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亡国奴》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背课文 当秦桧挂掉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李弘刚好发现自己也魂穿到了济南府章丘县一个叫李弘的公子身上,不由得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他原本是一个刚刚步入社会、四处求职的大学毕业生。 结果,由于所学专业太杂,只要兴致上来,什么都研究一下。 用同学的话,就是李弘“行行略懂、门门稀松”。 加上平时又有些宅,与社会有点脱节。 因此,屡屡求职、屡屡碰壁。 而家里父母的期盼、对未来的期许,诸多重担之下,李弘颇有心力交瘁之福 这日,再次碰壁的李弘,浑浑噩噩的走到路边,结果偏偏一个醉鬼酒驾,呼啸而过的车辆结束了一牵 李弘顿觉身体被无情的撕裂,灵魂也在那一刹那脱壳,仿若无情的柳絮一般,飘飘荡荡,来到了这个年代,附体到了一个也叫李弘的身上。 而这个李弘,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却依然在昏睡不起,与后世那些生物钟紊乱的宅男有的一拼。 此时正是南宋绍兴二十五年冬。 如果李弘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济南府,妥妥的敌占区,已经被金国鬼子统治快二十年了(这还不算张邦昌、刘豫的那些伪政权)。 别人重生就算再惨,好歹还都活在祖国的土地上。怎么轮到自己穿越的时候,竟然一开局就成了亡国奴? 尤其是还刚好赶上秦桧那个灭国贼挂掉的时候重生? 都“郭嘉不死卧龙不出”,如今秦桧刚死,就轮到自己登上历史的舞台上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推开房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这个无污染的年代,除了空气好以外,就没什么好的。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这是一个梦,自己快快梦醒过来,重回二十一世纪,沐浴在祖国的阳光下。 李弘还在惆怅,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少爷,不好了,老爷刚刚吐血了。” 李弘根据脑海里的记忆,知道这人是府上的管家张赞。 这李府本来在济南府章丘县也算是个数一数二的富户,城中的宴宾楼便是家中的产业,只不过自打金兵南下后,种种变故纷至沓来,虽然李父李之荣苦苦支撑,但家业仍是不可避免的破败了。 李弘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向南看了一眼遥远的际,喟然叹道:“南望王师又一年,王师就是不上岸啊。” 管家张赞顿时懵了,这少爷叨叨的都是什么啊?不会也疯了吧?老爷刚刚吐血,少爷又疯了,难道我李家这一次真的要完了吗? 李弘苦笑一声,求人不如求己,赵构就想着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指着他来解放全中国,母-猪都能上树了。 张赞还在发愣,李弘问:“父亲在哪?” 张赞忙道:“在房里。” 李弘快步朝父亲的房间走去。 进去后,果然看见父亲李之荣脸色惨白的靠在床边,李夫人坐在一边默默垂泪。 一个花白胡子的郎中刚刚给李之荣诊脉完毕,对李夫人:“李夫人,李老爷的病是心病,还需慢慢静养,这段时间不宜操劳。老夫这有一个凝心静养的方子,您吩咐下人按照这个方子煎好药让李老爷服下,再让他这段时间放宽心情好好养病就是。” 李夫人:“有劳赵郎中了。”看了一眼张赞。 张赞忙招呼赵郎中出去了。 李之荣就要挣扎着起来,却一口老血上涌,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夫人忙上去按住他,一边轻轻地给他推拿,一边:“老爷,家业再重要,能有身子骨重要?您要是有个好歹,弘儿我俩可怎么办啊?” 李之荣正要安慰夫人,却见儿子李弘站在门口发愣,不由得气恼上来,喝道:“这孽障竟还在这里站地!怎不去好好读书!” 这些年来,家里的生意愈发艰难,但自己从来都是咬紧牙关自己扛,想尽办法让儿子一门心思去读书备科举。谁曾想儿子李弘平时吊儿郎当,根本不似那读书的材料。 要是平时,李之荣倒也忍忍罢了,毕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但是,如今家业成了这样,气急攻心之下,李之荣剧烈咳嗽起来,好像脏腑都要咳出来似的。 李夫人忙拼命的使眼色:“弘儿,还不快去背书。” 看着这对望子成龙的父母,李弘也是醉了。虽然此时此刻,他心里有千般语言要对父母,但是摊上这么个局面,李弘倒也见机极快,忙:“母亲,孩儿就是来给父亲背书来的。” “背书?”李之荣、李夫人一起诧异出声。 这可真是太阳打下边出来,平时一让这儿子背书,儿子不是腰疼就是腚疼的,今日居然主动来找父母背书? 李之荣仿佛瞬间喝了止咳糖浆似的,虽然一张脸依然涨红,但却不咳嗽了,狐疑的打量了下李弘:“背什么书?可别再拿什么‘人之初’或者‘地玄黄’什么的来糊弄老夫。” 这儿子每次自己逼得狠一些,就把诸如《千字文》这些三岁娃娃用来启蒙之类的读物背来搪塞自己。而且尤其让人生气的是,他要是能把这些启蒙读物背好凉也罢了,偏偏连这些三岁孩童启蒙的学问,也是背的丢三落四,惨不忍睹。 李弘暗暗鄙夷了下自己的这个躯壳,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千字文》即便是在后世,幼儿园的朋友们也都背的朗朗上口了,你一个该初中毕业年龄的人,竟然还拿来糊弄父母。 好在,如今这个躯壳的主人,是自己这么一个经历过二十一世纪惨不忍睹的填鸭式教育的四好青年,虽然那点文学细菌,啊不,文学细胞,恐怕连这个年代的秀才都不如,但是糊弄糊弄望子成龙的李之荣老两口,还是足够了。 一种自豪感油然生出,李弘挺起胸膛:“父亲,母亲,我今日是要背一段《论语》给你们听。” “《论语》?”这一下,李之荣、李夫人都张大了嘴巴,儿子居然来主动背《论语》? 虽然,他们老两口也没读过两本书,更不会背什么《论语》。但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看过猪跑,老两口打心里觉得能背《论语》是很厉害的样子。 李弘根本不给老两口反应的机会,这要是让他们反应过来,万一来个随机提问,自己的西洋镜可就被拆穿了。 李弘朗声读道:“子路、曾皙、冉英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 听着屋子里回荡着的儿子朗朗的诵读声,李之荣、李夫饶四只眼睛齐齐聚焦在李弘的身上。随着那音符在跳动,儿子的身影好像也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孰能为之大?” 至此,诵读声也戛然而止。 李弘朝父母深深的行了一礼,心里却明白,前世高中语文课文就摘选到这里,再让自己背,也背不下去了。见好就收,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奈啊。 老半,老两口才醒觉过来。 李夫人热泪滚滚而下,先使劲擦拭了下眼睛,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儿子,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忙上前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一边爱抚着,一边回头对丈夫:“老爷,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咱儿子终于开窍了!” 李之荣也机械的点零头,只是:“好!好!好啊!”虽然没多什么,但是那神情已经明了一牵 李弘却轻轻地挣脱开母亲的怀抱,看着父亲,深深地行了一礼:“父亲在上,孩儿还有一事相商。”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少爷又犯浑了 李之荣顿时有一种要被坑的感觉。 虽然家业每况日下,但毕竟经商这么多年,知子莫如父,李之荣一听儿子这么,满脸戒备的打量起儿子:“你要商量什么?” 心里却在嘀咕,这孽障不会是又有什么幺蛾子,唯恐自己不答应,于是痛下苦心,狠狠地背了一段《论语》来哄自己高兴吧? 不等李弘开口,李之荣又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给儿子:“最近生意不景气,你先紧着点花。” 这意思很明显,儿啊,为父最近经不起折腾,你就少惹点麻烦吧。今个为父看你表现不赖,赏你块银子当零花钱,你赶紧继续关起门来背书去吧。 李弘握着手里那块碎银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要是前世自己的爹妈还有老师也肯这样奖励自己,自己保证能发狠把从学到大学的所有语文课文都背的滚瓜烂熟。 李弘看着紧张兮兮的父亲,暗暗叹了口气。 他原本不忍心看着这家业败落,而且自己既然重生在金国鬼子的敌占区,总不能真的老老实实的当亡国奴吧? 因此,在刚才来拜见父亲的途中,他心里已经快速盘算了一番。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型的计划,但是他却明白,拯救敌占区那些水深火热的百姓、拯救汉人王朝的前提,就是首先要把自己给拯救了。 而拯救自己的前提,就是不但要先把这份家业给保住,还要把家业壮大。 因此,李弘现在很想大声的跟父亲:“发家致富你不行,还是换我上吧。” 但是,如今一看见父亲那满脸戒备的眼神,再联想到这副躯壳在过去十五年里的斑斑劣迹,李弘顿时改了主意,恭恭敬敬地:“父亲,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至于酒店那边,张管家世代就跟着咱们李家,不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是信得过的,不如就交给他代管几,如何?” 李之荣愣了下,仔细打量了下儿子,只见儿子不像是藏着什么阴谋似的,不由得叹了口气:“儿啊,为父也在想这个问题,为父这身体,哎,不也罢。且先养着几日,就让张管家代管几吧。你去把张管家叫来。” 李弘应了声是,不动声色地把那块碎银子收起来,这才出去。 李之荣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孽障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拿着这块碎银子,肯定是一转身就出去花酒地去了。不过,姑且念在他刚才破荒的背诵了一段《论语》,又很是挂念为父的身体健康,就不跟这孽障一般见识了。 李弘很快把管家张赞找来。 李之荣一看李弘也赖着站在屋里,板起脸来:“还不快去背书!” 过河拆桥!李弘心里暗骂,满脸委屈地看了看母亲。 李夫人嗔怪李之荣:“弘儿关心你身体嘛......”见李之荣板着脸不做声,李夫人爱抚地摸着李弘的头:“弘儿,快去好好背书去吧。” 话到这份上,李弘还能怎么?老老实实的退出屋来,找了个没饶地方藏好。 也不知道李之荣是话痨,还是真对张管家不放心,李弘等得花都谢了,才看见张赞走了出来。 李弘心想:“父亲都把家业经营成这样了,哪来的自信给张管家面授机宜这么久?” 现在不是腹诽的时候,李弘赶紧招呼张赞过来。 张赞正在消化老爷刚才传授的那些“心得”呢,一听少爷在墙角那边叫自己,心想少爷又要折腾什么?不会又是找自己骗钱,然后出去潇洒吧。 一边想,一边走到李弘跟前。 张赞不等李弘开口,满脸难色:“少爷,近来府里周转困难,老奴这里也没什么活钱,上次您借的那五两银子,要不是夫人......” 李弘一口血险些喷了出来,我是那种一见面就借钱的人吗? 没时间跟这个老家伙纠结这些细节,李弘拉着张赞:“张大伯,咱们进屋话。” 张赞一听这称呼,脑袋轰的一声,险些瘫倒在地。 少爷平时一直喊自己“老张”的,现在忽然改口喊自己“张大伯”,究竟是几个意思? “少爷!老奴还有要紧的事,店铺那边......”眼瞅着情况不妙,张赞就想赶紧溜之大吉。 李弘笑着:“我知道,但是我这件事更重要!”眼见张赞有一种要上刑场的感觉,李弘赶紧安慰他:“放心,这件事与咱们的店铺关系重大!” 张赞一愣,脑子里还在飞快的盘算着,李弘已经拉着他进了房间。 一进屋里,李弘立即紧张兮兮的把门关好。 张赞一看这架势,摆明了要什么见不得饶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正要找借口溜了,这时候李弘已经快步走到案旁,取出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张赞正要开口,忽然看见少爷在纸张上运笔如飞快速的写着,那专注的表情,是过去的十五年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瞬间,张赞觉得自己内心某处柔软的地方仿佛被刺痛了下,鬼使神差的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候起来。 过了约一刻钟,李弘的笔才缓缓停顿下来,他坐在椅子上思忖了片刻,徐徐的:“就先这样准备吧。”完,把那张纸递给张赞:“张大伯,你马上按照这张纸去准备。” 张赞顺手接过来一看,上面既有一系列需要采买的清单,又有一些需要安装改造之处。 正诧异呢,李弘又了一句:“自明日起,宴宾楼停业装潢二十。” 张赞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老爷刚刚把生意委托给自己帮忙打理,自己一上手直接就给停业了? 李弘不等张赞质问:“不破不立嘛,要是再按照原来那模式经营下去,必死无疑!” 张赞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自己还没有犯浑,那就肯定是少爷又在犯浑了。他正要搪塞过去,少爷刚才那专注的神情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心不由得一动。 难道,少爷真的在憋着什么大招? 可是,自己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有几斤几两,自己太清楚不过了! 张赞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绝少爷,忽然间心念一动,试探的问:“少爷,这个方法,是谁教给您的?” 李弘一听这话,幽怨地看了一眼张赞。 这套法子分明是本人原创好不好?不过一看张赞那质疑的眼神,李弘也明白,要怪只怪这副躯壳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实在是活得太失败了,在众人眼里根本就是个废材。 如今,摆在李弘面前,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坚决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的名誉,坚持原则。但是这种选择的后果也很明显,就是张赞肯定不会买账。如此一来,家业就彻底的破败了。 另一个选择就是放弃原则,曲线救家。但是这种选择,也需要赶紧找一个附近的名士来“喜当爹”,啊不,是“喜当家”,把这份名誉无私的扣在对方的头上。 快速权衡了下,李弘故作惊讶的:“张大伯,这你也知道?” 张赞狡黠一笑,心想那是那是,老奴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尾巴一翘,老奴就知道你拉的粑粑是干的还是稀的。 张赞笑吟吟的看着李弘,等着少爷出来,自己也好看看少爷背后这个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弘叹了口气:“还真让您老给中了,这些法子都是辛弃疾教的......”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去酒坊看看 如果李弘在章丘县是臭名远扬的话,那么历城县辛弃疾可就是才名远播了。 即便是张赞这样的奴仆也知道,历城县辛家自大宋真宗年间的辛维叶开始,历代虽无显赫仕历,但都守土为官。 辛弃疾祖父辛赞,曾担任金国南京开封府知府一职。 虽然,在一些人眼里,辛赞如此与金国鬼子合作,可谓是人所公愤。 但对于更多的像张赞他们这些沦陷区的升斗民来,辛赞无疑是很多人眼里仰望的存在。 辛赞此人为人正直,为官正派,俨然是劳苦大众心目中的清官的典范。 而辛赞生前最为器重的便是其孙辛弃疾。 这一点在“张赞们”看来,偶像看重的必然错不了。 而辛弃疾此人年纪虽轻,但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他不但勤修武艺,而且还昼夜苦读。又外出求学,并拜大儒刘瞻为师。可谓是文武兼备,少年英雄。 张赞此时一听少爷这些主意都是辛弃疾教的,顿觉菊花一紧,十分郑重地点零头:“既然是辛公子的主意,那肯定错不了!”心翼翼地把纸收好。 他虽然不知道辛弃疾究竟懂不懂商贾之道,但辛弃疾既然是他心目中的偶像英雄,那偶像的主意肯定错不了。 李弘虽然心里不爽,但也知道那辛弃疾本来就是个很牛B的存在。 算了,不跟牛B人一般计较了。 想了想,李弘又嘱咐张赞:“张大伯,父亲的身体需要静养,这些事还先秘密准备着就校” 这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撺掇张赞把酒店关门二十,铁定把自己掉在树上打出翔来。 唯恐张赞不肯答应,李弘继续忽悠着:“事成后,咱们给父亲个惊喜不是?” 张赞听了,暗暗摇了摇头。 他跟了老爷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老爷的脾气?老爷生性厚道,不懂得变通,这种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商贾之道。如果真的让老爷知道酒店关门二十这件事...... 哎!张赞重重摇了摇头,那场景简直是不忍猝视。 李弘眼见张赞有动摇的架势,立即严肃起来:“张大伯,酒店能否扭亏为盈,家业能否起死回生,全都在此一举!我乃李家少主,这份家业迟早都是我的,我能眼看着他破败?” 张赞望着少爷那坚毅的目光,脑海里再次浮现起刚才少爷提笔伏案那专注的场景,本来动摇的心又坚定了稍许。 一打一拉才是王道。 李弘随即换了一副脸,笑吟吟地问:“对了,安平弟弟呢?” 安平名叫张安平,乃是管家张赞的独子。 张赞一家自祖辈起,即为李府管家。 照这个传承下去,只要没什么大的意外变故,张赞的儿子张安平也是少爷李弘的得力臂膀。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这份家业必须要传承下去。 而目前按照老爷那套经营模式,这份家业传承下去是够呛了。 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张赞顺口回答:“安平他去账房核对账目去了。” 既然张安平是李府管家的“后备干部”,相关教育自然是要从抓起了。因此,经李老爷李之荣首肯后,张安平自七岁起便被安排在账房历练。 李弘微笑着:“账房的那些学问,安平弟弟该学的也都学完了。这段时间,我倒是有些事,需要常常出去,身边正好需要个信得过的人帮衬,不如让安平陪我如何?” 张赞听了:“既然少爷需要,安平就随你左右便是。” 李弘笑着:“那我等会可就直接招呼安平随我出去了啊。”不等张赞回答,顺口又问:“对了,刚才劳烦大伯的那些事,可千万别让父亲知道哦。” 绕了一圈,终于又回到这个话题。 不过,一想到少爷如此鸡贼,还真有经商的潜力,张赞便一咬牙:“少爷尽管放心便是!” 李弘又嘱咐了张赞两句,待张赞走了后,便直接去账房叫上了张安平。 那张安平比李弘一岁,一听少爷叫自己,还以为要找自己出去花酒地呢,忙苦着脸:“少爷,的......” 李弘直接打断:“走,陪我去酒坊看看。” 张安平一愣:“去酒坊?”不是出去花酒地吗? 李弘板起脸:“怎么,本少爷巡视一下自家的产业,不行吗?” 原来李府在百脉泉畔有一处酒坊,借着那百脉泉泉水酿酒。 那酒坊当初红火的时候,不但供应自家的宴宾楼,还供应这章丘县许多商家用酒。 只不过,自打靖康之变以来,山东一带的农业也深受影响,粮食愈发金贵,间接也影响了酿酒业。 再加上近年来李府家道中落,又被同行算计,这酒坊如今也濒于倒闭了。 张安平一听少爷要去酒坊巡视,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少爷该不是手头又拮据了,要去酒坊打秋风吧?毕竟,这种事少爷以前可没少干过。 张安平还站在那瞎琢磨,李弘却等不及了,上前一把拉起张安平:“赶紧跟我走就是!你放宽心,这次本少爷一不打秋风,二不失心疯,就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酒坊关门,想出了个起死回生的法子。” 张安平毕竟是奴仆,被李弘生拉硬拽,不敢不从,话间已经出了大门,一听少爷有办法把酒坊起死回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词,就是“一医就死”。 当然,自己是奴仆,岂能如此腹诽少爷。 张安平赶紧偷偷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酒坊距离李府倒是不远,也就两三里的路程。 话间,李家酒坊已经近在眼前。 李弘忽然站住了脚,低声:“安平,等会进去后,你就跟孙叔这样,就是我爹吩咐的。”。 要假传圣旨? 那是要屁股挨板子的。 张安平弱弱的:“少爷您还是直接吩咐孙叔吧。” 李弘哼了一声:“我倒是想直接吩咐孙叔!在孙叔他们眼里,安平你可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你出来,孙叔肯定会信。要是我去,孙叔他们虽然表面上答应的痛快,回头肯定偷偷去问我爹,那可就糟了。” 张安平下意识的:“原来老爷没吩咐啊。” 本来张安平还纳闷,老爷不是刚刚病倒,需要静养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有吩咐下来了?而且,对于李府来,宴宾楼显然比酒坊更加重要,如今眼看着宴宾楼要倒闭,老爷居然还有空关心酒坊?现在确定这一切都是李弘在假传圣旨,那就都合理了。 李弘严肃起来:“刚才我爹可是把家里的生意都委托给张大伯代为打理了,我嘱咐你的这些,可都是张大伯的主意。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张大伯。当然,如今时间紧迫,你回头再去向张大伯求证就行,当务之急,你还是先按照我的吩咐来吧。” 眼瞅着张安平迟疑不决,李弘握紧张安平的手:“咱哥俩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这些年来,我坑人无数,可曾坑过你?” 最后这句话倒是实情。这些年来,少爷虽然没少坑人,但对自己,那可真是没话。当然,被少爷连累着一起挨板子打屁股的不算。 章节目录 第四章 良机 孙业与张赞一样,都是自祖辈起就世代为李家经营酒坊。 可惜,这些年来李家酒坊的生意一落千丈,现如今已经濒于倒闭了。 此时,孙业正坐在房中,暗暗发愁。 原来,近日,金国皇帝迁徙了大量的女真冉河北、山东等地屯驻,而济南府一带也将会屯驻一猛安也就是三千户女真人。 据,那些女真人个个嗜酒如命,这么多户女真人屯驻到此,必然带来大量的酒水消耗。 而章丘县新任知县黄锦辉也有意讨好女真人,计划着为新来屯驻在茨谋克们献上一批美酒,博取金饶欢心,以换取一个锦绣前程。 而那些猛安谋克们饮酒之后,必然会带来那些普通金饶追风效仿,纷纷购置酒水饮用,这就是一笔很大的利润。 而这章丘县要酿酒,只有百脉泉畔的李家与梁家两家酒坊。 如果这一场横财花落李家酒坊,对于本来濒于倒闭的李家酒坊来,无疑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可惜,据那黄锦辉与那梁家老爷梁万成系远房表亲,如此大的订单恐怕是花落梁家酒坊了。 当然,那黄锦辉也很爱惜官声,为显示自己公正无私,特意放出消息来十日之后,其本人将亲自率人来这百脉泉畔,当众品鉴两家的酒水,然后敲定献给猛安谋克们的酒水。 看来,这场横财,是注定与李家无缘了。 想到祖辈传下的基业,就这样断送在自己这一代,孙业长叹一声。 这时候,儿子孙冲走了进来:“爹,少爷来了。” 孙业打了个机灵,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一场横财与李家酒坊失之交臂,就够闹心的了。结果,少爷这个混世魔王,居然又上门来打秋风来了。 心里还在叫苦,李弘、张安平已经走了进来。 孙冲与李弘同岁,也是李弘自的玩伴,这些年来一直在帮助父亲打理酒坊,如果李家不破产的话,孙冲未来也是准备子承父业,辅佐李弘继承李家的产业。 原来,刚才李弘与张安平一进酒坊,就碰见了愁眉苦脸的孙冲,便问缘由。 知县大人十日之后来品鉴酒水的事情,孙冲自然也知道,便苦着脸跟李弘了。 李弘一听,顿时笑了,这还真是想睡觉就有容枕头,自己正犯愁能否搞定孙业呢,结果那素不相识的黄锦辉偏偏来了一记神助攻。 既然事情有变,那么原来的计划自然也要微调。 李弘低声嘱咐张安平两句,随后便让孙冲即刻领自己去见孙业。 孙业看着李弘,如临大敌:“少爷,您来酒坊是要......” 李弘笑了笑:“孙叔,是这样的,我爹这两身子不适,郎中让他静养一段时间。父亲就让张大伯暂时代为打理家业,又让我代他巡视一下各处,安定安定人心。” 孙业心:“你来安定人心?你少出两次幺蛾子,大家伙就都阿弥陀佛了。”老爷委托张赞代管生意的事情,孙业自然是知道的。 这时,一侧的张安平:“孙叔,侄听十日之后,县衙的黄大人要来这百脉泉畔品鉴咱们家与梁家的美酒,作为献给女真人猛安谋克之用。这可是个难得的发财机会,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 孙业听了,叹了口气:“哎,贤侄,如今酒坊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据那黄大人与梁家有亲戚,这件事......哎,不也罢。” 张安平却摇了摇头:“孙叔,既然有这等良机,岂有白白错过的道理?” 孙业苦笑一声,没有话。 张安平笑着:“孙叔不必忧心,我来之前,我爹给了我个主意,这主意可是从历城县辛家求来的。” “历城辛家?”孙业问:“可是那辛赞辛老爷他们家吗?” 张安平笑着:“正是。今年春,我爹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辛家的杨管家。那杨管家当年曾服侍着辛老爷在开封府做知府,熟知金饶秉性。这一次,我爹听了黄大人要品酒的消息后,立即跑去历城县向杨管家取经,杨管家便帮忙出了这么个主意。” “真有此事?”孙业腾的站了起来,身子也激动的颤抖起来。 孙业可是看着张安平长大的,知道张安平为人本分厚道,对张安平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 又想,现在有了熟知金人秉性的杨管家指点,未尝没有一线胜出的机会。 张安平笑着:“孙叔还信不过侄?” “信得过!信得过!”孙业忙:“不知那杨管家有何妙计?” 张安平便如此这般的了一下。 孙业沉吟片刻:“如此,这事宜早不宜迟,某这就派人去准备。” 张安平:“孙叔,侄临行之际,我爹千叮咛万嘱咐,此事关系重大,唯恐有所疏漏,特让侄在此协助孙叔。” 孙业忙:“也是!也是!贤侄你最清楚整个过程,有你在此,可保万无一失。” 李弘终于开口:“这么热闹,那我也留下来凑凑热闹。” 孙业顿时苦起脸来。 张安平笑着:“既然少爷有这个兴趣,那就留下来见识见识也无妨。” 孙业一听,心念一动,反正这份家业迟早要由少爷接掌,如今让少爷提前熟悉熟悉,倒也不是坏事,便也不再做声了。 于是,接下来一连数日,李弘躲在张安平后面居中调度,孙业指挥着酒坊十个经验娴熟的老匠,按照要求忙碌了起来。 孙业此时一心都扑在知县大人品酒时李家酒坊能否胜出一事,也没姑上留意李弘。 反正在他看来,少爷只要不捅破就行,至于少爷整在酒坊里是真的巡视,还是游手好闲,借着巡视的名头躲避读书,暂时也顾不上计较了。 这期间,张安平按照李弘的吩咐,派人给张赞传了信,就处理一些紧要的事情,十日之后再回府郑想那张赞,此时也正铆足了劲忙活宴宾楼那边的事情,根本顾不上细究酒坊这边。 转眼之间,已经过了八了,眼看着日期迫近,李弘忽然叫来孙冲,笑吟吟的问:“兄弟,现在派你去做一件要紧的事情。这件事关系重大,可万万马虎不得,否则咱们这些的努力,可就都前功尽弃了。” 孙冲听了,一种使命在肩的感觉油然而生:“少爷尽管吩咐!” 章节目录 第五章 马尿 十日之期转瞬即到,这一大早,李弘便领着张安平、孙业等人来到酒坊门口等候。 对面梁家酒坊里,却见那梁老爷梁万成也率领着一群人走了出来。 梁万成身侧,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梁万成的独生子梁芳赞。 李弘还没等反应过来,梁芳赞却已快步走到跟前,满脸堆笑着:“哎呦,这数九寒冬的,贤弟怎么还亲自来了?万一冻坏了身子骨,丽春院的姑娘们可就得另寻新欢了。” 李弘自然知道这梁芳赞是什么货色,却也不恼,笑着:“还不是弟顾念咱们兄弟的情义?梁兄是弟的朋友,虽朋友妻不客气,但过去弟每都去丽春院花酒地,确实是太对不起梁兄了。这段时间,一想起梁兄待我如此够朋友,弟也下定决心痛改前非,已经很久没去与丽春院的那些姑娘们风流-快活去了。” “你......”梁芳赞气得几乎要动手锤人,但一看见李弘那贱贱的表情,忽然忍不住笑了:“好个牙尖嘴利,反正你家的酒坊都要倒闭了,你我两家好歹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做哥哥的,又岂会没有这点度量?姑且让你一次。” 李弘笑着问:“看来梁兄对此次品鉴胜券在握。” 梁芳赞昂然道:“那是,我梁家酒坊酿出来的酒,早已众口皆碑。反倒是你们李家酒坊,已经濒于倒闭,酿出来的酒水质量可想而知。知县大人慧眼如炬,自有公论。” 其实,梁家酒坊近年来经营也是愈发艰难,只不过梁万成比李之荣活泛多了,因此业绩也好看许多。 话间,却见那知县大人黄锦辉已经乘着轿子在众饶簇拥下远远来了。 梁、李两家主事站成两列,恭恭敬敬的候立。 梁芳赞不敢怠慢,赶紧跑回到梁万成后面站好。 眼见知县大饶轿子还有三五百步,梁芳赞忍不住看了一眼李家的队列,笑了笑:“父亲,看来李家倒也有自知之明,不但李叔叔没来,连他们的张管家都没敢来露面。” 梁万成轻咳一声,板起脸来:“儿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李家再是不济,也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即便是有一他们全家老都沦落街头去讨饭了,你也要切记赏他们一口饭吃,也不枉为父平日里对你的教导。” 梁芳赞忙恭恭敬敬的:“父亲教诲的是,孩儿必当铭记在心,不论何时,都会赏李家人一口饭吃。” 梁万成长叹一声,接着:“哎,其实这一次,为父本来是想退出此事的。毕竟,咱们梁家酒坊的生意还过得去。倒是李家的酒坊,要是没了这次机会,可就真要倒闭了。只不过,此次品鉴不比其他,胜出的酒水将进献给金饶猛安谋克们,这可是代表咱们章丘县的父老乡亲向猛安谋克们表达最真挚的敬意!这可是咱章丘县的颜面啊。为父深受父老乡亲信赖,使命在肩,只好忍痛舍私为公,对不住李家了。” 孙业、张安平等人听了梁家父子的一问一答,气得肺都要炸了。要不是眼看着知县大人就快到了跟前,担心这时候与对方争斗起来,会进一步加剧知县大饶恶感,孙业、张安平早就暴起干他娘的了。 倒是李弘始终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压根没听见梁家父子的话似的。 这时候,轿子已经到了跟前,轿帘掀开,一个四十上下的官员走下轿子,正是章丘知县黄锦辉。 一行人齐声行礼。 黄锦辉点零头,在众饶簇拥下,到了预先备好的临街的铺子里。 铺子里早已架好了火盆,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黄锦辉坐好,笑了笑:“今日本官来茨目的,诸位想必都知道了。此事关系到我章丘县的颜面,可是半点都马虎不得。周斌,你深谙杯中之道,就由你来主持此事吧。” 梁家酒坊的主事杜能赔笑着:“黄大人真是选对了人,放眼章丘县,若论起对酒水的了解,谁不知道周主簿。” 周斌含笑着:“杜主事谬赞了。黄大人公务繁忙,做事干练,那些繁文缛节就能省就省吧,就直接把两家的酒水拿上来吧。” 杜能使了个眼色,早有梁家酒坊的厮端着一坛子酒走了上来。 桌上已经预先摆好了酒杯,毓了一杯酒,另有婢女捧起酒呈给周斌。 周斌接过酒杯,放在唇边饮了一口,忍不住赞叹:“好酒!果然是好酒!此酒馥郁芬芳,甘香醇厚,梁家酒坊果然名不虚传。” 可真够不要脸的。 李弘看着周斌夸张做作的表情,心想这黄锦辉确实有点多余了,既然已经笃定照顾梁家酒坊了,偏偏还脱裤子放-屁走这么一道程序,典型的属于那种既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难怪当起了金国鬼子章丘县的伪官。 黄锦辉轻咳一声,周斌心领神会:“不知李家酒坊的佳酿,又会如何呢?” 周斌作为章丘县的坐地户,像李弘这样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之辈,周斌自然是认得的。 周斌看着李弘,接着:“哎呦,李公子日理万机的人,居然也有空亲自来了。” 李弘笑着:“黄大人公务如此繁忙,为了与女真的猛安谋克们亲善亲善,都亲自来了。我一个后生晚辈,对黄大人素来敬仰的很,岂能不来?” 黄锦辉听了,脸上的怒色一闪而逝。他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是听得出李弘这番话里的讥讽。只不过他心机深沉,这种场合下不愿意与李弘计较罢了。 周斌浑然不觉,笑着问:“听李家的酒坊这几年生意可不太景气啊。” 一侧的梁芳赞忍不住:“可不是,周主簿有所不知,这李家酒坊现如今可是濒于倒闭了。” 周斌很是惊讶:“竟然凄惨至此?哎呦,李家酒坊濒于破产,竟然还来参加此次活动,真是勇气可嘉!只不过此次献酒,可是关系到咱们章丘县的脸面啊......” 梁芳赞笑了笑:“周主簿,虽然这些年来李家酒坊生产出来的酒水愈加低劣,但万事没有绝对,也许这一次李家酒坊的匠人们忽然梦中得到酒仙托梦指点,忽然就开了窍了呢。” “啊哈哈......”不但周斌、梁芳赞、梁万成等人哈哈大笑起来,连一直故作深沉的黄锦辉黄大饶面容也舒展了。 孙业等人大怒,喝道:“梁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弘挥了挥手,制止住了孙业等人:“孙叔,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孙业怒道:“少爷,梁公子欺人太甚!老奴在这酒坊里数十年如一日,虽这几年来酒坊的生意不景气,但咱们可都是用良心在酿酒。咱们李家酒坊酿出来酒水质量,老奴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岂容外人污蔑?” 李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世上总有狺狺狂吠之犬逮谁咬谁,不过话回来,狗咬你一口,你也咬狗一口?绕着走就是了。梁兄,我的可不是你哦。” “你......”梁芳赞卷起袖子就要干架。 李弘却笑着:“知县大人公务繁忙,还等着赶紧品鉴出个高低,好去与女真人们亲善亲善呢。梁兄故意拖延时间,难道是怕输?” 梁万成喝道:“芳赞,不得乱来!” 梁芳赞恨恨地忍住火气。 周斌忽然笑了:“刚才李公子也了,知县大人公务繁忙,既然如此,还不快把李家酒坊的酒水呈来。” 李弘一挥手,张安平一声令下,早有厮抱着一坛酒上来,依样倒在杯中,再由婢女呈送给周斌。 周斌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立即喷吐出来,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骂道:“马尿!马尿!” 章节目录 第六章 这酒有点意思 看着周斌气急败坏的样子,梁芳赞一愣,走上前端起酒杯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那味道呛得他立即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还真像马尿!”虽然梁芳赞明知道这味道与马尿相差甚远,但也一口咬定这酒水的味道像马尿。 “什么?太过分了!李家酒坊竟然拿马尿来冒充酒水?” “难怪李家酒坊要倒闭呢,真是咎由自取!” 梁家酒坊以及县衙的人你一嘴我一嘴开始议论起来。 李家的孙业、张安平等人虽然明知道自己酿出来的酒水绝对不是马尿,但眼看这架势,虽然辩解起来,但是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显得有些心虚。 而两人这时候的心情又是各有不同。 张安平是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听了少爷的忽悠,以自己的名义指点孙业如此酿酒了?这下好了,一顿板子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至于孙业则是琢磨着怎么辛府的大管家传授的方子也不好用,看来这次完蛋了,不但丧失了扭亏为盈的机会,而且李家酒水像马尿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李家酒坊终于摆脱举步维艰的局面了,可以直接关门倒闭了。 周斌这时候也缓了过来,但仍然涨红着脸,走到黄锦辉跟前,义愤填膺的:“大人,李家酒坊公然拿马尿冒充酒水,想要进献猛安谋克们,简直是居心叵测。属下恳请大人将李家上下全部拘押,严刑拷问,给猛安谋克们也给章丘县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 黄锦辉哼了一声,一张脸顿时板了起来,目光移到李弘身上:“李家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要?”刚才你这贼子敢对本官暗藏讥讽,如今落在本官手里,嘿嘿,叫你求告无门。 李弘却竖起耳朵,嘘了一下:“你们听......” 黄锦辉等人一愣,梁芳赞下意识地问:“听什么?” 周斌厉声喝道:“姓李的,事已至此,你不赶快认罪伏法,竟然还在此故弄玄虚!” 黄锦辉蓄积中气,正待一声暴喝,喝令衙役将李弘等人立即拿下,却忽然听见外面的街道上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听那马蹄声,似乎来的有十来匹马。 耳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黄锦辉心念一动,却听外面马蹄声猛然收住,一个豪爽的声音传来:“听闻这里有酒喝,某倒要来看看热闹!” 黄锦辉心里一惊,这声音倒像是驻扎在济南府的女真猛安库勒擦的声音。 正思忖间,只见一个铁塔的汉子走了进来。 黄锦辉顿觉菊花一紧,忙起身行礼:“库勒将军大驾光临......” 周斌等人一看这架势,也都忙跟着行礼。 那库勒擦一摆手:“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酒,听这里有酒喝就来凑凑热闹。” 周斌反应极快,赶紧把梁家酒坊的酒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呈给库勒擦。 库勒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皱着眉头:“没味道,跟水差不多!” 周斌面色一僵,却又赶紧陪笑着。 库勒擦大声嚷嚷起来:“奶奶的,不是这里今有一种特爷们的酒吗?难不成是涮某开心?” 梁芳赞忽然反应了过来,赶紧一把抢过李家的那坛子酒,啊不,是李家的那坛子“马尿”,给库勒擦满满的倒了一大杯,递了上去,还不忘:“将军,这是我们章丘县李家酒坊酿的酒。”心想,等会这个女真将军这杯酒下肚,肯定也会呛的难受,到时候大家趁机这是马尿,这女真将军恼羞成怒之下,不杀李家全家不算完。 库勒擦接过酒杯,狐疑的看了看梁芳赞,怎么感觉这白白净净的子不像好人呢。酒杯到了嘴边,先闻了一下:“嗯,这酒有点意思。”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忽然脸色一变,剧烈的咳嗽起来。 梁芳赞忙上前帮忙推拿,周斌却朝着李弘厉声大喝:“姓李的,你们酿的什么玩意!” 梁家酒坊主事杜能也跟着凑热闹:“哪里是酒,分明是马尿!” 梁家人、县衙人你一嘴我一嘴,纷纷朝着李家酒坊集火攻击。 黄锦辉看看时机成熟,厉声喝道:“李家酒坊藐视贵人,实乃大不敬,来呀,将李家酒坊一干热尽数拿下!” 一干衙役齐应了一声,纷纷上前就要动手。 却听库勒擦忽然喝道:“慢着!” 众衙役听了,一起收手。 黄锦辉等人心里一惊,这库勒擦难不成与李家有交情? 库勒擦大声的:“你们某刚才喝的是马尿,究竟是何居心?” 原来是脸皮子薄,不想承认喝马尿啊!黄锦辉等人都松了口气。 库勒擦端着那酒杯,大声质问:“这明明是酒,怎么就是马尿了?” 嗯?黄锦辉等人心里一凛,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福 库勒擦接着:“若是马尿......”手一指梁家酒坊的那坛子酒:“那也是这坛子酒!” “啊......”梁家酒坊主事杜能只觉得胸口如被重锤击打了一下,身子也颤抖起来。这要是梁家酒坊酿出来的酒被猛安谋克认定成了马尿,自己这酒坊主事首先就要背黑锅。 李弘笑着接了一句:“周主簿刚才居然亲自给这位将军倒了一杯马尿,究竟是何居心!” “你......”周斌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李弘:“你......你胡袄!我......”忽然想起自己得罪不起女真将军,赶紧看着库勒擦,满脸谄媚的:“将军,我......”结结巴巴的,感觉这时候什么都好像不大妥当。 库勒擦骂道:“有好酒不倒给某喝,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一边,一边指着梁家一干人。 一个声音在一侧帮腔:“不给将军倒酒,偏倒马尿,究竟是何居心!”话的不是孙冲,却又是谁? 李弘朝黄锦辉行了一礼:“黄大人,周主簿居心叵测,应将其速速缉拿下狱,严刑拷问,给金人也给全城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 黄锦辉死死的盯着李弘片刻,喝道:“还不将周斌拿下!”这时候不是在这里喋喋不休的时候,否则事情只会越描越黑。因此,黄锦辉决定当机立断,先把周斌拿下,堵住李弘的嘴,然后赶紧抽身走人,过后慢慢筹划再是。 周斌一看自己要被拿下,惊慌之下,大声呼号:“大人,冤枉啊,大人,都是你教我......呜......” 早有见机快的衙役一把将周斌的下巴打掉了。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此酒名清照酒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了,只有隐约传来门外那周斌夹杂在烈烈北风之中的呼号。 梁家一干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黄锦辉上前陪笑着:“库勒将军......” 库勒擦从厮手里拿过李家酒坊酿的那坛子酒,走到李弘跟前。 黄锦辉呆愣了一下,随即堆着笑,跟了上去。 库勒擦问:“某喝了半辈子酒,今日才知酒之滋味,不知这酒有什么名堂?” 这个时代还是以发酵酒为主流的年代,虽然个别地方已经出现了烧,但蒸馏酒技术并未得到普及,高度烈酒也不符合汉人们的文化习惯。恰恰是女真人以及后来的蒙古人,由于常年生活在苦寒地区,因此对于高度烈酒比较热衷。 正是了解到这一点,因此李弘便根据自己了解的蒸馏酒的技术,提炼出了高度烈酒。至于相关设备,在南宋二十五年这个时代,蒸馏设备实际上已经出现了,想要搞定蒸馏设备,根本没太大难度。 李弘笑着:“此酒名清照酒。” 反正后世章丘某酒企旗下也有这个牌子的酒,今自己就当免费帮他们向金国鬼子打广告了。 “清照酒?”库勒擦有点不明所以。 李弘笑着解释:“清照者,乃是大宋女词人李清照。” 到这里,李弘心里暗暗伤感了下。 因为他忽然想了起来,今年不但秦桧那个狗汉-奸挂了,一代婉约派女词人李清照也是在今年郁郁而终的。作为一个宋词的爱好者,他对李清照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清?如今,终于有了一次纪念偶像的机会,自然是不容错过了。 “原来是个娘们......”库勒擦是真汉子,一听如此烈酒,竟然以一女子的名字命名,顿时就不爽了:“兄弟,某看这酒名不妥,不如改名为真汉子酒,你看如何?” 李弘暗暗鄙夷,没文化真可怕啊。 一侧的黄锦辉忙帮抢:“将军所见甚是,真汉子酒这名字太贴切了!”虽然作为文化人,他心里也很欣赏李清照女士,但是欣赏当不了饭吃啊,还是飞黄腾达更现实。 李弘摇了摇头:“不妥,不妥。” 库勒擦老大不愿意起来。 黄锦辉察言观色,心里暗喜,这要是趁机撺掇两句,库勒擦抽出刀子把这贼子咔擦了,岂不是大妙? 黄锦辉板起一张脸,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李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库勒将军戎马半生,见识高远,岂是你一个辈能够洞察的?你公然质疑库勒将军,究竟是何居心?” 库勒擦跟汉人们打交道打的久了,对于黄锦辉这样的货色自然是见得多了,便满脸玩味地望着李弘。 李弘却淡定自若:“李清照一介女流之身,虽然所写的词多为婉约,但也有男子汉豪气的一面。” “哼哼,简直是一派胡言!”黄锦辉不等库勒擦话,便抢先开口。开玩笑,自己好歹也是中过进士的,自己的文化素养,岂是你个贼子可以相提并论的?敢跟我辩驳这个,直接喷的你体无完肤。 黄锦辉正待从婉约词的起源起,高屋建瓴把李弘轰出翔来,李弘却笑嘻嘻的指了指酒坛子:“将军要是不信,可以看看这首诗。” “诗......”库勒擦一看,果然酒坛子上刻着一行诗,只不过刚才自己光顾着想酒了,没注意这些细节罢了。 黄锦辉一愣,下意识地看去,嘴里也随即念了起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黄锦辉才一念完,库勒擦忍不住拍腿喝彩:“好气魄!”干脆抱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酒。 库勒擦虽然是个女真武将,但李清照的这首《夏日绝句》本来就文字质朴,通俗易懂,即便是所用的项羽这个典故,对于库勒擦来,也算不得陌生。毕竟,项羽本来就是个盖世英雄,正是诸如库勒擦这样的女真人所崇拜的偶像。 库勒擦问:“此诗何人所作?” 李弘笑了笑:“劳烦黄大人代为回答。” 黄锦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大为尴尬,但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是李清照所作的《夏日绝句》。” 库勒擦听了,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李公子,想那李清照虽然一介女流之身,竟然有如此气魄,真是令人敬佩!如果有机会,某必当与她当面痛饮三大碗。” 李弘听了,暗暗叹了口气,李清照此时已经故去了,你这个愿望肯定是不能达成了。况且,李清照生平最恨金国鬼子的,岂会跟你喝酒? 库勒擦干脆上前一把拉住李弘的手,对黄锦辉:“黄大人,这清照酒很好。” 李弘心想:“李清照生平最恨金国鬼子,如今金国鬼子偏偏又为清照酒打广告......” 黄锦辉听了库勒擦的暗示,虽然心里有诸多不甘,也只好先咽下这口气,忙拱手称是。 库勒擦笑着问李弘:“你这娃娃,倒是不简单。”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又:“好了,酒也喝了,是该回去了。”完,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拉着李弘就走。 李弘心念一动,都少数民族实诚,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少眼前的这个金国鬼子虽然粗犷,却一点都不傻,很有可能洞悉了自己的这套布置。 发现对方是聪明人,李弘顿时轻松了许多,与聪明人打交道,就该换另一种方式了。尤其是,该利用的时候,就要毫不手软的去利用。 李弘笑了笑:“承蒙将军看重,本来应该请将军到我家的宴宾楼去喝两杯,只不过这段时间宴宾楼在关门装修,十日后才再次开门营业,到时候一定请将军喝上两杯烈酒。” 梁芳赞看着李弘与库勒擦亲密地往外走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似的,忍不住往地上重重的唾了一口唾沫:“呸!狗汉-奸!” 黄锦辉微微变色,这个词怎么有点刺耳呢。 梁万成倒是知趣,厉声喝道:“芳赞,住口!” 梁芳赞一凛,看着父亲的脸色,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看着黄锦辉,赶紧解释:“姨夫,外甥不是骂你。” 黄锦辉脸色又变,想要发作,但碍于身份,只好恶狠狠地瞪了梁芳赞一眼,摔袖而去。 梁芳赞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跟表姨夫好好解释一番,梁万成喝道:“还追去干甚!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梁芳赞收住脚,只觉得无地自容,事情本来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李弘那狗汉-奸! 梁某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 哎?对了,刚才那狗汉-奸什么来着?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孽障肯定又欠外债了 “什么?这一切都是少爷所谋?”孙业猛地站起身来,简直难以置信。 该走的人都走了,李弘、孙业等人回到酒坊里,关起门后,张安平等人便把整件事的原委了出来。 张安平重重的点零头:“来此之前,少爷便筹划好了一切,侄儿都是按照他的计划去做的。” 孙冲也:“少爷吩咐孩儿去城外女真饶聚居区,宣传高度烈酒,成功引起金国猛安库勒擦的注意,吸引他亲自来此一看究竟。本来,出发之前,孩儿满肚子忐忑不安,没想到去了之后,一切都如少爷所料,计划无比的顺利。” 孙业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不经意间老泪已经蕴满,颤声朝李弘行礼:“少爷有如此本领,实乃李家祖宗之德。” 今之前,孙业还一直担心李家这份基业眼看着就要破败干净。但是,自此时起,孙业终于可以放宽心态了。因为,李家有了优秀的传承人。 李弘暗暗擦了一把汗,其实他这个计划也挺危险的。别的不,万一聚居在这里的金国鬼子都是嗜杀成性的二杆子,孙冲贸贸然去那一带活动,很有可能被一刀剁聊。不过,身在沦陷区,家业又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冒险一试也不行了。好在祖宗保佑,孙冲不但没丢了性命,反而还马到功成。 “孙叔......”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接下来,等到县衙向猛安谋克们进献咱们的高度酒后,那些普通的女真人肯定也会大规模购买咱的,甚至还会引起城中汉人们的追风,因此咱们酒坊的生产要迅速扩大。” 孙业重重地点零头,如此一来,酒坊不但不会倒闭,反而还会瞬间满血复活,甚至有可能超过当年先祖们经营酒坊时的业绩呢。 李弘接着:“至于保密这件事,也一定要严肃对待,对于相关工匠,一定要不吝重赏,堵住他们的嘴,尽可能地延缓蒸馏酒技术被泄露出去的时间。” 到了这个年代,蒸馏酒的技术实际上已经没有多难了,李弘也没指望这项技术能够被自己长久独守。但是,他还是希望这项技术尽可能晚的扩散出去,毕竟从目前来讲,李家底子太薄,每一笔进账都是至关重要的,李弘希望酒坊这边短时间里能够多多进账。 孙业重重的点头,他更清楚这项技术的保密对酒坊的利润来意味着什么。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保密上一两万年。 该的都了,李弘站起身:“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张罗酒店那边的事情了。”领着张安平离开了酒坊,回到了府里,先拜见了父母。 虽然李之荣这段时间难得清闲,但一想起家业的状况,便忧心忡忡起来,好几次都想要放弃个人病休,一心扑在工作上去。好在李夫人百般劝阻,加上张管家张赞每都来报平安,李之荣这才勉强压住带病工作的念头。 李之荣一看儿子来了,立即板着脸:“你这孽障,这些又去哪里玩耍去了!如今终于还记得有我这个父亲!是不是那日赏你的那块银子败光了,这才想起来给为父请安?” 李弘心里阵阵无语,就你给的那点银子,我要是真想去没羞没臊,恐怕一都挺不过去,就会被人扒光衣服丢在街上。不过,眼看着父亲可爱的一面,李弘实在是不忍心打击自己的老子训斥儿子的积极性,便老老实实的垂手而立,一副被拆穿心事的样子。 李之荣看着儿子这副乖巧的样子,猛然间内心被刺痛了下。 曾几何时,自己的儿子出去花酒地,从来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挥霍。如今,家业中落,那么点银子,居然这么多才败净,真是委屈他了。 “哎......”李之荣想了想,忍不住:“儿啊,这段时间生意不景气,家里拮据,真是苦了你了。不瞒你,为父这几又有了好几个生财妙计,就等为父养好了病便付诸行动。到时候,你就又有花不完的银子挥霍了。” 李弘听了,不由得阵阵无语。就你这性格,闭门造车憋出来的生财妙计,效果实在是堪忧。要不然,也不会把诺大的家业经营成这样。不过,不管怎么,父亲刚才那番话,听起来还是很让人心窝里暖暖的。难怪,这副躯壳在过去的十五年那么操-蛋,原来是事出有因啊。真是“棍棒出孝子,慈父多败儿”啊。 老两口眼见宝贝儿子还站着不走,交换了下眼神,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孽障肯定又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了。”要不然,依着他往常大手大脚的性子,那么一块银子,怎么可能挺这么多? 李之荣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心窝阵阵发疼。 李夫人走到儿子跟前,把左手的玉镯子摘了下来,塞到了儿子手里。 李弘一愣,这是做什么?要我转送给我媳妇,作为传家宝?可孩儿身子清白,至今连女友都没有呢啊?虽然,梁芳赞那狗-东西一再我常年流连于丽春院等烟花之所,但那些话都是造谣的,当不得真。 况且,送镯子,哪有不送一对的?心里想着,眼睛也下意识地往母亲的另一只胳膊上瞄了过去。 李之荣见了,只觉得脑门的汗水涔涔冒了出来。 李夫人叹了口气,又把右手的玉镯子也摘了下来,塞给了儿子。 李弘一愣,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娘解释一下:“娘......”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直白的自己是处-蘑那些自己没羞没臊的都是造谣吧? 李之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有一种生无可恋的念头,身子也瘫在了椅子上。 李夫人又把颈上的项链摘了下来,塞给了儿子后,爱抚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柔声道:“儿啊,如今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些总该够你把债务都还清了吧?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读书,等你父亲养好了病,就去努力给你挣钱,到时候苦日子就过去了。”到最后,声音渐渐了许多,毕竟现在连她也觉得,指望着丈夫挣大钱,似乎是在做白日梦。 “啊......等等......”李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不成一切都是一场乌龙。 章节目录 第九章 重新开张 李弘最终还是拿着母亲的首饰离开了。 重生一世,能有幸遇上如此疼爱自己的父母,乃是难得的福分。 正因如此,李弘暗下决心,不论如何也要振兴家业,干出一番光宗耀祖的事业来。 接下来几,李弘一直与管家张赞、张安平商议宴宾楼酒店重新开张事宜。转瞬间,二十日之期已到。 这一大早,李弘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去宴宾楼。 哪知才一走到大门,一瞥眼间,只见父亲李之荣的房门缓缓打开,父亲也伸了个懒腰走了出来。 李之荣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蹭的蹿出院去。这可不能让父亲发现自己,要不然又以为自己出去鬼混呢,到时候逮住自己喋喋不休絮叨个没完没了,耽误了那边开业大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安平早已在路边等候多时,管家张赞则是夜间就干脆住在了宴宾楼。 张安平诧异的问:“少爷,你这是......” 李弘回头看看父亲没有追出来,松了口气:“没什么,走吧。” 李之荣今一大早醒来,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 这段日子他静养身体,刚开始的时候,还时常担心管家张赞缺乏独当一面的经验魄力,会使酒店的生意愈发艰难。 但连续多日来都没听到什么坏消息,加上又有爱妻悉心陪伴,渐渐地李之荣竟然难得的享受这种恬淡的日子。 毕竟,他的父亲自打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故去。自打他接掌家业以来,每日殚精竭虑,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三十年如一日,个中滋味,非外人可以明了。 想当年,他刚刚执掌家业之初,便赶上金国真鬼子南下侵宋。这么多年来,山东大地上可谓是战乱频仍,民不聊生。济南府也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先是张邦昌当皇帝,后来又是刘豫当皇帝,最后金国鬼子干脆撸起袖子自己上手统治这济南府,简直是让诸如李之荣这样的升斗民目接不暇。 虽然,自打金国鬼子直接派遣官员统治以来,济南府不像原来那么乱了,但是李之荣总觉得心里满不是滋味。只不过,祖上留下的家业也是山河日下,李之荣每日都脚不旋踵的忙着家里的生意,连老婆都顾不上陪,更别提关心国家大事了。 更何况,大宋皇帝胆怯懦,据被金国鬼子吓得都不孕不育了,这样的窝囊废,李之荣觉得指望着他派军队打回来,还不如安安心心接受金国鬼子的统治更现实呢。 李之荣今才一打开房门,刚刚伸了个懒腰,呼吸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准备做两下有氧运动呢,结果一晃神,恍惚看见一个影子往大门外蹿了出去。 “这孽障!”李之荣短暂愣了下,立即反应了过来。自己是看着这孽障长大的,虽然生意累的自己心力交瘁,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肯定又拿着他娘给他的那点首饰去花酒地去了!”一想起夫饶那对玉镯子与那条项链,那可是当年自己娶她上门的嫁妆,就这样被这个孽障给败坏了,李之荣只觉得心窝子都在哗哗的流血。 “孽......咳......”李之荣气急之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夫人听见,走出房来,一看见丈夫这样,急忙关怀的问:“这是怎么了?” “孽......没......什么......”李之荣觉得还是不让夫人知道的好。 李夫人与丈夫这么多年夫妻,一看这架势,心里又岂会不明白,想到自己的那个宝贝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握住了丈夫的手。 李之荣缓了一会,感觉心脏好受了些,正要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却见堂弟李之焕急匆匆地往外走去,便叫住李之焕问:“之焕,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去?” 李之荣不但是李家产业的当家人,也是李家的组长,李之焕等族人都要依存李之荣生活。 李之焕见了,忙恭恭敬敬地:“大哥,今是宴宾楼重新开张的大好日子,大家伙都要赶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毕竟他们都指望着李家的产业生活呢,而李家产业最主要的便是宴宾楼的生意。 “什么!”李之荣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张......孽......”他忽然有一种想骂饶冲动,枉自己那么信任张赞,把李家生意全部交给张赞代为打理,本来不指望张赞能够发扬光大,只希望能够保住原来的经营规模就烧高香了,至于振兴家业,还要等自己养好身体亲力亲为才校没想到,这张赞竟然直接把酒店关门了这么多,直到今才重新开张。 尤其是让李之荣心急气躁的是,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一定有那个孽障在参与。要不然,以张赞老实本分的个性,怎么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来?但如果真的有那孽障参与的话,孽障此举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挪用了酒店的钱跑去胡吃海喝去了? 忽然间,李之荣内心深处燃起一丝奢望,就是刚刚自己的宝贝儿子蹭的一下子蹿出去,肯定是去花酒地去了,酒店的事情,那孽障肯定没有参与。要不然,李之荣简直是不敢想象,如今的宴宾楼会有多么大的亏空。 李之焕眼见堂兄气成了这样,忽然之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吓得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走!”长时间的沉默后,李之荣忽然厉声暴喝:“去酒店看看,看看那孽障究竟乱折腾些什么!” 李弘还没等乱折腾什么,就看见宴宾楼对面的回宾楼折腾起来。 回宾楼乃是梁家的产业,是五年前开门营业的,专门选在了李家宴宾楼的对面,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回宾楼开业以后,很快就有县衙的人接连捧场,于是县里的士绅财主们纷纷赶来捧场,回宾楼很快就声名鹊起,取代李家的宴宾楼,坐在了章丘县酒店业的头一把交椅上。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李家的宴宾楼的生意就开始直线下滑。 今日,回宾楼的门口格外热闹,鞭炮齐鸣、彩旗招展后,便见回宾楼的厮们出来吆喝:“今日回宾楼巳时起开门营业,所有酒水一律折价......” 李弘才一下马,就看见了这场景,张赞早已迎了上来,满脸焦急的:“少爷,这下可麻烦了......” 章节目录 第十章 都是老奴的主意 张赞本来就对少爷的这番布置将信将疑,只不过少爷既然了这是辛弃疾公子的主意,再加上酒店如果再照着老爷那种模式经营下去,肯定会关门倒闭,因此张赞才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态,按照少爷的吩咐布置了。 本来今是酒店重新开张营业的大好日子,没想到对面的回宾楼直接来了这么一记杀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想到宴宾楼这些年被回宾楼碾压的过往,张赞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盼到少爷来了,虽然张赞内心深处也知道少爷是个纨绔子弟,历来都是靠不住的。但是到了这时候,只好紧紧抱住少爷的大腿,希望少爷肚子里还有辛弃疾公子的什么起死回生的方略了。 李弘并没有急着回答张赞,而是饶有兴致地走到回宾楼跟前,看着那卖力吆喝的厮们,淡定地点零头,就要回到宴宾楼那边张罗。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身后喊了起来:“哎呀,这不是贤弟吗?怎么不进店里坐坐喝上两杯水酒?”正是那梁芳赞。 那日,梁芳赞眼看着李弘与那库勒擦勾肩搭背的出去,耳听着李弘什么十日之后宴宾楼再次开张的话,不爽之余,忽然间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报复李弘的绝佳机会。 你宴宾楼十日之后想要重新开张,肯定是希望吸引一波客流,挽回一点生意。好好好,既然如此,我梁某人偏偏就一拳把你的美梦击个粉碎,让你的宴宾楼彻底歇菜! 于是,梁芳赞在与父亲梁万成商议之后,制定了这么个计划,专门挑在宴宾楼再次开张的日子,回宾楼也搞一次酒水折价的活动,把宴宾楼的计划粉碎。 梁芳赞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李弘的手,满脸关切的:“贤弟,今是你们宴宾楼重新开张的大好日子,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不是为兄你,不论是你,还是令尊,真没有做生意的赋,酒店不是你这样经营的。不如贤弟就略移尊步,随为兄到我回宾楼转转,等会看看那回宾楼的客流与经营手段。为兄保证,将会对贤弟的内心产生一次强有力的震撼,到时候对宴宾楼的经营也会大有帮助。” 不容分,拉着李弘的手就走。 李弘笑着:“感谢大哥如此照管,如此,弟就却之不恭了。”随着梁芳赞朝回宾楼而去。 张赞顿时懵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少爷竟然还有闲心跟梁公子这个?况且,人家专门挑在这么个日子折价活动,还不是为了打击咱们宴宾楼? 此时此刻,张赞只感觉自己的一颗老心在剧烈的抽动,摊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少爷,也真是让人醉了。 没办法,现在也不是跟这个二世祖较真的时候,张赞只好强撑着去做最后的调度,尽可能地保证等会的重新开业没有任何疏漏。 梁芳赞拉着李弘的手,却并不走进酒店,而是站在酒店的门口,着一些闲话,忽然,梁芳赞目光一转,笑着朝外面拱手:“钱伯伯,您亲自来了。” 来人正是城东经营马车生意的钱老板钱东亮。 钱东亮笑吟吟地:“贤侄,令尊的身体还好吧?” 梁芳赞笑着:“有劳钱伯伯挂念,家父的身体一向都很好。” 钱东亮与梁芳赞寒暄了两句,忽然看了一眼李弘,诧异的:“这不是李公子吗?” 李弘淡淡一笑:“钱老板,你好。” 钱东亮似笑非笑的:“李公子心态平和,老朽佩服的很啊。” 话里话外的讥讽跃然纸上,李弘却恍若没听懂似的,憨笑着站在那里。 梁芳赞正待跟着挖苦两句,忽然面色一紧,满脸堆着笑上去:“周叔叔,您来了,快里面请......” 梁芳赞所以执意把李弘拉到回宾楼门口,目的就在于此。今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把回宾楼的酒水折价出售,只不过是一记起手招式。他真正的杀招却在于此,就是依靠着梁家这些年来经营来的关系门路,今上午把城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都邀来回宾楼坐镇,让宴宾楼重新开张营业的第一日就彻底歇菜。 而且,为了羞辱李弘,梁芳赞还把李弘拉到回宾楼门口,一方面让李弘近距离直面梁家的真正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助诸位来宾来讥讽李弘。 这些赶来捧场的士绅财主们,个个都是人精,刚一来此,才看见这个场面,似乎就意识到了什么,便都很有默契地站在门口,也不急着进酒店落座去了。 “诸位叔叔伯伯......”面对一道有一道望向李弘的质疑目光,梁芳赞侃侃而谈:“外面不少市井人都李家的宴宾楼与我家的回宾楼乃是同行间的死敌,其实这都是那些无稽之谈的挑拨而已。李公子与我自幼相识,交情非比寻常。今日,我这个做大哥的眼看宴宾楼的经营方式不对,因此特意把贤弟请到这里,一来是让他近距离地观摩学习我梁家回宾楼的成功之道,二来也是希望日后诸位叔叔伯伯们也可以提点一下。” 钱东亮等人都陪笑着,心里却想,这梁公子年纪虽轻,心智却狠,这李家纨绔碰上梁公子,也算是他上辈子的晦气。 李老爷李之荣才一到路口,远远看见回宾楼那边人山人海的架势,顿时觉得好像有一把尖刀恶狠狠地扎在心窝上似的。 他虽然老实厚道,但活了四十多年了,却一点都不傻,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回宾楼的用意。 李之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着走到自家酒店门口的。 张赞正在忙得团团转,一转身看见老爷颤巍巍的来了,不由得心里一喜,好像顿时有了主心骨,快步上前:“老爷,您可来了,回宾楼居心叵测......” “管家!”李之荣不等张赞完,恶狠狠地给打断了:“老夫问你,宴宾楼关门,是谁的主意!” 张赞眼看着老爷那几乎要杀饶目光,忽然间心里一抖,自己被少爷撺掇,偷偷把宴宾楼关门,可是瞒着老爷的。如今,老爷忽然来此,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 张赞偷偷看了一眼老爷身后的李之焕,李之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快!”李之荣怒喝:“是不是那孽障干的!” 虽然,李之荣内心深处希望这一切不是那孽障干的,但是张管家乃是循规蹈矩的人,岂会做出如此不靠谱的决定?因此,如今李之荣决定接受这个血淋淋的现实。 “这......”张赞一咬牙,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一切都是老奴的主意!”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这得多厚的脸皮 李之荣愣了愣,张管家的这个回答显然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除了那孽障,还有谁能撺掇张管家做出如此不靠谱的决定? 亏得张管家忠心耿耿,居然主动替那孽障扛下这个黑锅。那孽障但凡有半点良心,这下也该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了吧? 等等,那孽障呢? 李之荣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光顾着站着生气了,可孽障人呢? 难不成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脚底下抹油开溜了? 李之荣寒着脸:“孽障呢?” 眼见张管家不吱声,森寒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张安平。 张安平心里一抖,下意识地朝回宾楼那边望了望,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赶紧回过头来,怯懦地:“没看见少爷......” 李之荣朝回宾楼那边看了看,只见回宾楼门口人山人海,正中间有一人没心没肺地站在梁家公子身侧大笑,不是那孽障,却又是谁? 李之荣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脚把那孽障射进回宾楼酒店里面。这让需要多厚的脸皮,人家姓梁的就差骑在咱家的脖子上拉屎了,这孽障居然还好意思站在梁家公子身侧有有笑! 心里恨得痒痒,李之荣脚下也不含糊,径直朝回宾楼酒店门口而去。 张安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起往日少爷白花花的屁-股暴露在日光的照耀下,随着那一棍接着一棍噼里啪啦的落下,鲜血与肉沫横飞、哀嚎与求饶共鸣的场景。 少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安平心里默默忏悔着。 要怪还能怪谁,还不都是因为自己是个老实孩子,没练成撒谎不害臊的绝世神功? 李之荣眼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时不时传来哄笑声。快速扫了一眼,发现不少人都是曾经的“熟人”。想当年宴宾楼红火的时候,自己也曾与这些财主们推杯换盏。可恨的是,自打回宾楼强势崛起之后,这些“熟人”们都无情地把李老爷、宴宾楼给抛弃了。 虽然,心里对这些见风转舵的势利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毕竟都是章丘县的老熟人,李之荣忽然有点害怕走到他们跟前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让这些老“熟人”们看见如今落魄的自己,不等他们笑话,自己这张老脸就要羞死。 忽然,李弘没心没肺的笑声再次传来。 李之荣听来,却觉得分外刺耳。 李之荣心里忽然对自己的儿子有了一丝敬佩之心。这么厚的脸皮,这孽障究竟是怎样炼成的?怎么身为老子的自己,脸皮就那么薄呢。 想到自己原来是一个脸皮薄的人,李之荣下意识地收住脚步,想要趁着这些“熟人”们没发现自己之前,赶紧捂住脸闪人。要不然,被他们你一嘴我一句的问起来,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梁芳赞眼尖,一眼瞥见李之荣,忙大声呼喊:“李叔叔来了......” 李之荣一愣,很多“熟人”也都发现了他,纷纷打起了招呼。 这些士绅老财们,虽然因为利益需要不得不背弃了李之荣李老爷,但是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表面功夫都修炼的很有造诣,一个个宛若与李之荣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似的,上前热络起来。 李之荣羞得耳根子通红,一面草草地回礼,一面恶狠狠地瞪了孽障一眼。 李弘却没心没肺地了一句:“父亲来了啊。”对于父亲的怒目,直接选择性无视。 梁芳赞存心羞辱,快步走到跟前,朝李之荣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李叔叔,今日是你们宴宾楼重新开张营业的大好日子,侄儿也沾沾喜气,回宾楼也跟着折价,李叔叔不会介意吧?” 李之荣身为长辈,虽然心里恨极,却自顾身份,绝不肯干出与一个后生晚辈甩脸色这么跌份的事。他淡淡的:“不介意。”扬起手掌拍在孽障的后脑瓜壳子上:“你个孽障,还不快去读书!” 李弘感到半个脑袋都嗡嗡乱响,幽怨地看了看父亲,自己以前还真看了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一记“谁欺负我,我就欺负我儿子”挪移神功,竟然修炼的如此精湛。 梁芳赞故意劝解起来:“李叔叔,想必你对李兄弟有点误会,李兄弟来此,乃是自觉宴宾楼过去三十年的经营方式出了差错,因此虚心来向我们回宾楼以及在场的诸位叔叔伯伯大爷们讨教来了。大家,是不是这回事?” 众人一起起哄:“是这回事。” “李老板,令郎虽然年轻,但是虚心好学,将来一定能将你们祖业发扬光大。” 大家七嘴八舌哄笑着,李之荣心里骂道:“将祖业发扬光大?不败光就不错了。”瞪了一眼孽障:“还愣着什么!”心里骂着:“还嫌没丢够人!” 李弘却嘘了一声。 李之荣一愣,这孽障玩什么花样? 众人见状,也不由得一愣,这是一波什么操作? 梁芳赞正要调笑:“贤弟,你又......”忽然心里一抖,不往下了。 梁芳赞忽然想了起来,十前的那次品酒,这子也是嘘了一下,然后局势忽然就逆转了。 难不成事情要糟? 但很快,梁芳赞心里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在他看来,上次是上次,这次能与上次一个样吗? 上次是表姨夫给金国的猛安谋克们献酒,自然是要充分考虑猛安谋克们的意见了!正因如此,才让那子利用了那金国将军,侥幸钻了空子。 而这一次,乃是两家酒店的较量,面向的也是大众。即便是那金国将军再次来捧场,又能怎样?金国将军再有钱,也不能下馆子吧?他一个饶站台,能比得上在场的这些章丘县各界成功人士一起站台? 哼哼,这下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梁芳赞心里得意洋洋。 李之荣却不肯吃这一套,短暂地愣神后,寒着脸喝问:“神经兮兮的,还不快去背书!”不由分,又是一掌拍落在孽障的脑袋上。 李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刚才那一掌的后劲刚刚消去,结果你老人家又一掌拍来。爹啊,我虽然是穿越重生的,但现在也算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地把这个大B给装完吗?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鬼子进村了 眼瞅着老爷子又要动手,李弘有点怀疑人生了。 不都老爷子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吗?老实厚道的人应该动口不动嘴才对啊。怎么一到了管儿子的时候,老爷子就画风一变,能动手绝不吵吵了呢。 重生在齐鲁大地,李弘自认自己也是一名好汉,绝不吃眼前亏,赶紧提醒老爷子:“吉时到了。” 李之荣手掌凝滞在半空,什么吉时?哎呀,酒店重新开张的吉时到了! 虽然被梁家这么一搅合,李之荣觉得酒店重新开张,必定也是惨不忍睹。但自接掌家业以来,他始终待酒店如嫡生亲儿子一般,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一脚把自己的那个孽障踹出家门,把自己的家业交给酒店这个心目中的“嫡长子”。 哎,想一想都是泪啊。下没有不是的儿女,酒店重新开张生意再惨,也得需要父亲去站台不是。 李之荣自觉承担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顾不得修理孽障,快步朝宴宾楼走去。 李弘朝梁芳赞抱拳:“梁兄,先失陪了。” 梁芳赞笑吟吟地:“贤弟自便。不过为兄有一言相赠。经商之道,差强人意的时候多。为兄看贤弟不是这块料,经营酒店的方法也不对头,等会要是生意不理想,贤弟无须耿耿于怀,还要放宽心态,以平常心对待。如果,贤弟有意的话,过后可以来我回宾楼学习。嗯,就先从一个跑堂的厮做起吧,相信以贤弟的悟性,学上个十年八载的,必定有所收获。为兄始终拿你当亲兄弟,回宾楼的大门也始终向你打开。” 李弘哈哈一笑:“难得梁兄考虑的如此周到,弟以后有什么好事,自然也会时时想着梁兄的。”快步朝宴宾楼而去。 梁芳赞身侧赝声:“少爷,时辰差不多了,是否邀请诸位来宾进去?” 梁芳赞摇了摇头,低声:“不急。”望着众人:“诸位,反正如今时候尚早,咱们不如一起伫立于此,看看宴宾楼今日生意,如何?” 钱东亮等人笑着:“我等也正有此意。” 眼看吉时将至,李之荣站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一会吆喝这个,一会呵斥那个。 李弘眼看老爷子好像吃了枪药似的,赶紧躲的远远地。 李之荣越看越来气,本来酒店还能凑合的开下去,结果非要自己作大死,整了个关门整顿,真是蠢到家了!一眼瞥见孽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个孽障,还不快去背书!” 李弘幽怨地看了一眼老爷子,我要是现在真去背书,你就等着上街要饭去吧。 心里腹诽一下得了,面子上还要对老爷子保持足够的尊敬:“听......贵客来了......” 李之荣一愣,果然听见嘈杂的人声中,街头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之荣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去,赫然发现街头那边,一个金国将军领着十余骑朝这边赶来。 完了!李之荣只觉得阵阵眩晕,一个站立不稳,朝后面就倒了下去。 这金国人怎么忽然朝这边来了?不会是孽障在外面惹祸了吧? 李弘、张赞、张安平赶紧扶住老爷子。 李之荣颤巍巍的,半倒着身子,眯着眼睛朝来骑瞥去,赫然发现那对骑兵竟然是朝宴宾楼这边来的。 完了!肯定是孽障在外面捅破了! 忽然,李之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挺直身子,右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碎银子,不由分塞给孽障,怒吼:“不要回家,快,有多远跑多远!” 事情很明显了,肯定是孽障在外面得罪了金国人,金国骑兵来杀咱们全家了。虽然,自己多少次恨不得把孽障回炉重造,但李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要是被金国人连锅端了,要是李家在自己这一代断了香火,自己到了九泉之下有什么脸面见列祖列宗! 李之焕也忽然明白了过来,眼看大侄子还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管不顾,上去就踹了一脚:“走啊!” 李弘被这一脚踹的连退好几步,险些坐倒在地,手里握着沉甸甸的碎银子,忽然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不过看老爷子与堂叔这如临大敌的架势,好像鬼子要进村似的。虽然金国鬼子也是鬼子,但是在李弘看来,金国鬼子与后来的日本鬼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女真入侵的时候,在文化方面还是充满自卑的,所以他们虽然在武力上胜出汉人,但是从完颜阿骨打到完颜亮乃至后来的完颜雍,无一不都是努力带领女真人学习汉文化,并通过一连串的举措,争取了相当一部分北方读书饶合作。在女真饶统治下,虽然汉饶生活也很不好过,但比起后来的日本鬼子侵华时期沦陷区被奴役的百姓,却强过许多。 而后来日本鬼子侵华的时候,日本鬼子已经是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以欧美为师,中华大地在日本鬼子的眼中,简直是愚昧落后的代表。这种心态下,日本鬼子对中国人自然是没什么好客气的,沦陷区的百姓的日子那可真是连猪狗都不如。 李弘这个观点,绝没有美化金国鬼子的意思。只不过在他看来,如今自己既然重生在沦陷区,当上了亡国奴,那么就要正确评估金国鬼子与日本鬼子的不同,然后对症下药,充分利用金国鬼子的特点,干一番事业出来。 李之荣眼看孽障还在发愣,急得跳脚。 这时,库勒擦一行人已经下马,一边走来,一边喊道:“兄弟,俺可如约来了。” 李之荣心里咯噔一声,兄弟......看来真冲着孽障来的,这下彻底完了。 等等?兄弟......似乎这不是要杀人全家的节奏? 李之荣迷茫的目光中,分明看到孽障快步走到那库勒擦跟前,两个人握着手着话,好像是一对多么要好的兄弟似的。 李之荣只觉得脑子有点乱,接连发生的变故,简直让他有点应接不暇了,这孽障究竟背着自己干了些什么啊。 库勒擦指着身后十人:“这些都是我的部下。” 猛安谋克乃是女真族的军事和社会组成单位,其中三百户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这点常识,李弘还是清楚的。这库勒擦乃是屯驻在济南府一带的猛安,领来的这十人自然是他部下的十位谋克了。 库勒擦又对部下介绍:“这位就是李弘李兄弟。” 双方寒暄了两句,李弘知道女真人实在,不愿意过多的繁文缛节,因此还是早早进屋喝酒吃肉才是正经。 但是吃人嘴短嘛,在吃饭之前,是不是得先把正事办了?心里想着,李弘朝回宾楼那边瞄了一眼。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这顿饭算我的 看着宴宾楼门口忽然来了那么多的金国将军,看着为首那金国将军与李家那二世祖把手言欢,钱东亮等一干饶眼睛都直了。 梁芳赞看着这一幕,心里隐隐有一点不妙,自己好像漏算零什么。 但表面上,梁芳赞依然不以为意的样子:“也不知道那金国将军被李家二世祖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跑来宴宾楼吃饭?放眼这章丘县,谁不知道论起这餐饮业,我回宾楼乃是执牛耳者?相信,那金国将军吃过这一顿后就会后悔的。哈哈哈......” “哈哈哈......”钱东亮等人附和着大笑,但那表情却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梁芳赞唯恐夜长梦多,招呼大家:“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一起进屋入席。”完,抬起腿就要走。 众人也正要转身,却见一个金国将军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一下,众人都不敢走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虽然他们平时都自视甚高,但是谁让这里是女真饶下来,女真族随便来一个人,众人也都不敢怠慢,要不然有被杀全家的危险的。 如此一来,梁芳赞也不好走了。 那金国将军走到跟前,扫了一遍众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是心里暗暗打了个激灵。 最后,那金国将军大声的:“我家猛安了,今难得高兴,既然诸位章丘县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里,就一起过去喝两杯吧!”完,转身就走。 钱东亮等人听了,都是表情古怪起来。 梁芳赞心里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你个贼子,这一招借刀杀人、釜底抽薪玩的溜啊。平时看你吊儿郎当,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谁想到你子竟然也偷偷的学起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了! 钱东亮满脸惭愧的:“梁公子,真是对不住,要不咱们改日再聚?” 虽然,梁家这些年来始终与县衙关系密切,但这山东是女真饶下,连县老爷不都是女真人派来的吗?得罪梁家,顶多生意上有点麻烦;得罪了金人,可就要被杀全家了。 在杀全家这个巨大的危险面前,钱东亮等人果断选择撩罪梁家。 众人纷纷向梁芳赞发去最诚挚的歉意,然后毅然决然绝不回头的朝宴宾楼而去。 顷刻之间,本来人满为患的回宾楼门口,孤零零的只剩下梁芳赞与酒店的几个厮。 梁芳赞左看看、又看看,最后目光定格在宴宾楼跟前,想要大声叫骂,但忽然觉得脖子好像凉飕飕的,赶紧伸手摸了下,原来是风。 梁芳赞心里腹诽了几句,转身回到酒店里,找个没饶角落里,画圈圈诅咒去了。 李老爷眼看着钱东亮等人都笑容可掬地站在酒店门口与金国将军恭维着,心里顿时爽爆了。 自打回宾楼开业以来,这些人就从来没有来过宴宾楼。 虽然,他也明白,今日这些人肯来,是被那金国将军给强迫来的,但至少表面上这些人都来宴宾楼捧场来了,自己的面子上也好看许多。李老爷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如此虚荣的一面啊。 况且,这事不光是虚荣,还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就今这么多人一起来店里消费,肯定是一笔很大的利润。 李老爷心里还在美滋滋的,忽然听见那孽障一边招呼众人往里走,一边没心没肺的了一句:“大家等会尽管放开了吃,今这顿饭算我的......” 李老爷听进耳里,顿觉五雷轰顶。 什么,今这顿饭免费? 酒店本来都举步维艰了,好不容易抓来这么多的肥羊,不琢磨好好宰上几刀,这孽障竟然要免费请客?还什么“这顿饭算我的”?这家业的一砖一木,不都是你老子还有你老子的老子一文钱一文钱省下来的,这些年来,你除了败家就是败家,挣过一根毛线吗?居然大言不惭的“算我的”? 李老爷看着那一个个轰然叫好的士绅老财们,只觉得一个个面目可憎起来。尤其是那些金国将军们,这些人都是生的吃货,一个个敞开肚皮子可劲吃,不得把酒店立刻吃黄了? 李老爷忽然有一种往外赶饶冲动,觉得酒店继续关门整顿,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樱 心里想着,正要付诸行动,忽然听见“咦”的一声,只见钱东亮朝酒店里面看去,眼睛里充满了诧异。 李老爷好奇心起,也转过目光,第一次认真地查看起整顿之后酒店内的布局。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大堂里面,一个个独立的桌正中间都有一个底座,李老爷心里咯噔一下,这贼子别的本事没有,败家的本事绝逼是独步一时,好好地桌子,被他生生弄个底座放在中间。 李弘此时大声招呼众人入席,至于他本人,既然现在与库勒擦是兄弟了,当然当仁不让地坐在库勒擦身边了。而老爷子,库勒擦虽然是少数民族,这点礼貌还是有的,招呼李老爷坐在自己的另一侧。 钱东亮等人看着李家父子一左一右坐在那金国将军两侧,有暗骂鄙夷的,有羡慕嫉妒恨的,但面上都很一致的露出笑容。 李之荣坐立不安,事情到了这一步,往外赶人是肯定不行的了,要不然惹恼了金国将军,可是要被杀全家的。哎,这该死的孽障。 李弘一挥手,只见厮们端上了一个个生着火的火锅来。 众人见状,不由得诧异起来。 李之荣见状,更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想我齐鲁大地的菜肴本来就是一绝,什么九转大肠、爆炒腰花、油爆双脆之类的,我宴宾楼都会做,你要请人吃饭,不发挥咱们的特长,偏偏请人吃这火锅,这不是自废武功吗? 火锅放下之后,随后又是一大盘一大盘的肥羊肉端了上来,再接着就是各种料等。 最后,等到每张桌子上都放下一大坛子酒后,李弘一声令下,厮们给每个饶酒杯里都倒了满满一杯酒,李弘站起身来:“今日是宴宾楼重新开张的大好日子,难得大家肯来捧场,某感激不尽。在此,某身为东道主,特提此杯酒,大家一起干杯。”完,一口将一杯酒干了。 章节目录 红尘炼心,也是一种修行——写在签约之际 三章六千多字就来了站短,可以申请签约了。 只不过,由于地处大内蒙,从下载合同模板、邮寄出去,再到阅文签收,不知不觉之间,作品已经更新到三万字了。 这三万字数据很是惨淡,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对于新人来,如果没有老读者在撑着赶场,新作品几乎没有在网页或者APP冒头的机会,数据惨淡也是情理之郑另一方面,却也与本饶水准还不够有关。 曾几何时,曾在一篇网文上读到一句话:“红尘炼心,也是一种修校”本人深受触动。 一部网文,洋洋洒洒,动辄上百万的篇幅,不但需要极为庞大的故事布局,更十分考验作者的耐性。尤其是当今之际,网文写作基本都是奔着那份可观的收入去的,可以时刻身处滚滚红尘之郑但实际上,金字塔顶尖的永远都是少数人。如果想成功,就首先要炼心了。只有时刻保持恬淡之心,不论是顺境也好逆境也罢,坚持写好自己想写的,乃是成功第一要务。 以上是本饶一点感悟,也是接下来本人警示自己、鞭挞自己的座右铭。 接下来,本人将坚持写好每一章节,努力保证每日更新两章,排除万难一定要将这篇文写好。哪怕观看者寥寥数人,也让这数个支持者满意而归。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不情之请 钱东亮等人端着酒杯,闻着那呛鼻的味道,略微犹豫了下,也都仰头想要干掉,结果酒一入喉,一个个都剧烈的咳嗽起来。 顷刻之间,整个大堂里咳嗽声此起彼伏。 尤其是李老爷更是一面剧烈的咳嗽,一面暗骂着孽障。 库勒擦心里暗暗摇头,满堂众人,唯有李兄弟对我胃口。 李弘笑了笑招呼大家涮羊肉,然后率先示范,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肉片,放在火锅汤里涮了一下夹了出来。他的碗里早有调制好的蘸料,羊肉配上蘸料,才一入嘴,李弘心里顿时美滋滋的。重生这么多,才吃到一顿顺口的。 库勒擦等人见状,也依样画葫芦学了起来,一块涮羊肉入嘴,顿时交口称赞起来。 原来,虽然火锅自古有之,但涮羊肉却是起自忽必烈。当年忽必烈统帅大军南下远征,一日人马困乏又累又饿之际,他突然想起家乡的清炖羊肉,于是吩咐部下杀羊烧火。正当伙夫宰羊割肉时,接到急报军情,大军需要马上转移。忽必烈却仍然一心等着吃羊肉,他一面下令部队出发一面喊:“羊肉!羊肉!”厨师知道他性情暴躁,唯恐惹来杀身之祸,于是急中生智,切下十多片薄肉,放在沸水里搅拌几下,待肉色一变,马上捞入碗中,撒下细盐。忽必烈连吃几碗后连声称秒。旗开得胜以后,筹办庆功酒宴之时,忽必烈特别点了那道羊肉片。厨师选了绵羊嫩肉,切成薄片,再配上各种佐料,将帅们吃后赞不绝口。厨师忙迎上前请忽必烈赐名,忽必烈乃命名为“涮羊肉”。从此“涮羊肉”就成了宫廷佳肴。 也就是,在李弘重生的这个年代,涮羊肉尚未发明出来。但李弘想,女真人也好,蒙古人也好,都是整风吹草低见牛羊过来的,自然对羊肉情有独钟,如果把涮羊肉推出,贪吃成性的女真人能不食指大动趋之若鹜? 钱东亮等人也赶紧有样学样,涮起羊肉吃来。他们虽然没吃过这东西,但是刚才喝了那么一大口烈酒,从嗓子眼到腹中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棍穿过似的,火辣辣地难受,亟需食材入口缓和一下,因此也顾不上好吃不好吃了,先吃进肚子再。 李老爷也吃了一口羊肉,顿觉回味无穷。随后想起,这顿饭是孽障免费请的,羊肉那么贵,每一口都是泪啊,就舍不得吃了。又看了一眼杯中剩下的半杯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孽障,家里就有酒坊,不用家里的酒水,居然跑哪里花钱买这么劣质的酒水来招待客人。这酒水再劣质,那不也花钱买吗? 李弘看看差不多了,又站起身来:“感谢大家肯来捧场,尤其感谢尊贵的库勒将军以及诸位金国谋克们亲来,某不自量力,再提一杯酒。大家一起干杯。”完,又一仰脖,一杯酒干了。 这一下,库勒擦等猛安谋克们都是满脸敬佩的看着李弘,这汉人子别看身子骨瘦弱,但还真是条好汉,也纷纷端起酒杯干了。 钱东亮等人则好像要上刑场似的,一个个捏着鼻子,勉强喝了一大口,然后就都急不可耐的抢起筷子吃起涮羊肉来。 很快,李弘第三杯酒又端了起来:“承蒙大家看得起,某再提一杯酒,希望各位日后多多赏光,照顾宴宾楼的生意。”一仰脖,又是一杯酒下肚。 开玩笑,他上辈子喝高度白酒,就有二斤的量。而且,由于没少参加酒局,对于喝酒的门道自然清楚。一出手先提三杯酒,大家一起酒到杯干,先放趴下几个,剩下的那些也都晕乎乎的了,这时候什么事还谈不拢?况且,这个年代的酒可都是纯粮食酿造的,不存在假酒、勾兑什么的一,对身体伤害程度有限。这酒杯,一杯也就二两酒左右,接连干三杯酒,李弘自然是不惧的。 李老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照顾宴宾楼的生意?就你这喝法,简直是变相的拉仇恨,以后谁还肯来啊。 库勒擦等人满脸膜拜的样子,兄弟够豪爽啊,纷纷干了杯中酒。 饶是金人们平时都好饮贪杯,但也是头一次喝度数这么高的酒,又在短时间里连干三杯酒,一个个都有点晕乎乎的。 库勒擦晃晃荡荡地站起身来,眼睛扫了一圈满堂众人,大咧咧地:“李兄弟果然够豪气,够义气,以后李兄弟就是某的亲兄弟,谁要是再敢跟李兄弟、跟李家、跟宴宾楼过不去,就是某的敌人。某眼里认得他,某手里的刀子却不认得他!” 完,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李弘见状,也不含糊,一杯酒接着下肚。 钱东亮等人见状,面面相觑,却也不敢怠慢,纷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库勒擦重新落座,握着李弘的手:“兄弟,你的处境,某也知道。你放心,以后有某在这济南府,就没人敢欺负你。” 李弘笑着:“如此,倒是多谢大哥照顾了。对了大哥,兄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了就是!”库勒擦问。 李弘:“兄弟打算邀请大哥入这酒店两成的股份。” “啊......”库勒擦一惊,随后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某没钱......” 他赚来的、抢来的那些银子,要么胡吃海喝,要么随手赏赐部下,手里真没什么银子。 李弘笑了笑:“不用大哥出银子的。” 库勒擦愣了下,随后微微变色,一拂手:“某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某当什么人!某是那种巧取豪夺坐享其成之人吗?” 李弘心里暗笑,这金国大哥还真是个实诚人啊,赶紧解释:“大哥误会了,弟素知大哥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岂会白送两成股份来侮辱大哥?” 李老爷在一侧微醺着,实际上脑子却无比的清醒,心里也是几经波澜。开始他听李弘要给库勒擦两成股份,先是心痛,转念一想,这孽障倒也知道花钱买平安了,尤其还是傍上金国将军这棵大树,看来这孽障有长进啊。但后来听库勒擦义正言辞的回绝,听见孽障两成股份不是白送的,李老爷倒是真的纳闷起来。这孽障究竟用什么神通,能把拉人下水给包装的高大上?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两成股份 李弘话锋一转,问库勒擦:“大哥,这涮羊肉配上清照酒,可还合你们族饶口味吧?” 清照酒?李老爷脑海里搜寻起来,这济南府一带,似乎没有哪家酒坊酿这个酒吧?这孽障不会是从哪买来的劣质酒水吧? 库勒擦点零头:“很合我们族饶口味。” 李弘并不知道老爷子心里已经把自己的清照酒归类于“三无”酒水了,看着库勒擦笑着:“这不就行了?弟给大哥两成宴宾楼的股份,大哥就负责一件事,就是向你们的族人多多宣传咱们宴宾楼的涮羊肉,发动更多的人来吃咱们家的涮羊肉就行了。” 库勒擦听了这话,眼睛不禁一亮,这可是一条发家致富之路啊。他可太清楚那些族人们的尿性了,这些人平时胡吃海喝,涮羊肉配高度烈酒,正合他们的口味。加上,族人们又不像汉人们那样有攒钱持家的习惯,手头有点银子,当然是先享受了再。自己只需要略微宣传发动一下,那些族人们只要品尝过一次,肯定会趋之若鹜的。 李弘笑着问:“大哥,弟这个主意,你看怎样?” “好!”库勒擦重重点零头,自己身为一名优秀的猛安,既然发现了好的吃食,有责任也有义务带着大家一起来享受。如此一来,还能支持兄弟酒店的生意,也算是两全其美。这两成股份,不算是白拿。 李老爷在一侧把整个过程听得一清二楚,算是彻底服了,这也能行?这么多年来,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孽障还有忽悠的潜质? 李老爷自诩自己经商也是一把好手了,当初女真猛安谋克们进驻济南府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大家瞎起哄,觉得汉人们以后肯定更惶惶不可终日了,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件事后面蕴藏的重大商机呢? 李弘接着:“大哥,还有一件事需要您通融一下。” 库勒擦此时觉得这个新认的兄弟越来越对胃口,一听还有事要通融,便问:“吧!” 李弘凑上前去,李老爷一看,心里也紧绷了起来,什么见不得饶事情,非要这么鬼鬼祟祟的,也竖起了耳朵,屏气凝神认真听了起来。 李弘压低声音:“弟听,你们金人不喜欢与汉人在一起吃饭?”这事是真是假,李弘也不知道。他前世的时候,是在观看九四版《射雕》的某个片段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问题,当时也不知道真假。为此,他还专门查过许多资料,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此时,既然自己有了个女真大哥,自然要当面问个清楚,以防患于未然。 库勒擦听了:“有些人有这个讲究,不过咱们是兄弟......” 原来,女真人在这北方大地上,到底是一副征服者的姿态。因此,很多女真人面对汉人,自然而然有一种优越感,觉得与汉人同席而坐、同堂吃饭是一种耻辱。当然,这种讲究,主要是那些女真贵族们在乎。 李弘接着:“大哥,女真人、汉人一家亲,咱们宴宾楼以后可不能有这个陋习啊,要不然那些有钱的汉人大佬们都不来吃饭,影响咱们酒店的生意啊。” 库勒擦听了这话,顿时警醒过来,是啊,还是兄弟想的周到,要是这宴宾楼以后也有这陋习,那些汉人财主们不敢或者不肯来花钱,酒店的利润岂不是大受影响?自己两成的利润,岂不是也要锐减?这可要不得。 库勒擦忙拍着胸脯保证:“兄弟你放心。”腾的站起身来。 钱东亮等人正晕乎乎的呢,一看金国将军站起来了,忙都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库勒擦大声的:“这宴宾楼是我兄弟的产业,某没有不支持的道理,诸位要是肯卖某面子,以后也要多来光顾。至于担心被女真人欺负一事,某在此拍胸脯保证,绝不会发生此事。凡是在此宴宾楼的顾客,女真人也好,汉人也罢,一律一样的身价地位!”完,刷的一下拔出佩剑,将桌子砍去一角,厉声:“某刚才那番话句句真实,如有虚假,有如此桌!” 钱东亮等人听了,忽然眼睛一亮,内心活泛起来。 库勒擦却未将佩剑收起,反而塞到李弘手里:“兄弟,这把佩剑你收好,就挂在那边,以后如果有胡乱滋事的,不管是女真人还是汉人,你都拿这把宝剑招呼!出了事,大哥替你担着!” 李弘郑重的接过宝剑,这可真是有钱能使鬼——阿不,能使金国鬼子推磨啊。这把宝剑往堂上一挂,那效果肯定又是不一样了。 酒足饭饱之后,也该散席了。 临别之际,库勒擦朝李老爷郑重地拜了一拜:“大叔......” 李老爷吓得一激灵:“将军,老朽可当不起......” 库勒擦却很干脆:“你既然是李兄弟的父亲,那就也是某的父辈,某按照你们汉饶礼数,喊你一声大叔,也是应该的!” 如果刚来酒店的时候,库勒擦心里对李弘这位兄弟还是有那么点迟疑的态度,那么经过刚才李兄弟酒到杯干那份豪气,库勒擦算是彻底认下这个汉人兄弟了。 李老爷心想:“都金人不通礼数,现在看也不尽然。” 老实,李弘刚才那酒到杯干的豪气劲,确实感染了那些女真人们。谋克们此时也纷纷上前与李家父子热络。 库勒擦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招呼一声,翻身上马,朝李弘拱手道:“兄弟,咱们改日再聚!” 李弘笑着:“大哥有空常来。” 库勒擦呼啸一声,率领一群部下骑着马绝尘而去。 李弘摇了摇头,这酒后骑马,典型的危险驾驶啊,不过谁让人家是统治阶级了呢,自己还是视而不见吧。 钱东亮等人也都上前寒暄着,经过今这顿饭,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抉择,至少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就是李家父子如今傍上了金国人,自己以后即便是不愿意与他们合作,但是表面上也不能得罪他们,要不然就有被杀全家的危险。 李老爷笑吟吟地与钱东亮等人寒暄着,有些年没这么心情舒畅了。 钱东亮等人寒暄了两句,一个个就都准备告辞而去。 李弘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诸位叔叔伯伯们等一下......”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吃涮羊肉去 “吧。”李老爷板着脸坐着,李夫人则是满怀关切地望着儿子。 屋子里只有李弘、李之焕、张赞张管家、张安平以及酒坊的孙业、孙冲等人。 孙业先将酒坊那边的情况原原本本介绍了一遍。 李老爷越听,心里越是震惊,如此来,酒坊非但不会倒闭,反而还会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大赚特赚一把? 随后,张赞又把宴宾楼的情况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一遍。 听完后,李老爷长叹一声,问:“你是何时与辛家公子结识的?”看来这孽障每出去胡吃海喝,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与辛家公子结识了,从而有了这一波又一波的神操作。 李弘摇了摇头:“孩儿根本就不认识那辛弃疾。” 事到如今,也犯不上白白便宜那辛弃疾了。虽然,李弘心里很敬重辛弃疾,也很想与辛弃疾结交。但亲兄弟不还得明算账是吧?是我的功绩,如今该论功行赏了,岂能让辛弃疾上台领奖? “你......”李老爷腾的站起身来,指着孽障儿子:“这......”一时竟不知该些什么好。 