一旦她不笑了,就显得格外迫人。 眼看着沈夫人被老夫人压得说不出话,宝安长公主连忙解围道:“母亲,弟妹只是一时有些震惊才失了分寸,您不要生气!” 老夫人的眸子眯了眯,并未给宝安长公主面子,她冷笑道:“我看她是忘乎所以了!在青州龟缩久了,竟是有些许不知天高地厚了!” 宝安长公主被呛了个没脸,也没法再继续找理由给沈夫人解围了,只得尴尬地坐在一旁。 而这时,原本慌乱的沈夫人却冷静了下来,她平静地抬首同老夫人对视。 “阿姝缘何无错?招惹她惹不得的人就罢了,居然还一直不避嫌闪躲!这真真是不知深浅、没有分寸!” 她这话,算是直接将老夫人方才的指责给怼了回去。 老夫人怒极反笑,她这儿媳倒真是口齿伶俐得很啊! 见状,宝安长公主不禁替沈夫人捏了一把汗。 她嫁入宁国公府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老夫人被人气成这样…… 她这婆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略略一思索,她就连忙对沈夫人喊道:”弟妹!快给母亲道歉!” 说着,她又连忙给沈夫人使眼色。 老夫人再如何也算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君,沈夫人作为儿媳,这般直接顶撞人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她一片好心,可沈夫人现在也在气头上,如何听得进去劝? 只见沈夫人冷冷一笑,讥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坏心思!阿姝是我的独女,是我的命!我绝对不会让她为了什么家族荣光去联姻!尤其是嫁给皇子!” 老夫人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她一拍桌子,厉声道:“胡闹!她生来是沈氏嫡女!她因着这个身份而享尽荣宠,她为什么不能联姻?这是她对家族给予她一切的回报!” 沈夫人的面上讽意更甚,她笑道:“荒唐!阿姝因着沈氏嫡女的身份而享尽荣宠?呵,那您可曾问过她是否愿意成为所谓的沈氏嫡女?” 她从不觉得她的阿姝需要回报沈氏一族、回报父母。 这一切尊荣恩宠都是他们强行赋予阿姝的,那么他们又有什么脸面来要求阿姝去回报? 阿姝从来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啊! 她的阿姝,她的明珠,她唯一的女儿啊! 她只盼着她的阿姝一生顺遂,无需承担那些所谓的责任。 “荒唐?呵,你心疼你的独女,旁人就不疼自己的儿女了吗?比可知她生来就享有的荣光是无数沈氏先祖不惜一切代价换来的?若是所有的沈氏族人都和你一样自私,只顾自身,那又从哪里来的世袭爵位?”老夫人大声反驳道。 在她看来,沈氏的如今都是前人的努力和牺牲换来的! 若非此前的人都以家族为先,又哪里来的世代簪缨、百年世家? 沈夫人默然,她承认老夫人的话有道理,可她断然不会妥协!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阿姝成为沈氏一族联姻的棋子! 见她沉默,老夫人上涌的气血才顺了些,她缓缓道:“我知你疼阿姝!我也疼她呀!那是我唯一的嫡孙女啊!即便是以家族为先,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会让她成为云国最为尊贵的女人的!” 说着,老夫人浑浊的眸子就亮了几分。 她的女儿成了昭德帝最为宠信的皇贵妃,距离那把凤椅只有一步之遥。 她的孙女,势必会成为云国新帝的皇后,名正言顺的登上后位,母仪天下! 闻言,沈夫人和宝安长公主皆是一怔。 她们知道老夫人素来重视整个家族的利益,可她们也没料到老夫人的野心居然也如此大! 沈氏出了一个执掌六宫的皇贵妃还不够吗? 她竟还要让沈姝成为新帝的皇后! 她这是要效仿曾经的百里一族吗? 半晌,沈夫人才苦笑道:“母亲……阿姝的性子,着实不适宜您为她铺设的路啊!” 母仪天下又如何? 她不愿她的女儿困在宫墙之中,日日同各色美人争宠。 老夫人的目光霎时变得凌厉起来了,她狠狠道:“如何不适合了?她是个聪慧的,只要我们好好教导,她就能学会掌管内务、拿捏整治妾室!” 说罢,她又补充道:“即便是阿姝不嫁入皇家,她嫁给其他人也是要面对这些的!” 闻言,沈夫人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她心知,老夫人这是铁了心了要让阿姝走那条路了。 可是……她不愿! “母亲,皇家子绝非良人啊!天家无情,您当真要让阿姝的一生都在权势倾轧、阴谋诡计中度过吗?您看,沈皇贵妃入宫后开心吗?”沈夫人试图劝服老夫人。 她那小姑子端的是聪慧灵秀,未出阁前当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娇美少女,干净纯粹,她一笑,满眼都是星星,令人见之忘忧。 可自从她入了宫,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依旧美丽,可她却再也不会笑了,那曾经溢满星辰的眸子也变成了一潭幽深的湖水,平静而危险。 “弟妹所言非虚,天家无情!天家没有夫妻,只有帝后,没有父子,只有君臣,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利益得失和君臣之别……”宝安长公主苦笑道。 没有人比她这种生在皇室的人更懂“天家无情”是有多么悲凉了。 她虽然想给沈姝和云子彦牵线,可她却没想过让阿姝坐上那个位子…… 她只是瞧着这两个孩子都很好,无论样貌和性情都很是般配,且云子彦又不得她皇兄的宠,这才起了做媒的心。 听着她们的话,老夫人的心软了一下,可只不过短短一瞬,她便又坚定了。 “我当然明白你们所言,可天家无情又如何?只要阿姝够聪慧,她就可以一直稳坐后位,旁人又奈何得了她?” 在她看来,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好好教导沈姝心机谋略。 沈夫人的手又紧了紧,她抬眸与老夫人对视,一字一顿道:“阿姝愚钝,实在难堪大任!母亲还是在宗族之中另择一个聪慧机敏的孩子吧!” 说完,不等老夫人发怒,她又补充道:“当然了,阿姝也不稀罕这所谓的荣耀!儿媳会命阿姝远离一切皇子的!还望母亲莫要再惦记阿姝了!” 老夫人怒极反笑,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吧!我倒是看看这沈氏一族是你慕容清芙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说完,老夫人就往外走了。 沈夫人的手握得更紧了,指骨都隐隐发白了。 “想要阿姝成为沈氏一族争权逐利的棋子,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老夫人顿足,头也不回道:“若是谁想阻碍沈氏一族的崛起,那就先杀了老身!” 说完,老夫人竟是回头瞪向了沈夫人,大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沈夫人一怒,竟是直接从头上拔下来了一支金钗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宝安长公主:“……” 她还未来得及出言,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娇喝:“住手!” 抬眼望去,只见原本该跪在祠堂的沈姝正步履匆匆地往里走来,而她身后除了霜竹她们,还跟着沈皖。 章节目录 第38章不要让兄长当官 宝安长公主的眸光沉了沉,沈姝来得这么巧怕是与沈皖脱不了干系! 虽然不满沈皖又耍心思生事,可眼前老夫人和沈夫人剑拔弩张的,她也无暇去收拾沈皖。 所以,她只轻轻扫了眼沈皖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阿姝,你祖母和你娘亲因为你吵起来了!你快劝劝她们!”宝安长公主急忙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争端是因为沈姝起的,那么由她来解决是最合适不过的! 她这弟妹是个外柔内刚的执拗之辈,而她这婆母则是个好胜之人,这二人对在一起,那当真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这要是不及时阻止,那必然是要闹出大乱子的! 沈姝颔首,只需要看着她娘亲和她祖母的模样,她就知道这两人之前吵得有多么厉害了。 她心知这二人的脾性,如今只想赶紧将她们分开。 孰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娘亲就冲她吼道:“你给我出去!这是我和你祖母的事!与你无关!” 沈姝扶额,因她而起的事怎么就和她无关了? 眼瞧着那钗都要擦破皮了,沈姝连忙道:“您先将金钗放下!” 沈夫人却没有动,她紧紧盯着老夫人,道:“您若是一意孤行,那儿媳今日就不活了!” 老夫人冷笑,道:“你尽管去死!你死了老身去给你陪葬就是了!但凡我死了能换来沈氏一族繁荣昌盛,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闻言,沈夫人果真将钗又往里抵了几分。 她白皙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 “娘亲!”沈姝疾呼、 眼看着老夫人又要开口了,沈姝连忙哀求道:“祖母,您先少说几句话!” 老夫人斜睨了沈姝一眼,到底无法忽视那双水眸中的哀求,终究是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见老夫人应了她的请求,沈姝才舒了口气。 “娘亲,女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断然不会委屈自己!平日里况且如此,更何况是婚嫁呢?”沈姝循循善诱道。 老夫人的眉头跳了跳,阿姝这是在向慕容清芙保证她不会为了家族去联姻…… 但沈姝之前给她的信里说了,她会承担起沈氏嫡女的责任的! 所以,这怕是她用来安慰慕容清芙的话。 想着,老夫人就合上了眸子,任由沈姝劝沈夫人。 一旁的沈夫人松了口气,但她还是不确定地问道:“真的?你真的不会同那位三皇子产生纠葛?” “是!女儿与他本就无什么纠葛,日后也不会有!”沈姝立即承诺道。 沈夫人狐疑地打量着她,似在思考她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一样。 而一旁合上眼睛的老夫人却是猛得睁开了双眼,她刚准备开口,就被宝安长公主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略一思索,便又坐视不理了。 良久,沈夫人才放下了手中的钗。 钗一放,她竟是浑身一软,若非沈姝扶的及时,她就直接倒地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柔弱贵妇,哪里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事? 她未出阁前是家里的嫡幺女,亦如沈姝一般被娇养,嫁了人,夫君宠爱,远离京都,素来都是顺风顺水的,未曾经过多少波折。 她今日能与老夫人正面相对,甚至于用了她最不屑的以死相逼,都是为了她唯一的女儿! 为母则刚,为了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她端的是一腔孤勇,敢与世间的所有人为敌。 如今,她的目的达到,她才开始后怕,她浑身的力气一刹那间都被抽干了。 瞧着她放下了金钗,老夫人紧绷的心也松了下来,她斜睨了沈夫人一眼,道:“念着你一片慈母心,老身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了!” 顶撞婆母乃是大过。 “多谢母亲!”沈夫人虚弱道。 “母亲,儿媳送您回去歇息吧!”宝安长公主浅笑道。 她料想着沈夫人需要沈姝好好安稳一番,就想着先和老夫人离开,让沈姝母女单独说会话。 老夫人心里明如镜,她立即颔首应了。 而后,宝安长公主就扶着老夫人往外走了。 她们到了门口时,宝安长公主才想起这厅内还有一人,她回头道:“阿皖,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说完,她就继续往前走了。 沈皖也没再继续赖在厅里了,她本就是来看戏的,既然戏都落幕了,她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婶娘、五妹妹,阿皖先告退了!”她微微福身,随后就快步离去。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们母女的时候,沈姝才将身体虚软的沈夫人搂在怀里,像她以往安慰自己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待沈夫人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沈姝才冷着脸道:“娘亲不久前还训斥女儿行事鲁莽,那您方才的举措就不鲁莽了吗?” 沈夫人面色一僵,甚是尴尬。 “为娘……为娘只是一时情急,我怎么能允许你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沈夫人低声道。 沈姝可以说是她的逆鳞了。 “唉!”沈姝无奈叹息。 她娘亲的确太过于莽撞了,可她娘亲是为了她才如此的,旁人都能斥责她娘亲,唯独她没有资格说! “娘亲,我知您爱重我,不愿意我涉险,可是您也要保全好自己啊!我对您的爱重不必您对我的少啊!若您因为我而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将会痛不欲生!”思虑了一会儿,沈姝才握住沈夫人的手,一字一顿道。 瞧见她的郑重和担忧,沈夫人的脸红了红,越发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为娘记下了!我以后不会再这般失去分寸了!”她略低了头,有些羞愧道。 沈姝颔首,随后又道:“祖母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我不会沦为她老人家手中的棋子的!我所嫁之人必定得是我心悦之人!无关身份,一定得是和我两心相悦!” 她说得极为坚定,沈夫人那颗因为老夫人那明晃晃的野心而慌乱的心霎时间平静下来了。 “好!娘亲相信阿姝!我的阿姝一定会嫁一个如意郎君!”沈夫人灿然一笑。 沈姝浅笑,道:“您明日一早去找祖母赔个礼道歉吧!” 无论如何,沈夫人方才那般顶撞老夫人都是使不得的。 “我知道的!是我冲动了!”沈夫人笑着应了。 也亏得老夫人没有与她计较,否则这事宣扬出去,她的声名就算是彻底毁了! 不敬婆母,在这注重孝道的云国可是大过。 “嗯,您日后别再为此同祖母争了!即便是她所图甚大又如何?那些个皇子的婚事岂是她可以做主的?”沈姝微眯着眸子,面色肃然。 她就不信她祖母能逼着昭德帝下旨赐婚! 前世她祖母就一心图着沈氏能出个皇后,不惜举家族之力去帮那八皇子夺位,最终却落了个近乎族灭的局面。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由着她祖母掺和进储位之争了! 他们沈氏,只需要和从前一样,效忠于君,效忠于民就可保百年昌盛! 那鼎盛的权势着实风光,可是还有一个词叫作“盛极必衰”! 闻言,沈夫人直接笑了出来,倒是她急糊涂了! 她婆母有心又如何? 那昭德帝可不会由着她的心思来! “还是阿姝聪慧!”沈夫人浅笑着赞道。 “娘亲可比女儿聪明多了!您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哈哈……你这嘴倒是真的甜了不少!”沈夫人嗔笑。 “娘亲,您一定要劝着哥哥,让他莫要入朝为官!”笑罢,沈姝才正色道。 前世,她的兄长就是在昭德二十二年正月去了京都,从此再未回过京都。 她的兄长,为了她祖母的野心,违背了沈氏非家主嫡长脉不入内阁的族规,最终将自己的命也留在了京都! 沈夫人的眉头蹙了蹙,她的确看到了宁国公的密信上有让阿枫明年参加科举的意思…… “娘亲,您是知道的,那朝堂之上有多少明枪暗箭!您真的忍心哥哥从此被困在那污、浊不堪的宦海吗?”沈姝急忙道。 她的兄长,端的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这样的人儿,为何一定要染上尘埃呢? 沈氏势大,势力的来源,除了宁国公这个爵位之外,这传承几百年的鸿儒书院亦是重要的支撑部分。 她的兄长留在鸿儒书院也是为家族效力啊! 虽然前世她的兄长短短几年就成了吏部尚书,权倾朝野,可她更愿意她的兄长在鸿儒书院成为她爹一样名动天下的大儒! 沈夫人默然,这事她做不了主。 她知她的儿与阿姝截然不同,他胸有鸿鹄之志,让他一辈子窝在青州,他怕是不愿的…… 若不是碍于族规,只怕几年前沈枫就参加科举了! “娘亲!”沈姝扯着沈夫人的袖撒娇道,她的眸中俨然是哀求之意。 沈夫人苦笑,她也很是纠结啊! 良久,她才道:“好!我会劝你爹爹和兄长的!” 她是会劝告的,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见她点头,沈姝瞬间乐了,她开心道:“嗯嗯!那就有劳娘亲了!” 沈夫人笑着抚了抚她的头顶,那含笑的眸中显然藏着丝丝哀愁和担忧。 章节目录 第39章不死不休 翌日,一大早,沈姝在给老夫人问了安之后就去鸿儒书院了。 她刚准备上马车,沈皖就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不知五妹妹可愿意与我同车?” 沈姝的眉头蹙了蹙,没有理会沈皖,继续往车上走。 沈皖的眸光一沉,随后笑道:“我有几句话要同五妹妹单独讲!你若是不肯与我同车,那我就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了。” 闻言,已经上了马车的的沈姝果然命霜兰拉开了车上的垂帘。 “你有什么话非说不可?”她不耐烦地问。 沈皖笑得越发高深莫测了。 “我说过了,是只能与你单独说的话!你确定要让我在这说吗?” 说罢,她就有恃无恐地任由沈姝和附近的仆从们打量着。 眼瞧着仆从们都好奇地望了过来,沈姝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霜兰、霜竹,你们去后面的马车吧!”僵持了一会儿,沈姝才不情不愿道。 白雪薇俨然是半个疯子,若是不适当让着点,这厮怕是会真的闹个鱼死网破! 重生之事着实太过于诡谲了,她绝不能让旁人知道。 闻言,得逞的沈皖笑得越发灿烂了,那张清丽的脸都变得妩媚起来了。 “小姐?”霜兰有些犹豫地望着沈姝。 这二小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着实是有些不放心自家小姐单独和其待在一起。 霜竹也是一脸踌躇,她也担心沈皖会对沈姝不利。 “呵,你们大可把心放肚子里去!我不会蠢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害五妹妹的!”沈皖讽刺道。 这么多人看着她主动要求上沈姝的马车,她敢将沈姝怎么样? 只怕沈姝稍有损伤,那沈阑溪夫妇就得扒了她的皮! 来了青州这这么些日子,她已经彻底认识到沈阑溪夫妇有多么宠溺沈姝了。 霜竹瞪了沈皖一眼,还是没有动。 她和霜兰只听沈姝的吩咐! 见她们如此维护自己,沈姝心里很是温暖,她那因沈皖而起的火气都降了几分。 “你们放心吧!二姐姐不会将我怎么样的!我们只是说几句私己话!”沈姝安抚道。 这下,霜兰和霜竹才乖乖地退下。 她们一走,沈皖就大摇大摆地上了马车。 待看清车上的陈设之后,沈皖的心里便不平衡了。 “果真是沈阑溪夫妇的心头肉啊!你这马车上的陈设完备精致的都可以同宝安长公主的香车比了!” 沈皖俏丽的脸上尽是妒恨。 沈姝这车上铺设的毯子都是上好的白狐狸皮毛…… 要知道,沈皖房里最好的一件披风也不过是花狐狸皮毛做的! 同是沈氏贵女,这差别也忒大了些! 沈姝轻笑,她向来不重视这些身外物,只是,这些由她娘亲精心准备的物什能让沈皖不痛快,她也是喜闻乐见。 她故意学着前世白雪薇向她炫耀时的娇媚语气道:“二姐姐说笑了呢!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这些俗物,奈何娘亲非说这般精巧的物什用着才衬我的身份,是以,就将我的马车弄成这样了!” 说着,她微垂了头,一副惆怅的模样,叹道:“唉!看着这琳琅满目的俗物可真是烦啊!” 饶是沈皖定力再好,听到这番话,还是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这沈姝是在故意气她! 瞧着她那双狐媚的眸中,分明满是欢喜和得意,哪里有半分嫌弃的意思? “呀,二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呀!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些俗物碍眼得很?”沈姝憋着笑,刻意眨着眼睛,一脸无辜。 沈皖:“……” 她深深呼了口气,这才蹙眉道:“好好说话行不行?你这样怪恶心的!” 说着,她面上就浮现了几分鄙夷。 闻言,沈姝却是乐了。 “二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我?”她故作受伤,一脸委屈。 沈皖:“……” 我可求求你了,好好说话行不行? 眼瞧着沈皖快被自己气炸了,沈姝这才正了正神色,冷笑道:“现在觉得这样说话恶心了?我前世可是被你恶心了大半辈子!” 说着,她的目光就变得凌厉起来了。 只要想起前世种种,她的心中就会徒然生起阵阵戾气。 沈皖的瞳孔缩了缩,随后有些讪讪道:“我来寻你是有正事要说!不是为了和你扯嘴皮子官司的!” 瞧着她一副心虚闪躲的模样,沈姝心中对她的不屑又重了几分。 敢做不敢当,真是个懦夫! 若非她此刻的身子是沈皖的,怕是自己早就让她也尝尝被老郡王折磨致死的滋味了! “说罢!”沈姝冷冷道。 见她身上的杀气消散,沈皖竟是不自觉地吐了口气。 “祖母让你平日里多带我和在鸿儒书院研习的贵女们往来。”沈皖直接道明了来意。 “什么?祖母怎么会有这样的吩咐?”沈姝一脸狐疑。 她细细打量着沈皖,试图找出其说谎的迹象。 可惜,这次沈皖竟是坦然地任由她打量着。 良久,她才确信这事是真的。 毕竟,这种谎言实在是太好戳破了,以白雪薇的心机,就是想尽快融入贵女圈中也不会撒这么低级的谎! 所以,这真的是她祖母的吩咐…… 可是,她祖母为何要给她这样的吩咐? 她祖母明明知道她厌恶沈皖,不想沈皖记在大伯母名下的。 沈皖看懂了她的疑惑,好心解释道:“母亲已经答应了祖母,寻个良辰吉日开宗祠、改族谱了!” “什么?” 因着太过惊讶,沈姝竟是直接吼了出来。 见她一脸惊愕,沈皖吃吃地笑了起来。 “呵呵,这还不是托了五妹妹的福?为了调节祖母和你娘亲之间的矛盾,我那尊贵的嫡母竟是主动向祖母低头了呢!” 原来,昨夜的宝安长公主在送老夫人回松龄院后,为了让老夫人彻底不追究沈夫人的顶撞,就主动给老夫人说她愿意将沈皖记在自己膝下了。 沈姝默然,她现在是又感动又愧疚。 将沈皖记在膝下,这对那个高傲的宝安长公主来说事莫大的耻辱! 可是,为了帮自己那莽撞的母亲,她竟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主动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怨不得她那好强的祖母今早面对她娘亲时那般和颜悦色,竟是像昨夜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她本来还以为是祖母年岁大了,心胸也变得越发宽广了。 原来,竟是她大伯母昨夜就和她祖母谈好了条件…… 良久,她才完全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心情复杂道:"恭喜你如愿以偿!终于要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女了呢!" 虽然她话里有话,可架不住沈皖现在开心,她索性不去计较,只当沈姝是真心地恭贺了。 “多谢五妹妹!” 说罢,她又道:“你们这些个大世家最是重视颜面了,同宗相残可是最令人耻笑的!五妹妹应该不会违背族规,日后在我背后耍花招吧?” 说着,她的眸光就变得幽深了。 她谋算着要嫁给人上人,那么在得到沈氏嫡女这个身份后,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融入云国顶级的贵女圈子里;再比如,吸引那些宗室王妃和其他几大世家主母们的注意…… 这些事情,看着简单,实则也挺困难的。 她现在恨担心沈姝会在她未这些事情而努力的时候从中捣乱。 瞥见她眸中的警惕和防备,沈姝竟是直接笑了起来。 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二姐姐也怕人算计?您这么有手腕,还用担心我的报复?” 沈皖:“……” 若是前世,她当然是不怕沈姝的,可如今的沈姝端的是狡诈阴险,虽然有同宗姐妹这一限制在,可她同沈姝之间可是存在着涉及几条人命的深仇大恨的! 沈姝可没有忘却那些仇恨,那身败名裂的孟鸣鸿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还没享受够沈皖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尊崇和荣光,她不想像孟鸣鸿那样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力! “沈姝,无论从前如何,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既然我们都得了机缘,重新活了这一世,那我们从头开始,互不相干,不好吗?”沈皖紧紧攥着拳头,颇有些苦口婆心地劝着沈姝。 闻言,沈姝却是冷笑连连。 “你想的可真美!都过去了?被折辱死的不是你的骨血,被挑断手脚筋关在孟府西院苟延残喘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了!我告诉你,我和你之间的血仇,我必定会报!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沈姝决绝道。 前世她因着白雪薇受过的那些折磨,她会一点一点都还回去的! 沈皖有些怔忡,眼前目光坚定,满脸杀意的沈姝和记忆中那个只会哭闹的娇美女子错得太远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真的还是同一个人吗? 见她发呆,沈姝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她讥诮道:“不过,你也着实好运!竟是占了我堂姐的身子,让我如今拿你毫无办法!你切放一万个心,就是为了沈氏一族的名声,我也不会在人前将你怎么样!” 闻言,怔然的沈皖竟是舒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沈姝不破坏她的计划就好。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沈姝下一句话给打回了地狱。 章节目录 第40章与老夫人单独相谈 “我不仅不会给你使绊子,我还要帮你呢!毕竟……爬的越高,摔的越惨!”沈姝笑得甜美,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沈皖被那双明媚大眼中的寒意和戾气吓了个激灵。 她不自觉地颤了下,思及前世沈姝的惨状,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你……你……你知道的,一个家族的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沈皖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试图拿家族大义来劝住沈姝对她的报复之心。 可惜,她想的太过于美好了。 她和沈姝之间可是隔着好几条鲜活的人命的。 沈姝自重生那时起就立誓要报仇,又怎么会因着她重生为了沈氏族人就放过她? “呵,白雪薇,你算个什么沈氏族人?你占据了二姐姐的身子,她指不定已经因为你成了孤魂野鬼,我若是将你当成自己的亲族来对待,她怕是会怨气难平哦!”沈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色苍白的沈皖。 这白雪薇也是真的可笑哦! 披着沈皖的皮,还真将自己当成宁国公府的二小姐了? 沈皖被她毫不留情的嘲弄刺得心头一梗,下意识地抬眼,警惕地打量着虚空,生怕真正的沈皖的魂魄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样。 她是重生而来的人,对于鬼神,还是很敬畏的。 她之前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被沈姝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惧怕之心。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个孤魂野鬼一直跟着,她就脊背发凉。 眼瞧着沈皖被吓到了,心情烦躁的沈姝也就懒得理会她了。 很快,她们就到了鸿儒书院。 沈姝率先下了马车,跟早就候在车前的霜兰、霜竹进了书院。 反倒是沈皖的两个丫鬟等了半晌才等到面色苍白的沈皖磕磕绊绊地下了马车。 两个丫鬟连忙上前扶着她。 “小姐,您……您没事吗?”丫鬟纠结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怎的现在就变得如此颓唐萎靡? 沈皖驻足,深深地望了眼问话的丫鬟。 瞧着那双眸子里满满的关怀,她的心越发慌乱了。 她身边的这两个丫鬟是随着真正的沈皖一起长大的,对沈皖也同霜兰她们对沈姝一般忠心不二。 她们现在关心她、忠于她,皆是将她当成了真正的设皖! 若是……若是她们知晓了自己并不是沈皖,那……那她们是不是率先会杀了自己为自己的主子报仇? 想着,她的目光就变得阴冷幽深起来了。 “小姐?”那丫鬟被沈皖意味不明却又暗含着敌意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毛,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再次问道。 闻言,沈皖才敛了眸中的警惕,她强挤出一抹笑道:“无碍!就是五妹妹讲的山野志怪故事太吓人了!” 丫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碍于沈皖对她们明显的防备,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了。 她们不问,沈皖自然不会主动在同她们讲述些什么,主仆几人就这么沉默着走进了书院。 …… 傍晚,又是晚霞遍布,冷橙色的天空煞是好看,晚风掠过,幽幽花香就在鼻尖蔓延开来了。 “这蔷薇阁里的蔷薇开得真好!”沈姝笑望着一院的蔷薇。 蔷薇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亦不难养活,可若是要让起开得好,还是要费一番心思娇养着的。 她娘亲喜欢蔷薇,所以她爹爹就在这鸿儒书院建了这么一个蔷薇阁,亲自种了一院的蔷薇。 只看着这些个娇花,就知她父亲费了不少心血,也就明了沈阑溪与沈夫人伉俪情深不仅仅是传言了。 因着这满院的花都是她父母深情的写照,她自幼就喜欢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玩。 正因为她总来蔷薇阁,那孟鸣鸿才有了机会接近她。 明明那人满心算计,她却觉得是天赐良缘…… 想想也是讽刺,她在这个充满着她父母的情意的庭院中遇见的人却是个薄情寡义的! 呵,前世的她,可真是够蠢的啊! 如今,那孟鸣鸿身败名裂,身陷牢狱,倒也算是为他的欺骗付出了代价。 奈何,那个害死她儿女们的白雪薇如今还毫发未伤,眼看着还要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小姐了…… 思及此,她的笑意就敛了几分。 “那是自然!老爷花了那么多心思养的花,怎么会不好?”霜兰望着满院子姹紫嫣红的花朵儿笑得眯起了眼睛。 自家的主子和主母恩爱,她们瞧着也欢心。 主子尚且如此,为奴的又怎敢在自家婆娘面前耍横? 不得不说,这沈府里的丫鬟仆妇都沾了沈夫人的光。 自打沈夫人嫁入了沈家,这府里的家仆们再也没了打自家婆娘的事。 与霜兰不同,霜竹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姝笑容背后的一丝忧虑和烦躁,她以为沈姝是在为了自己之前遇人不淑而难受,就安慰道:“老爷和夫人很是恩爱,小姐日后也会遇见一个对您无微不至的好姑爷的!“ 沈姝笑了笑,并没有拂掉霜兰的好意。 她的确是愁,可她愁的却不是遇不见如意郎君,她愁的是自己的大仇无法报。 今早与沈皖的那番话,不过是吓吓沈皖罢了,她如今还真拿其没办法。 毕竟,她那祖母野心勃勃,一心想着要掺和进夺储之争,沈氏多个极有盛名的嫡女就多了一颗珍贵的棋子,多了一份拉拢权贵的助力。 她大伯母好不容易才松了口,认了沈皖这个女儿,她祖母一定会将其护得好好的! 在沈皖未达到她的作用之前,只要她敢出手对付沈皖,第一个站出来与她为敌的就是她的祖母! 她不怕沈皖,可她怕她那老谋深算的祖母啊! 沈姝在蔷薇阁里站了许久许久,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于天际之后,沈姝才觉着自己浮躁的心静了下来。 既然沈皖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小姐已经成了定局,那么她再怎么不舒服也改变不了,那还不如摆正心态静观其变。 日子那么长,她总能找到机会收拾沈皖! “走吧!娘亲她们还等着我呢!”她轻笑道。 这一笑,倒是没了之前的忧愁,多了几分洒脱。 “嗯!”见状,两个丫鬟也舒心了不少。 …… 沈姝进了雅正厅,老夫人才吩咐仆从上了菜。 沈家规矩,人不齐不动筷。 所以,方才是一大家子人围在桌子旁等沈姝。 “阿姝怎么回的这么晚?”老夫人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今日心里不畅快,下学后,路过蔷薇阁,见那满园的花开得甚是美丽,就在那逗留了片刻。孙女不孝,劳祖母等孙女了!”沈姝如实道。 说着,她就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一副愧疚的小模样。 老夫人也不饿,问她也不过是真的关怀,见她如此,越发地心里温软了,硬是连沈皖好不容易挑唆出来的那点儿不满都散尽了。 “傻丫头!祖母怎么会怪你呢?不过是小事情,你不必多心!快吃菜!”老夫人慈爱道。 说着话,她又亲自给沈姝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虾仁。 这正是沈姝从小就喜欢吃的菜肴。 沈姝心里一暖,忙笑着接了。 她祖母倒不是不疼她,只是,家族利益在其心中的地位着实太高了! 一顿丰盛的晚膳,一家人都吃得十分开心,待用了饭,老夫人就喊了沈姝陪她在府里转转消食。 待走至花园深处的凉亭处,老夫人屏退了所有仆从。 凉亭临湖,湖里是火红的莲花。 老夫人含笑望着一池莲花,她苍老的脸上尽是怀念。 “阿姝,你知道这一池红莲的来历吗?” 在略带凉意的夜风下,老夫人近似呢喃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沈姝蹙眉,认真想了半晌,才摇摇头。 见状,老夫人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她淡淡道:“这红莲,是兰蓉出生后,你祖父亲自种下的!初时只有寥寥数株,如今已是一池繁花了。” 沈姝哑然,她竟不知道这一池子芙蕖是为了她那入了皇宫的皇贵妃姑姑种的! 毕竟,那蔷薇阁里的蔷薇一直都有她爹悉心打理,而这一池芙蕖却是无人问津。 “呵,你是不是感到惊讶?”老夫人轻笑,那双浑浊却坚毅的眸中浮出了丝丝柔情。 “嗯!”沈姝老老实实地颔首。 “这池子花向来是无人打理修整的,孙女还以为它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池子红莲呢!”沈姝继续补了一句。 老夫人又笑,道:“因为你祖父说,这世道对女儿家的约束规矩太多了,养得精致却失真!就像是被花匠们精心雕琢的娇花们一样,美则美矣,却失了灵动。” 想起亡夫,老夫人的神色变得越发温柔了。 “他只得了兰蓉这一个女儿,他不愿她同其他贵女一般被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约束着,所以,他就散养着这一池芙蕖!让它们得以自己生长,也希望兰蓉不被繁复的规矩所约束,凡事可以率性而为!” 沈姝愕然,从她祖母的话来看,她的祖父母们对她这唯一的姑姑也是极好的。 怎么,他们最后就送了她姑姑入宫呢? 章节目录 第41章探路的棋子 似是看懂了她心里的疑惑,老夫人接着又道:“阿蓉在出阁前就如同你祖父所期盼的那样,长得懂事知礼却灵动,在一众规规矩矩的贵女们显得格外出众。她一直都是我和你祖父的骄傲!” 说到这,老夫人充满柔情的眸中又添了几分自豪。 京都的名门贵女多如牛毛,可无一人能与她的兰蓉相提并论! 她的兰蓉,只要出现,就会将其他贵女全部比下去! “姑姑确实有倾国色。”沈姝努力搜寻了脑海里关于沈皇贵妃的记忆,她只记得那是一个连笑容中都铭刻着哀愁的绝美女子。 “倾国色?呵,阿蓉的确是美丽的!她当年也如阿姝一样艳美绝伦呢!只是,你比她多了几分沉稳!”老夫人细细想了想道。 从容貌来说,随了沈阑溪长相的沈姝与沈兰蓉有七八分相似。 正是如此,老夫人在小辈中才格外偏疼沈姝。 沈姝浅笑,并没有出言。 她也模糊记得沈皇贵妃的容貌和她极为相似。 俗话说,侄女像姑姑,倒是有几分道理! “美貌和与生俱来未经过束缚的灵气使得阿蓉在贵女中脱颖而出,可这也同样成了她的劫难!”老夫人话锋一转,满含怨气道。 沈姝一怔,这是何意? 难不成,她那皇贵妃姑姑入宫还另有隐情不成? 老夫人的接下来的话证明了她的猜测。 “宫中花宴的惊鸿一瞥,那刚没了皇后的昭德帝对阿蓉一见钟情,连夜下了密旨让阿蓉入宫!”老夫人狠狠道,浑浊的眸中迸出了满满的恨意。 她和夫君本已经挑了那才貌双全的儒将洛家三郎当女婿! 镇国公洛家,世代忠良,因着是武将,自觉愧对妻子,所以素来有着洛氏子不纳妾的传统。 她的阿蓉嫁给镇国公的嫡次子为妻,自然会顺遂一生! 可惜,那龙椅上的帝王下了密旨…… 就那么短短一句话,生生毁了阿蓉幸福美满的一生! 闻言,沈姝越发惊愕了。 不是说她祖父和祖母为了权势才送她姑姑入宫的吗? “呵,阿蓉看着娇娇糯糯,实则是个十足的倔脾气,未免她对陛下不满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措,我只能告诉她,是我和你祖父让她入宫的!沈氏需要一个皇后来光耀门楣,她势必要博得帝王宠幸!” 说着,老夫人的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的软肉中。 将唯一的女儿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是真的心如刀割! 每每想起阿蓉走的时候的模样,她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祖母……您……您和祖父可真疼姑姑!”沈姝感慨道。 为了她姑姑入宫之后不忤逆昭德帝,他们竟是直接隐瞒了真相! 他们宁愿让他们疼爱的女儿恨着他们,也不愿意他们的女儿因为记恨昭德帝而在宫里凄惨一生! 毕竟,入了那道宫门,生死荣辱可都是系在昭德帝身上的! “疼她又有何用?疼她还不是得眼睁睁看着她在宫里煎熬?你可知道阿蓉的膝下缘何只有一位小公主?”老夫人冷笑道。 沈姝心神一震,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她觉得,应该是因为她姑姑是宁国公府受尽宠爱的嫡小姐的缘故…… “那昭德帝是真的狠啊!害死百里皇后不说,竟是连我那单纯善良的阿蓉都不放过!哈哈哈,皇贵妃,统率六宫!听着威风凛凛不是吗?可我的阿蓉竟是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能有!”老夫人厉声道。 沈姝敛目,虽然早就猜到是昭德帝的缘故,可真的听她祖母这么说,她还是觉得无比地悲凉。 天家果然无情,那龙椅上的帝王果然薄幸! “阿蓉在三年之内落了两胎!好几个世家的嫡女从高位嫔妃变成了冷宫里的疯妇!好些个气焰嚣张的世家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换来世家大族们忌惮,昭德帝这棋下得可真是妙啊!”老夫人笑,眸中却寒凉一片。 她的阿蓉和肚子里的孩子,竟是让昭德帝一箭双雕! 既防止了沈氏因为有了皇子而权势暴涨,又借此打压了其他嚣张的世家! 明明是仲夏,沈姝却冷得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服。 “若非你大伯母求了太后庇佑,你姑姑膝下这个小公主也是保不住的!那昭德帝的心着实是黑啊!” 宝安长公主到底心软,眼瞧着沈兰蓉接二连三地滑胎,到底是看不下去了,在得知沈兰蓉再次有孕之后,她便进宫求了太后。 许是因为疼自己女儿,又或许是在沈兰蓉身上看到了自家已故的侄女的影子,太后终究是心软应了。 之后,身怀有孕的沈皇贵妃随着太后在国寺修行,直至公主安然落地才回宫。 沈姝了然,怨不得她祖母一直偏袒着她大伯母和其膝下的几个嫡子,竟是有这份恩情在! “生了公主后,我就买通太医院给你姑姑的补药中添加了足以令她终身不孕的虎狼之药,所以,她和她膝下的公主这些年才能过得那般光风霁月。”老夫人苦笑道。 只有她的阿蓉彻底没了生皇子的机会,那昭德帝才会真的爱重阿蓉一些,那小公主也就能获得独一份的父爱。 一个没有皇子的妃嫔,出身再好也不会对帝王有什么威胁。 闻言,沈姝又是一惊,她祖母可真是狠得下心啊! 与此同时,她也越发地同情她那被困于深宫中的姑姑了。 良久,她才低声问道:“既是如此,祖母缘何又要去争权逐利呢?沈氏一族的权势还不够吗?已经到了被帝王所忌惮的地步了!” 老夫人摇头,一字一顿道:“若是沈氏一族真的足够强,就像是前朝的百里一族一样,我的阿蓉就不必受这么多的磨难!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坐上后位,她也可以平安诞下·腹中的胎儿!” 沈姝:“……” 您只看到百里一族曾经的风光,忘了他们如今的处境了吗? 不仅仅是败落成了四大世家之末,若不是宫里还有个太后撑着,只怕是早就成了二流世家了! 老夫人没有回头,所以,她不知道沈姝的神色如何。 她继续道:“阿蓉受了这么多磨难,却依旧只是一个妾!我不能容忍她被如此作践!只要沈氏一族扶持一个新帝上位,并保证新后是你,那么阿蓉就可以成为太后!成为堂堂正正,可以在太庙享受香火的一国之后!” 说着,老夫人的神色就变得激动起来了。 不仅如此,沈氏也将迎来一个更为繁荣昌盛的好时代! 振兴整个沈氏一族,亦是她们身为沈氏嫡脉的责任! 沈姝:“……“ 她祖母这是真的魔怔了! 昭德帝如此,那新帝就不是薄情寡义之辈了? 就算是权倾天下又如何?那百里一族不也衰败了? 与帝王斗,终究是自讨苦吃! 想了许久,沈姝才苦口婆心道:“祖母,您是知道的,沈氏之所以能从开国起就风光到如今,靠的就是我们一族不眷恋权势,并未像其他世家那般举族为官!这才免于成为帝王的眼中钉,得以好好生存下来!” 其实,权势盛如四大世家这般,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以退为进”。 否则,势必会惹得帝王猜忌灭族! 他们一族虽然只有袭了爵位的一家人为官,可他们同样世代出大儒,借着鸿儒书院,桃李满天下,师门友人遍布六部,任谁也不敢轻视了他们。 可因着无多少族人入朝为官,帝王们也无法轻易向他们出手。 是以,他们可以轻松地世代袭爵、保持四大世家的威望。 “呵,胡言!若是真的如此,你姑姑为何连个皇子都不能有?”老夫人转头反问。 面对她的质问,沈姝只得沉默。 只能说,昭德帝是在真的怕了权势滔天的外戚了。 这才除了一个百里家,总不能再养出一个沈家吧? 见她沉默,老夫人的面色也缓和了些许。 “你放心,不到最后快出结果的时候,祖母是不会让你嫁人的!你只会嫁给未来坐上龙椅的那个皇子!”老夫人含笑道。 她的女儿受尽了委屈还是只是个高贵点的妾,她断不会让她的孙女儿再如此! 她要阿姝一步就登上那后位,母仪天下! “祖母……”沈姝拧眉,她总觉得她祖母是魔怔了。 可是听了她祖母讲述这么多隐情之后,她也无法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打消她祖母的念头了。 老夫人误会了沈姝眸中的纠结和犹豫,她慈爱地抚了抚沈姝的头,笑道:”阿皖那丫头与你不同,她端的是野心勃勃,她会成为最好的探路子的!祖母绝对绝对不会让我的阿姝走错路的!“ 闻言,沈姝的心情越发复杂了。 虽然她厌恶白雪薇,也知道她祖母让其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女是有所图谋的,可是听着她祖母这样赤裸裸的话,她还是有些许不舒服。 沈皖在她祖母的谋算里,竟然只是她的探路人…… 也不知道为着成为宁国公府嫡小姐而感到无比开心的沈皖知道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唉! “祖母,阿姝……阿姝还是想劝您莫要掺和进夺储之争中!”沈姝硬着头皮道。 章节目录 第42章意料之外的人 “不可能的!从阿蓉入宫开始,沈氏一族就注定要搅进那夺储之争中了!”老夫人摇头,苍老的脸上浮现了几分无奈。 若非退无可退,她断不会如此。 沈姝拧眉,她只觉得这些都是老夫人的借口。 心道老夫人执念太深,她叹了口气,也就不劝了。 不久之后,当那道懿旨降临的时候,她才懂了她祖母眸中的无奈和悲悯是缘何起的。 ……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很快就到了八月十八。 这一日,是老夫人精心挑选的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一大早,沈皖就换了一套名贵的月华锦长裙,簪着老夫人送的牡丹头面,端得是明艳贵气。 沈姝虽然心里依旧不快,却也没有表露出来。 毕竟,这是举族参加的大事,她须得管好自己的神色,便是再不愿,也得露出笑容来。 这里人多嘴杂,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口舌。 在老夫人的坐镇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族中长老拿出族谱来,才突然生了变故。 只见那行礼台上突然又多了一个袅袅婷婷的美貌少女。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挪到了突然出现的女子身上了,原本得意洋洋的沈皖顿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来人。 大家惊愕间,那少女端雅地福身,道:“阿静见过祖母、母亲、各位长辈!” 在触及那少女头上的凤钗时,老夫人的目光沉了沉,状似无意地瞥了宝安长公主一眼。 宝安长公主莞尔,竟是亲自过去将那少女扶了起来。 她轻柔地将少女被风吹乱的鬓发理好,这才亲昵道:“好孩子,一路紧赶慢赶的,真是辛苦你了!” “母亲言重了,阿静一点都不辛苦!”那少女腼腆地笑了笑。 瞧着这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众人越发地懵了。 这……今日不是宝安长公主认沈皖当女儿吗? 怎么她却是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如此关怀备至? 老夫人心下微冷,面上却是半点不满都没有显露。 她笑道:“六丫头怎么一声不吭地来了青州?” 闻言,众人才知道了这少女原来是宁国公府庶出的六小姐沈静。 面对老夫人暗含不满的质问,那少女却是一点儿都不慌乱。 她又福了福身子,柔声道:“是母亲写了家书命让阿静来青州的!” 这话暗含的意思就是,您别问我,要问就问宝安长公主去。 老夫人的眉头皱了皱,这丫头倒是胆大,居然敢给她软钉子吃! 这是拿准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发火吗? 她还没来得及发那难,就听得宝安长公主笑吟吟道:“母亲莫恼!都是儿媳的错,因着想给您一个惊喜,就未事先将阿静的行程告知于你!” 她笑着说得合情合理,老夫人纵然心里不快也不好发作出来,只得嗔笑道:“下次可不许这般了!老身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大喜大悲了!” 这“惊喜”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她已经料到宝安长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怨不得她会这般容易地就松口同意将沈皖记在她的名下了,她竟是早早就挑好了人选来与沈皖分庭抗礼! 想着,老夫人带笑的目光便沉了几分。 虽然听出了老夫人的话中话,宝安长公主却笑意不改。 她乖巧地应了句:“谨遵母亲教诲!”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福身行礼。 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老夫人哪里能真的受了这个礼,她赶忙命她身后的安嬷嬷将宝安长公主扶了起来。 瞧至此,沈夫人和沈姝等人也看懂了宝安长公主的意图。 因着宝安长公主松口是因着自己的过错,沈夫人自从知道这个事之后就一直心怀愧疚。 她自觉是自己的莽撞害了宝安长公主受此侮辱。 她有心补偿之,却无法改变已定的事实。 现下,见到突然前来的沈静还俏生生地站在一旁,她立即上前,抚着沈静白皙的脸颊道:“阿静这一路辛苦了!” 说罢,她又转而望向宝安长公主,笑问道:“大嫂让阿静这孩子赶得如此匆忙,是有什么要事吗?” 对于沈静的出现,沈氏族人们早就有了各自的猜测。 只是宝安长公主尚未明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沈夫人这么一问,就相当于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是以,众人都有些期待地望向了宝安长公主,等着她的回答。 众目睽睽之下,宝安长公主亲昵地拉着沈静,柔声道:“阿静娴雅聪慧,与本宫年轻时的性子极为相似,本宫瞧着这孩子就欢喜!”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皖,这才继续道:“这不,恰好母亲做主,要大开沈氏祠堂更改族谱,将阿皖记在本宫名下,本宫便唤了阿静前来,想将她一并记在本宫膝下!” “原来如此!”沈夫人佯装恍然大悟道。 “呀,我这细细一瞧,竟发觉六妹妹的侧脸同大伯母有些像相呢!果真是天定的缘分!”沈姝适时地开口。 这下,原本因着老夫人面色不虞的沈氏族人们也不再顾忌了,都笑着给宝安长公主和沈静道喜。 面对着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恭贺,沈静都浅笑着一一应了,端得是举止自若,一派大家之风。 见她如此,老夫人也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 与此同时,一旁的沈皖已经怒不可竭了,长睫遮掩下的眸中一片阴翳。 她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本以为在今日她会真真正正地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女,由此展开她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锦绣人生。 然而,沈静出现了! 还是以一种极为高调的方式出现了! 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自己这个原本的主角霎时就变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配角! 不!不仅仅是成为了配角! 在宝安长公主和沈姝她们丝毫不掩饰的区别对待下,她眼下已经成为一个笑话了! 想着,她广袖中紧握的手就攥得越发紧了。 沈静! 既然你抢了我的风头,那就是明摆着与我为敌了,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皖默默立下要报复沈静的誓言。 眼瞧着沈皖一张俏丽的脸都因着强烈的愤恨而变得狰狞起来了,沈姝就感觉无比畅快。 “大伯母一日得了两个嫡亲的女儿固然值得庆贺,可这吉时不等人,还是赶紧举行未完的礼节吧!”沈姝浅笑着出声。 宝安长公主笑着颔首,老夫人也是一脸赞同。 无论今日将几个庶女记在名下,这典礼还是得按时举行完。 在老夫人的示意下,负责典礼的长老就继续主持了。 很快,后来的沈静补全之前的礼节之后,长老才再次打开族谱。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集中在那本厚重的沈氏族谱上了。 只要执笔的长老将沈皖她们的名字改写在宝安长公主那,她们就一跃成为身份贵重的沈氏家主和主母所出的嫡小姐了! 在众人屏息以待时,宝安长公主突然道:“慢着!” 长老顿笔,抬首望向她,其余人也看向了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宝安长公主笑望着沈静道:“既然记在本宫名下了,那就不能用‘静’了!你们这一辈的嫡女从‘女’,就改为‘舒妙婧之纤腰兮’的‘婧’吧!“ 沈静,不,沈婧立即郑重地跪地行了大礼,感激道:“多谢母亲赐名!” 宝安长公主笑着受了她的礼,而后才将她扶起来。 这下,所有观礼的沈氏族人都认识到沈婧在宝安长公主心中超然的地位了。 倒是执笔的长老有些为难了,这同一日认两个女儿,宝安长公主却只给其中一个赐了正儿八经的沈氏嫡女名字,将另一个扔在一旁。 这着实有些厚此薄彼了! 原本,他是不在意这宝安长公主偏爱哪个女儿的,奈何他现在负责更改族谱。 这长幼有序,沈皖比沈婧年长,他得先写沈皖的名字。 可……宝安长公主突然这么说,他若是直接写了“沈皖”上去,在沈婧的对比下,就会使得沈皖这个嫡女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就在他纠结为难之际,老夫人开口了。 “就将阿皖的‘皖’也改’温婉的‘婉’吧!” 长老颔首,随后就开始下笔。 很快,族谱就改好了。 紧接着,宝安长公主就走上了高台,接受了沈婉姐妹两个的大礼。 至此,这礼才算是成了。 接着,族人们就在老夫人和宝安长公主的引领下到了沈阑溪府上吃酒。 …… 是夜,沈婧才出了宝安长公主暂住的清风院,就遇见了一身华服却面色难看的沈婉。 她像是以往在宁国公府那般,不慌不忙地福身道:“见过二姐姐!二姐姐安好!” 沈婉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沈婧一眼。随后就阴阳怪气道:“你倒是好手段啊!不动声色就讨得了母亲欢心!” 沈婧但笑不语,自顾自地站直了身子。 见状,沈婉眸中的怒火又重了几分。 “谁让你起身的?”她冷声喝道。 她无法容忍以前任她揉搓的沈婧这般对她! 沈婧轻笑,不紧不慢道:“二姐姐耍的是什么威风?本县主方才给你行礼已是顾念了长幼有序、姐妹情深!你若是咄咄逼人,那就莫怪本县主无情了!” 章节目录 第43章二姐姐这是怎么了? “县主?”沈婉愕然,沈婧怎么就成了县主了? 见她一脸震惊,沈婧柔柔一笑,略低了头道:“是啊!母亲在让我来青州的同时还给宫里的太后娘娘递了折子,这不,太后娘娘大手一挥,就下了懿旨封我为从三品怀柔县主。” 说完,她还状似不经意地扶了扶头上簪的凤钗。 这凤钗可不是谁都能带的! 除了皇家人也就只有那些被特意赏赐了的官眷们才能簪。 瞧见沈婧头上那支刺目的金色凤钗,沈婉便知道人家并没有撒谎…… 沈婧是真的被封了县主! 思及此,沈婉袖中的手就攥得更紧了,她恨沈婧,更恨宝安长公主! 若非宝安长公主刻意提携,沈婧又怎么可能成了县主? 看着沈婉气得眼睛都发红了,沈婧才慢悠悠地将手放了下来,甜甜一笑道:“本县主一路赶来甚是劳累,就不陪二姐姐了!若是您想叙旧,大可以明日来凌波楼来寻本县主!” 说罢,她就直接快步离开了。 沈婉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沈婧,直到那道娇俏的身影彻底融于夜色之后,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小姐……您……您莫要恼怒!”丫鬟斟酌再三,还是怯怯地开了口。 不怪她怕沈婉,着实是沈婉此刻的面色过于吓人了些。 一张俏丽的脸上尽是愤恨和怨毒,那微敛的水眸中暗藏着无尽的杀意。 沈婉手上一个用力,尖利的指甲就划破了掌心。 她深深地望了眼灯火通明的清风院,随后平静道:“回吧!” 说完,就非常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了。 见状,原本就胆战心惊的两个丫鬟越发地慌了。 她们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如此平静,着实是有些不合情理啊! 若是她直接发怒,将怒火宣、泄出来也就罢了,如今这般平静淡然,怕是才真的是要出事…… 想着,两个丫鬟就无比担忧。 …… 翌日清晨,沈姝才出院门就遇见了穿着一袭鹅黄色大袖长裙的沈婧。 与沈婉的那种纤弱柔美不同,沈婧五官明丽,气质娴雅端庄,就像是那花圃里精心养育的兰花一般,很容易就会获得旁人的好感。 这不,沈姝就对自己这个突然而来的妹妹很是欢喜。 还没等沈婧行完礼,沈姝就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六妹妹住的可习惯?青州与京都千里之距,你初来乍到,可能会有些许不适应。若是你有什么不习惯的,都只管告诉我!” 沈婧含笑点头,随后道:“婶母和母亲将一切都安排的很是妥当,我住的竟是比在宁国公府时还舒心呢!” “呵呵,你可真是最甜!”沈姝笑嗔了一句。 随后,她又道:“你是来等我一同去松龄院的吧?” 都不用多想,她就知道这沈婧是得了她大伯母的指示,这才特意和自己多亲近的。 她不想拂了她大伯母的面子,也不讨厌沈婧,所以她干脆就主动地对沈婧露出了亲近之意。 沈婧既然能被宝安长公主看重,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痴傻之辈,沈姝一开口,她就懂了沈姝的意思。 她立即道:“是呀!我想着我们住的近,且五姐姐也要给祖母请安,就直接过来了!” “六妹妹有心了!我们日后就都一起去吧!”沈姝笑道。 沈婧颔首,随后她们姐妹两个就说笑着往松龄院去了。 她们二人正说在兴头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我竟然不知道五妹妹和咱高贵的怀柔县主如此投缘!这才见面就呈现出这么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沈姝蹙眉,这话中的怨气如此之深,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沈婉说的。 想来也是,沈婉满心以为自己的谋算得逞了,却没想到沈婧突然出现,一下子就将她的风头给盖过去了。 以她那种性子,又怎么会没有怨愤呢? 沈婧回首,浅笑嫣然,道:“我和五姐姐本就是姐妹,感情好些也是应当的。” 闻言,沈姝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别说,这位看起来端雅的六妹妹怼起沈婉来倒是有一手啊!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将沈婉堵得脸都青了。 偏生她说的话又占着理,沈婉无法反驳,只得不咽下这口气。 良久,气得七窍生烟的沈婉才平静下来。 “六妹妹可真是伶牙俐齿啊!这话说得是真漂亮!怨不得这么快就哄得母亲那般欢喜!哄得母亲欢心不说,现在居然连咱孤傲的五妹妹都被你哄得笑语连连!” 说到后半句,沈婉可以拖长了声音,还瞄了沈姝一眼,说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沈婧的目光闪了闪,这沈婉不仅暗指她心机深,还在挑拨她和沈姝! 想着,她就下意识地望了沈姝一眼。 她得罪得起沈婉,可她却不能,也不敢让沈姝对她生出芥蒂来。 她很清楚,她如今的风光是来源于宝安长公主的。 宝安长公主不喜欢沈婉,那她就要让沈婉过得不痛快! 可沈姝却是宝安长公主的心头肉,她惹不得。 沈姝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婧平静面容下的那丝不安,她直接握住了沈婧因为惊慌而冒汗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让她放心。 随后,她才转而看向沈婉。 “像六妹妹这样貌美又嘴甜的贵女讨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无论是大伯母还是我,都喜欢这种娴雅知礼的妙人儿!” 说着,她与沈婉对视的目光就变得凌厉起来了。 平心而论,在白雪薇这种心思阴毒,动不动就装柔弱的女子和同样有心计却落落大方的沈婧之间,她喜欢的绝对只会是沈婧! 沈婉狠狠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冷冷哼了一声就率先走了。 她的两个丫鬟尴尬地朝沈姝她们行了礼,随后就小跑着追了上去。 见她走得匆忙,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沈姝的唇角就不自觉地扬了扬。 很快,沈姝她们姐妹几个就齐聚在老夫人的松龄院了。 因着老夫人还未出来,她们就先给已经到了的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行了礼。 “阿姝,我听你大伯母讲,阿婧弹得一手好琵琶,你今日就将她也带书院去玩吧!正好可以教教你柳家妹妹!”沈夫人捏着茶杯,不疾不徐道。 “好呀!”沈姝一口应了。 她早就看出来沈婧是她大伯母乐意挑选来打压沈婉的,所以,她丝毫不意外她娘亲会不遗余力地提拔沈婧。 “阿婧,那柳巡抚家的明珠最是活泼娇憨,又与你年龄相仿,你可得耐心点教人家啊!”宝安长公主放下茶杯,微笑道。 沈婧连忙颔首,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她心知这是沈夫人和宝安长公主特意给她寻的接近其他贵女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要知道,那些个真正的大家氏族的嫡女们都很傲慢,若非与她们同等出身,就是有百般本事也无法获其青眼。 像她这种假嫡女,那些个真嫡女会给她以面子上的尊重,却不会真的与她相交。 如今有了沈夫人和宝安长公主的这个安排,她至少多了一大半融进那群真嫡女们的机会! 这等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得不说,宝安长公主虽是为了恶心沈婉才接了她来,可人家对她还是很好地! 想着,她心中对宝安长公主便又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见她面露坚定,水润的眸中还藏着几分感激和欣喜,宝安长公主的笑容便又深了几分。 这倒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沈夫人看了看沈婧,又瞧了瞧宝安长公主,随后就同宝安长公主相视一笑。 见状,原本就开心的沈姝也越发开心了。 一时间,这屋内的几人竟都是笑着的,除了沈婉…… 她也在笑,可那笑容却十分勉强。 若不是活了两世,阅历够多,耐性够好,她怕是连面上的笑意都无法维持了! 这宝安长公主简直是欺人太甚! 明明是她答应了老夫人要认她做嫡女的,可她不仅仅暗地里弄来了沈婧恶心她、抢她风头,如今竟是直接为沈婧谋划了一条可以快速融入在鸿儒书院上学的世家嫡女圈子里的路!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一句偏心就能盖过去的事了! 只怕,沈婧真的融入那群贵女中之后就会获得很多世家夫人和宗室王妃们的青睐吧? 再然后,沈婧就会顺理成章地嫁入高门! 如此一来,只怕是原本就是因为利用她才帮助她的老夫人也会动摇吧? 呵,宝安长公主为了毁掉她的前途,倒是真的下了血本啊! 想着,沈婉就恨得牙痒痒,但凡她日后得了势,她就要让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她们为她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想的出神,压根就没注意到沈姝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 眼瞧着她的脸都变得扭曲了,沈姝才慢条斯理地佯装惊讶道:“呀,二姐姐这是怎么了?” 众人闻言望去,就见沈婉好看的樱唇居然沁着血。 宝安长公主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屑,随后关切道:“阿皖这是怎么了?是昨日吃多了鹿肉上火了吗?” 章节目录 第44章 珊瑚钏 闻言,沈婉是又气又慌,只得赶忙道:“是……都怪女儿贪嘴,竟是上火了!” 说完,她就快速地低下了头。 都不用看,她就知道宝安长公主此刻定是满脸不屑,却还要做出一副关切她的模样来。 而沈姝等人,此刻怕都是在憋着笑看她笑话…… 想着,她心中的怒火霎时就燃得更旺了。 若不是活了两世积攒而来的智慧告诉她,此刻不宜同眼前这群人尤其是宝安长公主撕破脸,她是真的想发作出来! 宝安长公主心下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端稳慈爱的表情,她温声道:“既然知道贪嘴不好,下次万不可再贪嘴了!” 说罢,又对身后的大丫头道:“阿婉的嘴都出血了,你且去请了青州城里最好的大夫来给她诊治。” 丫鬟颔首领命,当即就出了正厅的门。 由于丫鬟的速度着实太快了些,以至于沈婉直接愣了,待她再反应过来时,人早已走远,老夫人也在安嬷嬷的搀扶下过来了。 无论这一屋子的人方才都在做些什么,老夫人一现身,她们都赶忙起身行礼。 老夫人受了众人的礼之后,才在上首主位坐定,她浅笑着接过了沈夫人递的茶水。 细细抿了几口之后,她才状似开玩笑道:“我老远就听到了你们的说笑声,方才可是在说些什么趣事?不若说出来让我这老太婆也开心开心?” 说罢,她还用余光瞥了明显有些心虚的沈婉一眼。 哼,她进门时就看到了宝安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进来后又发现沈婉面色惨白,樱唇浮肿出血,那双妩媚的美眸中还暗藏着愤恨。 她只需要稍稍动动脑子,便知晓方才沈婉这蠢货又被宝安长公主给敲打了一番。 听着老夫人的追问,作为被质问的对象,宝安长公主煞是平静,反倒是沈婉的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差了几分。 不仅如此,她还时不时地偷瞄老夫人一眼。 见状,沈姝不仅有些想笑,她是怎么也没料到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的白雪薇也会有这般手足无措的慌乱时刻! 若不是她祖母眸中的威仪太盛,她都想站出来再踩白雪薇几脚,好生笑一场。 在沈婉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的时候,宝安长公主才微微勾唇道:“我们在说阿婧被封了县主的事呢!” “县主?”原本老神在在等着她们解释的老夫人顿时惊了。 她昨日看到沈婧头上的凤钗的时候就有了些许怀疑,但一想云国礼法森严,不会随意册封非宗室女,也就放心了。 谁知道她这不详的预感竟是成真了? “是啊!母后说阿婧这孩子与她投缘,就封了阿婧为从三品怀柔县主!”宝安长公主似是没有发觉老夫人蹙着的眉头一般,继续笑吟吟道。 听罢,老夫人就端起茶杯多喝了几口茶。 所幸今日的茶偏凉,她紧忙灌了几口茶倒是真的将心中的邪火给压住了。 不得不说,她这大儿媳今日是卯足了劲头要气她! 真当她是傻子呀? 那宫里的百里太后压根就没见过沈婧,哪里会投缘? 呵,是她宝安长公主刻意上的折子给沈婧求来的荣耀吧? 想来,宝安长公主对她执意要扶持沈婉是真的意见颇大! 否则,她也不会做出这等一点儿情面都比给她老人家留的事! 良久,仔细思虑过的老夫人才无奈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阿婧,你可得好好谢谢你母亲!从三品县主可不小了!”她轻笑道。 别说沈婧原本只是个小妾生的国公府庶女了,即便是真的长公主之女,在礼法等级森严的云国得封县主都是罕见的! 也不知道这百里太后是有多疼惜宝安长公主,竟是这般容易地就赐予了沈婧这么大的一份殊荣! 这可是从三品县主啊! 就连亲王的女儿们,也不过是正三品郡主! 一无功,二无顶顶尊贵的出身,她沈婧何德何能,居然这么轻松就得了从三品县主的封诰? 思及此,再看着眼前端雅的沈婧,老夫人的心情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莫说沈婉会因此生了妒恨,即便是她这个做祖母的,也觉得这六丫头未免有些太幸运了! “祖母说得是!婧儿对母亲的感激就如同那汹涌的春江水一般延绵不绝!婧儿一定会好好努力,回报母亲的大恩的!”沈婧坚定道。 她与一心想攀附高枝的沈婉不同,她只想本本分分的和自己的姨娘以及多病的幼弟一生顺遂。 宝安长公主作为一个嫡母,待她和她姨娘以及因病弱而被宁国公厌恶的弟弟都很好。 若不是宝安长公主时常遣人去哪破落的小院里探望他们母子三人,只怕他们几个早就冻死在宁国公府里了! 嫡母不仅保了他们母子几人的衣食温饱,还特意请了御医为她弟弟诊治。 她原本以为她这高贵嫡母的恩情,卑贱如她,是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得。 恰逢沈婉不安分,她嫡母就写了那么一封信给她,想扶持她来同沈婉打擂。 虽然信里并非是命令,而是给了她自己选择的权利,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帮助自己的嫡母。 她是盼着一生都能在不争不抢中安然度过,可那个需要她去争抢的事对她恩重如山的嫡母! 因着是宝安长公主,所以她心甘情愿地做一颗风光无限却身处险境的棋子! 瞧她一脸真诚,不似作假,老夫人的眸光又闪了闪。 她很是好奇她这尊贵的儿媳妇给这六丫头灌了什么迷魂药,竟是令这六丫头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 而宝安长公主在触及沈婧眸中的真挚和坚定时,又是心头一动。 不知怎的,她竟是有些后悔将这个人淡如菊的六丫头牵扯进这场争端中来了…… 这么好的孩子,该是过着与世无争的安然日子的! “母亲,您无需多想,您已经对女儿够好了!”沈婧大着胆子握住了宝安长公主的温暖的手,柔声道。 她看出来自己嫡母眸中的愧疚了……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怨宝安长公主,她不想见其因为她而愧疚。 宝安长公主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后就将自己腕上的珊瑚钏给褪了下来。 她浅笑着将其戴在了沈婧的腕上,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略有些不舍道:“这是我出嫁时母后送给我的,以后就是你的了!“ 见状,众人皆是一怔。 这珊瑚钏意义重大,宝安长公主就在这么给了沈婧? 她可真是爱重沈婧啊! 沈姝默默摸了下自己腕间那只一模一样的珊瑚钏,随后就笑了起来。 她心知,大伯母这是真的打心底将沈婧当成她的女儿了! 她大伯母待沈婧好,这丫头也是个懂得感恩的,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这珊瑚钏,宝安长公主常年戴着,沈婧自知它有多么的贵重,她也明白宝安长公主将其送给自己代表着些什么,她一时间竟是红了眼圈。 “母亲,这珊瑚钏太贵重了,您……您还是收回去吧!”想了想,她就想将珊瑚钏取下来。 宝安长公主的心意她心领了,这珊瑚钏却是真的贵重,她不能收。 因着心情太过于欣喜感动了,她此番开口竟是带着几分哭腔,说话的声音听着格外软糯。 "我既然给了你,就不会再收回了!你觉得它珍贵,就好好待它!“宝安长公主的眸中也噙着几分泪意。 老夫人无奈地瞥了这上演“母女情深”的二人一眼,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不断跳动的青筋,随后道:“好了好了!你母亲既然送你了,你就好好收着!” 沈夫人也浅笑道:“听你祖母的话!好好收着!你母亲这珊瑚钏本是一对,她此前给了阿姝一只,如今又给了你一只,想来是盼着你和阿姝这两个姐妹能同气连枝,彼此相扶吧!” 闻言,沈婧只得应了声好,就将珊瑚钏好好地戴回了腕上。 沈姝笑着将自己的衣袖往上一拉,朝有些羞赧的沈婧晃了晃她腕上的珊瑚钏,随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六妹妹放心,有我在一日,就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她这话虽是玩笑话也是真话。 既然她大伯母都认定了沈婧,那么,只要沈婧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也会将沈婧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 沈婧最是会察言观色了,只一眼,她就看出沈姝说的是真心话,她原本因为突如其来的身份变幻而产生的不安顿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她甜甜一笑,露出了好看的梨涡,道:“好!” 见状,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都露出了真心地笑容,就连原本有些膈应的老夫人也露出了微笑。 作为老人,最期望看到的就是儿孙和睦。 瞧着众人皆是一副欣喜的模样,原本就妒恨沈婧的沈婉越发恨她了! 她抬眼,狠狠地瞥了眼笑得花枝乱颤、一脸得意的沈婧。 再低头时,那双水润妩媚的眸中就只剩下浓重的阴霾了。 沈婧!我与你势不两立! 那些荣耀和风光原本都应该是我的! 呵,现在抢了又如何?咱们山高水远,走着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沈姝的“兰花” “咦,姝姐姐,你身边的是哪家的闺秀?” 沈姝和沈婧才进学堂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柳小姐直接凑了过上去问。 “这是我大伯母家的六妹妹。”沈姝浅笑道。 “哦?”柳小姐微微挑眉,暗自打量着沈姝身旁的少女。 “柳小姐安!”沈婧微微福身,客客气气地问了好。 柳小姐瞧着她举止大方端雅,且与沈姝很是亲昵,也就笑着回了一礼。 “婧儿是大伯母膝下的嫡女,已经被太后的懿旨封了县主!”沈姝浅笑。 说罢,柳小姐和一众贵女们都怔住了。 这…… 她们听说的可是宝安长公主将沈皖认为嫡女啊! 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沈六小姐? 不止被宝安长公主认作了嫡女,还被封了县主! 虽然满心疑惑,但这群见惯了大世面的贵女们很快就回过了神。 平静下来之后,她们就在洛三小家和梦家大小姐的牵头下齐齐给沈婧行礼。 毕竟,沈婧如今有着县主的封诰,而她们出身再贵重也没有封诰品级。 “各位小姐快快请起!你们着实是客气了!”沈婧连忙退让。 洛三小姐和梦小姐着实太耀眼了,都不用沈姝指点,沈婧遍知晓了她们是这群贵女们的领头者。 她端着一抹和煦温雅的笑,快速将洛家三小姐扶了起来。 “不愧是绵州洛氏的嫡小姐!当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嗯?哈哈哈……承蒙沈六小姐夸奖了!”洛三小姐先是一愣,随后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她到底是将门之女,不同于一般的世家贵女,性子很是爽利大方。 梦小姐细细观察着沈婧同各家贵女相谈,过了许久,才淡淡道:“阿姝,你家这六妹妹是个妙人儿!” 梦小姐最是端稳聪慧,她能这么说沈婧,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是以,沈姝笑得越发开心了。 只要梦小姐认可了沈婧,那么沈婧想打入这群贵女圈子里就容易多了。 不然,沈婧会一直被心思缜密的梦大小姐盯着,其余贵女们也会自然而然地对其多上几分防备心。 “阿婧娴雅温柔,很是懂事,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呢!”沈姝笑弯了眼。 梦小姐浅笑着颔首,随后就快步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很快,负责教导贵女们女红的夫子就来了。 “肖夫子,这是我大伯府里的六妹妹,我大伯母让我带她来书院学学您的那手好绣工!”沈姝看出了肖夫子的疑惑,浅笑着解释道。 肖夫子微愣,随后就笑道:“原来是沈家六小姐啊!倒是个美人胚子!快快请坐!” 既然是宝安长公主的意思,那她自然不能将人给感出去了! 闻言,原本站在沈姝身旁的沈婧才寻了个空位坐下。 而后,肖夫子就开始授课了。 要说这女红啊,看着简单,真正地学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沈姝弹得一手好筝,写得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描得一手好丹青。 按理来说,她也算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了。 奈何,她于这针凿之事上却是一点儿天分都没有! 这不,今日肖夫子教众贵女双面绣,就连新来的沈婧都捏着针绣得飞快,就沈姝一个人捏着针冷汗涟涟。 肖夫子讲完了要点之后就开始在众贵女间巡视了。 瞧着众人都绣得不错,她的脸上就浮现了一抹笑容,清亮的眸中尽是对自己这群学生的赞赏。 她的笑,在她看到沈姝手上的绣品之后就僵住了。 “阿姝……你……你这绣的是竹子吗?”细细研究了半晌,肖夫子才尽量平静地笑问道。 沈氏阿姝才华横溢,精通琴棋书画舞,唯独不通女红! 她一直都知道沈姝不精于此,可她不知道沈姝的绣工会这么烂啊! 她还没教双面绣的时候,沈姝绣的东西虽然阵脚不够细致,可也不至于像眼前这般一团遭啊? 听着肖夫子的话,深知沈姝绣工差的贵女们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绣品,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沈姝这边望。 她们都很好奇沈姝到底绣得有多差,竟是让一向沉稳的肖夫子都大吃一惊! 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下,沈姝羞得满面通红,尴尬道:“夫子,我绣的是兰花……” 说至一半,她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 肖夫子:“……” 她默默地吸了口气,随后将沈姝绣的“兰花”拿了起来。 她左看右看,各种翻着看,还是没有发现这团绿色的线是兰花…… 所幸,这些年教了那么多学生,她各种惨不忍睹的绣品都见过了,所以,她还是可以平静地面对这“兰花”。 “呵呵……阿姝这兰花绣得可真别致啊!”肖夫子将绣品快去递给沈姝,随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快步走了。 见状,诸位憋笑的贵女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尤其是离沈姝近的几个,都笑岔气了。 沈姝愤愤地瞪了笑得花枝乱颤的洛三小姐,就低下头继续和她的“兰花”较劲了。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肖夫子就让众位贵女休息了。 这时,她再次在偌大的学堂里走动,检查诸位贵女绣的绣品。 许是方才被沈姝的“兰花”吓狠了,这次,肖夫子直接绕过了她。 沈姝:“……” 夫子,您这是歧视!赤裸裸地歧视! 想着,她便又自己细细将自己的绣品打量了一番。 好吧,她自己也看不出来这几条绿色的叶子是兰花…… 她自己尚且如此,其余贵女们自然是又笑得前俯后仰。 在沈姝的幽怨和其他贵女们的笑声中,肖夫子走到了沈婧旁边。 她原本只是打算意思着瞧上那么一眼,却不想,细细一看,竟是看直了眼! 虽然这绣布上只绣了几瓣花,可这配色、阵脚、形态都是顶顶好看的! 她将绣品翻了个身,背面亦如正面一般规整精致。 而且,这绣品的针法极为高明,竟是比她讲述的还要难上几分! 若是她没估摸错,这应该是刺绣世家锦绣坊锦家的双面绣针法。 “沈六小姐好绣技!您可是师承锦家嫡系?”肖夫子双眼放光地盯着沈婧。 但凡她答个“是”,肖夫子都会抓着她让她引见一番。 瞧着肖夫子如此,其余人也纷纷望向了沈婧。 她们很好奇沈婧到底绣得有多好,竟是让一向稳重的肖夫子都变得如此狂热。 “夫子好眼力!我姨娘是锦家的嫡三女。”沈婧浅笑道。 她生母是锦绣坊坊主锦家的嫡出三小姐。 若不是因为她那不负责任的父亲在绣坊给老夫人买锦衣的时的那一面,也不至于成了妾! 锦家虽是商户,比不得沈氏这样世代簪缨的名门大族,亦不如那些书香清流之家,可锦家凭借着自家不外传的绣技传家,在这云国经商世家里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 若不是她爹,她娘亲很大可能会嫁给门当户对的经商世家公子,亦或是嫁给一个末流士族做正妻! 肖夫子的眼睛更亮了,立即道:“原来是锦月荷啊!谁人不知锦月荷天生一双巧手?她十二岁时就在绣技大会上绣了一副惊艳天下的双面绣!” “我听娘亲讲过,那绣图,正面是《百花争艳》,背面则是《花开富贵》!”梦小姐倒吸了口气道。 这双面绣极难,那锦月荷却能轻松地绣出两面不一样的两幅高难度绣图,当真是奇女子! 这下,种女子纷纷艳羡而又期待地望着沈婧,她们越发想看沈婧的绣品了。 “给,你们细细看看!”肖夫子看出来自己那一群学生的心之所想,在征求了沈婧的意见之后就将绣品递了出去。 待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绣品上的时候,她才叹息道:“原来,锦月荷不是销声匿迹了,而是嫁去了宁国公府!” 说罢,她便又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锦月荷那么好的绣工,居然因她困在那宁国公的后宅中就在世上绝迹了。 原本,她该活跃在各个绣技大会上,用她那精湛的绣技来惊艳世人! 沈婧轻笑着摇了摇头,可她眸中的那抹忧伤却出卖了她。 肖夫子也知那宁国公妻妾凶多,庶子庶女一对,都不用多想,她就明白沈婧母女处境艰难,见其如此,也就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若我去了京都,我可否去见见你……你生母?” 肖夫子满怀期待地望着沈婧,她渴望能与锦月荷好好讨论一下绣技。 沈婧蹙眉,想了许久,才道:“等我回去问过母亲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告诉夫子的!” 肖夫子颔首,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就走了。 很快,这一堂女红课就结束了,贵女们成群结队地往下一堂课的学堂走。 走了没多远,她们就与一群穿着青衣的年轻公子们相遇了。 “这是在书院里一同上学的公子们,他们刚上完骑射课。”沈姝低声解释道。 沈婧轻轻点头,随后就将自己的目光从那群身姿挺拔的贵公子们身上移了回来。 “呀!五妹妹,你的绣品怎么突然掉在这边了?”沈婉突然惊呼一声。 沈姝抬眸,她望见她方才绣的“兰花”正随着一阵风飞向了那群公子们。 章节目录 第46章尴尬 那绣品飘飘荡荡地到了距离那群公子哥十步左右的距离就落地了。 沈姝立即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这绣得杂乱无章的“兰花”没被那群人看到! 否则,她沈氏阿姝的颜面今日就要丢尽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心便又悬了起来,只见沈婉装模作样地将绣品捏了起来。 对,就是捏,因为沈婉只用了两根手指将其捏起来。 “五妹妹,我捡到了,你快来拿!”她朗声道。 一边说话,她还晃了晃手中的绣品。 这不,那绣品在风中荡荡悠悠了几下,便又被狂风给吹起来了。 沈姝:“……” 她错了! 她原本还觉得白雪薇成了沈婉之后没以前那么婊里婊气的了,现在…… 嗯……这是升级版的白雪薇! 虽然腹诽不已,面上她还是得保持平静。 她忍着将沈婉掐死的冲动,拎着裙角快步像前走去,想抢在那绣品落在那群公子哥堆里的时候将其拿回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那风又大了些许,她还没走到沈婉身旁,她那绣品就已经颤巍巍地落地了,正好在那群公子哥堆里! 而且,那绣品还落在了云子彦脚下。 沈姝:“……” 那么多人,怎么就偏生落在那个爱怼她的云子彦脚上了? 此人心胸狭窄,言辞毒辣,怕是免不了又要嘲讽她一番了! 想着,沈姝的心中就涌起了阵阵绝望。 与此同时,沈婉却是笑眯了眼,眉梢眼底都写着得意和开心。 让沈姝这贱人伙同宝安长公主来欺辱她! 她要让才华横溢的沈氏阿姝今日丢进颜面! 因着绣得实在是惨不忍睹,沈姝在下课后并没有将绣品带走,而是将其直接留在了桌子上。 本来吧,肖夫子和学堂里的仆从们在收拾学堂的时候会将贵女们没有带走的绣品给收了。 可她恰巧看到了,她怎么会错过能狠狠羞辱沈姝的机会? 所以,她立即悄悄地将这绣品收在了袖中。 等到与上完骑射课的贵公子们相遇,她就寻机将其弄到他们眼前,让他们好好见识下沈氏阿姝的绣工。 谁曾想,这老天居然也帮着她,不仅起了风,还让那绣品落在了与沈姝不对盘的三皇子脚上。 她现在倒是很期待三皇子的表现呢! 她才想着,就看见云子彦弯腰将绣品捡了起来。 接着,他明显地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手中的绣品。 良久,他才平静地望向已经呆住的沈姝。 “沈小姐绣的这杂草可真别致啊!” 说着,向来冷着脸的他居然还笑了笑。 沈姝:“……” 杂草?挺别致? 云子彦,我劝你谨言慎行! 她还没发作,那群年轻的公子哥们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们都很想知道沈姝绣的杂草有多别致,竟是能让一贯冷脸的三皇子发笑。 好奇心使人胆肥,原本很惧怕云子彦的梦家小公子居然直接凑上去将绣品从他手上抢了过去。 只瞄了那么一眼,梦小公子就笑的捧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此,其余公子哥们的好奇心也越发强烈了。 梦小公子不比云子彦,他们就直接上手抢了。 不一会儿,这么一大群人就都笑得捂着肚子。 见状,沈姝的脸霎时就烫了起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地缝是没有的,爆笑声是继续的。 在沈姝已经快尴尬地抬不起头的时候,她的绣品被好心的云子承送了回来。 “小师妹这么灵秀的人居然不会绣花,呵,也对,你怕是把绣花的天赋也全部转嫁到音律上了!”云子承柔声道。 说罢,他就很有礼貌的退了回去。 这时,云子彦才蹙眉道:“都成什么样子?沈夫子怎么教导我们的?君子当端方!” 说罢,他又瞥了尴尬地咬着唇的沈姝一眼就拂袖而去了。 他这么一来,那些笑作一团的贵公子们也反应过来自己的举措不妥了,齐齐收了笑,端端正正地向前走去。 等到大家都走了,沈婧才快步走至沈姝跟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五姐姐莫要介怀!那些公子们只是少年心性,并没有多少恶意!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若是你连刺绣都在行,那我们其他女子就不用活了!”她柔柔道。 梦小姐和柳小姐以及洛三小姐也围了过来,齐齐附和。 在她们的宽慰下,沈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多谢六妹妹开导!”她真心道。 被沈婧她们这么一劝,她的尴尬已经彻底缓解了。 见她是真的想通了,沈婧悬着的心才落地。 “二姐姐,我们乃是同宗姐妹,五姐姐可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怎么能这般害她?”沈婧冷笑着质问。 闻言,原本正暗戳戳开心的沈婉霎时僵了。 这…… 她该怎么回答?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这般直白的逼问她! 她本以为,大家会一同看笑话,看罢安慰丢了颜面的沈姝一番,然后将此事翻篇。 毕竟,这事着实是伤骄傲的沈姝,只要提一次就会让沈姝再尴尬一次。 孰料,沈婧竟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还没想好如何回应,梦小姐就连讽带刺道:“那些公子们笑阿姝是因为少年心性爱玩闹,沈二小姐这般刻意将阿姝的绣品从学堂里带到此处那可就是处心积虑了!” 她这话不可为不重,沈婉顿时脸色一白。 “梦小姐言重了!我……我只是同五妹妹开个玩笑!” “哦?是玩笑?”梦小姐玩味地望着沈婉。 “是……是的!”沈婉强自镇静道。 “呵!”梦小姐冷笑,随后就挽着沈姝往前走。 沈婧又狠狠地瞪了沈婉一眼,随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其余贵女们面面相觑,随后都默契地离沈婉远了些许。 这般心思深沉,连自己同宗姐妹都能谋害的人,她们可得远着点! 至此,沈婉结交书院贵女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 九月十五,宝安长公主在沈府举办赏花宴。 因其尊贵的身份,在青州的贵女们和收到帖子的官家夫人都来了沈府。 这一场普普通通的赏花宴倒是比以往其他夫人们精心准备的大宴都要热闹些许。 作为东道主,宝安长公主并没有摆架子,反而一直带着沈婧同各家夫人小姐打招呼。 与宝安长公主一直带在身边,被各家夫人夸赞的沈婧相比,同为名义上的宁国公嫡女沈婉就显得很是没有存在感了。 然而,她根本不敢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耍小心思。 毕竟,她那嫡母精得跟猴一样,但凡她敢耍小心思,宝安长公主都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更别说那与她不对盘的沈夫人母女以及沈姝了,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着,她就长叹了口气,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恨都压了回去。 很快,人就齐了。 宝安长公主端坐在上首,望着满园子的人,浅笑道:“本宫和弟妹寻了好些个稀罕的花来,而本宫又不擅长养花,诸位只管细细看花,若是瞧上了哪盆,只管开口,本宫直接送了你!” 言罢,众夫人和小姐们连连道:“多谢长公主大恩!” 宝安长公主笑意不减,轻轻啜了口茶,这才又悠悠道:“尤其是年轻的孩子们!瞧着你们一个个的美丽端雅,本宫心里很是开心!名花配美人,你们若是看上了什么花,本宫一定优先给你们!” 宝安长公主这话一半客气一半真心。 她是真的喜欢这群年轻的贵女们。 年轻的贵女们就是美,美得沁人心脾,美得各不相同。 不说容貌,但凭她们那股子精气神和白皙柔嫩的皮肤就足以令人心驰神往了! “多谢长公主!”年轻的贵女们齐声道。 听着她们柔美的声音,宝安长公主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好了,你们自己去转转吧!”宝安长公主道。 有她在,这些孩子们势必放不开,还不如让她们自己好好地转着赏赏花呢! 娇艳绝美的花儿,需要被这些美丽的女孩们多欣赏欣赏。 不然,它们也会郁卒! 闻言,本来紧张的贵女们都舒了口气,在谢恩之后就快步走了。 等她们都走了,宝安长公主才招呼还在这的夫人们喝茶。 “怀柔县主可真是娴雅端庄啊!身上自带一股子贵气,倒是真的有些像长公主年轻时的气度呢!”柳夫人喝着香茗道。 沈氏开祠堂的事,她是知道的。 宝安长公主一下子认了两个嫡女她也是知道的。 那沈六小姐封了县主,她也是知道的。 她本以为那沈六小姐不过是宝安长公主对老夫人不满的象征,却未想到宝安长公主竟是真的疼这个怀柔县主。 宝安长公主眸光微闪,这柳夫人倒是人精,竟是明目张胆的试探她对沈婧的态度。 想来,她是瞧出来自己真的疼阿婧了吧? 心里想着,面上她只轻轻一笑,道:“是啊!我同阿婧有缘,这孩子像我!” 见她语气亲昵,柳夫人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她便又道:“恭贺长公主喜得佳女!臣妇愿怀柔县主一生顺遂,福寿安康!” 章节目录 第47章杀人诛心 柳夫人的声音不小,在座的夫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一刹那的错愕之后,她们齐齐笑着给宝安长公主道喜。 与此同时,她们也明白了这位怀柔县主在长公主心目中的分量。 宝安长公主自始至终都带着笑,似是对诸位夫人们的恭贺很是满意一般。 “阿婧这孩子是个好的!不说嫂子喜欢,就是我同夫君也很疼爱她呢!”沈夫人捏着精致的茶杯,浅笑嫣然。 此言一出,众夫人们对沈婧越发地看重敬畏了,纷纷想着回去就让自家女儿同其交好。 毕竟,上一位得宝安长公主和沈阑溪夫妇如此宠爱的贵女是那沈氏阿姝! 沈姝有多金贵?怕是比那宫里的公主相比都不会逊色! 可以说,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这一番举措是深深地震撼到这群夫人们了。 “你们沈家的嫡女都是个顶个的聪慧!阿姝擅筝且不说,就连年岁尚小的阿婧都弹得一手好琵琶,这可真是令人羡慕啊!”柳夫人艳羡道。 在沈姝的作用下,沈婧已经成了柳小姐的半个师傅了。 自打沈婧进了鸿儒书院之后就开始给柳小姐教琵琶了。 “柳夫人谬赞了!她们姐妹俩都不过是略通乐理,哪里比得上才华横溢的白夫子?”沈夫人立即谦虚道。 话是这么说的,她眸中却是满满的骄傲。 作为一个爱女如命的老母亲,听到旁人夸她的宝贝闺女就开心。 虽然知道她这话是自谦,柳夫人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抽了抽。 若不是多年的交情和自身的修养,她都想破口大骂! 连《伽蓝迷踪》都能弹的沈姝那是略通乐理? 那她家那个连最简单的《琵琶语》都奏得乱七八糟的女儿又算什么? 再说沈婧,旁的乐器不知,那一手琵琶却是弹得极好的! 不说别的,就冲着沈婧短短时日就教会了她家那个榆木疙瘩弹会了三首曲子,她就觉得沈婧技艺高超了! 唉!柳夫人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沈夫人过谦了!我现在就盼着我家阿璇能将怀柔县主的琵琶技艺学个十之一二呢!” 沈夫人轻笑,未免再刺激到自己的手帕交,她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之后,各个夫人都不断地寻着话头同宝安长公主聊天。 聊着聊着,她们就默契地聊到了自己家里适龄的女儿身上。 现下,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娶了正妃,其余皇子和许多宗亲世子都还没有婚配。 本来,她们这些远在青州的官眷们是不敢肖想那些天家子孙的。 可当今圣上最为倚重的同胞姐姐就在眼前,她们就不免动了些许心思。 就算皇子、世子们的正妃会出自那几个大世家,可每个皇子、世子们的侧妃之位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但凡家里出个侧妃,她们家族也能荣耀一时了! 是以,她们才会对宝安长公主如此殷勤。 宝安长公主本就聪慧,她们的意图又太过明显,她就干脆直接装傻了。 只要扯到婚配之事,她就会快速将话头转到别处去。 就这样,宝安长公主短短半个时辰就将这些个心里揣着谋算的夫人们的话往回去堵了无数次。 被堵的多了,诸位夫人们也明白了长公主的态度,也就不再继续痴心妄想了。 至此,这场赏花宴才又重新恢复正常。 …… 沈姝和沈婧姐妹两个离开了宴席到了摆满奇花异草的花圃里,就遇见了脸色阴晴不定的沈婉。 “你们两个倒是好雅兴啊!”沈婉阴阳怪气道。 天知道她有多么恨眼前这二人! 方才宾客那么多,当真是露脸的好时机,奈何宝安长公主一直捧着沈姝和沈婧,以至于那些个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二人身上! 她这个沈氏嫡女是彻彻底底被众人忽略了! “呀,这酸味怎么这么重?”沈姝故作惊讶道。 “许是有人心里发酸吧!五姐姐,我们不要理这等小肚鸡肠的人,我们去那边赏花吧!”沈婧憋着笑道。 听着她们二人一人一句的挤兑自己,沈婉的面色瞬间更差了。 “小人得志!”她狠狠道。 是的,在她看来,眼前这两人就是小人得志! “哦!”沈姝淡淡应了一声,看也不看沈婉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 沈婧亦然,直接忽略点了已经快要气炸的沈婉。 眼瞧着她们如此轻慢自己,沈婉的怒火是再也压不住了,可她也不敢真将这二人怎么样,她只得扯着自己的帕子解气。 忽的,随着一声响亮的裂帛声,原本精致的冰蚕丝帕子就一分为二了。 “小姐!”两个丫鬟急忙唤道。 闻言,沈婉的眉头又蹙紧了些许,直接回头给了丫鬟一巴掌。 “废物!”她冷笑道。 说罢就快步往一旁的贵女堆里去了,徒留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丫鬟满脸泪珠的愣在原地。 “红叶……小姐最近是受得委屈太多了,你……你别介意!”另一个同样愣住的丫鬟红豆硬着头皮安慰道。 说实话,莫说被打的红叶现在满面委屈疑惑了。 即便是她这个旁观的,也替红叶委屈。 作为宁国公府的家生子,又是自幼便被主母选出来作府里小姐的大丫头的婢子,她们可是比一般的清流小姐都养的娇贵。 便是府里的主子们,也会给她们几分体面。 别说当众被掌掴了,就是被责骂都是少有的。 可如今,红叶明明什么错处都没有,还一心牵挂着自家小姐,却被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打了一巴掌,还受了责骂。 这……真的很伤人啊! 想着,红豆心里便是一阵叹息。 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她们伺候着长大的主子,她现在竟是觉得陌生了…… “嗯……我……我明白的!我们大小就跟着小姐,若非……若非她实在不快,也不会如此待我!”红叶吸了吸鼻子,将心中的委屈和苦涩全然压下,尽量平静道。 “唉!”红豆又是一阵叹息。 “小姐有我伺候就够了,你先回院子里把脸敷敷吧!”红豆望着左边脸肿得老高的红叶,很是心疼。 女孩子爱俏,脸被打成这样,红叶怕是不愿意再在人前走动了。 “多谢红豆姐姐!我就先回去了!”红叶哽咽道。 且不说她不愿意被旁人瞧笑话,就是为了自己主子的名声,她现在也得回院子! 不然,今日宾客如云,只怕下午就会传出“沈二小姐凶悍,心狠手辣掌掴丫鬟”了! 红豆点了点头,随后她们二人就分开了。 沈婉心里沉闷,走得并不是很快,所以,红豆很快就追了上来。 未免沈婉责怪红叶离去,她立即恭敬道:“红叶那丫头脸肿得不成样子,未免吓着其他贵女,就现行回去了!” 说完她就垂着头,就很是忐忑的等着性情乖戾的沈婉发话。 索性,沈婉听明白了她这番委婉话语下的用意,只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她。 “我知道了!” 说罢,她们主仆几个就继续往前走了。 因着上次的绣品事件,鸿儒书院的贵女们都觉着沈婉心思深沉且险恶,在洛三小姐的有意引导下,她们现在已经连面子上的和睦都懒得装了。 是以,沈婉才走到她们旁边,她们就火速往别处去了。 连一个打招呼的机会都不给沈婉,更何谈相交了? 这不,连着被贵女们躲了几次,就是沈婉这般厚的脸皮子也顶不住了,她干脆去了另一边。 除却在鸿儒书院上学、家世显赫的贵女之外,这园子里还有许多青州本地的官家小姐。 与洛三小姐她们对沈姝敬而远之的态度不同,这群小姐们倒是很乐意同沈婉接近。 毕竟,沈婉咋都是货真价实的宁国公府小姐,非一般的小家碧玉。 只要与沈婉相交,她们日后议亲的底气都能足些。 是以,这次都不用沈婉费心思,这群小姐们就主动地凑了上来,一人一句地恭维着沈婉。 这下,可是大大的满足了沈婉的虚荣心,她那被洛三小姐她们伤到的面子才又找了回来。 一时间,她竟是同这群官家小姐打得火热。 见状,原本就鄙夷她的洛三小姐更加讨厌她了。 “好了,再瞪人都要成斗鸡眼了!”梦小姐无奈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洛三小姐好像格外同沈婉过不去。 只要沈婉在,她就要明里暗里给其使绊子。 “真是又虚荣又恶毒!这也就罢了,还偏偏要作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真是恶心!”洛三小姐愤愤道。 作为将门之女,她最讨厌那种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美人儿了。 “噗!你呀你!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她现在也是被长公主给整治得惨兮兮的!”梦小姐点了下洛三小姐的头,颇为无奈道。 明眼人都知道,宝安长公主厌恶沈婉。 今日这场赏花宴,于她们而言是同小姐妹们一起赏花,于沈婉来说却是煎熬无比。 宝安长公主不听地抬举偏宠怀柔县主,可不就是在明晃晃地打沈婉的脸? 不仅如此,她此举还是在告诫大家不要同沈婉来往! 这对野心勃勃的沈婉来说还不够残忍吗? 呵,杀人诛心,这宝安长公主当真是个中好手啊! 章节目录 第48章貔貅洛凝 “哼!我们去找阿姝吧!”洛三小姐又翻了个白眼道。 梦小姐颔首,随后她们二人就找沈姝去了。 沈姝早就听闻她大伯母耗费了许多心血寻了几株七瓣墨兰,奈何她大伯母一直藏的严严实实的,她还未见过。 所以,方才同沈婉不欢而散之后,她就领着沈婧在偌大的院子里寻那几盆墨兰。 她不是什么附庸风雅、喜欢这等奇花异草的人,可她家里的爹爹和兄长则都喜欢兰花。 哪怕不爱兰花,她也知道七瓣的兰花和墨兰都是难得一遇的稀罕物,而这七瓣墨兰的珍贵就不必多说了。 所以,她想先于其他贵女寻到这七瓣墨兰,送给她那爱兰花的爹和兄长。 奈何宝安长公主也似乎很喜欢这七瓣墨兰,哪怕今日拿了出来,却摆得极为隐蔽,她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就在她快将园子里翻过来的时候,沈婧突然惊喜道:“五姐姐,你瞧那边!” 沈姝抬眸,只略略一扫就发现了那牡丹花堆里的墨兰。 “哈哈!太好了!多谢阿婧!” 说着话,她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霜兰、霜竹,你们两个寻几个人来将这三盆墨兰搬到凌月楼去!”她急忙吩咐道。 霜兰二人还没说话,沈婧就浅笑道:“不必寻人了!让流风和回雪随她们两个搬吧!” 沈姝略想了想,就喜滋滋地答应了。 “那就多谢阿婧了!” “五姐姐何须同我如此客气?”沈婧娇嗔道。 “嘿嘿……”沈姝略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接着,她们二人身后的丫头们就去搬牡丹堆里的墨兰了。 沈姝眼风一扫就看见了一盆与众不同的牡丹。 “这是什么品种的牡丹?倒是与那些开得极为富贵娇艳的姚黄魏紫不同!”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守着花圃的婆子。 那婆子闻言一笑,随后道:“回五小姐的话,这是凤穿牡丹!一株牡丹只开一朵,不若其他品种繁花似锦!” 见沈姝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盆凤穿牡丹,那婆子又道:“而且呀,这凤穿牡丹还是名贵的药呢!” 这下,原本只是瞧着这花奇特些的沈姝霎时动了心思。 “既是如此,这花我也要了!刚好,霜兰、霜竹、流风、回雪四个人一人一盆!”她指着凤穿牡丹道。 “五姐姐说的有道理!”沈婧勾唇。 接着,几个丫头就手脚麻利地搬着几盆名贵的花往凌月楼去了。 沈姝姐妹两个则继续在这园子里转悠。 这下,没了明确的目标,她们二人倒是真真正正地赏起花来了。 一边慢悠悠地走着,沈姝笑问道:“这满园的繁花,六妹妹就没喜欢的吗?” 她看沈婧看什么花都目光淡淡,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一般,这才有些许好奇。 沈婧浅笑,颇有些忧伤道:“繁花虽美却容易凋零,我本就不是什么惜花之人,若是它们跟了我,怕是要衰败地快一些。” 说到这,她顿了顿才又道:“不若不占有它们,让它们被真正惜花之人带走,好生珍惜怜爱!” 沈姝怔然,随后道:“还是六妹妹通透啊!” 沈婧扯唇,眸中的忧伤却怎么也遮不住。 花似人一般,长得娇艳些就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也容易被人据为己有。 若是遇见的人好了,那还罢了,若是遇见那不懂怜香惜玉的薄情之人,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幸啊! 就像她的娘亲,原本该是个光风霁月的绣坛大家,如今却只能龟缩在宁国公府中,每日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不能救她娘亲,但她却能给这些花儿一条生路。 见她满面忧伤,沈姝就猜到她是看着这些话想起了她那远在京城的生母,一时间也有些唏嘘。 奈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沈婧,所幸,她就没有说话了。 就在两姐妹陷入沉默之际,洛三小姐她们寻了过来。 “阿姝!阿婧!”洛三小姐隔了老远就大声喊道。 她们才循声望去,就见洛三小姐就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花丛中快步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她们跟前。 “见过洛姐姐、梦姐姐!”沈婧敛了哀愁,浅笑着行了半礼。 沈姝却只是笑了笑,戏谑道:“阿凝,你这番模样若是被你娘亲见到怕是又要好生关你一阵子了!” 洛三小姐性子急躁且跳脱,她娘亲喜欢的却是端庄文雅的贵女,故而,镇国公夫人时常因她大呼小叫而训斥她。 知晓镇国公夫人性子的梦小姐莞尔,随后就将行礼的沈婧扶了起来。 “阿婧,你真是太客气了!咱们之间不必如此!更何况,深究起来,该我们向你这个县主行礼呢!”她温和地嗔了句。 “呵呵,你们比我大,我这是谨遵长幼有序!”沈婧含笑反驳道。 虽然梦小姐她们待她很好,但她却从不敢摆谱,反而时时小心着。 毕竟,洛三小姐和梦小姐才是货真价实的大世家的嫡女,尊贵异常,远非她这等身份可比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能被洛三小姐、梦小姐真心以待,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偏生没有生在镇国公府,否则,你怕是已经被镇国公夫人捧在手心疼了!毕竟,她最喜欢你这样端稳娴雅的女子了!”梦小姐调侃道。 “可不是嘛!若是你和阿凝换一下,指不定镇国公夫人有多开心呢!”沈姝含笑道。 听着她们的话,沈婧和洛三小姐都笑了。 几人笑着说了会调皮话就继续找名贵的花了。 是的,洛三小姐除了性子急躁之外,还格外爱财,最是喜欢收集各种珍惜宝物,曾被沈姝等人取笑她是“貔貅”。 这也是沈姝之前寻墨兰不找她一起的原因。 不一会儿,洛三小姐就拿了一盆魏紫和一盆西域雪莲了。 “你别说,宝安长公主是真的有钱!这西域雪莲都弄了六盆来!若不是有些许不好意思,我都想将这六盆全部搬回去呢!”洛三小姐叹息道。 虽说宝安长公主说得是看上了就可以带走,可是今日宾客这么多,她总不能真的将这几盆千金难求的雪莲全部拿了吧? 想着,她便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绝美的脸上尽是可惜。 “你呀你!当真是个爱财如命的!罢罢罢!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再讨一盆雪莲一盆姚黄吧!”梦小姐被她哀怨的模样给逗乐了,颇有些无奈道。 “真的?”失魂落魄的洛三小姐瞬间双眼放光。 “真的!比黄金都真!”梦小姐无奈,碍于规矩,终是没有翻白眼。 “哈哈哈!梦姐姐真好!” 洛三小姐直接跳起来将梦小姐抱住了。 “唉!”梦小姐叹息,沈姝和沈婧却是乐了。 抱了梦小姐一会儿,洛三小姐又将目光投在了沈家的两姐妹身上。 那明媚的杏眼滴溜溜地转,打的什么主意就不用明说了。 沈姝失笑,颇为无奈道:“我和阿婧已经各自讨要过几盆花了,着实不好再厚着脸皮要了!” “嗯?”洛三小姐一脸失落。 沈婧莞尔,刚想答应,梦小姐就道:“你看,她们身边的丫头都不见了!必定是搬花去了,她们肯定没有骗你!” 闻言,洛三小姐虽然依旧有些不甘,但也打消了让她们姐妹两个讨要雪莲的打算。 “好吧!”她蔫蔫道。 “你觉得我大伯母有钱?”沈姝笑问道。 洛三小姐想也不想地就猛点头,道:“就今日这一园子花,已经证明了长公主的家底有多厚了!” 这园子里的花,随便一盆都是价值千金的。 可宝安长公主就像是压根不在乎一样,像对普通的花草那般,将其随意送人。 这可不就证明了宝安长公主财大气粗了吗? “那你想不想像我大伯母这么有钱?”沈姝笑,清润的眸中暗含着一抹狡黠。 闻言,洛三小姐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不是废话?若是能像宝安长公主这般富有,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想着,她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向往。 “我有一个能让你快速像大伯母一样富有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方法?” 沈姝笑得越发深了,道:“和我大堂兄定亲啊!” 闻言,梦小姐和沈婧再也忍不住,齐齐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在沈姝问洛三小姐的时候她们就猜到了沈姝的用意,也就洛三小姐姐傻乎乎地顺着沈姝的话来问。 这不,饶是性情爽利,像个男儿,突然被这么调侃,洛三小姐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愣了一瞬,她就直接朝沈姝扑了过去。 “沈姝!我要撕烂你的嘴!” 她恼羞成怒也是沈姝早有预料的事,这不,她才发作,沈姝就拎着裙子往一边逃去了。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道:“你气个什么?我说的可是真的啊!只要你成了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那别说大伯母的东西会给你,就是整个沈氏一族的珍宝都由着你来管呢!” 闻言,洛三小姐越发羞恼了。 “沈姝!你等着我来打烂你的嘴!” 说话间,她跑的越发快了,沈姝见她真恼了,也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一时不察,她竟是直接撞上了一个硬硬的胸膛。 “啊!”她不由地惊呼出声。 章节目录 第49章报应不爽 沈姝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孰料,她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落在了一个有些许熟悉的怀里。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得抱着她的人冷声道:“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她抬眸,就撞进了一双冷冽疏离的凤眸中。 “三……三殿下?” 待看清眼前人,她的脸颊霎时飞上了红霞,就连说话都因着尴尬而变得结巴起来了。 怎么偏偏是云子彦这个臭人? 只看着他那如冰块一样的脸上露出的几分嫌弃,她都可以想到他会怎么嘲讽她! 想着,沈姝郁卒不已。 与此同时,追着沈姝打闹的洛三小姐也愣住了。 她缓了半晌,才连忙行礼。 “臣女拜见三殿下、子承公子!” 这时,沈婧和梦小姐也赶了过来,待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她们二人也是大惊失色。 只是她们两个都比较内敛稳重,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们二人也齐齐给眼前的两位贵人行了礼。 云子承笑着让行礼的人都起来,云子彦的脸色却越来越差了。 他冷冷地盯着还安然躺在他怀里装鸵鸟的某人,用冷得可以冻死人的声音道:“还不起来?” 说着,他竟是直接松开了手,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呆愣的沈姝突然回过神来,她就会摔倒在地。 待站稳之后,她连忙忍着尴尬请罪道:“臣女莽撞,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说着,她就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云子彦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颇为不耐烦地讥讽道:“本皇子倒是没想到,沈小姐居然也知道自己莽撞啊!” 沈姝:“……” 虽然早就猜到会被嘲讽,但她也没想到云子彦会直接暗讽她没有自知之明。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了回怼的冲动,尽量平静道:“让三殿下见笑了!臣女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说着,她不禁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躲着这位惹不起还毒舌的贵人。 她认怂了,云子彦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呵,但愿沈小姐能言出必行!” 说罢,薄唇一掀,又补充道:“本皇子待会命人拿一套《女容》和《女戒》给沈小姐!还望沈小姐能好好研读!以免过些时日到了京城惹了笑话,给世代簪缨的沈氏一族丢脸!” 沈姝气的要死,还得感恩戴德道:“多谢三殿下好意!臣女一定、一定会好好研读的!” 研读你个大头鬼! 别说本小姐不会给沈氏丢脸了,就是我给沈氏丢脸又管你什么事? 眼瞧着沈姝都快要暴走了,云子彦竟是轻轻勾了勾唇,随后就道:“沈小姐不必多礼,本皇子惯来好心!” 沈姝:“……” 我忍!我再忍! 虽然一再劝诫自己要忍耐,她还是忍不住磨牙嚯嚯。 莫说她怄得要死,就是其余人听到云子彦这么说,也不禁有些眼角抽抽。 谁人不知道三皇子云子彦最是疏离心硬? 他可是能眼睁睁看着寻死的贵女在湖里溺死都伸一下手的人! 他惯来好心? 呵,那世上怕是就没有心肠冷的人了! “子彦,莫说笑话了!我们快去寻那东西吧!”云子承颇为无奈道。 虽然他早就发觉云子彦的恶趣味了,但他想着云子彦难得开心就没有拦着他逗弄小师妹。 如今沈姝都被云子彦坏心思地气得发抖了,他不得不拦着些了。 若是真的逗得狠了,只怕会给小师妹留下什么阴影。 云子彦自己也觉得逗得有些过火了,就顺着云子承的话点了点头,随后就抬步往前去了。 “子彦说话有些过了,小师妹莫恼!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了!”云子承浅笑着拱了拱手才离开。 等他们二人走远,沈姝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就他会仗势欺人!” 梦小姐蹙眉,想提醒沈姝云子彦待她的不同。 但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还是让沈姝自己发现吧! 方才,那云子彦看着气势汹汹,冷着一张俊脸,可他在将阿姝气炸毛的时候,疏离的眸中却闪过了几分笑意…… “罢了,我们扯平了!”洛三小姐颇为同情沈姝被云子彦冷嘲热讽了一番,就下了决心同她和解了。 闻言,沈姝才莞尔,笑道:“我就知道阿凝最好了!” “就会拿甜言蜜语哄人!哼!” “那你的嘴角怎么扬起来了?” “沈姝!” 说话间,两人又笑闹了起来,梦小姐和沈婧同时无奈地摇摇头,并未劝阻,由着她们二人打闹去了。 …… “子彦,你喜欢逗弄小师妹就罢了,逗弄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度!搁你这么逗弄,这小姑娘以后怕是会对你敬而远之了哦!”思虑再三,云子承还是忍着自己心中的酸涩好心劝道。 云子彦蹙眉,淡然道:“我心中有数。”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云子承才舒了口气,随后正色道:“你确定这园子里有凤穿牡丹?” 说到正事,云子彦的面色也严肃了几分,他肯定地颔首。 “青锋亲眼看着皇姑身边的嬷嬷将那株凤穿牡丹买回清风院的!” 青锋是云子彦的影卫,不仅忠心耿耿,还武功高强,尤其擅长于追查事务。 既是他亲眼所见,那这事就不会是假的。 想着,云子承就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两个就在这园子里四处搜寻。 很快,他们就将整个院子都查了一遍,可是他们要找的凤穿牡丹却依旧没有寻到。 这时,他们两个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了。 沉默了许久,云子彦才道:“我们问问看管各种花的花奴吧!皇姑今日大手一挥,怕是许多奇花异草都被各家贵女拿走了。” 既然凤穿牡丹的的确确进了沈府,那它就一定在这个园子里。 虽说凤穿牡丹不若姚黄魏紫那般明艳动人,也不似西域雪莲的圣洁娇贵,可人多,说不定哪个贵女正好不喜那些富贵花,偏生看中了它呢! 云子承敛目,略想了想,他就认可了云子彦的猜想。 “子彦说得极是!” 说罢,又道:“我瞧着今日这花是按着品目摆放的,那凤穿牡丹应是同各色牡丹摆放在一起的。我们去那边问吧!” 云子彦颔首,随后他们二人就往摆着许多品类的牡丹那边去了。 很快,他们两个就到了。 “不知这边原先可有一盆只开一朵花的牡丹?”云子承温声问道。 那花奴沉思,随后恭敬地问:“公子寻的可是凤穿牡丹?” 云子承一喜,连忙道:“正是!不知那花现下在何处?” 他想着这花奴既然认识凤穿牡丹,那肯定就记得那花被谁拿走了。 毕竟,这唯一的一盆凤穿牡丹着实是有些与众不同。 “公子好眼光啊!竟是同五小姐一样喜欢那凤穿牡丹呢!”花奴堆笑道。 “五小姐?”云子承蹙眉。 这么多贵女,到底是哪家的五小姐? 只一瞬,他便又展颜笑了。 “哈哈哈!多谢告知!” 既然是沈府的家奴,也只有在提起沈家五小姐时才会直接喊“五小姐”! 这沈五小姐可不就是沈姝? 知道了凤穿牡丹的下落,他倒是不急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凤穿牡丹竟是被小师妹拿走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讨要!” 说着,他的桃花眸中就溢满了笑意和期待。 云子彦才那般逗弄了沈姝,只怕她如今正在气头上,这凤穿牡丹怕是不怎么好讨要哦! 见他一脸兴味,云子彦就剜了他一眼。 他此时倒是不怕云子彦的眼刀子了,继续自顾自道:“天道好轮回,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哦!” 说着,他就笑呵呵地往一旁走去。 见状,云子彦额角的青筋抑制不住地跳了跳。 他一倒霉,这云子承怎的就这般嘚瑟? 随即,他的目光便又变得幽深起来了,这凤穿牡丹在沈姝手上,也的确是有些棘手哦!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这小丫头有多机敏聪慧,看着娇憨蠢笨,实则整人的坏点子不少。 他这般得罪她,想从她手里拿凤穿牡丹怕是真的得费一番心思了哦! 要不是她住的凌月楼外守着一群武功高强的暗卫,他都想让青锋直接将凤穿牡丹偷出来! …… 赏花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沈姝同沈婧在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的带领下将宾客们一一送走。 等到最后一个夫人上了马车,沈姝才笑呵呵道:“大伯母是不是在心疼你的七瓣墨兰?” 她可是瞧着她大伯母一直盯各家贵女手中的花,尤其是兰花,她都会多看两眼。 “嗯?这墨兰难不成是都被你个鬼精灵拿走了?”宝安长公主笑道。 虽是问话,她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啊!我知道您和父兄都爱兰,就偷偷将那三盆七瓣墨兰藏起来了呢!”沈姝撒娇道。 “哈哈,这就好!”宝安长公主立即笑弯了眼。 说完话,沈姝就回了凌月楼,她才准备吩咐人将墨兰分别送走,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两个不速之客。 只一瞬间,她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章节目录 第50章三个承诺 “两位贵客前来有何贵干?”她直接问道。 她猜,这二位能来肯定是有要事的。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也不至于为了她今日在园子里撞了云子彦就专程来给她找麻烦了。 “嗯?我怎么感觉小师妹不欢迎我们啊?”云子承浅笑,说着还特意瞄了眼云子彦。 沈姝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呵,既然知道自己不被欢迎,你们倒是走啊? 虽然腹诽不已,面上,她还得强挤出一抹笑来,道:“您言重了!阿姝断然不敢有此意!” 说罢,又话锋一转道:“只是想着男女有别,您们这样暗夜造访有些不合乎规矩!” 说完,不等测她暗戳戳怼了“不遵规矩”的两人说话,她就吩咐道:“霜兰,给二位贵客上茶!” 无论如何,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她还是得按礼数招待一番的。 “奴婢遵命!”霜兰恭敬道。 眼瞧着霜兰往内室走去,沈姝和云子彦二人也挪步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旁。 刚坐下,云子承就眨着眼睛道:“小师妹今日还是要给我们上翠绮吗?” 沈姝:“……” 翠绮?上次霜兰她们犯蠢给泡了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讹她的茶? 呵,就凭着云子彦那张没什么好话的嘴,这茶都不会给他们喝! 略定了定神,她才浅笑道:“子承师兄说笑了,那翠绮我也只得了一点点,如今已经喝完了!” 云子承的眸光微闪,暗叹了一声这小丫头果然抠门。 随后,他就温雅地点了点头,道:“原是没了!那我就等着小师妹的其他香茗了!” 沈姝:“……” 您这是明着问我讨要好茶? 啧啧啧,堂堂慎郡王府的小公子,能不能要点脸面? 想着,她对眼前这二人越发嫌弃了。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朝霜竹招了招手,耳语道:“给这两位贵客泡雨花茶!” 霜竹颔首,快步往屋内走去。 云子彦和云子承二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虽然沈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他们两个还是听到了。 听见她命人给他们上贡茶雨花,云子彦面上的冰霜才消了些,云子承的笑容也深了几分。 霜兰她们两个的动作很是麻利,不一会儿就端着茶来了。 喝了会茶,那两位不速之客还是没有道明来意,沈姝不仅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她便又问了一遍:“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臣女私以为,你们不会无端来的。” 她不想再同他们二人绕弯子了,话说的越发直白了。 云子承勾唇,淡淡地扫了眼云子彦就继续自顾自地喝茶了,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 见状,沈姝也猜出了真正来寻她的是云子彦,她就直直地望向了云子彦,等着他回答。 可惜,云子彦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一般,继续我行我素地喝着茶。 直至半盏茶都喝完了,他老人家才高贵冷艳地抬起了头。 “本皇子来找你借一件东西。”他淡淡道。 沈姝蹙眉,她下意识地觉得他借的东西不寻常。 “您要借什么?” “一盆花。”他继续态度冷淡道。 “花?”沈姝眉头拧得更紧了。 借花不应该找她大伯母吗? 那么多奇花异草都是她大伯母的,她这凌月楼可没有什么花! “是的,一盆花。”云子彦肯定道。 沈姝霎时更加迷茫了,她实在是想不到云子彦要问她借什么花。 瞧着她一脸懵,云子彦好心道:“你今日刚得的花!” 这下,沈姝立即明白了。 “殿下是要七瓣墨兰还是凤穿牡丹?” 问罢,她便细细观察着云子彦的神色。 她没有绕弯子,云子彦倒也痛快,他直接道:“凤穿牡丹。” 闻言,沈姝才舒了口气。 那三盆墨兰是她给她大伯母和父兄留的,云子彦没有要墨兰就好! 至于这凤穿牡丹,固然罕见,于她这等俗人来说也不过是一盆独特点的花罢了! 为着尽早将这两个瘟神送走,她都没让云子彦费口舌,直接吩咐道:“霜兰,将凤穿牡丹给三殿下呈上来!” 闻言,原本打算看戏的云子承直接愣住了。 这…… 小师妹问都不问一下云子彦要凤穿牡丹的用意吗? 而且,她不是很讨厌子彦怼她吗?她为什么没有为难他? 想着,云子承就觉得奇怪。 他盯着沈姝看了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姝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颇为无奈道:“子承师兄是有什么疑问吗?” 云子承立即点头如捣蒜。 沈姝:“……” 好吧,那您就问吧!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云子承已经通过她的神色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问道:“你都不好奇子彦要这凤穿牡丹干嘛吗?” 沈姝扶额,颇为无奈道:“三殿下要这牡丹自然有他的用途,他既然没有直接说明,那就证明这用途不便于让我知道,那我又何必问呢?” 说完,还一脸无辜地望着云子承。 云子承:“……” 很好,这觉悟很高! 别人不说就不问! “呵呵,小师妹可真是聪慧、善解人意啊!”他夸赞道。 沈姝无奈地笑了笑,有些调皮道:“我不是善解人意,我只是没活够!” “嗯?这又是什么说法?”云子承越发奇怪地望向沈姝,渴望她给一个令人应付的答案。 “自古以来,知道秘密太多的人都容易死!”尤其是知道皇室秘辛的人! 谁人不知云子彦这个三皇子特殊? 既然是特殊皇室皇子的秘密,那应该比一般的皇室秘密还要隐晦。 她才不想触碰呢! 她能重生这一次实属是老天爷有好生之德,好不容易捡了这么一条命,她可得好好珍惜呢! 听完她的解释,吊儿郎当的云子承也严肃了几分。 不得不说,沈姝说得很多。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小师妹果然通透!看来我日后要多要向你讨教讨教为人处世之道了!”云子承拱手道。 见状,沈姝立即站起来躲开了他的礼,急忙道:“子承师兄言重了!我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您在为人处世之道上可比我精通多了!” 除了推脱之外,她还好好地将云子承夸了一番。 她的拒绝之意着实是明显了,明显到云子承装傻都无法忽略,他只得干笑:“哈哈哈!” 他们说话间,霜兰已经将凤穿牡丹带了过来。 “直接给三殿下吧!”沈姝吩咐道。 她可不想再经手了,免得这花出了问题赖她。 云子彦接过了花,道:“多谢沈小姐慷慨解囊!凤穿牡丹贵重,本皇子不欲白拿,黄金千两和三个承诺,沈小姐可自行挑选一个!” 闻言,原本精神蔫蔫的沈姝瞬间有了精气神。 未来的新帝问她要千两黄金还是三个承诺? 哈哈哈! 想都不用想,自然是三个承诺了! 有这三个承诺在,她祖母就是作死掺和近夺储之争,她都能让沈家少受些损失! 不说旁的了,最起码能将她族人的命留住。 “三个承诺!”她激动道。 见她如此,云子彦的眸中瞬间掠过一丝疑惑,她的反应有些许反常啊…… 作为沈氏一族的嫡系嫡女,自小就是呼风唤雨地过着的,她又怎么会因为他一个落魄皇子的三个承诺就开心成这样? 虽然满心狐疑,他还是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三殿下日后该不会食言吧?”沈姝微眯了眸子,定定地望着云子彦。 “不会!一言九鼎,绝不食言!”他笃定道。 说完,他就起身了。 “本皇子要借的东西已经到手了,就不叨扰沈小姐了!”他尽量温和道。 “子承,我们走!” 说着,他就已经往外走了。 没看到戏的云子承略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就站了起来。 “多谢小师妹的盛情款待!待年节到了京都之时,我会让母妃好好设宴招待你的!”他拱手道。 说罢,就快步追云子彦去了。 因着他们走得干脆,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沈姝倒也站了起来,亲自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待那两道挺拔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夜中,她才回头。 进了屋子,安排好人手给宝安长公主他们几人送花之后,沈姝才开始洗漱更衣。 待沐浴完,沈姝坐在镜前擦着乌黑浓密的长发。 “小姐,您真的不好奇三殿下要这凤穿牡丹的目的吗?”霜兰一边擦沈姝的发尾,一边问道。 她觉得,这凤穿牡丹应该对那位冷面殿下很重要。 否则,他也不会用黄金千两或三个承诺来交换了。 沈姝垂眸,悠悠道:“大概可以猜到一些。” “哦?”霜兰的手一顿,心中的好奇心越发浓烈了。 “应该是为了入药解毒!今天花奴说了,这凤穿牡丹可以入药。”沈姝浅笑道。 “嗯?”霜兰更懵了,总不能因着这花能入药就认定人家是拿去解毒的吧? “若非如此,他干嘛不直接找大伯母要花去?这花可到大伯母手上有一段时间了!”沈姝半真半假道。 其实,她认定他是解毒是因为前世云子彦登基后遍寻名医…… 想着云子彦的出身,以及宝安长公主和昭德帝兄妹情深,霜兰就信了。 章节目录 第51章云都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云国的帝都满目银白,一队华丽的马车在无人的街道上疾驰。 很快,那队马车就到了庄重威严的宁国府门口了。 那门口的守卫看见了那队马车,立即遣了人往内府报信。 那往日里禁闭的正门也打开了。 守卫门才做完这一系列举措,就见为首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位满头银发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太太。 “属下恭迎老夫人回府!”守卫们齐齐下跪。 随着他们的行礼声,后面几辆马车上的人也纷纷下了马车。 “祖母,这京都可真冷!”沈姝将身上的狐裘又往紧得裹了裹,嘟嘴撒娇。 那老夫人回头,赫然就是沈老夫人。 这一队车马,正是沈老夫人和宝安长公主、沈婉、沈婧以及沈阑溪一家人。 宁国公府的传统,青州的沈阑溪一家人于腊月间来京都,在这宁国公府的大宅中团聚过年。 今年情况比较特殊,老夫人和宝安长公主也是从青州赶回来的。 沈老夫人宠溺地笑了笑,道:“你这小丫头,愣是在气候温暖些的青州过惯了,竟是怕了这云都的茫茫白雪!” 沈姝的嘴瞬间嘟地更厉害了。 “祖母!就是冷!不信你看,连马儿都瑟缩呢!” 老夫人无奈,只得哄道:“好了好了!待进了府,你就去暖阁住着,再让你大伯母给你送几块紫云暖玉去可好?” 听到紫云暖玉,沈姝的眸子顿时亮了。 呦呵,这可是好东西啊! 尤其在这冬日,只需要佩戴上一块,再裹上个好狐裘,就可抵御严寒了。 “那孙女就多谢祖母了!”她施施然福了福身子。 老夫人一下子就被逗乐了,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啊你!真是个小滑头!” 说罢,她又道:“快把你那嫩葱般的小手缩回去,可别冻坏了!” 沈姝笑嘻嘻地答了声好,就把手藏进了袖子里。 藏好之后,她还特意超老夫人挥了挥衣袖,老夫人“噗嗤”一声笑开了花。 这厢祖孙情深,另一边的同样冷得瑟瑟发抖的沈婉都快要气炸了。 她一瞧见自己身上的兔毛斗篷,瞬间更气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无论是老谋深算的老妖婆,还是那看着端庄善良的宝安长公主,她们的心都是铁石做的! 而且,她们还把她们那铁石心肠里的唯一一点点柔情都全给了沈姝那贱人! 别说沈姝身上的狐裘了,就是里面穿的袄子用料都比她的考究多了! 眼瞧着沈婉眸中的妒火越来越浓,站在她身旁的沈婧悠悠道:“这雪天着实冷得慌,若是能畅快地笑上一番自是极好的,不知二姐姐是否做好了让百余人都捧腹大笑的准备?” 说着,她眸中的讥讽就又重了几分。 今日老夫人和二叔一家回大宅,若是因为沈婉而闹的众人心里不快,只怕她那薄情寡义的国公爹率先就饶不了她沈婉! 她沈婉当真以为宁国公很宠爱她? 呵,不过是因为宝安长公主厌恶她,宁国公一心想用她来膈应宝安长公主罢了! 宁国公虽然薄情寡义,可他却极为孝顺、注重兄弟亲情。 尤其是沈姝,那可是宁国公的掌中宝! 她敢打包票,但凡沈婉当着宁国公的面给沈姝挑事,宁国公绝对会让沈婉成为众人的笑料! “你!”沈婉被沈婧的话堵得胸口一塞,一口气憋在那,不知是上还是下。 沈婧压根不在乎沈婉的怒火,她继续道:“我告诉你,安分点!别生事!” 说罢,她就笑着往宝安长公主身边去了。 她话已经说到了,沈婉听不听就由她了! 她反正仁至义尽了! “阿婧,你的院子冷,待进了府,本宫也送一块紫云暖玉给你!”宝安长公主浅笑道。 在青州的这几个月,宝安长公主和沈婧相处的极为融洽,她已经会时刻关照沈婧的衣食住行了。 “好!谢谢母亲!”沈婧感激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沈阑溪夫妇正陪着老夫人聊天解闷。 约摸过了一刻钟,一个俊朗儒雅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大群人来了。 一见他,沈姝等人立即行礼问好。 而那人则快步到了老夫人身旁给老夫人行礼。 他身后的那群人也齐齐行礼。 “都起来吧!”老夫人慈爱道。 语罢,所有人都起身了。 “儿子来迟了,劳娘亲在这府门口吹风,真是不孝!”宁国公愧疚道。 老夫人回府,他该早早就带着所有人来大门口迎接的。 “我儿客气了!是老身未曾提前给你送消息,这怪不得你!”老夫人亲自将宁国公扶了起来。 云都的天着实寒冷,她不愿意让一大家子人早早地来这府门口受冻,这才没有提前将行程告知府上。 “祖母仁慈!素来体恤我们这群晚辈,父亲莫要再自责了!”一个身着紫色锦衣的年轻公子哥走了过来。 “对!柏儿说的对!”看到长孙,老夫人直接笑眯了眼。 “父亲,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莫要再在府门口叙话了,待我们进了府,摆上热茶再慢慢叙吧!”沈柏恭敬道。 宁国公虽然不喜宝安长公主,但对于膝下的几个嫡子却是极为看重的,尤其是长子沈柏。 这不,沈柏一说,他立即就同意了。 “是我急糊涂了!还是柏儿想得周到!” 说罢,他就亲自扶着老夫人了。 而后,一家人边聊便往大厅走。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摆足碳火的大厅。 因着沈柏早有吩咐,老夫人等人才坐下,仆从们就倒了热茶,给每个主子们递了汤婆子。 “多谢大哥哥!”沈姝望着怀里的鎏金兔子汤婆子笑开了花。 她喜欢兔子,手中的这个汤婆子又格外精致,一看就是她大哥哥亲自给她准备的。 “阿姝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沈柏宠溺道。 他没有嫡亲的妹妹,和府里这些庶出的妹妹们又不太接触,所以,对沈姝这个嫡堂妹格外宠爱。 “对,柏儿说的是!阿姝不必客气,更不必拘束!你若是缺了什么东西、看上了什么东西,只管给你伯母说,伯伯都送了你!”宁国公堆着笑,满眼的宠溺。 沈姝心中一暖,立即笑应道:“好的。” 见到这些亲人,享受着他们的宠溺,她就越发坚定了那颗阻止前世灭族悲剧的心了! 权势什么的,同一家人的性命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你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懂得谦逊礼让?人家夸你胖你就喘上了?”沈夫人笑骂道。 她这女儿可是真的一点都不跟人家客气啊! “娘亲!哪有你这么说女儿的!”沈姝嘟嘴,一脸委屈。 “哈哈,弟妹就别说阿姝了,她这样才好呢!亲人之间,哪来那么多客套话?”宁国公立即给沈姝帮腔。 闻言,沈夫人只淡淡一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喝了会茶,这接风宴就开了。 由于沈婧在进府前的警告,再加上宁国公一见沈姝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视线,那眸中的宠溺多到要溢出来,沈婉也冷静了下来。 心知这不是挑事的好时机,就乖乖地喝茶吃东西了。 她没作妖,这场接风宴就热热闹闹的结束了。 而后,她们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 玉暖阁,沈姝卸了妆发,泡在这宁国公独有的玉浴池里泡澡。 “霜兰,你们两个去换套干爽的衣服吧!我自个儿泡会!”沈姝撩着池中娇艳的花瓣道。 她穿着狐裘,自进了大厅便取了下来,一身都是暖的。 霜兰她们两个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这两个没穿斗篷的丫头陪着她在雪中站了许久,又进了温暖的大厅,只怕衣服都打湿了不少。 虽说大厅同这玉暖阁都是极暖的,可她还是担心她们两个寒气入体。 在大厅她也不好说什么,既然现下已经回到玉暖阁了,那她就赶紧让她们去换套衣服吧! “多谢小姐!”霜兰、霜竹红着眼眶道。 沈姝眼底的关切是那般的温暖,让她们的心瞬间热了几分。 等她们两人都离开之后,沈姝就漫不经心地撩着水玩。 一边玩,一边考虑着接下来的路。 通过接风宴,她已经初步确定了,这个家里,除了她爹娘和大伯母,其余的人都是有野心的。 包括她那光风霁月的兄长沈枫! 这事态倒是比她想的严重了许多。 阻止她祖母一人已是不易,现下这么多人都野心勃勃,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难道,她要直接告诉他们,那此事才十二岁的八皇子压根不靠谱? 前一世,那八皇子不仅烂泥扶不上墙,还骗着她的皇贵妃姑姑给昭德帝下毒…… 最终,昭德帝死了,八皇子却没能像他想的那般占领皇城登基为帝。 反倒是云子彦带着大军和遗诏杀进了皇城,斩杀了意图谋反的八皇子,勒死了她那皇贵妃姑姑,斩杀、贬谪了许多沈氏族人。 几百年的望族沈氏,一朝倾塌。 可以说,沈氏一族之所以会被赶尽杀绝,同那位没有脑子却野心不小的八皇子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一世,她是怎么也不会让沈氏一族再掺和进夺储之争中的,就是掺和了,也不能再扶持八皇子那个蠢材! 章节目录 第52章沈姝的亲事定了 回到云都之后,宝安长公主忙于处理宁国公府这多半年来堆积的部分要紧事务,与此同时,还得为新年做准备,每日忙得是脚不沾地。 她原本是想请了沈夫人给她帮忙料理家事的,可沈夫人到了没几天就病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不,虽有名医悉心照料着,沈夫人还是日日缠绵病榻。 是以,宝安长公主只得一力承担这府里的大小事宜。 沈姝呢,则每日守在沈夫人跟前。 这样的日子过得极快,一不留神就到除夕了。 云国的除夕夜是团圆夜,家家户户都会摆了丰盛的家宴,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度过除夕夜。 待用了这丰盛的年夜饭之后,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聊天话家常,等待子夜的到来。 待子夜钟声敲响,一家人观赏了绚烂的烟花,这才各自回自个儿的院落就寝。 现下,沈姝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已经用过年夜饭了,正围在一起喝茶聊天。 “阿姝的人家可看好了?”宁国公笑眯眯问。 虽然他同样野心勃勃,但他却想着让沈婉和沈婧去联姻,并未有让沈姝嫁入皇家的打算。 沈姝的脸立即烫了起来,娇嗔道:“大伯!” 即便活了两世了,谈及亲事,她总归还是害羞的。 这等子私密之事,怎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她呢? 面对侄女的嗔怪,宁国公并未在意,反而爽朗地笑出了声。 “莫要羞恼!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你只管说!” 闻言,沈姝立即气鼓鼓地瞪了过去,她这大伯也太不着调了! 不过,她这亲事,倒是真有可能会在年后定下来…… 许是被她祖母的野心给吓怕了,她娘亲和她大伯母最近倒是接了不少王妃、夫人的帖子。 不仅如此,她娘亲最近同隔壁慎郡王府的王妃来往挺密的。 “国公爷就莫要再逗五小姐了!五小姐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了!”宁国公最宠爱的秋姨娘捏着帕子道。 “哈哈,无妨无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姝已经不小了,该给她寻个如意郎君了!”宁国公笑得越发灿烂了。 在他看来,他的侄女儿就该在这云都订下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这样,他以后就不用和自己的小阿姝相隔千里了! “国公爷说得是呢!五小姐生得这般国色天香,又精通琴棋书画,也不知道哪家的贵公子才配得上呢!”秋姨娘继续道。 她最是懂宁国公,只一眼就知道宁国公是怎么想的,刻意变着法子的夸沈姝。 “哈,秋儿说的极是!也不知阿姝这般姿容的好孩子会便宜了哪家小子!”国公爷抚着下巴,一脸惋惜。 “阿姝这样的才貌,自然只有天家子才配得上了!”老夫人骄傲道。 她这话,一半是真心的,另一半则是为了堵着宁国公的嘴。 她可不想沈姝早早成亲。 她的阿姝,要等到朝中局势明朗了才能嫁人! 她的阿姝,注定要成为云国新帝的发妻! 宁国公一愣,随后道:“母亲说得对!” 出乎意料的,沈夫人突然笑道:“母亲说得极是,阿姝这般才貌,嫁了普通人家就埋没了,也就只有嫁入天家才合适呢!” 闻言,老夫人立即怔住了。 她突然有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她这二儿媳最是倔强了,她此前那般反对阿姝嫁入皇家,怎么现在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对,肯定发生了些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想着,她就望向了宝安长公主,孰料,宝安长公主却是笑着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是以,她就看向了沈夫人,等着她解释。 沈夫人不闪不躲,就那么由着老夫人盯着她。 过了一会儿,这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她的时候,她才捏着茶杯道:“慎郡王妃三番四次地上门,我和夫君又瞧着她家的子承是个好的,所以,我就允了她!” 刹那间,老夫人面上的笑意就彻底消失殆尽了,她冷声道:“你说什么?” 沈夫人才不怕老夫人,她平静地同老夫人对视,将她方才所言又重复了一遍。 “啪!”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将桌子都震响了。 “母亲息怒!”沈阑溪和宁国公齐声道。 老夫人却看都没看他们兄弟两个,只盯着沈夫人。 “你再说一遍?嗯?阿姝的婚事定了竟是不知会我一声的吗?”老夫人阴沉道。 她明明说过了,阿姝只能是云国新帝的皇后,慕容清芙怎么就敢随意将阿姝定出去? 那云子彦就是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宗室子! 不仅如此,他还只是慎郡王府的小公子,日后连个爵位都袭承不了,这样的身份,如何配得上她的阿姝? 见老夫人动怒,宝安长公主和沈阑溪连忙给沈夫人使眼色,可沈夫人却完全不理他们。 “儿女亲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夫君既然同意了,就没必要再同谁商量。”沈夫人不卑不亢道。 哪有祖母来定孙女亲事的? 哪个大世家有这样的规矩? 谁家不是父母相看好了,订下亲事再给老太君禀报的? “呵!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再次拍桌。 她这二儿媳果然是好样的! 当真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 眼瞅着老夫人的面色都有些发青了,宁国公才打圆场道:“这不还没订亲嘛!母亲莫要气了!若是您真心不喜欢那云子彦,咱就重新给阿姝相看!” 闻言,老夫人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 也是,慕容清芙私下里允了慎郡王妃又如何? 只要一天没走六礼,这亲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她老人家还没高兴多久了,沈夫人就继续道:“劳兄长操心了!这亲事,虽未走六礼,可慎郡王已经禀了陛下了!只怕不日就会赐婚!” “你!”老夫人一阵气血上涌,差一点儿就直接晕了过去。 “母亲!”宁国公和沈阑溪急忙冲过去扶着老夫人。 “芙儿,你快少说两句!”沈阑溪难得地黑了脸。 他向来疼爱敬重沈夫人,二人夫妻多载,他从未对其黑过脸。 可今日,沈夫人着实是将老夫人气得太狠了些,他不得不硬下心肠呵斥她。 若是他娘亲今日真的被气个好歹出来,那这年可就过不下去了! 不仅如此,慕容清芙还会落下一个不敬婆母的坏名声来。 宝安长公主也过来拉沈夫人,瞧着他们几人眸中隐隐有了哀求之意,沈夫人才冷哼一声走远了。 这下,其余人才纷纷围到老夫人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悠悠转醒,她颤颤巍巍地指着沈夫人厉声道:“你大胆!” 虽然她怒火滔天,可她到底年纪大了,又刚经历了那么一番,此刻竭尽全力的怒吼还是有些虚弱。 沈夫人听着也有了些许愧疚,她索性低着头由老夫人发火了。 待老夫人骂了好一通,气顺了些,她才平静道:“母亲,儿媳不是不尊重您,只是,儿媳觉得阿姝一生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有得罪之处,还望您海涵!” 说罢,她直接起身朝老夫人行了跪拜大礼。 老夫人这些年从未苛待过她,对她和她的儿女都是极好的,她不是不感激。 可是,再如何感激,她也不能牺牲她的阿姝! 老夫人骂了她一通,倒也泄了不少怒火,又见她如此,也不仅有些动容了。 加之,沈姝的婚事算是已经定下来了,她就是说再多的话,也是无济于事的。 罢了,罢了,就由她去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老夫人倒是没有再继续责骂沈夫人了了。 她虚弱地摆摆手道:“算了,定了就定了吧!那云子彦……虽不是十分满意,却也是一表人才,那慎郡王妃又是个好的,就让阿姝嫁吧!” 这一番话,道尽了老夫人的无奈。 沈夫人和沈阑溪很是感动,二人齐齐给老夫人口头。 “多谢母亲成全!” 磕着磕着,沈夫人的泪都出来了。 见状,老夫人的眼眶也湿了,她抬手示意安嬷嬷扶她起来,而后步履阑珊地走到沈阑溪夫妇身旁,将他们扶了起来。 “大过年的,就不要聊这些不开心的了!你们也只是疼爱阿姝那丫头,我也是为人父母的,我能理解!”老夫人红着眼圈道。 闻言,沈阑溪夫妇越发感动了,就是一直处在懵圈状态的沈姝都有了泪意。 她觉得她祖母野心勃勃,被那权势迷花了眼,可她没想到,即便是如此,她老人家还是疼她的! 将儿子儿媳扶起来之后,她便又走到了沈姝身旁,慈爱地摸了摸沈姝的头。 “我的阿姝长大成人了,该嫁人了!祖母只愿你与那云子承举案齐眉,鹣鲽情深!” 沈姝虽然并不是那么地想嫁人,更不想嫁给云子承,但听到老夫人这番话,还是十分动容。 “祖母!孙女还小呢!孙女要赖着您老人家呢!”她含泪道。 “傻姑娘!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呵,你嫁给云子承,就住在慎郡王府吧!这样,你离祖母近,若是那小子欺负你了,你只管回咱自己家来!”老夫人温声道。 章节目录 第53章宫宴 “好!我才不会让他欺负我呢!”沈姝浅笑道。 “嗯嗯!”老夫人用力地颔首。 接着,宝安长公主等人也拉着莫名得知自己要定亲了的沈姝嘱咐。 在一堆亲人的关切下,这时光过得飞快,不一会儿,耳畔就传来了子夜的钟声。 “今年的烟花是儿媳特意准备的,母亲快随我出来看看!”宝安长公主笑眯眯道。 老夫人年岁大了,她现在准备东西都是多考虑着老夫人的喜好一些的。 “哦?那老身可要好好瞧瞧了!”老夫人朗声道。 接着,他们一大家子人就一起往门外走了。 他们刚到外面站定,漆黑的夜空中就绽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 这烟花绚丽多姿不说,在最初的绽放之后,它竟是在空中形成了一棵松树的模样。 再接着,又是一朵大烟花,这次,烟花散了又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羽展翅欲飞的仙鹤。 看到这,老夫人已经笑成了花。 她已经猜到了,宝安长公主这是在送她“松鹤延年”的彩头。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朵烟花正如老夫人所料。 宝安长公主这也算是费了好一番心思了,莫说老夫人被她哄得极为开心,就连那平日里笑脸都不给她一个的宁国公竟是难得地冲她笑了笑。 “灵儿有心了!”他温声赞道。 灵儿是宝安长公主的闺名,这还是他们成亲这么久以来,宁国公第一次唤她闺名。 他以往都是同其他人一般,唤她“长公主”的,若是心里不畅快了,他还会刻意喊“长公主殿下”。 这不,他突然如此亲昵地喊她,宝安长公主竟是直接愣住了。 愣了一瞬之后,她竟是哭了起来。 宁国公皱了皱眉,随后拿出帕子轻轻地将她的泪给擦干了。 “天寒地冻的,莫要哭了!”他有些嫌弃道。 虽然他的语气算不上好,可宝安长公主却更加感动了,竟是傻傻地点了点头,随后就一直含羞带怯地偷瞄宁国公。 见状,沈姝只想喊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她这又尊贵又聪慧的大伯母啊,在面对心爱之人时,竟也如普通女子一般痴傻! 当真是“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在沈姝的感慨间,众人开开心心地观赏完了绚丽的烟花。 按着习俗,这时候该由长辈给小辈们发红包了。 老夫人一挥手,安嬷嬷就将她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散给了众人。 接着,宁国公夫妇、沈阑溪夫妇也给沈姝她们发了红包。 再然后,各个主子又给仆从们散了钱,这下,他们才各自回房歇息。 沈姝住的玉暖阁距离大厅很近,她只用了一会会功夫就到了。 进了屋子,她就拿出了两个鼓鼓的红包道:“诺,这是给你们的!” “多谢小姐!”霜竹二人道谢。 “我给你们一人包了一个金骡子,你们可以用它来给自己添置些喜欢的东西!”沈姝浅笑道。 这两个上一世陪她吃了那么多哭,这一世,她要让她们两个过得平安而富裕。 “好了,我还给这院子里的其余仆从也封了红包,你们两个拿出去给他们吧!”她指着一旁的红包道。 霜兰颔首,端着托盘就出去了,霜竹则伺候沈姝梳洗。 …… 翌日,沈姝还睡得正香就被霜竹喊了起来。 这大年初一,是要早起给家里的老寿星拜年的。 老夫人年岁大了,越发讲究这些彩头啥的了,是以,霜竹才会这么早就喊沈姝。 沈姝打着哈欠,由着霜兰她们伺候她梳洗穿衣。 待净了脸,她的睡意才彻底消了。 “小姐,今日还要入宫,还是挽个高髻吧!”霜兰拿着梳子道。 云国习俗,百官和官眷要在大年初一进宫赴宴。 虽然沈阑溪并没有在朝中任职,可他是宁国公一脉的嫡系,亦在今日的宴请名单上。 沈姝叹息,好烦,梳高髻就得戴上许多名贵的钗来配,她今日这头,怕是轻不了! 可是,无论她有多么厌恶满头珠翠,她都得按着规矩来。 “好吧,你看着梳吧!”沈姝有气无力道。 霜兰生得一双巧手,很快就给沈姝梳了一个华美又不失娇俏的头发来。 她梳好了头发,霜竹已经捧了几套华美的锦衣来了。 “小姐,您快挑选一件喜欢的衣服吧!” 沈姝回头,细细看了半晌,挑了一件火红的织光锦袄裙来。 这织光锦虽不如月华锦那般闪耀,却柔美异常。 故而,这袄裙虽是火红色的,却没有一般的红衣那么耀眼夺目。 今日宫宴,公主、郡主、世家大族的小姐很多,她可不能装扮地太耀眼,抢了旁人的光彩。 “既然小姐选的这件袄裙,那就簪长公主给您新打的这套红玉头面吧!”霜兰细细比对了一番道。 这红玉温润,配着柔和一些的织光锦袄裙正是相得益彰。 “嗯!”沈姝颔首。 霜兰的眼光她是信得过的,霜兰说簪红玉就簪红玉。 她闭目养神,由着霜兰折腾,不一会儿,她就装扮齐整了。 霜兰满意地看了眼自家倾国倾城的小姐,就与霜竹一起伺候沈姝换袄裙了。 …… 给老夫人拜了年,一众小辈就留在她院子里喝茶聊天了。 到了午时,用了饭,他们才一起往宫里去。 约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宫门口,因着宝安长公主在,太后竟是赏了她们这群女眷轿辇,让她们免了步行之苦。 宫里的轿辇极稳,虽然遍地积雪,这些太监们却一点儿都没有滑,走得稳稳当当的。 这让年岁大的老夫人十分享用。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她们才到了慈寿宫。 她们一行人刚下轿辇,慈寿宫的掌事姑姑和太监总管就迎了上来。 “您们快里面请!太后正在等您们呢!”王姑姑笑着道。 “好的,辛苦姑姑了!”宝安长公主轻笑道。 说话间,她身后的丫鬟已经将她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王姑姑和张公公。 “呀!这怎么使得!长公主太客气了!”张公公掐着嗓子道。 谁人不知这宝安长公主是太后的心头肉,他哪里敢贪长公主的好处? 说话间,他就把红包往回去塞了。 见状,宝安长公主就道:“这不是收买孝敬你们的!这是本宫作为长公主给你们的压岁钱!你们只管收着!” 这下,王姑姑和张公公果然不再推拒了,二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就将红包收下来。 而后就带着她们一群人往殿内走了。 她们来得并不算早,这殿内已经坐了许多后妃和诰命夫人了。 她们也不敢抬头看,只跟着带路的宫人往前走,待走到中间时,她们才齐齐下跪行礼。 “儿臣(臣妇/女)给母后(太后)请安!” 叩拜完,才又道:“给诸位娘娘、王妃请安!” 待她们行完了礼,坐在上首的太后立马道:“快快请起!赐座!” 这时,她们才赶紧谢恩起身。 这殿内的椅子是早就摆好的,她们各自跟着宫人过去坐好。 由于宝安长公主是太后的独女,她并没有和沈老夫人她们坐在一处,而是去了太后身旁。 “来,让哀家好好看看我的阿灵!”太后慈爱地抚着宝安长公主的脸颊。 瞧着太后的白发又比之前多了些许,宝安长公主的鼻头就是一酸,她强忍着泪意,由着太后抚摸。 “阿灵,你去青州的时日可还顺心?”太后关切地问。 宝安长公主是在云都长大的,还没有去过一个地方这么久。 她去了青州之后,太后日日都在担心,生怕她适应不了青州的环境。 “一切都好!弟妹将儿臣照顾地极好!”宝安长公主笑着回答道。 这话可不是为了哄太后放心,这是大实话! 她在青州的日子,过得可是比在宁国公府舒坦多了! 她每日只需吃喝玩乐,其余的事都有沈夫人操持,也不必见那些烦人的姬妾,当真是快乐似神仙。 瞧了半晌,见她不似说假话,太后才“噗嗤”一声笑了。 “这就好!你们妯娌和气就好!” “母后说的是哪里话,我同弟妹向来是亲近如亲姐妹的!”宝安长公主娇嗔道。 “哈哈哈!这就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太后笑弯了眼。 接着,母女俩又讲起了其他话。 因着陆陆续续有命妇来请安,她们也没说上多少体力话就到了大宴开始的时辰了。 随着太极殿的太监来传话,太后就领着后妃l、官眷、公主、郡主们往太极殿去。 等她们进了太极殿坐好,昭德帝才出席。 随着昭德帝的到来,殿内所有人起身行礼,山呼万岁。 “平身!”昭德帝坐稳以后就大手一挥道。 众人起身入席。 毕竟是大年初一,昭德帝也没有像平时那般威严,他略带着笑说了好一番话来肯定群臣的功绩,又说出了他的期望。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举杯饮了一杯酒,而后,这场新年宴会才正式开始。 趁着众人的心思都在吃食上,沈姝这才偷偷抬头找寻她那皇贵妃姑姑的下落。 她一眼就看见了昭德帝左边的宫装美人,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道:“沈氏阿姝在哪?” 章节目录 第54章突如其来的赐婚 她一抬眸,就撞进了一双威严的眸中。 她一愣,随后连忙起身,跪拜道:“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说罢,她就尽力将头往低得垂,努力缩小存在感。 不知道为什么,在昭德帝喊她的一瞬间,她的右眼皮突然狂跳,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抬起头来!”昭德帝满含威严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 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后不得不乖乖地将头抬了起来。 昭德帝微眯着龙眸,细细将她打量了半晌,这才淡淡道:“倒是生得好样貌!” 沈姝背后的冷汗瞬间又多了些许,心中那股子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了。 这昭德帝貌似是个色胚子,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可是……她嫡亲的姑姑不还在他身畔坐着? 思及此,沈姝越不安了。 就在她的不安持续发酵中,一道温柔婉转的声音解救了她。 “阿姝生得像臣妾,陛下总说臣妾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阿姝自然就是美的!” 沈皇贵妃微微抬头,浅笑嫣然。 她自进了宫之后就很少再笑了,如今这一笑,倒当真是美艳绝伦。 即便是与她朝夕相处了好多年了,昭德帝还是眼前一亮,眸中竟是透露出了几分痴迷。 良久,他才从自己爱妃的这一笑中回过神来,他浅笑道:“爱妃说得极是!侄女像姑姑,这沈氏阿姝像你,可不就是大美人?” 说罢,他又道:“朕听闻沈氏阿姝精通乐理,曾当众弹奏过《伽蓝迷踪》,不知朕今日可有这个耳福?” 随着沈皇贵妃出言解围,沈姝才松了口气。 此刻听闻昭德帝如此问,她立即强迫着自己定了定神,恭敬道:“陛下说笑了!臣女不过略通音律,若是弹得不好,还望陛下海涵!” 这话便是应了。 见她最初的慌乱过后就是一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模样,昭德帝的眸中快速掠过一丝赞赏。 不错,这沈阑溪夫妇倒是会教导女儿! “好!你只管弹,若是成了,朕重重有赏,若是不成,朕也不怪罪于你!”昭德帝朗声道。 听到他这般说,沈姝燥乱的心又定了几分。 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就站了起来。 她刚起身,就有宫女过来领她到殿中央。 随后,宫人又抱来了一架琴。 只看着那琴身,沈姝便知这琴名贵不已。 她深吸了口气,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子,就坐下调音了。 略试了几个音,她就开始弹奏《伽蓝迷踪》了。 此处只摆了琴,并未放琴谱。 所幸,沈姝在上次勉强在云子彦的帮助下才弹完《伽蓝迷踪》之后就苦练这首曲子了。 到如今,已经是滚瓜烂熟了,这曲谱早就铭刻在心中了。 刚开始弹时,她还有些紧张,待她真的全心全意弹奏时,她反而平静下来了。 她已经彻底忽略了周遭的环境,只当自己平时里在自己院子里练琴那般。 随着她的弹奏,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人都开始认真倾听了。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那如泣如诉的尾曲当中。 “弹得好!当真是精通乐理!你们沈氏一族不论男女,皆是有才之人!”昭德帝赞赏不已。 太后也跟着鼓掌,其于人纷纷应和。 沈姝则慢慢起身,站稳后道:“臣女献丑了!” 说罢,她就往自己原先坐的地方走了。 待她坐好,昭德帝就朗声道:“你这孩子当真是谦逊!你这要是献丑,那其余人弹琴又该是什么?” 沈姝浅笑,并没有言语。 她面上平静,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还好,还好,她度过这一劫了! “子彦,朕听闻你在鸿儒书院时曾以萧助沈氏阿姝弹奏《伽蓝迷踪》?”昭德帝突然望向了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云子彦。 云子彦的眉心一跳,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可他心知他父皇能如此问就肯定将那日在鸿儒书院发生的事调查地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只得恭敬道:“是!” 而后又道:“也不能算是帮忙,只是沈小姐不熟悉曲谱,儿臣引了引。” 昭德帝的眸光闪了闪,细细盯着云子彦看了半晌,随后就将目光移回到沈姝身上了。 “朕事先说过了,你若是弹得好,朕大大有赏,你方才用的琴就赏你了!” 随着这句话,那收拾东西的宫女立即将那架琴给沈姝抱到了面前。 “谢陛下隆恩!”沈姝叩首谢恩。 昭德帝颔首,却并没有叫她起身。 眼瞧着昭德帝又望向了云子彦,沈皇贵妃的眸中立即闪过一丝不安。 她正想开口阻止,就听得昭德帝对太后道:“都说琴瑟和鸣,朕瞧着这沈氏阿姝同子彦这小子倒是极为般配的,母后您怎么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沈夫人和慎郡王妃,她们两个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就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 完了! 完了! 昭德帝这是存了赐婚的心! 沈姝也是彻底懵了,昭德帝不是已经将琴赏赐给她了吗? 怎么又突然扯到了云子彦? 那云子彦是何许人也? 那是云国未来的新帝!那是一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人! 她不想同云子彦扯上关系啊! 与此同时,云子彦却是平静多了。 也是,在昭德帝让沈姝弹奏《伽蓝迷踪》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他父皇居心叵测了。 在沈姝弹完之后,他父皇又突然问起他是否曾经帮助过沈姝弹奏《伽蓝迷踪》时,他已经料定了现在的局面。 虽说他也的确喜欢沈姝,可是…… 可是,他真的不想让沈姝从此同他的命运系在一起啊! 他很清楚自己即将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那条路充满荆棘和坎坷,且危机四伏,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像她这般被娇养宠溺着长大的女子,真的不适合陪他走这条路! 而且,他一想她将要同他一样,陷进污泥中,他就觉得心疼。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真的不是他所能改变的…… 即便是如此,明知没用,他还是抢在太后开口之前道:“父皇,儿臣配不上沈氏阿姝,还请父皇给她另择佳婿!” “哦?”昭德帝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配不上沈姝? 呵,他是不舍得那娇滴滴的美人儿嫁给他陪他一起经受这宫闱斗争吧! “胡言乱语!你是天家嫡子,这世上没有你配不上的女子!只有配不上你的人!”太后怒气冲冲道。 云子彦被呛得面色一白,随后道:“孙儿句句属实,还请父皇和皇祖母三思!” 说着,他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昭德帝的脸色沉了沉,终究没有说什么,倒是太后,气得都有些发抖。 “你说你配不上沈姝,哀家偏要将她赐给你!” 说罢,她就朗声道:“传哀家懿旨,沈氏阿姝才貌双全,性情娴雅,特赐于皇三子子彦为正妃!” 这一语罢,算是直接将这门婚事订下了。 沈姝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就直接倒了下去。 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还在,她真想就这么晕过去算了。 晕过去好好睡一觉,再醒来时,眼前的噩梦就过去了。 可是,她还有父母亲族在,她不敢,也不能殿前失仪! “孙儿……孙儿谢皇祖母恩典!”云子彦敛目,极为悲痛道。 无论如何,这懿旨既然下了,就没有他忤逆的份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沈姝也强撑着身子道:“臣女叩谢皇太后恩典!” 她刻意咬重了“恩典”这个字。 呵,随意给她指了一门婚事,当真是皇恩浩荡啊! 随着这场赐婚风波过后,大宴便又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了。 众人都开开心心地吃喝着,唯独沈阑溪一家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在他们看来,沈姝和云子彦有了婚约,那简直是家门不幸! 云子彦出身特殊,本应是云国最尊重的皇子,可他这么多年却一直被昭德帝忽略。 而且,这种忽略,偏居一隅的待遇还是百里一族自断臂膀换来的。 若不是宝安长公主心善,一直尽力护着他,只怕他远在青州也得遭遇不少明枪暗箭! 总之,他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仅如此,等到昭德帝年纪再大一些,无论他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会卷入夺储之争中。 毕竟,他是昭德帝发妻,也是唯一的皇后生的嫡子啊! 嫡出可是天家正统啊! 即便是他没有野心,愿意将皇位让给其他皇子,只要他活着一日,其他皇子的皇位就坐不稳。 所以,人家决计不会留下他! 他若是有野心,也是很难走的一条路! 其余皇子都跟着昭德帝听政,已经在朝中建立了不少的势力,可他却一直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州,他什么都没有! 若论母族,他倒是出自四大家族中的百里一族,可随着百里皇后的死,百里一族已经彻底衰败了! 若不是还有个太后,只怕百里家已经被四个二流世家踩在脚底欺负了! 唉!反正,怎么算,沈姝嫁给云子彦都不是好事! 沈阑溪倒也罢了,沈夫人现在已经是快要晕死过去了。 章节目录 第55章长公主哭了 好不容易捱到大宴结束,沈阑溪一家人迫不及待地往殿外走去,他们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子彦,你……你不去安慰安慰小师妹?”云子承望着沈姝有些趔趄的背影道。 云子彦敛目,淡淡道:“安慰?安慰些什么?我又能怎么安慰她?” 云子承拧眉,随即就叹了口气。 “罢了,此事怪我!我没有拦住我父王!” 他现在是真的十分自责。 若不是他父王脑子抽了,直接去请旨赐婚,昭德帝也不会弄这么一出来。 他这位皇伯呀,端得是疑心重重。 他一个闲散宗室嫡幺子居然要娶沈氏一族的嫡系嫡女,这也就罢了,这居然还是他们自己走动而来的。 这可就让人怀疑他们家的用意了! 虽然他母妃是真的瞧着小师妹好,又有他皇姑在中间说和,这才起了心思,并无什么结党营私之心。 可他皇伯却不这么想啊! 所以,他皇伯势必会将沈姝赐婚给某个皇子,以打破他们慎郡王府和沈姝一族本就不存在的盟约!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过分自责了。”云子彦皱着眉头道。 既然已经有了赐婚的懿旨,那他就该好好想想了! 他的很多谋算,都因着这道懿旨而毁了! 就比如,他本来已经暗中和镇国公通过气了,要迎娶镇国公府的小姐为妃…… 如今,他是不能再娶洛氏女进门了! 先是娶了沈氏嫡女为正妃,若是再娶洛氏女,哪怕只是个庶女当姬妾,都会将他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他那疑心颇重的父皇会忌惮他,他那几个居心叵测的兄弟们也会针对他! 更何况,他曾听到沈姝同其他贵女聊天时说过,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然皇室中,没有谁只有一个正妃的,可他愿意为了她不纳姬妾。 将她拖下水已是对不住她,他不能再让她因着姬妾而伤神! “子彦,小师妹是个好女子,你要……要好好待她!千万不要辜负她!”云子承勉力挤出一抹笑来。 虽然唇角上扬,可他那双惑人的桃花眸中却溢满了悲伤。 那让他心生悸动的女孩,终究与他没缘啊! 他只愿,她所嫁之人能珍视她,她能一生安康顺遂。 云子彦的眸光暗了暗,随后道:“我知道的!我不敢说绝不负她,但我也会竭尽全力爱重她的!” 未来的事,太过于虚无缥缈了,他压根不敢打包票。 他只能说,他尽力而为。 “嗯嗯!希望你们能……能幸福!”云子承继续笑道。 说罢,他就带着满心的苦涩转身而去了。 …… 慈寿宫,宝安长公主正在与疼爱她的母后吵架。 “您为何要这般待阿姝?您可知道儿臣将阿姝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来看?”宝安长公主痛心疾首道。 为什么偏生是她的母后下了这么一道懿旨呢? 这让她回府以后如何面对众人? 尤其是阿姝,那么机灵聪慧的一个孩子,今日听了懿旨之后就一直呆愣着。 可见,她是真的不愿意嫁给子彦啊! 她是曾有过撮合这二人的心思,可她从未想过强逼着他们在一起啊! 瞧着阿姝郁郁寡欢,她的心也疼了起来。 比起气愤的宝安长公主,太后就显得平静多了,她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喝着。 在宝安长公主即将又要爆发的时候,她老人家才放下了茶盏。 “怎么,你觉得沈姝嫁给子彦为正妃是委屈她了?”太后平静地问。 宝安长公主蹙眉,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事,这是人家压根不想嫁的事! “您这般强行下了懿旨就是不妥!” “哦?那你可知,今日我若是不下这道懿旨,她沈姝怕是要成为子彦的侧妃!”接连被宝安长公主责问,太后也动了气。 昭德帝一心想让沈姝嫁给云子彦,可偏生他们两个都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这可算是拔了龙须了! 那昭德帝如何会放过他们? “您……您说什么?”宝安长公主灵光一闪,霎时愣了愣。 这…… 她皇兄到底想干些什么啊! 他这样逼着阿姝嫁给子彦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他就不怕把沈氏逼急了,然后去全心帮助子彦? 瞧见她一脸错愕疑惑,太后便知道她是想清楚了,这才继续道。 “阿灵啊!你皇兄心思深,母后也猜不出他到底想干嘛!当年的百里氏险些灭族,这些年仅存的荣耀都是仰仗着母后这个太后啊!” 说着,太后的笑容中就多了几分凄然,她苦涩道:“百里太后再稳定荣耀,她也不能、也不敢违背圣意啊!” 昭德帝既然想让他出面来赐这个婚,那她就是粉身碎骨、遭人唾骂也得去办啊! 毕竟,她身后还有整个百里一族,她须得小心谨慎。 听完这么一番话,宝安长公主眼圈一红直接哭了出来。 “母后!儿臣错了!” 看来,她是离开这充满阴谋诡计的宫闱太久了,居然忘却了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母子亲情,有的只是君臣之别,权势倾轧。 “阿灵,你不必如此,母后活了这大半辈子了,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太后握着宝安长公主的手苦笑道。 当她还是百里皇后的时候,她就活得战战兢兢,先皇崩了,她成了百里太后,她依旧是活得如临深渊。 于天下人而言,先皇和昭德帝都是好君王。 可于她,于百里一族而言,他们皆是狼心狗肺的豺狼! “母后……”宝安长公主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莫哭了!母后这一辈子,做的最顺心的事就是帮你嫁给了心爱之人!世人皆说那宁国公薄情,哀家倒觉着他比那些明明要借助你帮忙还暗地里害你亲族的男子要强上许多!”太后浅笑道。 宁国公再如何纳姬妾,他始终尊重着宝安长公主这个发妻。 便是再宠那些妾室,也只把她们当个玩意儿,不会动摇宝安长公主的主母之位! 更何况,他对宝安长公主膝下所出的嫡子都极为看重,沈柏三岁时就请旨封了世子。 这偌大的宁国公沈氏一族,在未来都是属于他和宝安长公主的儿子的! “母后!”宝安长公主娇嗔着白了太后一眼。 她母后怎的突然说话这般不着调? 太后被她难得的小女儿娇态给逗笑了。 笑罢,才肃然道:“你回去,让沈氏一族多加小心!你皇兄,这是盯上沈氏了。” “什么?”宝安长公主听得胆战心惊。 她父皇盯上了百里一族,经过多年的部署,已经成功将百里一族毁了。 现在,她皇兄又盯上了沈家? “不止沈家,这云国的大世家,都会慢慢被打压剔除的!呵,为君者,如何容得下这些权势滔天的百年大族?” “从前,云国根基不稳,需要他们这些士族来稳定天下,如今天下皆安,可不就要将他们一一清算吗?”太后的眸中蒙上了一层冰霜。 她算是看明白了,狡兔死,走、狗烹。 可叹,她的母家当年竟然还想靠着百里家出的皇后来维持百年荣耀! 当真是愚蠢至极! “儿臣明白了。”宝安长公主郑重道。 谈起正事,她不由地就严肃了几分。 “阿灵,你回去告诉沈姝那孩子,哀家并没有不欢喜她,今日太极殿上的训斥,只不过是不得已罢了!”太后的眸中闪过一丝愧疚。 因着沈姝同宝安长公主亲近,幼时又在京都养了几年,倒也是时常来她这慈寿宫玩。 沈姝生得貌美,性子又娇憨活泼,她也喜欢得紧。 奈何她这个太后不过是个空架子,并不能帮到沈姝。 “儿臣晓得!儿臣会给阿姝解释的!她那般冰雪聪明,只需要儿臣一点,她就明白了,她断然不会再责怪母后!”宝安长公主笃定道。 沈姝最是聪慧不过,若是知道了原委,她不仅不会怪太后还会为太后的处境而担忧呢! “这就好!”太后灿然一笑。 之后,她们母女两个又说了好一会话,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出了慈寿宫,宝安长公主的笑容就不再了,她面色沉沉地出了宫。 待看见宫门口侯着的一家人的时候,她原本冰冷的心立即暖了起来。 她母后说的对,宁国公就是有千般不是,她也是幸福的。 毕竟,他给她带来了这么多家人。 在宫里,除了她母后,她没有家人。 她的父皇,为了打压百里氏,曾想将她嫁给炎国老皇帝为妃。 她的兄长,在旁人眼里极为爱重她的兄长,一心想着借她之手去给一些世家大族的诰命夫人们使绊子。 想来想去,也只有宁国公府的这一家子人待她是真心的! 他们关心她,却从未想过让她回报他们。 “让你们久等了!”她红着眼圈道。 她的性子最是好强,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面。 见她如此,宁国公等人皆是一愣。 随后,宁国公握住了她冰块似的手,难得温柔道:“没事,没事!我们一家人都在!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能过去!” 闻言,宝安长公主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伏在宁国公的怀里哭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56章齐心协力一家人 当宝安长公主将太后告诉她的事给众人讲完之后,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神情变得格外凝重,尤其是沈姝。 她原本以为她祖母是因为野心才有了那样子的谋算,如今看到,倒是不尽然了。 她记得,还在青州时,她祖母就告诉她,从沈皇贵妃入宫之时,沈氏就注定了要卷入夺储风波。 当时她只当那是她祖母的托词,如今再看,她祖母说的居然是实话。 是她太天真了! 自以为他们沈氏一族能远离夺储之争! 其实,就算他们有心远离,只要那金銮殿上的人随便动动手指,他们就不得不参与进去。 良久,老夫人才揉着额角道:“罢了!罢了!命该如此!沈氏一族辉煌了这么多年,被那帝王惦记上也是应当的!我们尽力而为吧!” 若是能扭转乾坤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真的落的了百里一族那样的下场,他们也就认了! 反正,他们尽力了,在九泉之下碰见沈家先祖也就能有个交代了! 众人颔首。 “娘亲,目前看来三殿下似乎是一点儿赢面都没有,其实,也不至于如此!他能平安活到现在,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本事了!”宁国公认真想了想道。 据他所知,那大皇子和二皇子以及四皇子,光刺客就往青州派了许多茬了! 一些刺客是被他们沈氏暗卫和宝安长公主的影卫解决的,还有一些刺客则是他自行解决的。 再加之,沈阑溪时常感慨云子彦命途多舛,虽有经天纬地之材却不得不偏居一隅。 他觉得,若是他们鼎力相助,云子彦说不定可以绝地反击。 沈阑溪点头,道:“云子彦的谋略不输当今的任何一位皇子!甚至于,他的心性还要比大皇子之流坚韧上许多!” 对于云子彦,他素来都是非常欣赏的。 他觉得,云子彦若是为帝,那云国至少可以再昌盛上几十年! 沈夫人长叹一声,道:“这倒是!我瞧着他也是个心有沟壑的!正是知道他厉害,我之前才不想阿姝嫁他!我怕阿姝被他算计的毛都不剩了!” 其实,只要云子彦不当她的女婿,她也是十分欢喜欣赏他的。 “如此,我们就寻个合适的时机同三殿下交个心吧!”老夫人捏着茶盏道。 昭德帝老谋深算,既然敢赐婚,那他肯定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他们行事得越发小心才是! 众人点头。 之后,老夫人才略带哀愁道:“阿姝!你……你也得快快成长起来!你未来夫婿要走的路不同寻常啊!” 她之前一心图那国母之位时也没想过让沈姝直接嫁给他们要扶持的人。 毕竟,那条路太难走了! 不仅难走,谁也不知道那路的尽头到底是无上荣光还是悬崖峭壁! 她是想让沈婉去走这段路的,若是无上荣光,那就除了沈婉,让阿姝成为国母,若是悬崖峭壁,她的阿姝也能得以保全。 可现在,因着这道懿旨,什么都变了! 她的阿姝要来走那条不知道结果的路了! 触及老夫人眸中的担忧,沈姝的鼻头又是一酸。 她的祖母啊,终究还是疼爱她的! “祖母放心,姝儿明白的!前路艰辛,姝儿绝对不会拖累任何人!”她坚定道。 无论是沈家还是云子彦,她都不会拖累。 “好!这才是我沈家的嫡女!”老夫人朗声道,她苍老的脸上尽是自豪。 “对了,祖母,大哥哥的婚事您心中可有数了?”沈姝望向老夫人。 沈柏是宁国公世子,是沈氏一族的下一任家主。 他的婚事,可马虎不得,必须精挑细选。 老夫人敛目,细细思索了一会道:“再过些时日就是我六十大寿了,大摆宴席吧!将这云国的各大世家的夫人都邀请过来!” 她的嫡长孙媳妇自然得是经过她亲自挑选的。 不是信不过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的眼光,只是,她们都太重情了。 这样,可能选出来的世子夫人会是柏儿欢喜的,可那样的人不一定能撑起宁国公内府啊! 宝安长公主眸光微闪,认真想了想后道:“儿媳明白了!那就劳母亲多多费心了!” 说实话,老夫人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她相信老夫人会选出来一个最合适的世子夫人来的。 斟酌了半晌,老夫人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柏儿,若是祖母选的女子非你所爱,你可会怪我?” 沈柏恭敬道:“孙儿但凭祖母做主!绝不敢有怨言!无论您选的哪家的小姐,孙儿都会珍惜爱重。” 沈柏自小就是按着沈氏家主的要求来教导的,这么些年下来,他早就将家族看得比什么都重。 他看得通透,所谓情爱都是虚妄的。 作为未来的家主,他不能耽于情爱,他该做的是光耀门楣,保证每一个沈氏族人的利益。 而且,他很清楚,他祖母选的人,虽然很有可能不是他所喜爱的,但那人一定会是最适合目前的沈家的。 “好!你能如此说,祖母就是现在就没了,也能含笑九泉了!”老夫人激动道。 她的长子被她教导地有些执拗了,所幸孙儿是极为懂事的! 只要沈氏能有一个合格的家主支撑门面,她就能放心地去见亡夫了。 “祖母这说的什么话,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呢!孙儿还要靠您帮我呢!”沈柏连忙道。 他是老夫人教导养大的,对老夫人的感情很是深厚。 “哈哈,好孩子!”老夫人越发地欣慰了。 说完沈柏,老夫人又想起了沈枫以及她其他几个孙儿的终身大事了。 “枫儿,你同柏儿不一样,你可以任性一些!你若是瞧上了哪家的小姐,只管给我和你母亲说,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你娶回家!”老夫人慈爱道。 嫡长孙要继承家业,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马虎。 其余的孙子们倒是可以松着点! 闻言,沈枫白净的面上竟是浮上了几抹、红晕。 “祖母!您就别取笑孙儿了!还是先给其他兄弟们相看吧!”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见他羞恼,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他们便又继续谈正事了。 “母亲,除了嫡长一脉不入朝的规矩该扔了!让枫儿和青州那几个有才能的孩子参加科考吧!”宁国公肃然道。 他的几个儿子,除了要继承爵位家业的沈柏,其余几个都是不堪大用的。 只沈柏一个入朝,未免有些形单影孤了! 不若让沈枫和宗族中其他有能力的孩子入朝为官,也好同沈柏相互照应。 闻言,沈姝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无他,她想起了前世她哥哥入朝为官,在风光了几年之后惨死,她怕这一世又会如此。 只是,她还没开口,她那因为羞恼往外走的哥哥竟是回了头。 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孙儿愿为沈氏一族奉献所有!” 原本,他就不想一辈子窝在青州,最终成为鸿儒书院的夫子,蹉跎一生。 如今,他的妹妹被赐婚给了云子彦,他更要入朝为官了! 他要竭尽所能为他唯一的妹妹铺路! “好!好!好!”老夫人眼眶一热,连声道好。 她很清楚,沈枫才高八斗,又精通谋略。 于他而言,那科举不过是小小的一场考试。 即便是入朝之后,他也能很快成长起来。 “日后就有劳枫兄弟帮忙了!”沈柏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 沈枫入朝,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沈氏一族,都是天大的好事。 有了沈枫,他这个世子的压力都能小上许多。 “我们本就是同宗兄弟,何必非要分个你我呢?”沈枫浅笑道。 沈柏也笑,其余人也笑。 “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我们一定能安然度过眼前的险境的!”老夫人自信满满道。 只凭着她这群儿孙们彼此信任,愿意相互扶持,沈家就比其他几家强太多了! 其余几大世家,哪个不是内斗严重? “母亲(祖母)说得极是!”众人纷纷应和,一扫之前的阴霾,每个人都充满了信心。 见到这幅场景,沈姝只得将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再憋回去。 …… 暖玉阁,虽然晚上一家人说了许多,也想好了对策,可沈姝还是怎么都睡不着。 自打处理完孟鸣鸿,她还没有如此烦躁不安过。 因缘际会之下,现在的一切,都同前世不一样了。 她原本以为只要除掉孟鸣鸿,她这一世就能安乐到老了。 可如今看来,这……完全不是这回事! 这事态不仅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发展,甚至于,这一切还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她想远离云子彦,想让沈氏一族免与夺储斗争,可现在,她不仅和云子彦有了婚约,整个沈氏也不得不掺和进夺储之争了! 前世,她爹娘还不曾卷入纷争,这一世,她爹娘都全部卷了进来…… 她现在很无措、很无力,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 他们越是挣扎,越是被抓得更紧,越是压迫! 她到底怎么做,才能挣脱这双大手呢? 章节目录 第57章老夫人大寿 昭德二十二年正月十八,宁国公府的老夫人六十大寿。 宁国公和宝安长公主大摆宴席,盛邀云都权贵和世家。 老夫人这寿宴着实办得盛大辉煌,就连宫里的昭德帝和太后以及沈皇贵妃都分别给了赏赐。 因此,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怕落下一个“结党营私”罪名的各大世家也就没了后顾之忧,纷纷派了府里主事的家主和主母来宁国公府给老夫人祝寿。 迎客的事有宝安长公主夫妇以及沈阑溪夫妇负责,沈家的小辈们倒是早早地就去了松龄院给老夫人祝寿。 说是祝寿,其实就是躲清闲。 沈姝她们几个才哄着老夫人开心呢,宝安长公主就遣了人来请老夫人去寿宴上。 老夫人笑了笑,道:“你们这群躲闲的小懒虫,快随老身出去见客!” “好!祖母您先请!”沈姝笑盈盈地站了起来。 而后,她就扶着老夫人往大客厅去了。 才出了院落没走几步,沈姝就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哎呀,这戏文唱的是个什么?咿咿呀呀地真吵闹!”她嘟嘴道。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始终对于戏曲没有什么兴趣。 老夫人笑着将她的头敲了一下,道:“你不喜欢,老身喜欢呀!又是锣鼓又是丝竹的,多热闹!”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不爱听戏,总觉得吵闹喧哗了些。 可自从她上了年龄,她竟是觉得戏曲吵吵闹闹地才热闹。 不像歌舞,说起来倒是文文雅雅的,可看起来却觉得寡淡。 沈姝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额头,无奈道:“好!好!好!是孙女说错话了!戏曲热闹!” 见状,老夫人面上的那抹不快才彻底消失,他们一行人就继续往过去走了。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到了。 一见老夫人,宾客们齐齐说吉祥话祝寿,老夫人笑眯眯地回应着。 当老夫人坐在上首之后,这寿宴算是开始了。 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亲自捧了碗筷到老夫人身边。 “母亲,请用长寿面!” 这是云国习俗,寿星要在寿宴开始之前率先用一碗长寿面。 老夫人笑着接了过来。 这长寿面,一整碗只有一根面。 因着老夫人如今年龄大了,怕她老人家吃不完,宝安长公主特意命厨子将面拉得细一些。 这样,那面便没有原来那么多了。 老夫人将面往起来一夹,就明白了宝安长公主的一片孝心,她面上的笑容立即灿烂了几分。 吃了长寿面,老夫人就端着笑说了一番客套话,而后众人才开始动筷。 吃完了酒席,各家都将他们早就备好的礼物送给了老夫人。 无论收到什么,老夫人始终都笑嘻嘻的。 待宾客们的礼物送过了,就轮到了沈家自己人了。 这不,沈姝等人都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沈姝他们准备的礼物都是精致又实用的,看得老夫人和一众宾客都满意极了。 唯有最后才将礼物拿出来的沈婧让众人吃了一惊。 只见几个小厮抬了一扇彩绣辉煌的屏风来。 这屏风,一面秀着福禄寿三星,另一面则是一副松鹤延年图。 这两副图若是但论,在座的大部分夫人贵女都能绣好,可若是绣成双面绣,能绣好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一时间,众人看着沈婧的目光中就溢满了惊艳和诧异。 不止如此,还有不少夫人怀疑这屏风不是出自沈婧之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宝安长公主笑道:“让诸位见笑了!我这儿女,为了给她祖母一个惊喜,愣是绣了大半年!” “她啊,在青州时,白日还要去鸿儒书院,我原本以为她就不绣了,谁知这孩子竟是个倔强的!” “白日里没有功夫绣,她就夜晚补工,每每看到她在灯下刺绣,本宫是又欣慰又心疼!所幸,她这屏风绣得极美,也算是没有白忙活了!” “沈六小姐好一双巧手!”镇国公夫人立即赞道。 她一开口,其余夫人们也纷纷夸奖沈婧有孝心。 听着众人的话,老夫人心中越发地得意了,也不由地对沈婧多了几分好感。 “你个傻孩子!何必呢?我知你孝顺,可你若是为了这么一扇屏风就熬坏了眼睛,那祖母可就要伤心喽!” 这话听着是责备之言,其实呢,则暗含着老夫人的得意。 在座的又没有傻子,大家都听出来了老夫人话中的炫耀之意。 到底是老夫人的寿宴,她们也就继续奉承了。 这些个人,一人一句,只把老夫人哄得是心花怒放。 等老夫人院里的人将礼物都收拾了之后,宝安长公主就朗声道:“家母大寿,承蒙诸位捧场,本宫和夫君特意在梅花园里还设了小宴,还请诸位移步!” “长公主客气了!我们这就去!”众人应和道。 很快,众人就到了桃花园。 宝安长公主和老夫人带领着女眷去了东边的暖阁,宁国公和沈阑溪他们则带着男宾们去了西边。 待进了暖阁之后,宝安长公主就道:“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若是有贵客想去折上几枝带走也是可以的!” 她知道,这云都的夫人贵女们就喜欢些什么插花啊、酿梅花酒啊、收集梅花花上的雪水泡茶啊这些风雅事。 她乐得成全她们。 毕竟,这花开得再美,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也该凋零了。 与其让花随着雪水怄烂,还不如让这些风雅人弄走呢! 宝安长公主爱花是人尽皆知的事,她的府里有一个包罗天下所有品种的梅花园也是众人皆知的。 她这么一说,那些原本嫌冷打算一直呆在暖阁里的宾客们立即动了心思。 “多谢长公主!”众人笑道。 道了谢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三五成群的人往外跑。 很快,这暖阁里就只剩下了几个夫人。 “贵府的世子和枫公子可定亲了?”镇国公夫人挪到宝安长公主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宝安长公主眸光一亮,浅笑道:“都还没有呢!” 闻言,镇国公夫人的笑容顿时深了几分。 “不知长公主和沈夫人是喜欢端庄典雅些的,还是活泼爽利些的?” 镇国公夫人看了看自己家已经出去的嫡女,笑眯眯地问道 宝安长公主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了端庄娴雅的洛二小姐和英姿飒爽的洛三小姐。 她抿了抿唇道:“洛家的两位小姐都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她们能不能看上我那榆木疙瘩儿子呢!” 这话透露给镇国公夫人的意思就是,她们府上暂时只打算给沈柏议亲。 镇国公夫人的目光微闪,继续道:“长公主说笑了!宁国公世子文武双全,实乃人中龙凤!若是能得他为婿,我怕是做梦也会笑醒呢!” 平心而论,沈柏算是一众世家子弟里最有出息的那几个了。 她原本是想将女儿嫁到沈阑溪那一房,可现在人家宁国公府压根没有让二房先娶亲的意思,她也就只能考虑沈柏了。 “承蒙镇国公夫人看重,老身替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给您道谢了!”听了个大概的老夫人突然插嘴道。 见老夫人出面,宝安长公主就不再说话了。 说好了将沈柏的婚事交给老夫人来相看的,那她就不会再掺和。 而镇国公夫人在老夫人的开口也大概猜到沈柏的婚事是由老夫人拿主意的,她就转而跟老夫人继续聊了。 她们二人相谈甚欢,在半个时辰后,老夫人对安嬷嬷吩咐道:“将柏儿喊到梅园旁边的厢房去!就说……就说老身要见他!” “是,老奴这就去!”安嬷嬷恭敬道。 而镇国公夫人,也对她身边的嬷嬷耳语了一番,很快,她跟前的嬷嬷也带着笑走了。 将这一切收在眼底的沈姝眯了眯眸子,她笑嘻嘻道:“婧儿觉得祖母看上哪位洛小姐了?” 沈婧垂眸,放下了手中剥了一半的果子,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而后道:“应该是沉稳端庄的洛二小姐!” 方才在宴会上,她已经细细观察过了,那洛二小姐甚是温柔娴雅。 她祖母这是在给沈家挑主母,所以,肯定会选娴雅沉稳的。 孰料,沈姝竟是摇摇头。 “嗯?那五姐姐怎么看?”沈婧疑惑道。 难道,她祖母会选了那性情暴躁的洛三小姐不成? “依我看,祖母十有八九看上了阿凝!” “什么?主母不应该是像母亲那样好贵娴雅的吗?”沈婧瞪圆了眼睛。 她怎么也觉得不该是洛凝。 “若是我们家还像以往那样,那当然是洛家二姐姐那样的女子好!可现在,沈氏受到了不小的威胁,那就需要一位有魄力的主母了!”沈姝平静分析道。 洛凝虽然性子急躁,可她却很有魄力。 因着小时候随她父兄去过沙场,她的性情很是坚韧。 这样的女子,才是未来风雨飘摇的沈氏需要的主母! 沈婧蹙眉,细细想了半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答案。 因着那日议事的时候没有她和沈婉,所以,她还不知道沈氏即将要面临些什么。 “好了,别想了!只需去厢房一看,我们就知道是谁了!”沈姝兴冲冲道。 沈婧颔首,随后,姐妹两个就出了暖阁。 章节目录 第58章娇羞的洛凝 “祖母!您寻孙儿有什么……”要事? 沈柏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这…… 这厢房里怎么会有一个贵女? 不是他祖母让他来的吗? 与此同时,被自家母亲骗过来的洛凝也是一脸懵。 愣了一瞬之后,她有些尴尬地福身道:“绵州洛凝见过宁国公世子!” 因着沈柏方才在寿宴上给老夫人献礼,洛凝倒是记住了他的样貌。 一听她是绵州洛氏女,沈柏霎时就明白过来了。 得,这是他祖母给他相看的贵女! 是以,他也不仅有些尴尬了。 但人家姑娘都先开口了,他作为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让人家一个姑娘主动吧? 想着,他就连忙回了一礼,温声道:“见过洛家小姐!” 洛凝端着笑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在气氛尴尬到趴在外面偷听的沈姝和沈婧都忍不住想冲进去打破沉默的时候,沈柏终于说话了。 他端起茶壶,给洛凝倒了杯热茶。 “外面天寒地冻的,洛小姐先用杯热茶吧!” 洛凝点点头,就端起茶杯慢慢喝了。 因着太过于拘束,她这一杯茶,愣是让她喝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 “怎么,洛小姐喝不惯这碧螺春吗?那我命人换一壶五花茶来?”沈柏小心翼翼地问道。 来这些时间,他已经暗地里将这小姑娘打量了许多遍了。 同阿姝的精致美艳不同,这姑娘长相只算得上是中上,可她那双眸子却灵动极了,就像是话本里描写的山野精怪的眼睛一般抓人目光。 而且,她的性子也不似一般贵女那样怯弱扭捏。 反正,他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是极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 “不……不用了!这茶就可以了!”洛凝急忙道。 因着她说的太急了,竟是不小心将她剩在杯中的茶水给打翻了。 她一下子红了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死人了! 他会不会认为自己蠢笨? 想着,她就偷偷抬眸瞄向了沈柏,结果,她却生生撞进了一双满是关切的朗眸中。 “腾”得一下,她的脸更烫了。 沈柏虽然不太懂女儿心思,也看懂了她这是害羞了,他立即起身道:“洛小姐莫慌!我……我父亲那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说罢,他就往外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道:“我会让你的丫头进来的!你衣衫湿了,可以让她们去玉暖阁找阿姝的丫头要一件来换!” 闻言,原本羞窘的洛凝瞬间怔住了,只觉得眼前人十分体贴。 在她呆愣间,沈柏已经出了厢房。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沈姝和沈婧正挤眉弄眼的趴在窗户上。 他只得强自镇定道。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大哥哥还挺会怜香惜玉的!”沈姝压根不理会他的质问,直接笑嘻嘻地调侃他。 “胡……胡言乱语!”沈柏灯壳瞪笑得贼兮兮的沈姝。 嘴上强硬,他的一张俊脸却已经红透了。 难得见沈柏失了镇定,沈姝和沈婧笑得越发放肆了。 眼瞧着沈柏额角的青筋都在跳了,沈婧连忙朝笑得前俯后仰的沈姝挤了挤眼睛。 沈姝会意,立马将笑憋住了。 “我……我不笑了!大哥哥莫恼!”沈姝连忙认怂。 说话间,她就拎着衣摆往一旁站住。 见她落荒而逃,俊脸烫呼呼的沈柏才平静了些许。 咦,不对,他怎么能让沈姝跑了? 里面可还有人等着衣服呢! 想着,他就急忙喊住了沈姝,朗声道:“站住!” 沈姝原本也只是装模作样,他一喊。她直接就停下了。 “大哥哥有什么吩咐?” 沈柏可没有错过她眸中的狡黠,这丫头片子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点,他便又瞪了眼沈姝。 见状,沈姝居然挤了挤眼睛,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来,伤心道:“有了心上人,大哥哥竟是一点儿都不疼姝儿了!” 沈柏:“……” 你要是再流几滴眼泪就更像了! 他不想再由着沈姝揶揄自己,冷冷地“哼”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哈哈!大哥哥放心!我会给未来嫂子送衣服!”沈姝吼道。 走的正快的沈柏闻言就是一个趔趄,又回头瞪了眼无法无天的沈姝这才走。 虽然他离沈姝已经很远了,可他的脸却不知怎的,越来越烫了…… …… 沈姝拿着衣服进了厢房,就见平日里活泼好动的洛凝正托腮坐在一旁。 一脸凝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你在干嘛?”沈姝疑惑道。 洛凝头也不抬道:“当然是宁国公府的……嗯?” 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方才问她话的不是她的大丫鬟。 一回头,就看到了笑得贼兮兮的沈姝。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洛凝下意识地缩了缩,她怎么觉得沈姝的表情这么暧昧? “啧啧啧,给阿凝贺喜了!恭喜阿凝梦想成真!”沈姝笑意不减道。 “嗯?”洛凝越发地懵了。 好端端地给她道什么喜? 还说啥梦想成真,她有说过她有什么梦想吗? 见她似乎是将那日的事忘完了,沈姝无奈地叹息一声。 随后道:“那日在大伯母的赏花宴上,你说你想像大伯母一样富有,这不……可不就是梦想成真了?” 闻言,洛凝也想起了当日的戏言,她好不容易才不烫了脸又瞬间烫了起来。 她咬牙切齿道:“沈姝!” 见她恼羞成怒,沈姝连忙将她带来的衣服拿了出来。 “你先别气!这可是大哥哥特意嘱咐我给你送的干爽衣服!你且去屏风后面换了吧!” 这下,洛凝的脸上的红晕又浓了几分。 “真的……真的是他嘱咐的?”她羞恼道。 问完,她就羞得抬不起头了,可与此同时,她的心却一直在狂跳,她竟是很期待沈姝的答案。 “是呀!大哥哥刻意嘱咐了我呢!”沈姝重重地颔首,绝口不提她自己揶揄沈柏的事。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洛凝的脸瞬间红透了,就连白玉似的脖颈都红了。 “那……那你把衣服给我!”她垂首道。 天气寒冷,沈姝也怕自己的好姐妹真的冷着了,她忙收了笑,将衣服递给了洛凝。 等洛凝换完衣服出来,沈姝已经自顾自地喝了几盏茶了。 “怎么?是大哥哥特意让我送的衣服你就不好意思穿?”她漫不经心道。 洛凝这衣服换得着实是够久了,她是羞的不好意思出来吧? “沈姝!你再……再这般取笑我,我就告诉你娘亲去!哼!”再次闹了一个大红脸的洛凝生气道。 见她真的恼了,沈姝也不敢再继续逗弄了,连忙赔礼道歉。 她连着哄了好一会儿,洛凝才消了气。 她们两人正说话间,久久不见自己女儿回去的镇国公夫人就找了过来。 “咦,阿姝怎么在这?”镇国公夫人有些错愕道。 难道,那沈柏压根没来见阿凝? 沈姝只一眼就看懂了镇国公夫人的忧虑,她浅笑道:“阿凝不小心将茶水洒到衣服上了,我大哥哥许是觉得我同阿凝身量相当,就让我给阿凝送干爽衣服来!” 闻言,原本忧心忡忡的镇国公夫人立即舒了口气。 她又看了眼洛凝,果然是换了衣服,她就彻底放心了。 “原来如此!倒是麻烦阿姝了!”镇国公夫人浅笑道。 她原本就喜欢沈姝,如今自家女儿很有可能要同沈柏定亲,她就对沈姝越发亲近了。 “伯母言重了!这是应当的!”沈姝并不居功。 说罢,又话锋一转道:“若是伯母非要谢,那就谢我大哥哥吧!是他细心!” 沈姝不动声色地给自家大哥哥刷好感。 闻言,镇国公夫人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些许。 “阿姝说得对!我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嘿嘿!”沈姝笑了笑,随后就道:“阿婧还在院子里等着我,我就先不陪伯母和阿凝了!” 接下来,镇国公夫人该问洛凝了,她可不能打扰人家母女说私己话。 面对她的知趣,镇国公夫人越发喜欢她了。 若不是那懿旨,她都想将沈姝说给自家儿子。 “好!阿姝有事就去忙吧!”她温声道。 沈姝笑着道了谢,随后就带着她的两个丫头快步走了。 等沈姝她们走了,镇国公夫人就将仆从都赶了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母女两个了,镇国公夫人才柔声问道:“阿凝,你觉得宁国公世子怎么样?” 虽然她很期望自己家能跟沈家联姻,可她更在乎她女儿的心意。 若是洛凝实在瞧不上沈柏,那也就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了。 听着自己的母亲这么问,洛凝才冷下去不久的脸又烫了起来,声若蚊蝇道:“他……他很好!温雅体贴,又极有男儿气魄。” 说完,她一张脸已经红得充血了。 虽然害羞,她还是不打算瞒着自己的母亲,她要将自己对沈柏的心意告诉她。 镇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别说她这么说了一番话,就凭着她这通红的脸,她就已经明白了! 洛凝是喜欢沈柏的! “好,我会和沈老夫人说的!”镇国公夫人道。 章节目录 第59章霁月郡主的帖子 老夫人的寿宴结束之后,宁国公府就派了官媒去镇国公府提亲。 似是怕这亲事生了变数一样,两府只用了短短半个月就走完了六礼。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 如此一来,原本打算二月中旬启程回青州的沈阑溪夫妇也就继续留下了。 …… 二月初六,沈姝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就有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你急个什么?冲撞了小姐,你吃罪得起?”霜竹柳眉倒竖,一脸不耐道。 虽然此时院子里已经没了积雪,但还是有冰渣子,他跑的这么急,万一撞到沈姝怎么办? 霜竹是沈姝的大丫头,在这宁国公府还是很得脸的,这小厮被骂,也不敢回话,只连忙伏低做小地认错。 待他认了错,霜竹的面色才缓和了些许。 这时,霜兰才道:“你寻小姐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下,那被霜竹吓了一通的小厮才想起正事,他连忙道:“霁月郡主给咱小姐送了花帖!来的人特意嘱咐奴早些给小姐!说是……是十万火急的!” 沈姝蹙眉,霁月郡主? 这不就是隔壁慎郡王府的小郡主? 她不过才十一二岁,她寻自己做什么? 虽然满心疑问,她还是接过了帖子。 “好了,你回去吧!”她一边拆帖子一边道。 闻言,那小厮连忙行礼谢恩,随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待看完花帖,沈姝的脸色已经和这院子里的冰渣子差不多了。 “小姐?怎么了?”霜兰低声问。 她觉得,她们小姐怕是遇见什么了不得的事了,不然,她的脸色不至于这么难看。 沈姝长出了一口气,道:“备车!我要去琼楼!” 琼楼是这云都最大的玉器店,那里面的的首饰摆件都精致得不似人间物。 是以,这琼楼只开了六年便成了京都最大、最赚钱、最难买到东西却拥有最多权贵喜爱的玉器店了。 不过,这琼楼虽然声名远播,沈姝却是从未去过。 她如今突然说去琼楼,霜兰她们两个都觉得奇怪。 不过,她们两个还是乖乖应了。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待霜兰走远,沈姝已经将手中的花帖捏成了一团。 …… 一个时辰后,沈姝一行人就到了琼楼。 她一进门,那琼楼的伙计就跑了过来,恭敬道:“贵客楼上请!” 沈姝微微颔首,随后就跟着那伙计上楼了。 待包厢们打开,霜兰和霜竹二人立即呆住了。 这…… 这里面的人分明是三殿下啊! 不等云子彦出声,她们两个就自觉道:“奴婢先行告退!” 说罢,她们两个就逃也似地往楼下去了。 沈姝的眉头蹙了蹙,随后就大步流星地进了包厢。 她刚在云子彦对面坐下,包厢的门就被关住了。 “三殿下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请我前来所为何事?”她连云子彦倒的茶都没有端,直接问道。 她不觉得云子彦费了这么多心思把她请到这琼楼来是为了喝茶的。 “我所说真的只是为了请你喝杯茶,你信吗?”云子彦抬首,不答反问。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见她这一面。 只是,他只要想起她在听到懿旨时的苍白模样,他就放心不下,他想见见她。 沈姝勾唇,讥讽地笑了笑。 “我自然是不信的!” 呵,他这样老谋深算的人会做这等不划算的买卖? 别以为她不知道,昭德帝的影卫这些日子一直盯着他们。 云子彦为了见她这一面,也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 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霁月郡主此刻应该就在隔壁的包厢。 云子彦的眸光黯了黯,随后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今日请你前来真的只是为了让你喝杯茶!” 沈姝眸中的嘲讽更浓了。 “怎么?三殿下是将我当成傻子骗吗?” 云子彦:“……” 他怎么不知道她说起话来也是这般咄咄逼人? 他深吸了口气,这才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我其实……也没有想过要娶你!但……” 他还没说完,沈姝就冷笑着打断了他。 “三殿下不必多言,臣女自知配不上你!” 云子彦:“……” 她怎么这么喜欢误解他? 他只是想告诉她,既然懿旨已经下了,那我们成亲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可是,她却以为他在说她配不上他! 唉! “阿姝,你听我解释!”他无奈道。 孰料,沈姝的眉头竟是直接皱成了一团。 “三殿下有什么话要说就直说吧!别故作亲昵的恶心人!” 说着,她还瑟缩了一下,似乎是真的被恶心到了一样。 云子彦:“……” 你的恶意怎么就这么深? 他现在是完全不敢说话了! 见他沉默,沈姝的心却越发凉了,她冷声道:“殿下不必拐弯抹角,臣女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嗯?”云子彦一脸疑惑。 他怎么这么不信啊? 她能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他想知道的,其实是……她对他的看法。 “沈家会倾全族之力来帮您的!至于宫中,我姑姑也会帮你的!”沈姝淡淡道。 据她所知,她祖母已经在诰命夫人觐见的时候将沈家的决定告诉皇贵妃了。 皇贵妃虽然一直以来有些恨沈家,可她到底是割舍不下亲情,她明里暗里一直帮着沈家。 就像前世,她膝下只有一个小公主。她也不是什么喜爱权势的人,可她偏偏为了沈氏认了那蠢货八皇子为子,一直尽心尽职地扶持他。 这一世,她的皇贵妃姑姑肯定会转而帮助云子彦。 闻言,云子彦的眉头却拧在了一起。 并没有出现像沈姝想象中的狂喜。 过了许久,他才捏着茶盏道:“你以为我娶你是为了你沈家的权势?是为了沈皇贵妃的帮助?” “呵,沈姝,你太看轻我了!” 说着,他广袖一挥,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原本愤慨不已的沈姝才冷静下来。 他方才的模样不似作假,再然后,他其实是真的不想娶她的…… 她记得,在昭德帝准备赐婚的时候,他还曾试图阻止过。 思及此,她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我……我一时想岔了,还望三殿下海涵!”她很尴尬地低着头认错。 的确是她错怪人家了。 见状,云子彦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许,他平静道:“我今日请你前来,是想告诉你,不必太过于忧心!你既然要嫁给我,我自然会将你护好的!” 沈姝抬眸,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云子彦。 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他为什么会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而且,他的语气,分明暗藏着关心。 等等,关心? 疏离淡漠的三殿下云子彦会担心别人? 不,一定是她脑子坏了才会如此想的! 想着,她就开始摇头。 云子彦震惊地看着她,这……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盯着他看,看也就罢了,怎么还摇头? 难道……她是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容貌不甚如她心意? 好在,沈姝没有迷糊太久,云子彦并没有自我怀疑太久。 很快,沈姝就恢复了理智。 “劳殿下操心了!我没事,那日回府以后就想明白了。” “嗯。”云子彦点点头。 接着,他就出去喊了人来收拾屋子。 待换上了新茶,云子彦又给沈姝倒了一杯茶。 他尽量温柔道:“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前路艰辛,连累你陷于污泥当中是我不好!” 说着,他竟是起身朝沈姝行了一礼。 这是他的歉意,虽然她很可能并不会接受,他还是要道歉。 见状,沈姝越发不好意思起来了,她连忙起身,打算去扶他。 结果,她起的太急了,裙角被桌子勾住了,竟是直接摔了过去。 云子彦的眸中快速划过一丝清浅的笑意,随后就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了。 “你啊你,怎么总是这般毛毛躁躁的?”他颇为无奈道。 他若是没记错,她上次也是毛毛躁躁地撞进他怀里的。 “我……我……”沈姝又羞又尴尬,大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见状,云子彦又暗自摇了摇头,随后,他就温声道:“无妨!女儿家跳脱一些也好!” 沈姝:“……”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虽然很尴尬,但沈姝还是咬唇逼着自己镇静下来,自己站直了身子。 “多谢三殿下!”她垂首道。 云子彦勾唇,道:“你又何必如此生分呢?” “嗯?”沈姝懵懵地抬起头。 “你喊我名字就是了!往后不必拘束!”他笑着说道。 沈姝现在懵懵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完全忍不住笑了。 又想着这屋子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就干脆无所顾忌地笑了。 “好……好!”沈姝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那老爱怼她的云子彦居然朝她笑了! “喝茶吧!”云子彦道。 沈姝愣愣地点头,随后就端起了茶杯。 一直喝了大半杯,平复好心绪的她才发觉这杯子里的是翠绮。 “咦,这琼楼的包厢里竟是给客人上翠绮吗?”她疑惑道。 章节目录 第60章琼楼的老板是我……我朋友 “噗……你觉得翠绮已经多到这种地步了吗?”云子彦笑问道。 这翠绮多难得,怎么可能是琼楼待客的茶。 “嗯?难道……这茶是殿……子彦特意备的?”沈姝震惊道。 云子彦竟是会专门为她准备翠绮吗? “是啊!我说了,我是请你喝茶来的!沈氏的嫡系嫡女什么好茶没见过啊?一般的茶我敢给你喝?”云子彦半是调侃道。 他可记得,他第一次去凌月楼找她的时候,霜兰她们傻乎乎地泡了翠绮,然后,这丫头就一脸心疼。 明明心疼地要死,还要强自装大方。 这不,他这就来还茶来了! 虽然他不得他父皇宠爱,他老人家不会特意给他送翠绮,可架不住他皇祖母疼他呀! 他皇祖母每年都会分很多翠绮给他。 而他又不是什么爱讲究的人,这翠绮就一直好好珍藏着。 既然沈姝爱喝翠绮,那就泡给她喝呗! 沈姝听出了他的揶揄之意,思及自己方才的咄咄逼人,她尬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多……多谢子彦!这翠绮,果然好喝!”她干笑道。 说着,她便又开始喝茶了。 云子彦一直漫不经心地端着茶杯,沈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屋子里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 安静了很久很久,云子彦才打破这一室寂静。 “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努力争取的!你没必要让整个沈氏一族都卷入夺储之争中!尤其是沈皇贵妃,她和十公主在宫里也不容易!”他望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沫道。 许是因为他母后的缘故,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去同情沈皇贵妃。 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再让她冒险了吧! 沈姝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云子彦竟然会主动拒绝沈氏一族的帮助。 她若是没有记错,前世那八皇子有了沈氏一族帮助之后可是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如此看来,沈氏一族的支持,对于这些皇子来说都挺重要的。 可是……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想要呢? 难道,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他是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去争那把龙椅吗? 见她半晌不说话,只是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云子彦以为她又误会了他。 他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看轻沈氏一族的意思!只是……我觉得,靠着自己拿到手的东西才真正是自己的!若是依靠沈氏一族的帮助,我即便是赢了,我也无法服从。” 说罢,他又道:“况且,这事也着实同其他的事情不一样!我若赢了也就罢了,若是我败了,那怕是会给沈氏一族带来灭顶之灾!”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 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忧虑。 他很清楚,沈姝有多么的重视家人。 若是她的父母族人都因为他而死,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又有何颜面与她想见? 听完他的话,沈姝冷寂的心猛得跳了一下。 她觉得,眼前人似乎也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而且,他的所做所为,与记忆中那个冷硬心肠的新帝截然不同。 他其实,是个有情有义,会为其他人考虑的人。 过了很久,沈姝才将他的话带给她的冲击完全消化掉。 她平静道:“无论成败,沈氏都会竭尽全力地助你!” “嗯?” 这下轮到云子彦懵圈了。 她不是最重视亲人吗? 她为什么要拿着亲人的命来陪他赌呢? “太后说的,你父皇已经盯上了沈家!无论沈家怎么样,终究会被他逼上那条路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自己主动走呢!”沈姝淡淡道。 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才是真的扯淡! 只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硬道理! 既然沈氏注定不能独善其身,那他们为什么不帮云子彦呢? 无论目前,云子彦的局势有多么恶劣,前世最终登上龙椅的是他! 前世没有他们一族相助的云子彦都能登上皇位,再来一次,还有他们相助,他又怎么可能失败? 只是,后面这些话,她只能闷在自己心里,谁也不告诉。 “好!”云子彦淡淡道。 虽然他的面色很平静,但他的心底早就翻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 沈姝和沈姝一族居然愿意在这种局势下帮助他…… 有了沈氏相助,他在朝中就有了一股子相当可观的势力。 并且,沈阑溪还与许多家族都保持着很好的往来,这都将成为他的助益! 如此以来,他至少可以少用三年的时间! 这当真是大恩! 只要他日后能如愿登上帝位,他绝对会好好报答沈氏一族的恩情! 说完正事,他们两个便又说了会旁的事,在沈姝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云子彦才道:“我们的婚期定在了五月!” “什么?”沈姝震惊。 怎么定的这么早? 她和云子彦的年纪都不大吧?怎么昭德帝就这么急? 云子彦无奈一笑,调侃道:“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这下,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回不去青州了!” 既然他父皇急着让他成亲,那就是不打算让他再离开云都了。 从今之后,他和沈姝都要永远地留在京都了。 沈姝蹙了蹙眉头,毫无精神道:“好吧!” 君命不可违! 无论昭德帝那老狐狸在想些什么,她都只要乖乖听话的份。 “嗯,除了我们,其他几位皇弟也在五月大婚。”云子彦淡淡道。 沈姝的眉头又是一拧,昭德帝这是要让他所有适龄的儿子都一起娶亲吗? 想了想,她还是压着心中对昭德帝的厌恶,平静地问道:“皇子妃都定的哪家的?” 她很想知道都娶的是哪些世家的贵女,这样,她也好多几分揣测君心的证据。 “老四娶的是你外祖家的嫡次女,老五娶的是你的好姐妹梦小姐,老六的正妃是杨阁老的孙女……”云子彦耐心地将他几个弟弟的婚配对象都讲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沈姝越发迷茫了。 她怎么越发看不懂昭德帝的心思了? 他给他这些儿子们选的正妃以及侧妃简直是杂乱无章,毫无什么相同点。 无论是世家大族的嫡女,还是清流官宦的女儿,乃至于皇商和乡绅的女儿都有…… 他这是,为了体现他皇家胸怀开阔,无论是什么出身的女子都能接受吗? 想着,沈姝就头疼。 见她一脸迷茫,云子彦好心道:“你不觉得,他现在就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吗?我们这些兄弟总是要争的,那么……我们的妻妾也得争……这要是都闹起来了,云国的朝堂不就乱了?” 他父皇,当真是用得一手好计啊! 让他们这么多兄弟再同一个时间成亲,然后,选的正妃身份也参差不齐,再加上他不立储君,这可不得斗起来吗? 尤其是娶了皇商之女的老七,他能咽的下这口气? 到时候,皇宫再举报个宴会。 沈姝她们这些出自世家大族的贵女同那皇商、乡绅之女坐在一起,她们会不会闹起来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老七他们会越发不满! 如果一次没有闹起来,两次没有闹起来,那要是十次八次呢? 总有人会沉不住气的! 随着他的提点,沈姝也想明白了。 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她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帝王心术,果然厉害啊! 就这么不动声色,甚至于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就能让皇子们斗起来,乃至于每个皇子背后的势力斗起来! 当真是算无遗策了。 不过……云子彦也真如她爹说的一般厉害。 恐怕旁人现在都还在琢磨昭德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却早已经猜到了结果。 “好了!莫想那么多!他想让乱就乱吧!我们届时保护好自己,不要掺和进去,由着其他人闹吧!” 云子彦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姝的不安,他用尽量温和地语气抚慰道。 他不怕乱,这水要是真的混起来,指不定是谁受益呢! 他的父皇啊,有时候未免有点太自信了! “嗯嗯!我明白了。”沈姝乖顺地颔首。 既然云子彦说他们不要掺和进纷乱之中,那她会格外谨慎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卷进去。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云子彦浅笑道。 若是她再不出去,只怕他的人就要挡不住他父皇的鹰犬了! 沈姝颔首,随即就起身往外走,及至门口,她才想起她还不知道霁月郡主的下落,她不得不回头问。 “霁月郡主现在在何处?” “霁月那丫头现在应该在楼底挑头面,你下去就能看到她!”云子彦温声道。 想起小霁月,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那小丫头的性子和沈姝十一二岁的时候像极了,娇娇悄悄的,让人看着就欢喜。 “好!那我就先告退了!”沈姝福身。 “对了,你若看上什么玩意只管拿,这琼楼的老板是我……我朋友。”云子彦的浅笑道。 他这琼楼里的玩意儿的确精巧,沈姝肯定是喜欢的。 既然她跑了这么一趟,那他就送她几个吧! 沈姝心中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只答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转身往楼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61章好一个云子彦 沈姝刚下楼就看到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娇俏少女,她正在想这是不是霁月郡主的时候,那少女就拎着裙角朝她跑了过来。 “沈家姐姐好!我是雪儿!”霁月郡主喜笑颜开道。 她小时候曾同沈姝一起玩过,虽然在后面的几年里,她们已经很少见面了。 但她始终记得隔壁宁国公府有个像仙女一样漂亮的姐姐。 “郡主好!”沈姝福身行礼道。 见状,霁月郡主的小嘴巴立即嘟起来了。 她不满道:“沈家姐姐怎么这般生分了?亏得你当年走的时候我还追着马车哭!” 沈姝干笑,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我觉得我们都已经大了,不该像小时候那么没礼貌了!你可是陛下亲封的从二品郡主,尊贵非常呢!” 说实话,她虽然记得有霁月郡主这么个小女孩。 可她真的已经太久没见过霁月了…… 在霁月看来,她们只是几年没有见过,于她而言,她们却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了! 这……真不是她生分或健忘。 重活一世,在她的记忆中有些人真的已经完全模糊了。 说着,未免霁月继续生气,她就亲昵地拉住了霁月的胳膊。 “郡主可挑选了些什么?” 说着,她就拉着霁月往一旁走去。 她们身边的都是单个的钗或者步摇,另一边才是整套的头面。 既然这琼楼是云子彦的,且他还说了让她随意挑,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呢,打算率先送一套华贵的头面给生气的小霁月。 霁月郡主当真是小孩子心性,方才还气鼓鼓的,一见沈姝果然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疏了,亲昵地随着她一起挑选头面,她的心情瞬间就好起来了。 心情一好,看什么都格外顺眼。 不过一会会功夫,她就挑了五套头面。 只看着那玉的水头,沈姝便知价值不菲了。 奈何她早就给小丫头说过了,无论她今日挑多少头面,她都一并给买了,她也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陪霁月在这琼楼里转了。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霁月才挑尽兴了,她笑眯眯地望着沈姝,道:“沈家姐姐,你带够银子了吗?” 她虽然年龄小,但她却是识货的。 她知道自己挑选你那几套头面有多么的贵重。 沈姝心头一梗,面上却浅笑安然,道:“带了!你不必忧心!” 闻言,原本打算自己付账的霁月就彻底打消了自己花钱的念头。 然后,沈姝就成了冤大头。 那伙计们一见她们两个拿了这么多头面,瞬间笑眯了眼,这可真是大财神啊! 柜台喜滋滋地打着算盘,不一会儿就算好了钱。 “两位贵客,这些头面首饰一共十一万零八百两,小人给您将零头抹了,您只需要付十一万两!”掌柜地近乎谄媚道。 沈姝:“……” 十一万两雪花白银买这么些东西回去,她怕是要被她爹娘打死! 她一个月的月钱才三十两啊!她哪来这么多银子? 见她没说话,掌柜地再次问道:“不知两位客官谁来结账呢?” 这下,霁月郡主也望向了沈姝,一旁的伙计们也望向了沈姝。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沈姝:“……” 她能怎么办? 呵,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就是回去被打死,她也得把这笔钱给了。 只是……这琼楼难道真的是云子彦朋友的? 他不是说了让她随便挑的吗? 难道,是让她随便挑了买? 要真是这样,她下次见面怕是要打死云子彦哦! 在她发呆中,那掌柜又将账单给她往近地递了递,继续笑道:“客官?” 沈姝默然,尽量平静道:“掌柜的稍等!我今日出门时走得匆忙,并没有带多少银两,你且容我让丫鬟回去取一下!” 说罢,不等掌柜的反应,她就对霜竹道:“快些回国公府取十一万两银票来!” 说着,她将她贴身的玉佩拿出来给了霜竹。 一下子拿这么多银票,若是没有她的信物,只怕霜竹取不出来。 霜竹同情地望了眼沈姝,随后就恭敬地接过玉佩往外走了。 见她是真的让丫鬟回府取银子了,那原本担心遇见赖账的人的掌柜的立即松了口气。 那些个伙计也变得热情起来了。 “不知国公府距离这里有多远?”掌柜的恭敬地问道。 不是他话多,是这云都有四个国公府,且这四个国公府分别在四个地方。 若是镇国公府,那离这里不过是一盏茶的路程。 若是宁国公府的,那可就远了! “宁国公府!可能需要的时间久些。”沈姝如实道。 她堂堂沈氏的嫡系嫡女倒也不至于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样呀,那客官在一旁坐着喝喝茶吧!”掌柜的笑眯眯道。 沈姝颔首,随后就带着霁月坐在一边喝茶了。 见她大口大口地喝着茶,一点都没了往日的娴雅端庄样,霁月郡主不由地有些内疚了。 是不是她挑的东西太多了? 胡思乱想了半晌,霁月郡主可怜巴巴地望着沈姝,半撒娇道:“沈家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若是……” 说着,她咬了咬唇才继续道:“若是你嫌太贵了,我来结账吧!” 说完,她就迅速地低下了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沈姝:“……” 她是在生气,可她气得不是霁月啊! 她气的是方才骗了她的云子彦! “没有没有!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有点渴,心火旺盛,需要多喝点水来灭火!”沈姝急忙解释道。 她可不能因为生气就吓到小姑娘。 “真的?”霁月狐疑地望着沈姝。 她怎么感觉沈家姐姐到现在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真的!你想想,我宁国公府缺那十一早两银子吗?”沈姝满不在乎道。 是的,宁国公府不缺十一万两银子。 甚至于,她爹娘也不缺十一万两银子。 可是,她缺啊! 她们沈氏的财富,除了封地所得,和历代君王的赏赐之外,大部分都是族里有才学的人卖书画所得。 比如她爹,她爹的一副字已经卖到了万两白银的程度! 若不是怕她爹觉得她不孝,她都想将她爹幼时给她启蒙时抄写的那些本书给卖了! 她爹的一副字就卖到了万两白银,这一本书,怎么着也得卖个几万两吧? 在她胡思乱想的期间,霁月郡主也在认真思考沈姝的问题。 想起她爹曾说沈阑溪是“一字千金”她就彻底放心了。 嗯,一个字就值那么多钱,沈家姐姐肯定不差钱。 是以,小霁月就心安理得的开始喝茶了, 她们等了两个多时辰,霜竹才带着银票来。 沈姝肉疼地结了账,带着开开心心的霁月郡主出了琼楼。 而后,她们就上了回府的马车。 直到她们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那暗处藏着的人才出来。 “看着她们买了那么多头面,应该是真的来买东西的!”一个暗卫道。 那暗卫头子的眼睛眯了眯,随后道:“走!” 然后,所有的暗卫都离开了。 等到外面的暗卫都离开了,云子彦才慢悠悠地下了楼。 他一出现,那掌柜的连忙行礼:“叩见主子!主子安好!” 云子彦斜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收了她那么多钱,你的主子怕是安不了了!” “嗯?”掌柜蒙了。 见状,一旁之前给沈姝带路的伙计道:“你收了咱主母十一万两雪花白银!” 掌柜的:“……” 你们也没人告诉我那是主母啊! 若是知道了,他哪里还敢收钱? “而且,主子说了,让主母在琼楼随便挑的!”那伙计的唇角扬了扬。 云子彦冷冷扫了他一眼,那掌柜的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来,战战兢兢道:“那属下再把银子送回宁国公府去?” 闻言,云子彦立即白了他一眼。 怎么这么蠢? 还送回宁国公府去,生怕旁人不知道这琼楼是他的吗? “罢了!钱既然收了就收了吧!日后注意着点!”他摆了摆手道。 听他这么说,那掌柜的才松了口气。 “属下明白了!”他连忙道。 日后要是再遇见宁国公府那位,他肯定白送了,打死都不敢再收钱了! …… 话说,怨念极深的沈姝回了沈府,她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就被她面黑如墨的娘亲拦住了。 “嗯?本事了啊?敢一买东西就花十一万两银子了?”沈夫人皮笑肉不笑道。 沈姝:“……” 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道:“娘亲,您听我解释!我不是自己买,是送别人!” “什么?你个败家玩意儿,还不是自己买,是送人?你当十一万两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沈夫人气得手指都在颤。 家里是不缺钱,可不缺钱也不是她胡乱花钱的理由啊! 眼看着越描越黑,沈姝心中突然浮现了那么一丝丝绝望。 就在她头疼的时候,霜兰连忙道:“小姐是给慎郡王府的霁月郡主买头面了!并没有乱花!而且,这其间还有隐情!” “嗯?”沈夫人挑了挑眉。 霜兰连忙将她所知道的事都讲述了一遍,听罢,沈夫人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她已经不怪沈姝了。 “好一个云子彦!坑了我儿这么多钱!我日后必定要讨回来!”沈夫人气鼓鼓道。 章节目录 第62章沈柏大婚 三月初八,上好的黄道吉日,这云都好几家权贵嫁娶。 整个街道上都布满了红绸,张灯结彩的,好不壮观。 宁国公府更是焕然一新,处处洋溢着喜气。 宝安长公主和宁国公在府门口迎送宾客,顺便等着去了镇国公府迎亲的沈柏回来。 “你说,大哥哥能不能赶在吉时前回来?”沈姝百无聊赖地问着沈婧。 那镇国公府可是将门世家,洛凝的几个兄长皆是驻守边关的大将。 他们武艺高强也就罢了,偏生还特别宠妹妹。 犹记得,当年洛大小姐出家,她几个兄长差点没把前来迎亲的祥郡王世子给打死! 也不知道她大哥哥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听她这么问,沈婧很是无奈。 她缓缓道:“那祥郡王世子为什么被打您不清楚吗?” 要她来说,那祥郡王世子也是找死! 明知道镇国公府的世子和几个公子是出了名的宠妹妹,他居然还敢在成亲当天的清晨去青楼…… 去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胡言乱语,说洛大小姐肯定不比那千娇楼的头牌姑娘好。 这可是洛大小姐莫大的侮辱啊! 若不是因着祥郡王世子再如何不堪都是宗室皇亲,只怕他那日就直接死在镇国公府了! 闻言,沈姝眨巴眨巴了眼睛。 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那祥郡王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见她真的一脸迷茫,完全不似假装的,沈婧只得解释道:“那祥郡王世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子!除了寻欢作乐什么都不会!你说他为什么挨打?” 听到这,沈姝也努力地回想了下。 这么一努力,她倒是真的想起来那位祥郡王世子的“丰功伟绩”了,她不由地笑出了声。 笑罢,她又问:“那,阿婧可知道那祥郡王世子现在怎么样了?” 她回来云都这么久,竟是没有听说过祥郡王世子被打。 她不仅有些好奇了。 闻言,沈婧却是笑开了花。 “据说,那祥郡王世子现在日日在家里带孩子呢!他可是连府里给小小姐和小公子备的奶妈子都撵了呢?” “嗯?”沈姝的茶都差点喷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那么浪荡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在家里带孩子? 虽然她没有直接讲疑问讲出来,沈静还是看懂了,她笑道:“从他和洛大小姐成亲以后,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就专门盯着他了!但凡他去一次烟花柳巷就往死里揍!如此几年,那祥郡王世子就再也不敢胡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沈姝笑得前俯后仰。 不得不说,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干得漂亮! 像祥郡王这种渣男,就该被这样粗暴地收拾! “其实,也亏了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胆子大!而且,主要是祥郡王在陛下面前不得脸!否则……洛大小姐嫁了这样的人,这一辈子都毁了!”沈婧唏嘘道。 当年,那祥郡王王妃可是哭哭啼啼地进宫闹了好几次。 奈何昭德帝压根就不见她,太后倒是见了她,可人家太后说她自己没把儿子教导好,让她回家教儿子去。 如此几次,祥郡王王妃也就不敢闹了。 她的气焰一下来,祥郡王世子也就怂了。 “是啊!女子能有一个靠谱的母家太重要了!”沈姝感慨道。 一旦母家强势,即便是夫婿再不堪,也不敢真的欺人太甚。 不仅如此,若是母家势大,那夫婿就只能伏低做小地宠着、敬着自己的妻子,哪里敢胡来? 比如她,在她父兄尚在,宁国公一族还没衰落之时,孟鸣鸿不就是处处陪着小心? 待她沈家一朝倾塌,她也就开始被孟鸣鸿那渣男给折辱了…… 她才想着,耳畔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一抬头,就看见沈柏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 她连忙拉着沈婧往大门口走。 她同洛凝相交一场,她总要亲眼看着洛凝下花轿的。 因着洛凝的出身高贵,加之沈柏又倾心于她,这场婚礼办得真的是盛大无比。 就连洛凝坐着的八抬大轿都要比其他人家的好上许多。 在众人的注视下,英俊不凡的沈柏翻身下了马,快步走到了花轿旁。 随着一系列繁文缛节结束,他才将轿中的美娇娘迎了出来。 原本,他们两人应该牵着喜绸往府内走的,可沈柏担心洛凝盖着盖头看不见路会摔倒,就在问过喜婆之后直接将其拦腰抱起来了。 此举一出,众人立即沸腾了。 男子们调笑沈柏,女子们倒是都十分羡慕洛凝。 沈柏这般家世好、相貌好,又体贴人的夫君可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听着喧哗声,盖着盖头的洛凝的脸又烫了起来。 不过,虽然害羞,她还是十分受用沈柏的体贴的。 沈姝一直含笑看着新人跨过门槛,跨过火盆,一路到了大厅拜堂。 拜了堂之后,沈柏就抱着洛凝回了他们的新房,而后他就回了大厅待客。 “阿姝,阿凝现在都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你快带点吃的给她!”沈柏将沈姝拉到一旁,柔声吩咐道。 沈姝假装吃醋,酸了沈柏几句,之后,她就趁着众人不注意带了几道洛凝喜欢吃的菜往新房去。 …… “小姐,姑爷可真贴心!”洛凝的大丫鬟笑眯眯道。 他们姑爷,望着他们小姐时的眼神柔得都能掐出水来。 “你个小蹄子,就会编排我!”洛凝笑骂道。 话是这么说的,她的嘴角却悄然勾了起来。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她从来都没想过,在见过她那混账大姐夫之后,她从来都不敢想她未来的夫婿会如此体贴。 “小姐,奴婢说的可是实话!您是不知道,今日这些女客望着您的目光,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那丫头一点儿都不怕洛凝,继续说笑道。 闻言,盖头下的洛凝笑得越发灿烂了。 她们主仆俩才说着话,门突然被推开了,洛凝看不到来人,还以为是沈柏回来了,羞得头都不敢抬。 就在这时,她的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嫂,阿姝来看你了!”沈姝刻意调侃道。 洛凝:“……” 若不是顾忌沈姝是沈柏的堂妹,她也不能动,她真想将这碍事的盖头掀了,将沈姝这小妮子好好揍一顿! “呀,我怎么听到了磨牙声?哦,原来是嫂子不欢迎我呀!”沈姝自问自答道。 洛凝:“……” 忍,她再忍! 瞧着洛凝气得颤了一下,沈姝才“噗嗤”一声笑了。 “罢了,我不逗你了!我给你送了些吃的!趁着没人赶紧吃!”沈姝温声道。 她前世成过亲,知道新娘子会被饿上一整天。 沈柏给她嘱咐的那会儿,她原本就打算给洛凝送些零嘴吃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那终日忙碌的大哥哥会这么细心。 想来,这就是将洛凝放在心上了吧? 也只有将一个人放在心上了,才能时时为她着想。 “谢谢阿姝!”洛凝接过零嘴之后感激道。 别说,沈姝虽然喜欢调侃她,可对她却是极好的。 沈姝笑眯眯地看着她蒙着盖头吃东西。 等她吃饱了,她才陪洛凝聊了会天。 眼看着她大哥哥快回来了,她才将她上次从琼楼买的红玉镯子给洛凝套在腕上。 “我当日就琼楼时就觉得这个镯子很衬你,就特意买下来,如今一看,果然极适合你!”她浅笑道。 “阿姝!你……你有心了!”洛凝看着腕上玉镯,很是感动。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了!你可要和大哥哥幸福一生哦!”沈姝朗声笑道。 待走到门口,她才又道:“这饭,也是大哥哥特意嘱咐我给你送的!他这个人嘴笨,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可他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的!你可不能嫌弃他哦!” 说完这句,她才真真正正地走了。 洛凝隔着盖头送她离去,而后心道: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和夫君相处的! …… 翌日,娇羞的洛凝在沈柏的带领下,给府里的长辈奉了茶,和平辈的沈姝等人见了礼,从此正式成为了沈氏的一份子。 沈家的人,从老夫人到仆从,个个都对洛凝很是尊重,以至于她回门时满面红光,一点儿都没有别的新嫁娘那种愁绪,气得镇国公夫人直骂她是个小没良心的。 …… 三月中旬,沈姝正在院子里同沈婧学绣花的时候,圣旨来了。 果如云子彦所言,他们的婚事定在了五月初九。 虽然心中很厌恶昭德帝,面上,沈家的人都是毕恭毕敬,宁国公还给传旨的太监封了个大红包。 那太监,嘴上说着“怎么好意思收4国公爷的钱呢”,手上却将红包掂了掂。 感觉到那沉甸甸的重量之后,他的笑容都越发地谄媚了。 “恭喜宁国公!恭喜沈二爷!恭喜三皇子妃!” 宁国公他们笑着回了礼,而后,他们又拉着那太监说了会客套话,这才将其送走。 那太监一走,沈家人面上的喜色就不再了。 虽说沈夫人已经没有那么抵触沈姝要嫁给云子彦了,可一想到婚期如此之近,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63章沈婉傻了? “阿姝……为娘舍不得你!”说着,沈夫人就红了眼眶。 只要一想到她的心肝宝贝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出嫁了,她就心如刀绞。 她一难过,沈姝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她前世欠父母亲人良多,重活这一世,本该好好报答他们。 可是,她不仅没能报答他们,还将他们拖进了夺储之争中。 她是真的不孝啊! “好了!既然婚期定了就好好准备!”沈阑溪沉了脸色道。 听闻沈姝要出嫁,他这心里本来就很不好受。 沈夫人这么一来,他心里就越发难受了。 宝安长公主也劝慰沈夫人,过了一会儿,沈夫人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擦了擦眼泪道:“夫君说得是!是要好好给阿姝安顿一番呢!” “嗯,是该好好准备!老身听闻,陛下此番竟是让所有适龄的皇子都在五月初六成亲!咱阿姝可不能输给其他皇子妃!”老夫人忍着眼泪道。 她的阿姝,是她和沈氏族人的宝贝。 即便是成亲,也不能让她比旁人差! “母亲尽管放心!儿媳早就将自己的嫁妆分好了!阿姝可有好大一部分呢!”宝安长公主浅笑道。 她没有嫡亲的女儿,儿子又要国公府的公库,她可不就将她那丰厚的嫁妆留给沈姝和沈婧了? “好!你的东西留着压箱!你和你弟妹再在公库好好挑挑,一点要给阿姝挑写上好的东西来!”老夫人拍手道。 宝安长公主颔首,随后道:“阿婉和阿婧的年龄也不小了,尤其是阿婧!这次,我就顺便将她们两个的嫁妆单子也一并拟好吧!” 闻言,沈婧略红了红脸,沈婉的眸中却是闪过一丝恨意。 好一个宝安长公主! 真是好计谋啊! 如今趁着沈姝出嫁,竟是早早就将她的嫁妆单子也拟好,那她日后要是嫁入宗室,不也就只有那些个东西了? 呵,别说什么宝安长公主会给她和沈婧挑选出来的嫁妆能够的上往宗亲王府带的规格! 宝安长公主说完之后就注意着沈婉和沈婧的脸色,见沈婉一脸不满,她的目光就沉了沉。 “阿婉,你可是有什么不满?”宝安长公主浅笑着问。 她虽是笑着的,她的目光却极为严厉,沈婉被她盯得心里发慌。 “我……我……女儿没有!”思虑再三。沈婉终究还是不敢将心里话表露出来。 见状,宝安长公主才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吧!”她一锤定音道。 老夫人只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之后,他们一大家子人就沈姝婚事讨论了几个时辰。 最后,他们才得出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沈姝的嫁衣是沈夫人早就备好的,就差她自己亲自绣几针了。 碍于她的绣工着实太烂了,沈夫人怕她绣坏了嫁衣,就特地里请了沈婧去玉暖阁教导她。 这不,沈夫人说风就是雨,才有了这个打算,她就直接将沈姝撵了回去。 沈姝原本还想撒撒娇,可触及她娘亲眸中那前所未有的坚定之后,她就放弃了。 罢了罢了,回去就回去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就拉着沈婧回玉暖阁了。 见她们离去,沈婉也告退了。 沈姝才回到玉暖阁,让霜竹她们拿针线出来,沈婉就阴沉着一张脸进来了。 “五妹妹,姐姐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一说,你可否让六妹妹出去一会儿?”她阴阳怪气道。 沈婧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正打算骂沈婉事多的时候,沈姝却浅笑道:“阿婧,你先带着丫头们出去吧!” 沈婧诧异地望着沈姝,呢喃道:“五姐姐,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沈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多了!既然二姐姐指名道姓地要同我单独相谈,那就谈呗!” 说着,她又耸了耸肩道:“反正这是我的地盘,我顺便大喊一声可就进来一群人,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沈婧敛目,细细想了想,正是这个道理,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沈姝浅笑着目送众人出去,等霜兰从外面关上门的时候,她才收了笑。 她冷冷道:“白雪薇,你又想作什么妖?” 她本来瞧着沈婉安生了这三个月了,还以为她转性子了呢。 谁知道,沈婉还是一如既往呢! “我作妖?呵,你扪心自问,你那尊贵的大伯母可有待我不公?不说与你相比了,就是与沈婧那死丫头相比,她都不能一碗水端平!”沈婉气冲冲道。 许是心里太过于憋屈了,沈婉说着说着,那美貌的脸就变得狰狞起来了。 沈姝:“……” 你自己人心不足,你还有脸怪别人? 她深深吐了口气,才忍住了给沈婉一巴掌的冲动。 “那你何不扪心自问一下,阿婧待大伯母真心还是你待大伯母真心?”沈姝反问道。 她大伯母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若非沈婉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她也不至于会这般整治沈婉了! 其实,遇见她大伯母这样的嫡母,沈婉应该感到开心了。 她也不想想,那其他世家的主母们是怎么对待居心叵测的庶出的。 她可记得,就那司徒夫人,现下手上已经有了好几条人命了! “呵?我扪心自问?她要是不将沈婧弄得青州去抢我风头,我也会将她当成亲生母亲看的!”沈婉嘶吼道。 她原本,想要的就只是宁国公府嫡女的身份。 只要她得到了,她一步的目标是嫁入皇室,她又怎么可能会招惹宝安长公主? 她不仅不会招惹她,她还会讨好她呢! 可是,宝安长公主那个贱人暗地里将沈婧那个贱人弄到了青州! 在那本该她出尽风头的日子里夺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仅如此,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还刻意让鸿儒书院的贵女们疏远她…… 若不是沈婧的出现,她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近乎透明人的下场? 想着,沈婉的目光就变得越发怨毒了。 沈姝蹙眉,眼前这人怎么遇见什么事都不会反思自己呢? 她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怪别人? 良久,她才尽量平静道:“所以,你今日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沈姝已经很不耐烦了,她是真的厌恶透了眼前人。 若非她占据着她二堂姐的身体,她真想一刀将其了解了! 听到她询问,沈婉近乎癫狂的神色才变得正常起来,她平静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五妹妹帮姐姐一个忙。” “什么忙?”沈姝蹙眉,她直觉沈婉让她办得事不容易。 “让宝安长公主打消现在就将我的嫁妆单子定下来的心。”沈婉平静道。 她不服,她真的不服气! 她日后,定要风风光光地带着宁国公府嫡小姐该享有的丰厚嫁妆出嫁。 沈姝:“……” 果然是这样! 她真的有些不懂沈婉在别扭些什么。 现在定了,于公于私,她大伯母都不会克扣沈婉的嫁妆。 不仅如此,也许在她和沈婧的嫁妆比对下,为了不让旁人说自己偏心,她大伯母还会多给沈婉置办些嫁妆。 若是现在不定,日后没了比对,她大伯母又厌恶沈婉,只怕那时候她才会真真正正地克扣沈婉的嫁妆。 “白雪薇,你是不是真的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让她一并将嫁妆给你定下来才是真的对你有益处啊!”沈姝扶额,甚是无奈。 “不!你胡说!我就要她日后再给我备!”沈婉立即反驳道。 沈姝:“……” 傻了傻了,白雪薇是真的傻了。 见她半晌不语,沈婉便沉着脸道:“五妹妹这是不愿意了?” “呵,也罢!你要是执意不肯帮忙,那我就只好将我们两个的来历公布于天下了!” 说着,她竟是径直往外走去。 走着走着,她还回头道:“能拉着云国的三皇子妃,未来的皇后陪我一起死,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沈姝:“……” 这疯子是真的不要命了? 罢了,她既然一心想让大伯母克扣她的嫁妆,那自己就成全她吧! “站住!” 沈婉回头,笑得格外灿烂,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沈姝被她这幅得意洋洋的模样气得胸口一闷。 她长出了口气,才道:“好!我答应你!” 沈婉颔首,得意道:“多谢五妹妹!事成之后,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恩情的!” 说罢,她就拧着她细柳般的腰往外走了。 眼瞧着沈婉走了,沈姝才觉得自己的头没有方才疼了。 她无奈地伸出一只手轻揉着她额角的青筋。 待她的心情好了一点,沈婧她们就回来了。 “五姐姐,你没事吧!”沈婧一进门就关切地望着沈姝。 她方才可是瞧着那沈婉一脸春风得意。 既然沈婉那么高兴,那就证明沈姝吃亏了。 所以,她才会格外忧心。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沈姝浅笑道。 “真的?” 沈婧一脸狐疑。 她细细地将沈姝打量了许久,见她真的没有透露出不开心的讯息,她才放心下来。 “五姐姐,不是我挑拨是非,自从太后的懿旨下来之后,二姐姐就时常瞪着你,你可一定得小心她啊!”沈婧语重心长道。 一个因为嫉妒而发狂的女人太可怕了! 章节目录 第64章不要我就砸了 沈姝拧眉,这婚事又不是她愿意要的,沈婉瞪个什么劲? 不过…… 也是,在沈婉心中,自己要嫁的不是一个没落皇子,而是未来的新帝。 她沈婉从重生以来就一直抱着攀龙附凤的心思,曾在青州时试图勾引云子彦,可惜被拒绝了。 现在,自己突然得了这么一门亲事,沈婉的心里怕是很不痛快吧? 思及此,原本心情压抑的沈姝忍不住笑了出来。 得,她找到这门亲事的好处了! 只要她嫁了,那一定会膈应到沈婉,让她气得发狂! 嗯……不错! 省得自己费功夫整治沈婉了! “五姐姐,你笑个什么?你不觉得可怕吗?”沈婧不解地问。 怎么她听到沈婉不安好心还笑了? 她这二姐姐,可是非常有手段的人啊! “无妨,她气就气,妒忌就妒忌!不是她的,始终不是她的!求而不得,她心里应该已经快要崩溃了吧!”沈姝浅笑道。 一想到沈婉现在心里备受折磨,她的心情就好起来来了。 沈婧蹙眉,认真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理,也就不再劝说了。 “既然五姐姐心里有数就好!”她淡淡道。 “好了,霜竹已经把针线拿过来了,我们开始吧!”沈婧笑望着沈姝。 她这五姐姐啊,什么都很,就是不会女红,尤其是刺绣。 偏生,云国自古以来就有女子给自己绣嫁衣的习俗。 虽说世家大族都会找绣娘来给制作嫁衣,可新娘子也得自己绣上几针来讨个彩头啊! 所以,沈姝这绣工,是不得不练。 一听到要开始学刺绣了,沈姝的脸立即拉了下来。 “阿婧!”她刻意拖长了声音,撒娇道。 一边喊着,还眨巴着眼睛望着沈婧,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沈婧失笑,她这五姐姐为了不拿针也是下了血本了! 可惜,这嫁衣重要! 她不得不狠下心来! 想着,她就刻意收了笑容,颇为严肃道:“五姐姐若是再闹,我就去寻母亲和婶娘了!” 沈姝:“……” 要是她娘知道了,她不得挨骂? 罢了,学就学吧! 想着,她就认命地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拿过来针线。 …… 五月初六,距离沈姝和云子彦的大婚还有三天。 整个宁国公府都已经装点好了,就连沈姝的嫁衣,也在沈婧孜孜不倦的教导督促下完工了,她整个人却越发迷茫了。 虽然知道这亲事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还是下意识地抗拒这门婚事。 她正托腮坐在窗口望着漆黑的夜空中的那轮孤月的时候,她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云……”她喊了一半,意识到她的叫声会唤来霜兰她们和这玉暖阁的守卫,她就闭嘴了。 而后,快步去打开了门。 待那人进了门,她才疑惑道:“三殿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他们还有几天就要成亲了,他这个时候来,大概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吧? 云子彦轻笑,这丫头怎么每次都这幅警惕疏离的模样? 好像,她同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三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呵,他若说他今日前来只是猜到她现在会焦灼不安,想来看看她,她会信吗? 虽然明知道她不会信,他还是如实道:“无事,只是单纯地来看看你。” 沈姝:“?” 您这是闲得慌吗? 深夜跑到她的院子里来就是为了看看她? 虽然她没有出声,可她那双澄澈的眸子已经将她的想法都告诉云子彦了。 云子彦心下无奈,面上却还是那副冰冷疏离的平静模样。 “你在烦躁些什么?或者说,你在担忧些什么?”云子彦捏着茶盏问。 他来了好一会儿了,他看见她一直在发呆,还时不时地叹气,像是忧愁极了。 “我在烦我要嫁给你。”沈姝蹙眉,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 云子彦:“……” 他的眸中划过一丝受伤,她终究还是不想嫁给他! 难道,她心中另有他人吗? 可是,她不是已经彻底忘掉那个孟鸣鸿了吗? 在她收拾完孟鸣鸿之后,也没见她在跟哪个男子往来过密啊! 就是云子承时常给她送些新鲜的玩意儿,她都是笑着退了回去…… 云子承?对,她曾和云子承议亲! 难道,她心中的人是云子承? 想到这,云子彦的脸就黑成了锅底。 “呵,是我的错!让你和子承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姝:“?” 什么鬼? 这和云子承有什么关系? “三殿下,您是误会了些什么吗?”沈姝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 “误会?哪来的误会?你不是都和他议亲了吗?”云子彦冷声道。 想到他明明给她说过,直接喊他名字的,可她还刻意喊“殿下”,显得十分生疏,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 沈姝:“……” 议亲? 难道,这三殿下是误会她同云子承有私情了? 这可了不得了,她得赶紧解释! “三殿下,议亲之事的确有过,可我也是在除夕夜我娘亲和祖母争吵的时候才知道的!” 说着,她就一脸无辜地望着云子彦。 这事,她还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在她心中,云子承就是个幼时一起玩过的朋友,以及鸿儒书院的同门。 见她目光坦荡,一点儿都不似作假,云子彦那已经落到谷底的心才又恢复了温度。 “原来是这样。”他淡淡道。 说罢,他就继续喝茶了。 他不说话,沈姝也不知道说什么,也只能端起茶杯喝茶。 就在两人都要将茶壶喝空的时候,云子彦才打破了寂静。 “你嫁给我之后很有可能要吃些苦头,我也不敢给你其他的保证,只能说,有你一日,我府里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沈姝。 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没有他。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即将就要成为他的妻了,他有一辈子的时光来让她爱上他。 若是,他用了一辈子的时光都没办法得到她的心,那他也认了,那是他不够好。 若是能得到她的心,夫妻同心,举案齐眉,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不能,一辈子相敬如宾也是可以的。 沈姝被他眸中的认真弄得心一乱,她略有点尴尬道:“殿下说笑了!” 他是皇子,日后更是天子。 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更何况,前世卑微如孟鸣鸿都在她家族倾塌,年老色衰之后有了白雪薇。 今生,尊贵如他,在她年老色衰之后还能只要她一个人吗? 虽然她内心很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她也明白,那样的夫君举世难求。 莫说云子彦了,就是她随便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的公子,他们都不一定能做到。 见她不信自己,云子彦的眸光黯了下。 罢了,他如今说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信的。 等到日后他们成亲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会帮他证明的。 反正,他有一生的时间来与她纠缠。 “好了,我也不指望你会信!这个镯子……你收下吧!”他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水头极好的红玉镯。 说到红玉镯,沈姝自己上次送给洛凝的就不是凡物,可是那只镯子和眼前这只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这镯子不仅玉好,就连上面雕刻的花纹都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珍品。 “这……这么珍贵的东西,三殿下还是留给你的心上人吧!”沈姝别过了头,刻意不去看那个镯子。 这镯子着实是美,只一眼,她就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云子彦蹙眉,她可不就是他的心上人? 当然,他并没有这么说,他平静道:“这是母妃的遗物,她让我送给她未来的儿媳的。” 闻言,沈姝只是点点头。 她早就猜到这镯子很有可能是百里皇后的东西了。 普天之下,除了帝后,还有谁能有这么精贵的东西? 就是她们这四个大世家,家里传承的许多珍品都是皇室之物。 云子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点头是个什么意思? “你收着吧!你若是执意不要,那我将它砸了去!”云子彦也别过了头。 沈姝:“……” 感情她不要还不成? 这疏离冷漠的三殿下怎么跟个孩子是的? 这么金贵的东西说砸就砸? 未免眼前这位真的干出什么偏激的事来,沈姝只得伸手接过了镯子。 见她收了,云子彦的眸中才浮现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虽然我们的婚礼上可能会有人故意生事,但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你不必忧心!”他温声道。 沈姝拧眉,怎么,还有人要在婚事上闹事? 见她有些疑惑,云子彦就解释道:“父皇前几日才下了旨,给我们每个人赐了宅子!除了拜堂是在宫中,其余一应事务都在我们自己府上。” 宫里,就是给那群宵小之辈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生事。 可一旦出了宫,呵……那群人可不得搞事情? 闻言,沈姝却惊讶于他们已经分好了宅子。 要知道,皇子们出宫建府,哪个不得个一年半载的,怎么他们这旨意一下来就有宅子了? 章节目录 第65章娘子,我们该安歇了 “父皇早就命户部动工了!怕是,宅子建好了才有了给我们赐婚的打算!”云子彦冷笑道。 这老狐狸,不知道心里还憋着多少坏呢! 沈姝颔首。 而后,她的神色就变得越发凝重了。 自从她同云子彦有了婚约之后,她是越来越觉得那昭德帝深不可测了。 越是如此,她心中的恐惧就越深。 她现在,竟是有了一种天下所有人都只是昭德帝的棋子,任他摆布。 这样的人,他们真的可以战胜吗? 想着,沈姝的心里就打起了鼓。 触及她满是恐惧的眸子,云子彦的心莫名一疼。 她表现得再如何镇静,终究只是个被娇养长大的小丫头啊! 他早已习惯的阴谋算计,于她而言则是触目惊心的。 想着,他的神色就越发温柔了,他坚定道:“阿姝,你莫怕,无论怎么样都有我呢!只要有我一日,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洪水猛兽!” “嗯?” 沈姝抬头,随后就撞进了一双满是真挚的眼睛。 一瞬间,她早已荒芜的心中竟是起了一圈圈涟漪。 也许,他真的和孟鸣鸿不同?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她给甩掉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敢拿出一颗真心来给云子彦。 她会帮他、敬他,但她不会爱他! 爱是伤人利器,谁爱谁多一些,就注定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她绝对不能再跳一次坑! “阿姝,我们是要携手一生的人!你没必要这么防备着我!”云子彦有些受伤道。 明知道她的反应纯属正常,可他的心里还是闷闷地难受。 说完,未免眼前人再作出什么令他难受的事,他就直接转身走了。 沈姝也没有起身送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消失于茫茫夜色当中。 …… 无论心里多么抗拒,五月初九还是如期而至,沈姝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霜兰从床上拖了起来。 她睡眼惺忪道:“急什么嘛!晚上才拜堂,现在还早!” 霜兰:“……” 霜竹深吸了口气道:“我的姑奶奶啊!虽然你们傍晚才拜堂,可是咱国公府距离宫里距离远啊!三殿下怕是午时左右就来迎您了!” 说着,她就给霜兰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拿了一个浸了冷水的冰帕子盖在了沈姝脸上。 “啊!” 这帕子凉的沈姝一个激灵,那瞌睡瞬间就不翼而飞了。 见她清醒了,两个丫鬟才连忙伺候她梳洗。 待净了脸,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她们就来了。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沈姝才换好了嫁衣,梳妆打扮完。 望着眼前身着正红色嫁衣的女儿,沈夫人泣不成声。 她的女儿啊,真的要嫁人了! 再有几个时辰,她就不是在自己膝下撒娇的女儿,而是皇家的媳妇了! 宝安长公主的眸中也满是泪水,但她能克制住,她斥责道:“阿姝大喜的日子,你哭个什么哭?小心把阿姝的福气都给哭走了!” 说着,她自己倒是泪流满面。 沈夫人止住了泪,笑道:“你不还是一样?阿姝出嫁你就哭成这般,日后阿婧出嫁,指不定你哭成什么样呢!” 这么一说,宝安长公主也笑了。 她们说话间,老夫人和洛凝以及府里的姑娘们都来了。 老夫人忍着泪,颤颤巍巍地从自己,手上退下来一个碧玉镯,道:“这是你祖父当年送我的!我现在把它给你!愿你和三殿下能一生恩爱!” 她的祝福虽然不够华丽,却包含了一个长辈对自己孙女最深的宠爱。 她愿她的孙女儿能一生与夫婿恩爱! 沈姝本来还有些慌乱,可是看着眼前的亲人们,她的心就定下来了。 然后,她们个个含泪,弄得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哽咽道:“多谢祖母!” 这个镯子,她是知道的,她祖母向来珍视,吃饭睡觉都戴着不摘的那种。 她如今却将这个镯子给了自己。 “我和你母亲嫂子姊妹们也都给你添了妆,都在这个檀木盒里,你且让霜兰她们收好了!” 因着沈夫人哭得喘不过气,宝安长公主就给沈姝交代了。 沈姝含泪点头,之后,她们一家人又说了些许话。 大家正说着话呢,门外就传来了喧闹声。 有小厮跌跌撞撞地进屋喊道:“新郎官来了!” 闻言,沈夫人连忙擦了泪,亲自将龙凤呈祥的盖头给沈姝盖上。 随后,一身喜服的云子彦就在众人的拥簇下进门了。 他毕恭毕敬地给屋子里的人问了好,这才将沈姝接走。 待到了府门口,他陪着沈姝拜别了亲人之后,沈枫就将沈姝背上了八抬大轿。 “虽然殿下身份尊贵,可您若是负了我妹妹,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沈枫红着眼眶道。 作为男子,他不能像他娘亲她们那样哭哭啼啼,可他还是红了眼。 这是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妹妹啊! 出了这个门,她就成了云子彦的妻子,从此,生死荣辱都同云子彦一起了! 云子彦深知沈枫有多么疼这个妹妹,他也没有生气,立即拱手道:“子彦记住了!大舅哥放心,子彦不敢、也不会辜负阿姝!” 见状,沈枫才冷哼一声往回道。 随着司礼太监的一声“起轿”,接亲的队伍就开始往皇宫去了。 沈家人都站在门口望着逐渐远去的队伍,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们才神色落寞地回了府。 如今的落寞悲凉同洛凝嫁进来那日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场亲事,充满欢声笑语的注定是娶亲的那家,送嫁的那家,多的是辛酸。 …… 从上了花轿之后,沈姝就一直是迷迷糊糊的状态,等到她都和云子彦拜堂了她才回过了神。 拜过了堂,她就被送到了云子彦曾经的寝宫紫英殿,而云子彦则同其余成亲的皇子们一起去了长乐殿。 因着今早梳妆打扮用了太多时间了,沈姝压根没来得及吃霜兰给她准备的吃食,她祖母她们就来了。 是以,沈姝现在饥肠辘辘,饿的头都有些发昏了。 就在她想着遣霜兰她们出去寻人给她弄点吃食的时候,一个宫嬷嬷来了。 “奴婢见过嬷嬷!” 虽然不知道来人具体的身份,可凭着她的衣服,霜兰她们就猜出这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了。 听着响动,沈姝的神经一下子就崩了起来。 她想起云子彦说他们大婚时会有人捣乱…… 就在她紧张的手心都要出汗了,就听得那嬷嬷一笑,恭敬道:“奴婢凤栖宫掌事宫女芳凌给三皇子妃请安!” 闻言,沈姝才舒了口气。 原来是百里皇后的人…… “嬷嬷快快请起!”她柔声道。 “皇子妃不必拘束,奴婢是来给您送吃食的!殿下担心您饿着,就让内侍给奴婢传了话!” 说话间,她已经打开了食盒。 霜兰只略略一扫,就呆住了,这里面的点心和汤羹可都是她们小姐爱吃的呀! 这…… 芳凌嬷嬷肯定不知小姐的喜好,所以,这是三殿下特意吩咐的! 想着,霜兰的眸中就涌现了几抹真正的喜色。 只要三殿下真的将她们小姐放在心上就好! 她这厢发着愣,芳凌就已经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了。 “皇子妃请慢用!奴婢去门口守着!”她恭敬道。 而后,她就快步出去了。 等芳凌一走,霜兰就拿了点心给沈姝。 “小姐,三殿下心里应该是有您的!” 闻言,才咬了一大口梨花糕的沈姝立即噎住了:“咳……嗯……” 霜竹连忙倒了杯茶给她。 待喝了茶,沈姝才斥道:“你个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可没把你主子噎死了!” “小姐!奴婢说的是真的!这食盒里可都是您爱吃的东西!”霜兰委屈道。 “嗯?”沈姝有些懵。 “是的!小姐,千真万确,等着奴婢一一给您送!”霜竹补充道。 一刻钟之后,吃饱喝足的沈姝开始怀疑人生了。 云子彦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 他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她这心里怎么就七上八下呢? 不行,她得逃,离云子彦远远的! 可是……她能往哪跑? 罢了,既然不能逃跑,那就心里远离他吧! …… 沈姝在紫英殿坐了有一个时辰,满身酒气的云子彦才在一众宗室世子们的拥簇下回来。 因着云子承的阻拦哄骗,这些人只略略闹了闹就跑到其他殿里去闹了。 之后,在司礼太监和喜娘的引导下,云子彦才掀了盖头,同沈姝完成了一系列繁复的礼节。 待他们饮过合卺酒之后,那些宫人们才讨了红包离去。 宫人们一走,霜兰她们也极有眼力劲地退下了。 很快,偌大的寝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虽然前世已经成过亲了,但沈姝现在还是心如擂鼓,“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眼瞧着她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云子彦的眸中就浮现了丝丝笑意。 “皇祖母说了,明日还要前往太庙行册封礼,所以,今天就在宫里住下了!”他解释道。 原本,他们是要在拜堂之后回到皇子府的。 现在,他们就不用回去了。 “哦!”沈姝心不在焉地应了句。 “那,娘子,我们安歇吧?”云子彦眨巴着眼睛道。 章节目录 第66章她是你皇嫂 “什么?”沈姝震惊地抬头。 安歇? 原谅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洞房花烛。 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和他圆房的心理准备啊! 不,准备来说,她并不打算和他圆房。 她还想着日后逃离他呢! 她想着,她可以和沈家一起帮他,然后,给他纳几个买美如画的妾生孩子。 等到事成之后,她再用他曾经许诺过给她的三个承诺逃离皇城。 可是……这一切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见她整个人都吓傻了,云子彦就忍不住笑成了声。 他一笑,沈姝越发紧张了。 这人可是一直不怎么笑的啊! 他怎么突然就笑了?虽然他一笑,颇有几分妖孽倾城的意味,可是,她不想和他圆房啊! 难不成,他是想勾引她? 想着,沈姝就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云子彦:“……” 他的笑有这么吓人吗? 他深吸了口气,随后就往榻边一坐。 他坐下之后,沈姝紧张地心都要飞出来了,尤其是他还靠得越来越紧。 就在沈姝打算喊人的时候,她想象中的事却并没有发生。 她有些错愕的睁开眼睛,就见云子彦正神色温柔的给她取头上的钗子、步摇。 啥? 是她想歪了? “你这满头珠翠的,都不累吗?”云子彦嗔道。 说着,他手下的动作就越发快了。 不一会儿,沈姝头上的钗和步摇就全被取下来了。 他满意地看着沈姝乌黑迤逦的长发批散着,温柔道:“我出去喊人打水!” 沈姝还是怔怔的,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已经和云子彦成亲的事实。 她没有说话,云子彦就全当她是默认了。 待他推开门,守在外面的霜兰和宫人们都是一脸懵。 这……三殿下怎么出来了? 难道,是三皇子妃不得殿下宠爱? 想着,宫人们的神色就变了变,霜兰和霜竹则是一脸担忧。 见状,云子彦颇为无语,她们以为他不想洞房花烛? 他还不是怕吓着那小丫头了?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打热水?”他冷声道。 “是!”发愣的宫人们连忙领命,赶紧往外走。 倒是霜兰她们两个还在这守着。 “阿姝戴了一天凤冠,额头上都压出印子来了,你们两个煮个鸡蛋给她敷敷吧!”他温声道。 到底是沈姝的大丫鬟,他也不能斥责。 “是……是!”霜兰懵懵地领命,随后就往走去。 等到她们都走了,云子彦才抬头望着空中的月亮苦笑。 别人成亲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太难了。 娶得是如花似玉的心上人,才揭了盖头就迷得他七荤八素的,可他却只能看着! 不仅如此,出来使唤个人打水还被旁人误会他不喜欢她! 天地良心啊!要是不喜欢,他才不出来呢! 唉! 等到沈姝梳洗完了,在外面吹了好一会风的云子彦也冷静下来了。 他缓步走了进去,对还在屋子里的宫人们道:“出去!” 梳洗过后,沈姝已经脱了嫁衣,换了一袭水红色的中衣。 也不知道是霜兰她们故意的还是怎么着,这中衣的料子极为轻薄,云子彦完全可以窥见那衣服包裹下的曼妙身子。 只一眼,他才被冷风吹散的邪火便又燃了起来。 白玉般的耳垂都红了起来,他略有些不自在道:“你先安歇,我……我梳洗一下!” 说着,他就将宫人们端进来的热水端到了屏风后面。 等他再次清心寡欲之后,他才出去。 他出来的时候,榻上的娇人儿已经睡了。 他轻轻一笑,待走得近了,他才发觉她的睫羽一直在颤,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这傻丫头居然在装睡! 当然了,笑归笑,他并没有拆穿她。 他熄了屋内的烛火之后就动作轻柔的上了榻。 随后,他就开始闭目假寐。 过了好久,装睡的沈姝才睁开眼睛,见身边的人呼吸绵长,赫然一副睡熟了的模样,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身心不放松,她也很快就睡着了。 待她酣睡,那原本早就睡着的某人才睁开眼,宠溺地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才抱着她入睡。 …… 翌日,沈姝还睡得正香,门外的宫人们就已经敲门了。 “殿下!皇子妃!该起了!” 闻言,沈姝还是迷迷糊糊的,直到头顶上传来一道冷冽的“知道了”时,她才彻底清醒。 一睁眼,就撞进了云子彦好看的眼睛中。 迷茫了一下子之后,沈姝才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她居然!在云子彦的怀里! 他们昨晚不是各自睡着的吗? 虽然很疑惑,可她同样很害羞,她连忙红着脸推开了云子彦,磕磕巴巴道:“该……该起了!” 云子彦轻笑,看着她逃也似地下了床。 他才拿过一旁的白帕,拿了沈姝的一根金钗划破了他的脚趾,将血滴在白帕上。 而后,他还特意将血往开了抹了抹。 看着帕子差不多了,他才将金钗擦拭干净,而后道:“进来吧!” 接着,门外的宫人和霜兰她们就一起进来了。 待伺候完他们梳洗之后,这紫英殿的掌事宫女才掀开被子,待看到那块染血的白帕之后,那掌事宫女才笑开了花。 “恭喜殿下!恭喜皇子妃!奴婢祝福您们早日生个小皇孙!” 闻言,正准备往外走的沈姝不禁有些懵。 这宫女怎么突然这么说?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块染血的白帕子,她的脸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原来如此…… 这喜帕怕是要呈给太后过目的。 只是……她和云子彦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这帕子是哪里来的?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疑惑一般,云子彦朝她笑了笑,羞得她立即低下了头。 不过,她也明白这喜帕是云子彦为了应付检查早早准备的。 意识到这点之后,她的心就是一暖。 其实,别看云子彦看起来冷漠,他的心其实蛮好的。 若是没有这伪造的喜帕,她今日怕是要好生被折磨了。 毕竟,这染了血的白帕代表着的是新娘子的清白。 她才想着,云子彦就淡淡道:“赏!” 这话是说给掌事宫女的。 待收到红包之后,那掌事宫女就朗声道:“多谢殿下!” “我们走吧!”云子彦尽量温和道。 沈姝点点头,随后就随着云子彦往长乐殿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其余皇子和皇子妃也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等太后和昭德帝一来,她们所有的皇子妃都按着云子彦他们兄弟们的序齿来分别给太后和昭德帝奉茶。 因着云子彦是中宫嫡子,百里皇后又早早亡故了,沈姝就只给昭德帝和太后奉了茶。 其余的皇子妃们则要给那些皇子的生母奉茶。 待奉了茶,拿了红包之后,她们就开始同亲近的宗室们认亲。 等冗长的认亲仪式完了,就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沈姝还没来得及喘息休息,昭德帝和太后便已经起身了。 “再忍耐一会儿,待到太庙行了册封礼就好了!”云子彦低声道。 他知道她累,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 婚礼本就繁文缛节多,皇家的大婚就更加繁琐了。 侧妃也就罢了,正妃折腾这么一圈下来是真的累。 