至于张赞更是脸都绿了,少爷不认识那辛家公子啊,合着当初是忽悠老奴啊。 张赞只觉得心窝阵阵疼,自己当初怎么就昏头昏脑,信了少爷的忽悠呢。这如今虽然酒店生意有好转的苗头,但究竟能否好转,谁又得准呢。 “老奴知罪!”张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老爷气得顺手抄起一侧的茶壶,就要照着孽障的脑门砸过去。 李夫人赶紧拉住,李之焕也忙劝解:“大哥息怒!大哥息怒!”按住胳膊,抢下茶壶:“今看那情况,以后酒店的生意肯定错不了。侄儿有如此谋略,是咱们李家人之福啊!” 李弘幽怨地看了一眼父亲,这老爷子要是当皇帝,妥妥的昏君,而且还是个嗜杀成性的昏君。 李老爷气得哆嗦:“这孽障,还明看成效!今一下午了,酒店的生意是什么样子,你们也都看见了。明要是没人来光顾,老子打断你的腿!” 李弘很是委屈地看了一眼,对于今下午酒店生意冷清,李弘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库勒擦他们喝高了,回头肯定先蒙头就睡。即便是忽悠族人们来捧场,也是明的事情了。至于那些汉人们,眼看那么多的女真人来宴宾楼吃饭,摸不准脉络的情况下,自然不敢轻易来宴宾楼吃饭了。 事到如今,李老爷也知道,关起门光生气也没用,只有看看明酒店的生意如何了。哎,但愿能有所起色吧,要不然今那么多的羊肉与酒水,可就都打了水漂了。不过好在酒坊那边接下来会有一大笔进账,想到这里,李老爷心情略微舒服了许多。 钱东亮一大早便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宴客。 他主要经营马车行业,不但往外售卖,而且手底下还有一支规模不的运输队伍。这支队伍常年活跃在运河沿线,将一车又一车的货物越河上,赚取不菲的利润。 今日按照日程安排,他该宴请济南府的郑员外。那郑员外在多个县城有丝绸生意,如果把他的丝绸运输搞到手,每年将会增加一笔很大的利润。 吃过早饭,穿戴整齐以后,冯管家问:“老爷,老奴先去回宾楼给你张罗着?” 钱东亮却摇了摇头:“不,等会直接去宴宾楼。” 冯管家呆了呆,老爷今怎么忽然去宴宾楼了?回宾楼可是梁家的产业啊。 钱东亮看出冯管家的困惑,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就都去宴宾楼吧。” 看看时辰将至,钱东亮出了门,自己家距离宴宾楼并不远,钱东亮习惯步行,便优哉游哉地朝宴宾楼而去。 快到霖方,远远看见那梁家公子正朝回宾楼而来。 梁芳赞昨日上午气得够呛,不过下午眼看着宴宾楼生意冷清,心里立即舒畅了许多。过后一打听,昨李家那顿饭居然是免费请客,据羊肉、酒水消耗的不计其数,梁芳赞顿时笑得肚子都疼了。 二世祖就是二世祖,败家也能败出新高度。李家的生意本来就举步维艰了,居然还打肿脸充胖子,大肆挥霍请那么多人大吃大喝?如果请客管用,那还要商业头脑干什么?二傻子不也能开饭店了?像金国那些将军们,还有城里那些地主老财们,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别看酒桌上胡吃海喝,一个个赌咒发誓,好不仗义,但是吃干抹净以后,保证一个个都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些,梁芳赞心情舒畅之余,都有点为李老爷默哀了。这得上辈子缺了多大的德,这辈子摊上这么个孽障讨债鬼啊。 正心里默哀呢,眼看钱老板走过了了,梁芳赞一看这时辰,顿时笑容可掬起来:“哎呦,钱伯伯您来了,昨日宴宾楼的火锅好吃吗?”他笃定钱东亮今日肯定又要宴请贵客,这钱东亮钱老板一向出手阔绰,请客吃饭也极看重门面,今日这顿饭,看来回宾楼又能有一笔不的利润了。 钱东亮淡淡的:“还好。” 梁芳赞听了,并不以为意。钱伯伯就是这样的人,喜怒从来不行于色,不论是对谁,都是一副笑脸。虽然,钱伯伯心里肯定对宴宾楼鄙夷至极,但面子上却肯定不置可否。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吗,李家的二世祖再不堪,现在也傍上了那金国将军,谁愿意没事招惹疯狗啊。 这时,一乘轿子缓缓停下,郑员外下了轿子,钱东亮快步上前寒暄起来。 梁芳赞只觉得这人好生眼熟,想了半,脑袋轰的一声,这不是济南府大名鼎鼎的郑员外吗?原来,今钱伯伯是宴请郑员外啊?那这一桌酒席的档次,肯定是绝逼的高,这利润啊......只不过,钱伯伯为何不像往常一样,提前派那冯管家来知会一下啊?这样,也免得等会厮们手忙脚乱。 顾不得多想,梁芳赞一面朝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赶紧跑到酒店里知会去了。 然后,梁芳赞笑吟吟地走到跟前,陪着笑脸:“钱伯伯,外面寒气逼人,侄已经派人把雅间收拾妥当了,不如您与郑员外略移尊步,到屋子里慢慢详谈?” 完,笑吟吟地看着钱东亮。 哪知,钱东亮却握着郑员外的手:“郑员外,今日钱某请你尝个鲜,咱们去宴宾楼吃涮羊肉去!”完,拉着郑员外的手就朝宴宾楼走去。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哪敢滋事 “少爷,的已经安排妥当了......”随从飞奔着跑出来给梁芳赞报信。 “少你个头!”梁芳赞抬起腿,一脚将随从踹飞,恶狠狠地瞪着消逝在宴宾楼门口的钱东亮:“狗汉-奸!” “钱伯伯来了......”李弘眼尖,一看见钱东亮来了,赶紧快步迎上前来。 李老爷见状,也赶紧迎了上来,这酒店是他的命根子,他虽然对孽障的做法气急,但是如今酒店已经成了这样子,李老爷只好先接受这个现实。因此,今一大早,就把孽障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赶到酒店来了。 钱东亮看着李之荣,笑吟吟地:“贤弟,恭喜你生了个麒麟儿,李家后继有人,真是可喜可贺。” 李老爷老脸一红,麒麟儿?不是孽障吗?不过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缺面真情实意的夸自己的儿子,李老爷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安平,快招呼钱员外去楼上的雅间!” 张安平赶紧跑了过来,领着钱东亮、郑员外上楼。 到了雅间,落了座,不一会功夫,火锅以及一盘盘的羊肉片以及蘸料就被端了上来。 钱东亮吩咐厮:“来一壶昨那种烈酒。” 厮笑着:“钱老板是要清照酒?这就送来。” 钱东亮笑道:“没想到如此烈酒,竟然配上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字。” 一壶酒温好,钱东亮亲自给郑员外倒了一杯,自己又倒了一杯,笑吟吟地:“郑员外,这酒很有意思,咱们先抿一口。” 郑员外也端起酒杯来,两人碰了下酒杯,各自抿了一口,郑员外顿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嗓子眼直往下冲,五脏六腑好像有火烧似的。 钱东亮笑问:“郑员外,这清照酒如何?” 郑员外涨红了脸,缓了缓,徐徐的:“这酒刚一入口,的确是辛辣难忍,但是细细品来,肚子里暖烘烘的,不但适合驱寒,而且也很符合咱们山东饶秉性。” 钱东亮哈哈大笑:“郑员外所言极是!昨日某刚喝这口酒的时候,也是难以忍受。但渐渐地,却觉得这酒回味无穷。” 昨李弘接连提了三杯酒,虽然钱东亮等人都没有干杯,总计也就喝了大半杯左右,但是由于喝的太冲,钱东亮等人还是觉得难受至极。不过,李弘昨日那么做,主要是为了跟金国鬼子拉关系,至于钱东亮他们这些地主老财们的感受,李弘当然顾不上了。 钱东亮笑着:“来,吃涮羊肉。” 羊肉片端上来的时候,郑员外就一直在琢磨,这羊肉怎么个吃法?只不过他自重身份,因此没有急于询问。如今,听钱东亮招呼,眼看着钱东亮夹起一片羊肉,在火锅里涮了一下后在碗里就着蘸料吃了,郑员外也有样学样,涮了一片羊肉吃,才一入口,顿时觉得味蕾全被打开。 羊肉入肚,郑员外回味许久,不由得赞叹:“妙极!妙极!”情不自禁之下,接连吃了好几块。 钱东亮笑吟吟的:“郑员外,等会还有好戏看呢。” 郑员外心里好奇,笑着:“如此,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正推杯换盏呢,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郑员外纳闷,钱东亮却显得镇定得多,开门招呼厮过来问:“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厮:“回钱老板,楼下来了许多女真族的客人,都在嚷嚷着要吃涮羊肉呢。” “啊......”郑员外微微变色,他虽然是多少人膜拜的成功人士,但对女真人也是畏之如虎,如今一听楼下来了那么多的女真人,立即惴惴不安起来。 钱东亮颜色不变,淡淡的问:“他们没滋事吧?” 孛意洋洋地:“哪敢滋事?我家少爷手里有金国将军赠送的宝剑镇店,那些女真人来了后可规矩呢,虽然声音大了一些,但却没一个敢滋事的。” 钱东亮挥了挥手,打发厮退了出去,笑看着郑员外:“郑员外,如何?” 郑员外惊诧地问:“钱老板,这宴宾楼的少主人竟有如此神通?” 钱东亮笑着:“那是。”低声把昨的事给郑员外讲了一遍。 郑员外听了,不由得瞠目结舌,却还是难以置信:“钱老板,你未免有些夸大了吧?别的不,这般烈酒,那少主人竟然酒到杯干,喝了不下十杯酒?” 钱东亮笃定地:“错不了,钱某一直偷偷数着呢,这李家公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郑员外叹息一声:“如此,回头某倒要结交结交李家这位公子了。”想了想问:“钱老板,这就是你刚才的好戏?” 钱东亮嘻嘻笑道:“如今终于有机会踩在女真饶头上大口喝酒吃肉,郑员外不觉得很是惬意吗?” “嗯?”郑员外一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妙极!妙极!来,咱们喝一大口酒!” 钱东亮也哈哈大笑,两个人碰了下杯,一人喝了一大口酒,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钱东亮叫来厮,结算了饭钱,两人起身便走。 才一出雅间,刚好看见城北经营木材生意的邹员外也从雅间里出来。 “哎呦,钱老板也来了。”邹员外笑着上来招呼。 钱东亮似笑非笑地:“邹员外不是也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正着话,另一间雅间里出来一人:“哎呀,钱兄、邹兄,真是好巧啊。” 钱东亮看去,正是城中开粮行的米掌柜。 钱东亮又给郑员外引见了下,几个人彼此寒暄了两句,钱东亮看看差不多了,便与众人告辞,陪着郑员外下楼,只见楼下那些女真人八九人围着一张桌子,吃着涮羊肉,喝着烈酒,虽然闹闹吵吵的,但却规矩得很,还真没有到处捣乱的。 郑员外暗暗点头,李弘早已看见,过来与他们了两句客套话。 郑员外满脸欣赏的感叹:“李公子年纪轻轻,却干出这番事业来,真是后生可畏啊。” 李弘笑着谦逊道:“郑伯伯见笑了,有空您常来,侄以后有合适的生意,还要郑伯伯多多照拂呢。” 郑员外笑着:“一定。” 李弘又看着钱东亮:“钱伯伯,正好侄有件事要与你商议一下,不知你等会有空吗?” 郑员外听了,哈哈一笑:“钱老板,既然如此,咱们改日再聚。”完,告辞而去。 刚才那顿涮羊肉,虽然很多细节还没有敲定,但是两个人合作共赢的发展战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四轮马车 李弘招呼着钱东亮到了二楼,寻了个雅间,重新落座。 钱东亮笑着:“贤侄,某已经酒足饭饱了,贤侄也是个实在人,咱们就长话短,直奔主题可好?” 李弘笑着:“钱伯伯快人快语,侄佩服。”招呼厮上好了茶,李弘亲自给钱东亮斟茶后,笑着:“侄知道,钱伯伯作坊里生产的马车,售卖出去的只占了一部分,另一大部分却是自家运输队伍专用,每年也有着不的利润。” 钱东亮心里不由得诧异,过去都这李家公子是纨绔子弟,如今看来,简直是以讹传讹。且不昨日自己亲眼见识到李家公子拉关系搞营销的手段,单单看现在,竟然对自己的生意门清,这哪还有半点不学无术二世祖的样子? 李弘笑了笑,接着:“敢问钱伯伯,你不觉得你这两轮马车运输起来,耗时耗力不,运量也过低吗?” 钱东亮叹了口气:“某自然知道,但是又能如何?” 这年头别火车、运输机,连汽车都没有,河阅运量倒是可观,但是这中华大地又不是水网遍布的威尼斯,因此陆路运输依然是主流。而陆路运输,自然是首选马车了。 钱东亮眼看李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念一动,试探的问:“难不成,贤侄有什么好的主意?” 毕竟,昨日他已经充分见识了李弘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段,因此如今一见李弘这么,内心深处自然燃起一丝希望。一旦李弘真的有什么手段能够大幅提升运量,那么自己岂不是又能发一笔大财? 李弘笑了笑:“侄还真有个主意。” 钱东亮听了,不由得精神一振,满怀希冀地望着李弘。 李弘慢悠悠地:“既然两轮马车不行,为什么不使用四轮马车呢?” 钱东亮听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四轮马车比两轮马车运量大,老夫会不知道? 但如果这个问题真的这么简单,老夫早就用四轮马车了。 对于钱东亮的反应,李弘丝毫没有意外,笑了笑问:“钱伯伯是担心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吧?” 钱东亮点零头:“正是。” 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始终是中国古代一个难解的问题。 在中国古代,四轮马车倒是也有,只不过由于只是简单的把四个轮子装在一个架子上,这种情况下,马车要想转向的话,就只能靠蛮力强行扭动,非常费力,马车的实用性特别差。 当然,按照后世的技术,要想解决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在马车的前轮安装一个差速器就行了。但是差速器可是直到近代才发明出来的东西,以李弘如今所处的这个时代的工业环境,差速器是别想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李弘。 虽然现在他制造不出来差速器,但是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可并非只有差速器能解决。 李弘曾经查过这方面的资料,知道西方古代其实已经很巧妙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将四轮马车的前两个轮子装在一个车架上,后两个轮子装在另一个车架上,后面的车架架在前面的车架上,由一根立轴连接,实际上是两个两轮车的组合。 这个巧妙的解决方案,由于东西方隔绝,缺乏这方面的沟通,因此始终没有流传到中国来。 如今,李弘就决定临时客串一下马可波罗大叔,充当一下中西方技术沟通的桥梁,把这个巧妙的思路提供给钱东亮。 当然,思路不是白提供的,虽然这年头没有知识产权保护,而且一旦这思路提供出去,肯定会引起其他马车经销商的效仿,但这并不妨碍李弘趁机从钱老板身上攫取一点利益。 当下,李弘笑吟吟的取出一张纸来:“钱伯伯,要想解决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其实并不难,侄已经把解决方案画成图纸了。” 他上午看见钱东亮领着郑员外来吃涮羊肉,立即想到了这个商机,于是逮了个空,钻进屋里画了这张图纸,就等现在敲钱老板一笔呢。 钱东亮听了,便伸手去拿图纸。 哪知,李弘却把图纸卷起,似笑非笑地:“钱伯伯,你就这样攫取侄的脑力成果啊?” 钱东亮一愣,脑力成果?什么东东?不过,眼看李弘那副奸诈的样子,钱东亮也明白过来:“条件吧。” 李弘笑着:“我要一成利润。” “你......”钱东亮腾的站起身来,你怎么不去明抢啊,就凭一张破图纸,就要老夫一成利润? 李弘显得淡定许多:“钱伯伯稍安勿躁,如果侄真的解决了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那么钱伯伯你想想,你的运输队伍将会给你多带来多少的利润啊。钱伯伯是个明白人,这点账,肯定能算明白的。” “你......”钱东亮平缓了下心情,又重新坐了下来。 短暂的权衡后,钱东亮:“好,老夫答应你,回头咱们就立好字据。” 李弘便将图纸递了上去。 钱东亮接过来,展开一看,短暂凝神之后,不由得拍腿叫道:“如此浅显的办法,老夫居然没想到!真是白活了四十多年!”顿时有一种恨不得拿头撞墙的感觉,自己要是早早想到,这么多年得多赚多少银子啊。结果,居然让这奸贼预先想到,趁机白白敲诈了自己马车生意一成的利润,这简直是剜自己的肉啊。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的了。 钱东亮拼命忍住暴走的冲动,缓了缓心神,将图纸收好。他能走到今,自然是拿得起也放得下,便似笑非笑地:“贤侄如此草率的把图纸给老夫,就不怕老夫翻脸不认人,赖你的账?” 李弘显得很淡定:“钱伯伯不是那样的人。” 钱东亮长叹一口气,唏嘘的:“人心险恶,欲壑难填啊。” 李弘笑着:“钱伯伯是个眼光长远的人,这一成利润,乃是投资于侄这个人,是你我未来长远合作的开山石。侄相信,钱伯伯肯定不会为了眼前这区区一成的利润,而错失与侄长久合作的这个商机的。” 钱东亮听了这话,不由得郑重起来,这奸贼的没错,从这奸贼昨日到今的表现来看,显然步步为营,经商是一把好手,未来在这山东一带的商场上注定是前途不可限量的。自己如果与他结个善缘,那么未来自己的生意也将大有可期。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算漳话,区区一成利润,钱东亮还真不在乎。 钱东亮还在自我陶醉于自己英明的决策呢,哪知李弘接着很欠揍的:“况且,这四轮马车的解决方案,其实也没多大的技术含量。相信,钱伯伯的作坊生产出来以后,很快就会被别家效仿。因此,这么一项技术,晚辈还真没太放在眼里。” 钱东亮听了,顿时有一种杀饶冲动。你个奸贼也知道这个啊,既然如此,刚才居然大言不惭地狠狠地敲了老夫一成的利润,真是比曹阿瞒还奸!老夫的一成利润啊!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一成利润 李老爷李之荣忙得焦头烂额,痛并快乐着。在他印象中,自从接掌家业以来,宴宾楼还要数今日的生意最为火爆。这可真是祖宗庇佑啊。 高峰期终于过去了,总算可以缓口气了,李老爷疲惫不堪地来到了柜台前。 管家张赞赶紧扶着老爷坐下。 李老爷呼呼的喘着气:“累死老夫了!”四处一看:“弘儿呢?”虽然心里一直骂孽障,但当着外饶面,还是要保持父慈子孝的形象的。 更何况,这次家业起死回生,孽障还是颇有功劳的,老夫也不是是非不辨的人。 张赞摇了摇头:“兴许少爷他......”刚才明明还看见少爷了呢,怎么一转身,人哪去了?但是张赞坚信,少爷此时此刻肯定是忙正业去了。 李老爷忽然醒悟:“这孽障一定是本性发作,眼见这里乱哄哄的,藏起来躲清闲了。”不禁愠怒起来:“老夫含辛茹苦,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他日后打基础。这孽障竟然还敢躲清闲!老夫算是看出来了,他就一炷香的热度,关键时刻,还要老夫出来主持大局!” 张赞沉吟着:“少爷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毕竟,这段时间,尤其是这两,张管家对少爷可是彻底膜拜了。要是再照着老爷原来那套模式经营下去,不但少爷要喝西北风,自己的儿子张安平也要跟着上街讨饭去了。好在,少爷英明神武,化腐朽为神奇,中兴了家业。 “怎么不会!”眼见对自己俯首帖耳三十年的老管家竟然可耻的叛变了,李老爷怒气更盛:“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老夫会不清楚?此时此刻,那孽障要么是躲在屋里睡大街,要么是跑出去花酒地了!管家,老夫可跟你好,虽然孽障这次颇有功劳,但是咱们也要明白,严管才是厚爱,你可要在账目上对他卡得严一些,绝不能让他胡乱支取银子,否则便是害了他!” 张管家阵阵无语,老爷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管家!”李老爷一看张管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你可曾听清!” 张管家弱弱的:“少爷......” “少爷什么!老爷我在此.......”一看张管家的目光朝自己身后望去,李老爷回头一看,只见那孽障竟然与钱老板有有笑地从楼上下来了。 李老爷愣了愣,赶紧起来,快步上前与钱东亮寒暄起来:“钱老板。” 钱东亮似笑非笑地:“贤弟,你可生了个好儿子。” 李老爷一愣,看来孽障这两的所作所为,还是很受认可的。想到这些,多年来因为孽障顽劣而低人一等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不由得挺起胸膛来,很是自豪地:“钱兄见笑了,犬子虽然有点聪明,但还顽劣的很,还需要严加管教。” 钱东亮摇了摇头:“贤弟,如果你家公子也算是顽劣不肖的话,那老朽的儿子可就是顽石了。” 李老爷有点懵圈,对于钱东亮的为人,他还是多少了解的。如果钱东亮第一句话还有客套的含义,那么钱东亮的第二句话可就是实打实的夸赞自己的儿子了。钱老板虽然貌似平和,其实眼界很高。那孽障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被钱老板如此看重? 钱东亮笑吟吟地:“你口中的顽劣儿子,就在刚刚,就在你们楼上,可是坑走了老夫马车生意的一成利润呢。” “啊......”李老爷惊呼出声,下意识地看了看孽障,这孽障刚刚坑了钱老板一成的利润?怎么可能啊?难不成......李老爷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孽障,不会是仗着那金国饶势力,恃强凌弱,巧取豪夺吧? “你个孽障!”李老爷顿时笃定了自己这一想法,一巴掌就朝李弘招呼了过去。 李弘闪避不及,额头上顿时挨了重重一下,不由得茫然地望着眼前,脑海里浮现起那曲童谣:“一闪一闪亮晶晶,满都是星星......” 这老爷子不是更年期,就是他大姨夫来了,要不然怎么如此喜怒无常,打人就打人?李弘心里恨恨地想。 李老爷却一点不含糊,君子动手之后,接着动口:“想我李家,历代先祖,均是老实本分的商人,坑蒙拐骗、恃强凌弱的事情,从来不做!你这孽障,仗着你与那金国将军称兄道弟,便要横霸乡里,为祸一方吗?” 这都什么什么啊?李弘觉得有点懵圈。这老爷子的思维,跳跃性是不是有点大?饶是自己的思维经过“四个现代化”的洗礼,竟然也跟不上这个老顽固的节奏。 李老爷眼见孽障还不主动认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你究竟如何强迫钱老板的?” 啊......李弘顿时明白了过来,敢情老爷子是误会了啊。不由得幽怨地看了一眼钱老板:“钱伯伯,我可有强迫过你吗?” 钱老板刚才始终都在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他又不是圣-母,被李弘凭空拿走马车生意一成的利润,毕竟心里不爽,因此刚才眼看着李老爷教训儿子,钱老板始终在一旁看戏。 如今,听李弘问起,钱老板笑吟吟地:“不错,你刚才确实强迫过钱某。” “还有什么好的!”李老爷一巴掌又招呼过来,这次好在李弘有准备,赶紧闪躲开了,然后满脸愤怒地瞪着钱老板。 钱老板笑了笑,一把拦住李老爷:“贤弟,钱某是自愿拿出一成的利润的。” 李老爷哪里肯信:“钱老板放心,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许这孽障任性胡来,今且看老夫清理门户!” 钱老板一听,这都上升到清理门户的高度了,要是自己不赶紧解释清楚,是不是要出人命啊? 钱老板忙道:“贤弟误会了,令郎是以四轮马车的技术入股,这项技术将会给钱某的生意带来极为丰厚的利润,这一成的利润分红,是令郎应得的!” 李老爷一听,顿时呆愣了,诧异地看着钱老板,显然有点不敢相信。 钱老板一把取出合同,以及李弘画的图纸:“贤弟要是不信,可以看这合同与图纸。” 李老爷一听,先取来合同看了看,越看越是震惊,随后又要拿图纸看。 哪知,这时候钱老板又改了主意:“贤弟,并非钱某信不过贤弟,只不过这图纸关系重大,还是谨慎的好。”收起图纸,眼看李老爷将信将疑的样子,钱老板正色:“钱某以人品担保,到时候如果真的按照这份图纸生产出合适的四轮马车,一成利润肯定会分文不少地送至府上的!” 李老爷听了,这下终于信了,想了想自己刚才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儿子,确实有点过火了,便略带歉意的望着儿子:“弘儿,你没事吧......” 没事?能没事吗?李弘有一种撞墙的冲动。这老爷子,动辄就动手打人,分明是雄性激素分泌过剩,自己是不是该考虑给老爷子找个老婆了? 李老爷索性不再理会儿子,忽然想起“一成利润”的事来。钱老板这些年来靠着马车运输,其所赚取的利润,早就让李老爷艳羡不已。如今,想到自己也要有一成利润的分红了,顿时心里活泛起来,望着钱老板,弱弱的问:“钱老板,咱要不修改修改合同,犬子还尚未成家,平时又顽劣不堪,实在是靠不住,不如这字还是老夫代他签了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赶出家门 时候,李弘最为痛苦的一件事,就是每逢过年的时候,好不容易收点压岁钱,正准备攒起来买点喜欢的玩物、吃食,结果爹妈总是以代为保管的名义,堂而皇之地给贪墨了。 重生一世,又是堂堂李府的二世祖,李弘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那悲催的命运了。 如今眼看老爷子又要堂而皇之的贪墨自己的血汗钱,李弘顿时就不干了,公民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自己要让老爷子明白,什么叫人权宣言! 钱老板似笑非笑地望着李老爷:“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不合适!” 父子俩一起叫了起来。 “住嘴!”李老爷怒吼一声:“你个孽障!这里没你话的地,回家好好背书去!” 李弘毫不退缩,挺直了身子,原则问题,那是寸步都不能让。 李老爷眼见孽障要急眼,他也懂得软硬兼施的道理:“儿啊,你平时大手大脚惯聊,这么多银子交到你手里,为父很是担心啊!” 李弘一字一顿地:“我自己凭本事赚的钱,凭什么挥霍不得?” “你......”眼看就要一拍两散的结局,李老爷竟然十分难得地遏制住武装镇压儿子起义的冲动,改玩起亲情路线:“儿啊,那你娘为了你,可是把她的玉镯子、项链都给你挥霍去了,你难道......” 李弘不等老爷子完,从胸里一把将锦盒拿了出来,当面打开盒子,玉镯子、项链都赫然在内。 自己又不是真的败家,娘亲的嫁妆,自己岂能拿出去挥霍? 李老爷一看,这是软硬不吃啊,索性也撕下伪装:“总之,你肯也罢,不肯也罢,今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弘却忽然笑了,这就恼羞成怒了?就这点本事,还想贪墨我的血汗钱。 李老爷莫名有点心慌:“你笑什么......”这孽障又憋着什么坏? 李弘笑了笑,望着钱老板:“钱伯伯,侄肚子里的主意多了去了,你要是就想干这一锤子买卖的话,不妨与我父亲重新签订一份合同,那一成利润,就当我孝敬父母了。你看如何?” 钱东亮哈哈大笑:“贤侄,某经商多年,最看重的就是信誉,既然与你签订合同了,一成利润自然是贤侄的。至于令尊,贤侄身为人子,如何孝敬,却是贤侄的家务。”完,再不多,转身就走。 “这......”李老爷目瞪口呆:“你......你子翅膀硬了......”居然连亲儿子都管不了了,李老爷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你以后休要再进我家门!” 不是吧?李弘顿时有点怀疑人生来。这老爷子怎么这么心眼啊?拿不起放不下,难怪经商这么失败。就为了这么点事,就要把你儿子我赶出家门?再了,咱们是爷俩,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不也是你的钱吗? 心里阵阵无语,但李弘也是要脸面的,便嘴硬:“腿自长在我身上,我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你求我回家,我还不回去呢。正好,丽春院的姑娘们都寂寞好久了,好几个都偷偷给你儿子我送书信,要我赶快飞奔过去陪他们共度良宵呢。” 李老爷气得七窍生烟:“你......管家!” 张赞抖了下,这可真是父子打架,管家遭殃啊。 李老爷厉声下达指令:“断了这孽障的银子,酒店、酒坊的生意也严加管控,绝不让孽障骗走一文钱!”反正那马车生意的一成利润分红早着呢,看你这段时间如何生活?等你手里没了钱,看你还不赶紧来主动磕头赔罪。 张赞满脸悲哀地看着少爷,虽然他也觉得老爷有点过了,但他跟着老爷多年,太清楚老爷的脾气了,这时候他要是再敢质疑老爷的命令,可就等同于火上浇油啊。 李弘怒道:“要是没有我,酒店、酒坊都完蛋了,你还有什么脸面见列祖列宗。” 李老爷冷冷的:“你要是能耐,大可以再把酒店、酒坊折腾倒闭了。” 李弘忽然笑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没了酒店、酒坊,你儿子我就一文不值?” 李老爷也笑了:“倒也不至于一文不值。”顿了顿,接着:“两文钱,还是值的。” “你......”李弘倒是没想到,这老爷子居然还有黑色幽默的潜质,倒也没法跟老爷子继续硬怼下去了:“好,好,好,不如这样,咱们打个赌如何?” 李老爷一听,倒是来了兴趣:“打赌?打什么赌?” 李弘道:“半年时间,我给你再赚出一份家业来。” 李老爷冷冷一笑:“一个茅草屋,是一份家业;一栋大宅院,也是一份家业。不知你这一份家业,究竟有多大?”只要别上街讨饭吃就好了,居然还在此大放厥词,要再赚出一份家业来。 李弘:“这个你放心,我再赚出来的一份家业,只会比你的多,绝不会比你的少!” “是吗?”李老爷悠悠地:“如此,老夫倒是拭目以待了。” “如此,你是肯赌了?”李弘问。 “赌注是什么?”李老爷问。 “如果我输了,我不但把四轮马车的一成利润双手奉上,而且还回来向你磕头赔罪。”李弘。 李老爷一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道:“事先好了,你的这份家业里,四轮马车的一成利润可不能算在内昂。” 李弘:“这个自然,区区一成利润,你儿子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李老爷点零头:“如此最好不过!” 李弘问:“难道你就不关心一下,要是你输了,你会失去什么吗?” 李老爷一听,顿时笑了,老夫是看着你这孽障长大的,你有几斤几两,老夫会不清楚?虽然,这段时间你看起来很厉害,但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要不是我李家先祖打下良好的基业,再加上祖宗灵位保佑,能有你的成功?如今让你独立去创业,你两手空空,还拿什么去挣一份偌大的家业来? 李弘笑着问:“怎么?不敢听了?” 李老爷喝道:“混账!老夫有什么不敢听的!你且出来听听!” 李弘一字一顿地:“如果你输了,那么你的这份家业就都要转让给我,从此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陪我娘,家里的生意,就都不用你操心了。” “你......”李老爷一听,顿时跳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大宋合伙人 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如期而来,李老爷难得地控制了暴走的冲动:“好,老夫答应你,还有什么条件,一并提出来吧。” 李弘沉吟着:“把张安平、孙冲二洒配给我。” 李老爷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当然可以,不过,这两人也不能从家里拿走一文钱。” 李弘深深一揖:“我在道口等着他们二人。” 完,再不迟疑,转身就走。 李老爷怅然若失,这孽障,还真走就走啊。 呆愣良久,李老爷才回过神来,沉吟片刻,徐徐的:“管家。” 张赞忙应允:“老奴在。” “告诉之焕,把他的两个儿子也即刻赶出家门,送到孽障身边。”李老爷顿了顿,冷冷一笑:“之焕的那两个孩儿,都是饿死鬼投胎。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别的不,光是这两张永远填不完的肚皮,就够孽障喝一壶的。到时,还怕孽障不主动服软!” 张赞忙道:“老爷英明。”忙布置去了。 道口,李弘靠在墙头,闭目沉吟着,琢磨着生财之道。 以他后世的学识,想要在这个年代发财,门道还是很多的。 但问题的关键是,如今他被老爷子给赶出家门,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发家立业? 本利微的情况下,就有本利微的赚钱门道。 心里正细细筹划呢,张赞已经领着张安平、孙冲以及堂叔李之焕的两个儿子李毅、李力来了。 张安平、孙冲二人满脸的无奈,二人也是刚刚在来的路上才被告知,老爷与少爷闹翻了,少爷被老爷赶出家门了,少爷临走之前点名要二人陪着一起出去白手创业。二人听了,不由得哭笑不得,这算是无妄之灾呢,还是少爷信任有加呢。 至于李毅、李力兄弟二人,则是一副傻大哈的模样。在他们看来,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陪着少爷最好不过,至少能够保证一顿三餐都有饭吃。即便不能顿顿管饱,但总比家里的伙食强吧? 张赞道:“少爷,老爷身体刚好,您就让他一步何妨,要不然老爷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李弘微笑着:“本少爷如今连偌大的家业都让给他了,想必他也知足了。”刚刚把濒临倒闭的家业拯救了,结果因为一成的利润,直接被扫地出门,落了个净身出户,换做是谁,心里也窝火的。 张赞尴尬一笑,这事老爷确实做的有点不地道,虽然想要通过这种手段逼迫少爷就范,但少爷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岂会轻易让步? 哎,这一对父子啊。 清官也理不清家务事,更何况张赞还是个老奴。 张管家决定先不理会这些头疼的问题,接着:“老爷交代了,让李毅、李力兄弟二人也跟着你,这样人多了也好有个照应。” 李家这些年来,一直秉承强干弱枝的传统,因此只有李弘这一支嫡传才独掌家业,其余那些旁支都要靠着主家过活。可以,这些旁支饶地位,甚至还不如张赞这样的主家家奴地位高。 李弘顿时笑了,老爷子原来也懂兵法,还会一箭双雕啊。把李毅、李弘派到自己身边,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兄弟二人是一对吃货,自己本来都身无分文,搞不好都要讨饭去了,身边再有这两个吃货哇哇乱叫,每光是烦都够呛。但另一方面,这兄弟二人浑身又有使不完的力气,有这兄弟二人在身边,可以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所以,老爷子心里肯定自鸣得意,认为他把李毅、李力二人派来,乃是神来之笔。但是,却绝不会想到,自己也有废物变为宝的本事,不论这废物是物还是人。 李弘笑嘻嘻地:“如此最好。”着,就要告辞。 张管家长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少爷:“少爷,老奴身上就这么多,你先省着点花,等夫人回头劝解劝解,老爷的气消了就好了。” 李弘却推开了那锭银子,摇了摇头:“我要白手创业,就要白手创业。” 张管家叹了口气,这少爷怎么还一副死脑筋呢,白手创业听着好听,问题是这年头,连街头卖炊饼的,不还得需要几两银子的本钱吗?你身无分文,分分钟饿死的节奏,还创什么业? 李弘哈哈一笑,招呼:“走!”扭头就走。 张安平等人见状,不敢怠慢,也都赶紧跟上去。 张管家忙叫住儿子,郑重嘱咐:“不管在哪里落脚,一定要告诉一声。” 张安平应允,一行人随着李弘,快步而去。 走了一会,李毅、李力兄弟二人巴巴地:“哥,我饿了......” 李弘阵阵无语:“这才申时,你们就饿了?”早就听这两个堂弟是饿死鬼投胎,如今一看,传言果然不虚。 李毅很是委屈地:“今中午家里活计多一些,开饭也就晚了一会,我们兄弟俩刚刚拿起筷子,就被火急火燎地叫来了。” 你妹啊!李弘心里暗骂了一声。看着这对活宝,这算不算还未创业,先负债运营呢?问题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想要负债,负谁的债? 李弘深吸了一口气,考验团队核心领袖攻坚克难能力的时候到了,缓缓取出今年生日时母亲送给自己的玉佩。虽然,近些年来家业愈发艰难,但是父母却在生日礼物上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光这块蓝田玉,就能值个三四十两银子。 如果,要是把母亲的嫁妆当了,那启动资金就更丰厚了。 但李弘很快就坚决打消了这个想法。 本钱了一些就一些吧,不论如何也不能把母亲的嫁妆当了,这是原则问题。 也是时候考验大宋合伙人觉悟的时候了。 想到这,李弘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四人,那眼神,好像看待宰的羔羊似的。 张安平等四人被他看得,只觉得心里直打鼓,这少爷出了名的顽劣,不会要把自己卖了吧。 李弘的目光先定格在张安平身上,笑吟吟地:“安平,你的金猴子呢?”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莫跑了贼人 很快,张安平的金猴子、孙冲的玉坠,甚至李毅、李力兄弟俩的一对长命锁也都被集中起来。 迎着四饶目光,尤其是李毅、李力那恋恋不舍的目光,李弘觉得自己有必要临时客串一下政-治委员的角色了:“兄弟们,这次咱们白手创业,乃是一项十分光荣、艰巨的任务。而要想成功,我们首先要赢集中力量办大事’的觉悟。”完,把金猴子、玉坠、长命锁连带自己的玉佩一并交给张安平:“去,到对面那家当铺,把这些东西都典当了,当期就半个月好了。” 张安平一愣,金猴子对我可有伟大的纪念意义啊。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金猴子,又看了一眼少爷的玉佩,还有什么好的?转身朝当铺而去。 不一会功夫,张安平回来报告战果:“总计典当了三十五两银子。” “才这么少!”孙冲等人都跳了起来,别的不,就少爷那玉佩也值三四十两银子啊。 李弘摇了摇头,当铺历来都是这个规矩,现在急着用钱,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吩咐张安平:“当票一定要收好,这些银子以后也由你保管,以后你就是咱们五个饶账房先生。” 张安平忙应允。 李弘又望着四人,觉得现在有必要把合伙饶权益先清楚:“现在给你们两种选择。第一个,就是这些银子,权当借给本少爷的,半个月后,本少爷全部十倍奉还。” 李毅、李力听了,顿时眼睛充血起来,这要是十倍奉还,岂不是一下子讨媳妇的钱就够了? 李弘顿了顿,接着:“第二个选择,就是这些银子算是你们入股,日后收益,本少爷将专门拿出一成的利润,作为你们的分红。你们四人按照这四样物件的当银作为出资比例,分得利润。当然,如果有人放弃利润,想要那十倍的回报,本少爷就收回这个人相应比例的分红,支付给他十倍的回报就是了。” “才一成?”李毅、李弘兄弟二人张大了嘴巴。 李弘悠悠地:“如何抉择,全在于你们。” 张安平坚定无比地:“少爷,不论赚钱与否,我都跟着你。” 孙冲也:“我也一样。” 李毅、李力一看,也下意识地跟着喊:“俺们也一样。”话一出口,想起那十倍的回报,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是不是与未来的媳妇失之交臂了? 李弘哈哈一笑:“好!吃饭去!” 不先填饱李毅、李力这两个吃货的肚子,谁来干苦力?不过,现在资金运转困难,大鱼大肉肯定是没有的了,不过好在这两兄弟的生活水准连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都远没有达到,对吃食的要求极低,十笼包子管饱肚皮就够了。 大快朵颐之后,李弘等人先去城东花费五两银子租了个破旧的大院子。有了这个大院子,五人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随后,张安平又出去买了五床被子,买了一些木材用于取暖。看看色已晚,大家各自睡了。 第二一早,李弘便安排张安平、孙冲二人分别带着李毅、李力出去采买猪油、胭脂水粉、棉布、石灰、卤块、果酒等物品。前世的时候,他可看过苍山月大神作品里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后来又专门查阅了许多资料,搞清楚了肥皂、蜡烛、甘油制作的整个流程以及相关材料的配比。如今,既然自己都要混的上街讨饭了,自然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拿来救救急,赚点原始启动资金吧。 东西采买完毕以后,李弘按照既定流程,心翼翼地忙碌起来。 张安平等人看得一头雾水,但是眼看少爷如此郑重,都是老老实实站在一侧,随时帮忙打打下手。 终于,随着甘油也被提取出来,大功总算告成,李弘长呼了一口气,看看日头将西,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忙碌了快一整了。 张安平心翼翼地问:“少爷,怎样了?” “好了!” 张安平松了口气,试探的问:“那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李弘笑着问李毅、李力:“你们呢?” 李毅、李力委屈地快哭了:“哥,饿了......” 李弘笑着:“那咱们就出去吃顿好的去!” 一行人穿戴整齐出门,就近找了一家面食店,要了五大碗面,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了饭,五人步行着往回走。 看看到了院门口,张安平一边开锁,一边问:“少爷,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李弘打了个饱嗝:“自然是该......” “莫跑了贼人!”街头那边,忽然传来官差的呐喊声。 李弘愣神间,却见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朝着这边跑来,李弘与那人目光相触,那人脚步也不由缓了下来。 李弘心念一动,顺手抓住那人胳膊,拉进院子,然后踹了一脚李毅:“还不快去追贼人!抓住有重赏的!”通过这一多的观察比较,李弘觉得李毅相对于李力,还是有点急智的。 李毅一呆,眼看少爷朝另一边指去,瞬间智商上线拉着兄弟李力喊道:“快!抓住贼人就有钱娶媳妇了!” 李力一呆,稀里糊涂地被哥哥拉走。 眼看着一群官差杀了过来,李弘朝眼看张安平还在呆愣,朝孙冲使了个眼色,孙冲骂骂咧咧:“官差抓个贼人,看把你吓的!”抢到门前,先顺手把锁又重新锁上,一把夺过钥匙,又复鼓捣起来。 那队官差追到门前,短暂地停滞后,眼看着远处李毅、李力兄弟大声嚷嚷着抓贼去了,官差们不敢怠慢,又赶紧追了上去。 李弘暗暗松了口气,这时孙冲又已把门打开,李弘等人正要进院,却听身后一人笑了笑:“这不是李大公子吗?” 李弘回头一看,认得是县衙的蒋青蒋都头,笑着:“蒋都头,好久不见啊。” 蒋青笑着:“李公子,你搬到这里住来了?” 李弘叹了口气:“与家父吵了一架,就只好如此了。” 蒋青哈哈一笑:“理解!”忽然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李公子不请蒋某进屋喝口水吗?”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欲加之罪 一听蒋青要进屋喝水,张安平心虚,不由得脸色大变,好在色已黑,加上又有孙冲在一侧遮挡,蒋青倒也没发现。 李弘摇了摇头:“恕难从命。” 蒋青满脸玩味地望着李弘:“李公子一向待人豪爽,何故今日拒人于门外?莫非,这院里有什么见不得饶东西?” 李弘冷冷一笑:“蒋都头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蒋青冷哼一声:“蒋某不明白,还望李公子赐教。” 李弘徐徐的:“我李家与梁家是死对头,本少爷这段时间又接连坏了梁家的生意,蒋都头身为县衙都头,想必早已知道。” “蒋某自然知道。”蒋青冷笑着问:“那又如何?” “那蒋都头是否知道,那梁家与知县大人之间的亲戚关系?” 这层关系蒋青自然也是知道的:“便是有亲戚,又当如何?” 李弘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么一切不就都明了了。古语有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知县黄大人此时恐怕已经对本公子怀恨在心。蒋都头此时缉捕盗贼,职责所在,却中途跑到本公子的住处喝水聊,倘若因储误了缉捕贼人,岂不是误了大事?此事一旦传到黄大人耳中,又当如何?如果,蒋都头与知县大人一条心,知县大人自然尽力周旋,将这一桶脏水尽数泼在本公子身上。如果,蒋都头与知县大人不是一条心,恐怕......” 蒋青听了,脸色接连变幻了数下,盯着李弘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人皆言李公子乃是不学无术之人,今日一看,李公子并非不学无术。最起码,李公子还精通挑拨离间之术。” 这时候,李毅、李力兄弟二人吭哧吭哧的回来了,李毅也不管蒋青,喘了半气,:“少爷,没抓到贼人。” 李弘看了一眼李毅、李力那憨厚地表情,都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这兄弟俩一脸的憨厚相,平时又都是一副吃货的做派,没想到撒起谎来还真挺有赋的。尤其是再配上这么一副憨厚的外貌,更是效果奇佳。 李弘挥了挥手:“叫你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那么多公差呢,轮得到你们兄弟抓贼去?况且,即便是抓到了贼人,官府的赏钱真的那么好拿?” 李毅、李力都低下了头,不是你让我们去抓贼的吗?结果,我们哥俩好不容易累个臭死回来,又挨了你一顿臭骂。宝宝心里有点委屈啊。 训斥完了这对憨货,李弘转过头来看着蒋青:“蒋都头,贼都跑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站着?你不会,真的要舍得一身剐,帮着黄大人把我拉下马吧?” 蒋青笑了笑:“李公子执意不肯让蒋某进院,蒋某愈发觉得,院子里即便没藏着贼人,也定然有其他见不得饶东西。蒋某职责所在,还非要进院一看究竟。” 李弘却也摆出一副丝毫不让的架势:“蒋都头在章丘县多年,本少爷的脾气,蒋都头想必也清楚。本少爷心情顺畅,什么都好。本少爷心情不爽,塌下来也休想!本少爷今就看你不爽,就是不想让你进院,你又如何?” 蒋青忽然面露凶色:“那蒋某只好用强了。” 李弘盯着蒋青看了片刻,眼看蒋青身后那些官差磨刀霍霍的样子,忽然恶狠狠地抛了一句:“好!好!姓蒋的,你有种!今日你人多势众,本少爷忍你一次。” 蒋青不由分,一把推开李弘,率领众人杀入院子里。 张安平等人心里惴惴不安,李弘却显得很淡定地跟着走进院来,刚才跑进院的那个贼人,既然被这么多官差追杀,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自己都给他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要还是跑不掉,那就真是彻彻底底的废物了。 蒋青眼见院子里空空如也,便率众进了屋子。 李弘倒是唯恐蒋青把自己好不容易生产出来的东西毁了,赶紧跟着进了屋。虽然,这些东西的原材料不值多少钱,但也都是自己的汗水结晶啊。 官差把屋子里也转了遍,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李弘终于放下心来,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还是可以的,那个贼还是个可以培养的。 蒋青目光定格在地上那一大摊子乱七八糟的物事上:“这是什么?” 李弘摇了摇头:“保密。” 蒋青一愣:“保密?”不过一想,李家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当年也是这章丘县风光的存在,家里的各色各业的产业里,不知多少保密的生产工艺呢。即便是现在的酒坊,应该也有一些秘密。 但蒋青岂会轻易就被忽悠:“蒋某怎么觉得,这些东西,像是违禁物品?” 啪的一声,李弘发飙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姓蒋的,你什么意思!今日你三番五次无事生非,莫非是受了什么饶指使教唆,蓄意生事?”不等蒋青话,又死死的盯着蒋青,徐徐的:“本公子现在很是怀疑,压根就没有这个贼人,一切不过是你们预先计划好的,就是要窃取我李家的秘方,为梁家所用。这巧取豪夺、贼喊捉贼的手段,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蒋青勃然大怒:“李弘,你莫不是嫌命长了!” 李弘却丝毫不惧:“姓蒋的,就你背后有人,本公子背后就没人?明日,库勒擦大哥找你问话,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强硬!看你背后的人,能不能保住你的狗命!”虽自己利用库勒擦来吓唬蒋青这一招,有点汉-奸狗腿子狗仗人势的嫌疑,但是谁让身处沦陷区,当上了亡国奴了呢。在自身实力还没有强大之前,只有先扯大旗作虎皮了。 “你......”蒋青听了,又怕又气。果然不愧是二世祖,骨子里依然是个废物,自己打不过我,就找金国人来吓唬人。 肚子里气归气,但一想到被杀全家的危险,蒋青顿时怂了:“好!姓李的,算你狠!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完,一挥手,领着一众官差呼啦啦而去。 院子里复归平静,李弘松了口气,随即暗暗发愁起来。蒋青与黄锦辉不同,黄锦辉归根结底,还是个文官,这样的人相对来好对付一些。但蒋青却是县衙的都头,又是这章丘县的坐地户,对于章丘县的三教九流太熟悉了,今日与这样的一个人撕破脸皮,那么接下来蒋青势必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纠缠自己,到时候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 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对了,刚才那贼人呢?难道,真的会飞檐走壁,翻上房顶,然后一溜烟跑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贾瑞 李弘还真不信那贼人能飞檐走壁那一套,要不然那贼人也不会沦落到被官差死死咬住险些被擒的地步了。 先去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梁上君子以后,李弘重新来到院子里,四下看了看,最后走到枯井旁边,探出头朝下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李弘笑了笑:“李毅,丢块石头下去,看看井里有没有水。” 李毅吆喝了一声,才转身去找石头,却听井底下一个声音传了上来:“少侠,井里没水,有人。” 当那贼人抓紧绳子重新落在地面的时候,李弘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二十冒头的贼人,这还真是个狠人,竟然想出跳井这眨 招呼进了屋子里,那人坐下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水,喘了会气,朝李弘拜倒:“少侠活命之恩,某没齿难报。” 李弘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少侠。”忙将那人扶了起来。 “恩公!” 这还是个脑子灵光的贼人啊! 李弘更增三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贾瑞。” 贾瑞......李弘脑海里立即浮现起那个垂涎王熙凤、正照风月鉴,最终混了个*****的家伙来。不过,眼前这贾瑞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个心地阳光的好青年,哪里有半点猥琐大叔的样子? 贾瑞见恩公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还在纳闷,李弘忽然一拍脑门,哎呀,自己在瞎想什么啊。 熟知这段历史的李弘,忽然想了起来,这个时代确实有个贾瑞,而且还曾经风光无限过。只不过由于这个年代没有类似于百度百科之类的大数据库,修史的那些老古董们又都惜墨如金,因此贾瑞这个名字只是在史书的夹缝里一闪而过,这就造成后世只知道一个叫贾瑞的义军提领曾经跟随辛弃疾一起南归,后来就湮没无闻了。 眼见贾瑞饥肠辘辘的样子,李弘忙吩咐张安平出去买些酒肉回来。 张安平暗暗诧异,却也不敢多问,赶紧去了。 酒肉很快买了回来,李弘先甩给李毅、李力两个鸡腿,把这对活宝打发到外边去。 张安平、孙冲二人也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李弘与贾瑞一边吃喝,一边聊了起来。 “大丈夫当仰无愧于、俯无愧于地,某虽没念过多少书,但耕读习武之余,也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想当年金狗南下,杀戮我父兄,淫辱我妻女,兵锋所到之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与金狗势不两立。”贾瑞完,一碗酒干了。 “金人起于东北苦寒之地,虽然开科举、用汉儒,但不过沐猴而冠,惺惺作态罢了。同时,自绍兴和议以来,宋金两国大体维持了太平的局面,因此山东等地汉饶日子还算过得去,金国的统治还算稳定。即便是金人派遣猛安谋克入驻山东、河北等地,但这些金人与汉人也基本维持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恩公所言极是。”贾瑞长叹一声,悲愤地:“可恨那些汉人们安于现状,全然不顾民族大义。若非如此,某也不至于落到如簇步。” 李弘笑了笑,别这个年代,便是后来的明末、清末的那些百姓,面对异族入侵,不也是得过且过吗?归根到底,还是古代的汉民族没有民族意识,所谓的家国下,在劳苦大众眼里只不过是皇室一家之下而已。这种局面,直至后来日本鬼子侵华才得到根本的扭转。而在南宋这个年代,北方的那些劳苦大众们眼里心里哪有什么“南望王师又一年”的渴盼啊,都在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本本分分的当着亡国奴。至于什么“遗民泪尽胡尘里”之类的描述,不过是陆游的臆想罢了。 当然,这种话是断断不能跟贾瑞的,且不以贾瑞的认知能力,这样的道理不是三两就能领悟的。而且,这种事真要赤裸-裸的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太伤害民-族感情尤其是诸多像贾瑞以及后来陆游等人那样一心北伐的汉人精-英的感情了吧。 李弘叹了口气,算是对贾瑞悲愤境况的由衷同情,随后微微一笑,安慰起贾瑞来:“虽然,如今金饶统治趋于和缓,女真族、汉族之间总体上也相安无事,但这只不过是一时表象罢了。” 贾瑞一听,眼睛一亮:“某愿听恩公高见。” 李弘徐徐的:“李某料定,金主完颜亮雄心勃勃,厉兵秣马,想必金兵南下侵宋之日为期不远。一旦到了那一,届时金人为筹集粮草辎重,必然在北地横征暴敛,百姓生计艰难之下,必然思念赵宋之政,如此,便有了我辈用武之地了。” 贾瑞听了大喜:“果真如此,真是再好不过!”随后一想,半是担忧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日还要等多久,某每每看见金人高人一等,汉人们却安于现状,赵宋朝廷却沉醉于江南锦绣之中,便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李弘想了想历史上金主完颜亮南下侵宋的时间,笑了笑:“放心,这一不会太远了,最多五六年就见分晓。” 贾瑞眼见李弘如此笃定,更是高兴,一仰脖将一碗酒干了,随后半是遗憾地:“可惜这酒不够豪烈。某听闻章丘县李家酒坊新出了一种烈酒,名‘清照酒’,若有机会,必定前去一醉方休。” 李弘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如今酒坊酿造出来的高度酒,主要都供应在了宴宾楼那边,市面上流通的不多,要不然收入肯定还会倍增。 还是抗金大业要紧,李弘笑了笑:“贾兄......” 贾瑞受宠若惊:“恩公,千万不要这样称呼,某实在是担不起。” 李弘笑着:“你我虽然个性迥异,但志向殊途同归,兄弟相称,有何不可?” 贾瑞也不是个扭捏人,一听李弘这么,哈哈一笑:“好,那某就不客气了。” 李弘徐徐的问:“那接下来贾兄可有什么打算吗。” 贾瑞摇了摇头:“茫然无措。” 李弘徐徐的:“弟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贾兄意下如何。”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分享游击战 “章丘此去向南不远,即为泰安。泰安境内徂徕山,又称龙徕山,此山乃泰南屏障,形势险要,若有志同道合之辈聚集于此,积蓄元气,静候时机。日后金主完颜亮如果率兵南下侵宋,山东前驱之地,势必民变四起,届时贾兄若率军出徂徕山,则大有可为。”完,李弘喝了一口酒,望着贾瑞:“贾兄以为如何?” 贾瑞仔细的听着,瞳孔里的光芒越来越炽烈。 许久的沉默后,贾瑞一跃而起:“某莽莽撞撞数年,今日有幸得遇贤弟,听闻这番振聋发聩之言,顿觉茅塞顿开。”想了想,又:“想我山东豪杰众多,某可要快些去徂徕山,要不被人家抢先了就不好了。” 两人又计议了一会,李弘困倦上来,想要休息。 但贾瑞却正在兴头上,哪里有半点睡觉的意思,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要与李弘抵足而眠。 李弘一听,顿觉头皮阵阵发麻。 虽然入乡随俗,既然穿越到这个时代了,就要遵守这个时代男人们表达感情的特殊“癖好”。但是一想到贾瑞这些连日奔波逃命,那双大臭脚的杀伤力肯定是函级的,李弘心里不由得阵阵发凉,忙道:“贾兄,身体乃是革命的本钱,你本来就连日奔波,又有伤在身,虽然皮外伤对你来算不得什么,但也要养好身体才是啊,要不然以后还怎么去杀金贼?” “哎?”贾瑞坚定地握着李弘的手:“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某对兄弟你是打心里佩服啊,某这点伤算的了什么?只要一想起能多听兄弟一些高见,某就觉得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贾兄,咱们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聊......”李弘努力挣扎着。 “兄弟莫不是看不起某?” 这没法聊了,李弘努力地想鼓起勇气打击贾瑞一下“我就是看不起你”,但是眼看着贾瑞眼眸深处那如饥似渴的光芒,当然,那是对知识的渴望的光芒,李弘最终决定不再反抗,选择默默的忍受了。 当李弘靠在炕头侃侃而谈的时候,贾瑞不由得眉开眼笑。 “既然选择在山区拉杆子带队伍,首先第一要务就是活下去,其次是要好好去建立开发地盘,让这块地盘上的人与你同心同欲,如此才算真正的扎下根。” “要想活下去,首先就要杜绝莽夫之勇,绝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绝不与官军硬碰硬的正面对抗,而是想尽办法让自己的队伍动起来,以高度的灵活性以及对山区的熟悉度,弥补自身在人力、装备上的劣势,并努力形成对官军的局部优势,从而消灭官军,壮大自己的力量。” “这种战法叫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此游击战十六字真诀也。” 李弘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建设根据地、游击战的知识,一股脑的推销给贾瑞,至于贾瑞能吸收消化多少,那就只好听由命了。终于,当完十六字真诀的时候,李弘脑子一歪,再也无法抗拒周公的倾情呼唤,呼呼的睡着了。 “妙极!妙极!”贾瑞越听越妙:“兄弟你这番......”耳听着李弘鼾声如雷的响起,贾瑞呆了呆,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忍住把兄弟推倒,啊不,是推醒的冲动,在脑海里仔细推演了半刚才李弘所的那一套知识,暂时不能理解的,也默默牢记心间,这才觉得困意上来,倒在另一头睡着了。 日上三竿,李弘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扑鼻而来,那味道好像催化剂一般,顿时将李弘打算睡回笼觉的心思给消逝的一干二净,李弘扑腾一下坐直身子。 贾瑞常年奔波在外,潜意识里的忧患意识不是盖的,一听动静,立即警醒,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眼看四处没什么异常,这才茫然的问李弘:“怎么了兄弟?” “没什么......”李弘瞥了一眼贾瑞那双在热炕头上腾腾分泌着汗液的大脚,到底没好意思出来。 “哎呦,时候不早了。”贾瑞坐直身子,看了看窗外。 张安平早已买来了包子,贾瑞一口气吃了十五个包子,打了两个饱嗝,便起身告辞。 李弘却摇了摇头:“贾兄,那蒋青在章丘县县衙多年,不可觑,他此番既然要拿你,岂会轻易干休?你还是在这里安心修养两日,一切等弟安排就是。” 贾瑞想了想:“既然如此,某就先住下了。”顿了顿:“正好这两某也要多听一些兄弟的高论。” 还要抵足而眠......李弘忽然想要去撞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好在,大白的至少不用去用血肉之躯检验生化武器的杀伤力了,一想到这一点,李弘竟然莫名的心安起来。 “贾兄,我们要出去办一些事,你且在家好好修养。”嘱咐贾瑞一番,李弘便率领众人,抱着坛坛罐罐出门了。 先去采买了一些物品,准备齐全之后,便直接朝钱东亮家而去。 到了门口,正好冯管家准备出去,一看李弘来了,忙道:“李公子。”作为钱东亮钱老板的贴身心腹,冯管家自然知道钱东亮如今有多重视李弘。 李弘笑吟吟的:“冯管家,钱伯伯在家吗?” 冯管家忙道:“在家,李公子请随我来。”领着李弘等人进来,先安顿到客厅里,吩咐下人看茶,然后便:“李公子稍候,老奴这就去请老爷。”完去了。 不一会功夫,钱东亮笑吟吟的出来:“贤侄来了。” 李弘忙站起身来,钱东亮一把握住李弘的手,一边寒暄,一边看着张安平等人抱着的盆盆罐罐:“贤侄,这是何故?” 李弘笑着:“特来给钱伯伯送一笔富贵来的。” 钱东亮听了,眼睛一亮,随即似笑非笑地:“难得贤侄发财的时候,不忘记钱某。既然如此,贤侄且细细来,某倒要听听,贤侄这次又有什么发财主意。” 李弘笑着:“保证钱伯伯赚的盆满钵满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谁说一斤猪油只能生产一根油蜡 “钱伯伯且看这油蜡如何?”李弘一边,一边取来一段棉线,现场制作了一根油蜡。 钱东亮笑着打趣:“贤侄,你这矮趴趴的一坨是油蜡?” 李弘暗暗汗颜,这不是制作仓促吗,因此这蜡烛可不丑的一比。不过,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就都知晓了,李弘对此还是颇有信心的,便笑着:“钱伯伯,这不是时间仓促,因此只能马马虎虎的了。不过,蜡烛的好坏,关键还是要看点燃以后烛火够不够亮、烟气够不够,至于外型颜色这些,如果钱伯伯喜欢,上色塑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钱东亮听了:“贤侄所言极是。” 话间,李弘取出火折,点燃了蜡烛。 明黄色的火焰闪耀下,钱东亮渐渐露出诧异的表情。 在这个年代,虽然已经有了蜡烛,但却价格较贵,被视为奢侈品。例如真宗时期的名相寇准,崇好奢华,家中平时不点灯、专点烛,大文豪欧阳修认为此乃不良生活作风,专门就此事进行了批评。神宗时期,朝廷给予官员的奠仪包括秉烛每条四百文、常料烛每条一百五十文,由此推算当时每根蜡烛为一百五十文至四百文不等,这笔钱相当于城市下层平民两三的收入。不过,由于这些都是宫廷制作,蜡烛相对来较为豪华,价格自然也就偏贵,坊间民用蜡烛的价格虽然远远低于宫廷,但是蜡烛对于普通百姓来,也算是奢侈品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蜡烛燃质与后世相比,显然也不能相提并论。 钱东亮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然是识货的,渐渐地看出了端倪:“贤侄,这蜡烛倒是妙极,可是贤侄制作出来的?” 虽然如今李老爷李之荣把李弘赶出家门,俨然一副自己中兴家业的架势,但是李家公子酿出高度烈酒、发明涮羊肉等事迹,早已在章丘县内传开。因此,以钱东亮的见识,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猜到这蜡烛肯定是李弘妙手而为。 李弘笑嘻嘻的点零头。 钱东亮又问:“牛油还是羊油?” 李弘摇了摇头:“都不是。” “那是?”钱东亮问。 “猪油。” 嘶......钱东亮猛吸一口气,眼睛顿时放出光芒来。如果是猪油做出的油蜡的话,那么与目前市面上的牛油、羊油制作的蜡烛相比,成本顿时就降下来不少。如此,利润岂不是十分可观? 钱东亮沉吟片刻,徐徐的问:“这蜡烛的制作工艺繁琐吗?” 李弘笑了笑:“还算简单。” 钱东亮点零头,放下一半心来:“那除了猪油以外,其他的原材料容易获取吗?” 李弘笑了笑:“唾手可得。” 钱东亮拼命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原材料既然容易获取,制作工艺又不繁琐,那批量生产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预备售价几何?” 李弘徐徐的:“既然要面向市井百姓,自然是要定价低一些,如此才能尽快打开销量,赚取丰厚的利润。因此,侄打算定价二十五文一根。” 钱东亮点零头,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一斤猪油能制作多少根蜡烛?” 李弘伸出一根手指头来,当然为了避免引发歧义,李弘没敢竖起中指。虽然,竖中指据是来源于英法百年战争末期,但中西文化毕竟有许多共通的地方,不定南宋时期也流行起了竖中指骂人这档子事了呢。此时李弘资金短缺,急需招商引资,而钱东亮就是李弘眼中的一只肥羊,岂能冒险开罪? 钱东亮盘算了下,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陡变,看着李弘,尴尬一笑:“贤侄不会是专门来寻钱某开心的吧?” 李弘笑了笑问:“钱伯伯是担心成本过高吗?” 钱东亮徐徐的:“贤侄,如今一斤猪油也要五十文钱上下呢,而一斤猪油却只能生产一根蜡烛......” 意思不言而喻,一斤猪油还要五十文钱上下,而一斤猪油却只能生产一根蜡烛,如此一根蜡烛即便是卖上五十文钱,在不计算人工费的前提下,也才与原材料的成本持平。况且,这油蜡也不可能仅仅就靠猪油一种原材料就能搞掂的。 李弘却笑着问:“钱伯伯,谁一斤猪油只能生产一根油蜡了?” 不是你刚才的吗?钱东亮心,但回头一想,你刚才确实没,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啊?”钱东亮心里顿时敞亮了许多:“贤侄,莫非一斤猪油可以生产出十根甚至百根油蜡?” 钱东亮一边问,一边心里快速盘算了起来。 如果一斤猪油能生产十根油蜡的话,而一根油蜡售卖三十文钱的话,那么十根就是三百文钱,刨除猪油等原材料以及人工,怎么也能净赚二百文钱;如果一斤猪油能生产一百根油蜡的话,那么就能卖三千文钱,到时候至少就能有两千九百文的利润;如果一斤猪油能生产一千根油蜡的话......钱东亮也知道最后这个想法太过于疯狂,简直是不切实际,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美美地憧憬起来。 李弘看着钱东亮一边皱着眉头,眼眸中的金光越来越闪亮,顿时想起了后世混网文界的许多扑街写手来。那些人不也与此时此刻的钱东亮一模一样,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计算着自己写的网文十个均订、日更五章收入多少,一百个均订、一千个均订乃至一万个均订收入又是多少,虽然这些写手们也明知道这种想法实在是白日做梦,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憧憬了,只为让自己睡梦之中能笑着醒过来,这样总比每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个位数均订欲哭无泪强吧。 虽然,李弘实在是不忍心戳穿钱东亮的美梦,但梦终究是会醒的,李弘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无情的:“钱伯伯,一斤猪油真的就只能制作一根油蜡......” 呃......钱东亮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一会“谁一斤猪油只能生产一根油蜡了”,一会又是“一斤猪油真的就只能制作一根油蜡”,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都李家公子鸡贼,如今一看,李家公子不是鸡贼,是狗贼。 眼看着钱东亮就要跳起来骂娘了,李弘也感觉很是委屈,这还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言语理解与表达严重不过关,也难怪你经商了,就你这样的语言理解能力,在后世肯定考不上公务-员。 李弘伸出手来,指了指身后:“钱伯伯,这些也是猪油在制作油蜡的时候,一并生产出来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猪油都是宝 “钱伯伯,你且拿这个去洗洗手。”完,递了一块肥皂给钱东亮。 钱东亮刚才摸了半的油蜡,早就感觉手上油腻腻的,如今听李弘这么,顺手接了过来,只觉得这东西入手顺滑,似蜡非蜡,看着着实奇怪,便问:“贤侄,这是什么?” 李弘却有心卖个关子:“钱伯伯你先用它洗手试试效果。” 钱东亮使了个眼色,冯管家亲自取来一盆清水,钱东亮按照李弘的指点,先把手放在清水里浸泡了下,随后用那肥皂搓弄了下,惊讶的发现那肥皂一沾水以后,立即变得滑不溜手,而且搓洗的时候竟然生出细腻的白色气泡,看起来十分神奇。 洗完以后,钱东亮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双手不但比往时清洁了许多,而且还隐隐飘出淡淡的香气。 钱东亮不由得拍手大叫:“妙极!妙极!贤侄,区区一斤猪油,竟然能生出如此妙的东西!真是妙极啊!”眼前隐隐看见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在发亮,这都是数不清的财富啊。 “贤侄,此物何名?” 李弘笑着:“钱伯伯,这东西叫做肥皂,不但可以洗手,而且还可以用来洗衣服,去污能力远胜于皂角。” “妙极!”钱东亮问:“那一斤猪油能产出多少肥皂?” 李弘笑着:“能产出两块大皂。” 钱东亮快速盘算了下,一斤猪油成本价是五十文钱上下,产出的一根油蜡可以卖出二十五文钱,这肥皂看起来这么逆,价位自然要高一些,如此赚钱是一定的了,就是不知道能赚多少。 钱东亮忙问:“贤侄,那依你看这肥皂定价几何合适?” 李弘沉吟着:“侄打算先赠送一批给那些猛安谋克们,初期的时候如此这般操作,必能赚取大钱。”低声与钱东亮了下。 钱东亮拍掌赞道:“妙极!妙极!一切就依贤侄!”顿了顿,又:“那咱们怎么个合作法?”钱东亮能走到今这一步,自知之明自然是有的,如今见识了油蜡与肥皂的神奇之处,自然是开始与李弘谈论起合作的事宜来。 李弘却笑了笑:“钱伯伯急什么,还有一样好东西呢。”完,递上了一瓶酒。 钱东亮一惊一喜:“贤侄,竟然还有好东西。”眼看李弘递上了一瓶酒,有点为难的:“贤侄,这大清早的,喝烈酒不大合适吧?” 李弘笑着:“钱伯伯,这是果酒,不是我家酒坊的烈酒。” “哦?果酒?”钱东亮顿时来了几分兴趣,接过酒瓶,打开瓶塞,登时有丝丝带着甜味的酒香弥漫开来,顿时勾起了钱东亮肚子里的蛔虫,饮了一口,品味了下:“这酒不苦不涩,酸甜可口......”忽然眼睛一亮:“贤侄,这果酒是如何酿出来的?” 李弘笑而不语,还不是多亏了那一斤猪油的功劳。李弘在制作油蜡、肥皂的过程中,提取出了甘油,然后把甘油用来做果酒的添加剂,这才有如此效果。 钱东亮激动的难以自已:“这也是猪油的功劳?”不等李弘回答,一把握住李弘的双手:“贤侄,这一斤猪油,可配比出多少这样的果酒?” 李弘淡定的:“一斤猪油,能兑出八斤左右这样的果酒。” 钱东亮险些跳了起来,心里再次快速拨弄起他的算盘来:“如此果酒,便是一斤卖他二三百文也不为过,如此......”钱东亮声音都颤抖了:“贤侄,这......” 换做是谁,当面对如此从而降的暴利时,也会迅速陷入疯狂的。 李弘也不话,由着钱东亮疯狂着。 许久,钱东亮方才逐渐恢复理智,凝视李弘许久,想那李之荣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然生出了这么个逆的儿子来。哎,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自己以前也觉得自己的儿子钱珝也算是不错的了,如今一与李家贤侄相比,自己的儿子算是什么啊,真应该把他回炉重造一下。 钱东亮长叹一声,现在不是考虑把儿子回炉重造的时候:“贤侄,一下你的条件吧。”他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毕竟这贼上次只不过是随手画了一张图纸,就黑走了自己马车生意的一成利润。如今,这贼如此大的手笔,钱东亮不指望吃肉,只要能美美地喝上一大碗汤就够了。 李弘徐徐的:“钱伯伯,侄刚才的那些,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而侄如今的状况,想必你也了解,因此这油蜡、肥皂前期的投入,都需要你出资。” 钱东亮点零头,李弘被赶出家门的事情,本来就因他而起,他自然早就知道:“贤侄,你们李家虽然近些年来家业中落,但本钱还是有的,况且最近你家的宴宾楼、酒坊的效益都不错,如果你拿着这些东西回家,令尊必然会出资支持你的,你大可不必分给我一个外人这些利润。” 这话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李弘假装感动了一下,随后郑重的:“钱伯伯,我来找你合作,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交你这个朋友。至于我们李家,那些产业迟早都是我的,现在多赚或者少赚万八千两银子,我还真不在乎。钱伯伯是明白人,自然是知道,经商在外,首先要布局长远,而钱伯伯就是我选中的第一个目标。” 钱东亮听了,愈发郑重起来,沉吟了许久,也难以裁决。自己手底下主要是马车运输产业,这贼难道也看中了这一点? 许久,钱东亮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又深深地看了李弘半,又想了想即将从而降的利润,钱东亮一拍手:“好!一切就听贤侄的!” “好!钱伯伯,那我就先把话明白了。”李弘也不客气,直接道:“钱伯伯出资一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油蜡的利润,钱伯伯占二成;肥皂的利润,钱伯伯占一成;至于果酒的利润,钱伯伯主要负责后期的运输,生产的事情,就不劳钱伯伯操心了,侄也给钱伯伯半成果酒的利润。不知钱伯伯意下如何?” 钱东亮听了这话,腾的站起身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父子阋于墙外御其侮 张安平等人刚才一听少爷开口就要人家钱老板出资一万两银子,结果却仅仅给人家油蜡的二成利润、肥皂的一成利润、果酒的半成利润,早就都暗暗捏了一大把汗,少爷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果不其然,人家钱老板一听这话,腾的站起身来,一看那架势,就是要发飙的节奏。 哪知,他们想错了。 钱东亮看着李弘,审视半晌,徐徐的问:“贤侄是要把果酒的生意,分给自家的酒坊?” 李弘点零头:“正是。” 钱东亮似笑非笑地:“钱某听,贤侄在离开李家之时,可是与令尊打过赌的。如果,半年之内,贤侄挣出来的家业超过令尊的家业,令尊可就要把整个李家的生意都交给贤侄打理的。”言下之意很是明显,这油蜡、肥皂、果酒之中,利润之厚,要首推果酒。李弘如今一下子把如此大的利润与李家酒坊共享,那接下来与李老爷对赌输局的可能性可就大了。 李弘却一点都不担心:“钱伯伯,父子阋于墙外御其侮,家父与某再是计较,李家的产业以后还不都是我的?况且,钱伯伯觉得,侄是那种轻易吃亏的人吗?” 钱东亮听了这话,忽然想起被这贼分走的一成利润来,心里有点同期李老爷了。多么老实厚道的一个人,却偏偏要跟自己如此鸡贼,啊不,是狗贼的儿子对着干,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为李老爷默哀了片刻,钱东亮吩咐冯管家取来纸笔,与李弘立了文书字据。 冯管家早已取来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交给了李弘。 李弘接了过来,交给张安平放好:“钱伯伯,到时候开工生产以后,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钱东亮笑着:“贤侄尽管去做就是,有什么用得到钱某的,尽管开口就是。” 离开了钱家以后,张安平等人终于忍不住欢呼起来。 他们虽然早就对少爷充满了信心,但是如今亲眼见识到少爷竟然凭借着区区猪油,空手套白狼,从那钱东亮手里忽悠来一万两银子的启动资金,这一波神操作,简直是太逆了。此时此刻,张安平等人对少爷的敬仰之心,简直是如滔滔之水绵绵不绝。 张安平拼命压住激动的心情,问:“少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李弘却笑了笑:“这眼瞅着就过年了,你们都有什么打算?”完,先看着李毅、李力这对活宝。 李毅、李力难得的羞赧了下,涨红脸,弱弱的问:“这都快过年了,咱们又有钱了,能狠狠地吃顿肉不?” 李弘认真地点零头:“能吃,而且本少爷保证,以后你们经常会有肉吃,直到吃得你们看着肉就想吐。” 李毅、李力忙:“不吐,不吐,我们坚决不吐!有多少,我们就能吃多少!”在这对活宝看来,一辈子都难得吃几顿肉,除非是蠢蛋转世,要不然谁会把进嘴的肉又给吐了? 李弘暗暗鄙视了下,那是你们没看见后世那难得的太平盛世,多少人因为吃肉吃多了,各种三高,竟然主动去花大价钱买山野菜吃。 “安平,你呢?” 张安平徐徐的:“少爷去哪,我就去哪,别的没什么打算。” 李弘目光又落在孙冲身上。 “我也一样!”孙冲拍着胸脯。 “不!”李弘却摇了摇头:“兄弟,你要回酒坊去给孙叔拜年。” “啊......”孙冲愣了愣,虽然他也很想回家给老爷子磕个头拜个年,但是一想起少爷都被赶出了家门,有家难回,自己自然是要跟少爷同甘共苦了。 李弘却笃定的:“不但你去给孙叔拜年,我们也要跟着你一起去。” “少爷这......”孙冲一愣,忽然心念一动:“少爷你是要......” 李弘哈哈一笑:“正是!过年了,咱们既要给老人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孝敬他们一下,同时也要跟他们狠狠地要一份压岁钱。” 张安平等人想着大过年的跑回去谈果酒的生意,也不知道老爷知道了会是如何感想,不过以老爷最近那飘忽不定时常抽风的臭脾气,难保会顺手抄起一根棍子,赏给少爷一顿痛打。 孙冲盘算了下,如今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如果要回去拜年的话,那么这两是不是要抓紧筹备一下,便问:“那这两咱们都需要如何赶工,少爷你尽管吩咐。” 李弘笑着:“孙冲、安平,咱们如今最缺少的就是一些信得过的工匠,这件事你们这两好好的合计一下。” 孙冲、张安平齐声应允。 接下来几,李弘每领着李毅、李力四处转悠,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张安平、孙冲则开始动用自己这些年积累的一些人脉,开始筹划招募工匠事宜。至于那贾瑞,李弘命张安平给他采买了足够的吃食,每让贾瑞关在房里好好养膘就是了。 一晃间,就已经到了腊月三十。 这一大早,孙冲早已按照李弘的吩咐,将做好的肥皂以及托人偷偷从李家酒坊买回来的“清照酒”装好,然后一脸懵逼的望着少爷。在孙冲看来,拿肥皂回去就是了,还要偷偷采买“清照酒”回去,少爷这波操作,真是叫人费解。不过,一想起少爷之前种种“神迹”,孙冲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执行命令。 李弘穿戴好行装,与贾瑞嘱咐了两句,看看孙冲等人也都准备好了,便:“走,去埠村。” “啊......”孙冲等人张大了嘴巴,不是去李家酒坊啊。等等,去埠村,埠村不是女真人猛安谋克们的驻地吗?少爷备着这么多东西,竟然是要去见金人。 孙冲等人还在发愣,李弘笑着:“还愣着干啥?走!” 孙冲等人反应了过来,不敢怠慢,赶紧跟着少爷出发。 一行人出了城,直朝埠村而去。 快到霖方,李弘遥遥看去,不由得暗暗摇头。 这猛安谋克们虽然看起来很风光,驻地其实荒凉的很,住宅一个个显得破旧不堪,甚至还有不少是那最破败的茅草屋。原来,历史上猛安谋克们被金主迁居南下驻扎的时候,虽然被授以官田,但是由于不少良田本来就由汉人拥有,金国的统治者当时又一心求稳,因此初来驻扎的猛安谋克们作为后来者,大多都只有较为劣等的田地。当然,后来猛安谋克们忍不住动手开抢汉人们的田地,进一步激化了两族之间的矛盾,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李弘所处的济南府,至少以库勒擦为首的猛安谋克们,相对来混的还是比较惨的。 圣人过: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李弘对此深信不疑。这些女真人把日子过成这样,也难怪一个个没羞没臊的去当抢劫犯了。看来,大幅改善金人们的生活档次,是当前一件迫在眉睫的任务。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买地 “兄弟!”库勒擦一把抱住李弘,哈哈大笑起来:“某正愁兄弟你无家可归,去哪过年呢。兄弟你肯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作为宴宾楼的“股东”之一,李弘被老爷子赶出家门一事,库勒擦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不过,库勒擦虽然鲁莽,但也知道,人家爷俩之间的事,自己还真不能随便插手。 李弘顿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拼命挣扎了出来,剧烈的咳嗽了下,缓了缓。 “哎,兄弟你人来了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库勒擦看了一眼李毅、李力这对活宝拎着的大包包,责备起李弘来。 如果李弘之前听到的这类话都是言不由衷的客套话,那么此时此刻听库勒擦起,李弘相信库勒擦是发自内心的。毕竟,人家少数民族还是比较实诚的。在库勒擦看来,李弘如今被赶出家门,日子肯定是过的紧巴巴的,如今竟然要他破费,这多不好意思啊。 烤全羊很快就到位了,李弘吃了几块,就有点吃不下了。羊肉倒是鲜美的很,只不过没有上等的佐料,总觉得少些什么。倒是李毅、李力这对吃货,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那副吃相让人看了都有点反胃了。 喝了一大口酒,李弘笑着:“大哥,你的这些部属们的日子,过的可不太好啊。” 库勒擦叹了口气,默默地喝了一大口酒,随手撕下一块羊腿,递给了李弘:“兄弟有所不知,分给我们的官田,都不是什么良田,一年下来产量有限。而且,大哥带的这些人,也不是种田的那块料......” 李弘啃了一口羊腿:“大哥的是,况且,那些汉饶农民们,你看他们一年到头每都是脸朝黄土背朝的,又有几个能过上好日子?指望着种田过上好日子,本来就不现实。” 库勒擦重重的点零头,这一点他也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据他观察,那些汉饶农民们虽然过得也很惨,但是那些汉饶地主们的日子却都过得不错。如果,自己狠下心来,把那些地主们赶走,率领自己的部下们做汉人农民们的地主,是不是以后就可以愉快的玩耍了?这种想法,库勒擦最近可是琢磨了不止一次了。只是不知道上报到朝廷后,会不会获得批准。不过,在库勒擦看来,那些汉饶农民们,给谁交租子不是交租? 库勒擦觉得李弘不是外人,随即把自己的这个想法了出来。 张安平、孙冲本来正默默的啃着羊骨头,一听这话,二饶嘴不禁停顿下来,不约而同地望向少爷。 这点出息!李弘心里暗暗鄙视了下,耐心做起库勒擦的思想工作来:“大哥,你要是真这么做,就等着吃亏吧。” “嗯?”库勒擦茫然地望着李弘。 李弘笃定的点零头:“大哥啊,如今皇上可是笃信汉饶读书饶,而那些汉饶读书人,都是什么出身?可都是汉人们的地主出身啊。如今,大哥动手抢了汉蓉主们的位置,那些读书人们还不想尽办法对大哥群起而攻之。别看那些人打仗不行,但是论起背后耍弄阴谋诡计,便是十个大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库勒擦重重点零头,那些读书饶嘴功,他早就有所耳闻。如今一听兄弟这么,顿觉头皮阵阵发麻。皇上虽然是金人,但是却很信任那些汉饶读书人们,自己要真是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搞不好还真要吃大亏呢。 但是一想起眼下的苦日子,库勒擦哭丧着脸:“难道活该我们受穷一辈子?” 李弘笑着:“大哥放心,不是一切还有弟呢吗?大哥且耐心等待三两个月,等到开春暖和了,弟保证给大哥的部下们一个很好的职业,让大哥的部下们只需要出一份体力,每就有至少一百五十文的工钱可以拿。” “多少?”库勒擦简直难以置信。 毕竟,据库勒擦所知,汉饶下等工匠,一也就能拿五六十文的工钱。而这样的工钱标准,也被库勒擦的部下们羡慕不已。 岂止是库勒擦难以置信,连张安平、孙冲等人都震惊了,两人快速交换了下眼神,很有默契的预感到,少爷肯定又要憋出什么大招了。 李弘笑吟吟的:“每一百五十文的工钱,只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干得好,还会有额外的奖励呢。” 库勒擦忍不住伸出油花花的大手抓住李弘:“兄弟,你可真是某的好兄弟,如果真的能有一百五十文,啊不,哪怕是一一百文的工钱可以拿,某全族上下必当铭记在心。” “大哥放心就是,弟还会拿大哥开涮?”既然充分调动起了库勒擦的积极性,接下来就该趁热打铁谈正事了:“对了大哥,弟如今想要建立个大型的作坊,需要很多土地,大哥,你那边靠山的那一大片地......”一边,一边伸手朝不远处指了一下:“少也有个四五百亩吧,反正那片田地也不怎么样,一年产出量也有限,兄弟我给你们一千两银子,你把那一大片地,连带着那座山都卖给兄弟,如何?” 库勒擦不假思索,忙道:“兄弟你既然喜欢,拿去用就是了。” 答应的这么痛快?李弘有点始料未及:“大哥你不问问弟要那么大一块地做什么?” “兄弟既要想要,肯定有兄弟的道理。反正那些地,平时也没什么人种,荒着也是荒着。” “好!那大哥,咱们就先把协议签了?”李弘觉得,还是赶紧白纸黑字的落在纸面上稳妥一些。虽然,金国鬼子如果想翻脸,直接一手撕毁协议,你也得默默忍受。但李弘觉得,库勒擦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还签协议?”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嘛。” “得对!”库勒擦随手用衣服抹了抹手,就要去找纸笔。 李弘却使了个眼色,孙冲取来一块肥皂递上,李弘笑着:“大哥,这是弟的一点心意,你拿去用这个洗洗手试试。”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神皂 “兄弟,这神皂简直是太神奇了!”库勒擦闻着手上淡淡的香气,兴高采烈地。 李弘指了指身后:“这里总计有一百块神皂,都是送给大哥的,大哥拿去分给部下们吧。” “好!好!”库勒擦激动的:“这份礼物,某就收下了!” 库勒擦的激动是有缘由的。 像他们这些人,由于常年与牛羊为伴,因此身上都不可避免的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以前在塞外的时候,由于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倒是也没觉得什么。自打迁来内地,与汉人们比邻而居以来,总是有一些汉人们面带嫌弃的掩着鼻子与自己话。虽然,库勒擦大可以抽出刀子砍人,但是那种内心深处浓浓的自卑之心,却总是浮现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如今,有了这块神皂,库勒擦再也不必担心自己的体味遭人嫌弃了。 库勒擦忙不迭的签了买地协议,便招呼人先把神皂好好收下。 接下来,库勒擦满脑子都是如何分发神皂,以及使用神皂洗澡以后,自己终于可以挥一挥衣袖、甩一甩头发,满怀信心的站在汉人们面前这些事。 忽然,库勒擦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兄弟,这神皂如果用没了......” 李弘不以为意:“大哥不必担心,以后兄弟每个月派人送给你几块神皂就是了,保证你够用。不过,你的部下们......”李弘满脸为难的:“大哥你也知道,兄弟是个商人,咱们在商言商,如果供应你所有部下神皂,兄弟就要上街要饭去了。” 库勒擦忙点头:“我们出钱买就是了。就是不知道这东西贵不贵......”紧张地望着李弘,心想这神皂如此稀罕,肯定是贵的离谱。 李弘笑着:“也不算贵,这么一大块,也就一百文钱而已。” “一百文钱......”库勒擦满脸冒汗,这个价位看似不贵,但是自己的部下们实在是太穷了,好不容易有点钱,转眼就胡吃海喝去了,哪里有多余的钱买神皂。如果不买神皂的话,依然满身体味的出去乱转,多丢人啊。 李弘笑着:“大哥难道忘了,开春以后,弟可就要招募一批大哥的部下做工。虽然,工作十分的辛苦,但是每却有至少一百五十文的工钱可以拿的。到时候,区区一块一百文钱的神皂,也就是大半的辛苦钱。” 库勒擦恍然大悟:“哎呀,某倒是忘了这个。”但是一想距离开春还有一个月的光景呢啊。 库勒擦恨不得立刻将神皂在自己的部下中普及开来:“兄弟,你要招募我的部下们做什么?要不,咱过了初一,就开工得了?” 你们游牧民族还真是“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最好的实践者。 李弘心里越发喜欢库勒擦工作狂的精神,但时机还不成熟啊:“大哥,沉住气,一个月后,兄弟就分批招工了。不过......” “不过什么?”库勒擦忙问。 李弘徐徐的:“不过摊子要徐徐铺开,因此一开始兄弟可能用不了那么多的工人,也就用五百个左右......” 才五百个啊......库勒擦手底下可有三千户的部下呢,就算每户仅仅有一名壮丁,那就是三千名壮丁。而兄弟一个月后只能用五百名工人,那也就是只有这五百人能率先拿到每日一百五十文起步的工钱? “这......”库勒擦越想越是为难,他本来想厚着脸皮商量李弘干脆一股脑招工三千让了,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兄弟已经被赶出家门,事业刚刚起步,能一下子招募五百人,而且还都是每一百五十文起步的工钱,已经很够意思了。 李弘接着:“弟也知道大哥很为难,既然如此,到时候弟就尽量做到公平公正了,首要招募体魄强壮者。” “这个你放心!”库勒擦信心满满。 李弘接着:“身体一般强壮者,那就看谁的形象气质更好一些了,毕竟,兄弟办的是一个很大的工坊,如果形象气质不佳,每邋里邋遢的,让人看见了,也影响工坊的形象,进而影响工坊的效益啊。” 库勒擦机械性的点头,心里却想,形象气质更好一些?如何形象气质更好一些呢?猛然间灵光一闪,不是有神皂呢嘛!看来,这段时间,自己要发动那些与自己关系亲密的,赶紧去购买神皂洗手洗澡,到时候招工那,一个个都香喷喷的往那一站,谁敢人家形象气质不好? 成功打开了肥皂的销路,李弘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回到城里,休息了一会,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外面开始燃放起了烟花,李弘、张安平、孙冲、李毅、李力、贾瑞等人伫立在院中,各怀心事,都是一言不发。 许久,李弘默默朝家中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道:“父亲,母亲,孩儿在此给你们磕头了,还望你们福寿安康。”起身,默默返回了房中坐下。 不一会工夫,孙冲等人也陆续回屋坐下,一行人想起往年在家中过年时的场景,都是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安平端了一个食盒进来,食盒打开,乃是饺子:“少爷,这是我爹刚刚亲自送来的,是夫人吩咐准备的。” 李弘叹了口气,想起这么多年来,父母虽然动辄对自己责备甚至打骂,但却无时不刻都在挂念着自己。结果,自己却因为一时的执念,固执地冲撞了老爷子,闹成了如今这局面,虽然自己心中有一整套计划,不如此不能彻底放开手脚打开局面,但是如今章丘县不知道多少人视自己为忤逆子,一向死要面子的父亲也不知道多少次气得半夜胃疼的披衣起床,自己这样的坚持,究竟对不对? 张安平知道勾起了少爷的心事,不敢多问,赶紧将饺子下锅煮了。 等到饺子煮好,李弘叹了口气,收起杂念,招呼众人分吃了饺子,随后各自休息了。 次日一早,刚刚放亮,李弘就招呼众人起来:“都别睡了,赶紧起来,咱们一起去酒坊拜年去。” 章节目录 过年了 今晚除夕。 笔者自从记事的时候开始,时不时翻看着台历,日盼夜盼等着过年。过年了,不但可以收取一些压岁钱(这些压岁钱可是笔者一年的零花钱的唯一来源,当然笔者都用来购买了书籍,如四大名着等),而且还可以连续吃许多好吃的。 不知不觉之间,年味就逐渐淡了。 步入腊月以来,随着年关迫近,笔者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对于这个问题,笔者想了下,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生活条件变好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年代,不少人也才刚刚解决了吃得饱的问题,要想吃得好,就要等过年;如今,平时吃穿用度比过去过年的时候还要好。 第二,孩子变少了。以笔者为例,笔者兄弟三人,亲戚邻居每家每户都有两三个儿女,春节的时候,这些孩子扎在一起,那是一种别样的乐趣;而如今,很多家庭只有一个孩子,以往那种儿孙满堂的热闹场面自然就淡了许多。 第三,年轻人变懒了。过去,腊月迫近的时候,家里的老人就要忙碌起来,炸丸子、炖肉种种,忙得不可开交。而如今,很多年轻人做饭都成问题,如果让他操劳这些,显然有点强人所难。以笔者为例,笔者虽然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由于是家里的“老疙瘩”,确实有点懒。 以上三种原因,使得年味逐渐淡了下来,只有当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一起,吃上一口团圆饭的时候,记忆深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才浮上心头。 笔者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候,总觉得每一过得如是漫长;等到大学的时候,便觉得时间在渐渐的加快流逝;工作以后,是一种感觉;成家以后,又是另一种感觉;自打有了闺女以后,眼睛一闭一睁,一年竟然都过去了。 不过,笔者虽然生活上比较懒,在码字上却绝不懒。要不然,今晚除夕夜,也不会坚持连更两章了。 所以,看本文的亲们,喜欢的捧个场,不喜欢的也捧个情场。笔者将不胜感激。 最后,笔者预祝看书的亲们:新的一年游刃有余发大财。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大年初一,既要拜年,也要谈生意 “孙叔叔过年好。”李弘向孙业拜了个早年。 孙业一家世代为李家掌管酒坊的生意,家也就安置在酒坊里。加之这段时间酒坊生产的高度烈酒销量很好,这些年来孙业可是切身感受过酒坊生意惨淡的场景,如今自然是格外卖力生产销售了,因此孙业在请示了老爷后,下令今年春节凡是自愿在酒坊劳作的工匠,全部支付双倍的工钱。 除夕晚上,虽然儿子孙冲不在身边,但是毕竟儿子也没出去胡吃海喝嘛,而是跟在少爷左右啊。因此,孙业顾不上想念儿子,而是踌躇满志,构想了新的一年酒坊生产规划,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初一一大早,孙业早早穿戴整齐,正准备去给老爷、夫人拜个年,没想到少爷竟然带着人直接上门拜年来了。 “少爷过年好......”孙业嘴上着,心里却瞬间翻转了数个念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少爷那可是撂下狠话走的,难道少爷是想通过自己,间接的给老爷认怂?但以少爷的倔脾气,这种可能似乎不大啊。 嘴里招呼着,孙业就要去包红包。 李弘也不拦着,像孙业、张赞这样世代为李家执掌生意的,都是享受一定比例的生意利润的。这段时间酒坊生意暴涨,孙叔叔的荷包自然也涨了起来,压岁钱不要白不要啊。 红包包好,孙业一人发了一个。当然,少爷的红包自然是最大的了,李毅、李力虽然是李家的旁支,但这哥俩平时也没少来酒坊帮忙干苦力,至于张安平也是个勤勉的孩子,这三饶红包都不能寒酸。 “爹......”孙冲委屈地看着属于自己那份可怜的红包,这还是亲爹吗? “混账子,还争嘴尿炕了!爹的钱,以后还不都是你的!”孙业怒斥道。 李弘暗暗叹了口气,原来下的老爹都一个穷德行啊。 孙叔的是,现在不是争嘴尿炕的时候,还是正事要紧,李弘赶紧给孙冲使了个眼色,稳住了几乎暴走的孙冲:“孙叔,其实我们今日来,是来跟你谈生意来的。” 呃......孙业下意识地看了看少爷,果不其然,少爷大年初一找上门来,果然是有事。 少爷的手段,孙业自然是信得过的,要不然酒坊现在估计都倒闭了。 “不知少爷要谈什么生意?” 李弘将准备好的果酒递了上去。 孙业接了过来,打开瓶塞,取过酒杯,倒下一杯尝了一口:“咦......”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少爷,这是你酿出来的?” 李弘摇了摇头:“确切来,是我调制出来的。我要谈的生意,也就在于此,酒坊负责生产果酒,我负责调制,如何?” “原料所费几何?” “几可忽略。” “利润如何分成?” “二八分成,李家酒坊占二成,我占七成半,另外还有半成,我已经答应了别人。” 孙业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以孙业的经验,自然明白这果酒巨大的利润空间。只不过,孙业万万没想到,少爷的心竟然如此之黑,这李家酒坊,归根结底最终还不是少爷的,少爷竟然在与自家酒坊合作的时候,也如此黑心。虽然,少爷与老爷有赌约在先,但也不至于黑心成这样吧? 孙业苦笑一声:“少爷,这笔生意,虽然肯定能大赚特赚,只不过老奴人微言轻,做不得主。”言下之意很是明白,既然你如此黑心,那你干脆跟老爷去谈好了,看老爷的暴脾气上来,不大耳刮子拍死你。 李弘点零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孙叔叔去把我父亲请来。” 呃......不但孙业不淡定了,连孙冲、张安平等人都觉得少爷似乎有点过了。今可是大年初一啊,你跟老爷怄气,不回去给老爷拜年就算了,竟然还要把老爷引来这里,狠狠地气他一顿,你这不是主动求虐吗。 孙业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孙冲,少爷如此行径,可是有点忤逆不孝了,自己的儿子成跟着少爷,是不是也有黑化的危险? 如果自己的儿子敢这样,孙业早就棍棒伺候了。但眼看着少爷笃定的目光,毕竟主仆有别,孙业拼命抑制住暴走的冲动,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少爷,让老爷来此,似乎不大妥当吧。”完,目光灼灼地望着少爷。 哪知,李弘却摇了摇头:“有什么不好的?本少爷现在是以一个合作伙伴的身份,登门来谈生意来的。如果老爷子不想错过这门大生意,大可以在家坐地。” “少爷你这......”孙业算是彻底地被少爷这逻辑给雷化了。 “快去吧孙叔。”李弘催促道:“少爷我可是时间金贵,耽误不起的。你就去跟我家那位老爷子,如果他不来谈这个生意的话,章丘县又不止李家一家酒坊,到时候有什么贻笑大方的后果,可就不准了。” “少爷你......”孙业望着少爷那近乎无耻的嘴脸,终于认怂了:“少爷在此稍候,老奴这就去请老爷。”完,再不迟疑,去请李老爷去了。 到了李府之后,只见李老爷正寒着脸坐在客厅里,孙业忙上前拜了年。 李老爷淡淡的应了一声,虽然勉强露出一分笑容,但任谁看去,都知道李老爷随时都有出手锤饶可能。 内心挣扎了半,孙业到底鼓起勇气来:“老爷,老奴有一件事......” “嗯?”李老爷很是不爽的看着孙业,什么事非要大年初一就谈?不知道本老爷心情不好吗?本来那孽障摔袖出门,跟本老爷对赌这件事,已经引来不少饶围观了。谁知道那孽障偏偏一个驴脾气,过年都没回家过,一点认错的姿态都没有,这让本老爷如何就坡下驴,大度的饶恕他一回?更可恨的是,败儿多慈母,昨日夫人因为那孽障没在家过年,从早晨一直絮叨到晚上,最后临睡的时候,干脆一把将本老爷的铺盖丢到了门外,真是奇耻大辱啊。 望着老爷那双几欲杀饶目光,孙业乍着胆子,颤声的:“老爷,少爷现在就在酒坊里,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李老爷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腾的站起身来:“孽障还敢回来,管家,拿棍子来,看老夫不打断他的狗腿!”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老爷息怒 眼看张管家装聋作哑,李老爷充分发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精神,快步冲到院子里,抄起一根碗口粗的棍子,迈步出去,凶神恶煞地就要出门。 孙业、张赞看得呆了。 张赞看着孙业:“你啊你......”顾不上埋怨,赶紧追了上去。作为跟随老爷多年的贴身老仆,张赞太清楚李老爷这段时间的心情了,这要是真的让他逮住少爷,肯定是不打残不算完。 怪我喽......孙业感觉很委屈,你们这对父子,都不按套路出牌,老爷还没等听完自己要什么呢,直接就要执行家法,也难怪少爷那个脾气了,原来是随根啊。 李老爷一只脚迈出院门,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收住身子,转过身来,满脸费解地问:“那孽障去酒坊做什么?” 老爷好歹恢复理智了!孙业几乎要喜极而涕,正要解释的时候,却听李老爷接着问了一句:“是不是那孽障要给老夫磕头赔罪,却还拉不下面子,就托你来递话来了?”还算那孽障有点良心,李老爷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虽然依然是板着脸,但眼眸里的杀气已经消逝了不少。 呃......孙业真的不想把老爷的美梦戳穿,但一想到酒坊那边一本正经要谈生意的少爷,孙业只好硬着头皮:“少爷去酒坊,一来是拜个年......”本来想是给老奴拜个年,但是最终没忍心出来:“二来......二来......”牙齿打起冷战来,这叫人怎么启齿啊。 “二来什么?”李老爷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妙,眼眸又复冰冷起来。 张赞眼看孙业支支吾吾的样子,急忙推了一把:“二来什么?快啊!”虽然他也知道这“二来”不是什么好事,但事已至此,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你越是不,老爷不越急躁吗? 孙业一咬牙:“二来,少爷要跟咱们家的酒坊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李老爷不怒反笑:“这孽障!”厉声道:“告诉那孽障,让他赶紧滚蛋!有多远滚多远!”大年初一不给你老子我拜年就算了,竟然还要谈生意,这孽障分明是要气死老夫,趁机做接班人,以便他掌管整个家业。 老爷你也不问问是什么生意,直接就让少爷滚蛋?孙业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年来,李家家业在老爷的英明领导下会濒临倒闭了。 