沈姝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随后就认命地迈着她酸痛的腿往外面走。 …… 到了太庙之后,沈姝就觉得自己和个提线木偶一般。 司礼太监说跪,她就跪,说叩首她就叩首。 好不容易磕完了头,她们又得跪着听礼部的人念什么祖训啊、册封旨啊。 等到所有的流程结束,沈姝已经累的站都站不稳了,所幸,云子彦在结束之后一直扶着她,这才没有在人前丢人。 “这……这册封礼完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趁着大家都在往外走,沈姝低声问。 云子彦无奈地摇摇头,道:“还有一场大宴!这大宴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回府了。” 沈姝:“……” 得,你们天家厉害!真厉害! 她这次成个亲,倒是比前世成亲累了好几倍! 瞧着她一脸疲惫,云子彦又不动神色地往她身边挪了挪,好让她可以省点力气。 见状,沈姝身后的四皇子妃都羡慕得红了眼。 要知道,同样是累得头晕眼花,云子彦处处呵护着沈姝,那四皇子却是理都不理四皇子妃,只自顾自地走着。 “三皇兄待三皇嫂可真好啊!”四皇子妃艳羡道。 说着,她的眸中浮现了一抹期待。 谁知道,四皇子竟是看也不看她,鄙夷道:“堂堂皇子竟给一个女子献媚,丢人!” 四皇子妃:“……” 行叭,您是皇子您说得对。 …… 因着今天的宴会是家宴,那些宗室们并没有参加,所有人并不多。 在这个家宴上,沈姝才在这一世成功和她皇贵妃姑姑生的十公主说上话。 十公主今年才六岁,生得粉雕玉琢,看着极为喜人。 “你就是母妃说的表姐吗?”软软糯糯的十公主眨着眼睛道。 她仿佛,对沈姝很感兴趣。 沈姝连忙浅笑道:“是啊!” “表姐可真好看!跟画上的仙女一样!”十公主由衷地赞美道。 “呵呵……”沈姝成功被逗乐了。 她正想再逗逗十公主,她身边的云子彦就冷着脸道:“叫皇嫂!她是你三皇嫂!” 章节目录 第67章打起来 十公主眨巴着眼睛望向了云子彦,在确定他是瞪自己之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沈姝:“……” 能不能做个人?连六岁的小女孩都欺负? 被沈姝一瞪,原本有些尴尬的云子彦更加尴尬了。 “你……你别哭了!”他无奈道。 这小姑娘也太爱哭了吧? 他又没把她怎么样,怎么就哭了呢? 现在,沈姝瞪他,就连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弄得他很是尴尬。 听到他说话,哭得厉害的十公主拿开了捂着眼睛的手,偷偷抬眼瞄了一眼,见他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双手一捂,继续嚎了。 云子彦:“……” 这死丫头片子是故意的吧? 虽然心里很气愤,可碍于沈姝还在瞪他,他不得不服软。 就在他打算继续哄十公主的时候,沈皇贵妃笑着过来了。 “阿敏!今日是你皇兄皇嫂们大喜的日子,不许闹了!” 听到自家母妃的声音,十公主果然不嚎了,可她的小脸上还布满了委屈,遮着眼睛的手也没取开。 沈皇贵妃瞪了她一眼,随后就俯身将她的两只小手扯开了。 然后,云子彦等人就发现,这小丫头一点眼泪都没有! 感情她刚才就是在干嚎。 云子彦:“……” 沈姝:“……” 亏她还一直担心! 见他们都是一脸无语的样子,沈皇贵妃有些无奈道:“阿敏这孩子被陛下宠得无法无天,调皮得紧!你们不用理她!” 闻言,刚被自己母妃拆穿的十公主就冷冷地哼了一声。 “臭母妃!帮着坏人欺负阿敏!” 沈皇贵妃:“……” “谁是坏人?本宫瞧着这里最坏的人就是阿敏了!骗人的小孩子可是会长丑的!” 说着,十公主果然不闹了,她连忙伸出手来摸自己的脸。 瞧着她这小模样,沈姝和刚才还有些不耐烦的云子彦都笑了。 “母妃,阿敏以后不骗人了,是不是就不会变丑了?”十公主怯怯地问。 沈皇贵妃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随后道:“只要你乖乖的,日后就会像你三皇嫂一样美貌!” “哼!是表姐!不是三皇嫂!”十公主撅着嘴巴纠正道。 云子彦:“……” 让她叫个皇嫂这么难? 他还见到这小丫头唤四皇子妃“皇嫂”呀。 “阿敏!不准调皮了!阿姝都已经和你三皇兄成亲了,她是你皇嫂!”沈皇贵妃纠正道。 她看着,三皇子似乎很在意这个称谓问题。 闻言,十公主整个人都蔫吧了。 见原本活泼机灵的小丫头成了这样,沈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柔声问道:“那你为什么非要叫表姐呢?” 她总觉得十公主这么坚持是有原因的。 闻言,十公主就抬头道:“我有好多皇姐、皇嫂!表姐却没有!” 所以,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表姐,她才不要喊皇嫂呢! 闻言,沈皇贵妃和云子彦都是一愣。 他们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原因。 云子彦无奈地扶额,温和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叫阿姝表姐吧!但是你要记住,她同样是你的三皇嫂!” “真的吗?”十公主的眼睛瞬间亮了。 云子彦点头,随后就望向了沈皇贵妃。 触及他询问的目光,沈皇贵妃轻轻点了下头,既然云子彦已经不在意这个称谓了,她又何必败女儿的兴呢? “好!阿敏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浅笑道。 “耶!”十公主开心地拍手。 见她开心,沈皇贵妃的眸中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这唯一的女儿,是她在这寂寂深宫里的唯一慰藉。 “好了,快随母妃回去吧!”沈皇贵妃道。 十公主点头,朝沈姝她们摇了摇小手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姑姑倒是将十公主养得极好!”沈姝浅笑道。 这深宫里多的是阴谋算计,就连几岁的孩提都要比旁处的深沉几分。 而这十公主却一派天真烂漫,一双眼睛格外干净。 想来,她姑姑为了这个女儿耗费了不少心血吧! “嗯!不仅沈皇贵妃护着她,就是太后对她也是诸多庇护,所以,她才能如此天真无邪。”云子彦低声道。 别说,他在心底是有些羡慕十公主的。 她有一个全心全意呵护她的母妃,替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和阴谋,让她得以如此阳光。 不像他,母后无能,从小就学会了看他父皇脸色…… 时时得自己防备着旁人的明刀暗枪。 沈姝浅笑,随后就低头用饭了。 如云子彦一早所言,这么多出身迥异的皇子妃同一天成亲会必定会乱起来! 这不,她才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血蛤汤,就听见一旁的六皇子妃捏着嗓子道:“无知蠢妇,竟是连血蛤都没见过!” 然后,被她挤兑的七皇子妃脸都白了。 原以为七皇子会安慰一下自己的皇子妃,谁知道,他竟是白了七皇子妃一眼,鄙夷道:“乡野村姑,果真上不了台面!” 这七皇子妃正是所有皇子妃里出身最差的。 她母家只是绵州城里的一个小乡绅,她自然是没有见过血蛤。 方才宫女们将血蛤汤呈了上来,她一看就瞎了一下,问宫女这汤到底能不能喝,然后就被杨阁老的孙女给怼了。 被自家夫君这么明显地一骂,七皇子妃也不敢再喝汤了,竟是怯怯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偷偷瞄着七皇子的脸色。 见她一副小家子气的做派,七皇子的脸又黑了几分。 见状,六皇子妃的脸上就浮现了几分得意,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模样。 沈姝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之后就继续喝汤了。 本以为这么一场小打小闹就结束了,谁知道,那侠肝义胆的四皇子妃竟是站了出来。 “六弟妹,您这是什么意思?无论七弟妹出身如何,她既然已经与我们一起在太庙受封了,她就是云国名正言顺的七皇子妃,是你我的妯娌!你这样迫不及待的嘲讽她,可不就是不睦妯娌?” 沈姝:“……” 她这表妹莫不是个傻子?不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坐在主位的昭德帝和太后都没发话,哪里轮得到她来讲这一番大道理? 六皇子妃素来是个掐尖要强的,被四皇子妃这么一呛,她的脾气也上来了。 “呵,四皇嫂满口仁义,那您此举又可否合适?父皇和皇祖母还在上面坐着呢!” 她这话,已经是在明着呛四皇子妃越俎代庖了。 四皇子妃的脸色果然沉了沉,随后又道:“我是有些失礼,你却是心坏!” “你!”六皇子妃的脸都气红了。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坐在上首的昭德帝才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筷子放下,冷声斥责道:“在家宴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嗯?” 他一出身,四皇子妃和六皇子妃都腿一软跪了下来。 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之后,昭德帝才望向太后,道:“母后,您看怎么处理?” 太后的眸光微动,随后道:“四皇子妃和六皇子妃殿前争吵,已是没有妇德!就让她们抄写宫规和《女戒》吧!” 昭德帝颔首,道:“就按母后说的办!至于抄多少,就由爱妃定吧!” 说着,他又望向了沈皇贵妃。 “各自抄个一百遍吧!”沈皇贵妃悠悠道。 话音刚落,四皇子妃和六皇子妃的脸色就变得灰败起来了。 她们两个颤颤巍巍地谢恩。 她们的婆婆却都不约而同地瞪向了沈皇贵妃。 面对自己身上这些要吃人的视线,沈皇贵妃表现地格外镇静,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在这个小插曲之后,原本就气氛肃然的宴会就变得越发严肃了,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好不容易撑到昭德帝他们离场,众人才松了口气。 “啪!”寂静地大殿里突然响起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六皇子妃正恶狠狠地瞪着七皇子妃。 “贱人!竟害得本皇子妃被罚!” 是的,在六皇子妃看来,她被罚都是因为七皇子妃和四皇子妃这两个贱人。 只是那四皇子妃出自慕容家,她不敢对人家动手,所以,她就只能将火气全部撒在七皇子妃身上。 “杨雅雯,你要不要脸?自己欺辱七弟妹,引得我给你争吵,此番被罚还有脸再打七弟妹?”四皇子妃彻底炸毛了。 她直接朝六皇子妃扑了过去。 而六皇子妃又岂会乖乖站在那等她来找麻烦? 而后,她们妯娌两个就在大殿里闹得鸡飞狗跳,惹得众人侧目。 即便是性情沉稳如五皇子妃梦诺,这时候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眼看着大殿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云子彦才冷声喝了一声:“住手!” 他素来冷漠威严,这一吼,那两个闹得不可开交的人倒是停了下来。 而后,他冷艳好贵地瞥了四皇子和六皇子一眼,怒道:“这就是你们的好妻子?还不管管?等着沈皇贵妃再赶回来罚吗?” 四皇子和六皇子面色讪讪,连忙将各自的皇子妃给拉住了。 “好了!各自回去吧!老七,她既然嫁给了你,你就是她的依靠,她被人欺辱责打,你就脸上有光了?”云子彦颇为无语地看着看戏的七皇子。 章节目录 第68章他要借刀杀人? 他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七皇子的脑回路。 自己的妻子被别人当众掌掴都能不动声色,他难道不觉得那也是在打他的脸吗? 虽然云子彦素来没有什么存在感,可长幼有序,他又是中宫嫡子。 被他这么一训斥,七皇子的脸色也变了变。 “多谢三皇兄教导!”七皇子咬牙道。 说完,他就把哭哭啼啼的七皇子妃一扯,道:“哭什么哭?还嫌不够丢人?还不回府?” 闻言,原本已经平复好的七皇子又被吓哭了。 可七皇子满脸厌恶,她又不敢再哭了,只得委屈巴巴地掉着眼泪。 随后,就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七皇子的背后往外走。 见状,这殿内的皇子妃们都不禁有些同情七皇子妃了。 话说,这婚是昭德帝赐的,人家七皇子妃也不一定就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啊! 七皇子有啥不满就找昭德帝去呀!干嘛非得欺负七皇子妃? 他们夫妻两个走了,其余人也就往外走了。 待到了宫门口,沈姝才踱步到四皇子妃身旁。 “我知你是好心,可咱们嫁的是天家子!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你也不必事事都管,管好自己才是硬道理!” 丢下这么一句话,沈姝就走了。 四皇子望着沈姝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你这表姐倒是个妙人啊!” 四皇子妃瞪了他一眼,随后就上了马车。 …… 回到三皇子府之后,管家就带着府里近百奴仆来给沈姝请安了。 今天折腾下来,沈姝已经累到站着都能睡着了,所以,她只敷衍地问了几句话就让这些人下去了。 “小姐,我给您捏捏肩!”霜兰心疼道。 沈姝颔首,随后,她就眯着眼睛让霜兰给自己按摩了。 约摸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一回府就去了书房的云子彦就回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他淡淡道。 霜兰她们领命,齐刷刷地退了出去。 “府里的仆从们已经见过了?”他问。 “嗯,见过了。”沈姝漫不经心道。 “可看出来什么了?” “嗯?”沈姝清醒了几分,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难道,这府里的仆从不干净? “唉!你呀你!一点儿当家主母的样子都没有!这府里浩浩荡荡的人,能用的却不到三分之一!你且谨慎些!”云子彦颇为无奈道。 他猜到她会偷懒,但没想到她会这么懒! 她现在不给那群牛鬼蛇神一些颜色瞧瞧,只怕后面就不好拿捏了。 “呵呵,由着他们去吧!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就知道了!”沈姝平静道。 她不怕那群别有用心的人胡来,她怕他们不动! 他们只要不动,她就动不了他们。 闻言,云子彦也就明白她不是真的没有主意了,也就不再过问了,反而同她说起了其他的事。 “你觉得,我那七皇弟今日是装的,还是天性如此?”他含笑问。 沈姝也笑,道:“我可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我只知道他不待见七皇子妃是真的!” 无论七皇子今日是有意为之还是本就如此,他都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七皇子妃这个人! 若是有意为之,那就是他特意让旁人欺负他的发妻。 若事实如此,那他就是那种完全不心疼妻子,在旁人欺负自己妻子的时候还踩上一脚的人。 “呵呵,阿姝果然通透!”云子彦浅笑,眸中全是赞赏。 说完,他又道:“这七皇子妃怕是命不久矣哦!” “什么?” 沈姝手一抖,茶水就撒了一桌。 云子彦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就赶紧拿帕子将茶水擦干。 “他……他不会这么凉薄吧?”沈姝磕磕巴巴道。 虽然七皇子对七皇子妃的不喜已经写满他全身了,可是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杀了人家吧? 毕竟才成亲不久,他原本就对人家不满,他若是杀了她,可不就落下话柄了? “阿姝!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仅仅是七皇子妃要死,就连那蠢货杨氏也要被牵连。” “他……他要借刀杀人?” 云子彦但笑不语。 无论这刀能不能借到,七皇子妃都会死,六皇子妃也一定要承担这个罪责。 沈姝默然,沉默了许久,她才道:“你既然知道他的机会,何不救救七皇子妃?她着实是无辜”! 重活一世,她就不如前世那般天真了。 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七皇子妃就这么殁在阴谋诡计中,她还是有些许于心不忍。 云子彦拧眉,细细思虑了许久,才道:“嗯,我会想想办法的。至于最终能不能留下她的命,我可不敢保证!” 他实在是拒绝不了她的恳求,可是,他眼下也还有许多事要做,他真的无法保证一定让她如愿。 “谢谢!”沈姝真心诚意道。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是,一想到七皇子妃,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前世。 “你我夫妻,没必要如此!”云子彦拧眉。 夫妻本就是一体,他是真的很厌恶她的客气。 她的客气,让他觉得他们即使已经成亲了,中间还隔着千山万水。 见他不悦,沈姝悻悻然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那表妹会不会也有事?” 想起莽撞的四皇子妃,她不仅有些头疼。 虽然她和四皇子妃并没有多么的亲近,可她还是担心四皇子妃会将自己鲜活的生命丢在宫中。 “不会。”云子彦笃定道。 四皇子虽然待四皇子妃没什么情分,可老四终究要比老七要重感情一些。 四皇子妃又出自慕容一族,动了她,就相当于是打慕容家的脸,四皇子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至于他父皇,目前来说,最讨厌的应该就是飞扬跋扈的六皇子妃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沈姝才舒了口气。 她半开玩笑道:“你们皇家可真是可怕啊!无论现在如何,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云子彦苦笑,道:“那你可得小心了!仔细点吧!” “嗯嗯!”沈姝点头。 就是云子彦不说,她也会加倍的小心。 她这条命来之不易,她惜得很! …… 五月十二,沈姝和云子彦一早就备好了车马往宁国公府去。 因着早就知道她要回门,宝安长公主早就张罗好了,他们才到府门口,宁国公等人就亲自迎了出来。 与沈姝出嫁那日不同,现在,她才下马车,她的家人们就齐齐行了跪拜大礼。 “臣(臣妇)恭迎三殿下、三皇子妃!” 见状,沈姝的鼻头就是一酸。 云子彦心知她重视家人,连忙亲自将老夫人扶了起来,道:“祖母折煞我们了!” 说完,又对其他人道:“大家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闻言,沈家的人都对云子彦多了几分好感。 无论是迎亲当日还是现在,云子彦始终是将自己摆在沈家孙女婿的位置上,而非是金尊玉贵的三皇子。 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云子彦对沈姝的情意了。 若是不在乎沈姝,他只需要同他们讲君臣之礼。 “好!好!好!我们快进府吧!”老夫人连道了三个好。 沈姝和云子彦颔首,随后他们就往大厅走了。 简单用了饭之后,云子彦就跟沈阑溪他们去了书房,沈姝则回了她此前住的玉暖阁。 “阿姝,子彦这孩子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的,你也不必处处防备着他。”宝安长公主无奈道。 她这侄子的性格她还是知道的,若是真的不喜欢,哪怕是沈姝生得再美上几分,他也不会多看其一眼。 可他现在,从下了马车之后就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沈姝。 这都是下意识地举措,若非她一直刻意观察,她也不会发现。 闻言,沈姝面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怎么她身边的人都在说云子彦对她很好? “阿姝,你到底在拧巴些什么?”宝安长公主的面色沉了沉。 沈姝已经和云子彦成亲了,云子彦也待她极好,她若是再一直这样下去,于他们夫妻而言绝非好事。 夫妻不同心,又是在皇家,那日后多得是麻烦。 “我……我没有拧巴!我只是……” “只是什么?”宝安长公主的眉头跳了跳。 在她看来,沈姝就是在狡辩,她就是想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我……”沈姝张嘴,说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真的怕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何况她曾经历过那么可怕的过往。 原谅她这一时半会儿真的没有办法再将这颗心向谁敞开了。 见她支支吾吾却又很坚定,宝安长公主不仅有些头疼。 “罢了,我也只是想点醒你,免得旁人钻了空子,既然你执意要钻牛角尖,那就先这样吧!”宝安长公主妥协道。 到底是沈姝回门的日子,她不想弄得众人不快。 “嗯。”沈姝颔首。 随后就同她们说起了其他事。 待听完七皇子妃被辱之后,宝安长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皇兄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她狠狠道。 比起云子彦他们,她看得就更加透彻了。 她猜,这七皇子妃就是她皇兄用来压制司徒贵妃和杨阁老一家的。 章节目录 第69章阿姝,你说好不好? “嫂子,慎言!”沈夫人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这屋子里可还有许多人呢! 主子们就不说了,仆从们万一出去嘴碎,宝安长公主这句话就会给她自己招来灾祸。 宝安长公主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沈姝连忙给她娘亲使眼色,沈夫人就道:“我和嫂子有私己话要同阿姝讲,你们就先出去吧!” 闻言,原本还想和沈姝说会话的沈婧就自觉地退了下去。 仆从们也纷纷退下,待这屋子的门掩上了,沈夫人才道:“嫂子,你可以继续说了。” 她深知宝安长公主心里憋着火,这火气要是不让她发作出来,她必定不舒服。 宝安长公主露出一抹浅笑,随后又肃然道:“阿姝,你一定要谨慎!我那皇兄心思深沉得可怕。” 沈姝乖巧地颔首。 对于这一点,她已经有了很深刻的体验了。 若是可以,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想个昭德帝打交道。 见沈姝是真的将她的劝告听进去了,她才继续道:“你可知道,那七皇子妃注定要死?” 说着,她的眸中就充满了悲悯。 沈姝心里一惊,虽然云子彦也说过了,可她一听到这种话,还是禁不住地心惊胆战。 见她似是被吓到了,沈夫人连忙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他刻意选这么一个皇子妃给心气最高的老七,可不就是逼着老七下手嘛!” “呵,至于那六皇子妃杨氏,被杨阁老娇养得无法无天,自视甚高,同七皇子妃做妯娌,她怕是会觉得自己委屈!然后,可不就会生事嘛!” “所以……七皇子妃殁了之后,无论有没有证据,最终都会查出来是六皇子妃下的手?”沈姝敏锐地捕捉到了宝安长公主这两句话中的联系。 宝安长公主颔首,继而补充道:“别说证据会指向杨氏了,那证据怕是还会指向那宫里的司徒贵妃哦!” 沈姝拧眉,昭德帝这还真是所图甚大哦。 “你先别急着惊讶,七皇子妃殁了之后,下一任七皇子妃势必会是司徒家的女儿!”宝安长公主意味深长道。 “这……司徒家同洛家一样手握兵权,若是让司徒家的女儿成了七皇子妃,那七皇子不就如虎添翼了?”沈姝觉得有些懵了。 按道理来说,昭德帝应该不会让他的儿子们娶镇国公和定国公府的女子。 毕竟,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兵权啊! “七皇子倒是想的美啊!那司徒贵妃是吃干饭的?哪怕六皇子再不成器,那司徒贵妃总归会帮着自己的儿子呀!”宝安长公主平静道。 如今一来,原本对皇权威胁很大的司徒家就要开始内斗了。 到底是帮司徒贵妃呢,还是帮七皇子妃呢? 沈姝颔首,认真想了一会儿,她又道:“那……那万一六皇子和七皇子联合在一起呢?” 宝安长公主轻笑,肯定道:“不会的!七皇子妃的生母是死在司徒贵妃手里的!” “嗯?”沈姝懵了。 七皇子的母妃不是贤妃吗? “哦,这是一段宫闱秘事,你们并不知道!七皇子的生母并不是贤妃!他生母只是个舞姬,在他三岁的时候,他亲眼看着他的生母被司徒贵妃宫里的人打死。” 宝安长公主回忆起那段血腥的往事,神情都变得凝重了几分。 身份卑微,却偏偏得了盛宠,又命好生了皇子,本来该是风光无限的。 奈何帝王薄情,在帝王出宫巡视的时候,她就被心生妒忌的司徒贵妃寻了个由头活活打死了! 沈姝缄默。 这宫闱秘辛听起来果真是令人心惊肉跳啊! 沈夫人感慨道:“咱这最是薄情不过的陛下,应是对那舞姬有几分真感情在的吧!不然,他也不会做那么一个局,让贤妃抱养七皇子了!” “嗯?”沈姝越发好奇了。 宝安长公主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宫廷秘辛也就罢了,怎的她娘亲也知道? “我的嫡亲姐姐,现在的从二品华昭仪,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还在贤妃的宫里住着。”沈夫人淡淡道。 “陛下借一个婉仪的手给贤妃下了绝育药,令贤妃终身不孕,而后,他又将三皇子顺理成章地送给了贤妃。”沈夫人道。 沈姝:“……” 昭德帝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她要是没猜错,那个下药的婉仪应该已经逝去多年了。 只是,这么明显的局,贤妃看不透吗? “贤妃娘娘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那婉仪被处死的时候,她还去求情了!奈何,咱这陛下要表现自己对贤妃情深义重,愣是把那婉仪处死了!”沈夫人讥诮道。 一边害得人家终身不孕,另一边却表现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这昭德帝不去做戏子真的是可惜了。 沈姝听得是瞠目结舌。 虽然吧,她就知道昭德帝不是个东西,可听完这些,她越发觉得昭德帝不是东西了! 他自以为他这一番安排能让七皇子得一个尊贵的母妃吗? 呵,那贤妃怕是恨死七皇子了! 怨不得她在前几日敬茶的时候发觉贤妃和七皇子这对母子之间看着有些别扭呢! 原来竟是这般…… “作为帝王,擅长权术是对的,可是老用女人和孩子做筏子就恶心了!”宝安长公主冷笑道。 虽然昭德帝是她的嫡亲兄长,她还是觉得此人无比恶心! 从百里皇后到如今的七皇子妃,他这么多年以来就从来没有变过! 沈姝默然,她觉得她大伯母说得很对。 想了想,她终究还是将她拜托云子彦保七皇子妃一命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宝安长公主就开始训她了。 “你以为你们小夫妻两个日子过得容易吗?子彦现在怕是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你居然还要让他从我皇兄手里抢一条命出来,你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沈夫人也斥责道:“为娘早就给你嘱咐过了,得谨小慎微,尽量避免各种麻烦,你怎么能让三殿下去蹚浑水呢?” 说着,沈夫人就有些气了。 她也不想想,云子彦这才回到京都,同其他经营多年的皇子相比本就有着诸多的不如意,她居然还让他去救人? 他们夫妻两个现在本就是泥菩萨了,他们能救得了谁? 见宝安长公主和自家娘亲都动怒了,沈姝也不禁有些自责了。 她惭愧道:“是我不知深浅,烂好心!我这就回去同三殿下说!” 沈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三殿下对你倒是真的好!这才几日就把你宠得不知深浅了!我可得让你爹爹好好给他嘱托一番!” 沈姝:“……” 好像,她娘亲说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她娘亲这般心善的人都觉得不应该救七皇子妃,那云子彦肯定更加明白这点。 可是,她提出之后,他认真地想了想就答应她了。 “唉!但愿你早点开窍!不然子彦这一片真心可就喂了狗了!”宝安长公主扶额。 她真真是瞧得自己脑壳疼。 子彦这冰疙瘩一样的人能对沈姝这般忍让、关怀备至,那必定是动了真心了。 “呵呵……”沈姝尴尬地陪着笑。 之后,沈夫人和宝安长公主就继续给她讲一些时势了。 突然,宝安长公主停了下来,震惊地看着她的手腕。 “子彦竟是连这只镯子都给你了吗?” 她是沈姝倒茶的时候才看清沈姝手上戴着的是百里皇后的遗物。 “嗯。”沈姝颔首。 “阿姝呀,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好好珍惜子彦对你的好!” 因为,这傻孩子可是将他自己保命的东西都给你了! 她手上的镯子唤“凤鸣”,乃是百里家的暗卫令牌,可以号令所有的百里影卫。 当年,先皇后死的时候将这镯子给了云子彦。 现在,云子彦竟是将这镯子给了阿姝! 虽说百里家现在衰落了,可先皇后还在时的百里家何等风光? 百里皇后当年可是在百里家最盛大的时候拿着这玉镯带走了百里家精心培育的暗卫们! “嗯?”沈姝有些懵。 难道,这镯子的意义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吗? 她还想再问,宝安长公主却不愿再继续说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 傍晚,天光都变得暗沉下来了,沈姝才依依不舍地和云子彦离开宁国公府。 自从上了马车之后,沈姝就一直苦着脸,这让云子彦感到十分疑惑。 纠结了许久,他还是问了出来:“阿姝,你这是怎么了?” “嗯?”沈姝抬眸。 “我问你怎么了,一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云子彦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这下,沈姝才面色哀婉道:“我爹娘不日就要回青州了!再见,怕是就到年节跟前了!” 云子彦一愣,随后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我寻一群好信鸽吧,你若是想他们了,就给他们送个信,这样可好?” 沈姝的眼眶一热,这人怎么对她这么好? 再思及她母亲和大伯母的话,她不禁有些自责了。 其实……云子彦也没有那么不好,他看着倒是比孟鸣鸿那厮可靠多了。 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向他敞开心扉? 见她半晌不说话,就盯着自己看,云子彦不禁有些懵了。 “阿姝?你说好不好?” 章节目录 第70章云子彦发火 “好!”沈姝有些哽咽道。 说罢,她就定下来头,怎么都不肯再说话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状,云子彦越发担忧了。 但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她的性子已经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了。 他明白她若不想说,自己就是再怎么问也是白问。 所以,他干脆就闭目养神了。 …… 这一日,云子彦正在书房里看兵书,就有个美貌的丫鬟端了汤羹进来。 “殿下,请用汤!” 那美人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云子彦有些厌恶地蹙了蹙眉头,道:“将汤放下,人出去!” “殿下,皇子妃命奴婢看着您将汤喝下去!”那丫鬟继续道。 说着,还朝云子彦抛了几个媚眼。 云子彦:“……” 虽然这女子妖里妖气的很讨厌,可这汤却是阿姝让她送的,那么,他就喝了吧。 想着,他就端过了汤,拿着勺子满满喝。 等汤喝完了,他就迫不及待地放下碗道:“好了!你能给皇子妃复命了,快出去吧!” 那女子的眸光滞了滞,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还不能呢!皇子妃还命奴婢给您磨墨呢!” 云子彦:“……” 好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沈姝给她塞人呢! 这小丫头是不是压根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说了,有了她,他谁也不要了。 她倒好,这才成亲几天就给他往院子里塞人? 想着,他的怒火就越来越旺。 “你给本皇子滚出去!”他嘶吼道。 那丫鬟被吓得颤抖了一下,却并没出去。 而是跪地道:“殿下息怒,这都是皇子妃的主意!” 云子彦额角的青筋又开始跳了,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本皇子让你滚!这书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奴婢……奴婢不能走!若是完成不了皇子妃交代的任务,奴婢会被罚的!”那丫鬟可怜巴巴道。 见她油盐不进,云子彦的耐心瞬间就被磨灭了。 “本皇子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滚不滚?” “奴婢……奴婢不走!”那丫鬟想了想,随后坚定道。 云子彦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沈姝!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奴婢!” “来人啊!将这以下犯上的奴婢给本皇子拖下去!”云子彦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门口守着的侍卫们就齐刷刷地进来了。 这下,那个丫鬟才是真的怕了。 她连忙大喊道:“殿下饶命啊!是皇子妃命奴婢来的!她还说要将奴婢抬了姨娘!” “砰!”云子彦一掌砸在书桌上。 好一个沈姝! 好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子妃! 他看,她就是个没有良心的! 无论他待她多好,她都不会领情。 眼瞅着云子彦气得眼睛都红了,侍卫首领敏锐地意识到是这丫鬟话太多了,他连忙拿了个帕子将这丫鬟的嘴给堵上了。 他们走了之后,云子彦的心却是怎么都静不下来了,他干脆将书一扔。 …… “小姐,您……您何必呢?”霜兰一脸无奈道。 她和霜竹不过一会儿不注意,她们小姐居然派了个美貌的丫鬟去给三殿下送汤。 要她们说,她家小姐这是在给自己添堵。 沈姝的心思本就不在书上,被霜兰这么一说,她心更乱了。 但她还是嘴硬道:“殿下乃是天家子,自该妻妾成群,绵延子嗣,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正妃该做的!”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酸。 若是……若是他真的收了那个丫鬟又该如何? 这个念头才一起,她就拼命摇头。 不,她不爱云子彦,更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她必须得给他抬几房美妾。 那丫鬟是她精挑细选的,生得美貌,人也聪慧。 “小姐!”霜兰无奈地嗔了一句。 她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她分明就是在乎三殿下的,又何必非得送个美貌丫鬟去?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我要看书!”沈姝沉着脸道。 见她动了气,霜兰她们心里就是有一万不赞同也是不敢说了,只得无奈叹气。 怒气冲冲的云子彦进来的时候就见到沈姝跟个没事人一样在看书。 一刹那,他的脸就黑成了锅底。 “你们都给本皇子滚出去!”他瞪向霜兰和霜竹。 自打他们成亲之后,他待沈姝和她身边的人都是温声细语的,还没发过火。 此刻一发怒,霜兰她们两个也是吓坏了。 她们担忧地看了眼自家那不开窍的小姐就麻溜地出去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的时候,云子彦一把夺过了沈姝手上的书,将其扔在了地上。 “本皇子可真是娶了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子妃啊!”他似笑非笑道。 沈姝:“……” 直觉告诉她,现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别说霜兰她们被吓到了,就是沈姝面对这样的云子彦也是心里发怵。 其实,都是因为这些时日他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忽略了他也是个冷血君王。 “怎么?敢做不敢当?”他嗤笑道。 沈姝:“……” 继续低头装鹌鹑。 “呵,才成亲不到月余就给夫君塞小妾,沈大小姐,你可真有你的啊!”云子彦继续讥诮道。 沈姝:“……” 她这不是觉得自己不愿意给他生儿育女,想找个知冷暖的给他生孩子吗? 她越是沉默,云子彦心中的怒火就越旺。 可是,气到底,他也说不出什么伤她的话。 只得咬牙切齿道:“我看你的良心是真的喂了狗了!我说过的话你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这下,沈姝倒是开口了。 “我……我没有不记得!”她弱弱道。 “哦?你记得?你记得你给我塞女人?嗯?”云子彦嗤笑,眸光变得越发冷了。 他的心都开始有些刺痛了,她的态度,真的伤害到了她。 沈姝:“……” 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罢了!我一颗心捧给你,你也不惜的要!我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求你别给我塞人了!我云子彦不好女色!”云子彦有些落寞道。 说完,他就直接拂袖而去了。 他走了之后,沈姝发了好一会呆。 虽然他气势汹汹地来骂了她一通,可她心里居然还有些高兴…… 因为,他能来,能发火,就证明他并没有砰那个丫鬟。 只是…… 想到他来时怒火滔天的模样,沈姝不禁有些慌了。 那丫鬟该不会被他杀了吧? 若是那丫鬟真的被杀了,她得自责一辈子! 想着,她赶紧唤道:“霜兰!霜竹!” 听到她的呼唤,那两个人才急急忙忙进屋。 “你们快去书房看看!看看那丫鬟有没有事!” 闻言,霜兰和霜竹顿时无语了。 她们还以为她们小姐后悔了,要让她们去打探三皇子的行踪,谁知道她们小姐现在竟然一心牵挂着那个丫鬟! “小姐!”霜兰恨铁不成地瞪着沈姝。 沈姝却是不理会她,只急忙道:“你们快去看!人命关天啊!” 闻言,霜兰她们也想到云子彦那难看至极的脸色了,她们也有些慌了,也就不跟沈姝再纠缠了,急忙往外面去。 她们才出门,就撞到了这府里的侍卫首领青锋。 “两位姑娘如此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急事?”青锋关切地问道。 能让这两个急成这样,怕也是就只有皇子妃的事了! “皇子妃命我们去书房!”霜竹道。 什么? 青锋瞪圆了眼睛,自家主子这才发了火,皇子妃这便又开始送人了? 而且,这次居然还送的她的陪嫁丫鬟。 只看到青锋的神色,霜兰便知道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们是要去打探先前那个姑娘的下落!皇子妃怕她被殿下迁怒!” “哦!原来如此!那两位姑娘就不用去了!”青锋浅笑道。 只要不是给他主子送人就好! “嗯?”霜兰疑惑地望向青锋。 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我就是为了那个姑娘的事来的!殿下让我给皇子妃带话!”青锋如实道。 “哦!”霜兰恍然,随后就带着青锋往里走。 “属下(奴婢)叩见皇子妃!”他们三人齐齐行礼。 沈姝蹙眉,略微有些错愕。 但她还是大气道:“免礼!” “木首领来找本皇子妃做什么?”她直接问道。 这青锋虽然是府里的侍卫首领,可她却并不是很熟悉,也没怎么见过面。 “回禀皇子妃,属下是来替殿下传话的!”青锋恭敬道。 “哦?”沈姝抬眸。 “殿下问您,是将那丫鬟赶出皇子府还是他将那丫鬟送去军营当军中的花娘!”青锋如实道。 沈姝:“……” 他这是逼她赶人还是让她做选择? 她有的选吗? 青楼女子已然很惨了,当军中的烟花女子更是惨。 人家那丫鬟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能将人家扔到军营去? 深呼了口气,她才浅笑道:“自然是赶出府了!” 闻言,青锋立即抱拳道:“如此,属下就去撵人了!” 沈姝:“……” 云子彦这是多么不信任她?连赶人都让他自己的人去赶! “霜兰,你从我箱子里拿上三百两银票,随着木统领一起去送送那位姑娘吧!”沈姝吩咐道。 这人是她害的,她可得好好善后。 章节目录 第71章云子彦受伤 三百两银子已经不少了,够那丫鬟在外面嫁个好人家,置办点家业了。 但凡是个不蠢的,有着这样的容貌和银子傍身,都能好好地过完后半生了。 “奴婢遵命!”霜兰恭敬道。 她和霜竹是知道沈姝性子的,青锋却不知,所以他不禁有些错愕了。 他没想到这皇子妃会对一个办砸事情的丫鬟如此好。 他已经见惯了那些权贵不将仆从当成人了。 动辄打骂都算是好的了,一些刻薄些的主子,能让办事不利的仆从受尽折磨而死。 他发怔间,霜兰已经取了银票了。 “属下(奴婢)告退!” 霜兰和青锋齐齐行礼。 …… “木统领不必疑惑,皇子妃打小就心善,在街边遇见乞儿都会带回沈府,给他一份谋生的差事呢!”霜兰浅笑道。 正是因为这样,她和霜竹才会格外忠心。 因为,像沈姝这样的主子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哦,原来是这样!皇子妃人美心善,怨不得殿下会倾心于她呢!”青锋浅笑道。 他以往只知道沈氏阿姝貌美有才情,也是今日的事发生了,他才知道,原来,出身尊贵的沈姝阿姝除了貌美、才华横溢,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呢! “呵呵……”霜兰轻笑,并不接话。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理来说,这三殿下对她家小姐这么好,她家小姐该感动的。 可是,她们家小姐却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样,铁了心要将三殿下往远的推。 他们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关押着那美貌丫鬟的地方。 “皇子妃既然有了妥善的安排,这丫鬟就交给姑娘的!”青锋含笑道。 他乐得送这个人情。 “好!多谢木统领!”霜兰施施然行了谢礼。 而后,她就独自进了茶房。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缩在墙角哭的美貌丫鬟。 她轻叹了口气,虽说她家小姐出的昏招,可要钱这丫鬟却真的是极美的。 尤其是那双眸子,就如空山雨后一般明媚干净。 “好了,莫怕!”霜兰轻声安慰道。 而后,她就帮这貌美丫鬟松了绑,取出了她嘴里塞得帕子。 “霜兰姐姐救命!奴婢再也不敢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了!” 那丫鬟还以为霜兰是来了解她的,吓得连连磕头。 “你不用慌乱!我不会将你怎么样!我只是奉皇子妃的命来将你送出府!”霜兰连忙道。 “嗯?”那磕头的貌美丫鬟愣住了,蓦得一下抬起头来,晶莹的泪珠还在脸颊上打滚。 “皇子妃让我将这些给你!” 霜兰把沈姝吩咐她拿的银票和她自己填补进去的几只金钗递给了那美貌丫鬟。 见状,那丫鬟更懵了。 “随你出去嫁人也罢,做点生意也罢!”霜兰继续道。 闻言,那丫鬟才彻底反应过来了,她连忙磕头。 “多谢皇子妃!”她毕恭毕敬地朝着沈姝的院落磕了几个头。 “还有,你的卖身契!”霜兰将这美貌丫鬟的卖身契也给了她。 “你且放心,你出府之后皇子妃还是会帮你的!若是遇见什么市井流氓欺负你,只管去宁国公府寻宝安长公主!”霜兰继续道。 说着,她就将那已经欢喜懵了的丫鬟扶了起来。 “走吧!出了这个门,你就是自由人了!” 那丫鬟狠狠地点头,随后就跟着霜兰往府门口走。 临走之前,她还感激地朝霜兰磕了几个头。 送完这丫鬟之后,霜兰就回了沈姝的院子。 见沈姝一直心不在焉,半晌也没翻一页书,她就道:“小姐,人也送走了!要不,您去给三殿下赔个不是?” 沈姝拿着书的手一僵,冷声道:“不去!” 霜兰:“……” 行叭,不去就不去,若是三殿下真的生气了,再也不来这院子里了,她倒要看看她家小姐上那哭去。 …… 夜晚,外面都已经黑透了,沈姝也已经梳洗完了,云子彦还是没有回来。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但是,只要霜兰劝她去打听一下云子彦的下落,她就发火。 最后,子时的更声都响了,云子彦还是没有回来,沈姝气鼓鼓地上了榻睡觉。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天都快亮了,她还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她正想开口问一下云子彦的下落,霜兰就主动道:“殿下昨夜宿在书房,今日一大早就去上朝了!” 沈姝蹙眉,翻了个白眼道:“谁问他的下落了?多嘴!” 话是这么说的,她悬着的心却落地了。 霜兰也不戳穿她,只继续道:“殿下昨日还下了令,说不准再任何女人靠近他的书房,尤其是皇子妃派去的人!” 沈姝梳头发的动作一怔,他这是真的恼了? “好了,伺候我梳洗!别废话了!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沈姝冷声道。 霜兰:“……” 您也不看看您在听到三殿下昨夜是宿在书房的时候舒了好大一口气。 霜竹:“……” 奴婢努力忽略您眼底的青黑。 …… 又是一日到了晚上,云子彦还是没有回房。 沈姝有心想问霜兰她们,就想起了自己早上说的话,五十她就赌气沐浴睡了。 第二天,云子彦又是一整天没有回来。 第三天,就连霜兰和霜竹都有些慌了,因为……云子彦压根没有回皇子府。 第四天,沈姝已经主动问了,可是,霜兰她们也打探不到消息。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一直到一个月后,云子彦才回了府。 沈姝本来还想拿乔,结果,霜兰那丫头慌里慌张地跑回来道:“小姐!三殿下受伤了!人都是木统领背着的!” “砰!”沈姝手上一滑,上好的青花瓷茶盏就成了一堆瓷片。 “你说什么?”她蹙眉。 “三殿下重伤!”霜兰继续道。 沈姝“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拎着裙角就往外跑。 她记得,她兄长说云子彦文武双全,他怎么会受重伤呢? 她没跑多远,就看到了衣衫褴褛的青锋背着浑身是血的云子彦。 只看了一眼,她整颗心都乱了,眼泪不受控制了落了下来。 “云子彦!”她急忙奔过去。 青锋强忍着泪道:“殿下去铜城剿匪,中了埋伏!” 短短几个字就给沈姝讲清楚了云子彦的行踪和受伤的原因。 沈姝的整个脑子都乱起来,若不是理智还在,她可能都会抱着云子彦哭。 “辛苦木统领了!你快将云子彦送到我房里去!” 青锋颔首,随后就往沈姝的院子走。 霜竹连忙跟了上去。 “霜兰,让管家立即派人去宫里请太医!除此之外,再遣人去请云都几个大医馆的大夫!”沈姝略想了想道。 太医医术高明,可去宫里得花费许多时间,还是先让其他大夫给他处理处理伤口。 “是!奴婢这就去!” 事态紧急,霜兰也跑得极快。 等到都安顿好了,沈姝才身子一软,随后就回头往自己院子里走。 等回了院子,她就命霜竹亲自去打一盆热水。 毕竟,云子彦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这府里的人她还没有清理,若是让人趁机害了云子彦可就不妙了。 等霜竹将水端回来时,她才将帕子浸湿,开始给云子彦擦拭脸手。 他最是爱体面了,他肯定不愿意让大夫和太医见到他这幅蓬头垢面的模样,所以,她要先帮他擦一擦。 待擦拭完了,沈姝才发现,他的嘴边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皮肤也比之前粗糙了些许。 都不用多说,她就知道他这些时日受苦了。 等到仁和堂的大夫来了之后,她才出去问已经处理过伤口的青锋。 “云子彦到底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她不过是粗粗看了下,他胳膊上就有数道利刃划过的痕迹。 这哪里是去剿匪了,这怕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进了土匪窝吧? 铜城的土匪是出了名的凶悍,她就不相信昭德帝会派他一个人去剿匪! 青锋被沈姝凌厉的目光盯得有些心里发虚,他躲开沈姝的视线道:“殿下中了埋伏,与大军失散了!这才会伤成这样。” 沈姝拧眉,狠狠地将桌子拍了一下,怒道:“你再说一遍?” 与大军失散? 中了埋伏? 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敢看她? 见她是真的恼了,青锋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殿下喝醉了!然后……然后独自闯进了山寨中。” “喝醉了?他怎么会在剿匪的时候喝醉了?”沈姝觉得自己的脑仁有些疼。 他怎么能干出来这种蠢事呢? 闻言,青锋难得有些无语的看了眼沈姝。 他主子会因为什么喝醉,皇子妃会不知道吗? 见他不说话,就盯着自己看,沈姝不禁有些奇怪。 “你回答本皇子妃的话!别盯着本皇子妃看!” 青锋:“……” 这不是很明显吗?就是因为您,殿下才会请旨去剿匪,又因为您十天半个月也不打听下殿下的下落,他才会喝闷酒。 虽然腹诽不已,面上,青锋只恭敬道:“因为殿下心情不好!” 未免沈姝再继续追问,青锋又补了一句:“自从您那日送了丫鬟之后,殿下就一直心情不好!” 章节目录 第72章沈姝被斥责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姝也大概明白过来是个怎么回事。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得知云子彦竟然干出这么幼稚的事之后,她就更气了。 便是和她赌气,也不能做出这么没分寸的事吧? “你也不劝着云子彦一些?”她蹙眉道。 青锋:“……” 劝?您也太看得起属下了! 我若是能劝住主子,主子又怎么会弄得一身伤? “罢了,再责问你也改变不了现实!你去让大夫也给你瞧瞧!”沈姝揉了揉酸胀的鬓角道。 这火,待云子彦伤好之后再发也不晚! “属下多谢皇子妃恩典!属下告退!” 闻言,被沈姝逼问地块哭了的青锋立即如蒙大赦般跑了。 …… 随着太医们的讲述,沈姝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别给本皇子妃讲这些有的没的!快想办法给他治!若是治不好他,你们的官途也就到头了!”沈姝冷声道。 个个说什么云子彦的伤太重了,失血过多,又有一刀逼近心脏,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听得她简直要疯了! 她虽然干不出什么迁怒于旁人的事,可吓一吓这群老滑头也是好的。 果然,听了她的话之后,那群太医果然不再哭诉了,他们开始坐在一起商量了。 眼瞅着情况实在不太好,她连忙吩咐霜竹去宁国公府报信。 毕竟,云子彦这伤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而此时,其他皇子怕是都已经知道他受伤的事了,想让他死的人又多,她不得不早做打算。 霜竹也知道现在事态紧急,她连忙就往外走。 接着,沈姝又将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敲打了一番。 之后,她就亲自收在云子彦身边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太医才端着碗药进来。 “皇子妃,这是殿下的药!”太医战战兢兢道。 他们已经被这个看起来娇娇柔柔的皇子妃给吓怕了。 怪不得嫁给了三殿下,这冷冽暴躁的性子简直和三皇子如出一辙! “嗯!放在这!”沈姝淡淡道。 闻言,太医立即松了口气,忙将药碗放下,就匆忙往外走了。 眼看着他都要出门了,沈姝突然喊道:“站住!” 那太医的脚步顿时停下了,他颤颤巍巍地回头。 “不知道皇子妃还有什么吩咐?” “你出去将自己的名字让我的丫头写在纸上!这药既然是你送来的,若殿下喝了出了什么差错,本皇子妃就拿你试问!” 沈姝实在是有些不敢信任这些太医,他怕这些太医在云子彦的药上动手脚。 所以,她也只能通过这个笨法子来威慑众人了。 “是!”太医颤得更厉害了。 等太医出去之后,沈姝才端起药碗给云子彦喂药。 可是,无论她多么小心,这药她喂进他嘴里,他竟是一点儿都没往下咽。 眼看着都浪费了好几勺药了,沈姝只得停下想办法。 想了半晌,她才想到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法子。 就是,话本子上写的,用、嘴给喂。 虽然依旧羞涩,可一想到云子彦现在的情形,她也就心一横,开始用嘴喂药了。 这次,云子彦倒是没有再往出来吐药了。 见状,沈姝只得将一整碗药都这么给他喂。 喝了药之后,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云子彦就开始浑身发烫了。 这可把沈姝吓坏了。 “太医!太医何在?”她急忙唤道。 听见她的呼唤,那送了药的太医吓得连爬带滚地跑了进来。 “皇子妃,怎么了?”那太医说话都哆嗦了。 “你快来瞧瞧!他现在浑身烫得跟烙铁似的!”沈姝蹙着眉头道。 闻言,太医却松了口气。 “恭喜皇子妃!” “恭喜?”沈姝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云子彦都成这样了,他居然说恭喜她? 他这是要恭喜她守寡吗? 想着,沈姝就气不打一处来。 眼瞅着沈姝眸子里的火都要冒出来,这太医连忙擦了擦额角的汗解释道:“殿下外伤甚重,若是发烫就证明药起作用了!” 若是,喝了这药都不发烫,那……那云子彦才真的是回天无术了! 当然了,这后半句话他可不敢告诉沈姝。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快来瞧瞧他!”沈姝恍然大悟道。 那太医颔首,随后就动作极快地来给云子彦把脉了。 “皇子妃,微臣去给殿下准备新药了,您记得用帕子浸水给殿下擦拭身子降温!”那太医恭敬道。 云子彦的情况一好起来,这太医也恢复了几分自信和胆量。 “嗯!有劳太医了!”沈姝客气道。 “微臣告退!” 太医行了礼就往外走去。 等他出去之后,沈姝也出了门。 “霜兰,你亲自去烧些热水来!”她吩咐道。 她现在能放心用的也就只有自己的两个陪嫁丫鬟。 霜兰颔首,随后就麻溜地去办事了。 沈姝反复用帕子给云子彦擦拭,在她努力了一个时辰之后,云子彦的身上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这下,她才略略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太医就端着新熬的药来了。 她将太医驱走,如法炮制,像之前一样喂了云子彦喝药。 这次的药喝完之后,云子彦微弱的气息较之前强了些。 然而,沈姝还是担心不已。 …… 傍晚,宝安长公主和宁国公以及沈柏、沈枫才赶了过来。 瞧见云子彦的模样之后,他们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宝安长公主才道:“我将我的四个影卫给你留着!” 她的影卫,是皇室影卫中的翘楚。 有他们在,一般的刺客是进不来的。 “多谢大伯母!”沈姝感激道。 她很清楚影卫对于宝安长公主的重要性,她能将影卫给自己留下来,一定是经过了强烈的思想斗争。 “阿灵,你将你的影卫都给了阿姝,那你可怎么办?”宁国公一脸担忧道。 宝安长公主的处境也很不好啊! 她曾替昭德帝办了不少事,她的仇人也不少啊! “无妨!我就在国公府里!我就不信哪个贼人敢冲进国公府杀我!”宝安长公主自信满满道。 “呵,你就嘴硬!罢了,我将宁国公府的卫兵往过来送一半,你就留一个影卫在身边吧!” 对于逞强的宝安长公主,宁国公很是无奈。 “对,大伯说得对,您将影卫往自己身边留几个吧!”沈姝赞同道。 她方才也是高兴得晕了头,竟然忘了她大伯母本身也有很多仇人了。 “不用!”宝安长公主蹙眉。 宁国公:“……” 罢了,她爱怎么就怎么吧! 大不了他往府里多放些人吧。 “阿姝,三殿下怎么会弄成这样?还有,他为何会突然请旨去剿匪?”沈枫疑惑道。 他若是没有记错,云子彦可是打算韬光养晦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出这个风头? 众说周知,一般剿匪成功都会得到昭德帝的大赏。 虽说那铜城的悍匪着实凶狠,可为了重赏,想去的人还是很多的。 闻言,其余人也纷纷望向了沈姝,他们也很好奇云子彦为何会突然去剿匪。 被大家这么一盯,沈姝就有些心虚地别过了头。 别说,云子彦之所以会成现在这样,都和她那日送的那个丫鬟脱不了干系。 见她目光躲闪,沈枫的神色就沉了沉。 看来,云子彦受伤一事和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分不开关系了。 宝安长公主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她颇为严厉道:“你给我们说实话!” 沈姝:“……” 见她不说话,宝安长公主的面色越发阴沉了。 她虽然疼爱沈姝,可云子彦在她心中的分量也不轻啊! 她心爱的侄女儿让她的侄子伤成这样,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未免宝安长公主发火,宁国公连忙扯了扯她的胳膊。 随后,他温和道:“阿姝,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家人,无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总归该给我说一下的!” 说罢,他就定定地望向沈姝,其余人也看向了沈姝。 僵持良久,以沈姝败北而告终。 她小心翼翼地将前后因果讲述了一遍,听罢,宝安长公主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胡闹!你们两个都是混账东西!”她气鼓鼓道。 一个是才成亲几天就给自己的夫君送妾,另一个是脑子一抽就请旨去了铜城。 他们两个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尤其是沈姝,人不回房,她都不差个丫鬟去叫一叫的吗? 但凡她那夜让人去叫叫云子彦,他也就不会负气请旨! 但凡她这么些时日寻找一下云子彦的下落,服个软,云子彦也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还有云子彦,人家不找他,他自己不会送家书吗? 越是细想,宝安长公主的怒火就越盛,她真恨不得将这两个不知轻重的小辈吊起来打一顿! 面对自家大伯母的责骂,自知理亏的沈姝连个头都不敢抬。 “阿姝!你可知你的举措有多伤人?三殿下将一颗真心给你,你不接受就算了,你怎么还能践踏呢?”沈柏冷着脸道。 他方才想了想,若是他家阿凝这样待他,他怕是会干出比云子彦还蠢的事! 毕竟,那滋味着实不好受啊! 他还只是想想,云子彦却正儿八经地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 章节目录 第73章子彦早就倾心于你了 “阿姝,虽然你是我的亲妹妹,可我还是要说你!我看你这真是被三殿下给宠坏了!”沈枫也难得地黑了脸。 不怪他们斥责,主要是沈姝这次的事做的的确是太过了。 “阿姝,该说的,他们都已经说过了!大伯就不说你了,我只是想送你几句话。”宁国公温声道。 沈姝抬眸,示意他讲。 “阿姝啊!惜取眼前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拧巴些什么,可人心总是肉长的,三殿下待你如何,你真的感觉不来吗?”宁国公叹息道。 他这侄女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强了。 沈姝敛目沉思,过了许久,她才道:“我知道了!你们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一直逃避的问题是不能再逃避了。 她必须得好好正视正视自己的心了。 她自己前世也被人伤过,她懂得那种被情伤的痛苦。 见她是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宁国公才点头道:“嗯!你素来是个聪慧的,好好想一想吧!” 之后,他们几人便又就着眼前的形式商议了一番。 及至深夜,宁国公等人才从三皇子府离开。 他们走后,沈姝就将所有的仆从都挥退了。 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了! 虽然她一再逃避,可是云子彦却用越来越多的事从点点滴滴证明了他对她的心意。 如今,这份心意已经大到她刻意忽略都忽略不掉了! 她正在思考时,原本昏迷不醒的云子彦突然开始呓语。 因着他的声音太小了,沈姝压根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她干脆就跪坐在地上,将耳朵凑过去听。 待听清他喊的是“阿姝”的时候,她的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那颗冷硬的心,也开始慢慢融化了。 罢了,既然他都伤成了这样都还惦记着她,那她干脆就不要再逃避了吧! 打开心防,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 一连过了半个月,京都都已经入秋了,云子彦还没醒。 每日给他诊治的太医都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 明明脉象已经逐渐平稳了,那外伤也都结痂了,怎么这人就是不醒呢? 太医尚且如此,沈姝已经快要崩溃了。 这些日子,她基本都是伏在榻边睡得,就怕错过他的任何变化。 可是,他除了最初回来的那夜的呓语之外,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安静地仿佛一株花草一样。 这一日,沈姝正在给云子彦擦洗身子,霜兰突然来报:“慎郡王府的小公子求见!” 沈姝蹙眉,下意识地反问道:“他来做什么?” 若是探望,不应该在半个月前来吗? “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求见,请皇子妃务必一见!”霜兰拧眉,将云子承给她说的话禀报给沈姝。 沈姝拿着帕子的手一顿。 云子彦似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也只有那云子承跟他能亲近些。 如今,他重伤不醒,云子承却突然登门…… 难道,云子承有救他的法子不成? 想着,沈姝就急忙道:“快请!” 但凡有这么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日日看着云子彦这样,她这心里着实不好受。 “奴婢遵命!”霜兰依言退下。 很快,霜兰就带着风尘仆仆的云子承进来了。 “小师妹,我没空和你解释,你和霜兰他们先出去!” 一进门,云子承就急哄哄道。 说话间,他已经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紫得有些诡异的瓶子。 沈姝一愣,见他真的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也不敢再多留,立马带着霜兰他们出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一脸疲惫的云子承才推开门。 “取了你们府上那株火木灵芝来给他煎药付下!” “嗯?”沈姝拧眉。 灵芝倒是常见,这火木灵芝又是什么东西? 见她一脸茫然,云子承就叹了口气。 “让青锋去找!他知道的!” “好!霜竹,快去找青锋!”沈姝连忙道。 霜竹福身,随后就快步往外走去。 “小师妹,可否借一步说话?”云子承温声道。 沈姝颔首,就是云子承不这么说,她也要找他问个清楚呢! 她总觉得云子彦身上有好多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青锋明明只是个侍卫统领,竟然能在刺客来临之时先于她大伯母的影卫将其绞杀殆尽。 再比如,那名满天下,京都权贵最爱的琼楼的老板居然是常年龟缩在青州苟延残喘的云子彦的。 等他们二人到了屋内,云子承才率先道:“子彦不能受外伤!一旦受伤,他体内的蛊毒就会发作。” 沈姝的瞳孔一缩,蛊毒? 难道,他这些日子迟迟醒不过就是因为那蛊毒? “这事呢,得从他母后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了!百里皇后天真善良,完全不知道后宫险恶。” “她同那张氏贵妃义结金兰,关系密如亲姐妹。然后,张贵妃就往当时才三四岁的子彦的糕点里藏了慢性毒。” “待到毒药发作,太医院束手无策,张贵妃就说她认识神医。” 说到这,云子承的眸中就闪过一丝杀意。 “百里皇后信了张贵妃的话,请了她所说的神医来。结果,子彦的毒果真解了,百里皇后感激涕零,还求着陛下将张氏的位分提了提。” “其实,张贵妃借着解毒给云子彦下了蛊毒?”沈姝肯定地问道。 若非如此,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何太医院束手无策的毒却能被一个所谓的神医解了。 “是的!其实,那神医压根就没有解毒!只是用蛊毒来压制着子彦体内原本的毒药!”云子承道。 沈姝颔首,这个结果倒是和她的猜想错得不远。 “后来,百里皇后被诬陷赐死,张贵妃就将子彦的毒解了,然后,他体内的蛊毒就开始肆虐了!”云子承狠狠道。 沈姝:“……” 这张贵妃可真狠啊! “呵,若不是子彦命好,曾经误食过西域的蓬莱果,恰好压制住了那蛊毒,他怕是活不到现在哦!”云子承继续道。 “所以,他中的到底是什么蛊?”沈姝拧眉。 那西域的蓬莱果,她是听说过的。 据说可以破百蛊毒,连蓬莱果都解不了的蛊毒,那怕是不是什么凡品。 “是炎国皇室的王蛊!兼俱噬心蛊、炎魄蛊等五大毒蛊的功效!堪称蛊中神品!” 沈姝:“……”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这么珍贵的蛊毒怎么就偏偏落在了张贵妃的手里? 而且,那百里皇后怎么那么“天真无邪”? 她也不想想,张贵妃生得可是大皇子啊! 立储一事,非嫡即长。 若是没有云子彦,那大皇子成为储君的几率可是最大的! 富贵迷人眼,权势惑人心。 在绝对的利益和顶尖的权势诱惑下,又有几人能不动歪心思? 只是可怜了云子彦,小小年纪就承受了难么多痛苦。 那王蛊,她只是听着就心惊肉跳,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子彦命不该绝,在前几年,我和他出去游玩的时候遇见了那炎国的国师。那仙风道骨的国师说子彦是真命天子,既然能和他遇见就是缘分,所以就给了子彦一个方子。”云子承眯着眸子道。 沈姝:“……” 别说,这炎国的国师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居然能看出来云子彦是真命天子。 “如今,我同子彦已经暗地里找寻了许多药材,除了那最后一味麒麟血,我们实在找寻不到,其余都齐了!我就寻了隐居在云国的炎国国师先将其他的药材给他炼了药丸。”云子承解释道。 那国师说了,这药虽然不能完全将王蛊解开,却能暂时将王蛊压制住。 待到压不住的那一天,他们应该也就寻到新的一份药材了。 听到这,沈姝才松了口气。 能暂时将蛊毒压住就好! “辛苦你了!”沈姝朝云子承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云子承轻笑,道:“小师妹多礼了!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沈姝也笑,别说,云子承对云子彦倒是真的好。 只看着他这幅憔悴的模样,就知道他是一路上快马加鞭来的。 说完了云子彦身上的蛊毒,云子承这才正了正神色,颇为严厉道:“小师妹,你可知错了?” 沈姝一僵,随后就反应过来云子承八成是知道云子彦受伤的内情的。 她颇为尴尬道:“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闻言,云子承的面色才缓和了些。 “我知道你不信任子彦,可他待你是真心的!他早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倾心于你了!”云子承悠悠道。 沈姝瞪圆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云子彦早就倾心于她了? 可是,她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啊! 见她惊诧不已,云子承又叹了口气。 “早在你落入孟鸣鸿的陷阱之前,子彦的视线就时不时地落在你身上了!” 沈姝:“?” 这个世界魔幻了? 云子彦居然早就倾心于她了?甚至于比孟鸣鸿骗她还早? “你别不信!这就是实情!”云子承无奈道。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不拦着我跳进孟鸣鸿的陷阱呢?”沈姝疑惑问。 既然他明知道孟鸣鸿是骗她的,而且,他还倾心于他,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骗呢? 章节目录 第74章云子彦醒了 “呵,你也不想想子彦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既然没能让你注意到他,他也就不会过多地参与到你的生命当中!”云子承勾唇,眸中尽是骄傲。 他骄傲,云子彦比他还自傲! 沈姝:“……” 是哦,许是云子彦对她太好了,她竟是忘了那是怎样一个孤傲冷漠的人了。 她都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他又如何会帮她? 想着,沈姝就轻笑了下,眸中尽是自嘲。 眼瞧着她的神色不对,云子承就反应过来她是误解了自己的话。 他连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没有直接戳破孟鸣鸿的谎言!他其实……有给你兄长提醒过!” 说完,云子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像个女人一样背地里告状,这事真的是很跌份子。 沈姝愕然,仔细一想,原来竟是这样! 她兄长原本也挺欣赏孟鸣鸿的,说此人聪慧有才气。 所以,孟鸣鸿最初接近她的时候,她哥哥并没有阻止。 直到有一天,她哥哥却郑重地告诉她孟鸣鸿心思极深,所图甚大。 而后,她和他哥哥就发生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剧烈争吵。 之后,她兄长就一直想尽办法针对孟鸣鸿了。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她哥哥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 原来,竟是因为云子彦的提醒…… “你父母兄长劝你你都不听,你执迷不悟,子彦也就发誓再也不掺和你和孟鸣鸿之间的事了!因为,他觉得,哪怕孟鸣鸿所图甚大,只要你们沈氏一族风光一日,那人就不敢负你!”云子承颇为无奈道。 那时候的沈姝也是真的倔强,一门子心思都在孟鸣鸿身上,竟是连父母亲友都不要了! 见她如此执念,云子彦就彻底放弃了拆散她和孟鸣鸿了! 毕竟,和孟鸣鸿在一起的沈姝是真的快乐。 “呵,不愧是三殿下!早早就将这其间的利益纠葛看得清清楚楚!”沈姝苦笑道。 如云子承所料,她父母兄长和沈氏的荣耀还在时,孟鸣鸿对她那可是一个柔情蜜意。 直到……沈氏彻底落败,那只恶狼崽子才露出他的獠牙! 云子承:“……” 他怎么听着这话里都是讽刺的意味? “也罢,以前是我眼瞎心盲,怨不得任何人!”哪怕是对她的境遇熟视无睹的聪明人! 毕竟,人家没那个义务来帮她些什么! 自己都拎不清,还指望旁人能拯救自己? 这无疑于是天方夜谭。 云子承:“……” 持续尴尬中。 其实,对她被孟鸣鸿哄骗而熟视无睹的除了云子彦,还有他。 他深吸了口气,而后道:“小师妹,过往种种皆如烟云散!我只想告诉你,子彦是真的倾心于你的!” 说着,他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你可以看不见他的深情,也可以拒绝,但你不能仗着他对你的好就去伤害他!将他一颗赤诚之心放在地上狠狠地踩踏!” 在他看来,沈姝给云子彦房里塞人这件事就是将人家云子彦的真心放在地生踩。 闻言,沈姝的面色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她知晓云子彦是因何受伤之后就很是愧疚,这些时日又连续被亲友们训斥,她越发觉得惭愧。 如今,云子彦的好友兼堂弟又这么一说,她当真是有些无地自容。 “罢了!你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执拗跳脱的性子,这事也赖不得你!只愿你日后再也不要做出这种事!”云子承无奈道。 终究是令他心生悸动的女孩,无论如何,他着实是无法凶他。 闻言,沈姝羞得咬了咬唇,而后猛然点头。 不用云子承提醒,她日后也不敢再做出这么蠢的事了! 她现在,只盼着云子彦的伤赶紧痊愈。 至于什么情情爱爱的,日后再谈吧! “小师妹,你就不好奇子彦为什么不在你收拾完孟鸣鸿之后向你表明心迹?”云子承笑得高深莫测。 沈姝蹙眉,随后诚实地摇摇头。 别说,她还真的猜不透云子彦的心思。 “因为,他自知前路艰辛,他怕他会无法在旅途上护你安稳!他期望你能嫁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如意一生!”云子承浅笑道。 说完这话,他那双始终带笑的桃花眼里快速掠过一丝悲伤。 他是永远也不会让沈姝知道子彦口中那个会真心待她好的人是自己的! 而且,他会好好将自己的心意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晓他心悦她,更不会让她知道! 沈姝默然,不得不说,云子彦已经很是为她考虑了。 自古以来,天家的骄子们素来都是看上了什么就要抢的,哪有像他这般隐忍克制的? 为了她能顺遂一生,他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知晓他对自己的心思! 这份心意,不可谓不珍贵。 “至于和你斗嘴,最初,他只是因为你以身犯险而气恼,后面……许是觉得逗你有趣吧!每次和你斗嘴,他那双冷漠疏离的眸中才会流露出几分笑意。”云子承浅笑道。 与沈姝肆意斗嘴那段时间,怕是云子彦这么多年在青州过得最开始的时日吧? 沈姝:“……” 原来是这样…… 只是,倾心于哪个女子就去欺负她难道不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幼稚举措? “好了,小师妹,今日就先说这么多吧!我先告辞了!”云子承风度翩翩地行了一礼。 虽然他已经替云子彦表白了心迹,可是,让他亲眼看着沈姝和云子彦恩爱,他还是有些许接受不了!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期望云子彦能如愿以偿地得到沈姝的心,可另一方面,只要想想沈姝同云子彦亲近,他的心里就忍不住地酸涩。 闻言,沈姝只当他是一路舟车劳顿太累了,压根没有想过他的心思其实如此复杂。 正因为她不知道,所以,她特别坦荡爽利。 “好!那……子承师兄就先回慎亲王府歇息吧!待子彦痊愈了,我会和他亲自登门道谢的!”沈姝浅笑道。 说着,就将云子承往外送。 云子承心下叹息,面上却表现地极为平静欣喜。 待送他的沈姝和霜兰等人转身之后,他的脸色才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他素来是爱笑的,如今这一不笑,倒是显得格外的肃穆严厉。 这不,随他一起的小厮和侍卫就被他吓了个机灵。 “爷……请上车!”那小厮在侍卫的眼神下,忙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道。 他家爷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他可不敢招惹。 所幸,心情沉重的云子承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带来的侍卫和车夫的神色,他只淡淡地应了声“好!”,随后就上了马车。 …… 云子承走后,沈姝又独自想了很久。 这次,心底那个叫嚣着让她尝试接受云子彦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可没当她准备下定决心接受云子彦开始新的生活时,她心底深处就会不停地循环她前世和孩子们的惨状。 如此一来,才起的一点点信心就再次灰飞烟没了。 沈姝自我挣扎了几个时辰后,榻上那已经昏迷许久的人终于醒了。 “水……水……水……” 沈姝听到微弱的声音之后就立即趴在他身边听了,很快,她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倒了茶给他喂下。 待喝了茶水,意识都有些模糊的云子彦才彻底睁开眼里。 瞧着眼前熟悉的装扮,他不仅有些许怔然。 他不是在铜城剿匪时受了重伤吗? 他又怎么会回到他和沈姝的院子里? “子彦,这是三皇子府!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余了!”沈姝温声解释道。 云子彦抬首,立即撞进了沈姝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中。 咦……她眼里怎么会有关怀? 她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吗?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这样同他说话? 等等,他是不是在做梦? 瞧着他越来越呆,沈姝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了。 云子彦该不会是病坏了脑子吧? 毕竟,他体内有着那样恐怖的蛊毒? 想着,沈姝就慌了。 “快来人!请太医来!”她连忙喊道。 因着云子彦这些时日始终不醒,最初拿出有用方子的太医就这么留在了三皇子府。 所以,现在请太医倒是方便得很。 门外守着的霜兰和霜竹听得沈姝明显慌乱的声音也不由地慌了,生怕云子彦出点什么事她们小姐守寡。 “你快去请太医!我进去瞧瞧小姐和殿下!”霜兰连忙道。 霜竹颔首,随后就一个往屋子里去,另一个往别处去了。 待霜兰进了屋子,原本很是迷茫的云子彦也彻底反应了过来。 原来,他是真的回到了三皇子府。 他想和沈姝说话,奈何一开口,他的嗓子眼就疼得冒火,他硬是一个完整的字都没有讲出来。 见状,刚才急急忙忙进来的霜兰更慌了,小心翼翼道:“小姐……三殿下怎么一直盯着您而不说话呢?他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闻言,云子彦立即就炸毛了。 他怎么就伤到脑子了? 这大胆丫头是在骂他傻了? 想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谁知道,他心尖尖上的人儿竟是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许是……许是真的被悍匪伤及脑袋了!” 章节目录 第75章给彼此一个机会 云子彦:“……” 你们有本事再说一遍? 到底是谁被伤到了脑子? 他嗓子如此干涩,他怎么说话? 他正腹诽时,沈姝便又端了杯茶,动作温柔地喂他喝下。 “子彦,莫怕,太医一会儿就来了!”她尽量温柔道。 说罢,沈姝又对霜兰道:“快遣人去宁国公府送信!就说……就说子彦虽然醒了,但情况还是有些……有些微妙。” 想了半晌,她终究是没有直接说“子彦脑子坏了”的话。 霜兰郑重地点头,随后就一溜烟地往外跑。 这三殿下若是真的傻了,只怕会影响到许许多多的大事,还是得赶紧寻了信得过的人来帮她家小姐出主意才是! 见状,原本就有些无语的云子彦越发无奈了。 他真的没伤到脑子啊! 可是,沈姝并不知道他脑海里的想法,她只怜悯又自责地望着他。 过了许久,她才咬了咬牙道:“也罢,无论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我就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尽己所能护你周全!” 说不出话的云子彦:“……” 他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他是该笑还是该哭? 所幸,这尴尬和无奈并没有持续很久。 步履匆匆的霜竹和带着医药箱的太医推门而入,不等沈姝吩咐那太医就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榻边给云子彦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那太医还皱着眉头把脉。 与此同时,沈姝心中的不安也在随着他把脉的时长增加而渐渐扩大。 “太医,这……子彦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沈姝紧张兮兮地问。 问完太医,她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拧成了麻花。 虽说她不会嫌弃云子彦伤了脑子,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她就愧疚地无以复加。 闻言,那太医才松口云子彦的手腕。 他缓缓起身,郑重地向沈姝行了大礼。 见状,沈姝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你快说!无论……无论情况如何,都务必如实告知于本皇子妃!”沈姝强自定了定神道。 榻上已经无法开口的云子彦:“……” 见她焦虑十分,那太医不由地笑了笑,他连忙道:“皇子妃莫要忧心!三殿下的脉象平稳,已经没有大碍了!” 闻言,沈姝才长长地吐了口浊气。 这太医医术高明,他说云子彦无碍,那云子彦就肯定没事了。 不过……云子彦自醒来之后就一直呆呆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得是有了什么脉象上看不出来的隐疾? “那……那您方才怎么那般神色凝重?”沈姝委婉地问。 那太医一拱手,恭敬道:“殿下确实无碍!微臣方才只是奇怪殿下的脉象怎得变化地如此之大!” 明明在清晨时还如七老八十的人的脉象一样,到了现在,脉象居然稳如常人了。 这期间的变化简直不要太大! 所以,他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直到多诊脉了几次,他才确信云子彦的脉象真的恢复正常了。 “哦,原来如此!应是上天眷顾子彦吧!”沈姝浅笑道。 她想,云子彦的脉象变换应该是同云子承带来的解药有关的。 不过,这蛊毒一事乃是云子彦不可外传的秘密,既然这太医没有发觉,那她也绝对不会告诉他! “对,吉人自有天相!”那太医也释然地笑了笑。 也罢,想不通就不想了! 只要这位金尊玉贵的三殿下已经恢复如常了就好! 至于其他的,人家乃是天家子孙,自是福泽深厚,他又何必深究? 沈姝面上的笑容越发深了,这太医倒是个懂事的。 “太医,殿下自醒来之后就有些呆呆的,也没有开过口,可是病还未痊愈所导致的?”已经回来的霜兰小心翼翼地问。 云子彦:“……” 你可真是够委婉了? 这对主仆真的是,就差直接昭告天下他云子彦的脑子坏了! “哈哈哈!霜兰姑娘不用多虑,殿下一切皆好!至于你所说,可能是殿下昏迷太久而导致他有些精神恍惚吧!” “还有,殿下不开口说话是因为他这些服的药有些伤嗓子,应是痛得无法开口!”太医捻着胡须道。 一语罢,沈姝主仆才彻底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些日子有劳太医了!霜兰,将本皇子妃给太医备的答谢礼取过来!”沈姝大手一挥道。 既然人家“治好”了云子彦,那她也不会吝啬。 有功就得赏! 霜兰颔首,随后就快步去将沈姝一早就封好的红包递给了太医。 那太医也没有推拒,他深知这三皇子府这段时间有些不同寻常。 这三皇子妃给他红包,一方面是真的感激他治好了云子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堵他的嘴。 若是他坚持不肯收,这三皇子妃怕是不会放心。 想着,他就捧着手上沉甸甸的红包又行了一礼,随后才道:“既然殿下已经醒了,那微臣就重新为他写方子了!” 沈姝颔首,道:“有劳太医了!霜兰,你随太医去取方子吧!” 这话,已经隐隐有了送客的意思。 这太医们常年浸淫于宫闱之中,周旋于君王后妃之间,早就练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沈姝这话一说,他就识趣道:“微臣告退!” “大人请!”霜兰浅笑道。 太医颔首,随后就跟着霜兰出了屋子。 “霜竹,你亲自去厨房熬一盅冰糖雪梨汤吧!”沈姝想了想道。 她记得,那雪梨汤最是润嗓子。 “奴婢遵命!”霜竹笑盈盈道。 随着太医宣布云子彦彻底无碍了,那笼罩在三皇子府月余的阴霾总算是散尽了。 等霜竹离开了,沈姝才坐在榻前,静静地望着面容依旧苍白的云子彦。 过了半晌,她才垂首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糟践你的真心了!” 闻言,原本神色平静的云子彦立即瞪圆了眼睛。 她怎么会突然给他道歉? 虽然他并不能说话,可沈姝却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温声解释道:“我已经知道你受伤的原因和你的……你的心意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脸上就飞上了几丝红晕。 云子彦先是一喜,随后便又颓唐起来了,颇为不自在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竟然知道自己干的蠢事? 原本害羞的沈姝在偷瞄到云子彦眼神飘忽不定一副心虚而尴尬的模样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他也会有如此稚气的一面啊! 这聪明绝顶,算无遗策的三皇子也有慌张的时候哦? 听闻佳人浅笑,云子彦越发尴尬了,羞得他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好了,你既然知道羞愧了,日后就别再干出这么幼稚的事了!”沈姝有些好笑道。 若是再来这么几次,他会不会早登极乐她不知道,但她是真的会疯! 这些等待他苏醒的日日夜夜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云子彦有些不自在地微微点头。 这样的蠢事,有一次就足够了! 是他先动的心,且她还一无所知,他又怎么能妄想她一下子就给自己回应呢? 在她的心还没系在他身上之前,无论做出什么样伤人的事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是他先动的心,那他就该承受这份深埋在心底的爱带给他的折磨! 在鬼门关走这一趟,他也算是了悟了。 “其实呢,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从前是我不对,我自以为天底下的男子多为负心人,就一直防备着你,这才做出了伤害你的事。” 沈姝浅笑,收起了眸中浓烈的悲伤,道:“现在,我决定卸下防备,好好地同你相处!” 只有勇敢一些接受新的人,她心中的那些魔障才能真真正正地散去。 她既然重生了,就不该一直活在过往的阴影下。 除了报仇,除了报答前世亲友们的爱情,她还该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孟鸣鸿的确是彻头彻尾的负心汉,可这世间的男子有千千万,又不是每一个人都同孟鸣鸿这渣男一样。 她该勇敢一些,给云子彦和自己一个机会! 她没有低头,所以,她错过了云子彦在听到她这句话之时的狂喜和激动。 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云子彦已经收敛好的情绪,只目带笑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她便又同云子彦说了一会儿话。 等到他喝了雪梨汤和新药后,她才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合衣躺在了云子彦身旁。 …… 一连过了七天,云子彦的嗓子才恢复正常。 “阿姝,我隐约记得是青锋背我冲出突围的,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云子彦温声问道。 经过这些时日,他和沈姝之间的疏离感已经消失了,现在相处间多了几分柔情。 沈姝翻着书页的手一顿,随后道:“他没怎么受伤,早已痊愈了!” 说罢,又补了一句:“这些时日多亏了他和大伯母的影卫们!也不知道你是得罪了多少人,自你昏迷之后,这府里的刺客是来了一茬又一茬!” 云子彦的眸光沉了沉,浅笑道:“阿姝这么聪慧,怎么会不知道我的仇家多?怕是多得人盼我死哦!” 章节目录 第76章仇人甚多 沈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知道您仇家多了!” 明知自己仇家众多,居然还敢如此作死,他云子彦可真能得很啊! 云子彦讪笑,压根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见那张芙蓉面上的怒火散尽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否让青锋来一趟?” 瞧见他如此,沈姝不禁莞尔。 她直接放下了手中的书,笑道:“阿姝遵命!这就去给您唤人!” 说罢,她就快步往外走去。 云子彦并没有等很久,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青锋就来了。 “属下叩见主子!” 一进屋子,青锋就行了跪拜大礼。 云子彦抬眸,平静道:“平身!本殿下有事问你。” 青锋谢恩之后就站了起来。 “不知主子都想知道些什么?”他斟酌道。 云子彦昏迷的时间着实是有些久了,这些日子可发生了不少事。 总不能将方方面面的琐事都禀报给他吧? 云子彦了然,只平静道:“阿姝……阿姝这些日子怎么样?” 虽然他想问的事很多,可他最关心的还是得知他受伤之后的沈姝的反应。 她是被娇养着长大的,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怕是很惶恐吧? 青锋明显一怔,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那英明神武的主子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可是一想自己主子因何而受伤,他又释然了。 所以,待他禀报时,他的心情已经平静无波了。 “回禀主子,皇子妃先是一惊,随后就遣人请了大夫和太医!不仅如此,皇子妃还第一时间将宁国公府的诸位主子请来了!”青锋如实道。 不得不说,沈姝的处理还是很合适的。 云子彦一愣,随后浅笑道:“阿姝果然思虑周全!倒是我多想了!” 他那个时候生死未卜,她就急忙请了大夫和靠谱得力的人一起来商议对策,可谓是面面俱到了。 “主子说得极是!在您回府之后,皇子妃就封锁了整个皇子府,命属下和府里的侍卫们一起严防死守!” 云子彦勾唇,示意青锋接着讲。 “在与宁国公等人商议之后,皇子妃就借了宝安长公主的影卫和宁国公府的一队精卫守着你所在的院子!” “不仅如此,就连您的药和日常都是由皇子妃亲自打理的!” “皇子妃为了照顾您,可谓是不眠不休啊!” “……” 青锋缓缓将沈姝在云子彦病后做的所有事都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待他说完,一向面冷疏离的三皇子竟是笑颜逐开。 “嗯!阿姝真好!”云子彦毫不吝啬自己对沈姝的赞美。 不得不说,若不是沈姝思虑周全,保护周到,他此刻怕是早就魂归天地了! “皇子妃是很好!能有这样聪慧能干的主母,属下很是欣喜!”青锋拱手道。 原本,他只觉得自家主子心尖尖上的贵女生得美艳玲珑,却娇得很。 经历了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事之后,他倒是觉得这位娇滴滴的贵女是真的能与他主子相匹配的绝世佳人! 她不仅仅是躲在自家主子背后的娇花,她亦可以在风雨来临之际保护自家主子。 “呵,能让青锋改观,就足以证明阿姝此番的作为有多得人心了!”云子彦半开玩笑道。 青锋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好了,且不说阿姝了!这些时日,都有谁想要我的命?”云子彦瞬间冷了神色。 他倒要看看,是谁们这么耐不住! 既然他们想要他的命,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回禀殿下,除了尚未成气候的几位,其余人都多多少少派了人来府里打探消息。”青锋恭敬道。 说着,他深邃的眸中就浮现了浓重的阴霾。 他家主子不过才回京半年多一点,那群豺狼虎豹就迫不及待地要将他主子除之而后快了! 虽说他同这府里的守卫们不是等闲之辈,可鼠辈着实太多,若不是沈姝借来的人,他还真不敢保证云子彦会毫发无损。 听着青锋的话,原本就神色冷凝的云子彦的面色又冷了几分,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顿时蒙上了一层冰霜。 他薄唇轻启,似笑非笑道:“好!好!好!都是本皇子的好兄弟啊!” 见他不怒反笑,青锋忍不住打了了激灵。 他自小就跟在云子彦身边,见他如此,就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这次,那几位爷可算是拔了老虎胡子了! 他才暗自想着,就听得云子彦冷声道:“虽说人人都伸手了,可总有那么几个手特别长的吧?” 青锋了然,连忙道:“其中,大殿下和六殿下遣派的刺客最多。” 云子彦扯唇,如此甚好! 冤有头,债有主。 他也该动一动了! 否则,他那群好兄弟们真当他死了呢! “青锋,本皇子听闻六殿下常年留恋于京都的百媚阁,尤其喜欢那花魁白牡丹?”云子彦突然问。 青锋敛目,恭敬道:“是!六殿下垂涎那白牡丹姑娘良久!曾说他要娶那花魁进府当侧妃!” 云子彦嗤笑,他这六皇弟可真是个厉害人儿啊! 贪图一时美色,竟连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往出来说! 抬一个花魁进府作妾已经足以令人耻笑了,若是真的纳个花魁当侧妃,只怕列祖列宗都要被其气得从皇陵中爬出来哦! 不过,他的好皇弟居然有此心,那不若他帮帮忙? “青锋,遣人去给那位白姑娘赎身!记住,要不计一切代价!”云子彦命令道。 青锋一怔,随后就了然了。 “属下遵命!” 云子彦颔首,随后道:“本殿下记得吏部侍郎宋大人曾有一女被奸人所拐?” “是的!宋大人一直在派人寻找那位自幼走失的宋小姐!”青锋如实道。 要说,这位宋大人也是个可怜的。 他与发妻鹣鲽情深,奈何他那发妻是个没福气的。 宋大人才刚刚高中,那位夫人就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了一个两岁的小女儿。 之后,宋大人碍于种种原因另娶了现在的夫人,那位宋大小姐却又在一次匪乱中被掳走。 虽然宋大人一直在努力找寻,可那位宋大小姐的下落却始终没有着落。 “你觉得,我用宋大小姐的下落来换宋大人认那位白小姐为义女如何?”云子彦勾唇,那双冷漠的眸中尽是算计。 一旦那位白姑娘成了官家女子,那他那位好六弟可不就能娶了佳人为侧妃了? 青锋一惊,随后略有些迟疑道:“殿下!这宋大小姐十几年来音讯全无,您又怎么能找到?” 虽说他知道自家主子手中有不少能干的人,可找寻丢失多年的宋大小姐却不是什么简单事啊! 毕竟,身为吏部侍郎的宋大人手头也不缺人啊! “找?本皇子什么时候说要去找人了?你还不明白吗?那宋大小姐早就成了一具白骨了!”云子彦的眸中闪过几分嘲讽。 那宋大人觉得自己现在的夫人温柔大方,对他找寻发妻之女毫无怨言,可他哪里能料到那温柔面孔下的蛇蝎心肠呢? “嗯?”青锋有点懵了。 宋大小姐不是被匪徒掳走了吗? 当时宋府的下人们可都是这么说的啊! “青锋,你怎么如此蠢了?那宋夫人如何容得下自己夫君数十年如一日的去找寻发妻之女?她之所以不曾苛责,甚至极为支持,那是她早就料定了宋大人寻不到人罢了!” 不过是有恃无恐罢了! 青锋愕然,随后惭愧道:“主子果然聪慧!” 云子彦白了他一眼,道:“你可记得让宋府闹鬼哦!闹上几次,那心里有鬼的人可就得跳出来了!” 青锋颔首。 接着,云子彦又就这件事细细嘱咐了一番,随后才又漫不经心道:“户部尚书这几年吃得膘肥体胖的,是该让御史台的御史们弹劾弹劾了!” 这次,不用他再多言,青锋就拱手道:“主子尽管放心!不出七天,户部尚书贪墨国库税银的证据就会出现在诸位御史的书房里!” 云子彦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你先去办吧!待这多事之秋过了,你再好好修养一番吧!” 青锋忠心耿耿,只看着其眼底的青黑,他就知道青锋已经许久没能好好歇息了。 “多谢主子关怀!属下无妨!”青锋感动道。 云子彦摆了摆手,青锋就走了。 待青锋离开之后,他的面上才浮现了几分狠厉。 既然那张贵妃母子如此容不得他,那他就让张贵妃的娘家遭殃! 那户部尚书正是张贵妃的同胞兄长,拿他来开刀正合适。 “子彦,快喝雪梨汤!”悦耳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他一抬头,就望见了浅笑盈盈的沈姝。 一刹那,他的面色就变得柔和起来了。 “有劳阿姝了!” 他可没有错过沈姝那华贵的广袖上的几点污渍。 很明显,她手上这碗闻着没有前几日香甜的雪梨汤是她亲自熬制的。 “快喝吧!别客气了!”沈姝将汤盅递给了云子彦,随后有些期待的望着他。 云子彦笑着接过汤盅就喝,只一口,他拿着汤勺的手就是一抖。 这汤……着实是太齁了! 甜得发腻,他的鼻腔当中全部都被那股子黏腻的甜味环绕着。 章节目录 第77章药里的毒 “怎么样?”沈姝有些紧张地问。 她看到了云子彦的神情僵了一下。 “很好喝。”云子彦强迫着自己将嘴里那甜腻的汤咽下去,强自笑道。 “真的?”沈姝狐疑地望着他。 若是真的很好喝,他又怎么会神色僵硬? “真的!我只是觉着今日这汤同往日有些不一样呢!”云子彦继续浅笑道。 说罢,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一般,他直接扔了勺子,直接捧着汤盅将里面的汤全部喝完。 见状,沈姝才彻底信了他的话。 “好喝就行!”她甜甜笑道。 只要他觉得好喝,那她在厨房里折腾那么久也就值得了! “嗯,阿姝,可否给我拿点山楂或者其他果脯?”云子彦强自压制着自己的恶心感,柔声问道。 这雪梨汤,着实是太腻了! 他喝完就开始反胃了,只是碍于这是沈姝第一次为他下厨,他才能忍着没吐出来。 “嗯?”沈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是向来不喜欢吃果脯吗?怎么现在突然要了? “哦,就是突然想吃一点!许是最近的饭菜太过于清淡了些。”云子彦平静地解释道。 沈姝不疑有他地点点头,随后就命霜兰去取了一些山楂和梅子来。 连着吃了好几颗酸梅,云子彦才觉得自己嘴里的那股子甜腻味淡了些。 霜兰瞧见他这般,本是有些奇怪的,可下一刻,她就看到了那空空的汤盅,她瞬间明白了。 原来……自家小姐熬制的那甜得闻着就腻味的雪梨汤竟是被三殿下一滴不剩的给喝了! 看来,三殿下对自家小姐的爱真的是深厚得很啊! 想着,霜兰瞧着云子彦就亲近了几分。 “殿下,奴婢给您沏一壶竹叶雨花来!”她福身道。 雨花茶香醇,竹叶清浅。 竹叶雨花茶最是解腻。 云子彦连忙点头,他本来是想喝点解腻的茶的。 可他才喝了雪梨汤,若是命人去沏茶难免就有了嫌弃雪梨汤的嫌疑。 所以,他才生生忍住了这个冲动,只让沈姝取了一点点果脯来。 如今霜兰主动提出要去沏茶,正中他下怀!简直就是他的救星。 见他疏离的眸中浮现了几分感激,沈姝霎时更迷惑了。 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不过是沏杯茶,竟能让他感动? 难道,是自己这几日给他和枸杞红枣桂圆茶将他喝怕了? 霜兰的动作极快,沈姝不过发了一会儿怔,她就端着茶水进来了。 云子彦一连喝了几盏茶才停了下来,一抬眸,就瞥见他的心上人正一脸惊愕地望着他。 “阿姝,我……我只是许久没有喝茶了。”他颇有些不自在道。 瞧着沈姝的神色,他就想起来了自己方才是怎样的狼吞虎咽将这云国最好的贡茶之一牛饮下去的。 这着实是有失风度啊! “咳……无妨!既然你……你身子已经大好了,那从今日开始就不喝那枸杞红枣桂圆茶了吧!”沈姝想了想道。 想来,他也是被这几日的枸杞红枣桂圆茶给喝怕了吧! 也罢,既然他如此厌恶那茶,那从今日开始,就让他正常喝茶吧! “好!阿姝真体贴。”云子彦浅笑,含情脉脉地望着沈姝。 触及他眸中的深情,沈姝下意识地将头别了过去,有些慌乱道:“我……我先出去看看你的药!” 说罢,不等云子彦回应,她就快步往外跑去。 见状,云子彦的神色瞬间又冷了下来,深邃的眸中浮现了浅淡的忧伤。 他爱的姑娘,还是千方百计的躲着他! “殿下,您……您莫要介怀!皇子妃其实已经对您同从前不一样了!长此已久,她必定会倾心于您!”霜兰大着胆子道。 瞧着云子彦待她家小姐如此真心,她真的很是感动,她很希望他能一直对自家小姐如此爱重。 “嗯!本皇子明白。你先退下吧!”云子彦闭眸道。 他不愿意任何人看到他落寞的模样。 即便那个人是沈姝的左膀右臂,哪怕那个人是一心为他和沈姝好的。 霜兰很是知趣地退下了。 …… 约摸过了一刻钟,已经调整好心绪的沈姝就端着药回来了。 因着她回来的时候云子彦的神色很不好,她就以为他的伤口又疼了,就强迫着云子彦不许动,亲自喂他喝药。 待药碗空了,她就顺手拿了一颗酸梅塞进了云子彦的嘴里。 云子彦一愣,随后就乖乖地将酸梅吃了下去。 “子彦,你是打算怎么处置你那群好兄弟们?”沈姝敛了神色问。 就在刚刚,她煎药的时候又抓住了一个二皇子安插在府里的眼线。 若不是她盯得紧,那断肠草的粉末可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掺进这碗药里了。 见她脸色不对,云子彦心中就有了猜测。 “有人对药动手脚?”他肯定地问。 沈姝颔首,冷声道:“是二皇子安插在府里的眼线。” 云子彦冷笑,疏离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这些兄弟们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竟是连这片刻的喘息时间都不愿意给他留! “是二皇兄啊!无妨!”他浅笑,眸中却寒凉一片。 “既然他的手长,那就将他的手剁了吧!”他漫不经心道。 他知道自己这府里的仆从们鱼龙混杂,不过是以前还未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才没有理。 如今,他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子彦放心,我会给府里换换血的!我已经让霜竹出去寻陈婆子了。”沈姝浅笑道。 云子彦颔首,道:“既然阿姝要处置,那就好好处置吧!” 陈婆子是这京都最好的人牙子,专门调教王公大族们用的仆从。 沈姝既然命人寻了陈婆子来,那必定是下了狠心来收拾府里那些眼线的。 “嗯。你切好好养伤!待我将内宅肃清之后再来寻你。”沈姝将云子彦的锦被往上拉了拉。 她不愿意沾染血腥,可这些眼线们居然敢向云子彦的药里下剧毒,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好!阿姝,切莫护好自己!若是见不得血腥,就让青锋去办!”云子彦有些不放心道。 他相信沈姝足够聪慧,可他却担忧她下不了手。 从上次那丫鬟的事来看,他的阿姝真的是最心善不过了! 连那么一个有着攀龙附凤心思的丫鬟她都能那般周到的为其安排后路,让她去取一群身不由己的眼线的命怕是太难为她了! 闻言,沈姝的心头一暖,随后她就坚定地摇摇头。 “不用,我能处理好!我是这三皇子府的主母,处置内宅事务乃是我的分内事!我必须得将其处理好!” 云子彦定定地与她对视,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沈姝莞尔,随后就带着霜兰出了门。 …… 三皇子府,大厅,一身华服的美人主母正沉着脸坐在上首。 霜兰和霜竹分站在她的左右手边。 府里的百余仆从齐刷刷地跪在下首。 “你们可知道皇子妃今日唤你们前来所为何事?”霜竹往前一步,沉着脸问。 众人一愣,随后齐齐摇头。 见状,沈姝喝茶的动作微顿,唇角扬了扬。 这群人倒是同她想的一样,惯会装傻。 “今日,三殿下的药里发现了断肠草粉末!正是你们其中的某一个或者某一群人干的好事!”霜竹冷声道。 说罢,她就冷冷地盯着众人。 见状,众人连连磕头喊冤。 瞧着安静的大厅顿时乱糟糟的,喧哗不已,沈姝就将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不等她开口训斥,霜兰就冷笑道:“你们这群刁奴可真是厉害啊!当这大厅是闹市呢?皇子妃还在这坐着呢!你们居然就开始吵闹开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霜兰这么一斥,原本吵闹不堪的众人立马安静下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见他们安静下来了,霜竹才继续道:“罪魁祸首已经被皇子妃捉住了!从犯者还不快快招供?” 闻言,人群中有几个人的神色明显变了变,但只一瞬,他们就同其余人的神色无疑了,一副疑惑震惊的模样。 沈姝的眸子眯了眯,她缓缓地招了招手,霜竹就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很快,大厅里就出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丫鬟。 “主子,木统领派来的侍卫已经到门口了。”霜竹恭敬道。 “嗯,让他们进来!”沈姝头也不抬道。 霜竹领命,下一刻,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就进来了。 “叩见皇子妃!”侍卫们齐齐行礼。 “免礼!这贱人给子彦的药里下剧毒,将其杖毙了吧!”沈姝慢条斯理道。 她语气淡淡,仿佛她下的命令不是要一条人命而是喝杯茶一般。 侍卫们恭敬道:“属下遵命!” 接着,他们就把几个婆子押着的丫鬟往外拖。 孰料,沈姝却突然道:“停下!就在此行刑!本皇子妃要让那些有异心的人都好好瞧瞧这贱人吃里扒外的下场!” 侍卫们微怔,随后就恭敬道:“是!” 接着,他们就将那丫鬟一脚踹倒在地上,开始行刑。 不过才打了几棍子,那丫鬟就开始哭天喊地地求饶了。 章节目录 第78章油嘴滑舌许管家 不过一会会的功夫,那小丫鬟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哭都哭不出来了。 然而,没有沈姝的命令,那几个侍卫依旧履行着他们的指责,一棒一棒的砸到那小丫鬟的身上。 随着侍卫们的杖责,那丫鬟身上开始淌血,肃静的大厅里逐渐被浓重的血腥味所弥漫。 饶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时,沈姝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蹙了蹙。 前世今生,这还是她第二次目睹这种惨状。 第一次,是她被诬陷时霜竹挺身而出却被白雪薇命人活活打死。 如今,这相似的场景倒是同记忆中的场景逐渐重合了。 那时的她是那般绝望,眼睁睁看着忠心耿耿的霜竹被杖责,瞧着霜竹的生机一点点断送在孟府家丁的棍棒下…… 眼瞧着沈姝的面色越来越苍白,霜竹连忙抚着她的手道:“小姐,没事的,没事的!那丫头是罪有应得!” “嗯?”沈姝有些懵地抬起头。 触及霜竹满是担忧的目光时,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姐,莫怕。”霜竹心疼地继续安稳道。 在她看来,让她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来围观这场杖责简直是对其莫大的折磨! 奈何,她家小姐是这三皇子府的当家主母,于情于理都该肩负起处决有异心的眼线的重担。 她家小姐若是不趁机立威,那日后这些眼线以及可能会出现的眼线可不就越发猖狂了? “嗯嗯!”沈姝重重地点头,将脑海中的梦魇回忆一下子挥开,冷冷地注视着那被打的小丫鬟。 直到那小丫鬟彻底断了气,侍卫们才停手。 “回禀皇子妃,此罪奴已断气!”侍卫在探过那浑身血淋淋的丫鬟的鼻息之后道。 沈姝颔首,平静道:“本皇子妃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侍卫们齐齐行礼退下。 等侍卫们出去,沈姝才慢悠悠地起身,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身上的华服才抬步往那死掉的丫鬟身边走。 “啧啧啧,倒是生得眉清目秀!若不是跟错了主子,也会有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呢!”沈姝细细地将那丫鬟打量了一番道。 其实,瞧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尸身,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疼。 这小丫鬟,其实也只是个棋子啊! 瞧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又生得一张清秀的小脸,若是不当眼线,必定是前途无量。 她是真的有些怜惜这丫鬟,可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就成了警告。 由于这丫鬟的死状着实凄惨,不少人已经被彻底吓到了,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还在,他们怕是会直接跪下。 “皇子妃,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知道您怜惜!”霜兰恭敬道。 只要一想到这个小丫鬟干得好事,她就恨不能再将其鞭尸一番! 她家小姐才成亲不久,这小丫鬟就差点让她们家小姐成为寡妇了! 这样的人,固然可怜,却不值得同情。 沈姝敛目,将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忍压下去,随后就踱步到了府里的管家旁。 “许管家,您来给本皇子妃解释解释,这絮儿是如何进的来青砚院的?” 她冷冷地盯着已经有些许发抖的许管家。 青砚院是这三皇子府的主院,亦是她同云子彦居住的院落,这一般人可是进不去的! 许管家一颤,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皇子妃恕罪!老奴当真不知啊!这府里的防卫事宜一向是由木统领负责的啊!” 沈姝冷笑,眸中闪过几丝嘲讽。 这老东西倒是会推卸责任啊! “哦?许管家的意思是,这丫鬟是木统领特意放进青砚院的?”她低头问。 触及她平静却冰冷异常的目光,许管家的心又是一颤。 这娇娇美美的皇子妃摆起谱来倒是怪吓人的…… “皇子妃问您话呢!发什么愣?”霜竹不满地拧眉。 许管家一个激灵,连忙叩首道:“老奴并无此意!只是……只是……” 说着,他偷偷瞄了瞄沈姝的神色。 “只是什么?”霜竹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眉眼间皆是不耐烦。 “只是,老奴真的不知道那絮儿是怎么混进青砚院的!”许管家连忙说完。 那木青锋极得云子彦和沈姝器重,他不敢攀诬。 可他也不能认了啊! 别说那丫鬟真的与他没有干系,就是有关系他也不能认啊! 那絮儿都已经横尸在此了,他若是敢认,可不得惹上一身骚? 许管家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着怎么脱身。 奈何,沈姝早就知道他是个再油滑不过的东西了,只瞥了他一眼,霜兰就扔了个牌子给他。 “这是絮儿身上搜下来的!”霜兰冷声道。 许管家战战兢兢地将那牌子捡起来,只一眼,他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这是他的牌子啊! 沈姝的眸中掠过一丝寒光,怒道:“霜兰!扎人中!” 霜兰福身,随后就将她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朝着那许管家扎了下去。 “啊!啊!嘶……”随着几声惨叫,那许管家便又醒了过来。 “许管家,您倒是解释解释絮儿身上的这牌子是从何而来的啊?嗯?这可是三皇子府大管家的令牌!”霜竹含笑道。 她笑吟吟地问,那许管家却被吓得浑身颤栗。 这牌子的确是他的,可是……他真的同那劳什子絮儿没有关系啊! 这丫鬟到底是从哪里拿到的令牌? “霜兰姑娘,老奴真的不知啊!老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块令牌了!”许管家有些惭愧道。 他块牌子,其实已经不见了好几日了。 “哦?许管家是当我是三岁小儿来骗吗?”霜兰嗤笑。 现在给她说这牌子早就丢了? 呵,可真是会狡辩啊! “霜兰姑娘……这……这是真的啊!您要相信老奴啊!”许管家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他心里明白,他今日若是说不清这块令牌的事,那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呵,谁人不知许管家的令牌从不离身?”霜兰眸中的嘲讽又重了几分。 这许管家虽然不是别人的眼线,却是个偷奸耍滑的好手。 他一直仗着自己是昭德帝亲赐的管家就在府里耀武扬威,便是霜兰和霜竹也曾吃过他的着落! 是以,霜兰瞧他很是不顺眼。 “这……我……”许管家挠头,半晌吐不出一句能令人信服的话。 他这令牌是从不离身的,毕竟,他就指着这令牌在府里狐假虎威呢…… 除了……对! 他想起来了,三天前,那素来瞧不上的桂嬷嬷居然主动向他献媚,在喝了几杯酒之后,他们就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肯定是那个时候丢的令牌! 越是细想,他就越发肯定他最后一次见令牌是在同桂嬷嬷云雨之前。 “禀皇子妃,老奴的这令牌是三日前被桂嬷嬷那贱人偷了的!”许管家忙不迭道。 沈姝蹙眉,并没有言语,倒是霜竹快步走到桂嬷嬷旁边,抬着下巴道:“桂嬷嬷如何说?” 那桂嬷嬷波澜不惊地朝霜竹福了福身子,随后道:“老奴并没有偷取令牌!许管家的令牌从不离身,老奴如何偷得?” 见桂嬷嬷答得滴水不漏,沈姝的唇角扬了扬。 二皇子养的人倒是比昭德帝选来的管家要靠谱得多! 不说别的,只说人家这幅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镇静,就显得比许管家聪明了不少! “哦?那许管家为何又一口咬定是桂嬷嬷偷的令牌?”霜兰盯着许管家问。 她可不觉得许管家这个蠢货会蠢到胡乱攀诬。 他既然能说是桂嬷嬷,那就证明这位看起来问心无愧的嬷嬷一定是干了些好事的! “因为……因为……”说着,许管家的老脸就红了红,他有些惧怕地看了眼一旁膘肥体壮的自家婆娘。 触及他的目光,他媳妇就黑着脸道:“因为什么?你个死鬼快说啊!” 虽然她平时里很瞧不上许管家的为人,可二人到底夫妻多年,她还是很担忧他的! 与此同时,一旁的桂嬷嬷却显得格外平静。 她那日去寻找许管家时特意避开了众人,没有证人的事,她可不怕。 就算是许管家那蠢货真的豁出去,不怕被他家那母大虫打,将那日苟且之事说出来,她还可以倒打一耙! 谁让那蠢货看见她时就走不动路,时常占她便宜? 瞧见自家婆娘面上的担忧,许管家的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自家这婆娘虽然万般不好,可对自个儿却是真心的! 想着,他就不禁有些愧疚。 霜兰踹了他一脚,不耐烦道:“要说什么赶紧说!否则,皇子妃就要送你去和絮儿团聚了!” 闻言,许管家心中的诸多心思立马全部散尽了,连忙道:“三日前,那桂嬷嬷勾引于我!我耐不住酒劲,与她行了苟且之事!” 说完,许管家的老脸就烫了起来。 这着实是有些丢人现眼! 霜兰愕然,还没来得及骂许管家,那许管家家的婆娘就冲过来给了许管家几巴掌。 “你个王八羔子!老娘就说你这几日对老娘爱答不理,原来你竟是真的寻了姘头!”那膘肥体壮的黑婆娘又哭又骂。 章节目录 第79章杀鸡儆猴 许管家一边躲着自家婆娘的毒打,一边道:“你先别打我!先让我把令牌的事解释清楚啊!” 说着,他还委屈巴巴地朝自家黑婆娘努了努嘴。 见状,那火冒三丈的黑婆娘倒是真的消停下来了,她只哭着瞪许管家。 说到底,就是怒火冲天,她也不想许管家真的死了。 “皇子妃,那令牌肯定是在他们苟且时被那桂嬷嬷偷了啊!”黑婆娘忍着泪帮许管家求情道。 沈姝蹙眉,继续望向依旧平静的桂嬷嬷。 “你可曾在三日前与那许管家有过鱼、水之欢?” “老奴冤枉啊!老奴断不会与许管家行苟且之事!倒是……倒是许管家时常骚扰老奴……他定是因着老奴的推拒而心生恨意这才如此攀诬老奴的!”桂嬷嬷抹着眼泪道。 等了半晌,沈姝还是没有说话,桂嬷嬷便又道:“皇子妃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这府里的人!” 沈姝扭头,望向了许管家身旁的副管家王明。 王明是云子彦的人,为人端正,倒不是那等胡乱说话的人。 触及沈姝的视线,王明立即恭敬道:“回禀皇子妃,那桂嬷嬷所言非虚!许管家时常对桂嬷嬷动手动脚,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便是老奴,也曾亲眼见过!” 闻言,原本还有些许紧张的桂嬷嬷抹泪的动作顿了顿,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呵,许管家这蠢货还想将她咬出来? 她既然敢用那样的法子去偷取他的令牌,那她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想着,她就敛了笑意,继续凄凄惨惨地哭着。 “皇子妃,据王副管家所言,桂嬷嬷的话倒是比许管家的话要可信得多!”霜兰进言道。 沈姝勾唇,这桂嬷嬷当真是个秒人儿。 三言两语就将许管家摁死了! 许管家因为馋她身子而不得,所以就陷害于她。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令人信服的理由。 奈何,这一切有些巧合得刚刚好了! “嗯,本皇子妃也觉着桂嬷嬷说得合情合理。”沈姝慢悠悠道。 闻言,许管家和那黑婆娘顿时急了。 “你还有什么证据?你快说呀!”黑婆娘着急地晃着许管家。 她虽然蠢笨,却也知道今日这事不寻常。 若是许管家无法证明他所言不虚,那等待他的惩罚怕是不会比那已经血肉模糊的絮儿轻! 许管家本就焦急不堪,又被自家婆娘这么一晃,他的头顿时更晕了。 就在他的脑袋快要成为一堆浆糊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现。 “皇子妃!那桂嬷嬷背后被老奴咬了三个血印子!您可以唤人去查探!”许管家急忙道。 那桂嬷嬷的身子异常白嫩,故而那日云雨时,他就格外狂躁。 他在情动之时于那雪白的背上留了几个印子。 沈姝蹙眉,鄙夷地瞪了许管家一眼。 这人为了保命还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霜兰和霜竹亦是一脸鄙夷,纵然她们明白这许管家所言非虚,但她们就是恶心许管家。 “霜竹,带着桂嬷嬷去厢房验身!”沈姝冷声道。 霜竹颔首,随后就同青砚院的几个婆子将已经怔住的桂嬷嬷往外拖。 被人一拉,原本呆愣的桂嬷嬷也回过神来了。 “皇子妃!奴婢是冤枉的!若是您真的听信许管家的污蔑要验奴婢的身子,那奴婢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边喊着,她就挣脱婆子们的桎梏往一旁的柱子旁扑去。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她觉得这桂嬷嬷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如今这么一闹,死都不肯让人验身,岂不是向大家证明她心虚了? 霜竹眉头一皱,冷声道:“拦住这刁奴!” 闻言,站在柱子旁的人才纷纷冲过去阻拦已经疯癫的桂嬷嬷。 “桂嬷嬷,您死都不肯让我给您验身,莫不是您身上当真有许管家所说的血印子?”霜兰似笑非笑道。 随着她的话,众人望向寻死的桂嬷嬷的目光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他们原本还觉得桂嬷嬷是不甘受辱,这才刚烈地求死。 被霜竹这么一说,他们反倒是觉得这桂嬷嬷有问题了。 与此同时,哭天喊地要一头碰死的桂嬷嬷挣扎的动作却顿了一下。 这种心思被拆穿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啊! “霜竹姑娘……我们都是女人,您非要如此作践老奴吗?若是老奴今日真的被你当众拖下去了,无论结果如何,老奴的清白何在?”桂嬷嬷哭得越发凄厉了。 她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面子要得紧。 这么一说,一部分怀疑她的婆子们就有些动摇了。 霜竹的目光越发冷了,这老东西可真是狡猾得紧! 若非自家小姐早就告诉自己这桂嬷嬷有问题,怕是自己也要被她这幅模样给骗过去了! 霜竹思衬间,霜兰就冷笑道:“怎么?桂嬷嬷是在指责皇子妃要逼死你?嗯?” 闻言,桂嬷嬷就是一个激灵,直觉告诉她,这位姑娘才是个狠角色。 如她所料,霜兰可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 “不说别的,就你当众忤逆皇子妃的命令就足够你死几次了!更别说你个老东西还明里暗里抹黑皇子妃的名声了!” 说罢,霜兰就大手一挥,朗声道:“侍卫们何在?还不将这忤逆主子、倚老卖老的东西给拖下去?” 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们就齐刷刷地进来了。 在桂嬷嬷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侍卫们就将她绑起来拖了出去。 待他们出去,原本闹哄哄的大厅便又安静了下来。 沈姝冷着脸回到上首坐下,她慢悠悠地喝了一盏茶之后才抬起头来。 “本皇子妃知晓这府里的人鱼龙混杂,知道你们都各自有主子,可本皇子妃却没想到自己一时手软竟养大了你们的野心!探些消息也就罢了,可你们如此都敢给子彦下毒了!” 说着,她将茶杯重重地一放,厉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本皇子妃心狠手辣了!” “皇子妃息怒!”众人齐齐下跪。 沈姝的眸子眯了眯,这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人是该好好收拾了!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居然还能表现得如此平静,这是真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周嬷嬷,你以为你昨日往六皇子府送的那只信鸽本皇子妃不知道吗?”沈姝浅笑地望着王明身后的周嬷嬷。 这位周嬷嬷管着府里的园子,多得是油水和体面。 奈何,这些银钱和尊严也没能让她那颗向着六皇子府的心收一收。 周嬷嬷下意识地想抵赖,可触及沈姝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眸子时,她辩解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乖乖地叩首,道:“老奴知错!” 见她识趣,沈姝的目光才落到一旁的清丽丫鬟身上。 “锦儿,当这府里的绣娘管事委屈你了!” 锦儿一愣,随后就叩首道:“皇子妃明鉴啊!奴婢断没有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 沈姝冷笑,她是没有吃里扒外,她只是谨遵昭德帝的命令罢了! 只怕她这些时日同宁国公府的往来都被这丫头一点不漏的禀报给昭德帝了吧? “有没有做,你心里最清楚!若是不想本皇子妃将证据拍在你那张貌美如花的脸上,你就别狡辩了!”沈姝没好气说。 这到底是昭德帝的人,她也不好做得太过了。 闻言,那锦儿也果然不再继续辩解了。 而后,沈姝就继续将这府里有二心的仆从一一点了一遍。 待霜竹回来,这满屋子的眼线已经被她清点的七七八八了。 “回禀皇子妃,桂嬷嬷背后果然有三个血印子!那印子仔细一看正是牙印!”霜竹恭敬道。 沈姝平静地点头,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一样。 “那她承认自个儿偷令牌没?”她淡淡问。 “这……桂嬷嬷死不招认!”霜竹愧疚道。 她已经试着动刑了,可那桂嬷嬷的嘴巴紧得很,无论她如何逼问,人家始终不肯承认。 “无妨!将她也乱棍打死吧!”沈姝抚了抚额头,淡然道。 她实在是不想手染血腥,可她今日若是不将桂嬷嬷给杀了,这府里迟早还会有第二个桂嬷嬷的! “奴婢遵命!”霜竹恭敬道。 接着,门外就传来了桂嬷嬷的哀嚎声和棍棒声。 目睹过絮儿的惨状,如今再听着这门外的声音,这屋内的人的心都在颤。 虽然这棍棒不是落在他们身上,可他们现在却无比地绝望和惶恐。 他们很害怕自己会成为门外的桂嬷嬷和那已经死透了絮儿…… 虽然他们多为眼线,可他们却不想死啊! 他们绝大数人只是被金钱人情收买的眼线,很少有死士,故而他们对于他们所效忠的主子们的忠诚度也没有那么高。 待门外的棍棒声消失,不少人的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回禀皇子妃,桂嬷嬷已死!”霜竹尽量平静道。 若不是她的脸还有些苍白,沈姝就真的信了她一点儿也不怕了。 “嗯!你先回青砚院看看子彦的药吧!”沈姝有些心疼地将霜竹支走。 等霜竹离开,她才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道:“本皇子妃素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平生最恨吃里扒外的人!” 章节目录 第80章恩威并施 说着,她就将茶盏砸到了周嬷嬷身上。 周嬷嬷哪里敢躲,瑟缩着挨了这么一下。 “皇子妃饶命!”她连忙磕响头。 她现在是从心底里怕这位娇滴滴的皇子妃了。 真不愧是沈氏的嫡系嫡女啊!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杀伐果断,完全不似一般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顽抗,面子什么地也一点儿都不重要了,她只求能保住她这一条老命。 “饶命?”沈姝扯唇,眸中尽是讥讽。 她饶他们这些有异心的奴仆一命,那谁又来饶她和云子彦一命呢? 见状,周嬷嬷越发惶恐了,那头越磕越响。 沈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罢了!别磕了!本皇子妃没打算要你们的贱命!” 闻言,周嬷嬷立即松了一口气,其余人也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伤及他们的性命,就随便沈姝怎么处理了! “这三皇子府不留有二心的人!你们这些个有异心的,自个儿去王明处领了这个月的例银,麻溜地滚!”沈姝厉声道。 她着实是不想再瞧见这么一群心思不纯的仆从了! 见众人都坑住了,半晌也没个举措,霜兰就沉着脸道:“你们都没听到皇子妃的话吗?是要本姑娘唤侍卫来将你们扔出去吗?” 话音刚落,那些发愣的人立即清醒了,忙不迭地磕头谢恩,随后就照着沈姝的话去做了。 因着沈沈早有吩咐,王明一早就备好了银钱,故而这群人都顺利地领到了月钱。 而后,都不用沈姝和霜兰再开口,他们就小心翼翼地绕过絮儿的尸体往外跑。 很快,偌大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人了。 这里面的,除了已经是一具尸体的絮儿和许管家夫妇之外,其余的都是这府里真真正正的仆从了。 瞧着许管家夫妇依旧没有动的打算,沈姝的眉头便又皱了皱。 这蠢货是仗着自己背后的主子是昭德帝才如此有恃无恐的吗? 呵,他以为自己背后的主子是昭德帝,自己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 笑话! 只要他人在这三皇子府中一天,他就得受自己的管! 想着,沈姝的表情就变得越发冰冷了。 “怎么?许管家是听不懂本皇子妃的话吗?”她似笑非笑道。 虽然她的语气极为轻柔,可这话落到许管家的耳中却显得极有分量。 “老奴……老奴绝对不敢不听从皇子妃的命令!只是……” 说着,许管家的眼珠子就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姝心如明镜,却依旧漫不经心地问:“只是什么?” “只是……老奴受陛下之命来这三皇子府,若是老奴此番离去……陛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许管家擦了擦汗,刻意忽略点沈姝带给他的压迫感。 “呵呵……许管家可真是好样的!居然拿陛下来压本皇子妃!”沈姝突然拍手大笑。 见状,许管家的心就又颤了颤。 只看着沈姝这幅模样,他就知道,他想用昭德帝来压迫沈姝的谋算彻底破灭了。 “霜兰,将本皇子妃赶走许管家的依据给许管家看看吧!”沈姝浅笑道。 霜兰颔首,随后就将他们搜集到的许管家入府以来做的所有“好事”的证据都扔给了许管家。 眼瞧着霜兰丢了一沓纸给自己,许管家下意识地就捡了过来。 待看清那纸上的字后,许管家的脸色瞬间就没了血色,整个人都变得颓唐起来了。 在这白纸黑字的指证下,他已经没了了一丝丝抵赖的可能。 这位娇滴滴的皇子妃是彻底将他的退路给封死了。 有这些证据在,莫说是昭德帝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挑不出沈姝赶他走的不是来了! 他扯唇,笑得凄凉。 他输了,彻底输了…… 笑罢,浑身透着颓丧灰败气息的许管家毕恭毕敬地冲沈姝磕了几个响头,随后就扯着自家的黑婆娘往外走。 那黑婆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触及沈姝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时,她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地随着许管家往外走。 待他们夫妇出了门,就瞧见了血肉模糊的桂嬷嬷。 饶是心里暗恨桂嬷嬷同自家男人暗通曲款,可真的看见桂嬷嬷的尸体时,那黑婆娘还是被吓白了脸。 乱棍打死…… 这当真是太残忍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边到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瞧见她发愣,许管家连忙扯了她一下,小声道:“里面那位主子是个心狠的,趁着他尚未打算要我们的命,赶紧走吧!” 说完,许管家连忙收回自己望向桂嬷嬷尸体的目光,快步往外走。 那黑婆娘长叹了口气,也快步跑着。 与此同时,大厅里的沈姝连喝了几口浓茶才将自己口鼻中的血腥味冲淡了些许。 “皇子妃,您先回青砚院吧!剩下的事就交给奴婢和王管家吧!”霜兰心疼道。 接连要了两个人的命,沈姝现在的心里充满了负罪感,已经有些疲惫了。 可她还是一口回绝了霜兰的建议。 她是三皇子妃,是云子彦的明媒正娶的妻,是要陪着他一起走那条充满荆棘和阴谋的路的人。 她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软弱,她要快速成长起来,这样,方能与他比肩而立。 “皇子妃,这絮儿和门外的桂嬷嬷是处理了还是?”王明小心翼翼地问着。 按着沈姝的谋划,接下来是要让人牙子带着人进来的。 可这厅里还摆着这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怕是会有些不妥当。 沈姝蹙眉,强打起精神道:“不必!本皇子妃就是要让他们畏惧!” 只有打心底里畏惧,这些新人才不会像上一批人那样被人收买,尽做些吃里扒外的事。 王明颔首,随后就道:“那老奴就去请人牙子进来了!” 沈姝没有说话,只淡淡地摆了摆手。 待王明出去,她才细细瞧着这厅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你们既是对子彦和本皇子妃忠心耿耿,本皇子妃也不会亏待你们。从今日起,你们的月钱翻倍!”她温和却又不失威严道。 说完,她又厉声道:“你们忠心,本皇子妃重重有赏,可若是你们胆敢吃里扒外,那你们的下场不会比桂嬷嬷和絮儿好!” 虽然这几个人之前并没有背叛三皇子府,可她还是得好好敲打敲打这群人。 别看他们只是个奴仆,若是真的为他人所用,在关键的时刻还是会让她和云子彦损失惨重的。 所以,她用他们的同时也得让他们彻底绝了背叛的心思! 在她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之下,那些个仆从们对她越发敬畏了。 “奴婢(奴才)遵命!誓死效忠殿下和皇子妃!”仆从们齐刷刷地行礼。 见他们神色间多了敬畏和惶恐,沈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后,就由你们来负责这三皇子府里的方方面面了!”她浅笑道。 新买的人到底不如这群训练有素的仆从好使。 这府里的大小管事基本都被她撵走了,她现在得赶紧扶持一群忠心于她的新管事。 此刻大厅里站着的十余人也都不是什么蠢人,沈姝才说完,他们就懂了沈姝的意思。 一想到他们即将要成为管事,他们就心潮澎湃,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忠于云子彦和沈姝是明智之举。 “多谢皇子妃抬爱!奴才(奴婢)们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众人感恩戴德的行礼。 沈姝平静地受了他们的礼。 待人牙子领着浩浩荡荡的人进来时,沈姝才让厅里的人起身。 那人牙子时常出入侯门王府,倒也没那么畏惧沈姝,中规中矩地向沈姝行了礼。 而后就乖顺地站到了一旁,等着沈姝自个儿开口选人。 “霜兰,你且挑上个十五六个人放在青砚院吧!”沈姝淡淡地扫了那群十几岁的小丫头和小厮道。 青砚院是这府里的主院,亦是她同云子彦长住的院子,这伺候的人必定得挑选出最为机灵的一批来。 霜兰和霜竹二人一直负责着青砚院的大小事务,让霜兰来挑人极为合适。 “是!”霜兰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而后,她就穿梭于那群供她挑选的人当中。 待一圈走完,她心里也就有了数。 她连续点了十二个丫头和四个小厮。 “禀皇子妃,奴婢挑完了!您看看还需要做调整吗?”她恭敬地询问道。 沈姝浅笑,霜兰挑得都是这群丫头小厮中的佼佼者,她自然不会有意见。 “你挑得很好,让他们先站在一旁吧!”她浅笑道。 “是!”霜兰府福身,随后就将她挑出来的人唤到了一边。 “王管家,诸位管事,剩下的人,你们看着挑吧!”沈姝淡淡道。 王明和各位管事都是一愣,随后就恭敬地去挑人了。 待他们全部挑完,这批丫头小厮中的出色者已经寥寥无几了。 即便是这人牙子进惯了王府,见了不少大世面,可遇见沈姝这般大手笔,一买就是七八十个仆从,她还是禁不住的喜笑颜开。 “皇子妃这府里的人个个都是好眼光!这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出色的孩子们挑完了!这样吧,余下的这二十个人,草民也一并送了您吧!”人牙子推笑道。 章节目录 第81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姝勾唇,这个人牙子倒是个会来事的。 这人牙子心知剩下来的人日后也不好卖了,所以,干脆就送自己,做个顺水人情了。 “既然如此,那这余下的人也就留着吧!”她浅笑道。 别说这人牙子是直接送给她了,就是让她再多拿点银钱将这些人都买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皇子府这么大,多养几个仆从还是养地起的。 “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谢皇子妃的收留大恩?”那人牙子掐着腰训着那剩下的十余个人。 不得不说,这些人果然是比不得那些早早就被挑走的孩子会来事! 人牙子好歹也教导了他们几个月,见他们如此木讷,不禁有些着急。 所幸,这十余人虽不聪明,却也没有笨到无可救药,人牙子一说,他们就齐齐给沈姝磕头谢恩了。 对他们来说,能留在这三皇子府中,的确是一件幸事。 最起码,在这皇子府中,他们就不会再挨饿受冻了。 “陈妈妈倒是疼这些人,只希望他们能在这府里好生过活,莫要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霜兰浅笑道。 比起其他视人命如草芥的人牙子来说,陈婆子对她手里的这些孩子已经足够好了。 若是旁的人牙子,才不会给这些没被挑选上的木讷人打算呢。 他们能落到陈婆子手里就证明了他们出身贫苦,是陈婆子掏了银子从他们父母手中买来的。 若是他们不出息,一直卖不出去,换别的人牙子就要将他们卖到那下九流的地方去了! 小厮也就罢了,只是生活苦点,那几个丫头可就彻底完了。 陈婆子将眸中的担忧全部敛下,堆笑道:“他们只是木讷些!个个都是听话忠心的好孩子!若是可以,还要劳烦霜兰姑娘日后多多提点他们!” 霜兰含笑应了,随后就拿了银票给陈婆子。 陈婆子略略一数,就赶紧抽了两张出来往霜兰怀里塞。 “霜兰姑娘,您给多了!” 霜兰大笑,缓缓道:“没多!这两张银票是皇子妃给您的赏钱!您尽管收着!” 闻言,陈婆子也就不再推拒了,直接将银票收下了。 “草民多谢皇子妃恩典!”她规规矩矩地朝沈姝行了一礼。 沈姝轻轻抬手,示意她起身。 在霜兰送陈婆子出去的时候,陈婆子又对她卖给沈姝的人语重心长道:“你们一定要记得我的教导!用心做事,忠心于主子!” 这皇子府的确是这群孩子的好出路,可同样是一条危机四伏的路。 天潢贵胄的府里,除了规矩繁复之外,就是脾气也要比其他府里的主子要大。 这里面伺候的人,一个不小心可是要丢命的! “是!”一众新被买进府的仆从齐声道。 见他们神色肃然,陈婆婆就明白他们是真的听进去了,也就放心地离开了。 她一走,沈姝也端着和煦的笑容让王明将府里的新管事们的职务分好,而后让他们各自领着自己的人站好。 “这府里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忠心不二!若是谁敢起异心,这大厅里和门外的尸体就是你们的下场!”沈姝冷着脸道。 闻言,那些个新进府的仆从们纷纷面色一变,诚惶诚恐地叩首表忠心。 只想着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的脊背就莫名发寒。 瞧见他们眸中的敬畏和恐惧之后,沈姝才与霜兰带着此前挑选的青砚院的仆从往回走。 等到了青砚院,沈姝就进了寝房看云子彦,徒留下霜兰和早一步回来的霜竹去处理新来的仆从。 “阿姝,你还好吧?”云子彦原本冷漠的眸中尽是担忧。 她此前做过最狠的事也就是杀了一只晕过去的大雁,现在,她一次性处死了两个眼线,她心里怕是很不好受吧? 触及他的目光,沈姝原本布满阴霾和惶恐的心就莫名地静了下来。 “无碍,不过是小事!”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笑了笑。 霜竹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她一点儿都不好奇云子彦会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见状,云子彦心中对她的怜惜又浓了几分。 “阿姝,都是我拖累了你!”他愧疚道。 她原本该有一个充满光明和幸福的锦绣人生,她这样美好的女子不该手染血腥的。 可现在,她却因为自己的处境而不得不硬下心肠来做一些看似恶毒的事。 沈姝蹙眉,平心而论,她并不愿意嫁给他,卷入这诡谲多变的储位之争中。 可是,她也很清楚,这一切都怪不得他。 不过是昭德帝有意为之罢了! 他其实,也未必就愿意娶她。 可是,他现在竟是将这一切都拦到了他自己身上,还颇为自责。 想来,他对她的心意倒是半点也不假。 “子彦,你何必如此?我们不过是你父皇棋盘上的两枚棋子,凡事由不得我们!也自然怪不得你!”她苦笑道。 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已经让她对于“天家无情”这几个字有了更深的了解。 果真是,无父子兄弟,只有皇权和仇敌。 云子彦这个昭德帝原配皇后所出的嫡子,到底还是让他这群野心勃勃的兄弟们忌惮不已。 云子彦默然,疏离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嘲讽。 阿姝说得对,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那掌握着云国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父皇! 他和她,都只是人家棋盘上的两枚小的不能再小的棋子罢了! 只是……他父皇当真以为自己能永远地操纵着这盘棋吗? 呵,他父皇也未免太看不起他同他那几个兄弟们了! 这云国的天,怕是迟早要变! “子彦,你无需自责,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所说悔恨,也是有的,我只恨自己没有早早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清理掉!”沈姝坚定道。 她若是在他们刚成亲那会儿动手,就不会有絮儿下毒的事。 说到底,是她当时的纵容和不以为意才造成了絮儿和桂嬷嬷的惨死。 闻言,云子彦只得叹息一声。 “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他温和道。 他不想看见沈姝因为两个吃里扒外的贱奴而难受。 沈姝颔首,努力将脑海中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置于脑后。 过了许久,她苍白的脸上才重新有了血色。 “子彦,我将父皇送来的人也一并清理了,只怕是他会发难。”沈姝抚了抚酸胀的鬓角道。 虽说她赶走许管家他们师出有名,他们也的确被自己抓到了把柄。 可自己一下子就将那些人一个不剩地全部赶出府去了,就相当于是在明晃晃地打昭德帝的脸。 以那位的心性,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云子彦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不是平白无故赶人的,量他再气闷,也不能明着给咱们找茬。”他笃定道。 他父皇此人,端的是诡计多端,阴狠毒辣,可同样的,他父皇也爱极了面子。 哪怕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他父皇依然要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如此爱面子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几个不得力的奴才就明着责备儿子和儿媳? 沈姝蹙眉,即便是云子彦这般笃定,她这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阿姝,莫怕,无论如何,都有我在呢!”云子彦直接握住了那双冰凉的小手,温柔却坚定道。 既然他娶了她,那他就是拼尽一切也要护她安康。 沈姝看懂了那双琉璃般的大眼中蕴藏的温柔和真挚,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几下,她的脸也染上了绯色。 “好,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一起面对!”她连忙抽出了自己的手,强自镇静道。 云子彦失笑,她这一害羞倒是有了之前在青州时的小女子娇态,倒是赏心悦目得紧。 “那二皇子呢?”沈姝的眉头一皱。 她直觉,云子彦不会随随便便就息事宁人。 毕竟,二皇子让人往他药里下的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啊! 若非自己一直派人明里暗里紧盯着,只怕云子彦此刻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听到“二皇子”几个字时,云子彦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他这位温和敦厚的二皇兄可是真的够意思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以前一直按捺住不动,如今一动就是要他的命! “二皇兄给我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是无论如何也要给人家还一份礼呢!”云子彦扯唇,眸中尽是杀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 人家给他下剧毒,那他埋在二皇子府的人也该动一动了。 “可是,二皇子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也料到了我们的报复,他此刻怕是有着万全的准备。”沈姝颇为头疼道。 眼瞧着云子彦逐渐痊愈了,二皇子还敢动手,这一看就不是善茬。 “阿姝,他在我这府里放了眼线,我其实也在他的府里放了耳目,他能给我下毒,那我也能让他的汤羹里出现一些东西。”云子彦平静道。 见他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慌乱担忧,沈姝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就安定了。 “既然如此,我就让我兄长将他得来的那几盆艳丽至极的西域奇花给咱拿来吧!”沈姝想了想道。 章节目录 第82章薄情昭德帝 “哦?可是皇姑废了许多心血寻的那沙曼萝?”云子彦垂眸问道。 那花,看着极其美艳,实则却有剧毒。 “正是沙曼萝!若无云梦与它一同安放,它的香味就足以令人癫狂了。”沈姝含笑道。 沙曼萝虽然有剧毒,却也不致命。 而且,在这云国,能认识沙曼萝的人寥寥无几。 用沙曼萝来收拾二皇子正好。 “那就多谢阿姝了!”云子彦浅笑。 他原本还打算弄点无色无味的致幻药给他二皇兄,没想到,沈姝竟是直接打算将沈枫得来的那沙曼萝给他要过来。 这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闻言,沈姝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不让我道谢,如今自己却将谢字挂在嘴边!可真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云子彦嗤笑,连忙道:“是我不是,阿姝莫恼!” 见他主动认错,沈姝倒也没有再继续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了,她同他说起了其他事。 …… 昭德二十二年九月十五,因剿匪而重伤的三皇子痊愈。 原本就不甚平静的朝堂因着他的到来激起了千层浪。 “子彦,你终于痊愈了!”坐在龙椅上的昭德帝关怀地望着云子彦。 云子彦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颇为惭愧道:“劳父皇挂怀了!儿臣不才,剿匪不利,还请父皇责罚!” 说着,他就直接跪了下去。 端得是一副请罪的模样。 朝臣哗然,众位皇子们也纷纷侧目,稳坐在龙椅上的昭德帝也是眉头一跳。 他这儿子倒是好样的…… 这才回来上朝就开始给他添堵! 责罚?剿匪不利? 他明明凭着一己之力将困扰朝廷多年的铜城悍匪已经尽数归顺于朝廷了! 心里想着,昭德帝的深沉的目光就落到了一旁的宁国公身上。 “沈爱卿,你如何看待子彦请罪一事?” 闻言,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挪到了站在百官前面的宁国公身上。 宁国公眸光微闪,恭敬道:“三殿下英勇善战,颇有陛下之风!不过短短半月多的时日就将铜城的百年悍匪连根拔起了,该赏!” 话音刚落,昭德帝和一众皇子大臣们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这宁国公可是三皇子妃沈姝的亲大伯啊! 想来,这三皇子妃倒是真的极得沈氏一族的看重。 不然,宁国公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回答昭德帝,给云子彦讨赏了! 昭德帝定定地盯着宁国公看了半晌,见他面容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异色,这才笑道:“沈爱卿所言极是!” 说着,又看向其余一众大臣,道:“朕决定大力嘉奖子彦的除匪之功,诸位爱卿们可有异议?” 众人微愣,忙不迭道:“陛下圣明!” 而后,昭德帝就望着云子彦道:“你此番平匪乱险些丢了性命,是该好好嘉奖一番!朕就赐你黄金万两,并一柄龙泉宝剑!” 云子彦蹙眉,他父皇这奖赏,看似重,却压根没有什么用。 想来,他父皇也不是真心想嘉奖他,不过是宁国公已经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他父皇不好意思不表示表示了! 呵,虽说他险些丢了性命乃是因为他自己任性妄为,可他险些没了性命也是事实,他父皇待他倒是真的一如既往地薄情啊! 心中冷然,面上,他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朗声道:“谢父皇隆恩!” 昭德帝将云子彦的神色变幻守在眼底,很清楚他嘴里的话是言不由衷的,可昭德帝却依旧不动声色,并没有戳破他的心思。 而后,早朝一如既往地平静进行着。 待下了朝,云子彦才出了金銮殿,便与面带嘲讽的六皇子碰到了一起。 “恭贺三皇兄得父皇嘉奖!”六皇子勾唇道。 云子承眉头微动,淡然道:“谢过六皇弟。” 说完,他就继续往前走。 六皇子的眸光闪了闪,快步追上了他。 “六皇弟还有何事?”云子彦皱眉,颇为不耐烦道。 他着实不喜欢他这群兄弟们,尤其是这位纵情于声色的六皇子。 “无事!只是想多瞧瞧漂亮的完成了剿匪任务的三皇兄!”六皇子淡笑,刻意咬重了后半句话的音调。 铜城匪乱由来已久,但凡是去过铜城剿匪归来的王公贵族,个个都是加官进爵。 可云子彦此番拼上了性命才将铜城悍匪连根拔起,他父皇却并没有按照惯例给其封诰。 而且,他看的出来,若非宁国公的话,只怕是他父皇就连现在的这点儿蝇头小利都不会给云子彦。 传言,他父皇不喜那已经故去的百里皇后,也不待见云子彦这个嫡子竟然是真的。 云子彦哪里听不出来六皇子话里的嘲讽,但他也只是眉头微跳,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那六皇弟就好生瞧瞧吧!” 闻言,原本期盼瞧见云子彦失态的六皇子的目光就黯了黯,他那俊朗却流气的脸上迅速掠过了几分失望。 云子彦此人,对待什么都这般淡漠疏离,倒是无趣得很! 也不知道沈姝那样绝美的美人儿嫁了他有多委屈…… 想着,他竟是下意识地嘟囔道:“像个冰块一样,无趣至极!可怜沈家阿姝那样神仙般的女子嫁给了你!当真是暴殄天物!” 闻言,云子彦疏离的眸中顿时燃起了一簇火焰。 “六皇弟慎言!阿姝是你的皇嫂!”他冷声道。 他一点儿都不想让他的阿姝被六皇子这种酒囊饭袋所惦记。 听到他的警告,六皇子也清醒过来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云子彦眸中的火焰跳了跳,随后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淡漠,平静地往宫门走,仿佛他方才压根没有遇见六皇子一般。 待他走远了,刚才走在他身后的四皇子才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道:“在青州蛰伏这么多年,三皇兄倒是真的拉到了沈氏一族。” 二皇子颔首,神色变得越发凝重了。 “可惜啊可惜,父皇依旧不待见他!是中宫嫡出又如何?如今反倒没老六和老八风光!”四皇子感慨道。 虽然六皇子纵情声色,最是好色,是兄弟们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奈何,他父皇就是瞧老六顺眼。 就连他们此次大婚分府,老六的府邸都在地段最好的地方。 “老六风光?呵,父皇若是真的那般看重他,又怎么会让他娶了杨氏那蠢货?”二皇子冷笑,眸中尽是不屑。 老六也不过是看着得宠罢了,只怕他那心思深沉的父皇是想用老六来下一盘大棋哦! 提及六皇子妃杨雅雯,四皇子也不禁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那杨阁老家的孙女当真是个悍妇! 老六又爱美人,自他们成亲之后,整个六皇子府就是鸡飞狗跳的。 光是漂亮的丫鬟和姬妾都已经死了不少了! 就连他们那礼佛的皇祖母都忍不住下了几道懿旨责罚杨氏。 “杨氏跋扈,迟早要惹事。”四皇子道。 二皇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继续往前走了。 他不说话,四皇子也就没了继续再同他交谈的兴致,也挺直了背往前走。 …… 云子彦刚回三皇子府,昭德帝的奖赏就到了。 云子彦和沈姝夫妇喜笑颜开地领了赏,让霜兰给传旨的宫人们塞了红包。 待宫人们一走,他们两个人的脸色立即垮了下来。 “陛下倒是真的凉薄到家了!你险些把命都丢了,他就只给了这么些玩意?”沈姝愤愤不平道。 在她看来,这黄金万两和一把宝剑,着实是太轻了。 莫说是封爵了,哪怕是给云子彦个一官半职也好过这些死物啊! 闻言,原本还有些抑郁的云子彦顿时笑了。 “无妨!你可莫要恼怒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我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他安慰道。 能听到沈姝为他打抱不平,他的心里已经很高兴了。 至于昭德帝的慢待,他已经彻底抛却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这口气却是怎么也顺不了!”沈姝气恼道。 昭德帝也忒小气,忒不公平了! 云子彦可是拿命去剿匪啊! 她记得,那六皇子去年不过是跟着钦差往边关送了一趟粮草,就被昭德帝放进了户部历练。 如今,六皇子也已经在户部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关系网。 “好了,好了,是父皇薄情,阿姝不气了!”云子彦温声哄道。 一边说着,他还轻轻抚着沈姝的背给她顺是。 见状,沈姝哪里还顾得上气,“噗嗤!”一声就笑开了花。 她嗔道:“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反倒是被你弄得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说着,她就横了云子彦一眼。 “呵呵……阿姝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阿姝这般温婉贤淑的女子怎么会无理取闹呢?”云子彦面不改色地哄着自家小妻子。 闻言,沈姝是一点儿气都没了。 “罢了罢了!他待你不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真的事事都去同他计较,那我们才真的要气死了!”沈姝无奈道。 昭德帝欠云子彦的,欠百里皇后的,欠所有被他摆布的人的,他们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章节目录 第83章吉人自有天相 “嗯,莫同父皇计较。”云子彦赞同道。 他怕他真的同他父皇计较起来会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 “对了,那沙曼萝可送到二皇子府上了?”沈姝捏着云子彦递给她的茶杯道。 “嗯,被二皇兄府上最得宠的胡侧妃高价买回去了。”云子彦含笑道。 他不过是将沙曼萝摆在了琼楼最显眼的地方。 很快,那几盆艳丽的花儿就吸引了京都贵妇人和贵女们的注意力。 在他的特意安排下,那三盆沙曼萝最终落到了胡侧妃的手里。 沈姝颔首,随后又摇摇头,有些担忧道:“若是二皇子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位侧妃怕是会被迁怒吧?” 侧妃虽然也上了玉碟和宗谱,可到底只是个侧室,比不得正妃那般尊贵。 一旦二皇子因着胡侧妃的花而疯癫,那她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云子彦的眸中浮上一抹暖色,他的阿姝,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是如此善良。 正是知道她心善,他才费了那么多功夫将那沙曼萝辗转送到胡侧妃手里。 “你大可放心!若是二皇嫂的花使得二皇兄癫狂,那怕是真的会闹出冤假错案来!” “嗯?”沈姝一脸疑惑。 二皇子妃出自名门大族,又是被二皇子八抬大轿抬进府的发妻。 子彦怎么会这么说呢? “阿姝,你知道吗?这天底下就没有谁比二皇兄更盼着二皇嫂死了。”云子彦抿了一口茶道。 沈姝越发疑惑了,美丽的眸中全是迷茫。 夫妻一体,二皇子怎么就偏生盼着二皇子妃死了呢? “阿姝,这皇家的夫妇,能相敬如宾都是好的!多的是互相憎恨的怨侣!”云子彦颇为感慨道。 若非他父皇刻意为之,使得他同沈姝结成夫妇,那他无论娶了谁,也只会同其他兄弟们一般,与自己的发妻相互提防又相互拉扯。 “哦?”沈姝若有所思地望着虚空。 难不成,这二皇子同二皇子妃的母家有仇不成? “二皇嫂是用了一张空白圣旨逼着二皇兄娶了她的。”云子彦淡淡道。 “什么?”沈姝顿时瞪圆了眼。 不是说,所有皇子的婚事都是由昭德帝和太后指婚吗? 怎么到了二皇子这里就成了他被二皇子妃胁迫了? “二皇嫂也算是个奇女子了!她父兄战死沙场,自幼在叔伯家里长大,一直都被她的堂姐妹们压一头,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拿出一道空白的圣旨抢了那本属于胡侧妃的正妃之位!” 提起二皇子妃,云子彦倒是颇为敬佩的。 “难不成……二皇子妃的父亲是被胡氏害死的?”沈姝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听着云子彦的话中明显带着赞美之意,她就觉得这抢婚一事怕是有隐情。 云子彦颔首,平静道:“那胡氏的父亲正是当年二皇嫂父亲的侧将!就因为他被歹人所收买,迟迟不肯派出援军,二皇嫂的父兄才会战死沙场。” 沈姝:“……” 不肯派出援军,这可真是够混账的啊! 怨不得二皇子妃会抢了胡侧妃的正妃之位! 这杀父之仇,当真是不共戴天啊。 奈何二皇子妃一介女流,无法替自己的父兄手刃仇敌,也唯有用这种法子来折磨自己的仇人之女了。 若是不出意外,这胡氏同二皇子倒是真爱。 “对,你没有猜错,二皇兄与胡侧妃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原本,他是要求娶胡侧妃的!”云子彦肯定了沈姝心中更深的猜测。 当时云英未嫁的二皇子妃在打听到二皇子要在元宵大宴上求取一道赐婚圣旨,就先一步拿出了她父兄性命换来的空白圣旨抢了这门婚事。 是以,二皇子真心爱重的胡氏才成了侧妃。 “呵,二皇嫂好魄力!这胡氏之父着实可恶!”沈姝咬牙道。 她真的很恨背叛。 这胡氏之父可是彻头彻尾的大叛徒! “所以,你不必忧心!莫说只是借胡氏的手送沙曼萝给二皇兄了,就是胡氏拿刀捅二皇兄几下,她都不会有事!”云子彦笑望着沈姝。 对于胡氏成了侧妃一事,他二皇兄很是愧疚。 故而,才会明知自己宠妾灭妻会引起他父皇和一众老宗室们不满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宠溺着胡氏。 沈姝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二皇子府传来好消息了!” “嗯,除了二皇兄那,其他趁火打劫的兄弟们府里也会慢慢开始热闹起来的。”云子彦喝着茶,漫不经心道。 他既然还好好活着,又有沈氏一族鼎力相助,那么,这些想趁着他受伤就往他府里伸手的人的手就该好生打一打! 说罢,他疏离淡漠的眸中迸发出一道凌冽的寒光。 见状,沈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突然有些同情那些被云子彦惦记着的皇子们了。 …… 九月二十二,沈姝一大早的就心神不宁,看着府里的账本就越发地心烦气躁了。 “好了!好了!将账本收了吧!”她没好气地将那写得密密麻麻的账本给合上了。 霜兰和霜竹面面相觑,而后就乖顺地将账本全部收拾了。 “小姐,喝杯茶消消气!”霜竹递了一杯香甜的雨花茶给沈姝。 沈姝眉头微蹙,但还是接过了茶。 她才抿了一口,就听到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她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小厮跑得满头大汗。 “跑这么急做什么?就不怕冲撞了皇子妃?”霜竹没好气地训斥道。 这小厮正是前段时间才买的那批仆从。 “霜竹姐姐莫恼!小林跑这么急是真的有大事!”那小厮连忙陪笑道。 霜竹本来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想责罚这小厮。 听他这么一说,再思及沈姝方才那莫名地烦躁,她也不禁有些急了。 “说罢!什么事?若是不重要,我非扒了你的皮!”她狠狠道。 那小厮强自笑了笑,慌忙道:“宁国公府传来消息,宝安长公主在从淑仪长公主府参加宴会时遇刺,被刺客重伤!” “砰!”沈姝手一滑,那茶盏顿时四分五裂。 “你……你再说一遍?”她定定地盯着那小厮。 她大伯母怎么会遇刺?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宝安长公主遇刺,重伤。”那小厮强自撑着道。 沈姝浑身一震,慌忙道:“霜兰,备马车!我要去宁国公府!” 她大伯父能派人前来送信,只怕她大伯母真的伤得不轻。 “是!奴婢这就去!”霜兰连忙道。 听到宝安长公主受伤,霜兰和霜竹亦是大骇。 她们都觉得宝安长公主是神仙一般万能的人物,不会遇见刺杀,更不会被重伤。 可现在,宝安长公主被刺客重伤了…… 沈姝匆匆忙忙赶到宁国公府的时候,宁国公府已经,戒严了。 “三皇子妃,随属下走吧!” 她刚下马车,宁国公府的侍卫统领就走了过来。 她颔首,待看到府门口明显多了几倍的侍卫时,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情况不妙啊! 她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见到宝安长公主血肉模糊的模样。 可事实上,她到了宝安长公主的院子之后,只见到了神色肃穆的沈柏夫妇和她兄长以及沈婧她们。 她连宝安长公主的面都没有见到。 “阿凝,这……大伯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过了许久,她才壮着胆子扯住洛凝的袖子问道。 她抓得极紧,若不是洛凝的衣裳料子够好,只怕是此刻这截衣袖就已经被她扯下来了。 正因为她抓得极紧,洛凝都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有些打哆嗦。 “阿姝……母亲……母亲被一箭刺中了心口,情况很不好。”洛凝红着眼眶,强忍着眼泪道。 因为宝安长公主待洛凝极好,洛凝也很尊重喜爱宝安长公主。 她们婆媳两个并没有像其他世家大族的婆媳那般起龌龊,反而相处地同亲母女一般。 是以,宝安长公主此番重伤,洛凝也是发自内心地伤心难过。 “什么?你是不是故意吓我的?大伯母其实没事,是不是?”沈姝不可置信地望着洛凝。 她那向来明媚的眸子里隐隐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她渴望洛凝能收回其所说的话。 可现实却是洛凝狠狠地摇头。 “我也……也希望母亲无事。”洛凝一个忍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沈姝也随之哭了起来,眼瞧着她们两个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了,沈柏才沉着脸呵斥道:“哭什么哭?母亲又没怎么样,你们怎么就哭起来了?真是晦气!” 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睛却红了起来,隐隐还有泪光闪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面临自己母亲重伤,骄傲坚毅如沈柏也是心里发慌,满心恐惧。 他怕,他的母亲就这么离开他。 闻言,洛凝狠狠地用袖子将眼泪擦干,带着哭腔道:“夫君说得对!我们不能哭,母亲肯定会没事的!” 说完,她还横了依旧泪流满面的沈姝。 沈婧连忙拿了帕子给沈姝擦泪,哽咽道:“五姐姐,你可不能再哭鼻子了!” “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母亲这么尊贵心善的人一定会没事的!” 章节目录 第84章宁国公的真心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现如今也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宝安长公主平安无事了。 他们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满脸疲惫的太医院原判同面沉如墨的宁国公才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只瞧着他们二人的神色,沈姝等人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大伯母怎么样了?”略微迟疑了下,沈姝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问。 无论如何,他们总该知道宝安长公主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回禀三皇子妃,长公主的箭伤正中心口,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太医院原判擦着额头上的汗道。 沈姝的心顿时一沉,太医院院判的医术乃是云国最好的了。 他能如此说,那就证明她大伯母的确是性命垂危了。 “你个庸医!你再胡说?”沈柏暴怒,直接揪住了院判的衣领。 他那双清润的眸子此刻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看着极为渗人。 宁国公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瞪着沈柏道:“你的诗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你如此为难院判一番就能救好你母亲了吗?” 说着,他的目光就变得严厉起来了。 沈氏一族到底是书香大家,宁国公做不出那等迁怒于人的事,也不容许自己予以厚望的儿子这样做。 被他这么一斥责,原本情绪激动的沈柏也恢复了理智,他连忙松开院判,赔礼道:“是我鲁莽了!还请院判不要介怀!” 见状,好不容易才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院判连忙还礼道:“世子言重了!的确是下官无能。” 虽然心里很憋屈,很想骂沈柏一顿,可以想到沈柏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太医院院判只得将这口气吞下。 这可是未来的宁国公啊! 他可得罪不起。 “父亲……您打算如何?”沈柏忍着内心的悲伤问。 他母亲已经成这样了,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呆在这吧? 无论是遍寻名医或者是追查凶手,他总该去为他的母亲做些什么。 见他虽然神情哀拗,目光却清明了,宁国公眸中的不满才退却。 临危不乱,这才是沈氏一族未来家主该有的模样。 “院判已经用了猛药才替你母亲续命,现下,就只能抓紧时间寻找名医了。”宁国公沉吟道。 这院判虽然没有将宝安长公主治愈的本事,可他手上却有祖传的九魄还魂丹。 这丹药,足以保证宝安长公主在三个月内不咽气了。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寻找当世名医了。 若是三个月后,以皇室和沈氏之力还没能找到能医治宝安长公主的大夫,那么他也就只能认命了。 沈柏颔首,道:“儿子这就去张贴告示!” 宁国公点头,随后,沈柏就快步离去了。 “大伯父,我想进去看看大伯母。”沈姝忍着眼泪道。 她既然已经来了,那她怎么也该进去见见她大伯母。 宁国公抚了抚额角不断跳动的青筋,道:“去吧!你们都进去陪陪她吧!” 他还有事要去做,也就只能让这些孩子们先陪着阿灵了。 沈姝颔首,接着就与洛拧、沈婧一起往屋子里走。 沈婉和这府里其他的庶出们都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阿灵不喜欢吵闹,你们都回到各自的院子里去吧!”宁国公适时道。 他知道,宝安长公主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群庶出,所以,他也就不让他们进去惹其厌烦了。 沈婉一怔,她怎么突然有了一种她这便宜爹其实也很关心宝安长公主的感觉? 虽然心生疑虑,她却不敢违背宁国公的命令,只得同其余的庶出们一起道:“是!” …… 沈姝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 “三皇子妃、少夫人、六小姐,这屋子里血腥味重,你们怕是闻不得,还是先出去吧!”宝安长公主的大嬷嬷哽咽道。 她生怕宝安长公主现在的模样会吓到这三个小姑娘。 “嬷嬷说得哪里话,哪有什么闻不得的!大伯母那么疼我,现在她重伤,我总该陪陪她的。”沈姝含泪道。 透过帘子,她已经看到了榻上的宝安长公主。 只见那锦被和褥子上都是鲜红的血,宝安长公主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那嘴唇都泛着青紫。 听她这么一说,那嬷嬷一个没忍住就直接哭了出来。 她自幼就跟在宝安长公主身边伺候,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此番宝安长公主重伤,她内心的悲伤不亚于沈柏他们。 “嬷嬷莫哭了!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洛凝用力地握住了嬷嬷的手,抚慰道。 她话说得坚定,可她的眼圈早就红了,若非她心性坚强,只怕此刻已经同那嬷嬷抱头痛哭起来了。 “少夫人说得是!长公主一定会好起来的!”那嬷嬷强将泪意逼退。 她不能哭,她的主子还没薨呢! 哭哭啼啼的实属晦气! “嬷嬷,这箭怎么还在?”沈婧皱着眉头道。 "院判说着箭深入长公主的心房,若是强行拔出,只怕是主子会直接…香消玉殒…"那嬷嬷苦笑道。 若是可以拔出,她和宁国公又怎么会容忍这箭留在宝安长公主的身体中? 沈婧敛目,满心悲伤。 她的嫡母,素来都是光风霁月的,如今却这般苍白落魄,瞧着就令她心疼。 沈姝她们陪了宝安长公主两个时辰之后就被宁国公给赶出去了。 到出了门,用了点饭,沈姝还是呆呆的。 这……她大伯怎么会那般关心她大伯母? 他居然要亲自守着她大伯母,竟是将屋子里伺候的嬷嬷和丫鬟们也一并赶了出来。 “父亲大概也是很在意母亲的吧!”沈婧叹息道。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且不说她父亲的举措,就他眸中那浓重的哀拗和心疼就足以证明他对母亲的在意了。 “不是大概,是他原本就很在意母亲。”洛凝苦笑道。 宁国公和宝安长公主都是极为骄傲的人,当年被迫娶了宝安长公主是他们两个人心中解不开的结。 尤其是对宁国公而言,那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被人胁迫,还是被一个女人所胁迫。 故而,他才会一直对宝安长公主敬而远之,刻意冷落她。 可是,他这满府的姬妾的眉眼间却都有那位骄傲好强的长公主的影子。 “嗯?”沈姝一头雾水。 她只知道她大伯父待她大伯母刻薄得紧。 “阿姝,阿婧,你们不觉得锦姨娘的眼睛很像母亲吗?那白姨娘的眉毛像母亲,王姨娘的鼻子像母亲……”洛凝将她嫁过来之后的所有的发现都讲了出来。 随着她的话,沈姝和沈婧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惊讶都逐渐变成了了然。 原来,看似薄情寡意,小妾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宁国公心中的人居然是他避之如蛇蝎的发妻。 一时间,沈姝姐妹两个都沉默了。 这个真相对于她们两个人的冲击力太强了,她们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沈婧,她的心情现在极为复杂。 原来,她娘亲这悲惨的一生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双像极了宝安长公主的眼睛。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瞒住祖母吧!”洛凝有些头疼道。 老夫人年龄大了,受不得刺激。 所以,宁国公并不打算让老夫人知道宝安长公主重伤的事。 他是好意,可他老人家在安排好寻找名医的事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宝安长公主的屋子里,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瞒着老夫人的事情就得由他们其他人来办了。 “阿凝,大伯母病了,你就是这宁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了,这件事还是得你来安排。”沈姝道。 她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她觉得还是让洛凝自己想办法比较好。 毕竟,这宁国公府和整个沈氏一族的庶务以后都得由洛凝来打理。 “你个懒丫头,竟是将事情都推给我了!”洛凝没好气地白了沈姝一眼。 话是这么说的,她却没有再提让沈姝她们帮忙的话。 她也知道沈姝说的有道理。 这宁国公府这么大,府里的仆从众多,若她此番不能镇住这些人,那她日后再想管好这群人可就难了! “嫂子,这段时间你就得多费心了。”沈婧淡淡道。 她和沈姝一样,并不打算伸手。 洛凝白了她一眼,并没有再抱怨什么,而是开始认真思索接下来怎么办了。 她们几个才坐了一会儿,仆从就来禀告:“三殿下来了!” 沈姝一怔,云子彦怎么来了? 洛凝和沈婧则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啧啧啧,咱三皇子妃可真得三殿下宠爱,这不过是回了娘家一小会儿,三殿下就巴巴的寻了过来!”洛凝揶揄道。 虽然她早就知晓云子彦心悦沈姝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云子彦那般清冷淡漠的人会这么粘人。 据她所知,云子彦现在才入朝听政,忙着向朝臣和昭德帝证明自己,每日都有许多事要处理。 可他现在却跑来宁国公府找沈姝…… “呵呵,五姐姐同三殿下果真恩爱!”沈婧也调侃道。 她们两人一人一句,倒是将沈姝给羞了个大红脸。 她正想回答两句,就看到云子彦走了进来。 章节目录 第85章可怕的小郡主 “皇姑怎么样了?”云子彦眉头微皱,淡漠的眸中隐隐藏着几分担忧。 因着宝安长公主这些年明里暗里的维护,他才得以在青州苟延残喘。 是以,他对宝安长公主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此番惊闻宝安长公主受伤,可是让他那颗冷硬的心都颤了一下。 与沈姝她们不同,他对于他皇姑暗地里帮他父皇做的事还是大概知晓一些的。 他父皇心狠手辣,又多疑,可以说他皇姑为他父皇除掉了不少人。 所以,他皇姑的仇人也很多。 “大伯母……情况不太好。”提起宝安长公主,沈姝才舒缓了些的心便又悬了起来。 云子彦皱眉,只瞧着沈姝她们几个愁眉不展的模样,他就清楚他皇姑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了。 “太医没有办法?”他肯定地问。 若是太医能医治,她们几个也不至于这般愁云满面了。 沈姝颔首,随即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伯父和大哥哥已经在寻找名医了,只盼着能早日寻到名医!”她颇为无奈道。 太医院院判都无法治愈的病人,普天之下能医治的大夫怕是寥寥无几。 云子彦眉头微跳,这岂止是情况不容乐观,这简直是噩耗! “给宫里传信了吗?”他问。 虽然沈氏势力强悍,可到底比不得皇室的号召力。 若是他父皇张贴皇榜,那效果要比沈氏一族独自征集名医的效果要好得多。 “大伯父已经往宫里送帖子了。”沈姝如实道。 正是往宫里送过了帖子,她大伯才会将他们赶走,独自守着她大伯母。 “嗯,你还好吗?”云子彦颔首,随后又关切地望着沈姝。 他知道沈姝同宝安长公主感情深厚,担心她会受不了这个噩耗。 沈姝苦笑着摇摇头。 她是有些接受不了她的大伯母突然成了这幅了无生气的模样,可她也明白,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 先寻找名医或者害了她大伯母的人才是关键! 云子彦心下微叹,柔声道:“你不必逞强,若是难受,就哭一场吧!” 他不想她将不好的情绪一直憋在心里。 闻言,沈婧和洛凝都玩味地望着沈姝。 “阿姝,三殿下对您可真是宠爱有加啊!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福了,竟能得三殿下这般无微不至的关怀!”洛凝调侃道。 沈婧重重地点头,艳羡道:“这可真令我们羡慕啊!不,莫说我们了,就是这京都的所有的贵女们得知三殿下待五姐姐这般好,也是会羡慕的!” 沈姝被这二人调侃的面色微红,嗔怒道:“尽会瞎说!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话是这么说,她的嘴脸却是下意识地勾了勾。 对于云子彦的细心体贴,她还是很受用的。 “啧啧啧,恼羞成怒了!”洛凝好笑道。 说罢,像是怕被沈姝凶一样,她直接道:“我和阿婧就不打扰三殿下和阿姝了!”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道:“三殿下莫怪我招待不周!茶水和点心都有,您自便!若是不喜欢这些,就让阿姝吩咐府里的人重新给您做吧!” 说着,她还特意朝沈姝挑了挑眉,示意她对云子彦好一些。 “府里事多,嫂子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也去帮她!”沈婧含笑道。 说完,朝云子彦福了福身子就往外走了。 这时,霜兰和霜竹则福身道:“茶凉了,奴婢去给三殿下沏壶热茶!” 不等沈姝开口,她们两个就飞也似得跑了出去。 等这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沈姝脸上的热度依旧不减,就连白玉般的耳垂都红了起来。 因着洛凝她们的调侃,她现在面对着云子彦就很是紧张羞赧。 云子彦微笑,道:“没事的,你我本就是夫妻,又何惧旁人说笑?” 闻言,沈姝的头垂得更低了,脸也更烫了。 他们是夫妻,可他们之间并不像旁人想象地那样鹣鲽情深啊! 她对他,还是有些陌生的。 见状,云子彦心中长叹,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认命地拿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良久,沈姝才彻底恢复平静。 “子彦,你怎么突然来宁国公府了?”她略有些疑惑道。 她若是记得没错,他今日是要同大学士们一起去国子监考究那些学子的。 这活虽然不大,可国子监的学子都是皇亲国戚和名门大家的公子们,他多去接触接触总是好的。 “我本来是在国子监的,但我恰好碰见了宁国公府的小厮去给你堂兄弟们传信,就与他们一起来了。”云子彦道。 其实,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那宁国公府的小厮不是恰好遇见他,而是他远远地瞧见那小厮,见其眼熟,这才问了问。 听闻宝安长公主重伤,他就猜到沈姝要回宁国公府,这才一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沈姝恍然。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得知大伯母重伤,竟是这宁国公府的小厮告诉他的。 瞧她眉宇间依旧萦绕着一股子阴郁之气,云子彦就放缓了声音道:“阿姝,你莫要太忧心,有父皇的皇榜和沈氏一族的竭力寻找,一定能找到神医的!皇姑会没事的!” 沈姝勉力一笑,道:“我明白的。” 她心知云子彦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 这神医,哪有那么好找? 尤其是能医治她大伯母的神医,怕是举世难求! 当然了,他们也只能往好处想,期盼着奇迹发生。 “阿姝,你可知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二皇兄的府里?”云子彦浅笑道。 他不想看到沈姝这幅无精打采的模样,故而刻意寻了她会有兴趣的事来转移话题。 “嗯?”沈姝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过去了。 “沙曼萝。”云子彦薄唇轻启,说出了三个字。 沈姝一怔,随后就笑了出来。 “太医们怕是束手无策吧?” 这花,乃是西域奇花,可不是那种遍地都有的东西。 在云国,认识沙曼萝的人很少,认识沙曼萝的太医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若是认不出那花,只怕是医术再高明,也奈何不得二皇子的癔症。 “是啊,这不,院判才出宁国公府便又被二皇子府的人拉走了。”云子彦平静道,淡漠的眸中闪着几丝笑意。 他二皇兄想让他死,那他就让他二皇兄先疯癫一段时间。 那沙曼萝的花期快过了,即便是太医们寻不出病因,待那花完全凋零,他二皇兄也会逐渐恢复的。 闻言,沈姝的眉头蹙了蹙,有些担忧道:“这院判倒是有几分本事,若他看出了病因,那咱们这几盆花可就浪费了!” 虽然沙曼萝是她同自家哥哥手里拿的,并没有花费什么银钱,可她哥哥为了这花却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若是不能物尽其用,就可惜了。 “无妨,不仅是他,那胡侧妃同他们膝下的那个小郡主都得了癔症!他身强力壮好得快,他那唯一的女儿却年纪尚小,怕是得个半年才能恢复。”云子彦盯着手中的茶盏道。 他原本不想伤及那小郡主,奈何他二皇兄爱女成命,那沙曼萝生得美艳绝伦,那小郡主看见了就吵闹着要,他二皇兄就特意送了一盆给那小郡主。 若非如此,三盆沙曼萝在一起的话,只怕他二皇兄早就疯癫了! 闻言,沈姝眉眼中的忧色不减反增。 这……大人间的事又何必将个孩子牵扯进来? 无论胡侧妃和二皇子为人如何,这小郡主终究是无辜的。 她虽然没有开口,云子彦却看懂了她的纠结。 他抿了口茶,缓缓道:“你不必自责内疚,那花只是会让人平白生出幻觉来,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沈姝颔首,眸中的愧疚并未减少多少。 见状,云子彦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姝,皇家……没有孩子,更没有单纯的孩子!那小郡主虽然才五岁,可她手上已经沾染上几条人命了!” 他本不想让这些肮脏的后宅阴私污了沈姝的耳朵,可她此刻因着那小郡主无比自责,他也只能将实情告诉她了。 “什么?”沈姝惊呼出声。 才五岁的孩子就手上沾染着几条人命? 五岁……那不是一个孩子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吗? 即便是皇家,比这小郡主还大几岁的十公主也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啊! “不然,你以为二皇兄姬妾众多,为何只有她一个子嗣?”云子彦反问道。 他们兄弟们夺取储君之位,这子嗣也是尤为重要的。 是以,哪怕对胡侧妃宠爱有加,他二皇兄还是纳了很多姬妾。 因着嫡子贵重,所以,他二皇兄那么厌恶二皇子妃都同其圆房了。 二皇子妃也如他二皇兄所愿有了身孕,只是……那二皇子妃在腹中胎儿才三个月的时候就被当时才三岁的小郡主“无意间”给撞倒了。 除此之外,其他有过身孕的姬妾也纷纷在落胎前与这位尊贵的小郡主有过接触。 沈姝瞪圆了眼,云子彦柔声将二皇子府里的事都给她讲了一遍。 听罢,沈姝越发震惊了。 过了许久,她才消化了这些消息。 “好吧,既然如此,那小郡主也该吃些苦头了!”她无奈道。 章节目录 第86章忘掉蔷薇 听完云子彦的话,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郡主简直是一点儿好感都没了。 若说她两三岁的时候撞倒其他有了身孕的人是少不更事受了胡侧妃的指示,可她长大了一些,也该明白自己做的是什么事了。 那些被她撞没了的孩子可都是她血脉相连的弟弟妹妹啊! 只能说,天家侯门果真少有天真烂漫的孩子。 “阿姝,并非所有的母亲都会像沈皇贵妃那样费尽心血为自己的孩子提供一个美好幸福的成长环境的!”云子彦悠悠道,他的眸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了。 譬如他的母后,虽有一颗慈母心,却没有那个能力护他安生。 而像沈皇贵妃这样聪明有手段的母亲,大多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保持童真。 她们会物尽其用,利用好手上的每一寸资源,包括少不更事的亲生孩子。 当然了,很多时候让孩子去做一些事确实会事半功倍。 比如胡侧妃,指示小郡主去害二皇子妃和其他姬妾落胎就完美地避开了他二皇兄的深究。 虽然他眸中的落寞极为浅淡,但还是被沈姝给捕捉到了。 她心念一动,便知道他是想起了被冤枉死的百里皇后。 她直接握住了云子彦的手,微红了脸道:“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但我想,我们若有子嗣,那么他一定会有一个幸福快乐的成长环境,他的性子定会是赤诚善良的!” 说罢,她就羞赧地低下了头。 这算不上温暖的安慰之词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 当然了,这些话也是她的肺腑之言。 前世,她的儿女们都是良善之辈,这一世,虽然她嫁给了云子彦,但她还是会尽己所能来保持孩子们的天性和善良。 云子彦只觉得那双算不上多么温暖的手霎时将热度自指尖一点点传进了他冷冰冰的心房,使得那颗冷硬的心都软化了。 “好!无论我们将来会面对些什么,我们的孩子都不能养成那小郡主那般!”他承诺道。 虽然太过于天真善良对天家子女来说是灾难,但他还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拥有一个幸福温馨的童年,待他们大一些了,再带他们了解人心险恶,世事无常。 说到这,他们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想着也是好笑,他们两个至今尚未圆房,可他们居然讨论起如何教养孩子了…… …… 云子彦陪着沈姝在宁国公府呆到暮色西沉才一起回了三皇子府。 “阿姝,我们一起走走吧!”云子彦道。 原本,他们是要直接回青砚院的,可他闻着风中的淡淡地花香就想起了他为沈姝准备的惊喜礼物。 沈姝抬眸,绝美的脸上尽是疑惑。 她可不觉得云子彦会有陪着她散步的闲情雅致。 可他既然已经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 略微想了一下,她就浅笑道:“好。” 而后,两个人就谈笑着往府里的小道走。 因着说好了散步,沈姝在察觉到云子彦走的方向不对时也没有开口阻挠或者问缘由,只放松地往前走。 待走到沈姝嫁过来之后还从未涉足过得南院时,沈姝的鼻翼间就被一股清幽的花香给溢满了。 她闭着眸子,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好香啊!” 因着花香怡人,她此刻的神色极为恬静温雅。 云子彦瞧着她那副轻松愉悦的小模样也禁不住勾了勾唇。 “阿姝,你就这样闭着眼吧!待我让你睁眼时再睁眼。”云子彦道。 清朗的嗓音随着柔柔地晚风传进了沈姝的耳中,她浅笑道:“好。” 说罢,她自己率先愣了一瞬。 她什么时候这么信任云子彦了? 竟是敢闭着眸子随他走…… “我拉着你往前走,你不用担忧。”云子彦适时道。 说罢,他就轻轻地牵起了沈姝白嫩的手。 在云子彦的指引下,沈姝绕过了许多障碍,成功到了一个花香更加浓郁的小院。 就在沈姝越来越好奇的时候,耳畔就传来了云子彦带笑的声音:“阿姝,你可以睁眼了。” 沈姝随之睁眼,接着,一大片洁白的花海就映入了眼帘。 因着今晚的月光很亮,她可以清晰地看清白色花海中的一小堆美得摄人心魄的昙花。 “天呢!怎么有这么多月下美人同时盛开?”良久,沈姝才惊讶地望向云子彦。 这昙花素有“月下美人”的称号,花开时美艳绝伦,花开之后就迅速凋零,花期只有短短地一个时辰左右。 可眼前,那么多的昙花竟是同时绽放了。 云子彦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笑着问:“这景致可美?” 沈姝忙不迭地点头,连连道:“美,美不胜收!” 说着,她的目光便又落到了那栀子花海中怒放的昙花上了。 瞧她一脸痴迷,云子彦眸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柔声道:“忘掉蔷薇吧!” 蔷薇再美,那也是属于沈阑溪夫妇以及过去的沈姝的。 眼前这大片的栀子和昙花才是属于他和沈姝的。 “嗯?”沈姝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因着云子彦的声音太轻了,近似呢喃,加之她的心神都在花上,所以,她并没有听清他的话。 云子彦的眸光微闪,随后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道:“忘掉蔷薇吧!眼前的栀子和昙花才是真的属于你的!” 沈姝的瞳孔一缩,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她很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他是想让她彻底同过往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告别,然后来接受他…… “子彦,你……你怎么寻了这么多昙花?”沈姝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他眸中的情意太过于浓烈炙热了,她莫名地有些慌。 虽说她已经决定好了要尝试着接受他,也明白他同孟鸣鸿那等处心积虑的小人不一样,可她心里这关却是怎么也过不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何况,她还因着与孟鸣鸿的那段情,蹉跎了自己一生的岁月不说,还连累了父母亲族和子女。 只要她想打开心房接受云子彦的感情,她前世在孟府西院苟延残喘、儿女们被残害的画面就会浮现在脑海当中,她的心中就无比惶恐。 云子彦皱眉,明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了。 她终究还是无法完全抛却过往来接受自己吗? 颓唐伤心只是一瞬间,很快,云子彦就振作起来了。 他已经铺垫了这么久了,是该将龟缩在壳里的她给强行揪出来了。 想着,他的目光就变得坚定起来了。 “阿姝,你可知道昙花的花语?”他问。 沈姝蹙眉,想也不想道:“刹那间的美丽。” 昙花虽美,却只在刹那间。 云子彦颔首,道:“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花语。” 沈姝抬眸,定定地望着他,等着他解释。 “一瞬间的永恒。”他淡淡道。 沈姝一怔,这一瞬间的永恒又作何解释? “昙花虽然开花的时间极短,可它的美却永远地留在了观赏者的心中。可不就是一瞬间的永恒?” 闻言,沈姝恍然大悟,立即痴痴地笑了起来,道:“这个解释倒是极为合理唯美!” 花只开一瞬,美却是永恒不灭的。 “那你又可曾记得栀子花的花语?”云子彦继续问。 沈姝摇摇头,略有些惭愧道:“虽说花大多有寓意,可这栀子的寓意我倒是真的不知。” 云子彦颔首,眸光变得越发幽深了。 “栀子花是从大夏传入云国的,在大夏,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和一生的守候。” 这栀子同旁的花儿不一样,它的叶子四季常绿,在冬季便生出花蕾,可开花却要等到第二年的炎夏才会盛开。 因着绿叶一直守候等待着花蕾绽放,就像是一个痴心人等着对方回应一般,所以才有了“永恒的爱和一生的守候”的寓意。 说罢,他望着沈姝的目光越发深情了。 即便是沈姝不敢抬头,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情谊。 “阿姝,在蔷薇花丛中的一瞥,人比花娇的娇俏小姑娘就这么映入了我的眼里心底,从此再也没有出去过!那一瞬间的心动和美丽倩影就这么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底。” 说到这,他就停顿了一下,他望向那已经快要凋零的昙花道:“就如昙花那亦瞬间的美在你心中是永恒的一样,你那时候的美好和那份情窦初开的悸动在我的心中亦是永恒的!” 沈姝心神一震,下意识地抬头,就瞥见了他满脸的柔情。 “阿姝,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逼你或者怎么样,我对你的心意就如同这一院盛开的栀子一样,我愿意一直守候这你。”他的声音越发温柔了。 他其实是个霸道而又自私的人,可他却不愿意逼沈姝分毫。 他相信,只要他一直以真心待她,疼她,呵护她,总有一天,她的身心都会属于他! 沈姝鼻子一酸,眼眶就热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的用心和真诚,他这话并非是为了讨她好感或者怎么样。 正因为如此,她的心情才越发地复杂。 见她久久不语,云子彦眸光就越发地暗淡了,他苦笑道:“这花是我一时兴起寻来种在这院中的,你不必多想!” 说罢,他就转身往外走了。 “站住!”沈姝突然道。 章节目录 第87章高僧 云子彦回头,就望见了满脸泪水的沈姝。 “阿姝,你……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我不该寻了这些花来!” 她一哭,云子彦整个人都慌了起来,说话都开始吞吞吐吐了。 见状,沈姝的泪落得更猛了。 他对的她的爱重真的是提现在点点滴滴的。 比如此刻,明明不是他的错,可他却一个劲地像自己道歉认错…… 他是皇子啊! 他是骄傲清冷又毒舌的三殿下啊! 她到底是对他有多么过分,竟令这么一个人在她面前卑微成了这样! “阿姝,你别哭了,我这就出去喊人来将这满院子的花都拔了!”急忙跑到沈姝身旁的云子彦一边拿帕子给她擦泪一边道。 说着,他就又转身往外跑了,似是怕沈姝不相信一般,他走得极快。 他才走了几步,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给拦住了。 是沈姝情急之下快步跑过去抱住了他。 闻着背后传来的熟悉香味,他直接僵住了。 怔了片刻,他就恢复了理智。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却被沈姝给拦住了。 “子彦,你……你不要回头,你听我讲。” 因着刚才的痛哭,沈姝的鼻音很重。 是以,云子彦的心中越发担忧了。 他怕她哭坏了身子,可他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愿转身。 略微纠结了一番之后,他就点头道:“只要你不哭,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闻言,沈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着方才哭得鼻子堵了,现在这么猛然一笑,竟是笑出了鼻涕泡。 她连忙松开一只手拿了帕子擦鼻子。 “你……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回头哦!” 她一边擦着鼻子,一边道。 她怕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被云子彦瞧道。 “嗯。”云子彦颔首,嘴角却轻轻地扬了起来。 他压根就不用回头也能猜到她此刻窘迫的模样。 呵,还真是个心思纯净的小女孩。 过了许久,擦干净了鼻子,整理好情绪的沈姝才含笑道:“子彦,这么美丽又有寓意的花怎么能拔了呢?这可都是你的心意,该命人好好照料着才是!” 云子彦浑身一震,顿时瞪圆了眼睛。 她在说什么? 她说这话美丽又有寓意? 她……是彻底接受了他吗? 似是知晓他的惊讶一般,沈姝又笑道:“因着以前发生的事是我心中无法剔除的阴影,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没办法与你情意绵绵,但只要你给我时间,我这颗心势必会被你所占据的。” 她方才认真地想了想,其实云子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她的心防,只是她自己一直下意识地抵触罢了。 只要她不再刻意逃避抵触,以他的深情,她的心迟早会完全被他所侵占的。 他看似温柔体贴,可他却已经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走进了她的心。 若非如此,她上次送了那美貌丫鬟给他之后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若非动心,他重伤时她也不会那般惶恐和难受。 “好。”云子彦一口应下。 他不怕等,他只怕她永远地将自己困在壳中。 “我们说好了啊,我们之间不能出现其他女人,你也不能欺骗我!更不能算计我!”沈姝有些紧张道。 虽然明白以他的身份,“一生一世一双人”很难,可她既然动了心了,她就容不得他再有其他女人了。 她注定不能成为众人所期盼的那种贤良淑德的主母。 她会操持好内务,可前提是这个家的主人不能背叛她。 还有欺骗和算计,这也是她的逆鳞。 她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欺骗和算计,哪怕那是不得已。 “好!”云子彦又是一口应下了。 他早就说过了,他只想同她一人白头到老。 至于其他女人,于他而言同猫儿狗儿又有什么区别? 他本就不是注重女色的人。 若非娶得是她,那他很可能为了权势去娶一些世家女。 可现在,莫说世家女了,就是他国的公主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的母后因为他父皇薄情而死,他绝对不会让他心爱的阿姝重蹈覆辙,他会用尽全力护她幸福一生。 见他答得干脆,沈姝面上的笑容顿时扩大了几分。 …… 十月初二,张贴了许久的皇榜总算是被人揭了。 只是,揭榜的并非是大夫,而是一个和尚。 听着霜竹的讲述,沈姝喝茶的动作就是一顿。 和尚?和尚怎么会来揭榜? 要知道,这皇榜可不仅仅是写了治好之后的丰厚奖赏,还写了如何惩治骗子。 “许是医僧吧!”霜兰偏着头道。 她记得,寺院中的和尚也是分类的。 除了常见的武僧文僧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僧人叫做“医僧”。 那医僧除了修习佛法之外就是钻研医术。 沈姝颔首,道:“你说得很多!很有可能是个医术高超的医僧。” 想着,沈姝就不禁喜从心生。 僧人多是不慕世间繁华,若是医僧揭榜,那十有八九是有真材实料的。 如此,就意味着宝安长公主被治愈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些许。 “霜竹,吩咐人备马车!我要去宁国公府!”沈姝有些焦急道。 只要想着揭榜的医僧可能会治愈她大伯母,她就坐不住了。 她想去宁国公府探查一下真实情况,真心希望那僧人能救得了她大伯母。 “奴婢遵命!”霜竹连忙福身,随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她才出门,就撞进了前来给沈姝送消息的木青锋。 “呀!”霜竹被撞得头晕脑胀。 见她用手捂着额头,青锋连忙尴尬道:“霜……霜竹姑娘没事吧?” 他很少和女子打交道,此刻被霜竹那么一撞,他耳朵根都红了。 虽说是他被人家姑娘撞了,可他皮糙肉厚,人家姑娘却是娇生惯养的。 他唯恐伤到人家姑娘,所以,他此番问话才会有那么一丝心虚。 听着他的话,抚着额头的霜竹才抬起头。 待瞧清来人后,她就干笑道:“无碍!您不用紧张,是我没看路,撞到了木统领!” 说罢,霜竹越发地不好意思了。 “霜竹姑娘没事就好!”木青锋挤出一抹自认为很温和的笑容。 霜竹笑着福身,随后就往走。 瞧着霜竹的去向,木青锋连忙道:“霜竹姑娘是在给皇子妃打点出行的马车吗?” 霜竹回头,一脸疑惑,但最终开始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姑娘记得让人备个大马车!殿下也要去宁国公府!”青锋道。 他来就是给沈姝禀报有人揭榜的事。 霜竹先一坑,随后大笑道:“好!” 三殿下要陪她家小姐回宁国公府可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霜竹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沈姝他们要出行的东西就都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收到青锋回话的云子彦也从书房过来了。 “阿姝,将库房里的那几支千年老山参和百年灵芝都带着吧!”他自然地握住沈姝的手道。 这些东西都是益气补身的好东西,哪怕宝安长公主此刻用不上,日后调养身体也用得到。 沈姝颔首,千年老山参可是传说中一片就能续命的好东西,此刻带去宁国公府可比放在库房里有用得多了。 因着两个主子的对话,霜兰又动作麻利地往库房跑了一趟。 很快,她就将云子彦口中的东西带了过来。 接着,云子彦他们夫妻两个就上了马车。 因着沈姝忧心宝安长公主,这一路上,马车可谓是飞奔而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宁国公府的大门口。 因着宝安长公主的伤情,整个宁国公府都戒严了,这门口的守卫比沈姝上次前来还多了几倍。 沈姝同宝安长公主亲厚,又是宁国公和老夫人的掌中宝。 所以,她并没有被守卫们阻拦,反而还有人专门给他们两个带路。 他们两个人到宝安长公主院子里的时候,整个宁国公府的人都在了。 “阿姝,你来了啊!”洛凝转头问了一句,就继续盯着房门了。 因着此刻情况紧急,云子彦也没有怪宁国公府的人们失礼,他缓步走到了面色不怎么好的沈柏身旁。 “大哥,皇姑现在怎么样了?”他温声问道。 他这声“大哥”是按着沈姝在宁国公府的序齿来唤的。 若是平时,沈柏可能还会推拒一下。 但现在,他整个心神都在屋子里的宝安长公主身上,所以他也没纠正避让云子彦的称呼。 他直接道:“不太好,来得是……普光寺的主持。” 他对于佛门中人并无多少好感,但他母亲命在旦夕,他现在也只能祈祷这个所谓的得道高僧真的医术高明了。 闻言,云子彦的眸光一滞,道:“竟然是普光寺的主持啊!若真的是他,那皇姑可就真的有救了!” 普光寺是千年古刹,而如今的主持大师又是寺内所有法师都信奉的得道高僧,那可当真是佛法高深。 想来,这样的高僧敢揭了皇榜就是心中有数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柏的紧绷的心就略略松了些。 既然云子彦都如此推崇,那这得道高僧就是有真本事的! “大哥,子彦说得对,您莫要太忧心了!”沈姝也劝慰道。 章节目录 第88章得救 虽说她同那普光寺的主持只有一面之缘,但她也瞧着那是个仙风道骨的人,同一半的法师不一样。 所以,在云子彦开口之后,她就越发相信那主持大师能够医治她大伯母。 “嗯,但愿吧!”沈柏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是真心盼着他母亲的伤被治好的。 “如果母亲此次脱险,我愿意拿嫁妆铺子的收入给普光寺捐上十万两银子。”洛凝双手合十道。 她还记得,普光寺在去年的那场大火。 虽然当时他们就捐了不少银钱,可到底是千年古刹,再复原起来每天那么容易。 怕是到如今,寺里的银钱还是紧巴巴的。 “只要大伯母能好,我也愿意多捐些香火钱。”沈姝附和道。 银钱对于她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人命却是至关重要的。 只要能换得宝安长公主一条性命,莫说捐些香火钱了,就是让她花钱修建一座寺庙都可以。 “大哥,婧儿先回房了!我想为母亲抄写佛经祈福。”沈婧突然福身道。 她没有洛凝和沈姝的钱,她也只能靠一颗真心了。 只希望那西天的佛祖能通过佛经感受到她的诚意。 闻言,原本满目担忧的沈柏笑了笑。 “好,阿婧有心了。”他温声道。 虽然沈婧并非是他母亲所生,可沈婧在他母亲面前素来乖顺,尤其是这段时间,时常为他母亲抄写经文祈福。 他就算是个铁石心肠也不禁有些松动了。 说罢,他就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沈婉一眼。 同样是被认作嫡女,他这个妹妹却与温顺娴雅的沈婧完全不同。 若非他祖母与他母亲感情深厚,只怕是早就被沈婉给离间了。 想着沈婉的小动作,沈柏的眸光就变得凌厉起来了。 与此同时,在一旁站着的沈婉突然脊背一凉,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阿姝,你也同嫂子去抄写经文吧!”云子彦温声道。 他瞧着沈姝那张美艳的脸上尽是忧色就觉得心疼,只想让她做点别的事转移下注意力。 沈姝抬眸,略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阿姝,心诚则灵,经文抄得多了,佛祖和菩萨也会感受到你们的真心,会多多保佑皇姑的。”云子彦面色不改,平静地扯谎。 其实,他才不信什么神佛。 之所以信任普光寺的主持,那是因为他见过主持,知道主持有些本事。 他信的是主持本人而非是神佛之力。 见他说得有模有样的,沈姝的心不禁有些动摇了。 她是重生而来的,对于神佛倒是真的敬畏的。 “阿姝,殿下说得有道理,你就随我先回庭筠居吧!”洛凝突然道。 说罢,她又握住了沈柏的手,温柔道:“夫君,你在这守着母亲,我和阿姝以及阿婧就抄写经文为她祈福!母亲一定会没事的!” “好。”沈柏的面色越发柔和了。 自打宝安长公主受伤之后,不仅他忧心忡忡,就连洛凝也是整日整日的愁眉不展。 沈柏对此很是感动。 “那我们就先去庭筠居吧!”沈姝颔首。 接着,她们两个就离开了。 眼瞧着她们一个两个的都以抄写佛经的名义离开了,早就站的腿脚酸软的沈婉心中的怨气就越发重了。 她正想寻个借口溜之大吉,她身旁的粉衣少女就低声道:“二姐姐,您对母亲如何,大哥他们都是知道的!你此刻说回去抄经文,怕是难以令人信服哦!” 说着,那少女的低垂的俏脸上就浮现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沈婉的脸僵了僵,瞪着那少女冷哼一声,随后就认命地站着了。 倒是那少女,又站了一会儿就道:“大哥,阿亭先去松龄院陪着祖母说话了。” 沈柏眉头一皱,随后就道:“嗯,快去吧!可千万不能让祖母瞧出端倪来!” 这些日子,为了不让老夫人打探这边的消息,洛凝就让这府里的小姐们轮流去陪老夫人。 有人陪着,就算是心生疑虑,老夫人也抽不出身子来打探。 而老夫人身边的人则都得了洛凝的命令,自然不会将实情告知于老夫人。 “阿亭告退!”那少女低眉顺眼地朝众人行了礼才离开。 目睹着这少女光明正大的离开,沈婉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了。 这死丫头倒是会寻由头! 只恨她自己没有早点想到松龄院的那死老太婆!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一众人站得腿脚都有些麻了,那禁闭的房门才打开。 “母亲……母亲怎么样了?”沈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说罢,他就紧张兮兮地望着一脸疲惫的普光寺主持和他父亲。 “令慈已经无事了!按着方子煎药喝上个三日就可转醒,届时贫僧会根据她的脉象再为她开新的方子。”普光寺主持双手合十道。 他面容平静,琉璃般通透的眸中尽是悲天悯人的意味。 只是瞧着,就知道他同一半的僧人不一样。 沈柏先是一愣,随后便开怀大笑,笑着笑着,竟是落下泪来了,他略有些颤抖道:“多谢神僧!” 此刻,普光寺的主持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尊活菩萨。 见他如此激动,宁国公就忍不住瞪了他几眼。 说了多少遍了,君子要端稳,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可沈柏还是如此容易神情外露。 不过,思及他看到普光寺主持将那无人敢动的箭头取出来时的模样,也不见得比现在的沈柏好多少,他那苛责的话就梗在了喉咙中。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普光寺主持再次双手合十。 “不知神僧除了皇榜上所书的报酬之外还需要什么吗?但凡您开口,就是将云国翻个底朝天我也会给您寻过来!”沈柏擦了擦眼角的泪道。 这和尚救了他母亲一命,可是他们整个宁国公府的恩人。 闻言,那普光寺主持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施主言重了!贫僧乃是出家人,不需要世俗之物!那皇榜上所书之物,就全部折了银钱散给京郊的贫苦百姓吧!” 说着,他眸中的悲悯又浓了几分。 这些银钱于他而言不过是身外物,于那些活在苦难中的百姓来说却是救命钱。 沈柏一怔,宁国公等人也怔住了。 虽说他们早就知道眼前人是得道高僧,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人家会直接推拒了他们的谢礼。 不仅如此,这高僧还让他们将皇榜上所书的珍宝以及银钱都散给贫苦百姓。 这可真是两袖清风、慈悲心肠啊! 想着,众人不禁就对这高僧多了几分敬重心。 “神僧慈悲!我会再添上一些银两散给百姓们的!”沈柏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门之礼。 到现在,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认可了眼前的得道高僧。 “阿弥陀佛,施主仁慈!贫僧替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们谢过您了!”普光寺主持庄重地还了一礼。 而后,他又道:“施主不必唤贫僧‘神僧’,贫僧担不起!贫僧法号‘慧明’。” 闻言,沈柏等人都施礼道:“见过慧明法师!” 见状,慧明那双琉璃眼中水波微动,隐隐叹了口气。 “三殿下可以将您带来的百年灵芝给贫僧了,这是长公主的药引。”慧明突然望着云子彦道。 云子彦一惊,他今日是带了百年灵芝,可他至今尚未来得及拿出来,这慧明怎么就如此笃定他带了药呢? 难道,这慧明真的像传言的那般,能预测未来? 虽然心中大惊,面上,云子彦还是半点都没有表露。 他命青锋将灵芝拿给了慧明,而后道:“大师果真是神机妙算啊!竟是连我会带这百年灵芝都预料到了!” 慧明浅笑安然,并未回言。 待他将灵芝收好之后,他才缓缓道:“万般皆是缘。” 说罢,他又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就告退了。 沈柏心知他是去为自己母亲煎药了,就忙命了几个丫鬟去给慧明带路。 “这慧明法师果真名不虚传。”云子彦望着那飘然而去的背影道。 沈柏颔首,道:“想来,这世上当真有神佛之力吧!虽然你我不信,可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说完,他又失笑道:“看来,我得好好谢谢阿婧了!她这些时日抄写的经文竟是真的生效了!” 他甚至在想,这慧明法师都是因着沈婧不断地抄写经文感动了佛祖才来的。 宁国公也笑,多日来布满阴霾的眸子里出现了一抹笑意。 “是啊,阿婧这丫头待你母亲但也算诚心,是该好好奖赏一番!” 沈柏笑着颔首,随后就继续向宁国公问他母亲具体的情况了。 “慧明法师花费了不少心力才将那箭头取出来,若不是那下手之人少了几分力道,那箭可就贯穿她的身体了!”宁国公唏嘘道。 只要想想那箭头的位置,他就是一阵冷汗。 险,实在是太险了。 只差一点点,宝安长公主就真的没了。 若是心房被那箭贯穿,那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了! 沈柏也是一怔,随后道:“我们将青州百姓的赋税减免三年吧!就当为母亲祈福!” 章节目录 第89章老夫人发火 宁国公颔首,道:“这事情你决定吧!” 经过慧明主持治愈了宝安长公主一事后,宁国公无形间信了神佛。 既然有神佛存在,那因果报应也是存在的。 他们减免封地百姓的赋税,就当是为宝安长公主积德吧! “我这就去拟官文告示!” 说完,沈柏就往书房去了。 “我能进去看看皇姑吗?”云子彦浅笑着问。 他想见见宝安长公主,可到底是男女有别,犹豫了半晌,他才下定决心。 宁国公哪里不明白云子彦的顾忌,他笑道:“殿下客气了!您是阿灵的嫡亲侄子,想去瞧她乃是出自一片孝心,没什么可顾忌的!” 闻言,云子彦就进屋去了。 待他进了屋子,伺候着宝安长公主的嬷嬷就迎了上来。 “奴婢叩见三殿下!”嬷嬷毕恭毕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我只是想瞧瞧皇姑。”云子彦尽量温和道。 那嬷嬷点头,随后就引着云子彦到了榻边。 榻上的宝安长公主双眸紧闭,面容憔悴苍白,但眉宇间已经没了前些时日的那股子死气。 见那嬷嬷眉宇间还萦绕着忧愁,云子彦破天荒地安慰道:“皇姑此次大难不死,日后必定会有后福。” 他皇姑本就是尊贵至极的人儿,唯一的遗憾就是同宁国公同床异梦了。 经过这次的事,宁国公心中的结似乎是解开了,待他皇姑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他皇姑醒来,他们大抵也会成为一对恩爱夫妻,他皇姑唯一的遗憾也就圆满了。 “借殿下吉言了!长公主这多半生太苦了,老奴只盼着她余生平平安安!”那嬷嬷抹着眼泪道。 宝安长公主风光无限,可她背地里的心酸又有几人知道? 也就只有她这样一直伺候在身边的人才能看到宝安长公主的苦楚。 “一定会的。”云子彦肯定道。 闻言,那嬷嬷却是望着宝安长公主叹了口气,只盼着那宫里的昭德帝别再让她主子当那柄利刃了! …… 很快,宝安长公主被慧明大师所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宁国公府,再然后,整个京都都知道重伤的宝安长公主得救了。 就连压根不知道宝安长公主重伤的老夫人也在沈亭的丫鬟低声禀报时得知了这个消息。 “阿亭,怎么回事?”老夫人将茶盏重重一放。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可这府里当家做主的几个人费尽心机不肯让她知道外面的消息,她也就放弃了。 如今听到沈亭的丫鬟禀报,她才得知竟是她那尊贵的儿媳妇出事了! 只瞧着老夫人那威严的脸色,沈亭就知道瞒不过了。 因想着宝安长公主已经得救了,她也就如实道:“前些时日,母亲外出时遇刺重伤,直到今日才被慧明大师救了。” 老夫人眉头一跳,她这儿子孙子孙媳妇都是好样的! 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 眼看着老夫人就要爆发了,沈亭连忙下跪道:“母亲的伤势实在严重,父亲怕您受刺激,这才命众人保守秘密。” 闻言,老夫人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也是,她年龄大了,若是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是会有些受不了。 可是,理解儿孙们的用意是一回事,原谅他们刻意的封锁消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哼,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好样的!陛下没让你们去当皇龙影卫可真是屈才了!”老夫人讥诮道。 皇龙影卫是专门为昭德帝搜集各种秘密并加以整理保守的一群人。 沈亭面色略变,讪讪道:“祖母说笑了!”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你母亲现在在何处?” “在她院子里!”沈亭连忙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就起身往宝安长公主的院子里去了。 见状,松龄院的仆从们连忙跟了上去,沈亭横了眼自己身后那个没有眼力劲的丫鬟就急急忙忙去扶老夫人了。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宝安长公主的院子里时,沈姝、云子彦以及闻讯前来探望宝安长公主的皇亲们都来了。 太后虽然不能出宫,却也派了慈寿宫的宫女前来。 众目睽睽之下,老夫人就是瞧着宁国公他们再不顺眼也不好发作,只得大方得体地同前来探望的皇亲们打了招呼。 而后,她才同众人一块进了屋子。 虽然在来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的见到憔悴不堪的宝安长公主时,她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月余未见,从前那个端庄雍容略有些丰腴的宝安长公主就成了个苍白病弱的病西施。 这实在是,令她又惊又怜。 “母亲,阿灵已经没有大碍了!那箭已经被慧明大师取出来了。”宁国公识趣地上前解释道。 老夫人垂眸,强自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平静道:“如此就好!只盼着她能早日伤愈!” 宁国公颔首,进屋的一众皇亲们也点头称时。 这些皇亲们大多只是来走个过场,待确定宝安长公主是真的无碍之后,他们就推说不便打扰宝安长公主静养就离开了。 很快,这屋子里除了沈家的人也就只剩下慈寿宫来的宫女了。 “老夫人、宁国公,这是太后娘娘命奴婢给长公主的千年山参。”那宫女自袖中拿出一个檀木盒道。 因着这山参珍贵,所以她才会等到那群皇亲们离去之后拿出来。 “太后娘娘一片慈母心,真让老身感动!想着宝安长公主醒后也会十分感动的!”老夫人浅笑着命人收下了木盒。 那宫女恭敬道:“老夫人说得是!只盼着长公主殿下能早日苏醒,这样,太后娘娘也才能安心。” 在宝安长公主受伤之后,太后就忧愁不已。 她老人家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只要睡下,必定做噩梦。 也就宝安长公主痊愈了,太后才能舒心。 “姑娘放心,等长公主醒了,府里会第一时间给太后送信的!”老夫人从善如流道。 她明白这宫女话中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她也乐得卖其面子。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那宫女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夫人但笑不语,洛凝上前塞了一个大红包给那宫女。 “姑娘回宫只需要捡好的给太后娘娘禀报,这样,她老人家也就不会寝食难安了。”洛凝含笑道。 那宫女眸光微动,道:“世子夫人的意思奴婢懂了,宝安长公主已经大好,奴婢会如实禀给太后娘娘的!” 洛凝满意地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太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消息,奴婢就先行告退了!”那宫女道。 洛凝笑着道:“那我就不留姑娘了!翠霞,送这位姑娘出府!” 那宫女朝着众人福身,随后就在翠霞的引领下往外走了。 她一走,老夫人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她冷冷地望着宁国公和沈柏夫妇。 “你们倒是好样的啊!连阿姝都给送了信,偏生瞒着我这个老太婆!你们是当老身死了吗?”老夫人怒气冲冲道。 且不说沈姝只是宝安长公主的侄女,便是亲生女儿,也是外嫁女。 外嫁女都得信回府了,她这个身在府里的人却不知道宝安长公主重伤! 这可真是不将她当回事啊! 宁国公等人快速对视一眼,随后齐齐跪了下来。 “母亲莫恼,是儿子不是!”宁国公乖顺地认错。 他母亲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吃软不吃硬,要想让她老人家消气,最好的办法就是伏低做小说软话了。 显然,明白这点的不仅仅是宁国公,洛凝也一脸愧疚道:“祖母莫恼父亲,都是孙媳的不是!因着我怕您听到母亲重伤之后会承受不了,这才求了父亲命府里的人瞒着您的!” 闻言,老夫人依旧怒火中烧,可脸色却没那么难看了。 “至于阿姝,我们本来也不打算让她知道,是她自己听说母亲受伤赶过来的。”洛凝一脸真诚地说着谎话。 都不用洛凝使眼色,沈姝就默契道:“是嫂子说得那样!我是在琼楼买珠钗的时候瞧见京兆尹大人带着人急匆匆地跑着,我就问了问,他就说大伯母在淑仪长公主府遇刺了。孙女一听就急了,立即往宁国公府来。” 沈姝同宝安长公主素来亲近,她这话虽是扯谎,老夫人却丝毫没有怀疑,只道她是个有良心了。 “嗯,这才不枉你大伯母疼了你一场!”老夫人面无表情道。 沈姝乖巧地点点头,道:“大伯母待孙女极好,孙女自然也敬她爱她。” “嗯。”老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随后便又瞪向了宁国公他们几个人。 “母亲,阿灵当日的情况着实凶险万分,就连太医院院判都说救不了,儿子着实不敢让您知道啊!”宁国公如实道。 说罢,他又补充道:“儿子想着以皇家之力,必定能寻来名医,所以,就不想让您白白受一场惊吓。” 听到这,老夫人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她这儿子素来孝顺,如此这般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不,阿灵一好转,儿子就命人去告诉您了?”宁国公略有些讨好道。 话毕,老夫人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章节目录 第90章亲哥哥怎么向着外人? “你确定?”老夫人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是他遣人告诉她的? 呵,若不是那亭丫头的丫鬟没有眼力劲,只怕她此时还被瞒在鼓里呢! 宁国公眸光一滞,这……难不成他这顺毛顺错了方向? 这时,与老夫人一同前来的沈亭连连给宁国公使眼色。 触及沈亭焦急的目光,宁国公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他母亲之所以得知阿灵的伤情是因为沈亭这个丫头啊! 沈亭平时里不显,可他瞧得清楚,她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所以,肯定不是她主动告诉老夫人的。 那么,老夫人必定是从沈亭的丫鬟哪里得知消息的了。 分析到这,原本有些许紧张的宁国公霎时松了口气。 “母亲,是儿子命亭丫头的丫鬟去松龄院给您递消息的!不信,您问问她!”宁国公满脸笑意。 说着,他就望向了一旁的沈亭。 沈亭连忙道:“是这么一回事!父亲让丹儿给祖母送消息,可这丫头蠢笨,竟是误解了父亲的意思,只单单禀给了孙女!” 说着,她就瞥了自己身后的丹儿一眼。 这丹儿虽然蠢笨,现下却难得聪明了一回。 只见她一撩裙角,一脸自责地跪下道:“奴婢蠢笨,没领会到国公爷的命令,使得老夫人误解了国公爷,真是罪该万死!还请国公爷和老夫人责罚!” 见状,老夫人就白了宁国公一眼。 她哪里看不出来这沈亭和丹儿是顺着宁国公的话在往下圆,只是她懒得再继续在这件事上花费时间了,索性就顺水推舟了。 “既是如此,那就是老身多意了!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长心?就罚你三个月的月俸吧!” 话音刚落,宁国公等人就彻底将心放回肚子里了,被罚了月俸的丹儿有点懵,却聪明地选择了谢恩。 这出闹剧之后,老夫人就开始细细盘问宝安长公主受伤的始末了。 在听到至今尚未寻到凶手时,老夫人的眉头拧作了一团。 以皇家和沈氏一族以及与沈氏交好的几大家族之力都未曾找到凶手,这事着实是有些诡异啊。 无论设计的有多么巧妙,只要是发生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为何这事会成为悬案? 不仅老夫人疑虑重重,就是其余人也是一脸纠结。 良久,云子彦突然道:“若是凶手就在寻找凶手的行列之中呢?” 沈姝眸光一亮,这倒是极有道理。 若是凶手就藏在他们追寻的队伍之中,那么只要大家发现一丝蛛丝马迹,那凶手就会在第一时间将线索彻底抹去。 如此一来,无论他们如何追寻都不会寻到凶手了! “三殿下说得有道理。”老夫人沉吟道。 虽说帮着他们找寻凶手的都是交好的世家,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障那友善的外表下是一颗友善的心呢? 这世间多的是人面兽心的人。 “那……依殿下之意,我们该当如何?”宁国公干脆直接问云子彦要解决方法。 “敌暗我明,将计就计才是王道。”云子彦淡淡道。 若是他们此刻有所动作,那必定会打草惊蛇。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待那幕后之人自己跳出来。 “殿下妙计!”沈柏略想了想就大声赞道。 云子彦浅笑,道:“大哥谬赞了!你们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这屋子里的,除了宁国公府的仆从和极少数庶出之外,大多都是人精。 宁国公和沈柏以及沈枫等真心在乎宝安长公主的人是关心则乱,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对策,其余人则是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哈哈,殿下不必如此谦逊!我这就重新部署。”沈柏笑道。 既然情况有变,那他此前的安排可就全部废了,须得重头再作打算。 “嗯。”云子彦淡淡地应了一声。 又坐了一会儿,云子彦望向洛凝,正待开口,沈姝就抢先一步道:“嫂子,你可以带着阿婧她们几个去淑仪长公主府里闹上一闹。” “嗯?”洛凝愕然。 这……她们怎么能同市井泼妇一样冲到人家淑仪长公主府上去吵闹? “阿凝,你怎得如此笨?”沈柏没好气地点了点洛凝的额头。 这下,本就有些懵的洛凝越发疑惑了,甚至还有点委屈,她幽怨地望着自家夫君。 沈柏被她的目光瞧得心底一阵温软,耐心道:“幕后之人如此狡猾,我们得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方能使其放松些许警惕。” 只有那幕后之人放松了警惕,他们才有机会抓住那人。 洛凝敛目思索,很快,她就彻底想明白了沈姝此话的用意。 “阿姝可真是个促狭鬼!你这,可是一箭双雕啊!”洛凝满目赞叹。 她们这么一闹,不仅能麻痹幕后之人,还能使置身事外你淑仪长公主头疼,并帮他们一起寻找幕后黑手。 淑仪长公主虽不如宝安长公主这般尊贵有权势,可她到底是能在昭德帝手底下风光活到现在的长公主,可谓是人精中的人精了。 若是她肯全力以赴地来帮忙,那他们就更加省事了。 “一般一般,不如兄长们聪慧!”沈姝浅笑道。 “阿姝,你呢……也可以去淑仪长公主府里哭一哭,最好再进宫瞧瞧因为爱女受伤而伤心欲绝伤了身子的太后娘娘。”老夫人含笑道。 既然要坑淑仪长公主,那就坑到底吧! 至于去探望太后,一方面是给淑仪长公主压力,另一方面可就是给昭德帝施压了。 “嗯!祖母果然比孙女想得周到多了!”沈姝一副虚心好宝宝的模样。 事实上,她自己刚才也已经想到这些了。 只是,她乐得哄她祖母开心。 老夫人被她逗得大笑,笑罢,她颇为忧虑道:“若是……若是这幕后之人是陛下……那可怎么办?” 昭德帝要对付他们沈氏一族,难免会向她以及宁国公夫妇下手。 而且,宝安长公主还知道昭德帝那么多的秘密,昭德帝对她动手是极为可能的事。 听到这话,屋内的人的神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了。 “不是,此次的事不是父皇的手笔!”云子彦笃定道。 若是他父皇的手笔,那太医院院判的那颗祖传的丹药就不会给宝安长公主。 而且,慧明大师今日也无法活着到达宁国公府。 “嗯?殿下可有什么凭证?”沈枫疑惑道。 他知道云子彦的为人,知晓他不会凭空说出这样的话来。 “凭皇姑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凭我们能将名贵珍稀的药材完整地带进宁国公府。”云子彦淡淡道,他的眸中蓦然浮现了几分冷意。 他父皇做事端得是狠厉决绝,既然下手,那就不会再留生机。 沈枫眸光微闪,随后道:“你说得对!如此,我们也就能放心了。” “这也算是天佑沈氏一族啊!”老夫人慨然道。 若是昭德帝此刻就向沈氏一族下手,那他们可真是毫无胜算啊! “祖母,大伯,你们莫要太忧心,在夺储之争还没有真正地展开之前,陛下都不会向我们动手的。”沈姝笃定道。 云子彦身份特殊,若是过早地将他的羽翼斩断,那夺储之争还怎么热闹得起来? 呵,以昭德帝的险恶用心,怎么可能会在棋子发挥最大作用之前就亲自将棋子毁了去? 沈枫略有些讶然地望向沈姝,他怎么觉得眼前眸色沉沉,冷静理智的阿姝有些陌生? 他家阿姝,端得是娇俏可人。 可现在,她却是一副沉稳聪敏的成熟模样。 云子彦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枫的惊讶和迷茫,他颇为愧疚道:“是我能力不够,未将阿姝保护好,让她陪伴我一起经历那些刀光剑影了!” 他说这话,可不是为了安抚沈枫同沈家人,这话乃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真的很抱歉,将他倾心的娇俏女子拉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漩涡当中。 他言辞恳切、态度真诚,沈枫同老夫人等人也很是感动。 “殿下言重了!夫妻一体,阿姝如今这样与您相互扶持才是对的!若是您日日与豺狼虎豹们相斗,她却游手好闲只知玩乐,那才是真的有问题呢!”老夫人含笑道。 她不希望她的阿姝真的一直当一朵温室里的花朵。 “祖母说得对!”沈姝道,说着,她朝着云子彦甜甜一笑,这才继续道:“我知道你怜惜我,不想让我经历这些个糟心的事,可我也不想你每次独自面对那些阴谋阳谋啊!” “我的阿姝长大了!”老夫人欣慰道。 此前,她还忧心沈姝同云子彦貌合神离,现在,瞧着他们二人明显是有了情意,她这心也就彻底放松了。 “阿姝不是长大了,是懂得好歹了!殿下待她那么好,她现在这样才算对得起殿下的付出!”沈枫嗤笑道。 他可没忘了云子彦之前差点一命呜呼是因为什么。 他这妹妹,着实是被他们宠坏了,完全不知好歹! “哥哥!哪有你这般的亲哥哥!”沈姝不满地娇嗔道。 明明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怎么就一心向着云子彦呢? “呵呵,阿姝莫恼,哥哥同您说笑呢!”云子彦宠溺地扶正了她鬓间的步摇。 章节目录 第91章太后答应 十月初三,沈姝难得没有赖床,和要去上朝的云子彦一起起了。 见她妆容艳丽却依旧遮不住困意,云子彦不禁有些心疼。 “要不,你再睡会?待早朝散了之后再去宫中?” 闻言,原本困得睁不开眼的沈姝连连摇头,睡眼惺忪道:“还是早些同太后痛气的好!” 若是不事先和太后说好,只怕洛凝她们贸然去闹淑仪长公主会遭受冷遇。 也就只有宫里的主子们发话了,那淑仪长公主才会忌惮几分。 “唉!你呀你,非要急这一时!也罢,你待会在马车上睡吧!”云子彦无奈道。 说着,霜竹已经细心地拿了一个狐裘和玉靠枕。 很快,他们夫妻两个就上了马车,沈姝靠在玉枕上,批了狐裘睡回笼觉,云子彦则拿了本兵书研读。 过了一会儿,沈姝睡熟了,云子彦就轻轻地将她的头挪到了自己肩上,轻揽着她。 睡着的沈姝似是不满被挪动,嘟着嘴嘤咛了几声才又沉沉睡去。 云子彦眸中的笑意越发深了,她可真像个慵懒可人的猫啊! …… 及至宫门口,他们二人就分开了,一人往金銮殿去,另一人则往后宫去。 沈姝到慈寿宫的时候,太后还没有起,倒是宫里的娘娘们已经到了不少。 她略略一扫,没找到她姑姑,她就在宫人的引领下寻了个地方坐下。 “吆,这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儿不是三皇子妃吗?”一个刚进殿的美人朗声道。 她这么一嚎,其余喝茶聊天的妃嫔们也齐刷刷地望向了沈姝。 坐在较为靠前的司徒贵妃眸光流转,微微勾唇道:“不愧是皇贵妃姐姐的嫡亲侄女啊!当真是美艳绝伦啊!” 她端得是一副赞赏的态度,沈姝心中却是警铃大作。 自从她断断续续地了解到那些宫廷秘辛之后,她就很忌惮这位司徒贵妃。 虽然心头一紧,面上,沈姝却只腼腆一笑,道:“贵妃娘娘说笑了!阿姝不过蒲柳之姿,断然无法同皇贵妃姑姑相提并论!” 她刻意咬重了“皇贵妃姑姑”这几个字,希望司徒贵妃能适可而止。 然而,司徒贵妃却被她这话中的软钉子给扎到心了。 “呵,三皇子妃过谦了!若你这般模样还只是蒲柳之姿,那本宫与这殿中的姐妹可不就是丑陋不堪了?” 她的脸上明明带着几分笑意,眸中却透着一股子杀意。 司徒贵妃能稳坐贵妃之位,靠得就是那张美丽的脸。 可自从沈皇贵妃入宫之后,她的美貌就再也无法为她带来专宠了。 不仅风头和宠爱被抢,她觊觎已久的皇贵妃之位也一并被夺走了。 是以,她最恨得就是沈皇贵妃那张艳压群芳的脸,如今看到与其极其相似的沈姝她本就气恼。 沈姝还不知死活地搬出沈皇贵妃来膈应她,她可不就炸毛了? “咳,贵妃娘娘言重了!”沈姝连忙道。 司徒贵妃话音才落,她就感觉到了这殿内的妃嫔们的目光都变得凌厉起来了,她可不想一下子将这么一群后妃都得罪了! “诸位娘娘各有各的美,当真百花争艳呢!”沈姝补充道。 说着,她还装作一副惊艳的模样将这殿内的后妃都望了一遍。 见状,那些个后妃的目光便又软下来了,司徒贵妃心中的怒火却更加旺盛了。 “百花争艳?那三皇子妃倒是说说谁是那朵艳压群芳的花王呢?”司徒贵妃似笑非笑道。 沈姝蹙眉,司徒贵妃这话中的敌意可是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其余后妃面面相觑,她们也觉得司徒贵妃这话颇为尖锐。 就在众人为沈姝捏一把汗时,门口传来了一道悦耳却清冷的声音:“贵妃姐姐说笑了!众人皆知花王是牡丹,这宫中敢用牡丹来相称的也就只有已故的百里皇后和太后娘娘了!” 沈姝抬首,就看见了身着鹅黄色宫装的沈皇贵妃。 司徒贵妃额角的青筋顿时狂跳。 沈氏这贱人在骂她痴心妄想! 其余嫔妃则齐齐起身给沈皇贵妃行礼。 “妾身拜见皇贵妃!” 沈皇贵妃连个眼皮都没抬,目不斜视地走到最靠近主位的座位坐下,这才道:“诸位姐妹免礼!” 这下,众人才纷纷谢恩坐下。 “阿姝,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宫里了?”沈皇贵妃略有些关切地问。 在她看来,若是没有重要的事,身为皇子妃的沈姝是不会这么早就来慈寿宫的。 “回皇贵妃的话,妾身这么早来拜见太后是为了宝安长公主的事。”沈姝毕恭毕敬道。 沈皇贵妃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道:“长公主现下如何?” 因着十公主的事,她视宝安长公主为恩人,此番宝安长公主受伤,她也很是关切。 只是碍于宫规和昭德帝那浓重的猜忌心才按捺住遣人去宁国公打探的心。 现下沈姝既然进宫了,她问几句倒是可以的。 “慧明大师已经将刺入长公主心头的箭头取出来了,只是……到底伤了心房,长公主的状况还是不容乐观。”沈姝声音低沉道。 因着她的话和芙蓉面上的伤心和忧虑,后妃们都没有质疑她的话,都觉得宝安长公主的情况很不好。 沈皇贵妃的眸光闪了闪,随后才忧伤道:“太后就宝安长公主一个独女,此番得知这般噩耗怕是会经受不住,你待会儿可得慢慢说啊!” 沈姝乖巧地应了两句,随后就继续喝茶了。 她喝了两盏茶之后,太后就在宫人们的拥簇下过来了。 她忙跟着后妃们一起行礼请安。 因着宫人早就将这殿内发生的所有事宜禀报给了太后,太后冷着脸瞪了司徒贵妃一眼。 “一大早地就刻意在哀家的逼寿宫挑拨是非来为难一个晚辈,司徒贵妃,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司徒贵妃面色一僵,随后道:“臣妾知错!” 太后白了她一眼,就对着众人道:“哀家有话同三皇子妃说,你们都回去吧!” 后妃们都知道太后这是要向沈姝问宝安长公主的情况,也不迟疑,连忙行礼告退。 等这殿内只剩下沈姝主仆时,太后才道:“你这丫头一大早就来哀家这闹腾,可不仅仅是为了告诉哀家,阿灵伤情严重吧?” 她昨日遣去宁国公府的宫女明明说了宝安长公主身子已经大好了的。 那宫女没有理由也不敢谎报。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沈姝来寻她是要拿阿灵的伤情作文章,而且,这文章还需要她这老太婆配合。 沈姝“嘿嘿”一笑,道:“皇祖母神机妙算,孙媳前来,的确是有事要求您老人家帮忙!” 太后浅笑,道:“你且说说看!哀家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你!” 沈姝脆生生道:“那孙媳就替阿凝她们几个谢过皇祖母了!” 太后无奈失笑,道:“你这丫头,嫁了人了还是这般鬼精灵!” 沈姝面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她忙将他们昨日的猜测的应对之法给太后讲了一下。 听完,太后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这贼人倒是狡猾得很!”她愤恨道。 宝安长公主可是她的心头肉,被人伤成这样,他们却连凶手都寻不到,这着实令她怄火。 “皇祖母息怒,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引那幕后之人出现。”沈姝规劝道。 她有些担心太后会憋不住这口气直接大张旗鼓地闹。 “你且放心,哀家心里有数!你们且放心去做!凡事都有哀家兜着呢!”太后按着额角的青筋道。 她明白沈姝的担忧,她虽然气恼却不会做出那种打草惊蛇的蠢事来。 “嗯!”沈姝重重地点头。 接着,太后又给她嘱咐了一番才让她离开。 她刚出殿门,就遇见了沈皇贵妃。 “阿姝,幕后之人藏得很深?”沈皇贵妃蹙着黛眉问。 她在听到沈姝的话时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是的。”沈姝点头。 “你们务必小心,可得将你大伯母看顾好了!切莫再给凶手留下可乘之机!”沈皇贵妃不放心地嘱托道。 她总觉得,那幕后之人还会向宝安长公主下手。 沈姝敛目,乖巧道:“是!我回去就给大伯说!” 这下,沈皇贵妃紧绷着的心才松了松。 “阿姝,你将府邸肃清的事惹得陛下很不快!你……你这些时日可得谨言慎行,切莫让人抓住把柄!”沈皇贵妃提醒道。 沈姝将三皇子府中的仆从都赶走之后,可是惹得那群人背后的主子很不满。 在这之间,最生气的就是昭德帝了。 那许管家可是添油加醋地给昭德帝告状了。 虽然昭德帝并不会将许管家所言当真,可他打心底里不满沈姝如此明目张胆地打他的脸。 打狗都得看主人,沈姝这般狠厉地收拾许管家等人,可是在蔑视他啊! “谢姑姑提醒,我知道的!我会加倍小心的。”沈姝浅笑道。 对于沈皇贵妃的提醒,她很是感激。 “你这孩子……唉!怎么就嫁入了这天家!”沈皇贵妃怅然若失道。 不等沈姝劝慰,她又道:“既然已经嫁了,那你就学聪明些吧!可千万不要不明不白地就丢了小命!” 章节目录 第92章琼楼令牌 “嗯,谨遵教诲!”沈姝乖巧应下。 她心中明白她姑姑是为了她好。 沈皇贵妃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鎏金凤凰步摇,近似呢喃道:“唉!陛下这是将沈氏一族放在火上烤啊!” 虽然她声音很低,可沈姝还是听清了,她正想开口劝慰几句,就被沈皇贵妃给打断了。 “阿姝,先皇后和百里一族就是你同沈氏一族的前车之鉴!你可以竭尽全力地去辅佐云子彦,但你一定得留有余力来护佑自己!”沈皇贵妃颇为认真地嘱咐道。 沈姝同云子彦成亲不久,她本不该说这种话的,可昭德帝的所作所为给她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她不希望她的侄女步先皇后的后尘。 “是!阿姝记下了,我断然不会蠢到将繁荣昌盛了几百年的沈氏一族给毁掉的!”沈姝斩钉截铁道。 她是对云子彦动心了,也打算好好地同他相处,可这并不代表着她愿意为了所谓的爱情来牺牲沈氏一族! 前世,她蠢到让父母亲族被孟鸣鸿利用了个彻底,如今,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见她神色坚定,沈皇贵妃才略松了口气,她自嘲道:“我是个不成器的,没能达成你祖母所愿,只盼着你能让她如愿!也盼着你能在不损及自身和家族的情况下让她如愿!” 说到底,沈皇贵妃还是恨着将她送进宫的父母的。 沈姝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忍住了将真相告诉沈皇贵妃的冲动。 从沈皇贵妃的言辞间,她完全看得出来,沈皇贵妃对昭德帝是有些许情意了。 也许,沈皇贵妃这么多年能好好地活在宫里就是依靠着这几分情意。 若是她今日贸然将真相挑破,那她姑姑又将该如何自处? 良久,她才用轻如微风的声音道:“姑姑,您还是在乎关心祖母的吧?若是如此,您又何必再恨她呢?放下仇恨,也未尝不可呢!” 沈皇贵妃蹙眉,与沈姝极为相似的星眸中涌现出了浓重的恨意和纠结,终究,还是那恨意占了上风。 她坚定地摇头道:“不可能的!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她!” 说罢,她似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又重复了一遍道:“不可能的!” 沈姝心下微叹,也没再继续劝了。 “好了,你还有事就快去办吧!”沈皇贵妃敛了眸中的恨意和挣扎,温声道。 沈姝颔首,随后就快步离去了。 …… 沈姝前脚出了慈寿宫,太后后脚就晕倒了,慈寿宫的宫人们慌忙去请了太医,太医说太后是急怒攻心才晕倒的。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太后因着宝安长公主重伤不愈而一时气急,气血上涌晕过去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又因着早朝才散,这消息又从六宫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都。 沈姝同云子彦才回府不久,霜竹就禀报道:“太后娘娘重病的消息已经朝野皆知了!” “皇祖母对皇姑的事倒是上心得很!”云子彦轻笑道。 沈姝接过他剥好的果子,嗔笑着白了他一眼。 “那可是太后的嫡亲女儿,太后能不用心吗?” “呵,是啊!那可是嫡亲的女儿啊!”云子彦继续剥着果子,眸中却蒙上了一层冰霜。 当年他母后被他父皇算计成那样,也没见他皇祖母有如今一半的用心…… 但凡……但凡他皇祖母有心提点他母后,他母后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死了还得背负着谋害皇嗣的罪名! 原来,嫡亲的侄女和女儿到底是有天壤之别呢! 瞧他神色不对,沈姝敏锐地意识到他这是想起先皇后了,她连忙道:“子彦,太后……太后也许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呢!” 虽然她并了解当年百里皇后被陷害的细节,可她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直觉太后不是那等眼睁睁看着嫡亲侄女被陷害而不吱声的无情之人。 她有心劝解,云子彦却并不是很想听,他直接将果子塞进了沈姝的嘴里,堵住了她尚未来得及说出来的话。 “阿姝,你还想要你为霁月买了首饰的银钱吗?”他突然起身道。 嘴里塞满了果子的沈姝下意识地点头。 他轻轻一笑,自袖中取出了一枚通体莹白的玉牌。 “诺,这个给你!” 沈姝不疑有他地接过了牌子。 “咦,这牌子是什么?” 这牌子的玉料虽然不差,可到底不值她当初花出去的十一万两银子啊! “这是琼楼的账房令牌。”云子彦浅笑道。 “嗯?”沈姝眨巴着眼睛望着云子彦。 这…… 她瞧着这牌子也不像是钥匙啊! 只怕是,这是可以指使整个琼楼财务和人的凭证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云子彦平静道。 沈姝瞬间瞪大了眼,琼楼可是日进斗金的玉器首饰店啊! 他就这么将琼楼给她了? “你我乃是夫妻,我的东西就是你的!日后,这琼楼就由你来打理了。”云子彦悠悠道。 琼楼虽然好,但他手头像这样的铺子还是有几个的,只要能讨得她欢心,送她又何妨? “你……你不再好好考虑一下?”沈姝有些磕巴道。 虽然她知道他心悦她,待她很是真心,可是他现在给她的可不是一院子花更不是什么寻常物什,他给她的可是琼楼啊! 云子彦无奈地白了她一眼,道:“出息!不过区区一个琼楼就把沈氏一族的嫡系嫡女给惊成这样了?” 沈姝:“……” 区区一个琼楼? 这京都有几个铺子能有琼楼这么赚钱的? 即便是她的嫁妆铺子都是她娘亲她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好铺子,可是那些铺子加在一起也没琼楼值钱啊! 云子彦心知她在腹诽自己,他也不戳破,只凉凉道:“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收回来了啊!” “要!既然你诚心送我,我为什么不要?”沈姝连忙将这牌子捏紧,傲娇道。 她又不傻,送上门的财神爷,为什么不要? 见状,云子彦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他们夫妻两个又笑闹了一会儿,霜竹就进门道:“皇子妃,宁国公世子夫人和府里的小姐们哭哭啼啼地往淑仪长公主府去了!” 沈姝一怔,随后连忙将嘴里的果子吞下。 “嗯,我也该收拾收拾往淑仪长公主府去了!” 霜竹应声退下,去吩咐人备车马去了。 沈姝认真地瞧着霜兰早就备好的几套裙子,看了半晌也没挑出自己十分满意的。 这不,她一转身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的云子彦。 “子彦,你看看哪套裙子好!” 云子彦的眸中快速掠过一丝无奈,正待拒绝,就看见了她那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期盼,他就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待细细看了一遍之后,他才指着那套天蓝色的宫装道:“这套吧!” 沈姝颔首,将他指得裙子拿了起来。 这套宫装的颜色虽然素雅,用料和花纹却极为考究。 尤其是裙角起绣,一直蔓延至腰间的银白色玉簪花格外清丽雅致。 “你的眼光倒是极好的!”沈姝笑眯了眼。 她自己其实也是倾向于这套宫装和另一套绯色宫装的。 “那是自然!不然,阿姝是怎么成为我的心上人的?”云子彦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现在心情好,倒是乐得逗逗她。 闻言,沈姝果然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先出去吧!唤霜兰进来给我梳妆。”沈姝羞赧地垂着头。 云子彦的唇角勾了勾,放下了手中的书往外走。 两刻钟后,收拾一新的沈姝就带着霜兰她们出门了。 “阿姝,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云子彦深邃的眸中蕴着几分担忧。 他明白沈姝不傻,也知淑仪长公主不敢伤害她,可他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说真的,他很不喜欢这种软弱的感觉,可他却无法忽视自己心中对她的担忧。 也许,像他这般的人不该有情爱。 无论有多么冷静沉稳,一旦波及自己心之所爱就会乱了阵脚。 “不用!我应付得来!”沈姝自信满满道。 不过是一个不会伤害她的长公主,她又什么怕的? 她的大伯母在淑仪长公主府上遇刺,至今尚未伤愈,她走投无路之下去哭闹一番还不行吗? 于情于理,淑仪长公主都只能哄着她、顺着她。 “那……那好吧!万事小心!”云子彦依旧不放心道。 沈姝冲他安抚地笑了笑,就上了马车。 云子彦一直站在府门口,待那马车消失于街角之时才转身回府。 “青锋,你随本皇子来一下!”他淡淡道。 青锋拱手领命,随后就跟在他身后往府中走。 待到了书房,屏退了左右,云子彦才冷着脸道:“之前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青锋立即道:“都已经办妥了!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属下就将密信送到吏部的宋侍郎府里。” “嗯!尽快让他将那位白姑娘接进宋府!”云子彦淡淡道。 青锋颔首,随后又有些为难道:“户部尚书的罪证早就送到了御史台的诸位御史手里,只是……那些御史们却不行动……” “呵,那群老狐狸倒是精得很!”云子彦冷笑,深邃的眸中泛着寒光。 章节目录 第93章暴躁的洛凝 淑仪长公主听到沈姝也来了的消息之后,那面上本就勉强至极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这……沈家是纯心要将宝安长公主的伤算到她头上了? “快请!”她急忙道。 沈姝到底是三皇子妃,怠慢不得。 传信的丫鬟福身,麻溜地往外去。 不一会儿,面容哀戚的沈姝就在霜兰她们的拥簇下进来了。 “见过淑仪皇姑!” 虽然她是来给淑仪长公主找麻烦的,礼节却得周到。 淑仪长公主哪里敢受她的礼,连忙将她扶起来。 “阿姝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 说着,淑仪长公主又转而对一旁的仆从们道:“快给三皇子妃奉茶!” 沈姝才坐下,一个色泽莹润的雨过天青色茶盏就被丫鬟送到了她手里。 “三皇子妃请用茶!”丫鬟恭敬道。 沈姝轻点了下头,就端起了茶盏。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同三皇子妃和宁国公世子夫人有话说!”淑仪长公主略想了想,就先将仆从们给屏退了。 无论沈姝今日所为何事,总归还是少让人得知的好。 沈姝和洛凝等人也将她们带来的人给支走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主子们时,淑仪长公主才有些为难道:“我知你们都心疼宝安姐姐,可我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她能理解这群人的悲愤,可她并不愿意承受她们的悲愤。 沈姝的眸中掠过一丝笑意,继续喝着茶,洛凝也不吱声,只暗自垂泪。 她们两个不吭声,沈婧等人越发不可能开口了。 眼瞧着她们不为所动,淑仪长公主不由自主地擦了擦额角的汗。 她怎么有一种她今日不得不这趟蹚浑水的不祥预感? 终于,淑仪长公主沉不住气了,她强自挤出一抹笑道:“阿姝,你是怎么想的,说句话呀!” 她瞧着,这些人应该是以沈姝为首的。 只要她能说服了沈姝其余人不足为惧。 淑仪长公主默默地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沈姝又抿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将茶盏放到桌子上。 “淑仪皇姑可找错人了!大伯母乃是沈氏主母,您应该找嫂子!我一个外嫁女说了可不算!” 闻言,淑仪长公主的眉头蹙了蹙,她继续笑道:“大家都知道你同宝安姐姐感情深厚,你大伯也格外器重你,你的话怎么不算数了?” 沈姝微笑,不慌不忙道:“他们再如何器重我,我也只是个侄女,又嫁人了,怎么比得上嫂子?嫂子可是沈氏未来的主母。” 她今日前来主要是给洛凝她们打辅助的,她可不打算同淑仪长公主过多的纠缠。 淑仪长公主讪笑,道:“阿姝说得在理,是我为难你了!” 沈姝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继续喝茶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淑仪长公主心下长叹,随后对一旁的洛凝道:“阿凝,我同宝安姐姐感情深厚,你是知道的!我可不会害她……” 听到这,洛凝冷笑着将茶盏重重一放,道:“人心隔肚皮,淑仪长公主这话着实令臣妇无法信服!母亲在你府里伤的,怎么就同你没有干系了?” 她这话说得强硬,一点儿余地都没给淑仪长公主留。 淑仪长公主下意识地捏紧了帕子,强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尽量平静道:“阿凝这话说的……我委实有些委屈啊!” 顿了顿,她才继续道:“当日大宴那么多人,我固然有心盘查,也无法保证每一个来宾都是好人啊!” “即便是来宾都是好人,那日到底人多杂乱,人来人往的,混进来几个刺客也是无法避免的事啊!” “呵,这就是您说得同母亲感情深厚?她此刻生死未卜,您却只顾着推卸责任!”洛凝厉声责问。 一边说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沈姝一见这模样就知道她是真的恼怒了,忙给她身旁的沈婧使眼色。 沈婧会意,一把握住了洛凝的手,温声道:“嫂子莫恼!淑仪长公主并非是推卸责任,她只是怕您误会那刺客是她的人呢!” “喏,喝茶去去火气!”她一手紧捏着洛凝的手,一手倒茶。 待她将差倒好,失态的洛凝也冷静下来了。 这下,淑仪长公主才陪笑道:“这位沈小姐说得是!阿凝你莫恼,可别真的因此恼了我!” 虽然她同宝安长公主并没有多少姐妹之情,可宝安长公主到底是太后唯一的嫡女、昭德帝唯一的亲妹妹,她亦不能真的得罪了。 若是她方才所言被太后得知,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是以,她虽然被身为小辈的洛凝呛了个没脸,但她并不敢拿乔,只盼着这事快点揭过去。 “淑仪长公主说得对!是阿凝鲁莽了!”洛凝从善如流道。 淑仪长公主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只是,她并没有轻松多久。 只听得洛凝慢条斯理道:“我信那刺客不是您的手笔,可母亲到底是在您府上被伤的,您是否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罢,她就定定地望着淑仪长公主。 “我们信您,可整个沈氏那么多人,并非每一个人都信您啊!这不,街头巷尾已经有人传言那刺客是因为您妒忌母亲比您更尊崇@怀恨在心,特意安排得呢!”沈婧适时地补充道。 淑仪长公主先是一愣,随后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真是胡言乱语!若是被本宫抓到那造谣之人,本宫非得扒了他的皮!”淑仪长公主圆睁着一双眼睛,怒火滔天。 这造谣的人真是其心可诛! 宝安长公主生死未卜,就传出这种话,这不是在要她的命吗? 那昭德帝虽然薄情寡义,可他待宝安这个唯一的妹妹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如今的荣耀和地位是怎么来的,那昭德帝是她万万不能开罪的! 一直作壁上观的沈姝忙递了杯茶给淑仪长公主,而后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淑仪皇姑消消气!这不过是市井谣言罢了!” 淑仪长公主缓了好半晌才恢复平静。 洛凝收到沈姝的目光,继续道:“淑仪长公主消消气,像这样明显离间您和沈氏一族的流言,我们都是不会信的!” “对,这造谣者就是为了挑拨离间!你们都不能信!”淑仪长公主难得慌乱道。 说到底,这谣言是彻底触碰到淑仪长公主心中的雷区了。 自打宝安长公主遇刺之后,她最怕的就是旁人说是她害了宝安长公主。 如今被沈家的人这般直白地将她心中的恐惧给挑明,她是真的慌了。 见她如此,沈姝和洛凝等人都勾了勾唇。 慌了就好,不慌才麻烦呢! “淑仪皇姑,您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这谣言彻底消失吗?”沈姝循循善诱道。 “怎么做?”淑仪长公主有些期待地望着沈姝。 “呵,你想想,很简单的!”沈姝半开玩笑道。 淑仪长公主拧眉,很简单的?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这谣言彻底消失呢? 难道,沈姝是暗示她找出谣言之人将其打杀了吗? 想了许久,淑仪长公主还是一脸迷茫。 沈姝无奈地摇摇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聪明人怎么反而想不明白了? 难不成,她真的被自己方才所说的话给吓到六神无主了? 就在她腹诽之际,沈婧在洛凝的示意下,恭敬道:“若是淑仪长公主能找出真正的凶手来,那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啥?”淑仪长公主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姝,只见其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再看洛凝那一脸笑意,她就秒懂了。 “呵,我自诩聪明,如今倒是被你们这一群孩子耍得团团转啊!”淑仪长公主似笑非笑道。 若是她现在还看不出这一切都是沈姝她们的计谋,那她这么多年可就真的白活了! 沈姝耸耸肩,一脸无辜。 “淑仪皇姑说笑了!我们哪里敢算计您?” 她说得极为诚恳,若不是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中满是狡黠,淑仪长公主还真的信了她的邪! 比起沈姝,洛凝的话则显得强硬尖锐了不少。 “淑仪长公主不肯出力找凶手,又不想被人中伤,这未免想得有些太美了吧?”她脸上带着笑,眸中却闪着讥讽。 同沈婧她们这些自幼长在京都的贵女不同,洛凝是将门千金,幼时曾随父兄在边境驻守,性子端得是火爆急躁。 她最厌恶的就是与淑仪长公主这等心思深沉的人虚与蛇委。 沈姝正想出言补救,洛凝却又补了一句:“若是淑仪长公主坚决不肯帮我们找寻凶手,那就等着这谣言满天飞吧!届时太后和陛下会让您心甘情愿地去找寻的!” 饶是淑仪长公主修养再好,听到她这赤裸裸的威胁之辞,额角的青筋还是跳了跳。 她冷笑道:“世子夫人好大的口气!清者自清,本宫未曾与人勾结伤害宝安姐姐,又怎惧这流言?” 说着,她话锋一转道:“皇兄和母后都是明事理的聪明人,又岂会听信这等谣言?” 眼瞧着淑仪长公主是真的恼了,洛凝却依旧不肯退让,她傲然道:“呵,那咱们就走着瞧!” 章节目录 第94章你这侄女是个秒人 她倒要看看淑仪长公主到底怕不怕昭德帝和太后的迁怒! 淑仪长公主虽然没有谋害宝安长公主,可宝安长公主却是在她的府邸被贼人所伤。 若是贼人被抓到也就罢了,可现在那幕后之人藏得极深,使得大家毫无头绪,那么,气极的昭德帝不得找淑仪长公主的晦气来泄愤? 淑仪长公主与洛凝对视良久,终究还是妥协了。 眼见她的目光软了下来,洛凝又道:“如今太后娘娘已经因为母亲的事病倒了,陛下那边怕是头更疼了,若是您不早点做出点表示,只怕宫里迟早会传召您。” 闻言,淑仪长公主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太后晕倒的事她已经得知了。 诚如她们所言,若是她不赶紧行动,那宫里的两位迟早都要找上她。 “好了,本宫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本宫会仔细盘查那日宴会上的所有人的!”淑仪长公主蹙着眉头道。 得到了她的保证,沈姝和洛凝等人的眸中才流露出几分笑意。 “皇姑也无需太过于操心,只要那凶手被抓住,您的嫌疑就彻底洗清了!”沈姝浅笑道。 她这话说得温和,可淑仪长公主却生生听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是啊,只要凶手被抓住,就万事大吉了!”洛凝跟着道。 淑仪长公主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她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两个都不是善类,一个个的都蔫坏蔫坏的。 想她淑仪长公主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几个小辈牵着鼻子走,这着实是太过耻辱了! 唉,都怪她轻敌,若是她今日直接闭门不见,或者干脆不接她们的话,也就没现在这档子事了! “是啊!只盼着早日抓到凶手,将其绳之以法呢!”她皮笑肉不笑道。 沈姝等人浅笑着附和,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若不是被她们拥簇着的宝安长公主脸色有些不自在,那还真是宾客和主人相谈甚欢呢! 沈姝她们此行的目的达到之后也没在淑仪长公主府待太久,约莫过了两刻钟,她们就寻了由头走了。 送走她们之后,淑仪长公主长长地吐了口浊气。 “长公主,这……您的神色怎么这般难看?”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嬷嬷惊诧不已。 要知道,她主子最是圆滑玲珑,在昭德帝手下都能活得风生水起,很少露出这般颓败的神情。 淑仪长公主按了按鬓角,颇为无奈道:“本宫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 嗯? 那嬷嬷越发吃惊了。 “都说沈氏阿姝娇憨纯善,洛氏阿凝冲动易怒,本宫今日算是被这两个没有心眼的人给坑惨了!”淑仪长公主咬牙切齿道。 这传言,果然信不得! 若不是这些传言,她也不会轻视那沈姝和洛凝,也就不会被她们套进来了! 宝安长公主被刺杀这事肯定牵扯良多,这趟浑水是真的不好淌啊! 唉……想着,淑仪长公主便是一阵叹息。 “长公主莫恼,既然她们这等出身的人能放下身段来您这闹,那就证明她们压根找不到凶手,如今,也不过是无奈之举!您只需要作出个样子就行了!”那嬷嬷细细想了想道。 既然那宫里的两位加上沈家、洛家都找不到凶手,那她们长公主找不到凶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淑仪长公主颔首,那眸中的忧愁却是怎么也散不掉。 话是这么说,可只要她有所举措,她就被拉进这浑水之中了…… 只盼着,能少些损失吧! …… 且说沈姝一行人出了淑仪长公主府,原本神色平静的几人都红着眼圈,满脸泪水。 就连她们原本精致的妆发都有些许凌乱了,这府门外的人只肖瞧上一眼,就知道她们在淑仪长公主府里闹得有多严重了。 这不,在她们有心纵容之下,她们哭哭啼啼不顾身份大闹淑仪长公主府的事就迅速传遍了京都。 莫说各位权贵们得信了,就连宫里的昭德帝也在傍晚时分得了消息。 在侍卫禀报完之后,昭德帝的神色就变得越发高深莫测了,他半晌不语,那侍卫就只能跪在那里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在那侍卫和一众宫人的额角沁出冷汗时,他才慢悠悠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侍卫连忙领旨谢恩,麻溜地退了出去。 “你们也都出去吧!”昭德帝定定地盯着御案上的奏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宫人们闻言如蒙大赦,立即欢天喜地地往外走。 一旁的沈皇贵妃见状也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她才走了两步,就被面色依旧阴晴不定的昭德帝给唤住了。 “你留下。” 沈皇贵妃眸光微滞,顺从道:“是!” 而后,又回到了昭德帝身边。 因着这殿内的氛围太过压抑了,她就拿起了昭德帝御案上的墨细细地磨着。 良久,昭德帝才抬眸望向她,略带几分笑意道:“你这侄女倒是个妙人儿!竟是生生将淑仪皇妹这等油泥鳅都给拉下水了!” 沈皇贵妃先是一愣,随后浅笑道:“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阿姝这孩子皮得很!” “哦?”昭德帝的龙眸眯了眯。 怎么?他这恨透了宁国公府的爱妃居然还真心地心疼她那没见过几面的侄女吗? 要知道,平日里,无论他同她说些什么,她的反应都很平静淡漠。 然而,他不过提了一句沈姝,她就急了。 沈皇贵妃的心颤了颤,随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陛下多心了吗?臣妾只是听闻命妇们常说阿姝同这京都聪敏伶俐的贵女们相比有些说不出的娇憨调皮!” 昭德帝的目光闪了闪,随后道:“朕也只是随口一说,爱妃莫要紧张。” 沈皇贵妃颔首,随后就继续认真磨墨了。 又过了许久,昭德帝才合上奏章道:“别的不说,你这侄女倒是个重感情的孩子!” 宝安长公主一直疼惜沈姝,沈姝如今也愿意在风口浪尖上为宝安长公主豁出颜面去,倒也是难得。 沈皇贵妃再三确认昭德帝这话里并没有旁的意味,这才道:“知恩图报是应该的!若是宝安长公主知道阿姝的所作所为肯定会感到欣慰吧!” 昭德帝点了点头,叹息道:“她这一大早就来求见母后,紧接着又去淑仪皇妹那里闹,怕是这凶手难抓啊!” 但凡有了凶手的线索,沈姝和洛家那丫头也不至于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去淑仪那里闹这么一出! “估计是的吧!若不是那幕后之人极会隐藏,这月余的时间怕是早就抓到了!”沈皇贵妃附和道。 “嗯,那人很是狡猾!就是不知道宁国公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应对。”昭德帝略微皱了皱眉头。 虽然沈家现在刻意营造出一种无能为力的迁怒模样,可他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且不说他那世子外甥沈柏了,那宁国公和老夫人以及沈枫,哪个又是心无沟壑的人了? 沈家的人历来护短,怎么可能就将这口气咽下去? 虽说宁国公待宝安长公主不算好,可沈柏以及府里的其他几个嫡子可都是宝安生出来的,他们会如此轻松地放过那些伤了宝安的人? 沈皇贵妃的眸光闪了闪,终究还是没有将沈姝告诉她的事讲出来。 “陛下切莫太过忧心,事已至此,就静观其变吧!”她温声劝解道。 昭德帝点了点头,随后就继续批奏折了。 …… 沈姝才回青砚院,云子彦就亲自迎了出来。 “阿姝,可还顺利?”他关切地问。 虽然他早已将沈姝上上下下地瞧了好几遍了,确定她是完好无损的,可没得到她亲口承认,他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没事呢!淑仪长公主又不是洪水猛兽,怎的就将你吓成了这样?”沈姝略微有些无奈道。 嘴上这么说,她的心里却觉得十分甜。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关切地感觉真的很温暖。 “淑仪皇姑自然不是洪水猛兽,可你此去是坑人家的,难免人家不会怒极咬你一口!”云子彦半开玩笑道。 淑仪长公主到底是身份尊崇的长辈,若是真的恼怒了,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那沈姝她们也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了。 “阿凝比我想象地更聪明,事情格外顺利呢!只怕淑仪长公主此刻正悔得垂首顿足呢!”沈姝甜甜笑道。 因着洛凝表现地格外蠢笨暴躁,淑仪长公主就这么放松了警惕,她们才会那么容易得手呢! 眼瞅着她笑得一脸得意,灿若星辰的眸中满是狡黠,云子彦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她,他的烦恼瞬间就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 待到了屋子里,云子彦才道:“阿姝,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嗯?”沈姝抬眸,一脸疑惑地望向他。 好消息?现在能有什么好消息? 莫不是二皇子疯癫的更严重了? 她才想着,云子彦就道:“你让我尽力去保的那个人有了一道免死金牌了。” “嗯?” 她让他尽力去保的人? 她什么时候让他去保谁了? 见她一脸迷茫,云子彦只得无奈道:“七皇子妃有孕了!” 章节目录 第95章二皇子妃造访 沈姝先是一愣,随后就大笑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哪怕七皇子再看不上七皇子妃,人家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最为尊贵的嫡出,就算是七皇子再重新娶一个世家嫡女为妻,继室所生的嫡子嫡女都没发妻所生的孩子尊贵。 所以,这个孩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真的是七皇子妃的免死金牌了。 别说是七皇子得掂量着点,就是昭德帝都会犹豫几分。 “只要这个孩子能成功来到这世间,那七皇子妃这一生的名分就保住了。”云子彦薄唇轻启,眸光沉沉道。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能生出来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他说这个给沈姝听也只是想让她暂时开心一下。 天家无情,天家的男子端得是凉薄。 七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尊贵是没错,可若是作为发妻的她一直无所出,那继室所生的孩子也就是顶顶尊贵的。 他觉得,他那拎不清的七皇弟怕是不会用心去保这个孩子。 当然了,七皇子也不会主动动手除掉这个孩子。 这点儿小事,交给后院那群莺莺燕燕就足够了。 那七皇子妃怎么看怎么怯弱纯善,如何会是那群出身比她高的妾室们的对手? “嗯?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中有深意啊!”沈姝蹙眉。 虽然他说得隐晦,但她能听出他话中暗含的意味。 他似乎是觉得七皇子妃的这胎不能生出来。 “你自个儿想想!”云子彦轻轻弹了弹她光洁如玉的额头。 沈姝吃痛,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就会卖关子!”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云子彦眸中的笑意越发深了,道:“我还有事,我先去书房了,你就自个儿寻点事做吧!” 说着,他就起身往外走了。 沈姝的怨念顿时深了,就在她腹诽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某人突然驻足。 “你以为谁家后院都像咱府里这么干净的吗?七皇弟在大婚前就有了好几房妾室,自打娶了七皇子妃之后,他便又抬了几出身官宦人家的贵女进府。” 说罢,他就真的快步走了,徒留一脸愁绪的沈姝。 …… 傍晚时分,云子彦还在书房,沈姝就拿了他放在屋里的兵法看。 兵法枯燥晦涩,就是她半晌才翻动一页,都看得她哈欠连连。 就在她快忍不住将书放下时,霜兰急匆匆地进门了。 沈姝顿时心生疑虑,到底是个什么事能让霜兰失去了冷静? “回禀皇子妃,二皇子妃造访!” “什么?”沈姝拧眉。 怨不得霜兰如此,就是她蓦然听到这个消息都惊诧不已。 云子彦同这京都长大的诸位皇子都不熟悉,自然而然的,她也没怎么同那些个皇子妃往来。 若是身为她表妹的四皇子妃亦或是五皇子妃梦诺前来造访那是正常的,毕竟她们是相熟的。 可这二皇子妃,她都没见过几次面的人来找她,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再想想二皇子府现在的状况,她越发觉得来者不善。 虽然短短一瞬间,她的心中已经闪过了万般思绪,可面上她却极为平静道:“快请!” 哪怕来者不善,她也不能怠慢了。 “是!”霜兰恭敬道,随后就快步退下了。 沈姝从软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衫,道:“霜竹,快将我散落的头发给我拢好!” 她方才那般躺在软塌上,便是再如何小心也终究是弄散了妆发。 既然要会客,那就得妆容整洁。 霜竹颔首,随即给沈姝整理妆容,待妆容成了,沈姝才与霜竹往会客厅走。 她才坐下不久,二皇子妃就在霜兰的引领下进来了。 “见过二皇嫂!快快请坐!”沈姝连忙起身,端着一抹优雅礼貌的笑容道。 来者皆客,须得招待周全。 二皇子妃淡淡一笑,道:“三弟妹客气了!我来的突然,希望没有叨扰到你!” 沈姝笑得越发灿烂,道:“您是贵客,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怎么能说是叨扰呢!” 虽然她说得极为真诚,二皇子妃却只淡笑着。 客套间,二皇子妃已经到了沈姝身旁,她刚坐下,霜竹就捧了一杯茶递给她。 二皇子妃拿着茶盏细细一瞧,眸中就流露出了几分惊诧。 这……三皇子不是当朝最落魄的皇子吗? 这么些年一直龟缩在青州,若非沈氏一族和宝安长公主有心相互都不晓得现在还活着没。 可他这府里用的茶盏竟是上好的湖田窑青花,据她目测,这青花玲珑瓷乃是前朝之物,端的是名贵万分。 难不成……传言有误? 她正暗自思忖间,沈姝就道:“这是大伯母给我添的嫁妆,今日皇嫂来了我才将它拿出来使。” 二皇子妃了然一笑,原来是这般,竟是宝安长公主的东西。 那这就解释的通了。 不过……这茶盏也证明了沈姝极得宝安长公主的爱重。 喝了会茶,沈姝才笑问道:“不知二皇嫂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她总不至于是来自己府上蹭茶喝的吧? 二皇子妃勾唇,她就等沈姝这句话呢! “我来还真的是有要事寻三弟妹,只是这事不宜被太多人知晓,不知三弟妹可否屏退左右?”她悠悠道。 沈姝微眯了眯眼,就笑道:“当然可以了!” 说罢,她就敛了笑意,颇为威严道:“都退下!本皇子妃和二皇嫂有要事相商!” 仆从们连忙领命,沈姝又道:“霜兰、霜竹,你二人守着门口!” 她大概能猜到二皇子妃的来意,她并不想让沙曼罗的事被众人所知。 虽说天家无情,各个皇子间都是面和心不合,可众人偏生喜欢看他们兄弟情深,尤其是昭德帝,兄弟相残可是大忌。 若是云子彦特意送了令二皇子疯癫的沙曼罗一事败露了,那他原本就不好的处境就会变得越发艰难。 霜竹二人对于沙曼罗的事情是知道一二的,她们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自是郑重地应下了。 待到会客厅里只剩下她们妯娌二人时,二皇子笑望着沈姝道:“三弟妹不必紧张!但凡我有敌意,我来的就不是三皇子府了!” 沈姝莞尔,这倒是真的。 若是二皇子妃想借沙曼罗生事,那她大可以去宫里,亦或是宗人府。 见沈姝的神色放松了,二皇子妃才放下茶盏道:“我已经将那三盆凋落的花处理掉了!就连送花到府上的人也一并处理了。” 沈姝一惊,处理掉了? 花肯定是毁了,那……那些人呢? 难不成,那些人都枉死了? 想着,她的脸色就格外难看,她很是愧疚。 只瞧着她的神情,二皇子妃就知道她想歪了,颇为无奈道:“我并不是嗜杀之人,我只是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将他们安置在了绵州。” 沈姝揪着的心霎时松开了,感激地望着二皇子妃,道:“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是要好好地谢过二皇嫂!” “你不必谢我,如今三殿下同沈氏一族是绑在一起的,沈氏又同我洛氏结了儿女亲家,我自是要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的!”二皇子妃淡漠道。 沈姝越发诧异了,她还以为二皇子妃在当年出嫁时和洛氏一族闹翻之后就再也未曾将自个儿当成洛家人了。 是的,二皇子妃同洛凝一样出自绵州洛氏。 只不过,洛凝是嫡系的家主之女,而二皇子妃的父亲虽然也属于嫡系一脉,却并非家主一支。 在她父兄战死之后,她就寄养在洛凝家中了。 洛氏一族素来不愿意掺和进夺储之争中,可她当年却突然拿出那道空白圣旨,要嫁给二皇子,这就触怒了镇国公。 在镇国公府乱成一团的时候,二皇子妃就说要同洛氏一族断绝关系。 而后,她在嫁进二皇子府时便真的再没有同镇国公府往来了。 当年,沈姝虽然没在京都,可作为二皇子妃的堂妹的洛凝倒是没少在她面前吐槽二皇子妃执意嫁给二皇子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也是这般,她之前才会再云子彦告诉她二皇子同二皇子妃是怨侣的时候那般吃惊。 她此前还以为二皇子妃是真心爱慕二皇子才会为了他同家族断绝往来。 孰料,她嫁给二皇子只是为了膈应那胡侧妃。 “无论如何,此事我都该好好感谢二皇嫂!”沈姝郑重其事道。 无论人家是因为什么才帮她这一把的,她都切切实实地受到了恩惠,她须得感恩。 “你日后行事谨慎些,那花的确罕见,可也不是无人识得!我虽不认识它,可我却查的出来他们是接触了些什么才成这般的,细细盘查之下,也就那花有问题了。”二皇子妃也不看沈姝,只自顾自地说着。 “多谢二皇嫂教诲。”沈姝低眉顺眼道。 虽然她早就料定沙曼萝会被发现,可她却不觉得依着云子彦的安排会让人查到三皇子府来。 是以,二皇子妃的到来才会让她惊诧不已,尤其是她得知二皇子妃知道沙曼萝的出处之后。 当然了,人家好心相助,她可不能再麻烦人家给她解惑了。 也许是云子彦百密一疏留了了破绽吧! “你想知道我怎么知道那花是来自你们这的吗?”二皇子妃扬唇,笑得意味深长。 章节目录 第96章绝不会背弃家族 沈姝微怔,她总觉得眼前人并不简单。 按理来说,像她用那种手段强行嫁进二皇子府的正妃,不说有多么的凄惨,但终究是不应该执掌中馈的。 可从她的话来判断,她分明是牢牢掌控着二皇子府的内务的。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她不接话,二皇子妃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地轻轻吹着手里的茶。 良久,沈姝才道:“二皇嫂心思缜密,非我这样的愚笨之人可以猜测的,还请您明示!” 她方才认真想了想,无论二皇子妃为人如何,最起码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是与自己一样的,倒也没什么堤防避讳的。 既然好奇,那就直接说出来呗。 “那花艳丽得过分,不似任何一种常见的花卉,那可不是胡侧妃的人随便就可以寻到的东西!放眼整个京都,也就宝安长公主酷爱收集各种奇花异草,而且……” 说至此,二皇子妃勾了勾唇,漾出一抹笑意。 “而且,二皇子在前不久曾命人寻了断肠草送到三皇子府。” “啪啪啪!”沈姝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 “二皇嫂果然聪慧啊!这都能被您想到!”沈姝真心地称赞道。 宝安长公主能得到沙曼罗,而她又是宝安长公主最疼爱的侄女。 恰好二皇子曾给她的夫君投毒。 所以,这花十有八九会是出自他们府上。 抱着这种怀疑,二皇子妃只需要顺着那花的源头一一追查,就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并非是云子彦安排不到位,而是二皇子妃的心思缜密的令人害怕。 “我来,一时告诉你那花已经被我妥善处理了,二嘛,就是提醒你一下,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可以做的再干净些!比如……将经手的人都灭口了!”二皇子妃微笑道。 沈姝的瞳孔一缩,明明二皇子妃是个娇美英气的美人,可她现在瞧着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突然很庆幸二皇子妃并没有与她为敌的意思,否则,她该头疼不已了。 “沈氏阿姝,你我既然嫁入了皇家就别再痴心妄想着自己的手还能干净了!你最好将你的烂好心收一收,否则,你注定会成为云子彦的绊脚石!”二皇子妃语重心长道。 说罢,不等心情复杂的沈姝开口,她就起身了。 “我就不叨扰你了!” 沈姝愣愣地起身相送。 待二皇子妃都上了马车离去,沈姝还是一副呆愣的模样。 历经了前世的事,如今的她绝对不再是一个烂好心的人了,可她还是无法做到漠视旁人的姓名。 她知道自己的手无法永远干净,可她并不想沾染上无辜之人的鲜血。 像桂嬷嬷她们那种居心不良的人,她尚且能够下令打杀了,可像是这次接手沙曼罗的人她却无法狠下心去取其性命。 “皇子妃?” “皇子妃?” 霜兰蹙着眉头连着唤了几声,沈姝才如梦初醒。 “嗯?怎么了?”她疑惑地望着霜兰。 “没事,外面风大,您还是早些回青砚院吧!”霜兰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追问沈姝失神的原因。 沈姝颔首,随后主仆几人就回了青砚院。 不得不说,二皇子妃的到来以及她所说的话对沈姝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哪怕她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沈姝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就那么拿了本书躺在软塌上,就连云子彦回了房都不知道。 云子彦制止住了想要叫她的霜兰和霜竹,径直走到了她身旁,细细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他甚至伸出手在沈姝的眼前晃了晃,可她还是毫无反应。 “阿姝?”他扯了扯她的衣袖。 “嗯?你怎么回来了?”沈姝猛地一震,疑惑地问。 他不是有要事处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云子彦的眸中掠过一丝无奈,道:“你瞧瞧外面,已经是月明星稀了!” 沈姝依言从小轩窗望出去,果见天色昏暗,月悬空中。 “都这么晚了啊!”她低声道。 “你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她抬眸闻。 “已经好了,倒是您,怎么二皇嫂来了一趟就成了这个样子?”云子彦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沈姝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了他的手,皱着小脸,不满地嘟囔道:“问话就问话,怎的还动手动脚的?” 她自以为声若蚊蝇,哪曾想到云子彦是练武之人,端得是耳聪目明。 她的抱怨,他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 不过,云子彦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她这分明是一副小女子的娇态,与她在其他人面前端庄优雅的形象截然不同,这就证明着,他如今在她心里也是不同的了。 这可是好消息啊! “好了,我不问了,你也不要再想了!多想无益,她的话,你听听就好了!”云子彦妥协道。 她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追着问了。 反正二皇子妃会说的话他心里也有数。 无非就是让沈姝不要再那么心慈手软了。 沈姝颔首,随后,她的眉头却蹙了起来,惊讶道:“你似乎是早就知道二皇嫂会来?也早早就知道她会同我说些你什么?” 虽然云子彦本就是个淡漠端稳的性子,可二皇子妃前来到底是不同寻常的事,他再这般平静可就显得不正常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回事! 难道,二皇子妃会查到沙曼罗的来历不是因为她聪慧而是因为被她得知真相亦是他计划之中的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也太会谋算了吧? “是啊,在我借胡侧妃的人之手将沙曼罗送到二皇子府的时候就知道二皇嫂会来了。”云子彦直接肯定了沈姝的想法。 沈姝定定地望着他,良久才咽着口水道:“那你……那你也太可怕了吧!” 云子彦白了她一眼,半开玩笑道:“可怕不?知道我可怕就对我好些,可不要试图谋害我哦!” “切,我都嫁给了你,整个沈氏一族都同你绑在了一起,我怎么会害你?”沈姝有些气恼道。 云子彦浅笑,不再说话。 良久,消了气的沈姝才道:“你就那么肯定二皇嫂得知沙曼罗是我们刻意送进二皇子府的事之后不会禀告给父皇吗?” 对于云子彦此举,她再短暂的惊讶之后就是后怕。 他这是在赌啊! 但凡二皇子妃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做,他们不就完蛋了? “我从来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云子彦自信道,俊朗的脸上满是骄傲。 “好吧……”沈姝讷讷道。 她也是忘了,眼前人是怎么聪慧的一个人了。 前世,在没有沈氏一族的帮助下,势单力孤的他都能将他的兄弟们一个个斗倒,最终坐上了那张人人垂涎的龙椅。 如今,他又怎么会干出那种主动授人话柄的蠢事来? “绵州洛氏忠贞刚烈,哪怕是女子,亦是个个性情坚毅,傲骨凛凛,断然不会真的背弃自己的家族。”云子彦缓缓道。 二皇子妃虽然早就和镇国公府断绝关系不再往来了,可她到底是绵州洛氏女,他不信她会真的背弃自己的家族。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现在的二皇子府,能主事的几个都疯癫着,只要二皇子妃动手,那他送沙曼罗的痕迹就真的被清理地干干净净了。 哪怕日后他二皇兄心中存疑,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沈姝蹙眉,想了许久,才略为惊讶道:“其实……二皇嫂当年那般决绝地要同镇国公府断绝关系,其实也是不想连累家族吧?” 想着,她心中不由自主地对二皇子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情。 这样的女子,至情至性又刚烈决绝,当真是世所罕见。 云子彦点头,道:“阿姝果真聪慧!绵州洛氏手中握着我云国一半的大军,无论哪个皇子娶了绵州洛氏的嫡系女为妻都会引得父皇忌惮怀疑。” “而且,陛下不仅仅会怀疑娶了绵州洛氏嫡系嫡女的儿子,还会一并怀疑洛氏有不臣之心!”沈姝接话道。 怨不得,洛凝和洛凝的阿姐们都嫁给了各个世家和闲散宗室。 昭德帝的猜忌心实在是太重了,洛氏不得不防。 “是啊!这也是镇国公夫人急着在诸位皇子议亲之际将洛凝的婚事敲定的原因!”云子彦的神情有些怅然,幽深的眸中浮这几分讥讽。 他父皇的猜忌心是真的让这些大世家怕了! 果真是个精明能干的好帝王呢! “我从前只当镇国公夫人是担忧阿凝适应不了皇家呢!不曾想还有这层原因!”沈姝恍然大悟道。 如此一来,镇国公夫人当日主动找到她祖母和大伯母就解释得通了。 她以前还觉得有些奇怪,镇国公夫人那么心疼阿凝,怎么舍得她这么快就嫁人。 “阿姝,这一切一切的事都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呢!父皇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他倾其一生都在想着法子削弱云国的大世家和权贵呢!”云子彦自嘲道。 他不否认他父皇是个英明的君主,可他始终觉得他父皇有些操之过急了。 若非他父皇表现地实在是太露骨了,那从不参与夺储之争,只效忠于君王和百姓的洛氏一族又怎么会成为他的助力呢? 章节目录 第97章沈阑溪夫妇来京 过犹不及,这些世家之所以能从云国建立至今都屹立不倒自然有他们存在的意义。 若是想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世家们尽数除掉,那皇室也必然元气大伤,整个云国都会被波及。 严重点来说,云国皇室可能就会因此而覆灭了。 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这些个已经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呢? 四个一流的大世家中,原本也就只有百里、司徒两家醉心于权术,洛、沈二家素来忠心耿耿、行事谨慎。 可他父皇如今竟是令沈、洛二族都主动卷入权势之争中了。 “呵,若是世家纨绔们鱼肉百姓,他如此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可我沈氏一族家风严正,他为何连我们都容不下?”沈姝没好气道。 无论是她姑姑入宫,还是她的婚事,都是昭德帝逼她们沈家不得不自己谋活路的证据! 云子彦轻叹一声,随后就俯身轻抚着她的背。 “阿姝莫恼,他迟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云子彦的唇畔漾出一丝冷笑,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父皇欠他母后的,他都会一点点讨回来! “他如今不是已经众叛亲离了吗?”沈姝挑眉道。 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她明显发现太后与昭德帝离心,诸位皇子亦是各怀鬼胎,至于宫里的那么多妃嫔,亦是没有多少真心在。 云子彦嗤笑,道:“阿姝说得极对!” 他父皇亲自设局将唯一真心爱慕他的母后害死,现在宫里的莺莺燕燕众多,却都对他父皇没有多少真情。 他父皇那般睿智的人岂能感觉不到? 是以,他父皇如今也是远着后宫的妃嫔们。 想来也是蛮悲哀的,身边那么多人,却每一个是真心待他的! …… 腊月初八,云都的天已经彻底凉了,几场大雪过后,原本繁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阿姝,要不……你就待在府里吧!我去迎岳父岳母来府上。”云子彦皱着眉头望着裹成一头熊一样的沈姝。 这天是真的冷,只要一张口说话就有白气。 沈姝搓了搓手,坚定地摇头道:“不!爹娘肯定不会随你来咱府上的!而且……他们千里迢迢而来,身为女儿的我怎么可以不去接他们?” 若是没有宁国公府在京都倒也罢了,她爹娘可能还会忽略礼仪先来她府上的。 可宁国公府就在京都不说,她兄长如今也住在宁国公府中,她那大儒父亲如何会先来她府上小住? 云子彦无奈,知道她同她父母感情极深,也就不劝了,只将自己身上的孔雀裘解了下来套在她身上。 “好了,我们快上马车吧!”他温声道。 他比沈姝要高多半头,端得是长身玉立,即便他身材精瘦,这孔雀裘对沈姝来说还是大的过分。 这孔雀裘是彻底将沈姝从头裹到脚了,只露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看着煞是娇俏可爱。 不仅云子彦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就连霜兰她们也偷着笑。 沈姝很是无奈,娇嗔道:“快将孔雀裘拿回去,我身上的狐裘已经够暖了!” 说着,她就尝试着伸手解孔雀裘,奈何身上的衣物太多,她一时半会还真的将手伸不到脖子上。 “好了,好了,我不冷,快上马车吧!”云子彦憋笑道。 她这笨手笨脚的模样果真是别有一番娇憨的韵味在。 似是为了表明他不要孔雀裘的决心一般,他说完就率先上了马车。 这下,沈姝只得作罢,边走边嘟囔道:“谁担心你冷了?我不过是嫌弃这孔雀裘太笨重了些!” 话是这般说的,她唇畔的梨涡却现了出来。 霜兰和霜竹也不揭穿自家口是心非的主子,只笑着跟着她,小心翼翼地扶她上了马车。 他们夫妻两个到城门的时候,沈枫和沈柏夫妻已经候在那了,他们彼此笑着打了招呼。 沈枫紧了紧身上华贵的狐裘,揶揄道:“瞧瞧你们两个冰天雪地都没狐裘穿的,我觉得尚未成亲可真好!别的不说,在这风雪交加之时是真的暖!” “啧,一直不肯娶亲的单身汉还有道理了?”沈柏将害羞的洛凝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才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因着宝安长公主在慧明主持的诊治下已经逐渐好起来了,所以沈柏现在也有了调笑的心情。 “兄长这话说的!待岳父岳母来了,我必定得劝他们让你早日娶亲了。”云子彦浅笑道。 要知道,沈枫一直不肯成亲也是宁国公等人尤其是沈阑溪夫妇的一个大心病。 他还没开口,沈柏又道:“我瞧着那美貌的霁雪郡主似是对你颇有好感,要不,就让二叔去怡亲王府给你探探口风?” 沈枫狠狠地瞪了沈柏一眼,道:“切莫胡说坏了人家郡主的闺誉!” 瞧风度翩翩的沈枫恼了,沈柏和云子彦等人却都笑了出来。 “兄长,你放心,霁雪郡主可是巴不得这京都传出你们二人的流言呢!”沈姝忍着笑意道。 谁人不知霁雪郡主痴心于沈氏阿枫? 不得不说,她哥哥这风度翩翩的模样太吸引那些个贵女们了! 想那霁雪公主不过是在宫宴上惊鸿一瞥就将她哥哥记在了心里,为了她哥哥推掉了定国公世子等诸多世家贵公子的求亲。 “阿姝!怎么你也跟着他们胡言?”沈枫的脸色沉了沉。 他并不想成亲,尤其是娶个宗室郡主。 众人都不傻,瞧着沈枫是真的恼了,他们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大伯母怎么样了?”沈姝望向沈柏。 “母亲已经大好了,还得对亏了你和殿下送来的灵芝呢!”沈柏含笑道。 虽说宁国公府的库房中也不乏好灵芝,但像云子彦给送的那样高品质的灵芝却不多。 “大哥客气了!这是我和阿姝应该做的。”云子彦接话道。 无论是他还是沈姝,都曾得宝安长公主真心护佑,她病了,他们也该表示表示。 “嗯,母亲说了,您和阿姝都是知恩图报的。”沈柏浅笑道。 云子彦微笑,并不回言。 一旁的沈姝和洛凝却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三个大男人只得识趣地往一旁走了点。 她们两个正说的开心呢,沈阑溪夫妇的马车就到了。 他们连忙迎了过去,多半年未见,沈姝在看到沈阑溪夫妇的时候竟是湿了眼眶。 “爹!娘!”她含泪唤道。 闻言,刚下马车的沈阑溪夫妇立即朝他们走了过来。 沈夫人瞧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站在眼前,立即落了泪。 “阿姝……枫儿,你们这多半年还好吧?”沈夫人哑着嗓子问。 她怎么瞧着沈姝和沈枫都清减了些? “好着呢!娘和爹呢?”沈姝忍着泪,略带鼻音道。 “我们在青州,自然是一切都好!你看,你爹这多半年都吃得圆润了些呢!”沈夫人擦了擦泪,开着玩笑。 沈姝和沈枫等人顿时被逗笑了。 沈阑溪无奈且宠溺的瞪了眼自家夫人,道:“你怎么打趣起我了?这么多孩子都在呢!也不给我留些颜面!” 闻言,沈姝等人立即笑得前俯后仰,方才的泪意和久别重逢的感伤顿时消散了。 “柏儿,你娘亲怎么样了?”笑罢,沈夫人立即关切地问道。 她和宝安长公主这两个妯娌素来亲厚,自从知道宝安长公主遇刺之后,沈夫人好久都食不下咽,直到京都传来好消息时才舒心了些。 可无论如何,在未见到宝安长公主之前,她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母亲已经大好了,待婶婶到了家就可以去同她谈心。”沈柏恭敬道。 因着沈家嫡系的关系密切,沈柏虽是下一任家主,可他对沈阑溪夫妇还是相当尊重的。 “那就好!我就说呢,嫂子会安然无恙的!”沈夫人含笑道。 “这些孩子们也不知道在风雪中等了我们多久了,就先让他们上马车吧!有什么话,待回了府再叙!”沈阑溪怕沈夫人问个没完没了,冻到沈姝她们。 “是我疏忽了!苦了这些孩子了!下次,明年就不要告诉他们咱们几时回来吧!”沈夫人颇有些心疼地瞧着沈姝等人。 “我们不苦,婶婶这么说可就生分了!”洛凝娇嗔道。 沈夫人大笑,接着,他们一行人就各自上了马车。 待回了府,沈夫人就先去了宝安长公主的院子里,原本打算同她好好叙叙的沈姝就只能先随着洛凝他们去了大厅。 老夫人一见沈阑溪就直勾勾地盯着他,待上上下下细细看了许久才挪开了目光。 “阿清怎么不见?” “回母亲,她忧心着嫂子,就先去嫂子那了。”沈阑溪温声解释道。 老夫人轻轻颔首,眯着眼睛道:“她们妯娌感情深,她如此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反倒是我竟忘了这点!” 她就这么两个儿子,儿子儿媳们感情好是她最乐意不过的事。 他们说话间,沈姝就将霜兰捧在手里的绛紫色的斗篷拿了过来,双手递给老夫人。 “祖母,这是目前让孙女交给您的!” 老夫人笑着接过去,待细细一摸,就笑弯了眼。 章节目录 第98章天煞孤星 这斗篷,用的是上好的云锦和绵软的白狐狸皮毛精心制成的。 不仅如此,除了明着的仙鹤刺绣,沈夫人还细心地在用银线勾了祥云暗纹。 “母亲说云都严寒,她又远在青州不能在您身边照料,就亲自做了这么一个斗篷。”沈姝含笑道。 虽说她母亲曾经因为她和她祖母闹了些不愉快,可自从她的婚事尘埃落定之后,她母亲同祖母之间的感情也恢复了。 “阿清素来细心孝顺,只是,这么费眼睛的事,交给绣娘就好了,她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话是这么说的,老夫人却笑得合不拢嘴。 显然,对于沈夫人亲自做这个斗篷她是极为满意的。 “娘亲说了,这是做给您的,须得她亲手绣才能放心呢!” “哈哈哈,好孩子!”老夫人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说笑间,众人已经入了席位。 忙于公务的宁国公也及时赶回了府。 等简单的接风宴过后,沈阑溪等男子就去了书房,只留了女眷们依旧在大厅。 “阿凝,你们族中可还有适龄的姑娘?”老夫人喝着茶问。 洛凝微愣,随后笑问道:“不知祖母是要给哪家的公子哥说亲?” 她族中倒是有适龄的堂姐妹,可她们身份高低不一,她得知道老夫人是要给什么人说亲才能确定哪个堂姐妹合适。 “是沈家嫡系旁支的沈桥,如今在雍州为官。”老夫人如实道。 “沈桥?可是上次科考的探花郎沈桥?”洛凝的眸子微亮。 这沈桥虽然不是沈家嫡系嫡支,可却是个儒雅有才的俊俏公子哥。 她曾在鸿儒书院见过,那是一个人品、相貌都周正的贵公子。 “就是他!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若不是他爹娘去的早,倒也不必我这个糟老婆子来给他议亲!”老夫人叹息道。 沈桥的父母双亡,是在沈阑溪的照抚下长大的。 身为青州沈氏子,又是探花郎,本来应该好议亲的。 可他的父母临终之前给他定了门亲,这也就罢了,偏生那姑娘在婚期将至时就香消玉殒了。 这不,众人就说沈桥是个克父克母克妻的天煞孤星命。 如此一来,那些原本还惋惜沈桥居然早早定了亲的世家们就都暗自庆幸不是自家姑娘同沈桥定亲了。 加之沈桥自身也志向高远,心不在儿女私情上,这一来二去的,他的亲事就一直耽搁下来了。 如今都年近三十了还没有着落,老夫人这才急了。 “祖母言重了!既然是沈桥堂兄,那我明日就写信给娘亲,让她在族中挑选几个人品周正的堂姐妹,再寻个由头让您见见。”洛凝思索了一番道。 老夫人闻言立即喜笑颜开的点头,沈姝却略冷了脸道:“祖母,您怎么不将事说全?” 老夫人蹙眉,立即斥道:“阿姝莫要胡言!” 说着,她还有些紧张地瞄了眼洛凝。 沈姝完全不管老夫人眸中的暗示,她自顾自道:“嫂子,沈桥堂兄曾经订过亲,那姑娘还没过门就去世了。加之他父母双亡,众人都说他是天煞孤星,你让伯母挑人的时候给人家姑娘说明白了!” 洛凝的眉头皱了皱,正待开口,老夫人就瞪着沈姝道:“那些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你怎么也同外人一样败坏你堂兄的名声呢?” 这次,老夫人是真的动怒了。 沈姝心中无奈,面上只得低眉顺眼道:“祖母莫恼!孙女绝对没有中伤堂兄的意思!” “那你还这么说?你这分明是想害你堂兄成不了亲!”老夫人气鼓鼓道。 沈桥多好一孩子,到现在还没成亲,孤身一人在雍州,着实令她心疼。 “我这还不是为了堂兄好?”沈姝抚额,一脸无奈。 “为他好?让他娶不了亲是为了他好?”老夫人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祖母莫恼,五姐姐的意思是提前给人家姑娘说明白了,以免人家被蒙在鼓里,万一出了什么事,亦或是成亲后得知这些流言,那人家必然与堂兄离心,与沈氏一族离心。”沈婧适时地开口道。 听了她的话,老夫人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阿姝考虑的对,总不能因着隐瞒这些流言就让桥儿日后家宅不宁,甚至影响到洛氏同沈氏一族的交情。” 说罢,老夫人就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立即多了几分忧愁。 临近年节,他们端得是阖家欢乐,可沈桥却孤零零地一个人在雍州,她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被那些流言给害成了这样? “祖母切莫忧心,您知道的,洛氏同其他世家不一样,我们不信鬼神,只信事在人为,不会在乎这些的!您就等着好消息吧!”洛凝含笑劝慰道。 她这话虽是安慰老夫人的,却也是实话。 洛氏的女子同其他世家的贵女不同,都是些爽利通透的人儿,不会被这种谣传吓到的。 “希望如此吧!”老夫人叹息道。 眼瞅着老夫人满脸忧愁,沈姝也觉得手中的糕点不香了。 想了一番后,沈姝道:“不若,将沈桥堂兄的生辰八字给慧明大师看看?” 慧明乃是得道高僧,若他说沈桥并非天煞孤星,那沈桥背负这么久的污名就彻底洗清了。 老夫人苍老的眸中迸出一抹光亮,开心道:“阿姝说得极是!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家中还有一位得道高僧!” 说着,她又对身边的嬷嬷道:“快遣人去请慧明大师!就说老身请他有要事!” “是,老奴这就去!”那嬷嬷恭敬道,随后就亲自去请慧明大师了。 没一会儿,那嬷嬷就独自回来了。 “咦,慧明大师呢?”老夫人细细看了一圈,这才疑惑道。 “回禀老夫人,慧明大师说您要问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让老奴将这张纸交给您。”那嬷嬷擦了擦额角的汗,毕恭毕敬道。 老夫人蹙眉,到底没有发火。 她伸手拿过了纸,看着看着就露出了笑容。 “慧明大师居然真的知道桥儿的生辰八字,还写了批文!桥儿果然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如此就好!嫂子,你可记得将慧明大师的话一并告诉伯母哦!”沈姝笑嘻嘻道。 听到这个消息,沈姝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这还用你说?我自然会告知母亲的!”洛凝没好气道。 这沈姝是将她当成傻子了? “哈哈,嫂子莫恼!是我失言了!”沈姝连忙卖乖。 “看在你态度如此诚恳的份上,我就不气了!”洛凝傲娇道。 “哈哈哈!你们两个小丫头,可笑得老身肚子都疼了!”老夫人嗔怪道。 她其实最喜欢看这些孩子们互相笑闹了。 “我们可不是为了讨祖母开心?没成想您居然还怪我们!”沈姝佯装委屈道。 老夫人压根不吃这套,只笑着对沈婧道:“你母亲这身子才好了一些就开始惦记你的亲事了,你怕是来年也要出嫁了。” 沈婧一惊,手中的茶差点都洒了出去,她慌忙将茶杯捏稳。 “祖母可别那孙女儿打趣了!”她嗔道。 她开年才及笄,她母亲怎么就开始给她物色人家了? 比她年长的沈婉都还没定亲呢! “母亲倒是偏心啊!这身子才好一些就开始为阿婧物色夫婿了,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呢!”沈婉半开玩笑道。 话是玩笑话,可这玩笑话中的醋意也太深了。 老夫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么?你恨嫁不成?” 沈婉身子一僵,老夫人这话可说得有点重啊! 这无疑于是当众说她没有德性,一点儿都不矜持。 她的手指颤了颤,干笑道:“祖母这话说的!孙女哪里有这个意思!这婚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要等您和母亲给我安排!” 老夫人嗤笑,道:“你若是将你心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收一收,你母亲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给你议亲!” 沈婉的野心都写在脸上了。 她和宝安长公主只是懒得和沈婉计较罢了。 自打沈姝和云子彦被赐婚之后,沈婉的行事就越来越没分寸了。 莫说宝安长公主不满了,就是她都有些后悔逼着宝安长公主抬了沈婉的身份了。 若是个庶女,做出些什么败坏名声的事也就罢了,直接打杀了就是。 如今的沈婉可是宁国公府的嫡女,若是她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整个沈氏一族都要被人嘲笑。 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特意晾着沈婉,希望沈婉能想明白。 沈婉的紧握的手又紧了紧,这老巫婆在警告她! 虽然心中很不满,但她还是恭顺道:“祖母说笑了,孙女哪里有什么坏心思!只等着祖母和母亲安排呢!” 老夫人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瞥了沈婉一眼,随后又看向了沈婧。 “阿婧莫慌,你母亲的意思是先给你定亲,待你年岁大些再成亲。” 与沈婧说话,老夫人的语气明显温和多了。 闻言,沈婧才松了口气,红着脸道:“那就全凭祖母和母亲安排了!” 章节目录 第99章蠢笨的六皇子妃 “老身知道你是个好的!不像是有些狼心狗肺的。”说着,老夫人横了眼面色不甚好的沈婉。 “你诚心待你母亲,又懂事,你母亲是怎么都不会亏待你的。”老夫人含笑望着沈婧。 这孩子虽然是宝安长公主对她执意扶持沈婉而推出来的嫡女,可如今瞧着,端雅聪慧,行事有度,倒是真的比那浑身透着小家子气的沈婉更像是宁国公府的嫡小姐了。 “祖母说得哪里话,孝顺母亲和您本来就是孙女该做的,哪里敢奢求您们因此而厚待我呢?”沈婧真诚道。 宝安长公主不仅仅是她的嫡母,更是她同姨娘以及弟弟的恩人。 她对宝安长公主充满了感激,从未想过会有什么回报。 “你这孩子啊!就是因为你无所图才格外惹人怜呀!”老夫人微叹。 若是她也同沈婧一般,只想着讨好她们而换得一桩好姻缘,那她同宝安长公主也就会远着她了! 正因为她做事都是发自内心的,她和宝安长公主才会感动。 沈婧浅笑,不再言语。 倒是她身旁的沈亭饶有兴味的望着面沉如墨的沈婉。 ……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这话倒是颇有道理。 自打沈阑溪夫妇在腊月初八来了京都之后,这时光就过得飞快。 年节将至,家家户户都忙碌着安排过年的事宜。 便是有心同父母多亲近,沈姝这多半个月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先不说布置府邸,就是这年节时同宫里以及各大世家间的年礼往来就足够让她头疼了。 待她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好,就已然到了除夕。 她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宫里就来了圣旨,命她同云子彦进宫过年。 纵然心中不忿,面上,她还是得毕恭毕敬地谢恩接旨,给宣纸的大太监包了价值不菲的两个金骡子。 待送走了内侍宫人,她才怏怏地望着云子彦,抱怨道:“你父皇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按理来说,已经分府成亲的皇子是要在自己府里过年的。 可昭德帝却不惜违背祖制也要让诸位皇子携家眷于宫中过节。 若昭德帝是个重情重义的帝王也就罢了,偏生他是个薄情寡义的。 是以,他此举可就显得格外可疑了。 反正,沈姝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云子彦也板着脸,幽深的眸中也满是疑惑,但他却耸耸肩道:“谁知道呢!也许父皇年纪大了,突然重视亲情了!想感受感受儿孙绕膝的幸福感觉了!” 沈姝:“……”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昭德帝会是那种渴望享受天伦之乐的人? 她宁愿相信昭德帝是对他们这其间的人有所图谋呢! “好了,不逗你了!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云子彦将沈姝发间歪掉的步摇扶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顺其自然吧!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要往前走,总是会有出路的。 况且,就算他父皇真的有所图谋,那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只管看戏就是了! 眼瞧着他是真的不知道,沈姝也就不再追问了,连忙同霜兰她们回了青砚院收拾进宫要带的细软。 傍晚时分,沈姝与云子彦就进了宫。 他们才进宫门,就有一排内侍和宫人给他们行礼。 “奴才(奴婢)拜见三殿下,三皇子妃!” “免礼!”云子彦淡淡道。 宫人们谢恩,随后那为首的内侍就道:“陛下口谕,诸位殿下今晚暂时安歇在各自原先的寝宫当中!” 说罢,他又堆笑道:“殿下和三皇子妃夜间就宿在紫英殿了!” 云子彦颔首示意他知道了。 于他而言,住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是紫英殿的宫人们会稍稍熟悉一些。 他们知道他喜静,不会过多地打扰到他。 只是,他这般冷然,那内侍不禁有些尴尬了。 “好的,我们这就去紫英殿。”沈姝浅笑道。 说完,她就随着云子彦往前走了,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对明显有些呆愣的宫人道:“子彦知道路,你们就不必跟了!” 闻言,那为首的内侍连忙欢天喜地的谢恩,沈姝这话可算是完全将他的尴尬和不知所措的处境给扭转了。 他不禁对这位看着娇娇美美的三皇子妃添加了几分好感。 “啧啧啧,三皇嫂倒是真的体恤下人呢!” 众人的二畔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沈姝蹙了蹙眉头,终究还是回首了。 “奴才(奴婢)拜见六皇子妃!” 内侍和宫人们看清了来人连忙行礼,沈姝的眉头却蹙得更深了。 竟是那位嚣张跋扈的六皇子妃杨氏。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应,杨氏就快步走到了她身旁。 “吆,三皇嫂这是不屑理会我这等出自小门小户的妯娌?” 杨氏生得貌美,那眉眼间却透着几分刻薄。 她这么一开口,倒是真如她那吊梢眉透露出的刻薄如出一辙。 这让沈姝越发厌恶她了。 “六弟妹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有那种意思呢?”沈姝压着心中的厌恶感,尽量温和道。 闻言,那杨氏的神色越发得意了。 “既然三皇嫂没有瞧不起我,又怎么见到我之后一言不发呢?”杨氏再次逼问道。 沈姝蹙眉,灿若星辰的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厌恶。 “六弟妹这就多心了,我不过才看清你,还未来得及开口,你就赶过来了。”沈姝依旧眉眼带笑,温柔解释道。 纵然她很不喜杨氏这样的人,可她也不想贸然同杨氏交恶。 这下,杨氏眸中的怒火才暗了下来,颇有深意道:“我还以为是三皇嫂这个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瞧不起我这等清流高官的千金呢!” 沈姝:“……” 好了,不用多说了,眼前人果然是个蠢货。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吹自擂自己乃是“高官千金”,当真是勇气可嘉啊! 她们嘴角抽了抽,憋着笑道:“六弟妹多心了!杨阁老乃是云国的肱股之臣,你又是他的嫡亲孙女,哪里有人敢看不起你呢?” 她这番吹捧的话可将自视甚高的六皇子妃给哄得心里极为舒坦。 “还是三皇嫂会说话!”她由衷道,说话间,那眉宇间又添了几分傲气。 沈姝继续憋笑,她不愿意同这等蠢货再多费时间。 是以,她直接道:“我身子不爽,此处风大,我就先随子彦回紫英殿了!” “嗯!三皇嫂快回去吧!我们今夜守岁时再叙!”因着被沈姝哄得开心,杨氏显得格外好说话。 沈姝便又同一旁铁青着脸的六皇子问了声好就直接走了。 待他们夫妻走远,六皇子就狠狠地剜了眼洋洋得意的杨氏。 “能不能前丢些人?” 说罢,他就直接拂袖而去。 杨氏这蠢货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沈姝方才一直是在憋笑吗? 莫说沈姝笑话了,就连这边听见她们对话的宫人们都也憋着笑。 若不是他还在这里,只怕是这些人早就明目张胆地笑成一片了! 眼瞧着自家夫君突然给自己甩脸色,杨氏瞬间懵了,颇有些委屈地同宫人们交代了两句就拎着裙角追六皇子去了。 待她走远了,宫门处也没有新到的马车,那些个宫人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想不到叱咤朝野几十年的杨阁老会有这么蠢的孙女!当真是贻笑大方!”一个宫女低声道。 “可不是嘛!瞧瞧她那嚣张地不可一世的模样,再瞧瞧端庄娴雅又温和可亲的三皇子妃,当真是天壤之别!”另有宫人附和道。 “唉!当真是区别太大!怨不得,那些个世家也罢,清流也吧,都宁愿求娶大世家的旁系嫡女都不肯娶位居高位的清流官宦之女!”另有人感慨道。 他们唏嘘着,就有新马车到了,他们忙敛了心神,毕恭毕敬地等待着新的主子。 …… 且说沈姝同云子彦一路到了紫英殿,因着风栖宫的芳凌姑姑早有安排,他们一进殿就有烧得正旺的碳火。 不过一会儿,除掉狐裘的沈姝就浑身暖和过来了。 “芳凌姑姑果然心细。”她抱着汤婆子道。 “嗯。”云子彦颔首。 “唉,司徒贵妃怎么就忍得了她这儿媳妇呢?”沈姝俏丽的脸上尽是疑惑。 虽然她同司徒贵妃也只有数面之缘,但她看得出来那是一个颇有心机的人。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厌恶六皇子妃这样的蠢货的。 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未曾传出司徒贵妃对六皇子妃不满的消息来。 难不成,司徒贵妃看多了阴谋诡计,反倒是喜欢六皇子妃这般蠢笨没有城府的人了吗? 越是细想,她就越发地懵。 眼瞧着她面露苦恼之色,原本不想参与这个话题的云子彦只得为她解惑。 “司徒贵妃最好面子,无论六皇子妃如何,始终都是父皇亲自赐给老六的正妃,她怎么会明显表现出自己对六皇子妃的不满呢?” 若是传出什么婆媳不睦的流言来,不仅会惹得他父皇不满,还会让司徒贵妃母子同六皇子妃一起成为众人饭后茶余的谈资。 司徒贵妃怎么会做出这等蠢事呢? 不过……那六皇子妃的日子过得也没表面这么风光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100章七皇子妃见红了 “原来是这样啊!”沈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坏笑道:“我怎么突然有些期待司徒贵妃得知方才宫门口的事了呢?” 司徒贵妃好面子,若是得知六皇子妃闹出来的笑话,怕是会气得不轻。 “你不必幻想了,这事已经成真了。”云子彦淡淡道。 司徒贵妃在这宫中的耳目众多,再加上老六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只怕是他们夫妻刚到司徒贵妃宫里,六皇子妃所做的好事就会败露了。 他本以为突然起了恶劣心思的小女人会开心,孰料她却开始唉声叹气了。 “唉!”沈姝长叹。 “你叹气作甚?”想了想,他还是问了出来。 “可惜了,那么美好的场面我竟是无缘得见!”沈姝惆怅道。 司徒贵妃训斥嚣张跋扈的六皇子妃,怎么想怎么有趣,奈何她无法窥见。 云子彦:“……” 她可真是够恶趣味的! …… 天色刚黑不久,就有内侍来报:“诸位皇子皇子妃都已经回宫了,陛下命诸位快快前往长乐殿赴宴!” 正在同霜兰她们笑闹的沈姝立即敛了笑容,同神色肃穆冰冷的云子彦一同道:“我们这就去长乐殿!” 那内侍恭敬地行礼,随后就退下了。 沈姝稍稍整理了下妆发,就同云子彦往长乐殿去了。 因着紫英宫和长乐殿之间相距不远,他们二人到长乐殿的时候,殿内只有伺候的宫人们。 他们才坐下喝了会茶,诸位皇子皇子妃已经宫妃们就都到齐了。 沈姝才偷偷张望着十公主在哪的时候,昭德帝和太后带着十公主就进殿了,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待三跪九叩之后,昭德帝同太后已经在上首的主位坐好了,十公主也到了沈皇贵妃身旁。 “今夜只是家宴,你们不必拘礼!都平身吧!”昭德帝神色淡淡地望着殿内跪着的众人道。 沈姝等人依言谢恩起身就坐。 “除夕家宴乃是阖家团圆的好时候,是以陛下就破例将你们都召到宫里来了呢!”太后唇畔含笑,颇为慈爱道。 众人连忙堆笑谢恩。 等着众人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语之后,这家宴才正儿八经的开始。 虽然菜肴精美,琼浆香醇,众人却都没什么胃口,一个两个的都是一副紧张谨慎的模样。 倒是沈姝,没心没肺的吃着云子彦给她剥的桂圆。 不得不说,这宫里就是好,在京都白雪皑皑的时候还有如此鲜美的桂圆吃。 家宴吃了约莫一刻钟,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美貌宫妃就站了起来。 “除夕乃是大吉之日,诸位皇子皇子妃全部回宫,端得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嫔妾想舞一曲给陛下道喜!” 那美人生得一副哀柔婉转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让人听着声音就生出几分怜爱之意。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尤物。 沈姝暗自想着。 坐在上首的太后却是皱了皱眉头,她喜欢的是端庄稳重,或者娇憨知礼的女子,像这位小宫妃这样娇柔妩媚的女子正是她所厌恶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言训斥,昭德帝就轻敲着桌子道:“准!” 得的了昭德帝的允许,那美人立即笑得极为灿烂地谢了恩,就起身到了大殿中央开始翩翩起舞。 虽然这美人看起来弱不禁风,这舞却跳的极为灵动,苍劲有力,同一般柔美的舞完全不同。 一时间,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见不少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跳舞的美人儿,太后的笑意又冷了几分。 好一个烟视媚行的狐媚子! 待那美人跳完,太后就立即出言道:“柳容华这舞着实不错啊!” 那原本一脸笑意的柳容华顿时愣住了,这…… 怎么就突然惹恼了太后? 她还没寻思明白,只见司徒贵妃将酒樽重重一放,似笑非笑道:“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给陛下献媚,柳容华这脸皮够厚啊!” 这下,原本只是有些呆愣的柳容华彻底傻眼了。 这位司徒贵妃的话可是将她骂得体无完肤啊! 昭德帝举着酒樽,冷眼望着这场闹剧。 当那柳容华的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神色越来越无措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瞥了眼身旁的沈皇贵妃。 正在喂十公主喝杏奶露的沈皇贵妃只得放下白玉汤盅,拿帕子给十公主擦了擦嘴。 “阿敏,你去同你三皇嫂玩一会去!”沈皇贵妃温柔道。 十公主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家母妃,不太懂她母妃为何突然不喂杏奶露了。 但她素来是个乖巧听话的,立即甜甜道:“好!我去找表姐玩了。” 说罢,她就在嬷嬷的看顾下蹦蹦跳跳地到了沈姝那边。 沈姝虽然有些懵,但她还是立即命宫人添了一副新碗筷。 待看到十公主被沈姝哄得极为开心,沈皇贵妃才冷眼望向惹出事端的柳容华。 她虽然有些嫌弃柳容华哗众取宠,可她到底是个心软的,见柳容华不过十五六岁就被太后和司徒贵妃这般当众斥责,她心中还是有些许不忍的。 她微微叹息一声,随后一脸内疚地望向太后,道:“妾身愧对太后的嘱托,未将这场除夕家宴办好,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蹙眉,沈皇贵妃这是要保那烟视媚行的狐媚子? 虽然有些许不悦,可她到底不想当众拂了沈皇贵妃的颜面,她就顺着沈皇贵妃的话问道:“何出此言?这宴会的各项事宜都是尽善尽美的啊!” 沈皇贵妃面上的愧疚又深了几分,怯怯道:“让柳容华跳舞是妾身的主意……” 太后:“……” 果然被她猜中了! 她狠狠地瞪了眼那惹出乱子的柳容华,正待开口,司徒贵妃就讥诮道:“我道她一个正四品容华哪来这么大胆子当众魅惑君上,原来……是沈皇贵妃给柳容华的胆子啊!” 说着,她眸中的怨毒便又重了几分。 她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好好打压一下这位进宫不到一年就爬到正四品容华之位的柳氏贱人的,谁料想,沈氏这贱人居然也掺和了进来,且对那小狐媚子多加回护。 这可不就是大狐媚子护着小狐媚子? 越是细想沈氏年纪轻轻,方入宫就夺得了她觊觎多年的皇贵妃之位,她心中这火就“蹭蹭蹭”得往外窜。 “司徒贵妃训斥得对,是本宫思虑不周。”沈皇贵妃平静回应道。 司徒贵妃正想再呛沈皇贵妃一番时,太后冷飕飕的眼刀子就扎了过来。 “司徒贵妃慎言!你这可是以下犯上!莫说皇贵妃本就位份在你之上,就凭她执掌凤印,摄六宫事就不是你一个贵妃可以随便指摘的!”太后颇为恼怒道。 这司徒氏着实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被太后一斥责,司徒贵妃纵然有着满腹委屈也只能咽下去。 “妾身知错!还望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她毕恭毕敬道。 太后却是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你怕是恨不得哀家早日被你气死吧!哀家若是没了,你就敢明目张胆地顶撞沈皇贵妃了!” 被太后说中心思的司徒贵妃:“……” 您说得极对,可是臣妾哪里敢承认呢? 都不用抬头,她就能想到昭德帝的脸色现在有多么差了。 她立即诚惶诚恐道:“太后说笑了!妾身哪里敢有那种忤逆犯上的想法呢?” 太后嗤笑,道:“怎么敢?呵,那就是有了!” 司徒贵妃:“……”太后怎么这么能说? 好在,太后见她安分了,也就没有再继续怼她了。 “既是沈皇贵妃事先安排好的,柳容华这舞也跳得尚可,那就赏吧!”太后慢悠悠道。 既然沈皇贵妃执意相互,那她也就不做这个坏人了。 反正她也不觉得她那儿子真的会被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给迷惑了。 柳容华颤抖着道:“谢太后恩典!” 太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一场闹剧就结束了。 因着太后不喜,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打算效仿柳容华博宠的后妃们也就歇了心思,这除夕家宴就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下进行着。 沈姝本以为他们就要这样相安无事的到子时了,孰料,在临近子时的时候却出了事。 六皇子妃同七皇子妃坐得很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六皇子妃在起身之后突然摔倒了,还正正好摔在了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的七皇子妃身上了。 “啊!七皇子妃见红了!”七皇子妃的丫鬟大惊失色地吼了一声。 变故发生地太快,坐在上首的几个主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侠肝义胆的四皇子妃率先起身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请太医去?” 那丫鬟才如梦初醒一般地快步往外冲。 而后,在她们身边伺候的宫人们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七手八脚地将还压在七皇子妃身上的六皇子妃拉了起来,又麻溜地将疼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的七皇子妃扶起来。 “混账!胡闹!”反应过来的太后气得指着六皇子妃的手都在颤。 虽然她对这些孙子们都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可这七皇子妃肚子里的到底是龙子凤孙,现在居然在她眼前出了事,这怎么让她不恼? 章节目录 第101章到底是谁害了七皇子妃? 六皇子妃现在本就有些六神无主,再被太后这么一训斥,她竟是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司徒贵妃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她连忙起身行礼道:“太后恕罪!杨氏固然嚣张跋扈了些,可她没有当众残害皇家子孙的胆子啊!这其间,肯定是有误会在的!” 虽说她现在恨不得将杨氏这个蠢货吊起来打一顿,可这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不仅如此,她还得赶紧帮杨氏开脱。 否则,这谋害天家子孙的罪名一旦落实,莫说杨氏要完蛋,就是她和她儿子也会受到牵连。 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这么一说,跑到一旁同四皇子喝酒的六皇子也反应过来了。 他也连忙躬身道:“还请皇祖母、父皇明鉴啊!杨氏虽然任性,可她心肠不坏啊!她做不出这等残害孕妇的事!” 说着,他就感觉到了几道冷飕飕的视线,不仅有些紧张。 “明鉴?呵,你们母子是将哀家当瞎子吗?她没有残害天家子孙的恶毒心肠和胆量?莫不是哀家将她推到七皇子妃身上的?”太后冷笑连连。 她知这母子两会帮着六皇子妃开脱,可她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借口来搪塞她! 听着太后的话,司徒贵妃和六皇子原发惶恐了。 怎么说呢,杨氏这蠢货摔倒在人家七皇子妃身上是都是不变的事实,他们着实不好开脱啊! 略想了想,司徒贵妃就道:“太后恕罪!妾身断然没有那个意思!定是杨氏这蠢妇没有站稳,这才不小心摔到七皇子妃身上的!” 太后依旧冷笑,不再看他们母子两个,只冷冷地瞪着茫然无措的六皇子妃。 “杨氏,你可知罪?” 她这么一问,司徒贵妃和六皇子的眸中同时涌现了一丝丝绝望。 他们的心瞬间蹿到了嗓子眼,只盼着那蠢货能突然聪明一回。 这话可不能接啊! 只要她回一句“知罪”,那这谋害天家子孙的罪名可就算是落实了啊!、 许是上天真的听到了他们母子两的祈祷,那浑身瘫软的六皇子妃竟是颤抖着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大礼,才一字一顿道:“孙媳妇一个不慎冲撞到了怀着身孕的七弟妹,犯下了大错,还请皇祖母责罚!” 司徒贵妃和六皇子瞬间舒了一口气,太后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本以为这是个蠢笨的,却不想也是有着几分小聪明。 “哼,你以为哀家会信你的鬼话?怎么这么大的长乐殿就只有你摔倒了呢?”太后没好气道。 若说是巧合,也有点儿太巧了。 她总觉得这事是有人刻意谋划的。 杨氏又毕恭毕敬地磕了几个头,才道:“孙媳妇真的只是一时不慎,并没有谋害七弟妹和她腹中胎儿的意思!还请皇祖母明鉴!” 她虽然不那么聪明也知道谋害天家血脉是要连累族人的重罪,在司徒贵妃和六皇子同太后周旋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不认这个罪名。 见她怎么也不肯改口,太后也只是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说到底,作为云国的太后,她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逼供。 这杨氏现在摆明了一副抵死不认的模样,就是她再怎么威压,也问不出什么来。 因着太后已经率先出言了,冷着脸的昭德帝同沈皇贵妃就没有说话,只由着六皇子妃以及司徒贵妃母子两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直到慌忙赶来的太医们都到了,太后依旧没有出身让那几个行礼的起身。 六皇子妃是跪着的,虽然膝盖已经开始疼了,却到底要比福身行礼的司徒贵妃的状态要好一些。 因着是向太后行礼,司徒贵妃这福身礼行得尤其标准,那腿就像是扎马步一样曲着。 这才一会会的功夫,司徒贵妃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不仅额头上不停冒汗,整个身子都在战栗。 以往对司徒贵妃还颇为恩宠的昭德帝只皱了皱眉头就将目光挪到了别处。 随着几个太医把脉都面露难色,太后和这殿内的人的神色也越来越冷峻了。 这殿内的氛围较之前更加压抑寒冷了,就连天真无邪的十公主都察觉到了这殿内的不同寻常。 “表姐,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大家的脸色都这么难看?”十公主低声问向面色紧绷的沈姝。 “你七皇嫂肚子里有孩子了,然后你六皇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肚子,所以……现在请了太医来诊断。”沈姝尽量说得简单易懂。 十公主点点头,随后就道:“那七皇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很危险吧!七皇嫂可真可怜!” 沈姝浅笑着摸了摸十公主的头,温声道:“是啊!现在就希望你七皇嫂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呢!” 十公主连连点头,随后就乖乖坐在沈姝身旁,静等着太医说话。 约莫过了两刻钟,太医们才禀告道:“七皇子妃猛然被外力所撞,如今是凶多吉少啊!” 太后怒道:“皇儿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既然她现在情况不好,你们还不赶紧救?” 那太医被太后呛了个没脸,战战兢兢道:“是!微臣必定会倾尽全力来救治的,只是……能不能将七皇子妃同她腹中的小皇孙保住可就看七皇子妃的造化了!” 太后蹙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为难太医的话。 她也明白,这事怨不得太医,怪只怪那杨氏。 直到这时,身为七皇子妃夫君的七皇子才在贤妃的示意下去了七皇子妃身旁陪着。 见状,沈姝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 她晓得七皇子凉薄,可是他也不能如此凉薄啊! 无论七皇子妃如何,她腹中的始终都是他的骨肉啊! 不仅沈姝如此想,太后和沈皇贵妃等人对此也是颇为不满。 只是碍于七皇子娶身份低微,相貌也不出众的七皇子妃着实有些许委屈,她们才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许久,子夜的钟声都已经敲响了,太医才擦着汗道:“回禀太后、陛下、诸位主子,七皇子妃福大命大,这孩子算是保住了!” “真的?”太后激动地问。 沈皇贵妃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毕竟,方才太医们都那么说了,怎的现在却突然说七皇子妃腹中的孩子保住了呢? “千真万确!这都亏了七皇子妃的身体底子好,这才在服了药之后才能这么快好转!”太医含笑道。 既然保住了七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就没那么诚惶诚恐了。 “好!重重有赏!”待确认消息之后,太后就开心道。 话音刚落,一直板着脸的昭德帝才道:“赏诸位爱卿黄金百两!” 太医们连连谢恩,待他们退下之后,太后就道:“将七皇子妃送回寝宫静养,其余人随哀家和陛下出去看烟花吧!” 子夜过后看烟花乃是宫中多年来的传统,自然不会因着七皇子妃的事就取消了。 众人连声应和,接着沈姝就拉着十公主随着众人往外走了。 皇家御用的烟花当真是美轮美奂,可沈姝却只觉得索然无味,甚至瞧着夜幕中的拿红色烟花像极了血溅出去的模样。 云子彦敏锐地发现了她眸中的怅然和隐藏在心底的恐惧,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冰凉的手。 触及他温暖的手掌,沈姝的面上也浮上了几分暖色。 所幸,她所嫁之人并非凉薄之辈、 哪怕前路遍布荆棘,都有他陪着她一起面对。 虽然同样嫁的事天家子,可她同七皇子妃是不一样的。 她思绪繁杂间,烟花已经放完了,太后和昭德帝已经位份高的宫妃们给他们发了红包。 而后,宫妃们随太后和昭德帝去慈寿宫守岁,他们这些皇子皇子妃们则各自回到寝宫安歇。 等到了紫英宫,沈姝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了,刚解了狐裘,她就瘫坐在了美人榻上。 “你们都先下去吧!霜竹,将本皇子妃准备好的红包发给大家!”沈姝努力挤出一抹笑道。 宫人们同霜竹齐声道好,说了几句吉祥话才真的退下。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的时候,沈姝的眸中才流露出浓重的恐惧。 她怔怔地望着虚空,声若蚊蝇道:“到底是陛下还是七皇子在算计七皇子妃?” 她的直觉告诉她,六皇子妃并没有谋害七皇子妃。 相信太后也是明白的,不然,六皇子妃现在就应该被关押到宗人府了。 “都有吧!”云子彦道。 他并未注意七皇子妃那边的情况,所以,他也没什么确切的结论。 他只是通过他父皇以及他那七皇弟后来的反应和态度来推断的。 而且,在太医说孩子保住了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他那七皇弟的眸中有几分失望之色。 “陛下突然违背祖制让咱们进宫过年不可能没有所图,而七皇子则表现得颇为冷淡……甚至是漠视,我觉着,他们两个人的嫌疑都很大。”沈姝缓缓道。 说着,她就越发迷茫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却说不出那种感觉。 根据现在已有的事实来看,她也就只能分析到这了。 到底是谁蓄意谋害七皇子妃腹中胎儿呢? 章节目录 第102章丑陋的真相 昭德二十三年正月初一,沈姝早早就在霜兰她们的催促下起了床。 因着她昨夜一直在想七皇子妃的事,几乎彻夜未眠,她眼底都有些乌青了。 “皇子妃,您……您怎么回事?莫不是同殿下争吵了?”霜竹趁着云子彦去屏风外面净脸低声问。 若非是同三殿下吵架了,她家小姐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憔悴模样? 沈姝半晌不说话,霜兰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嘟囔道:“三殿下怎么能这样啊!好歹是过年呢,怎么能同您吵架呢!” “啥?”沈姝疑惑地问。 因着脑海里尽是七皇子妃昨日的惨状,她方才压根没有听到霜竹问话。 她只听到了霜竹的碎碎念。 “皇子妃……您……您莫不是被三殿下给气狠了,脑子不灵光了?”霜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咬牙道。 沈姝:“……” 你才脑子不灵光呢? 眼瞧着沈姝都翻白眼了,霜竹又道:“若是真的吵得狠了,皇子妃您就先给殿下赔个不是吧!毕竟……殿下待您那么好,只要您认错,殿下就是有天大的不满估计都没了!” 听着霜兰这丫头越说越离谱,沈姝只得无奈道:“我没有和子彦吵架!” “嗯?”喋喋不休的霜竹顿时懵了。 那她家主子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沈姝长长吐了口气,颇为无奈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这才彻夜难眠的!” 霜竹定定地盯了她半晌,见她神情坦然,完全没有撒谎的迹象,这才信了她的话。 “皇子妃啊,不管您是什么事想不明白,您都不该一夜不睡啊!”霜竹心疼道。 说罢,又补充道:“既然一时半会儿都想不通,那您干脆别想了吧!” 沈姝未免这丫头再唠叨她,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昨夜钻了牛角尖了!” 闻言,霜竹才将自己准备好的劝解之言藏在心中。 沈姝盯着镜中那个憔悴的人儿看了半晌,才蹙眉道:“好了,今日化个稍微浓一些的妆吧!” 新年伊时,正是举国欢庆的时候,她可不能盯着这副模样出去走动。 这不仅仅会败了众人的兴致,怕是还会冲撞到太后。 “嗯!奴婢明白了!”霜竹重重点头。 待沈姝理好了妆容和衣服,云子彦就进来道:“慈寿宫的嬷嬷已经来催了,你快去吧!” 按着规矩,沈姝现在应该去太后宫里,等着大宴开始,而他则要去金銮殿同朝臣们一起参拜他父皇。 沈姝颔首,道:“知道了,你快去金銮殿吧!” 她迟一些倒无妨,可云子彦若是上朝迟了那可就严重了。 “嗯!你万事小心!”云子彦犹自不放心地嘱咐道。 虽然他明白他皇祖母不会为难阿姝,若真的有什么麻烦,沈皇贵妃还会护着她。 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 这宫里实在是危机重重,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受到伤害。 沈姝哪里不明白他的担忧和关心,她只甜甜一笑道:“我可是沈皇贵妃的嫡亲侄女,又得太后欢心,这宫里谁能欺负了我?” 说着,她还真的抬了抬下巴,一副骄傲自信的小模样。 云子彦被她逗乐了,心中的忧虑也散了一些。 又同她说笑了几句话,他就转身往金銮殿去了。 他一走,沈姝也就动身往慈寿宫去了。 …… 同她想的一样,宫妃和皇子妃公主们笑着坐在太后两旁,等着命妇们来参拜。 因着是新年之初,倒也没有不长眼的人生事,端得是一室平稳。 众人皆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沈姝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喝着茶,时不时同身旁虽为表亲却不怎么熟悉的四皇子妃说着话。 虽然她们聊得不过是一些见闻,二人却都极为开心。 待到午时,就有内侍来给太后禀报时辰到了。 接着,太后就带领着她们这群女眷浩浩荡荡地往长乐殿去了。 虽然七皇子妃昨日差点没了腹中的胎儿,众人却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皆是一脸喜色地同身旁的人寒暄着喝酒喝茶看舞姬跳舞。 不知怎的,瞧着这殿内的人纷纷盯着那大殿中央跳着胡旋舞的舞姬,沈姝的心里就有些闷闷的。 就在她心绪不畅的时候,云子彦就继续像往日那般给她剥果子吃了。 若是往日,云子彦如此贴心,沈姝整个人都会极为开心,可今日,她觉着嘴里的果子也没有那么香甜了。 瞧她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云子彦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无奈。 他只得将他才查到的消息低声告诉她。 “阿姝,昨日的事,是这样的,父皇在七弟妹的汤盅中放了寒凉之物,六皇子妃则是被七皇弟安排给七弟妹的丫鬟绊倒的。” 沈姝霎时瞪圆了眼睛。 虽然她早有猜测,可当这不堪而残忍的真相浮现在她眼前时,她还是觉得遍体生寒。 这太可怕了…… 他们一个是七皇子妃腹中胎儿的嫡亲祖父,一个是亲生父亲。 可他们居然完全不顾骨肉亲情,朝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下手了。 若非七皇子妃命硬,只怕昨日会是一尸两命吧? “阿姝,杨氏那蠢妇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若非她撞到了七皇子妃,只怕她就要将那一盅汤全部喝了!”云子彦淡淡道。 他父皇往那汤里放的东西的分量可不轻啊! 若是七皇子妃按着他父皇的设想,将汤全部喝了,她那腹中胎儿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昨日太医们神色古怪,怕不仅仅是因为七皇子妃的状况不好吧? 应该是他们发觉七皇子妃服用了寒凉之物,太后和昭德帝又没有让他们调查七皇子妃服用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那般纠结。 这群太医们各个都是油滑聪明之辈,略略想了想,他们就将七皇子妃服用了寒凉之物的事给瞒了下来。 对外只说她是被外力冲撞到了。 也亏得他们这么做了,否则昨日宫里可就真的热闹了。 以他父皇的布局来看,那寒凉之物必定会变成司徒贵妃宫里的宫女偷偷加进去的。 “嗯,也算是……她做了件好事吧!”沈姝苦笑道。 也亏得昭德帝和七皇子都生了除掉七皇子妃腹中胎儿的心,不然…… 随便这两种情况只发生一种,七皇子妃才是真的要落胎。 “阿姝,你别怕,我不会让这些人阴狠的算计到你身上的!”云子彦握住了她的手道。 虽然她没有明说,可他看的出来,她是被吓到了。 沈姝点头,勉力露出了一抹笑容。 “嗯!” 见状,云子彦只得再次在心里无声地叹息。 他早就猜到了她会被吓到,可是……不告诉她,她又一直猜测纷纷,定不下心神,做什么都无精打采。 所以,他才会选择将那丑陋不堪的真相揭示在她眼前。 过了许久,在大宴到了尾声的时候,沈姝才苦笑道:“子彦,你说七皇子妃得知害她的人是她枕边人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 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那滋味已经不好受了。 被枕边人算计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那滋味更是令人绝望心寒到极致。 前世她之所以会病,一方面是白雪薇那贱人所下的寒毒所致,但更多的却是她自己的心寒。 她以为自己前世已经够惨了,却不想这七皇子妃更加可怜。 前世的她好歹还曾得过孟鸣鸿数十年的屈意相逢,七皇子妃却是从未得到过来自七皇子的温暖。 这也就罢了,七皇子居然还如此狠心地算计她,算计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 云子彦瞧着她满眼悲伤,连忙道:“阿姝,别想了!” 他总觉得眼前人现在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浓重的哀伤。 他明显感觉到,这不仅仅是因为七皇子妃的遭遇。 从她的情绪来看,似乎是她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残忍事…… “嗯,不想了!”沈姝点头道。 话是这么说,她的眼眶却湿润了。 七皇子妃的事让她好不容易忘却的梦魇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了。 虽说孟鸣鸿那渣男早就在她的设计下身败名裂了,可她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她同她的孩子们被他和白雪薇害得那么惨,他如今不过是身败名裂,这怎么够? 呵,但凡她还有机会回到青州,她一定要让孟鸣鸿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还有那成了沈婉的白雪薇,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着,她的眸中就迸出了几分杀意。 云子彦蹙了蹙眉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待到大宴结束,昭德帝又下了旨意让他们继续在宫里住,原本打算回府的众位皇子和皇子妃就只能再回到他们的寝宫了。 因着昨日没有歇息好,今天又一直紧绷着,沈姝回到紫英殿略略梳洗了一番之后就直接睡了。 云子彦温柔地坐在榻边望着她的睡颜,直到她酣睡了,他才起身去梳洗。 待熄灭了烛火,他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榻,轻轻地吻向了沈姝白皙的额头。 吻罢,他就慢慢地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轻轻地将她蹙成一团的眉头给舒展开了。 “阿姝,我绝不会负你,你又何必因为七皇子妃的遭遇就如此不安呢?”他叹息道。 章节目录 第103章洛凝要回绵州 昭德帝这一留人就直接留到了正月十五,待上元节大宴结束之后才放沈姝等人出宫。 因着在宫里这些个时日过得实在是苦不堪言,一出宫门,沈姝竟是生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太好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虽然已经星月满空了,可沈姝还是很开心。 只要能脱离皇宫,哪怕是漏夜回三皇子府都可以。 “嗯,出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云子彦握着她的手道。 瞧着她开心,他心里的阴霾也就一扫而空了。 “明日去宁国公府吧!”沈姝突然道。 原本她应该在正月初二回宁国公府的,可昭德帝一道圣旨压下来,她就只能乖乖呆在宫里了。 她进宫是上一年的除夕,出来时已经是上元节的深夜了。 想来,她爹娘也该回青州了吧! 唉,还未来得及同他们好好说说话,他们就要回青州了。 只瞧着她眉宇间突然出现的愁绪,云子彦便明白她是想到了沈阑溪夫妇,他立即温声道:“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沈姝的面上的笑容终于又浮现了。 “阿姝,若是想多陪陪岳父岳母,你就在宁国公府小住几日吧!反正皇姑还未痊愈,就说你侍疾了。”云子彦含笑将沈姝被风吹乱的碎发理了理。 “真的吗?”沈姝的眸子霎时一亮。 她原本还觉得要是在宁国公府小住会惹来流言蜚语呢。 既然他这般说了,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陪她爹娘几日了。 “当然是真的了!”云子彦失笑。 她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有时候沉稳的不像是一个十几岁、被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有时候却又像个小女孩一般单纯可爱。 可是,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的,他都很喜欢。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快回府吧!”沈姝开心道。 明天要回宁国公府见父母亲友,她可得回去好好睡一觉呢! 可不能以一副疲惫憔悴的模样同父母想见呢! 她此刻将自己的小情绪都写在了如画的脸上,云子彦只觉得好笑,自然是顺着她的话说。 …… 翌日,沈姝难得不需要霜兰她们催促就起了个大早。 因着见父母心切,她在梳妆时一直催促着霜竹她们再快些,只把心灵手巧的霜竹急得额头沁汗。 云子彦失笑,宠溺地望着她道:“你若是再催促,小心霜竹急得手滑,那你这长发可就要重新挽了哦!” 沈姝皱眉,云子彦说得有道理! 好吧,她不催了。 “霜竹,你莫慌,像平时一样就可以了。”她温声道。 随后就眯上了眸子,等着霜竹挽发。 见她果真不再催促了,霜竹才松了口气,朝云子彦投去了一个蕴含着感激的眼神,而后就专心为沈姝挽发了。 沈姝虽然没有提前给宁国公府递消息,可他们夫妻两个才下马车,沈阑溪等人就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 待他们彼此问了安之后,沈阑溪就欣慰道:“你娘亲昨日就说你同殿下今日会来,你们果真是来了!” “那当然了!初二没能给你们拜年已经让女儿心里很不安了!”沈姝接话道。 “哈哈哈,你这孩子啊!那有什么要紧的?只要你和殿下处得融洽,我和你娘亲就心满意足了!”沈阑溪抚着下巴道。 为人父母的,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成了家的孩子夫妻和睦了。 “好了,咱们先进府吧!”站在沈柏身旁的洛凝道。 众人颔首,随后就说笑着往府内走了。 与在宫中的压抑不同,在宁国公府中的沈姝觉得十分轻松自在。 坐在自己身边的都是真心疼爱她的血脉至亲,才不会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 与他们相处,真的很快乐。 等用了饭,沈姝就央着沈夫人带她去探望宝安长公主了。 …… 瞧见沈姝母女之后,宝安长公主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绣品。 “阿姝来了呀!”她温声道。 接着,她又对一旁的仆从们喊道:“快给阿姝上茶!” “大伯母比比如此客气,我只是想来瞧瞧您的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沈姝笑着坐在了宝安长公主身边。 “我已经无碍了,不过是你大伯父她们唯恐那幕后之人再次下手才将我困在这屋子里的。”宝安长公主颇为无奈道。 这话虽是在抱怨宁国公,可她面上的笑意却盛了几分,就连眸中都流露出了几分娇羞。 只瞧着她这模样,沈姝便知道她大伯父是在这次的事情之后彻底看清自己的心了。 她才准备揶揄几句,就见她娘亲笑嘻嘻道:“阿姝,你是不知道,如今你大伯父可是将你大伯母捧在手心里疼呢!日日都陪在你大伯母这,就连他此前最宠爱的那位说了几句酸溜溜的话都被他给禁足了呢!” 沈姝莞尔,道:“那大伯母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只怕,这宁国公府再也不会有美貌的小妾进门了!” 沈夫人附和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如今你大伯父真心疼惜你大伯母,你柏哥哥又痴心于阿凝,其余几位都还没成亲,这府里自然不会再有新的美貌小妾出现了!” “你们这母女俩,怎的就盯着我调侃了呢!”宝安长公主无奈嗔道。 从前她一直盼着自家夫君能收心,如今他真的收心了,且一直疼惜她,她却反而有些羞赧了。 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惹得沈姝她们揶揄,也真是令她难为情。 “哈哈哈,大伯母不必否认,您也不瞧瞧,你现在眉眼间全是少女般的温柔和娇俏,哪里还有从前那高贵雍容却冷漠疏离的模样了?”沈姝忍不住道。 不得不说,一个女人的眉眼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绪完全可以反映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了。 从前的宝安长公主,虽然高贵优雅,荣宠至极,可她的眉宇间却总萦绕着几分忧愁。 如今,她的眉眼间全是幸福。 “你这丫头,端得是没大没小!你从前可不是这般的,想来是嫁给子彦之后被宠坏了吧!”宝安长公主气得牙痒痒,无奈地白了沈姝一眼。 眼瞧着,宝安长公主是真的恼了,沈姝也不再调笑了,只静静地喝着茶。 一低头,她才发现宝安长公主手里的绣品竟然是个婴儿穿的小肚兜,她不禁愣住了。 这……府里谁又有了身孕? 难不成是此前就嫁出去的庶出大堂姐如今有了身孕? 可,若是她大堂姐有了身孕,她大伯母也不至于亲手绣肚兜啊! 难不成……是阿凝? 对了,性情豪爽的阿凝今日并没有饮酒! 以阿凝的性子,每次大宴总是会小酌几杯的。 “恭喜大伯母了!”她浅笑道。 “你可真是心细如发,不过一个小肚兜就被你发现端倪了!”宝安长公主嗔笑,眉眼间尽是温柔慈爱。 显然,她对于洛凝腹中的胎儿是极为重视的。 “希望阿凝平安生个大胖小子,这样,沈家就有了新一代的继承人了!”沈姝满脸笑意道。 洛凝不仅仅是她的嫂子,更是她的好友。 如今洛凝有了孩子,她是真的开心不已。 “那就借阿姝吉言了!我虽然喜欢女孩儿,可如今的情形,阿凝还是先生个男孩吧!”宝安长公主轻轻抚着她方才绣的小肚兜道。 她一直都喜欢女孩儿,奈何她没有生女儿的命,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嫡女。 如今她也就只能盼着自己拥有嫡出的孙女了。 “大嫂说得极是,阿凝到底是沈氏宗妇,她得先为沈氏生下一个嫡子来承袭家业。”沈夫人赞同道。 “只是……阿凝有孕乃是整个沈氏一族的大喜事,怎么我不曾听到风声呢?”沈姝疑惑道。 按理来说,宗妇有孕是要昭告全族的。 闻言,宝安长公主就叹了口气。 “一个是她的身子还未满三月,胎儿还不稳,另一个就是怕有人会害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那幕后之人一日不揪出来,他们就一日不敢放松警惕。 洛凝腹中的胎儿至关重要,他们哪里敢有半点疏忽? 沈姝颔首,道:“可阿凝这肚子迟早会大起来的,届时又该如何?” 想着,沈姝面上的笑意就完全消失了。 她很担忧阿凝的安危,尤其是在经历过七皇子妃的事情之后。 “我们打算让阿凝随她父兄到绵州,待孩子出生,养到满月再回京都。”宝安长公主道。 他们商量了许久,没有什么比重兵把守的绵州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以说,若洛凝窝在绵州,就是她皇兄想除掉洛凝腹中的孩儿都难。 毕竟,那绵州驻守的几十万大军可都是洛家军。 “可是……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太好?”沈姝皱眉道。 她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女子回娘家待产的。 宝安长公主笑道:“名声什么的哪里及得上阿凝和她腹中胎儿的安危重要?我们都已经想好了,让你兄长和阿凝在最近京都的大宴会上大吵一架,阿凝的兄长不满自家妹妹被欺负,一怒之下就打了你大哥,带着阿凝回绵州!” 沈姝沉思片刻,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倒是一条好计谋!” 只是,可怜了她那宠阿凝的大哥了! 章节目录 第104章其实,是我害了二皇子妃? “阿凝的兄长们疼妹妹是出了名的,那祥郡王世子不就是被他们给打怕了?所以,他们如今胖揍你大哥也不会令人起疑。”宝安长公主忍笑道。 沈家人虽然护短,但到底顾忌着读书人的体面,并不会将事情做的太难看。 可洛家人就不一样了,那族中多是骁勇善战的将军,那护起短来可是直接上手了。 虽然暴力了些,可到底生效快。 那婚前留恋于烟花柳巷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祥郡王世子都被他们给整治成了疼爱妻儿的好儿郎了。 那祥郡王王妃本来极其讨厌洛家的土匪行为,可当她那不成器的儿子逐渐有了人样之后,她倒是越发觉得洛家这个岳家好了。 “大伯母说得极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大哥这顿大怕是不轻吧?”沈姝坏笑,眸中尽是狡黠。 宝安长公主颔首,一脸无所谓道:“一顿胖揍,保妻儿周全,这时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沈柏虽然是她嫡亲的长子,在这件事上,她却是半点都不心疼自家儿子。 “大伯母真是大义,就是不知道大哥在得知您这番话之后是什么感受了!”沈姝好以整暇道。 因着保护的是自己的妻儿,她大哥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可是,自个儿愿意是一回事,被自家娘亲这么说就是另外一回事。 “你这丫头!如今是真的学坏了!这种话能让你大哥知道?”宝安长公主没好气道。 她虽然不怕自家儿子同自己生出嫌隙来,可她也不想让自己儿子莫名地伤心。 “大伯母放心,我就说说,我才不会这么干呢!”沈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宝安长公主嗤笑,随后敛了笑道:“我因着伤情,已经好些个时日没有进宫了,你这些日子都在宫中,可否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给我讲一讲?” 自从她从沈夫人她们这里知道沈姝他们一直被留在宫中之后,她就嗅出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她不觉得她皇兄会莫名其妙地就打破祖制让这些已经分府成家的皇子们携家眷进宫的。 话音刚落,沈姝面上的笑意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沈夫人和宝安长公主对视一眼,都觉得沈姝他们这些日子必定是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的。 “阿姝,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沈夫人放下茶盏问。 沈姝先是叹气,随后才将七皇子妃的事将了一遍。 听罢她的话,沈夫人和宝安长公主的心情都很复杂。 身为女人,她们真的很怜悯同时被昭德帝和七皇子算计的七皇子妃。 良久,宝安长公主才冷笑道:“这老七倒不愧是我皇兄的亲儿子啊!当真是完美地继承到了皇兄的薄情和狠辣!” 无论七皇子妃出身如何,她肚子里的都是七皇子的嫡亲血脉啊! 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啊,他到底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大嫂,也许,七殿下因着七皇子妃的出身低微,并未将她腹中的胎儿算作自己的骨肉吧!”沈夫人分析道。 也许,他不仅没有将七皇子妃腹中的胎儿当成自己的孩子,还将其视为耻辱呢! 沈姝的手一抖,她突然想起云子彦承诺她保七皇子妃一条命。 难道……七皇子妃这孩子是算计七皇子才得到的? 毕竟,以七皇子对她的态度,基本是不可能同她圆房的。 虽然她的动作很细微,但宝安长公主还是发觉了。 她眯了眯眸子,随后淡淡问道:“阿姝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吗?” 说罢,她就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姝了。 “大伯母,也许……是我害了七皇子妃。”沈姝苦笑,俏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如果真的是因着云子彦的一些手段才使得七皇子妃有了这么一个孩子,那还真就是她害了人家。 若不是有了身孕,七皇子妃也就不会经历这一场危难了。 宝安长公主眉头一跳,随后也想起了沈姝回门那日说的话。 “阿姝,无论事实如何,害七皇子妃的都是我皇兄和七皇子,与你无关!” 宝安长公主知道沈姝现在满心愧疚,立即握住她的手道。 就算真的有沈姝的缘故在,那沈姝也从来没有害七皇子妃的心思啊! 她当时会央云子彦保七皇子妃也是出自于内心对七皇子妃的怜悯。 沈姝的神色越发苦涩了,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含泪道:“二皇嫂说得没错,我的烂好心是会害死人的!” 眼瞧着沈姝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沈夫人也握住了她的手。 “阿姝,无论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你的初衷已经达到了啊!七皇子妃的命已经保住了,只要她腹中这胎儿出生,那她这一世的荣华也就有了!”沈夫人循循善诱道。 皇家和各大世家都格外注重嫡长子。 只要那七皇子妃的命稍微好一点点,平安生下七皇子的嫡长子,那七皇子就是再心狠也不会让自己的嫡长子没有母亲的。 母亲早亡,很容易就会成为一个出身尊贵的人克父母的流言的证据。 七皇子不会刻意毁掉自己的嫡长子的。 这点,从云子彦身上就可以体现出来。 纵然昭德帝如此狠辣,他当年还是没有让百里皇后病逝,而是给其罗列了罪名,为的就是不给云子彦添加污名。 “你母亲说得对!固然过程惊险了一些,可现在的结果是好的呀!”宝安长公主也柔声劝道。 虽然她也觉得沈姝应该将自己的好心收一收,可见到她这么内疚,她还是不忍心训斥她。 “真的吗?” 沈姝抬眸望着宝安长公主,失神的眸中隐隐带了几分期盼。 “当然是真的啊!你这傻孩子,怎么连大伯母的话都不信了?”宝安长公主嗔道。 沈姝盯着她俩半晌,这才破涕而笑。 “那我这心里就好受多了!” 说罢,她又道:“太后应该也是查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她将七皇子妃留在寿安宫了,有她老人家庇护,七皇子妃这胎基本上就能平安诞下了。” 宝安长公主和沈夫人连连附和。 “你看,太后也是好心啊!她的好心就能护得七皇子妃和腹中胎儿安然无恙,所以,好心并不是错。”沈夫人含笑道。 说着,她还别有深意地瞧了沈姝半晌。 沈姝莞尔,她娘亲话中的深意她已经领会到了。 好心并没有错,错的是有好心的那个人自身不够强。 若她能有太后那般的权势,她也能轻松地护住她所怜悯的人。 “阿姝明白了,我会努力变强的!”沈姝坚定道。 虽说重生一世是为了报仇,可若是生命中只剩下报仇了,哪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完全可以在报仇的同时顺便保护那些像她前世一样可怜的女子。 …… 翌日,沈姝才起身,就见霜竹皱着一张脸。 她不禁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怎得,你住惯了三皇子府,在这宁国公府住得不自在了?” 说着,她便笑了出来。 这还是她成亲后第一次在宁国公府中的小住,她的心情可是相当地愉悦。 “小姐怎么能这么打趣奴婢?奴婢不开心是因为一大早就有恶人找上门了!”霜竹嘟嘴道。 沈姝的笑容一滞,平静道:“沈婉来了?” 她的堂姐妹众多,但能让霜竹如此厌恶的也就只有沈婉了。 “对!”霜竹还是皱着眉头。 “一大早就来了,奴婢说您还未起身,她就坐在正厅不走了!”霜竹不满道。 她都说了自家小姐还没有醒,奈何二小姐就是赖在这! 如今的沈婉怎么也是名副其实的宁国公府大小姐,她一个当丫鬟的总不能直接黑脸赶人吧? “好了好了,不委屈,我早就知道她会来了,无妨。”沈姝无奈地劝着霜竹。 她恨沈婉,想报前世的仇,沈婉如今,何尝不恨她呢? 身婉费尽心机才得来了宁国公府的嫡女之名,本以为能凭借这名头轻而易举地嫁入天家宗室。 孰料,在昭德帝的暗示之下,太后的一道懿旨指婚,使得她成了子彦的正妃。 直接打乱了她祖母和大伯的计划,沈彦这个原本的探路子就成了弃子。 新仇旧账,沈婉如何会不恨她呢? “哼,就是小姐脾性好才惯得二小姐这毛病!”霜竹恨铁不成钢道。 若非她家小姐性子好,那二小姐的态度敢这般嚣张? 她家小姐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妃啊! 沈姝笑着摇摇头,就让霜竹伺候她梳妆了。 她今日穿了一袭烟紫色撒花袄裙,端得是肤白胜雪,优雅高贵。 霜兰略略迟疑了一下,就为她簪了一套鎏金嵌紫玉的凤凰步摇头面。 如此一来,更衬得她貌美肤白,气质高雅了。 “小姐这幅模样,只要出去就能气歪二小姐的鼻子!”霜竹得意道。 恰好,沈婉今日也穿得是一袭紫色袄裙。 沈婉生得一副好相貌,刻意打扮之下就越发美艳了,霜竹方才还被惊艳了一把。 可当沈姝也换了一套烟紫色的衣裙之后,她就觉得沈婉没那么美了。 果然,不怕穿着一样,就怕穿着一样的人还生得更美! 章节目录 第105章怎么,你觉得我们很熟? 沈姝无奈地横了霜竹一眼,道:“你这性子,也就我受得了你!若你跟的是个谨小慎微的主子,只怕你这丫头要时常被打嘴了!” 虽然她因着前世的事一直袒护霜竹她们几分,可若这丫头一直这样口无遮拦,迟早会惹出事来的。 “小姐说得是!奴婢也觉得霜竹妹妹越活越回去了,如今竟是比青砚院里的小丫头们都跳脱了!”霜兰应和道。 她也觉得霜竹需要被敲打一些了。 那皇宫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们主子又要时常出入于内廷,若是再将霜竹这么娇惯下去,那惹事就是迟早的事了。 霜竹先是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主子和面色沉沉的霜兰。 半晌,她才蔫蔫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会改的!” 沈姝瞧着她是真的反应过来了,也就不再板着脸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也不必内疚,我只是期望你日后能谨慎几分,你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要是冲撞了宫里的主子们可怎么办?”沈姝温声道。 经过这段时间在宫里小住,她已经完全了解到那宫里的后妃们都不是好惹的主了。 旁的不说,那张氏贵妃、司徒贵妃、贤妃以及那位献舞被刁难的柳容华各个都是有心机的。 别看柳容华看着浅薄,实则最是精明不过。 否则,她又如何在太后不喜的情况下依旧圣宠不断? 闻言,原本还有些委屈的霜竹顿时一点儿小情绪都没了。 “小姐提点得对,奴婢的确有些飘忽所以了!”霜竹咧嘴憨笑道。 沈姝笑望了她一眼,就往正厅去了。 她还没进正厅,就隔着珠链听到了沈婉斥责下人的声音。 “你这死丫头,可真是胆肥了!居然敢给本小姐泡陈茶!”沈婉咬牙切齿地怒斥道。 她向来最忌讳的就是旁人瞧不起她。 在她眼里,这玉暖阁的下人之所以敢给她泡陈茶就是没将她这个名副其实的二小姐放在眼里。 可怜那小丫鬟被骂得眼泪憋在眼圈里打转也不敢解释,只得谦卑地认错。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为您换茶!” 她有心退让,沈婉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呵,你倒是机灵啊!可惜啊,可惜,本小姐容不下你这等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贱婢!”沈婉冷笑道。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闻言,听了许久墙角的沈姝再也忍不住了,她直接推开了珠链。 “二姐姐好大的威风啊!竟然在本皇子妃的院子里作威作福!”她冷冷道,讥诮地望向沈婉。 沈婉和那被责骂的丫鬟皆是一愣,随后那丫鬟就将自己求情的话咽了下去。 她只泪眼汪汪地望着沈姝,抽泣道:“三皇子妃莫要动怒!是奴婢蠢笨,泡错了茶才惹恼了二小姐,还请您莫要为了奴婢同二小姐生了嫌隙!” 这丫鬟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却是老夫人院里管事的独生女儿,端得是聪慧。 她深知,若是两位主子因她起了嫌隙会损害到整个宁国公府的利益。 身为忠仆,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闻言,原本怔忡的沈婉瞬间得意一笑,道:“五妹妹可听清了?是这贱婢自个儿轻贱我!并非我无端刁难!” 沈姝扯了扯唇,没好气道:“二姐姐是什么样子的人,你我心里都有数,您也不必再狡辩!” 她可不觉得这玉暖阁的丫鬟会有胆子给沈婉泡陈茶。 这事,十有八九是沈婉故意找茬,想动动她院子里的人出气。 沈婉被沈姝那似乎洞悉一些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她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五妹妹何必这般含沙射影呢?你又不是没有听到这丫头怎么说!” 听她还在狡辩,沈姝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就算她泡了陈茶又怎么样?本皇子妃这院子里只有陈茶,你让她一个婢子去哪里给你寻新茶?” 以她如今的身份,倒是没有必要再同沈婉那般虚与蛇委了。 她只需要抬出身份压沈婉就是了! 虽然她向来厌恶仗势欺人,可若是欺负的是沈婉,她倒是不介意仗势欺人一番。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沈婉气鼓鼓道。 她现在最恨沈姝给她摆出一副皇子妃的派头来! 沈姝这个贱人上一世始终压她一头,如今她好不容易才成了宁国公府的嫡女,却不曾想沈姝居然一跃成了皇子妃! 不仅如此,沈姝嫁的还是未来的新帝云子彦! 若是不出意外,若干年后,只要昭德帝驾鹤而去,沈姝就会妻凭夫贵,一跃成为这云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她只要想想沈姝将来会母仪天下,始终凌驾于她头上,她就气得抓心挠肝。 “本皇子妃今日还真就强词夺理了!请问二姐姐能耐我何?”沈姝的眉宇间尽是轻蔑。 显然,她并没有将沈婉当回事, 沈婉恨得牙痒痒,她紧紧揪着手里的帕子才忍住了同沈姝撕破脸的冲动。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方缓缓道:“都是同宗姐妹,怎么,我在五妹妹心中还比不过一个丫鬟?” 沈姝没有说话,仅仅给了沈婉一个白眼。 沈婉:“……” 这也太嚣张了吧! 奈何,她还真拿沈姝没有办法。 莫说沈姝是三皇子妃了,就是沈姝未出阁前,她真的同沈姝闹起来都不一定讨得了好。 是以,她强逼着自己咽下了那口气。 “既然五妹妹坚持要维护这个丫鬟,那我就不同她计较了吧!”她干笑道。 这下,沈姝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她转而对那丫鬟道:“好了,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眼瞧着她轻声细语的同那丫鬟说话,沈婉的神色越发难看了。 在她沈姝心里,自己竟是连个丫鬟都不如吗? 想着,她的手就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待那丫鬟出去,沈姝才抿了口茶。 “怎么,去年的雨花茶在二姐姐的心中就是陈茶了?”她似笑非笑地望向沈婉。 虽然早就猜到这是沈婉在刻意挑事,可是尝了茶之后,她心中的无名之火就越发旺盛了。 这分明是去年才产的雨花茶,虽不及翠绮贵重,但也绝对是茶中珍品了。 这沈婉挑事也挑得太过分了! 眼瞧着自己的小心思被沈姝戳穿,沈婉的脸越发挂不住了。 她其实不像沈姝这等生在书香门第的贵女能一口品出茶的好坏来。 就算如今在宁国公府待了许久,她能分辨的也不过是茶的品类,哪里能喝出年份来? 是以,被沈姝这么一怼,她其实特别尴尬,除了尴尬之外,更多的则是对沈姝的妒恨。 虽然心中恨得要死,面上,她只得讪讪笑道:“那便是我品错了!” 沈姝冷笑,道:“希望二姐姐日后莫要再随便就要打杀下人了!因着您这一口茶品错,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可差点就没命了!” 二十大板,对于这沈府娇养着的家生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也亏得那丫鬟是个伶俐识大体的,否则,这事要是告到她祖母那里去,只怕沈婉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我……”沈婉嗫喏了许久,终究还是拉不下脸来认错。 沈姝哪里不明白,她只慢条斯理道:“二姐姐如今可是沈氏的嫡女,可要记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宁国公府和沈氏!日后可莫要再如此果决狠厉了!” 她其实并不想管沈婉如何。 毕竟,白雪薇和她之间可横着几条人命在的。 可是,沈婉如今成了宁国公府的嫡女,她实在是不能由着沈婉如此蠢笨地败坏整个沈氏的声誉。 沈婉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黑,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咬牙道:“五妹妹教导得对!是我太过于武断了!” 该告诫的已经说了,沈姝也就不再看她了,只慵懒道:“二姐姐一大早就来我这玉暖阁,可是有要事?” 沈婉如此大张旗鼓地来,总不至于是为了刁难一个丫鬟吧? 闻言,原本以为沈姝还要长篇大论的沈婉立即舒了口气,她浅笑道:“五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自然要同你好好坐坐的!” 沈姝:“……” 她可不觉得她们的感情深到需要“好好坐坐”。 “说实话!”她不耐烦道。 “呵,五妹妹,这不有些私密的话要同你讲嘛,你能先将这厅内的人都打发出去?”沈婉干笑道。 沈姝还是不看沈婉,只淡淡道:“都下去吧!” 既然沈婉要屏退左右同她“叙旧”,那她就满足沈婉吧! 见她果然将仆从们都挥退了,沈婉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得逞。 她就不信沈姝不怕她将她们两个人的秘密公之于众! 待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沈姝才将茶盏重重一放,不耐烦道:“我可没空同你纠缠不清,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早点说!” 沈婉的笑容僵了僵,随后道:“五妹妹真要这么生分吗?” 沈姝:“……” 非要这么生分? 拜托,她们本来就不熟。 “怎么?白姨娘觉得你同本皇子妃很熟?”沈姝嗤笑道。 闻言,沈婉的脸瞬间黑到了极致,那双幽深的眸中有风暴在集聚。 章节目录 第106章沈婉的小算盘 “沈姝!你莫要欺人太甚!”沈婉咬牙。 她最恨得就是被唤作“白姨娘”。 前世,虽然她就府里的仆从们都整治地不敢喊她“姨娘”,可只要她真的出了门去,那些个夫人们常常含沙射影地说她是鸠占鹊巢,要不是孟夫人病重也轮不到她一个姨娘出来走动。 她每每听到这些话真的是又气又怒。 她分明是孟鸣鸿八抬大轿子娶回家的平妻,那些个夫人凭什么说她是妾? 如今沈姝这么一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令她尴尬不堪的前世宴会上。 她气得脸都扭曲了,沈姝却极为平静,澄澈的眸中带着几分笑意,淡定地喝着茶。 “怎么了?”沈姝慢悠悠道。 “你就不怕我将你重生之事公之于众吗?”沈婉实在是受了沈姝如此轻蔑的态度了,直接威胁道。 沈姝嗤笑,不紧不慢道:“你说啊!我倒是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说真的,她不觉得沈婉有这个魄力说出去。 毕竟,她沈婉费尽心机才得来了一个宁国公府嫡小姐的名头,如今尚未享受到这名头为她带来的好处,她如何舍得? 沈婉的指骨都因着她的手抓得太用力而泛白了,沈姝说得对,她不能也不敢将她们重生的事说出去。 无论如何,沈婉都是人家沈家嫡系的嫡女,而她不过是白家的一个亡魂罢了。 以宝安长公主他们对沈姝的溺爱来看,若是重生一事真的败露了,沈家这群人依旧会疼爱沈姝。 她可就会被本就厌恶她的宝安长公主给处理掉了…… 过了良久,沈婉才堆笑道:“五妹妹莫要动气,我们有话好好说!” 见她终于肯好好说话了,沈姝的眸光才温和了些。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耐心有限,所以,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莫要再拐弯抹角。” 沈姝抬眸望向沈婉,等着她回答。 沈婉的眸中闪过一丝妒恨,随后道:“明日是祖母寿辰,我怕母亲不让我参与寿宴,所以,我想让你一直带着我!” 她明白沈姝是真的不太愿意同自己纠缠,就直接道明了来意。 据她所知,明日来参加寿宴的王公贵族很多。 既然宝安长公主不肯为她寻一门好亲事,那她也就只能自己为自己做打算了。 沈姝的眉头微蹙,细细盯着沈婉看了半晌,才道:“可以,但你也要安分点!你若是敢在祖母的寿宴上惹出乱子来,那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听着她答应了,沈婉就自动忽略点了她话中的威胁之意,连忙欣喜道:“好!” 她可是想借着寿宴在诸位贵妇人的面前表现表现自己,她又怎么会闹事情呢? 其实……她让沈姝带着她也不仅仅是防止宝安长公主不让她出席寿宴,更是为了给旁人营造一种她跟身为三皇子妃的沈姝很熟悉的。 这样,她在谈婚论嫁时又多了一份助益。 “既然你的目的都达到了,就赶快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吧!”沈姝放下茶盏道。 她着实不想跟沈婉这样的人来扯皮。 她知道沈婉心中的小算盘打得正响,她却并不在意。 反正,白雪薇这个狠毒的女人倒是真的聪慧得紧,她自己应该明白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那我就先告退了!”沈婉起身道。 沈姝颇为不耐烦地摆摆手,她现在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沈婉。 沈婉的眸光沉了沉,随后就拎着裙角往外走了。 她才走到厅门口,就听到霜竹含笑道:“霜兰姐姐,你方才是没有看到,明明是一样的衣服,那二小姐却生生被咱家小姐衬得像个丫鬟一般!” 沈姝的眉头一挑,一转身就看到沈姝身上的袄裙的确同她身上的极像。 再一瞧沈姝那摄人心魂的小模样,她顿时妒火中烧。 这上天可真是不公平啊! 有些人,不仅生来就身份尊贵,还拥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美貌和家人的宠溺。 可有些人,生来就事事被人压一头。 呵……既然老天不公,那她就只能自己好生争取了! 总有一日,她还会像前世那样毁掉沈姝这个天之娇女所拥有的一切! 前世,没有和沈姝成亲的云子彦最终登上了帝位,这一世,笑到最后的可一定是他哦! 抱着这样的心思,沈婉才长长地吐了口气之后,浅笑着拨开了珠帘,打开了门。 随着“吱呀!”一声,正说得眉飞色舞的霜竹立即怔住了,一脸惊恐地望着沈婉。 因着那泡茶的小丫鬟,她现在格外怕沈婉,她的身子都有点轻颤。 在她满心以为沈婉会怒不可竭地斥责打骂她的时候,沈婉却只轻笑了一下就领着她方才带来的两个丫鬟一起离开了。 等沈婉主仆走远了,霜竹才擦了擦额角的汗,颤颤巍巍道:“我怎么觉得二小姐那一笑那么渗人呢?” 她是真的被沈婉给吓到了。 霜兰瞧见她这副怂样是真的又气又笑,没好气道:“你倒是继续将主子的话当成耳边风啊?嗯?现在知道怕了?方才说的时候你可得意了!” 霜竹吞了口口水,颇为委屈道:“我没想到二小姐会这么快出来嘛!” 霜兰嗤笑,好心规劝道:“莫在人后说是非!这次的事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霜竹连连点头。 见她是真的听进去了,霜兰才又缓缓道:“你且放心,只要你一日是咱小姐的心腹,那二小姐就是再如何火大也不敢动你!” 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霜竹还是与沈姝情同姐妹的大丫鬟呢? 那沈二小姐可不是蠢人,她是不会做出得罪死身为三皇子妃的沈姝的事的! 闻言,一直悬着心的霜竹才放心了下来。 她细细一想,确实像霜兰分析的那样,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就彻底放下了。 …… 翌日,昭德二十三年的正月十八,宁国公府的老国公夫人大寿,整个宁国公府张灯结彩,来往地宾客络绎不绝。 因着沈老夫人的五孙女沈氏阿姝嫁给了三殿下为正妃,今年的寿宴上多了许多皇室宗亲。 别说往年里就来的王爷王妃了,就连淑仪长公主和诸位皇子皇子妃都亲自到场了。 宫里的太后和昭德帝同往年一样赏赐了不少东西,且赏赐的珍宝之多为历年之最。 因着这般,中众人都道这嫁入天家的沈氏阿姝是极得皇家喜欢的。 是以,各个官员和世家们都将原本备好的寿礼又加重了几成。 待一场宾主皆欢的大宴结束之后,众人便同往年一样在宁国公府赏梅聊天了。 身为宁国公夫人的宝安长公主因着伤重未愈,就没有出席老夫人的寿宴。 故而,众女眷都拥簇着老夫人和宁国公世子夫人以及沈夫人母女一起走的。 待到了暖阁,老夫人就让女眷们像往年一样随便在府里转转了。 虽然她老人家这么说了,可那些个皇子妃王妃和贵妇们却少有人离开,大多围绕在老寿星和沈夫人身边叙话。 因着宝安长公主早就放出了给沈婧择婿的消息,加之沈婧去年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绣工和琵琶在这京都的贵女圈扬了名,倒是有不少王妃和世家夫人们旁敲侧击地问着沈婧的情况。 老夫人何等油滑事故,她也不明着和谁定下,只暗暗问着对方家里公子的情况,这让一旁的沈婧羞得无以复加。 她轻轻地扯了扯沈姝的衣袖,温声道:“五姐姐,我们……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沈姝浅笑,她知道沈婧脸皮子薄,在这暖阁会不自在,就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她就推掉了一旁想同她攀谈的几位王妃,直接带着沈婧往外走。 她们还没走几步,沈亭和沈婉也起身跟了上去。 沈婧的眉头皱了皱,小声埋怨道:“我不过想同五姐姐说几句话,二姐姐怎么就跟了过来?” 沈姝莞尔,安抚道:“无妨,她爱跟就跟吧!索性外面冷,她那般爱娇,怕是受不得。” 沈婧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了。 她们才出暖阁,虽然跟在身后的丫鬟们早就将狐裘给她们披上了,可她们一迎见那冷风,还是忍不住瑟缩了几下。 沈亭搓着手,嘟囔道:“这寒风吹在脸上怎得就如同一柄匕首在脸上刮一样?” 沈婧轻笑,她觉着沈亭这比喻很是贴切。 因着并不厌恶沈亭,她就揶揄道:“七妹妹说得极是!你若是在父亲考你学问的时候能如此才思敏捷,想来会少收许多责罚了!” 闻言,沈亭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她跺着脚嗔道:“六姐姐怎么能这么拿阿亭取笑!你明明知道我最怕父亲考我学问了!” 说完,她突然坏坏一笑,在沈婧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扑过去挠她痒痒去了。 “啊!阿亭你使诈!”沈婧一边躲一边喊。 她躲得快,沈亭的动作更快,很快,她就被沈亭挠得笑个不停。 沈姝略摇了摇头,就笑着看她们两个打闹了。 瞧着她们两个玩闹的模样,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前世也曾这般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地同洛凝她们打闹的美好时光。 章节目录 第107章你们可别告状哦! 眼瞧着沈婧被沈亭闹得快要跌坐在雪地上了,沈姝才道:“阿亭,莫闹了!再闹你六姐姐就要直不起身子来了!” 闻言,已经闹腾得出了一身薄汗的沈亭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略抬了下巴道:“既然五姐姐说情,那我就饶六姐姐这一次!” 沈婧连忙道:“好妹妹,我真的不敢笑你了!你可……可别再挠我了!” 倒不是她胆小,着实是她被这蛮横又跑得快的小丫头给挠怕了。 “嗯!这还差不多!” 说着,沈亭笑嘻嘻地将沈婧扶了起来。 “我们慢些走吧,你俩可别再出汗了!若是再出汗被寒风吹,怕是要得伤寒!”沈姝含笑道。 她可不希望这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病了。 “多谢五姐姐关怀!” 沈婧和沈亭异口同声道,随后她们姐妹几个就放慢了脚步往梅林走去。 待她们到了梅林,寻了一处僻静处的亭子坐下后,活泼调皮的沈亭就坐不住了。 “母亲喜梅,我瞧着那边的红梅开得不错,我去折几枝让丫鬟给母亲送过去吧!”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一旁在白雪中越发红的红梅。 沈姝哪里看不出来她这是自己坐不住了,她倒也不戳破,只道:“好,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你且小心点,可别伤着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之后,沈亭就一溜烟地跑到了那几树开得正好的梅树下去了。 “这丫头可真跟个猴一样,也不知道日后会嫁给哪家儿郎!”沈婧兀自摇了摇头。 虽说宁国公府门第高,沈亭相貌也美,可她这性子怕是要招婆母不喜哦! 沈姝轻笑,道:“你倒是操心得多!她怎么也是沈家嫡系的小姐,多得是人求娶,怎么可能愁嫁?” 虽然沈亭不是嫡女,但她嫁个清流官宦之家的嫡子或者二流世家的嫡系公子为正妻还是绰绰有余的。 反正,她瞧着这丫头是没有嫁到天家宗室的心。 但凡是低嫁,那婆母纵然不喜,也是不敢将她如何的。 倒是沈婧,如今挂着宁国公府嫡小姐的名头,只怕是会嫁给宗室世子哦! 只要嫁入天家,纵然他们沈氏一族如何显赫也是无法直接给她撑腰的。 唉!真希望她祖母和大伯母能擦亮眼睛给阿婧寻个好相与的夫君! 沈婧正待回言,就听得一直不怎么能插进话的沈婉突然凉凉道:“五妹妹、六妹妹可真是忧心多了啊!我听得祖母说,阿亭的夫君会在下届的科考中的举子中选!” 沈姝一愣,随后就笑了起来。 “那好啊!那举子多得是人品贵重,才高八斗且家世清白的人,咱阿亭未来一定不会被婆母苛责!” 三年一次大考,去年刚刚考过一次,下一届就是两年后。 算算时间,只比沈婧小一岁的沈亭在下届科考时才刚刚及笄,正好嫁人。 沈婧也忙不迭地点头。 见状,沈婉却是暗自撇撇嘴,眸中尽是不屑。 堂堂国公府小姐,居然要下嫁给一个没有良好家世的穷举子! 呵,可见宝安长公主作为嫡母还是没有传言中对庶出那般宽厚的! 她们三个又坐了一会儿,就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突然走过来了。 “阿姝,我们可否与你们坐在一起?”为首的女子温声问道。 沈姝抬眸就看见了梦诺以及她身后的几位梦家小姐。 在她抬头的瞬间,梦家的几位小姐福身道:“臣女见过三皇子妃!” 沈婧和沈姝也连忙起身行礼。 “臣女叩见五皇子妃!” 梦诺同沈姝相视一笑,随后一同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这下,梦家的小姐们和沈婧她们都笑着站直了身子。 “梦家姐姐,你们快快入座!”沈姝含笑道。 梦诺点了点头,随后就坐在了沈姝身旁,那几位梦家的小姐们也依次坐了下来。 “这是我家小妹梦语!” 梦诺指着她身边那位同她有五六分像的蓝色华服的少女。 沈姝盯着那小姑娘看了半晌,才笑道:“不愧是梦家姐姐的嫡亲妹子,果真如你一般沉稳娴雅!” 这梦语不过才十二三岁,倒是比那青州的柳家小姐和沈亭沉稳得多。 梦诺轻笑,眉宇间都是温柔和宠溺。 “这丫头被爹娘宠坏了,娇得很!” 她才说着,梦语就起身,又朝着沈姝行了一礼,道:“多谢三皇子妃夸奖!臣女愧不敢当!” 沈姝眸中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温声道:“你可别听你姐姐指摘你,你已经很有世家贵女的风范了,快些坐下吧!” 那梦语又道了谢,这才坐下。 “梦家姐姐,你要懂得知足,阿语多乖巧啊!你瞧瞧阿亭,那才真的跟个猴一样!” 沈姝瞧着沈亭怀里抱着几枝红梅往亭子里跑,就半开玩笑道。 梦诺等人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活泼明丽的少女抱着几枝红梅。 “呀,你们沈氏一族还真是出美人啊!这位小姐美得就像是画中人一般!”梦诺略带酸意道。 还别说,这沈氏女是真的一个赛一个美貌。 就她现在身边这位,美艳绝伦的沈姝,清丽雅致的沈婧,纤弱柔美的沈婉,再加上那位抱着梅花的明艳美人,哪个不是人间绝色? 就连她今日带在身边最为美貌的那个庶妹都在这几个的衬托下显得平平无奇了。 沈姝浅笑,慢条斯理道:“那还不是我们爹娘生得好!” 梦诺:“……” 没得聊呢! 眼瞧着自家长姐被沈姝一句话堵成这样,梦语和其他两个梦家小姐都轻轻笑了起来。 她们正笑着的时候,沈亭就进了亭子。 “五姐姐,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因着梦诺在青州求学,很少在京都,因而身为庶女的沈亭并不认识梦诺。 倒是那梦家的两位庶出小姐她瞧着有些脸熟。 但她从她们坐的情况来看,就知道这里面身份最尊贵的就是挨着沈姝坐的梦诺了。 “这是梦家长女梦诺,亦是五皇子妃!她左手边的是她的嫡妹梦语,另外两位亦是梦家小姐。”沈姝浅笑着给沈亭介绍道。 得知梦诺是五皇子妃之后,梦诺忙将自己手里的红梅塞给身后的小丫鬟,福身道:“臣女拜见五皇子妃!” 梦诺嗔了沈姝一眼后,就对沈亭道:“我同你五姐姐就差义结金兰了,你不必如此客气!快坐下吧!” 听了这话,沈亭面上的紧张霎时消失了,她轻抚着自己不断起伏的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来的皇子妃是同她们不熟悉的,那她免不得得做出一副温柔娴雅的模样,她会被憋死的! 见她不过端雅了几息便又恢复了跳脱调皮的样子,沈姝无奈长叹。 这丫头真是没救了! 梦诺的唇角却又往上扬了几分,她倒是对眼前这个活泼明丽的姑娘挺有好感的。 “阿姝,我可听得宁国公府屯了不少翠绮,我今个儿可就厚着脸皮讨了!”梦诺眨巴着眼睛道。 这里有现成的梅上雪,若是能取了这梅上雪化水煮翠绮,那滋味真是想想都美。 她这么一说,其余人也眼巴巴地望向沈姝。 翠绮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茶。 沈姝白了梦诺一眼,嗔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绕来绕去,竟是贪我的茶!” 梦诺但笑不语,只将那灼灼地目光投向沈姝。 其余人望着沈姝的眸光中的期盼又浓了几分。 在这种情况之下,沈姝也不好真的拒绝了只得无奈道:“霜兰,你去大伯母院子里讨上二两翠绮来!” 霜兰颔首,在其余人的欢悦笑声中快步离去。 “既然要煮翠绮,那也该取些好水来!”沈姝道。 梦诺等人颔首,纷纷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见她们赞同,沈姝就坏笑一声,道:“那我出了茶,你们这些人可不能喝白茶!这梅上雪就由你们去取了!” 梦诺朗声笑道:“早就知道你这丫头会这般了!” 笑罢,她就对身边的几位梦家小姐道:“你们几个带着丫鬟去收集一些梅上雪罢!我记得在那边有几株绿萼,你们看看能不能取到绿萼上的雪!” 梦语颔首道:“阿语知道了!我这就跟两位姐姐去采!” 眼看着梦家的小姐们都起身了,沈姝才对她身边的沈婧道:“阿婧,你们也去帮忙吧!记得照看好这几个梦家妹妹!” 沈婧颔首笑应了,沈婉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站了起来。 “五姐姐和五皇子妃放心,我可会爬树!肯定能采到绿萼上的雪!”已经将红梅塞给了霜兰的沈亭拍着胸脯道。 沈姝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斥道:“就你能!这天寒地冻的,你可得小心点哦!” 沈姝心知拦不住这只猴,也就只能好言相劝。 沈亭连连点头,随后就跟在几位梦家小姐身后了。 待远离了亭子,她就吐了吐舌头道:“五姐姐将我管得可严了!待会我爬树,你们可不能告诉她哦!” 她已经下了决心要爬到那几株绿萼树顶上。 梦语和其余几位面面相觑,随后齐声道:“好!我们不告状!” 章节目录 第108章梦诺的苦楚 “阿婧姐姐,咱们来得匆忙,倒是忘了带个装雪水的坛子,你可否命仆从去附近的厢房拿个坛子来?”梦语突然驻足道。 她和她家里的两个庶姐都是两手空空,她瞧了一圈也只看到沈婧的丫鬟手里拿了两个小瓷瓶子。 她们这么多人呢,要煮的又是翠绮,只这两个小瓶子装的雪怕是不够。 沈婧莞尔,道:“无妨,这梅园的梅树底下有好几坛子先前我们埋的梅上雪,我们只当是出来赏花的!” 其实,她瞧的出来,应该是梦诺有话要单独和她五姐姐说,这才寻了个由头将她们都遣了出来。 梦语恍然,轻笑道:“倒是我多虑了。” 怪不得她阿姐和三皇子妃都没有提醒她们拿坛子,原来是人家沈家这梅园中本来就有收集好的梅上雪。 “梦家妹妹这是细心,并非多虑。”沈婧温声笑道。 她怕梦语会尴尬,才补了这么一句。 “哈哈,阿婧姐姐真会说话!那接下来,我可就好好赏这一园傲雪而立的梅花了!”梦语调皮道。 沈婧点点头,随后她们便在这梅林里随便走走了。 沈亭虽然知晓她们并不用收集多少雪,她还是爬到了绿萼树上,弄得沈婧等人忧心忡忡地紧盯着她。 …… “梦家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吧!”沈姝微微垂首,瞧着自己昨日才染的指甲。 她在梦诺带着梦家的姑娘们过来时就知道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梦诺敛了笑意,将一旁的丫鬟全都挥退了,方开口道:“阿姝,七皇子妃腹中的胎儿真的是那个没脑子的杨氏害得吗?” 虽然早有猜测,可真的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沈姝的笑意还是僵住了。 可以说,除夕夜里的事成了她的一个阴影。 缄默了许久,沈姝才缓缓道:“杨氏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在了七皇子妃身上。” 梦诺的唇角勾了勾,看来,阿姝也觉得不是杨氏那个蠢货害的人。 “你说得对,在众人面前摔倒在七皇子妃身上的是杨氏,所以,她必须承担谋害七皇子妃的罪名。” 沈姝幽深的眸中浮现了一丝清浅的笑意,只一瞬,便又恢复了面外表情的模样。 “梦家姐姐,无论如何,这事都不是你我可以追查的!我们还是不要再明目张胆地追查了。”她沉吟道。 五皇子的生母德妃位列四妃,虽不及她的皇贵妃姑姑得宠,但也是能在昭德帝那里说上几句话的人。 若是梦诺一味好奇,难保不会忽悠本就看出些不对的德妃去追查那件事。 如此一来,德妃怕是要得罪昭德帝。 这后宫前朝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若是德妃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那德妃的母家、梦诺夫妇,梦家的日子可就都不好过了。 闻言,梦诺的目中就添了几分暖色。 哪怕嫁了人,立场不同了,阿姝还是真心待她的。 若非真心相待,她没必要这样劝告她。 “阿姝,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也很感激。只是……我瞧着七皇子妃实在是可怜,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她枕边人在算计她。”梦诺面上带着笑,可她的目光中却分明带着几分怅然。 她和五皇子其实也并非大家看到的那样和睦,那碧柳院的王侧妃以及其他几个贵妾,简直就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鱼刺。 只是,她不能抱怨,也不能刻薄那些个女人。 她是梦家最娴雅温婉的长女,她不能妒忌,不能坏了梦家女子的名声。 她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落得七皇子妃那样的下场。 虽然她的恐惧藏得很好,可自幼同她相熟的沈姝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挣扎了一番之后,她还是选择将她所知道的真相告知于梦诺。 “梦家姐姐,七皇子妃的事情很复杂,她喝的汤里有寒凉之物,摔倒在她身上的杨氏是被跟在她身边的宫女绊倒的。” 梦诺一惊,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她的脚底突然窜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中。 她现在真真是遍体身寒。 原来,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皇家,果然要比他们定北侯府的后宅要危险、肮脏得多。 “梦家姐姐,你是个通透的人儿,我说到这,你心里应该已经明白了,所以……不要再查了!现在不能查,日后有了类似的事也不能查!”沈姝加重了语气道。 梦家虽然也是传承了百年的侯门,可梦诺的父兄都不得力,如今在这朝中的地位已经开始下滑了。 也就是出了梦诺这个昭德帝亲自赐婚的五皇子妃才略略挽救了些逐渐日薄西山的定北侯府。 梦诺苦笑,道:“我知道到!我虽嫁了皇家,可五殿下并非是陛下最倚重的皇子,我德妃娘娘的母家又只是个清流,我其实……并没有什么依仗。” 梦诺清秀的脸上尽是苦涩。 若非如此,聪明如她又怎么会被碧柳阁那个贱人欺压? 她倒想拿出定北侯嫡女,雍州梦氏女的傲气来,奈何她父兄不给力,如今的梦家不过是个空架子啊! “其实,阿姝,我真的很羡慕你,你能如此肆意,什么事都敢插一手,我却没有这个底气。”梦诺怅然地望着虚空,水灵灵的眼中满是羡慕。 瞧着这样的她,沈姝隐隐有些心痛。 “梦家姐姐……你其实……也不必如此辛苦啊!” 其实,她完全可以关起门来只过自己的小日子的。 可是,她却因着梦氏一族强逼着自己去不断妥协。 梦家长女何等骄傲,如今却过得如此辛苦落魄。 梦诺擦了擦眼角,浅笑道:“阿姝,我是梦家嫡长女!我有我自己的责任在!” 她如今唯一能期盼的就是早日诞下一个嫡子,这样,她在五皇子府才能站稳脚,定北侯府也才能真的喘一口气。 沈姝叹息,道:“果然,没有谁能活得轻松自在啊!年少时享着家族给的锦衣玉食,到了年纪,总是要偿还的!” 这是她们身为世家嫡系嫡女的荣光亦是她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梦诺继续苦笑,若不是亲身经历,谁又能想到曾经荣极一时,险些成了同百里、沈、洛、司徒四家一样的一流世家的梦氏会落魄到要靠家里的女儿们高嫁给维系家族荣耀了。 “对了,你带着你那两个庶妹,是想帮衬她们觅得一门好亲事吧?”沈姝直接问道。 若非如此,梦诺应该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带着她家中的庶女在这种场合奔走的。 梦诺的神色越发苦涩了,道:“是啊!是我祖母和我爹的意思,希望她们能嫁入高门!” 无论她这个五皇子妃如何,归根结底都是走了六礼、上了皇室玉碟的正经皇子妃。 若是同她亲近,那她这两个庶妹的婚事还是能得到一些助益的。 沈姝蹙眉,无奈道:“她们若是嫁给二流世家的嫡系旁支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嫁了个嫡系嫡出,那她们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若是定北侯府还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那她们虽是庶出,却是家主之女,嫁给二流世家的嫡系嫡子也不算高嫁,倒也不会太惹非议。 可如今的定北侯府岌岌可危,她们若是嫁了那样的“好”人家,怕是免不了要受些磋磨。 梦诺苦笑着摇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无法动摇我祖母和我爹的决定。几个梦氏女的幸福换侯府东山再起,怕是不要太划算哦!” 在她祖母和她爹眼里,她又同她的庶妹们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梦氏一族攫取利益的工具? 眼瞅着她的眸中涌出了几分怨愤,沈姝便又叹了口气。 “你到底还是心疼你这两个庶妹的,否则你就会把她们往东边带!”沈姝道。 东边是宁国公府男客聚集的地方。 梦家那两个庶女都是美人坯子,若是带着她们去那边走一圈,总是能在那些年轻公子哥的心里激起一些涟漪。 可梦诺并没有这么做。 “呵,竟是被你这个小丫头将我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梦诺嗔笑。 顿了顿,才复道:“虽然我母亲恨极了家里的几个姨娘,可我却瞧着她们和这两个庶妹可怜,我不想让她们将来嫁了人日日被婆母刻薄。” 她自己已经注定没有幸福了,她希望她的妹妹们都能嫁一个真心待她们的人。 毕竟,庶出不比嫡出,她们打小就受尽了冷眼,她怎么忍心让她们为了那个并没有为她们提供多少温暖的家族付出自己一生的幸福? 联姻是她和阿语这两个嫡女无法逃避的责任,那么,最起码让她们两个庶出能够幸福吧! “梦家姐姐,你也不必太悲观了!虽然你兄长平庸了些,可他已经成亲了,若是他能生下一个聪颖的嫡出小公子,那梦家还是能重拾往日的辉煌的!”沈姝半认真半安慰道。 梦家之所以会衰落,究其原因就是这连续几代的家主太平庸了,且族中也没出过什么能撑门面的人物。 只要梦家能出几个才能卓越的人,那梦家还是重拾辉煌也是可以的。 梦诺轻笑,颇为无奈道:“但愿吧!” 章节目录 第109章二小姐落水了 她那兄嫂都不是什么聪明人,也不晓得他们那样子的人能不能生下一个聪颖的孩子了! “你莫要灰心丧气的,看开些!若是你日后真的有了侄子,你且狠狠心,让家里将他早早送到国子监或者鸿儒书院就是了!被名流大儒们自幼教导着,即便他是块朽木都能成为一块坚硬的朽木!”沈姝继续说笑道。 她觉得天赋是一回事,后天的教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哪怕天赋并没有那么高,只要后天教导得力,那也是能成为满腹经纶的玉面公子哥的! 梦诺成功地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阿姝说得极是!朽木也是分品类的!若是真的有了侄儿,在家里养到三岁我就让祖母将他送到沈夫子那里去!”梦诺细细想了想道。 只瞧着沈氏族中的公子们不论天资如何,各个都是儒雅知礼的模样,她就觉得沈姝这个主意极好。 也因此,她不禁有些埋怨她那只知道争风吃醋又没有眼界的母亲了。 当年,她祖母是想将他们兄妹都送到鸿儒书院去的。 是她母亲天天胡闹,学着那市井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迫使她祖母妥协,只送了她去青州的。 倘若不是她娘亲胡闹,她那兄长也许就不会是如今这种胸无点墨还流连于青楼的纨绔了! “好啊,届时我给父亲送信,让他好生教导梦家的小公子!”沈姝笑眯了眼,一脸真诚。 并非她恶毒,不想让那梦家未来的嫡公子同父母亲近,只是他那父母,着实不适合教养孩子。 未免梦家最后的希望也长歪了,她也就只能给梦诺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了。 因说了这个事,梦诺眉宇间萦绕的阴霾都散了些许。 她们二人又像从前还未出嫁时那般说笑了一会儿,沈亭她们就回来了。 “五姐姐,看!这两个瓶子里的雪水都是我爬……我采的!”沈亭兴高采烈地喊道。 她原本是想说那些雪水是她怕到绿萼树顶上的采的最最干净的梅上雪。 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察觉到自家五姐姐的神色变了,就赶紧改了口。 沈姝无奈地白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真是的!跟个猴子一样,也不晓得以后要祸害哪家的公子!” 嘴上说着训斥的话,眸中却满是笑意。 虽说她今年也不过才二九芳华,可因着是重生而来的,她那些调皮爱娇的往事其实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只要瞧着活泼灵动的沈亭时,那些封存许久的回忆才又会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她其实……真的有些怀念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了! “阿亭莫要听她胡说,女儿家家的娇俏些才讨喜。”梦诺含笑道。 从前她羡慕娇憨活泼的沈姝,如今,她依旧会羡慕像曾经的沈姝一样吗沈亭。 不得不说,能托生到沈家的女孩子都很有福气。 沈家家风严正,但他们待族里的女孩儿却大多是娇惯着的,并未有太多的约束。 “嘿嘿,我知道的!”沈亭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五姐姐,我已经命丫头去挖前些日子埋的那坛子梅上雪了,不知道茶和茶具可取来了?”一旁的沈婧含笑问道。 沈姝努努嘴,道:“你看,那边的是不是霜兰和大伯母院里的丫鬟?” 众女循着她的话头望去,果然瞧见了此前被遣去取茶的霜兰。 “素问沈氏乃是云国的第一书香大族,族中子弟皆是风雅之人,不知道我们今日能不能有幸喝到阿姝煮的茶?”梦诺半调侃道。 她们还在青州时,沈姝也时常煮茶给她们喝。 “啧,梦家姐姐这话说的,我能不给煮吗?”沈姝回应道。 “哈哈,那我们就恭候阿姝为我们煮茶了!” 梦诺大笑,其余人也纷纷展露笑颜。 因着此前并未喝过沈姝煮的茶,梦语等几个小姑娘都眼巴巴地盯着沈姝,明丽的眼里满是期待。 他们说笑的时间里,霜兰等人就走近了。 “奴婢拜见五皇子妃、三皇子妃、诸位小姐们!”霜兰等人齐齐福身行礼。 因着沈姝是自家人,她们就最先向梦诺行礼了。 “都起来吧!”梦诺淡淡道。 众人依言起身,随后霜兰就将手里得翡翠玉瓶递给了沈姝。 “长公主说她的绿琦都在这瓶中了,请主子悠着点用。”霜兰浅笑道。 沈姝略点了点头,道:“大伯母果然仗义!一听梦家姐姐来讨茶喝竟是将她的所有翠绮都拿出来了!” 梦诺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她颇为无奈道:“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我是来打秋风的不成?” 闻言,沈姝连忙讨好道:“梦家姐姐言重了!您怎么可能是打秋风的呢!” 梦诺嗔笑,随后就望向了与霜兰一起过来的丫鬟手上拿着的紫砂壶。 “呀,这不是前朝茶圣陆恒的紫泥小壶吗?” 拿着茶壶的丫鬟福身道:“五皇子妃果真好眼神!” 梦诺浅笑,颇为艳羡道:“宝安长公主可真是疼你们这些女孩儿,你们要煮个茶竟是将茶圣的这套紫泥小壶都拿出来了!” 这等宝物,莫说她们梦家没有了,就是有,也断然不会让她们随便拿出来煮茶用的。 “哈哈,那可不是!母亲一直都很疼我们!尤其是五姐姐,那简直是母亲的心头肉!”沈亭道。 “是啊,五姐姐自幼就得祖母和母亲偏宠!”沈婧附和道。 沈姝横了她们一眼,愤愤道:“瞧把你们这两个小丫头酸的!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指摘大伯母待你们不好,看我不去告状去!” 闻言,沈亭和沈婧对视一眼,随后就极有默契地扯着沈姝的袖子撒娇,直把她闹得改口了,才撒手。 梦诺始终含笑望着她们,待她们姐妹闹罢,沈姝开始让霜竹生火了,她才疑惑道:“还有一位沈小姐呢?” 她记得,那沈婉也是同她们一起去采梅上雪的。 沈婧微怔,随后浅笑道:“二姐姐崴了脚,让她的丫头扶着回院子了!” 梦诺颔首,正在将雪往紫砂壶里倒的沈姝却莫名地眉头一跳。 她怎么突然有了一股子不详的预感? 她可不觉得沈婉会在今日这么好的时机下什么都不做就回她自个儿的院子里去。 许是瞧见了她皱在了一起的眉头,沈婧又道:“这梅园虽大,可嫂子安排得却极为周全,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丫头和侍卫守着,二姐姐回院子倒是不难!” 因着梦家的人也在,沈婧刻意说得隐晦。 闻言,沈姝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既然这园子里处处都有信得过的人盯着沈婉,她倒也不怕沈婉再闹出些什么妖蛾子。 而后,她就开始专心烹茶了。 约摸过了两刻钟,沈姝才煮好了茶,因着她是梅上雪煮的,这杯中的茶除了绿绮原本的甘甜香醇之外还添加了几分梅花的清幽冷冽。 “嗯……果真是好茶!”梦诺闭眸道。 其余人也纷纷赞叹,尤其是梦家的两位庶女,皆是一脸惊叹之色。 因着身份的问题,她们还是第一次喝到传说中的茶中圣品翠绮。 “梦家姐姐若是喜欢,就将今日煮剩的翠绮都带回府吧!”正在闭眸品茶的沈姝突然道。 她瞧了瞧,那翡翠瓶中也没多少茶了,就干脆直接送给梦诺吧! “那就谢谢阿姝了!”梦诺笑眯了眼道。 对于这翠绮,她是真的挺馋的。 奈何她爹不争气,每年陛下赏翠绮时都拿不到。 她喝过的翠绮大多都是在沈姝这里蹭的。 “长姐同三皇子妃的感情可真好啊!”梦家庶小姐艳羡道。 翠绮都能送,这关系有多么铁就不言而喻了。 “是啊!真羡慕长姐有三皇子妃这样的同窗!”另一个庶小姐附和道。 她们一直都很羡慕梦诺能在鸿儒书院那种世家子弟云集的地方求学。 她们的声音很小,但梦诺和沈姝还是听到了,但她们二人只相视一笑,并没有说话。 这边几个人欢欢喜喜地喝着茶,突然一个侍卫闯了进来,吓得梦家两位庶小姐都拿袖子遮脸。 沈姝的眉头蹙了蹙,这侍卫未免有些太没有颜色了吧? 一群贵女在这喝茶,他们怎么能直接闯进来?最起码让丫头们先通报一声吧! 虽然心中不满,但她还是忍着怒气道:“说!什么事急成这样?” 梦诺也有些紧张地盯着那侍卫。 她不觉得一般的事会让宁国公府的侍卫如此慌张。 “回禀三皇子妃,二小姐落水了!” 沈姝的眉头狠狠一跳,怒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若沈婉真的只是落水了,那这侍卫的神情就不会是这样了。 那侍卫浑身一颤,欲言又止地望着沈姝。 见状,沈姝又道:“有什么说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这下,那侍卫才道:“二小姐落水,属下和一众兄弟们还未来得及下湖,六殿下就……就抱着二小姐上岸了!” 说罢,那侍卫就连忙低下了头望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听了他的话,原本就面色不善的沈姝越发恼怒了,一拍桌子道:“混账东西!” 章节目录 第110章不要脸的六皇子 闻言,那原本就羞愧难当的侍卫越发惭愧了。 这事的确是他们失职,若是他们救得及时,那六皇子就不会有下湖的机会了。 梦诺连忙扯住了暴怒的沈姝的袖子,转而对那不敢抬头的侍卫道:“阿姝骂的不是你,你也不用如此愧疚。你现在且带着我们过去瞧瞧!” 说着,她又拍了拍沈姝的手,示意她冷静。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再如何恼怒也得先解决了麻烦。 只是……她也没想到那沈婉这么能作妖。 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勾搭上了六皇子! 那六皇子也着实荒唐,救人就救人,他何必直接抱着沈婉呢? 他不知道女儿家的清白要得紧? 想着,梦诺就忍不住叹息,她也着实不知道该骂谁好! 怨不得沈姝这般恼怒,搁谁家的嫡小姐被一个轻佻好、色的皇子抱上岸,谁家都得炸毛! 梦诺说话的时间,沈姝也冷静下来了,她立即吩咐道:“阿亭,你去唤了祖母和我母亲来这边!切记不可惊扰到嫂子!” 洛凝身怀有孕,若是知道了这档子事免不了要怄火发怒,怕是会伤及腹中胎儿,还是暂且瞒着她比较好。 沈亭颔首,随后就带着她的两个丫鬟往暖阁的方向走。 这边,沈姝又对梦家的几位小姐道:“你们年纪尚小,为了不污了你们的耳朵,就不要随着我们过去了!” 说罢,她就望了沈婧一眼,后者立马道:“五姐姐放心,我们就在这里喝茶!” 沈姝满意地颔首,又满是歉意地给梦家几位小姐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沉着脸往那湖畔去了。 一路上,她都面沉如墨,那双澄澈的眸中也蒙着一层冰霜,梦诺几次想开口相劝都觉得没有办法开口。 过了许久,她们才到了梅园东边的湖畔。 一瞧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六皇子还抱着沈婉,沈姝的眸中就迸出了几道寒光。 这六皇子果真不是个东西! 他是铁了心要毁了沈婉的闺誉。 瞧着沈姝眸中的火苗都要窜出来了,梦诺连忙清了清嗓子道:“都让一让!” 众人回首,就看见了面色不善的沈姝,立即默契地让出了一条道。 待她一步步走到六皇子身边时,六皇子依旧紧紧地将沈婉抱在怀里。 “多谢六殿下救了家姐,不知六殿下可否将家姐放下?”沈姝压着火气,客客气气道。 闻言,原本低头看着怀里脸色煞白却越发惹人怜惜的美人儿的六皇子挑了挑眉。 怎么?他这三皇嫂是要当众打他脸不成? 呵,别说他三皇兄不在,就是他三皇兄在场,他都没得怕的! 想着,他就吊儿郎当地抬首,浅笑道:“若我不放呢?” 沈姝的眉头又是一跳,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了起来。 “六殿下这是何意?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高抬贵手!”她毫不客气道。 眼前人不愧是京都出了名的浪荡子,果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 既然他不要脸,那就莫怪她伸手打他脸了! 闻言,围观的公子小姐们顿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宁国公府的二小姐是不是同六皇子有私情。 听着这些非议,沈姝的脸又黑了几分。 沈婉可真是给沈氏一族长脸啊! 她就算是真的想勾搭,能不能勾搭个名声好一点儿的公子哥? 她怎么就偏偏盯上了臭名昭著的六皇子? “呵,你别给本殿下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本殿下素来不爱听这些个鬼话!”六皇子嗤笑,继续低头欣赏着怀中的小美人。 嗯,这美人儿真的同他院里的那群妖艳贱、货不同,真是美得脱俗! 沈姝顿时被他这般举措给激怒了,她冷笑道:“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六殿下放手了!” 说着,她就转而看向了府里的侍卫们。 这六殿下不过是个花架子,若是让这些侍卫从他怀里强行抢出沈婉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这样难免会留下话柄,说他们沈氏一族狂妄自大,蔑视皇族。 可是,不强行将沈婉那个杀千刀的从六皇子怀里拽出来,待这湖边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只怕沈氏一族的颜面就真的被沈婉丢尽了! 就在沈姝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凄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来了。 “云子豪,你个杀千刀的!我才和你分开不到一个时辰,你居然就勾搭上了宁国公府的二小姐?” 只听着这粗俗不堪且怨气冲天的话,沈姝他们就知道是六皇子妃来了。 他们一转身,果然看到了满脸泪水的杨雅雯正风风火火地往六皇子这边来。 在看到杨雅雯的一瞬间,六皇子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了。 这泼妇怎么来了? 她不知道这般大喊大叫很丢人吗? 想着,他对杨雅雯的不满便又浓重了几分。 他沉默间,杨雅雯就已经到了他身边,眼瞧着他浑身湿淋淋地还紧紧地抱着沈婉,杨雅雯的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 愣了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这么多人还瞧着呢!你们要不要脸?”杨雅雯狠狠地将自己脸上的泪水一擦,瞪着六皇子。 不等他回答,她便又在众人瞩目下帅了六皇子一巴掌。 “啪!” 随着响亮的一声,六皇子的脸上就出现了五个手指印,原本只是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六皇子顿时红了眼,浑身透着杀意。 围观的人全部呆住了。 这……也有点太劲爆了吧? 六皇子居然被六皇子妃当中掌掴了! “杨雅雯你个疯妇!你居然敢打本皇子?嗯?”他轻轻勾唇,笑得妖冶极了。 瞧见这样的六皇子,杨雅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在杨雅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的时候,六皇子才弯腰,将同样浑身湿透,在冷风中冻得俏脸发青的沈婉放在地上。 眼瞧着六皇子冲着杨雅雯去了,沈姝连忙吩咐丫鬟们将沈婉往她自己的院子里挪了。 事已至此,还是尽快将丢人现眼的沈婉带走的好! 待丫鬟们将沈婉抬走时,沈枫才匆匆赶了过来,不等沈姝问,他就连忙解释道:“方才镇国公府的世子、洛三公子同大哥打起来了,我才将他们拉开!” 沈姝颔首,随后低声将她所知道的事情都给沈枫讲述了一遍。 当沈枫听到六皇子在沈姝都过来之后还抱着沈婉不撒手就瞬间变了脸色。 这六皇子是欺他沈家无人吗? 想着,他就直接走到了刚打了六皇子妃一巴掌的六皇子身边。 “六殿下,我们以往可曾有得罪您的地方?”沈枫含笑问,眸中却暗藏锋芒。 六皇子今日要是不给他个说法,他明日就敢撺掇着那群御史弹劾他六皇子荒淫不堪,公然欺辱良家贵女! 六皇子微眯了眯眸子,淡淡道:“并没有。” 沈枫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既然我和我的族人们都未曾得罪过殿下,那殿下毁我沈氏女子的清誉又是为何?”沈枫咬牙道。 六皇子嗤笑,完全没有将沈枫放在眼里。 他挑了挑眉道:“怎么?沈公子这是在质问本皇子?你有什么资格如此逼问本皇子?” 沈枫也不恼,只淡淡道:“凭殿下辱的是我青州沈氏女!而微臣是青州沈氏的公子!” 一席话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成功地让旁边围观说闲话的人都闭嘴了。 青州沈氏的风骨还在,青州沈氏端得是温文尔雅,守礼谦和。 想来,这位沈二小姐应该是同六皇子没有私情的! 眼瞧着失控的场面被自家兄长三言两语就完全控制住了,沈姝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家兄长鼓掌。 真不愧是才思敏捷的沈氏阿枫! 怨不得他会在昭德帝猜忌沈家时还能得以重用,原来,竟是因为他真的足够厉害! 梦诺低声道:“若我那不成器的兄长能有你哥哥一半的聪颖手段,我们定北侯府也就不愁了!” 唉,她越发羡慕沈姝了。 有这么一个惊才绝艳、能力卓绝的兄长,当真是一个可靠的后盾,哪怕同夫君起了争执,都能硬气上不少! 沈姝轻笑,一脸自豪道:“不仅哥哥,大哥也很优秀呢!” 闻言,梦诺的目光黯了黯,是的,她忘了,宁国公世子沈柏也是个才高八斗的人物! 怨不得沈氏如此昌盛,且看看人家族中的子弟,再看看自家的纨绔,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梦诺越发坚定了要将未来的侄子送到鸿儒书院的想法。 她们这厢说着话,另一边原本不以为意,甚至带着几分轻蔑的六皇子已经在沈枫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了。 眼瞧着六皇子被笑吟吟的沈枫怼得说不出话,沈姝的面上才浮现了几分笑容。 她倒要看看,六皇子还能怎么狡辩! 她不管,他们今天就是要咬定了六皇子蓄意毁掉沈婉的清誉! 这么一来,才不至于使沈氏一族已经累积了数百年的清誉和风骨被毁! “六殿下,您可否给微臣、给沈氏一族一个解释?您虽然是再尊贵不过的天家子,可我沈氏一族的名声也不是吹出来的!”沈枫步步紧逼道。 章节目录 第111章草包云子豪 云子豪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眼前这个笑吟吟的翩翩公子的眼神着实是太过凌厉了。 只是与他对视地久一些,自己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心虚。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总觉得对面这个温雅的贵公子要同他同归于尽一般。 想着,他背后又沁出了几滴汗。 “呵,沈公子说笑了,本皇子只是路过见沈二小姐落水,这才顺手救了她一下!”六皇子打着哈哈道。 沈枫清润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这云子豪也未免太没有骨气了。 自己才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堂堂一个皇子就慌成了这样? 果真是子彦说得那般,六皇子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顺手救了一下?怎么,六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沈氏一族还要感谢您了?”他依旧唇角噙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润公子模样。 只是,他的目光依旧冷得可怕。 即便是他没怎么说重话,六皇子还是被惊得汗如雨下。 “咳……咳,这沈二小姐是宝安皇姑的嫡女,那也就是本皇子的表妹,本皇子救自己的表妹是应该的,沈公子无需如此客气!”六皇子擦了擦额角,继续干笑道。 他现在只想赶紧摆脱这沈枫,他很确定,若是再跟眼前人僵持下去,他会越发丢人的。 为今之计,唯有想尽办法脱身。 他的想法很美好,奈何沈枫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沈枫继续步步紧逼道:“既然如此,那就该沈氏一族跟殿下好好说道说道了!你救人心切,坏了男女大防倒也能谅解,只是……你都将阿婉从湖中救出来了,怎得还将她抱在怀中?” 六皇子一愣,随后连忙道:“这……这天寒地冻的,本皇子不是怕冻着沈二表妹嘛!” 说着,他就将目光挪到了一旁,他不敢再跟沈枫对视了。 沈枫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些。 沈枫冷笑,立即变了脸色。 “哦?殿下竟是如此好心吗?就算您是为了阿婉好,可您一个外男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良家贵女不撒手……着实是难堪了些!不管如何,阿婉的清誉算是被您的好心给毁了!” 闻言,旁观者不停地附和。 比起声名狼藉的云子豪,他们更愿意相信沈枫,自然而然地也就更容易站边沈枫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一旁哭哭啼啼的杨雅雯突然停了下来。 她怎么觉得气氛不对? 她有一种直觉,只要再让她那除了好色一无是处的夫君再同这位沈二公子争论下去,只怕是她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想着,她就大着胆子走到了沈枫身旁,微微福身道:“沈二公子,外子救人心切,这才忽略了男女大防,我替他给您给整个沈氏一族道歉了!还请您莫要同外子计较!” 沈枫连忙避开了杨雅雯的礼,温声道:“六皇子妃不必如此!这阿婉的清誉是被六殿下毁了,所以,微臣就只想让殿下给阿婉一个交代!” 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却狠狠地拒绝死了杨雅雯替云子豪道歉的路。 纵然杨雅雯有再多的话,如今也只能憋在心中了。 见杨雅雯虽然面色尴尬,但的确打消了再搅局的打算,他就放心地对付云子豪了。 “六殿下,您是打算迎娶阿婉还是如何?” 说罢,不顾杨雅雯一脸惊愕,他再次补充道:“若是您不肯迎娶她,那以我沈氏一族的家规,阿婉就只有两条路了!” 闻言,原本打算直接拒绝的云子豪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哪两条路?” 沈枫轻笑,随后正了正神色,道:“一生路,一死路。” 云子豪的脸色黑了黑,生路? 只怕是生路也会让沈婉生不如死吧! 他正暗自思索间,沈枫又道:“生路就是她从此剪了头发,斩断尘缘,青灯古佛,常伴佛前。” “死路,那就是以死证清白!然后,被移除宗谱,沈氏不会有同外男有私情的女子的!” 最后一句,他说得格外强硬。 让听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一阵冷汗。 都道青州沈氏家风严正,原来竟是真的。 就连沈枫这般温润如玉的儒雅公子在维持家族清誉上都如此狠绝,可想沈氏的家风之紧厉。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间,云子豪的心越来越乱了。 他倒是有些许舍不得那么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就此香消玉殒。 只是,他若是娶了沈婉,那剽悍的杨氏必定会闹得他家宅不宁。 不仅如此,杨阁老那老狐狸怕是也要给他生事。 细细想了半晌,他才折中道:“我自认行事不妥,这才坏了沈二小姐的清誉。按理来说,我该娶了沈二小姐对其负责的,只是……” 说到这,他连忙瞪了眼已经明显要发飙的杨雅雯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好在杨雅雯虽然蠢,但今日倒是听懂了云子豪的话中有话,故而就忍住了怒火,让他顺利地将话说完。 “只是,我早已娶了正妃,所以,就只能委屈沈二小姐作侧室了!” 说罢,他又歉意地朝沈枫欠了欠身子。 虽然他姿态摆得很低,可沈枫压根不吃他这套。 沈枫嗤笑,道:“六殿下自己也说了,阿婉乃是大伯母的嫡女,您让堂堂一个宁国公府兼长公主之女给您当侧室,您觉得大伯母会同意吗?” 呵,虽然他恨不得将沈婉这祸害给一刀结果了。 可无论如何,沈婉如今都是宁国公府的嫡小姐,她可不能给人作妾! 堂堂的沈氏嫡系嫡女给一个名声差劲的皇子当侧妃,他们沈家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沈氏一族还未出嫁的姑娘们还要不要嫁人了? 反正,他不管六皇子是休妻再娶还是怎么的,沈婉必须得是六皇子妃! 他才沉吟间,就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道:“沈氏没有上赶着给人作妾的女子!若是殿下执意如此折辱沈氏一族,那老身今晚就将那丫头送到家庙去!” 众人心中一骇,一转头就瞧见了今日的老寿星正在沈夫人的搀扶下往这边走。 云子豪的脸色变了变,正想说几句软话劝劝沈老夫人,就见杨雅雯讥诮道:“你们沈氏一族也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云子豪正想捂住杨雅雯那张惹祸的嘴,就听得杨雅雯凉凉道:“沈氏女不作妾?那宫中的沈皇贵妃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不是你们宁国公府的嫡小姐?怎的,她能作妾,沈婉就做不的?” 杨雅雯也是被沈家人的话给气晕了头。 她虽然蠢,但她也听得出来沈家人是逼着云子豪休了她另娶沈婉为正妃。 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是以,她才这般呛了沈老夫人。 话毕,整个湖畔的人都缄默了,原本喧闹的湖边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沈姝才冲过去打了一脸洋洋得意的杨雅雯一巴掌。 “六弟妹!您是觉得六殿下和父皇一样吗?”她冷笑着问。 杨雅雯一怔,压根不敢接这个话。 这一个说不好,她和云子豪就会被人参个居心叵测、大逆不道了。 昭德帝虽然年龄不小了,可他身子硬朗,如何忍得了他的儿子们将自己类比成他? 不仅如此,那沈皇贵妃更是宠冠六宫,这话若是传进沈皇贵妃的耳朵里……她可不就完了? 想着,杨雅雯就悔恨不已。 见她不说话,沈姝越发气了。 转眼又是一巴掌。 杨雅雯呆呆地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姝。 只听得沈姝不紧不慢道:“方才那巴掌打的是你大逆不道,不敬君上!这一巴掌,打的是你侮辱沈皇贵妃!” 说罢,她便又是一巴掌。 这下,莫说杨雅雯了,就连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这……这娇滴滴的三皇子妃恼怒起来怎么也这般凶悍? 难不成,三殿下不肯纳妾是因着家有河东狮? 就在众人浮想联翩的时候,沈姝平静道:“第三巴掌,打的是你口无遮拦!” 说罢,她就直接转身走到了老夫人身边,轻抚着老夫人的背道:“祖母莫恼,那嘴臭的无知之人已经被孙女儿教训了!” 沈夫人有些懵圈地颔首,随后便又望向了云子豪。 “怎么?六殿下考虑清楚了?那婉丫头是生是死可就在您的一念之间了!”老夫人温声道。 闻言,原本就愁眉不展的六皇子越发郁闷了。 他并非没有想到自己抱着沈婉不撒手的后果,只是,他以为纳沈婉当个侧妃就能搞定沈家了。 毕竟,沈婉虽然名义上是他宝安皇姑和宁国公的嫡女,可实际上,她就是个小妾生的庶女,比不得沈家真真正正的嫡系嫡女沈姝尊贵。 可是……他完全想错了。 即便沈婉的真实出身只是个妾生庶女,可是沈家人是铁了心将她当成真正的嫡女。 既然如此,那他必然得娶沈婉来结束这件事了。 不然,他逼死宁国公嫡小姐的消息怕是会在一两日内传遍京都。 那么,他那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不仅如此,他离储君之位也就远上了几分! 眼瞅着六皇子犹豫不决,沈枫又道:“沈家也不敢逼殿下娶阿婉,只是,您必须做个决定出来!” 章节目录 第112章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反正,对于他们沈氏一族来说,沈婉无论是嫁给云子豪还是死了或者出家了,影响并不大。 毕竟,云子豪方才自己承认了是他行为不当,已经彻底洗清了他同沈婉有私情的嫌疑了。 所以,现在该慌乱,该细细考究的就是他云子豪了。 过于许久,在沈姝忍无可忍,准备搬出宝安长公主的时候,云子豪才开口。 他一脸颓败道:“是我的不对,我自然要负责任!我会求娶沈二小姐的!” 说话间,他的拳头已经紧紧攥在了一起。 他现在很是后悔自己那一时色心起了就不管不顾地救了沈婉,还一直抱着她不撒手了……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会绕道而行的。 只是,这世上哪有什么“若是”,事已至此,他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 “皇子妃!”两个丫鬟大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杨雅雯身子一软,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云子豪也不再发愣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全是水,连忙抱着杨雅雯往回走。 “本皇子告辞了!”他道。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走,围观的人群也快速散了。 就连梦诺都客客气气地同老夫人说了一句话回亭子喝茶了。 待这湖畔只有他们自家人的时候,沈姝才似笑非笑道:“哥哥,你猜猜,六殿下是待杨雅雯有情呢,还是怕围观的杨阁老门生将他漠视受了重创的杨雅雯晾在一遍不管不顾的事告到杨阁老那里去呢?” 沈枫狠狠地敲了自家妹妹一记,无奈道:“这么明显的事还要问吗?” 呵,他可不信六殿下那个贪图美色的草包会对杨雅雯这个嚣张跋扈的刻薄女人有什么夫妻真情。 若是真的有情,他就不会在自己和祖母的威逼下答应迎娶沈婉了。 老夫人咬牙切齿道:“我原本还觉得咱们这般有些太欺负杨家那丫头了,谁知道她竟是个恶毒的,那也就不必愧疚了!” 可以说,老夫人最在意的后辈就是沈皇贵妃了。 她其实也对沈皇贵妃始终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而感到不满。 如今杨雅雯当众指摘沈皇贵妃不过是个妾,这不是将她老人家的心放在地上踩了还拿泡了盐水的银针戳嘛! 她那么好的女儿,就因为昭德帝的一句话,一辈子都困在宫中,身不由己地活着。 她已经够心疼了,居然还有人侮辱她的宝贝女儿! 若不是沈姝打得及时,只怕是她这个老不死地都要冲上去打了! 沈枫收了笑,冷冷道:“祖母不必同她计较!只要杨阁老一归天,他们杨氏一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杨阁老再如何厉害,终究只是个清流官宦,并无爵位。 若是后辈文采斐然也就罢了,好歹能承袭他老人的几分衣钵,偏生杨家这连续几代都没出个进士。 是以,杨家的荣华富贵是全凭杨阁老这把老骨头在撑着。 只要这个顶梁柱不在了,杨家必然树倒猢狲散! 届时,都不用他们谁踩一脚,没了依仗的杨雅雯都会过得凄苦不堪。 “枫儿说得是,老身不同她计较了!老身且看看她杨家小丫头还能蹦跶多久!”老夫人嗤笑道,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只是……这次的事真是便宜了沈婉那个死丫头!”老夫人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明明她几天前才敲打了沈婉,可她完全不将自己的告诫放在心上,居然在她的寿宴上闹出这等妖蛾子! 若非沈枫机警沉稳,他们沈氏一族的名声是全毁了。 “祖母,我们且不急,只管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嫁过去就是了!我们且瞧瞧恨透了姑姑的司徒贵妃会怎么待她沈婉!”沈枫笑得越发温雅了。 那司徒贵妃可是因着那皇贵妃之位恨透了他姑姑,以及所有沈氏的女子。 老夫人转怒为笑,道:“还是枫儿聪慧!就按你说得办!” 他们给的嫁妆越丰厚,就代表沈婉在沈氏一族的地位越高。 而她的地位越高,就会越发令司徒贵妃不喜。 …… 沈婉悠悠转醒之时已是月上柳梢了,屋子里一片黑,只因着朦胧的月光可以辩清大概的物件。 她正想开口喊丫头,就听到一道冷冽的声音道:“不必喊了,她们全部死了。” 沈婉一惊,一抬头才看清屏风后面有人影。 她微微一怔的时间里,那人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恭喜你得偿所愿!”沈姝冷笑道。 沈婉费尽心机攀高枝,只希望她攀到的高枝能可靠一些。 不然,摔一跤可是会摔死的。 待看清来人是沈姝之后,原本惊慌不定的沈婉反而平静了下来。 因着沈姝的恭喜,她的眸中涌现了一些稀碎的笑意。 看来,她赌对了。 那六皇子果然下水救她了! 她不同沈姝搭话,沈姝也不恼,只慢条斯理道:“两条人命为你换了六皇子妃的尊崇,你倒是真的一点儿心虚都没有啊!” 这下,沈婉越发兴奋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能捞个侧妃,不仅如此,她甚至以为自己会被老巫婆逼死。 没成想,她居然要成为六皇子妃了! 哈哈哈,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 虽说那湖里的水冰冷刺骨,可这么一落水就换来了一个皇子妃之位,这冻倒也没白受! 沈姝蹙眉,静静地站在榻旁等沈婉来消化这份喜悦。 待沈婉再次平静下来时,她才神色悲悯道:“准备来说,不仅仅是你两个丫鬟的命为你换来的尊崇,还有你自己,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做母亲了。” 沈婉的笑意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沈姝,凶狠道:“是不是你蛊惑祖母给我灌了药?” 她的身子那么好,怎么可能因为往湖水里跌了一次就不能有孕了? 沈姝平静地任她盯着,过了许久才道:“没人给你灌药,你是真的因为身体受寒而伤了身子。” 她的确没有说谎。 原本她祖母是打算给沈婉灌药,可是,在大夫诊治之后,却发现沈婉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她虽然平时瞧着身子骨好,可她小时候曾经在冬日往满是冰块的湖里跌了一次,早就埋下了寒毒。 如今再在数九寒天的时候落了一回水,这就将曾经大夫压制住的寒毒也诱发出来了。 如此,她这身子算是全毁了。 除了不能生育之外,她以后还会格外地怕冷。 “啊!不可能!”沈婉抱着头,一脸绝望,原本熠熠生辉的美眸中尽是悲伤。 她怎么会失去做母亲的机会呢? 若是不能生孕,她就算是成了六皇子妃也是地位不稳啊! 过了许久,她才死死地瞪着沈姝道:“是不是你这贱人动了什么手脚?” 沈姝摇头,道:“我可以以我自己的命来起誓,我并没有诓你,更没有处心积虑地害你!” 说真的,她虽然恨沈婉,但她也不会干这么阴损的事的。 毕竟,都是女人,她没有办法心虚愧疚地去剥夺一个女人为人母的权利。 闻言,沈婉彻底崩溃了,她就抱着自己的头,瑟缩成一团哭。 沈姝皱了皱眉头,随后就出了房门。 她原本还打算敲打一下沈婉,可沈婉现在状若疯妇,她又能同一个疯子讲些什么呢? 她刚出了房门,霜兰就一脸担忧地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确认她完整无损之后才舒了口气。 “小姐,这二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您可得离她远些!”霜竹规劝道。 在她看来,沈婉真的是又恶毒又肤浅。 而且,还没有底线。 没有底线的人真的是十分可怕的,他们疯起来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我知道的,我明日就回三皇子府了,日后,我不会再同沈婉有什么交集了!”沈姝浅笑着安抚霜竹。 待沈婉嫁给了云子豪,她们就彻底成陌路了。 至于前世的仇,沈婉都已经遭了天谴了,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真是的,人贱自有天收,她且要看看没有了生育能力和家族支撑的沈婉能在司徒贵妃的手里过上什么好日子。 “嗯嗯!”霜竹猛然点头。 待她们出了沈婉的院子后,霜竹才嗫喏道:“小姐,二小姐院子里的两个大丫头真的被打死了吗?” 说真的,自从老夫人宣布那两个丫头被打死在了松龄院之后,她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在她看来,沈婉是个大坏人,可那两个丫头却都是温和懂礼的,从来不与谁为难。 若是她们两个真的因为沈婉的贪心而被老夫人处死了,那也有些太亏了! 沈姝浅笑,道:“没有死,只是被打发回她们老家了!今日毕竟是祖母的寿辰,怎么可能见血?” 之所以说那两个丫头被打死了,也不过是为了威慑府里这些丫头们。 让她们明白,主子不规矩,她们做下人的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如此,她们才能在自家主子们走错路时及时规劝。 “那就好!只要老夫人没取她们性命就好!”霜竹拍着胸脯道。 她如今只盼着那两个丫头能在宁国公府外获得新生了。 章节目录 第113章被威胁的昭德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沈姝突然道。 这是她今日在历经沈婉一事后最深的感触了。 就是因为沈婉强求嫁入天家,这才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那可是天家啊!最是重视子嗣传承了。 一个婚前就惹得公婆不喜,嫁人后还不能生育的媳妇在寻常人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更何况是天家呢? 她倒是有些期待如愿以偿嫁入天家之后的沈婉将要面对些什么了。 “小姐说得有道理!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最怕的就是不懂得知足!”霜兰跟着感慨道。 在她看来,沈婉今日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愚不可及。 她明明已经得到了宁国公府嫡小姐的尊贵身份了,但凡她不作死,她日后都能嫁个人品贵重的显贵公子哥。 毕竟,宁国公府本身就足够强大了,且沈氏一族已经出了一个皇子妃了。 老夫人她们完全不可能再让沈氏女嫁入天家了。 要知道,天家媳妇可是这世间最难当的,真不懂二小姐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出。 沈姝浅笑,温声道:“贪欲一旦有个开始,就再也无法终结了!” 从白雪薇重生到沈婉身上,且白雪薇决定要谋一个宁国公府嫡女的名头开始,就注定了今日的一切。 白雪薇被妒忌蒙蔽了双眼,她完全看不到自己嫁入天家的背后心酸,她只能看到自己身为皇子妃,甚至未来帝后的风光。 霜兰和霜竹纷纷赞同,都觉得沈姝总结的十分到位。 …… 翌日,因着沈柏看上了一个美艳丫鬟而大吵一架,且气恼不已的洛凝被镇国公世子接回府,并准备带回绵州。 沈柏盯着一身伤苦苦哀求也未能阻止自己的大舅哥,只得颓唐地缩在宁国公府中买醉。 而宁国公府意外落水还被六皇子毁了清誉的二小姐依旧昏迷着。 在宁国公府乱成一团的时候,回宁国公府小住的三皇子妃沈姝回三皇子府了。 沈姝才回到青砚院,云子彦就从书房赶了回来。 “阿姝,你还好吧?” 云子彦瞧着她明显有些憔悴的模样就心疼不已。 他让她回宁国公府小住是为了让她开心的,若是早知道那沈婉会闹出那些妖蛾子,他就不让她回宁国公府了! “我还好,只是昨夜没睡好。”沈姝浅笑道。 许是昨日的事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她昨夜居然又做了噩梦,梦见了前世的那些个事。 在梦里,她不是三皇子妃,而是孟鸣鸿锁在院子里的孟夫人。 是白雪薇可以随意践踏欺辱的孟夫人。 在梦里,她的儿女们一个个被白雪薇那个贱人害死或者害残。 …… 只要那些画面一浮现在脑海里,她的心就揪着疼。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慢慢放下前世的事了,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无法忘记那些屈辱和伤害。 想来也是讽刺,前世白雪薇害死了她两女一儿,这一世的白雪薇居然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想着,她竟是轻笑出声了。 见她眉宇间并没有疲态,云子彦的心才松了松。 “没事就好!你且喝点热汤,而后就睡会吧!”他温声道。 正好他今日也还有要事处理,无法一直陪着她。 沈姝点点头,随后又笑道:“你父皇今天的脸色约摸很是不好吧?” 云子彦颔首,半开玩笑道:“岂止是不好!若不是满朝文武皆在,他老人家怕是能从龙椅上爬起来将老六给咬死了!” 且不说杨阁老年过古稀了还在朝堂上哭得稀里哗啦了,就连宁国公和沈枫等人今日亦是闹个不停。 他父皇自知云子豪有错在先,硬是压着脾气不敢发作,生生瞧着最肃然不过的金銮殿成了闹市。 一下朝,他父皇就沉着脸将老六留下了。 闻言,沈姝的心情越发畅快了。 没想到,沈婉的一个小小算计竟是让咱算无遗策的陛下都失算了,气得风度全无,这倒也是值了。 “那就好!热闹了就好!” 热闹了,昭德帝就没心思惦记云子彦和宫里大腹便便的七皇子妃了。 “你个鬼丫头,竟是个幸灾乐祸的!”云子彦戳了戳沈姝的鼻子。 虽然他也乐得有人给他父皇添乱,可是再怎么开心也不会像她这般明目张胆啊! “哈哈,我猜,明日你父皇的脸色会更加难看!因为呢……” 说到这,沈姝狡黠一笑,住了声。 云子彦的眸中闪过一丝宠溺,顺着她的话道:“因为什么啊?” “因为,重伤未愈的宝安长公主要进宫哭诉自己的嫡女被流氓欺辱了!”沈姝语笑嫣然。 一想到那个热闹的画面,云子彦也一个没蹦住就笑出了声:“哈哈哈……” 笑罢,他才悠悠道:“那父皇可有的头疼了!皇姑带伤进宫,只怕是皇祖母和沈皇贵妃也要闹上一闹!” 这样,他父皇原本还算平静的后宫也就乱起来了。 沈皇贵妃必然要同司徒贵妃斗个天昏地暗,再加上他皇祖母插手…… 哈哈哈!这出大戏实在是太精彩了! “唉……可惜咱们不能目睹这场好戏!”沈姝叹息道。 云子彦无奈地白了她一眼道:“你是要看戏还是要命?” 这件事,除了苦主们,谁掺和谁倒霉! 他父皇被一众苦主们烦得烦不胜烦还得压着脾气,此刻若是有不想干的人再揪着这件事,那还不得成了他父皇的出气筒? 想想他父皇的手段,他就是一阵恶寒。 沈姝无奈道:“当然是要命了!不然,我今日就随大伯母进宫了!” 见她心里明白,只是嘴上有些不甘,云子彦也就不再管她了。 …… 御书房,昭德帝独自坐在上首,突然,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他正想骂骂奉茶的小太监出气,就听得小太监颤颤巍巍道:“陛下!宝安长公主和宁国公府的老夫人求见!” 闻言,昭德帝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可才将哭诉自家孙女要悬梁自尽的杨阁老打发走啊! 连口热乎茶都还没喝上,怎么宁国公府的人便又来了? 虽然满心无奈,他还是道:“宣!” 若是只要宁国公府的老夫人来也就罢了,他那重伤未愈的皇妹都来了,他能不见吗? 而且,不仅要见,还得作出一副开心的模样来见! 想着,昭德帝就不自觉地抬手按了按自己额角不断跳动的青筋。 “臣妇(臣妹)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宝安长公主在丫鬟的搀扶下行了大礼。 昭德帝一抬头,就看见了面容憔悴苍白地没个人样的宝安长公主,他的心顿时一揪,下意识道:“阿灵这是怎么了?怎得这般……这般没有生气?” 说真的,咋一看到这样的宝安长公主,昭德帝还真的被惊到了。 宝安长公主勉力一笑,气若游丝道:“谢……谢……谢皇兄……关怀,臣妹……臣妹这伤……难愈……嘶……” 说着,宝安长公主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昭德帝大惊,连忙道:“赐座!快扶阿灵坐下!” 无论他是否对宝安长公主怀揣着算计之心,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 见到她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他还是很心疼的。 宝安长公主再次努力地张嘴,试图谢恩,昭德帝连忙道:“你身子重要!快坐着!不必跟皇兄如此客气!” 这样,宝安长公主才艰难地点了点头,而后由着宫人们搀扶她坐下。 她都坐下了,沈老夫人还跪在地上。 昭德帝瞧着自家妹妹坐好了,这才将目光挪到沈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也快快请起!”他连忙道。 这老夫人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一品诰命夫人了。 更何况,她还是重臣遗孀,且年岁大了。 若是让她一直跪着,指不定那些御史又要弹劾他这个君王不体恤臣子了! “臣妇谢陛下隆恩!只是……臣妇不能起!臣妇今日携儿媳入宫就是为了向陛下为我家那不争气的丫头讨个准话!”老夫人抹着眼泪道。 昭德帝:“……” 方才杨阁老痛哭流涕地要为杨雅雯讨个公道,现在沈老夫人又要为沈婉讨个公道。 他到底该给谁公道呢? 呵,给杨阁老公道,那就是逼着沈家的那丫头去死。 给沈家公道,那岂不是要让皇家蒙羞? 正妃之位只有一个,且杨雅雯乃是他御口亲启赐给老六的发妻。 他总不能再将那杨氏降妻为妾吧? 这云国有史以来都还没有过这种荒唐事呢! 眼瞅着昭德帝一脸为难且不说话,老夫人哭得更卖力了,就连一旁的宝安长公主也挣扎着要站起来。 吓得昭德帝连连道:“阿灵!你莫动!皇兄会秉公处理的!” 得到了保障,宝安长公主才含泪点了点头。 但老夫人依旧嚎啕大哭。 “沈老夫人,朕会给您一个满意答复的!您快快请起!”昭德帝忍着心中的怒火道。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可眼前这两个哭起来,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想他十九岁就登基为帝,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越想,他心中对六皇子的不满就越重。 章节目录 第114章你再侮辱一句试试? “陛下!那……那六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我嫡孙女的清誉,又亲口保障他会娶我那孙女为正妃,若是……若是最终那丫头无法嫁给六皇子,那她只有死路一条啊!”老夫人悲愤道。 昭德帝的眉头跳了跳,他真的想打死云子豪那个蠢货! 他将事情闹到这般境地,分明是将所有的麻烦都推给了他! 杨阁老是重臣,宁国公一脉更是云国的肱股之臣,他向着哪一家都不对! 可是,这六皇子妃的位置又只有一个,他还真得做个抉择出来! 他正在思索利弊得失时,那气若游丝的宝安长公主竟是推开看着她的两个宫女,直接跪了下去。 昭德帝:“……” 他这皇妹素来是个懂事的,怎的也这般逼着他? 就在他无奈至极,生出几分怪责之心时,沈老夫人递了张纸给内侍。 “陛下,这是宝安长公主还在府里时,口诉,让柏儿抄写的!这上面写着她想同您说的话!”沈老夫人毕恭毕敬道。 昭德帝的眉毛微挑,就接过宝安长公主的信看了起来。 待他看到一半,他的脸色就越发地阴沉了。 待到全部看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只觉得那沈婉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女,竟是忘了她还是自己皇妹名义上的嫡女了! 既然是宝安长公主的嫡女,那自然也是他的外甥女了。 这…… 他的外甥女给他那不成器的六子当侧室,的确是过分了些。 怕是他圣旨才一下,他母后就要闹起来了! 想了许久,昭德帝终是苦笑一声道:“好了!好了!阿灵,朕给你许诺,你那名义上的嫡女当定六皇子妃了!” 就在刚刚,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以杨氏跋扈善妒的名义休了杨氏,再让云子豪迎娶沈婉过门。 待过个两三年,众人淡忘这件事了,再将杨氏册为侧妃。 然后,杨阁老那边,他就给杨氏那不成器的爹封个无所谓的虚职吧! 闻言,宝安长公主和沈老夫人大喜,正待叩头谢恩,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声音。 “陛下!万不可如此啊!” 昭德帝抬头,就见司徒贵妃哭着跑进来了。 “……” 这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他安生! 司徒贵妃冲进来以后,也学着沈老夫人的样子行了大礼。 她哽咽道:“陛下,子豪的名声本就不好,若是再出了这么一出休妻再娶的事,只怕是他这辈子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昭德帝的眉头不停地跳着,这司徒氏还真是个蠢货! 她以为宁国公府会由着她逼死那沈家的姑娘? 呵…… 虽然心中恼怒,可司徒贵妃怎么也算是宫里的老人,昭德帝并没有发火,反而温声道:“爱妃莫急,子豪是朕的皇儿,朕不会害他的!” 这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司徒贵妃擦泪的动作才顿了顿。 察觉到她明显的小动作之后,昭德帝的眸光沉了沉。 他这些后妃还真是没一个拿真心来对待他的! 一个两个,各种温柔恭顺地讨好他都不过是为了从他这里获利罢了! 就在他自我哀叹的时候,方才没拦住司徒贵妃的内侍又急急忙忙跑进来道:“陛下!太后带着沈皇贵妃到了!” 昭德帝:“……” 再差个张贵妃,他这后宫里地位最为崇高的几个女人就到齐了! 这些个女人看着温柔温雅,实则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尤其是他母后,若是瞧见阿灵这幅模样还跪在地上,怕是免不了要同他生气! 想着,他就有些慌乱道:“快将长公主扶起来!” 而后,又对传话的内侍道:“快请母后进来!” 莫说太后是他嫡亲的母亲了,就是不是亲生母亲,在这推崇孝道的云国,他也不敢让他母后在殿外一直吹冷风啊! 那内侍才退到门口,就撞见了等不及直接自己冲进来的太后和沈皇贵妃。 “奴才拜见太后、皇贵妃!”他连忙毕恭毕敬地行礼。 太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直往殿内走了。 虽然早就听闻宝安长公主伤势严重,可当她真的看见宝安长公主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 “阿灵!我可怜的儿,你怎么成了这样?”太后瞬间红了眼眶,只定定地望着虚弱的宝安长公主,完全不理给她问安的众人。 瞧着宝安长公主又要努力开口,昭德帝连忙道:“母后,皇妹如今说话都费神,您就别惹她哭了!” 闻言,太后果然吸了吸鼻子,将那已经到了眼眶的眼泪给憋回去了。 “她……她这还得多久才能好啊!”太后望向了跪在司徒贵妃身旁的沈老夫人。 “慧明大师说,长公主这情况,还得持续服药!若是说个痊愈的期限,那就是少则一半年,多则数年。”沈老夫人含泪道,眸中尽是悲悯。 太后的呼吸一窒,随后道:“那就劳烦你们多加照料阿灵了!” 她再如何心疼宝安长公主也不能日日陪在她身边,所以,她只能拜托沈老夫人了。 “太后娘娘只管放心,沈氏一族会倾其所有来照料长公主的!”沈老夫人承诺道。 她知道太后爱女心切,故而就直接给了保证。 太后略松了口气,她知道沈老夫人这个婆母素来对她的阿灵好。 “嗯!若是缺少什么名贵的药了,只管往宫里送帖子!哀家和皇儿就是将云国翻个身也会为阿灵寻来的!” “母后说得极是!”昭德帝连忙应和道。 其实都不用他母后吩咐,他原本也打算这么同沈老夫人说的。 他只有阿灵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他还是真心地盼着她好的。 “那臣妇就替长公主叩谢太后和陛下恩典了!”沈老夫人磕头道。 太后连忙亲自将沈老夫人扶了起来,同她一起坐在了宝安长公主身边。 而后,她才冷声道:“皇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沈婉可是阿灵的女儿,那是你的外甥女,哀家的外孙女!” 太后本就厌恶司徒贵妃母子,虽然昨日的事她也觉得有些蹊跷,但她还是打算帮着沈氏一族。 毕竟,她的阿灵是沈家的宗妇。 若是她在宫里能使上力,那她的阿灵在宁国公府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昭德帝苦笑,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母后,儿臣已经决定了,让子豪休妻再娶!”他如实道。 他母后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怎么办? 唉! 这下,太后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是子豪害了人家丫头,这聘礼得多给些,以作补偿!” 昭德帝连连点头,他反正已经打算偏向沈家了,倒也不在乎再让沈家得脸一些了。 千错万错,都是他那草包儿子的错。 莫说司徒贵妃昨晚口口声声说子豪是被那沈家的丫头害了,就算是真的被设计了,他要是不贪图美色,一直抱着那沈家丫头不撒手,会惹得沈家震怒? 不得不说,云子豪的行为简直就是众宾客面前将人家青州沈氏的颜面和尊严放在地上踩! 像沈家这种书香世家,最重颜面和尊严,怎么可能不恼怒? 他是答应了,那本来因着太后到了而缄默的司徒贵妃却又闹了起来。 “陛下!您怎么可以这般对子豪?若是真的如此,他这一辈子都会被那帮文臣戳着脊梁骨骂!” 昭德帝:“……” 若是他是个知羞耻的,他昨日就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他尚且顾念着几分情谊没有将那等伤人的话说出来,一旁的太后却冷笑道:“云子豪还怕文臣戳他的脊梁骨骂?呵,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司徒贵妃被太后的话刺得面色一僵,随后嘟囔道:“母后这话也说得实在是……太失偏颇了。” 太后继续冷笑,讥诮道:“他但凡要点脸,就干不出三天两头被御史弹劾他宿在烟花柳巷的事了!” 司徒贵妃:“……” 骂人不揭短,这太后怎么专门戳人的心窝子? 这还没完,太后又继续道:“但凡他要点脸,有些教养,他就不会不顾男女大防,将人家清清白白的世家贵女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司徒贵妃的脸又是一青,这…… 她儿子固然轻挑了些,可那沈家的姑娘就是好东西了? 她可不信会那么巧,就刚刚好在她儿子路过的时候那沈家姑娘落水了! “太后娘娘,您这话说的,什么叫子豪没有教养?那沈家的姑娘就有教养了?我若是她,早在昨晚醒来之时就悬梁自尽了!”司徒贵妃没好气道。 但凡是个要脸的刚烈女子知道自己被一个男子轻薄了,怎么也要寻死觅活吧? 可是沈家那位,据说昨夜就醒了,怎么到今日还没个动静? 她面上的鄙夷简直不要太明显。 太后一怔,沈老夫人气得发抖。 宝安长公主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了,若非她此刻装的是一个将死之人,她还真要好好会会司徒贵妃? 就在殿内氛围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沈皇贵妃突然打了司徒贵妃一个巴掌。 “你再侮辱我沈氏的姑娘一句话试试?”她面沉如雪,一双温柔水眸中竟然透着几分杀意。 章节目录 第115章司徒贵妃的手段 司徒贵妃一脸愕然地捂着自己的脸,过了半晌才咆哮道:“你个贱人再打本宫一下试试?” 闻言,殿内人的脸色都变了几变。 就在昭德帝准备开口训斥司徒贵妃言语无状的时候,沈皇贵妃居然真的又打了她一巴掌。 “本宫就打你了,你能怎么着?”沈皇贵妃浅笑嫣然,眉眼间尽是轻蔑。 她才不怕司徒氏! 她虽然一直与人为善,可这不代表着谁都能当着她的面侮辱她的族人! 她们沈氏一族何其清贵,怎么能让司徒氏这般明目张胆地辱骂? 司徒贵妃立即红了眼,想扑上去打沈皇贵妃。 奈何她才起身,忍无可忍地昭德帝就怒喝一声:“你们都是摆设吗?看不见贵妃在这发疯吗?还不将她拖下去?” 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司徒贵妃这对母子了。 真不愧是母子,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蠢! 莫说沈老夫人还在这了,就是只有沈皇贵妃在,也由不得她一个贵妃来辱骂沈氏! 待司徒贵妃被拖出去了,这殿内才安静了一些。 因看见沈皇贵妃依旧冷着一张绝美的脸,昭德帝难得小意道:“爱妃莫要同她动气,她素来是个没脑子的!” 沈皇贵妃略点了点头,就去站在太后身后了。 “若她不是司徒家的嫡女,哀家真想废了她的贵妃之位!瞧瞧她都教得是什么儿子!”太后皱眉道。 这司徒家的门第同沈氏一般高,还真不好废黜。 昭德帝苦笑,道:“母后若是不想瞧见她,那儿臣就将她禁足一段时间吧!” 太后这才满意了,而后,太后又同昭德帝说了会话才带着宝安长公主等人离开御书房。 等到了慈寿宫,太后立即屏退了所有人。 这才抱着宝安长公主哭,见她这般,宝安长公主着实有些不忍心了。 “母后!”她哽咽着唤了一声。 太后浑身一僵,随后道:“阿灵!阿灵,真的是你在唤母后!你……你不是……” “母后……儿臣其实已经伤愈了,只是那幕后之人依旧无迹可寻,这才继续装病的!”宝安长公主颇为愧疚道。 她是装病的,她的母后却以为她是真病,好不伤心。 闻言,太后直接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怀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我的阿灵无碍就好!” 宝安长公主哭着点头。 母后俩又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阿灵,那丫头怕是个心思不纯的吧?”太后开门见山地问。 她可是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手段她没见过啊? 虽说那司徒贵妃说话没脑子了一些,可是不可否认,她说得也是实情。 那沈婉是真的有问题。 宝安长公主苦笑,道:“是儿臣造的孽,认了这么一个狼崽子当嫡女!若非阿姝和枫儿机警,只怕沈氏几百年的清誉就要毁在她手上了!” 太后叹息着抚了抚宝安长公主的背。 她这女儿好强,只怕是昨日的事将她气得不轻。 就在这时,被爱女心切的太后晾在一旁的沈老夫人才有些不自在地愧疚道:“是老身的错!若非老身逼着长公主给了那丫头嫡女的名分,养大了她的野心,只怕也不会发生昨日那样的事了!” 沈老夫人现在是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太后温声道:“你也不必如此自责,这事同你们都没有干系,是那丫头自个儿心思不纯!” 虽说她知道了沈婉是老夫人逼着宝安长公主认下的嫡女,她也没有责怪沈老夫人的意思。 毕竟,宝安长公主没有为宁国公诞下嫡女,而嫡女又是他们这些大世家联姻时必不可缺的。 沈老夫人此举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母亲,您不必自责!归根结底,是我这个嫡母没有将她教导好!”宝安长公主也跟着劝慰。 当时因为沈婉而和沈老夫人闹得不快,早就消散在这一年多的岁月中了。 她并非是记仇的人。 “唉!”沈老夫人再次叹息,都是她识人不清。 “阿灵,你打算给那丫头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还是?”太后沉吟道。 她觉得,这嫁妆也是至关重要的。 既然那丫头颇有野心,若是嫁妆给的少了,怕是免不了又要招她不满了。 “给她一份厚厚的嫁妆!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命享受她的嫁妆!”宝安长公主冷笑道。 经此一事,只怕是那司徒贵妃将沈家恨毒了。 沈皇贵妃是她小惹不起的,阿姝亦不是她的手能够到的,那她所有的愤恨和不满可不就发泄在沈婉身上了? 而沈婉本身就无法有子嗣,过个两三年,当其他皇子们陆陆续续有了嫡子之后,只怕是司徒贵妃会加倍地苛待沈婉! 可笑沈婉那丫头居然一心以为嫁给六皇子当正妃是最为荣耀不过的事! “嗯,母后明白你的意思了!待婚期定了,哀家也会再为她添几分嫁妆的!”太后温声道。 既然做戏,那就要做全套了。 宝安长公主等人颔首,随后她们便又说起了其他事。 …… 转眼就到了昭德二十三年的三月,随着春暖花开,这云都也才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这一日,在去年成了亲的六皇子又娶正妃了。 这一次,他娶得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 虽然这场婚事有些莫名其妙,可这并不影响这婚事办得场面盛大。 有见识广的人肯定道:“这婚事竟是比去岁成亲的皇子们的婚礼都花费的钱财多!” 众人咋舌,不愧是皇家娶亲,宁国公府嫁嫡女了,这排面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虽说六皇子因着沈婉受了不少责罚和白眼,可是当他真的见到几个月未见,出落得越发楚楚可怜的沈婉之后,他那心中的怨愤瞬间笑了,笑吟吟地带着新娘子从闺房到了宁国公府大门口。 沈柏虽然不喜沈婉,但碍于颜面和规矩,还是亲自背着沈婉,将她送上了花轿。 待迎亲的队伍一走,沈柏等人立即黑着脸进了府。 …… 六皇子府,这次不同去岁,许多皇子同时娶亲,所以,这场婚事是在六皇子府办的。 虽然要拜父母高堂,但厌恶云子豪的昭德帝并没有出席,只解了司徒贵妃的禁足令。 除此之外,沈姝云子彦夫妇等皇子皇子妃也纷纷到了六皇子府观礼。 待新娘子迎到喜堂拜堂时,那司徒贵妃的脸臭得简直不敢看。 沈姝等人皆是憋着笑看着云子豪同沈婉拜堂的。 待拜了堂,云子豪将沈婉迎到新房时,他就回了喜堂招呼宾客。 沈姝夫妇都不是爱热闹的人,是以,他们小夫妻两个寻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瞧见司徒贵妃居然出了喜堂。 “啧啧啧,这司徒贵妃的性子也太急了吧?我本以为她要明日敬茶的时候再为难沈婉呢!”沈姝含笑道。 话是这么说的,她的眉眼间却盈满了笑意,端得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云子彦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道:“你这幅模样被旁人瞧见了可怎么办?你毕竟是娘家人,可得憋住笑!” 沈姝颔首,随后就继续吃果子了,那眉眼间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减不下来。 过了许久,她就瞧见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到喜堂大厅寻找云子豪。 再然后,原本同一帮狐朋狗友喝酒正喝的开心的云子豪立即黑了脸,拔腿就往外跑。 沈姝再次乐了,她笑道:“霜竹,你出去打探打探,看看这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霜竹无奈地瞧了自家八卦的主子就认命地往外走了。 约摸过了两刻钟,霜竹才小跑着回来。 “皇子妃,殿下,你们可不知道这府里现在有多么地热闹!”霜竹大口呼吸着道。 沈姝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了。 “哦?能有多热闹?” 无非就是个恶毒婆婆欺负新过门的儿媳妇的戏码罢了! 霜竹却神秘莫测地一笑,道:“比您想象地还要精彩几分!” 沈姝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小心翼翼道:“嗯?莫不是那六……杨氏还在这府里吧?” 她本是开玩笑的,却不想霜竹竟是点点头。 “啥?杨氏真的还在府里?”她震惊道。 她记得,杨氏和云子豪和离可是昭德帝亲自下的圣旨,怎么会这样? “杨氏……杨氏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霜竹压低了声音道。 沈姝的手一顿,云子彦刚为她剥好的果子就滚到了地上。 杨氏居然有孕了? 那么,杨氏势必不会被昭德帝强行赶出六皇子府了,毕竟,她腹中的可是云子豪的血脉。 那么……有孕的杨氏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按理来说,云子豪今日会派人将杨氏看好啊! 毕竟,杨氏那炮仗脾气,不得冲过去把抢了她名分和夫君的沈婉给杀了? “是司徒贵妃的大宫女将杨氏引到新房的!杨氏到的时候,六皇子妃还在新房的门外跪着听司徒贵妃训话呢!”霜竹继续道。 沈姝:“……” 司徒贵妃这是为了整治沈婉连她未来的孙儿都不要了? 章节目录 第116章你把她打晕了? “看来,咱尊贵的贵妃娘娘又想被禁足了!”云子彦嗤笑道。 谁都明白她不会喜欢沈婉,也知道她会磋磨沈婉,只是,她这么快就动手,还用了这么恶劣的手段,只怕是他父皇和皇祖母都会动怒。 “她会不会被禁足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杨氏可怜。”沈姝低声感慨道。 可怜杨氏大着肚子还被当枪使。 她可不觉得云子豪是个顾念旧情的人,他此刻贪图沈婉的美色,今日又是他们大婚,杨氏这么一闹,怕是要吃大亏。 至于司徒贵妃,无论她如何终究是云子豪的生母。 云子豪不可能为了一个沈婉就同自己的生母争执起来,所以……司徒贵妃做的好事怕是也会被他记在杨氏身上。 “杨氏……杨家也是蠢的!”云子彦拧眉道。 既然已经和离了,哪怕有了身孕也该接回杨家去好好将养着吧? 他们难道不怕这位新六皇子妃容不下杨氏和她腹中胎儿吗? 闻言,沈姝的脸一沉,随后道:“霜竹。你寻个人想办法将这事透给杨家的人听!” 方才云子彦让她又想起了前世白雪薇残害她同她的儿女们所做的“好事”。 她怕杨氏会被沈婉直接害死,想来想去,还是让杨家的人将其接回娘家去吧。 云子彦的眉头一皱,他不太想让她来蹚这趟浑水,只是…… 罢了,罢了,她到底是心善,也不过是递个话,就由着她去吧! 见云子彦没有阻止,霜竹才福身道:“奴婢遵命!” 随后就小跑着去寻找杨氏的娘家人去了。 约摸过了一刻钟,霜竹才回来,而且,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公子哥。 不等沈姝他们询问,那公子哥就行礼道:“臣子杨轩叩见三殿下、三皇子妃!” 沈姝的眉头微挑,有些疑惑地望向云子彦。 触及她的眸光,云子彦就轻声道:“这是杨家二公子,杨氏的嫡亲哥哥。” 沈姝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多谢皇子妃提醒,臣子这就去将臣妹接回杨家!”杨轩毕恭毕敬道。 他很感激沈姝的提醒。 对她而言可能就是一时好心,顺手让丫鬟给她递了个信。 可对他而言,这却是救了他嫡亲妹妹和未出世的外甥的两条命啊!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那司徒贵妃母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没料到这母子俩会狠毒到这种地步! 那新进府的六皇子妃可是宁国公府的嫡小姐,他们这样不是将他妹妹彻底摆在了那沈氏的对立面? 呵,他们杨家如何及得上人家沈氏一族的势力? 这不是变相地让他妹妹死吗? 沈姝浅笑,温声道:“你快去去接人!那司徒贵妃我管不了,若是那沈……那六皇子妃阻拦,你只管来寻我。” 她可不信沈婉会在这个节骨眼为了一个杨氏就彻底得罪她! 毕竟,宁国公府的人现在都对沈婉厌恶极了,仅仅是维系着面子上的和平。 若是沈婉再作妖,只怕是这面子上的平和都会没了。 一旦失去宁国公府这个靠山,那她沈婉可就真的任由司徒贵妃磋磨了。 她想,沈婉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闻言,杨轩顿时又行了一礼,感激道:“如此,臣子越发感激不尽了!” 沈姝轻笑着点点头,随后就摆摆手让杨轩走了。 等杨轩走了,沈姝才发现身边的云子彦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剥果子了。 而且,他的脸色还十分难看。 她顿时有点懵了,这……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突然不开心了? “子彦,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哼!”云子彦直接别过了头。 沈姝:“……” 这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 她正疑惑间,霜竹低声道:“皇子妃!杨轩!” 殿下这是醋了啊! 沈姝点点头,霜竹顿时舒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她的心便又提了起来。 只听得她们家美貌聪颖的皇子妃对着生气的殿下道:“殿下是不喜欢杨轩吗?可我瞧着他还算是周正,重点是关……”关心妹妹。 她话还没说完,云子彦就突然站了起来,有些委屈地瞪了她一眼就往云子承那边去了。 沈姝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道:“他是想念子承了?” 霜竹:“……” 霜兰:“……” 主子,您的逻辑无敌了! 眼瞧着她们两个人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沈姝顿时有点心虚了。 “那……那是怎么了?”她态度极好得再次发问。 霜竹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主子,您……唉!你刚刚对那杨家二公子未免有些太热情了吧?” 霜兰补充道:“您原先对殿下的态度可恶劣了!” 沈姝抬头望着虚空,良久,才不确定地嘀咕道:“子彦应该没有这么幼稚吧?” 说着,她又瞥了眼自己两个丫鬟的神色。 见她们还是一副鄙夷的模样,她的气势瞬间就弱下来了。 好叭,云子彦真的会这么幼稚。 …… 且说杨轩一路去了主院,才进院子,就听到了自家妹子的嚎叫声,他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 他这妹妹,着实是不成体统! 虽然心中这般想,但他脚下的动作却越发快了。 毕竟,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哪怕她再蠢笨,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葬送在这六皇子府中。 他才进院子,就看见了六皇子将还穿着凤冠霞帔的六皇子妃护在身后同脸色铁青的司徒贵妃对峙。 而他妹妹却毫无形象地指着躲在六皇子身后的六皇子妃破口大骂。 至于她骂出来的话,粗俗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官宦千金能说出来的。 便是他听着都觉得面红耳赤,怨不得六皇子的脸色那般难堪。 想着,他就快步走过去,一把扯住了神色激动的杨雅雯。 “阿雯,住嘴!你的教养嬷嬷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他冷声训斥道。 杨雅雯的嘴一撇,直接哭了出来。 她已经够委屈了,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家哥哥,本来以为他是来给自己撑腰的,没想到他居然张口就训斥她! 虽然杨轩听着自家妹妹哭,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很清楚,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带走她。 是以,他刻意忽略掉哭闹的杨雅雯,只毕恭毕敬地朝司徒贵妃等人行了礼。 “臣子杨轩叩见贵妃娘娘、六殿下、六皇子妃!” 闻言,众人的视线才落在他身上。 就在沈婉疑惑他身份的时候,司徒贵妃就浅笑道:“原来是杨家二公子来了呀!快快请起!” 虽然她不喜欢杨雅雯,可杨阁老在朝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此次自家儿子同杨雅雯和离已经很打杨阁老的脸了,幸好杨阁老心胸宽阔,竟然还一如既往地帮着云子豪。 所以,此刻杨轩来了,她的态度也是很好的。 “贵妃娘娘客气了!”杨轩再次行礼。 “不知你怎么突然来了后院?”司徒贵妃问。 她觉得杨轩不会平白无故来后院的。 六皇子的目光也沉了沉。 在他们的注视下,杨轩平静而又恭顺道:“祖父命我将家妹接回家,而我打听到贵妃和六殿下都在此,就贸然前来了!” 司徒贵妃的眸子眯了眯,杨家要带走杨氏? 若是……若是杨氏走了,杨阁老还能始终如一地支持子豪吗? 她才思索间,本来哭得凄凄惨惨地杨雅雯却直接将杨轩往外推。 一边推,一边喊:“你回去!你回去!我那都不去!” 她的皇子妃之位都没了,她要凭本事抢回来! 她才不要回杨家呢! 她若是回去了,那沈婉这贱人可不得偷着乐? 见状,杨轩的脸顿时成了铁青色,云子豪的眉头也跳了跳。 这杨氏还真是状若疯妇啊! 司徒贵妃却弯了弯嘴角,连忙道:“阿雯的腹中已经有了子豪的骨肉,不若……不若你就让她留在这六皇子府中吧?” 只要杨氏还在这府中一天,杨阁老那老狐狸就会尽心尽力地扶持子豪! 司徒贵妃的算盘打的飞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怯怯地缩在云子豪身后的沈婉却扯了扯他的衣角。 云子豪回头,就听她温声道:“杨……杨妹妹腹中既然有了殿下的骨肉,那她就该留在府里好好将养。妾……” 说到这,她咬了咬牙,才又温柔道:“妾会好好照顾杨妹妹和她腹中胎儿的。” 闻言,云子豪的脸色顿时就缓和了些,只觉得沈婉又温婉可人又大度懂事。 “阿婉可真好!”他由衷地称赞道。 沈姝羞涩地笑了笑就低下头了,云子豪轻笑一声就继续盯着疯癫的杨雅雯,完全没有注意到沈婉眸中一闪而逝的狠厉。 既然杨氏已经同六皇子和离了,却有了身孕,这不就是老天爷瞧她可怜给她送的孩子吗? 既然如此,那她自然地抓住这机会。 她才想着,就突然发现团本充斥着杨氏的哭嚎声的院子突然安静下来了。 她一抬眸,就看见温和敦厚的杨轩正半搂着杨氏的腰,以保证晕过去的杨氏不会摔倒。 “你……你怎么将阿雯打晕了?”司徒贵妃不可置信地望着杨轩。 看着温和敦厚的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的胞妹下了如此狠手? 章节目录 第117章沈姝的警告 杨轩憨憨一笑,露出了几颗白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她太吵了,不能好好沟通,就让她睡一会吧!” 司徒贵妃:“……” 真是会说话啊! 她正腹诽时,杨轩又道:“贵妃娘娘敬请放心,我们杨府会妥善照顾好家妹和她腹中的皇孙的!” 这话算是委婉地拒绝了司徒贵妃方才说要将杨雅雯留在六皇子府的事。 司徒贵妃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后继续端着笑道:“不用如此麻烦,反正阿雯过些时日会被封为侧妃的,就让她一直留在府里吧!” 云子豪的眉头微皱,正想开口,司徒贵妃就瞪了他一眼,他只得闭嘴。 他都不敢说话,沈婉就更加不敢主动出头惹司徒贵妃厌恶了。 “多谢贵妃娘娘好意!只是……阿雯到底是跟殿下和离了的人,若是一直住在六皇子府怕是不妥。”杨轩温和道。 连续碰了几个软钉子,纵然忌惮杨阁老,司徒贵妃面上的笑容也凝滞了。 而杨轩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的脸色一般,继续自顾自道:“和离书可是陛下亲自给盖的章,杨家实在没有胆子敢忽视和离书。” 这话,已经隐隐带了锋芒了,暗指司徒贵妃不让他带走杨雅雯就是蔑视当今身上。 他在用昭德帝来压司徒贵妃。 司徒贵妃冷笑,道:“本宫今日若是不肯当人呢?” 说罢,似是怕这话再被不卑不亢的杨轩驳回来一样,她又道:“毕竟杨氏肚子里的可是子豪的骨肉!那可是天家子孙,若是在你们杨府出了什么岔子又该如何?” 杨轩温和一笑,道:“多谢娘娘好意,只是,阿雯是杨家的女儿,就是谁苛待她,我们也不会苛待她!” 说罢,又道:“若是小皇孙出了问题,那杨轩会自己去宫里请罪的!” 司徒贵妃:“……” 这杨轩倒是块硬骨头啊! 眼瞅着杨轩油盐不进,司徒贵妃逐渐呈现了败势,沈婉心一横,直接端着笑道:“杨公子此言差矣,杨妹妹肚子里的可是龙子凤孙,若真的出了差错,岂是你请罪就能承担得起的?哪怕陛下将你打杀了,那孩子还是回不来啊!” 杨轩挑眉,这位倒是比司徒贵妃要聪慧几分啊! 怨不得能兵不血刃地将自家妹妹的名分抢走。 但他倒也不惧,他只温和道:“六皇子妃,方才臣子偶遇三皇子妃,她委托臣子给您带一句话呢!” 沈婉蹙眉,沈姝给她带话? 沈姝早就同她势同水火了好不好? 虽然心中疑惑,可面上,她却不得不作出一副亲昵的模样,开心道:“阿姝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听着她同沈姝亲近,司徒贵妃立即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这沈氏的女子还真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 沈婉虽然感受到了司徒贵妃的不满,但她还是作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只盯着杨轩。 “三皇子妃说她想见您一面!若是您愿意,就遣个丫头去唤她!”杨轩一本正经地扯谎道。 闻言,沈婉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随即就笑道:“好!” 哪怕沈姝不安好心,她也得见! 若是让云子豪他们发现自己在宁国公府压根不得宠,不会给他们母子带来助益,那她怕是要被司徒贵妃那个老女人直接整死了! 心中想着,她就笑吟吟地转向了云子豪。 “殿下,五妹妹要见我,我……我能不能唤她过来?” 说罢,她就一脸期待地望着云子豪。 云子豪成功被她乖巧柔顺的模样给取悦到了,他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当然可以了!” 沈婉霎时笑开了,欢喜道:“去请三皇子妃来!” 一旁的仆从连忙领命。 待请人的丫鬟离开之后,沈姝又乖巧地缩在云子豪身后了。 她很清楚,方才杨轩那话是对她的警告。 虽然她很想要杨雅雯的腹中的孩子,可她也不想因此就与沈姝撕破脸。 毕竟,只要杨雅雯母子还活着,她就迟早能将那孩子弄过来。 若是同沈姝撕破脸,那她同宁国公府众人就连表面上的亲昵都维系不了了。 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杨轩瞧着这位新的六皇子妃并不打算掺和他同司徒贵妃的争执了,就连忙道:“臣子这就带着家妹回府,这些时日有劳司徒贵妃和殿下照料家妹了!” 说罢,不等面色阴沉的司徒贵妃开口,他就行了礼,带着晕倒的杨雅雯离开了。 待他离开之后,司徒贵妃冷哼一声也走了。 云子豪歉意地望了望沈婉就赶忙跟了上去,待他一走,沈婉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本皇子妃进去?”她没好气道。 这两个新买的丫鬟真的是差劲地很!一点都没有之前那两个机灵! 她让司徒贵妃罚跪了那么久,膝盖早就麻了,若不是因着要在云子豪面前营造出一个温顺娴雅、识大体的形象,她早就直接装晕了。 本就膝盖疼,接着又站了许久,她的腿现在真的特别疼。 被她一吼,那两个丫鬟才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往里走。 约摸过了两刻钟,沈姝就在六皇子府的丫鬟的带领下来了。 那丫鬟正打算通报,沈姝就温声道:“不必了!我直接进去找二姐姐!” 她方才路上撞见了阴着脸的司徒贵妃和云子豪,所以,她很确定这屋子里此刻就只有沈婉一个人。 那丫鬟福身,随后就站在了院子里。 “霜竹,你们也留在这院子里吧!”沈姝走了几步道。 她要同沈婉讲的话,不适宜被她们听到。 因着她经常同沈婉单独叙话,所以霜兰她们也没起疑,直接同那带路的丫鬟一起留在了院子里。 沈姝推开门就看见沈婉正在朝那两个小丫鬟发脾气。 她的眉头微蹙,低声道:“都出去吧!本皇子妃有私己话要同二姐姐说!” 闻言,那两个丫鬟简直是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行礼谢恩,随后就快步往外走。 待那扇房门合住的时候,沈姝才踱步走到了榻边。 “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开心了吗?”她盯着沈婉满是淤青的膝盖道。 在宁国公府时,即便是她大伯母不喜欢沈婉,可到底还有像这样刻薄过她。 沈婉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连忙拉了锦被将自己的腿盖住,随后道:“怎么?你来看我笑话来了?” 说着,她骤然一笑,道:“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同情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怜悯我?” 沈婉红着眼睛,颇有几分歇斯底里的意味在。 开心吗? 呵,在司徒贵妃没来磋磨她之前,在杨氏没来指着她骂的时候,她是真的有几分美梦成真的喜悦的。 可是,这喜悦实在是太短暂了。 她还没能享受到属于六皇子妃的尊崇,就先被司徒贵妃和杨氏践踏折辱了! 见状,沈姝眸中的悲悯又浓了几分。 “白雪薇,我本来是很恨你的,可是看着你现在成了这样,我突然就不想再脏自己的手来报复你了!”她轻笑道。 都不用她动手,白雪薇已经足够狼狈了。 沈婉眸中的恨意又浓了几分,她冷笑着讥讽道:“那我还要谢谢你沈大小姐高抬贵手不成?” 沈姝自顾自地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你还真应该感谢我高抬贵手!否则你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京郊乱葬岗的一具尸体了。” 若是她有心,做出那档子事的沈婉是无法活着走出宁国公府的。 只是,她并不觉得杀了沈婉才是报仇。 有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不然,前世孟鸣鸿同白雪薇也就没有必要在她长子长女接连折了之后,还用她的小女儿威胁她努力活着了。 呵,他们那对渣男贱女可是真的够狠的,让她眼睁睁瞧着他们享受着她沈家帮孟鸣鸿积累的财富和名望。 沈婉嗤笑,不屑道:“你怕不是好心吧?你只是想继续看我笑话罢了!” 心思被戳破,沈姝倒也不恼,只道:“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你是一个笑话啊!” 沈婉气结,良久才道:“要看我笑话的话,你已经看过了,那你能离开了吗?” 沈姝浅笑,温声道:“不能!你越是想让我走,我就越晚走!” 沈婉:“……” 这是哪里学的不要脸招式? 又过了一会儿,眼瞅着沈婉眸中的怒火都要飞出来了,沈姝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茶杯。 “我劝你不要打杨氏孩子的主意!不然……你可别怪我再动些手脚让你过得更不自在了!”她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轻敲着桌边道。 虽然她是笑吟吟说的,沈婉的脸却僵了僵。 她不觉得沈姝只是随口说说…… 就在她准备敷衍了事的时候,沈姝又道:“你别以为杨氏在杨家出了什么事你就能脱得了干系!只要杨氏出了事,我就统统算到你头上!” 杨氏虽然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可她得罪的那些人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也就只有想要杨氏腹中胎儿的沈婉会直接要杨氏的命了! 章节目录 第118章大皇兄妒忌我? 沈婉先是一怔,随后冷冷地盯着沈姝,眯着眸子道:“杨氏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般维护她?还是,你跟杨阁老家有什么交易?” 她想了许久,也想不通沈姝为什么会维护杨氏。 沈姝摇头,悠悠道:“我不是你,并不是什么事都是因为我有所图谋。” 沈婉的眸光沉了沉,她还是怀疑沈姝同杨阁老家里有什么交易。 似是明白她的想法一般,沈姝道:“我同杨阁老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谈不上什么交易了。” “那你怎么会对杨氏这么好?”沈婉再次逼问道。 她是怎么也不信沈姝会平白无故地就护着杨氏。 沈姝狠狠地剜了沈婉一眼,才道:“她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你既然已经抢了她的名分和夫君,就不要再抢她的儿子了吧!” 闻言,沈婉突然笑了起来。 她笑得极为肆意,不一会儿眼泪都出来。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瞧着杨氏想起前世的你!” 沈姝目光一凛,冷声道:“沈婉,我话尽于此,你若是不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顿了顿,她才补充道:“届时,前仇旧恨一起清算!希望你能承受得起!” 说罢,她就直接往外走了。 只要她同沈婉呆在一起,那些她已经刻意遗忘的前世记忆便又会在脑海中浮现。 她怕自己会被那彻骨的恨意给迷住了双眼,她不想让自已这一世只为复仇而活。 待沈姝走后,沈婉才苦笑道:“杨氏可怜?我就不可怜了吗?这世间的可怜之人那么多,你沈姝能管得了几个?” …… 沈姝才出了沈婉的院子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的云子彦。 “子彦?”她惊喜道。 她原本以为他此刻正在同云子承喝酒呢! “嗯。”云子彦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就拉住了她冰凉的手。 “喜宴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家吧!”他略暖了声音道。 沈姝笑着颔首,随后两个人就往外走了。 许是心里憋着气,这一路上,云子彦都没有再同沈姝讲话。 直到他们快到三皇子府门口的时候,云子彦才突然道:“他比我好看?” 沈姝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杨轩。 “没有,殿下丰神俊朗,冷峻不凡,哪里是杨轩可以比拟的?”她连忙道。 “呵,花言巧语!”云子彦冷笑着别过了头,可他的唇角却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你这般姿容的美男子可是世间少有的!那杨二公子与您可谓是云泥之别!”沈姝继续拍马屁。 云子彦依旧没有转身,但他的眸中也浮现了几分笑意。 “那你为什么一直对他笑?” “这……这不是礼貌问题吗?” “哼!那你当时对我可没这么客气!” 沈姝擦了擦额角的汗,道:“那不是……那不是您一直怼我嘛!” 云子彦忽然转身,沈姝的底气瞬间就不足了。 “那个……那个……”她被云子彦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就在她准备下马车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云子彦却突然俯身亲了过来。 在触及那温热的唇的时候,沈姝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了,下马车吧!”云子彦满意地看着明显傻掉的沈姝。 掀开车帘时,他轻轻擦了下自己得嘴,笑了笑才下马车。 倒是沈姝反应过来之后,脸就红成了猴屁股。 他……他刚刚居然亲她了! 她的心开始“砰砰砰”得跳,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过了许久,霜兰都有些担忧地在外面唤:“皇子妃?” 沈姝连忙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这才尽量平静道:“这就下来了!” 虽然她已经努力自我平静了,可当她真的掀开车帘,看见府门口站着的云子彦时还是红了脸。 见她难得露出羞赧的模样,霜兰和霜竹两个人顿时有了些猜测。 …… 翌日,沈姝和云子彦一大早就起身往宫里去了。 沈姝从上了马车以后就一直打哈欠,就跟个慵懒的猫一样。 直把云子彦瞧得清润疏离的眸中浮现了几分笑意。 “他们成亲就成亲,为什么非得我起这么早呢?”困得睁不开眼的沈姝低声嘟囔道。 云子彦轻笑,揉了揉她鬓角飘散的几缕秀发道:“因为你是皇室宗亲啊!他们今日可不得给你见礼认亲吗?” 沈姝越发不满了,道:“别人都认一次亲,你这六皇弟倒好,硬是认个两次!” 云子彦:“……” “他娶第二个了呀!”云子彦想了想道。 “呵,是啊!满打满算还不足一年就娶第二个了,你这六皇弟可真厉害!” 说着,沈姝就狠狠地瞪了云子彦一眼。 云子彦:“……” 合着他这是被迁怒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学学她吧! 是以,云子彦清了清嗓子道:“那我那没出息的六皇弟娶的可是你的二姐姐。” 说罢,颇为无辜得朝目光越发凶狠的沈姝摊了摊手。 沈姝:“……” 好叭,这事的确赖沈婉。 “哼!我睡一会儿,你待会叫我!”说着,她就靠在软枕上合上了眸子。 云子彦温柔地将她挪到了自己身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睡吧!睡吧!”他柔声道。 沈姝原本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抵不住睡意,沉沉地睡去了。 待她醒来,已经到宫门口了,云子彦细心地替她将散了的头发簪好才拉着她下了马车。 “(微臣)奴才恭迎三殿下、三皇子妃!”内侍和侍卫们齐齐行礼问安。 云子彦轻轻抬手,而后就往长乐殿去了。 等新人敬茶时,司徒贵妃果然摆脸色了,不仅如此,她还轻轻一推,导致滚烫的茶水将沈婉的手烫红了一片。 “嘶……”沈婉吃痛,瞬间泪眼婆娑。 云子豪一愣,随后就拉着沈婉到了沈皇贵妃身边,道:“沈皇位同副后,也相当于是我的半个嫡母,既然母妃执意不肯饮茶,那你就给沈皇贵妃敬茶吧!” 沈皇贵妃一怔,这……她可不敢接啊! “子豪这话说的有道理!皇贵妃,你只管喝茶!红包哀家替你给!”太后插言道。 她早就瞧不上司徒贵妃了,她现在又当众给她名义上的外孙女找茬,那她还不能气气她了? “这……”沈皇贵妃越发为难了,她望向了昭德帝。 “母后都这么说了,你就接了这杯茶吧!”昭德帝慢条斯理道。 这下,沈皇贵妃才浅笑着接过了茶。 太后果然说话算话,她才打算褪个玉镯给沈婉,太后就赏了支凤钗给沈婉。 沈婉欢天喜地地谢了恩,之后就来人跟着云子豪给各位皇子皇子妃以及宗室们见礼。 待认亲完毕,一大群人去了太庙。 虽然司徒贵妃几次三番想破坏,可太后一心护着沈婉,这封诰赐印倒也算是磕磕绊绊地完成了。 之后,就是大宴了。 这场宴会倒是没有去年的那场盛大,可这也表明了昭德帝心里还是重视云子豪夫妇的。 所以,整场宴会下来,司徒贵妃都是黑着脸的。 待大宴结束,沈姝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云子彦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被统共没见过几次面的大皇子夫妇给拦住了。 大皇子神情肃穆,倒是大皇子生得温和可亲。 见自家夫君不说话,大皇子妃就率先道:“夫君想同三皇弟说几句话,不知道三皇弟可方便?” 云子彦眉毛微挑,正待开口,沈姝就笑吟吟道:“大皇嫂客气了!既然是大皇兄有话同子彦讲,那我就先跟大皇嫂一起出宫了!” 大皇子妃浅笑着点头,接着她就和沈姝说笑着往前走了。 待沈姝的背影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云子彦才有些不耐烦道:“大皇兄怎么突然寻我了?” 闻言,一直面色阴沉的大皇子才冷声道:“三皇弟可真是好样的啊!这不过才回京一年,就能将手伸到御史台去了!” 面对大皇子的冷嘲热讽,云子彦相当淡定,他浅笑道:“大皇兄过奖了!” 而后,他又话锋一转道:“也不过是跟皇兄们学了一二!这做人呢,重要的是手长!” 大皇子:“!” 他这是……发现自己派去的杀手了? 他正思索间,云子彦又笑道:“大皇兄可不要乱讲话,谁不知道御史台那群硬骨头最难搞了,即便是父皇被他们逮住都得脱层皮,我可没那个本事使唤他们!” 说罢,他就开开心心地往前走了。 大皇子能来找他,就证明御史台已经上了折子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的早朝就会很精彩。 “站住!”大皇子怒喝一声。 云子彦的笑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他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攥起来了。 他最恨的,就是张贵妃和大皇子了。 就是张氏伙同他父皇害死了他母后,害得他种蛊。 “你也不要太得意!你以为你真的有多么厉害?呵,不过是运气好,娶了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罢了!”大皇子嗤笑道。 云子彦的拳头紧了紧,随后云淡风轻道:“怎么?大皇兄妒忌我娶了阿姝这么好的妻了?” 章节目录 第119章大皇子妃哭闹 大皇子的瞳孔缩了缩。 他妒忌? 呵,也许吧! 就连云子彦这等废人都能被沈氏一族给扶持起来,更何况他呢? 莫说他妒忌云子彦了,只怕是他们这些兄弟就没有不妒忌他云子彦的吧? 沈姝算是他们兄弟的妻子里出声最高的了。 “哦,瞧我这记性,大皇兄重情重义,为了扶持张贵妃的母家娶得青梅竹马的张氏表妹,怎么会妒忌我娶了阿姝呢!”云子彦故意拍了拍脑门。 提起大皇子妃,大皇子的脸色又差了几分。 他是同自己的表妹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是张氏势单力孤,实在不是好岳家啊! 娶了自己的表妹,他不仅没能得到好处,还得为张家那几个纨绔奔走,若不是因为真的爱他表妹,他怕是早就毫不留情地休妻另娶了! 毕竟,四大世家的嫡系嫡女是不会当侧妃的,而四大世家的庶女们却又分量不够。 云子彦此刻说起这个,无疑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因此,他说话也不客气了。 “靠一个女人得来的权势有意思吗?”他刻意不屑道。 “有意思啊!若是娶个丑女,那我可能还会有些许委屈,可我娶得是才貌双全宛如仙子的沈氏阿姝,我可真是美人与权势俱得呢!”云子彦笑眯了眼,一脸得意。 瞧着他这不知廉耻的模样,大皇子实在是气得够呛的。 他很想就这么拂袖而去,可是他又想到了他母妃的哀求,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道三皇弟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户部尚书一条生路?” 若是按着御史台现在的态度,怕是他父皇将他舅舅革职查办都不会松口。 是以,他也就只能来求云子彦放他舅舅一条生路了。 “不能!”云子彦冷声拒绝道。 他凭什么要放张尚书一条生路? 呵,他大皇兄就不觉得讽刺吗? 当年张贵妃有放他和他母后一条生路了吗? 笑话!他怎么可能放过张家人! 大皇子的目光滞了滞,随后威胁道:“若是你执意不让御史台的那群书生松口,那我就参你和宁国公来往过密,是结党营私!” 说罢,他就定定地盯着云子彦。 他父皇随着年龄不断增长的是那颗猜忌心,他父皇已经越来越忌讳朝臣们结党营私了。 尤其是位高权重的朝臣和他们这些皇子们结党营私。 云子彦直接被大皇子给气笑了,他无所谓道:“你去告啊!” 说完,又轻笑道:“你前脚告我结党营私,我后脚就将我府中暗牢里的杀手送到父皇面前!” 他倒要看看他父皇能不能容得下他大皇兄明目张胆地残害自己的兄弟! 虽然他父皇曾经以雷霆手段除去了他不少皇叔,可他父皇如今最担忧的却是自己的儿子们自相残杀,想来也是可笑。 生在天家,又有几人能避免兄弟相残呢? 大皇子浑身一震,慌乱道:“你不是将杀手们都杀了吗?为什么还要活口?” 他记得,暗卫说了,去了三皇子府的几波人全部死了,无一活口。 甚至于,他还遣人去搜查了一番。 “你以为你的暗卫能找到我府中的暗牢?呵,真是笑话!”云子彦讥讽道。 大皇子缄默,过了半晌,才道:“算你狠!若是我舅舅此次赔上了性命,那我们之间就算是结下死仇了!” 原本,他只是恨云子彦占着嫡子的身份,如今,他们之间又添加了一道永远都无法横跨的鸿沟。 “随便你!”云子彦漫不经心道。 反正,在他心里,他早就和大皇子是那种不死不灭的关系了。 他母后的一条性命,百里家和他这些年受过的屈辱,他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的! 大皇子静静地站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起身往德妃的宫里去了。 云子彦刚到宫门口,沈姝就迎了过来。 “子彦,你没事吧?”她关切道。 方才云子彦的目光冷得吓人,她想,应该是大皇子同他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触及她满是关切的目光,云子彦眸中的冰霜瞬间融化了,他温声道:“没事,我们回家吧!” 他现在就想回那个真正属于他的家里去。 沈姝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笑着点点头,而后,他们夫妻两个就上了马车。 待他们的马车绝尘而去,一旁的大皇子妃才挑开帘子道:“三殿下和沈家阿姝果真是一对璧人啊!” 因着大皇子将她保护得极好,她并不知道云子彦和她夫君之间有龌龊。 她以为他们两个方才只是讨论了一些政事。 一旁的丫鬟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自然道:“皇子妃说得极是!三殿下同三皇子妃皆是姿容出众的,这站在一起还真是养眼得很!” 大皇子妃连连点头。 …… 翌日,沈姝才翻着账册的时候,霜竹就面带难色道:“皇子妃,大皇子妃哭得梨花带雨地跪在府门口,说她要见您!” “嘭!”账册瞬间落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沈姝讶然。 大皇子妃怎么会有这般举措? 在她询问的目光下,霜竹才吞吞吐吐道:“好像……好像是少爷带着御史台的御史们参了户部尚书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现在,陛下已经将户部尚书打入了天牢,不日处死。” 沈姝拧眉,她说呢,大皇子妃怎么就求到她这来了。 只是……昭德帝能直接将户部尚书打入天牢,只怕是证据确凿,来求她又有什么用呢? 想着,她就头疼,她抚着额角道:“我去瞧瞧!” 无论如何,人既然来了,她总得见见。 她这府邸虽不在闹事,但门前也是人来人往的。 若是再被大皇子妃这么闹下去,只怕府门前要人山人海了! 想着,她的脑壳就更疼了,脚下的动作也越发快了。 待她紧赶慢赶地到了府门口,她的额头都沁汗了。 一瞧着不少人围在府门口指指点点,她连汗都顾不上擦就去扶大皇子妃。 “大皇嫂,此处人多嘴杂的,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您可否先随我进府?” 只瞧着这些人八卦的眼神,她就知道大皇子妃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若是她再不能好好解决,只怕是待会儿就有她刻薄大皇子妃的谣言满天飞了。 大皇子妃已经哭哑了嗓子,她强自点点头,就在沈姝的搀扶下往府里去了。 霜兰并没有跟过来,她在吩咐侍卫们给这些看热闹的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待将一切事宜安排好了,她才小跑着去追自家主子了。 沈姝扶着大皇子妃到了大厅,她还没来得及命霜竹上茶,大皇子妃又“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道:“求三弟妹让小沈大人放我爹一条生路吧!” 说着,她就开始磕头。 沈姝连忙拉住她,完全不敢松手。 她可受不起大皇子妃的大礼啊! “不知道令堂怎么了?”她犹豫了一下问。 虽然她已经从霜竹口中知道大概了,但是为了防止大皇子妃再哭个不停,她只能这样问了。 闻言,大皇子果然开始擦泪了,她哽咽着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因着大皇子素日里并没有让她涉及朝野之事,所以她知道得很有限,基本上同霜竹讲的一样。 说完,她便又泪眼朦胧地望着沈姝了,她的脸上满是哀求。 沈姝蹙眉,颇为为难道:“这个……我还真的帮不上忙!这朝野之事,我也不太懂,所以……” 说到这,她就没有再继续了。 但大皇子妃还是听懂了,她霎时哭得更厉害了。 她拉着沈姝的手道:“我知道我爹是贪官,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到底是我爹啊!我不奢求他能保住官职,我只想留他一命啊!” 大皇子妃其实是个很单纯善良却三观很正的人,虽然户部尚书是她的亲爹,但她并没有丝毫袒护之意。 在她看来,贪官污吏,尤其是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的人都不配为官,甚至该死。 可是,她到底是顾念着血脉亲情的。 她能接受她爹被流放,亦或是一生都被关在天牢里。 可她就是无法接受她爹被斩首示众。 沈姝有些动容,但她还是委婉地拒绝道:“我哥哥性情秉正,是绝对不会徇私枉法的,便是我去求了也没用啊!” 顿了顿,她有些不忍心地别过了头道:“更何况,父皇已经做了决定,陛下那可是一言九鼎!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那……那谁又能救得了户部尚书呢?” 闻言,大皇子妃眸中的希冀瞬间破灭了。 “好,我明白了!多谢三弟妹!”她擦了擦泪,苦笑道。 见状,沈姝禁不住地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她低声道。 别说现在的状况她是真的帮不了,就是能帮,她也不会帮。 毕竟,她兄长不会随意构陷谁,他能弹劾户部尚书,就证明那尚书是真的恶贯满盈。 这样的贪官,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民愤,她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救呢? 只是,她瞧着大皇子妃这模样也太可怜了些,又忍不住劝慰道:“还请大皇嫂顾念顾念自己的身子,莫要太伤心了!” 章节目录 第120章养的狗可真忠心 大皇子妃凄然一笑,道:“多谢三弟妹关心!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就踉跄着往外走了。 大皇子妃都离开很久了,沈姝还望着虚空发呆。 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偶然还是她兄长和子彦刻意而为了。 毕竟,昨天一向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的大皇子突然找了子彦。 …… 傍晚,天色已经昏暗不明了,云子彦才回府。 一听到大皇子妃今日曾来府里哭闹,他就连忙问沈姝的下落。 “阿姝现在在哪?” “回禀殿下,皇子妃自大皇子妃离开之后就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了。”仆从恭敬道。 云子彦轻叹,到底还是让她也受到了影响,是他思虑不周。 心里想着,他就点头道:“嗯。” 而后,他就快步去了会客厅。 他到的时候,发现会客厅里连烛火都没有点。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来人,掌灯!”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熟悉却暗哑的声音道:“不用了,我不想点灯。” 云子彦的眉头又是一皱,但他并没有再喊人,他抹黑走到了上首,在沈姝的身旁坐下了。 “阿姝,你还好吗?”他担忧道。 沈姝轻笑,道:“我很好,我有什么不好呢?” 云子彦:“……” 他信她个鬼哦! 她若是好,又怎么会这么同他说话? “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们算计的户部尚书?” 问罢,她的手指就不自觉地曲了曲。 “是。”云子彦想也不想道。 他原本就不打算瞒她。 她是要与他并肩而立的妻,固然再黑暗,也是要让她知道的。 “好,我知道了!”沈姝轻笑,眸中尽是讥讽。 原来,她那不染纤尘的兄长算计起人来也是如此心狠手辣啊! 云子彦的眉头一跳,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连忙补充道:“虽然我们的确动用了些手段,但我真的只是将张尚书这些年做过的事都整理成册,交给了御史台的各位御史!” 听完他这急切地解释,沈姝紧绷的心才放松了些。 “御史们怕不是我兄长使计才这么卖命的吧?”沈姝讥诮道。 那群御史,说是谁都敢怼,可他们却也不会盲目地去得罪一个有皇子的贵妃。 毕竟,枕头风吹一吹,或者未来大皇子得了皇位,那他们的日子可就相当不好过了。 虽说皇帝们为了名声一般是不会杀御史的,可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们拿御史们没有办法。 更何况,那恶贯满盈的户部尚书这么多年都没有御史弹劾,如今倒是一个个的都去了,这怎么也不寻常。 云子彦面色一僵,再次如实道:“是,是大舅哥设计了这群御史。” 沈姝颔首,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就去对付户部尚书的,你且说说你是为了什么才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说实话,她虽然心疼大皇子妃,也愧疚于自己的兄长和夫君算计了那户部尚书,可她却并不觉得云子彦是恶人。 他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对人下死手的人。 “我昏迷那段时间的杀手大多都是大皇兄的人,不仅如此,我们除夕夜喝的茶里,也是张贵妃动了手脚的。”他眯着眸子道。 幸好,那茶只对身怀蛊毒的人有用,否则,他怕是会忍不住在那时就将茶里有料的事情闹出来! 沈姝一愣,茶有问题? 怨不得他那一日一直给她剥果子吃,完全不让她喝茶。 “好!那就没事了!”沈姝释然一笑。 既然张贵妃母子害人在前,且那户部尚书的恶行本就罄竹难书,那她也就没必要再觉得愧对于大皇子妃了。 见她释然了,一直揪着心的云子彦也才放松了些。 “掌灯!”云子彦再次道。 这次,沈姝没有再阻拦了。 很快,烛火就全部被点燃了,整个大厅都亮堂了起来。 “你还没用饭吧?是在这里吃还是回青砚院?”云子彦温声问道。 “就在这吧!”沈姝含笑道。 待用完了饭,他们二人就携手回青砚院了。 “阿姝,你其实不必怜惜大皇嫂。你想想,她父亲没了,她就这么伤心,那么,那么多的人都因着她爹而闹得家破人亡,那些人就不可怜了吗?”云子彦笑着宽慰道。 他知道,沈姝的心里始终还是觉得愧对大皇子妃。 “她的无忧无虑,天真娇憨是无数本该像她一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的家破人亡养成的。”云子彦目光怅然道。 不仅仅户部尚书家是这样,这天底下的贪官污吏的孩子都是吃的那些他们素未蒙面的贫苦人家的血汗! 沈姝缄默,她曾经听她爹说过,贪官污吏的可恨之处就在于他们是在利用朝廷给他们的权势去欺压那些普通百姓。 百姓们的日子本就贫苦,若是遇见点天灾,一家人得一年吃不饱,若是遇见恶官,那就是一辈子吃不饱,甚至一家人都饿死了。 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云子彦是在夸大事实。 走着走着,她突然问了一句:“子彦,若你为帝,你会如何做?” 她记得,前世新帝登基之后,原本动荡不已的云国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而且,新皇还比昭德帝更加宽厚,很快,整个云国就富足起来了。 当时的她已经被关起来了,所以,她也只是听丫鬟们赞颂新皇,也不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此刻,刚好聊到了这,她就问了出来。 云子彦的眸光一滞,随后道:“若我为帝,我必先以雷霆手段肃清这京中的贪官,而后再减免赋税,在国库充足之下鼓励百姓们多事农桑!” 沈姝愣愣地望了他一会儿,才笑道:“贪官污吏遍地都是,你为何只独独整治这京都的贪官?” 云子彦浅笑,解释道:“水至清则无鱼!虽然许多地方官宦也非清官,可我需要他们替我去治理我所管不到的万里河山!” “这京都,可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为何要容他们祸害我的江山社稷?” “子彦独独重罚京官,想来也是要‘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吧?”沈姝含笑道。 能做京官的,大都是各大世家的子弟和一些皇亲国戚。 若是他连世家的子弟和皇亲国戚们处理起来都毫不手软的话,那么,那些不在京都的贪官们,他更是可以随意惩处。 这就在心理上给那群贪官形成了强而有力的震慑作用。 云子彦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就你聪明!” “哈哈……”沈姝大笑。 当他们两个夫妻两个都要就寝了,沈姝才认真地盯着云子彦道:“我盼望着你成为帝王的那一天!我相信,你会是个英明的君主!” 说罢,她就赶紧缩进锦被中了,云子彦勾了勾唇,也上了榻。 …… 翌日,沈姝正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霜兰又慌忙地跑了过来。 “皇子妃……大皇子铁青着脸强行闯进府了!” 沈姝:“……” 几个意思啊? 这对夫妻,一个两个地往她这府里闯? 虽然很是气愤,但她也明白大皇子肯定不会是像大皇子妃那样来求情的。 他怕是来找麻烦的。 想着,她就对霜兰道:“快让管家去找子彦回来!” 霜兰颔首,她才转身,怒气冲冲地大皇子就闯了进来。 霜兰略略犹豫了一下就快步往外去了。 沈姝皱着眉头将手中的话本子放在一旁站了起来 “不知大皇兄前来,有失远迎。”她带着礼貌而又疏离的笑道。 大皇子却只冷哼一声,讥诮道:“三弟妹好兴致啊!你害的阿柔的父亲入了天牢,又逼得阿柔给你下跪,你却还能在这赏花晒太阳,可真是厉害!” 沈姝蹙眉,唇畔的笑意顿时冷了下来。 “怎么?大皇兄有意见?” 大皇子拧眉,眼前这女人似乎和传言中的有些不同啊……她似乎冷静的有些可怕。 “一个大男人的,说话夹枪带棒的有意思?”沈姝嗤笑道,灿若星辰的眸中尽是讥讽。 “你再说一遍?”大皇子咬牙道。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的像个女人一般扭扭捏捏、说话夹枪带棒……” “咚!” 沈姝放在放话本子的小桌子顿时碎成了几瓣。 方才沈姝的话还没说完,抑制不住怒意的大皇子就一掌拍碎了那个小桌子。 沈姝:“……”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 “大殿下,您这般恐吓我们皇子妃是个什么理?”霜竹吞了吞口水,克服自己的恐惧将沈姝护在身后。 大皇子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三弟妹养的狗这么忠心?” 若非是他恨不能将沈姝这张美艳绝伦的脸给撕破了,他倒是会很欣赏霜竹。 毕竟,这么害怕还一心护着主子的丫鬟可不多。 沈姝的面色徒然一变,冷笑道:“怎么?被我戳中心思了?说话越发阴阳怪气了?” 可以说,大皇子这般侮辱霜竹是触及她的逆鳞了。 在她心里,霜兰、霜竹都同沈婧她们一样是她的好姐妹,而非是简单的仆从。 大皇子却这般辱骂霜竹,这着实是太令人恼火了! 想着,她的眸光就越发冷了。 章节目录 第121章你现在开心吗? “吆喝,咱尊贵的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居然还真将个丫鬟当回事了?”大皇子毫不在意道。 在他看来,丫鬟就是丫鬟,他骂了也就骂了。 别说骂了,要是愿意,他都能直接将人杀了! 沈姝冷笑,不答反问道:“那您知道为什么户部尚书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吗?” 提起户部尚书,大皇子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收敛了,他冷笑着回应道:“还不是拖了你们青州沈氏最为聪慧的沈二公子的福!” 沈姝摇摇头,道:“就是因为你们瞧不起仆从,不把他们当人!所以,你们也不将百姓当成人,故而才敢那般肆无忌惮地鱼肉百姓!” “满口胡言!谬论!”大皇子顿时暴跳如雷,额角的青筋都开始跳了。 见他暴怒,沈姝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 “户部尚书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全都是他罪有应得!不然……陛下会由着我兄长做那些小动作?” 大皇子的脸顿时僵住了。 他怎么突然觉得沈姝说得蛮有道理的? 他父皇那般睿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可是,他父皇并没有斥责御史台,更没有责罚沈枫,反而还给沈枫升了官职。 只看着他的神色变幻,沈姝就知道他其实已经信了自己的话了。 “大殿下,枉您受万民敬仰,在您眼里,他们居然连人都不算!”她讥诮道。 大皇子气得脸都抽了抽,他气急败坏道:“怎么?你这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就将百姓们当人了?” 他可不信真的会有世家大族和贵族们将那些普通人当成人来看的。 可是,沈姝接下来的话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那是自然!我们沈家历来有家规,鱼肉百姓者,逐!不仅如此,鸿儒书院也会收养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并教他们诗书礼仪!”沈姝说得坦荡。 她反正是问心无愧。 大皇子彻底怔住了,他的眸光逐渐变得复杂了。 过了许久,他才道:“仅凭你一人之言,无法取信。” 沈姝勾唇,笑道:“您只管遣个人去青州十城里的任一城里问问,看看我说得是不是真的!” 他们沈氏素来如此,她才不怕他查验呢。 “不……不必了。”大皇子有些不自在道。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云国的四大世家之一的青州沈氏会这么怜惜百姓。 “昨日可不是我让大皇嫂下跪的,还请您莫要随意就给我扣帽子!”沈姝挑眉道。 她可不想接这一盆脏水。 大皇子的面色一凛,随即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阿柔跪在你们府门前,你还敢推脱?” 沈姝嗤笑,道:“三人成虎的道理还要我教给您吗?” 说罢,不等大皇子回答,她又道:“还有,他们只看见大皇嫂跪在府门口,并没有看到是我逼着她跪的吧?” 大皇子:“!” 这女人的口齿怎么这么伶俐? 不是说她被沈家人惯得无法无天,又天真善良吗? 他还没见过这么“天真”的女人。 “好了,您可以走了!”沈姝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接连吃瘪,大皇子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嗤笑道:“呵,本皇子今日还就不走了,不知道三弟妹当如何?” 沈姝拧眉,一副很无奈的模样。 在大皇子暗自欣喜,以为自己扳回来一局的时候,沈姝突然道:“这……孤男寡女的怕是不妥吧?” 大皇子一梗,这女人是疯了吗? 居然连自个儿的名声都不要了? “好了,您不用怀疑,我就是打算像您想的那样做!”沈姝凉凉道。 “你!你无耻!” “我无耻?呵,我倒是看看事情闹大了,谁才是被众人指责无耻的那一个!”沈姝有恃无恐道。 他风风火火地闯入府来,不给他些教训,怕是日后他一个不顺心便又来恶心人了! 她才不要留后患呢! 沈姝在心中细细盘算着。 涨红了脸的大皇子却突然道:“算你狠!我算是领教青州沈氏嫡女的厉害了!” 说罢,直接拂袖而去。 他走得飞快,简直就像是身后有人再追他一般。 “皇子妃,谢谢您!”霜竹红着眼睛道。 她看得分明,若不是为了她,她家小姐也不会直接和大皇子吵起来。 “傻丫头,你和霜兰在我的心里就和阿婧她们一样,我怎么能让旁人这般侮辱你?”沈姝笑着拿帕子给霜竹擦了擦眼角的泪。 听罢,霜竹哭得越发厉害了。 能得这么一个主子,她和霜兰是真的很幸运了! “好了,好了,不哭鼻子了!”沈姝柔声哄着。 待霜竹不哭了,她才望着大皇子仓皇而逃的方向,笑着道:“被我这么一闹,他怕是再也不敢闯入怎么府中了!” 霜竹也笑,唯有才回来的霜兰一脸茫然。 ……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云子彦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阿姝,你没事吧?” 他连忙将沈姝从软榻上拉了起来,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确认她是真的毫发无损才彻底松了口气。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大皇兄!”沈姝憋笑道。 “嗯?”云子彦拧眉,一脸疑惑。 沈姝瞥了霜竹一眼,她就将大皇子前来的事都讲述了一遍。 听罢,云子彦真的是又气又笑,点着沈姝的额头道:“你倒是大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若不是遇到的是不近女色的大皇兄,你的清誉怕是真的要被毁了!” 他大皇兄待他大皇嫂一片深情,自然是洁身自好,生怕同其他女子有了牵绊。 这才会被沈姝几句话就吓得落荒而逃。 若她遇见的是贪图美色又名声扫地的老六,她说了这种话怕是会被占便宜。 沈姝自知理亏,忙赔笑道:“我这不是知道大皇兄夫妇情深嘛!不然,我才不敢用这种歪招呢!” 云子彦白了她一眼,而后肃然道:“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你只管让青锋将人扔出去!不管什么事,等我回府再说!” 沈姝连连点头,这下,他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对了,我哥哥现在到底是什么官职啊?他总不至于莫名其妙地就去弹劾户部尚书吧?”沈姝疑惑道。 她只知道她兄长去年科考一举得魁,成了状元郎。 而后就被昭德帝按例封到了翰林院任职。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关注她兄长官职的事了。 “他极得父皇青眼,短短多半年的时间,已经升迁几次了!如今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云子彦微眯了眯眼。 不得不承认,他这大舅哥有勇有谋,是个能人。 别说他父皇会重要,怕是任何一个帝王都喜欢这样的臣子吧? 年轻有为,为人端正,且出身高贵,做事完全不会被束住手脚。 “大理寺少卿?”沈婉震惊。 她兄长这仕途也未免太顺了吧? “嗯,是呢!如今户部尚书一案正是他主审的呢!”云子彦继续道。 “嗯,想来兄长会秉公处理的!”沈姝笑弯了眼。 她早就知道自家兄长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只要他敢接手,那就证明他能胜任。 “嗯,这京都的纨绔们日后怕是都不太感闹事了!”云子彦含笑道。 这云都的皇亲国戚和大世家一抓一大把,实乃云国二世祖最多的地方。 那些个纨绔,这个仗着家世胡作非为,这京兆尹不敢管,大理寺也不敢管,时常弄得天怒人怨的。 现在由沈枫出任大理寺少卿,这群纨绔们若是再闹得过了,怕是会被他好一番整治。 “如此甚好!”沈姝越发开心了。 若是能惠济百姓,她兄长会十分高兴吧? …… 三月二十六,原户部尚书因为五十多桩罪名被押解到午门口斩首示众。 监斩官乃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百姓们一时间议论纷纷。 在听到这位玉面公子是名满天下的沈家二公子之后,他们就狂热起来了,只盼着这位来自家风严正的沈家公子能让他们的头顶出现一片青天。 待时辰一到,沈枫一声令下,那刽子手就一刀结果了原户部尚书的性命。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好,被大皇子陪伴着的大皇子妃却在一声惊呼之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爱妻心切的大皇子连忙将大皇子妃打横抱起就往医馆跑。 同样隐在人群中的沈姝见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户部尚书着实该死! 不然,杀他之后,身边的这些百姓就不会这么欢呼雀跃了。 等到人群散开之后,沈姝才缓步走到穿着官服的沈枫身边。 “沈大人可真是威风凛凛啊!”她调侃道。 只听着声音,沈枫便知道来人是自家小妹,他浅笑道:“三皇子妃怎么跑到了这?” 而后,兄妹两个相视一笑。 “哥哥,你如今开心吗?”沈姝瞧着眼前神采飞扬的沈枫问。 她总觉得,自家哥哥自从考了科考,入朝为官后就变得比以前更有精神气了。 在青州的他,温润谦和,芝兰玉树,可眉宇间总是带着几分怅然。 现在的他,却是生气勃勃,神采飞扬。 “阿姝觉得呢?”沈枫将问题抛了回去。 章节目录 第122章跌落神坛 “我觉得兄长现在可比从前在青州的时候开心多了!”沈姝浅笑道。 沈枫轻笑,温声道:“阿姝可真聪明!” 沈姝垂首道:“怨不得,我当初让娘亲劝你不要入朝为官的时候娘亲会是那样的神色,原来……她早就知道兄长志不在青州了!” “是啊,兄长不甘心这一辈子就窝在青州。”沈枫颇为认真道。 他三岁学文,五岁成诗,七岁遍读百家经文,为的不是窝在青州的鸿儒书院传道受业。 他应该入朝为官,他应该努力造福一方百姓。 “也是,兄长这样的人一辈子窝在青州的确是可惜了!”沈姝嗤笑道。 是她从前想的太简单了。 人各有志,她只想一家人平安康乐,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强迫她的兄长也这样呢? “阿姝,那你呢?从前不愿意嫁给三殿下,如今成亲也快一年了,你可开心?”沈枫岔开了话题。 这里的虽然都是亲信,却也不能保证没有旁人的奸细,他们兄妹两个说话还是得小心些的。 沈姝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反问道:“兄长觉得呢?” 沈枫轻笑,道:“你这小丫头,还是如此调皮!” 笑罢,才正了正神色,道:“我瞧着你也是开心的!只凭着你如今比未出阁时还要跳脱一些,我就知道三殿下很宠你!” 不得不说,云子彦是个好夫君。 那些个皇子,除了大皇子对大皇子妃格外敬重一些,其他人,哪个不是满后院的女人? 不过是有些格外荒唐一些,还有一些能收敛一点。 云子彦的后院却是从始至终都只有阿姝一个人。 沈姝羞涩一笑,就低下了头。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茶楼底下,沈姝闻着茶香袅袅,就道:“不如,我们在这喝壶茶吧?” 沈枫点头,随后他们两个人就被热情的小二迎上了二楼。 待上了茶之后,那小二就自觉地退出了雅间。 沈姝瞧着雅间屏风上的字画有些熟悉就多瞧了几眼,而后她震惊道:“这茶楼什么来头?屏风上的画居然都是出自兄长之手的!” 沈枫抬眸,道:“你真的不知道?” 沈姝摇头,她哪里知道这茶楼老板是谁? 她要是知道,就该膜拜一下了,居然能使唤得动她兄长画屏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沈枫淡淡道。 沈姝:“……” 这茶楼难不成是她兄长开的不成? 她可不觉得她兄长有开茶楼的闲情逸致。 “是你夫君。”沈枫吹了吹茶雾道。 他这妹妹有够蠢的,都成亲一年了都不知道云子彦手头有多少铺子了。 沈姝:“……” 云子彦不是没娘疼,没爹爱的小可怜吗? 他怎么在京都有这么多产业? 琼楼是他的,这个宾客如云的茶楼居然也是他的! “你都不管府中账目的吗?”沈枫疑惑道。 “管啊,可是这些铺子可不在府里的账本上!”沈姝有些委屈道。 沈枫轻笑,道:“是我糊涂了,他藏得那么深,又怎么会将这些铺子写在府里的账册上?” 纠结了一番,沈姝还是问了出来:“他……他还有多少铺子?” 她就想知道云子彦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 “很多很多!他手头的资产,怕是所有的皇子们加在一起都没用他多。”沈枫继续淡定地喝着茶。 沈姝:“……” 这么有钱?那他还装什么落魄? 就凭着钱耗都能将他那些兄弟们耗死吧? “阿姝,他可是你的夫君,你怎么对他的事一无所知?”沈枫有些无奈道。 沈姝挫败地托腮望天。 “好了,别抑郁了!他没告诉你,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沈枫宽慰道。 可是,沈姝压根没有被他这句话宽慰到。 “呵,他连你都告诉了,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枫:“……” 他怎么感觉自己引火上身了? “你且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沈姝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兄长。 “咳……”沈枫直接被呛了一下。 “阿姝?” “呵,你敢不说,或者有所隐瞒,我就写信给娘亲,说你欺负我!”沈姝一脸威胁道。 沈枫:“……” 阿姝可是爹娘的宝贝疙瘩,若是信了阿姝的鬼话,怕不是得扒了他的皮! 迟疑了一会儿,他就下定了决心要坦白从宽了。 “阿姝,他虽然看着落魄,可是当年百里家在这京都的一切产业和人脉都已经暗自转给了他!尤其是铺子,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接管了那些铺子,还培养了一批人开新铺子!”沈枫想了想道。 沈姝:“原来是这样!怨不得他这么有钱了!竟是得到了安国公府积累数百年的产业!” 沈枫摇了摇头,纠正道:“原本百里家的铺子可都是赔钱的,钱都是他掌管之后才逐步赚的!” 沈姝愕然,疑惑道:“他当时不是才十二岁吗?”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就能有这么厉害? 沈枫无奈道:“你觉得兄长如何?算不算天资出众?” 沈姝猛然点头,道:“你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若你都不算天资出众,这世家就没有天才了!” 沈姝这话可不是为了哄自己兄长开心,这是大实话。 沈枫轻笑,道:“云子彦便是那个让我都成了庸人的天之骄子!” 沈姝眨巴着眼睛消化着这个事实。 过了许久,她才道:“这就是父亲一直护着他的原因吧?” 原本,只是她大伯母所托,将云子彦放在鸿儒书院避祸。 可是,后来,她的爹却在保护云子彦这件事上越来越上心。 她记得,有一次云子彦遇刺,她爹竟是毫不犹豫地替云子彦挡了一剑。 “是啊!爹惜才,他哪里舍得三殿下这等英才殒命?”沈枫略有些酸涩道。 他爹待云子彦好得都令他妒忌。 “嗯,爹爹可是时常夸赞子彦的!”沈姝浅笑道。 “唉,阿姝啊,云子彦可是个多智近妖的人,你个傻丫头可得把他看紧了!若是被旁人抢了,那可不仅仅是你的损失!”沈枫揶揄道。 若是云子彦被其他世家的女儿迷惑了,那他们沈家可就亏大了! 沈姝:“……” 那是说看就能看得住的吗? 重要的是他得心里有她吧? “好的,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沈家血本无归的!”沈姝气鼓鼓道。 见她恼了,沈枫连忙赔罪,过了许久才将她哄开心。 他们兄妹两个就像是还在青州那般吵闹了许久才下楼结账。 一听两壶茶就五百两银子,沈姝的嘴脸忍不住地抽了抽。 云子彦会不会是一个好皇帝她不确定,但她现在可以确定他是一个合格的奸商! 无论是琼楼还是这家茶楼,价钱都贵的离谱。 沈枫老早就瞧见了她眸中的鄙夷,待出了门,他才儒雅地打开折扇道:“阿姝啊,这京中权贵的钱其实是最好赚的!” “你看,云子彦多聪明,专门高价卖,还挂了非名门贵族不接待的隐形招牌,这么一来,但凡是进了店的人,就不会开口还价,毕竟,他们可都是名门贵族!” 沈姝颔首,过了许久才道:“他这是完美地利用了权贵们的虚荣心和攀比心!” 沈枫颔首,道:“一语中的。” 正是这些虚荣心极强的人手里头捏着大把大把的银子。 “对了,兄长怕是能分不少钱吧?”沈姝突然道,那双美眸中隐隐带着几分狡黠。 沈枫甩扇子的动作一顿,随后无奈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兄长可不是虚荣心重的人,但你方才却是看都未看账单一眼就买账了。”沈姝的笑容越发深了。 她能略略吃惊,她兄长就算早就知道这茶楼是云子彦的也不应该如此平静地给钱。 沈枫拿扇子将自己的头敲了一下,他竟是忽略了这茬了。 虽然他是沈家二公子,可他的手头却并没有多少银钱。 毕竟,他已经入朝为官了,家又远在青州,他总不能从宁国公府中拿钱吧? 所以,只凭着他如今那点俸禄,在这样的茶楼吃茶的确是奢侈了些。 “快!老实交代!”沈姝的眼神越发威严了。 她倒要瞧瞧她兄长的字画能换多少钱。 “咳……这个数。”沈枫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沈姝拧眉,道:“三千两?” 随后都不用沈枫否认,她就自己摇头道:“不,肯定不止这点!是不是三万两?” 沈枫颔首,道:“正是一个月三万两黄金,这是茶楼二成的收入。” 沈姝:“……” 她兄长可真是赚翻了,怪不得一直给她说云子彦的好话! “说好的富贵不能淫?”沈枫一脸痛心道。 沈枫抬头望天,道:“我这不是贫贱吗?” “呵,你是贪财!”沈姝没好气地怼到。 至此,她仙气飘飘的兄长在她心中的形象全无。 原来,在巨额的财富之下,连她兄长这样的高岭之花都能成为富贵的牡丹。 “瞎说什么大实话!”沈枫嗔笑道。 唉,芝兰玉树的公子哥也需要银钱的好不好? 他又不能贪污受贿,他还不能弄点投资了? “其实,你这是强行占自己妹夫便宜!”沈姝嗤笑道。 章节目录 第123章圆满 “阿姝这话说的!一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怎么能叫我占妹夫便宜呢?”沈枫笑着反驳道。 沈姝白了他一眼,并不想跟他说话。 他却继续道:“再说了,我不是给他每个雅间都画了屏风?我的画不值钱的吗?” 沈姝没好气道:“值钱啊!可是你的字画怕是只值你一个月分到的钱吧?” 眼瞧着被自家妹妹无情戳穿,沈枫只得连连赔笑。 兄妹两个说说笑笑间,就到了大理寺府衙门口。 “阿姝,就你和霜兰她们两个太不安全了,我派几个衙役护送你们回去吧!”沈枫温声道。 若不是公务繁忙,他倒是想亲自将自己的妹妹送回去呢。 沈姝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身后还有侍卫跟着呢!你可不能才上任就擅用职权哦!” 沈枫轻笑,无奈道:“好好好!那你就快回府去吧!你可一定得小心点,你若是伤了,你兄长指着活的钱可就没了!” 在这京都,当真是花钱如流水。 即便他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公子,可当他跟着这些京都的二世祖们一起出去吃喝的时候,还是觉得肉疼。 那么多的钱,说往出去扔就扔。 想来,云子彦让他画屏风的用意就在他吧? 他那茶楼中原本就有许多名画了,别说他父亲和鸿儒书院那些个擅丹青的夫子的画了,就是前朝的古画都有。 可他偏偏央着自个儿再给他画那么多屏风,还提出给自己分茶楼的两成收入。 着实是没必要的事,可他却偏偏这样做了。 “好的!我知道了!不会让兄长没有银钱画的!”沈姝嗔笑道。 说罢,她就回府去了。 …… 她回到青砚院的时候恰巧碰到云子彦也在,她就直接将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她盯着云子彦看了许久,才有些挫败道:“子彦,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云子彦一愣,随后疑惑道:“嗯?你是指什么?” 说着,他就开始细细思索自己都有哪些瞒着她的事。 “茶楼。”她好心提醒道。 闻言,紧张兮兮的云子彦立即舒了口气。 “你是指茶楼呀!怎么?你想要?要是想要我就送给你!”他财大气粗道。 沈姝:“……” 要不要这么壕? 琼楼说送就送,如今这茶楼,她不过才问了一句,他便又要送她。 见她半晌不说话,云子彦又道:“我在这京都也还有其他一些铺子,若是你不嫌麻烦,那我就将它们全部给你了!” 才缓过神的沈姝再次被惊到了。 这……这云子彦还真是视金钱为粪土啊! 一点儿都不在乎那些日进斗金的铺子。 “不不不!还是你打理吧!我怕我打理不来!”沈姝连连摇头道。 她可不想管那么多大铺子,若是因着她接手,原本红红火火的铺子突然开始赔钱了,那她可赔不起。 “呵,无妨,反正那些东西我最终都是要交给你打理的。”云子彦温声道,眸中全是宠溺。 之所以之前没有告诉她这些铺子的存在,不过是怕吓着她这个小丫头了。 再者,那么多的账目看起来也是头疼,他不想她伤神。 她现在既然问起来了,那他就直接给她吧! 沈姝的心头一热,而后就直接扑进他怀里去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过了许久,才闷声道:“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说真的,她又被云子彦感动到了。 她倒不是因着那些铺子有多么赚钱才感动的,她只是透过这些铺子看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他对她的尊重。 在前世,孟家最终富甲天下,她这个人人艳羡的孟夫人却从来没有接触到孟家商铺的掌柜们,更何况是账册了。 至于说将铺子全部交给她,那更加是不可能的事了。 而且,那些商铺之所以能壮大还是因为她们沈氏。 如今,云子彦却愿意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无条件地交给她,哪怕那些商铺都同她无关,甚至于,他都替她兄长考虑了许多。 若非极其重视她、尊重她,他又怎么会这样呢? 闻言,原本身体僵直的云子彦顿时放松了。 他轻揉着她的长发道:“小傻瓜,这有什么?你是我妻,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的?之前没给你只是怕你劳累。” 说话间,他的眸中尽是温柔缱眷。 “还有,我兄长的事,谢谢你。”她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她都没有想到她兄长在京都可能会缺少银钱使,他却考虑到了。 还为了让她兄长不抵触就选择了那么一种方式。 她又不笨,她哪里想不到要书画只是个借口? “傻姑娘,你干嘛要同我分这么清楚?你是我妻,你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更何况,在青州时岳丈还对我那么好!”云子彦勾唇道。 其实,在他同沈姝成亲之后,他就已经将沈阑溪一家人,乃至本就就是表兄弟的沈柏他们当成了真正的骨肉血亲。 沈枫要做官,那就得应酬,应酬就得花钱。 他当然得想办法给他手头紧的大舅哥送点钱了。 “嗯,是我不对!”沈姝乖巧地认错。 云子彦轻笑,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过了许久许久,沈姝才道:“能得你为夫,是我之幸。” 说罢,她就推开了云子彦,赶忙跑到了屏风后面藏着了。 虽然她说得很快,但云子彦还是听清了,他的唇角无法抑制地上扬。 他的阿姝,终于认可他这个夫君了! 他可真幸福啊! 他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笑了许久,才跑到屏风后面去将羞赧的某个小女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阿姝,我想让你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可以吗?”他微红了脸道。 其实,他早就想同他心爱的阿姝圆房了,可是,他还没有完全认可他,他并不想逼她。 如今,她终于认可他了,他仿佛已经没有了忍耐的必要了。 她实在是太美好了,若非他不想她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他怕是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了! 听着他直白而大胆的话,沈姝的脸也红成了猴屁股。 可是,她还是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在她点头的那一刹那,铺天盖地的吻就从她的额头一直布满她整张脸了。 他微红了眼道:“阿姝,你真的决定了吗?” 他正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若是她反悔了,那他就去冲凉水去。 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 可是,他心上的小姑娘却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后,他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没有了了。 随着衣衫不断减少,他终是将自己心爱的姑娘放在了榻上。 他哑着嗓子道:“阿姝,可能会有些疼,你不要怕。” 已经神思不清的沈姝强自提起精神点了点头,而后就闭上了眼。 眼瞅着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身子还因为紧张而轻颤着,他霎时笑出了声。 笑罢,他就俯身而下了。 …… 沈姝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人胖揍了一样疼,迷迷糊糊地睁眼,就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眸中。 “娘子,你且躺着,我去给你倒茶去。”云子彦轻笑道,他眉眼间竟是喜色。 沈姝微红着脸点点头,她的确嗓子干疼。 待喝了茶,她才道:“你……你还是穿着亵衣吧!” 虽然已经圆房了,可她还是羞得紧。 再想想他们闹的时候还是下午,她的脸就更加烧了。 云子彦哪里不知道她是害羞了,只笑着将衣服穿好。 “好,我知道你羞,我都将这院子里的人都遣走了,我亲自伺候你。” 他早就料到她睡醒之后会是这幅模样,故而,他一早就让原本守在门口的霜兰她们将院子里的人都遣走了。 沈姝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细细一看,门外的确没有霜兰她们的影子,她就舒了口气。 “嗯!”她羞答答地点头道。 不知道怎么了,虽然前世孩子都有几个了,可她现在真的和他圆房之后却格外得羞。 竟是比她前世刚同孟鸣鸿成亲之时还羞。 云子彦宠溺地将锦被拉高,将他心爱的姑娘盖的严严实实的,而后才麻利地将所有衣服穿好。 他出去了约摸一刻钟,就端着碗进来了。 “诺,我亲自给你煮的阳春面,快吃点吧!” “不了,我不饿!”沈姝连忙摇头道。 “咕咕咕……”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云子彦霎时笑得更开心了,这傻丫头,竟是羞得连饭都不吃了。 沈姝:“……” 她懊恼地戳了戳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好了,我先去屏风后面,然后你披件衣服,待你将衣服穿好了,我再把面端出来怎么样?”云子彦温声道。 沈姝略略纠结了一下,到底是无法忽略自己饥肠辘辘的胃,就点了点头。 而后,云子彦就端着面去了屏风后面。 眼瞧着他是背对着屏风站的,沈姝才麻利地将衣服穿上。 待穿好衣服后,她才羞赧道:“好了。” 云子彦很快就将面端到她的身旁,笑眯眯地望着大快朵颐的她。 章节目录 第124章恭喜皇子妃 不得不说,这面要比沈姝想象中地要香上许多。 虽然瞧着有些清汤寡水的,可是面一入口,那绵长芳香的香味就立即在嘴里荡漾起来了,直通咽喉。 别说她本就腹中空空,即便是只有几分饿的时候见到这面怕是也会吃得住不了嘴。 很快,一碗面就全部下肚了,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见状,一旁的云子彦禁不住地笑了笑。 “可真是个小馋猫!” 沈姝面色微红,道:“还不是这面太香了?” 云子彦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饱了吗?” “饱了!”沈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来的肚子。 惹得将她的小动作守在眼里的云子彦又是一笑。 “那这剩下的一碗我可就全部吃了啊!”他道。 “嗯嗯!”沈姝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方才吃得急,竟是连他还一口未动都没发现。 他对她这般体贴周到,她却连他还没吃面都没注意到…… 想着,她心里就越发愧疚了,暗自发誓要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他。 待他也将一碗面吃了,她才有些好奇道:“你怎么会煮面呢?” 他可是天家皇子,即便是不受宠,也不至于吃不上饭啊! 至于他到了青州以后,那他就越发不可能没饭吃了。 毕竟,有她大伯母交代,她爹娘以及书院里的夫子们对他都是极为关心的。 “这面,乃是我母后家乡的特色面,我幼时,她时常亲自下厨煮给我吃。”云子彦温声道,那冷峻的脸上浮现了几分怀念之色。 那时,可真开心啊! 纵然他母后并没有那么聪明,使得他早早就学会了看他父皇和其他宫妃的脸色。 可是,他母后待他真的是极好的。 她从来不会在乎什么皇后的身份,她会像个普通母亲那样为他做饭吃。 沈姝的眸光微闪,柔声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母后还有一手好厨艺!” 说着,她就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知道,百里皇后是他心中最为浓重且无法言说的痛。 她不想他再因为过往的那些痛苦回忆而难受。 云子彦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用意,他冰冷的心里瞬间一暖。 如今,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的阿姝,已经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了,而且,她的心也给了他。 能得她一颗芳心,真的是他自母后死后最开心、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阿姝,你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母亲呢?”他轻声问,眸中闪着希冀。 他渴望她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 那样,他就真的拥有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家了。 沈姝的身子一僵,她会是个什么样的母亲? 前世,她待自己的两个女儿和长子都是极好的。 她会尽心尽力地照料他们的衣食住行,也会生气地打他们手心。 这一世,她若是有了孩子,她应该会对孩子们再温柔一些的吧! 想了想,她笑道:“我大概会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可少不得你多凶凶他们了!” 闻言,云子彦的脸上立即溢出了几分笑意。 “好!自古都是严父慈母,你管他们衣食住行,我教他们读书识礼,若是他们不乖了,我……我就揍他们!” 想着,他的眉眼间就溢满了幸福。 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教导。 不求他们成为人中龙凤,只求他们平安快乐地长成人。 “好!”沈姝也笑了,俏脸上尽是温柔。 “若是有了女儿,我就为她在府里种一园子的桃花,待桃花开了,我就酿酒,每年酿几坛子,待她嫁人了,我想她时就取上几杯喝。”云子彦微眯了眼睛道。 女儿家家的什么都好,就是长大了要嫁人。 想着阿姝嫁给他那日,素来儒雅稳重的沈夫子都红了眼,他日后怕是会越发难受。 “你这怕不是自己贪杯吧?”沈姝揶揄道。 想喝酒还找个这么好的借口。 云子彦大笑,道:“倒也是!不过我觉得这样极好!” 沈姝笑弯了眼,道:“那……若是个儿子呢?” 她莫名觉得,眼前人会偏心。 果然,云子彦接下来的话证明了她的猜测。 “若是儿子?若是儿子,我就早些给他寻几把好剑吧!待他五岁起,就开始练武!” 说罢,他又道:“毕竟,还得靠他给他的姐妹们撑腰呢!文采可以不好,但武功一定得高!” 沈姝:“……” 好伐,儿子不是亲的,女儿才是。 “呵呵……”她扯了扯唇,并没有直接反驳某人。 又说了会话,沈姝困得睁不开眼了,云子彦才快速将碗筷收拾了,搂着佳人陷入梦乡。 …… 翌日,沈姝醒得时候,身边的床榻已经凉了,云子彦早就去上朝了。 她迷糊着瞧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只觉得时候不早了。 “霜兰?”她轻声唤道。 “奴婢在!奴婢这就进来伺候皇子妃梳洗!”门外的霜兰恭敬道。 而后,霜兰和霜竹她们就推门而入。 待开门的一刹那,屋子里瞬间越发亮堂了,沈姝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 “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光,也太耀眼了些。 “回禀皇子妃,已经午时了。”霜兰恭敬道。 沈姝:“……” 午时? 怨不得身旁的床榻已经凉了,他怕是已经起身三四个时辰了。 “是殿下走的时候特意交代的,让奴婢们不要唤你,只在门外守着就是了!”霜兰解释道。 并非她们不想喊沈姝,这府里可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呢。 只是,云子彦那样吩咐了,她们也就只能乖乖听令了。 沈姝的眉毛一挑,微红着脸道:“快些扶我起身。” 她方才就想起身,奈何两腿酸软不说,吗处居然也疼得很。 她一时竟是无法自己起身。 霜兰一愣,正想询问是怎么回事,霜竹已经给她使眼色了,低声道:“殿下和皇子妃昨晚圆房了。” 闻言,霜兰瞬间懂了,整张脸瞬间红透了。 “是!奴婢这就来!” 说着,她就往榻边走去。 只瞧着她那脸色,以及飘忽不定的目光,沈姝就明白她这是知道昨日发生的事了,她的脸顿时烫了起来。 待她给沈姝穿衣服的时候,她又瞧见了沈姝那白玉般的身子上的暧昧痕迹,她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来。 正在穿衣的沈姝一愣,怎的霜兰突然不动了? 待她垂首,瞧见那几处青紫痕迹时,她那才缓和了些的脸瞬间又烫了起来。 她真的很想将云子彦喊回府打一顿,当真是羞死人了! 之后,同样羞赧的主仆两个默契地装作不知道对方的异样是因为什么,只快速穿着衣服。 待到头发都绾好了,沈姝的脸还是烫的。 她刚一偏头,就发觉那些小丫鬟去收拾那凌乱的床榻了,她的脸顿时更红了。 眼看着锦被就要被掀开了,霜竹才适时地将那些个小丫鬟给打发出去了。 “你们出去吧!今日的床榻我和霜兰姐姐来收拾!” 闻言,早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的小丫鬟们麻溜地跑了出去。 而后,霜竹就去收拾床榻了。 虽然她早就猜到昨日发生了些什么,可当她看到那榻上的痕迹时,她的脸颊还是烫了起来,尤其是看见那抹嫣红之后。 她慌忙地收拾着床榻,沈姝已经羞得往外走了。 待用了膳,沈姝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她才准备让人将账册给她拿过来的时候,霜竹就福身道:“恭喜皇子妃了!” 她一愣,霜竹又道:“奴婢千盼万盼,总算是盼到您同殿下圆房了!接下来就盼着您再为殿下诞下一儿半女了!” 她的脸上皆是明媚的笑意。 她是沈姝的大丫头,自然是一切都为沈姝考虑着。 今日,她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虽说云子彦一直都待沈姝很好,可他们一直没有圆房就算不得货真价实的夫妻,这让她这个做丫鬟的一直为自家主子不安。 毕竟,他们一日没有圆房,就有可能会被旁的女人钻了空子。 而且,只要不圆房,就不会有子嗣。 要知道,子嗣可是皇家最为在乎的啊! 若是她主子一直没有子嗣,哪怕是三殿下再深情,怕是也挡不住陛下给赐美妾。 “你……你这死丫头,一点都不羞得吗?”沈姝略有些不自在道。 虽然她明白霜竹一心为她,可她冷不丁听到这番话还是羞涩不已。 “皇子妃,霜竹这丫头虽然素日里顽劣了些,可她今日这番话倒也是奴婢想说的呢!”霜兰也笑眯了眼道。 “唉!你们啊!”沈姝无奈嗔道。 “皇子妃,别说奴婢了,若是夫人和宝安长公主得知了此事,怕也是能舒心不少!”霜兰继续道。 虽说云子彦和沈姝看起来很恩爱,可那些长辈们都看得出来他们还没有圆房。 就是沈姝在宁国公府中小住的那几日,沈夫人和宝安长公主都旁敲侧击地说过几次了。 “这种……这种事怎么能让她们知道呢!”沈姝垂着头,一脸无奈。 霜兰笑着摇摇头道:“这事自然不好说!可当您有了身孕,她们可不就知道了?” 她这主子,怎么关键时候就犯傻? 章节目录 第125章账册有疑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沈姝有些羞恼道。 不知怎的,只要说着与这相关的事,她的脸就会格外地烫。 似是为了堵住霜兰她们的嘴一般,她接着又道:“快去将账册拿来!我得瞧瞧府里还有多少银钱。” 这下,霜兰和霜竹也不再提那个事了,她们连忙应了。 过了一会儿,她们就将账册拿给了沈姝。 沈姝细细翻着账册,一边翻一边盘算着。 很快,她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霜竹,将王明和账房全部叫过来!” 因着她的话中带着明显的怒气,霜竹一点儿都不敢推脱,连声应好。 待霜竹出了门,她才颇为气恼地将账册往桌子上一丢。 霜兰微愣,她家皇子妃可是很少发脾气的,怎么现在突然大动肝火? 莫不是,府里的银子被贪墨了? 心里想着,她就赶忙倒了一杯茶递给沈姝。 “皇子妃请喝茶!” 沈姝接过茶盏,只轻轻抿了一口就将茶盏放下了。 “咱这账房倒是个好样的!居然跟我玩起心眼来了!”沈姝冷笑道。 她之前就觉得账目不对,只是因着差额比较小,她就没有追究,如今细细一盘算,这个月竟是差了一千两银子。 这账房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霜兰心中一凛,咬牙道:“大胆刁奴,可得好好惩治一番!不然,若是被那些庄子和铺子里的管事得知了,那这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银子要被贪墨了呢!” 府中的银钱倒不会一下子差了太多,可若是庄子和铺子都出了问题,那损失可就大了。 沈姝颔首,道:“其实……也没有真的严重到动摇府里根基的地步,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都已经将这府里的老人的月钱涨了几倍了,他们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这可不就是不将她当回事? “皇子妃且息怒,想来,是账房的那几个也想尝尝被活活杖毙的滋味吧!”霜兰平静道,眸中却泛着稀碎的寒光。 这上位者,若想立威,就得下狠手! 沈姝没有说话,只继续喝着茶。 过了许久,霜竹才领着王管家和账房的两个管事来。 “奴婢(奴才)叩见皇子妃!” 他们几人齐齐行礼,沈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倒是霜兰直接将那刚才被沈姝扔掉的账册捡起来砸到了账房的管事脸上。 “大胆刁奴!主子信任你才将账房交给你,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贪墨银钱!当真是贼胆包天!”霜兰冷冷道。 那账房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倒是王明,偷偷抬眼瞄了眼沈姝和一上来就质问的霜兰,而后又瞧了瞧自己身旁腿软的两个人,他也赶紧跪了下去。 “奴才识人不清,还请皇子妃责罚!” 他想都没想就赶紧认罪。 毕竟,这账房的两个管事可都是他安排的。 当初,沈姝肃清内宅之后就将这三皇子府中除了青砚院之外的人手分配权都给了他。 如今,却出了这等账房监守自盗的事,他这老脸真的有些挂不住。 沈姝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本皇子妃让你安排人是信任你,可你这都挑的是什么人?欺负本皇子妃年轻,看不懂账册吗?竟是连做假账都不屑,直接留了亏空!” 王明惊愕,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身边跪着的两个人。 这……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们皇子妃可是青州沈氏才貌双全的嫡系嫡女,怎么会看不懂账册? 按着那些世家大族的传统,她应该是从十岁起就要随着家中的长辈学着如何打理家事了。 愣了一瞬之后,他就继续磕头,道:“奴才有罪,愧对皇子妃的信任,还请皇子妃责罚!” 沈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这才将视线挪到那两个账房的管事身上。 “你们,倒是给本皇子妃好好解释解释这账册上差的一千零八两银子去哪了!” 她也许没有云子彦那么聪颖,但她看一个皇子府的账册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两个管事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叩首道:“钱的确是被奴才给挪用了,可……可奴才并不想贪墨府中的银钱啊!” 说着,左边的那个又含泪道:“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陈兴他是无辜的,皇子妃要杀要刮只管冲着奴才来!” 沈姝眉头微蹙,怎么,这二人还要给她演一出情深似海的戏码来? 不过,她今日也没有什么事,就随他们演戏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右边名唤陈兴的账房则叩首道:“账目是由我们两个人负责的,他挪用银钱的事奴才也知道,断没有只罚他一个人的道理!” 沈姝嗤笑,道:“哦?原来,你们的感情居然如此深厚啊?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杖毙吧!” 说着,她的脸就板起来了。 “霜兰,唤人进来将这两个刁奴拖出来打死!”她冷冷道。 并非她没有了怜悯之心,也不是她漠视仆从的性命。 只是这二人着实是太过分了! 她都已经逼问了,居然还含糊其辞,企图蒙混过关? 呵,笑话! “对了,霜竹,你亲自带人去搜这二人的住处!我就不信那么多的银子还能不翼而飞了不成!” 霜兰和霜竹齐齐福身行礼,随后就匆匆往外面去了。 一旁的小丫鬟们一听她要将这两个账房给杖毙了,顿时就吓白了脸。 毕竟,她们进府的那天可是生生瞧见了两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啊! 因着她们进府之后发现三皇子妃其实很温和,待下人们极为宽容,她们逐渐就淡忘了那两具尸体。 可是今日,沈姝一说要将那二人杖毙,她们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两具尸体的模样,她们顿时就不寒而栗。 “你们怕个什么?本皇子妃处置的都是些胆大包天的刁奴!只要你们用心做事,本皇子妃才不会苛待你们,更不会随便就取你们的性命!”沈姝皱着黛眉道。 因着她们年纪还小,那日又受了那样的惊吓,所以她才会这般说到。 闻言,那些个紧张兮兮的小丫鬟们果然放下心来的。 是的,只要她们忠心耿耿,沈姝就不会亏待她们。 不仅如此,这大半年以来,沈姝待她们真的好极了。 就拿年节来说,年节前忙成那样,沈姝还特意吩咐了霜竹给她们每人裁了一套袄裙。 这可当真是用了心的! 她们从前还未听说过有哪家主子还会关心府里的丫鬟年节时是否有新衣穿呢! “皇子妃说得极是!是奴婢们胡思乱想了!”略想了想,那些个小丫鬟们就一件羞愧道。 沈姝轻笑,并没有苛责她们。 毕竟,她们再如何聪慧伶俐也还只有十三四岁,到底还是孩子。 见沈姝因着这群小丫鬟们恢复了几分笑意,王明这才小心翼翼道:“皇子妃,您……您不若再拷问拷问他们因何而贪墨银两吧?” 说实话,他对自己选的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不觉得眼前这二人是那种觊觎主子银钱的人。 沈姝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见状,王明就硬着头皮对身旁瘫坐在地的二人道:“若有什么隐情,就赶紧禀给皇子妃!不然,你们就等着板子吧!” 说着,他还朝那二人使了眼色。 这下,陈兴纠结着瞥了左边的账房几眼,才咬牙道:“回禀皇子妃,银钱的确是被挪用了!可是……若是李旺不挪用府里的银钱,他那十岁的儿子就要没了啊!” 沈姝叩桌面的手一顿,随后就继续叩桌面了。 那陈兴倒也不蠢,见她没有出言,就继续哭诉了。 “他那儿子自三月前得了一场怪病,很快就将他家里的积蓄给花了个精光,可是……药一直用着还是不见好!他这才不得已挪用了府里的银钱!到这个月,那大夫们又说他那儿子已经回天乏术了,除非……除非能寻到千年老参,兴许能保住一条命……” “所以,他就挪用了府里的一千零八两银子?”沈姝道。 陈兴连连磕头,道:“他寻了许多人,才打听到有人有千年老参,那参要一千两银子,介绍他买参的人要八两的跑路费。” 沈姝挑眉,道:“那么,你同他这么好,你都没借银子给他?” 她觉得,就算陈兴没有一千两银子,可八两银子总能拿出手吧? “回禀皇子妃,陈兄早就在吾儿初患病时就将全部身家交付给奴才了!”李旺苦笑着帮陈兴解释了一句。 沈姝敛目,若是他们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前几个月少的几两十两的银子怕是被陈兴拿回来给家里人用了。 她正想着,霜兰就领着几个侍卫进来了。 “罢了,你们且在外面等着!待本皇子妃做了公断再进来!”沈姝抬首道。 如今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二人,她还得等霜竹的搜查结果。 若是他们没有说谎,那她倒也不至于真的将他们赶尽杀绝了。 毕竟,这两个人都还算是性情中人。 一个爱子心切,另一个以命助友。 章节目录 第126章这是老二干的! 约摸过了两刻钟,跪着的王明等人都已经膝盖发麻的时候,霜竹才回来。 不等沈姝询问,她就主动道:“奴婢已经搜查过这二位管事的房间了,除了这几张药方,并未寻到其他东西。” 说着,她就皱了下眉头,有些挫败地补充道:“奴婢在他们房里连一个铜板都未发现!” 沈姝叩着桌子的手彻底停了下来,她端起茶杯吹了吹,道:“本皇子妃知道了!” 霜竹微怔,她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乖顺地候在一旁了。 “王明,你是这三皇子府里的管家,你觉得该如何处理这二人?”沈姝平静地将问题抛给了王明。 她想要看看这王明到底能不能担负起这管家之位。 若是不能,她就让云子彦自紫英殿挑一个妥当的嬷嬷出来掌管府务了。 “回禀皇子妃,根据霜竹姑娘的搜查结果来看,这李旺和陈兴并未说谎,虽说挪用银两是死罪,可到底是事出有因,所以……” 说到这,王明就有些犹豫不决了。 “所以?本皇子妃难不成还要夸赞他们一番不成?”沈姝讥诮道。 她最厌恶的就是婆婆妈妈的人,尤其是自作聪明还婆婆妈妈的人! 有什么话直说不好吗?非要这般拐弯抹角? 王明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难给弄蒙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所以……不若皇子妃饶他们一命,再将他们打一顿板子丢出府去?” 