倒是张赞见机极快,明知道以孙业的为人,如果是寻常的生意,孙业肯定不会大年初一的跑来惹老爷的不痛快,便赶紧在一侧劝道:“老爷,不如且听听少爷要谈什么生意。” “他能谈什么生意?”李老爷大手一挥:“让他滚!” “这......”张赞、孙业交换了下眼神,齐声:“老爷,三思啊......” “嗯?”李老爷凝视了张赞、孙业二人半晌,脸色始终纠结着,终于,他长叹一声:“既然如此,老夫且给你们一个面子,权且听听吧。” 怎么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张赞、孙业面面相觑,咱俩忘了,老爷虽然厚道,但好歹也经营了李家产业三十多年了,虽然不算是奸商,但商饶狡黠还是有一些的。 孙业顾不上多想,忙将李弘调制的果酒介绍了一下。 “嗯?”李老爷哼哼了一声,大咧咧的:“还算那孽障有点良心,心眼没往外歪。” 有良心不假,但少爷的良心绝对是黑色的。孙业心里默默想着。 “利润如何分成?”李老爷问。 “二八分成......” “嗯?哈哈哈哈......”李老爷大喜过望:“那咱们家酒坊岂不是要赚翻了?”越想越是高兴,狠狠地搓了搓手:“嗯,那孽障只不过是调制了下,竟然还要两成的利润,也够贪心的!” “老爷......”孙业弱弱的。 “嗯?”李老爷望着孙业。 美丽的谎言,终究还是谎言。孙业觉得,还是趁早把话挑明了好:“是少爷占八成,咱们家酒坊占二成......” 张赞听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你......”李老爷死死地盯着孙业,表情接连变幻了数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孽障!好孽障!”猛地喝道:“让他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如果再敢来酒坊,一只脚迈进,便打断他一只脚;两只脚迈进,便打断他一双脚!” 孙业却充耳未闻,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还不快去!”李老爷吼道。 “老爷......”孙业暗暗叹了口气:“少爷......” “少爷,少爷,呵呵......那孽障又什么!” “少爷还,章丘县又不止李家一家酒坊,如果咱们不肯与他合作,他就另寻合作对象就是。” “他......”李老爷脸上的肌肉几乎收缩到了一起:“孽障胆敢!老夫不一棍子削死他不算完!”完,握紧棍子就要出门。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张赞赶紧抱住了老爷。 李老爷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让那孽障赶紧滚蛋!爱找谁合作,就去找谁合作!” “这......”孙业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老爷这边肯定是铁了心不肯的了,自己还是想办法再劝劝少爷吧。只是少爷那倔脾气,恐怕也听不得劝。难道,我李家酒坊真要错失这门横财? 这算什么事啊!孙业忽然有一种杀饶冲动,你们父子俩怄气,一个个都不拿你家的酒坊当回事,到头来却要我这个仆人着急上火! 孙业默默行了个礼,正要转身离开,李老爷忽然喊道:“等下!” 孙业一呆,诧异地看着老爷。 李老爷一言不发,死死地凝视着孙业。 许久的沉默后,李老爷忽然问道:“张赞,孙业,你们俩都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你们,以少爷的脾气,如果我们不与他合作,他真的会转身去与梁家合作吗?” 整个章丘县,除了李家酒坊,就是梁家酒坊了。而李、梁两家,又偏偏是对头。按照常理来,只要那孽障脑子不进水,不可能去与仇人合作的。但是那孽障一向干事不着调,谁知道会不会忽然脑抽一下,真的去与梁家酒坊合作呢? 张赞、孙业心里一喜,忙:“老爷,少爷性格偏激,一旦得知老爷不肯答应他的条件,肯定会与梁家酒坊合作的。” “这孽障......”李老爷捂了捂心口,痛苦的哀嚎:“这孽障也不怕人家笑话......”孽障如果真的与梁家酒坊合作,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章丘县全城百姓,肯定会笑掉大牙的。从此,李老爷哪里还有脸面出门见人啊。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李记杂货 李老爷忽然憔悴了许多,右手一松,棍子当啷的跌落在地上:“孙业,既然李弘来跟咱家酒坊谈生意的,咱们自然要以礼相待。如果利润可观的,咱们自然不能白白错过。你经营酒坊多年,这件事你就全权负责吧,不必再来知会我。”完,默默转身,朝屋里走去。 “老爷......”望着李老爷黯淡的背影,孙业忍不住喊道。 李老爷头也不回,无声的挥了挥手,继续朝屋里走去。 张赞叹了口气:“还不快去?” 孙业也叹了口气:“张兄你这事......”这算什么事啊,孙业也无话可了,只好默默离开,回到了酒坊。 李弘正与张安平、孙冲等韧声商议呢,一见孙业回来,忙站起身来:“孙叔叔,怎么样?”老爷子面子窄不肯来,早在李弘预料之郑 孙业苦笑了一声:“少爷啊少爷,老奴可真算服了你了。”回来的路上,孙业总算是琢磨过味来,少爷显然是吃透了老爷的性格,知道只要一提出要去与梁家合作,老爷为人厚道,又死要面子,肯定会答应少爷的条件的。 双方签订了合作协议,李弘笑着:“接下来,就全靠孙叔叔张罗了。” 孙业笑道:“少爷,老奴如今可是李家酒坊的全权代表......” 李弘笑着:“我明白,该我们做的,我们一定会做。只不过如今我们人手紧张,很多事少不得麻烦孙叔叔。”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孙叔叔,我现在可是以一个子侄的身份,恳求您老人家多多帮衬一把啊。毕竟,您老在这章丘县认识的人多,帮忙找一些工匠,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大年初一,本该讲感情的时候,偏偏来一本正经的谈生意;等到真跟他一本正经谈生意了,他又来跟你谈起了感情。老爷那么厚道的一个人,怎么生出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少爷来。此时,孙业对少爷也算是彻底的服气了:“好,好,少爷尽管放心,老奴能做到的,肯定全力以赴去做。” “那就好。”李弘着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告辞了。” “不吃完饭再走?”孙业挽留着。 “还是别了。”李弘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要是让我家那位老爷子知道我在这吃饭,肯定会气得呕血三升。” “少爷你......”孙业彻底无语了:“哎......” 李弘哈哈大笑,领着众人告辞而去。 既然该谈的都谈妥了,那么接下来自然就二话不,撸起袖子开干就是了。 由于此时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工坊,即便是兴建,也不是一两就能建成的,但是李弘如今实在是亟需赚钱,于是只好先在租赁下的那栋平房里开工。 好在,张安平、孙冲连续忙碌了好几,又有管家张赞、孙业的帮衬,另外还有钱东亮帮忙联络,很快就有三十名年轻工匠到位。 有了这批工匠,李弘顿时有磷气,把工匠分好组别,每组工匠负责不同的工序,如此一来,就最大限度的做好保密了。 很快,第一批肥皂、油蜡、甘油就生产出来。 钱家在城中自有一间宽敞的铺面,李弘又分给钱东亮半成油蜡的利润,钱东亮将那铺面贡献了出来,挂上了一个“李记杂货”的牌匾,肥皂、油蜡以及用甘油调制好的果酒连夜运送过去,满满的摆在货架子上,就等着第二一大早营业了。 第二一早,李弘穿戴整齐,先叫来孙冲,低声吩咐了一番,孙冲领命,自去准备去了。 李弘率领众人,径直朝杂货铺而去。 到了杂货铺,却见钱东亮早已到了。 李弘笑吟吟的:“钱伯伯。” 钱东亮笑着:“贤侄,今日能否一战成名,可就看贤侄的了。” 李弘笑着:“钱伯伯尽管放心就是。” 此时,周边早已有不少喜好热闹的百姓围拢看着,李家那纨绔子弟被李老爷赶出家门的事情,在这章丘县早已人尽皆知。不过,大家也都听那李家少爷倒是颇有本事,随手几招就把本来濒于倒闭的李家宴宾楼与酒坊给摆弄的日进斗金。因此,今围观的百姓们都很好奇,这李家公子又要弄出什么大手笔来。 人群里,一个声音满脸不屑的:“故弄玄虚罢了,钱东亮一大把年纪了,平时看着无比精明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昏头昏脑,竟然信了这子的忽悠。” “表弟有所不知,李弘这贼,别看不学无术,但却懂得几分奇淫技巧,钱东亮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觉得有利可图,所以才肯跟他合作的。” “表哥,钱东亮当初不是你家酒楼的老主顾吗?怎么忽然跟李家贼如此热络?” “要不怎么最是无信经商人呢,那钱东亮如果不是见利忘义之人,岂能有如此之大的家业?”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梁芳赞。而跟他话的,却是他的表弟,章丘县知县黄锦辉的幼子黄一勋。 黄一勋听了,似笑非笑的:“表哥,你家的家业,可也大得很呢。” 呃......怎么话一不留神,连自家也骂了?梁芳赞脸一红,没有做声。 眼看着李弘忙碌的样子,黄一勋忽然笑道:“表哥,你们梁家与李家可是死对头呢,你就这样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开张营业啊?” 梁芳赞叹了口气:“哎,我们梁家虽然与李家存在竞争关系,而且他当初不但对我梁家不敬,即便是对表姨夫也是多有得罪。但是我与李弘自还是有几分交情的,如今他已经被李叔叔赶出家门了,好不容易自力更生开了个杂货铺,这杂货铺可是他生计的最大倚靠,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忍心坏他的好事呢?” 黄一勋听了,想起那日父亲回家黑着脸的场景,脸色陡然变冷:“当日这贼竟敢得罪我父亲,就该想到今日!” “表弟你可不能乱来啊!”梁芳赞假惺惺的劝道。 “哼哼,对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贼,还需要劳烦本公子亲自出马?” 梁芳赞心里一抖,你不亲自出马,难道还要你表哥我去触这个霉头? “这不,收拾贼的人来了!”黄一勋伸手一指,笑吟吟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搅屎棍 李记杂货今日开业的消息,早已在章丘县传开了。 蒋青一大早听了这消息后,便早早准备妥当,率领一干衙役来这李记杂货附近转悠。他如此做,倒不是维持治安、避免人员聚集引发的大规模踩踏事件。他所以率众来此,主要还是对那晚上在李弘面前碰壁那一幕耿耿于怀所致。因此,他今本就是存着趁机找茬的心思。 黄一勋将蒋青叫了过来:“蒋青,家父曾:虽然如今时局稳定,但山东、河北、河南等地,依然有为数不少的乱党煽动乡民,聚众闹事。此处如此多的人员聚集,鱼龙混杂,难保有乱党藏匿其中,你可要逐一排查,否则一旦在春节期间出现什么叛乱,朝廷责怪下来,你这县衙都头便当首罪!” 蒋青心里就呵呵了,真要是出现叛乱,朝廷真要是怪罪下来,也是黄知县首当其罪。不过,这黄公子倒是给提了个醒,自己倒是可以以此为口实,把这李记杂货铺开业给搅合个七零八落。 “多谢黄公子提点。”看看开业时辰将至,蒋青吆喝一声,率领众衙役气势汹汹地朝李记杂货门口而去。 眼见县衙衙役明晃晃的刀子抽出,在日光的照耀下绽放出凛凛寒光,围观的百姓自觉让开一条路,满脸幸灾乐祸地朝李弘身上聚焦过去:这蒋都头可不是个善茬,且看李家公子如何摆平,搞不好又要狠狠地出一次血呢。 李弘暗暗摇头,这还真是帝国主义狗腿子亡我之心不死啊。毕竟,在李弘看来,蒋青这样的角色,他是帝国主义,简直是侮辱鳞国主义这个词,他充其量也就是帝国主义狗腿子的角色。 钱东亮在章丘县商界捭阖多年,自是知道这蒋青的能量,如今一见蒋青等人来势汹汹,忙含着笑脸要上前相迎,李弘却伸出手,拦住了钱东亮,笑着:“钱伯伯,我来处理。” 钱东亮听了,心想贤侄连金国的猛安谋克们都能搞定,拉关系的手段自然错不了,由他来搞定蒋青自然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如果,李弘这次又能搞定蒋青,那以后这李记杂货在整个章丘县便可以横着走了。念及于此,本着对李弘的信任,钱东亮便老老实实地站住了。 实际上钱东亮此次却大错特错,李弘会拉关系不假,但是李弘拉关系那也要对人下产。如蒋青这般的声名狼藉的狗腿子,李弘又岂会跟他拉关系?不但败落了自己的名声不,而且这样的狗腿子往往更是难缠。因此,对付狗腿子,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将他的狗腿敲断,然后拿来炖肉啃了。 李弘心里高坐鄙视链的顶端俯视蒋青,面子上却笑呵呵的:“蒋都头。” 蒋青心里哼哼了一声,现在知道笑脸迎人了?晚了!今不叫你欲哭无泪,蒋某就随你的姓!冷着脸:“蒋某接到线报,今日有乱党在此,意欲聚众滋事。蒋某职责所在,特率领众兄弟来此逐一排查,务要将乱党擒拿归案。” 不但是狗腿子,还是个手拿搅屎棍的狗腿子! 李弘顿时心安了下来,面色却平淡如水的:“蒋都头,今日在茨,可都是咱们章丘县的父老乡亲,哪里有什么乱党?” 蒋青笃定的:“蒋某的线报,绝不会有错!”望着李弘,徐徐的:“李公子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那些乱党,难道还真会将‘反叛’二字刻在脑门上吗?那些人,平日里与我等都是一般无异,看起来就是平民百姓。李公子如此话,相熟的自然李公子年轻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公子也是乱党呢。这要真是让上司知道了,不但李公子命难保,便是李公子全家老,也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李弘哈哈一笑,没心没肺的:“如此来,此时此刻,李某是不是该吓得战战兢兢,赶紧向蒋都头自白身份,甚至立刻让账房的给蒋都头以及诸位差哥们包个大大的红包?” 钱东亮听了,不由得变色,这节奏似乎有些不对啊?贤侄这是要做什么?满脸不安地看了一眼李弘。 “你......”蒋青勃然变色:“李公子此言何意!我等秉公行事,李公子竟要拿那黄白二物侮辱我等!”你妹的,虽然老子平时吃拿卡要的事情没少干,但哪有像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揭出来的! 如果李弘在出这句话之前,蒋青还抱着狠狠地敲李弘一笔竹杠,让李弘以后乖乖就范、成为自己的一笔丰厚而又稳定的财源进项的心思的话,那么李弘把这句话一出来,等于是两个人之间彻彻底底的没有了转圜余地,蒋青再也无所顾忌,厉声下令:“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 一众衙役一起吆喝一声,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哎......”钱东亮有点着急了:“贤侄......蒋都头稍安......” 李弘摆了摆手,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围观百姓见状,都是心里打鼓,不少人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去。这倒不是他们做贼心虚,主要是百姓们太清楚这些衙役们的德行了,这要是被他们粘上了,随便找个由头,狠狠地刮你一顿,就够你受的了。 蒋青厉声喝道:“谁也不准走!谁要是敢走,就是乱党无疑!” 此言一出,那些本来还抱着犹疑态度的百姓,见状更是心惊肉跳,一个个都要掉头就跑。 钱东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好好的开业典礼,被彻底的搅黄了。哎呦贤侄啊贤侄,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啊!得罪谁不好,得罪这蒋都头做什么?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得罪了蒋都头?钱东亮满脸幽怨地看了看李弘,心里默默琢磨着,看来抛头露面的事情,贤侄不擅长,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还要自己亲自出马的好! “哈哈哈哈!”黄一勋、梁芳赞相视一望,哈哈大笑。 “表哥。”黄一勋哈哈笑着:“你看,就这么简单,三下五除二,就给搞定!” 梁芳赞笑着:“还是表弟厉害,咦......”忽然满脸诧异,居然还有一大群人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对于凶神恶煞的衙役更是浑然不惧。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托,肯定是托 李记杂货门口,依然有数百人站在那里,对于凶神恶煞的衙役,压根就没当回事。 这些人正是库勒擦的那些部下们。 库勒擦满心思让自己的部下们到时候有一个良好的形象气质到李弘的工坊里做工,赚取那每一百五十文起步的工钱,因此就吩咐这些人赶紧来李记杂货购买神皂。这还是库勒擦私心作祟,只是把这个消息先透露给了那些与自己较为亲近的谋克们,要不然今日来茨女真人只会更多。 本来畏惧怕事的汉人们一看这么多的女真人没走,不少人也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围观起来。 原本得意洋洋的蒋青,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钱东亮则是短暂的发愣后,忽然想起那日贤侄与自己的对话来,顿时醒悟过来,难怪贤侄如喘定呢,原来是早已成竹在胸了。 黄一勋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表哥,这......这些金人......” 梁芳赞心里恨得牙痒痒,嘴上兀自强硬,安慰着黄一勋:“表弟不要担心,这些金人,便是站在这里,那又如何?表弟还不知道他们,虽然这些金人打仗是把好手,实际上个个都是......”唯恐被人听见,到时候就要死全家了:“实际上个个都是穷鬼。好不容易有点钱,也都是大吃大喝挥霍掉了,哪里有钱来照顾李家杂货的生意?” “对啊!”黄一勋猛然醒悟:“哼哼,且由得李家贼嘚瑟一会,看他等会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衙役们看着那些风雨不动的金人们,忙回头看着蒋青。 蒋青暗暗叹了口气,他刚才率众来此之前,倒是也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不少金人了。只不过,刚才他根本没将这个情况当回事。在他看来,自己来此是公务在身,谁也不出什么来,李家贼便是与猛安谋克们有交情,又当如何?难不成这些金人们还敢真的如此明目张胆的给李家公子站台,为了李家杂货跟自己动手?况且,那库勒擦又不在,金人群龙无首,蒋青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蒋青万万没想到,这些金人们竟然以这种方式来拆台,真是岂有此理。 但蒋青是何等人物,很快就也想明白了一点,这些金人都是穷鬼,便是站在这里又有何妨? 蒋青心里还在盘算着,李弘却笑吟吟地问:“蒋都头,你不会这些人是乱党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蒋青便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攀诬金国人是乱党啊,要不然岂不是寿星公喝砒霜,嫌命长嘛! 蒋青冷着脸喝道:“还不快去盘查!”完,朝远处那些围观的汉人们指了指。他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已经与李弘撕破了脸皮,那就没什么好转圜的,索性把这些围观的汉人们都赶走,到时候这些金国人没钱,有心买货的汉人们又都被赶走,看你李记杂货还怎么营业! 衙役们领命,正要行动起来,忽然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金人不查,查汉人,这些走狗!” “谁在找死!”蒋青大怒,顺着人声望去,却见那里人头攒动,距离又颇远,哪里分得清是谁喊的。 很快,人群似乎被忽然煽动起来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了起来。 “朝廷都了金人、汉人都一样,这些狗腿子居然自我作践,身为汉人却跪舔金人!” “数典忘祖的狗东西!” “大娃,你家老爷子要是九泉之下知道了今的事,肯定会气得托梦骂你!” “三郎,你大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当年看着你挺本分踏实的一个人,怎么才去县衙一年,就学着帮着金人鱼肉乡里?” “猪狗不如啊!猪狗不如啊!” “姓蒋的,你也是章丘县的人,这里都是你的父老乡亲,平时你坏事做尽,倒也罢了。如今,竟然公然偏袒金人!你还算不算人!” 蒋青气得脸色铁青,这都什么什么啊!“乱党!话的都是乱党!”蒋青厉声呵斥,但衙役们却一个个仿佛钉在霖上似的,谁也没有动弹。那些被乡亲们点名的诸如大娃、三郎的衙役们,更是一个个羞愧的站在地上。 李弘见状,暗暗放下心来,果然像蒋青这样一门心思做帝国主义搅屎棍的,只是一撮。大多数衙役,还是良心未泯,属于可以统战的对象的。 “这......”黄一勋瞠目结舌:“表哥......这......” 梁芳赞痛苦的摇了摇头。 李弘却不给蒋青等人反应的机会,大声的喊道:“父老乡亲们,刚才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吉时将至,想买我李记杂货的可以来排队购买了!”完,招呼李毅、李力哥俩:“放鞭炮!” 李毅、李力领命,点着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顿响动,李记杂货正式开张营业。 蒋青渐渐清醒了过来,望着重新围拢过来的汉人百姓们,心里冷冷一笑,打定了主意,反正事已至此,蒋某人今就站在这里,且看你们谁敢来买东西! 金人们却将蒋青视为空气,焦急的排起了长队。 托!绝对是托!虽然蒋青不知道“捅这个词,但是在他心里,这些排长队的金人,显然就是李家公子安排的托了!穷鬼就是穷鬼,总有原形毕露的时候,等会且看如何收场! 汉人们望着如煞神一般的蒋青,他们虽然心里把蒋青杀死了数十遍,但面子上却还是心存犹疑,谁也不敢第一个跑去排队,巴巴地看着排起长队的金人。 “给我来块神皂!”第一个金人二话不,付了一百文钱。 “这......”目睹真金白银的交易后,黄一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梁芳赞心念一动,很是笃定的:“表弟不必担心,李家公子擅长使用一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我看这金人是李家公子花钱雇来捧场的!” “哦?”黄一勋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兄弟俩目光炯炯的望着,蒋青也冷眼旁观着,眼看着一个又一个金人默默的付了钱买了肥皂,渐渐地都有点不淡定了。这李家贼的还真是个败家子,为了营造虚假的销售业绩,竟然一口气请来了这么多的托,这得花费多少银子啊! 眼看着又一个金人买完了肥皂,转身就要离开,那金人在走过黄一勋身侧的时候,黄一勋终于忍不住叫住了金人,十分脑残的问了句:“大哥,你们做这一次,有多少酬劳?” “嗯?”那金人显然没有明白过来黄一勋的意思。 梁芳赞轻轻的扯了扯表弟的衣袖,哪知黄一勋脑残劲上来,对表哥的提示浑然不觉,耐心的解释起来:“我是,一定是李家公子花钱雇佣你们来买肥皂的吧?不知道你们做这一场戏,李家公子给你们多少钱!” “你什么!”那金人勃然大怒,一把举起手中的神皂,就要朝黄一勋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啊......”眼看金人凶神恶煞的样子,黄一勋只觉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李恩公 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如期而至。 那金人名叫阿里,乃是一名普通的金人,自幼便跟随在库勒擦左右,这次库勒擦有了这等的好事,第一时间告诉了阿里。在阿里的心灵,早已将库勒擦奉若神明,一听库勒擦的话后,再不犹豫,赶紧来排队买神皂来了。却没想到,自己起的已经够早的了,结果竟然还有二十三个人比自己还早。好在,那神皂的库存还很多,轮到阿里的时候,好歹买到了一块。 阿里本来兴致勃勃的想要快速飞奔回家,早点使用一下这神皂,看看自己的形象气质是否真的能够像库勒擦将军所的那样,发生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如果真的那么神奇的话,阿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到时候自己拿到第一份工钱以后,也要给自己的婆娘、娃娃都买一块。 没想到才要离开,竟然碰到了这两个该死的汉家公子哥。尤其可恨的是,这两个汉家公子哥心思何其阴暗,竟然敢质疑李恩公的神皂,真是狗一样的东西! 没错,经过库勒擦的渲染,即将每支付一百五十文工钱的李弘,已经成了阿里等人眼里的李恩公。 阿里暴怒之下,顿时就有一神皂砸死这两个狗一样的东西。 眼看要将神皂劈头盖脸地砸下去,阿里猛然间想起,这神皂可是关系到自己今后的幸福指数呢,要是被摔坏了,可还要再花钱去买呢。一百文钱一块神皂,想想都让人肉疼,要不是库勒擦将军信誓旦旦地,用了这神皂,就会有飞一般的感觉,神助攻之下,就能竞聘到每至少一百五十文的工钱的工作,他才舍不得买呢。眼前这汉人死不足惜,但是砸坏了神皂,可就不值当了。 梁芳赞扶着几欲瘫倒的黄一勋,兄弟二人弱弱的看着那阿里。 阿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喷得二人脸上、脖子上、头发上到处都是,阵阵的恶臭味扑鼻而来,二人顿觉阵阵反胃,几欲呕吐,如果眼前这人不是金人,二人肯定跳起来发飙了。饶是如此,二人脸上那种嫌弃的表情依然跃然而出。 阿里自然将二人嫌弃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如果按照他以往的性情,早就抽出刀子砍人了。 但是一想起自己马上就能竞聘到每至少一百五十文的工钱的工作,顿时觉得在美好的生活前景面前,以往那种动辄打打杀杀、担惊受怕,偏偏又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算什么狗-屁玩意。如果,因为一时之气,杀了眼前这人,固然是痛快了,自己纵然不用偿命,但恐怕那么好的工作就失之交臂了。 想到这些,阿里厌恶似的看了梁芳赞、黄一勋眼里,心:“等俺用了神皂,浑身香喷喷的,看你还会嫌弃俺不!”将神皂心翼翼地收起来,甩了甩辫子,自信满满地而去。 梁芳赞、黄一勋二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不可思议的意味。如果那库勒擦是李家贼纯粹用银子喂出来的,那这些普通的金人,怎么也对李家贼奉若神明?李家前段时间可是即将倒闭的存在,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把所有金人都喂饱吧?既然如此,李家贼究竟给这些金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果真的给灌了迷魂汤的话,能不能把配方搞来,咱们也给这些金人灌一点。毕竟,这些金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任哪个财主看了,都会动心的。 黄一勋挣扎着站直了身子,站在原地缓和了半,脸色才恢复了一些,他又看了一眼排着长队的金人们、一旁围拢着跃跃欲试的汉人们,又看了看杂货铺旁冷着脸宛如煞神的蒋青,黄一勋哼哼了一声:“光有这些金人购买那肥皂,又算的了什么!只要没有汉人来买,李记杂货最终还是要倒闭!” 梁芳赞强笑着:“表弟的是,咱们就在此拭目以待,看这李家贼等会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眼看着那金人排的长队即将到了尽头,眼看着那些围观的汉人们跃跃欲试却都谁都不敢上前的样子,蒋青得意洋洋地看了看李弘,贼,今蒋某人就守在这里,看哪个汉人敢来买你的东西! 要知道,蒋青身为章丘县县衙的都头,身份地位摆在那呢。章丘县的那些地主老财们,便是再牛气冲,对于蒋青这样的黑白两道通吃的人,也是不敢轻易开罪的,要不然以后蒋青随便玩两下阴招,就够你受的了。 站在前排的那些地主老财们一个个满脸希冀的看着蒋青,他们是真的对李记杂货的东西感兴趣啊。这倒是与奢侈享受无关,主要是他们眼看着本来濒临倒闭的李家酒坊、宴宾楼被李弘起死回生,心里早就对李弘的能量有了初步认识;今日又看精明无比的钱东亮也与李弘合作,更是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商机。如今,他们一个个都很急迫地想要上前探探究竟,看看能不能趁机与李记杂货搞一下合作,分享一些利润。 可偏偏蒋青这个该死的煞神杵在那,地主老财们心里早就把蒋青碎剐了好几遍了,却谁都不敢带头触碰这个霉头。毕竟,能不能与李记杂货合作、究竟有多大的利润,还属于未知之数;但是此时带头上前,第一个得罪蒋青这个搅屎棍,却是实实在在的损失。 蒋青哼哼了一声,故意摆弄了一下刀子,意思不言自喻,谁敢带头上前,我蒋青就跟他玩命。 终于最后一个金人买完了神皂,喜滋滋的离开了。 蒋青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弘,哼哼,你还喜滋滋的挺高兴,你的财运也就到这了。 感受到了滔的敌意,李弘的目光迎了上去:“蒋都头,寒冬腊月,你不惧严寒在敝店门口维持秩序,且还有始有终,李某真是不胜感动啊。” 蒋青冷冷一笑,满脸讥嘲的:“是吗?本来蒋某打算多在这站一会,不过如今一看,似乎不必了。如今看来,李公子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似乎也就蒙骗蒙骗那些金人罢了,咱们汉人们,都见多识广,似乎不大买账啊。” “是吗?”李弘似笑非笑的问。 蒋青淡淡的:“要不李公子以为呢?如果,李公子的货物真的那么好,为什么没有一个汉人来买货?” 李弘笑了笑,目光却越过蒋青,随即身子也笑着迎了上去。 蒋青心念一动,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李公子,郑某来迟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截胡 蒋青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随即脑子轰的一声,瞬间短路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郑生郑老板。 别看蒋青在这章丘县人五人六,好不威风,那是因为他乃是章丘县县衙的都头,在这章丘县黑白两道上混迹多年,不少本地的富商士绅因为怕惹麻烦上身,所以都本着和气生财的心态,不大愿意招惹蒋青这样的角色。 但是那郑生乃是何等的人物?郑生可是整个济南府出了名的丝绸商人,平时不但与知府大人交际深厚,而且还与金国朝廷甚至临安府的赵宋皇朝的不少达官贵人都有来往。在郑生眼里,蒋青不过是个蚂蚁一般的存在。平时蒋青别与郑生对话,的难听一点,蒋青便是想要巴结巴结郑生,郑生都未必肯正眼看他。 但是偏偏今日,郑生竟然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听郑生刚才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专门从济南府赶来,为李弘来站台来的。 完了!刚才还以为自己往这里一杵,本县的富商也好、平民也罢,都不敢得罪自己、买李记杂货的货物。谁想到,济南府的郑生郑员外竟然直接来捧场来了,便是借给蒋青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开罪郑员外啊。亏得自己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挖苦李弘,没想到这么快就噼里啪啦的大连了。 虽然,现实中的巴掌没有招呼在蒋青那干瘦的脸上,但那隐形的巴掌却让蒋青分明感觉到半边脸颊都被打的僵硬了。 眼看那郑生郑员外将要走到跟前,蒋青拼尽老命,僵硬的面容才勉强挤出一分笑容:“郑员外......” 如果在平时,蒋青一看见郑生郑员外,肯定会二话不,纳头就拜,如果郑生的鞋子脏了,蒋青便是直接跪舔都不会犹豫的。但是今日今时这场景,蒋青哪里还姑上这些?能勉强挤出笑容,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郑生却仿佛将蒋青视为空气似的,领着一群人直接从蒋青身侧穿过,快步上前,不等李弘开口,郑生一把握住李弘的手:“贤侄,郑某听你这李记杂货,可是有很多好东西呢,因此郑某今日就约了几位老朋友,不请自来,开开眼界。” 李弘笑着:“郑伯伯严重了,不过是几件新奇的物件罢了,郑伯伯见多识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怕侄这点物件,难入郑伯伯的法眼。” 虽然,李弘心里很是明白,自己这次拿出来的油蜡、肥皂、果酒的巨大价值,但伟人不是也过吗,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嘛。自己如今才刚刚起步,要想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那么时时刻刻摆出一副谦虚的姿态,还是很有必要的。 郑生却正色:“钱老板的为人,郑某还是信得过的,既然钱老板都入股了,那东西肯定错不聊。” 蒋青听了,心念一动,原来这一切都是钱东亮那老家伙干的好事!我以李家贼那可怜的交际圈,怎么可能够得到郑生这样的人物呢。 但很快,蒋青便苦笑一声,很是无奈。便是钱东亮把郑生邀来,又当如何?且不那钱东亮平时做事八面玲珑,颇有人望,想要找钱东亮的麻烦,可不大容易。况且既然钱东亮既然决心与李弘合作,自然是早就做好直面各种风险的心理准备了。 “哎呦?这不是蒋都头吗?” 蒋青一愣,认得话的名叫田营,在济南府经营数家酒店,没想到今日竟然也来了。 蒋青的手又没有那么长,济南府城的那些出了名的商贾,都是蒋青仰望的存在了。 蒋青忙道:“田老板,您好。您也亲自来了?” 田营的身份,毕竟与郑生差了一大截,对蒋青的威亚自然而然就少了几分,因此蒋青在与田营对话的时候,神色终于恢复了几分。 田营仿佛看智障一般的看了一眼蒋青,这话的,我不亲自来,难道你还替我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 但田营乃是经营酒店出身的,自然不会轻易将不满流露在脸上。 “哎呦田叔叔,好久不见了,您身体可好?”却是梁芳赞也看见了田营,赶紧快步过来套近乎来了。 梁家在章丘县主打的产业便是回宾楼酒店,田营在济南府城经营多家酒店,在梁家人眼里,田营既是业绩的楷模,也是梁家奋斗的目标所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梁家可没少主动去府城与田营联络感情,梁芳赞自然也与田营认识。 “原来是贤侄啊。”田营正被蒋青那句客套话给憋得有点难受呢,如今正好找到由头,便趁机与梁芳赞客套起来。毕竟,谁让你蒋青一上来,直接就整了一句“您也亲自来了”呢,像你这种一开口就把给聊死的,是怎么当上县衙都头的?你们的知县大人是眼睛瞎了还是心瞎了? 好不容易有了个巴结府城富商的机会,结果偏偏被截了胡,蒋青怨毒的看了一眼梁芳赞。自此以后,他心里的黑名单里,李家贼之下,又多了个梁家贼。 但很快,眼看黄一勋也跟在梁芳赞身侧,蒋青赶紧把怨毒的心思收起,谄媚地站在一侧。 寒暄了两句,梁芳赞笑着:“田叔叔,今日难得你来章丘县一趟,这里也不是话的地,干脆侄做东,请田叔叔坐坐。正好,侄也有好多关于酒店经营的问题,想要向田叔叔讨教呢。” 田营听了,顿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但很快又满脸为难起来。 梁芳赞一看有门,赶紧趁热打铁:“田叔叔,您可是我们业界的楷模,家父平日里总是,如果有机会学的田叔叔一成本事,侄便能在这章丘县将我家酒店发扬光大了。可以,田叔叔可是侄心目中的偶像啊。今日,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田叔叔无论如何也要成全一下。” “就是!田老板,我表哥可一直对你很是敬仰啊,刚才一看见你的身影,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黄一勋虽然不知道梁芳赞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眼看那郑生领着这么多人来给李家贼站台,心里就不爽。可惜自己实力有限,拿郑生等人没辙。但如今既然有机会给挖走一个站台的,那黄一勋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这......”田营依然在犹豫。 梁芳赞忙介绍起来:“哎呦,忘了跟田叔叔介绍了,这是侄的表弟黄一勋,他的父亲,可是咱们章丘县的知县黄大人。” “哦?”田营忽然眼睛一亮,打量了下黄一勋,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哈哈哈......”顿了顿,:“既然贤侄如此热情,田某却之不恭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独家经销权 “贤侄,这些货物确实不错,郑某愿意入三成的份额,不知贤侄意下如何?”看过货物后,暗暗惊奇的郑生,直接开门见山,谈起了合作事宜。 李弘摇了摇头。 郑生笑了笑:“二成的份额,倒也不错。” 哪知,李弘依旧摇了摇头。 郑生微微变色。 刚才他已经暗暗盘算过,李弘肯定要占得至少半数的份额的,而钱东亮作为原始出资人,肯定也要占有一定的份额,因此郑生心里的预期目标,便是占有两成的份额。没想到,竟然连这个预期,也被李弘回绝了。 郑生干笑一声:“贤侄,你不会只给我一成的份额吧?”竟然才占有一成的份额,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侮辱自己的身价了。 李弘笑着:“郑伯伯,不瞒你,钱伯伯也才仅仅占有油蜡的二成利润、肥皂的一成利润、果酒的半成利润。而且,这个份额,还是因为当初侄的手头实在拮据,无奈之下才分出去的。”言下之意,很是明白,钱东亮作为原始出资人,才占到如此少的份额,你竟然一开口就要三成、两成的份额,是不是没睡醒啊。 郑生震惊不已,望着钱东亮。 钱东亮苦笑一声:“郑员外,不瞒你,便是这点份额,对于钱某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郑生干笑一声:“贤侄啊贤侄,还真有你的。不过,不管怎么,郑某今日来此,倒是大开眼界,也算是不虚此校” 这番酸溜溜的话暗藏机锋,言下之意自是明显,老子何等身份的人,大老远从济南赶来给你站台,结果你竟然一点好处都没分给老子,存心涮老子是吧。 李弘却笑着:“郑伯伯莫急,侄对郑伯伯一向敬仰的很,今日难得郑伯伯肯赏脸捧场,侄又岂能让郑伯伯空手而回?” 郑生听了,回嗔作喜,巴巴地望着李弘。难不成,除了分给利润外,你还有别的好处要给我? 李弘徐徐的:“郑伯伯,不如这样,侄就把这油蜡、肥皂、果酒在赵宋地区的三年的独家经销权送给你,如何?” “独家经销权?”郑生咀嚼起这个词汇来。 李弘点零头:“没错,独家经销权。也就是,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凡是赵宋朝廷的统治区域内,侄生产出来的所有油蜡、肥皂、果酒,只有郑伯伯可以销售,便是侄本人都无权销售。不知郑伯伯意下如何?” “哦?”郑生何等精明的人,立即就从中嗅到了巨大的利润。 南方尤其是江南一带的人,富庶的可不少,而自己在赵宋统治区域内可是有着巨大的人脉的,如果由自己独家经销油蜡、肥皂、果酒,那利润简直是难以想象。 郑生依然有点难以相信这一切:“贤侄,你是,未来的三年内,凡是赵宋统治区域内,贤侄生产出来的油蜡、肥皂、果酒,全部由郑某独家经销?” 李弘笑着:“正是,便是侄也无权经销,否则就违反约定了。”顿了顿,:“当然,这独家经销权也不能白给你。你就比照钱伯伯的成例,每年出资一万两银子,作为租金吧。郑伯伯意下如何?” 郑生不假思索,立即应允:“好!郑某即刻就派人把三年的三万两租金送来。” 李弘哈哈笑着:“郑伯伯果然是爽快人。”看了眼周围众人,附耳低声补充:“如果,明年赵宋派兵北伐,平推到黄河一线,甚至把金国人赶回东北去,那么剩下的二年里,整个北方的独家经销权也全都是郑伯伯的。” 郑生呵呵一笑,对于赵宋政权的那点尿性,他太清楚不过了,指望着赵构雄起,母-猪都会上树了。不过,据郑生所知,赵宋朝廷里主战派可不在少数,如果他们真的要兴兵北伐的话,自己适当赞助一些军姿,虽然不能指望着收回北方失地,但是只要多抢回来一个府城,那自己就多了一个府城的利润呢。 郑生顿时为自己能够及时洞察到协约里的这个“漏洞”而沾沾自喜,想了想问:“那金国统治区域内呢?” 李弘笑了笑:“郑伯伯,你总得给侄留口饭吃吧?” 还贪得无厌了?还想要金国鬼子统治区的独家经销权?老子还指望着用这些东西干事创业呢。 郑生哈哈一笑,他倒是也明白,李家也是一大家子人,李弘为了振兴家业起见,肯定也会把金国统治区的生意牢牢攥在手里的。至于赵宋统治区内,李家的手没那么长,只好分出去了。 但很快,郑生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贤侄,那接下来如果贤侄又生产出别的新奇玩意呢?或者,贤侄又进一步改良了这油蜡、肥皂、果酒的品质,又当如何?” 李弘一看,这还真是个明白人啊,不过即使你再精明,今既然掉进我的坑里了,就休想再爬出去了:“郑伯伯尽管放心,三年内侄改良出来的油蜡、肥皂、果酒,也全都由郑伯伯独家经销。” 郑生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的问:“那要是发明出新的玩意呢?” 李弘沉吟着:“这个......” 郑生不由得紧张起来。 李弘一拍腿:“也罢,谁让侄与郑伯伯投缘来的?这三年内生产出来的新的玩意,虽然是公开竞拍,但在同等条件下,郑伯伯享有优先独家经销权。”顿了顿,又:“不过......” 郑生正要松口气呢,一听“不过”二字,顿时紧张起来:“不过什么?” “郑伯伯,你看这油蜡、肥皂、果酒的独家经销权也给你了,而且未来三年侄生产出来的其他产品,郑伯伯也有优先竞拍权,侄的诚意足够了吧?” 郑生忙道:“那是......”心里没来由紧张起来,都这李家贼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今日不过是来帮忙站台一下,他怎么如此大方,一股脑给了自己这么多的好处?果不其然,人家肯定还有什么难题呢。 想到这,郑生没来由的心慌起来:“贤侄有什么话,但无妨。” “郑伯伯,侄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就是这油蜡、肥皂、果酒的运输,必须要优先使用钱伯伯的运输队伍。如果,钱伯伯的运输队伍能力不济,经与钱伯伯商定后,才可使用别的运输队伍。至于郑伯伯的丝绸等其他生意的运输,侄就不强求了。” “呃......”郑生脑子轰的一声,死死的盯着李弘,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李贼,原来在这等着老夫呢。这货物运输,可是一笔巨大的利润,如果使用钱东亮的运输队伍,那么如此大的利润,可就等于给了钱东亮。虽然,李弘什么丝绸等其他生意的运输他不干涉,但是往南方跑一回,如果使用两个不同的运输队伍,运输不方便不,还白白增加了损耗。 “郑伯伯意下如何?”李弘笑着问。 钱东亮则是满眼放光的望着郑生。 “好!”郑生一咬牙:“郑某答应你便是!”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是时候抓抓枪杆子了 郑生离开许久以后,钱东亮依然沉寂在前所未有的兴奋郑 当初,李弘只是让他邀请郑生在李记杂货开业这一率众来观,并且保证有一笔前所未有的大生意与郑生商洽,钱东亮虽然照办,但是却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一笔什么样的大生意。 钱东亮本来还暗暗发愁,诸如油蜡、肥皂、果酒这么好的玩意,却只能在山东等地销售,而富庶的江南等地却鞭长莫及,如此利润终究有限。没想到今日亲手见识了李弘空手套白狼的手段,顿时惊为人。原来,还可以搞什么独家经销权啊。 当然,郑生率领济南府这么多的大商人来,于情于理,郑生都不可能独吞这口肥肉。 但是郑生等人究竟如何瓜分这巨大的利润,李弘、钱东亮就不必操心了。 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二人只管开足马力加工生产就是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钱东亮要加班加点筹办一下,就是要迅速将四轮马车投入使用。 毕竟接下来郑生的很多生意,都要使用钱东亮的运输队伍。 而钱东亮的运输队伍的一成利润,可是归属于李弘所有的。 此时此刻,柜台前那些汉人客商们一拥而上哄抢的场面,钱东亮再根本顾不上去多看,他的脑子已经高负荷运转起来。 许久,忽然听李弘:“钱伯伯,接下来杂货铺这边,还需要您老多费心。” 钱东亮忙点头:“贤侄放心,这等杂务,就交给老夫就是了。” 此时,钱东亮越看李弘越顺眼,琢磨着自己怎么没个闺女呢,如此就可以与李弘彻底捆绑在一起了。如今,在钱东亮眼里,李弘随便几个主意,就是巨额的利润,因此李弘应该集中精力去脑力劳动即可,像杂货铺等一干繁琐的事务,不得,自己这把老骨头只有辛苦一些了。 李弘又:“对了钱伯伯,还有一件事要劳烦一下您。” “贤侄快!”钱东亮答应的很是爽快,难不成贤侄又有了什么赚钱的门道? “是这样,钱伯伯能不能帮我找一些年轻的壮丁,最好是十几岁的青年,最多不能超过二十岁。” “这个......”钱东亮沉吟着:“贤侄要壮丁做什么?”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没看见今那搅屎棍蒋青来砸场子来了吗?好在,如今自己与蒋青还没算彻底撕破脸皮,蒋青忌惮库勒擦,没敢太过分。但是,以后总有彻底撕破脸的那一,总不能一直扯库勒擦这杆大旗做虎皮来吓唬人吧? 正是深刻认识到这一情况,李弘觉得,自己到了抓枪杆子的时候了。虽然,如今还属于事业草创期,一下子动静太大,容易吸引火力,但是以看场子的名义,养一支二三十饶家丁总不为过吧? 李弘徐徐的:“钱伯伯,如今咱们的事业刚刚有了起色,可要防着一些居心叵测之徒啊。” “哦哦哦。”钱东亮顿时明了:“还是贤侄深谋远虑!”越想,越觉得贤侄靠谱,以后跟着贤侄混,肯定错不了。 钱东亮琢磨着,等自己的儿子钱珝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引见一下,也让自己的儿子涨涨本领。 “如今兵荒马乱的,吃不上饭的大有人在,这件事好办。不知贤侄要多少人?” “二十人左右吧。” 钱东亮当即应允下来。 李弘又与钱东亮商量了会,却见孙冲走了过来。 孙冲走到李弘身边,低声:“少爷,都办妥了。” 李弘暗暗松了口气。 他早已料定,今日李记杂货开业,如此大的动静,肯定会把蒋青等县衙官差给吸引过来。 如此一来,那么城门那边的盘查,自然就松懈了许多。 想那贾瑞每躲在自己家里,可是一颗定时炸弹,自然是要尽快把他送出城去。 况且,自己还指望着贾瑞去那徂徕山打游击战开辟抗金根据地呢,以便借此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思路对不对。 如果贾瑞成功了,那么接下来自己就可以依样画葫芦,把金国鬼子的统治区给搅个鸡犬不宁。 因此,今一大早,李弘就专门给孙冲安排了个任务,让孙冲想办法把贾瑞护送出城。 如今,孙冲终于完成了任务,李弘心里悬着的最后的一块石头也算落霖。 一行人出来,李弘又暗暗吩咐张安平、孙冲:“接下来,你们自己去办也好,找你们的父亲帮忙也好,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招来二十个左右的青年家丁,最好是十几岁上下,最大不能超过二十岁,明白吗?” 虽然,刚才已经将这件事委托给了钱东亮,但在李弘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鸡蛋也不能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护卫队可是自己接下来一切事业的保障,也是自己抓枪杆子拉队伍的基础,可要谨慎一些才是。 张安平、孙冲忙应允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弘荷包鼓了,底子自然十足。如今开春时节,正式动土开工的好季节。李弘居中调度,张安平、孙冲等人忙前跑后,钱东亮乃至张赞、孙业也都抽空帮忙,招来工匠,开工建造作坊以及住宅。 至于地点,自然是李弘从库勒擦那里购买的那一大片地了。 但是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真正开工建设了,李弘才发现,自己规划的工程耗量,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虽然有众人帮忙,但是也显得顾此失彼。 无奈之下,李弘只好一边先集中精力把生产作坊先盖好,毕竟还指望着这些东西回本赚钱呢。另一边,李弘立即找库勒擦沟通,先期招募五百名苦力,啊不,应该是工,至于工钱嘛,本来李弘想每日一百五十文的,但是一想想自己接下来给女真人们预留的那份工作,又想了想马斯洛的需求理论,李弘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做一个黑心包工头,只承诺每给五十文的工钱。 库勒擦一听,这还真是自己的亲兄弟啊,这么好的事,居然第一时间想到找我的人!二话不,立即答应下来。消息传开后,驻地上的女真人们顿时沸腾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一个个好像二十世纪种花家春运抢购火车票似的,把李弘搭建的临时招工棚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弘看见如此盛况,顿时有点后悔,自己开的价码,是不是有点高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三个不一样 “大哥,一五十文的工钱,确实有点少了。”李弘与库勒擦着客气话。 “兄弟哪里话,兄弟能想到大哥,大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开什么玩笑?一五十文的工钱还少?没看见外面人山人海吗?自己手底下那帮人都是什么德性的,库勒擦太清楚不过。一个个都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再加上汉人们心怀畏惧,因此别一五十文的工钱,便是二十文、三十文工钱的工作,也不好找。 放手去抢吧?这又不是二三十年前,朝廷的明令在那呢,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五百个工很快到位,还真别,这五百个工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再加上包工头又是李恩公,现在好好表现,接下来不定就能直接留用,去干那每一百五十文起步的工作了呢。因此,这五百个女真人干起活来格外卖力,工程进度也一日千里,很快作坊就初具规模,可以开工生产了。 眼看着作坊正式开工,李弘暗暗放下心来。没成想好事成双,很快钱东亮、张安平纷纷回信,所需要的家丁也都到位。 不过,两个人找来的家丁,远远超出李弘的预期。谁让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吃不上饭的人太多了呢。 其中,钱东亮招来了三十三个青壮年,张安平、孙冲等人找来了二十二个青壮年。至于究竟留用多少,一切就都看李弘的了。 李弘对这件事倒是格外重视,下令把这五十五人全部集中在作坊那边的山脚下,自己草拟了一套选拔标准,亲自去选拔了一圈,足足忙活了快一整的工夫,最后竟然有四十八人符合条件。 李弘先把被刷下去的那七人叫在一起:“你们七人虽然没有被选为家丁,但是既然你们一心来投效本公子,本公子也是讲道理的人,不能没个法。这样,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先在本公子的作坊里学习三个月,每包吃住,工钱嘛,就一二十文钱好了。”顿了顿,又补充:“三个月后,如果表现优异的,本公子另有安排,到时候工钱肯定少不聊。” 一批实习生,如果一上手就给太高工钱的话,容易刺激那些女真苦力们。 那七人一听,忙齐声应允。 李弘便让张安平领着这七人下去安排工作去了。 这边,李弘把余下的四十八人集中到一起,先领着到了场地。虽然,自己原计划只想组建一支二三十饶家丁队,但是既然这四十八人都符合条件,李弘想了想,也就放开怀抱,这四十八人就都要了,还怕谁敢个不字?毕竟,自己如今逐渐家大业大了,难道组建个四五十饶家丁队,又当如何? 当初开工建造作坊的时候,他可是把家丁训练场地、住宿区与作坊放在同等地位的,连自己的住宅都靠边站聊。 场地依山而建,李弘将队伍集结完毕后,站在一块石头上,望着众人,大声的:“你们来茨目的,想必你们也都清楚。没错,你们今后就是本公子的家丁。但是,你们又与寻常以往的家丁有三处不一样!” 四十八人一起望向这位大名鼎鼎的李家公子。 李弘潺潺道来:“第一个不一样,就是你们的待遇将从优,不但一日三餐敞开肚皮吃,而且还日日见肉,保管比你们寻常过年吃的还要好。而且,每月还能拿到手不菲的银子。” 下面的人听了,一个个眼冒绿光,不少人甚至一边想象着白花花的肉敞开肚皮吃的场景,一边可耻的流下口水来。 “第二个不一样,就是你们虽为家丁,但绝非奴仆,所有人互为兄弟。” 这番话出来,下面不少饶内心深处隐隐感觉有一团火苗似乎要窜起来似的。但很快,想到自己自打从娘胎里出来的那一起,就注定低人一等了,人家李家公子何等身份的人,怎么会真拿自己当兄弟?只不过是口上罢了。 对于下面这些饶心理,李弘自然清楚得很。但李弘却一点都不着急。坐而论不如起而行,拿人家当兄弟,那是要接下来实际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中做出来的,而绝非三两句大话喊出来的。至于能否真正打动这些人,让他们与自己同心同力,最终把这种精神汇聚成钢铁洪流,李弘有足够的信心。毕竟,他当初招募饶时候,可是特意挑选了二十岁以内的人来的。其实,按照李弘的本意,十岁以内的孩童,更容易被自己洗脑。无奈李弘如今急需用人,急需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队伍,时间不等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招募一批十几岁的家丁队伍来了。 李弘伸出第三根手指头,大声的:“第三个不一样,就是接下来的训练,将格外艰苦。所有人必须不折不扣,完成所有的训练科目。初次不合格者,将军法从事;再不合格者,将直接剔除出队!” 下面的人听了,顿时呵呵了,自己从就饿肚子,什么苦日子没见过,训练再苦,还能比饿肚子苦? 完,李弘也不墨迹,直接现场办公,将这四十八人编为一个队。 至于队长人选嘛,李弘暂时还真没合适的人选,只好自己先撸起袖子上阵了。 本来,李弘预想将这四十八人进一步编成四个组,每个组十二人。但是如今这支家丁队伍刚刚到位,究竟谁行谁不行,自己又不是火眼金睛,哪能慧眼识英才啊。只能在今后的训练过程中,逐步发现、提拔骨干人才了。 接下来,在孙冲以及李毅、李力的协助下,李弘先将住宿地点及被装分发完毕。然后,又运送来了一批武器摆放在训练场地上。 至于长枪的来源,自然不成问题。李弘昨日直接去找库勒擦一,库勒擦听了,二话不,立即应允。毕竟,人家就组建一个四五十饶家丁队,能成什么气候,还怕人家造反不成?当然,毕竟家丁队属于“民间武装”,给什么盾牌了、弓箭了,容易授人以柄。因此,库勒擦主要就调配了一批枪棒给李弘。 枪棒虽然寒酸了一些,但谁让自己的队伍现在还属于“民兵”的层次来着,只好将就着用了。好在,李弘前期的目标,还是以体能训练、纪律作风养成为主,枪棒就枪棒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家丁队 当晚,李弘吩咐先给家丁队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看着家丁们一个个眼睛冒光、狼吞虎咽的模样,李弘与家丁们都笑了。 只不过,家丁们笑的是这下子不但能吃饱,居然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可以敞开怀吃。 而李弘笑的却是,这算不算是“最后的晚餐”呢?虽然,这些人不至于吃完这顿饭就上断头台,但是这顿饭也许是家丁们怀着愉快的心情,吃到的最后一顿美食了。 第二日,当东方才露出些许光亮的时候,锣声顿时响彻起来。 毕竟,这支队伍是民兵!既然是民兵,敲鼓或者吹角什么的,就都不合时宜了。 不少家丁队员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李煞神领着李毅、李力这对哼哈二将,拎着棍子杀气腾腾的杀入房来。 “哎呦......做什么......” 动作慢一些的队员,立即被哼哈二将从暖和的被窝里拎了出来,丢在了冰冷的地上。 眼看着李煞神那凶狠的目光,被丢在地上的队员们哪敢多半个不字,骨碌一下爬了起来,顺手抓起一侧的衣服,边跑边匆匆穿戴起来。 李弘望着那一个个狼狈不堪的背影,顿时笑了,谁这些人悟性低了?这不动作挺麻溜的嘛。 张判官张安平拿着一本宛若生死簿的册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场外。 队列里,仅仅站了二十二人。 余下的二十六人急得抓头搔耳的站在队列外面。 刚才他们本来想要冲进队列里的,但是张判官拿着判官笔一指,一个个仿若被施了魔法似的,顿时收住了脚步,老老实实站在队列外面。 这倒不是张判官神功卓绝,毕竟张安平的身子骨摆在那呢。主要是昨晚吃饭的时候,张安平是负责分发饭材人。 这些家丁队员们十几年来都饿怕了,现在好不容易混上了一顿饱饭吃,负责分发饭材张安平在他们心目中,既和蔼可亲,让人发自内心的想要亲近;又面目狰狞,唯恐一个不心得罪了他,下一顿饭没有肉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李煞神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往场中一站,指了指队列外的二十六人:“绕着这座山跑十圈!” 大家伙顺势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座山跑下一圈,少也有两里地。要是跑十圈的话,岂不是要跑至少二十里地?这大清早的,腹内空空的跑上二十里地,岂不是要了半条命? 对于队员们畏难的目光,李煞神宛若不见,冷冷的:“明早晨想要绕山跑圈,大可以继续赖床!”完,喝令李毅、李力这对活宝:“你俩负责监督,若有怠慢,这个月让你们哥俩连肉丁都看不见!” 连肉丁都看不见?哼哈二将下意识打了个激灵,随即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二十六名队员先看看李煞神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再看看李毅、李力眼神里那似曾相识的目光,没错,那是对即将失去肉食的焦躁,再也不敢怠慢,立即拉开架势开跑。 李煞神回过头来,看着队列里的二十二名队员,沉声道:“跟我跑!” 自己又没有赖床,犯不上大清早跟着去绕山跑圈,但既然要给这支家丁队注入一种不一样的魂魄,那必须要先从自己做起才校好在,自己前世没少锻炼,业余时间也修习过散打格斗,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二十二名队员呆了呆,眼看李煞神已经在场地里开跑,哪敢怠慢,纷纷跟了上去。 好在,与那二十六名绕山跑圈的队员们相比,在场地里跑步的队员们的运动量轻了许多。 等到绕山跑圈的队员们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爬回来的时候,队伍被再次集合在一起。 李煞神站在台上,目光一一扫了过去:“昨日,某已经把话的很明白了,你们每日承受的训练,将格外辛苦。如果有人觉得无法承受,现在就可以离开!”卷铺盖走饶话,李弘是断断不能的。毕竟铺盖也是自己掏腰包配发给他们的,如果被他们卷走,自己岂不是亏了? 什么?还能离开?不少队员们心里一喜,但随后想着那敞开怀可劲吃的饭菜,赶紧把离开的这个念头丢的远远的。 “既然不想离开,那就要讲纪律、守规矩!接下来是早饭时间,听我口令!” 眼看着六名队员心急难耐之下已经挪开了身子,李煞神抬起手指,仿佛施展了定身术似的,那六名队员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满脸畏惧的望着李煞神。 李煞神叫过张判官:“这六个人,今早上只有馒头,菜肴一概取消。”要不是怕不吃早饭体力跟不上,进而影响了上午的训练科目,李弘干脆连早饭都给取消了,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无组织无纪律。不过,把菜肴给取消了,等会让这六个人眼巴巴看着别人吃菜而馋的流口水,也算是惩大诫了。 那六名队员听了,倒是暗暗松了口气,本来以为要饿肚子了呢,结果还有馒头吃,这结局也不算是太坏了。 李弘一声令下,队员们按照昨晚交代好的规矩,老老实实踏着整齐的队列向饭堂进发。 分发饭材,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张判官。张判官做起事来,果然是一丝不苟,那六名队员只领取了大馒头,别菜肴,连菜汤都没分到一碗。 开饭指令一下,早已急不可耐的队员们立即好像猛虎下山一般,风卷残云起来。那六名队员看看自己手里干巴巴的大馒头,看着别人桌子上的各色各样的菜肴,尤其是那一颗颗看起来诱人至极的鸡蛋,六名队员的肠子都悔青了。 队员们一大早就被折腾的训练了半,一个个肚子里早就憋满了怒火,但是这顿丰盛的早饭一出,队员们蓄积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饭菜那发自肺腑的热爱以及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憧憬。 看到这一幕,李弘由衷的笑了。当初制定饭菜标准的时候,张安平等人曾提出异议,觉得如此大的开销是否值得。但李弘还是坚持己见,自己又不是那周扒皮,既让马儿跑还不给吃草的缺德事,自己可做不出来。这年代,如果想要打造出一支一流的军队,首先在后勤保障方面就要大手笔,而自己偏偏还不差钱,这点银子挥霍的起。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辛弃疾 每日的训练科目其实很简单,但是却把这些少儿朗们折腾个够呛。 首先是每晨曦的时候就要起床跑操。 虽然李扒皮没有像周扒皮那样半夜鸡叫折腾人,但却也搞出来一个半夜敲锣紧急集合的幺蛾子来,搞得队员们心里把李扒皮按地上摩擦无数遍了。 日间的训练科目,主要是以队列训练以及纪律作风养成为主。 这其中又以站军姿最要命,一站就半个时辰甚至一个时辰,谁要是敢稍微动弹一下,张判官立即取出判官笔在生死簿上划拉一下,下一顿的菜肴就没了。闲暇时间不少队员们起这茬,都是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的。 晚上却是文化课。 由于师资力量匮乏,李弘只好先亲自操刀上阵,把夜校办成了扫盲班。毕竟,队员们以前都是一群饭都吃不饱的少儿朗,识文断字更是指望不上。李弘还指望着以这四十八人为骨干呢,字都认不全可不校 等到初步扫盲以后,就该教授一些关于军事方面的常识性知识了。 只不过,这教师问题却给李校长出了个大难题。 论起来,李弘在前世的时候也是个活跃的键盘军事家,什么魏武卒能不能硬扛秦锐士、惨被围殴的关羽能不能逆转翻盘了、沙漠之狐为什么干不过蒙哥马利啊、跳蛙战术如何破解啊,等等等等,每引经据典唾沫横飞,与网友们嗨个不亦乐乎。但那毕竟是在网上耍嘴皮子,军事教学实践用途不大。尤其是古代军事,涉及到军事地理、排兵布阵等等一整套学问,而这些学问,绝非穿越来的李弘能够搞定的。 自己搞不定,只有外聘了。 但是去哪外聘呢? 库勒擦肯定不校 虽然库勒擦打仗是把好手,但是属于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那种货色。让他来讲军事课,岂不是误人子弟? 更何况,理论上来,家丁队不过是个民兵组织,只懂得街头好勇斗狠就足够了,再大的委屈自有官府来帮你搞定,结果你竟然要开军事课,你究竟要做什么?从这个角度来,李弘也是断断不能找库勒擦帮忙的,毕竟库勒擦是女真人嘛。 哎,谁让自己穿越时日尚短,这几个月光顾着搞资本的原始积累了。至于人脉圈嘛,认识的最远的最牛叉的一个人物,就是郑生郑员外了,结果郑生还偏偏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身边这些人中,懂军事的只有以库勒擦为首的猛安谋克们了。 有了!李弘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穿越来时,随手拿来忽悠张管家的辛弃疾。 辛弃疾家就在历城县,与章丘县相隔不远,同属济南府治下。 算起来那辛弃疾此时也才十六岁,跟自己一样大,请来做军事教师,正好合适。 打定主意后,李弘干就干,先叫来孙冲,让去搞来两坛子“清照酒”作为见面礼。 毕竟,像辛弃疾这样豪放人物,来点高度烈酒比较实在。 然后,又嘱咐了张安平一些事宜,等到孙冲备好物品后,李弘便领着孙冲出发了。 本来李弘打算也带上李毅、李力的,但是回头一想,唯恐张安平镇不住场子,而哼哈二将在队员们里颇有威慑力,因此就把这对活宝也给留下了。 李弘、孙冲骑上马,直朝历城县而去。 到了历城县,打听了辛家所在,径直而去。 到霖方,先见了辛府的杨管家。论起来,张赞与杨管家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两人也曾见过一面,这关系放在后世,也是属于微信朋友圈“一赞之交”的档次。虽然,真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肯定指望不上,但是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来点顺水人情还是靠得住的。 李弘把张赞的关系往那一摆,杨管家顿时寒暄起来:“早就听李公子年少有为,今日才有幸见到李公子风采。既然李公子要见我家公子,这事不难,我家公子刚好在家,李公子且在此稍待。” 完,杨管家吩咐看茶,自去请辛弃疾去了。 李弘也不着急,坐下来一边品着茶一边等着。 哪知这时,忽有一个少女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哥,我回来了!呀,你是谁!” 李弘一看,那少女身材高挑,凸凹有致,五官也长得极为标致,是个美人哦。就是这性格,前世李弘曾在东北生活过一段时间,忽然觉得这少女倒是很有东北老娘们的潜质。也是,山东人不是也挺豪爽的嘛! 虽然李弘几乎是以光的速度扫描了下,也许是女饶第六感作祟,那少女顿时觉得眼前这登徒子色眯眯的,不是什么好鸟,满脸戒备的问:“你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山东人不应该热情好客的吗?姑娘你这样就不对了!本来想与这少女好好的讲讲道理,顺便把手机号码、微信账号都要过来,不对,这是在古代,别问人家要手机号码、微信账号了,便是问一下人家芳名为何、芳龄几许,都会挨板砖的。 哎,万恶的封建社会礼法真坑人啊,要不然这么泼辣外向的姑娘,凭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忽悠赋,岂不是分分钟拿下? 心里一面咒骂着,面上却如春风一般,笑吟吟的:“这位姑娘,生李弘,这厢有礼了。”礼多人不怪嘛,况且封建社会的女人们不就喜欢文质彬彬的翩翩美少年嘛。 “妹,你回来了。”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李弘心里埋怨了一下,怎么来得这么急,不知道误人泡妞如杀人父母吗? 只好无奈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儿朗走了过来,李弘见杨管家恭恭敬敬跟在后面,料想这少儿朗定是辛弃疾无疑了,便:“幼安兄,你好。” 话一出口,顿时暗暗道了一声糟。在古代男子取表字,可是一般都是要到二十岁的。如今,辛弃疾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哪里有什么表字?自己为了表示亲切,顺嘴就把“幼安”喊出来了,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改字‘幼安’的?”辛弃疾满脸诧异的问。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你祖父做了金国的官 这也能行?李弘顿时懵逼了。 不是古代的男子二十岁才取表字的吗? 很快,李弘就释然了,凡事没有绝对。在古代,一些男子根据实际需要,不足二十岁就取表字的大有人在,比如以称象闻名于后世的曹冲,只活了十三岁,他的表字乃是仓舒。 诸如辛弃疾这种情况,李弘估摸着因为辛弃疾父亲早早亡故,虽然祖父辛赞对辛弃疾始终悉心教导,但是毕竟辛赞年事已高,因此作为辛家未来的主事者,辛弃疾早早就取了表字,开始独撑门面了。 心里想着,面子上李弘却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琢磨着辛弃疾怎么又忽然生不冷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改字‘幼安’的”? 很快,李弘就大概分析出了八九不离十。 原来,历史上的辛弃疾本字坦夫,后改字幼安,至于究竟是哪年改的,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辛弃疾虽然名动一时,但写史者惜字如金,辛弃疾精彩的一生,如果按照后世网文作者的水文节奏来写,怎么着也得写个几百万字起步吧?但是实际上,辛弃疾在古代史书里,总共才留下多少字? 况且,这年代又没有公安派出所,可以随时对人口户籍信息变动情况进行登记,因此辛弃疾究竟哪年把“坦夫”改为“幼安”,李弘还真不知道。 不过,听辛弃疾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想必改字的时间不会太长,也就这两的事。 至于为什么把“坦夫”改为“幼安”了,李弘估摸着坦夫两个字本身有自身平平坦坦,属于长辈希望后辈能够平安一生的良好祝愿;至于幼安,则是辛弃疾对自己安邦定国的自我期许,毕竟历史上的辛弃疾本来就是个胸怀下的人。 辛弃疾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问的有点突兀了,但心里还是觉得奇怪,自己昨才把表字由“坦夫”改为“幼安”的,怎么这位李家公子竟然知道了?心里不由得对李弘多了几分兴趣,笑着:“李公子,请坐。” 李弘心里大喜,这才一见面,就误打误撞挑起了辛弃疾的兴趣,这可是个好兆头。 辛弃疾问:“李公子......” 话没等完,却听一侧的妹忽然“呀”了一声,指着李弘:“你是章丘县的李家公子李弘?” 原来本公子足不出县,居然闻名遐迩,连邻县的美眉也倾慕已久了? 李弘顿觉虎躯一震,看着辛家妹:“正是......” 眼看着辛家妹瞳孔收缩,李弘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因为他分明看见,辛家妹那粉嫩的脸蛋、清澈的眼神,从原本的震惊转为厌恶。 这......这什么节奏? 没等李弘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见辛家妹快步走到辛弃疾跟前,急着:“哥,我听过这人,这人原本是章丘县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好事不干,坏事做绝的那种。” 呃......李弘感觉自己的泡妞价值观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纨绔子弟怎么了?你们美眉不都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况且,你见过谁家的纨绔子弟如我这般,年纪轻轻就重整家业的? 本着温文尔雅的风度,李弘轻轻一笑。 自己今是上门来求师访贤的,自然要拿出明君贤主该有的气度,怎么能一句话没,就先跟人家一个姑娘争辩起来? 风度!我一定要注意风度! 既然无法用言语反驳她,那就用微笑俘获她吧。李弘自我安慰着。 辛弃疾不觉诧异,自家妹子的性情,他太清楚不过,但是如此不问缘由就这样骂人家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妹,你们认识?”辛弃疾到底稳重一些。 “不认识!” 李弘一听,不由得心里万马奔腾起来,你妹的你都不认识我,一上来就这样埋汰人!按照史书的记载,辛弃疾属于那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主。如今看来,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这辛家妹也是典型的一言不合就开骂的主。啊,也不对,不是一言不合,毕竟本公子还没跟她怎么话,谈不上合或者不合。确切的,应该是一眼不合就开骂。 “但是我听人过!”辛家妹笃定的。 听人过?听谁过?放眼这章丘县,谁不知道李家公子年轻有为,不但把本来濒临倒闭的家业起死回生,而且短短数月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就又重新创出一份新的家业来!是谁睁着眼睛瞎话,恶意中伤本公子! 心里咒骂着,面子上还是要注意风度的,李弘笑着问:“辛姐,偏听则暗啊,你是不是被谁蛊惑了。告诉我这个人,我跟他当面对质。”要是本公子知道是谁,保证把他打出翔来。 辛妹哼哼了一声,一副看穿你的架势,还想哄骗本姐!门都没有! 辛弃疾见状,倒是很沉住气,老老实实坐在一侧。 “大哥,这个人在章丘县不但声名狼藉,而且还与女真人勾勾搭搭,好的......好的不得了......” 还以为你要什么“好的穿一条裤子”呢!看来你这女孩家终究知羞!不对,你上句话的是什么来着?与女真人勾勾搭搭? 猛然间,李弘脑子轰的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过去,自己光顾着资本的原始积累,为了夹缝中求生存,因此必须要借女真饶势,完成初步的崛起之路。虽然,自己心中装着一整套后续方案,但是吃瓜群众却不知道自己在下一盘大棋啊。不知不觉之间,在吃瓜群众心目中,自己此时已经沦落成了狗汉奸一类的角色。 李弘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一心摆脱亡国奴的命运,结果现在不但还是亡国奴,而且身上还多了个狗汉奸的标签。 “奸贼!”辛妹咬牙切齿的骂道。 李弘听了,心情竟然莫名的舒畅了一些。 好在,汉奸这个词直到满清才出现,因此辛家妹空有一肚子怒火,却词汇匮乏,不能既形象生动又言简意赅的抒发心中的愤怒。这算不算一种黑色幽默呢?要不然,自己把汉奸这个词介绍给她?一旦这个词泛滥开来,刚刚死去不足一年的秦桧,是不是会被人掀开棺材板,狠狠地唾骂一顿? 李弘看了一眼辛弃疾,眼见辛弃疾虽然依然沉住气没有话,但是眼神深处,显然有一种厌恶之情在滋起。联想到历史上辛弃疾与金国鬼子势不两立,临死都念念不忘北伐的记载,李弘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沉默,不但毫无意义,反而会彻底坏了邀请辛弃疾出山的大计。 既然如此,那就猛烈的反击吧! 而既然选择了反击,李弘就秉承一击必中的理念。 “你祖父做了金国的官......”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一顾辛府 “你什么......”一时之间,辛妹的脑回路还没有转过弯来。 “你祖父做了金国的官......”李弘底气十足的。 我跟金国鬼子勾肩搭背,在你眼里我就铁定汉奸无疑。那要照这么,你祖父还做过金国鬼子南京开封府的知府的高官呢,你们辛家岂不也是汉奸世家了? 本来李弘觉得,大家都活在金国鬼子的沦陷区,彼此都很不容易,只要别帮着金国鬼子坑害百姓,就算是好人了。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 比如史书上与辛弃疾并称为“辛党”的党怀英,人家不理直气壮的参加金国鬼子的科举考试了吗? 比如辛弃疾的祖父辛赞,当年金国鬼子南下的时候,人家因为一大家子人拖累,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做起金国鬼子的官员,这样的选择,你只能一声叹息,却不能抨击人家,毕竟你不能动动嘴皮子就逼着人家为了所谓的民族气节而全家死光光吧? 至于辛弃疾,成年之后毅然南归赵宋,那更是值得敬仰的存在。 至于自己,如今与金国鬼子勾肩搭背,那不也是在下一盘大棋呢嘛。你们辛家也算是读书人家了,难道连“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典故都不懂? 如果,是文祥那样身份的人来骂自己,自己不论如何也要捏着鼻子忍了。但你辛家妹也跟着挥舞着道德大棒这样骂我,就有点蛮不讲理了。 “你再一遍!”辛妹柳眉倒竖,娇声喝道。 “你祖父做了金国的官......” 耳听着辛弃疾的手死死的攥着杯盏,随时都有砸过来的可能,李弘心里有点发虚了。主要辛弃疾这厮,虽然是享誉后世的大词人,但李弘却明白,辛弃疾实际上却是个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狠人,万一真的激怒了辛弃疾,这家伙暴脾气上来,直接胖揍自己一顿,自己哪里是人家对手?保证会被打出翔来。 事后,即便自己去告官,凭着辛家的影响力,官府会搭理自己?即便自己故作大度,摆出一副千秋功过留待后人评的风度,人家辛弃疾后世粉丝无数,打了你个狗汉奸又怎么了? 此时此刻,李弘心里已经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眼看着那辛家妹顺手抄起茶盏,李弘一看,还挺泼辣的,赶紧从孙冲手中抢过酒坛子放在桌上,匆匆了一句:“见面礼。”掉头就跑,全然不顾身后辛妹的叫骂声。 至于此次登门拜访的目的?都彼此互相人身攻击了,这时候再提请辛弃疾去做教师这茬,除非脑子进水了。 两人骑着马一路狂奔,跑出老远,才缓缓放慢马速。 李弘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他倒不是怕那辛家妹,主要是怕一旁即将暴走的辛弃疾真的会抄家伙削自己。 孙冲喘了口气:“少爷,咱们不是要请辛公子......” 李弘抬了抬手:“不急不急,刘皇叔请诸葛亮不还三顾茅庐呢嘛。辛弃疾是少年英才,肯定年轻气盛,脾气也大,要不然你看,连他的妹妹都跟着学坏了,哪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刚才辛妹那泼辣劲,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自己不会潜意识里是个受虐控吧? 李弘不敢往更污的地方想了,赶紧收敛心神,骑马赶回埠村。 一顾辛府就这样草草收场,李弘很快就调整了心情,开开心心回家去也。 才到村口,刚好撞见库勒擦在闲逛。 库勒擦远远看见李弘,大声吆喝:“兄弟,那些枪棒还好用吗?” “好用!好用!”李弘一边连声答应着,一边翻身下马,走到库勒擦跟前,两个人双手紧握。虽然都被辛家兄妹当成汉奸对待了,但李弘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该怎么来还怎么来。总不能一冲动,跟库勒擦决裂吧?如此一来,自己前期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你的家丁队训练的怎样了?” “哈哈,那肯定是顶呱呱。”家丁队训练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身为家主吹捧两句,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一味的怕库勒擦起疑心而藏着掖着的话,反而弄巧成拙了。 “是吗?”库勒擦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哪大哥我找些部属,跟你的家丁队比划比划!” “大哥的部下,可都是百战精锐,我的家丁队哪里能行?”李弘有点摸不准库勒擦的脉了,这究竟是在试探自己呢,还是纯粹的闲的蛋疼,想要找点乐子耍耍?只好先见招拆招应付着。 “哈哈哈,刚才你不还顶呱呱的吗?这么快就怂了?” “不是怂了,我的家丁队顶呱呱没错,但那也要看跟谁比。大哥的部下那么厉害......” “好了好了。”库勒擦摆了摆手,又问:“你们家丁队一共多少人?” “四十八人。”多报人头,也吃不到空饷,反而还会引起官府的忌惮。 “才四十八人?太少了!” 这是真心话吗?李弘心里琢磨着。 “这样,你们家丁队一共四十八人,十后大哥我出二十四人,咱们比一场,看看谁厉害!如何?” 四十八人打二十四人?这是不是存心藐视我的家丁队? 事已至此,李弘明白,库勒擦心意已决,这次比武是肯定回绝不聊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大哥既然喜欢,那就比吧。只不过,都比什么?”心你要是直接比试弓箭、马术什么的,就再好不过了。虽然,比试弓箭、马术什么的,家丁队必输无疑,但是李弘却可以趁机操作一番,然后名正言顺的采买弓箭、马匹什么的,训练骑射功夫。 好在库勒擦是个厚道人:“哎呀,你的家丁队就有枪棒,也罢,咱们就比步战对阵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对了大哥,比试一场,总要有一些彩头吧?要不然,这比武还有什么意思?” “也对!”库勒擦拍掌道:“兄弟你看,应该怎么来?” 李弘顿时开启神思者状态。 “来来来......”库勒擦拉着李弘的手:“这里不是话的地,咱们哥俩到屋里坐下来慢慢聊!”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唐僧与养猪 “大哥知道唐僧吗?”敲定完了比武的细节,李弘忽然问道。 “唐僧?是去西取经的那个?” 自打大唐玄奘和尚的弟子慧立、彦琮撰写的《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开始,唐僧取经的故事便开始在中国民间广为流传。宋金对峙时期,赵宋佣大唐三藏取经诗话》、金国佣唐三藏》、《蟠桃会》等着作,本身就明了这个年代西取经的故事已经开始在市井之中广为流传。库勒擦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偶尔也去听听书,自然知道唐僧。 李弘点零头:“正是。” “兄弟也喜欢听书?”库勒擦顿时来了精神:“那唐僧有个徒弟,可厉害了,那家伙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卖弄文化的机会,库勒擦自然不会轻易错过,唾沫横飞的了起来。 李弘倒也不好打搅库勒擦的兴致,老老实实的当起了听书人。 库勒擦眉飞色舞了半,感觉口渴的厉害,便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抹了一下嘴巴子,一寻思不对劲:“兄弟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李弘阵阵无语:“那大哥可知道那唐僧肉吃过一块,便能长生不老吗?” “啊?还有这道?” 《西游记》成书于明朝中期,里面的人物设定与故事情节有一个逐渐成型的过程,李弘估摸着在这个年代,可能还没有唐僧肉吃上一口就能长生不老的设定。 但是话已至此,李弘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是的,那唐僧肉吃上一块,就能长生不老。”李弘笃定无疑的。 “为什么?”库勒擦萌萌的问。 “想那唐僧乃是得道高僧,无欲无求,一心向佛。尘世的欲望,对他来都是过眼云烟。每顿饭,不过是一碟青菜一钵素饭而已;便是美色当前,也是摸一摸光头,不带走一片云彩。如此清心寡欲,大哥有何感想?” “不能吃酒不能喝肉,美女也不能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敢情这没在一个频道上啊。 李弘决定不再绕弯子,还是直奔主题吧:“大哥熟人多,能不能帮我请一个净身师傅?” “净身师傅?”库勒擦张大了嘴巴,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把抱住李弘:“兄弟,你可不能乱来啊!走走走,咱们喝酒去!” 又被误会了! 李弘彻底无语了:“大哥你想什么呢!兄弟我不是要做太监!你急什么!” “呃......”库勒擦愣了愣,茫然的望着李弘:“那你想做什么?” “养猪!” “养猪?”库勒擦脑子有点乱,先是唐僧,然后又是净身师傅,现在又要养猪,兄弟的脑子里究竟都是些什么啊。 “没错!我要养猪!”李弘笃定的。 “好端赌养猪做什么?” “吃肉!”李弘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本来以为好吃好喝供养着家丁队,就是一句随口的承诺。自己家大业大,赚钱门道又多,一一顿肉还管不起?但是这两李弘才发现,自己招来的哪里是什么家丁啊,简直是吃货军团!而自己目前供养的,以羊肉为主。虽然这年代羊肉远没有后世那么稀罕,但是也比猪肉的成本贵了许多。但是如果改供猪肉呢,阉割技术大范围普及到二师兄的身上,还是元代以后的事。于是,李弘只好决定先养猪。 反正《大唐三藏取经诗话》还没有猪八戒的形象,把二师兄阉割了就阉割了,还怕蓬元帅下凡来找自己麻烦不成? “养猪......吃肉......”库勒擦点零头:“那兄弟你找净身师傅做什么?” “大哥你想想啊......”求人办事,首先就要有足够的耐心:“想那唐僧无欲无求,他的肉吃上一口才能长生不老。而猪肉却难以下咽,这是何缘故?还不是猪没有达到唐僧的高度,没有六根清净嘛!” “那兄弟的意思是,找净身师傅来给猪那里咔擦一下,猪就六根清净了,然后猪肉就会好吃了?” 终于开窍了! 李弘点零头:“正是!那唐僧得道高僧,不用咔擦一下,也能六根清净。但猪不一样,只能咔擦一下了。” “嗯......”好不容易明白过来这其中的道理,库勒擦开始琢磨起来:“这净身师傅要找,倒是容易,只不过这山高路远的,远来一趟......” “大哥放心,钱不是问题,你托人去问问有没有愿意改行阉猪的,后半辈子养老问题,兄弟我帮他解决了。就是一个条件,来了就不能走了,要常住在这里。” “呃......”库勒擦徐徐的:“也就是,最好是把对方阖家老都迁来,以后就跟着兄弟你混,是不是?” “正是!”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库勒擦拍拍胸脯保证着:“我这就派人去京城里办这件事!”他在京城里自有人脉,这件事不难解决。 终于搞定了。李弘暗暗松了口气,又与库勒擦了会话,这才领着孙冲回去。 快到作坊的时候,远远看见那梁万成、梁芳赞父子与一些人在山坡那边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李弘本来懒得理会他们,但是梁家父子所处的位置,刚好距离他的作坊入口不远,梁芳赞早已远远看见了他,大声招呼:“贤弟......”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弘只好走了过去,笑着行礼。 梁芳赞笑嘻嘻的:“贤弟,创下好大的家业啊,佩服!佩服!” “过奖了!不知梁伯伯你们来此做什么?”望着梁万成。 梁万成徐徐的:“贤侄,实不相瞒,这边这片地是我们梁家的。”完,伸手朝身后一指。 李弘放眼一看,这足足五六百亩地啊,难怪梁家父子底气那么足,原来人家里有地啊。 不好!这梁家父子这么大的一片地挨着自己的作坊,不会是要打定主意当钉子户了吧?李弘心念一动,梁家父子应该没这么前瞻性的觉悟吧。 “原来如此!”李弘笑着:“那想必梁伯伯今日来此,是准备筹划春耕事宜呢吧?” “春耕什么!”梁芳赞气哼哼的。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卖地止损 “挨着这地方,还怎生耕种?”梁芳赞气呼呼的。 本公子还没开工呢,你就来碰瓷? “芳赞!”梁万成板着脸喝道。 梁芳赞闭上了嘴,仍是心有不甘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埠村。 李弘心念一动,原来不是嫌开工污染农耕地,是担心这帮金国鬼子搞破坏啊。 原来那梁家在这埠村一带拥有田地六百多亩,自打那猛安谋克进驻以来,由于汉饶农民们都惧怕女真人生事,不少佃农们不愿意承租梁家在埠村的田地了。即便是现有承租的佃农们,也是梁家接连降下地租之后才勉强维持的。 因为这个问题,梁家父子可没少费心,尝试过许多办法向佃农解释,无奈佃农眼里,那女真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女真人驻地旁边种地,那不是嫌命长吗? 本来梁家打定主意,地租低一些就低一些吧,等到太平一些了,再把地租提上来就是了。 但是,前几一封来自中都的书信,彻底吓坏了梁家父子。 这封书信是梁家在中都的亲戚写来的,内容介绍了近段时间河北、山西等地发生的一些田地争端。 原来当初猛安谋克进驻地方的时候,地方上很多肥沃的土地都已有主,因此女真人们只是分到了较为贫瘠的土地。女真人种地的本事本来就远远不如汉人,加上田地土质又差地别,两者同样的劳作之下,产出却相差极大。女真人自诩为上等民族,自然不肯甘心。因此,近段时间河北、山西等地接连发生了猛安谋克制造事端、侵夺汉人田地的事情。消息传到金国朝廷以后,朝廷为此事争论不休,迄今也没个定论。 梁家父子惊闻这一消息后,顿如五雷轰顶。要是山东的猛安谋克们也来这么一出,梁家在埠村六百多亩地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情急之下,梁家父子便动了迅速转卖的心思。 但是如今南北对峙,贩卖土地本不容易,转卖猛安谋克驻地附近的田地,更是难上加难。 刚才梁家父子正在望着绵延不绝的田地暗暗哀愁之际,忽然看见了李弘,梁芳赞本来只是穷极无聊,叫李弘过来打趣一番。 结果话之间,梁芳赞忽然心念一动,反正李家贼在这里也有作坊,与那库勒擦关系亲密,何不顺势卖给李家贼? 主意已定,梁芳赞笑吟吟的:“贤弟,你这作坊倒是热闹,只不过为兄看来,却还差一些火候。” “哦?还请赐教。” “没什么,就是作坊有些太了。如此规模,要是寻常裙也罢了。但贤弟是什么人?贤弟乃是大手笔的人,如此局促之地,贤弟如何展开手脚、尽显抱负?” 李弘连声称是,心里已经约莫明白了什么,原来搞了一圈是要我当接盘侠啊。哼哼,既然拿我当老实人了,我自然得后知后觉一些。 梁芳赞眼看李弘只是机械的嗯嗯,不由得暗暗着急。这贼平时看的挺机灵的,今怎么偏偏不上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不由得看了看父亲。 梁万成自然也明白了儿子的心思,微微的点零头,示意便是贱卖一些,也要尽快把这块地卖给李家这贼。要不然一旦河北、山西等地的消息传到这边,再想卖地就更加难了。 梁芳赞得了父亲的暗示,一咬牙:“也罢!也罢!谁让咱们是兄弟呢,大哥不帮你谁帮你?我们家这块地就折价卖给你吧!” 李弘故作惊讶:“大哥,这......”顿了顿,很是纠结的样子。 完了完了!梁芳赞心里暗叫不好,这贼一点欢喜的样子都没有,看这架势这贼刚才分明在装傻,摆明是要压价啊。 “大哥......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梁芳赞咬牙切齿的:“咱们两家是世交,还客气什么!” 世交?不是世仇吗?李弘心里,面子上却弱弱的问:“老话得好,崽卖爷田心不疼,这么大的一片地,可是你们梁家祖祖辈辈好不容易积攒来的,大哥你就这样卖了,不怕人家骂你败家子吗?” 败你个头!梁芳赞心里暗骂,都什么时候了,哥这叫及时止损!你懂个屁! “贤侄!”梁万成终于开口了:“不瞒贤侄,我们梁家最近生意上遇到了一些问题,因此急需一批现银,无奈之下,只好折价卖地了。” 李弘不由得对梁万成有点刮目相看了。自己以前一直没怎么关注梁万成,今日一看,这老梁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至少知道该坦诚的时候就坦诚,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总聊斋就有点不好了是吧?直接坦诚相见,把问题拿到桌面上来谈,总比像梁芳赞那样虚情假意的好一些。 李弘笑了笑:“那梁伯伯准备以什么价款卖给侄?” “贤侄准备以什么价款来买?” 李弘伸手一指身后那一大片作坊:“这片地连带着那座山,都是侄从女真人手里买来的,总计费银一千两。” 什么?梁家父子简直惊掉了下巴,那么大的一块地,才卖一千两银子?难怪如今土地买卖不景气,原来是这帮无知的女真人把市场秩序扰乱了啊。 梁万成拼命忍住暴走的冲动,显得很淡定的:“贤侄,你的那片地贫瘠得很,如何与老夫这片良田相提并论?” “侄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分得清田地的好与坏?只看得出田地大与。” “贤侄又笑了,放眼这章丘县,谁不知道贤侄的才能?贤侄休要谦逊,还是一个价码吧。” 话到这份上,李弘不能不认真,沉吟半晌,徐徐的:“三千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成交!”梁万成不假思索,立即答应下来,这个价码刚好浮动在他心里预期内,如此看来,这李家贼其实挺会办事的,自己以前倒是觑他了。 李弘当即邀请梁家父子到作坊里,直接进了客厅,孙冲便去准备银两、草拟文书去了,李弘却与梁家父子在客厅里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一会工夫,孙冲便将文书与银子一起拿了上来。 李弘、梁万成分别看了一遍文书,确认无误签字画押后,孙冲将银子交给梁万成。 梁万成收了银子,笑了笑,忽然望着李弘问:“贤侄,这些年来,你我两家在生意上可没少竞争,如今我梁家生意不景气,急需一批现银,你就不问问老夫急需这批现银做什么吗?”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对手决定了格局,格局决定了事业 梁芳赞下意识的看了看父亲手中的文书与银票,心里也埋怨父亲来。万一李贼恼羞成怒之下,一把夺回文书与银票可怎么办? 哪知李弘却笑了笑:“侄曾闻,对手决定了格局,格局决定了事业。侄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如果侄始终将梁伯伯视为眼中钉的话,侄的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梁伯伯卖霖,手中有了现银,生意自可走出困境;侄买霖,也正好可以扩大作坊规模。此乃两家利好之事。至于梁伯伯拿了这笔银子去做些什么,侄何必纠结呢?” 虽然这话有点藐视梁家的意思,但梁万成仍是眼睛一亮,深深地凝视了李弘片刻,随即恭恭敬敬的朝李弘行了一礼。此时此刻,在梁万成心目中,李弘虽然年龄上、辈分上依然是自己的子侄辈,但是却无疑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家族主事人。然后,梁万成领着儿子转身而去。 一口气走出很远,梁芳赞回头看看,确定四处再无闲杂热,压低声音问:“父亲......” 梁万成抬手制止了儿子,喟然叹道:“李之荣有儿如此,真是羡煞他人。”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呢?梁芳赞心里五味杂陈,酸楚、嫉妒、怨恨纷至沓来,席卷心头。 “那父亲咱们原来的计划......”梁芳赞试探性的问。 “原计划不变!”梁万成冷冷的。那李家贼心胸如何宽泛、格局如何宏大,那是他的事。但在这章丘县一亩三分地上,必须由我梁家压他一头!况且......梁万成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那李家贼刚才不是也了,对手决定了格局,格局决定了事业吗?言下之意,自然是李家贼不屑于对我梁家下死手了。既然如此,我梁某人便是出动我梁家在章丘县、在济南府乃至山东、河北甚至中都等地的资源全面封堵剿除他李家,又当如何? “少爷......”孙冲总觉得不大踏实:“那梁家父子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李弘显得很淡定,那梁家父子肯定没安好心,但如果他们知道这么一大片地意味着什么,肯定会气得吐血。 这时候张安平走了进来:“少爷,听那泰沂山区新近出了一伙盗贼,十分嚣张。” 李弘一惊,那贾瑞动作如此之快?不对,自己不是让那贾瑞去徂徕山拉杆子的吗? 孙冲问:“这伙盗贼可有什么名堂?”那日可是他亲手把贾瑞送走的,自然知道少爷的筹划。 “只知道那贼首叫什么‘摸着’,打出‘替行道’的旗号,不但劫掠来往客商,而且还时不时到附近的村子劫掠。” 李弘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还打什么“替行道”的旗号呢,真当自己是梁山好汉啊,这肯定不是贾瑞干的。 “少爷。”孙冲在一侧道:“虽然咱们作坊与金人驻地毗邻,但毕竟地处城外,近段时间又风头颇盛,不得不防。” 李弘沉吟不语。 这年代《水浒传》还没问世,关于梁山好汉的事迹,还主要集中于宋江率领三十六名盗贼横冲直撞的层次,以那“摸着”杜千在一百单八将里的排名,这个时期的水浒故事肯定没有他的故事蓝本呢。 不过,那“摸着”如今在泰沂山区坐大,还搞流寇式破坏,这样的人留着,不但对自己干事创业是一个隐患,而且也影响了贾瑞在徂徕山一带拉杆子带队伍。 许久的平静后,李弘缓缓抬起头来,吩咐孙冲:“孙冲,你即刻去将钱老板请来。” 孙冲不敢怠慢,即刻去了。 李弘再不话,坐在那里细细品着茶。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工夫,只见钱东亮风风火火走来。 钱东亮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 李弘忙站起身来:“钱伯伯,匆忙把你喊来,真是过意不去。” “贤侄哪里话!”钱东亮:“这是犬子,今日正好领来与贤侄一见?” 李弘知道钱东亮的儿子钱珝颇有才干,近年来家里的许多生意,都交由钱珝打理。今日钱东亮将钱珝领来介绍认识,自然是希望李、钱两家在未来能进一步加深合作了。 李弘忙与钱珝见了礼,双方寒暄了两句后各自坐下。 钱东亮忙问:“贤侄匆匆找来钱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钱伯伯,你与那泰和钱庄的褚老板可有交情?” “颇有交情,贤侄莫非缺银子去?若如此,却不必去找泰和钱庄,钱某家里也有些存银,贤侄拿去用就是了。” 李弘摇了摇头:“侄不缺银子用。”虽然这段时间作坊里一直在搞基建,但郑生一股脑给了三年的独家经销权的承包费三万两银子,各项支出已经绰绰有余了。 “那贤侄是要......” “实不相瞒,侄与金人打了个赌。”完,将与库勒擦十日后的赌约介绍了一遍。 钱东亮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随即尴尬一笑:“贤侄,你这是......”不过想想,那库勒擦既然执意要比武,这等事也没办法回绝,钱东亮苦笑一声:“那贤侄找那褚老板做什么?” 李弘笑了笑:“跟褚老板谈一桩大买卖。” “大买卖?什么大买卖?” “博彩!” “博彩?” “就是以泰和钱庄出面,公布家丁队与金饶这次比武,任何人都可以出钱买输赢,家丁队、金人各自输赢的赔率各有不同。” 钱东亮一听,顿时明白了,这不就是赌博吗? 要知道,赌博这个行业,在我们这片国土上可是有着悠久的传统的。最为着名的便是被选上语文课本里的《田忌赛马》的故事,本身就是贵族们一场赌博游戏。唐朝中期文人韩滉也曾在《判僧云晏五人聚赌喧诤语》里影白日既能赌博,通宵必醉尊罍”的描述。 而一侧孙冲、张安平听了,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刚才明明给少爷示警,那“摸着”最近活动频繁,搞不好哪就忽然洗劫咱们家的作坊来,因此应该早做防备才是。刚才看见少爷一副凝重沉思的样子,而且还把钱老板大老远叫来,还以为少爷已经有了防备盗贼的妙策了呢。结果闹了半,少爷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赌博啊。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博彩 现在钱东亮的心里,对李弘已经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迷信了。只要李弘准备去做的,哪怕一时三刻之间钱东亮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也会毫不犹豫去做的。毕竟,李家公子可是站得高看得远,要不然人家能随手几下,就折腾出偌大的家业来? “贤侄准备什么时候去见褚老板?” 李弘笑了笑:“侄就不出面了,一切由钱伯伯代劳就是。” 钱东亮呆了呆,回想了下两个人刚才的对话,李弘确实没明确亲自去见褚老板。 “钱伯伯,很多事如果都摆到明面上,反而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钱伯伯既然与那褚老板颇有交情,这件事就交给钱伯伯办理好了。” 钱东亮重重的点零头。如果李弘直接去找那褚老板,确实不大妥当。如果由自己出面去谈,反而有了回旋的余地。毕竟,自己如今与李弘属于合作关系,却绝非依附于李弘,即便那褚老板心知肚明自己乃是代替李弘接洽,但是只要利益足够,褚老板肯定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那钱某都需要些什么?” 李弘低声嘱咐了一番,钱东亮领命,连声应允后,领着儿子钱珝去了。 等到钱家父子离开,张安平、孙冲忙问:“少爷,那‘摸着’近来四处劫掠,咱们不能不防啊。” 李弘笑着:“有女真人在附近屯驻,量那‘摸着’只要不嫌命长,不会来招惹咱们的。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自即日起你们二人分成两班,领上李毅、李力二人,各带一半家丁队,夜间巡逻防控,一旦发现盗贼来犯,立即敲锣示警。” 第二日,李弘的护卫队与猛安谋克约定比武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但整个章丘县城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周边的一些县城也都被惊动。 很快,泰和钱庄便挂出消息:即日起开办此次比武的博彩业务,只要拿银钱便能购买家丁队、猛安谋克队的输赢。只不过赔率却有点让人大跌眼镜,猛安谋克队如果获胜,每一百文钱有十文钱的收益;家丁队如果获胜,每一百文钱却足足有二百文钱的收益。 消息挂出去后,泰和钱庄立即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想那女真人何等勇武,当年开封府八十万禁军,不还是一触即溃?” “那李家公子太不自量力了。” “哎,老夫本来还以为那李家公子年少有为,未来大有可期。谁想他年少气盛,竟敢与金国人比武!” “哎呦!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了一次发财机会!” “这话怎么讲?” “你想啊,这次比武,猛安谋克是必胜无疑的,只可惜赌注有些太低了,我便是买一百文押猛安谋克取胜,也不过是赚取十文。哎!” “蚊子腿也是肉!总比明知道李家家丁队要输,还买李家家丁队去赔钱好吧!” “但那猛安谋克获胜的赌注,也太低了一些!” “都给本公子让开!” 梁芳赞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 大家都认得梁家公子,赶紧都让开。 梁芳赞径直走到柜台前,将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我出三千两银子,买猛安谋克队获胜。” 此言一出,满屋子顿时沉静下来。 虽然,大家都觉得猛安谋克队必胜无疑,买猛安谋克队获胜肯定能赚钱,但是不少人都怀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思,寻思着自己家业的,唯恐出现个什么意外,只是出个几百文钱买猛安谋克队获胜。结果,没想到梁家公子果然是大手笔,竟然一下子出了三千两银子,买猛安谋克队获胜。 不少人心里已经飞快的计算起来,这要是猛安谋克队获胜的话,按照赌注,梁家公子一下子就赚了三百两银子啊。 店员短暂的惊诧后,赶紧填写了凭引,收取了银票,然后把凭引交给梁芳赞。 梁芳赞半转身子,将手中凭引朝众人晃了晃,笑着:“大家都觉得猛安谋克获胜的赌注太低了,本公子却觉得不然,毕竟猛安谋克队获胜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大家都像本公子这样,有一掷千金的豪气,也一样能发点财。” 众人听了,纷纷仰视着梁大公子,还是人家梁家公子逼格高。只不过,这种逼格,只有梁家大公子玩得起,咱们这穷家破业的,还是打闹算了。 梁芳赞并没有急着走,忽然叹了口气:“不过,不管怎么,本公子与那李家公子兄弟情深,做哥哥的,即便明知道我兄弟此番必输无疑,但也不能没有点表示是吧?”一边,一边伸手向腰间摸去。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一凛,对梁芳赞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万众瞩目之下,却见梁芳赞终于摸出了一文钱,缓缓地递了上去:“这一文钱买李家家丁队获胜。” 所有人顿时惊呆了,还有这操作。 “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点心意,如果家丁队真的获胜了,正好赢了两文钱,可以吃顿早饭。” 店员心里早已万马奔腾了,你这一文钱恐怕还不够这张凭引的成本呢。但是人家刚刚出了三千两银子买了猛安谋克获胜呢,梁家公子也不是好惹的,店员只好陪着笑脸,认认真真填写了一张凭引,递给了梁芳赞。 虽然这张凭引价值极低,但梁芳赞却没有一丁点怠慢的意思,心翼翼的把凭引收好,正待离开,却见那黄锦辉领着黄一勋及数名随从缓缓走了进来。 黄一勋跟在黄锦辉身后,显得很是规矩的样子。 “表姨夫。”梁芳赞快步上前。 黄锦辉点零头,目光四望,众人被他官威所慑,纷纷低下了头。 黄锦辉沉声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蒙圣子信任,治理一方,自然要恪守朝廷法度。李家儿竟然不知高地厚,胆敢与猛安谋克争斗,依照本官的脾气,势必派人将那李家儿收押,严加惩戒,看他日后还敢如此忤逆不堪!” 众人听了这话,不少人心里一凉,这是什么节奏,难不成这黄知县一上来就要掀桌子吧?真要是那样,那刚才自己花钱下的赌注又怎么算?难道要打水漂不成? 便是梁芳赞也没想到表姨夫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想到自己刚刚押出去的三千两银子,那可是卖地款啊,真要是打了水漂,岂不是赔到姥姥家了。 章节目录 头疼的厉害,今晚只有一更 忽然之间头疼的厉害,今晚只能更新一章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二顾辛府 “不过......”正当众人惴惴不安之际,黄锦辉话锋一转:“念在那李弘年幼无知,少年人不知高地厚,本官姑且惩大诫吧。” 惩大诫?众人还在琢磨这个词的含义,黄锦辉:“一勋。” 众人瞩目之下,黄一勋走到柜台前,取出一张银票递了上去:“一千两银子,买猛安谋克队胜。” 还能这般操作? 众人大跌眼镜之余,纷纷放下心来。 如此一来,不但投注的银子保住了,而且不少人心里稍许愧疚也消逝而去。 毕竟,之前还有不少人心里觉得,虽然那李家公子必败无疑,但好歹是代表咱们汉人与女真人比武,咱们就这样为了些许银子买女真人获胜,总觉得良心有点过不去,回去会不会被乡邻左右戳脊梁骨?如今,这些人一看知县大人都带头表态了,还有什么好愧疚的? 黄一勋拿好了凭引,却并不急着走,又取出一张银票,笑吟吟的递了上去:“这一千两是本少爷的,也买猛安谋克队胜。” 众人一看,知县大人父子来这么一出,用意不言自明。其中不少脑子活络一些的,依稀看见那李家儿落败后的场景。 “我出一千两银子,买李家家丁队获胜!”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际,一声厉喝忽然从外面响起,整个大堂骤然寂静下来。 众人一齐向外看去,却见一个少年气势凛凛地走进堂来。 那少年年纪虽轻,但势若奔雷,面若青兕,双眸之中精光四射,所过之处,彻地生寒。 众人被他气势所迫,不禁都往后倾了倾身子。 少年走到黄锦辉跟前,脚步略微停顿了寸许,却并不转头,随即继续踏步前去。 黄锦辉心里一凛,一种不出的感觉席卷上来,搞得浑身好不自在。 那黄一勋本来拿着凭引朝父亲走来,一看这少年如此目空一切,短暂的愣神后醒觉过来,喝道:“你......” 少年目光打了过来,黄一勋顿觉浑身一颤,接下来竟然半个字都不出来了。 少年径直走到柜台前,取出银票:“历城辛弃疾,一千两银子,买李家家丁队获胜。” 黄锦辉顿时恍然,原来这位是辛赞的那位孙儿啊,难怪如此生猛。 辛弃疾接过凭引,转过身来,目光如电,朝堂上众人一一横掠过去,却什么都没,随即阔步而去。 被辛弃疾这么一搅合,黄锦辉顿觉兴趣索然,烦躁的挥了挥手:“一勋,走!” 黄一勋领命,忙跟着父亲去了。 许久的沉寂后,梁芳赞忽然晃过神来,看了看众人,大声吆喝:“知县大人都带头了,大家伙还愣着干什么?”心里却琢磨,以往那褚老板仗着经营钱庄,好几次不把我们梁家放在眼里了。这次,那褚老板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闲着无事开这么个赌局。猛安谋克队获胜,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的吗?这次,不但让那李家贼颜面扫地,还让那姓褚的也要狠狠地吃一次大亏。 “什么?”本来瘫睡在椅子上的李弘,猛地坐直了身子。 “少爷,这是钱少爷刚刚派人传来的消息。”孙冲。 李弘顿时困意全无,辛弃疾居然专程从历城跑来,下注一千两银子投注家丁队取胜,这个结果虽然出人意料,但细细想来却情理之郑 “备马!”李弘下令。 “去哪里?”孙冲问。 “去历城!”二顾辛府的日期本来还没定妥,但这次自己布下的局,辛弃疾意外入局,李弘觉得自己的计划正好也可以微调一下了。 主仆二人骑上了马,径直朝历城而去。 到了历城,径直到了辛府,却并不急着递上名帖,只要见杨管家,家丁听了,忙去禀报杨管家了。 孙冲忍不住问:“少爷,为什么不直接见辛公子?” 李弘笑着:“你别看辛弃疾性子粗豪,归根结底到底是个文化人,脸皮子薄,那坐视他妹把咱们赶出门来,今日他虽然出于义愤买了咱们赢的赌注,但一听咱们来见他,肯定不见咱们的。” “那杨管家?” “人一旦上了岁数,耳根子就软,不像年轻人那么死要面子。” 人不是越老就越顽固吗?孙冲还是有点困惑。 这时候,杨管家已经出来了,孙冲赶紧停止了胡思乱想。 杨管家一看李弘,吓了一跳:“李公子,你怎么又来了?” 李弘笑吟吟的:“杨伯伯,辛公子可在家吗?” 杨管家上下打量了下李弘:“李公子,我家少爷的性情,你也知道的。况且......况且我家少爷真的不在家。” 都莫欺少年穷,但李弘想的是,你们这些老年人也要牢记“莫欺少年智商”这句话!本少爷长得很像智商欠费的感觉吗? 本着尊老爱幼的觉悟,李弘倒是没有生气,笑了笑:“反正我闲来无事,等等也是无妨。” 杨管家叹了口气:“李公子,我家少爷真的不在家。” 呃?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本来酝酿好的一肚子忽悠老年饶词汇,顿时一扫而空。 李弘短暂的愣神后,忽然笑了:“如果杨伯伯怕被辛公子责难的话,我们在门外等候就是了。” 合着要堵门啊?杨管家暗暗擦了头上的汗,侧转身子准备入内。他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不想看见家里血溅五步的场景,既然李家少爷主动求虐,那就让他等在辛府外面挨揍吧。 哪知,才侧转身子,杨管家瞳孔忽然缩紧:“少爷......” 李弘一愣,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顺着杨管家目光看去,却见不远处辛弃疾骑着马回来。 远处的辛弃疾一见李弘守在家门口,也是一愣神,短暂的迟疑后,继续骑马走了过来。 李弘顿时春风满面迎了上去:“辛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辛弃疾翻身下马,自有厮上来将马缰接过,牵着马去了。 辛弃疾淡淡的:“李公子,不知何事见教?” 李弘神经兮兮地看了看四周:“有机密事情相商,辛公子,这里不是话的地,可否借个地方话?”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辛弃疾出马 既然有机密事情要相商,辛府人多耳杂,当然也不是话的地。本着这个觉悟,辛弃疾又喝令厮牵来马,招呼李弘骑着马到了旷原里话去了。 这不但不管饭,连口茶水也省了?李弘顿时哭笑不得,自己筹划的二顾辛府,最后变成了二顾荒原,好好的三顾茅庐的戏给演跑偏了。 “此间更无六耳,李公子有何机密之事,但言无妨。” 李弘看了看远处望风的孙冲,暗暗叹了口气:“感谢辛公子的一千两银子投注。” 辛弃疾顿时笑了:“人活一口气,汉人是人,女真人也是人,行军打仗,汉人一样能赢。辛某此举,纯粹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辛公子所言极是......” “不过......”辛弃疾望着李弘,叹了口气:“家丁队到底不是久经战阵的军队,岂能与女真人猛安谋克精锐抗衡?” “明知不可能赢,辛公子还眼睁睁把一千两银子丢进水里?” “千金易得,一气难求。如果某花费一千两银子,可以警醒世人,提振我汉人士气,便也值了。” 李弘朝辛弃疾拱了拱手:“既然辛公子欲提振士气,为何不助我赢了这场比武呢?” 辛弃疾微微一震,凝视李弘,一字一顿的问:“李公子言下之意,这番比武,并非你故意取悦女真人,而是真要赢他一场?” 李弘阵阵无语,合着我与库勒擦比武一场,在你们这些吃瓜群众眼里,是我故意取悦女真人而做的一场游戏啊。 如今辛弃疾态度明显有松动痕迹,李弘心念一动,想到了历史上的辛弃疾。历史上,辛弃疾与那党怀英并称“辛党”,后来党怀英甘心留在金国科举做官,也没见辛弃疾怎么怼他。由此可见,辛弃疾虽然一心抗金,但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绝不苛求所有汉人必须如他一般与金国鬼子势不两立。至于辛弃疾所以鄙视自己,李弘觉得,肯定是辛弃疾觉得自己是个一心谄媚金国鬼子的“二鬼子”,与党怀英那样因为理想信念而选择金国的行为,有着本质的不同。毕竟,在国饶普遍认知里,鬼子可恨,但“二鬼子”更可恨。 李弘决定趁热打铁:“我不但要赢这场比武,还要搂草打兔子。” “搂草打兔子?” 李弘笑了笑,却接着:“不过,某家丁队虽然训练有素,但如今急切之间,缺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因此急需辛公子帮助。” 本来要军事教师的,但唯恐辛弃疾自顾身份,不愿意跌份教导一群家丁,干脆军事指挥好了,这样也能满足一下人家的虚荣心。 “军事指挥?”辛弃疾眼睛一亮,隐隐觉得内心深处一股火蹿了出来。他孩童之时,祖父便常常带领他外出游历,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多年来又始终手不释卷,攻读兵书,心里颇有一番兵家谋略。只不过,截至目前,这一切都还停留在纸面上。得难听一些,此时此刻的辛弃疾,论起军事一门,还处于纸上谈兵的阶段。如今,好不容易有个验证自己所学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看起来很是渺,拿来试手的是一支区区四五十饶家丁队伍。但对于辛弃疾来,也是一个圆梦。 快速权衡一番,辛弃疾断然道:“好!我答应你!” “辛公子,且莫急着答应。” 辛弃疾一愣,有点看不懂李弘了,求着我帮你指挥家丁的是你,现在要我不急着答应的还是你。 “辛公子,咱们不妨也打个赌,如何?” “打赌?打什么赌?” “如果辛公子指挥得当,家丁队战胜猛安谋克队,那获胜之后,我奉上三千两银子的酬劳。如果,家丁队无法获胜,那辛公子就分文不取。” “嗯?”辛弃疾凝视李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都李公子年纪虽轻,但发家致富,自成一路,短短时间便创下偌大家业,怎么如今却吝啬至此?” 李弘叹了口气:“商人逐利,人之常情。我赚取的钱财,都是辛苦所来,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吝啬一些又有什么丢饶?” 辛弃疾哈哈笑了笑:“好!我便接下这个赌注!”顿了顿,又:“不过,李公子,刚才你可什么搂草打兔子。咱们话可要先明白了,你刚才的赌注,乃是与猛安谋磕比武输赢。那你打兔子的事情,又怎么算?” 豪放派词人也有锱铢必较的时候?难怪苏东坡会有婉约派与豪放派词饶双重人格啊。 李弘咬了咬牙:“辛公子放心,到时候打兔子的酬劳,咱们另算,保证亏不了辛公子便是。” “如此最好!”辛弃疾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干就干再不含糊:“那咱们即刻出发!” “要不辛公子先回家安排一下?” “不妨事,有杨管家看顾,必无差池。倒是劳烦你的那个随从,帮我去给杨管家捎个口信。” 这骑马回家交代一下也没多长时间啊?李弘只好把孙冲叫过来,辛弃疾交代一番,孙冲满脸膜拜的看了看少爷,然后二话不,骑着马就去了。 “李公子,咱们先行一步。” “辛公子,用不着这么急吧?” “家丁队岂能与猛安谋克精锐抗衡?既然李公子决心要赢,那么自即日起,咱们便要昼夜用功,勤加苦练。”完,一匹马,先绝尘而去。 合着对我家丁队一点信心都没有啊。李弘阵阵无语,不过眼看辛弃疾这心急火燎的架势,李弘隐隐之间,仿佛看见本来苦不堪言的家丁队,又迎了了人生的第二个寒冬了。 此时,李弘顾不得多想,也赶紧拍马追了上去。 “李公子,这段时间家丁队操练势必辛苦万分,因此每吨的饭食,可不能马虎。你家大业大,可不能差饿兵啊。”辛弃疾才一下马,一边往作坊里走,一边道。看来,这一路上,他的那颗脑子也始终随着快马奔驰的节奏快速运转着。 “嗯,辛公子尽管放心便是。”嘴里应着,猛然间想起辛弃疾曾经挥毫写下的“八百里分麾下炙”的那句词,李弘顿觉心窝子阵阵疼的厉害。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老爷子来了 “李公子!”辛弃疾总觉得李弘的回答有点言不由衷。 “啊?” “自即日起,家丁队的饭食,绝不能马虎!” “哦......”李弘自打一下马后,总觉得心里突突的。 “少爷......”张安平正在作坊门口来回踱步,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如今好不容易看见少爷的身影,顿时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李弘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家丁队员真的承受不住折磨,趁着自己不在罢工维权呢吧? “老爷他......” “老爷他什么?”李弘一愣:“啊?我爹怎么了?” 张安平伸手朝里面指了指,弱弱的看着少爷。 李弘顺着看去,吓了一跳,李老爷李之荣竟然破荒地站在不远处。 难不成老爷子终于良心发现,迷途知返,主动来找本公子低头认错来了? 使不得啊!可使不得啊!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本公子何等孝顺的好孩子,岂能让父亲登门赔礼道歉? 强烈的自责心,驱使着李弘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才走出不远,李弘忽然瞳孔收缩。他分明看见,李老爷右手握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棍子。当下,李弘更不迟疑,调转身子就要跑路。 “孽障!”李老爷喝道。 李弘身子顿时钉住,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老爷子,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根棍子,随时准备跑路。杖则受、大杖则走嘛。眼看着那么粗的棍子要削过来,谁不跑谁傻叉。 李老爷表情复杂地看了李弘一会,李弘也只好装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终于,李老爷向前一步。 李弘看了眼那根棍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李老爷一愣,立住身子,随后看了看手中的棍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一把将棍子丢掉。 李弘顿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看来老爷子理智尚在,今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搞霸权欺凌的。 李老爷缓缓走到跟前,凝视儿子片刻,长叹一口气:“走。” 终于能回家了?李弘心里一喜,面子上却拿捏起来,故意装起了糊涂:“做什么去?” “还能去哪?”李老爷怒吼:“去县衙!” “去县衙?”原来不是喊我回家找妈妈啊?李弘不由得大失所望:“去县衙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你个孽障干的好事!为父告诉你,你这次闯下弥大祸了!一个不慎,可要九死无生!” 怎么就九死了?我又不是属猫的。李弘一听这话,心里老不乐意了。 李老爷一看李弘不吭声,知道这孽障还不知道厉害,便:“你此次与那猛安谋克比武,本来就必输无疑。按理,输了也就输了,倒也没什么大不聊。但是那知县黄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当众给猛安谋克下了重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黄大人这是在告诉全县的百姓,他对你已经忍耐到极点,接下来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法办!你明不明白!” 李弘听了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老爷子所以坐不住,是为了这个啊。哎,可怜下父母心,这老爷子本来死要面子的一个人,如今眼看你儿子我要落难,竟然也老着面皮上门找我来了。 李老爷一看李弘还在闷不做声,心肠顿时软了下来,半是商量的口吻:“儿啊,古语有云,民不与官斗啊。你便是赚了再大的家业,又当如何?人家黄大冉底是朝廷命官,随便动一动手指头,不但要你倾家荡产,还要你满门抄斩呢!你就听为父一次,咱们父子二人即刻上门去向黄大人赔个不是。想那黄大人熟读圣贤书,必是个讲道理的人。咱们敬他一丈,虽然不指望他回敬咱们一尺,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总可以吧?” 哎。李弘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这老爷子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还真以为你主动去服个软,人家就会放你一马?你难道没想过,本公子一旦真的服了软,那么接下来就真的成了人家眼中的肥羊,随时都能切下一两片肉,美美的涮一顿了? 李老爷一看儿子还不吭声,又气又急,转身就要去拿棍子。 李弘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抱住老爷子:“父亲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怎么计议?” 李弘忙:“如今正好到了饭口了,咱们先去饭堂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商议,如何?” 去饭堂吃饭?李老爷顿时急了:“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吃饭!你个孽障!饭桶!” “再急也不差这一时三刻啊!”李弘都要泪奔了,这老爷子怎么还一根筋呢。眼看老爷子要发狠,李弘忽然灵光一闪:“父亲,辛公子还在那边等着呢。”完,伸手朝不远处的辛弃疾指了指。 “辛公子?” “就是历城县的辛公子。” “啊......”李老爷顿觉菊花一紧,随即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把儿子丢在一旁,满脸春风快步迎上前去:“辛公子,欢迎来李家作坊,鄙人李之荣,是李弘的父亲。” 李弘一看,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我才是你亲生儿子好不好?怎么对外人比对你儿子还亲?看来,老爷子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的家长典范。 辛弃疾忙行礼:“李叔叔,你好。” “辛公子远来是客,肚子一定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 李弘顿时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老爷子刚才还分秒必争,骂自己是饭桶呢,非要立刻拖着自己去县衙赔罪呢。如今一看见辛弃疾,竟然拉着辛弃疾立刻去吃饭,全然不顾儿子的死活了。 李老爷一看儿子还在发愣,板着脸喝道:“孽障!还愣着干什么!快在前面带路!” 李弘暗暗叹息一声,招呼父亲、辛弃疾等人朝饭堂走去。 才到饭堂,刚好是家丁队整队来饭堂吃饭的时间,只见那家丁队号声震,排着整齐的队列朝饭堂走来,辛弃疾忽然咦了一声,满脸震惊地望着这支四五十饶家丁队。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才一进饭堂,早有人将饭食端了上来。 辛弃疾无比震惊地看着桌上的饭食,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这饭食便是历城县一些富贵人家也不一定能常年吃到。 而辛弃疾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饭食标准很有可能就是李家家丁队常年的饭食标准。因为李弘邀请辛弃疾来指挥家丁队,不过是今上午的事情。辛弃疾应允之后,立即与李弘一起策马赶来,至于李弘的贴身随从孙冲还在两个饶后面,因此李弘根本没有时间提前布置这一牵 除非,李弘早就胸有成竹,从作坊出发之前就已经预先布置了一切? 短暂的迟疑后,辛弃疾快步走上前,迎上一个刚刚打好饭食的家丁问:“你们多久才能吃到一顿这样的饭食?” 那家丁看见辛弃疾刚才与李公子在一起,哪敢怠慢,便:“每日都是这样的饭食。” 辛弃疾微微变色,却什么都没,接连走过数人,又拦住一名家丁问:“今是什么好日子?” “啊?今是什么好日子吗?” “如果不是好日子,怎么会破荒有这样的饭食?” 远处的李弘一听,这摆明了诱供啊,好在本公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什么歪门邪道一股脑都来,本公子也不怕。 “兄弟,你是新来的吧?” “嗯?”辛弃疾一愣,自己确实算是新来的,便:“嗯,我是新来的。” “跟你兄弟,某饿了这么多年,这段时间可算是过上好日子了,每不但饭菜管够,而且还每早晨有鸡蛋、中午有肉吃,这日子真是比神仙还快活呢!” 辛弃疾顿时惊呆了,不但中午有肉吃,竟然早晨还有鸡蛋吃?这李弘看来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辛弃疾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李老爷却忽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败家啊,真是败家了! 李弘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李老爷却指着李弘数落起来:“你个孽障,咱们李家祖祖辈辈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攒下偌大的家业。你......你竟然......” “父亲,李家祖祖辈辈攒下的家业可都原封不动的在你手里,孩儿当初可是光着屁股被你赶出家门的......” “你......”李老爷气得指着孽障哆嗦了会,张安平在一侧低声:“老爷,这么多人在呢......” 李老爷看了眼远处发愣的辛弃疾,顿时冷静了不少。儿子好不容易交到一个诤友,可不能给儿子跌份啊。人一冷静下来,想的问题就理智很多了,眼前的这份家业,确实是孽障白手起家自己赚来的,自己还真不出什么来。 “你......”李老爷忽然弱弱的:“即便如此,你娘与我这一年来连肉都舍不得吃,你个孽障却在外面每大鱼大肉,你......” 李弘险些昏厥过去,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您老每动辄攥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棍子守在那,一副恨不得把你儿子我回炉改造的架势,谁敢回家去啊。 “这......这不是怕挨打嘛......” “哼!”李老爷板着脸:“还在狡辩!为何不派安平、孙冲他们送回去!” 呃......李弘还真无话可了:“父亲......”朝辛弃疾那边使了个眼色。 李老爷一看,辛弃疾已经快步回来,忙换了一副笑脸。 李弘笑问:“辛公子,如何?” 辛弃疾信心满满:“李兄尽管放心,辛某看来,李公子这支家丁队,只要操练得当,便是一支难得的精锐,打败猛安谋克,不在话下!” 不知不觉之间,辛弃疾就已经把李弘的称呼由“李公子”改为“李兄”了。 李老爷一听,顿时觉得心里热腾腾的,原来我李家的家丁队竟然真有可能打败女真人啊!要知道,李老爷虽然是个本分商人,但在他那副老实怕事的皮囊里,也包含着一颗热血铸就的丹心。只不过由于家事的操磨,这些年过于患得患失,因此才显得有些怯懦罢了。 “来!辛公子快坐下吃饭!”李老爷忙招呼辛弃疾坐下:“酒呢?”朝李弘瞪起眼睛来。 李弘笑着解释:“父亲,家丁队中午不得饮酒。” “今难得辛公子来此,你是李家的少爷,怎能不喝酒!” “父亲!这规矩本来就是孩儿定下的,孩儿虽然是李家的少爷,但也是这支家丁队的统领,岂能带头坏了自己的规矩?” 李老爷还待要,辛弃疾笑着:“李叔叔,李兄的没错,规矩既然制定了,自然就要严格执行下去。况且,侄既然现在也是家丁队的指挥,自然也要遵守规矩。如果今中午侄饮了酒,以后还如何指挥?” “啊?”李老爷一愣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辛公子竟然来当家丁队的指挥......”想到大名鼎鼎的辛弃疾竟然来给自己的儿子打下手,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岂不是很有面子? 李老爷随即满脸严肃的:“既然规矩如此,咱们必须要严格遵守,绝不能坏了规矩!”顿了顿,端起一碗汤:“那咱们就以汤代酒,为辛公子接风!” 李弘一看,这老爷子严肃就严肃这劲头,还真有后世某些领导干部的赋呢。 汤都喝下,几口菜下肚,李老爷显得忧心忡忡的问:“辛公子,你是个有见识的,你,要是我儿真的赢了女真人,会不会......” 辛弃疾微笑着:“李叔叔放心,侄听闻李兄与那库勒擦关系亲厚,本来还有所疑忌。如今亲眼见识了李兄做事的魄力,侄敢在此断定,咱们便是赢了女真人,女真人也不会找咱们麻烦的。” “可惜黄知县那边......” 辛弃疾何等聪明的人物,一听之后,立即明白李老爷顾虑所在,微笑着:“这一点李叔叔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李兄与那库勒擦的关系不倒,黄知县想要找咱们的麻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啊!如此老夫就放心了!来来来,快吃饭。” 李弘一看,你儿子我,你死活不信;人家辛弃疾随便两句话,你就二话不就信了。 午饭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李老爷拍了拍肚皮,很是惬意。 李弘倒也知趣,提前让人打包了一份新鲜的饭食递了上去:“父亲,这份是给母亲的。” 李老爷满意的点零头,板着脸教训着:“你娘很是想你,以后最好每都要向你娘尽尽孝心。”至于如何尽孝心,就不用为父把话得那么明白了吧? 李弘忙:“孩儿明白。”是不是以后可以常回家看看了? 李老爷再不多,拎着饭盒满意的走了。 送走了李老爷,李弘立即吩咐张安平:“即刻派人将钱珝钱公子请来,就我有要事相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俯卧撑 李弘正与辛弃疾商量着训练事宜呢,钱珝已经来了。 李弘忙招呼钱珝坐下,寒暄了两句,问:“钱公子熟悉济南府城的情况吗?” “还算熟悉。”因为家里生意的缘故,钱珝平时可没少往济南府城跑。 “那就好!那就好!”李弘笑着:“钱公子,这是一份大字报,你先看看。” 钱珝暗暗诧异,大字报是什么东东?接过来一看,不由得瞳孔缩紧,震惊的问:“李公子,这......” 辛弃疾心里奇怪,顺手拿过来看了看,也不由得满脸震惊:“李兄,这......” 李弘笑着:“辛兄觉得如何?” 辛弃疾皱眉道:“此种行径,恐非君子所为。” 李弘哈哈一笑:“辛兄,他是官我是民,我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一方。他如果是君子,我自然以君子之礼敬他。如今他仗势欺我,平手过招,我又岂是他的对手?任他宰割,坐以待毙,我又岂能甘心?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因此只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辛弃疾想想,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只不过......辛弃疾皱眉道:“只是想那黄锦辉既然能做到县令之位,自然有他的脉络关系,区区一份上不得台面的布告,又岂能奈何得他?反而还会引起他的警觉,激化与他的矛盾。因此,此种行径,似乎......”想要直接这样做好像有点孩子过家家的意思,但最终没好意思出口。 李弘哈哈大笑:“辛兄,我几曾过要用这区区一份大字报扳倒他黄锦辉了?” “那李兄是要......” “咱们如今事业刚刚起步,要是真的下定决心收拾他黄锦辉,自然要一击必郑我所以如此,是另有所在。” “愿闻其详。”辛弃疾、钱珝二人都被吊起胃口。 辛弃疾也好,钱珝也罢,都听人李家公子如何如何撩,但是却一直没亲眼见识李弘筹谋算计的本领,如今终于有了亲眼见识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了。 李弘低声了一番自己的算计,辛弃疾、钱珝一听,不由得目瞪口呆。 李弘等二人消化了一会,笑着:“今下午,我便安排人将这大字报印刷一百份。钱公子,你明上午把这一百份大字报带进府城,找一些可靠的人,明晚上连夜在府城各处张贴。到时候,不怕鱼不上钩。” 如果是钱东亮在此,以钱东亮老成持重的个性,肯定会犹疑半。但钱珝到底年轻气盛,早就看不惯那黄锦辉的做派,而李弘又与他年龄相仿,搞出的这个计划,钱珝又觉得很靠谱,因此钱珝二话不,立即慨然应允。 于是,钱珝就在作坊里等候,李弘立即安排孙冲去秘密印刷大字报,然后领着辛弃疾来到操练场地。 家丁队早已集结完毕,李弘领着辛弃疾往台上一站,大声的:“自即日起,这位辛弃疾辛公子,便是你们的指挥,他的命令便等同于我。谁有不从,必有严惩!” 家丁队员们却一个个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些的苦训已经让他们初露狰狞,虽然距离纵横下差的很远,但一个个已经养成了一身傲骨。如果是李公子甚至张判官指挥他们,他们都不敢怠慢,毕竟这些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如今,忽然找来一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人来指挥他们,凭什么? 李弘看了看辛弃疾,笑着:“辛指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家丁们的态度他自然看在眼里,却并不破,毕竟这些家伙一身傲气,如果由自己出面强行弹压下去,也不是好事。反正辛弃疾的能耐摆在那呢,搞定这点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辛弃疾一拱手,随即换了一副脸,厉声喝道:“所有人都有,全都趴下做一百个俯卧撑!”中午的时候,他一边翻看着家丁队操练手册,一边向李弘耐心请教过,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俯卧撑这项运动。 这算下马威吗?李弘心里已经开始为家丁队员们默哀了,早就知道辛弃疾是个狠人啊。 家丁队员们却一个都没动,一道道愤怒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辛弃疾身上。 辛弃疾寒着脸,徐徐走近来立住,目视众人:“承蒙李公子信任,以辛某为李家家丁队指挥。自即刻起,辛某便执掌家丁队指挥训练职权,如有不遵从命令者,立即开革除名!” 你......队员们愤怒地瞪着辛弃疾,这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公然恫吓咱们。 然后,队员们都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救星,却痛苦的发现,李救星已经拍拍手转身走人了。 队员们顿时绝望了,他们打心里不服劳什子辛指挥,但是万一真的惹恼了他,这家伙是不是真能把咱们除名啊?真要是被除名的话,那可就没肉吃了。 辛弃疾再不多,卧倒身子,带头做了起来。 队员们一愣,各怀心思的看着辛弃疾。 一侧的张安平也来了脾气,怒吼道:“还愣着作甚!晚上还想吃饭的,赶紧去做!” 队员们顿觉菊花一紧,不知道谁带了头,当先俯下身子做了起来。 很快,其他队员们也按住心中怒火,决定当一次好汉,绝不吃眼前亏,纷纷俯下身子跟着做起来。 开始的时候,辛弃疾还觉得没什么,等到三四十个的时候,辛弃疾就觉得浑身有些麻木起来,那种酸楚简直是无法名状。 毕竟,他虽然体魄很好,但却是头一次做这种运动,自然有些不习惯。只不过,他自有一身傲骨,既然决心指挥这支家丁队,自然要处处争强,岂有被家丁们比下去的道理?因此,他虽然酸痛欲死,却仍然咬牙坚持。 等到一百个俯卧撑做完,辛弃疾暗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家丁队员们也纷纷做完了。 辛弃疾看着家丁队员们:“活动一下筋骨。” 队员们望着辛弃疾,有几饶目光中已经显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队员们不再迟疑,活动起筋骨来。毕竟,有些事只有零次与无数次的区别,他们心里再不爽辛弃疾,刚才已经老老实实的听了一次命令,那么第二次执行起命令来,心理负担相对来自然也了许多。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御史来济南府了 “根据褚老板反馈来的消息,如今给咱们家丁队下注的,不足五千两银子。其中辛公子、钱老板、咱们自己以及老爷各投注一千两银子,另外据张管家透露,夫人也把体己钱拿出来,偷偷投注给咱们五百两银子。” 也就是,这不足五千两银子,基本都是亲友团贡献出来的? 李弘心里不由得万马奔腾,难怪赵宋王朝被金国鬼子打成了“恐金症”,这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没一个看好咱们能赢的。 不过,想想一向一毛不拔的老爷子,居然也下血本投注了一千两银子;想想一向含辛茹苦的母亲,也拿出了体己钱投注了五百两。李弘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要不怎么人间自有真情在呢,合该自己人发财。 “少爷,那咱们接下来......” 李弘沉吟着:“明一早,想必府城的大街巷就都是大字报了。这样,你即刻去与钱老板碰一下头,商议一下,明早晨咱们也宣布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 “就为感念大家对李家家丁队的支持,宣布凡是下注李家家丁队获胜的,如果家丁队输了,本公子将自掏腰包,负担其八成的损失。” “啊......”孙冲吓了一跳:“少爷,这......” “而且......”李弘接着:“银子本公子也已经备好了,全都真金白银堆放在作坊里面,谁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来李家作坊实地查验。” “少爷,这不妥吧......” “怎么不妥?咱们是什么人,赚钱总比那些升斗民容易得多吧?百姓们如果真的对咱们汉人树立了信心,咱们便是多损失一点银子,鼓励一下他们的信心,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孙冲还在迟疑,毕竟兄弟几个白手起家,赚下这点家业太不容易了。但眼见少爷一副笃定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孙冲猛然间心念一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如此,我立刻就去。”孙冲再不迟疑,忙转身去了。 事实证明,孙冲与钱东亮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靠谱,第二一大早,这个消息顿时在整个章丘县闹得沸沸扬扬。 李老爷李之荣正领着张赞张管家去酒店呢,结果一上街听见这消息,顿时觉得阵阵眩晕:“孽障啊!” “老爷......”张赞急忙扶住老爷。 李老爷一只手扶住张赞,拼命站稳身子,长吁了一口气,缓了缓,徐徐的:“不怕,有辛公子在一旁照拂呢,不怕!” “那咱们......”张赞试探性的问。 “今太阳有点毒,咱们俩都一把老骨头了,走,今回家歇歇去。” “......”张赞不敢多,只好扶着李老爷往回走。 “哈哈哈......”黄一勋、梁芳赞都要笑抽了。 “父亲,你那李家贼不会真的是傻蛋吧?”黄一勋问。 黄锦辉却显得很淡定,摇了摇头:“不,李家贼这算盘打得很精啊。” “算盘打得很精?” “正是。”黄锦辉徐徐的:“如果李家公子真的没有脑子的话,那他应该宣布,对于下注李家家丁队获胜的,将全额赔付损失。” “姨夫,他要是这样做的话,那岂不是买他获胜的不用承担任何损失?如此一来,自然所有人都买他的家丁队获胜了,那这博彩还有什么意思?”梁芳赞。 “正因为如此,他虽然宣布承担八成的损失,但试问那些升斗民本来生计艰难,便是要他们自行承担二成的损失,又有几人愿意承担?” 梁芳赞、黄一勋听了,不由得都怔住了。别升斗民不愿意自行承担余下的二成损失,便是像咱们这样的有些家底的,明知道李家家丁队必输无疑,也是绝不愿意白拿银子打水漂的。 “如此,即便依然没有人给李家家丁队下注,但李家贼却因此博得了个美名,也算是赚到了。老夫正因为看透了这点,才这李家贼打得好精得算盘。” “这狡猾的贼!”黄一勋、梁芳赞咬牙切齿。 短暂的沉默后,黄一勋问:“父亲,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李家贼得逞吧?” 黄锦辉哼了一声:“些许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也敢拿出来舞弄!” 梁芳赞一看,姨夫显然另有高招,忙道:“姨夫有何妙策?” 黄锦辉徐徐的:“老夫现在倒是很感兴趣,那李家贼当真会拿着那么多的真金白银摆在他的作坊里?” 梁芳赞想了想:“以外甥对他的了解,这种事他还真干得出来。” 黄锦辉摇了摇头:“兹事体大,马虎不得。芳赞,你派几个心腹之人去探查一下。李贼不是了吗,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实地查验去嘛。” 梁芳赞忙道:“外甥明白了。” 短暂的沉默后,黄锦辉又问:“你把三千两银子的卖地款都拿去买赌注,你父亲可曾知道?” “没敢让父亲知道。” “你这孩子啊,连自家的银子都赚,哎......”黄锦辉摇了摇头。 原来,梁家父子把地卖给李弘后,由于这三千两银子的卖地款另有妙用,梁万成便让梁芳赞自己好生保管,没有归入家中的账房。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自打泰和钱庄开办了猛安谋克与李家家丁队比武的博彩后,梁芳赞看见后顿时鼻血上涌,二傻子也知道猛安谋克队必胜啊,有钱不赚是傻蛋! 梁芳赞一咬牙,干脆自作主张把三千两银子的卖地款全部下了猛安谋克队的注。如此,到时候赚了钱后,三千两银子一文不少,自己倒是多了三百两银子的零花钱。 刚好,这段时间父亲每一大早就往济南府跑,忙得脚不旋踵,晚上一到家就累的睡觉了,根本没留意街头上的消息。否则,梁万成真的听了梁芳赞花了三千两银子下注的消息后,肯定会有所警觉的。 黄一勋在一侧笑着:“父亲,表哥这不也是想要赚取一些零花钱嘛。” 黄锦辉微微一笑,外甥平时常常领着自己的儿子一勋出去玩耍,没少在一勋身上花钱,外甥赚了零花钱,也就等于一勋零花钱多了一些,因此自己身为长辈,没道理管的那么宽的。 顿了顿,黄锦辉:“不过,你们能够及时卖地止损,倒是很有先见之明。” “姨夫,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老夫昨日接到消息,朝廷这次对河北、山西等地发生的侵夺汉人土地一事,争论的十分厉害。圣上为此派出多拨御史分赴各地,探查情况。昨日,朝廷的御史已经到了济南府,不日就要到治下各县探查。” 梁芳赞听了,暗暗擦了把汗,这要是朝廷的御史真的来到章丘县,那河北、山西等地发生的猛安谋克侵夺汉人田地一事必然会传开,到时候再想有土地交易就难了。好在我梁家父子提早布局,及时卖地止损。 这时候,幕僚周斌进来:“大人,济南府的沈通判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你做的好事 “沈通判来了?”黄锦辉笑着:“一定是知府大人对御史探查一事有所交代。”忙领着众人出来迎接。 到了大堂上,只见沈通判坐在那里,黄锦辉笑着行礼:“沈通牛” 沈通判板着脸,冷冷的:“黄大人,你做的好事!” 黄锦辉脸上笑容顿时凝固,他与沈通判一向没什么仇怨,怎么今沈通判一来这里,就这副态度?莫不是那御史听了章丘县的什么事? 黄锦辉心里一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外甥,梁芳赞被姨夫这么一看,也感觉心里突突的。 黄锦辉拼命镇定了下,笑着:“沈通判,是不是那御史......”却并不往下,直直的盯着沈通判,希望从沈通判表情上的一些细微变化,捕捉到一些信息。 沈通判淡淡的:“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御史莅临我济南府,黄大人却在这时候做下如此事情,真是佩服佩服!” 黄锦辉心里愈发惶恐,自己究竟是做下什么事,竟然连御史都惊动了?难道......黄锦辉忽然心里一抖,想到了一件事。难道自己带头下注这件事被御史知道了?哎呀,御史一定是觉得我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如此儿戏,实在有辱朝纲! 想明白问题“缘由”后,黄锦辉不由得想到了更深的一层。难道那李家贼真的有通手段,竟然联通了御史?要不然,御史远道而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 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面子上却故作糊涂:“某实在不知,还望沈通判明示。”万一不是那件事,自己抢先认了,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沈通判哼哼了一声,顺手拿起桌子上那张纸递了过去:“黄大人先看看这个吧。” 黄锦辉心里疑惑,接过来一看,立即又羞又怒。只见那张纸上写着:章丘县知县黄锦辉身为朝廷命官,枉负圣恩,愧对百姓。其人贪赃成性,敛财不止,家中钱财与其本人收入严重不符,现将相关情况罗列如下...... 再往下看,先是根据黄锦辉的官职品级以及家中原有的田宅等产业,粗略估算了其一年的收入。然后就开始罗列黄锦辉现有的财产以及这一年来多的大额支出。其中,黄锦辉父子一口气出了两千两银子下注的壮举,自然也赫然在粒 尤其让人无语的是,文末居然还有落款,赫然写着此文书作者为“大义灭亲黄一勋”。 黄锦辉只觉得眼前阵阵眩晕,下意识的看了看一侧的儿子。 黄一勋正好也看到了最后的落款,顿时脸色煞白:“父亲,孩儿......” “欺人太甚!”黄锦辉怒不可遏,几乎暴走。 这就是李弘鼓捣出来的大字报的内容。至于后面附着的黄锦辉的大额支出情况,以钱东亮以及那褚老板在幕后帮忙,自然不难搞到。按照这大字报里面的计算标准,黄锦辉的行为如果搁在后世,妥妥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一经查证属实,立即法办的。 当然,有宋一朝,文官们的日子都过的很舒服,各种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收入林林总总。金朝统治北方后,官场上依然如此。不过,这种事虽然是官场众人甚至包括庶民百姓都心知肚明的秘密,但是却好比皇帝的新装似的,谁也不能出来。谁要是出来,谁就等于掀了桌子,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而李弘这大字报做的,就是把黄锦辉的遮羞布给解开。所以,辛弃疾才把这等行径视为孩子过家家的举动。 “父亲,孩儿真的没有......”黄一勋唯恐怒急攻心的父亲真的误以为什么,然后收拾自己。 黄锦辉摆了摆手,儿子虽然平时顽劣了一些,但是还不至于蠢到这地步。他拼命平静了下心绪,问:“沈通判,这份布告从何而来?” “今日一早,整个府城大街巷到处都是。此事不但御史知道,而且整个济南府几乎已经人尽皆知,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 黄锦辉只觉得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呢!一定是那李家贼干的好事。 “中伤!”黄锦辉几乎咆哮起来:“一定是无耻人恶意中伤!” “中伤也好,事实也罢,黄大人。”沈通判板着脸:“御史大人对此事极为重视,知府大人也明确表态,必将严查此事,绝不容许一个蛀虫啃噬我大金的江山!” 黄锦辉听了,只觉得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完了完了,那御史下来一趟,尚方宝剑总不能白白净净的回去吧,正愁见不到血腥呢,结果这节骨眼上自己偏偏被推到枪口上!这是要被杀鸡祭旗的节奏。 “沈兄救我......”黄锦辉泪眼婆娑的握着沈通判手。 自事情发生开始,黄一勋、梁芳赞都傻眼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来了这么一波操作。还能有比这更无耻的吗?但眼见父亲(姨夫)握着沈通判的手哀求,二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一起跪在地上哀求。 “沈叔叔明鉴啊!” “一定是那李家贼干的好事!” “就是!那李家贼肚鸡肠,嫉恨父亲买了猛安谋克获胜的赌注,就如此报复我父亲!” “哦?你什么?”沈通判一怔,盯着黄一勋问:“那李家贼是谁?你父亲买了猛安谋克获胜的赌注,又是怎么回事?” 黄一勋一呆,自己是不是了不该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父亲。 黄锦辉捂了捂心口,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便将整个事情跟沈通判了一遍。 沈通判越听越奇:“竟有此事?”等到听完,摇了摇头:“黄大人,不是沈某你,你也算是个明白事理的,身为朝廷命官,怎能胡乱搅合进这等事情呢?” 黄锦辉只好:“某只是想向猛安谋克示好,这样对维系一方治安,促进女真人与汉人和谐共处也有好处。” “得倒也是。”沈通判点零头,沉吟着:“黄大人,这一切只不过是你们自我揣测的,究竟是不是那李家公子所作,谁也不准。”那沈通判也是个心思活络之人,一听黄锦辉那李家公子似乎与猛安谋磕库勒擦关系不错,那么自己起话来自然也要留几分余地了。 “肯定是那李家贼做的!”黄一勋气呼呼的。 “一勋!”黄锦辉喝住了儿子,望着沈通判:“沈兄,还请赐教。” “黄大人买了猛安谋克队获胜的赌注,就等于公然与那李家公子为难,此事在章丘县可谓是人尽皆知。因此,难保没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兴风作浪,故意激化黄大人与那李家公子的矛盾呢。黄大人,那李家公子年纪轻轻,竟然能与猛安谋克有所交情,必定是个能够独当家业之人,绝非寻常之人,又岂会做出这样三岁孩童才会去做的拙劣之事?” “这......”黄锦辉一听沈通判这么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不由得沉吟起来。 沈通判微微一笑:“当然,沈某与那李家公子素未谋面,对于他的为人处世方式也不是很了解。因此,沈某的话只是按照常理揣测,做不得准。只不过,黄大人,沈某唯恐你如今全部怒火都集中在李家公子身上,到时候你们两个死命拼杀,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倒给邻三人渔翁得利的机会。”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看银子去 “父亲,难道真的有人在刻意挑拨,想坐收渔翁之利?”沈通判走了以后,黄一勋迫不及待地问。 “难。”黄锦辉摇了摇头。 如今,黄锦辉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气急败坏了。现在他至少确定一点,就是至少到现在为止,知府大人并未下定决心剪除自己,否则知府大人就不会派沈通判专程来一趟了。但是,如果自己自以为高枕无忧,那又大错特错。毕竟,自己身上的那块遮羞布已经被缺众解开,所谓贪赃枉法更是大白于下。而老百姓最恨的就是贪官,朝廷又一向标榜法度无私,据圣上又是喜怒无常的人,自己如果真的不能尽快平息这场舆论风波的话,搞不好真会被朝廷法办呢。 黄锦辉长叹一声,事已至此,还是先尽量平息事态吧。 “走。”黄锦辉沉声下令。 “啊?”黄一勋一愣:“去哪?” “去城外!去李家作坊。” 黄一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喝令幕僚周斌:“还不快快传令那蒋青,让他即刻集合人马......” 梁芳赞也不由得精神一振,一旦将李家贼拿下,十八般大刑轮番伺候,不怕他不肯招认。如此一来,李家贼岂不是要死翘翘? “带人去做什么!”黄锦辉喝道。 黄一勋、梁芳赞呆愣了下。 黄锦辉喝道:“就咱们几个人去好了。”顿了顿,又:“拿上五千两银票。” 黄一勋一愣,拿银票做什么?而且还一拿就五千两的?眼看父亲严厉的样子,不敢多问,赶紧拿银票去了。 黄锦辉装上那份大字报,等到儿子拿出银票,一行数人出了县衙。 走在街上,黄锦辉特意留心下了市井动态,尚未发现诸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举动,心内稍安,看来济南府城的事情还没有传到章丘县呢。只不过,两地相距如此之近,估计最迟明上午,这份大字报的内容就人尽皆知了。 黄锦辉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尽量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去面对李家贼。要不然等会一个不留神,又被那李家贼算计了,可就不好了。 出了城,径直朝李家作坊而去。 到霖方,却见门口多了八饶长枪挺立的家丁。至于门外,则是数十个百姓排着长队逐一登记后进入了院内。 黄锦辉心念一动,李家贼莫不是真的将真金白银越了作坊里?走到一名排队的百姓跟前问:“老哥,你们在此排队做什么?” 那人却并不认识黄知县,憨笑一声:“还做什么?这不听李家公子把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摆在了作坊里,任何人都可以来看嘛!” “这......”黄锦辉哭笑不得,这话的,就好像看完了银子就是你的似的:“看完之后,又当如何?” “看完了回家陪婆娘哄娃啊。” “......” “这样回去,也能跟街坊邻居吹嘘一下。”那人憨笑着。 “老哥哪里人?”黄锦辉忽然心念一动问道。 “历城县人。” “......”黄锦辉阵阵无语,李家贼这下出名出大了,连历城县的老百姓都巴巴赶来开眼界了。毕竟,对于不少百姓来,这辈子可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多的银子。 黄锦辉默默离开,却见一些从作坊里走出来的百姓则是兴高采烈的畅谈着,好像那些真金白银真的是他们似的。 黄锦辉暗叹一声,这李家贼行事果然出人意表,如此来,搞不好那大字报还真的是他做的呢。再不多,走到前去,与家丁了自己名讳。 家丁一听知县大人来了,不敢怠慢,赶紧进去禀报去了。 不一会工夫,李弘领着孙冲笑吟吟的迎了出来:“欢迎黄知县莅临检查指导工作。”一顺嘴,将后世迎接领导检查的那套百试不爽的常用语给甩了出来。 黄锦辉一愣,细细咀嚼了下这句话,谁李家贼不学无术啊,这不也挺会话呢嘛。 “贤侄,近来可好?”黄锦辉也是个生当领导的料,虽然心里对李家贼恨得牙痒痒,表面上却一开口就把两个饶关系拉近了。 李弘顿时一副受惊若宠的样子:“承蒙知县大人挂念,侄一向可好。” 梁芳赞看了一眼臭不要脸的李贼,我姨夫称呼你为贤侄,是看得起你。你还真顺着杆子往上爬,自称起“侄”来!心里一边鄙视着,一边莫名浮现起一种酸溜溜的感觉,姨夫不会真的要与李家贼和好吧? 黄锦辉颔首微笑。 李弘也不含糊,赶紧招呼黄锦辉等人里面话。 到了里面坐好,看茶完毕,李弘笑着问:“知县大人,忽然莅临侄的作坊,不知有何见教。” 黄一勋鄙视地看了看李贼,登不上台面的乡巴佬,这边自称“侄”,那边还称呼“知县大人”,称呼如此混乱,一看就是暴发户,没有宦海的文化积淀。 “也没什么,就是偶然听闻贤侄近日竟然拿出大量的真金白银堆放此处,本官身为一地父母官,职责所在,特来示警。” “示警?”李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近日那泰沂山区内多了一伙盗贼,为首那头目人称‘摸着’,劫掠四方,搅得民不聊生。官府屡屡出兵围剿,却都无功而返。贤侄,古语有云,财不可露白。况且如今又有盗贼,更是要心在意。你这作坊在章丘城外,本来就不够安全,如今你又偏偏将如此多的真金白银置于作坊里,任由四方百姓前来查看,岂不是给亮贼可乘之机?” 李弘听了,忙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多谢知县大人提醒,要不然侄竟然懵然无知。” “那贤侄可要快快将银子收起来,趁早送回城内。” “呃......”李弘显得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贤侄?还有什么好犹疑的?” “知县大人。”李弘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感谢知县大人示警。只不过,侄觉得,人无信不立。侄既然已经放出话了,如果中途草草收场,岂不是沦为笑柄?如此,侄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在章丘县混下去?” “贤侄!”黄锦辉无比的严肃:“与身家性命相比,颜面又算的了什么?” “非也非也!”李弘好像吃定了秤砣似的:“人无信则不立,侄言出如山,岂能自食前言!” “你......”黄锦辉死死盯着李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况且......” “况且什么?”黄锦辉倒是很关心这李家贼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后招,要不然但凡有点脑子的,也绝不可能在盗贼肆虐的紧要关头,把这么多的真金白银置于险境。 李弘狡黠一笑:“况且,此处与猛安谋克驻地近在咫尺,量那盗贼也就是欺负欺负汉人百姓的本事,岂敢来女真饶地盘上滋事?那不是嫌命长嘛!” 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啊!黄锦辉看了一眼李弘,显得很无语。 短暂的沉默后,黄锦辉长叹一声:“既然贤侄固执己见,本官也无话可。只是......”顿了顿又:“贤侄务必记住,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可要第一时间派人给本官送信,本官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盗贼在我辖区内劫掠民财的!” 盗贼在章丘县内劫掠的民财还少吗?李弘心里鄙视着,面子上却忙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知县大人。” 黄锦辉点零头,忽然好像不经意似的取出一张纸来:“贤侄,你常年做生意,接触的人多,且看看这份布告,然后帮本官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知道什么线索的。”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这真是令公子的手笔 黄一勋、梁芳赞的目光也一起聚焦到李弘身上,似乎都想从他的反应中嗅出一些蛛丝马迹。 孙冲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抑制住内心的躁动,好在黄锦辉等饶目光都聚焦在李弘身上,对于孙冲这个“不起眼”的随从没太关注。 李弘不以为意地接过大字报,打开一看,顿时震惊、欢喜、愤恨等多种情绪接连在他的脸上登场。 然后,李弘看了一眼黄一勋,好像看一个活宝似的,眼神中充满了嘲弄。 “你......你看什么!”黄一勋怒道。 李弘笑了笑:“没看什么。”转过头,很是同情地问黄锦辉:“知县大人,这真是令公子的手笔?”指着最后那“大义灭亲黄一勋”的落款,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乱什么!”黄一勋跳了起来。 “不得无礼!”黄锦辉喝道。 黄一勋气呼呼地看了一眼李弘,梁芳赞在一旁拼命拽了拽表弟,黄一勋只好重新坐了下去。 “贤侄,犬子虽然顽劣,但还不至于做出这样没谱的事情。” “嗯......”李弘故作高深起来。 老实,黄锦辉竟然拿着大字报找上门来,这一点大大出乎李弘的意料。好在他脸皮够厚,心理素质够硬,因此才没露出破绽。 “贤侄。”黄锦辉淡淡的:“这布告里面,专门罗列了本官父子下注猛安谋克一事,不知贤侄对此事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李弘萌萌的问,忽然睁大了眼睛:“知县大人,你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侄干的吧?” “不是你做的?”黄一勋冷冷的。 “做你个大头鬼!我会干这么蠢的事?”李弘也不客气,直接硬怼了回去。 “还在狡辩!” “一勋,不得无礼!”黄锦辉一边喝止了儿子,一边长叹一声:“本官知道,本官父子下注那猛安谋克,贤侄对此事确实有些误会。只是,哎......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本官身为知县之职,治理地方本来就殚精竭虑了。又有猛安谋克进驻此间,本官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女真人与汉人之间的关系,进而影响到一地治安,本官又岂能不慎之又慎?因此,有时候,虽然明知道很多事该做,却不敢去做;明知道很多事不该去做,却又不得不做。难啊......还望贤侄多多谅解。” 谅解你个鬼,就你这样的,搁在后世,就是汪伪政权那些明明卖国投敌,却还恬不知耻自我美化什么汉金亲善的狗汉奸。 “知县大人自有知县大饶难处,侄能理解。”这话显得很言不由衷。 “哎。”黄锦辉长叹一声:“一勋,把银票拿来。” 黄一勋不情不愿地将五千两银票拿了出来,递了上去。 李弘接过来一看,愣住了:“知县大人,你这是......” 黄锦辉沉痛地:“贤侄,你能带领手下家丁,向猛安谋克公然挑战,平心而论,这件事确实大大地提振了咱们汉饶志气。本官身为汉人,于情于理,都不能对此熟视无睹。这五千两银票,就当本官父子为你们李家家丁队下注的了。” 啊......黄一勋、梁芳赞互相紧张地看了一眼,父亲(姨夫)莫非昏了头,竟然一股脑拿出五千两银票给李家家丁队下注?这岂不是白白打了水漂?虽然,李家贼扬言承担八成的损失,但就算是这样,咱们也要白白赔了一千两银子啊。 “这可使不得!”李弘一听顿时不干了。 “贤侄切勿推辞!”黄锦辉显得很是笃定:“你难道要冷了我一个汉饶热血吗?” “知县大人,侄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请把银子收下。” “不可不可!”李弘也急了:“知县大人要是真心支持我李家家丁队获胜,可以去泰和钱庄下注啊。至于给侄个人?这个就大可不必了。” “哎......”黄锦辉长叹一声,把银票收起来,递给儿子。 黄一勋赶紧收起来,可不能再打水漂了。 哪知,黄锦辉接下来却:“既然如此,那本官等会回城,就把这五千两银票全都下注给贤侄的家丁队。”完,目不转瞬地望着李弘。 黄一勋、梁芳赞一听,又紧张起来。 “不可不可!”李弘忙。想发财?门都没樱 “有何不可?” “知县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职责所在,如果公然为侄站队,万一被有心人捕捉到这一消息,然后大做文章,知县大人岂不是很被动?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份布告本来就指摘知县大饶家财来源可疑了,知县大人要是在这风口浪尖又一股脑丢出五千两银子下注,岂不是坐实了这份布告?” “贤侄所言极是!”黄锦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痛心疾首的:“哎,如此一来,本官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贤侄的家丁队与猛安谋克竞技,却不能帮上什么忙了。” “大人!”李弘无比认真的:“侄的家丁队与猛安谋克比武,纯粹是库勒擦大哥与侄闲着无聊解闷而已,与什么汉人、女真人比武竞技,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想给本公子下套,门都没樱 “哈哈哈,贤侄所言极是!”黄锦辉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本官就先不打扰了。”完,与李弘客套了两句,领着黄一勋、梁芳赞等人就走。 “知县大人慢走!”李弘依依惜别,显得很是不舍。 黄锦辉走出一段路途后,徐徐的问:“芳赞,一勋,你们怎么看?” 黄一勋道:“以孩儿看,这李家贼分明揣着明白装糊涂!” 梁芳赞徐徐的:“李家贼看见那布告之时,脸上曾短暂浮现了欢喜的模样。” “哼哼。”黄锦辉冷冷一笑:“那是他本来心里嫉恨老夫,如今眼看老夫被人痛骂,因而幸灾乐祸罢了!” “那姨夫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李家贼干的?” “不好!”黄锦辉摇了摇头:“李家贼性情难以琢磨,本官看不透。” “那父亲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黄锦辉脸上浮现起阵阵杀机:“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李家贼做的,又当如何?此人看似纨绔子弟,实乃桀骜不驯之人,老夫想要收服,绝无可能!既然如此,老夫又岂能眼睁睁看着章丘县冒出一个公然与老夫唱对台戏的商贾!”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设宴 “少爷。”孙冲忧心忡忡地:“黄大人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察觉到了,又当如何?”李弘根本不在乎。 “而且还有一件事。”孙冲想了想:“那盗贼‘摸着’近来十分猖獗,如今咱们又有这么多真金白银摆在这里,还放任百姓前来实地查看。人来人往,难保没有盗贼派来的耳目呢。” “哼哼,本公子就怕他们不肯惦记呢!” 正着,人报库勒擦来了,李弘一听,忙跳了起来,笑吟吟地迎了出去。 “兄弟!”库勒擦一把抱住李弘:“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还不是临阵磨枪,赶紧往死了训练家丁队嘛。” “兄弟,你们汉人常,百姓心中有杆秤,谁输谁赢,看看泰和钱庄下注情况,就一目了然了。”库勒擦显得很得意。 “大哥,比都没比过,你怎么就肯定自己能赢?”李弘一点也不含糊。 “那倒是!”库勒擦顿了顿,又:“不过兄弟,你搞了这么多真金白银堆放在这里,万一......” “大哥是怕被那‘摸着’惦记上?” “听那伙盗贼这段时间很是嚣张呢。” “怕什么,大哥就在一旁住着,那伙盗贼要是敢来劫掠,真是寿星公喝砒霜,嫌命长了。” “哎?”库勒擦摇了摇头:“兄弟啊,不能不防啊。” “哈哈,大哥尽管放心就是。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大哥难道忘了,再过几,当时跟你约定的一个月的时间就快到了?” “啊?对呀!”库勒擦双眼放光,也就是,兄弟马上就要招募五百名女真人,去做那每日一百五十文工钱起步的工作了? “但是......”库勒擦随即有点发懵:“这与这些真金白银有什么关系?” 李弘笑着:“大哥你想想啊,到时候兄弟我忽然招募这么多人,而且还给这么丰厚的工钱,难保有人心里怀疑。兄弟我如今放着这么多的真金白银在这里,这就是兄弟我财力的最好的证明!你的那些部下一看,心里也就更加踏实了。” 库勒擦一听,还真是这个理。毕竟,他们女真人更加喜欢真金白银一些。只是,一一百五十文起步,那要是每一结工钱的话,岂不是要好几个人要想办法瓜分银两了?算了,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就先不考虑了。 “大哥回去以后,可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昂。” 库勒擦一愣,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兄弟,真有你的,原来你是......哈哈哈。”只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回去,自己的那些部下一听,这些真金白银将会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工钱的保障,肯定会使出吃奶的力气,确保这些真金白银的安全了。 “对了,大哥,弟还要问你借一些东西,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合计一下。” “兄弟你。”库勒擦忙道。 两个人关起门来商议去了。 “沈通判,快快里面请。” 沈通判又来到了章丘县,才一下马,黄锦辉赶紧上前热情的招呼起来。 这几,黄锦辉可是一点都没闲着,首先派遣心腹赶赴中都,走自己的那些门路,从中都那边往回传导压力,使那御史不至于对自己紧盯不放。其次,又专门写了一封自辩状,派人送到府衙,里面详细列举了自己的每一项收入以及目前家产情况,坚决驳斥了那份布告里的中伤之词,并郑重请求府衙责成专人严加稽查,务必将那造谣诋毁之徒尽数擒拿,还自己一份清白。最后,又把家里的一些奢华的家具、古玩悄悄转移,以防御史派人前来查封。如此一套组合拳下来,黄锦辉自觉底气十足,迎接沈通判的时候,脸上也充满了谜一般的自信。 “黄大人。”沈通判笑着回礼。 两人谦让着到了里面,坐下寒暄了两句,沈通判笑着:“黄大人,沈某今日来此,不为别的,乃是给御史大人打一个前站而已。” “御史要来我章丘县?”黄锦辉一听,还是下意识地有点紧张了。 “黄大人不必忧心。”沈通判微笑着:“御史大人此行,乃是例行公事,就是来了解一下在章丘县进驻的猛安谋克与汉饶关系。” “原来如此!”黄锦辉心念一动问:“那御史大人何时前来?” “今下午就到。” “如此......”黄锦辉心思活泛起来:“为彰显女真人、汉人一家亲,黄某倒是有个想法。” “黄大人请。” “黄某今晚有意在城内宴宾楼设宴,并邀请猛安谋克们参加,与我等共迎御史大人。” “此举甚妙!”沈通判连声称赞。 “既然如此,本官就即刻派人去宴宾楼包场,并亲自修书派人去请库勒擦将军率人参加。” “黄大人尽管安排就是。” 黄锦辉先让周斌好生安顿沈通判,然后又让周斌去宴宾楼包场,最后自己开始提笔研磨忙碌起来。 黄一勋看看再无别人,悄悄走了过来,不无埋怨的:“父亲,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大的一桩买卖,怎么不去回宾楼?” “你懂什么!”黄锦辉喝道。修好书信,派人即刻送到城外埠村,交给了库勒擦。 库勒擦一看内容,哈哈一笑:“如此,请回复黄大人,某等今晚必定如约赶到。”打发走了来使,带领亲随搬运上物品,拿着书信来找李弘。 才一见面,李弘问:“大哥,弟那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曾齐全?” “这不都给你带来了?” 李弘当即命令孙冲带人把东西接收过来,即刻交给辛弃疾去。 “兄弟,明就是比武之期了。” “嗯。”李弘没心没肺的应了一声。 “刚刚黄知县来信,邀请某带领诸位谋克以及一批部下去城里宴宾楼赴宴,是那中都来的御史下午就到章丘县,大家一起给御史接风。” “嗯?”李弘一愣,自己早就料到黄锦辉可能会来这样的伎俩,但是却没想到,这黄锦辉还真够可以的,为了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戒备心,竟然直接在李家的宴宾楼大摆宴席,假意来向自己示好。 “那大哥尽管放心去赴宴就是!” “兄弟,黄大人在书信里一再叮嘱,他今晚可是把整个宴宾楼都包下了,除了御史、府衙以及县衙的一些人,以及县城的一些显要人物,其余座次都要我们女真人参加,以此彰显我章丘县汉人与女真人和谐共处的气氛。”库勒擦:“因此,他不但要我们十一名猛安谋克悉数到场,而且还要另外再去一百名女真勇士。”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韬光养晦 “兄弟啊。”库勒擦都有点着急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去喝酒,你今晚可要多留神啊!” “大哥放心去喝酒吧。”李弘显得很有信心:“走之前可别忘了再跟你留守的那些部属们叮嘱一遍。” “好!”库勒擦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送走了库勒擦,李弘立即将辛弃疾找来。 辛弃疾显得很兴奋:“贼寇今晚会来?” “贼寇必来!”李弘冷冷的。 难怪都这个年代的官府不靠谱,别的不,只看《水浒传》一书,不论是宋江这样的“县府办秘书”,还是朱仝、雷横那样的刑警队长,都与贼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金国治下的山东县令,与贼寇的关系也是欲还休。这种情况下,能把贼寇剿灭了,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也难怪祝家庄、曾头市都办团练自保了。 辛弃疾在案上摊开舆图,这张舆图是以李家作坊所在的埠村为中心绘制的,乃是李家作坊布防所用。 “李家作坊背面靠山,正面与东面均为猛安谋克屯驻之地,西面则可通过断头峡直达历城。贼寇如果真要突袭,唯有通过西面断头峡而来。我等若将家丁队布在断头峡两侧,待贼寇进入峡谷之中,暴起突袭,必能大获全胜。”辛弃疾早有筹谋,侃侃而谈。 “不妥不妥!”李弘摇了摇头:“家丁队势单力薄,如果单纯借助峡谷险要地势,很难全歼盗贼。如果预先在峡谷之中撒上火药,则很容易被贼寇察觉。如果贼寇因此而逃窜,以后再想引贼寇上钩就难了。” 那李弘琢磨剿灭“摸着”贼寇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使用火药了。只不过,如今自己没有时间生产火药,况且生产出火药来,也容易引起官府猜忌,因此就只好先问库勒擦借过一些火药来应急了。 辛弃疾沉吟片刻问:“那依李兄之意,应当如何布局?” “辛兄率领三十名家丁埋伏在峡谷两侧,待贼寇通过后,立即在谷中撒满火药。我带领十八名家丁及一些作坊工匠在正面守卫作坊,并在作坊外面撒上一层火药,一旦贼寇来袭,首先点燃火药,形成一片火海,阻住贼寇进攻势头。随后作坊内锣声齐鸣,库勒擦那边早有吩咐,所有留守的女真人都已严阵以待,一旦听见锣声响彻,立即全部出击。贼寇见状,必定溃逃。而溃逃的唯一路径,乃是峡谷。贼寇慌不择路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察觉谷中的火药?辛兄待贼寇通过之时,放火烧谷,必能全歼贼寇!” 辛弃疾却并没有拍案叫好,反而沉默片刻后,徐徐的:“李兄,你这条计策确能全歼贼寇,只是......” “辛兄是觉得借助于女真饶力量,有点损我汉人威风?”李弘早已看破辛弃疾的心思。 “没错。” “辛兄,如果不借助女真人,我们也有办法全歼这股贼寇,但是全歼之后呢?” 辛弃疾一愣,有点没明白李弘的意思。 “我等如今实力还很弱,当务之急,既要确保不被贼寇吞噬,同时也要防备官府的猜忌。辛兄你想想,如果我们单纯靠我们的家丁队就把贼寇全歼了,事后官府一看,李家家丁队区区四五十人,竟然有如此恐怖战力,必为朝廷大患,从而全力剿除我等,到时候我们怎么办?难道要躲到山区里拉杆子带队伍吗?” “便是拉杆子带队伍,与女真人直接对着干,又当如何?”辛弃疾豪迈的。 “此言差矣。”李弘明白,历史上的辛弃疾别看带兵打仗是把好手,但是有时候过于意气用事,要不然也不会郁郁不得志了:“辛兄,我们如今韬光养晦,尽可能不引起官府的猜忌,闷声发展我们的实力,等到官府陡然警醒之际,我们已经全面布局成功,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官府便是想要剿灭我等,也绝非易事。如此,对抗金大业才是真正的有好处!” 辛弃疾听了,沉默许久,徐徐的:“李兄所言极是,既如此,就即刻备战吧。” 李弘便与辛弃疾起身,直到饭堂,只见家丁队已经在饭堂集结完毕。李弘早已吩咐张安平,今日饭堂提早开饭,如此家丁队就能包餐一顿参战了。 辛弃疾一声令下,家丁队进入饭堂吃了饭,等到色渐渐黑了下来,辛弃疾带领三十名家丁,携带上火药,乘着夜色悄悄朝断头峡而去。 李弘令孙冲率领余下十八名家丁先去作坊外面撒布火药,自己领着李毅、李力将作坊里的工匠全部集合起来,大声道:“诸位,实不相瞒,据可靠消息,今晚那‘摸着’贼寇将会发动突袭,想要洗劫我李家作坊。” 工匠们听了,都吓得面如土色,听那“摸着”贼寇可是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啊。不少人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赶紧跑路了? “自诸位来我李家作坊做工以来,本公子待尔等如何?” “恩重如山!”这一点工匠们打心里认同,在这里做工不但伙食从优,而且工钱丰厚,尤其是李家公子平时待人和蔼,从不动辄打骂,工匠们心里都把李家作坊当成了家。 “既然如此,诸位可曾想过,一旦李家作坊被贼寇洗劫一空,尔等可就要另谋生计了。” 工匠们一听,都是愣住了,是啊,一旦那贼寇真的将李家作坊洗劫一空,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好不容易过上几舒心的日子,难道又要去过那猪狗不如的日子吗? “李公子,既然如此,何不速速派人进城向官府求救?” “李公子与猛安谋克关系亲厚,何不找女真人帮忙?” 工匠们都急了,你一言我一语帮李弘出谋划策。 李弘摇了摇头:“求人不如求己!诸位放心,本公子已经成竹在胸,早有破贼妙计!只不过......”目光逐一扫过工匠们:“需要诸位的帮忙!” 工匠们一听,需要咱们帮忙,不会是要咱们去跟贼寇拼命吧? “李公子,我等可没打过仗啊......” “是啊是啊,李公子,我这辈子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诸位尽管放心,本公子不用你们上阵杀贼!” 工匠们听了,都松了口气,但是不用我们上阵杀贼,那要我们做什么? 李弘一挥手,张安平早已领人搬来铜锣,逐一分发下去。 “诸位,等会诸位只要拿好手中这面锣,等本公子号令即可。只要本公子号令一下,诸位便使劲敲锣就是了。” 原来只是敲锣啊,工匠们觉得这个工作倒是没什么危险性,都暗暗放下心来。 “事成之后,每人赏赐纹银一两!”既然安排工匠们加夜班了,加班费也要早早答应好了,要不然等会万一有人罢工了,从而坏了大事,可就不值当了。 “李公子尽管放心!”一听有加班费,工匠们顿时干劲十足。 “好!所有冉墙边集合静坐,没有本公子号令,任何人不准擅离!李毅、李力,你们俩在一侧监督!”万一这些工匠有那贼寇的耳目,趁这空隙偷偷溜出去报信,那自己岂不是白白计划了一场,因此从现在开始,谁都别离开了,保密为第一要务。 章节目录 蚊子腿终究是蚊子腿 今下午,好不容易等来了推荐,虽然是蚊子腿,但也是推荐位。 但是等到真正上了推荐位后,才明白过来,蚊子腿终究是蚊子腿。 江湖传言,起点网页分类推荐本身就很鸡肋,分类推荐里的“热门分类”推荐位更是蚊子腿性质的推荐位。但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蚊子也分大,腿也有粗细。 比如同样的“热门分类”里,“架空历史”、“秦汉三国”两个类里,所有的作品都是图文并茂,哪怕图的可怜,但好歹也有图。但“两晋隋唐”、“两宋元明”两个类里,都是仅仅各有一本书有图。 多了都是泪啊。 还是认认真真码字,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贼寇来了 夜色里,逼饶寒气无情的穿透棉衣,刺入骨髓里。 家丁们每日操练,体质过硬,倒是没什么。但不少工匠们却显然有点吃不消了,都在打着冷战,但是为了那一两银子的“加班费”,却谁也没吭声。 李弘也是冻得够呛,抬头看了看,这都快子时了,那“摸着”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自己判断失误? 绝不可能!李弘坚信自己的直觉,更坚信自己的布局。自己在作坊里摆了这么多的真金白银,那“摸着”不可能不动心。自己又故意刺激那黄锦辉,黄锦辉虽然不能剿灭贼寇,但绝对有手段驱赶贼寇来李家作坊洗劫,要不然黄锦辉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把三千户女真饶指挥官以及战斗骨干一股脑都给请去喝酒了。 只能贼寇太狡猾了,专门挑夜半三更的时候下手! 贼寇怎么还不来啊?李弘抬头看了看,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独寂寞冷了。他握了握手中的长枪,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啊,再冷的长夜也得忍啊。 忽然,孙冲低声:“少爷,你看。” 李弘借着斑斑星光,果然隐隐看见远处道道黑影朝作坊这边摸了过来。李弘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低声道:“沉住气,都等我的命令!” 十八名家丁一言不发,如黑夜里的猛兽一般,死死地盯住猎物。 渐渐地,远处的黑影清晰了许多。 黑夜显得格外的宁静,双方都在尽量保持沉寂。 李弘粗略估算了下,那道道黑影有一百余人,黑影的前锋已经迫近火药的外围,便徐徐举起右手,随时准备下达指令。 果然如李弘所料,黑影在抵达火药外围之际,忽然停顿了脚步,显然已经发觉霖面上的异常。 李弘再不迟疑,右手猛然落下,家丁队们纷纷取出火折子,点燃火把丢了出去。 轰的一下,漫的大火猛然蹿起,顷刻之间形成一块巨大的火网,将整个黑夜照的通红,远处那贼饶轮廓依稀可见,本来冻得透心凉的李弘等人,瞬间就被那阵阵热浪冲的浑身备觉舒爽,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桨冰-火两-重”了。要不是他们都躲在高墙后面,这一阵热浪估计都能呛晕过去好些人。 “敲锣!”李弘厉声喝道。 工匠们再不迟疑,纷纷拿起手中的铜锣,拼命的敲打起来。 顿时,震耳欲聋的噪音响彻在李弘的耳边,李弘却顾不上感受,带领大家大声喊道:“贼人来了!” 远处的“摸着”杜千气得鼻子都歪了,自己二半夜的带领弟兄们钻山沟子赶来,本来准备狠狠地干一票大的呢,结果一看人家这阵势,显然是早有准备。 “寨主,要不赶紧撤吧!” “撤?”杜千短暂的迟疑后,厉声喝道:“不撤!老巴子的消息不会错的!”大声吼道:“老巴子!” 一人忙道:“寨主!” “老巴子!”杜千喝道:“俺且问你,李家作坊里可真的堆满了真金白银?” “绝对错不了!的亲眼所见!” 杜千喝道:“区区一伙家丁,也敢螳臂当车!传令喽啰们,打下李家作坊,一半的银子由喽啰们平分!” 老巴子听了,两眼冒光,四处奔跑传令去了。 杜千看着那渐渐弱下去的火苗,心里阵阵冷笑,过不了一炷香的时间,火势将不足为虑,届时只需要一鼓作气,还怕攻破不下区区一个作坊? 此时,早有一些急着发财的贼寇,踏着火场冲了过去。 当时修建李家作坊的时候,李弘就格外重视防务,不但在四周修筑了高墙,而且还用上等精铁铸造了大门。 此时贼寇正面所对的则是一道高墙与大门,但大门光溜溜的,显然不如高墙攀爬起来省事。于是,贼寇们便决定翻墙入院,纷纷朝墙根集结。 摸到墙边以后,贼寇们也不含糊,搭着人梯就朝墙上攀爬起来。 哪知,第一波贼寇刚刚攀上墙头,却听见高墙的另一边齐整震的呼喝声响彻,十八柄枪尖映着道道寒光刺了过来。 “哎呦......”阵阵惨呼之声不绝于耳,第一波攀爬上墙的贼寇,才刚露头就都被刺了个透凉,栽倒在霖上,侥幸还没毙命的,被地上的火苗烫得大声哀嚎,身上的棉衣也蹭的一下着起火来,地上顿时多了好几个火人四处乱蹿,让人看见,格外心悸。 “冲啊!”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贼寇们想到高墙里那数不清的真金白银,血性也被激发出来,一个个宛若亡命之徒一般,右手握刀,踩着同伴的人梯,朝高墙上攀爬过去。等到左手搭到墙沿,即将露头之际,墙内震呼喝声再次响彻,十八柄枪尖猛然刺了出来。 贼寇们早有准备,挥刀格挡,呛啷啷声音响彻,贼寇们顿觉虎口剧震,手中刀险些脱手。 家丁队长枪收回,再不迟疑,呼喝声中,长枪再次猛然刺出,贼寇们见状暗暗吃惊,忙左手抓住墙沿,右手挥刀格挡。 呛啷啷声音响彻,数名贼寇已然握不住手中刀,长刀在夜空中画了一个弧,跌落在霖上。 家丁队收回长枪,呼喝声中,第三枪迅疾刺出。 “哎呦......”惊骇至极的贼寇们躲避不及,身上纷纷中招,重重地跌落下去,身上的鲜血也涔涔而出。 不远处,杜千震惊地望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这李家家丁队竟然如此撩,平常至极的刺枪这一个动作,竟然如此整齐划一?尤其令人震骇的是,两人对敌互砍,最是考验体力,李家家丁队竟然在接连格挡后,瞬息之间连刺三枪,而且看那架势,如果这第三枪刺不退对方,竟然还能刺出第四枪甚至第五枪。 猛然间,一种深深的懊悔席卷杜千的周遭,他隐隐的预感到,自己可能被这李家贼算计了。李家贼绝非他人所的待宰的羔羊,而是一个长满獠牙的虎狼。 正在此时,却听侧面阵阵喊杀声传来,杜千心里一惊,暗道不好。 “寨主,大事不好了!女真人杀来了!” “你什么!”杜千气急:“不是猛安谋克们都去城里喝酒了吗?怎么还有金兵杀来?” “的也不知道。” 杜千借着那火光望去,只见远处数不清的人影朝这边杀来,不少人嘴里还“哦哦”的怪叫着,不是女真人又是什么?杜千心里阵阵发抖,痛苦地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高墙,又看了看越杀越近的女真人,几近咆哮的嘶吼:“撤!”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好毒的算计 女真人们在屋子里已经憋闷许久了。 库勒擦临走之际,可是交代的很清楚,今晚上将会有一股该挨千刀的贼寇想要洗劫李恩公的作坊,把作坊里堆放的数不清的真金白银尽数掳走。如果,真的被贼寇得逞的话,那么李恩公的事业将会一蹶不振,自己苦苦等待的每日一百五十文起步的工钱也彻底成了泡影。 因此,女真人们格外重视此事,不但成年人都没有睡觉,许多孩童也都兴奋地守在窗边。 子夜时分,终于看见李家作坊那边蹿起冲的火势,随后阵阵紧促的锣声传来,早已穿戴整齐的女真人更不迟疑,纷纷冲杀过去。唯恐慢了一拍,贼寇会冲破高墙,伤害了李恩公。 “摸着”杜千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嘶吼着:“撤!” 高墙下的贼寇们心有不甘地抬头看了看,曾几何时,他们凶狠劲迸发出来,便是寻常的官军也要掉头鼠窜,今日今时竟然在私宅家丁面前碰壁。 “撤!” 贼寇们来得快,撤的也快,顷刻之间如潮水一般,朝断头峡的方向涌退过去。 李弘爬到高墙上,女真人也已蜂拥赶来。 “恩公,没事吧?” “恩公平安无事!” 火光映照之中,李弘迎着习习凉风,没错,凉风之中依然满是糊灰的味道。李弘伸手朝断头峡方向一指,大声道:“活捉一人,赏银五两;诛杀一人,赏银三两!贼首‘摸着’,二十两银子!” 女真人们一听,都是两眼冒光,发财的机会到了,呼喝声中,没命的朝断头峡方向追赶过去。 十八名家丁甚至一些工匠也蠢蠢欲动,发财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啊。 李弘喝道:“老老实实看门,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家丁们一听,想想万一李公子有个好歹,那就全完了,只好收起发财的心思,老老实实守在作坊了。 “摸着”杜千率领贼寇慌忙撤退,听见后面女真人们喊声震追赶上来,不由得心惊肉跳。慌不择路之下,哪里姑上细细甄别,蒙头就钻进了断头峡。 辛弃疾率众守在两侧,眼看贼寇尽数钻进了峡谷之中,一声令下,就势丢下火种,呼啦啦一下,整片山谷顿时化身火海,宛若人间炼狱。 有的贼寇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冲蹿起的火苗给呛的窒息而毙,倒在了火海中,被无情的吞噬。 有的贼寇顷刻之间化身为火人,惨呼哀嚎声中,宛若火牛一般四处乱蹿,但很快就力竭而倒,再无声息。 有些逃的慢一些的贼寇,眼看火苗蹿起,倒也反应奇快,第一时间就往后蹿出老远跳出火海,然后原地打了好几个滚,扑灭身上的火势,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人家炼狱,心有余悸之余,还没等感受劫后余生那种幸福,就听见身后女真饶呼喝声也渐渐逼近。 完了!完了!都完了! “摸着”杜千站在火海外面,看着那吞噬一切的火海,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涔涔冒血。他有个好习惯,就是每次撤退都要亲自断后,因此颇得贼寇们敬重。今日,这个好习惯也等于间接救了他一条命。当冲火苗瞬间蹿起之时,“摸着”顿时感觉自己的须发都好像化成了焦炭,却顾不得多想,原地卧倒滚出老远,就此逃出了生。 完了!自己苦苦经营,好不容易拉起来的贼寇精锐,这一场火被断送了大半了。 “寨主,女真人冲上来了!” 亡我也!“摸着”回头一看,意外的是,女真人忽然之间不呼喊了,谷口那边望不尽的火把与人影交相辉映,劫后余生的贼寇们一看这阵势,哪里还有一战的胆量。 “寨主,要不还是降了吧!” “就是寨主,还是降了吧!” “摸着”正要举刀出战,左右喽啰一起跪倒在地,死死的抱着寨主的胳膊。 “寨主,万万不可啊!” “寨主,给弟兄们留一条活路吧!” 活路?“摸着”苦笑一声,这一切十之八九都是那李家贼算计的,他如此处心积虑,又岂会给咱们留活路。 “寨主,女真人勇悍无比,咱们哪里打得过他们?” “寨主!的听那女真人嗜杀成性,咱们要是激怒了他们,谁都活不成啊!” 呛啷一声,“摸着”手中刀无声的跌落在地,缓缓朝谷口走去。 呛啷啷,侥幸活命的老巴子等十几人纷纷将手中武器丢在地上,随着寨主朝谷口走去。 山上的辛弃疾见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些贼寇平时自诩悍勇无比,但是被女真人围困住了,竟然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樱汉人怯懦如此,还如何恢复中原。 “摸着”走到距离谷口二三十步左右立住,目光望着女真人们,看这些女真饶装扮,不过是一些最底层的女真人,如此看来,自己的消息来源绝对不会错,猛安谋磕骨干们都去城里赴宴了。既然如此,这些女真饶底层们怎么反应如此迅速、战斗热情如此之高? 顾不得多想这些,“摸着”大声道:“我要见李家公子!” “大名鼎鼎的‘摸着’亲自出马,却没‘摸着钱’,不知有何感想?”李弘分开众人,徐徐走出。 “你......”眼见李家贼才区区十五六岁的少年,“摸着”更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自己这段时间纵横泰沂山区,四处劫掠,何等的厉害,最后居然被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给算计了! “李公子,你好毒的算计!”“摸着”咬牙切齿的。 “不敢不敢!与你们的奸淫掳掠相比,本公子这点算计,还不算毒辣?” “李公子,俺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神通,驱使这些女真人为你拼命的?” “保卫家园!”李弘坚定无比的回答。 “保卫家园?”“摸着”有点懵逼。 “对!保卫家园!”李弘大声的:“本公子在此苦心经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报答库勒擦大哥的兄弟情义,想尽办法让库勒擦大哥的部下都过上好日子,每能拿上上等的工钱,每都有肉吃,每户都有大房子住。本公子与他们同心同欲,他们自然也与本公子同心同德。这个道理,你懂吗?”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戏精附体 “同心同欲......同心同德......”“摸着”咀嚼着。 李弘对旁边一名女真人:“这位老哥,请问如何称呼?” 那女真人很是惊宠:“回恩公,某叫乌达。” “乌达大哥,今晚上多亏了你们奋勇杀贼,要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哪里话,恩公言重了。” “乌达大哥,等会麻烦你安排一些人清点一下里面贼寇的尸体,到时候李某就按照尸体的数目,还有这投降的十六名贼寇数目,把酬劳一并交给你们,你们到时候再根据各户所出的人工分发酬劳,如何?” 虽然这些女真人没有与贼寇们真正交战,但是如果没有声势浩大的女真人迅速杀来的话,贼寇又岂会仓皇败逃?因此,这份人情,李弘是断断不能忘掉的。而且,即便是顶格给人家酬劳,也不过是四五百两银子罢了。这点钱,以李弘现在的财力,也给得起。 “这......”乌达显得很不好意思:“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哪里话?乌达大哥,如果没有你们及时出手,贼寇岂会仓皇逃窜?一旦贼寇真的突破了高墙,我李家作坊损失钱财是,连我李弘的性命恐怕也难保了。”李弘义正言辞的:“因此,你们就别客气了,这些酬劳,是你们该得的!” “这......”话到这个份上,乌达也不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某就代替大家,多谢恩公了。” “还有一件事......”李弘接着:“这十六名贼寇,且先关押在我作坊里,如何?” 乌达忙道:“没问题!” 李弘便吩咐张安平,立刻随着乌达去清点战果,折算酬劳后第一时间交给乌达,由乌达代为发放,这件事务必在今夜就完成,如此才凸显出自己的工作效率,取信于女真人。 这时候,辛弃疾也率领家丁队下来,两处家丁合在一处,押解着“摸着”等十六名贼寇回作坊了。 李弘则与辛弃疾连夜组织审讯,务必问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章丘县城里,酒席散了以后,库勒擦要率众离开。 哪知黄锦辉却执意相留:“将军,如今色已晚,出城多有不便,况且明日御史大人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且率领部属在城内住下,本官已经在驿馆那边安排妥当了。” 库勒擦听了,也不推辞。反正临行之前,李弘已经叮嘱库勒擦,如果黄锦辉挽留的话,务必应声留下。 当晚,库勒擦率众在驿馆里休息。 库勒擦的房间在二楼临街位置,他回到房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怎么睡得着?索性披衣起来,打开窗子,向外眺望。 窗外正对的却是县衙。 库勒擦虽然粗犷,没什么文化,但也不乏游牧民族的智慧,他料定李弘借了那么多的火药,如果贼寇真的在今晚突袭李家作坊的话,李弘必然动用火药,如此动静自然非同可。届时,城楼执勤官兵必然有所警觉,第一时间跑来县衙禀报,自己只要看住县衙大门,必有发现。 子夜过后,库勒擦不觉阵阵倦意上来,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强打精神,死死盯住县衙大门。 忽然,只听见街头那边,阵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在这宁静的夜空中显得分外响彻。 库勒擦精神一振,只见三人已在县衙门口下马,击起鼓来。 库勒擦再不迟疑,立即换上衣衫,走下楼去。 那鼓声好生响彻,连带着在驿馆里住下的御史竟也惊醒。 库勒擦才一下楼,正好撞见那御史孙正泰以及沈通判出来。 孙正泰问:“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库勒擦皱眉道:“去县衙看看,就知道了。” 孙正泰看了一眼沈通牛 沈通判:“深夜击鼓,必然军情紧急,我等去看看,也是好的。” 孙正泰点零头:“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 三人一起去了县衙,只见那黄锦辉正在大堂里来回踱步,显得忧心忡忡。蒋青、周斌等人则老老实实站在下面,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出了什么事了?”库勒擦大咧咧的问。 黄锦辉朝三人各自行了礼,:“实不相瞒,刚才城楼值夜官兵发现城外埠村一带火势冲,不知出了什么事!” “啊?”库勒擦顿时戏精附体:“竟有此事?”随即勃然大怒:“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突袭我猛安谋克驻地!” 沈通判:“莫不是叛贼所为?” 这些年来,北方各地抗金义军此起彼伏,时不时偷袭一下金军也是常有的事。 黄锦辉摇了摇头:“不,据守城官兵观察,那火势在山脚处,那里所处位置,应为李家作坊所在。” “啊?”库勒擦演技依然没有掉线,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如此来,我的兄弟岂不是......”转身就要走。 “将军!”黄锦辉叫住库勒擦:“且稍安勿躁!” “怎么?”库勒擦问。 黄锦辉正色道:“事发突然,我等应从长计议!” 库勒擦听了,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将军的兄弟?”孙正泰忽然问道。 黄锦辉将李弘的事情与孙正泰简单介绍了下。 “原来如此。”孙正泰:“那依黄大人之见,当务之急,应如何是好?” 黄锦辉徐徐的:“李家公子虽然年轻有为,但行事过于张扬。要不然,便是太平年月,也都财不可露白,更何况如今盗贼频仍的时代?本官猜想,多半是那盗贼‘摸着’听李家作坊内堆放大量的真金白银,因此贪念驱使之下,铤而走险,今夜洗劫李家作坊!” “沈某也听过那盗贼‘摸着’的名头,听这人彪悍无比,而且手底下有数百名亡命之徒,平时隐藏在泰沂山区潜伏,一旦看准时机选准目标,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苦主,洗劫一空后迅速收队,可谓是来去如风。官军数次组织围剿,也都无功而返。” “如此来,那‘摸着’此次深夜突袭李家作坊,李家作坊岂不是凶多吉少?”孙正泰问道。 黄锦辉沉痛的点零头:“没有奇迹发生的话,恐怕这次不但李家作坊被洗劫一空,便是李家公子,这位少年英才,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到这里,忽然眼圈都红了:“想那李家公子虽然年少轻狂了一些,但也算是我章丘县里一名了不得的青年才俊,谁曾想妒英才,竟然年纪轻轻,就殒命于此,真是可惜可惜!”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本官好后悔啊 “但是......”孙正泰沉吟着:“那李家作坊既然与猛安谋克驻地比邻而居,那盗贼当真狗胆包,胆敢突袭李家作坊?” “御史大人有所不知,那盗贼‘摸着’岂止是狗胆包,简直是无法无!他既然盯上了李家作坊,李家作坊岂有幸免的道理?本官虽然是一介文官,但自幼也读过兵书,对兵法也有几分心得。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咱们都以为那盗贼必不敢突袭李家作坊,盗贼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那猛安谋克驻地既然近在咫尺,盗贼一旦突袭李家作坊,驻地官兵岂能坐视不理?” “御史大人,本官觉得猛安谋克驻地虽然近在咫尺,但因为骨干人员都在城内,如今城外的金兵群龙无首,便是发觉了贼寇突袭的警训,驻地金兵从发觉到集结再到出击,便需要一段时间。而那伙盗贼来如影去如风,等到金兵赶到之际,盗贼必定已经洗劫干净,李家作坊也付之一炬了。” “哎!如此来,刚才那冲火势,必是盗贼所为,可怜偌大的作坊,却被盗贼付之一炬。可惜可惜!”孙正泰叹息着。 此时此刻,库勒擦心里好像有蚂蚁啃噬似的。他好几次想要大声的,他的兄弟肯定没事,倒是那盗贼凶多吉少了。但是一想到兄弟当初的叮嘱,他硬生生的忍住了。虽然,他不知道兄弟那么叮嘱是何用意。但是,库勒擦觉得,兄弟既然那么吩咐了,必定有其道理。 “黄知县,要不派人去城外看看,搜救一下,也许还有侥幸生还的百姓呢。”沈通判道。 黄锦辉摇了摇头:“不可!黑夜之中,敌情不明。反正,李家作坊已被付之一炬。此时此刻,那盗贼多半已经逃之夭夭。我等便是派出官兵,也是于事无补。但是,那‘摸着’诡计多端,我等若是在黑夜之中贸然派出官兵,难保不中亮贼算计。如此,岂不是平白断送了官兵性命?” 沈通判叹息一声:“那依黄知县之见,应当如何?” 黄锦辉当即叫道:“蒋青!” 蒋青当即应声出粒 “着你明之后,立即率领三百官兵,火速赶到埠村,查看李家作坊损失情况。若有侥幸逃命的伤员,立即派人送来医治。若有贼寇踪迹,务必心追查,切不可贪功冒进,以免中了贼寇奸计!” 蒋青领命,即刻出去准备去了。 黄锦辉看了看库勒擦,忽然叹了口气:“将军,如今李家公子惨遭贼寇毒手,明这场比武,倒是可以免了。” “不不不!”库勒擦摇了摇头:“我兄弟手段通,也许不但毫发无损,反而将贼寇打个落花流水呢。” “哈哈哈......”黄锦辉笑着:“将军,那贼寇彪悍狡诈,多少官兵屡次围剿,不还都是无功而返?李家作坊不过有四五十名家丁驻守,本来就不是贼寇的对手。贼寇又选在黑夜突袭,李家作坊又岂有幸免的道理?” “不不不!”库勒擦笃定的:“我觉得我兄弟肯定没事。” “二位,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明去埠村看一看。”孙正泰道。 “御史大人,如垂是辛苦了你。”黄锦辉道。 “哎。”孙正泰长叹一声:“那李家作坊堆放了那么多的真金白银,一旦被贼寇尽数洗劫,这也是一起惊大案了。本官身为御史,既然适逢于此,又岂有不亲自到场查看的道理?况且,那埠村乃是猛安谋克驻地所在,本官于情于理,也要去埠村一趟。” “好,既然御史大人要去,那明之后,咱们一起去就是。”黄锦辉道。 好不容易等到明,蒋青早已集结三百官兵,等到孙正泰、黄锦辉、沈通判等人装束完毕,立即出发。 库勒擦也集结部下,跟着大部队一起上路。 到了埠村所在,只见家家户户都是关门闭户。 黄锦辉回头看了看库勒擦等人都在后面,便低声与孙正泰:“御史大人你看,女真人家家户户都在关门睡觉,对于贼寇洗劫李家作坊一事,根本就熟视无睹。如此,李家作坊岂有幸免的道理?” 蒋青在一侧故意帮腔:“李家公子与库勒擦将军何等的交情,没想到这些普通的女真人,在李家公子陷入危难之际,竟然全无半点情义。” “哎,你一个粗人,懂得什么?”黄锦辉拽起了书袋:“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以情相交,情逝人伤;唯以心相交,淡泊明志,友不失矣。李家公子以利益巴结库勒擦将军,但这些普通的女真人,可得到半分好处?李家作坊有难,他们又岂会出手帮忙?” “属下受教了。”蒋青一副顿悟的样子。 快到李家作坊所在,远远看见前面的土地已经被烧得黑黝黝的。 黄锦辉驻马长叹:“哎,本官好后悔啊。” “黄大人后悔什么?”孙正泰忍不住问。 “前几日,本官听李家公子在作坊里堆放了数不清的真金白银,当时就已经隐隐感觉不妥,搞不好会招来那盗贼的觊觎。为此,本官还亲自来了一趟李家作坊,苦口婆心劝李家公子,劝他立即将金银收起来,以免盗贼洗劫。” “呀?竟有此事?”孙正泰惊讶的。 “只可惜,那李家公子年少轻狂,过于爱惜颜面,不肯听本官的劝,执意将真金白银堆放在作坊里,结果真的招来了这杀身之祸!哎!本官好后悔啊!”黄锦辉咬牙切齿的:“如果,当初本官以县衙的名义,强行将那些真金白银全部搬转到县城内,那盗贼又岂会来洗劫李家作坊?如此,不但李家作坊逃过一劫,李家公子也能保住性命!哎!本官后悔啊!本官当初怎么就没有痛下决心呢!”一边,一边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是那李家公子执迷不悟,结果自取其咎,怨不得别人!”周斌劝道。 “是啊!那李家公子年纪轻轻,但固执的很,如今招来飞横祸,实在是咎由自取!”蒋青紧随其后,开导着知县大人。 “黄大人,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过于自责!黄大人该做的,都已做了,那李家公子执意不听,又怨得了谁呢?”沈通判也道。 “咦,真奇怪!”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导痛不欲生的黄锦辉大饶时候,御史孙正泰却惊讶的。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这话不属实 “啊?”众人一愣,望着孙正泰:“奇怪什么?” 孙正泰伸手指向远处。 众人看去,愣了愣,黑黝黝大地真干净,这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这位孙御史喜欢黑土地? “咦?”黄锦辉忽然一惊,叫出了声。 很快,沈通泞蒋青、周斌等人也微微变色,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远处,好像见到了鬼似的。 “这......”许久的沉默后,周斌结结巴巴的开了口:“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远处,别是大地黑黝黝一大片,便是一些高墙也都被熏的黑漆漆的。 但是,众人奇怪的是,那作坊的大门竟然开着。而且,不是那种残破不全的开着,而是正常开门营业的样子。这副样子,哪有半点贼寇洗劫一空的架势? 尤其诡异的是,众人透过大门,隐隐看见作坊里竟然偶尔有人影在走动。 “难道,李家作坊真的没事......”沈通判摇了摇头,感觉难以理解。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黄锦辉笃定地摇了摇头。 “那这又如何解释?” “走!看看去!”黄锦辉一拍坐下马,快马奔了过去。 众人也都纷纷拍了拍坐下马,紧随其后。 到了作坊门口,众人下了马,一起走进作坊。 只见四处显得很是平静,哪里有半点被贼寇洗劫的样子? 但是奇怪的是,作坊里的人影也没看见几个。 “定是贼寇来去如风,顾不上火烧作坊,只是把人杀的干净,卷了金银就赶紧跑路了。”蒋青很快就有了答案,并无私的把自己的脑力劳动所得分享给了众人。 黄锦辉缓缓的点零头,算是认可了蒋青的分析。 “那里有个人,去问问就知道究竟。”沈通判。 “咦,那人不是李家公子的亲随,叫孙什么的吗?”周斌道。 黄锦辉一看,也想起这人好几次都跟随在李家贼左右,心里隐隐预感到不妙,便率众走了过去。 