说着,王明的声音就渐渐弱下来了。 他着实是有些摸不准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性啊! 若说她心善,那桂嬷嬷她们可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所说她心肠毒辣,她倒也从未主动磋磨活哪个仆从,不仅如此,她平时里待众人还很和气。 沈姝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就像是没有听到王明的话一般。 过了许久,她才慢悠悠地将茶杯放下。 “霜竹,将你搜到的东西给我!” 她倒要瞧瞧,都是些什么药! 能在府里当管事的人,家底可是要比一般的普通百姓殷实许多的。 她始终还是觉得买药将家底掏空这样的理由有些站不稳脚跟。 霜竹依言将药房呈给了她。 沈姝接过药方就细细地看了半晌,过了许久才道:“既然你是走投无路了才挪用了府里的银子,那你为何不告诉本皇子妃和殿下?” 那药方上的药的确价值不菲,若是一直吃着,怕是以李旺的家底真的会被掏空。 更何况,到了如今竟是要用千年老参来吊命。 这怪病,着实来得气势汹汹了些。 李旺倒是没说谎,他的的确确是走投无路了。 “回禀皇子妃,奴才……奴才不敢将这等事禀给您和殿下!”李旺有些怯生生道。 事实上,他不是不敢,而是笃定主子们不会管这些闲事。 况且,一旦他禀报了,只怕是主子们一早就会盯着账房,他更是没有机会碰银子了,那他儿子的性命才真是要没了。 沈姝心下冷笑,这人倒是寻到一手好借口! 只是,她一个字都不信。 “你是怕本皇子妃和殿下不会管你这闲事吧?”她直接拆穿了李旺的谎言。 李旺面色一滞,随后叩首道:“皇子妃英明,奴才……奴才的确是觉得您们这等贵人不会管这种闲事。” 说着,他的头就磕得越来越响了。 沈姝也不阻止,只冷眼瞧着。 待他额头都出血了,她才淡淡道:“停!” 这下,李旺才停了下来。 “本皇子妃已经想好了,你和陈兴挪用银两的事,虽有隐情,可到底坏了府里的规矩,辜负了本皇子妃和殿下得信任,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三皇子府的人了!”沈姝轻描淡写道。 无论是因着什么缘由,这种明着违反府里规矩的人都不能留了。 李旺和陈兴皆是身子一僵,随后叩首道:“谢皇子妃大恩!” 说实话,沈姝没有要他们的命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们已经很是庆幸了。 “虽说本皇子妃不欲要你们的命,可这挪用公款属实是大罪,若不让你们受些皮肉之苦怕是难以服众,所以,本皇子妃决定罚你们每人十板子,你们可有意见?”她继续补充道。 若是被这二人生龙活虎的走出府去,只怕是这府里的管事们的心都要飘起来了。 一听早挨板子,李杨倒还好,陈兴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这府里的板子可是特制的,侍卫们又是常年练武的,十板子打下来,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那也是相当于打电了他半条命啊! 想着,他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求情道:“还请皇子妃轻罚啊!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着实是经不起十板子啊!” 闻言,沈姝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你这刁奴,皇子妃只打你们十板子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居然还敢讨价还价?”霜竹嗔骂道。 这陈兴,当真是将她给气笑了! 他知不知道,他们这等行为若是落在其他的当家主母手里就只会是死路一条? 闻言,陈兴眸中的希冀顿时破碎了,他颤颤巍巍道:“霜竹姑娘教训得对,是……是老奴痴心妄想了。” 见他是真的服气了,沈姝就摆摆手,霜兰就出去叫门外的侍卫了。 很快,侍卫们就进来将李旺和陈兴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响亮的板子声和痛不欲生的嚎叫声。 待十板子打完,沈姝才吩咐道:“霜竹,你走一趟吧!去寻个好大夫,再将库房中的千年老参取一支给李旺送家里去!” 李旺可能不清楚,那千年老参到底是多么难得的东西,她却是知道的。 一般而言,千年老参只会出现在皇宫和侯门王府,普通人家想要得一根千年老参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毕竟,能拥有千年老参的人家都不会缺那点卖参所得的钱。 他一千两就买到的千年老参,十有八九会是假的。 她虽然恼怒他挪用府中银钱,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儿子做到如此地步还失去了儿子。 送他一根千年老参,救他儿子一命,就当为自己和亲友们积德了。 霜兰颔首应了,嘟囔道:“奴婢就知道主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既然如此,那奴婢再拿两瓶上好的金疮药给他们吧!”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沈姝还是听清楚了,但她却没有点破,只当作没有听见。 待霜竹出去了,沈姝冰冷的视线才落在有些手足无措的王明身上。 “王管家,今日的事,本皇子妃就不想再深究了!新的账房,本皇子妃会寻,就不用你操心了!”她冷声道。 王明苦笑,连忙应道:“是!是老奴的错,多谢皇子妃宽宏大量,没有追究老奴的失职之处!” 沈姝眸光微凛,加重了语气道:“这样的事,本皇子妃不愿意再见到第二次了!若是这府里的哪个管事再出了岔子,那你这个管家也就不用再在府里待了!” 王明微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忙道:“老奴遵命!老奴一定会借今日之事,好好敲打府里的管事们的!” 沈姝微微颔首,道:“若没有什么事,王管家请去忙吧!” 她的后半句话又是加重了语气。 王管家也不蠢,很快就领会到她这是要让他立即去敲打府里的管事们,他连忙告退。 等霜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沈姝就吩咐道:“让青锋派两个得力的人去守在李旺家附近。” 霜兰毫无异议地应了,毕竟,李旺这儿子的病来得有些太蹊跷了。 这事,怕是背后有高人在操纵。 …… 傍晚时分,漫天都是橙红色的晚霞,看着格外美。 沈姝在院子里花树下的秋千上坐着,突然,就被人推了一下。 这将正在沉思的她吓了一跳,她连忙道:“霜竹莫闹了!” 闻言,背后的人却没有停手,继续推着秋千。 眼瞧着秋千越来越高,身后的人却依旧没有停手,沈姝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一袭白色云锦便衣的云子彦正含笑望着她。 在晚霞的映衬下,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冶,加上他唇畔那抹清浅的笑容,硬是让见惯了他的沈姝心给看呆了。 他……当真是如天神一般俊美。 过了许久,沈姝眸中的痴迷白消失了,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喊道:“你……你莫闹了!我有正事要给你说!” 闻言,云子彦才好心地收手,待秋千停稳,他竟然也坐在了秋千上。 “你……”沈姝才说了一个字,脸就不争气地烫了起来。 他现在靠她靠的太近了,近得让她有些窒息。 “娘子,我们是夫妻,就是亲密些也是应该的!”云子彦有些无奈道。 他们都已经圆房了,她怎么还是如此容易羞? 瞧见他眸中的委屈,沈姝霎时有些无奈,她只得刻意将自己心中的悸动压下,尽量平静地将账册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罢,云子彦只淡淡道:“若是没猜测的话,这是老二干的!” 沈姝一愣,他怎么如此笃定?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127章表妹 “老二又不是傻子,待他清醒之后,只需要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他和胡侧妃的疯癫同我脱不了关系了。”云子彦望着虚空道。 只是,证据早就被他和二皇子妃给彻底抹掉了。 不然,只怕他这二皇兄是要去他父皇那里告状的。 “所以,他便想方设法地想查清楚那沙曼萝到底同你有没有干系?”沈姝沉吟了一会道。 若非如此,二皇子倒也不至于对李旺的儿子下手。 “是啊,你将府里的钉子全部都给拔了,他想查探咱府里的动向可不得想方设法收买一个府里地位尚可的管事?”云子彦浅笑道。 李旺可是账房的管事,在这三皇子府里端得是位高权重。 若是他如二皇子所愿依附于二皇子,那他在这府里打探消息还是十分方便的。 毕竟,府里的大小花销都得经过账房。 那沙曼萝可价值不菲啊! “他想得倒是周到,只是,他没想到李旺会挪用府里的银钱,亦没有想到,那沙曼萝并非我们买回来的。”沈姝嗤笑道,眸中尽是冷意。 这些个皇家人的心思还真是九曲十八弯啊! 不过是查个消息,竟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云子彦颔首,随后又道:“他原本还想趁着李旺被赶出府之后再拿出老参来引诱李旺呢!奈何阿姝竟是派人送了参,那么,他还真是白忙活了这么一场!” 不得不说,沈姝的好心这次倒是直接遏制住了老二的计划。 “嗯,不仅如此,今日过后,他应该也不会再继续抓着李旺的儿子祸害了!” 想到这,沈姝才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不管如何,那孩子倒真真是无辜,只盼着那孩子能早日病愈。 云子彦跟着她笑了笑,道:“我就知道阿姝好心!待李旺儿子的身子好了,我就派他去看守京郊的庄子吧!” “嗯嗯!如此甚好!”沈姝的笑容越发深了。 这李旺的儿子这场怪病简直就是那个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庭的无妄之灾。 这灾祸既然是因他们夫妻俩而起,那他们也该好好补偿人家。 待他们夫妻两个情意绵绵地用了晚饭之后,霜竹和府里的侍卫们才一同回来。 真相果然如云子彦所料想的那样,霜竹和大夫前脚才离开,二皇子的人后脚就到了。 他们废了好一番功夫,试图说动李旺背叛三皇子府,将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谁知道,那李旺竟是直接拿着扫帚将他们赶了出去。 那些个暗卫们也不是好相与的,见他如此不客气,倒也是真的动了几分气,若不是青锋的人及时出现,只怕是李旺一家几口就要横尸当场了。 沈姝蹙眉,没好气地唾骂道:“真不是个东西!那李旺一家人被他们祸害地还不够?此番居然还想要人家的命!” 云子彦的眸中闪着几分无奈,顺着她的话道:“可不是嘛!真不是东西!练武之人居然欺负手无寸铁的账房先生和妇孺!” 闻言,沈姝却是笑了。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这般顺着自己的话来说。 “你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也学得我这般妇人碎嘴?”她娇嗔道。 云子彦轻轻一笑,颇为认真道:“只要能得娘子一笑,为夫这脸面是彻底不要了!” “尽会贫嘴!”沈姝无奈道。 话是这么说,她唇畔的梨涡却显了出来,一双婉转美眸中尽是幸福满足。 良久,她才正色道:“好了,说正经的,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只怕是二皇子的人一回去,二皇子就完全笃定那沙曼萝是来自于他们府上来的了。 以她如今对二皇子的浅显了解,只怕那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他如何能忍得下那口气? 要知道,他疯癫的那段时间可是丢了好几个好不容易才拉拢到的朝臣。 “静观其变,我倒要瞧瞧二皇兄的本事!”云子彦淡淡道,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总归,他没有证据落在二皇子手里,所以,他完全不会将二皇子放在眼里。 “好吧!要不……你……”说着,沈姝就欲言又止地望向了云子彦。 “我这就让青锋连夜将李旺一家人送到京郊的庄子上去,不仅如此,我还会一并将陈兴一家人也送过去安置了。”云子彦接话道。 他很清楚眼前人有着怎样一颗纯善的心。 她虽然命人打了他们二人板子,可她却始终心中有愧。 也只有将这二人完全安置好了,免于杀身之祸,她这心里才能舒坦些。 “夫君英明!”沈姝甜甜笑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用脚想都明白这不过是她的奉承话,云子彦的嘴角还是不可抑制地上扬了。 他喜欢听她夸赞他,尤其是她还特意唤了他“夫君”,他是怎么听怎么欢喜。 …… 三月十五,百无聊赖的沈姝正在府里点着云子彦手底下铺子的收入时,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就结伴而来了。 这一人是她的表妹,另一人是她的闺中密友,她自是欢天喜地地将二人迎了进府。 因着重视这两个客人,她还特意吩咐霜竹泡了云子彦茶楼里的上好雨花翠竹茶。 “咦,表姐这府里的雨花茶怎么比我府里的茶要好上许多?”四皇子妃疑惑道。 她不是个能藏住心绪的人,既然感到疑惑就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沈姝轻笑,正待解释,一旁的梦诺就娇声调侃道:“你这表姐可是沈氏的嫡系嫡女!那青州沈氏可真真是世代簪缨的书香大家,最是良久风雅别致,她的茶,自然也不会落俗!” 闻言,沈姝就颇为无奈地瞪了梦诺一眼,就连霜竹和霜兰二人都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 倒是不知道原委的四皇子妃竟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猛点头,附和道:“是这么个道理!我未出嫁时,祖母就说了,我小姑姑嫁的可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子!我那表兄和表姐可是比我们讲究多了!” 虽然慕容家也是云国的二流大世家,可身为慕容家的嫡女,四皇子妃自幼就在祖母和父母的耳提面命中了解到了自家同人家真正的四大世家的实力可谓是天壤之别,她这心里很是自卑。 故而,梦诺虽是说的胡话,她却是认了真,还不禁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的心思。 “傻孩子,所谓的青州沈家哪有你想的那么好?这茶可不是我所能调制出来的!这是京中那第一茶楼‘留云楼’的招牌,雨花翠竹!”沈姝抚了抚四皇子妃鬓角散落的碎发道。 “嗯?”四皇子妃一脸惊讶。 “这茶啊,是往顶级雨花茶里又按着一定的比例添加了绵州的潇’湘翠竹竹叶心!”沈姝继续耐心地解释道。 其实,往雨花茶里加竹心,她以前倒也试过,但是味道实在是难以同眼前这茶比。 也不知道留云楼的师傅是用了怎么样的手段来处理了这潇、湘翠竹竹心。 “原来如此!”四皇子妃浅笑,神色恢复了平常。 只是,她的心里完全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打心底里觉得沈姝厉害,觉得青州沈氏的教养好。 毕竟,沈姝可是只凭着喝就能说出这茶的调制方法和所用材料的人。 “阿姝啊,你上次赠我的翠绮我一直舍不得泡,不若,你再将你这茶再给我几两?”梦诺眨着眼睛道。 她对这茶的调制过程并无兴趣,她只是单纯地想弄些这茶回府喝。 她那府里乌烟瘴气的,只要喝着这样清香沁脾的茶,她的郁闷都能疏解不少。 沈姝哪里不明白她在五皇子府的日子不好过,也不推拒,直接道:“霜竹,将我屋子里的那两罐茶都拿出来,一罐给梦家姐姐,另一罐给慕容表妹吧!” 虽然四皇子妃并没有开口讨要,可沈姝心里明白,她其实也是想要这茶的。 莫说这茶是她从茶楼里白拿的,就是花大价钱买的,她也会毫不吝啬地多送出去一罐给自己不太亲厚的表妹一罐。 “这……这怎么使得呀?”四皇子妃连忙推拒道。 她虽然在京都呆的时日不长,可那留云楼的大名她却是听说过的。 都不用旁人说,她都知道沈姝送的这么一罐子茶价值不菲。 她哪里好意思收? “没什么使不得的!你毕竟是我嫡亲的表妹!虽说我们因着相距甚远而少有联系,可这血脉至亲是没差的!不过一罐茶,你不必在意!”沈姝朗声道,说得极为真挚。 她瞧得出来,这四皇子妃心眼不坏,是个实诚人。 而且,她也当真是自己母亲的嫡亲侄女。 不过是一罐茶,真的没必要同自己客气。 四皇子妃的眼圈红了红,她很感念沈姝的这一番话。 只是,她在出嫁前,她家祖母就说了,她的小姑姑嫁的是青州沈氏嫡系嫡子,虽是血脉至亲,但她没有殃及性命的事就不要同其往来。 以免旁人觉得他们慕容家当家嫁她小姑姑是贪图沈氏一门的荣耀和势力。 所以,她进京后都没拜访过她的姑姑。 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这茶该不该收。 章节目录 第128章瘟疫 “你真不必同阿姝这般客气!你看,我不过是她闺中密友就时常拿她的好茶,你可是她的嫡亲表妹呢!”梦诺浅笑着劝解道。 她觉得,这四皇子妃有些客气得过头了。 闻言,原本就有些动心的四皇子妃越发纠结了,再加之沈姝充满诚意的笑意,她心中的称就慢慢开始倾斜了。 过了许久,她来松口道:“那……那我就收了吧!” “嗯!你若是得空了,待今年腊月母亲进京之后,就去陪她说说话吧!”沈姝微微垂首,轻轻吹着茶雾。 她瞧得出来,她娘亲其实也对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表妹很是关切。 奈何,她这表妹到底是四皇子妃,她娘亲才没有去主动寻人家。 毕竟,现在尚未立储,云子彦又是昭德帝唯一的嫡子,同其他皇子的关系都很是微妙。 “嗯。”犹豫了一会儿,四皇子妃还是点头了。 她对她那位嫁入青州沈氏嫡系嫡子的姑姑很是好奇。 她想多相处相处,看看她姑姑是不是真如她祖母说得那般聪慧灵秀。 “你们二人啊!明明是嫡亲的表妹姐,怎的言语间竟是陌生得比我这个外人还不如?”梦诺半开玩笑地吐槽了一句。 说真的,她挺好奇为何眼前这两个嫡亲的表姐妹会这么生分客气的。 “母亲自嫁给父亲之后就依着沈氏的族规去了青州,同慕容家相隔几千里,故而走动甚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咱们去太庙那日,还是我第一次那么近地瞧我这表妹呢!”沈姝微眯了眸子道。 其实,她娘亲最开始也曾长途跋涉回慕容家,奈何老夫人一顿训斥,让她娘亲无要事莫回娘家。 这被训斥的次数一多,她娘亲的倔脾气也上来,竟也是真的不走动了。 这才导致她从小到大从未去过外祖家。 梦诺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感慨道:“你们这亲戚啊!当真是……生疏得很!” 她大概能想到为什么会这样,但她还是觉得有些荒唐。 虽然她话说得并不露骨,四皇子妃却听懂了那几分讥讽之意。 “让五皇子妃见笑了!祖母……祖母那么多子女,最疼的就是小姑姑了,她不愿意让小姑姑被人非议,也不愿意小姑姑受那舟车劳顿之苦,这才少有走动的!” 说着,四皇子妃的面上就浮上了几分尴尬。 她其实也觉得自家祖母这不同小姑姑一家走动的事做的有些凉薄了。 无论身份如何,终究是血脉至亲,怎么能因着几句流言蜚语就真的不来往了? 梦诺暗自摇摇头,半晌才温声道:“老夫人这也是一片慈母心。” 她真觉得这慕容家的老夫人有些钻牛角尖了。 她以为自己同沈夫人往来过密会让沈夫人以及慕容家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就干脆狠心不往来。 可是,她这不往来才是真真会让沈夫人被众人非议啊! 旁人会怎么想? 大概觉得沈夫人是个忘恩负义的薄情之人! 一朝嫁入高门就连血脉亲情斩断地狠心之人! 四皇子妃无奈一笑,就低头喝茶了。 沈姝一直缄默不语,只认真地品着杯中的香茗。 过了许久,她才打破这份寂静。 “你们两个,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不觉得她们会莫名其妙地就一起来了她这三皇子府。 尤其是在她得知她们其实并非结伴,只是在府门口相遇之后。 梦诺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率先放下了茶盏,正了正神色才道:“寒州突然爆发了瘟疫,陛下打算派几个皇子同钦差一同去。” 沈姝喝茶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皱眉道:“陛下……陛下让子彦去?” 若非如此,她们应该也不会专门来寻她了。 梦诺温雅的脸上浮现了几丝同情。 只瞧着她的神色,沈姝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冷笑道:“陛下待子彦可真是极好啊!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舍得交给他去办!” 她一直都知道昭德帝不是个东西,可她到现在才明白这昭德帝的心到底有多毒! 都不用多问,只听着昭德帝打算派遣皇子同钦差一同前往寒州,她就大概能猜测到那瘟疫有多么严重! 瘟疫一旦爆发,哪有那么容易平息? 纵观云国建国以来,哪次瘟疫不是尸横遍野? 尤其是像现在这种震惊朝野的瘟疫,只怕是前去寒州的人都会九死一生。 四皇子妃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正待开口劝她慎言的时候,梦诺就朝四皇子妃摇了摇头。 而后,她才叹息道:“阿姝,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可是陛下这圣旨已经下了,已经再无更改的可能了,你还是……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 她听五皇子说云子彦留在宫里同昭德帝以及内阁大臣们商量对策,她这才急忙来三皇子府的。 为的,就是让沈姝先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在事情真的来临之际崩溃。 沈姝嗤笑,灿若星辰的眸中尽是嘲讽。 “怎么?那些个标榜爱民如子的皇子们现在都不肯去寒州救济那些子民了?非得让最不受宠,最没有权势的子彦去?” 她只要稍稍想想,就猜到这是无人肯去之下的结果了。 梦诺的眸中也浮现了几分嘲讽,她低声道:“阿姝,你明白的,所谓的爱民如子就是个笑话,他们爱的只是那把龙椅!” 沈姝颔首,四皇子妃也默不作声。 “多说无益,表姐,你还是多寻些名贵药物给三殿下带着吧!”过了好一会儿,四皇子妃才这般道。 虽然她还不清楚那瘟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多带些药总是好的。 毕竟,那寒州的药物怕是早就被有钱有势的人给抢购殆尽了。 她听说,寒州已经死了数千百姓了。 “嗯,多谢你们今日走这么一遭!”沈姝温声道。 经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你何必同我客气?”梦诺飞了个白眼。 沈姝轻笑,眉宇间的忧虑都散了几分。 “我接下来还有许多事务要准备,就不陪你们坐了!待你们下次来,我一定好好招待!” “啧啧啧,这就下逐客令了?” “梦家姐姐,你这话说的……是的,我就是再下逐客令呢!” 说着,沈姝已经站起身了。 “哈,就你贫嘴!”梦诺轻笑,也随之起身。 四皇子妃则有些羡慕地望着眼前互相打趣的二人。 若非真的关系亲昵,她们两个又怎么会这般放的开? “好了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那寒州现在情形严峻,一定要将东西备全了!”梦诺收了笑,颇为严肃道。 那瘟疫可不是小事,须得慎之又慎。 沈姝也敛了笑容,慎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让你家殿下万事当心!天灾在前,人祸怕是也不会少!”梦诺的眸光沉了沉。 无论昭德帝有多么不喜,云子彦到底是中宫嫡子。 而且,这瘟疫之事,一旦处理好了,他在朝臣和百姓中的声望还会上升不少。 只怕是,其他皇子们不会让他那般顺遂。 沈姝继续点头,眸中却悄然多了几分湿意。 梦诺哪怕如今自身难保,却还是会在这种时候为她着想,会在得知消息后就想方设法地告诉她。 哪怕……梦诺明明知道自己此举会惹来许多猜忌乃至于五皇子的不满。 “我也只能说到这了,剩下的,你自个儿好好思量思量。”梦诺浅笑,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奈何,她那紧锁的眉头和水眸中的忧伤出卖了她。 “嗯。”沈姝继续点头,亦是一派平静。 随后,她与梦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表姐,我不若五皇子妃这般聪颖,我只能期望着三殿下此行一切顺利了!我会日日抄写经文为他、为前去的钦差和寒州的百姓们祈福的!”四皇子妃温声道。 她没有给沈姝出谋划策的聪慧,也只能做这么一些事了。 “谢谢。” “表姐客气了!”四皇子妃甜甜一笑。 接着,她就同梦诺带着她们各自的茶离开了。 …… 傍晚,沈姝已经收拾出来了她觉得云子彦可能会用到的一切东西。 她一遍又一遍地清点着东西,生怕带漏了什么。 瞧着她这幅模样,霜竹和霜兰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这她们主子才同三殿下心意相通,这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呢,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就在她们腹诽时,面带疲惫的云子彦推门而入。 她们正想行礼,云子彦就摆摆手让她们出去了。 云子彦只瞧着沈姝一脸哀愁,再瞧着屋子里多出来的东西,就明白她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心下微叹,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阿姝……你已经准备得很充足了,没必要再点了……” 因着下巴隔在沈姝的肩窝,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沈姝的手微颤,那灵芝就差点掉地上了。 “他怎么那么狠心?他有那么多儿子,为何偏偏要让你走这一遭?”她没好气道。 云子彦的眸光微沉,随后朗声笑道:“说得哪里话,怎么可能就我一个人去?” “嗯?还有谁?” 章节目录 第129章送别 “八皇弟,九弟,以及子承,都会随我一同去寒州。”云子彦淡淡道。 沈姝挑眉,讥诮道:“你父皇当真是挑软柿子捏啊!八皇子没有生母撑腰,九皇子母族不显贵!他怎么不让六皇子去呢?” 云子彦:“……” 阿姝说得对,可是……他本意是为了安抚她啊! 怎的,她反而更气了? “这不……还有子承吗?”他讪笑道。 云子承算是宗室子中得宠的了。 沈姝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当我不会猜到子承是主动请缨的吗?” 凭着他同云子承的交情,莫说寒州了,就是再凶险个一百倍的地方,云子承也是义无反顾地追随他。 愣了愣,云子承才讪笑道:“呵,阿姝可真聪明!” “你……你为何不拒绝你父皇这无理的要求?”沈姝蹙眉问道。 虽说她心知这不是他推脱就能推掉的,可是她对于他直接应下的行为还是很不满的。 云子彦收了笑,颇为认真道:“寒州的百姓如今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其实,他只要坚决推脱,再加上宁国公等人帮衬,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脱身。 只是,他到底怜悯那一州的百姓。 天灾人祸,但凡有天灾的地方就会有人祸。 若是他不去,去的是个心善的也就罢了,若是去的是他二皇兄之流,只怕那一州的百姓都会被屠、杀殆尽。 毕竟,解决瘟疫最好的法子就是将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处理掉。 “子彦,你……你又何曾被那些百姓敬仰过?该去的是那些享尽万民敬仰的人!”沈姝一脸委屈道。 他自幼就因着百里皇后的事被迫蜗居在青州,就连年节都无法回京。 不仅如此,他还得时常防着各方势力的明道暗枪。 与此同时,那些个派人杀他的人却一个个居于庙堂之上,享受着万民敬仰。 而他,除了无尽的追杀之外,也就剩下百姓们对他的非议了。 毕竟,在那些个百姓眼里,他是那个恶毒地谋害皇嗣的百里皇后的儿子! “阿姝,无论他们对我如何,他们都是云国的子民,是我云氏一族的子民!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我就该护佑他们!”云子彦目光如炬,一脸坚定。 沈姝虽然背对着他,完全看不到他的神情,可她却还是通过他斩钉截铁的话知道了他的坚持和信念。 她轻笑道:“倒是我狭隘了!你说得对!无论如何,那些个被瘟疫折磨的百姓都是无辜的。” 云子彦勾唇,将她搂紧了几分。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心里有万民的人,我不该这般不懂事地拦你的。可是……一想到你即将要面对的事,我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让你自私一点。” 说着,她就笑了起来,虽然眸中犹自带着几分哀婉和不舍,可她整个人都释然了。 他前世既然能登基为帝,能被百姓们口口相赞,那么,他必定是个真的心怀天下、心怀子民的人。 “阿姝……你这般,我还真的突然有些后悔了呢!”云子彦的眼眶一热,半开玩笑道。 他心系寒州的百姓们,可她同样在他的心上。 若她还像之前那般对他不冷不热也就罢了,偏生她现在待他也情深意切,满心不舍,他还真有几分后悔和不舍了。 沈姝推开他,回身抱住了他。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听了一会儿,她才伸出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你莫要再这般说了!我怕……怕自己真的会不顾一切地留下你。”她红着眼道。 云子彦的目光沉了沉,待她放开手才温声道:“好,我不说了,我给你保证,我会全须全尾地回来的。” 沈姝猛然点头,因着泪水已经汹涌而出,她连忙抬首擦了擦泪,这才继续将头埋在他心口。 “子彦,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会日日为你、为寒州的百姓祈福的!”她吸了吸鼻子道。 她不敢再说什么挽留的话了,她怕自己乱了他那颗坚毅的心。 她只能盼着他一切皆安了。 “嗯!”云子彦用力地点点头,下意识地将怀里已经哭成小花猫的某人抱紧了几分。 因着云子彦一行人次日一早就要前往寒州,这夜,注定是彻夜难眠。 虽然云子彦还像往日那般轻轻搂着她,可沈姝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外面才刚刚透进来几分微光,她就将搂着自己的人轻轻摇了摇。 “子彦,该起身了!”她柔声唤道。 因为他们出发的时间比较早,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她这才不得不狠心将他早早唤醒。 闻言,同样一夜未眠的云子彦才做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吗?”他刻意问道。 沈姝轻轻点头,随后道:“今日就让我亲自为你穿衣束发吧!” 他们成亲许久,她还从未亲自为他束过头发呢。 “求之不得。”云子彦笑着亲了她一记。 而后,二人就一同起身了。 虽然从未为男子束过头发,可当她真的动起手来,倒是颇为得心应手。 不一会儿,他那一头鸦青色的乌发就被她给束好了。 因着他穿了一袭绛紫色的华服,她就寻了一块紫玉冠给他簪好。 “好了,你瞧瞧怎么样?”沈姝温声道。 云子彦笑着握住了她的手,道:“娘子的手很巧,这头发束得甚好!为夫瞧着镜中的自己都觉得自己比往日更英俊了呢!” 沈姝笑着拂开了他的手,嗔道:“油嘴滑舌!尽会说些哄我开心的话!” 云子彦大笑,悠然起身,温柔地望着沈姝为他收拾行囊。 虽然,他觉得自己压根没必要带那么多东西,可是,她既然有心为他整理,他倒也乐意多带些。 约摸过了两刻钟,沈姝还想同云子彦说会话,霜竹就在门外禀道:“殿下,八皇子他们已经到府门外了!” 沈姝一怔,眼眶又没出息地一热。 瞧她满脸不舍,云子彦的心中也不好受,他微哑着嗓子道:“阿姝……我……我走了!你别送了!” “不行!我必须要送你到府门口!”沈姝连忙道。 八皇子他们已经到府门口了,那她必定不能送他去出京都了。 所以,她必须要送他出府! 她总不能真的一点儿都不送他了吧? 再者,她还想再同他再多呆一会儿。 “好,那我们走吧!”云子彦温柔地拉住了她有些凉的小手。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府门口,沈姝才控制不住情绪地落了几滴泪。 “阿姝,你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云子彦温柔地将她眼角的泪水揩去。 说着,他就低头亲向了她洁白如玉的额头。 “阿姝,等我回来!” 说罢,他就直接转身而去。 沈姝含泪望着他的背影,在他上马的时候才大声道:“珍重!一定要平安归来!” 闻言,已经坐在马背上的云子彦才又回头望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一切皆在不言中。 深深地望了她一会儿,云子彦就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用力一挥马鞭:“驾!” 他骑的马乃是能日行千里的西域宝马,他这一鞭子下去,那马就跟一道闪电一般向前冲去。 不过瞬息,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沈姝的视线当中。 沈姝静静地在府门口站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府。 “你不是说八皇子他们已经到府门口了吗?”走了几步,她突然发觉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许是怕打扰您同殿下道别吧!他们命人传了话之后就率先往街角去等殿下了!”霜竹恭敬道。 她方才也觉得有些疑惑,为何好端端的一队人马就不见了,这才问了守门的侍卫。 沈姝颔首,道:“这八殿下倒是挺识趣的。” 霜竹轻笑,调皮道:“可不是嘛!若不是八殿下识趣,奴婢又怎么能见到您同殿下那般情深缱眷呢?” 闻言,沈姝的脸顿时烫了起来。 她很清楚,霜竹这是在调侃子彦方才当众亲她的事。 “你这死丫头!现在居然连主子都打趣!当真是胆大包天!”沈姝故作生气道。 孰料,霜竹压根不怕她,依旧是一脸揶揄地瞧着她,倒是令她的脸又烫了几分。 …… 且说云子彦与八皇子他们一行人会和之后。 只见那吊儿郎当的八皇子当着众人的面道:“吆喝,三皇兄居然真的能舍下三皇嫂那般的美人儿啊?我还以为要等您半个时辰呢!” 云子彦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冷声斥道:“没个正行,不正经!” 八皇子耸耸肩,毫不在意他那不痛不痒的斥责。 “三皇兄啊,不是我说,你这可真的有点儿太不怜香惜玉了!亏得我还专门往这挪了挪,你居然都没好好同三皇嫂互诉衷情?要知道,这离别之际正是催化感情的好时机啊!” 八皇子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沉着脸的云子彦。 云子彦:“……” 这话可真多? 难不成,他父皇让老八跟着他是为了烦死他? 章节目录 第130章为兄怎么突然不认识钱了? “八殿下,您少说几句话吧!我们该出发了!”一旁的云子承突然打圆场道。 他怕八皇子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只怕是他们还没出京都,八皇子就要被某人给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既然子承堂兄都开口了,那为弟就只好闭嘴了!”八皇子浅笑,随后就潇洒地一挥马鞭,一骑绝尘。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云子承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子彦,我们跟上去吧!”他道。 云子彦颔首,随后他们就一同追了上去。 …… 自从云子彦离开之后,沈姝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 足足过了二十天,她才收到云子彦报平安的信。 “皇子妃,寒州现在怎么样了?”霜竹将刚熬好的燕窝放到桌上后才问道。 沈姝的黛眉拧了拧,道:“他没说,只说了他们一行人平安抵达了。” 霜竹一怔,随后勉力笑道:“那……那应该是没有大问题吧!” 沈姝没有说话,只是兀自望着虚空发呆。 他丝毫未提及寒州此时的状况,只怕是那寒州现在的情况是比他所预想的还要复杂,他才不敢让她知道。 灾祸无情,她这本就紧绷的心,现下是越发紧了。 过了许久,她才道:“霜竹,你亲自去给兄长送个信,让他今日务必来府一叙。” 子彦既然不肯同她说实话,那她也只有通过他呈给昭德帝的折子来了解寒州的情形了。 她哥哥现在位居大理寺少卿之职,又极得昭德帝赏识,只要寒州有什么动静,昭德帝必然会召她兄长和其他重臣商量的。 “嗯!奴婢这就去!”霜竹连声应道。 待霜竹离开,看似平静的沈姝是越发地心烦气躁了,她应付差事一般地喝了几口燕窝,就带着霜兰去了书房。 “我这心里总不踏实,我想为子彦他们抄写经文祈福,你给我磨墨吧!”她摊开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道。 霜兰颔首,立即提起袖子开始磨墨。 及至黄昏,暮色苍茫之际,沈枫才应邀前来。 “阿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说……三殿下此刻的处境比我们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差!”一进门,沈枫就急匆匆道。 沈姝的心又沉了几分,手一抖,一大页经文就被一滴浓墨给毁了。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严重?”她颤声问道。 若非真的情形严峻,她的兄长又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焦急慌乱的神色? “寒州……此刻犹如人间炼狱!那寒州的粮仓在十日前被烧了!那些个百姓不仅饱受病魔折磨,还饿得前胸贴后背,因着饥饿,他们已经成了暴民了,就连人吃人的丑事都闹出来了!”沈枫意简言赅道。 这下,沈姝拿笔的手彻底握不住笔了,上好的狼毫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粮仓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烧了呢?原本就因着瘟疫而尸横遍野,此刻再加上饥饿,那些个百姓怕是比悍匪还要可怕!”沈姝苦笑道。 沈枫颔首,拧着剑眉道:“如今,律法人伦都已经无法约束寒州十二城的百姓了!那瘟疫来势汹汹,几乎染上的人都病逝了,所以,那些个人如今反而无所畏惧了,什么都不怕了!” 沈姝嗤笑,道:“命都要没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没有冲进官府杀人就已经很好了!” 沈枫缄默,沈姝说得很对。 正是因着那瘟疫太过于凶险,那群得了瘟疫的人反而有恃无恐了。 “所以……子彦他们也被百姓们围攻了?”沈姝突然发问。 她方才灵光一现,想到了云子彦为何只说他们抵达寒州而丝毫不提寒州的状况了。 若单单只是她兄长说得这些,他倒也不至于这样瞒着她。 想来,也就只有他们被暴民们围攻了才会让他不敢告知。 沈枫默然,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沈姝苦笑,低声呢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天灾哪有人祸可怕? 那在瘟疫之际还烧粮仓的人果真是心毒到了极点! 见她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沈枫心里也不好受,他温声道:“阿姝,你要相信子彦的才智,他一定能收拾好寒州的烂摊子的!” 说着,沈枫就轻轻拍了拍沈姝的背。 “呵,相信他的才智?原本只是忧心他缺少药材,如今竟是连粮食都没了!这要什么没什么的,他纵然智多近妖又如何?” 说着,她苍白的脸上就滑下了几滴清泪。 “他……他能凭空变出粮食和药材不成?”说到这,她已经是带了哭腔,满目悲愤。 若让她知道是何人先子彦他们到达寒州一步烧了粮仓,她一定会将其千刀万剐! “阿姝,你要振作起来啊!他此刻远在寒州,这京都的一切可就靠你了啊!”沈枫隔着衣袖捏着沈姝的皓腕道。 一旦沈姝真的乱了阵脚,只怕是那幕后之人,下一步就会向她和整个三皇子府下手了。 闻言,沈姝果然振作起来了,她狠狠地擦掉了自己的泪。 “哥哥,这朝堂上的事,就劳你和大伯他们多留心了!我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守好这府邸了!”她坚定道。 无论如何,她总不能让旁人在此刻对这三皇子府下手。 她会守住府邸,护好每一个人,尤其是书房,她绝对不会让其他皇子的人进入他的书房! 眼瞧着自家妹妹已经没了方才惊慌失措的样子,沈枫才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我同大伯都认为是其他皇子刻意吩咐寒州的官员烧毁粮仓的,所以,我才特意提醒你要多加防范的!” 沈姝点头,垂眸道:“那陛下得知粮仓被烧之后是怎么说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昭德帝总不至于真的不闻不问吧? 虽然他很想让子彦死在寒州,可他并不想一下子让寒州十二城的臣民都为子彦陪葬吧? “陛下……陛下的意思是让附近几个州府将府库里的粮食全部送到寒州。”沈枫的剑眉拧得更深了。 以寒州粮仓被烧一时来看,那些个官员,怕是也不怎么会乖乖听话哦! “呵,他当真是一心盼着子彦他们就此留在寒州呢!”沈姝冷笑,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笑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浓重的冰霜。 “阿姝,你……慎言!”沈枫急忙阻止道。 他怕沈姝在气恼之下再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怎么?他做的出这般恶毒的事,还不让我说了?那被坑害的人可是我的夫君!”沈姝毫不在意地继续吐槽道。 她已经忍够了昭德帝对子彦的算计了! “这个,你也不必太过于惊慌,青州离寒州也不甚远,大伯已经给族人递了信,我们沈氏一族的私库不会比任何一州的府库粮食少的!”沈枫安抚道。 事实上,在昭德帝下了那么一道圣旨之后,他大伯也如阿姝一般气愤。 所以,一出宫,他大伯就连忙拟信往青州送了。 这下,沈姝的神色才恢复了些许。 “他走时将他手头铺子的账本和印鉴都给了我,我会尽快筹集百万两银子出来,届时再托人从京都的米行粮铺购买大量粮食,分批送往寒州吧!”她想了想道。 反正,这些银钱都是他赚的,用来帮他救助寒州的百姓倒也是应该的。 沈枫愣了好半天,才讷讷道:“他竟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你了啊!” 他现在甚至觉得云子彦一早就猜测到了如今的处境,这才将印鉴都给了他妹妹。 “嗯?夫妻一体,他的铺子不都是我的?”沈姝抬眸望向沈枫。 她哥哥为何这般震惊? 沈枫:“……” 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啊!他居然……一点不漏的全给了阿姝! “对了,我估计那粮食怕是不好送,你可得想办法为我寻一批可靠的人去运送粮食呀!”沈姝不理沈枫,继续道。 她这府里的暗卫有一半都随着云子彦去了寒州,如今可寻不出那么多人运送粮食了。 “这又何难?宁国公府养了那么多守卫,是时候用用了。”沈枫轻笑道。 既然云子彦早早就留了这么一手,将大批的粮食钱都准备了,那么这运送粮食的事就理所应当地要让他们沈氏一族来了。 沈姝心知他口中的“守卫”指的宁国公府的暗卫们,她只淡淡应道:“嗯。” 而后,他们兄妹两个又就粮食运送路线之类的事商议了许久。 直到月上柳梢,星辰满天,他们才初步将计划定了下来。 待有了些许底气的沈姝送沈枫离开时,沈枫突然眨着眼睛,低声问道:“阿姝,你说实话,云子彦那厮如今到底有多少银子?” 他妹妹这一买粮食就是百万两银子,只怕是云子彦的铺子赚的钱不会少。 “也就……一个月有了百万两银钱的利润吧!”沈姝略想了想道。 她倒也没细细看账,只大概记了个数。 沈枫:“……” 也就一个月有百万两银钱的利润? 这让他这等真正两袖清风的人怎么活? “阿姝啊,为兄怎么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钱了呢?”良久,他才温吞道。 章节目录 第131章以身为饵 沈姝嗤笑,道:“你什么时候认识过钱?” 沈枫:“……” 真不愧是他嫡亲的妹子,说话当真是一针见血! “你在青州时,府中的银钱是由母亲来管的,来了京都,你用的都是大伯母从公中给你的银子,你什么时候见过大笔的银子?”沈姝继续补刀道。 “啧啧啧,你这成了三皇子妃之后倒是端得财大气粗啊!竟是连自己嫡亲的兄长都要挤兑一番!”沈枫没好气道。 这妹子还真是个白眼狼! 此前向他打听云子彦消息的时候端的是柔弱可怜,如今,倒是硬气起来了。 “兄长这话可就是刻意抹黑了!我什么时候不硬气了?我在家的时候挤兑你的还少吗?”沈姝轻笑,露出了颊上的梨涡。 沈枫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 “你个鬼丫头!我是说不过你了!” 说罢,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今日可是知道你有多么富有了!待日后兄长缺少银钱的时候可就要找你借了!” 眼瞧着他的眸中尽是狡黠,沈姝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得了,你可是青州沈氏风流倜傥,才名满天下的沈二公子,你会缺钱?但凡你肯开金口,只怕多的是人排着队给你送钱!”她无情拒绝道。 沈枫:“……” 妹妹,你变了! 你从前不是这般的! “阿姝啊,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 “停!亲兄妹,明算账!你之前拿书画换的每月几万两黄金也就罢了,若是你日后再想从我这府里拿银子,我可就给母亲写信了!”沈姝眨着眼睛道。 她现在才察觉她兄长竟是个贪财的,她可得防好了! 不然,只怕是云子彦辛辛苦苦赚的银钱就要被她这多智近妖的兄长坑了去了! 沈枫悲痛欲绝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凄声道:“都说女子外向,我今日算是见识了!果然……出嫁后就一心向着夫婿了!” “出嫁从夫,这不是爹娘和夫子们从小教导我的吗?”沈姝一脸无辜道。 沈枫:“……” 得,他才起了个头,又被自家妹妹的酸钉子给碰回来了,他还是打消坑钱的心吧! 想着,他便又恢复了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模样。 他温和谦恭地朝沈姝拱手道:“我这就回府了,天色已晚,你莫要再送了!” 沈姝点了点头,随后就目送着沈枫离开了。 “若是被旁人知道神仙似的少爷居然爱财,怕是要惊掉下巴呢!”霜竹笑眯眯道。 说实在的,她从未想过像沈枫那样的人儿居然也会爱财。 沈姝微微扯唇,一脸温柔道:“他哪是贪财,他不过是见我心情不畅,才刻意同我闹了会!” 她的哥哥,她最是清楚。 虽然他不至于真的视金钱为粪土,但他也绝对不会是贪图银钱的人。 “是啊,少爷从小就待小姐极好,一旦小姐不开心了,他比谁都着急!”霜兰温声补充道。 沈姝又笑了笑,随后就带着两个丫头回了青砚院。 当耳畔传来三更天的更声时,沈姝依旧无法安睡,她怔怔地躺在榻上,透过那扇小轩窗眺望着夜空中的孤月。 月色皎皎,她却没了往日那份欣赏的心,她只一心念着远在寒州的云子彦。 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安睡,是否同她一般在思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心上人。 …… 寒州,虽然已经三更天了,云子彦的屋子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不仅仅他正襟危坐,就连吊儿郎当的八皇子都沉着脸坐在一旁。 云子承也敛了笑,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中的密信,唯有年纪尚小的九皇子一脸茫然地望着其他人。 过了许久,云子彦才将手中的密信一扔,冷声道:“明日,我亲自带人去城东支个摊子施粥,子承,带着御医们去城南为那群病重的百姓瞧病。” 话音刚落,八皇子立即反对道:“不行!那太危险了!那群暴民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怎么能去施粥呢?” 他虽然距离储君之位甚远,可那宫闱中充满着算计,他自幼也见了不少肮脏手段。 就这寒州的事,他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是他那远在京都的皇兄们刻意为他三皇兄准备的。 而且,那群暴民的行为也完全验证了他的想法,明明他们几个人是一起的,那些个暴民却只去抓扯他三皇兄。 “我若是不去施粥,只怕是他们明日就会直接冲进这驿站来了!”云子彦蹙眉道。 既然幕后之人是冲着他来的,那他就好好地会会他们! “可是……可是……”八皇子急得挠头,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劝云子彦。 突然,他直接转而对云子承道:“子承堂兄,您睿智聪敏,您好好给三皇兄分析分析,莫让他犯傻!” 显然,那幕后之人要的可是他三皇兄的性命啊! 他本以为云子承同云子彦感情深厚会好好劝劝他云子彦,却不想,云子承竟是直接道:“就按子彦说得办!” “什么?堂兄,你也疯了吗?”八皇子立即暴跳如雷。 这……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子丹,这不是子彦躲着就能躲得掉的!你只需要护好自己和九殿下就行了!其余的,由我和子彦来办!”云子承肃然道。 因着八皇子对云子彦的真心,他倒是对这位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多了几分好感,这才会直接唤其名字。 “可是……可是……这真的太荒唐了!这不就是旁人要他的命,他就自己洗干净脖子送上去嘛!”八皇子皱着眉头,又气又急道。 “若是我真的染上了瘟疫,亦或是直接被暴民们给生吞活剥了,那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不必再多言了!”云子彦直接起身道。 他可没有打算真的去送死,他早已有了对策。 只是,他不确定眼前这个一心为他的八皇弟到底能不能信任,所以,他并不打算将所有的计划都说出来。 “唉!你!”八皇子气得跺脚。 眼瞧着八皇子不停地在屋子里转圈,有些懵懵懂懂的九皇子也怯怯道:“三皇兄,您就不能……不能找个替身去吗?” 说着,他那双澄澈的眸子中就浮现了几分期望。 毕竟,那些暴民多得是没有见过他三皇兄真容的人。 若是找个侍卫冒充他三皇兄,那群暴民也是无法分辨的。 触及他颇为真诚的目光,云子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我们乃是天家子,怎能同鼠辈一样闪闪躲躲?为兄不怕这群被蛊惑了的暴民,更不怕那幕后之人!” 说着,他的眸中就迸出了一道寒光,他绝对要让那幕后之人付出血的代价! 烧毁粮仓,害的可是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啊! 九皇子同云子彦对视良久,最终只得垂首,讷讷道:“好吧!” 他终究是拧不过他那心意已决的三皇兄。 “子丹,这城中现在瘟疫遍布,四处都是病患,你可千万不能出驿站!尤其是看护好子谌!”云子彦对一脸不满的八皇子嘱咐道。 “好吧!好吧!我会看好子谌的!”八皇子颇为不耐烦地挥着手道。 他实在是觉得云子彦的行为有些太蠢了。 可是,他也清楚,自己压根劝不动云子彦。 “好了,一路舟车劳顿的,你们都快回去歇息吧!”云子彦温声道。 八皇子等人颔首,随后就一一出了屋子。 约摸过了一刻钟,云子彦已经熄灭了烛火之后,同云子丹二人一同离去的云子承却悄然进了屋子。 “你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云子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就是我说的那般。”靠在榻上的云子彦慵懒道。 云子承:“……” 你哄谁呢?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道:“你这是打算以身为饵,钓大鱼?” 云子彦扯了扯唇,没有答言。 “好吧,除了引蛇出洞,也的确没有其他法子了!”云子承无奈地按了按自己额角不断跳动的青筋。 “说实话,你觉得这粮仓一事到底是你哪位兄弟的手笔?”他又问道。 云子彦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心里有数了?何必再问我?” “呵,他倒是……真的报仇心切啊!做的这般明显,就不怕那位真的动怒了?”云子承嗤笑,那双向来带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眸中尽是冰冷的杀意。 “你觉得那位是会作壁上观呢?还是为我、为这寒州的百姓讨个公道呢?”云子彦挑眉,眸中尽是嘲讽。 那位,怕是恨不得他们再斗得狠一些吧? 那位的心那般冷硬,如何会将他和子承等人的命和这寒州的百姓们的性命放在心上呢? “倒是我多嘴了!”云子承也笑,眸中隐隐浮现了几分悲哀。 这天家,当真是没有父子兄弟,有的只是隔着血海深仇的仇敌。 “好了,你先好好歇息一晚吧!明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云子彦眯着眸子道。 无论是施粥,还是命太医们为病患诊治,怕是都会遭到那幕后之人的破坏。 那人都已经丧心病狂到烧粮仓了,又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害死他的机会呢? 章节目录 第132章粮食 翌日,云子彦一大早就带着青锋等府中侍卫出了驿站。 他到驿站门口的时候,云子承和寒州的知州以及一众官员都已经等在那了。 “微臣叩见三殿下!殿下千岁!” 那些官员在寒州知州的带领下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云子彦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淡淡道:“平身。” 众人起身,而后,那知州就战战兢兢地走到了云子彦身后。 “殿下,您……您今日有什么打算?”他小心翼翼地问。 云子彦一行人刚到寒州那日,若不是官兵到的及时,再加上这位殿下身边的护卫忠心,只怕是这位金尊玉贵的殿下就要被那一群患了瘟疫的暴民给伤着了! “本皇子打算亲自去城东施粥。” 闻言,知州脸色大变,连忙惶恐道:“什么?殿下!这……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万不可啊!” 若是这位殿下真的折在寒州了,只怕是他和这一州的官员都得为其偿命! 这城中,瘟疫横行不说,就连粮仓也被烧毁了,百姓们已经许久食不果腹了。 那群饿极了的百姓,如今比那臭名昭著的悍匪怕是还要凶悍几分! 所以,他觉得云子彦亲自去施粥这事实在是危险得紧! “是啊,这城中百姓暴动,实在是动荡得很,殿下还是继续留在驿站当中吧!”其余官员也连忙劝谏道。 云子彦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随后冷声道:“本皇子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换句话说,他可没有想着要听取这群官员的意见。 知州以及各个官员:“……” 这,可是一句话将他们所有能说的话都给堵死了! “你们大可放心,本皇子早就往京都递了信,父皇早就明了此处的状况了!若是本皇子真的有个好歹,他也不会追究你们什么!”云子彦耐着性子道。 他已经细细算过了,那信应该是昨日就到了京中的。 想来,他父皇给的回信再有个七八天也就到了。 他已经休整观察了八日了,他不能再沉寂下去了,他必须要开始做些事了。 闻言,那群官员连忙跪下道:“殿下多心了!臣等真的不放心殿下去直接与那群暴民接触啊!” 云子彦缄默,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预兆。 “殿下……如今……整个寒州,整整十二城的府库都已经空了啊!哪里还有什么粮食啊!”寒州知州大着胆子道。 自从云子彦来了,得知寒州州府粮仓被烧之后,他就吩咐他们迅速将寒州十二个城池里的所有囤积的粮食都拿出来施粥了。 如今,倒是真的一点儿粮食都拿不出来了。 “本皇子能去施粥,自然是有粮食的!这些就不劳诸位大人忧心了!”云子彦继续冷然道。 说话间,青锋就恭敬道:“殿下,青州城里的运来的粮食已经到城门外了!” 云子彦颔首,随后就直接无视寒州的知州和其余官员往外走了。 眼瞧着他头也不回地往街道走去,寒州知州已经急出汗来了。 急着急着,他就想起了同在驿站门口的慎郡王府的小公子同三殿下交情甚笃。 是以,他快步走到云子承身旁,连连行礼道:“求公子救救下官!” 说罢,他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云子承眸光微动,随后就将其搀了起来。 “知州大人言重了!本公子可受不起您的大礼!” “公子,事态紧急,下官也就不同您绕弯子,那三殿下直接去施粥着实是太危险了,您……您快劝劝殿下吧!”知州大人苦苦哀求道。 他可不能让云子彦在他这寒州主城出事啊! “我劝不了!”云子承无奈地耸耸肩。 不等知州大人再开口,他就继续道:“若是我能劝动,昨夜就会拦住他了!” 闻言,知州大人哀戚一笑,眸中的希冀彻底破碎了。 完了,真的是完了! 罢了,他也跟着去施粥吧! 若真的那位金尊玉贵的殿下出了意外,他就直接自我了解了吧! 如此,那昭德帝也就不会再过多地苛责他的家人了吧! 眼瞧着知州大人一脸绝望,云子承就颇为无奈,他解释道:“子彦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人!他能这么做,势必有他这么做的道理,大人也无需太过于忧心!” 顿了顿,他又就粮食解释道:“至于粮食,那是他前些日子就写信给沈阑溪沈夫子写信讨的!那沈夫子可是他的岳丈,自然不会吝啬!” 听罢,知州苍白的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 “原来如此!倒是下官愚昧,一时之间竟是忘了三殿下娶的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了!”知州勉强笑道。 是了,那沈阑溪儒雅风流,乃是云国最为有名的大儒。 那样的人,别说是在他们沈氏一族的青州,就是换个州府依旧是一呼百应的人物。 他既然亲自出面,那筹集到的粮食自然不会少。 如今一来,这寒州百姓们但是不必再受那饥肠辘辘之苦了! 想着,知州慌乱不堪的心才平静了些许。 “好了,本公子也不同你们多话了,子彦命我带着御医们去城南!”云子承浅笑道。 说罢,就直接带着御医们离开了。 待他们也离开之后,这偌大的驿站门前也就只剩下知州和一众官员了。 “这……这二位都亲自去施粥,为病患瞧病去了,咱们可如何是好?”一位官员皱着脸道。 他可不想同那群染上瘟疫的百姓往来啊! 那瘟疫,至今还没有痊愈的人,他可没活够呢! 闻言,寒州知州的脸顿时沉下来了,冷声斥责道:“李大人但是真真爱民如子啊!就你这条命金贵!人家天家的龙子凤孙都比不得!” 这知州不算是个有大能的人,却很是体恤怜悯百姓。 自从寒州瘟疫爆发之后,他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尤其是云子彦等人来了之后,他还得费心维持这驿站的安全,他是真有些分身乏术了。 若非公务繁多,他其实也想亲自去为百姓施粥。 故而,他才会在听到这种话之后反应如此之大。 “可不是嘛!人家中宫嫡出的皇子都比不得李大人惜命呢!”另外一位官员嘲讽道。 他也瞧不起李大人这种贪生怕死的人。 “这……知州大人误会了,下官并没有这个意思!”那位被斥责的官员弱弱解释道。 知州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直接甩手离开了。 待知州以及数位清瘦的官员离开之后,那位被斥责了的李大人才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声怒骂道:“都是贪生怕死的,谁还能比谁高尚多少?就会摆谱子骂我!” 他身旁的几个人连连附和,一人直接道:“他们爱民如子,那他们就陪着那群愚民死呗!咱们赶紧各回各府吧!” 众人点头,那李大人又道:“那慎郡王府的小公子去的可是城南!咱们日后也远着这驿站些吧!” 另外几人纷纷点头,这城南的可都是症状严重的病患啊! 这瘟疫传染性极强,指不定去一趟就会被感染上呢! 而后,他们几人又嘟囔了一阵子才离开。 …… 云子彦和青锋离开驿站之后就往城门口去了,待他们从城楼上瞧见那数十车粮食之后,云子彦露出了他在寒州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岳丈倒是豪爽!这些粮食,足以让这些百姓们支撑到京都的赈灾粮食来了!”他略有些激动道。 青锋的脸上也难得地浮现了几分笑容。 “殿下说得极是!这分给其余十一城的粮食,还是让咱的人亲自护送吧?” 他可是瞧着这寒州的官员们很不靠谱。 别粮食好不容易到寒州了又出了幺蛾子,那可就太可惜了。 云子彦颔首,淡淡道:“自然得咱的人亲自去送!这些个官员,怕是有一半都是中饱私囊的!若非我早早命你们去各个城池统计粮食,只怕是……上次他们就不会老老实实将粮食拿出来了!” 说着,他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寒意。 这些个官员倒是好样的,完全没有将他们一行人放在眼里。 若非这其中有内贼,笃定他们出不了这寒州十二城,他们怕是也不敢如此放肆! “他们当真是胆大包天!待殿下将瘟疫之事解决了,可得好好同这群贪官污吏好好清算清算!”青锋咬牙道。 他出身贫寒,幼时就见惯了普通百姓的辛酸困苦,他最恨那些鱼肉百姓的人。 百姓们活着就已经很是不易了,若再遇见这些个不将百姓当人看的狗官,那当真是连命都要没了。 “呵,待这瘟疫平复下来,本皇子可不得好好同他们算算账?”云子彦冷笑,眸中透着杀意。 无论是纯心害他也罢,还是单纯想让那些个百姓们饿死,他都不会放过那烧毁粮仓的人! 他们说话间,那马车就已经全部到了城门口。 因着寒州如今处在封城的情况下,那些个马车并不能直接进城。 当云子彦和青锋走下城楼,那守城的官兵才打开城门放行。 “属下叩见三殿下!”那为首的人一见云子彦就行了大礼。 “王夫子快快请起!”云子彦连忙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133章百姓拦路 “殿下,这城中情况可好?”那王夫子起身之后就焦急地问。 作为鸿儒书院的剑术夫子,他同沈阑溪一样,都对云子彦这位天资极好的弟子甚为喜欢。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沈阑溪筹集粮食往寒州时主动请缨护送这批粮食。 他很担心他这位命途多舛的弟子,怕他应付不来这寒州来势汹汹的疫情。 “很不好。”云子彦蹙着剑眉道。 就他来的这些时日,那城南又新添了许多尸体。 不仅如此,就连许多去城南为那些病患诊治的大夫也已经染病而亡了。 王夫子的面色沉了沉,道:“如此,我就留在这寒州吧!” 说着,他又突然行了大礼,道:“草民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云子彦一怔,随后连忙拒绝道:“夫子的心意学生很是感怀,可这寒州的此刻真的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学生不能让夫子有性命之危啊!” 闻言,王夫子立即冷哼一声,倨傲道:“我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真君子岂能在瘟疫横行之际躲避?” 他不若沈阑溪那般好文采,张嘴闭嘴都能引经论典,他只觉得作为一个传道受业的夫子不能贪生怕死,不能躲避着近在眼前的危险。 沉默许久,见他是真的铁了心要留下来,云子彦也就松口了。 他郑重地朝王夫子行了一礼,尊敬道:“学生子彦多谢夫子!” 王夫子笑了笑,将他扶了起来。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你只需要吩咐我做事就对了!” 王夫子为人最是豪爽,最不喜文人之间的含蓄委婉,故而,他话说得特别爽快大气。 云子彦轻笑,温声道:“夫子大可放心!学生既然将您留了下来,那必定是要委以重任的!” 说实话,他从京都带来的人并不够用。 他原本还有些愁,如今这王夫子一留,许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对了,不仅我会留下来,这所有送粮食的人都会留下来!”王夫子回头望着身后的人道。 云子彦微愣,这…… 这寒州如今可是瘟疫之源啊,这些人怎么会愿意留在这里? 他才想着,王夫子就将沈阑溪一早就写好的书信拿了出来。 “喏,这是你岳丈给你的信!这些个人的事,他的信会为你一一说明的!” 云子彦微微颔首,随后就接过了信。 待看完信之后,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良久,他才勾唇道:“岳丈大人倒是什么都为我考虑到了!” 他现在所有的困境,沈阑溪全部都猜到了。 不仅如此,他老人家还刻意针对这些困境给他一一提出了解决之法。 这份心意,当真是沉甸甸的。 “沈兄素来欢喜你,如今你又成了他的女婿,他自然是越发待你好了!”王夫子大大咧咧道。 整个鸿儒书院,能让沈阑溪那般情绪不外露的人、冷静自持的人笑得合不拢嘴的也就只有沈姝和眼前的云子彦了。 沈姝那是沈阑溪的掌上明珠,无论她如何,沈阑溪总是待她多几分宠溺欢喜的。 云子彦可就不同了,沈阑溪对他的好可都是源于他这个人足够优秀。 “王夫子说得对!”云子彦浅笑着附和道。 虽然面带浅笑,他的眸中却隐着几分悲伤。 沈阑溪待他的体贴关怀,与他那父皇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 如此一来,他越发能认识到自己在他父皇是多么凉薄了。 呵,虽然早就知道他父皇待他不好,可当真的有了对比之后,他这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一点点难受。 “你快说说,这些粮食要怎么办吧!”王夫子皱着眉头望着身后的几十车粮食道。 这寒州如今多得是饥肠辘辘的百姓,这些粮食真的能运进去吗? “有劳夫子以及各位义士继续运送了!”云子彦敛了眸中的悲伤,正色道。 “我已经命人在城东搭了施粥的棚子,沿途只需要喊着这是要施粥用的粮食就行了!”他继续道。 王夫子等人颔首,随后他们一群人便又开始押送着粮食往城里去了。 “青锋,我亲自在队伍前面守着,你去队尾!”云子彦眯着眸子道。 他要亲自护送着这批粮食到城东去。 只要这粮食运到,他就立即命人熬粥。 只要粥到手,这群百姓们的情绪也就差不多能稳定了。 这样,他才好继续将粮食分批往其余的城池运。 “是!”青锋拱手道。 随后,他们主仆两个就分别上马往队伍前后去了。 如他们事先预料的那般,这队伍不过才进城门,就涌出了许多面黄肌瘦的百姓们拦着路不让过。 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车上的粮食,一个个就跟那饿极了的狼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 就连车队两旁举着刀的守卫们都没能让他们有丝毫的收敛之意。 一时间,车队同大批的百姓对峙了起来。 眼瞧着他们就要枉顾那些寒光凛凛的刀剑冲过来的时候,云子彦推开紧紧护着他的王夫子,走到了那些百姓面前。 “本皇子已然贴了告示,这粮食是给你们施粥用的!你们不必如此!”他刻意用了内力,慷锵有力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附近的百姓耳中。 那些百姓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人怒吼道:“你们这些皇亲贵胄尽会骗我们这些人!你们怎么会将我们的命当成命?这粮食怕不是运到驿站去的吧?” 一人出言,万人附和,很快,那些百姓就彻底躁动起来了。 王夫子面色微变,悄悄地往云子彦身旁挪了挪。 他想着,万一这些百姓真的暴动起来,他这样就能第一时间将云子彦护好。 云子彦心下微暖,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长辈的这种疼爱关怀了。 但他还是又往前走了几步,越发靠近那些愤怒的百姓了。 “你说皇亲贵胄不将百姓的命当回事?你可有什么证据?你要知道,父皇可是在得知疫情之后就遣了本皇子同其余两位皇弟以及一位堂弟来这寒州了!”他盯着那方才起头的人冷声斥道。 那人微怔,似是没有想到他会直接问向自己一般。 过了一会儿,那人才讥诮道:“皇帝是派了您这样的皇子来,可是你们来了有管过我们这群人吗?您们还不是一直缩在驿站?” 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 云子彦倒也不恼,只平静道:“本皇子前些日子是在驿站里,可……” “听听!大家听听!这位皇子殿下自己也亲自承认了!咱们还能相信他吗?”那人立即打断了云子彦的话,转而对他身后数以千计的百姓们大声吆喝道。 这下,原本紧盯着粮食的人居然齐刷刷地瞪着云子彦了,眸中尽是愤怒和厌恶。 “咱们反正都会死,为什么不做个饱死鬼呢?大家一起去抢粮食啊!”有人大声喊道。 虽说云子彦一来就想尽办法让官府施粥了,可这城中百姓众多,那么点粮食实在是不够分。 所以,这里的人很多还是和他未来之前一样,三两天都不一定能得一口汤喝。 故而,他们才敢堵着粮食行进的道路。 如今被这么一鼓动,他们竟然也三三两两地开始往前扑了。 眼瞧着那些百姓就要触碰到拿着刀剑却不敢贸然出手的守卫时,云子彦却突然夺过了王夫子的剑,一下子刺到了那煽动百姓的人的心口上了。 他下手极狠,那血瞬间喷涌而出。 “啊!”众人尖叫。 纵然他们真的已经做好了死在刀剑下的准备了,可当他们真的瞧到这么血淋淋的一幕的时候,他们还是禁不住地怕了。 那种由心而生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他们整个心神。 “本皇子知晓你们这些日子受苦了!故而我才千方百计地从青州弄来了这些粮食给你们吃!”云子彦猛地将剑从那人身上拔了出来,又是一道血柱,接着朗声喊道。 因着他的长剑上还滴着那人的血,一时间倒是没人敢再打断他的话。 众人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本皇子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驿站待着,可本皇子从未想过要抛弃你们任何一个人!如今,粮食和药都到了,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继续道。 说着,青锋已经命人将最前面的几车粮食和药材袋子打开了。 真真切切地见到粮食和药材之后,那群人眸中的恐惧又演变成了深深地渴望。 云子彦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神色变幻收在眼底。 “城东施粥的摊子也已经支起来了!只要你们不要阻挠,几刻中之后你们就能喝到香喷喷的粥了!” “不仅如此,这些药材,不久也会运送到城南!为你们病重的亲人医治!” 这下,众人纷纷低头,准备让路,只有极少数人还一脸质疑地望着云子彦。 “你们是不是在想本皇子为何不直接将粮食和药材分发给你们?”他问。 不少人点头,他们的确觉得这点很可疑。 “因为我怕你们自个儿守不住粮食和药材!你们扪心自问,若是我真的将粮食和药材给你们,你们有把握让它们进了你们和你们亲人的肚子里吗?” 章节目录 第134章兄弟情 随着云子彦的话,那些个百姓越发地沉默了。 很显然,云子彦说得都是实情。 他们压根守不住粮食和药材。 若是直接将粮食和药材分发给他们,那么,势必会有一些身强力壮的人去抢那些羸弱的人的粮食和药材。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场瘟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每个人都想尽最大的努力来保证自己和亲人可以活下去。 “本皇子保证,会让你们每个人都有粥喝、有药服!”云子彦趁机大声喊道。 “本皇子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一定会竭力全力来保护好你们每一个人!”他再次道。 闻言,那些个将路堵得水泄不通的百姓们开始往路两边退了。 “如今,我的堂弟,慎郡王府的小公子子承正在城南照料你们患病的亲友们!而我,将亲自到城东为你们施粥!你们大可放心,粥和药都会真真切切发到你们的手上!”云子彦郑重道。 “我们殿下素来都是一言九鼎的,他绝对不会食言,还请各位父老乡亲们信任殿下一次!”青锋适时地站出来。 “我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我知道大家的苦!”他继续道。 “所以,我绝对不会像那些贪官污吏一样来压迫你们!我幼时因着贪官而家破人亡,若不是殿下救了我,只怕我此刻已经成了一缕亡魂了!” “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尤其是对孩子们而言,我受过那样的苦,我不会再让这寒州的孩子们经历和我一样的灾难!” 说着,青锋就朝着百姓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三殿下同那些个自幼在京都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们不一样,他自幼就因着一些事被逼至青州,于鸿儒书院长大,他不会残害百姓们的!”王夫子也站了出来。 “鄙人王仰,乃青州鸿儒书院的剑术夫子!此次受三殿下所托来为你们运送粮食和药物。”王夫子也鞠躬道。 这下,那些个原本还有些迟疑的百姓们也纷纷让开了一条足以马车可以通过的路。 毕竟,鸿儒书院在云国极有声望,哪怕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百姓们也都知道青州有个汇集了天下才子的鸿儒书院。 故而,在王夫子表明自己是鸿儒书院的夫子,又点明了云子彦是在鸿儒书院长大的之后,那些个百姓就彻底放下了戒心。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还请你们也快快赶往城东的粥棚外面排队!”云子彦也朝着百姓们鞠了一躬,而后才翻身上马。 等他们到了城东之后,云子彦就亲自监督着数十口大锅同时起火煮粥。 待粥好之后,他就与青锋等人亲自为那些个早早就排队等候的百姓们盛粥。 一个时辰后,许多三两天都没吃上饭的百姓们纷纷喝到了粥,他们心中对云子彦的戒心又少了几分。 眼瞧着众人的眸中已经没了怨怼,云子彦才擦了擦额角的汗,站在高台上喊道:“虽然本皇子带来的侍卫们全部都帮着施粥,可到底还是人少了些,不知道诸位可愿意轮流来此地煮粥,为大家分粥?” 他方才细细想了想,这让侍卫门一直施粥着实有些不太合适。 那城南的病患都很严重,应该多派些有用的人手去城南给御医和大夫们帮忙。 所以,他就想鼓动这些个身体康健的百姓们来负责熬粥、施粥。 闻言,那些个或端着碗喝粥、或已经喝饱了的百姓们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在认真思考云子彦所提出的问题。 没多久,就有不少人主动道:“草民愿意!” 无论这帮忙熬粥有没有报酬,他们都愿意来帮忙。 毕竟,这粥救得可是他们所有人的命! “好!愿意帮忙,且身体康健的人去那边寻王夫子登记!”云子彦浅笑道。 话音刚落,就有许多人往王夫子那边跑。 见状,云子彦就带着青锋往外走去了。 “殿下,您当真要亲自去城南送药吗?要不……让属下去吧?”纠结了许久,青锋还是说了出来。 他总觉得,那城南太危险了,不是他家殿下这等身份贵重的人该去的地方。 “你这话说的,子承早早就去了城南,他去的,本皇子怎么就不能去了?”云子彦轻笑道。 莫说城南的只是些患病严重的百姓了,就算是人间地狱,他也必须亲自去一趟。 他若不去,这些个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百姓怕是又要被有心人煽动起来了。 更何况,他也是真的想亲自去瞧瞧那些个饱受病痛的百姓,那些人都是他的子民啊! 他们如今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地置身于事外? “殿下……这瘟疫,传染性极强,已经有御医病了……”青锋斟酌了一会道。 他到底是不想让他家主子去冒那个险。 “正因为如此,本皇子才更要去!瘟疫之下,最容易人心惶惶,本皇子必须要让大家的心静下来!只有如此,那些太医们才能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寻找有效的药上!”云子彦目光悲怆地望着城南的方向。 这一场瘟疫,不知道没了多少人,毁了多少人的家庭。 就他来这些日子,城南已经焚烧了近千具尸体了。 “属下……唉!罢了!殿下就是这么个性子,属下就不劝了!”青锋很是无奈道。 云子彦勾唇,随后他们二人就领着几马车的药材往城南去了。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们真的现在城南的封住营地处,看着遍地躺着的百姓和不停奔走的太医和大夫时,他们的心还是禁不住地沉了沉。 尤其是听到那些病人痛苦地嘤、咛,云子彦万年不变的脸上都出现了几分怜悯和悲伤。 “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一个太医突然看到了云子彦,很是吃惊道。 他这一嗓子可是将大家的视线都引到了云子彦身上。 一下子,太医、大夫、病人、奔走的侍卫和城中守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子彦身上。 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云子彦这般金尊玉贵的人会来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本皇子来瞧瞧患病的百姓们。”云子彦平静道。 那太医一怔,随后快步走到距离云子彦三步远的地方,低声道:“殿下,臣知您心怀百姓,可此地着实是太过于凶险了,您还是赶紧离去吧!” “木统领,待回到驿站,您记得让殿下用烧酒将手洗一下。”太医继续对青锋道。 青锋颔首,正待开口,云子彦就抢先道:“本皇子不会就这么离开的!我不能就这么抛下这些子民,我要看看他们!” 那太医一怔,正准备继续劝,云子彦就已经绕过他,径直往大营里面走了。 眼瞧着拦不住了,那太医只得叹息一声,就继续为病患们医治了。 云子彦绕着大营转了一圈,才在最里面的地方寻到忙得满头大汗的云子承。 “子承,辛苦你了!”他沉声道。 他让云子承来是为了安抚百姓们,却没有想到云子承居然会同那些侍卫们一样,亲自为病患熬药。 闻言,云子承的手就是一抖,碗中的药都往出来洒了不少。 “你……你怎么也来了?”他讶然道。 “你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云子彦含笑道。 “呵呵……”云子承会心一笑。 随后他就将药递给侍卫,给云子彦说起了这里的情况。 待听完云子承的话之后,云子彦本就沉重的神色越发难看了。 这瘟疫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好多。 这些太医们已经用了许多从前治疗相似症状的时疫的方子,可是那些个病患的病情还是不停地恶化,一点儿好转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如此,太医们还发现这疫病同以往的疫病都不同。 以往的疫病,都不会在短短七八日内就要了人命,这次的疫病却发作得极快。 若是再不能寻到有效的方法,只怕是这寒州十二城真的会逐渐成为死城。 “子彦,你如今打算怎么办?”云子承按了按发胀的额角问。 他着实是没有头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彻底封住城南。”云子彦皱了皱眉头道。 但凡是在城南的人,都不能再出去了。 这样,总能少传染一些人。 “这样是个没有法子的法子了!可是……这里的人都有亲友在外面,他们会不会暴动?”云子承想了想道。 他能理解云子彦的做法,可这满城的百姓们却不一定能接受这个做法啊! “无论他们怎么样,这城南也继续封住!”云子彦冷声道。 这个时候,唯有铁腕政策才能最大限度地遏制疫情。 “我会上折子要子批精兵来的!”他目光如炬道。 他就不信精兵把守还拦不住那些个百姓。 “好!那你就尽快离开这里吧!我和太医们也不会驿站了!”云子承笑吟吟道。 既然要封住,那就一视同仁。 他同太医们也就不出去了。 “你……你和我一道回去吧?亦或是我留在这里!”云子彦道。 他不想云子承也染上瘟疫。 章节目录 第135章身孕 “我不能走!”云子承浅笑道。 从他下定决心要陪着云子彦来这寒州之时,他就有了替云子彦抵挡一切危险的觉悟。 “可是……”云子彦蹙眉,他实在是不想云子承一直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别可是了,快走吧!”云子承直接动手将云子彦往出去推。 “除了我,没有谁能让你完全放心了!你也别说什么你留在这里的屁话了,外面更需要你!”云子彦微微垂眸道。 这瘟疫是一方面,那这个有心之人借机生事又是另一方面了。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那这个狼子野心的人压根就没打算让云子彦活着走出寒州。 见云子彦依旧不为所动,云子承轻叹一声,随后下了猛料道:“你若是真的折在这寒州了,先皇后和百里一族的血海深仇可就真的再无得报的那一天了!” 他知道,云子彦从未忘掉过先皇后的死。 果然,听他说到这里时,云子彦的目光沉了沉。 “子彦,你还有小师妹呢!她还在京都等着你安然归去呢!”云子承趁机补充道。 他心知沈姝是眼前人的软肋。 “真是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云子彦颇为无奈道。 “罢了,罢了,我这就走!但是你也得给我保证你能活蹦乱跳地走出这里!”他微微垂眸道。 “嗯!我必定会照料好自己,照料好这些病患,你且安心在外边做你该做的事!” “嗯!珍重!”云子彦抱拳。 云子承也郑重地还了礼,随后,云子彦就离开了城南大营。 …… 五月初一,沈姝正看着云子彦送回来的信件时,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她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了急匆匆的霜竹。 “怎么了?” 虽说霜竹性子跳脱,可自从被她和霜兰敲打过之后,这丫头就收敛了许多,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了。 想着,沈姝原本就不怎么舒展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宫里来消息了,七皇子妃……七皇子妃早产了!据太医所言,怕是……怕是会一尸两命!”霜竹抚着自己因为快速奔跑而不断起伏的胸口道。 “什么?”沈姝手上的信顿时散落一地。 “宫里传来的消息时这样的,具体……具体女婢也不甚清楚,只是听那传话的宫女说六皇子妃现在正在慈寿宫外的长廊上跪着!”霜竹皱眉道。 在她看来,这七皇子妃早产怕是同她们宁国公府的那位沈二小姐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了,你去命人备车马,我随后就进宫。”沈姝想了想道。 既然太后都命人递了消息,那她无论如何也该走这么一趟。 霜竹颔首,而后就快步往外走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换了一袭烟紫色宫装的沈姝就领着两个丫头往宫里去了。 待她到慈寿宫外的时候,果然遇见了跪在长廊里的六皇子妃。 “呵,就这么急着来看我笑话?”沈婉咬牙切齿地问。 沈姝的脚步一顿,淡淡地瞥了沈婉一眼。 那张清丽的脸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显然,沈婉之前被人掌掴了。 “我没那个闲工夫。”沈姝冷冷道,随后就目不斜视地往慈寿宫内走了,压根不看满脸怨愤的沈婉一眼。 她才进慈寿宫的左偏殿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一抬眸,就看到好几个宫人端着热水急匆匆地往内室跑。 而那些从里面往外跑的宫人们则端着的是一盆盆沾染了血的污水。 她的心“咯噔”一下,立即加快了脚步。 待她到了内室,就见到太后和沈皇贵妃正一脸焦急地站在榻前。 她忙向那二人见了礼,而后就快步到了榻边。 这下,她才看清楚塌上气若游丝的七皇子妃,已经,那已经被污血染红的被褥。 “呕……”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抑制不住地干呕。 “阿姝?你这是怎么了?”沈皇贵妃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姝。 “我……我没……呕……”她勉力挤出一抹笑,正待安抚沈皇贵妃便又是一阵干呕。 这下,就连太后的视线都从榻上挪到了她身上。 只瞧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和明眸中的水雾,太后就断定她是被这屋子里的血腥气给熏到了。 “你且出去等着,这产房乃是血腥之地,不是你这种还没生育过的小姑娘待的!”太后慈爱道。 沈姝略缓了缓,本想推脱,却不想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都来不及同太后解释就捂着口鼻往外跑了。 霜兰和霜竹一愣,随后就快步跟了出去。 太后的眉头皱了皱,对一脸担忧地望着外面的沈皇贵妃道:”你出去看看阿姝吧!这里面有哀家和御医们呢!” 沈姝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孩子,她能这样,怕是身子真的不大好。 沈皇贵妃蹙眉,瞧瞧塌上气若游丝的七皇子妃,再瞧瞧外面,美眸中尽是纠结。 “快去吧!阿姝瞧着很不对劲,你再从太医院唤个太医给她瞧瞧吧!”太后温声道。 闻言,沈皇贵妃才点了点头,接着就拎着裙角往外走。 她一推开门,就见到被霜竹、霜兰搀扶着的沈姝吐得死去活来,一张艳丽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桃夭,快去请太医!”沈皇贵妃连忙吩咐道。 “是!”桃夭福身行礼,接着就转身往慈寿宫外走。 待沈姝吐完了,沈皇贵妃才递了杯温茶给她漱口。 “阿姝,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关切地盯着沈姝,生怕错过沈姝的任何一个神色。 “我……我没……我也不知道。”沈姝苦笑道。 她从府里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进了这左偏殿之后才开始胃里翻滚的。 沈皇贵妃的眉头顿时一紧,道:“你且随我在此等着桃夭请太医吧!这室内的四个太医现在都无暇分心。” 说着,她又担忧地望向了屋内。 说到底,是沈婉那个没出息的同七皇子妃见了一面后才发生了现在的事。 若是七皇子妃同她腹中的胎儿真的有个好歹,只怕是沈婉那个蠢货要完蛋,就是整个宁国公府都会受到挂落。 “嗯,我没事的,七弟妹的现在情况危急,断没有让太医因着我这么一点儿小毛病就晾着她!若是耽误了她们母子,那我就成千古罪人了!”沈姝半开玩笑道。 在吐过之后,又吹了这么一会儿风,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嗯。”沈皇贵妃浅笑着摸了摸她的手,颇有些忧愁的埋怨道:“若是长廊里的那个能有你一半懂事,我现在也就不至于这般担惊受怕了!” 沈姝的眉头一跳,这事,果然是沈婉干的…… “姑姑,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沈……二姐姐又怎么会来这慈寿宫且同七皇子妃发生冲突?”她疑惑道。 在她看来,沈婉这等唯利是图还有几分小聪明的人是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毕竟,七皇子妃和她腹中的胎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沈婉必定会被重罚。 沈婉这成为六皇子妃还没几个月,应该会格外谨慎才是。 “倒不是在慈寿宫出的事!七皇子妃身子沉了,太医说她得多走动走动,这不,太后就命人陪她去御花园散步去了嘛!” “今日,她同往日一样去了御花园,恰好遇见了司徒贵妃和你二姐姐,本来大家问个好也就该散了,偏生你二姐姐那个蠢货又要凑上去同人家攀谈,这不,话还没说几句,七皇子妃就轰然倒地了!” 说着,沈皇贵妃就有些烦躁地按了按自己的鬓角。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若非太后早就知道她同沈婉那蠢货并无多少情分,只怕是她都得担上谋害皇嗣的罪名了! “原来如此,这事……怕是也有隐情,姑姑还是再多命人查查的好!”沈姝垂眸道。 这事,十有八九就是司徒贵妃逼着沈婉做的。 毕竟,沈婉如今就是司徒贵妃眼中的一根刺。 若是一般的刺也就罢了,偏生这根刺出身高贵,还有沈皇贵妃和宝安长公主以及太后撑腰。 所以,除掉这根刺就得多废一番心思了。 纵观宫规,能最快、最狠、最准除掉这根刺的法子也就只有让其谋害皇嗣了。 “嗯,我方才就已经遣了关雎亲自去查了!如今……也只有盼着七皇子妃母子平安了!否则……这事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地就揭过去!”沈皇贵妃惆怅道。 若是……若是这屋子里的母子真的有个好歹,只怕是沈婉那蠢货的性命就要不保了! 不仅如此,她母亲和兄嫂也会被牵连。 “嗯,让我们一起替七弟妹祈福吧!”沈姝双手合十道。 两刻钟后,桃夭和她请来的太医就到了, 太医才行了礼,沈皇贵妃就将沈姝方才的状况给其讲诉了一下,闻言,那太医立即神色肃穆地去为沈姝请脉。 过了许久,太医才收回了隔着帕子搭在沈姝皓腕上的手。 “三皇子妃近日是否服用过寒凉之物?”太医问。 “皇子妃于今日清晨曾喝过一盅绿豆粥。”霜兰抢先道。 而后,那太医就在众人紧张兮兮地眼神下“噗嗤”一笑,欠身道:“恭喜三皇子妃!您这是有孕了!” 章节目录 第136章和孩儿一起等着他 沈皇贵妃一愣,随后大笑道:“赏!” 阿姝有了身孕,这对皇家和沈氏一族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 “桃夭,你快去给太后报喜!”不等太医谢恩,她又接连道。 如今屋子里那位情况不妙,太后正伤心着呢,若是得知阿姝有孕,那太后的心里的悲痛也能冲淡些。 “奴婢这就去!”桃夭连忙福身。 她也明白,沈姝腹中这个孩子是自家主子和沈氏一族的救星,自然是忙不迭地往屋子里去。 待桃夭走了,那太医才连忙行礼道:“微臣写过皇贵妃娘娘恩赐!” 沈皇贵妃轻笑着让他起身。 那太医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下跪道:“三皇子妃的确怀有身孕,只是……这胎象却有些不稳。” 沈皇贵妃同霜竹等人的笑意顿时凝固了,就连呆愣不知所措的沈姝都蹙起了眉头。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如今没有丝毫变化的小腹。 这里居然有一个小生命,可是……她才知道他的存在,便又得知他很不健康。 以这些太医们的油滑程度,若非胎象虚弱到一定程度,他们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的。 “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沈皇贵妃冷声问。 那太医被她凌厉的目光盯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这才颤颤巍巍道:“三皇子妃腹中的胎儿尚不足两月,且因着皇子妃忧思过虑,心绪郁结,加之服用绿豆汤,腹中的胎儿实在是……” 说到这,那太医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沈皇贵妃的手指几不可见地抖了抖,随后强自镇静道:“瞎说什么?阿姝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她腹中的孩儿亦是如此,他们母子一定会平安无虞的!” 比起情绪激动的沈皇贵妃,作为当事人的沈姝就显得平静多了。 “太医请起!本皇子妃腹中的孩儿就拜托您了!” 她就朝那太医福了福身子。 那太医哪里敢受她的礼,忙侧身闪开,战战兢兢道:“皇子妃折煞微臣了!微臣一定会尽己所能来为您安胎!” 既然今日这脉是他请的,那么,日后沈姝这胎怕也是要由他负责。 浸淫宫闱数十年,他很是清楚皇家对于子嗣有多么地重视。 但凡是为这些个贵人安胎的太医,只要贵人们有个好歹,不仅自己要偿命,还会连累到亲友。 所以,为了他和他亲友们的命和前途,他一定会尽力来抱住沈姝腹中这尚未成型的孩子。 “有劳太医了!”沈姝继续客客气气道。 同沈皇贵妃不同,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子是个什么情况。 倘若这胎儿真的保不住,那也只能怪她自个儿没有早些察觉,怨不得旁人。 “微臣这就去为您开方熬药!”太医恭敬道。 沈姝点了点头,那太医就直接行礼退下了。 待太医离开,沈皇贵妃就沉着脸斥道:“你们两个就是这么照顾主子的吗?竟是连她有了身孕都不知!” 说到这,她就狠狠地瞪了霜兰和霜竹一眼,更加气恼道:“不仅不知情,居然还敢给她喝绿豆羹!” 所幸是绿豆羹,若是藏红花之流的寒凉之物,只怕是这胎才是真的没救了! 相信,沈皇贵妃就是一阵后怕。 “奴婢伺候不周,还请娘娘责罚!”霜兰和霜竹双双认错道。 她们二人的眼圈都红了,俏丽的脸上尽是愧疚和自责。 因着同沈姝情同姐妹,在得知这胎儿不稳之后,她们原本就已经很内疚了。 再被沈皇贵妃一通训斥,她们的脸都烫了起来。 见状,沈皇贵妃冷哼一声就别过了头, “阿姝!还有你!你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你怎么能连自个儿有了身孕都没察觉?” 不管如何,月信停了,总该寻个太医去请脉吧? 可她倒好,这么多时日竟是一声不吭。 若非今日刚好被召入宫中,又被血腥之气冲撞到,只怕她这是要等到那孩子莫名其妙的没了才能有所察觉吧? 那样,可就成为她沈姝一辈子的遗憾了。 沈姝垂眸,乖顺道:“姑姑训斥得对,是阿姝的错。” 她也觉得自个儿太粗心大意了。 所幸,这孩子现在还好好的在她的肚子里,不然,她怕是会崩溃。 云子彦还生死未卜,若是她连他们的孩子都没留住,那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如何面对那个信誓旦旦要替他守好家的自己? “唉!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盼着太医能早些将你的身子给调理好了!”沈皇贵妃有些头疼道。 瞧着沈姝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再想想云子彦如今还在寒州,她那心中的怒气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她还真是拿沈姝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嗯嗯!”沈姝继续乖巧地应道。 “你且在外面坐一会儿,我进去瞧瞧七皇子妃。她这半晌都没用嚎叫了,我这心里怪慌的!” 提起七皇子妃,沈皇贵妃的神色便又凝重了起来。 这也是个可怜人,她只盼着七皇子妃能平安诞下麟儿。 有了孩子,七皇子妃日后在七皇子府的日子才能好过一点点! 不仅如此,七皇子和昭德帝也就不会再算计七皇子妃的那条命了。 “嗯,姑姑快去吧!”沈姝温声道。 她前世是有过孩子的,知道生产之时会有多么痛。 即便是体虚之人都会抑制不住地哀嚎,眼下这内室早产的七皇子妃却静悄悄的,着实是很不对劲。 沈皇贵妃点了点头,就连忙往屋内去了。 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沈姝才听到屋内传来一道凄厉的喊声,随后就是婴儿的啼哭声。 她一喜,连忙站了起来。 “七弟妹这是生了!我要进去瞧瞧她和孩子!”她欣喜道。 她方才一直在为七皇子妃母子祈福,如今倒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这……”霜兰蹙眉。 只瞧着那些个宫女不断进进出出,只怕是那室内的血腥味比之之前还要浓郁上几分。 她家主子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贸然进去呢? “皇子妃,奴婢知道您挂心七皇子妃,可是您也得顾着肚子里的小主子啊!” 比起霜兰,霜竹说话就率直许多了。 她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沈姝微怔,这倒是个问题。 她才想着,沈皇贵妃和太后以及接生的产婆就已经出来了。 “阿姝,七皇子妃诞下了一个小皇孙!她……她暂时晕死过去了!”沈皇贵妃直接道。 沈姝的眉头微跳,随后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只要他们母子都还活着就好。 “因着早产,孩子也格外羸弱,得让奶娘们细细照顾着许!”沈皇贵妃微蹙了眉头。 沈姝颔首,浅笑道:“只要平安落地,在皇祖母的关照下,这母子俩一定会没事的!” “嗯。”沈皇贵妃低声附和了一声。 “既然已经说过七皇子妃的事了,那接下来,你就好好地同哀家说说你腹中这个的事吧!”一直笑眯眯地望着沈姝的太后突然道。 比起七皇子妃刚诞下的孩子,她更期待沈姝腹中的这个。 虽然都是重孙子,可沈姝这腹中的才是她真正的嫡亲重孙子! 闻言,沈姝的脸顿时烫了起来,低声道:“桃夭不是已经禀给您了吗?” 太后莞尔,道:“都是要当母妃的人了,怎的这脸皮子还这么薄?” “皇祖母!”沈姝拖长了声音,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见那张绝美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就连白玉般的耳垂都泛着红,太后就笑得越发开心了。 闻言,沈姝越发地羞赧了。 方才她姑姑同她说这孩子的时候,她因着忧心孩子,倒是没怎么害羞。 如今被太后这么一揶揄,她竟是后知后觉地羞了起来。 笑罢,太后才正色道:“子彦如今不在京都,你可得多加小心啊!一定要将腹中的孩子给保护好了!” 说着,她那双浑浊的眸中就涌出了几分忧色。 也不知道她那些儿孙能不能容下阿姝腹中的骨肉…… 若是她生个皇孙,那沈氏一族同同子彦之间的盟约可就越发牢靠了。 不仅如此,有了嫡子的子彦又添加了几分争夺储君之位的把握。 毕竟,有嫡子这一条就足以将那几个没有嫡出儿子的皇子往后挤一挤了。 “阿姝明白的!”沈姝也郑重地应和了。 都不用太后多说,她就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儿牵扯甚多,会挡掉许多人的路。 “嗯,反正……要多加防范!若是你实在无法应对,你也可以来慈寿宫养胎!”太后想了想道。 既然她都照料过七皇子妃了,算是开了让皇子妃在慈寿宫养胎的先例,那么沈姝来此安胎也就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了。 闻言,原本有些颓唐的沈皇贵妃顿时眸光一亮。 “阿姝,要不,你就这么留在宫中吧?” 说罢,她就一脸期待地望向了沈姝,太后也看着沈姝。 就在她们都以为沈姝会答应的时候,沈姝却笑着摇摇头。 “不,子彦走的时候我说过了,我会在府里等着他回来的!” “可是……你如今是有双身子的人……”沈皇贵妃蹙眉。 “那就让我和孩儿一起在府里等他归来!”沈姝坚定道。 章节目录 第137章不是沈婉下的手? “阿姝,慈寿宫会安全许多!”沈皇贵妃急忙道。 若是沈姝在宫里,不说太后肯定会护着沈姝,就是她也能尽上几分力。 可出了这道宫门,她就爱莫能助了。 她的势力再强盛,那也只是在这宫闱之中。 “是啊,阿姝,你来慈寿宫,若是有人胆敢将手伸过来,哀家就剁了他的爪子!”太后也急忙劝道。 她们都不放心沈姝一个人留在三皇子府中。 沈姝轻笑,温声道:“我知道您们都是真心为我好的,可是,我答应过他的,要在家里等他,我不想食言。” “况且……”说到这,她就抬起了头。 “况且,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亲友的庇护之下,我相信自己能应对那些个牛鬼蛇神!人生路漫漫,没有谁能一直护着我的!所以,我必须要有学会自保!” 她的神色是从所未有的坚定,灿然的眸中闪着倔强和绝对的自信。 对视良久,太后只得叹息一声道:“罢了,就由着你吧!” 顿了顿,她又补道:“只一点,若你有应对不了的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知于哀家!” 沈姝心知太后这已经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她立即应了。 “那是自然!有皇祖母这么稳固的大腿,我可得抱紧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真是惯会贫嘴!”太后成功被沈姝给逗乐了。 笑罢,太后就冷着脸道:“好了,我们该去瞧瞧那长廊上的人了!” 她倒要瞧瞧那在她闺女眼皮底下作妖的沈婉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这下,沈皇贵妃和沈姝的面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了。 瞧着太后这模样,竟是真的动气了,只怕是那沈婉不能善了了! “你们莫怕,哀家最是恩怨分明了!是她害得七皇子妃早产,哀家就只收拾她!绝对不会将你们姑侄两个以及沈氏一族牵扯进来!”太后温声解释道。 她早就知道这沈婉其实同沈家众人并不亲近了。 “如此就好!倒是妾身多心了!”沈皇贵妃微微福身,略带歉意道。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妨,有先皇后的事在,你会多想也实属正常。”太后自嘲地笑了笑,眸中浮上浓重的悲愤。 她的侄女,她的族人,就因着那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丢命的丢命,失势的失势。 当真是树倒猢狲散! 若非阿灵同沈阑溪伸手,只怕是连云子彦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沈皇贵妃和沈姝都是心思剔透的人儿,哪里猜不到太后想到了什么,她们也不说话,只一左一右扶着太后往外走。 她们出门才发觉外面居然已经下起了大雨。 “娘娘,这雨来得突然,又格外得大,实在是不宜出去。要不,您同皇贵妃、三皇子妃还是回殿内吧?”太后身后的嬷嬷恭敬地询问道。 太后瞄了眼檐外的大雨,就点了点头。 “将六皇子传过来!”她瞧着那薄薄的水雾中的纤弱身影的目光格外冷冽。 “是!奴婢这就去!”那嬷嬷连声应道。 随后她就接过小宫女进殿取来的竹骨伞冲进了雨幕中。 沈姝姑侄两个则跟着太后往主殿去了。 不一会儿,喝着热茶的沈姝就瞧见半边身子湿掉的沈婉进殿了。 “孙媳拜见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她倒是一如既往地有眼色,瞧着太后神色不虞就连忙下跪行大礼。 太后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催促着桃夭:“太医院的安胎药怎得还没送过来?你带着霜竹去催催吧!” 虽然她还不知道沈姝胎气不稳的事,可她老人家也下意识地觉得沈姝这般娇贵的女子得好好服用安胎药。 “是!” 桃夭和霜竹齐齐应了,随后就一同往外走去了。 沈姝无奈地笑了笑,娇嗔道:“这太医院距离慈寿宫有好长一段路呢!更何况,煎药也得废上许多时间!您怎么这般性急?” 太后瞥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喝着茶。 得,这是彻底无视她的话了! 沈姝也就继续吹着茶雾玩了。 沈皇贵妃则含笑瞧着这对祖孙,殿内的宫人们也纷纷带着笑。 唯有那跪在殿中央的沈婉一脸惊愕,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沈姝。 沈姝那贱人居然有了身孕? 待最开始的震惊过去,她就只剩下妒忌和怨愤了。 凭什么她没有生育能力而沈姝这贱人却有了身孕? 同为皇子妃,太后待沈姝就极为宽厚仁爱,待她就这般刻薄? 凭什么沈姝能堂而皇之的坐在那喝茶?而她就得这般屈辱地跪在这里? 越是想,沈婉眸中的怒火就越发旺盛,若不是太后坐镇,她早就开始给沈姝找茬了。 过了许久,太后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将目光挪到沈婉身上。 “你且说说,你同你七弟妹有什么过节?” 虽然她的声音很是平静,可沈婉还是被吓了个激灵。 这位可不是什么慈祥老太太,这是斗倒了许多太妃扶持昭德帝登上帝位的女人! “并……并无过节。” 虽然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可真的开口时,她还是有些磕磕巴巴的。 这还是她除了新婚第二日奉茶之外第一次这么近地同太后接触。 “哦?那你为何害她?” “孙媳……孙媳没有!” “啪!”太后猛地一拍桌子。 “没有?没有她怎么会突然早产?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同你说了几句话才成了这般的!”太后冷笑,眸中蒙上了一层冰霜。 沈婉只听着她的质问就是一个哆嗦,她连忙磕头道:“孙媳绝无害七弟妹同她腹中孩儿的意思!” “呵……”太后掀唇,淡淡哼了一声。 她信沈婉个鬼! “皇祖母,孙媳真的没有害七弟妹!若是您不信,你大可问问七弟妹!”沈婉强自镇静道。 她是真的只同七皇子妃寒暄了几句,真的没有耍什么小手段。 太后细细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后冷声道:“当真不是你?那又会是谁呢?” 她是真的有些疑惑了,毕竟,沈婉的神色倒是真的坦坦荡荡的,一点儿也不似作假的样子。 太后在细细思索着,沈姝和沈贵妃姑侄却是飞快地对视一眼,随后二人心中就浮现了同一个答案。 看来,这事真的是那司徒贵妃所为。 “这个……这个……” 这下,沈婉就有些闪烁其词了。 “你怕什么?”太后蹙眉,越发不耐烦了。 与此同时,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了。 这件事,看似害的是七皇子妃,其实……细细一分析,这事真正对付的是沈婉和沈氏一族…… 在这宫里,恨沈皇贵妃的后妃不少,可真正恨沈婉以及沈氏一族的也就只有司徒贵妃了! “孙媳真的不知!只是,在七弟妹晕倒之前,孙媳曾闻到过一道异香……那香味似是旁边宫人身上的!”沈婉怯生生道。 太后面容一沉,立即道:“还不去请太医院院判来?哀家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同时将哀家安排的几个太医都给收买了!” 慈寿宫的宫人连忙领命,随后就快步往外跑。 倒是沈皇贵妃连忙起身,亲自为太后倒了杯茶。 “太后消消气,这事赖臣妾!是臣妾掌宫不严!” 倘若真的是太医被收买了,那还真是她这个摄六宫事的皇贵妃的不是。 闻言,太后却只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不必自责!你掌管宫务以来,素来都是勤勉给力的,不过是……你到底年轻了些,不若那群盘桓后宫多年的人心思深沉!” 说实话,沈皇贵妃在这宫里何处的人脉是当真比不过张贵妃、司徒贵妃以及德妃她们那些个人。 况且,她为人和善,素来都不喜欢搞那些阴谋诡计,又如何压的住司徒贵妃她们? 若非她得昭德帝和自己这个太后庇佑,只怕是这些年也得在那几个女人手里吃不少亏。 “是臣妾辜负了太后的信任。”沈皇贵妃的头垂得越发低了,美眸中溢满了愧疚。 “唉!你若是真的心里不好受,就日后多照抚着左偏殿那对母子吧!毕竟……你在皇帝那里是能说上话的!”太后叹息道。 她早就命人给七皇子送了信,可是,到现在,孩子都出生了许久了,七皇子依旧没有踪影。 只怕是,这孩子将来也会受尽冷落。 不仅如此,就连七皇子那名义上的生母也未来慈寿宫瞧这对母子俩一眼! “臣妾知道了!臣妾会设法让陛下为小皇孙赐个名字的!”沈皇贵妃笑道。 若得昭德帝赐名,这孩子也能显得尊贵几分。 这样,七皇子也就不敢明着轻贱这可怜的孩子了。 至于暗地里如何,那就得看这位七皇子妃能不能厉害起来了! “如此甚好!”太后笑道。 又过了一会儿,太后才对跪得膝盖发麻的沈婉道:“起来吧!” 沈婉连忙将眸中的恨意收敛好,乖顺地谢了恩。 待她起身之后,就自觉地坐到了末座。 很快,桃夭和霜竹以及后面去寻太医院院判的宫人就一起回来了。 “回禀太后娘娘,太医院院判已经率先去给七皇子妃把脉去了!”那宫人上前一步道。 章节目录 第138章太后敲打沈婉 “哦,那哀家就在此等着院判了。”太后端着茶盏道。 宫人们颔首,霜竹将装着安胎药的食盒打开,将药倒入桃夭备好的碗里。 “皇子妃,请用药!” 沈姝浅笑,伸手接过药碗,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约摸过了一刻钟,太医院院判才在宫人的引领下过来。 “微臣叩见太后、皇贵妃、三皇子妃、六皇子妃!主子们万安!” “好了,别行这些虚礼了,快点告诉哀家,七皇子妃到底是因何而早产?”太后有些不耐烦道。 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算计,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回禀太后,七皇子妃早产是因为……因为吸入了麝香和其他一些东西……”太医院院判犹豫了半晌,还是说出了实情。 七皇子妃这胎本就不怎么稳,再加之麝香,可不就早产了。 若非那四个太医都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只怕是这七皇子妃就不仅仅是难产了。 太后飞快地同沈皇贵妃对视一眼,而后就怒火中烧道:“将那四个为七皇子妃诊治的太医给哀家叫过来!哀家倒要好好问问他们!”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连忙往外跑去,不一会儿,那四个太医就过来了。 他们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太后质问道:“你们且说说,七皇子妃到底是因何而早产?” 他们四个虽不及院判有威望,可他们个个都是妇科圣手。 如今太医院院判只是一诊脉就确认七皇子妃的早产是由麝香等物造成的,源何他们几人没有诊出? “微臣……微臣诊治不利,还请太后责罚!”那四个太医脸色灰败道。 太后将七皇子妃腹中的胎儿交给了他们四人,他们却险些让七皇子妃一尸两命,着实是办事不利啊! 太后眉头一挑,正待发作,那太医院院判却说话了。 “太后娘娘,非是几位同僚办事不利!那麝香……并非诊脉可以诊出的!是微臣在诊脉是闻到了极淡的味道判断出来的!” 太后蹙眉,抬眸问道:“哦?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其实,她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但她还是想听听院判怎么讲。 “此前七皇子妃出血不止,屋内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那麝香的香味自然而然地就被遮挡住了!”院判拱手道。 说罢,未免太后执意要罚其他几位太医,他又补充道:“待微臣去诊脉时,宫人们已经将屋子里收拾一新了,还点了熏香祛除血腥之气,微臣这才能在靠近床榻处闻见那股淡淡的味道,再加之七皇子妃的脉象,微臣才确定七皇子妃是被麝香和其他几味香料所害!” 太后垂眸,道:“既是如此,那便是哀家错怪几位爱卿了!”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既然院判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了。 “太后娘娘言重了!的确是臣等办事不利!”那四位太医连忙道。 “好了,此事就此揭过!你们四个可得将七皇子妃的身子给调理好了!”太后皱眉道。 此次生产,那七皇子妃是元气大伤,必须得好好调养一番。 “微臣遵旨!”几个太医齐齐行礼领命。 他们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太后都没有责罚他们,只是让他们几个好好给七皇子妃调养身子,这简直是温和地不能再温和了。 “还有,阿姝亦有了身孕,你们也要记得每隔几日去三皇子府为她请脉!” 提起沈姝有孕,太后的眉眼间才有了几分笑意。 那几个太医先是一愣,随后齐齐给沈姝道喜。 沈姝进宫时很是匆忙,被未备红包,还是太后命她宫中的宫人们给太医们封了红包。 待给了赏之后,太后只留了太医院院判在此,其余几个太医下去商量如何为七皇子妃母子调养去了。 “既然七皇子妃是被麝香所害,那接下来还要劳烦爱卿帮哀家查查那凶手了!”太后半合的眸中满是杀意。 居然敢动她护着的人,那她也该让司徒贵妃瞧瞧这后宫之主到底是谁了! 她是常年于这慈寿宫中礼佛,可这并不代表着她管不了那群妖魔鬼怪了! 院判的眼神微动,随后道:“微臣遵旨!” 他虽然不想掺和进这些主子的争斗当中,可是……这是太后亲自发话啊!哪里容得了他推脱? 只盼着,那害了七皇子妃的人能被太后彻底压住。 不然,他这个院判也算是当到头了。 “呵,你这老油滑!你不必忧心,哀家不至于连个小妖精都压不住!”太后嗤笑道。 司徒氏再风光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丑罢了! 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院判的脸色略有些尴尬,只得越发谦卑道:“太后娘娘圣明,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太后轻笑,道:“好了好了,莫要再在这拍马屁了!你只管站在一旁,哀家用你时自然会唤你!” 院判颔首,随后就恭顺地站在一旁了。 “沈婉,虽然这事并不是你做的,却也同你脱不了干系!”太后冷冷地望向了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沈婉。 虽然七皇子妃是司徒贵妃害的,可眼前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怕是早就知道司徒贵妃的谋算了,不然,她也不会在自己责问的时候说出那异香的事。 沈婉一颤,怯生生道:“孙媳真的没有谋害七弟妹的心!而且……孙媳也不敢再宫里弄什么小动作!” “呵,你你不敢?”太后扯唇,眸光沉沉道:“你若是不敢,怕是就真的没人会在宫里弄小动作了!” “皇祖母……”沈婉略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句,一双美眸中泛着水光。 见状,太后越发地厌恶她了。 “莫要在哀家面前做出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哀家从来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闻言,沈婉的小脸煞白,只得垂首不语。 她可不敢真的同太后对上! “别那么自以为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认为的那般蠢!那么容易蒙蔽!”太后颇为不屑道。 浸淫后宫这么多年,她什么人没见过? 像沈婉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无辜”美人儿,她已经见得够多了! 沈婉浑身一颤,眸中迅速闪过一丝诧异。 她……太后她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到此时,她可不认为太后没有看懂她心中的小算盘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宫里从来都不缺美貌还自以为聪慧的美人儿!你日后还是将你的小心思收一收吧!”沈皇贵妃悠悠道。 说罢,她又包含深意地瞧了沈婉一眼。 “自作聪明,赔上你自个儿的性命也就罢了,若是祸及族人……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沈皇贵妃笑颜如花,那双美眸中却暗藏着无尽的杀意。 她绝对不会任由沈氏一族被沈婉这种蠢货给毁了! 被沈皇贵妃这么一敲打,沈婉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眸中尽是惊恐。 她已经从六皇子的口中得知了,若非她这个皇贵妃姑姑出力,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成为六皇子妃的! 她姑姑既然能助她成为六皇子妃,那么,她姑姑同样能轻松地毁掉她! 思及此,沈婉才是真的对这位娇滴滴、宠冠六宫的沈皇贵妃生出了几分敬畏之心。 “孙媳知错!还请皇祖母责罚!” 只略略一想,她就做出了此刻对她最有利的举措。 既然她的算计已经尽数被太后她们所知,与其抵赖,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哦?你错在了哪?”太后轻笑,威严的眸中隐隐带着几分嘲讽。 “孙媳不该……不该意图利用皇祖母去打压司徒母妃!” “呵……”太后眸中的嘲讽越发浓了。 这位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竟是在得知司徒贵妃陷害她时就做好了将计就计并借自己之手收拾司徒贵妃的谋算! 想法是好想法,只是,自己亦不是那种任由旁人摆布的蠢货。 “孙媳犯了大错,还请皇祖母责罚!”沈婉颇为诚恳地请罪。 “罢了!日后莫要再在哀家面前耍这么些不入流的手段了!”太后摆了摆手道。 无论如何,沈婉都是宝安长公主名义上的嫡女,她也不能太苛责于沈婉。 “多谢皇祖母!” “谢就免了!你……你只需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是云国唯一的嫡长公主的嫡女!切莫再弄出些什么不入流的事来了!”太后有些头疼地提点道。 沈婉这样惯会伏低做小、装柔弱,实在是没有世家大族嫡女的样子! 她本不必管的,奈何沈婉是宝安长公主名义上的女儿! 若是沈婉丢脸,那她的阿灵亦会为人所诟病。 不仅如此,就连沈姝这样的沈氏女也会被旁人笑话。 沈婉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诚惶诚恐道:“孙媳明白了!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说罢,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嗯。”太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又回归到了正题。 “你说你在宫人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异香?” “是!” “是司徒贵妃和你带的宫人还是御花园里值守的宫人?”太后再次问。 章节目录 第139章蜀锦香囊 因着已经被太后和沈皇贵妃敲打过了,沈婉此刻倒是极为乖巧。 她细细回忆了一番后就如实道:“是御花园中当值的宫人!那几个宫人腰间都挂着一个绣着扶桑花的香囊,那异香就是从香囊中传出来的!” 太后敛目,道:“将那个时辰在御花园当值的宫人全部传过来!” “桃夭,你去吧!”沈皇贵妃插言道。 不等太后发问,她就主动解释道:“臣妾此前已经命关雎那丫头去查了,让桃夭去传人的同时再将她唤回来问问吧!” “嗯,那就让桃夭去吧!”太后毫不意外地同意了。 与对其他后妃不同,她对沈皇贵妃是极为信任倚重的。 “奴婢遵命!”桃夭恭敬地领命,随后就快步往外去了。 “阿姝,子彦可曾给你寄了家书?” 提及云子彦,太后的脸色便又变得凝重了。 那是她嫡亲的孙子啊!可是,她却无法护佑他。 “嗯,今日清晨刚收到了一封。”沈姝温声道。 太后的眸子一亮,连忙追问道:“哦?他现在怎么样?” “有些不好,寒州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几个太医也被传染了,却依旧没能找到有用的方子。”沈姝苦笑道。 其实,寒州现在的状况要比这还严重得多,只是,她不想让太后太过于忧心了。 除了医治无门之外,就连粮食都成了大问题。 若不是青州和她想方设法送过去的粮食,只怕是寒州此刻已经断粮了。 “这……唉,哀家再同皇儿说一下,看他能不能再召集一些名医去寒州!” 话是这么说,太后却依旧忧心忡忡。 因为,她也不确定她的皇儿会不会听她的话。 毕竟,云子彦这些年屡次被追杀,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若非如此,那群人也不敢那般放肆。 “那就多谢皇祖母了!”沈姝感激道。 虽然她并不觉得那位纯心想让子彦死在寒州的昭德帝真的会答应太后,但她还是很感激太后的这份心意。 “你何必跟哀家客气?子彦可不仅仅是你的夫君,他也是哀家嫡亲的孙子!”太后嗔道。 沈姝浅笑,也不辩驳。 而后,她们又聊了一些旁的事,就见到桃夭她们进来了。 “奴婢叩见太后和各位主子!” 桃夭、关雎以及那些个被召来的宫人们齐齐行礼。 “都平身!”太后肃然道。 众人行礼谢恩,而后就整整齐齐地垂首站在殿中。 “七皇子妃在御花园时当值的宫人们都到了吗?”太后问。 “回禀太后,除了已经落水而亡的几个宫女,其他人都到了!”关雎恭敬道。 闻言,殿内的几个主子皆是面色一变。 “落水而亡?可查清了?”太后冷声问。 她可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她才想着传召就有几个宫女落水而亡。 “回禀太后,奴婢已经寻仵作公公验尸了,的确是溺水而亡。”关雎如实道。 她也觉得这几个宫女没的蹊跷,奈何她手头没有证据,如今也就只能这么给主子禀报了。 “呵,仵作公公验尸能有什么用?若是将人推入湖里,那也是溺水而亡!”太后没好气道。 这好好的线索,居然就这么没了! “太后息怒,都是臣妾的不是!”沈皇贵妃连忙请罪。 虽说太医并未被司徒贵妃收买,可这几个宫女却是真真切切在她的管辖下没的,她是真的难辞其咎。 “息怒?哀家怎么息怒?这人可都将哀家的脸放在地上踩了!”太后越发气恼了。 她纵横后宫这么多年,还真没受过这么大的欺负。 “皇祖母别恼,孙媳倒是有个主意。”沈姝适时开口道。 虽说那几个宫女没了,可这不是还有很多宫人在嘛! 只要有人还活着,那他们就还有办法让司徒贵妃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哦?阿姝是有什么主意吗?”太后颇为期待地望向沈姝。 “二姐姐不是看到了扶桑花香囊吗?那我们就从扶桑花香囊入手!” “阿姝……你这是打算伪造一个扶桑花香囊吗?”沈皇贵妃眸光微亮。 她的心中也有了一个主意。 “不是。”沈姝摇摇头。 “我若是记得没错,这宫里宫女们的服饰配饰都是统一所制,我瞧着着其他宫女们的香囊并非是扶桑花,我们可……” “回禀三皇子妃,那四个宫女腰间所佩戴的香囊乃是上好的蜀锦所制!”关雎突然打断了沈姝的话。 她也是瞧着那四个宫女腰间的香囊同旁人的不一样,这才多瞧了几眼。 这一瞧,她才发现那香囊用的料子可是珍贵的蜀锦。 这蜀锦不似一般的绫罗绸缎,就算是她家主子一年也不过能得个几匹。 几个在御花园当值的宫女却佩戴着蜀锦香囊,这的确是有些不寻常。 “蜀锦?那这就更好查了。”沈姝轻笑道。 她原本还以为那香囊只是绣花与寻常宫女不一样,却未曾想到香囊的料子会是蜀锦这样名贵的料子。 这真是天助她也。 “你可曾将那香囊带过来?”太后问。 “奴婢带了,太后请看!”关雎恭敬地将香囊拿到了太后眼前。 虽然这香囊已经被水浸湿了,但太后还是一眼瞧出了这是蜀锦所制。 “不错,确为蜀锦,你将它递给院判。”太后温声道。 关雎颔首,随后就将香囊呈给了太医院院判。 院判接过香囊之后就开始细细查探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这里面的确藏有麝香和藏红花。” 太后皱眉,怒道:“给哀家查!哀家就不信这蜀锦的来历还查不出来了!” “臣妾遵命!臣妾这就去查!”沈皇贵妃起身道。 这事可是一个不慎就会将整个沈氏一族给脱下水,她一定要亲力亲为,早日将司徒贵妃给揪出来! “嗯,你且回宫去查,哀家再同阿姝坐一会儿!”太后神色稍缓道。 虽然此事令她和是气氛,可现在执掌六宫的是沈皇贵妃,她若是亲自去查,可就落了沈皇贵妃的脸面了。 “臣妾遵旨!”沈皇贵妃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随后就带着桃夭她们往外走了。 眼瞧着沈皇贵妃都走了,太医院院判和沈婉也纷纷请辞。 然而太后只和颜悦色地放走了院判,沈婉还是被留了下来。 “你知道哀家为何要留你吗?”太后定定地望着沈婉。 她倒要看看,这沈婉能不能明白她的用意。 “太后……太后是想教导孙媳。”沈婉偷偷瞄了眼太后才这么说道。 太后颔首,道:“你也不是什么蠢人,哀家也没旁的什么话说,只一句,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世家嫡女,皇子正妃,该是温雅高贵的!”太后继续道。 沈婉的脸白了白,太后这是在说她小家子气…… 虽然被太后的话刺得难受,她还是乖顺道:”谢皇祖母教导,孙媳谨遵教诲!” “好了,你且去右偏殿待着,等到你七弟妹得事情查完了,你再出慈寿宫。”太后略想了想道。 那司徒贵妃原本就厌恶沈婉,若是再让她得知自己被沈婉买了,怕是少不得要折腾沈婉。 她将沈婉留在慈寿宫,还能说沈婉是被严刑逼供了,若是沈婉在尘埃落定之前就安然无恙地走出慈寿宫,那司徒贵妃可就认死理了。 任凭沈婉巧舌如簧也无法脱罪了。 闻言,沈婉先是一愣,随后就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后。 直到太后的耐心快用完了,她才叩首道:“多谢皇祖母!” 这次,她的大礼比以往都行得规范、诚心。 等沈婉也走了,太后才怜惜地握住沈姝的手,满是愧疚道:“阿姝,是皇祖母没用,没能阻止你父皇!这才使得你们笑夫妻分隔两地!” 说着,太后的眸子里竟然涌现了几分泪意。 她知道云子彦被派出寒州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圣旨都传遍京都了。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爱的嫡亲孙子往寒州去。 沈姝回握住了太后的手,柔声道:“皇祖母不必愧疚,孙媳都明白的!您是真心疼惜子彦的,只是……旁人容不得他!” 想了想,沈姝终究是没直接将昭德帝容不下云子彦说出来。 毕竟,昭德帝是太后的亲儿子,她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儿子的坏话。 “好孩子!子彦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太后轻笑道,望着沈姝的眸子里溢满了欣赏和喜爱。 虽然沈姝和沈皇贵妃从未在她跟前说过什么,但她已经通过宫人们得知宁国公父子以及沈枫在朝堂上处处帮衬云子彦了。 正是他们的帮助,云子彦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收拢了一批足以同四皇子相对抗的势力。 也是他们的帮助,云子彦才能在几位皇子的算计中还得以保全自身。 “皇祖母言重了!能嫁给子彦,才是孙媳的福气呢!”沈姝红着脸道。 他这样足智多谋、心怀天下的男子才真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能得他倾心相待,当真是她的福气。 “哈哈,听到你这么讲,皇祖母就彻底放心了!只盼着你们小夫妻两个一直如此恩爱呢!”太后含笑道。 章节目录 第140章痴心妄想 “你如今还觉得自己当日的算计很值得吗?”沈姝望着明显消瘦了些的沈婉道。 沈婉回头,见来人是沈姝,立即讥诮道:“呵,五妹妹这是专程来右侧殿看我笑话吗?” “我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致。”沈姝平静道。 “你!”沈婉炸毛。 沈姝这贱人果然不安好心!这一开口就暗戳戳地骂她! “我来,只是为了警告你。”沈姝冷声道。 “警告?呵,你凭什么?”沈婉嗤笑,满脸不屑。 什么时候由得了她沈姝来警告她了? “凭我是货真价实的沈氏嫡女,而你的所作所为一直在败坏我青州沈氏的百年清誉!”沈姝平静地同沈婉对视。 沈婉的瞳孔缩了缩,随后冷笑道:“原来是觉得我丢沈氏一族的脸了?那司徒贵妃欺辱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亦或沈氏一族的人为我出头?” 沈氏一族待她好吗? 答案是否定的。 既然沈氏一族不仁,她又何必在乎沈氏一族的虚名呢? 沈姝定定地盯了沈婉半晌,而后咋舌道:“啧啧啧,你这脸皮是真的厚!” “就是,若非您是宁国公府的嫡女,陛下又怎么会容许你这般风光地嫁入天家?”霜竹愤然道。 在她看来,这沈二小姐是真的不知好歹。 若非有着沈氏嫡女的名头,她以为那杨阁老的孙女是那般好取代的? 若非是老夫人、宝安长公主以及沈氏族人坚定地为她沈婉讨个正妃的名分,她如何能迫使六皇子休妻再娶? 霜兰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拦这直脾气的霜竹。 沈姝眉头微挑,随后又继续轻蔑地瞧着狼狈不堪的沈婉了。 见状,沈婉直接起身,冲着霜竹而来。 “这就是五妹妹管教的下人吗?居然敢对注意指手画脚!” 顿了顿,她又咬牙道:“既然五妹妹顾念着感情不肯亲手教导,那二姐姐我就来替你教训教训这丫头!” 话音刚落,她就扬手去打霜竹了。 霜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她以为巴掌会落到脸上的时候,沈姝却突然出手抓住了沈婉的手。 “我的丫头我自个儿会管教,还由不得旁人来动手!”沈姝半眯着眸子道。 “你!” 沈姝捏着沈婉的手顿时又紧了几分。 “嘶……” 沈婉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了,我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的!” 说罢,她就直接甩开了沈婉的手。 “帕子!”她垂眸望着手道。 霜兰微怔,而后恭敬地将洁净的绣着栀子花的帕子递给了沈姝。 “你们都先退下吧!本皇子妃有几句私己话要同二姐姐说!”沈姝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道。 霜竹和霜兰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道:“皇子妃,可否让奴婢留下?” 说着,她们二人就紧张兮兮地望着沈姝没有丝毫变化的小腹。 沈姝轻笑,道:“没事的,都是同宗姐妹,二姐姐还能刻意谋害我腹中孩儿不成?” 霜竹和霜兰眸中的忧虑散了一些,却依旧杵在原地。 她们还是不放心自家主子单独同这位颇有野心的二小姐相处。 “好了,都出去吧!”沈姝将帕子往地上一扔,加重了语气道。 这下,霜竹她们也不敢再迟疑了,只得同一旁的其他宫人丫鬟们一起行礼退下。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沈姝的冷冽的眸光才重新投向一旁满目怒火的沈婉身上。 “你什么意思?嗯?有必要这么做作吗?”沈婉咬牙,说到一半还瞥了眼一旁的手帕一眼。 沈婉这贱人不过是捏住了自己的手,居然就这般做派,这是将自己当成什么秽物吗? “是的,你没有想错,我就是觉得自己的手被你脏了。”沈姝漫不经心地转着自己的手,悠悠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你个贱人!” “呵,二姐姐如今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威风了。”沈姝气定神闲道。 说真的,她从未想过前世将她逼进绝境的白雪薇居然会有这么蠢。 真不知道自个儿前世到底是多么没用,居然会被这么一个蠢货害成那样。 “说我?难道你不是在跟我耍嘴皮子威风?”沈婉立即回击道。 “是啊!可是我除了耍嘴皮子威风之外还能真的让二姐姐死无葬身之地,而二姐姐如今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姝轻笑,端得是明艳妩媚。 “你!”沈婉再次气急。 突然,她怨毒的目光挪到了沈姝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她邪邪一笑道:“五妹妹就这么笃定吗?别忘了,您这腹中可还有一个呢!” 说着,她盯着沈姝腹部的眼神就变得越发邪气了。 沈姝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随后强自控制住了自己抚向自己腹部的手。 “哦?二姐姐这是真的想同我玉石俱焚?” 说着,她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也罢,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换二姐姐一条命,值了!” 话音刚落,她就径直向已经被她的话弄懵的沈婉走过去了。 眼瞧着沈姝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回过神的沈婉就赶忙往一边躲。 一边退,她还一边警惕地盯着笑得甚是魅惑的沈姝。 “你……你疯了?那是你……你同云子彦的骨肉!”她急忙道。 希望沈姝能放弃这个疯狂的想法。 “呵,你不是拿他来威胁我吗?不是惦记着他吗?怎么,我真的走过来时你却怕了?”沈姝一边逼近沈婉一边道。 眼瞧着沈姝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沈婉紧张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你……你不要做蠢事!” “呵,真是难得啊!二姐姐居然在劝我不要做蠢事?”沈姝讥诮道。 “……” 沈婉心里恨得要死,却不敢争辩,她很怕沈姝疯到自己跌倒然后栽赃于她。 虽然七皇子妃的事与她无关,可太后已经因此恼了她。 若是沈姝腹中的胎儿再因为同她独处而出了问题,那她是真的死定了…… 哪怕她有一百张嘴,怕是也难以同太后她们讲清楚真相! 想着,她那充满警惕的眸子里又多了几分恐惧。 瞧见她眸中的恐惧之后,沈姝才停下动作,嗤笑道:“原来,你也会怕阿!我还以为你这般阴险狡诈的人从来不懂怕为何物呢!” 沈婉不语,只紧紧地盯着沈姝。 见状,沈姝笑得越发开怀了。 “哈哈哈……你白雪薇也有今日啊!罢了,罢了,我也不想再逗你了!就这么点儿胆量,当真是无趣得紧!”她嫌弃道。 她本来还想多吓吓沈婉呢,奈何此人一点儿都不惊吓。 “你且将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我虽然恨你,但我不会丧心病狂地牺牲自己的孩子去攀诬你!”沈姝嗤笑道。 前世,白雪薇就是用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来攀诬她,为了救她,霜竹那个傻丫头被乱棍打死了! 说实话,白雪薇那心肠也是够毒的,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也不知道她白雪薇是怎么吓得了手的! 闻言,沈婉的眸光沉了沉,她也想起了前世那事。 “呵,若不是那个孩子,我又怎么能将你这个正妻逼紧南院,并将你的孩子们一个个除掉呢?” 得知沈姝并没有牺牲掉腹中胎儿的打算之后,沈婉又平静了下来。 当时,孟鸣鸿虽然喜爱她,可他也同样对沈姝念念不忘。 若不是那个孩子,孟鸣鸿又怎么会彻底延期沈姝呢? 若非孟鸣鸿彻底厌恶沈姝,且对自己心怀愧疚,她又怎么能那么顺利地使手段除掉沈姝那聪慧灵敏的长子呢? 一个孩子换来一世稳固的荣华,这还是很划算的! 她是心疼那个孩子,可她从未后悔过! 听她提及自己的孩子,沈姝的面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啪!” 随着这响亮的巴掌声,沈婉清丽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沈姝,便又挨了一个巴掌。 直到她两颊全部红肿,沈姝才堪堪停手。 “你还有脸提及前世之事?若非你这身子是货真价实的沈家人,我早就将你千刀万剐了!”沈姝冷声道,一双美眸中溢满了杀意。 她那一儿两女,都是纯良温顺的好孩子。 奈何他们没有福气,遇见了她这么一个没用的娘亲,这才会被白雪薇这贱人害得那般惨烈! 她之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动杀心,并非她心善,只是顾念着白雪薇如今的这具躯壳罢了! “呵,将我千刀万剐?痴人说梦!”沈婉满脸不屑道。 “前世登基的的确是云子彦,可你就那么确定他这一世还能顺利地登上皇位?”她紧接着问。 她已经细细想过了,因着她同沈姝的重生,这一世的事已经有很多都同前世不同了。 所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子彦登位乃是天命所归,我不信哪位皇子能胜过他!”沈姝笃定道。 虽然她从未想过要靠云子彦去报前世之仇,可她也丝毫不怀疑云子彦的能力。 更不想沈婉这般痴心妄想,替六皇子出谋划策谋夺那帝位。 面对沈姝的回击,沈婉只轻飘飘道:“呵,前世有寒州瘟疫吗?” 章节目录 第141章子彦病了 沈姝蹙眉,寒州瘟疫…… 前世,的确没有这么一档子事。 眼瞧着沈姝变了脸色,沈婉才又笑道:“既然已经有很多事都同前世不同了,那你又凭什么如此自信?” “呵,云子彦是厉害,可他现在不是在寒州吗?若是他有个好歹……啧啧啧……” 沈婉不怀好意地望着沈姝的肚子,才继续道:“难不成你还有本事为这么一个遗腹子证一个皇位不成?” 沈姝在听到“遗腹子”三个字时就面色大变,沈婉话音刚落,她就直接甩了沈婉一巴掌。 “啪!”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她恶狠狠地瞪着沈婉。 她的夫君乃是天命所归的人,他怎么可能因着一场瘟疫就没了? 至于她腹中的孩儿,那是他们夫妻两个的珍宝,又怎么会成为“遗腹子”呢? “呵,我胡说八道?寒州如今情况如何,你心里没数吗?”沈婉捂着脸,越发恶毒道。 寒州如今要粮没粮,要药没药,昭德帝也丝毫没有再遣人去支援的意思。 他云子彦就是再如何逆天,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和解决瘟疫的方子吧? 据六皇子母子所言,那寒州如今每日都有数百人因瘟疫而亡。 那寒州主城的南边,每日焚烧因瘟疫而亡的百姓尸体的黑烟就没有断过。 再这么下去,寒州迟早会成为一座死城的。 沈姝的眉头蹙得越发深了,灿然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痛苦。 的确,寒州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若非她想尽办法送过去的粮食以及青州的粮食,只怕是寒州每日死的就不仅仅是数百人了。 粮食和药材短缺,她同沈氏一族尚且有办法帮云子彦,可那能遏制住瘟疫的药方,他们却毫无办法。 就算是粮食药物都充足,只要一日寻不出方子,那寒州就有无数人惨死于疫情之下。 终有一日,云子彦他们这些长期留守在寒州的人也会感染上瘟疫。 “所以,你还要自欺欺人吗?”沈婉得意笑道。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眼前人如此颓败了。 呵,思及前世,沈姝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感觉可真是倍儿爽啊! 前世,她不过是白氏女,她都能将沈姝踩在脚下,这一世,她可是宁国公府的嫡女,同沈姝一样的青州沈氏嫡系嫡女,她必然也能将沈姝踩在脚底! 想着,沈婉面上的笑容就越发大了。 “那我就祝二姐姐心想事成了!”沈姝突然一反常态,笑容可掬道。 “什么?”沈婉下意识地眯起了眸子,警惕地望向沈姝。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觉得沈姝会真心地祝愿她。 “希望二姐姐能顺利扶持六皇子夺取储君之位,希望二姐姐能成为这云国首个不能孕育皇子皇女的皇后呢!”沈姝巧笑嫣然,眸中尽是讥讽。 沈婉倒是想得美! 莫说司徒贵妃厌恶她了,就是司徒贵妃现在没有这么反感她,在得知她其实没有生育能力之后,都不会让沈婉继续稳坐六皇子妃的位子了! 更何况六皇子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呢? 若是六皇子登基,那么,沈婉很大可能性会被成为太后的司徒贵妃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你!你恶毒!”沈婉双眸猩红,恶狠狠地瞪着沈姝。 若是细细观察,还能发现她眸中暗藏的惊慌失措。 显然,她已经想到沈姝所预料到的一切了。 是的,她没有生育能力,只这一条,她就注定无法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我恶毒?难不成是我在那冰天雪地之时将二姐姐推、进湖里去的?”沈姝浅笑着反问。 闻言,沈婉的气势顿时弱下来了,但她还是不甘地狡辩道:“若非宝安长公主一心想毁掉我的前途,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是的,都是宝安长公主那个贱人同那个死老太婆逼她的! 若是她们肯为她寻觅一门好亲事,自己又何必故意跌落在冰湖中呢? 若非跌落冰湖,就不会有什么寒气侵体、不能生育的事了! 想着,她的眸子就越发红了,心中的恨意和怨愤也更深了。 “得了!你别给自个儿寻借口了!”沈姝颇有些无奈道。 她就不懂了,这世上怎么会有沈婉这种人? 遇见事情从来都不会反思,只会一味地责怪旁人。 她现在怨宝安长公主当初不肯为她觅一门好亲事,那她可曾想到自己对人家宝安长公主做过多么过分的事? 一介庶出之女,竟然妄图逼迫身份尊贵的嫡母认她为嫡女,这不是将宝安长公主的尊严放在地上随意践踏吗? 不仅如此,她得到嫡女之名后,一点儿都不曾感激帮助她的老夫人和松口的嫡母,还一心想着谋害与她一起成了嫡女的阿婧。 拈酸吃醋,斤斤计较,全然一副小家子气,如何担得起宁国公府嫡长女的名头? 她这般做派,若是换个心狠着的嫡母,只怕是她早就尺骨无存了! 宝安长公主心善,没有直接要她性命,只是晾着她,她居然还有脸怨恨宝安长公主? 呵,当真是自私自利又没有眼界! “我告诉你,你能有今日,全都是你自个儿作出来的!莫说你如今被司徒贵妃如何折辱了,这都是你自作自受罢了!”沈姝无情地将沈婉最后一点儿遮、羞布也扯了下来。 司徒贵妃作为六皇子的生母,如何会喜欢沈婉这种坏了六皇子名声的女人? 虽说六皇子原本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可在司徒贵妃眼里,自家儿子不过是浪荡了些,并没有什么要命的污点。 可有了沈婉这一茬事之后,六皇子新婚不到一年就休妻再娶的薄情寡义之名就算是坐实了! 不仅如此,那原六皇子妃杨氏背后的杨阁老以及整个杨家,因着这个事,怕是也同六皇子生了嫌隙。 若非昭德帝从中周旋,只怕是杨阁老那个权倾朝野的三朝元老早就在朝堂之上将六皇子怼得身败名裂了! “我不管!都是你们逼我的!”沈婉怒吼道。 她才不要听沈姝的屁话呢,她没错,她不过是想让自己嫁个好人家,可是,宝安长公主居然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她! 眼瞧着沈婉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了,沈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眼前人是真的没救了! “你当真是无可救药!”她淡淡道。 “我不愿意再同你扯这些过往,只一句话,日后莫要再搞出什么拖整个沈氏一族下水的蠢事!” 说着,她的目光就变得凌厉起来了。 “若是你再敢搞什么小动作来败坏我青州沈氏一族的清誉,那我就告诉司徒贵妃,你在沈氏一族压根不受欢迎。” 闻言,沈婉的小脸霎时一白,因怨愤而猩红的眸中涌出了无尽的恐惧。 不行!她不能让司徒贵妃得知这个真相! 一旦司徒贵妃没了沈氏一族这个大障碍,她怕是连三天都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她不觉得六皇子会保她呢? 呵,她费尽心机勾引的六皇子,也不过是在新婚后的一个月待她如珠如宝罢了! 若非她有些手段,只怕是六皇子已经将宋侍郎家那个刚刚认祖归宗不久的小姐娶进府当侧妃了! 云子豪,当真是风流得紧! 想着,沈婉的眸中就多了几分苦涩。 不得不说,沈姝真的是好命。 有父母亲友宠溺着也就罢了,就连嫁给了云子彦这样的人物,都能得其倾心相待。 偌大的三皇子府,就只有沈姝这么一个女人,云子彦待沈姝的深情可见一斑! “怕?你知道怕就对了!记住我和太后以及姑姑给你的劝告!”沈姝冷笑道。 “好了,我就不打扰六皇子妃了!还望六皇子妃珍重!” 说罢,沈姝就直接抛下面色不断变幻的沈婉走了。 沈婉则有些呆愣地望着沈姝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屋外的宫人们都进来好一会儿了,她才收回视线。 …… 待回了三皇子府,沈姝就听到下人禀报道:“大理寺少卿在大厅等皇子妃许久了!” 听着自家哥哥在府里等候多时,沈姝只得拖着疲累的身子马不停蹄地往待客的大厅去。 待进了大厅,沈枫就肃然道:“阿姝,我有话同你说!” 沈姝一愣,她哥哥怎么会这般惊慌失措? 难不成……是寒州出什么问题了? 想着,她的心就是一沉,连忙道:“都下去!” 待仆从们退下,她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了?可是寒州出了什么事?” 沈枫垂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姝浑身一颤,竟是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 “可……可是子彦出了什么事?”她艰难地开口。 “不是子彦,是子承……”沈枫忙扶住沈姝,低声道。 闻言,紧张极了的沈姝先是舒了一口气,而后又蹙眉问道:“子承怎么了?” 云子承是主动随着云子彦一起去寒州的人,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只怕是子彦会很痛苦。 “子承……子承被传染了!”沈枫有些颓败道。 他同云子承的感情也很好,贸然得知这个消息,当真是伤心十分。 章节目录 第142章兄妹情深 沈姝惊得瞪圆了眼,颤抖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云子承都传染了,那云子彦的境况又能好到哪里去? 更何况,云子承也得了瘟疫,那么……怕是整个寒州十二城的百姓们也凶多吉少了。 不仅如此,云子承同子彦感情极深,他此时得了瘟疫,只怕是子彦整个人都会崩溃…… 原本子彦在寒州就是内忧外患一大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阿姝……子承为了稳住寒州百姓们,他一直都在那专门安置危重病患的城南大营里呆着。” 见自家妹妹顿时面露惊恐,沈枫连忙解释道。 虽然寒州现在的情况着实不好,却也没有她想象地那般严重。 因着云子彦一早就将危重病患全部安置与城南,并派重兵把守,控制病患们的外出以及外面百姓们进入。 所以,虽然一直有病患逝世,可被传染的人数却已经满满降下来了。 不仅如此,就连那瘟疫的源头也已经有了眉目。 他相信,以云子彦的手段,用不了多久,整个寒州就真的完全安定了。 “嗯?”沈姝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明媚的眸中闪过几丝迷茫。 云子彦一直有寄家书回来,可他从未提及云子承在城南大营的事,也未说过那城南大营里的都是危重病患。 见状,沈枫心中立即就明白了,不由地暗叹云子彦待他这唯一的嫡亲妹子当真是真心得很。 而后,他又温声道:“许是子彦怕你忧心太甚吧!但凡是艰险些的事都未曾同你讲。” “嗯?”沈姝抬眸,这次她眸中隐隐带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毕竟,她兄长这话让她听出了许多的不同寻常来。 就依那句“但凡是艰险些的事都未曾同你讲”,她就敏锐地意识到云子彦瞒着她做了许多格外冒险的事。 “这……”沈枫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难得有了几分羞窘之情。 人家云子彦费心费力地瞒着自家妹子,他倒好,寥寥数语就要将人家这几个月来的家书都给废了…… 这,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阿! 瞧着他这样,沈姝的眸子就眯了眯。 “你快说!若是敢瞒我一星半点,我明日就去宫里给你请旨赐个宗室女为妻!”她恶狠狠道。 她知道的,她的兄长一点儿都不想娶宗室女。 闻言,沈枫却只无奈一些,满目宠溺道:“阿姝,莫要胡来!若我当真被赐婚个宗室女,那爹娘怕是也不会开心!” 他们沈氏一族已经足够强大了,完全没必要迎娶什么宗室女来获取一些虚妄的荣耀! 当年他大伯母之所以会嫁给他大伯父,那完全是太后和昭德帝逼的。 旁的人家若是能娶到皇室的嫡公主,势必会欢天喜地,可他们沈氏一族并不会。 且不说宗室女会不会同他们一族齐心,就凭着他们青州沈氏的权势已经足够大了,他们也不能娶宗室女! 树大招风啊! 若是可以,他们当真愿意尽可能地低调些! 不然,他娘的出身也是无法成为沈氏一族嫡系嫡脉二房的正头夫人的! “若是能遇见像大伯母这样一心向着沈氏一族的宗室女,爹娘又怎么会介意?”沈姝轻轻勾唇,露出一抹笑意。 接着,话锋一转道:“我可知道有位出身颇高的郡主倾心于兄长,若是她能嫁给你,只怕是会一心一意地相夫教子的!” 沈枫:“……” 得了,他这妹子的口齿是越来越伶俐了! 威胁人来是一套又一套的! 也不知道她这是跟谁学的! “好了,阿姝知道兄长不愿意早成亲,也就不说笑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将子彦瞒着我做的事都告诉我,我断然不会去替你求赐婚圣旨!”沈姝颇为真诚道。 说话时,那明媚的眸子里满是诚挚。 若非她在低眉眨眼时露出了一丝丝狡黠,只怕是沈枫就真信了她的诚挚了! “既然阿姝将为兄逼至此,那为兄也就只能全部告诉你了!”沈枫暗自咬牙,面上却是一片无奈。 紧接着,他就将他所得知的事情全部给沈姝讲诉了一遍。 听罢,沈姝非但没能展颜,那原本就轻蹙得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半晌,就在沈枫犹豫着要不要好好劝劝自家妹妹时,她才缓缓道:“好一个忧国忧民的三殿下!当真是爱民如子!” 闻言,沈枫立即打了个冷颤。 只瞧着那双美眸中的寒光,他就知道自家妹妹是真的恼了云子彦。 虽然有些怕,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阿姝,你要理解子彦!以他的身份,他只能这么做!” 若非亲自去施粥,那些早就不信任官府的百姓们又如何会安定下来? 若非日日紧盯着粮食药材运送,以及寒州的官员们,那些个贫苦百姓又如何能得一碗热粥吊着命? 若非他同百姓们同吃同住,云子承又身在城南大营,那些个被瘟疫和饥饿整怕了的百姓们又如何会乖乖听话,好好呆在寒州? 如果……如果云子彦没有事事亲为,没有及时将那些隐藏在百姓当中,随时准备煽动百姓们爆乱的人解决掉,那他同云子承他们几个才是真的要将命和名誉全部葬送在寒州! “我都知道。”沈姝平静地颔首。 她什么都知道,可这并不代表着她赞同云子彦的所作所为! 呵,进城就险些被暴民们伤到,他居然还敢亲自去施粥! 他是生怕那些个隐藏于百姓当中的有心人没有机会煽动百姓制造爆乱来伤害他吗? 是的,他有三皇子府的侍卫以及暗卫们守着,可是他们一共才有多少人? 那寒州主城又有多少百姓? 若是那些人真的失了智,不再惧怕侍卫们手中的利刃,蜂拥而上…… 只怕是咬都能将他们全部咬死了! 他这是在拿他自己的命赌! 虽然现在看来,他是赌赢了。 可是……万一……万一他输了呢? 想到这,她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顿时更白了,美眸中全是惊惧。 若是他当时赌输了,那还真被沈婉那个毒妇说准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成为遗腹子…… “可是,他做这些时可曾想过我?想过我腹中的胎儿?”沈姝冷笑,笑着笑着,眼泪都下来了,眉宇间尽是苦涩。 什么? 胎儿? 沈枫顿时傻了,他瞧瞧沈姝,再瞧瞧沈姝依旧平坦的腹部,过了许久,他才指着沈姝的肚子,颤声问道:“你……你有身孕了?” 沈姝轻轻颔首,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我……我有外甥了?”沈枫狂喜道。 太好了,他居然有小外甥了! 不行,他要回去给远在青州的二老写信,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他们! “兄长,您是大理寺少卿……能不能……稳重些?您的嘴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沈姝翻了个白眼道。 不就是她有了身孕,怎得她兄长竟是比她的反应还要大? “呵呵……想着小外甥,为兄现在就心神舒畅!”沈枫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 “好了好了!你快冷静冷静,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沈姝嗔笑道。 思及腹中的孩子,沈姝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阿姝,我要写信给爹娘!”沈枫兴奋道。 闻言,沈姝抚腹部的手僵了僵,随后扯唇道:“孩子还不足三个月,还是先不要惊动爹娘吧!” 她这孩子,还不一定能保住呢,她不想让爹娘空欢喜一场。 “对了,祖母他们那边也先不要说!待三个月到了,我再遣人去给他们报喜。”沈姝敛了眸中的愁思道。 闻言,原本兴奋过头的沈枫也恢复就冷静。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是为兄疏忽了!就听阿姝的!” 若是妇人有孕,在三个月前的确是不能宣扬的。 据说,若是这个消息被太多的人知道会坏了孩子的福气的。 他这小外甥,可是云子彦的嫡长子,端得是尊贵无双,可不能因着他一时不小小心走漏风声就坏了运道。 “嗯!还望哥哥替我保密!还有……哥哥若是手底下有得力的人,就借我用一段时日吧!” “得力的人?自然是有的!”沈枫含笑道。 云子彦不在京中,恰巧阿姝有了身孕,这要防备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想来,阿姝是急需忠心耿耿且有手段的人来协助她吧! 思及沈姝眉宇间浓得散不掉的哀愁和忧郁,沈枫的神色都不由自主地凝重了几分。 他像从前那样,轻轻抚着沈姝的头,安抚道:“孕妇不能劳神,你可得心胸宽广些!至于旁的,一切都要为兄和整个青州沈氏在呢!你不必担心!” 说话间,他已经在盘算着该将那几个人送到这三皇子府中来了。 触及他眸中那丝毫不掺假的关切和宠溺时,沈姝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她深知自己腹中这胎不稳,是以,她也不打算同自家哥哥客气,直接应道:“那就得多劳烦劳烦哥哥了!” “没问题!只要哥哥在一日,就不会让阿姝以及未出世的小外甥被旁人欺负!”沈枫越发温柔道。 章节目录 第143章女医贺芷 沈姝的眼眶一热,笑中带泪道:“我知道的,有哥哥在真好!” 这么好的兄长,她上一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为了那么一个不堪的男人去伤害她至亲至近的父母兄长呢? “说的是什么傻话?你好好珍重身子!”沈枫弹了弹她的额头,而后就转身离去了。 …… 翌日,沈姝对着桌子上的纸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有了身孕的事情告诉云子彦。 “皇子妃,您还是告诉殿下吧!”霜竹忍不住开口道。 如果殿下知道了皇子妃有了身孕,行事应该就不会那么冒险了。 毕竟……孩子会成为他新的牵挂。 “嗯?”沈姝抬眸,笑望着霜竹,她想听听霜竹怎么说。 被她这么一问,霜竹反倒是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道:“这是您同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殿下一定会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 “所以?”沈姝明知故问道。 “所以……殿下就会越发牵挂着京都了!他行事时势必会多加注意自个儿的安危了!” 说到这,原本还有些怯怯的霜竹顿时就昂首挺胸了。 “可是……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不仅仅会增添喜悦啊!”沈姝有些惆怅道。 这个孩子的到来不仅仅是喜事,亦是她同云子彦新的牵绊。 有了牵绊,行事间就难免会被掣肘。 同时,这个孩子也会让远在寒州的他分心来关注京都的动向。 “皇子妃,无论如何,殿下总该在第一时间知道小皇孙的存在的!”霜兰也跟着劝道。 说真的,她同霜竹都没什么伟大的家国情怀,她们只盼着自己的主子好。 只有云子彦完完整整地从寒州回来了,她们的主子才会开心、幸福。 所以,她们就盼着云子彦能多几分牵绊,能多顾些他自己的安危。 至于寒州的疫情,她们管不了,也不想操心。 沈姝蹙眉,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将自己有了身孕的事写在了信中。 一刻钟后,她才写完这封长长的信。 霜兰熟练地将纸吹了吹,而后手脚麻利地将信折好塞进三皇子府专用的信封中,再用蜡印封好。 “奴婢这就将信拿给侍卫!”她恭敬道。 说罢,就往外走了。 “主子,安胎药已经凉得差不多了!您该喝药了!”霜竹伸手探了探瓷碗的温度道。 她家主子这胎不是很稳,她得督促着自家主子按时服用安胎药。 沈姝颔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待喝完了药,霜竹就将干净的帕子递给了沈姝。 她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问道:“宫里可传来了什么消息?” 照着线索查下去,如今司徒贵妃应该已经被揪出来了。 霜竹摇摇头,蹙眉道:“奴婢方才还遣人去门口问了问,并没有宫人出没。” 依着昨日的情形来看,如果有了结果,太后和沈皇贵妃都会排宫人来给她家主子递消息的。 “嗯,那你多留意些!” 说罢,沈姝又道:“这安胎药,就劳烦你和霜竹亲自盯着了!” 这府里的人虽然早就大换血了,可她到底还是不能完全信任。 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可这安胎药关乎着她孩儿的性命,她必须谨慎。 霜竹郑重地点头,道:“皇子妃敬请放心!这药,除了奴婢和霜兰姐姐,旁人都不敢碰!” 昨日,伺候沈姝安睡之后,霜兰已经将她和这青砚院的所有仆从都召集起来训过话了。 别看霜兰平时里温和娴雅,发起狠来倒是颇为摄人。 这一通教训之后,就连院子里烧火的小丫头今日的神色都凝重了几分。 “嗯,你们办事我是放心的!就是……再寻个女医来府里吧!但凡经我口的东西,都得由女医先查验过。”沈姝想了想道。 她记得,这京都是有女医在的。 专供这京都权贵人家的女眷驱使。 毕竟,男女有别,哪怕是太医医术再好,也有不方便的时候。 “皇子妃……那些女医们大多学艺不精……您……您真的要请?”霜竹拧眉道。 女医虽然在京都极为风靡,可……她们当真不如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啊! 若非如此,只怕是这宫中早就设有女医的席位了。 “请,我也不指望她们给我瞧病保胎什么的,只是让她们查验饭菜汤羹以及药里是否有不妥的东西!”沈姝解释道。 这些女医,大多也是医术世家聪颖无双的小姐,奈何在这男尊女卑的云国,她们的家族都不愿意让她们传承医术,教她们的东西也只是皮毛。 真正高深的医术,他们只传给家中的男丁。 一代又一代,女医虽然越来越多了,可她们的医术却并未精进多少。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错!奴婢待会就遣个得力的丫头出去请!”霜竹含笑道。 她和霜兰连一点儿粗浅的医术都不知道,就算是盯得再近,也难免会给有心人留下可乘之机,还真不如女医在一旁查验来得方便有效。 “嗯。”沈姝淡淡地应了一声。 因着昨日太医的话,她今日倒是真不敢同往日那般一心为寒州的云子彦忧心了,喝了药,她就躺在院子里的美人靠上假寐了。 傍晚,霜竹带了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进了青砚院。 一瞧见沈姝,那女子就随着霜竹一同福身行礼。 “奴婢(民女)拜见皇子妃!” “快快请起!”沈姝连忙起身道。 她请女医来是将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一同交付给人家的,她必须地给人家足够的尊重。 她温声问道:“不知女医贵姓?” 这位女医她倒是从未见过。 “民女姓贺。”那女医恭敬道。 贺? 沈姝眸光一亮,难不成,她这是将杏林圣手吴郡贺氏的女医给请回来了? 心里想着,沈姝便试探道:“不知女医可是同当今的太医院院判贺大人有什么源渊?” 如今的太医院院判正是贺氏家主。 “回禀皇子妃,贺大人乃是民女的祖父。” “哦?原来是贺家千金!倒是本皇子妃失礼了!”沈姝有些惭愧道。 贺氏一族虽不如他们沈氏一族来得显贵,可到底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杏林世家,世代出名医,倒也是积望甚厚。 “皇子妃言重了!贺芷不过是一平头百姓,受不起您这般礼遇!”贺芷连忙推拒道。 眼前这位可不仅仅是个皇子妃! 这沈姝可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啊!当真是贵不可言! “贺女医不必自谦!”沈姝轻笑,随后道:“我夫君不在京都,我又有了身孕,着实是有些……” 说到这,她的神色黯了黯。 “罢了,且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只说一句,我腹中的孩儿就拜托贺女医了!” 说罢,她就朝贺芷福了福身子。 原本,她请女医来只是为了让女医盯着她所要用的一切东西。 却未曾想到,她府中的人竟是有这般好运气,直接请到了医术不让男子的贺芷。 那么,她就能将腹中的孩子放心地托付给女医了! 贺芷连忙避开了沈姝的礼,不卑不亢道:“医者父母心,民女既然来了,势必会尽己所能来照料皇子妃和小皇孙的!” 她其实是不想来的,奈何那丫鬟苦苦相求,加之她也有些好奇青州沈氏会养出什么样的嫡女就接了这么一桩可能会掉人头的事。 “一切就拜托您了!”沈姝继续道。 贺芷颔首,随后道:“先让民女为您把个脉吧!” 她方才细细瞧了,这位皇子妃的气色着实不怎么好。 怕是……这腹中的胎儿还真的是有些问题的。 沈姝颔首,随后就将手伸了出去。 半晌,贺芷才皱着眉头道:“皇子妃可一定得想开些!您若是再这般下去,这孩子……” 想了想,她到底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沈姝却明白了贺芷的意思,她僵了僵道:“本皇子妃知道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孩子,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 宫里,沈皇贵妃和太后黑着脸坐在慈寿宫。 她们查来查去,这事竟是查到了张贵妃的宫里去。 这做香囊的蜀锦的确是司徒贵妃宫里的东西,可那做香囊的宫人却是张贵妃埋在司徒贵妃宫里的钉子。 这……说到底,这件事算是张贵妃的人煽动司徒贵妃做的。 所以,太后和沈皇贵妃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若是一下子将两个贵妃都罚了,只怕是这后宫会混乱不堪。 不仅如此,就连前朝怕是也会被波及。 若是不罚吧,她们两个人心里又堵得慌。 旁的不说,那七皇子妃可是真的差点就魂归九天了。 还是一尸两命的那种。 沉默了许久,太后才道:“罢了,就当不知道那宫人是谁的人吧!” 她不管了,她必须得罚一罚那不安好心的司徒贵妃。 不然,那女人不晓得还要用她那阴毒的手段祸害多少人。 “可是……太后,司徒贵妃怕是会不服!”沈皇贵妃苦笑道。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司徒贵妃不会傻到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清理的。 她总觉得,她们查到的东西其实是人家刻意表露给她们的。 章节目录 第144章瘟疫之源 “呵,哀家今日还就要罚她了!哀家倒要看看她还能作什么妖!”太后冷笑道。 她就不信了,她连个贵妃都收拾不了了! 沈皇贵妃蹙眉,眼瞧着太后是铁了心了,她也没法再劝了,只得轻轻颔首。 “那就按着太后的想法去办吧!至于是……是臣妾下令还是太后下令,还请太后明示。” 她虽然执掌六宫,可她终究不是皇后,若是贸然下令去责罚司徒贵妃,怕是会在这宫中瞬间就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司徒贵妃出身高贵,还育有子嗣。 “你放心,哀家明白你的难处!哀家会亲自来处置这件事的!”太后头也不抬道。 她哪里不懂沈皇贵妃的顾虑。 既然这司徒贵妃是自己铁了心要责罚的,也没必要非让沈皇贵妃去当得罪人的恶人。 “那就多谢太后了!”沈皇贵妃颇为感激道。 太后淡淡一笑,随后敛了神色,厉声道:“将司徒贵妃传召过来!” 宫人福身领命,约摸过了两刻钟,司徒贵妃就在宫人的拥簇下进了慈寿宫。 只瞧着端坐在上首的太后和沈皇贵妃的神色,她就猜到太后唤她前来的目的了。 她不慌不忙地走到大殿中央,优雅地行礼。 “臣妾拜见太后、皇贵妃!二位娘娘万安!” “万安?呵……亏你说得出来呀!”太后没好气地回敬道。 不等司徒贵妃出言反驳,她便又转着护甲道:“你是聪明人,自然知晓哀家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说着,她就抬眸望向了面色淡然的司徒贵妃。 “所以,没必要再这般装腔作势来浪费我们彼此的时光了!你只需要说你认不认谋害七皇子妃及其腹中胎儿的罪状!” 司徒贵妃缩在袖中的手莫名一紧,面上却作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无辜地反问道:“太后怎么能将这么重的罪状随便地扣在臣妾头上?谋害天家血脉可是死罪,臣妾又怎么敢呢?” 说着,她那张青春不在的面上居然还流露出了几分委屈。 太后唇畔的冷笑又深了几分,她就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会这么容易就认罪! 既然如此,那就摆证据吧! “来人!将那蜀锦香囊递给司徒贵妃,让她细细瞧瞧是不是她宫里的!”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将那已经晾干的蜀锦香囊递给了司徒贵妃。 “且不说这紫色蜀锦只有你的手里有,就是这香囊上绣着的扶桑花所用的针法以及银线亦是你宫里独有的!”太后端着茶盏道。 那针法,当真是少见得很。 因着她曾细细瞧过司徒贵妃佩戴的香囊,她也认不出来! 至于瑞银线,也是昭德帝单独赐给司徒贵妃的! “这……紫色蜀锦和瑞银线的确是臣妾宫里独有的,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你都已经亲口承认了,那就领罚吧!”太后直接打断了司徒贵妃的话。 在司徒贵妃一脸懵的时候,太后淡定地宣判道:“念在你为皇儿诞育过皇子,就暂且免了你的死罪!从今日起,你就在哀家宫里的佛堂清修吧!” 闻言,原本有些呆住的司徒贵妃瞬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后。 她……她怎么能这样就给自己定罪? 仅凭着几个香囊? 就算是蜀锦和绣花的确出在她的宫里又如何?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啊! 就在慈寿宫的嬷嬷抓住司徒贵妃的胳膊时,她才彻底缓过神,她连忙推开了嬷嬷们,大声嘶吼道:“臣妾冤枉啊!” “冤枉?证据都已经摆在这了!”太后嗤笑道,完全不将她的控诉放在眼里。 这香囊的确还有疑虑,但是司徒贵妃企图借用这些香囊除掉七皇子妃以及沈婉却是实打实的! 听到这话,司徒贵妃才算是彻底回味过来了。 感情……太后这是铁了心要罚她? 无论她说什么,太后都只会当作是她在狡辩…… 可是,她若是不反抗,那她可就真的要被关死在佛堂里了! 这慈寿宫的佛堂好进,想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且不说这香囊乃是张氏那贱人用来陷害她的,就凭着她那没什么脑子的儿子,她也不能进去啊! 想着,她心中就有了主意,她连忙道:“还请太后明查!臣妾当真是冤枉的!若是臣妾真的有意谋害七皇子妃,臣妾又怎么会留下蜀锦香囊这样明显的证据呢?” 说罢,她就细细地查探着太后的神色变幻。 如她所料,太后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依旧一脸厌恶地瞧着她。 “莫要再说什么花言巧语了!哀家是不会听信的!”太后不耐烦道。 她当然明白这蜀锦香囊很可疑了,可她就是不愿意去追查了。 她只要能将这令人厌恶的司徒氏送进小佛堂关上个三年五载就好了! 司徒贵妃心下冷笑,直接使出了杀手锏。 “臣妾意外得知一个有关于寒州的秘密,也许能救了三殿下的秘密,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兴致?” 说罢,她就好以整暇地望着太后。 老妖婆!她就不信这老妖婆连云子彦的命都不顾了! 果然,原本一脸不耐的太后瞬间正了神色,不再催促着嬷嬷们将司徒贵妃往外拖了。 思索了半晌,她老人家才盯着司徒贵妃道:“你且透露几分,让哀家辩辩真假!” 闻言,原本还有些惶恐的司徒贵妃彻底舒了一口气。 “瘟疫之源。”她满脸笑容道。 太后端着茶盏的手颤了颤。 “瘟疫之源?呵,你身出深宫,又怎么能知晓千里之外的瘟疫之源?你莫不是在诓哀家?” 虽然已经动心了,但太后还是作出一副冷傲的姿态。 她可不能轻信眼前人。 “臣妾也是偶然从张贵妃姐姐那里得到的消息。这场瘟疫,似乎同三殿下小时候中毒也有些源渊呢!”司徒贵妃轻笑,一脸自信。 话音未落,太后的脸色却是彻底变了。 张贵妃…… 莫不是这寒州的瘟疫是这个女人的手笔? 她才思索着,一旁的沈皇贵妃就温声道:“臣妾虽然不问前朝之事,却也知道张贵妃的嫡亲兄长在前几个月被斩首示众了。似乎……似乎与三殿下同臣妾的母家有些干系。” 听着司徒贵妃的话,她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位被她亲侄子监斩的张尚书。 太后的眸光微闪,那张尚书的死,她倒也是知道的。 看来,这司徒氏果然是知道一些东西了…… 想着,她就同沈皇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她就将这殿内的宫人们全都挥退了。 沈皇贵妃也起身了,不过,在她的示意下又坐了下去。 见状,司徒贵妃的眸中就浮现了一抹妒忌。 这沈氏贱人可当真是得老妖婆喜爱啊! 这么重要的事,老妖婆连跟了她几十年的嬷嬷都挥退了,居然留下了沈氏…… 想着,她甚至怀疑太后今日之所以这般激进地要将她关入佛堂是受了沈氏贱人的挑唆。 “你且说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太后放下茶盏,定定地望着司徒贵妃。 闻言,正在瞪沈皇贵妃的司徒贵妃一个激灵,连忙敛了眸中的妒恨。 她恭敬道:“臣妾也只打探到了些皮毛。只知道这场瘟疫同以往的瘟疫都不同,这……这场瘟疫同三殿下所中的毒一样,源于那擅长巫蛊之术的炎国。” 太后蹙眉,炎国…… 炎国最是擅长那些个阴毒手段,若是寒州瘟疫真的与炎国有关,那……那些百姓怕是都中蛊了! 毕竟,那炎国多得是诡异隐秘的东西。 不然,云子彦也就不会在她和先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被那张氏贱人下蛊了! “哦?若如司徒贵妃所言,当真是张贵妃动的手脚,那她应当是十分小心的,又怎么会被你得知?” 与太后的深信不疑不同,沈皇贵妃是半信半疑的。 诚然,炎国的蛊毒厉害,张贵妃也的确曾用炎国的蛊害过云子彦。 可是,这样隐秘的事,张贵妃必定会严防死守,又岂是她司徒贵妃能得知的? 闻言,细细思索的太后也抬眸望向了司徒贵妃,等着她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被两个旗鼓相当且地位比自己高的女人盯着,司徒贵妃却是丝毫不怯场。 她大方地任由那两个人盯着,不紧不慢道:“这般隐秘的事,张贵妃自然会保密,奈何……她的两个陪嫁宫女中的百合早就投靠了臣妾。” 说到最后,她的唇角扬了扬。 亏张氏还一直洋洋自得,以为自己不知自己宫里有她的人! 呵,自己只是懒得同她计较罢了! 若是真论起来,她放在张氏宫里的棋子可比张氏放在她身边的棋子有用多了! 太后蹙眉,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张贵妃的陪嫁丫头居然会成了司徒贵妃的人…… 沈皇贵妃的眉头也跳了跳,她不仅在想,自己宫里的大宫女中是不是也有司徒贵妃安插的暗棋。 “你敢起誓吗?”太后眯着眸子道。 这司徒氏着实是狡猾,她不敢轻易相信。 “臣妾发誓,方才所言,字字为真!若是说谎,就……就让臣妾不得好死!”司徒贵妃抬手发誓道。 章节目录 第145章沈皇贵妃传信 “用你自己起誓?当哀家是三岁小儿吗?”太后嗤笑道。 在这后宫当中,但凡是位高权重些的女人,又有几个真的在乎自个儿的性命的? 譬如张贵妃,若是牺牲她的性命就能为大皇子换来储君之位,那么她必定会尽快自戕。 再比如司徒贵妃,亦是可以为了六皇子就牺牲自己性命的人。 司徒贵妃怔然,有些不解地望向太后。 这老妖婆还要她怎么样? 她都已经发了毒誓了! “司徒贵妃,若想太后相信你,大可拿六殿下来起誓。”沈皇贵妃浅笑道。 说实话,若是司徒贵妃不拿六皇子起誓,她也有些不敢信任司徒贵妃。 闻言,司徒贵妃先是一愣,随后咬牙,略带颤音道:“倘若我关于瘟疫之源一事有半句谎言,那就……那就让子豪天打雷劈!” 说罢,她的额头都沁出了微汗。 云子豪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好!哀家信你了!”太后轻笑道。 既然司徒贵妃都已经拿她的宝贝儿子起誓了,那么这张贵妃给寒州百姓下蛊一事就算是彻底落实了。 “你且回宫吧!今日的一切……哀家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太后望着虚空,语气淡淡道。 她不是不想为七皇子妃母子讨一个公道,只是,云子彦以及寒州瘟疫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更重一些。 闻言,司徒贵妃彻底舒了一口气。 她从善如流道:“是!臣妾今日来慈寿宫只是陪太后娘娘喝了几杯茶!” 太后轻轻颔首,不紧不慢道:“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哀家相信你会有分寸的!” 说至最后,她老人家还满是深意地瞧了司徒贵妃一眼。 后者目光微闪,心知这是太后隐晦的警告,只乖顺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下去吧!”太后道。 她不太乐意同她极其不喜欢你人一直呆在一起。 司徒贵妃咬了咬牙,恭顺地行礼道:“臣妾遵命!臣妾告退!” 待司徒贵妃离去,太后才卸下伪装,一脸担忧道:“子彦可怎么办啊!那张氏……着实是个蛇蝎心肠!竟是拿整整十二城百姓的性命来害子彦!” 说到最后,她老人家的眉宇间尽是煞气和愤恨。 那是她嫡亲的皇孙啊! 沈皇贵妃的眉头跳了跳,强自镇静地劝慰道:“太后娘娘莫要太过于忧心!既然知道了那瘟疫之源,那我们必定可以很快就寻到解决办法的!” 说着,她又拉住了太后皱巴巴的手,温声道:“从前不知道那瘟疫的来源,三殿下同太医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如今,知晓了来源,三殿下只需要从炎国蛊毒着手就能很快解救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 太后垂眸,细细思索着。 良久,她才勉力笑道:“是你说得这个理!哀家要尽快想办法将这瘟疫之源告诉子彦了!” 她这太后,看似风光无限,可事实上,她在这后宫前朝都没有什么可用的人。 甚至于,她这慈寿宫还有她的好皇儿安插的眼线。 将这瘟疫之源告知千里之外的云子彦对她来说还是很难办的! 沈皇贵妃心思剔透,哪里不懂太后那眸中暗藏的忧虑和焦急从何而来,她温声道:“我们居于后宫,递消息给三殿下怕是不太方便!不若……让枫儿想方设法将这消息告诉三殿下?” 沈枫可是云子彦的大舅子,是属于绝对不会背叛陷害云子彦的那一批人。 故而,她刚一说完,原本忧心忡忡的太后就顿时展颜了。 “还是你考虑地周到!那沈枫端得是风华无双的翩翩佳公子,是个值得依托的人!就将这件棘手且紧急的手交给他去办吧!”笑眯了眼的太后道。 在她老人家眼中,沈枫当真是才貌双全、年少有为。 若非没有合眼的适龄孙女,她都想给沈枫保个媒呢! “嗯!那臣妾就想法子将这件事告知枫儿了!”沈皇贵妃道。 这种事,越早告知给云子彦越好。 太后重重地点头,郑重道:“此事就拜托你们姑侄两个了!” “臣妾绝对不会辜负太后娘娘的信任!”沈皇贵妃也郑重承诺道。 这事不仅仅关乎着云子彦和寒州的百姓们,更是关乎她嫡亲侄女的一生幸福,她自然会竭力而为。 在沈皇贵妃都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太后又唤住了她。 沈皇贵妃不解地望着太后。 良久,欲言又止的太后才叹息道:“你一定要万事小心!皇儿……皇儿最是忌讳后宫同前朝往来!” 她那儿子的猜忌心有多么地严重,她这个作母后的已经领教过了。 这沈皇贵妃能有如今的好日子也是着实不容易。 她可不希望沈皇贵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好日子就因着犯了她皇儿的忌讳就全毁了。 沈皇贵妃的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就流了出来。 “是!臣妾会谨慎一点的!多谢……多谢太后关切!”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她入宫这么多年,除了几个陪嫁丫头和十公主,也只有慈寿宫的太后娘娘待她是真心的了! …… 傍晚,沈枫才从御书房出来,就遇到了被一群宫人拥簇着的沈皇贵妃。 “娘娘已经在此等候沈大人许多时候了呢!”沈皇贵妃身后的宫人含笑道。 这下,有些疑惑的沈枫连忙行大礼道:“微臣叩见皇贵妃!娘娘千岁!” “沈大人平身吧!”沈皇贵妃含笑道。 沈枫依言谢恩起身。 “不知娘娘在此等候微臣所为何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同他这位嫡亲的姑姑可没什么值得她在此等候他多时的交集。 而且,他也不觉得他这聪慧的姑姑会莫名其妙地就在昭德帝眼皮子底下同他这个外臣往来。 “沈大人莫慌!娘娘在此等你,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拜托大人帮娘娘办一件事!”那宫女继续笑吟吟道。 沈枫的眸光动了动,继续温声道:“娘娘只管吩咐!但凡是微臣能做到的,微臣都会竭尽全力去做!” 听到他这后半句话,沈皇贵妃的眸中快速闪过了一丝笑意。 她这侄儿,当真如传言的那般聪敏睿智,她的宫人不过说了几句话,他便已经明白自己是有非明面上能讲的重要事拜托他去办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阿姝的胎不怎么稳,本宫的心里着实放不下,就特意从宫里寻了些灵芝雪莲之类的物什,希望你能将其尽快送到阿姝那!”沈皇贵妃温雅笑道。 沈枫颔首,随后不解道:“既然只是送些物什,娘娘为何不直接派了宫人去呢?” 闻言,原本一脸笑意的沈皇贵妃顿时收了笑,颇有些怅然地抚摸着她的肚子道:“本宫曾经连续没了几个孩子,深知这怀孕之人须得谨慎对待些!若是派遣宫人们去送……” 她突然凄然一笑,道:“怕是会被有心人掺些阴毒的东西进去哦!” 说罢,她的眼角竟是落下了一滴清泪。 “娘娘……娘娘当年就是喝了太后娘娘赠送的燕窝才小产的!”宫女红着眼眶道。 显然,这件事是她们主仆两个的伤心事。 沈枫连忙请罪道:“微臣不知娘娘此举的隐情,倒是触及了娘娘的伤心事,惹得娘娘垂泪,微臣该死!” 沈皇贵妃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温声道:“不知者不罪!本宫不怪你!” 而后,她又道:“你是阿姝的嫡亲兄长,自然是要比那些个宫人们可信,如此,就拜托你亲自走一趟了!” 沈枫连忙接过一旁宫人们递给他的两个玉匣子。 “微臣一定会亲手将这两匣子药材递给阿姝!”他郑重地承诺道。 沈皇贵妃颔首,随后道:“你且打开匣子瞧一瞧,药材单子也在里面了!若是缺了什么,本宫现在就命人补齐!” 说罢,她斜瞥了眼不远处探头探脑往过来瞧的小太监一眼。 沈枫眸光一沉,他也察觉到一旁有人窥伺了,他只作不知,在宫人的帮助下,顺着沈皇贵妃的话分别打开查探了两个玉匣子。 “回禀皇贵妃,并未有遗漏!” “嗯!那就有劳沈大人了!”沈皇贵妃温和笑道。 沈枫连连行礼,随后就拿着玉匣子往宫外走了,沈皇贵妃则进了御书房。 她刚进门时,正好撞见了方才她余光扫到的小太监,只目光一沉,她就继续端着参汤往里走了。 …… 沈枫刚一上马车,就将两个玉匣子里面的药材都倒出来放在了一边,专心地查探着这两个空匣子。 他总觉得他姑姑在这两个匣子里藏着的才是她真正拜托他去做的事。 约摸过了一刻钟,他才如愿打开了玉匣子的暗格,只见那暗格里有一张雪白的纸。 他捏着纸细细捻了捻,随后就将一旁的茶水倒在了纸上。 当纸被茶水浸湿之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张雪白的纸上出现了一大段字迹。 待他看完纸上的东西之后,他的眼睛已经瞪成了铜铃,他颤抖着将纸揉成团收进袖中。 这……张贵妃怎么敢?她怎么如此恶毒? 整整十二城的百姓们何其无辜? 章节目录 第146章不可置信 沈枫匆匆将沈皇贵妃给他的药材送到了沈姝手里,又说了一番嘱托的话才回了自己府上。 深夜,在再三确认屋子外面已经没有了龙影卫之后,已经上榻歇息了许久的沈枫才一骨碌爬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拿出纸笔,奋笔疾书,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纸封入信封中。 随着他打开小轩窗,就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眼前。 “务必将这封信送至三殿下手里!”他郑重其事道。 说罢,还将他贴、身收着的玉佩一并递给了黑衣人。 “属下遵命!” 那黑衣人迅速将信和玉佩收好,随后就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他走了,沈枫却没有立即回榻,反而一直眺望着黑漆漆的夜色。 他站了许久,在残月越来越淡的时候,他才转身回了榻上。 …… 五月初十,忧心忡忡的云子彦正准备力排众议亲自去城南驻扎的时候,青锋突然闯了进来。 “殿下,属下在您的书房捉拿了几个黑衣人,还请您移步!”青锋恭敬道。 云子彦的眉头跳了跳,他直觉青锋口中的人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毕竟,一般的杀手之类的人,青锋都会自行处理掉。 他才思索间,一旁吃着花生米的八皇子轻笑,道:“也不知三皇兄是得罪了什么人,怎的天天都有人想要你的命?” 自从寒州的局势稳定了一些之后,这驿站的刺客就没有断过。 起初,他同子谌也是极为惶恐的。 可当见的刺客多了之后,他们就发觉那些个刺客纯粹是冲着云子彦去的,压根没有杀他们的心,他们也就放下心来了。 到现在,再遇见刺客,无论那刺客武功有多么高强,他同云子谌的眉头都不会再皱一下了。 毕竟,在云子彦还没有被刺客除掉之前他们两个人都很安全。 这不,听到今日第三波刺客被青锋拿了,他才会有闲情雅致来调侃。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幕后之人!”云子彦苦笑道。 说罢,他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子承已经被传染了,你们二人可得越发小心了!子丹,我去会会那刺客,你可要将子谌看好了!千万不要出驿站!”他极为郑重地嘱咐道。 这驿站中的守卫,都是几乎没有同寒州百姓官员接触过的人。 相对于驻扎在驿站之外的守卫来说,他们都很健康。 只要这两个混小子不往外面跑,就几乎不会被传染上瘟疫。 云子丹无奈地耸耸肩,云子谌倒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三皇兄放心去处理刺客吧!子谌和八皇兄都会乖乖的!” 云子彦摸了摸云子谌乌黑茂密的头发,温声道:“好!子谌最乖了!” 说罢,他又意有所指地瞪了眼玩世不恭的云子丹一眼就出去了。 待到了书房门口,青锋才压低了声音道:“那人拿着沈二公子的玉佩,说有急事要求见殿下!” 云子彦的眉头一皱,沈枫的人? 还拿着沈枫的玉佩? 看来,这事情果然不太简单啊! 想着,他就颔首道:“知道了!守好门!” 青锋抱拳,随后就在云子彦进了书房以后亲自守在了门口。 待进了书房,云子彦就瞧见了一个异常清瘦苍白,面容同沈枫有七分相似的黑衣人。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此人是沈枫的影卫。 “沈大人让你来寻本殿下作什么?”他微眯着眸子问。 这可是与沈枫形影不离的影卫啊! 还是必要时可以易容成沈枫的顶级暗卫啊! 这样的人,怎么会随便就撇下自己的主子奔赴千里之外的寒州来? “殿下请看!” 那黑衣人恭敬地将沈枫交给他的信递给了云子彦。 “主子并未同属下详细说,只吩咐属下将写封信送至殿下手里。”黑衣人轻声道。 这话,是在解释他为何一言不发只将信递给云子彦了。 云子彦颔首,随后就熟练地拆开了信封,只看了几行,他的脸色就蓦得沉了下来。 待信读完,他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混账!真是荒唐!” 他气得直接捻碎了信纸。 那张氏母子为了除掉他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这可是整整十二城,几百万百姓啊! 他们说下蛊就下蛊? 粮仓说烧就烧! 当真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他和这几百万百姓留! 若非有沈氏一族倾囊相助,有沈姝千里迢迢送来的粮食和药材,怕是他就真的如了那对恶毒母子的愿了! “殿下息怒!”那影卫连忙下跪道。 闻言,云子彦眸中的杀意才敛了几分,他亲自将那黑衣人扶了起来。 “千里之遥送信,辛苦你了!” 说真的,他很感激沈枫在这个时候为他送来的这个消息。 “殿下言重了!属下不过是奉命而为!”那影卫连忙推脱道。 于情于理,他都不敢接受云子彦的谢意。 “你且在这书房歇息歇息,待明日再回京都吧!”云子彦平静道。 既然知道了这瘟疫的源头,他这心里也就有了主意,此前那种焦头烂额的情形就不复存在了。 他会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将这瘟疫横行的寒州给安定下来。 “多谢殿下关怀!”影卫恭敬道。 他原本是想直接回京都复命的。 “本皇子还有要事要去处理,你有什么需要就找青锋吧!”云子彦温声道。 “不必了!殿下……不知殿下收到三皇子妃的家书没?”影卫突然道。 云子彦一愣,随后摇摇头道:“如今周边的城池都封禁了,信送得格外慢,阿姝给我回的信应该还得有个两日才能收到。” 说罢,他又有些紧张道:“莫不是……莫不是阿姝有什么不对?” “回禀殿下,皇子妃并没有什么不妥!” “哦?” “恭喜三殿下!”影卫突然拱手道。 “嗯?”云子彦的眸中满是疑惑。 为何要给他贺喜? 虽然得知这瘟疫之源的确是一件大喜事,可这影卫也不至于会这般吧? “回禀殿下,皇子妃有孕了!” 说到这,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影卫的唇角也扬了扬。 他是同沈枫兄妹两个一同长大的,虽然主仆有别,可他私心里也是将沈姝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的。 他方才突然想起沈姝在得知三殿下那些奋不顾身的事迹后的颓败和气愤,所以他才想将沈姝有孕的事情提前告诉三殿下。 他希望三殿下能在得知沈姝有孕之后就行事谨慎些。 毕竟,三殿下伤了,那个聪慧伶俐的小丫头也会难受。 云子彦一愣,随后就大笑出声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当真是喜讯啊!” 他心爱的阿姝有了他们两个人的骨肉,这当真是令他兴奋不已。 哪怕,他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得本事,可是他现在压根无法抑制自己眉梢眼底不断溢出了笑意。 “属下人微言轻,但……但还是斗胆请求三殿下行事多顾忌顾忌三皇子妃的感受!”影卫瞧着云子彦的心情极好,趁机道。 “你放心!本皇子不会再以身犯险了!”云子彦笑眯眯道。 若是往日,他多半会觉得眼前这个影卫大胆,可放在今日,他却觉得这个影卫的失礼行为是情有可原的。 “多谢殿下!” “你……你再晚一日回京吧!本皇子想让你给阿姝和孩子带些礼物回去!”云子彦一脸温柔道。 只要想到沈姝和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他的心就温软地一塌糊涂。 影卫一怔,不可置信地瞧了云子彦一眼,确认他没有听错之后才恭敬道:“谨遵殿下吩咐!” “嗯!” 云子彦心满意足地出了屋子。 待他同青锋以及王夫子商量了一番之后,他就单枪匹马地朝着城南大营去了。 在得知所谓的瘟疫其实是蛊毒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怨不得,他同那么多百姓接触都没有被传染,而那些个普通侍卫们却被传染了。 他体内的蛊可是蛊中之皇,比所谓的王蛊都要强横上不少。 有他身体里的蛊在,莫说是这种低级的蛊毒了,便是再厉害些的蛊都无法影响到他! 待到了城南大营后,就有人出来拦住他。 许是怕传染给他,那拦路的守卫们远远喊话道:“此地危险,还请三殿下速速离去!” 在确定自己也得了瘟疫之后,云子承就专门吩咐了守卫们拦着云子彦进大营。 “将这封信交给子承!” 云子彦知晓他们有多么倔强,也不强闯,只是将沈枫送来的信扔了过去。 见他不像往日那般要强闯,那守卫们还愣了愣,随后为首的守卫就恭敬地将地上的信捡了起来,匆匆往大营里面跑去。 约摸过了两刻钟,那守卫才出来。 “殿下可以进去了!”他恭敬地行礼,并命拦着路的人都让开了。 云子彦勾了勾唇,随后就下马往里走。 纵然早就知道这“瘟疫”有多么折磨人,等见到云子承的那一刹那,他的瞳孔还是抑制不住地缩了缩。 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从前那个 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已经被“瘟疫”折磨成了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的灾民模样了。 “子彦,还是吓到你了!”云子承轻笑道。 章节目录 第147章成功解蛊 虽然云子承表现得云淡风轻,格外洒脱,云子彦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尽量平静道:“没有,你怎么可能吓到我呢?” “真是的,本皇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又补了一句。 云子承业不戳穿他,只笑道:“对对对!是我低估了三殿下的心理承受能力!” 说完,他就将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挥退了。 而后,他面上的笑意业瞬间消失了,肃然道:“你确定这信是出于沈枫之手?” 他怎么想都觉得蛊毒一说有些许荒唐。 毕竟,张贵妃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天下的所有蛊毒都无法再影响到云子彦了。 “是沈枫的影卫拿着他沈三公子的沈氏嫡系嫡公子的玉佩来送的信。”云子彦淡淡道。 云子承顿时愣住了,过了许久,他才无奈道:“为了害你被皇叔责罚,彻底失去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这母子俩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这寒州十二城的百姓的性命在那对母子的眼中,当真是贱如蝼蚁! 云子彦缄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目光森然道:“我们也要仔细筹谋一番了,可不能让沈枫的影卫白跑这么一趟。” 只要他能活着回京,他一定会让那对狠毒的母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会将那对母子欠他的、欠子承的、欠这数百万寒州子民的债全部讨回来! “嗯!”云子承重重地点头。 “为今之计,只能寻找那炎国国师帮忙了!”他叹息道。 太医们这么久都没有察觉他同百姓们是中了蛊毒,即便是此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也是枉然。 他们应该找的是像炎国国师那样精通巫蛊之术的高人。 “我在来此之前已经遣人去寻他了。” “那就好!如今只盼着你的人能早些寻到他!” 那位国师自从来到这云国之后过得就是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时常云游四方、居无定所,寻起来倒是真的全靠机缘。 “上次我重伤之时你不就很轻松地就寻到他了吗?想来,这一次应该也会在短时间内就找到他!”云子彦眸光沉沉道。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那国师出现的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虽然他尚未察觉到那位对他有什么恶意,但他就是通过那位的言行中感觉到那位对他有所图,并非是单纯地想帮他解蛊。 “但愿吧!他早来一日,这寒州就能少死许多人!”云子承怅然地望着虚空道。 “且不说旁人了,我先试试能不能解了你身上的蛊毒!”云子彦转移话题道。 他记得,那国师说过,他体内蛰伏已久的蛊毒早就在某种程度上同他融为一体了。 既然百蛊都惧怕他体内的这只皇蛊,那么那些个蛊应该也会惧怕他的血。 “嗯?你会解蛊?”云子承颇有兴味地望向他。 “厉害些的蛊毒,我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像你现在所中的蛊毒,我倒是颇有把握。”云子彦轻笑。 随后就在屋子里寻了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堆药物。 “我记得国师曾经给我引蛊时的药方,我就照着这个房子去抓药吧!” “嗯!拭目以待!”云子承轻笑道。 云子彦端得是天资聪颖,过目不忘。 既然他说这是国师曾经写过的方子,那这方子肯定没有问题。 约摸过了两刻钟,云子彦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回来了。 “你先喝上一半。” 说着话,他已经将药一分为二了。 云子承不疑有他,端起碗就开始喝。 待药入口,端得是苦涩极了。 不仅是苦,还隐隐有一些奇怪的腥甜味。 他的眉头一皱,又思及这药是云子彦亲自熬制的,也就放下了疑心,乖乖将药饮下。 “啧,只瞧了几遍,你就学会了国师引蛊的手法,要不,你去和国师学学巫蛊之术吧!”云子承半挑着眸子,揶揄道。 “我觉得你这主意不错。”云子彦面无表情道。 自从云子承饮下药之后,他就一直注意观察着云子承,生怕自己错过了蛊虫的异动。 “呵……”云子承失笑,眉眼都舒展开了。 只一瞬,他的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好看的眉眼顿时皱成了一团,抑制不住地低吼出声。 随着他出声,云子彦的目光也集中在了他修长的脖颈上。 不一会儿,他就瞧见云子承的光洁修长的脖颈上有紫黑色的影子在不停地窜动。 “蛊虫已经显现了,你且忍耐一会!”他急忙道。 话音刚落,他就将几枚银针放入了云子承喝剩的半碗药里,随后,又迅速用银针封住了云子承的几处大穴。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疼得龇牙咧嘴的云子承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清俊的脸上满是冷汗,咬着牙点了点头。 “你……最好快点!”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催促道。 别说,这蛊虫异动还真是痛彻心扉啊! 他这种习武之人都无法忍受的疼痛,也不知道待国师来了,那些个百姓们会不会直接痛到昏厥…… 想着,他好看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心中对张贵妃母子的厌恶又浓了几分。 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云子彦已经用内力将他脖颈处的蛊虫逼到了他的左手手腕处。 “你可别顿!”云子彦提醒道。 “嗯?啊!啊啊!”云子承一愣,才抬眸望向云子彦,后者就已经用处理过的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腕,用刀尖将那紫黑色的虫子挑了出来。 蛊虫异动疼,蛊虫离体更如万箭穿心一般! 若非下手之人是云子彦,只怕是云子承此刻已经破口大骂了。 云子彦白了杀猪般嚎叫的云子承一眼,随后就将那蛊虫丢进了药里。 当蛊虫接触到药的那一瞬间,就化成了紫色的浑浊物。 “好了,蛊虫已经逼出来了!你寻个太医给你包扎吧!”云子彦慢悠悠地收了匕首道。 他能巧妙地用自己的血将那蛊虫逼出来,但他并不懂医术,无法提云子承诊脉包扎伤口。 “你……你这就要走了?”云子承冷眼旺旺地问。 “嗯!寒州的百姓们还等着我呢!若是我今日不去施粥,只怕是城东又会有异动!” “你……你无情!”云子承弱弱地控诉道。 这才划破了他的手腕,就要一走了之? 这人当真是铁石心肠! “不然呢?我要像哄阿姝那样抱着你哄哄吗?”云子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 堂堂男子汉,怎么教这么一点儿痛都扛不住? 当真是有点废哦! 云子承:“……” 得! 是他的错,看惯了云子彦对沈姝关怀备至,竟是忘了自己这位堂兄有多么冷清疏离! “安安稳稳养伤,你应该不会再中蛊了!”云子彦不耐烦地嘱托道。 说罢,也不等云子承回应,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 云子承:“……” 三殿下……您走可以,能不能先将我脖颈上的银针拔了? 想了想,他还是将这句话憋在了自己心中。 所幸,云子彦并非真的无情无义,不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这……公子的腕部和脖颈是怎么了?”太医行了礼之后就大胆地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云子承:“……” 问什么问?看不见我的手腕还在渗血,不能先给我包扎一下? 许是听见了他的腹诽,那太医并没有过多地纠结,而是快步到了他身旁将他的伤口给包扎好了。 “还不把脖颈上的银针给本公子拿下来?”云子承皱着眉头,颇为不悦道。 虽然看不到,但他也知晓自己的脖子被银针扎得和刺猬都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这太医是怎么想的,居然不先将那些银针给拔了。 “公子莫恼!并非微臣不肯先拔银针,而是那下针之人煞费苦心地用银针封住了您的要穴,若是贸然取了银针,只怕是你手腕上的血今日就止不住了!”太医惶恐解释道。 这划破云子承腕部的人也是真的狠,伤口虽然不大却极深。 若不是因着那些封穴的银针,只怕是云子承的手腕早就血流成河了。 “这样呀……”云子承皱眉,眸中却浮现了几分笑意。 原来,他那淡漠疏离的堂兄不肯拔银针是为了他好啊! “对!”太医颔首,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银针都取了下来。 “请公子让微臣给您诊诊脉!” 云子承点头,随后就伸出了完好无损的右手。 太医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才仔细为他诊脉。 约摸过了一刻钟,太医才慢悠悠地收了手。 “当真是奇怪啊!公子之前的脉象虚浮无力,如今……居然变得平稳有力了!”太医满目疑惑道。 他今日清晨才为云子承诊过脉,这两次诊脉的差距着实是太大了。 “嗯,我体内的毒已经清了。”云子承轻笑道。 既然太医都诊脉了,他倒也没必要再躲闪。 待他说完前因后果之后,太医直接怔在了原地。 “三殿下英明!寒州的臣民们有救了!” “嗯。” “不知三殿下用的什么药?可否让微臣一查?” “诺,那碗里的就是!” 太医连忙断起碗查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惊讶道:“这……这药里的引子居然是人血!” 章节目录 第148章签文 “你……你说什么?”云子承定定地望着太医。 那太医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云子承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道:“这……这药里有人血啊!” “呵……怪不得,怪不得……”云子承苦笑。 怪不得他喝药的时候觉得有一股子不同寻常的甜腥味。 怨不得,云子彦并无用这药给所有人医治的打算…… 这药……大概只是个幌子,真正有作用的其实是云子彦的血! 那皇蛊在他体内蛰伏了这么些年,早就在某种意义上同他成为一体了。 他的血脉里,应该也有皇蛊的气息,这才会让造成病症的蛊虫仓皇逃窜。 “公子?”太医越发疑惑了。 “无碍!这药……还不是很成熟,并不能大量用在病患身上。”云子承垂眸道。 他不能让太医知晓这药里的血是云子彦的,更不会让太医知晓真正有用的并非药材。 他是怜悯这寒州的百姓们无辜被害,但他也不会让云子彦这个活生生的“解药”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得了瘟疫的可不是几个人,那是成千上万的人! 就算是云子彦有心用血去救,那也救不了多少人啊! “啊?”太医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失落。 他原本还以为这些病患都有救了呢…… 却不曾想,已经被治愈的云子承会给他当头一棒,将他心中刚起的希冀全部捏碎。 “你也不必太忧心,子彦已经在抓紧时间寻找真的能救百姓们的高人了!”云子承淡淡道。 这下,那太医的神色才好了一些。 “我痊愈的消息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晓。”想了想,云子承还是这么嘱咐了一句。 他怕这位太医将这个消息告诉旁的太医,难免会有得知当年那桩宫廷秘辛的人。 只要稍稍想想,他们就会想到当年被张贵妃下蛊害得奄奄一息的云子彦,进而想到药引子实际上就是云子彦的血。 “微臣明白,微臣不会多嘴的!”那太医恭敬道。 …… 京都,五月十五,沈姝受邀前往京郊的国寺上香。 因着早就约好了,她才到山脚下,就见到沈婧等人了。 “许久不见,五姐姐倒是越发清瘦了!”沈婷略略蹙了眉头道。 沈姝原本就是体态修长轻盈的美人儿,如今倒是瘦得有些伶仃感了。 “许是三殿下不在,五姐姐忧思太甚吧!”沈婧附和了一句。 她瞧着如今的沈姝就有些心疼。 “倒是劳你们牵心了!我没事,只是这些时日胃口不太好。”沈姝轻笑着解释道。 她这一胎,着实是有些闹腾。 日日都喝着那些苦药且不说,这孩子当真是将她折腾得不轻。 这还没满三个月,她就已经开始害喜了,吃什么都吃不下去。 仔细算算,这些日子喝下去的药都要比她吃下去的饭菜多! “皇子妃……有了身孕,这些日子害喜严重得很!”霜兰忧心忡忡道。 “什么?” 沈婧和沈亭异口同声道。 沈姝有身孕了? “你这丫头,怎么嘴巴这般不严?”沈姝有些无奈地瞪了霜兰一眼。 她这胎,着实不太稳,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若是她的肚子真有个好歹,只怕是现在因为她有孕而开心激动的人都会陪着她一起伤心吧? 霜兰勉力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作为忠仆,她是真的希望沈姝将更多的心思花费在保胎上,而非是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殿下身上。 虽然沈姝嘴上说着她没有为云子彦忧心,可她还是时常望着寒州的方向发呆。 这不是在想云子彦是在做什么? “五姐姐,这可是大喜事啊!你怎么还瞒着我们呢?”沈亭嗔笑道。 “对啊!早些让我们知道,我也好给未出世的外甥做些小衣服!”沈婧也娇嗔着埋怨了一句。 她同沈姝亲厚,得知沈姝有了身孕,那当真是打从心眼里开心。 “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们!”沈姝被那两双明媚的眼睛盯得有些无奈。 “你也不早说!要是知道你有了身孕,我们也就不敢邀你来上香了!”沈亭无奈道。 这国寺倒是同旁的寺庙不一样,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只能将车辇停在这山脚下再徒步上山。 虽然这路途并不遥远,可这对有了身孕的人来说还是会被累到。 “无妨,我刚好可以为孩子祈福呢!”沈姝温声道。 “这沿途的花儿开得这么好,我们姐妹几个就当散步走吧!赏赏花,聊聊天,走得慢些就是了!”她补充道。 “这……唉!也只能如此了!”沈亭有些气恼道。 事到如今,直接不上山也不成样子,也就只能像沈姝说得这样来了。 而后,沈婧和沈亭就一左一右扶着沈姝往山上去了。 因着她们真的走得很慢很慢,原本一炷香不到的路程,硬生生被她们走了小半个时辰。 等她们到了国寺的时候,都已经有香客从寺里往外走了。 沈姝几人身份贵重,倒是不得不同这些个主动打招呼的女眷挨个客套几句。 这不,她们到大雄宝殿的时候,这殿里已经没了人。 正因为没人,这殿里的气氛倒是显得越发庄严肃穆了。 沈姝几人毕恭毕敬地上了香,许了愿,抽了签,又捐了些许香火钱才出了大殿。 “这寺里的素斋倒是不错,不若我们吃一些?”沈亭主动道。 “可以啊。”沈姝轻笑着应了。 她还没吃过这国寺的素斋,也不知道这寺里素斋会不会比普光寺的还好吃。 “五姐姐,你走了这么久肯定累了,我们先去吃斋,而后再去解签吧!”沈婧思索了一番道。 这寺里的素斋得等上许久,在这个时间里,沈姝正好可以好好歇一歇。 “嗯!”沈姝点头。 ……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她们几个人才如愿吃到了这寺里的素斋。 “五姐姐觉得这素斋的味道如何?”沈亭满含期待地望着沈姝。 “很好,同普光寺的素斋不相上下!” “普光寺?普光寺的斋饭很有名?”沈亭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 她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京都,并不知道沈姝为什么要用普光寺的斋饭同这国寺的斋饭相比。 她只知道那普光寺的慧明大师医术超群,救好了她母亲。 “普光寺的斋饭在整个青州都是出了名的好!”沈婧温声解释道。 “普光寺同这皇家修建的国寺不同,它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多得是真正修行的高僧,所以在青州以及它附近的几个州都很有名!”沈姝含笑道。 凭她的阅历来看,普光寺这千年古刹的名头当真不是浪得虚名。 “原来如此!”沈亭了然地点点头。 “怪不得揭了皇榜救母亲的会是慧明大师,而非这国寺的某个大师了!”她低声嘟囔道。 沈姝:“……” 这话说得,怎么感觉她在指责这国寺的僧人都是些酒囊饭袋一样? 吃了素斋,她们三姐妹就去了北东院寻找解签师父。 当那位师父如往常一样拿过签文之后,正准备说套话的时候,却突然抬起了头。 “敢问这位女施主可是皇室之人?” 沈姝蹙眉,正待回话,沈亭就挑眉道:“你这和尚,解签就解签,问这么多话作什么?” 显然,在听过沈姝她们说过普光寺之后,她现在对这国寺里的师父们印象很不好。 那和尚被她呛得面色微窘,随后强自镇静道:“并非小僧多嘴,只是……这位施主的签着实是……太不寻常了!” 说罢,他就定定地望着沈姝,等着她给一个答案。 “这是三皇子妃!”霜竹温声道。 那和尚眸光一亮,随后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见状,沈亭的眉头又皱了皱,越发瞧这位僧人不顺眼了。 解签就解签,这般装神弄鬼又是在干什么? “你到底能不能解五姐姐的签?若是不能,我们就去寻其他师父了!”她不满道。 那和尚面色微窘,随后平静道:“小僧不能解。” “你!”沈亭咬牙。 既然不能解签,又何必多嘴问她五姐姐的身份? “施主莫恼!小僧这般询问,实则是有隐情在。” “隐情?呵……你倒是说说!” “主持曾交代过,在今日会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女施主抽到此签。” “嗯?”沈亭越发疑惑了。 “主持说,若是有女施主抽到此签,且是皇室中人,就让小僧将女施主请到禅房一叙。”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不带我们去见主持?”沈亭点头,语气依旧不太好。 闻言,那僧人的神色变得越发微妙了,他有些尴尬道:“主持在清修,他只说了要见抽到签文的女施主……” 他们主持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若非有这签文的事,便是他也无缘得见他们的主持! “你!” 沈亭才开口,沈姝就斥责道:“阿亭,莫要胡闹!” 这下,沈亭只得忿忿地闭嘴。 “家妹性子粗鲁,得罪大师了!”沈姝微微顿首道。 “无妨无妨!”那僧人连忙摆手道。 “劳烦大师带路!”沈姝道。 章节目录 第149章命格被顶替 沈姝跟着那位大师穿过了好几道曲折的走廊,才到了国寺真正的仅供僧人居住的禅房处。 “女施主,主持就在屋里。”僧人双手合十道。 沈姝轻轻颔首,那僧人就将门拉开了。 她刚进门,那僧人便又将门拉上了。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却发觉眼前并非她想象地那般昏暗。 虽然只有两盏油灯,这屋子里却并不显黑。 她才打量着这屋子,就见到一位须发皆白,面容祥和的老者从远处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贵客请坐。”那僧人微微一笑道。 随后,他就率先坐在了桌前,将壶里还冒着热气的茶往出来倒了两杯。 沈姝刚坐下,他就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这茶里的花可以解女施主的心头大患,女施主尽管饮下便是!”主持温声道。 这下,原本还有些疑虑不定的沈姝倒是真的放松下来了,慢悠悠地将杯中格外香甜的茶水饮下。 “大师为何要与小女子一见?”沈姝想了想,就直接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在她看来,这主持既然能算到她会来这寺里,会抽到她手里拿的签文,那他必然也知道这签的预意。 他分明可以直接将这签文的解释说给那专职解签的师父。 “贫僧法号空海,担不起大师之名。”那僧人谦逊道。 沈姝蹙眉,改口道:“空海师父唤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 闻言,空海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和煦道:“贫僧有几句话想当年问问女施主。” “哦?” 沈姝越发疑惑了,她完全不明白这样的大师会有什么事需要来问她。 “女施主可是有宿慧之人?”空海唇畔带笑问。 宿慧? 沈姝蹙眉,她可不是像她兄长和云子彦那般聪慧睿智的人,何来宿慧一说? “就是……女施主同旁人的来历有些不同。众生皆是一世结束之后就踏入轮回,而您却是一世结束之后还在那一世。”空海解释道。 沈姝的手一颤,很是惶恐地望着空海。 他……他居然能看出来她的来历? 他会不会是专门为了除掉自己而来? 想着,她就觉着一股子寒意从脚底迅速窜到了头顶,就连浑身的血都因着这股子寒意而凝结住了。 “施主不必惶恐,贫僧只是想瞧瞧拥有这般机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空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况且,他掐算过了,他同这位女施主有缘,见一面乃是顺应天命的事。 “原来是这样!”沈姝立即舒了一口气。 “不知空海师父可瞧出些什么了?”她半开玩笑地问。 “施主不愧是天命之凰!即便是被歹人强行夺走了凰命命格,凄苦一生,还是在冥冥之中回归到了正途。”空海赞赏道。 上一世,沈姝之所以会落得那么一个凄惨的结局,全都是因为有人暗中施法夺走了她原本的凰命。 “什么?”沈姝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怎么感觉这空海大师话中的信息量有些太大了? 她一时之间真的有些无法接受! 天生凰命…… 那不是说,她原本就该是云子彦的妻,这云国未来的新后? 只是,空海还说她的命格被歹人抢走了,所以她在上一世才会那般凄苦…… 所以,她才会在死后得到了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空海念了句佛号。 而后,他才道:“施主上一世是被旁人顶了凰命,且对方为了压制你这个凰命,设下了诅咒,这才会遇人不淑,落得子女不全、亲友全无的凄苦下场。” “被旁人顶了命格?”沈姝苦笑着问,眸中全是愤恨。 到底是何人如此缺德? 强行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命格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她下诅咒? 当真是恶毒到家了! “对……所幸,邪不压正,施主才是真正天命之人!”空海有些唏嘘道。 当真是,属于你的,不争不抢也是你的,不属于你的,就是强行求取也会最终失去。 “不知是何人如此害我?”沈姝压着火气,咬牙问道。 既然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那个下诅咒的人,那她重活这一世也该好好报复报复那个人! 不然,她才是真真正正浪费了老天爷这番拨乱反正的心思! “这……恕贫僧修行浅薄,并不能查出是何人所为!”空海有些惭愧道。 虽然出家人不该过多地参与这人世间的种种,奈何他瞧着这位女施主之前是真的凄惨到了极点,不免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 他也想帮她找出那个顶替她命格还诅咒她的人,奈何……他实力不够,只能看到目前这些东西。 闻言,沈姝的面上明显浮现出了几分失望,但她还是温声道:“还是这些空海师父相告,小女子感激不尽!” 无论如何,她都很感激空海将这件事告诉她。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那人害过她,总归是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的。 她只要好好追查,总是能找到那恶毒的凶手的! 届时,她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女施主也不必多思,虽然这一世的诅咒依旧存在,但因着您的重生,这一切都向着上天安排好的方向发展着。”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即便是有些磨难,您最终还是会成为这云国的新后的!” 不得不感慨,天命是真的又神奇又霸道。 它想修正的东西,就是旁人费尽心机也只是枉然。 天命认定眼前的女施主会是新后,那旁人就是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不可能撼动最终的结局。 “小女子明白,多谢空海师父宽慰!”沈姝温声道。 “至于签文……施主所求的一切都会心想事成,您只管放宽心。”空海笑望着沈姝道。 “是吗?寒州如今尸横遍野,夫君真的会安然无恙吗?”沈姝还是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她可没听到什么寒州转好的风声。 空海澄明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后双手合十道:“这是寒州百姓们的劫难,是天道的惩罚。与天命之子无关,反倒是……” “寒州的那些个百姓,因着这位身负九五命格的贵人身处寒州而得了些许生机。” “哦?”沈姝蹙眉。 寒州的瘟疫是天道的惩罚,那……寒州的百姓们到底是做了什么恶才会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 “不便细说,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万事皆有因果。”空海望着虚空道。 就他看来,那寒州十二城都萦绕着紫黑色的黑气,且经年不散,只怕是那些个百姓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只要他们能化险为夷就好!”沈姝含笑道。 她并无心追究什么对错因果,只要最后的结局是好的便对了。 “嗯。”空海轻轻颔首。 缄默了半晌之后,空海才低声道:“女施主,切莫小心另一位组您一样有宿慧的女施主。” “嗯?小女子明白,一定会格外小心。”沈姝先是一愣,随后就了然了。 都不需要这空海大师提点,她便明白那白雪薇不是个好相与的。 只要白雪薇还活着一日,只要自个儿的处境比白雪薇好,那白雪薇就不会消停。 而后,他们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沈姝才告辞离去。 等她回到最开始解签的院子里时,倒是遇见了几个出乎意料的人。 “大皇嫂、二皇嫂安!”她主动问好道。 那两人微微一怔,随后就笑吟吟地还了礼。 “怎么?三弟妹身子还不足三个月就来国寺祈福了?”二皇子妃疑惑地望着沈姝。 据她所知,沈姝这胎可不怎么稳固啊! 沈姝也不是轻浮粗心之人,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奔波到国寺来? 自从知晓这位二皇子妃的事迹之后,沈姝倒是对其印象很不错。 所以,即便是对方的话略微有些直白尖锐,她还是浅笑道:“大伯家的两个妹妹邀我前来上香,加之我自己也想为夫君求个签就来了!” 二皇子妃的眸光微沉,随后就点了点头。 “你倒是有心了!” “可不是嘛,咱三皇子妃挺着大肚子来这国寺给三殿下求签,当真是情深义重得很呢!”一位粉紫色锦衣的美人儿拿帕子捂着嘴角道。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这话说得可真是有够阴阳怪气的! “闭嘴!本皇子妃同三弟妹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二皇子妃毫不客气地瞪了那女子一眼。 “啧啧啧……殿下不在,姐姐倒是跟妾耍起威风来了!”那女子颇为不屑地回瞪回去了。 闻言,沈姝瞬间就明白这位是谁了。 这可不就是二皇子捧在心尖尖上的那位侧妃吗? “呵,他在本皇子妃就不敢训你了?不过一个妾室,他还真敢为了你就抹了本皇子妃的面子不成?”二皇子妃讥诮道。 这位,也是真的蠢。 当真不明白正室同侧室之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吗? 只要她还活着,二皇子就不得不顾忌她这个发妻的颜面! “你!”那侧妃气得俏脸一白。 随后,她又突然笑道:“不过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居然还真的自持身份尊贵了?” 章节目录 第150章礼法大于天 没有子嗣,其实是二皇子妃最大的痛处。 此刻被胡侧妃这般直白地讽刺,她的脸顿时就青了。 莫说她本人的反应如此之大,就是在一旁看戏的沈姝和大皇子妃的眉头也忍不住蹙了蹙。 大皇子妃素来被大皇子捧在手心里,府里并无什么侧妃妾室,如今只觉着这胡侧妃当真是大逆不道。 她没好气地斥责道:“放肆!二弟妹岂是你这么一个侧室可以辱骂的?” "呵,大皇子妃这是在打抱不平了?" 大皇子妃气势汹汹,胡侧妃却压根没有将她的斥责当回事。 在她看来,她同二皇子妃争吵是她们府上的私事,同旁的人没有关系。 “本皇子妃今日还就打抱不平了,你个贱蹄子又当如何?”大皇子妃彻底被激怒了。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侧室! 当着她同沈姝的面,这位都如此嚣张,可见她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 她如今真是相当同情二皇子妃,也不知道她这么些年在二皇子府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胡侧妃顿时气红了眼。 虽然她只是个侧妃,可她得二皇子真心相护,这些年在府里呼风唤雨惯了,如今被大皇子妃这么一通骂,她当真是又惊又气。 “胡侧妃这是被二皇子给宠溺地望却了身份?”沈姝一针见血道。 这胡侧妃在二皇子妃跟前的嚣张劲,都同当年的白雪薇在她面前的态度有的一拼了。 不过,这位到底没有白雪薇聪慧。 人家白雪薇好歹还会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博得一个好名声。 这位,当真是被二皇子给宠坏了。 “原来是望本了呀!”大皇子妃似笑非笑道。 随后,她便收了笑,颇为狠厉道:“既然如此,本皇子妃今日就让胡侧妃好好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 “薇若,掌嘴!” 随着一声令下,大皇子妃身后的大丫头就快步冲到了有些呆愣的胡侧妃身边。 与此同时,胡侧妃也恢复了几分理智,她一边往后推,一边喊道:“大皇子妃三思而后行!若是……若是您的仆从打了我,那……那二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 闻言,大皇子妃和沈姝等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位可真不是一点点儿蠢啊! 就因为她被打了,二皇子就会冲到大皇子府里同大皇子夫妇理论吗? 笑话! 但凡二皇子敢这般,那明日的朝堂之上,他免不得要被御史台那群老顽固们参一个“宠妾灭妻,枉顾长幼之序”了! 莫说如今储君之位还没有着落,即便是已经有了归宿,二皇子也不敢堂而皇之地作出这般有违礼法的事! “你……你们笑什么?”胡侧妃颤颤巍巍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她们几人发笑,她心中的底气竟然一点点儿地消失了。 “笑什么?当然是你天真了!”大皇子妃收了笑,带着几分怜悯道。 “今日,本皇子妃就让你明白明白你的嚣张跋扈是多么好笑地一件事!” 话音刚落,那被大皇子妃使去打胡侧妃的薇若就一巴掌打在了持续懵圈的胡侧妃脸上。 薇若也瞧着眼前这位侧妃着实太不像话了,故而打的时候格外用力。 这不,才一巴掌下去,胡侧妃娇俏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嘶……”胡侧妃先是吃痛,随后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质问道:“你个贱婢!居然真的敢打本侧妃?” 薇若不屑地勾了勾唇,随后就继续执行自家主子的命令了。 她一边打,胡侧妃一边嘟囔着骂她、威胁她。 直到,胡侧妃只顾着呼疼,一张美丽的脸彻底肿得不能看了,大皇子妃才示意她住手。 “这世上,并非是所有人都愿意忍你、让你的!也就二弟妹性子好,这才容得了你一个妾室上蹿下跳!若是……” 说到这,大皇子妃秀气眉头皱了皱。 “若是在本皇子妃府里,像你这般嚣张的妾室,早就被本皇子妃发配去刑院了!” 闻言,原本就缩成一团的胡侧妃便又瑟缩了一下,乌黑明亮的眸中满是惊恐。 刑院……那是专门关押犯了错的妇人的地方! 若是她真的被送到那个地方去,只怕是早就被那里表态的管事们给折磨死了…… 说罢胡侧妃,大皇子妃又转而对二皇子妃温声道:“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该插手的,奈何这侧室着实是一点儿妾室的自觉都没有,我这才越俎代庖,教训了她一番,还望你莫怪!” 闻言,二皇子妃连忙笑道:“大皇嫂言重了!都怪我教导不利,这不懂规矩的侧妃让你们见笑了!” 说着,她的面上还真浮现了几分愧色。 实话说,这胡氏蠢到如今这地步,倒是真的也同她脱不开关系。 若非她不愿意见到胡氏,刻意避而不见,或者在遇见时也直接无视,这才纵得胡氏这蠢货彻底不将她这个正妃放在眼里。 “我知晓你心善,不是爱计较的性子,可这样蹬鼻子上脸的妾室必须得好好收拾!否则,迟早会将你同二殿下的颜面都给丢尽了!”大皇子妃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她并非是心狠手辣之人,可她也容不得自己府里出现这般没有规矩的人。 只盼着,她这位同二皇子同床异梦的弟妹能真的下狠手教训教训这气焰嚣张的妾! “今日惹大皇嫂同三弟妹笑话了!待我回了府,一定好好教教胡侧妃规矩!”二皇子妃从善如流道。 是该好好收拾收拾这蠢货了! 否则,在夺储之争越来越火热之后,这蠢货迟早都会害了二皇子以及整个府里的人! 毕竟,这蠢货上次就已经因着一点儿私心就差点将自个儿和二皇子父女都整疯了! “嗯!”大皇子妃见二皇子妃是真的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就辞别了。 因着张尚书被斩杀时是由沈枫担任监斩官的,她对沈姝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芥蒂。 她同二皇子妃说话极为亲厚,换到沈姝事,则是一派冷脸。 待她同她身后的仆从们走远了,二皇子妃白目光怅然道:“三弟妹,大皇嫂是个心思澄澈的人,藏不住什么情绪,你别多心。” 说罢,又悠悠地叹息道:“无论张尚书如何罪大恶极,始终是宠溺着她的亲生父亲,她……她肯定是怪大理寺少卿的!” 那件案子,可是由沈枫一手审查、结案,乃至于监斩的。 沈姝轻笑,道:“我知道的,我没有怪罪于她的意思!只盼着,她能早些走出丧父之痛。” 在她看来,大皇子妃会迁怒到她简直是人之常情。 甚至于,她觉得大皇子妃将其对自己的不满这么明显地表达出来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她更怕的是暗戳戳加害她的人。 二皇子妃盯着她瞧了半晌,确认她说的是真心话时,才微笑着点点头。 “对了,我听说阿凝同宁国公世子争吵了?还被她那几个无礼的兄长给强行带会绵州去了?” 本来都要带着胡侧妃离开了,二皇子妃又突然想起了洛凝。 她记得,那丫头是个炮仗性格,自幼被家里人给宠得无法无天。 也不知道她是因何同那行事温润谦恭的宁国公世子闹了这么大矛盾的。 冷不丁地被这么一问,沈姝不禁一愣,随即就触及了二皇子妃那满含关切的眸子。 思及二皇子妃的为人,她倒也没有再用他们编好的那套说辞了,半真半假道:“嫂子有了身孕,脾性大变,倒是瞧着大哥哥不顺眼了,这才闹了些误会,被洛氏的公子们接回绵州了。” 听到洛凝有身孕时,二皇子妃的眸子就亮了亮,随后她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了她平坦的腹部。 随后,她又轻笑道:“原来是这般!阿凝自幼就是个挑剔的性子,此番有了身孕怕是越发闹腾了,回到她自幼成长的绵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留在京都可能还会影响她腹中的孩子呢!” 沈姝笑着点点头,随后就正式同二皇子妃辞别了。 她都走了一段路了,她又突然回头道:“胡侧妃,云国是个礼法大于天的国家,您……好自为之!” 这话,她本不必说的。 奈何她突然想起了云子彦曾经说二皇子对胡侧妃无脑的偏袒。 她怕这位侧妃今日受了折辱,会回去添油加醋地向二皇子告状。 这样,只怕是二皇子妃又得受窝囊气了。 听到她的话,原本惊怒交加的胡侧妃倒是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云国是个礼法森然的国度,而她一直以来瞧不起的那个女人,是二皇子走了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发妻。 无论她是否想承认,可这个女人,始终都是二皇子府的女主人,是她和府里所有人的主母。 她的所作所为,是在践踏当家主母的颜面…… 想着想着,被二皇子这些年的温柔小意宠得忘却了一切的胡侧妃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章节目录 第151章沈亭与胡氏的源渊 “三弟妹倒是端得一副好心肠。”二皇子妃淡笑,一语双关道。 沈姝这话不仅仅是在点醒越来越骄纵的胡侧妃,更是在帮她这个原本就不怎么得二皇子待见的人减少麻烦。 “举手之劳罢了,不若大皇嫂那般雷厉风行。”沈姝揶揄着回了一句。 说实话,大皇子妃今日直接收拾胡侧妃一事着实令她很意外。 毕竟,她一直以为大皇子妃是那种被众人保护的很好的温婉女子。 “阿姝,看人要全面些,这天家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你能一眼看穿的。”二皇子妃意有所指道。 她一直瞧着四皇子妃有些憨,几次三番为七皇子妃出头…… “嗯?”沈姝错愕地瞧着二皇子妃。 “天家啊,最不需要的就是所谓的侠肝义胆!你那位表妹,只怕是……会被她的纯善给害了。” 话头既然打开了,她倒也不在乎直接挑明了。 那七皇子妃,也绝对没有她们瞧见的那么怯弱,只怕是这位仗义的四皇子妃一直都在被算计。 “嗯?”沈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眸中的疑惑也深了几分。 她能感受到二皇子妃话中的深意,也清楚四皇子妃的性子的确有些憨。 只是她不明白二皇子妃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 毕竟,二皇子妃并非是喜欢多管闲事、随意胡言的人。 “阿姝,御花园里,并非是你家二姐姐将宫人引至七弟妹身旁,而是……七弟妹主动靠近那几个宫人的。”二皇子妃缓缓道。 “什么?”沈姝因着太过于吃惊,直接惊呼出声。 如果事实真的像二皇子妃说的这样,那么,这位七皇子妃的心思也未免有些太狠辣了…… 那香囊里,有的可是麝香等寒凉之物啊! “还有,就她吸入的那些个麝香,她最起码是能安然无恙地走回慈寿宫的。”二皇子妃接着道。 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不够强盛,可他有个厉害的母妃在宫中,有个世代出神医的外祖家。 “你是说……她是故意早早摔倒,好早些引来太医为她诊治的?”沈姝略带颤音道。 显然,七皇子妃只想将计就计来坑害沈婉和司徒贵妃一把,并没有打算真的将她腹中的孩子搭进去。 如此想来,她只觉得那位怯弱自卑的乡绅之女简直可怕。 “是的……我得知这些时也很意外,你多提点提点四弟妹吧!她到底是你嫡亲的表妹,你的话,她应当是会听的。” “嗯……我明白了,多谢二皇嫂提醒!”沈姝点点头,感激道。 若是四皇子妃真的被人谋害了,那她外祖家怕是会乱,她的娘亲也会伤心,她务必要将这消息早点递给四皇子妃。 “你若真的对我心存感激,就多……多护护阿凝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吧!” 提起洛凝,二皇子妃清冷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笑意,眸光也变得温柔了。 沈姝在青州沈氏一族素来分量十足,又得宁国公和宝安长公主宠溺。 只要她肯多替洛凝说说话,洛凝在宁国公府的日子都能好过许多! “嗯,你且放心,阿凝不仅仅是我的嫂子,更是我同窗多年的手帕交,我怎么也会多为她说说好话的!” “嗯。”二皇子妃浅笑,随后就领着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胡侧妃离开了。 她们走远了,一直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躲着的沈婧和沈亭才快步走了过来。 “啧啧啧,那花枝招展的侧妃娘娘可真是威风得紧!”沈亭一脸鄙夷道。 见她难得刻薄,沈姝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嗯?这胡侧妃可怎么招了咱宁国公府的七小姐了?” 闻言,沈亭咬了咬唇,脸色霎时难看到极点。 倒是一旁的沈婧笑道:“她们的渊源可深了!” "哦?说来让五姐姐听听!"沈姝兴致盎然道。 “就是,阿亭曾经同胡侧妃娘家的一位庶出小姐交好,那胡侧妃素来瞧那位庶小姐和阿亭不顺眼,奈何阿亭的身份贵重,她便只能憋着。” “后来……她嫁给二殿下成了侧妃,顿时就神气了,不仅当着阿亭的面将那位庶小姐贬得一无是处,还将那位庶小姐给打了个半死,阿亭瞬间就炸毛了。” 说到这,沈婧的眸光沉了沉。 “阿亭冲过去拉人,被胡侧妃手底下的仆从打了几棒子不说,还被胡侧妃以‘不敬皇室’的罪名罚跪了三个时辰,还特意让阿亭跪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 “呵,你们怎么不早些说?”沈姝目带冷意道。 她若是早些知道这件事,只怕是大皇子还没动手,她就会先出手收拾了! 当真是小人得志,成了个侧妃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纵然阿亭是庶出,可她也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小姐,岂容胡侧妃这样的人羞辱? “五姐姐莫恼,那位……在折辱了阿亭之后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沈婧连忙道。 沈姝可怀着孩子呢,可不能让她动了胎气。 “嗯?大伯母动手了?” 沈姝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是宝安长公主出手收拾胡侧妃了。 “不止如此,父亲兄长他们也出力了。不过短短一个月,那位胡大人就被御史台和同僚弹劾得快要引咎辞官了!”沈婧颇为得意道。 敢打他们青州沈氏的脸,就要做好被针对的觉悟。 “呵,这倒是比直接打胡侧妃一顿解气得多!”沈姝展颜道。 打胡侧妃一顿,也不过是让其丢掉颜面,疼上几天罢了。 可若是像她大伯他们这般,只怕是,那位胡侧妃的血亲们都会怨上她。 再加上她大伯母进宫在昭德帝和太后面前吹吹风,那二皇子的母妃也不会轻饶了这个惹祸精。 “五姐姐说得极是!只是……无论胡侧妃最终被咱家的人如此收拾,阿亭同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沈婧微蹙了眉头,略有些担忧地望了望沈亭。 这丫头素来是个恩怨分明又好强的,在那人来人往的地方跪上几个时辰,对其来说会比直接杀了她还痛苦。 这丫头,到如今还记恨着胡侧妃呢! 这也是她们二人方才躲到一边去的缘由之一,生怕沈亭一个控制不好便又同那位侧妃杠起来了。 “阿亭,你大可不必将这种人放在心上!凭她的性子,只怕是不会有什么下场,你只需要等她遭到上天给予她的惩罚那日再看她笑话就是了!”沈姝宽慰道。 虽然她也明白这种宽慰的话有多么地苍白,但她还是想劝沈亭放下心结。 她不希望沈亭年纪轻轻就因着那样一个很大可能要自食其果的恶人而心怀不畅。 沈亭还小,人生才刚刚开始,属于她的美好也还没完全来临。 “阿亭,你该拥有的是一个明媚灿烂的锦绣人生,这种人,不该在你的人生里留下什么印记。”沈姝继续道。 沈婧如今有了嫡女的名头,只怕是在婚嫁一事上会多上许多有关于家族利益的考虑。 也就只有沈亭,能真的嫁给她所想嫁的人,拥有其他世家大族女子无法拥有的幸福人生。 沈亭敛目,细细想了半晌,才粲然一笑道:“好!就依五姐姐的话!我只当那件事从未发生过!她做她的侧妃,我当我的沈七小姐!” 说罢,她的笑容又明媚了几分,与沈婧相似的眉眼间多了几分真正释然之后的洒脱。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沈姝温声道。 沈婧同沈亭颔首,随后姐妹几个就一同往寺外走了。 待下了山,原本应该直接回宁国公府的两姐妹硬生生逼迫着车夫改道,亲自送沈姝回三皇子府。 沈姝瞧着已经隐隐有些昏暗的天蹙了蹙眉头,随后命霜竹出去遣了个侍卫快马加鞭去宁国公府报信,多派些护卫来接沈婧她们二人。 她们到三皇子府的时候,宁国公的护卫们还没来,沈姝就将沈婧她们强行拉进了府里喝茶。 面对着姐妹俩的推拒,霜兰笑吟吟道:“皇子妃这是忧心二位小姐的安危!皇子妃早早就让人去宁国公府喊人了,待宁国公府的护卫一来,她自然会亲自送二位出府的!” 这下,沈婧和沈亭都露出了笑容,真诚道:“谢谢五姐姐!还是五姐姐考虑得周全!” “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傻话呢!快进府!”沈姝嗔笑道。 随后,姐妹三个就一同往府里走了。 她们几人才坐在大厅,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就有一位高挑淡雅的女子走了进来。 “民女给皇子妃和二位沈小姐请安!” “这是贺芷,贺家千金。”沈姝笑吟吟解释道。 沈婧二人颔首,随后就猜到了这是沈姝请来的女医。 “劳烦贺女医为五姐姐诊脉了!”沈婧温声道。 贺芷往左一移,错开了沈婧的礼,不卑不亢道:“沈小姐言重了!” 说罢,她就直接为沈姝请脉了。 沈姝的脉象不稳,今日一出门又是多半天,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极为担心的,生怕沈姝有个好歹。 这才会在沈姝刚回府就跑过来。 然而,随着诊脉,她先是一怔,随后就越发神情凝重了。 过了许久,她才欣喜道:“恭贺皇子妃!您腹中的胎儿已经完全没有虚弱之象了!” 章节目录 第152章所谓因果 纵然早就听空海说了,那杯中的香茗可以稳固她的胎儿,但听贺芷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惊喜不已。 “这就好!这就好!要是祖母和母亲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沈婧喜不自禁道。 沈姝之前说了,不告诉家人有孕的事是因为胎儿尚不足三个月,还不够稳,怕惹得大家空欢喜一场。 如今,贺芷都说胎儿一切皆安之后,倒是不必再继续刻意压着消息了。 “是啊!五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就将这件事告诉祖母和母亲怎么样?”沈亭眨巴着眼睛,满是期待道。 “好啊!可以让祖母和大伯母知道了!不过……尽量不要大肆铺张得好!”沈姝含笑道。 她这孩子还有好几个月才能出世,若是过早地传扬出去,只怕是会对她同孩子不利。 毕竟,她同云子彦的敌人都不少。 且不说那些个皇子有没有害她和孩子的心,就是那依旧隐在暗处曾顶替了她命格的人和上次刺杀宝安长公主的人也会对她的孩子形成巨大的威胁。 “我明白的。”沈婧温声附和道。 她明白沈姝的顾虑,自然不会刻意去将这件事宣扬开来。 说完这个事,沈婧同沈亭的目光都挪到了贺芷身上。 虽然早就知道女医的存在,可在见到贺芷之后,她们两个还是十分惊奇。 “贺女医源何要作个女医呢?”沈亭性子直,既然心中有疑惑,她就直接问了出来。 在她看来,贺芷完全可以当个养尊处优的贺家大小姐,不必受那些学艺之苦,也不必受旁人的冷眼和嘲笑。 “民女幼时就以先祖贺蔓为榜样,立志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贺芷目光灼灼道。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位沈小姐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好奇。 在当了女医之后,她已经受过许多讥讽和嘲笑了。 所以,她才会愿意将真心话讲给沈亭。 “贺蔓?那是一个奇女子!就是因为她,云国才有了女医!” 说起那个勇敢的奇女子,沈婧的脸上满是敬仰。 “是啊,凭一己之力改变了云国只有男性大夫的局面,这位贺蔓女医当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儿!”沈姝也符合道。 她小时候,她爹爹就曾说过,他平生敬仰之人只有三,那开创了女医先河的贺蔓就是其中之一。 她爹爹都钦佩的人儿,那该有多么优秀呢? “先祖虽然开创了女医之先河,奈何……这世道对女子还是有诸多不公!哪怕是女子再如何聪慧,家族里也不愿意将家传绝学传授给女子。” “即便是,有人百折不挠地通过诵读医书,自己学有所成,在行医的路上还是会遭受许多的流言蜚语和嘲讽讥笑。” 说到这,贺芷黑白分明的眸中流露出了几分浓重的哀伤。 这些,都不是她先祖想看到的。 亦不是她同这天下所有的女医想看到的! 可是,这就是现实,是她们身为女子无法逃脱的禁锢。 “所以,贺女医希望能秉承你先祖的遗志,改变女医们尴尬辛酸的处境吗?”沈姝温柔地问。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个内心强大,坚韧不拔的人。 “对!虽然……至今没有什么成效,但我愿意像先祖一样,倾尽此生之力去为这件事而努力!”贺芷坚定道。 “好气魄!我相信,只要贺女医能一直坚守初心,就一定会成功!”沈亭忍不住喝彩道。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看着温柔娴雅的女子真的很伟大,很厉害。 她也时常觉得这世道对女子有诸多束缚和不公,可她并没有反抗的能力和方向。 “借沈小姐吉言,纵我身如蜉蝣,但我总有一日会让那大树颤抖几下!”贺芷信心满满道。 “嗯!”沈姝众人皆笑。 她们说着话,就有仆从进来禀报道:“宁国公府的护卫来了!” 一下子,沈家三姐妹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我……亲自送你们出府吧!”纵然不舍,沈姝还是率先开口道。 沈婧二人点点头,随后几人就一路无话地往外走。 直至上马车的时候,沈婧才含泪道:“五姐姐,如今你一个人在府里,务必要珍重!” 若是可以,她是想在这种时候陪伴在沈姝的身边的。 奈何,她作为一个待字闺中的贵女并不能如此。 “五姐姐千万要珍重!”沈亭也满怀关切道。 沈姝笑着点点头,这姐妹两个才在仆从的催促下进了马车。 一直等到马车消失在拐角处,沈姝才在霜兰她们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 五月十六,活在瘟疫阴霾下的寒州百姓迎来了一丝丝曙光。 青锋引领着一个身着奇异服饰的男子进了驿站。 与此同时,正在同下属议事的云子彦也抛下众人往会客厅去了。 “要寻到您还真是不容易啊!”云子彦似笑非笑道。 凭着青锋短短几日就将人带了回来,他就知道这国师是主动露出行踪的。 “三殿下这话说的,让老朽极为惶恐呢!”来人不紧不慢道。 嘴上说着惶恐,他的神色却极为平静。 云子彦的眸光闪了闪,随后道:“您怕是早就知道这场瘟疫另有隐情了吧?” 虽然是问句,他用的却是笃定的口吻。 “是。”那人平静答道。 “你!”云子彦的心中顿时燃起了一簇无名之火,若非是理智还在,他都想将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人暴打一顿。 他既然早就知晓这场瘟疫是蛊毒,那他为何不早些来救治这些百姓? 他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有多少人因着这场“瘟疫”而逝世? “三殿下息怒,并非老朽没有怜悯之心,只是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老朽不敢随便就插手!”那人略有些无奈道。 他虽然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心,可这蛊毒着实凶狠,短短时间内疚使得原本繁华的寒州十二城尸横遍野,也着实是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若非时机未到,他都想直接改头换面来到这城中救人。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呵,可笑!这所谓的定数就要用无数无辜的生命去成全吗?”云子彦嗤笑道。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话。 “三殿下,慎言!这十二城百姓能有如今的灾祸皆是他们祖辈在百余年前做的孽!他们本该全部为那时的事偿命,不过因着您来了才得了这一线生机!”那人慌忙道。 他似乎对于天命很是敬畏,生怕云子彦触怒了天道。 “百余年前的孽?他们的先祖到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云子彦依旧眉头紧锁,目光却清明了。 他厌恶所谓的天命应当如此,但他却是相信因果的。 “百余年前,这寒州还是一片荒芜,因着贫穷,无数百姓落草为寇,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将附近的几个州都闹得不得安生!” 云子彦的眉头皱了皱,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觉得,若仅仅是为了生存,这些烧杀劫掠的人也不算是顶顶的恶人。 毕竟,礼义廉耻什么的都是建立在足以保障生存的情况下的。 “很快,寒州的人们就引起了众怒,附近的几个州的官府组织了一支队伍来围剿寒州。” “寒州输了?”云子彦插嘴道。 寒州的乌合之众们是不可能赢得那群以保护自己子民为目的的仁义之师的。 孰料,那国师却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嗯?” “寒州的人节节败退,那支队伍本来是打算赶尽杀绝的,奈何……有个德高望重的将军在进入寒州,看到城中面黄肌瘦的百姓时却心软了。” “在老将军的协调下,那群队伍主动退出寒州,寒州的匪寇们也保证会改过自新不再作恶。” “兵是真的退了,那些匪寇却并未真的从良吧?” “是啊!他们的恶早就融进了骨血当中,又怎么会真的改过自新?他们装模作样的挽留了老将军以及他麾下的数千千将士帮他们休养生息,开荒垦田。” “过了三五年,整个寒州在老将军殚精竭虑的治理下逐渐安定下来了,百姓们也不必再受饥肠辘辘、衣不蔽体之苦。在寒州百姓的强烈要求下,生性简朴的老将军同意了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来激励将士、犒赏辛勤劳作的百姓们。” 说到这,那国师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 云子彦立即就意识到这场所谓的庆功宴其实是那位老将军以及将士们的催命符。 果不其然,那国师咬咬牙,极为痛恨道:“这群匪徒,在宴会上的所有菜品和酒里都撒下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过一刻钟左右……老将军和将士们,以及不愿意同他们同流合污的寒州百姓就全部倒在血泊当中了!不仅如此,他们请了降头师将老将军他们炼成降头!永生永世地守卫着寒州!” “这些人……当真是罪大恶极!”云子彦双眸猩红道。 老将军和将士们可是他们的大恩人,他们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歹毒得将恩人害得永世不入轮回! 是的,但凡是降头师炼化过的尸体,他们的灵魂也会被永远地紧固在尸体中,永世不得解脱。 章节目录 第153章母凭子贵 “殿下以为他们这样已经很无耻了吗?呵,更无耻的还在后面呢!他们还四处传谣说老将军麾下的士兵们强抢民女,为祸一方。”国师扯唇,眸中尽是冷意。 无耻之徒,他也见过不少了,可是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而是这寒州大多数先祖! “他们,是想抹去他们的罪孽,这才倒打一耙的?估计……老将军的声誉也被他们给毁了吧?”云子彦苦笑道。 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像老将军这样的人声名惧毁,那群无耻之徒却侵占着老将军的成果繁衍生息。 “是啊,只通过那书上的只言片语,谁又能想到被他们唾弃咒骂的人们如今还在这寒州的某个山洞里守护着寒州呢!”国师目光怅然地望着城西的方向。 “哦?你知道老将军的遗体在哪里?能不能……能不能将老将军妥善地安葬了?”云子彦眸光一亮道。 此事已经是百年之前的事了,他无法改变什么,甚至于改改史书上的记载都难,但他还是想让英雄得以入土为安。 “安葬?那殿下怕是只能失望了!降头本就是逆天之物,又加之他们被炼化已久,已经彻底成为了不容于天地之间的怪物,便是神仙来了,也不敢让他们入土为安!” “这……唉!那……那您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他们?”云子彦叹息道。 哪怕是不能安葬,他也想送老将军他们一个解脱。 “若是殿下能让京郊国寺供奉他们的骨灰,或许,他们还有望进入轮回。”那国师想了想道。 他只精通于蛊术,对于旁的奇门遁甲之术,都只是略懂一二,并无法帮助那位老将军解脱。 “本皇子知道了!”云子彦敛目道。 既是如此,那他也只能暂且将此事搁置了。 能指挥动国寺的,就只有当朝帝王。 只有当他君临天下那一日,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命国寺供奉这群含冤而亡的亡魂。 “殿下如此还觉得这寒州的百姓们无辜吗?”国师问。 反正,只要一想到这些百姓都是当年那群恶人的后代,他就一点儿同情都没了。 “他们当然无辜了,害人的又不是他们!”云子彦笃定道。 作恶的人早已成为一抔黄土,“瘟疫”折磨的都是浑然不知先祖罪恶的普通百姓。 虽然这场“瘟疫”看似是天罚,但他还是觉得这只是人祸。 若非那张氏母子心狠手辣,为了除掉他而枉顾百姓们的死活,他们也不会被“瘟疫”害得如此之惨! “呵,殿下当真是好胸怀!奈何,这天底下的所有修行之人都不这么想!您当真以为只有老朽看出来这场瘟疫的真面目了吗?”那国师嗤笑道。 修行之人,最是敬畏天命,相信因果轮回。 否则,那普光寺和国寺的秃驴们早就屁颠屁颠地来救人传道了。 云子彦的眉头一跳,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那位神机妙算又医术高明的慧明大师。 “罢了,天命该老朽如今来救这些人,老朽也就不再继续同您瞎扯了!还请您将所有的大夫都传召起来!”国师正色道。 虽然是蛊毒,可这种低级的蛊毒并不需要他挨个去施法祛蛊。 只要是懂医之人,在他调配的药丸作用下,都能通过针灸来将蛊虫消融了。 云子彦再次皱眉,他本来还想打听一下这蛊毒究竟是如何在寒州传播开来,以及这蛊虫是怎么进入其他人体内的。 可国师如今却俨然一派不欲多讲,只想救人的模样,他倒也不好再发问了。 “因着这蛊传染性极大,本皇子划分了城南大营为所有病患的居所,如今所有的太医、大夫都在那里。”他如实道。 “那就请三殿下送老朽过去!”国师拱手道。 云子彦颔首,随后就亲自带着国师往城南大营去了。 …… 六月初一,七皇子妃所生的孩子满月,由太后做主,于宫中举行盛大的满月宴。 沈姝虽然不太想进宫,但还是不得不按时盛装打扮前往赴宴。 虽然昭德帝膝下已经有了皇长孙和一些孙子孙女,可在这宫里举办满月宴的却只有七皇子所出的这个皇孙了。 故而,原本对七皇子妃冷淡至极的宗室王妃们也不禁殷勤起来了。 在沈皇贵妃的温言暖语中,就连一向不在众人面前抱小孩的昭德帝都将这个孩子在怀里抱了一会儿。 再加之,昭德帝亲自为这个孩子赐名“云瑞霖”,这个孩子同他生母在这天家的分量就越发重了。 就连一直对七皇子妃爱答不理,极其厌恶的七皇子都笑吟吟地冲着七皇子妃去了。 沈姝瞧着这一幕幕的,只觉得十分可笑。 一个月前,众人待这对母子是什么态度? 即便是七皇子妃早产,也只有她姑姑同太后出面照料,这么些时日下来,都没几个人去慈寿宫瞧过他们母子。 如今不过是昭德帝对这个孩子表现的亲昵了些,他们居然一个个的上赶着去巴结人家母子了。 这有些人啊,还真是惯会踩地捧高! 沈姝静悄悄地喝了一会儿汤之后,她才让霜竹扶着她出殿。 她实在是不想继续待着这个充满了虚伪客套、酒气熏天的大殿里了。 她的夫君还在寒州努力地与瘟疫抗争,原谅她无法像其他人一样为小皇孙的满月而由衷地开心。 眼瞧着沈姝面容有些憔悴,霜兰就小心翼翼地提议道:“皇子妃,要不……您直接辞行吧?” 她知道自家的主子并不喜欢里面的氛围。 “直接辞行?那还不如不进宫呢!”沈姝按了按有些种胀的额角道。 云子彦不在京都,若是她也不出席,只怕是很快就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了。 霜兰的眸中迅速闪过一丝失望,随后笑道:“好在殿外的小花园不错,您可以在凉亭里吹会风。” 虽然京都的气候还是比较凉爽的,可此时到底已经六月了,待在人来人往的大殿里还是有些闷热的。 沈姝颔首,随后她们主仆几人就在凉亭里坐下了。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也在仆从的拥簇下走了过来。 “咦,你们怎么也来了?”沈姝有些慵懒地问。 她出来是因着殿内酒气令她不事,怎的四皇子妃和梦诺也结伴出来了? “还不是你,躲懒也不喊我们一声!我们只能一路追过来了!”梦诺娇嗔道。 她原本是想寻沈姝说会话的,细细一看,才发现那属于沈姝的座位上空空如也,这才拉了同样不愿意呆在殿内的四皇子妃寻了出来。 “呵,这倒真是我的不是了!你们两个快快坐下!”沈姝轻笑道。 “不知道你这腹中的胎儿可还乖?”四皇子妃刚刚坐稳就关切地瞧着沈姝已经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了。 沈姝摇着团扇的手慢了半拍,温声道:“有太医和女医贺芷的照料,我和腹中的孩儿皆安。” 闻言,四皇子妃和梦诺皆舒了一口气,连连笑道:“那就好!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就好!” 这宫里从来没有秘密,沈姝前脚刚诊出身孕,她们同许多皇室宗亲就得知沈姝胎儿不稳的消息。 这么些时日,她们虽然没能直接去三皇子府瞧瞧沈姝,这心里却是一直牵挂着她们母子的安危。 若非她们的夫君都同三殿下不合,她们也不至于连封问平安的书信都不敢递。 沈姝勾了勾唇,继续摇着团扇道:“对了,你们也都成亲一年多了,怎么都还没动静?” 她们几人是一同成亲的,七皇子妃的孩子都已经满月了。 她这个圆房晚的人也有了身孕,那原六皇子妃杨氏如今更是挺着个大肚子。 怎的就她们二人还没有动静?她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闻言,梦诺神色如常,四皇子妃的俏脸却红了起来。 见状,沈姝越发好奇了。 她正准备问,梦诺就悠悠道:“你是知道的,我不若府里的侧妃和妾室受宠,身孕什么的,全看天意了!倒是四皇嫂,如今也有了身孕呢!” 说罢,她还浅浅一笑,眸中闪过几分酸涩和落寞。 五皇子几个月才进正院一次,还此次挑得她不易受、孕的日子。 能不能有孩子,这还真不是她能决定的。 沈姝和四皇子妃都是聪慧之人,自然没有错过梦诺眸中一闪而逝的落寞苦楚,她们二人立即笑着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瞧着今日这架势,七弟妹倒是苦尽甘来了!”四皇子妃含笑道。 她原本还担心七皇子妃生了孩子之后依旧遭受冷遇,如今瞧着,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不得不说七皇子妃生的这个孩子有福气,既然得了昭德帝的眼缘。 皇恩浩荡,这才一个月大的奶娃子如今得的荣耀就是旁人终其一生都可能无法触及得了。 因着他,他的生母也母凭子贵。 七皇子妃如今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可不是嘛!这云瑞霖倒是当真有福气!”梦诺艳羡道。 纵然她没有孩子,她都有些眼红云瑞霖得到的圣宠了。 她们两人一脸艳羡,沈姝眉头却蹙了蹙,过了许久,才悠悠道:“各人有各人的福分,这孩子的际遇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章节目录 第154章提醒四皇子妃 听着她的话头不对,四皇子妃和梦诺都愣了一下。 毕竟,她可不是那种喜欢拈酸吃醋的人。 她能用这种半讥讽的语气来说,怕是多半同七皇子妃闹了些什么不快。 思及此,梦诺霎时间就想起了沈婉在梦诺生产当日被太后罚跪在慈寿宫外的长廊上的事了。 “阿姝,你可是为了你家二姐姐不平?”她轻摇着团扇问。 谋害天家子嗣可是会累及整个家族的重罪,只怕是沈姝真的会因为沈氏一族险些被连累而怪罪到七皇子妃身上。 可是……这么想也不对啊! 她可是听说这云瑞霖的盛宠是沈皇贵妃吹枕头风的缘故…… 那沈皇贵妃可是沈姝嫡亲的姑姑,若是沈姝真的有这种心思,沈皇贵妃也是决计不会帮衬七皇子妃母子的。 想着,梦诺就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这事,还真是想分析越复杂啊! “为她不平?她为了嫁给六殿下可是将整个宁国公府的人都算计进来了!既然如此,她在嫁人后遭遇些什么都是她活该,我为何要为她不平?”沈姝扯唇冷笑。 为沈婉不平? 笑话!她巴不得沈婉早些两自个儿作死,以免日后犯蠢牵连整个青州沈氏! 梦诺:“……” 这阿姝有了身子之后这脾性怎得如此之大了? 略微缓了一下子,梦诺又试探道:“那我怎么听着你对七弟妹有些许不满呢?” 沈姝摇着团扇的手僵了僵,随后有些不自在地笑道:“许是八字不合吧!我如今瞧着她,就只觉得遍体生寒。” 梦诺挑眉,她可不信这种托词。 若当真如此,沈姝此前也就不会对七皇子妃流露出什么怜悯之心了。 她正待再问,一旁的四皇子妃软声道:“怕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表姐对七弟妹改观了吧!” 沈姝轻笑,并没有直接承认,梦诺的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了。 能让沈姝如此厌恶,只怕是这位怯弱温顺的七皇子妃应该也不是什么善类。 想通这一层,她就叹息道:“若是瞧着她不欢喜,你就远着她点吧!毕竟……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沈姝在这个节骨眼去对付风头正旺的七皇子妃。 “我知道的,你只管放心。”沈姝承诺道。 她心知梦诺是一心为她考虑的,这份心意令她很感动。 说完沈姝,梦诺又转而对依旧有些懵的四皇子妃嘱咐道:“对了,四皇嫂如今也有了身子,行事还是稳重谨慎些的好!” 比起沈姝,她更不放心的就是四皇子妃了。 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端得是侠肝义胆,在这诡谲的天家,很容易就会成为炮灰。 闻言,四皇子妃立即笑道:“谢谢五弟妹提醒,我会谨慎的!” 虽然她并不认为七皇子妃会害她,但她还是如此回应道。 梦诺轻笑,随后她们几个便又聊起了其他一些奇闻异事。 直到殿内的满月宴差不多要结束了,她们几个人才不情不愿地往殿内去。 待繁琐的礼节结束之后,奶嬷嬷将早已睡着的云瑞霖抱下去之后,昭德帝和太后等人也离场了,这场大宴至此就算是拉下帷幕了。 沈姝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随着众人往外走,太后宫里的嬷嬷就过来了。 “三皇子妃,太后娘娘想请您去慈寿宫坐一坐!”那嬷嬷恭敬道。 因着太后欢喜沈姝,连带着,慈寿宫的宫人们对沈姝的态度也好上很多。 “有劳嬷嬷带话了!我这就随您去!”沈姝温声道。 那嬷嬷又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才与霜兰一道扶着沈姝往慈寿宫走。 冷不丁的,自己的活计就被抢了,霜竹有些忿忿地嘟了嘟嘴,就连忙跟了上去了。 …… 待沈姝进了慈寿宫的大殿,一抬首就发现她姑姑也在这。 微微愣了一瞬,她就恭敬地行礼。 然而,她才福身,就被方才领她来的那位嬷嬷给拉了起来。 “哎吆!我的小祖宗,您如此可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还顾忌这些虚礼呢!赶紧坐下吧!”那嬷嬷急忙道。 说着话,她就将沈姝往太后和沈皇贵妃身旁拉了。 “可不是嘛!你这孩子,都有身子了还行什么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哀家刻薄你呢!”太后半开玩笑道。 沈姝羞赧一笑,就乖顺地坐在了沈皇贵妃身旁。 “阿姝,你身子可还好?”太后关切地望着她。 “一切皆安。劳皇祖母和姑姑惦念了!”沈姝乖巧道。 “阿姝,你皇祖母对你可是真的好!只要太医去你府里诊脉,她老人家就必定会传召太医来这慈寿宫里问上一问!你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皇祖母!”沈皇贵妃含笑道。 说真的,自她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太后对有了身孕的人这般关切呢! 即便是七皇子妃一直在这慈寿宫里养胎,太后也没有一直追着太医问情况。 像沈姝这般待遇,怕是只有年轻时候的宝安长公主有过! “可不是嘛!除了宝安长公主当年有孕的时候太后娘娘是这般的之外,也就只有对咱三皇子妃是如此的了!”那嬷嬷捂嘴笑道。 听着她们的话,沈姝的心里越发地温暖了。 “多谢皇祖母关切,孙媳同腹中的孩子都好着呢!待他以后长大了,孙媳一定让他多多感谢您!” 听着这话,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连道:“好!好!哀家等着那天!” “七弟妹是回府了吗?”沈姝张望了一番,确认这殿内好几个嬷嬷都曾是太后指给七皇子妃的人之后才这么问道。 “是啊,她这孩子都满月了,咋都该回去了!”太后略有些怅然道。 虽说她没那么欢喜七皇子妃,可毕竟是在她这慈寿宫里住了半年的人,这一走,她这原本因着多了个孩子而添了几分生气的慈手宫便又恢复以往的肃穆寂寥了,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沈皇贵妃嗔了沈姝一眼,随后笑道:“怎么?太后有了小皇孙就不喜欢阿敏了?若是那丫头知道了,肯定要来您这慈寿宫好生闹上一闹!” 听到十公主的时候,太后眸中的怅然和不舍瞬间就消了大半。 “哈哈,话可不敢这么说!这宫里谁不知道阿敏是哀家的心头宝?若不是怕你多心,哀家都想将阿敏养在膝下呢!”太后笑眯眯道, 十公主被沈皇贵妃养得天真无邪又识大体,端得是惹人疼。 无论她有什么烦心事,只要瞧着十公主那双澄澈地像是山泉水的眸子一眼,她的心瞬间就静下来了。 “太后说笑了!若不是阿敏性子太闹了,臣妾巴不得她能被您养在慈寿宫呢!”沈皇贵妃立即道。 其实,将十公主养在慈寿宫对她们母女俩来讲都是一件好事。 只是,那丫头离不得她,她也舍不得真的将那鬼精灵送走。 “你呀你,惯会哄哀家开心!哀家哪里不懂你们母女情深?哀家才不做恶人呢!你若当真有心,就多让那丫头来哀家这宫里转转就是了!”太后嗔笑道。 “没问题,我待会就让她来玩!”沈皇贵妃立即应道。 见太后的情绪不再低落了,问错了话的沈姝才舒了口气。 “阿姝,子彦最近可给你递什么新消息了没?”太后主动问道。 自从沈皇贵妃说沈枫已经将瘟疫之源告诉云子彦之后,她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越发忐忑不安了。 也不知道云子彦有没有办法对付蛊毒。 闻言,沈姝立即收了笑,颇为凝重道:“他说已经寻到了良药,只是那药性比较烈,用起来比较危险,并不是每个病患都能病愈。” 太后的手指一颤,随后道:“那……子承怎么样了?他……好了没?” 说至最后,太后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颤音了。 除了沈氏一族,云子彦也就只剩下云子承这么一个跟随者了。 若是云子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云子彦从此在云氏宗亲之中再无助力不说,还会同慎郡王府结仇。 毕竟,云子承之所以主动请缨去寒州都是因为云子彦。 “子承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如今还是在城南大营帮着子彦照料那些病患。” “那就好!”太后欣慰道。 只要云子承安然无恙就好! “就是……因着解药反而使一些病患暴毙这个事,好不容易安定的寒州如今又时常有暴民闹事。”沈姝蹙着眉头道。 虽然云子彦的心中只略略提及了一下,但她已经能想到那些失去至亲的暴民们有多么可怕了。 “这……他们怎么这般不讲理啊?无论解药有多么好,终究不是神丹妙药,怎么可能将每个人都治好?”太后无可奈何道。 她能理解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们有多痛苦难受,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们就此而闹事。 毕竟,云子彦一行人当真是尽心尽力在拯救他们了。 “皇祖母,他们……他们若是讲理就不会闹事了!他们可是连这么些时日给他们熬粥的人都能打骂!”沈姝苦笑道。 这淳朴的百姓们若是真的恶起来,倒是比真的恶魔还要恐怖上几分。 章节目录 第115章留在寒州 “荒唐!当真是荒唐!怎么能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太后咬牙切齿道。 她活了这么些年,各种各样的人也见过不少了。 可是像这样,因着自己的亲人不治而亡就去伤害救助者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皇祖母,人只有在生存得以保障的情况下才会讲究礼义廉耻什么的!若是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的时候,就别妄想他们还会有什么感恩之心了!”沈姝颇为感慨道。 这番道理,她在鸿儒书院时有许多夫子都讲过。 只是,那时的她尚且不信。 如今,在得知寒州这档子事之后,她倒是对这番道理深信不疑了。 细细想了想,太后就轻笑道:“呵,倒是哀家狭隘了!” 而后,她又赞赏道:“每曾想到阿姝小小年纪就有这般体悟了,哀家当真是自愧不如啊!” “皇祖母谬赞了,这些并非孙媳自己所悟,这是夫子们在授课的时候讲的!”沈姝羞赧道。 她可没本事参透这般高深的道理,自然不好意思来接受来自太后的赞赏。 “哈哈,即便是如此,哀家还是觉得你这孩子聪敏!学以致用也是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事!”太后大笑道。 她如今是越来越喜欢沈姝这个孩子了。 这是个心思敞亮又拎得清的好孩子,难怪她的阿灵会一直宠溺这个侄女儿。 “太后说得是,阿姝能学以致用已经很了不起了!像臣妾,曾经也在鸿儒书院读了好些年的诗书,可惜啊,无论是夫子讲述的、还是书籍上所记载的道理,臣妾都没记住多少!”沈皇贵妃自嘲道。 枉她在鸿儒书院读了那么多年的诗书,竟是连一点儿夫子们的澄明心境都没有领会道。 但凡她能做到学以致用,也就不会真的任由自己的心神都被这宫闱给困住了。 “你这话说的!谁人不说你沈皇贵妃才貌双全、贤惠端雅?”太后立即反驳道。 沈姝也跟着恭维了几句,而后,她们三个人便又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 直到用了晚膳,太后才颇为不舍地命宫人护送沈姝离去。 …… 六月十六,上好的黄道吉日,云子彦在炎国国师的帮助下已经初步控制住了寒州的“瘟疫”。 现在,这十二座城池上空的阴霾都已经逐渐散开了,呈现出一种百废待兴的生机感。 这一切让云子彦和云子承等人都感慨万千。 “子彦,这寒州,总算是恢复生机了!”云子承笑眯眯地瞧着街上摆摊的商贩道。 “瘟疫”被消灭了,这些个以往只能仰仗“朝廷”施粥的百姓们也开始自己谋生了。 “嗯,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云子彦低声道。 虽然看着一切都逐渐步入正轨了,可他深知接下来的这几个月才是最关键的。 若是处理得当,那这些百姓们就真的恢复到“瘟疫”来临之前的生活状态了。 若是一个不慎,只怕是……会发生一些比瘟疫还恐怖的事。 只要缺少粮钱,就会有人闹事,就会出现烧杀劫掠等罪行。 “不够?三皇兄这是打算一直住在这寒州吗?”吊儿郎当的八皇子难得正经了一些问。 他们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这场瘟疫,难不成他三皇兄的苦日子还没有过够? 他三皇兄还想过这种三天两头就被那些贫民百姓门围堵谩骂的生活? “嗯。”云子彦点头,随后又道:“你们都先行回京给父皇复命,剩下的事,由我一个人来做!” 为了保证寒州真的稳定下来,他必须要在此地呆到秋收结束。 只有确保大部分人家都不缺少粮钱,他才能放心地离去。 “三皇兄……您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那是这寒州官员们的事!”八皇子直接反对道。 若是连灾后安抚都做不到,那朝廷还养着这群官员干啥? “你忘了被烧毁的粮仓了?忘了在瘟疫横行之际,那些以各种理由闭门不出的官员了?”云子彦冷笑着反问。 他从来都不觉得这寒州的官员们有半点可信度。 八皇子:“……” 也是,这寒州的官员们的确都不太成样子。 只是,这也不是他三皇兄继续留在此地的理由啊! 他才搜肠刮肚地找着劝云子彦的话,一旁的九皇子就软软糯糯道:“官员不靠谱,让父皇和吏部寻几个手段凌厉的钦差来盯着就行了。” 闻言,八皇子立即向九皇子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在心里呐喊道:子谌,干得善良! 虽然心里极为激动,面上他还是尽量平静道:“三皇兄,我觉得子谌说得极对!您真的没必要继续留在寒州了!” 云子彦白了他一眼,而后道:“你们就那么肯定钦差不会是同这些官员是一丘之貉?钦差伙同父母官欺上瞒下的事还少吗?” 云子谌蹙眉,云子丹的脸色也差了起来。 “要不,直接让父皇把那个……那个大理寺少卿,就是你大舅哥沈枫派过来?”想了许久,云子丹才想到沈枫这么一个人。 这位,可端得是年轻有为,手段惊人。 不过短短时间里,就直接从翰林院的小文官摇身一变成了备受帝王宠信的大理寺少卿! 不仅如此,这位更是沈姝的嫡亲哥哥,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公子。 这样出身高贵,光风霁月的人儿是决计不会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 话音刚落,原本信心满满的云子丹就感觉脊背一凉,一抬头,就瞧见他三皇兄正死死地盯着他。 “你可真敢说啊!让我大舅哥来?那大理寺少卿一位谁来接任?那一直竭力帮助我们平定寒州的青州沈氏族人又会怎么想我们?”云子彦似笑非笑道。 在他的逼问下,云子丹的额角都沁出了几滴冷汗。 他也察觉到自己这个主意有多么糟糕了。 他只记得沈枫惊才绝艳、出身高贵,更是他三皇兄的大舅哥,却完全忽略了沈枫是沈阑溪夫妇唯一的儿子。 若是沈枫在这寒州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沈阑溪夫妇同他三皇嫂能把他三皇兄给活剐了! “这……是我考虑不周!只是……这朝中多得是能人异士,三皇兄难道就真的连一个钦差都找不到吗?” 云子丹还是不太想让云子彦留在寒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都不想我一直留在寒州了,为何又非要让旁人的亲友来淌这趟浑水呢?”云子彦的声音略略添了几分暖意。 他能感受到八皇子对他的关切之心,只是他不想再让旁人来此地了。 八皇子和九皇子或许不知,但他和云子承却是明白的,他们真正的敌人是宫里那对母子。 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载誉而归呢? 只要他出了寒州的地界,只怕是他们母子两在这寒州的势力便又要闹起来了! 若是他们辛苦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成果就那般轻松地被人打破、毁坏了,他怕是真的回遗憾众生。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劝了,我陪三堂兄留下,你们二人则回京述职!”云子承插话道。 他能明显感觉到云子彦不想将“瘟疫”的真相告诉八皇子他们。 所以,他就只能用这种和稀泥的方式来讲和了。 见他都这般说,云子丹只得放弃了劝云子彦回京这件事。 “好!好!好!一切都由着你们的心思来!”他气急败坏道。 说罢,他就直接拎着明显有些懵圈的九皇子回驿站了。 等他们两个人走远了,云子承才叹息道:“这两孩子的心性还不错,奈何……奈何你现在压根不能去信任你的任何亲兄弟!” 若非这两个也是皇子之尊,他倒是乐得同这二人交心,甚至于将其拽到云子彦的阵营中来。 云子彦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出现了一道波澜,他淡淡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只要他们两个真如他们表现出来的这般纯良,哪怕他们日后帮衬着别人,我都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他本就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若非那张氏母子将他母后害死,将他害得险些毙命,他也不会立志要杀这二人。 “好了,且不说这些远的了!就谈谈接下来怎么办吧!那烧粮仓的人,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说至此,云子承温润的眸中顿时迸出了几道凌冽的寒光。 那人这般丧心病狂,视百姓们的性命如儿戏,可得好好“处理”呢! “青锋和王夫子早就查了,只是这结果比较令人意外。” “哦?是何人所为?”云子承饶有兴味地问。 能让云子彦都意外的人,怕是真的不怎么简单。 “是知州府的师爷。” “师爷?这……”云子承拧眉。 他一直都以为放火烧粮仓的是个手握实权的父母官,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查得的结果竟然会是那个只会溜须拍马的胖师爷…… “知州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奈何就是太蠢了!蠢到他身边的人都被收买了还一无所知!”云子彦冷笑道。 准确来说,除了那知州的发妻之外,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利用他。 “他身边的人都被……收买了?”云子承愕然。 章节目录 第156章四皇子妃小产 这得蠢成什么样子才能活得这么失败啊! “他那胖师爷,是他最宠爱的小妾的兄长。” “嗯?这?该不会是因着个小妾就格外信任那胖师爷,给了其许多本不属于师爷的权利吧?” “你猜对了。”云子彦冷笑,眸中多了几分讥讽。 看来,礼法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礼法中严格规定了不能宠妾灭妻,因为这样的小家庭一定会有灾祸。 如今看来,倒是一顶一的真实! “有这样的知州,当真是这寒州百姓们的不幸啊!”云子承感慨道。 能将妾室的兄长抬举成这样的,他也就只见过这寒州知州一人! “我们去知州府溜上一圈吧!”云子彦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啊!我正好这几日闲得慌!”云子承亦勾唇。 …… 六月二十三,传言中那些个奔赴寒州的英雄们的凯旋之日。 沈姝早早就在霜兰她们的搀扶下到了城门口。 等啊等,好不容易盼来了归来的队伍,却并没有盼到她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出现。 眼瞧着她神色落寞,云子丹连忙将云子彦拖他带给沈姝的信件交给了她。 “三皇嫂,这是三皇兄给您的加密信!”说着,他还特意眨了眨眼。 果不其然,沈姝被他的举措给逗乐了,她笑着接过了信。 “怎么,子彦是喜欢上寒州,不准备回京都了吗?”她半开玩笑道。 她方才已经细细瞧过了,不止云子彦没有回京,云子承也没有在队伍之中。 倒是九皇子以及太医们都回来了。 “三皇嫂说笑了,那寒州再好,又怎么抵得过京都的娇妻美眷?有三皇嫂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在,三皇兄只怕是恨不能插着翅膀飞回来呢!”云子丹揶揄道。 “呵呵……八殿下这嘴可真是抹了蜜了!”沈姝被逗得满脸笑容,此前的失望和惆怅自然而去。 “三皇兄留在寒州是因为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待事情全部尘埃落定,他同子承堂兄一定会快马加鞭地赶回京都的!”云子丹正了正神色道。 沈姝颔首,她并非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要她得知了始末,她就不会再追问不休了。 “八皇弟同九皇弟以及诸位太医这些时日都辛苦了!”她真心道。 哪怕是年龄最小的九皇子的脸都瘦了一圈,可见他们在寒州过得是什么日子。 “惭愧惭愧!真正辛苦的是八皇兄和子承堂兄!”云子丹连连摇头道。 说真的,他这些时日做过最大的贡献就是刚去寒州境的时候击溃了几个流民。 剩下的时间里,他同云子谌一直被保护在驿站里。 而在那个时间里,云子彦和云子承正为了成千上万的百姓们劳作着! “八皇弟过谦了。”沈姝轻笑道。 虽然她很想再多问问云子彦的情况,但她也清楚叔嫂之间容易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是以,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让霜兰扶着她上了马车。 等回到了青砚院,在贺芷诊过脉之后,她才拆开云子丹转交给她的信。 待她看完整封信的时候,她眉宇间的忧色才彻底消失了。 既然他只是就在那帮助百姓们恢复到此前的正常生活,以及清理一些为官不仁的人,那她倒是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唯一有些不快的地方就是,他想做的事是需要花费许多时间的,可能会很久之后才回来…… 见她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霜兰就担忧道:“皇子妃,您……您没事吧?” 沈姝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只是,我还要独自守着这府邸许久。” 说着,她的眸光又黯淡了几分。 “皇子妃,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您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会在殿下回来之后迎来更好的生活。”霜兰温声劝慰道。 此番寒州瘟疫闹得是沸沸扬扬,原本众人都说寒州是要变成死城了。 