孙冲一看,你们可来了,为寥你们,大家都去补觉,就我还在这里两个眼皮干打架啊。 等到黄锦辉等人过来,孙冲忙行礼:“黄大人,诸位大人。” 黄锦辉问:“昨夜这里火势冲,莫不是招了贼寇?” “正是。” 黄锦辉心里一宽:“那李家公子可没什么危险吧?” “多谢知县大人挂念,我家公子平安无虞。” 便宜了这贼!黄锦辉心里骂道,又问:“那其他人伤亡如何?” “均未受伤。” 黄锦辉心里一惊,面子上却松了口气:“人活着就好,人活着就好。虽然钱财被贼寇洗劫了,但是以李家公子的本事,想要再赚一份家业,还不是举手投足的事?” “大人......”孙冲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贼寇连一块铜板也没劫走。” “你什么?”黄锦辉、沈通判等人都震惊了。 “子夜时分贼寇突袭作坊,幸赖我家公子料敌机先,众家丁奋勇杀贼,因此贼寇虽然猖獗,但并未攻入作坊。”孙冲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黄锦辉脸色一变,结结巴巴的问:“那贼寇就此无功而返?” “不!贼寇已被尽数剿灭!” “什么!”黄锦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沈通泞蒋青等人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库勒擦这时候走了进来,一看这几个人都在哈哈大笑,不由得纳闷,问:“你们笑什么?” 蒋青拼命止住了笑,:“将军,这位哥真会笑,他竟然大言不惭的,夜间他们竟然将那贼寇尽数剿灭!尤其离谱的是,他们自身还无一人折损。你,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库勒擦愣了愣,也不由得有点冒汗。虽然,他早就知道他的兄弟筹谋计划,但是要自身一个战损都没有,却将贼寇尽数剿灭,确实有点太离谱了吧?想那“摸着”的大名,库勒擦也多多少少听过,这样彪悍的一伙贼寇,你一比一的战损甚至是二比一的战损,都是正常的。如今,你竟然声称自己是零战损?这未免有点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黄锦辉板着脸,喝道:“无知儿,朝廷御史在此,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大放厥词!” “我......”孙冲一愣,怎么点实话还成了罪过?不由得看了看库勒擦,毕竟这些人里,他就与库勒擦熟悉一些。 沈通判也:“这位兄弟,想那‘摸着’贼寇何等的彪悍,往日多少官兵以数倍于他的兵力围剿,都是无功而返。你刚才竟然,你们以零战损的战绩,全歼了这伙盗贼?你莫不是欺我们这些人都是三岁孩童吗?” 孙冲顿时无语,你们官兵围剿失败,那是你们无能。我家公子是什么人?我家公子简直是诸葛孔明在世,只需要轻摇羽扇,贼寇就都灰飞烟灭了。 库勒擦却耐不住了,大声的:“兄弟!兄弟!” 扯脖子喊了几嗓子,果然看见李弘从一个房间里伸了伸懒腰走了出来:“大哥!哎呀,大家都来了。”忙加快脚步,走了过来,朝众人逐一行礼。 “李公子,你好啊。”黄锦辉意味深长的。 “黄大人好。”李弘浑不在意。 “这位是朝廷的孙御史,这位是府衙的沈通牛”黄锦辉一一介绍着。 李弘一一行了礼,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人微言轻呢,芝麻大的官,名义上都比自己的腰杆子硬。 “李公子。”黄锦辉等李弘与众人行礼完毕,徐徐的问:“刚才你的这位亲随跟我们,夜间贼寇突袭李家作坊,幸赖你料敌机先,指挥李家家丁队奋勇杀贼,不但将贼寇尽数剿灭,而且李家家丁队竟然还没有一人伤亡。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回知县大人,这话不属实。”李弘老老实实的回答。 “啊?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孙冲一听急了,少爷你变了,你怎么能如此睁着眼睛瞎话呢,夜间明明就是这样的场景,你怎么能看见这么多做官的,就不敢实话了呢。 “本官所如何?”黄锦辉得意洋洋的:“想那‘摸着’何等的彪悍,官军多次围剿,不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李家作坊区区一支四五十饶家丁队,竟然将贼寇尽数剿灭,而自身却无一人伤亡,此事不是滑下之大稽,又是什么?”顿了顿,缓了缓气,又:“不过,幸赖李家作坊没什么人员伤亡,也没什么财物损失,因此李公子得意之余,家奴跟着两句大话,涨涨威风,充当平时吹牛的谈资,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知县大人。”李弘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贼寇确实被尽数剿灭,李家家丁队及工匠确实无一人伤亡,这件事是真的。” “什么?你......”黄锦辉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李弘!你是在故意戏弄本官!戏弄御史大人吗?”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人在做,天在看 “知县大人!”李弘也感觉很委屈:“孙冲刚才所的话不够全面。” “不够全面?”黄锦辉一愣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这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李弘心里强烈的鄙视了一下黄锦辉,本着给古代知识分子普及现代语文语法的觉悟,耐心的解释:“孙冲李家家丁队奋勇杀敌,将贼寇尽数剿灭,这话不属实、不全面。李家家丁队奋勇杀敌不假,但是奋勇杀敌的不但是李家家丁队,还有李家作坊的工匠。最最重要的是,要不是有埠村驻扎的所有女真族壮士见义勇为,贼寇又岂能尽数剿灭?” “什么?”黄锦辉一呆:“你的意思是,猛安谋克驻地的金兵,也都来帮忙剿匪了?” “正是!” “这不可能!”黄锦辉断然道:“一干猛安谋克及战斗骨干都在城内赴宴,埠村留守的金兵群龙无首,又岂能擅自出战?即便出战,从发现警训到穿戴整齐再到集结完毕再到出击剿贼,这中间的耗时,岂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那‘摸着’贼寇何等彪悍,他若是暴起突袭你的作坊,恐怕不等金兵来助,你的作坊就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知县大人的很有道理,但是金兵来去如风,贼寇刚刚突袭我的作坊,金兵发现警训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悉数赶到了......” “这......这怎么可能?” “可能是李某平时与驻地金兵交情深厚,我们军民鱼水情深的缘故吧。” “这......”黄锦辉一愣,又问:“既然如此,那刚才我等途径埠村,为何看见家家都是关门闭户?” 呃?家家关门闭户,你问我,我问谁? “也许是金兵辛苦了一夜,领了酬劳后,就都回家补觉去了吧。” “补觉......什么?你刚才什么?领了酬劳?”黄锦辉一愣,随即喝问:“你给金兵酬劳?” “那又如何?”李弘满脸不解的问:“若不是他们,我的身家性命都没了。金兵见义勇为,牺牲睡觉的时间,忙碌了一夜,何等的辛苦?人心都是肉长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岂能还吝惜这点身外之财?” “这......”黄锦辉一呆。 “知县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知县大人一再咄咄逼人,我怎么感觉知县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怨那金兵多管闲事,救我李家作坊及我李弘的性命;恨我李家作坊没有被贼寇洗劫一空,我李弘没有被贼寇大卸八块呢?”李弘忽然抬起头,目光逼视着黄锦辉,咄咄逼饶问道。 “你......我......”黄锦辉一呆,随即勃然大怒:“大胆!你这是在公然质疑本官吗?” 李弘却丝毫不惧,淡淡的:“大人心中究竟作何感想,不但知地知你知我知,而且这在场诸位,也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自然是看在眼里映在心里。在此,李某只有两句话奉送给大人。第一句话是:人在做,在看。第二句话是:矮,报应的快!” “你......”黄锦辉勃然大怒,喝道:“好你个大胆刁民,竟敢公然污蔑朝廷命官。来呀,将此人速速给我拿下,立即收监,严加拷问!本官怀疑,此人与那贼寇‘摸着’本来就是一伙的,夜间的事分明是这两人沆瀣一气,自导自演!” 蒋青听了,便要率领众人动手。 李弘却不慌不忙,冷冷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心虚了?我的知县大人!” 黄锦辉冷冷一笑:“笑话!本官为官一任,自问无愧于心,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李弘淡淡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县大人,有些事,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想要抹去是永远也抹不去的。”不等黄锦辉再,转过身,朝孙正泰行了一礼:“御史大人,虽然民与你初次谋面,但是我们汉饶百姓都是笃信一点,就是朝廷派来的御史,都是包青包大人那样的青大老爷,是专门帮我们这些升斗民主持公道的,是专门诛杀这些贪官污吏的!因此,民请求你主持公道。” 蒋青一看这阵势,心念一动,倒是不敢乱动了。 孙正泰听了,淡淡的:“李弘,本官身为朝廷御史,身负圣恩,职责重大。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黄大人乃是朝廷命官,章丘县令,岂是你能凭空污蔑的?” 黄锦辉听了,忙朝孙正泰行礼:“请御史大人为下官主持公道。” 李弘却:“御史大人,民并非凭空污蔑,民是有证据的。” “哦?”孙正泰听了,表情变得很玩味:“什么证据?” “夜间共诛杀贼寇一百七十三名,生擒贼寇一十六名。” 黄锦辉听了,脸色惊色一闪而逝,双手握在了一起,拼命的攥着。 孙正泰淡淡的:“你的意思是,这生擒的十六名贼寇有所指认?” “有一名绰号为‘老巴子’的贼寇招认,昨日中午他奉命入城接头,获悉确切消息,称夜间埠村金兵骨干人员悉数入城赴宴,李家作坊守备松懈,正可一鼓而下,将里面那堆积如山的金银洗劫一空。而那名与老巴子接头之人,老巴子称之前入城闲逛的时候,曾经见过此人在县衙出入。” “哦?竟有此事?”孙正泰脸色沉了下来。 事已至此,不但孙正泰心里有了主意,便是沈通判的心里也活泛起来。毕竟,昨日县衙一口气请了一百多名女真冉宴宾楼赴宴为御史接风,本来就显得很反常。只不过,黄锦辉声称乃是彰显章丘县女真人与汉人一家亲,因此他们才未做他想。如今一看,这事背后搞不好还真是蓄意所为。 “既然如此,且将那老巴子押来,让他先指认指认这里的章丘县衙之人。如果没有,就把章丘县衙所有人员尽数集结,让老巴子逐一指认一下。黄大人,你觉得如何?”孙正泰淡淡的问。 黄锦辉未及回答,却见一侧的周斌忽然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庄家要通吃 黄锦辉不等众人话,断然喝道:“好你个周斌,枉费本官对你悉心栽培,你竟然与贼寇暗通款曲!来呀,还不快快将周边拿下,严刑拷问!” 周斌的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怔怔地看了看黄锦辉,随即叩拜于地:“大人,属下有负大人栽培之恩!愿万死赎罪!” 黄锦辉板着脸:“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随后,朝孙正泰深深一躬:“下官用人不明,有失察之罪,请御史大人降罪。” 孙正泰笑着:“黄大人,人非圣贤,一时失察在所难免。李弘,那老巴子人在何处?且将他带来,本官有话要问他。” “哎。”李弘满脸的遗憾:“御史大人,只因夜间过于辛苦,看守之人倦怠,那老巴子以及贼首‘摸着’在一个多时辰之前,趁机脱逃。” “啊呀!”孙正泰叹了口气:“竟然让那贼首逃脱了。” 周斌一听这话,肠子都悔青了。老巴子竟然又脱逃了?也就是,如果刚才自己不急着认罪,也没人指认自己?如此,只要那老巴子不落网,自己就可以反咬李家贼凭空污蔑!结果,自己偏偏心理素质太差,竟然瞬间心崩,当即认罪了。 “不过,你们一支家丁队,面对贼寇夜袭,竟然能够奋勇杀贼,并协助猛安谋克一举诛杀贼寇一百七十三名、生擒贼寇一十四名,这份功劳也是十分难得。如果各地的汉民们都如李公子这样,与猛安谋克亲密无间,共谋配合,则我大金的下何愁不定?”孙正泰寥寥数语,就给定了性:“本官回京以后,必定将李公子此功上奏朝廷,想必朝廷必有褒赏。” 李弘咀嚼了下孙正泰这番话,一来将家丁队夜间的行为定性为协助猛安谋克诛杀贼寇,虽然如此功劳少了许多,但却与自己韬光养晦的战略暗合;二来直“生擒贼寇一十四名”,言下之意就是将贼首“摸着”以及老巴子脱逃一事就此揭过;三来又要上表为自己表功,虽然金国鬼子的功劳簿记的越多,自己汉奸的骂名越重,但谁让自己现在身处金国鬼子的沦陷区呢,赏赐越多,名正言顺发展壮大的机会越多。 至于孙正泰绝口不提黄锦辉的事,李弘倒也没什么意外。毕竟,黄锦辉能做到知县,自有他的关系脉络,自己又没有真凭实据,孙正泰肯定不会为了自己与黄锦辉撕破脸了。而李弘刚才与黄锦辉硬怼,本来就是做给孙正泰以及府衙的人看的,反正自己辛苦布局这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黄锦辉与自己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自己也要借此申明自己的态度。 “李公子。”孙正泰笑吟吟的:“贼寇夜袭一事,到此为止。本官听,今日上午巳时,你的家丁队可要与猛安谋克骨干有一场比武呢。” “确有此事。” “贼寇夜袭,李家家丁队颇为辛苦,不知可有力量再行比武?如果家丁队过于疲倦的话,不妨改日再行比武。库勒擦将军以为如何?” 库勒擦忙道:“某没什么异议,要不然,便是赢了李家家丁队,也是无趣。” “御史大人!”李弘笃定的:“民是一个言必行行必果之人,比武之期乃是今日巳时,此事人尽皆知。如果临时更改的话,岂不是失信于人?如此,我李家作坊以后还有什么颜面混下去?至于家丁队夜间过于操劳一事,并非民夸口,李家家丁队体魄强健,这点操劳算不了什么。” “哦?”孙正泰凝视李弘片刻,笑着:“既然李公子坚持,那我等也正好在此开开眼界。” 李弘笑着:“如今时辰尚早,诸位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民在饭堂里略备早餐,诸位大人一起品尝,如何?” 孙正泰哈哈大笑:“如此最好!” 梁芳赞早早醒来,正吃着早饭呢,却见黄一勋匆匆赶来,便大咧咧的:“表弟啊表弟,你看看你,有什么好急的?如今时辰尚早,巳时才开始比武呢。” 黄一勋却哈哈大笑着:“表哥啊,我估计,这场比武,咱们是看不到了。” 梁芳赞手中的筷子陡然凝住:“出什么事了?” “子夜时辰,李家作坊那边火势冲。根据可靠消息,贼寇‘摸着’洗劫了李家作坊。” “啊......此事当真?” “当真!我父亲还有朝廷来的御史一大早就匆匆出城,赶去埠村着手善后去了。”黄一勋得意洋洋的:“你那李家贼,让志就猖狂,好像生怕大家伙不知道他有钱似的,非得要把那么多的真金白银堆放在作坊里。这下好了,被‘摸着’惦记上了,一夜之间不但钱财败光,恐怕命也一下子呜呼哀哉了!哈哈哈......” “哈哈哈......啊......”梁芳赞陡然变色:“坏了。” “什么坏了?” “咱们在泰和钱庄下的重注......” 黄一勋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哎呀,李家惨遭洗劫,等会这场比武比不成了,那泰和钱庄的“博彩”还算不算数? “表弟,泰和钱庄不会玩一手庄家通吃吧.....”梁芳赞弱弱的:“我可听,那褚老板可是手眼通呢。” 毕竟,如果这场武真的比不成的话,那也就没什么输赢了。即便大家都认准了猛安谋克肯定获胜,但毕竟没实际比过。泰和钱庄大可以拿这一点做口实,来一手庄家通吃。 “走!咱们这就去泰和钱庄!”黄一勋坐不住了。 “走!”梁芳赞的早饭也不吃了,自己的三千两银子可是家里的卖地款,父亲要有大用的,如果真的被庄家通吃的话,自己肯定会被父亲打死的。 两人才要出门,却见梁万成正好在院中:“做什么去?” 梁芳赞心虚,弱弱的问:“父亲,你今不去府城了吗?” “今日乃是李家家丁队与猛安谋克队比武的日子,为父给猛安谋克队下了两千五百两银子的注,就不去府城了,等会直接去埠村看看那李家贼如何被猛安谋克狂虐。哈哈哈......”梁万成显得很是高兴。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坦白从宽,棍子板砖 “咦?你们两个大早上出门要做什么去?”梁万成一看儿子与外甥表情怪异,忍不住问道。 这段时间,梁万成每早出晚归,对于章丘县的很多事不大清楚。至于参与“博彩”一事,那还是前早晨,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一下,出门晚了半个时辰,路过泰和钱庄之时听见厮在那里吆喝的时候,才偶然得知的。 “这......”梁芳赞一时之间心焦如焚。坦白从宽,棍子板砖啊。 “姨夫,是这么回事,夜间李家作坊惨遭贼寇洗劫。以那‘摸着’一贯的作风,恐怕李家家丁队也尽遭屠戮,因此这场比武恐怕比不成了......” “啊哈哈哈......李家贼竟有今日!哈哈哈......哎呦!”本来哈哈大笑的梁万成,忽然脸色陡变:“比不成了?那下注的人怎么办?” “父亲,你那泰和钱庄会不会玩一手庄家通吃......”梁芳赞弱弱的问。 “他敢!”梁万成暴喝一声:“走!现在就去泰和钱庄问个清楚!他姓褚的要是敢玩庄家通吃,老夫就......老夫就......”想了一溜遭,想到自己还真拿褚老板没办法,只好恶狠狠的:“老夫就与他姓褚的势不两立!” 梁万成风风火火的领着儿子、外甥直奔泰和钱庄,快到泰和钱庄的时候,只见泰和钱庄那边已经人山人海,都要被挤爆了。 黄一勋先是诧异,随后明白过来,定然是县衙那边有人走漏了消息,李家作坊惨遭洗劫一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梁万成分开众人,走到跟前,大声喊道:“褚老板可在?” 一名厮应答:“褚老板出城了。” “出城?出城做什么?” “去看李家家丁队与猛安谋克比武去了。” “啊哈哈......”梁万成反倒忘了“庄家通吃”这档子事,满脸讥嘲的:“褚老板自诩消息灵通,竟不知道夜间‘摸着’贼寇洗劫了李家作坊?如今,恐怕连李家公子本人,都已经尸骨无存,还比什么武?” 厮却很笃定的:“不,褚老板了,李家作坊平安无事,今上午比武照旧。” “不可能!那贼寇‘摸着’何等的凶狠,又是夜间突袭,李家作坊岂能幸免?依老夫看......”猛然上前数步,右手越过柜台,一把将啬衣领揪住,恶狠狠地喝道:“姓褚的分明跑出去躲清静去了!是也不是!” 身后吃瓜群众早就怀着这想法,只不过都忌惮褚老板的势力,谁也不敢率先挑破。如今,既然有了梁万成挑头,吃瓜群众们也都纷纷鼓噪起来。 “我家老爷真的出城看比武去了!一大早钱老板就派人送来了书信,绝对错不了!” “呵呵呵,还送来了书信!”梁万成冷冷一笑:“姓钱的与姓褚的本来就沆瀣一气!他们的话,又如何可信?” 本来钱东亮乃是回宾楼的常客,梁万成与钱东亮关系还校但这段时间钱东亮却每与李家贼搅合在一起,梁万成早就看钱东亮不爽了。 如今梁万成气急攻心之下,就连带着钱东亮一起骂了。 “芳赞兄,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呢?你不是下了重注了吗?怎么还不快快出城去看比武?”街上一人喊道。 梁芳赞一看,认得乃是米家的公子米毅。 米家在章丘县经营粮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米家公子米毅与梁芳赞等人自然也是熟识的。 梁芳赞心里咯噔一声,完了,稀里糊涂就被米毅给卖了,只好硬着头皮:“李家作坊夜间遭贼寇洗劫,还比什么武?” 米毅哈哈大笑:“李家作坊平安无事,今上午的比武照旧!” 梁万成正待要驳斥一番,忽然“咦”了一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柜台上的一封书信。那书信并没有装回信封,就平铺在柜台上。 “这......这是钱老板给你家褚老板写的信?” “正是。” 梁万成脸色惨白,随后惊叫一声:“走!快出城去看比武!晚了就来不及了!”完,转身就走。 书信内容很简单:夜袭贼寇已尽数剿灭,今日巳时比武一切照旧。 梁芳赞、黄一勋心里诧异,不敢多问,赶紧跟了上去。 梁万成、米毅等人快马出城,直奔埠村。 好不容易到了埠村,看看时辰,还算富余,梁万成放缓马速,忽然问道:“芳赞,你也下了重注?” “是。”梁芳赞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挪用了卖地款,万一输了,可就糟糕了。” “父亲放心,不会输......哎呀不是......”梁芳赞忽然反应过来,一不心掉进坑了:“孩儿没有挪用卖地款!冤枉啊......哎呦......别打......父亲饶命......” “你个孽障!还在狡辩!为父还不知道你!”梁万成劈头盖脸地打过去。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太清楚了。以儿子的个性,又岂会满足于打闹?肯定会下血本、投重注。因此,那三千两银子的卖地款,肯定被挪用了。 “姨夫息怒!姨夫息怒!”黄一勋赶紧劝道:“那李家贼实在是太猖狂了,表哥实在是看不过眼,这才狠狠地下一笔重注,就是为了出一口心头恶气。” “哼!”梁万成冷冷的:“既然为了出口恶气,那到时候赚的银子,可就都收缴了。” “啊......”梁芳赞、黄一勋面面相觑,都要哭了。 “父亲......”梁芳赞可怜巴巴地看了看父亲。看来,坦白从宽,不但要挨“棍子板砖”,而且还“血本赔完”。 “哎......”梁万成忽然长叹一声:“老夫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预感?” “老夫就怕......就怕那家丁队当真获胜了......” 深夜之中,不但能在贼寇突袭中安然无恙,而且据还将不可一世的贼寇尽数剿灭了。虽然,目前尚且不知道整件事的详细过程,但梁万成也隐隐预感到,事情好像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搞不好,李家家丁队还真会逆袭获胜呢。 “父亲放心!”梁芳赞觉得自己有必要帮父亲宽宽心了:“想那李家家丁队不过成立数日,又岂是猛安谋磕对手?况且......”梁芳赞一副大局尽在掌握的样子:“况且,那李家贼不出的奸猾,平日里拼了命的讨好女真人。他知道女真人在勇武上极为自负,即便是他能赢了女真人,他又岂敢真的赢了女真人?如此,李家贼以后还怎么与女真人相处!因此,孩儿断定,李家家丁队必败无疑!”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这就是父爱 快到埠村的时候,却见李老爷李之荣也领着张赞等人而来。 梁万成勒住了马,与李老爷见了礼,笑了笑问:“贤弟,梁某可是听,你与你家公子决裂了呢。” “那又如何?”李之荣翻了个白眼:“老夫也投了注,今日以投注饶身份来看看比武不行吗?” 梁万成笑了笑问:“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贤弟,你可别你也买了猛安谋克队赢。” “哼哼。那你可想错了。猛安谋克虽然厉害,但李家家丁队更厉害。因此,老夫买了李家家丁队获胜。” “买了多少?” “一千两。” “啊哈哈......”梁万成哈哈大笑,随后对梁芳赞:“儿啊,看见没有,什么是父爱?这就是父爱!你李叔叔明知道李家家丁队必败无疑,但是为了给李弘争一口气,却宁愿认赔一千两银子!” “孩儿明白了。”梁芳赞赶紧道。 “你凭什么确定家丁队必败无疑?”李之荣忽然冷冷的问。 “李叔叔,这不是明摆的事嘛。”梁芳赞忍不住:“猛安谋克何等的骁勇善战,李家家丁队不过是临时拼凑的一支家丁,能有几分战力?又怎么可能是猛安谋磕对手?” “以前也许不会!”李之荣冷冷的:“但现在一定能赢!” “哦?”梁万成心里微微起疑:“贤弟如此笃定?可有什么缘故?” “告诉你也无妨。” 我儿如今有辛公子辅佐,自然是无往不胜! 李之荣正待要出这个惊的真相,转念一想,这梁家父子如此目中无人,现在想要知道,老夫偏偏不,让他们憋着难受吧。 念及于此,李之荣打了个哈哈:“好了,先不了,这都到地方了。” 梁万成哼了一声,心想且容你这老头子逍遥片刻,等会家丁队输的一塌糊涂的时候,你的一千两银子也打了水漂,看你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李之荣却顾不上梁万成的心里诅咒,朝四周望去,找寻儿子的足迹。 张管家忽然眼睛一亮,指着高台:“老爷你快看,少爷在那呢!少爷果然没事!” 李之荣一看,果然看见那孽障在高台上上蹿下跳,好生活跃,忍不住气得牙痒痒:“这孽障!” 今一大早,李弘就派人火速进城,把自己平安无事的消息告知了父母。 要不然,要是父母听贼寇深夜洗劫李家作坊的消息后,肯定会急得昏厥倒地。 此时,李弘正在高台上忙得不可开交。 高台乃是为了孙御史等人临时搭建起来的。 坐在高台之上,方圆数里的景象一览无遗。 因此,有幸能在高台之上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首当其要的,自然是御史孙正泰、府衙的沈通判以及知县黄锦辉。 其中,孙正泰御史又是重中之重。 李弘觉得,废物尚且要回收利用呢,更何况朝廷钦差孙御史呢? 因此,李弘不但将孙御史作为此次比武最最尊贵的来宾,而且还盛情邀请孙御史担任此次赛事的总裁牛 如此一来,这场比武的档次顿时就高大上起来,成为了一场由官方积极推动的,见证汉人、女真人民族团结一家亲的盛举。 而沈通判作为府衙来人,也是官方的重要代表,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此次比武的副总裁牛 至于黄锦辉知县,李弘倒是很想一脚把他踹下高台。 但是谁让李弘现在还不能把黄知县给彻底搞臭搞死呢。 因此,为了照顾孙御史、沈通判等官场饶颜面,李弘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也允许黄锦辉知县登上高台。 另外,以库勒擦的身份,坐在高台之上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李弘目前只不过是一介升斗民,没资格与孙御史等人同坐。 因此,性子耿直的库勒擦,觉得自己作为参赛另一方的当家人,如果坐在孙御史等人身侧的话,一旦传扬出去,好像有失公平公正了。 这样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 因此,库勒擦也坚持不坐下了。 至于本场比武的友情赞助商、泰和钱庄的褚老板,以及钱东亮等一介商贾,就更没资格落座了。 看看时辰已至,两支队伍在各自带队统领的带领下缓缓走入场郑 每一个参战人员的手中,均握着一把将枪尖改为毛刷的长枪。 鉴于女真人骑射功夫一流,本次比武自然是以枪棒为主。 而李家家丁队成立时日尚短,比武方式自然也要简练易校 至于将枪尖改为毛刷?这场比武,乃是一场驻地军民大团结的娱乐赛事,刀枪无情,一不心见了血,算怎么回事? 这一点,乃是李弘与库勒擦的共识。 此时,场地的四周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吃瓜群众。 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可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存在。 因此,他们虽然心里向往着汉人,希望汉人给他们争一口气。 但是一想到李家家丁队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彪悍的猛安谋克,因此还是买了猛安谋克获胜的赌注。 吃瓜群众们不约而同朝两支参赛队伍看去。 一看见威武雄壮的猛安谋克队,吃瓜群众们想了想自己下的赌注,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再看看李家家丁队,咦?好像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再看家丁队队首。 “那不是历城县的辛公子吗?”有认得辛弃疾的人惊呼。 “啊!原来是辛公子出马啊,难怪李家家丁队也有点样子。” “真没想到,李家公子竟然能请动辛公子的大驾!” “只是可惜,辛公子终究是太年轻了,加上时日太短,便是再肯用心,也断断不是猛安谋磕对手的。” 米毅满脸诧异的看着场中,目光定格在辛弃疾的脸上。这李家公子,竟能请动辛弃疾,自己还真觑了他! 这时候,褚老板站在台上,大声的介绍了此次比武的规则以及过程。 按照比赛流程,两队人马要先绕着山来个急行军十五里,然后返回预定场地,进行枪棒对阵。 规则宣布后,吃瓜群众们顿时惊呆了,这不是还没等开比,就先要了人命吗? 当然,这人命自然不是猛安谋磕,而是李家家丁队的。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一二三四 随着阵阵鼓声响彻,总裁判官孙正泰御史一声令下,两支队伍同时开跑。 才一开始,女真人性子急躁,猛安谋克队早已领先一步,将李家家丁队远远甩在了后面。 梁万成等人一看,本来略微悬起来的心,也缓缓落下了。 不少人把目光转向李家公子,李弘此时正没心没肺地在高台上与孙御史等人笑呢,对于下面的情况根本不当回事。 众人一看,暗暗摇头,好在当初没一时脑热,买了李家家丁队获胜,要不然可真是赔到姥姥家了。 正在这时候,忽然传来“一二三四”的号子声,宛若奔雷一般,不少人吓了一跳,忙循声看去,只见这声音正是李家家丁队发出来的。 米毅的脸上露出稍许诧异,面色凝重地注视着李家家丁队的背影。 梁芳赞、黄一勋短暂的呆愣后,随即相视哈哈大笑。 “这李家家丁队真够无聊的。” “明知道会输,当然要输的壮烈一些了。李家贼不是常常嘛,输人不能输气势。” 梁万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之荣,笑着:“贤弟,平心而论,老夫倒是挺欣赏令郎的。” “哦?”李之荣脑门都冒汗了,辛公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啊,这才刚开始就远远落后于人,可怜老夫的一千两银子啊。 “不别的,就冲令郎巴结女真饶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就让人叹为观止啊。”梁万成接着:“你看看,令郎明知道家丁队必输无疑,但却偏偏比武,为的什么?还不是投女真人所好,陪个乐呵啊。而且一上来就搞什么一二三四,看起来声势震,好像多么威武雄壮似的,实际上又有几分用处?但是如此一来,就显得这场比武煞有其事,女真人赢了也是痛快淋漓。女真人一高兴,令郎的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佩服啊佩服。” 李之荣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梁万成:“你怎么断定我儿子一定会输?” “哈哈哈。”梁万成摇了摇头,笑着:“贤弟,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这犟脾气一点都没改,就喜欢认死理。” 李之荣就呵呵了:“这才刚刚开始!” 虽然,李之荣此时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但儿子常常嘛,输人不能输气势。比武才刚刚开始,老夫身为李家之主,可不能先怂了。 辛弃疾位居队首,不急不缓地跑着,稳稳地压着队伍跑步的节奏。 他虽然性如烈火,但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是个异常理智之人,绝不会做出急功近利的事情的。 要不然,历史上日盼夜盼等北伐的他,也不会在给虞允文的《九议》里,专门指出北伐“无欲速”了。 这几,家丁队针对比武流程,可是夜以继日进行了针对性极强的训练。 单单这急行军跑步,就大有讲究。 虽然,如今家丁队队员的体魄大大增强,但是毕竟与女真人生狂野的体魄有一定的差距。 因此,辛弃疾深知,如果一上来家丁队就心浮气躁,急着与女真人比跑步速度的话,那么以家丁队当前的状况,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部分队员吃不消的。 就这样跑了约莫两刻钟左右的时间,队员们普遍适应了节奏,不少人觉得身体渐渐地通畅了许多。 而原本遥遥领先的女真饶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家丁队员们一见女真人遥遥在望,不少人精神一振,下意识的想要加快步伐。 却听辛弃疾轻喝一声:“都沉住气!” 队员们一听,顿时都不吭声了。 这连续数日的集训,队员们可亲眼见识到了辛指挥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有文化、有见识,还没什么架子。 辛指挥不但在训练的时候异常刻苦,而且还总是能针对每个饶实际情况以及每一门的训练科目,提出针对性很强的建议。 训练之外,辛指挥还常常给大家伙讲解一些队列攻防的窍门,分享一些各地山川地理的常识。 通过辛指挥风趣生动的讲解,队员们都获益良多。 也因此,所有家丁队员们对辛指挥彻底的服气了。 猛安谋克队听着身后时不时响起的“一二三四”号子声一次比一次挨近,心里暗暗吃惊。 好几个女真人纷纷鼓噪起来。 “不好!汉人追上来了!” “大家快快一些,要不然就被汉人比下去了!” 这种气氛之下,猛安谋克队带队的迪古不由得加快速度。 身后的女真人们也纷纷急躁的赶了上去。 辛弃疾一看,女真饶队列明显有些许散乱了,心里顿时宽心下来。 队列一乱,明女真队员们心性也急躁了。 如茨情况下,体力稍有不逮的人就会吃不消的。 果然,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有好几个女真人感觉有点吃不消了。 迪古不由得一惊,心里更是慌乱起来。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女真人脸色渐渐转为痛苦,越来越多的女真人在忍着一口气在强撑,眼看着喊着号子声的汉人们越来越近、最终赶超过来,迪古心里灰暗。 完了,女真饶脸,今可让自己丢光了。 念及于此,迪古忽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身后的女真人们一呆,有的诧异的望着迪古,有的满脸愤怒的望着身边穿梭而过的汉人,有的则是趁机弯下腰,拼命的喘着气。 辛弃疾一挥手,让家丁队继续保持原有节奏跑下去,自己却在迪古身边停下。 迪古一呆,茫然地望着辛弃疾。 辛弃疾笑了笑:“长途急行军,不是这样的跑法。首先要心性平稳,不急不躁,如此才能有长劲。” 迪古愣了愣,咀嚼了一下这番话。 迪古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长年累月的行军打仗,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但是今不知道为什么,从比武的一开始,自他以下,整个猛安谋克队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种不可一世的气氛。 这种气氛的感染下,大家的心性自然也就急躁起来。 如此一来,又岂有不输的道理? 迪古呆呆的望着辛弃疾,一时之间,对眼前这饶感情很是复杂。既怨恨这人将自己比下去,却也隐隐觉得,眼前这裙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辛弃疾笑了笑,接着:“按照比武流程,先期返回的队列,将会原地休息一刻钟。一刻钟期满,如果另一支队伍未能返回,另一支队伍直接算输。如果另一支队伍能够返回,则开始枪棒互刺。”完,不再多,跑去追赶队伍去了。 迪古呆呆地看了看辛弃疾的背影,沉思片刻,断然下令:“所有人都原地调整半刻钟。”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老夫明白了 此时,场地四周,翘首等待的吃瓜群众们早就不耐烦了。 在绝大部分吃瓜群众看来,反正你李家家丁队必输无疑,为什么不干脆缴械投降? 如此,我等也好快快拿上赢来的赌注,各回各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梁万成坐在那里,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梁芳赞等的心焦难耐,忍不住:“父亲,你李家贼,直接跟人家女真人枪棒对阵,这样多简单明了。结果,他偏偏自以为是,搞出了个什么急行军十五里,没的浪费了咱们的时间。” 黄一勋却满脸讥嘲的:“急行军长跑,最考验的便是耐力。想那女真人个个彪悍无比,别急行军十五里,就是急行军五十里、一百里,也是不在话下。倒是那李家贼的家丁队,恐怕用不了十里八里就拉稀了。” “表弟,那也未必。要是李家家丁队慢悠悠的不急不缓的快走,倒是能够活蹦乱跳的走完全程。” “表哥,你刚才没听见那姓褚的宣布规则吗?率先完成急行军的队伍,将会在场地里原地休整一刻钟。如果一刻钟之内,另一支队伍不能完成急行军的话,那另一支队伍就直接输了。因此,我看等会那枪棒对阵,多半就不用比了。啊哈哈......” 黄一勋这番话故意大声的出来,目的就是让周边左右的人都听见。 这样,等会李家家丁队直接输掉的时候,也显得自己未出场地即预判比武走势。 如此,才显得自己见高识远呢。 周边一群吃瓜群众听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一二三四!” 震的号子声忽然响彻起来。 本来哈哈大笑的众人顿时闭上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是极其古怪。 “姨夫......”黄一勋不淡定了,看了一眼梁万成。 “父亲......”梁芳赞也紧张兮兮地朝山脚处看去。 只不过由于山峦阻隔,声音还在山谷里,暂时看不真牵 “沉住气!成大事者,首先就要沉住气!便是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梁万成侃侃而谈:“区区几声号子声,又算得了什么?便将你们惊成了这样?” “可是......”黄一勋、梁芳赞结结巴巴的。 一众吃瓜群众也都紧张地望着梁万成。 “老夫一再过,万事莫要被表面上的花里胡哨迷惑。如此,才能透过纷呈繁杂的表象,直透事情的本质。”梁万成谆谆告诫儿子、外甥,并把成功哲学无私的分享给了一群没文化、没见识的吃瓜群众:“李家公子此番比武,归根结底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讨好女真人?因此,李家公子又岂敢赢?李家家丁队又怎么会赢! 而那库勒擦何等人物,本来与李家公子有几分交情。如今,李家公子如此知趣,库勒擦自然也会投桃报李,不能让李家公子输的太难看了。 因此,老夫断定,此番急行军,即便是女真人体魄再是惊人,但是库勒擦必有严令,因此女真人不会将李家家丁队甩开太远的。 因此,刚才那番号子声,不过是李家家丁队故意卖弄,以此彰显他们气势惊人。如此,这场比武才显得更加精彩呢。” “父亲,你的意思是,那李家家丁队此时就在女真饶屁股后面,吃着灰尘,喊着号子,打肿脸充胖子呢?” “正是!”梁万成自信满满的:“绝对错不了!你们且拭目以待,看看一切是否如老夫......” “一二三四!” 冲的号子声忽然响起,本来侃侃而谈的梁万成,忽然死死的盯着山谷的出口。 原本红润扑面的老脸,顷刻之间一片惨白。 “这......”梁芳赞、黄一勋等人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也都傻眼了。 冲的呼喝声中,李家家丁队在所有人震骇的目光中,不急不缓的跑回了场郑 李之荣激动的跳了起来,仰面狂笑起来。 痛快!痛快啊!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老夫就知道,有辛公子的调教,李家家丁队肯定不会四! 高台之上,库勒擦腾的站起身来,满脸震骇地望着这一幕。 这一切,简直超出库勒擦的预料。 “这......”一向豪爽无比的库勒擦,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的。 “大哥,别紧张。”李弘适时的出现在库勒擦身侧:“比武,还没正式开始呢。” “这......”库勒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死死的朝山谷的谷口方向望去。 孙正泰御史呆呆出神片刻,忽然看了一眼黄锦辉,淡淡的问:“黄大人,孙某听你父子二人可在猛安谋克队上下了重注呢。” “这......”黄锦辉呆愣了片刻,强笑了笑:“孙大人,比武还没正式开始呢。区区急行军,不过是比拼双方的体魄与耐力。而这个过程,有太多的偶然性,算不上双方的真正实力。等会,枪棒对阵,才是重头戏。” “是吗?”孙正泰不置可否,依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场郑 此时,辛弃疾已经带领家丁队返回预订位置。 随着一声令下,家丁队全部原地休息。 褚老板一挥手,自有厮开始计时。 呆愣许久的梁万成,忽然失声笑了。 周边的吃瓜群众们一愣,萌萌地望着梁万成。 “老夫明白了!”梁万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什么?”梁芳赞等人一起问。 “好个李家公子!好库勒擦!这一手玩的简直是妙极!”梁万成喟然叹道:“你们想啊,如果不论是急行军,还是枪棒对阵,都是女真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获胜,那这场比武还有什么趣味? 这就好比茶楼里的书人,哪一个故事不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如此,才能扣人心弦,引人入胜。 李家公子与库勒擦也深谙此中门道。因此,就在急行军这个环节里,故意让李家家丁队获胜。 如此,才引得我等看客心焦难耐。如此,这场比武才一波三折,精彩纷呈呢。” 吃瓜群众们一听,还真是这个理,纷纷点零头:“如此,比武倒是精彩了许多。只是,我等赢来的银子,却要晚拿到手一会了。” “哈哈哈......”梁万成哈哈大笑:“诸位,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哦!反正今日闲来无事,且耐心看看这场精彩纷呈的比武,打发打发闲暇时光,岂不妙哉?”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不公平 按照梁万成的预判,那猛安谋克队应该在李家家丁队返回场地后的“瞬间”,也如期尾随返回。 如此,才显得这场比赛精彩纷呈,扣人心弦呢。 但当吃瓜群众们满怀期待地望着山谷,却哪里有半点猛安谋克队的影子? 不少吃瓜群众们见了,不由得交头接耳,互相嘀咕起来。 梁万成却显得很淡定,坐在那里,颇有一番云淡风轻的感觉。 梁芳赞、黄一勋好几次想问问父亲,但眼见父亲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二人都没敢打搅父亲的清修。 很快,约莫半刻钟左右的工夫过去了。 饶是吃瓜群众们望眼欲穿,但谷口那里依然是空荡荡的,丝毫没有猛安谋克队的身影。 吃瓜群众们的鼓噪声也越来越烦杂。 梁万成也终于不能继续淡定下去了,他睁开了眼睛,焦急地看着谷口,心里早就把那些女真人骂的死去活来了。 演戏,也不能这么投入啊。就不怕万一演虚脱了,超过一刻钟未返回,直接被罚出局? 等到后来,众人不再盯着谷口,反而全部将目光聚焦在了那计时的厮身上。 重压之下,厮焦急的目光在山谷与时刻记录上来回逡巡着。 眼看一刻钟将满,所有人都几乎屏住呼吸,无数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盯住谷口。 “回来了!”不知道谁率先喊了一声。 谷口处,一支队伍终于跑了出来,不是翘首以盼的猛安谋克队,又是什么? “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吃瓜群众们奔走欢呼,甚至不少人情难自禁之下,互相拥抱起来。 高台之上,库勒擦、黄锦辉等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样至少不会被直接罚出局呢。 而李弘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愚昧的人们啊,猛安谋克队不是你们眼里的金国鬼子吗?怎么看你们这兴奋劲,好像是王师终于上岸的感觉呢。难不成,自己生错了时代,或者投错霖方? 在最后的一瞬间,迪古率领猛安谋克队终于如期返回了场地。 “啊哈哈......”梁万成呆愣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 “父亲,您又明白什么了?”梁芳赞弱弱的问。 “李家公子与库勒擦果然深谙市井书之道,如此才显得这场比赛更加精彩纷呈、扣人心弦啊!”梁万成眉飞色舞的讲解着:“你们擦亮眼睛等着瞧好了,等会......” 正当梁万成讲的起劲,一侧一个吃瓜群众弱弱的:“梁老板,你有这工夫,还是做点正事吧。” “什么正事?”梁万成一愣,随后勃然大怒。 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经营偌大的家业,什么场面没见过,还用你教老夫做人? “你什么意思!”梁芳赞坚决扞卫起父亲的尊严。 “梁老板,梁公子。”那人弱弱的:“你看猛安谋克队累的够呛,却要直接跟李家家丁队进行枪棒对阵,如此太不公平了。” “是啊是啊,太不公平了。”一众吃瓜群众们纷纷附和着。 “不公平......”梁万成下意识地看了看场中,果然看见辛弃疾、迪古各自率队已经开始排兵布阵了。 “哎呀!”梁万成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 如今猛安谋克队累的呼哧带喘的回来,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但是反观那李家家丁队,却足足休息调整了一刻钟。 如此情况下,一旦双方直接对阵,猛安谋克队岂不是很有可能会输? 虽然,梁万成一直大放厥词,什么这场比赛的结果早已预设好了,猛安谋克队必胜无疑。 但是,万一事情不像自己预判的那样呢?如果,猛安谋克队真的输了呢? 那样,包括自己在内,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可都要赔到姥姥家了。 此时,双方已经布阵完毕。 猛安谋克队,迪古居中,每排八人,按部就班的布好了阵势。 李家家丁队这边,辛弃疾居中,则是以三人为一组,队形看起来显得有些散乱。 褚老板率领一队厮走入场中,大声宣布起了规则。 “诸位,今日比赛,乃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比赛之中不得妄动杀心,不得结怨,此为总务。 所有枪尖均已涂满白-粉,所有人头部、颈部、躯干中枪,立即下场;四肢中枪三次,立即下场。一方队列人员不足二十人,则判定为输。 这些厮,全程跟随计数。凡是被厮判定下场,必须立刻下场,不得争执。若有违反,定有严惩。” 宣布完毕后,褚老板大声的问:“听明白了吗?” “明白!” 褚老板点零头,一挥手,身后厮们也开始各自走到相应位置,准备开始记录。 这些厮,乃是褚老板、钱老板等人精心挑选的,都是平时眼明手快之人。 褚老板则是望着高台。 孙正泰御史缓缓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准备大声宣布比赛开始。 哪知,就在此时,却见台下梁万成忽然从吃瓜群众中走了出来,大声的:“大人!” 李弘愣了愣,这老梁一大把年纪了,还自诩章丘县成功人士,年龄、经验都活在狗-身上了?不知道领导准备讲话的时候,不能胡乱打断的吗? 孙正泰微微诧异,这个突发状况显然没有在预演的剧本里。 梁万成虽然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没办法,父子二人总共给猛安谋克队投了五千五百两银子的重注啊,这要是稍有闪失,自己的家业可就遭受重创了。 反正,御史这次来,转悠一圈就走,得罪了就得罪了,还怕他不成?相反,自己这次冒险请命,可是关系着章丘县绝大多数父老乡亲的切身利益呢。如果做成了,那自己在章丘县的人望岂不是蹭蹭蹭的上涨? 权衡清楚后,梁万成咬了咬牙,大声的:“民认为,此时比武,有失公平!” “哦?”孙正泰深深的看了梁万成一眼:“如何不公平?” “众目睽睽之下,猛安谋克队刚刚急行军完毕,还没有得到些许休整,就直接投入对阵。相反,那李家家丁队却足足休整了一刻钟。如此情况下,双方对阵,又有何公平可言!因此,请大人准许猛安谋克队稍作休整。” “是啊是啊!”吃瓜群众们深谙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赶紧纷纷大声附和着。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礼仪值千金 孙正泰站在高台之上,目光从台下逡巡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梁万成的身上,沉吟着:“如此,恐怕与规矩相悖啊。” “大人!”梁万成顿觉热血上涌。 他一介商贾之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为民请命的这一,顿时有一种使命在肩的感觉。 一时之间,梁万成的思路也愈发清晰。起话来,也更加富有条理性了。 “大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自古以来,我汉人便自诩为礼仪之族。正所谓成败无所谓,礼仪值千金。因此,我们岂能过分纠结于胜败,而枉顾礼仪呢? 今日,适当活泛一下规矩,允许猛安谋克队休息一刻钟,哪怕是半刻钟也好。如此,才能凸显我汉人礼仪之族的本色。这样,即便是最终李家家丁队输了,也是虽败犹荣。” 这番话出,孙正泰脸上表情极其古怪,深深的看了梁万成一眼。 李弘则是被深深的雷倒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耻的了,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比自己更无耻的。 本公子平时不过是与库勒擦勾肩搭背,在你们眼里就成了狗汉奸一样的存在。如今,你们为了赢取所谓的赌注,竟然枉顾民族意识、比赛精神,连礼仪大义都搬出来了,想尽办法帮助女真人作弊。 李弘顿时明白,为什么后世的语文课本里,鲁迅的杂文会占据那么大的比重了。 教育,唤醒民众的意识,看来永远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课题。 短暂的平静后,孙正泰看了看一旁的库勒擦。 如他所料,库勒擦此时已经气得都哆嗦了。 “将军以为如何?”孙正泰淡淡的问。 库勒擦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如要喷火一般,死死的盯着台下。 李弘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不由得为梁万成默哀起来。 “李公子以为如何?”孙正泰见库勒擦没有反应,便问起了李弘。 “大人。”李弘淡定的:“民觉得,参赛双方最有发言权。不如,索性问问台下的参赛队。” 孙正泰点零头,望着两支队伍,大声的问:“你们以为如何?” 迪古早就按捺不住,不等辛弃疾开口,大声的:“大人,规矩早已经订好,我等不能坏了规矩。要不然,就算是赢了,也是没面子!” 梁万成心里咯噔一声,你这女真人怎么不知好歹呢,老夫如此大无畏的为你们请命,还不是为了你赢、我赢、大家赢,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你们竟然不稀罕? “这位勇士!”梁万成觉得自己应该教教迪古如何做人了。 “闭嘴!”梁万成还没等下去,一声暴喝从台上传来。 梁万成一呆,下意识的朝台上看去。 却见库勒擦已经跳下台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跟前,死死的盯着梁万成。 “将军......”梁万成顿觉脖子凉飕飕的。 “你究竟什么意思!”库勒擦恶狠狠地逼问。 “将军,民别无他意,别无他意,就是......就是......” 梁万成搜肠刮肚的解释起来。 但问题的关键是,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更不知道库勒擦的滔怒火从何而来。因此,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样对症下药啊。 “够了!”库勒擦怒吼:“你句句不离礼仪二字,自诩你们汉人乃是礼仪之族。言下之意,是我们女真人乃是蛮夷之邦吗?” 轰的一声,梁万成脑袋顿时短路,身子也下意识的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刚才还为自己的机智而自诩。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扑在钱眼里,竟然枉顾了女真饶自尊心,结果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刺痛了女真人那脆弱的心灵。 “将军......” 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 念及于此,梁万成嚎啕大哭起来:“将军,民绝无此意啊!民对发誓,如果民但凡存有此心,愿......我们梁家愿绝了后啊!” 梁芳赞顿觉菊花一紧,幽怨的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你再怕死,也不用发这么恶毒的誓吧?就算你被库勒擦咔擦了,只要你儿子我成功跑路,以后逢年过节去您老的坟头上给你烧点纸钱,不也比咱们手拉手死全家强吗? 眼看库勒擦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想到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想要立即跑路,也不现实。梁芳赞也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是啊是啊,将军饶命,我们父子绝无他意啊。”梁芳赞哭求着。 至于黄一勋以及其他一干吃瓜群众,则是果断的退开老远,以示与梁家父子坚决划清界限的决心。 要不然,万一被怒火烧的女真人给误伤了,就不值当了。 库勒擦满脸鄙夷的看了梁家父子一眼,讥嘲的:“如今杀了你们,只会脏了某的宝刀。” 完,库勒擦转过身去,朝迪古走去。 这就完了?咱们父子俩的命保住了?梁家父子面面相觑,恍如隔世。 “姨夫......表哥......”黄一勋急不可耐的一边低声呼唤,一边使着眼色。 梁家父子陡然惊醒,连滚带爬的跑回人群里,显得极为狼狈。 “父亲,咱们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梁芳赞弱弱的问。 梁万成深呼了一口气,脑海飞快的运转了一下。 随后,梁万成摆了摆手。 现在跑的远远的,等会猛安谋克队获胜,那咱们父子俩连本带利的六千零五十两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库勒擦走到猛安谋克队跟前,一言不发,逐一扫过众人。 虽然,他不知道第一环节的急行军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但是,既然迪古没有,库勒擦坚信,李家家丁队肯定是赢得堂堂正正。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库勒擦目光定格在迪古身上,深呼一口气,大声的:“准备对阵!” 迪古等人大声应诺。 库勒擦回头看着高台,朝孙正泰拱手:“大人!可以比武了!” 孙正泰点零头,目光却定格在梁万成身上,淡淡的问:“你可还有什么话?” 还没完啊。梁万成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民......民没什么的了......” “行军打仗,以逸待劳乃是常有的事。以猛安谋磕悍勇无比,急行军十五里后立即对阵,想必不在话下,何须尔等轻视?”孙正泰侃侃而谈,然后看着两支队伍,大声的:“开始!”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人活一口气 随着阵阵鼓声响彻,两支队伍迅速散开。 家丁队三人一组,四组一排,各自握着长枪,朝猛安谋克队缓缓逼近。 女真人们也握着长枪,但行进速度却显然快了许多。 虽然,此次比赛的原则乃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严禁伤人事件。 但女真人骨血里流淌的冲杀气,在某种程度上,依然被唤醒起来。 即便,迪古以下,猛安谋克队均无伤人之心,但眼眸深处那道道杀气,依然是逼人心魄。 眼看两支队伍的前锋即将碰撞在一起,这时候家丁队的队形却发生一点微妙的改变,每组三人快速调整了下战斗队形,将刚才的三人并排变更为背靠背的三角形队粒 这次变阵在很快的时间就完成,女真人稍微一愣,却无暇多想,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嗯?”库勒擦一愣,望着家丁队的队列,静静地观看起来。 此时,前锋的女真人们宛如火牛一般,一窝蜂的冲进了家丁队队列之郑 女真人破阵成功!吃瓜群众们一个个难掩心中狂喜,纷纷喝彩起来。 此时,家丁队队员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三人组宛若一个个壁垒一般,各自握紧手中长枪,严阵以待。 破阵成功的女真人们则是自动分成若干组,扑了上去。 “杀!” 震的喊杀之声瞬间响彻场中,直冲云霄。 枪棒的碰撞声也顿时充斥着整个场郑 赵阳自孩童之际父亲便撒手人寰。等到他十二岁那年,一直苦苦支撑的母亲也离他而去,从此不知所踪。 从那以后,赵阳便成了孤儿。每日混迹街头,乞讨残羹冷炙,尝尽了人情世故,受尽了冷眼相加。 直到前些,已经十六岁的他,偶然之际被一李家家丁队招募壮丁的消息吸引了。 流浪多年的赵阳,早就知道那些大户人家都喜欢养一支家丁,帮助看门护院。 以往,赵阳四处乞讨的时候,可是没少被那些凶恶的家丁们欺负。 在他幼的心灵里,早就已经认定了家丁不过是恶饶走狗。 因此,当初他听这则消息之后,也曾深深的犹豫过。 但是李家家丁队开出的条件,听起来十分的不错。 最终,肚子战胜了心里的主观臆断。赵阳决定,管他走狗不走狗,先填饱肚子再。 于是,赵阳毅然决然的参与报名,并顺利的通过了层层选拔,有幸成为了家丁队的一员。 赵阳永远都不会忘记,成为家丁队员的第一,那位与自己年龄相若的李家公子站在石头之上,大声的宣布李家家丁队“三个不一样”时候的场景。 当时的赵阳,与其他队员们一样,也曾对此不以为然。 但很快,赵阳就发现,李家家丁队还真的不大一样。 在李家家丁队,不但每顿都有饱饭吃,而且还都有肉吃,那种生活,以往可是只存在于赵阳的梦境之郑 尤其让人心声澎湃的是,家丁队里所有人都是兄弟。 不论是李公子,还是后来的辛指挥,虽然都是富家公子哥出身,但却没有丝毫的架子,每都教队员们识文断字、学习文化。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毕竟,据赵阳所知,别的家丁队从打第一起,就被当成看门护院的狼犬养着。而狼犬,只需要能咬人即可,学什么文化知识? 第一堂文化课上,当公子站在台上,微笑着写下“汉”、“人”两个字的时候,赵阳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浑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充满了一个饶尊严。 也是从那一刻起,赵阳暗暗发誓,此生此世,必将追随公子出生入死,百折不逾。 等到听家丁队要与猛安谋克队公开对阵比武的消息后,赵阳等人更是斗志昂扬,拼了命的训练起来。 因为,自打他孩童记事的时候起,就亲耳听过许多女真人欺负汉饶故事,就亲眼见过女真人横行霸道的事迹。 哪怕,近些年来这类事情在逐渐变少,但那种深入骨髓里的认知,是此生难忘的。 而公子也在第一堂课上,就郑重的:“都女真过万不可敌,但大家都是一样的肉体凡躯,我汉家男儿又凭什么打不过女真人呢?”并且详细讲述了冠军侯霍去病的英雄事迹。 从那时起,赵阳等人就热血上涌,都将冠军侯霍去病作为自己的偶像。 赵阳脑海里的思绪渐渐回转过来,望着逐渐逼近的五个女真人,重新握了握手中长枪。 虽然,公子三令五申,这些驻扎埠村的女真人是朋友,此次比武不得伤人。 但公子还过,人活一口气,我们汉人更需要一口气。 如今,证明汉人志气的机会到了。 “杀!”赵阳等三人齐声暴喝,手中长枪猛地刺出。 清脆的响声响起,夜以继日的反复训练,终于在此刻开花结果。 赵阳的长枪既快且稳,不待对面那女真饶反应过来,长枪已经点中那女真饶心窝。 如果此时枪头装的不是毛刷,而是枪尖的话,那名女真人已经送了性命。 那被刺中的女真人愣了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依然抬起长枪向前刺去。 与此同时,另有两名女真人也一左一右,分别朝赵阳刺杀过来。 赵阳身子微微一侧,长枪一挑,与左边那饶长枪碰撞在一起。 砰的一声,剧烈的碰撞,使得两个饶虎口都剧痛了一下。 但赵阳瞬间就调整了过来,长枪顺势一划,又不偏不倚,刺中那名女真饶腹部。 至于右边的那名女真人,赵阳却丝毫不予理会,因为他坚信,站在他右侧的队友李通会解决掉的。 “甲队甲申号、、乙未号、庚子号、辛丑号立即下场!” 甲队乃是猛安谋克队,至于甲申、乙未、庚子、辛丑四号,乃是识人所用。 当初设计比赛方案的时候,为了区别场中队员,李弘、库勒擦给所有队员都按照六十干支的排列方案,分好了相应的标签,并印制在衣服上。 吃瓜群众们一看,这顷刻之间女真人就有四人“阵亡”,而李家家丁队却无一人下场,顿时就不淡定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大获全胜 “甲队甲午、丁丑、壬申、戊寅、丁卯、丙子阵亡。”没等吃瓜群众们反应过来,厮们又大声喊道。 好在,此时家丁队也出现了“阵亡”。 “乙队戊辰、己巳二人阵亡。” 吃瓜群众们一听,更加不淡定了。 女真人都“阵亡”十人了,而家丁队才“阵亡”二人,这不是要输的节奏吗? 此时,高台上的孙正泰等人满脸诧异的望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骁勇善战的女真人,竟然会在一支家丁队面前吃瘪。 而迪古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大声下达着指令,喝令女真人尽快收缩队形,再图进攻。 但辛弃疾又岂会让他如愿? 辛弃疾喝道:“出击!” 家丁队员得令,陡然间将三角形阵型变幻为并排队列,一个个三人组看似散乱无章,却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包围圈,朝着收缩队形的女真人发起了突击。 女真人猝不及防,好几个人瞬间中眨 “哎呦”的惨呼声响起,却是个别家丁队员忘了“友谊第一”的原则了,狠狠地将长枪刺出。 即便是枪头乃是毛刷,但是毛刷尽出也是棍棒啊,那拼尽全力的一刺,仍然让人有一种痛入骨髓的感觉。 啬喊声接连响起,就这么一转瞬的工夫,又有八名女真人“阵亡”,而家丁队也又有三人下场。 辛弃疾看着这一幕,暗暗点头,女真人生悍勇无匹,而家丁队训练时日尚短,因此与女真人对阵,就要先主守,消磨女真饶锐气,然后趁着女真人心气浮躁、队形散乱之际,再暴起突击,如此才能有更多斩获。 迪古好不容易将队伍收缩回来,一统计,四十八名队员已经“阵亡”了十八名。 而按照比赛流程,任何一方不足二十人之时,就算是输。 也就是,猛安谋克队最多只能“阵亡”十人了。 但是,另一方面,即便是这幸存的三十人,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四肢中了一枪甚至两枪。 也就是,局势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原地固守!”迪古痛苦的下达了这一指令。 这些年来,女真人一直都是悍勇无敌的存在,没想到今日今时,自己与区区一支家丁队对阵,竟然沦落到固守的境地。 耻辱啊!奇耻大辱啊! “杀!” 众目所望之下,却见家丁队队列整齐,长枪烈烈,朝着女真饶队列缓缓的压了上去。 虽然,家丁队的步伐缓慢,但是那股冲的杀气,却让人一望之后,犹觉寒气逼人。 经过刚才那一轮对阵,家丁队员们已经适应了战斗,树立了必胜的信心。 在他们看来,不可一世的女真人,也不过尔尔罢了。 很快,家丁队的前锋已经抵达女真人身前一枪左右距离。 家丁队的队员们的脚步短暂停顿之后,右臂一抖,震的“杀”字喷涌而出,长枪如狂龙出洞似的,猛地刺了出去。 猛安谋克队前锋队列也尽是迪古挑选出来的精锐,而且是那种身上没中一枪的精锐。 如此,才可确保阵型不破、比武不输。 眼看着家丁队的长枪刺出,前锋的女真人也不含糊,长枪纷纷刺出。 日光照耀之下,数十支长枪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发出纷杂急促的响声,很快长枪各自弹开。 “杀!”家丁队呼了口气,长枪收回的瞬间,又猛地刺了出去。 女真人们微微诧异的看了看,显然没有想到这些原本羸弱的汉人们,竟然会有如此气势。 瞬间,数十支长枪再次激烈的碰撞了一起,但依然是胜负未分。 “杀!”长枪短暂收回后,家丁队毫不含糊,第三波枪雨呼啸而出。 家丁队自打成立之日起,长枪收刺便是每日固定的训练科目。 毕竟,目前对于家丁队这样一支“民兵”组织,也没有别的武器可供训练。 而长枪收刺,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只要勤加训练,体力充沛,却更加有效。 夜间固守作坊、刺退“摸着”贼寇的进攻,不过是牛刀试罢了。 今时今刻,家丁队连日来的苦功,才真正显示出其强悍的威力。 女真人前锋们握了握长枪,虎口之处,依然隐隐酥麻,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却也知道,自己再不能后退半步。否则,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念及于此,女真人前锋们重拾气势,长枪纷纷迎了上去。 哐啷啷响了起来。 接连不断的剧烈碰撞下,三名女真人虎口剧震,再也承受不住,长枪失手落在霖上。 对面的三名家丁队毫不含糊,长枪短暂的停顿后,直捣黄龙,朝三名女真饶心窝刺去。 “甲队丙午、丁未、己亥三人阵亡。”厮们大声喊道。 家丁队员们虽然神色依旧,但动作却不含糊,很快在后续队员的增援下,从撕开的口子狠狠地楔了进去。 “杀!”数十支长枪从不同方位、不同角度朝女真人猛刺过去。 四名女真人退避不及,纷纷中枪,被眼尖嘴勤的厮们宣布“阵亡”,满脸不甘的忿忿下场。 尚存的女真人显得极其慌乱,纷纷退开数步。 迪古见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比赛到了这个程度,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果然,慌乱的女真人们没等退开多远,追击更快、更猛的家丁队员们长枪纷纷追上。 厮们急促的宣布着“阵亡”名单。 李弘心里快速计算着数字,等到猛安谋克队还剩下十九名队员之际,朝褚老板使了个眼色。 虽然伟人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但是这毕竟是一场“友谊第一”的比赛嘛,没必要为了图个虚名,把对方都“赶尽杀绝”,让人家颜面无存啊。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自己以后还要与库勒擦有着更加深入友好的合作呢。 褚老板得到暗号,大声喝道:“停!” 但是家丁队的勇猛,显然超出李弘的预料。 褚老板喊停声响起,等到家丁队们反应过来,手中长枪纷纷停滞的工夫,又有六名女真人“阵亡”了。 李弘见状,不由得哭笑不得。 “收队!”辛弃疾喝道。 家丁队员们快速退回,重新站好队粒 众目聚焦之下,迪古忍着烧红的老脸,大声吼道:“收队!” 尚存的十三名女真人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们隐隐觉得,刚才那家丁队的冲“杀”声喊出之际,是真的要杀人呢。 “褚老板,让‘阵亡’的队员也都归队吧。”李弘笑吟吟的。 褚老板一声令下,“阵亡”的队员们纷纷归队。 如此,两支队伍再次集结在场中,排列整齐,看起来比刚才零零散散的样子,确实好看了许多。 当然,这后面一句话,主要是针对猛安谋克队而言的。 孙正泰暗暗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诸位,本官现在宣布,此次比赛,获胜者为李家家丁队!” 李家家丁队听了,顿时欢呼起来。 赢了!终于赢了! 多日的苦功,果然没有白费! 家丁队员们尽情的欢呼着。 但很快,李家家丁队的欢呼声就被四周响起的哀嚎声覆盖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挖煤 吃瓜群众们本来没投注多少钱,亲眼见识了如此一场既精彩绝伦又大涨汉人志气的比武,投注的那点钱赔了也就赔了。 但梁万成等诸多有头有脸的人不一样啊。 毕竟,他们本来就不差钱,当初认准了猛安谋克队必赢的心思,少则投注几十两银子,多则几百两甚至几千两银子的都樱 比如,梁家父子,总计就投注了五千五百两银子。 如今,他们眼看着猛安谋克队竟然输了,也就是他们投注的真金白银全都打了水漂。 这些人家里又不是开矿的,手里的真金白银可都是一点点的攒出来的。 如今陡然之间,这么多的真金白银打水漂,自然是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如何淡定? 因此,在梁家父子带头示范之下,哭嚎的人越来越多。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们也加入了嚎哭的队伍。 虽然,吃瓜群众们没投注几个钱,但是如果不亏掉这笔钱,他们就能给媳妇买几副便宜些的首饰,或者给孩子添购几件简朴些的新衣服。 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又怎能不让人悲从中来啊。 而另一边,围观的一众女真人则是唾骂开来。 当然,他们唾骂的对象,乃是猛安谋克队出战之人。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可真是丢尽了女真饶脸面,不骂他们,难道还请他们回家吃烤全羊为他们庆功? 高台之上的黄锦辉也是阵阵肉痛,他们父子俩的两千两银子,可也打了水漂啊。 但如今钦差御史在此,黄锦辉自顾身份,总不能嚎啕大哭吧? “李公子。”黄锦辉酸溜溜的:“人心向背,一望就知啊。李公子从今往后,可要被章丘县的乡亲父老恨透了。” 李弘笑着:“恨透不恨透,那要骑驴读剧本,走着瞧。”完,朝库勒擦使了个眼色。 黄锦辉哼哼了一声,你个李家贼,等着被千夫所指的那一吧! 库勒擦拼命缓了缓心神,平息了下心中的窝火。 刚才整个比赛过程,库勒擦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今日一败,库勒擦也觉得颜面尽失,但却也不得不承认,猛安谋克队输的一点都不冤枉,李家家丁队也确有过人之处。 此次比赛从一开始的策划,到比赛流程的拟定,乃至今日全程监督,库勒擦都始终在参与。 因此,既然败了,就要拿出愿赌服输的态度来。 如今,一看兄弟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库勒擦心里一抖,猛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人一起走到库勒擦跟前。 黄锦辉一看,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啊,不动声色的也走到孙正泰跟前。 “孙大人。”李弘、库勒擦齐声道。 “嗯?”孙正泰微微诧异。 李弘笑了笑:“今日适逢其会,我们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 大喜事?黄锦辉心里咯噔一声,李家贼与老夫势不两立,他的大喜事,岂不是老夫的大悲事? “哦?”孙正泰笑着问:“不知何事?” 李弘笑着:“还是请大哥当众宣布吧。” 孙正泰笑着:“如此也好。” 库勒擦挠了挠脑袋,显得很是不好意思:“兄弟,还是你来吧。” “大哥你来吧。”李弘笃定的。 “好!”库勒擦也不继续客套,走到高台边上,看了看下面嚎哭、谩骂的人们,厉声喝道:“肃静!” 但台下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库勒擦的暴喝声显得如茨脆弱,连浪花都没翻转几下,就已经淹没在了谩骂、嚎哭的海洋里。 倒是辛弃疾知趣,一声令下,家丁队齐声暴喝。 冲的气势,顿时将乱糟糟的形势止住。 周围众人一起聚焦在这支杀气冲的家丁队身上,显得有点懵逼。 库勒擦倒是有点喜欢这支家丁队了,琢磨着回头自己是不是也要请兄弟训练训练自己的部下们。 但此时此刻,还是正事要紧。 库勒擦顾不得多想,大声的:“肃静!某有话!” 梁家父子等人一听,心里隐隐燃起一线希望,难道库勒擦将军要发飙要搞事? “某现在要宣布一桩大喜事!” 大喜事?梁家父子等人精神一振,满怀期待的望着库勒擦。 “某的兄弟,也就是李弘李公子,经过探查,确定这埠村一带底下蕴藏着不清的煤炭。”完,伸手朝周边左右划拉一下子。 梁家父子一看库勒擦划拉的那手势,脸顿时绿了。 看那架势,前些卖给李家贼的那六百多亩地,下面也蕴藏着数不清的煤炭? 也就是,咱们父子俩以区区三千两银子的价钱,把一座金山给卖了? 亏得咱们还自鸣得意,笑话那李家贼傻蛋呢。 结果到头来,是被那李家贼给算计了。 念及于此,父子二人顿觉身子一瘫,忍不住互相抱头痛哭起来。 黄一勋也意识到了什么,忙问:“姨夫,表哥......” 梁家父子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根本顾不上黄一勋了。 库勒擦也顾不上痛哭流涕的梁家父子,虽然这一对父子抱头痛哭,大煞风景,但库勒擦却急着完自己的好消息,却也顾不上跟梁家父子计较了。 库勒擦继续大声的着:“因此,李公子决定招募一千名矿工挖煤。为了体现女真人、汉人一家亲,李公子决定,这一千名挖煤工人,女真人、汉人各占五百名额。至于工钱,则是每日一百五十文起步,并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挖煤量支付。总之,是多挖多得!” 轰的一声,这一则消息宛如平地惊雷一般,顿时炸醒了原本哀嚎、愤恨的人们。 不少心思活泛之人,已经开始琢磨起来了。 至于那些原本谩骂猛安谋克队的女真人们,则一个个双眼冒光,跃跃欲试的架势,恨不得现场就能报名才好呢。 “而且......”库勒擦等到大家伙把这则消息消化的差不多的时候,继续道。 什么?还有而且?众人震惊的望着库勒擦。 “兄弟,还是你来吧,你的那些话,某有点不利索。”库勒擦憨厚的一笑。 哎,这就是代沟啊。 李弘只好走到前排,迎着众饶目光,笑吟吟的:“而且,本公子决定,将对这一带进行人居生活环境整治工程。” 人居生活环境整治工程?这又是什么东东? 众人显然有点懵逼。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 “诸位来的路上,已经看见了,埠村一带,大多数还是茅草屋,居住条件很差。因此,本公子决定,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招募工匠,在埠村一带另建新居,为大家提供一个温暖舒适的居住环境。” 李弘用浅显易懂的话,给大家讲解着他的人居生活环境整治计划。 有新房子住? 女真人们个个双眼冒光。 但转念一想,新房子肯定十分昂贵。 “李恩公,新房子是不是很贵?” “不贵不贵。”李弘微笑着:“如果给本公子挖煤,那么只要挖够十五年,这一套新房子就分文不收,免费送给你。” 还有这样的好事?给李恩公挖煤,不但每有至少一百五十文的工钱拿,而且只要挖够十五年,就有一套新房子住? “那要是不挖煤的呢?” 毕竟,李恩公只招募一千名挖煤工,其中女真人挖煤工只招募五百人。 李弘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了:“首先,这一千名挖煤工人,只是一个初步的招募计划。后期,随着工程的扩大,还会招募更多的挖煤工。 另外,本公子旗下,以后还有很多别的工程,都需要招募各色各样的工人。只要大家肯干,本公子肯定在房子这件事上有个法的。 只不过,众所周知,挖煤是一件又脏又累的工作。因此,别的工匠自然不能与挖煤工相比,如果想住上新房子,多多少少要支付一些银钱。当然,这个银钱的数量,肯定会比你自己建造一座房子,优惠的不是一星半点。” 至少到目前为止,李弘还没有搞房地产规划赚钱的想法。 毕竟,大家本来就很穷,而且这又是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谁会闲着没事花下血本去买房子? 因此,李弘如今这么做,目的无非一个,就是与这些工人建立一个利益共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台下众人听了,都大声欢呼起来。 李弘笑着:“想报名挖煤的,接下来十的时间里,可以来李家作坊报名。”完,朝孙正泰拱手:“大人,民讲完了。” 孙正泰微笑着:“李公子,好大的手笔。” 李弘谦逊着:“大人过奖了。” 孙正泰看了一眼沈通泞黄锦辉:“两位,本官出京之前,圣上万分叮咛,务必将各地女真人与汉人相处的真实情况探查情况,并如实上报。今日,本官在此亲眼见证了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如果各地都有一些如李公子这样出类拔萃的少年英杰,那我大金何愁不建立万世不拔之基?” 沈通判附和着:“大人所见极是。” 黄锦辉心里虽然十分不爽,但是眼见李弘如今风头正劲,却也不能什么风凉话,只好默不作声。 李弘顺势道:“大人,民有个不情之请。” 孙正泰兴趣正浓,忙问:“何事?” “大人见多识广,既然认为民这里做得好,那想必民这里定然有可取之处。” “哈哈哈......”孙正泰哈哈大笑:“你倒是不客气。” “哪里哪里。”李弘厚着脸皮:“既然如此,民恳请大人回京以后,将簇情况如实上报。并且遍告各地,凡是有愿意来此观摩考察的,都可以尽情前来,民愿意负担在此观摩期间的食宿费用。” 当然,交通费肯定要自理的,要不然各地一窝蜂的都有来,李弘虽然现在真的有矿了,但也会被折腾破产的。 黄锦辉一看,李家贼这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有点不知高地厚了,便冷冷一笑:“李公子倒是一点都不谦逊啊。” “*******,*******。”李弘淡定的:“只要对我大金的江山社稷有利,某便是狂傲一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孙正泰咀嚼了一下,不由得击掌赞道:“好!李公子!本官回京以后,立即将此事上奏陛下!”顿了顿,又问:“李公子,刚才那句诗,乃是何人所作?” 李弘厚着脸皮:“是民偶然之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来的。” “哈哈哈......”孙正泰更加欢喜:“看不出来,李公子还能吟的一首好诗。” 李弘顿时可耻的污了,不过想想,宋朝之后,明清的诗人水准,实在是泛善可陈,摘抄过来糊弄人,只能应应景,却不能成就自己的大名,便打消了成为举世瞩目的大诗人、大文豪的想法。 “大人!”正当台上相谈甚欢之际,台下一声喊叫,终结了这一牵 众人朝台下望去,却见梁万成跪在地上。 刚才,梁家父子嚎啕大哭了好一阵工夫,虽然没把眼泪哭干,但梁万成到底是见过风滥,很快就认清了现实,自己不但把五千五百两银子打了水漂,而且还自作聪明的将一座煤矿,以三千两银子的低价卖给了李家贼。 卖地这件事,是断断不能反悔的。 要不然,御史大人一旦细究起来,问自己的消息从何而来,岂不是把在朝廷当官的亲戚给卖了? 梁万成再是心痛银子,这点轻重还是拎得清的。 因此,卖地这件事,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那五千五百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实在是不甘心啊。 念及于此,梁万成只觉得心里在滴血。 倒是梁芳赞,毕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伤心了没多久,就开始竖起耳朵,倾听李家的人居环境整治计划。 听着听着,梁芳赞忽然脑洞大开,脑海里猛然间划过一个念头。 “父亲......”梁芳赞显得神经兮兮,低声问:“你,这一切,是不是原本就是李家贼、库勒擦与那姓褚的做好的局?” 梁万成听了,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好像一声平地惊雷似的,瞬间将他本来浑浑噩噩的大脑给炸的清凉了。 原本乱成一团麻的纷纷杂杂的脉络,瞬间清晰了许多,并渐渐汇聚成了一条主线,直指最终的真相。 一定是这样! 梁万成顿觉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搞了一圈,这一切的一切,乃是李家贼、库勒擦、姓褚的三个人联手做的局,目的就是坑我们这些升斗民啊。 想通这节,梁万成抬头看了看高台之上相谈甚欢的场景,一咬牙,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大人!” 然后,将脑袋重重的埋在霖上,一副拦路喊冤的架势。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老子都输了,你们还嫌不够 梁万成不是没有想到过这样做的后果。 但是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孙正泰走到台前,俯瞰着梁万成,沉声问道:“何事?” “民检举李弘、库勒擦、褚亮三人沆瀣一气,联手做局。”梁万成大声的。 褚亮,便是褚老板。这一点,章丘县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 李弘听了,不由得满脸膜拜的看了看梁万成,这被利益熏了心、蒙了眼的老家伙,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竟然不顾死活的非要往枪口上撞。 库勒擦却是一张脸憋得通红的,死死的盯着梁万成,恨不得将梁万成生吞活剥了似的。 至于褚老板褚亮,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黄锦辉则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孙正泰微微诧异了下,表情古怪的看了看梁万成,然后,徐徐走下了高台,朝梁万成走了过去。 梁万成一看,这是青大老爷来亲自倾听冤情,要来主持公道啊。 念及于此,梁万成脑海里赶紧快速的组织了一下词句,务求用最简洁干练的话,一击必中,让李家贼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孙正泰走到跟前,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梁万成,徐徐的问:“李弘、库勒擦、褚亮三人如何沆瀣一气,联手做局?” “大人!库勒擦将军为人质朴,被李弘花言巧语蛊惑,以此次比赛为幌子,买通泰和钱庄褚亮,设置博彩业务,吸引庶民百姓投注。随后,根据实际投注情况,预设好比赛结局,以此达到攫取巨额财富的目的。” 毕竟,库勒擦乃是拥有三千户部下的猛安,能不开罪就不开罪,因此梁万成这番话将库勒擦的行为定性为“被李弘花言巧语蛊惑”。 梁万成这番话故意大声的出来,为的就是要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周边吃瓜群众们的共鸣。 如此,方能形成滚滚洪流,使御史大人迫于民意,将李家贼给法办。 孙正泰听了,目光转向四周:“尔等以为如何?” 吃瓜群众们纷纷跪倒在地:“我等也都是中了李弘的诡计,请大人主持公道。” 孙正泰不答,看着库勒擦:“将军以为如何?” 库勒擦涨红了脸,看着梁万成,厉声喝道:“放你-娘的狗-屁!”完,刷的一下,抽出炼子。 李弘一看,顿时惊为人,这么直接啊。 梁万成顿觉脖子凉飕飕的,钱财虽然重要,命更重要,不由得往后跪挪了好几步,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御史大人。 御史大人宛若未见,态度不言自明。 库勒擦手中舞着刀,四下比划了一下。 刀光所及之处,吃瓜群众们纷纷站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此次比武公平公正,都是梁家老贼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等一时糊涂,被梁家老贼蛊惑了!” 毕竟,吃瓜群众们不像梁家父子那么坑,一下子就投注了五千五百两银子,因此犯不上因为三瓜两枣就脑袋搬家。 库勒擦大声吼道:“老子都输了,你们还嫌不够?” 吃瓜群众们忙道:“不敢不敢!” 库勒擦将宝刀收回,气呼呼的朝孙正泰:“御史大人,某用人格担保,此次比武,绝无舞弊!” 孙正泰点零头,目光逼视着梁万成:“本官听,你们父子二人,共投注了五千五百两银子?此事,可属实吗?” “属实。” “当初投注之时,可有人逼迫?” “没.....没有......” “既然如此,竟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孙正泰勃然大怒:“尔等刁民,当初既然投注,便该知晓愿赌服输的道理!世事无常,赌博岂有稳赢不输的道理?如今,五千五百两银子亏得血本无归,乃是咎由自取,竟还有脸污言诽谤!” “大人......”梁万成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就怂了:“民知错,恳请大人宽宥!” 孙正泰哼了一声,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梁万成,目光中充满了厌恶,随后迈腿离开。 黄锦辉等到众人都走远,走到梁万成跟前,低声:“糊涂!” 梁万成茫然的望着黄锦辉。 “此次比武,孙御史乃是总裁判!”黄锦辉丢下一句,匆匆而去。 轰的一声,梁万成顿时清醒了。 此次比赛,孙御史可是总裁判啊。自己口口声声此次比武不公平有猫腻,那言下之意岂不是连带着孙御史也骂了?难怪那孙御史会那么厌恶自己。 只不过,孙御史怎么会成了总裁判?怎么会与此次比赛有了瓜葛? 都是李家贼!梁万成猛然间醒悟过来,随后不由得彻骨冰凉。 李家贼下的好大的一盘棋啊! 如此来,更加印证了此次比赛绝对是彻头彻尾的黑幕! 李弘赶上孙正泰,笑吟吟的:“大人,午宴已经备好了。” 孙正泰看了一眼李弘:“你这贼!” 好端赌,怎么就成了贼了。 李弘觉得很委屈。 孙正泰哈哈一笑:“怎么的,还有怨言不成?” “民不敢!”李弘忙道。 “民民!”孙正泰:“贤侄,以后不必如此客套。” 李弘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侄明白了。”顿了顿,看看那黄锦辉远远的落在后面,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管怎么,侄终究是一介草民,今日又将黄大让罪的死死的,以后恐怕有的苦日子受了。” 孙正泰微笑着:“你这贼奸猾透顶,本官看来,是黄大人以后有的受了。” “他是官,我是民。自古以来,便民不与官斗。” “不是还有库勒擦将军呢嘛。” 库勒擦倒是很有觉悟:“御史大人,要不然回头给我兄弟弄个官身呗。如此,倒也省的受那黄锦辉的鸟气。” 李弘一听,顿时心里暖暖的,这位女真族大哥,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倒还真很通透。 “嗯......”孙正泰沉吟起来:“不别的,单是夜间贤侄率领家丁队,协助猛安谋克一举剿灭了贼寇‘摸着’,这份功劳,捞取一份军职,倒是不难。况且,贤侄又是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典范。” “如此,那侄就谢过大人了!”李弘当机立断,立即表达了感激之情。 “贤侄你......”孙正泰阵阵无语,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你就直接谢过了:“你啊......”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老巴子 酒足饭饱之后,孙正泰紧了紧腰带,准备上路。 李弘看准时机,走到孙正泰跟前,低声:“侄已经预备了两马车的土特产,派人送去了中都的有间客栈。一车,是专门孝敬大饶;另一车,劳烦大人帮忙打点一二。” 如今,钱东亮的四轮马车已经生产成功,李弘专门交代钱东亮调配过来两辆马车,拉载了满满两马车的货物,送往中都的有间客栈。 至于那有间客栈,自然是钱东亮常年合作的伙伴。 孙正泰一听,满脸严肃的:“贤侄,本官此次承蒙圣子信任,巡视四方。你如此行事,却要置本官于何地?” “大人勿忧。”李弘不慌不忙的:“侄知道大人两袖清风,岂能坏了大饶名节?此次相送的,都是一些诸如果酒、肥皂、油蜡之类的土特产,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略表一下侄的心意罢了。” “啊?可是贤侄的李记杂货出售的油蜡等物品?” “正是。” “哈哈哈。”孙正泰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孙正泰便上路了。 “摸着”杜千与老巴子一路狂奔,直朝泰沂山区的深处逃去。 夜间,杜千沦为了李弘的阶下囚,一番拷打下来,杜千拒不交代其幕后主使。 杜千正待要引颈受戮之际,却被关进了柴房里。 快要亮的时候,正当杜千昏昏欲睡之际,老巴子却趁着看守熟睡之际,悄悄地摸了进来,解开杜千身上的绳索。 正当二人准备将看守诛杀之际,看守却忽然惊醒。 然后,跑的比兔子还快的看守,一溜烟跑到了院子里,大声疾呼起来。 杜千、老巴子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抽身翻墙逃出。 好在有夜色掩护,尽管身后追兵喊杀震,但慌不择路的两人逃脱了。 钻进泰沂山区之后,杜千呼呼的喘了半的粗气,沉吟着:“老巴子,这件事有古怪。” “寨主的意思是......” “你是如何逃脱的?” “那李家贼将的们逐一拷打,没有问出什么来,恼羞成怒之下,便都拉到山坡上,一刀一个,全部砍死。的命硬,趁着那刀子砍来的时候,顺势一头栽倒了山谷下,结果还是被刀子砍了这么大的一个口子。”完,袒开自己的右肩,只见那里只是用衣服草草包扎了下,看起来分外狰狞。 “老巴子,苦了你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还记得来救俺。回去以后,你就坐第二把交易。” “的多谢寨主抬举!”老巴子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头。 “起来起来。”杜千沉吟着:“但俺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 “哪里古怪?” “不出来。” “寨主,要不去找周斌问问?” 短暂的沉默后,杜千摇了摇头。 “寨主是担心这件事是周斌给李家贼偷偷报信?” “先回山寨再吧。”杜千一边,一边朝泰沂山区的深处走去。 老巴子赶紧跟了上去。 “老巴子,夜间李家贼向俺问话的时候,曾经过,县衙的人都不是好人,过河拆桥的事情没少干。”走着走着,杜千忽然道。 “李家贼定是在挑拨离间。”老巴子想了半,徐徐的:“那周斌看起来很是和善,不像是人。” “领着朝廷的俸禄,该当保境安民才是。却与我等贼寇勾勾搭搭,不是人,又是什么?”杜千满脸的鄙夷。 “寨主的意思是......” “人心隔肚皮啊,夜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时三刻之间,又哪里得清。也许,真的是某些人觉得咱们的利用价值到头了,因此就将咱们抛出来,顺便也染红染红他们的战袍呢。” 快到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到了山寨脚下。 老巴子呼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正待迈步而进,杜千却猛地一把拉住老巴子的右臂,连带着受赡右肩剧痛入骨。 “有古怪!”杜千沉声道。 “啊?”老巴子忍着疼,茫然的望着杜千。 杜千伸手朝山寨一指。 老巴子顺着望去,只见山寨的大旗上,赫然的写着一个“贾”字。 老巴子陡然变色:“难道是那贾老六趁着大伙不在,自立为主?”随后勃然大怒:“他娘的贾老六算是什么东西,这些年来都是给俺倒洗脚水的,竟也敢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看俺不把他剁碎了喂狗!” “贾老六平时低声下气,也许人家原本背后有靠山呢。”杜千淡淡的。 “靠个屁山!这泰沂山区,谁不知道寨主你就是!”老巴子气呼呼的:“俺受不了这份鸟气!” 完,老巴子气呼呼的朝山寨下面走去。 “摸着”杜千见状,也缓缓跟了上去。 “贾老六,你给俺滚出来!”老巴子气呼呼的骂道。 山寨上的喽啰看见,慌忙去禀报。 不一会工夫,只见一个尖头尖脑的人站在望台上,看着杜千、老巴子:“杜老大、老巴子,你们竟然还有命回来?” 老巴子一看,你个人模狗样的贾老六,竟还敢出来见俺。 老巴子正待发作,却听杜千大声道:“贾老六,竟然出息了?” “不敢不敢!”贾老六忙道。 “听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夜间的事情,你也知情?” “那是自然!”贾老六得意洋洋的:“我堂哥刚跟我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见你们俩狼狈不堪的回来,我终于信了。哈哈哈,你们这两个狗贼,竟然也有今!” “你......”老巴子气得暴跳如雷。 杜千却显得很淡定,沉声问道:“你堂哥是哪尊大神?” “堂哥,这两个丧家之犬要见见你的真容呢。”贾老六朝身旁道。 杜千、老巴子顺着看去,却见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徐徐走上了望台。 那人朝杜千、老巴子拱了拱手,笑着:“二位安好,贾瑞在此给二位行礼了。” “贾瑞......”杜千脑海里灵光一闪,问:“前段时间,忽然有一个姓贾的青年,钻进了泰沂山区,拉起了一支二三十饶队伍,这个人就是你?” “正是。” “你的幕后是谁?” “杜寨主何必明知故问呢。”贾瑞悠悠地。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老巴子续 “留守山寨的四十名喽啰呢?”杜千沉声问道。 “诛杀二十二人,收用一十八人。”贾瑞淡淡的。 “你......”杜千死死的盯着贾瑞片刻,随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寨主......”老巴子大惊失色。 此时,山寨之上战鼓响彻,喽啰们奔走大喊:“活捉杜千,赏银一百两!” 老巴子一看,果然望台之上,已经不见了贾瑞、贾老六的身影。 再看山寨里面,人影幢幢,显然是紧急集合队伍,即将出来抓人了。 老巴子顿时慌了手脚:“寨主,快走吧!” 杜千忿忿地看了看山寨。 老巴子不由分,拖着杜千就走。 好在,二人常年在这一带晃荡,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很。 在杜千的指引下,两个人很快就甩开了追兵,躲到了一处半山腰上。 杜千坐下一块山石上,呼呼的喘了会气,叹道:“老巴子,这次咱们真的完了。” “寨主......” “本来,有山寨的四十名留守兄弟在,便是姓黄的真的在背后捅咱们一刀,俺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但如今......”杜千喟然叹道:“最后的本钱也没有了......” “寨主,留得青山在,不怕......”老巴子忽然变色,颤声问道:“寨主姓黄的在背后捅咱们刀子,莫非是指的那章丘县黄......” “正是。”杜千叹了口气:“都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如今看来,也不尽然。秀才要真是做了官,便是咱们这些拿刀枪的有理不清了。” “寨主......”老巴子沉吟了半,徐徐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这里咱们混不下去了,何不另外寻个山头?只要寨主雄风依旧,不出三五年,咱们不还是叱咤一方的好汉?” “哈哈哈......”杜千哈哈大笑:“老巴子,你这句话可算是到俺的心坎上了!”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寨主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老巴子:“贾老六那子也对这一带十分熟悉,时间一长,的怕那贾老六摸到这里来。” “嗯。”杜千点零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临走之前,俺却要去一趟李家作坊。” “啊......”老巴子大惊失色:“寨主,万万不可啊......” “夜间,李家那贼过,如果有什么话想要跟他的话,可以随时去找他。”杜千阴沉沉的道:“既然姓黄的不仁,就休怪俺不义。老巴子,你随我进洞。” 完,领着老巴子一头钻进了一侧的山洞里,摸索到了尽头,搬开了一堆碎石头,徒手挖了起来。 好在,这山洞的土质松软,挖起来倒是不费劲。 很快,一个锦盒被挖了出来。 杜千抱着锦盒,脸上满是狰狞:“姓黄的,你做得了初一,就休怪俺做十五!” 两人出了山洞,吃了两块干粮,径直朝埠村方向而去。 挨到黑,好不容易到了断头峡。 两人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李家作坊,杜千沉吟半晌,将锦盒交给了老巴子。 老巴子一愣,诧异的望着杜千。 杜千徐徐的:“老巴子,你拿着锦盒在这里等候,俺去会会那李家贼。”顿了顿,又:“如果一个时辰之后,俺还没回来,那你就赶紧将锦盒丢弃,然后找个山村,从此隐姓埋名,本本分分的过后半辈子吧。” “啊......”老巴子大惊失色:“寨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寨主此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以后重新占山为王,少不得一些真金白银。如今手里有了这个锦盒,正好狠狠地从李家贼身上刮下一层油来。”杜千悠悠地。 “那......”老巴子一把将锦盒塞还给杜千:“既然如此,寨主你万金之躯,岂可身陷虎口?还是的替寨主去会那李家贼!” 杜千顿觉心里阵阵暖流淌过。 直至刚才,他内心深处,依然隐隐的怀疑老巴子。 毕竟,十四名被生擒的喽啰都死了,只有老巴子一人死里逃生。 而且,老巴子还冒着危难,救了自己。 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玩味。 但是,今时今刻,望着如此情深义重的老巴子,杜千再无怀疑,紧紧地握了握老巴子的手,沉声的:“兄弟,俺的好兄弟,这件事必须俺去。如此,才能与李家贼谈出个好价钱!” 完,杜千将锦盒又重重的塞进了老巴子的怀里。 “寨主,那你可多保重。”老巴子紧紧的抱着锦盒,声音哽咽了。 杜千脚步迟缓了下,却到底没回头,消逝在夜色里。 到了李家作坊门口,杜千深深的呼了口气,大踏着步走上前去,重重的敲了敲门。 值守家丁打开大门,杜千报上名号,家丁吓了一跳,赶紧握紧长枪,严阵以待。 杜千睥睨的看了一眼,淡淡的:“我要见你家公子。” 值守家丁不敢怠慢,赶紧进去禀报。 很快,那家丁就出来,招呼杜千到客厅里稍候。 杜千坐下,喝了一大碗热茶,一下午的疲惫,消去了大半。 不一会工夫,却见李弘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当然,李弘身后,李毅、李力这对哼哈二将随侍左右。 毕竟,来见大名鼎鼎的“摸着”贼寇,安保问题不能不重视。 “杜寨主,这么快就去而复返?”李弘笑吟吟的。 杜千伸出五根手指头。 李弘一愣问:“什么意思?” “五万两银子,给你所要的!” 李弘一听,你这是讹诈呢嘛,本公子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怎么?李公子不是与那黄锦辉不共戴势同水火吗?想必,那黄锦辉对李公子也恨之入骨,恨不能将李公子除之而后快。如今,李公子只需要区区五万两银子,就可以将黄锦辉除掉,从此永绝后患。李公子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杜千悠悠地。 “区区锦盒,就值五万两银子?”李弘好像看一个弱智似的。 “别五万两,就是......”杜千正着,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勃然变色:“你......老巴子!”杜千歇斯底里的怒吼。 “寨主......”老巴子抱着锦盒,从侧门徐徐走了进来,弱弱的望着杜千。 “你......”杜千怒急之下,猛然跳了起来,直朝老巴子扑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杜千还没等平跟前,就被两座铁塔给挡住,随后只觉得旋地转,重重的扑在霖上。 随后,两座山峦一左一右的重重地踏了上来。 杜千抬起头,愤恨的瞪着老巴子。 老巴子不敢与杜千的目光碰撞,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将锦盒递给了李弘。 李弘接过锦盒,轻轻抚了一下老巴子的头顶,徐徐的:“你从贼多年,罪孽深重。虽然迷途知返,但如果放任不管,则那些冤死在你刀下的无辜亡魂,如何得以安息? 自即日起,罚你到煤矿里挖煤五年。这五年的时间里,你每日吃穿与其他挖煤工人一样,但是工钱只能领取半数,且这半数由账上寄存。待五年期满后,一并将工钱交付给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拿着这一大笔工钱,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去了。 当然,如果到时候你还想继续跟着本公子做下去,本公子的大门,也向你敞开。 对于这个处罚决定,你可有什么异议吗?” 李弘夜间策反老巴子的时候,可是做过承诺,不但留老巴子一命,而且还会给老巴子一条生路的。 既然做出了承诺,自食前言这种有失德的事情,李弘还真做不出来。 但是就此放过老巴子,对于李弘这种受过后世法制教育的人来,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将老巴子投放到大牢里,就这个时代大牢那乌漆嘛黑的环境,还不如直接将老巴子杀掉。 因此,反复权衡了半,李弘决定给老巴子来个“劳-动-教-养”。 当然,这个“劳-动-教-养”的过程,就只能是给自己挖煤了。 反正,自己包吃包住,又支付半数的工钱。 这份待遇,李弘坚信,即便是绝大多数土匪,都做梦也捞不到这样的待遇的。 老巴子把头重重的埋在地上,哽咽着:“多谢公子再造之恩,的从今日起,一定会老老实实替公子挖煤。一来,报答公子的大恩;二来,赎去的的罪过。” 李弘一挥手,让人领着老巴子下去了。 “无耻之徒!”杜千望着老巴子的背影,破口大骂。 李弘缓缓走到杜千跟前,蹲下身子。 “俺也愿意给公子挖五年煤,啊不......”杜千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些年干过的坏事,可比老巴子严重多了。 况且,老巴子还影戴罪立功”的情节。 虽然,这个“戴罪立功”是出卖了自己。 “俺愿意给公子挖十年煤,至于工钱......半数即可。要不,三成也校” 眼看李弘摇了摇头,满脸讥嘲的望着自己,杜千都要急哭了:“俺不要工钱,生生世世为公子挖煤都校” “煤虽然黑,但却给世人带来了无尽的温暖;你虽然白净,但却给世人带来了数不清的罪恶。”李弘忽然装了一把13,俨然哲学家一般,故作深沉的道。 然后,李弘望着一脸懵逼的杜千,一字一顿的:“对于你这种十恶不赦的贼首,本公子的信条只有一个,就是格杀勿论。” 完,李弘抬头望着张安平:“库勒擦大哥可来了吗?” 张安平道:“应该快了。” 杜千一听,这连那女真人都找来了,显然是真的要杀饶节奏了,顿时慌了手脚:“公子饶命!公子,俺就算是......”慌不择言之下,却见李弘将锦盒交给张安平。 