可是,云子彦还是凭着本事挽救了寒州十二城的百姓们,使他们脱离了病魔的折磨。 这可是一桩大功绩,只要云子彦回京,就一定会受到可观的封赏。 “你说得对!是我……一时还有些没缓过来。”沈姝垂眸。 道理她都懂得,但她还是打心底地盼着云子彦能早些回京都。 霜兰和霜竹对视一眼,两双眸子里都写满了担忧。 但沈姝都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劝慰她了,就只能这么陪在其身边了。 …… 傍晚,沈姝正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夕阳的时候,一个仆从领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沈姝还没来得及开口,霜兰就斥责道:“说了多少遍了,行事稳重,怎得还如此咋咋呼呼?” 说罢,还狠狠地瞪了那仆从一眼。 训完了人,她才将视线挪到那个仆从身后泪流满面的小丫头身上。 “这位姑娘,可是四皇子府有什么急事?” 这个丫鬟她记得,是四皇子妃身边的小丫鬟之一。 闻言,那丫头才伸手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道:“奴婢叩见三皇子妃!四皇子妃小产了!” 说罢,她又低头哭了起来。 沈姝一惊,手中的团扇都掉在了地上。 “你……你再说一遍!四皇子妃怎么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小产呢? 闻言,那丫头哭得更厉害了,在霜兰的安慰下,才勉强止住了声音,哑着嗓子道:“回禀皇子妃,四皇子妃小产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小产?”沈姝颤抖着问。 明明在不久前的满月宴上,四皇子妃才羞红了脸承认了有身孕的事。 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突然小产了? 沈姝此时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奴婢也不知道,只……只知道皇子妃突然腹痛难耐,唤了太医前来,太医还没来呢,四皇子妃就已经见红了……” 说着,那丫鬟便又闷声哭了起来。 四皇子妃是个很和善的人,待她和府里的下人们都很好。 在得知四皇子妃遭遇如此不幸的时候,她们都是真心实意地为其伤心悲痛。 “罢了,此刻再说什么都晚了!本皇子妃还是去瞧瞧她吧!”沈姝红着眼眶道。 因着前世曾失去过孩子,她很能明白那种失去孩子之后的感觉有多么痛苦。 四皇子妃虽然瞧着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可到底也是被家族娇惯着长大的贵女,此番遇到如此沉痛的打击,怕是会崩溃。 “多谢三皇子妃!”那丫鬟连连叩头道。 她知道沈姝同她的主子是嫡亲的表姐妹,在得知沈姝愿意挺着肚子去瞧她主子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开心。 比起这个感激涕零的小丫鬟,霜兰和霜竹二人的反应就平淡了,但她们的言语间还是透露出了她们对这件事的不赞同。 霜竹直接道:“皇子妃,您……真的要去?” 沈姝吸了吸鼻子,抚摸着肚子道:“她是我嫡亲的表妹,慕容家又离得远,我算是她在这京都唯一的亲人了,我无论如何都该去陪陪她。” 闻言,霜竹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只得无奈妥协。 “那……那您还是带着贺女医一起出行吧!有贺女医随身照料着,奴婢们也能放心些许!”霜兰提议道。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她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位女医精湛的医术了。 可以说,贺芷虽然是女医,医术却可以比肩太医。 若非这世道不公,只怕是贺芷早就像贺家的男儿一样名扬四方了。 沈姝心知霜兰这么提议是真的为她身子考虑的,也没什么不肯同意的,她直接点了头。 在匆匆地收拾准备之后,沈姝就往她从未踏足过的四皇子府去了。 她们二人的府邸离得其实并不远,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因有四皇子妃身边的丫鬟领路,沈姝主仆几个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四皇子妃的院子。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的瞧见面容颓败,满脸泪痕的四皇子妃毫无生气地躺在榻上时,她的心还是狠狠一揪。 “皇子妃,三皇子妃来探望您了!”四皇子妃身边的大丫鬟红着眼眶道。 闻言,四皇子妃空洞的眸子里才有了那么一点点情绪,待看到沈姝的时候,她就瘪瘪嘴道:“表姐,都是我没用,没能护住孩子。” 说这么一句话似是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一样,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又失去了生机。 目光呆滞的望着虚空,不停地掉着眼泪。 见状,沈姝越发心疼了,就连霜兰她们二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这种情形,当真是看不得! 唯有贺芷神色如常,但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也浮现了几分悲悯。 沈姝一边擦眼泪一边思考着怎么劝慰四皇子妃。 见状,贺芷就温声道:“先让民女给四皇子妃诊个脉吧!” 这女子小产,很是伤身子,若是调理不当,很容易就会留下病症。 沈姝点了点头,贺芷就坐在了榻边为四皇子妃诊脉。 过了许久,贺芷才脸色铁青地问:“今日都给四皇子妃喝了些什么东西?” 章节目录 第157章证据不足 “怎么了?你诊脉诊出什么了?”沈姝连忙问道。 贺芷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若非是发现了什么,是不会这般色厉内荏的。 “回禀皇子妃,民女的确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具体,还得等民女查问一番!”贺芷恭敬道。 沈姝颔首,随后就冷着脸问道:“回答和女医的问题!你们皇子妃今日都用了些什么?” 她这么一帮腔,原本还有些呆愣的仆从们也不敢再发怔了,连忙道:“皇子妃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有存档,奴婢这就全部拿过来!” 因着天家的孩子不容易生,四皇子妃从慕容家带出来的奶嬷嬷就格外留神。 但凡是四皇子妃要入口的东西,她就一定会做好记录并留下备份。 待到第二日四皇子妃还是安然无恙,她才会把前一日留的东西倒掉。 “快去拿!”沈姝不耐道。 既然东西还在,为何不早早开腔往过来送? 还非得让她使唤了才动? 瞧着她脸色不对,那些仆从们的动作都麻利了不少。 不一会儿,四皇子妃今日用过的汤羹、茶点、蜜饯之类的吃食就全部拿过来了。 沈姝望了眼贺芷,后者点了点头就去查探那些食物了。 过了许久,贺芷才冷声道:“你们倒是大胆啊!连桂枝汤和掺了夹竹桃的糕点都敢给四皇子妃用!当真是觉得四皇子妃命大?” 那些仆从们面面相觑,随后齐齐跪下,道:“奴婢冤枉啊!奴婢绝无害皇子妃的心!” 说着,四皇子妃从慕容家带来的那些个仆从都“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同这府里的其他仆从不同,她们对四皇子妃的可谓是忠心耿耿。 可偏巧这四皇子妃就在她们细微周到的照顾下出了事…… 她们当真是又怕又内疚。 沈姝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厉声道:“你们今日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本皇子妃就让你们都给这个孩子偿命!” 说着,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不是那种喜欢迁怒旁人的人,可眼前的四皇子妃真的太凄惨了。 若是找不出真凶,那她就只能做一次恶人,将这些所有有着可能加害于四皇子妃母子的人全部给杖毙! “皇子妃,这两样东西可不仅仅会使人小产,还会使小产的人气血两空、生命垂危!四皇子妃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还请您屈尊移驾,民女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为四皇子妃针灸!”贺芷福身道。 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插言,但作为一个大夫,她无法眼睁睁地瞧着一个鲜活绚烂的生命就这么消逝。 她想好好医治,救救四皇子妃。 沈姝敛了眸中的锐利之意,略带祈求道:“嗯,慕容表妹的性命就托付给你了!” “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民女会尽最大努力去救治四皇子妃的!”贺芷不卑不亢道。 四皇子妃如今的情况很是凶险,她并不敢直接给沈姝打保票。 但同样的,她也得顾忌着沈姝那已经很明显的肚子了。 若是沈姝因着受了刺激而动了胎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姝的眉头又紧了紧,但她还是说道:“一切就拜托贺女医了!” 说罢,她就在霜兰的搀扶下去了外面。 那些个伺候四皇子妃的仆从们略微愣了愣,就连忙跟着沈姝主仆往外去了。 待到了正厅,沈姝才继续冷着脸追问道:“你们想清楚了没?桂枝汤和掺了夹竹桃粉的糕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那些个仆从的身子就开始颤抖起来了,但还是没有人主动开口。 沈姝端起茶水,慢悠悠地喝着。 良久,她才嗤笑道:“你们是觉得本皇子妃的手伸太长了,还是觉得本皇子妃没有资格审问你们?” 此话一出,那些个仆从又被吓了一跳,连连否认道:“三皇子妃说笑了,奴婢们哪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们就是傻了也不敢看轻沈姝啊! 这不仅仅是三皇子妃,还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更是她们主子的嫡亲表姐! 无论是从身份上来讲,还是拿情理来说,人家现在审问她们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既然没有这种想法,为何不回答本皇子妃的问题?那些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到了你们皇子妃的胃里的?”沈姝厉声道。 随着她凌厉的眼神扫向众人,那些个仆从的神色顿时越发惊惧了。 过了许久,一个中年妇人才下跪道:“桂枝汤是太医给皇子妃开的药,至于那糕点……糕点并非是府中之物。” 沈姝的眉头一跳,冷声道:“糕点不是府中之物,又是何人送过来的?” 这下,那嬷嬷的头顿时垂得更低了,一副不敢出言的模样。 “怎么?嬷嬷还要包庇害了你主子的人吗?您就是这么照料表妹的?要不要本皇子妃现在就休书一封送到慕容家去?”沈姝用手轻叩着桌面道。 她就不信了,这嬷嬷敢让慕容家的人得知她照顾不力,害得四皇子妃小产的事! 果然,那嬷嬷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如实道:“这糕点是……是七皇子妃为了感谢我们皇子妃对她的回护之恩送来的!” “砰!” 沈姝一挥广袖,桌面上的东西就全部被扫落在地了,上好的汝窑茶具都摔了个四分五裂。 “是她!居然是她!当真是好样的!”她咬牙切齿道。 纵然她在经过二皇子妃的提点之后就知道了七皇子妃不是什么小白花,可当这个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被惊到了。 七皇子妃被杨氏侮辱时,可只有四皇子妃这一个傻子为其出头! 事到如今,她七皇子妃的日子也不过才好过了一些,她居然就处心积虑地谋害四皇子妃了! 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三皇子妃息怒!虽然这糕点来自于七皇子妃,可是……可是七皇子妃应当是不知晓太医恰好给我们皇子妃开了桂枝汤的事……”那奶嬷嬷硬着头皮道。 这桂枝汤,是昨日太医诊了脉后才开的新药,七皇子妃今日一大早就登门拜访了。 按道理来说,七皇子妃是不可能知道她家皇子妃现在在引桂枝汤的事。 “呵……就是说,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去惩治?”沈姝没好气地问。 经过奶嬷嬷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仅凭着一盘子掺了夹竹桃粉的糕点无法将七皇子妃定罪。 只是,这一切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四皇子妃才开始饮桂枝汤,这七皇子妃就上赶着将那掺了夹竹桃粉的糕点送过来了。 更巧地是,她们请来的太医都没有诊出四皇子妃是源何小产的…… 她素来是不相信这世间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地巧合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仅凭着糕点就给七皇子妃定罪未免有些太武断了!”那奶嬷嬷怯怯道。 她能被慕容家选出来照料四皇子妃,自然不是什么愚蠢之辈。 这么些东西,她已经在自个儿心中理过一遍了。 虽然她也觉得是那位人畜无害的七皇子妃恩将仇报害了她主子,奈何她找不出来强而有力的证据啊! “皇子妃,这位嬷嬷说得有道理!就算是您将这件事闹到宫里去,太后也只会以证据不足来草草结案!”霜兰抚着沈姝的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道。 “啪!”沈姝气恼地拍了拍桌子,怒道:“难不成,我们还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 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那位七皇子妃的算计真的很缜密,她压根寻不到突破口。 若是旁的皇子妃也就罢了,她大可指控其收买太医,与太医合谋来算计四皇子妃。 可是,收买太医对于七皇子妃这么一个乡绅之女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太医们都是有着家世底蕴的人,且照料天家子嗣还关乎着他们的身家性命,若非有深厚的交情,就是拿上万两黄金都无法收买太医院的任一太医! 恰巧,这位没有身家背景的七皇子妃最缺乏的就是人脉了! “皇子妃息怒!这日子还长,您有的是机会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又何必置这一时之气呢?”霜兰连忙劝道。 只要是做过的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只要她家主子一直追查,就肯定能找出足以给七皇子妃定罪的证据。 “是啊,这位姑娘说得对!三皇子妃可不要因着那些个阴毒之人而气坏了您自个儿的身子!”那位奶嬷嬷也帮腔道。 沈姝拧眉,过了许久才道:“今日这事,你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是闹开了,势必会打草惊蛇,她想要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 那奶嬷嬷连连点头,随后承诺道:“奴婢一定会管好这院子里的人的!今日什么都没发生,您只是来劝了劝我家主子!” 沈姝点点头,随后就往四皇子妃的寝室去了。 索性,她并未在门外等很久,贺芷就推开而出了。 “喏,拿着方子去抓药!”她有些疲惫的将方子塞给四皇子妃的奶嬷嬷。 章节目录 第158章烟雨美人 “奴婢这就去!不知这药煎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讲究?”奶嬷嬷连忙问道。 自打她知道四皇子妃此刻身体虚弱的很之后,她就生怕四皇子妃真的有个好歹。 “方子上写了,你只管去煎药就是了!”贺芷按了按肿胀的鬓角道。 若非是针灸的时候耗费了她太多心力,她就会亲自去煎药了。 “奴婢明白了!多谢贺女医!”奶嬷嬷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随后就拿着方子快步往小厨房去了。 “表妹的身子怎么样了?”沈姝关切道。 “皇子妃暂且放心,由于民女施针及时,四皇子妃已经无碍了!”贺芷如实道。 沈姝赞许地点点头,随后道:“你还好吗?若是太累的话就先寻个厢房歇息片刻。” 她可没有忽略贺芷脸上的疲惫。 贺芷浅笑,摆手道:“不用了!民女没那么娇气,坐上片刻就好了!” 闻言,沈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让霜竹给贺芷搬了个椅子来。 同贺芷一起坐了一会儿之后,沈姝才冷声问道:“怎么不见四皇子?” 她都来这府里有半个时辰了,愣是没有见到四皇子的身影。 哪怕他公务再如何繁忙,也总该在这种时候回来陪陪自己的妻子吧? 闻言,伺候四皇子妃的仆从们的神色都变得微妙起来了。 她们都下意识地将头垂得更低了,压根不敢与沈姝对视。 “呵,给本皇子妃说说!咱四殿下有没有回来过?”沈姝冷笑道。 若是这位四殿下当真如此混账,她倒是不介意以四皇子妃表姐的身份给其几分颜色瞧瞧。 否则,他还真当四皇子妃在这京都无依无靠、任人揉搓呢! 闻言,那些个仆从面面相觑,越发不敢答言了。 未免沈姝动了胎气,霜兰连忙适时地开口道:“我家皇子妃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四殿下有没有回来瞧过四皇子妃,你们倒也不必惊恐!” 说罢,她又道:“即便是我们皇子妃真的恼怒了,她也不是那种迁怒于人的主子,你们当真不必藏着掖着!” 这下,那个去三皇子府报信的小丫头才大着胆子道:“四殿下至今没有回府……据说……据说四殿下今日去了京郊大营,忙着公务呢!” “忙着公务?呵,四殿下可真是忙啊!本皇子妃今日就在这里等着他这个大忙人回府!”沈姝嗤笑道。 她要亲自问问四皇子,到底是什么公务竟是比自己的妻儿都重要! 那小丫鬟连忙垂首,一句话都不敢说。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不必一直在此陪伴着我们家皇子妃!”霜兰温声道。 她知道这群仆从们只要呆在这里就会心惊胆战,她也明白四皇子妃这事怎么也怪不到这群仆从身上来。 所以,她乐得帮他们解围。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战战兢兢的仆从们连忙齐声道:“是!多谢皇子妃!奴婢告退!” 而后,就忙不迭地往旁的地方去了。 到最后,也就只剩下四皇子妃的两个陪嫁丫头和那个报信的小丫鬟还留在此地了。 “本皇子妃知道,你们同旁人不一样,你们都是表妹的心腹,你们若是真的心疼你们主子,就将你们主子在这府里的处境一五一十地告诉本皇子妃!”沈姝软了语气道。 她可不觉得四皇子今日的所作所为只是偶然,只怕是,这位殿下一直以来都没有将她的表妹放在心上,所以才会这么敷衍。 甚至是,连明面上的体面都不愿意给她表妹留。 “回禀皇子妃……我们皇子妃自从嫁入这府里就没有过顺心日子过!”那报信的小丫鬟含泪道。 她们皇子妃只是有着个正妃的名头,完全不若后院那群女人们得宠。 而且,四殿下还仗着她们皇子妃的娘家远在千里之外,就宠妾灭妻,平日里完全不顾及她们主子的体面和尊严。 “四殿下另有所爱?”沈姝想了想道。 她记得,四皇子府里是有一位侧妃和许多美妾的。 据说,那位侧妃极为美貌,又善解人意,是四殿下的解语花。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只知道,殿下除了初一十五之外压根不进正院,有时候,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都宿在絮柳阁!”那丫鬟咬唇道。 沈姝蹙眉,平静地问道:“絮柳阁?可是你们府上侧妃的居所?” “是!正是那柳侧妃的居所!” 提及柳侧妃,那丫头的眸中都浮现了几分恨意。 显然,那位柳侧妃平时里没少欺负四皇子妃。 沈姝的眸光沉了沉,冷声道:“将柳侧妃请过来!本皇子妃倒要见见是什么样的绝世佳人才能得到四殿下这般厚爱!” 这下,四皇子妃的两个陪嫁丫鬟皆是一愣,随后就狠狠地瞪了眼告状的小丫鬟一眼。 “皇子妃……这丫头不懂事,胡乱说的,您不要多信!”她们两个异口同声道。 沈姝拧眉,怎么,这两个陪嫁丫鬟竟是这般怯弱吗? “两位姑娘可要细细想想哦!若是你们诚心掩盖四皇子妃在这府里受到的欺负,那人家日后可是会变本加厉地作践四皇子妃哦!”霜兰提醒道。 有些人,可不是你忍忍就能过去的。 她们今日阻止沈姝收拾敲打那位柳侧妃,人家日后可不会念她们丝毫情分,可能还越发觉得她们懦弱好欺呢! “这……”那两个丫鬟顿时就有些纠结了。 见她们动摇了,霜兰才又道:“你们放心,我们皇子妃有分寸的!不会真的将这位柳侧妃生吞活剥了的!” “而且,有了我们皇子妃为你们主子出头,就算是这位日后又生了什么折辱你们主子的心,怕是也会收敛几分!” 听到这,那两个大丫头心中顿时有了决断。 她们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求三皇子妃为我们主子做主!那位仗着殿下的宠爱,平日里可没少欺辱我们主子!” 沈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将她请过来就是了!” 说罢,她又补充道:“无论后果如何,本皇子妃一力承担!只要四殿下不想与整个青州沈氏为敌,他也就不会太过于深究此事。” 沈姝并不喜欢拿身份来压人,只是,她这次不得不借整个青州沈氏之名来为四皇子妃撑腰。 “多谢三皇子妃!奴婢这就去!”那大丫头抹着眼泪道。 太好了,总算是有人为她家主子出口恶气了! 沈姝轻笑着摆摆手,就让这感激涕零的丫鬟赶紧去请那位柳侧妃去了。 许是她们的心里憋屈的太久了,她走路都比往常要快上许多,不过一会会的功夫,就领着一位身着天青色锦光裙的美人儿过来了。 虽然早就听说了这位柳侧妃的美貌,沈姝在瞧到那张仿佛水墨画细细勾勒出来的绝美脸蛋时,还是呼吸一窒。 当真是个如空山新雨后清新雅美的佳人,只瞧着那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就仿佛看到了烟雨朦胧下的碧水湖一般澄澈。 “妾身柳氏拜见三皇子妃!”那美人儿盈盈一拜道。 她这一开口,沈姝眸中的惊艳便又浓了几分。 这声音当真是如黄鹂鸟一般婉转动听。 怨不得四殿下会一心系在她身上了! 这样连女子都感到惊艳的美人儿,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将男子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柳侧妃请起!”沈姝摆摆手道。 她虽然有心敲打这位侧妃,但人家一来就毕恭毕敬地给她行礼,她也不好拿乔。 坐了一会儿,那柳侧妃就直接开口问道:“不知三皇子妃喊妾身来此所未何事?” 虽然她心中已经有数了,但她还是装作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就是想同柳侧妃聊会天!”沈姝轻笑道。 见状,柳侧妃的黛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后道:“外界盛传三皇子妃是个明艳倾城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说着,她的眸中浮现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妒忌。 她一直自持美貌,只当沈姝的倾国倾城是那些个为了吹捧青州沈氏的人吹出来了。 今日一见,她倒是有些自惭形愧了。 这位身份贵重的天之骄女,当真是明艳若朝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矜贵和蓬勃生机。 当真是令人见之忘忧,情不自禁地仰望着她。 “柳侧妃说笑了!你才是真真的烟雨美人呢!”沈姝轻笑,颇为真诚道。 是的,她想了半晌,也只想到了用烟雨朦胧这种充满意境的美来形容柳侧妃。 “妾身蒲柳之姿,怎敢同三皇子妃这般国色天香的人儿相比?”柳侧妃略略垂眸道。 她心里很清楚,她的容颜和气质都被眼前人压得死死的。 她不禁有些暗自庆幸沈姝嫁的是三殿下。 若是……若是沈姝才是四皇子妃。,只怕是她早就真的同旁的府里的侧妃一般,每日只能仰人鼻息地活着了! “听说柳侧妃独得四殿下宠爱?”沈姝突然漫不经心地问。 闻言,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柳侧妃立即收回了思绪,有些尴尬道:“都是谣传,三皇子妃不必当真!” 章节目录 第159章敲打柳侧妃 “谣传?柳侧妃当真是谦虚啊!”沈姝嗤笑道。 四皇子恨不得整天都绑在她的絮柳阁,她还说“独得宠爱”是谣传。 当真是将自个儿当傻瓜啊! 被她这么一呛,柳侧妃白皙的脸上立即浮上了几丝红晕。 她略有些尴尬道:“妾身不知三皇子妃源何这般问!” 沈姝让她尴尬,那她也得让沈姝说出了一二三来! 想着,她那双漂亮的眸中就闪过了一丝精光。 “哦?四殿下这么宠你,竟是从未告诉过你,本皇子妃是四皇子妃的表姐吗?”沈姝好以整暇地瞧着柳侧妃。 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要比白雪薇的段位还高上许多! 不说旁的,就凭着她这副明知自己是来找茬还一直笑脸相待的忍耐和韧性就不是白雪薇可以比拟的! 若是白雪薇,此刻应该已经有些惊慌了。 “妾身知道,您的母亲是四皇子妃的嫡亲姑姑!”柳侧妃柔柔一笑道。 “嗯,既然如此,本皇子妃问你是否得宠是为了什么,您还不知道吗?”沈姝坏笑道。 她就不信了,她一点儿都吓不到这位烟雨美人儿! 果然,眼瞧着她不怀好意,柳侧妃的眸光飞快地闪了闪,随后道:“妾身还是不太懂!还请三皇子妃明示!” “请本皇子明示?那好,本皇子妃今日是专门来给你找茬的!”沈姝轻笑道。 柳侧妃明显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沈姝居然会这么说…… 这么一来,她准备好的说辞就全都用不上了! “怎么?柳侧妃怕了?呵……本皇子妃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魔,您怎么就怕了呢?莫不是……您当真是做了些什么亏心事?”沈姝微眯着美眸,刻意拉长了声音道。 如此一来,带给柳侧妃的压迫感就越发强了。 她有些不自在道:“三皇子妃说笑了!妾身自知身份低微,平时里待皇子妃姐姐一直都是恭敬有加的!妾身实在是……” 说到这,她那张美貌的脸上就溢满了委屈,如泣如诉道:“妾身实在是不知道三皇子妃为何要来为难妾身!” 说罢,她的脸上就多了几滴清泪,端得是楚楚可怜。 若非沈姝早就看出来眼前人不简单,只怕是她都会下意识地去心疼、维护柳侧妃呢! “啧……美人垂泪当真是惹人怜啊!奈何……奈何本皇子妃不吃这套!”沈姝冷笑,眸中闪过稀碎的寒光。 “若是柳侧妃还打算以这幅做派来面对本皇子妃,那本皇子妃可就让你的眼泪变成真的了!”沈姝继续威胁道。 她最厌恶地就是这种装可怜、无辜来博取众人的怜悯心的人了。 无论是那个装无辜欺骗过她的孟鸣鸿,还是惯会伏低做小的白雪薇都令她恨得牙痒痒! 所以,在面对眼前这个美貌些的“柔弱”美人时就越发没有耐心了。 听了她的话,原本在暗自垂泪的柳侧妃顿时僵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抹眼泪了。 若是抹吧,那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装哭了,若是不抹吧,这位身份贵重的三皇子妃好像还真的可能会让仆从打她! 越是思索,她的内心就越发纠结,到最后,竟是直接怔住了。 见状,沈姝的唇角就下意识地扬了扬。 很好,这位还是知道怕的! 过了一会儿,见柳侧妃不再垂泪了,沈姝才轻敲着椅子背道:“本皇子妃可是听说柳侧妃恃宠而骄,一直不将我那唇蠢笨的表妹当回事呢!” 柳侧妃面色微僵,随即就赔笑道:“没有的事!一定是谣传!妾身只是个侧妃,如何敢无视四皇子妃呢!” “哦?你竟是还记得自己只是个侧妃啊!”沈姝讥诮道。 “你但凡真的还记得身份,就不敢在初一十五之时还想方设法将四殿下留在你的院子里,让四皇子妃成为你们府里的笑话了!”她厉声道。 她原本还在思索那四皇子在初一十五的时候留宿在絮柳阁是他自愿的,还是这位柳侧妃刻意作妖的。 如今,她已经确定了,此事是这位烟雨美人在作妖! 为什么呢?若是四皇子的本意,那他大可以每一个初一十五都不来四皇子妃的院子。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很大可能上就是这位美人儿刻意挽留四皇子让她表妹丢人了! 再加之这位美人儿方才那惟妙惟肖的演技,令她越发笃定这个猜测了。 柳侧妃的脸霎时彻底没了血色,在沈姝凌冽的目光下,若非心志坚定,她差一点儿就膝盖一软跪下去了。 “三皇子妃……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您可……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您的猜测?”略略沉默了片刻,她就想好了回击的词。 沈姝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反应速度当真是快啊! 不过一瞬间,就给她寻到了突破口。 只是……即便是这样,也是无济于事的! 因为,她今日可没有什么讲证据的打算,她就是仗势欺人! 想着,她眸中的笑意就越发深了,她一脸无所谓道:“证据?本皇子妃做事还需要这个?本皇子妃说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闻言,柳侧妃顿时瞪圆了眼,不可置信道:“你!你……你怎么这般霸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在她眼里,沈姝此刻就差把“仗势欺人”几个人写在额头上了。 “本皇子妃素来就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人,柳侧妃有意见了?”沈姝继续耍流氓道。 闻言,柳侧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这人当真是厚颜无耻! 还问她是否有意见,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她当然有意见了,不仅有意见,意见还不小呢! “有意见?有意见保留!”沈姝轻飘飘道。 柳侧妃:“……” 那您还假惺惺地问个什么? “虽然本皇子妃并不打算听取你的意见,但好歹要走个流程嘛!”似是听到了柳侧妃的心声一样,沈姝继续补刀道。 柳侧妃:“……” 我忍! 走流程?呵,当真是死皮不要脸! 敢问她走这么一个流程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好了。不要腹诽本皇子妃了,我们来聊聊你的事吧!”沈姝懒懒道。 她可不想一直同这个烟雨美人儿扯皮,算着时间,屋子里的四皇子妃也该醒了,她还要去陪伴四皇子妃呢! “你……三皇子妃这是什么意思?妾身说了,妾身没有做过那些事!”柳侧妃掐着自己的手心道。 虽然她心中很是惶恐,可是在面上,却半点儿都不能表露出来。 不然,她刻意踩四皇子妃的事情就落实了。 如此一来,她以后在这府里的地位也会因此而下降,至于她柔美懂事的形象也就全毁了。 “啧啧啧,柳侧妃这么快就将本皇子妃的话忘了?本皇子妃说你做了就是做了,哪里还有你狡辩的余地?”沈姝一脸无奈道,说至最后,她的目光便又凌厉起来了。 “霜竹,掌嘴!”她突然道。 霜竹早就瞧这位明明生得貌美却婊里婊气的柳侧妃不爽了,此番沈姝命令一下,她立即就冲过去一巴掌甩在了那掌貌美如花的脸上了。 “啪!” 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院子里的仆从们都愣住了,尤其是柳侧妃身后的丫鬟,完全傻了。 过了许久,在柳侧妃即将被打第二巴掌的时候,她才赶紧冲过去替自家柔弱的主子挡了一巴掌。 沈姝的眸光闪了闪,随后道:“当真是主仆情深啊!既然如此,那你们主仆两个就一起跪在这吧!” 闻言,柳侧妃主仆越发懵圈了,霜竹却忿忿地咬了咬牙回到了沈姝身后。 眼瞧着那挨了巴掌的主仆两个半晌了还愣在那,沈姝就有些不耐烦了。 “还不跪下?是要本皇子妃来帮你们吗?”她挑眉道。 她原本还想给这位烟雨美人儿留些颜面的,既然她不肯要,那也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她淡淡地扫了眼霜兰,后者就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随后就快步走到柳侧妃主仆二人身边。 “柳侧妃请!”霜兰浅笑道。 话音刚落,她就一脚踹在柳侧妃的膝窝了。 柳侧妃原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儿,被她这么一踹,当即就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啊……”柳侧妃痛呼。 她的膝盖此刻疼得撕心裂肺的,她这膝盖,怕是废了! 她不仅有些后悔没有就坡下驴了。 这一场面瞧得柳侧妃身旁的丫鬟越发害怕了,整个身子都在抖。 “怎么?这位姑娘也要让我请上一请?”霜兰刻意加重了语气道。 话音刚落,那丫鬟就颤颤巍巍道:“不……不用!” 而后,就乖顺地跪在了自己主子旁边。 瞧她们主仆两个安分了些,沈姝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踱步到了她们身边。 “怎么?被人当众责罚羞辱的滋味好受吗?” 柳侧妃并没有回答,只狠狠地瞪了沈姝一眼。 这一眼,足以表达她此刻的愤怒和恨意了。 “呵,你别瞪本皇子妃!瞪了,本皇子妃也不会掉一块肉!反倒是你们,可能会因为这么一眼就多跪几个时辰哦!”沈姝轻笑道。 章节目录 第160章四皇子回府 “你让四皇子妃受的折辱,本皇子妃都会一一还给你!别以为慕容家远在千里之外你们就能折辱四皇子妃了!她还有我们青州沈氏这个靠山呢!”沈姝伸手挑起柳侧妃的下巴道。 她并不是非得将人家柳侧妃折磨成什么样子,她的初衷只是希望柳侧妃和这府里的人都明白,四皇子妃并非无依无靠。 她有的是强而有力的后盾,容不得她们这些魑魅魍魉来折辱! 柳侧妃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恐,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她不该那般造作的! 她已经独得四皇子的宠爱了,她没必要再故意去膈应四皇子妃的。 只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那些事她已经做下了,沈姝也已经动手收拾她了…… 眼瞧着她的眸中浮现了几分悔恨,沈枫才松开手。 “本皇子妃要去陪四皇子妃说话了,你们主仆两个就跪在这里想想清楚吧!” 说罢,她就往屋内去了。 等她进了屋子,柳侧妃身旁跪着的小丫头就哭道:“娘娘,我们真的要一直跪在这里吗?” 这里可是四皇子府的主院之一,端得是人来人往,她们主仆跪在这院子里,从院子外面路过的仆从们都能瞧见她们。 都不需要太久,她们主仆两个被罚跪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四皇子府了。 想着,那丫鬟的眸中的绝望便又深了几分。 柳侧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没好气道:“不然呢?你还敢站起来,再被那三皇子妃直接杖责了?” 这死丫头以为她愿意跪着? 呵,若是可以,她现在恨不能问候问候沈姝的十八代祖宗。 奈何,敌我实力悬殊,她实在是不敢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再去招惹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 “可是,这是在我们府上啊!殿下会为您做主的!”那丫鬟弱弱道。 柳侧妃顿时白了她一眼,无语道:“你当真以为殿下会为了我就同青州沈氏撕破脸?那位可不仅仅是三皇子妃!” 沈姝背后的青州沈氏才是她真正畏惧的! 那丫鬟接二连三被自己主子呛,也不敢再随意说话了,只得缄默着。 过了许久,柳侧妃都跪得头晕目眩了,沈姝依旧没有遣人出来让她们起身。 她不仅无奈道:“也不晓得碧荷有没有找到殿下……” 在沈姝遣人去喊她来正院的时候,她就将她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碧荷派了出去求救。 所以,她才有了底气同沈姝吵闹。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出自书香大族的三皇子妃完全不顾及什么证据和礼法,为人霸道得很,所以,她根本就无法拖延时间。 不仅如此,她还没料到四皇子会这么久还不回府。 这两厢齐下,才造就了她如今凄惨的处境。 她正想着,就听的一道熟悉的声音,惊怒道:“谁人竟敢责罚絮儿?” 这是四皇子的声音…… 想着,柳侧妃就放心地晕了过去。 这一进院子,还没干什么呢,就先是瞧见自己最爱的女人跪在院中,紧接着就亲眼瞧着她晕了过去,四皇子现在的火气格外大。 不过,他到底待柳侧妃是同后院里其他女人不同的,他并没有执着于纠结到底是谁让柳侧妃跪在这的,反而第一时间将柳侧妃抱在了怀里。 他才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到了院子门口,就被一道娇俏却威仪十足的声音给唤住了。 “怎么?四殿下就只关心柳侧妃这位美人儿?一点都不忧心自己刚刚小产的发妻?” 四皇子转身,就瞧见沈姝正一脸讥讽的站在四皇子妃寝室门口。 “原来是三皇嫂啊!阿珂有太医和您照料,絮儿却只有本皇子,我自然会多关心絮儿一些!”四皇子尽量温和道。 其实,在瞧见沈姝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是谁责罚了柳侧妃了。 只是,他并不想为了柳侧妃就同沈姝撕破脸。 毕竟,他待自己的妻子的确是凉薄了些,而沈姝又是慕容珂的嫡亲表姐,来这府里给絮儿寻晦气也是很正常的事。 “呵,四殿下可真是巧舌如簧啊!你以为,阿珂有了太医和本皇子妃照料就不需要你这个夫君的陪伴了吗?”沈姝冷笑道。 “笑话!她才刚刚失去了你们夫妻两个人的孩子,你居然将她置之不理,一心放在一个侧室身上!当真是厉害得很!” 因着四皇子豪无愧疚,沈姝彻底被激怒了,说起话来也狠了几分。 四皇子的脸色微变,随后道:“三皇嫂还是不要得寸进尺得好!本皇子愿意让着你一些,可不代表本皇子就怕了你!”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他鲜少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指摘。 是以,他也动了怒。 “啧啧啧!四皇子好大的派头!那本皇子妃现在就去宫里找父皇和皇祖母来评评理!”沈姝嗤笑,美眸中尽是轻蔑和厌恶。 她赌,四皇子压根不敢让她去宫里闹上这么一番。 毕竟,他可是一直野心勃勃盯着那储君之位的! 要是给太后和昭德帝那里留下一个宠妾灭妻的不好印象,那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要那储君之位了。 四皇子拧眉,面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紫,最终还是将柳侧妃交给了几个丫鬟。 “将絮儿送回絮柳阁,并请了太医和回春堂的大夫来!”他沉声吩咐道。 丫鬟们连忙应了,随后就几个人将柳侧妃放在桥上,由小厮们抬着回絮柳阁。 当软轿的帘子合上之后,原本昏迷不醒的柳侧妃突然睁开了双眼,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四皇子不会替她出头! 不仅如此,他竟是连先陪她回絮柳阁都做不到! …… “阿珂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日太医请脉的时候不还说她胎象很稳吗?”四皇子皱着眉头问。 虽然他并没有那么喜欢慕容珂,可当他瞧见原本活泼开朗的她此刻苍白如鬼魅的躺在眼前时,心还是揪了揪。 更何况,她没了的还是他的嫡长子。 他如今也不禁有些悲痛。 见他如此,沈姝眸中的嘲讽越发浓了,没好气道:“我还当咱四殿下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他们母子的死活呢!毕竟,她在出事后就遣了人去寻您,而您却以公务繁忙为由一直不肯回府!” “什么?她派人去找过我?”四皇子突然瞪大了眼睛。 瞧着沈姝这模样也不似说谎,难不成……慕容珂还真的第一时间就让人去寻他了不成? “不然呢?”沈姝又翻了个大白眼。 四皇子的眉头拧得越发深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向慕容珂的几个心腹,道:“是你们谁去找的本皇子?” 慕容珂的一个陪嫁丫头道:“是奴婢,奴婢一路寻到了京郊大营,只是……” 说到这,她的眼圈就红了起来。 “只是,殿下只让那王忠给奴婢传了一句话,公务繁忙,务扰!” “王忠?来人,将王忠给本殿下带过来!”四皇子怒气冲冲道。 见状,沈姝的眉头也皱了皱。 难不成,这四皇子在此之前压根不知道阿珂小产的事? 想着,她就直接问道:“殿下这是在演戏给我们看,还是当真不知道阿珂小产的事?” 问罢,她就目光灼灼地瞧着四皇子,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 “我……我当真不知!”四皇子一脸痛苦道。 他若是知道慕容珂不是动了胎气而是小产了,他又怎么会说出“她有太医和三皇子妃照料”这样的蠢话来? 他真的以为慕容珂只是动了胎气,那曾想到她不仅小产了,还伤及了身子。 “呵,那您该好好查查您身边的人了!不然……长此以往下去,你同阿珂之间怕是会生出嫌隙来!”沈姝的语气温和了些许道。 这事,她都不必多想就知道是有人收买了四皇子身旁传话的小厮,刻意隐瞒一些有关于慕容珂的消息。 这算是后宅之中比较常用的手段了。 四皇子依旧眉头紧锁,说话的态度却好上了许多。 “三皇嫂教训得是!我是该好好查一查了!这些个刁奴,连阿珂小产的消息都敢隐而不报,当真是胆大包天!” 沈姝点了头,就继续坐在一旁了。 这是人家府里的家事,她还是尽量少掺和得好! 没等多久,就有护卫押送着一个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小厮过来了。 “奴才给殿下请安!给三皇子妃请安!” 那小厮连忙行礼道。 “免了!你的礼,本皇子可受不起!”四皇子没好气道。 王忠一怔,他素来得四皇子欢心,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呢! 此番被这么一吼,他顿时就慌了,直觉要出大事。 果然,他的预感很准。 “你这吃里扒外的混账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居然连自家主母小产的消息都敢卡着?”四皇子咬牙切齿地问。 话音刚落,王忠就腿一软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小人一时糊涂,被财帛迷了心窍,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他就扑过去抱四皇子的腿。 四皇子冷哼一声,直接一脚将他踹至一旁,怒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只需要说是谁指使你的!” 章节目录 第161章四皇子醒悟 见他当真是怒不可竭,那王忠也不敢再有任何的欺瞒之心了,他连连叩首道:“是……是柳侧妃指使的!” “什么?”四皇子的眼睛顿时瞪的更大了。 竟是会是絮儿! 怎么可能是絮儿呢? 絮儿那么柔弱善良,怎么会做出这么歹毒的事呢? 他整个人都凌乱了。 “的……的确是絮柳阁的碧荷姑娘拿钱给奴才的!”王忠颤颤巍巍道。 他一直跟在四皇子身边,最是清楚柳侧妃在四皇子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地高。 也正是知道那位在自己主子心目中的分量重,他才敢同那位合作。 像这后院的其他姬妾给他送钱,他都是一概不收的! “你可有什么证据?”沈姝悠悠道。 她这也算是莫名奇妙就吃到了一个有利于慕容珂的惊天大瓜了。 她当然知道那位烟雨美人儿在四皇子心目中的分量有多足了,要是想让他相信收买王忠的的确是柳侧妃,那是得拿出有力证据出来才行的! 那王忠也是个机灵的,被沈姝这么一提醒,他立即就将碧荷当时为了讨好他送的玉佩拿了出来。 “殿下,您看,这是您在柳侧妃进府不久后送她的玉佩!”王忠偷瞄了眼面色阴晴不定的四皇子道。 正是知道这块玉佩虽然不是最名贵的,却是他家主子亲自打磨、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玉佩,他才会在碧荷收买他的时候提出要这块玉佩。 四皇子迟疑了一下子,还是接过了玉佩。 待他将玉佩翻来覆去地瞧了好几遍之后,他突然肆意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当真是可笑!” 他堂堂一个皇子,竟是被一个女人一直玩弄于股掌之中,当真是可笑! 甚至于,他才不久前还想为了那个虚伪的女人而抛下他的发妻! 他真真是鬼迷心窍了! “殿下,您……您还好吧?”王忠小心翼翼地问。 他生怕四皇子一个不开心就将他当成出气筒给收拾了。 “好,本皇子好得很!你……絮柳阁的那几个女人,都很好!”四皇子咬牙道。 真好,他身边最为信任的人竟然是合伙在骗他! “四殿下,本皇子妃希望您能给阿珂,给我一个交代!”沈姝适时道。 既然刚好遇见柳侧妃作死,那她索性就将其彻底捶死罢了! 以免,那个女人在日后又突然得了盛宠来膈应慕容珂! “三皇嫂放心,本皇子会还阿珂一个公道的!” 因着愧疚,他现在瞧着慕容珂的眸中竟是难得地多了几分柔情。 沈姝点点头,就继续坐在一旁看戏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喜欢絮柳阁,日后就去絮柳阁看大门吧!”四皇子一脸厌恶道。 他现在只要瞧见这王忠,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既然王忠真正效忠的是柳侧妃,那就干脆将他拨到柳侧妃院子里去就是了! 至于他去了以后,还能不能活着,能不能活得风生水起,那就看他自个儿的本事了! 王忠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惶恐道:“主子不要!殿下!殿下!奴才真的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您绕奴一命!” 若是去了絮柳阁,只怕是失了宠爱的柳侧妃会将所有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 只要想想那看似温柔婉约的美人儿暗藏的狠毒心肠,他就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将这刁奴给拖出去?”四皇子没好气道。 话音刚落,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们当下就将道:“属下遵命!” 随后,他们就拖着王忠往外走。 直到王忠求情的声音完全消失在耳畔之后,四皇子才对一旁的人吩咐道:“将柳侧妃禁足于絮柳阁当中!非本皇子亲自解封不得出阁!”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对于柳侧妃,他是真心喜爱的。 一直以来都将其放在心尖尖上宠,奈何,人家压根不领情,还做出了这样恶劣的事…… 他当真是,白白长眼了。 沈姝平静地瞧着痛苦的四皇子,虽然她也觉得四皇子蛮可怜的,但是她一点儿都不想同情他。 他可怜,慕容珂岂不是更加可怜? 作为慕容珂的嫡亲表姐,她实在是无法谅解四皇子对其造成的伤害。 沉默许久,情绪缓过来的四皇子才转而看向沈姝,温声道:“好了,三皇嫂可以将阿珂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告诉我了吧?” 若非慕容珂这孩子没得蹊跷,沈姝也不至于在他府里这么闹腾。 沈姝蹙眉,随后就将贺芷的诊断和奶嬷嬷们的证词都告诉了四皇子。 待听到自己的孩子是被七皇子妃害死的之后,四皇子怒到了极点,双眼皆是一片猩红。 “岂有此理!我同他七皇子府素来进水不犯河水,他们夫妇居然敢谋害我的嫡长子,我……我与他们势不两立!一定要为我的孩儿报仇!” “四殿下,您且冷静冷静,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只能暂且息事宁人。”沈姝无奈道。 她并不想给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四皇子泼凉水,只是……她这盆凉水不得不泼啊! 不然,四皇子要是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连累的可是慕容珂! 闻言,四皇子满是仇恨的眸中瞬间添了几分清明,他颓败道:“我知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迟早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妻儿的血不能白流,他一定要加倍从七皇子他们身上讨回来! “你明白就好。阿珂现在将自个儿封闭起来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也没有反应,你……你这些时日好好陪陪她!”沈姝瞧着床榻上的慕容珂就心疼地无以复加。 若非她还有着身孕,她都想将阿珂接到她府上去照顾着。 虽然阿珂现在基本上没有反应,可是,当那双空洞的眸子触及自己隆起的腹部时,还是会流露出几分悲痛。 让慕容珂一直同她待在一处,简直是对慕容珂的折磨。 四皇子虽然薄情,此刻倒是也细心了不少,他也发觉了慕容珂在瞧见沈姝的肚子时会痛苦。 “我知道的,之前有劳三皇嫂了!”他温柔地望着榻上脆弱到极致的慕容珂道。 沈姝点点头,道:“我先回府了,若是阿珂有什么情况,你只管遣人给我送信。” 四皇子点点头。 “阿珂的娘家远在千里之外,可这并不代表着你府里的人能随意欺辱她!她还有我母亲这个姑姑呢!”沈姝警告道。 虽然柳侧妃自作孽不可活,可她总觉得那位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打、倒了。 只怕是日后还会出来兴风作浪,所以,她得提前给四皇子做好警告。 四皇子苦笑,道:“是,以后这府里再也没有人能欺辱阿珂了!若是有,你们青州沈氏只管给我使绊子就是了!” 他虽然有心承诺,但他也明白沈书是不会相信他的。 所以,他干脆换了个说法。 见他现在表现得还像个人样,沈姝心中的怒火才减了几分。 “希望您一直记得方才的话!好生照顾阿珂!” 说罢,沈姝就在霜兰她们的搀扶下往外走了。 四皇子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对榻上几乎没有反应的慕容珂温声道:“你表姐要走了,我去送送,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他还温柔地将被角掖了掖。 待他走后,慕容珂呆滞的眼中才出现了几分神采,她悠悠地望了他一眼,便开始于无声地落泪了。 …… 一晃就是大半个月,沈姝正躺在软榻上看书的时候,一直没怎么上过门的梦诺来了。 “咦,梦家姐姐怎么来了?”沈姝慵懒道。 因着这里没有外人,她就按着出嫁前的称谓唤了。 “我来瞧瞧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梦诺温声道。 “梦姐姐有心了!”沈姝起身道。 梦诺嗔了她一眼,而后将手里的大盒子递给了霜兰。 “这是我搜寻的一些补药,你拿去让贺女医再查探一番!” 霜兰笑着接过了沉甸甸的木盒,随后就往贺芷住的院子里去了。 “阿姝,阿凝正月的时候就诊出了身孕,如今怎么样了?”梦诺坐在沈姝身旁道。 洛凝回到绵州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得到过洛凝的消息了。 她猜想,作为小姑子的沈姝应当是知道的。 “阿凝在三日前产下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我大哥哥此刻正快马加鞭往绵州赶呢!”沈姝温声道。 她大哥哥待洛凝是真的好,若非怕歹人害了阿凝母子,只怕是他早就在这京都待不住了! “这可真好!这嫡长子一出生,阿凝也算是彻底在你们青州沈氏一脉站稳脚了!”梦诺半开玩笑道。 越是底蕴深厚的家族就越是重视传承,如今洛凝生下了宁国公世子的嫡长子可算是为青州沈氏的香火传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有着这孩子,洛凝说话都能多硬气上几分。 “哈哈哈,是啊!不过……你这话怎么说得像是我们沈氏一族只重男嗣一样?你可要知道,青州沈氏一脉,最受宠的永远都是女孩儿!”沈姝笑眯了眼道。 章节目录 第162章亲事有眉目了 “啧啧啧,你这话说的!”梦诺咋舌道。 “不过,仔细一想,你说的还真没错!你们这一辈,最受族中长辈喜欢的就是你了!你爹他们那一辈,最受宠的便是入了宫的沈皇贵妃!”梦诺略有些无奈道。 这青州沈氏在这件事上,倒是同一般的世家大族都不同。 旁人家里都是嫡出公子要受器重些,沈家却是将嫡出的贵女捧在手心里疼。 “可不是嘛!待日后阿凝再诞下一个小女娃,那这女娃娃便又是沈氏一族的珍宝了!”沈姝满脸笑容道。 不说旁人了,若是阿凝真的给她生了个小侄女,那她肯定会将那小宝贝捧在手心里。 “当真是令人艳羡啊!若是有来世,我真想投生到你们沈氏一族去!哪怕只是个旁支的小姐也好!”梦诺怅然道。 她这一世生在梦家,未曾享受过梦家给于她的多少宠爱,却不得不一直为家族筹谋着。 对比她那自幼就受尽宠爱却不学无术的兄长,她这心里当真不是滋味。 “梦家姐姐说笑了!你才多大呀,干嘛想这种问题呢?”沈姝娇嗔道。 所谓下一世,那可得是这一生走到尽头才能展开的。 怎么能随便拿来取笑呢? 况且,她瞧着梦诺的神色也不太对。 只怕是,梦家那些人又在给梦诺扯后腿了! “阿姝说得对,是我妄言了!只要还活着一天,我就该好好想想怎么过好,而不是在这期盼什么虚妄的来世!”梦诺灿然笑道。 纵然她很厌倦整个梦家带给她的烦恼和束缚,但她始终是梦家的嫡长女。 既然占着嫡长女的名头,她就要承担起嫡长女的责任。 哪怕,家族的下一任家主是个蠢货,她也得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帮扶! “梦家姐姐,凡事没有绝对,说不定过些时日你现在的困扰就全部消失了呢!”沈姝劝慰道。 随着这个孩子在她腹中越来越大,她的性情也变得温柔起来了。 只要想想她腹中还有一个完全依赖着她的小生命,她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好了,不说这些惹人烦的事了!阿姝,你族中可还有适龄的公子?”梦诺突然转移话题道。 “嗯?难不成,你家里现在就忙着给阿语那丫头议亲了?”沈姝略略有些惊讶道。 那丫头看着同阿亭的年龄相差不下,如今应该还未满十四岁。 怎的梦家的那群长辈就要给其议亲了? “是啊!因着我的高嫁,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他们就像让阿语也嫁给宗室或者像你们沈家这样的大世家!”梦诺苦笑道。 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啊,她实在是不想让阿语也受她现在所承受着的委屈。 她希望阿语能嫁一个可靠的人,有一个简单却幸福美满的人生。 “可是,高嫁会吃许多苦啊!怎么,你娘亲也同意了?”沈姝有些怅然道。 只瞧着阿珂和梦诺现在的处境,就知道高嫁有多么艰辛了。 她记得,梦诺的娘亲倒是个真心疼孩子的。 按理来说,梦诺她娘亲应该是不愿意将梦语往火坑里推的。 “家族式微,容不得多少父母亲情在!母亲心疼又如何?在爹爹和兄长的劝说下,她终究还是妥协了!”梦诺眸中的苦涩又浓了几分。 她娘亲再爱阿语,也始终是以家族为先的。 “好吧……那你又怎么问我这个?”沈姝疑惑道。 既然他们的长辈们都已经做了决定了,她又何必再管这么多呢? “阿姝,我只有阿语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我实在是……不忍她步我后尘!若是……若是你们族里有合适的公子哥,就说给阿语吧!” 说罢,似是怕沈姝误会一般,她又急忙道:“我可没想过让阿语嫁给你们嫡系的公子!旁系的公子就足够了!” 沈姝白了她一眼,道:“你我之间又何必多言呢?相交多年,你是什么个性情我还能不知道吗?” 梦诺轻笑,道:“总之,阿语的亲事就拜托给你了!” 沈姝笑着应了,而后又道:“梦家姐姐,我待会就送封信给祖母!只是……旁支的公子,你双亲能乐意吗?”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疑虑。 怕梦诺的爹娘届时不愿意将梦语许给他们沈氏一族旁支的公子。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只要你们沈氏一族的人上门提亲,我爹娘不敢拒绝!”梦诺信誓旦旦道。 她爹娘哪里敢惹青州沈氏? 有沈氏族人上门提亲,他们乐都来不及呢! 即便那人只是沈氏的旁支,只要成亲了,对外就能说他们梦氏一族的嫡女嫁入青州沈氏了! “那我就彻底放心了!我这就修书!”沈姝殷勤道。 她才说完,霜竹就极有眼力劲地将纸笔拿了出来。 不一会儿,沈姝就将信封了起来。 “霜竹,找个信得过的小厮将这信送到宁国公府去!一定要交到我祖母手上!”沈姝郑重道。 她大伯母如今一直对外宣称命在旦夕,自然是不能操持这些事的。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霜竹连连笑道。 而后,她就拿着信往外走了。 “阿姝……当真是麻烦你了!”梦诺含泪道。 她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来求沈姝帮忙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咱们可是手帕交!若非我兄长坚持不肯成亲,我就让我爹娘去你家下聘了!阿语这么好的孩子,嫁给旁支才是委屈她了呢!”沈姝娇嗔道。 她这话可不仅仅是哄梦诺开心。 她是真的觉得梦语这个丫头很不错。 “呵呵,沈大人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会心甘情愿娶妻生子呢?”梦诺收了泪,揶揄道。 沈枫这般姿容,又年轻有为,也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女子才能有幸与之成亲。 “啧啧啧,看你把他夸的!大概就是像你们这样夸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才敢如此胡闹!”沈姝咋舌道。 她觉着,她哥哥如今风头太盛了。 “哈哈哈!沈大人可是正儿八经的青年才俊,谁人不说他一声好呢?就连我那败家哥哥都说大理寺少卿是个厉害人物!”梦诺大笑道。 说真的,她是真的羡慕沈姝有这么一个靠谱又疼妹妹的兄长。 “哈哈,都是虚名!虚名!”沈姝连忙道。 而后,她们两个人又说了会话,梦诺才请辞。 “阿珂现在怎么样了?我怕我的肚子惹她伤心,已经许久没去瞧她了!”沈姝关切道。 在慕容珂小产之后,她就给梦诺送了信,梦诺也答应了她帮忙照看慕容珂。 提起慕容珂,梦诺脸上的笑意便又消失不见了。 “阿姝,她……她这是心病,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能好!”梦诺叹息道。 慕容珂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依旧苍白呆滞。 “心病最难医,还是劳烦你多去走动走动。”沈姝也叹息道。 她倒也不奢求慕容珂能一下子就恢复如常,只盼着她能早些走出阴翳。 “嗯,我会多陪陪她的!只是那七皇子妃……居然还装模作样地去探望阿珂,我当真是一巴掌将她那张脸给撕烂了!”梦诺狠狠道。 害得慕容珂小产,她居然还敢跑去探望人家…… “她居然还敢登堂入室?四殿下没直接将她给打出去?”沈姝冷笑道。 梦诺轻笑,道:“这你就想错了,人家既然敢登堂入室,自然是专门挑四殿下不在的时候去了!” 若是四皇子在府里,那女人也不敢这么嚣张! “唉!罢了罢了!那四殿下也是个炮仗脾气,还是不要让他将七皇子妃那毒妇堵在家里了吧!”沈姝颇为遗憾道。 若不是四皇子的性子莽撞,她还真的挺想知道他将杀子仇人堵在自己府里之后会有什么举措呢! “嗯……倒是阿珂,我瞧着她每次在七皇子妃来的时候都会有额外的情绪波动……”梦诺垂眸道。 她还曾瞧见过慕容珂恶狠狠地盯着七皇子妃的场面。 那眼神,当真是挺吓人的。 若不是知道慕容珂如今身体虚弱成什么样子了,她都怕慕容珂会随时爬起来将七皇子妃给生吞活剥了! “这倒没什么值得担心的!说不定,仇人在眼前晃悠地多了,她反而会因着仇恨而暂时走出失去孩子的阴影呢!”沈姝浅笑道。 这种可能性倒也不是没有。 “是这个道理呢!我多看着她,防着她真的干出什么傻事就行了!”梦诺道。 “嗯……你去瞧阿珂吧!议亲的事,只要祖母那边有了消息,我就会第一时间给你的信!” “好!那我就真的走了啊!”梦诺起身道。 沈姝也跟着站了起来,在霜兰的搀扶下将梦诺送到了大门口。 …… 沈老夫人办事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过是傍晚时分,宁国公府的人就送了回信来了。 沈姝打开信一看,就乐开了花。 “哈哈哈!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哦?什么惊喜?莫不是……是府里哪个嫡公子要去提亲吗?”霜竹兴致勃勃地问。 她记得,宝安长公主膝下除了世子之外可还有两个公子呢! “你猜~”沈姝神秘一笑道。 章节目录 第163章赏花宴 闻言,霜兰她们就知道她们是猜对了。 霜竹笑吟吟道:“这倒是梦语小姐的运气好了!老夫人居然瞧中了她!” 虽说她只见过梦语一次,但她对那位梦家嫡次女的印象很是很好的。 若是这么一个灵秀的贵女当真嫁给沈氏的旁系公子了,她还觉得有些惋惜呢! “阿语那丫头瞧着喜人,祖母必定是欢喜她的!只是……这亲事倒也不算完全定下来了。”沈姝略蹙了蹙眉。 她祖母的意思,是想让沈槿同梦语见上一面,然后再做决定。 “老夫人是想让四公子同梦小姐见见面吗?”霜兰问。 毕竟,在沈柏同洛凝定亲之前老夫人也是这般做的。 “对啊,祖母怕成就一对怨侣,而后闹得家宅不宁呢!” “老夫人考虑地极为周到。就是……不知道这梦小姐同四公子能不能投了眼缘了!”霜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看缘分吧!无论如何,祖母有这个打算就算是好消息了!我先给梦家姐姐递给信吧!”沈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 “嗯,主子快些歇息吧!”霜兰关切道。 沈姝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这般熬着了。 沈姝颔首,随后就在霜兰她们的伺候下梳洗上榻了。 …… 七月十二,缠绵病榻许久的宝安长公主终于痊愈了。 恰逢府里养着的一池品种不一的名贵莲花都开花了。 沈老夫人当即就给各家夫人贵女下了帖子,在宁国公府举行了盛大的赏花宴。 身为沈氏一族的嫡系嫡小姐,沈姝一早就回了宁国公府。 她的身子如今已经快满四个月了,虽然身姿依旧纤盈,可那腹部却是隆了起来。 都不用多说,这府里的下人们就格外小心地伺候着她。 就连领她去宝安长公主院子里的小厮走路都刻意放慢了些许。 等她进了院子,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宝安长公主同沈婧、沈亭等府里的小姐们。 一看见她,宝安长公主就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 “你这孩子,有了身孕都不给家里送个信!若不是阿婧她们回来说,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宝安长公主嗔笑道。 她素来疼爱沈姝,当她得知沈姝有孕时当真是开心极了。 若非还在“病”着,她早就亲自去三皇子府看沈姝了。 “我这不是怕惹你们担心嘛!如今胎儿稳妥了,我也就不必要藏着掖着了!”沈姝连忙撒娇道。 宝安长公主本来就不是真的气,加之她这么一撒娇,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下次再有这么重大的事情,可一定要先给家里送个信啊!”宝安长公主犹自后怕地嘱咐道。 她不想沈姝什么都自个儿扛着。 若她们离得远也就罢了,偏生都在这云都之中,只要有什么事情,她总是能帮上几分忙的。 触及她眸中真真切切的担忧关切之后,沈姝的鼻头就是一酸,她吸了吸鼻子道:“阿姝知道了!” “傻丫头,你可不能哭鼻子!有身子的人可不能哭。”宝安长公主连忙拿了帕子给沈姝擦泪。 过了一会儿,沈姝就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她轻笑道:“也不知怎的,自打有了孩子,我倒是像个孩子一样感性了!” 宝安长公主笑着摸了摸她鬓角的碎发,沈婧等人也笑了起来。 “吆,你们在说什么呢?都这么开心?” 突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沈姝抬眸,就见清瘦了几分的沈婉正俏生生地站在院子门口。 沈婧和沈亭她们几个和这院子里的仆从们连忙行礼:“见过六皇子妃!” 沈姝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蹙,宝安长公主的笑容也僵住了,美眸中迅速闪过一丝厌恶。 与此同时,沈婉也快步走近了,她盈盈一拜道:“女儿给母亲请安!愿母亲从此身体康健不再有病痛!” 按理来说,她如今是六皇子妃是不必给自己的嫡母行礼请安的。 奈何,她这嫡母是个得宠的长公主,她还是得向着人家卑躬屈膝。 想着,沈婉的心里就越发不舒服了。 “呵,起来吧!”宝安长公主深深地瞧了眼沈婉,随后就不咸不淡道。 沈婉早就习惯了她对自己冷淡,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自顾自地起了身。 她刚站稳,就听到宝安长公主热拢道:“阿姝,我们先去芙蓉池畔吧!” 沈姝心知宝安长公主这是不愿意同沈婉多呆,她便乖顺道:“好!” 说完,她就笑吟吟地对沈婧等人道:“诸位妹妹也一同去吧!” 沈婧等人颔首,随后她们一群人就在宝安长公主的引领下往芙蓉池去了。 只有没有被任何人呼喊的沈婉尴尬地站在原地。 瞧着她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她身后的大丫头就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子妃,您也要先去芙蓉池吗?” 现在还没到开宴的时间呢! 沈婉的目光一凛,狠狠地剜了眼那丫鬟,咬牙道:“当然要去了!母亲和众位姐妹都去了,本皇子妃怎么能不去呢?” 否则,她就会成为众人眼中完全不受宁国公府重视的嫡女! 那样,她不仅要承受许多嘲讽讥笑,还将面对司徒贵妃越大肆无忌惮的折磨。 那丫鬟被沈婉狰狞阴沉的模样吓到了,怔了一下之后才低声道:“是……皇子妃说得对!” 见状,沈婉便又横了她一眼,吓得她又瑟缩了一下。 好在,沈婉怕宝安长公主她们走远了,倒是没有继续为难她,只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抬步往前去了。 ……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沈姝等人就到了芙蓉池旁。 “这花开得可真好!当真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呢!”沈姝由衷地感慨道。 虽然品种颜色不一,可在花奴巧妙地布置下,反倒是成了一片又一片、姿容各异的小花海了。 “可不是嘛,母亲惯会种花!”沈亭接话道。 这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花草了,尤其是这一池子几乎包罗了天下所有品种莲花的芙蓉池。 “呵,你们这些小丫头啊,就是会哄本宫开心!”宝安长公主轻笑道。 话是这么说,她的面上却写满了自豪和喜悦。 她爱花,也喜欢旁人赞美她的花。 “我们才不是在哄您呢!这芙蓉池里的莲花啊,当真是比宫里的那一池子红莲还要惊艳娇贵呢!”沈婧痴痴地望着花海道。 “谁人不知道宝安长公主惯会侍弄花草呢?但凡是众人能想到的花草,都可以在您这院子里寻到呢!”沈姝含笑道。 她这大伯母当真是爱花成痴,可没少在搜罗养殖花草上费心。 “不过是虚名罢了!”宝安长公主摆了摆手道。 “母亲,六姐姐最是喜欢您这池子里的并蒂莲,不若,您将这些并蒂莲作为她的陪嫁吧!”沈亭突然笑望着沈婧揶揄道。 沈婧顿时红了脸,正待斥责沈亭胡闹,宝安长公主就大笑道:“这有何不可?本宫命花奴为阿婧重新养这么一池子并蒂莲都成!” 听到这,沈婧白净的耳垂都红透了。 沈姝却从这些话里听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她肯定道:“阿婧的婚事是定下来了吧?” 若非是亲事已经尘埃落定了,她大伯母也就不会在人前顺着沈亭的话去调侃沈婧了。 “是啊!”宝安长公主瞬间笑眯了眼。 “哦?大伯母是挑了谁家的贵公子当女婿?”沈姝眨巴着眼睛问。 “你怡皇叔家的世子。” “怡亲王世子?” “对,就是子誉!”宝安长公主肯定道。 沈姝微怔,随后就眉开眼笑道:“这倒是一门好亲事!恭喜六妹妹了!” 这怡亲王是极少数同昭德帝亲厚的皇室宗亲了。 虽然怡亲王在朝中并无什么要职,这位怡亲王世子却是在前几年就再边关告急之时就立下了不小的军功,如今在兵部任职。 而且,这位世子的风评也一直很好,并非是一般的纨绔宗室世子能比的。 “这可是母亲精挑细选出来的亲事,自然是极好的!六姐姐当真是好福气!”沈亭含笑道。 “阿亭!娘亲……五姐姐……你们……你们莫要再说了!”沈婧的脸红得像是争熟了螃蟹一般。 极为羞恼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拎着裙角快速往一旁去了。 见她落荒而逃,宝安长公主个沈姝几个笑得越发肆意了。 这时,一旁的沈婉才酸溜溜道:“母亲当真是心疼六妹妹啊!竟是为她挑了这么好的一个夫婿!” 闻言,宝安长公主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冷冷地瞥了眼沈婉。 “但凡你安分些,本宫也会为你寻这么一门好亲事!” 被她这么明着一刺,沈婉的脸顿时烫了起来。 “二姐姐这话说得!明明是母亲还未给你寻亲,您就先为自己选了夫婿,怎的如今反而责怪母亲没有为您费心挑选一门好亲事呢?”沈亭没好气道。 明明大家都很开心,沈婉却偏偏要阴阳怪气地破坏大家的好心情,那就别怪她说话难听了! 话音刚落,沈婉顿时炸毛了,一张美艳的脸都因着愤怒而变得狰狞起来了。 章节目录 第164章六妹妹人呢? “七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嗯?”沈婉藏在广袖中的手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她尽量压着心中的怒气问。 “字面上的意思!某些人啊,自个儿不要脸,就不要怪母亲偏心了!”沈亭完全不怕沈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 在以前,她只是讨厌她这个二姐姐心思深沉,喜欢趋炎附势,惯会在祖母和父亲面前讨巧卖乖。 可当那落水一事发生之后,她就打心眼里瞧不起沈婉了。 说真的,沈婉在做那件事的时候不仅仅是将她自个儿的声誉和尊严放在地上任人踩踏,更是将她们青州沈氏所有女子的尊严和清誉都赌了进去。 若非她们家的人硬气,为沈婉争得了正妃之位,只怕是沈婉和她们这些个青州沈氏女都会沦为众人的笑柄了! “你……你!”沈婉气红了眼。 “我?我怎么了?自己不要脸,还不让旁人说了?”沈亭越发鄙夷道。 “你当真是好样的!只是……本皇子妃如今可是六殿下的妻,还望沈七小姐自个儿斟酌下言辞!否则……辱骂皇子妃可不是什么轻罪!”沈婉深吸了口气道。 若非理智还没丢,她真想甩得意洋洋的沈亭几个大巴掌! 当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出来说啊! “啧……六皇子妃可真是威风得紧啊!”宝安长公主似笑非笑道。 “自己做错了事,险些害了一族的姐妹,如今倒是这般义正言辞地拿身份来压自家姐妹了?” 说到最后,宝安长公主的神色都变得凌厉起来了。 她原本是不想管的,可是听着沈婉拿着皇子妃的身份来威胁沈亭,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沈婉的这个六皇子妃之位,她和老夫人以及族里的人不知道丢了多少面子,受了多少讥讽,她沈婉丝毫不感恩就罢了,居然还敢这么当着她的面就仗势欺人? 她一开口,沈婉的气焰顿时就弱了下来。 “我……女儿没有这个意思!母亲莫要恼我!”她连忙解释道。 虽然心里恨得要死,可她的理智却不容许她现在做出彻底得罪宝安长公主的蠢事出来。 毕竟,能让司徒贵妃等瞧她不顺眼的宫妃们忌惮的也就只有她这个名义上的娘亲了。 “哼!”宝安长公主冷哼,随后就别过了头。 眼瞧着宝安长公主这幅姿态,沈婉只得忍着屈辱对一旁的趾高气扬的沈亭赔礼道:“我方才说话偏激了些,还望七妹妹莫要记气!” 沈亭微怔,随后就厌恶地别过了头,低声嘟囔道:“还真是能屈能伸啊!有这份韧性可真是可贵,奈何就是没有用在正途上!” 虽然她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还是听清楚了。 宝安长公主和沈姝轻笑,其余人的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了。 纵然沈婉的脸皮极厚,如今也是尴尬极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幸,今日这场赏花宴的宾客们都来得早,她并没有尴尬太久,定北侯夫人就带着她们府里的几位小姐来了。 一见到定北侯夫人,宝安长公主面上的笑意就越发大了。 “臣妇叩见长公主、三皇子妃、六皇子妃!”定被侯夫人连忙行礼。 她身后跟着的梦语等人也急忙福身,沈婧等宁国公府的小姐和仆从们也行礼问好。 待礼数尽了,定北侯夫人才笑道:“三皇子妃当真是好福气!瞧着这肚子,怕是会生个小皇孙哦!” 虽然现在两家有了要结亲的意思,可她同宝安长公主其实并不熟,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同这位尊贵的人儿打开话匣子。 所幸,梦诺同沈姝交好,恰好沈姝又有了身孕,她就将话题引到了沈姝身上。 沈姝心知定北侯夫人此举是因着什么,浅浅一笑道:“定北侯夫人说笑了!” 而后,又对梦语亲昵道:“多日不见,梦家妹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梦语羞赧地垂下了头,倒是定北侯夫人笑弯了眼道:“皇子妃过誉了,有您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在,阿语哪里称得上水灵?不过是姿容尚可罢了!” 沈姝莞尔,道:“定北侯夫人可真会哄人开心!” 说罢,她又转头对宝安长公主道:“定北侯夫人嘴甜,肯定能宽慰伯母被病痛折磨的心,您就同定北侯夫人说会话吧!” 宝安长公主轻轻颔首,笑道:“本宫也觉着定北侯夫人的话听着比你们这些个小丫头熨帖多了!” “本宫同定北侯夫人在此说会话,梦家的几位小姐可就交给你们了啊!”她笑盈盈地补了一句。 有梦诺这个端庄雍容的梦家嫡长女在,她从前倒是没怎么仔细瞧过这梦家的嫡次女。 今日细细一看,果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女孩,甚得她心。 沈姝心知宝安长公主这一关梦语是过了,她紧绷的心都松了些。 她眉眼含笑道:“梦家妹妹们,随本皇子妃还有家中的姐妹们移步到湖心亭吧!” 梦语和梦家的几位小姐也都清楚今日的赏花宴是为了让梦语同宁国公府的嫡次子见一面而办的,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是以,一群年轻的女子们就说说笑笑地往湖心亭去了。 待她们走远了,宝安长公主就低声吩咐道:“让槿儿来芙蓉池一趟,就说他六妹妹脚崴了。” 那丫鬟连连颔首,随后就一溜烟地去递话了。 而紧张兮兮的定北侯夫人此时则放松了不少。 …… 且说沈姝一行人到了湖心亭,才坐下一会儿,沈亭就闹着要泛舟去芙蓉池的西北角折几株娇贵的白色并蒂莲养着。 她这么一说,梦家的两位小姐也瞬间起了心思,一个个的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沈姝莞尔,正待点头同意,就听得沈婧斥责道:“五姐姐如今有着身子,你怎么能如此胡闹?若是有个好歹,你担得起吗?” 沈亭一怔,随后就皱着眉头道:“那……那我们几个去就是了!让五姐姐就在这亭子里喝茶!” 沈婧白了她一眼,正待继续斥责,沈姝就柔柔道:“无妨,她既然想去,就让她去吧!” “谢谢五姐姐!五姐姐最好了!” “五姐姐,这……这太惯着阿亭了!” 沈亭和沈婧异口同声道,一个是一脸兴奋,另一个则苦着一张脸。 沈婧是真的觉得沈姝太过于纵容沈亭了。 “无妨,我就在此地等着你们,你们去玩吧!若是实在不放心,就让梦家妹妹在这陪我喝茶吧!”沈姝浅笑道。 这下,原本有些迷糊的沈婧顿时明白了沈亭闹着要去采莲花的用意了,她嗔笑道:“五姐姐倒是偏心的很!” 说罢,又拉着梦语的胳膊道:“五姐姐就劳烦梦小姐陪伴些许了。你若是喜欢什么花,只管说,我和阿亭替你去折!” 梦语羞涩一笑道:“多谢沈六小姐好意,阿语……阿语没有什么要折的花。” 沈婧点点头,随后就同沈亭她们几个领着一大群仆从走了。 待她们走远了,沈姝才温声道:“梦家妹妹莫要紧张,四哥哥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为人最是风趣了!” 自从沈亭她们几个走了,梦语就一直垂着头,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显然,她已经明白沈亭闹着要去泛舟是为了给她和沈槿提供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了。 若是不出意外,待那位沈四公子来了,沈书也会寻个借口离去。 是以,她现在是又羞怯又紧张,还有那么一丝丝小期待。 她很清楚,这是她长姐为她挣来的唯一的真正的好亲事。 若是黄了,只怕是她就要被父母亲族逼着嫁一些空有尊贵身份的纨绔了。 “嗯……”她细弱蚊蝇地应了声。 她也打听过了,沈四公子是个人品端正,相貌堂堂的佳公子。 只是,越是明白这些,她就越发紧张。 也不知那般优秀的贵公子能不能瞧上她这个出身和相貌都非顶尖的小女子。 “阿语,你真的不必怕!阿凝……哦不,大嫂同大哥在定亲前也曾见过一面呢!”沈姝继续宽慰道。 “嫂子还冒冒失失地将茶水洒了呢!” 思及洛凝同沈柏在厢房里的那次见面的场景时,沈姝的嘴角都扬了扬,眸中全是笑意。 那二人,还真是一见钟情,再见成亲,如今恩爱有加呢! 但愿,眼前这个小姑娘也能同她四哥哥一见如故。 梦语点了点头,随后又陷入了紧张之中。 眼瞧着小姑娘紧张的坐立不安,沈姝就只得继续说些旁的趣事来安抚小姑娘。 奈何,她说什么人家都只是点点头。 沈姝扶额,干脆静坐喝茶了。 因着家里早有安排,沈槿今日一直在房里等着消,所以,他来得很快,并没有让沈姝和梦语等太久。 待那身姿挺拔,面若潘安的白衣少年走过来时,梦语和一众丫鬟们的眸光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 面对着众多女子或惊艳或痴缠的目光,那男子显得格外平静,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湖心亭。 他快速瞥了眼惴惴不安的梦语一眼,就温声笑问道:“五妹妹,母亲不是说六妹妹崴了脚吗?六妹妹人呢?” 章节目录 第165章火红的并蒂莲 沈姝轻笑,道:“阿婧同阿婷她们几个贪玩的小丫头去泛舟采莲了。” “哦?那我这是被母亲诓了。”沈槿摇了摇头道。 “哈哈,我现在也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先去厢房歇息了,这梦家妹妹,就请四哥哥先照料些许了!”沈姝轻笑道。 沈槿的脸红了红,随后道:“好,那五妹妹可得当心些。若是身子不适,可要记得请大夫来瞧瞧!” 沈姝颔首,随后就站了起来。 “梦家妹妹,实在是对不住,我这身子不适……”她充满歉意道。 “无妨,三皇子妃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可要仔细点。”梦语垂眸道。 沈姝又是歉意一笑,随后就在霜兰她们的搀扶下离开了。 等她们主仆一走,沈槿身后的仆从个梦语的几个大丫头也极有眼色地走开了。 等这湖心亭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梦语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了。 但她还是强自镇静道:“沈四公子安!” 沈槿轻笑,拱手回礼道:“梦小姐安!” 说罢,他又温声道:“不知梦小姐是否允许小生在此饮一杯香茗?” 他问得客客气气,端稳十分,梦语却越发羞涩了。 因着过度紧张,她悦耳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干涩了。 “沈……沈公子请坐!” 说罢,她又暗自懊恼自己方才说话磕巴,许是为了挽回自己在沈槿心目中的形象,她干脆起身倒茶了。 沈槿始终笑望着明显惊慌失措的梦语,当她将茶递给他的时候,他连忙接了。 而后,他喝着茶,梦语静坐在一旁,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清冷。 两个人都清楚众人给他们提供这么一个见面的机会是为了什么,但同样的,他们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同对方叙话。 过了许久,沈槿才找话题道:“听闻梦小姐擅丹青?” 他记得,他祖母说过眼前这个羞怯的清秀佳人描得一手好丹青,尤其是画兰花。 “嗯?”突然被这么一问,梦语顿时有些懵了。 不过,只一瞬,她就反应过来沈槿这是为了缓和他们二人之间僵硬的气氛。 她垂眸道:“也不算是擅长,只是会绘些花草罢了!” 沈槿浅笑,这丫头怕是有些太谦虚了吧? 他祖母可不是那种为了亲事能成就刻意夸奖她描得一手好丹青的人。 能被他祖母夸赞,就足以证明她精于此道,还有着不俗的画功。 “既然如此,这一池芙蕖开得正好,梦小姐为何不绘一副芙蓉呢?”他温声道。 他倒是很想见见这位羞涩典雅的佳人的画功。 梦语连连点头,只要能缓解此时的尴尬,莫说绘一副芙蓉图了,就是让她再多画上几幅图都可以。 见她应允,沈槿就将一旁候着的仆从唤了过来,命他们去取笔墨纸砚来。 这宁国公府的仆从都是伶俐手快的,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将绘丹青所需要的东西都取了过来。 “梦小姐,请!”沈槿温和谦恭道。 梦语微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后就起身作画了。 初时,她还因着沈槿的存在而有些拘谨,当她真的开始动笔的时候,她浮躁的心就逐渐平静下来了。 她时而望着芙蓉池发呆,时而蹙眉,时而快速运笔,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作画当中。 沈槿早就在她动笔画完第一朵芙蕖的时候就站起了身,静立在她身后瞧她作画。 随着纸上的花叶越来越多,他那看似温和实则礼貌生疏的眸中逐渐泛起了涟漪。 这花……当真是画得极有灵气,布景也布得很巧妙,完美地展现了芙蕖之美艳和高洁。 随着心态的变化,他也开始细细观察眼前如沈婧一般年纪的少女了。 这么仔细一瞧,他才发觉这个羞怯的小姑娘身上有着一种同龄贵女所没有的淡雅和豁达。 梦语画了半个时辰,沈槿就在她身后看了半个时辰。 待她最后一笔勾完,沈槿就忍不住拍手称赞:“果真是绘得一手好丹青!” 梦语一惊,手一抖,几滴墨就这么洒在了她刚画完的芙蓉图上,她顿时就愣住了。 一旁的丫鬟大惊失色道:“天呐!这么一副好画居然就这么毁了!” 其余仆从们纷纷表示赞同,都一脸惋惜地瞧着那副被几滴墨毁掉的芙蓉图。 梦语在初时的震惊过后,也是一脸心疼。 对她而言,这么一副精心描绘的图被毁了,简直就跟拿针猛戳她心窝子一样。 见状,沈槿很是愧疚,他连忙赔礼道:“是我唐突了!还请梦小姐莫怪!” 说着,他还行了一个拱手礼。 闻言,梦语连忙回礼道:“沈四公子言重了,是小女子不够稳重毁了这副话,怪不得您!” 见她一脸心疼还这么说,沈槿越发自责了。 他盯着那副惊为天人却被几滴墨毁掉的画看了半晌,而后大笑道:“无妨,还有得救!” 说罢,他又对眸中重新泛起希冀的梦语道:“不知梦小姐可愿意让小生补上几笔?” “沈四公子请!”梦语毫不犹豫道。 反正,她自己是救不了这副画了,不如就大胆让沈四公子一试吧! 毕竟,这位可是书香大族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公子,虽不及大理寺少卿沈枫那般才名远播,却也是被国子监的诸位夫子都夸赞才华横溢的贵公子。 沈槿可不知道梦语短短时间里就想到了这么多问题,他只当梦语是信任他,一时间,那心底的悸动就越发明显了。 他含笑望了眼梦语,就走到案旁拿起了笔。 在众人的注视下,三点洒落在不同地方的墨变成了两块小石头和一叶小舟。 这副画,瞬间就平添了几分静谧悠闲的意味,竟是比之前的灼灼红莲图还多了几分意境,众仆从们纷纷称奇,梦语也露出了赞叹的笑容。 “沈四公子果然才思敏捷!是小女子献丑了!”她微微福身道。 经过这么一副图,她倒是恢复了一贯的端稳,不再拘束了。 “梦小姐太过于谦逊了!”沈槿笑着还礼。 就在二人相视一笑时,身后传来了一道调侃声:“啧啧啧,你们两个在这咬文嚼字累不累?” 沈槿无奈一笑,对来人道:“七妹妹当真是牙尖嘴利,也不知晓怎样的夫婿才能制住你!” 沈亭再如何洒脱爽利也只是个女子,被沈槿这么当众拿婚事来调侃也是闹了个大红脸,她咬牙道:"四哥哥这是有了佳人就不疼妹妹了呢!我可得去祖母那好好告上一状!" 话说得恶狠狠的,她眸中全溢满了笑意。 显然,她很开心看到眼前的局面。 这下,原本已经不那么羞涩的梦语脸上立即飞上了几抹酡红。 眼瞧着梦语就要羞得抬不起头了,沈婧连忙解围道:“阿亭惯会胡言乱语打趣人,梦小姐可千万不要多心啊!” 梦语也晓得沈亭的性子,知她没有恶意,只得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多心。 “四哥,母亲喜欢红莲,你就将我们刚折的并蒂莲给母亲送过去吧!”沈婧笑着示意身后的丫头将她们在池子里折取的红色并蒂莲递给沈槿。 “六妹妹有心了,为兄这就去!”他有些恋恋不舍地瞧了梦语一眼之后才抱着花往宝安长公主那里去了。 此举,又惹得沈亭笑了好一阵子,待沈槿走远了,她才挽着梦语的胳膊道:“你瞧我四哥,现在整个心神都落在你身上了!若非现在宾客们都纷纷来了,只怕是他还要赖在这呢!” 说罢,沈婧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如沈亭所说,若非顾及着梦语的闺誉,只怕是她四哥真的不愿意同梦语就这么分开呢! 她们其实也不愿意棒打鸳鸯,奈何宾客们都已经三五成群的往芙蓉池这边来了,若是被大家看到梦语和她四哥单独在这个湖心亭里,还不知道要被那些好事之人编排成什么呢! 她四哥也就罢了,碍于青州沈氏的威名那些个人也不敢说些太过分的话,梦语可就真的成为众矢之的了! 难保不会有人污蔑梦语是那种攀附权贵、刻意勾引宁国公府四公子的人! 梦语本来就因着沈槿那个痴缠的眼神而羞涩,被她们这么一打趣,越发地羞赧了。 “沈七小姐切莫胡言,不要坏了四公子的清名!” “哈哈哈!无妨无妨,比起你这个钟流毓秀的佳人,所谓虚名又算的了什么呢?”沈亭特意挤了挤眼睛道。 “可不是嘛!四公子瞧梦小姐的那目光……啧,温柔和欢喜满得都要溢出来了!”方才一直在湖心亭伺候的丫头艳羡道。 虽然沈家家风清正,从来不许府里的男主子们弄什么通房丫鬟什么的,丫鬟们也没什么攀龙附凤的心。 只是,像沈槿这样相貌人品皆好的公子哥还是会引得小丫头们春心荡漾。 是以,这个小丫头才会在瞧见沈槿心悦梦语时说出这样的话来。 “呵,梦小姐也不必再如此羞赧了!待四哥将那火红的并蒂莲往母亲那一送,你们的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沈婧温声道。 沈亭等人附和,而后,沈亭又笑问道:“兄长欢喜梦小姐,那梦小姐可瞧着兄长心中欢喜?” 章节目录 第166章梦诺讥讽沈婉 她始终觉得,一门好亲事应该是两心相悦的,就像是她大嫂和大哥那样的。 只有两人两心相悦,才能在成亲后和和美美,而非鸡飞狗跳。 若是只有她四哥哥心悦梦语,这也就算不上是一门好亲事了。 蓦的被这么一问,梦语直接愣住了。 因瞧着沈亭不似在打趣,是真心地在询问她的想法,她就垂眸沉思了。 等她细细想了半晌,她才浅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我只知道我在瞧着四公子的时候,心跳动的速度会比平时快很多,会忍不住地脸红……” 说着,她白净的脖颈都红了起来。 她也在诗会什么的上面接触过不少同龄的贵公子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会让她在面对他时那般局促不安。 “呵,那就是欢喜了!又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定亲,可真令人羡慕啊!”沈亭轻笑,颇有些惆怅地望着虚空。 再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她也就要议亲了。 虽说祖母和母亲怕她这性子嫁入世家大族会受委屈就打算为她挑选个举子为夫婿,可是她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她其实,并比喜欢像自己的兄长们这样才貌双全且儒雅蹁跹的文人,她更喜欢那些整日舞刀弄枪的豪爽武夫。 可是,她不能说……也不敢像祖母和母亲以及姨娘诉说这些。 瞧她神色不对,沈婧就温声道:“我们府里的长辈可都是明事理的,断然不会随便就为你定亲的,你个丫头片子又何必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来?” 她这话倒也不算作假,她们这一辈的,除了被赐婚的沈姝和自个儿耍手段的沈婉,其余人的亲事皆是在询问过她们自己的意愿之后才定下来的。 沈亭轻笑,敛了眸中的怅然,朗声道:"六姐姐说得对,是我杞人忧天!" 沈婧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就望向一旁已经开始摆茶果的宴会道:“宾客们都来了,我们也去入席吧!” 沈家的姐妹们纷纷颔首,梦家的两个庶小姐在梦语点头之后也应允了。 而后,她们一群人就一起往宝安长公主她们那边去了。 到了宴会场,定北侯府的几女就同沈婧她们分开去寻她们自己的位置去了。 待快到宝安长公主身边的时候,沈亭才蹙眉道:“怎么?咱那不愿意同咱们一起泛舟摘花的六皇子妃还没回来?” 且说她们几个到了池边,仆从们都将小舟准备好了,沈婉却突然说她身子不适,要去厢房歇息。 沈婧她们原本也就不怎么待见沈婉,就由着她去了,谁也不知道沈婉是不是真的去了厢房。 这开宴的时间是一早就在帖子上写了的,如今挺着肚子的沈姝都已经回来坐在宝安长公主身边了,沈婉却依旧不见踪影。 是以,沈亭才会这么来一句。 毕竟,今天京都所有有名有姓的夫人和贵女都会来赴宴,若是沈婉真的闹点什么幺蛾子,那丢的可是整个宁国公府乃至于青州沈氏的面子! 沈婧的眉头也蹙了蹙,她快速地打量了一周,也没有寻到沈婉的身影。 “这……无妨,她会按时来的。”沈婧压低了声音道。 她想,沈婉应该还不想在众人面前同府里闹僵,毕竟,沈婉的好日子离不开整个青州沈氏的支撑。 沈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随后她们齐齐向宝安长公主问安了。 所幸,沈婉真的如沈婧所预料的那样,在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慢悠悠地踱步来了,这场赏花宴到底是顺利地举办下来了。 待到黄昏时刻,在宁国公府赏玩了多半日的宾客们才离开,沈姝也在同老夫人说了会话后告辞了。 她出府出得迟,可当她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还有两辆马车停在门口。 恰巧,这两个马车上的人,她都很熟悉。 一个是身为五皇子妃的梦诺,另一个则是今日一直脸色不太好看的沈婉。 她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蹙,就见沈婉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啧,五妹妹同五皇子妃可真是亲近得很呢!就连回个宁国公府,迟出来了一会儿,五皇子妃都特意在此等着你安然无恙地出来呢!” 沈婉一开口,就是一番夹枪带棒的挤兑。 她哪里不明白梦诺等在这里是向沈姝道谢的,可她偏偏要说这种话来恶心沈姝。 沈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往一旁走去了。 见她直接忽视了自己,沈婉眸中的怒火顿时蹿了起来。 “沈姝!我在同你说话呢!”她愤怒喊道。 沈姝轻笑,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继续往梦诺身边走。 她不想搭理沈婉,任由沈婉自己跳脚,一旁候着的梦诺却是被几次三番给沈姝找不痛快的沈婉给气到了。 她直接下了马车,快步走到沈姝身旁,扶着她的手背道:“阿姝,有些疯狗可不是你不予理睬就能避免的!” 说着,还特意瞥了沈婉一眼。 显然,她话里的“疯狗”就是沈婉了。 “你看,你越是不理,那疯狗就越是蹬鼻子上脸!要是再不狠狠打它一顿,只怕是她日后瞧见你就会乱吠!”梦诺继续道。 沈姝被她这话给逗乐了。 可不就是如梦诺所言? 她越是不想理睬沈婉,这沈婉就要主动凑上来恶心她一番。 也许,她该好好警告这“疯狗”一番了! 想着,她的眸光就变得凌厉起来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气红了眼的沈婉就近乎咆哮道:"梦诺!你拐弯抹角地骂谁呢?" 梦诺勾唇,朝着沈婉的方向努了努嘴,道:“诺,这疯狗又开始乱吠了呢!” “你!”沈婉顿时就跳脚了。 这还是她重生到沈皖身上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侮辱。 “呵,你跳脚的样子可真的像极了阿姝幼时养的那只小奶狗!”梦诺继续出言讥讽道。 说真的,她是一点儿都瞧不上沈婉。 也不知道沈老夫人和宁国公是怎么想的,硬生生逼着宝安长公主将沈婉记在了名下。 从前也就罢了,沈姝不同沈婉多作计较,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偏生今日沈婉居然用她来挤兑沈姝,那她也该动动嘴皮子,挤兑挤兑这位颇有心机的沈二小姐了! "可不是嘛!五皇子妃这么一说,奴婢也瞧着六皇子妃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像极了吉祥呢!"霜竹摆脱霜兰的桎梏,不管不顾地帮腔道。 “吉祥”是沈姝小时候养的那条小狗的名字。 她一直以来都瞧这位二小姐不顺眼,如今走算是遇见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她当然得把握住了。 闻言,沈婉清雅的眸子顿时成了血红色。 只见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她就快步冲过来打了霜竹一巴掌。 “你个贱奴!居然敢辱骂本皇子妃?你是有几个脑袋砍?” 说着,她还恶狠狠地瞪了眼一直侮辱她的梦诺。 “啧啧,六皇子妃可真是气派呢!”梦诺似笑非笑道。 沈婉不敢直接得罪她,也就只能在霜竹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身上撒气了。 若是可以,她猜,沈婉这一巴掌是想落在自己的脸上的! “你除了拿丫头撒气,还有什么本事?”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沈婉的心思。 “五皇嫂说笑了,这丫头口不择言,辱骂本皇子妃,我打她这一巴掌只是想让她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以免,她日后言语无状得罪了贵人牵连到五妹妹。” 打了霜竹一巴掌出气,沈婉恢复了几分理智。 就算是梦诺说的是实话又怎么样?只要她不承认就是了! "哦?二姐姐这意思是要让我给你道谢?"沈姝似笑非笑道。 虽然她也觉着霜竹方才嘴快有些不合适,可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容忍沈婉打霜竹。 她方才已经仔细瞧过了,沈婉这一巴掌打得极为用力,霜竹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甚至于,那个巴掌印都隐隐有些泛紫,这让她很是心疼。 她今日必须要为霜竹将这一巴掌给讨回来! “都是自家姐妹,不过小事一桩,五妹妹就不必刻意道谢了。”沈婉掩唇笑道。 沈姝冷笑,不屑道:“自家姐妹?呵,就凭你也配?” 说着,她就直接一巴掌拍到了沈婉那张讨人厌的脸上。 她携带着怒气的一巴掌,一点儿也不必沈皖打霜竹的那一巴掌轻,几乎在她手再抬起来的瞬间,沈婉就疼得捂住了脸。 过了半晌,沈婉才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沈姝道:"你居然敢打我?沈姝你个贱人!" “呵,打你?若是你再敢动我的人,我都能将你的手给剁了!”沈姝冷笑,满脸杀气。 霜兰和霜竹在她的眼里同家人无异,她如何能容忍旁人当着她的面去掌掴她的家人? 若非是白雪薇此刻是她名义上的二姐姐,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她连杀了白雪薇的心都有! “你敢!”沈婉咬牙,怒目而视。 她就不信沈姝真的会为了一个丫鬟就盯着残害同宗姐妹的骂名! “你以为我不敢?呵,你忘了我最大的特点就是言出必行了吗?”沈姝勾唇。 章节目录 第167章欺软怕硬 闻言,沈婉的眸光顿时闪了闪。 是的,她怎么忘了沈姝在有的时候同个疯子一般无二呢? 前世,她将沈姝的长女送给老郡王当填房,且被老郡王折磨地以那种极为不堪的方式死在塌上之后,当时已经瘫痪的沈姝叫嚣着要杀了她,她压根没当回事。 谁曾想,那个已经瘫痪一年多的人硬是在霜兰的搀扶下,一点一点挪到了她的院子里。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若非她的大丫鬟忠心,沈姝手中的剪刀可就戳到她的心窝子里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只要想起沈姝那时狰狞凶狠的模样,她还是心有余悸。 见她目光闪躲,沈姝唇畔的笑容越发深了。 “我是个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不想红颜薄命,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她的声音并不大,听在回忆起往事的沈婉耳中就如同一道催命符一般。 沈皖再也顾不得颜面什么的了,她慌忙地往自己府中的马车走去。 她才当了几个月的皇子妃,她还有多半生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她才不要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就害了自己的性命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沈婉走路的速度都快了起来,待匆匆上了马车之后就忙不迭地催促着车夫赶车。 见她落荒而逃,沈姝眸中的狠厉才消散了。 有些人,你不给她点狠的,她还真以为你好欺负呢! “当真是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阿姝,你日后可不能再纵着她了!”梦诺一边笑,一边语重心长的嘱托道。 似是怕沈姝顾及同宗姐妹之情一般,她又急道:“若是你不忍动手,就告诉我,我来替你收拾她!” 沈姝心头一暖,道:“谢谢梦家姐姐的好意!我对付得了她,就不劳烦你替我出头了。” 她只是一直以来顾及着整个青州沈氏的名声罢了,不然,白雪薇这贱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若是这一世,子彦还能像前世一般荣登大宝,那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白雪薇给处理掉! 到那个时候,哪怕是旁人心生疑虑,也不敢查,更不敢传些流言蜚语来诋毁她以及青州沈氏一族的其他姑娘。 “嗯,我就暂且信你了!若是再被我瞧见她欺辱你,我必定要将她的美人皮给扒下来!” 说到后半句,梦诺如水般的眸子里浮现了一抹浓重的杀意。 若是在沈婉还没干出勾引六皇子的这件蠢事之前,她可能还得顾及着整个青州沈氏的势力而不敢动沈婉。 可如今,一个将青州沈氏嫡系的公子小姐们乃至于大家长们都得罪完的沈婉,在她眼里就跟个蝼蚁一般。 “多谢梦家姐姐!我们且不说她了吧!说说阿语吧!”沈姝笑吟吟地转移了话题。 白雪薇是她的仇人,她会在合适的时间里亲自除掉白雪薇的,她不想让梦诺为了她而脏了一双素手。 提起梦语,梦诺身上的煞气顿时就消散了,她温声道:“阿语能得这么一门亲事,当着是全仰仗你了!只要你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你的!” 在她眼里,沈姝就是拯救了她唯一一个同胞妹妹的大恩人。 莫说她同沈姝本就交情不菲,即便是她们只是陌生人,她都愿意为拯救了她胞妹的人赴汤蹈火。 “你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啊!阿语是你的嫡亲妹妹,我们又姐妹相称,她不就是我的妹妹?哪有帮了自家妹妹还要报答的?”沈姝嗔笑道。 这事,细细究起来,也是她四哥和梦语有缘分。 她也不过是给她祖母写了封信,希望她祖母在族里为梦语寻们好亲事,哪里想过她祖母会直接将她四哥哥给推出来? 更何况,这事也不是凭着她祖母的意愿就定下来的。 还不是梦语自个儿投了她大伯母和那看似温和儒雅,实则心高气傲的四哥的眼缘? 闻言,梦诺顿时就红了眼圈。 她也是走投无路之下才想着拜托沈姝帮忙,却没想到这个同自己姐妹相称的人会如此痛快爽朗,不仅一口就答应了帮忙,还替阿语在沈老夫人和宝安长公主面前说了那么多好话。 是的,老夫人之所以得知梦语绘得一手好丹青是因着沈姝将梦语之前的几幅画和一些诗词送到了松龄院…… "无论如何,我都该好好谢谢你。"梦诺吸了吸鼻子道。 "你若是真心感恩,就好好为我四哥在阿语身旁说些好话吧!"沈姝半开玩笑道。 梦诺失笑,道:"沈四公子这样俊秀儒雅的人儿还需要我替他美言吗?我只担忧沈四公子会瞧不上阿语那小丫头呢!" 这沈槿,虽然还在国子监读书,可才名也早就在各大世家公子里传开了。 原本,由于沈氏一族非嫡长子一脉不入仕的规矩在,沈槿在及冠成亲之后就要返回青州的鸿儒书院任教。 可如今,沈氏一族让嫡脉二房的沈枫入仕,早就打破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以宝安长公主对这个儿子的疼爱来看,沈槿十有八九也是要入朝为官,一直留在京都的。 如此,阿语也就能一直留在京都了。 对她和阿语而言,这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梦家姐姐这就多虑了!若非四哥心悦阿语,这亲事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一锤定音呢!”沈姝轻笑道。 她四哥尚未及冠,按着沈氏一族的惯例,是要等到公子们行了冠礼之后才定亲的。 可如今为了梦语,她大伯母硬生生地打破了这一惯例,准备不日就去定北侯府提亲。 这不难看出,她那四哥哥对梦语有多么上心,她大伯母有多么重视梦语。 “就等着宝安长公主遣官媒上门提亲了!只有真的收到宁国公府的聘礼,阿语和我爹娘他们才会真的放心呢!”梦诺笑盈盈道。 她的眸子里全是温柔和希冀。 她这一生的幸福已经葬送了,只盼着阿语和她其他几个妹妹们能与她们未来们夫君恩爱一生了。 “你放心,大伯母既然说了要提亲,那一定会尽快将这件事给办了的!”沈姝肯定道。 她大伯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轻易是不会拖沓的。 尤其是提亲这么重要的事,她大伯母更是不会拖延。 只怕是,她大伯母明日就会去钦天监,让国师给掐算个黄道吉日了。 “嗯。”梦诺淡淡应了声。 “对了,阿珂怎么样了?还是从前那般吗?” 提起慕容珂,沈姝的眉头霎时就皱成了一团。 她真的很是心疼慕容珂,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慕容珂能早日想通。 “比前些日子好一点了,已经开始用膳了,只是……人依旧有些呆愣。”梦诺叹息道。 这天家的阴谋诡计还真是防不胜防,就连慕容珂这般侠肝义胆、善良真诚的人儿都会被她救过的人给害成这般。 原本鲜活明艳的女子,如今活生生被丧子之痛给折磨的形容枯槁、心如死灰,那身上的蓬勃朝气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沈姝默然,过了许久才道:“还是那句话,有劳你多看顾些了!” 她想了想,她还是不能在慕容珂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就出现在其面前。 她这隆起的腹部,会刺激着慕容珂再次想起那个已经没了的孩子的。 “嗯!”梦诺慎重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又蹙眉道:“只是……我至今还想不明白七皇子妃为何要害阿珂!也没听说四殿下和七殿下有什么过节啊!” 虽然她已经知道七皇子妃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怯弱无辜,可害人总该有个由头。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七皇子妃本身有谋害慕容珂腹中胎儿的必要动机。 所以,她才认定七皇子妃此举是受了七皇子的指使。 可同样的,七皇子同四皇子夫妇也没什么必要的利益冲突。 是以,她又陷入新的疑惑当中了。 “呵,没必要想得这么复杂!有些时候,害人者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仅仅是想害人罢了!”沈姝冷笑道。 她现在是怎么也瞧七皇子妃不顺眼了。 她不想去追究七皇子妃害慕容珂的隐情苦衷,她只想在未来替慕容珂将这杀子之仇给报了! 只要想想慕容珂颓败憔悴地如同木偶一般毫无生机地躺在榻上的模样,她就恨不能将那始作俑者给千刀万剐了! 可以说,除了白雪薇之外,这七皇子妃就是她沈姝这一世最恨的女人了! 闻言,梦诺先是拧眉,随后就展颜一笑道:“还是阿姝通透!是了,恶人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哪怕是恩将仇报,也是不需要任何由头的!” 沈姝勾唇,眸中的冷意越发深了。 若非她如今身子不便,她倒是想像那前六皇子妃杨雅雯那般直接打七皇子妃几巴掌出出气。 眼瞧着沈姝明艳的脸上杀气越来越重,梦诺连忙抚着她的手道:“阿姝,无论多么气恼,你都不能去寻七皇子妃!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三殿下又不在京都,你当真得小心万分!” 章节目录 第168章慕容珂恢复了 沈姝心下微暖,反握住了梦诺的手,温声道:“我明白的,不然,我早就杀到七皇子府问个明白了!” 若非怕自个儿一时任性害了自己的孩子,她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冲向七皇子府了。 闻言,梦诺顿时松了口气,她欣慰道:“你知道轻重就好!你也是个直性子,我就怕你一时怒火攻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沈姝轻笑,软着声音,略有些委屈道:“怎么?我在梦家姐姐眼里就这般靠不住?” 若是在前世,遇见这样的事,她可能真的会被愤怒所驱使,去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可在今生,有着上一世阅历的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被愤怒所左右的。 控制好自个儿的情绪,是她这样身份的人最基础、最为重要的修养。 “嗯,是我多心了!还以为你是那个傻乎乎,很容易就被孟鸣鸿的拙劣手段就哄住的小丫头呢!”梦诺颇为感慨道。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聪慧灵敏还沉稳的沈姝是之前那个任由孟鸣鸿拿捏的单纯丫头呢? 听她提及自己曾经被孟鸣鸿哄骗地团团转的黑历史,沈姝的眸光沉了沉,面上也浮现了几分尴尬。 “呵,梦家姐姐怎么还提这件事呢?那不过是我年少无知罢了!” 年少无知,才会那么容易就被一个相貌俊秀、温柔体贴的渣男给哄得七荤八素,甚至于忘却自我。 “哈哈哈,不提了,不提了!什么孟鸣鸿,不过是个处心积虑利用你的人渣罢了!只有文武双全的三殿下才是阿姝命定的人呢!”梦诺掩唇笑道。 说是取笑沈姝,她的心中却艳羡不已。 她真的很羡慕沈姝的好福气,不仅投生在了权势滔天的青州沈氏嫡系,还嫁了一个专情的夫君。 纵观这些个皇子,也就大皇子和云子彦的府里只有一个正妃了。 旁的皇子,哪个不是侧妃和宠妾一大堆! 难得的,沈姝并没有反驳她的打趣,只浅浅一笑道:“是啊,子彦才是我的命定之人。” 空海大师已然说过了,她和云子彦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奈何,她的命格被奸佞小人给顶替了。 所幸,她得到了这么一次重生的机会,总算是没有再错过子彦了。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都早些回府吧!”梦诺望着天边的夕阳道。 夕阳西下,漫天都是橘红色的晚霞,衬着那轮已经不刺眼的红日,当真是美艳绝伦。 奈何,这么好的景致预示着的竟然是漆黑的夜晚。 当真是,令人惋惜啊! 沈姝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怅然,她温声道:“夕阳也罢,朝阳也罢,都是极美的景致。我们不该强行为它们赋予一些定义的!就譬如,夕阳不一定预示着黑暗的到来,它同样也带来了漫天的星光呢!” 梦诺浑身一震,讶然地望着沈姝,过了许久,她才笑吟吟道:“阿姝说得对!夕阳同样预示着星光的到来!白昼也罢,星河灿烂也罢,都是极美好的事物,都是希望。” 说罢,她眉宇间的郁色就彻底消散了,这些时日萦绕在她内心深处的阴霾也随之散开了。 就算定北侯府如今日薄西山了又如何? 日头下去了,就会有星光升起。 她们定北侯府还有她这么一个皇子妃和即将嫁入青州沈氏嫡系嫡公子的阿语,她的嫂子也有了身孕。 这一切,都是新的希望。 见她释然,沈姝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梦家姐姐,你可不能将心思全部花在定北侯府了!五皇子府,你也得多用点心了!若是真的任由那些个侧室贵妾们胡闹,你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的!” 纠结了许久,沈姝终究还是这么说了。 她看得清楚,梦诺这个聪明人是被定北侯府给框住了,完全不敢放开手脚在五皇子府里作为。 否则,那五皇子府里的侧室们也就不敢那么闹腾了,五皇子也就不会待她如此淡漠了。 凭借着梦诺的姿容性情,但凡她真的有意争宠,那些个妾室们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梦诺敛目沉思,过了许久,才点头道:“还是你通透,是我此前太纵着她们了!” 既然忍让没有用,那她也该让那些个满腹心机的蛇蝎美人们尝尝她的手段了。 “你的家事,我本不该干预的,可我希望你能过得舒坦一些。”沈姝解释道。 她们嫁的是皇子,最忌讳地就是插手对方府里的事了。 毕竟,哪个皇子府里没有隐藏着的秘密? 过度地掺和对方的府里的内务,难保不会被认为是居心叵测、另有所图。 “你不用解释,你是真心待我的!我就是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会害我!”梦诺言辞恳切道。 对于沈姝,她还是能毫无保留地去信任的。 沈姝与她相视一笑,随后就各自回府了。 …… 如沈姝所言,定北侯府并没有等太久。 在八月初一的时候,宝安长公主就请了整个京都最好的官媒,带着厚重的聘礼去提亲了。 因着声势浩大,还引得了许多百姓和官员们注意。 待瞧见沈槿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后,那些个围观的人就越发艳羡定北侯府的嫡幺女梦诺了。 尤其是一众待字闺中的女子们,更是对梦诺羡慕嫉妒恨。 亲事定了下来,梦诺以及整个定北侯府的人的心也就彻底定了下来,梦语一跃成了定北侯府的珍宝,走到哪里都被族人宠溺着。 …… 八月初三,在榻上躺了一个多月的慕容珂终于振作起来了。 当梦诺如往日一样,去四皇子府探望时,就听得仆从们极为惊恐地说他们皇子妃沉着脸,气势汹汹地往七皇子府去了。 听罢,梦诺就是一惊,眉心都跳了起来。 她连忙就往七皇子府跑,生怕慕容珂一个不小心就闹出人命官司来。 等她急急忙忙到了七皇子府,倒是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戒严,她立即舒了一口气。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完呢,就瞧见七皇子府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只瞧着那丫鬟一脸泪痕,她的眼皮子就开始狂跳。 难不成,慕容珂真的拿刀砍了七皇子妃不成? 这……要是真的,人证物证俱全,只怕是慕容珂这一辈子都要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度过了! 只要一想宗人府折磨人的手段,她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当真是不寒而栗。 在她想这些的时候,她身后的丫鬟已经跑过去拦住了那个急匆匆的丫头,追问道:“这位姑娘这么急,可是这府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闻言,那丫鬟本是不愿意回的,可是一抬眸,就瞥见了一旁面色阴沉的梦诺,她只得福身道:“四皇子妃受伤了!血流不止,奴婢现在要去请大夫!” “什么?你再说一遍?”梦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丫鬟。 怎么会是慕容珂受伤了? 是不是这个小丫鬟说错了? 慕容珂那样粗通武功的人,怎么会在同七皇子妃相处时受重伤? 那丫鬟突然被梦诺这么一逼问,也是吓了一跳,她磕磕巴巴道:“就是……就是我们皇子妃同四皇子妃起了冲突,然后……在拉扯间,四皇子妃被碎裂的瓷片给扎伤了。” “碎裂的瓷片?”梦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碎瓷片伤人可是没深浅啊!也不知道身子才恢复了些许的慕容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快去请大夫啊!”她急忙道。 那丫鬟被她这么一吼,顿时就拎着裙角往外跑了。 眼瞧着七皇子妃连个太医都不请,梦诺就赶忙吩咐了自己身后的侍卫去宫里请太医,又遣了人分别给沈姝和四皇子送信。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急忙往七皇子府内走去。 等她到了七皇子妃的屋子里,就瞧见了面无血色,虚弱不堪的慕容珂。 都不用搀扶着慕容珂的丫头说话,她就指着一旁的七皇子妃道:“本皇子妃希望七弟妹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就别怪本皇子妃告到皇祖母那里去了!” 若是太后得知她一心护着的七皇子妃其实是个蛇蝎美人之后,怕是会比她们任何人都厌弃七皇子妃了。 是以,在听着这句威胁之后,原本有些呆愣的七皇子妃瞬间就回过神来了。 她讪笑道:“五皇嫂切莫冲动,这……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意外?呵,你确定不是你费尽心机来谋害阿珂?”梦诺嗤笑,完全不买账。 别给她扯什么意外,她是不相信天家有真实的意外存在的。 所谓意外,多半是有心人刻意而为。 “这……这真是意外!谁也没想到四皇嫂会摔倒在碎瓷片上啊!”七皇子妃急忙解释道。 说真的,她还真没有打算让慕容珂在她这府里出事。 是以,当慕容珂怒气冲冲地冲过来之后,她一直都是耐心地应付着,一点儿都没敢怠慢。 谁曾想,她千防万防,慕容珂还是倒在了血泊中。 天知道她在瞧见慕容珂倒在血泊中之后有多么地惶恐和无措。 “是吗?本皇子妃怎么觉得是你蓄意将四皇嫂推倒在碎瓷片上的呢?”梦诺讥诮道。 章节目录 第169章七皇子护妻 她也不蠢,只瞧着七皇子妃和慕容珂的神色,就大概明白这件事当真不是七皇子妃蓄意而为的了。 只是,她不想让慕容珂的血白流,更不想让那个孩子白没。 既然慕容珂已经制造好了这么好的机会,那她就得好好把握,利用这件事让七皇子妃这个毒妇付出一部分代价! 眼瞧着梦诺是真的怒了,七皇子妃就越发紧张了。 她现在无比的后悔没能称病躲开慕容珂的拜访。 她就是想瞧瞧原本意气风发的四皇子妃在经历了丧子之痛之后是否真的爬起来了,就被慕容珂摆了这么一道。 她也不蠢,到现在了,哪里还不明白慕容珂是故意引起她们二人争执的? 不得不说,慕容珂就跟个疯子一样! 为了陷害她,竟是不惜以命来博。 她看得真真的,那碎瓷片可是深深地扎入了慕容珂的胳膊里…… 若是大夫来得不及时,亦或是医术不够高明,只怕是慕容珂的胳膊就要废了! 甚至于,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五皇嫂,这……这事的确有隐情,还请您不要一上来就给我定罪!”想了许久,七皇子妃才这么回复道。 她可不能认了谋害慕容珂这件事。 否则,她这才好转了些的处境便又会回复到她刚成亲那会了…… 甚至于,会比那个时候还不如! 她才不想继续过那种唯唯诺诺、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本皇子妃一上来就给你定罪?呵,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也别同我撕扯了,有什么话就全部留着给太后她们说吧!”梦诺厉声道。 她才不想和七皇子妃做这些无谓的争执了,她得好好想想如何给太后告状了。 这状若是告不好。,不仅会辜负慕容珂的付出,还会惹得太后厌恶她自己,所以,她必须得好好筹谋斟酌一番。 闻言,原本就紧张不已的七皇子妃越发紧张了,她连忙道:“五皇嫂就真的认定了是我害了四皇嫂?既然如此,我就是说再多,您也不会信了!” 说罢,她就苦涩地笑了笑。 梦诺轻笑,讥诮道:“我只信真相,尤其是我自个儿眼睛所瞧见的真相!” “是吗?亲眼所见也不一定为真哦!”七皇子妃似笑非笑道。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也认定梦诺是站在慕容珂那边的人了! 既然这样,她也就没必要再同梦诺多费口舌了。 公道自在人,她就不信太后她们也会像梦诺这般死命维护着慕容珂。 “眼见为实,你就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了。”梦诺淡淡道。 经此一事,她也算是同七皇子妃撕破脸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必要再同七皇子妃虚与蛇委了。 眼瞧着梦诺连装都不想装了,七皇子妃也就无所谓了,直接坐在了一旁想对策。 “阿珂,你还好吧?”梦诺半蹲着问慕容珂。 “我没事,劳五弟妹费心了!”慕容珂勉力一笑道。 说罢,不等梦诺再开口,她就道:“这些时日,谢谢你了!” 她虽然一直不言不语,甚至不愿意进食,可她还是清楚身边的人在做些什么的。 无论是心有愧疚而时常去陪着她的四皇子,还是每日到她府上近身陪伴的梦诺,她都看在眼里。 虽然她明白梦诺之所以如此,很大可能是受了她表姐的委托,但她还是很感激。 人只有在跌落低谷的时候,才能看清人心。 曾经那些个和她交好的宗室世子妃、王妃、贵夫人们竟是没有一个人上门探望。 对她有几分真心的,也就她那个出身尊贵的表姐和梦诺了。 “你说什么傻话!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替你手刃仇人,更无法替代你受些痛苦。”梦诺真诚道。 “呵……没事。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剩下的事,该我自己来做了!”慕容珂虚弱道。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望了望七皇子妃。 “七弟妹,天道好轮回,只要是做了恶,总是会造到报应的!”她轻笑道。 她笑得温润无害,七皇子妃的心却颤了颤。 “你先别说话了,攒些力气吧!四殿下和阿姝很快也就到了,我们会为你讨个公道的。”梦诺抚了抚慕容珂的背,柔声劝道。 四殿下不是等闲之辈,阿姝也是个心思通透的。 等大家都到了,总是能借此事好好打压七皇子妃一番的。 慕容珂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谁都不能护我一辈子,我得自己学着保护自己。” 她不想让沈姝和四皇子以及眼前的梦诺插手,这一次,她要自己对付七皇子妃。 见她眸中满是悲伤,神色却极为坚定,梦诺就越发心疼了。 但是,她到底还是尊重慕容珂的。 她并没有反驳,只挤出一抹笑道:“好,我们不插手,我们只陪着你,看着你如何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这下,慕容珂的眉宇才完全舒展开,轻轻笑了笑,就闭目养神了。 她现在的身体真的很虚弱,但她不能倒下,她孩子的大仇还没报呢。 约摸过了一炷香,七皇子妃派出去的丫鬟就将回春堂的坐堂大夫给请过来了。 只瞧着慕容珂秀雅的小脸都隐隐有些发青了,那大夫的神情就变得无比凝重。 他忙碌了半晌,才将碎瓷片挑出来,把伤口包扎好。 饶是在瞧见地上的血迹的时候就知道慕容珂伤得很重,可是梦诺还是在大夫包扎的时候大吃一惊。 那如皓雪凝成的胳膊上居然没有一处好地方,甚至于,那胳膊肘处已然可以见骨了,端得是血肉模糊。 过了许久,梦诺才讷讷问:“这……这会不会留疤?” 女子都爱美,尤其是她们这种自幼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女,更是格外爱惜自己的身体。 但凡是磕了碰了,都会忧心留疤。 只瞧着慕容珂胳膊上的伤,她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么重的伤,只怕是任医术再高明,也会留下许狰狞的伤疤。 闻言,那大夫直接跪了下去。 “回……回皇子妃娘娘的话,这……这伤得实在是太重了!草民医术浅薄,只敢简单包扎止血,其他的……其他的就得宫里的太医们来瞧了!” 他可不敢作什么保障,这样金贵的人儿,但凡有一丝丝不对,他回春堂的招牌砸了不说,就连他的命都要赔进去! 梦诺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本皇子妃知晓了,有劳您了!” 那大夫连连推脱道:“这是草民该做的!” 他可不敢居功。 “还请您在此等上一段时间,待太医来了,将您所诊断的结果详细地同太医讲一讲。”梦诺道。 她想着,这伤口好不容易才包扎了,可不能再随意拆开看了。 但她又不如这位看诊的大夫了解的多,也不能随便就给太医叙述。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让这位大夫暂且留在这里比较好。 “是!”那大夫毫无异议道。 梦诺点了点头,就继续陪着慕容珂了。 …… 两刻钟后,太医、四皇子、沈姝等人都先后来了。 在得知慕容珂确切的伤情之后,四皇子和沈姝都恨红了眼。 新仇旧恨相叠,四皇子完全顾不得面子了,他直接指着七皇子妃的鼻子道:“你最好给本皇子一个交代!否则……” 他冷笑一声,才又道:“否则,你同老七也别想再过安生日子了!这么好的府邸,不放放火什么的简直是可惜了!” 闻言,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七皇子妃顿时一惊,她可不觉得四皇子是在说笑。 他是真的能赶出来杀人放火的事的! “四……四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趁七殿下不在府里来耍威风吗?” 虽然心中惶恐,面上,七皇子妃还是摆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她不能让别人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呵?本皇子耍威风还需要挑时间?就是他老七现在站在这,本皇子还是会如此!”四皇子一脸不屑道。 他会怕老七? 呵,笑话! 一个连母族势力都没有的皇子不过就是个空壳子罢了! 还真以为贤妃娘娘会像他母妃一样不顾一切地护着老七吗? 贤妃怕是巴不得老七这个白眼狼早些死哦!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哦?我倒是不知四皇兄何时如此威风了!” 众人回头,就看到七皇子正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 “四皇兄和诸位皇嫂可真是好样的!居然趁着我不在府里就欺负我的发妻!”七皇子瞧着屋子里一片狼藉,脸色越发阴沉了。 “呵?我们联合起来欺负你媳妇?老七,你也太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四皇子嗤笑道。 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把七皇子当回事,言语间尽是蔑视。 七皇子的脸一僵,他这四皇兄是吃了炮仗吗? 居然真的一点儿颜面都不给他留,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呛他。 怎么?他四皇兄当真是打算将脸皮撕破? 他才思索着,就听得沈姝冷笑道:“七殿下怎么不问问你的发妻都做了些什么?当真以为我们都是闲得没事做了,才来你府里耍威风的吗?” 说罢,她便又恶狠狠地瞪了七皇子妃一眼。 章节目录 第170章七皇子被惊到 七皇子的眸光沉了沉,下意识地望向了一旁面色惨白惨白的七皇子妃。 而后者,则目光闪烁着躲开了他的目光。 他的额角顿时跳了跳,一股子不详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呵,你的好发妻,可是将小产过的四皇嫂伤成了这样!”梦诺指着地上的血迹道。 七皇子循着她的指示看过去,脸瞬间就黑了。 “你个贱人,到底干了些什么?”他咬牙切齿道。 只瞧着地上的血泊和血泊里的碎瓷片,他就是一阵心惊胆战,完全不敢想四皇子妃受的伤有多么触目惊心。 怨不得沈姝挺着个大肚子都要来府里闹…… 这四皇子妃可是沈姝嫡亲的表妹啊! 至于五皇子妃梦诺,素来同沈姝交好,来替沈姝的表妹出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闻言,七皇子妃的眼圈顿时红了,委屈巴巴道:“妾身没有!是她自己跌倒的!殿下……您要信我啊!” 说罢,她就紧紧地盯着七皇子,希望他能信任她,同她站在同一战线。 孰料,七皇子竟是厌恶地别过了头,没好气道:“你当本皇子是傻子,还是当这地上的血是假的?”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是慕容珂自导自演来诬陷七皇子妃的。 可是,再一想慕容珂此前一直各种护着七皇子妃,再加上地上的血泊,他瞬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觉得,可能是七皇子妃是不小心将慕容珂绊倒了,然后,又恰好有茶盏一块落地,这才造就了这么一副局面。 “殿下!这真不是妾身害的四皇嫂!”七皇子妃扑过去抓住七皇子的胳膊道。 七皇子深深地瞧了她一眼,就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掰开了。 而后,他朝四皇子拱手道:“四皇兄,内人不慎伤了四皇嫂,还请您责罚!” 闻言,七皇子妃原本还充满希冀的眸子中的光亮瞬间消失了,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七皇子。 望着望着,她突然开始大笑了,笑着笑着,又泪流满面,瞧着十分凄凉。 她这夫君,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这七皇子不仅是“各自飞”,还踩了七皇子妃一脚! 就是梦诺和沈姝十分厌恶七皇子妃,现在也打心底里觉得七皇子太过于薄情了。 四皇子也愣住了,显然,他也没有料到七皇子居然完全不管七皇子妃的死活。 他还以为,七皇子至少会为七皇子妃辩解几句,再不济,也会求求情。 谁曾想,七皇子竟是是态度恳切地让他处置七皇子妃。 “夫君……就……就将此事禀……禀给皇祖母吧!”慕容珂虚弱道。 虽然她声音很小,但一直关注着她的四皇子还是听清楚了。 他连忙点头,握住她冰凉的手道:“好,你说禀给皇祖母就禀给皇祖母。” 慕容珂费力地点了点头,而后就彻底晕过去了。 她这一晕厥,四皇子和沈姝几人又慌成了一团。 “阿珂到底是怎么了?”四皇子揪着太医的衣领问。 太医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磕巴道:“皇……皇子……妃是失血过多,才会体力不支晕倒过去。喝点药就会好!” 听到问题不大,他才松开手。 “全力为阿珂诊治!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就别在太医院呆了!”四皇子冷声道。 那太医连呼了几口气之后,才唯唯诺诺道:“是!是!是!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四皇子妃的!” 四皇子点了点头,随后就同沈姝商量道:“阿珂坚持要让皇祖母来处理此事,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去见皇祖母?” 别说慕容珂已经晕厥了,就是她硬着,他也不忍心她再去宫里走一遭了。 她现在这么虚弱,可得好好修养。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才,梦诺已经将慕容珂的意思给她说了,她不想违背慕容珂的意愿来插手此事,可是慕容珂又晕了过去…… 见他们一个个的都面色阴沉,一旁的七皇子才小心翼翼道:“不若,先好生给四皇嫂医治,待她身子好些了,再去宫里?” 他已经盘算过了,若是现在就告到宫里去,只怕是他皇祖母看到慕容珂这虚弱地仿佛下一刻就会去世的模样,会立即怒不可竭地处置七皇子妃,乃至于牵连到他。 可要是慕容珂的身子恢复了一些再去宫里闹,以他皇祖母温软的性子,很大程度上不会重罚七皇子妃,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呵,七殿下的算盘可真打的响啊!现在就进宫!抬着阿珂进宫!”沈姝冷笑道。 既然阿珂一心要自己去宫里告状,那就抬着她去吧! 且不说她如今的模样有多么惨烈,就是她中途醒了,她们就不用插手了,也能如了她的愿。 “这……阿珂的身子要紧,不若,我进一趟宫?你们先和太医一起将阿珂送回府?”四皇子斟酌道。 他到底还是怕慕容珂被折腾地越发严重。 “太医,若是有千年参汤吊着,阿珂会不会更容易恢复一些?”沈姝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眸问道。 太医拧眉,细细想了想,才道:“四皇子妃的伤情不若伤及了肺腑那般严重,只是失血太多了,若有参汤,自然会恢复地快一些。” 有千年人参的话,别说伤口会恢复得快了,就是现在,四皇子妃都能从昏厥中醒来。 “四皇弟,我恰巧带了一支千年老参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让阿珂随我们一起去慈寿宫了!”沈姝温声道。 话音刚落,霜兰就将手里的紫檀木盒递给了四皇子。 打开盒子后,一股浓郁的药香就扑鼻而来,都不用拿在手里瞧,四皇子就确信这是一株上好的老参了。 他点了点头,就转身将人参递给了太医。 “人参和阿珂的性命就全部交给你了。” 太医连连颔首,随后就将人参须扯了下来,交给身后的小药童去熬药。 “还请主子们在此等候片刻,待药熬好了,四皇子妃就能随你们一起前往宫中了!” 太医小心翼翼道。 “嗯。”四皇子淡淡应了声,就坐在慕容珂身旁,照看她了。 眼瞧着他们这是铁了心要将这件事给闹大了,七皇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可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将这群人拦下。 待四皇子亲自将药喂给慕容珂喝下了,七皇子还是没有想到法子。 无奈之下,他只得打起感情牌了。 “四皇兄,您真的要让我们夫妻两个声名扫地吗?我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您为何要如此待我?” 闻言,四皇子气得将手里的空药碗砸了。 “你再说一遍?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老七啊!老七,敢做不敢当可不是男儿本色!” 见他双目赤红,恨不能将自个儿抽筋拔骨了,七皇子越发疑惑了。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无缘无故的,他四皇兄不至于如此待他。 更何况,就目前来看,他得罪他四皇兄最严重的一件事也不过是让慕容珂在他这府里受了伤。 可是据他所知,他四皇兄其实并没有多么重视慕容珂,他四皇兄心悦的是另外一个侧妃。 所以,他四皇兄完全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同他撕破脸。 与此同时,沈姝和梦诺也心生疑虑了,她们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难不成,七皇子到现在都不知道七皇子妃曾下药害了慕容珂的事?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可是……她们的直觉告诉她们,这个大胆的猜测是真的。 是以,她们两人在对视一眼后就异口同声道:“七皇弟可否将仆从全部挥退了?” 七皇子一怔,她们两个人这是闹哪一出? 虽然疑惑,他还是顺着她们的意思将仆从全部挥退了,霜兰她们也一并退了出去。 等这屋子里只剩下他们这些主子的时候,沈姝才问道:“你知不知道阿珂的孩子是被你的发妻害的?” “什么?哈哈……三皇嫂,你莫要说笑了,她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七皇子先是一怔,随后大笑道。 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就凝滞了。 因为,他发觉沈姝和梦诺她们皆是一脸肃穆,全然不似在说笑的样子。 他顿时一惊,骇然至极地盯着七皇子妃。 “你……你……你居然害得四皇嫂小产?她可是你的恩人啊!” 说真的,他是真的被惊到了。 虽然自幼长在宫廷,见惯了阴谋诡计和各种恶人。 可是,像七皇子妃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以前杨雅雯欺负她的时候可都是四皇子妃替她出头的。 不仅如此,就连除夕夜宴,她被杨氏压在肚子上的时候,也是四皇子妃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杨氏拉开,还第一时间命人去请了太医。 可以说,云瑞霖之所以能平安降临都离不开四皇子妃的帮助。 “呵,恩人?什么恩人?不过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罢了!”七皇子妃不屑道。 说罢,她又恶狠狠地瞪着晕倒的慕容珂道:“你以为你维护我了就很高尚?你不过是另外一个杨雅雯罢了!” 章节目录 第171章七皇子妃爆发 “你……你……”七皇子实在是没有想过那个怯弱温顺的女子居然会流露出如此凶狠的一面,他彻底惊呆了。 “我怎么?妾身怎么了?妾身是你明媒正娶的发妻!”七皇子妃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 七皇子被她这么一句话呛得脸一白。 他似乎是,小瞧他这位发妻了呢。 见他一脸惊骇,七皇子妃不屑地勾了勾唇。 “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成了如今这幅恶毒模样,全都是被你们逼的!” 说着,她的脸就变得越发狰狞了。 她的确是个乡绅之女,配不上七皇子这样的天潢贵胄。 可是,她也从未有过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啊! 她只想在及笄之后,嫁给隔壁正在考取功名的青梅竹马,做个贤妻良母。 奈何,天意弄人,她被赐婚给了七皇子。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心中迅速闪过了几分怜悯,随后,她便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笃定道:“你成为毒妇是你自己的问题,同我们所有人无关!诚然,杨氏和一些踩低捧高的人侮辱过你,可是,那也不是你对救命恩人下毒手的借口!” 她同情七皇子妃无端被扯入天家争斗当中来,但她同样无法原谅七皇子妃害人。 “呵?三皇嫂可真真是义正言辞呢!”七皇子轻笑,眸中尽是讥讽。 所谓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就是沈姝这般了吧? 她出身尊贵,又有着倾城姿容,怎么会懂她这种出身卑微的人所受的苦痛? 想着,她的目光就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了,她指着沈姝的鼻子道:“青州沈氏的嫡系小姐,皎若天上月,受众人敬重,怎么会经历被个宫人当面讥讽的滋味?” “你得三殿下珍视,得太后和陛下喜爱,有沈皇贵妃和沈氏族人的宠溺,哪里懂得什么叫孤苦无依?” 说到这,她的眉眼间添了几分凄苦。 “你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说罢,她就大笑出声,可是她的眸中却溢满了浓重的悲伤和强烈的愤恨。 她要将她所有受过的侮辱和苦楚都一点一点讨回来! 沈姝的眉头蹙得越发深了,在她看来,七皇子妃现在是有些魔怔了。 想报仇没错,可是她报复的对象却错了。 眼瞧着沈姝的眸中流露出了几分同情和悲凉,梦诺定了定神道:“你说三皇嫂什么都不懂,没有资格斥责你,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斥责三皇嫂?” 说着,她向七皇子妃身旁走了走,待二人几乎面对面了,她才停下脚步。 “你以为三皇嫂同我们就是心甘情愿嫁到天家的吗?谁人不是被一道圣旨就定了这一生的命格?你孤苦无依?你柔弱可怜?你出身低贱?你被宫人讥讽?难不成我们就不会被宫妃们讥讽欺辱了吗?” 说着,梦诺的眼眶都热了热。 阿姝之前也是不愿意嫁给云子彦的,她但凡有旁的选择,也不愿意成为五皇子妃。 在皇权面前,无论出身尊贵与否,她们都是一样的。 说实话,她甚至有些羡慕七皇子妃出自小门小户。 这样,虽然会受不少的讥讽,可同样也不必背负着整个家族的生死和荣辱。 因着家族,她们在行事时不得不再三思量,哪怕是被人欺辱也得忍着让着。 因为她们一旦一闹开,就会累及家族。 强盛的家族是赋予了她们尊贵的身份,同样也给予了她们最重的束缚。 眼瞧着梦诺说得有些离谱了,四皇子连忙出言劝阻道:“五弟妹,慎言!” 梦诺这番话若是传到宫里,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沈姝上前拉住了情绪不对的梦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而后才对笑得越发癫狂的七皇子妃道:“无论你有什么苦衷,你对一个一直以来护着你的人下手就是蛇蝎心肠!” 闻言,七皇子妃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约摸过了三息的时间,她就咬牙道:“她护着我?若非是她害得杨氏被沈皇贵妃责罚,那杨氏会一直逮着我欺辱吗?” 因着太过于愤怒,她的嘴唇都咬得发白了。 要不是慕容珂站出来多话,那杨氏最多讥讽她几句也就罢了。 可是,慕容珂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出言了,将杨氏得罪死了。 而后,杨氏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她一巴掌,使得她彻底沦为众人的笑柄! 见她满面怨毒地瞪着尚未清醒的慕容珂,沈姝等人都愣了愣。 过了许久,沈姝才理清七皇子妃的逻辑,她又是震惊又是好笑。 “原来,在你的眼中竟是阿珂将你推入深渊当中了?呵……不过是无能愤怒,迁怒而已!” 说至最后,她的声音徒然拔高,神色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即便是没有阿珂,杨氏迟早会当众掌掴你!你该报复的是一心欺辱嘲讽你的杨氏,而非善良的阿珂!”梦诺一针见血道。 无论如何,只要七皇子妃同杨氏是妯娌关系,那飞扬跋扈的杨氏就会看不上她,就会寻机欺辱她。 若非慕容珂那一番争吵,使得杨氏被宫中那几位不同程度的训斥警告了,只怕是七皇子妃受到的折辱会成倍地增长! “五弟妹说得对!若非皇祖母和沈皇贵妃责罚,使得杨氏收敛了几分,只怕是……呵……”四皇子冷笑着说。 只怕是杨氏会想方设法在一切能折辱七皇子妃的场合侮辱她,使她在这京都永无立足之地! 要知道,杨氏家里的几个庶妹都被杨氏以相似的手段给毁了,到如今都还未嫁出去! 听完她们几个人的话,七皇子妃先是发愣,过了好一会儿,她空洞的眸中才重新恢复了神采。 她怒吼道:“这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你们都向着慕容珂!分明是她惹得杨氏对我心生恨意!” 对,一定是这样的! 见状,梦诺的眉头跳了跳,正打算出言,就被沈姝制止了。 “罢了,不必再多言了!你永远也唤不醒一个假寐的人!她想一直这般自欺欺人,就让她这么下去吧!” 梦诺敛目,略想了想就点头了。 随着她们二人缄默,这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慕容珂悠悠转醒,这屋子里静默的人才又动起来。 “阿珂,你还好吗?”四皇子关切地望着怀里的人儿。 沈姝和梦诺也紧张兮兮地望着面色绯红的慕容珂。 “我……我还……好,就是……有些许热。”慕容珂努力着保持着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道。 她现在整个身子都在发烫,她感觉自己整个头都要被烧炸了。 “热?”四皇子皱眉,随后就朝着门外大喊道:“太医!太医!快来!” 因他喊地急切,门外的太医直接是跑进来的。 事急从权,太医被他的呼唤吓得连礼节都忽视了,直接冲过去给慕容珂把脉。 过了一会儿,太医才怯弱道:“皇子妃无碍,只是因着外伤太重了,才会发热。” 说着,他就下意识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刚沁出来的冷汗。 四皇子狐疑地盯着太医看了半晌,才又问道:“真的?” “微臣哪里敢扯谎骗殿下?”那太医自嘲道。 骗四皇子?尤其还是这种事关人命的事,他是活腻味了吗? 见他目光坦荡,完全不似扯谎都样子,四皇子才略舒了口气,但他的眉头依旧拧成一团。 “阿珂烫成这样,你可有什么法子?”他怜惜地望着怀里的瘦弱的人儿道。 太医愣了愣,随后道:“这……这……若是殿下着实不忍心皇子妃这么烫着,可以拿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 四皇子点了点头,随后就吩咐仆从去打热水了。 待水和帕子都备好了,他才小心翼翼地将慕容珂往外抱。 “走吧,七皇弟!”他顿步道。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梦诺目光复杂地瞥了眼呆愣的七皇子夫妇,就扶着同样心情复杂的沈姝往外走了。 待她们都走远了,七皇子才对七皇子妃道:“走吧!你造得孽,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说着,他就伸出了手。 七皇子妃冷笑,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殿下怎么有心思扮演夫妻情深了?妾身自知身份卑微,陪不得殿下!殿下没必要如此!” 说着,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妾身自己惹得祸,妾身自己来承担!” 话是这么说,她广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她其实,很是恐惧。 慕容珂的伤成这样,她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伤与她无关,她八成是要被太后狠狠责罚一顿的。 想着,她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殿下,妾身低贱,可霖儿是您的嫡长子,若是……若是妾身此去再也不能回来,就拜托您为他另择一个出身大世家的温婉母亲了!” 她倒是不畏惧死亡,可她担忧她费尽心思才生下来的儿子。 有她这么一个出身低微的母亲,对瑞霖来说会是一生的污点吧? 既然如此,还不若给他找一个出身大家的母亲,彻底斩断和她这个生母的关系得好! 七皇子的瞳孔缩了缩,低声道:“你别说傻话了,你会没事的,瑞霖也不会嫌弃你这个母亲的!” 章节目录 第172章太后的决断 时至今日,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正视了这个与他成亲一年有余的发妻。 在听到她对沈姝和慕容珂等贵女的控诉时,他才明白她的愁苦和悲愤。 是啊,她出身低微,未能给他带来任何助益,甚至还让他被其他皇子们讥讽。 可她也不愿意如此啊! 若非他父皇的旨意,她怕是也不愿意嫁给自己。 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可怜人,就像……他那出身卑微的生母一样。 虽然他在幼时也曾因为他那生母受了不少委屈,可他依旧很尊重、很怀念那个温婉美丽的女人。 所以,他很肯定,他的儿子长大了是不会嫌弃自己有个出身低微的生母的。 七皇子突然态度大变,原本梗着脖颈的七皇子妃却愣住了,又惊又疑的望着七皇子。 他不是一贯厌恶她出身低微吗? 怎的如今真的有机会除掉她了,反而会这般温柔地劝慰她呢? 眼瞧着她满脸不信任,水润的眸中全是警惕,七皇子的心又揪了一下。 因着时间紧急,他并无法将所有隐情都告知于她,只得低声道:“贤妃并非我生母,我生母只是一个舞姬。你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说罢,他就拉着呆愣的七皇子妃往外走了。 从前是他不好,没有考虑到她,任由杨氏等人折辱她,使她将他母妃所经历过的痛苦都尝了一遍,这才催生出了她心中隐藏的恶,做下了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以后,他会成为她的依靠,在她被杨氏那般的人欺辱她时保护好她。 …… 慈寿宫,端坐在上首主位的太后面色如墨,又惊又失望地望着一旁的七皇子妃。 过了许久,她老人家才幽幽道:“你四皇嫂几次三番护着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七皇子妃垂眸,完全不敢答言。 虽然她很想辩解,并非是她将慕容珂推倒的,但七皇子一直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言。 因着七皇子那句“贤妃并非我生母”,她倒是对这位已经令她失望透顶的夫君多了几分信心。 反正,她自己反驳辩解也不会有太多作用,说不定还会使太后越发厌恶她,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所以,她还不如赌一把,信七皇子一次。 见她缄默不语,一旁的沈姝等人倒是有些许意外,但虚弱地靠在软榻上的慕容珂还没有开口,她们也不好出言。 这殿内,就这么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按了按鬓角道:“你既然不肯出言,那就是认罪了。” 说罢,她又瞥向了七皇子妃,顿了顿,她老人家才将茶盏放下,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道:“如此,哀家也就只能秉公处理了。” 这事情有些蹊跷,她不是看不出来,可慕容珂本性纯良,又伤成了这般,总是有个由头的。 她就不信慕容珂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七皇子府去这么设计七皇子妃一遭。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间里,这可是慕容珂在小产后第一次出府啊! 七皇子妃还是垂首不语,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见状,太后又叹了口气。 “你无故伤人至此,实在是……实在是恶毒啊!就罚你……” 太后正说着,就被一直缄默不语的七皇子给打断了。 “皇祖母,您先听孙儿解释!” 太后的眸光闪了闪,疑惑地瞧向了一脸焦急的七皇子。 “哦?” 若是她没有记错,她这孙儿似乎是对他这位出自乡绅之家的正妃很不满意? 甚至于,连她有了身孕都要设计害她落胎。 怎么现在突然站出来了? “回皇祖母,阿月虽然伤到了四皇嫂,可她当真不是有意的!还请您能从轻发落!”七皇子完全不回避太后的打量,毕恭毕敬道。 “哦?她们二人争执时你可在一旁瞧着?若是没有,你何以如此笃定她并非有意伤你四皇嫂?”太后似笑非笑地问。 她记得清楚,七皇子是在沈姝她们都到了七皇子府里时才回府的。 “孙儿当时是不在,可是孙儿打心眼里相信阿月!她平时里连犯错的仆从都狠不下心责骂,又怎么会故意将四皇嫂伤成得这么重?” 四皇子再次拱手道。 太后的目光沉了沉,她晓得这事另有隐情,可她却不觉得这七皇子妃当真无辜。 太后这么一沉思,就让七皇子夫妇松了口气,同时,慕容珂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慕容珂挣扎着站起来,虚弱道:“皇祖母,孙媳也很想去相信七弟妹,可是……孙媳无法忘记她推我时那凶狠的模样!” 说着,她便又怯生生地瞄了七皇子妃一眼。 在二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她又迅速收回了视线,一副怕极了七皇子妃的模样。 太后的眉头又紧了紧,看来,这慕容珂是不打算轻易就放过七皇子妃啊! “皇祖母,阿珂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若非当真被七弟妹伤……吓惨了,她是不会这样不依不饶的!”沈姝红着眼圈道。 她这么一开口,原本有些迟疑的太后瞬间就偏向慕容珂了。 毕竟,在这里的人,与她接触最多,最有感情的就是沈姝了。 沈姝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 “许月,哀家真的不想责罚你,可你恩将仇报毁了你四皇嫂的整个胳膊,简直是罪大恶极,哀家不能、也不想包庇你!”太后有些失望地望着七皇子妃。 “许氏不睦妯娌,恶意伤人,实属可恶。不堪为人母!但念及瑞霖年岁尚小,哀家也不好将你这个生母给打杀了,你就去国寺清修三年,好好在佛前反思反思吧!” 闻言,慕容珂的眉头立即皱成了一团。 显然,她对于太后这个惩罚力度很不满。 这也太轻松了吧? 呵,说是清修,国寺的人还不得好好供着许月? “皇祖母……”沈姝才开口,就被太后给打断了。 “阿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就会犯错,瑞霖尚小,且放许氏一马吧!” 她方才细细想了一番,现在当真不是重罚许氏的好时机。 许氏在皇亲宗室中本就声名不现,处处被人讥讽嘲笑。 若是再被她狠狠责罚,只怕是许氏因着云瑞霖的降生才好转了些许的处境又会恢复到从前了。 这皇家的人,最是会见风使舵,一旦许氏真的倒了,那云瑞霖的处境也会变得很艰难。 无论许氏如何,那孩子到底是在她的照顾下出生的,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伤及他。 眼瞧着太后铁了心要护着许月,沈姝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她焦急道:“可是……” “阿姝,你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就体谅体谅些瑞霖吧!”太后幽然长叹道。 沈姝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梦诺和慕容珂给拉住了。 “孙媳明白皇祖母的苦心了,就按着皇祖母的处置来吧!”慕容珂强打起精神道。 虽然她也对这个处理结果很不满,可她也不想沈姝为了她而得罪太后。 见当事人都松口了,太后悬着的心也定了几分,她颇为欣慰。 因瞧着慕容珂如今憔悴虚弱,与曾经那个鲜活的四皇子妃截然不同,她就温声抚慰道:“好孩子!你好好将养身子,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提及孩子,慕容珂面上的假笑顿时僵了僵。 她的孩子因着许月这个恶毒的女人失去了来这个世上的机会,她却拿许月这个贱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哪怕是她拿命相博,也不过换来太后对许月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责罚。 她还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啊! 见状,太后越发认定慕容珂是在为那个无缘的孩子神伤了,她继续道:“这凡事讲究个缘分,尤其是父母和孩子之间。孩子没了,只是说明你们之间的缘分还不够深,你无需一直自责难受!” 说着,太后的目光就变得越发悠远了,似乎是透过虚空看到了许多人和事一般。 顿了顿,她才补充道:“一生很长,你还有那么多的时光呢,可不能一直被这件事困着!” 慕容珂心下苦涩,面上却只能勉力一笑,道:“多谢皇祖母开导!” “哀家晓得你心里难过,可你不能因着这么一件痛苦的事就一直自怨自艾啊!只要看开些,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太后望着虚空道。 她这一生经历了那么多苦痛和磨难,如今不也一一跨过来了? “是,孙媳明白的。”慕容珂恭敬道。 太后点点头,又转而对许月道:“哀家此次对你已是网开一面,若是你日后再敢做出什么恶毒之事,那哀家就绝对不会再让你逍遥法外了!” 说着,太后浑浊的眸子里就浮现了几分狠厉。 七皇子妃连连叩首谢恩,道:“孙媳谨遵皇祖母教诲!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同诸位妯娌们和睦相处!” 太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才收回视线。 她淡淡道:“你去国寺了,这瑞霖也没和稳妥的人照料,哀家想让徐嬷嬷去照料瑞霖,你觉着怎么样?” 说是询问,实则众人都明白,太后这是已经决定好了。 徐嬷嬷是太后宫里的老人了,能让她去,这是绝了许月亲自教养云瑞霖的路了。 章节目录 第173章华昭仪 一听到太后将自己教养云瑞霖的权利给剥夺了,七皇子妃整个人都愣了。 随后,就痛哭流涕道:“孙媳知道错了,还请皇祖母收回成命!” 虽然她在进宫之前还曾想过让云瑞霖认他人为母,可当太后真的要让旁人来替代她教养云瑞霖的时候,她却惊恐极了。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孩子啊! 她怎么能放心地任由旁人去教养他? 更何况,她这一去国寺就是三年,待她回来,这个软软糯糯的小人儿都会跑跳了。 三年的缺失的陪伴,再加上徐嬷嬷的刻意引导,只怕是她做再多的事情都无法换来瑞霖发自内心的亲近了! “收回成命?你当哀家是在同你商量吗?”太后冷笑道。 她可不愿意她的重孙子被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给教坏了。 闻言,许月彻底绝望了,呆滞在了原地,只讷讷地流着泪。 见她如此,七皇子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后就低声道:“待瑞霖大一些了,我会时常带着他去国寺瞧瞧你的!徐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定会将瑞霖带好的,你不必忧心。” 说罢,未免许月再失态,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就直接行礼道:“难得皇祖母割爱,为瑞霖寻了这么好的一个教养嬷嬷,孙儿感激不尽!” 太后的唇角勾了勾,她这孙子倒是个心思灵敏的。 “罢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再说这么些客套话了!哀家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她按了按发胀的眉心道。 她不愿意再掺和这群小辈之间的争执了。 她知道自己这处置对慕容珂有些不公平,可人心总是会偏一些的。 若是慕容珂有什么不满,就自个儿同许月撕扯去吧! 慕容珂等人的目光都沉了沉,随后就在沈姝的示意下乖顺地行礼告退了。 眼瞧着他们一行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太后才有些疲惫道:“将哀家库里的人参和灵芝给四皇子妃拿几支。” 宫人应声领命,慕容珂又回首谢恩。 待拿了人参和灵芝之后,他们才真的出了慈寿宫。 因着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本就憔悴虚弱的慕容珂越发痛苦了,秀美的脸上满是苦楚。 瞧得四皇子和沈姝几个心疼不已,四皇子也不顾宫人们的窥视,直接将慕容珂打横抱起,往宫门口走去。 沈姝和梦诺紧随其后。 见状,七皇子也顾不得安慰备受打击的许月,连忙追了上去。 “四皇嫂,阿月也已经得到惩罚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再同她计较了!” 因着追他们追得急,七皇子说话都有些喘。 四皇子果然驻足,但他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怎么?她去国寺三年就能抵消她对阿珂做的恶吗?” 七皇子的脸微僵,随后继续拱手行礼道:“我知道皇兄和皇嫂对于此事很是介怀,可……可就像是皇祖母说的,是人就会犯错,只要阿月真的悔过了,你们就放她一马吧!” 见他说得情深义重,四皇子的眸中就浮上了几分嘲讽。 他讥诮道:“怎么?在七弟妹做出这等可能会连累到你的事情时,你终于舍得为她出头了?” 若非是七皇子在娶了许月之后一直不管不顾,许月怕是会少受许多委屈。 而且,如果有七皇子出头,也就不用慕容珂这个傻子出头了。 这样,许月也就不会对慕容珂恩将仇报了。 说到底,比起许月,他更厌恶的是他这个心思颇深却冷血的皇弟。 被他这般一呛,七皇子霎时就尴尬地无以复加。 若非他突然在许月身上看到了他那生母的影子,只怕是他真的会如他四皇兄所言的那般。 可是,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想保护许月。 沉默了片刻,他才厚着脸皮道:“无论皇兄信不信,我如今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我只是……只是单纯地想替阿月给你们道个歉,想让你们给她一次机会。” 闻言,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四皇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良久,他才道:“无论你到底图的是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这个道歉,我不会接受,阿珂也不会接受!” 七皇子苦笑,随后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听到这话,四皇子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上来了,他瞪着七皇子道:“转圜的余地?呵,若是我现在杀了云瑞霖呢?” 杀了他的孩子,害了他的发妻,还想让他原谅? 当真以为他是圣人?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在许月到国寺之后想尽办法折磨她! 虽然国寺归他父皇管,但他只要肯用心,总是能找到机会折磨许月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七皇子也明白他们之间是没有和解的可能性了,只得灰溜溜地离去。 待七皇子离去,四皇子才对沈姝和梦诺道:“今日劳烦三皇嫂和五弟妹了,待阿珂身子好了,我们夫妻定会登门拜谢!” 说真的,他以往只觉得这些女人间的感情都是虚假的。 毕竟,在整个云国,贵妇和贵女们的结交圈子都是取决于她们家里的男子同外界的关系的。 直到现在,梦诺和沈姝这般义无反顾地护着慕容珂,他才发觉,这些女人之间的姐妹情也是很可靠的。 所以,他也愿意对这二人,乃至于他的两个兄弟们释放一些善意。 “嗯。”沈姝和梦诺浅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一行人就往宫外走了。 待路过御花园旁的长廊时,一位端庄优雅的宫妃突然挡住了他们的路。 瞧着她身上的服制,是从二品宫妃的标准,算是宫里的高位嫔妃了。 可是沈姝和梦诺还是想不起来这是哪个宫的娘娘。 就在她们思索间,抱着慕容珂的四皇子就道:“华昭仪娘娘可是有什么事?” 这下,沈姝才算是明白了几分,她连忙行礼道:“华昭仪娘娘安!” 这慕容珂重伤到慈寿宫求个公道的消息只怕是早就传遍了宫闱。 这华昭仪是她娘亲的嫡亲姐姐,也就是慕容珂的嫡亲姑姑,肯定会想方设法瞧瞧慕容珂的。 梦诺虽然不知道这位华昭仪是何方神圣,可沈姝都行礼了,她也跟着福了福身子。 “不必多礼!本宫只是听闻阿珂受了重伤,这才来瞧瞧她的!”华昭仪温和道。 闻言,四皇子怀里的慕容珂就挣扎着让四皇子放下了她,在四皇子的搀扶下福了福身子。 “侄女没事,劳姑姑挂心就!”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可她憔悴的模样和眉宇间的苦楚却做不的假,华昭仪只一眼就知道她伤得不轻。 唉!华昭仪心下微叹,可怜她这侄女儿了! 这么活泼灵动的姑娘怎么就嫁入了这皇家? 叹息归叹息,面上,她古井无波的眸中依旧平静,只温声道:“无事就好。记得让太医好好瞧瞧!” 慕容珂和四皇子夫妇连声应是。 华昭仪便又嘱咐了几句,随后才将眸光挪到沈姝身上。 “你同阿清生得不像!倒是同沈皇贵妃有几分相像!” 沈姝轻笑,道:“侄女像姑姑倒是真真的!这不,阿珂也生得像娘娘吗?” 华昭仪莞尔,轻声道:“是个会哄人开心的孩子!你腹中这孩子有四个月了吧?” 说罢,似是怕沈姝她们几个误会,她又解释道:“我爱清净,身子又不好,所以一向不怎么出宫门,消息不怎么灵通,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听到这,一头雾水的梦诺才大概理清楚了,也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她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从未在宫里见过娘娘!阿姝这胎,应是满了四月了!” “昭仪娘娘素来深居简出,连宫宴都甚少参加,皇子妃要是见过昭仪娘娘了才奇怪呢!”华昭仪身旁的嬷嬷笑眯眯道。 梦诺笑着应和了几句,华昭仪主仆也笑着应了。 说笑罢了,华昭仪才对沈姝道:“阿清是个有福气的,你瞧着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好生在府里将养着,待六个月后,一定会诞下个麟儿!” 这话,是在劝沈姝少出门。 沈姝颔首,道:“阿姝记住了!若非必要,我是不会再出府了!” 见她是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华昭仪眸中的忧虑才彻底散了。 因着慕容珂身子不适,华昭仪也没再继续多言,只拿了几个小东西递给沈姝等人就带着宫人离去了。 待他们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沈姝才将华昭仪送给她的香囊和玉佩细细查探了一番。 这一查,果然翻到了一张纸条。 待看完纸条上的东西后,她整个人都在颤。 “霜竹!给哥哥递信!我要见他!”她捏着信纸道。 见她神色急切,霜竹也不敢推诿,连忙应了。 反倒是霜兰关切地问到:“怎么了?皇子妃?” 她不觉得她主子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这般慌乱。 瞧着她主子的模样,只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是……是寒州的事!子彦现在很不安全!”沈姝颤抖道,说罢,她就闭上了眸子。 只要想到华昭仪在信中所着的东西,她就是一阵子心惊胆战。 章节目录 第174章神奇的蛊 一听到事关云子彦的安危,霜兰和霜竹也变了脸色。 稍稍愣了会,霜兰就握住沈姝轻颤的手道:“皇子妃,无论如何都还有公子和宁国公他们,您可不能太过于伤神啊!” 沈姝苦笑,道:“我明白的,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我当真无法对他的安危熟视无睹啊!” 若是云子彦有个好歹…… 不!他不能出事! 他说了,他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霜兰叹气,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枉然,也就不再多话了。 待她们主仆几个回到了青砚院,被慌乱和惊恐包裹着的沈姝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因着她的小腹隐隐有些坠痛,她就连忙命霜兰去请了贺芷。 自从贺芷来府里之后,她就不怎么喜欢惊动太医了。 故而,对于她此举,霜兰她们也没有什么异议。 贺芷住的客房离青砚院很久,故而,贺芷很快就来了。 都不用沈姝主仆多话,只瞧着沈姝的神色,贺芷就明白她是动了胎气,她都没有行礼,直接开始诊脉。 待诊了脉,她就开始提笔写方子。 她吹了吹墨,将方子递给霜竹。 “霜竹姑娘,快去煎药!” 霜竹哪里敢怠慢,连连颔首,拿起方子就往外走。 “皇子妃,您切莫再心神不宁了!已经动了胎气了,可得小心谨慎些!”贺芷直接道。 她不似宫中的那些太医,说个什么都要拐弯抹角,她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 都已经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对于她的脾性,沈姝也是明白的,她连连点头,道:“是我不好!一时瞧见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这才会心神大动!” 闻言,贺芷的眉头立即跳了跳,她下意识地反问道:“到底是何事?竟能将皇子妃激得连腹中的胎儿都忘却了!” 在她看来,沈姝是个端雅雍容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像是会为了一丁点儿事情就乱了阵脚的人。 沈姝的眉头一皱,随后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半开玩笑道:“也不是些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许骇人!” “哦?”贺芷挑眉,眸中的疑惑越发浓了。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如今被沈姝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沈姝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就试探着问道:“不知贺女医可知晓蛊毒?” 贺芷是个医术高明的奇女子,说不定,她会对蛊毒有一定的了解。 说真的,在最初看到纸条上的“寒州并非瘟疫,而是张贵妃联合炎国擅蛊之人下的毒” 时,她是彻底乱了阵脚。 到现在,她反而冷静了一些。 毕竟,寒州的瘟疫已经压下来了,八皇子他们也已经回京了。 所以,她有些怀疑华昭仪得来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了。 “蛊毒?”贺芷好看的眉毛顿时皱成了一团。 “不知皇子妃为何突然问这个?”她问。 炎国盛行蛊毒,云国却极为忌讳巫蛊之术,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是不会主动谈论这个东西的。 尤其是云国的皇亲和大世家们,尤其忌讳谈论蛊毒。 沈姝藏在广袖中的手紧了紧,努力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平静道_“就是有些好奇。” 说罢,她又补充道:“我在话本子上看到,蛊毒可以造成和瘟疫一样的病症,甚至还能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染开来,不知道是真是假!” 语毕,她有自嘲地笑了笑。 “也许是话本子胡编乱造吧!我竟是傻到当真了!这蛊毒若真的如此,那也太神奇了吧!” 随着她的话,贺芷的神色也变了几变,她敏锐地察觉到沈姝在说谎。 而且,她还猜到了沈姝这么问的真实原因。 大概,是那寒州的瘟疫有些不同寻常吧? 因着贺芷明白沈姝同云子彦之间感情深厚,而云子彦在瘟疫爆发之初就赶到了寒州,至今未归,她倒也没有拆穿沈姝的谎言。 她只如实道:“臣女自幼读的大多都是医书,对于巫蛊之术,倒也在祖父的藏书阁中的古籍中看到过一些记载。” 沈姝的眸子顿时一亮,急忙追问道:“哦?那……那话本子里所描述的场景可能成为现实?” “若有擅长巫蛊之术的大师在,像这样的场景完全可以出现!蛊毒的传播途径要比我们想的多上许多。”贺芷认真道。 她记得,古里中是有类似的记载的。 曾经,乾国大军压境,将炎国搅得民不聊生,就有大师出世,仅仅用了半个月,就用蛊毒将百万大军屠得只剩下一半了! 说是半个月,其实,那大师只是花费了一些心力炼制了阴毒的蛊,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将蛊种在了数十个乾国士兵身上。 之后,就任由那蛊毒肆意妄为了。 若非用此等阴毒之术有违天道,会遭受严厉的天罚,只怕是那位大师也不会出面再为乾国大军解蛊了。 虽然只屠了一半的大军,可那乾国上下却是被吓怕了,自此再也不敢让铁骑踏入炎国边境了。 沈姝的心一沉,随后勉力笑道:“我知道了!这世间,当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啊!” “皇子妃莫要惊慌,这凡事都讲究个平衡。这法子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练成的!而且,就算练成了,施术之人也不敢轻易动用,就算是动用了,也一定会有更厉害的人出面制止呢!”贺芷双目灼灼地望着虚空,正色道。 其实,沈姝这么一说之后,她就信了八分。 毕竟,她那随行到寒州的堂兄,就曾说过,瘟疫是被三殿下请来的一位高人给解决掉的。 他们最后从高人那里学的救治人用的方子和方法都同一般的医理不同。 想来,那高人就是三殿下从炎国寻的高人吧! 若非是沈姝现在神色很不对劲,又怀着孕,她都想细细追问一番。 毕竟,她对于那只存在于典籍之中的巫蛊之术也很有兴致。 沈姝勉强点点头,道:“多谢贺女医释疑,我现在有些累了,想小憩一会儿。” 听到她赶人的话,贺芷就从善如流道:“是!民女先行告退,还请皇子妃务必以自个儿的身子为重,好好歇息歇息!” 沈姝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等贺芷离去,她就扯着霜兰的衣袖道:“怎么办?姨母给的消息居然是真的!寒州瘟疫是张贵妃母子刻意设计的陷阱……子彦现在还在寒州……” 说着,她白皙的脸上就有泪珠滑落。 她现在真的前所未有的为云子彦而担忧。 哪怕是在最初,寒州瘟疫最为严重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不安。 毕竟,在那个时候,云子彦要对付的仅仅只是天灾。 到现在,他要面对的可是老谋深算且同炎国颇有源渊的张氏母子! 这张贵妃,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给他种了那般歹毒的蛊,如今怕是会更加恶毒地折磨他! 只要想想,她就觉得无比惶恐。 霜兰心疼地将沈姝楼在怀里,温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这蛊毒厉害,三殿下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羔羊啊!” “您想想,殿下都已经将那闹得举国惶惶的瘟疫给平息就,还有什么能难到他?” 闻言,沈姝的身子不再发抖了,可她眉宇间萦绕着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可是……” “没有可是!殿下都能将瘟疫给解决了,也一定会平安回京的!”霜兰立即打断了沈姝的话。 虽然她说得极为笃定,但她的美眸中还是溢满了担忧。 毕竟,对于那未知的蛊毒,她也很是惶恐。 她不知道张贵妃母子到底要将三殿下害到什么程度才肯收手,也不知道三殿下是否真的能同张氏母子抗衡。 沈姝忍住泪,点了点头,随后就让霜兰扶她靠坐在软榻上了。 …… 傍晚,沈枫急匆匆地来到了青砚院。 待看到苍白憔悴的沈姝的时候,他顿时吃了一惊。 “阿姝!你这是怎么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脆弱的沈姝了。 他的妹妹,向来是明媚且鲜活的。 “我……我没事……你看这个!”沈姝勉强打起精神道。 说罢,就亲自将她收在怀里的纸条递给了沈枫。 见她这样,沈枫一点儿都不敢迟疑,立即拿起纸条看。 待看完,他的面色反而平静了些许,只捏着纸条问:“阿姝,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一定不会是他姑姑给阿姝的! 毕竟,他姑姑的本意只是想提醒子彦小心些处理那“瘟疫”,并非是要让阿姝得知。 如今“瘟疫”都已经平息了,他姑姑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再给阿姝递这么一个消息了。 “是华昭仪娘娘给我的。”沈姝如实道。 “华昭仪?”沈枫挑眉。 他记得,他娘亲入了宫的嫡亲姐姐的封号貌似是这个。 也不晓得这位素来不同他们有联系的昭仪娘娘为何要将这么一个消息递给阿姝…… 见他沉思,沈姝就蹙眉道:“哥哥是怀疑姨母?” 沈枫摇摇头,道:“毕竟是娘亲嫡亲的姐姐,应该不会有害你的心!我只是在怀疑有人刻意将这个消息漏给她!” 章节目录 第175章我是为你好 沈姝的神色正了正,思索了一番道:“会不会是张贵妃故意而为?” 她这个姨母素来很少外出,在宫里也没有什么耳目。 若非旁人真的有意透消息给她,她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私密的事? 沈枫摇摇头,道:“张贵妃又不蠢,怎么会做出这等傻事?我猜,是司徒贵妃。” “司徒贵妃?” 沈姝很是不解,按道理来说,司徒贵妃如今应该是忙着帮六皇子处理烂摊子,怎么会有闲工夫来做这种事? “阿姝,六皇子娶的侧妃,到底是身份特殊的!就算是忌惮司徒一族,那些个御史们依旧参他!” 沈姝垂眸,轻笑道:“这六殿下倒是难得痴情一次啊!哪怕……哪怕那位小姐从前只是花楼里的小娘子,也非要纳了其作侧妃!” 沈枫的眸光闪了闪,有些无语地瞧着自家一脸兴致盎然瞧戏的妹妹。 这哪里是六殿下痴心不改,分明是被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子彦给算计的明明白白! 别说,云子彦花费了约摸半年的时光才将这个局布好,如今六皇子一入局,倒是效果显著啊! 别的不说,他还没见过御史台那群硬骨头们参谁参得这么起劲呢! 一点儿都不顾忌六殿下是个皇子,更是不将司徒家的人当回事,真真是有了那种文臣死谏的感觉了! 见沈枫这般反应,沈枫就追问道:“怎么?哥哥这是不认同我的观点了?” “不认同!任是哪个殿下都有可能成为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唯独他不会!”沈枫斩钉截铁道。 他若是听来的消息没错的话,那位侧妃的肚子里可是揣了一块肉的…… 正巧,沈婉无所出,杨氏的那个孩子亦不能成为六殿下名正言顺的嫡出子嗣,这下,六皇子才下定了决心要纳其为侧室。 若是不出意外,那位侧妃肚子里的孩子会成为沈婉所出…… “所以?他不惜与那帮子难缠的御史们为敌也要娶那个姑娘进府是图什么?” 沈姝想了很久,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呀你,莫不是忘了沈婉无法生养了?想必,司徒贵妃和六殿下已然得知了!所以才会急匆匆地将这位姑娘迎进府!”沈枫略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他这妹妹啊,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傻? 沈姝大骇,道:“难不成……是要借腹生子吗?其实,也没必要啊!毕竟,那杨氏也有着身孕啊!” 若是没记错,杨氏肚子里的孩子也该出世了。 若是个男孩,怕是杨氏也要被迎回六皇子府了。 “杨氏肚子里有一个,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事!到底是先同六殿下和离了,这孩子只能算半个嫡出。若是这位侧妃的肚子争气,一举得男,再对外宣布这是沈婉所出,那可就是正经的天家嫡孙了!”沈枫耐心解释着。 说罢,他清润的眸子里就多了几分讥讽。 这人啊,就是这么现实。 不过,六殿下这番算计怕是不能成真,且不说沈婉愿不愿意配合,就是那位姑娘,也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生的孩子认别人为生母吧? 特别是,在她生了孩子之后,难保司徒贵妃母子不会卸磨杀驴。 这皇家,去母留子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位侧妃难免会心有戚戚。 “原来如此!竟是我将六殿下想的太简单了!想来,这天家是没有真蠢的人的!”沈姝自嘲道。 六皇子虽然一直名声不好,可他依旧有一批追随者。 能让那些个油滑的大臣们一直追随,可不会是真的只会逛花楼的纨绔哦! “你莫慌,任他如何聪慧,还不是落入你夫君的圈套当中了?”沈枫悠悠道。 这些个皇子都是些黑心肝的,这云子彦又是这群人当中最为诡计多端的,谁能玩得过他? 哪怕是张氏母子精心设计了寒州的“瘟疫”,还不是被云子彦轻而易举地就给解决掉了? 不仅没有像那对母子所预料的那样落得一身骂名,反而让寒州的百姓们奉起为神。 “嗯?夫君参与这件事了?”沈姝讶然,她都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有子彦的手笔。 “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六殿下几次三番派杀手来刺杀,他怎么可能隐忍不报仇?你忘了张尚书是怎么倒的了吗?”沈枫摇了摇头,一脸无语。 阿姝这是被云子彦温柔以待惯了,忘了这个人是个心狠手辣的角了吗? 说真的,那张尚书虽然有不少罪状,可是若非云子彦有意整他,他也不会落得一个斩首示众的下场! 说到底,云子彦这厮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惹了他,就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宰吧! 闻言,沈姝的眸光沉了沉,她想起了她同云子彦往二皇子府送的沙曼萝了。 她的夫君,的确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有仇是一定要报的。 “所以,你莫要忧心!你若是当真心中牵挂他,就保护好你自己和我的小外甥!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沈枫笃定道。 他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对云子彦的信任。 沈姝颔首,随后惆怅道:“可是……张贵妃母子费尽心机才谋划了一场假瘟疫,他们真的会收手吗?”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云子彦的安危。 沈枫无奈极了,扶着额头道:“他既然能请到那炎国的国师来帮他平息寒州的蛊毒,那他自然也能布局周全地防备着张氏母子的后续阴招!” 说真的,当他得知沈枫请到的高人是炎国国师之后,他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云子彦连这等隐士高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寻到,还有什么是他所不能解决的? 玩心机耍手段还是拼势力? 别忘了,寒州离青州很近很近,而张氏一族的老家则远在五百里之外。 在寒州谋害他们沈氏一族的女婿,这是看不起他们青州沈氏呢,还是刻意讨打呢? “可是……”沈姝依旧眉头紧锁。 她也明白云子彦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可明白是一回事,真的能做到漠视则是另一回事了。 只要他还在寒州一日,她就注定无法安心。 “没有可是!阿姝,你要相信子彦,更要相信我们青州沈氏这几百年来的底蕴!”沈枫截过了话头道。 说到“青州沈氏的底蕴”时,向来温和谦恭的他脸上则流露出了几分骄傲。 “嗯!”沈姝勉强点点头,突然,她紧紧地盯着沈枫,眯着眸子问:“我怎么瞧着兄长对寒州瘟疫的真相很是熟悉啊!一点儿惊讶都没有!” 说着,她的神色就变得危险起来了。 怪不得她从她哥哥看了纸条之后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原来…… 问题竟是出在她哥哥太过于平静了! 那么一场瘟疫的真正缘由乃是“蛊毒”,换做谁都得大吃一惊吧? “这……这……”沈枫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有些尴尬地躲避着沈姝的眸光。 “你说不说?”沈姝挑眉,越发不悦了。 她不喜欢被至亲至近的人欺骗,哪怕这个人是她嫡亲的兄长。 沈枫是知道沈姝的脾气的,见她真的恼怒了,他也不敢再欺瞒了。 只得如实道:“我代替姑姑给你送药物那次,我就知道瘟疫之源是蛊了。” 说罢,他就迅速低下了头,完全不敢瞧沈姝的脸色。 “你!你当真是好样的!那么早就知道真相了,居然还敢一直瞒着我!更可气的是,子彦居然也对此只字不提!”沈姝深吸了口气,怒吼道。 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居然一点儿风声都不给她漏,当真是厉害极了! 沈枫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只讪讪道:“你莫恼,是为兄不好!” 他生怕沈姝太过生气而伤及她腹中的胎儿,这样,可就违背他们当初瞒着她的初心了。 “呵……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沈姝冷笑道。 沈枫连忙赔笑道:“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嘛!你当时胎儿本来就不太稳妥,我哪里敢把这么重磅的消息告诉你?” 这话倒是他的真心话。 若非沈姝有了身孕,他都会将这个消息早早告诉她的。 “哼!”沈姝冷哼。 她能不知道他们瞒着她的原因吗? 可是,她还是无法原谅他们两个人对她的隐瞒。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枫才语重心长道:“阿姝,你最近可得将府里看好了!张氏母子和司徒贵妃母子都恨毒了云子彦,一旦害不到云子彦,怕是会对你下手!” 比如今日这事,十有八九就是冲着沈姝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的。 “嗯。”沈姝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沈枫皱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还有……日后莫要再信姨母的话了!” 说罢,未免沈姝多心,他又解释道:“不是说她不可信,而是她太容易成为张贵妃和司徒贵妃的棋子了!” 沈姝颔首,承诺道:“我不会再从姨母那里接任何消息了。” 现在想想,今日这消息害得她心神大乱,险些动了胎气,当真是有些惊险啊! “你要相信姑姑,姑姑得来消息的来源要比姨母多多了,也准确多了!若是姑姑没有递信,你就全当假的来处理!”沈枫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 章节目录 第176章白家 “我明白了!今天,是我的错。”沈姝轻笑道。 关心则乱,她在看到那“瘟疫”之源之后,整个人都慌了,这才会有了后面这么一些列的事。 但凡是她当时冷静一些,她都不至于动了胎气。 “阿姝,你和云子彦现在都在同张贵妃他们斗!只不过是,他的战场在寒州,而你的战场则在京都。”沈枫总结道。 他觉得,自家妹妹的警惕心还是有些不够,只想着云子彦的安危,完全忽视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危。 “你要明白,只有你和他都在彼此的战场上赢了,才算是真的赢了!”沈枫颇有深意道。 沈姝垂眸沉思,过了许久,她才点了点头。 “对了,我一直疑惑一点,大伯母怎么会突然‘病愈’了?” 赏花宴的时候,她就很想问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这才一直将疑惑压在自己心底。 如今她兄长来了,她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这还需要问吗?自然是凶手有着落了!”沈枫含笑道。 他可不信他这人精一般的妹妹没有想到这点! “所以,凶手到底是哪家?”沈姝定定地盯着自家兄长。 说真的,她对于那幕后黑手是相当的好奇。 她就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世家有这么大的胆子,完全不将皇室和青州沈氏一族放在眼里,直接暗杀她大伯母! 沈枫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狡黠一笑道:“你猜猜?” 说真的,那个答案,还真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啊! 见状,沈姝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 她很想立即就知道答案,但她也明白自家兄长的性格,说了让她猜测就不会轻易将答案告诉她。 所以,她就开始认真思索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她哥哥露出这般耐人寻味的神情? 说真的,她大伯母在这京都的敌人还真不少! 不说别的,自从昭德帝登基以来,一大半进了宗人府的宗室都同她大伯母脱不了干系。 不仅如此,那些个出身世家大族都贪官污吏,亦或是太过于张扬高调的京官,也有好些折在她大伯母手里了。 可谓是仇家甚多。 可是,仔细一想,虽然她大伯母得罪的人家很多。 可是在被她的手段整治之后还有余力针对她大伯母,甚至于直接派刺客的人家,无非也就只有司徒一家了。 与绵州洛氏一族不同,拥有几十万大军的司徒一族素来喜欢让嫡脉的一些孩子都入仕途当文官。 而非是单纯地在边陲之地领兵打仗,得一个将军之职。 所以,死在她大伯母手里的司徒族人也不少。 毕竟,昭德帝容不下任何一个家族把控云国的文武两派大臣。 即便是司徒家在文官这一块一直没有青州沈氏的影响力大,但昭德帝还是忍不了他们的勃勃野心。 故而,她大伯母才会专门为司徒家的京官设下了许多圈套。 分析了一番之后,她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是司徒一族吧!除了他们,应该还有附庸于我们沈氏一族的小家族内鬼。”她笃定道。 “阿姝真聪明!”沈枫赞赏道。 他之前就猜测此事是依附于沈氏一族的小家族设计而成,可他也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咬准是司徒家的手笔。 可他的嫡亲妹妹,愣是将整个真相都猜了出来! “所以,那个小家族是哪家呢?”沈姝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实在是想不到有哪一家会干这么蠢笨的事。 “是白家!”沈枫冷笑道。 白家可同旁的二三流世家不一样,他们没有爵位。 白家之所以能在云国立足就是靠他们沈氏一族这棵大树! 可是,现在,白家却背叛了沈氏一族,转而为司徒家效力了。 “白家?”沈姝骇然,手中的茶杯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这白家又同他们青州沈氏一族有哪些过不去的仇恨呢? 非要这般来害她大伯母? 她思来想去,她们宁国公一脉还真的同白家之间没有什么明面上的龌龊! 除了……在上一世,他们白家的嫡女白雪薇和她一同嫁给了孟鸣鸿之后发生的那些个事。 这一世,唯一可能会影响他们两家世交关系的白雪薇也已经阴差阳错的成了她的堂姐沈婉,怎么白家反而早早就对他们沈氏一族下手了? 莫不是,是白雪薇又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挑拨离间的事? “阿姝,你怎么这么慌乱?凭着我们几百年的底蕴,还能怕了他小小的白家不成?”沈枫轻笑,眸中尽是轻蔑和杀意。 他就不信他们沈氏一族还治不了他们一个小小的白家了? “不,我不是怕,我只是单纯的惊讶。”沈姝摇头道。 她真的蛮惊讶的,自从云国建立以来,白氏一族就同沈氏一族是世交。 虽然两家平日里的往来并没有那么紧密,可当白家被人欺辱的时候,沈氏一族都会义无反顾地帮一把。 也正是如此,连个爵位都没有的白家才得以保持着二三流大世家的地位。 若真真论起来,四个二流世家谁家的影响力都能甩白家十几条街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没什么好惊讶的。”沈枫平静道。 与沈姝不同,他从来就没有真心地信任过那些一直以来依附着沈氏一族的家族。 毕竟,家族之间往来是讲究利益关系的,可不是单纯的一个“世交”就能概括的。 沈姝微愣,随后就想起了上一世的白家在沈氏一族倒台之后的行为,她也就释然了。 她自嘲道:“我们倒是想同人家讲世交知情,可人家却不想认啊!说多了,还当过去这么多年的庇护都是在欺压人家呢!” 沈枫轻叹,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连血脉至亲都会反目,更何况是原本就没多大干系的普通朋友呢?” 所幸,他们沈氏一族很是团结,并不似别的家族那样忙着内斗。 所以,他们青州沈氏一族的人还能真正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族内的亲人! 若非如此,能信任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兄长说得对!是我狭隘了!”沈姝垂眸道。 这道理,她早就该明白了。 在前世白氏一族完全不顾同沈氏一族的交情将白雪薇嫁给孟鸣鸿为平妻之时,她就该明白白氏一族都是些白眼狼了!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眸问道:“对了,兄长,白家现在有几位小姐?” 按道理来说,白雪薇今年应该才两岁多一些的。 可白雪薇已经成了沈婉了,也不知道白夫人是否还会生下一个名唤“白雪薇”的女婴。 沈枫拧眉,详细地想了想才如实道:“白家只有两个嫡出的公子,和两个庶出的公子哥,并没有小姐。” “真的?” “嗯!是真的。”沈枫淡然地颔首。 早在确定白氏一族是内鬼之后,沈柏就已经派了人将白家的所有人和事都查了个底朝天。 若非洛凝恰好诞下了沈氏一族的嫡系嫡公子,他大哥此刻应该已经在收此前设计给白氏一族的的网了。 “放长线,钓大鱼,你们还是多钓钓再做处置吧!”沈姝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直觉白家还有一些很重要的秘密还没有被挖出来。 “哈哈,君子所见略同!”沈枫大笑道。 在这一点上,他同阿姝简直是不谋而合! 奈何,他大伯和沈柏都主张现在就要将白氏一族排挤出书香大族都圈子。 所以,他就只能选择闭嘴了。 好在,上天还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让洛凝在这个捕获白家鱼头的关键时候生子,他大伯和沈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这件事上移开了。 他们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刚生下来的那位沈氏最年幼的继承人和虚弱的洛凝。 “那……陛下知道这个消息了吗?”沈姝蹙着眉头问。 虽然她很不想提及将云子彦发配到寒州去处理瘟疫的招德帝。 可人家到底是如今云国名正言顺的皇,她不得不多注意些他老人家的动向。 “你觉得呢?大伯母都进宫几次了,以咱陛下的性子,不会向大伯母追问吗?”沈枫颇有些无奈道。 虽然他们都想严惩白氏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和那个居心不良的司徒一族,可那位的颜面和态度却是他们不得不多加注意的点。 他大伯母即便是私心里不想告诉昭德帝他们所查到的东西,可面子上,她还是得做出一副毫无保留的模样将他们所查的东西给昭德帝说个七七八八。 因着涉及皇家的颜面,昭德帝倒是对他们的一些针对幕后黑手的小动作多加放纵,假装自个儿没有看见,甚至于在暗中推一把。 可以说,六皇子纳侧妃这件事不但将御史台那群老头子给得罪死了,还惹得了昭德帝的逆鳞。 众所周知,昭德帝还是很注重皇家名声的。 像六皇子这样恶意败坏皇家名声的人,当真是让他老人家以往所做的许多努力都打了水漂! 六皇子让那些个原本很维护皇家的百姓和百官们对皇家的人们又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当真是罪无可恕! 章节目录 第177章野鸳鸯 可不管再如何恼怒,六皇子终究都是昭德帝的亲生骨肉,他倒是不会真的将六皇子给怎么了。 可这口气总是要有个出处的,这不,司徒家不就送上门来了? “万事小心,陛下……陛下的心思难测啊!”沈姝眉宇间还存着几分忧色。 纵然昭德帝隔岸观火,可她这心里,还是静不下来。 她就怕昭德帝会在事后再因着这件事拿捏他们沈氏一族。 “我们都知道陛下是什么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的逾越!”沈枫含笑道。 他们只是拿一些利益去引诱司徒家和白家犯错,再将其检举罢了。 他们可没有违反云国的任何律法。 “对了,子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啊?”沈姝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家兄长。 看着样子,云子彦倒是一直同她哥哥直接有着联络,而且,还会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重要事情告知于他。 所以,她觉得她哥哥可能会知晓云子彦后续的一些安排。 “八月底,待他确定寒州的百姓都有了一些守成,寒州的贪官污吏都被罢黜了,他就会启程回来了。”沈枫如实道。 后者,云子彦已经办了个七七八八了,如今,就等寒州的百姓们秋收了。 “那就好!”沈姝顿时笑开了。 算算时间,倒也没多少需要等待的日子了。 “啧啧啧,你如今倒是对云子彦牵挂得紧啊!一听他快要回来了,顿时就眉飞色舞了!”沈枫略带酸意道。 阿姝对他都没有这么黏呢! “那可不!他是我的夫君,我腹中孩儿的爹!”沈姝抬了抬下巴道。 沈枫:“……” 罢了,他不该这般自取其辱的! “我还有公务要忙,你千万珍重!若是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国公府小住些时日吧!”他不放心地叮嘱道。 徒留沈姝一个人挺着个肚子跟那么多野心勃勃的人为敌,他实在是无法安心。 若非她太倔强,他真想直接将她拎回宁国公府! “嗯,我送哥哥出府!”沈姝点了点头道。 随后,她就亲自将沈枫送出了府。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昭德帝于宫中大摆赏月宴,盛邀宗室和百官。 沈姝身为三皇子妃,哪怕心中对于宫廷宴会甚是抵触,也不得不穿上宫装赴宴。 所幸太后怜她有孕,大手一挥就免了她同旁的皇子妃和宗室王妃们寒暄的苦差事,她只需要静静地坐在一旁吃喝看戏就是了。 如她哥哥所料,那无法孕育孩子的沈婉的小腹也已经鼓起来了。 她正一边喝汤,一边四处张望着的时候,一个小巧玲珑的玉人儿就跑了过来。 “表姐好!”十公主仰头笑道。 她年纪小,精致的小脸胖乎乎的,一笑就露出了两个深深的梨涡,煞是甜美可人。 被她惊到的沈姝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小公主好!” “母妃让我来寻表姐玩一会儿。”十公主直接说明了来意。 沈姝微怔,一抬头就撞见了沈皇贵妃满怀担忧的眼。 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直觉有大事要发生。 毕竟,这十公主可是沈皇贵妃的宝贝疙瘩,若是情形严峻,她应该是舍不得让十公主来掺和进来的。 她才想着,就听得十公主趴在她耳旁道:“母妃说有歹毒之人想坏了表姐的清誉,置表姐于死地。” 沈姝的手一紧,下意识地望向了不远处被几个宗室王妃包围着的沈婉。 难不成,白雪薇这贱人又搞什么幺蛾子了不成? “表姐,母妃让你不要怕。有我一直跟着你,就是那歹人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直接对您动手呢!”十公主用她胖乎乎的小手抚了抚沈姝的背,颇为认真道。 因着想到自己来的任务是保护好表姐,她的眸中还浮现了几分骄傲,略抬了抬小下巴。 她可真棒,小小年纪就可以帮娘亲保护表姐了! 沈姝被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逗乐了,心中的忧虑顿时散了不少。 她轻笑道:“小公主可真厉害!我可就指望着小公主来救我了呢!” 闻言,十公主越发自豪了,她拍着自己的胸膛道:“表姐的安危就包在我身上了!” 沈姝笑着应和,随后就继续喝汤了。 约摸过了一刻钟,就有另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靠了过来。 “十堂妹,我们去御花园里采些桂花好不好?”霁月郡主眨巴着眼睛道。 御花园里的花草众多,好些个都是外面所没有的绝世奇葩, 霁月从小就喜欢桂花,尤其是御花园深处的那两树“月露”。 月露可是名贵至极的桂花树品种,只有夏国的皇室宗亲们才能种植。 而在整个云国,也就只有御花园里有两树月露。 这两树月露,是归昭德帝所有的,若无他的许可是不能动的。 霁月求了昭德帝许久,昭德帝都不肯松口,所以,她就将心思动到了深受昭德帝宠爱的十公主身上了。 她就不信了,她皇伯还能为了几朵花就罚他心尖尖上的十堂妹! 十公主一听霁月的邀约,整个眼睛都亮了。 比起这无聊的大彦,她更喜欢和霁月堂姐一起去御花园里采花玩。 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她母妃要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表姐…… 纠结了半晌,十公主才咬牙道:“霁月堂姐,你自个儿去玩吧!我要陪着表姐!” “嗯?”霁月郡主不可置信地望着十公主。 她说什么?她要陪着她表姐? 这…… 还是那个贪玩的十公主吗? “母妃让我来陪表姐,我答应了她的,就不能食言。”十公主解释道。 母妃教过她了,做人要言而有信,她可不能将自己的承诺当成儿戏。 闻言,霁月郡主虽然有些不开心,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十堂妹真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听着霁月的夸赞,原本因着不能去御花园而闷闷不乐的十公主顿时笑开了花。 “既然你不去,我就勉为其难地留在这陪你玩吧!”霁月郡主继续道。 她比十公主大上许多,早已经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沈皇贵妃这一举措很不寻常。 “哇!太好了!”十公主不知道霁月心里这么多的曲曲弯弯,她只觉得有人陪自己早了,煞是开心。 若非还顾忌着她母妃,她都能直接蹦起来。 见她如此,沈姝难得地流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天真无邪的孩子最是可爱了! 奈何,她身边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太少了…… 即便是看起来纯真的霁月,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之后,霁月就一直同十公主说说笑笑地玩,而沈姝就继续注意着这殿内的风云变幻了。 许是那幕后之人怕了她姑姑,宴会都快要到尾声了,依旧没有什么幺蛾子出现,她悬着的心也逐渐落了下来。 就在她开开心心地喂十公主吃月饼的时候,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跑进了大殿。 那宫人完全不顾忌众人的目光,径直跑到了上首主位。 “陛下!有人秽乱宫闱!”那宫人隐晦道。 昭德帝和太后瞬间变了脸色,他阴恻恻地瞥了沈皇贵妃一眼之后才道:“何人如此大胆?” 闻言,那宫人顿时瑟缩了一下,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就在昭德帝快要控制不住火气的时候,那宫人才咬牙道:“是……是敏郡王世子和二皇子府的胡侧妃!” 说罢,他就迅速地低下了头,完全不敢看昭德帝的神色。 “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昭德帝愣了半晌之后直接拍手道。 闻言,呆愣的张贵妃也回过了神,她连忙下跪道:“陛下!胡氏必定是被人算计了!您一定要明查啊!” “哦?爱妃如何如此笃定胡氏是被人算计了?”昭德帝似笑非笑道。 他都还没有查,怎的张氏就知道那胡氏是被人算计了? 冷不丁地被这么一反问,张贵妃顿时懵了,她磕磕绊绊道:“这……这……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她同吾儿感情甚笃,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是吗?”昭德帝勾唇,冷冽的龙眸中满是杀意。 他继续道:“爱妃莫不是将朕当成傻子来糊弄了?” 张贵妃被他话中的冷意给吓到了,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见状,昭德帝的眸中又快速地掠过了一丝不屑,直接望向了沈皇贵妃。 “这就是爱妃整治下的后宫!” 沈皇贵妃什么都没有辩解,直接起身行礼,请罪道:“是臣妾治理不严,还请陛下责罚!” “皇儿,此番再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先去瞧瞧那对野鸳鸯吧!”太后适时地开口。 无论如何,这都算是皇家的丑闻,短不能让旁人瞧了笑话去。 “母后说得是!”昭德帝眸中的冰霜融化了些,温声道。 “带路!”太后直接起身道。 她倒要去瞧瞧那两个在宫宴时偷情的野鸳鸯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奴才领命!”那宫人连忙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随后,太后和昭德帝以及这殿内的人就一同跟着那宫人往外走了。 张贵妃狠狠地咬牙道:“诸位大人还是不要跟来了吧!” 章节目录 第178章迷香 皇亲宗室们她拦不住,可这群大臣她还是要拦上一拦的! “吆,张贵妃姐姐这是做什么呢?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没有说什么,怎的您就要拦着这些大人们呢?”德妃似笑非笑道。 凭着她对张贵妃的了解,只怕是这件事是少不了张贵妃的手笔。 想来,这是张贵妃给三皇子妃亦或是其他皇子妃和后宫妃嫔设下的毒计,只是没想到,最后进了圈套的是她儿子最重视的胡侧妃罢了! 张贵妃眉头一皱,怒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德妃妹妹不明白吗?” 德妃轻笑,道:“家丑不可外扬?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可是……我瞧着,陛下并没有瞒着诸位大人的意思啊!” 说着,德妃就扬了扬手中的团扇,施施然往外走了。 德妃素来同贤妃交好,她一走,贤妃也就领着宫人往前去了,也就只有淑妃还站在原地。 “张贵妃姐姐,臣妾劝您一句,拦着这群大人可没有什么意思,要是您真的不想家丑外扬,早些随陛下去瞧瞧那对野鸳鸯才是硬道理!”淑妃眨了眨眼睛道。 说真的,她觉得这张贵妃现在是钻了牛角尖了。 拦着这群大人有什么用? 只要那对野鸳鸯出现的形式足够露骨,只怕是不出一个时辰,这宫里就传遍了。 再有个几个时辰,各大世家和阁老们就该知道了。 有个半天的光景,可就成为京都这些达官贵人们饭后茶余的笑料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去多求求陛下,让陛下两这件事封死了! 张贵妃一怔,随后道:“多谢淑妃妹妹提醒!” 说罢,她就急匆匆地往外去了。 “诸位妹妹,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若是不想被张贵妃姐姐惦记,你们还说在这大殿里吃会果子的好!”淑妃轻笑道。 她和德妃,以及一众高位嫔妃去看戏也就罢了,若是这些个低位嫔妃也过去凑热闹,怕是难免要成为颜面扫地的张贵妃的出气筒了! 在这宫里啊,并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 那些低位嫔妃们齐齐道了谢,随后就乖乖留在大殿中了。 眼瞧着那些个后妃都乖乖留在大殿里了,那些个好奇心涌动的大臣们也就不敢再追过去了。 一时之间,倒是只有高位嫔妃和一众有头有脸的宗室们跟过去了。 …… 芳柠殿,昭德帝的面色如墨,太后和沈皇贵妃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他们都已经到这殿内了,榻上的那对野鸳鸯还没有消停下来。 隔着纱帐,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榻上的那对野鸳鸯正在行不轨之事。 因着那对野鸳鸯闹腾的很是厉害,整个大榻都在不停地抖动,纱帐摇曳,不时还有一些暧昧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们在榻边站了许久,那榻上的野鸳鸯依旧没有察觉。 昭德帝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怒斥一声:“混账!” 沈皇贵妃等人被吓得浑身一震,纷纷行礼,道:“陛下息怒!” “来人!将那对野鸳鸯给朕揪出来!”昭德帝咬牙切齿道。 即便是他,现在听着那帐内的靡靡之音都红了脸,也不晓得那两个不要脸的人是多么情深! 宫人们一愣,随后就红着脸拉开了纱帐。 随着纱帐被拉开,那榻上的二人才抬起头。 待看清榻边围了一大群人之后,那原本一脸享受的胡侧妃立即尖叫一声。 “啊啊!啊!” 那敏郡王世子也是一怔,随后就身子一软,顾不得自己身上还光溜溜的,连忙连爬带滚的下了榻。 “皇伯父饶命啊!” 昭德帝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倒是捂着脸的太后厉声道:“你个小畜生!还不将衣服穿上?是要将哀家给臊死吗?” 不说她了,这殿里可还有许多年轻的女孩呢! 这敏郡王世子也实在是不像话! 闻言,那敏郡王世子才战战兢兢地从榻边随意抓了一个衣服披上。 “皇祖母息怒!”他颤颤巍巍地叩首道。 太后冷哼一声就别过了头。 “皇贵妃,这宫里是你管的,这事,也该由你来处置!”她淡淡道。 未免张贵妃捣乱求情,她干脆就逼着皇帝现在就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沈皇贵妃来办。 沈皇贵妃有些迟疑地望向昭德帝,等他给个准话。 她明白太后的意思,但她不敢直接就顺着太后的话去做。 昭德帝的眸光沉了沉,随后道:“母后说得对!你震慑六宫,这敏郡王世子和胡氏虽然不是后宫之人,可他们却是在宫闱之中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也该按着宫规来办!” 闻言,一旁的敏郡王夫妇就浑身一颤,甚是惊惧。 敏郡王王妃险些直接倒了下去。 昭德帝这话算是明摆着在警告他们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是再敢为他们那个蠢货儿子求情,就是不将陛下的旨意当回事了! “臣妾遵旨!”沈皇贵妃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就捂着鼻子往榻边去了。 “烦请诸位先行出去,让胡……胡侧妃先将衣服穿上!”她蹙着眉头道。 敏郡王世子倒罢了,一个大男人也在乎那么多,胡侧妃可是个女子,怎么敢衣不蔽体地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不,敏郡王世子已经跪在地上了,那胡氏却只能缩在锦被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昭德帝的眉头跳了跳,终究还是转身往外走了,他一走,其余人也纷纷往外走了。 到最后,这殿内就只有沈皇贵妃和太后在了。 因瞧着那胡氏怯生生地往地上跪着的敏郡王世子看去,沈皇贵妃就拧着眉头道:“敏郡王世子,您也去屏风后面吧!” 即便是这对野鸳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胡侧妃还是没有脸厚到能在敏郡王世子的注视下穿衣。 “是,臣子这就去!”敏郡王世子连忙道。 话音刚落,他就麻溜地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一旁的屏风后面走。 “胡侧妃,你且穿衣!本宫和太后先行转身,待你穿好了衣物,就知会我们一声。”沈皇贵妃淡淡道。 她不想瞧见胡氏身上的暧昧痕迹。 胡侧妃咬着牙点了点头,沈皇贵妃和太后就转过身去了。 约摸过了一刻钟,胡侧妃才声若蚊蝇道:“妾……妾身已经穿戴齐整了。” 沈皇贵妃和太后转身。 “敏郡王世子,你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的敏郡王世子就麻溜地跑了过来。 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他已经大概将事情理清楚了。 他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明明那个带他来的宫人说这里面的只是个宫女…… 他想着他皇伯父不至于为了一个宫女就苛责于他,这才起了歹心,进而被这殿内的迷香给迷了神智。 “皇祖母,孙儿这是被歹人给算计了啊!您一定要相信孙儿啊!”他直接扑过去抓着太后的衣摆道。 他虽然沉迷于酒色,可他并没有真的蠢到以为秽乱宫闱,尤其是被他睡了的还是个皇子侧妃是一件小事! 这事,若是往小了算,他都得去宗人府蹲上几年,若是往大了算,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不仅如此,他父王母妃怕是也会被牵连,若是他那皇伯父心里不爽快了,甚至能借这件事将他父王的爵位给撤了! 太后直接一脚将他给踹开了,没好气道:“这就是你的担当?出了事就会一味的往别人身上推?” 说真的,她不是看不出来这件事有蹊跷,只是,她着实看不惯这敏郡王世子的做派! 即便是被算计了,这芳柠殿总该是他心甘情愿地进来的吧? 与人家胡氏云雨的时候,也没人用刀抵在他脖颈上胁迫他吧? 敏郡王世子一愣,他没有料到他皇祖母会这么不给他留颜面。 但只一瞬,他就继续哭诉道:“孙儿真的冤枉啊!孙儿是被人骗过来的呀!” 太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道:“被人骗过来?什么样的由头这么诱人?你不知道这宫闱当中多算计吗?” 敏郡王世子的脸僵了僵,随后目光闪烁道:“是……是宫人说这里面有个貌美的宫女……” 太后的目光一凛,怒斥道:“混账!有个美貌宫女你就敢来染指了?” 说真的,她清楚这敏郡王世子是个愚不可及的,可她没想到这货能蠢成这样! 而且,他不仅仅是蠢,他这狗胆也不小。 这宫里的后妃和宫女,哪个不是帝王名义上的女人? 呵,她这孙儿可真是厉害了!连这宫里的宫女都敢随意亵玩! “怎么?敏郡王世子这是将自己当成陛下了吗?”沈皇贵妃也冷声质问道。 他以为他是谁?敢随意就玷污这宫里的女子? 闻言,敏郡王世子的额头顿时冷汗直冒。 “皇祖母、皇贵妃息怒啊!”他连忙叩首道。 “我……我是被迷香给迷了心智,这才做下这等龌龊事。”他斟酌了一番道。 既然那幕后之人用了迷香,那这屋子里总该还有一些蛛丝马迹。 只要他皇祖母命太医来查探了,那他也就清白了! 太后和沈皇贵妃对视一眼,随后道:“你确定是中了迷香?” 章节目录 第179章可怜的胡氏 她严重怀疑敏郡王世子的话是在为他自己脱罪。 毕竟,那样下作的迷香味道都很重,还经久不散。 可她们来的时候,这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浓重的香味。 有的,只是他们榻上传来的暧昧味道。 “皇祖母,孙儿真的没有说谎啊!我进殿后就有些犹豫了,可……可是在这门口徘徊了片刻之后,我就脑子发热……再加上这位侧妃又刚好在榻上,孙儿就……” 说到这,敏郡王世子就没有再继续了。 毕竟,接下来发生的事,太后她们都已经看见了,实在是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呵,我看你是色心作祟!”太后嗤笑道。 闻言,敏郡王世子的头顿时就垂得更低了,压根不敢还嘴。 虽然他很清楚他这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可说到底,还是怪他自己心智不够坚定,色心旺盛。 训完他,太后终究还是对沈皇贵妃道:“他一口咬定是中了迷香,就请个太医来查验一番吧!” 沈皇贵妃颔首,随后就往外走了。 待她再回到内殿,她就对一直瑟瑟发抖的胡氏道:“你且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芳柠殿的?” 好好的赏月宴,她不好好待在殿内,跑到这偏僻的芳柠殿做什么? “回禀娘娘,妾……妾身的衣裙被酒水打湿了,来此更换衣物。”胡侧妃如实道。 若非如此,她是真的不愿意出殿。 若是没有离开仁乐殿,她也就不会落得现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处境。 虽然这件事情尚未完全查明,可她心里很清楚,她这后半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莫说再同二皇子妃斗了,她能活着就不错了! 秽乱宫闱本就是重罪,更何况她还是被算计着同敏郡王世子这样的宗室纨绔有了肌肤之亲? 她已经失去了清白,怕是二殿下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护着她了。 而且,就算是二殿下不在乎,依旧愿意保她,那张贵妃也不会同意啊! 她这次的过失,算是让二殿下成为笑柄了。 张贵妃最是在乎二殿下的声名,如何容得了她这个给二殿下戴了绿帽子的女人? “你可有什么证据?”沈皇贵妃问。 要是更换衣服,为何没有丫鬟跟着? 她方才已经细细看过了,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丫鬟啊! “娘娘请看!”胡侧妃直接指着自己的衣摆上的深褐色污渍道。 沈皇贵妃走近看了看,这才点头道:“的确是宴会上的酒水污渍。” “娘娘,妾身自知小命难保,只求您还妾身一个清白!妾身可以死,可妾身不能背负着与人偷情的恶名是啊!”胡侧妃啜泣道。 莫说她带着污名会走的不开心了,就是她家里的其他姐妹的婚嫁也会被影响。 更别说她膝下还有一个小郡主了! 待她长大成人,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生母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她怕是会受不了吧? 沈皇贵妃的眸中闪过几分怜悯,温声道:“待本宫查明一切再说!” 说真的,她是挺同情胡侧妃的。 敏郡王世子再怎么都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昭德帝就是再怒,也会留他一条狗命。 胡侧妃就不一样了,昭德帝怕是会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在她身上。 莫说被处死了,就是死,怕是也要受尽折磨而死! 虽然沈皇贵妃并没有承诺什么,胡侧妃还是连连叩首道:“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她当真同这位浪荡的敏郡王世子没有什么私情,她才不怕查呢。 眼瞧着她磕头磕得白嫩的额头青紫一片,已经隐隐开始沁血,沈皇贵妃顿时无法漠视了。 她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起来吧!” 胡侧妃叩首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就继续疯狂磕头了。 她这是何苦呢?她只是想得一个清白啊! …… 两刻钟之后,太医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刚行了礼,他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敏郡王世子和胡侧妃。 只瞧着敏郡王世子衣衫不整,那胡侧妃白净的脖颈上的暧昧痕迹,他瞬间就是一个激灵。 这……这是出了大事啊! 心中想着,他的举措就变得越发拘谨了。 “不知太后和皇贵妃娘娘传唤微臣所为何事?”他小心翼翼地问。 宫人只说沈皇贵妃召他前来,并没有告诉他所为何事。 “你查查这香炉。”沈皇贵妃指着这殿内唯一的香炉道。 太医颔首,随后就走到了香炉旁,细细查了许久。 “娘娘,这香炉里并没有什么特殊东西。”他抱拳道。 他属实没有发现什么下作东西,只是,这香也的确不似宫里一般燃的香。 “哦?你可敢以项上人头来做保?”太后眯着眸子问。 敏郡王世子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这香炉里燃的是迷香啊! 虽然那是个色欲熏心的蠢货,可他却不是个爱扯谎的。 他能这么说,必定是这殿里真有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了。 “这……这……”那太医顿时结巴了。 这香的确不是迷香,可是这香若是与那壮阳之物一起用,那是会刺激男子的啊! “怎么说话磕巴了?莫不是爱卿方才是在扯谎糊弄哀家?”太后逼问道。 那太医被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回禀太后,微臣没有说谎,更不敢糊弄您啊!这香的确不是迷香,只是……这香也的确有些蹊跷。”那太医叩首道。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可是丝毫的隐瞒都不敢有。 “哦!那你给他们把把脉!”太后皱眉道。 中了迷香,从脉象中应该也是可以窥见一二的。 太医连连叩首,随后就去为胡侧妃诊脉了。 过了一会儿,那太医面色大骇,道:“这……这胡侧妃娘娘是中了醉逍遥!” 醉逍遥是最阴毒的几种虎狼之药之一。 中此药者,神智全无,只凭着本能同人交、合。 太后和沈皇贵妃对视一眼,随后道:“你再为敏郡王世子诊脉!” 她直觉,这胡氏所中的药应该同敏郡王世子所中的迷香不是同一种东西。 毕竟,醉逍遥是一种单独的虎狼之药,完全用不着配合熏香来激发效果。 太医颔首,随后就快步走到了敏郡王世子的身畔。 因着这事关着自己的性命,往死里流里流气,极其瞧不起太医们的敏郡王现在倒是对太医客客气气的了。 “不知道我之前喝的鹿血同这香炉里的东西有没有相冲?”他定定地望着太医。 他方才已经仔细想过了,他今日吃喝的东西里也就只有二殿下他们逗他喝下的鹿血了。 “鹿血?雄鹿血?”太医皱眉反问道。 “对!就是雄鹿血!”敏郡王世子笃定道。 若非是喝了那玩意儿,他也不至于会难受到跑到这偏僻的芳柠殿,更不会被那该死的宫人哄骗到这殿里来! 更不会在中了迷香的时候还看到榻上的胡侧妃了。 也是他被色心给冲昏了头,竟是连他二堂哥最宠爱的胡侧妃都没有认出来。 太医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放开了敏郡王世子的手。 “回禀太后、皇贵妃,这……敏郡王世子先个了雄鹿血,又闻了这香,就如同中了双倍的醉逍遥一般。” 太后大骇,颤抖着道:“这……这是何等恶毒之人设的计?” 沈皇贵妃也愣了一下,随后她的眸中就涌出一抹后怕。 幸好,幸好她早早就察觉到不对,让阿敏去陪在阿姝左右了,否则,今日躺在这里的就是阿姝了! 醉逍遥,何等歹毒的虎狼之药! 阿姝还有着身子,若当真被算计的是阿姝,那……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想着这些,沈皇贵妃就越发坚定了要将幕后之人挖出来的心。 “太后,咱还没问胡侧妃为何会出现在这榻上呢!”她温声道。 之前胡侧妃只说了她来这芳柠殿的缘由,并未提及她的丫鬟去向,以及她为何躺在榻上。 正常女眷换衣服,应当是在丫鬟的陪伴下,于屏风后面更换衣服。 她还没见过谁在宫宴时换衣服换到榻上去呢! 太后敛目,直接望向了胡侧妃。 “你且给哀家细细说说你到这芳柠殿之后发生的事。” 她不觉得胡氏会勾搭敏郡王世子。 且不说这二人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人,就凭着胡氏同她那二皇孙情深意切,胡氏也没有勾引一个郡王世子的必要。 “妾身带着两个丫鬟来到芳柠殿之后,留了一人在外守门,另一个则陪着妾身进来更衣。” “可是……我们主仆两个才走到屏风后面,就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黑影给砸晕了!妾身再清醒的时候,就是……” 说到这,胡氏惨白的脸颊上浮现了几分红晕,羞愤道:“就是方才了!” 她是在瞧见昭德帝他们围在榻前才彻底清醒的。 在这之前,她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更是在药物的支配下将敏郡王世子当成了二殿下,这才有了众人眼中的那一幕。 太后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那两个丫头都是被人给清理了!” 沈皇贵妃则蹙眉道:“也不知道你衣服上的酒水是偶然还是被人刻意撒上的!” 章节目录 第180章你怎么敢玷污她? 她很怀疑这件事完全就是张贵妃准备害阿姝,然后不小心将胡氏给牵扯进来了。 若酒水是胡氏自个儿不小心撒的,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这件事是张贵妃所为了。 若是被个“莽撞”的宫人所冲撞,那这件事就越发有趣了。 胡侧妃努力回忆了一番,而后如实道:“是个宫人给阿元拿果子的时候手滑将果子丢了下来,我为了护着阿元,就扑到桌子上了。” 沈皇贵妃蹙眉,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还有其他妃嫔的手笔了。 胡侧妃口中的阿元可是二皇子膝下唯一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得了郡主封号,一般的宫人怎么敢冲撞于她? 只怕是刻意手滑,让胡侧妃扑过去护女儿罢了! “那你是怎么想到来这芳柠殿的?”她继续追问道。 仁乐殿附近是有好几个供宴请的客人们更换衣物的宫室的。 “是……是那个宫女说附近的几个宫室最近都在整修……剩下的宫室,也就芳柠殿适合更换衣物了。”胡侧妃咬牙道。 随着沈皇贵妃的问话,她也逐渐反应过来了。 从她护着阿元开始,她就落入了旁人早就设好的圈套当中了! “太后,您看,这事要不要大查?”沈皇贵妃询问道。 若是不大查,就将那个糊弄胡侧妃的宫人给揪出来就是了。 要是大查,她还得问清楚您郡王世子是在何处喝的雄鹿血,以及他是同哪几个人一起喝的! 太后沉吟了许久,才有些疲惫道:“按你的想法去查吧!这宫里早就该好好肃清一番了!” 她这一生,最恨的便是今日这样的算计了。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有诸多不公,若一个女子的清白丢了,那她这一生都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尤其是胡侧妃这等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出了这样的事,哪怕查明她是被算计的,她这后半生也得青灯古佛了! 这二皇子府容不下她,这云国皇室也容不得她。 “臣妾明白了。”沈皇贵妃毕恭毕敬地福身。 “敏郡王世子,本宫且问你,是与何人一起饮的鹿血?又是在何处饮的?”她冷冷地顶着敏郡王世子。 虽然这位也是被算计了,可她却一点儿都不同情他。 只觉得他活该! 闻言,敏郡王的神色立即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在沈皇贵妃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才颤颤巍巍道:“是……是同二殿下、四殿下以及其他几个宗室世子在御花园里饮的。” “你说什么?”胡侧妃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咆哮道:“你说的是谁?二殿下?怎么会是他?” 吼着吼着,胡侧妃的俏脸上就布满了泪水。 原来,他早早离席竟是去御花园同这么些人饮酒作乐去了呀! 呵,也不知道敏郡王世子被算计的事同他有几分干系…… “咳……咳……你个疯子,快放开我!”敏郡王世子被她掐得都有些喘不过气了,挣扎道。 沈皇贵妃的目光沉了沉,终究还是开口道:“劳烦太医将胡侧妃拉开!” 虽然她也想将敏郡王世子这个蠢货给掐死了,可他到底是个重要的人证,她不得不遏制住这个冲动。 太医连连颔首,随后就急匆匆地冲过去拉人。 别看着胡侧妃娇娇美美的一个女子,此番动了全部的力气,竟是连太医都扯不开她的手, 眼瞅着敏郡王世子都要翻白眼了,太医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直接动手抠胡侧妃的手指。 可即便是这样,已经陷入癫狂的胡侧妃还是不肯收手,反而越来越用力。 一边掐,还“咯咯”地笑,听得太后和沈皇贵妃都起了鸡皮疙瘩。 未免出人命,沈皇贵妃连忙往外走,喊了几个宫人进来。 在四五个宫人和太医的共同努力下,总算是彻底将胡侧妃给扯开了。 一下子得到自由的敏郡王世子都顾不得形象,直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近似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个神。 他狠狠地瞪着癫狂的胡氏道:“你个疯妇!你恨二堂兄,你就去掐他呀,你来掐我算怎么回事?” 闻言,癫狂的胡氏突然平静下来了,她阴恻恻地一笑,道:“都是骗子!都是混蛋!你们男人都是混蛋!” “哈哈哈!哈哈哈……骗子!骗子!” 喊着喊着,她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其实,都不需要多问了,她已经明白自己今日是被自己最爱的男人给算计了。 哪怕他设这么一个局是为了坑害其他人,可最终承担了恶果的却是她! 她才不管什么阴差阳错呢,她只知道自己今个儿是栽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手上了。 敏郡王世子被她狰狞的疯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一旁躲了躲。 “启禀皇贵妃,那雄鹿血是二堂兄拿来的!他说……他说那是他昨日刚猎的鹿,血还新鲜着,还说雄鹿血有奇效。” “他说完,其余兄弟们就纷纷附和,所以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喝了。” “你们都喝了雄鹿血,怎么就你闹出了这档子事?”沈皇贵妃直接问道。 她知道那雄鹿血会引得男子气血上涌,可她还是想知道,为何只有敏郡王世子出事了。 闻言,敏郡王的俊朗的脸上飞上了几丝红霞。 “这……这……” 说着,他竟是羞赧地垂下了头。 见状,太医才道:“雄鹿血虽然大补,可效果却是因人而异的!而且……敏郡王世子此前应该就服用了一些大补之物,这才会将雄鹿血都药效给彻底激发了!” 沈皇贵妃:“……” 原来,这年纪轻轻的敏郡王世子竟是长期在服用一些壮阳的补物? 虽然太医说得很隐、晦,但她还是听明白了。 太后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动容,她老人家的眼皮子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这敏郡王世子如今也不过二十又三,怎么就长期服用壮阳之药了? 听太医说完,敏郡王世子越发羞窘了。 他刚悄悄抬头瞧了眼太后和沈皇贵妃的反应,顿时就羞得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她们两个人面上的震惊和疑惑实在是太明显了…… 过了许久,太后才轻咳了两声,将殿内尴尬的氛围给打破了。 “好了,哀家知道了。” 说罢,她又对宫人道:“你们去将二皇子请过来!将张贵妃也传进来!” 她心里已经有数了,这套是张贵妃母子给民郡王世子设的了。 再加上方才的大宴上,沈皇贵妃突然让阿敏去了沈姝身边,她就确定张氏母子原本要算计的人是沈姝了。 宫人们颔首领命,随后就快步出去了。 不一会儿,黑着一张脸的张贵妃就率先进来了。 “臣妾见过太后、皇贵妃!两位娘娘万安!” 她难得的没有给沈皇贵妃甩脸色,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直接指着已经癫狂的胡侧妃道:“你如今满意了?将你唯一的一个孙女的生母给害成这样,你心里舒坦了?” 张贵妃下意识地顺着太后的话看了过去,待看清胡侧妃的模样时,她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惶恐和后悔。 这可是她儿子最爱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儿子知道了这些事会作何反应,她真的很担心他会疯了。 “臣妾……臣妾没有害人啊!”张贵妃定了定神道。 她可不能认罪,若是她认了,她可就彻底完蛋了! “呵,你有没有害人你心里最清楚!”太后没好气道。 越是作恶多端的人就越喜欢喊着冤,仿佛他们喊着冤就能证明他们真的没有做恶一样! “张贵妃,本宫只问你一句,你当真一点儿都不后悔吗?”沈皇贵妃淡淡道。 张贵妃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审视,强自笑道:“皇贵妃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笃定了臣妾害了胡侧妃不成?” 说罢,她又急匆匆道:“这可是大罪,皇贵妃可不要轻易就推给臣妾,臣妾可担不起!” 沈皇贵妃冷笑着点点头,随后叹息道:“本宫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肯要!待到证据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望你莫要再跟本宫求情!” 说罢,她就不再瞧欲言又止的张贵妃了。 “出去告诉陛下,搜宫!顺便将宴会上伺候过胡侧妃母女的宫人全部带过来!”沈皇贵妃斩钉截铁道。 她可不想再跟张氏废话了。 张氏同大皇子母子谋害云子彦在前,如今又将手伸到了阿姝身上,实在是令她气愤。 她今日若不好好整治这张贵妃一番,也属实对不起沈姝夫妇! “奴婢遵命!”宫女连忙领命,随后就快步往外去了。 很快,那宫女便又进来了。 “启禀皇贵妃娘娘,陛下已经命人去搜宫了!伺候过胡侧妃同小郡主的宫人们也去传召了!” 沈皇贵妃点点头,随后就沉着脸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消息了。 等着等着,消息没来,二皇子倒是来了。 只瞧着癫狂的胡侧妃和一旁衣衫不整的敏郡王世子,他瞬间就红了眼。 也不顾太后和沈皇贵妃她们的存在,直接冲过去给了敏郡王世子一拳。 “你个混账!你居然敢玷污她!” 章节目录 第181章怼张贵妃 敏郡王世子瑟缩了一下,随后就赶紧往后躲,一边躲一边骂道:“雄鹿血可是你劝我喝的!怎的出了事就来打我了?” 说真的,要是他今日玷污的是其他人,人家夫君来打他,他也就认了。 可他玷污的是胡侧妃,他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 说到底,还是二皇子母子居心不良这才害了胡侧妃的! 闻言,二皇子眸中的恨意越发深了,他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眼看着他们二人要在这芳柠殿开打了,沈皇贵妃的眉头就紧了几分,她冷声斥责道:“够了!是嫌还不够丢人吗?若是再在这里胡闹,本宫就让陛下来处置了!” 话音刚落,追着敏郡王世子打的二皇子顿时就泄气了,他一脸郁猝地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望着不远处的胡侧妃。 怎么偏偏就是阿洁呢? 这宫里那么多女人,怎么就偏偏是阿洁被这个蠢货给玷污了呢? “二殿下,本宫且问你,雄鹿血是从哪里来的?”沈皇贵妃直接问道。 二皇子一愣,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张贵妃就截过了话头,气势汹汹地冲着沈皇贵妃吼道:“皇贵妃妹妹这是认定吾儿设计敏郡王世子了?” 说真的,沈皇贵妃这种盲目相信敏郡王世子的话让张贵妃很不满。 在她看来,沈皇贵妃此举就是铁了心要将他们母子给按死了! 沈皇贵妃无语极了,正待怼张贵妃几句,太后就悠悠道:“这雄鹿血的事,只要随便找一个同他们一起在御花园饮酒的人不就真相大白了?敏郡王世子为何会撒这样的谎?” 这种谎言太容易太戳破了,敏郡王世子就是再愚笨,也明白有些话是不能随意胡扯的。 张贵妃的脸色一白,她好像……真的有些过激了? 她才想着,敏郡王世子就冷笑道:“张贵妃娘娘可真是护短护得厉害啊!皇贵妃不过是例行询问,您怎么就给人家扣帽子了?难不成……” 说着,他就高深莫测的一笑,才继续道:“难不成,您一早就知道这雄鹿血是二堂兄给本世子下的套,这才会如此反应?” “你!”张贵妃顿时炸毛了,死死地瞪着敏郡王世子。 半晌,她才冷笑道:“本宫同皇贵妃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辈来插言了?” 敏郡王世子立即翻了个白眼,这是讲不过他就拿辈分来压他吗? 可笑! 若是在平时,他可能还真就认怂了,可今日却是关乎着他的清白和整个敏郡王府的命运,他才不会让步呢! “啧啧啧!好一个仗势欺人啊!可惜……可惜我不吃这一套!您都想要我的命了,还指望我尊重您?” 说罢,他又毕恭毕敬地超沈皇贵妃行了一礼,道:“小辈并无冒犯娘娘的意思,还望娘娘莫怪!” 他看得分明,太后和这位皇贵妃今日是指明了要收拾蹦跶的厉害的张贵妃,他才不想得罪人家。 沈皇贵妃略点了点头,随后再次问道:“二殿下,雄鹿血是不是您带的?” 二皇子瞪了眼张贵妃,才道:“的确是我拿去的!只是……我并没有设计谁的意思!不过是想着给各位兄弟们补补身子罢了!” “补补身子?这雄鹿血可真是补啊!”敏郡王世子讥讽道。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后悔喝了那盅雄鹿血。 二皇子的眉头跳了跳,隐在广袖中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 若非顾忌着沈皇贵妃和太后在场,他就直接冲过去将敏郡王世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给好好打一顿! 他给敏郡王世子喝雄鹿血是为了让他去毁掉沈姝那个贱人的清白的! 可他不仅没能毁了沈姝,反而还害了他阿洁! 他真恨不得将敏郡王世子给挫骨扬灰了! “敏郡王世子,本宫问二殿下话呢!您少说几句!”沈皇贵妃适时地劝阻道。 她很清楚,二皇子心里有多么憋屈。 若是逼得狠了,怕是要闹出大事来。 她可不想因为敏郡王的言语挑衅而失去了整治张贵妃的机会。 “娘娘……这……”敏郡王世子被斥了个没脸,正想辩解几句,就想起了他还得依仗这位皇贵妃,就悻悻然地闭嘴了。 见他安分了,沈皇贵妃才又将视线挪到二皇子身上。 “那你是否劝敏郡王世子饮雄鹿血了?” 雄鹿血虽然是补物,可那东西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从敏郡王此前的话来看,他自身并不是很愿意饮那雄鹿血。 很大可能上,那雄鹿血是二皇子激他喝下的。 果然,二皇子的脸色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变了几变。 他还真劝敏郡王世子这个蠢货喝雄鹿血了! 那么多兄弟们看着呢,他想抵赖怕是不能。 想着,他干脆如实道:“我的确劝他饮雄鹿血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是因为敏郡王堂弟不举才劝他喝的!” 沈皇贵妃:“……” 不举? 敏郡王世子年纪轻轻就不举了? 可是,太医也说了敏郡王世子在长期服用一些壮阳之物。 这…… 想着,她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不仅是她,就连太后看向敏郡王世子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探究。 “你!你血口喷人!”敏郡王世子气恼极了。 这二皇子怎么信口开河? 他什么时候不举了? 要知道,不举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 “若非如此,你又为何常常让太医为你开一些壮阳的方子呢?”二皇子憋笑道。 说真的,当他的人查到敏郡王世子时常让太医给开一些滋补壮阳的方子之后,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这位留恋于花楼的纨绔世子竟是个不行的?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这种色中饿鬼居然是个不行的! 敏郡王世子:“……” 眼瞧着众人都望向了他,他才不得不咬牙道:“二堂兄慎言!我……我只是有些肾阳不足,万万不到不举的地步!” 当众谈论这个话题,当真是太羞耻了! 若非事关重大,他才不想将自己肾阳不足的事暴露在众人眼中呢! “肾阳不足不就是肾虚吗?肾虚不就是不举吗?”二皇子眨巴着眼睛,疑惑极了。 敏郡王世子:“……” 当真是个混账!居然企图强行侮辱他不举! 眼瞧着敏郡王世子都要被二皇子给气炸了,太后不得不出面道:“都闭嘴!莫要再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样羞耻的事了!” “皇祖母!二堂兄他血口喷人!强行侮辱我!”敏郡王世子咬牙道。 旁的也就罢了,这可关乎着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实在是不能让! “好了,这种事情还是得有太医来说!你们一个个的,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太后有些尴尬地别开了头。 “太医,你也已经为敏郡王世子把过脉了,你觉得……他有没有问题?”她隐晦地询问道。 其实,她本人是不太信敏郡王世子不举的。 毕竟,他们来的时候,敏郡王世子还同胡侧妃交缠在一起呢! 若当真是个不举的,就是有醉逍遥也不至于这般……这般勇猛吧? 听着太后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自己,太医默默在心里为自己鞠了一把泪,可怜他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如今竟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讨论一个男人举不举的问题了! 真真是羞耻得紧啊! 虽然如此,他还是如实道:“敏郡王世子的身子很好,并没有什么不举的病症。” 太后点了点头,得意洋洋的二皇子却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 敏郡王世子的身子居然真的没有问题,那么……他方才的理由可就站不住了啊! 如他所料,沈皇贵妃立即质问道:“二殿下口口声声说敏郡王世子不举,才劝他饮下雄鹿血的。如今又该作何解释?” 二皇子顿时一个激灵,连忙道:“我……我以为他不举呢!毕竟,一个正常的男子是不会时常饮用那些壮阳的补药的!” 沈皇贵妃蹙眉,这二皇子倒是比张贵妃会甩锅多了。 眼瞧着太医将他之前的有力说辞给摧毁了,立马就换了另外一个说辞。 不仅如此,他还反将了敏郡王世子一军。 她正思索着要如何反驳的时候,脸胀得通红的敏郡王世子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他直白道:“因为我爱美人啊!一去百媚楼就出不来了!若非这些药补着,我怕是当真要成为你口中的不举了!” 二皇子“……” 这人是真的一点儿脸都不要了吗? 沈皇贵妃和太后也甚是无语,只是她们两个人都不想插话。 “那敏郡王世子可真是好样的啊!”张贵妃出言讥讽道。 都能把自己作的靠补药来维系了,他居然还能日日留恋于百媚楼里? 这也算是个奇葩了! “本世子敢做敢当,比有些明明做了下作事却打死不敢承认的人要强得多!”敏郡王世子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不等张贵妃发飙,他就继续道:“有些人啊,既要当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当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啊!” 说罢,他就浅笑着望着张贵妃了。 章节目录 第182章以死明志 这么一来,他方才的话是骂谁的,可不就是不言而喻了? 他骂的就是张贵妃! “你个混账东西!本宫是你能辱骂的?”张贵妃愣了一会儿,才怒不可竭道。 当真是胆大包天,一个小小的郡王世子都敢踩在她的脸上了? “什么?本世子骂的是张贵妃啊?我还以为我骂的是那百媚楼的清官芳荷呢!”敏郡王世子一脸无辜道。 他这话可不就是就吐槽张贵妃的举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沈皇贵妃和太后的眸中都涌现了几分笑意,张贵妃却被气炸毛了,她那额角的青筋一直在快速跳动。 若非是顾忌着沈皇贵妃和太后的颜面,只怕是她要扑过去将敏郡王世子给手刃了! 张贵妃:“……” 敏郡王世子这个蠢货的嘴巴可真是厉害啊! 倒是她低估这位了! “敏郡王世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请你慎言!”二皇子咬牙道。 他真的无法看着自己的母妃一直被这么一个泼皮给侮辱! “这话没错,可前提是对方是个人啊!你们母子的所作所为还有点人样吗?连胡侧妃都能坑进来,当真不是个东西!”敏郡王世子毫不客气道。 从他怼张贵妃,而沈皇贵妃和太后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情况来看,她们两个人是支持他对付这母子二人的。 所以,他也就没了顾忌,直接畅所欲言了。 说真的,这母子俩干的事还真不是人! 二皇子被他气得脸一白,手指都因着太用力而发出了“咔嚓”的微响。 但是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敏郡王世子之所以如此大胆,完全是受了他皇祖母和沈皇贵妃的纵容。 他越是与其相争就越是跌份儿。 所以,闭嘴不语才是最好的选择。 故而,他就直接保持沉默了。 过了许久,才有宫人带着几个宫女进来。 “皇贵妃,宴会上伺候过胡侧妃和小郡主的宫女都在这了!” 沈皇贵妃点了点头,随后就问一旁癫狂的胡侧妃:“是哪一个宫人将给小郡主的果子没拿稳的?” 听到这话,胡侧妃空洞的眼里才恢复了几分神采,她木然地看向了那几个宫女。 细细看了半晌,她才肯定地指着其中一个穿紫色轻纱的宫女道:“就是她!” 说罢,她就想冲过去打那个宫女。 “胡侧妃,奴婢当真是一时手滑啊!”那宫女立马哭喊道。 虽然她已经在求饶了,可胡侧妃还是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你个贱人!你将本侧妃害得好惨啊!”胡侧妃掐着她的脖子,骂着骂着,她反而送开了手。 那双水润的明眸中溢满了悲伤和悔恨。 她为什么要轻信宫人的话呢? 她要是不来这芳柠殿,就不会被人敲晕下了醉逍遥…… 见状,沈皇贵妃的眸中又浮现了几分怜悯。 不得不说,胡侧妃是今日这场闹剧里最大的受害者。 无论张贵妃和二皇子是否有心,可结果都是胡侧妃被毁了清白。 不仅如此,她往后的人生也彻底毁了。 “你说你是一时手滑?你可知道你这一时手滑就将胡侧妃的后半生给毁了?”她淡淡道。 那哭喊的宫人顿时愣住了。 “还有,你为何要骗胡侧妃来芳柠殿?”沈皇贵妃接着问。 这下,那宫女浑身都颤起来了。 沈皇贵妃等了许久,那宫女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不禁有些恼了。 “你说不说?嗯?非要本宫动刑吗?” 说着,她就低头转了转她无名指上的红色玛瑙戒指。 那宫女浑身一震,随后怯生生地望向了张贵妃。 这下,张贵妃的心中顿时浮现了一股子不详的预感。 很快,发生的事就将她彻底打到了谷底。 只见那宫女朝着她“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哭喊道:“贵妃娘娘,您救救奴婢!您说了的,只要奴婢乖乖听话就会留奴婢一条命!” 说着,她还连爬带滚地到了张贵妃身旁,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裙摆,满眼哀求地望着她。 张贵妃眼前一黑,只觉得一阵子天旋地转。 她这次,是真的阴沟里翻船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贱人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她还真有些猝不及防啊! 二皇子也瞪圆了眼,但他远比张贵妃要冷静的多,他直接一脚踹开了那个宫女,怒骂道:“你个贱婢!胡说什么呢?母妃怎么会指使你害阿洁呢?” 说着,他又转而对太后和沈皇贵妃道:“这真的是污蔑啊!还请皇祖母和皇贵妃娘娘严查!” 他和他母妃设计是真,可他们却从没想过要害胡侧妃啊! 他们要收拾的是沈姝啊! “污蔑?亏的哀家还在此看着!若是哀家不在,你们母子怕是还要告沈皇贵妃一个屈打成招吧?”太后没好气道。 她向来讨厌这种下作的圈套。 可以说,张贵妃母子这次是碰触到她的底线了。 即使她知道这宫女十有八九是张贵妃对头的人,但她还是不想给张贵妃喘息的机会! 二皇子被太后呛了个没脸,很是尴尬道:“孙儿怎么敢这样呢?皇祖母多虑了!” 说罢,他又尽量平静地对那宫女道:“你说是母妃指使的你,你可有证据?” 他就不信了,这贱人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抹黑他母妃! 才想着,就见那宫女望向了他母妃身后的大宫女翠萍。 “翠萍姑姑,是您拿着这紫云手镯来找奴婢的!您说句话啊!” 说着,那宫女果然从袖子里摸出来了一个水头极好的紫玉镯。 太后一个眼神,就有宫人麻溜地将这个手镯呈了上去。 她老人家将手镯拿在手里看了半晌,这才将其递给沈皇贵妃。 “你且瞧瞧,这是不是同皇儿赠与你的那个紫云手镯是不是一样的。”她缓缓道。 这手镯,是云国得宠的后妃才能有的。 沈皇贵妃有,张贵妃有,司徒贵妃有,贤良淑德四妃也有。 就是不知道这个手镯到底是谁的了! 她才思索着,沈皇贵妃就将她手腕上的紫云镯摘了下来。 “太后,您将这两个镯子比对着看看吧!” 说罢,她就将两个玉镯都递了过去。 太后点了点头,就开始认真瞧了。 “陛下给臣妾的镯子内部刻了‘澜’字。”她继续道。 太后眉头微蹙,随后果然摸到了镯子内部有一小块凹凸不平。 “臣妾的镯子上有字,其余姐妹们的镯子上有没有字臣妾就不清楚了。” “有,这个镯子上也有字。”太后将沈皇贵妃的镯子还给沈皇贵妃,将另一只拿在手中。 与此同时,张贵妃身后的翠萍跪地道:“这镯子的确是张贵妃的!只是……娘娘的镯子在七日前就丢了!” 话音未落,那宫女就指着她大喊道:“你说谎!明明是你七天前给我的!” 太后的眉头一皱,这还扯不清了? 就在她准备再出言责问的时候,张贵妃突然打了翠萍一巴掌,苦笑道:“本宫输了,输得彻底!本宫从未想过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摆上这么一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翠萍是一心想让她死。 哪怕翠萍一口承认了那镯子是她奉命拿给那宫女的,自己都还有喘息的机会。 可是,翠萍偏偏抵赖了。 这么一来,太后和沈氏那个贱人就会彻底排除翠萍是被旁人收买了的可能。 翠萍瑟缩了一下,随后乖顺地跪在一旁。 “太后,贵妃娘娘的镯子是真的丢了的!奴婢也不认识这个宫女!” 沈皇贵妃:“……” 有趣,有趣。 亏她还想着怎么抓张贵妃的把柄呢! 这不,翠萍就直接将张贵妃给捶死了? “你!翠萍姑姑,您……您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呀!”那宫女哭得更厉害了。 哭着哭着,她突然厉声道:“既然翠萍姑姑不肯承认,那……那奴婢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罢,她的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了,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一般往柱子上撞去了。 沈皇贵妃大骇,连忙道:“快拉住她!” 宫人们一愣,随后就快步跑过去了。 奈何,那宫女一心求死,他们动作再快也没能将那个宫女拦住。 “砰!” 随着一声巨响,那宫女轰然倒地。 因着太用力,她的额骨都碰得塌陷进去了,血顿时溅了一地。 “啊!” 离柱子比较近的胡侧妃脸上都溅上了几滴血,她整个人都吓呆了,半晌才尖叫出声。 随着她的尖叫,其余人也纷纷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尤其是沈皇贵妃,她只觉得无比的可悲。 主子之间争斗,倒霉的就只是这群棋子! 这……司徒贵妃也够狠,竟是直接让这个十五六岁的宫女撞柱自杀了。 也不晓得司徒贵妃是许了什么样的好处,竟然值得她付出自己的性命。 “荒唐!荒唐!当真是荒唐!”太后怒气难平,连连道了三个“荒唐”。 这宫女是用的她的命来将张贵妃彻底拉下水了。 也不知道她背后真正的主子会不会为她的忠诚而感动。 “太后,奴婢真的……真的没有给她镯子啊!”翠萍含泪道。 闻言,太后的怒火一下子就燃到了巅峰。 章节目录 第183章蝴蝶印记 “够了!都已经莫名其妙没一个人了!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吧!”太后没好气道。 这还没开审呢,就有一个顶包的宫女死了。 若是再细细究下去,还不知道要牵连多少条人命呢! 沈皇贵妃一愣,这……不明不白的就要结案了? 张贵妃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老巫婆是打定了主意让她将这件事给扛下去? 虽然在翠萍开口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输了。 可她也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在明知有蹊跷的情况下完全不往下查了。 “母妃!”二皇子连忙冲过去扶住了张贵妃。 “传太医!快传太医!”他嘶吼道。 闻言,一直在殿内的太医和宫人们都愣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没人行动,二皇子越发恼怒了。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本皇子让你们去请太医!” 宫人们越发忐忑了,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向沈皇贵妃抛去了求救的眼神。 “请什么太医?这殿内不就有太医?”太后冷笑道。 说罢,不等二皇子反应,她就指着太医道:“哀家瞧着张贵妃这是怒火攻心,你直接扎针就是了!” 太医一怔,这……直接上针灸? 这张贵妃晕倒的原因还不明,贸然扎银针,张贵妃怕是要吃些苦头。 “怎么?哀家使唤不动你?”太后微眯了你眼,颇为危险道。 太医被吓了个激灵,哪里还敢想那么多,立即就拿出了银针。 二皇子瞧着那一排泛着寒光的银针不仅有些发怵,他下意识地想阻止太医,可一抬眸,他就触及了太后满含威仪的眼神,他只得抑制住内心的悲愤,缩在一旁。 随着太医手上的银针变少,张贵妃的许多穴位上都扎了针。 在太医将最后一针扎入张贵妃的人中之后,张贵妃浑身一颤,立即就坐了起来。 “嘶……”她痛呼道。 “母妃!母妃!您没事了吧?”二皇子瞧着张贵妃身上的银针就觉得脊背发凉,关切地询问道。 闻言,张贵妃才发觉自己的痛楚来源是身上多的这些银针。 她正待怒骂太医,就听得太后幽幽道:“看来,还是银针管用啊!这么几针扎下去,张贵妃就悠悠转醒了呢!” 这一番话,将张贵妃的思绪迅速拉到了现实世界。 她眉宇间暗藏的怒气和傲气一瞬间就消散了,她干干一笑道:“太后说笑了!” 太后冷哼一声就别过了头。 这时,那太医才颤颤巍巍地将银针一一拔出。 待清理了银针,沈皇贵妃才淡淡道:“张贵妃姐姐既然醒来了,那本宫就要好好和您谈一谈了!” 张贵妃面色一僵,随后就快速低下了头。 “你认不认设计谋害胡侧妃和敏郡王世子一事?” 听到这,张贵妃兀自大笑,良久,她才扯唇道:“成王败寇,我被人算计至此,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着,她又看向了一旁面色大骇的二皇子。 “只求你们将所有的事都算在我头上,莫要使吾儿也蒙受不白之冤!” 她很清楚,她在翠萍站出来的那一刻就无法置身事外了。 更何况,那个小宫女还“以死明志”了。 她如今也算是体会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了。 她失势就失势,她的儿子可不能被她连累。 本来,她母家在她兄长被沈枫给处决了之后就废了。 若是她和二皇子再一完,那她的长子就彻底废了! 他真真是豪无助力了! 若大皇子孤军奋战,该不晓得会被云子彦他们那群人挤兑成什么样子呢! “母妃……”二皇子顿时红了眼眶。 他的母妃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一心护着他! “好了,好了,都是本宫不好,做错了事,来差点连累你!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同太后和皇贵妃讲!”张贵妃抹了抹眼泪道。 她不希望她的儿子因此就走了强烈的负罪心。 这一切,都怪她。 若非她早些将翠萍这个叛徒抓出来,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越是这么说,二皇子就越发地难受。 他红着眼眶唤道:“母妃!” 他母妃当真是苦! 母家没有什么背景,能在这宫里有如今的地位,是经历了许多旁人所无法想象的困难的。 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诡计多端的,只是在入宫之后,像她这样没有背景的女人若是还没有心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太后,臣妾有几句话想单独同您和沈皇贵妃讲,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将这殿内的人都挥退了?”张贵妃没有机会二皇子,她直接望向了太后。 太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随后道:“都出去吧!” 众人应声领命,就连呆愣都胡侧妃都被人架了出去。 “好了,你有话就说吧!”太后淡淡道。 张贵妃轻笑,道:“好!” “您和沈皇贵妃保吾儿清白,我就将这件事的所有罪责都认了!若非如此……那就别怪我将这安静的后宫给搅个天翻地覆了!” 说到最后,她的神色都变得凌厉起来了,颇有一种拉上所有人一起死的怨毒劲。 “呵,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同哀家讲条件?”太后嗤笑道。 当真是天真无邪啊! 她以为她是谁啊,在如此局面下还有余力威胁她同震慑六宫的沈皇贵妃? “我当然有资格了!”张贵妃斩钉截铁道。 若无全部的把握,她又怎么敢同这个老巫婆讲条件? “呵……呵呵……你倒是给哀家说说,你的资本是什么?”太后嗤笑道。 难不成,她手上还有自己和沈皇贵妃的什么把柄不成? 亦或是,她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司徒贵妃并且有证据? 前者暂且不提,就是后者,就纯粹是无稽之谈了。 若是她有证据,又怎么会让翠萍在她身边潜伏这么久? 可是下一刻,太后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听得张贵妃一字一顿道:“太后和沈贵妃该不会不知道三殿下身上的毒是会传给下一代的吧!” 说完,她就笑得异常诡异。 她这么恨云子彦,为何能忍得沈姝大着肚子晃悠? 无非是她笃定沈姝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罢了! 沈皇贵妃眉头一跳,急切道:“你到底给三殿下下的什么毒?” 到底是什么毒,居然能厉害到直接传给后代? “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们!”张贵妃肆意大笑。 可笑她被沈皇贵妃压了这么些年,也只有现在能在人家面前抬起头来了。 反正,她横竖都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她走何必再惧怕呢? 还不如开开心心地怼一怼高高在上的太后和沈皇贵妃呢! “你……你莫要太嚣张了!”沈皇贵妃蹙眉道。 “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这红口白牙的说说,哀家就能信你吗?” 比起沈皇贵妃,太后倒是出奇的冷静。 她很清楚这张氏毒妇有多么奸诈,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就上套呢! 指不定,张氏就是想利用她们对阿姝和阿姝腹中的孩子的关心来将二皇子摘干净呢! 闻言,张贵妃才停下了她张狂的笑容。 “证据?自然是有的!你们大可以问问沈姝是否在怀孕后,腹部就出现了一只蝴蝶模样的紫色印记。”她淡淡道。 太后的眉心一跳,直接道:“沈皇贵妃,你去将阿姝唤进来吧!” 沈皇贵妃颔首,随后就快步往外走了。 很快,她就带着沈姝进来了。 “阿姝,你在有了身孕之后,身上可否有些奇怪的变化?” 门刚关好,太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了。 说实话,她是真的很重视沈姝以及沈姝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安危。 沈枫抬眸,不解地望向太后。 “皇祖母,您为何突然如此发问?”她疑惑道。 太后叹了口气,正想解释,就听得张贵妃悠悠道:“太后是想问你的腹部可否出现了一个蝴蝶印记。” 沈姝的眉头一皱,蝴蝶印记? 好像还真的出现过…… 见她顿时拧起了眉头,张贵妃就笑得越发猖狂了。 “哈哈哈!太后如今还不肯信臣妾吗?” 说罢,她又平静道:“只要你们放吾儿一马,我就告诉你们怎么消除那个印记。” 太后狠狠地瞪了眼张贵妃,让她就这么将二皇子放了,她还真有些不甘心。 奈何……这张氏贱人下的蛊毒,就只有她一个人有办法,其余的太医们压根无法解。 “太后……要不,放二殿下一马吧!”沈皇贵妃弱弱道。 她不想沈姝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尤其是这种失子之疼。 闻言,太后越发纠结了。 眼瞧着太后就要如张贵妃所愿,向她妥协了,沈姝突然道:“那块蝴蝶印记早就消除了!” “嗯?” “怎么回事?” 太后和沈皇贵妃齐齐看向她,就连张贵妃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蛊无解!除了用样蛊人的心头血之外,别无他法!”张贵妃直接反驳道。 沈姝一定是在撒谎! 她肯定是为了让太后和沈皇贵妃不被自己所胁迫才撒谎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直接指着沈姝的鼻子道:“你是真的连你腹中孩儿的安危都不在乎吗?” 章节目录 第184章不配同陛下相提并论 “沈姝,你不要以为本宫在吓你!若是没有本宫给你解蛊,你腹中的孩儿压根无法出生!这可不是儿戏!”张贵妃恶狠狠地盯着沈姝道。 闻言,太后和沈皇贵妃看向沈姝的眸中也多了几分探究。 “阿姝,你和你腹中的孩儿才是最重要的!你切莫为了哀家和你姑姑能整治张氏母子就扯谎!” 终究,太后还是这么问了。 不是她不信沈姝,只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已经足够了解张贵妃的阴招有多么狠毒了。 “对,阿姝,你可千万不能骗我们啊!若是这孩子有个好歹,你让本宫和太后这后半辈子该如何自处?”沈皇贵妃也有些忧心道。 听着她们两个人的话,沈姝的心都是暖洋洋的。 她轻笑道:“阿姝不是那种无私的人!我才不会为了不让你们为难就拿孩子的性命来开玩笑呢!” “那……”太后还是很怀疑。 “我去国寺上香的时候,空海大师赠了一枚丹药给我!在服下丹药之后,我的胎气就稳了,腹部的蝴蝶印记也消失了!”沈姝笑着道。 “若是不信啊,您们大可以自己来看!” 似是怕太后和沈皇贵妃还不信,他就干脆补了这么一句话。 太后盯着沈姝看了半晌,见她双目澄明坦荡,完全没有任何躲闪的意味,她就彻底信了沈姝。 “好!哀家信你!” “嗯!皇祖母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处置这张贵妃!”沈姝甜甜笑道。 笑着,她拧眉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浓烈的恨意。 她可没忘了今日这局是针对她而设的…… 既然张贵妃费尽心机地要毁了她,那她又何必再客气呢? “好!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收拾这张氏母子了!”太后微笑道。 因着她最担忧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现在整个人都感觉到十分舒服。 沈皇贵妃的脸上也浮现了真心的笑容。 她们开心了,张贵妃却彻底傻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姝腹中的孩子竟是被个出家人给救了? 她可没听说过那空海会解蛊啊…… 许是瞧见了她满心的疑惑,沈姝好心道:“那些个得道高僧都是医德双绝的!您不必怀疑一个国寺主持的医术,甚至于是他们的修为和术法!” 在她看来,这空海主持同慧明大师一样,是真真正正拥有大能的得道高僧,绝非那些个凡俗和尚可以比拟的! “医术?呵……医术高超就能解蛊?那云子彦身上的蛊毒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清除?”张贵妃好笑道。 这宫里的太医们大多都是医术超群的名医,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开云子彦身上的蛊,怎么那个精通医术的空海主持就能将那蝴蝶印记给祛除了呢? 反正,她是不信的。 “张贵妃这是听话只听一半吗?我说了,得道高僧是医德双修的高人!他们会的可不仅仅是医术,他们还会一些法术呢!”沈姝有些好笑地又给张贵妃解释了一遍。 张贵妃顿时就蔫了,垂眸盯着地面,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姝能得见空海大师一面,当真是有福分啊!”太后艳羡道。 这空海大师成为国寺的主持都已经有三十余载了。 空海大师刚刚修为大成时,她还是前朝皇后,和先皇一起亲自前往国寺拜见了空海大师。 现如今,先皇早已驾鹤西去,她也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后了,空海大师却还一直在国寺当主持,受万千信众和国寺的僧人们崇敬。 当真是个德法双全的高僧啊! “因缘际会罢了!许是空海大师怜我腹中这孩子无辜,才特意见了我一面,又赐下了丹药吧!”沈姝扶着小腹道。 其实,她明白空海大师见她是因为她重生一事。 可这事是个不能对外人讲的秘密,她只能隐瞒太后和她姑姑了。 “只要你和孩子没事就好!”沈皇贵妃柔柔笑道。 说罢,她就瞬间变了脸色,对着张贵妃道:“本宫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阴招可以耍!” “哈哈,愿赌服输,我认输!”张贵妃大笑道。 输了就输了,大不了她去冷宫住一段时间就是了。 只是,她不想一个人去冷宫,她要拉着司徒氏那个贱人一起去! 她方才又细细地盘算了一番,想来想去,能这般顺水推舟将她和胡侧妃坑害成这样的也就只有司徒贵妃和沈皇贵妃了。 沈皇贵妃早早就让十公主去陪伴在沈姝左右了,按理来说是不会再耍什么花招的。 所以,她就笃定是那司徒氏贱人将计就计害的她! 尤其是翠萍的叛变,她不觉得一个入宫才十年左右的沈皇贵妃会有本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翠萍给拉过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那胡侧妃就是被你们这对缺德的母子给害的!”太后忿忿道。 她虽然不满胡氏勾得二皇子宠妾灭妻,乱了纲常和礼法。 可胡氏再怎么也为二皇子生了一女,罪不至死啊! 尤其是像这种失了清白,被众人的谣言给喷得身败名裂而亡。 不管她们如何对外说胡氏是被算计了,旁人都只会调侃胡氏不安于室,同敏郡王世子有私情,给二皇子戴了一顶大绿帽。 流言这种东西,是无法控制的。 即便她是太后,她也无法封住所有人的嘴。 这一点,在百里皇后被冤枉而死的时候,她就深刻地体会到了。 “呵呵……随您怎么说了!输了就是输了!我还是输得起的!”张贵妃怔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道。 对于胡氏,她也只内疚了一会儿。 到现在,她只觉得胡氏那个蠢货活该落得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她连宫女那么明显的引诱都听不出来,活该被敏郡王世子给糟践了! 但凡是换个有心眼的,又怎么会被那么明显的谎言给骗了? 也就胡氏这种不长心,只会同正妃争风吃醋的蠢货才会上套! “你……你当真是下作得紧!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和后半生,竟是半分的悔恨内疚都没有!” 太后瞧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越发的生气了。 她这一生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下作?臣妾下作?哈哈哈!您当年整治那些个后妃的时候就不下作了吗?陛下害得贤妃一生无子就不下作了吗?”张贵妃大笑道。 笑着笑着,她的脸上就多了几滴清泪。 手段下作又有什么?只要有用就行了! 名声什么的,都是虚妄。 只要你足够强,能够活到最后,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了! 昭德帝做的阴损事可比她多多了,可纵观整个云国,谁人又敢说他一句不是呢? 还不是都跟条乖顺的狗一样匍匐在人家脚下? 太后的脸色顿时越发难看了,她深深地吐了口浊气,这才过去给了张贵妃一个巴掌。 “凭你,也配同哀家还有陛下相提并论?” 说罢,她又连续给了张贵妃几个巴掌。 待她停手,张贵妃的脸已经肿得不能看了。 因着脸肿得太厉害,她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她想骂太后,可是努力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惜,她就只能狠狠地瞪着太后了。 眼瞧着她眸子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太后却笑了出来。 “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个东西了?要不是皇儿抬举你,你和你的家族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呢!” 说着,太后的目中就浮现了几分狠厉。 她也瞧不上她儿子的一些手段,可她瞧不上是一回事,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嘲讽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是帝王,身上担负着整个云国,就算是偶尔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贵妃这种一直享受着她儿子所赐予的荣耀和风光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来与他相提并论! “张贵妃,陛下的心里是有着整个云国百姓的!他无论做了些什么,都是为了百姓们!” “无论过程如何,他终究还是为百姓们打造了一个太平盛世,就这一点,您都没有资格来指责他手段下作!”沈皇贵妃正色道。 虽然她也恨过昭德帝,但听着人们都说陛下让百姓们都得以吃饱穿暖,她就恨不起来了。 一个王者,哪有那么容易? 为了他心中的大爱,他势必要牺牲一小部分人和事。 比如百里皇后,比如她逝去的孩子们…… 她说得正气凛然,连沈姝都愣了愣,有些怔忡地望着虚空。 她姑姑说得对吗? 因为昭德帝为百姓们提供了一个太平盛世,他做的那些下作事就无所谓了吗? 她才在想,就听得门口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爱妃说得好!爱妃果然是懂朕的!” 沈姝一回头,就见昭德帝正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在他的身后,仅仅跟了一个侍卫。 在震惊过后,沈姝和沈皇贵妃连忙福身行礼。 沈皇贵妃紧张的脸都红了,她在行礼之后就一直盯着地面看了。 沈姝的心情也变得很忐忑。 她姑姑说了那么一番话竟是被昭德帝给听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恼这位。 就在此时,昭德帝也走到了沈皇贵妃面前。 章节目录 第185章你是不是怪朕? 随着他的靠近,沈皇贵妃紧张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准备请罪的时候,她就被一双大手温柔地扶了起来。 “爱妃莫怕!朕不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昭德帝半开玩笑道。 他威严的龙眸中难得的浮现了几分温情。 沈皇贵妃的心略略安了安,面上的红潮却是怎么也散不下去。 “陛下……臣妾并非是有意要在背后议论您的……”她轻声解释道。 妄议君王可是重罪。 昭德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道:“朕要是怪你,又怎么会亲自扶你起身呢?” 说罢,他又定定地对着沈皇贵妃的眼睛道:“你能理解朕,真好!” 他这一生,也算是个雷厉风行颇有建树的帝王了,可是,他活得却异常孤独寂寞。 他后妃、儿女众多,却无一人能够像沈皇贵妃这般理解他! 他们大多数人对他都是敬畏多过于真心,就连他的嫡亲妹妹对他也存着猜忌之心,更别说他那因着百里皇后和百里一族而记恨他的母后了! 旁人说他连太后的慈寿宫都要布置眼线是多疑不孝,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这都是无奈之举。 他若是不盯得紧一些,指不定他母后又要帮那南郡百里氏重新复兴呢! 他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和代价才将百里一族彻底从朝野逼至南郡,他不想再让百里一族有任何复兴的机会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不得不狠下心漠视他的嫡子子彦…… 那百里一族是他的外祖家啊!若是他这个嫡出皇子得脸,那百里氏还不得死灰复燃了? 子彦却不理解他的苦心,恨他这么多年的漠视,恨他对他母后的所作所为! 甚至于,在他将沈姝赐给他为妻的时候,他也是愤恨的。 他一心以为自己此举是为了算计他同沈氏一族…… 他哪里明白,自己当真只是想成全他和他心爱的女子啊! 触及昭德帝眼中的热切时,沈皇贵妃大吃一惊。 自她入宫以来,还从未见过昭德帝对她和其他妃嫔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爱妃,你让搜宫,还真搜出来东西了呢!”他完全忽视沈皇贵妃眸中明显的疑惑和震惊,自顾自地说着。 听到这,沈皇贵妃也就不再呆愣了。 她连忙道:“东西在哪?从何处搜来的?” 昭德帝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自然是你想要搜的香料了!地方嘛,自然是张贵妃的寝宫了!” 闻言,沈皇贵妃的眸子顿时亮了。 这下可好了!人证物证俱全,就是她张贵妃再如何狡猾,也没了脱身的余地了! 想着,她的唇角就勾了勾。 倒是太后突然问道:“那香料可让太医瞧了?是否同这殿内香炉里的香料是同一种?” “已经瞧过了,就是同一种。”昭德帝淡淡道。 “张贵妃,你现在还有什么说的?”太后直接转而问张贵妃了。 脸肿成猪头的张贵妃抬眸,狠狠地剜了太后一眼,努力张了张嘴,含糊不清道:“没……没什么……好……好说的了!” “哦,那你就是认罪了?”太后轻笑着反问。 张贵妃直接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太后勾了勾唇,就对沈皇贵妃道:“你将这件事细细给皇儿讲讲,再商量商量如何处置张氏母子吧!” 沈皇贵妃乖顺道:“是!” 随后,她就言简意赅的将她目前所查到的东西和人证物证一并给昭德帝讲了讲。 待她讲完,昭德帝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他昂首望着屋顶,过了许久,他才将心中的失望彻底藏好,淡淡道:“张氏害人不成反害己,即日起褫夺其位分,没收其金册,打入冷宫!” 张贵妃一愣,随后就红着眼圈磕了几个头。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昭德帝居然还念着旧情,给他们的次子留了一条活路。 沈皇贵妃的眉头狠狠一皱,正准备开口表达不满,就被太后给拦住了。 “既然陛下这么处置,就这么办吧!哀家累了,不想再追究那么深了。”说罢,她就往门外去了。 昭德帝的眸光沉了沉,随后捏着沈皇贵妃的手道:“老二……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朕不能让他背负上陷害自己侧妃秽乱宫闱的罪名。” 他原本是不想解释的,可他母后临出门时的那个失望的眼神实在是太伤人了。 他不想在沈皇贵妃的眸子里我瞧见失望。 沈皇贵妃叹息一声,道:“臣妾明白了?此事乃是张贵妃一手所为。” 昭德帝点了点头,随后就继续望着虚空了。 “那敏郡王世子又当如何处置?”沈皇贵妃询问道。 虽然昭德帝早就说了让她按照宫规处置,可敏郡王世子到底是宗室世子,又是被人算计的,她总不能直接将人家处死吧? 昭德帝连二皇子参与了此事都要压下来,又如何会允许她按照宫规将敏郡王世子给处死了? “他到底是被算计了!就革了他的爵,将他关入宗人府吧!”昭德帝按了按鬓角道。 纵然这是个声色犬马的纨绔,可他也是自己嫡亲的侄子,自己也不好真的要了他命。 就这么意思着罚上一罚吧! “臣妾知道了!”沈皇贵妃颔首,随后又道:“臣妾打算让胡侧妃出家为尼。”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为胡侧妃在京郊修个寺庙修行才是对其伤害最小的法子。 这样,那些个人恶意揣测的流言蜚语就不会传到她耳中,她也不会被宗室中的女眷们的讥讽逼疯。 就算她强大到不在乎所有的流言蜚语,她怕是也不愿意再同二皇子相处了…… 无论二皇子的初心是什么,胡侧妃的确是被他们母子害成如今这幅模样的。 “好!就按你想的去办!”昭德帝想了想道。 “至于修建寺庙的钱,就由张贵……张氏的母家出吧!”他又补了一句。 “嗯!”沈皇贵妃毫无异议地应了。 “你先出去主持大局吧!朕……朕想在此歇一歇。”昭德帝疲惫道。 这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乱子,他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就算是沈皇贵妃没有细说,他也明白今日这局是设给谁的。 他一直都明白张氏母子将子彦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们会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子彦还在寒州呢,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要毁掉沈姝了。 且不说沈姝是子彦心爱的女子,又是青州沈氏的嫡女,只凭着沈姝怀着身孕,他们就设下这样的毒计就彰显了他们母子俩的狠毒。 当真是一点儿人性都没有! 沈皇贵妃敏锐地察觉到了昭德帝的疲惫。她只得柔声道:“事已至此,陛下切莫再多想了!多思无益。” 说完,她就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往外走。 那随着昭德帝进来的侍卫略略想了想,就将一旁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张贵妃往外去了。 沈姝也识趣地往外走了,只是,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被昭德帝给叫住了。 “你留下!朕想同你说几句话。” 沈姝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表现地极为平静。 她恭顺道:“是!儿媳遵命!” 随后就往昭德帝身边走了。 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沈姝就格外紧张。 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同这位颇有手段的帝王相处,她已经紧张地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许是瞧见了她眸中的紧张和防备,昭德帝略有些无奈道:“朕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不必慌乱。” “陛下请问,儿媳一定知无不言。”沈姝恭敬道。 话是这么说,她心中的警惕和防备却是半点都没用削减。 昭德帝也明白她对自己颇有成见,也就不再多言了,只淡淡道:“子彦……子彦现在可好?” 自从八皇子他们回京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寒州来的信件了。 虽然瘟疫已经除了,可一想到云子彦还在寒州,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虽然云子彦从小就远在青州,可那时同现在不一样啊! 他在鸿儒书院时可是有青州沈氏庇佑的。 在寒州,他可是算得上孤立无援啊! 沈姝顿时瞪圆了眼睛,等等……她听到了什么? 昭德帝居然问子彦好不好? 不是他老人家大手一挥将子彦发配到寒州去的吗? 虽然心中骇然,面上,她还是平静道:“儿媳也好久没有收到殿下的消息了,他……大概是安好的!” 昭德帝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追究沈姝的敷衍。 又过了许久,他才笑问道:“你是不是怪朕没有处罚你二皇兄?” 虽然沈姝掩饰得极好,但他还是瞧见了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愤然。 她同他母后、皇贵妃的想法是一致的,她们几个人都觉得他是在偏袒老二。 “儿媳……儿媳惶恐!”沈姝心下一凛,连忙道。 见她如此,昭德帝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转身对沈姝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随着年纪歼长,朕如今反倒是越发重视血脉亲情了呢!” 章节目录 第186章云子彦归来 沈姝的眉心一跳,满心惊诧。 心狠手辣的昭德帝居然开始重视亲情了? 呵,不管旁人信不信,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他重视亲情? 重视亲情,能将在子彦剿匪之后没有丝毫实质上有用的赏赐吗? 重视亲情,能在寒州刚刚爆发的时候就将子彦逼去寒州? 越是细数昭德帝对子彦做过的事,沈姝心中就越发觉得昭德帝虚伪。 虽然心中不耻,面上,她还是毕恭毕敬道:“陛下当真是宽宏大量的仁慈之君!” 听着她这言不由衷的话,昭德帝竟是直接笑了出来。 “沈氏阿姝不愧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女子!当真是性子直爽啊!” 怨不得他那个心思颇深的儿子会倾心于她。 越是心思深沉的人,就越是喜欢这样性子爽利,善良大方,就像是朝阳一般美好的女子吧! 子彦的娘亲是这样的女子,初入宫的沈皇贵妃亦是如此。 沈姝吃不准他这是讥讽还是真心夸赞,只得垂首闭嘴。 又过了许久,昭德帝才收回了望着虚空的目光,温声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就不要陪着朕久站了吧!” 闻言,原本紧张的手心都已经出汗的沈姝顿时舒了一口气。 连忙谢恩,随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待她小心地将门关好之后,最后一缕月光也随之消失之后,昭德帝才苦笑一声。 “看,朕已经活成了孤家寡人了!还真被你说准了呢!” 说着,他的眼角就滴落了一滴清泪。 他这样恶毒的人果真不配拥有幸福呢! …… 沈皇贵妃出去之后就将对张贵妃等人的处决结果给众人宣布了,随后她又借此事将后宫的妃嫔们敲打了一番。 再然后,她就独自一人回到了举行大宴的仁乐殿。 即便是太后和昭德帝以及后妃们都没了参与大宴的心情,她还是得回去稳定大局。 因着这事,那些个大臣们也没了多少赏月的心情,在看了几个歌舞,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就自觉地离去了。 中秋宫宴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她刚拖着疲惫的心情走出仁乐殿,就看到了拿着几枝桂花的十公主。 “阿敏?你怎么在这?”她颇为惊喜道。 十公主笑着将花递向她,甜甜笑道:“母妃处理宫务辛苦了!阿敏也不能为您排忧解难,就只能摘些花送给您了!” 听完这话,沈皇贵妃心中你疲惫感顿时消了大半,她莞尔一笑道:“阿敏真乖!” 无论这宫闱如何艰险,她总归还有阿敏这个宝贝在,她不能垮下。 她若是垮下了,她的阿敏就要成为受人欺负的小可怜了! 想着,原本已经对后宫感到十分失望和悲凉的沈皇贵妃便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 八月十六,昭德帝突然下旨封沈皇贵妃膝下的十公主为正一品“朝阳公主”,享亲王俸。 一下子,朝野哗然。 整个御史台的御史们都集体出动了,纷纷劝谏,奈何昭德帝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都劝不动。 在接连几个御史被昭德帝骂的狗血淋头之后,御史台的御史们才安分了下来。 御史台的御史们倒是安分了,老宗室们便又跳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儿子刚被关入宗人府的敏郡王。 “陛下!这于礼不和啊!更是严重违背祖宗家法啊!太祖可是明确规定了,只有中宫之女才能封为正一品公主啊!这……沈皇贵妃终究不是中宫啊!” 说着,他就直接跪了下去,大有一种跪死在朝堂上的意思。 其余宗室王爷们瞧着昭德帝没有直接开口骂人,便也随着跪了下来。 到最后,也就只有同青州沈氏交好的王爷、郡王们没有反对。 宁国公和沈枫冷冷地盯着那群叫嚣着“沈皇贵妃之女不配为正一品公主”的宗室们。 他们倒要在以后寻机会好好问问这群坐吃等死的宗室们,沈皇贵妃的女儿怎么就不配为正一品公主了! 沈枫才冷眼瞧着那群宗室们死命蹦跶的时候,隐忍了许久的昭德帝才开口。 “怎么?朕封个公主都封不得了吗?” 一语出,吵闹的朝堂顿时静了一半。 但还是有胆子大的进谏道:“陛下!这是太祖皇帝白纸黑字定的规矩!您封皇贵妃之女为正一品公主就是僭越!” 昭德帝一个眼刀子扔过去,敏郡王顿时就消声了。 “朕告诉你们,这个正一品公主朕封定了!若是你们再这么闹下去,朕不妨将公主的册封大典同沈皇贵妃的封后典礼一起办了!” 话音落下,大臣和宗室们彻底傻眼了。 这…… 他们提及沈皇贵妃只是个皇贵妃,是为了阻止昭德帝封十公主为正一品朝阳公主啊! 怎么,陛下还要将沈皇贵妃封号? 这……南郡百里氏才倒台十几年,难道还要再将如日中天的青州沈氏扶持一番吗? 只要一想到南郡百里氏当年权倾朝野的模样,大臣们就是一个激灵。 朝野好不容易才清明了这些年,他们可不想再经历那种一家独大、只手遮天的黑暗时日了! 是以,他们就彻底认怂了,一句都不敢再辩了。 见他们终于闭嘴了,昭德帝才满意地勾了勾唇。 “既然各位爱卿都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他一锤定音道。 百官:“……” 我们敢有意见吗? 若是再多言,只怕是他就直接封沈皇贵妃为后了! 那他们这些非大世家出身的官员们还怎么混? 昭德帝耐心地等了半晌,确定没有人再有意见了,这才对礼部尚书道:“这是朕唯一册封一个正一品公主,你们可得多用着心准备!” 礼部尚书连忙叩首,道:“微臣遵命!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朝阳公主准备一个盛大的册封典礼!” “嗯。”昭德帝颔首。 随后,他才开始处理政务。 等下朝之后,就有不少官员去给宁国公和沈枫道喜。 宁国公和沈枫二人虽然很不屑他们这幅做派,却还是笑着同他们寒暄了一番。 …… 九月初三,沈姝的肚子已经高高耸起了。 她正懒懒地躺在庭院里的软榻上假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她一睁眼,就瞧见霜竹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手里端着的汤盅早已掉落在她脚边。 “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可曾伤着了?”沈姝担忧地望着霜竹。 那汤盅里的是刚熬好不久的补胎药,怕是烫得很,可别把霜竹烫伤了。 闻言,霜竹依旧愣愣的,只抬手指着沈姝身后。 沈姝疑惑地转身,就瞧见了阔别了快半年的云子彦。 “阿姝,我回来了!”云子彦浅笑道。 当他的目光触及沈姝隆起的腹部时,顿时就变得越发温柔起来了。 沈姝也如霜竹一样呆住了,过了好半晌,她才红着眼睛,哽咽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见她落泪,云子彦顿时心疼不已,他连忙快步跑了过去,将他朝思暮想的小人儿抱在怀里。 :“对不起,让你牵肠挂肚了这么久!”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出,声音沙哑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他瞧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人儿红着眼圈窝在自己怀里哭的时候,他的心里也难受了起来。 是他不好,才刚刚同她定情就跑到了寒州,一去就是近五个月的时间。 当真是太混账了! 沈姝只窝在他怀里啜泣,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留着泪。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抚着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瓮声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了!” 他以前就很清瘦,从寒州回来之后,就越发地瘦了。 “呵呵,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云子彦温柔地抚着她娇嫩的脸上的泪痕道。 她怀着身孕不仅要为他而担忧,还要应付他那一群居心不良的兄弟们,当真是受苦了。 “我……我无事。” 说着,沈姝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只要一想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倒不是觉得辛苦,就是瞧着他就想哭一场。 “傻姑娘……我这不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吗?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就揪着疼!”云子彦怜爱地望着泪眼汪汪的沈姝。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讨厌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人的,可当他心爱的小女人窝在他怀里哭时,他不禁不厌恶,还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堵。 原来,他讨厌的不是哭哭啼啼的柔弱娇女,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些人。 “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眼泪!我只要想想你在寒州所经历的一切,我就心疼地无以复加。”沈姝哭着道。 她其实也不是为自己哭,她是在为他所遭遇的不公而委屈。 他明明出身尊贵,智勇双全,且一心惦念着百姓,可昭德帝却偏偏不肯给他好脸色,只会将烂摊子交给他。 这也太欺负人了! 闻言,云子彦的心就猛地一跳,满心的疲惫顿时就消失了。 他笑着将怀里的佳人搂紧了几分。 “阿姝……有你真好。”他带着颤音道。 章节目录 第187章温柔乡 他以为她在为自己而委屈,毕竟,她是被沈氏族人娇宠着长大的。 结果,她居然是在为他而伤心难过。 这个傻姑娘,他早就习惯了这么多的不公和艰难险阻。 他才不会被这些小事而击倒呢! 就连子承他们也认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能独自面对这世间的一些艰险了,可她这个小傻瓜却在心疼他,为他而委屈。 沈姝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把他往紧地抱了几分。 她娇嗔道:“我才不傻呢!傻的是你!” 说罢,她又痴痴地笑了起来。 云子彦也被她的笑容给感染了,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浅笑。 许是他笑得是在是太惑人,沈姝竟是直接瞧呆了。 过了许久,她才红着脸道:“你之前说月下美人绽放时美极了,你却不知你的笑容比它美丽多了!” 是的,在她看来,云子彦笑起来的模样胜却这世间的所有美好事物。 云子彦轻笑,道:“你才是真的人比花娇!哪有形容男子比花还美的?” 说着,他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容貌俊美,可她怎么能说他比花还美呢? 沈姝嘟嘴,甜甜道:“我不管,在我心里,你就是比花美!”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吧!”云子彦煞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只要她开心,她愿意拿什么来形容他就拿什么来形容吧! 思及此,他顿时就释然了。 “嘿嘿,你说说寒州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沈姝笑望着云子彦, 她很想知道他留在寒州这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事。 “你真的想知道?”他问。 “嗯嗯!”沈姝猛然点头,一双明媚的大眼里满是期待。 云子彦只好笑道:“我呀,将寒州的贪官污吏都揪出来游街示众了!然后,又将那几个胆大包天烧粮仓的家伙给发配到边疆充军去了……” 他说了小半个时辰,沈姝一直认真的听着,不时还朝他竖个大拇指。 待他全部说完,沈姝整个眸子里就只剩下崇拜了。 “夫君真厉害!不过短短几个月,竟然将原本混乱的寒州给治理的政通人和了!” “哈哈哈,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只要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我也就能放心了!”云子彦大笑道。 他可没有什么争夺政绩的心,他只想让那些刚好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的百姓们不要再被贪官污吏们压迫。 “你真好!”沈姝笑吟吟道。 原来,前世街头巷尾的传言真的一点儿假都没有。 云子彦当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帝王! 真希望他这一世也能顺利登上帝位,倒不是她贪慕权势,她想让他成为新帝,造福百姓。 “阿姝才是真的好呢!若非你和岳丈他们送的粮食和药材,我和寒州的百姓们可撑不到瘟疫结束!”云子彦认真道。 他真的很感激沈姝和青州沈氏一族为寒州百姓送去的物资。 若是真的靠他父皇给的东西,只怕是,他和那些个百姓全部要死在寒州。 想到这,他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冷色。 沈姝也轻叹了一声,抚着他的脸道:“你不用给我和爹娘说谢谢!从我们成亲开始,他们也将你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看了。” 闻言,云子彦的心就是一暖。 “嗯……我能娶到阿姝是真的很幸运啊!”他半开玩笑道。 沈姝也笑,随后又说了一些关于孩子的事缓解他的情绪。 待他们两个说完话,就已经到了傍晚。 云子彦陪着沈姝用了晚膳之后才道:“兄长帮了我许多,我得去见见他!” 沈姝的眸光微闪,随后温柔道:“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她其实能猜到云子彦去寻她兄长是有什么正事要商量,但她并不想拆穿他。 他既然想瞒着她就是不想让她为他们担忧,她如今还大着肚子,她为何非要追问呢? 反正他已经回京了,情形再差也不会比他在青州时还差了,她就安安心心地混吃等死,等孩子出生就是了。 “嗯,我会早些回来的。”他轻轻地吻了她一记,而后对霜兰吩咐道:“照顾好阿姝,早些服侍她安寝。” 虽然他一刻都不想离开阿姝,可是现在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他不得不出去寻沈枫他们。 “奴婢遵命!”霜兰毕恭毕敬道。 云子彦恋恋不舍地瞧了沈姝半晌才狠下心离去。 …… 留云楼,沈枫和云子承正坐在雅间喝茶。 “啧啧啧,三殿下还没来,莫不是掉在温柔乡出不来了?”沈枫笑望着手中的茶盏道。 他知道云子彦同他妹妹两情相悦,可他没有想到云子彦居然会因为阿姝而晚了和他们二人的邀约。 他们两个人已经到留云楼等了半个时辰了,连茶都喝了三四壶了,约他们来的人还是没影。 “哈哈哈,娇妻在怀,纵然是雄心壮志的三殿下也会化身为绕指柔啊!”云子承眨着桃花眸,百无聊赖的转着扇子玩。 沈枫轻笑,随后又道:“你现在倒是在嘲笑三殿下,若是你日后娶了妻,还说不定有多么黏糊呢!” 说着,他的眸光就闪了闪。 可以说,云子承是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他明明也倾慕阿姝,却在阿姝嫁给子彦之后主动远离。 不仅如此,他还一直像从前那般帮着云子彦。 闻言,云子承的眸光黯了下,随后笑道:“娶妻?我可还没玩够呢!我才不愿意为了一朵花就放弃姹紫嫣红的花园呢!” 说着,他还轻挑地挑了挑眉。 “别说,那百媚楼的新花魁芍药姑娘生得可真不错啊!” 沈枫但笑不语,假装没有看到云子承眸中深藏的那一抹忧伤一样。 随后,他们两个人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久,这才听到一阵脚步声。 沈枫轻轻勾唇,道:“三殿下可算是来了啊!微臣和子承可是等的花都谢了!” 云子承也应和道:“岂止是花都谢了,简直是白雪皑皑,百花凋零啊!”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清润的笑声。 “你们两个可真是惯会打趣人!” 说着,一身绛紫色常服的云子彦就推门而入了。 “迟到的人,自罚三杯!”沈枫笑着为云子彦倒茶。 “啧啧啧,你们两个可真是互相袒护阿!咱沈三公子口口声声说着子彦要自罚三杯,结果却给倒的茶?”云子承佯装生气道。 喝了一杯茶的云子彦笑道:“阿姝如今有了身孕,我可不能饮酒了,会熏着她和孩子的!” 说着,他的神色就变得无比温柔。 他眸中的温柔和幸福深深地刺伤了两个大龄男青年的心。 “啧啧啧……是谁说讨厌女子接近的?怎么现在不讨厌阿姝接近你了?”沈枫没好气地挤兑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云子彦可是用这么个借口伤害了许多世家贵女的心。 云子彦浅浅一笑,道:“我是厌恶那些庸脂俗粉啊!以前厌恶,以后也会厌恶!我心中只有阿姝一个,自然欢喜她亲近于我了!” 听着这般酸话,云子承和沈枫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罢了!罢了!我们是说不过能言善辩的三殿下的!未免我们再受到什么伤害,咱还是谈正事吧!”沈枫略有些无奈道。 话是这么说,他眸中的笑意却是半点都不减。 沈姝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云子彦对沈姝好,他心里也开心。 “对!对!对!谈正事!莫要再扯这些情情爱爱的了!”云子承也笑着起哄道。 虽然他希望云子彦和沈姝能夫妻和睦,过得幸福快乐,可他并不想听到那么多的细节。 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感情给说出来。 那样,不仅仅会吓到沈姝,还会伤害到他最好的兄弟,他才不想那样的画面出现呢。 “六皇弟府里怎么样了?”云子彦淡淡问。 那位白牡丹,哦,不,宋侍郎家的小姐,怕是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云子承的笑意收了收,道:“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宋侧妃已经闹着要出院子了。” 虽然六皇子纳了那位宋小姐入府当侧妃,但他却一直将那位关在后院里。 不让她见人,亦没有向外界宣告宋侧妃怀有身孕的消息。 与此同时,六皇子妃沈婉却有了“身孕”。 那位宋侧妃本就是个心思玲珑的,在丫鬟们的闲聊中已经大概明白自己的下场了。 这不,已经开始闹了? “闹着要出院子?”云子彦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后眸光一凛道:“出了院子又如何?只要她出不了六皇子府,她这条命还是保不住!” 说罢,云子承和沈枫也沉默了。 的确如他所说,只出院子是远远不够的。 那六皇子府里的人可都是忠心与沈婉和六皇子的。 “所以,我们要帮她一把吗?”云子承问。 他并不觉得云子彦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将这位送到六皇子府去,就是为了让六皇子白白得一个正妃所生的嫡子。 “你说呢?我们自然是要推波助澜的!”云子彦的眸中迸出一道寒光。 章节目录 第188章封爵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沈枫问道。 现在六皇子府已经戒严了,只怕是派人进去不是那么容易啊! 云子彦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冷声道:“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就是了。” 他才不会主动为那宋侧妃出谋划策呢! 当她走投无路时,她自然会求到自己头上来的。 “哦?你这是早就有安排了?”沈枫的挑眉道。 云子彦但笑不语,倒是云子承悠悠道:“这宋小姐的身份可是子彦给的,自然知道如何联络上他。” 沈枫先是一愣,随后就笑开了。 “既然你要有安排就好!” 他就怕出些差错,白白赔了宋侧妃一条命还整不到六皇子。 “你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宋侧妃死的!以往也就罢了,我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阿姝了,我怕杀孽太多会连累到她!”云子彦悠悠道。 搁以往,他是不会在乎一枚棋子的死活。 可现在,他会尽量少造些杀孽。 沈枫:“……” 云子承:“……” 就是不想听他秀恩爱才谈正事的,怎的他在谈正事的时候还给他们秀恩爱?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云子彦挑眉,不满地望着呆若木鸡的两个人。 “若是妒忌我和阿姝情真意切,你们也去寻个好姑娘娶回家呀!”他得意一笑道。 云子承:“……” 沈枫:“……” 这人怎么这么没下限? 秀个恩爱还没完没了了? 当真是欺人太甚! 过了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头问道:“对了,张贵妃怎么突然就进冷宫了?” 因着昭德帝和沈皇贵妃觉得那件事有辱皇家颜面,就强自将那件事压下去了。 所以,云子彦留在京中的人只打探到了张贵妃被褫夺位分,打入了冷宫,敏郡王世子也被革了爵位投入了宗人府,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 “呵,你想知道啊?”沈枫扯了扯唇。 云子彦点头。 “呵,你回去问阿姝啊!”沈枫狡黠一笑道。 云子彦:“……” 得,他这大舅哥还是个记仇的! 他不就是酸了他几句吗?怎么就这么对他了? 若是他想问阿姝,他早就问了,又何必等到现在问他们两个,受他们挤兑呢? “我也知道,你要不要问我?”云子承眨着桃花眼,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云子彦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他是怕了。 大不了问其他人去! 见他不问了,云子承反而还有几分失落。 他对云子彦道:“此事说来话长,倒真是可怜了那恃宠而骄的胡侧妃啊!” 说着,他的面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在他讲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云子彦的脸黑成了锅底。 “看来是张尚书的事还没有让张贵妃母子清醒啊!居然敢将歪主意打到阿姝身上来!” 说着,他的拳头都握了起来,恨不能将那对不要脸的母子给生吞活剥了。 若不是沈皇贵妃暗中相助,他完全不敢想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若他还在京都也就罢了,他同沈枫等人多闹点事还能将阿姝救一救,可偏生那个时候他还没回京。 如果……如果是阿姝被敏郡王世子那个蠢货给玷污了,只怕是阿姝会被众人给唾弃死! 张贵妃那毒妇肯定会趁机散布谣言,说阿姝腹中的孩子并非他的…… 然后,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中,阿姝就正剩下死路一条了。 哪怕是沈氏一族同他皇祖母想保全阿姝都不能! “莫恼莫恼,二堂哥这不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云子承连忙劝慰道。 还真是世事弄人啊! 二皇子他们想出这样歹毒的法子来害沈姝,是想让沈姝身败名裂,让云子彦颜面受损。 却没有想到,最终颜面扫地的会是二皇子本人! 不仅如此,那位深受二皇子宠爱的胡侧妃也不得不出家为尼,从此青灯古佛。 “呵,就算是如此,这笔帐我还是得给他们母子几个记好了!我日后必定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 说着,云子彦的身上就浮现了一股子狠厉的煞气。 他已经许久没有气成这样了。 说真的,张氏母子如何害它,他都能一笑而过,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念头动到阿姝身上去! 云子承打了个寒颤,随后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报复他们就是了!又何必冷个脸吓我和沈枫呢!” 沈枫轻笑,道:“是这个理。” 待云子彦冷静下来,他们三个人才重新开始讨论其他事。 待他们将一切都商量好的时候,已经是月悬当空了。 “我听说,你这留云楼每个月要给沈枫师兄分成?”云子承突然盯着雅间的字画道。 这些字画可都是出自沈三公子之手啊! “是呀,怎么了?”云子彦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云子承。 他倒要瞧瞧云子彦问这个作什么。 “啧啧啧……你可真是厚此薄彼啊!亏我眼巴巴地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将留云楼的钱分给沈枫师兄都不给我一丝一毫!” 说着,他就装作一副受伤极深的模样,幽怨地望着云子彦。 “呵,这留云楼的利润也算你一成!”云子彦轻笑道。 闻言,已经做好被云子彦毒舌的准备的云子承顿时就愣住了。 他居然毫不犹疑地就答应了? 这留云楼可是日进斗金的大茶楼啊! 一成的利润怎么说分就分? “啧,你可真是赚了!我这钱还是拿我的书画入账才有的,你可是白白得些钱啊!早知道这样,我也就不画这些画了!”沈枫唉声叹气道。 他画这些画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呢! “哈哈哈,我可是从小就陪着他的!自然待遇要好些!”云子承大笑,极为骄傲道。 瞧他这幅得意洋洋的模样,云子彦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个个光风霁月的公子哥们居然都是些爱财如命的主,当真是有趣啊!”他拍手道。 无论是沈枫和云子承,瞧着都是那种视金钱为粪土的清贵公子。 但事实上,他们两个居然都是爱财的! “哈哈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这可是正当途径得来的钱!”云子承直接道。 他爱的倒不是钱,他爱的是云子彦这个痛快的态度。 沈枫跟着应和,云子彦只得无奈的摇摇头,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出了留云楼。 …… 翌日,云子彦一大早就起身去上朝了。 因着他归来,这平静了好些日子的朝堂又起了波澜。 慎郡王主张重重封赏他,却被敏郡王吐槽他这是假公济私。 毕竟,去寒州平定瘟疫的还有慎郡王的小儿子云子承。 然后,其余一些宗室和阁老们也围绕着云子彦是否该被封赏而大吵特吵。 无论他们怎么说,作为当事人的云子彦始终保持着平静,也不说话,只淡淡地盯着那群吵得不可开交的人。 与此同时,青州沈氏一脉的朝臣们也默契地保持着缄默。 过了许久,昭德帝才冷着脸将这群人喊停了。 “肃静!都当这金銮殿是菜市场呢?吵?吵!吵!你们就会吵吗?” 闻言,那些个争吵不休的人顿时沉默,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子彦和一众皇儿此番去寒州可谓是立了大功了!按着惯例,朕应该为他们封爵的。”昭德帝淡淡道。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这……陛下不是一向讨厌三殿下吗? 怎么现在又想为三殿下封爵了? 要知道,昭德帝膝下成年皇子甚多,可至今都没有一人得以封爵。 若是这位三殿下成为了诸位皇子中第一个封爵的,这事情可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就在众人都在思索的时候,昭德帝又道:“可子彦是先皇后百里氏所出,百里氏谋害皇子,罪大恶极,实在是……令朕痛恨得很啊!” 说着,他就开始悄无声息地观察这些个大臣的反应了。 他倒要瞧瞧,这群油滑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了云子彦眸中的隐忍,显然,他方才提起百里皇后是触碰了云子彦的禁忌。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心向着他母后和外祖家的! 昭德帝一提百里皇后,许多担心他会给云子彦封爵的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陛下方才只是在给三殿下一个口头表彰啊! 哪怕三殿下不畏生死,在寒州呆了这么久,陛下还是不打算认可他的功劳,给他该得的赏赐啊! 想着,许多人就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了。 大皇子等人也猛得松了一口气。 只有极少数阁老和宗室王爷们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们是真的有些为云子彦不平的。 无论是上次前往铜城剿匪,还是此次前往寒州治理瘟疫,这都是可以封爵位的大功劳,可陛下始终不肯认可云子彦…… 宁国公和沈枫的眸中也闪过几分失望,随后也就保持着那副无悲无喜的淡然模样了,仿佛云子彦是否封爵同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 大殿里静了许久,昭德帝才继续道:“可朕也想过了,上一辈的事是上一辈的,不该同子彦他们这一辈的孩子混算的!” 章节目录 第189章生男生女 “所以,朕要册封子彦为从一品慧王!”昭德帝大笑道。 云子彦一愣,随后就跪地行了大礼,道:“儿臣拜谢父皇天恩!” 从一品王爷,这也算是比较高的爵位了。 宁国公和沈枫等人都瞬间开心起来了,另一旁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等人则是彻底呆住了。 他们父皇不是厌恶云子彦吗? 不是将云子彦一直扔在青州不闻不问吗? 他为何会封了云子彦这么高的一个爵位? 若是封个郡王也就罢了,这可是从一品王爷啊! 要知道,云国在封赏皇子这一块还是比较严苛的。 不然,他们那么多皇叔也就不会只是个郡王,甚至有些还是从二品郡王。 他云子彦这一封爵就超越了那么多老宗室的爵位,这可不是要彻底将他们其他人都踩在脚底下? 想着,他们心中的妒忌就越发浓重了。 一些个大臣和宗室们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昭德帝真的给云子彦封了王爵,即便是他们内心五味杂粮,他们还是第一时间拱手道:“臣等恭贺陛下,恭贺慧王!” 云子彦默默呆在一旁,并不言语,倒是昭德帝眯着眸子道:“怎么?朕瞧着有些人不开心?” 此话一出,大皇子他们心中就是一个激灵,尤其是前段时间才犯在昭德帝手里的二皇子,吓得手都抖了。 四皇子瞄了眼他几位皇兄的神色,就拱手道:“恭贺三皇兄封爵!” 五皇子和其余皇子也纷纷道贺,到最后,大皇子和二皇子碍于昭德帝的眼神,也不得不违心地给他道贺。 这下,昭德帝的脸色才恢复了几分。 “有功当赏,有错必罚!无论是皇子,还是宗室和朝臣,朕皆一视同仁!”他厉声道。 说着,还专门瞥了二皇子一眼。 他当时没有收拾二皇子可不代表着他真的不计较了,他不过是想着慢慢提点二皇子罢了! 如今给云子彦封爵,一是为了安抚云子彦和沈氏一族,另外也是为了打压一下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气焰。 他这两个儿子如今倒是嚣张得很,他若不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指不定以后要闹出些什么事呢! 朝臣们并不知晓昭德帝此刻在想些什么,他们只山呼万岁道:“陛下圣明!” 这次早朝,一向被众人忽视的三殿下,哦,不,慧王殿下可成了绝对的焦点。 虽然他进谏不多,可但凡他开口,就会得到昭德帝的赞赏,这令一众皇子们艳羡不已。 反观往死里受昭德帝器重的大皇子和六皇子都吃了不少挂落,尤其是六皇子,被昭德帝斥个了没脸没皮,实在是丢人得很。 这一日的早朝,众位大臣们平静的外表下都有一颗汹涌的心,他们总觉得,这朝堂是要变天了。 都在细细思索他们此前效忠的人值不值得了。 而活在风口浪尖上的慧王云子彦却表现地极为淡定,也只有在跟宁国公和沈枫碰面时才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 当沈姝得知他被封王了之后,顿时喜极而泣,言语混乱道:“太好了!太好了!陛下总算是肯公平的对待你了!” 这才不枉费他在寒州耗了那么些时日。 闻言,云子彦只笑着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温声道:“我成了慧王,你也成了慧王妃呢!” “恭喜我们的慧王妃殿下!”他打趣道。 他这么一开玩笑,屋内的仆从们纷纷行礼道:“恭喜慧王殿下!恭喜慧王妃殿下!” 听着这话,沈姝笑得越发开心了。 她揶揄道:“你们都是一群鬼精灵!说这么些喜庆话,不过是为了骗我给你们包红包罢了!” “哈哈哈……那慧王妃到底要不要给奴婢红包?”霜竹眨巴着眼睛问。 她就不信这么喜庆的日子,沈姝会舍不得给他们散点碎银子。 “给!给!当然给了!夫君封爵可是天大的喜事!”沈姝笑眯了眼道。 包个红包给他们就是讨个彩头罢了,她又不缺这点碎银子,为何不给他们呢? “既然慧王妃发话了,那奴婢可就下去从您的私库里拿钱了哦!”霜竹喜笑颜开道。 这给包红包是不走公中账房的,所以,这银子得从沈姝的小库房里拿。 沈姝的小库房一向是由她和霜兰管着的,她去拿钱可是合情合理。 “好!你看着拿!这眼瞧着就要天冷了,多拿些银子,让大家都添两件过冬的衣服吧!”沈姝想也不想道。 反正,她原本就备了银子让这些仆从们添冬衣,如今也不过是借个由头早早给他们罢了。 “慧王妃都赏了,慧王殿下要不要也赏奴婢一个金骡子?”霜竹突然将目光投到了云子彦身上。 沈姝不是什么小气的主子,云子彦更是财大气粗,她这么一讨赏,可相当于是多领了好几个月的月钱。 云子彦轻笑,道:“阿姝都赏了你们,本王自然也不能吝啬!你直接从库房拿钱吧!不止你们,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赏!” 话音刚落,霜竹他们就欢天喜地地谢恩。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云子彦才吻了吻沈姝的额头。 他柔情似水道:“以前让你吃苦了!往后,我会尽量为你和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的。” 封王,这仅仅是第一步。 他的目标可不是当个闲散王爷,他要的,是那把龙椅! “嗯!我相信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我们的孩子也会一直陪着你!”沈姝坚定道。 无论前路如何,她和孩子都会陪他一起面对。 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孤身一人面对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了! 他笑着盯着沈姝看了许久,才捧着她的脸道:“阿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姝顿时笑开了花,随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突然动了一下。 “子彦,孩子踢我了!”她惊喜道。 虽然前些日子孩子也会偶有动作,可是都非常轻,带给她的感觉很是微弱。 现在,孩子突然剧烈一动,她竟是满心的欢喜,只想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云子彦,同他一起分享这个喜悦。 “什么?你再说一遍?”云子彦又惊又喜,一时间竟是呆住了。 “我说,我们的孩子刚刚踢我了。”说完,沈姝的脸就红得抬不起头了。 云子彦微愣,随后就傻乎乎地咧开嘴笑,笑了半晌,他才小心翼翼道:“阿姝,我能摸摸孩子吗?” 触及他满是期待的目光,沈姝的笑意顿时扩大了,她温声道:“当然可以了!” 得到了许可的云子彦立即笑得更傻了,看得沈姝心里又甜又好笑。 这傻子,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傻得这么可爱呢? 她不过是同意了他摸摸孩子,他怎么就开心成了这样? 许是血脉至亲之间微妙的感应,云子彦才小心翼翼地将耳朵靠在沈姝隆起的腹部时,那肚子里的孩子就突然踹了一脚。 “砰……” 很微弱很闷的声音,与此同时,他耳朵所在的地方也凸起来了一小块。 他整个人都傻了,过了许久才喜滋滋道:“阿姝,我们的孩子和我打招呼了呢!” 沈姝无奈一笑,道:“是,他在同你打招呼呢!”. 自己的想法得到自家娘子的认可之后,云子彦就越发坚定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能认出来他了。 他立马趴在沈姝的腹部同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 沈姝一脸无奈地听着他说傻话。 虽然她很想告诉他,肚子里的孩子其实什么都不懂,可触及他满脸的幸福笑容时,她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他开心,就随他去吧! 云子彦同肚子里的孩子说了许久许久的话,直到他蹲的腿都麻了,他才恋恋不舍得站了起来。 “真希望孩子能早些出生!这样,我就能将他抱在怀里教了!”他颇为感慨道。 沈姝轻笑,道:“你希望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闻言,本来笑嘻嘻的云子彦顿时沉下了脸,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了。 过了许久,他才郑重其事道:“我希望是个女儿!这样,我就可以将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一切都给她,让她成为最可爱最善良的好姑娘了!” 许是见多了诡计多端的女子,他不想自己的女儿也成为那样的人。 他私心里想让自己的女儿像十公主那样天真烂漫。 沈姝一愣,随后道:“你难道不喜欢儿子吗?” 皇家不是特别看重子嗣吗? 为何他却与其他人截然不同?不盼着自己生个世子,反而盼着自己生个郡主呢? “不是啊!只是……我想要一个同阿姝生得一模一样的俏丽闺女。”云子彦如实道。 他的阿姝生得这般美貌,他们的女儿一定也会是个粉雕玉琢的人儿。 他要将她养得娇娇美美,将自己亏欠阿姝的全部都给了女儿,加倍的疼女儿。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你要是真的这么疼女儿的话,我可是会难过的!”沈姝故作生气道。 闻言,原本一脸笑意的云子彦顿时僵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怯生生道:“既然如此,那就生儿子吧!” 章节目录 第190章洛凝夫妇回京 “噗……你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沈姝失笑。 她不过是开个玩笑,他居然还认真思考起来了。 “我虽然喜欢女儿多一些,可我更希望你能开心呀!”云子彦轻笑,说着还刮了下沈姝的鼻子。 “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喜欢呢!既然你喜欢女儿,那就先生个女儿吧!”沈姝将头靠在云子彦的胸膛。 其实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虽然……前面的路会很难走,但她始终相信她和云子彦会一起走过去的。 “嗯。”云子彦颔首,随后就静静地抱着她了。 窗外的枫叶飘落,艳红似火,屋内的两人相依,情深似海。 …… 九月底,沈柏和洛凝抱着沈家的嫡长孙回京都了。 不仅宁国公一家人早早就到城门口候着了,就连沈姝和云子彦也一同去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犹记得两年前,阿凝还是个脾气火爆的傲娇大小姐呢!如今,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沈姝笑望着不远处的马车道。 在鸿儒书院的时候,洛凝着实是一众贵女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不似别人那般追求温文尔雅,气质温和,她从来都跟个小炮仗似的。 一言不合就要同人比划比划。 也是被一众夫子们好好教导了一番之后,她才能在人前有个世家大族贵女的娴雅模样。 当然了,那也仅限于在人前。 在沈姝她们这些小姐妹面前,她还是那个脾气大又心地善良的阿凝。 “可不是嘛!你如今也快要当娘亲了。”沈枫笑道。 说着,就将目光投向了沈姝隆起的腹部,那双与沈姝有七分相似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和宠溺。 他们才说着话,沈柏和洛凝就抱着孩子下了马车。 不等沈姝他们迎过去,洛凝他们夫妻两个就快步走到了老夫人身边。 “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一瞧着他们夫妻两个下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喜滋滋地盯着沈柏怀里的襁褓了,这一靠近,她老人家的视线就彻底黏在那小小的孩子脸上了。 顾不得同洛凝他们多说话,直接道:“快把孩子给我抱抱!吆,我的乖重孙孙!” 说到后半句,老夫人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了。 且不说她对这个孩子源于血脉的宠爱,就凭着这个孩子是沈氏的嫡长孙,她就爱不释手。 沈柏无奈一笑,在经过洛凝点头之后就将孩子递给了老夫人。 一接过孩子,老夫人的心都融化了,怎么瞧怎么欢喜。 这边,沈柏和洛凝夫妇两个才向宝安长公主和宁国公等人问了好。 比起全心全意关注着孩子的老夫人,宝安长公主倒是更关心洛凝一些。 她心疼地拉着洛凝的手道:“辛苦你了!你现在身子可恢复好了?” 说真的,若非她不久前才“大病初愈”,她都想随着沈柏一起去绵州了。 女人生孩子可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尤其是生头胎。 洛凝的身形又比较纤瘦,生孩子更是会吃苦头。 闻言,洛凝的鼻头一酸,忍着眼泪道:“儿媳一切都好!劳娘亲担忧了!” 说真的,宝安长公主这不掺假的关切令她很是感动。 因着这孩子是沈氏一族的嫡长孙,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在孩子出生之后都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 只有她的婆母,从一见到他们母子开始就最先关切她了! “傻孩子,为娘的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若非时机不对,我都想去照料你呢!这女人的头个月子可重要得近!”宝安长公主拿帕子擦了擦洛凝眼角的泪,温声说道。 闻言,洛凝的心里越发暖了。 她当真觉得自己很幸运,不仅有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婆母。 “娘,您这说得什么话?阿凝可是在娘家坐的月子,您还担心岳母照顾不周吗?”沈柏略有些无奈道。 他娘亲还真是的,居然担心阿凝在娘家受委屈! 谁人不知道镇国公夫妇以及世子和其他几个公子都是将洛凝捧在手心里疼的? 宝安长公主蹙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亏你还是阿凝的夫君,你就不知道她生个孩子有多么辛苦吗?我当然知道她父母不会苛待她了,可我还是担心啊!就怕她有什么不适没有被及时发现!” 沈柏:“……” 得,他算是明白了,他说不过他娘亲! 既然惹不起,干脆直接闭嘴吧! 比起宝安长公主,宁国公的话要少上很多,他只问了几个问题就站在自家夫人身旁了。 倒是洛凝和沈姝两个小姐妹见面之后就黏糊糊地说了不少话。 待老夫人将孩子抱够了,他们一行人才上了马车。 因为沈姝和洛凝强烈要求,大家只得将她们两个分了一辆马车。 随后,一脸无奈的沈柏和云子彦坐了同一辆马车。 到了宁国公府之后,更是整个府的人都毕恭毕敬地等在门口。 在一番客套之后,沈柏夫妇才抱着他们的孩子正式踏入宁国公府的大门。 因着是家宴,倒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家都是边吃边笑的。 一顿饭结束,老夫人就将各房姨娘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给挥退了,这大厅里就只剩下沈姝等人了。 “阿姝,我听说梦诺的妹妹和沈槿定亲了?”洛凝悄悄地问。 她只是听沈柏带去绵州的几个仆从说闲话时提了这么一嘴,也不知道真假。 “是真的,梦语和槿哥哥定亲了。”沈姝轻声道。 “那倒是极好!梦诺的性子好,她嫡亲的妹妹性子应该也好相处。”洛凝含笑道。 说实话,她挺害怕处理妯娌关系的。 毕竟,她自从嫁入宁国公府开始,就没怎么经历过那些大世家后宅的阴私。 宁国公府的氛围真的很好,无论是从长辈还是平辈来说,大家都处得极为和谐。 即便是后院的姨娘们偶尔也会争风吃醋,闹上一嘴,可在她婆母的压制下,到底是没闹得太难看。 若是……若是沈柏的几个兄弟们娶亲了,娶得还都是不好相与的,那这宁国公府怕是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其乐融融了。 “哈哈,到底是做了娘的人,如今考虑的就是多!”沈姝揶揄道。 不过,她也觉得洛凝和梦语会相处得极好。 毕竟,都是心思通透的聪明人,也非那种爱在府里争权夺利的人。 洛凝但笑不语,也不争辩。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的心是真的比以前柔软了不少。 若非必然,她是不想同人真好的。 “嫂子,你这担心就多余了!祖母早就说了,槿哥哥和其余几个哥哥的媳妇都不娶高门大户的!为的呀,就是你们妯娌以后好相处!”沈婧浅笑道。 这样,妯娌几个里面出身最好的就是洛凝了,其余几个只要不是太蠢笨,就不会主动挑衅。 听罢,洛凝心里仅存的一点儿担忧也完全消失了。 她现在反而很是感动,这宁国公府的长辈们是真的好,什么都替她考虑到了。 “唉!祖母和大伯母可真是疼嫂子啊!什么都替您考虑着!”沈姝佯装吃醋道。 “啧啧啧,五姐姐这话说的!难道,祖母和母亲不疼您吗?”沈亭忍不住回嘴道。 若是得宠,她们在座的谁能比得了沈姝啊? 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宁国公夫妇,都是将沈姝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的。 “疼啊!她们对我最好了!”沈姝如实道。 说罢,她又反问道:“可是你们不也同样得他们疼爱吗?” 眼瞧着宁国公夫妇都已经看过来了,沈婧和沈亭只得连连点头。 “对了,这孩子取名没?”宝安长公主突然问道。 无论是在书信里,还是他们小夫妻俩回来之后,都没说过孩子名字的问题。 “回母亲的话,尚未取名。”沈柏如实道。 他原本是想早早就给孩子取个好名字的,奈何他找了许多字都不满意,这就拖到了现在。 “哦?若是如此的话,不若老身给他取个名字?”老夫人浑浊的眸子亮了亮。 洛凝和沈柏相视一笑,随后就齐声道:“那就烦请老祖宗赐字了!” 据说,长者给孩子取名字会给孩子带来好运。 所以,老夫人要给孩子取名字的提议并没有任何人反对。 反而众人都兴冲冲地等着老夫人赐字。 老夫人垂眸深思,过了许久才道:“瀚。” “瀚?”沈柏敛目,细细想了一会儿大笑道:“祖母有心了!只希望他对得起敏老赐的字!” 老夫人也笑,说:“我不过随便挑了一个字!只盼着他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虽然老夫人这么说,但在座的人都明白这个字里蕴含了老夫人对这个孩子,对沈氏一族的未来的期盼。 这“瀚”字乃是取了“星河浩瀚”之意。 “瀚儿这一辈的排行恰好是‘星’,沈星瀚,好名字!”宁国公抚着下巴道。 宝安长公主笑着点点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孙子道:“小星瀚,但愿你的未来如同星河一般绚烂。” 说罢,她怀里的孩子竟是冲她笑了笑。 章节目录 第191章单纯的阿敏 “呀!小星瀚笑了!看来,他是很喜欢曾祖母给取的名字了!”宝安长公主惊喜道。 说着,她望着沈星瀚的目光就越发地宠溺了。 “他喜欢就好!”沈老夫人也笑。 而后,众人便又一起逗了会孩子。 没多久,精疲力尽的小星瀚就被奶娘抱下去哄了。 等小星瀚一走,众人的视线就不可避免地投注到大着肚子的沈姝身上了。 “阿姝啊,你这肚子可有六个月了?”老夫人慈爱道。 沈姝拧眉,今日已经是九月二十九了。 她是在三月二十八同云子彦圆的房,之后没几天他就去寒州了。 这孩子,应该是已经有六个月大了。 是以,她温声道:“差不多了。” “嗯,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也会越来越累的,可得小心谨慎些啊!”老夫人不放心地嘱托道。 沈姝这身边带的两个大丫鬟也是没生养过的,她实在是有些担忧啊! 宝安长公主接话道:“母亲说得对!尤其是阿姝这还是头胎,会格外辛苦的!她身边也没个知事的人照顾,实在是……” 说着,她的黛眉就皱成了一团。 她是真不放心沈姝整个孕期都由霜竹和霜兰这两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照料。 倒不是不信任她们的能力和忠心,只是……她们没有生养过,实在是会有很多的不懂,不能及时顾忌到沈姝的身子。 沈姝哪里不懂她们在担忧些什么,只笑着道:“祖母,大伯母,你们不必担心,霜兰她们伺候得好着呢!除此之外,还有贺女医一直在呢!” 她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那些个孕期的忌讳,她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 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同伯母她们讲。 只能这么说着,让她们少担忧了。 “无论是霜兰、霜竹还是贺女医都是未生养过的黄花大闺女,她们能把你照顾得面面俱到吗?”老夫人略有些无奈道。 她可不觉得这么几个人就能将她的宝贝阿姝给照顾好! 沈姝正准备再劝慰老夫人,就听得云子彦温声道:“是我考虑不周,多谢祖母和姑姑提醒!我回府就寻两个稳妥的嬷嬷来照料阿姝!” 他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被她们这么一说,也觉得他和沈姝做的准备还不够全面、妥当。 为了阿姝和孩子,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寻个稳妥嬷嬷了。 “你就不用费这个心思了!我同婆母明日就挑两个嬷嬷送到你们府上去!”宝安长公主想了想道。 云子彦找合适的嬷嬷怕是要费一番心思,还不如她直接从府里给挑两个知根知底的呢! 闻言,云子彦的眸子顿时一亮,连忙道:“那就多谢姑姑和祖母了!” 宝安长公主白了他一眼,无奈道:“都是一家人,你客气个什么?再客气,日后就别进宁国公府的门了!” 说起来,也是她这个作伯母的没有尽心。 阿清远在青州,压根无法顾忌到身怀有孕的阿姝,她本来就应该多关注关注阿姝。 “嘿嘿,姑姑言重了!是我不好,日后不敢了!”云子彦连忙“认怂”。 事实告诉他,不要同自己的姑姑争辩,因为……不仅争不过还会被收拾! “你这性子也是变了不少啊!哪里还有从前那个冷脸殿下的模样!”宝安长公主笑着调侃道。 要知道,云子彦素来都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许是幼年时生母的死给他造成了一些阴影,他对待人时显得格外冷淡疏离。 哪怕是同沈姝成亲了,他还是只对沈姝一个人特殊。 没曾想,一年多的时光过去了,他倒是对每个人都能保持几分笑意了。 说真的,看到这样的云子彦,她很是欣慰。 她就怕他一直被百里皇后的死所局限住,快乐不起来。 “呵呵,姑姑净会打趣侄儿。”云子彦轻笑,冷冽的眸中多了几分暖意。 说着,他就下意识地望了眼沈姝,见她在对着他笑,他眸中的笑意就越发明显了。 “啧啧啧,长辈们都还在呢!就这么眉来眼去,可真是爱秀恩爱!”沈枫咋舌道。 沈婧和沈亭几个人跟着笑闹了几句,长辈们顿时被逗得更乐了。 听着一大家子人的欢声笑语,云子彦的心中突然就是一悸,这大概……就是他内心最渴望拥有的幸福大家庭吧! 只是,他生在皇家,注定无法得到这样温暖的大家庭。 想着,他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落寞。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他一抬眸,就撞进了那双仿佛盛了漫天星河的灿烂美眸里。 触及那美眸中暗含的关心时,他内心刚起的几分失落就瞬间消失了。 从前,他无法得到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以后,他要努力给自己的孩子创建一个这样的家庭! 天家无情又如何?只要他有心,他就可以改变这个冷冰冰、充满亲人算计的皇室。 …… 十月中旬,礼部为云子彦夫妇举行了盛大的册封典礼。 他们夫妻两个在太庙祭祖之后就拿到了昭德帝亲自赐予的印鉴。 从此,他们两个人就是名副其实的慧王和慧王妃了。 与此同时,被封为正一品朝阳公主的云敏也在太庙举行了册封礼。 繁冗的礼节结束之后,沈姝夫妇和朝阳公主一同去了仁乐殿参加昭德帝为他们几人准备的大宴。 云敏压根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册封意味着什么,只苦着脸给沈皇贵妃抱怨道:“母妃,这衣服和头冠好重,我能不能换一套轻便的衣服?” 她身上穿的是正一品公主的礼服,虽然已经是在考虑她年龄之后精简过的,但还是十分厚重。 尤其是她头上那顶凤冠,足足有几斤重,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折磨人了。 眼瞧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的额头都被头冠压出了青痕,沈皇贵妃心疼极了。 奈何百官还在,后妃们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云敏,她只得狠下心让云敏继续戴着头冠。 “阿敏,再忍忍,等宴会结束就好了。”她柔声哄道。 见她不肯答应,云敏就不满地嘟四了嘴巴。 好在,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到底没有直接将自己讨厌的头冠给摘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云敏才找到空隙往沈姝那边去了。 “表姐,为什么九姐姐和八姐姐她们今日老瞪我呢?是因为我头上这头冠上的珠子大吗?”云敏有些委屈地望着沈姝。 她刚才本来是打算给她母妃说的,可是她瞧着她母妃今日的眼睛里都冷冰冰的,似乎很不开心,她就没有给她母妃说。 可她也还是个小孩子,还是那种一直被大家宠着的小孩子。 她实在不明白一直以来陪着她玩的姐姐们为什么突然不理她了,还恶狠狠地瞪她。 她想了很久,才发现好像,她姐姐们的头冠上没有她的大明珠。 所以,她才会跑过来问沈姝。 若是她的姐姐们是因为这个才不理她的,那她就把头冠上的大明珠拆下来送给她们就好了! 沈姝的眉头一皱,神色复杂地瞧了眼那些个公主和帝姬们。 这一瞧,才发觉她们都在狠狠地瞪着云敏,她的心顿时一揪,也不知道她们已经这样对阿敏多久了。 她叹了口气,心疼地抚着云敏的脸道:“她们是因为你的头冠才不理的,可这并不是因为她们想要大明珠,她们要的……她们要的东西只有你父皇才能给她们呢!” “哦!”云敏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抬眸道:“那表姐可以将她们想要什么告诉阿敏吗?我去替她们向父皇要!父皇那么疼我,一定会给她们的!” 说着,她就开心地笑起来了。 沈姝顿时愣住了,她不想让这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出现失望。 可是,她也不能直接告诉阿敏,她的姐姐们要的是“正一品公主”啊! 昭德帝给阿敏这份独一无二的殊荣,也着实是让阿敏成了众位公主、帝姬们的嫉妒对象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昭德帝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他到底是,够宠爱阿敏才想给她这份殊荣,还是想借着这一个封赏,让她姑姑和阿敏成为活靶子? “表姐?” 见沈姝半晌不说话,云敏就扯着她的袖子摇了摇。 这一摇,沈姝是回过神了,可她望着云敏的目光却变得越发复杂了。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敏的问题。 就在这时,刚从其他皇子那边回来的云子彦握住了她无措的手。 “阿敏,阿姝,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他轻笑着问。 见他回来,沈姝顿时松了口气。 云子彦正在奇怪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的时候,云敏就脆生生地将她和沈姝聊的事给云子彦讲了一遍。 随后,她就望着云子彦,问道:“皇兄,你知不知道八姐姐和九姐姐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呀?” 闻言,云子彦的眸子也沉了沉。 怨不得阿姝静默不语,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啊! 很显然,八公主和九帝姬这是妒忌阿敏,可是阿敏却浑然不知,一心以为她们只是想要些普普通通的东西。 章节目录 第192章产子 过了许久,云子彦心中才有了主意。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云敏的话,只是笑着问她:“你知道为什么你八姐姐是公主,而你的九姐姐是帝姬吗?” 云敏想都没想道:“因为八姐姐是淑妃娘娘生的,而九姐姐是刘美人生的。” 云子彦大笑,赞赏道:“阿敏真聪明啊!” “可是……三皇兄,你问这个做什么?”云敏歪着小脑袋问。 难不成,她的两个姐姐不理她还跟这个有关系不成? “因为啊,她们之所以和你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啊!”云子彦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嗯?”云敏彻底懵了。 她的两个姐姐是因为这个和自己生气的? 可是,她们以前不也开开心心地跟她玩吗? 怎么就从前段时间不跟她玩了? “因为啊,你现在是父皇膝下最特殊的一个小公主呢!她们两个并不能成为像你这么特殊的小公主,这才迁怒于你了呢!” “是……是这样啊!”云敏略有些失落道。 随后,她就嘀咕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成为最特殊的公主了!” 云子彦的眉头跳了跳,随后耐心道:“阿敏,你能不能成为最特殊的公主,从来都不是你能决定的,这是父皇给于你的宠爱,你必须要接受。” 他尽量用云敏能听懂的话同云敏解释,云敏也在思索后明白了他的话。 她甜甜笑道:“她们都是小气鬼!阿敏以后才不要理她们呢!” 反正,她们不理她都是因为她们太小气了! 就像是三皇兄说的,能不能成为那个最特殊的小公主,从来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的姐姐们没能让她父皇给予这样特殊的地位,是她们自己没本事。 而且,就算是她们比自己还早的成为了最特殊的公主,自己也不会因此而生气啊! 她们两个就是小气鬼! 想着,她就气鼓鼓地瞪了瞪不远处的八公主和九帝姬。 云敏正是爱玩的年纪,而沈姝又大着肚子,不能陪她玩。 是以,她在疑惑解开后,又呆了一小会儿就跑到一边去了。 待她走了,沈姝才无奈道:“也不知道姑姑怎么养的,才能将她养的这般单纯而通透?” :“呵呵,肯定是宠着啊!皇贵妃宠她,皇祖母宠她,父皇也疼爱她,其他娘娘们也不敢给她摆脸色,自然就无忧无虑,没那么多小心思了!”云子彦颇为羡慕道。 沈皇贵妃真的是为云敏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成长环境。 他这些兄弟姐妹里,也就只有阿敏这般天真无邪了吧? “唉,也不知道她这样没心没肺是好还是不好!八公主她们那么明显的妒忌,她都看不懂……”沈姝略有些担忧道。 从前也就罢了,有她姑姑在,其他人也不会刻意去破坏阿敏的纯真。 如今,阿敏成了正一品朝阳公主,彻底成为了后妃和公主、帝姬们都眼中钉,只怕是那些人少不得要欺负阿敏了! 云子彦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又多想了!你姑姑的手段你是忘了吗?只要她还统率六宫一日,那些个后妃就不敢动阿敏!” 说到这,他又瞥了眼一旁的几个公主和帝姬。 “至于这些小的,她们也顶多言语上酸西酸,若是过了,自有她们的母妃约束她们!况且……” 说到这,他的嘴角就扬了扬。 “况且,你瞧着阿敏是个吃亏的性子吗?若是阿敏恼了,只怕是她们少不得苦头吃哦!” 他父皇肯定是知道那些小孩子之间的小吵小闹的,只要不出格,他父皇一般是不会插手的。 可是,若是闹得狠了,他父皇就不会再坐视不理。 阿敏是他父皇最疼的子嗣了,八公主她们要是不够聪明,做的过分了,他父皇可就要出手收拾她们了! 怎么算,阿敏都不可能会受多少委屈。 “行吧!但愿如此!”沈姝无奈一笑道。 又过了许久,她才低声问道:“子彦,陛下……是要将阿敏当靶子,还是真疼阿敏?” 自从云敏被册封为正一品朝阳公主开始,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她想了这么久,还是没个定论。 她是真的怕了昭德帝的“捧杀”了。 云子彦的眸光闪了闪,随后笃定道:“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让阿敏成为最尊贵的公主!” “嗯?” 沈姝一脸疑惑,昭德帝会有这么好心吗? “因为,他自己做的肮脏事太多了,他最欢喜的就是阿敏这样干净纯粹的人!” 不仅他父皇如此,他也是这样。 他最初喜欢阿姝就是喜欢她的单纯和纯粹。 毕竟,对于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光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了。 “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沈姝点头道。 的确,当她前世拖着残躯躺在孟府西院的时候,她最向往的就是窗外的阳光。 奈何,白雪薇那贱人刻意吩咐下人不得开窗…… 所以,她就只能带着对光的渴望活在那个昏暗的屋子里。 云子彦的眉头一皱,阿姝的眸中怎么突然浮现了几分绝望和愤恨? 她……到底是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经历? 略略迟疑了一下,他就用自己温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了进来。 “阿姝,有我在呢!”他温柔地低声道。 陷在回忆中的沈姝霎时就醒了,她轻轻笑道:“嗯呢……” 随后,她就反握住了云子彦的大手。 …… 腊月二十九,慧王府的人都在忙碌着为新年做准备时,沈姝却突然痛呼一声。 只瞧着她的腿底下多了一些水,贺芷和两个老嬷嬷就大喊道:“王妃要生了!” 随着这一声吼,整个慧王府顿时乱做了一团。 慧王云子彦亲自将沈姝打横抱起,贺芷和霜兰、霜竹以及两个老嬷嬷跟在身后。 因着沈姝疼得漂亮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一向沉稳的慧王殿下都紧张起来了。 他抱着沈姝的手都有些颤。 吓得他身后慌乱的霜兰等人的心肝儿都颤了起来,生怕他一个不稳,就将沈姝掉地上了。 所幸,慧王殿下紧张归紧张,抱人还是抱得很紧的。 一直到他将沈姝放在青砚院的榻上,霜兰她们担心的事还是没有发生。 “子彦……疼!”沈姝抓着他的袖子道。 闻言,原本就极为紧张的云子彦就越发地手足无措了,一个大男人竟是急的眼睛都红了。 “来人啊!快来看看阿姝!她疼得厉害!” 贺芷:“……” 老嬷嬷:“……” 贺芷叹息一声,随后平静道:“殿下,这是正常情况,您莫要紧张!” 说罢,又对哭得涕泗横流的沈姝道:“王妃,现在可不能大喊大叫地浪费体力,否则,您待会生的时候就会很危险!” 沈姝忍疼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呆滞的云子彦突然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阿姝会有危险?还不快去请太医?将太医院那群老东西都请过来!” 贺芷:“……” 感情我说了这么多,您只听到了“危险”两个字? 她深呼了口气,才解释道:“殿下误解民女的意思了!民女只是劝皇子妃现在省些力气!” 闻言,原本疼得不行的沈姝竟是笑了一下。 子彦还真是的,都将贺芷给气成这样了! 她在嘲笑云子彦,而云子彦却在为她这一笑而开心。 虽然她只笑了一下,他却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他握着他的手对屋子里的人吩咐道:“分头去请太医和稳婆,还有再快马加鞭给宁国公府报信!” 沈姝同宁国公他们很是亲厚,应该是希望在这个时候有他们在的。 霜兰她们连连颔首,随后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了。 还别说,沈姝这孩子生得有够久的。 虽然贺芷和太医都说她的胎位很正,不会难产,可这孩子却迟迟不肯出来。 从早上一直到傍晚,沈姝一直在痛呼,直把云子彦心疼的眼眶湿润。 “阿姝,你要是太疼了,你就掐我,不,你就咬我!”他沙哑道。 说着,他就将他的胳膊往沈姝唇边送。 沈姝却没有咬,反而还奋力将他的手给推开了。 “你……你别……别傻子!”她努力道。 他能一直这么陪在她身边,她已经很开心了。 他对她这么好,她又怎么舍得咬他呢? 虽然她现在疼得满头大汗,如瀑布一般的乌发也早已湿透了,她望着云子彦的眸子里却满是笑意。 “阿姝……”云子彦越发动容了,就连鼻头都开始微微泛红了。 见状,原本同样很紧张的宝安长公主和洛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子彦啊,是个女人都要经历这一关,你不必如此紧张!太医都说了,阿姝没事,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想出来!”宝安长公主好心劝道。 只要胎位正,沈姝就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况且,就算是有些不对,太医和稳婆不还在这站了一堆? 说到底,云子彦就是过度紧张了。 “这……姑姑,阿姝她疼得厉害啊!她都疼了这么久了!” 说到最后,云子彦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闻言,榻上都有些虚脱了的沈姝顿时笑了,随着这一笑,痛楚如排山倒海般地涌了上来。 章节目录 第193章是个世子 随着苦痛的涌来,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子彦,你快出去!阿姝真的要生了?”宝安长公主当机立断道。 闻言,云子彦却不肯走,他坚定道:“我不走,我要陪着阿姝!” 说着,他的眉头就狠狠地皱了一下。 因为已经痛得失去了意识,所以,沈姝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抓他的胳膊了。 沈姝素来爱娇,喜欢染豆蔻,留长指甲,所以,她这么奋力一抓,指甲就嵌入了他的肉里。 霜兰只是看着,就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宝安长公主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道:“你个大男人就是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快出去吧!” 说着,她就示意霜兰她们去拉云子彦了。 结果,云子彦还是坚持不肯离开,他哀求道:“姑姑,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不会添乱的!” 闻言,宝安长公主就明白他这是铁了心要留在这产房里了,她索性也就不劝了。 “好吧!你留着可以,可你快将你的胳膊抽出来!再被阿姝这么抓下去,你这胳膊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她略有些心疼道。 她是好意,云子彦却是坚决地摇摇头,直接拒绝了。 “不,让她抓着吧!她现在忍受着这么大的痛苦,我不能代替她,也该陪着她一起疼!”云子彦痴痴地望着脸已经皱成一团的沈姝道。 宝安长公主:“……” 她见过痴儿,还没见过这么痴的! 罢了,罢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接着,她就开始指挥稳婆给沈姝接生了。 随着沈姝的惨叫,门外等着的沈枫也彻底坐不住了,他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沈柏很是无奈道:“你别晃了!再晃我头都要晕了!” “唉,也不知道里面怎么了!阿姝的声音这么凄厉,也不知道疼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沈枫脚下的步子就换得越发快了。 沈柏:“……” 他深吸了口气,才尽量平静道:“稳婆是云国最好的稳婆,贺女医和母亲还有阿凝都在里面,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闻言,沈枫立即瞪了他一眼,恼怒道:“果然是谁家的谁心疼!阿姝都疼成这样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沈柏:“……” 这? 沈枫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不关心阿姝了? 他也很紧张好不好! 眼瞧着沈柏被沈枫怼的没脾气,沈婧柔声道:“两位哥哥莫吵了!我们都是阿姝的亲人,她如今在里面产子,我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说罢,为了缓解沈柏心里的委屈,她有温声道:“至于三哥说大哥不疼五姐姐,那就更是有失偏颇了!您瞧瞧,大哥的右手拇指都已经抖成筛子了!” 闻言,沈枫倒是真的去瞧沈柏的手了,认真一看,沈柏的右手拇指果然在不停地动。 从小,沈柏就有这么一个小习惯。 只要一紧张,右手拇指就会控制不住地动。 “噗!原来大哥也这么紧张啊!”沈枫顿时就笑了。 沈柏白了他一眼,随后就继续焦急地往里面张望了。 沈枫也敛了笑,紧张兮兮地望着屋子里,盼着他的外甥能早点出世,好让阿姝少受些折磨。 沈婧和沈亭两个干脆双手合十祈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在两刻钟之后,屋子里就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沈柏立马就站了起来,快步往门口走去。 只见霜兰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焦急道:“太医快进去瞧瞧!” 闻言,沈枫他们几人顿时怔在了原地。 怎么霜兰这么急的喊太医,难不成……阿姝不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枫就直接推开霜兰往里冲。 沈婧她们也拎着裙子往里跑,徒留话还没说完的霜兰愣在了原地。 这…… 她叫太医是为了慧王殿下叫的啊! 与此同时,屋子里传来了宝安长公主的咆哮声:“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净往着产房里冲?尤其是枫儿和柏儿!你们……你们简直是!唉!” 说到最后,宝安长公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无奈地长叹一声。 倒是沈枫他们几个也被宝安长公主给骂懵了,他们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样的懵。 终究还是沈柏要稳重些,他对榻边抱着孩子的洛凝道:“阿凝,阿姝……阿姝怎么样了?” 问吧,沈枫等人也齐刷刷地望向了洛凝。 洛凝一愣,随后就“噗嗤”一笑。 “你们啊你们!实在是莽撞得近!阿姝好着呢!只是有些脱力,睡过去了!” 这下,沈枫他们几个人同时舒了口气。 “你们怎么会这么问?”宝安公主皱眉问。 听着他们几个是误以为沈姝不好了才冲进来的,她的气也消了几分,现在就剩下疑问了。 沈柏推了下沈枫,低声道:“你冲的最快。,你来回答母亲的问题……咳……” “咳……”沈枫也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硬着头皮道:“霜兰那么急切地喊太医,我们还以为……以为阿姝出什么意外了!” 宝安长公主很是无语,随后扶额道:“你们误会了,霜兰喊太医是给子彦诊治的。” “嗯?子彦怎么了?” 沈枫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阿姝生产吗?怎的有问题的反而是云子彦? “这……说来话长!反正,阿姝平安产子之后,子彦就晕过去了!”宝安长公主有些无奈道。 别问她,她也不知道! 说真的,在没有今天这件事之前,她一直以为云子彦是他们这些小辈里最最聪明沉稳的。 可现在…… 云子彦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是一个阿姝生孩子,比阿姝还紧张、还无措的男人。 沈枫他们先是一愣,随后就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等他醒来,我们可得好好嘲笑他!” 沈枫笑得肚子都疼了。 就连沈柏,也完全憋不住笑了,笑得很是开怀。 沈婧和沈亭先是大笑,随后却有些羡慕地望着榻上的沈姝。 她们的五姐姐可真是好福气! 有这么一个心疼她的夫君,是真的幸福啊! “笑什么笑?你有人家子彦这么关心自己妻子吗?”洛凝没好气地白了沈柏一眼。 闻言,沈柏的笑意立即戛然而止了,一点儿都不敢笑了。 “阿凝……这……我很心疼你的啊!”他擦了擦额角沁出了汗珠道。 见他这副怂巴巴的样子,宝安长公主便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得了,她儿子也同子彦一样是个没出息的!被自家媳妇拿捏得死死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是极为开心的。 他们疼爱自己的娘子,他们的娘子也才会真心实意地待他们! 这么一来,他们的小家庭才能幸福。 “啧啧啧,没曾想大哥也是个妻管严啊!大嫂威武!”沈枫揶揄道。 闻言,沈柏的神色越发尴尬了,忐忑不安地瞧了洛凝一眼,见她眉眼含笑,就知道她是不恼了,这才彻底放心了。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和阿凝随后就出来!”宝安长公主略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沈枫他们几个人连连颔首,随后就快步往外走了。 等他们都出了门了,沈枫才突然停下脚步道:“等等,我们好像还没问孩子是男是女?” 闻言,沈柏他们几个人的脚步也顿住了。 好像……他们真的忘了问孩子? “好像……好像是个小世子?”沈婧努力回想了一番道。 她记得,她母亲貌似说了“母子平安”。 “对,是个世子!”沈亭重复道。 这下,沈枫他们才确定了他们这是有了一个小外甥。 随后,他们几个人就悠闲地坐在外面喝茶了。 又过了一刻钟,宝安长公主和洛凝,以及太医和稳婆们才出来。 “阿姝此番生了个小世子倒是一件大喜事!”宝安长公主喜滋滋道。 虽然她喜欢女孩,可云子彦此刻已经封爵了,还是得有个嫡子。 “是啊,五姐姐是个有福气的!也不知道小世子长得像谁!”沈静浅笑道。 她倒是有些好奇她那小外甥的长相。 闻言,沈柏就嗤笑道:“阿婧,你这也太急了些!孩子才出生,哪里看得出来像谁呢?” 想他家沈星瀚,都出月子了,小脸都不是皱巴巴的了,他还是瞧不出来样貌到底是随了谁,更何况这才出生的小世子呢? 沈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还真以为孩子一出生就能看出来模样了。 就在这时,宝安长公主却笑嘻嘻道:“孩子长得像子彦!同子彦小时候生得一模一样!” 说着,她的眸中还浮现了几分怀念。 二十多年前,百里皇后生云子彦的时候,她也在场。 一眨眼的功夫,子彦的孩子都出生了,百里皇后也已经故去十几年了。 “呀,像慧王殿下?这长大了又是个俊俏的小公子呢!”沈婧含笑道。 别的不说,云子彦生得是真的俊美。 哪怕是同她的几个兄长们站在一处,云子彦都不输一星半点! 要知道,旁人总说他们沈氏一族多出美人和美男子呢! 章节目录 第194章吃飞醋 “可不是嘛!若是他的性子再随了阿枫,只怕是要祸害不少贵女了!”宝安长公主轻笑道。 “这……大伯母怎么突然又扯我身上来了?”沈枫有些尴尬道。 “啧啧啧,我这不是夸你吗?你瞧瞧,现在多少贵女,在宴会上偷瞄你!”宝安长公主笑得越发大了。 自从沈枫入朝为官之后,只要是这京都有什么大宴会,他总是那些个贵女的重点关注对象。 因着沈枫的父母都不在京都,那些个夫人就只能找到她这个伯母这里来询问了! 可惜啊,可惜,沈枫一心只有朝堂政务,对那些个娇滴滴的贵女们都没有什么兴致。 但凡他瞧上哪一家的贵女,她就做主给他定亲了! “可不是嘛!三哥哥都不知道,您进京之后,我和六姐姐都成了贵女们争相拉拢的对象了呢!各府的小姐们都想询问一些关于您的消息!”沈亭也跟着道。 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同那些贵女往来。 奈何她这堂哥魅力太大,那些个贵女们纷纷围上来,拐弯抹角地问着些关于他的消息。 “伯母和七妹妹莫要笑话我了!我可无心娶亲!”沈枫无奈道。 他看着那些个贵女就头疼,他还想再有几年清净呢! 等他爹娘什么时候逼得他无路可走了,他再考虑娶妻的事。 “唉!你这孩子,人家都讲究成家立业,你这……都官拜大理寺少卿了,怎么还是不肯成家?”宝安长公主颇为无奈道。 别说她婆母急了,就是她这个当伯母的都有些愁。 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是不肯娶妻? 一听宝安长公主打算长篇大论地劝他娶妻,沈枫就慌了,连忙寻借口道:“咳,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宝安长公主的脸色,拔腿就跑。 等他走远了,宝安长公主才嗔道:“这孩子,不想娶亲就不娶呗!怎么连这么扯的借口都能找出来?” 今天可是腊月二十九啊!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百姓,都在准备着过年,他哪里来的公务? 沈柏的眸光微闪,随后道:“三弟弟是个心里有注意的,您就不要管这么多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叔叔和婶婶吗?” 闻言,宝安长公主眉宇间便又添了几分忧虑。 “你婶婶病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按照惯例,沈阑溪夫妇每年过年都会来京都同他们一起过。 可今年,他们夫妇二人却因着慕容清芙突然病了而不得已改变了安排,留在青州老宅过年。 虽然他们在信里说慕容清芙病得并不重,让自己不要忧心,可她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心来? 要真的病得不重,只怕是她早就抱病来京都了! 毕竟,今年可不仅仅有年节,阿姝也随后可能会生产啊! “娘亲,叔婶都是良善的人,不会有事的,您不要多想!”沈柏安慰道。 宝安长公主勉力笑了笑,随后就吩咐霜兰她们给府里的仆从们洒彩钱,又派了人去宫里送信。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她才带着洛凝他们回宁国公府。 …… 除夕,整个云都都张灯结彩,看着热闹不凡。 即便是昨夜刚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也抵消不了云都臣民们对于迎接新年的热情。 整个云都都冲斥着欢声笑语,唯有慧王府的情况比较特殊。 云子彦昨日虽然晕过去了,可是他在今日清晨就苏醒了,而刚生完孩子的沈姝却一直沉睡着。 哪怕是贺芷每隔一刻钟就为其诊一次脉,确定她没有问题,云子彦还是放心不下。 非要用他那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的胳膊支在榻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瞧着沈姝。 可怜昨日才出生的小世子,就这么被爹娘扔在一旁了。 幸好宝安长公主早就安排了奶娘照料孩子,这孩子才得以在偏房里安睡。 临近傍晚,外面都已经陆陆续续传来鞭炮声了,沈姝还是没有醒。 见状,云子彦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他脸色不好,屋子里的仆从们无一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他。 所幸,沈姝最终还是在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醒了过来。 见她睫毛轻颤,云子彦就兴奋起来了。 “贺芷!快来看看!阿姝是不是要醒了?” 与此同时,沈姝的眼睛彻底睁开了,她有些茫然地盯着纱账。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下会这么疼? 这在哪?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多了许多疑问。 就在她怔忡间,贺芷就小跑着过来了。 “殿下,王妃这不是已经醒了吗?”贺芷有些无语道。 云子彦突然大喊大叫,她还以为怎么了呢! 一走近才发现,原来是沈姝醒了。 “嗯?”云子彦一愣,随后就回头望去,果然看见沈姝已经彻底苏醒了。 他立马握住她的手,温声道:“阿姝……你终于醒了!” 当触及他温暖的手的时候,迷惘的沈姝也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哦,原来这不是孟府西院而是青砚院啊! 这已经不是上一世了,这一世,她没有被孟鸣鸿哄骗,她更没有嫁给孟鸣鸿。 她嫁给了疼她爱她的云子彦! 想着,她就甜甜一笑,温柔道:“子彦,我在呢!” 闻言,云子彦顿时红了眼圈,他干脆将沈姝的手抓到了他脸上。 当触及他脸上的那一丝凉意时,沈姝的眼圈也红了。 她心知他是因为太过于担忧她才成了这样子的,她连忙轻声哄道:“子彦,没事的,我没事了!” “嗯……”云子彦带着鼻音道。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沈姝环视一周也没有瞧见孩子,她顿时就慌了,急忙问道:“子彦,孩子呢?” 看她突然面色大变,云子彦连忙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孩子好着呢!由奶娘带着呢!” 这下,沈姝才松了口气。 这可真是太吓人了!她还以为她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呢! 后怕之余,她就瞪着云子彦道:“你为什么不让她们在这带孩子呢?孩子才刚出生,怎么能让他被外人带着呢!” 说着,她的眉头就皱成了一团。 被她这么一质问,云子彦的面上就浮现了几分尴尬,他弱弱道:“我……我怕孩子哭闹会吵到你,就让她们将孩子抱到别处去了!” “你!”沈姝顿时怒火中烧。 深深吸了口气,她才无奈道:“这可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云子彦可怜巴巴地望了她一眼,随后就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她正在想他这是怎么了的时候,他就突然往外走了。 她懵了一瞬间之后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着看到霜兰守在不远处,她就低声问道:“是男是女?” 她刚刚就顾着训云子彦了,竟是忘了问孩子的性别。 霜兰恭敬道:“是个小世子!” 说完之后,她才又俯身行礼道:“恭贺王妃!喜得麟儿!” 沈姝勾了勾唇,正待说话,就看到方才气冲冲跑出去的人又回来了。 只是……他手上多了个襁褓。 在她愣神的功夫里,云子彦就将襁褓塞到了她怀里。 “喏,你儿子!” 说完,他就往后退去。 沈姝:“……”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霜兰也是忍俊不禁,若非怕被云子彦迁怒,她就直接笑了出来。 “王爷!王爷!世子还小,不能那么抱!” 两个奶妈跑的气喘吁吁地喊。 她们两个人才刚刚把小世子哄睡,就见一道黑影将世子给抱走了。 一回头,才发现不是刺客而是云子彦。 她们这口气还没舒完呢,就见云子彦直接随意地将襁褓抱在怀里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可没将她们给吓坏了。 未免小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两个人就一路追了过来。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沈姝有些虚弱道。 奶娘们愣了一瞬,正想说沈姝也不会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时,就见沈姝动作娴熟地将小襁褓里的世子给抱好了。 这下,她们两个人才同霜兰一样行礼往外走。 等到门掩上了,沈姝才微冷了脸道:“你给我过来!” 云子彦眉头一跳,不为所动,依旧僵在一旁。 “怎么?还要我起身吗?”沈姝白了他一眼。 眼瞧着她真的有起身的打算,云子彦才慌了,不情不愿地往榻边挪去。 见状,沈姝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待他到了榻边,他就梗着脖颈道:“你不是只关心你儿子吗?你还叫我过来做什么?” 说着,他还瞪了眼被沈姝抱着的小世子。 沈姝:“……” 哪来的幼稚鬼?居然和自己儿子吃醋? “他也是你儿子。”她想了想道。 云子彦冷哼一声,将头别到了一边,可深秋却瞧见他在用余光瞄襁褓里的小人儿。 是以,她就笑道:“你瞧,他眉眼都生得像你呢!” 云子彦的眸子亮了亮,刚准备回头就想起了沈姝为了孩子凶他的事,他就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将他的小动作全部收在眼底的沈姝但笑不语,继续道:“不止眉眼像你,就连这小嘴巴和小鼻子都同你生得一模一样呢!” 章节目录 第195章花灯 云子彦的身子又往沈姝母子那边侧了侧。 眼看着他就要正面转过来了,他却又突然扭过了头。 沈姝:“……” 行叭,这是无法打动他了! 既然如此,干脆换激将法吧! 想着,她就抚摸着软糯的儿子道:“儿子你看,你长得这么像你父王,他却不理你,你干脆别像他了吧!” 顿了顿,她又道:“反正母妃生得也不丑,你就努力向着母妃的眉眼长吧!待你长大了,旁人一看就知道你和母妃亲近……” 听到这,云子彦彻底绷不住了,他立即转身道:“阿姝!” 说着,他还委屈巴巴地盯着沈姝和她身边的孩子。 “你怎么能这么教儿子呢?他生得像我不好吗?非要长着长着就像你吗?” 沈姝大笑,道:“听说啊,孩子是谁对他好,他就生得像谁!你要是再给他摆冷脸,他可就真的要长得像我了!” 闻言,云子彦就直接坐在了榻上,有些傲娇道:“那……那你把他给我,我来抱抱他!” 沈姝轻笑,努力打起精神,将孩子递到了云子彦手上。 孩子是要过来了,他却不会抱孩子。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沈姝就柔柔地教他怎么抱孩子了。 虽然沈姝都已经再三确认他抱孩子的方法是对的了,他依旧是一脸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怀里的小包子,生怕将他磕了砰了。 见状,沈姝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罢,她才劝道:“他又不烫手,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云子彦抬眸,颇为认真道:“他这么小小的一团,可比烫手的山芋脆弱多了!” 当他认真地去抱孩子的时候,才发觉他是如此的弱小。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伤着了。 “好吧!等你多抱抱,就不会这么紧张了。”沈姝含笑道。 她潜意识里就认定云子彦是一个好父亲,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云子彦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就继续小心翼翼地盯自己怀里的宝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颇为委屈地控诉道:“阿姝,他不理我!他一直都在睡!” 沈姝扶额,他知不知道刚出生的小孩基本上一整天都是睡着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他,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孩子,很多事情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所以,她就耐心解释道:“他要是一直醒着就该传御医了!刚出生的小孩,就是得一直睡觉。” “啊?原来是这样呀!那……那我们说话的声音小一点,可别吵着他了!”云子彦顿时压低了声音。 见状,沈姝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这也太憨了吧? 不过,他憨才是好事。 若非真的将她和孩子放在心上,他又怎么会这样傻呢? 正是因为在乎,他这样绝顶聪明的人才会犯傻。 “阿姝,我认真看了看,他的眉眼还真的跟我的一样哎!”云子彦惊喜道。 虽然孩子的脸还是皱巴巴的,他还是能分辨出孩子的模样。 “是啊!我早就说他像你了!怎么?我还会骗你不成?”沈姝无奈道。 在她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时,她就发现孩子同云子彦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嘿嘿……”云子彦傻笑。 别人的除夕夜都在吃团圆饭,沈姝夫妇的除夕夜却在手忙脚乱地照顾儿子中度过。 虽然很忙,很慌,可他们两个人的内心却异常的满足。 即便是外面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只要他们一家子在一起,他们的心就是热的。 …… 昭德二十四年大年初一,云子彦顶着他的黑眼圈照顾他家儿子撒、尿,沈姝在一旁笑。 “王爷,您要不……让奴婢来伺候小世子出恭吧?”奶娘们唯唯诺诺道。 这慧王和慧王妃当真是不同一般。 她们也算是照料了不少的宗室孩子了,还没见过像他们两个这样事事亲为的呢! 那些个贵重们主子们基本是生了孩子之后就将孩子扔给她们照料了。 待到孩子懂事一些了,心疼孩子的贵妇们才会亲自带带孩子。 还有一些贵人,要等到孩子都十岁左右了,才会亲自照料。 “没事,本王自己来就是了!”云子彦含笑道。 虽然他昨夜被自家儿子折腾的都没怎么睡觉,但他还是很开心。 等这年节过去了,他便要开始忙朝堂上的事,怕是不能再好好和儿子相处了。 所以,他想趁着这几日好好照顾照顾孩子。 “这……”奶娘的眉头整个拧起来了。 “好了,你们下去吧!要是需要你们,霜兰会去叫你们的!”沈姝温声道。 见她都开口了,那两个奶娘虽然还是有些担忧惶恐,但她们还是乖顺地退下了。 中午,云子彦正喂沈姝喝汤的时候,宫里突然来人了。 沈姝还没有起身,那太监就堆着笑道:“慧王妃莫要多礼!咱家只是来给您送赏赐的!恭喜慧王、慧王妃喜得贵子!” 云子彦略笑了笑,让霜兰给了红包。 摸到红包里的金骡子的时候,那太监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随后,他就麻溜地宣读了昭德帝的圣旨和太后的懿旨。 这两个人,都是说了一堆客套话,然后给了一大堆赏赐。 云子彦代替沈姝领了旨,谢了恩,就将这太监给送走了。 待看到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时,沈姝愣住了。 这……太后是将她老人家的小金库都给搬空了吗? 她才腹诽着,云子彦就无奈道:“皇祖母这是将她的嫁妆都给你了!” 沈姝:“……” 怪不得这么多好东西,原来是太后的陪嫁啊! “我们要不要给她老人家送回去?” 沈姝觉得收这么多重礼有些不合乎礼节。 云子彦却摇摇头道:“她是诚心诚意给你的!再怎么也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他大概可以理解他皇祖母这么做的缘由。 无非是她觉得亏欠他罢了! 事实上,他并不认为他皇祖母对他有什么亏欠。 他皇祖母只是没有救他母后罢了,对于他而言,他皇祖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之所以能呆在鸿儒书院,可全是托他皇姑的福。 若不是他皇姑有心庇护他,沈夫子也不会接他这个真真正正的烫手山芋。 “好吧!”沈姝无奈附和道。 “霜竹,将这里的东西全部登记在册,存入库房。”她吩咐道。 “奴婢遵命!”霜竹连连福身,随后就去干活了。 待霜竹走了,她才对云子彦怀里的小包子道:“这些东西,母妃都为你存起来了!不光这些,但凡是赏给你的、送给你的东西,母妃都会为你存着!” 虽说公子哥不需要存嫁妆什么的,但她还是想将这些东西都给他收起来。 待他长大了,就随他自由支配。 “呵呵,你可真是个有福的!你母妃这就开始为你攒老婆本了!”云子彦戳了戳怀里的小包子,半开玩笑道。 随后,他们夫妻两个相视一笑,眉眼中尽是幸福。 …… 一直到上元节结束,云子彦都在府里耐心地哄孩子,两个奶娘都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心安理得地在府里瞎晃悠了。 而且,不仅奶娘的活全被抢了,就连沈姝这个当母亲的,都不怎么能抱上孩子。 “子彦,你……你让我抱会团团吧!”沈姝眨巴着眼睛道。 因为小包子出生在除夕前夜,云子彦和沈姝在商量之后就为他取了“团团”当小名。 至于大名,他们两个人都还没有想好。 “不要!我从明日开始就要上朝了!你就让我多抱会!”云子彦一口回绝道。 说着,他还抱着团团往门那边走了走,离沈姝越发远了。 沈姝:“……” 这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原本对团团并不怎么亲近,还是她哄骗着他抱团团的。 谁能想到,他现在居然沉迷于哄孩子了? 哪怕团团这个熊孩子已经无数次尿在他身上了,他对团团的父爱还是一点未减! “作孽啊!”沈姝恨不能仰天长啸。 见她眼巴巴地瞅着团团,霜兰就笑道:“王妃莫急,王爷也就得空了才能一直抱着世子,待他忙了,还不是您整天哄着世子?” 这下,沈姝的心里才舒服了些。 而后一脸慈爱地望着她的夫君哄孩子。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云子彦突然笑道:“阿姝,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来了!” 说着,霜兰和霜竹就将小轩窗打开了一些,随后门外就有人端着两个炭盆进来了。 再然后,沈姝就从小轩窗里瞧见了令她毕生难忘的美景。 院子里挂满了光彩夺目的彩灯,这些个彩灯又串成了三颗连在一起的心。 然后,最大的那盏紫纱宫灯上画着她和团团。 只一眼,她就知道那画出自云子彦之手。 “阿姝,因为我和团团,你才无法去观赏今夜的十里花灯,所以,我就专门命人做了这么些灯来补偿你!” 说着,他就将团团递给了沈姝。 “虽然,它们不及那十里花灯绚烂,可它们却代表着我和团团对你的爱意!” 说完,他就直接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他才朗声道:“阿姝,上元节快乐!” 章节目录 第196章赐名 正月二十九,团团满月,云子彦在慧王府大摆宴席。 因着天气尚冷,他就将大宴设在了室内。 虽然大宴在室内举行,可他也花了许多心思来布置,倒是弄得比一般室外办的宴席都盛大。 在榻上躺了一个月的沈姝,今日也终于得以出门了。 虽然她刚生完孩子不久,可她的身段却依旧窈窕,只是略施粉黛,就将宴会上的女眷都给比下去了。 大宴开始不久,昭德帝和太后居然来了,众宾客无不震惊,就连云子彦和沈姝自己也很意外。 在团团出生之后,昭德帝也就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给了赏赐,再之后就没有任何表示了。 所以,他们夫妻两个都以为昭德帝一点儿都不重视团团,也就没有想过他会亲临。 虽然很是震惊,他们夫妻两个还是连忙带着宾客到大门口迎接昭德帝和太后。 随着这两个人入席,原本觥筹交错的大宴就突然冷下来了。 众人纷纷思索着昭德帝此举代表着的意义。 不少人都在怀疑昭德帝现在很重视云子彦,来参加满月宴纯粹是爱屋及乌。 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昭德帝此举有些诡异。 反正不管旁人怎么想,昭德帝和太后倒是挺开心的。 “快把孩子给哀家瞧瞧!”太后刚一坐下就对沈姝吩咐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她的重孙子了! 若非昭德帝不许,她早就在除夕的时候就出来瞧沈姝母子了。 “孙媳这就去抱团团。”沈姝连忙应道,随后就行礼往青砚院去了。 “团团?这是你们给孩子取的名字吗?”太后慈爱道。 她觉得,这名字倒是挺有趣的。 “是小名。”云子彦温声道。 “嗯,那大名取了没?”太后抿了口茶问。 云子彦如实道:“还没有!孙儿翻了许多典籍,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字。” “这样呀!”太后似有若无地点点头,随后转而对昭德帝道:“今日刚好是团团的满月,要不,你这当皇祖父的给他赐个名字?就当是给他的礼物了!” 闻言,昭德帝的眸子闪了闪,道:“母后都开口了,那儿子就得照办啊!” 说完,他就开始思索了。 过了许久,他才道:“就唤他‘瑞宸’吧!” “哦?具体是哪个字?”太后饶有兴味地问。 “紫宸星的‘宸’!”昭德帝斩钉截铁道。 太后微怔,随后道:“好名字!” 宸可不仅仅是指明亮的星辰啊!它更是代指帝王啊! 看来,她这儿子心里还是向着子彦这个嫡子的! 不然,他也就不会给团团赐这么一个字了! 太后十分开心,云子彦却直接愣住了,他狐疑地望着他父皇,过了许久,才道:“团团怕是压不住这‘宸’字!父皇要不重新赐个字吧!” 说实话,他觉得这是昭德帝对他的试探。 紫宸星可是帝王星,若他真的接受了这个名字,只怕是他父皇要认定他是个狼子野心的人了! 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个名字。 闻言,太后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担忧地望着云子彦,这当众忤逆帝王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而且,她这儿子还格外多疑,她生怕他儿子会因着这个忤逆就怪罪于他! 待看到太后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时,昭德帝心下就苦笑了一声。 在他母后心里,他是一个泯灭了人性的人! 唉!他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一个名字就怪罪到子彦? 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唯一的嫡子啊! 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却是一贯的帝王威严。 “朕觉得他担得起就担得起!这名字就这么定了吧!” 随着这一句话,团团的名字就算是尘埃落定,再无更改的机会了。 纵然云子彦对这个高调的名字很不满,但他还是谢了恩。 而此时,其他皇子的心情就越发复杂了。 紫宸星…… 他们父皇这是在暗示要立云子彦为储君吗? 若非如此,他老人家又为何要坚持让云子彦之子取这么一个名字? 而大臣们的心绪也彻底乱了起来,可以说,原本热热闹闹的满月宴在昭德帝赐名之后就变得冷清起来了。 众人才在猜测间,沈姝就将团团抱了过来。 太后一看见团团就乐不可支,待沈姝将孩子递到她怀里后,她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我的乖团团!生得可真好看!”太后喜不自禁道。 她现在瞧着团团,是怎么瞧怎么欢喜。 因着她老人家一直称赞,在一旁的昭德帝也忍不住探头往她怀里看了过去。 待看清团团的模样之后,昭德帝竟是直接怔住了,过了半晌,才神色复杂道:“这孩子倒是同他父王生得一模一样!” 专心逗弄着孩子的太后压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笑着道:“可不是嘛!不愧是亲父子!和子彦满月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昭德帝的目光一震,藏在广袖中的手都颤了一下。 好像……的确如他母后所说,这孩子同他记忆里那个刚刚满月的云子彦生得一模一样。 “呀,我的乖团团,怎么扯曾祖母的项链啊!”太后突然惊呼。 昭德帝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云瑞宸扯着太后脖颈上戴着的珍珠项链。 这一幕,又让他想起了云子彦小时候的样子。 像云瑞宸这么大的时候,云子彦也很喜欢这种圆圆的珠子,他每次都要扯他母后的那个东珠项链玩…… 后来,他怕云子彦没轻没重伤了百里皇后,就专门又让工匠用东珠给云子彦做了个小镯子,这下,云子彦才没有再扯他母后的项链了。 “哎吆,你这么喜欢曾祖母的项链啊?那曾祖母就把它给你吧!”太后笑得越发慈爱了。 不过是一串珍珠,她的乖团团喜欢,她就直接给他吧! 话音刚落,一旁陷入回忆中的昭德帝就道:“母后还是自己留着戴吧!待回了宫,儿子就让人用东珠做个小玩意给……给团团拿过来!” 说名字的时候,他险些就说成子彦了。 直到今日,他才完全确信他从未忘记过那个明媚纯粹的女子…… 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云子彦幼时的时光。 “哦?陛下竟然舍得将东珠拿出来了?”太后惊讶道。 这东珠本来就是只有皇帝和皇后以及太后用的大珠子,这宫里已经许多年没有东珠出现了。 好像是……从她那苦命的侄女去世之后,皇帝就下令禁止采东珠了。 所以,这宫里也就只有昭德帝还有一些早先上贡的东珠了。 “哈哈哈,朕的孙儿喜欢,朕就给他吧!”昭德帝大笑道。 似是怕众人误会一样,他又补充道:“东珠再好也只是死物,哪有朕的孙儿重要?” 太后笑着附和,朝臣们也跟着附和。 很快,抱够了团团的太后和昭德帝就起驾回宫了。 他们一走,这满月宴也才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虽然大家各怀心思,但端起酒杯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因为满月礼已经弄完了,沈姝就让奶娘将团团抱回去歇息了,她则同云子彦一起专心招待客人了。 云子彦去招待男客了,她则带着女客们去另外一处靠近梅花林的暖阁了。 “阿姝,你日后可得紧着团团一些啊!”宝安长公主语重心长道。 团团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招摇了,哪怕是她皇兄他们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给团团使眼刀子了。 若那眼刀子真的能刺伤人的话,团团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了。 且不说已经有了嫡子的大皇子和七皇子了,就是还没有嫡子的皇子们都满目妒忌。 “嗯?大伯母何出此言?”沈姝疑惑地望着宝安长公主。 她这么一问,宝安长公主才想起昭德帝赐名的时候她回去抱孩子,所以她就叹息一声道:“陛下给团团赐名字了!” 沈姝蹙眉,然后道:“那也不至于呀!” 若只是个名字,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吧? 她可记得七皇子家的云瑞霖也是昭德帝在满月宴上给赐的名字。 “阿姝啊!若仅仅只是赐个名字,那当然没什么了!可是,问题就出在这个名字上啊!”宝安长公主苦笑道。 紫宸星…… 谁人不知道那是帝王星? 自古以来,除了皇帝赐字,谁敢用这个字? 闻言,沈姝的心中立马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慌乱道:“什么……什么字?” “紫宸星的‘宸’!陛下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解释的!” 沈姝顿时就是一个趔趄,若非宝安长公主扶的及时,她就知道倒在地上了。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沈姝苦笑道。 不久前才给子彦封爵,现在又给团团赐下如此招摇的名字,他这是要让他们一家三口成为别人的活靶子吗? “阿姝,无论他是意思,这名字既然已经赐下了,你就只有接受的份了!”宝安长公主郑重道。 现在还不是猜测她皇兄用意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可是保护好团团! 她这些皇侄们可没有省油的灯! 只怕,云子彦和阿姝一家以后是真的没有宁日了! 章节目录 第197章沈婉求救 “呵……陛下当真是一点儿安宁日子都不肯给我们啊!他赐了这样吗名字,居然又赏东珠给团团,他是铁了心要让团团成为众矢之的啊!”沈姝冷笑道。 她现在,真的是恨不能抓住昭德帝的衣领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阿姝!你冷静些!”宝安长公主皱着眉头斥责道。 说着,她还抬眸望了望,眼瞧着这附近没有外人才舒了口气。 “五姐姐,慎言!这里可四处都是耳朵!”沈婧也蹙着眉头道。 说罢,她就轻轻地抚着沈姝的背。 “五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快,可这都成了定局了,您就是再恼怒也无法更改了啊!”沈婧继续劝道。 沈亭也在一旁道:“五姐姐,既来之,则安之。祸福相依,也不要想的太悲观了!” 沈姝就那样狠狠地望着虚空,过了半晌,她才恢复了平静。 “多谢大伯母提醒,我会格外注意团团的安危的!” “嗯。”宝安长公主点点头。 接着,她们几个人就坐了下去。 “阿姝,这东珠……东珠还真不一定是皇兄在设计你们。” 犹豫了许久,宝安长公主还是说了出来。 “嗯?”沈姝抬眸,满是疑惑。 这东珠不是只有皇帝和皇后以及太后才能用吗? 给团团拿东珠做个玩具,这是僭越啊! “因为……因为子彦小的时候,皇兄就曾命人用东珠给他打造了一个小镯子玩。” 沈姝的瞳孔一缩,这…… 不是说子彦打小就不受宠吗? 虽然她没有明说,可她的眼神已经将她的心思表现出来了。 宝安长公主叹息道:“在百里皇后还没有故去的时候,子彦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他也是唯一一个会被皇兄抱着教写字的皇子。” 说实话,在云子彦出生之后,她皇兄对这个嫡子还是很看重的。 无论做什么,都会偏着子彦一些。 闻言,沈姝彻底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样静默了半晌,她才讷讷道:“这样啊!” 瞧着她大伯母的意思,这昭德帝给团团赐东珠怕是想起了子彦幼时的事。 “阿姝啊,这感情在帝王家着实是……不好说啊!”宝安长公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颇为感慨道。 说实话,她皇兄当年瞧着百里皇后的眼神里是真的有爱的,完全不似对其他嫔妃那般虚假疏离。 可是,他最终还是亲自设局害死了她。 “是啊!索性就不想了吧!” 沈姝只当宝安长公主说的是昭德帝对子彦复杂的感情,就这么应付了一句。 她们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不太和谐的身影凑了过来。 “啧啧啧,我说我怎么找不到母亲和诸位姐妹呢,原来,你们竟是早早就约着来这僻静处喝茶了呀!”沈婉手撑着腰走了过来。 一瞧见她,沈姝等人的笑意就凝固了。 “你来做什么?”宝安长公主挑眉道。 她不是喜欢在贵妇堆里耀武扬威吗?怎么突然会来找她们几个? 面对宝安长公主毫不客气地质问,沈婉的目光黯了黯。 随后就满不在乎地假笑道:“我这不是想念母亲和诸位妹妹了嘛!” “哦!那你已经见过我们了,赶快走吧!”沈亭毫不客气道。 她可不想看着沈婉在她眼前晃悠。 沈婉的瞳孔缩了缩,随后道:“七妹妹也太无情了吧!好歹是自家姐妹,你这是连杯茶都不准备给我喝?” 沈亭被沈婉这种娇滴滴的说话方式给恶心到了,她瞪了沈婉一眼就兀自喝茶了。 瞧着沈亭不理会自己了,沈婉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得意,随后,她就自己走过去坐在了空位上。 “六妹妹,姐姐如今有了身子,行动不便,麻烦你给我倒杯茶!” 她笑望着沈婧。 沈婧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起身倒茶,就被沈亭给拦住了。 “怎么?二姐姐身后的丫鬟是摆设吗?喝个茶还得六姐姐给你倒?” 说完,她又对那四个丫鬟道:“你们就是这么怠慢你们六皇子妃的吗?” 闻言,那四个丫鬟就吓了个激灵,连忙认错,随后就动作麻利地给沈婉倒了茶。 见状,沈婉的眸光闪了闪,藏在广袖中的手也紧了几分。 待她将茶喝完了,她又对沈姝道:“五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啊!不仅一举得男,还得了陛下赐字,还真真是令姐姐羡慕得很啊!” 她的话音刚落,沈姝就冷笑道:“哪有二姐姐有福气啊!这才嫁到六皇子府不久,可就白得了一个嫡子,马上又要再生一个呢!” 后半句话,她是刻意加重了语气说的。 她们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沈婉不能生育,所以…… 沈婉这个肚子,在她们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沈婉顿时气红了眼。 沈姝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首先讽刺她为了贤良淑德的名声不得不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硬生生承认了杨氏所生的那个儿子是嫡出! 接着,又讽刺她借腹生子! “吆喝,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您可是有身子的人啊!可不要因为妹妹几句话就动了胎气啊!”沈姝学着沈婉的腔调,阴阳怪气道。 此语一出,沈婉是彻底被激怒了。 “沈姝!你切莫太过分!”她咬牙道。 若非顾忌着宝安长公主还在这里,她都想冲过去将沈姝的嘴给撕烂了。 当真是专门踩她痛楚! “啧啧啧,妹妹哪里过分了?请恕妹妹愚钝,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出格了!”沈姝眨着眼睛,一脸无辜道。 沈婉顿时血气上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沈姝说话实在是太刻薄了! 而且,她还说得隐、晦得很,若非是知道内情的人,听着还真以为她在夸赞自己呢! 眼瞧着沈婉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在不断地跳动,沈亭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竟是不知道五姐姐也这么会说话!” 说完,她就促狭地挤了挤眼睛。 沈姝也被她小孩子气的举措给逗笑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亭,不得调皮!” “嗯嗯!”沈亭立即点头。 可紧接着,她又对沈婉道:“二姐姐,怀着身孕的人可不能火气重啊!您还是……适当让太医给您调理调理吧!你要是火气重了,生出来的孩子可是会浑身生疮的呀!” 说着,她就故意装作害怕地抖了抖。 “想想一个小孩子浑身都是疮,甚至还化脓了……唉!太可怕了!” 沈婉:“……” 这贱人是在诅咒她生孩子长疮? 若非她知道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她现在铁定要给沈亭这贱皮子一个巴掌! “好了,你走吧!茶也喝了,旧也续了。”宝安长公主悠悠道。 眼瞧着沈婉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她就想赶紧将这尊瘟神给送走了。 否则,她要是真的闹起来了,陷害她们谁害她流产可就不妙了! “母亲这是在赶我走了?”沈婉直接问道。 宝安长公主直接点头,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说着,就用像是看着智障一样的眼神望着沈婉。 “……” 她忍,她再忍! 见她都被怼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肯走,宝安长公主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怕这沈婉不是要算计她们几个就是有求于她。 果然,下一刻沈婉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求母亲救救我!” 宝安长公主的眉头一跳,自知无法完全脱身,就直接问道:“我救你?我要怎么救你?” 见她问了,沈婉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喜悦。 她转头对六皇子府的那几个丫鬟道:“本皇子妃同母亲有话要说,你们退下吧!” 闻言,宝安长公主的眸光又闪了闪。 听着沈婉这意思,这几个丫鬟也是不可信的? 待丫鬟们一走,她就泪流满面道:“母亲,司徒贵妃想弄死我!” 宝安长公主轻笑,道:“她想弄死你?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从你嫁入六皇子府那天起,你不就是司徒贵妃的眼中钉了?” 话是这么说,她的心里却还是多了几分重视。 沈婉这样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帮忙的。 毕竟,司徒贵妃折辱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怕是……这次是真的打算要她的命了! “母亲,司徒贵妃的嫡亲侄女进京了!司徒贵妃……打算让其把我取而代之。”沈婉含泪道。 的亏是六皇子喝醉了说胡话,她才知道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 按着司徒贵妃的计划,等宋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和宋侧妃都得死。 然后,六皇子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嫡子。 再过上半年几个月的,司徒贵妃就会求昭德帝给情投意合的六皇子和司徒家的嫡小姐赐婚。 宝安长公主的瞳孔一缩,随后道:“你就这般空口无凭的说,我如何信你?” 她可只知道司徒贵妃打算将那位宋侧妃给了解了啊! 而且,她也没有听到有司徒家的嫡小姐进京的传闻。 “母亲,我真的没有骗您啊!”沈婉眼泪汪汪道。 章节目录 第198章昭德帝亲自挑的赏赐 沈姝蹙了蹙眉头,无奈道:“你不必哭诉了!大伯母既然问了,就是打算插手救你了!你只需要把你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大伯母就是了!” 说完,似是怕沈婉再耍什么花招,她就冷声道:“若想活命,就不要撒谎,否则……没有人再会去救你的!” 闻言,沈婉的目光顿时一滞,随后道:“司徒家的小姐已经在京郊的竹林院住着了!” “竹林院?”宝安长公主蹙眉。 她记得,这貌似是她皇兄赐给司徒贵妃的小别院。 司徒贵妃在年轻的时候还是很得宠的。 因着司徒贵妃喜欢竹子,她皇兄就专门在京郊建了这么一个集齐云国所有品种的竹子的别院。 “对!就是竹林院!”沈婉笃定地重复道。 在六皇子说完之后,她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那附近的人说前些时日有一位打扮的极为鲜艳的贵女住进了竹林院。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瞧瞧的。”宝安长公主颔首道。 沈婉继续道:“求母亲一定要救我啊!无论如何,我始终都是您的女儿,青州沈氏的嫡女啊!您总不能让旁人这般欺辱女儿吧!” 宝安长公主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满,没好气道:“这些道理本宫比你懂!你且回去安心养胎吧!那位司徒小姐是进不了六皇子府的!” 说真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沈婉这幅自作聪明的人了。 这件事事关重大,且不说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沈家的血脉被司徒贵妃给害死了,就是为了阿姝和子彦,她也得尽全力来阻止这件事。 不然,一旦让司徒贵妃得偿所愿了,这子彦的夺储之路上可就多了一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了! 兰陵司徒氏,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虽然在建国之初,他们只是同绵州洛氏一样的武将世家,可在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之后,他们家早已不是单纯的武将世家了。 司徒家的人,遍布云国的六部。 若非是如此,她皇兄也不会特意吩咐她下手将司徒家的手给往断里敲了! 闻言,沈婉还想再哭诉一下自己的委屈,就被沈亭给拦住了。 “你若想活命就别烦母亲了!你没看到母亲已经在想对策了吗?” 闻言,沈婉就抬眸望向了宝安长公主,在看到宝安长公主的确是在冥思之后,她才放下了心。 “多谢母亲!”她磕了两个头。 而后,都不用沈姝她们再赶人,她就自觉地离开了。 “大伯母,您真的要救她吗?”沈姝疑惑道。 其实,她不觉得沈婉这样的人值得她大伯母救。 而且,她内心里也一直盼着沈婉自食恶果,死在她自己努力争取的六皇子妃的位置上! “阿姝,我哪里是在救她,我是在帮子彦啊!兰陵司徒氏……这可是我们云国最难缠的世家了!”宝安长公主苦笑道。 虽然青州沈氏在朝堂中的影响也不小,可青州沈氏却一直恪守“天地君亲师”的儒家标准,从来都没有生出过什么不臣之心。 哪怕是沈老夫人因着沈皇贵妃的事恨上了她皇兄,也只是想着让沈氏一族出个皇后,可从未起过造反的心啊! 这司徒家,可是从很早之前就蠢蠢欲动了。 闻言,沈姝也立即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因着沈婉带来的这个消息,沈姝和宝安长公主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哪怕是到了离别的时候,她们也没怎么说话。 待送走宾客,回到青砚院之后,云子彦就担忧地拉着沈姝问:“你是受寒了吗?脸色怎么这么白?” 闻言,沈姝愣了一下才苦笑道:“我没事,只是……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你是因为团团名字的事吗?”云子彦略略思索了一番问道。 沈姝摇头,道:“在这件事面前,团团的名字都不是事了!” “哦?是什么样的事?快说给我听听!”云子彦半开玩笑道。 他可不觉得现在会有什么事会比团团这个名字还让他出乎意料! “司徒贵妃已经将她的侄女接入京都了。” “什么?她是想干什么?” 云子彦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沈姝。 他方才还想着没有什么事会比他父皇给团团赐了一个有着帝王预意的名字还出人意外的。 然而,这么快就被彻底惊到了。 这司徒贵妃当真是老谋深算啊! 居然一边算计着宋侧妃借腹生子的时候还弄了一出计中计。 若非沈姝现在说,他还真的想不到。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想让沈婉和宋侧妃都死!”沈姝平静道。 云子彦静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无妨,父皇不会让她如愿的!” 他父皇防司徒家防得紧,若是司徒贵妃真的这么做了,他父皇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他话的极为笃定,可他的心里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毕竟,他六皇弟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 谁敢肯定司徒贵妃不会让他六皇弟和司徒家的嫡女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迅速昭告天下? 这么一来,就是他父皇再不同意,也只能给他们赐婚了。 “子彦,你相信司徒贵妃不会使用些下作手段吗?”沈姝苦笑道。 只要沈婉真的死了,司徒贵妃有的是办法让司徒家的小姐成为六皇子妃。 若是一般爱惜名声的皇子也就罢了,偏生六皇子是个没有名声的人。 司徒贵妃能用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 云子彦沉默,他无法在沈姝面前说出什么违心的话。 过了许久,他才将沈姝抱进怀里,柔声道:“没事的,这宋侧妃产子还得好些日子呢!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 沈姝无奈地点点头,随后他们两个人就梳洗安寝了。 …… 昭德二十四年二月初三,沈姝正在屋子里哄着团团玩的时候,宫里就来赏赐了。 除了昭德帝在众人面前允诺的东珠玩具之外,还多了不少珍稀的玩意儿。 “慧王妃,这些东西可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您可得仔细收着哦!”传旨太监谄媚道。 见状,沈姝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这……盛宠太过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且不说这些东西如何珍贵,仅仅是昭德帝亲自挑选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虽然心里犯起了嘀咕,面上,她还是平静如初。 她端着恰到好处的优雅笑容道:“劳烦公公跑这么一趟了!” 说完,她又在霜兰给传旨太监塞银子的时候道:“还有,多谢公公提醒!本王妃一定会替团团收好陛下的恩赐的!” 这公公本就因着团团得宠而谄媚不已,如今收了钱,那笑得叫一个灿烂。 “王妃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咱家已经将东西交到您手上了,就不叨扰您了!”传旨太监点头哈腰道。 沈姝浅笑着客套了几句,随后就让霜兰去送了。 等那太监出了门,她面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王妃,世子……世子一直盯着那个小手镯。”奶娘有些尴尬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小个孩子,在看到那个镯子之后就一直往过去扑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巧合,结果她才把这小祖宗给转到一边去,这小祖宗就开始瘪嘴了。 未免这小祖宗水漫金山,她就只能开口了。 沈姝的眉头一皱,看了看团团,又瞧了瞧那东珠手镯,她叹了口气之后就将镯子递给了团团。 团团的小手刚摸到那镯子,就不闹了。 奶娘有些尴尬道:“这……这小世子可真聪明啊!这么小就会认东西了!” 闻言,沈姝也禁不住笑了笑。 罢了,罢了,管昭德帝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只要团团真的喜欢这玩意就是了。 “霜竹,将这些个东西,都像之前一样整理整理,再单独收起来吧!” 她细细瞧了瞧,昭德帝这次赏的都是些光彩夺目的玉石、宝石和明珠。 想着,他也算是真的废了些心思,就将这些留着给团团当玩具吧! “是!奴婢这就开始整理!”霜竹恭敬道。 说完,她就和其他几个小丫鬟开始认证地整理起来了。 …… 傍晚,天都快要全黑了,忙碌了一天的云子彦才回来。 沈姝一边吩咐着霜兰给他上热茶,一边亲自给他解着外衣。 待他换了便服,坐在桌子旁喝热茶的时候,沈姝才将昭德帝赏赐的事说了一下。 当听到昭德帝专门挑了些绚丽的东西来时,他的眸光就是一滞,过了好半晌,才道:“他爱送,我们就守着吧!反正,他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沈姝的面色变了变,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道:“你是不是……小时候也喜欢那些个东西?” “砰!” 云子彦一个手抖,茶杯都掉落在地了。 霜兰和霜竹连忙将地上的碎片给收拾了。 “是啊,我小时候也喜欢那些东西。”云子彦望着虚空,似笑非笑道。 所以,害死他母后,让他过了那么多年朝不保夕的昭德帝又要开始讨好他了吗? 呵,真是笑话! 他以为自己还会被这么些小手段所迷惑吗? “子彦……唉!罢了!罢了!喝茶吧!”沈姝张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199章沈婉小产 二月十二,沈姝正在给团团擦口水的时候,霜兰就步履匆匆地赶了进来。 “霜兰,这是怎么了?怎的你都这么急了?”沈姝半开玩笑道。 虽然前几天她还因为司徒贵妃那个大胆的想法而闷闷不乐,这几日,天天陪着团团玩,她的心情倒是好起来了。 加之,她也觉得宋侧妃肚子里的孩子还得好几个月才能出生,这其他皇子家也没什么事,她整个人就放松起来了。 反正,最近几个月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想着,她又朝着团团努了努嘴。 如此一来,团团顿时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了。 她顿时大笑道:“哎吆,我家团团真乖!” 眼瞧着她们母子两个相处的这么欢快幸福,原本急匆匆的霜兰倒是纠结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她刚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沈姝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愣在那,一直哄着孩子的沈姝就又问道:“怎么了?有事就说啊!” 见状,霜兰的心里就越发纠结了。 又犹豫了一会儿,她到底还是如实道:“王妃,六皇子妃……小产了!被杨氏推入了池子里。” 闻言,沈姝逗孩子的动作就顿住了,面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你再说一遍?”她蹙眉道。 沈婉的肚子是假的啊! 还有,杨氏……杨雅雯不是好不容易才抱着孩子又回到六皇子府了吗? 她怎么又会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 要知道,在外人眼里,沈婉可是一个有着五个多月身孕的人啊! “就是……就是六皇子妃被杨氏推到池子里去了。”霜兰皱着眉头道。 虽然她很不喜欢那个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二小姐,可她现在更讨厌的是那个没有脑子的杨氏! 沈婉再如何也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怎么能被一个阁老家的娇纵孙女骑在头上? “这是在哪里发生的事?”沈姝问。 按道理来说,沈婉现在是不会出去瞎转悠的,毕竟,她这个人干啥啥不行,怕死第一名。 她都能当着她们的面跪在宝安长公主面前求救,她又怎么会去池子旁转悠? 还专门在杨氏在的时候去转悠? 这件事,当真是疑点重重。 “是在六皇子府!听说……听说六皇子已经气的要掐死杨氏了。”霜兰据实道。 “她自己府里?她难道还没有将六皇子府的内宅给打理好?”沈姝的眉头一皱。 虽然她真正的二堂姐沈婉是个温和娴雅的女子,可能不怎么能压制住府里的人。 可现在的沈婉是谁啊? 那可是前世将她的人生都给毁了的毒妇白雪薇! 不说别的,这白雪薇倒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哪怕自己已经在孟府内院经营了十几年,白雪薇都能在短短的两年内就将孟府内宅变成她的内宅! 完全把自己这个真真正正的孟夫人给变成了一个只有霜兰霜竹可用的光杆司令。 “倒不是二小姐掌家的问题,说是……杨氏在池子旁喊着要死,二小姐这才跑过去看情况的,结果……二小姐一过去,就被杨氏给撞进池子里了!”霜兰皱着眉头道。 这杨氏……还真是跋扈泼辣得紧! 原本以为杨氏会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之后变得聪明一些,收敛一些。 谁曾想,她竟是变得越发狠毒了。 “罢了,且不追究这些缘由了!你来禀给我,只怕是不仅仅是为了让我知晓这件事吧?” 若真的只是想让她知晓,霜兰的神色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怕是已经牵连到她们沈氏一族了。 “就是……就是杨氏一直说二小姐并没有身孕,是在骗人,如今……如今宫里都派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往六皇子府去了!”霜兰忿忿道。 这杨氏真的是又蠢又坏! 她这样,可不就是想害青州沈氏女的名声? 而且,假孕在天家里还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一旦坐实了,只怕是沈婉的皇子妃身份不保,宁国公夫妇也得受挂落! “可恶!这是欺负我沈氏一族没人了吗?”沈姝大怒道。 看来,她当初还真不应该想方设法的救杨氏这一天狗命! 她救了杨氏,杨氏如今居然想害她们整个青州沈氏! “哇………”她一吼,团团就哭了起来。 见状,她连忙将怒火压下,心疼地抱着被吓到的团团哄。 过了好一会儿,小团团才止住了哭声。 “你去唤奶娘过来,再让霜竹出去打点收拾一番,我要去趟六皇子府。”沈姝道。 她仔细想了想,这趟浑水她还是得去淌一下。 也不知道司徒贵妃母子有没有将太医们给打点好,更不晓得这位贺院判是不是也会被司徒贵妃给收买了! 为了沈氏一族的名声,她必须得去瞧瞧。 若真的情况不妙,她也好运转一番。 霜兰点点头,随后就快步往外走去了。 在收拾齐整之后,她突然又道:“让青锋去请贺女医。” 贺芷是贺院判的嫡亲孙女,也许能成为转机。 …… 六皇子府,云子豪冷着脸坐在榻边,刚从冷水池子里出来的沈婉也沉着脸。 虽然他们夫妻两个的脸色都不好看,但很明显,沈婉的神色要更差一些。 过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道:“殿下,这该怎么办?院判大人要是来了,我这……” 说到这,她就直接“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眼瞧着,弱不禁风的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云子豪的心就揪了揪。 “好了,好了,别哭了!本皇子这不是已经再想办法了吗?” 话是这么说,他面前还是一派愁云惨淡。 这贺院判可不是一般的太医,他还真没这个把握令其听他的号令。 说实话,他此时还真的挺盼着沈婉是真的怀上了,这样,他也就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只要是沈婉真的小产了,哪怕是刚怀上就小产,他们夫妻两个的危机也就解除了啊! 哪怕是贺院判医术超群,他仅仅凭着把脉也瞧不出来沈婉这小产了的孩子到底是多大的呀! 想着,他就满是期待地望着沈婉,柔声问道:“你的小腹有没有什么坠痛感啊?要是有,那我们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闻言,假装哭得伤心欲绝的沈彦顿时愣住了。 云子豪这是什么意思? 他竟是盼着自己真的小产吗? 虽说,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怀孕,可听到这种话,她这心里还是拔凉拔凉的。 这就是她拼着同整个沈家闹翻也要嫁的“良人”吗? 在危机面前,他居然这么自私,完全只顾忌他自己! 见她神色不对,云子豪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当了,他有些尴尬道:“我并没有诅咒我们孩子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希望我们能暂时摆脱眼前这个危机!” 说实话,比起沈婉假孕被发现的恶果,他更怕的是他和他母妃的计划被发现。 无论是借腹生子也罢,还是一箭双雕将六皇子妃的位子腾出来给他的表妹也罢,可都是会触怒他父皇的大事啊! 见他如此言不由衷,明显一副心虚的模样,沈婉的心就越发凉了。 可即便是如此,面上,她还是红着眼圈道:“妾身并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妾身只是自责,但凡我真的有了身孕,殿下就不会如此困扰了。” 说罢,她又满眼愧疚地望着云子豪。 闻言,原本一心觉得她坏事的云子豪的心就是猛得一跳,他很是怜惜地摸着沈婉的脸道:“你别这样说,无论如何,本皇子都会保全你的!” 说真的,沈婉这么善解人意是完全出乎云子豪的意料的。 也就是这份看起来很真诚的善解人意,让渣男云子豪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的大男子气概在沈婉用心编织的柔情似水情网中彻底被激发了。 他竟然萌发了几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沈婉的念头…… 约摸过了两刻钟,就有仆从急匆匆地喊道:“慧王妃和宝安长公主来了!” 闻言,云子豪是一愣,沈婉的眸子却亮了。 沈姝和宝安长公主的到来让她重新拥有了能活下去的信心。 说真的,她完全不觉得云子豪这种没心没肺又自私自利的人会保全她。 她所能依靠的,就只是她的母家了。 虽然沈婉和宝安长公主都同她不对头,可她很清楚,这二人都十分看重家族的名声,所以,她们会竭尽全力来救她的! 想着,她就怯生生地扯了扯云子豪的衣袖。 “殿下,母亲和五妹妹来了,你要不要请她们进来?” 说罢,她就满是期待地望着云子豪。 显然,她是想让那两个人进来的。 看懂她心意的云子豪愣了愣,他越发纠结了。 这宝安长公主可是他母妃的死对头了,难不成,他要将沈婉假孕的事让宝安长公主知道吗? 以她老人家的性子,只怕是会拿这件事好好恶心恶心他们母子了。 眼瞧着云子豪一副不愿意的模样,沈婉就一咬牙下了重料,直接道:“沈家最注重名声了!殿下如今也是沈家的女婿了,母亲和五妹妹是不会干些损伤我们名声的事的!” 这下,云子豪的眸子也亮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200章母慈女孝 沈婉瞧着云子豪都已经动心了,就继续道:“真的,母亲素来在乎名声,尤其是沈氏一族的名声!” 这下,云子豪心中最后的犹豫也彻底消除了。 “好!”他咬牙,道:“我亲自出去请皇胡!” 沈婉点头,随后云子豪就往外去了。 没一会儿,云子豪就和宝安长公主以及沈姝进来了。 “母亲……五妹妹……”沈婉泪眼婆娑道。 宝安长公主的眉头跳了跳,随后道:“怎么个回事?那杨氏怎么会将你推到池子里?” 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想听听沈婉和云子豪夫妇两个怎么讲。 “这个……”沈婉飞快地望了眼云子豪,随后就垂眸不语了,只一双美眸里蕴着泪水。 见状,原本有些尴尬的云子豪倒也不打算继续遮家丑了,他愧疚道:“是侄儿不好!没有保护好阿婉,也没有约束好杨氏那疯妇,这才……” 宝安长公主可没有听云子豪长篇大论的闲情逸致,她直接不耐烦道:“所以,阿婉到底是怎么被杨氏弄成现在这样的?” “呃……这……”云子豪顿时尬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毕竟,人家的女儿在嫁给自己之后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搁谁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吧? 更何况,他这姑姑还是出了名的护短。 他这一个说不好,杨氏的命怕是都要交代在他皇姑手里! 他倒是不在乎杨雅雯的死活,可杨雅雯一死,那杨阁老一家可就彻底要转投他其他兄弟的麾下了! 细细一想,他就越发为难了。 沈婉的眸中闪过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随后啜泣道:“是女儿不好,小瞧了杨氏的狠毒!她在池子旁寻死觅活的,女儿就去瞧了瞧,谁曾想……” 说到这,她就直接钻入宝安长公主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了。 宝安长公主的眸光沉了沉,随后就轻轻抚了抚她的背。 “罢了,事情已经成了现在这样了,再追究也没什么用了!”她淡淡道。 闻言,原本满心忐忑的云子豪立即舒了口气,他连连赔笑道:“皇姑说得对!现在再追究这些东西已经没有意义了!” 宝安长公主和沈姝同时瞥了他一眼,触及那二人眸中的冷意时,云子豪只得尴尬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时,原本哭得不能自已的沈婉突然将宝安长公主推开,连滚带爬地从榻上起来,跪在宝安长公主脚下,慌忙道:“母亲……女儿有事瞒着您!” 宝安长公主心知她要说些什么,面上只做不知,故意惊呼道:“你才小产,怎么能跪在这?不管什么事,你都先起来!” 说着,沈姝也连忙俯身将沈婉往起来扶。 “二姐姐,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眼瞧着她们如此,沈婉的神色越发愧疚了,她坚定地拂开沈婉她们的手。 在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她才怯生生道:“母亲……女儿……女儿并没有身孕!” “什么?”宝安长公主愕然,惊得手都在颤。 “这……假孕可是大罪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听到宝安长公主这么问,心中有鬼的云子豪立马紧张起来了,生怕沈婉将他和他母妃逼迫她同意“借腹生子”的事给抖了出来。 所幸,沈婉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将他和他母妃给供出来。 她哭道:“女儿惭愧……都是女儿一时鬼迷心窍,想要……想要宋侧妃腹中的孩子完完全全地成了自己的,才做下这等胆大包天的事!” 听她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云子豪很是感动。 他是越发觉得沈婉深爱他了,竟是不惜牺牲她自己也要保护好他! 可笑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宝安长公主和沈姝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只不过是随着沈婉一起演戏骗取他的信任罢了! 话说回来,早已知晓一切的宝安长公主的演技还是很过关的。 只见她瞪圆了眼睛盯着沈婉,过了许久,才颤着手指道:“荒唐!简直是荒唐!” 说罢,她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姝也在一旁皱眉道:“二姐姐,这可是会连累宗族亲友的大罪过啊!您……唉!你怎么这么糊涂?” 闻言,沈婉表现地越发愧疚了,头都已经快低到地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干脆闭着眸子,继续磕头道:“女儿不孝!辜负了母亲和族人,还请母亲责罚!” “唉!你个糊涂蛋!你再如何也是本宫的女儿,本宫也不可能真的……真的为了这么些事就对你不管不顾了啊!”宝安长公主神色复杂地望着沈婉。 沈姝亦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颇为无奈道:“怨不得,怨不得,那杨氏吵着嚷着说你压根没有小产,竟是连宫里都惊动了!” 沈婉磕头的动作顿了顿,哽咽道:“我自知假孕之罪重大,也不敢期望能保全自己,只盼着母亲能从中调和,莫让沈氏一族被我这个不肖子孙给牵扯到了!” 这下,一直在赞叹沈婉会说话的云子豪也适时地放下了自己的高贵身段,连连行礼道:“我现在恨自己没有本事,无法保住阿婉!还请……还请皇姑和三皇嫂救救阿婉!” 说着,他还含情脉脉地望了沈婉一眼。 “侄儿实在是没有本事能让贺院判手下留情啊!”他苦笑道。 宝安长公主低垂的眸中快去闪过一丝厌恶,随后道:“那贺院判是何许人也?岂是会轻易改口的人?你们……你们这是在为难本宫啊!” 说罢,她就兀自叹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婉和云子豪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他们其实也怕宝安长公主没有让个院判改口的本事。 就在他们二人都要绝望的时候,宝安长公主才缓缓道:“罢了!罢了!贺老头欠本宫的人情债也该给本宫还了!” “嗯?贺院判欠了您人情?”沈姝疑惑道。 这次,她倒是没有作假,她是真真正正地不知道这件事。 原本,她是将希望寄予在贺芷身上的,完全没有想到她大伯母同贺院判居然还有些源渊。 云子豪和沈婉也一脸好奇地望向宝安长公主。 在他们的注视下,宝安长公主神色巍然道:“这事……啊,说来话长呀!” 在宝安长公主的一番讲诉下,他们几个人才知道了贺院判的二儿子之所以能在给先皇扎错针之下还活到现在全部都是托了当时还是个公主的宝安长公主的福! 若非宝安长公主苦苦哀求,先皇可是要将贺院判的二儿子给处死的! 这可是关乎一条人命的大人情啊! 想来,有这样的源渊在,贺院判是无论如何也会给宝安长公主几分面子的。 想着,沈婉和云子豪就彻底放宽了心,夫妇两个连连道谢。 因着沈婉演得太认真,宝安长公主也不得不配合她演一出母慈女孝的戏码来。 沈姝全程憋着笑欣赏眼前几个人演戏。 在沈婉被宝安长公主扶到榻上躺下来的时候,就有仆从进来禀报:“贺女医来了!说是……是奉慧王妃之命!” 云子豪的眉头微皱,随后就客客气气道:“不知道三皇嫂请那……那什么女医来是要做什么?” 沈姝平静着半真半假道:“贺女医是贺院判嫡出的孙女,我与她有些交情,原是想请她来给二姐姐诊治的。” 在听到“贺院判嫡出孙女”时,云子豪的眸子又是一将,随后他就施礼道:“多谢三皇嫂!三皇嫂有心了!” 沈姝哪里不懂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不过她也没有戳破,只问道:“还要请贺女医进来吗?” 这话成功让沈婉和云子豪的脸色变了变,她这是在暗讽沈婉压根没有怀孕!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他们两个在交换过眼神之后,还是一起道:“请!当然得请了!五妹妹(三皇嫂)一片心意,我们可不能糟蹋了!” 宝安长公主也跟着道:“无论怎样,阿婉是真真切切在这么个寒气犹自逼人的时候被推入了池子里,泡了好一会冰水,是该好好瞧瞧!” 沈姝点点头,对那通报的仆从道:“请贺女医进来!” 那仆从连忙领命,随后就带着贺芷进来了。 “民女见过诸位贵人!”贺芷只抬头扫了一眼,就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贺女医多礼了!快快请起!”宝安长公主柔柔一笑道。 贺芷谢了恩,随后就站了起来。 “你给阿婉诊诊脉。”宝安长公主继续道。 “是!”贺芷恭敬道。 随后就坐在榻边宝安长公主原来坐着的位置给沈婉诊脉。 过了一会儿,她的眸中就闪过一丝惊讶。 这……这位寒气侵体已深,竟是连当母亲的机会都没有了! 见状,沈姝和宝安长公主就明白她这是看出来沈婉不孕了。 未免她直接将这个说出来,宝安长公主就悠悠道:“本宫这女儿也是个命苦的!明明是府里的正妃,居然被……被一个疯癫的下堂妇给推到冰水池子里!这要是……唉!贺女医,她……她没留下什么了不得的病症吧!” 闻言,贺芷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201章改脉 宝安长公主这都不是在暗示她了,这是明示啊! 就差直截了当的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沈婉不孕,可你不能告诉六皇子!” 想着,贺芷就头疼不已。 她真的不太愿意参与这些权贵之间的博弈之中。 可是,沈姝待她极好,哪怕她已经离开慧王府了,还在帮着她在贵妇中打响名声。 纠结了一会儿,贺芷才若无其事地将沈婉的手放下,只淡淡道:“六皇子妃这是寒气入体,伤了经脉,得好好调理。” 宝安长公主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满意,随后就有些尴尬道:“我这女儿……唉!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为了争宠,她竟是假装怀孕,如今这么一闹,宫里都要派贺院判来了,她这条命,怕是难保哦!” 说罢,她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犹豫再三,她终究还是拉住贺芷的衣袖道:“不知……不知贺女医能否救小女一命?” 说着,似是担忧贺芷不肯答应一样,她又连忙道:“本宫和青州沈氏一族都不会让贺女医白白帮忙的,我们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沈姝也接话道:“贺女医,您应该是知道的,沈氏一族最重承诺了!我们绝对不会让您白白冒险的!” 听着她们的话,贺芷的眉头拧得越发严重了。 虽然她在青锋请她来的时候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 这位六皇子妃假孕,这可是犯了天家的大忌啊! 她祖父又是个耿直不过的性子,若是她祖父来诊脉,只怕是,这位六皇子妃就真的要彻底倒霉了! 说实话,她不觉得她能说动她那执拗的祖父来帮六皇子妃隐瞒。 眼瞧着贺芷的神色肃穆,半句话都不说,沈姝和宝安长公主的心便又沉了沉。 倒是一旁的沈婉哭卿卿道:“贺女医,我……我一时糊涂做下了这等子事,如今已经是无法好好收场了!还请您……请您好生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救我!” 贺芷冷冷地瞥了眼沈婉,随后才对宝安长公主道:“并非是民女不肯帮忙,实在是……说服我那祖父太难了!” 宝安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是本宫强人所难了!贺女医去给阿婉重新写方子调养身子吧!至于其他的,本宫自己同贺院判去交涉吧!” 她原本也没有对贺芷抱多么大的期待,如今这结果,虽然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时,贺芷却皱着眉头道:“不过……民女倒是可以用银针给六皇子妃改脉象,也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医术超群的祖父!” 她方才又努力想了想,好像,是有典籍上说了能用银针给人更改脉象。 她虽然说的并不是很自信,这屋子里的人的眼睛却都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那就多谢贺女医了!”宝安长公主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沈婉亦是一脸真心的笑意,温声道:“还请贺女医施针!” 贺芷点点头,随后就取了银针开始施针。 约摸过了一刻钟,贺芷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只要祖父不发现六皇子妃穴位上的银针,就不会发觉这滑了胎的脉象是假的!”她笃定道。 她已经试着把过脉了,的确同滑了胎的脉象一模一样。 “有劳了!待今日过后,本宫和整个青州沈氏,都会将您当成恩人!只要您有需要,我们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去帮忙!”宝安长公主郑重道。 这话,可不是什么客套话。 无论是她,还是她夫君以及其他族人,都是极其重诺的人。 她既然许了诺,那她就一定会努力兑现。 “长公主客气了!慧王妃待民女甚好,这不过是民女该做的!”贺芷谦恭道。 虽然她成功更改了沈婉的脉象,但她也不居功。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她对沈姝的报答罢了。 毕竟,在沈姝的帮助下,这京都的贵妇们已经越来越喜欢请她和其他女医到府里给女眷们看诊了。 假以时日,女医们一定会再现她先祖那时的荣光。 “你这孩子倒是个好的!罢了,你先避一避吧!本宫估摸着,你祖父也快要到了!”宝安长公主轻笑道。 经此一事,她对这位备受沈姝信赖的女医是越发看重了。 贺芷点点头,随后就出去了。 宝安长公主估摸的一点儿都没错,贺芷不过堪堪出了这院子,贺院判和其余几个太医就在宫人的引领下来了。 待他们进了屋子,瞧见宝安长公主和沈姝时,皆是一愣。 显然,他们没有料到这二位会对这位出自沈氏一族的六皇子妃如此看重。 不过是才出了岔子没多久,平日里待这位六皇子妃爱答不理的贵人们居然就先他们一步到了。 虽然心生疑虑,面上,他们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待行了礼之后,贺院判才斟酌道:“外界谣言盛传,陛下特让微臣来给六皇子妃诊脉,以证皇子妃的清白!” 沈婉的眸光沉了沉,这贺院判果然是个老狐狸! 这话听着极为恭敬,其实已经在用昭德帝压他们了。 想来,这糟老头子应该是怕她那位名义上的母亲搅局吧? 就在她腹诽之际,一脸忧愁的宝安长公主就缓缓道:“谣言猛于虎,本宫是明白的!还请贺院判为小女诊脉!”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子。 临走远之时还淡淡地扫了眼明显紧张起来的云子豪一眼。 而后,沈姝和云子豪也走到了纱幔外面。 “贺院判请!”沈姝温声道。 贺院判轻笑着点点头,随后就拿着一块帕子往纱幔走了。 按理来说,他是应该隔着纱幔用金线悬脉的方式来诊脉的。 可是,这位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 昭德帝特意交代了他要好好诊脉,出不得任何差错,所以,他就只能隔着一层薄薄的帕子来为沈婉诊脉了。 宝安长公主他们也明白这点,所以,并没有任何人对他此举有意见。 反倒是,做贼心虚的云子豪和沈婉都紧张起来了。 随着诊脉的时间增长,贺院判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了。 过了许久,他才深深地望了沈婉一眼,意味深长道:“此前……可是已经有人为皇子妃诊脉开方了?” 沈婉这脉象,初一看,的确是妇人滑胎之后的样子。 可再认真把把,就能察觉出来一些猫腻。 她这……是有贺氏嫡脉给她用了贺氏一族不外传的封脉手法给她改了脉象! 沈婉的瞳孔猛得一缩,随后暗藏深意道:“是,母亲请了个女医给我开了方子,如今已经服了一遍药汤了。” 贺院判的眸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后道:“这女医倒是有些本事!开的药竟是同微臣所想的相差无几呢!” 说着,他就收回了诊脉的手。 沈婉同云子豪立即舒了口气,宝安长公主则轻笑道:“那可真是瞧了!这女医年纪轻轻就能开出同院判所想一样的方子,倒真是天纵英才,未来可期啊!” 贺院判的眸光沉了沉,随后淡淡一笑道:“长公主说得是!” 随后,他就走到了同他一起前来的太医身边,肃然道:“六皇子妃的确是滑胎了,那谣言,当真是可笑又可恶!” 说完,他又道:“若是不信任老朽,你们也去诊诊吧!” 闻言,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几个人也没了疑虑。 不过,碍于那几个宫人锐利的目光,他们还是轮流为沈婉诊了脉。 因着贺芷那针在,这几个太医自然诊不出什么,只得附和着贺院判的说法。 见他们说法一致,那几个宫人眸中的警惕和怀疑才彻底消除。 “既然如此,那就是杨氏胡说八道,攀诬六皇子妃了!咱家这就回去回禀给陛下!”那为首的太监堆笑道。 说罢,又对榻上的沈婉道:“皇子妃遭遇如此一难,实属是太……太苦了!陛下特意赐了些滋补之物给您调养身子!”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将金丝燕窝和雪莲之类的珍贵药材放在了桌子上。 “多谢父皇隆恩,儿媳感激不尽!”沈婉温声谢恩。 那太监又同她客套了几句,才领着太医和宫人们往外走。 都快要走到门口时,贺院判突然回头道:“微臣倒是想见见那位女医,不知长公主殿下可方便安排引力见一番?” 宝安长公主的眉头跳了跳,随后温声道:“待本宫去问问那位女医!若是可以,一定会将他引见给您!” 听到她答应了,贺院判的眸中才浮现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沈婉和云子豪才彻底放下心来。 “今日,多亏了母亲和五妹妹,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将我心中的感激之情表达出千万分之一!”沈婉垂眸道。 说真的,虽然她妒忌沈姝居然招揽了贺芷这样厉害的人才,但她还是很感激沈姝的帮助的。 毕竟,沈姝同她之间还隔着几条鲜活的性命呢! 沈姝的眉头蹙了蹙,正待回话,就听得云子豪道:“阿婉说得对!多谢二位鼎力相助!” 章节目录 第202章恐吓 “阿婉是本宫的女儿,这是本宫该做的,不足以称道。”宝安长公主淡淡道。 这下,原本准备了一箩筐话要说的云子豪和沈婉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就在屋子里的氛围变得尴尬起来后,宝安长公主就温声道:“子豪,你先出去,本宫和阿姝想同阿婉说几句体己话。” 说着,她还一脸担忧地望着沈婉。 云子豪的眸光微闪,他皇姑都这么说了,面子他得给。 可是,他又担心他不在场的时候,沈婉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目中的迟疑被沈婉收在眼底,沈婉心下冷笑,面上却柔柔道:“殿下,妾身今日实在是被杨氏吓得不轻,想同母亲说说,让母亲为我做主!” 说罢,似是怕云子豪多心一样,她急忙道:“杨氏到底是……是殿下的女人,若是您来处置,难保会有人说您薄情寡义,所以……” 说到这,她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这是要让宝安长公主替云子豪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给处理了。 意会到这点之后,云子豪的心中又是一暖,也就将心中的那点儿不安和担忧给按捺住了。 “好,那为夫就先出去了!”他柔声道。 随后,又同宝安长公主和沈姝虚行了礼才出去。 待那扇门关闭之后,宝安长公主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你且给本宫解释解释,那杨氏为何会那么容易就将你推到池子里?” 说实话,她是越想越不对劲。 凭着沈婉的心机和手段,是不会在杨氏手里吃这么大的亏的。 毕竟,那池子旁有的可不仅仅是她们二人,还有一众仆从呢。 沈婉的身子一僵,随后有些不自然道:“女儿……女儿当真不明白那杨氏为何闹这么一出啊!” 宝安长公主眸中的火苗窜了窜,随后冷笑道:“这种话,你骗骗别人也就成了,骗本宫还是不够的!” 原本,她也只是猜测,可沈婉方才的神色变幻已经彻底坐实了这个猜测。 沈婉暗自咬牙,急忙想着怎么将宝安长公主给忽悠过去。 就在这时,沈婉却突然道:“二姐姐当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为了自己能活命,竟是将杨氏和那宋侧妃母子都给算计进来了!” “你……你可别乱说!”沈婉的目光微微闪烁,随后矢口否认道。 “我乱说?”沈姝嗤笑,拍拍手道:“二姐姐这一石三鸟之计用的可比司徒贵妃熟练多了啊!” 沈婉蹙眉,正待辩解,就听得沈姝如抽丝剥茧道:“其一,只要你落了胎,司徒贵妃短时间内就无法用合理且不会引起大家怀疑的方式除掉你!” “其二,如此一来,杨雅雯这个背景颇深,且拥有一个嫡子的侧妃就因此而彻底废了!只怕是,司徒贵妃和六殿下如今都恨不能悄无声息地将她除去!” “其三,宋侧妃颇受六殿下宠爱,你怕六殿下会因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而回忆其他们曾经的柔情蜜意,然后,让宋侧妃母子俱留!你如今这么一闹,未免假孕之事被坐实,六殿下不得不强行除去宋侧妃肚子里的孩子!” 说完,她轻轻勾唇,问道:“我分析得可对?” 沈姝先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五妹妹当真是了解我啊!” 说实话,她完全没有想到上辈子一直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沈姝会变得如此聪明,如此了解她。 “你……你当真是城府深!本宫都说了会救你,你居然还敢这般算计宋侧妃和杨氏?”宝安长公主厌恶道。 她当真是厌恶沈婉这种心狠手辣的人。 杨氏还能说是同她有旧怨,这宋侧妃可没怎么得罪她啊! 尤其是宋侧妃腹中的那个孩子,当真是无辜至极啊! 哪怕是宋侧妃真的生了个皇孙,那还不是得按着规矩唤她一声“嫡母”吗? “救我?眼瞧着宋氏的肚子都一天天的鼓起来了,母亲却连一封信都没有给我送,我该如何相信您的诚意?”沈婉咬牙切齿道。 她当时求救就是赌宝安长公主对整个青州沈氏尊荣的重视。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她的心里就越发地没有底气了。 所以,她干脆就想出了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 反正,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司徒贵妃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而且,这假孕一事若是落实了,可是会百分百牵扯到整个青州沈氏的! 如此一来,她就不信宝安长公主和沈姝她们这些人会不尽全力来为她周旋!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没有底气。 直到仆从通报宝安长公主和沈姝来了的时候,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赌赢了。 虽然,她这次赌得过于凶险了,可是她并不后悔。 毕竟,事情的结局不都是她所预料的那样? 就算是宝安长公主和沈姝此刻戳穿了她的计谋,她们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她们总不能昭告天下,说沈氏嫡系出了她这个一个品德败坏的嫡女吧? 想着,沈婉就得意一笑。 见状,宝安长公主的眸中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你算计得真准!本宫是不能拿你怎么办,可本宫日后也不会再当你的棋子了。”她平静道。 沈婉已经算计她几次了,她不可能再任由这头白眼狼算计她了。 闻言,沈婉却笑了起来,有恃无恐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只要牵扯到整个青州沈氏,她就不信宝安长公主不会出手。 “怎么?二姐姐以为你凭着这幅皮囊就能几次三番地威胁到大伯母同我了吗?我们今日能在这般凶险的情况下保住你,那我们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暴病而亡!”沈姝轻笑,眸中却满是凌厉的杀意。 虽然她不能真的就这么将沈婉除掉,可她就是要这么说。 也只要涉及到小命,嚣张如沈婉才能收敛一些。 她可不想就凭着她二堂姐这幅皮囊就一直为白雪薇这个毒妇善后! 沈婉的气焰顿时弱了些,但她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你不敢!” “哦?”沈姝意味深长地一笑,随后叹息道:“兔子急了都咬人,你哪里来的底气认为我绝对不会这么杀你?” 说罢,她望着沈婉的目光便又冷了几分。 颇有一种要将沈婉给生吞活剥了的意思。 沈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吃人似的目光。 “阿婉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你真正靠得住的是哪些人。你知道的,司徒贵妃母子若是得知你的死讯,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宝安长公主气定神闲道。 她瞧着,这沈婉是在六皇子妃的位子上坐久了,还真将自个儿当回事了。 这下,原本就心虚的沈婉顿时就慌了。 是了,如宝安长公主所言,她如今的依仗就只有青州沈氏了…… 若是沈氏一族铁了心将她害死,那……那当真是无人会给她申冤! 想着,她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她急忙道:“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拿整个青州沈氏的尊荣去赌了!” 若不是顾忌着沈姝在,她都想抱着宝安长公主的腿恳求了。 她真的,很怕宝安长公主彻底狠下心来处置她。 见她是真的怕了,宝安长公主的眸中才浮现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杨氏到底是被你算计得连渣都不剩了,本宫就不落井下石了!送她去京郊别院带发修行吧!”她缓缓道。 若真的是杨氏主动害人,那她势必会要了杨氏的命。 可杨氏实在是太蠢了,又莫名其妙地给沈婉做了棋子,她也就不想再要杨氏的命了。 闻言,沈婉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宝安长公主。 这……她这哪里是在惩罚杨雅雯?这分明是在保护杨雅雯啊! “怎么?你对本宫的决定有意见?”宝安长公主冷笑道。 这下,沈婉只得将心中的不满给强行压下去,言不由衷地干笑道:“没……女儿但凭母亲决定!” 天知道,她对这个结果有多么的不满。 可她现在是真的不敢再得罪宝安长公主了啊! “没意见就好,本宫和阿姝就不打扰你休养了!”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不等沈婉反应,就径直往外走了。 沈姝并没有直接走,她俯身趴在沈婉耳畔道:“若是宋侧妃不明不白的没了,亦或是你再敢借着我二堂姐的身子来将整个沈氏一族拉下水,我就……将那京郊院子里藏着司徒小姐的事告诉司徒贵妃。” 闻言,沈婉整个人就僵住了。 若是……若是如此,只怕是司徒贵妃会变着法子来折磨她! 不仅如此,云子豪也会恨上她,那她就真的要面临“人间炼狱”了! 想着这对母子的狠毒之处,她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见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极端的恐慌,沈姝的眸中才掠过了几分满意。 她甜甜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沈婉的脸颊。 “二姐姐,好好的活着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她声音温柔,沈婉却觉得她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吓人。 章节目录 第203章被逼问 “你干嘛这样瞧着我?我的手段和阴毒还不及你的千万分之一呢!”沈姝略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而后,就在沈婉惊恐万分时快步离去了。 …… “这杨氏好歹也为你诞育了一个儿子,就让她去京郊找个别院带发修行吧!”宝安长公主轻啜了口茶水道。 杨阁老一家的势力虽不足为惧,但她并不想滥杀无辜。 毕竟,她如今也是有了孙辈的人了。 她不怕什么因果报应,可她怕她的孙儿会因为她而受到天谴。 云子豪的瞳孔缩了缩,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宝安长公主,半晌才道:“既然皇姑仁慈,那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说实话,他是期望宝安长公主能一怒之下就要求他杀了杨氏的。 这样,他既能解决了杨氏这个坏事的蠢妇,还不会让杨阁老一家恨上他。 谁曾想,他这睚眦必报的皇姑在这件事上居然会如此宽容大度! 宝安长公主并没有错过云子豪眸中的那丝失望,她悠悠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随便就取人性命着实是……有损阴德啊!” 这话,算是对云子豪的提醒,亦是她的解释。 云子豪强自将内心的不满压下,笑道:“皇姑心善!侄儿代替琝儿谢过您了!” 杨雅雯所生的儿子名唤“云瑞琝”,是杨阁老给取的名。 “客气了。”宝安长公主轻笑,并不领谢。 又小坐了一会儿,她就直接起身道:“宁国公府里还有事,本宫就不久留了!给杨氏寻个适合清修的院子的事可就交给你了啊!” 云子豪连忙点头称是,随后,宝安长公主同沈姝以及已经给沈婉将银针拔下的贺芷就一同被云子豪送出了府。 “阿姝,现在多的是眼睛盯着我们,我就不多同你交代了,待过几日,我寻个由头再请你回趟宁国公府。”宝安长公主压低了声音道。 沈婉小产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这六皇子府外指不定有多少耳目呢! 她可不想被人拿捏住任何错处。 沈姝点点头,随后转头对贺芷道:“就委屈贺女医扮作丫鬟随我走一趟慧王府了!” 因着她早就明白这府外尽是各派势力的耳目,所以,她早早就让霜竹她们多备了一套丫鬟的衣服。 在她和宝安长公主在大厅里同云子豪叙话时,贺芷就已经换上了那套丫鬟衣服。 贺芷微微垂眸,恭敬道:“但凭慧王妃吩咐!” 见她摆出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沈姝就彻底放心了。 在简单的道别之后,沈姝和宝安长公主就各自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待回到了青砚院,沈姝就连忙吩咐霜竹她们带贺芷去厢房换衣服。 等贺芷换掉丫鬟衣服再出现后,沈姝就将贺院判给沈婉诊脉时的异动都讲述了一番。 听罢,贺芷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见状,沈姝就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是不是因此给你造成了麻烦?” 只瞧着那其他太医毫无异议的模样,她就大概猜到贺芷用的那不寻常的手段是贺氏一族不外传的秘密手法。 但凡是靠着手艺吃饭的家族里,规矩都很多,尤其是像医药世家,许多方子和针法都是不传之秘。 哪怕是族人,轻易动用了都可能要被责罚。 所以,她现在很担忧贺芷为了帮她们而坏了贺氏一族的什么规矩,遭受到严厉的惩罚。 毕竟,贺芷作为一个族中少有的女医本就处世艰难,若再因着这次的事坏了规矩,那贺芷的日子可就会变得比现在更难了。 触及她眸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担忧和关切,贺芷的心就是一暖。 她温声道:“无事,王妃不必担忧!” 其实,这针法还真的算是她们一族的绝密,她不该如此草率地就使用了。 可现在,发现她用了这针法的也就只有她祖父一个人。 她大可不必忧心,毕竟,她祖父素来偏疼她。 “真的?” 虽然她这么说,沈姝紧悬的心却依旧没有放下来。 她怕这只是贺芷的安慰之言。 “真的!祖父那么疼我,是不会为了这么小的一件事就怪责于我的!”贺芷自信道。 见她目光澄澈坦荡,沈姝的心才真的放下来。 “这就好!我就怕……就怕连累到你受罚!”她笑望着贺芷道。 贺芷浅笑着摇摇头,随后才正色道:“六皇子妃明明是不孕之体,长公主为何要阻止我将这点说出来?” 虽然她知道侯门王府的后宅阴私多,可她还是无法理解宝安长公主的做法。 若当真不在乎六皇子妃,宝安长公主又为何眼巴巴地跑到六皇子府里去护人? 若在乎,宝安长公主为何不让自己将这么重要的事讲出来,以及后续为六皇子妃疗治? 闻言,沈姝的眉头就是一皱。 细细想了好一会儿,她才温声道:“贺女医,这事……这事说来话长啊!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同大伯母想尽办法要维护的是整个青州沈氏,而非六皇子妃!” 贺芷的目光亮了亮,随后道:“民女明白了,多谢王妃解惑!” 沈姝笑着嗔了她一眼,道:“你又何必同我如此客套?我只当我们的关系是聊得来的朋友,而非王妃同女医!” 这下,贺芷也就不那么拘束了,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霜兰倒的茶水。 喝了会茶,沈姝突然问道:“你觉得,六皇子妃的不孕症还能治吗?” 沈婉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体内的经脉被寒气所伤,若是想方设法将寒气给彻底拔出了,那么……沈婉是不是也就恢复健康了? 说实话,虽然好几个杏林高手都曾说过沈婉这身子毁坏的厉害,终生都无法有孩子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敢完全相信。 “治?最多也不过是将她体内的寒气给逼出来,让她的身子硬朗些!有孕?如果想有孕的话,就只能盼着天神来赐福了!”贺芷认真道。 反正,她觉得,她是治不了。 也不知道她祖父能不能治…… “这样啊!那就好,我也算是能放下一桩心事了!”沈姝轻笑,满目都是笑意。 现如今还不是除掉沈婉的好时机,所以,她还得等上许久才能手刃掉白雪薇! 她最怕的,不是沈婉多么有手段,而是沈婉突然有了身孕。 若是如此,那这报仇的路上便又会多少许多阻挠。 见状,贺芷大大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疑问,接着才颔首道:“愿一切皆如王妃所愿!” 想来,这位六皇子妃同沈姝、宝安长公主以及整个青州沈氏一族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吧? 毕竟,沈二小姐就连这六皇子妃之位都是她同沈氏一族半决裂状态才换来的! “你且在慧王府小住几日,待外面干净了,我再遣人送你出府!”沈姝轻轻吹着茶雾道。 虽然贺院判同几个太医在传旨公公的监督下给沈婉诊了脉,落实了她小产的事。 可这六皇子府之外,还是会有许多人都不信这点。 所以,他们势必会一直持续盯着六皇子府以及她和宝安长公主。 “嗯嗯,但凭您安排。”贺芷毫无异议道。 她在哪都是研究药草和典籍。 更何况,她还带着她最近正在研读的典籍。 所以,她完全可以在这慧王府继续此前的研究。 沈姝点了点头,随后就吩咐霜兰亲自去准备了。 …… 傍晚,进了一趟宫的云子豪沉着脸到了沈婉的院子里。 “阿婉,你说实话,你当真是不知道杨氏那贱人会将你推入池子里吗?” 云子豪在仆从们掀开纱幔的时候就气势汹汹地问。 他母妃说,今日这事很有可能是沈婉用的计谋。 沈婉藏在锦被里的手一颤,随后若无其事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的神色就变得委屈起来了。 “殿下这是怀疑妾身故意跳进冰水池子里的?殿下不知道妾身有多么怕寒吗?” 说着,她的眼眶都湿润了几分。 见状,云子豪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 “这……这……我知道你怕寒,也觉得你不会拿这种事来算计,可是……可是我母妃不信啊!”云子豪有些无奈道。 闻言,沈婉的心中就是一凛,暗骂司徒贵妃那个毒妇心眼多。 她掐了掐手心,随后继续一脸无辜道:“母妃不信妾?母妃怎么能不信妾么呢?妾可是一心一意向着殿下的啊!” 说着,她就哭了出来。 见她垂泪,云子寒的心就又软了几分。 但思及他母妃说话时郑重其事的模样,他就硬逼着自己冷脸了。 “好端端的,杨氏怎么会得知宋侧妃腹中有身孕呢?而且,她惯来没脑子,又怎么会将你骗过去?”云子豪将他母妃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闻言,沈婉的低垂的眸子里便又快速闪过一丝愤恨,随后不可置信地望了眼云子豪。 她颤着声音道:“殿下,您……您这是认定了妾身设计杨氏?不说旁的,就是那宋侧妃院子里伺候的人也不少啊!” 说着,她就抬眸道:“杨氏曾执掌内宅,她耳目会少吗?我又怎么能控制得住这府里所有的仆从呢?” 章节目录 第204章赴汤蹈火 随着她的话,云子豪眸中的冷意已经慢慢消融了。 不说旁的,这宋侧妃院子里的人的确不少。 而且,这些人还不是他精挑细选过的。 只不过是沈婉大概挑了挑,只能保证那些仆从里没有府外的暗线。 至于杨氏曾经的耳目,那还真是说不准。 眼瞧着云子豪明显动摇了,沈婉就抓准机会,扯着他的广袖,哭道:“殿下,妾身当真没有做那等子事啊!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说罢,在云子豪定定地盯着她的时候,她又含泪道:“若……若殿下实在信不过妾身,那……” 她瞧了瞧不远处的柱子,而后就一把推开云子豪,神色狠绝道:“那妾身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而后,她就径直往那柱子撞去。 见她如一根离弦的剪一般决绝而快速地往前冲去,云子豪顿时愣住了。 在短暂的呆滞之下,他就急忙冲过去拦人。 眼瞧着沈婉洁白如玉的额头就要撞到那柱子上了,云子豪才堪堪用手掌抵在柱子上,挡住了她的头。 因她撞得凌厉而决绝,云子豪的手顿时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与此同时,她整个人也往后倒去。 未免她伤到,云子豪只得咬牙忍疼,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她拉住。 “我信你!阿婉,我信你!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云子豪连忙道。 说着,他还有些后怕地瞥了眼那根稳稳的柱子。 倘若他方才慢了一瞬,那……那他身旁的这位美人儿如今可就是撞得头破血流了! 若是沈婉真的因此没了,那他悔恨什么的都不值得一提了,仅仅是他皇姑那一关,就有得他受了! 想着,他就瑟缩了一下。 “阿婉,你真的……真的不要再做傻事了!”他抚摸着沈婉被泪浸湿的脸颊道。 触及他掌心的温热,一直处在半呆愣状态的沈婉才彻底回过神。 说真的,她方才真的是在拿自己的命赌! 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可能就真的魂归于此了! 无他,云子豪的疑心已经起了,若是她不真的拿命去博,怕是刚好会坐实司徒贵妃的猜测和指责。 那么,她就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里了。 想着,她的泪就落得更凶了。 云子豪哪里知道她哭是因为后怕和赌赢的巨大喜悦,只当她是因为他的不信任而委屈,就赶紧温声细语地哄着她了。 过了半晌,沈婉的泪才止住,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云子豪,关切道:“殿下,妾身莽撞,有没有伤到您的手?” 触及她眸中丝毫不加掩饰的关切,云子豪的心又悸动了几下,他下意识地将自己巨疼的手往后藏了藏,温声道:“我没事。” 沈婉的眉头蹙了蹙,随后就扑过去将他帮起来的手往出来扯。 在撕扯间,他们两个人就不小心伤到了那只伤手,直把云子豪疼得倒吸凉气。 “嘶……” 伴随着他的痛呼,他的伤手也呈现在了沈婉的眼前。 待看清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背上全是淤青之后,沈婉眼中的泪珠又淌了下来。 “殿下……都怪妾身!要不是妾身胡来,您的手也不会伤成这般!”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道。 眼瞧着美人儿满心满眼的心疼怜惜,云子豪顿时觉得自己那只手也没有那么疼了。 他勉力挤出一抹笑道:“无妨,不过是一只手!若是……若是阿婉伤了,我才是真的心疼难忍呢!” 说着,他又用那只好着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沈婉鬓边的秀发。 沈婉心下冷笑,面上却还是那副伤心欲绝、自责不已的神情。 过了半晌,她才咬咬牙道:“殿下,您罚妾身吧!” 云子豪坚定地摇摇头,随后道:“我真的没事!而且,细究起来,这事其实赖我!若不是我疑心于你,你也不必做出如此过激的举措!” 说着,他的眸中就涌现了几分愧疚。 眼前这女子,分明是满心满眼都牵挂着他的,他怎么能因着他母妃的几句话就疑心于她呢? 再怎么,他也应该在认真审查之后再来问她吧? “殿下……您能相信妾身,妾身就是死了也值了!”沈婉继续泪眼汪汪道。 这话配上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顿时让云子豪的心都酥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阿婉待我最真心了!”他温柔道。 说着,他就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细细将沈婉脸上的泪擦掉。 “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都疼了!”他嗔怪道。 “殿下!”沈婉的脸红了红。 虽说她了解眼前这是个再花心不过的主,可他真的说出这种露骨的甜言蜜语的时候,她的脸还是会禁不住红起来。 见美人羞赧,云子豪的笑意顿时扩大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彻查杨氏如何得知宋氏有孕的事,还你一个清白的!” 到现在,云子豪已经毫不怀疑这件事是沈婉所为了,他一心一意想找出真正设下此计的人。 沈姝连忙颔首,随后又在云子豪逗弄她的时候垂眸沉思该如何将这件事推到宋侧妃身上去。 …… 深夜,六皇子府的魏紫阁,大着肚子的宋侧妃正焦急地在小轩窗旁走来走去。 她还时不时地向窗外张望,似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你找我做什么?” 突然听到声音,宋侧妃吓了一跳,所幸, 她并没有尖叫出声,仅仅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见她如此,那黑影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不耐烦。 “有事就快点说!” 说着,他又透过小轩窗往院子里的大树丛中望了望。 这六皇子府中的守卫还是很森严的,若非是他轻功超群,今日还真不一定能准时出现在此处。 听他言语中浓浓的不耐烦,宋侧妃也想到了这院子里的暗卫们,她顿时就将自己的情绪给整理好了。 “这……这六皇子妃怕是要将我们母子都除掉了!求三……” 她本来想说的话被那黑衣人狠狠地一瞪,就变成了“求主子救救我们母子!” 说完,她就直接跪了下来。 那黑影的目光沉了沉,随后道:“你可知道你今日这困境是自己造就的?” 宋侧妃缩了缩脖子,随后继续道:“无论如此,都请主子救救我!我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那黑影冷冷地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若非你沉不住气,偷偷两那药汤倒了,你会在几个月后光明正大地嫁入这六皇子府!” 其实,宋侧妃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她自己各种算计之下才来的。 她本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能保她一世荣华,哪里料到那个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子如今居然会对她如此狠心。 他是纯心要要她的命啊! “我……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保证会乖乖听话,还请主子救我们母子一命啊!”宋侧妃抓着黑影的袍子道。 她现在所能求的也就只有那位贵人了。 若是他不肯帮她,那她就真的只能带着腹中的孩子去死了! 她真的不甘心啊!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在百媚楼陪客卖笑的低贱生活,一跃成为了侍郎家的官家小姐、六皇子侧妃,她还没好好享受这些身份带给她的荣华富贵和权力,她怎么能死呢? 想着,她抓着黑影衣角的手又紧了紧。 好不容易成为了人上人,她才不想就这么香消玉殒呢! “呵,若是你听话一些,又怎么会像如今这般?”那黑影继续冷笑。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等自作聪明的人。 真不愧是那百媚楼里出来的风尘女子,当真是浅薄又愚蠢。 她以为凭着她这张美貌无双的脸加上一个侍郎家小姐的身份就足以让她在这六皇子府处于不败之地了? 呵,笑话! 六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多情,又怎么会为了她一人而痴心不悔? 尤其是在为了娶她还落下一身污名的情况下! 莫说六皇子待她不及从前了,就是司徒贵妃和沈婉都容不下她! 用孩子来逼婚,当真是愚不可及。 宋侧妃的头垂得越发低了,她啜泣道:“我真的……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真的不敢再胡来了!求求您了!求求您给主子带个话!” 黑衣人继续冷笑,过了许久,就在宋侧妃快要绝望的时候,他才讥诮道:“你不是惯会耍心思吗?那就好好为你自己筹谋一番啊!” 宋侧妃整个人都僵了僵,随后她硬着头皮道:“还请您明示!” 说罢,她又急忙补充道:“只要能救我们母子,即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到现在,她真的已经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了。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只要她还能活着,听命于旁人又如何? 反正,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六皇子侧妃了,那人也无法真的杀了她! 想着,她原本已经因为绝望而黯然的眸子就重新亮了起来。 “好,既然你如此有魄力,那你就好好表现!”那黑影微微扯唇道。 随后,他就附耳说了许多的话。 随着他的话,宋侧妃的神情逐渐凝固了。 章节目录 第205章又是炎国…… 二月十五,距离六皇子妃小产仅仅三日,许多女眷都过府来探望,这六皇子府倒也是热闹了起来。 沈婉正病恹恹地躺在榻上陪几个贵妇人说话的时候,一个小丫鬟白着脸跑了进来。 见状,沈婉面上浅淡的笑意顿时一僵,没好气道:“怎么回事?没看到这么多贵客都在?慌里慌张地成什么样子?” 被她这么一阵斥责,那丫鬟反倒是怔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将那十万火急的消息禀给沈婉了。 眼瞧着那丫鬟愁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一旁的贵妇人才浅笑道:“你如此匆忙,应当是有要事给皇子妃禀告,如今犹豫不决,怕是涉及府里的私密吧!这样吧,我同庆皇嫂就先走了!” 说着,她就同另外一位贵妇人站起身来了。 见着两位宗室王妃都起身了,其余的贵妇人们也纷纷请辞。 沈婉虽然有些气恼这丫鬟莽撞,但也猜到这府里怕是有大事,就顺着客套了几句将这群贵客给打发走了。 贵妇人们才出门,沈婉的面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如今已经没有了外人,有什么话就说罢!”她冷冷地瞥了眼那个小丫鬟。 小丫头禁不住她的审视,带着哭腔道:“魏紫阁出事了!那位……那位刚喝了安胎药就……就开始见红了!” “什……什么?”沈婉的瞳孔一缩,明显惊住了。 因为云子豪说过要彻查那魏紫阁里的仆从,她就觉得那位已经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所以她这几日就干脆没怎么管那边。 谁曾想,也不过就两日没有紧盯着就出了这样的事…… “魏紫阁的那位侧妃娘娘小产了!看样子……是那碗安胎药的问题。”那丫鬟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她那里不明白自家主子此刻的心情,只是她不得不提醒自家主子那碗安胎药的事。 要知道,那碗安胎药可是从她们院子里的小厨房送过去的呀! “安胎药?”沈婉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脸色就白了几分。 “快去请……请慧王妃!就说……就说我要借她最可心的人一用!” 微微思索了一番之后,沈婉就当机立断决定先救宋侧妃。 今日这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若宋侧妃还活着就还好,她尚且能哀求云子豪彻查一番,甚至于想到办法将罪名给彻底摆脱了。 可那宋侧妃要是就这么没了,那她可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尸两命啊! 尤其是在司徒贵妃那老巫婆的挑拨之后,难保她好不容易才哄回来的云子豪会认定她急于杀人灭口! 原本,她是该让人请太医或者这京都的其他名医的,可偏生在前几日杨氏才就着她的肚子大闹了一番。 在此风口浪尖之上,她可不能再让外人得知宋侧妃有孕的事。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沈姝带在身边的那个贺女医合适了。 “是!奴婢这就去!”那丫鬟连连叩首道。 她来,就是拿不准要不要请大夫,既然沈婉已经有了决断,那她的心也就能安定一些了。 待这丫鬟匆匆出了门,沈婉又开始蹙眉沉思。 过了许久,她身边伺候的嬷嬷才试探道:“皇子妃要不……提前安排个丫鬟顶罪吧?” 这安胎药是从她们院子里的小厨房端过去的,她们是怎么也不好辩白。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尴尬的状况下! 且不说什么“虎毒不食子”,就凭着那宋侧妃一直被软禁在魏紫阁,她也无法得到那种能令她滑胎的药啊! “找个丫鬟顶罪?呵,嬷嬷觉得这样真的能将六殿下给糊弄过去?”沈婉嗤笑道。 这嬷嬷未免小瞧了云子豪! 虽然他声名狼藉,常年留恋于花街柳巷,可他的心思却不浅啊! 再加上司徒贵妃这个毒妇在,她在这件事上,想要随便糊弄过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那……那怎么办?您可真的没有对那宋侧妃下手啊!这也太冤枉了些!”那嬷嬷哭丧着脸道。 虽然她主子想要宋侧妃母子的性命,可她主子这几日忙着忽悠云子豪,还真没做什么小动作啊!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总归,本皇子妃还是青州沈氏一族的嫡系嫡小姐,殿下也不能就因着这么一件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就将我给怎么了!”沈婉苦笑道。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就变得凌厉起来了。 是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出身一般的白家嫡小姐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宁国公府的嫡出二小姐,端得是出身尊贵! 她完全没有必要再担心谁敢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给打杀了。 那嬷嬷虽然还是很担忧,但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再多说也只是徒增自己和主子的烦恼,是以,她干脆沉默了。 …… 沈姝带着贺芷来的时候,沈婉已经梳洗齐整在屋子里侯着了。 “又怎么了?”沈姝没好气问。 说真的,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同沈婉扯上干系! 可是,偏偏那来报信的丫鬟一脸焦急,只瞧着就让她新生不安,所以,她才勉强带着贺芷来了。 “宋侧妃突然滑胎了。”沈婉倒是没有理会沈姝话里的刺,如实道。 “哦?那不正如了你的愿了,你还如今急忙地派人给我送信干嘛?”沈姝微微蹙眉道。 她可不觉得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触及她明媚大眼中浓重的疑惑和警惕时,沈婉就是一声苦笑。 她自嘲道:“你又何必如此防着我?我们姐妹两个交手这么多,我可没怎么占过你便宜!” 自从她成了沈婉之后,她还真没从沈姝的手里讨得到好过。 即便是她沾沾自喜成功成为六皇子妃的那次,她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若真论起来,她还是吃亏的。 毕竟,子嗣可是大问题。 闻言,沈姝的心里却越发警惕了,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了。 这沈婉向来不会在口舌上相让,怎的今日这么快就认怂了? 只能说,沈婉是真的摊上大事了! 思及此,沈姝的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她拧眉望着沈婉,试探道:“她小产一事,有足够的证据指向你?” 沈婉的眉头一跳,正待说话,一旁的嬷嬷就接话道:“那致使送侧妃滑胎的药正是从我们院子里的小厨房端过去的!” “什么?”沈姝的眸光一闪,愣愣地望着沈婉。 这……这不是沈婉惯会用来诬陷人的手段吗?怎么今日沈婉反而被人给这么算计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请你先让贺女医去好好瞧瞧宋侧妃!”沈婉蹙眉道。 沈姝点点头,随后就领着贺芷她们随沈婉往魏紫阁去了。 待到了阁里,也就只有贺芷和沈婉身边的大丫鬟进去了。 沈婉和沈姝则坐在客厅里饮茶。 过了许久,沈婉才蹙眉道:“你说,会不会是那司徒老妖婆干的?” 她细细思索了许久,也就只有司徒贵妃有动机去害宋侧妃了。 毕竟,那药又不能长着翅膀飞到这魏紫阁里来,怎么着也不会是宋侧妃的苦肉计。 沈姝的瞳孔微缩,随后耸耸肩道:“也许吧!” 这件事,的确像是司徒贵妃会干的事。 可是,司徒贵妃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迫害宋侧妃。 沈婉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后就继续闷着喝茶了。 过了许久,沈婉感觉自己都已经等了几个时辰的时候,贺芷才来了。 “怎么样了?大人和孩子可还好?”一见贺芷,沈婉的眸中就重新涌现出了几分希冀。 “大人保住了,小的……小的实在是无力回天了!”贺芷略有些沮丧道。 这滑胎药也太恶毒了,不仅旁人受尽折磨,还会令人伺候难有子嗣。 若非她来的还算及时,那宋侧妃这一生就真的再也无法有孕了。 “大人保住就好!”沈婉略有些欣喜道。 只要大人还活着,她就还有动转的余地。 贺芷有些奇怪沈婉的态度,但是她并没有直接问出来。 毕竟,这些高门大户里多得是令人不解的事。 “她滑胎的缘由可是安胎药?”沈姝慢悠悠地放下茶盏,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贺芷点点头,道:“民女已经将宋侧妃这几日用过的汤药和食物都细细查验过了,只有那碗安胎药里有问题。” “哦?不知道那里面加的是什么样的阴毒药?”沈丘追问道。 她可不信能这么快就将孩子给整没了的滑胎药会是什么烂大街的普通寒凉之物。 “回禀慧王妃,那安胎药里的东西是难得一见的滑胎药,产自炎国。”贺芷如实道。 除了她家祖父曾经给她瞧过几次,这药,她也只有在今日才第一次得见。 沈姝的眸子眯了眯,略有些危险地问道:“你如何肯定那药是产自炎国的?” 许是因为云子彦几次三番被炎国的蛊毒给害了,她如今对那炎国的物什是格外的敏感和忌讳。 “那药害了人之后会使人的胳膊上长出一朵紫黑色的格桑花。”贺芷垂眸道。 沈姝和沈婉的眉头皆是一拧,随后她们两个人就一同往屋子里走了。 章节目录 第206章黑格桑 “你将袖子掀起来!”沈婉皱着眉头道。 只瞧着宋侧妃那副我见犹怜却自带妩媚风情的脸她就心头一梗。 她实在是,对这样的女子的态度好不起来。 宋侧妃下意识地往锦被里缩了缩,一脸防备地望着沈婉道:“您这是做什么?” 沈婉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这般质问本皇子妃?” 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哪里来的脸在她面前吆五喝六的? 她的不屑和轻蔑实在是太明显了,宋侧妃就是想忽视都不能。 就在宋侧妃心里暗骂沈婉狗仗人势的时候,沈姝突然开口了。 “宋侧妃莫要多心,二姐姐此举不过是想瞧瞧害了您的药到底是不是贺女医所说的那种!” 宋侧妃循着声音望去,就瞧见了一个身着浅紫色华府的美人儿。 只凭着这美人儿的气度和美貌,她就猜到这是那位传说中美得倾国倾城的沈氏阿姝,如今的慧王妃了。 知晓了沈姝的身份之后,宋侧妃的心便又沉了沉。 这位可是自己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啊! 她如今能不能博出一条生路来可全靠自己主子了! 是以,她在仔细斟酌了一番之后,才温声问道:“哦?不知道慧王妃怎么会来我这魏紫阁?” 据她所知,这位正儿八经的沈氏嫡系嫡女同沈婉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啊! 怎么,她才按着主子的指示往安胎药里加了东西,这位就来了? 闻言,沈姝还没说什么,沈婉倒是炸毛了。 她没好气道:“你个贱人,快将袖子挽起来!” 宋侧妃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随后只得将袖子挽起来。 而后,沈姝和沈婉就瞧见那肤若凝脂的胳膊上果然有一朵紫黑色的格桑花痕迹。 “这就是‘黑格桑’最明确的证明。”贺芷适时道。 沈姝的眸光微沉,随后道:“这黑格桑出自炎国,那么……这事就变得越发复杂了呢!” 就目前而言,嫌疑最大的就是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冷宫里的张氏了。 沈婉却舒了口气,淡淡道:“只要能证明这药不是我下的就是了!其他的,让殿下去查吧!” 她可不关心这药到底出自谁手,她只关心自己会不会被牵连到。 沈姝的眉头一皱,随后道:“这是你府里的事,就随你吧!” 她原本是想让沈婉好好追查一下这黑格桑的来历的。 可沈婉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就不好再插手了。 沈婉明确地感受到了沈姝的不悦,但她只当沈姝是想探知她府里的秘密,她立即道:“这是我们六皇子府的家事,就不劳五妹妹操心了!” “呵……”沈姝轻笑,眸中一片寒凉。 这沈婉还真是会过河拆桥啊! 也罢,只要不让沈氏一族背负上谋害天家子嗣的坏名声,她也就不同沈婉计较这么多了。 “贺芷,我们回府吧!” 在冷冷地盯了沈婉片刻后,她才淡淡道。 贺芷颔首,随后就跟在沈姝的身后往外走了。 见状,沈婉的眸光就闪了闪,面上浮现了几分愤恨。 若非是她不敢同沈姝撕破脸,她真想往那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模样的沈姝脸上狠狠地抽上一巴掌! 她傲气什么呢? 自己如今可是同她一样一样的皇子妃,她沈姝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她正腹诽间,就听得一道悦耳的声音柔柔叹道:“慧王妃当真是天人之姿,如初生的朝阳一般夺目!真真叫人见之忘俗啊!” “嗯?你再说一遍?”沈婉扯唇,水润的眸中全是压抑着的怒火。 宋氏这贱人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如此吹捧沈姝那个小贱人? 见她动怒,宋侧妃眸中的笑意越发明媚了。 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道:“妾身说啊,慧王妃当真是倾国倾城,艳冠群芳!天下女子在她面前都会失了颜色呢!” 沈婉的手紧了紧,若非她身后的嬷嬷拦得及时,她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宋妹妹如今没了孩子,还是先好好修养吧!” 说着,她又狠狠地剜了一眼宋侧妃。 宋侧妃继续轻笑,一脸无所谓,仿佛压根没有听懂沈婉在暗骂她多事的话一样。 而一心想刺痛的沈婉,在瞧见她如此云淡风轻,顿时便又被气到了。 未免沈婉气得失了理智,她身后的嬷嬷忙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拖了出去。 待那扇门被掩住的时候,宋侧妃面上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妩媚的眸子里全是悲伤。 为了活命,她放弃了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 …… “慧王妃,这……这事您就不再过问了吗?”犹豫了许久,贺芷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说实话,她挺想知道那黑格桑是出自谁人之手的。 这样罕见的药,虽然是毒,那也是稀世珍宝啊! 她真的很想弄一点黑格桑贮存起来。 “不能再过问了!六皇子妃已经开始防着我们了呢!”沈姝笃定地摇了摇头。 沈婉都那么说了,她就是再如何好奇,也得将自己的念头给打消了。 自打子彦封王之后,他们夫妻两个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了。 如今有了团团,更是成了诸位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不得不事事谨慎。 她不想为了自己的这一点点好奇心就彻底惹上云子豪和司徒贵妃,这母子俩可不是省油的灯! 贺芷的眸光一黯,随后颇为无奈道:“好吧!” 慧王妃都这么说了,那她可不能再想那黑格桑了。 而后,她们一句无话地回到了青砚院。 沈姝刚进院门,就瞧见一个嬷嬷一脸喜气道:“王妃回来了!王妃终于回来了!” 说着,其他仆从也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让沈姝很是疑惑。 就在她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就看到了奶娘急匆匆地抱着团团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王妃快抱抱小世子!您不在,世子连奶都不喝!如今已经哭得哑了!”奶娘一脸心疼道。 团团的样貌随了云子彦,端得是粉雕玉琢、灵秀可爱,招人疼得紧。 他一哭闹,奶娘和这院子里的一众仆从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颤。 一心盼着沈姝赶紧回府来奶孩子。 当目光触及小脸红彤彤的团团时,沈姝的心都在揪着疼。 “快把团团给我!”她都顾不得自己身上还带着寒气,连忙将团团抱了过来,快步往屋子里走。 待进了里屋,她就快速将披风和外袍给脱了,将小团团紧紧地抱在怀里喂奶。 许是闻到了自己娘亲的味道,原本小脸皱成一团的团团的脸顿时就舒展开来了。 不仅如此,他也不继续小声哼唧了,只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过了许久,他才吃饱了。 他躺在沈姝怀里,呆呆地望着沈姝的脸。 盯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小嘴一瘪,眼睛一眨,泪水就落了下来。 随后,他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还一边往沈姝怀里拱,整个举措都仿佛在控诉沈姝这个母妃不尽责一样。 这可把沈姝心疼坏了,忙轻声细语地哄着他。 因为他哭得太伤心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打嗝,吓得沈姝连忙给他拍奶嗝。 奶娘和霜兰几人也赶紧凑了过去,一起哄着这位哭得伤心欲绝的小祖宗。 在一群人手忙脚乱的许久之后,团团才在沈姝怀里沉沉睡去。 虽然双眸紧闭,他还是时不时地啜泣一声,再加上他小脸上的泪痕,可没把沈姝给心疼死。 “王妃,您……您下次可不能再在世子睡着的时候离府了啊!”奶娘犹豫了半晌,还是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这沈姝走了,团团一醒就开始哭闹,谁哄都不好使。 这小祖宗平日里明明很乖的,从诞生之日到现在,也就沈姝两次不在府里的时候才闹得这么凶。 “嗯。”沈姝头也不抬道。 其实,都不用奶娘说,她已经不舍得再让她的团团哭成这样了。 以后,她能不出府就不出府。 若是一定得出府,那她也要带着团团一起去! 反正,她不会再同团团分开了。 见她非但没有斥责,还温和地点了头,忐忑不安的奶娘才舒了一口气。 团团可能是哭得太费劲了,在被沈姝哄睡之后,就一直没有再醒了。 直到云子彦回府,那小人儿还窝在她的怀里睡得正酣。 云子彦一边解外袍,一边轻声问道:“小团团这是睡了多久了?你的胳膊累不累?” 因为他此前也昼夜不离得照顾过小团团,所以他很清楚一直抱着这么小一点的团团会有多么累。 沈姝温声道:“他睡了有两个时辰了。” 闻言,已经走近了些的云子彦的眉头顿时一皱。 “你不会抱了他两个时辰了吧?” 问着话,他就紧紧地盯着沈姝那双明媚的明眸了。 沈姝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笑道:“他这么小,抱着又不累!” 云子彦的眉头一跳,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不累?你骗谁呢?”他没好气道。 一直抱着团团,她的胳膊如今怕是已经酸的抬不起来了吧? 这奶娘和仆从都是摆设吗?怎么能让她一直抱着团团? 章节目录 第207章怕阿姝嫌弃 沈姝甜甜一笑,正待解释,一旁的奶娘和霜兰等人已经被云子彦吓得跪了一地。 “王爷恕罪,是奴婢们伺候不周!” 见她们认错认的快,云子彦眸中的冷意才减了几分。 倒是沈姝,颇有些无奈地横了云子彦一眼。 “霜兰,去备饭!”她温声命令道。 与此同时,面色不怎么好看的云子彦也将团团从她的怀里接了过来。 “你倒是纵着她们!累了自己不说,还让我做恶人!”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搂着团团,一边低声抱怨道。 他哪里不明白沈姝的命令是在给霜兰她们解围? 听了他的嘀咕,沈姝眸中的笑意顿时又深了几分,她笑着给迟疑着的霜兰等人使了眼色,她们才连忙起身往外走。 待这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的时候,她才温声解释道:“我今日出门久了些,回来团团哭得都没力气了,我瞧着心疼就一直这么抱着他了!” “哦!”云子彦淡淡地应了一声。 沈姝心知他在生气,就继续道:“你瞧,他那白净的小脸上现在还有泪痕呢!” 云子彦的眉头蹙了蹙,倒是真的垂眸仔细瞧自己怀里的小人儿了。 待看清团团小小的脸上全是干涸的泪痕时,他的心就揪了揪。 “你……你出府去哪了?”他略沉了声音问。 沈姝待团团最是耐心宠溺了,若非必要,她应该是不会忍心将团团扔在府里的。 “去了六皇子府。那位宋侧妃突然落胎了。” 提到今日的事,沈姝眸中的笑容顿时就被忧愁所取代了。 黑格桑……来自炎国的黑格桑。 云子彦抱着团团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状似漫不经心道:“哦?” “她落胎的药是从沈婉的院子里出去的,所以我就去瞧了瞧,这一瞧,倒是真的吃了一惊。”沈姝完全没有察觉到云子彦的异样,自顾自道。 “是什么事让你吃了一惊?” 云子彦心中了然,面上却作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唉,让宋侧妃滑胎的是黑格桑……就是……就是来自于炎国的阴毒落胎药!” “这样呀,你那位二姐姐应该是没有本事同炎国那边的人扯上关系的,这可不就证明了她的清白?你怎么反而一脸愁绪?”云子彦笑望着怀里刚睡醒,一脸懵然的团团道。 若不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洗清沈婉的嫌疑,他也就不必去找炎国国师求那黑格桑了。 虽说他的阿姝素来同她这位二姐姐不对盘,可沈婉到底是沈家人,与阿姝血脉相连,他不能不顾及。 “这……炎国,我不是想到了你嘛!也不知道这黑格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按理来说,张贵妃都已经进了冷宫了,应该没有害人的本事了啊!”沈姝拧眉道。 要是这黑格桑是张贵妃所为也就罢了,可要不是张贵妃,那子彦不就又多了一个巨大的威胁? 毕竟,子彦身体里的蛊毒还没有彻底清除。 闻言,云子彦的心就是一热。 原来,她的愁绪全是因为自己啊! 她如今是真真正正将他放在心上了呢! 想着,他的唇角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傻阿姝,不必担忧,那黑格桑是为夫从炎国国师手里求来的。” 未免沈姝再多心,他干脆将真相讲了出来。 “什么?黑格桑是你弄出来的?”沈姝愕然,一脸震惊地望着云子彦。 他是什么时候将手伸到六皇子府去的呢? 他这样,会不会被云子豪和司徒贵妃追查到? 云子彦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注视。 过了许久,他才有些尴尬道:“对,黑格桑是我派人给宋侧妃的。” 说完,他的心就开始慌了起来,生怕沈姝会觉得他对一个孩子下手太过于狠毒而讨厌他。 果然,在听完他这句话之后,沈姝的眉头就拧得更深了。 他等了许久,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理会他,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沈姝终于开口了。 “你……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这要是被司徒贵妃追查到,岂不是会好好拿捏你一番?” 闻言,云子彦顿时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道:“嗯?” 随后,他又在沈姝懵圈的注视下缓缓地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斥责我残忍呢!”他解释道。 太好了,他的阿姝不仅没有嫌弃他的狠辣,还一心为他着想! 想着,他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了,直把沈姝瞧得心头一悸。 “我为什么要斥责你呢?说白了,这已经算是救了宋侧妃一条命呢!”沈姝认真道。 她很清楚,在沈婉“小产”的那一刻开始,宋侧妃母子俩的生命就开始了倒计时。 虽说那被堕掉的孩子实属无辜,可宋侧妃的命到底是保住了,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啊! “呵,我可没有阿姝想的这么好心呢!”云子彦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 他当然不会煞费苦工去搭救一个侧妃,他是要让宋侧妃彻底听从他的命令。 沈姝的眸光微黯,随后就昂头道:“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一桩很公平的买卖罢了!你救她一命,她为你做事。” 是的,她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对于弱者抱有同情心了。 她大伯母她们说的对,她的同情心泛滥害的不仅是她自己,还会将云子彦也拖入泥沼当中。 亦或是,连累到她身边的其他人。 七皇子妃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非她当初在得知七皇子妃既定的命运之时想起了前世自己的遭遇,一时心软求了子彦保住她,她就不会怀上云瑞霖,更没有机会害到慕容珂了。 拯救弱者,那是神仙的事,她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她只想让自己的亲友安然无恙,一生顺遂。 “阿姝能接受就好!我还怕你嫌弃为夫心狠手辣呢!”云子彦轻笑道。 话音刚落,沈姝就横了他一眼。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夫妻一体,若非你做这么些狠毒的事,我和团团又怎么能安安稳稳地在府中享福呢?” 说真的,无论云子彦做什么,只要不是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她都会毫不犹疑地站在他这一边。 他是天命之子,注定要背负着这云国的一切,注定要在无数的阴谋阳谋中摸爬滚打,而后登基为帝。 在这个过程中,他稍不留神就会被其他豺狼虎豹给撕碎了,所以,他不可能不狠,不可能不手染鲜血。 这一切,她早就在他去寒州的时候就领悟到了。 见她一脸真诚,满目诚挚和信任,云子彦的心又软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胸口的地方有些发闷,鼻头也有些酸。 过了许久,他才浅浅一笑道:“呵呵……有你在真好啊!” “你放心,无论前路如何,我同团团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沈姝握住了他略有些颤抖的手,温柔而坚定道。 他成功了,她同团团就瞧着他意气风发的君临四海,纵横捭阖。 他若是……若是败了,那她和团团亦会坚定不移地陪着他面对一切疾风劲雨。 “好!”云子彦颤声道。 …… 云子豪忙碌了一天,刚回到府里就听到了宋侧妃落胎的消息。 因着仆从只说了宋侧妃是喝了沈婉院子里的小厨房里的安胎药才落了胎的,他就带着满腔怒火往主院走了。 他怒气冲冲地推开门的时候,沈婉正靠坐在榻上绣花。 一瞧见他,沈婉就连忙将手中的绣品放了下来。 “殿下,您累坏了吧?”她温柔笑问道。 随后,就下榻往云子豪身旁走了。 她伸手给云子豪解外袍,云子豪却直接挥开了她的手,冷笑道:“你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啊!果真没的不是你的孩子!” 闻言,沈婉的手顿时顿住了。 哪怕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可当云子豪说出这么刻薄的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一阵刺痛。 孩子……这算是她心底里埋的最深的痛了吧! 要不是为了嫁给他,她也不会在正月里故意跌进那还结着薄冰的池子里了,也不会在浑身是冰水的情况下还一直吹寒风了。 就是因为这些,她才会寒气侵体,没了生育的机会。 虽然心里难受的要死,面上她还是得做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只委屈而迷茫地望着云子豪。 她委屈道:“殿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妾身可没有害过谁的孩子啊!” “呵,仆从们都说了,她是喝了你的小厨房里的安胎药才会落胎的!”云子豪冷笑道。 怎么?她还要抵赖吗? 魏紫阁可是诸多暗卫盯着的,莫说是宋侧妃想从外面拿到滑胎药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那安胎药的来源之后就笃定是沈婉下的手。 毕竟,他可从未派人盯过沈婉,他还是对她有几分信任的。 “殿下,妾身冤枉啊!那……那宋妹妹落胎是误服了黑格桑,那可是一种炎国秘药啊!妾身哪里有本事弄到那种秘药?”沈药连忙哭诉道。 在听到黑格桑之后,云子豪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但他随后又想到了这可能是沈婉为了脱罪而想出来的托词,就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章节目录 第208章沈婉的真心 沈婉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口,她身后的丫鬟就抢先道:“贺女医说的!而且……而且宋侧妃的胳膊上还真有那么一朵紫黑色的格桑花!” 云子豪的眉头一跳,狐疑地瞧着那为沈婉打抱不平的小丫鬟。 沈婉不着痕迹地瞄了眼云子豪的神色,随后就皱着眉头斥道:“大胆!殿下同本皇子妃说话,哪里有你多嘴的份?” 说完,她又诚惶诚恐地望着云子豪道:“殿下,妾身在得知宋妹妹见红之后就赶忙派了人去五妹妹府上请了贺女医,想尽力保住宋妹妹母子。” 说到这,她的神色就黯了黯,痛心疾首地拿帕子捂着自己的脸,惭愧道:“谁曾想,宋妹妹竟然是中了黑格桑!那黑格桑实在是阴毒啊,纵然贺女医医术高明,还是没能救得了宋妹妹腹中的孩儿!” 她话音刚落,方才被她训斥的丫鬟就哭诉道:“殿下,皇子妃可是一心想保住宋侧妃母子啊!您不能这么误会她呀!” 闻言,云子豪的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他也觉得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沈婉的举措有些过分了。 毕竟,他就在前两天还因着他母妃的猜测将沈婉逼问了一通。 沈婉敏锐地捕捉到了云子豪眸中的那几分愧疚,她低垂的眸中快去掠过几分得意,随后就继续斥责那丫鬟了。 “你快出去!殿下岂是你能指摘的?殿下他……他不过是……” 犹豫了半晌,她才道:“他不过是太心疼宋侧妃和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了!” “皇子妃!您!您怎么就不为您自个儿考虑一下呢!”那丫鬟愤愤不平道。 说着,她就长长叹了口气。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皇子有话同阿婉说!”云子豪正了正神色道。 那黑格桑,他只是听着,就觉得它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看来,这件事牵扯的还不少,他必须得同沈婉好好商议一番。 那丫鬟欲言又止地瞧了瞧两位主子,见沈婉依旧半垂着头,没有一点点要说话的意思,她就咬牙行礼退了出去。 其他仆从们也纷纷退了下去。 待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云子豪就莫名地有些不自在了。 尤其是在瞧见沈婉那哀婉而悲伤的侧脸后,他心中的不安和慌乱瞬时达到了巅峰。 纠结了许久,他才有些尴尬道:“阿婉,对不起,是我……是我太急躁了!” 现在再想想他一进门就向着对他笑脸相迎的沈婉发脾气,他只觉得脸烫。 说实话,沈婉自从进了府之后,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地掌着内宅事务,待他也极为温柔小意。 哪怕是面对府里的这一众姬妾,沈婉依旧是温柔而宽和的,她从来不似杨氏当初那样随意打压责骂姬妾们! 沈婉勾了勾唇,笑得有些悲凉道:“殿下不必解释,都是妾身自个儿不好!若不是……若不是我没将宋侧妃妹妹母子保护好,您也不会如此气恼!” 见状,云子豪的心里就越发不好受了。 比起她这幅伤心到极致还强撑着的模样,他更宁愿她像杨氏那般向他撒泼! 那样,他还能觉得这件事不全是自己的错。 她如今这幅温和从容而隐忍的模样反倒是衬得他可恶至极了! “阿婉,是我错了!我说了的,再也不疑你,是我没能信守承诺。”他咬了咬牙,将姿态又放低了几分道。 “殿下……妾身真的不怪你!妾身只觉得自己失败!我们都成亲一年有余了,可妾身还是没能让殿下全然信任我!”沈婉摇了摇头,苦笑连连。 云子豪的心猛地揪了一下,随后他干脆直接将沈婉搂住了,他将下巴搁在沈婉的肩颈窝道:“阿婉!你……你不要再这般了!我真的错了!” 他的声音有些闷,也不知道是被沈婉的肩窝给闷的,还是他自个儿情绪略失控了。 沈婉并没有立即回应他,过了许久,她才用一种极为悲伤的口吻道:“殿下,如果妾身穷尽一生的时光都像如今这般仰慕尊重着您,您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打心底里相信妾身?” 问完,不等云子豪回答,她就径自笑了笑。 “呵,是妾身痴心妄想了呢!罢了,殿下,您就当妾身从未说过这句话吧!” 话是这么说,她柔美纤弱的脸上却溢满了悲伤和失落。 云子豪垂眸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吻了下去。 待一吻结束,他才略有些气喘道:“阿婉,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疑心了!你不必穷尽一生,我从现在就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你!” 说着,他的眸中就添了几分坚定。 虽然他母妃说,沈氏女不能信,可他还是愿意相信沈婉。 毕竟,她待他这般好,从来不会向他索取些什么。 他拥有过不少女人,也曾对不少女人动过真心,可是,只有沈婉一个人会待他这么真诚! 其他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贪慕他尊贵的身份。 哪怕是他明媒正娶的杨氏,也不过是将他当成他们杨氏一族从清流之家成为书香世族的跳板! 沈婉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后轻声问:“真的吗?” 说真的,她对云子豪的承诺是不报什么信心的。 云子豪狠狠地点了点头,道:“我云子豪在此起誓,绝对不会再疑心吾妻阿婉!若违此誓,就让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最后两个字被踮起脚的沈婉捂在了他的嘴里。 “殿下,妾身信您了!您不许再发这样的毒誓了!”沈婉红着眼圈,娇嗔道。 云子豪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温柔地抚着她柔嫩的脸颊道:“阿婉,以后你不要再自称‘妾身’了,也不要再唤我‘殿下’了。” 虽然这样的称呼显得她对他十分尊重,可是他却觉得这种称呼太过于疏离淡漠了。 她是他的妻,他们该是亲密无间的。 沈婉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她不是一直都这般唤他的吗?怎么突然不让她这么喊了? “那种称呼显得我们太生分了!阿婉,我们是夫妻!”云子豪点了点她的鼻尖,拖长了声音道。 沈婉微怔,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她微红了脸道:“那……那妾……那我该如何唤殿下?” 瞧着她羞赧不已,云子豪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夫君,你该唤我夫君的!”他故意将她的下巴挑起来道。 话音刚落,沈婉的脸就红成了猴屁股。 她很是害羞地将头往左右别去,完全不敢同云子豪对视。 她越是害羞,云子豪越是不肯让她如愿,他直接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道:“快唤我‘夫君’!” 沈婉含羞带怯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就努力抬手扒他的手。 可惜,她完全扒不动他看似温柔的两只大手。 最后,她只得无奈而又欣喜地唤了声:“夫君。” 虽然她的声音极小,可云子豪却听得十分心满意足,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后去了。 待笑够了,他才又抱着她说正事。 “阿婉,贺芷果真说那……那致使宋侧妃滑胎的药是黑格桑吗?”他低声问。 沈婉点了点头,幽幽道:“贺芷明确说了,黑格桑是炎国之物!哪怕在炎国,都是不常见的药。” 云子豪的眉头皱了皱,炎国…… 到底会是谁的手伸进他府里害了他的孩子呢? 想着,他突然就是一个激灵。 “夫君,你怎么了?”沈婉连忙追问道。 他好端端的突然浑身一抖,可没将沈婉给吓个半死。 要知道,云子豪虽然瞧着有些轻浮花心,可他却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一惊一乍的人。 能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极大的可能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令他极为惊恐的事。 “阿婉……现在的重点不是宋侧妃母子被害,而是……而是那下手的人知晓了你先前假孕的事了!”云子豪闭眸道。 如今,他只盼着那幕后之人的本意只是想吓吓他,并没有想将这件事捅到他父皇哪里去的打算! 不然,他和他母妃、沈婉以及给沈婉把过脉的贺院判和一众太医都得完! 沈婉也是浑身一个哆嗦,这倒是真的…… 她只一心想着这黑格桑证明了她的清白,却忽略了那幕后之人已经得知了宋侧妃有身孕的事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惊恐啊! “阿婉,你莫怕。”云子豪强自打起精神,抚了抚沈婉的背,安慰道。 虽然他心里也很慌,但他不想让沈婉一直处在一个惶不安的状态下。 “嗯。”沈婉勉强应了声。 这可是关乎她性命的事,她怎么可能不怕? “罢了,我现在就给母妃递给信,让她在宫里先查一查吧!”云子豪望着虚空道。 他母妃要比他更了解后宫那群妃子和他的那几个兄弟们的性情和背景。 让她来查,总比他自己漫无目的地查要好上许多。 沈婉立即点头,随后她讨厌司徒贵妃,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司徒贵妃颇有本事。 “阿婉,我这些日子可能要忙了,你可得保护好自己!”云子豪郑重嘱托道。 章节目录 第209章我给许氏下了毒 “好,夫君只管忙你的!我会照应好自己和府里的姐妹们的。”沈婉柔柔一笑道。 云子豪点了点头,随后就又将她的头发揉了揉。 “我去书房了,你早些歇息吧!”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沈婉。 若是可以,他现在还真想好好抱抱他温柔娴雅的阿婉。 “嗯,夫君去忙吧!”沈婉仰头望着他,水润的眸子里满是信任和依赖。 云子豪猛的点了点头,这才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时,沈婉眸中的柔情顿时就变成了狠戾和得意。 呵,那位留恋于花街柳巷的殿下如今似乎是动了真情呢! 然而,她并没有那么稀罕呢! 她如今,只想好好活着,而后再慢慢将这府中碍眼的贱人们都除掉! 最后,再寻机会收拾沈姝和沈婧她们! …… 翌日,沈姝正坐在软榻旁跟霜兰学着给团团做小肚兜的时候,霜竹突然一脸喜色地跑了过来。 “王妃,四皇子妃来了!” 自从小产之后,慕容珂整个人都蔫了,已经有许久没有主动出过门了。 唯一一次出门,还是去岁到七皇子府设计许月。 是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沈姝很是开心。 她连忙将手中的小肚兜放下,笑道:“快请!” 霜竹笑着福了福身子,就出去请人了。 沈姝站起来整了整衣物,就对霜兰道:“你亲自去泡一壶翠绮来!” 霜兰略略一愣,这翠绮,府里也没有多少了啊! 而后,她就想到了慕容珂是沈姝的嫡亲表妹,也就不再迟疑了,连忙快步去泡茶了。 当慕容珂进来的时候,沈姝还是吃了一惊,她那位活泼娇俏又侠肝义胆的小表妹好像又回来了。 慕容珂已经不再憔悴了,她清丽的脸上又有了神采,就连那双如古井一般的眸子里都多了几分明媚笑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蓬勃的朝气。 就像是,年前的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表姐,你怎么愣住了?来,让我瞧瞧团团!” 慕容珂带着笑,自顾自地走到了软榻旁。 她这么一开口,沈姝也就回过神来了。 “我这不是太久没见阿珂嘛!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不方便出府,就是不来瞧我!哪怕是团团的满月宴你都没有来!”沈姝半开玩笑的嗔怪道。 说真的,在没有见到慕容珂本人,哪怕是梦诺再三说慕容珂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了,她还是不怎么放得下心。 若不是小团团太过于粘人,再加之云子彦同四皇子最近也有些冲突,她就跑到四皇子府瞧慕容珂去了! 慕容珂抱着团团的手微僵,随后抱稳了孩子道:“这还不是被那朝堂之上的事给影响到了嘛!表姐府封王,我夫君他们心里就翻了嘀咕呢!” 因着这些事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慕容珂干脆就直白地讲了出来。 经过失子一事,她同四皇子之间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情意来,他忌惮云子彦,她也不好身子一好就巴巴地赶到这慧王府来。 这不,这几日朝野上下又有了新的变幻,她夫君才对慧王殿下放下了几分芥蒂,她才好来拜访沈姝。 “呵,你倒是实诚啊!他们朝堂之上的事,咱们也管不了,还得被他们之间的关系影响往来,想想还真是有些令人不爽快啊!”沈姝感慨道。 不仅慕容珂这样,就是梦诺也不得不在团团的满月宴之后减少了和她的往来。 子彦封王在前,团团的赐名在后,他们这一家子人如今还真是其他皇子的最大的仇人呢! “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这些烦人的事了!他们男人之间的事,可不能真真正正地影响到咱们的姐妹情!”慕容珂灿然一笑道。 哪怕许久没有往来了,沈姝还是她心目中那个美貌无双又聪慧善良的表姐。 “嗯!”沈姝点了点头。 而后,,她们姐妹两个又说起了其他趣事。 在团团定定地盯着慕容珂的时候,她就笑着将团团递给了沈姝。 在沈姝将团团抱好之后,她就从广袖之中取出了一个古朴的檀木盒。 “诺,这是我给团团的满月礼!” 霜竹在得到沈姝的示意下毕恭毕敬地接过了盒子。 “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什,表姐就放心大胆地将它系在团团腰间吧!”慕容珂坐下道。 沈姝笑着让霜竹将盒子打开,而后一块水头极好的青玉佩就映入了眼帘。 这玉佩,不仅玉料好,晶莹剔透的,通体透着温润的光华,就连雕工也是极好的。 虽然玉佩小,可上面雕刻的两朵青莲却栩栩如生,连每一片花瓣的纹理都雕刻得清清楚楚。 “呀,这还不贵重?这玉佩怕不是得值个黄金万两?”沈姝嗔笑道。 这样的玉佩,就是她这种活了两世的人都少见。 就算慕容珂不说,她也能猜到这玉佩的来历不同凡响。 “慧王妃说笑了,这玉佩可不是黄金能买到的!这是……是四殿下自幼戴着的玉佩呢!如今更是在国寺受了七七四十九日供奉呢!”慕容珂身后的嬷嬷完全不顾慕容珂的眼色,直接将这玉佩的来历讲了出来。 “多嘴!”慕容珂直接冷了脸斥了一句。 青玉辟邪,她送这么一个玉佩给团团就是为了让其护佑团团的。 这嬷嬷这么一讲,她表姐怕是不会再收这青玉佩了! 那嬷嬷缩了缩脖子,颇为委屈地闭上了嘴。 她只是觉得这样珍贵的东西,不该不明不白地就让沈姝收了。 怎么也该让沈姝好好给她主子记上几分恩情吧? 沈姝的眸光闪了闪,随后就郑重其事道:“阿珂,我晓得你对团团的一番好意,可这青玉佩实在是太珍贵了,我和团团都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慕容珂顿时又剜了那嬷嬷一眼,而后道:“表姐,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若是不肯收,这玉佩今日也该碎了!” 沈姝:“……” 她这憨憨表妹竟是打算将这么珍贵的玉佩给砸了吗? 见她神色一震,慕容珂就勾了勾唇角。 “表姐,团团如今有多么招人恨你是明白的!这玉佩,已经有些许灵性的,足以真正地成为团团的护身符了!”她缓缓道。 说罢,未免沈姝再找托词,她就直接抢话道:“我已经问过空海大师了,团团压地住这玉佩,能让它认主护主!” 有灵性的玉佩认主,若是贸然换主,可能会引起反噬。 所以,她才会早早就去国寺求了法子来。 这下,沈姝只得无奈长叹,道:“罢了!罢了!你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我实在是无法再拒绝你的好意了!那这玉,我就替团团收下了!” 说完,她就示意霜竹将玉佩给团团系在身上了。 “如此甚好!让青玉佩发挥它的作用!”慕容珂目光柔和地望着团团道。 这么小的孩子,就该好好守护着。 她的孩子因为一些意外无法来到这世上,她不想这么可爱白净的小团团也被人害了,所以,她要用尽她所能用的法子来保护好小团团。 说着话,霜兰就端着翠绮进来了。 她才将茶水倒好,慕容珂就觉得鼻腔之中涌入了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香。 “嗯……好香!表姐这是又弄了什么好茶来?”她半闭着眸子问。 “是翠绮!”霜竹抢先回道。 “翠绮?原来如此啊!”慕容珂立即端起了茶杯,任由茶雾扑在她面上。 这可是绝顶好茶,她既然见了,就得好好珍惜! “呵呵,你若是喜欢喝,就将我府里的这二两翠绮都拿回去吧!”沈姝珉了口茶道。 翠绮是珍贵,可它绝对及不上慕容珂待团团的真心疼爱珍贵。 慕容珂都将那么珍贵的玉佩送给团团当护身符了,她也该给人家回一份贵重的礼物。 “那就谢过表姐了!”慕容珂惊喜道。 这么好的茶,她那喜欢风雅物的夫君一定会欢喜的! “对了,这翠绮是不是泡起来也同旁的茶不一样?”过了一会儿,慕容珂突然问道。 她记得,泡茶的工序和手法高低也会影响茶香的。 “是啊,是有一些不同于一般的茶。”沈姝如实道。 “哦,那我还得好好研究研究,可不能糟蹋了表姐送的翠绮!”慕容珂笑眯眯道。 她在去年从沈姝这得的那罐茶就有一半都被丫鬟和她自个儿给泡坏了,完全不若在沈姝这喝着香。 也就只有四皇子偶尔亲自动手煮茶时,她才觉得她带回府里的和在沈姝这喝的,的确是一模一样的茶。 “哈哈,这有何难,待我将冲泡的法子和注意之处都给你写出来!”沈姝大笑道。 这要是旁的,她也帮不上。 可这泡茶,她却是精通的,虽不及她父兄和大伯母造诣深,但也远超于寻常人了。 “嗯,劳烦表姐了。”慕容珂浅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又喝了会茶,团团就睡着了,而后她们两个人就干脆去院子里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珂才道:“表姐,我……我派人给许氏下了毒!” “什么?”沈姝一惊。 章节目录 第210章喜闻乐见 慕容珂轻笑,戏谑道:“没想到吧!我如今也会做这么恶毒的事了呢!” 沈姝蹙眉,颇为心疼道:“我倒不是觉得你恶毒,只是觉着你傻!” 她这表妹实在是算不上是什么聪明人,她怕她派人下毒一事会留下把柄。 “傻?也许吧!”慕容珂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算是真的被拿住了把柄又如何? 为了给她那无辜逝去的孩儿报仇,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唉!罢了,我明白你!只是,你给许氏下毒的事,四殿下知道吗?”沈姝无奈道。 她也曾失去过孩子,明白那种感觉又多么的难受。 所以,她也没有立场去责怪慕容珂行事鲁莽。 慕容珂的睫毛轻扑,淡淡道:“他还不知道,这是我一人所为,不会牵连他!” 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让旁人给她替罪。 沈姝皱眉,斥道:“胡闹!你说是你一人所为,旁人就会信吗?” 她原本以为慕容珂就经历了失子之后会变得聪明些,没曾想,这傻姑娘还是个蠢的! 这天家的人,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一点点儿苗头都能被他们给剖析出十几种可能来。 慕容珂此举,无异于是在给四皇子的政敌们递刀。 “在证据面前,纵使他们舌灿莲花又如何?”慕容珂依旧不为所动。 反正,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所为,她就不信那些人能查出一朵花来。 “呵,你以为证据有用?证据要是真的有用,许月就不会被罚得这么轻了!”沈姝嗤笑道。 听到“许月”的名字,慕容珂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恨意。 那许氏贱人当真是可恨得紧! “阿珂,不要意气用事!有时候,活着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沈婉眯了眯眸子道。 许月最重视的就是云瑞霖了,可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云瑞霖势必不会同许月亲近。 甚至于,还会在许月回府之后疏离她。 “哦?我的孩子就那么没了,许月凭什么还好好地活着?”慕容珂冷笑道。 沈姝心知慕容珂这是钻了牛角尖了,她只能用家族来劝人了。 “阿珂!你冷静些,你身后还有整个慕容氏呢!” “慕容氏?”慕容珂垂眸,轻轻扯唇道:“我已经送了信给家里了,将我逐出慕容氏!” 只要将她除名,那她的所作所为就不会累及家族了。 “你太天真了!就算是慕容一族真的将你除名了,陛下和一众皇子还是会觉得你的行为同慕容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沈姝摇了摇头道。 慕容珂真的太单纯了。 她以为她真的能独自一人抗下所有吗? 慕容珂的心一动,略有些迟疑了。 但很快,她的目光就又变得坚定起来了。 “二皇嫂不就彻底同洛氏一族划清界限了吗?” 二皇子妃都能同洛氏一族彻底分割开,那她也能同慕容一族分离开。 “二皇嫂并非洛氏的嫡系嫡脉,而且,她还是在成亲前就同镇国公一脉决裂了。” “这……这成亲前和成亲后再决裂还会有不同吗?”慕容珂的心里开始发虚了。 “区别大了!一个是早早就昭告天下,脱离了家族,另一个则会让人觉得是为了保住家族的不得已之举。”沈姝如实道。 若是慕容珂在这个节骨眼被慕容一族除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旁人,她可能做了一些累及家族的事! “这……”慕容珂彻底没了底气。 见她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沈姝才舒了口气。 她温声道:“你先将此事如实告诉四殿下,看他怎么想。” 说到底,她也不能随意插手此事,顶多为慕容珂出些主意。 这事,还是得四皇子来拿主意。 闻言,慕容珂就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她才有气无力道:“好吧!” 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应该早些让她夫君知情的好。 “还有,你下的是什么毒?慢性的?还是急性的?” 沈姝定定地望着垂眸望着地面的慕容珂。 “慢性的。” 闻言,沈姝顿时就笑了。 “那就好!你快将解药送过去!” 只要还没毒发,那就还来得及将这事给盖过去。 “这……”慕容珂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将毒加入许月屋内的香炉中,眼瞧着许月再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那毒就彻底侵入许月的骨血当中了。 她表姐居然让她给许月解毒? 呵,她还真是不甘心啊!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这是对你、对四殿下以及慕容一族最好、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了!” 沈姝握住了慕容珂紧紧攥着的手。 “阿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再次劝道。 慕容珂依旧眉头紧锁,不肯改变主意。 过了许久,她才咬牙道:“算她许月命大!我且饶她一次!” 说着,她的眸中就涌出了几分愧色。 对不起,孩子,为娘可以牺牲自己来为你报仇,可……可为娘不能因为你就害了慕容一族! “阿珂,下毒不可取,可想方设法让许月在国寺里多吃些苦头还是很容易的。”沈姝拍了拍慕容珂的手背道。 太后心里对慕容珂也是有几分愧疚的,只要她下手不要太过分,太后肯定会假装不知道的。 慕容珂微微扯唇,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多谢表姐,我知道了。”她垂眸道。 无论许月受了多少折磨,只要许月还有一条命在,她都无法释怀。 许月欠她的,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好了,你先回府吧!待你同四殿下将这件事解决了,我再亲自去你府上拜访!”沈姝温声道。 这几日,虽然依旧寒气凛然,但已经较之前暖了许多了。 这庭院中的草木都已经开始冒牙了,再过些时日,这天气就彻底暖起来了。 届时,她就能抱着小团团一起出府了。 “嗯!”慕容珂点了点头。 随后,就在沈姝的相送下往府门外走去。 等慕容珂走了之后,沈姝也没了再散步的闲情逸致,她干脆就直接回了青砚院继续给团团绣肚兜。 待到傍晚,忙碌了大半天的云子彦回府之后,她才将手中的肚兜放下。 “今日怎么样?”她一边为云子彦解外袍,一边问道。 因瞧着他的神色有些疲惫,她就又转头对霜兰道:“再让厨房熬个参汤吧!” 霜兰福了福身子就快步往外走了。 云子彦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温声道:“挺好的,就是同那群老狐狸吵架有些累!” 说着,他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危险。 不得不说,司徒家的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这不,沈婉才滑了胎,那京郊别院的司徒小姐就寻了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进了京。 想来,司徒贵妃他们已经意识到他们原本的计划败露了,并快速更改了计划。 “真的?还有子彦吵不过的人?”沈姝嗤笑道。 她这夫君,端的是牙尖嘴利,怼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对此,她可是深有体会! 思及她们两个人在鸿儒书院斗智斗勇的场景,沈姝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 与此同时,云子彦也禁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沈姝含笑问。 “你又在笑什么?”云子彦反问道。 随后,他们二人就相视一笑。 “那时候,你的嘴巴可真真是毒得很啊!”沈姝嗔笑道。 她那个时候,可是被他给怼怕了。 别说还嘴了,她是怕到连他的人影都不想看到! “呵呵……”云子彦跟着笑,也不敢直接将自个儿的那点儿小心思直接说出来。 其实,他怼她不过是瞧着她气恼又不敢还嘴的模样煞是可爱,这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她。 她们夫妻两个说话间,霜竹就恭敬道:“饭菜已经备好了,还请主子们移步!” “嗯。”云子彦淡淡应了声,随后就走到榻前将团团抱在了怀里,与沈姝一起往外走了。 待用了饭回了寝房,云子彦才道:“今天,六皇弟同大皇兄吵起来了。” “嗯?”沈姝解发钗的动作一顿。 六皇子怎么突然就同大皇子闹起来了? “你个小迷糊,忘了宋侧妃的事了吗?”云子彦颇为无奈道。 “哦!这样呀!”沈姝恍然大悟道。 原来,六皇子竟是将黑格桑算到了张贵妃母子几人头上。 如今二皇子赋闲在家,张贵妃身处冷宫。他也就只能去找大皇子理论了。 “那……大皇子争辩了没?”她兴致勃勃道。 “争辩?岂止是争辩,他们两个人差点都扭打起来了!”云子彦轻笑道。 他那大皇兄最近心里正不舒服着,云子豪就这么眼巴巴地凑上去找骂,他大皇兄能不好好怼一番吗? 若非怕他父皇恼怒,只怕是他大皇兄真的会在云子豪的怒骂声中动手。 “哈哈哈,这就有趣了!希望他们两个人好好相亲相爱一番呢!”沈姝坏笑道。 这两个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如今扛起来,她真是喜闻乐见啊! “会的,老六这么一闹,大皇兄也隐约猜到了沈婉那肚子是假的,肯定会好好去追查的!” 章节目录 第211章下帖子 大皇子要追查,云子豪又怎么愿意他手伸那么长? 如此一来,他们还不得打起来? “可是……若大殿下力称黑格桑不是他所为,六殿下会不会再继续追查?然后,查到咱这?”笑罢,沈姝才有些担忧道。 云子彦的眸光微滞,随后笃定道:“不会的!这不是他解释就能解释得通的!” 毕竟,在整个云国宫廷,也就那冷宫里的张贵妃同炎国有些牵连。 旁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拿到在炎国都极为罕见的黑格桑? 他可是在向炎国国师要药的时候就仔细挑选了一番的。 这个锅,张氏母子三人,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即便是司徒贵妃真的暂时信了张氏母子三人的辩解,当她久查还没寻到新的线索之后,她又会坚定地将这件事归在张氏母子三人身上了! 而且,无论司徒贵妃母子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他这个紧紧依靠着沈氏一族的慧王身上的! 毕竟,这世上知晓他同炎国国师有渊源的也就只有云子承和沈姝以及沈枫了。 这几个人可都是他的膝盖亲朋,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沈姝垂眸,细细思索了一番,随后才点了点头。 “嗯,他们应该是猜不到你也同炎国有牵扯的!” “嗯!这些时日这京都怕是要热闹热闹了,你尽量少出府。”云子彦温柔地抚着沈姝的脸颊道。 这府里,守卫森严,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若是出了府门,他就不能保证她的绝对安全了。 沈姝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无奈道:“我明白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完全辨不清情形!” 说着,她就又横了他一眼。 被佳人瞪,云子彦也不恼,只轻轻地笑着。 而后,他又微微俯身,从她背后将她整个人给环抱住了。 他满目宠溺道:“我当然晓得阿姝聪慧,不会做蠢事,可是……我只要不时时同你呆在一处,我就会胡思乱想,生怕你受到伤害。” 说着,他的目中就浮现了几分忧虑。 他的阿姝和团团啊,可千万不能受到那群豺狼虎豹的伤害呀! 不然,他会自责内疚死的。 沈姝自镜子里瞧见他俊美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忧色,心头就是一热。 他其实,只是放心不下她呢! 想着,她就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团团的!你尽管安心地在外打拼,这家里,有我在呢!无论是我,还是团团,都会平平安安的!”她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道。 她并非是那种只能依靠着他而生的娇弱人儿,她完全可以穿上盔甲,成为一个英勇的斗士。 云子彦扯唇,轻轻地应了声。 随后,眸中明显燃起了几分火焰的他就直接将沈姝打横抱起,直接放在了榻上。 而后,在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之后,床帘就合住了。 透着纱幔,能瞧见一对情深的鸳鸯。 …… 三月初八,春光明媚,沈姝都已经将团团抱到了院子里。 “王妃,您瞧,杏花开了呢!”霜竹突然惊喜道。 沈姝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瞧见了一旁高大的扶桑树上绽开了几朵粉红色的花。 “嗯,花开了。”她浅笑道。 随后,她又细细地将院子里的花草都瞧了一遍。 “果真是春、色盎然呀,这院子里的花都已经快要绽放了呢!”沈姝抱着笑呵呵的团团道。 晒着阳光,瞧着花骨朵们,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是啊!除了杏花已经绽放了,木兰和桃花也结苞了呢!”霜兰笑眯眯道。 同霜竹不同,她是真的喜欢这些漂亮的花草。 “王妃,不若命花奴在院子里种几株迎春花吧!迎春素来是报春花呢!它开了,就意味着春天真的来临了呢!”霜兰继续道。 她小时候,还没有被卖进沈府的时候,家门前就有一大片迎春花。 每当暖春来临,门前就成了一片黄灿灿的花海。 虽不及这院子里的花儿们美艳,却也别有一番生机勃勃之美。 “迎春?是那种……黄色的小花吗?”沈姝问。 她记得,普光寺的后山除了大片大片的扶桑,还有一些没人料理却在初春开得极为美里的小花。 “对,就是您以前在普光寺后山瞧见过的花!”霜兰笑道。 沈姝垂眸,想了想道:“那花的确好,你想往院子里养几株就养吧!” 既然霜兰喜欢,她也不在乎院子里多那么一些黄灿灿的花。 “多谢王妃!”霜兰立即笑着谢恩。 “你和我客气个什么?”沈姝嗔道。 随后,主仆几人就是一笑。 “王妃,我瞧着花园里的海棠们也开快了,要不,您给六小姐她们递个帖子,举办一个小宴?”霜竹突然提议道。 这花园里种的都是垂丝海棠和西府海棠,都是极为娇艳的花儿。 花开之时,如粉色的云彩一般迷人。 这等美景,是该多几个人一起赏赏的。 “嗯?你这丫头又在府里给闷着了?”沈姝的眸光微亮,随后调侃道。 霜竹性子活泼,这些日子一直守在这青砚院,怕是将她给憋坏了! 要不,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去注意那花园里的海棠了! “嘿,王妃,您真聪明!奴婢是真的觉得这府里太无趣了!”霜竹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就直接如实交代了。 若不是她主子不能随意出府,她还真想出去在街道上走走。 这个时节,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只要一想那繁华的街道和络绎不绝的人群,她的心就有些痒。 “得了,你就跟个猴似的!这深宅大院就是你的束缚!我还是早些为你寻个夫君,放你出府吧!”沈姝半开玩笑道。 原本,在她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就想为霜兰她们两个寻一门好亲事的。 可惜,事情一桩桩的来,她竟是没空来专门为她们两个人的亲事做打算。 霜竹这么一说,她才又想到了这茬。 她们两个人在前世陪了她大半生,她不想她们这一生再孤苦伶仃了,她想要她们两个人也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啊?”霜竹的手一抖,手中的茶壶差点就摔了。 她连忙下跪道:“奴婢知错了!王妃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一定会改的!” 说着,她竟是直接叩起了头,一旁的霜兰也跟着跪了下去。 “王妃,若奴婢哪里做的不对,您只管指责就是了!可您千万不要赶奴婢走!”霜兰带着哭腔道。 她不想离开沈姝! 沈姝的眉头一跳,连忙将团团递给身旁的奶娘,亲自将两个脸色煞白的丫头给扶了起来。 “你们都很好!我只是想为你们寻一门亲事,并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意思!”她温声解释道。 闻言,被吓了个半死的霜竹和霜兰才舒了口气。 而后,她们两个又齐声道:“奴婢不想嫁人,奴婢要一直伺候王妃和小世子!” 她们两个人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沈夫人买进府里伺候沈姝的。 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们早就将照顾沈姝当成了她们的人生目标,她们一点儿都不想离开沈姝。 “唉!你们两个傻丫头!嫁人生子多好?再也不必向着人卑躬屈膝了!”沈姝无奈道。 她们跟着她就少不得要接触那些个权贵,见了谁都得卑躬屈膝,小心伺候着。 还不如早早嫁个身家清白的公子哥,当个正头娘子来得爽快! “王妃!奴婢知晓您心疼奴婢,可奴婢的命是夫人救的,奴婢不想辜负夫人的信任和多年的培养!奴婢要好好伺候在您身边!”霜兰推开沈姝的手,跪下叩首道。 原本,沈姝身旁的大丫头该是沈氏一族的家生子,可是夫人赏识她和霜竹,这才提拔了她们二人来沈姝身边伺候的。 虽然她们两个只是丫鬟,可夫人却待她们极好,吃穿用度都及得上普通人家的小姐了! 如此恩情,她怎么能不好好报答? “对!奴婢也是!奴婢要永远的伺候您!”霜竹也坚定道。 见状,沈姝只得暂且打消了让她们嫁人的念头。 “罢了,你们如此抗拒,我也就不好强迫于你们了!快起来吧!” “是!奴婢谢王妃大恩!”霜兰和霜竹一同道。 待她们两个起身,沈姝才又柔声道:“你们不想离开我,那我就只好在府里给你们物色了!若你们瞧上了谁,只管给我说,我一定要将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霜竹和霜兰都红了脸,沈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们也不好再推拒了,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嗯……” 虽然她们的声音很轻,沈姝还是听清了,她的唇角扬了扬。 “霜竹,你遣人去给六妹妹她们送帖子吧!邀她们于三月十六来府里赏花!”她轻轻道。 估摸着时间,三十十六日,花园里的海棠就开艳了。 “是!奴婢这就去!”一听沈姝真的打算办个小宴会,霜竹霎时就有了精神。 只要有热闹,她就开心! “对了,给四皇子妃、五皇子妃,以及其他皇子妃也一并下了帖子吧!”沈姝补充道。 章节目录 第212章暖玉兔子 三月十六,慧王府的海棠开得正好,沈姝早早就命人在花园里摆了小宴所需要用的物什。 她正准备问霜竹,有没有人来的时候,就瞧见宝安长公主和洛凝等人来了。 “呀,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沈姝忙笑着迎了上去。 “这不,母亲怕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操持起来不方便嘛!”洛凝嗔笑道。 她都说了,阿姝不可能将这么一个小宴都操持不好的,可宝安长公主就是不放心,非要早早来瞧瞧。 沈姝心头一暖,笑着挽住了宝安长公主的胳膊。 “多谢大伯母!” 闻言,一直细细打量着四周情况的宝安长公主才收回了视线。 她称赞道:“不错,阿姝这安排得极为周到了!” 无论是席位的摆放,还是桌子上的茶点,都是极为妥当的。 沈姝垂首浅笑,道:“都是您和母亲教的好!” 虽然她娘亲早就教了她打理府中内务,可当她被赐婚给云子彦之后,她母亲和大伯母还是极为不放心地教导了她许多。 在未听到沈夫人的时候,宝安长公主的面上还带着几分浅笑,当沈姝提到沈夫人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颇为忧虑道:“说到你母亲,她年前就病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 沈夫人的身子一向硬朗,怎得如今就突然大病不愈了? 闻言,沈姝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她遥遥望着青州的方向道:“子彦已经求了陛下谴了几个太医往青州去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形,我如今也不知晓!” 她娘亲这病,也着实是来得蹊跷。 前世,可没有这一场病啊! 在前世,她爹娘的身子都是到了十年后才开始衰败生病的。 洛凝扯了扯宝安长公主的袖子,将怀里咿咿呀呀的沈星瀚塞到了她怀里,又拉起了沈姝的手。 “吉人自有天相,你们没必要这么担心!婶娘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每逢初一十五必去普光寺上香的虔诚信徒,佛祖和菩萨一定会保佑她的!” 沈姝勉力笑了笑,就又听见沈婧道:“嫂子说得对!如今太医也去了,婶娘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母亲和五姐姐就不要再忧心忡忡了吧!” “是啊!五姐姐,今日可是你邀我们来赏花的,你怎么摆出这幅愁眉苦脸的模样?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好好赏花?”沈亭也帮腔道。 “也对,是我失态了!”沈姝轻笑到,而后就伸手将宝安长公主怀里的沈星瀚抱了过来。 她刚把孩子抱进怀里,就被狠狠地瞪了一脚。 她连忙用力将孩子往紧的抱了抱,这才笑道:“吆喝,小星瀚这小腿还挺有劲!” 洛凝低笑,望着沈星瀚道:“这是个皮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的,闹得很!” 话是这么说,她望着小星瀚的眸中却溢满了宠溺和幸福。 这是她和沈柏的长子,是她心尖尖上的珍宝。 “呵呵,星瀚皮,多半是随了你!大哥可是个沉稳端方的!”沈姝回怼道。 这洛凝,虽然是女子,但在鸿儒书院时,她可比一众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都闹腾,可没少让夫子们唉声叹气声讨。 “哈哈,柏儿的确从小就省事!”宝安长公主笑着应和道。 眼瞧着洛凝的面色有些尴尬,她又道:“孩子就该活泼些!若是小孩子都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机,那也太无趣了!” 说着,她就伸手触了触小星瀚粉粉的小脸。 “小星瀚,你说是不是?” 她这么一逗,沈星瀚干脆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用力往自个儿的嘴边送。 “吆,这可使不得!祖母的手脏!”宝安长公主连忙将手指抽了出来。 手里一空,小星瀚的嘴巴就开始瘪了,泪眼汪汪地望着宝安长公主。 被自个儿的长孙这么一瞧,宝安长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 “吆,祖母的小宝贝,可别不开心呀!”她柔声哄着,接着又对一旁的奶娘道:“快将世子给小星瀚准备的小兔子拿来!” 去岁是兔年,所以这小星瀚和沈姝生的团团都是属兔的小宝贝。 在沈星瀚跟随着父母回京之后,沈柏就亲自挑选了一块暖玉,精雕细琢做了个星瀚巴掌大的兔子。 许是父子连心,这小星瀚对这个小兔子喜欢得紧,无论是有多么不开心,只要将小兔子抱在怀中,他就顿时乐了。 果真,当奶娘将收在红木闸里小兔子递给沈星瀚之后,他的两只眼睛就直勾勾地望着小兔子,看着看着,就手舞足蹈地笑了起来。 见状,沈姝等人都不自觉地笑了笑。 “大哥倒是宠小星瀚!”沈姝含笑道。 说真的,她都没有想到沈柏会做这样的事。 她以为沈柏的心都在家族和朝堂之上呢! 就是疼爱星瀚,也不至于花费这么多心思亲自给星瀚雕刻这么一个玉兔子。 “是啊!夫君以往还说想要个软软糯糯的女儿,如今倒是将星瀚捧在手心里了呢!”洛凝嗔笑道。 思及自家夫君,她的笑容就又灿烂了几分。 “哈哈,星瀚这么招人疼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疼他呢?”宝安长公主大笑道。 沈婧和沈亭立即笑着附和。 她们两个做姑姑的,也是将小星瀚疼到了心坎里! 且不说小星瀚的肚兜和小鞋子上的花都是沈婧亲手秀的,就连星瀚的尿布都是她亲自裁剪的! 生怕仆从们挑选的料子不好会伤到小星瀚娇、嫩的皮肤。 “对了,团团呢?”洛凝突然问道。 虽然团团还小,可今日这天气属实不错,完全可以将团团抱出来玩一玩。 “他呀,才吃了奶睡着了!怕是得有半个时辰才能醒!” 一提到团团,沈姝的眉眼间就溢满了笑意和温柔。 洛凝点了点头,又温声道:“待小团团睡醒了,就让他同小星瀚一道玩闹去!” “噗!他们两个这么小,怎么能一起玩闹?大概是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吧!”沈姝大笑道。 虽然她也希望团团和沈星瀚能亲近些,可让这么两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一块玩闹就过了。 可以,但是没必要! “你将他们放在一处就晓得了!孩子总是能同孩子玩起来的!”洛凝信誓旦旦道。 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沈姝也就不同她争了,连忙岔开了话题。 “大伯母,我们先去那边坐坐吧!再有小半个时辰,其他人也该到了!” 宝安长公主点了点头,随后她们一行人就去开得最盛的几树西府海棠树底下坐着了。 如沈姝所料,才过了两刻钟,就有人来了。 “三皇嫂这府里的海棠开得果然要比我府里的好!” 沈姝等人回首,就瞧见了笑意融融的梦诺。 在她身后,还有慕容珂和沈婉。 “可不是嘛!五妹妹的东西就是要比我们寻常人的要好!”沈婉轻笑,意有所指道。 无论是出身还是容貌,亦或是嫁的夫君,沈姝的都是最好的!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正想怼沈婉,梦诺就冷笑道:“我们今日来是赏花的,若是六弟妹瞧着这满园的海棠不顺眼,就早些回去吧!莫扰了我们赏花的兴致!” 她如今是怎么瞧沈婉怎么不爽,索性这里也没有外人在,她也就不必给沈婉留脸了。 沈婉咬了咬牙,正待回敬一二,就听得宝安长公主凉凉道:“五皇子妃说得极是!某些人若是没有赏花的兴致就早些离去吧!” 说着,她还横了沈婉一眼。 若不是为了维持青州沈氏一族的生物,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个干啥啥不行,作妖第一名的贱胚子! 她这么一开口,沈婉心里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吭声了,只得乖乖地跟在梦诺和慕容珂身后往前走。 待她们也坐下了,宝安长公主就笑望着慕容珂道:“看来,四皇子妃是真的走出阴霾了!这人都瞧着丰腴了几分!” 她这么一说,沈姝等人也瞧着慕容珂的面上多了些肉,整个人都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同她前些日子来府里给团团送玉佩时的故作释然不同,这次,她倒是真的洒脱。 “皇姑说笑了!我是这些日子吃得多了些!”她略有些羞赧道。 虽然她明白宝安长公主待她很友善,可真的面对宝安长公主时,她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这可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宝安长公主啊! “哈哈,能吃是福,你之前瘦得令人心惊胆战,如今丰腴了几分倒是瞧着美艳了几分呢!”宝安长公主轻珉了口茶道。 在失子之后,慕容珂就迅速消瘦了,如今才算是有了多半年前的明媚模样。 慕容珂浅笑着应了声,随后就将目光挪到了沈婧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上。 “这是小公子吧?”她温柔问道。 “是呢!”洛凝温声道。 “小公子生得可真是喜人!这模样,又似宁国公世子,又像世子夫人,长大了一定会是个美男子!” “哈哈,你这是将小星瀚给夸到天上去了呢!”洛凝大笑道。 “可不是嘛!四皇子妃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宝安长公主眉眼弯弯道。 章节目录 第213章静萱郡主 “呵,也就是小星瀚真的可爱,不然咱四皇子妃的嘴又怎么会这么甜?”梦诺掩唇笑道。 “呵呵,我瞧着呀,还是梦家姐姐的嘴最甜!”洛凝嗤笑道。 梦诺这短短一句话,不仅仅是夸赞了慕容珂,更是连小星瀚都夸了去! 众人纷纷应和,一时间笑闹成一团,唯有沈婉沉着脸端坐在一旁。 她们笑罢,旁的皇子妃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因着宝安长公主这个长辈在,皇子妃们倒也表现得很平和,没有那种像沈婉那样一上来就说酸话的。 待到人都到齐了,沈姝笑着招呼众人按照一早就划分好的席位入席时,霜兰突然跑了过来。 “王妃!来了一位贵客!” 说着话,霜兰的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着,显然,是跑得急了。 “哦?是何人?”沈姝微挑了挑眉问。 她可只给宁国公府和各个皇子府下了帖子啊! 如今除了与她不大对付的大皇子妃没有来,旁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是……是……” “是我!” 霜兰还没说完,就有一位身着红色锦服的美貌少女打断了她的话。 沈姝的眉头一皱,这……这位可不是寻常人物啊! 其他皇子妃们也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无他,来人太具有争议性了。 最终,还是沈姝这个东道主率先开口了。 “原来是静萱郡主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快请上座!” 这红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这宗室当中最受太后和昭德帝宠爱和非议的静萱郡主! 她得宠,是因着她那凄惨的身世。 她才出生没多久,她爹,也就是英亲王世子就战死沙场了,再然后,英亲王世子妃又殉情了! 这偌大的英亲王府自此也就只有一个年迈的英亲王和尚没小星瀚大的静萱郡主了。 为国捐躯的将士们值得尊重,像英亲王世子这种亲自上沙场杀敌又战亡的宗亲就更值得尊重了。 是以,作为英亲王世子唯一的血脉,这静萱郡主就受到了来自整个皇家的宠溺。 有着众人的宠溺,这小郡主自小就异常嚣张跋扈。 旁人给皇子公主们伴读是去受气的,她不一样,她给五公主和六帝姬当伴读时可没将这两个金枝玉叶给折腾坏。 除了欺负公主帝姬,她还曾当街暴打六皇子! 最妙的是,当司徒贵妃带着鼻青脸肿的六皇子去给昭德帝告状时,昭德帝非但没有取他们所愿斥责静萱郡主,反而是将六皇子给痛骂了一番! 想着这位小郡主的“光辉事迹”,沈姝的心便又沉了几分。 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啊! 然而,这位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郡主,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却瞬间敛了气势。 她甜甜一笑道:“慧王妃不必紧张,是我不请自来!” 说着,她就往沈姝旁边走了了,待走近了,她才对怔住的沈姝柔声道:“是我叨扰了你!” 沈姝的瞳孔又缩了缩。 这?就这? 这位小郡主不是出了名的凶悍娇蛮吗?她怎么瞧着人家还挺客气……甚至有点娴雅呢? 宝安长公主轻咳了两声,随后温声道:“阿萱,好久不见!你祖父可还好?” 闻言,静萱郡主的身子就是一僵,随后就毕恭毕敬地俯身道:“祖父一切皆好!” 这下,不仅仅是沈姝和宝安长公主错愕了,这园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这……静萱郡主就是在太后和昭德帝面前也没有这么恭谨啊! 过了好一会儿,宝安长公主才干笑道:“英皇叔好就好!” 静萱郡主又笑着福了福身子,随后才抬眸望向沈姝,道:“不知道我应该坐在哪里?” 她瞧得分明,这些人的座位都是一早就摆好的,她可不能在没有主人的允许下就这么随便坐了。 沈姝愣愣地望了望宝安长公主,见她也是一脸震惊,这才磕磕巴巴道:“静萱郡主坐在这吧!” 她指的是她留给大皇子妃的位置。 反正,这位郡主的身份过于特殊,就是让她坐在大皇子妃的位子,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 静萱郡主感激地笑了笑,这才快步走过去坐下。 待整个小宴开始开宴了,众人还是时不时地去瞟静萱郡主。 毕竟,她的出现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要值得,这位可是个特立独行的主啊! 莫说什么打六皇子欺负公主帝姬了,这静萱郡主可是在去年直接从小倌院里买了花魁陶醉回府! 不止如此,她还拒绝了太后和昭德帝为她挑选的郡马,只一心一意地待着那位小倌。 想着静萱郡主的壮举,众位皇子妃打量她的目光就变得越发热切了。 然而,被她们不时打量的静萱却压根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只自顾自地喝着茶,行为举止极为优雅得体,倒是同传说中那个嚣张跋扈不识礼数的娇蛮郡主一点儿都不一样。 直到奶娘抱着团团来了,她才抬眸望了几眼。 待众人同沈姝寒暄了一番之后,她才起身走了过去,温声道:“五……我能不能抱抱这小世子?” 问吧,她就眼巴巴地望着沈姝,满眼都是期待。 “郡主请!”沈姝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浅笑着应了。 反正,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小郡主也不至于将团团给怎么着。 她想抱,就抱吧! “谢谢!”静萱郡主甜甜一笑,随后就乐呵呵地去抱团团了。 说来也奇怪,在沈姝和宝安长公主都紧张地屏息敛气的时候,团团却突然笑了起来。 一边笑还挥着他的小胖手抓静萱脖子上戴着的红玉佩。 他一笑,静萱郡主面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呀,这孩子喜欢这玉佩呢!我就送了他吧!” 说着,她就示意她身后的丫鬟将她的玉佩解下来。 沈姝原本想开口拒绝,可瞧着静萱郡主那明媚的笑容,以及望着团团的那双眸中的温柔和慈爱,她竟是迟疑了。 在她迟疑间,那块紫玉佩就塞进了团团的手里,她轻叹一声,也就由着团团收礼了。 逗弄了一会团团,静萱郡主又突然对宝安长公主道:“听闻宁国公府的小公子生得甚是喜人,不知我今日能不能有幸得见?” 说着话,她的眼中就全是期待。 宝安长公主蹙眉,随后就对洛凝道:“命人去寻奶娘,让她将星瀚抱回来!” 在静萱郡主来的时候,洛凝就让两个奶娘将小星瀚给抱到别处去了。 原本是不打紧的,可现在人家都开口要见小星瀚了,她们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 否则,显得她们太小家子气了。 “好!儿媳这就命人去寻!”洛凝恭敬道。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大丫鬟就自觉地去寻人了。 不过一会会的功夫,那丫鬟就领着奶娘们回来了。 一见小星瀚,静萱郡主的笑容就灿然了几分,她小心翼翼地将团团递给沈姝,而后就快步往小星瀚那边去了。 “皇姑,我想抱抱这孩子!”她紧紧盯着小星瀚道。 “嗯!抱吧!”宝安长公主温声道。 她瞧得出来,静萱是真心喜欢团团和小星瀚的。 得到应允之后,静萱就从奶娘手里接过了沈星瀚。 “这孩子生得同大……宁国公世子可真像啊!”静萱郡主笑着用手指刮了刮小星瀚坚挺的小鼻子。 “是啊,子随父相!这团团也生得同子彦相像呢!”宝安长公主柔柔道。 她们说话间,这府里的仆从们就将桌子上的茶点换成了精致的菜肴。 见状,静萱郡主就将小星瀚递回了洛凝,直接回到了属于她的座位上。 等静萱郡主都坐好了,沈姝才眉眼含笑道:“这一不留神就午时了,也该用膳了!我也不晓得诸位的喜好,就吩咐着厨房随便做了这么些菜,还请诸位见谅!” “三皇嫂(弟妹)客气了!” 二皇子妃等人纷纷道。 沈姝这话可是谦辞,就这端上来的菜肴无一不是精贵又合时宜的。 当宝安长公主率先动了筷,旁人才开始夹菜。 突然,慕容珂同她身旁的梦诺两个人齐齐干呕了起来,吓得沈姝连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还好吗?”她柔声问道。 随着她一个眼神,霜竹就麻溜地去请大夫了。 “无事……不必惊慌!”梦诺勉力笑道,慕容珂也连连摇头。 虽然她们两个人都不想影响沈姝举办的这场小宴,可她们的身子实在是不舒服,完全无法抑制自个儿想要干呕的冲动。 这不,才摇了摇头,她们两个就又干呕起来了。 “你们再撑一会儿,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沈姝又是担忧又是急切道。 而这时,已经观望了一小会儿的宝安长公主却笑了起来。 “阿姝,你这是忙糊涂了!她们二人这怕是有喜了!” 说着,她就急忙对仆从们吩咐道:“将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案上的荤菜全撤了!” 仆从们连忙领命,手脚麻利地将慕容珂她们桌子上的荤菜全撤了。 沈姝原本还有些怀疑,待仆从们将菜一撤,那两个人的症状瞬间就轻了,她也就深信不疑了。 她缓缓笑道:“原来是这样呀!那就提前恭喜你们了!” 章节目录 第214章没见过世面的蠢样子 “嗯?”慕容珂抚着自己的小腹,神色复杂。 这是真的吗? 她真的又有了一个孩子了吗? 与此同时,梦诺也呆住了,一脸惊喜地捂着自个儿肚子。 “十有八九是真的!”宝安长公主温声道。 瞧着自己喜欢的两个小辈有了身孕,宝安长公主是打从心底里开心。 尤其是为慕容珂高兴。 毕竟,上一次的孩子没了对慕容珂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如今又有了身孕,她也就不会再时时记起那个可怜的孩子了。 梦诺同慕容珂皆是一笑,随后就焦急地等着大夫来诊脉了。 虽然宝安长公主和沈姝都很笃定她们这是有了身孕,可是大夫还没诊脉,她们还是怕空欢喜一场的。 所幸,霜竹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没一会儿,她就领着贺芷来了。 一瞧见贺芷,宝安长公主的眸子就亮了亮。 “贺女医快为四皇子妃她们诊脉!瞧瞧她们是不是有喜了!” “是!民女这就去!” 说罢,贺芷就去为慕容珂诊脉了。 当她修长的手指搭在慕容珂的皓腕上时,慕容珂紧张地手都在抖。 “四皇子妃莫要紧张,待民女细细诊脉。”贺芷尽量温柔道。 慕容珂咬唇,点了点头,可那双不停打转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她的心里,真的十分紧张。 贺芷诊个脉的时间,在慕容珂看来,就跟过了一年一样漫长。 所幸,最终的结果是她想要的。 只见贺芷收了手,恭敬地行礼道:“恭喜四皇子妃!贺喜四皇子妃!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闻言,慕容珂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她带着哭腔,不确定道:“是……是真的吗?” 她望着贺芷的眸子里充满了希冀,生怕方才自己听到的话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梦。 贺芷知晓慕容珂这是因为上次滑胎的事而有些魔怔了,倒也没有不耐烦,她又毕恭毕敬地重复了一遍。 这下,慕容珂忐忑不安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她笑中带泪道:“多谢贺女医!” 宝安长公主则高兴道:“赏!重赏!” 其余人纷纷恭贺,倒是梦诺因着这肯定的结果而变得越发紧张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又是为慕容珂开心又是担忧自己。 若她只是肠胃不适又该如何? 如今,这些成了亲的皇子妃里,也就只有她的肚子是一点儿响动都没有了! 若是她这次又是空欢喜一场,那她的心态就真的有点崩溃了…… “多谢长公主!待民女再为五皇子妃瞧瞧!”贺芷不卑不亢道。 宝安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贺芷就开始为梦诺诊脉了。 在梦诺的手心都出汗的时候,贺芷突然问道:“五皇子妃近几个月可有来葵水?” 梦诺一怔,随后就红了脸,她身后同样紧张不已的丫鬟则恭敬道:“皇子妃大概有三个月的时日没来葵水了!” 贺芷颔首,随后就放开了梦诺的手腕。 “恭喜五皇子妃,您已经有三个月余的身孕了!” 这下,梦诺也似慕容珂那般又哭又笑,这惊喜来得太是时候了! 因着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已经被自己爹娘和宫里的那位训斥了很多次了! 原本,德妃娘娘是不愿意让侧妃和妾室先于她这个正室生子的。 可因着她一直没有身孕,德妃娘娘都已经有了免除府里侧室和姬妾们喝避子汤的想法了! 所幸,她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她不必再受那等屈辱了!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来人,快去宫里送消息!”宝安长公主大笑道。 皇家已经很久没有添丁了,没想到,沈姝这一场小宴竟是炸出了两个有了身孕的! 想来,她母后和皇兄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会十分开心吧? 她身后的嬷嬷连忙领命,随后就往外走了。 “劳烦贺女医了!您快请起!”沈姝轻笑道。 她大伯母和梦诺都被喜悦给冲昏了头,硬是将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的贺芷给忘了。 她这么一说,宝安长公主就立即一拍脑门道:“哎呀,看本宫这脑子!竟是将贺女医给忘了!” “长公主言重了,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贺芷表现地很平静。 见状,宝安长公主对她越发赞赏了。 这一开心,她说话的态度就越发温和了。 “好孩子,你此番也算是有功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本宫能拿到的,都会双手奉上!” 贺芷愣了愣,随后才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不知长公主可有凤穿牡丹?” 说完,她就期待地望着宝安长公主。 这凤穿牡丹可不仅仅是牡丹中的稀罕物,更是药中珍品。 若是使用得当,便可以解点许多难以根除的慢性毒。 “凤穿牡丹?”宝安长公主喃喃道,随后就抱歉地摇了摇头,道:“本宫此前是得了一盆凤穿牡丹,可那盆花在青州的时候就被本宫送出去了!” 说着,她还淡淡地扫了沈姝一眼。 她记得清楚,那凤穿牡丹是被沈姝得了,后来貌似又辗转到了子彦手里。 她也不清楚云子彦到底要那凤穿牡丹有什么用,也不敢随意就将这牡丹的下落当众说出来。 连贺芷都在寻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只是普通的花。 贺芷的眸中闪过几分失望,随后平静道:“这样呀!多谢长公主,民女不需要其他赏赐了!” 看来,她是真的同凤穿牡丹没有缘分了! 好不容易问到了下落,结果却早就被旁人得了! “这……唉!是本宫不好,待本宫再得到凤穿牡丹,一定会给你送过去!”宝安长公主面带愧色道。 接触了这么多回,她对贺芷的脾性也是有了几分了解。 贺芷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不想再要其他赏赐了。 “好,多谢长公主!”