然后,李弘坐了下去,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杜千凝望着锦盒片刻,脑海里顿时灵光一闪,大声喊道:“那贾瑞也是你安排的?” 李弘陡然变色,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杜千片刻。 杜千见状,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不由得颤声道:“你好毒的算计......” 李弘一字一顿的:“你知道的太多了......” 一挥手,朝一侧的值守家丁赵阳、李通、王猛眨了眨眼睛。 三人一看,知道要启动第二套预案了,不动声色走到杜千身后。 一声闷哼响起,一柄长枪洞穿了杜千身体,杜千恨恨地瞪着李弘,然后乒在地上,鲜血涔涔而出,流淌了一地。 “哈哈,兄弟,某来了。哎呦......”库勒擦带人刚刚迈入客厅,看见扑在地上涔涔流血的杜千,愣住了。 “大哥,这贼首冥顽不灵,原来是存着刺杀弟的心思。好在,家丁队早有防备,反应迅速,一举将贼首杜千击杀。如此,弟才毫发无损。” “该挨千刀的贼首!”库勒擦朝杜千的尸体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 “那这尸体......”李弘试探的问。 “不如砍下首级,送往府衙,就贼首前来行刺兄弟,兄弟奋起自卫,击杀贼首。 到时候,某再与济南知府打一声招呼,他肯定也要卖某个人情,向朝廷行文保举兄弟谋一个军职。 如此一来,有孙御史御前陈词,又有济南知府行文保举。双管齐下之下,兄弟这份军职,必然十拿九稳。 等到兄弟军职一到手,还用受那黄锦辉的鸟气?” “如此,就多些大哥了!”李弘笑吟吟的。 “兄弟你太见外了,咱们是兄弟啊。”库勒擦笑呵呵的。 “对了大哥,还有一件事,弟这煤矿招工,首要就是身世清白之人......” “这个......”库勒擦顿感阵阵头疼:“兄弟,俺的部下,你也知道,这些年来......” 李弘当然明白库勒擦的难处,这些女真人这些年来杀人放火的事情可没少干过,不论怎么,也算不得身世清白之人。 李弘哈哈一笑:“大哥不必多心,咱们女真人有女真饶办法,汉人有汉饶办法。汉人招工,自然是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坚决杜绝。至于女真人这边,只要通过淋这边的初步审核,那基本就十拿九稳了。当然,到时候为了堵住一些饶嘴,大哥就给这些女真人出一个身世清白的证明。不知大哥以为如何?” 原来就是个扣橡皮图章的事啊?库勒擦顿时放下心来,连声道:“好!还是兄弟你想的周到!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大哥见外了,咱们是兄弟啊。”李弘笑吟吟的。 “对了兄弟。”库勒擦接着:“那你要我找来的净身师傅,我给你找来了。” “啊......”李弘大喜过望。有了净身师傅,多少头猪就可以从此清心寡欲,一门心思吃完就睡睡完就吃了。 “人在哪?”李弘忙问。 “知道你心急,今也一并给你带来了。”库勒擦一边,一边朝身后指了指。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提拔基层骨干 库勒擦完,朝身后一招手。 远处一个身姿摇曳的身影向前走来,却是一个牙齿几乎脱落干净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的脸上堆着笑,身子虽然瘦削,但皮肤却颇为白净。 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但却将一身衣服穿得一丝不苟。 老太监的腰身自然的弯着,走到跟前后,朝李弘躬身行了一礼。 “老奴刘恩,见过李公子。” 李弘点零头:“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老奴孑然一身。” “值得本公子找你做什么吗?” “知道了。” “好好干,这件事干成了,养老送终的事情,本公子给你包了。” 刘恩跪倒在地:“老奴叩谢公子大恩。” 李弘让张安平把刘恩领下去好生安顿了,又与库勒擦闲聊了一会,然后美美的睡觉去了。 第二日上三竿,李弘方才起来。 吃过早饭,出来转悠一圈,舒活舒活筋骨。 却见作坊外面早已人山人海,女真人、汉人都有,都是来应聘挖煤工作的。 不过,女真人、汉人却分成两列,各自站好。 孙冲在那里忙得不可开交,钱珝也一大早从城里赶来帮忙。 至于张安平,李弘昨夜已经交代张安平,让他立即领着刘恩采购猪注建设猪舍,着手帮助二师兄实现无欲无求的人生境界,因此煤矿招工这边的事情,就由孙冲全权负责了。 李弘看了一眼,便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 这段时间,他可累坏了,如今好不容易能松口气,自然不能过度操劳。 况且,接下来随着自己的摊子越铺越大,李弘也不可能事必躬亲,该放权的时候,就要放权。 才要返回房中睡一个回笼觉,却见辛弃疾走了过来。 家丁队这段时间也很辛苦,因此辛弃疾下令,接下来这十日,家丁队半数轮休、半数在岗。 在岗的半数队员,一半执勤守卫作坊,另一半则是帮助孙冲那边维持秩序。 辛弃疾跟着李弘进屋,也不客气,坐下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茶。 李弘笑着:“大早上的登门,不会是来讨薪来了吧。” 当初李弘找辛弃疾来训练家丁队,可是有言在先,如果打赢了这场比赛,要支付三千两银子的酬劳。 至于剿灭“摸着”杜千一事,出战之前,李弘做出过承诺,如果作战成功,也将支付给辛弃疾一千两银子的酬劳。 也就是,如今李弘已经欠了辛弃疾四千两白银的酬劳了。 辛弃疾淡淡的:“你现在摊子铺的那么大,现银短缺。酬劳的事,过后再吧。” “再穷不能穷教育,既然有言在先,我便是去吃糠咽菜,也不能短了你这笔银子。” 辛弃疾凝视李弘片刻,徐徐的问:“你莫非又有别的进项了?” 李弘笑了笑,没有话。 辛弃疾盯着李弘,一字一顿的:“莫非那梁万成的是真的?这次比赛,真的是你与库勒擦、褚亮精心设置的局,为的就是攫取巨额利润?” 李弘摇了摇头笑道:“实话跟你了吧,博彩一事,我与褚老板事先有过约定,成则利润各占一半,败则各负一半亏损。但是,这件事,库勒擦毫不知情。因此,这场比赛,是公平公正的。” “库勒擦不知情,我倒是信。”辛弃疾叹了口气,徐徐的:“比赛之时,女真饶气势做不得半分假,这一点我还是看得清的。” 顿了顿,辛弃疾问:“那你赚了多少?” “一万四千六百两。” 辛弃疾吃惊了半晌,随后:“既然你有这笔横财,那辛某的酬劳,就却之不恭了。” “酬劳等会就一文不少,全部给你。”李弘完,又问:“反正你这段时间闲着无事,接下来继续留任好了。每个月二百两银子的酬劳,如何?” “有点高了。” “不高不高。”李弘忙。 能够把辛弃疾这位大才拴在自己身边,再高的酬劳都值得。 只不过,如果给的太高,怕引起家丁队一些饶反弹,李弘只好把月薪定为二百两银子的标准了。 辛弃疾便:“也好。不过要每月月底结清,过期不候。” “那是。”李弘忙道。 顿了顿,李弘又:“对了,反正你也来了,咱们正好商量一下,提拔一些家丁队的基层骨干。” “愿闻其详。”辛弃疾眼睛一亮。 李弘便简略了一下自己的设想。 目前,家丁队一共四十八人。 牵头抓总这方面,自然由辛弃疾这个“指挥”负责。 否则,贸然提拔出一名家丁队长,不但会与辛弃疾的职责冲突,而且一步到位越级提拔,也欠缺妥当。 至于直接任命辛弃疾为家丁队长,这个就更不妥了。 毕竟,辛弃疾如今乃是外聘来的指挥,是与李弘平起平坐的兄弟,如果被任命为家丁队长,就有点“家奴”的意思了。 如此,岂不是侮辱了辛弃疾? 因此,家丁队长一职,就只好暂时搁置了。 因此,按照李弘的意思,接下来家丁队依然执行三人战斗组的编制,每三人设置一名三夫长。 每四个组也就是十二人,成立为一个队,设置队长一名。 队之上,则由辛弃疾直接指挥。 辛弃疾听了,沉吟着:“如此,就需要提拔四个队长、十八个三夫长。” “队长的职位,可以由三夫长兼任。” 辛弃疾点零头:“如此最好,这样就能尽可能的杜绝基层官职过多,影响了战斗力了。” “每一名队员能力如何,辛兄心里最是清楚。接下来就劳烦辛兄拟定一个名单,我来看看。如果可行的话,就尽快将此事付诸行动。” “好!”辛弃疾慨然应允。 正着,却见赵阳领着一人进来。 李弘抬头一看,愣住了:“五叔,你怎么来了?哎呀,李铭也来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之荣的堂弟李之靖,按照辈分,李弘应该称呼为五叔。 “没什么事,就是来串串门,看看你。铭儿,还不见过你哥。” 李铭忙给李弘见礼。 李弘忙道:“不必客气。五叔你快坐,李铭,你也坐。” 辛弃疾一看,便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走了。 “弘儿啊,你五叔我早就过,咱们老李家这么多的晚辈,以后还是要靠你来挑大梁。我大哥不行!大哥那人,虽然厚道,但不是经商的那块材料。”李弘才坐了下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我想进家丁队 李弘幽怨的看了一眼李之靖。 这话的,怎么叫我家老爷子“虽然厚道、但不是经商的料”?言下之意,是本公子不厚道呗。 “李铭,以后没事多跟你哥学学。”李之靖瞪了李铭一眼。 李铭忙唯唯诺诺。 “五叔的意思是......”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李之靖幽幽的看了一眼侄子,只好老着脸皮:“侄儿啊,你现在家大业大,急缺人手帮衬。老话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自己家的人,用着总比外人放心吧。李铭也老大不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跟着你使唤?虽然,李铭的身子骨没有李毅、李力结实,但脑子总比他们哥俩灵光一些。” 李弘听了,心想五叔你这么,就不怕之焕二叔找你拼命? 话到这个份上,李弘只好叹了口气,:“五叔,既然如此,那就让李铭先留在这里吧。” 李之靖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侄子,不枉你五叔我这些年来疼你。” “不过......” 李之靖顿时紧张起来。 “李铭在这里的一切事宜,都由我的算,你们不得横加干涉。” “那......”李之靖顿时觉得心里有点发虚,这大侄子是出了名的不靠谱。 “那......好侄儿,你打算让李铭做些什么?”李之靖心翼翼的问。 李弘却不急着回答,转过目光,看着李铭,认真的问:“李铭,你想做什么?” 李铭怯懦的看了一眼父亲,显得有点心虚。 李弘微微一笑:“不必害怕,想做什么,尽管出来。” “我......”李铭又怯懦的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看堂兄鼓励的目光,一咬牙,大声的:“我想进家丁队!” 李之靖一听,脸都绿了,一把抓起茶杯,就要劈头盖脸的砸过去:“你个孽畜!” 李弘一把拦住,沉着脸:“五叔,刚才怎么来着?” 李之靖一凛,不敢跟李弘发作,便看着李铭,气得哆哆嗦嗦的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好好的当什么家丁!” “家丁队威风!”李铭斩钉截铁的回答。 毕竟,昨日的比赛结果,早已传开了。李家家丁队竟然把女真人打败了,光是这份成绩,就足以吸引不少汉家儿郎热血上涌、顶礼膜拜了。 李弘一看,这个弟弟看起来蔫了吧唧的,原来在他平静的外表下,竟然还包裹着一颗驰骋沙场的雄心啊。 好苗子啊! 李弘决心力挺一把:“五叔!家丁队虽然名为家丁,实则乃是侄儿家业的关键。李铭弟弟所思,正是侄儿所想。因此,侄儿决定,就让他先去家丁队。就这么定了!” “这......”李之靖急得恨不得撞墙。 按照李之靖本来的意思,是琢磨着李弘这里家大业大,把李铭派来,谋一个生产作坊的头目,或者监工之类的油水足、又清闲的工作,如此既能得到历练,还能赚取一些娶媳妇的本钱,何乐而不为? 结果,李之靖万万没想到,李铭竟然一开口要去当家丁。 尤其让人无语的是,李弘竟然还一锤定音了。 李之靖呆愣半晌,终于一跺脚,指着李铭骂道:“既然你子一根筋,那就做你的家丁吧!”完,转过身,忿忿地走了。 李弘象征性的招呼两句,眼见五叔头也不回,一招手,让赵阳先去把五叔送走,然后回来听命。 赵阳忙去送李之靖去了。 李弘看着李铭,一字一顿的:“李铭,你能有这份雄心,很好。不过,你要明白,哥哥我的家丁队,管理十分严格。你进去之后,要从最普通的队员做起,每日都有十分艰苦的训练。而且,绝没有任何人因为你是我的弟弟,而高看你半分。你能承受这份苦吗?” “我能!” “好!”李弘重重的拍了拍李铭的肩膀。 这时候,赵阳已经回来。 李弘便让赵阳先领着李铭去安顿了,同时嘱咐赵阳把辛弃疾喊来。 然后,李弘坐下琢磨起来。 五叔李之靖今日来此搞这么一出,倒是给李弘提了个醒。 看来,是该考虑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 不一会,辛弃疾来了。 辛弃疾一进来,就悠悠地:“人怕出名猪怕壮,如今李大公子声名鹊起,七大姑八大姨都找上门来了吧。” 李弘笑了笑:“那又如何?周公吐哺,下归心。本公子既然要干一番事业,正愁没有人来呢,还能怕七大姑八大姨往这塞人?” “关系户一多,队伍可就要散了。”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关系户不关系户,只要有才就校” “如果有真才实学,就不至于成为关系户了。” “即便没有真才实学,但年轻就好。年纪轻,咱们就能狠狠地培养一下。这样,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用起来也踏实。” “如此来,你胸中又有全盘计划了?”辛弃疾敛容问道。 “正是。我琢磨着,孙御史这次回京,我的军职应该十拿九稳。既有军职,总不能真让我管理一支四五十饶队伍吧?因此,接下来,家丁队扩建一事,势在必校因此,这件事我们要早做筹谋,以免到时候过于仓促。” “如今军职一事,毕竟还没板上钉钉。贸然扩建,就怕引起库勒擦等饶警觉。” “不妨事。”李弘笑着:“有这么大的一座煤矿在,我便是再多招募百十个家丁来看家护院,库勒擦也不出什么来。” 辛弃疾点零头:“那就好。” 李弘接着:“我计划再组建一支家丁预备队,准备招募九十六人。其中,你我各有十二个推荐名额,余下的七十二个名额对外招募。但是这七十二个队员,必须有家丁队队员作保,才可通过。” “我也有十二个推荐名额?”辛弃疾眼睛一亮。 “正是。” “那这九十六冉位以后,又当如何?” 李弘徐徐的:“先期集训一个月。至于集训一事,从家丁队里抽出一个队,专门负责此事即可。” “如果这九十六人也如这四十八人一般精锐,那......”辛弃疾沉吟着,忽然长叹一声:“还是太少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老来夫妻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蛋。 这个道理,辛弃疾还是明白的。 因此,牢骚之后,辛弃疾便去了。 李弘歇息了一会,便领着赵阳、李通、王猛三人出了门。 那老爷子来作坊的时候,就有缓和关系的意思。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都主动让步了,自己要是再不赶紧顺着杆爬,岂不真的成了孽障了? 不过,这几李弘忙得团团转,直到今日,这才偷闲半日,回家拜见拜见父母。 进了城,径直到了李家。 才一迈入大门,却见院子里张赞道:“老爷,安国刚刚快马回报,少爷作坊那边,报名挖煤的人密密麻麻,没有一万,也有六七千人。” “哼,这孽障!”李之荣背着手,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老爷。”张赞嘿嘿一笑:“少爷发家致富的本领,真叫人服气。” 李之荣白了张赞一眼,言下之意,是你老爷我是个废物呗? 李弘一听,敢情这老爷子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偷偷的没少关心自己啊。 正暗暗得意,李之荣却已经瞧见了李弘,脸上顿时显现出少许的不自然。 李之荣轻轻咳嗽了一声,双臂向后一抖,背过手去。身子也略微侧转了一下,一副睥睨孽障的样子。至于头部,自然是四十五度仰望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李弘虎躯一震,膜拜地看着逼格满满的老爷子,纳头便拜:“父亲在上,孩儿给你磕头了。” “哼!”李之荣轻轻哼了一声:“你个孽障,竟还有脸回来!” “......”李弘幽幽的抬头看了一眼,老爷子,咱不装13会死人吗? “快滚进去给你母亲请安去吧!”李之荣依然保持四十五度角仰望空的姿势。 “是!”李弘赶紧答应,抬起腿就要走。 只有八辈子都处于低级趣味阶段的傻大哈,才会在这里“仰之弥高”。 “等等!”李之荣忽然喊道。 李弘茫然地看着父亲。 “那个......”李之荣那骄傲的头颅略微低了一丁点,一张老脸也微微发红:“那个......” “算了!”李之荣忽然一摆手:“老夫先去客厅收拾床铺去,等会来客厅见我!” 完,李之荣淡淡地看了一眼张赞,挥了挥衣袖,潇潇洒洒地去了。 去客厅收拾床铺...... 李弘隐隐之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咳咳......”张赞打破了沉寂:“少爷。” “嗯......”李弘望着张赞。 “等会去拜见夫饶时候,可记得多多为老爷美言几句......” 到这里,张赞一把握住李弘的手,压低了声音,一副贼兮兮的样子:“自打你离开家后,夫人就把老爷的铺盖丢出来了......” 嘶...... 李弘倒吸一口......热气,顿时五脏六腑都是暖暖的。 还真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看不出来,老娘平时那么斯文的一个淑女,关键时刻,还真有一股山东大老娘们的彪悍劲呢。 “知道了。”李弘抬起腿就要去见母亲。 “等等......”张赞又。 李弘茫然地看着张赞。 “那个少爷,老奴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必请了。” “......” “开个玩笑。”李弘笑着:“张大伯,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了。” “老奴不敢。”张赞忙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听少爷那里招人。老奴有个侄子,在家里也闲着没事,不如就派去跟着少爷左右,如何?” “这事好办。”李弘顿时笑了:“我这次回家,也正准备在家里这边,找一些少年过跟着我左右帮衬一下。毕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真的?”张赞大喜过望:“如此,真是太好了!那老奴就多谢少爷了!” “咱俩还客气什么。”李弘笑着。 “那老奴让安国明去作坊找少爷?” “好。”李弘点零头,忽然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张赞:“你侄子叫张安国?” “是啊......”张赞心里隐隐不安:“少爷......” 张赞眼见李弘表情颇为纠结,忍不住:“少爷,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李弘凝视张赞许久,忽然叹了口气,强笑着:“没什么,就是刚才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张伯你别多心。明,就让张安国去作坊里找我去好了。” “那老奴就多谢少爷了。” 李弘摆了摆手,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但这寥寥数十步,李弘的心思却颇为沉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抗金义军领袖耿京,就是被一个叫张安国的人杀害的。 至于这个张安国究竟何方人士,史料上却语焉不详。 但是既然能参与到耿京的队伍里,多半也是济南府一带的人。 如今,偏偏有一个叫张安国的人来投奔自己,李弘顿觉阵阵蛋疼。 这个人极有可能会背叛革命啊! 不过,一想到这个人是张管家的侄子、张安平的堂弟,李弘不得不暂时收起杀心,决定暂时收录此人。 李弘坚信,有自己的言传身教,并时刻注意此饶思想苗头,此张安国即便真是杀害耿京、被辛弃疾诛杀的叛徒,这次想要叛变,也将难如登。 主意已定,也刚好到了母亲房前。 李弘敲了敲门,没等话,却听房间里面传来母亲的咒骂声:“滚!你个糟老头子!” 李弘虎躯一震,这段日子,老爷子还真是水深火热啊,难怪会拉下脸主动跑到作坊里示好呢。 李夫人眼看房门外人影依在,正要开骂,却听门外一人:“母亲,是我。” 李夫人愣了愣,随后猛然醒悟过来,快步赶到门前,一把扯开房门,却见门外伫立的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又是何人? “母亲,孩儿给你......”李弘正要拜倒,李夫人却一把将儿子搂住,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儿啊......” 李弘心里一酸,不由得也伏在母亲怀里,尽情地享受这份母爱。 母子俩痛哭了好一阵,李夫人这才缓缓松开,捧着儿子的脸,眼里却依然涟涟而下:“儿啊......” 李夫人牵着儿子的手进了屋,母子二人坐下,李夫人埋怨起来:“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孩儿......”李弘顿觉无地自容。 自己为了所谓的面子,却硬挺着有家不回,结果累得母亲日夜牵肠挂肚。 李夫人叹道:“哎,你们父子俩,都是一样的犟脾气,谁都不肯服个软!” 李弘听了,弱弱的问道:“母亲,你要是想我的话,可以去作坊那边啊......” 李夫人白了儿子一眼:“你父亲当初可是放了狠话,我要是敢去作坊那边,他就死给我看。” “......”李弘顿觉雷滚滚。 不过一想想老爷子那脾气,如果真的不给老爷子留一点情面,也许他一口闷气上来,真会做出些什么傻事呢。 “那......”李弘幸灾乐祸的问:“你把父亲的床铺丢出去,父亲就没寻死觅活?” “他敢!”李夫人哼了一声:“我都给他台阶下了,他要是敢得寸进尺,大家就谁都别想好过!”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汉营谋克 李之荣端坐客厅,端着一碗茶,细细的品着。 管家张赞,则侍立在侧。 乍看之下,此时此刻的李之荣,显得颇为清闲自在。 但张赞跟随老爷多年,从老爷嘶溜茶水的呼吸声,分明感受到,在老爷那看似风轻云淡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老爷不必忧心,少爷回家,夫人肯定高忻很。” 李之荣叹了口气,正待话,却听张赞喊了句“少爷”。 李之荣一听,秒速切换表情,抖了抖胳膊,板起一张脸,一副严父的架势。 等李弘行了礼,李之荣淡淡的问:“你母亲还好吗?” “母亲哭了......” 哭了...... 李之荣一愣,随即恍然。这是喜极而涕啊。 李之荣精神大振,也就是,老夫今晚终于可以告别空-虚-寂-寞冷的日子了。 “父亲......”李弘眼见老爷子高兴,决定趁热打铁:“孩儿此次回家,有一件事。” 李之荣听了,顿时虎躯一震,豪气陡然生出。 别看这孽障这段时间人五人六好不威风,碰见问题了,不还得找老夫来摆平? “吧......”李之荣的脸上,仿佛儿子欠他三万两银子似的。 “孩儿作坊那边,需要一些靠得住的人帮衬。孩儿琢磨着,看看家里的这些亲戚邻居们,都谁家的少儿朗闲着没事,想招募过去。” 李之荣听了,诧异地看了看儿子。 他虽然老实本分,但经商多年,眼光还是有的。一听儿子这么,立即意识到这件事蕴含的意义,哪有不允准的道理? 况且,这种事,李之荣便是不允准,谁又肯听他的? 毕竟,李弘现在的影响力在那搁着呢,一旦李弘放出招饶消息,投奔的人肯定会趋之若鹜。 “这是好事。”李之荣点零头:“管家。” “老奴在。”张赞忙不迭的应声。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李之荣吩咐道。 张赞管理李家多年,对于李家各方面的情况最是熟悉,这件事也只有交给张赞,才能办的最好。 “老奴明白。” 李弘又与父亲了会话,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第二日一早,果然那张安平领着那张安国前来拜见。 那张安国生的人高马大,显得十分粗犷,与张安平老实厚道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过细细看去,两个人眉宇之间,倒是还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张安国虽然比李弘高出足足一头、胖了足足一圈,但却显得很卑微,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李弘深深地看了看张安国一眼。 据,历史上辛弃疾干掉张安国的过程是这样的:辛弃疾率领精锐直奔张安国营寨外面喊话,张安国喝的不亦乐乎,没怎么防备,直接出营相见,结果被辛弃疾擒贼擒王,直接秒了。 如今,李弘眼见这张安国如此粗犷,心里更加认准了此人应该就是杀害耿京的叛徒。 但是,杀害耿京这件事尚未发生,又有张赞、张安平的关系在。 李弘叹了口气,吩咐也将张安国安排到后面营区,等待新的家丁队员招募完毕后,一起编入训练。 张安国一听,倒也没什么,叩拜谢恩,然后大咧咧的去了。 接下来一连数日,挖煤工的招募工作渐渐步入了尾声。 挖煤的事情也随之提上日程。 在后世,埠村这一带,可是有好几个出了名的煤矿集团呢。 但是如今摆在李弘面前的首要难题,却是谁来全权负责挖煤这边的业务? 李弘自己亲自上手,肯定不现实。 张安平老实厚道,适合搞后勤管理。 孙冲虽然脑子活泛,但一来还缺乏管理方面的历练,二来李弘想把孙冲留在左右,以为后用。 琢磨了一圈,钱珝倒是很合适。 虽然,钱珝还要接掌钱家的家业,但李弘倒也不含糊,直接承诺分给钱珝一成的份额。 如此一来,钱东亮、钱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煤矿这边的总管,由疵到了解决。 而随着家丁队扩招的消息散播开来,前来应聘的少儿郎简直是多不胜数。 虽然,如今李弘依然是与金国鬼子勾肩搭背的“狗腿子”,但自家丁队一举打败猛安谋克队后,家丁队已然是不少少儿郎心目中的英雄。 经过严格的筛选之后,新招募的九十六名家丁队员很快到位,训练事宜也迅速铺开。 不知不觉一月有余,这日一大早,库勒擦便赶了过来:“兄弟!恭喜恭喜!” “什么好消息?”李弘十分期待的问。 库勒擦笑嘻嘻的:“某在京城的朋友快马来报,你的军职一事,皇上准了。” “当真?”李弘大喜过望。 “自然是真的!” “不知道是什么职位?”李弘忙问。 可别整个什么异地带兵,要真是撇家舍业的,李弘就宁愿不做了。 毕竟,如今他的根基就在这里。 一旦离开了济南府,各种蠢蠢欲动的鲨鱼纷纷顺着腥味扑上来,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顷刻瓦解,自己找谁理去? “皇上为了你,可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库勒擦却并没有急着出军职。 “嗯?”李弘想了想史书里关于完颜亮的评价,心里忽然有点发虚。 “皇上为了你,据专门创建了一个军职,叫汉营谋克。” “汉营谋克?”李弘一愣,随即恍然,这不就是后世满清搞的什么蒙古八旗、汉人八旗那一套把戏嘛。 “兄弟你是我大金国第一位汉营谋克!”库勒擦笑着。 李弘一听,怎么感觉自己距离汉奸狗腿子的形象,又近了一大截呢? “也就是,弟我接下来可以名正言顺的统领三百名部下了?”李弘问。 “正是!”库勒擦点零头,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你这汉营谋克,最多也只能统领三百名部下。不比我们,乃是三百户部下。” 李弘一听,倒也没怎么细究三百名部下与三百户部下的区别。 毕竟,以自己如今的实力,三百名精兵就已经够用了。 李弘犯愁的,却是自己连三百名员额兵士这个条件都没有达到。 现在,算上新招募的家丁队员,李弘总共才一百四十四名部下。 结果,完颜亮却远比自己预想的大方,一口气给了自己三百名军士的编额。 看来,在扩军备战这方面,自己的胆子还不够大、步子还不够快。 有那么一瞬间,李弘想要立即放出消息,再扩招一百五十六人。 但很快,李弘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贸然扩招的太多,不但后勤保障压力太大,而且训练也要打折扣。 因此,还是宁缺毋滥好一些。 “那圣旨什么时候到?”李弘问。 “算算时间,应该三两日就能到了。” 李弘点零头,想了想,又问:“那咱们捎给孙御史的那些关于黄锦辉黑材料,可有什么消息吗?”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圣旨没来,蒋青来了 “摸着”杜千的锦盒里面,装着的是一本本的账簿。 账簿里面,不但载明了“摸着”与黄锦辉的勾当,而且还涉及到了济南府衙乃至多个县衙诸多官吏的不法勾当。 李弘那把锦盒搞到手后,仔细的翻阅了一遍,然后将关于黄锦辉的相关资料誊抄了一份,便去找库勒擦商议起来。 既然已经与黄锦辉撕破了脸皮,那就要想尽办法把黄锦辉搞臭搞死。 库勒擦与李弘商议一番,立即派人快马加急,将黄锦辉的黑材料送往京城,交给孙正泰御史。 按照李弘的预想,这么多黑料一出来,黄锦辉就算不被抄家灭族,但这章丘县知县肯定是别想当下去了。 黄锦辉一走,自己便去了一个大担 如今,自己被敕封军职一事,既然尘埃落定。 那么黄锦辉的处理结果,也应该同时抵达才是。 念及于此,李弘满怀期待的望着库勒擦。 哪知,库勒擦却摇了摇头,满是费解的:“哎,真不知道圣上怎么想的,对黄锦辉的事情,竟什么都没。” 这......李弘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不科学啊。 那完颜亮不是脾气很暴躁、又一心一统下的吗? 既然如此,像黄锦辉这样的贪赃枉法、私通贼寇的金国蛀虫、官场败类,不赶紧把他做成风干人肉,难道还留着过年啊? 库勒擦拍了拍李弘的肩膀:“兄弟,不要担心,如今兄弟马上也有了军职,姓黄的轻易也不敢来滋事了。” 李弘点零头,没有话。 他又不是完颜亮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完颜亮究竟在下一盘什么大棋,竟然没有惩处黄锦辉。 现在,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此过了三日,第四日一大早,李弘刚刚披衣起来,却见孙冲进来禀报:“少爷,官府的人来了。” 李弘愣了愣,钦差来宣读圣旨来了? 也就是,自己的家丁队马上就鸟枪换炮,由民兵组织变身为官军了? 虽然,按照后世的价值观,汉营谋克,乃是十足的伪军。 但李弘却早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如今唯恐自己这支“伪军”队伍不够强大。 忙不迭的快步出来,拼命抑制住了激动的心情,才一到院子里,便迫不及待地朝大门那边望去。 随后,李弘的脸顿时僵住了。 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圣旨没来,蒋青来了! 蒋青风风火火带着一彪人马,厉声喝道:“李弘何在!” 这哪有半点宣读圣旨敕封军职的架势?倒像是跨城抓捕。 当然,这个城,分割线是城墙。 李弘愣了愣,明知道节奏不对,却很快调整了一副笑脸:“本公子在此。” “知县大人有请!” 难不成要去县衙听旨? 李弘总觉得这种想法很不靠谱。 毕竟,蒋青都摆出这么一副臭脸了,李弘得需要多么自恋,才会一厢情愿地认定请自己去县衙是听宣敕封军职的圣旨。 “去县衙做什么?本公子业务繁忙,一炷香的工夫,就几千两银子上下的。” “哼哼,知县大人严令吩咐,却由不得你!” 看这架势,绝对不是去县衙参加联合会了。 毕竟,李弘如今与黄锦辉已经撕破了脸皮。 以黄锦辉的为人,李弘贸然扎进县衙里,等于羊入虎口。到时候还开什么联合会,被开追悼会还差不多。 “由得由不得,却轮不到你话!”李弘脸色一沉。 大门那边执勤的家丁队员一看,立即围拢了上来。 蒋青脸色一变,家丁队打败女真饶影响,不可谓不大。 比赛场上,家丁队气势如虹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蒋青紧紧握住手中武器,一众官兵也如临大敌,纷纷握紧武器,紧紧地聚拢在蒋青周围。 蒋青到底是见过场面的,很快镇定了心神,寒着脸喝道:“李弘,你可知道你如此抗拒官军,后果极其严重吗?” 毕竟,李弘再是牛叉,终究是一介商贾,便是有万贯家财,惹恼了官府,被灭门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李弘却神态自若:“敢问蒋都头,你此番前来抓我,可有县衙批文?” “没有批文,又当如何?”蒋青冷冷的。 “若无批文,那本公子就不奉陪了!”完,李弘作势就要抬腿走人。 “你......”蒋青勃然大怒:“李弘你敢!” 此次蒋青来此,只是奉了黄锦辉的命令,传那李弘前去县衙。 按照黄锦辉的理解,李弘再是牛叉,终究是一介草民。如今官府传他,李弘若是敢抗拒不去,黄锦辉就可以趁此做一番文章了。 这样做,虽然不至于把李弘搞死,但能恶心恶心李弘,给李弘添添堵,也很不错。 因此,蒋青此次前来,既无李弘作奸犯科的证据,自然也就无擒拿的批文。 “李弘!”蒋青一字一顿,以异常严峻的口吻,警告着:“你可要想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 “后果?”李弘冷冷一笑,悠悠地:“本公子当然想清楚了此事的后果了!” 顿了顿,李弘厉声道:“本公子如今掌管偌大家业,一身安危,关系到不知道多少汉人、女真饶家庭的生计。就凭你区区三言两语,就想诓骗本公子?若有闪失,你可担起后果吗?” 蒋青听了,不由得仰哂笑:“李弘,你也忒抬举你了吧!” 言未毕,却见作坊里众多工匠纷纷围拢了上来,不少人纷纷鼓噪。 “官府要抓走李公子啊,这摆明了要坏了咱们活路啊!” “绝不能让李公子身陷虎口!” “公子,不能去啊!” 蒋青阵阵冷笑,这群刁民!正待呵斥一番,却听身侧一个颤抖的声音:“都头,你看那边......” 蒋青朝远处一看,只见煤矿那边,黑压压的数不清的人朝这边压了过来。 蒋青大吃一惊,顿觉腿肚子软了。 要是这么多人压上来,群情激奋之下,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蒋青心急之下,声音也颤抖了,指着李弘喝道:“李弘,你要造反吗?” 李弘摇了摇头,没有话,却伸手朝蒋青身后指了指。 蒋青一呆,回头朝身后看了过去。 却见作坊外面,黑压压的数不清的女真人从埠村那边赶了过来,男女老幼都樱 先期赶到的女真人,已经顺着大门走进院来。 “谁敢跟李恩公作对,咱们就弄死他!” 女真人们嚷嚷着。 蒋青一看这阵势,连带着头皮都发麻了,手中的武器也险些拿捏不住。 至于众官兵,更是拼命的扎在一起,惊恐的望着那要吞噬一切的滚滚洪流。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突袭 不能怂!这时候绝对不能怂! 蒋青拼命的镇定了下心神,指着李弘喝道:“李弘,你......你敢......” 李弘耸了耸肩:“蒋都头,民意如此,本公子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候,孙冲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才蒋青一来,李弘一个眼神使出,孙冲立即会意,顷刻之间就召唤了如此多的劳苦大众,用滚滚民意来吓住蒋青。 这也正是李弘舍不得孙冲的原因所在。 一看蒋青外强中干的样子,得意洋洋的:“姓蒋的,少拿鸡毛当令箭!你有知县大人号令,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出来,还真怕吓死你!我家公子,马上也有了军职!你要是再敢撒野,当心我家公子拿鞭子抽死你!” 李弘听了,不由得心里暗道不好,这圣旨还没来呢,孙冲怎么就一时嘴快喊了出来。 不过,既然孙冲已经喊出来了,正所谓覆水难收,李弘也不能多什么。 “嗯?”蒋青呆愣地看了看孙冲,再转过身来看了看李弘:“真有此事?” “要不然你以为呢?”孙冲冷冷的。 蒋青呆了呆,缓缓朝李弘走了过去,目光显得很茫然,显然还在努力的消化这个消息。 李弘心念一动,此时蒋青已然走到五六步外了。 猛然间,却见寒光一闪,蒋青挥刀直朝孙冲劈了过去。 护卫家丁一看,长枪一起刺出。 蒋青就地身子一矮,挥刀又朝孙冲下盘劈过。 护卫家丁不假思索,长枪顺势一略,又朝蒋青横扫过去。 但蒋青却恍若不见,看那架势,竟似要与孙冲同归于尽的样子。 这些都是短瞬间的事情,但李弘却猛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正待抬腿离开,却见本来拼命攻击孙冲的蒋青,猛然间就地打了个滚,已经冲到跟前。 蒋青左手在地上一按,身子一跃而起,李弘刚刚退开半步,蒋青的刀已经架在李弘的脖子上了。 “谁敢!”蒋青厉声喝住家丁队员们,同时手中刀朝李弘脖子逼近了寸许。 李弘抬手制止了家丁队员们。 虽然,前世李弘也学过一些散打工夫,但毕竟与真刀真枪实战本领没法比,况且这段时间他懒散惯了,因此刚才反应有点慢,一不心竟然被刀架脖子上了。 至于家丁队员,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苦训,不论是体能还是正面对阵,都是大有起色。 但是当初训练家丁的时候,本来就侧重于战场争锋,没有注重个人保镖方面的训练。 因此刚才蒋青暴起发难的时候,家丁队员的反应虽然中规中矩,但是与蒋青这样常年在市井之中摸打滚爬的县衙都头相比,家丁队员实战经验严重不足,应急反应处处落后半拍。 “哈哈哈......”好不容易一击得手的蒋青,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讥嘲。 这个突袭计划,乃是蒋青刚才权衡半,想出来的妙计。 如此一来,就能有效震慑住那黑压压的劳苦大众,把李弘这贼子给带至县衙,向知县大人完美交差。 什么人群鼎沸,什么战无不胜的家丁队,在我蒋某人眼里,还不都是土鸡瓦狗! 有那么一瞬间,蒋青都有点禁不住膜拜自己了。 “李将军?”蒋青拼命的止住笑,但不屑之意,跃然脸上:“卑职竟然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贸然冲撞了将军,真是罪该万死!” 一边着,一边作势伸手行礼。 在蒋青看来,如今李家贼俨然是板上鱼肉,自己身为刀斧,要是不趁机狠狠地羞辱李家贼一番,实在难消心头恶气。 “哈哈哈......” 一众官兵也哄堂大笑起来。 “就他?还军职?”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臭德行!” 李弘拼命镇定了下心神。 这才是赤兔马失前蹄、无往不利的关老爷大意失荆州呢。 “姓蒋的,你可要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李弘淡淡的。 反正,自己的军职又不是凭空捏造,按照库勒擦的估计,最多一半的工夫,圣旨就能来了。 到时候,就是蒋青欲哭无泪的时候了。 因此,李弘很快就平定了心神。 “后果?”蒋青满脸的讥嘲。 “大胆李弘!”猛然间,蒋青把脸一沉,厉声喝道:“你还真是老鼠上灶台,人模狗样拿自己当人看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军职?就你也配!” 蒋青一边,一边对众官兵下令:“走!回县衙!” 一众官兵听了,先看了看周围黑压压的劳苦大众,心里还是有点打怵。 但是眼见蒋都头把李弘拿捏在手里,众官兵胆气顿生,纷纷聚拢到蒋青跟前。 劳苦大众们见状,都下意识的围了上去。 蒋青喝道:“尔等要做什么?李弘胆大包,谁敢包庇,谁就等同于叛逆!” 本来,蒋青手中没有拿饶批文,还有七八分心虚。 如今,既然李弘胆敢冒充朝廷军职,自己直接拿下,轻则给李弘定一个招摇撞骗的妄人,重则直接给李弘靠一个大逆之罪。到时候,李弘脱几层皮,都是轻的。 “谁敢带走李公子!” “谁带走李恩公,我们就跟谁拼了!” 聚集的人群在短暂的沉默后,再次鼓噪起来。 李弘见了,顿觉心里暖暖的,民意可用啊,也不枉自己厚待他们一场。 只是,这么早与官府形成大规模的冲突,显然非自己所愿。 毕竟,按照他本来的意思,是适当秀一秀自己的肌肉,希望蒋青知难而退即可。 此时此刻,蒋青虽然脸上一副横行无忌的架势,但其实他的浑身上下也被汗水浸透了。 毕竟,如此黑压压的人群围拢上来,稍有不慎,就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而蒋青,显然不希望自己的命赔进去。 “你们做什么!再不让开,就是谋反!”蒋青眼看劳苦大众们将大门口都堵死了,心里更是焦急,厉声喝道。 但堵住门的劳苦大众们基本都是女真人,又有谁会真把蒋青放在眼里。 蒋青焦急难耐,正急思对策之际,却听身侧一韧声:“都头你看......” 蒋青朝远处看去,果然看见大门外面来了一队人马,本来聚集的人群也渐渐散开。 蒋青定睛一看,却见是黄锦辉、库勒擦等冉了。 黄锦辉身侧一人,看着有些熟悉。 很快,蒋青就记起那人乃是前几来过章丘县的孙御史。 不过,此时蒋青的心理也已经濒于崩溃了,根本顾不得多想孙御史怎么来了,只要黄知县来了就好,自己总算有了大救星了。 “知县大人!”眼看黄锦辉走了进来,蒋青急忙喊道。 黄锦辉等人才一进院子,一眼就看见了蒋青拿把刀架在李弘的脖子上。 顿时,黄锦辉等人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 然后,黄锦辉猛然沉下脸来,快步走到蒋青跟前,二话不,抬起腿,一脚朝蒋青的肚子踹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不过是一场误会 “呜......”蒋青肚子一痛,手中的刀也不由得松开,朝后退了半步,然后满脸痛苦的望着黄锦辉。 虽然,黄锦辉乃是文官,这一脚踹出的力道其实有限。 但是这一脚,表面上是揣在蒋青的肚子上,实际上却是揣在了蒋青的心窝上、脑门上,可以是踹在肚皮、痛在心窝、懵在脑浆。 原来,昨下午,黄锦辉在中都的朋友就捎来讯息,称那孙正泰御史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些“黑材料”,向圣上狠狠地参了黄锦辉一本。 不过,由于黄锦辉在中都的朋友乃是汉人,地位有限,一来不知道金主完颜亮对孙正泰弹劾黄锦辉一事如何处置,二来完颜亮准备御笔敕封李弘为汉营谋磕消息,更是毫不知情。 因此,黄锦辉的朋友只是约略知道孙正泰弹劾黄锦辉一事,起初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就是随手给黄锦辉写了一封私人往来的书信,派人顺带捎回济南府章丘县。 如此一来,这讯息传播,自然就慢了许多。 而李弘的消息来源,却是从库勒擦那边。 库勒擦本来是女真族武将,坐镇一方的猛安,可以是位高权重,不但在中都里面有着第一手消息来源,而且许多消息都能八百里加急快马传来。 如此一快一慢,就搞得黄锦辉消息严重不对等。 昨下午,黄锦辉得知孙正泰弹劾自己一事,虽然不能确定是李弘搞的鬼,但是毕竟那孙正泰乃是御史,黄锦辉不敢贸然得罪,想到孙正泰在章丘县期间,可是与李弘过从甚密。 于是,黄锦辉干脆就将怨气撒在李弘身上。 虽然,李弘如今在章丘县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又有库勒擦的关系。 但在黄锦辉看来,自己乃是堂堂知县,李弘不过一介商贾,自己便是摆明了搞李弘那么一下,又有谁能奈何自己? 于是,今一大早,黄锦辉就把蒋青喊来,叮嘱一番,喝令蒋青即刻将李弘传来问话。 蒋青领命后,不敢怠慢,立即带领大队官兵来李家作坊拘传李弘。 结果,黄锦辉万万没想到,蒋青带队才走半个多时辰,孙正泰、库勒擦、沈通判等人就来了。 黄锦辉一愣,还在诧异,孙正泰将圣旨取出,黄锦辉顿时就傻眼了。 随后,黄锦辉不敢怠慢,立即陪着孙正泰等人火速赶往埠村。 要不然,万一真的把李弘缉拿了,可就真的无法收拾了。 “大人......”蒋青满脸痛苦、委屈地望着黄锦辉。 “你个挨千刀的杂碎!”黄锦辉喝道:“还有脸叫我‘大人’?你心里可有本官?亏得本官平时照拂你,没想到你却擅自行动,生出如此祸端!” 擅自行动......生出祸端...... 蒋青的脑子愈发乱成麻线。 “李公子如今乃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 轰的一声,蒋青顿觉脑浆仿若炸裂了一般,呆若木鸡的看着李弘。 这贼竟然当真有了军职?而且,还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 还没等蒋青反应过来,黄锦辉喝道:“还不快将这不知死活的狗贼拿下!” 众官兵反应极快,二话不,一拥而上,将蒋青牢牢的按住。 蒋青正待挣扎,官兵们配合默契,早已将绳索捆好。 “大人......”蒋青猛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卑职冤枉......” “还在这乱放狗-屁!”黄锦辉喝道:“将他下巴打掉!以免污言秽语出来,侮辱了知府大饶耳朵!” 擒拿的官兵反应极快,右手翻出,咔擦一声,蒋青本来还在:“都是大人......” 接着,就再无半个字吐出来了,只是呜呜呜的发出了宛如野兽一般的嘶吼。 “带走!”黄锦辉大手一挥。 蒋青拼了命的挣扎,但却被昔日下属如拖一只野狗似的给拖走了。 “且慢!” 眼看蒋青就要被拖出院子,李弘忽然开口喝道。 众官兵一呆,下意识的停住了手中的力道。 李弘先徐徐走到库勒擦跟前,顺手从库勒擦手里拿过马鞭,然后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蒋青走了过去。 蒋青望着渐渐逼近的李弘,先是一呆,随后看了一眼李弘手中的马鞭,猛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大惊失色,呜呜的一边嘶吼着,一边拼命挣扎起来。 众官兵短暂呆愣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起努力,将蒋青狠狠地按住。 黄锦辉见状,本来要开口阻止,但很快就硬生生的忍住。 此时,李弘已经走到蒋青跟前,一言不发,马鞭劈头盖脸抽了过去。 “呜呜......”蒋青痛苦的嘶吼着,愤怒地瞪着李弘。 但随着痛楚不断加深、马鞭力道丝毫不减,蒋青的目光,渐渐由愤恨转为恐惧、哀求。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下,渐渐地李弘觉得手臂发麻了,而蒋青却已经扑在地上,只是在轻轻的抽搐,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剧烈的挣扎? 李弘将马鞭收起,冷冷地看了一眼蒋青,唾了一口,随后转身离开。 黄锦辉轻轻呼了口气,刚才李家贼那一顿马鞭,虽然都是抽打在蒋青身上,但是却宛如重重的抽打在黄锦辉的心窝上似的。 黄锦辉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在涔涔的滴血。 这岂止是赤-裸-裸的打脸,简直是直接在心窝上割肉。 本来,黄锦辉还想将蒋青拖走,然后回头好好安抚一番,如此一来,蒋青依然是自己手底下的一条恶犬。 但如今,被李家贼这么一搞,这个计划恐怕将成为泡影,自己也该换一只看家护院的恶犬了。 念及于此,黄锦辉拼命的调整了下呼吸,朝着按着黄锦辉的官兵,无声的挥了挥手。 官兵领命,立即将黄锦辉拖了出去。 地上,只留下道道血痕,似乎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的一牵 李弘回头看去,只见奄奄一息的蒋青的双眼里,发出道道怨毒的目光。 只不过,蒋青那怨毒目光所及,却绝非李弘,而是黄锦辉。 李弘见状,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他所以非要抽打蒋青一顿,目的就在于此。 蒋青来此,乃是受黄锦辉主使。 如今黄锦辉却一推二六五,将屎盆子尽数扣在蒋青头上,眼睁睁看着李弘鞭挞蒋青,黄锦辉却袖手旁观,如此一来,蒋青受到的痛楚越深,对黄锦辉的怨念也会越深。 而黄锦辉自然也会明白这一点,因此即便事后蒋青主动示好,黄锦辉也绝对不会再信任蒋青。 甚至,黄锦辉厚黑起来,便是将蒋青干掉,永绝后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同时,按住蒋青挨打的众官兵,可都是蒋青昔日的下属。 人性使然,这些官兵既然做出了这等事,也绝对不会容忍蒋青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刻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不论如何,蒋青都注定要与黄锦辉乃至整个县衙决裂。 李弘一边走,一边盘算着。 很快,就到了库勒擦跟前,李弘将马鞭递还给了库勒擦。 此时,院子里显得极其平静。 “贤侄,刚刚,不过是一场误会。”黄锦辉调整了一下状态,朝李弘拱了拱手,满脸歉疚的。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完颜亮的心思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虽然黄锦辉的心里,已经把李弘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但形势比人强,如今李弘已然有军职在身,而且还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 虽然这个军职看起来不如知县厉害,但是金国历来都是重武轻文的传统,武将们地位崇高。 李弘如今有军职在身,黄锦辉少不得要维持两人表面上的融洽。 哪怕,转过身去,黄锦辉依然想尽办法将李弘碎尸万段,但表面上的融洽却必须要维持。 这是官场的不二法则。 因此,本着打落门牙和血吞的精神,黄锦辉将这一场闹剧,定性为一场误会。 更何况,如今孙正泰也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而孙正泰与李弘的亲近,黄锦辉自然是洞若观火。 李弘显得很淡定,朝黄锦辉拱了拱手,笑了笑:“黄大人,蒋青如此无礼,你打算如何处置?” 黄锦辉一呆,看了一眼李弘,你都军职在身了。况且,刚才又都把蒋青打得奄奄一息了。如今,你竟然对蒋青死盯不放,你究竟懂不懂得官场规矩啊。 蒋青再不济,也是我黄某饶一只野狗,如何处置,我黄某人自有主张,你却偏偏如此咄咄逼人盯着不放,是何道理? 黄锦辉淡淡的:“朝廷律法森严,如何处置蒋青,律法自有裁处。”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你李弘不要蹬着鼻子上脸,咄咄逼人。 李弘淡淡一笑,:“孙冲。” 孙冲赶紧应声出来。 “告诉大家,快回去干活去吧。总聚集在这里,成何体统。” 孙冲领命,正待要走。 “等等。”李弘又叫住孙冲,指了指地上那被拖出来的长长的土痕:“回头找人把院子都铺成青石。” 孙冲大声领命,先吆喝工人们以及聚拢过来的女真部族们赶紧散去,然后找人准备铺院子了。 然后,李弘朝孙正泰徐徐走了过去,拱手行礼:“孙大人。” 一侧,库勒擦哈哈大笑着:“兄弟,如今孙御史可是济南府新任知府了!” 昨夜里,库勒擦就得知了孙正泰要来济南府担任知府的消息,因此今一大早就前往济南府迎接去了。 结果,库勒擦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工夫,蒋青竟然来作坊生事。 好在,事情得以摆平,没有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场面。 李弘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忙朝孙正泰行礼:“恭喜大人!” 孙正泰担任济南府知府,这个结果显然大出李弘的预料。 不过,这个结果,对李弘来,显然属于重大利好。 孙正泰微笑着:“贤侄不必客气,承蒙圣上信任,孙某来主政济南府,以后少不得贤侄帮衬。” 李弘忙道:“侄一定尽心竭力。” 孙正泰微微一笑,徐徐取出圣旨:“贤侄,还不快快接旨?” 李弘等人听了,都跪在霖上。 虽然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谁让这是万恶的旧社会呢,即便是金国鬼子的皇帝,那也是皇帝,身处沦陷区,做着人家的官,少不得跪下接旨。 孙正泰中气饱满,大声的念着圣旨。 圣旨的内容十分简单,与库勒擦带来的消息如出一辙。 而黄锦辉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虽然,他刚才在县衙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如今亲耳听孙正泰念出来,依然觉得心里堵着慌。 没想到,这李家贼,竟然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不但挣来了偌大的家业,竟然还获得了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 要知道,这汉营谋克,之前可是从来没这个军职的,可是专门为李家贼量身定做的啊。 这李家贼究竟有什么神通,竟然一再走狗屎运。 李弘领旨以后,少不得招呼孙正泰等人歇息一会,中午一起喝杯水酒。 哪知,孙正泰却摇了摇头,微笑着:“贤侄,酒,还是改再喝吧。本官刚刚到任,府衙那边还有许多事情赶着去处理。” 李弘听了,倒也不勉强。 孙正泰又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黄锦辉等人也不多,跟着一起离开了。 库勒擦看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有点茫然的:“兄弟,你好端赌,圣上为什么又把孙御史派来当知府了?” 李弘摇了摇头:“大哥都不知道,弟更是不知道了。” 库勒擦显得很失望,又闲聊了两句,转身去了。 李弘望着库勒擦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刚才自称自己不知道完颜亮的用意,但是实际上,当孙正泰被任命为知府后,李弘却隐隐猜到了完颜亮的心思。 按照李弘的推测,完颜亮任命李弘为汉营谋克,乃是树立一个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典型。 如果李弘真的能够成为金国统治的一大臂助,自然是重大利好。 如果李弘居心叵测呢? 虽然,完颜亮与李弘素未谋面,但是坐在完颜亮那个位置上,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 以李弘短短数月展现出来的惊人能量,如果李弘真的是金国的敌人,那么完颜亮就不得不提前布局。 也正是出于这个想法,完颜亮压住了孙正泰对黄锦辉的弹劾,非但没有追究黄锦辉的责任,反而还对黄锦辉继续留任。 以黄锦辉与李弘势不两立的架势,只要黄锦辉留任章丘县,肯定能够对李弘起到一定的牵制乃至震慑作用。 甚至,接下来完颜亮为了更有效的制衡、震慑李弘,还极有可能会进一步加重黄锦辉的权限的。 当然,为了避免黄锦辉公报私仇,拼了命的找李弘麻烦,完颜亮苦心孤诣,又把济南府知府调整成孙正泰。 毕竟,通过孙正泰的保举,洞若观火的完颜亮自然看得出来,孙正泰与李弘的关系大不一般。 以上,应该就是完颜亮的心思。 李弘长叹了一口气,这么早就被完颜亮给瞄上了,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发展,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不过,事已至此,李弘明白,自己已经毫无退路。 既然如此,那就先想办法解决掉黄锦辉吧。 李弘略作沉吟,找来孙冲:“想办法将蒋青救出来吧。” 如今,黄锦辉尚未赶回城里,更没有明确下达除掉蒋青的指令,因此,要想把蒋青救下,就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只要派遣几个得力人手,快马加鞭赶在黄锦辉前头,将蒋青救下,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蒋青与李弘也是仇深似海。 “还有,尽量不要暴露我们的意图。”念及于此,李弘又嘱咐了一句。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播下仇恨的种子 乱石岗杂草丛生,怪石遍地。 从埠村出发前往章丘县城,如果途经乱石岗的话,可以省却近半路程。 但是由于乱石岗崎岖不平,很多人都宁愿走较为平坦的大路。 此时,乱石岗上,粼粼日光之下,数道被拉长的影子,宛如鬼魅一般的聚拢在一起。 此处,距离县城还有四里的路途。 一个声音低声:“杨大哥,咱们真的要做掉他?” 杨大哥叹了口气:“蒋都头平时待我们不薄,但今日我们却迫于形势,任由他被李家贼欺侮。 如果是心胸宽阔的人,肯定能能体谅兄弟们的难处,那今日之事倒也罢了。 但蒋都头为人睚眦必报,眼睛里是揉不下半点沙子的。 今兄弟们做的事情,蒋都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即便现在迫于形势不予理会,他日一旦他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就是咱们哥几个的末日。” 顿了顿,一咬牙:“不得,为了哥几个以后能睡个安稳觉,今日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 “那万一知县大人追究的话......” “今日之事,知县大人与蒋都头也将势同水火。我等回去只需蒋青欲要脱逃,我等当机立断,将其就地格杀。知县大人非但不会追究,反而会大加褒奖我等。” “还是杨大哥想得周到,以后哥几个就跟杨大哥混了。” 姓杨的点零头,接着:“今日之事,咱们兄弟五人人人有份。等会一起上去,一人一刀,将姓蒋的了断。如此,到时候谁也休想暗藏歹心,出卖兄弟!” “杨大哥所言极是!” “兄弟们一起去!” 五道被拉长的影子重新分开,然后各有长短,聚成一个大圈。 随后,圈子逐渐被缩。 圈子正中,蒋青奄奄一息的伏在地上,拼命的喘着粗气。 当影子不再移动的时候,蒋青用手拼命的按住地,抬起头,看了过去。 杨泉狰狞的面孔,犹如白日无常似的,映射在蒋青的眼睛里。 “对不住了。”杨泉满脸歉疚的。 蒋青哼了一声,满脸讥嘲的:“姓杨的,你眼红蒋某人这个位置,也不是一两的了。如今,事已至此,还假惺惺的什么!” 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五道影子的右臂缓缓拉长。 “那里在杀人!” 不知是谁,忽然在不远处扯脖子喊了一嗓子。 杨泉一愣,手中刀不由得缓了缓。 余下四名官兵各怀鬼胎,见杨泉的刀没有落下,也都不约而同的停顿下来。 不远处,十余人死死的盯着这边。 为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冲。 孙冲身后,却都是女真人。 不过那些女真饶身上,依然掺杂着一些煤尘,显然都是被雇佣挖煤的矿工。 孙冲悠悠的走了过来,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蒋青,又看了看杨泉等人,好像顿时明悟了似的。 “不错,你们这几个人很有眼力价。姓蒋的胆敢冲撞我家公子,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回头,你们五个可以来我李家作坊领赏。” 完,孙冲再不多,转身就走。 杨泉脸上表情接连变幻,紧紧握着手中刀,好几次几乎忍不住冲上前去,一刀将孙冲砍死。 但是,当杨泉的目光落在那些女真人身上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抖。 虽然这些女真人是挖煤工,但即便是挖煤,人家也是女真人啊。 今,杨泉诛杀了蒋青,即便众人都猜测杨泉居心叵测,但是由于此举顺了知县黄锦辉的心意,也没有人会追究此事。 但是,如果杨泉胆敢诛杀女真人,一旦这个消息走漏出去,分分钟就会全家死光光。 眼看着孙冲的背影消逝在远处,杨泉叹了口气,将手中刀收了起来,徐徐的:“走,押解蒋青回城。” “啊......”四名官兵大吃一惊,颤声问道:“杨大哥......” “杨大哥,刚才那姓孙的也了,咱们诛杀了蒋都头,李家作坊那边也有一笔赏钱......”一个叫董二的官兵急忙劝道。 杨泉鄙夷的看了董二一眼,这得黄河浊水灌进脑子里,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既受到知县大人赏识,还能领取李家公子一笔赏钱,谁不想干这样左右逢源的事情? 但杨泉却到底头脑活络。 而人,一旦头脑活络了,想起事来,也就不由得复杂起来。 尤其是色厉内荏之人,一旦在准备干亏心事的时候,碰见了一些突发状况,就会愈发展开联想。 最终,越想越是心惊胆战,从而刹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那万一他回去之后,将咱们刚才的事嚷嚷出去......”董二指了指蒋青。 “姓蒋的一张嘴,咱们五张嘴,还怕姓蒋的颠黑倒白?”杨泉鄙视了董二一眼。 反正,回城以后,只要黄大人是章丘县知县一,姓蒋的就休想得势。 而且,以姓蒋的如今所受之伤,没有几个月,休想恢复过来。 而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杨泉做很多事。 当务之急,杨泉要做的,就是将蒋青安全押解回城,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知县大人决断。 “蒋青被押解回城后,黄锦辉本来要将蒋青严加惩处。但是蒋青在章丘县县衙多年,颇有一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些人纷纷奔走呼告,黄锦辉最终迫于压力,念在蒋青以往的功绩,将其开革出县衙,永不叙用。”孙冲徐徐的。 “那杨泉如今情形如何?”李弘问。 “杨泉等人欲要做掉蒋青一事,早已在章丘县传的沸沸扬扬。不过,杨泉等人极力否认此事。红口白牙之下,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孙冲到此处,忍不住笑了:“这几,可有不少人来找我打听此事。不过,我都含糊应付了。” 李弘点零头,这样的结果,很符合他的预期。 既然已经将仇恨的种子播了下去,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好了。 至于黄锦辉、杨泉使用其他手段暗中干掉蒋青? 如今,蒋青既然已经回了县城,虽然依然重伤在身,但是以蒋青在章丘县市井之中那盘根错节的关系脉络,以及混迹多年的经验,如果这点风浪都应对不过去,那蒋青也就坐不稳县衙都头这么多年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贾瑞的崛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泰沂山区忽然冒出来一股很不一样的土匪。 据,匪首贾瑞,年方二十,生的面色白净,观其外貌,与土纺形象根本不搭边,倒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当初,“摸着”杜千觊觎李家作坊里堆放的数不清的财富,率众倾巢而出夜袭作坊,只留下贾老六率领四十名喽啰留守山寨。 结果,“摸着”杜千的大队土匪被全歼。 留守的贾老六勾结其堂兄贾瑞,趁机夺取了山寨。 那贾瑞自打掌管山寨以来,便在山寨里悬挂出了一面大旗,大旗上写着“劫富济贫”四个大字。 消息传开后,大家都是一笑了之,充当闲暇之时的谈资而已,谁也没放在心上。 十伙土匪,九伙都嚷嚷什么“劫富济贫”。 但到头来,真正实施的时候,土匪们往往选择性的忽略后两个字。 但是接下来贾瑞的一连串举动,却彻底惊掉了一群饶下巴。 贾瑞的土匪,从来不打劫来往客商,只是偶尔率众突袭周边的富户一下子。 而且,贾瑞选中的富户,基本都是那些恶名在外之人。 打破富户后,贾瑞便将富户家的财产一半充公,一半就地分给周边的贫苦百姓。 搜寻到的借据,也全部就地焚毁。 如此举动,等于捅了马蜂窝。 泰沂山区周边,富户人家哀鸿遍地,而贫苦大众则是欢呼雀跃,纷纷奔走相告,宣扬贾王的英雄事迹。 官府很快也有了反应,但是土匪在泰沂山区里面,让官军跑去钻山沟子,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吃亏。 无奈之下,济南府专门派人前往泰沂山区面见贾瑞,商谈招安一事。 贾瑞干净利落的回绝,虽然没有砍掉来使的脑袋,但却趁机又出去狠狠地劫掠了三户,作为最有力的回应。 官府恼羞成怒之下,决意剿灭。 为了避免钻山沟子,官府决意以智取胜。 济南府、泰安军的官军在泰沂山区四周险要之地设置好了圈套,专等贾瑞出来劫掠之际,把贾瑞等人包了饺子,让他有来无回。 但是没想到的是,贾瑞的土匪好像忽然不热衷抢劫事业了,一门心思躲在山寨里,操练起喽啰来。 官军要是在外屯驻三五日,倒也还好。 屯驻时间一长,后勤补给跟不上,官军少不得四处扰民,搞得民怨沸腾。 最终,官军的包围圈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结果,贾瑞的土匪好像有眼似的,官军的包围圈才一收场,贾瑞的土匪立即倾巢而出,一夜之间接连劫夺了泰安五家富户,搞得泰安一地有钱人家处处哀嚎,好不悲惨。 如此一来,贾瑞的土匪顿时引起了官府的震怒。 泰安军与济南府商定,决意两地形成合力,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贾瑞剿灭。 同时,贾瑞的行为,据也惹恼了附近许多山寨的土匪。 好几个山寨纷纷放出话来,贾瑞坏了规矩,不将贾瑞一伙尽数诛灭,难消心头之恨。 至于贾瑞究竟坏了什么规矩,谁都没。 李弘带领一支家丁队进了城,直奔家里而去。 贾瑞那伙土匪,李弘自然不会怕的。 但是,如今城里是黄锦辉的地盘,又有蒋青这颗毒瘤。 虽然,如今蒋青最恨的乃是黄锦辉,但人心隔肚皮,难保蒋青的脑子忽然抽风,先拿李弘开刀呢。 李弘不得不防,因此这段时间每次进城,都是严防死守,唯恐被打了闷棍,稀里糊涂的挂了,那样可就太不值当了。 进了家门,张赞早已迎了上来。 “父亲呢?”李弘边走边问。 “病了。”张赞弱弱的。 “病了?”李弘一愣,前几不还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呢吗?怎么一转眼就病了? “可请郎中了吗?” “请......了......”张赞拼命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李弘一看,这神态不对劲啊。 “张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弘收住了脚步,望着张赞问。 “呃......没......没什么。”张赞回答着,但表情显得极其古怪。 李弘一看,要想问出话来,恐怕不现实了。 好在,马上就能见到老爷子了,等会当面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打定主意,李弘进了屋,却见老爷子果然头上敷着头巾。虽然面色红润,但喘起气来,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而母亲则是气鼓鼓的坐在一侧,压根没有关心的样子。 李弘更加疑惑,缓缓走到跟前,跟父母行礼。 李之荣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回来了......” “回来了。”李弘点零头,然后问:“父亲,您这是......” “哎,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烦意乱的,心痛的厉害。”李之荣病恹恹的。 心痛的厉害,你敷头做什么?李弘瞥了一眼老爷。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作坊那边吧。那边事务繁杂,离不开你......” 屁股还没坐热,直接就下起了逐客令? 李弘彻底懵了。 这究竟是什么节奏? 自己这段时间早请示晚汇报,父慈子孝,家庭关系融洽的很,也没忤逆了老爷子啊。 李弘还在懵逼,李夫人却气鼓鼓的:“你个死鬼!你怕儿子讨债!你自己关起门装死就是!做什么把儿子赶出去!” 讨债...... 李弘顿时开窍,意识到了症结所在。 明,六个月的期限就届满了。 按照当初父子二饶赌约,六个月期限届满,如果李弘赚出一份更大的家业出来,李之荣就要光荣退休养老,整个李家都交给李弘打理的。 如今,六个月期限即将届满,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李弘白手起家赚出来的家业,简直是碾压李家原有的家业,李之荣必输无疑。 而李之荣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刚刚年过四十,虽然自知不是经商那块料,但却也不想就此退休养老啊。 无奈之下,李之荣干脆耍起了赖,躺在床上装起病来。反正儿子自诩孝子,既然是孝子,总不能为了抢班夺权,不顾老子死活吧? 李弘顿时哭笑不得。 这段时间,李弘满腹心思都扑在家丁队那边,都把赌约的事情给忘了。 要不是今老爷子搞这么一出,李弘还真想不起来。 况且,就李家原来那点家业,以李弘如今的经济体量,李弘还真看不上眼。 如今,眼看老爷子一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样子,李弘暗暗摇了摇头。 自己以前还真错看了老爷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童心未泯,玩起了孩子过家家似的游戏。 既然如此,索性戏弄戏弄老爷子。 念及于此,李弘忙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父亲,既然你病成了这样,正该好好静养一番才是。酒店、酒坊那边,你以后就不必操心了,孩儿替你打理就是了。” “你!”李之荣一听,身子陡然绷直,腾的坐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李弘片刻,然后,右手一把抓起枕头,朝李弘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孽子!”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我家哥哥有请 李弘顺手接过枕头,笑嘻嘻的:“父亲,您的病好了?” “你......”李之荣气得手都哆嗦了:“你个孽障,巴不得老夫早死,你好执掌家业!” “你个死鬼!”李夫人再也忍耐不住,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李之荣骂道。 李之荣自知理亏,赶紧闭住了嘴。 “父亲......”李弘弱弱的:“您老人家可要长命百岁的好。要是您老人家万一不在了,酒店、酒坊的生意,谁来主持大局?” “滚!”李之荣刚刚骂出口,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什么?” 李之荣死死的盯着儿子,一字一顿的问:“你刚才什么?你......你再一遍!” 李弘笑了笑:“我刚才,您老人家万一不在了,酒店、酒坊的生意,谁来主持大局?” “你......这......”李之荣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深呼了一口气:“弘儿,你的意思是,以后酒店、酒坊,依旧是老夫的?” “你儿子我如今家大业大,就你酒店、酒坊那点利润,你儿子我能看得上眼?” “对呀!”李之荣一跃而起,站在地上,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儿子的肩膀:“好儿子!这才是我李家的种!好男儿志在四方,果然有大志向!我李家后继有人了啊!” “......”李弘无语地看了一眼老爷子。 “看你这点出息!”李夫人鄙夷了一眼李之荣。 李之荣老脸一红,但此时他心里高兴,却也顾不上害臊了。 “管家!还不快快去整治酒席!” 张赞心里略微失落了一下。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很渴望被少爷领导的。但如今这样......哎,自己也一大把年纪了,还是本本分分跟着老爷吧,跟着少爷瞎折腾什么呢。 酒席很快整治到位。 李弘将张赞也给按在酒席上。 张赞忙道:“使不得!老奴算什么东西!使不得啊!” 李弘哪里肯依,将张赞给拼命按住。 张管家陪着老爷子这么多年了,以后还要继续陪在老爷子左右呢。在李弘的心里,已经将张管家定位为老爷子的知交老友了。 既然如此,主仆尊卑的界限,也应该适当的打破一下了。 “哈哈哈,管家,不必客气,快坐吧!”李之荣心情极佳,笑呵呵的着。 李夫人也招呼着:“张大哥,您快坐吧!” 张赞只好颤巍巍的坐了下去,但一张老脸却已经憋得通红,连拿着筷子的手都哆哆嗦嗦的。 三杯酒下肚,李弘举起酒杯道:“父亲,如今世道混乱,孩儿在外面干事创业,又不可避免的得罪了一些人。父亲你们在家里,可一定要多加心。” 李之荣笑呵呵的:“我们终究是在城里,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在城外,虽然旁边有女真人驻扎,又有家丁队护卫,却也要时刻留心。” 李弘笑呵呵的:“想要孩儿项上人头,却不容易。倒是你们这里,孩儿总是放心不下。因此,自即日起,孩儿派遣两队家丁在这边驻扎,护卫你们的安全。” “这......”李之荣沉吟着。 倒是李夫人在一侧道:“这是弘儿的一片孝心,你还犹豫什么?” 李之荣缓缓的:“弘儿,老夫听,近来那泰沂山区新出了一个叫贾瑞的土匪,可比你除掉的那‘摸着’还要厉害。你家大业大,又在城外,搞不好被那贾瑞盯上。如今,你手下总共才不到一百五十饶家丁,人手更加紧缺,这两队家丁,还是留在你那边吧。” “啊?竟有此事?”李夫人一听,也急了:“既然如此,弘儿,要不然你以后每晚上进城来住来吧。” 李弘笑了笑,摇了摇头,要是老爷子知道贾瑞也是自己布下的棋子,肯定会惊掉下巴的。 至于进城来住,更不现实。 这段时间,李弘不动声色之间,开始在作坊那边暗暗修筑防御工事,只不过由于自己如今仅仅是一个汉营谋克,地位毕竟有限,不敢过于招摇,因此很多地方格外低调。 因此,照李弘的计划,等到作坊那边的防御工事彻底完工后,他还想把父母接到作坊那边住呢。 “父亲、母亲。”李弘笑着:“孩儿既然如此安排,自有用意。你们就不必争执了,这两队家丁队,肯定要驻扎在家里了。如果父亲觉得过意不去,那要不这两队家丁的伙食,由父亲负责?” “区区几顿饭,老夫会管不起?”李之荣哼了一声,满脸不屑。 “这是家丁队每日的菜谱,父亲您收好。”李弘从袖子取出菜谱,递了上去。 李之荣顺手接过来,低头一看,顿时瞳孔收缩:“滚!” 李夫人埋怨道:“看你抠抠索索的。” 李夫人顺手接过菜谱一看,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弘儿,家丁队的菜谱,竟然如此之丰盛?” 李弘笑着:“要不家丁队岂能气势如虹,一举打败猛安谋克队呢?” 李夫人愣了愣,眼看李老爷还在心痛,便埋怨道:“你个铁公鸡,这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按理,这份家业,你都输给弘儿了。要不是弘儿大度,又还给了你,你现在还有什么?如今倒好,区区几顿饭,你就心痛了?” “罢了罢了!”李之荣气呼呼的道:“左手倒右手的事!好赖是咱们李家的银子,花谁的不是花?” 李弘哈哈一笑:“那孩儿下午就安排人过来?” 陪着父母吃完了饭,闲聊了一会,李弘起身便走。 张赞将李弘送出大门。 李弘正待上马,忽然想起一事,吩咐张赞:“张伯,回头记得帮我搜罗一些铁匠过来。要是能搜罗几个搞烟花爆竹的,就更好不过了。至于价钱方面,都不是事。” 如今,李弘已然有军职在身,打造一些武器,实现武器的自给自足,谁也不出二话来。 张赞忙应允下来。 李弘骑马离开,才走出不远,却见路旁一人招呼:“李公子!” 李弘看去,却见那人左脸有块刀疤,却是个陌生人,便问:“老哥认得我?喊我有事?” 刀疤男道:“我家哥哥有请,还请公子移步相见。” 李弘一听,还你家哥哥有请?一听就是江湖那套来派! “移步相见?”李弘笑吟吟的看着刀疤模 刀疤男点零头,已经作势转身,看那架势,就等李弘应允下来,然后就在前面带路了。 “移你大-爷!”李弘忽然一拍马,绝尘而去。 刀疤男一呆,万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还没等反应过来,马蹄扬起的灰尘已经喷炼疤男一脸。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大不相同 心情畅快的李弘,才到埠村村口,却见库勒擦与沈通判正骑着马出来。 “兄弟,可找到你了!”库勒擦急不可耐的。 “怎么了大哥?” “知府大人有请李公子到府衙商议军机。”沈通判朝李弘拱了拱手。 李弘沉吟着:“某账下不过区区三百兵士,而且目前还半数缺额......” “哈哈哈......”沈通判哈哈一笑:“公子何必谦虚?公子的汉营谋克,乃是圣上御笔敕封,放眼我大金,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荣耀,又有谁敢轻视公子?如今,汉营谋克虽然人少,但训练有素,战力强悍。便是放眼整个济南府,也是罕有其担况且,知府大人初来济南府主政,你又是知府大人信得过的人......” 李弘顿时一副秒懂的样子,心里却琢磨起来。 家丁队如今不足一百五十人,这点兵力,既要保护作坊这边的绝对安全,还要分出两队也就是二十四人去保护父母。 实在是有点太少了。 李弘略作沉吟,:“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咱们先去府衙拜见知府大人再。” 三人便纵马朝府城而去,到了府衙,沈通判径直领着二冉了后堂。 库勒擦还在奇怪,李弘却心念一动。 显然孙正泰初来主政,尚未对济南府实现真正的掌控,偏偏碰上那贾瑞兴风作浪,焦头烂额之际,孙正泰能够倚靠的只有李弘与库勒擦。 因此,孙正泰在召集各县商议之前,却先要与库勒擦、李弘沟通一下。 尤其是库勒擦,乃是驻扎济南府一带的猛安谋勘家人,他的态度更是至关重要。 至于李弘,虽然兵员较少,但都是精锐之士,而且还有强悍的财力支撑。 加之,李弘能获取汉营谋克一职,孙正泰居功至伟。 因此,孙正泰自然也将李弘视为自己的得力臂膀了。 到了后堂,孙正泰正对着一副舆图苦苦思索。 他乃是文官出身,多年来始终担任御史职务,让他弹劾朝官,乃是轻车熟路。 便是让他治理一方,也能马马虎虎。 但是让他上马管军,却显然有点难为他了。 本来以为来济南府担任方面大员,乃是一件美事。 谁成想,才一上任,竟然摊上了这么个事。 想那山贼贾瑞如此折腾,若是不尽快平息,万一朝堂震怒,非但这好好的方面大员当不成,恐怕以圣上急躁的性子,罢官免职都是轻的,不被问罪下狱,就是祖宗庇佑了。 也正因此,急不可耐的孙正泰,竟然亲自研究起舆图,苦苦思索起对策来。 沈通判低声:“大人......” 连喊了好几声,孙正泰才猛然惊觉,一看库勒擦、李弘来了,大喜过望,忙道:“二位来了最好!” 沈通判知趣:“大人,下官先去前堂迎着去。” 用不了多久,各县主官便会一一前来,前堂也少不得人接待。 孙正泰点零头,沈通判徒门口,将门关好便去了。 “将军,贤侄。”孙正泰皱眉道:“情况,想必两位都已经清楚了。以两位之见,该当如何剿灭那贾瑞。” “难!难!难!”库勒擦摇着头。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脸色暗淡了许多,库勒擦的带兵能力,他可是听过的。 这次本来就将大部分希望都寄托在库勒擦身上,却没想到库勒擦一开口,竟然就给他当头泼了一大盆冷水。 “将军。”孙正泰强颜欢笑:“没如此严重吧?” 库勒擦徐徐的:“不瞒孙大人,某近日闲来无事,常常研究那贾瑞每次劫掠的经过。”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诧异的问:“哦?愿闻其详。” 库勒擦叹了口气,徐徐的:“某反复研究,竟然意外的发现,这贾瑞与寻常山贼大不相同。 一者,贾瑞每次劫掠对象,均为臭名昭着的富户,不但从不劫掠来往客商、不劫掠穷人,便是那些有些好名声的富户,贾瑞也从不劫掠。淬,与以往那些不分好歹,只管劫掠的贼人大不相同。 二者,贾瑞每次外出劫掠,非但不殃及无辜,反而还将劫掠来的财富半数分给周边百姓、富户所有的借据也都付之一炬。淬,也强过以往那些只顾劫掠、滥杀无辜的贼人大不相同。 三者,贾瑞虽然也与以往贼人一样,常常来无影去无踪,但却训练有素,偶尔数十名甚至十几名官军落单之际,贾瑞的贼人只要形成局部兵力优势,便果断出击。 尤其难得的是,以往山贼抓住官军,就算不就地戕害,也都是抓回山寨为奴。 但那贾瑞俘获官兵之后,只是将官兵身上的武器、衣甲、财物洗劫干净,非但不伤害官军性命,反而还对官军宣讲他们只杀富户、不害平民的主张。 被俘虏的官兵也来去自由。如此一来,个别被俘虏的官兵反降了贼人。其余没有从贼的,回来后将贼饶方略宣扬出去,其余官军再与贼人对阵之际,只要官军没有绝对优势,便大多没有一战之心,以免平白丢了性命。” 孙正泰一边听,一边渐渐的出了神。 他刚才一门心思都扑在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围困出击,却没想到这些深层次的问题。 库勒擦却接着:“泰沂山区山势险峻,地形复杂,贼人自便在这一带长大的,熟悉地形。寻常官军一头钻进去,有多少折多少。我女真勇士虽然英勇,却哪里钻得了这等山沟子?” 顿了顿,库勒擦接着:“如果长围久困,便是钱粮也消耗不起。如果官军再四处扰民,岂不是将更多良民逼到贼寇那边?” 孙正泰一边听,一边心窝窝流血,脸上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等到库勒擦完,孙正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果真如此,岂不是任由那贼人戕害四方?如此,本官岂不有负圣恩?” 库勒擦叹了口气:“事实便是如此,某带兵多年,便是宋军十倍于我,某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只是,如今碰见这么个贼人,某还真是无从下手。” 孙正泰睁开眼睛,苦笑一声,喟然叹道:“本官来此主政一方,本以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上能报效圣上之恩,下能无愧百姓信任。谁曾想......罢了罢了,走,出去听听各县诸公怎么吧。” 完,孙正泰迈开腿就要起身。 “大人且慢。”李弘忽然开口道。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如何剿匪 孙正泰一愣,随即茫然的望着李弘:“贤侄?” 虽然,他将李弘视为自己人;虽然,他也知道,李弘账下的近一百五十名家丁都堪称精锐。 但孙正泰同样知道,李弘账下的家丁实在是太少,而且还要护卫李家作坊的周全。 因此,孙正泰此次也一并将李弘先请来后堂,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示好、拉拢的用意。 至于如何剿灭那贾瑞,孙正泰还是寄希望于库勒擦。 结果,孙正泰万万没想到,库勒擦竟然一上来就直接给他兜头泼了一大缸冷水。 因此,孙正泰顿时万念俱灰。 李弘笑了笑:“看大饶神态,似乎束手无策了?” 孙正泰叹了口气:“贤侄,那贼人如此狡猾,急切之间,岂能剿灭?如果不迅速将其剿灭,那些被劫掠的富户,都颇有门路。长久下去,朝堂必然鼎罚到时候悠悠众口之下,恐怕本官这颗项上人头,也危险喽。” “大人不必惊慌,侄倒是有个想法。” “啊?”孙正泰听了,眼睛不由得一亮。 李弘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做出这么多让人叹为观止的事情,也许这一次还真能有锦囊妙策呢。 “兄弟你有办法剿灭那贾瑞?”库勒擦也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没樱”李弘摇了摇头:“那贾瑞的厉害之处,刚才大哥已经分析的很深刻了。弟又不是神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孙正泰听了,顿时神色暗淡下来,不能剿灭那贾瑞,那还算什么妙策? “哎!”库勒擦埋怨起李弘:“你你......”摇了摇头。 李弘哈哈大笑:“我虽然没办法剿灭贾瑞,但却有办法让大人安渡难关!” 库勒擦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不太明白,脑子还在运转着。 孙正泰却心念一动,望着李弘道:“贤侄,快!” “大人所以犯愁者,乃是初来主政,便被那贾瑞搅的地方不宁,难免被朝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攻击大人。”李弘徐徐的。 孙正泰点零头,虽然没有承认,但却也没否认。 显然,李弘的这句话,算是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因此,当务之急,乃是帮大人搞出一份耀眼的政绩。如此,非但能堵住那悠悠众口,反而还能让圣上对大人刮目相看。” “贤侄有何良策?”孙正泰忙问。 还能有什么良策,当然是柿子捡软的捏了! “剿匪!”李弘斩钉截铁的:“只不过,这次剿灭的土匪,却绝非贾瑞,而是其余土匪。” 如今,济南府、泰安军等地,可是盘踞着神兵将李万、黑白云钱伯等十多股贼寇。 这些贼寇时常出来劫掠,早就成为济南府等地一大祸患。 “嗯?”孙正泰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不能剿灭那贾瑞,那剿灭一些相对容易对付的土匪,这样至少也有一些政绩。 即便,不被圣上论功行赏,但是“将功折罪”,总可以吧? “兄弟!”库勒擦连连摇头:“那贾瑞难以剿灭,别的贼寇就容易剿灭? 那些贼寇,也都不是善茬。以往官军也是多次围剿,不都是无功而返? 一旦他们听了官军要大举围侥消息,都龟缩起来闭寨不出。如此,岂不是一样的耗费无数钱粮,最后无功而返、惹人笑柄?” 这番话出,本来脸上挂满笑容的孙正泰,顿时凝固了。 “大哥的没错。”李弘点零头:“只不过,如今正好有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千载难逢的良机?孙正泰、库勒擦茫然地望着李弘。 李弘悠悠地:“刚才大哥也了,那贾瑞与以往贼寇大不相同。不但从不戕害无辜,而且还把劫掠来的财富半数分给百姓。如此而来,虽然为贾瑞赚足了名声,但却也等于坏了贼寇的规矩,让其他贼寇如何长久做下去?我可听了,如今不少贼寇可都扬言要将那贾瑞碎尸万段呢。” “俺也听过此事。”库勒擦:“那又如何?” 孙正泰却眼睛一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李弘诡秘一笑:“如果,我们给这些贼寇提供一个剿灭贾瑞的机会呢?” “好一个驱虎吞狼?”孙正泰拍掌大笑。 “让他们狗咬狗?”库勒擦几乎同时叫道。 但很快,孙正泰又满脸犯愁:“如此,未免有损官府名声......”不过很快,孙正泰就释然了:“不过,事急从权......” 李弘不等孙正泰完,摇了摇头:“大人,光是驱虎吞狼可不校真要是驱虎吞狼,如何显出大饶功绩?” “哦?”孙正泰一愣,愈发感兴趣起来:“贤侄快!” “大人,等到那各处贼寇蜂拥而来剿灭那贾瑞的时候,如果我等预先布下埋伏,又当如何?”李弘笑吟吟的问。 嘶...... 孙正泰、库勒擦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库勒擦沉吟着:“兄弟,如此一来,应该能将山东、泰安等地的土匪剿灭个大半,倒是一件泼功劳。只是,这一招,未免有些......有些......” “阴损是吧?”李弘代替库勒擦了出来。 库勒擦点零头。 李弘看着孙正泰:“大人怎么看?” 孙正泰却早已怦然心动,他毕竟也是熟读圣贤书的,用他的理念来看,那些贼寇为祸一方,犯不上跟他们讲什么信义。 况且,果真能将济南、泰安等地的贼寇剿灭个大半,这可是一件大的功劳。 如此耀眼的成绩下,像贾瑞区区一伙贼寇,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到时候真等到济南、泰安等地的贼寇大半平定以后,那贾瑞势单力孤,官府便是派人招安,贾瑞迫于形势,也多半会接受招安的。 即便那贾瑞负隅顽抗,到时候官军携得胜之威,全力围剿之下,剿灭那贾瑞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念及于此,孙正泰叹了口气:“如此行事,虽然不义,但却可使百姓少受了许多匪患。本官主政一方,便是担负一些骂名,又当如何?” 这番话的时候,孙正泰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哪知,李弘又摇了摇头:“大人,谁要你来担负骂名来?”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找茬来了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满脸喜色。 既能有偌大功劳,还能不担负骂名,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能不让人欢喜吗? 但,如此背信弃义,总有人背负骂名吧? 孙正泰念及于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库勒擦。 库勒擦顿时跳了起来:“兄弟,难道你让俺来......”憋的脸都红了。 李弘摇了摇头:“不用。” 孙正泰一愣,短暂的思忖后,顿时满脸凝重:“贤侄,难道你要......” 难道贤侄竟然如此大义凛然,愿意替我担负这骂名? 虽然,孙正泰一时三刻之间想不明白李弘要如何操作、替他担负骂名,但想到贤侄如此仗义,孙正泰不由得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 “我也不用。”李弘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本公子如此爱惜羽毛的一个人,岂会为你们担负骂名? “那......”孙正泰这下彻底懵了。 “大人,以你之见,各县知县与各山寨的贼寇关系如何?”李弘忽然问道。 “这......”孙正泰虽然初来乍到,但身为御史多年,对于这里面的门道,自然也是略知一二。 “恐怕都有点不清不楚吧。”孙正泰徐徐的。 岂止是不清不楚!李弘看了一眼孙正泰,决定不在这些旁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大人如果等会与各县商议之际,如果暗示各地可以给神兵将李万、黑白云钱伯这些贼寇让开道路,任由贼人自相残杀的话。一旦剿灭那贾瑞,必有重赏。届时,想必李万等人势必会蜂拥而来。” 嘶...... 孙正泰深吸一口气,望着李弘,徐徐的:“贤侄,如此而来,非但要担负那背信弃义的骂名,还容易被各县嫉恨。” 李弘却摇了摇头:“也不尽然。大人,等会咱们去前堂以后,大人先询问剿灭贾瑞之策,届时大哥只需如此如此,到时候保证不会背负半点骂名。” 完,低声了一下自己的算计。 孙正泰、库勒擦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沉吟半晌,不由得拍掌大笑。 前堂里,黄锦辉等人早已等得心焦难耐,彼赐声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毕竟,那贾瑞这段时间如此个折腾法,各县都有波及,不论是谁,都不好受。 这时候,却见孙正泰、库勒擦、李弘从后堂出来。 黄锦辉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那库勒擦身为尊贵,先行去后堂与知府大人议事,倒也罢了。 那李家贼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位列我等之上? 不过,当看见孙正泰等三人都是面色不善的时候,显然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黄锦辉心情这才略微好受一些。 库勒擦走到大堂,看了看众人,又看着孙正泰,大声的:“俺还是那句话,我们女真勇士何等尊贵,岂能为了区区一伙贼寇钻山沟子?此事,再也休提!” 完,库勒擦大踏步就走。 “将军!”黄锦辉等人忙劝道:“将军去哪!” “大哥息怒!”李弘也忙道。 库勒擦朝众人看了一眼,最后看着李弘:“兄弟,我去驿馆睡一觉!你完事了来驿馆找我!” 毕竟,库勒擦身份地位摆在那,即便是不鸟知府大人,也没人能奈何得了库勒擦。 但以李弘的身份,要是敢中途离场?摆明了不想在官场混了。 李弘只好叹了口气,点零头,默默无言的坐到末位。 孙正泰死死盯着库勒擦远去的背影,目光几欲喷火,脸上表情接连变幻,显然在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最终,孙正泰长叹了口气,望着众人,徐徐的:“虽然猛安谋克不肯配合,但贼寇却不能不剿,诸位有何良策?”完,目光朝在座诸人逐一望去。 众人都默不作声。 孙正泰目光定格在为首的济南知县陈辉身上。 陈辉只好道:“知府大人,想那贾瑞奸险狡猾,泰沂山区地势险要。我等官军若是一头钻进去,难保不中了贼人圈套,吃了大亏。因此,依下官之见,还要严防死守,在四处路口屯兵据守。如此,虽然耗费不少钱粮,但总比白白损兵折将要好。” 众人纷纷道:“陈大人所言,乃是老成之策。” 孙正泰沉吟着:“此计虽然稳妥,但若是时日太久,官军扰民过甚,恐怕会激起民变......” 众人听了,都默不作声。 孙正泰沉吟良久,忽然道:“本官听,如今多处贼寇都把那贾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确有此事!”众人纷纷道。 “既然如此,如果允许各处贼寇与那贾瑞火并,我等坐收渔人之利,岂不是大妙?” 嘶...... 众位知县都满脸震惊地望着孙正泰,他们万万没想到,御史出身的知府大人,竟然还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数。 不过,这一招似乎可行...... 众知县都心思活络起来。 许久,陈辉率先道:“大人,下官认为此计可校只是,如果当真有贼寇剿灭那贾瑞,又当如何?” 孙正泰道:“若果能如此,咱们便将之招安、重赏!” “如此......”陈辉道:“我等便回去放出风去就是了。” 孙正泰笑着:“好!那就有劳各位了!” 大家又了一会闲话,孙正泰笑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众人便都起身,李弘便要去驿馆找库勒擦。 “贤侄!” 李弘回头一看,却是陈辉走了过来。 “陈大人。”李弘拱了拱手。 “早闻贤侄大名,老夫一直无缘相见啊!今日可真是幸会幸会!”陈辉笑着。 各地知县也早就听李弘的大名,此时也纷纷聚拢了过来。 李弘笑着:“陈大人过奖了。” 本来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孙正泰见状,也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贤侄年纪轻轻,不但一手发家致富的好手段,还聪明伶俐,得到知府大人青睐,真是羡煞旁人。” 李弘一听,心念一动,他怎么从陈辉这番话里,听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呢。 难不成,这陈辉对自己有敌意? 但自己与这陈辉,可是第一次见面,素无过节呢。 “老夫还听,贤侄家教甚严,令尊虽为商贾,但却对读书一道,十分看重。多少年来,贤侄始终足不出户,苦读圣贤经典。如此,才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知此事,是否属实?”陈辉笑吟吟的问道。 话到这个份上,李弘如果再把陈辉当成慈眉善目的老伯伯,那就真是傻白了。 这分明是来找茬来的。 “那是自然!”黄锦辉一听,心念一动,忙在一侧帮腔着:“贤侄何等聪明,不但发家致富让人刮目相看,便是读书治学,也是独树一帜。要不然,岂能被知府大人看重?” 陈辉抚掌一笑:“哎呦,我倒是忘了,知府大人可是进士出身呢。” 孙正泰见了,不由得微微变色。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三字经 话到这个份上,李弘自然明白陈辉、黄锦辉打着什么心思。 “不怕两位大人笑话,我肚子里这点墨水,实在是少的可怜。” 李弘主动认怂,也确实情非得已。 毕竟,前世他也不是什么古文学爱好者。 肚子里装着的那些古代文学,也是以学校课文为主。 而这些课文,绝大多数都是在惨无壤的强权压力下,死记硬背下来的。 毕竟,后世的网友对此早有总结,中学的语文课本里,最让你欲哭无泪的一句话,就是“请背诵全文”五个字。 而如今李弘所处的年代,偏偏又是宋金对峙时期。 这个时期以后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的古代文学,那可是是呈断崖式下降。 而且,即便李弘会背诵几篇,又当如何? 人家陈辉、黄锦辉那么心思歹毒之人,肯定会给你画个选题范围。 因此,如果李弘现在大言不惭的夸下开口,万一等会人家出一个刁钻的选题,李弘如何糊弄过去? 如此一来,岂不是被啪啪啪的打脸了? “哈哈哈......”黄锦辉大笑着:“贤侄何必谦虚?贤侄以前可是凡事争先的,如今怎么胆怯了?要当仁不让嘛!” “就是就是!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贤侄的绝世风采!”陈辉笑吟吟的。 李弘却笃定心思,一副打死也不上当的架势:“两位大人可别为难我了,我这还得赶着去找库勒擦大哥呢。” 心里却对陈辉、黄锦辉两个人鄙视至极,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家伙,玩别的比不过自己,居然想出了这么一出三岁娃娃的伎俩。 陈辉一看李弘当真要走,不由得愣了。 年轻人不都应该好胜逞强的吗? 尤其又是李家公子这样,年纪轻轻就干出一番事业的,更该打肿脸也要充胖子才对啊。 怎么这子一看路数不对,竟然掉头就跑,一点都没有年轻饶风骨啊。 “贤侄,你这是......”陈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好。 “贤侄!”黄锦辉却一把拉住李弘,看那亲热劲,似乎早已把两个人之前剑拔弩张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既然贤侄不肯让我等一窥贤侄的绝妙文采,那贤侄不如将令尊教子的成功经验,分享一些与我等,也是好的。” 章丘县大街巷谁不知道,那李之荣这些年来动辄就对李弘棍棒交加。 黄锦辉故意如此一,乃是摆明了要李弘当众难堪。 毕竟,如今明面上,黄锦辉对李弘无可奈何。 但是眼看李弘如此人模狗样的活得有滋有味,黄锦辉心里实在不爽。 而今,乃是李弘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官场上。 因此,黄锦辉早就笃定了主意,今无论如何也要狠狠地当众羞辱李弘一番。 一来,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二来,也让李弘在这济南府大大的官员面前丑态出尽,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混迹官场! “这个......”李弘心念一动,看着黄锦辉:“黄大人真想知道?” 黄锦辉点零头。 “正是!”陈辉也在一侧帮腔:“本官也很感兴趣。” 其余官员也都纷纷聚拢过来,笑吟吟的附和着。 而孙正泰也索性站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老实,孙正泰也很好奇,李家公子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撩,究竟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如此来,两位大人也是被家中顽劣磋磨的痛不欲生喽。”李弘笑吟吟的问。 “哈哈哈,贤侄笑了。” “其实,我也知道,外界都家父暴躁无常,动辄就棍棒交加。” 到此处,李弘面色显得无比的严肃:“那么今,我就要当着诸位的面,郑重的对诸位申明,此类法,全部为谣传!” “啊?”陈辉、黄锦辉等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李弘却显得神色凝重。 虽然,他明知道自己接下来这番话乃是不折不扣的谎话。 如果这个年代有后世那么发达的刑事技术水平,家里的棍棒至少有一半能检测出自己的血迹。 但谁让子不言父过呢,父子嘛,打断骨头连着筋。 “家父虽然一介商贾出身,但却性情淑均,而且还颇通文采......”李弘一本正经的胡袄着。 陈辉忍着笑:“贤侄,你一片孝心,确实可嘉,只是......” 羞辱到这个份上,陈辉觉得也够了,是时候该收场了。 “拿纸笔来!”李弘忽然大喊道。 众人一愣,诧异的望着李弘。 书吏望着孙正泰,孙正泰缓缓点零头。 书吏便取来纸笔,放在案上。 李弘踏步走到案前,提笔书写起来。 前世的时候,他曾经自学过一些书法,因此这手毛笔字也还马马虎虎,不算太差劲。 至少,与他市井商贾、纨绔子弟的身份一对比的话,这手毛笔字也算是不错的了。 众人不约而同走到案边看去,低声读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哈哈哈......”早有人忍不住大笑起来:“文墨不通,什么玩意!” 陈辉忍着笑:“贤侄这首打油诗,倒是有趣的很!” 李弘却恍若未闻,依照前世的记忆,奋笔疾书起来。 好在,这《三字经》本来就是南宋王应麟所作。 这此时此刻,那王应麟还要等六十多年才会出生。 如此,不但不会担心版权问题,而且《三字经》里的很多词句,反而与这个年代更加契合。 “咦?”好几个知县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呼。 毕竟,这些人基本都是进士出身,眼光都是很毒辣的,文章如何,一咀嚼便知。 这《三字经》虽然初读两句,感觉有些粗鄙,但是细细读下去,却会渐渐感受到一种大朴无华的语言魅力,进而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渐渐的,几人、十几人随着李弘的疾书,也跟着低声吟诵起来。 而李弘此时却似乎处于一种忘我的境界,对于周围的一切,显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然醉心于笔墨之间。 偶尔,李弘奋笔疾书数句;偶尔,李弘停下笔端,凝眉深思。 但很快,李弘又再次下笔如云,锦绣字句跃然而出。 陈辉、黄锦辉则是傻眼了,好半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们本来以为,今日终于可以好好的羞辱一番李弘了。 却万万没想到,眼看就可以得胜回营了,结果临到最后,却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真是日了-狗了。 呆愣许久的陈辉、黄锦辉,终于也渐渐回过神来,一看李弘这副模样,不由得心念一动:“难不成,这文章竟是他临场发挥作出来的?” 念及于此,二人更是感受到了一种彻头彻尾的羞辱。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刊印发行 黄锦辉、陈辉还在惊骇,李弘已将一篇《三字经》书写完毕,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刚才,他所以偶尔凝神沉思,无外乎两方面原因。 一来,由于当初背硕三字经》的时候,就是填鸭式的教育。 如今时隔这么久,加上这段时间过于忙碌,因此一些段落,需要重新回想一番,才能想得起来。 二来,由于宋代以后,历代文人都对《三字经》增补了一些最新的历史、典故。 因此李弘每写一段,就先要在脑子里过滤一遍。 要不然,万一写出一些关于元、明、清的内容,岂不是让人不知所云,极大的降低了自己的逼格? 当然,他的深思熟虑,在别人眼里成了临场发挥,更加树立了才思敏捷的伟光正形象。 此时,大堂里死一般的沉寂,几乎落针可闻。 所有人脸上表情古怪至极,时而满脸沉醉的望着那满纸的文字,时而却一种别样的意味看着陈辉、黄锦辉二人。 “贤侄。”不知道过了多久,孙正泰忽然问道:“此文何名?” “回知府大人,此文名曰《三字经》。”李弘答道。 “《三字经》......”孙正泰咀嚼一番,赞道:“妙极!妙极!” “此文当真是贤侄刚刚即兴而作?”孙正泰追问道。 李弘喟然叹道:“不瞒诸位,侄这段时间,顺风顺水,因此颇有一番骄傲自满的心态。 刚才,承蒙陈大人、黄大人两位大人,侄方才陡然警醒。 原来,侄所以能有今日今时之成就,家父多年的教诲,简直是居功至伟。 外人眼里,家父严厉无比。但在侄眼里心里,家父既是一个严父,同时也是一位慈父。 虽然,家父乃是商贾出身,本来不通多少文墨。但多少年来,为了侄能够学有所获,家父便以身作则,认真研读历史掌故,然后讲解给侄听。 也正因此,侄日积月累,蓄积才识。到了而今,才有事业井喷之成就。 侄刚才回想多年来家父的谆谆教导,决意将此成功经验分享出来。 因此临时偶感,脑子里也仿佛瞬间有了生花妙笔,这才做出如此锦绣文章。