贺芷略扯了扯唇道。 “人人都说花开富贵,这海棠开得美艳,富贵虽没有见,可两位皇子妃都诊出了身孕,也算是应了景了!”霜竹适时道。 “呵,花开富贵?是个会说话的!既然你觉得你还没有富贵,那本宫就让你们都富贵富贵吧!”宝安长公主大笑道。 说罢,她就对沈姝道:“本宫今日没有带银钱,你可否借一些给本宫?” 沈姝轻笑,嗔怒道:“瞧您这话说的!侄女还能不给您钱?您且说说怎么赏,我这就让霜兰回青砚院拿钱!” “也不多,就你府里所有人,再加上我们今日带的仆从,每人赏个六两银子!”宝安长公主略略思量了一番道。 她们带的仆从,再加这慧王府的人,倒也不少,她也不能一下子撒太多银子出去。 “好!霜兰,你数数人,这就回去取银子吧!”沈姝一口应下。 也不过是不到一千两银子,换个众人都开开心心的,也是值了。 “好!奴婢这就去!”霜兰笑着福身道。 而后,一众仆从们都在霜竹的带领下齐齐谢了恩。 就在这时,慕容珂却突然唤住了霜兰。 “别急,我还没向表姐借银子呢!” 霜兰了然,乖顺地行了一礼后就站在了一旁。 “表姐,我也同皇姑一样,每人赏个六两银子。您看,成不成?” “当然行了!”沈姝甜甜一笑道。 “还有我的呢!阿姝,你好人做到底,就把我的那份也先垫了吧!”梦诺也跟着道。 宝安长公主和慕容珂都给了赏赐,她不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好好!霜兰,带上三份银子来!”沈姝轻珉了口茶道。 闻言,霜竹等人面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六两银子就不少了,如今一下子成了十八两银子,她们更是乐呵了。 这十八两银子,拿在手里可就有了分量了,足够她们使好久了! 眼瞧着众人都笑意融融的,沈婉的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这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啊!她永远都无法有孩子,她所厌恶的人却一个又一个的有了身子…… 尤其是那慕容珂,怎么就那么好运? 明明去岁才小产了,现在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不过,她心中再不快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说酸话挑事,只能暗自窝火。 她自以为将自己的妒忌和愤恨藏得很好了,却不知道有一个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身上。 待霜兰领着几个人拿着银子回来,仆从们就都伸长了脖子瞧着了。 沈姝觉得好笑,就打消了将银子先放在一边的打算,直接命霜兰她们给众人散了。 待拿到银两,每个人脸上就都洋溢着笑容,看着极为喜庆。 就连宝安长公主唇畔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 “果真是花开富贵,事事顺遂啊!霜竹这滑头今日这话说的漂亮,再额外赏她百两银钱吧!” 话音刚落,霜竹整个人都乐傻了,还是霜兰扯了扯她衣袖,才将她的神智给唤回来。 “多谢长公主恩典!奴婢感激不尽!” 说着,她就极为真诚地叩了几个头。 对比,沈姝是又气又笑。 这死丫头,怎的这么贪财? 不过一百两银子就乐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苛待她呢! “得了,快将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蠢样子收一收!”她笑骂道。 章节目录 第215章嫡母难为 “好!好!好!奴婢这不是激动嘛!”霜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就麻溜地站了起来。 等到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仆从们就麻利地将残羹剩饭收了起来,重新摆上了香茗和糕点以及一些果脯。 “这园子里除了这处,其他地方的花也开得不错,诸位若是愿意走动,就可以让仆从们领路,在这园子里走一走。”沈姝端着一抹优雅得体的微笑道。 众女客客气气的应了声,随后就三三两两地让仆从们带着走动了。 “霜兰,你亲自将团团和星瀚带回青砚院吧!”沈丘温声吩咐道。 她也想在这园子里走一走,而小星瀚和团团两个小家伙早就累了。 他们此刻已经在各自奶娘的怀里睡熟了,是该让他们回青砚院的软榻上好好睡一睡的。 “是,奴婢一定会照看好小公子和世子的!”霜兰郑重道。 这两个可都是顶顶金贵的人,万不能出什么闪失。 “嗯。”沈姝淡淡地点了下头,就示意奶娘们抱着孩子离开了。 等奶娘们走了,方才离开的二皇子妃又回来了。 “阿凝,我想寻个僻静处与你多聊聊!”她温声道。 她一直都想同镇国公府的人好好聊一聊,奈何一直寻不到时机。 哪怕是洛凝嫁入了宁国公府,她经常能在这京中的宴会上碰见,可碍于她早就同镇国公府一刀两断了,她也不能凑上去找洛凝说话。 也就是今日,恰好是在沈姝府上,又是小宴,这才能同洛凝说会话。 沈姝早就知晓二皇子妃冰冷的外表下其实一直念着镇国公府,所以,她乐得给二皇子妃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是以,她就赶在洛凝之前道:“你们怎么也是血脉相连的堂姐妹,总该好好谈谈心!我这府邸也不大,可提供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就转而望向了洛凝。 “嫂子,你同二皇嫂去青砚院吧!” 青砚院是这府里的主院,里面的人都是她的心腹,是绝对不会让旁人打探到洛凝她们二人谈话的内容的。 闻言,原本还在纠结的洛凝就直接点了头。 “好!” 说罢,她就率先往前走了,二皇子妃朝着宝安长公主福了福身子就跟了上去。 待她们两个离开,宝安长公主就望着二皇子妃挺拔的背影道:“这是个好孩子!奈何造化弄人!” 她瞧得分明,二皇子妃还是一心惦念着镇国公一脉的。 只是,她在当初下定决心要以这样的方式为她的亡父报仇的时候,就注定了她要同镇国公一脉决裂。 拥有着几十万兵权的镇国公府是千万不能有嫡系女嫁给天家的皇子的! 不然,镇国公一脉就该被帝王猜忌了。 “是啊!胡侧妃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如今还得将那个害了她滑胎的小郡主养在膝下!”沈姝叹息道。 那可是丧子之痛啊! 可二皇子妃不能报! 不仅如此,她还得好好待着那小小年纪就手染鲜血的小郡主,否则,旁人都会说她这个嫡母刻薄! 闻言,宝安长公主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心疼。 她遥遥望着已经看不清的背影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她就是心里再苦,也得好好照顾着那小祸害!” 提到胡侧妃膝下的那个小郡主,宝安长公主的脸色都差了几分。 虽然她很清楚,稚子无辜,这一切都是胡侧妃教唆那小郡主去做的,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厌恶这小郡主。 她作为一个丝毫无关的旁人都如此,那被小郡主害了两个孩子的二皇子妃只怕是会更恨那小郡主! 不仅如此,只怕是那小郡主心里也恨着二皇子妃呢! 毕竟,胡侧妃这事出的太不光彩了,二皇子肯定没脸将真相告诉给那小郡主。 然后,胡侧妃院子里的人都是恨二皇子妃的,只怕是少不得给那小郡主灌输是二皇子妃害的胡侧妃不得不出家的观念! 这么一来,二皇子妃管教这位小郡主就变得越发艰难起来了! 可她偏生又是这位小郡主的嫡母,在其生母不在的情况下,不得不好好来教养人家! “唉,盼着那小郡主能明些事理!”沈姝一脸惆怅道。 闻言,宝安长公主就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那位小祸害可不是这么容易教养的! 就胡侧妃和二皇子那阴狠毒辣的模样,能教导出什么懂事知礼的孩子吗? …… 沈姝正在给宝安长公主倒茶的时候,霜竹就神色焦急地跑了过来。 “王妃,静萱郡主四处打听六皇子妃的下落,如今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六皇子妃去了!”不等沈姝问,霜竹就连忙说了出来。 沈姝和宝安长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瞧见了几分肃然。 “阿姝,你快去瞧瞧!这静萱是个混的,沈婉也是个不省事的,这两个凑一块可不得了!”宝安长公主皱着眉头道。 这毕竟是在沈姝府里,她就是再心疼沈姝也不能替她去处理宾客之间的争端。 “嗯,我这就去!” 沈姝将茶壶一放,就跟着霜竹往外走。 “阿姝!”宝安长公主突然唤。 “嗯?”沈姝回首。 “若是……若是你实在管不了这两个小祖宗,你就……就让丫鬟给我带个话!她们两个都得给我几分薄面!” 说罢,宝安长公主就关切地望着沈姝,生怕她会被那两个不省事的主给欺负了。 沈姝心下微动,甜甜一笑道:“好!” 而后,她就敛了神色,快步往霜竹指的地方走去。 她大伯母疼爱她,想护着她,她很感动,但她不想一辈子都缩在大伯母的羽翼之下。 她要自个儿去处理好这两位闹事的主! …… 约摸过了一刻钟,已经走出了薄瀚的沈姝才到了霜竹指的厢房外。 “王妃,郡主和六皇子妃就在这里面了!”霜竹有些急切地指着厢房道。 沈姝点了点头,正待带着霜竹往里走,就瞧见屋子里出来了几个丫鬟。 不等沈姝开口,就有个清丽的大丫鬟福身道:“慧王妃,我们郡主说她有话要好好同六皇子妃讲一讲,不方便让人知道……” 说到这,她就没有说了。 但沈姝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不让人进去的意思。 说实话,她是怎么也想不出来静萱郡主会同沈婉有什么交际,这事情怎么瞧怎么诡异。 所以,她还是决定进去瞧一瞧。 是以,她略正了神色,横了那丫鬟一眼,冷冷道:“郡主是个火爆的性子,若是让她长时间同六皇子妃单独相处,出了什么意外又该如何?” 说到最后,她徒然拔高了声音。 被她这么一质问,那原本就心里打鼓的丫鬟就更没有底气了,但她还是咬牙拦在沈姝跟前。 “慧王妃,我们郡主有令,奴婢不得不从!” 眼瞧着这丫头软硬不吃,沈姝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这位姐姐,您也没必要这般顶撞我们慧王妃,毕竟,王妃也是好意!”霜竹突然笑着挽住了那丫鬟的胳膊。 在那丫鬟一脸懵圈的注视下,霜竹继续笑着道:“我们王妃并不是非得进厢房!她本意只是担心郡主和六皇子妃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所以……” 说到这,霜竹就笑得越发和善了。 “所以,我们王妃和您的任务并没有冲突呢!只要王妃不进厢房,您让她守在这又能怎么样?” 听到这,那丫鬟原本就不那么坚定了心就彻底动摇了。 她觉得霜竹说的很有道理! 人家慧王妃可从没说过要立即冲进去的话,是她太过激了。 想着,她的脸就红了红,连忙行礼道:“是奴婢不好,误解了王妃一片好心!” 说到底,人家慧王妃来此也只是怕她主子同六皇子妃打起来! 毕竟,她主子在这京都是出了名的娇蛮,莫说六皇子妃了,就是六皇子都曾在街上被她们郡主打得鼻青脸肿! 沈姝给了霜竹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就温声道:“无妨,你不过是忠心护主罢了!” 说完,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忠心护主也不能这般盲目地听从主子的吩咐啊!你们郡主是受太后和陛下盛宠,可她若是再将六皇子妃给打一顿,怕是太后和陛下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一直护着她了!” 她这话说的委婉,那丫鬟却是听明白了。 当年当街打六皇子的时候,她们郡主还小,尚且可以说是不懂事、意气用事,若是如今再打了六皇子妃,那怕是会惹得陛下和太后厌恶哦! 尤其是,她们郡主还在去年闹出了那样的事…… 若非英亲王哭着进宫求情,只怕是太后和陛下已经治郡主一个败坏皇家名声、肆意妄为的罪名了! “奴婢明白王妃的意思,还请王妃适当地阻挡一二!”那丫鬟定了定神,越发恭敬道。 沈姝颔首,而后道:“你们都退到一边去吧!这门,由本王妃来守!” 那丫鬟已经被沈姝说动了,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旁的丫头就更不敢有意见了,是以,她们就乖顺地退到一旁去了。 她们才走开,沈姝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而后,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屋子里。 章节目录 第216章正真的沈婉 她听到了什么? 静萱郡主居然吼了一句:“你凭什么占了我的身子,还做着危害我家族名声的恶心事?” 所以,这静萱郡主,实际上就是她真正的二堂姐? 想着,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她顾不得什么大局了,直接推开了门。 随着“吱呀!”一声,屋子里吵红了眼的两个人也惊呆了。 静萱郡主和沈婉都呆滞地望着沈姝。 过了许久,静萱郡主才蔫蔫地收回了掐着沈婉的手,颇为尴尬道:“慧王妃怎么来了?”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定定地盯着她问道:“你才是二姐姐?是我那个娴雅温婉的二姐姐?” 闻言,静萱郡主的面色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这是她同占了她身子这位的事,她并不想让别人知晓,尤其是她这位同样藏着秘密的五妹妹…… 就在她纠结间,沈婉倒是勾唇冷笑,道:“对啊!你说这巧不巧,我占了她的身子,费尽心机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她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了备受宠爱的静萱郡主!” 说着,她眸中的妒忌就又浓重了几分。 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她宁愿多等这两年,而后,一跃成为这云国最特殊的一位郡主! 这样,她就是不花什么心思,都能凌驾于大多数人之上,才不用像如今这样仰人鼻息呢! 闻言,静萱郡主的脸色徒然一变,死死地瞪着她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如今还只是宁国公府的庶女,而非是静萱郡主!” 说着,她的眼圈都红了起来。 她才不慕这些荣华呢! 她的嫡母待她和姨娘极为宽厚,若是没有发生那桩意外,她如今大概已经嫁了一个好夫君,相夫教子,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和母亲了! “二姐姐……”沈姝呢喃道。 她的神色极为复杂,有释然也有浓重的疑惑。 她很想知晓她的二姐姐是怎么成了如今的静萱郡主的! 要知道,白雪薇那贱人可是在两年前占了她二姐姐的身子的,可听着她二姐姐的话,显然是才成为静萱郡主不久! 听到沈姝问话,静萱郡主的眸中的愤恨就淡下去了。 她有些忧伤道:“这事……说来话长!” 说着,她的唇角就溢出了一抹苦笑。 而后,她又有些担忧地望向了门扣。 沈姝知晓她二姐姐是怕秘密败露,就柔声道:“二姐姐且说,这门有霜竹守着,绝对不会放人过来!” 这是在她的府上,她就不信谁敢不顾她的命令直接强闯进来! 静萱郡主,也就是真正的沈婉点了点头,这才将她那离奇的经历给讲述了出来。 原来,她当日落水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待她清醒之时,白雪薇就已经占了她的身子,她用尽了办法也无法将自己的身子给夺回来,就只能认命地跟在“沈婉”身后了。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瞧着这个顶着她身子的冒牌货做尽了僭越之事,一点一点算计她的嫡母,与她那不本分的姨娘沟壑一气、讨好她祖母,谋夺嫡女名分。 她气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她甚至连这占了她身子的人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直到“沈婉”随着宝安长公主到了青州,她才在沈姝同白雪薇争辩的时候才大概知道了这占了她身子的恶灵是白家未出世的嫡女、她五妹妹未来的仇敌! 这下,目睹白雪薇行事阴损毒辣的她就更紧了,生怕白雪薇毁了她的名声以及青州沈氏的清名! 可她急又有什么用? 她只是一个魂魄,连实物都触摸不到的魂魄…… 当沈姝在普光寺后山的扶桑花林里被那孟鸣鸿挟持时,她简直急坏了,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一直跟着他们,希望孟鸣鸿才翻然悔悟,亦或是有人能从天而降救救沈姝。 好在,云子彦和云子承在最后关头出现救了沈姝! 再然后,被惊吓了一场的她却在沈姝回到普光寺之后被那慧明大师瞧见了,紧接着,她就被慧明大师收在了庙中。 直到前几日,慧明大师才将她放了出来,使她成为了静萱郡主。 听完“静萱郡主”的讲述之后,沈姝就双手合十道:“多谢慧明大师!给了二姐姐一条生路!” 若非慧明大师,只怕她二姐姐现在还是个幽魂吧! 说着,她就又有了给普光寺捐香火钱的打算。 她欣喜不已,“沈婉”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她咬牙道:“那坏事的老秃驴!” 若非慧明大师,这真正的沈婉就只能当一个永远无法威胁到她的孤魂野鬼了! 如今倒好,这沈婉摇身一变成了静萱郡主,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主可不就得遭殃? 听着静萱郡主方才所言,人家这是一清醒就来找自己报仇了! 想着,她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待她瞧见沈姝的脸之后,她又硬着头皮挺直了身子。 “又非我强占了这具身躯的,你们瞪我做什么?”她缩了缩脖子道。 成为沈婉还真不是她自个儿的意愿,她也是被一个不知名的漩涡卷过来的。 她迷迷糊糊之际就听得许多人在喊:“二小姐落水了!快救二小姐!” 而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之时,她才知晓自己成了宁国公府的庶出二小姐沈皖。 要是她有选择,那她肯定会挑一个身份更加尊贵的主! “呵……你占人身子还有理了?” “静萱郡主”冷笑,整个眸子里都是冷芒。 若非顾忌着“沈婉”如今已经是六皇子妃了,她真想一刀捅死这丫的! 想着,她的牙齿就不自觉地磨了磨。 “白雪薇,你要不要脸?你强占了二姐姐的身子,将她逼成了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还敢当着她的面如此嚣张?”沈姝白牙森森道。 虽然她并没有经历成为“孤魂野鬼”的这个阶段,但听着她二姐姐的描述,她就知晓这种苦不好受! 闻言,白雪薇的心反而定下来了,她似笑非笑道:“你们若是有本事,大可让她同我换上一换!反正……我还挺喜欢小郡主这副身躯的!” 说着,她的眸中居然浮现了几分狂热。 沈婉的这幅身躯已然是花容月貌了,可这静萱郡主的容貌却更明艳灿烂一些,尤其是再加上这京都混世魔王的嚣张称号,就更显得诱人了! 若她能成为静萱郡主,她就不需要再同云子豪这样的男人虚与蛇委了! 她大可以挑选一位如意郎君嫁了! 眼瞧着白雪薇真的生出了夺取静萱郡主躯壳的心思,沈姝的目光就徒然冰冷了下来。 她直接甩了白雪薇一个巴掌,一字一顿道:“你若敢对二姐姐动什么不好的心思,我必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她的眸中就迸出了几分嗜血的好慌。 因着白雪薇的重生同她脱不了关系,所以她如今对成为了静萱郡主的沈婉满怀愧疚,若白雪薇再敢害她二姐姐,那她真的会同白雪薇拼尽全力地搏上一搏的! 虽然,她原本的计划是在云子彦顺利登基之后再好好收拾白雪薇。 为了她的亏欠良多的二姐姐,她不介意背负一个残杀自家姐妹的恶名! 触及她凛然且充满杀意的目光,白雪薇的心都颤了两下。 她记得,前世的沈姝在那个雷雨夜闯入她屋子里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思及此,她就怯弱道:“我……我也就这么一说!这等事情,可……可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哼!好一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儿!若不是你借着我的身子做了这么多恶事还委身于六殿下了,我还真想求求慧明大师帮我将身子夺回来!”真正的沈婉咬牙切齿道。 因着之前慧明大师并没有告诉她,她还有重新成为人的机会,所以她就一直潜心在普光寺修行,并没有想那么多。 要是早点知晓自个儿还能成为人,那她一定会苦苦哀求慧明大师将她的躯壳给拿出来! 若是这般,白雪薇也就无法利用她的身子坐这么多恶心事了! 她之所以急着来找白雪薇算账,完全是被白雪薇这一年多来的行为给气得失智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为了攀高枝,白雪薇居然能在正月里跳进冰水里引诱六殿下这个酒囊饭袋! 就算是想成为皇子妃,好歹也挑选一个人品周正的皇子吧? 怎么能如此饥不择食地寻云子豪这个满脑子都只有美色的男人呢? 想着,她有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 枉她沈婉一世清白通透,就这么被白雪薇这等人毁了声名! “呵……”白雪薇冷笑,眸中却浮现了几分得意,颇有几分小人得逞的劲头。 她倒要瞧瞧,沈婉愿不愿意在此时将身子换过来,处理她所面对的乱七八糟的事! “你!”沈婉咬牙。 “二姐姐,不开心就直接动手吧!反正,面对猜雪薇这样的人,只骂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有让她感受到了疼痛,她才能收敛一二!”沈姝凉凉道。 许是怕沈婉心底善良下不了手,她又紧跟着补充道:“反正,你这幅躯壳在这京都横行霸道已久!” 章节目录 第217章歹毒的陶醉 沈皖勾了勾唇,而后就一巴掌甩到了白雪薇脸上。 “你个不知廉耻的下贱玩意儿!” 骂着,她的怒火就更旺了,都不需要沈姝再出言劝勉,她直接将白雪薇给打得鼻青脸肿。 许是因为静萱郡主自幼习武的缘故,她打起人来力气颇大,竟是让白雪薇连躲的机会都没了,直接被她打得“支吾”乱叫。 还是在沈姝瞧着差不多了,怕出了人命的阻拦之下,沈婉才堪堪停了手。 “你个贱妇!”她咬牙切齿地望着白雪薇,恨不能直接将其给抽筋扒皮拆分了! “我……我再如何也是货真价实的六皇子妃,也不该由得了你如此欺辱!”白雪薇美眸闪着怒火道。 就算真正的沈婉此刻是静萱郡主又如何?她不也是这云国的六皇子妃? 凭什么她就要忍气吞声地由着真正的沈婉殴打她呢? “六皇子妃?呵,不过是个继室,又不是发妻,你傲个什么?你信不信,只要我进宫吹吹风,太后就能罚你禁足几个月!”沈婉勾了勾唇道。 虽然她成为静萱郡主不过短短三日,但她已经摸清楚了。 这位除了没有爹娘之外,其他方面简直是天之骄女! 生得貌美而张扬就算了,还得了太后和昭德帝青眼,还有英亲王和整个王府的人倾心相护,简直就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 白雪薇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显然,她对静萱郡主在太后那里的受宠程度还是心里有数的。 眼瞧着她安分了一些,沈婉才又面向沈姝。 “五妹妹,答应我,这件事绝不能给外人知晓!”她柔声道,眸光里含了几分恳求。 借尸还魂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重生就这么没了! “嗯嗯!这个你放心,莫说是我了,就是白雪薇也会守口如瓶的!”沈姝颔首,极为笃定道。 沈婉的眉头挑了挑,颇为质疑地瞧着白雪薇。 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呀! 虽然她没有只说,沈姝同白雪薇都透过她的目光读懂了她的意思。 沈姝柔柔一笑,白雪薇的脸色立即就又垮了起来,她颇为不屑道:“郡主还请您放心!我就是再蠢,也不会拿自个儿的命去害你的!” 若是她将沈婉的真实身份公布了出去,那么她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随着她的身份暴露,那沈姝也会理所应当的成为众人惶恐不安都缘由之一了! 说句不好听都话,她同沈姝以及沈婉如今都是就像是一根绳一上的蚂蚱一样。 若是一个被伤及元气,其他都也就活不了了!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所以,她才不会干出将她们三人的身份之秘泄露给7任何人! “贪生怕死之徒!”沈婉冷笑道。 说到底,她的骨子里还铭刻着沈氏一族那种书香大族的骨气和傲气。 她最厌恶的便是如白雪薇这般卑劣的人。 虽说她的性子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完全不若沈亭那般火爆,可她在遇见白雪薇这样的奇葩时,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这才会在白雪薇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就直接开口怼人。 “呵,沈二小姐如此告洁,怎么也占着人家静萱郡主的躯壳不放?”白雪薇直接反唇讥之。 说着,她还翻了个大白眼。 见状,沈婉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她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白雪薇的嘴巴上。 “就你嘴欠!” 她打得极恨,她的手才抬起来,白雪薇的唇角就沁出了一些血丝。 白雪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将自己的嘴角擦了擦,她似笑非笑道:“这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闻言,沈婉就是一阵嗤笑,笑够了才冷声道:“我是瞧不得有人披着我的皮囊如此作为罢了!至于我为何占着静萱郡主的身子,这完全是为了报答慧明大师对我的恩情!” 说实话,她很珍惜这再次为人的机会。 可这,不足以支撑她接受借尸还魂。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替代静萱郡主的,是慧明大师的嘱托。 他说这静萱郡主也是个可怜人,小小年纪就被歹人害得魂飞魄散,也该有人为静萱郡主报个仇! 说实话,她也是在成为静萱郡主,并在慧明大师的法术作用下继承了静萱郡主的记忆之后才晓得这位声名狼藉的小郡主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可怜! 且不说偌大的英亲王府就剩下她和年迈的英亲王了,她打小就因着没了父母被宫里的那些个皇子和皇女们讥讽嘲笑。 所谓的劣迹斑斑、跋扈嚣张,不过是她的自我保护罢了! 就像是当街殴打六皇子,就是因为云子豪联合了几个宗室纨绔嘲讽她是个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不说,还即将要把英亲王给克死了…… 恰好那时英亲王重病,静萱郡主本就担忧唯一真心疼爱她的祖父会离开她,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这不,一来二去就同云子豪和那群纨绔扭打起来了! 如此种种,完全覆盖了静萱郡主这短暂的十六年人生。 哪怕是她真心瞧上了那陶醉,不顾身份门第、不顾英亲王和太后等人阻挠,硬是花了万两白银将其赎回府,也被众人传成了她贪慕陶醉美色,将人强抢回府! 天知道,身份尊贵如静萱郡主在陶醉那个先倌面前有多么的卑微。 她好吃好喝地供着陶醉,哪怕是陶醉整日里待她冷言冷语,她还是甘之如醴,恨不能将这世间的一切好东西都给了陶醉! 她是真真正正盼着自己能感动陶醉,成为他的妻啊! 可惜,那陶醉风流俊雅的面孔下藏着的是一颗歹毒的心! 他竟是在静萱郡主满心欢喜地讨好他之际与静萱郡主的大丫鬟夏荷搅在了一起,而后,二人勾结着给她下了见血封喉的药! 如此,静萱郡主就已经够惨了,奈何那陶醉阴毒地还使用了巫蛊之术,将她的魂魄都给打散了,让她再也没了为人的机会! 思及此,沈婉的双眸就变成了血红色,满眼的愤恨。 这陶醉和夏荷还真是一对渣男贱女啊! “哈哈哈!沈二小姐可真找得一手好理由啊!”白雪薇大笑,对于沈婉的话嗤之以鼻。 在她看来,这沈家的人同那些士大夫一样虚伪,满口的仁义道德,却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沈婉眸中的火苗跳了跳,终究还是没有再理会白雪薇。 夏虫不可语冰,她是无法同白雪薇这样的人说清楚的。 倒是沈姝,突然笃定道:“静萱郡主死得极冤?是她买回府的那个小倌害的吧?” 沈婉叹了口气,随后就点了点头,有些怅然道:“她可不仅仅是被害死那么简单!死都死了,还被陶醉用术打散了魂魄!若非……若非我在因缘际会之下替代了她,那她还真是有冤无处诉,报仇无门啊!” 纵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沈婉这番话之后,沈姝还是惊得瞪圆了眼。 这……这小倌下手竟是比前世的孟鸣鸿都狠? 孟鸣鸿和白雪薇再如何狠毒,也只是害活人性命,还没到人死了都要打散魂魄的地步!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这二人完全不晓得这样阴毒的术法,否则……她同她的几个儿女也会落得静萱郡主这样的下场! 白雪薇张了张嘴,过了好半晌才感慨道:“啧啧啧,这小倌下手倒是真狠辣啊!” 这可比她前世狠多了! 若是早点知道这事,她说不定还能向那陶醉请教请教如何打散人的魂魄呢! 心里盘算着,她的面上就出现了几分惋惜。 见她如此,沈姝的眉头就是一跳。 倒还真被自己给猜中了!白雪薇并不是没有陶醉狠辣,她只是不知道那样的法门罢了! “怎么?六皇子妃是嫌这陶醉的法子没有用在你身上吗?”沈婉挑眉道。 “咳……没有,没有!”白雪薇连忙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知道怎么的,她现在竟是完全不敢跟真正的沈婉对视。 “没有就滚吧!我今日没有收拾你的兴致了!”沈婉轻蔑道。 她原本是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占了她身子还胡作非为的东西的。 可是,沈姝突然出现了,她就不想再按着先前的计划进行下去了。 索性,她还有许多关于自己躯壳的疑问,她就同沈姝好好谈上一谈吧! “你!”白雪薇气结。 宁国公府的人不都说沈婉娴雅温柔吗?怎么说起话来如此刺耳? “我怎么?你是想再挨一顿毒打吗?”沈婉含笑道,眸中却半分笑意都没有,寒如冰潭。 白雪薇的身子僵了僵,随后就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毕竟,激怒真正的沈婉对她这个冒牌货可没有什么积极的意义。 “好了,二姐姐请回吧!本王妃有话要同静萱郡主说!”沈姝适时地开口。 她特意咬重了“二姐姐”和“静萱郡主”几个字,目的是在提醒白雪薇不要胡说八道。 出了这道门,白雪薇依旧是六皇子妃沈婉,她的二姐姐也依旧是静萱郡主! 章节目录 第218章荒唐,真是荒唐 白雪薇的唇角扬了扬,淡淡道:“我晓得!我可没有要给你们两姐妹陪葬的打算!” 她们三个人都是重生而来的这个秘密就只能被她们三个人所知,一旦走漏了风声,她们三个人都得死。 虽然她觉得老天爷不够公平,但她现在身为六皇子妃已经比前世尊贵了不少,她才不想失去如今的地位呢! 沈姝的眸子眯了你,就那么瞧着顶着沈婉躯壳的白雪薇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五妹妹,这白雪薇可真是卑劣无比啊!”静萱郡主,也就是真正的沈皖眯着眸子道。 说实话,她也算是见过了不少贵女,她还真的没见过像白雪薇这样没脸没皮,只瞧得见利益的贵女。 “呵,且由她自在一段时间吧!她欠我们的,我总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沈姝一脸笃定道。 白雪薇可还欠着她四条人命,不对,加上她自己和霜兰,就是活生生的五条人命呢! 虽然她向来觉得在杀人之前还变相折磨人的行为很变态,但当她真的寻到杀白雪薇的时候,她一定要将这世间的所有酷刑都让白雪薇尝上一遍才好! 眼瞧着她满眼怨毒,静萱郡主就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五妹妹,莫要想太多了!也不要将咱们同那样的人相提并论!” 说到这,她顿了顿才笑道:“掉价!” 报复是肯定要报复的,但她不想自己的五妹妹变成像白雪薇那样恶毒的人! 沈姝轻笑,道:“二姐姐说得有道理,是阿姝太过于偏激了!” 话是这么说,她心底里打算好好折磨白雪薇的念头却一点儿都没有打消。 若是一般的怨愤也就罢了,偏生白雪薇那贱人害了她三个儿女和忠心陪伴了她多年的霜竹、霜兰! 所以,就算是拼着下地狱,她也要好好地将白雪薇给折磨死! “对了,你是怎么为静萱郡主报仇的呢?”沈姝岔开话题道。 虽然前世今生的接触都不算多,可她却清楚她这位二姐姐是个温软的性子。 所以,她很是好奇她的二姐姐是怎么处理那陶醉和夏荷的。 “呵,也不怕你笑话,我呀,直接命人阉了陶醉,将他扔进宫里了!” 沈姝的眸光一亮,继续问道:“夏荷呢?” 说着,她就满怀期待地望着她二姐姐。 “她?呵,她那么喜欢引诱男子,我就将她送进百媚楼了!” “额?”沈姝诧异不已。 送进百媚楼?这听着是挺惨,可这位夏荷姑娘是个心有沟壑的,只怕是进了百媚楼也能混得不错吧? 运气好了,怕是还能忽悠个纨绔给她赎身,当个小妾或者外室呢! 似是看懂了她的疑惑,披着静萱郡主皮囊的沈婉浅笑嫣然道:“我特意嘱咐了老鸨,不可让她接贵客,也不可让人给她赎身!” 这样,她就不信夏荷还能掀起什么风雨出来! “啧啧啧,二姐姐这是把夏荷的退路都给堵死了呢!”沈姝赞许道。 虽然她很同情烟花之地的女子,可想夏荷这种人被发卖到百媚楼,她只觉得活该! 这种噬主的丫鬟不值得任何同情和谅解! “唉,即便是如此,静萱郡主也是再也回不来了!”沈婉叹息道,美艳的眸子里全是惆怅和悲伤。 报了仇又如何?静萱郡主早就香消玉殒了,彻底消失于这天地之间了! 她就是做的再多,也无法将那个嚣张跋扈又娇矜的女子给救回来了! 沈姝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婉的悲伤,她直接握住了沈婉有些凉的手。 “二姐姐,这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你既然已经成了静萱郡主,就替代她好好地活下去吧!” 沈婉点了点头,随后就与沈姝聊起了其他。 待她将这一年多发生的事都问了门清之后,她的脸都绿了。 “混账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拿着整个沈氏一族的清誉去赌,她还真将自个儿当回事了?” 沈姝无奈地耸了耸肩,很显然,白雪薇就是毫无心理障碍的将自己当成了宁国公府的嫡出小姐! 瞧着她的反应,沈婉也明白了白雪薇的态度,她不由地气闷了。 “我方才打她那几下还真是打轻了!若是知道她这般厚颜无耻,我就打得更狠了!”她咬牙切齿道。 沈姝继续耸肩,并不说话。 “哼!日后我见她一次就发她一次!顶着我的容貌和身份做出这些事,真是令我恶心至极!”沈婉再次咬牙道。 若非英亲王现在还病着,她真想冲过去将白雪薇那个贱人给好好打一顿! 别说,这三天以来,她竟是觉得直接打人很爽…… 从前,她只觉得为人要谦和温良,对他人多加包容忍耐。 如今,她反而觉得瞧着谁不顺眼就直接揍一顿解气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见她一副摩拳擦掌的小模样,沈姝不禁笑出了声。 “呵……我温婉的二姐姐倒是真的有向静萱郡主发展的趋势了呢!”她掩唇笑道。 闻言,沈婉的脸就红了红,颇为心虚地辩解道:“没有吧?” 沈姝但笑不语,她其实觉得这样的二姐姐也挺好的,比记忆中那个温和守礼的二堂姐要有趣得多! 她正想再同披着静萱郡主皮囊的沈婉开开玩笑时,门外就传来了霜竹焦急的声音。 “王妃!宝安长公主和六小姐她们来了!” 闻言,沈姝和沈婉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收敛了神色,恢复到了她们二人进厢房前的模样。 “让大伯母她们直接进来吧!”沈姝望着门口道。 当门一开,她就只当眼前人是那个娇蛮的静萱郡主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宝安长公主一脸担忧地进来了。 “阿姝你没事吧?”她急忙问道。 说着,还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见她们两个人的脸上都干干净净,没有伤痕,宝安长公主才舒了口气。 她就怕她这位混世魔王一般的静萱侄女儿会直接打她的阿姝! “没事,没事!我同郡主聊天呢!”沈姝笑眯眯道。 静萱郡主也浅笑道:“皇姑这也将侄女儿想得太坏了!慧王妃这么有趣的人儿,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呢?” 闻言,宝安长公主直接僵住了,过了许久,她才勉力扯了扯唇,道:“静萱多心了呢!本宫……本宫不过是怕你们的性子不合!” 如今熟知宝安长公主性子的静萱郡主倒也不揭穿她,只浅笑盈盈道:“皇姑还说没有!您唤慧王妃‘阿姝’,却唤我‘静萱’,这远近、亲疏可真是一目了然呢!” 宝安长公主:“……” 这?她这趾高气扬的静萱侄女儿怎么突然跟她攀扯关系了? 莫不是,这丫头又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想让她帮着求求情? 想着,她就是一个激灵,直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眼瞧着自己能言善辩的大伯母被变成了静萱郡主的二姐姐弄得尴尬至极,沈姝倒是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大伯母这也算是有了克星啊!” 话音刚落,宝安长公主就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们这些个小丫头,各个都是七窍玲珑心,本宫这老人哪里是你们的对手?” 这话,可是透着几分无奈和酸味在的。 宝安长公主真的是打心底里羡慕眼前两个青春年少的小丫头。 “哈哈!大伯母言重了!阿姝不过是开个玩笑!” “皇姑说笑了,您如今正是风华正茂呢!” 沈姝同静萱郡主一同道。 听着她们的话,宝安长公主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了几分。 但她还是斥道:“油嘴滑舌!合伙来哄本宫开心罢了!” 沈姝立即皱着艳丽的小脸道:“大伯母这话说的!侄女儿是这样的人吗?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您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六妹妹和七妹妹!” 她刚说完,沈婧和沈亭就齐声道:“母亲年轻着呢!” “淘气!一群小骗子!”宝安长公主嗔笑道。 话是这般说,她眸中的笑意却已经满得溢出来了。 笑罢,她才又看向沈姝和静萱郡主。 “来,你们给本宫说说你们都在聊这什么?” 问把,她竟是直接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如此一来,沈姝和静萱郡主也就不敢再胡乱瞎说了,只得半真半假道:“讨论了一下那陶醉的事!” 闻言,宝安长公主的笑容再次凝固了。 陶醉……虽然只是个小倌,可这个小倌却凭着一己之力将整个云国皇室给搅得不能安生!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母后和皇兄铁青铁青的脸。 皇家女子耗费巨资给小倌赎身也算是开国以来的头一遭了,莫说御史台个宗人府的那帮子人弹劾静萱不守妇道、有损天家颜面了,就是昭德帝和太后自个儿也被这事气得不轻! 荒唐,当真是荒唐! 堂堂正二品郡主,居然放着大把的青年才俊不要,非得在府里大张旗鼓地养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倌,真真是令人又惊又疑啊! “静……阿萱,你这事也的确做的太荒唐了些!你如此尊贵,那出自烟花之地的昭倌如何配得上你?”宝安长公主沉眉道。 章节目录 第219章宝安长公主无语 静萱郡主扯了扯唇,垂首道:“皇姑教训得对!是我自个儿行事太过于荒唐了!” 见她低眉顺眼,全然没了以往嚣张跋扈的模样,宝安长公主就觉得她是真的知错了。 “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以后可不能再做这么荒唐的事了!英皇叔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般折腾了!”宝安长公主语重心长道。 不说别的,就凭着静萱郡主是英亲王府的独苗,她都要好好规劝一番。 毕竟,她英皇叔和已经逝去的英亲王世子都曾为云国立下了赫赫战功,保卫了云国边境! “我明白的!我们一脉也就只剩下我同祖父了!祖父年纪已经大了,我必须得撑起我们这一脉了!”静萱郡主垂眸道。 这话可不仅仅是为了安抚宝安长公主,这更是她的心里话。 她既然占了人家的躯壳,得了一次为人的机会,她就要代替人家静萱郡主好好地活下去。 总不能白白借用就人家的身子,还任由着人家一脉彻底凋零吧? 宝安长公主细细地打量了她半晌,见她完全不似作假,顿时就湿了眼眶。 “好!好!好!阿萱长大了!英亲王府后继有人了!” 说着,她就欣慰地笑了起来。 她可得将这个好消息早些告知她母后,让她那一心为英亲王府未来而担忧的母后也舒心舒心! 已经换了芯子的静萱郡主但笑不语。 “对了,大伯母就不好奇静萱郡主是如何处置那小倌的吗?”沈姝眨着眼睛,一脸狡黠。 宝安长公主轻笑,道:“同我卖个什么关子?有话就直说吧!” “嘿嘿,那侄女儿可就直说了啊!”沈姝大笑,随后如实道:“静萱郡主发现那陶醉勾结她的大丫鬟夏荷给她下毒药,一气之下就命人将陶醉给阉了,直接送到宫里去了!” 闻言,宝安长公主和沈婧等人皆是一愣,随后她们齐齐发笑。 待笑够了,宝安长公主才捂着笑疼的肚子到:“阿萱倒是爽快阿,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像这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东西,就该好好收拾!” 说到后半句话,宝安长公主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几分。 说实在的,她真的很厌恶像陶醉这样不知好赖的东西。 被静萱郡主好吃好喝地养在英亲王府难道还不如在那烟花之地卖笑吗? 他不喜欢静萱郡主也就罢了,这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可他这直接勾结大丫鬟给静萱郡主下毒就过分了! 静萱郡主花那么多银子和心神给他赎身,居然还换不来他一丝半点儿的感恩,也真是个薄情的玩意儿! 当真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啊! “皇姑说得是!”静萱郡主附和道。 “对了,那大丫鬟你又是如何处置的?” 这下,宝安长公主的眉头直接皱成了一团。 这大丫鬟,倒是比那小倌还要可恶上几分! 她要是记得没错,静萱郡主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可都是静萱郡主自个儿从贫苦人家救下来的女孩儿。 “我将她卖进了百媚楼!她既然不愿意给人做正室,非要勾结陶醉这样的人,那我索性就成全她!” 说写,静萱郡主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狠厉。 这样背叛主子的大丫鬟,真真是罪无可恕! 若是她继承的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原本的静萱郡主是打算着将夏荷嫁给柳副将家的小公子当正房夫人的! 可惜,原来的静萱才在为夏荷张罗这亲事的时候就被这对渣男贱女给下了毒! “嗯,就该如此!咱云氏一族的女子,就该这般敢爱敢恨、恣意快活!”宝安长公主赞许道。 她一点儿都不觉得静萱这事情做的过分。 毕竟,那陶醉和夏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该给他们些苦头好好吃吃! “皇姑过奖了!”静萱郡主垂首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若静萱郡主没有被毒死会怎么对待这对渣男贱女,可她已经做出了在她认知里最狠的惩罚了! “静萱郡主威武霸气!”沈亭一脸崇拜道。 别说,这名声奇差的静萱郡主该挺对他胃口的! 不说别的,就她惩罚着对渣男贱女的法子,就同她想得一模一样! 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就该这么惩罚! “呵呵,沈七小姐过奖了!我不过是随着自己的性子胡闹罢了!”静萱郡主浅笑道。 话是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极为开心。 原来,她这番举措竟是会得到自己原来的家人一致认可啊! 她原本害怕她们觉得自己狠毒呢! “罢了,且不说这事了!”宝安长公主的神色正了正,才继续道:“你们且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沈婉会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从这厢房里出去?” 说着,她的眉头就拧成了一团。 要不是瞧见沈婉那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她也不会如此急切地赶过来了! 在听到“沈婉”两个字时,静萱郡主的身子就僵了一瞬。 虽然她已经接受自个儿成为了静萱郡主的设定,可是听到她原本的名字时,她还是会觉得怪怪的,心里很不舒服。 明明她才是沈婉,她的寿数还没有尽,怎么就她不能做真正的自己呢? 怎么她就得任由白雪薇顶着她的脸招摇过市,而她不得不盯着静萱郡主的脸活着? 与此同时,沈姝的内心情绪也变得十分复杂。 她二姐姐听着她大伯母那么厌恶沈婉,心里怕是不舒服吧? “怎么回事?本宫一问到重点你们就僵了?”宝安长公主的眉头又是一紧。 她都等了半晌了,怎么方才还能言会道的两个人突然就变成哑巴了? 难不成……她们两个还真的同沈婉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了不得都事吗? 想着,宝安长公主就越发紧张了。 “没事!” “咳,没啥!” 沈姝和静萱郡主同时道,而后两人又同时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盯着地面,全然一副正在说谎的模样。 宝安长公主的眸子眯了眯,顿时添加了几分威仪。 “你们且给本宫细细解释解释!” 说罢,她又勾唇道:“你们最好给本宫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理由!” 这下,静萱郡主才福身道:“六皇子妃辱骂挑衅我,我一时……一时没忍住就把她揍了!” 说着,她还愤愤不平地挥了下拳头。 宝安长公主:“……” 这?这让她怎么说? “正如静萱郡主所言,是六皇子妃先行挑事的!”沈姝补充道。 宝安长公主:“?” 这阿姝和静萱什么时候成了好姐妹的?这说话就跟提前商议好了一般,实在是可疑地很! 瞧着宝安长公主一脸蒙圈,沈姝就有些尴尬道:“我素来是帮理不帮亲的!” 宝安长公主:“?” 她的眸子顿时瞪得更圆了,她要是没有记错,这沈氏族人最是护短? 是了,沈家人护犊子护得紧! 所以……沈姝这话实在是可疑得很! 随着她的疑惑越来越浓,一旁的沈亭突然道:“像二姐姐这么讨厌的人,管她是理还是亲,搁我还都不愿意帮呢!” 这下,宝安长公主就释然了。 是的,沈氏一族护短,可同样的,沈婉也是真的讨嫌! 若非她身上还流淌着沈氏一族的血,只怕是她们早就弃之不顾了! “你们啊!真是调皮!她再如何也是个皇子妃,在和你们单独相处之后就鼻青脸肿的,这让旁人怎么想?”宝安长公主叹息,语重心长道。 沈姝努了努嘴,随后就开始装鸵鸟了。 倒是静萱郡主,模仿着原主的嚣张口吻道:“皇子妃又如何?我连皇子都敢揍!只要是欺负到我头上来的人,都该打回去!” 说着,她又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宝安长公主:“……” 罢了,这就是个女霸王,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还是待她离开了,自己再好好训诫阿姝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宝安长公主也就不再问东问西了,她们一群人直接聊起了闲话。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沈姝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道:“这小宴也该结束得了!待我回花园去送客吧!” “嗯,时候是差不多了!”宝安长公主放下茶盏道。 随后,她们一行人就往花园里去了。 她们刚坐下,其余宾客也纷纷回到了这里,在简单的寒暄之后,沈姝举行的这场小宴就正式结束了。 待送走了宾客,宝安长公主才对沈姝道:“阿姝啊,静萱是心思不坏,可她这性子也是真娇蛮,你同她往来时可得小心啊!” 沈姝的眸光闪了闪,假装没有听懂她大伯母的暗示,昂首道:“我觉得还好啊!率真坦荡,倒是比那些表面和善实则揣着一肚子坏水的人要强很多!” 宝安长公主皱眉,正待开口再劝,就听得沈亭道:“我十分赞同五姐姐的观点!我也觉得静萱郡主活得特别真实!” 说着,她的眸子里就流露出了几分艳羡。 “是啊!同这样表里如一的人相处是要轻松很多的!”沈婧也望着虚空,浅笑道。 宝安长公主扶额,只得打消了再劝她们的念头。 章节目录 第220章百日封世子 四月初九,团团百日宴,整个慧王府都张灯结彩,洋溢着一股子喜气。 沈姝难得地换上了一套正红色的锦裙,忙碌不已的云子彦也特意从前两日就告了假,专心在府里为团团准备百日宴。 因着他们二人都格外重视这次的宴会,所以,整个宴会的档次都比团团满月宴的时候高了不少。 就拿宾客来说,上次她们只是挑着下了一些帖子,这次,她们是给这京都的所有达官贵人都递了帖子。 这不,才刚过午时,就有人携带着丰厚的礼物陆陆续续地来赴宴了! 云子彦心疼沈姝,就亲自领着管家去大门口招呼宾客了。 所幸,他并没有独自忙太久,很快,宁国公府的人就整整齐齐地来了。 这一下子,沈枫和沈柏以及沈槿他们几个公子哥就陪着他一起在门口迎客了。 至于女眷,也有了宝安长公主和洛凝帮着沈姝一起接待。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所有收到帖子的宾客就到齐了。 随着奶娘将穿着一套极其吉祥的锦衣的团团抱出来的时候,这场百日宴就正式开始了。 众人先是一道观礼,在礼节完成之后,他们才纷纷给团团道喜送祝福。 云子彦也不似往日那般冰冷,一直抱着团团微笑着同众人寒暄,倒是令许多人很是吃惊。 原本这场百日宴举行地极为顺利,奈何在一半的时候,宫里又来了封赏的圣旨。 团团不过才一百天大,昭德帝竟是直接封了团团为“慧王世子”,这令众人颇为惊讶。 可以说,这还是云国建国以来的头一次! 以往的世子们无一不是在孩子长到六七岁之后才封的,尤其是皇家宗亲的世子们,往往会册得更晚。 毕竟,世子可是要继承爵位的人,必须得慎之又慎,得多考究几年。 如今这云瑞宸不过才一百日,能看出来个啥? 这不,圣旨才宣读完,众人就炸开了锅。 先是二皇子阴阳怪气道:“三皇弟到底是元后所出的嫡子啊!就是比我们这些个庶出的得宠啊!你得宠了,就连皇侄也跟着沾光呢!” 云子豪立即附和道:“可不是嘛!要说啊,这云瑞宸就是会投胎啊!先是满月赐名,如今又是百日封世子,真真是荣耀极了!” 说着,他的目光就越发冷了。 这云瑞宸还真是个小祸害呢! 他们原本还以为这孩子的名字不过是他们父皇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要让他们自乱阵脚,如今看来,他父皇倒是真心疼这个孩子啊! “呵,这小小的人儿如今都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都该咱们这群白身给人家行礼问好呢!”大皇子阴这个脸,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来。 说实话,他父皇这一系列操作完全是在打他的脸! 明明他是长子,政绩也有不少,可他父皇就是不肯给他封爵! 从前,他和他母妃还以为这是他父皇在磨砺他的心性,他父皇是有意封他为太子的! 可从云子彦封王开始,他的脸就开始被他父皇“啪!啪!啪!”得打得直响了! 云子彦封王的时候,他气闷还能寻到理由来自欺欺人,再到他父皇格外宠溺这云瑞宸时,他还能假装看不到他父皇的偏心。 到今日,他父皇给云瑞宸都封了世子了,他才彻底没了自欺欺人的余地了! 他父皇,当真是不将他当回事啊! 听着他们满是酸意的话,热闹的大厅瞬间就鸦雀无声了。 别看众人都一脸平静地坐着,但是他们的内心早就翻起了惊涛骇浪。 莫说宾客们如此反应了,就是云子彦和沈姝也被惊到了。 这……昭德帝到底是想怎么样? 他是觉得团团在满月宴上出的风头还不够吗? 亦或是他老人家觉得团团还不够让诸位皇子记恨呢? 他就非得在团团的百日宴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吗? 就在大厅里的气氛冷到极致的时候,八皇子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慵懒道:“三皇兄早就被封了慧王,这小瑞宸是他的嫡长子,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父皇不过是下了一道旨,提前明确了一下小瑞宸的名分,你们都激动个啥?震惊个啥?” 说罢,他还特意望着酸劲最足的大皇子道:“大皇兄,您说对不对?” 闻言,大皇子的瞳孔就缩了缩。 这老八是疯了吗?居然当众同自己杠起来了? 就在他思索八皇子用意时,八皇子就一口吞下了一块糕点,闭目道:“好了,大皇兄不说话就是默认为弟的话了!” 大皇子:“?” 您有事吗?我不过是在思索着你到底意欲何为罢了! 其他人:“……” 这八皇子还真是挺大胆啊!势力都没多少就敢同大皇子叫板? 云子彦的唇角倒是不自觉地扬了扬,他这不着调的八弟怼起他大皇兄这样的人还是挺有一套的! “唉!我说二皇兄、六皇兄,大皇兄都觉得小瑞宸册世子是水到渠成的事,你们还酸个啥?要是实在太酸了,你们也努力努力,争取让父皇早日给你们封爵,然后等你们有嫡长子以后,也能让父皇在其百日宴上册世子!”八皇子一边喝酒一边倒。 二皇子:“?” 这狗东西是什么意思? 啊? 这封王是他想封他父皇就会给的? 再说了,他哪里来的嫡长子? 他膝下可就只有一个小郡主啊!就是连个庶子都没用啊! 与此同时,六皇子的嘴角也抽搐了几下。 若非朝臣们都在,他真想好好地将八皇子给痛骂一顿! 封王?做梦呢!他父皇要是会在近两年给他封王就怪了! 他先是因为沈婉而触怒了他父皇,接着又闹出来了宋侧妃的事,他父皇现在看着他的目光都比以往凉了许多! 他没有被贬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奢望着封王? 而且,即便是他能在短时间内被封王,他也没有嫡长子啊! 越是细想,云子豪的心情就越差,瞪向八皇子的眼神就越发凶狠。 孰料,八皇子就跟没有被他盯着一样,行动自若得喝着茶,一边喝茶还一边感叹道:“好好的茶水不饮,好好的菜肴不食,非要同人攀扯,分明是愚不可及啊!” 大皇子、二皇子、六皇子等人:“……” 又被冒犯到! 其他大臣:“……” 啧啧啧,这八皇子是个真汉子,居然敢一个人同时怼其他三个羽翼丰满的皇子! 云子彦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他捏了捏憋笑憋的辛苦的沈姝的手,这才一本正经道:“父皇这旨意还真是令人意外啊!不过……这是父皇赐予团团无上的荣耀,我就是再想推拒也不能抗旨啊!” 话音刚落,大皇子他们的面色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其他大臣们心中的算盘立即打到飞起,在思索这位低调的殿下突然这么高调地炫耀陛下的恩典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沈枫和云承等熟悉云子彦的人则是无奈一笑,心知云子彦这是恼了大皇子他们破坏团团的百日宴了! 要不然,他也不必如此刻意地说话,来刺激几个封王无望的主! “唉!父王的小团团,你生来就如此耀眼,这可让父王和母妃如何是好?”云子彦故意造作道。 “我们到底该如何,才不至于被你将我们的光芒全部夺走?” 说着,他又唉声叹气起来了? 见状,大皇子的脸立即就绿了。 若非大皇子妃拉得及时,他就干脆不管不顾地离席了。 “殿下,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都在呢!您可不能意气用事!”大皇子妃温声道。 说着,她就开始温柔地顺着大皇子炸起来的毛。 随着大皇子妃的抚慰,大皇子的脸色才恢复了那么一丢丢。 沈婉也连忙耐心地哄着云子豪,没一会儿就成功地将云子豪都不快给祛除了。 一旁的二皇子可就没有这两个人幸运了,他的解语花胡侧妃早就因为他亲手设的局而出家当了姑子! 二皇子妃又不得他心意。 这不,瞧着自己的兄弟们身旁都有个知冷热的人哄着,他的脸色就又难看了几分,心里酸地直冒泡了。 当然了,他也没有再继续将自己的酸涩和妒忌明确的表达出来了。 毕竟,一个八皇子就已经让他如此难堪了,若是云子彦再真的同他计较起来,他怕是会被云子彦给气到当场去世! 想着,他喝酒的动作就越发快了。 眼瞧着三个带头挑事的三个皇子才偃旗息鼓了,其他有意见的朝臣们就更不敢去触霉头了,这大宴慢慢地又热闹了起来。 待大家吃了个七七八八之后,沈姝就安排了一大堆仆从分别引领宾客们在府中游玩,她本人则抱着团团去寻宝安长公主她们去了。 她才刚刚到了宝安长公主身后,就被眼尖的沈亭给瞧见了。 “呵呵,五姐姐抱着慧王世子来了!” 沈亭笑容明媚,望着团团的眸子里全是宠溺。 如今团团被正式册了世子,按着规矩是不再直呼团团名字的。 宝安长公主等人回头,果然瞧见了沈姝和她怀里的小人儿。 章节目录 第221章越风光越危险 “阿姝,团团如今可真是风光无限吖!”宝安长公主含笑道。 她辈分和身份都摆在这,倒不用被一道册封圣旨就改变她对团团都称呼。 沈姝苦笑道:“大伯母又何必如此取笑侄女呢?若是可以,我还真不想团团如此风光呢!” 在这天家,风光就意味着招人恨,越是风光就越是招人恨。 她的团团还这么小,她真的不想他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啊! 宝安长公主的笑意也僵了一瞬,随后就恢复笑容。 “阿姝呀,祸福相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能做的只有尽量保护团团了!” 她略有些无奈地捏着团团兴高采烈挥舞着的小胖手。 孩子还小,还完全不知道今日这道圣旨给他带来了多少危险,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如今有多么忧心,他只自顾自地吐着泡泡玩。 “五姐姐,母亲说得对!圣旨都已经下了,您再想这么多也没啥用了!您还是多想想如何保护好世子吧!”沈婧正色道。 沈姝点了点头,随后道:“道理我都懂,我只是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何会如此偏爱团团!” 说着,她便又开始叹气了。 所说能被昭德帝盛宠是孩子们都福气,那她宁愿团团没有这个福气! 她现在就希望昭德帝能将他自己的目光都投向另外的天家子孙,将他对团团的所谓宠溺也全部转嫁到另外的孩子身上! 宝安长公主略蹙了蹙眉头,一字一顿道‘“阿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无论好坏,只要是今上赏赐的,他们作为臣子的都得一一笑纳。 “阿姝,这虽然是在你的府上,可今日人多嘴杂,你说话还是得注意着些!”洛凝出言道。 说着,不远处就有几个贵妇人说说笑笑地走过去了。 沈姝皱了皱眉头,随后就将团团递给了霜兰。 “将世子抱回青砚院!若是他闹得狠了,就来寻我!” 霜兰连忙福身领命,随后就毕恭毕敬地抱着团团离开了。 宝安长公主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后就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沈姝的头,温声道:“咋都是团团的大日子,你这个当母亲的可不能黑着一张脸!” 沈姝扯了扯唇,牵强地笑了笑。 瞧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宝安长公主又是一阵心疼。 未免再勾起沈姝更多的不满,她只得将话题岔开。 “青州来消息了!”她温声道。 “嗯?” 沈姝果然抬头望向了她。 “你娘亲的病已经大好了!你爹娘惦念着你和团团,不日将赶往京都!” “真的吗?” 沈姝的眸子顿时一亮。 她爹娘要来了!只是想一想那个场面,她就很开心了。 “你这孩子!大伯母什么时候骗过你?”宝安长公主白了她一眼,颇为无奈道。 “嘿嘿……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沈姝憨笑道。 她娘亲的病情恰好同她怀孕生子给撞在了一起,她那么想念、担忧她娘亲都没办法回一趟青州瞧瞧她! 虽说她娘亲他们也时常递信来报平安,只是……在没有亲眼见到人之前,她始终还是无法放心。 “这有什么不敢信的?你爹娘的身子都还硬朗着呢!你又刚生完团团,他们必定是要来探望你们母子的!”宝安长公主柔柔笑道。 这沈姝可是沈阑溪夫妇的掌上明珠、心头头啊! 即便是他们只有沈枫这么一个嫡子,他们两个还是疼作为女儿的沈姝多一些! 在他们看来,男孩子是要放出去历练的,女孩子则是需要宠爱着、提供着充裕的资源富养着。 所以他们夫妻两个才会在沈枫进京之后就彻底撒手不管了,而沈姝即便是已经成亲生子了,他们的书信中还是各种关怀备至,生怕他们的宝贝女儿受到欺负。 “呵,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沈姝灿然笑道。 只要一想到她爹娘很快就到京都了,她心中的不快和阴霾瞬间就搁置一旁的。 无论如何,待她好好见了她爹娘以后再说。 宝安长公主微微点头,随后就继续同她们几个年轻女孩儿在这园子里赏景了。 …… 云子彦和沈枫、沈柏几人于花瓣早已经凋零了的海棠林深处摆了一桌酒和几道小菜,几个人开开心心地聊了起来。 “哎呀!这酒可真好!”沈枫端起酒杯,猛得吸了一口。 嗯……幽香沁人心脾。 也不知道这厮是从哪里弄的酒,竟是比宫宴上的上品梨花香都好闻! 沈柏白了沈枫一眼,笑着斥道:“没出息,好歹也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公子,怎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说罢,他自己也开始闭眸品酒了。 沈枫也不闹,只是偷偷地将沈柏跟前摆的那壶酒悄悄地挪到了自个儿身旁。 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刚揭开酒封,准备倒酒的时候就被一只手给摁住了。 他一抬眸,就瞧见那闭眸品酒的人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你这可有点太不像话了!连长兄的酒都敢抢!”沈柏含笑道。 “就是!就是!三哥还是上一次科考的状元郎,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呢!竟是连自家兄长都要欺负!”沈槿一脸鄙夷道。 沈枫眨了眨眼睛,半挑了眉道:“四弟这话说得可就有些有失偏颇了!哪里是我欺负大个,分明是大哥自己不喜这酒,又抹不开面子伤害慧王殿下,这才出言激我拿酒的!” “呵呵,你可真会胡编乱造啊!要不是为兄一直坐在这,可就信了你的鬼话了!”沈柏又飞了个白眼给沈枫。 云子彦轻笑,适时道:“大舅哥要是喜欢这酒,我明日就让仆从给您往府上送几坛子!” 这酒虽然稀少,倒也不至于就这么几小套子,他酒楼的地窖里还帮着一些呢! 难得沈枫主动表现出稀罕一样东西,他可不得赶紧给送到手? 这可是他拉拢大舅哥的绝佳时刻呀! 果然,他这话一说之后,沈枫就直接将那坛子酒给沈柏推了过去。 “来,大哥喝酒!为弟不同您抢了!” “啧啧啧,这就是风度翩翩似仙人的沈三公子,大家快来瞧瞧,这是有多现实!” “现实怎么了?做人不就得现实点?仙气飘飘能做什么?能当银子使唤还是能当酒喝?”沈枫嗤笑道。 讲真的,他对于形象什么的还真不在乎。 什么翩然若仙君,清高如书圣,都只是旁人臆测出来的,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哈哈哈,到底还是三弟洒脱啊!”沈柏大笑,也不再同沈枫斗嘴了,兄弟两个碰杯喝酒。 待他们二人喝了一会儿酒,沈柏才对云子彦道:“慧王殿下这是只打算给三弟多赠酒吗?” 说完,他的眸中就闪过了一丝狡黠。 莫说,这酒还真是珍品,他也贪上这口了! 天知道他原来是最不喜欢酒的,谁曾想,这酒入喉之后的滋味太过于美妙了,以至于他都动了心思,这也就不怪原本就贪杯中物的沈枫会抢酒了。 云子彦自然没有错过沈柏眸中那一闪而逝的狡黠,他浅笑道:“我自然不敢厚此薄彼!要送酒,自然是每人一坛子!”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柏的笑容顿时就灿烂了几分。 倒是一旁的沈槿,捏着杯子轻轻地摇晃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哥和三哥都有了,不知道我有没有?” “自然是有的,我说过了,不会厚此薄彼的!”云子彦又轻笑着重复了一遍。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槿大笑道。 他到底还年纪小些,比不得沈柏和沈枫二人沉稳,得了酒就眉眼间都是满足的欣喜。 几个人又说了会话,云子承就悠悠然地走了过来。 “呀,你们几个喝酒居然不喊我,这可真令人伤心啊!” 话是这么说,他的桃花眸中却溢满了笑意,哪里有半分伤心的模样。 云子彦他们也不戳穿他,只笑着招呼他坐下。 待他坐下同众人共饮了三杯酒之后,他才懒懒地倚在桌子上道:“团团的风头实在是太盛了,盛得诸位堂兄都不开心呢!” 说着,他突然抬眸望了望左前方。 方才,他可是听到大皇子等人聚在一起恶意咒骂小团团了。 云子彦的笑容僵了僵,随后温声道:“由他们去吧!反正……” 说到这,他就冷笑道:“反正他们的妒忌和艳羡也无法影响到团团!无论如何,团团都是云国史上最早被君主册封的世子了!” 沈枫等人颔首,唯有沈槿皱着眉头道:“团团是咱们的珍宝,岂能由着他们在背后辱骂?” 虽然沈槿自小同沈姝就没有沈柏他们亲厚,可他还是很重视很重视自己这个堂妹的。 这可是他们沈氏一族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嫡系嫡女,何等尊贵!须得由全族人来疼着、宠着! 至于团团,那可是他堂妹沈姝的嫡长子啊! 他也是打心眼里欢喜的。 他可不能容忍那些个皇子在背后非议小团团! 沈枫的眸光闪了闪,随后笑道:“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那非议咱们小团团的可都是身份贵重的皇子啊!” 章节目录 第222章给团团报仇 闻言,沈槿瞬间就蔫了。 是了,非议咒骂小团团的都是天潢贵胄,是他们不能随意招惹的贵人。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 他们那么欢喜的小人儿为何要受到这样的非议? “不甘心?”沈枫扯了扯唇,似笑非笑道:“若是没有完全的法子,你就是再不甘心也得给我收着!”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经有些僵硬了,沈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俊雅的三哥会有这么严厉的一面,直接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枫才肃然道:“你如今也不小了,该懂事了!你要明白,出门在外时没有谁会像我和大哥一样包容你,照顾你。你得学会自己处理好一切事物!” 说到底,沈槿作为嫡次子还是很幸福的。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家族为他提供的、绝对安全的区域。 沈槿的眉头皱了皱,随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是我两事情想到太简单了!” 说着,他的眉宇间就浮现了几分愧色。 沈枫就那么瞧着他,过了许久才温声道:“你如今还这般天真没什么,可你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否则,不仅仅是害了自己,还会累及家族!” 这话,说得就很明显了,沈槿继续乖顺地点头,完全不加以争辩。 “子彦,你当真要放任不管吗?”云子承敲着桌面道。 他可不觉得云子彦会容忍这几个皇子在背后辱骂诅咒团团! 果然,云子彦的唇角一勾,将酒杯重重一放,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这么对团团,我自然是要为团团讨回一二的!” 云子承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沈柏和沈枫也反应平平,唯有方才才被训斥了一番的沈槿愣住了。 他怔怔道:“慧王殿下是打算怎么给团团报仇?” 云子彦神秘一笑,并没有答言。 反倒是云子承大笑道:“让我们来瞧瞧慧王殿下下手有多快!” 沈柏和沈枫相视一笑,将各自杯子里的酒意饮而尽。 云子彦直接起身离开了,沈槿越发懵了,完全不知道这是个怎么回事。 约摸离开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云子彦就笑得春风得意的回来了。 “妥了?”云子承轻笑着问。 “只瞧着他这服模样就知道是妥了。”沈枫淡笑道。 沈柏跟着点了点头,云子彦淡笑不语,直接坐回原来的地方同他们喝酒。 沈枫他们几个人也不再讨论了,只尽职尽责地陪着云子彦喝酒,这可把憋了满肚子疑问的沈槿给急坏了。 可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那四个人都守口如瓶,一点儿消息都不给他吐露,可没把他郁闷坏。 最后,他也索性不急了,静静地听着沈枫等人吟诗作对。 见状,云子彦等人的唇角就扬了扬。 他们喝着喝着,就有仆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道:“王爷,不好了!六殿下和二殿下扭打在了一起,大殿下去拉架,不曾想,六殿下竟是直接将大殿下也拉着打了!” 仆从急得满头大汗,云子彦却丝毫不慌,他淡淡道:“嗯,本王知道了!” 而后,就没了下文,那传话的仆从直接呆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那边几位殿下扭打在一起,他们主子却是这般态度,冷漠得过分! 苍天啊,大地啊,这可不是在为难他们这些做仆从的吗? 与此同时,沈槿的小脑袋瓜却迅速地转了起来,他先是一惊,随后就释然一笑,低声道:“慧王殿下果然聪慧!”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云子彦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可是仅凭着现在这般结果,他就大概猜到云子彦方才离去是去挑起二殿下和六殿下的争端了。 挑拨离间容易,能挑拨离间到将自己完全摘出来才是真的厉害! 很显然,现在还浅笑着喝酒的云子彦就做到了后者。 “雕虫小技而已!走,咱们去瞧瞧那两位闹成什么样子了!”云子彦起身道。 听到这,那来报信的仆从才拿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舒了一口气。 沈枫他们也立即放下了酒杯,随着云子彦一起去寻那打架的几个人了。 虽然他们早就有了预期,可当那三个鼻青脸肿还在互相推搡的三个殿下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还是吃了一惊。 云子承挑眉,小声道:“你下手这么狠的?” 云子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快步向那打得火热的三个人走去了。 “这是个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问。 闻言,走路都打趔趄的云子豪指着大皇子和二皇子道:“他们兄弟俩都跟那废妃张氏一般心狠手辣!我不过问了几句话,他们就联手打我!” 说着,他的眼圈都红了红。 云子彦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的二皇子就直接爆粗口道:“你少乱放屁了!明明是你无凭无据地说我是杀人凶手,该骂我……骂我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反而害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提及胡侧妃时,二皇子的脸上就溢满了悲伤。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啊!可是,她如今却恨他恨得要死! 自打胡侧妃被送到京郊带发修行,他已经往那寺里跑了无数次了,可是她一次都不肯见他! 甚至于,连他们的女儿都不肯见! 天知道他的女儿哭诉着要找母妃的时候,他有多心疼! 比起这两个面红耳赤明显喝大了的两个人,大皇子显得要清醒许多。 他尽量收敛了怒气,平静道:“我们几个本来好端端地喝着酒,谁知道六皇弟突然抽风,直接冲过来抓着二皇弟就打!” 说到这,他就狠狠地瞪了眼就皇子。 “他不止打二皇弟,还满口污言秽语地侮辱我们母妃!这不,二皇弟忍无可忍就还手了,再然后他们两个越打越凶,我不得不拉架……” 他的眉头狠狠一皱,绝有些尴尬地在云子彦等人的注视下道:“然后……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闹成了现在这样!” 云子彦低垂的眸中迅速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一本正经地训斥道:“你们都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一言不合就扭打起来?真的……真的是有辱斯文!” 说到最后,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那两个醉糊涂了的酒鬼就不说了,大皇子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太厉害了! 作为一个孩子都好几个了的人,还能同人撕扯打架也是够跌份儿的! 当然了,最丢人的还属他们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个居然还没打过人家一个人! 他才想着,一旁的六皇子就指着他大笑道:“张氏毒妇生得都是孬种!两个都打不过小爷一个人!哈哈哈!真丢人!” 说着,他就笑得越发猖狂了。 闻言,大皇子臊得低下了头,二皇子却又扑过去打六皇子了。 云子彦他们正颇有兴味地准备看一处大戏的时候,却发现这二皇子的武力值也太差了。 人家醉醺醺的六皇子只是随意左右摇晃着,就将他忽悠地找不着北了。 不过几个回合,二皇子就中了人家的“声东击西”之计,直接“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见状,六皇子笑得越发猖獗了,还一边拍手一边笑,直把二皇子和大皇子气得够呛。 瞧着二皇子那副蠢样子,大皇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只得指着一旁的仆从道:“还不将二皇弟扶起来?” 那仆从被吓了个哆嗦,连连领命,随后手脚麻利地将躺在地上不断乱嚎叫的二皇子扶了起来。 “唉!都是兄弟,你们为何非要闹成这样?罢了,我还是遣派几个稳当的人将你们各自送回去吧!”云子彦悠悠叹道。 大皇子眉头一跳,略有些惊讶地望着云子彦。 他不是应该借这件事来嘲讽奚落他们吗?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他才思索着,就听到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天呐!这就是我云国的三位殿下吗?居然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聚众斗殴!当真是丢人丧德!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这事告到陛下那去!” 一回头,就瞧见了那御史台的御史大夫林老大人正面色铁青地望着他们。 只一眼,大皇子就知道他们今日是中计了,他连忙放低了姿态道:“林老大人息怒,本皇子同二位皇弟不过是闹着玩的,并没有您想得那样!” 林御史大夫冷哼一声,完全不吃他这套。 好死不死的,方才还一直乱嚎叫的二皇子突然指着六皇子,破口大骂道:“你个狗娘养的肮脏玩意儿,居然敢一二再,再而三地打我?” 闻言,林老御史大夫的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大皇子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他连忙赔笑道:“林老大人恕罪,二皇弟这是喝多了,酒后失言,并非是有心的,所以……” “所以什么?”林老御史大夫横着眉毛道,他倒要瞧瞧大殿下还能怎么给二殿下洗白! “所以……所以……”大皇子拧眉,急得额头都冒汗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就在此时,六皇子又甩了甩头,直指着二皇子吼道:“你骂谁呢?我母妃可是当朝贵妃,定国公司徒一族的嫡系嫡女,如何容得了你辱骂?” 章节目录 第223章林老御史大夫 这下,大皇子直接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罢了,罢了,他不想再挣扎了! 这两个蠢猪一般都东西完全救不了! “大殿下!” 仆从们惊呼,林老御史大夫的脸色也变了变。 眼瞧着另一旁的六皇子和二皇子又要扭打在一起了,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来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拱手行礼道:“为了皇家的体面,还请慧王殿下出手制止一下这……这二位醉酒的殿下!” 提及二皇子和六皇子时,林老御史大夫几乎是磨着牙槽说出来的。 这真真是丢人啊!皇家的体面和尊严都不要了? 闻言,云子彦连忙将自个儿眸中的幸灾乐祸给敛了,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谨遵林老大人之命!都怪本王不好,没能及时制止这几位皇兄弟,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说着,他的神色就变得越发沉痛了。 见状,林老御史大夫的脸色才缓和了些,略软了声音道:“殿下不必自责,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云子彦点了点头,随后就对云子承道:“你随我一道将二皇兄和子豪敲晕吧!” 虽然他很想再看会戏,可林老大人都快要气没了,他也不敢再延误下去了。 云子承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两个人就默契地绕到了那两酒鬼身后,两个手刀劈下去,喋喋不休的两个人终于安静了。 “青锋,快安排马车和人手将他们送回府!记得在送他们回府的路上顺便请了大夫!”他一脸关切地望着躺在地上的三人。 青锋毕恭毕敬地领了命,随后就唤了侍卫将这三尊大神给抬走了。 待清理完了场子,云子彦才快步走到林老御史大夫身前,毕恭毕敬地行了揖礼,温声道:“让林老大人见笑了!还请林老大人保重身子,别气坏了!” 闻言,正在气头上的林老御史大夫瞧着云子彦越发顺眼了。 他微微浅笑道:“还是沈夫子会教导弟子!这皇子里,也就慧王殿下担得起君子之名了!” 这林老御史大夫年轻时也曾在青州的鸿儒书院读书,所以,他本人对鸿儒书院的学生个沈氏族人很有好感。 尤其是才华横溢又温和恭谦的沈阑溪,简直是他眼中读书人的典范,奈何沈氏自有族规在,否则,沈阑溪简直是太傅的最佳人选! 可以说,虽然沈阑溪比林老大人还要年小许多,可他依旧是林老大人的心目中的圣人和无法企及的榜样。 这云子彦不仅仅是沈阑溪的得意门生,更是沈阑溪的女婿,所以,林老大人待他一直要比其他皇子亲近几分。 再加之方才的事对林老大人的冲击太大,云子彦在林老大人心目中的形象就越光辉了。 被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猛夸,纵如云子彦这般镇静的人都被呛到了。 “咳……林老大人谬赞了!我担不起您这声夸赞!” 林老大人撵着胡须道:“殿下不必过谦,沈夫子都瞧着您好,那您必定是极好的!” 云子彦:“……” 哦,原来不是因为他演戏太过了呀! 他倒是忘了,这位出身寒门的老大人一向敬重沈氏族人,尤其是他这执掌着鸿儒书院的老丈人沈阑溪。 嗯,爱屋及乌还是挺有道理的! “沈大人近来可得小心点,有人想利用御史台将您贬出京都呢!”林老大人一脸慈祥地对沈枫道。 沈枫在林老大人眼里就是年轻版的沈阑溪,且勇于冲破族规的桎梏,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少年英才! 这样的后生,他老头子是一定要护着的! 沈枫连忙道谢:“多谢林老大人提点!晚辈一定会好好内省,是不是我真的哪里做的不妥。” “哈哈,小沈大人不必惊慌,老夫只是给你提个醒!有些人想利用御史台来对付您也得看看我这老头子乐不乐意!”林老大人笑得格外和蔼道。 他信得过沈枫的品行,他也压的住他们御史台的御史们。 所以,只要有他在一日,就坚决不会让御史台成为对付沈枫的得力工具! 闻言,沈枫的心里一暖,连忙道:“多谢林老大人肯信任晚辈,晚辈感激不尽!” 且不说他有没有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就凭着御史台弹劾他一通,都能将他这两三年内的升迁之路给断了! 所以说,林老御史大夫对他这帮助完全可以算作大恩了! “呵呵,你要是真的感谢老夫,就替老夫讨几副沈夫子的字画吧!老夫已经许久没有买到过沈夫子的字画了!” 说着,他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惋惜。 沈夫子那么精妙的字画,买不到还真是可惜啊! 若他不是个两袖清风,家无长物的穷光蛋,他一定会多买些沈夫子的字画的! “呵,这有何难?家父最近正在来京都的路上,待他人到了,您想要什么字画就只管说,保管他给您画好送过去!”沈枫轻笑道。 若是要旁的还真不好说,要他爹的字画,那还不简单? 但凡他爹知道这位刚正不阿的御使大夫居然为了他而破例“开”后门,只怕是人家要天上的星星他爹都会去寻! 闻言,林老大人的整个眼睛都亮了,笑得像个得到心爱糕点的小孩一样。 “那可太好了!太好了!” 沈枫等人轻笑,随后又同林老大人客套了一会儿才将人送走。 待林老大人走远了,云子彦才半开玩笑道:“得了,咱今日还都事托了岳丈大人的福了!” 若非有着沈阑溪这一层关系在,只怕是这位林老大人细细一回味就能猜到大皇子他们几个互殴的事有蹊跷了。 “呵呵,二叔的仰慕者可是遍布大半个朝野呢!”沈槿一脸自豪道。 哪怕他在国子监读书,那些个夫子也时常哀叹他二叔碍于族规不肯在国子监任教。 哪怕是祭酒大人,都时常向他打听他二叔是如何教导鸿儒书院的学子以及他二叔近来又研读或者撰写了些什么。 “这话倒是不假!但凡是个读书人,心底里都是将沈夫子当成自己永远也无法企及的榜样!”云子承笑道。 就连他爹,也是因着仰慕沈夫子的人品和才学才强力帮着他劝说他娘亲答应他去青州的鸿儒书院读书的! “呵呵,也不知道我们这一辈能不能出一个像二叔这样的大儒了!”沈柏叹息道。 为了沈氏一族的未来,最像他二叔一样才学品德皆周正出彩的沈枫已经入了仕途了。 很显然,这鸿儒书院日后得由着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沈槿或者沈杨来继承。 可惜,这两个人到现在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出彩的方面! “沈兄多虑了,我瞧着小槿公子和小杨公子都是好苗子!若能得沈夫子亲自教导几年,未尝不能继承沈夫子的衣钵!”云子承转着折扇道。 沈槿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以一手栩栩如生的画技闻名于京都以及各大世家之间了。 至于吟诗作对,虽不及沈枫这般惊才绝艳,却也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那沈杨,如今不过堪堪十三岁,就写得一手好字,诗词歌赋画样样皆为同龄人中的翘楚。 也就是沈氏一族多出才子才女,这才觉得这两位公子有些不尽如人意。 要知道,旁的世家能出这么一个公子,家主做梦都能笑醒! “子承公子谬赞了!槿自知才疏学浅,不敢奢求能如二叔那般成为大儒,只盼着恪守规矩礼仪,不要辱没了沈氏一族的声望!”沈槿儒雅地笑了笑。 云子承笑了笑,正待鼓励鼓励沈槿,就听得沈柏笑道:“还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 沈槿温和一笑,没有再接话。 待他们回到了之前喝酒的地方,他才对云子彦道:“慧王殿下,大殿下他们喝的酒是不是您动的手脚?” 一般而言,这宴会上用的酒都不烈,且每个人也都对自己的酒量有清晰的认知,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喝得酩酊大醉。 他瞧着,那二殿下和六殿下分明是喝醉了,再加上之前有矛盾才会一闹就闹成了那副模样。 云子彦轻笑,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沈槿点了下头,随后又道:“那您是怎么动的手脚呢?” 说真的,他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在奇怪这件事。 他刚才已经细细闻过二皇子他们喝过的就了,凭借着香气和颜色来认,应该是上好的竹叶青。 这酒,喝着极为清冽,香气扑鼻,是宴会常用的清酒。 瞧着那坛子,二皇子他们应该也没喝到多少,不至于醉成那样啊! 云子彦勾唇,对一旁的云子承道:“这个问题就由你来给四弟释疑吧!” 云子承点了点头,随后就浅笑道:“你之所以不清楚缘由,全是因为你酒喝的少了!” “嗯?”沈槿拧眉,越发疑惑。 这话怎么讲?他喝过的酒也不少啊! “就是很多清酒,单独喝的时候劲头并不大,可若是同其他的清酒按着一定的分量兑起来,那可就成了比烈酒还烈的酒了!”云子承缓缓道。 章节目录 第224章御史弹劾 沈槿恍然大悟,连连道:“慧王殿下当真是聪慧啊!居然这么容易就使得二殿下和六殿下都中招了!” 说到这,他瞧着云子彦的目光就又热切了几分。 “而且,还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当真是……当真是太绝了!” 纵使沈槿自诩自个儿饱读诗书,才学尚可,他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对这件事的赞赏之情。 “雕虫小技而已。”云子彦轻笑道。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就只能整整他这几个毫无防备之心的兄弟了。 用过了这么一次,下次可就不能再用了。 …… 翌日,朝堂之上极为热闹,坐在龙椅上的昭德帝的脸黑到了极致。 自从他登基以来,还没有哪个皇家子孙在百官之前被御史台那群言官咬着不放呢! 这真是将皇家的颜面给丢尽了! 不仅被弹劾丢人,他们做的事更是贻笑大方! 一个个的,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居然还能在云瑞宸的满月宴上直接拳脚相加,而口吐污言秽语! 他们真当自个儿是乡野泼妇不成? “陛下,微臣请您重罚三位殿下,以正天家之风!”林老御史大夫直接跪地请求道。 在他看来,二皇子他们的行为实在是有失体统。 莫说他们是天家皇子了,就是一般的人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昭德帝的眉头跳了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御史台的一众御史们就全部跪下了。 “微臣请陛下责罚三位殿下以正天家体统!” 随着御史们纷纷跪求,一旁的老宗室亲王们也加入到了劝谏的队伍当中。 随着跪下去的人越来越多,昭德帝的脸色就直接成了铁青色,暗藏在广袖中的手都不由地攥紧了几分。 因着天子的沉默,就有御史起身道:“陛下!今日若是不罚这三位殿下,只怕是整个云国皇室从此都会沦为笑柄!” “兄弟不和睦是为一错,众目睽睽之下说尽污言秽语是为无德,酒后失言是为无行!这等行为若是被纵容下去,那皇家又同那些乡野之村有什么区别?” 说着,那位御史就流下了几滴眼泪。 他微微敛目道:“微臣愿意以死相谏!” 话音落下,他就直接冲着一旁的九龙柱撞过去了。 昭德帝的目光一闪,连忙道:“快拦人!” 虽然他瞧着这些御史也挺烦的,可他也不能放任御史死在这金銮殿之上。 这样,他势必要落下千古骂名,他这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要遗臭万年!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位武将就紧忙冲过去拦人。 所幸拦的及时,那位御史并没有撞到九龙柱。 那御史在环抱着他的武将们松手之后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呢喃道:“陛下啊!您一定要责罚这三位殿下啊!否则……皇室宗亲们就会越发肆无忌惮!” 昭德帝的眉头皱了皱,这人又开始危言耸听来逼他了! 可是……他还真不能将这群御史们怎么样! 在开国之初,太祖皇帝设置御史台就是专门来劝谏皇帝、监察弹劾百官的。 为了让御史们敢于开口,太祖皇帝还特意留下了不得斩杀御史的规矩。 所以,他们这些个后代皇帝也就只能忍着这群言官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好心情只好才缓缓道:“爱卿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 这下,那位御史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昭德帝幽幽地瞥了一旁面色煞白的大皇子等人,才继续道:“子不教,父之过。他们三个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也是因着朕没有教养好他们!” 他淡淡地扫了金銮殿内所有的人,才有些沉痛道:“所以,朕也不能只罚他们!朕也当罚。” 这下,原本还想借着那位御史继续步步紧逼的御史和宗室亲王们也不敢造次了。 毕竟,他们只要接话就是在劝昭德帝责罚他自个儿! 昭德帝可是天子之尊,岂能容他们来随意商讨处置? 见无人再开口,偌大的大殿上静的只有众人的呼吸声时,昭德帝的面色才缓和了几分。 “你们三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且给朕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锐利而又威严十足的目光就定格在了二皇子身上。 自从胡侧妃那件事过后,他对这个儿子就很是失望。 他原本以为自己网开一面能让二皇子改过自新,却不曾想,二皇子如今又闹出了这样的乱子。 这次,他是说什么也不想再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了。 “回……回禀父皇,儿臣……儿臣……”二皇子被昭德帝的眼神吓得心神大乱,半晌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但是他身旁的大皇子还算镇静,一脸羞愧道:“儿臣们吃多了酒,这才做下这等荒唐之事!” 他深知他父皇此刻已经气炸毛了,若非顾忌着满朝文武和宗亲们还在,怕是早就冲过来给他们三一人一个大耳刮子了! 所以,他也不多做解释,只半真半假地交代着这起子荒唐事的起源。 “吃多了酒?”昭德帝冷笑,望着他们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深意。 他这几个儿子的酒量他还是清楚的,能让他们酩酊大醉也算是属实不易啊! 这醉酒背后怕是还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吧? 他才品味着,六皇子就直接朝大皇子翻了个白眼。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若非你同二皇兄欺人太甚,我会同你们扭打?” 说着,就牵动了他嘴角的伤,他立即就龇牙咧嘴了。 昭德帝的瞳孔一缩,眸中迅速闪过几分厌恶。 这几个不肖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蠢啊! 他这才想着以醉酒误事来将这件事给全部盖过去,这云子豪就跳出来拆台! 大皇子的脸色也变了几变,他现在只后悔昨天下手没有再狠几分! 真该将云子豪这蠢货的牙给打掉,让他说不出这种蠢话来! 虽然心里恨得要死,面上他却不得不努力装作平静,谦恭道:“六皇弟说笑了!咱们都是同支兄弟,我同二皇弟又怎么会欺负你呢?肯定是因着那酒太烈了,这才闹出了些误会!” 听着这话,云子彦幽深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嘲讽。 他这大哥想得倒是挺美啊! 居然在不动声色地给云子豪递话,想尽量降低他们三个人行为的恶劣性。 可惜啊,可惜,这云子豪怕是不会吃他大皇兄这一套! 他才想着,就瞧见六皇子暴跳如雷道:“你可别给自个儿寻借口了吧!辱骂我和我母妃也就骂了,怎的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说着,他又开始卷袖子,看样子是要扑过去打大皇子了。 昭德帝和朝臣们的面色皆是一边,昭德帝直接将手上的奏折直接砸了出去。 “混账东西!当真是胡闹!”他咬牙斥道。 随着这句话,就像是云子彦这等置身事外的人也齐齐跪下,道:“陛下息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昭德帝一怒倒是不至于如此,可将他们也埋汰责骂几句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们就聪明地劝慰昭德帝莫生气,想开些了。 虽然大臣们都在劝,昭德帝依旧压不住怒火,他直接指着云子豪道:“你个混账玩意儿!朕真想一脚踹死你!” 这下,云子豪才彻底慌了,他怯生生地瞧了眼昭德帝的神色,随后就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儿臣知罪!还请父皇莫要气坏了身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连忙跪地重复道。 “你们三,当真是出息了啊!”昭德帝似笑非笑道。 一个个的,政绩没多少,惹事倒是多得令他头疼! 前有张贵妃母子妄图毁掉沈姝而设下毒计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后有张贵妃所出的这两个儿子同司徒贵妃膝下的独子云子豪闹起来! 云子豪等人的身子肉眼可见地缩了缩,随后就不敢再怎么说话了。 思及那些在他父皇面前花言巧语试图狡辩的人的下场,他硬生生将自个儿口中的辩解之词给改了。 “父皇……儿臣但凭父皇处置!” “儿臣亦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时附和道。 见他们这样,昭德帝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些。 “就罚你们兄弟三个一年俸禄,三个月禁闭!”他略想了想道。 罚得太重了,他于心不忍,罚得太轻的话,御史们又该弹劾了! 他这……真是好难啊! 云子豪几人微怔,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的时候,林老御史大夫就叩首道:“微臣还请陛下严格一些处置这三位殿下!” 罚俸对于出身低微的朝臣们或许还有几分震慑力。 可对于云子豪他们这些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殿下而言,这惩罚就相当于是在给他们挠痒痒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威慑惩罚之用。 禁足三个月,听起来还算重。 可事实上,这三个哪怕是禁足依旧会在各自府里活得逍遥自在! 昭德帝的眸光顿时一冷,随后他轻笑道:“以林爱卿所见,朕应当如何来责罚这三个不肖子?” 林老御史大夫明显地察觉到了昭德帝的不悦,他还是坚持道:“杖责!” 章节目录 第225章杖责 “杖责?”昭德帝怒极反笑,就那么直勾勾地望向林老御史大夫。 他的几个儿子就是再怎么不堪也是天家贵胄,岂是说杖责就杖责的? “是!”林老御史大夫丝毫不畏惧已经明显处在发怒边缘的帝王。 在他看来,规矩和礼仪重于一切。 若是因着帝王不悦就放弃自己的意见,那他也就不配司掌着专门监察弹劾满朝文武的御史台了! “呵……林老御史大夫可真是厉害得紧啊!”昭德帝似笑非笑道。 随着他这么一句话,御史台的几个御史的额角就冒出了一些冷汗,林老御史大夫却依旧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 “陛下,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他坚定道。 “呵呵……”昭德帝轻笑,龙眸中的火焰顿时又窜高了几分。 这下,别说是御史们了,就是那些个宗亲王爷们也觉得如芒在背,很是后悔参与这一档子事了。 “陛下,若是微臣身为御史大夫而不能劝谏好郡王,那微臣也就不配这顶上的帽子了!” 说着,林老御史大夫就又磕了一个响头。 这时,他已经抱了死谏的心思。 自从他走进御史台,成为一个御史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以死相谏,这是一个御史的最终使命,亦是荣耀。 如果他今日真的在这金銮殿上血溅三尺了,那么他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他的血,也许能唤回君王的理智,就算是没能改变些什么,他也能青史留名。 这其实,也够了。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和昭德帝都察觉到了林老御史大夫抱了死谏的心,众人的神色都变得严肃了几分。 要知道,这御史大夫可不同于其他一般的言官。 若是他今日真的因为弹劾三个天家皇子而血溅这金銮殿,那么,昭德帝就注定要背负一个偏袒皇室子弟、纵容儿子的污名了。 昭德帝的目光闪了闪,他最厌恶旁人威胁他了! 然而,眼前这老头子不仅威胁了他,还打算让他背上洗不清的污点! 这可算是触及他的逆鳞了,可碍于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他还真不能将眼前这个固执的老头给怎么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才缓缓道:“林爱卿快起!你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会好好处置这三个不肖子的!” 提及大皇子等人时,昭德帝的牙槽都磨了几磨。 这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当真是丢人现眼! 触及自己父皇眸中蕴含的怒火之后,大皇子几人又抑制不住地颤了颤。 他们有预感,他们今天怕是真的会挨板子! 不仅如此,挨了板子之后,他们父皇还会好好地将他们给责骂一番! 毕竟,他们父皇最重视的就是皇家的声誉了! “微臣,谢陛下天恩!”林老御史大夫一字一顿道。 昭德帝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就示意宁国公去扶林老御史大夫起身了。 虽然今日这事,同大部分朝臣都没有什么关联,但宁国公等人还是时刻关注着帝王的情绪。 这不,昭德帝才扔了个轻飘飘的眼神,宁国公就麻溜地将林老御史大夫往起来扶了。 林老御史大夫本来不想起,宁国公就低声道:“做事留一线,林老御史快快起来吧!” 这话,是在奉劝林老御史大夫给昭德帝留几分颜面了。 毕竟,当着文武百官,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君王也着实是不妥当。 林老御史大夫愣了愣,随后就就着宁国公的意思站了起来。 见这头倔驴一样的老御史大夫起身了,昭德帝眸中的火焰才消了几分。 “朕虽然心疼儿子,可他们三个也着实是太不像话了!所以……朕也就只能狠下心来责罚他们了!”昭德帝叹息道。 百官们纷纷附和,也不知晓是谁带的头,突然众人齐声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听着这话,昭德帝的眸中浮现了几分不易察觉地嘲弄。 说来也是可笑,他自认为将这群文武百官治得死死的,可他却也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来讨好这群人,尤其是这群令人生厌的御史们! 这可真是憋屈啊! 过了许久,昭德帝才清了清嗓子道:“来人,将这三个不肖子给朕拿下!杖责……二十!”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这几个儿子,可就是锦衣玉食奉养着长大的,这二十大板,对他们来说,怕是会疼到昏厥吧? 想着,他威严的脸上就浮现了几分心疼,但只一瞬,他就将自己的情绪给藏好了。 他不该表露出这种情绪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不能有太多的个人情感。 “是!微臣遵旨!”殿中的御林军拱手领命。 随后,他们就将已经面色大变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等人拖了出去。 云子豪在被拖出去的前一刻还满眼希冀地望着他的父皇,以为他的父皇会更改命令。 然而,他彻底失望了。 他的父皇,完全没有要袒护救他们的意思! 没一会儿,殿外就传来了一阵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和板子声。 御史们还好,一些大臣们的神色间都多了几分惊惧。 这……也太狠了吧! 昭德帝面上一派平静,心却狠狠地揪了起来。 他的儿子们因着他的命令被御林军们狠狠地杖责,他却除了听着惨叫声之外就再也无法做出什么举措了。 这一息又一息,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 也就只有那二十下打完了,他的心才不至于如此紧张。 没一会儿,御林军就快步跑进了大殿。 “回禀陛下,二十大板已经打完了!”御林军行了大礼道。 昭德帝深深呼了口气,将自己要询问大皇子等人的心思给狠狠地压制住之后,才淡淡道:“朕知道了。” 御林军又行了一礼,就乖觉地退到了一边。 随后,昭德帝才开始了正常的早朝。 因着牵挂着殿外三个情况未知的儿子,他今日处理政事处理地极为迅速,完全不似平时里那般芝麻绿豆大点事也要同相关的大臣们讨论许久。 大臣们也都是聪明人,很快就心领神会了。 所以,今日下朝下的格外早。 等到朝会散了,众人行了大礼之后,昭德帝就在宫人的拥簇下退出了大殿。 他一走,已经紧张了许久的大臣们才舒了口气。 接着,他们才三五成群地讨论起了三个皇子打架的事。 云子彦原本是不打算提及这三个蠢货的,奈何沈枫和云子承一散朝就靠了过来,他也就只好随着他们往殿外走,专门去瞧瞧那三个人的情况了。 “啧,陛下今日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杖责二十……”沈枫感慨道。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可昭德帝连亲生的三个皇子都能狠下心来处置,可见其心性之狠辣。 “不过是二十大板,没什么值得感慨的。”云子彦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 他父皇对他可比对这三个不成器的玩意儿狠多了。 二十大板,最多也不过是屁股开花,他这么多年可是一直游走在死亡的边缘的。 沈枫先是一愣,随后就想起了云子彦这么多年以来的处境,就浅笑道:“也是,是我将咱英明神武的陛下想得太妇人之仁了!” 在昭德帝心里,这天家的颜面和尊严可是比这三个皇子要重要得多! “就是这么一来,那三个怕是要彻底记恨上林老大人了!”云子承叹息道。 倒不是林老御史大人刻意针对他这几个堂兄弟,实在是他们几个昨日做的事太上不了台面了! 而且,林老御史大夫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的,哪怕昨日做了这样的事的是其他皇子,他老人家依旧会逼着他皇伯狠狠地处罚。 “记恨就记恨吧!林老大人能当上御史台大夫,又岂是他们三个记恨就能动摇的?”云子彦轻笑,眸中闪过几分冷意。 他可不觉得这三个人有本事伤及几乎毫无污点的林老御史大夫。 “也对,是我杞人忧天了!”云子承轻笑,魅惑的桃花眸中蕴着醉人的笑意和释然。 说着话,他们三个人就已经走到了大殿外面。 因着御林军们杖责大皇子他们的位置比较显眼,他们几个人在出殿的第一时间就瞧见了那三个人。 大皇子还好,还勉强在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其他两个就像是死狗一样匍匐在地上。 不少朝臣的目光都不经意地往那边瞥,到最后,也就几个皇子和宗室们敢靠近那三个人。 “啧啧啧,意气风发的大堂哥现在疼得脸都变狰狞了,我可得好好去瞧瞧!”云子承摇着折扇,笑得灿烂无比。 云子彦淡淡地横了他一眼,薄唇轻启道:“无聊!” 云子承的眸光闪了闪,面上的笑意却半分不减。 随后,他们三个人就快步朝着大皇子他们走了过去。 他们才靠近,就听见八皇子笑道:“大皇兄,您疼得这般厉害,还是不要逞强了吧!” “要……要你管?”大皇子咬牙道,随着这句话,他还狠狠地瞪了八皇子一眼。 章节目录 第226章慧王这是在保护你 “噗……大皇兄,您如今这幅尊荣再发火可是怎么瞧怎么滑稽啊!”八皇子瞬时显得越发灿烂了。 说真的,就大皇子现在疼得龇牙咧嘴的这幅模样,再配上凌乱的发髻和已经沾染了污土的朝服,当真是惹人发笑! 眼瞧着大皇子的眸子里都要冒出火星来了,云子彦才淡淡道:“八皇弟,慎言!” 因着寒州的事,八皇子对云子彦还是有几分敬畏之心的。 故而,在他开口之后,八皇子就只能含恨放弃折辱大皇子的机会了。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抉择,面上,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道:“三皇兄,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吗?怎么,你是一心要护着大皇兄吗?” 闻言,云子彦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但这一眼中的鄙夷已经很明显了。 八皇子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怎么就忘了他这三皇兄是个不近人情的呢? 他为何还要和他三皇兄撒娇呢?这真是无异于在自取其辱! 想着,他就抬眸瞧了一圈,见附近并没有多少人,他才略松了口气。 “呵,你这话可就误会慧王殿下了!他这哪里是在维护大殿下!他这是在维护您呢!”沈枫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折扇道。 八皇子的眸光微闪,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面色淡漠的云子彦。 难不成,这沈枫说得是真的? “陛下方才刚因着大殿下他们三个起了口角就将他们几个狠狠地责罚了一顿,你这般明晃晃地来讥笑大殿下,可不就是在往陛下的枪口上撞吗?”沈枫凤眸含笑,温和道。 这下,八皇子瞬间明白了云子彦的苦心,他憨憨一笑道:“倒是我不知好歹,错怪了三皇兄了!” 虽然他将讨好都写在了脸上,云子彦却依旧没有给他什么回应。 只见云子彦淡然自若地走至大皇子他们三个身畔,而后蹲下身将倒在地上的二皇子给扶了起来。 “来人,去问问父皇,是将二皇帝他们送回府里再请太医,还是直接请太医!”他在大皇子紧张兮兮又愤恨的目光下坦然自若道。 话音刚落,就有御林军快步跑了过来。 “微臣领命!” 随后,那人就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待去询问昭德帝意思的御林军离开之后,他就示意云子承将六皇子也给扶起来。 大皇子细细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通云子彦这番举措的综艺,只得试探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可不觉得他这位三皇弟这么好心,会对他和二皇子伸出援助之手! 要知道,那百里皇后的死可是他母妃一手操纵的。 除了杀母之仇以外,他母妃同云子彦之间也还有着永远化解不开的梁子——云子彦身上的蛊! 只要这蛊还在一日,云子彦就不会对他们母子有任何的怜悯和心软! 云子彦并不说话,只垂眸认真观察着半身染血的二皇子。 过了许久,他才垂眸望着地面道:“这群御林军倒是真的敢下手啊!二皇兄这顿板子挨得怕是要在榻上躺半年了!” 说着,他就悠悠地叹息了两声。 这下,大皇子心中的怀疑越发浓重了,他不得不努力忽视身体上的痛感,尽量集中注意力来盯着云子彦。 说实话,他总觉得云子彦会对他一母同胞的二皇子下黑手…… 云子彦虽然垂眸望着地面,但他很清楚大皇子现在的心情,他微微掀唇,扯出了一抹邪佞的笑容。 “大殿下,放轻松些!这可是金銮殿外,端得是人多热闹,慧王殿下就是当真要做什么手脚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下手!”沈枫嗤笑道。 他还真觉得这位此前被许多朝臣拥护的大皇子有些言过其实了。 无论是心性还是才学,大皇子都不及云子彦的十分之一! 也不知道那群大臣们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死心塌地地拥护这么一个庸才! 虽然他表现地并不明显,但大皇子还是察觉到了他言语间的不屑和鄙夷,大皇子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 可是沈枫这话说得巧妙,就连语气都是一贯的温和明润,他实在是无法直接发难。 所以,就是心里再恼怒,他也不得不将这口气给咽下了。 “沈大人,您这话,大皇兄可听不进去!你要知晓,这有些人啊,缺德事干多了,所以无论旁人做什么,他都会觉得人家在算计他呢!”八皇子耸耸肩道。 说罢,他还朝大皇子扬了扬眉。 很明显,他口中“缺德事干多了”的人正是大皇子。 “你……你!你切莫欺人太甚!”大皇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愤恨地瞪着八皇子。 这人简直是太贱了! 若非他此刻身子不便利,他还真想将八皇子这张贱兮兮的脸给打肿了! “略略略……”八皇子被大皇子的话给逗出了几分童真,居然扮起了鬼脸。 这下,大皇子当真是气极了,一时间怒火攻心,竟是生生吐出了一口老血。 “殿下!”一旁的御林军们急忙赶过来,煞是担忧地瞧着大皇子,生怕大皇子双眼一个,就这么没了。 “你们不必紧张,大皇兄不过是吐了口淤血!散了吧!散了吧!”八皇子无所谓地摆摆手道。 他可不觉得他大皇兄会因着这么几句话就给气没了! 要是这么不经刺激,那他大皇兄早就在小时候被后宫妃嫔们冷嘲热讽时就气死了,完全不可能像如今这样建府。 “嗯?”御林军们一脸惊讶,颇为疑惑地望着八皇子。 这……真的不用管吗? 若是这大殿下真的有个好歹可该怎么办? 反正,他们这些御林军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就在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方才被云子彦使唤去询问圣意的御林军就回来了。 在这个归来的御林军身后,跟着的是太医院院判和精于治疗外伤的几个老太医。 云子彦眸中的冷意又重了几分,他父皇对他这群兄弟们倒是真真不错呢! 冲着这几个太医额角的汗和到来的时间来看,他就明白这太医是他父皇在尚未散朝的时候就遣人去请的。 毕竟,太医院距离这里可是有一大段距离的! “回禀慧王殿下,微臣原本是要去御书房询问圣意的,可微臣才走了一段路,就遇见了陛下身边的王公公和这几位太医,在微臣说明去意之后,王公公就先行回御书房,让微臣带着这几位太医来此!” 御林军的禀报完全验证了云子彦的猜想,他心下微凉,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无喜无怒的淡然模样。 “嗯,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御林军施了礼,就快速退下了。 “有劳几位太医了!”他微微垂首道。 “王爷客气了!这是微臣的本分!”贺院判擦了擦额角的汗道。 “好了,莫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快给几位殿下诊脉吧!”扶着六皇子的云子承略有些无奈道。 别说,这云子豪虽然是个酒囊饭袋,身形消瘦,扶着他却是出乎意料得沉! 扶了这么久,他的胳膊都有些酸了。 若非怕唤了御林军来接手会被云子彦和沈枫耻笑,他早就喊人来换了! “呃?”贺院判一怔,随后就拱手道:“微臣领命!” 虽然他对这位宗室小公子的话有些疑惑,但他也明白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给这三位挨了杖责的殿下诊治。 所以,他立即收敛了心神,去给大皇子诊脉。 其余几个太医也纷纷上前为二皇子和六皇子诊脉。 “我们是走还是等一会儿?”空出手的云子承悄声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云子彦具体要干些什么,但他却很肯定,云子彦对这几个人的关怀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 “等。”云子彦头也不抬道。 云子承颔首,随后就静静地等着太医诊断了。 过了有一刻钟,几个太医才对这三个做出了初步的诊断。 “大殿下的伤势最轻,仅仅只伤了皮肉,好好将养一些时日之后就无恙了!”贺院判肃然道。 云子彦颔首,将目光挪到了给二皇子诊治的太医身上。 被他这么一瞧,那太医的腿就开始抖了。 “回……回禀王爷,二……二殿下的伤势比较重,不仅伤了皮肉,还……还……伤及了骨和腑脏!” 这话一说完,原本脸上还有几分血色的打皇子瞬间就面如菜色了。 “你……你说什么?二皇弟他怎么了?” 被大皇子这么追着问,那太医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大着胆子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大皇子就勃然大怒,斥责道:“你个庸医!净会胡说!他不过同我一般,挨了二十板子,怎么可能会伤及腑脏?” 那太医被吓得一抖,甚是委屈地垂眸盯着脚尖。 他也不想诊出这样的结果!他哪里能想到这二殿下挨了二十板子之后的脉象会比这宫里被上位妃嫔打了板子的低微嫔妃还弱? 他说伤了腑脏,其实已经是很委婉、很保留的说法了。 云子彦的眉头一皱,对大皇子道:“你若不信太医的诊治结论,换一位太医就是了,又何必如此责问这个太医?” 章节目录 第227章司徒贵妃和大皇子争执 这下,失态的大皇子才冷静了几分,但他的眸中还是溢满了担忧。 “有劳贺院判再为胞弟诊脉!”他忍着疼,客客气气地同贺院判讲。 贺院判点了点头,拱手道:“大殿下折煞老臣了!微臣这就给二殿下重新诊脉!” 因着指着贺院判救治二皇子,大皇子此时的态度格外地好。 “嗯,一切就交给您了!” 贺院判又行了一礼,随后就过去给二皇子重新诊脉了。 这下,云子彦才对一旁的太医道:“六皇弟情况如何?” 他瞧着,就伤势而言,六皇子的伤是要重一些的。 挨了板子的三个人,数六皇子身下的血多。 “六殿下的外伤颇重,但并未伤及根本,只要好生调养,三个月左右就可以痊愈了!”太医恭敬道。 六皇子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也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罢了。 “嗯,劳太医费心了!”云子彦道。 那太医哪里敢受了云子彦的谢意,连忙道:“王爷言重了!” 云子彦也没有什么同太医客套的兴致,在嘱托了几句好好开方子之类的场面话之后,他就蹙着眉头,静静地等待贺院判的诊断结果了。 就在贺院判的眉头越皱越厉害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女声:“我的儿啊!你父皇怎的如此狠心?” 云子彦等人回首,就瞧见了一向高高在上的司徒贵妃正快步往过来跑。 “见过司徒贵妃!”云子彦几人俯身行礼。 司徒贵妃瞧都没有瞧他们几个一眼,径直走到了六皇子身边。 一瞧见六皇子煞白的脸,她的眼泪顿时就从眼眶中滚了下来。 尤其是她的手指触及六皇子泛白的唇时,简直是泪如雨下。 她的儿子,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如此虚弱过呢! “太医!太医!子豪怎么样了?”司徒贵妃急忙追问道。 就她来的样子看,这些太医们应该是已经给她儿子诊了脉了。 “回禀贵妃娘娘,六殿下只是伤及了筋骨,并无大碍!”那太医颤颤巍巍道。 原本,在大皇子怒斥他的同僚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紧张了。 如今再加上这以脾性不好而出名的司徒贵妃,他当真是头疼得很啊! 现在,也就只能暗自祈祷司徒贵妃不会将火气撒在他身上! 他才想着,就听得一声怒斥:“胡说!子豪脸上连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说着,司徒贵妃就狠狠地瞪着这个太医。 闻言,那太医的额角立即就冒出了冷汗。 得,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他才盼着这位娘娘不要发脾气,这位娘娘就突然发脾气了…… 他硬着头皮道:“回禀贵妃娘娘,六殿下面色煞白是因为外伤重,失血过多,并没有大碍!” 他以为他都这么说了,司徒贵妃应该不会再质问他什么了。 谁曾想,司徒贵妃的反应越发大了。 她瞪圆了眼睛道:“什么?失血过多?这还不是大事?你还不赶紧给子豪熬药?” “是!是!是微臣考虑不周,微臣这就下去为六殿下熬药!”那太医连忙认错道。 见他态度还不错,司徒贵妃眸中的不满才消散了几分。 “下去熬药吧!及时命药童将药送过来!” 那太医如蒙大赦,连忙行礼谢恩,随后就快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司徒贵妃抬眸巡视了一周,觉得眼前这地方着实不是病患待的地方,就连忙吩咐道:“来人!将子豪扶到最近的宫室里!” 她的儿子,伤势严重,又怎么能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待着呢? 闻言,御林军们却没有动,就连她身后的宫人们都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见状,她的眉头一跳,狠狠道:“本宫这是使唤不动你们吗?还是……你们听不懂人话?” 说至最好,她的面上已经浮现了几分杀意了。 御林军和宫人们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惶恐。 “司徒贵妃,没有父皇的圣旨,成年皇子是不能在宫里落宿的!”云子彦适时地开口。 莫说云子豪方才才被他父皇打了一顿板子,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云子豪也不能无缘无故就留在宫里。 “成年皇子是不能留宿,可本宫也没准备让子豪留宿啊!本宫只是想让他换个地方等药!”说着,司徒贵妃的眼泪又下来了。 这些规矩,她都是知道的。 不然,她就干脆不让云子豪出宫,一直留在宫里养伤了。 可是,就算是她只想让他临时找个附近的宫室歇息片刻也会令众人这般反应…… “娘娘,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礼不可废!”云子彦继续道。 并非他想做恶人,只是他不拦着,任由司徒贵妃这么闹下去,是会惹出事来的! “贵妃娘娘,六殿下如今伤势颇重,不若您让您宫里的姑姑去陛下那求个旨?”沈枫温声提议道。 他瞧着,昭德帝也是心疼这几个皇子的。 只要司徒贵妃派人去请旨,昭德帝十有八九会同意的。 听了这话,司徒贵妃眸中的泪水才止住,她温声道:“多谢沈大人提醒,是本宫急昏了头了!” 沈枫连忙回礼。 “明绣,你去御书房走一趟!就说……就说子豪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司徒贵妃皱了皱眉,终究是选择了将伤情报得重一些。 明绣微怔,随后就毕恭毕敬道:“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 随着明绣姑姑的离去,这边的氛围又重新陷入了冷寂。 直到贺院判诊完了脉,查看了伤势,这份冷寂才被打破。 “回禀大殿下,二殿下的确伤势极重,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贺院判不似别的太医那么怕大皇子,他说的话就直接多了。 说实话,诊出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谁能想到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子被杖责之后的脉象会这般虚浮无力呢? 若非还有一息尚在,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在给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诊脉了。 “怎么会?你……你是不是诊错了?” 闻言,贺院判直接衣袍一撩,跪了下来。 “微臣已经诊了多半辈子的脉了,还从未诊错过!还请……还请殿下冷静!” 这话一说完,大皇子就是浑身一震,不可置信而又忧心忡忡地望着二皇子。 怎么回事? 不过是二十下杖责,他和云子豪都没有事,怎么就只有他的胞弟这么严重呢? “殿下,微臣要拿千年人参给二殿下含了,还请您……暂且莫要再问责了!”贺院判瞧着二皇子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禁就急了。 大皇子的伤势就是再有个一两个时辰没有药都能成,这二皇子的情形却马虎不得啊! 这一不小心可就是人命官司了! 若是二皇子没了,他和贺氏一族定然会被暴怒的昭德帝和大皇子给除了。 所以,他此刻已经顾不得再保持一副兢兢业业、毕恭毕敬的模样了。 大皇子的眉心一跳,随后道:“有劳贺院判了!” 这话,是同意贺院判先行给二皇子切7人参片了。 贺院判点了点头,随后就急忙去他带过来的箱子里寻找人参了。 这时,原本濒临崩溃的司徒贵妃倒是彻底缓了过来。 她瞧着一旁的二皇子道:“陛下好狠的心啊!这二殿下正值壮年,他竟是直接将二殿下给打成了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话是这么说,她们眸中却浮现了几分笑意。 张贵妃已经倒台了,如今二皇子要是再没了,大皇子夺取储位的筹码可就是少了一大半了! 这样,她儿子的机会便又扩大了几分。 “呵,司徒贵妃觉得父皇狠心,就直接去跟父皇说啊!在我这说个什么?”大皇子没好气道。 这老妖婆以为他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味? 她这哪里是在给二皇子鸣不平,她这是在盼着二皇子死呢! 反正,每死一个皇子,她的儿子就多几分上位的可能性! 被大皇子这么不客气地一怼,司徒贵妃的眸光顿时一凛。 若非顾及着此处人多,她都想直接将张氏生的这个小杂种给掐死! 他就是这么同长辈说话的吗? 虽然心中愤怒,面上她却不能表露出一星半点,她只能平静而又尴尬道:“本宫这不是心疼你们兄弟几个嘛!可怜的孩子,被打成这样,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若非……” “唉!若非张姐姐被打入了冷宫,她怕是早就过来护着你们兄弟两个了!” “呵,母妃就是在冷宫外,也是识礼数的人,绝对不会在尚未得到父皇的许可之前就往这金銮殿外来!”大皇子继续嘲讽道。 说实话,这司徒贵妃也是真疼云子豪,竟是为了早些见到云子豪就直接连他父皇的逆鳞都忘了! 他父皇最讨厌的可就是女子干政啊! 这里也不是旁的地方,这里是文武百官要上朝用的金銮殿,即便是皇后,出现在这金銮殿外都有些不妥当,莫说司徒贵妃也只是个后妃了。 “是吗?以本宫来看,只怕是张姐姐会比本宫还惊慌失措呢!”司徒贵妃目带冷意道。 章节目录 第228章昭德帝的再次算计 “为人母者,自然会对自己的儿子多加关怀心疼,我母妃自然会着急,会忧心,但我母妃绝对不会如此明晃晃地跑到这金銮殿外来!”大皇子嗤笑道。 这话,实在讽刺司徒贵妃枉顾礼法,挑战帝王尊严了。 “你!你个黄口小儿,竟敢嘲讽本宫?”司徒贵妃气急,要不是得扶着六皇子,早就冲过去动手了。 “没道理讲了,就开始撒泼了?”大皇子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 虽然同为贵妃,这位出自高门大户的司徒贵妃却不及他母妃聪慧会谋算。 否则,如今坐在皇贵妃宝座上的就是司徒贵妃了! “你!你在折辱本宫?”司徒贵妃挑眉,气得心口一疼。 眼瞧着,再这么下去,怕是又要折腾出一起重大的热闹戏了,云子彦才不得不站出来劝架。 “大皇兄,慎言!您是忘了你们几个缘何挨的这顿板子了吗?”他幽深的眸中溢满了警告。 说到底,大皇子他们几个这顿板子就是因为口舌之争。 若是他再在此同司徒贵妃争执下去,只怕是又要惹起他父皇震怒了,届时,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了! 至于司徒贵妃,她是真的忘了他父皇最近正在刻意冷落她吗? 要明白,在司徒家那位娇娇女光明正大走入宫廷之后,他父皇对司徒家的耐心就快磨完了。 大皇子眸中的怒火霎时消了一半,冷冷地瞪了司徒贵妃一眼就垂眸盯着地面了。 他也不蠢,方才只是被司徒贵妃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给气到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愿意同其争论。 他收了势,司徒贵妃却不打算放过他。 “大殿下,你最好收收你这副做派!若非你们母子几个阴毒,缘何挨的同样的板子,就二殿下现在半死不活的?” 说至最好,她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虽然她心疼云子豪被打的皮开肉绽,但同那二皇子一比,她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 外伤什么的,挺好治的。 毕竟,太医们也不是什么浪得虚名的江湖游医,治疗这外伤还是很有保证的。 可这二皇子的伤就不一定了,若非现在情况极为恶劣,贺院判是不会立即就切参片给其吊命的! 是的,说好听些,贺院判是在为二皇子紧急治疗,可事实上,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危机时刻的找补罢了! “你!”大皇子气得眼睛都红了,若非行动不便,就直接扑过去了。 瞧着他这吃人一般的狰狞模样,司徒贵妃笑得越发畅意了。 她同张氏那贱人斗了这么多年,几乎没能占到便宜,可今日,她却是实打实地气了张氏的宝贝儿子一通。 呵,还真是令人愉悦啊! “唉!你们兄弟两个这般,也不知道张姐姐会怎么想呢!这样吧,本宫就好心地去将你们兄弟两个的情况给她说一说吧?”司徒贵妃一手扶了扶发髻道。 闻言,大皇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在旁围观的云子承几人的面色也变得微妙起来了。 只有云子彦,依旧是面无表情。 就在云子承准备好看大戏的时候,云子彦皱了皱眉就挪步到了司徒贵妃面前。 “司徒贵妃,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您现在都一言一行都将传到父皇耳中去,届时……父皇怕是要给您宫里住着的司徒小姐迅速择一门好亲事了!”他悠悠道。 “你!”司徒贵妃拧眉,随后却只得狠狠地拧过了头,不再言语。 过了许久,明绣姑姑才同昭德帝身边伺候的王公公一起回来。 “奴才(奴婢)叩见各位主子、大人!”他们两个人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陛下是怎么说的?”司徒贵妃迫不及待地问道。 说着,她就又望了望面无血色的云子豪,眉眼间溢满了担忧和悲伤。 明绣姑姑蹙了蹙眉,才怯弱道:“回禀贵妃娘娘,陛下说这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这不是子豪伤的重嘛!就不能网开一面吗?”她略有些愤愤然道。 明绣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什么,倒是王公公捏着兰花指道:“贵妃娘娘,二殿下伤得比六殿下还要重呢!陛下说了,不能因为三个犯了错的人就破坏宫里的规矩!” 比起明绣,王公公的语气就强硬多了。 司徒贵妃的目光闪了闪,正待骂王公公几句出气,就听得王公公继续掐着嗓子道:“陛下还说了,这金銮殿外不是后妃撒野的地方!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满,只管去御书房寻他!” 闻言,云子承和八皇子差点没忍住给笑出来。 绝了!昭德帝绝了! 不仅表达了自己坚决不允许司徒贵妃违背宫规的意思,还算到了司徒贵妃要拿捏传话的宫人出气。 这不,就直接让王公公来怼了? 闻言,司徒贵妃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可她心中明白,这些话已经很能表达昭德帝对她的不满了,她就是又再多的愤懑和委屈也只能憋回去了。 就在这时,王公公又对大皇子道:“大殿下不必忧心,陛下的意思是让贺院判随着二殿下一起回二皇子府。” 听到这,原本一颗心都吊起来的大皇子瞬间舒了口气。 “多谢父皇!多谢王公公!”他红着眼眶道。 他母妃如今还在冷宫里,若是他二皇弟再出些什么意外,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他母妃了! 如今,他只能盼着他二皇弟能早日脱险了。 “大殿下言重了,老奴不过是传了陛下的口谕,您不必如此!”王公公浅笑道。 说完这件事,王公公面上的笑容越发诚挚了。 “慧王殿下同八殿下关心手足,陛下心里很是欣慰,所以,陛下要在明日重重嘉赏二位!” 云子彦的眸光一滞,随后同八皇子一同道谢。 “因着宫规,还烦请慧王殿下及时将这三位殿下安排妥当,早些送回他们府邸了!”王公公的神色沉了几分道。 虽然昭德帝不肯同意司徒贵妃的提议,但他其实也很心疼这三个儿子。 但他又不方便出手,就只能将送这三位殿下的事交给云子彦来做了。 云子彦的眸光微动,唇角牵出了几分讽笑,平静道:“谨遵父皇旨意!” 王公公点了点头,随后就领着一众宫人快步离去了。 “司徒贵妃,您请回吧!”云子彦微微扬眉道。 他父皇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是厌恶后妃来插手这件事的。 若非顾念着云子豪到底是伤势挺重的,只怕是早就让沈皇贵妃来收拾司徒贵妃一通了。 “呵,很好!本宫等着慧王殿下日后还能这般趾高气扬的同本宫说话!”司徒贵妃咬牙道。 她算是明白过来了,这百里皇后留下的小野种其实是最受昭德帝宠信的! 否则,也不至于早早就封了王,连生的皇孙也要比别的府里的受宠几分! 说完,不等云子彦怼回去,她就拂袖而去了。 “啧啧啧,这是疯狗吧?逮谁咬谁!”八皇子嗤笑道。 司徒贵妃这等做派,实在是恶心得很! 云子彦的眉眼微敛,并没有答言,只深深地望了眼司徒贵妃愤然的背影。 “御林军,妥善将三位殿下送出宫门!”他道。 御林军们纷纷抱拳,随后就一拥而上,分别抬起了大皇子等人。 待将那三个伤患以及太医们安排妥当之后,云子彦才上了自己府里的马车。 云子承和八皇子也跟着他上了马车,唯有要回大理寺的沈枫站在车外。 “子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多防着点司徒家就是了!”沈枫将原本就没展开的折扇收尽广袖中道。 他瞧着,这司徒贵妃好像是真的中了昭德帝的诡计,以为昭德帝心中对云子彦颇为宠信了。 “我明白的,你也提醒大伯他们万事小心。”云子彦点了点头道。 说罢,他的眸中就又浮现了几分冷意。 可以说,他心里才对他父皇消失的几分恨意,又在今日这件事的作用下,加倍地还回来了。 他父皇这种人,果然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有一星半点的松懈,他父皇实在是太能谋算了! 今日这短短几句话,不仅斥责了司徒贵妃,还抚慰了他皇兄,最后,还坑了他一把 接下来,他怕是又要成为兄弟们的活靶子了! 他倒是不畏惧这群人,只觉得无比烦扰。 “嗯。”沈枫颔首,随后就转身离去了。 待马车开始起步,云子彦的目光还透着车窗望着巍峨的皇城。 这皇城中,果然不能有一星半点的亲情存在吗? …… 到他们回了慧王府,云子彦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直到抱着团团的沈姝出现,他的目光才柔和了几分。 “呀,怎么来了两位贵客?你也不要些说,好让我准备个小宴!”沈姝先是一惊,随后就嗔笑道。 要是知晓云子承他们来了,她才不会就这么抱着团团迎上来。 “慧王嫂(皇嫂)客气了!”云子承的呼吸微滞,随后同八皇子一起微笑道。 “我的就是来蹭酒喝的,皇嫂不必紧张!”八皇子笑着补充道。 章节目录 第229章八皇子的烦恼 “呵,先往里走吧!小……皇嫂还抱着个孩子呢!”云子承浅笑道。 虽然他觉得自己早就释怀了,可是当他真的瞧见阿姝满眼爱意地望着云子彦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云子彦的眸光沉了沉,他并没有说什么。 沈姝和八皇子完全不知道云子承的小心思,倒是坦然地很。 沈姝正准备说团团并不沉的时候,八皇子就大笑道:“还是子承堂兄细心!我们快走吧!” 说罢,他就率先往大厅的方向走了。 云子承状似不经意地扫了沈姝一眼,就跟在八皇子的身后了。 “把团团给我吧!”云子彦宠溺地刮了刮沈姝的鼻子。 沈姝嗔道:“还有人在呢!” 说着,她的脸就红了起来。 见她羞赧,云子彦面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傻子,他们都走远了呢!”他低笑道。 莫说那两个人都极有眼力劲的迅速离去了,就是在这里,他们也绝对会装作看不到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小亲昵。 沈姝抬眸望了眼并没有走太远的两个人,随后就扭头道:“哼!” 见她羞恼了,云子彦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无奈,随后就温声细语地哄着她了。 沈姝也不是真的在闹小脾气,只不过是瞧着他回来时面色不怎么好看才故意这么闹了闹。 见他眸中暗藏的几分悲伤不见了,她就舒了口气,笑着将团团塞到了他怀里。 云子彦在抱过团团的时候,就猜到了她方才的举措并非任性而是为了让他开心,他的心里顿时暖暖的。 “阿姝,有你真好。”他眉眼带笑道。 才说着话,怀里的小人儿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而后笑呵呵地望着他。 见状,他的心顿时就融化了。 “有了团团,更好了!”他温声道。 虽然他的笑容并没有那么灿然,甚至有些浅淡,但沈姝从他的眉眼里看到了满足和幸福,她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是啊,我们两心相悦,再加上团团,还真是幸福呢!”她呢喃道。 说罢,她又敛了几分笑意道:“你先去大厅陪客人们坐着吧!我亲自去厨房嘱托一番!” 云子承同云子彦相交甚笃,八皇子还是第一次在没有邀请的情况下上门,她必须要吩咐厨房那边多用些心,好好招待着。 “嗯!辛苦阿姝了!”云子彦颔首道。 沈姝笑着嗔了他一眼,就领着霜兰她们两个往厨房去了。 …… 沈姝到大厅的时候,云子彦和云子承二人正老神在在地品着茶,一旁的八皇子却抱着一坛子酒自斟自饮。 “八殿下怎么在独自饮酒?”她轻笑道。 她可没瞧出这位殿下有遇见什么闹心的事,怎么就开始抱着酒坛子喝酒了? “唉!愁啊!”八皇子放下了酒坛子,长叹一声道。 沈姝讶然,云子彦和云子承却直接笑了出来。 “啧,你愁个什么?你要是还愁的话,那大殿下他们又该如何?”云子承眨着桃花眼问。 说实在的,大皇子他们三个人虽然已经挨了板子,这件事却还没有完全过去。 如今这夺储之争的形式正严峻着,他们三个被昭德帝罚了那么久的禁足,待他们再能上朝的时候,只怕是朝堂上早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了! 六皇子也就罢了,无论如何还有司徒一族给撑底,这大皇子和二皇子可是切切实实地要流失掉许多东西了。 “唉!他们愁是活该!谁让他们不安分?非得去肖想储君之位?我这愁,可同他们不一样!” 说着,八皇子澄澈的眸中都添了几分阴郁。 这下,云子承也不好再嬉皮笑脸了,只得正色道:“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 八皇子前些日子才刚满二十,办了冠礼,分了府邸。 按道理来说,最近不应该是最畅意的时候吗? 毕竟,从前在宫中有着那么多的束缚和不便。 如今到了他自个儿的府邸,可不就是自由自在了? 闻言,八皇子的目光就越发阴郁了,甚至还添加了几分幽怨。 半晌,沈姝都坐下接过了云子彦亲自为她倒的茶了,八皇子才咬牙道:“父皇要给我赐婚。” “赐婚?” 云子承和云子彦夫妇皆是一惊,随后云子承就笑道:“你都弱冠之年了,是该赐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又何必如此抗拒呢?” 说到最后,云子承的神色还变得肃然了几分。 在他看来,成家立业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阶段,并没有什么无法接受的。 “我!唉!”八皇子眉头一紧,很是怨愤地瞪了云子承一眼,随后又长长叹了口气。 见他如此反应,云子承就越发觉得奇怪了。 他正在思考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将八皇子给吓成了这样,就听得云子彦幽幽道:“是司徒贵妃宫里住着的司徒家嫡小姐吧?” “呃?这……这怎么可能?”云子承一惊,手中的茶水差点都洒完了。 沈姝的反应虽然没这么大,却也是一脸担忧。 “这……陛……父皇为何会想到给你和司徒家的嫡小姐赐婚?”她蹙眉问道。 八皇子苦笑一声道:“父皇的心思,我哪里敢猜度?只是,为何偏偏要是这司徒家的贵女?” 说到后半句话,他的眸中全是惶恐。 说真的,他早就知晓他的婚事会由他父皇来指定,所以,他也没有敢喜欢上谁。 他原本是想顺着他父皇的意思,随便迎娶一个贵女,然后和人家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 谁曾想,他父皇竟是想将那司徒家的嫡小姐赐婚给他,这不是逼着他参与这纷乱的储位之争吗? 司徒贵妃不是省油的灯,六皇子亦不是善类,他若是娶了司徒家的嫡小姐,可不得同司徒家和司徒贵妃母子绑在一起? 说真的,他完全不觉得他父皇会将储君之位给六皇子。 他也不想赌着自己的性命去帮助这对母子争权夺利。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两个可爱的孩子,和一个平淡而幸福的人生啊! “皇伯这举措还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啊!”云子承也苦笑道。 他想了半晌,也只觉得他皇伯此举是为了将这个生母出身不是很高的八皇子也拖进争储的泥沼当中罢了。 “没什么值得惊讶的,父皇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云子彦的眸子眯了眯道。 为了平衡朝野,他父皇利用的皇家亲事海了去了。 八皇子这婚事,不是第一个,亦不会是最后一个。 哪怕是现在深受宠爱的云敏,及笄后怕是也会成为他父皇稳固皇权的牺牲品。 “我明白啊!正是因为明白,我这心里才会如此难过!”八皇子苦笑,笑着笑着,竟是落下了几滴清泪。 明明,他和他母妃都只想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可他父皇却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往火堆子里推! 前往寒州治理疫情是其一,如今的准备赐婚是其二。 上一次,他有云子彦和云子承的全程护佑这才勉强躲过了泥沼,如今,又有谁能救他于水火之间? 沈姝叹息道:“万般皆是命,若是实在躲不了,就试着去接受吧!” 她很同情八皇子,但她并不打算让云子彦出手帮忙。 毕竟,这事不仅很难办,还很容易触怒昭德帝。 她不想为云子彦惹麻烦。 “命?哈哈哈!好一个万般皆是命!”八皇子嗤笑,随后就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样的命,他还真不怎么想拥有呢! 云子彦的眉头跳了跳,并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云子承悠悠道:“你是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可是……人家司徒小姐那还有变数呢!” “嗯?”八皇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太想知道了。 “皇伯还没有将他这个用意示众呢!想来,他心里怕是也在犹豫些什么呢!”云子承笑,眸中浮现了几分狡黠。 八皇子先是沉眉深思,过了一会儿竟是直接笑了出来。 “还是子承堂兄聪慧啊!父皇既然能早早将这件事透给我,而将司徒贵妃和司徒小姐那边瞒得死死的,想来他心中还是有几分不确定的吧?” 说罢,八皇子身上的悲伤瞬间散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父皇,对那位司徒小姐以及人家背后的司徒家是有几分顾忌的。 所以,只要他赶在赐婚圣旨正式颁布之前就寻个由头将他父皇的这个打算公之于众,那么,自然有人会想方设法来毁掉这个可能出现的赐婚了! “对,若非皇伯心有忌惮,只怕是赐婚的圣旨如今早就宣布了!”云子承笑得意味深长。 说罢,他就猛的喝了一口茶。 八皇子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子承堂兄提点!若是这件事能顺利解决,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得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还是想想如何将这件事合理而又不会惹起皇伯气恼的给揭露出来吧!”云子承翻了个白眼道。 他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大方向,接下来的事可就全靠八皇子自己去操作了! “嗯嗯!”八皇子猛然点头。 章节目录 第230章太后圣寿 云子彦轻珉了口茶,淡淡道:“再过几日就是皇祖母圣寿了,你或许可以提前游说皇祖母给你赐婚。” 若是能在太后圣寿宴上被赐婚,那么,八皇子也就没必要得罪他父皇了。 “呀,还是皇兄记性好!我居然把皇祖母大寿都给忘了!这样,倒是个好法子!”八皇子眉眼间的忧愁全部被欣喜所取代了。 他皇祖母大寿,他父皇也得多给他皇祖母几分颜面。 不仅如此,他皇祖母大寿时赐婚也显得格外正常。 毕竟,他已经成年了,是该寻一个贤惠的皇子妃了。 “嗯,至于哪家的贵女,你最好提前去给皇祖母打个招呼。”云子彦继续道。 他皇祖母肯定不会让八皇子娶那司徒家的嫡女,但也会挑选一个出身名门世家的嫡女。 这么一来,八皇子还是无法得到他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 所以,这人选,还是八皇子自己多留心留心。 “皇兄说得极是,我是该好好想想了!”八皇子沉眉道。 随后,他就开始认真思索人选了。 见他的事解决了,云子承才同云子彦说起了大皇子他们几个人的事。 “子彦,你对二殿下动手脚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哦!”云子承难得认真道。 虽然他很明白云子彦对张氏母子有多么的愤恨,可在今日这种情况下直接对二皇子动手,实在是太容易惹人怀疑了。 “呵,谁若是怀疑我,就只管差,能查出来我就认了!”云子彦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捏,眸中闪过了几分狠厉。 他既然敢在金銮殿外对二皇子下手,就不会怕人查! 见他这般反应,云子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叹息道:“我知道你是心里有主意的人,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还是尽量小心点吧!” 他不是不信任云子彦的本事,他只是怕旁人比云子彦想象的要聪明。 半晌,云子彦才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之后,霜兰她们就将菜肴端了过来,他们几个人就不再讨论正事了,只说说笑笑的吃菜喝酒。 待送走了两个客人,沈姝才抓着云子彦的广袖问:“你对二殿下做了什么?” 二皇子几乎垂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所以,她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在云子承谈起这个事时,心中多了几分计较。 “没什么,小事情,阿姝莫要担忧。”云子彦温声道。 这些肮脏的事,他真不想让他的阿姝知晓。 并非是担忧她会因此而厌恶他,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些东西污了她的耳目。 “你说实话!要是真的小事情,子承师兄也就不会故意当着我的面来提及这件事了!”沈姝拧眉,颇为气恼道。 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他瞒着她! 哪怕她很清楚他不会像孟鸣鸿那样刻意哄骗欺瞒她,他基本上不让她知晓是真的为她好,但她还是不愿意被瞒着! 眼瞧着她动怒了,云子彦也就不好再打哈哈了,他连忙将她搂入怀中,如实道:“我趁着二皇兄被杖责的时机给他下了蛊。” “呃?这……”沈姝蹙眉,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下蛊,还是在宫里,他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她的神色变幻已经表达出了她的震惊和迷惑。 云子彦好心解释道:“那蛊,若非炎国的用蛊高手来了,旁的人是完全无法察觉它的存在的!至于我下蛊一事,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下的手,就是大皇兄怀疑我也没有用。” 他可是刻意挑选在金銮殿外下蛊的。 这金銮殿外人来人往的,他多的是证明他没做什么的证人。 沈姝默然,过了半晌才道:“好吧!你做事自然有你做事的道理,我只盼着陛下能不要猜忌于你!” 说真的,在得知张贵妃母子们对云子彦做过的恶事之后,就是云子彦直接一刀将二皇子给劈了,她都不会同情二皇子。 所以,她这次是一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生出来。 “就是我什么都不做,父皇对我也是猜忌满满!”云子彦嗤笑道。 他不过是想借机给二皇子下个蛊,他父皇就顺水推舟,又狠狠地阴了他一把。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司徒贵妃此刻正在谩骂他吧? 沈姝的眸中立即浮现了几分心疼和悲悯,她叹息道:“也是,他从来没有好好待过你。” “他如今是真真将我放在火上烤呢!” 说着,他幽深的眸中就溢满的嘲讽和一丝淡淡的忧伤。 虽然他早就清楚他父皇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可是,当他父皇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他时,他的心里还是会泛起几分酸楚。 沈姝伸手抚平了他眉心的褶皱,温声道:“别难过了,他这么对你,你又何必为他而神伤?” 说着,在云子彦垂眸定定望着她的时候,她又道:“你放心,我和团团一定不会算计你!” 闻言,云子彦的瞳孔就是一缩,随后,他就直接垂首吻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昭德帝的做法太伤人了,他今日的吻格外热切和急促,沈姝虽然被他吻的几乎窒息,她还是很认真地回应着他、抚慰着他。 …… 三月二十六,皇太后圣寿,昭德帝命皇贵妃在慈寿宫大摆宴席。 一应皇子皇孙,文武百官都得去慈寿宫为太后祝寿。 沈姝和云子彦夫妇自然也不能免俗,他们夫妻两个早早地就带着团团和名贵的寿礼往宫里去了。 待宴会开始,众人就纷纷开始为太后贺寿,昭德帝送了一尊通体盈白的佛像,沈皇贵妃和云敏母子送了一串紫檀木串珠和云敏亲手抄写的《无量寿经》。 司徒贵妃和其余后妃基本上送的都是字画和珍玩。 很快,就轮到了云子彦夫妇。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们二人拿了一副前朝顾砚大师的一副绝笔画和一套华贵的珊瑚头面走到了太后身边。 “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闻言,太后整个笑眯了眼。 且不说那顾砚的绝笔极得她心意了,就是只瞧着他们小夫妻两个和那软软糯糯的小团团,她这心里就十分欢快。 “嗯,子彦和阿姝有心了!”她含笑道。 接着,云子彦和沈姝又笑着行了一礼才退下。 他们两个人祝完寿之后,其他的皇子皇子妃无论送的什么、说的什么,太后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直到宝安长公主领着她的夫君和儿女们给祝寿的时候,太后的眸中才又出现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说实话,她老人家并不喜欢这般声势浩大的举办寿宴。 比起这般铺张,她更愿意在慈寿宫摆上几桌子菜肴,只邀了她亲近的一众儿孙,关起门来过寿! 奈何昭德帝非要大办,她也就只能放弃了办小宴的念头了。 等祝寿环节结束之后,老寿星就笑着对昭德帝道:“我瞧着子丹这孩子同魏侍郎家的嫡三女倒是极为般配啊!” 昭德帝的眸光沉了沉,但很快,他就眉眼含笑道:“哦?母后这是打算为子丹赐婚?” 太后完全没有察觉到昭德帝的神色变幻,只浅笑道:“是啊!那孩子都已经出宫建府了,也该寻一门亲事了!” 昭德帝笑着附和,随后又问道:“那母后又是怎么瞧上魏侍郎家的嫡三女的?” “那魏氏阿岚端的是人品端正,才华出众,哀家早早就瞧上了呢!”太后温声道。 说着,她就对那脸早已经红透了魏岚道:“阿岚,来哀家身边!” 闻言,那魏岚只得轻身应是,随后就袅袅婷婷地走到了太后身边。 “臣女拜见太后、陛下、诸位娘娘!” 魏岚端端正正地行了礼。 昭德帝才在审视着魏岚的时候,太后就亲自起身将魏岚扶了起来。 “好孩子,别害羞,抬起头来,让皇帝好好瞧瞧你!”太后慈爱道。 因着这赐婚一事,太后早就在三日前就给魏岚说过了,所以,魏岚虽然很是羞赧,但还算是稳得住。 她如太后所言,缓缓地抬起了头,任由威严的帝王打量。 过了许久,昭德帝才笑道:“样貌是不错!同子丹也还算般配!” “哈哈哈,那可不是!哀家瞧上的人又怎么会有错?”太后大笑道。 闻言,魏岚的脸都红到了脖子,一旁的八皇子也算是舒了口气。 他现在不由地庆幸,他父皇终究还是在乎他皇祖母的感受的,也乐得在这圣寿宴上给他皇祖母颜面。 否则,他可能就真的要去迎娶那司徒家的嫡小姐了! “是,母后说得极是!是儿臣多想了!”昭德帝笑着顺应着太后的话说道。 无论他此前是何打算,今日到底是他母后的寿宴,他绝对不能拂了他母后的面子。 “既然皇帝也瞧着他们般配,那哀家可就下懿旨了啊!”太后拉着魏岚的手,笑得一脸慈爱。 昭德帝颔首,道:“随母后开心!” 这话,就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这下,坐在一旁的八皇子才彻底松了口气。 太后清了清嗓子道:“刑部侍郎魏轩之女魏岚钟灵毓秀,特赐婚于皇八子云子丹为正妃!” 章节目录 第231章云子彦的芥蒂 随着太后这一句话说完,八皇子的亲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再没了更改的可能性了。 “臣女(孙儿)多谢太后(皇祖母)赐婚!”魏岚和八皇子同时行礼谢恩道。 “都起来吧!哀家只盼着你们日后举案齐眉,多为皇家添丁呢!”太后温声笑道。 闻言,八皇子的俊脸都红透了,更别说脸皮极薄的魏岚了。 这不,一时间被赐了婚的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了。 太后倒也不在乎他们的沉默,只自顾自道:“你们两个要向子彦和阿姝学习,可不要像子豪那般,将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话,倒是太后的真心话。 她是真心地盼着儿孙们都夫妻和睦的,像云子豪那种家宅不宁的,她只要想一想就头疼。 魏岚和八皇子正色道:“谨遵太后(皇祖母)教诲!” 见他们两个人态度端正恭谨,太后就明白他们是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她笑道:“好了,都坐下吧!” 八皇子行了一礼就直接坐下了,魏岚也乖顺地行了礼,而后快步走了回去。 这赐婚的事过去之后,这场辉煌盛大的寿宴就再也没有什么插曲了。 等宴会结束,太后又唤了云子彦夫妇以及宝安长公主一家到主殿说话。 一道主殿,太后就急忙道:“快把团团给哀家瞧瞧!哀家都许久没有瞧这孩子了呢!” 说完,沈姝就不禁笑出了声。 “皇祖母,你这话可冤枉死我同子彦了!我前几日才抱着团团进了一次宫!” 因为太后牵挂小团团,沈姝如今进宫的次数比从前多了许多。 可就算是如此,太后每次见了团团还是稀罕的紧。 “哎吆,你这话说的!团团可是哀家的小心肝,就是一日不见,哀家这心里都想的很!”太后急忙抱过团团之后才这么回答道。 她是真的将团团给疼到了心底里。 只要瞧着这小人儿,她的心里就极为开心。 “哈哈,母后你这话可要吓到阿姝了!她怕是以为您要抢了小团团来带呢!”宝安长公主大笑道。 她母后这样子,倒是比当年云子彦出生之后还黏糊。 若不是顾忌阿姝和子彦,只怕是她母后还真的会把团团抱到慈寿宫来养吧? “唉!你以为哀家没这么想过吗?可是,孩子还是得养在自己亲生的父母膝下才好呢!”太后略为感慨道。 当初对许月,她尚且做不出夺人子来养的恶事,如今,她又怎么舍得让她喜欢的沈姝同团团母子分离? 即便她再如何欢喜团团,她也不能将团团从人家亲生母妃身边给抢过来。 沈姝神色微动,随后就温声道:“多谢皇祖母体谅!待团团大一些,孙媳就可以让他来慈寿宫同您小住几日了!” 她能理解太后对于团团的情感,所以,她也乐得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让团团同太后多亲近、亲近。 闻言,太后原本黯然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那就多谢阿姝了!”她欣喜道。 只要一想到团团以后会在她这小住几日,她的心里就已经开始激动了。 “皇祖母客气了!这是孙媳该做的!” “好了,好了,母后、阿姝,咱们且不说这些客套话了!”宝安长公主生怕这两个人再一直这么客套下去,连忙阻止道。 太后横了她一眼,沈姝却只淡淡地笑了笑。 接着,他们一群人就说起了旁的事。 “母后,您为何会想到给八皇侄赐婚?”宝安长公主疑惑道。 她可不记得她母后会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这皇子的婚事牵扯甚广,以她母后的性子,是应该不会来管这种给她自个儿惹麻烦的事的。 “唉,还不是子丹那孩子求到了哀家面前?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对魏侍郎家的嫡三女一见钟情,哀家却是不信的!只怕是你皇兄是要将司徒贵妃宫里那位指给他了!”太后怜爱地抚着团团的小脸道。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瞧的出来,云子丹是个聪明的孩子。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有那么一个母妃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地长大成人。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不可能对某个官员之女一见钟情,还求到她面前来。 宝安长公主拧眉,沈姝却是偷偷地瞥了眼自己身旁端坐着的云子彦一眼。 瞧着他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怕是他早就知道太后会直接猜到云子丹急着让赐婚都缘由吧? 就她这一眼,太后的神色徒然一变,狠狠地盯着云子彦,咬牙道:“哀家说云子丹怎么会求到哀家这里来,原来是哀家的好孙子干的好事啊?” 她就说嘛,那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求到她面前来! 原来是云子彦给出的主意啊!他还真以为自己这个太后在宫里过得很舒坦? “呃……”沈姝顿时有些尴尬,都怪她,要不是她这么瞧了子彦一眼,太后也不会发现这件事是子彦撺掇的。 想着,她的俏脸上就溢满了自责。 云子彦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随后不慌不忙道:“皇祖母多想了!孙儿哪里敢给你找事情做?不过是想让您救救云子丹那个可怜人罢了!” “呵,你倒是义正言辞啊?”太后冷笑,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小团团,她都想直接骂云子彦一顿。 这都是些什么事? 好好的一个寿辰,她原本就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本心来大办,现在还得为云子丹操心! “咳,皇祖母莫恼!今日可是您的生辰,可不能生气!您要是实在不愿意帮云子丹,就干脆去给父皇明说了吧!让父皇给云子丹重新赐婚!”云子彦轻咳一声道。 听完这话,太后气得额角的青筋都“突突”得跳。 “你个混账东西,今日是刻意来气哀家的?” 她的懿旨都已经下了,这事已经是铁定的事了,是她说改就改的吗? “孙儿不敢。”云子彦一本正经道。 太后:“……” 这是人干的事? 眼瞧着太后都要气没了,宝安长公主连忙开口斥道:“子彦,不许胡闹了,给你皇祖母道歉!” 这要是真的将她母后给气坏了可怎么办? 想着,她望向云子彦的目光就又严厉了几分。 云子彦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过分了,此刻也就顺着宝安长公主的意思来了。 “皇祖母莫恼,孙儿不该气您!” “哼!” “孙儿真的知道错了!” “哀家信你?呵!”太后眸中的怒火散了几分,却还是冷笑道。 “孙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云子彦再次认错道。 这下,太后的神色才彻底缓和下来,没好气道:“你想让哀家帮忙就直接说嘛,干嘛绕一圈来算计哀家?” 说着,她的心中就开始无声地叹息。 他是她最疼爱的嫡孙,他若开口,她又怎么可能会拒绝他?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那么信任她罢了! 想着,太后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受伤。 “是孙儿不对,孙儿不该猜度您!”云子彦垂眸道。 是的,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开口来求太后就是源自内心深处对太后的不信任。 他母后的死,是他心里永远也无法平复的伤痕。 无论是他父皇,还是当年坐视不理的太后,在他心底都不是可以信任的人,甚至于,是他恨的人! 瞧着他这幅模样,太后就知晓他又想到了当年的事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连连叹息。 当年的坐视不理,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参与也没有用啊! 可是,这样的话对云子彦而言不过是托词罢了! 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去解释过。 眼瞧着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了,宝安长公主就笑道:“无论如何,母后今日也算是救八皇侄于水火之中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还是值得开心的!” 众人纷纷附和,随后,殿内的气氛才恢复过来。 待到他们一行人从慈寿宫出来,宝安长公主才对云子彦道:“我知道你对母后心有芥蒂,可是,她老人家待你真的是再诚心不过的!” 云子彦抬眸,轻轻地扫了宝安长公主一眼,并没有接话。 待他诚心?是啊,太后的确是待他挺好的! 可是,这些能弥补他年幼时就没了母后所给他带来的创伤吗? 当年的事,他可记得很清楚。 他皇祖母,分明是能救他母后的,可是她老人家却选择了在那个时候关闭慈寿宫的宫门,谁也不见。 呵,她可是他母后的嫡亲姑姑啊! “子彦,你母后……唉!你该明白的,当时的情况,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依旧束手无策!”宝安长公主叹息道。 百里皇后注定了要殁,不是她母后或者谁能救的。 可以说,早在她皇兄盯上百里一族的那天起,百里皇后的生命就已经在倒计时了。 “我明白,我一直都很明白!但这不代表我能原谅皇祖母!”云子彦挑眉,幽深的眸中尽是愤恨。 太后是无法完全保住他母后,可是给他母后洗清污名,让他母后干干净净的走还是可以的! 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章节目录 第232章慎郡王世子殁了 她让他的母后落得了一个“畏罪自杀”的污名。 他母后是那么纯粹而善良的人,却至死都得背负着谋害皇家子嗣的恶臭名声! 更是因此,连累了整个安国公一脉,使得百里一族树倒猢狲散。 若非还有着一个太后,只怕是百里一族早就被慕容家给取代了一流大世家的地位了! “子彦,当年的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宝安长公主急切道。 子彦虽然聪慧,可他当年实在是太小了,如何能懂得后宫和前朝夹杂在一起的势力冲突有多么凶险尖锐? 闻言,云子彦眸中的讥讽又浓了几分。 “不说旁的,只说我母后被冤枉时,我皇祖母都做了些什么?” 他问的平静,宝安长公主等人却听出了极重的怨愤。 沈姝瞧着他的神色,心里就是一阵疼,她连忙将团团交给霜兰。 而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大手。 “子彦,我们不要再去想当年的事了,好不好?” 云子彦垂眸,就瞧见了她水润明眸中的积分哀求。 他的心顿时一热,眸中的冰霜都散了几分。 “阿姝,我其实也不想回想起当年的事。”他苦笑道。 只要一提当年的事,他母后的惨状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经久不散,他的心里,实在是难过得紧。 沈姝明显地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悲愤和苦涩,她转而对宝安长公主道:“大伯母,我知道你是不想子彦心里再对皇祖母有芥蒂,可是,你这般说也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啊!” 而且,宝安长公主一直这么说,还会勾起云子彦心中不好的记忆来。 她实在是不愿意瞧着向来冷峻、意气风发的云子彦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宝安长公主蹙眉,随后叹息道:“罢了,当年的事也着实复杂,并非我的只字片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就当我从未提起这个事吧!” 说到底,这是她母后同云子彦之间的事,她也不能过多的插手。 他们祖孙两个人的矛盾,就由他们两个自己来解决吧! 毕竟,她对于当年宫中发生的事也不是十分清楚。 她只是出于本能的相信她母后不会做出伤害百里皇后和云子彦的事。 “嗯!多谢大伯母!”沈姝真心地道谢。 宝安长公主笑着摇摇头,嗔怪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倒是真真不假啊!你这,从前还抗拒着子彦,如今倒是全心全意为着他了!为了他,同我都生分了呢!” 话是这么说,在瞧见沈姝对云子彦满满的关切和呵护之后,她这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他们小夫妻两个和睦恩爱,对她以及其他的长辈们来说都是乐得一见的事。 “大伯母!您这话可就冤枉侄女了!”沈姝红着脸道。 说真的,她方才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云子彦再继续沉浸在过往的痛苦回忆里了。 “呵,你别听母亲瞎说!她昨日还说瞧见你同慧王殿下恩爱,她这心里也十分关快呢!”洛凝含笑道。 这下,沈姝面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了。 “我就知道,大伯母最是欢喜阿姝了!” “啧,这成了慧王妃之后,脸皮倒是越发厚了!” “咳,都是大伯母教的好!” “吆喝,你这是在说本宫脸皮厚?”宝安长公主挑眉。 “侄女可不敢!您多想了!” “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不是这回事吧?” “那是自然了!”洛凝眨着眼睛道。 沈姝佯装生气,直接怼道:“你们婆媳一心,我可说不过你们!我不和你们说了!” 说着,她还颇为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见状,宝安长公主以及云子彦等人都被她给逗笑了。 众人又说笑了几句,就各自回府了。 …… 四月初八,沈姝正在给团团换衣服的时候,霜竹匆匆地跑进了屋子。 “王妃,大事不好了!” “嗯?”沈姝挑眉,手下的动作顿时停顿了下来。 “在北疆驻守的慎郡王世子殁了!棺木都已经抵达城门口了!” 说着,霜竹的眸子就红了。 这慎郡王世子最是温和,曾经在京都的街道上从惊马的蹄子底下救下了她和沈姝主仆。 所以,她一直对慎郡王世子极有好感。 如今乍闻慎郡王世子殁了,她这眼泪就怎么也忍不住。 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沈姝的手一抖,手上的外裳直接掉在了床上。 她愣了许久,在一直努力仰头望着她的小团团都哭出来的时候,她才恢复了几分神智。 “唤奶娘来。”她道。 霜兰点点头,就出了门。 接着,她又望着霜竹问道:“子彦呢?他可给府里递了消息?” 云子彦素来同慎郡王一家亲厚,如今慎郡王世子殁了,他怕是会及时赶过去吧? “王爷已经去往城门口了!奴婢就是从侍卫口中得知的这个噩耗!”霜竹抹着眼泪道。 要不是云子彦派人回来传话,她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早。 “殿下让您赶紧去往慎郡王府!”霜竹补充道。 慎郡王夫妇极为重视慎郡王世子,如今世子殁了,只怕是慎郡王夫妇会心疼死吧? 慎郡王也就罢了,还有云子彦等一众男子安抚,那慎郡王王妃和年纪较小的霁月郡主怕是无人能安慰陪伴! 沈姝颔首,道:“我明白了!” “你先让人准备马车吧!待我换了素衣,即刻前往慎郡王府!”她略略思索了一番道。 话音刚落,霜兰就同两个奶娘进来了。 “本王妃有事要出府一趟,你们务必照料好团团!”沈姝沉声道。 团团还小,不太适宜带去此时的慎郡王府,所以,她就只能命奶娘好好照料团团了。 “奴婢遵命!”两个奶娘齐齐行礼。 照料小世子,原本就是她们的分内事,她们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见她们态度恭谨,又因她们二人素日里就极为细心周到,沈姝才放心地将团团交给她们二人。 “将团团抱到侧院去吧!一定一定要小心照料着!”她将团团方才还没有穿完的衣服给团团穿上之后,才将团团递给奶娘。 因为她说得郑重其事,两个奶娘的神色又肃然了几分。 “奴婢一定会全力照料小世子的!还请王妃放心!” 沈姝颔首,摆了摆手,让她们将团团抱走。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要同自己的母妃分开了,方才只哼唧了几声的团团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了。 他一边哭,一边望着沈姝,哪怕两个奶娘同时哄着都没用。 他就是直勾勾地望着沈姝,哭得一张小脸都成了红色。 沈姝原本就舍不得抛下团团,见他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她的心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 可是,今日这事,实在是不能带他一起前往啊! 眼瞧着沈姝的眼圈都红了,满脸不舍和心疼,霜兰就硬着心肠对奶娘们道:“还不赶紧将小世子给抱走?” 听了她的话,那两个手足无措的奶娘才赶忙抱着团团往外走。 虽然奶娘们已经出了门了,团团的哭声还是十分嘹亮,沈姝也不禁落下了几滴眼泪。 霜兰心里难过,面上却不得不作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劝慰道:“王妃,您总不能日日都将世子带在身边吧?该让奶娘们同他培养培养感情了!” 说着,她又补充道:“便是您想一直带着他,也是不现实的啊!待世子到了三五岁,是要送进宫里或者国子监读书识字的啊!” 这天家的子孙比不得寻常人家的孩子,享受着无上的尊崇,也得比旁人多付出许多。 所以,皇子皇孙们的启蒙都非常早。 听到这,沈姝的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终究还是憋住了泪意。 她略有些沙哑道:“你说的对,是我太纵着团团黏我了!” 说完,她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寻一套素衣,并一套素银头面吧!” 慎郡王府如今是要帮丧事,她虽不至于直接穿了麻衣,也该装扮的素雅一些。 霜兰颔首,随后就去寻衣服了。 一刻钟之后,收拾完的沈姝就坐上了去慎郡王府的马车。 才出了小巷,她就听到了街道上的行人们在议论慎郡王世子的事。 “唉!天妒英才啊!那么好的一个世子,就这么殁了!” “可不是嘛!这京都的皇亲国戚里,也就只有慎郡王世子会去北疆那等蛮荒之地驻守了!” “听说啊,慎郡王世子是在马背上被乾国的将领杀了的!因为马惊了,他的尸体还被那马拖行了数里路呢!” “啊?那这尸身可不就血肉模糊了?” “可不是嘛!真是太惨了!” …… 听着耳畔纷杂的议论声,沈姝的眉头越拧越紧了。 若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慎郡王世子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那慎郡王一家该有多难过呀? 尤其是霁月郡主和慎郡王王妃,她们二人怕是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么一个事实吧? 思及此,她藏在广袖中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几分。 “霜兰,让车夫加速!”她急忙吩咐道。 她得早些到慎郡王府!她现在脑海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了。 章节目录 第233章劝慰慎郡王妃 她到慎郡王府的时候,府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侍从们也已经换上了麻衣。 她刚下马车,才在张望的时候,就有侍从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慧王妃里面请!” 显然,这是云子彦提前吩咐过的。 她立即点头,道:“带我去吊唁慎郡王世子!” 无论如何,总得先去凭吊逝者。 虽然她同这位常年驻守在北疆边陲之地的世子爷的最后一次交际还是在很多年前,但她心里还是很敬重人家的。 “是!王妃请随属下来!”那侍从红了眼圈,恭敬有加道。 接着,沈姝就急匆匆地往灵堂去了。 她还没走进灵堂呢,就听到了悲拗而又压抑的哭声,真真是令人闻之落泪。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刚一进灵堂,她就瞧见了半蹲在棺椁旁哭得满脸是泪的慎郡王妃和无声落泪的霁月。 虽然她此生还未经历至亲逝去之痛,可因着前世儿女接连离世,她还是很能理解这种悲苦的。 再瞧着她们这般,她的心里顿时就生出了几分凄凉感来。 人活一世,不过匆匆几十年。 双眼一闭,徒留亲友们悲伤不能自已。 她心下叹息,刚迈过门槛,云子彦就走了过来。 “阿姝,你待会儿好好劝慰劝慰皇婶!”他低声道。 他和云子承方才已经试着劝过了,可慎郡王王妃却恍如未觉,只一心一意地扶棺而哭。 “我知道的,你也好好劝劝慎郡王和子承师兄。”她颔首道。 云子彦轻轻点头,随后就拉着她正式进入了灵堂。 虽然这棺椁才运回府里没一会儿,这灵堂里却已经摆得齐齐整整了。 一应的香蜡裱纸都应有尽有,故而沈姝才走至灵位前,就有仆从将点好的香递给了她。 她敛了敛衣裳,神色肃然地持香相拜。 拜了三拜之后,她才亲自将香插到了香盆里。 因瞧着慎郡王和云子承都不见人影,她就低声询问道:“慎皇叔和子承师兄呢?” “他们父子两个在收拾好灵堂之后就出去报丧了。”云子彦如实道。 与慎郡王王妃和霁月郡主不同,他们父子是这府里的顶梁柱。 哪怕是心里再如何难过,他们父子俩也得打起精神来,将慎郡王世子的丧事给操持好,让他走得体面尊严一些。 沈姝了然,随后就蹲在了慎郡王王妃身旁。 她刚想开口相劝,就被霁月郡主扯住了衣袖。 “阿姝姐姐,我……我大哥没了!他……他再也不会从北疆给我往府里送吃食和玩具了!” 霁月年龄尚小,可提起这个待她极好的兄长时,还是哭得不能自已。 说到最后,她干脆扑进了沈姝的怀里痛哭出声。 在看到她大哥的棺椁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好好地哭上一场了,奈何她的母妃已经哭得快要晕厥过去了,她就不敢肆意地痛哭了。 这下,瞧见了沈姝,她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了。 沈姝的眸中掠过了几分悲悯,随后就温柔地抚着霁月郡主的背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失去血脉至亲,是真的很痛苦很伤心的事啊!” 说着,她的目光中就溢满了悲伤。 前世,连续没了长女长子的她,太懂这种悲伤了。 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痛,哪怕是历时许久,从不主动去提及那个人,也会在某个瞬间就想起那个人的音容相貌,而后崩溃到嚎啕大哭。 过了许久,霁月郡主停了哭声,但她的身子还在一抖一抖,显然是悲拗难当。 见状,沈姝越发心疼她了。 “你看,你母妃如今都要晕倒过去了,你可不能再只顾着自己哭了!你该替你长兄好好照料你母妃了!”沈姝一边拿着帕子给霁月郡主擦眼泪,一边认真道。 她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说再多的言语都是枉然,也就只能让霁月转移注意力了。 当霁月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劝慰照料慎郡王王妃的时候,她才能真的忘记一小会失去至亲的痛。 霁月郡主含泪点头,随后就蹲下身去拉已经哭得双眼红肿的慎郡王妃了。 “母妃,您快起来,您这般哭,大哥的在天之灵会难过的!”霁月郡主红着眼睛道。 她的长兄,最是孝顺,若瞧见她母妃为了他而哭成这般模样,怕是会十分自责吧? 闻言,慎郡王妃先是一愣,随后就哭得越发大声了。 “我的骜儿啊!你怎么……怎么这么狠心啊!” 喊着,她竟是直接捶起了棺椁。 众人一惊,仆从们纷纷跑过来,沈姝却示意他们都退下。 就在仆从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云子彦就低声道:“都退下吧!让慧王妃陪着慎皇婶吧!” 虽然他也瞧着慎郡王妃有些癫狂,但他却坚定地相信着沈姝。 他不觉得,她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如此平静。 因为慎郡王父子两个在出府的时候,将这府里的事都交给了云子彦,所以,这些仆从们压根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即便是忧心忡忡,他们还是乖觉地退下了。 待仆从们散开,沈姝才拉住了慎郡王妃捶棺椁的手。 “慎皇婶节哀!您瞧瞧霁月郡主,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对您的担忧啊!”她忍着泪意道。 一个母亲,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慎郡王世子都已经殁了,那慎郡王妃会加倍地在意其他的两个孩子。 毕竟,逝者已逝,活着的才是最应该要重视的人。 果然,因着她这句话,一直嚎啕大哭的慎郡王王妃冷静了几分。 她泪眼朦胧地抬眸望了霁月郡主一眼,见霁月郡主稚嫩的脸上全是悲伤和对她的担忧,她的心就是一揪。 她干脆哭着将霁月郡主搂在了怀里。 “莫要担心,母妃没事的!”她强忍着备拗道。 话是这么说,她的脸上却又多了许湿意。 是的,除了云子敖这个长子之外,她还有云子彦和霁月这个女儿。 霁月还这么小,她怎么能只顾着自己悲伤而忽略了同样失去了至亲的霁月? 这种悲痛。连她这个经历了多年风风雨雨的人尚且无法承受,又何况霁月这个小孩子呢! 眼瞧着慎郡王妃溢满悲伤的眸中多了几分愧疚和自责,沈姝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慎郡王妃意识到她还有其他的两个孩子就好! 身为一个负责任的母亲,她是不会让自己再被伤痛占据整个心神的。 为母则刚,这是每一个柔弱女子的天性。 “母妃,您可不能再那么伤心了!女儿会害怕的!”霁月郡主的眼眶中盈着泪水道。 她方才是真的很害怕,她怕她母妃会追随她长兄而去…… 慎郡王妃并没有错过霁月郡主眸中那暗藏的不安和惶恐,她顿时将霁月郡主又往紧地搂了几分。 过了许久,她才红着眼睛对沈姝道:“让你费心了!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逝者已逝,我该忍住悲伤,多顾及顾及活着的众人的!” 无论是慎郡王还是云子承和霁月郡主,在得知云子敖殁了之后都悲痛难耐,并非只有她一人难过。 “慎皇沈客气了!我也就不说别的了,您千万要节哀啊!”沈姝垂眸道。 虽然“节哀”这两个字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苍白,但她还是要说。 "唉!是子敖同我们一家人的缘分不够深!亦或是,是上苍觉得我没拥有他这么一个好儿子的福分吧!"慎郡王妃含泪道,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又浸湿了整张脸。 原来,空海大师当年的话并非是妄语,子敖果然同她母子缘浅薄。 闻言,沈姝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眸望着慎郡王妃道:“王妃也不必如此难过,这有些事,还真是天注定的,非我们人力所能动摇!” 她并不知道空海曾经说过慎郡王妃同云子敖没有母子缘分的事,她只当这是慎郡王妃的自责之词,这才这么说道。 慎郡王妃苦笑,并没有答言。 就在这灵堂里陷入死寂之后,一道身影突然快速自众人眼前闪过。 而后,就见一个清丽的女子正跪在云子敖的灵位前痛哭。 沈姝没有见过眼前的女子,所以她也不敢贸然开口,就只能这么瞧着这女子痛哭流涕。 倒是慎郡王妃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地自眸中滑落。 霁月郡主哽咽道:“苏家姐姐,您别这样!大哥他……” 说到这,霁月就哭得说不下去了。 沈姝这才知晓眼前这女子是云子敖未过门的世子妃苏氏。 她早就听闻这苏尚书家的嫡女苏浅陌同慎郡王世子两情相悦,感情甚笃,如今一见,倒是真的名不虚传。 苏浅陌没有理霁月,只自顾自地盯着云子敖的灵位道:“你说好的,待你凯旋归来就要娶我的……你个大骗子,你居然骗了我!” 说着,她的目光徒然一冷,竟是直接扑向了棺椁,大有一种要向那棺中的人讨个说法的意思。 惊得仆从们和沈姝等人连忙起身拦着她。 被瞧着这位苏小姐看着文文雅雅的,如今发了狠,倒是颇为剽悍,几个仆从居然都没能拦住她。 章节目录 第234章追封 眼瞧着苏浅陌都扑到棺椁上了,沈姝和慎郡王妃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阿浅!莫要做傻事!是子骜辜负了你!”慎郡王王妃急忙喊道。 她对这位苏尚书家的嫡女也是极为欢喜的,若是没有如今的这个意外,只怕是苏浅陌会在下个月成为她的儿媳妇! 因为云子骜说过了,只有自北疆凯旋而归才迎娶他的心上人。 如今,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抱负,将骚扰云国边境数十年的乾国大军给打回老巢去了! 可惜,他将他的性命也留在了北疆! 不然,他该兑现他的承诺来迎娶这个等待了他五年的女子了。 苏浅陌压根没有理会慎郡王妃,她只咬牙,一拳一拳砸着棺椁。 “云子骜!你给本小姐滚出来!”她哭喊道。 见她只是捶着棺椁,并无轻生的意思,慎郡王妃的心才放了下来。 因为心知云子骜辜负了苏浅陌,她倒是没有再继续拦人了,由着苏阡陌捶打着棺椁发泄悲愤。 慎郡王妃都没有命人阻拦,沈姝和一旁的云子彦也不能开口阻挠,所以,这灵堂里就只剩下了苏浅陌一边苦哭一边捶打棺椁的声音了。 “嘭!” “嘭!” 沉闷的敲击声伴随着她哀拗的哭声,使得灵堂里的人也纷纷落泪。 这好端端的有情人,就这么阴阳相隔了,也着实是令人痛心啊! “云子骜,你倒是说话呀!” 随着最后一声哀嚎,苏浅陌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眸中的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喷涌而出。 瞧得围观的人都心酸不已。 慎郡王妃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道:“阿浅,你不要再这样了!你就是再怎么捶打棺椁,他也不可能再给你回复只字片语了啊!” 苏浅陌白皙的手都因着长时间的捶打棺椁而青紫一片了,右手的指节处更是擦破了屁,渗出了点点鲜血。 可她却浑然不知,只死死地盯着棺椁。 “他就是个骗子!”她厉声道。 说完,她的泪水就落得更厉害了,眸中的悲伤浓得化都化不开。 “是,他是骗子!所以……你千万要珍重自己的身子啊!为了一个……一个骗子这般伤害你自个儿的身子实在是不值啊!”慎郡王妃努力开解道。 说到“骗子”的时候,她也呜咽着了哭了出来。 是啊,云子骜就是个大骗子! 他不仅骗了同他有婚约的苏浅陌,更是骗了他们所有人。 他明明说了,他会完好无损地凯旋而归的! 闻言,苏浅陌突然回头望了慎郡王妃一眼,而后,她竟是粲然一笑,眉眼中苦涩和悲伤尽数消失。 笑得明艳而妩媚,她缓缓道:“他骗了我,我才不让他走的无牵无挂呢!” 说罢,她就突然站了起来。 闻言,慎郡王妃就知道苏浅陌这是动了殉情的念头,惊慌道:“子彦,快拦住她!” “慎郡王妃,就让臣女去陪着世子吧!”苏浅陌温声道。 随后就用尽了全力朝着棺椁撞去。 眼瞧着她的额头都要触在棺椁上了,云子彦才扯住了她的广袖。 情况紧急,他已经顾不得男女之别了。 “苏小姐,莫要做傻事!”沈姝连忙道。 慎郡王妃和霁月郡主也急忙道:“阿浅(苏家姐姐)三思啊!” 苏浅陌蹙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拨云子彦的手。 云子彦皱眉,随后就一个手刀将用力挣扎的苏浅陌给劈晕了。 就在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凄厉而痛心的呐喊:“阿浅!” 众人回首,只见身材微胖的苏尚书正瞪圆了眼睛望着地上的苏浅陌。 因着明白苏尚这是书误以为苏浅陌触棺而亡了,云子彦就解释道:“苏尚书不必惊慌失措,苏小姐无碍,只是被本王给打晕了!” 这下,刚刚感到的苏尚书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而后红着眼眶,颤着声音道:“多谢慧王殿下!” 苏浅陌是他最疼爱的嫡女,若是她真的三长两短,他和他的发妻怕是会悲愤欲绝。 “苏尚书言重了!苏小姐的情绪有些过激,您还是将她带回府好生照料着吧!”云子彦淡淡道。 苏尚书连忙颔首,随后就让苏浅陌的两个大丫鬟将其扶起来往外带了。 待丫鬟们将苏浅陌扶出灵堂之后,慎郡王妃才尽量平静道:“苏尚书,我们两府的亲事就此作罢吧!犬子无福,白白耽搁了苏小姐这么多年!” 说到这,慎郡王妃的眼泪又淌了出来,她在快速擦掉眼泪后,才继续道:“我打算认其为干女儿,奏请陛下封其为郡主!再为其挑选一门好亲事!” 说完,她已经是泪如雨下了。 是她儿子对不住人家姑娘,活生生将人家姑娘从十三岁拖到了如今的十九岁! 这云国的女子基本上都在及笄当年就出嫁了,哪怕是父母刻意多留几年的女儿也不会拖到十六岁之后出嫁。 这苏小姐在十三岁时就同云子骜定下了亲事,原本早就应该嫁过来了,奈何云子骜一直在北疆征战,这才一直待字闺中。 即便是顶着慎郡王世子的准世子妃的名头,苏浅陌还是遭遇到了许多人的嘲讽和讥笑。 如今,云子骜又殁了,这苏浅陌怕是会被那些个流言蜚语给折辱死! 这姑娘可是她儿子的心上人,她才不要让旁人如此欺辱这好姑娘! 苏尚书一愣,随后连连道谢道:“多谢慎郡王妃为小女筹谋!下臣感激不尽!” “苏尚书不必同本我客气,这是我们慎郡王府欠阿浅的!”慎郡王妃忍着悲痛道。 “郡王妃言重了!这可不是您们府上对不住小女,这纯属是天意弄人啊!” 说着,苏尚书的眸中也泛起了点点泪光。 这慎郡王世子文韬武略,长相俊美,待他女儿又温柔小意,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佳婿啊! 若非这次的意外,他会好好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开开心心地将他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云子骜的! 唉!当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这么好的青年才俊,怎么说殁就殁了? “是啊,天意弄人……”慎郡王妃望着棺椁,用极为悲伤的语气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郡王妃节哀顺变!”苏尚书温声道。 说完,又道:“让微臣来给世子上一柱香吧!” 这云子骜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女婿,如今遭遇不测,他也该好好地给其看一柱香,送其一程! 慎郡王妃忍着泪点了点头,随后就将地方给苏尚书让了出来。 一旁的仆从也极为机灵地上前点香了。 待看了香,苏尚书才道:“这阿浅还不知要怎么闹,微臣就不在此逗留了!” “嗯,我明白,你回去好好劝慰劝慰阿浅!让她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慎郡王妃叹息道。 苏尚书颔首道谢,随后就快步离去了。 …… 傍晚,沈姝和宝安长公主正在替虚弱的慎郡王妃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时,昭德帝身边的王公公就捧些明晃晃地圣旨来了。 “这是追封旨?”宝安长公主直接问道。 云子骜可是为了云国而亡的,她皇兄怎么也该给人家好好追封一番。 不然,可就凉了心系云国安危的文臣武将们的心了。 “是呢!陛下在得知慎郡王世子殁了的消息之后极为痛心,这不,好好地冷静了几个时辰之后才恢复了几分神智!”王公公一脸哀伤道。 宝安长公主点了点头,随后就对一旁的仆从道:“唤慎郡王妃和霁月郡主以及慎郡王父子两个过来!” 虽说这追封不过是帝王给予的哀荣,可这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却是一种安慰。 所以,她不想让云子骜的骨肉至亲们错过这份哀荣。 仆从们连连领命,随后就匆匆跑了出去。 “王公公先坐一会儿,待人齐了再宣旨吧!”宝安长公主淡淡道。 王公公急忙退让,道:“长公主客气了!您不必管奴才!” 这等着人齐了再宣旨可是既定的规矩,他可不敢拿乔。 闻言,宝安长公主也就真的忽略掉了王公公,继续招待来往的宾客了。 王公公并没有等太久,不过是两炷香的时间,慎郡王一家就到齐了。 “既然人齐了,那咱家可就宣旨了!”他掐着嗓子道。 慎郡王一家以及沈姝等人齐齐跪下,准备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慎郡王之子云子骜,骁勇善战,精读经纶,实属国之栋梁……” 因着是追封旨,这道圣旨格外的长,光是对云子骜的溢美之词就足足念了一刻钟。 等到沈姝跪的膝盖都发麻了,王公公才念到正式的追封旨。 “云子骜于沙场之上战亡,实乃朕心之憾!特此追封为正二品毅郡王,谥号为‘勇’!其身后事,则循从一品王爷例来办!钦此!” 听完圣旨,慎郡王就叩首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这追封旨,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他的儿子,也算是走得风光荣耀了! 王公公将圣旨合上,毕恭毕敬地递到了身郡王手里。 慎郡王和这灵堂里的人又是一个大礼,而后才站起身来。 看着慎郡王微红的眼圈,王公公就是一声长叹。 章节目录 第335章苏浅陌殉情 “慎郡王,节哀顺变!”王公公劝道。 老年丧子可是人生三大苦之一,哪怕是他舌灿莲花,如今也寻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劝慰慎郡王夫妇。 唉!真真是天意弄人! 想着,王公公眸中的悲悯又重了几分。 “本郡王没事,多谢公公挂怀!”慎郡王勉强挤出一抹笑道。 这王公公可是昭德帝的亲信,他可不能怠慢。 “陛下已经命礼部为毅郡王的丧事做准备了,郡王就无须再为毅郡王准备蟒袍和冠冕以及新的金丝楠木棺椁了!”王公公沉声道。 这是昭德帝特意给的恩赏,他得及时让慎郡王等人得知。 “嗯!本郡王省得了,还请公公代本郡王向皇兄表达谢意!”慎郡王拱手道。 “郡王不必多言,咱家都明白!这府里的事还多着,咱家也就不在此叨扰您了!”王公公连忙告辞道。 这府里人来人往的,正是需要主人保持忙碌的时候,他可不能这么没眼色的一直打扰着人家。 “多谢公公体谅!”慎郡王客套道。 王公公又推拒了一番,而后就领着宫人们离开了。 待宫人们尽皆离去,慎郡王才抚着棺椁道:“儿啊!陛下已经厚封你了!这份殊荣,也算是云国以来的头一遭了!你就安息吧!” 说着,说着,他就禁不住老泪纵横。 这殊荣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若是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份殊荣! 只要云子骜还或者,哪怕是他们一家被贬为庶人也可以啊! “我儿心怀家国,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盼着,他下一世不要再去边疆奋战!”慎郡王妃忍着泪意道。 无论如何,昭德帝此举已经足够抬举她儿子了,他们夫妻两个也该知足了! 子骜虽然年纪轻轻,可有着这份哀荣,他也会被载入史册,供后世所膜拜。 这对他这么一个志在四方的男儿来说已经是一种高度认可了! “是啊!青史留名有一辈子就够了,下一世可不要再为了这些虚名搭上自己的命了!”云子承苦笑道。 一条命换这么一份独一无二的殊荣,在他看来,简直是血亏!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奈何他兄长就是执着于建功立业! “子骜这一生,虽然短暂却辉煌,远比有些虚度年华、碌碌一生的人活得有意义多了!”宝安长公主感慨道。 有些人,纵然生在皇家也不过能在史册上留一个生卒年和简单的两句话。 云子骜却不同,他的举措,会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后世典范。 “是啊!他这一生,也算是没有白活!”慎郡王妃紧紧地盯着棺椁道。 接着,众人又是一阵喟叹。 …… 因着毅郡王云子骜的丧礼是按着从一品王爷的份例来办的,这丧礼办得漫长而隆重。 足足过了半个月,他才正式出殡。 出殡当日,昭德帝和太后亲临,一时间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着昭德帝一身令下,正一品以下官员皆得镐素,好几个宗室世子们身着素衣为云子骜扶棺。 待到出殡的浩大队伍到了皇陵附近的王陵之后,就见苏尚书府的几个丫鬟哭红了眼来拦路。 昭德帝震怒,正准备处置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时,苏尚书却浑身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慎郡王和慎郡王妃也是大吃一惊,而后,慎郡王道:“陛下,切莫动怒!先问问她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昭德帝瞧着苏尚书和慎郡王夫妇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些什么,眸中的怒火顿时就散了。 他慵懒地摆摆手道:“都下去!” 待御林军们退下,他才盯着那几个闹事的丫鬟问:“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令你们不顾性命地来拦毅郡王出殡的路?” 虽然他的语气已经很平和了,那两个胆小的丫鬟还是被吓得够呛。 她们颤颤巍巍道:“苏小姐……苏小姐撞死在毅郡王的陵墓墓门上了!” 说罢,她们两个又哭了起来。 昭德帝的眸光微闪,慎郡王妃则直接哭了出来。 “这傻丫头!我都说了,解除他们的婚约了!她怎么还是做了傻事?” 说实话,在苏浅陌当日来灵堂闹那么一出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苏浅陌存了殉情的心。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哪怕她早就嘱托了苏尚书好好看着苏浅陌,还是无济于事! 苏浅陌终究还是走上了殉情的路子! 慎郡王和云子承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极为动容,这苏小姐,倒是真真情深义重啊! 慎郡王府都已经公开解除她同毅郡王的亲事了,她居然还是选择了为毅郡王殉情,这真真是情比金坚啊! 慎郡王在最初的难过之后,就跪地道:“臣弟想向皇兄讨个恩典!” 既然人家苏家小姐都为他儿子殉情了,他怎么也该让人家同他儿子合葬。 昭德帝连忙俯身将慎郡王扶了起来。 “朕明白你的意思!这般刚烈的女子,配得上子骜!朕会追封她为毅郡王妃,让她上了皇室宗碟的!” 闻言,慎郡王连忙谢恩,一旁才悠悠转醒的苏尚书也连连叩首。 “只是,子骜的出殡时辰已经定好了,耽误不得!所以,还是先将子骜葬了,再让礼部另寻时日给苏家丫头和子骜举行阴婚,并合葬吧!”昭德帝思索了一番道。 这苏浅陌殉情的太出乎意料了,此刻并无完全的准备,也就只能先命人将她的尸骨收容起来,再另做打算了! “臣弟多谢皇兄隆恩!” “微臣叩谢天恩!” 慎郡王和苏尚书齐齐行了大礼。 而后,这出殡的队伍就继续往前走了。 待到了陵墓旁,就有仆从手脚麻利地将苏浅陌的尸首收敛了起来。 在这之后,才将云子骜的华贵的棺椁抬入陵中。 经过了这么些时日,慎郡王妃的心情已经缓解了许多了,可当送葬的队伍真的要将棺椁往陵中抬的时候,她的泪水就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要不是慎郡王一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她都想直接扑过去拦着那些人。 小霁月郡主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未免这小丫头哭坏了,云子承就硬着心肠将她敲晕了。 待众人将棺椁封好,慎郡王妃已经哭成了泪人,慎郡王憔悴的脸上也溢满了泪水。 云子承虽然没有落泪,可他的眼睛已经成了血红色,眉眼间的悲伤浓到了极致。 昭德帝神色肃然,龙眸中却也浮现了几分浅淡的悲伤,其余众人,亦是面露哀婉。 …… 五月初六,上好的黄道吉日,已经得了毅郡王妃封号的苏浅陌也在众人的不舍下葬入了毅郡王陵中。 待陵墓的慕门彻底封死之后,于朝堂之上叱咤风云了大半生的苏尚书哭得像个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幼童一般。 一旁默默落泪的慎郡王夫妇也瞧着苍老了几分。 可以说,云子骜死后,就将慎郡王夫妇的精气神也全部给带走了。 在云子骜还未下葬之前还好,慎郡王夫妇还一心长着要将他的丧事办好,就没这么颓唐。 他前脚葬入毅郡王陵,慎郡王夫妇后脚就病倒了。 也就是今日葬苏浅陌,他们夫妻两个才打起了几分精神来。 “父王,母妃,兄长和嫂子已经安葬了,您们也不要再一味的伤心难过了,好不好?”霁月郡主仰头望着慎郡王道。 她明媚的大眼中满是祈求,她是真的很担心她的父王和母妃。 她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人整日抹眼泪了。 慎郡王怜爱地抚了抚霁月郡主的头,温声道:“好。” “那……”霁月郡主垂眸深思,过了一会儿,她就就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那父王和女儿拉钩钩!”她浅笑道。 说罢,就有些紧张兮兮地望着慎郡王。 见状,慎郡王的面上就浮现了几分无奈,这霁月还真是孩子气呢! 她以为拉了钩,自己就能抑制住对子骜的怀念和追思吗? 虽然心里觉得拉钩一点儿用都没有,但他还是伸出了手。 待他们父女两个拉了钩之后,霁月就兀自笑了起来。 太好了,她那个风趣而又温和慈爱的父王又要回来了! 兴奋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慎郡王眸中的黯然和哀伤。 …… 五月初七,忙碌了许久的沈姝同云子彦才彻底得了空。 “阿姝,团团怎么老抓我脸呀?”云子彦一脸疑惑道。 因为想着许久都没能好好陪着团团完了。他们两个人就挥退了奶娘和霜兰等人。 本以为会出现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却不曾想,素来乖巧的团团今日倒是脾性坏得很,动不动就抓他脸! 沈姝轻笑,道:“他这是委屈了呢!” 自从她在得知云子骜的死讯将团团抛在家中之后,这小子的脾性就变大了。 哪怕是在云子骜下葬了,她时常在府里陪着他了,他还是动不动就抓她的头发! “嗯?”云子彦蹙眉,越发疑惑了。 这么小的一点人儿,真的知晓什么是委屈吗?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沈姝还是通过他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无奈道:“这委屈啊,可是每个人与生俱来就会的情绪呢!” 章节目录 第336章被团团气的云子彦 “是吗?”云子彦一脸狐疑地盯着怀里的小家伙。 他怎么觉得他的阿姝在哄他? 这豆包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委屈? 他才思索间,鬓角就是一疼。 “嘶……”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冷死,一低头,就瞧见了团团的小胖手里的一小撮头发。 而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朝着他乐呵! 这……也许阿姝不是在忽悠他? 这小团团除了笑之外还真的会生气,会委屈? 眼瞧着他一脸震惊,沈姝就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 直到云子彦的目光都变得幽怨起来了,沈姝才正色道:“是的,你没有想错!他不禁会委屈,也会生气,会撒娇!” 云子彦又垂眸望了眼怀里的小团团,见其胖嘟嘟的脸上果然有几分不满,他才吞了吞口水,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好吧!是我小瞧咱儿子了!”他叹息道。 他以前也没有同这么小的孩子长期接触过,他哪里晓得这么点小人儿就会有这么多的情绪了? 说完,他猛地发现怀里的小人儿居然抬了抬小下巴,颇有几分得意洋洋的感觉。 他再次被震惊了,但有着之前的基础在,他接受这个事实接受的极为迅速。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怀里的小人儿,严厉道:“我是你父王,你可不能再扯我鬓发了!更不能抓我的脸了!” 闻言,怀里的小人儿就不笑了,歪着小脑袋盯了他半晌,而后情绪颇为激动的“啊啊!”大叫。 再然后,直接两只小胖手一起朝他的脸招呼了。 沈姝拿着茶盏的手抖了抖,这……小团团是在抗议? 被团团直接抓懵的云子彦:“……”好小子!胆子够肥! 眼瞧着云子彦的怒火都要溢出来了,小团团的神色也变得凶了几分,朝着抱着他的云子彦就是一阵龇牙咧嘴,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魄力。 “你!”云子彦气急,随后就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团团的小屁股上。 虽然他这一巴掌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蹭了一下,团团的哭声却格外嘹亮。 他原本以为这小家伙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没有当回事。 谁知道,下一瞬,豆大的眼泪就一颗接一颗地滑落了。 他顿时就慌了,正想着要怎么哄这位小祖宗的时候,一旁的沈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直接从云子彦怀里接过了小团团。 “哦,乖,不哭了,不哭了!” 她一边轻拍着团团的背,一边柔声哄着。 很快,这哭得打嗝的小家伙就重新绽放了笑容。 “你呀你,怎么跟个不到半岁的孩子较劲?”沈姝颇有些无奈地横了云子彦一眼。 瞧着成熟稳重的人,怎么就跟个小孩似的! 云子彦自知理亏,有些尴尬道:“是我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沈姝怀里的某个小豆包居然朝他大笑了起来,他才瞪了一眼,那小家伙就直接缩进了沈姝的怀里。 “……” 很好!是个奸诈阴险的! 这么小就知道欺负他了! “阿姝,我看咱们还是早些生个女儿吧!”他咬牙道。 儿子是白眼狼,就指着再生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儿了! 阿姝的性子这么温柔,若是生个像她一样的女儿,那性情必然是极好的,才不会像这小团团一样调皮呢! 思及此,他心中想要个女儿的信念就越发地坚定了。 “嗯?啊?!你……”他冷不丁地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弄得沈姝顿时红了脸。 虽然这里并没有外人,可他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说出这般不知羞的话吧? 见自己心爱的妻子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云子彦的心情就越发好了,他继续调侃道:“你说好不好呀?” 闻言,沈姝羞愤难忍,直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个正行!” 与此同时,一直歪着头瞧着自己父母的小团团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小拳头,就像是示威一般的挥舞着。 云子彦:“?” 好小子,出息了啊!居然都敢威胁自己的父王了? 若不是瞧着他还是个小豆包,自己一定要好好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是父亲的尊严! 沈姝瞧着云子彦面色突变,不禁有些疑惑,才一垂眸,就发现了自个儿怀里挥舞着拳头的小团团。 她愣了那么一瞬之后,就哈哈大笑了。 “乖团团!母妃没有白疼你!居然都知道保护母妃了!”她欣喜道。 她一直都知道团团要比旁的孩子聪明几分,可她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聪慧! 所以,她现在的心情格外的愉悦。 见她笑得灿然,云子彦也由衷地开心,也就不用团团再计较了。 他轻笑着对团团道:“虽然你同父王挥舞拳头是不对的,可是你护着你母妃却是对的!以后长大了,可别忘了初心啊!” 闻言,沈姝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 …… 帮完,将团团哄睡的云子彦正准备抱着沈姝去沐浴,霜兰就一脸焦急地进了屋。 不等他们夫妻两个询问,霜兰就直接禀报道:“慎郡王府来人了!说有要事来寻王爷!” 因着知晓自家的两位主子亲昵,霜兰自始至终都盯着脚尖,完全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什么令她脸红的画面。 她本意是为了避免尴尬,可她却不知道她这幅做派使得本来脸皮就薄的沈姝红了脸。 云子彦先是安抚似地握了握沈姝柔若无骨的手,才平静道:“本王知道了!本王这就去!” 慎郡王府的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来他府里的,尤其是在天色已暗的情况下。 那人能来,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想着,他的神色就越发地肃穆了。 听完他的话,沈姝的神智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她温声道:“只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快些去吧!” 云子彦点了点头,随后就快步往外走了。 待他和霜兰出了屋子了,沈姝才突然灵光一现。 她已经知道慎郡王府的人因何而来了! 前世,吊儿郎当的纨绔小公子可就是在云子骜逝世之后才去了北疆,成为了屡战屡胜的云国战神的! 只怕是,云子承闹着要去北疆了吧? …… 云子彦急匆匆地到了会客厅,他还没问呢,那慎郡王府的仆从就叩首道:“求王爷救救小公子!” 闻言,云子彦的面色就是一骇,他急忙追问道:“子承怎么了?”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的啊! 云子承在这些时日里都已经变得比以往要成熟稳重了啊! 他满心的疑惑,都在那仆从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得到了解释。 只听得那仆从呜咽道:“小公子闹着要去驻守北疆!” “什么?”云子彦先是一惊,随后又迅速平静了下来。 “他去宫里了?”他挑眉问道。 慎郡王能遣人来寻他,只怕是云子承那个憨货已经往宫里去了。 “应该是的!郡王本来已经将小公子锁在了屋子里,谁知道,在送晚膳的时候奴才发现屋子里竟是空的!” 说着,那仆从就开始抹眼泪了。 毅郡王这才葬了没多久啊!若是小公子在真的去了北疆,那慎郡王夫妇可怎么办呀? 他们统共就这么两个儿子啊! 云子彦深深地吸了口气,斥道:“胡闹!真是胡闹!那北疆是他这等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能去的地方?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慎皇叔夫妇可怎么办?” 说着,他就一掌将红木桌子给拍散了。 瞧着那散架的桌子,那哭哭啼啼的仆从立马呆住了,硬生生憋着眼泪不敢再出声了。 直到云子彦拂袖而去,他才眨巴眨巴了眼睛,而后麻溜地跑了出去。 云子彦一路快马加鞭往宫里赶去,只盼着这马能跑得更快些,能赶在宫门落锁之前赶到宫门口。 谁曾想,他越是急躁,这马就跑的越慢,就是他将鞭子挥得“噼里啪啦”一阵响,还是没能赶上。 待他瞧着那两扇禁闭的宫门时,他顿时就心灰意冷了。 宫门落锁,直到第二日朝臣们上朝之际才会打开。 在这期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开宫门! 这是不可逾越的祖制,亦是写进云国律法中的重罪。 即便他归为中宫之嫡出,夜叩宫门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再试试让守着宫门的御林军们给他父皇带个信的时候,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 “子彦,皇伯的圣旨已经在我手里了,你就不要再做些无谓的事了!” 云子彦蹙眉,一回头就瞧见了长身玉立的云子承。 缄默了许久,他才抬眸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云子承轻笑,耸耸肩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云子彦拧眉,声音寒似冰道:“毅郡王已经将乾国兵马自我云国境内驱赶出去了,你又何必呢?” 说真的,他是完全不赞同云子承去驻守北疆的。 且不说那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就是那北疆的地头蛇们,都够云子承吃一壶的了! “子彦,你应该明白的,驱赶走并没有什么意义!不出半年,修整好的乾国铁骑就会再次踏入我云国境内!”云子承目光灼灼道。 章节目录 第337章另有隐情 与云国不同,乾国人体魄强壮,生性爱攻城略地。 哪怕是这么多年并没有从云国手里讨到什么好,他们还是不厌其烦地攻打着云国的北疆。 虽然他兄长以生命为代价将乾国的虎狼之师给赶出去了。 可他心里门清,他们不多时就会卷头重来。 若是被乾国的铁骑攻破防线,那他兄长不就白白付出了一条命? 这样的结果是他以及他父王母妃都不想看到了结局,所以,他打算亲自去北疆守卫着他兄长拿命换来的太平! “可是,你完全不懂行兵打仗啊!北疆的几股子大势力又素来不和,你能应对的了吗?”云子彦担忧道。 说一千,道一万,他就是不放心云子承独自一人去北疆那个鬼地方。 哪怕云子彦要去的是绵州边陲,他也不至于如此惊恐。 “我兄长可以,我也就可以!”云子承笃定道。 北疆这般凶险又如何?他兄长都能在那边闯出一片事业来,他为何不行? 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他还一直被夫子们夸赞,他总不至于连他兄长的一半都不如吧? “唉!罢了,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劝不了!劝不了!”云子彦无奈至极道。 “呵,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云子承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道。 “理解归理解,我这心里还是惶恐得很!”云子彦凝望着深邃的夜空道。 倒也不是信不过云子承的能力,就是本能的担心。 “没什么好惶恐的!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头颅落地!”云子承洒脱道。 头颅落地也不过是丁大点事! 十八年后,他便又是一条好汉了! “你把这话给我收回去,晦气!”云子彦蹙眉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现在真的听不了这句话。 说真的,除了阿姝和团团,云子承就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为信赖的人来。 他们两个人从孩童之时就一起互帮互助,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一有事还是会先告诉彼此。 可以说,他们虽只是堂兄弟,却比许多一母同胎的嫡亲兄弟都要亲近。 “是我失言了!活着多好啊!还有那么多乐子没有享呢!”云子承嗤笑,努力摆出往死里那副不着调的模样。 可是,他的眸中却全然没了往日的洒脱和漫不经心。 他其实,也是怕死的呢! 他父王和母妃如今就正剩下他和霁月两个孩子了,若是他再有个好歹,那他父王和母后怕是会真的彻底崩溃了。 小霁月也就没有兄长了! “是啊!你还有许多乐子没有享呢!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你将乾国打得丢盔卸甲之后,我一定会以最盛大的方式接你荣归故里!”云子彦轻笑道。 “哈哈哈!届时,你说不定都成为了储君呢!”云子承大笑道。 乾国的将士们可不好对付,他这一去北疆,指不定到了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呢! 也许是同他兄长一样的五年,亦或许是十年、十五年。 反正,他短时间内回不来京都倒是铁定的事了! 想着,他的心中就不由地浮现了几分哀愁。 回不了京都,也就意味着他见不到父王母妃、小霁月、云子彦、沈枫、沈柏、沈槿以及……小师妹了! 认真想想,还真有些难过呢! 云子彦一直凝视着云子承,并没有错过云子承的黯然神伤,他试探道:“要不,你别去北疆了?待他日大局已定,我陪着你一道去北疆?” 云子承的眸光微亮,随后就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这是我和兄长同乾国那群兵将们的恩怨,理应由我去解决!” “唉!我就知道是这样!”云子彦叹息,倒也没有多少失望在。 早在他开口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云子承的回答。 “好了,我明日就要出京了,你今晚陪我去喝个酩酊大醉可好?”云子承笑得灿然。 云子彦点了点头,豪气道:“舍命陪君子!” 本来,他是不打算在阿姝在的情况下喝大酒的,可云子承明日就要离开京都了,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也就不管这么多了。 “好!够义气!咱这就去吧!”云子承笑得越发灿烂了,一双桃花眼中尽是惑人的笑意。 随后,他就直接翻身上马,随着云子彦一起策马前往酒庄了。 他们两个人才坐下来将酒打开,就听得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倒是巧了,我才想着寻你们二人呢,就在这碰见了!” 都不用抬头,他们就知道来的是沈枫。 云子承笑道:“可真是巧啊!想来,这是上天注定咱小沈大人要为我云子承送行吧!” “呵……怎么?咱慎郡王家的小公子眼里只有沈枫,没我沈柏吗?” “呃……”云子承倒酒的手一抖,一抬眸,就瞧见了沈柏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愣了一刹那之后,他就绽开笑容道:“宁国公世子快坐!我还当您不愿意同我这浪荡子往来呢!” 他们府和宁国公府相邻,他幼时倒也同沈柏玩得挺好的。 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声相差甚远。 一个是远近闻名的小纨绔,另一个则是温和内敛的翩翩公子。 直到他去了鸿儒书院求学,他才不用活在沈柏的光辉之下。 同样的,因着京都和青州千里之遥,他也逐渐地同沈柏生分了起来。 “这话说的!从小到大,我可有一丝一毫地嫌弃于你?”沈柏一边落座一边笑着反问道。 云子承敛目,故作沉思,过了半晌才装模作样道:“还真是没有呢!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言一出,云子彦和沈枫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罢,他们几个人就开始喝酒了。 别瞧着沈氏一族族规甚严,沈家这两个最优秀的公子却都是能喝之辈,尤其是沈枫,那简直是千杯不醉! 当然了,云子彦和云子承两个堂兄弟的酒量也是一顶一的好。 这不,还没过多久,这地上已经扔了两个酒坛子了。 云子彦立即吆喝道:“小二!上酒!” 既然要喝,那就得喝个尽兴! “好嘞!客官您稍等!”门外守着的伙计大声回应道。 很快,店小二就手脚麻利地拎了新酒来,他们几个人又开始了牛饮。 直到天光微熹,他们几个人才放下了酒杯。 “子承,你这一去就是就是同我们隔着山河万里,你可得格外小心啊!”沈柏叹息道。 这北疆,当真是云国最为混乱的地方了。 若非毅郡王将命交代在了那里,他们是真心地不愿意云子承过去呢! “我知道的!我会行事谨慎的!”云子承敛了敛桃花眸,认真道。 他其实早就已经思考过如何面对纷乱的北疆了。 毕竟,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嘛! 他虽然不敢打包票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吃住北疆那群饿狼,但他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你要是……唉!罢了,不说了,你自己明白!”沈枫本来还想多劝劝云子承,一开口就觉得有些晦气,就干脆闭嘴不语了。 “我明白的,我什么都明白的!我也知道你们都舍不得我,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将命丢在了北疆,我总该去看看!”他颇为认真道。 原本,他也只是有些动心,可当那片碎布落在他手里的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要去北疆查个水落石出! 闻言,云子彦和沈家兄弟俩个皆是眉头一跳,而后,沈枫直接问道:“毅郡王的逝世另有隐情?” 云子承先是否认,随后又抵不过这三个人的目光,只得叹息道:“是啊!另有隐情!我兄长之所以赔上了性命,只怕是同北疆那几个地头蛇有关哦!” 他兄长的暗卫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一块蜀锦碎布塞在了他的手中,又说道:“有内贼!” 这蜀锦可是云国的世家大族们才会用来裁剪衣裳的布料啊! 而且,乾国也无法产出这么绮丽的蜀锦,且云国的蜀锦稀少,从不外露。 所以,他才敢如此笃定是有人蓄意谋害他兄长! 云子彦的眉头一皱,急忙道:“你且具体说说!” 他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件事迷雾重重。 云子承颔首,随后就把他在他兄长下葬之后遇见他兄长的暗卫的事讲了一遍。 待听到那暗卫力竭之前的话和蜀锦时,云子彦几人的神色就变得越发凝重了。 按着云子承所言,这云子骜的死还真不是意外! 不然,这暗卫为何一直被人追杀?只得东躲西藏地在云子骜都下葬了之后才拼死闯入慎郡王府寻找云子承? 沈枫拧眉问道:“暗卫可靠吗?” 他虽然已经信了这件事是内贼所为,可他心里还是下意识地提防着云子承被有心人利用。 “那是兄长的影卫!”云子承幽幽道。 这也是他深信不疑的一个缘由。 影卫的忠诚度比一般的侍卫和暗卫要高出许多许多。 暗卫还可能易主,影卫一生都只认一个主子。 “那就是北疆的那几股子大势力所为了!”沈柏笃定道。 想来,是云子骜的胜利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吧? 章节目录 第338章送别 缄默许久,沈枫突然道:“我觉得,司徒家的嫌疑很大!” 在北疆,虽然有几股子势力相互制衡,可说到底,实力最为雄浑的还是司徒一族。 而且,云子骜可是宗室世子,一般的势力也不敢直接将其害死! 虽然天高皇帝远,可昭德帝的手,还是早早地就伸了过去,也不是真的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一般的势力归属世家对宗室世子还是颇为忌惮的,就算是再如何厌恶,也不敢直接杀人! 这种蔑视皇族的恶劣行为,也就只有司徒一家才敢做出来! “我也觉得是司徒家所为!”云子彦赞同道。 想来想去,也没有第二家敢这么嚣张了。 “我也觉得是他们!可是,我没有切实的证据!”云子承苦笑道。 若是他手上有铁证,他早就告到宫里去了。 他就不信他那重视皇家颜面的皇伯会不给他兄长报仇! 可是,他的手上如今就只有一小块蜀锦碎片,就连唯一能指证凶手的影卫也伤重而亡了! “这倒是比我预想的还要危险上许多!你可千万不能大意!一旦察觉到了不对,及时往京都送信!”云子彦嘱托道。 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可他们知晓了总比没人知晓的好吧? 即便是远,他们这一大群人也总能想出些法子来! “我知道!我这条命可珍贵着呢!我一定会谨小慎微的!”云子承还是那副纨绔模样,但眸中已然多了几分坚毅。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往绵州送信!有我的颜面在,镇国公会遣派一些人去帮你的!”沈柏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虽然绵州和北疆同为与他国接壤的边陲,但这两个地方之间却相距不远。 若是快马加鞭的话,有个一日一夜也就到了! 就算不是快马加鞭,也比京都的援兵要快得多。 “呵,沈家大公子这是下了血本了啊!为了我,竟是不惜将你岳丈家也给套进来?”云子承陶侃道。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极为感动。 沈柏会对他用心到这种地步,也着实够令人惊讶的了! “得了,就你这嘴叭叭的!半点不饶人!若不是怕隔壁府里的慎郡王夫妇又要遭受一次丧子之痛,我才懒得管你呢!”沈柏翻了个白眼道。 虽说他们沈氏一族同绵州洛氏一族结了姻亲,可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向人家开口求助的! 要知道,大世家之间最忌讳的就是欠人情债了! 这人情债可是出了名的难借又难还哦! “哈哈哈,你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云子承浑然不在乎沈柏话里的讽刺,自顾自道。 沈柏倒是真的心善啊! 沈柏冷冷地哼了一声之后,就彻底坐在一旁不理会云子承了。 又坐了好一会儿,橙红色的朝阳已然升至空中,云子承才又端起酒杯道:“此去经年,惟愿诸君安好!” 说罢,他就直接自饮了三杯。 云子彦和沈家兄弟俩也端起酒杯饮了三杯。 “万事小心,平安归来!”他们道。 这短短八个字,道尽了他们几个人对云子承的牵挂和祝福。 “嗯,我一定会在某一日荣归故里的!”云子承笃定道。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折在北疆!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等着你平安归来!届时,我们会为你大摆接风宴!”云子彦道。 云子承轻笑,扭过头将眼眶里的热泪逼退之后,才又郑重其事地嘱托道:“我这一走,父王和母妃膝下就只有一个小霁月了,你们可得替我多照顾照顾他们啊!尤其是小霁月,可不能让她长歪了!” 云子彦等人连连点头,沈柏更是拍着胸脯道:“咱们两家可是邻居,我怎么可能会在你走了之后不多照料照料你们家?无论是慎郡王夫妇,还是霁月郡主,我都会好好照顾的!” 他们两家人一直以来都比较亲厚,就是多照顾一些,也不会落了什么风言风语,亦不会引起昭德帝猜忌。 所以,沈柏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就送到这吧!接下来的路,该我一个人走了!”云子承望着初升的朝阳道。 闻言,云子彦等人的神色瞬间就变得黯然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可当云子承真的提出要走的时候,他们的心里还是有些许难过。 这离愁啊,着实是烦人得紧! 明明他们都是些不被世俗凡情所困扰的人,怎的如今也会鼻头泛酸? 眼瞧着大家的眼里都浮现了几分水光,云子承的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 若非必要,他是真的不想跟这群至爱亲朋们分开的! 唉,可惜啊,可惜,他们几个前行的路不太一样! “得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个姑娘家家似的?居然还眼眶含泪?你们羞耻不?”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不舍和不安,若无其事道。 可是,说着说着,那泪水就决堤了。 未免让他们几个人瞧了笑话,他就将头扭到一边去偷偷抹眼泪去了。 云子彦他们都瞧见了,但他们默契地选择了不戳穿。 硬生生等到云子承将情绪调整好了,他们几个人才努力笑道:“走吧!要走就赶紧走吧!” 若是天光大亮了,慎郡王也该寻过来了。 若是慎郡王来了,那云子承能不能走出京都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子承狠狠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细细地将眼前的几个人打量了一番。 他瞧得极为认真,认真地就像是要将每个人的模样都镌刻在他的心底一样。 打量完众人,他就直接转身下楼了。 许是怕自己会后悔,会不舍,他走得飞快,伴随着一阵子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楼底已经响起了店小二嘹亮的声音。 “吆,客官起这么早啊!您这么早是要去哪呀?”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一道鞭子抽马的声音,再然后,就听见店小二嘀咕道:“什么人嘛!居然完全不理人!还将马赶得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赶着去投胎呢!” 而后,就没了声音。 云子彦几人相视一笑。 随后,沈柏就颇为无奈道:“这慎郡王府的小公子倒是半点没变,豪横得紧!” 沈枫和云子彦纷纷附和,随后他们几个人就齐齐起身,走到了窗户旁,望着那街道上飞驰的骏马。 待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时,沈枫才喟叹道:“小公子,还是怕别离呢!” 若非怕及了别离,他又何必走得如此匆忙? 若非怕及了别离,他又何必瞒着慎郡王夫妇呢? “是啊,他素来怕别离!我原本以为像他这样的胆小鬼是不会一个人独自出远门的!却不曾想,他也会如此勇敢,如此决绝!”云子彦苦笑道。 他原本以为,云子承会那样吊儿郎当地当一个幸福的纨绔过完这一生。 却不曾想,这位受尽宠溺的小公子有朝一日也会如此正正经经地奔赴沙场。 “毅郡王还在的时候,他可以装疯卖傻,当他的闲散宗室公子,毅郡王不在了,他就得承担起振兴门楣的重担了!”沈柏遥望着远方道。 有长兄在的云子承,那当真是幸福快乐极了,他只需要活好他自己! 如今,他却要为整个慎郡王府活了! “他也不是什么娇弱的少年郎,不过是懒散了些!如今肯承担责任了,倒也会创建一番大事业出来!”沈枫目光沉沉道。 他同云子承同窗数十载,云子承有多么聪慧有才,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数的! 若非懒散得紧,只怕是云子承早就在朝野之中干一番事业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一直是那个恣意妄为的慎郡王府小公子!”云子彦蹙着眉头道。 那样的话,云子承就活得很轻松。 “没有谁可以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他也该独当一面了!”沈柏道。 说罢,他又对沈枫道:“你帮着我劝劝母亲吧!也该放槿儿他们两个出去历练历练了!” 因着云子骜的事,他现在也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如何培养他那两个少不更事的胞弟。 虽然他不想让这世子之位和青州沈氏一族的少家主之位压着沈槿他们,可是他怕他有一天殁了,沈氏一族的天就此塌了! 沈枫虽然有才,可到底不是家主之子,是无法服从的。 所以,他还是得对他这两个胞弟多花些心思! “呃?兄长,你这是?”沈枫挑眉,一脸惊讶。 他兄长这是怕自己也会早亡? “哪有你这般自己诅咒自己的呢?”沈枫接着嗔怪道。 沈柏轻笑,温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还是得未雨绸缪!” 沈枫瞪了他一眼,也就不再说话了。 他们三个人又在这里坐了一小会儿就一起下楼走了。 待他们几个人各自驱马离开,这一楼的包厢里才出来了一位身着黑色锦衣的中年人。 “郡王,若是郡王妃知晓您放走了小公子,怕是要哭死了!”一旁的小厮叹息道。 慎郡王略扯了扯唇,望着云子承离去的方向道:“子承是有鸿鹄之志的人,不该将他强困在这京都!” 章节目录 第339章令人不安的司徒小姐 云子彦回府的时候,本以为沈姝会恼怒他昨夜彻夜不归,却不想,才进屋子就瞧见了面容憔悴的沈姝。 “阿……阿姝?你一夜未眠?” 只瞧着她眼底的乌青,他就知道她昨夜没有睡觉。 沈姝颔首,道:“你没有回来,我心中担忧得紧,实在是辗转难眠!” 闻言,云子彦的心里就十分愧疚,他心疼地捧着沈姝倾国倾城的脸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 他昨夜实在是过分得紧! 就算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云子承好好送别,也不该忽略了他家中的妻儿! 就算是不归家,也该遣人给府里送个信。 想着,他的心里就越发地自责了。 眼瞧着他愧疚到头都抬不起来了,沈姝就温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知道你昨夜无法归来!” 云子承都要去北疆了,他作为同云子承感情最为深厚的堂兄弟,难道不会陪着云子承度过这最后一夜吗? 不说别的了,酒是肯定要喝的! 闻言,原本内疚的抬不起头的云子彦却突然抬眸道:“嗯?你怎么知晓我昨夜不会回来?” 说真的,他很想知道沈姝认定他不归家的缘由。 “昨日慎郡王府的人来是为了让你去劝子承师兄的吧?”沈姝不答反问道。 云子彦的面上浮现了几分诧异,随后如实地点了点头。 “子承师兄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北疆。”她继续笃定道。 云子彦的心中越发诧异了,直接瞪圆了眼睛望着沈姝。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这事,她应该是一无所知的啊! 云子承去北疆的事,最起码到今天下午才能传遍整个京都吧? “我猜的!毅郡王在北疆丢了性命,身为他唯一胞弟的子承师兄是肯定会去为他报仇雪恨的!”沈姝清净道。 这下,云子彦眸中的疑惑就完全被赞赏和惊喜给取代了。 “我的阿姝可真是聪慧伶俐啊!”他由衷地赞道。 许是阿姝待他温柔小意久了,他竟是忘却了她是以才貌双全之名闻名于青州的! “子承这一走,你心里挺难过的吧?”沈姝小心翼翼地问。 说着话,她就直接伸手去解云子彦身上的外袍了。 云子彦下意识地伸手将自己的衣裳拢了拢,颇为惊讶地望着沈姝。 触及他这样的目光,沈姝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这衣服上的酒味太大了,会熏着团团的!” 虽说这是她的真心话,她一点儿歪心思都没动,可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她的底气就不足了,脸也红了起来。 云子彦轻笑,道:“原来是这般!我还当娘子要欺负我呢!” 说着,他的笑容就变得暧昧起来了。 只一眼,沈姝的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她气恼地松开了手,道:“你自己换套干净衣裳吧!我要去看团团了!” 说罢,她就逃跑似得往外面跑了。 待走到了门口,她才小声嘀咕道:“什么人嘛,这是!一点儿正行都没有!” 闻言,云子彦眸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他的阿姝,生起气来可真是可爱得紧! 怨不得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怼她了呢! 待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沈姝才抱着团团进屋。 “你抱会吧!孩子想你了!”她温声道。 她们母子两个人还在门口的时候,团团的小脑袋就往屋子里探了,显然是在找云子彦。 所以,她一进来就将孩子递给了他。 云子彦懵懵地接过了团团,而后不可置信地问道:“他想我?他不是瞧着我就哭吗?” 因着他昨天下午将团团逗得太狠了,这熊孩子是一瞧见他就开始哭,硬生生哭得沈姝斥责他! 所以,他完全不觉得这小家伙会想他! 才思索着呢,团团胖乎乎的小手又抓到了他的脸,这次,小家伙并没有挠他,反而时望着他“咯咯”地笑。 这下,他才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再然后,他整个人都欢喜起来了。 他的儿子,其实并不嫌恶他呢!这小家伙其实也很喜欢他呢! 思及此,他望着团团的目光就变得越发温和慈爱了。 等他们父子两个玩了好一会儿,沈姝才开始同他谈及正事。 “你昨夜有没有拦子承师兄?”她凝目问道。 “拦了,没拦住!” “嗯?还有你拦不住的人?” “是啊!他心意已决,岂是我随便能动摇的?”云子彦有些落寞道。 若是可以,他是绝对不会任由云子承只身前往北疆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的! “唉,都是命吧!既然他去都去了,你也就不要再多想了!”沈姝柔声道。 人不去也去了,再扯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如今所能做的,就是暗自为云子承祈祷吧! “嗯,我明白的。”云子彦敛了笑容道。 他若是不明白,他就不会放云子承走了! 缄默了许久,云子彦才再次开口道:“对了,昨夜送子承的还有两个你们沈家的人呢!你猜猜是谁?” “我大哥和兄长?”沈姝略想了想道。 她们沈氏一族同云子承有交情的也就这两个人了! 能不守宁国公府宵禁约束的也就这二人了! 若是沈槿他们谁大半夜的跑出府,只怕是少不得要家法伺候了! “是的,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云子彦促狭地挤了挤眼睛。 见他难得耍宝,沈姝顿时被逗得大笑。 笑罢,她才温声道:“他们两个人也没能拦住子承?” “是呀,没能拦住!不仅如此,你大哥还给子承允诺了要帮他呢!”云子彦含笑道。 “嗯?帮子承师兄?大哥一记文臣,如何能帮到子承师兄?”说着,她的柳眉就拧成了一团。 “他是文臣,他的夫人可是绵州洛氏的嫡女哦!”云子彦笑着提醒道。 “原来是这般呀!大哥这可就是借花献佛了!” “谁说不是呢!”云子彦附和道。 “这样也好,绵州离北疆不远,镇国公一脉的洛家大军又是出了名的强悍,倒是让子承师兄的安全有了保障!”沈姝分析了一番后如道。 “嗯,正是如此!还好,有你大哥在!否则,子承可无法寻到洛氏一族来帮忙!”云子彦庆幸道。 要是没有这份助力,只怕是云子承到了北疆之后,他会慌得夜夜难眠吧? “这也是子承师兄的勇气,旁人可羡慕不来!” “是的,羡慕不来!如今就期望他在北疆一切顺利了!”云子彦望着北疆的方向道。 就是不顺遂,他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北疆的一切,都得由云子承自己来面对! 接着,他又将云子骜之死的隐情告诉了沈姝。 在听完之后,沈姝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咬牙切齿道:“那司徒一族果然没有好人!司徒贵妃嚣张跋扈又狠毒,六皇子又蠢又坏!这驻守在北疆的司徒一族的族人居然连宗室世子都敢谋害!” 说着说着,她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杀意。 要不是司徒家的大胆贼人,云子骜这样的青年才俊就不会将命留在北疆,这痴情的苏浅陌也就不会殉情了! 这两个年轻人若是没有去世,慎郡王夫妇和苏尚书一家人也不会如此悲伤! 怨不得云子承一腔孤勇,一心要去那北疆,原来竟是这般的血海深仇! 这种死在内贼的算计之下的死法是对云子骜这样的英雄人物的侮辱。 “是啊,司徒一族没有一个好人!”云子彦目光幽深道。 他母后的死,安国公一脉的衰落也同司徒一家脱不了干系! 待他君临天下,他势必要同司徒一家好好算算这笔账! 说着说着,沈姝突然想起了那位差点同八皇子定下婚事的司徒小姐。 她有些慌忙地问道:“子彦,那司徒小姐如今回北疆了吗?” 云子彦拧眉,细细想了好一会儿,才如实道:“我还真没注意到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这段时日,他的心思都在云子骜的葬礼上放着,倒是没有再像从前那样时时注意着宫里的动向了。 沈姝颔首,随后蹙着眉头道:“你还是今早查探一下吧!我这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自从这位司徒小姐进京之后,她的心里就老是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最近,她的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了。 “不安?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威胁到你的!”云子彦温声哄道。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也立即敲响了警钟。 这位司徒小姐,可能真的有些不同寻常吧? 想着,他的神色就变得阴郁起来了。 “嗯!”沈姝点头,眸中的不安却丝毫未减。 …… 宫中,司徒贵妃正黑着脸坐在主位,她的身边,还有一位美貌的少女。 “姑姑莫恼!这云子承不过是个纨绔宗室,不足为惧!” 说着话,那少女就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司徒贵妃。 “话是这么说,可他到底是带着陛下的密旨去的……”说着,司徒贵妃就眉头紧锁了。 那少女勾唇,满不在乎道:“密旨?上一位带着明旨的世子不也将命丢在了北疆?” 说着,那少女琥珀色都瞳孔中就浮现了几分狠厉。 章节目录 第240章沈夫人为云子彦说话 司徒贵妃接过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这才徒然一笑,赞道:“还是夜蓉理智!” “姑姑过奖了!”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只要他云子承敢去北疆,咱们就敢让他有去无回!”司徒贵妃眯着眸子道。 说着,她手中的茶盏就被她重重地拍了桌子上。 而后,姑侄两个相视一笑。 …… 五月十二,沈姝正准备让霜兰去宁国公府请沈婧和沈亭来府里坐坐时,霜竹就欣喜道:“老爷和夫人进京了!” “什么?他们现在在哪?” “老爷牵挂着老夫人,先行去了宁国公府。” “哦,快备车马!让奶娘也准备准备,随着我们一起去宁国公府!”沈姝欣喜道。 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她爹娘了,虽然时常互通信件,但她还是很想很想他们二老。 若非她是慧王妃,不得私自出京,她早就在团团满月后会青州看望二老了。 “奴婢遵命!”霜竹恭敬道。 在霜竹都已经走到门口了,沈姝又急忙道:“对了,再命人通知子彦吧!” 若是她独自一个人回了宁国公府,而子彦迟迟不见,只怕是她父亲和母亲都要多想了。 毕竟,她最开始对这门亲事是极为抗拒的,待子彦亦是不冷不热。 她不想让她父母误会,更不想让他们因此而胡思乱想。 “霜兰姐姐已经遣过人了,奴婢就不用去了吧!”霜竹大笑道。 在宁国公府的人来送消息的时候,她和霜兰两个人都是在场的。 然后,她来了屋子里递消息,霜兰则去找人给云子彦送信去了。 “霜兰倒是想得周到!”沈姝轻笑,眸中全是赞赏。 霜兰从来都是那个行事沉稳且妥当的。 “那可不是?不然夫人会放心让奴婢和霜兰姐姐随您来王妃?”霜竹昂首挺胸,一副自豪的小模样。 按道理来说,大家小姐出嫁的时候,除了从小就在身边伺候着的大丫鬟之外,夫人们还会给安排两个妥当的嬷嬷和年龄大一些的管家娘子。 因着霜兰稳重老成,沈夫人就只给沈姝另指了两个嬷嬷,并没有从她自己身边拨管家娘子给沈姝当陪嫁。 “是!是!是!你和霜兰最为体贴周全了!”沈姝附和道。 这下,霜竹就笑得越发灿烂了。 待收拾齐整之后,沈姝就迫不及待地往宁国公府赶了。 因着霜兰的消息递的及时,她刚下马车,云子彦也到了。 “阿姝,我们夫妻两个倒是颇有默契啊!” 云子彦笑着下了马,直接挽起了沈姝的手。 “呵,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等上一些时间才能到呢!” 沈姝自袖中拿出一块锦帕,一边说着话,一边给云子彦擦额角的汗。 显然,与她的紧赶慢赶不同,云子彦是快马加鞭才赶来的。 “岳父岳母难得进京一趟,我哪里敢怠慢?才一得信,我就赶紧驱马来了!”云子彦轻笑道。 说罢,他又低声道:“我若是不早点来,岳父岳母怕是会以为娘子还同我离着心呢!” 闻言,想起了自己刚一成亲时因为不肯接受云子彦闹出来的乱子的沈姝顿时红了脸。 但同样的,她的心也跟着暖了暖。 云子彦之所以赶的这么急都是为了她啊! 若非怕她被她父母误会,甚至于斥责,他也就不用赶这么急了! “子彦,谢谢你!”沈姝抬眸,定定地望着云子彦道。 云子彦蹙眉,没好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说过多少次了,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同我客气个什么?” 沈姝绽开笑颜,明媚的眸中全是温柔和深情。 “夫君说的对!我们快进府吧!”她已经瞧见守在门口的守卫们急了。 守卫应该是在他们刚下马车的时候就想迎过来的,可是他们两个人又表现得这般亲昵,那些有眼色的守卫们又不敢打扰他们。 这不,那几个守卫就急得在门口转圈圈了? 云子彦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瞧见了紧张的在搓手的守卫,禁不住轻笑出声。 “好!我们快过去吧!再这样拖下去,只怕是那几个人就要急坏了!” 沈姝笑着颔首,接着他们夫妻俩就拾级而上。 见他们夫妻两个往门口走了,那几个守卫们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他们才走到守卫们面前,就有人毕恭毕敬道:“慧王、慧王妃里面请!” 说罢,又有人道:“二老爷和二夫人现在在大厅!” “嗯。”云子彦淡淡地应了句,接着就带着妻儿往大厅去了。 约摸过了一刻钟,他们才走进了大厅。 刚一进门,就瞧见了围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沈阑溪夫妇。 “五姐姐来了!”眼尖的沈亭大喊一声。 接着,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转向了刚进大厅的两个人身上了。 “参加慧王、慧王妃!”老夫人等人连忙起身行礼。 君臣有别,除了宝安长公主之外,他们在场的人都得毕恭毕敬地给沈姝夫妇二人行礼请安。 眼瞧着许久未见的亲生父母也随着自己的祖母给自己行礼,沈姝顿时红了眼眶,心里五味杂陈。 君臣有别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可她还是无法适应自己的血脉至亲这般匍匐在自己脚下。 云子彦捏了捏她的手,随后就连忙上前将老夫人给扶了起来。 “祖母赶快起来!其他人也赶紧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他连忙道。 虽然在他们成亲之后,他就给沈家的人说过不必多礼,可他们每次见了他和沈姝还是会行大礼。 尤其是在他封王之后,就连今日这种小家宴,他们也会一本正经的行大礼。 “王爷王妃不让行礼是体恤我们,可我们不能倚老卖老啊!礼不可废!”沈老夫人笑弯了眼道。 其余沈家人纷纷附和。 人家不让他们行礼是情分,可他们作为臣子,给天家的人行礼则是本分! 即便是情分再深厚,他们也得恪守本分啊! “祖母!又不是在外面,咱在自己家有必要这么客气吗?”沈姝撒娇道。 不等沈老夫人回答,她又道:“来到宁国公府,咱就按着我是沈家女的规矩来!出了宁国公府,再按我是慧王妃的礼来吧!” 说着,她就福身道:“阿姝见过祖母、大伯母、父亲、母亲、大嫂以及诸位姐妹!” 因着沈阑溪夫妇没有提前透露行程,所以,宁国公和沈柏以及沈枫等男子们都还没来得及回府。 故而,这府里就只有一众女眷了。 云子彦也跟着行了拱手礼。 他才刚一俯身,沈阑溪就急忙来拉他了。 “使不得!殿下,这可使不得!” 云子彦可是中宫嫡出的皇子,怎么能给他们行礼呢? 哪怕只是一个拱手礼也是僭越! 虽然他极力在拦,云子彦还是坚持行了礼。 而后,他侧首望着沈姝,一字一顿道:“阿姝是沈氏的姑娘,我则是沈氏的女婿,这礼,诸位受得了!” 沈阑溪的瞳孔一缩,儒雅的脸上满是震惊。 过了许久,他才拍着云子彦的肩膀道:“好!那我这个岳丈就不客气了!” 云子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同沈姝一起落了座。 “阿姝,你瞧瞧殿下待你多好!你也该对殿下多用点心了!”沈夫人语重心长道。 可以说,云子彦方才的行为和言语让她彻底认下云子彦这个女婿了。 毕竟,这么尊贵的人愿意为了阿姝来在他们面前当一个晚辈,可不是一般的欢喜重视就能做到的阿! 他愿意抛却自己尊贵的身份来尊重他们每一个人,是源于他内心对于沈姝的深情痴爱和敬重。 只有爱惨了一个人,才会为了她而去尊重她所喜欢所重视的人的! 沈姝一愣,随后就有些无奈道:“母亲,我信里不是说了嘛!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已经没有再……再将子彦拒之于千里之外了!” 宝安长公主也轻笑道:“你这可就训错了!阿姝现在同子彦恩爱着呢!” 老夫人也笑眯了眼道:“可不是嘛!世子都已经快半岁了!” 说到团团,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霜竹就适时道:“恰好小世子睡醒了,老夫人要不要抱抱?” 说着,她就从奶娘的怀里将团团抱了过来。 闻言,老夫人的眸子就亮了亮,一旁的沈阑溪夫妇也伸长了脖子瞅着。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见外孙啊! 眼瞧着霜竹离老夫人越来越近了,老夫人突然瞥见了自己身旁坐着的沈阑溪夫妇,她就收回了手。 “将世子抱给阑溪和阿清吧!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世子呢!” 霜竹连忙应是,然后就将团团递给了满脸期待的沈阑溪。 而后,她就赔罪道:“是奴婢的不是!只想着老夫人许久没有见小世子,居然忘了老爷和夫人了!奴婢该死!” 说起来,她方才的行为还真是有些不合时宜呢! 不过,沈阑溪夫妇和沈姝都是大度的人,倒是没有同她计较。 沈阑溪忙着认真瞧自己的外孙,没有空搭理霜竹,沈夫人就浅笑道:“无妨!你也是心里太念着母亲了!是个有孝心的!” 这话,算是给霜竹寻了一个完整的台阶,霜竹连忙行礼道“是”。 接着,她就咬着唇站在了一旁。 沈夫人如此大度,霜竹的心里就越发地愧疚了。 因瞧着霜竹站在这很是尴尬,沈姝就捏着茶盏道:“去院子里瞧瞧大伯母种的牡丹还开着没!要是开了,剪几支带回来!” 霜竹的眼眶一热,忍着泪意道:“是!奴婢这就去!” 沈姝摆了摆手,示意她赶快出去。 她这么一走,这个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倒是一旁的沈阑溪突然抬眸问道:“世子腕上的镯子怎么这般耀眼?” 章节目录 第241章多谢你照顾阿姝 沈阑溪在瞧见团团手腕上的镯子之后就觉得很奇怪。 这沈姝和云子彦两个人都不是那种爱好奢靡之物的人啊! 就连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料子和佩的玉都是用得那种品质高但是很低调的,怎么偏生这镯子就这般耀眼夺目? 这实在是不太符合常理啊! 闻言,沈姝和云子彦皆是眉头一拧。 就在他们两个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沈老夫人就眯着眼睛道:“这可是东珠啊!当然耀眼了!” “东珠?” 沈阑溪骇然,认真地摸了一下那珠子,果然同一般的珍珠和夜明珠不同。 这下,他的心情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东珠可不是一般的物什啊! 给这么小的孩子用这东珠,怕是僭越吧? 沈夫人也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个怎么能让小世子戴着东珠做的镯子?这不是太张扬了吗?况且,这东珠也并非小世子可以享用的吧?” 沈姝苦笑,道:“给团团用东珠的确是僭越,可是这不是我和子彦愿意的啊!” 听着这话,沈阑溪和沈夫人的面上的责怪才消失了几分。 他们就说嘛! 这两个孩子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孩子! 怎么可能专门寻了东珠这等明显僭越的东西给孩子做个镯子戴呢? 不过……这背后的隐情怕是也不简单吧? 他们才想着,云子彦就直接道:“这是父皇命人专门为团团打造的!团团自个儿也喜欢,所以我们就由着他戴着玩了。” “陛下赏的?这……”沈阑溪皱眉。 这昭德帝不是最不待见云子彦这个嫡出皇子吗? 将他整个扔在青州,一扔就是十几年啊! 若非是云子彦自己争气,怕是如今还在青州龟缩着吧? 而且,就算是现在这般,昭德帝还是各种暗地里针对云子彦! 否则,云子彦也就不会被送到寒州去了! 且就这东珠镯子来言,他总觉得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陛下这是捧杀啊!”沈夫人咬牙道。 给这么小的孩子赏赐东珠,可不就是在给孩子招惹祸患吗? 眼瞧着他们夫妇两个越说越大胆了,老夫人不得不开口斥责道:“慎言!” 虽然这是在宁国公府,也能保证没有陛下的鹰犬在,可是,他们说这种话也是不该啊! 沈阑溪面色微讪,乖顺道:“儿子知错,再也不敢了!” 沈夫人也垂首道:“母亲教训得对!是我们两个人失言了。” 妄议君上且贬低君主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们两个着实是有些言语无状了。 “无论陛下是如何想的,咱也不能妄自议论!”老夫人继续严厉道。 这群小辈可是日后青州沈氏一族的脊梁骨,若是他们都这般不谨慎,那沈氏一族可怎么办? 若是沈氏这个历经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就因着族人们管不住嘴而亡了,那她又怎么好意思去见沈氏的列祖列宗? “是!”众人齐声道。 见众人神色肃然,显然是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沈老夫人才略略松了口气。 “阑溪,阿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上赏赐,我们只管欢天喜地地受着就是了!”她语重心长道。 无论昭德帝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既然他摆出了一副宠溺团团的模样,那他们也只能让团团给算盘接受了。 “儿子(儿媳)谨遵母亲教诲!”沈阑溪和沈夫人同时答道。 这下,沈老夫人才又再次展露出了几分笑容。 “凡事有利有弊,团团受恩宠,子彦和阿姝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她望着小团团道。 在天家,孩子受宠了,孩子的父母也能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就拿团团备受恩宠这件事来说,虽然惹得许多皇子不满,可云子彦也因此在朝中多了一些朝臣和宗亲追随。 “这倒也是!是儿子的想法太过于狭隘了!”沈阑溪从善如流道。 的确,凡事都是有好有坏的。 这孩子被昭德帝过分抬爱,一方面会给他自己和云子彦招来许多妒忌,但另一方面也会让别人多了几分追随云子彦的理由。 “嗯,这孩子的小名是‘团团’吗?”沈夫人疑惑道。 她记得,云子彦方才说了“团团”两个字。 沈姝笑着颔首,道:“是啊!取的团圆之意!” 沈夫人赞道:“好名字,好寓意!” 沈阑溪则有些无奈地瞥了眼沈姝。 “阿姝,这名字是你取的吧!” 除了他女儿,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谁会给好好的一个小皇孙取这么一个名字。 沈姝浑然不知道自己父亲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连连点头。 “你和子彦要是再有了孩子,就由为父来给取名吧!”沈阑溪伸手逗着小团团道。 这团团的大名是陛下赐的,小名是沈姝取的,弄得他这个当外祖父的一点儿展现才华的地方都没了! 下一个孩子,可得由他来取名! “好啊!”沈姝满口答应道。 反正,她父亲也不会给孩子取什么不好的名字。 云子彦眸光微动,随后就好心地提醒道:“阿姝,岳父大人这是在嫌弃你给团团取的名字!” 这下,沈姝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立即皱着眉头道:“我说您方才望着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啊!原来是在嫌弃女儿没文化呀?哼,还想给我的孩子取名字,想都别想!” 说着,她就微抬了抬下巴,一脸傲娇。 她觉得这名字很好啊! 哼,她父亲就是在刻意给她挑刺! 想着,她的眸中就又多了几分幽怨之意。 唉!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她本来以为这么久没有见面了,这一见面,那肯定得是父慈女孝,一家人欣喜而又感动地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 可是,她父亲不仅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居然还在嫌弃她? 这就过分了啊! 闻言,沈夫人也回味过来自家夫君方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她也瞪向了沈阑溪。 “你这个人,阿姝取的名字哪里不好了?又简单又寓意好!” 沈阑溪:“……” 寓意好?寓意好得是沈星瀚那样的名字啊! 就是再不济,像人家昭德帝给起的“云子宸”也比所谓的“团圆”要寓意深远吧? 虽然腹诽不已,可他一句都不敢说出来,毕竟,他的夫人最是记仇了! “呵,是挺好的,挺好的!”沈阑溪眼瞧着自家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连忙道。 这下,沈夫人才收回了自己“狠辣”的视线。 “你看看你,非要给阿姝挑不是,这不是惹阿清收拾你嘛!”在一旁看戏看得开心的老夫人补刀道。 沈阑溪:“……”呵呵! 他真是没法在这屋子里待了! 被自己的女儿怼完还要被自己的妻和母亲怼! 等等,他怎么想起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貌似是一旁笑得一脸纯良的云子彦挑起来的? 想着,他就是一阵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眼云子彦。 “岳丈大人,岳母都偷偷瞧团团瞧了半晌了,您就让她也抱一会吧!”触及沈阑溪凶狠眼神的云子彦缓缓提议道。 话音刚落,沈阑溪就又收到了沈夫人的眼刀子。 接着,他只能赶紧将孩子递了过去。 待沈夫人抱着团团,认真逗着孩子玩的时候,他才又将目光投注在了云子彦身上。 云子彦轻笑,假装没有发觉有人正在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宁国公他们也回府了。 这下,洛凝才让仆从们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呈上来。 在简单的接风宴结束之后,老夫人等人就将这大厅留给了沈阑溪夫妇和沈姝夫妇。 这时,沈姝才问出了她刚一进大厅就想问的那个问题。 “母亲,您身子怎么样了?可完全痊愈了?”说着,她莹润的眸中就溢满的担忧。 若非是病得严重,她母亲也不会如此消瘦了! 虽然沈夫人是在刻意调养了一个多月以后才赶往京都的,今日也在努力打起精神来,可她瞧着还是有些许憔悴。 沈夫人轻笑,摇着头道:“没事了!真的全好了!只是我身子底子差,还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说完,她又怜爱而愧疚地抚着沈姝的脸道:“苦了你了!生子之痛那般惨烈,生子那般危险,我这个当母亲的,竟是没能陪在你身边!” 说真的,对于没能陪伴着沈姝产子这件事,沈夫人还是很耿耿于怀的。 她是母亲,她经历过那种痛,她知道一个第一次产子的女子在那个时候会有多么恐惧和无助。 所以,她真的很介怀自己那个时候没能在沈姝身边陪伴她、安抚她! 闻言,沈姝的鼻头就是一酸。 她的母亲啊,当真是一心牵挂着她! “我……我没事的!有大伯母和大嫂在呢!而且,子彦他也一直在产房里陪着我呢!”她忍着泪意道。 沈夫人摇了摇头,特别认真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啊!不管有多少人陪在你左右,始终不是母亲啊!” 说着,沈夫人的眼睛就红了。 她不否认宝安长公主一向待沈姝如己出,洛凝也同沈姝情同姐妹,她们两个人和接生婆都会尽心尽力地照料好沈姝,可她就是不安心啊! “母亲!这不是天意弄人嘛!待下次,您陪在女儿身边就好!”沈姝看不得沈夫人眸中的愧疚和自责,连忙转移话题道。 这下,沈夫人才点了点头。 而后,她又笑着望向了云子彦,温和道:“多谢你一直待我这傻女儿这么好!” 云子彦不顾规矩非要在产房里陪着沈姝的事,她早早就知道了,也是在那之后就开始对云子彦改观了。 这份深情,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啊! “岳母言重了,这不过是我的分内事!”云子彦轻笑道。 章节目录 第242章想让你请四皇子妃来! “从前觉得你是天家子,待阿姝不会很真心,如今想来,倒是我狭隘得很!”沈夫人坦然道。 以前,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让沈姝同云子彦扯上关系。 哪怕是太后赐婚了,她依旧很不喜欢云子彦。 因为她觉得,云子彦的身份会给沈姝带来许多危险。 而且,昭德帝那般无情,云子彦是他的嫡子,又怎么可能会对她的阿姝有真心? 所以,即便是他们两个成亲了,她在心里还是有些不喜欢云子彦。 可是,自从他们成亲之后,云子彦不仅将沈姝护得严严实实,还对沈姝用情极深。 这倒是让她的老脸有些微微发疼。 不过,她很乐意看到如今这般的局面! 她的阿姝,始终是被人诊视着的! “岳母不必愧疚,是子彦以前表现的不够好,这才让您无法信任!”云子彦连忙道。 说实话,沈夫人不喜欢他完全是他自己做的! 但凡是他从前表现的温和些,待沈姝关切一些,沈夫人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他! 而且,他这身份也的确很是尴尬。 作为一个疼爱女儿且不贪慕荣华富贵的母亲,沈夫人怎么可能会瞧得上他? 见他态度恭谨温和,沈夫人就越发内疚了。 这么好的孩子,她从前怎么就那般不喜呢? “无论从前如何,子彦和阿姝现在都过得很幸福,这就足够了!”沈阑溪拍了拍沈夫人的手道。 无论如何,只要他们的阿姝幸福且快乐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沈夫人点点头,接着,他们又说起了旁的事情。 在听到苏浅陌殉情的事时,沈夫人不禁落了几滴眼泪,愤愤不平道:“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偏生就遇见了这样的事?” 沈阑溪也感慨道:“当真是天意弄人啊!硬生生让一对有情人阴阳相隔,最终造成了这出悲剧!” 沈姝连连颔首,颇为不平道:“更让人愤懑的就是毅郡王是被内贼害死的了!” “嗯?”沈阑溪挑眉,沈夫人也吃了一惊。 云子彦无奈地瞥了沈姝一眼,她怎么能将这等子事直接讲出来呢? 这不是徒然让沈阑溪夫妇生气吗? 触及他的目光,沈姝顿时就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说了什么了。 她美艳的小脸上写满了尴尬。 硬着头道:“女儿是瞎说的!你们可不要当真!” 沈阑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丫头编谎话也不编个能令人信服一些的? 这是忽悠谁呢? 沈夫人也神情复杂地望着沈姝。 “阿姝,我同你父亲还没有老呢!” 这话,是在说沈姝将他们当成孩童一般糊弄了。 这下,沈姝越发地尴尬了,她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了。 在慌乱之下,她直接抛给了云子彦一个求救的眼神。 云子彦:“……” 他也很无语啊! 虽然心情复杂,可他还是打算替她解围。 首先,他得阻止沈姝再说出什么蠢话,所以,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而后,他才心一横,将真相告诉了二老。 如他所料,沈阑溪夫妇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变得格外的愤怒。 尤其是沈阑溪,难得的失了风度,一巴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这司徒家真是无法无天了!连宗室世子都敢谋害!” 沈夫人颔首,随后补充道:“毅郡王可不仅仅是云国的宗室世子,他更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一个为了保卫家国才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毅然决然前往沙场的有志之士!” 说实话,沈夫人一直以来都很欣赏云子骜。 若非是云子骜早就有了婚约,且比沈姝大了十几岁,她都想将沈姝许给他! “是啊,这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儿郎!”沈阑溪附和道,眸中尽是惋惜。 “这苏浅陌也是真的刚烈!”沈姝叹息道。 云子骜固然优秀,这苏家小姐亦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若是一般的贵女,未婚夫战死沙场,怕是会取消婚约再另嫁他人吧? 更何况,慎郡王妃当时还刻意提了要解除婚约! “唉,至情至性的刚烈女子!只是苦了苏尚书夫妻了!”沈阑溪长叹道。 苏尚书膝下有三个公子,女儿却只有这么一个,打小就是千恩万宠着的。 结果,好好的女儿,居然说没就没了!这让人如何经受得住! “是啊,这苏小姐有情有义,对得住毅郡王、对得住天下人,唯独对不住她的生身父母啊!” 说着,沈夫人的目光就又暗淡了几分。 这姑娘,着实是太感情用事了! 她倒好,一走就一了百了了,全然不顾及她的双亲在她离开之后会有多么痛苦! “忠孝难两全,自古就是这般啊!”沈阑溪温声道。 沈夫人莞尔,道:“也是!” 才说着话呢,团团就哭了起来。 这一下,他们几个人都忙着哄孩子了,也不再讨论这件事了。 等哄好了团团,沈夫人就道:“咱们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该去你祖母的院子里坐坐了!” 沈姝等人连连颔首,随后他们就抱着孩子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 傍晚,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沈姝夫妇两个才极为不舍的离开。 待上了马车,沈姝还掀开车帘往下张望,惹得云子彦很是心疼。 “要不,你在宁国公府歇一夜吧?”他试探着问道。 本以为沈姝会同意,谁知道她竟是直接摇了摇头,放下了车帘。 “不能这样!会惹来非议的!” 宁国公府到底是她大伯的府邸,她还是得避讳一些。 云子彦无奈叹息,随后就把眼睛微微泛红的小人儿给抱进了怀里。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他温声道。 除了他那几个兄弟,其他人倒也不敢直接给他的阿姝挑错添堵。 “你现在的处境如何,我心里是有数的!朝堂之上的事,我也帮不了你,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给你添乱!”沈姝认真道。 她自认为不蠢,可是那朝野之事,她还真的不怎么会分析。 云子彦轻笑,道:“你这般懂事,我真是又欣慰又难受啊!” 欣慰的是,她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处处为他打算。 难受的是,他还不够强大,让她跟着他这般谨小慎微。 “你已经很好了啊!你不要多想,更不准自责!” 沈姝霸道地将某人面向着虚空的头给掰到自己这边了。 对视片刻,云子彦的眸中就徒然生出了一簇小火苗,再接下来,就直接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要不是顾忌着车夫,他才不会在最后关头努力寻会了几分清明,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放开了她。 待他们回了青砚院,忍了许久的云子彦就直接将仆从们都给挥退了,再然后,就是一室的旖旎。 因着闹得狠,沈姝第二日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服侍她沐浴和收拾床榻的丫鬟们都悄然红了脸。 眼瞧着丫鬟们含羞带怯的模样,沈姝的脸也抑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这……子彦也太孟浪了些! …… 五月十五,沈姝刚刚换好衣物,准备去宁国公府寻沈阑溪夫妇的时候,沈夫人就来了。 “呀,母亲,您怎么来了?”她惊喜道。 闻言,原本有些心事重重地沈夫人才露出了几分笑容。 她略有些尴尬道:“我是来寻你帮忙的!” 沈姝蹙眉,直接道:“母亲同女儿就不用客气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说完,她就定定地注视着沈夫人了。 沈夫人蹙眉,犹豫了半晌,才硬着头皮道:“不知道你是否方便请四皇子妃过来一趟?” 闻言,沈姝立即舒了口气。 她还当是母亲和父亲遇到什么大事情了,却不曾想竟是这么一件事! 她立即挽着沈夫人的胳膊道:“当然方便了!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说罢,她就直接对一旁的丫鬟道:“派人去四皇子府!就说我请四皇子妃来府里一叙!” 丫鬟福身,随后就快步往外去了。 接着,沈姝就拉着沈夫人坐下了。 “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想见四皇子妃了?”她疑惑道。 她母亲此前也没怎么同她提及慕容珂啊! 怎么突然就要来寻慕容珂了? 沈夫人苦涩一笑,道:“就是想见见那孩子!” 沈姝蹙眉,亲自将霜兰端过来的茶水递给沈夫人,而后才眯着眸子道:“这不是实话吧?您会如此肯定是有隐情吧?” 闻言,沈夫人喝茶的动作就是一僵。 过了许久,她才叹息道:“我向来不怎么关注慕容家的事,就是四皇子妃进了京,我也没想过要同她往来!可是,她到底是我的嫡亲侄女啊!” 沈姝颔首,示意她继续讲。 “我昨日同你大伯母聊天时不经意提了一嘴四皇子妃,这才知晓那孩子之前的事!她不仅是不受四殿下宠爱,还被人害了孩子,我听着揪心得很!” 说着,沈夫人的手都忍不住攥了起来。 她血脉相连的侄女儿怎么就被人害得这么惨? 虽然他们远在青州,可阿姝却并非孤身一人! 阿姝有沈枫这个嫡亲兄长在京都,还有宁国公这一大家子在! 别说云子彦本就待阿姝极好了! 就是不好,阿姝还有这么多人保护着呢! 这慕容珂嫁给四皇子,倒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啊! 慕容家不仅远,还不得力,这孩子怕是吃的苦头要比她所知晓的还要多上许多吧? “是的,阿珂之前的日子不怎么好过!”沈姝如实道。 听着这话,沈夫人的手又抖了抖。 “害她滑胎的是七皇子妃许氏!许氏如今已经被太后给弄到国寺里修行去了。”沈姝继续道。 “许氏?那许氏不是出身低微,时常被杨阁老的孙女欺负吗?怎的,她不害那杨氏,反而来害你表妹了?”沈夫人疑惑不解道。 章节目录 第243章四皇子来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沈姝叹息道。 之后,她就将许月同慕容珂之间的恩恩怨怨完完全全地给沈夫人讲了一遍。 等听完之后,沈夫人已经气得发抖了。 “这是个什么样不讲理的毒妇?啊?阿珂费心费力地救她,她居然直接害得阿珂滑胎,还敢振振有词?” 说真的,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无耻的人! 若不是这事千真万确,她都会以为这是话本子里才会有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无耻至极呗!她这种疯子,是没有逻辑的!”沈姝轻轻挑眉道。 说到底,这件事还有的错。 要不是她当时心软,让云子彦保住许月,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毕竟,那个时候,昭德帝和七皇子都是盼着许月死的! “也是,我们正常人怎么能摸清楚疯子在想什么呢?”沈夫人嗤笑道。 是她想岔了,这样的疯子,该提防就得提防,该打就得打,完全没必要试图同她讲道理! 眼瞧着沈夫人一脸气愤,沈姝就转移话题道:“对了,大伯母有没有告诉你,阿珂又有身孕的事?” 闻言,沈夫人的眸子就是一亮,随后欣喜道:“她又有了身孕?那挺好的!” 要是迟迟没有身孕,只怕是内心的自责和对那个没了的孩子的思念都会将慕容珂给折磨疯了! 她是母亲,她能明白那种因为自己没用,而让孩子收到伤害时的心情。 “是的,挺好的!”沈姝轻笑。 接着,她们母女两个就又说起了其他事。 等沈夫人都已经在慧王府用过午膳了,慕容珂才赶到。 一进花厅,慕容珂就认出了沈姝身旁坐着的中年妇人是她的小姑姑。 没别的,就是凭借着那一双同她极为相似的眼睛和源自于血脉之中的亲近感认出来的。 在她看到沈夫人的时候,沈夫人也看到了她。 沈夫人连忙起身行礼道:“臣妇拜见四皇子妃!” 霜兰等仆从也连忙行礼。 慕容珂连忙上前,将沈夫人扶了起来。 “姑姑快起来!您这礼,阿珂可不能受!”慕容珂温声道。 沈女人微微一笑,随后就顺着慕容珂的意思站起了身。 “小姑姑果真气度不凡,怪不得祖母经常说慕容家就没一个姑娘比得上小姑姑!”慕容珂仰慕道。 这话,倒也不是什么奉承恭维之词。 这是她的真心话,除了宝安长公主,她就没瞧见过哪个贵妇人的气度能比她这位小姑姑好! “呵呵,四皇子妃过誉了!”沈夫人轻笑道。 她自知自己这些年在青州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气度非凡,可是慕容珂这么说,还是太过誉了! 这云国比她气度更不凡的贵妇人多了去了。 “小姑姑不必如此生分,唤我名字就是了!”慕容珂笑道。 她一直以来都对她这个活在家人嘴里的小姑姑极为好奇,如今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她这心里啊,实在是兴奋得很! 想着,她就笑了出来。 眼瞧着她这幅傻样子,沈姝笑得连茶盏都拿不稳了。 “阿珂呀,你控制一下你自己!你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闻言,慕容珂先是一怔,随后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这下,沈夫人和霜竹等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四皇子妃实在是呆的可爱! 听到众人的笑声后,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沈姝给耍了,顿时又羞又恼。 眼瞧着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沈姝才堪堪收了笑。 “好了!好了!都别笑了!给咱四皇子妃留些颜面!” 闻言,霜兰等人立即憋着笑点头。 许是瞧着仆从们憋笑憋得辛苦,沈姝就对众人道:“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她喊慕容珂来府里,主要就是为了让她母亲同慕容珂见上一见。 如今既然见了,她们姑侄两个也该好好叙话了! 屋子里的茶点都是现成的,所以,这屋子里已经不需要任何仆从们伺候了。 众仆从们齐齐行礼,随后就快步退下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沈姝才眉眼带笑道:“这下,你们姑侄两个就放心大胆地聊吧!有我给你们看着场子呢!” 她说的风趣,原本有些紧张的沈夫人和慕容珂都被她逗笑了。 这不,没了紧张感之后,姑侄两个就正式聊起来了。 虽然沈姝自始至终都没怎么插话,但她的面上始终带着笑。 一直到了傍晚,该用晚膳了,她们姑侄两个才收了话。 待反应过来沈姝在一旁听着她们二人聊了几个时辰之后,沈夫人和慕容珂都流露出了几分愧疚。 “对不起,阿姝,让你久等了!”慕容珂微微垂首,颇为愧疚道。 沈夫人也低声道:“是为娘不好,居然直接忘了你在这!” 沈姝轻笑,道:“无妨,你们两个聊的开心,我也就开心!” 闻言,沈夫人和慕容珂就越发心里不是滋味了。 沈姝如此大度,可她们两个人方才的行为却那般过分…… “好了,不说这些了!子彦也该回府了!我们去大厅用晚膳吧!”沈姝握住她们两个人一人一只手道。 提及云子彦,她的眉眼就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就连唇角都上扬了几分。 “好!我们去大厅!”沈夫人笑盈盈道。 接着,她们三个人就出了门,领着一众仆从往大厅去了。 在去往大厅的路上,沈夫人突然问道:“你祖母可还好?” 她今日问了慕容珂许多,却独独没有问慕容老夫人的近况。 其实,她在内心深处还是还在乎慕容老夫人当年说的那些绝情话的! 可同样的,她还是无法不去关怀她自己的生母。 “很好!祖母的身子骨很硬朗!身形呢,同沈老太太差不多!”慕容珂认真回忆了一番道。 听到这个答案,原本忐忑不安的慕容珂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她的母亲还好就好! 她婆婆的身子可是在各府老太君中数一数二的! 慕容珂能说她母亲的身子同她婆母一般硬朗,还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小姑姑,您要是得了空,还是回去瞧瞧祖母吧!她老人家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惦念着您呢!”慕容珂纠结了一番道。 她的祖母,只要一提她小姑姑就眉飞色舞,说个不停! 而且,时时以她小姑姑为荣。 这两点,都已经足够验证她祖母的心里真实的想法了。 沈夫人愣了许久,才红着眼圈道:“好!” 回去看看吧!回去看看她母亲,哪怕只是扫了一眼,她心里也就安心了。 见她答应了下来,慕容珂顿时笑得更加开心了。 如沈姝所想,他们几个人到大厅的时候,云子彦已经回来了。 因着仆从们早早就说沈夫人和四皇子都在府里,所以,他在见到这两个客人的时候,都没用流露出任何的意外或者尴尬。 “见过慧王殿下!” 沈夫人和慕容珂一起行礼。 云子彦哪里能受了他们两个人的礼,连忙命人将她们扶了起来了。 “岳母和四弟妹,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他略有些无奈道。 沈夫人但笑不语,慕容珂则直接眨着眼睛道:“就算是亲戚,也得行礼啊!” 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就将众人给逗笑了。 “你这性子啊!还是那般古灵精怪的!”沈姝掩唇道。 云子彦也附和道:“阿姝说得极是!” 慕容珂也笑,随后几个人就开始用膳了。 他们才吃着菜呢,就有仆从急急忙忙地跑进屋子里来了。 “怎么回事?”云子彦将筷子一放,不悦道。 这下人也着实是太没有规矩了! 这就敢往屋子里跑? 闻言,那仆从就僵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仆从快要被云子彦的眼刀子吓得腿软的时候,沈姝就解围道:“你且说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这府里的仆从向来被管束得很严格,应该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样失礼的事的。 闻言,那仆从就感激地望了她一眼,随后道:“四皇子开访!” “嗯?”沈姝一惊,筷子都差点掉地上了。 云子彦则看向了一旁的慕容珂,轻笑道:“四皇弟倒是同弟妹恩爱得很!你这不过来我们府上小坐了一会儿,他就找过来了!” 沈姝也笑,慕容珂的脸顿时就红了。 “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她赌气道。 只瞧着沈姝她们暧昧的目光,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这什么人嘛!平日里不见得多么重视关心她,她这才来别人府上,他就跑来了! “啊?”那仆从的脸顿时就垮了。 这……那可是四殿下啊! 岂是他一个小仆从就敢阻拦? 沈夫人也有些诧异,她不解道:“怎的四殿下来了,你这个四皇子妃还不开心了呢?” 这四殿下此举,无非就是忧心慕容珂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罢了! 她怎么不感激就算了,还生起闷气来了? 闻言,慕容珂就越发委屈了,她也不说话,就死命地拿筷子戳着自己碗里的丸子。 沈夫人:“……” 沈姝和云子彦:“……” 这怎么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虽然有些无语,可仆从还在这等着消息呢,云子彦还是慢条斯理道:“请!” 人家人都来了,他这做主人的总不能直接赶人吧? 闻言,那仆从连忙行礼,随后就麻溜地跑出去了。 “你请他来做什么?”慕容珂闷闷道。 她才不想见到他呢! “四弟妹,四皇弟这是来接你回家的!我总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吧?”云子彦略有些无奈道。 人家可是来接自己身怀有孕的妻子回家的,他怎么能拦人家呢? “呵,我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慕容珂冷笑道。 