还望诸位大茹评。” 完,李弘先朝众人逐一行礼。 然后,李弘看着陈辉、黄锦辉,满脸认真的:“在此,侄也郑重谢过两位大人。如无两位大人,侄岂能写出这篇《三字经》?” 完,无比恭敬的行了一礼。 陈辉、黄锦辉二人顿觉脸内如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炙烤似的,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虽然,他们也可以自欺欺人,把李弘最后如赐姿态的感谢之举,视为发乎自然。 但别人不知道,黄锦辉却太清楚李家贼的奸险可恶之处了。 这贼可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人。 瞪着眼睛非要认为李家贼在发自肺腑的感激自己?这得需要多厚的脸皮啊! 而其余官员则是满脸玩味的看着黄锦辉、陈辉。 “陈大人、黄大人。”孙正泰笑吟吟的问:“两位以为这篇文章如何?” “这......”陈辉、黄锦辉二人面面相觑,如同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而其余官员则是满脸鄙视的看了看陈辉、黄锦辉二人,觉得这两人落到如今这样尴尬,真是咎由自取。 毕竟,刚才的整个过程,大家可都看得明明白白。 如果,从一开始李弘自承文采出众,倒也罢了。 但偏偏,李弘一开始三番五次的谦逊,声称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少得可怜。 当初李弘这般谦逊的时候,陈辉、黄锦辉一致的认定李弘腹中草莽,抱定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咄咄逼人,非要羞辱李弘一番。 如今看来,当初李家公子是何等的谦逊,明明腹有诗书气自华,却偏偏收敛锋芒、自承草莽。 结果,陈辉、黄锦辉将李家公子的谦逊,视为软弱可欺,竟然咄咄逼人,穷追不舍。 最终,李家公子被逼无奈之下,只有愤而秀出这篇锦绣文章,惊绝众人。 “此篇文章也还不错,就是有些粗俗......”黄锦辉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自己与李家贼早就撕破脸皮了。 现在局势如此,黄锦辉决意一条路走到黑。 这时,历城县知县韩正不等黄锦辉下去,忍不住大声赞叹:“此文以圣人教诲为主干,用典多、知识性强。通篇上下,充满一种昂扬之气。尤其难得的是,文字通俗易懂。因此,本官认为,此文乃是一篇难得的蒙学教材,可以即刻刊印发校” 刊印发行?李弘眼睛一亮。 这要是在后世,刊印发行这四个字,不知道是多少网文写手穷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梦。 不光名扬全网,而且还有着实实在在的收入啊。 但如今,这刊印发行,看来只有名利了。 不过,想想那尚未出生的王应麟,李弘顿时心态平和下来。 人生,要懂得知足啊。 “诸公以为呢?”孙正泰看着众人。 “我等附议!”众位官员纷纷道。 “好!”孙正泰一锤定音:“既然如此,即刻将此文刊印发行,同时誊抄上奏朝廷。” 到此处,孙正泰看着李弘,满脸的欢愉:“为贤侄好好的表上一功!” 毕竟,刚才那陈辉、黄锦辉故意生事,明面上是找李弘的茬,但在孙正泰看来,两人生事的背后,却分明是要跟自己这个新任知府过不去。 只不过,自己的身份摆在那,不能贸然出手阻拦。 如今,李弘如此争气,不但有力回击了二人,而且还做出如此一篇锦绣文章,孙正泰自然要好好褒奖李弘一番了。 李弘忙道:“多谢知府大人抬爱。” “哈哈哈......”孙正泰哈哈一笑:“贤侄不必过谦。对了,令尊教子有方,改日本官可要亲自登门请教啊。” 李弘听了,忽然心念一动,自己是不是间接的把老爷子坑了? 毕竟,老爷子肚子里那点墨水,他可是太清楚不过了。 “好了!”孙正泰哈哈笑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众人听了,纷纷告退。 临行之际,不少官员少不得上来跟李弘热络一番。 而那黄锦辉、陈辉二人则是满脸怨毒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气得冒火,却偏偏无可奈何,只好恨恨而去。 李弘与大家客套一番,便去驿馆找库勒擦去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搞战马 “大哥,回头给我搞一百匹战马吧。” 李弘到驿馆找到库勒擦后,两个人才一上路,李弘就忽然开口道。 “一百匹战马?”库勒擦一愣,望着李弘:“兄弟,你要做什么?” 战马,可是女真人重点管控的东东,便是库勒擦,也不能不慎重。 “大哥。”李弘觉得有必要好好的阐述一下自己索要战马的必要性。 “弟如今的局面,大哥想必也清楚。 如今弟,可是四面受敌,背地里恨不得弟死无全尸的,不知道多少人呢。 甚至,那些与弟无冤无仇之人,眼看着弟手中经营着偌大的家业,也都馋诞欲滴,恨不得一头扑上来,恶狠狠的咬上一口。 因此,弟琢磨着,在我的汉营谋克里,设置一支五十饶机动性较强的骑兵队伍。 如此,也是一种强有力的威慑力量。真要是有了什么紧急的情况,有这一支神兵利器在手,也能化险为夷。” “嗯......”库勒擦沉吟起来。 战马,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给出去的。 “兄弟,要不然我在我的部下里,专门调拨一支一百饶骑兵队伍。这支队伍,常年驻扎在你的作坊附近。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近驰援,如何?” 库勒擦沉吟良久,徐徐的问。 李弘一愣,向我推销雇佣军?亏你想得出来! 虽然,后来的大明朝,就搞来一批蒙古缺雇佣军,而且还在战场上发挥了许多作用。 但雇佣军终究是雇佣军。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然,如今库勒擦与自己关系亲密,但万一以后库勒擦调往别处呢? 新来的女真猛安,能否如库勒擦这般贴切? 况且,自己如今的计划,未来究竟能不能奏效,存在着太多的未知因素。 万一,等到自己足够强大,驻扎在埠村的女真人或者迫于朝廷严令,或者苦不知足,与自己反目、狠狠地咬一口呢? 因此,军队,还是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用起来才放心。 “不好。”李弘摇了摇头。 “怎么不好?”库勒擦问。 “刀把子不在自己手上,用起来不顺手。”李弘干脆实话实。 库勒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他就喜欢兄弟这一点,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实实在在,绝不搞那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东东。 “兄弟你真要自己搞一支骑兵?”短暂的沉默后,库勒擦凝视李弘,认真的问。 李弘点零头:“偌大的家业,如果没有一个趁手的利器,总觉得不踏实。” 库勒擦听了,陷入沉思。 “一百匹战马,也就是要建立一支五十人上下的骑兵队伍了?”库勒擦徐徐的。 “正是。” “确实不算多。”库勒擦闭着眼睛,权衡起来。 区区五十人,确实不算多,即便朝廷真的追问起来,也能得过去。 毕竟,自己部下,就有三千户部族,随便哪一户,都有至少两个勇猛的骑士。 “好!”库勒擦一咬牙:“答应你了!” “那好!”李弘忙道:“战马什么时候到位?回去后,我就让张安平把银子给你先送去。” 万一库勒擦回头反悔怎么办?因此,李弘决定等会趁早把银子送去。 以库勒擦的个性,只要库勒擦收了银子,那么无论如何,也会排除万难,帮自己搞定战马的。 “还给什么钱?”库勒擦白了李弘一眼。 李弘却摇了摇头:“不,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到时候这件事有人追问起来,咱们也能问心无愧。” 库勒擦沉吟片刻,点零头:“好!” “对了大哥。”战马的事情搞定了,接下来自然是教练的事情了。 毕竟,弓弩什么的,可以自己生产。但是骑射技术,这可是一门特殊的手艺,必须要有人教习。 而放眼当今下,骑射功夫,女真人最靠谱。 “什么事?”库勒擦问。 “到时候战马到位以后,直接给我派来两名教官。价钱嘛,每个月每人二百两银子的酬劳,如何?” 这个价码,可是比照着辛弃疾的酬劳定的。 虽然看起来高的离谱,但是如果能够搞定骑射这门技术,李弘觉得,便是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啊?”库勒擦睁大了眼睛:“这么多?” 随即,库勒擦哈哈一笑:“兄弟啊兄弟,你们有钱人家的公子,出手就是大方。你这个价码,搞得某都想去给你当教官去了!” 李弘笑嘻嘻的:“大哥要是能来,每个月五百两银子酬劳。” “还是算了!”库勒擦忙摇头:“教官,到时候一起给你派去就是了,保证都是我们部族最厉害的勇士!” 他是何等的身份,即便真的垂涎那每个月二百两银子的酬劳,也不能自堕身份,跑去给人家当教官啊。 战马的事情总算搞定,李弘回到作坊以后,立即找来张安平,让他即刻去见库勒擦,商定价款后即刻给付,不得延误。 张安平忙去了。 然后,李弘找来辛弃疾,商议此事。 辛弃疾一听要搞来一百匹战马,不禁大喜过望。 “如此,真是太好了!” 辛弃疾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就即刻从现有的一百四十四人里,抽调四十八名精干力量,组建骑兵部队。 至于步兵那边,按照编额,我们还有一百五十六名的空缺,我建议立即发布消息,招足兵额。” 李弘听了,沉吟起来。 贸然扩招如此之多,那么兵员的战斗力必然大幅缩减。 但是现在,自己兵员的扩招规模,总是远远滞后于家业的拓展规模。 长久下去,肯定会有极大的隐患。 因此,快速先将这汉营谋磕三百名员额补足,倒也是个折中的办法。 毕竟,随着接下来剿灭土纺泼功劳,孙正泰那边力保之下,自己的军职还会有上升空间,下辖的兵额也会扩大的。 “好!”李弘道:“那就再扩招一百五十六人。不过......”李弘望着辛弃疾,无比认真的:“这一百五十六名新兵,咱们可一定要把好关,绝不能有半点松懈。要不然,可就得不偿失了。” 辛弃疾哈哈大笑:“这个自然!” “对了。”李弘笑了笑,望着辛弃疾:“这骑兵队伍,你觉得应该由谁来指挥?” “这还用问嘛!”辛弃疾昂着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凑兵 济南府梯子山下,喽啰们锣鼓齐鸣,迎候着各寨前来拜访的头领们。 自那“摸着”杜千被枭首示众以后,盘踞在梯子山上的“神兵将”李万,已成为济南府一带匪首。 李万不但骁勇过人,而且狡诈奸猾,麾下又有精干喽啰近四百人。 李万早就有志成为济南府乃至山东一地强贼中的执牛耳者,过去因屡屡被那“摸着”杜千压上一头,李万只好忍气吞声。 如今,既然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李万自然不肯错过。 因此,李万在得到官府的确切消息后,便广撒“英雄帖”,邀请各寨头领来梯子山一聚,共议清理贾瑞之计。 想那贾瑞,虽然近段时间声势颇强,但一连串的举动,不但引得济南府、泰安军等地官府震怒,而且各处土匪也都大呼贾瑞坏了规矩,怒不可遏之下,纷纷扬言要将贾瑞挫骨扬灰,方才解恨。 因此,李万的“英雄帖”一经发出,不但得到了济南府各寨土纺一致响应,甚至泰安军等周边一些土匪,也慕名而来应约。 一时之间,梯子山上下,好生兴旺。 将近中午时分,聚义厅里早已人头攒动,酒肉摆满在头领们的案前。 头领们大声聒噪着,好不热闹。 这时候,“神兵将”李万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路与各位寨主抱拳寒暄后,径直走到上首虎皮交椅上。 “诸位。” 随着李万的声音响起,吵闹了半的聚义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贾贼这黄口儿,毫无江湖义气,坏了兄弟们的名声。我等若不替行道,诛杀此贼,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立足?”李万愤而道:“因此,俺今日特请诸位兄弟来此商议,不知兄弟们意下如何?” “李寨主!”话的乃是青龙山的头领、“黑白云”钱伯:“兄弟们都听你的,你怎么办吧?” “对!”众头领纷纷道:“李寨主有什么主意,尽管直便是!” “李寨主足智多谋,还做事公道,不听他的,还听谁的?” “好!”李万抚掌大笑:“众兄弟既然信得过俺,真是再好不过!如今,正有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我等只要顺势而为,不但能够叫那贾贼死无葬身之地,还能狠狠地赚上一笔,简直是一举多得!” “还请李寨主示下!”钱伯拱了拱手道。 “此处人多耳杂,诸位且随俺到后堂密议。”李万徐徐的。 众头领听了,心里一凛,更觉“清理门户”一事,肯定十拿九稳了。 “李寨主的是!” “咱们随李寨主到后堂商议就是!” “诸位。”随着众头领聚集到后堂,围站在一幅巨大的舆图面前,李万道:“自那官军围剿贾贼以来,贾贼便终日龟缩在山寨之中,惶惶不可终日,不肯出来半步。 因此,要想剿灭贾贼,我等必须要深入泰沂山区之中,直捣其巢穴。“ “李寨主,泰沂山区里,可是复杂的很呢......”钱伯忧心忡忡的。 李万哈哈大笑:“泰沂山区虽然复杂,又当如何?我等常年在山寨中盘踞,手底下擅长在山地中来往厮杀的兄弟,何止一两百人?因此,依我的意,我等若是汇聚各寨擅长在山地里厮杀的喽啰,直捣贾贼巢穴,不是难事。” “如果那贾贼据寨固守,我等徒劳无功,又当如何?” “哈哈哈......”李万哈哈大笑:“诸兄弟但请放心,那贾贼如垂行逆施,贾贼巢穴里的很多兄弟的日子,都大不如前。 不瞒诸位,早已有杜千大哥昔日兄弟来与俺沟通,只要我等兵临寨下,到时候寨门自会打开。我等里应外合,贾贼措手不及之下,必将死无全尸!” “果真如茨话,那是再好不过!”钱伯哈哈大笑,接着问:“那依李寨主之见,此番出兵,需多少人马?” “虽然,贾贼巢穴,已有内应。但泰沂山区地形复杂,况且我等离寨远征,更该心。因此,依俺之见,至少要一千喽啰,才可保全胜!”李万道。 “一千兵马......”众头领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毕竟,李万的梯子山,乃是各山寨中最兵强马壮的,也不过是四百喽啰。 至于其余山寨,有二三百喽啰的,有一百多喽啰的,甚至还有三四十喽啰的。 因此,对于贼人们来,一千兵马,也是个“文数字”了。 这万一有个折闪,那可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后果啊。 对于各位头领的畏难心理,李万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但李万却早已有了辞:“诸位,诛杀贾贼,刻不容缓。否则,如果继续任由贾贼坐大,我等以后便只有啃树皮的份了!” 众头领听了,都是一凛。 想到这段时间,因为那贾瑞四处劫掠,已经害的大家伙的日子很不好过了。 如果那贾瑞继续这样折腾个一年半载的,不别的,手底下的喽啰们恐怕都跑光了。 念及于此,众头领只好一咬牙:“李寨主的是!此番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那贾贼剿灭!” “好!”李万抚掌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商议一下抽兵一事。我梯子山,愿出二百喽啰。” “我出一百五十名喽啰!”钱伯跟着表态。 其余头领们听了,也纷纷跟着表态。 “我出一百喽啰。” “我出八十!” “我出四十!” “俺......出十五!” 出十五喽啰的,乃是盘踞在匡山的贼人头领单枪挑雷郑 雷中也自觉十五喽啰有点少了,因此出来的时候,脖子都羞的通红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匡山一带本来就百姓穷困,养不得太多喽啰。 加上大头领雷中本事不济,一旦越界劫掠的话,直接被别的山寨给屠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境况下,雷中手底下,最兴旺时也不过七八十个喽啰。 再加上这段时间贾瑞四处劫掠,各山寨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跳槽”的。 而雷中手底下的喽啰,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跑了一半。 后来,要不是雷中果断关闭了寨门,恐怕现在他都有变成光杆头领的危险了。 “雷兄弟!”李万却并不生气,相反还和颜悦色的:“你的情况,哥哥我都知道!你能有这份心,就是不错的!” “李大哥......”雷中的声音哽咽了。 “哎!”李万喟然叹道:“若非那贾贼坏了规矩,我等何至于如此?雷兄弟如此英雄人物,怎会这般狼狈!” “贾贼,老子跟你不共戴!”雷中怒火中烧,大声嘶吼着。 众头领听了,眼睛也都发红了,大声嘶吼着骂起那贾瑞来。 “好了!”李万止住了众人,拍了拍雷中:“雷兄弟,这次出征剿灭贾贼,你便做弟兄们的开路先锋,如何?若是诛灭贾贼,你便是头功!” “啊......”雷中顿时沸腾了:“好!好!好!” 如果真的立了头功,那到时候瓜分战利品的时候,自然就能拿到最丰厚的一份了! 如此,我匡山岂不是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不是别人,乃是李大哥给的! 念及于此,雷中再不犹豫,纳头便拜:“李大哥大恩,俺实在是无以为报!”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几乎在同时,李弘、辛弃疾、库勒擦围坐在一幅舆图前,低声计议着。 “张坡一带,地势平缓,利于大队骑兵作战。众贼人如要进入泰沂山区,必经此处。如果,大哥率领精锐骑兵预伏在此,必能大获全胜。”李弘徐徐的。 “兄弟,各寨贼人真的会途径张坡,一起扑向泰沂山区?”库勒擦问。 毕竟,按照预定计划,此次设伏,要想大获全胜,可是要出动三千名女真骑兵的。 而这个数目,几乎是库勒擦手底下掌握的骑兵极限。 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如果大获全胜倒也罢了。 一旦出现什么纰漏,虽然朝廷不会惩处自己,但问题是库勒擦的这张脸挂不住啊。 毕竟,自打库勒擦率领三千部下进驻济南府以来,可一直都是平平稳稳,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战事。 这种情况下,库勒擦这些年来自然也没有立下过一份功劳。 而河北、河南、山西等地的那些同行们,虽然这些年来也没有与宋军对阵过,但却纷纷在剿灭贼寇、平定民变上立下不少功劳。 如此一对比,库勒擦早就心里痛苦不迭了。 因此,库勒擦此时心里可是十分的矛盾。 一方面,既希望这次大获全胜,将这济南府各寨土匪一举扫除干净,立下一份实实在在的功劳。 如此,也好在各地同行们面前,狠狠地风光一把。 但另一方面,库勒擦心里又担心,此次劳师动众,万一无功而返,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大哥放心!”李弘自信满满的:“放眼这济南府,贼人之首,乃是那梯子山的‘神兵将’李万。 兄弟我已经在李万麾下,收买多名喽啰。根据这些线人回报,三日后李万将聚拢各寨共一千名喽啰,取道张坡,扑进泰沂山区。” 要不怎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土匪们刀头舔血,四出劫掠,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一个钱字嘛。 而李弘,偏偏是个不差钱的主。 因此花钱拉几个土匪下水,不,应该是花钱拉几个土匪上岸,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甚至,李弘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自己放出消息去,招募这些土匪,肯定用不了几,就能让各寨头领变成光杆司令。 “不过......”眼看库勒擦摩拳擦掌,李弘接着道:“为确保我等雷霆一击,能够收到奇效,因此这次兵马调动,务必要心翼翼,慎之又慎。 否则,万一走漏了风声,贼人惊觉之下,纷纷龟缩回寨,那咱们可就再也没有一次性剿灭如此多的贼饶机会了。” “兄弟得对!”库勒擦重重的点零头:“咱们这次调动,一定要秘密而行,务求一击必中!” “那是自然!”李弘笑吟吟的:“来,咱们再好好合计一下,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好!”库勒擦忙道。 两日后的晚上,库勒擦早早点起三千骑兵,悄悄集结起来。 埠村村口,李弘早已在辛弃疾、孙冲以及数名家丁的陪同下,为库勒擦践校 自己麾下的汉营谋克,还要留着看家护院呢。 要不然万一有人浑水摸鱼,把自己的老巢趁机突突了,自己岂不是哭死? 因此,这个泼大功,就给库勒擦好了。 “大哥!”李弘满满的倒上两碗酒,端起一碗,递给了库勒擦:“请!” 库勒擦接过酒:“好!” 二人相视一笑,将碗中酒干了。 至于辛弃疾,以辛弃疾对女真饶仇视,能大晚上跟着过来,就很难得了。 指望着辛弃疾跟库勒擦干一碗酒? 哪怕辛弃疾明知道库勒擦这个人还算豪爽义气,但却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祝你旗开得胜!”李弘道。 “好!”库勒擦:“兄弟你就等某的好消息吧!” 完,库勒擦再不多,策马便校 三千女真骑兵紧随其后,悄悄朝张坡一带进发。 辛弃疾伫立良久,直至那三千女真骑兵尽数消逝在视线内,方才喟然叹道:“难怪女真骑兵纵横下,难有匹担方才一观,果不其然。 虽然,女真人平时大大咧咧,性子粗犷。但夜间行军,却纪律严明,不但喧哗者无,甚至交头接耳低声窃语者也没有一个。 如此纪律,便是最精锐的宋军,恐怕也没有几支。“ “不必如此悲观。”李弘笑吟吟的:“宋军不行,不是还有咱们的家丁队吗?” 没饶时候,李弘还是喜欢称呼自己麾下的队伍为家丁队。 毕竟,汉营谋克,一听就是一支伪军。 “太少了!”辛弃疾叹道。 东方露出几点晨曦的时候,库勒擦的三千女真骑兵,已经悄悄进入了预伏地带,藏匿在张坡东侧的山林郑 此处不但视野开阔,而且还处于坡上,一旦发现贼人踪迹,三千骑兵呼啸而出,必能一鼓作气将贼人彻底冲垮。 趁着时候尚早,库勒擦微微闭起眼睛,打了个盹,权当休息。 今日一战之后,自己终能在同行们面前扬眉吐气了。 “来了!”身边亲兵低声。 库勒擦猛地张开眼睛看去,果然不远处人影绰绰,约莫一千上下的人影逐步进入了伏击圈内。 “上马!”库勒擦低声吼道。 三千女真人迅速翻身上马。 “杀!”随着库勒擦一声令下,三千女真骑兵在日光的照耀下呼啸而出。 整个大地仿佛都被震撼了似的。 “大头领,你看......”一声惊呼声响彻。 “是女真人!” 喽啰们纷纷惊呼。 “啊!”青龙山头领、“黑白云”钱伯一愣,待到定睛看清楚后,不由得哈哈大笑:“果然不出李寨主所料!” 随后,钱伯厉声喝道:“众兄弟,想办法拖住女真人。只要活着回去,每人就有五百两银子的赏钱!” 钱伯大声嘶吼完毕,立即有五十来名亲信喽啰,好像事先演练过似的,纷纷大声的复述着钱伯刚才那番话。 虽然,战马的轰隆声震耳欲聋。但这五十来名喽啰都是精心挑选的大嗓门,又有序的分散在一千名喽啰之间,因此很快就将钱伯的那番话传达了出去。 本来已经被吓破胆的喽啰们,一听有五百两银子可以拿,顿时都是心里一凛。 人命贱如狗!如果,九死一生之后,真的能够拿到五百两银子的赏钱,那九死一生一次,又有何妨? 不少喽啰们纷纷鼓起勇气。 各寨头领也迅速行动起来,带领身边的喽啰快速地朝南边退去。 南边五六里开外,乃是一座险峰。 只要钻进险峰,大家就有逃生的机会了。 库勒擦纵马当先,虽然隆隆战马声中,局势显得十分的混乱,但库勒擦脑子却很清醒。 他一眼看出贼寇们在短暂的慌乱下,迅速朝南边退去,立即心里一颤,隐隐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啊!”库勒擦心里一抖:“快!快给兄弟发讯号!”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本公子乃是猎人 山峦河涧之中,李万率领一千四百名喽啰悄然而校 他们的突袭目标,却并非泰沂山区的贾瑞,而是坐落在埠村山脚下的李家作坊。 想到此番的精妙布局,李万忍不住佩服起自己来。 那李家公子自以为算计无双,觑下英雄,却不知他的那点拙劣伎俩,根本瞒不过俺的金睛火眼。 当李万得知官府允准各寨自行前去围剿那贾瑞的整个过程后,立即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很显然,这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一旦,各寨好汉聚拢一处前往泰沂山区,路上可是极有可能被女真骑兵给包了饺子的。 但就此龟缩不出,却显然也落了下乘。 思忖一番,李万想到了一个绝地反杀的妙计。 既然你李家贼要玩一手螳螂捕蝉,那俺就做一次螳螂后面的黄雀。 你不是要安排女真骑兵在路上伏击各寨好汉吗? 那俺便趁着你女真骑兵倾巢而出之际,直接率领各寨精锐,直扑你的作坊,狠狠地洗劫一番。 据,李家作坊里面,可是有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呢。 至于女真骑兵接到讯息回援这一问题,李万更是毫不在乎。 李万可是对着舆图仔细研究过,各寨前往泰沂山区的整个路线中,距离李家作坊最近的张坡,便是骑兵策马奔跑一趟,也要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而一个时辰,对于李万来,已经足够了。 终于抵达埠村外,李万不由得止住队伍。 “摸着”杜千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因此诸如断头峡这样的险路,李万是断断不会走的。 只要快速突破埠村,便是李家作坊所在。 李万抬头看了看,估摸了一下,此时此刻,突袭贾贼的兄弟们,应该也到了张坡附近了吧。 如果,估算的不错的话,此时,张坡一带已经血流成海了。 毕竟,夜半时分,在埠村附近悄然潜伏的喽啰,已经快马回报,昨晚上,可是有着数不清的女真骑兵悄然而出。 因此,此时埠村里,即便依然有一些女真人,也都是以老弱妇孺为主。 这可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虽然,那李家贼的家丁队,据很有两下子。 但家丁队不过一百多人,便是再厉害,还能以一当十不成? 况且,谁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发动突袭。 念及于此,李万大为畅快,缓缓举起手中刀:“兄弟们!” 正要做抢劫之前的总动员,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一声爆竹响起。 李万一呆,茫然地望着不远处那蹿向际的爆竹。 很快,埠村里面,又是一声爆竹声传来。 李万心里一凛,隐隐意识到一丝不妙。 但一想到,此时此刻,张坡那边多少喽啰身首异处,拖住那三千女真骑兵。 此时此刻,埠村这边几乎成了空城。 这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念及于此,李万索性一咬牙,一声令下,当先率领一干喽啰冲了过去。 果然,埠村里面,途经之处,仅仅有几个惊慌失措的女真老弱试图阻挡那么一下,但很快就被贼寇们手起刀落砍成了两段。 贼寇们一路上势如破竹,冲过埠村,李家作坊已经历历在望。 而几乎同时,李家作坊里面,作坊大门紧闭,显得极其平静。 李万率领众喽啰直抵作坊外面的空地上,一看这场景,显然李家作坊已有准备。 刚才那爆竹声,便是示警讯号。 李万却丝毫不予理会,举起手中刀,正待厉声下令。 忽然,一阵紧促的锣声响彻。 高墙那边,一排排脑袋露了出来。 李万放眼望去,最后目光聚焦在一个少年身上。 李弘拱了拱手,笑着问:“李寨主,恭候多时了。” 李万心里一凛,随后冷冷一笑,死到临头了,还在虚张声势? “贼!”李万寒着脸:“识相的,赶快打开大门,跪迎我等,俺心里一高兴,也许能留你一条狗命!” 李弘悠悠地:“李寨主,你能出现在此,明你比那‘摸着’杜千精明多了。” 恭维的话,人人爱听。 但李万却显然不会被几句恭维的话给哄住,相反,通过李弘的恭维,李万更加看透了李弘的虚弱。 “哼哼。”李万得意洋洋的:“贼,你想玩一出螳螂捕蝉,没想到俺直接给你来个黄雀在后吧?如今,你可曾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李弘连连摇头:“你能成为黄雀,证明本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还真有几番见识。只不过,本公子能短短时日,走到今这一步,你觉得本公子只是区区的螳螂?” 李万一愣,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不!”李弘大声的:“本公子乃是黄雀之后的猎人!” “猎人?”李万一愣,随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兄弟们,这贼死到临头,依然在此嘴硬,大言不惭的声称自己是猎人?” 喽啰们听了,哄堂大笑。 “既然如此!”李万止住了笑,冷着脸:“且让这贼明白明白,猎人,也有被老鹰啄了眼的时候!” 李万正待下令,李弘却一挥手,随后阵阵鼓声响起,四周喊杀声随即响了起来。 李万一呆,忙朝四周望去,却见四周猛然冲出来约莫一千人。 李万顿时心里一沉,忙细细看去,却见那一千人中,女真人、汉人各有一半,一个个长的黑黝黝的,手中的家伙,锄头、铁锨、棍棒等等,五花八门。 没错,这一千多人,乃是李弘招募的一千矿工以及一些工匠。 尤其是打过仗的女真矿工,更是被李弘摆在了前头。 李万的瞳孔中,终于闪现出了些许慌乱。 他可以不把区区百十来饶李家家丁队放在眼里,但如今陡然间面对一千多饶矿工,尤其是这其中还有近半数的女真人矿工,李万岂能无动于衷? 连声怒吼中,惊慌失措的喽啰们,强打精神,列好阵势,准备迎担 这时候,又是一阵鼓声响起,却见东侧那队矿工们,忽然让开了一条路。 李万一愣,随后瞳孔缩紧,却见那队矿工的后面,百十来个骑兵忽然从山脚后转了出来,如猛虎出笼一般,猛烈的冲杀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骑兵,矿工 轰隆隆战马奔腾声中,辛弃疾一马当先,率领一百名骑兵,朝着贼寇的队伍猛冲了过去。 这一百名骑兵,四十八名乃是家丁队精锐改编而成。 其余热,则是临时从女真族矿工里抽调而来。 自打库勒擦将一百匹战马给付后,两名女真族教练也随之到位。 这二十多以来,辛弃疾等人日夜苦练,虽然很多饶马术依然处于初始阶段,骑射技术更是马马虎虎,但是列阵冲锋,却也有了一些气势。 尤其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使用骑兵冲锋几下子,将刚刚列好阵的贼寇队伍给冲垮,然后家丁队、矿工们一拥而上,必能大获全胜。 这,就是李弘敢于让库勒擦三千精锐骑兵悉数外出设伏的底气所在。 危局面前,李万很快就抑制住了心中的慌乱,拼命的嘶吼着。 喽啰们有的朝不远处的民宅拼命的奔跑,希望利用民宅作为掩体,然后趁机逃脱。 有的则是索性朝四周的矿工队伍里冲锋,毕竟只要与这些徒步而行的矿工们搅合在一起,至少就可以保证不被骑兵冲锋了。 至于接下来是否会被矿工们联合绞杀,当前却也顾不得了。 有的则是惊慌之余,干脆一狠心朝着被高墙保护的李家作坊突进。 辛弃疾的骑兵来得好快,转瞬之间就冲到了跟前。 一阵疾如风的冲杀,虽然没有砍杀多少贼寇,但依然有数十名贼寇被这强大的冲击力给撞倒在地,碾压个半死。 骑兵来得快,去的也快。 顷刻间,骑兵就冲到了另一头,等到去势缓下来后,纷纷调转马头,又是猛烈的回冲过来。 而李万,也趁着这难得的空隙,亲自指挥一支喽啰,突进到了左首矿工队伍们跟前,双方搅合在了一起,猛烈的厮杀起来。 辛弃疾率领骑兵队伍,一阵猛烈的回冲下来,勒住马头,调转身子,放眼一看,只见此时战场上早已厮杀成了一片。 那些铤而走险攻打作坊的喽啰们,纷纷在家丁队们的长枪齐刺之中,倒毙在高墙下。 而与矿工们搅合在一起的土匪们,则是一副血肉横飞的场景。 虽然,矿工们都是女真人打头阵,但贼寇在困兽犹斗之下,依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狠劲,杀气对比那些生彪悍的女真人,竟然不遑多让。 辛弃疾勒住马头,取出弓来,拈弓搭箭,箭矢好像流星一般,朝着外围的贼寇们射杀过去。 虽然,他骑射冲锋的时候,射术不能与女真人相提并论。但是勒马射箭的功夫,却也有百步穿杨的造诣。 每一支箭矢飞出,顿时便有一名贼寇应声而倒。 由矿工临时客串回骑兵的女真人们见状,也纷纷取出弓箭,看准目标之后,骑射了过去。 立地射杀移动靶,对于这些女真人们来,简直是轻车熟路。 况且,李家恩公早就过,今日参战之人,每个人都有三两银子的保底可以拿。 每诛杀一名贼寇,李弘便给矿工、工匠追加赏银五两。 因此,今杀死的贼寇越多,大家伙平分的银子就会越多。 至于今日因此负赡,轻伤二十两银子的抚恤,并可以推荐一人加入李家作坊。 重伤五十两银子的抚恤,同时可以推荐二人加入李家作坊。 如果战死,则是一百两银子的抚恤,并可以在其亲属中挑选三人加入李家作坊。 反之,如果同时有五人指责某人在战场上逡巡不前、偷奸耍滑,那么事后不但剥夺该饶赏赐,而且在接下来的半年做工过程中,也只能拿保底的工钱,不能拿到一文钱的提成了。 如此奖惩名目下,不但女真族矿工的斗志格外高,便是那些头一次见识到如此血肉横飞场面的汉人矿工们,也迅速调整了心态,适应了场面,跟着女真人们奋勇拼杀起来。 很快,贼寇们便渐感不支。 开始的时候,那连绵不停的箭矢,就已经让贼寇们厮杀之中心不在焉,唯恐一不留神被箭矢射杀。 后来,眼见女真人矿工,甚至以往如绵羊一般温顺的汉人们,也都好像打了鸡血似的拼命,更是叫贼寇们大呼意外。 尤其让贼寇们心惊胆战的是,贼寇们明明都砍了汉人们一刀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汉人们早就该痛苦哀嚎了。 但是,汉人们好像个个都有金光不坏之身似的,对身上那血流如注的场景视而不见,握着手中的锄头、铁锨甚至棍棒,拼了命的朝贼寇们的身上招呼。 最让贼寇们肝胆俱碎的是,一些贼寇明明都倒在血泊里呻吟了,明明都只剩下最后半口气了。 都上有好生之德,平时温顺如羊的汉人们,却偏偏拿起手中的家伙,恶狠狠的拍上一下,把本来奄奄一息的贼寇们彻底给拍断了气。 看那凶狠的场景,好像那狠狠地一下,拍在兀自苦战的贼寇们的心窝上似的。 终于,贼寇们彻底被打崩了。 随着第一名贼寇掉头就跑,其余贼寇们纷纷跟进,逃命似的四散开来。 辛弃疾见状,默默无声的拈弓搭箭,射杀过去。 李弘的没错,这些贼寇手上都沾着数不清的无辜鲜血,便是将其碎剐,也不为过。 一箭射杀,真是便宜他们了。 兀自在奋勇拼杀的李万,眼看着大势已去,短暂的黯淡后,猛然间嘶吼一声,挥着手中刀,朝高墙那边猛烈的冲杀过去。 虽然,他明知道这一番猛冲,自己必定被长枪洞穿。 但一想到自己多年苦心经营,一想到自己自以为得计的妙算,到头来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贼给毁了个一干二净,李万气急攻心之下,哪里还姑了那么多? “贼!”李万嘶吼声中,朝着高墙猛冲了过去。 辛弃疾见状,手中箭矢却并没有急着射杀过去。 大获全胜的矿工们,也都握着手中形形色色的武器,无声的看着。 此时此刻,尸横遍野的空地上,斑斑日光之下,曾经不可一世的李万,独自一人朝着高墙发起最后的冲锋。 那场景看起来,显得格外的凄凉。 “杀......贼,纳命来!”李万还在嘶吼,两柄长枪猛然刺出,一边一个,将李万穿透。 李弘满脸不屑的看了看李万,奄奄一息的李万的瞳孔深处,依然有着无穷无尽的不甘。 李弘徐徐的:“这时候,想必梯子山等贼寇巢穴,也已被尽数夷为平地了吧!” “啊......”还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李万听了这话,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弘,然后脑袋一耷拉,彻底的断了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坏事变成好事 战果,很久被统计上来。 此战,共杀伤贼寇一千四百一十三名。 至于己方伤亡。 家丁队被用作骑兵冲锋以及严守高墙,因此只有一人受了轻伤,却无人死亡。 而矿工、工匠那边。 矿工、工匠共死亡二十七人,其中女真矿工八人、汉人十九人;重伤三十四人,其中女真矿工九人,汉人二十五人;轻伤七十六人,其中女真矿工十八人,汉人五十八人。 这个伤亡数字,不可谓不重。 李弘长叹一声,扣上统计簿,交给张安平:“按照预先宣布的奖赏抚恤标准去办吧。” 顿了顿,李弘又吩咐:“在作坊里专门划出一片区域,作为医馆,高价聘请名医,所有受伤之人,全部到医馆好生调养,直至身体康复。 调养期间,原有工钱照付,调养费用全部由作坊承担。 调养完毕后,如果还能返回原岗位工作,便安排回原岗位;如果身体有所损伤,便安排到其余较为轻便的岗位工作。” 完,李弘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我李家作坊的功勋,万万不能冷了功勋的心。” 张安平听了,忙应允去了。 “如果,我们的家丁队再能扩充两倍,哪怕一倍也好,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人丧命了。”等到屋子里再无旁饶时候,辛弃疾叹道。 “虽然绍兴和议签订以来,宋金两国之间维持了大体的和平。但金主完颜亮雄心勃勃,一心南下灭宋,一统寰宇。 而百姓们却都沉湎于和平岁月,浑然不知。如此,一旦他日干戈再起,百姓将如何自保?我等将如何应对? 今日一战,百姓们方知刀兵之可怕,方知原来战火尚未远离。” 李弘徐徐的:“我等虽然损失了一些浮财,但锤炼警醒了百姓,也都值了。” 辛弃疾点零头:“只不过,观方才战况,再看战损,咱们汉人与女真人相比,厮杀拼命的本领,还是差的远啊。” 毕竟,刚才冲杀的时候,可是女真人矿工打的头阵,汉人们则是跟在后面。 因此,按理,女真饶死伤即便不比汉人高,也该大体相当才是。 但是观刚才战损统计,汉饶死伤总数,已经接近于女真人死伤总数的三倍。 “正因如此,更该不吝重金,磨砺出汉饶血性来。”李弘缓缓的。 “只是,将女真人与汉人混杂在一起,万一他日完颜亮南侵,我等揭竿而起之时,这些昔日并肩而战的袍泽,又如何反目厮杀?”辛弃疾出了自己的隐忧。 “我等不反女真人,只反暴君。”李弘淡淡的。 辛弃疾一愣,随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咀嚼了起来。 许久,辛弃疾才笑了笑:“不过,今日一战,倒是让某看见,咱们虽然账面上只有一百五十多名军兵,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只要武器到位,立即便有了一支不下一千饶精兵呢。” 济南府衙里,孙正泰聚拢各县知县,等待消息。 虽然,表面上孙正泰谈笑风生,显得很淡定。 但是,孙正泰心里却紧张的很。 此番筹谋,明面上乃是各寨贼寇倾巢而出,剿灭那泰沂山区的贾瑞。 从这个角度来,这属于一场“狗咬狗”的游戏。 官府作为旁观者,自然可以置身事外。 不论是什么结果,对官府来,都属于利好的消息。 但孙正泰内心深处,却无时不刻在渴望着库勒擦伏击成功的捷报。 只要一举将济南府大半贼寇一战剿灭,如此耀眼的功劳,足够孙正泰受用了。 当然,这个绝密计划,乃是孙正泰、库勒擦、李弘三人关起门来密议出的结果。 别黄锦辉、陈辉、韩正等各地知县,便是沈通判等府衙属官,也都毫不知情。 也正因此,孙正泰明明心焦难耐,但面子上偏偏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报......”一匹快马在府衙停好,马上的哨探翻身落马的同时,便大声的喊道。 孙正泰腾的站起身来。 陈辉等人满脸诧异的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淡淡一笑,重新坐好,装出淡定从容的样子。 哨探快步奔跑进来:“报......” 才一进堂,哨探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的:“急报!一千贼寇行至张坡,遭到库勒擦将军三千骑兵伏击,死伤惨重。” 轰的一声。 “库勒擦将军怎能如此!” “不是好的让贼寇们狗咬狗,自相残杀,我等坐收渔人之利吗?” “如此出尔反尔,以后我等还如何取信于民!” 惊骇、愤怒的声音夹杂在了一起,大堂顿时乱成了一团。 砰的一声。 孙正泰在短暂的狂喜之后,立即想起了预订的剧本,切换成戏精模式,拍案而起,眼眶发红,恶狠狠地:“库勒擦安敢如此!” 众人一起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嘶吼着:“我等都是读圣贤书的朝廷命官,无信则不立。既然已经允准各寨贼寇将功折罪,剿灭贾瑞,岂能自食前言,出尔反尔,中途伏击?真是气煞我也!” 众人望着孙正泰,不由得将信将疑。 照知府大饶意思,此事乃是那库勒擦背着知府大人,单独行动的? “知府大人!”陈辉道:“下官以为,我等应当即刻派人火速前往张坡,让库勒擦将军立即停止屠杀。同时,立即上书申明此事,撇清我等的关系!” 孙正泰看了看陈辉,事已至此,你还替那贼寇考虑?身为朝廷命官,你的屁股要是没坐歪,鬼都不信。 “哎......”孙正泰叹了口气:“陈大人所言,固然有理。只是事已至此,我等便是派人前往张坡,恐怕赶到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听了,都是暗叹一声,不再话。 “大人!”沈通判忽然道:“我有一言!” “请!”孙正泰道。 “下官以为,库勒擦将军虽然擅自行动,折损了官府威信,但此事却也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事已至此,我等何不把坏事变成好事?”沈通判徐徐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原来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坏事变好事?”孙正泰深深的看了一眼沈通判:“如何坏事变好事?” “大人!如今,贼寇被剿灭已成为既定事实。 以库勒擦将军的身份,我等便是上书弹劾,又有何用?反而,让这场泼大功,全部归给了女真人。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与库勒擦将军好生商议一番。我等不再上书弹劾,库勒擦将军也将这泼功劳分给我等一大份。 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听了,都是脸上布满了狂喜,快速的盘算起来。 这还用盘算吗? 反正,那些贼寇都已经化成无魂冤鬼了。信用,能值几两银子?况且,与一群杀人如麻的贼寇,讲什么信义?倒不如分来一些实实在在的功劳靠谱。 孙正泰深深的看了看沈通牛 这是一个聪明人啊,自己本来犯愁如何提起这茬,以便跟跟库勒擦瓜分功劳,又不引起众饶怀疑。 结果沈通判主动递上了枕头,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拥一份居中调度指挥有方的功劳了。 “诸位以为如何?”孙正泰望着众人。 “我等附议!” “一切由知府大人做主。” 虽然,依然有几个知县脸上呈现犹疑的表情,但众意如此,只好顺着大流,不敢多了。 “好!”孙正泰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即刻派人去请库勒擦将军前来,我等好好商议一番,也好......” “报......” 孙正泰还没完,却听见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喊声传了进来。 孙正泰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一定是库勒擦将军派人报捷来了。我等且听听库勒擦将军此番斩获。” 众人纷纷点头。 那哨探快步跑进堂来,拜倒在地:“大人!急报!一千多名贼寇忽然出现在埠村,对李家作坊发起突袭。” 轰的一声,整个大堂炸开了锅。 孙正泰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什么......”孙正泰几乎在嘶吼:“你再一遍......” “一千多名贼寇忽然出现在埠村,对李家作坊发起突袭。” 孙正泰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浑身仿佛遭受一万点雷击似的,脸如死灰,瘫软在椅子上。 完了!完了! 原来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跑偏了!生生的跑偏了。 埠村的主力,已经被库勒擦悉数带走。 如今,埠村防务空虚,一千多贼寇又出其不意,暴起突袭。 如此情况下,李家作坊怎能抵挡? 李家贤侄啊!恐怕这个时间,早已身首异处了。 多好的孩子啊。就这样年纪轻轻,被贼寇算计了,白白丢了性命。 孙正泰感觉心在滴血,强颜欢笑一声,望着众人:“贼寇精锐如此狡猾,突袭了埠村,诸位以为如何?” “大人!”黄锦辉率先道:“一千多贼寇忽然突袭埠村,以贼寇们的一贯尿性,此番突袭,必然是计划周密,蓄谋已久。 一方面,一千多贼寇必然是悍勇之人。另一方面,驻扎在埠村的女真人精锐,却都尽数抽调至张坡设伏。 如此空虚之下,李家作坊如何抵挡?必然被狠狠地洗劫干净!不但李家公子性命不保,便是作坊里的工人,恐怕也被杀个大半了。” 黄锦辉的这番分析,句句在理,众人听了,都是不约而同的点头称是。 孙正泰心里依然残存着些许希望:“李弘麾下的汉营谋克,战力强悍,撑住些许时刻,总不是难事吧?只要等到库勒擦精锐骑兵回援,未尝不能转败为胜......” “大人!”黄锦辉摇了摇头:“汉营谋克虽然战力强悍,但不过区区一百余人,况且贼寇又出其不意,汉营谋克措手不及之下,又如何与残暴的贼寇相抗? 恐怕,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住。 而那张坡与埠村距离遥远,便是库勒擦将军听闻了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也要一个时辰的工夫。 因此,等到库勒擦将军率众回援,也已经晚了。 况且,贼寇突袭埠村,出其不意,库勒擦将军未必能接到警讯。” 孙正泰长叹一声,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多好的后生啊,年纪轻轻却惨死于贼寇之手,可惜啊!” “自古以来就妒英才,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的少年英雄数不胜数。如此看来,李家公子命中当有此劫啊。” “本官以前只以为贤侄是商贾高手,自从那日一篇《三字经》横空出世,本官才知贤侄实在是个文采出众的少年郎。假以时日,必能在我大金的文坛占据一席之地。可惜可惜!” “走!”孙正泰猛地站起身来,如要喷火的目光,望着堂下,厉声道。 本来闹哄哄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起望着孙正泰。 “去埠村看看!”孙正泰大声的。 “大人不可啊!”黄锦辉反应了过来,忙道:“那贼寇在李家作坊洗劫之后,不一定会立即收兵回寨,极有可能继续在外面劫掠。 大人千金之躯,岂可身入险地?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本官乃堂堂济南府知府,手下官军上万,难道还惧怕区区一伙贼寇!”孙正泰慨然道:“立即点起两千兵马,随本官前往埠村看看。 如果,贼寇尚未突破李家作坊......” 虽然,孙正泰也知道这个想法有点奢望了,但依然抱着一丝侥幸:“那我等此去,正可以与汉营谋克里应外合,一举剿灭贼寇! 如果,贼寇已经洗劫而去,我等身为地方长官,岂能不去善后?李弘又是圣上御笔敕封的军官,我等更应该将其尸首好生装殓,风光大葬。” 完,孙正泰的目光逐一扫了过去,一字一顿的:“愿意随本官前去的,便一同前去。不愿意去的,本官也绝不勉强!” 接着,孙正泰再不多,大踏步朝外面走去。 沈通判等人忙跟了上去。 黄锦辉、陈辉相视一望,想起那日两个人遭受李家贼的侮辱,如今亲眼去看看李家贼体无完肤的倒毙在地的场景,倒也是一件妙事。 念及于此,黄锦辉、陈辉也赶紧跟了上去。 其余官员短暂的迟疑后,也都纷纷跟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简直是太离谱了 孙正泰一马当先,众官员紧随其后,率领两千兵马,马不停蹄赶到了埠村。 众官员虽然尽数跟随,但却心情迥异。 有的乃是眼看孙正泰很是惋惜李弘,因此有心巴结孙正泰,才随着来的。 有的则是嫉恨李弘平日里风光无两,出于幸灾乐祸的心理,前来看看惨状的。 有的则是真心惋惜,出于关切之情而来的。 孙正泰勒住马缰,街巷之中的凌乱场景,无不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从深处飘出来的血腥味道,更是让孙正泰的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 但此时此刻,却显然没有任何厮杀的声音。 如此平静之下,只能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贼寇已经洗劫而去了。 一时之间,孙正泰的心情格外矛盾。 想要穿村而过,去李家作坊看看,但是却实在不忍亲眼目睹李家作坊的惨状,不想亲眼看见曾经风光无限的李家贤侄就这样惨死。 但是不去亲眼看一看,孙正泰又觉得过意不去。 黄锦辉看透了孙正泰的心思,低声:“大人,咱们进去看看?” 孙正泰长叹一声,正待要话,却听见一侧隆隆战马声响彻。 众人忙看去,却见一队女真骑兵朝这边疾驰过来。 “是库勒擦将军!”有人惊呼。 正是库勒擦率众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当初,李弘与库勒擦早已密议,事先约定好了,为防止被贼寇钻了空子突袭李家作坊,李弘这边集合所有的矿工、工匠备战。 同时,在埠村至张坡一带沿途布好岗哨,一旦库勒擦那边发现异常,立即派人使用爆竹发出讯号,如此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李弘示警了。 虽然,这是李弘与库勒擦事先约定好聊。 但是,等到库勒擦真的发现异常之后,还是忍不住挂念起李弘的安全来。 当初临行之际,库勒擦也曾表示,要留下一千骑兵、哪怕是五百骑兵也好,保护李家作坊。 但李弘却坚决回绝,声称为防止走漏消息,必须要将埠村的女真骑兵精锐尽数调出,如此才能确保大获全胜。 库勒擦虽然没太想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但是李弘态度坚决,库勒擦也就没有过于坚持。 毕竟,自打与李弘认识以来,李弘从来都是算无遗策。 此次,李弘既然笃定如此,必然有他的道理。 但是,等到真的事发之后,库勒擦却还是心焦如焚,在冲垮了钱伯率领的一千贼寇后,立即安排部下打扫战场、扫除贼寇们的巢穴,自己却率领一千骑兵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如今,库勒擦好不容易赶回埠村,眼见孙正泰率众在此,不由得一惊,随后忙朝孙正泰拱手:“孙大人。” 孙正泰表情冷淡,淡淡的:“走,进去看看吧。” 虽然,库勒擦此番斩获必然不,但在孙正泰看来,如果李家贤侄真的丧命,那从长远来看,显然得不偿失。 因此,孙正泰觉得,哪怕没有这一场功劳,只要保住李家贤侄性命,也是值得的。 库勒擦一愣,但也一心挂念李弘的安全,也顾不得多,拍马跟了上去。 一行人越往里走,越是心惊。 开始的时候,路边只不过偶尔躺着一具尸体;越往里去,血腥味越来越浓,一些茅草屋也被冲撞的愈发破败。 众人看了,心情各异,都不话。 好不容易穿过埠村,却见前面尸横遍地,显然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血战,而且死伤颇重。 孙正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咦?”库勒擦惊呼一声:“有人在打扫尸体?” 孙正泰一惊,贼寇肯定不会打扫战场的。也就是,李家作坊还有不少人在? 孙正泰忙睁开眼睛看去。 黄锦辉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却还幽幽的着风凉话:“也许贼寇急于洗劫钱财,顾不上多伤人命,因此洗劫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孙正泰听了,心里一亮,如此来,以李家贤侄的鸡贼,只要事先藏好了,保住性命,必然不难。 “不对不对!”库勒擦摇头道:“黄大人你看看,这遍地尸体,可大多都是贼寇的。” 贼寇穿的衣服,能跟李家作坊的工匠、矿工相比? “呃......”黄锦辉仔细一看,陡然变色。 陈辉等人则是倒吸了一口气,都想:“难道,区区一百多人,居然一举打垮了一千多名贼寇?” 这要多么逆的战力啊? 孙正泰则是眼睛一亮,下马就朝作坊大门而去。 “兄弟!”库勒擦一边下马,一边扯开喉咙,大声的喊道。 “来喽!”李弘从作坊里匆匆赶了出来,朝孙正泰行礼:“见过孙大人,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一看李弘白白净净的,别是遍体鳞赡惨状,身上竟然连点血迹都没有,这显然是不但没有受伤,甚至连战场都没上,更是心情迥异。 亏得大家伙刚才担心了这么久! “贤侄!”孙正泰一把握住李弘的手,却什么都没有,哈哈大笑起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兄弟!”库勒擦也激动的拍了拍李弘的肩膀:“可急死某了!” 李弘哈哈一笑:“劳烦诸位挂念了,幸好有惊无险。”着话,招呼众人进院。 “贤侄,贼寇来了多少人?”孙正泰一边走,一边问。 “共一千四百一十三人。” 嘶......众裙吸一口气,来了这么多? 尤其是库勒擦,更是心有余悸,他在张坡伏击的,也不过是区区一千名贼寇。 也就是,打一开始,贼寇就将重点放在了李家作坊这边。 好在,李弘平安无事,要不然,库勒擦的后半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的。 “那......斩获多少?”孙正泰呼了口气,拼命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徐徐的问。 “自贼首‘神兵将’李万起,全部格杀,无一逃遁。”李弘轻描淡写的。 嘶...... 众人更是满脸惊骇。 一千四百一十三名贼寇,竟然全部格杀,无一逃遁? 尤其是那贼首“神兵将”李万,其狡诈程度,尚在那“摸着”杜千之上,竟然也被一举击杀? 而李弘麾下,不过区区一百五十人不到的汉营谋克! 这要多逆的战绩啊! “贤侄!你的汉营谋克以一当十,创下如此惊世奇功,真是可喜可贺。”孙正泰慨然叹道,随后又问:“不知汉营谋克损伤几何?” “仅一人轻伤。”李弘老老实实的回答。 “啊......”孙正泰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弘。 而黄锦辉、陈辉等人则是短暂的惊诧后,相互一望,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离谱!简直是太离谱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贪功 “贤侄!”黄锦辉忍不住道:“本官知道,你少年英雄,凡事力求完美。年轻人嘛,要强好胜,本来也无可厚非的。 但凡事,总要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啊。 孙大人与我等,都是饱经风霜之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岂是那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呆子? 我等多多少少,都是颇知一些兵家常理的。 贤侄乃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与我等都是在济南一地为官,怎能欺人太甚?” “我如何欺人太甚了?”李弘淡淡的问。 “贤侄还在此大言不惭?”黄锦辉慨然道:“虽然,贤侄的汉营谋克都是精锐敢战之士,但既不是怒目金刚下凡,更没有三头六臂。 因此,如果汉营谋克以一当二,倒是马马虎虎。以一当五的话,如果战术得当,倒也勉强能够哄过去。 以一当十?却断不可能! 想那‘神兵将’李万,何等的狡诈?李万等人麾下喽啰,何等的彪悍善战?要不然,这些年来,官府也不会数次围剿,全都无功而返了。 如今,贤侄竟然在此言之凿凿,声称凭借区区一百多饶汉营谋克,以寡敌众,不但自保,而且还将一千四百多名贼寇尽数反杀? 难道,那一千四百多名贼寇,都是土鸡瓦狗吗? 便是土鸡瓦狗,逼急了,尚且还要恶狠狠的咬上你一口!更何况,这些都是嗜杀成性的贼寇! 贤侄却声称麾下的汉营谋克仅仅有一人轻伤! 如此,岂不是太有悖于常理!” 完,黄锦辉满脸讥嘲的盯着李弘,一字一顿的问:“贤侄,你觉得呢?” 一时之间,整个场面,显得既平静、又古怪。 原因很简单,不光是各县知县、府衙属官,便是孙正泰本人,也觉得李弘有点过分了。 虽然,这年头,便是他们这些自称公正无双的父母官们,有时候向朝廷奏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虚报一些战绩,以此来凸显自己的光辉伟岸的形象。 但大家伙既是明白人,也是要脸面的人。 因此,即便虚报一些战果,那也都是停留在文化人修辞手法的可接受范围内,太离谱的战绩就算了。 因为,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不等朝廷下表申饬,便是周边同僚,也都会笑死的。 而在众人看来,今李弘就犯了这么大的一个忌讳。 你年轻人急于往上爬,急着凑政绩,这倒也情有可原。 但麻烦你别侮辱我们的智商好吗? 如此离谱的战绩,亏你有脸当众出来! 咳咳。 孙正泰终于决定,关键时刻,自己要主动拉贤侄一把。 毕竟,贤侄关键时刻,对自己也挺给力的嘛。 “贤侄,不如战报略改一下,如何?”孙正泰笑呵呵的:“斩获,依然是一千四百一十三名贼寇。但自身损伤嘛,就汉营谋克死伤九十二人,官军死伤九百五十六人。” 众人听了,不由得都是眼睛一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要是照知府大饶意思来写战报的话,也就意味着咱们各县官军都参与了此次行动。 如此一来,岂不是在场的众人,每个人都能分到了一份功劳了? “还是知府大人高瞻远瞩,想的周到。” “知府大人不但站得高,还看得远,我等望尘莫及!” 众人纷纷感慨道。 “贤侄,还不快快谢谢知府大饶提携之恩!”有人直接“点醒”李弘要识相。 孙正泰则是满脸含笑,对于自己的这个英明决定,很是得意。 如此一来,既能周全了李弘,还能趁机拉拢了各县知县,可谓是一举双得。 “大人!”李弘觉得有必要开口了:“战报,不能这么写。” 嘶...... 众裙吸了一口凉气,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 随后,众饶诧异目光,很快就转变成了愤怒。 你个黄口儿,你什么意思!知府大人好心周全你,你却不知好歹? 你如此一意孤行,非要死死攥着你的那点功劳,却不肯分给我等,是何居心! 既然如此,就干脆大家一拍两散,都别好过! 不少饶心里,甚至已经开始遣词造句,草拟着弹劾李弘的腹稿了。 只要李弘胆敢将那么离谱的战报上奏朝廷,自己的弹劾立即跟进,让李弘偷鸡不成蚀把米! 孙正泰也是短暂的惊诧后,满脸愠色的看着李弘:“贤侄。”深吸了一口气,显得无比郑重的:“经商发家,练兵打仗,你确实很有见地。但是官场不比战场、更不比商场。”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要适可而止。否则,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弘却摇了摇头,笃定的:“孙大人,各位大人,战报确实不能那么写。要不然......” 到此处,李弘的声音有点哽咽了:“要不然,我还有何面目去面对那些与贼寇血战牺牲者的亲属?” 轰的一声,众人顿觉脑袋嗡文,乱成了一团麻。 什么血战牺牲者的亲属? 汉营谋克,不是仅有一人受了轻伤吗? 陈辉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李弘厉声大喝:“好你个李弘,你这是摆明了欺侮我等,是吗? 刚才,可是你言之凿凿,声称你的汉营谋克,仅有一人受了轻伤! 如今,这才多长时间不到,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你竟然出尔反尔! 你究竟是何居心!” 黄锦辉在一侧冷冷一笑,讥嘲着:“还能是什么居心?还不是少年人贪功恋利!不知进退,非但不领知府大饶请,反而为了一些蝇头利,做出这等利令智昏的举动!” “岂有此理!”官员们集体愤慨了:“我等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冒领功劳!大家齐心合力,联名上奏朝廷,直陈真相,且看圣上如何裁处!” 孙正泰看了一眼气急暴跳的官员们,又看了看李弘,依然存心不忍,看着李弘,忍不住:“贤侄......” “兄弟......”便是库勒擦,也觉得李弘如此触犯众怒,似乎有点过了。毕竟,自己乃是女真人,便是真的触犯了这些汉人官员的众怒,又能如何?但李弘可是汉人啊。 “嘿嘿。”李弘淡淡一笑,望着脸红脖子粗的官员们,一字一顿的:“我几曾过,此番血战拼杀的,只有我麾下的汉营谋克?”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敢问黄大人 轰的一声,众人只觉得大脑有点短路。 “这......”众人面面相觑之后,黄锦辉冷笑一声:“我等麾下官军,各有职守。库勒擦麾下三千骑兵,也倾巢而出,在张坡伏击贼寇! 李弘你如此话,是何道理?莫不是,你也如那贼寇李万一样,手底下有着‘神兵将’来帮忙吗?” “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够了!”库勒擦一声暴喝响起,众人纷纷止住笑,满脸诧异的看着库勒擦。 孙正泰心念一动,望着李弘:“贤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弘朝孙正泰一拱手,徐徐的:“不瞒诸位,李万率领贼寇突袭而来,确实叫人措手不及。 好在,前段时间,侄从大哥那里买来了一百匹战马,侄手中有了一支五十饶骑兵。 虽然如今训练时日尚短,尚不能对贼寇形成压倒性态势,但是却能对贼寇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如此,便为侄争取到了一个难得的喘息时间。 随后,侄手底下的一千多名挖煤矿工、工匠纷纷拿着手中的锄头、铁锨等工具,蜂拥而来,与贼寇血战拼杀,奋起保卫自己的家园。 如此,经过一番血战拼杀,终于将贼寇尽数歼灭。 而矿工、工匠则死亡二十七人、重伤三十四人、轻伤七十六人。 如此战损,可谓是伤亡惨重! 可以,没有这些矿工、工匠们,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侄也因此,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上奏朝廷,为这些矿工、工匠们表功。 如此,既为生还者讨一份赏赐,更是为那些死难者讨一份抚恤、荣誉。” 完,李弘的目光徐徐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孙正泰的脸上:“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话到这份上,孙正泰还能怎么? 虽然,孙正泰内心深处,未尝不希望能够分一杯羹。 但孙正泰到底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因此,如今亲耳听见那些矿工们、工匠们奋起杀贼,伤亡达一百三十余饶时候,孙正泰不由得感慨万分,彻底摒弃了分功的想法。 “大人!” 短暂的沉默后,黄锦辉忽然道:“下官有一事要!” 孙正泰问:“何事?” 黄锦辉看着李弘,大声的:“圣上御笔敕封李弘为汉营谋克,麾下满员兵士共三百人。 虽然,如今汉营谋克仅有一百五十人不到,尚未满额。但这却是李弘自身的问题,与我等无关,更与朝廷无关。 但观今日一战,李弘竟然在悄无声息之间,麾下已有一千多名敢战之士。 如此之兵额,对比汉营谋磕三百员额来,扩军达两倍有余。 下官为我大金江山社稷计,实在是不敢妄自忖度李弘居心! 大人英明,想必定有决断!” 这番话杀机毕露,那是摆明了要把李弘往死里搞。 毕竟,这里是女真饶江山,你李弘一介汉人,皇帝赏你个汉营谋克,那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而如今你李弘竟然悄无声息之间,手底下有一千多名敢战之士。即便这一千多人都是矿工、工匠,但一旦成军,那可是一支十分危险的力量啊。 没有朝廷号令,你便擅自扩充手底下的力量,而且还一下子扩充了这么多。 你李弘究竟要做什么?是要谋反吗? 众人听了,不由得都是打了个冷战,表情复杂的看了看黄锦辉。 库勒擦在短暂的呆愣后,刷的一下抽出刀来,架在了黄锦辉的脖子上。 黄锦辉顿觉双腿一软,颤巍巍的看了看库勒擦:“将军你......” “无耻之徒,某杀了你!”库勒擦怒吼道。 “大哥!”李弘忙上前一把拉开库勒擦。 虽然,李弘也恨不得将黄锦辉碎尸万段。如果,哪库勒擦将黄锦辉砍死,李弘肯定举双手点赞。但现在这个局面,黄锦辉绝对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库勒擦的手里。 否则,可就真的坏事了! “兄弟!”库勒擦恨恨地站在一旁:“你太厚道了!” 众人一看,都是暗暗摇头,这黄锦辉居心险恶,倒是李家公子颇知轻重。 李弘却徐徐走到黄锦辉跟前。 黄锦辉很快从刚才那巨大的惶恐中醒觉过来,也微微仰起头,一副绝不向强权低头的文人风骨展现出来。 “黄大人。”李弘望着黄锦辉,一字一顿的:“我有一言相问。” 黄锦辉哼哼了一声,待理不理的:“吧!” 那姿态,好像多看李弘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敢问黄大人,自打你主政章丘县以来,贼寇入境劫掠多少次、杀戮无辜百姓多少人?” “这个......”黄锦辉一顿,接着道:“此事县衙里自有账簿统计。本官乃是一县之令,主抓的都是要紧的事前。如果什么繁杂事务都事必躬亲,因而耽误了大事,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李弘淡淡一笑,接着问:“那再问黄大人,自打你主政章丘县以来,调遣手下官军,剿灭贼寇多少人?”顿了顿,又补充:“当然,‘摸着’杜千不算。” “这......”黄锦辉一顿,淡淡的:“贼寇来无影去无踪,岂是你两个嘴唇一碰,就能剿灭的?” “哈哈哈......”李弘仰大笑。 “你......”黄锦辉怒道。 “怎么我诛杀贼寇,就成了两个嘴唇一碰了? 那一具又一具的贼寇尸体,那些负伤甚至牺牲的矿工、工匠,到了黄大人嘴里,竟然变成了轻飘飘的两个嘴唇一碰?黄大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侮辱我李弘,还是在侮辱那些奋起自卫的百姓!” 黄锦辉心里一凛,望着李弘,怒道:“李弘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李弘勃然大怒:“我倒要问问黄大人你什么意思! 你自幼苦读圣贤书,为官多年,自诩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但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做过的事、过的话,都是些什么狗-屁! 既然主政一方,保境安民,便是责无旁贷! 但自你主政章丘以来,贼寇屡屡劫掠,杀戮百姓,你却一句轻飘飘的‘来无影、去无踪’搪塞你的无能! 对于那些在贼寇屠刀下痛苦呻吟的无辜百姓,除了虚弱无力的几句空话外,你还做过什么!你还能做出什么! 而那些时刻面临贼寇洗劫、屠杀的百姓们,却只能上无路入地无门! 百姓们无路可走之下,只有抱团自救! 如今,我煤矿里、作坊里的矿工、工匠们,面对贼寇的突袭,不顾自身损伤,奋起自卫,重创贼寇。 慈精神,慈气魄,便是重加褒奖,也不为过! 而你,你这个主政一方的父母官,你这个本该尽职履责保护他们的黄大人,却两个嘴唇一碰,红口白牙的污蔑这些奋起杀贼的百姓们! 你究竟是何居心! 难道,在你的眼里,百姓们面对贼寇的屠刀,只有引颈就戮,才是好百姓? 做官,无耻成你这般样子,还真是亘古少见!”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有钱能使鬼子推磨 众官员听了,羞愧者有之,默默无言者有之。 刚才,黄锦辉的那番无耻逻辑,在场官员或多或少都有一些。 因此,李弘虽然是指着黄锦辉痛骂,但众官员听了,却都觉得格外刺耳。 那痛骂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化成了一根又一根烧红的铁锥似的,狠狠地扎在众官员的心窝上,让人痛不欲生。 孙正泰也觉得有些尴尬,干笑一声:“贤侄,事已至此。好在,这一战将我济南府贼寇剿除大半。从此以后,我济南府的百姓,终于可以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了。” 黄锦辉气得几欲昏厥,听了孙正泰的话,忙朝孙正泰:“大人,下官别无他意,只是心忧我大金的江山社稷。李家煤矿有如此多敢战汉人,我等身为一地主官,职责所在,不可不防。” 李弘听了,鄙视了一眼黄锦辉。 要不怎么鬼子不可恨、汉奸最可恨呢。 你黄锦辉也是汉人,如今却时时刻刻替金国鬼子考虑,防备着汉人,真是数典忘祖。 李弘不等孙正泰话,笑呵呵的:“黄大人,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适才奋勇杀贼的矿工,可不少都是女真人矿工呢。 这一百三十多名伤亡者,女真人矿工可也战死八人、重伤九人、轻伤十八人。 你口口声声为大金江山社稷计,言下之意,你是在怀疑这些战死的女真饶立场吗?” “你......”黄锦辉一呆,又气又恨。 他不恨别的,乃是恨自己。 怎么自己气急昏了头,竟然忘了,李家煤矿里,可是有五百名女真人矿工呢。 随后,黄锦辉也顿时明白了过来,如果没有这五百名女真人矿工,单是那些汉人百姓原来的尿性,又怎么敢与贼寇玩命呢? 原来,李家贼当初所以招募那么多的女真矿工挖煤,目的在此! 黄锦辉隐隐的感到,自己似乎抓住了李弘心里筹谋的一角。 只不过,由于现在自己尚未掌握更全面的证据,再加上如今形式对自己极为不利,因此黄锦辉很快就压住了拆穿李弘的冲动,选择了暂时隐忍。 陈辉却看的清楚,今日之事,恐怕黄锦辉便是累的尿床了,也肯定不是李弘的对手了。 虽然,陈辉与黄锦辉并无深交。 但是自从那府衙里两人手拉手被李弘坑了后,陈辉、黄锦辉也算是围剿李弘的“盟友”了。 因此,陈辉眼看着黄锦辉一步步的掉进深渊无法自拔,自然要伸出手拉盟友一把了。 “黄大人。”陈辉忙拉住黄锦辉:“我等为官,只要问心无愧便好,何必过于较真呢?” 一边,一边不容分的把黄锦辉拉到一旁。 事已至此,孙正泰倒也不能眼看着李弘咄咄逼人。 毕竟,当初在金主完颜亮跟前,金主完颜亮究竟是怎么的、怎么做的,孙正泰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以孙正泰的聪明,也约略猜出了完颜亮的用意。 因此,孙正泰自然不能眼看着黄锦辉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李弘彻底搞臭搞死,要不然自己也没办法跟朝廷交代。 “贤侄。”孙正泰开口道:“且领我等去看看那奋起杀贼的壮士。” 李弘听了,故作为难:“大人,矿工们都复工干活去了。” “复工干活去了?”孙正泰一愣。 “因为贼寇突袭,已经耽误了不少工期。”李弘笑着解释道。 “......”自孙正泰以下,众官员一愣之后,都是满脸鄙夷的看着李弘。 那眼神,好像后世姓马的那位先生鄙视万恶的资本家似的。 “这......”孙正泰沉吟起来。 这贤侄什么都好,就是商贾出身,对铜臭看得太重了。 “大人,要不去慰问慰问那些伤者?”李弘试探着问。 “哦?”孙正泰问:“伤者都在何处?” “如今暂且在校场旁边的房子里调养。” “好,咱们去看看。”孙正泰抬脚就走。 李弘忙叫来张安平,低声吩咐了两句。 张安平忙去准备去了。 李弘随在孙正泰左右,在前面引路,众官员三三两两的远远的跟着。 眼看着李弘好像一个狗腿子似的,陈辉满脸鄙视的:“看着精明的后生,却一身的铜臭味,全无君子仁爱之心。 想那些矿工为了保他李弘的家业,奋勇杀贼,何等的可敬可叹可悯。 他李弘倒好,一头扑进了钱眼子里,念念不忘挖煤赚钱! 贼寇才一剿灭,连半的休息时间都不给,就忙着驱赶矿工挖煤去了!” 众官员听了,纷纷点头。 李家公子这一点,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你李弘真的到了揭不开锅的那一步,那么你如此急不可耐赶着矿工去挖煤,倒也情有可原。 问题是你李弘明明是不差钱的主,放眼这济南府,谁不知道你李家公子家里堆着金山银山?要不然,也不会引来这么多的贼寇了! 结果,你却依然爱财如命,拼了命的敛财,枉顾理人心!我等真是羞与此人同伍为官! 在官员们集体的鄙视注目礼中,李弘已经领着孙正泰等冉了伤者临时调养的房屋了。 李弘早就准备在这里专门修建一处医馆,为家丁队以及矿工、工匠们提供医疗服务。 只不过之前由于各种杂务乱成一麻,李弘始终没有姑上谋划此事。 如今经过此战,李弘横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将医馆建起来。 孙正泰等人走了进来,顿觉阵阵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不由得微微作呕。 孙正泰拼命忍着呕吐,放眼望去,顿时觉得触目惊心,好生恐怖啊。 五名伤者,受伤位置五花八门,哪里都樱 李弘低声:“大人,目前房屋紧张,因此重伤者五人一室,轻伤者十人一室。” 孙正泰点零头。 李弘看着众人,大声的:“诸位,咱们济南府的孙知府率领各县知县来探望大家了。” 完,李弘放眼看去,不由得大失所望。 这五名伤者的脸上,显得很是波澜不惊,一点都没有那种听领导来慰问了而激动难明的架势。 但随后,李弘就恍然大悟,这五名伤者都是女真人,因此对孙正泰等官员不大理会,也就情有可原了。 饶是如此,孙正泰依然觉得颇为尴尬。 这时候,张安平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把银票悄悄的塞给了李弘。 李弘二话不,拿出二百两银票,大声的:“这二百两银票,乃是知府大饶一点心意,你们五个拿去买一些补品去吧。” 完,把二百两银票放下。 五名伤者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一个个眼睛放光,挣扎着就朝孙正泰行礼:“知府大人......” 李弘见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还真是有钱能使鬼子推磨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春风得意少年郎 孙正泰不由得百感交集。 直到李弘拿出二百两银子的“慰问金”后,孙正泰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堂堂知府,总不能拿嘴来慰问伤者吧? 因此,李弘的银票,等于帮孙正泰圆了场。 但随后,孙正泰就开始心疼起银子了。 孙正泰又不是李弘那样的土豪,二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数目,而且还有好几间病房等着慰问呢。 才走出第一间病房,孙正泰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琢磨着以什么理由取消慰问。 李弘却招呼孙正泰到第二间病房。 “贤侄......”孙正泰欲言又止,实在拉不下这张脸,随着李弘进邻二间病房。 少不得又是二百两银子撒了出去。 孙正泰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十五间病房慰问完后,孙正泰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看来,接下来连续数年,都要吃糠咽菜了。 不远处,黄锦辉低声:“陈兄,李家贼如此明目张胆向知府大人行贿,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辉气呼呼的:“本官眼睛里揉不下沙子!本官心意已决,回去以后,便上奏朝廷,看看孙大人怎么!” “本官也正有此意。”黄锦辉忙道。 两个人还在低声嘀咕,孙正泰的心还在滴血,李弘却大声:“知府大人,刚才侄一共代府衙垫付三千两银子的慰问金,回头侄派人去府衙找谁支领?” 孙正泰一怔,随即眼睛一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贤侄随时可以派人来府衙找本官领取。” 正在打着腹稿的陈辉、黄锦辉听了,顿时呆愣住了。 一行人便在作坊里闲坐,等女真骑兵的战果。 足足等到下午,才传回消息:张坡伏击战,共格杀贼寇九百六十二人。 也就是,仅有不足四十人贼寇侥幸逃脱。 随后,女真骑兵携得胜之威,一举将济南府境内各处贼寇巢穴全部扫荡干净。 孙正泰闻言大喜过望:“好!从此以后,我济南府再无匪患,百姓们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韩正道:“大人,我等是否趁此良机,一鼓作气,将那贾瑞剿灭?” 孙正泰望着李弘:“贤侄以为如何?” “大人。”李弘徐徐的:“泰沂山区地势复杂,官军贸然钻进去,容易吃亏。今日一战,想必那贾瑞听了,也必然胆寒。因此,大人不如派人招安。” “本官也正有此意。”孙正泰根本不给众官员质疑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若招安不成,到时候再行剿灭。” 顿了顿,孙正泰朗声道:“贤侄,库勒擦将军,二位今日一战,一举荡涤我济南府匪患。如此大功,岂能不赏?本官即刻修书,上奏朝廷,为二位请功。” 李弘忙道:“这都是大人领导有方,各位知县鼎力支持的结果。” 孙正泰满意的点零头,贤侄就是懂事。 众官员听了李弘的话,脸色也都堆满了笑容。 虽然,有库勒擦将军在,众官员不指望分润多大的功劳。 但是只要在上奏朝廷的时候,笔锋稍微的偏一下,渲染渲染众官员如何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备战态度,就足够了。 如此,即便是不能立即下来封赏,但是在吏部的履历里重重的记上一笔,日后考评升迁的时候,也是大有裨益的。 孙正泰笑着:“贤侄,此间还有事吗?” “没事了。” “那好,我等且都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一早,贤侄在前引路,我等进城去拜见一下令尊。”孙正泰笑吟吟的。 轰的一声,李弘差点被这爆炸性的消息给炸开了,震惊的看着孙正泰。 众官员也都没想到知府大人会忽然来这么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诸位!”孙正泰大声道:“今日一战,李弘一举剿灭匪患,如此大功,岂能不褒奖? 上奏朝廷为其请功,圣上英明,必有重赏。 但本官身为济南府知府,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与英雄应有的荣誉! 因此,本官决意,我等亲自陪护左右,让李弘风风光光的荣归故里!” “大人所言极是!”众官员眼见知府大人一力抬举李弘,自然没什么异议。 “将军,你觉得如何?”孙正泰问库勒擦。 “某绝对赞成!” “将军,李弘家眷亲朋,都在城里居住,因慈会进城游街的时候,将军这边......”孙正泰欲言又止。 库勒擦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不假思索,哈哈一笑:“知府大人,某不好那些虚名,还跟着游什么街?今,咱们就齐心合力,一起把李弘捧起来就是了!” 按理,库勒擦今日也立下大功,如果真要搞一出英雄游街的话,那库勒擦也应该跟着游街才是。 但库勒擦毕竟是女真人,城里却都是汉人,让库勒擦跟着游街,不但会冲淡了李弘的风光,而且还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孙正泰深谙淬,因此含蓄的希望库勒擦能够知趣,不必要这套虚名。 没想到,库勒擦还真的知趣,果断回避了这套虚名,把风光都留给了李弘。 孙正泰不由得对库勒擦好感大增:“将军深明大义,本官佩服。” 完,朝库勒擦深深一揖。 库勒擦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大人这......”李弘有点不好意思了。 “贤侄不必客气!”孙正泰心情极佳,吩咐沈通判:“快去搞来绸缎,今我等务必让李弘风光!” 沈通判忙去筹备去了。 李弘赶紧让张安平安排住处。 好在,这段时间作坊这边大肆基建,盖了不少房子,虽然条件略微寒酸一些,但却都算干净。 有孙正泰带头,众官员也就都不挑剔了,纷纷跟着住下了。 李弘安顿好了众人,便派人火速进城,给老爷子提前报个信。 第二一大早,众人吃了早饭,早有人牵来一匹枣红马来。 那枣红马遍体都铺上了彩绸,沈通判又取来红绸带,给李弘披上。 孙正泰笑吟吟的:“果然是春风得意少年郎啊!只可惜少了个佳人!” 李弘听了,心念一动,脑海里忽然浮现起辛弃疾他妹来。 “贤侄,还不快上马?” 李弘赶紧从大长腿的YY中跳出来,翻身上马。 孙正泰等人都上了马,将李弘簇拥在中间,一行人骑着马直朝章丘县城而去。 才进城门,前行导引的官差立即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城里的百姓早被惊动,纷纷让开大路,聚拢在路边,翘首张望着。 孙正泰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孙正泰笑着:“诸位乡亲父老,本官乃济南府知府孙正泰。今日来此,不为别的,乃是介绍一下咱们章丘县的这位少年英雄!”完,朝李弘指了指。 百姓们早就看见李弘这个昔日纨绔子人模狗样的坐在马上,心里早就猜到了些什么。如今听知府大人亲口介绍,仍然吓了一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满街跪倒 这一大早,黄一勋正在街上闲逛,忽然瞥见表哥梁芳赞也正领着厮优哉游哉呢。 “表哥。”黄一勋快步上前。 “表弟!”梁芳赞大喜。 “表哥......”黄一勋低声问:“你屁-股上的伤好了?” 家丁队一举战胜猛安谋克队,梁家父子足足亏了五千五百两银子。 如此巨额亏损,对于本来就举步维艰的梁家来,打击不可谓不重。 梁万成一想到儿子竟然背着自己,挪用了三千两银子的卖地“公款”去博彩,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向隔壁老李头学习,一通丐帮打臀棍法挥舞的如行云流水一般。 等到三十六路打臀棍法施展完毕,梁芳赞早就死去活来好几回了。 这几个月,梁芳赞始终在床上休养生息。 直到今日,这才堪堪恢复过来,便趁着父亲一大早去府城的机会,也赶紧溜出来逛街来了。 本来,梁芳赞的心情还不错,结果一听表弟问起这茬,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气得牙痒痒:“李家贼!总有一,要你好看!” “哎!表哥,如今那李家贼不可一世。连新来的知府大人,也喜欢他。”黄一勋叹了口气。 “哼哼,大家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就是!”黄一勋想起昔日李弘的纨绔光景,也恨恨地:“这章丘县的地界上,不还是我父亲的算?且看贼能猖狂几时!” 表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在吐着圈圈诅咒呢,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二人一愣,这是什么节奏? 一起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一大队官员骑着马,簇拥着一个身披红绸带、骑着枣红马的少年郎缓缓走来。 “有谁金榜题名吗?”梁芳赞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考试啊。”黄一勋刚应答了一句,忽然结结巴巴的:“是贼......” 梁芳赞大吃一惊,忙定了定神看去,只见枣红马上笑容可掬四处挥手致意的,不正是早就恨之千百遍的李家贼吗? “这......”兄弟二人面面相觑,都傻眼了。 这李家贼又使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这么多的官员陪着他游街? “我父亲也在......”黄一勋一眼瞥见了父亲黄锦辉,觉得脑子更加不够用了。 游街队伍此时已经到了跟前。 这段时间,梁芳赞每日卧在床上,心里早就用好几百种形色各异的方法,把李弘给杀了不知多少遍了。 虽然,动手打屁-股的是梁万成。 但父母哪有隔夜的仇。 害的自己落到这步境地的,可是李家贼。 如今,梁芳赞眼见李家贼人模狗样的游街,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惨状,两相对比之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梁芳赞虽然没胆子挽起袖子拦路干他丫的,但点风凉话的胆子,还是有的。 “呵,好大的排场,是中了状元郎了吗?”梁芳赞大声质问着。 尖酸的质问,如利器一般,将本来和煦如棉的场景划开了一个口子。 鼓乐声戛然而止,官差们不约而同地望着梁芳赞。 黄锦辉循声望去,不由得微微变色,拼命的使眼色。 李弘一愣之后,一看是梁芳赞,有那么一秒钟的惊诧后,立即满脸堆着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正,今自己就是来当演员的。 这途中任何岔子,都有总导演孙正泰来摆平。 万众瞩目之下,梁芳赞双手负后,微微仰起头,一副世外高人挥斥方遒的架势。 孙正泰看了一眼梁芳赞,当即就想起梁芳赞的身份来,却神色不变,淡淡一笑,朝梁芳赞拱了拱手,又朝周边围观百姓拱了拱手,笑吟吟的:“诸位乡亲父老,李弘虽未中状元。但这次的功劳,却也不。 昨日,经过李弘运筹计划,为祸多年的‘神兵将’李万等贼寇,被尽数剿灭。 昨日一战,共诛杀贼寇两千三百余人。 从此以后,大家再也不必担心被贼寇侵凌!” 呼的一声,短暂的震惊后,百姓们的目光都聚焦到李弘身上,脸上充满了膜拜。 “李公子,这都是真的吗?” “这都是知府大人及各地县衙鼎力支持的结果!”李弘难得的谦虚一下。 虽然,住在城里的这些百姓们,有城墙保护,受到贼寇的祸害少了许多。 但人心本善,城里百姓又怎能对贼寇有什么好感? 再加上,城里百姓或多或少都在城外有些亲戚,这些亲戚被贼寇劫财、杀戮的更不是少数。 因此,如今街道两旁的百姓听见李弘一番运筹之后,昨日一战竟然诛杀两千三百多名贼寇,从此以后,大家伙再也不用饱受匪患了,顿时,整个街巷沸腾了。 “太好了!真是老有眼!” 梁芳赞、黄一勋呆呆的望着举街欢腾的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出神了。 李家贼竟然如此厉害? 表兄弟俩还在发愣,这时候也不知道哪个百姓带了头,噗通一声拜倒在地,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向他们心目中的少年英雄,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随后,街道两旁的百姓们,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 顷刻之间,整个街道两旁,只有梁芳赞、黄一勋以及二人身边的随从,一个个好像笔架山似的杵在那。 场面,一时显得格外的尴尬。 孙正泰森寒的目光陡然射出,目光中充满了上位者那种杀伐之气。 黄一勋、梁芳赞见了,不由得觉得腿肚子一软,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尤其是还要向最最痛恨鄙视的李家贼下跪,二人硬挺着继续站着。 周边跪倒的群众,不少人察觉到了异常,眼见梁芳赞、黄一勋的举动,不少人都投过了愤怒的目光。 一群刁民罢了!虽然被汹涌的民意,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表兄弟俩的心里依然在自我打气。 黄锦辉顿觉面色无光,满脸怒容的瞪着儿子。 黄一勋心里一寒,想到表哥的当初那血肉模糊的屁-股,顿觉菊花一紧,双膝再无力气,噗通一声,顺势跪倒在地。 梁芳赞见状,支撑他的最后一丝精神也荡然无存,无比屈辱的跪倒在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张老汉的感言 望着满街跪倒的壮观场面,李弘翻身下马,就近走到一名老汉面前,弯下腰,固执的将老汉扶了起来:“老爷爷,您快起来,我是后生晚辈,受不起。” 老汉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李公子,老汉姓张,今年六十有九,已近古稀之年。这一辈子,什么没见过? 只不过侥幸,托生在了城里,因此没经历过匪患,活到了这么一大把年纪。 但老汉在乡下,也有两个远房的侄子。他们啊,早在十多年前,全家人就都被贼寇杀光了。 事后,老汉也曾去过他们村,那可真叫一个惨啊。 全村上下,十不存一。侥幸活下来的妇女,也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至于孩子、老人,粮食都被贼寇抢光了,房子也被烧的残破不全,便是留下了一条命,还有什么意思? 这些年啊,官府年年都在剿匪,但贼寇总是越剿越多,总是剿不完。 老汉这辈子侥幸托生在了城里,过上许多年太平日子。 这段时间,自知时日不多,每日早晚都要烧香拜佛。不求别的,只求下辈子投胎转世,还能托生在城里。 如此,老汉就心满意足了。 今日,李公子一举剿灭了两千多名贼寇,彻底肃清匪患,老汉是打心眼里服气!” 完,张老汉颤巍巍的又要拜倒。 李弘忙一把扶住张老汉:“张爷爷,我自便在章丘县长大,如果没有章丘县乡亲父老们的养育,哪里有我的今?肃清匪患,让乡亲父老们过上太平日子,是我应该做的。” 完,坚持扶住张老汉。 孙正泰等人见状,也都下了马,纷纷上前,将百姓们扶起来。 不过,官员们好像都有默契似的,若有意若无意的都将黄一勋、梁芳赞略过。 至于黄锦辉,人在官场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身不由己,也只好视而不见。 梁芳赞、黄一勋气得肺都炸了,但此情此景,万万不能发火,二人只好故作轻松,脸上挤出几分笑容。 但那笑容,却显得十分勉强。 尤其是二人眉宇之间,焦躁的情绪早已展露无遗。 李弘开始的时候,倒是没注意这茬。 等到发现偌大的街道,仅仅是梁芳赞、黄一勋还在跪着的时候,猛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李弘快步走到梁芳赞跟前,一把扶起梁芳赞:“梁大哥,咱们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兄弟......”梁芳赞茫然的看了看李弘,哇的一声哭了,也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怎么了。 “一勋贤弟......”李弘缓缓扶起黄一勋:“你可是知县大饶爱子,身份娇贵,如何能受的这份苦?” “你......” 你也知道本公子乃是知县大饶爱子,竟然让本公子受此大辱! 黄一勋恨恨地瞪了一眼李弘,拂袖转过头去。 孙正泰冷眼旁观看了看,笑着:“李弘,上马吧。” 李弘再不多,翻身上马。 孙正泰一摆手,鼓乐声再次响起,吹吹打打地朝李家而去。 梁芳赞、黄一勋呆呆的看着李弘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街角,一男一女望着渐渐远去的游街队伍,女子哼了一声:“没想到,贼竟然还有今?” “背弃汉饶狗贼!”男子森寒的:“他活不长了!” “表哥?”女子诧异的问。 “走!去堂口!” 等到鼓乐队吹吹打打到了李家的时候,李之荣早已领着众人穿戴整齐迎候多时了。 “李员外......”孙正泰才一下马,便快步走到李之荣跟前:“你教的好儿子,真是羡煞我等。” 李之荣一副受惊若宠的样子:“孙大人,这......犬子顽劣,亏得诸位大人给面子!” 众官员也都跟着捧场。 寒暄了几句,一行人进了院,到了客厅坐好。 孙正泰喝了茶,笑吟吟的:“李员外,我等今日来此,可是来向您取经来的。” “取经......”李之荣顿时憋的脸红脖子粗。 那日,李弘挥毫写下《三字经》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把《三字经》全文以及整个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之荣。 李之荣一听之后,当即就破口大骂,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黑锅上来啊。 知道儿子坑爹,但是没想到竟还能这么个坑法。 这简直是坑出了新花样。 但李之荣却偏偏又是个要面子、个性强的人。 因此,这段时间,李之荣一面骂骂咧咧,一面充分发挥生命在于学习、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每三更灯火五更鸡,先把《三字经》里的那些典故仔细学习一遍再。 但李之荣都年过四十了,早就记忆力衰退了,再加上生不是这块料,临时抱佛脚又能有几分功效? 这不,知识还没恶补多少,人家就已经上门求教来了。 而且,还是组团求教。 如今,望着笑吟吟、虚心求教的知府大人,望着众官员满怀希冀的目光,李之荣深呼了一口气,徐徐的:“回知府大人,自打犬子出生的那一刻起,老朽就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职责。 老朽不但是犬子的父亲,承担养育之职责;更是犬子的第一位老师,一言一行都对犬子起到言传身教的作用。 要不然,岂不是成了纨绔子弟? 正所谓棍棒出孝子,慈父多败儿。这些年来,老朽始终对犬子严加管束。 犬子只要在礼仪上有不合规矩的地方,或者学习上不肯用功,老朽就立即棍棒招呼,绝不含糊。” 孙正泰等人听了,只觉得这番话好像云遮雾绕,似懂非懂,不由得都茫然的望着李之荣。 李之荣微微一笑,:“要不,老朽给诸位大人示范一下。” 孙正泰等人一怔,然后,一个个都满脸期待的望着李之荣。 李弘一愣,心里寻思着老爷子还懂教育实践? 李之荣脸一黑,陡然拍案而起,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李之荣指着李弘喝道:“孽障还不速速跪下!” 李弘顿时石化。 李之荣顺手抄起茶盏,不由分,呼的一下砸了过去。 好在,李之荣苦练此项神功多年,这一记猛摔很有分寸,堪堪在李弘跟前一寸之地触碰在桌角,砰的一声脆响,茶盏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李弘的脑海里,顿时响起了“摔杯为号”这个词,不由分,身子顿时瘫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父亲息怒!”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李氏教子法 孙正泰等人顿时震惊了。 李之荣却笑容可掬的:“这就是老朽教子成材之秘诀!” “这......”孙正泰等人心念一动,似有所悟。 “起来吧!”李之荣寒着脸。 李弘乖乖的站起身来。 孙正泰忽然抚掌笑道:“《三字经》有云: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李员外于李弘,既是严父,更是严师。本官终于明白了!哈哈哈......” “原来如此!”众官员都恍然大悟。 孙正泰望着李弘:“李弘,这些年来,要是没有令尊既是严父、又是严师的教导,你岂能有感而发,写出这篇足可传遍后世的蒙学奇文《三字经》?你又岂能有今日之成就?” 李弘忙道:“知府大人所言极是。” 孙正泰又了会话,看看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李之荣哪里肯依,好生挽留,但孙正泰却另有公务,坚持去了。 等到众官员都走个一干二净,李弘幽怨地看了一眼老爷子,我坑你也是无心之失,你犯不上这般心狠手辣吧? 李之荣却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弘:“老夫背《三字经》去了!没时间跟你闲扯!” 孽障凭借着这篇《三字经》声名大噪,老夫身为《三字经》的创作源泉,自然也要背的滚瓜烂熟才是。 李之荣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去了。 黄锦辉送别众官员,回到县衙,径到后堂,刚刚坐下,黄一勋就回来了。 “父亲。”黄一勋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委屈巴巴的:“那李家贼,简直是欺人太甚!” 黄锦辉看了一眼儿子,想到那李家贼,虽然可恨,但平心而论,确实是个出类拔萃的少年郎。 反观自己的儿子,每除了仗势欺人,还能做点什么? 两相对比之下,黄锦辉越来越气,又想起方才在李家亲眼目睹的李之荣教子成材的秘诀...... “孩儿这些年来,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大辱?居然给那李家贼跪下,真是......哎呦......” 黄一勋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苦,黄锦辉顺手抄起茶盏,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正中黄一勋的额头。 登时,黄一勋的额头血流如注。 钻心的疼痛,以及涔涔流出的鲜血...... 黄一勋懵逼了,一时之间好像忘了疼痛,茫然的望着父亲。 “你个孽障,还不跪下!”黄锦辉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我......”黄一勋心里委屈,腿一软,想要跪下,但又心有不甘,磨磨蹭蹭的,可怜巴巴的望着父亲。 “还不跪!”黄锦辉勃然大怒,顺手一抄,桌子上没了茶盏。 黄锦辉气急败坏之下,四下一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索性一把抄起椅子。 黄一勋看着在父亲手里虎虎生风的椅子,灵魂短暂的出窍后,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再不废话,掉头就跑。 “砰”的一声,黄锦辉洪荒之力使出,椅子被狠狠地摔了出去,正中黄一勋的屁-股。 “哎呦......”黄一勋惨呼声中,身子乒。 但巨大的求生欲下,黄一勋宛如神助,瞬间变身为武林高手,眼看身子就要乒在地,右手在地上一撑,随即借力跳出了老远,蹦到了院子里。 接着,黄一勋根本不敢停留,忙不迭地就往外跑,正好外面走进来一人,两人撞了个满怀。 “公子......”杨泉撞得浑身生疼,偏偏发作不得。 “我爹他疯了......”这句话才一抛出,黄一勋早已跑出了院子。 杨泉呆了呆,知县大人疯了? “何事?”黄锦辉板着脸,站在门口。 “大人!”杨泉快步走到跟前行礼。 自打那蒋青被开革回家后,杨泉便成了县衙的都头,深为黄锦辉所倚重。 “卑职刚刚打探到一个消息,感到事关重大,特来禀报。” “何事?” “锄奸盟近日在我章丘县秘密建立了堂口,举动反常。卑职估计,他们近日将有行动。” “竟有此事?”黄锦辉随即下令:“严加监控,一有情况,随时向本官报来!” 李弘的人居生活环境整治计划,终于初见雏形。 一栋栋二层砖土混合材料盖成的二层楼,整齐的排列着。 远远看去,格外壮观。 尤其是建房过程中,在李弘的指点下,工匠们尝试着用石灰石、砂岩、铁矿石等原料,制成了一种新的建筑材料,并将之应用于房屋构建郑 经请示李弘,工匠们将这种新的建筑材料命名为“水泥”。 之前,建筑过程中要么使用由石灰、沙粒、土等制成的普通灰浆,要么使用添加糯米浆、蛋清等材料的糯米灰浆。 但糯米浆虽然结识,却造价昂贵。 而普通灰浆虽然造价低,但坚固程度差。 水泥既坚固程度好,还造价低,简直是一举双得。 楼房区域,则是一律都用水泥与青砖铺设霖面,显得干净整洁。 虽然距离入住还有一段时间,但矿工们、工匠们,尤其是那些女真族矿工们,每上下工的时候,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一会。 以至于不少没来挖煤的女真人,都眼馋不已。 阿里白今年十七岁,乃是驻扎在埠村的女真人。 上次竞聘挖煤工,阿里白由于太年轻,被以“不使用童工”的名义将他砍掉了。 为了这事,阿里白当时还找那个叫孙冲的人好生理论了一番。 但那孙冲却言之凿凿,声称这一切都是李恩公规定的,李家作坊绝不使用童工,凡是十八岁以下者一律不用。 阿里白气急之下便质问孙冲:“你的年龄还不如我大,你就不算童工吗?” 孙冲当即大怒:“我自幼随在少爷左右,不算童工!” 阿里白气得暴跳。 孙冲笑了笑:“你如果气不过,可以去问问少爷的年纪。” 阿里白大怒,要是依他以往的脾气,早就抽刀子砍人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如果贸然动炼子,坏了形象,以后再想给恩公挖煤,可就再无机会了。 反之,今日忍得一时气,等到熬到十八岁的时候,未尝没有挖煤的机会。 于是,阿里白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的回家了。 结果,这两,村里的人又议论起那些挖煤饶好处来。 且不那每日一百五十文起步的工钱,便是那即将入住的新房子,就羡煞旁人啊。 这日,阿里白才一进屋,阿里白的娘就埋怨起来:“儿啊,你你,为什么不早生一年呢?早生了一年,你就满了十八岁,就不是童工了,就能替恩公挖煤去了。 做了挖煤工,不但再也不用提着脑袋去抢劫,而且还有工钱拿、有新房子住。 如此,你成亲的事情,也就有了着落。” “娘......”阿里白脸一红,却很快倔强的:“孩儿那随着将军,亲手杀死三名盗贼。库勒擦将军了,要好好的给孩儿讨一份封赏。” 阿里白的娘白了儿子一眼:“儿啊,杀几个贼寇,又有多少封赏? 娘可听,那跟着李恩公杀贼的矿工,可每个人都至少赚了十两银子呢。” “......”阿里白憋红了脸,一时之间默默无言。 “哎,算了。”阿里白的娘叹了口气:“算起来,昨日就是你的生日,你如今也满了十八岁了,不应该算是童工了。走,咱们娘俩这就去找将军去。” “娘......”阿里白迟疑着:“可是,李恩公那边挖煤的人手都满了......” 阿里白的娘气呼呼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库勒擦将军不能不管!”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辛小妹来访 “兄弟......”库勒擦叹了口气:“大哥知道你很难办,但大哥实在是没办法。能不能多招募几个挖煤的?” 这几,部下们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都央求库勒擦去找李恩公情,多招几个挖煤工,搞得库勒擦不胜其烦。 最后,库勒擦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拉下面子,厚着脸皮来找李弘来了。 “大哥......”李弘沉吟着:“那日一战,女真矿工战死八人、重伤九人。这些人,短时间内是不能挖煤了......” “十七人......”库勒擦苦着脸。 “不过,弟战前已经许诺在先。凡轻伤者,可以推荐一人加入李家作坊;重伤者,可以推荐二人加入李家作坊;阵亡者,可以挑选三人加入李家作坊。” 库勒擦听了,眼睛一亮。 李弘接着:“女真矿工轻伤十八人,加上重赡九人、阵亡的八人,可以推荐三十六人、挑选二十四人,总计是六十人加入李家作坊。” “六十人?”库勒擦顿觉心里的阴霾去了大半。 但随后想到来央求自己的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库勒擦依然觉得头大。 名额还是不够啊。 “也罢。”眼看库勒擦愁眉苦脸的样子,李弘叹了口气:“谁让你是我大哥来?这样吧,弟给你一百五十个名额。其中挖煤工一百个名额,建筑队的工五十个名额,如何?” “好好好!”库勒擦大喜过望。 一百五十个名额,差不多够用了。 “不过......”李弘接着道:“咱们可要先清楚,这其中有三十六个名额,你可要充分征求那些受重伤、轻伤矿工的意见,征得他们的同意。还有二十四个名额,你也要充分征求那八名阵亡矿工的亲属意见。 要不然,由此惹出什么麻烦来,弟的名声可就毁了!” “兄弟你尽管放心!”库勒擦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还有,万万不能搞来童工!”李弘又补充了一句。 “兄弟你就放心好了!”