但凡他从前对她这么关心,他们的孩子也就不会没了! 章节目录 第244章任性慕容珂 想起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慕容珂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碗里的丸子霎时也不香了,她干脆愤愤然地将筷子放下了。 “反正,我就是不想看见他!”她气恼道。 因着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了,沈姝等人也就没有说话了。 直到四皇子来了,这厅里的冷寂才被打破。 “见过三皇兄、三皇嫂、沈夫人!”四皇子拱手道。 虽然沈夫人只是个臣子之妻,可碍于人家是慕容珂的嫡亲姑姑,他还是在向云子彦夫妇见礼的时候,顺嘴提了一下。 沈夫人连忙起身,给四皇子行礼。 “臣妇拜见四殿下!” 人家客套,她可不敢怠慢人家。 四皇子的心神全部都在兀自生闷气的慕容珂身上,只轻轻抬手道:“沈夫人客气了!” 而后,就快步走到了慕容珂身边的空位坐下。 “阿珂,你今日怎么想起来三皇兄这做客了?”他找着话题道。 自从慕容珂又诊出身孕之后,她几乎是推了所有能推的帖子,安心在自己府里养胎。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她不在府里之后就直接寻了过来。 “要你管?我来表姐这喝个茶碍着你什么事了?”慕容珂直接翻了个白眼道。 四皇子:“……” 这是怎么了?吃炸药了? 他虽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继续找着话道:“你是为了你姑姑来的吗?” 他隐约记得,慕容珂很崇敬沈夫人。 慕容珂依旧没有说话,倒是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的沈姝温声道:“是我母亲想见阿珂,所以,我才贸然下了帖子!” “这样呀!”四皇子了然。 慕容珂同沈姝之间的情分还是很深厚的,沈姝下帖子,她肯定会来的。 “阿珂,你怎么不让人给我递个信?这样,我就可以直接陪着你一起来了!”四皇子温声道。 毕竟见的是慕容珂的嫡亲姑姑,他也该陪着她一起的。 慕容珂冷笑,道:“您不忙着照顾柳侧妃了?我这么点小事,可不敢劳驾您!” 四皇子:“……” 这怎么好好的又提起柳侧妃了呢? 自从慕容珂滑胎之后,他可是再也没有去过絮柳阁了啊! 沈夫人疑惑地望向沈姝,这四皇子府里还有一个得宠的侧妃? 沈姝点了点头,而后道:“柳侧妃是个我见犹怜的大美人!” 说罢,似是怕自己母亲不信一般,她又补充道:“那柳侧妃的容貌比女儿都要精致几分!” 这下,沈夫人越发好奇了,她感慨道:“为娘还以为阿姝已经是姝丽无双了!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让阿姝都称奇的美人儿!” 沈姝莞尔,正准备继续说那柳侧妃并非是美艳绝伦的时,慕容珂就扯出一抹笑道:“六侧妃没有表姐姝丽!她是那种柔弱的美人儿!瞧着就跟一副山水画里的缥缈烟雨一般!” 虽然从未就柳侧妃的容貌交流过,但慕容珂同沈姝一样,都觉得柳侧妃是一个烟雨美人。 听到这,沈夫人才了然了。 “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你们口中的烟雨美人儿!” 她的女儿和侄女都对人家赞不绝口,想来真的是绝美无双吧? 闻言,四皇子的脸就僵了僵。 他盯着慕容珂似笑非笑的注视道:“那可能要让沈夫人失望了!那柳氏犯下大错,已经被本皇子关在絮柳阁中了!” “嗯?”沈夫人越发疑惑了。 她不自觉地瞧向了自从四皇子来了就脸色难看的慕容珂。 这人都已经被关起来了,她怎么还会拈酸吃醋? 不应该啊! 未免沈夫人再追问下去,使得慕容珂想起那时的痛苦回忆,沈姝连忙扯了扯沈夫人的胳膊。 这下,沈夫人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举措有些不合适,她连忙轻咳了几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没事,没事,我只是开个玩笑,千万不要当真啊!” 沈姝也跟着打圆场道:“不提这些了!用饭用饭!” 说着,又对一旁的仆从道:“还不给四殿下添碗筷?” 那些仆从早就将碗筷备好了,只是不知道要不要拿出来,沈姝这么一开口,他们就赶忙将碗筷递了过去。 而后,云子彦又对被慕容珂怼得极为尴尬的四皇子道:“你我兄弟难得坐在一起好好吃个饭!你可得多吃点啊!” 四皇子心知云子彦这是在给他台阶下,就赶紧承着情道:“三皇兄说得极是!我们可得边吃边叙话!” 云子彦轻笑,随后这厅里才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慕容珂虽然心里不愤,但见众人都很开心,她也就没有破坏氛围了,兀自夹着自己喜欢的菜吃着。 待用了膳之后,沈姝夫妇才分别将沈夫人和慕容珂夫妻两个给送上马车。 待两辆走向不同目的地的那边都消失在视线当中后,云子彦才感慨道:“这发起火来的女人倒是真的可怕!你瞧瞧,四皇弟性子这么烈的人,方才硬是被慕容珂吓的不敢说话!” 沈姝轻笑,有些无奈道:“他不是不敢说话,他是理亏!” 不管如何,慕容珂滑胎那次,四皇子的所作所为都太让慕容珂寒心了 尤其是提到柳侧妃时,四皇子可是明显心虚了啊! 若非他自己宠着柳侧妃,纵着柳侧妃,那柳侧妃又哪来的胆子离间他和慕容珂的夫妻感情? 而且,要不是恰好自己那日在,指不定慕容珂会在极端的失望之后做出什么歇斯底里的傻事呢! “哈,那就是他活该了!”云子彦立即改口道。 一听沈姝的话,他也想起了他那位四皇弟之前宠妾灭妻的蠢行为。 沈姝先是点头,随后又皱着眉头道:“唉!阿珂还是无法释怀呀!” 她原本以为慕容珂已经忘却了那个孩子,谁曾想,慕容珂竟是到了现在还在乎着! 甚至于,会为了那个无缘的孩子来怪责已经改善从良的四皇子了! “那是她的孩子,又没的那般突然,她自然会记得深刻一些。”云子彦平静道。 他对慕容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谊,所以,说起话来也是轻飘飘的。 沈姝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 翌日,又是被折腾得极累的沈姝正酣睡时,就被吵醒了。 她不耐烦道:“什么事啊?一大早地就吵?” 闻言,霜竹愣了一下,回眸望了望外面灿烂的阳光,随后如实道:“那个……那个静萱郡主来了!” “什么?” 沈姝一下子就精神了。 这可真真是稀客啊! 霜竹见她反应这么大,还以为她是怕静萱郡主呢,就解释道:“这位京都小霸王已经许久没有闹过事了!您不必如此惶恐!” 要说啊,这位小郡主倒也是奇了怪了。 自从莫名其妙将那陶醉公子给送进宫里之后,居然完全收敛了性子,再也不胡闹了! 甚至于,现在瞧着还有了几分娴雅的模样。 沈姝默然,并没有解释,只平静道:“伺候我起身吧!” 说着,她就试图掀开被子下榻,结果,才一用力,她就直接瘫坐在了榻上了。 沈姝:“……” 霜竹:“……”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都很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霜竹才红着脸道:“王妃,您……您这还是节制些吧!” 虽说是夫妻感情好,也不能每天都这么折腾吧? 再这么下去,她们王妃的身子怕是顶不住了啊! 沈姝只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锦被中。 这也太丢人了吧! 不行,等云子彦回来了,她要好好地同他说一说这事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她可是要被霜竹她们给笑死了! 见她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霜竹也就有些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就贴心地去扶沈姝起身了。 好不容易主仆两个都不羞了,霜竹给沈姝绾发的时候又红了脸。 这……她主子的耳朵背后居然有一个暧昧的青紫色痕迹…… 眼瞧着霜竹给她绾发绾着绾着就停下来了,沈姝的眉头就是一皱。 “怎么了?”她问。 她头发是怎么了?居然能让霜竹整个人都傻掉了! 闻言,霜竹声音极低道:“王妃,您……您耳后……有……” 说了半晌,霜竹还是无法将沈姝耳后的暧昧痕迹直接给指出来。 所以,她干脆从一旁又拿了一面小镜子,然后对着沈姝的耳后。 这下,沈姝也从大镜子中瞧见了自己白皙的耳后那个刺目的痕迹。 她好不容易才凉了几分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 她咬牙道:“想办法给我遮了!” 这要是被旁人瞧见了,她还做不做人了? 这云子彦现在是越来越胡闹了! 他这可不是再毁她声誉吗? 霜竹猛然点头,随后就给沈姝的耳后补了粉。 待那痕迹被粉盖住之后,她才又开始为沈姝绾头发。 因着要见客,她就跟沈姝绾了一个华丽一些的发髻。 待收拾齐整,她们主仆两个才去大厅。 “见过慧王妃!”静萱郡主一瞧见沈姝就恭敬地行了一礼。 沈姝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哪里好意思让她给自己行礼,赶紧吩咐霜兰将她扶了起来。 “静萱郡主今日怎么来了?” “静萱贸然前来,叨扰慧王妃了!” 沈姝和静萱郡主同时道。 而后,两人就是相视一笑。 沈姝道:“郡主快快请坐!我们边喝茶再聊吧!” 说着,霜竹就已经给她们两个人倒茶了。 静萱郡主点了点头,随后就接过了茶。 待喝了半盏茶之后,静萱郡主才道:“我只是来寻王妃小坐片刻,没什么要紧事!” 沈姝敛眸,随后就半开玩笑道:“这样呀!那您尽管坐!” 静萱郡主笑了笑,就继续喝茶了。 许是因为身旁有人在,沈姝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以,她就想干脆将仆从们都给挥退得了。 “你们都下去吧!”她道。 章节目录 第245章偶遇沈婉 因为是在慧王府,她一开口,静萱郡主带来的那几个丫头也就同霜竹她们几个一起退下了。 等她们都走了之后,沈姝才悠然问道:“二姐姐最近怎么样?” 说实话,她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各种各样的事,还真没能顾上打听静萱郡主的事。 静萱郡主淡淡一笑道:“倒是挺不错的。” “不错就好!就让不习惯!”沈姝温声道。 毕竟,她这位二姐姐最是温婉娴雅,性子又软。 她是真有些担心她二姐姐在成了静萱郡主之后会不适应。 而且,那静萱郡主性子不好,这些年来树立的敌人也不少。 她就怕她的二姐姐无法应对那些个寻仇的人。 “呵呵,我如今才发现,女子活得肆意一些也挺不错!”静萱郡主笑容灿烂道。 她从前还是宁国公府二小姐的时候,虽然有着极为好的名声,也得众人敬重,可是她却总觉得自己被各种各样的规矩给束缚得透不过气。 成了这静萱郡主之后,她也不必事事谨慎,步步小心了! 不仅如此,她也能在白日里就去繁华的街道走一走了! 她再也不需要每日窝在闺房中绣花写字了。 瞧着她眉眼豁达开朗,眼睛熠熠生辉,沈姝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 “这就好!这也许也是天意吧!你虽然被白雪薇那贱人夺了身躯,可你却可以拥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沈姝含笑道。 她的二姐姐,真的比以前活泼了不少。 “是啊!我能成为静萱郡主,过着这种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是真的上天垂怜吧!”静萱郡主感慨道。 她从没想过,不被规矩束缚的自己可以活得这么自由自在又欢心。 “嗯,你且说说,你现在都经历了哪些有趣的事!”沈姝颇为好奇地问道。 作为青州沈氏一族的嫡女,哪怕是受尽家中长辈们的恩宠,她实际上也是一直被规矩束缚着的! 她也想知道一个女子若是活得肆意一些是什么样子的。 见她绝美的脸上尽是期待和向往,静萱郡主就开始挑着她这些日子好玩的经历讲了。 待听到她居然可以不戴面纱,直接纵马越过最繁华的街道时,沈姝真心地羡慕了。 这也算是她一直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了! 纵然她父亲疼爱她,可他们还是不会赞同她这般抛头露面的! 尤其是纵着马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 还有,她也很羡慕静萱郡主可以不去这京都的任何集会! 哪怕是太后圣寿,她不乐意去,她祖父也会替她寻个借口拒绝了! “唉!真真是活得自在又舒服啊!”沈姝叹息道。 这是她,怎么也无法得到的人生。 她出身于青州沈氏一族,是这云国最大的书香世家的嫡女,她必须得才高八斗,德行出众! 现在,她又是慧王妃,一举一动皆代表着皇家的威严,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妥行为。 “是啊!亏我从前还觉得这样的女子是异类呢!如今成了她,我才知道这样有多么的欢快!”静萱郡主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若不是自个儿真的经历了这样的人生,她怕是还会肤浅地认为女子就该贤良淑德才对吧! “这是你的福气哦!你可得好好地抓住了呀!”沈姝真心道。 既然她的二姐姐因祸得福,那她就忠心地盼望着她的二姐姐能幸福快乐地过完每一天吧! “嗯嗯!我知道的!我现在啊,除了想办法收拾白雪薇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想着怎么才能活得更快乐一些!” 沈姝颔首,随后道:“其实,白雪薇的事完全可以放一放!你先好好享受着生活中的乐趣!待到时机到了,我们再一同好好收拾白雪薇!” 说真的,白雪薇这个人阴险奸诈,她是真的怕白雪薇会害到她二姐姐! 虽然静萱郡主向来得太后和昭德帝宠溺,可她到底不是昭德帝的女儿,若是真的被栽赃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怕是也要丢性命哦! 她一脸担忧,静萱郡主却压根没有将白雪薇给当成一回事。 “无妨!她不敢把我怎么样!不仅如此,她还怕我和她闹个鱼死网破呢!”静萱郡主微微勾唇道。 白雪薇自从知晓她身份之后就一直死命躲着她了! “唉!话是这么说,可这女人绝非善类,你还是得多加防备!”沈姝蹙眉道。 白雪薇这个人,瞧着胆小,可那心中的鬼主意却多得吓人。 若是她二姐姐真将白雪薇给逼急了,只怕是白雪薇会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来! 说罢,她又正色道:“我可是在那个女人手里吃了不少亏,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她说得郑重,静萱郡主却依旧没有当回事。 “没事的!我就不信她敢同我拼命!” 说着,她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狠厉。 莫说白雪薇是个贪生怕死的了,就是白雪薇真的豁出命来同斗,她也不会惧怕半分! 反正,她现在这条命就是捡来的! 要是用她的命能将白雪薇这个大祸害给收拾了,倒也是值得的! 见她这般,沈姝就知道她是完全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只垂眸喝着茶。 过了许久,静姝郡主才问道:“洛姨娘可好?” 洛姨娘就是她的生母。 从前她生母就不怎么安分,可因着她乖顺,她的嫡母宝安长公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姨娘蹦跶了。 如今,那白雪薇替代了她,怕是会比她姨娘自己还能作妖了! 白雪薇倒是如愿以偿成为了宁国公府的嫡小姐,可她的姨娘,怕是下场不会怎么好吧? 想着,她明润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悲伤。 纵然再不堪,那也是她的生身母亲啊! 她总是盼着她姨娘能平安健康! 沈姝垂眸,细细想了半晌,才道:“洛姨娘在白雪薇如愿以偿成为六皇子妃后就被幽禁了!” 其实,白雪薇当时故意往湖里跌这件事,也不仅仅是白雪薇自己的主意。 白雪薇虽然早就有了这种打算,可她到底怕彻底惹恼了她大伯母。 就在白雪薇犹豫不决的时候,那洛姨娘又给她说了一番话,这才使得白雪薇彻底下了决心。 “幽禁了?”静萱郡主一愣,随后就嗤笑道:“那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以宝安长公主的心胸,是不会再在她姨娘被幽禁之后再出手的! 而且,被幽禁之后,她姨娘也就没了作死的机会,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想着,她眸中的那一丝丝悲伤也就消失了。 沈姝并没有接话,只轻轻吹着茶雾。 就在她们两个人相顾无言的时候,霜竹突然跑了进来。 “王妃、郡主,六皇子妃来了!” “六皇子妃?”沈姝拧眉,这白雪薇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居然主动往她这里跑? 与此同时,静萱郡主的眸中却浮现了几分笑意。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她想方设法地堵白雪薇都没有堵到过,今日不过是想同她五妹妹说会话,白雪薇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六皇子妃说她有急事找您!”霜竹如实道。 她是很厌恶六皇子妃的,若不是那位说得有模有样的,她才不乐意打扰自家主子呢! 见霜竹神色肃然,沈姝也觉得这白雪薇可能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才来找她的。 于是,她就直接道:“去请!” 霜竹颔首,随后就快步往外去了。 霜竹的动作很是麻利,这才一小会儿,她就领着白雪薇主仆过来了。 “奴婢告退!”待将人送到之后,她就自觉地请辞了。 沈姝懒懒地摆了摆手,就由着她走了。 而这时,原本就脸色不好的沈婉就彻底呆在了门口。 这……怎么这个讨厌的女人也在? 瞧着白雪薇一见静萱郡主就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沈姝的唇角就不自觉地扬了扬。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这白雪薇连宝安长公主都不怕,偏生就怕急了她二姐姐! “你……你怎么在这?”沈婉敛了心神,故作镇定地问道。 按理来说,这个女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闻言,静萱郡主就扯唇一笑,露出了森森白牙。 她微微挑眉道:“怎么?本郡主在哪里还得给咱六皇子妃打一声招呼?” 沈婉面色一沉,随后有些不自在道:“没……没这个意思!” “哦!既然没这个意思,你又为何这般质问本郡主?”静萱郡主将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没好气道。 她只要瞧着白雪薇占据着她的身躯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她觉得成为了静萱郡主之后的生活也挺不错的,可她还是无法接受白雪薇这个贱人堂而皇之地顶着她的躯壳游走于世间。 “我……我就随口那么一问!”沈婉弱弱道。 面对着静萱郡主,她真的是一点儿底气都提不起来。 虽然明知道沈姝这个贱人正在好以整暇地瞧着她出丑,可她还是无法打起精神来。 静萱郡主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眸中的轻蔑和不屑却极为明显。 沈婉被她这幅做派弄得心里窝火,却一点儿脾气都不敢有。 她就那么愣愣地在那站了好一会儿,才福身道:“既然慧王妃同静萱郡主有约在前,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改日再来寻慧王妃吧!” 说完,她就逃也似地往外面走。 沈姝禁不住笑出了声。 “静萱郡主,您瞧瞧,您把人家六皇子妃给吓的呀!”她调侃道。 静萱郡主但笑不语,随后又冷声道:“站住!” 沈婉面色一变,想继续走,可是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了。 就在她暗自懊恼的时候,静萱郡主又冷声道:“你给我站住!” 章节目录 第246章自作自受 “你以为这里是你自己都府邸啊?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静萱郡主继续道。 说着,她就直接站了起来,向沈婉走去。 待她走到沈婉跟前,她就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你放肆!慧王妃也是你这种人可以羞辱的?” 说着,她又是一个巴掌。 她原本就恨白雪薇夺了她的躯壳,如今又瞧见白雪薇欺辱她的五妹妹,她如何能不怒? 即便是她如今已经成为了静萱郡主了,她还是无法忍受自己以前的同族姐妹被人欺辱。 沈婉直接被打懵在了原地,过了许久,她才捂着自己的脸,瞪向了静萱郡主。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本皇子妃?” 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个死女人打人可真用力! 她现在一说话都会牵扯到脸颊疼! 静萱郡主全然不顾沈婉眸中的怒火,她慢讥诮道:“呵,这个问题,你上次已经问过了呢!” 闻言,沈婉的脸就白了白。 是的,在静萱郡主上次动手打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 当时,静萱郡主是这么回答的:“本郡主打你一个皇子妃怎么了?本郡主可是连你夫君六皇子都敢打!” 瞧着沈婉面上的愤恨又浓了几分,静萱郡主就笑了笑。 “怎么?想起来了?” 沈婉垂眸望着地面,完全不想理会静萱郡主。 静萱郡主也没想让沈婉理自己,她慢悠悠地伸出手指,直接将沈婉的下巴挑起。 一字一顿道:“既然想起来来了,就永远不要再忘记了!这种愚蠢的问题,实在是不值得多问!” 沈婉的眼睛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静萱郡主却依旧笑得灿然。 “唉!这有些人啊,也就只有狠狠地吃过了苦头,才会安分一些!” 沈婉:“……” 这话是在内涵谁呢? “好了,本郡主没空同你扯皮,你既然来了,就乖乖给我坐过来吧!” 说着,静萱郡主就直接往回去走了。 她刚一坐下,就对沈姝语重心长道“日后你也不必再多加忍让某些人了!你这隐忍,她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沈姝忙敛了笑,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说真的,方才那一幕瞧着可真是令人心神愉悦啊! 若非怕将白雪薇给气死了,她都想给她霸气的二姐姐鼓个掌。 与此同时,站在那的沈婉只觉得越发屈辱了。 因着牙关咬得太紧,她的嘴里都有了血腥味。 “还要本郡主继续请您吗?”静萱郡主阴涔涔道。 她原本都已经打算温和一些了,若是这白雪薇给脸不要脸,那她就只能再次动手了! 听着这满含威胁之意的话,沈婉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随后,她就强忍着屈辱,一步,一步地朝着沈姝她们走过去了。 她坐下后,才伸手拿起茶盏,就被静萱郡主给拦住了。 “这壶茶是招呼本郡主的!可没有你的!” 沈婉深吸了口气,才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而后,她就在静萱郡主的凝视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姝瞧了好一会儿热闹之后,才缓缓道:“你来寻我做什么?” 虽然看着白雪薇被她二姐姐收拾的服服帖帖地很有趣,但她还是想知道白雪薇的来意。 毕竟,白雪薇不会平白无故就往她这里跑的。 “嘶……我……我是来问你一件事的!容珂和四殿下为何会来你们府上的?”沈婉强忍着疼痛道。 她想着,反正这打都已经挨了,她也该将自己想打探的事给打探出来。 沈姝把玩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漫不经心道:“他们来我这做什么?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沈婉拧眉,不解地望着沈姝。 那夫妻两个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怎么就成了很明显的事了? 就在沈婉快要沉不住气,再次发问的时候,沈姝才粲然一笑道:“当然是来蹭饭的呀!不然四殿下巴巴地赶着晚膳的时间来干嘛?” 一直很好奇却忍着没追问的静萱郡主:“?” 就这?就这? 她这也太敷衍了吧? 堂堂一国皇子,居然会缺她这么一顿晚膳,居然还掐着时间来? 沈婉的双眸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了,要是眼刀子能杀人的话,沈姝此刻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她忍了许久,才尽量平静道:“咱能不说笑了吗?” 沈姝无奈地耸耸肩,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静萱郡主:“……”可以,她这五妹妹气人有一手! 沈婉:“!?”戏弄谁呢? 要不是……要不是还有个煞星在,她都想破口大骂哦! 过了好半天,沈婉才缓过这口气来。 “好,就姑且认为他们夫妻两个是来蹭饭的!那么,是不是你和云子彦刻意拉拢他们的?” 沈姝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猜!” 说着,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沈婉瞳孔猛然缩了缩,倒吸了一口气道:“算你狠!既然如此,我就当我问的是真的吧!” 除了这个可能性,她已经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理由了。 要知道,这四皇子可是同云子彦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和气。 即便是四皇子娶了慕容珂,云子彦娶了沈姝后,他们两个人依旧没有什么往来。 不仅如此,就连慕容珂同沈姝这对亲表姐妹也一直不怎么来往。 哪怕是在宫中的宴会上,沈姝同慕容珂都不怎么说话。 所以,沈姝昨日派人去四皇子府请慕容珂的行为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尤其是在傍晚,四皇子居然也主动登门了,这事是怎么想怎么不简单! “呵,你最好不要自以为是!我拉拢他们?有这个必要吗?”沈姝没好气道。 说实话,要不是顾念着慕容珂腹中还有个孩子,她都不想同白雪薇这个贱人解释! 毕竟,白雪薇要是真的以为四皇子同子彦有了往来之后,怕是会丧心病狂地去害慕容珂腹中的胎儿! 慕容珂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可千万不能再将现在的这个孩子也给弄没了! 若是这个孩子出个意外,怕是慕容珂也就活下去了, 眼瞧着沈姝急了,沈婉就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 “沈姝,你别想着骗我了!”她得意道。 沈姝无奈,只得扶额道:“我母亲来京都了!她想见见四弟妹,所以,我才送了帖子!” 沈婉拧眉,认真思索着沈姝这句话是否可信。 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问道:“那四殿下呢?他为何也来了?” 沈姝无奈,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慕容珂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身为她夫君的四殿下当然是得多加小心了!” 这时,一直听着的静萱郡主也插言道:“四殿下这是怕四皇子妃在夜里回府不安全,这才亲自来接的吧?” 沈姝连连颔首,随后就又对沈婉道:“事实就是这样了!我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呵,这不过是你一家之言!”沈婉嗤笑道。 虽然她也觉得沈姝似乎并没有撒谎,但她还是有些许不放心。 所以,他才故意这么说,试图从沈姝的神色中找出几分蛛丝马迹来。 结果,沈姝表现地格外坦然,任由着自己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知道了,我信了。” 沈姝颔首,随后就继续把完茶盏盖子了。 “我要问的事已经问过了,我也该走了!”沈姝咬牙道。 说着,她还偷偷抬眸望了望一旁的静萱郡主一眼,生怕她会直接再爆打她一顿。 结果,静萱郡主硬生生是被她这样的举措给逗笑了。 “唉!你走吧!本郡主已经没有心情打你了!”静萱郡主慵懒地敲着桌面道。 既然白雪薇的来意已经弄清楚了,她也就没必要拦人了。 闻言,沈婉就怔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静萱郡主。 过了好一会儿,才连忙道:“多谢郡主!” 说完,她就急忙拎着裙角往外跑了,活像是背后有恶鬼追一般。 这幅模样,可没把静萱郡主和沈姝给笑死! 等到那仓惶的背影彻底从眼前消失了,静萱郡主才缓缓道:“她这六皇子妃倒也是当的憋屈啊!” 她和沈姝都很清楚,为何沈婉忍着屈辱和疼痛也要将这件事给问完才肯离开。 云子豪现在还被昭德帝禁着足,这打探消息的事自然就只能让白雪薇来了! “是啊,够憋屈!且不说宫里那个司徒贵妃动不动就折辱她,就是那六皇子府里的各色美人就够她吃一壶的了!”沈姝平静道。 要不是杨氏被送到了京郊别院,只怕是这六皇子府要比现在还要热闹吧? 呵,就是她沈婉使尽了浑身解数又如何? 这六皇子一长时间呆在皇子府,那好色的毛病便又发作了! 且不说宋侧妃等姬妾得了宠就给沈婉脸色看了,就连府里的婢子们如今都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哦! 沈婉一个不小心,这府里便会多上一个姨娘。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就好好地享受吧!”静萱郡主嗤笑,明润的眸中满是狠厉。 那白雪薇之所以落得如今这么一个下场,完全就是她自己一点一点作出来的! 原本,她占据了沈婉的躯壳之后,就能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人生。 奈何,她一心想着攀高枝,竟是全然不顾宝安长公主和老夫人的阻挠,直接赌着整个青州沈氏的名声嫁给了六皇子! “是啊,她这是自作自受!”沈姝附和道。 “只希望,这六殿下再薄情一些!最好,死命地宠着个有手段的姬妾,这样,沈婉的日子可就过得越发有意思了呢!”静萱郡主不怀好意道。 章节目录 第247章沈皇贵妃的千秋节 五月二十二,恰逢沈皇贵妃三十岁生辰,昭德帝和太后在商量之后打算好好为其置办一个千秋节。 这不,沈姝一大早就被霜兰从榻上给抓了起来。 “王妃!今日可是皇贵妃的千秋节!您可不能再睡了啊!”霜兰急忙唤道。 这沈皇贵妃受宠什么的就不说了,沈姝可是人家的嫡亲侄女,这要是迟到了,该多尴尬啊? 先不说沈皇贵妃和陛下会不会怪罪,就是沈老夫人都会生气吧? 想着,霜兰手下的动作就更快了。 因着她怎么摇晃,沈姝都不肯起来,她干脆直接将锦被给抱走了。 这一下,沈姝才不情不愿地揉了揉眼睛。 她略略打量了一眼,就瞧着屋子里灯火通明的,显然,这天都还没有亮呢! 所以,她就直接不满道:“霜兰,这天都还没大亮呢,你急个什么?” “我的王妃啊!不是奴婢急,是宫宴设置的早啊!”霜兰有些无奈道。 若是寻常的宫宴,基本都是午时过后才会开宴,她才不会急呢! 可今日不同,今日是沈皇贵妃的千秋节! 因着沈皇贵妃的年龄还不大,昭德帝就特意吩咐了将宴会放在了早上! 不仅如此,更是让一众的宗室女眷们和诰命夫人们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去给沈皇贵妃请安! 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辰就催她主子起身。 眼瞧着霜兰都快要急哭了,理智回笼了几分的沈姝也想起来了昭德帝的旨意。 她先是一阵腹诽,随后就赶紧爬了起来。 “快给我梳洗吧!”她认命道。 就是再怎么不满,人家昭德帝的圣旨都已经下了,她也就只能乖乖遵从了。 约摸过了两刻钟,沈姝才穿戴齐整。 “团团呢?”她一边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妆容是否得体,一边问道。 “小世子也已经醒了!”霜竹含笑道。 沈姝点了点头,道:“既然他已经醒了,就给他换上一身喜庆些的衣服吧!” 这孩子粘人得很,要是真将其扔在府里,她是怎么也无法安心,还不如直接带走呢! 霜竹点头,随后就下去了。 沈姝略略等了一会儿,霜竹就将精神奕奕的小团团给抱过来了。 沈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走吧!” 之后,她们一行人就往青砚院外去了。 …… 待到了沈皇贵妃宫里,小团团就睡着了。 沈姝只得无奈地将他交给霜兰抱着,自己则快步走到了大殿中央,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拜见沈皇贵妃!娘娘千岁!” 一见到她,坐在沈皇贵妃身旁的云敏就跑了过来。 “哎呀!表姐,你可算是来了!阿敏等你都快要等睡着了!” 说着,她就打了个哈欠,俨然一副很困的模样。 闻言,坐在上首的沈皇贵妃顿时是哭笑不得。 陛下非要这么折腾,她起早一些倒是无所谓,阿敏这丫头却贪睡得紧! 这不,已经开始埋怨上了? 因瞧着这一殿的命妇和宗室王妃们都望向了云敏,她才清了清嗓子,颇为严厉道:“阿敏,不得胡闹!” 被自己母妃一训,原本还满脸笑意的云敏顿时就垮下了脸,她颇有些委屈道:“我不!我要和表姐玩!” 沈皇贵妃扶额,她已经感觉到了众人那微妙的眼神了! 阿敏要是再不听话,怕是要被众人扣上一顶任性妄为、不识礼数的帽子吧? 随着极为惆怅,她还是决定先不管云敏了。 “阿姝,快起来吧!” 她的侄女儿可还跪着呢! 闻言,众人的目光便又投注到了沈姝身上。 唉,这沈皇贵妃的嫡亲侄女儿就是同她们这些人不一样啊! 这要是她们遇见这么一个事,指不定得跪多久呢! 虽然众人心里泛酸,但她们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们就只能以一种极为艳羡的目光注视着沈姝谢恩起身。 而后,沈姝俯身摸了摸正一品朝阳公主的小脑袋,温声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走,咱们去一旁坐着去!” 这下,刚才还一脸不开心的朝阳公主就笑颜逐开地点了点头。 接着,就乖乖地随着沈姝去一旁坐下了。 “表姐,你都不知道,这里好无聊啊!”云敏压低了声音道。 虽然她知道她不该在她母妃的千秋节上胡闹,可是,让她端坐在上首,瞧着这群命妇们给她母妃请安,简直就是对她的折磨啊! 沈姝轻笑,柔声哄道:“我明白的!阿敏不委屈!” 云敏点了点头,随后就乖乖地坐在这里同沈姝说起了悄悄话。 一直等到了快要开宴的时辰,命妇和宗室王妃们才来整齐。 然后,一大群女眷在沈皇贵妃的引领下往仁乐殿去了。 因着是沈皇贵妃的千秋节,太后和昭德帝今日也来得很早。 她们才刚刚入座,他们母子两个就在宫人的拥护下来了。 在众人毕恭毕敬地行礼动作里,昭德帝和太后也走到了上首坐下。 “沈皇贵妃快快请起!今日可是你的千秋节,你不必拘礼!” 说着,太后就亲自将沈皇贵妃扶了起来。 “母后说得极是!爱妃,你今日可不要再像往日那般多礼了啊!”昭德帝跟着附和道。 虽然太后和昭德帝都说了不必拘礼,但沈皇贵妃还是像往日一般温和恭谦。 她微微福身道:“多谢太后和陛下!” 行了这礼,这才其他后宫妃嫔的羡慕妒忌恨之下坐了下去。 待她坐好了,昭德帝才朗声道:“平身!” 这下,其余人才得以在谢恩之后坐下。 大家都入了席,昭德帝身后的王公公就拿出了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宣读。 他每念一句,就有宫人往沈皇贵妃坐在案上放下一个放着赏赐的托盘。 等那冗长的圣旨念完之后,沈皇贵妃的身边已经摆满了赏赐。 “臣妾多谢陛下隆恩!”沈皇贵妃连忙行礼谢恩。 接着,太后就是一笑,又是一大堆赏赐。 瞧着那堆积如山的珍宝,后宫的妃嫔们都红了眼。 这沈皇贵妃可真是受宠啊! 就连过个生辰得的赏赐,都比他们进宫以来到现在得的赏赐都多了! 而且,这些赏赐还样样不是凡品,这真的太令人妒忌了! 在沈皇贵妃又谢了恩之后,司徒贵妃就咬着牙,阴阳怪气道:“说到底,还是咱沈皇贵妃得陛下宠爱啊!这赏赐,怕是按的皇后的份例来的吧?” 说着,她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恨意。 这哪里是像按着皇后的千秋节份例给的赏赐,这分明就是! 想着,她心里的火就越发大了。 她进宫这么多年,可从没得过这样的殊荣! 这沈氏小贱人凭什么呀? 啊?凭什么啊? 这沈皇贵妃,资历没自己高,家世也同自己是一样的,为何就能这么轻松地抢走了她和张贵妃争了数十年的皇贵妃宝座? 不仅如此,就连沈小贱人生的孩子都比她们其他人生的要受宠! 这皇贵妃之女封了正一品公主的,纵观整个云国历史,也就只有云敏一个吧? 这封云敏为正一品公主已经是僭越了,如今又在沈小贱人的千秋节上赐这么一份皇后生辰才能有的赏赐! 这陛下和太后是存心要抬举沈皇贵妃这个小贱人吗? 沈皇贵妃蹙眉,细细将赏赐看了一遍,而后就面色一变。 她连忙直接跪地道:“这赏赐实在是太厚重了!臣妾不敢收,还请陛下收回去!” 怨不得司徒贵妃要挤兑她,这赏赐还真是僭越了呢? 与此同时,大臣们也开始议论起来了。 坐在林老御史大夫身旁的大人道:“林老大人,您是不是该弹劾弹劾沈皇贵妃狐媚惑主了?” 说真的,他们这些大臣都不是很愿意来为沈皇贵妃祝寿! 奈何人家昭德帝早早就下了圣旨,他们不得不听从! 可来是一回事,拜寿是一回事,他们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啊! 除了太后和皇后娘娘,谁也没有资格让所有的朝臣女眷都去祝寿! 林老御史大夫的眸光微动,随后头也不抬道:“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沈皇贵妃招您惹您了?” 他这话,虽然语气平平,却也已经表达了他的不满。 这李大人讪笑道:“没有!没有!沈皇贵妃身居后宫,而我则是朝臣,进不得皇宫内院,又怎么可能会有冲突呢?” 林老御史大夫冷笑,随后又道:“既然无仇无怨,李大人为何要要撺掇老夫弹劾沈皇贵妃呢?” 这下,那李大人头上的汗冒的就更厉害了。 这……这要怎么说? 难不成说自己是因着跪拜了沈皇贵妃,给其祝寿而不满的吗? 就在他尴尬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林老御史大夫却直接收回了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喝茶了。 这让李大人很是疑惑。 可因着方才被怼了一通的事才结束,李大人也就不敢再吱声了。 虽然他不敢做声了,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昭德帝的举措有些太不合适了。 除了李大人之外,也陆陆续续有人来言语挑拨林老御史大夫,希望他能劝谏昭德帝不再这般偏宠这沈皇贵妃。 可惜的是,他们完全不知道沈氏一族在这林老御史大夫的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所以,直到最后,林老御史大夫也从没有顺从那群人来劝谏昭德帝来收拾沈皇贵妃! 并且,他从头到尾都在很认真的思考着要以怎么样的罪名来将他身边这群乱吠的卑劣小人给告了! “爱妃快快请起!”昭德帝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开口。 沈皇贵妃拧眉,并没有起身。 章节目录 第248章沈皇贵妃崩溃 “陛下,还请您将赏赐收回,臣妾受不得这般重的赏赐!”她继续请求道。 她的阿敏已经封了正一品公主了,她可不能再有丝毫的僭越之处了。 不然,她们母女两个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的。 尤其是她,可能会惹得朝臣们非议、弹劾。 见她一脸惶恐,底下的大臣们又议论纷纷,昭德帝的脸就彻底沉了下来。 “爱妃起来!朕给的赏赐,你只管收着!谁若是敢非议,就直接来找朕!” 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大,可那份独属于帝王的威仪还是十分浓重的。 那些个议论个不停地朝臣和后妃们就齐齐收了声,不敢再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哪怕他们的心里郁猝得要死,他们也只能憋着。 毕竟,这昭德帝是摆明了要抬举沈皇贵妃,他们可不敢再去触霉头了。 “皇贵妃,你起来吧!皇儿和哀家都觉得你担得起这份赏赐,你只管领!哀家倒要看看,谁还敢给你挑不是!”太后轻笑,慈爱地望着沈皇贵妃。 说到最后,她还特意瞥了眼一旁的司徒贵妃。 “司徒贵妃,你觉得哀家说的有道理吗?”太后略挑了挑眉问。 冷不丁地被这么一问,司徒贵妃顿时怔住了,但只一瞬,她便又恢复了平静。 她努力扯唇,强压着内心的酸涩和妒忌,浅笑道:“太后说得对!沈皇贵妃配得上陛下和您的赏赐!” 见她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太后的目光就越发地冷了。 “哀家希望你们能明白,沈皇贵妃同你们的身份之别!她可是执掌凤印的摄六宫事皇贵妃!” 说着,她老人家就顿住了,再将妃嫔们都环视了一遍之后,她才继续道:“而你们,只是普通的后妃!” 众后妃们咬牙,觉得太后这是在刻意羞辱她们。 可是,她们也不敢反驳。 毕竟,在没有皇后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太后才是这后宫里真真正正的主子,而她们,只是些身份尊贵的妾! 见后妃们一个个的敢怒不敢言,太后的眸光就又沉了沉。 因着今日是沈皇贵妃的千秋节,她不想说得太过分,使得这整个宴会的气氛都冷下来。 所以,她直接起身将依旧惶恐万分的沈皇贵妃给扶了起来。 “陛下给的恩赐,你只管接受就是了。”太后在扶人的时候低声道。 沈皇贵妃的目光窒了窒,随后就顺从地站了起来。 “臣妾多谢陛下恩赐!”她朗声道。 太后说得对,帝王刻意给的恩宠,她只能受着! 她也是受宠的日子多了些,竟然忘了自己面对的帝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冷酷无情,阴险狡诈,做什么事都是谋后而后行。 他不可能因着讨她欢心就给她这样的赏赐,他怕是另有所图。 所以,他不让拒绝,她也就不能拒绝。 免得,坏了他的谋算! “爱妃快坐下吧!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可得开开心心的!”昭德帝笑着夹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丸子到沈皇贵妃碗里,颇有几分宠溺的意味。 这一举措令一众后妃艳羡不已,作为女主角的沈皇贵妃却只觉得自己遍体生寒。 这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这昭德帝到底是打算利用她做些什么事呢? 沈皇贵妃心下思索着。 虽然心里惊惧交加,心情一度十分复杂,面上,她却只含羞带怯地笑了笑,活脱脱一副娇憨温婉的模样。 因着昭德帝的举措,这场千秋节大宴从头到尾都弥漫着一股子尴尬。 哪怕是再多的美味佳肴和琼浆玉液也没让众人提起兴致来。 众人都觉得十分的压抑,那作为这场宴会主角的沈皇贵妃的心情就越发复杂了。 她一方面得认真思考昭德帝此举的用意,另一方面害得配合着昭德帝演出一副恩爱极了的模样,除此之外,她还得留意着后宫众人的神色以及云敏的状态。 待这场大宴结束,沈皇贵妃真真是心力交瘁。 许是她没有血色的脸吸引到了昭德帝的注意,在宴会结束之后,他就直接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接下来就由着爱妃自个儿来安排吧!” “谢陛下!”沈皇贵妃如蒙大赦道。 她实在是不想再像现在这样被架在火上烤了。 待昭德帝离开之后,大臣和宗室们也纷纷告退,到最后,也就只剩下了一些后妃和命妇们。 “本宫突觉身子不爽利,就不再留各位了!”她抚了抚鬓边的金凤步摇道。 只瞧着她面上淡淡地疲惫,众人就知晓她这是赶人了,众人也就半推半就地说了一番吉祥话之后就离开了。 等到这大殿里只剩下太后同宝安长公主以及沈姝等人的时候,沈皇贵妃才收了笑,长长地舒了口气。 “姑姑,您没事吧?”沈姝担忧道。 她瞧的出来,她姑姑现在的状态已经很不对了。 若是往常,她姑姑是不会将情绪直接摆在脸上的。 她姑姑如今,是心累的都不愿意再掩饰自己的不适了。 “没事。”沈皇贵妃勉力挤出一抹笑道。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阿姝再为她担忧。 阿姝现在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 说罢,她又转而对宝安长公主道:“长公主,还请不要将今日的事情告诉母亲。” 她母亲的年龄大了,已经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本宫明白,像这样的事情,本宫同国公爷,以及家里的小辈们都会尽力瞒着婆母。”宝安长公主直接保证道。 她能理解沈皇贵妃不愿意家人为其担忧的心,所以,她会尽力瞒着老夫人。 “嗯,多谢。”沈皇贵妃轻笑,美艳的脸上却流露出了几分脆弱。 宝安长公主蹙眉,略略纠结了一番之后,还是劝慰道:“你也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了!这深宫路漫漫,多得是阴谋诡计,若是一直将什么都憋在心里,就是你再如何强大,也会有扛不住的一天啊!” 她知道沈皇贵妃生性要强,但她实在是不忍心瞧着这么明媚鲜活的女子被她皇兄和这深深宫闱给逼成眼前这幅模样。 美则美矣,却失了活力,宛若一尊美丽夺目的琉璃美人一般,美却透着脆弱。 “是啊!你这个孩子,不要再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了!你还有哀家和阿敏呢!” 太后直接握住了沈皇贵妃的手。 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下,她心里已经将沈皇贵妃当成自己的半个女儿来看了。 瞧着沈皇贵妃如今被自己的儿子逼到这个份上,她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啊! 触及太后眸中的真诚之后,沈皇贵妃凉凉的心就暖了暖。 “嗯,臣妾多些太后!” “你个傻孩子!哀家可是将你当自己儿子来看的!你没必要同哀家这么客气!”太后嗔怪道。 “对,母后一直都是将你当半个女儿来看的!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告诉母后,只要她能办到,她一定会竭尽全力来帮你!”宝安长公主适时道。 “嗯……”沈皇贵妃眸子红了红。 之后,殿内的人们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沈皇贵妃才道:“陛下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啊?我这心里总是忐忑得紧!” 说着,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她思前想后,还是没能想出来一个靠谱一些的缘由。 “哀家瞧着,是为了打压打压司徒家!”太后望着司徒贵妃宫里的方向道。 她那儿子,怕是因着北疆的事,彻底厌倦了司徒一家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她那儿子怕是要动那司徒家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那位司徒小姐可还在宫里住着呢!怕是我那皇兄,最近也惆怅得很啊!”宝安长公主沉吟道。 说着,她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嘲讽。 “他这是,想彻底让司徒家和沈家闹起来呢!” 沈皇贵妃的瞳孔猛得一缩,随后咬牙道:“看来,陛下是从未放弃过对付沈氏一族啊!”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修得尖利的指甲将她白玉般的手掌心刺得生疼。 宝安长公主拍了拍沈皇贵妃的手道:“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你也不必神伤!” 从百里皇后到沈皇贵妃,乃至于后宫中的一个小小美人,都是她皇兄棋盘上的棋子。 帝王无情,她皇兄还真是个合格的孤家寡人啊! 沈皇贵妃嗤笑,闪着泪花道:“张贵妃才进冷宫不久,我竟是差点就沉溺在他的温柔当中了!” 她其实,一直也是防备着昭德帝的。 可是,她到底还是太软弱了些,他只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天长日久,她内心的防线就被一点一点地蚕食了。 呵,她居然真的蠢到会对这么一个男人动心? “帝王,只能敬着,防着,不能爱!”太后目光沉沉道。 她的嫡亲侄女,就是因为相信了帝王也会有真情,傻乎乎地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全部无保留地交给了帝王,这才落得了一个身死累及家族的悲惨下场! 她当年没有能护着她的嫡亲侄女儿,如今,她可不能再眼睁睁瞧着沈皇贵妃走上这条不归路! 沈皇贵妃强忍着泪,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再信她只字片语!” 章节目录 第259章母子 “孩子,你能明白就好!即便他是哀家肚子里爬出来的,哀家如今都不敢信他!”太后神色复杂道。 母子,尤其是一起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的母子,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会很亲近的。 可是,她同她的儿子,早就是空有着母子之名了! 他时刻防备着她,她也完全不信他! 当真是可笑啊! 眼瞧着太后的眼泪也要出来了,宝安长公主就抚了抚太后的背。 她柔声道:“母后,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君臣君臣,无论咱们同皇兄有多么的亲近,咱们都是他的臣!君臣之间,是没有真正的感情可言的,更何况信任呢?” 说罢,她又补充道:“可是,女儿不一样!女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女儿同您之间还是亲密无间的!” 听着这话,太后眸中浓重的悲伤和自嘲才散了几分。 然而,同昭德帝之间的感情成了这般,到底还是成了她的心魔。 她苦笑道:“若是能再来一次,哀家或许就不会那么努力地来为他保住太子之位了!若他没有登基为帝,只当个闲散王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哀家也就不会同他闹成这样了!” 说着,太后就泪流满面了。 每当午夜梦回,她都能瞧见在那场风波中逝去的百里族人。 无论是百里皇后,还是其他人,对她皆是怒目而视。 她那娇娇美美的侄女儿,满脸都是鲜血,她对着自己哭诉道:“姑姑,我真的没有害那个孩子!” 过一会儿,她那哭得极为凄惨的侄女儿又会流着血泪,狠狠地瞪着她,嘶吼道:“姑姑!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们!”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她都会猛然惊醒,而后,一夜无眠。 是的,虽然她没有直接参与到那件事中,可她也算是间接地害死了这么多人。 尤其是她的侄女,那么美好纯真的人儿,就这么折在了这宫闱中! 因着这悔恨,她才会日复一日地礼佛。 不求佛祖宽恕她前半生造的杀孽,只求着佛祖能让她那群含冤而死的族人安息,让他们投一个好胎。 “母后!没有这种可能性!您清醒一点!” 宝安长公主直接晃了晃太后。 待太后虚无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的时候,她才继续道:“若您当年没能保住皇兄的储君之位,没能扶持皇兄荣登大宝的话,如今……如今咱母子几个人陵墓上的草怕是已经密密麻麻的了!” 是的,昭德帝当年还为太子的时候,所处的环境也很不好。 因着忌惮百里一族,一些宗室和旁的世家以及清流大臣们都在劝说先帝爷以“无才无德”之名将昭德帝的太子之位给废了。 因着身为太子的昭德帝处境极为艰难,太后和宝安长公主的处境亦是极为坎坷。 尤其是当时还只是皇后的太后,当真是步步谨慎,时时同后宫那群妃嫔们周旋着。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母子三个的性命给交代了! 还好,太子终究也没被挑出什么选择性的大错误,皇后和嫡公主也是中规中矩的,所以,昭德帝的储君之位一直保持到了先帝爷驾崩的时候。 在遗旨宣布之后,几个宗室亲王联合逼宫,也被当时势力如日中天的百里一族给完美地镇压住了! 在经过了血的洗礼之后,昭德帝才得以正式登上了这帝王的宝座! “是啊!皇祖母,当年若非您尽心尽力地扶持着陛下登基,只怕是……您们早就被其他人给害了!”沈姝也跟着叹息道。 这段历史,虽然极为隐秘,几乎成为了皇家不许外传的秘辛,但她还是从云子彦口中知晓了这么一段过往。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厌恶昭德帝的。 可以说,百里一族在他保住储君之位、顺利登基的两件事上都出了极大的力。 结果,他在登基之后,不仅不思感恩,居然还联合起一众朝臣和后宫嫔妃们一起来将百里一族给算计倒了! 哪怕是他的发妻百里皇后,他在下手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手软! 至于当时被他软禁在慈寿宫的太后,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没了族人和嫡亲侄女。 说到底,还是昭德帝本身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罢了。 “唉!哀家完全不敢想起那些事,只要一想,哀家就愧疚地恨不能当场自尽!” 若非还有云子彦和宝安长公主在,她是真的会在那件事结束之后就彻底同昭德帝撕破脸皮,闹到底。 “儿臣明白!儿臣什么都明白!”宝安长公主含泪道。 她母后当年,虽然没有直接拦住她皇兄陷害百里皇后,可她母后还是争取着将百里皇后给葬入了帝陵,保留了百里皇后作为一国之后的最后尊严。 “唉!哀家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阿琼了!”太后叹息道。 “阿琼”是百里皇后的闺名。 一提及百里皇后,太后的眼泪就掉得越发凶了。 她的阿琼蒙受不白之冤,她不仅没能帮阿琼洗清罪名,更是没有照顾好阿琼唯一的子嗣! 说起来,她这个当姑姑的还真是薄情寡义又无能啊! “皇祖母,子彦他只是同您之间有些误会!待误会解释清楚了,他会理解您的!”沈姝适时道。 她瞧得出来,云子彦的心结就在太后没有直接出面救百里皇后这一件事上。 而且,通过太后和宝安长公主的话,她大概也能明白,太后其实,是极为疼爱百里皇后那个侄女的。 既然如此,那她老人家当年没有出手救人就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了!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理由,只怕是,昭德帝拿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胁迫太后了! “呵,子彦?哀家不配得到他的谅解!说一千,道一万,阿琼的死都同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太后抹了抹眼角的泪,神色越发地哀戚了。 沈姝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劝了。 毕竟,心病只有心药医。 只要云子彦还一天认定是太后同昭德帝合谋害死了他母后,太后这心结就无法解开! 在云子彦未能真正地谅解太后之前,无论他们旁人说得再如何合情合理,甚至于天花乱坠,太后也是不会为所动的! 众人又缄默了许久,太后才认真道:“如今这么一个情形,可得把孩子们给看好了!” 说着,她又对沈皇贵妃投了一抹担忧的目光。 这沈皇贵妃,虽然聪慧无双,可到底是心底善良了些。 在这皇宫当中,“善良”可不是什么好品格啊! 你心善,旁人并不会有什么感动之类的情绪,人家只会觉得你好欺辱。 平日里也就罢了,沈皇贵妃在身份上就直接将大半部分妃嫔们给摁死了! 就是偶尔有一两个蹦跶地厉害的,也会被聪慧的沈皇贵妃及时发现,而后秉公处理了。 所以,这宫里的妃嫔们其实对这位年轻貌美的皇贵妃其实还是很敬重、忌惮的。 如今,云敏被破格抬了身份,昭德帝又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将一份僭越的赏赐给了沈皇贵妃。 只怕是,她们母女两个是彻底成为了后妃们眼中的公敌了! 沈皇贵妃谨慎小心,那些个有害人之心的人,手也没那么长。 可这云敏,可是个上蹿下跳的小孩童! 她这么爱在宫里躲猫猫的小公主,若是偶尔从假山上摔下去了,或者滑进了太液池里,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那些个恨着她们母女两个的妃嫔们可不得绞尽脑汁从云敏这入手? 至于沈姝家里的团团,那亦是一个活靶子,只怕是沈姝夫妇两个略微粗心大意一点点,这个孩子就会夭折了! “臣妾(孙媳妇)明白!一定是加倍小心地保护好孩子的!” 沈姝和沈皇贵妃同时道。 身为母亲,她们都是那种把孩子的安危当成最为重要的事来做的人! 无论是谁,想害她们的孩子,她们都将以最为狠毒的方式还击回去! 可以说,孩子就是她们的名! 除非是踩着她们的尸体,否则,谁也不能动她们的孩子分毫! “嗯嗯!”太后颔首,随后又对洛凝道:“你家里的孩子,也得看牢了!虽然沈氏一族素来团结,可盯着那孩子的人却多了去了!” 那沈星瀚,生来就是沈氏一族未来的家主,可不得招来许多人妒忌? 青州沈氏一族的族人就不说了,就是旁的世家,怕是也不希望沈氏一族再多一个优秀的合法继承人吧? 不说旁的,沈柏小时候可没少被旁人坑害啊! 若非是宝安长公主聪慧,这沈柏就压根无法顺利长大! “阿凝明白的!为了星瀚的安全,我们几乎都不会带他出门!”洛凝神色肃然道。 说实话,自从沈星瀚出生之后,就几乎是她自己在照料着。 这孩子也黏她黏得紧,可她却从来不会像沈姝带着团团这样带星瀚出门。 为的,就是防备其他世家的人对小星瀚下手! 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沈姝的神色却变得深沉起来了。 章节目录 第250章司徒夜蓉 “是我忽略了!只想着团团粘我,就由着他了!”沈姝垂眸道。 她也应该像洛凝这般,尽量少带团团出门才是! 太后的神色几经变幻,终究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她缓缓道:“是,你以后不用每隔几日就带团团来哀家这了!” 虽然她很喜欢团团,恨不得将团团直接养在她自己膝下。 可说到底,这是沈姝的孩子,她总不能直接剥夺了人家做母亲的权利吧? 再说了,让她频繁带着团团来宫里瞧自己,亦会给团团带来许多危险! 作为一个真心疼爱孩子的曾祖母,她才不能这么自私! 沈姝的目光一滞,随后就感激道:“多谢皇祖母谅解成全!待日后,团团大一些了,孙媳一定会让他时常来慈寿宫小住的!” 在太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明白太后对于团团的关爱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她还是有些许感动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到底是沈皇贵妃的好日子,咱们还是好好给她庆生吧!”太后朗声道。 无论如何,今日都得好好过下去。 总不能因着她那皇儿的险恶用心,她们一群人就不给沈皇贵妃庆生了吧? 尤其是沈皇贵妃,今日可是她的大日子,必须得好好庆祝! “对!母后说得对!来,我们开心起来!阿姝,你来亲自抚筝,本宫来舞剑!”宝安长公主灿然笑道。 长公主舞剑贺寿? 这可是太后都不一定有的待遇啊!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尤其是沈皇贵妃,她整个人都懵了。 待反应过来之后,她就急忙道:“长公主的心意本宫领了,可是……本宫实在不知道您如此啊!” 虽然这琴棋书画舞是云国女子都要修行的东西。 可是,对于身份贵重的女子来说,这前四种在人前摆弄也就罢了,若是让她们当众起舞,这可就是天大的侮辱了! “沈皇贵妃客气了!”宝安长公主轻笑,朗声道:“在本宫眼里,你是本宫的亲人,所以,没有什么使得不使得的!” 因着是亲人,所以,她乐得放下身段来舞剑哄得沈皇贵妃开心。 “对,你在哀家和阿灵眼中可不仅仅是皇贵妃!你更是我们的亲人!所以,这舞剑,你看得!也享得!”太后拍了拍依旧有些局促不安的沈皇贵妃的背。 “可是……”沈皇贵妃蹙眉。 无论怎么说,她都觉得有些不妥当。 “没有可是!”宝安长公主直接道。 说着,她就直接去一旁寻找称手的木剑了。 宫人们也将古筝抱了出来。 眼瞧着筝和剑都寻了出来,沈姝和宝安长公主就开始表演了。 随着她们两个人的演奏和舞动,众人的心神就慢慢地被吸引了过去,逐渐将昭德帝的算计给抛到一旁去了。 …… 七月的天,格外地燥热,哪怕是仆从们一直挥动着扇子,正在院子里逗弄着团团的沈姝还是热得受不了。 “唉!这天怎么就这么热了?” 沈姝放下团团,一脸惆怅。 她这个人啊,也不知道怎么的,在重生之后就变得格外地娇。 无论是夏天还是冬日,她都耐受不得! 霜竹皱了皱眉头,而后就心疼道:“要不,您去屋子里坐吧!” 这院子里,晒了一天了,是真的很热。 即便是有花草树木在,有她们打着扇子,她们主子还是不停地出汗。 就算是她主子不抱怨,她也心疼得紧。 “是啊!王妃!要不,咱回屋子里吧!”霜兰也跟着劝阻道。 这院子里虽然有风,可这风却一点儿都不凉爽。 而且,因着院子太大了,她们都没有办法往过来拿冰块降温。 只有她们主子进了内室,她们拿的大冰块才能发挥些作用。 谁知道,在她们提出这个可行的意见之后,沈姝却猛然摇头。 “不行!我还是得在这院子里多坐坐!” 不说旁的,她身边这软糯可爱的小团团就最是喜欢在这花团锦簇的院子里玩闹了! 一旦进了屋子,他就会哭闹。 而且,他太小了,她完全不敢因着自己贪凉就让他随着她一起呆在放满了冰块的屋子里。 闻言,霜竹和霜兰也不意外,只把手上的扇子摇得更用力了几分。 又过了一会儿,就有小丫鬟急急忙忙地来了。 “王妃!出大事了!” 沈姝给团团擦汗的手怔了怔,霜兰一边斥责那丫鬟没有规矩,一边问:“什么个事?将你急成这般模样?” 说实话,这府里的丫头如今已经被她和霜竹给教得很听话、很有眼色。 因着她们府里现在有了小主子,再加之沈姝原本就不太喜欢咋咋呼呼的丫头,这些个丫头基本上是不会再在府里狂奔乱跑了。 只瞧着这丫头那白皙面孔上的细汗和眸中的担忧,她就知道这丫头怕是真的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才会变得如此激动。 就在这个时候,那丫鬟突然道:“王妃!那司徒家的小姐被咱王爷给救了!现在,那司徒小姐哭闹着要让王爷抬她来府里!” “什么?”沈姝的手一滑,上好的天蚕冰丝帕子就这么滑落到地了。 那司徒家的小姐怎么会同云子彦扯上关系呢? 而且,那司徒家的嫡小姐为何哭闹这要让云子彦抬她进府? 要知道,这位司徒小姐,不仅身份尊贵,就连相貌也是极美的! 按道理,这样的贵女可是注定了要为天家正妃的! 就是司徒贵妃一直有着她自己的谋划,也是想着让司徒小姐给六皇子作继室,可不敢起什么让人家为小的心思呢! 如今,这位司徒小姐怎么就甘愿降低身份来给云子彦作妾了呢? 仅仅是因为云子彦救了她? 说实话,她是不信一场英雄救美就足以令司徒家的嫡出小姐心甘情愿地去放妾室! 沈姝带着满脑子的疑惑,那前来禀报的小丫头却只狠狠地摇着头。 “具体的情况,奴婢也补清楚!奴婢只晓得,那位司徒小姐如今死缠烂打,硬是拦着王爷,不让王爷回府!” 听完这话,沈书的脸色又黑了几个度,她咬牙切齿道:“走!出去瞧瞧!” 听着这丫鬟的意思,这出闹剧如今是已经闹到她都府门口了! 所以,于公于私,她这个正妃都得出去瞧瞧那位闹的是什么幺蛾子! “是!”霜竹和霜兰等一众丫头们连连颔首。 很快,沈姝主仆几人就到了大门口。 只远远地瞧着不远处被人群包围着的云子彦和身着藕色交领撒花长裙的少女,她的眉头就狠狠地一皱。 与此同时,那边的云子彦也瞧见了沈姝。 因瞧着沈姝面色不好,他顿时就有些急了,他直接对司徒夜蓉道:“请自重!若是再这般拉拉扯扯,就莫怪本王不客气了!” 司徒夜蓉的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显然也看到了沈姝正在往这边走。 她略挑了挑眉,随后就将云子彦的袖子又往紧地攥了攥,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慧王爷,您既然救了小女,那小女是一定要报答您的!无论是当牛做马,夜蓉都不会有怨言!只是……只是求您不要赶夜蓉走!” 说着,她就开始抹眼泪了。 这下,围观的百姓们的议论声又大了些许,纷纷猜测这慧王是否同这位司徒小姐之间有私情。 眼瞧着沈姝越来越近了,云子彦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直接甩开了司徒夜蓉的手。 “本王不想再同你扯了!这慧王府,你是绝对不可能进的!” 说着,他的目光便又冷了几分。 “慧王府里可不缺当牛做马的丫头!更何况,本王和阿姝可不敢让司徒家的嫡小姐当丫鬟!” 闻言,司徒夜蓉的身子就是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云子彦。 “王爷!您说好的,您会让小女进府的!您……您怎么能出言反尔呢?”她含泪控诉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原本只是猜测这二人之间有私情的人们顿时就沸腾了。 路人甲:“瞧!我就说吧!这慧王爷同这姑娘要有私情!否则……人家为何巴巴地要入府?” 路人乙:“可不是嘛!啧啧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瞧着是个谦谦君子,对慧王妃也痴情,却不想,早就暗地里搭上了司徒家的嫡小姐!” 路人丙:“唉!可怜了慧王妃了!” 说着,众人们就开始对云子彦指指点点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被众人这么指点、鄙夷着,他的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当然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姝听了这些话会误解他! 想着,他就赶忙命令青锋:“将人群疏散了!” 青锋颔首,随后就喊了府里的侍卫来赶人。 眼瞧着他开始命人赶人了,那些人越发地义愤填膺了,要不是畏惧侍卫们手中的长刀,他们才不会闭嘴。 就在这个时候,沈姝主仆几人也到了。 “怎么回事?” 沈姝略皱了皱眉,直直地望向了云子彦。 “司徒小姐的马惊了,马车差点撞到墙上,我就命青锋出手搭救了一番。”云子彦如实道。 “不!慧王撒谎!明明……明明是他……是他刻意设计的英雄救美!”司徒夜蓉急忙道。 章节目录 第251章令人捧腹 沈姝的黛眉狠狠地一皱,随后她就冷声道:“本王妃在问子彦!还轮不到司徒小姐插嘴!” 说实话,司徒夜蓉这污蔑的也太没水平了。 可是,即便是她心知肚明,司徒夜蓉所言是假的,可是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云子彦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容不得他人觊觎。 眼瞧着沈姝都动了几分怒火,云子彦对司徒夜蓉就越发地不耐烦了。 他甚至连司徒夜蓉此举都目的都懒得猜测了,直接毫不留情地威胁道:“司徒小姐,你要是再随便胡说话,就莫怪本王将你送官了!” 闻言,司徒夜蓉却丝毫不惧,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本小姐为什么不能说了?怎么?慧王这是心虚了?怕我们之间的私情暴露于世人眼中?”她干脆直接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问道。 云子彦拧眉,面上尽是厌恶。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身为一个女子,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 还一口一个私情,他同她貌似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他们哪里来的私情? 简直是荒谬! “你们之间的私情?”沈姝玩味地笑了笑。 至此,她已经完全肯定这是一个针对云子彦的算计了。 定是司徒家授意司徒夜蓉这般败坏子彦的名声的! 甚至于,那些个人是想借司徒夜蓉的手来离间他们夫妻二人。 想着,她对这位美貌无双的司徒小姐的印象就越发差了。 生得美丽又如何?这幅曼妙的躯壳下包裹着的可是一颗丑恶的心! 不过,直接拿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清白来污蔑子彦,这司徒夜蓉也是真的有魄力! 司徒夜蓉的眸光微沉,这沈姝竟是完全不上当? 呵,她就不信了,他们夫妻两个真的能做到两不疑! 想着,她低垂的眸中就浮现出了几分歹毒之色。 “当然了!慧王殿下的腰间可是有一个枫叶状的胎记呢!” 说着,她就抬眸望向了沈姝,明艳的丹凤眼中写满了挑衅。 沈姝浑身一震,云子彦亦是一怔。 瞧着他们夫妻两个都呆了,司徒夜蓉才勾唇道:“唉!我原本是不想将这些个私密的是说出来都,奈何你们夫妻两个都这般咄咄逼人!这不……咱们现在都尴尬了!” 话音刚落,云子彦就忍无可忍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个无耻毒妇!你再污蔑本王一句试试?” 他现在是真的彻底被司徒夜蓉给气到失去理智了。 他是真的从来同这个女人都没有什么交集,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他有胎记的事的? 那胎记的位置,很是尴尬。 除了他父皇母后以及乳母知晓之外,也就只有同他亲密无间的阿姝知道了。 说是背后,其实……那胎记是从他尾巴骨一直蔓延至他的股、沟当中的。 这可是那些伺候他沐浴的宫人们都不会注意得到的私、密地方啊! 更何况,他这么些年也一直不喜欢被宫人们伺候着沐浴,这胎记的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探到的…… “呵呵……您这是恼羞成怒了?”司徒夜蓉捂着自己的脸,嗤笑道。 “你!” 眼瞧着云子彦又要跳脚了,沈姝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子彦,你冷静些!她这是在有意激怒你!” 说着,她就若有似无地瞥了瞥被驱赶到一旁,却依旧不肯散开的百姓们。 只怕是,云子彦越恼怒,他同司徒夜蓉有私情的事就越传得厉害! 尤其是他方才怒极动手,这更是会让他落得一个“恼羞成怒、肆意殴打弱女子”的坏名声。 云子彦循着沈姝的目光望过去,就瞧见了那些个百姓正对他指指点点,他的脸顿时又黑了几分。 他实在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贱女人给一刀结果了! 真真是巧舌如簧,不惜一切代价来败坏他的名声、离间他和阿姝的感情! “阿姝,她……她是胡说八道的,她……她在污蔑我!”他愤愤不平地低声控诉道。 见他幽深的眸中浮现了几分委屈,沈姝就忍不住笑了笑。 他怎么跟个撒娇的孩子似的? 不过,她也是真的被他给逗乐了,心中的忧虑都散了几分。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相信你!”她柔声道。 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她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同司徒夜蓉会有什么。 闻言,云子彦的眸光就瞬间亮了起来。 “好,只要你信我就好!”他灿然一笑道。 他方才之所以那么恼怒,就是怕他的阿姝会因为司徒夜蓉那言之凿凿的话而怀疑他。 只要他的阿姝相信他,那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眼瞧着他们夫妻两个又一番情意绵绵的互动,司徒夜蓉就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 可恶,这两个人居然完全不受影响? 尤其是沈姝,不是说沈氏阿姝最是娇憨柔美吗? 她怎么瞧着着沈姝也很精明聪慧呢? 她暗自思量了一会儿,就直接含情脉脉地望着云子彦,极为动情道:“慧王殿下,您还要瞒着王妃姐姐吗?” 说着,她整个人都黯然了下来,显得失落极了。 就仿佛,云子彦是个万恶不赦的负心汉一般。 沈姝拍了拍云子彦的手,直接走到了司徒夜蓉身前。 而后,她就像是打量货物一般上上下下地将司徒夜蓉给打量了个遍。 绕是司徒夜蓉的内心很是强大,可当沈姝这么长时间盯着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自在,甚至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司徒夜蓉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沈姝才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视线。 她直接伸出两根白玉般的手指,挑起了司徒夜蓉的下巴。 “啧啧啧……本王妃方才细细瞧了一番,这有些人啊,当真是……丑人多作怪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捏着司徒夜蓉下巴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 一下子,就将司徒夜蓉疼得皱起了眉头。 眼瞧着司徒夜蓉一脸屈辱,嘴唇都快要咬破了,她带来的大丫鬟翠霞就直接道:“慧王妃!我们小姐可是司徒家的嫡小姐!怎么能容你这般羞辱?” 沈姝笑得越发灿烂了。 “司徒家的嫡小姐?呵,且不说本王妃如今贵为正一品王妃,就是出阁前,本王妃依旧是青州沈氏一族的嫡小姐!怎么就比不上你们家小姐尊贵了?” 她笑得极为美艳魅惑,说出来的话却让翠霞愣了愣。 是啊,她们小姐是出身尊贵,可眼前这位亦是沈氏一族的嫡小姐啊! 就在这时,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霜竹也不忍了,讥诮道:“吓唬谁呢?啊?是不是还要说司徒小姐的姑姑是贵妃?哦!那巧了,我们王妃的姑姑可是统御六宫的皇贵妃!” “你!”翠霞恼怒,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我怎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莫要狐假虎威!更不要试图用身份来压我们王妃!在这云国,能压我们王妃一头的同辈贵女也就只有朝阳公主和其他几位公主帝姬了!”霜竹毫不留情道。 纵观整个云国,出身比沈姝好的贵女也就只有天家的公主帝姬们了! 就是一般的郡主,都不一定有沈姝显贵。 翠霞狠狠地剜了一眼霜竹,到底是闭嘴了,可她还是满眼担忧地望着自己的主子。 生怕沈姝一个狠心就伤到了她们主子! 所幸,沈姝也没有一直捏着司徒夜蓉下巴的打算,在两个丫鬟斗完嘴之后,她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霜兰赶忙递了块帕子,沈姝一边擦手,一边慢悠悠道:“司徒小姐,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会如你所愿,被你愚弄。” 司徒夜蓉长呼了口气,才冷眼道:“慧王妃,您莫要对您身边的男人太自信了!这世间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贪美色的男人!” 说完,她的唇畔就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 “是这个道理!”沈姝颔首,随后又耸了耸肩道:“可是,你完全没有什么美色可贪呀?” “你!你这是在侮辱谁呢?”司徒夜蓉咬牙。 说她没有美色可贪? 沈姝是瞎了吗? 她明明是北疆第一美人! 不说旁的了,就是她来了京都,见到她的男子哪个又不是目露惊艳之色? 包括她那纵于享乐,见惯美人的皇子表哥在见她时亦呆了许久。 “很明显啊!在侮辱你啊!”沈姝如实道。 “你!” “我怎么?呵,本王妃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司徒小姐至于吗?”沈姝直接翻了个白眼。 “咔……”司徒夜蓉的手指都响了一下,这沈姝说起话来可真是气人啊! 要不是顾忌着她的大计划,她真想将沈姝给骂个狗血喷头! “阿姝才是真的国色无双,有些人啊,明明生得一般,却非要同阿姝比美,真真是令人捧腹啊!”云子彦适时地插嘴道。 莫说沈姝的美貌是大家公认的了,就是不是,在他的眼里,最美的女子还是他的阿姝。 被他这么一内涵,司徒夜蓉是彻底暴走了,她狠狠地瞪着沈姝和云子彦,咬牙切齿:道:“你们这般对我,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章节目录 第252章赐亲圣旨 “哦!我们等着!”沈姝不紧不慢道。 她才不会怕司徒夜蓉的威胁呢! 被她这么一怼,司徒夜蓉主仆几人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尤其是司徒夜蓉,一张俏丽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那双惑人的丹凤眼里也溢满了愤恨和怒火。 “司徒小姐,若是不想再自取其辱,就请回吧!”沈姝凉凉道。 说真的,她不觉得司徒夜蓉能在这种情况下讨到好。 无论是她,还是云子彦,都是司徒夜蓉此刻招惹不起的人。 司徒夜蓉的眉头狠狠地一皱,正要再次回击回去的时候,她却突然笑了笑。 “好!本小姐暂且走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沈姝和云子彦愣在原地。 过了许久,沈姝才疑惑道:“她这是又有了什么算计?”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司徒夜蓉临走前的神色诡异得紧。 被她这么羞辱,咋也不该是满面笑容地离开啊! 云子彦的剑眉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他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因着不想让沈姝再为着这件事伤神,他就浅笑道:“或许,她这笑是为了挽回她的颜面吧!管她的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回府吧!” “可是……” 沈姝才开口,就被云子彦给打断了。 他直接伸手堵住了她的樱唇,柔声道:“没有可是!” 说完,他又眯着眸子道:“难不成,阿姝不信我吗?” 说着,他的目光就变得危险起来了。 “咳,没有!没有!”沈姝直接拨开他的手,急急忙忙道。 她可没有不信任他! 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她对他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不同于前世她对孟鸣鸿的盲目信任,这次,她的信任是源于对他的深入了解。 他虽然被大家称为最疏离冷漠的皇子,可他待自己真正认可的人却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无论是云子承这样的好兄弟,还是她这个妻子,他都是给予了他所有的情感。 “那就得了!别胡思乱想了!快回府吧!我都许久没有见团团了呢!”他弹了弹沈姝光洁的额头道。 只要想起团团那憨态可掬的小模样,他眸中的笑容就越发地深了。 沈姝也是如此,这不,她就笑着点了头,夫妻两个开开心心地往府里走了。 他们两个进了府,那些个在不远处伸着脖子围观的百姓们才垂手叹气地离开了。 …… 深夜,云子彦躺在榻上瞧着怀里睡得正酣的母子俩,眉眼间的温柔浓得都要溢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却突然猛得一跳。 他连忙轻轻地将怀里的小人儿给挪到一旁,转身到了窗前。 随着他将一枚暗器甩到院子里的大树上,就有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了他身后。 “仔细查查这京都是不是还藏匿着司徒家的公子哥!”他冷声吩咐道。 方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司徒夜蓉,此举不是为了毁坏他的名声! 她图的,是这慧王侧妃之名! 只怕是,司徒家的人已经同他父皇达成某种共识,现在彻底分为了两派。 一派是同从前一般,竭尽全力来扶持司徒贵妃母子。 另一派嘛,则是将宝压在了司徒夜蓉身上! 他现在,甚至怀疑他目前所受到的所谓恩宠是不是他父皇刻意展露给司徒家的某些人的诱饵…… 那黑影抱拳领命,随后就又消失于黑暗之中了。 再接着,有许多的黑衣人从青砚院中飞往了府外,散落于京都都大街小巷当中了。 …… 翌日,沈姝才睡醒,给团团穿着衣服的时候,宫里就来了圣旨。 因着她妆容还不齐整,她就先遣了霜兰出去接待宫里来的人。 “不知道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霜兰笑着将一个装满了金骡子的荷包塞进了领头的公公手里。 那公公掂了掂荷包,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之后就笑成了花。 “吆,霜兰姑娘太客气了!您要问什么,咱家都会如实说的,您又何必破费呢?” “公公抬举奴婢,奴婢可不能真的不懂礼数啊!”霜兰轻笑,温声道。 她这话,让那公公听得越发开心了。 “唉!其实也没啥!就是,就是咱慧王府要添一位主子了!”那公公附耳道。 “要……要添一位主子?” 霜兰都笑容僵了几分。 难不成,那位司徒小姐还真得了陛下的赐嫁圣旨不成? 这也未免太荒谬了吧? “是啊!要添一位出身尊贵的主子了!”那公公重复道。 霜兰彻底呆住了。 这…… 她要怎么给她家王妃说? “霜兰姑娘,这府里添主子可是大喜事,你可不敢哭丧着脸啊!”那公公低声提点道。 一边给霜兰说话,他还朝外面努了努嘴。 显然,外面有人在。 霜兰循着他的暗示看过来,就瞧见了一脸得意的司徒夜蓉主仆几人。 她的手一抖,差点就直接将帕子给撕烂了。 就在这时,已经收拾好的沈姝也抱着团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含笑道:“公公怎么来了?” 因为团团满月宴过后,昭德帝时不时地往府里送赏赐,她倒也没觉得这御前的太监突然带着这么多的宫人来府里有什么不对。 所以,她才会表现地如此轻松大方。 霜兰都嘴唇蠕动,正准备说话,门外侯着的司徒夜蓉就领着仆从,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慧王妃姐姐,别来无恙啊!” 沈姝回眸,待瞧清楚来人的时候,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的心头顿时浮现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吆,司徒侧妃怎么就这么进来了?奴才还没来得及宣旨呢!”那太监连忙点头哈腰道。 因着这司徒夜蓉得昭德帝青睐,他待司徒夜蓉也就很是敬重。 “是本侧妃心急了!让公公难堪了!”司徒夜蓉毫无愧疚道。 那公公的脸僵了僵,这位侧妃是在敲打他! 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他也懂得自己方才从霜兰手里拿荷包的动作已经尽数落在司徒夜蓉的眼中了。 这传旨太监同人私相授受、收取贿赂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他可不想让这么一件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毁了自己的前途! 所以,他连忙巴结司徒夜蓉。 “是奴才的不是!不该同霜兰姑娘多话!这慧王妃已经来了,奴才就赶紧宣旨了!” 见他不再墨迹了,司徒夜蓉目中的冷光才消散了些许。 她转而望向了沈姝,她就那么静静地由着沈姝打量,甚至于,她还好心情地笑了起来。 在沈姝失去理智,要闹起来的前一刻。已经将这个噩耗消化的差不多的霜兰连忙摁住了她的手。 “王妃,就是踏入了王府,她也不过是个侧室!” 随着这句话,沈姝的理智才回拢了几分。 是的,她是慧王妃,是云子彦唯一的发妻。 就算是司徒夜蓉登堂入室了,她也该在外人面前维持她正妃所应该有的容忍之度! 想着,她的唇角也扬了扬,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道:“不过是个侧妃,怎么就劳烦公公跑这么一趟了?” 闻言,那公公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他堪堪避开了沈姝温柔却不失威严的目光,擦着额角的汗道:“陛下说司徒侧妃出身尊贵,就拟了一道赐嫁的旨,让奴才亲自将圣旨和司徒侧妃送过来!” 沈姝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就温声道:“公公宣旨吧!” 那公公立即舒了口气,连忙将他捧在手里的圣旨给展开了。 随着圣旨展开,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之嫡女司徒氏,温婉尔雅……” 这赐亲的圣旨,虽然只是封个侧妃,却写得极为冗长。 那太监读了许久,在沈姝快要听得睡着的时候,才将旨念完。 “特赐与皇三子,从一品慧王云子彦为侧妃!钦此!” 念要后,他便又毕恭毕敬地将圣旨给合了起来。 “慧王妃,接旨吧!”他道。 “既然是赐亲的圣旨,公公还是将其给司徒侧妃吧!”沈姝想也不想道。 这圣旨,是写给谁的就给谁吧! 反正,她是无法言笑晏晏地接下这么一道给她夫君赐侧室的圣旨的! 那公公尴尬地笑了笑,就直接将圣旨递给了司徒夜蓉。 待圣旨入手,司徒夜蓉笑得就越发灿烂美艳了。 “叩谢陛下!陛下万岁!”她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将圣旨给捧了过来。 “既然旨意已经传达到了,咱家就不在这多呆了!”那公公迫不及待道。 他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地久留了。 只瞧着这二位主子的眼神,他就觉得会有一场大战要发生,他可不想被连累到了! 他想脚底抹油,有些人可就不满了。 翠霞皱着眉头道:“奴婢可记得,陛下特意嘱托了公公要帮着司徒侧妃安置呢!” 那公公擦了擦额角越发细密的汗,毕恭毕敬地对沈道:“慧王妃还请早些将司徒侧妃给安置好,奴才就先走了!” “公公放心吧!本王妃一定会将司徒侧妃给安置好的!”沈姝咬牙,眸中全是狠厉。 章节目录 第253章你是天真呢,还是蠢呢? 说完这句话,沈姝就转而对霜竹道:“送客!” 因着沈姝的脸色很不好看,霜竹的态度就比平日里还要恭敬几分。 她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这才对传旨公公道:“公公请!” 那公公早就想脚底抹油溜了,霜竹这么一说,他就赶紧顺水推舟告辞了。 等霜竹送完传旨太监回来了,沈姝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司徒夜蓉主仆。 “霜兰,府里还有什么空院子?”她蹙着眉头问。 霜兰略愣了愣,就恭敬道:“府里的三个主院是您同王爷、世子的住所。空着的院子,也就只有最南边的引嫣阁了!” 虽然目前三个主院只有青砚院是真的住着人,但她不觉得自家主子愿意让一个侧妃来入住主院! 不仅如此,她自己也不愿意瞧着这位司徒侧妃登堂入室。 昭德帝的圣旨,她们不敢违背,可是这位侧妃在慧王府里的待遇如何,那可就得由她们主子来决定了! 想着,霜兰心中对司徒夜蓉的厌恶就又浓了几分。 好好的正室不做,非得来慧王府当个侧室! 当真是令人心里膈应得慌! “嗯,那就安排司徒侧妃入住吧!”沈姝淡淡道。 引嫣阁算是这府邸里最偏远的院落了,将司徒夜蓉扔在那里倒也是合适! 反正,她是不想瞧见司徒夜蓉整日里在她面前晃。 即便是她很清楚云子彦同司徒夜蓉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膈应。 她和他之间,本来应该是夫妻和美,夫唱妇随的。 如今倒好,他还没能夺得帝位呢,就有人强行横在了他们夫妻之间! 若是她同他没有心心相印也就罢了,皇家的儿郎哪有不纳姬妾的?她倒也不至于容不下一个侧妃。 可是,他们两个人是两心相悦的啊! 他也说好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所以,她压根无法接受这个多出来的侧妃! 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怎么能有第三者? 霜兰颔首,随后就冷着脸对得意洋洋的司徒夜蓉道:“司徒侧妃请!” 司徒夜蓉挑眉,并没有理会霜兰。 她慢悠悠地走到了沈姝面前,勾唇道:“怎么?王妃姐姐怕了?怕我会夺了慧王殿下的宠爱?” “呵,你哪里来的自信?”沈姝直接嗤笑道。 她觉得,这司徒夜蓉未免自信过头了! “哪里来的自信?我同你一样出自四大世家的嫡系,我的容貌也不输你,才情也许不如你,但我的谋略一定比你强!况且……”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笑得越发地艳丽了。 “况且,我司徒一族手里握着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兵权哦!” 青州沈氏一族的权势再盛,也只是在文臣当中。 这皇子夺取储君之位可不仅仅是有文臣之势就能夺得的! 一个没有兵权支持的皇子,在夺储之争中就相当于是一个没有双手、残损不全的人。 残缺之人在对决的时候又怎么及得上有手有脚的正常人? 她就不信了,云子彦真的爱沈姝爱到超越自己的前程了! 只要云子彦心中惦念着储君之位,他就不可能将她一直晾在偏僻的院落中。 是的,虽然沈姝主仆两个没有明说,她也猜到了那引嫣阁是这慧王府里最偏远的院落了。 “兵权?呵,这云国就只有你司徒一家有兵权吗?”沈姝眸中的讥讽又浓了几分。 司徒家的兵好像并不如绵州洛氏的铁骑有名哦! 司徒夜蓉的笑容僵了那么一瞬,很快她就若无其事道:“是不止我司徒一家!可人家洛氏的嫡女都已经嫁做人妇了!没有一个女儿进慧王府,人家真的会竭尽全力来帮助慧王吗?” 她不是不知道洛氏一族的人极为团结,不是不知道洛氏一族都嫡系幺女洛凝嫁入了沈家。 可是,她还是坚定地认为洛氏不会因着这么一层关系就竭尽全力来帮云子彦! 毕竟,只有当两方联姻的时候,才算是真真正正地绑在一起了。 “洛氏一族会不会全力帮子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司徒一族是无法集中全力来帮子彦的!”沈姝笑得意味深长道。 若是司徒一家真的能团结一致,就不会出现司徒夜蓉成为子彦侧妃的这件事了。 毕竟,司徒贵妃可是有儿子的! 而且,司徒贵妃母子可都是对储君之位觊觎许久了,皆是野心勃勃的人。 司徒夜蓉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这沈姝倒是要比她想象的要难缠多了! 她本来是信心满满的要给沈姝难堪,却不曾想,言语交锋之下,她居然被沈姝给怼得极为难堪。 眼瞧着司徒夜蓉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了,沈姝的心情就格外好。 “司徒侧妃,你要弄清楚,你始终只是侧妃!跟本王妃说话的时候,还是不要太嚣张了!”沈姝垂眸,似笑非笑道。 司徒夜蓉想把她当成软柿子捏? 呵,那可真是想太多了! 她早就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沈姝了! 司徒夜蓉既然敢来这慧王府,还几次三番地挑衅她,那她也得好好地给司徒夜蓉一个下马威! 不然,这女人怕是会蹬鼻子上脸,越来越嚣张。 “沈姝!你!” “我怎么?呵,你一个侧室还真敢对主母指手画脚了?” 说着,沈姝的面色就变得极为冷峻。 她极为鄙夷地望着司徒夜蓉,略抬了抬下巴,傲慢道:“做侧室呢,就要有侧室的模样!摆着这么一副姿态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旁的霜竹就刻薄道:“是啊!也不知道一个侧室高傲个什么?奴婢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在主母面前这么嚣张的侧室呢!” 霜兰的眉头一皱,她觉得霜竹这话说得有些太尖酸了。 可是,一想到这位司徒侧妃摆的那副姿态,她又觉得霜竹说得很有道理了。 示意,她也掐着嗓子讥讽道:“要耍司徒一族嫡小姐的威风,司徒侧妃还是回司徒家吧!既然进了慧王府,就得按着王府的规矩来!” “对!在王府可不能有这么嚣张跋扈的侧妃!”霜竹帮腔道。 “你们两个大胆!居然敢妄自议论主子!”翠霞忍无可忍道。 她们小姐可是司徒家的嫡小姐,何其高贵,怎么能被两个丫鬟这么讥讽欺负? 当真是没天理了! 看来,以书香世家自称的沈氏一族的规矩也不过如此嘛! “哦?这位姑娘是在说本王妃不会管束下人吗?”沈姝轻笑,眸中却一片寒凉。 这丫头倒是个护主的! 只是,太没脑子了。 她到现在还没有认清楚她们主仆几个面临的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只要进了王府,成了侧妃,那司徒夜蓉过往的身份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一个侧妃。 作为侧妃,就得对正妃毕恭毕敬! 作为侧室,在主母面前就得恭谨十分! 闻言,翠霞的气势瞬间就跨了。 她只是一个奴婢,她可不敢真的同这慧王妃杠起来。 “奴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她磕磕绊绊道。 “没有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沈姝并不打算放过她。 这今日不好好地将这主仆两个给整治好了,人家还真会将她当成软柿子,不将她放在眼里。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两位姐姐这般议论主子有些不妥。”翠霞硬着头皮道。 “放肆!本王妃的人还需要你来给管束吗?嗯?” 随着沈姝的大喝,翠霞的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是她失言了…… 人家慧王妃的丫鬟自有人家来处置,如何容得了她来指摘? 若是平时,她倒也不至于如此蠢。 可是,方才那二人摆着姿态,阴阳怪气的来羞辱讥讽她的主子,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她们小姐这样的天之骄女怎么能被两个卑贱的丫鬟侮辱呢? 也不知道国公爷和夫人怎么想的,非得让小姐来给慧王当侧妃…… 翠霞狠狠地腹诽着定国公夫妇。 见她不说话,沈姝就继续道:“怎么?你没有话来狡辩了?既然如此,就按着府里的规矩来处置吧!” 听到这,思绪纷乱的翠霞就是一个激灵,连忙叩首道:“王妃恕罪!奴婢再也不敢犯了!” “晚了!”沈姝直截了当道。 说完,一旁的霜兰就平静道:“以下犯上,恶意揣测指摘主子,当罚二十大板。来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拖出去!” 话音刚落,门外的丫鬟婆子们就进来了。 眼瞧着沈姝这是动真格了,司徒夜蓉才站了出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王妃姐姐给翠霞一次改过的机会!” “呵,我若是不肯给呢?”沈姝好以整暇道。 “那……那我就只能请陛下来评评理了!”司徒夜蓉轻笑道。 她就不信了,沈姝真的无所畏惧! 闻言,沈姝笑得越发夸张了。 “哈哈……哈……” 待她笑够了,她才望着司徒夜蓉道:“本王妃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说你蠢呢?你以为父皇会管自己儿子内宅的事?” 即便是昭德帝同司徒夜蓉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他也不会在明面上为司徒夜蓉出头! 章节目录 第254章翠霞被打 司徒夜蓉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不过是恐吓我罢了!陛下不可能不护着他亲自赐嫁的人的!” 说完,司徒夜蓉还努力抬了抬下巴,将背挺得直直的。 仿佛她自己摆出这种高傲的姿态就能使她的话变得更可信一些一样。 沈姝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直接拍手笑道:“很好!本王妃很欣赏司徒侧妃这么自信!哈哈哈……” “你笑什么?”秋天夜蓉蹙着眉头问。 “笑你蠢呗!”沈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司徒夜蓉的厌恶。 “你!”司徒夜蓉才开口,沈姝就嗤笑道:“别争辩了,再争辩你也是个蠢货!” 说到这,她正了正神色,才继续道:“翠霞这不知天高地厚、认不清事实的奴婢必须罚!就算是你将父皇给请过来了,本王妃还是要罚她!” 司徒夜蓉的眉头狠狠一跳,沈姝这是打定主意要同她完全对立了吗? 翠霞作为一个丫鬟被打是小事,可是翠霞不是一般的丫鬟,而是她的大丫鬟啊! 打她的大丫鬟可是相当于在直接打她脸啊! 尤其是今日,她才刚刚进了慧王府,她的大丫鬟要是被打了,那她将会彻底沦为笑话! 这慧王府的奴才们就会因此而轻慢她。 只要一想自己日后可能会被一群卑贱的奴才们戳着脊梁骨嘲讽,她就已经感觉要窒息了。 不,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是以,她干脆直接福身行礼道:“翠霞口无遮拦冲撞了王妃姐姐,是该罚,可她到底是妾身的陪嫁丫鬟,还请王妃姐姐看在妹妹初来乍到的份上,饶她这一次!” 这番话,倒是说得极为真挚,也算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只是,沈姝完全不信。 “司徒侧妃妹妹不必以退为进了!你在旁人面前这般做派倒是可能会有用,本王妃这种铁石心肠可不会因你柔弱可怜就软下来!” 说完,她直接道:“霜兰,掌嘴!将翠霞姑娘的锐气好好挫一挫!” 她说的要打翠霞,可她一直紧盯着的却是努力维持平静的司徒夜蓉。 显然,她真正要打的另有其人。 霜兰虽然温和,可她也容不得旁人欺负她的主子,是以,她毫不犹疑地掌掴翠霞了。 因着心里厌恶司徒夜蓉主仆,她打的时候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不过一巴掌下去,翠霞就已经疼得龇牙咧嘴了。 虽然疼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可翠霞为了不让自己的主子难受,还是强自忍着,一点儿痛呼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霜兰明白自己充满怨气的一巴掌有多么疼,是以,在瞧见翠霞完全不吭声的时候,她略略有些惊愕。 这倒是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她心道。 但是,她也是个忠心的丫鬟,她还是要将自己主子交代给自己的事情给办好了! 思及此,她心头的那一丝犹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继续抬手,狠狠地打向了翠霞。 这一巴掌下去,翠霞的右半边脸顿时肿起来了。 可翠霞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霜兰也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打算。 沈姝略挑了挑眉,就继续心无波澜地瞧着霜兰爆打翠霞了。 一旁还保持着行礼姿态的司徒夜蓉已经控制不住地将双手紧握成拳了。 听着这响亮的巴掌声,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也火辣辣的疼。 除此之外,她还觉得无比的屈辱。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欺辱,还不敢直接硬怼! 这口气,实在是憋得她心头火熊熊燃烧。 可是,她也很清楚,此刻不是同沈姝硬碰硬的时机。 是以,她只得死命地咬着唇,来将自己骂沈姝的冲动给压下去。 因为司徒夜蓉始终不开口,沈姝也就不开口。 一旁的霜兰也就继续兢兢业业地完成她的掌掴任务了。 过了许久,翠霞的唇角都已经沁血了,霜兰还是强自压着心中的悲悯,打着她。 虽然她还在掌掴翠霞,但她下手的速度和力道却不自觉地弱了下来。 沈姝哪里不清楚霜兰的性子,知道霜兰这是不忍心了,她也就不逼着霜兰继续打人了。 “够了!停手吧!”她道。 霜兰依言停手,福了福身子就走回沈姝身旁了。 “司徒侧妃,带着你的丫头回你的引嫣阁吧!”沈姝半眯着眸子道。 “是!妾身多谢王妃姐姐帮忙管教奴才!”司徒夜蓉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清明。 即便是如此,她后半句话的语气还是有些阴阳怪气道。 这倒也不怪司徒夜蓉,她这般的天之骄女,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姝心如明镜,也不戳破,只刻意捏着嗓子道:“念在她是初犯,又有司徒侧妃妹妹说情,本王妃也就不揪着不放了!如此这般小小的惩罚一下就结了吧!” 司徒夜蓉:“……”您确定这是小施惩戒。 那您真的惩罚,还不得将脸已经肿得辨别不出来五官的翠霞给折磨死了? 想着,本就窝火的司徒夜蓉就更恼了。 沈姝将司徒夜蓉不甘而愤恨的神色尽收眼底,若无其事道:“本王妃最是心善了,这般就放过了这个丫头!唉!上哪里去找本王妃这么心软的主母去?” “?”这是什么话?这是人说的话? 司徒夜蓉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沈姝,当真是无耻得紧! “霜竹,你亲自送司徒侧妃和翠霞姑娘回她们的引嫣阁吧!”沈姝瞥向霜竹。 “是!奴婢一定会好好的将司徒侧妃主仆两个送回去的!” “嗯,你办事,本王妃素来是放心的!” “奴婢绝对不会辜负王妃的信任!”霜竹继续保证道。 沈姝轻笑着点了点头,略正了正神色,才缓缓道:“你可得好好瞧瞧引嫣阁,若是缺了什么物什,可要第一时间给本王妃禀报啊!这引嫣阁从来没有人住过,怕是会让司徒侧妃妹妹住的不舒适!” 闻言,霜竹的唇角就不自觉地勾了勾。 她们王妃现在倒是真的同以前不一样了呢! 现在的她,当着众人的面都能佯装出一副关心极了自己情敌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给丫鬟递着话,真真是比以前成熟太多了! 其实,不用她家王妃吩咐,她也会“好好地”给引嫣阁里的奴才吩咐一番,力求司徒侧妃主仆在引嫣阁能住得“舒服”。 “嗯!嗯!奴婢明白主子的意思!王妃最是纯善了!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地践行您的善意吩咐的!”霜竹毕恭毕敬道。 见她分明是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深意,沈姝眸中的笑意就深了几分。 能有这样默契的丫头真是太省心了! “好了,你快送司徒侧妃主仆吧!”她催促道。 她实在是,不怎么想瞧见司徒夜蓉。 即便是此刻无比狼狈屈辱的司徒夜蓉。 她只要瞧见司徒夜蓉那张脸,自己身上穿的从一品王爷侧妃的礼服,她就气得要死。 “奴婢遵命!”霜竹福身,随后就走到了司徒夜蓉主仆身边。 “司徒侧妃,这边请!”她礼貌而又不失态度道。 司徒夜蓉皱了下眉头,继续行礼道:“妾身告退!” 沈姝这贱人居然能拿礼仪尊卑来收拾翠霞,自然也有可能会揪着她失礼的地方不放。 无论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亦或是为了司徒家的大计,她此刻都不能由着沈姝将她的名声给毁了。 司徒家不能有一个野蛮不知礼的嫡小姐,司徒夜蓉也不能成为一个“恃宠而骄”,顶撞主母正室的侧妃! 见她乖乖行礼,沈姝的唇角便又上扬了几分。 这位司徒侧妃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她倒要好好瞧瞧司徒夜蓉能忍多久! 只要司徒夜蓉敢让她抓到明显的错处,那她就会在第一时间内将司徒夜蓉从慧王府赶出去! 这是她同云子彦以及团团的家,容不下旁人了。 …… 傍晚,沈姝坐在丰盛的饭菜前等了许久,她的夫君还是没有归来。 眼瞧着饭菜就要热第三遍了,霜兰才小心翼翼地提议:“王妃,要不,您先用膳?待王爷回来,再让小厨房重新烧菜?” 她们王妃今日本就因为司徒侧妃的事憋着气,可不能再不用膳啊! “不,我要等他回来!”沈姝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一个人用膳,她也不想在没有见到他人,或者收到他的消息之前就自己先行用膳。 霜兰拧眉,本来还想再劝,奈何沈姝的表情太过于坚决了,她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王妃!王爷回府了!王爷径直往引嫣阁去了!” “什么?”霜兰大吃一惊,沈姝的手指也无意识地颤了颤。 这……他怎么直冲冲地往司徒夜蓉那里去了? 见沈姝脸色不好,霜兰就皱着眉头斥道:“慌里慌张地做什么?” 而后,她又问道:“王爷为什么去了引嫣阁?” 她很清楚,王爷待她家主子是真心的,不会移情别恋。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怯怯道:“王爷……王爷说他要去引嫣阁将司徒侧妃主仆给扔出去!” 章节目录 第255章都是贱人 “这?”沈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既感动又无语。 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这是昭德帝亲自下的旨,亲自遣公公送进府里来的侧妃,怎么能说扔就扔呢? “王妃,王爷可真是待您一片真心啊!”霜竹含笑道。 她家王妃可这幸福!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位同样出自四大世家的司徒侧妃可能会分掉她们王妃的宠爱,如今看来,是她低估了她们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分量。 王爷可是曾经因着她们王妃差点丧了命的人! 对她们王妃的真心真真是日月可鉴! 可笑她居然还怀疑人家…… “是啊!王爷的心里可就只有咱王妃一个!纵观这天家,也就咱王爷和大皇子始终只爱自己的发妻了!”霜兰也笑弯了眼。 天家无情,天家的男子多是负心人。 天家的子孙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也就慧王一心爱重她主子了! 听着她们的话,沈姝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 是啊,子彦是真心爱重她的,是真的一点儿委屈都不舍得她去受的。 两世为人,除了她父母和兄长之外,也就子彦会这么疼她了。 “好了,莫要乱嚼舌根了!咱们得去瞧瞧!”她轻笑着斥责了一句。 霜兰和霜竹相视一笑,随后就道:“全凭王妃吩咐!” 她们王妃不让她们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们夫妻情深,那就不说了呗! 反正,王爷的举措摆在这,谁人瞧不见呢? 想着,霜兰和霜竹眸中的笑意就越发地深了。 …… 引嫣阁,司徒夜蓉不可置信地瞪着云子彦。 “妾身是陛下赐给您的侧妃!您怎么能这么待妾身?” 说着,她明媚灿烂的眸中都隐隐出现了几分水雾。 她生来就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女,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云子彦夫妇当真是过分得紧! 先是沈姝侮辱她一番,当众打了翠霞,如今云子彦居然还一言不发地进了她的院落,命人将她的行礼全部给打包好! 这……这是要将她给赶出府去? “呵!谁下的旨都没有用!本王不需要侧妃!本王的府里有阿姝一个爱妻就够了!”云子彦邪睨着司徒夜蓉道。 说真的,他只觉得眼前人碍眼。 他和阿姝好好的,为何非得插进来这么一个人呢? 他父皇也是真的恶心! 非要在他上朝的时候来府里传旨,逼着他的阿姝独自来承受这份羞辱和打击! 这也就罢了,他父皇居然还在下朝之后给他安排了许多政务,将他一整天都拘在宫里,直至傍晚才能回府! 可怜他的阿姝,居然还得将司徒夜蓉这个恶毒的女人安置好! 他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他的阿姝委屈。 “你!这可是圣旨!你是要抗旨?”因着太过于震惊,司徒夜蓉的身子都颤了颤。 云子彦居然爱沈姝爱到了这种地步? 抗旨可是杀头之罪啊! 就算他是皇子,并不会真的因为抗旨就被砍头,可是,这势必会引起昭德帝的不满啊! 如今可是夺储的关键时刻,旁的皇子都想着要如何讨昭德帝欢心,他居然还要抗旨? “抗旨?呵……那你就让父皇砍了我呗!”云子彦白了司徒夜蓉一眼,满不在乎道。 他知道司徒夜蓉住进了慧王府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要将她给扔出去。 抗旨的后果,他也早就想到了。 只是,他完全不惧怕罢了! 他就不信他父皇真的会因为一个司徒夜蓉就杀了他不成! 顶多就是晾他个三年五载罢了,他都被昭德帝晾了这么多年了,他还会在乎这三年五载不成? 更何况,他父皇的身子骨可还硬朗着呢! 就是立太子,也得是七八年后甚至十几年后的事了,他才不必着急呢。 “你!”司徒夜蓉气得手都在颤了。 这云子彦和沈姝在某些方面还真是相似得很啊! “好了,你要说的话说完了吗?”云子彦很是不耐烦地问。 他对司徒夜蓉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他已经不想再同这个女人多说任何一句话了。 司徒夜蓉:“……” 她说话他就会听吗? 呵,他现在一心只想将她赶出去,而后去沈姝的面前邀功吧? 见她沉默,云子彦就对青锋道:“将司徒小姐和她的丫头们一并请出去!” 虽然他讨厌极了这个女人,但他还是用了“请”字,而不是直接说“扔出去”。 青锋抱拳,随后就快步走到就司徒夜蓉身旁。 “司徒小姐请!”他垂眸道。 司徒夜蓉:“……” 请什么请?她才不要出这引嫣阁! 哪怕这是整个慧王府最偏僻的院子,她也不要出去! 毕竟,她只要还在这府里,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侧妃。 若是她真的踏出了慧王府,那她就会成为整个云国的笑话! 她并不想被天下人所嘲讽…… 见她半晌不动,云子彦就直接道:“还不将人扔出去?” 他声音并不大,可语气却极为痕迹冰冷,青锋立即打了个激灵。 青锋心知云子彦这是真的动怒了,也就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了。 他抱拳道:“得罪了!” 随后,就在司徒夜蓉懵圈的注视下直接点了她的穴。 “司徒小姐,请见谅!”他又补了一句。 接着,他就直接提着司徒夜蓉的衣服,直接将她整个人都给拎了起来。 “啊!快放下我们小姐!”一个小丫鬟急忙喊道。 脸肿得说不出话的翠霞也急着比划。 青锋顿了顿脚步,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就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 “你们将这几个丫头和包裹都往外拿!”他头也不回道。 其余侍卫们面面相觑,随后就学着青锋的样子,直接将这几个咋咋呼呼的丫鬟给点了穴,往外拎去。 待青锋他们将司徒夜蓉主仆和她所带来的东西都拎走之后,云子彦如寒冰一般的脸才缓和了几分。 “将这引嫣阁里里外外都重新打扫清洗一遍!” 司徒夜蓉喜欢浓重的香薰,这才来住了半日,这屋子里已经多了一股子浓郁的香味,他只要闻着就觉得恶心。 所以,必须得好好地将这屋子里里外外给打扫一遍。 仆从们连连行礼领命,随后就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了。 云子彦按了按酸胀的额角,就往外走了。 他才走到引嫣阁门口,就瞧见了匆忙赶来的沈姝主仆。 “阿姝,你怎么来了?”他温声问道。 见沈姝因为小跑而通红的脸颊和额角的汗,他就有些心疼,忙取了锦帕给她擦汗。 “这样讨厌的人,由为夫处置就是了,你急忙赶来做什么?若是累着了可怎么是好?”他嗔道。 沈姝无奈一笑,待他给她擦完了汗,才道:“这是陛下赐给你的侧妃,你就这般大张旗鼓的将人给赶走,怕是不怎么合适吧?” 云子彦的目光闪了一下,随后就有些委屈道:“我不管什么圣旨,我才不要我们之间隔着那么一个人!” 只要有人进了府,他和阿姝之间就永远地隔着一个第三者了。 这实在是太令他恶心了。 他对她的爱,容不下第三个不想干的人在。 沈姝鼻头一酸,眼泪差一点就流了下来。 “你个傻子!何必呢!” 嘴上说着嗔怪的话,她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虽然知道大局为重,可是,她还是自私地不想他有其他人。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我才不是傻!我这是在维护我们之间的爱!”云子彦严肃道。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此举不合适。 他同阿姝之间的爱,可不能被玷污了。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沈姝颔首,忍着眼泪道。 她很清楚他的举措是为了什么,也很感激他的行为。 说到底,她今日心里是一直憋着火气的。 毕竟,好端端的多了一个横在她和云子彦之间的侧妃,她是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就算是圣意难违,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直到,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说他要将司徒夜蓉主仆给扔出去,她心里的那点儿不快才彻底消散。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他真是太好了! “好了,莫哭鼻子了!”云子彦心疼地将她们眼泪吻掉,再柔声道:“我们回青砚院用晚膳吧!” 沈姝颔首,随后就依偎在他怀里往回走了。 与此同时,被青锋他们给扔出府的司徒夜蓉主仆已经要气疯了。 “这对狗’男女!真是无法无天了!”司徒夜蓉已经彻底不顾及任何东西了,像个泼妇一般大吼大叫道。 这耻辱,她还真没受过,也无法忍受! 丫头们都是一哆嗦,她们的主子发起火来可是很可怕的…… 虽然将她们主子气疯的是慧王夫妇,可是她们小姐又不敢真的将人家慧王夫妇给怎么样,所以…… 她们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成为她们小姐出气的工具! 想着,这几个丫头都垂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见丫头们一个两个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司徒夜蓉就越发地恼怒了。 她直接揪起一个丫头就是狠狠地一个巴掌。 “贱人!一群贱人!就会欺负本小姐!”她猩红着眼骂道。 章节目录 第256章昭德帝插手 翠霞她们的头顿时垂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了。 司徒夜蓉如今已经是气到没有理智了,见她们全都畏畏缩缩的,她就越发地恼怒了。 她直接一脚将头垂得最低的丫头给踹开了。 她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是正儿八经的将门嫡女,虽不如自己的兄弟们那般武功高强,却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 是以,她这一脚是直接将这小丫鬟给踹得吐血了。 翠霞一惊,连忙冒死扯了扯司徒夜蓉的衣袖,用眼神道:“小姐,这是慧王府的大门口!不能在这里闹出人命来!” 因着她们主仆是一起长大的,司徒夜蓉看懂了她的眼神,就不情愿地收了手。 而后,她有些委屈道:“我该怎么办?慧王将我们主仆这样从府里送出来,我的脸也算是丢尽了!” 说着,她的眼里就浮现了几分水雾。 她真的,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 无论是她自己的亲人还是其他世家贵族们,哪个待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也就只有云子彦夫妇敢这么羞辱她了! 她本来以为沈姝已经够过分了,却不曾想,云子彦下手竟是比沈姝还狠辣! 她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见自家意气风发的小姐成了这样,翠霞也心疼得紧,她红着眼圈,忍着眼泪,强自忍着剧痛道:“进……进宫!” 虽然这件事会在进宫之后,以更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京都,可是,她们小姐如今已经没有旁的办法可以使用了! 赶她们主仆出来的可是慧王殿下! 要是慧王府恶意将她们驱逐出府,她们还能找慧王告状,如今,她们也就只能找陛下了。 毕竟,这天底下能让慧王改变主意将她们小姐迎进府里去的也就只剩下云国的君主了。 “我不要!我不要!”司徒夜蓉先是一愣,随后就哭喊着拒绝了。 这一进宫,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主仆被人家从王府里赶出来了? 依着这京都的人们的无聊程度,明日,她被人家深夜赶出府的消息就会成为众人的谈资了! “小……小姐……面……面子没有……没有那么重要!”翠霞吃力地说完了一句话。 面子固然重要,可她们主子现在的处境,已经不配去考虑面子了。 “若……若是……我们不能回……回王府,那……那才是真的笑话!”她再次补充道。 无论今夜的她们有多么的狼狈,只要她们如愿进了慧王府,其他人也就不敢明目张胆地来议论嘲讽了。 可是,她们小姐要是再也无法回慧王府,那怕是会被这些贵人们指着脊梁骨嘲笑了哦! 不仅如此,她们小姐还会就此成为所谓的下堂妇,指不定那些个妒忌她们小姐的人会借此怎么编排呢! 翠霞能想到的,司徒夜蓉也都能想到。 是以,在短暂地犹豫思索之后,她咬着牙点了点头,道:“本小姐明白了!咱们现在就去宫门口!” 翠霞颔首,其余小丫头们也纷纷点头。 很快,一个聪颖的丫头就拿着银子去租借了一辆马车,她们主仆几个上车,往宫门口赶去。 …… 司徒夜蓉她们到宫门口的时候,宫门已经关闭了,是以,她们主仆几个就坐在马车里等天亮了。 待天际浮现鱼肚白,宫门就大开了。 司徒夜蓉立即下车,往宫门口走去。 因着守门的将领认识司徒夜蓉,也知道她得了赐亲圣旨,是以就没有拦她们主仆,将她们放了进去。 司徒夜蓉心知昭德帝要去金銮殿上朝,就直接往金銮殿外走了。 到了金銮殿门口时,她就直接跪在了长长的宫道上,任由宫人和前来上朝的官员们打量她。 约摸过了一刻钟,昭德帝身边的大太监就过来了。 “陛下让司徒侧妃去御书房侯着!待朝会结束了,他会领着慧王殿下一起去的!”那大太监恭敬道。 司徒夜蓉的眸光闪了闪,就故意带着哭腔道:“是!妾身谨遵陛下圣旨!” 说完,她就在丫头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 昭德帝倒是没有偏司徒夜蓉,朝会刚散,他就唤住了云子彦,一起往御书房走。 “你说说,司徒氏为何整宿在宫门外侯着?”昭德帝沉着脸质问道。 这司徒夜蓉可是他下旨封的慧王侧妃,是要上玉碟的,云子彦怎的如此大胆? “儿臣不知。”云子彦淡淡道。 昭德帝的眉头皱了皱,他这是什么态度? “哦?你不知?朕可记得,她是于昨日进的慧王府!怎么?你畏惧沈氏丫头,不敢留人?” 他不是不知道云子彦和沈姝伉俪情深,但他就是要这么说。 他就不信了,提到了沈姝,云子彦还能这般平静! “畏惧阿姝?”云子彦勾唇,笑了笑道:“父皇是在说笑吗?阿姝温柔小意,儿臣有什么可畏惧的?” 他才不是怕阿姝呢! 他只是不舍得他的阿姝受一星半点儿的委屈罢了! 昭德帝挑眉,温柔小意? 他怎么记得那沈氏阿姝曾经冷脸待云子彦呢? 而且,要不是同沈姝闹脾气,云子彦这般冷静自制的人又怎么可能一气之下跑去剿匪?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朕赐给你的侧妃赶出府?”他敛了敛眉,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压了回去,毫无感情地问。 “儿臣不喜司徒氏,还请父皇将她另赐他人!”云子彦毫不犹豫道。 他是一点儿都不喜欢那个女人,甚至算的上是讨厌。 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阿姝,绝对不可能再容下另外一个女人! “你!”昭德帝气结,直接停下了脚步。 “你当司徒家的嫡女是什么物什吗?说送谁就送谁?人家倾心于你,朕才成全了你们的!” “我们?呵,您是在成全您自己吧?”云子彦讥诮道。 他原本是不打算同昭德帝硬碰硬的,可是昭德帝这虚伪的话语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他真的有些无法忍受了! 明明是他自己同司徒氏之间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如今还要装作一副心善成全他人感情的大度模样! 昭德帝的瞳孔缩了缩,指着云子彦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你……你个逆子!”半晌,他才这般斥了一句。 云子彦完全不以为意,继续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 昭德帝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他还准备说些身份,他身旁的太监就扶着他道:“陛下,司徒侧妃还在御书房里等您呢!” 这下,昭德帝才恢复了平静,他狠狠地瞪了云子彦一眼,才甩了甩衣袖,继续大步往前走。 云子彦虽然不想再见到司徒夜蓉那个讨厌的女人,但他心里明白,这场闹剧终究还是要收场的。 他是当事人,他必须得在场。 所以,他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这对各怀心思的父子两个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司徒夜蓉正挺着笔直的背跪在那里,她身后的还跟着几个丫头。 “皇上驾到!慧王到!”大太监大声唱礼道。 司徒夜蓉闻言,就连忙叩首行礼:“叩见陛下、殿下!” 其余宫人和丫头们也一同行了礼。 “都起来吧!”昭德帝淡淡道。 说完,他就继续往里走了。 待走到司徒夜蓉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你委屈了!快进来坐吧!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听了这话,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的司徒夜蓉才算是舒了口气,泪眼汪汪道:“多谢陛下隆恩!” 在她的话中,昭德帝和云子彦都已经进了殿。 “司徒侧妃请!”大太监恭敬道。 他瞧得出来,这位侧妃是有陛下庇佑的,所以,他也得待人家客气些。 司徒夜蓉勉力笑了笑,表示了感谢,随后就随着他往里走了。 “你且说说,一大早的就进宫是怎么回事?”昭德帝直直地望向了司徒夜蓉。 他不是不知道司徒夜蓉在昨夜被他的好儿子给赶出了府,但他还是要这么问。 他就想听听,这位颇为聪敏的司徒家的嫡小姐会如何做答。 司徒夜蓉愣了一瞬,随后就红着眼圈道:“慧王殿下可能并不知晓陛下的赐亲圣旨!只当妾身是……是自荐枕席的浪荡、女子,就……就在深夜将妾身和丫头们都赶出了府!” 云子彦侧目,这司徒夜蓉倒是会说话啊! 也是真的会察言观色,只瞧着他父皇并不怎么明显的神色,就答出了他父皇想要听到的答案。 果然,昭德帝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勾了勾唇。 “原来如此啊!竟是有这么大的误会在呢!” 司徒夜蓉垂眸不语,云子彦也不插话。 在屋子里静了那么一瞬之后,昭德帝才装作心疼道:“辛苦你了!是朕考虑不周,不该这般仓促地就将你送到慧王府去!” “不!不!不!不怪陛下,都怪妾身嘴笨,没能同慧王殿下讲明白,这才导致了后面的事!”说着,她就羞愧地咬了咬唇。 “唉!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昭德帝赞叹道。 若是司徒贵妃能有司徒夜蓉这般会说话会做事,只怕是,他也就不用一直扶持皇贵妃来压着她的性子了吧? 章节目录 第257章云子彦的软肋 司徒夜蓉心下暗骂昭德帝虚伪,面上却装作一副极为欣喜激动的模样:“多谢陛下夸奖!只是……妾身有些担不起您的夸奖呢!” 昭德帝的目光微动,随后道:“你谦虚了,你若是担不起,这天底下就没几个人担得起朕的赞赏了!” 司徒夜蓉羞涩一笑,就垂首站在那了。 这时,昭德帝才将他的目光重新拉到云子彦身上:“误会既然解除了,你就带着司徒侧妃回府吧!” 说完,不等云子彦反驳,他就继续道:“你总不想因着这么一点儿事就闹得人尽皆知吧?你同那沈氏阿姝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心知云子彦不会在乎自己名声,这才特意将沈姝给抬了起来。 虽然这司徒夜蓉是被云子彦从府里赶出来的,可是,当这件事真的传扬出去之后,旁人只会觉得云子彦有些薄情。 大家更多议论的将会是慧王妃沈氏! 他们会说沈氏是个母大虫,亦会说沈氏善妒,容不下慧王云子彦有侧室。 而且,大家还会认为青州沈氏一族的家风有问题,所以才会教出沈姝这般跋扈善妒的女子。 云子彦的目光沉了沉,随后道:“您别拿阿姝的名声来要胁儿臣!阿姝不会在乎的,儿臣也不会在乎!” 就算是他的阿姝被千夫所指,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他的阿姝那么好,他哪里舍得往府里放一个女人来膈应他? 听着这话,昭德帝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一旁的司徒夜蓉也怔了怔。 这……云子彦是鬼迷心窍了吗? 他真的为了沈姝连圣旨都敢违抗吗? 就在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云子彦的时候,她便直接跪下道:“儿臣曾给阿姝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所以,儿臣是绝对不会再迎旁的女人进府的!” “混账!”昭德帝直接拍桌,这也太荒唐了吧? 一生一世人? 他们小夫妻两个是活在梦里吗? 身在皇家,就应该多多绵延子嗣,怎么可能一生一世人? 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云子彦挑了挑眉,并没有言语。 反正,他心意已决,今日就是他父皇说什么,他都不可能让司徒夜蓉进府的。 “陛下,您……您就不要为难殿下了吧!”司徒夜蓉抹着眼泪道。 见状,昭德帝更觉得云子彦行事过分了。 “你瞧瞧你!夜蓉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她这般出身都愿意为了你而屈居侧妃之位,而你,居然待她如此薄情!”他指着云子彦骂道。 也不知道沈姝给云子彦灌了什么迷魂药了,他这般心思缜密的人都愿意为了维护沈姝正妃的尊严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帝王。 “待她薄情?父皇,儿臣觉得您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薄情的前提是二人之间有情!儿臣同司徒小姐之间向来没有交集,又何谈感情呢?”他嘲弄道。 他是真没有想到,就他父皇这样的人,居然会指责他薄情。 说实话,他还没有见过比他父皇更为薄情心狠的男人呢! “你!”昭德帝被他怼得心头一梗,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倒是司徒夜蓉,就那般泪眼汪汪地望着云子彦,痴痴说道:“殿下,你我之间是没有交集,可是妾身对您早就情根深种了啊!” 说到这,她就凄然一笑:“若非……若非是真心悦您,妾身一个定国公府的嫡女,又怎么甘愿为妾呢?” 呵,侧妃,说起来好听,其实不就是个妾吗? 也不怪沈姝在她的面前摆姿态,正室的确是在各方面完全碾压妾室的! 不说旁的,礼法和律法可都是向着正室的! “哦!你情根深种是你的事,同本王有什么关系?”云子彦嗤笑道。 她以为改走柔情路线就能哭得他心软? 呵,笑话! 除了阿姝,其他女人就是在他面前哭瞎了,他都不可能说出一句劝慰的话的! 更别提心软了! 除了对少部分人,他向来是没有心的。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狠了,便是心思深沉如司徒夜蓉也呆住了。 这……这话还怎么接?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云子彦说话居然会如此直接,不给对方任何一点儿可以再磋磨商议的机会。 昭德帝瞪了云子彦一眼,直接命令道:“朕命你将司徒侧妃带回府去!” 云子彦皱眉,随后直接拒绝:“恕儿臣难以从命!” “这是圣旨!”昭德帝怒气冲冲道。 云子彦毫不畏惧:“儿臣选择抗旨!” “你!你冥顽不灵!抗旨是何等大罪?”昭德帝暴跳如雷,目光复杂地瞧着云子彦。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情种? “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儿臣意已决,若是父皇非认定儿臣此举是错的,那就罚吧!”云子彦淡然道。 违抗圣旨是谋逆大罪,是要抄家灭族的。 他是皇子,自然不可能同旁人一样诛灭九族,顶多也不过是赔上他自己一条命罢了。 他才不怕惧! 见他神色平静如往昔,昭德帝是又气又无奈。 他还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儿子怎么办。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司徒夜蓉突然柔声道:“殿下若是真的一意孤行,惹恼了陛下,使其重罚于您,那慧王妃和世子又该怎么办呢?” 这话,听着是在提醒云子彦,实际上,是在将他的软肋扒到昭德帝眼前而已。 云子彦聪敏十分,哪里不知道司徒夜蓉的算计,他立即狠狠地瞪了司徒夜蓉一眼。 “父皇同本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若是再多嘴,本王势必会让你好好地领略一下这规矩礼仪有多么地凶!” 触及他凶狠的目光,司徒夜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这男人发起狠来还真吓人! 不过……也是,这可是她看中的男人,又怎么会是平庸之辈? 虽然云子彦狠狠地警告了司徒夜蓉,但还是晚了,昭德帝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暗算,并有了自己的想法。 “来人,去传慧王妃进宫!” 云子彦愿意以命来抗婚,那么沈姝呢? 他倒是有些期待沈姝的反应了呢! 想着,原本还憋着一肚子火的昭德帝就勾了勾唇角。 玩弄人心,就是这么有趣呢! “父皇!这是儿臣同您之间的事!为何要将阿姝卷进来?”云子彦质问道。 “这是朕同你们夫妻二人的事!自然得传沈氏来一起商议了!”他刻意咬重了“商议”二字。 这话果然让云子彦的眉头又皱了皱。 这是要商议的样子吗? 呵,这摆明了是要胁迫他们夫妻两个! 虽然他心里恨极了昭德帝这个举措,但他压根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人领命往外去了。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沈姝就进来了。 因着是昭德帝召见,她并没有像平时那般穿轻便的裙子,她直接穿了王妃品级的华丽宫装,簪了凤钗步摇。 “儿媳叩见父皇!”她一进门,就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昭德帝的眸子眯了眯,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哪怕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是美貌、纤瘦如初。 瞧着这举止,也是极为大方端雅的。 不愧是将他这个冷心冷肺的儿子迷得七荤八素的女人! “起来吧!”他淡淡道。 沈姝继续行礼谢恩,随后才优雅地站了起来。 “不知父皇传儿媳入宫所为何事?”她恭敬地问道。 闻言,昭德帝的眼皮子就跳了天。 得,这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会不知道自己唤她前来的目的? 呵,不过是装傻充愣罢了! 既然她装作不知,那他也就陪她好好地演一演。 抱着这样的念头,昭德帝就扶了扶额头,佯装无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子彦抗旨,朕想让你劝劝他!” 沈姝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微光,随后佯装吃惊道:“什么?子彦居然要抗旨?” 昭德帝点了点头,随后道:“你可是青州沈氏的嫡女,端得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你该好好地劝劝你的夫君!” 这话,是在提醒沈姝顾全青州沈氏的百年名声了。 沈姝心下冷笑,面上却半分不露,只继续询问:“那……那子彦为何要违抗您的圣旨呢?他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地抗旨吧?” 昭德帝:“……” 云子彦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地抗旨了! 云子彦是因为自己要给他赐个侧妃,这才抵死不从的。 “阿姝啊,你真的不知道吗?”他凝望着沈姝。 沈姝的手指缩了缩,随后坦然道:“儿媳大概是知道的。” “哦?你且说说!” “应当是同这位……这位司徒小姐有关吧?”沈姝轻笑道。 她实在是,不怎么愿意称呼司徒夜蓉为侧妃。 昭德帝的眉头跳了跳,面无表情道:“是,同司徒侧妃有关!” 这沈姝,明显也是不认可他的赐婚的。 “呵呵,那就不足为奇了!”沈姝掩唇笑道。 “哦?这是个什么说法?”昭德帝眸中的寒意又重了几分。 “因为啊,儿媳以命相逼,不肯让子彦迎司徒小姐入府!”沈姝轻笑着解释道。 章节目录 第258章你以为朕不会杀你? 昭德帝的呼吸一窒,随后不可置信地望着孟沈姝。 她居然,真的不在乎青州沈氏一族的名声? 她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直接承认自己善妒是一件多么大的事? 尤其是她这般的王公贵族正妻! 因为善妒容不下其他侧室和侍妾的存在,那是要被所有人所谴责的。 “你知不知道善妒是犯了七出之条的?”昭德帝沉声问道。 女子善妒,是要被夫君休离的。 “儿媳知道。”沈姝垂眸道。 七出之条,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善妒对于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么大的伤害,她也是明白的。 但是,她现在完全不在乎这些了。 云子彦都能为了她公然抗旨,她又怎么会畏惧流言蜚语和骂名? 云子彦的神色一震,随后就直接道:“父皇,你莫要再为难、逼迫阿姝了!儿臣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会为妇人所左右?儿臣抗旨不尊,只是不想迎司徒小姐进府罢了!” 他很惊讶,他娇弱的阿姝居然会在他父皇面前表现地如此坦然自若,还帮着他承担罪名。 他很感动于阿姝对他的深情,但他舍不得她来背负任何一点儿污名。 她是那种生来就活在阳光底下,为世人所喜欢的姑娘。 她那般的纯粹干净,怎么能沾染上污渍呢? 听着他的话,昭德帝气得差点将手底下的折子朝着他们夫妻两个人的脸上砸过去。 真是混账! 这两个人都是混账,居然一点儿都不将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居然在他面前这般卿卿我我? 他们表现地情深义重又如何? 他会放过他们吗?呵,不会! 不仅如此,他今日还必须两司徒夜蓉塞进他们府里去。 想着,他就勾唇道:“好样的!好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啊!” 云子彦的眉头跳了跳,他父皇这语气虽然平静,却无端地令人心里发颤。 想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点儿平静吧? 想着,他就不由自主地瞄向了沈姝,见沈姝也在蹙眉沉思,眸中带着几分警惕,他就知道,她的看法是同他一致的。 司徒夜蓉现在已经连最后的笑容都维持不了了,她狠狠地瞪着沈姝,道:“慧王妃当真是好手段啊!您就不怕你们沈氏女,自此再难嫁入公侯之家吗?” 若是沈姝善妒的坏名声真的传扬出去,那青州沈氏所有未嫁女都会被影响。 毕竟,公侯王府哪有不纳妾的? 有沈姝这个例子摆在这里,那些个人家在挑选儿媳的时候就会多几分考量了。 沈姝挑眉,笑道:“青州沈氏女能不能嫁入红侯之家,同司徒小姐有什么干系吗?” 莫说她的行为并不会影响到自己族里的姐妹们了,即便是影响到了,她们沈氏一族的女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着她们家同旁的家族只专心培育公子们不同,女子们也是放在鸿儒书院,由大儒们教导长大的。 大部分都心有沟壑,不愿意成为公侯之家受尽约束的宗妇。 奈何,公侯之家都喜欢求娶沈氏女,为了家族,她们不得不委身于那些才学不及她们的纨绔。 虽然面上瞧着风光,可她们的心里大多是不开心的。 如今这么一闹,她们沈氏一族的女子就不必再为了家族联姻了。 那么,她们就有了更广阔的天地,以及挑选真正如意郎君的机会了! 她之所以敢这么直接的承认自己“善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是,昭德帝和司徒夜蓉明显错看了她,也错瞧了沈氏女的心气。 司徒夜蓉被沈姝这毫不客气的话怼得俏脸一白,愣了许久,才道:“自然是同我没关系的。只是,我觉得慧王妃行事还是谨慎低调些的好!” 沈姝轻笑,道:“我觉得,比起本王妃。司徒小姐可能更需要好好记住这句话吧!” 司徒夜蓉暗指她让家族蒙羞? 呵,司徒夜蓉的所作所为就不丢人了吗? 堂堂的国公府嫡女,自然自甘下贱,成为一个压根心里没有她的王爷的侧妃。 在人家强烈拒绝之后,还纠缠不休,这才是真的不羞不臊吧? 想着这些,她瞧着司徒夜蓉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嘲讽和鄙夷。 司徒夜蓉的眉头狠狠一跳,沈姝在骂她! 在说她下贱! 她正准备怼回去,就听得云子彦帮腔:“阿姝说得极是!有些人啊,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莫说女子了,就是一般的男子也不及她的脸皮!” 说完,他还轻蔑地瞥了司徒夜蓉一眼。 这下,他话里说的厚脸皮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你……你们!”司徒夜蓉被他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给气得俏脸通红。 “好了!吵什么吵?这里可是御书房!”昭德帝适时地开口斥责道。 这几个人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居然将他的御书房当成闹市? 呵,都是欠收拾! “都给朕跪下!”他皱眉道。 司徒夜蓉浑身一颤,心知她这是彻底将昭德帝也给惹恼了。 她连忙听话跪下,随后就开始垂眸沉思如何破眼前这个僵局。 云子彦安抚地望了望沈姝,随后就垂首望着地面了。 沈姝会意,也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待他们跪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昭德帝才淡淡道:“冷静了吗?” 云子彦夫妇不言不语,司徒夜蓉则叩首道:“妾身知错了,不敢再多嘴了!” 见有个认错的,昭德帝的脸色才缓和了积分。 “那你先起来吧!” 司徒夜蓉继续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而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呢?可知错了?” 昭德帝将目光移到了云子彦和沈姝身上。 “儿臣不知!” 沈姝抿了抿唇,并没有出言,但她眸中的不满却极为明显。 显然,她同云子彦的想法是一样的。 昭德帝意识到这点之后,就又被气到了。 若非多年当帝王养成的修养还在,他真的会忍不住对这对油盐不进的小夫妻破口大骂的。 “不知错?那好,那朕就好好地来同你们两个分析分析!” “愿闻其详。”云子彦依旧淡然,不紧不慢道。 “还请父皇讲,儿媳将洗耳恭听。”沈姝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昭德帝:“……” 这要不是亲眼看着发生的事,他还以为他们夫妻两个是早就商量好,来表演给他看的呢! “无论你愿意与否,朕的圣旨都是不可违背的!”他深呼了一口气道。 云子彦和沈姝同时点头,以示赞同。 “那么,朕罚子彦抗旨不尊,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 “嗯……没有!”沈姝并不似云子彦那般斩钉截铁,略微犹豫了一下。 她还是很担心昭德帝给云子彦穿小鞋的。 毕竟,这位陛下是出了名的不待见云子彦。 昭德帝的眸子暗了暗,他原本是要直接斥责、处置这两个倔强的人的。 结果,话到了嘴边的时候,记忆中那张美艳阳光的脸就瞬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 是以,他就改口:“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要不要将司徒侧妃接回府去?” “不!”云子彦一惯的坚决。 对于这件事,他是半步都不想让。 他父皇的性子,他还是摸得清的。 要是他让步了,那他父皇之后还会变本加厉地来胁迫他和沈姝夫妇的。 且不说捍卫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了,就是为了他们两个人日后的日子能过得悠闲一些,他也要坚决将司徒夜蓉这个麻烦给置于府外。 “儿媳的想法同子彦是一致的。”沈姝帮腔道。 其实,她还是犹豫了那么一瞬的。 但云子彦的目光实在是太坚定了,所以,她也就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了。 “好!好样的!”昭德帝气得直拍手。 他气急败坏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给砸了出去。 云子彦连忙挪了挪身子,将沈姝护在他身后。 “你小心些,别被砸伤了!”他低声道。 说着,就又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护着沈姝躲避迎面而来的危险。 沈姝的心一悸,随后就轻轻笑了笑,露出了好看的梨涡。 他们两个这还好,司徒夜蓉现在则是狼狈不堪。 她不若沈姝有个会武艺的云子彦护着,自己本身也因着一夜未眠而脑袋晕沉沉的,这不,即便有几个丫鬟拿身子挡着,她还是被昭德帝扔出来的东西给砸了好几下。 待空中的东西们纷纷落地之后,她才瞧清楚云子彦和沈姝之间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 她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浓浓的妒忌和深深的愤恨。 这是她选中的夫婿,怎么就被沈姝这个贱人给迷得七荤八素了? “混账东西!给脸不要脸!”昭德帝怒骂道。 司徒夜蓉吓了个哆嗦,云子彦和沈姝却没什么大的反应。 毕竟,他们早在一意孤行抗旨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昭德帝收拾的准备了。 “云子彦,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你?” 昭德帝眯着眸子,杀气腾腾地瞪着云子彦。 云子彦飞快地摇了摇头,道:“父皇说笑了,儿臣可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说完,他又嗤笑:“毕竟,您从来都不在乎儿臣的死活!” 章节目录 第259章鸩酒 从他母后逝世以后,他父皇就再也没有管过他的死活。 甚至于,默许着张贵妃和司徒贵妃她们暗地里对他下手。 若非他皇姑姑拜托沈阑溪护佑着他,他早就成了刀下亡魂,又哪来的现在? 他父皇现在居然同他讲父子情分,呵,这东西,他们之间有过吗? 见他满目讥讽,昭德帝的呼吸就窒了窒。 “你个逆子!这就是你同朕讲话的态度?”他抬眸,冷冷问道。 他不仅是云子彦的父亲,更是云子彦的君主! 云子彦嘲弄地笑了笑,道:“儿臣态度已经够好了。” 若非顾念着自己和阿姝以及团团日后的名声,他甚至想让他父皇提前去地狱找他母后赎罪! 他收了笑,颇为郑重道:“好了,您别再同儿臣扯这些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儿臣绝不允许司徒小姐进府!” 他真的,不想再多同眼前这个人纠缠争论了。 这样,其实蛮累的。 昭德帝蹙眉,正思索着要如何处理的时候,沈姝就叩首道:“儿媳愿同子彦共生死,若是父皇今日真的铁了心要杀了子彦,那儿媳也会追随他而去!” 说到这,她朝着一脸惊诧的云子彦笑了笑,才继续说:“至于团团,就求陛下一个恩典,送他去青州,由儿媳的父母养着吧!” 她对她的父母亲族是极为放心的。 就算是他们夫妻两个都不在了,团团也会被他们照料得很好。 “混账!你这是在威胁朕?”昭德帝没好气道。 虽说这话听着深情,他却只觉得这是沈姝在威胁他! 甚至于,为了让他们二人赢面大一些,就把云瑞宸都给拉出来了! 沈姝皱眉,这帝王的心思可真是同旁人有些不一样啊! 她方才的话里,哪有半点儿威胁他的意思? 她只是表明了自己要同子彦同生共死的态度,并且求他开恩,给团团一个好去处罢了。 虽然心下、腹诽不已,面上,她只得再次叩首:“儿媳不敢!还请父皇明鉴!” 昭德帝额角的青筋“突突”得跳,想了半晌,他才道:“拿鸩酒来!” 既然他们两个人以死相逼,那他就赐他们鸩酒! 他倒要瞧瞧,他们二人是否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还如此平静、恩爱。 沈姝的眉心跳了跳,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云子彦则是面无表情地跪在那,垂眸望着底面,长长的睫毛将他眸中的情绪完全遮挡住了。 谁也无法窥视到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唯有沈姝,担忧地望着他。 她能感觉到他这幅平静到极点的模样之下隐藏着多么巨大的悲愤和失望。 是的,他对昭德帝命人上鸩酒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气愤和悲伤。 即便是心里面门清,可是当这么一个时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地失望。 宫人们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一大壶鸩酒端了进来。 “陛下,这……这鸩酒剧毒无比、见血封喉,您……您三思啊!”端着酒的总管太监犹豫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劝了一句。 这可是昭德帝嫡亲的儿子啊! 虎毒不食子,若是昭德帝今日真的将慧王毒杀了,只怕是要落得一个暴虐无情的恶名了! 并且,若是他完全没有进行规劝,事后昭德帝想起这事又后悔了,那他怕是也要去给慧王夫妇陪葬了! 想着这些,那总管太监不禁越发地紧张了。 昭德帝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道:“朕决定好的事,岂容你置喙?” 这下,那总管太监也不敢再多嘴了。 只得硬着头皮将壶里的毒酒倒了两杯出来。 昭德帝瞧着那酒杯有点出神,他正在想要不要反悔的时候,云子彦就径直起身,直接从总管太监手机抢过了酒杯。 “不用父皇假装为难了,儿臣自己来!”他冷笑道。 说完,他又温柔地望向了沈姝。 “阿姝,你不要做傻事,我走了,我们的团团还在呢!你不能让团团这么小就没了父王和母妃。” “我不!我不!”沈姝咬唇忍着眼泪,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去。 她倒是不怕死,她是被云子彦这个傻子给感动到了。 想着,她就下意识地抬眸往门口张望了。 这……太后怎么还没来呢? 她明明早就设法给太后递了消息啊!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云子彦的心就是一痛,但他还是选择了举起了酒杯。 无关其他,这杯酒,算是完全断了他同龙椅上那位之间的情分。 他从此,连生养之恩都不欠昭德帝了! 他体内有皇蛊在,这酒,倒也不一定能要了他的命。 他这是一场豪赌,要是赢了,同昭德帝之间断得干干净净,带着阿姝回府好好过日子,细细谋划着储君之位。 若是输了……输了,也就一条命罢了! 就是……有些对不住阿姝和团团。 他本该陪在他们母子两个人身边的。 当酒杯碰到唇畔的时候,他睁开眼睛朝沈姝笑了笑,随后就一饮而尽。 “子彦!”沈姝惊呼。 与此同时,太后也风风火火地推开守门的宫人赶了进来。 “这是闹哪般?你们是亲生父子啊!”她颤声道。 她进来的一瞬间,云子彦已经将空了的酒杯扔在了地上。 所以,她只当现在是昭德帝逼着云子彦自尽,并不知晓,云子彦其实已经喝下了鸩酒。 而昭德帝,现在也惊呆了,整个人懵懵地望着虚空。 倒是沈姝,虽然内心悲痛不已,还是对太后哭道:“皇祖母!快救救子彦!快救他!他……他已经饮下了鸩酒!” 说完,她也跪不下去了,直接起身扑到了云子彦身旁。 “你……”太后蹙眉,满脸惊诧,缓了一瞬之后还是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子彦饮下了鸩酒?这……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她刻意用轻松的语调来说,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她……她瞧见了地上的空酒杯,也瞧见了轰然倒地的云子彦。 下一瞬,她就立即大吼一声:“还不去请太医?你们这群废物!” 吼完,她也赶紧颤颤巍巍地往云子彦身旁走去。 这时,沈姝已经抱着云子彦哭成了泪人。 她一边哭,一边拿手擦着云子彦唇畔的污血。 “你别吓我啊!你……你说好了要亲自教导团团读书练武的,你不能失言啊!” 说着,她的眼泪就落到了云子彦的脸上。 太后瞧着唇畔沁出污血的云子彦就觉得眼前发黑,差点儿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一幕,同十几年前百里皇后逝世时的画面重叠了…… 那时,百里皇后也是这样的,白皙的脸颊上全部被七窍中流出的污血给弄脏了。 “太后!您……您振作一些!”太后身旁的嬷嬷眼瞧着太后站都站不稳了,赶忙拉着太后的胳膊道。 若是太后此刻再有个好歹,这慧王和慧王妃以及留在王府里的小世子可怎么办? “娘娘,殿下如今生死难料,您若是再不好好看着慧王妃,只怕是……” 说到这,那嬷嬷就没有再往下去讲了。 她瞧着这慧王妃悲愤欲绝的模样,怕是十有八九存了殉情的心! 被她这么一说,太后也注意到明显不太正常的沈姝了。 未免她一时疏忽,导致沈姝殉情,她连忙咬了咬舌根,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阿姝,你别这样……太医都还没来瞧呢!”她有些干巴巴地开口劝道。 她深知沈姝同云子彦之间情谊深厚,如今云子彦这样,沈姝的心是会比他们所有人都要难过的。 这种深深地悲伤,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宽慰得了的。 沈姝没有理会太后,只深情地望着云子彦,流着泪给他擦污血。 她眼睁睁地瞧着污血越来越多,也亲自感受到了他肌肤的温度流失。 在他的脸冰凉一片的时候,她凄然一笑,直接站了起来。 “皇祖母,记得将团团送到青州去!” 而后,她就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过了另一杯鸩酒。 “快拦着她!快!快!快!”太后急的整个人都在颤。 若非是她手脚发软,她就自个儿去拉了。 宫人们去拦,沈姝却灵活地躲避着她们。 眼瞧着她要将那杯鸩酒一饮而尽的时候,匆匆跑过来的沈皇贵妃吓得浑身一震,随后就一把夺过了酒杯扔在了地上。 “嘭!”酒杯落地。 下一刻,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滋滋”声,那酒杯摔倒的地上,冒出了浓浓的白沫。 显然,这酒剧毒无比。 “你……你糊涂啊!”沈皇贵妃气得说话都在抖。 这真是太吓人了! 她若是晚那么一步,阿姝这糊涂丫头怕是已经将这酒给喝了吧? 想着,她就是一阵后怕。 缓过来的太后也怒斥道:“糊涂!太糊涂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是要将哀家活活气死吗?” 说着,她就哭了出来。 她最疼的孙子如今正躺在眼前,而她的孙媳妇居然也闹着要殉情…… 这不是在折腾她这个老太婆吗? “皇祖母、姑姑,你们让我去陪他,好不好?”沈姝哭得眼睛都肿了。 章节目录 第260章苦衷 沈皇贵妃的眼圈也红了红,她直接将沈姝抱进怀里,轻抚着沈姝的背。 “阿姝,太医还没有来呢,慧王殿下还不一定……薨了呢,你若是真的喝了鸩酒,他又被救下来了,那又该如何?” 她瞧着,云子彦的胸部还是有轻微的起伏的。 她话音刚落,霜兰就蹲下去探云子彦的鼻息了。 “王妃!王爷还有呼吸!王爷还有呼吸!”她颤着手指道。 虽然那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她还是感觉到了。 闻言,沈姝立即停止了哭泣,呆呆地望向了霜兰。 太后和沈皇贵妃以及方才一直发怔的昭德帝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倒在地上的云子彦。 “回禀王妃,王爷还有气息!”霜兰再次坚定道。 这下,沈姝顿时就喜极而泣了。 “这……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她就趔趄着往云子彦身边扑了。 待她的手指感受到那微凉的气息事,她顿时欣喜不已。 “皇祖母、姑姑,子彦他没事!他没事!” 说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就浮现了几分真心的眼泪。 太后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扫向了一旁被这一连串变故给弄懵圈的司徒夜蓉。 “司徒小姐,哀家同陛下有事要商议,你且出去等着吧!”. 子彦只要还有气息,那太医就能救上一救。 所以,她现在才有了同她这薄情寡义的儿子算账的心思。 司徒夜蓉只瞧着太后眸中的厌恶,就明白自己有多么地不招太后待见了。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怎么样的选择对她最好。 “臣女遵命!”她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而后就快步地退了出去。 太后显然是向着云子彦和沈姝夫妇的,而她,深深地得罪了云子彦和沈姝夫妇。 并且,云子彦如今生死未卜也有着她的一大半责任在。 她若是不早些离去,只怕是太后迟早要迁怒于她。 所以,她就得趁着太后的心神还全部在昭德帝身上的时候溜之大吉。 等司徒夜蓉走远,太后就径直地走到了昭德帝身旁。 “皇帝陛下,您如今可真是厉害得紧啊!您连自己的嫡亲儿子都要赐死了,怎么不将哀家也直接赐死了呢?” 说着话,太后的目光就变得极为怨毒。 在瞧见云子彦满脸毒血的时候,她对自己这个儿子最后的一点儿母子亲情也就这么断了。 现在,她待他就只剩下怨恨了。 她的嫡亲侄女被昭德帝设计害死了,她的族人,因为昭德帝的设计,死得死,伤得伤,至今还窝在封地苟延残喘。 她唯一的嫡亲孙儿,也差点被昭德帝害得一命归西,这恨,当真是不共戴天。 触及太后满是怨恨的目光时,昭德帝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他的母后,那个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眼前的母后,如今居然满是愤恨地瞪视着他! 他和她可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满眼都是他的温婉母亲,在瞧着他的时候多了警惕和疏离? 仔细想想,好像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了呢! 想着,昭德帝就禁不住苦涩地笑了笑。 “母后,您同儿子之间,一定要像现在这般吗?” 这般的剑拔弩张,真的有必要吗? 她是他们母后啊!他又怎么可能会赐死她呢? 太后的目光沉了沉,冷笑道:“陛下还是别唤哀家为母后了吧!哀家可不敢同您攀扯关系!” 昭德帝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容冰冷的太后。 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么无情而又伤人心的话会从他母后的口里蹦出来。 “母后!儿臣是您的亲生儿子!”他嘶吼道。 他是她的儿子,她怎么能同他彻底站在对立面呢? “啧,哀家可没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儿子!哀家费尽心机才扶持你登上了帝位,而你呢?坐稳这张龙椅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哀家的侄女儿给害死!”太后含泪控诉道。 百里皇后的死,始终是横在她和昭德帝之间的大坎。 可以说,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昭德帝。 她不是不明白百里家在朝堂之上一家独大的局势有多么不好看,可她还是无法接受昭德帝设计害死她的侄女儿。 无论百里一族如何,她的侄女儿是真的一颗心都系在昭德帝身上啊! 她的侄女儿之所以入宫,都是因为爱昭德帝! “外戚专权,儿臣在朝堂之上举步维艰,这些,母后是看不见吗?”昭德帝紧握着拳头问。 他同百里皇后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当年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啊! 若非他实在想不到办法来重创百里一族,他又怎么可能舍得对自己心爱的姑娘下手? 她薨了,他也是极为痛心的啊! “呵,外戚专权?你怎么不说说外戚拼尽全部扶你登上皇位呢?”太后讥诮道。 虽然昭德帝是先皇的嫡长子,可是他却不受宠。 毕竟,先皇心中一直忌惮着百里一族的势力。 这不,直到先皇宠爱的那几个皇子都殁了,先皇才在百里一族的各种逼迫之下,不情不愿地立了昭德帝为储君。 昭德帝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在被百里一族竭尽全力的扶持,他才登上帝位。 他很感恩,可是,这不是百里一族在云国肆意妄为的依仗! 无论是哪一家,只要是鱼肉百姓,坑害其他清流官员,都该死! 当年的百里一族,如今的司徒一族,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鲜明例子。 但凡他们能拎得清楚一些,不要图谋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那么,他也就不必处心积虑的去算计他们了! “母后,您这心当真是偏的吗?”过了许久,昭德帝才有些悲哀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这是个问句,可在昭德帝的心里,这就是一个肯定句。 他的母后,心果然是偏的!永远地向着她自己的母家! 在百里皇后薨了之后,她又开始了完完全全的偏宠着宝安长公主和云子彦! “哀家的心是偏的?这可真真是个好笑的笑话!哀家的心要不是偏向你,如今坐在帝位上的人就是你的好兄弟们了!” 太后出自安国公府,自幼被族人和长辈们捧在手心里疼,养的颇为自傲。 所以,她在进宫为太子妃后,是不屑于争宠的。 待她生下昭德帝,又成了皇后之后,她更加不屑于同后宫里的那群莺莺燕燕们争宠了。 只是,她慢慢的发觉自己的儿子被先皇所无视,而旁的宠妃们的孩子则会被先皇耐心的哄着。 她就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要去争宠,不为旁的,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不再被偏心的先皇所无视。 她生得貌美又聪慧,在放下身段之后就迅速得了先皇的心,也让昭德帝不再是先皇眼中的小透明了。 直到最后,朝堂之上为了储君之位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她还是不停地为了昭德帝而争宠。 就这样,先皇才会在百里一族联合其他大臣们提议立嫡长子为储君的时候,勉强点了个头。 她为了昭德帝,放弃了自己身为大世家嫡女的骄傲,去同那群她瞧不起的女人争宠数十年! 她还因为他,费尽心机算计着整个百里一族都为昭德帝的储君之位铺路! 结果呢?他居然说她偏心家族? 呵,她要是真的偏心于家族,他以为他当年那拙劣的算计真的能让百里家一蹶不振吗? 她早就会给族里传递消息,大家一起小心防备着昭德帝了! “母后!您……您就真的只瞧得见子彦受伤吗?您瞧不见儿臣被他气吗?” 若非是被气到失了分寸,他又怎么会真的让太监拿了鸩酒上来? 可以说,今日是他当皇帝当得最为倒霉的一天! “哀家瞧不见!哀家只知道你,为了所谓的计划,又一次来欺辱哀家的子彦了!”太后斩钉截铁道。 云子彦同沈姝伉俪情深,这是整个京都都明白的事。 身为耳目众多的皇帝,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可是,他明明知道子彦同阿姝之间根本无法容下第三个人,他还是一声不吭的给子彦赐了一个侧妃! 而且,这侧妃,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司徒夜蓉,瞧着比沈姝还要小上几岁,这心思却要比沈姝深沉多了! 这样的女人要是真的进了慧王府,那沈姝同云子彦两个,怕是要再无宁日了吧? 更何况,府里还有一个多半岁的孩子呢! 这司徒夜蓉要是进了府,迟早会对云瑞宸这个极为受宠的世子下手的! 这孩子还这么小,沈姝得费上多少心血,才能将孩子护好呢? 这昭德帝分明是送了一个极大的危险人物给慧王府! “母后,儿臣是有苦衷的!”昭德帝皱眉道。 这件事,他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该。 可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定国公府有兵权,司徒贵妃和六皇子又是野心勃勃的,他若是不将司徒夜蓉许给云子彦,那么,司徒夜蓉迟早会嫁入六皇子府。 届时,他又该如何来稳住局面? 他除了自己的皇后和母家才换来的平静,又要没了! 章节目录 第261章太后掌掴 “苦衷?呵,你永远都有苦衷,错的永远都是旁人!”太后嘲讽道。 她这儿子,永远都不会承认他自己的过错,他只会不停地为他自己寻找借口。 他先是打算将司徒夜蓉赐婚给八皇子,将那个小纨绔也给拖尽这夺储的泥沼当中来。 在被她将计划打破之后,他就又将主意打到了子彦身上。 呵,除了用联姻这种低级手段,他还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哪怕是他肯给远走北疆的云子承一些实质性的帮助,司徒一家也就不至于过得这般滋润了! 亦或是,借支援之名,派洛氏的铁骑去北疆压一压司徒家的嚣张气焰,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母后,儿臣……儿臣真的很难啊!”昭德帝的眸子湿润了几分,满脸苦涩。 他这皇位,坐的真的是,没有一日是安宁的! 若是他早就知道得到皇位之后会是这样的局面,那么,他也就不会那般坚定不移地来抢这个皇位了。 虽然他嘴上还在试图挽回太后的心,但他心里面很清楚,他同他的母后,是真的回不去了。 不仅是同他母后之间再无回转的可能性了,他同他的皇妹,他的儿子,他的儿媳,都再也无法真心以待了。 他们会警惕他、敬畏他、防备他,并……恨着他。 他现在,是真的将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 “你别同哀家说这些了,哀家并不想听!”太后皱着眉头,极为厌恶地瞪了昭德帝一眼。 “哀家同你之间的母子情分,就此断了吧!若是子彦……子彦再有个三长两短,哀家也不活了!” “母后!您……您这是要逼死儿臣啊!”昭德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意。 若是他母后真的自裁了,他将会为天下所有人所不耻,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不孝的恶名。 “呵,哀家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你不是最重视你的权势吗?那你就带着你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孤独终老吧!”太后刻意恶毒地戳着昭德帝的痛点。 知子莫若母,她算是这世上最了解昭德帝的人了。 他的痛楚是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果不其然,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昭德帝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后,无声地落着类,神色凄然到了极点。 太后的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忍,可是在余光扫到地上奄奄一息的云子彦时,她那一丝不忍就完全被仇恨给吞没了。 他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的!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沈皇贵妃的眉头皱了皱,终究还是没有像往日那般直接上前劝慰昭德帝。 她是有些爱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但同样的,她也深深地忌惮、恨着他。 只瞧着她侄女儿哭成这般,再想想云子彦堂堂一个嫡出皇子被逼成这样,她的心就十分的凉。 他待自己发妻所出的嫡子都这么无情,那么待她这样的妾室,以及她们所生的儿女呢? 呵,他们,应该都只是昭德帝手中的棋子吧? 若是听话了,就给予他们恩赏以及荣耀,一旦到了他需要的时候,亦或是不肯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了,就会被他给无情的抛弃了吧? 太医是跑着进来了,只瞧着云子彦的模样,他们就惊得连礼都顾不上行了。 “快,拿银针!”贺院判神色严肃道。 身后的太医点点头,就将贺院判专用的一套银针拿出来,平铺开了。 “慧王妃,人命关天,还请您让让。”贺院判皱着眉头道。 他能理解沈姝的悲痛和惊惧,但他得治病啊! 沈姝若是一直在旁哭哭啼啼的,他又怎么能好好地为云子彦施针? 闻言,沈姝就咬唇将泪意给逼退了,朝着贺院判福身:“求您救救子彦!拜托了!” 贺院判哪里敢受她的礼,连忙道:“这是微臣身为太医的本分,王妃不必客气!您快到一旁去吧!” 说到最后,贺院判已经有些着急了。 这……慧王的唇都已经快要成深紫色了啊! 再不抓紧施针排毒,他也不确定能不能将慧王的命保住了啊。 沈姝瞧见了贺院判的急切,她也就不敢再有丝毫的迟疑了,飞速走到了别处,将地方给贺院判腾了出来。 然后,贺院判就在其他几个太医的辅助下,神色凝重的施针了。 转眼间,一炷香的功夫就过去了。 忙碌的贺院判和几个太医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云子彦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沈姝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现在,又成了绝望了。 贺芷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贺院判的医术要比贺芷还要精湛上许多。 如今,贺院判的神色都变得如此难看了,这……人到底还能不能活呢? 想着,她的手就不禁握成了拳头。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后大喊一身:“子彦!” 她一抬眸,就瞧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子彦突然坐了起来,在吐出一口乌黑的血之后就又躺了下去。 这次,他的唇都变得苍白起来了。 “子彦!”她急忙奔了过去。 因着贺院判和几个太医还在手忙脚乱的施救,她便蹲在了不远处,泪眼婆娑地望着被太医们团团围住的云子彦。 她的眼里已经被绝望给溢满了。 方才那一幕,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啊! 太后亦是泪流满面,一脸急切地望着忙碌的太医们。 她很想问问她的孙儿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想想云子彦方才的模样,她就顿时不敢问了。 沈皇贵妃的眼圈也红了红,她快步走到太后身旁,搀扶着浑身颤栗的太后。 又过了许久,贺院判才起身道:“太后、陛下、娘娘、王妃,微臣尽力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脸悲痛的太后给打断了:“什么?什么叫尽力了?哀家的孙儿到底……到底怎么样了?” 她不接受这个说法! 她的孙儿,是福泽深厚之人,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殁了呢? 沈姝的手掌心都已经被她尖利的指甲给抠伤了,殷红的血顺着白玉般的手淌了下来。 “王妃!”霜兰惊呼。 沈姝却似没有察觉到疼痛一样,只直直地望向了贺院判,等着他回答太后的问题。 眼瞧着这几位主子都面色悲怆,贺院判就连忙道:“微臣并不是说殿下薨了!” 这下,太后和沈姝皆是身子一软。 还好,还好,子彦还活着。 “只是……只是微臣不确定殿下还能不能醒来。”贺院判放低了声音道。 他其实,是不想让几位主子空欢喜一场的。 可是,他真的不敢保证这慧王殿下一定能转醒啊! “这……这又是个怎么说法?”太后欣喜的笑容霎时就凝固了。 “微臣虽然用针灸之法,将殿下体内的毒给逼出来了,可是……这毒性已经伤及殿下的肺腑了!再加上殿下还身中奇蛊,微臣不敢擅自用药给殿下调养,所以……” 说到这,贺院判就抬眸望了望太后,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没有所以!子彦他一定会醒的!”沈姝一把擦了泪,斩钉截铁道。 他一定会信的! 他那么爱自己,爱团团,他怎么舍得将他们母子给抛下呢? 闻言,太后惶恐的心也一瞬间安定了,她也坚定道:“子彦会醒的!” “慧王殿下是福泽深厚的人,上天一定不会让他英年早逝的!太后和阿姝,你们就放宽心吧!”沈皇贵妃温柔却笃定道。 这鸩酒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云子彦连这都能抗住,又怎么会在逼出毒之后醒不过来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觉得,云子彦不仅会清醒,还会前途无量呢! 沈姝勾唇,她姑姑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劝慰人呀! “阿姝明白的,姑姑不必担心!他既然还在,那我就会好好地照料着他,照顾好团团,打理好王府,等着他清醒!” 说着,她的面容就变得坚定起来了,不再像之前那副颓靡的模样了。 她之所以会求死,不过是因为云子彦中了剧毒。 现在,他体内的毒都已经被逼出来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寻短见? 无论是一个月、三个月、半年,还是十年八年的,只要他一息尚存,她就会好好地活着,等着他醒来。 “嗯!阿姝,你且带着子彦回府吧!剩下的事,就交给哀家吧!”太后温声道。 虽然云子彦能不能醒来还是一门玄学,但她的心已经安定下来了。 沈姝点了点头,随后就在宫人的帮助下,带着云子彦往外去了。 经此一事,她是彻底恨上了昭德帝,故而,她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对昭德帝恭敬有加地行礼。 所幸,昭德帝此刻也没有计较这些虚礼的心,就由着她往外去了。 等沈姝走远,贺院判他们也就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皇帝,你打算怎么处置司徒家的那个祸害?”太后直接问道。 虽然司徒夜蓉溜得挺及时的,但她还是记得有这么一个祸害在。 昭德帝的眉头一皱,道:“自然是送进慧王府了。” 这圣旨都已经下了,还能更改不成? “啪!”太后直接打了昭德帝一巴掌。 章节目录 第262章天命之凰 “子彦如今都成这般了,你还是要将司徒夜蓉送过去膈应阿姝吗?”太后气得浑身颤栗。 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子彦生死未卜,阿姝的心里已经够难过了,他居然还要将害得子彦饮下鸩酒的祸害给送进府去! 这…… 她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他了。 昭德帝的瞳孔缩了缩,随后就平静而坚定道:“天子一言九鼎,朕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啪!”太后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这次,她打得可比刚才用力多了。 “好!好!好!你好得很!”太后怒气冲冲地指着昭德帝。 他既然非要这般欺辱云子彦夫妇,那就别怪她老人家心狠了! “你且瞧着,哀家会如何收拾司徒夜蓉那个祸害!” 丢下这么一句威胁的话之后,太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行,他和司徒夜蓉不是费尽心机地要得到慧王侧妃的位子吗? 那她就给司徒夜蓉! 她倒要瞧瞧,司徒夜蓉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蹦跶多久。 昭德帝就那般呆呆地望着太后的身影越走越远,在太后即将踏出御书房的时候,他的嘴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罢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今日就这么到头了,也没什么值得好挽留的了。 “陛下,阿敏患了风寒,高热不退,臣妾先回去照料阿敏了!”沈皇贵妃行礼道。 虽然昭德帝现在浑身透着悲凉,瞧着有些脆弱,但她并不想陪伴着他。 只要想着他到了现在还坚持要将司徒夜蓉给塞到慧王府去,她就觉得眼前人的心和血都是冷的。 不对,他压根就没有心! 她能忍住不质问谩骂他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才不想再强迫着自己来同他相处。 “你……你也要走?”昭德帝望着虚空,有些脆弱道。 就连沈皇贵妃,她也要离他而去了吗? 沈皇贵妃的眉头因着他的表现蹙了一下,但她还是坚定道:“是,阿敏还病着呢,臣妾要……” 她话还没说完,昭德帝就苦笑:“走吧!你走吧!你们都走吧!” 呵,若是云敏真的病得这般重,她怎么可能会来御书房?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托词罢了! 她如今也会同他虚与蛇委了呢。 沈皇贵妃恭敬地行了大礼,随后就快步往外走了。 待殿门关上,屋子里刺眼的阳光顿时就被门所阻挡住了,屋子里的光线也随之暗了下来。 “陛下,要掌灯吗?”门外的内侍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这御书房里的窗户可都还关着呢,如今再将门一掩,屋子里怕是已经有些黑了。 昭德帝敛目,一滴清泪悄然落下,冷声道:“不必了。” 闻言,门外的内侍就重新站好了,不再发一言。 昭德帝抬眸望着这富丽堂皇却空无一人的御书房,瞧着瞧着,他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这天下,是朕的!” 笑着笑着,他就泪流满面了。 他母后说得不错,他如今除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 …… “小姐,这……慧王都已经这样了,您还要进慧王府吗?”脸已经消了些许肿的翠霞关切地问道。 方才,陛下身边的内侍前来传口谕,命她们小姐即刻前往慧王府。 司徒夜蓉抬眸,冷笑道:“为何不进呢?鸩酒都没能毒死的人,会是等闲之辈吗?” 她倒是从司徒贵妃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云子彦身中奇蛊的消息,但她并不认为云子彦今日没被毒死是因为那蛊的缘故。 在她看来,这可能就是云子彦夫妇做的一场戏。 想来,那云子彦应该是事先服用了解毒的药吧? 翠霞拧眉,道:“小姐,慧王……慧王当真不是良配啊!” 且不说旁的,就凭着这慧王对沈姝的深情,她们主子就算是进了慧王府也一定会被慧王所厌弃啊。 “他不是良配?那谁又是良配?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云子豪吗?” 提及六皇子,司徒夜蓉的眸中就溢满了厌恶和嫌弃。 若非是云子豪实在是人品低劣,难当大任,她父亲就不会设计让她成为慧王侧妃了。 “小姐,慎言!”翠霞连忙张望了一圈,见没有旁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可不能传出去。 司徒夜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后就嗤笑道:“怎么?怕我姑姑知道?她知道又如何?她要是有本事,也就不会养出这么废的儿子了!” 她在宫里也小住了不少时日了,这昭德帝膝下的皇子和公主,她基本上都已经接触过一遍了。 在这么多的皇子里,最为废物的就是二皇子和六皇子云子豪了。 就连那落得一个纨绔子弟之名的八皇子都是个心有沟壑的。 翠霞默然,完全不敢接话。 过了一会儿,司徒夜蓉冷静了几分之后,才缓声道:“沈姝就是那个被大师做了法的天命之凰!” 其实,她之所以这么坚定地要进入慧王府,就是她偶然之间瞧见了沈姝右手小指旁的三颗红痣。 这痣,是大师口中那个天命之凰才有的。 “什么?”翠霞瞪圆了眼睛,直接惊呼出声。 这……慧王妃就是那个她家小姐要顶替的天命之凰吗? “就是这般。”司徒夜蓉低声道,随后就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我顶替她的命格,嫁给天命所归的紫宸星啊!” 本来,她对大师说云子彦就是天命定下的储君还是有些怀疑的。 可是在瞧见云子彦以及沈姝手上的红痣之后,她是完全信了那大师所言了。 原来,那所谓的顶替命格之说并非是为了讨好她父亲啊! 而且,据她所知,云子彦同沈姝虽然一起在鸿儒书院跟随着大儒们学习,但沈姝此前心悦的却是一个穷酸的破落商户之子。 本来,沈姝都要同那破落商户之子定亲了,可不知怎的,一直被那商户之子骗得团团转的沈姝居然清醒了,直接鼓动沈阑溪夫妇退了那门亲事。 也是因着沈姝的突然清醒,才有了后面太后赐婚的事。 而好巧不巧,那大师在沈姝突然清醒的时候就呕血重伤了。 所以,她总觉得这事情很玄妙。 翠霞沉眉想了许久,才温声道:“大师神机妙算,既然他说法事是成了的,那小姐就已经成功地成为了凰命之人,所以,最后登上后位的也一定会是您!”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主子的野心,她的主子,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王妃或者皇子妃之位。 她主子要的是后位! 不仅她主子是这么想的,国公爷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会在她主子小的时候就寻了大师来改命。 司徒夜蓉颔首,娇艳的脸上满是野心和对未来的期许。 …… 傍晚,司徒夜蓉再次在内侍的护送下到了慧王府的主院青砚院。 “王妃,妾身受陛下之命回来了!”她垂眸,看似恭敬道。 沈姝的眉头皱了皱,随后就道:“本王妃知道了,你回引嫣阁吧!” 虽然她也没有想到昭德帝会将事情做的这般决绝,但她也已经不在乎了。 所谓的侧妃,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在子彦的心里,始终只有她这么一个妻子。 这就够了,至于旁的,无所谓了。 司徒夜蓉挑眉,沈姝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她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想着,她就柔声请求道:“王妃姐姐,妾身想瞧瞧殿下!” 这下,沈姝才抬眸望向了司徒夜蓉。 “怎么?司徒侧妃要替本王妃照料王爷吗?” 说着,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寒凉了。 若是司徒夜蓉敢厚着脸皮答个“是”,那她就敢将司徒夜蓉打一顿再扔出府去。 反正,这圣旨已经违抗过一次了,她也不怕再来一次了。 眼瞧着沈姝动了真格了,司徒夜蓉就连忙赔笑:“王妃姐姐误会了!妾身并没有要替您照料王爷的意思!妾身……妾身只是想瞧瞧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探望,你回吧!”沈姝毫不留情面道。 子彦就是被昭德帝和司徒夜蓉害成这样的,她才不想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到子彦面前呢。 “王妃姐姐……” “你是非要让本王妃动用家法吗?这里是慧王府内宅,是本王妃的地盘!”沈姝冷声提醒道。 她瞧着,这司徒夜蓉是在自讨苦吃。 司徒夜蓉握拳,忍着心中的愤怒道:“妾身明白,妾身这就走。” 就沈姝话里这个意思,是绝对不会让她见到云子彦的。 现在还不是激怒沈姝的时候,所以,还是忍忍吧! 等司徒夜蓉离开,沈姝还是绷着一张俏脸。 “王妃,您就……就这么容忍这女人在府里上蹿下跳吗?”霜竹愤然道。 明明是他们王爷宁愿喝下鸩酒也不愿意往府里迎的侧妃啊! 她凭什么在王爷还没苏醒的时候,在这慧王府里膈应他们王妃? “不然呢?呵,陛下圣意已决,我还能直接一刀解决了司徒夜蓉不成?”沈姝也憋着气道。 章节目录 第263章不听话的妾,得收拾 霜兰扫了霜竹一眼,随后就递了杯茶给沈姝。 “王妃,事已至此,您就先好好照料王爷,一切等王爷醒来再说吧!” 同愤怒不已的霜竹不同,霜兰就显得冷静多了。 当务之急,是照顾好云子彦。 只有云子彦醒了,她主子才能真真正正的开怀,对付那司徒夜蓉也才有了意义。 若不然,云子彦还生死未卜,她主子就是杀了司徒夜蓉,也不会开心呀! 沈姝珉了口茶,略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我现在不想分神去收拾她,若是她再想挑起事端,那我就要让她明白明白,这府里谁才是女主人!” 说着,她的眸中就迸出了几分杀意。 这人啊,还是不能太过分,不然,会遭天谴的! 霜兰颔首,又同沈姝禀报了府里的其他事宜。 主仆两个才说着话呢,沈枫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阿姝,你还好吧?” 人还没到跟前,话就已经传进了沈姝的耳中。 “还好。”沈姝含泪道。 其实,她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已经冷静下来了。 可是,在瞧见自家兄长那眸中的担忧和关切时,她还是没忍住鼻头一酸。 她真的,挺难受,挺委屈的。 她同子彦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昭德帝就突然塞了个司徒夜蓉进府。 再然后,就闹成了现在这样,云子彦生死未卜,她还要被司徒夜蓉膈应。 见她红了眼圈,沈枫眸中的心疼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这是他从小宠着长大的妹妹啊! 这是他们沈氏一族的掌上明珠啊!她怎么就被人给欺负成这样了? “阿姝,你莫要难受!为兄一定会替你讨一个公道的!” 说着,这素来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狠厉。 他就不信了,那司徒一族的狐狸尾巴藏的那般好! 他非得揪几个司徒家的人进大理寺走一趟! 闻言,沈姝越发忍不住了,她直接哭诉道:“哥哥,陛下……陛下他欺人太甚了!” 虽然司徒夜蓉的存在很是恶心人,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昭德帝啊! 若非是他的圣旨,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枫蹙眉,直接拍了拍沈姝的背。 “阿姝,为兄知道你委屈!为兄都知道的!你要是难过,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 看着她强忍眼泪的坚强模样,他的心就跟刀割一般。 也是此时,他的心里也对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有了微词。 他从前虽然在帮着云子彦做事,但他其实还是认可昭德帝作为帝王的实力和功绩的。 可是现在,瞧着昭德帝将他嫡亲的妹妹和妹夫逼成这般,他是真的觉得昭德帝的手段下作了。 明明有那么多的法子可以用,他为何非得用云子彦的侧妃之位来离间司徒一族? 呵,不过就是薄情寡义,觉得这天下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沈姝点了点头,随后就靠在沈枫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一开始,她只是低声啜泣,哭着哭着,她就开始嚎啕大哭了。 听着她的哭声,沈枫心中的戾气就又重了几分。 他恨不能将司徒夜蓉和昭德帝都给弄死! 过了许久,沈姝停止了哭泣。 沈枫拿过了霜兰手里的锦帕,细心地为沈姝擦眼泪。 “哭过了,就不要再委屈了!你要记住,咱沈氏一族的公子和小姐都是有傲骨的,旁人是打不倒我们的。”沈枫温柔却坚定道。 沈氏一族是几百年的书香大世家,族里的人虽然瞧着温润端雅,但实际上都是些傲骨铮铮的人。 沈姝含泪点头,道:“我明白的!委屈哭出来就好了,我不会被这么一件事就打击倒了!我还有子彦和团团要照顾呢!” 提到云子彦的时候,她的眸光就又黯了黯。 他现在这情况,是真的很不好。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能不能醒来。 沈枫的眉头也皱了皱,问:“慧王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他其实已经听说了,贺院判亲自施针才从阎王爷那里将云子彦的命给抢回来。 可抢是抢到了,至于云子彦这条命最终能不能留住,就得看云子彦的造化了。 沈姝的眼圈又是一红,望着内室道:“就那样吧,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能不能醒。” 自打离开御书房之后,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云子彦。 她眼睁睁地瞧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缓慢,直至现在,轻的她几乎都要感觉不到了。 她的心,也越发地慌乱了。 “我进去瞧瞧。”沈枫道。 沈姝颔首,随后兄妹两个就往内室里去了。 沈枫在榻边坐了一会儿,就对沈姝道:“他的呼吸虽然轻,但还是均匀的,应该不会有大碍,过些时日就醒了,你莫要太过忧心了!” 本来,瞧着沈姝那模样,他还以为云子彦真的要殁了。 如今自己看了一会儿,就发觉事情不是那么一回事。 将死之人,他在大理寺的大狱里已经见过不少了。 他笃定,云子彦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不是濒死的样子。 “真的吗?”沈姝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是的,为兄怎么可能会骗你?”沈枫轻笑道。 见自家一脸严肃的兄长都笑了出来,沈姝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这就好!这就好!” 只要子彦能醒来,那就一切都好! 沈枫笑着点头,随后又对沈姝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随着他的宽慰劝解,满脸愁容的沈姝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就在沈姝命霜竹备膳的时候,就有丫鬟突然跑进来。 “王妃!司徒侧妃突然带人闯了进来!奴婢……奴婢们怎么也拦不住啊!” 她话刚说完,司徒夜蓉就已经快步进来了。 “王妃,您就是想杀妾身,也不必如此着急吧?”她冷声道。 沈姝抬眸就瞧见了早先还神清气爽收拾得极为雅致的司徒夜蓉竟然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一副狼狈模样。 “这是怎么了?”她蹙眉问道。 司徒夜蓉好端端的在引嫣阁里待着,怎么会弄成这幅模样? 想着,她瞧着司徒夜蓉的目光就又凌厉了几分。 见状,原本气势汹汹的司徒夜蓉倒是心里有些犯嘀咕了。 沈姝怎么如此淡定? 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知? 就在这时,一直观察着司徒也蓉的沈枫就突然开口:“司徒侧妃,您是被刺杀了?” 司徒夜蓉循声望去,才瞧见榻边坐着的俊美男子。 她错愕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这是沈姝那个惊才绝艳、名满天下的状元郎兄长沈枫了。 “沈大人这是来探望王爷的?”她不答反问道。 虽然是问句,但她心里明白,这答案肯定的。 不然,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少卿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慧王府呢? “是啊,听闻慧王殿下中了毒,昏迷不醒,我就来看看。”沈枫缓缓道。 说罢,他就冷笑道:“也亏得是我来了,不然又怎么会瞧见司徒侧妃是怎么以下犯上,欺辱阿姝的!” 司徒夜蓉的眉头一跳,这位是说她慌忙闯进主院的举措是不敬主母? 真不愧是她父亲都赞不绝口的沈大人啊!这心思真是转得快呀! 心里暗自感慨着,面上她却微微福身道:“沈大人言重了!本侧妃哪里敢不敬王妃姐姐?不过是被刺客给惊得失了几分理智罢了!” 说完,她还对沈姝赔礼道:“妾身一时情急,冲撞了王妃姐姐,还请姐姐不要同妹妹计较!” 沈枫的眸子眯了眯,这倒是个厉害的。 不仅反应极快,还能屈能伸,倒是比司徒家那群不中用的公子哥们要强上几分! 只可惜,她千不该,万不该,进了这慧王府来膈应他的阿姝! “司徒侧妃倒是能言善辩得很啊!”他讥诮道。 司徒夜蓉的目光沉了沉,并没有出声,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倒是沈姝,直接冷笑道:“本王妃的父母可只生了本王妃一个女儿,司徒侧妃就不要‘姐姐、妹妹’的喊了吧!” 她才不要同司徒夜蓉称姐道妹,这无异于是在承认司徒夜蓉这个侧妃的地位。 司徒夜蓉的脸顿时一僵,这沈姝是什么个意思? 瞧不上她? 呵,这青州沈氏女,可真真是傲气得很! 她才想着,就听得沈姝继续嗤笑道:“你这般直闯主母院子,是哪家教的规矩?” 敢闯主母院子的妾室,那可真真是厉害得紧呢! 闻言,司徒夜蓉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凶狠的光芒。 主母?沈姝这是刻意在嘲讽她这个侧妃只是个低贱的妾室? 虽然心里对此十分愤恨,面上她还是不得不咬牙道:“妾身真的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还请王妃不要同妾身计较!” “哦?要是本王妃非要计较呢?”沈姝扯纯,白牙森森道。 她今日,还非得借这件事好好地将司徒夜蓉给敲打一番。 司徒夜蓉默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说? “阿姝,对待不听话不懂规矩的妾,可得狠狠地收拾了!不然,这家宅可就永无宁日了!”沈枫轻笑道。 “兄长说得是!妹妹正在想着怎么收拾司徒侧妃呢!”沈姝赞同道。 章节目录 第264章杖责司徒夜蓉 听着他们兄妹两个人的话,司徒夜蓉低垂的眸中就闪过了一丝愤恨。 可真是一对贱人兄妹啊! 好好的大理寺少卿,居然插手自己妹夫的内宅之事,当真是脸大得紧呢。 想着,她就阴阳怪气道:“本侧妃竟不知,这大理寺什么时候连宗室内宅的事都要管了!” “呵,你说我多管闲事?那我还真就多管闲事了!”沈枫嗤笑道。 她以为他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吗? 所谓的名声,哪里及得上他妹妹重要? 司徒夜蓉给他妹妹委屈受了,那他肯定要还回去。 “你!”司徒夜蓉咬牙,她的眸中浮现了几分错愕。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枫这般的青年才俊居然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他是本王妃的嫡亲兄长,不过是维护自家妹妹罢了,如何就成了干预宗室内宅了?”沈姝冷笑着望着司徒夜蓉。 “司徒侧妃,你这顶帽子可扣的不小啊!当真是其心可诛!”她徒然拔高了声音。 “来人,掌嘴!” 话音刚落,已经憋了很久火气的霜竹就直接冲过去打司徒夜蓉嘴巴子了。 “啪!” 重重的一巴掌下去,司徒夜蓉白皙的脸颊就肿了起来。 她先是一愣,随后就一巴掌扇了回去,狠狠骂道:“你个贱婢!居然敢打本侧妃?” 她是侧妃,可是也轮不到这样的贱婢来打她!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 霜竹被她扇了一个趔趄,若非霜兰扶得及时,就直接摔倒了。 沈姝的眉头跳了跳,对一旁的小丫鬟道:“还不给霜竹敷药?” 这司徒夜蓉的力气倒是不小啊!这一巴掌可把霜竹给打疼了,也不知道霜竹的脸会不会肿得厉害…… 想着,她就越发地心疼了。 她索性直接起身,快步走过去,亲自给已经气红了眼的司徒夜蓉来了一巴掌。 “本王妃还罚不得你一个妾了?你居然还敢还手?” 说着,她就又是一巴掌。 司徒夜蓉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她一下子就彻底恼怒了,也不管沈姝的身份了,直接朝着沈姝扑了过去。 她本来想的是直接将沈姝的脸给拿袖中藏的小匕首给划花,结果,她手还没挨到沈姝,就被一直注意着她举措的沈枫给捏住了手腕。 “咔嚓!” 随着清脆的一声,司徒夜蓉疼得一张娇美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啊!我的手腕!沈枫,你怎么敢?”她忍着眼泪,怒目而视。 沈枫不过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怎么敢对她动手? “我怎么敢?就凭着你敢对阿姝动手,我就敢将你给千刀万剐了!”沈枫狞笑道。 他眸中杀意腾腾,原本清俊的眉眼中也带了几分煞气,活像是一个堕了魔道的罗刹一样。 倒是将司徒夜蓉给震慑住了。 见司徒夜蓉晃神,他才松开了司徒夜蓉的手腕,直接将她推开了。 “来人!将司徒夜蓉给本王妃拿了!”沈姝肃然道。 随着这一身令下,一直守在院子外面的侍卫们都涌了进来。 眼瞧着那群侍卫进门之后,居然真的要捉拿司徒夜蓉,她身旁跟着的几个丫鬟就都急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慧王侧妃!” 虽然她们竭尽全力在护着司徒夜蓉了,但她们哪里挡得住这一群侍卫,不过片刻,司徒夜蓉就被侍卫给拿了。 “王妃,要如何处置司徒侧妃?”侍卫统领青锋毕恭毕敬道。 他是云子彦的亲卫,知道沈姝在云子彦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的高,也知道沈姝才是这慧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别看司徒夜蓉是昭德帝赐给云子彦的侧妃,在他们这群云子彦的亲卫眼里,司徒夜蓉连个屁都不算。 他们只认沈姝这一个主母。 “杖责二十。”沈姝盯着司徒夜蓉,狠狠道。 她本就厌恶司徒夜蓉,再加上司徒夜蓉这么一通闹,她是越发地厌恶司徒夜蓉了。 去他的昭德帝,去他的司徒一族,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青锋微微惊诧,这……这主母不是一向心软的吗? 怎的如今也行事如此狠辣了? 虽然心生疑虑,他还是恭敬道:“是!” 说完,他就命侍卫们将司徒夜蓉给拖了出去。 眼看着这是要动真格了,司徒夜蓉的几个丫鬟简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她们的主子可是司徒家的嫡女啊! 这么被人给打了,实在是……实在是有些有辱司徒一族的颜面啊! 这家族的颜面是一方面,这家主又疼这个嫡女疼得紧,若……若家主得知自己的掌上明珠被打了,怕是要将她们这几个护主不力的丫头给乱棍打死吧? 想起她们那阴鸷狠毒的家主,她们就怕的要死。 是以,其中一个丫鬟大着胆子道:“王妃,我们侧妃可是司徒一族家主的嫡出女儿!您这哪里打的是我们侧妃,您这打的是整个司徒一族的颜面!” 她希望沈姝能看在司徒一族的面子上免了司徒夜蓉的杖责之刑。 然而,沈姝却是勾唇一笑,道:“是啊,本王妃知道,本王妃打的就是你们司徒一族的脸!” 真当她怕了司徒夜蓉背后的司徒家不成? 她也是青州沈氏的嫡系嫡女,亦是受尽宠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凭什么让她来处处忍受司徒夜蓉的欺辱? 呵,她往日里总觉得家族声名重要,所以行事谨慎,多留一线。 谁曾想,她也有被逼成如今这般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在乎这些虚名了! 人来这世上走一遭,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光景,为何不让自己过得恣意开心一些呢? “这……这?”那丫鬟直接被沈姝给怼得结巴了。 “这什么这?你们司徒一族厉害,难不成我们青州沈氏一族就是吃白饭的?阿姝可是青州沈姝这一辈唯一的正经嫡系嫡女,哪里就不比你们司徒侧妃的出身尊崇了?”沈枫直接回怼道。 居然还想拿司徒一族的颜面来压他的阿姝? 呵,他就不信了,他们沈氏族人会任由着阿姝这么被旁人欺负! 见他们兄妹两个统一口径,这丫鬟也不敢再开口了。 就那般手足无措的呆滞在原地,直到屋子外面传来了司徒夜蓉的尖叫声,她们才有了些许反应。 随着那一声声的闷响,翠霞等丫鬟的心都在颤了。 过了一会儿,青锋进来回禀:“王妃,司徒侧妃的杖责之刑已经执行完毕,司徒侧妃已经痛晕了过去。” 沈姝面色未变,头也不抬道:“知道了,将人送回引嫣阁,再寻个郎中来。” 虽然她巴不得司徒夜蓉就此死了,但这该请大夫还是得请一下的。 “是。”青锋抱拳,随后就退了下去。 待他一走,那几个丫鬟也随着他往外走,然而,她们还没有走几步就被沈姝给拦住了。 “站住!本王妃说过你们可以走了吗?” 话音刚落,那几个丫鬟就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踏一步了。 “不知……不知王妃命奴婢留下,所为何事?”翠霞硬着头皮道。 她不觉得沈姝会无缘无故地将她们给留下来。 “司徒侧妃这般气势汹汹地闯进青砚院,到底是怎么了?”沈姝喝了口茶问。 虽然她很清楚,司徒夜蓉是遭遇刺杀了,但她还是得询问一番。 “回禀王妃,我们侧妃才回引嫣阁不久,就被几个横空出世的黑衣人闯进了院子里追杀!若非是司徒侧妃会武艺,只怕是早就葬身刀下了!”翠霞红着眼圈道。 那场战争,倒也是危急得很。 要不是司徒夜蓉本身会武功,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黑衣人?横空出世?”沈姝拧眉沉思。 这到底是哪家下的黑手呢? 她细细想了半晌,这事,好像是除了八皇子之外的一众成年皇子都有干系。 毕竟,云子彦这么一昏迷不醒,这整个慧王府就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若是这时,被她和云子彦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司徒夜蓉突然暴毙在慧王府了。 她的嫌疑无异于是最大的。 如此一来,她会被昭德帝以及司徒一族联手对付! 她要是再这么一倒下,这慧王府可就真的没了主心骨,迟早要大乱。 这样,依附于云子彦的官员们大多也就会去重新另择明主了。 “是!”翠霞如实道。 那些黑衣们也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人。 “本王妃知道了,你且回去伺候司徒侧妃吧!”沈姝按了按不断乱跳的额角青筋道。 这些刺客的事,她必须得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她倒要瞧瞧,是谁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奴婢遵命!”翠霞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而后就领着那一群丫鬟往外走了。 待她们走远了,沈枫才对着满面愁容的沈姝道:“你心里有人选了?” 在他看来,他妹妹的神色之所以会这么凝重就是因为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 “嗯。”沈姝点头,随后又摇头道:“可是……我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毕竟……这答案有点儿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章节目录 第265章姑侄相斗 沈枫沉眉深思,随后道:“你是指六皇子?” 他方才想了想,也的确是云子豪的嫌疑最大了。 “是的,我觉得……司徒贵妃应该也伸手了。”沈姝皱眉道。 从几次接触来看,这司徒贵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司徒夜蓉前脚才到慧王府,司徒贵妃的刺客后脚就到了,这着实是有些令人心惊胆战啊! 早知道,司徒夜蓉可是司徒贵妃嫡亲的侄女啊。 “肯定是她,云子豪没有这个魄力,更没有这个胆子。”沈枫嗤笑道。 不是他说,那云子豪当真是一个废物。 若非背后有一个厉害的母妃靠着,他怕是早就被其他皇子给弄到京外去了。 “唉,明明是亲姑侄啊!司徒贵妃怎么下的了手?”沈姝感慨道。 虽然她也很盼着司徒夜蓉没了,但她还是觉得司徒贵妃太可怕了。 “亲姑侄?呵,司徒家早就分成两派了!这司徒贵妃如今怕是恨不能将她那远在北疆的哥哥也给杀了呢!”沈枫嘲弄道。 这司徒家的人,可不像是他们沈家这般重视亲情。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什么血脉至亲,都是虚假靠不住的。 “是我一时想岔了!”沈姝轻笑,她怎么能忽略掉司徒夜蓉背叛司徒贵妃在前呢? 司徒贵妃接司徒夜蓉来京都,可不是为了让司徒夜蓉嫁给哪个皇子或者宗室都。 她是想要让自家儿子娶了司徒夜蓉,好让司徒家的族人们不遗余力地来帮助云子豪来争夺那储君之位。 如今,司徒夜蓉却转身同昭德帝达成协议,成了子彦的侧妃,这可不是辜负了司徒贵妃的期望? 呵…… 若非昭德帝护着,司徒夜蓉只怕是在前些日子就被司徒贵妃给设计除掉了吧? “阿姝,你打算怎么做?”沈枫问。 他觉得,站在由着司徒家的人内斗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阿姝要不要接司徒贵妃的手来除掉司徒夜蓉。 “我打算派人去查这刺客的底细,再将查明的证据交给司徒夜蓉。”沈姝想也没想道。 “好!”沈枫笑着颔首。 在这一点上,阿姝算是同他达成了统一意见。 就让司徒家的人先内斗吧! 这样,他们才能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寻找名医为云子彦诊治了。 “兄长,你将团团秘密送到青州吧!”沈姝突然道。 “嗯?”沈枫错愕地望着沈姝。 她这是要做什么? 将世子送到青州……难不成,她是要同司徒家的人拼命不成? 想着,他的心就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她可不能做傻事呀! 见他面露惊骇,沈姝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任何极端的想法!我还要等着子彦苏醒呢!” 闻言,沈枫才舒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为兄现在就怕你想不开!”他勾了勾唇角道,满目宠溺。 “我明白的,哥哥,我只是觉得这京都怕是要混乱起来了,团团还小,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些!”她温声道。 虽然她前世对这京都的情景并不怎么上心,但她也知道,当时的京都现在还是祥和的。 这一世,已经有很多事同前一世不一样了,她总觉得那残酷的夺嫡之争要提前了。 这京城,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掀起一场剧烈的腥风血雨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尽快安排的!”沈枫郑重道。 这可是他的小外甥,他自然会多加重视的。 “哥哥,让大哥将阿凝母子也送回青州吧!”沈姝望着虚空道。 这夺嫡之争真的闹起来,可不仅仅会波及他们这些皇子宗亲,只要是在这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被牵扯进来。 宁国公府,是怎么也无法脱离这漩涡的。 是以,还是得早做打算。 “嗯,我这就回去同大伯他们商量!” “好了,哥哥,你且回去吧!我也该好好将这慧王府给部署一番了!”沈姝眸中的迷茫和脆弱在一瞬之间就完全被坚定所取代了。 她要守护好她和子彦的家。 沈枫颔首,随后又对她嘱咐了一番,才离开。 等沈枫一走,她就派人将青锋唤了过来商议。 …… 半个月后,云子彦依旧没有醒,沈姝早已同沈枫暗自将团团给送出了京都。 她正同往日一样,拿勺子沾着水给云子彦润嘴唇的时候,霜竹就步伐匆匆地跑了进来。 “王妃,引嫣阁那位又引来了一大波刺客!” 自那日司徒夜蓉被沈姝杖责了之后,这引嫣阁就三天两头地被刺客奔袭。 若非是沈姝派了不少高手去保护着,只怕是司徒夜蓉主仆早就成为了刺客的刀下亡魂了。 是以,沈姝在听见霜竹说司徒夜蓉又遇刺的时候,显得格外平静,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霜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她就拿锦帕给云子彦擦了擦唇角的水渍。 “王妃……这……今日的刺客有些不同寻常,青锋都受了伤……”霜竹硬着头皮道。 若非是情况危急,她又怎么敢来打扰她家主子? “青锋受伤了?”沈姝的眉头一跳。 这可是云子彦手底下最得力的人了,既是府里的侍卫统领,又是暗卫首领。 可以说是武艺高强,怎么可能会被寻常之辈打伤? “是,伤得还挺重的!” 想起青锋那血淋淋的胳膊,霜竹的脸就白了白。 她还是第一次见人伤成这样,连白骨都清晰可见,实在是……骇人得很。 沈姝并没有错过霜竹脸上的惶恐,她将碗放下,温声道:“我过去瞧瞧,霜兰,你将子彦照顾好!” 说完,她就起身往外走了。 在去引嫣阁的路上,霜竹又将具体的情况给沈姝讲述了一遍。 随着她的话,沈姝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几分。 这……来者不善啊! 按理来说,司徒贵妃是寻不到这么厉害的刺客的呀…… 伴随着满心的疑惑,她进了引嫣阁。 一进院子,她就瞧见了倒在地上的青锋和一旁的司徒夜蓉。 “不是司徒贵妃,她没有弄到这么多厉害刺客的本事。”司徒夜蓉抢先道。 她那姑姑,若是真能找到这么多厉害的刺客,只怕是她早就被杀了。 沈姝颔首,随后就缓步走到了青锋身边。 “你还好吗?”她问。 青锋这左胳膊,怕是废了。 “回禀王妃,属下无大碍,只是近几日无法再守卫王府了!” 说着话,青锋的脸上就开始淌汗了。 显然,他这般说话已经是极其辛苦的事了。 “本王妃知道了。”沈姝面无表情道,随后对一旁愣着的侍卫道:“将你们统领带下去歇息!” 不管怎么样,目前最应该做的是让青锋好好休息休息。 “属下……属下还没有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你!”青锋连忙忍痛道。 虽然他的脸都疼得有些狰狞了,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先将他的发现告诉自家王妃。 沈姝的目光闪了闪,直接暗示一旁的侍卫将青锋给劈晕了。 “王……”青锋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请贺女医来为青锋治伤。”她道。 这京都不缺名医,但能让她信任的,就只有贺芷一个人了。 除了贺芷,其他的大夫都有可能会被她的对手给收买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副统领恭敬道。 等侍卫们退下,她才将目光挪到司徒夜蓉身上。 “你是怎么肯定这次的刺客不是司徒贵妃的人?” 她并没有同司徒夜蓉虚与蛇委的心,直接逼问道。 她倒要看看,司徒夜蓉所想的,是否同她所思的一致。 司徒夜蓉哪里不明白,这是沈姝的试探。 她冷笑道:“呵,就凭云子豪那废物现在还没有夺得储君之位!” 这话,可就有些模棱两可了。 不过,这倒是事实。 “连慧王府都能闯进来,甚至于将王妃真正安排在我这院子里的侍卫都给伤了,这可不是那些个收钱办事的刺客所能做到的!”司徒夜蓉似笑非笑道。 沈姝真以为她不明白这几日刺客频繁进她这院子里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吗? 呵,这慧王府的暗卫们可不会管她这引嫣阁! 就是明面上的侍卫,也不过是假装不知道暗处有人,刻意给那群自以为是的刺客留破绽罢了。 今日,这刺客可是实打实将这慧王府中的侍卫统领以及几个暗卫都给伤了的。 这些刺客的功夫和反应速度,都远远超过前些日子的刺客。 “哈哈,原来司徒侧妃都知道啊?唉!真是可惜了,本王妃还想瞧瞧你们姑侄两个斗起来,是个什么样的精彩场面呢!”沈姝掩唇笑道。 既然司徒夜蓉都在内涵她在背地里看戏了,她也就不装了,直接大方承认了。 是的,她就是这么想的,想让司徒贵妃和司徒夜蓉这对亲姑侄先斗起来。 “说沈氏阿姝性娇体弱,单纯可爱的那些个人简直是瞎了!你哪里是单纯可爱?你简直就是个黑心肝!”司徒夜蓉咬牙切齿道。 这个女人,真不愧是原本的天命之凰。 瞧着娇娇弱弱的,真的狠起来,倒也是一把好手! 章节目录 第266章故布疑阵 “黑心肝?呵,你以为我愿意这般?还不是你们逼的?”沈姝冷笑道。 若非是昭德帝和司徒夜蓉他们太过分了,她也不想这般对司徒夜蓉。 反正,她现在是真的,不可能再对司徒夜蓉有半点儿怜悯的心思了。 司徒夜蓉嘲弄地勾了勾唇,道:“被我们逼的?那你怎么不说你同云子彦逼得我和司徒一族不得不反击呢?” 要不是云子彦非要将她给赶出去,这事情就不会闹成如今这般。 她爹和她姑姑也不会决裂得这般快。 这些时日,明着是她姑姑不停地派刺客来杀她,事实上,她爹同她姑姑之间的斗争已经到明面上了。 然后,族里的人们也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了。 有跟随她爹的,也有扶持她姑姑和云子豪的,更是有一批墙头草,在观望着,或者是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再从中得利! 偌大的司徒一族,如今竟是隐隐有了四分五裂的迹象。 “你们是咎由自取,可不要将屎盆子扣在本王妃同子彦的身上!”沈姝想也不想道。 司徒家之所以会乱成这样,可同他们这些外人没有什么关系。 主要就是司徒家的家主同司徒贵妃的利益相背离她而已。 “呵呵,慧王妃可真是甩得一手好锅啊!若非是我脑子清醒,怕不是就被你这一番花言巧语给绕进去了!”司徒夜蓉讥诮道。 这沈姝,当真是理智清醒得很。 居然完全不受她的话影响。 “好了,你别往远得扯了!我只问问你,觉得今日的刺客是谁的人?”沈姝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她才不想在这里同司徒夜蓉扯皮,她想早些回去陪伴在云子彦身边。 她希望,他在苏醒之后,第一眼瞧见的人就是她。 见她是真的没了耐心,司徒夜蓉也就不再拿乔了。 “我觉得,这事情怕是四皇子或者太后所为。” 她细细地想了想,也就只有四皇子和太后有这个本事在这种时候寻到这么厉害的刺客送过来了。 太后虽然已经礼佛多年了,瞧着慈眉善目的,可她年轻的时候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先皇的后妃们,不知道有多少都是葬送在太后的手里的。 尤其是太后出嫁的时候,百里一族还盛极一时,肯定会给太后陪嫁一批厉害的顶级暗卫。 她们家族里的顶尖暗卫也差不多就是像这个深藏不露的青锋一样了。 与她们一家同为四大世家的百里家,自然也能培养出这样的暗卫。 尤其是在盛极一时的时候,只怕是培养的暗卫只会比她们族中如今培养的暗卫更厉害。 至于四皇子……那是源于她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位出身并不是十分显赫的皇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沈姝敛目,道:“本王妃知道了!本王妃会去追查的,也请司徒侧妃照料好自己,可别再让慧王府的侍卫和暗卫为你抛头颅洒热血了!” 说着,她就冷冷地瞪了司徒夜蓉一眼。 “你真当本王妃不知道你也带了暗卫吗?你若是再让他们在暗中看戏,那本王妃也就命青锋他们不要多管闲事了!” 司徒夜蓉是真的心里深沉,为了测试一下这府里暗卫的水准,居然直接让她自个儿从家中带出来的暗卫们按兵不动,哪怕是在她性命垂危之际。 “你……”司徒夜蓉的右眼皮剧烈地跳了起来,有些愕然地望着沈姝。 她……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暗卫们明明隐藏得很深啊! 而且,这些暗卫并非一早就存在,他们也是在前三日才赶过来的。 “别瞧我了,你就是瞧出了一朵花也没有用!”沈姝讥讽道。 “你……好自为之!反正,本王妃是绝对不会再为了你,就折损这府里的侍卫和暗卫的!” 司徒夜蓉才不值得青锋他们这般拼命相护。 “沈姝!你做事不要太绝!”司徒夜蓉的唇瓣都要被她给咬破了。 对于沈姝这番话,她是又惊又羞恼。 惊的是沈姝居然一早就发现司徒家的暗卫来了,羞恼的是她自己的那一点儿小心思、盘算居然都被沈姝给看穿了。 被自己的情敌给看穿了,对于她这种天之骄女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屈辱。 “本王妃做事绝?”沈姝挑眉,徒然一笑道:“做事不绝,不斩草除根,难不成还要等着杂草们春风吹又生吗?” 若是重生前,她可能还会给恶人们留一线生机。 现在,她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再给恶人机会了。 她已经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你会后悔的!”司徒夜蓉明显底气不足地嗫嚅道。 沈姝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待出了引嫣阁,她就对门口的侍卫们道:“都退回原岗,这引嫣阁不用管了!” “是!属下遵命!”侍卫们齐齐行礼,带着满心的疑惑往别处去了。 “你说说,青锋没说完的是什么事?”沈姝直接问向了还留在原地的副统领。 青锋在被她命人砸晕之前,明显是有话要说的。 闻言,那侍卫副统领抬眸望了望四周,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王妃,隔墙有耳,是否要换个地方说?” 虽然他的武功并不像青锋那般厉害,但他的洞察力还是不错的。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附近有旁人的存在,虽然气息还弱,隐藏得极深,他还是能感觉到。 沈姝也抬眸望了望东南角的那棵大树,就道:“无妨,你直说就是!” 既然来人是刺杀司徒夜蓉的,那也该让司徒夜蓉知晓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反正,她自己私心里是更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由四皇子干的。 毕竟,太后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她添乱。 虽然太后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太后对于云子彦这个嫡亲皇孙的疼爱倒是实打实的。 也因此,对她和团团也爱屋及乌。 如今子彦昏迷不醒,这偌大的王府都得由她一个人来支撑着。 虽然她厌恶司徒夜蓉,明面上她还得做出保护司徒夜蓉的样子。 所以,太后要是派人来刺杀司徒夜蓉,可不就是再给她增加管理慧王府的难度吗? 这么一来,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来趁机除掉子彦。 太后怎么会愿意瞧见这样的局面? 所以,太后是不会做这种给她增加工作量的蠢事的。 那副统领还是有些迟疑,可是在触及沈姝威严的目光时,他还是如实道:“统领留下了一块牌子和一小段衣服布料!” 这刺客,穿的可不是普通的夜行衣。 沈姝接过了牌子和衣服布料,细细瞧了一番道:“这招栽赃陷害也做的太粗糙了!真是将本王妃当成傻子呢!” 说着,她就直接将那刻着“百里”字样的牌子给丢了。 真是笑话! 太后会让她自己的暗卫戴着百里家的牌子四处晃荡? 这是生怕昭德帝不会注意到她吗? 更何况,百里家暗卫的牌子也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百里家暗卫的牌子,在背面是有一朵细碎的莲花的。 “王妃?”副统领愕然。 这……王妃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直接将东西给扔回来了? “假的!直接查四皇子府!”沈姝暗自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道。 虽然这副统领也着实是有一些过人之处,可他这脑子还真的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瞧瞧人家青锋,那脑子多灵活? 若非是青锋现在重伤,她的压力也就不会这么大了。 唉,虽然很不想同宁国公他们开口,但她这次又得借人了! 这些刺客今日能越过府里的防线,直接到了引嫣阁,难保他们明日不会杀进青砚院。 旁的不说了,子彦还在青砚院躺着呢! 子彦的安全要得紧。 “是!属下……属下明白了!”那副统领已经感受到了沈姝对他的嫌弃,暗自擦了擦额角的汗,有些磕磕巴巴道。 “现在就去查吧!” 那副统领再次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随后就匆匆往外走了。 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得沈姝突然开口:“等等!” 他回头,疑惑地望着沈姝。 “大张旗鼓的查!就说……就说在刺客身上发现了四皇子府的信物!”她垂眸道。 她就不信了,这么一来,那四皇子还能如此淡然自若。 只要他急了,他就会容易露出破绽。 就算是没能让他惊恐,也能让他收敛几分。 毕竟,他会通过这件事明白,这慧王府的人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种软柿子。 “啊?这……” “这什么这?王妃吩咐的,你只管去做就是了!”霜竹没好气道。 这人怎么这么蠢啊? 她们王妃都已经将主意给他出了,他居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这不就是故布疑阵,吓吓那心里有鬼的人吗? 被霜竹这么一怼,那副统领哪里还敢再有半分迟疑,连忙往外跑。 虽然,他依旧不是很理解沈姝的用意。 等他走了,霜竹就扶着沈姝,道:“王妃,您压力也不要太大了!这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章节目录 第267打沈婉 翌日,洛凝才到青砚院,还没来得及进屋,就瞧见了沈婉。 “六皇子妃怎么来了?”她半眯着眸子问。 虽然沈婉也是沈氏的女儿,但她和宁国公府的人,都不太待见沈婉。 而沈婉呢,也同沈家旁的女子不同,端得是爱慕虚荣,不知廉耻。 是以,她可不觉得沈姝会同这个出嫁前就交恶的堂姐在出嫁后就姐妹情深了。 闻言,沈婉略愣了愣,随后就浅笑道:“本皇子妃当是谁呢?原来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妃呀!” 洛凝的眸光沉了沉,就福身道:“臣妇见过六皇子妃!” 这沈婉,刻意点出两个人的身份不就是像让她行礼吗? 行就行呗,她才不在乎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呢。 见洛凝真的行礼了,沈婉反而有些惊讶。 这……性情耿直、脾气炸裂的洛小姐怎么也变得这么……能屈能伸了? 她哪里知道,洛凝本就不是个无脑的,如今又有沈老夫人和宝安长公主处处提点,自然是受益良多。 就算是洛凝的母亲,如今瞧着洛凝都会赞叹青州沈氏一族会调、教人呢! 虽然惊诧不已,但沈婉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嫂子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行什么虚礼呢!” 说着,她就亲自将洛凝给扶了起来,仿佛刚才拿着身份压人,让洛凝行礼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洛凝的目光闪了闪,也带着笑回道:“可不是嘛!咱们可是一家人呢!” 若非她在说到“一家人”的时候刻意咬重了语气,只怕是沈婉还真信了洛凝的鬼话呢。 二人才准备进一步虚与蛇委、相互试探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 奉命出来查看的霜兰一瞧见这么两位贵客服助手就连忙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六皇子妃、世子夫人!” 洛凝正准备说“起来!”时,就扫见了她身旁的沈婉,只得闭上了嘴。 所幸,沈婉并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文章。 她和煦地笑了笑,温声道:“霜兰快起来吧!” 霜兰谢恩,随后才起身。 “不知五妹妹如此怎么样了?”沈婉故作关心道。 霜兰的眉头跳了跳,就叹息道:“王爷至今未应,世子还病着,王妃如今……如今是真的心力交瘁啊!” 说到最后,她的眼眶都湿了。 见状,假装关心沈姝的沈婉的目光瞬时就变了,禁不住流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唉,这可真真是飞来横祸呀!快让本皇子妃进去瞧瞧五妹妹!” 虽然霜兰这个死丫头刻意提出沈姝是慧王妃,但她还是装作没听到。 她才不想连说句话都矮沈姝那贱人一头呢! 洛凝对于沈婉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但她却没有拆穿沈婉的虚伪面孔。 “带我们进去瞧瞧慧王妃吧!”她道。 话还没说完呢,她都已经开始往屋子里观望了。 同满含算计而来的沈婉不同,洛凝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沈姝的。 她就怕沈姝会被这么大的一个变故给击倒了。 若非是宝安长公主一再说要避嫌,要少给阿姝添麻烦,她早就在云子彦喝下鸩酒的那一日来慧王府看望沈姝了。 同那些个一知半解的人不一样,她对于云子彦缘何会昏迷不醒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楚。 她不仅一次地给宝安长公主他们道:“阿姝可真勇敢!这要是搁我,我早就崩溃了,哪里还顾得上管好府里的内务?更别提那些更麻烦的防卫守护工作了!” 她是真的觉得沈姝现在的处境很是糟糕,心疼这沈姝。 霜兰颔首,随后就领着两位贵客往里去了。 一进门,霜兰就恭敬道:“王妃,六皇子妃和世子夫人来了!” 沈姝给云子彦润湿嘴唇的手顿了顿,就将装着白水的碗放在了一旁,直接往外室走去。 与此同时,沈婉也努力透过那扇屏风往里张望,奈何被那站了一排的丫鬟们给挡得死死的。 完全无法窥见那内室的情形。 也就只能瞧见一个曼妙的身姿正离她们越来越近。 就在她准备踮起脚尖的时候,沈姝就走了出来。 “二姐姐、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啊?” 说着,她就开始细细地打量沈婉了。 洛凝会来,实属正常,她要是不来才不正常呢! 这沈婉会来,可就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了。 毕竟,她同沈婉之间的梁子大着呢! 不仅有着前世的仇,还是今生的恨呢。 “我来瞧瞧王妃。”洛凝温声道。 沈婉的笑容僵了僵,道:“我也是来瞧瞧五妹妹!” “这样呀,那我们就移步花厅吧!”沈姝直接道。 她可没有错过沈婉一直往屏风后面瞧的小动作,她才不想让沈婉知晓子彦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好呀!”洛凝笑着答道。 她也发现了沈婉的小动作,是以,才会这般配合沈姝。 “嗯。”沈姝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就一起往外走了。 眼瞧着沈姝和洛凝都往外面走了,那屏风旁边站着的霜兰又冷着一张脸,沈婉只得放弃了继续往里闯的计划。 等她们一行人到了花厅,就有丫鬟给她们沏了茶。 “二姐姐,您莫不是来瞧司徒侧妃的?”沈姝似笑非笑道。 既然沈婉如此沉得住气,那她也就只能拿这样的话来套取一些信息了。 若是沈婉真的是来瞧司徒夜蓉的,那这事情就变得越发有趣了呢。 沈婉蹙眉,随后就笑道:“五妹妹说笑了!这司徒小姐虽然是六殿下的表妹,但我同她素来没有任何交际,我来瞧她做什么?” 她还真不是来瞧司徒夜蓉的。 自从她知道司徒夜蓉要进慧王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将司徒夜蓉这位表小姐当回事了。 只要不进六皇子府,这司徒夜蓉与她就是陌路。 “哦,这样呀!那二姐姐来此是为了瞧我笑话吗?”沈姝的声音冷了几分道。 “嗯?五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虽然反驳得极快,她的目光却不敢同沈姝对视,不停地闪烁着,显然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见状,洛凝的眉头就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沈婉怎么还是这副嘴脸? 小肚鸡肠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送上门来瞧阿姝的笑话,顺便恶心阿姝? 真真是一点儿格局都没有呢!怨不得沈婉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撼动宝安长公主那颗慈母心呢! 感情是宝安长公主早就知道这沈婉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了呢! “这可不是瞧了?六皇子妃还真是那个爱“瞧人笑话的人呢!””洛凝没忍住开口怼道。 这一下子,算是将沈婉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洛凝不是一贯得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不理会她吗? 怎么洛凝也要开口拆台? “呵,六皇子妃,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在!您就别再装出这幅姐妹情深的样子来恶心我们王妃了吧!”霜竹直接道。 她们王妃这些天已经够烦恼了,她实在是不想她们王妃再来应对沈婉这样的人了。 “是啊!我觉得霜竹这丫头说得很有道理!六皇子妃,您觉得呢?”洛凝也赶紧附和道。 嗯……有些人,她是连虚与蛇委的兴趣都没有。 真真是怎么瞧怎么恶心人呢? 也不知道阿姝从前天天面对着沈婉这样的人是怎么忍下来的。 反正,这要是她,早就将沈婉给打个生活不能自理了。 眼瞧着霜竹和洛凝都开口挑衅,沈婉的脸瞬间就黑了起来。 她再怎么也是个皇子妃吧?怎么能让这么两个人来挤兑她呢? 洛凝是洛氏的嫡女,出身高贵,性子又高傲得紧,就不提了。 这霜竹算是个什么东西?她一个卑贱的丫头,凭什么造次? 想着,她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杀意。 在霜竹嘲弄的目光下,她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霜竹的脸上。 “大胆贱婢!本王妃也是你能置喙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说着,她就意味深长地瞥了洛凝一眼。 显然,她这话不仅仅是在骂霜竹,这巴掌,扇的也不仅仅是霜竹。 洛凝的眉头跳了跳,正准备怼回去的时候,沈姝就起身走到了沈婉身边。 “啧啧啧,六皇子妃真是高大的威风呢!”她似笑非笑道。 说完,她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一个皇子妃,见了本王妃不行礼就罢了,居然还敢越俎代庖,在本王妃的府邸里面出手打本王妃的丫头?” 说着,她就又是一巴掌。 她已经忍沈婉许久了。 若非是顾忌着沈氏一族的名声,她早就将沈婉给杀了。 可是,她再怎么顾忌家族名声,也不可能任由沈婉这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一直凌驾在她之上。 利用她二堂姐的这幅躯壳来抹黑青州沈氏一族,来恶心她,恶心沈家的其他人。 沈婉完全没有想到沈姝居然会出手打她,一时之间竟是直接愣住了。 直到第二巴掌打过来,她还是懵懵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姝。 见状,沈姝的眉头就拧得更厉害了。 “沈婉,我敬你是我二堂姐的时候,你就还算个东西,若是我不愿意敬着了,你就什么也不是!” 章节目录 第268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洛凝的眸子亮了亮,含笑望着沈姝。 “嗯,阿姝如今倒是变得通透多了!这有些人呀,就不配被你当成族亲、处处忍让!” 有一说一,这沈婉是真的欠收拾。 无论是在青州的那段时日,还是她嫁入宁国公府后,她对沈婉始终都喜欢不起来。 这样的人,当真不像是名门世家养出来的贵女,更不像是青州沈氏的女子。 不说别的,就是她常常相处的宁国公府的小姐中,也就沈婉会这般不知廉耻了。 “是啊,从前是我太拘于礼法了!总想着她再如何也背负着青州沈氏的姓氏,若是打了她的脸,怕是会让旁人讥笑青州沈氏!” 说到这,她的目光就变得凌厉了几分。 “可是现在呢,我觉得,我不好好地教训教训她,由着她这般招摇过市才是真的会让青州沈氏贻笑大方呢!” 反正,她二姐姐已经成了静萱郡主,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也没必要再因着这副躯壳就对白雪薇这个贱人多加忍让了。 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沈婉的心里顿时由着发毛。 她总觉得,她今日来得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只怕是,来的时候容易,想完好无损地走出这慧王府就难了。 她才想着要怎么脱身,就听得沈姝对一旁的仆从道:“将司徒侧妃请过来!就说……就说她表嫂来瞧她了!” 这司徒夜蓉最近被自己嫡亲的姑姑几次三番地派人刺杀,此刻心里已经恨毒了司徒贵妃和云子豪。 可那两位,司徒夜蓉就是再恨也不能将人家怎么样。 但是换了沈婉来,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她和洛凝给司徒夜蓉透点口风,让其明白沈婉在沈家并不受待见,那么,司徒夜蓉必定要在沈婉身上好好地出上一口恶气。 想着,沈姝的眸中就浮现了几分笑意。 她倒是,很期待司徒夜蓉收拾沈婉呢! “奴婢遵命!”丫鬟恭敬道。 随后就快步往外走了。 眼瞧着丫鬟都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了,沈婉才察觉到不对,她连忙道:“慧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今日前来可不是瞧什么司徒侧妃的!” 她不过略略动了动脑子,就明白沈姝此举的用意了。 这是妥妥的借刀杀人! 就凭着司徒贵妃母子同司徒夜蓉那微妙的关系,她就会被那位心狠手辣的司徒小姐给好好地折辱一番。 是的,她曾经瞧见过那位司徒小姐在司徒贵妃宫里处置得罪了她的小宫女,那手段……真真是恶毒得紧! 那宫女不过是奉茶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出来,将司徒夜蓉的手给烫了一下。 司徒夜蓉就命人将那宫女给扔进池子里往下摁,在那宫女即将要溺亡的时候再将其拉出来。 待其缓过来,再扔进去。 如此循环往复,硬生生将那宫女给折磨死了。 这种手段,当真是恶毒得令人发指! 见她面色大变,沈姝的心里就越发畅快了,她温声道:“六皇子妃不必多说了,本王妃知晓您今日是来寻司徒侧妃的!” 说完,她又对洛凝道:“世子夫人,是不是这样?本王妃记得,六皇子妃刚进门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洛凝哪里不懂沈姝的意思,立即敛目笑道:“是啊!臣妇听到六皇子妃哀求慧王妃网开一面,让她探望探望司徒侧妃呢!” 说罢,她同沈姝相视一笑,任由一旁的沈婉气恼。 “你!你们欺人太甚!”沈婉咬牙道。 她真的有些后悔今日来试探沈姝的虚实了! 她哪里能想到前段时候还那么重视家族名声的沈姝突然就不管不顾了? 她以为她这幅躯壳能保她半世荣华,却不曾想,沈姝居然破罐子破摔了。 而且,洛凝居然也随着沈姝一起来整她! 那么,也就意味着,她是完完全全被洛氏一族给抛弃了呢! 毕竟,洛凝可是沈柏的发妻,青州沈氏一族的宗妇啊! 一旦沈柏袭了爵,成了青州沈氏一族的家主,那洛凝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沈氏一族的主母了。 可以说,洛凝的态度就代表着沈氏一族的态度。 只要一想到自己会被青州沈氏一族给彻底抛弃,沈婉的背后就开始沁汗了。 这……一旦没了沈氏嫡女的名头,司徒贵妃怕是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给除了吧? 眼瞧着沈婉的脸色越来越差,沈姝就笑得越发得意了。 呵,这样才对嘛! 她早就该这样对白雪薇这个贱人了! 洛凝看着沈姝开怀,她也就开心了。 她对气急败坏的沈婉道:“你不会真以为费尽心机认了婆母为母亲就真的贵不可言了吧?你猜猜,在婆母心里是你重要还是阿姝重要?” 在宝安长公主的心里,除了她自己亲生的几个儿子之外,也就沈姝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侄女,以及沈婧这个听话乖顺的女儿分量能重一些了。 沈婉这个被老夫人扶持起来的嫡女,在宝安长公主的心里,简直是一文不值! 莫说同沈姝这个真沈氏明珠比了,就是同沈婧和沈亭相比,宝安长公主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沈婉。 是以,在听了洛凝这个话之后,沈婉气得牙齿都在打颤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 见状,洛凝才索然无味地收回了视线。 唉,也就是个花架子,瞧着小心思蛮多的,真较真起来,居然是怕了? 啧啧啧,也不知道这种玩意儿是怎么让阿姝吃了这么久的哑巴亏的! 这要是搁她家里有这么一个能作妖的堂姐,她怕是早就将其打得服服帖帖的了。 “嫂子,小星瀚可还好?”沈姝温声问道。 她早就派人送了信,让宁国公他们将洛凝母子给送走了。 如今洛凝却依旧在京都,也不知道那孩子送走了没。 触及沈姝关切的目光,洛凝就笑了笑。 随后,她叹息道:“病着呢!也不知道怎么的,你大哥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了转,星瀚就感染了风寒,已经请了几次御医了,还是不见好!” 闻言,沈姝顿时就舒了口气。 她将团团送走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也说得是团团病了,如今洛凝这么说,怕是星瀚也已经给送走了。 只要孩子们都安全就好! 虽然心里开心,面上,她还是作出一副愁苦的模样道:“唉,那可真得多加小心呢!” 洛凝颔首,随后就垂首喝茶了, 许是司徒夜蓉也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这不,在得了沈姝的话之后,飞速地赶来了花厅。 哪怕是她前些日子被杖责了的伤势,都无法让她过来的速度慢上一些。 她是被仆从们抬过来的,一进门就将目光聚焦在了面色苍白的沈婉脸上。 在仆从们将椅子放下之后,她就温声道:“妾身见过王妃、世子夫人!” 这这个,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得小心着应对。 “臣妇见过司徒侧妃!”洛凝也处于礼貌,虚行了一礼。 在司徒夜蓉还没开口让她起身的时候,她就已经自己坐了回去。 司徒夜蓉的目光沉了沉,这洛家的嫡女也是挺傲气的! 虽然心里不满洛凝的慢待,但她很清楚,这位同样在鸿儒书院求学的洛家嫡小姐同沈姝情同姐妹。 如今更是成了沈氏一族的宗妇,端得是尊贵显赫。 人家洛凝倒也是真的有傲气的资本。 是以,她直接自己忽略掉了洛凝的怠慢,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沈婉身上。 “妾身见过六皇子妃!” 嘴上说着拜见,她却连个头都没有低。 显然,她是瞧不上沈婉的。 “司……司徒侧妃客气了!”沈婉僵硬地笑了笑,回应道。 见她面露惶恐,司徒夜蓉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不屑。 这位,还真是同沈姝这个正儿八经的沈氏嫡系嫡女的气度差远了呢! 瞧瞧沈姝那副娴雅端庄、不卑不亢的模样,当真是书香大世家娇养出来的嫡女。 再瞧瞧沈婉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真真是令人作呕! 也不明白宝安长公主是怎么想的,居然抬举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做嫡女。 “妾身听闻六皇子妃来访,当真是感激涕零啊!”她垂眸道。 说着,她就朝吓懵的沈婉扬了扬唇。 “司徒侧妃说笑了,您是殿下的嫡亲表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我自然是要来探望探望的!”沈婉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尽量平静道。 听完这话,司徒夜蓉的脸色都沉了几分。 嫡亲表妹? 呵,云子豪那蠢猪伙同她那好姑姑找刺客来杀她的时候,可没将她当成表妹来看待呢! “是吗?那六皇子妃可真是温雅善良啊!”她似笑非笑道。 见她面色不虞,沈婉的心里就越发忐忑了。 但她明白,她若是不说话,这场面会变得越发不利的。 是以,她就努力维持着笑意道:“司徒侧妃,您身子可还好?” 因着沈姝封锁消息,沈婉其实并不知道司徒夜蓉被杖责的事。 她还以为司徒夜蓉是被昨日那帮子来路不明的刺客给伤到了,才会一直被抬着。 她哪里明白,她这句话算是将司徒夜蓉给彻底得罪死了。 章节目录 第269章毁容 “托姑姑的福,我如今挺好的!”司徒夜蓉咬牙道。 若不是她姑姑养了个废物出来,她父亲也不会同昭德帝做了那么一桩交易,她也就不必进这慧王府,受沈姝和云子彦的折辱了。 沈婉哪里知道司徒夜蓉此刻真实的想法,只当人家是说客套话的,她也就笑着打哈哈道:“您安好就好!” 顿了顿,她才继续道:“您安好着,母妃同六殿下也才能安心呢!” 她想着,这些大世家都比较在意自个儿的名声,她这么说,也算是顾全了司徒夜蓉和司徒贵妃的姑侄情分。 想来,司徒夜蓉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是啊,我安好,姑姑和表哥也才能安心呢!”司徒夜蓉皮笑肉不笑道。 沈婉继续打哈哈奉承了司徒夜蓉几句。 “六皇子妃,你过来,我有话要让你给姑姑带呢!”司徒夜蓉眯着眸子,笑得纯真无辜。 沈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司徒夜蓉这笑容有些许诡异。 可是一想到沈姝和洛凝也还在这里呢,她的胆也就壮了几分。 她迈着小碎步朝司徒夜蓉走了过去。 待走到司徒夜蓉身旁,她才笑问道:“司徒侧妃请讲,我一定会完完整整的传达给母妃的!” 司徒夜蓉略点了点头,招了招手道:“你附耳过来。” 沈姝不疑有他,略略福身,蹲在同司徒夜蓉同样的高度。 她才将脸靠近司徒夜蓉,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然后,她的脸就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啊!”她捂着脸惨叫。 “皇子妃!”她带来的丫鬟们齐声呼喊。 沈姝和洛凝也怔住了,美眸中全是震惊。 这……这司徒夜蓉也太狠了吧? 居然就这么干净利落地将沈婉的脸给毁了? 她们还在愣着,司徒夜蓉就冷冷一笑道:“蠢货一个!谁容你在我面前蹦跶的?呵!跳梁小丑!” 说着,她就将自己方才用来划沈婉脸颊的金钗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疼得一张清丽的脸都已经完全扭曲了的沈婉则捂着脸,向沈姝哀求道:“快给我请个大夫!” 那金钗打磨得极细巧,司徒夜蓉的力气又大。 就那么一下子,她的脸就已经往下淌血了。 更别提那伤口处是钻心的疼了。 都不需要照镜子,她就知道她这张脸是彻底毁了。 “请大夫?呵,你想得可真挺美!”司徒夜蓉邪邪勾唇道。 她瞧得出来,这沈姝和洛凝对这位名不符实的沈二小姐的态度也是极为厌恶的。 否则,沈姝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请她过来。 而且,方才沈姝和洛凝分明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现在,她们两个期待的好戏终于上演了,她们两个人又怎么可能阻止这戏再精彩几分呢? 虽然她方才那一下已经用尽了全力,沈婉的脸都已经被刺得血肉模糊,伤口外翻,血流不止了。 可是,若能得贺院判那样厉害的大夫及时医治,这脸倒是可能还有得救。 她都已经下了这样的狠手了,又怎么愿意再为沈婉留余地呢? 既然要毁,就毁得彻彻底底的。 沈婉此刻已经疼得没有理智,反而不惧怕司徒夜蓉了,就那样捂着半边脸瞪着她。 “司徒夜蓉!你放肆!本皇子妃的脸也是你能伤的?” 说着,她的眼睛都红了。 她这脸,可关乎着她在云子豪心目中的分量,亦关乎着她这后半生的命运。 她平时里都是仔细着护着自己这张清丽无双的脸的。 可现在,司徒夜蓉这个毒妇居然直接毁了她的脸,这不是在毁她的所有吗? 想着,她就扇了司徒夜蓉一个巴掌。 “啪!” 随着这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屋子里的人又再次陷入了呆滞之中。 这…… 这是什么情况?一直装温柔大方,惧怕司徒夜蓉的沈婉怎么敢朝司徒夜蓉动手了? 就在她们沉思间,司徒夜蓉就勾唇笑道:“好!真好!六皇子妃这一巴掌,本侧妃记住了!” 好个沈氏小贱人! 沈姝打她就罢了,好歹是这慧王府的主母、沈氏一族的嫡女。 这沈婉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是个卑贱的妾生女!哪怕是她认了宝安长公主坐母亲,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妾生女的事实! 这样卑贱的玩意儿,给她提鞋都不配!还敢打她? 当真是翻了天了! 想着,她就对身旁的翠霞道:“给我打回去!今日若是不将沈婉的脸给打成猪头,本侧妃非杀了你们不成!” 随着她这么一句话,翠霞她们几个顿时慌了。 她们主子的手段,她们还是清楚的。 她们可不想领略自己主子折磨人的风采。 是以,翠霞明知打六皇子妃是可能会要命的事,她还是咬着牙命令其他两个小丫鬟摁着沈婉了。 “六皇子妃,得罪了!”她略有些紧张道。 话音未落,她的巴掌就已经落在了沈婉的脸上。 因着司徒夜蓉方才的警告,翠霞下手尤其狠。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沈婉清丽的脸就肿得辨不清模样了,那被划伤的右脸上的伤痕也变得越发令人悚然了。 因为血流得厉害,她身上穿着的淡粉色宫装上都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瞧着哪里还有往日里雍容华贵的模样,活生生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就连盼着沈婉挨打的洛凝都默默地将自己的视线挪到了一旁。 这画面,实在是太血腥了,她有点不敢看…… “放肆!你们居然敢这般无法无天?”沈姝冷声斥责道。 见沈姝到了这个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司徒夜蓉的眸中就闪过了几分笑意。 瞧,这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女就是这般虚伪狠辣呢! 这不,她都将人给收拾完了,沈姝才开始站出来维护人。 “放肆?妾身放肆的时候还少吗?”她勾唇道。 从她进府那天开始,她在沈姝面前就没有收敛过。 沈姝之所以能压她一头,凭的不过是正妃的名分和云子彦的宠爱罢了! 若非是沈姝自己出身高贵,又得宠,她怕是早就能将沈姝给变着法子折辱死了。 沈姝莞尔,这司徒夜蓉的自我认知倒是清晰得很呀! 是的,这位司徒小姐就从未收敛过。 无论是她在街上拦着云子彦要以身相许,还是她领着昭德帝的圣旨走进这慧王府之后,她始终得嚣张得紧。 甚至于,在昭德帝面前,司徒夜蓉依旧敢耍心机。 笑罢,她轻咳了两声才继续冷声道:“六皇子妃岂是你能折辱的?你就不怕得罪了六殿下吗?” 虽然心里巴不得司徒夜蓉和司徒贵妃母子两个彻底闹掰,但她面上,还是要这么意思着说一说的。 不然,这事情闹大之后,只怕是旁人都会说她沈氏阿姝无用,连个侧妃都压不住,居然将她的堂姐给欺负成这样了。 甚至于,会有人说这件事就是她授意司徒夜蓉去做的。 她才不想让自己背负上恶毒的名声呢! 司徒夜蓉哪里不明白沈姝打的是什么算盘,她的眸中浮现了几分不屑。 啧啧啧…… 这所谓的书香大世家,真的恶毒起来,倒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不,准确来说,她这不是恶毒,这是虚伪! 要真的护着沈婉,会由着翠霞将人打完了才出声? 呵,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想着,她就讥诮道:“妾身素闻青州沈氏一族最是团结友爱,如今一见,倒是真真的呢!这王妃同六皇子妃可真真是姐妹情深啊!” 沈姝淡定地由着司徒夜蓉嘲讽,眼瞧着沈婉脸上的血都不怎么流了,她才对一旁的仆从们道:“快去宫里请太医!就说情况紧急,一定要请最好的太医来!” 这屋子里伺候的仆从们都是人精,听着她这话,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是!奴才这就去!”一个小厮擦了擦额角的汗道。 随着这小厮慢悠悠往外走,沈姝唇畔的笑意就越发深了。 就凭着沈婉脸上这么重的伤口,再故意拖延些时间,必毁无疑! 而沈婉此刻唯一的依仗就是她这张美丽的脸了,脸一毁,再被沈氏一族放养,只怕是沈婉在六皇子府里活不过半年! 且不说司徒贵妃的折辱了,就是云子豪那个贪恋美色的,时间久了,都会自然而然地去厌恶疏远沈婉。 沈婉有没有子女,在那个姬妾众多的六皇子府里一失宠,只怕多得是人来报复她吧? 且不说旁的,那宋侧妃算是从侧面被沈婉给害惨了,以那位的脾气,怎么可能会不报复? “王妃,您待您这二姐姐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司徒夜蓉再次嘲讽道。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沈姝的狠辣程度。 自己家的姐妹都能狠得下手这么修整,对于外人,只怕是更加狠辣吧? 想着,她的心里就不禁有些发冷了。 虽然她不知道沈婉到底是怎么得罪的沈姝,但她对于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得罪沈姝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现在有些后怕了,怕沈姝会像对付沈婉一样来收拾她! “呵,姐妹之间,自然是情意深重的!”沈姝轻笑,意味深长道。 章节目录 第270章狠毒 听着她这话,司徒夜蓉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沈姝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她记得,她在刚进慧王府的时候,为了挤兑沈姝,故意唤过沈姝“姐姐”。 那个时候,沈姝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回怼了回来,如今,她又故意提及“姐妹之情”,这是赤裸裸地警告。 “王妃说得极是。”她强自镇静道。 她们说着话的时间,一旁的沈婉已经红着眼睛扑过来了。 沈姝略略皱了皱眉头,就闪身躲到了一旁。 虽然司徒夜蓉此刻行动不便,沈婉又来得气势汹汹,但她并不想帮着司徒夜蓉什么。 毕竟,司徒夜蓉才害得子彦饮下了鸩酒,她才没有那种以德报怨的美德。 她心里才想着,一旁的洛凝就已经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给护着。 “阿姝,小心一些!” 说着话,她的目光还凝在状若疯妇的沈婉身上。 这沈婉,也不是什么蠢的,不可能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她毁容是被沈姝给算计的。 虽然她此刻的目标是行动不便的司徒夜蓉,可当她真的报复到司徒夜蓉之后,她的目标又会迅速变成沈姝。 见洛凝这般护着自己,沈姝的心就是一暖。 她两世为人,阿凝待她都是极好的。 前世,她在嫁人之后就基本上同阿凝断了往来,可是,在她被囚禁在孟府西院的那些时日里,阿凝也曾遣人来问过她是否安好。 若非是白雪薇和孟鸣鸿这两个贱人盯得实在是太紧了,她无法将她自己真实的情况透露给阿凝,她怕是也不至于受那么多年的折磨! “我没事,嫂子护好你自己就是了。”她忍着泪意,声音还是有些干涩。 洛凝回头笑了笑,正准备安慰沈姝几句,就听到了数声尖叫。 她一回眸,就瞧见司徒夜蓉右边站着的丫头居然直接倒在了司徒夜蓉怀里。 那丫头的胸口正中,有一根没进肉里的半截金钗。 显然,这是现在正在发怔的沈婉刚才所为。 “来人!给我拿下她!”司徒夜蓉咬牙道。 说话间,她的身子都在颤栗。 方才要不是这丫头忠心,被刺中心脏的就是她了。 虽然她素来胆量大,可是这事关她生死的关头,她还是怕了。 那种怕,是由心而生,迅速在体内蔓延开来的恐惧,是深入骨血,无法克服的。 沈姝愕然,正准备唤人,就被洛凝给拦住了。 “让她们狗咬狗!要是两个都死了最好,腾地方!” 她生得明艳而灿然,说出的话却异常冰冷。 虽然都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贵女,她同沈姝之间是有着质的区别的。 她幼时随父兄在战场上待过,见惯了杀戮和鲜血。 而沈姝,则是被一众大儒们悉心教导着长大的,整个人都被大儒们那种“以德服人”的观念给拘束住了。 哪怕是沈姝最厌恶的人,她还是会怜悯人家会给人家留一条后路。 沈姝愣愣地望着洛凝,随后就咬牙道:“好!” 虽然听着有些毒辣狠厉,可是眼前这二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她出手来救人。 与此同时,一旁的司徒夜蓉则讥诮道:“真不愧是洛家的女儿呀!这心就是比旁的家族里的贵女要冷硬!” “呵,一般一般,不如你们司徒家的女子厉害!”洛凝轻笑道。 嘲讽她?她不在乎! 她虽然是在鸿儒书院读书的,可她只同那些大儒们学了知识,并没有被他们的教诲而影响到她的认知。 她信奉的还是,她们洛家的那一套。 对于敌人,必须要在不牵累无辜之人的情况下不择手段一些! 最好是斩草除根,否则,那复仇的火焰随时都会点燃,自己随时都会有危险。 司徒夜蓉咬牙,随后就抬眸望着小轩窗道:“还不出来?非得等你们主子死了才出来吗?” 这话,是说给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暗卫们喊的。 既然沈姝铁了心要让她同沈婉自相残杀,那她就只能喊暗卫出来保护他了。 不然,就凭她现在瘫坐在这椅子上都汗流不止的身子,她要怎么同沈婉这个毒妇斗争? 但凡是她现在能站起来,她都要用她的鞭子将沈婉给打个遍体鳞伤!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花厅中央。 沈姝的眉头微皱,随后就由着那两个暗卫将沈婉给摁住了。 “主子,人已经拿下了!”那暗卫恭敬道。 他们不仅仅是司徒夜蓉的暗卫,更是整个司徒一族最为隐秘的一批暗卫。 若非真的涉及到他们主子的生命安全了,他们才不敢违背影卫不得显影的准则贸然出现了。 “将她的胳膊给我卸了!”司徒夜蓉淡淡道。 居然敢对她动手?那就让沈婉再也抬不起胳膊来! 话音刚落,那暗卫就直接将沈婉胳膊给震折了。 “啊!啊啊啊!司徒夜蓉,你个贱人!”沈婉疼得原本就汗水连连的背上瞬间又冒出来了一批新的汗珠子。 这骨头被人生生折断的滋味也太不好受了吧! 听见她的咒骂声,司徒夜蓉不怒反笑,道:“继续喊呀!你喊两句就能让本侧妃少块肉吗?呵,并不能!” 若是沈婉再敢诅咒她,她就敢让沈婉这辈子都再也无法开口了。 眼瞧着司徒夜蓉那张晦暗不明的脸上浮现的几分嗜血微笑,沈婉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她其实,还是惧怕司徒夜蓉的。 她很清楚,她同这两个暗卫之间的武力值差了多少倍,她并不想以卵击石。 见她被嘲讽成这样都没有再继续出言,司徒夜蓉的眸中就闪过了一丝嘲讽,顿觉无趣。 她还以为这是个硬骨头,可以好好地玩上一玩。 谁知道,这居然是个胆小怕事的! 唉!真是可惜啊!她还准备让暗卫将沈婉哦琵琶骨给卸了呢! 她暗自腹诽了几声,就命暗卫放开了一双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的沈婉。 “带着她去请大夫!她若是没救了,你们也给她陪葬!”她温柔地望着怀里的翠霞道。 这丫头,是个忠心的。 她不想这么好的丫头就这么没了。 想着,她还略带深意地瞧了瞧自己身后的另一个丫头。 方才,就是翠霞同这个丫头离她最近。 然而,扑过来救她的却只有翠霞一个。 呵,呵…… 养了十多年的丫鬟,居然也就翠霞一个真真正正忠心的。 “属下遵命!”两个暗卫整整齐齐道。 随后,其中一个暗卫继续摁着沈婉,另一个则将翠霞抱着往外去了。 虽然影卫不能露面,可今日这情形,他已经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的规矩了。 待那暗卫离去,司徒夜蓉正准备开口继续刺激沈婉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争执声。 她才想着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慧王府的时候,就瞧见她特别看不上的表哥云子豪闯了进来。 “见过三皇嫂!我来接阿婉回府!” 一进门,他就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并没有同沈姝虚与蛇委的心。 天知道他在听到仆从说沈婉被他母妃逼着来慧王府之后有多么地担忧。 他那表妹,现在恨不得将他和他母妃给杀了,瞧见沈婉还不得好好地报复她? 这不,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还是碰见了他这表妹也在这屋子里。 “殿下!”沈婉泪如雨下,急忙呼喊道。 闻言,云子豪才瞧见被暗卫摁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沈婉。 在瞧见她那血肉模糊,还肿得不像样子的脸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样美丽风雅的人儿,怎么就成了这幅面目可憎的模样了? 这……简直就是个女鬼啊? 想着,他的脸就控制不住地白了白。 见状,沈婉的心都凉透了。 他真的是在图她的美色,她的脸一毁,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彻底变了…… 这……着实是伤人啊! 与此同时,一旁的司徒夜蓉冷笑道:“表哥来得可真是时候呀!” 听着司徒夜蓉的声音,云子豪的眉头就是狠狠地一跳,他转眼看向了司徒夜蓉。 都不需要多问,他就知道沈婉成了这幅模样是拜司徒夜蓉所赐。 “你给本殿下解释一下,阿婉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他还注意到了司徒夜蓉脚下有一支染了血的金钗。 瞧着,这钗子就是刺伤阿婉脸的东西了。 被六皇子这么质问,司徒夜蓉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她轻笑道:“我瞧着沈婉这娇滴滴的模样就烦得紧,这就不小心划伤了她的脸呢!” 听着她这样的语气,沈婉心里的愤恨瞬间就上了两个台阶。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将她的脸伤成这样,居然还能面无波澜地同人谈笑风生? 呵,这样的女人,真真是恶毒的令人心惊胆战啊! 与此同时,六皇子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他知道他这个表妹狠毒,却没想到她这么狠毒。 章节目录 第271章意料之外 “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呀!”沈婉哭诉道。 即便是她知道六皇子爱的只是她那姣美的容颜,可她还是不得不这般哀求他。 毕竟,目前能为她讨个公道的也就只有他了。 若是连他都不帮她,那她就真的白白给人毁了一张脸。 想着,她就哭得越发厉害了。 随着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她脸上已经稍微凝结住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不仔细瞧,还以为她落得是血泪。 远远地看着,倒是瘆人得很。 云子豪的瞳孔缩了缩,随后就定了定神,对一旁的司徒夜蓉道:“你这是什么道理?阿婉是本皇子的妻子,怎么能容你这般欺辱?” 见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婉就哭得越发厉害了。 听着她哭得如此凄厉,六皇子的眸中就涌现了几分心疼。 那样的美人儿,怎么就被人给磋磨成这样了? 阿婉这般温雅和气的人,司徒夜蓉到底是怎么下得了狠手的? 想着,他瞧着司徒夜蓉的眸中就多了几分厌恶和忌惮。 还好,这个恶毒的女人没有嫁给他。 否则,他的后半生都将同这个恶毒的女人朝夕相处,只要一想那个可能性,他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不!他才不要同这样狠辣的女人共度一生! 这也太可怕了! 触及云子豪眸中的厌恶,司徒夜蓉就心下冷笑。 呵,什么时候,也轮的上这么一个废物来嫌弃她了? 他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就他这样的德行,如果不是从她姑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只怕是早就被昭德帝厌弃了吧? 要不是忌惮着司徒一族,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得到朝臣的追随? “我就是瞧着沈婉不顺眼,刻意毁了她的脸的,表哥又待如何?”她略挑眉,极为挑衅道。 她倒要看看,她这个草包表哥能为了这么一个卑贱且虚伪的女人做到什么地步。 他若是真的敢同她决裂,或者向她动手,那她还要敬他是一条汉子呢! 想着,她的红唇就已经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谅他也不敢将她给怎么样了! 虽然司徒家现在内斗的十分严重,可她姑姑还是不敢公开同她父亲撕破脸的。 在这个前提之下,被她姑姑管得死死的云子豪也就自然而然地不敢将她给怎么样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只见云子豪快步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巴掌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 “司徒夜蓉!我敬重舅父,这才对你多加忍让,可本殿下的忍让不是为了纵容你来伤害阿婉的!”云子豪怒气冲冲道。 虽然司徒贵妃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在这个节骨眼再彻底将司徒夜蓉给得罪死了。 可是瞧着他的阿婉被司徒夜蓉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心里的怒火就难以压制了。 尤其是在瞧见司徒夜蓉这幅有恃无恐的嚣张模样之后,他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就彻底断了。 去他的司徒家! 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教训司徒夜蓉一番,为他的阿婉讨一个公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司徒夜蓉和这屋子里的女人们都惊呆了。 这……云子豪这个废物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出头? 不是那种在花街柳巷随意欺辱其他世家子弟来表现出优越感的出头,是真真正正地为了一个女人来向另一个一点儿也不弱的人发难。 这在云子豪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 过了许久,司徒夜蓉才反应过来,她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边大笑。 “哈哈哈!不错!不错!六殿下有长进了呢!” 若非是脸疼得厉害,她都想给云子豪鼓掌欢呼。 啧啧啧,向来只会欺软怕硬的六殿下居然也会站出来护着别人了呢! 与此同时,一直假哭向博取六皇子同情的沈婉也愣住了。 他会护着她?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她还以为他这样贪慕美色的人会在瞧见她脸毁了之后就疏远她、厌弃她呢! 见她发怔,云子豪还以为她是被笑得癫狂的司徒夜蓉给吓到了。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搂进了怀里,柔声道:“阿婉莫怕,我今日是怎么也要给你讨个公道的!” 说着,他就瞪向了司徒夜蓉。 她对他们母子有什么怨愤就向着他们来啊!这么欺辱阿婉算是怎么一回事? 触及他恶狠狠的目光,司徒夜蓉笑得越发肆意了。 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才转头盯着云子豪道:“给她讨个公道?啧啧啧,六殿下还敢毁了我的脸不成?” 说完,她还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不是她自傲,凭着她的身份,就是昭德帝想处置她都得多加思考一番才敢有决定。 就凭着他云子豪这么一个并不是那么受宠得势的皇子,敢将她如何? 他敢毁她们脸,她们司徒家的大军就敢要挟着昭德帝将他给彻底废了! 如今北疆告急,正是需要用司徒家大军的时候呢! 云子豪的眉头跳了跳,随后就道:“本皇子为何要毁你的脸呢?本皇子只要将这件事禀给皇祖母,皇祖母自然会有决断!” 他虽然满脑子都是恼怒,但他并没有被怒火彻底将理智给燃掉。 他很清楚,他母妃不会容许他动手伤了司徒夜蓉。 毕竟,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他舅父的眼珠子。 若是这个女人真的被他伤了,那他舅舅对他们母子的亲情也就算是彻底斩断了。 那么,他父皇也就不会再为了安抚司徒家一部分人而给他和他母妃体面了。 这样,他和他母妃就真的要沦为皇室众人饭后茶余的笑话了。 他才不会这么蠢呢! 听到这话,原本还一脸得意的司徒夜蓉就僵住了。 她怎么突然忘了这么一茬了? 她如今是云子彦的侧妃,不仅要被她名义上的主母沈姝管束着,还要受太后和掌管宫务的沈皇贵妃管呢! 再加上她刺伤的人又是六皇子妃,只怕是……太后那老巫婆和沈皇贵妃这两个阴险的女人要借这件事好好敲打她一番哦。 想着未来的可能发展情况,司徒夜蓉的心就揪了揪。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他就突然将矛头对准了沈姝。 “三皇嫂,我的爱妻在您的花厅里被人伤成这样,您……您就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他意味深长地瞧着沈姝。 他的阿婉在沈姝的地盘上伤成这样,若说同沈姝一点儿干系都没有,他是不信的。 他想,这不仅仅是有关系。 甚至于,这件事情就是由沈姝来主导的。 “六殿下,您这是在质问本王妃吗?”沈姝冷笑着反问道。 沈婉是在她的花厅里伤成这样的,可是,这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可没有挑唆司徒夜蓉去毁了沈婉的脸,这一切,不过是沈婉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听着她这般说,云子豪的眉头就又跳了跳。 他这三皇嫂,果真是个不简单的呢! 他开始还将人家当成一个长得好看些、出身高贵一些的花瓶,却不曾想,这也是个生得美貌却心狠手辣的。 阿婉可是她的堂姐啊!她是怎么狠得下心对阿婉下这般的死手的? 一时间,云子豪的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怎么,这么些生得美貌的女子,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阴狠毒辣? 仔细想来,也就他的阿婉是真真正正的秀雅温柔了吧? 想着,他就长长地叹了口气,颇为惆怅道:“三皇嫂这话可就算是误会死我了!我可从未说过阿婉是被您给害的,我只是想知道三皇嫂为何不拦着司徒侧妃?” 到他和司徒夜蓉撕破脸之后,司徒夜蓉在他心里也就不再是他的表妹了。 现在的司徒夜蓉,是一心向着慧王府的慧王侧妃! “拦?你且问问她们,当时的情况是本王妃拦就能拦住的吗?”沈姝嗤之以鼻道。 别说她真的没想拦,就是想拦,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也是无济于事。 沈婉自个儿将脸凑到司徒夜蓉旁边,司徒夜蓉下手又极快,她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一旁的沈婉就已经捂着脸狼哭鬼嚎了。 这一切,是发生在电火石光之间的。 快得不可思议,非人力所能阻止。 闻言,云子豪先是拧眉,随后就叹息道:“罢了!是我不该迁怒于三皇嫂!” 他认怂,沈姝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就将头转向另一边去了。 显然,她是不想理会云子豪的。 “阿婉,你随我一起进宫吧!让皇祖母好好瞧瞧,这慧王府的侧妃有多么的能耐!” 说着,他就瞪了司徒夜蓉一眼。 她将云子彦害得现在还在榻上躺着,生死未卜,全由贺院判开得一剂药方子来续写一口气罢了。 作为最疼爱云子彦的太后,又怎么可能不恨司徒夜蓉这个始作俑者呢? “六殿下,您非要同我闹僵吗?”司徒夜蓉咬牙问道。 她就不信了,他还真打算为了沈婉这样的一个女人就要同她彻底闹翻。 闻言,云子豪直接笑了出来,道:“你说呢?” 章节目录 第272章老谋深算昭德帝 他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怎么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他这表妹也太看扁他了吧? 见状,司徒夜蓉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不不禁有些慌乱了。 “你这般闹到太后跟前去,你同沈婉也讨不到什么好。”她眯着眸子道。 太后偏袒沈姝和云子彦夫妇,自然而然地就不喜云子豪夫妇了。 虽然太后现在讨厌她,但她再怎么也是慧王府的人,太后不可能由着云子豪将这事闹得声势浩大,毁坏慧王府的名声的。 云子豪的眉头皱了皱,才准备说他不在乎的时候,沈姝就笑道:“司徒侧妃,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脸是你划的,可同慧王府的其他人没有关系。” 这话,算是在撇清慧王府同司徒夜蓉之间的关系了。 同样,这话也打消了云子豪的所有顾虑。 身在皇家,他对这么些话语所表达的真实意思再了解不过了。 所谓的撇清关系,就是彻底不管司徒夜蓉的死活,甚至在关键的时候踩上一脚了。 “走,阿婉,我们进宫去!”他温声道。 说完,狠狠地瞪了眼司徒夜蓉就半搂着沈婉出了门。 待云子豪夫妇走远了,司徒夜蓉才冷笑道:“王妃这一箭双雕之计用的好呀!” 这一下子,沈婉的脸和后半生毁了,她也将被太后收拾。 一下子整治了两个自己所不喜欢的人,沈姝怕是夜间做梦都能笑醒吧? 面对她的讥讽,沈姝只浅浅一笑道:“还是司徒侧妃配合得好呢!” 闻言,司徒夜蓉的脸就白了白,望着沈姝的目光都冷了几分。 “司徒侧妃,本王妃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同皇祖母交代吧!至于旁的事,等你能完好无损地从宫里回来再说吧!”沈姝笑得意味深长道。 而后,她就挽着洛凝的手往青砚院去了。 徒留咬牙切齿的司徒夜蓉兀自在花厅里生闷气。 等回到了青砚院,她就命令仆从和暗卫们将整个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阿婉,殿下如今……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洛凝关切道。 虽然沈枫说云子彦不会有大碍,可云子彦已经昏迷半个月有余了。 她还是十分担忧他的身体状况。 若是他真的……真的长眠不醒了,那阿姝带着团团这么一个几个月的孩子,要如何在这皇家生存下去? 他到底是昭德帝正儿八经的嫡出皇子,团团亦是最根正苗红的皇长孙。 他们父子两个的身份注定了他们这一生都无法远离皇家权势斗争。 “我……我也不知道!瞧着他的呼吸都变得沉稳绵长了一些,可人还是不醒。”沈姝苦笑道。 在外人面前,她或许还会装出一副完全不担忧、不低沉难过的模样。 可一遇见自己亲近的人,她就忍不住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惶恐和慌乱给表达出来。 她其实,真的很怕云子彦就此一睡不起了。 她倒是不怕她和团团日后所有面对的恶劣环境,她怕的是他永远地离开她。 她才同他两心相悦不久,他们的孩子才这么大,她真的无法接受他离去。 洛凝叹了口气,道:“再寻寻名医吧!实在不行,将那些个得道高僧也都请一请!” 宝安长公主重伤,生命垂危的时候,就是被高僧救的。 说不准,那些个高僧会比御医们的手段更高明一些呢。 沈姝颔首,道:“都已经安排了人去寻!只是……说来也凑巧,无论是青州的高僧还是国寺的高僧,如今都出去云游四方了呢!” 她老早就想到这个了,可是,那些个大师们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完全不露面。 洛凝的眉头跳了跳,这话听着,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虽然心里一个“咯噔”,面上,她还是温柔道:“别想太多,可能只是时机未到吧!” 大师们做事都讲究一个缘分,说不定,是云子彦同这几位大师都没有缘分吧。 “好了,不说这些了!最近边疆的情况如何了?”沈姝苦涩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自从云子承去了北疆之后,这北疆就一直战火纷飞,也不知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那北疆,原本就势力众多,如今又有司徒家插手,内忧外患,云子承的日子怕是很不好过。 “北疆还好,陛下暗自给我父兄递了密信,洛家铁骑已经悄悄往北疆去了。”洛凝如实道。 原本,她们洛家的将士们是驻守在绵州边城的,同北疆司徒家素来没有什么过节和接触。 现在,昭德帝却突然唤了她们洛氏一族的铁骑暗地里往北疆去赶,她怎么瞧怎么觉得情况不太对。 沈姝愕然,道:“难不成,陛下是要同司徒家鱼死网破吗?” 若是如此,昭德帝又何必同司徒家做那么一个交易呢? 嗯……不对,这交易是在麻痹司徒家,让他们误以为昭德帝怕了他们的威胁! 想着,沈姝就咬牙切齿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了取信于司徒家,他竟是连自己嫡亲的儿子都能往死里逼呢!” 只要一想想云子彦喝下鸩酒全拜昭德帝那个冷血无情的人所赐,她就恨不能手刃了昭德帝。 洛凝微怔,随后也反应了过来。 这……将这几件事串起来看,果然像是昭德帝在给司徒家下套呢! 一边哄着司徒家的人,一边让洛氏的大军前往北疆抵御外敌,帮助云子承这个宗室平定战乱。 待战乱平息之后,昭德帝就不必再受司徒家的掣肘了。 不仅如此,洛氏大军也会在战乱之后退回绵州。 皆是,那北疆的大部分兵权都将落入云子承这个宗室世子的手里! 这可真是一盘好棋啊! “陛下当真是老谋深算啊!”洛凝嗤笑道。 这算计的真是滴水不漏啊! 这般的帝王心术,当真是令人生畏啊。 “阿凝,只怕是……只怕是你父兄和我伯父他们早就明白这一切了。”沈姝垂眸望着地面道。 她同阿凝都能想到的事,她们的父辈们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 只是,他们都因着各式各样的理由,不得不效忠于昭德帝,自愿成为昭德帝的棋子罢了。 今日,她伯父和伯母让阿凝来瞧她,怕是也是有心让她明白这一切吧? “阿姝……你莫难过,陛下他……陛下他迟早会造到反噬的。”洛凝低声道。 昭德帝谋算的再厉害,终究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这世间有一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他自以为自己将一切都算计了进去,可事实却往往并非如此。 他将所有的人都当成棋子来随意摆弄,可有些人,并不会心甘情愿当棋子的。 反正,她是不觉得云子承会在平定北疆、争得兵权之后就完完全全地将兵权交回昭德帝手里的。 “嗯,他这样的人,是会遭报应的。”沈姝淡淡道。 他将人们都逼得这么紧,总有人会狗急跳墙的。 她猜,在司徒家反应过来这一切的算计以后,很大的可能是会直接起兵谋反。 除此之外,只怕是其他野心勃勃的皇子们也要趁机捞好处了。 洛凝默然,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阿姝,你一定要将自己给护好了!无论是青州的叔婶还是宁国公府里的众人,都是安全的,如今……如今就你在的慧王府最为危险了!” 她是真的担忧阿姝会在这危机四伏之际遭遇不测。 “无妨,我府里也有许多暗卫守着呢!”她轻笑道。 在青锋受伤之后,她才从副统领的嘴里知道了这慧王府的暗卫是她和世人所知道的数倍。 原来,在被赶往青州之后,云子彦就已经借助百里家遗留下来的资源培养暗卫了。 甚至于,她那素雅风流的父兄也曾为之提供过帮助。 用她们沈氏一族的暗卫来混淆何方探子的视线,来帮云子承隐蔽他自己的暗卫们。 见沈姝这话不似作假,洛凝才放心了几分。 “我今日出门也没带几个暗卫,待我回宁国公府之后,我就将我从绵州带来的两个影卫给你派过来吧!”她温声道。 她只要待在宁国公府里,就完全用不到她从娘家带的影卫。 与其让影卫们闲着,倒不如派来给沈姝使唤呢。 “阿凝……你……哎!能得你这样的密友,是我的荣幸。”沈姝本来想拒绝,可瞧着洛凝坚定的目光,她就改了话头。 也罢,这是阿凝的一份心意,她就收着吧。 “对了,你给府里的暗卫们知会一声,父亲和母亲,将沈氏一族的影卫派来给你守巷子了。”洛凝轻笑道。 她倒是迷糊了,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在听闻慧王府被不明势力归属的刺客行刺之后,宁国公就同宝安长公主商量着多派些人手来保护沈姝了。 未免惊动那些暗中的势力,他们并没有让影卫直接进慧王府,而是守在这附近的街头巷尾。 沈姝的眼眶越发的酸涩了,她的亲人们,待她永远都是这么好。 她这边不过是遇见了些刺客,他们就将整个沈氏一族最厉害的影卫给她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