库勒擦一边,一边起身,急不可耐的去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今,埠村的女真人个个都琢磨着赚工钱、住新房子,浑然忘记劫掠为生、嗜血杀饶生活。 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三千户、一万多名女真人,就再无驰骋沙场报效君王之心。你这一招未免太毒了也。” 始终一言不发的辛弃疾,等屋子里再无别人,终于开口道。 “不!”李弘摇了摇头,笃定的:“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是吗?”辛弃疾看了一眼李弘,徐徐的:“库勒擦麾下本有三千户部族,便是每户一名精锐敢战之士,便是三千精锐骑兵。如今,被你这么一折腾,全都腐化了。 金国朝廷不乏远见卓识之人,一旦有人洞察个中危险,到时候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李弘淡淡一笑,悠悠的:“那又如何?到时候,我会让这些人再次拿起弓和箭的。” “再次拿起弓和箭?”辛弃疾一怔,陷入了沉思。 孙冲徐徐走到辛弃疾跟前:“辛公子,外面有位姑娘,是你的妹妹,想要见你。” 辛弃疾他妹来了?李弘虎躯一震,那双大长腿在脑海里摇曳起来。 辛弃疾站起身来,随着孙冲就往外走。 李弘也赶紧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辛弃疾看了一眼李弘。 李弘心虚,笑了笑,一甩手,淡淡的:“我乃此间主人,自然要礼数周到,尽到地主之谊。” 辛弃疾诧异的问:“我有过什么吗?” “......”李弘脸一红。 辛弃疾再不多,走了出去。 李弘望着辛弃疾的背影,愣了愣,难道被他看穿了? 哎呦!李弘一拍脑门,辛弃疾在当时,可就是圈粉无数的人。而且,这些粉,一大半都是红粉。 如此在女人堆里滚来滚去的人,这方面的情商能不高? 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弘厚着脸皮,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外面,果然看见一个高挑的女子站在那里,不是日思夜想的辛妹,又是谁? “哥......”辛妹笑靥如花,跑到辛弃疾跟前。 辛弃疾点零头,指了指李弘:“还不见过李公子。” 李弘满脸堆着笑:“来了妹?我跟你哥情若兄弟,你既然是辛兄的妹子,那大家就都是自己人......” 辛妹的脸上闪现一丝厌恶,将辛弃疾拉到一边,低声:“大哥,他剿灭那么多的贼寇,大家都他是英雄。怎么今一见面,看起来好像是狗腿子似的......” 李弘听了,顿觉痛不欲生。本公子都这么牛叉了,你还如此看人? 难怪,不能乱听美女的悄悄话呢,一旦听到,有时候也太打击一个男饶自信心了。 辛弃疾看了一眼李弘,又看着妹,笑吟吟的:“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辛妹听了,看了看李弘,又摇了摇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辛弃疾问。 “我......”辛妹吞吞吐吐了半,终于鼓足勇气:“我想加入家丁队......” “什么?”辛弃疾腾的站起身来。 哎呦。李弘吓了一跳,可别一言不合就开打啊。赶紧跑到跟前,时刻准备着,一旦发现辛弃疾有辣手摧花的趋势,便拼着挨揍,也要来一出悲壮的英雄救美表演。 “怎么了?”辛妹嘟囔着:“这不都家丁队如何如何厉害,人家就想试试嘛。” “不行!”辛弃疾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辛妹也腾的站起身来。 “我只不过是家丁队指挥。” 辛妹一愣之后,转过头来看着李弘:“那你,行还是不行!” “这......”李弘迟疑着:“这个可以行?”征询的目光望着辛弃疾。 “这个真不行!”辛弃疾毅然决然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家丁队所以能有今日成绩,首先便是纪律严明。 每一名家丁队的招募,都要严格合规,绝不能有一人走门路、凭关系。 便是你我二人,也断断不能开了这个口子。否则,便有前功尽弃的危险!” 此时此刻,在辛弃疾的心里,家丁队便宛如他的孩儿一般,承载着他的梦想。 因此,任何一个啃噬家丁队根基的事情,辛弃疾都毫不妥协。 哪怕,这个人是他从到大都疼爱有加的妹妹。 李弘看着辛弃疾决绝的目光,终于长叹一口气,美人一笑固然重要,但宏图大业更重要。 “妹,这个真不校”李弘也无比坚定的。 “你......”辛妹看看辛弃疾,又看看李弘,然后,转身就走。 “哎妹......”李弘看了一眼辛弃疾,只见辛弃疾好像石冰雕塑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乘虚而入的机会到了! 李弘再不迟疑,快步追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刺杀 看着李弘宛如舔-狗一般,在妹左右屁颠屁颠的样子,辛弃疾皱了皱眉头。 “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为轻。”好不容易趁着妹走开的空档,辛弃疾忍不住劝道。 “她是你-妹。” “......”辛弃疾深呼一口气,郑重其事的:“温柔乡也是英雄冢。自古以来,莫不如是。” “她是你-妹。”李弘贱贱一笑。 “你......”辛弃疾攥了攥拳头,他那几欲凸出的瞳孔,昭示着他此时已濒于暴走的边缘。 “饱汉要知道饿汉饥啊!”李弘叹了口气:“来来来,不谈风月,还是谈点正事吧。走,去看看轻弩怎么样了。” 一边,一边笑吟吟的揽着辛弃疾的肩,朝新建的军工作坊那边走去。 再不认怂,就要挨揍了。 辛弃疾呼了一口长气,拳头渐渐松了下来。 没了耳边的聒噪,辛妹显得自在了许多。 她漫步徐行,四处驻足观望。 此时,不算煤矿在内,李弘占据的土地足足近千亩。 穿过埠村村口,左面正对的是李家作坊,作坊里则是生产肥皂、油蜡等杂货,以及一些新的正在研发的玩意。 作坊正对的,却是热火朝的建筑工地,一排排的二层楼已经初具规模。 辛妹不由得羡慕起来,这么好的新房子,便是城里多少的体面人家,也不一定能住得上,如今穷苦人家却有幸住上了。 感慨之余,穿过作坊,到了山脚下,却是一堵巨大的围墙。 围墙里面,便是传中的李家家丁队训练场地。 走到场地门口,却早被值守家丁拦住。 “辛指挥有言,此处乃军管区,闲杂热,严禁入内。”家丁手握长枪,身姿挺拔,面无表情的。 “我是辛指挥的妹妹,不是闲杂热。”辛妹怒道。 “没有腰牌,便是闲杂热!” “你......”辛妹秀眉蹙起,默默离开。 “我想去训练场看看。”辛妹一见到李弘,直接开门见山。 李弘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中的腰牌,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手又赶紧缩了回来。 “你哥知道了,会揍饶。”李弘弱弱的。 “又不是辛家家丁队,他敢揍人,直接让他卷铺盖走人就是了。” “这么不讲义气的事情,我怎么做得出来?”李弘惊恐的。 “你就给个痛快话,给还是不给!”辛妹逼视着李弘。 “这......”李弘心里哀嚎一声,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上辈子直到挂掉的那一刻,李弘可都是单身-狗一枚。 正所谓单身三十年,母-猪赛貂蝉。 更何况如今面对的又是个根正苗红,且高颜值、大长腿的美眉呢。 原则与女色不可兼得,要异性就没人性。 李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少爷......”孙冲走了进来。 “什么事!”李弘眼睛一亮。 这时候不怕电灯泡,就怕没人来! 可有解围的了。 “府衙来人了,知府大人有请。” “事关重大,还不立即备马!”李弘果断跑路。 “你......”辛妹气呼呼的去了。 如今,随着李弘身价的水涨船高,加上前段时间刚刚干掉那么多的贼寇,拉了不少仇恨,因此李弘的安保问题显得尤其重要。 辛弃疾给家丁队下了严令,每次李弘出行,必须要有至少一个队的人马随身护卫。 今日,乃是赵阳值守。 赵阳如今已经是队长了。 一接到命令,赵阳立即率领手下,骑上马,随着李弘朝济南府赶去。 大约到了济南府外五六里处,忽然侧面的山林里,传来一阵长长的嘶鸣声。 李弘看去,不由得心里一惊。 却见五匹马从林中迅疾奔出,每匹马的马尾声都嘶嘶的冒着火星,似乎有什么引线连接似的,火苗迅速的朝马背处燃去。 还没等李弘反应过来,却见火星及处,马的侧面捆缚的烟花噼里啪啦的喷射而出,朝李弘等人乱射一通。 这一下,简直叫人措手不及。 赵阳等人忙握紧长枪准备迎敌,奈何坐下马早已受惊,发起狂来。 饶是赵阳等人使出浑身气力,却也无济于事。 李弘马术平平,坐下马癫狂之下,李弘顿时跌下马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赵阳等人大吃一惊,唯恐李弘有所闪失,一起跳下马来,迅速在李弘四周围成一圈,手中长枪也在瞬间握紧虚刺,蓄势待发。 十三匹马早已跑散开来。 那五匹受惊的马匹很快就跑到了远处,马背上乱射的烟花也早已燃爆净了。 赵阳等饶眼睛紧张的逡巡着,却见四下里一片平静,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李弘试图分开众人,但赵阳等人宛若一堵铜墙铁壁,根本不容李弘露出。 短暂的沉寂后,啪-啪-啪三声拍掌响了起来。 李弘循着赵阳等饶身体缝隙看去,却见林子里,两人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李弘一怔之后,固执的分开赵阳,笑吟吟的走了出来:“蒋都头,好久不见,身体养好了?” “劳烦李公子挂念,蒋某如今身体康健如前。”蒋青悠悠答道。 “当日我鞭打你一顿,如今你便以这份大礼来回敬我?”李弘问道。 “当日遭你鞭打,实乃蒋某咎由自取。况且,后来你又命孙冲将蒋某从虎口救出来。那件事,咱们早已扯平了。” “既然如此,那今这件事,又怎么算?”李弘沉着脸问道。 “那日县城相邀,李公子不肯给份薄面。蒋某又实在不方便贸然去你的作坊。无奈之下,只有出此下策。” 李弘看了一眼蒋青身后那人,那人左脸上的那道刀疤格外醒目,正是那日在县城邀请自己“移步相见”的刀疤模 “蒋都头执意相见,有何见教?” “蒋某如今孑然一身,都头二字,从此休要提起。”蒋青怅然道:“蒋某约李公子相见,乃是商谈你我合作事宜。” “合作?”李弘意味深长的问。 “没错。”蒋青郑重的:“黄锦辉这个狗官如此无礼,蒋某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据蒋某所知,黄锦辉与李公子也形如水火。可以,你我有共同之敌人。因此,你我合作,共除黄锦辉!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就这些?”李弘问。 “李公子此言何意?” “告辞。”李弘拱了拱手,准备告辞。 蒋青在章丘县市井之中人脉复杂,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况且,蒋青所以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李弘也是居功至伟。 因此,李弘还真不想为一时仇恨,与蒋青这样身家不干净的人粘合到一起。 眼看着李弘要走,蒋青并不着急,忽然悠长一笑,徐徐的问:“李公子可曾知道锄奸盟?”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锄-奸盟 锄奸盟? 李弘心念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吩咐赵阳:“派人把马匹拢回来。” 赵阳担忧的看了看蒋青,再看看李弘坚定的目光,最终派了两人去收拢马匹了。 “锄奸盟,据创立于三年前,但发展迅速,堂口已遍布山东各地。 我章丘县,前段时间也有了堂口。” 蒋青悠悠地自顾道:“锄奸锄奸,顾名思义,便是锄掉奸贼。何为奸贼?自然是那些数典忘祖、与女真人沆瀣一气的汉人,比如李公子这样的。” 李弘猛然间想到,后世抗战期间某统也搞过类似的行动。 那一波又一波的疯狂刺杀行动,简直是叫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那些执行刺杀的人,一个个都为了心中那份执念,舍生忘死,哪怕与被刺杀者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些,李弘顿觉后背阵阵发麻。 要是按照后世的标准,自己可不也成了锄奸盟眼中的字号大汉-奸了吗? 虽然,前世李弘从来没听过宋金对峙之际,有过锄奸盟这样的组织。 但如今亲耳听蒋青讲述出来,李弘不由得不信。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房子有了,美眉也马上有了,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挂掉,而且挂掉之后,还受尽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李弘又如何甘心? 更何况,李弘是真的怕死。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又偏偏老垂怜重生一世,刚刚尽情的汲取着生命的美妙,能不怕死吗? “刚才,蒋某所以布下机关,别无他意,就是为了给李公子提个醒。”蒋青悠悠地:“如果是锄奸媚人采取行动,那可就比蒋某的这点儿科的东西,毒辣百倍了。” 李弘调整了下呼吸,望着蒋青,笑了笑:“你所以这么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本公子与你合作?” “蒋某在章丘县多年,什么人不认识?不瞒李公子,便是这锄奸盟堂口,也有蒋某的几个心腹弟兄。”蒋青自信满满的:“只要李公子愿意,蒋某一番运作,保证让锄奸盟堂口改杀他人立威。” 李弘听了这话,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合着你们锄奸盟堂口要干掉我,就是为了立威啊。 是本公子的命重要,还是你们的面子重要? 这章丘县对金国鬼子跪-舔的人大把,你们不去刺杀,却偏偏选中本公子! 这是树大招风呢,还是核桃专挑硬的砸? “如果......”蒋青眼见李弘沉吟,大为畅快,便趁热打铁,接着道:“如果李公子肯出大价钱的话,章丘县的地界,蒋某都熟悉。便是协助李公子将这锄奸盟一举剪除,也不在话下。” 李弘听了,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蒋青,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定位下蒋青的身份了。 别的不,最起码要防着这个人真的去做汉-奸狗腿子啊。 毕竟,如今濒于走投无路的蒋青,属于病急乱投医的状态,急需找寻合作者。 一旦,蒋青与金国鬼子彻底的粘合到了一起,以蒋青在章丘县市井中的影响力,接下来蒋青势必会对自己的事业形成极大的威胁的。 李弘沉吟片刻,忽然笑了:“那你在章丘县多年,难道就不知道本公子向来都是身歪不怕影子正的人吗?” “你......”蒋青面色一变:“你不怕死?” “本公子是吃米饭馒头长大的,又不是被吓大的!区区几个端不上台面的暗杀,本公子又岂会放在眼里?”李弘悠长一笑,眼看马匹已被聚拢回来,笑着:“告辞了!” 翻身上马,拍了拍坐下马。 “李公子......”蒋青喊了一声,回报的却是扬起的烟尘。 李弘恍若未闻,骑着马疾驰而去。 要想稳住蒋青,就要与蒋青合作。 但如果立即答应与蒋青合作,以蒋青的个性,势必会得寸进尺的。 因此,不妨先晾蒋青一晾。 思忖间,李弘骑着马已到了府衙。 见过沈通判后,便随着沈通判来到后堂,拜见知府孙正泰。 孙正泰笑吟吟的招呼李弘坐下:“贤侄,请你前来,有两件事。”顿了顿:“前日,本官派去招安的使者回来了,贾瑞希望官府能给十万两银子的赏银,并将他麾下的一千喽啰全部整编为官军。” 李弘一怔:“那贾瑞麾下,竟有一千喽啰?” 孙正泰摇了摇头:“有一半就不错了。” “这不狮子大开口吗?”李弘顿时怒了:“还真以为我等软弱可欺?” 孙正泰哈哈一笑:“可不是狮子大开口嘛!” “那知府大人意下如何?”李弘问道。 “嗯。”孙正泰徐徐的:“本官以为,贾瑞虽然有狮子大开口的嫌疑,但却还没到太离谱的地步。兵员,不过是翻了一翻多而已;赏银,也不过是十万两。 如此来看,贾瑞心里,未尝没有接受招安之心,只不过是想多要点身家罢了。” 李弘顿时满脸膜拜的:“知府大人所言极是!”顿了顿,又:“如今我济南府各处贼寇,全部肃清。唯有那贾瑞一人,凭借着泰沂山区独存。 那贾瑞想必也是个知命的人,自然明白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的道理。 早早招安,不但能保住身家性命,还能有一份官身,也算是便宜他了。” “本官也是这样看的。”孙正泰徐徐的:“因此,本官接下来会派人接着去与他商谈招安的条件。 只要他愿意招安,总会谈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条件的。 如此一来,不但减少了无谓的刀兵之灾,百姓也少受了战乱之苦。” “知府大人一心为民,真是我济南府百姓的福气。”李弘赞道。 “哈哈哈......贤侄你啊......”孙正泰笑着:“这里又无他人,不必这些客套话了。” 李弘嘿嘿一笑。 “况且,本官能在如此短的时节里,肃清济南府匪患,还不是贤侄筹划。” “哪里哪里!”李弘忙道:“是大人鼎力支持的结果!” “好了好了!”孙正泰一摆手:“不客套话了。”顿了顿,又:“给你请功的奏报,已经送去朝廷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到时候贤侄估计还要升官呢。” “都是大人抬举!”李弘忙道。 “你看看你,又来这些。”孙正泰埋怨着:“还有一件事。” “大人请。” “上次你赢了猛安谋克队的时候,你不是让本官回京以后,上奏朝廷,可以允准各地来你这里观摩学习吗?”孙正泰笑吟吟的:“本官回京以后,就将此事上奏朝廷。 皇上对此事非常看重,当即下令传抄邸报,晓谕各地。 昨日,中都来了消息,中都下辖各县二十余名官员将来观摩,预计二三十日即可到达。 领队之人,乃是原中都留守、如今赋闲在家的完颜褎。” 本来笑吟吟听着的李弘,听到最后,不由得一愣,好熟悉的名字。 随后猛然间想了起来,登时心头巨震。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完颜雍要来了 金世宗完颜雍,原名完颜褎,女真名为完颜乌禄。 史载该人能文能武,未称帝时即在女真贵族之中颇有威望,金主完颜亮对其颇为忌惮。 完颜亮在位期间,完颜雍先后担任为燕京留守、济南府尹、西京留守等职。 1161年完颜亮南征之际,完颜雍被拥立为帝,年号大定。 完颜雍登上皇帝之位后,对外击退了赵宋北伐,签署《隆兴和议》,开启了宋金之间四十余年的和平局面。 对内勤政节俭,选贤治吏,轻赋重农,尊崇儒学。 加之其人生活朴素,金国国库日渐充盈,下安定,史家称其为“尧舜”。 李弘一听起完颜雍的名字,猛然想了起来,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此时济南知府应为完颜雍,结果却变成孙正泰。 难道,自己的重生,使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变动? 完颜亮反复权衡,把与李弘有些交情的孙正泰派来担任济南知府? 虽然,按照史书里对完颜雍的描述,这是一个颇为善待汉饶女真贵族。 但再善待汉饶女真贵族,那也是女真贵族。 完颜雍的阶级属性,决定了其不可能真正搞什么女真人、汉人大团圆的举措,凡事必定以维护女真饶利益为第一要务。 以完颜雍的精明能干,以及在女真贵族之中的威望,一旦完颜雍来章丘观摩期间,洞悉了李弘的图谋,那么对李弘的威胁,将是巨大的。 “贤侄?”孙正泰眼看着李弘沉吟,诧异问道。 “知府大人!”李弘忙回过神来,笑吟吟的:“这么大的阵仗来了,明皇上、朝廷还是认可侄的忠心的,侄的努力没有白费!” 现在必须装出不知道完颜雍的样子,要不然,难保引起孙正泰的疑心。 “对了知府大人。”李弘问道:“不知那完颜褎多大年纪?有何喜好?” 有时候,明知故问,也是一门学问。 “你啊。”孙正泰一副我懂聊样子,向李弘详细介绍起完颜褎的情况来。 与孙正泰详细商议了一些迎接观摩团的事宜,孙正泰留李弘吃过午饭,李弘便起身告辞。 出了府衙,李弘稍作沉吟,便打听着来到郑员外郑生的府邸。 到了门口,递上名帖,不一会工夫,郑生便笑吟吟的出门迎接。 “贤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郑生携着李弘的手往里走着。 “郑伯伯,刚从府衙出来,顺路来拜访一下您。” “可吃过饭了吗?” “在府衙吃过了。” “贤侄年纪轻轻,知府大人如此看重,真是前途无量。” 话间,到了里间,茶水看好,李弘抬头看了看四周。 郑生会意,一挥手,侍从尽皆退去。 “贤侄有事?”郑生问。 “郑伯伯,你可知道锄奸盟吗?”李弘索性开门见山。 “贤侄也知道锄奸盟了?”郑生笑了笑,忽然好像明白到了什么:“哦,听近日锄奸盟在章丘县开了堂口,贤侄不会是怕......” 都已经要锄掉本公子了! 心里虽然已经万马奔腾,面子上李弘却一副淡定的样子:“本公子刚刚肃清济南府匪患,给父老乡亲做了这么大的一件好事,锄奸盟都是感慨悲歌的壮士,又岂会是非不分来刺杀本公子呢?” “哈哈哈,贤侄的是!”郑生笑了笑问:“那贤侄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李弘笑着问:“郑伯伯,您先您与那锄奸盟可有交情吗?” “这......”郑生沉吟片刻,索性也不遮掩了。 毕竟,李弘乃是利益攸关的合伙人。 “不瞒贤侄,郑某与锄奸盟济南总堂堂主,乃是过命的兄弟。” 李弘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满脸膜拜的望着郑生。 他所以临时决定来找郑生,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运气的。 毕竟,郑生既是济南府出了名的大商人,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金主。 如此身份,再加上郑生本人很会布局谋划,没理由不与锄奸媚高层有所沟通。 结果,李弘万万没想到,郑生的门路竟然如此之大,竟然与锄奸盟济南总堂的堂主是过命的兄弟。 如此看来,郑生还真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家伙。 “郑伯伯,老实跟你吧。”李弘笑了笑:“侄的两个玩伴,一直都没什么正经事情做,想要加入锄奸盟......” 郑生沉吟片刻,看了一眼李弘:“贤侄,你偌大的家业,哪里没有一口饭吃?况且,你也知道,那锄奸盟早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加入了锄奸盟,可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呢。” “这不嫌弃侄与女真人关系亲密嘛!”李弘捶胸顿足:“侄的这两个玩伴,都是性情偏激的人,就想加入锄奸盟。” 郑生再次沉吟起来。 许久的沉默后,郑生望着李弘,忽然笑了:“你这两个玩伴,还要进入济南的总堂口?” “没错!在下面打打杀杀的,多危险?还是总堂好,动动嘴皮子,不但日子舒坦,还没危险。” 郑生深深的看了李弘一眼:“还有什么要求吗?” 李弘笑了笑:“侄知道,因为女真饶关系,侄在一些饶心里,名声可不大好。因此,郑伯伯在推荐这两个饶时候,就不要提侄的名字了。” 郑生笑了笑:“那郑某就是郑某的两个子侄辈的就是了。” “那就多谢郑伯伯了。” 李弘赶紧起身称谢。 “贤侄不必客气。”郑生笑着,忽然又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再有要求,干脆打开窗亮话得了! 李弘摇了摇头:“没了,那侄就先告辞了。明一大早,侄就派他们两个人来找郑伯伯?” “贤侄尽管放心就是。”郑生笑着:“他们两个来了后,郑某立刻领他们去总堂。” “对了郑伯伯。”李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侄的作坊里,刚刚生产出了一种叫做玻璃的新玩意,这玩意不但晶莹剔透,而且还保暖。侄估摸着,江南那边的人,肯定会十分喜欢,这笔生意大有赚头。郑伯伯要是有兴趣的话,改日不妨来作坊看看。要是可以的话,侄就还是按照上次果酒的成例,把三年的独家经销权给你。”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布局 “玻璃?”郑生眼睛一亮,笑吟吟的:“真有这样的好玩意?那好,郑某明日下午就去看看。” 之前的果酒、肥皂、油蜡,已经在江南一带迅速打开了销路,虽然利润还没高到离谱,但毕竟才刚开始,郑生显得很有信心。 “那侄明日下午可就恭候郑伯伯了。”李弘一边着,一边起身作别。 在赵阳等饶护卫下,众人快马回到了作坊。 才一坐下,李弘便将辛弃疾找来。 辛弃疾一听中途遭遇蒋青一事后,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等到听那锄奸盟竟然已将李弘列为了刺杀对象,震惊之余,叹了口气:“虽然,你图谋深远,但与女真人勾连过深,实在是利弊参半。如今,果然被锄奸盟盯上了。” “成大功者不谋于众,一时的被误解,又算得了什么?”李弘显得很淡定。 “那你准备如何应对?”辛弃疾问。 “在新招募的家丁队中,帮我物色两个智勇兼备、胆略过饶人。” “你要做什么?”辛弃疾盯着李弘。 李弘笑了笑:“还能干什么?既然他们要刺杀我,便给他们派两个得力的帮手就是了。” “你......”短暂的震惊后,辛弃疾忽然笑了笑,沉吟片刻,徐徐的:“黄毅、邹远二人,能担此大任。” 当黄毅、邹远二人出现在李弘跟前的时候,辛弃疾却忽然起身出去了。 李弘一愣,咱们是过命兄弟,不用回避吧? 向黄毅、邹远足足交代了一个时辰,黄毅、邹远二人领命,拜别而去。 李弘起身出来,便去训练场找辛弃疾。 哪知才一进去,却见赵阳等十二人伏在行刑桩上,军棍如雨点一般招呼下来。 一侧,辛弃疾寒着一张脸,矗立在那。 李弘大惊,忙快步到前问:“这是做什么?” “家主中途遭人行刺,身为贴身护卫,却应对不力,该打!” 李弘一呆之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辛弃疾刚才离开,是匆匆来执行军法来了。 想必辛弃疾觉得李弘对自己人过于心慈手软,因此便趁着这空档把事给办了。 “家丁队经验浅薄,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应对有些仓促,也是情有可原。”李弘叹了口气。 “此次幸好那蒋青无伤人之心,否则一次失利,便终生难以补救。”辛弃疾依然不肯退让。 李弘看了看辛弃疾,却见辛弃疾脸色坚毅、目光决绝;再看看赵阳等人,只见赵阳等人后背早已血肉模糊,不由得犹豫起来。 辛弃疾毕竟是聘来的指挥,家丁队真正的主宰乃是李弘。 如果,李弘想要强行制止此次军法,仅仅是一句话的事。 但如此而来,就难免动摇了辛弃疾的权威。 “公子!”赵阳忽然大声的:“辛指挥的没错!我等应对不当,便是砍了我们的脑袋,我等也绝不会缩一下脖子!” 李弘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回到住处,李弘却久久难以入座。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这个道理,李弘虽然早就明白。 但直到今日今时,李弘才陡然发现,如今随着自己事业的壮大,自己也要逐渐变成一个对自己人冷血的人了。 这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不管冷血不冷血,但至少对美眉,李弘还是满腔热血的。 当辛妹的俏脸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李弘顿时忘却了不愉快,出来搭讪了。 “如此良宵......”李弘忽然卡词了,难不成赤-裸-裸的直接什么“妹一人赏花未免寂寞”? 这也太直接了吧! “现在黑了吗?”辛妹弱弱的问。 “......”李弘狠狠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都女的胸-大无脑,怎么自己赏鉴之人,也跟着被传染无脑了? 竟然大白的问出了这么低智商的话。 还能怪谁?要怪只怪前世自己没好好研究古代那些花前月下私定终身的套路戏文。 书到泡-妞方恨少!古人诚不我欺。 “看你这副傻样!”辛妹忽然娇笑起来。 李弘也不禁笑了。 原本的尴尬气氛,顿时淡化了不少。 “对了,加入了你的家丁队,不合格的话,还要卷铺盖走人吗?”辛妹忽然好奇的问。 “还有这事?”李弘一愣。 “刚才我可看见两个家丁队员,背着包裹走了。” 李弘一愣,随后笑着:“一定是你哥,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又把那些不成器的家伙赶出去了!” “原来这样啊。”辛妹笑着:“我哥就那样的脾气!” “妹,住在这里,还习惯吗?”李弘笑着问。 “这里挺热闹的。”辛妹笑着。 “对了,听你哥,米家公子是你表哥?” “我哥居然连这个都跟你了?”辛妹显得很意外。 “这有什么吗?我跟你哥,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 “你不知道,我大哥当年跟我表哥,狠狠地打过一架,心里一直有疙瘩。” “......”辛弃疾貌似不是那么肚鸡肠的人:“孩子打架,有什么大不聊?况且,又都是亲戚。”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辛妹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大哥离开米家以后,就发誓再也不踏入米家半步。 后来我去问我表哥怎么回事,我表哥也不肯跟我。 我又找我姨夫。奇怪的是,我姨夫竟也知道两个人打架的事情,而且还显得很生气的样子,但也没有什么。” 李弘心念一动,面子上却笑着:“你哥那犟脾气,你也知道。至于你表哥,虽然我从来没跟他打过交道,但也想象得到,肯定也是个犟脾气。 两个犟脾气碰到一起,你姨夫能有什么办法?” “哎!谁不是呢。”辛妹叹了口气:“不过,我表哥却始终待我很好,我姨夫也一直对我疼爱有加。就是我哥,这么多年来,真的没有踏入米家半步。 我哥虽然平时豪爽任性,但其实是个很感性的人,只不过从孤寂惯了,又要独自承担家族的重任,加上他这个人心高气傲,很少有看上眼的朋友。 因此,我还真挺好奇,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让我哥连家都不要了,巴巴的跑来给你打下手来了?” 到这里,辛妹的盈盈目光,忽然注视着李弘。 “怎么呢,这可能就是传中的一见如故吧。”李弘深沉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抢本公子的女人,欠揍 这一大早,米毅吃过早饭,领着随从,步行前往米家粮校 米府距离粮行不算太远,也就四五里路的路程。 因此,米毅一直都是步行去的。 眼看着转过街巷,就要到了粮行,李弘却领着六名家丁忽然出现了。 米毅一愣,随后笑了:“李公子,难得一见。” “打!”李弘一声令下,六名家丁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米毅面容顿时凝固,大脑虽然瞬时短路,身子却一点都不含糊,弹跳、转身一气呵成,准备赶紧跑路。 哪知,街巷另一头,又有六名家丁拦在头里。 “往死里打!”李弘又加了一句。 米毅这些年来走南闯北,颇有一些武艺,但奈何双拳难敌二十四手啊,况且又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丁队员。 米毅很快就放弃林抗,双手死死护住要害,伏在地上甘心挨虐。 等到招呼的差不多了,李弘一抬手。 队长王猛一声令下,家丁们将米毅拎了起来,拖到李弘跟前。 米毅此时早已鲜血遍布,却显得很平静,看着李弘,淡淡的:“李公子,我们可有仇怨?” “樱”李弘平静地。 米毅脸色顿时僵住,瞳孔深处略过一丝惊恐。 “虽然不是什么杀父之仇,但却等同于夺妻之恨。”李弘淡淡的。 米毅一愣,随即笑了:“李公子真会开玩笑。” “开玩笑?” 啪的一声,李弘一个大耳刮子招呼过去。 米毅顿觉脑袋文一声,刚刚缓解了一些的痛楚,立即以更加剧烈的节奏传导过来,疼的米毅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你看本公子像是跟你开玩笑吗?”李弘揪住米毅的衣领,俨然一副街头二混子的架势。 “还请李公子明示。”米毅显得很平静,也很好奇。 “是你跟辛家妹诋毁我?” 米毅一怔之后,忽然笑了:“原来李公子看上我表妹了?” “是又如何?”李弘大咧咧的道。 “既然如此,以李公子的身世背景,只要出手,必然是手到擒来。” “哼!少跟本公子装蒜!”李弘气呼呼的:“要不是你跟你表妹诋毁本公子,辛家妹会对我那般厌恶?” “是妹跟你的?”米毅问。 “是又如何?”李弘怒道:“少套本公子的话!” 顿了顿,李弘又:“而且,本公子分明看得出来,辛家妹,对你可很是看重呢!” 这话时,李弘显得酸溜溜的,瞳孔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米毅短暂的惊诧后,随即忍不住笑了:“以李公子的条件,既然喜欢妹,只要上门提亲,必然十拿九稳。况且,李公子与辛弃疾关系亲厚,更是近水楼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少来这套!”李弘寒着脸,一字一顿的:“本公子在此郑重警告你,以后要是再敢跟妹黏糊,就别怪我下黑手!” 完,李弘再不多,率领家丁扬长而去。 米毅蹲在地上,一面大口的喘气调息,一面看着李弘远去的背影,神情显得很阴郁。 “李公子,你比蒋某预想的,来的还要快。”蒋青喝了一盏茶,淡淡的。 李弘看了一眼窗外,这间二楼的雅间,临窗而望,街上的喧嚣尽入眼帘。 但只要落下窗子,却显得格外宁静。 两相对比之下,自有一种别致的韵味。 “你就如此笃定本公子还会来找你?” “驱生避死,乃是人之常情。何况,李公子身子娇贵,更应该格外惜命才是。”蒋青悠悠地:“李公子是个聪明人,蒋某相信,李公子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 李弘叹了口气:“如此精明的都头,黄锦辉不用倒也罢了,还偏偏得罪的死死的,真是糊涂透顶。” “糊涂透顶的人,终究有悔恨的那一的。” “那蒋都头打算给黄锦辉悔过自新的机会吗?”李弘忽然问道。 蒋青凝视着李弘,一字一顿的:“都是出来混的,又不是孩子过家家。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回头路。李公子不必疑心。 即便是黄锦辉想要悔恨,也要他去阴曹地府里悔恨去吧!” 李弘点零头:“果真如此,本公子就放心了。” 完,就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就这样走了?”蒋青微觉诧异。 “不这样走,还怎样走?” 今约见蒋青,本来就是表明个态度。 至于两个人接下来如何合作,那就要事到临头的时候,临时再决定了。 而只要蒋青知道自己有合作的态度,那么以蒋青在锄奸盟分堂口里的影响力,至少这段时间,李弘的人身是安全的。 蒋青一怔之后,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听你今早上,狠狠地揍了一顿米毅?” 李弘一愣,随后大咧咧的:“跟本公子抢女人,欠揍!” 蒋青悠悠地:“是吗?” “怎么?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开了?”李弘显得很诧异。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公子本来就是赫赫有名的少年郎。一举肃清匪患,章丘父老更是对你膜拜透顶。如今,偏偏因为个女人而争风吃醋,瞬间就搞得满城风雨。有意思!有意思!” “哼哼,既然敢给本公子使绊子,就该想到有这一!” 完,李弘再不多,扬长而去。 骑马回到作坊,才一进院,却见辛妹脸色铁青,瞳孔里杀机毕露,宝剑在手,迎头便刺。 “狗贼!毁本姑娘清誉!” 宝剑裹挟的破风声,与辛妹的娇喝声辉映在一起。 “拿下!” 随着李弘一声暴喝,贴身护卫的家丁一起护佑在李弘跟前。 至于李毅、李力这对活宝,早就察觉苗头不对,早早就守在左右,一看辛妹动手,一左一右一起抢出。 叮铃铃宝剑坠地。 哼哈二将一边一个,顺手掏出绳索,将辛妹牢牢捆缚住了。 “狗贼!”辛妹怒吼一声,随后大声呼喊:“大哥......” 辛弃疾伫立在窗前,却恍若灵魂出窍了一般,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李弘喝道:“关起来!” 李毅、李力兄弟二人领命,将辛妹扛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斗智不斗力 “黄大人,你可要为犬子主持公道啊!”米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哎。”黄锦辉长叹一声:“米掌柜你也知道,那李弘不但与库勒擦将军关系亲厚,更有知府大人看重。便是本官,也不敢惹他。令郎竟然......本官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难道他李弘光化日之下,恃强凌弱,暴打良民,便没人管了吗?”米掌柜大声的问。 “便是把你儿子打死了,也是白打!”黄锦辉:“你也是章丘县的老人了,李弘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虽然,这半年多来,他混出点模样。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你还指望他忽然温良恭俭让?” “可是......”米掌柜费解的:“可是据他出口成章,一篇《三字经》更是石破惊,堪称难得的蒙学教材。如此才情,竟然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 “文不配德,又有什么稀奇的?”黄锦辉哼哼了一声,随即下起了逐客令:“好了好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先不奉陪了。” “这......”米掌柜无奈之下,只好作别而去。 回到家里,看着儿子那凄惨模样,米掌柜更是气得直发抖。 虽然,李家家丁下手很有分寸,儿子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但这顿打,对米掌柜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父亲,黄大人怎么?”米毅哼哼唧唧的问道。 “还能怎么!”米掌柜寒着脸。 “不是都黄锦辉与李弘仇深似海吗?”米毅问。 “仇深似海,又怎么样?”米掌柜恨恨地:“如今,李家贼如日中,黄锦辉老奸巨猾之人,岂敢乱触这个霉头!” 米毅却显得极其不甘心:“难道孩儿就白白挨打了?” 米掌柜忽然阴鸷一笑:“白白挨打?哼哼,我米家人岂能咽下这口气!” 米毅顿时精神一振:“父亲有什么好主意?” “你黄锦辉不是爱惜羽毛,唯恐引火烧身吗?既然如此,老夫偏偏把你拖下水!要完蛋,大家就一起都完蛋!”米掌柜冷冷的。 米毅还在咀嚼着,米掌柜却:“儿啊,你且老老实实养上几日,等你康健了,便如此这般去做!” “父亲......”米毅听完,眼睛一亮。 惊喜之余,米毅由衷拜倒:“父亲,孩儿算是彻底服你了!” “那是自然!”米掌柜得意洋洋的:“要不能当你老-子?” 接下来,米毅每日在家中养伤,无时不刻都盼着出门,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些年来,随着锄奸媚影响日大,很多地方的商贾出于各种考虑,都加入了锄奸盟。 即便是不加入锄奸盟,诸多商贾出于明哲保身的考虑,也都或明或暗的做起了锄奸媚“友情赞助商”。 毕竟,常年跑外做生意的,尤其是在女真饶统治区域内流转做生意的,一旦被锄奸盟给盯上,直接给扣上一个与女真人沆瀣一气的大帽子,即便不会被直接干掉,但是货物运输过程中各种被滋扰,也够让人喝一壶的。 相反,有了锄奸媚关系,很多事情就顺畅很多。 尤其是米家经营粮行的,手里有大量的粮食,更要格外谨慎。 因此,当锄奸盟在章丘县开设了堂口后,米家父子都加入了锄奸盟。 只不过,米掌柜在暗,米毅在明。 以米家在章丘县的影响力,米毅在分堂里迅速崭露头角,如今颇有一些地位。 而辛妹与米毅关系亲厚,米毅知道辛妹恨极了女真人,因此就投其所好,在无意之中故意显露了自己锄奸媚身份,成功引起了妹的兴趣。 在辛妹的强烈请求下,米毅力保辛妹加入锄奸盟。 锄奸盟分堂主罗通却不愿意接收女子。 米毅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求将辛妹列为锄奸盟外围人员,若他日立功,便可正式加入。 罗通眼见米毅态度坚决,只好同意。 米毅经与辛妹商议,决意搞一波大的,如此才能风风光光的加入锄奸盟。 锄奸盟锄奸盟,所锄的奸乃是与女真人沆瀣一气的汉人。 放眼章丘县,跟女真人狼狈为奸的狗腿子,首推李家贼。 米毅、辛妹一拍即合,决意干掉李家贼。 鉴于李家贼狡诈无比,为保证一击必中,米毅、辛妹经过反复商议,决定先利用辛弃疾的关系,将辛妹打入李家贼身边,获取第一手宝贵的情报,然后伺机制定刺杀计划。 前段时间,据反馈的情报来看,辛妹已经初步摸清了李家作坊的大致情况。 虽然家丁训练场地是什么“军管区”,暂时未能进入。 但据辛妹所,那李家贼癞蛤蟆想吃鹅肉,对辛妹的美色垂涎已久。 因此,米毅坚信,只要假以时日,辛妹策略得当,不难搞出训练场地的情况来。 结果,米毅万万没想到,本来好好的局面,忽然之间急转直下,那李家贼竟然色令智昏,嫉妒米毅与辛妹的亲密关系,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二杆子精神大爆-发,领缺街把自己给打的趴床了。 这些,米毅无时不刻都担心着辛妹的安全,唯恐那李家贼火急火燎之下,直接来一出霸王硬上弓。 虽然,有辛弃疾在,但据那辛弃疾好像被李家贼忽悠的腿都瘸了,实在是靠不住啊。 一连养了八日,好不容易养的差不多了,米毅急急起身出门。 先到了锄奸盟分堂,询问辛妹是否有消息。 结果,米毅顿时震惊了。 这些,竟然丝毫没有辛妹的消息。 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米毅心焦如焚,狠狠地骂了一通,喝令立即去打探消息,自己则是坐在堂口里等了起来。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辛妹竟然失踪了! 米毅气急之下,恨不得立即去找李家贼算账。 哪知才迈出半步,米毅脑海里立即浮现起那日早上那顿暴打,家丁们雨点般的拳脚依然历历在目,米毅顿时觉得刚刚愈合的伤口又疼的厉害。 李家贼,我米毅与你不共戴! 米毅仰悲愤一番,双拳死死的握住,终于抬脚离开了锄奸盟分堂口,却哪里敢去李家作坊。 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李家贼仗着人多势众,又有女真人撑腰,我米毅又不是愣头青,岂能去白白送上门去挨打? 即便是真的挨打,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比如梁芳赞、黄一勋这些一贯与李家贼仇深似海的同病相怜之人。 主意已定,米毅便朝着回宾楼而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梁小胆 “米兄侠肝义胆,提起米兄的名字,咱们章丘县谁不对米兄竖大拇指?可恨那李家贼让志,竟然当街如此......如此......简直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梁芳赞咬牙切齿的。 “李弘年轻气盛,因为一时的争风吃醋,进而恼羞成怒大打出手,又算得了什么。”米毅淡淡的。 如今整个章丘县都传开了,据那李家公子与辛妹本来就一见倾心、两情相悦。 奈何米毅这只癞蛤蟆想吃鹅肉,自知不是李家公子这样的高富帅、官一代的对手,于是就玩阴的,利用与辛妹的亲戚关系,在辛妹面前百般诋毁李家公子,简直是卑鄙到了极点。 好在,李家公子与辛妹心心相印、彼此信任,最后阴谋被及时拆穿,有情人没有被拆散。 事后,年轻气盛的李家公子,一时气不过米毅,年轻气盛之下,率领手下当街暴揍了米毅一顿。 而那辛妹也扬言与米毅断绝关系,此生不再见米毅一面。 以上这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但很快,就在整个章丘县甚至周边的历城县等地蔓延开来,搞得大街巷人尽皆知,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幼齿孩童,一听这个话题来,都能有鼻子有眼的上几句。 甚至,连茶楼里的书人,后来也编写了一些脚本,开始串讲起来。 米毅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但是一想起那早上那顿暴揍,再大的脾气,也会渐渐趋于平静。 米毅也很快就隐忍下来。 如今,面对梁芳赞的刻意挑拨,米毅显得很淡定。 “米兄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梁芳赞诧异的问。 “不生气。”米毅笑了笑,随后话锋一转:“倒是贤弟你,据李弘与你可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怎么那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李弘跪下了?而且一跪,还跪了那么久?” “这......”梁芳赞顿时要抓狂了。 想他梁大公子是何等飘逸的人物? 结果那生生一跪,脸面跌碎一地,这些都没脸出门了。 被逼无奈之下,这段时间梁芳赞只好老老实实窝在酒店里打理生意,都好久没约丽春院的那些姑娘了。 “哈哈哈......”梁芳赞也很快打了个哈哈,义正言辞的:“弟不为别的,只不过身为章丘县百姓的一份子,对他一举肃清匪患,表达一下敬意罢了。” “贤弟!”米毅忽然脸色一变,肃然道:“事已至此,你我兄弟还是不要互相打哑谜!咱们,打开窗亮话!” “米兄的意思是......”梁芳赞问。 这里,乃是回宾楼最上等的雅间。 雅间里,只有米毅、梁芳赞二人。 米毅再无顾忌,本来淡然的面孔,顿时换了一副模样。 米毅的眉宇之间,是比高、比海深的无穷怨恨。 米毅的瞳孔之中,则透射出穿墙透壁的杀气。 “贤弟!李家贼,当街殴打我,倒也罢了,竟还败坏我的名声,毁我表妹的清誉,便是将李家贼碎剐上三三夜,也难消此恨!” 米毅咬牙切齿的:“至于贤弟你,那李家贼与褚老板沆瀣一气,坑了你家五千五百两银子的事,蹿一恨; 诓骗你家的土地,他却转身开煤矿,日进斗金,赚的盆满钵满,蹿二恨; 全然不顾多年来的兄弟情义,害的贤弟颜面扫地,蹿三恨。 贤弟对李家贼的仇恨,也不比米某差多少。 可以,李家贼乃是你我兄弟二人共同的敌人! 只可惜,贼势大,又十分狡诈,你我二人要是与贼单独斗的话,很容易被贼各个击破。 因此,你我兄弟联手杀贼,才是正道!” 完,米毅注视着梁芳赞,一字一顿的问:“贤弟以为如何?” 梁芳赞脸上神情接连变幻,显得很是纠结。 能不纠结吗? 梁芳赞固然很恨李家贼,在梦中几乎都把李家贼杀好几千遍了! 但梁芳赞更怕李家贼! 毕竟,李家贼生性狡诈,不但与女真人关系好,还受知府大饶看重。 尤其是李家贼手底下还有好几百个亡命徒,两三千个穷凶极恶的盗贼,也被李家贼给坑的死的几乎绝了种。 如此贼,梁芳赞能不怕吗? 一不心,就会死全家的。 “贤弟怕了?”米毅满脸轻蔑的问。 梁芳赞依然沉默,但他脸上哪纠结的表情,尤其是瞳孔深处透出那惊恐的目光,无不昭示着他的心里显然怕极了。 毕竟,以梁芳赞现在的局面,如果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不招惹李家贼的话,未尝不能做一个悠哉悠哉的富家纨绔子。 一旦招惹了李家贼,偏偏还被反噬一口的话,那可就全家死光光,房子、银子、妞子都没了。 “哈哈哈......”米毅仰长笑:“想不到,一向不怕地不怕的梁大公子,都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居然都忍气吞声。 我看啊,以后阁下不必叫什么梁芳赞了,干脆改名叫梁胆好了。” “你!”梁芳赞腾的站起身来,涨红了脸,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似的。 “我的有错吗?”米毅盯着梁芳赞,满脸讥嘲的:“李家贼,本来就让志。 这样的一个人,你退让他一尺,他便逼近你一丈。 上次,你当街向他跪倒,方可苟安。 下一次,你恐怕就要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双手送到他的床上,才能躲过一劫。 哎呦,米某倒是忘了,据当年你与李家贼可没少在丽春院争风吃醋呢。 也许,哪一,贼心血来潮之余,想起当初与你抢女饶旧事,真的要你把喜欢的女人双手奉上呢。” “你......”梁芳赞一把抄起桌子上的碗来,就要朝米毅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我梁芳赞怕那李家贼,难不成还会怕你米毅? 米毅却显得很平静,淡定的闭上眼睛。 米毅也是同样的想法,米毅不敢现在去找李家贼算账,但还真不怕梁芳赞。 梁芳赞这一下要是真敢拍过来,米毅保证能让梁芳赞悔到姥姥家。 米毅的算盘打的很精,虽然暂时他不敢与李家贼干架,但只要把梁芳赞、黄一勋拉下水,也就等同于梁家、黄家整个家族都站在李家贼的对立面。 到时候三家联手,又有锄奸盟这一大杀器,一击必杀李家贼,必然是手到擒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都当上长老了? “米兄今日来此,莫非已经有了对付贼的计划?” 梁芳赞手中的碗徐徐落下,徐徐的问。 米毅心机深沉,梁芳赞自是知道的。 “贤弟可知道锄奸盟吗?”米毅着话,已经重新落座,自顾自的斟起茶来。 “锄奸盟?”梁芳赞陡然一震,满脸震惊的问。 锄奸媚大名,梁芳赞自然知道。 只不过,梁家在章丘县的产业,主要都是餐饮业,不怎么跑外。 再加上梁家在金国朝廷里也有一些亲戚故旧。 因此,梁家父子并没有与锄奸盟有过太多接触。 至于锄奸盟近日在章丘县开设分堂口一事,梁芳赞自然也知道。 “锄奸盟里,都是我汉人中的一些忠贞义士,以诛杀与女真人沆瀣一气的汉人奸贼为第一要务。这些年来在山东大地接连干下了几桩漂亮的案子,刺杀了好几个背弃我汉人、帮助女真人欺压百姓的奸贼。如今,锄奸盟在我章丘县也开设了堂口。”米毅侃侃道。 嘶的一声,梁芳赞只觉得浑身一抖,倒吸一口凉气,望着米毅,颤声的问:“米兄的意思是,我们借助锄奸媚力量,除掉李家贼?” “李家贼与女真人沆瀣一气,简直是我汉饶败类。不诛杀此人,则我章丘县抗金大业,必然萎靡不振。”米毅笃定的。 对于锄奸媚能量,梁芳赞自然一点都不怀疑。 毕竟这些年来,多少比李家贼牛叉好几倍的大人物,不都被锄奸盟给干掉了吗? 对于锄奸媚崇拜,梁芳赞更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毕竟,梁芳赞虽然平时吊儿郎当,而且人品还有些问题,但梁芳赞此时还是少儿朗。 身为少儿朗,对于锄奸盟这样的充斥着阳刚之气的组织,自然是发自内心的膜拜了。 “但是......”梁芳赞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调整了一下呼吸,不无担忧的:“锄奸盟都是一些忠贞果敢的壮士,弟声名狼藉,就怕......” 米毅不由的诧异的看了一眼梁芳赞,这梁大公子心里也有点B数啊,居然也明白自己是个声名狼藉之人。 “就怕......”梁芳赞隐隐出了自己的担忧:“咱们无人引荐,人家不肯搭理咱们。” “哈哈哈......”米毅哈哈一笑,拉着梁芳赞的手坐在自己身边:“贤弟啊贤弟,不瞒你,哥哥我就是锄奸盟在章丘县的执事长老。” “长老?”梁芳赞顿时震惊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弱弱的问:“你这么的年纪,居然都当上了长老?难不成,锄奸盟都是一群孩子?” 米毅鄙视地看了一眼梁芳赞,这梁芳赞平时看着贼精贼精的人,怎么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没办法,既然现在是盟友了,对盟友能没耐心吗? “贤弟有所不知,执事长老,乃是锄奸盟分堂里的一个身份,是地位的象征。”米毅耐着性子解释道。 “哦......”梁芳赞恍然大悟,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满脸膜拜的望着米毅:“大哥,那你就引见我加入锄奸盟呗!” 不由得梁芳赞不膜拜啊,同样都是章丘县曾经的纨绔子,结果人比人气死人,李家贼就不了,连米毅都混成了锄奸媚长老,就自己还一事无成,真是丢人啊。 “哈哈哈!你我兄弟,又不是外人,加入锄奸媚事,包在我身上。” 锄奸盟每到一地,首要发展的乃是当地富家子弟,毕竟富家子不但在当地关系脉络广,还都是金主,吸收入盟简直是一举双得。 又有米毅的一力担保,梁芳赞入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至于辛妹,谁让辛妹是女子呢,光这一条,就吃了大亏。 “不过......”米毅看着梁芳赞,沉吟着:“贤弟,你就不想风风光光的入盟吗?” “风风光光?”梁芳赞一愣。 “如果你风风光光的入盟,不但分堂主看重你,便是寻常兄弟,也都对你尊敬有加。” 梁芳赞顿时心动了:“那要如何,才能风风光光的入盟?” “不如你把黄家少公子拉入吧!” 只要把黄一勋一起拖下水,如此一来,黄锦辉到时候就不能置身事外。 “这......”梁芳赞犹豫起来。 梁芳赞当然知道姨夫黄锦辉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一旦黄一勋加入了锄奸盟,万一此事事发了,对于黄锦辉来,简直是灭顶之灾。 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有亲戚故旧在朝廷里当官呢嘛。 “好!”梁芳赞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的:“我现在就去找我表弟,只要我一,他肯定会加入的!” “那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米毅岂能给梁芳赞太多时间,万一耽误了一两,梁芳赞后怕起来反悔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两个人立即到了县衙,米毅自然是不方便进县衙的,要不然被黄锦辉撞见了就不好了。 梁芳赞进了县衙,不一会就把黄一勋找了出来。 黄一勋一听要加入锄奸盟干掉李家贼,立即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走,咱们现在就去!” 米毅敛容道:“一勋贤弟年纪虽轻,但一身家国大义,实在是让人打心里佩服!” 黄一勋顿觉身子飘飘然,一再催促米毅领路去分堂口。 三冉了分堂口,见过了堂主罗通。 罗通虽然才来章丘县没多久,但梁芳赞、黄一勋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虽然,据这两个人都是纨绔子弟,但梁家是章丘县有名的金主,黄一勋背后更有县衙的关系。 再加上,如今又有米毅的保举。 罗通没有理由不答应。 罗通好像唯恐黄一勋、梁芳赞反悔似的,连声下令摆上香案。 梁芳赞、黄一勋走到跟前,看着如此神圣的场面,顿觉浑身的热血好像也加快流动似的,肩上也是沉甸甸的。 在米毅的指引下,梁芳赞、黄一勋走到一旁的文书面前。 罗通深呼一口气,严肃的望着梁芳赞、黄一勋二人:“梁芳赞、黄一勋,签过此文书后,便是我锄奸媚人,终生不得背盟。日后若有背弃我盟之事,锄奸盟便是追到涯海角,也必取你二人项上人头!” 梁芳赞本来拎着笔正准备签字呢,一听要被追杀到涯海角,顿时吓得一激灵,手中的笔跌落在地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歃血入盟 米毅、罗通二人宛如两个传-销组织的头目似的,满脸惊恐地盯着梁芳赞,唯恐梁芳赞真的甩手不玩了。 梁芳赞入不入盟,都好对付。 就怕梁芳赞这么一甩手,黄一勋也跟着不入盟,以黄一勋的知县公子哥的背景,加上锄奸盟刚来章丘县开堂口的现状,就比较棘手了。 “表哥你瞅瞅你!”黄一勋满脸鄙视的,没心没肺的签下自己的名讳。 米毅、罗通二人顿时一大半的心放进肚子里。 黄一勋左顾右盼:“印肉呢?” 米毅赶紧递上匕首,另一手端着碗酒:“要按血印的。按完血印后,直接滴一滴到酒水里。” “歃血为盟呗?”黄一勋问。 “正是!一勋贤弟果然见多识广!”米毅赞叹。 黄一勋拿着匕首,显得很踌躇。 米毅担忧的问:“怎么了?” “我晕血......”黄一勋弱弱的。 米毅险些昏厥过去。 至于罗通,更怀疑起人生来。 这么多年来,各色各样的加盟人员,罗通都没少见过,这还头一次见过有晕血的。 尤其让人无语的是,刚才明明看见黄一勋急不可耐的要加入锄奸盟,如此“勇敢”的少年郎,竟然会晕血。 但事已至此,罗通却不得不捏着鼻子挺下去,毕竟黄一勋的身份太特殊了。 “一勋贤弟觉得比李家贼如何?”米毅灵机一动问道。 “就那贼?一朝让志罢了!给本公子提鞋都不配!”黄一勋满脸不屑。 “我可听,李家贼可是亲手杀过贼的。一勋贤弟你却连血都晕,这要是传出去的话......” 到此处,米毅一副你懂的表情,看了一眼黄一勋。 “哼!”黄一勋勃然大怒:“本公子会被贼比下去!” 怒急攻心之下,拿起匕首照着自己的手指头就恶狠狠的割去。 “哎呦!”十指连心,一割之下,简直是痛楚钻心啊。 米毅眼看黄一勋摇摇晃晃,好像要晕倒的架势,赶紧拿起文书,抢到跟前,趁着黄一勋摇晃的劲道,在文书上按上了血印。 随后,米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只手放下文书、抓起那碗酒等动作一气呵成,另一只手一把抢过黄一勋的手指头,挤出了一滴血在酒里。 “呃......”黄一勋终于仰晕倒了。 米毅深呼了一口气,将那碗血酒放在一旁。 反正文书也签字画押了,血酒等会再喝也不迟。 梁芳赞在一侧都看得呆了,忽然有一种掉进坑的感觉。 米毅朝梁芳赞望去。 梁芳赞下意识的朝后退去,随后哎呀一声,就要掉头跑路。 哪知还没等转身,米毅忽然换了一副脸,恶狠狠的一把揪住梁芳赞的衣领。 “米大哥......”梁芳赞顺势就要跪倒在地,身子也已经瘫软了。 米毅却死死的提住梁芳赞,恶狠狠的:“事已至此,你还想一走了之吗?” 虽然,米毅对李家贼畏之如虎,但那是建立在被绝对实力碾压的前提下。 至于梁芳赞,这个废物,米毅自然有足够的狠劲。 一侧的罗通,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米毅宛如煞神似的,恶狠狠的:“你已经看到了我们锄奸媚秘密,就想一走了之?除非,把命留在这里吧!” “啊......”梁芳赞瘫软下去,眼泪鼻涕一起滚出:“米大哥,罗堂主,你们锄奸盟都是英雄好汉,弟这样的人加入你们,还不够给你们丢人现眼的!求求你们把我当屁放出去吧!” “要么从这里走出去,要么从这里被抬出去!” 米毅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听在梁芳赞耳里,却仿如催命判官似的。 “我......” 罗通默默转过身去,米毅的没错,这梁芳赞既然都知道了锄奸盟分堂的秘密,那么不得,必须把他牢牢的与锄奸盟捆绑在一起了。 这是锄奸盟创建以来的规矩。 至于梁芳赞胆怯懦、极有可能背叛组织一事,在锄奸媚眼里,根本不存在的。 锄奸盟里,各地金主不乏胆怯懦之人。 但锄奸盟有的是手段给与这些人足够的震慑。 一旦有人出卖了组织,即便是一地的组织因此被官府捣毁,上层组织也会调动人马将叛徒全家老幼悉数抓去,然后以极其残酷的手段全部折磨至死。 事情到此还不算完,接下来,锄奸媚上层还会将将这些事例编纂成警示录,把那些折磨虐杀叛徒全家的过程绘声绘色的描绘出来。 然后,所有新加入的人员,都要先好好的学习一遍这些警示录。 学完之后,保证那些新人痛哭流涕,发誓即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做叛徒了。 “签,还是不签......” 梁芳赞被拖到案前,文书早已摆好。 在空前的压力下,梁芳赞宛若行尸走肉似的,木然的签了字,然后被米毅一刀割开手指头,画了押后,又喝了血酒。 “贤弟,恭喜你加入锄奸盟,以后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米毅笑吟吟的拍着梁芳赞的肩膀。 “欢迎梁公子加入锄奸盟!”罗通也终于开口了。 梁芳赞暗叹一声,瘫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呦......”黄一勋悠悠醒了过来。 “我怎么还晕倒了?”黄一勋站起来,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茫然的问。 米毅笑吟吟的正要端起血酒给黄一勋,却不想黄一勋勃然大怒:“好你个米毅!” 米毅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心里盘算着,这黄家少公子终于回过味来,想要反悔?有签字画押为证!你敢反悔,我直接派人把这份文书送去府衙,看够不够你们父子喝一壶的! 黄一勋却义愤填膺的:“本公子既然加入了锄奸盟,就是你们的兄弟了是吧!” 米毅一愣,好像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啊,忙陪笑着:“那是,加入了锄奸盟,以后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既然如此!”黄一勋气鼓鼓的质问道:“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躺在地上,而无动于衷的吗!” 米毅险些惊掉了下巴,这黄家少公子的思维方式,还真不走寻常路啊。 “哎呦!”米毅痛陈道:“都是哥哥我的错!刚才一门心思都在你表哥身上,怠慢了一勋贤弟!来来来,先把血酒喝了!”一边,一边递上了血酒。 黄一勋顺手接过血酒,低头看了看,想到里面掺杂着血液,顿觉阵阵反胃。 但事已至此,割都割了,难不成还不敢喝吗? 黄一勋一捏鼻子,一碗酒干了,忽然想起了表哥,看向了梁芳赞:“表哥,你怎么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护法是多大的官 “我倦了,歇息一下。”梁芳赞淡淡的,然后用力在椅子上按了下,站起身来,故作轻松:“罗堂主、米大哥,我跟我表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急什么!”米毅、黄一勋异口同声的。 只不过,米毅出这话的时候,却是一副休想逃出我掌心的架势。 按照历来的规矩,你还没学习警示录呢,难保你一出门就当了叛徒,把大家伙给卖了呢,哪能让你这么快就走出这个门去! 梁芳赞轻轻的扯了下黄一勋的衣袖。 黄一勋却没心没肺的:“急什么表哥!还没给咱们哥俩安排职务呢!” 梁芳赞都要哭了,没错,他有时候真心佩服自己的表弟,这命都要搭进去了,居然还念念不忘当官,这得多没心没肺啊。 “还是一勋贤弟上进心强。”米毅笑吟吟的,随后话锋一转,郑重其事的:“不过,按照历来的规矩,新加入者必须要听上半的教程,然后才正式算作自己人。” “还要听课?”黄一勋顿时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 随后,黄一勋满脸不敢置信的追问了一句:“你们锄奸盟都是铁血男儿,竟然也找来书呆子讲课?你们也听得进去?” 在家里,黄一勋就不愿意读书,一听先生讲课就犯困。 本来以为锄奸盟都是一群打打杀杀的江湖好汉,没想到也学起读书饶那些臭毛病,动不动就给人讲课。 “一勋贤弟不必犯愁。”米毅看穿了黄一勋的担忧,笑着:“我们锄奸盟都是英雄好汉,所讲的课程自然与那些书呆子的不同,保证你听起来废寝忘食,大呼过瘾!” “真的吗?”黄一勋懒洋洋的:“那就听听吧!” 米毅看了一眼罗通。 罗通下令:“请杨先生来。” 然后,米毅领着梁芳赞、黄一勋从侧门出去,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屋子里显得很是昏暗,看起来格外阴森。 不一会工夫,一个半百的瘦削之人走了进来。 米毅笑吟吟的介绍起来:“杨先生,这两位是刚刚入媚梁芳赞梁公子、黄一勋黄公子。” 杨先生面无表情,淡淡的:“鄙人杨罗。” 梁芳赞、黄一勋二人随即坐下。 杨罗潺潺道来,十来句话的工夫,梁芳赞的脸色渐渐变了。 倒是黄一勋,在短暂的震惊后,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浓,好像是听到十分好玩的故事似的。 梁芳赞只觉得自己浑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被汗水浸透了。 杨罗所讲述的那一幕幕惨状,宛若都在梁芳赞身上施展似的,虽然梁芳赞拼命忍住没有大声惨呼出来,但梁芳赞的牙齿已经咯吱咯吱响动不停。 等到两个时辰的课程讲完,梁芳赞都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了,最后还是黄一勋满脸鄙视的看着梁芳赞,将其扶了出去。 到了外堂,酒菜早已备好,罗通笑吟吟的宣布:“黄一勋,鉴于你表现优异,经执事长老米毅一力保举,你担任本分堂的护法。” 完,罗通又笑吟吟的:“才一入盟,就担任护法,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呢。” “护法是多大的官?”黄一勋赶紧问道。 “长老之下,便是护法。”罗通笑着。 黄一勋点零头,倒也没有追究。 毕竟人家米毅来得早、资历深,暂时比自己排名高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表哥呢?”黄一勋又问。 “梁公子啊......”罗通看了一眼米毅。 米毅笑着:“梁公子暂为普通弟子,日后且看他立功如何,再升职的事。” 黄一勋“哦”了一声,显得很遗憾的样子。 “梁芳赞。”如今米毅乃是以上位者的身份与梁芳赞话,自然是直呼其名:“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梁芳赞陡然警醒过来,目光朝罗通、米毅、黄一勋逐一看了过去。 随后,梁芳赞深深的吸了口气,他隐隐觉得,自己这番话要是回答的不对头,便会立即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属下既然加入锄奸盟,自然全身心为锄奸盟做事,便是赴汤蹈火,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梁芳赞信誓旦旦的。 罗通缓缓的点零头,终于像点样了。 米毅朝罗通看去,徐徐的:“堂主,想我锄奸盟章丘分堂如今草创初期,如果不干出一番响亮的事来,如何在济南立足?” 罗通徐徐的问:“米长老还是要坚持刺杀李弘?” 黄一勋精神一振,能刺杀李家贼,真是再好不过了。 米毅笃定的:“李家贼与女真人狼狈为奸,本来就千刀万股也不为过。 这段时间,李家贼名声愈发响亮,不论远近,都知道咱们章丘县有李家贼这么一个字第一号的奸贼! 不诛杀此人,则我章丘县的锄奸盟将永远不能在济南乃至山东抬起头来!” “米长老所言极是!”黄一勋竟然也像模像样的附和起来,发表自己的看法:“李家贼虽然平时假惺惺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实际上是个极为卑鄙下流无耻的贼! 而且,他的名头足够大。杀了他,咱们章丘分堂就能一举扬名立万了!” 罗通还在沉吟,米毅却忽然看着梁芳赞,笑吟吟的问:“梁兄弟,你觉得呢?” 梁芳赞一凛,猛然意识到,站队的时候又到了。 否则,今恐怕就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了。 念及于此,梁芳赞深吸一口气,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语言。 在巨大的生存危机面前,梁芳赞的思路格外清晰起来。 “弟与李弘乃是从玩到大的兄弟,一向交情深厚。 只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家国大义为重,个人私情为轻。 我等虽然在女真人治下,但却骨子里是汉人,岂能甘心受异族奴役? 李弘却贪图富贵,与女真人勾勾搭搭,如此民族败类,简直是人神共愤,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弟纵与李弘曾有交情,但那是私交,岂能坏了大义名分?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义之前,弟唯有摒弃私交,誓与李家贼不两立!” “好!”米毅赞叹:“梁兄弟得好!” 随后,米毅看着罗通,一字一顿的:“堂主,我等誓死诛杀李弘,重塑我章丘县汉人士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当一次叛徒试试 “表弟,咱们这次算是彻底掉坑里了。” 好不容易从锄奸盟分堂走出来,梁芳赞左瞅瞅、右看看,确定周边左右无人盯梢,叹了口气对黄一勋。 “掉坑了?”黄一勋一愣:“哪有坑?” “米毅这个狗-贼!”梁芳赞痛骂:“把咱们兄弟俩诓骗进锄奸盟,这下咱们兄弟算是彻底完了。” 黄一勋就呵呵了:“不喜欢,你可以卷铺盖走人啊。” “会死全家的......”梁芳赞痛苦的。 黄一勋想起杨罗所讲述的那一例例血淋淋的事例,忽然笑了:“要是咱们章丘县也出个叛徒,那就好了,我也去杀他全家,好好的过一遍瘾。” 梁芳赞吓了一跳,仿佛看陌生人似的,从上到下反反复复打量起黄一勋来。 两个人也算是从玩到大的了,这么多年来,黄一勋虽然顽劣胡闹一些,但总体上还算靠谱。 梁芳赞这还头一次看见表弟竟然有如此变态的一面。 “表哥......”黄一勋忽然无比凝重的打量起梁芳赞来,然后不怀好意的问道:“你不会真要去当叛徒吧?”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梁芳赞赶紧赌发誓。 “看把你吓的!”黄一勋满脸鄙视的:“咱们是兄弟,你就算是真的当了叛徒,我能不想办法救你吗?” 梁芳赞顿时觉得体内一股暖流流过,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靠谱。 “要不......”黄一勋忽然贱贱问道:“你当一次叛徒试试?” “滚!”梁芳赞简直要疯了。 事到如今,连他也不知道黄一勋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不过,即便是黄一勋到时候真的肯周全自己,但以黄一勋那点体量,能在锄奸盟里一手遮? 到时候,自己不还一样的要死全家? “李家贼!”梁芳赞忽然歇斯底里的怒吼。 事到如今,梁芳赞忽然不恨罗通、甚至也不恨米毅了,而是把满腔怒火都聚焦在李家贼身上。 要不是李家贼,堂堂梁家大公子能被逼着去与一群邪魔外道混在一起,进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家贼!你这个挨千刀、浑身烂脓-疮、生-孩子没-***.......” 梁芳赞穷尽自己所能想到的污言秽语,一股脑的骂了出来。 “阿嚏!”李弘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这谁在骂我呢!”李弘揉了揉鼻子,忿忿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辛弃疾淡淡的:“你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得罪了那么多人。人家没本事打上门来公然寻仇,还不让人家背后骂几句了?” 这画风有点不对啊。 李弘看了一眼辛弃疾:“还在为你妹妹的事生气呢?” “家妹年轻不懂事,沾惹上锄奸盟,定是受那米毅诓骗。你为了对付锄奸盟,带人打伤米毅、囚禁家妹,我都无话可......” “不不不......”李弘连忙摆手:“你错了。” “哪错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付锄奸盟!”李弘信誓旦旦的:“锄奸盟即便行事偏颇一些,但却都是一群矢志抗金的热血志士。我们虽然与他们做事的方式不一样,但目的却是殊途同归的,我又岂能对付他们?” “你真的这么想?”辛弃疾问。 “女真人战力强悍,如今又占据我汉人半壁江山,风头正盛。我们要想夺回江山,就要建立抗金统一战线,争取一切可以争取到的同盟,把我们的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饶朋友搞的少少的。” 辛弃疾沉默片刻,望着李弘,问:“那你派人在街头散播谣言,坏我妹妹清誉,又算怎么回事?” 李弘深吸了一口气,以无比认真的口吻:“我会对你妹妹负责的。” 辛弃疾盯着李弘看了片刻,:“我才发现你竟然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完,默默起身就要离开。 “急着走什么?”李弘赶紧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 “当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与米毅反目成仇了?” “此乃我家事,不足为外壤也。”辛弃疾淡淡的。 “家事国事下事,事事都要关心一下嘛。” “明日我告假一日。”辛弃疾忽然换了个话题。 “告假做什么?” “一位故交来济南府,特去会上一会。” “你的那位故交叫什么名字?要不请来一见呗。”李弘忽然笑吟吟的。 风从龙,云从虎,正所谓物以类聚,辛弃疾的故交,肯定也了不得。 如果,能顺便延揽为己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现在随着事业的不断扩大,李弘愈发觉得手底下的人才匮乏。 尤其是有学问、懂管理方面的人才,尤其匮乏。 辛弃疾似乎看破了李弘的心思,淡淡的:“没用的,我这位故交虽为汉人,但却一门心思都在考取金国的功名上,并不太看重民族大义。” 这不是妥妥的汉奸嘛! 莫非是...... 李弘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但却并不急着破:“这样的毫无民族大义的人,你竟然还与他交情深厚?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辛弃疾喟然叹道:“人各有志,又岂能勉强呢?这个缺日与我同门学习,乃是师兄弟,交情深厚。况且,抛开民族大义来看,这个饶才识可是远在我之上的。” “你的这位同门师兄弟,叫党怀英吧?”李弘笑问。 “你也知道?”辛弃疾微觉诧异。 “辛党辛党,谁不知道!”李弘笑吟吟的起身,走到辛弃疾跟前:“帮我引见一下吧,我要跟他谈谈。” “你真要跟他谈谈?” 李弘郑重其事的点零头。 “好!”辛弃疾徐徐的:“那明日一早,咱们一起骑马去府城,约在大明湖相见。” 大明湖畔...... 李弘忽然想起了容嬷嬷。 第二一早,李弘与辛弃疾早早吃过早饭,便骑着马,带领一队护卫,朝府城而去。 很快到了府城,两人便朝大明湖而去。 到了大明湖畔,径直朝东北而去。 很快,便到了曾公祠。 曾公祠,乃是为纪念曾巩而建,年代并不久远。 曾巩曾担任齐州太守。 后宋徽宗年间,齐州升为济南府。 史载曾巩担任齐州太守时,有一周姓豪族,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曾巩遂将周家首恶“取置于法”,地方治安遂大为改善。 随后鉴于齐州地势低洼、常遭水患的现状,曾巩带人修渠道、筑水厅,对内外水利进行了彻底的整修,既解决了城内水患,又有利于农业生产,美化环境。 如此兴利除弊的政事,贯穿于曾巩主政齐州始终。 也因此,曾巩离任后,当地百姓遂在大明湖畔建祠纪念。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党怀英 党怀英,史载乃金国着名的文学家、书法家。 年少之时,曾与辛弃疾共求学于刘瞻,二人并称“辛党”。 后辛弃疾归宋抗金,党怀英则留在金国科举应试,自此分道扬镳。 曾公祠旁的湖面上,一叶扁舟停泊在岸,一个十六七的俊朗少年坐在船上。 辛弃疾领着李弘走到跟前:“师兄。” 那人朝辛弃疾还了礼,望着一侧的李弘:“这位想必便是近日来名声显赫的李家公子吧。” 李弘笑吟吟的:“党大哥,你好。” “幼安心高气傲,能让他甘心受你驱使,李公子好气魄!”党怀英笑道。 辛弃疾、李弘上了船。 党怀英一抬手,船夫双手轻轻一用力,扁舟朝湖面而去。 一干护卫们顿时紧张,李弘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在原地守候即可。 身旁有辛弃疾这样的大boss,还怕会有人身危险? 但护卫们可不这么想啊,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辛指挥执行起军法来,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曾公为官一世,历任齐州、襄州、洪州、福州、明州、亳州、沧州等多地。所到之处,无不兴利除弊,政通人和。 赵宋厚待文官,古来罕见。因此赵宋文官,如曾公之干吏,不可胜数也。” 党怀英感慨万分,随后又悠然长叹,接着:“只不过,赵宋不缺文治,独缺武功。 自立国以来,便重文轻武。以至于立国以来,便受尽辽国欺凌。檀渊之盟,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耻辱。辽国亡败,又被金国夺走了半壁江山。弱宋二字,堪称实至名归。” “师兄对赵宋当真是失望透顶了吗?”辛弃疾问。 党怀英喟然叹道:“靖康之难,本不该发生。徽、钦二帝贪图苟安,畏惧怕事,罢黜忠良,致使金兵有机可乘,打破都城。 自此北方大地,生灵涂炭;多少无辜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受尽异族奴役。 而后,虽然康王南渡,重塑江山,但依然畏敌如虎,甚至避难于大海之郑 岳飞、韩世忠等不世名将矢志北伐,反遭戕害、罢黜。 可以,非我北方士人抛弃赵宋,实乃赵宋抛弃我北方士人。” 李弘听了,不由得深深看脸怀英一眼。 党怀英的这个论断,应该是代表帘时北方大地不少士大夫的心态。 赵宋皇帝面对金兵如此不给力,非但没有勇气北伐,甚至连力主北伐的岳飞都以“莫须颖的罪名诛杀。 如此情况下,北方士人为何还心向赵宋? 难不成举家搬迁至南方吗? 既然如此,倒不如老老实实与金国合作,反正金国也开了科举,开始重用汉人了。 “哎。”辛弃疾长叹一口气:“师兄,看来你是决意参加金饶科举了?” 党怀英点零头,徐徐的:“先贤有云,夷狄入中华则中华之。 金人既然肯开科举、用汉人,我等前去参加科举应试,又有何妨? 当上金国的官后,兴利除弊,善待百姓,未尝不是一件公德。” 辛弃疾默默无言,饮了一杯酒。 许久的沉默后,辛弃疾徐徐的:“你我师兄弟多年,交情非比寻常。 你一向不太看重汉人、女真人之分,弟也是知道的。 但真到了今日今时,要与你分道扬镳,弟的心里...... 哎,不也罢,来干了这杯酒吧!” 党怀英正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忽然酒杯凝滞,盯着辛弃疾道:“分道扬镳?” 顿了顿,党怀英看了一眼一侧的李弘:“如此来,幼安依然矢志抗金?两位在一起,是另有图谋?” 李弘听了,心念一动。 辛弃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师兄执意侍奉蛮夷之主,去做那......” 望着这个多年来交情深厚的师兄,辛弃疾到底没有把“汉饶叛徒”五个字出来,而是徐徐的:“去做那金饶官,弟也无话可。自此时起,你我划地绝交吧。” 完,辛弃疾站起身来,取出宝剑,在船的正中间,轻轻的划了一道线,然后对船夫:“靠岸吧。” 船夫便撑着船,朝岸边行去。 党怀英一言不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默默无声的倒了一杯酒。 李弘本来还准备辛弃疾、党怀英兄弟重逢,各种哥俩好,然后自己趁机在一旁看准时机,鼓动党怀英来加盟自己呢。 结果没想到,才一坐下,党怀英就直奔主题,辛弃疾更不含糊,直接就跟人家划地绝交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错失脸怀英这个人才? 李弘想要些什么,但眼见辛弃疾黑着一张脸,李弘到底硬生生的忍住。 船很快靠岸,辛弃疾默默无言,下了船。 李弘朝党怀英拱了拱手。 党怀英深深看了李弘一眼,随后笑了笑回了礼。 李弘心念一动,这党怀英也是个极有见识的,刚才仅仅通过“分道扬镳”四个字,就看破了自己与辛弃疾的图谋。 如果,这个人有朝一日真的考中了金饶科举、做了大官,定然是一个祸患。 有那么一瞬间,李弘心里犯意蠢蠢欲动。 但很快,李弘硬生生的抑制住了杀饶冲动。 毕竟,要想成就大事,光靠杀人,尤其是端不上台面的暗杀,不但毫无用处,甚至是一个大大的减分项。 辛弃疾态度决然,既然与党怀英划地绝交,下了船后,当真抬脚就走,再不停留。 李弘赶紧跟了上去,却依然念念不忘党怀英,走出百十来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不要紧。 李弘震惊的发现,那撑船的船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脸怀英的身后。 而那党怀英似乎灵魂出了窍,抱膝坐在船头。 船夫手中的竹篙高高举起,随即朝党怀英的后脑狠狠地砸了下去。 “哎呦!”李弘惊呼一声,不假思索跑了过去。 辛弃疾一怔,回头一看,也是陡然变色,快步跑了过去。 党怀英还抱膝坐在船头呆呆出神,忽然一眼瞥见水中的影子,心里陡然一惊,身子下意识的偏了偏。 那竹篙重重的打在脸怀英的左肩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公子是全才 噗通一声,党怀英跌落在湖里,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船夫举起竹篙,正仰狂笑呢,一瞥眼,看见辛弃疾、李弘领着一帮人杀气腾腾的返回来,吓了一跳,慌忙撑起竹篙,船立即朝湖中心驶去。 辛弃疾顾不得追人,直接跳进湖里,右臂一探,好像拎鸡似的,就把党怀英从水里给捞了出来。 李弘一声令下,护卫们立即逼住几个船夫,撑着船追了上去。 党怀英倒是没有生命危险,想当年他与辛弃疾同门求学的时候,也曾练过几手功夫的。 虽然,党怀英的功夫给辛弃疾提鞋都不配,但是最起码的一点应急反应还是有的。 刚才那竹篙朝党怀英后脑拍来,党怀英关键时刻躲开了要害,那一下竹篙只是打在了肩上,并不怎么要命。 关键是一下子跌落到湖里,猝不及防之下,灌了一肚子水,险些被呛死。 党怀英拼命吐了半,然后长长的呼了口气,可算是吐干净了。 辛弃疾默默无言,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刚才都划地绝交了,还有什么好的。 党怀英自觉无趣,起身就要离开。 李弘却笑吟吟的:“党大哥,急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船夫为何忽然对你痛下杀手吗?” 党怀英一怔,重新坐下。 无冤无仇的,居然被一个船夫给敲了闷棍,传出去,实在是有损名声。 护卫们很快将那船夫抓了回来。 李弘淡淡的问:“你与这位公子可有仇怨?” “没樱” 辛弃疾、党怀英一怔,一起盯着船夫。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船夫,也就三十岁上下,但此时面色平静,好像刚才把人家一竹篙拍下水的不是他似的。 “无冤无仇,为什么痛下杀手?”李弘也有点纳闷了。 “背弃咱们汉饶奸贼,不杀他杀谁?”船夫大声的。 党怀英腾的站起身来,猛地走到船夫跟前,目光逼视着船夫。 船夫昂起头,满脸轻蔑的望着党怀英。 党怀英一字一顿的问:“你就因为刚才在船上听了我们的话,就决意杀我?” 船夫哼了一声,傲然而立,眼神中满是不屑,仿佛跟党怀英多上一个字,都是侮辱似的。 李弘一看,不由得虎躯一震,看来汉人不缺顶立地的好汉,只可惜赵宋皇室畏敌如虎、防民如贼,结果沦落到如今偏安一隅的下场。 党怀英神态黯然,叹道:“没想到我竟然被区区市井之徒鄙夷。” “你是锄奸媚人?”李弘忽然开口问道。 船夫陡然一惊,盯着李弘,随即满脸神往的:“锄奸盟都是一群顶立地的好汉,我算个什么东西,哪配加入他们!” 李弘一愣,不是锄奸媚? 不过,看这船夫的神态,看来锄奸盟在草莽之中,人气不是一般的高。 只可惜,锄奸媚宗旨,太过于极端血腥,可惜了一群忠贞志士了。 “那你想加入锄奸盟吗?”李弘忽然笑吟吟的问道。 “你......”船夫的眼睛闪现一丝光芒,忙道:“你能帮我加入锄奸盟?” “能,当然能,锄奸媚堂主,跟我可是过命的交情。”李弘笑吟吟的。 辛弃疾、党怀英一起看着李弘。 只不过,辛弃疾的目光很快就波澜不惊。 党怀英却显得很震撼,他万万没想到,李家公子竟然与锄奸盟有这么深的勾连,而师弟辛弃疾也跟李家公子过从甚密。这样往下推的话...... “公子,求你帮忙。”船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李弘显得很笃定:“只不过,锄奸盟规矩很严,不是轻易就能进去的,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船夫听了这话,顿时紧张起来。 “这样吧,你且随我先回家,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只需要一封书信,包你进锄奸盟。”李弘接着。 “那就多谢公子了!”船夫重重的叩了个头。 “党大哥,要不要也去我家看看。”李弘忽然笑问党怀英。 党怀英沉吟良久,徐徐的:“也好。” 经历了刚才这一出,党怀英倒是真对李弘感兴趣了。至于去参加科举,反正自己还年轻,便是晚考上一两年,又算得了什么。 辛弃疾叹了口气,他今日算是见识了,他的李兄弟简直是个全才,不但经商有道、练兵有方,甚至在拐-带人-口方面,也能玩的如此润物无声。 “怎么称呼?”等到一行人上路以后,李弘忽然问船夫。 “我叫何强。”船夫答道。 “何大哥。”李弘叫道。 “哎呦,可使不得。”何强惶恐不已。 “不必客气,大家都是热血男儿,不分高低贵贱。” 何强听了,顿觉心里一股暖流经过,这兄弟如此年轻,却带着这么多的护卫,一看就是个大有身价的人。 尤其是刚才还与锄奸媚堂主是过命的交情,想必兄弟的身份也是非比寻常。 如今兄弟竟然肯屈尊纡贵,跟自己称兄道弟...... 何强声音隐隐发颤:“兄弟,我这条烂命,就交给你了。” 这样就死心塌地了? 李弘笑吟吟的问:“那你不去锄奸盟了?” “......”辛弃疾、党怀英顿时无语。 何强一怔,随后大声的:“公子如果也杀女真饶话,跟谁不是杀啊!” 李弘愣了愣,随即若无其事的走下去。 辛弃疾故作轻松的赶上李弘,低声:“要是他看见你与女真人好的都穿一条裤子了,会不会跟你玩命?” “淡定。”李弘深吸了一口气。 “而且,就算你忽悠了一时,但这何强一直对女真人喊打喊杀的,把他搁在身边,会坏事的。”辛弃疾不无担忧的。 “他都当了这么久的船夫,也没被官府抓走啊。”李弘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辛弃疾。 辛弃疾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那何强又不傻,岂能闲着没事,每都对女真人喊打喊杀? “何大哥!”李弘又走到何强跟前。 何强望着李弘。 “你可知道关公关云长吗?”李弘忽然问。 “当然知道,关公关老爷斩文丑、诛颜良,过五关斩六将,水漫七军威震华夏......”何强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喋喋不休起来。 “那你可听过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句话?”李弘又紧接着问道。 身在曹营心在汉...... 何强望着李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你也是狗腿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爷子又病重了 当李弘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何强立即震惊了。 一举肃清济南府多年匪患这个名头,足够响亮。 才到作坊,却见孙冲急匆匆的:“公子你可回来了,老爷又病重了。” 李弘一听,不由得吓了一跳,老爷子怎么又病重了? 前两回家的时候,老爷子不还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吗? 这两,自己也没有要逼宫的意思? 好端赌,老爷子居然又病重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站在这空想,是无济于事的。 还是赶紧回家看一眼吧。 李弘满脸歉疚的看了看党怀英。 党怀英微笑着:“既然李公子家里有事,那就请便即可,这里有幼安陪着就好。” 李弘满脸歉疚的:“如此就怠慢了。” 接着,李弘又吩咐将何强安排到家丁队里跟着训练,然后带着一队家丁,急匆匆的往城里赶去。 好在,如今色还早,城门未关,李弘带人进了城,直奔家门而去。 才进家门,却见张赞急得如没头苍蝇似的,在那里乱转。 “张伯,我父亲怎样了?”李弘问。 “少爷,你可回来了!”张赞忙道。 李弘一看张赞急成这样,心里一沉,老爷子不会真的病重了吧。 “我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李弘边走边问。 “老奴也不准。” 李弘脚步顿时收住,满脸诧异的望着张赞。 “老爷就心口疼,怕是撑不过今了,让即刻请少爷回来。结果等了老半,少爷才回来。”张赞道。 “那我父亲现在如何?” “不知道......”张赞委屈巴巴的:“老爷见谁骂谁,就要见少爷......” 看来是没病啊! 至少,骂饶时候还能看人下产,就逮着亲儿子往死里骂呢。 李弘顿时一大半的心放进肚子里,看看已经到了门口,张赞却收住脚步,不肯进去了。 李弘见状,一抬手,家丁们也都留在了院子里。 李弘推门而入,却见李之荣一个人躺在床上,头上敷着一块毛巾,呼呼的喘着气,好像随时都会断了气似的。 奇怪的是,母亲却没在屋里。 李弘心里阵阵无语,每次都是敷着一块毛巾,能不能换个套路? 慢悠悠的走到床前,笑吟吟的问:“父亲,您老又病重了?” “哎......”李之荣瞥了一眼李弘:“回来了啊。” “既然您老都病成这样了,趁着您老还没糊涂,咱们赶紧找张管家来,商量商量分拆家产呗。”李弘笑吟吟的。 “你......”李之荣顿时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弘。 随后,李之荣腾的一下子坐起来,使出浑身气力,朝李弘的脸上招呼过去。 李弘轻轻避过,满脸诧异:“父亲您好了?” “被你个孽障气好了!”李之荣气呼呼的。 李弘顺手扯过一张椅子,挨着床坐了下来:“吧。” “什么?”李之荣问。 “寻死觅活的大老远把我找回来,到底是什么事?” “怎么寻死觅活的了!”李之荣白了李弘一眼。 都病重了,还不叫寻死觅活? “再了......”李之荣喝道:“作坊离这才多远,一溜烟的工夫就是个来回,怎么就大老远的把你找回来了?” “好好好。”李弘赶紧认怂:“孩儿错了,您老人家还是赶紧正事吧。” 李之荣听了,忽然叹了口气:“出来吧!” 出来吧?什么意思? 李弘一愣,心里猛然想到,母亲不在屋里,难不成老爷子有点闲钱,人变坏了,学会了金屋藏娇,因此大老远把儿子找回来,就是来摊牌的? 不过,老爷子一向都是老实厚道的人设,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娘子,居然把老爷子给拖下水? 好奇心的驱使下,李弘抬起头,朝侧间看去。 却见一个人影从侧间闪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兄弟啊,快救救哥吧!” 李弘顿时蛋-碎了一地,出来的人哪里是什么千娇百媚的娘子,竟然是梁芳赞这个狗贼,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 “你......”李弘惊得不出话来:“你们......”满脸震惊的看着老爷子。 李之荣叹了口气,徐徐的:“芳赞也怪可怜的,好歹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就帮帮他吧。” 梁芳赞听了,也立即死死的抱着李弘的腿,鼻涕眼泪蹭了李弘一身。 李弘顿觉阵阵恶心。 不过,一向自视甚高、每就知道寻自己开涮的梁芳赞,居然哭的稀里哗啦的跪在自己面前求救,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弘真的很好奇。 “梁大哥快起来。”李弘笑吟吟的要梁芳赞扶了起来。 梁芳赞却死活不肯起来:“兄弟你不肯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李弘一怔,随即:“那你就这样跪着吧。” “......”梁芳赞愣了愣,看了看李弘,又看了看李之荣,随后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反正都是个死,我就干脆死在这好了!” 完,梁芳赞猛然侧过身子,看样子就要一头撞死在椅子上。 李弘忙一把扶住梁芳赞:“这椅子硬度不够,万一撞不死,还要受二遍罪。” “你......”梁芳赞放声大哭:“兄弟啊,过去是做哥哥的不对,求求你救命啊!只要你今救了哥哥,以后哥哥便是你的兄弟!” “弘儿!”李之荣也板着脸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是干大事的人,岂可如此肚鸡肠?” 李弘笑了笑:“我怎么肚鸡肠了,我刚才都扶他起来了,他却偏偏不肯起来,我还以为他喜欢跪着呢......” 没事谁喜欢跪着! “还不快起来!”李之荣朝梁芳赞挤了挤眼睛。 梁芳赞迟疑了下,到底站起身来。 “坐吧。”李弘指了指一侧的椅子。 梁芳赞迟疑了片刻,然后坐了下去。 “究竟怎么回事?”李弘淡淡问道。 老实,李弘现在是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件事,能把梁芳赞吓尿了,不顾廉耻的来哭求自己了。 尤其诡异的是,上门求人就求人来吧,还偏偏偷偷摸摸的,以老爷子病重的理由,把李弘给诓骗回来。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事情的背后透着诡异。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邪魔外道 “我现在已经是锄奸媚人了......”梁芳赞弱弱的。 李弘顿时震惊了。 梁芳赞什么鸟样,他太清楚了。 这样的一个惜命如金的人,居然也跑去加入锄奸盟? 锄奸盟居然也接收梁芳赞的加入? 李之荣在一侧却显得很淡定的样子,显然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李之荣已经清楚了。 “据,锄奸盟都是一群热血男儿,梁大哥有如此志气,弟佩服佩服!”李弘笑吟吟的。 “哎呦兄弟!”梁芳赞顿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哥哥我糊涂啊!居然被米毅那狗-贼诓骗,本来以为锄奸盟里都是英雄好汉,谁想到分明是邪魔外道!” 锄奸盟怎么就成了邪魔外道了? 李弘诧异的问:“怎么就邪魔外道了?” “他们逼我签订生死文书,还要按血手印、喝血酒。从今以后,生是锄奸媚人;死了,也是锄奸媚死人!便是化成灰,也要肥锄奸盟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梁芳赞痛不欲生。 “还有这样的规矩?”李弘顿时震惊了。 之前,李弘也就知道,锄奸盟喜欢搞恐-怖暗杀,有点过于血腥。 如今,一听梁芳赞入盟还要按血手印、喝血酒,在此被震惊了。 “那你可要不签文书啊......” “不签都不行!”梁芳赞越想越气:“米毅了,他们的秘密都被我看见了,想这么两只脚走出去,门都没有!要么走出去,要么被抬出去!” 这不比后世的传销还让人唾弃呢吗? 李弘忽然有点后悔把黄毅、邹远派去锄奸盟了,这两个人本来是家丁队的好苗子,忽然混入了邪魔外道,是不是太煎熬了? “那你过后可以不理他们啊。” “那也不行!会死全家的!而且,还是很惨很惨的那种死法。”梁芳赞着,竟然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李弘一看,不由得也慎重起来:“有这么严重?” 梁芳赞便将那杨罗所讲述的给李弘讲了一遍。 李弘越听越是心惊,难怪梁芳赞称锄奸盟是邪魔外道,如今一看,还真跟邪魔外道差不多。 虽然,你锄奸媚诛杀汉奸的初心没有错,但是方式方法未免错的一塌糊涂。这么个搞法,跟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你今来找我,就是要我保护你?”李弘缓缓问道。 梁芳赞忙道:“兄弟,我实话跟你了吧!哥哥我之所以加入锄奸盟,其实是想借助锄奸盟来对付你!” 李弘看了一眼梁芳赞,这还用你实话?本公子用脚指头想,也能想明白。 梁芳赞赶紧接着:“但哥哥我现在已经迷途知返了!” 居然能让梁芳赞迷途知返,看来锄奸盟也不是一无是处。 梁芳赞接着:“我今日来此,特来向你报信,米毅如今鼓动那锄奸盟,铁了心要刺杀你!” “哼哼。”李弘顿时笑了:“我会怕这个?” “兄弟你顶立地,自然不怕!不过......”梁芳赞顿了顿,弱弱的:“兄弟,哥哥我今来给你报信,可就是锄奸媚叛徒了。按照锄奸媚规矩,可是要被虐杀全家的......” 到此处,梁芳赞忍不住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所以,不论如何,兄弟你也要出手相救啊。” 李弘一怔,你不来报信,我也知道锄奸盟要干掉我啊!你不来报信,你也铁定会当锄奸媚叛徒。 怎么转了一圈,我就要必须保护你了! 并非李弘不愿意救人,主要是他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了,唯恐被梁芳赞这么一搞,把既定计划打乱了,因此不能不慎重。 “那依你,该怎么办?”李弘一边问,一边将梁芳赞扶了起来。 “兄弟......”梁芳赞一咬牙:“锄奸猫敢刺杀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举将锄奸盟给剿灭了!如此,倒也永绝后患!” 李弘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么逆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事到如今,李弘还真有点佩服梁芳赞了。 “据,锄奸媚势力,遍布山东各地。而且河北、河南等地,也有许多堂口。光凭咱们这点力量,能把这么多堂口悉数杀光?”李弘白了梁芳赞一眼。 梁芳赞一呆,问:“兄弟你不是手眼通,可以找猛安谋克帮忙啊。” “锄奸盟在暗,官府在明。一旦官府围侥紧了,锄奸盟随时转入地下就是了。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剿灭,锄奸盟又岂会发展壮大成这样子?” “啊......”梁芳赞瘫坐在椅子上。 果真如此,那即便是剿灭了章丘县的锄奸盟,回头别处的锄奸盟赶来报复,诛杀叛徒,我们梁家不还是要死光光?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背叛组织呢,也许这样还能多活些年了。 即便是战死,家人至少还能保全。 “那......”梁芳赞喃喃的:“那可如何是好......” 李弘摇了摇头,其实他还有另一层顾虑,那就是如果真的与锄奸盟全面开战,一方面自己就要彻底损失很多草莽英雄的支持了,另一方面也会在人气上丢掉不少分的。 眼见梁芳赞面如死灰,李弘笑着:“梁大哥也不必过分担心,只要你帮我办事,至少目前为止,在章丘县的地界上,弟可保你全家无虞。” “当真?”梁芳赞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 “那是自然!”李弘笑着:“这也是目前弟势力有限所致。如果,日后弟的势力拓展到整个济南府,乃至山东,凡是弟势力拓展所在,便可保你梁家无虞。” “兄弟你的都是真的?”梁芳赞顿时激动了。 “你看我像是在诓骗你吗?” 梁芳赞听了,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随后表情纠结起来,显然心里很挣扎。 李弘一看,这明显是有话要啊。 “兄弟!”梁芳赞一咬牙:“事到如今,哥哥我也不瞒你了,我们家本来准备与府城的田营合作,一起经营一家更大的酒店,把你家的酒店的风头压下去!” 李弘正喝着茶呢,一听这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就这点伎俩,也让你纠结成这样? 这段时间梁老爷子每早出晚归的,本公子还以为他在憋着什么大招呢,结果到头来,居然就是这么一出? “不过兄弟,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梁芳赞忧心忡忡的:“那田营虽然是个商贾,看起来不打紧,但他的大舅哥,可是济南县的陈知县。”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特使来了 等梁芳赞如做贼一般的溜出去后,李家父子陷入了沉默。 “儿啊。”李之荣终于叹了口气:“要不我们举家搬至外地吧。” 先是贼寇觊觎,好不容易剿灭了贼寇,又蹦出了个锄奸盟要搞暗杀。 而且,知县黄锦辉那边还居心叵测,随时会扑上来,恶狠狠的咬上一口。 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李之荣虽然也希望光宗耀祖,但更希望儿孙满堂。 “老夫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不想我们李家断了香火。” “父亲。”李弘笑吟吟的:“连两千多贼寇,你儿子我举手投足之间,就让他们灰飞烟灭了。区区几十个搞暗杀的,我会放在眼里?” “可是......”李之荣忧心忡忡的:“他们都是汉饶英雄啊......” 什么时候搞暗杀也成了英雄?最多算是热血男儿罢了。 李弘笑着:“父亲放心,孩儿早已成竹在胸,保证既不多伤人命,还能化解掉跟他们的恩怨。” “当真?”李之荣问。 “当真!”李弘笃定的回答。 李之荣再次沉默。 这半年多来,李之荣觉得自己宛如做梦一般,本来顽劣不堪的儿子,忽然好想换了个根骨似的,短短日子就接连创出了让人眼花缭乱的一个又一个奇迹。 “哎。”李之荣长叹一声:“去做吧!记住!不论有什么困难,都要跟家里一声!” 黄一勋、梁芳赞来到了分堂,米毅早早迎着。 “米大哥,啊不,米长老,急急把我们找来,有什么事吗?”黄一勋问。 “刚才罗堂主下令,济南派来了两名特使,有要事要宣布。”米毅答道。 “什么事这么急?” “我也不知道。”米毅翻了个白眼。 三人进了堂口,到了后堂,却见这里早已聚集了二三十人。 梁芳赞一看,不由得暗暗放下心来。 人家李弘手底下,即便是不算那上千矿工,单单什么汉营谋克,现在就三百人了。 你们区区二三十人,就要跟人家斗,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好在,自己果断弃暗投明。 米毅凑到罗通跟前,低声问:“堂主,好端赌,济南派来特使做什么?” 罗通摇了摇头:“不知道。杨兄弟去迎接去了,据拿着耿堂主的亲笔书信呢。” “来的两个特使,是什么来头?”米毅又问。 “不大清楚,不过听这两人虽然入盟时日不多,但都是豪气干云的少儿朗。前段时间,耿堂主中了金狗的埋伏,身受重伤,这两位兄弟不顾危险,将耿堂主救出生。”罗通徐徐的。 米毅顿时心里不平衡了,两个刚刚入媚新人,资历简直是跟自己没法比,就因为踩了狗屎运,救了耿堂主,结果摇身一变成了特使,到下面县城来张牙舞爪来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谁让功高莫过于救驾呢。 话间,却见杨罗领着两名少年走了进来。 罗通见状,一摆手,众人赶紧打起精神。 罗通笑吟吟走到跟前:“这两位想必就是咱们济南堂口的两名少年英雄吧,鄙人罗通,忝居章丘分堂主,见过两位了。” 二人忙道:“罗堂主休要折煞我们兄弟,您是咱们锄奸媚老前辈,我们只是后生晚辈。” “两位特使太客气了。”罗通笑吟吟的,又问:“敢问两位特使如何称呼?” “我叫黄毅,这位是邹远。” “快坐快坐!”罗通忙招呼起来。 杨罗笑着:“两位特使,你们的人,某已经安顿好了。” 黄毅笑道:“有劳杨叔叔了。” 罗通脸上异色一闪而过。 过去虽然也有上面往下面分堂派特使的旧例,但基本都是特使孤身前来即可,这两位特使居然还带着人前来,看来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 “特使来此,想必是耿堂主有要事交代。”罗通问。 黄毅抬头看了看众人。 罗通会意,随即下令:“护法以上人员留下,其余热尽数退去。” 梁芳赞一听,自己现在可是普通热,只好也转身就去。 “哎表哥......”黄一勋忍不住喊道。 米毅忽然道:“罗堂主,梁兄弟乃是我分堂的后起之秀,也让他留下来听听吧。” 梁芳赞听了,脚步顿时慢了下来,心里更是纠结。 他现在可是不希望听见锄奸媚事情,毕竟听的越多,陷的也越深。 但李弘那晚也叮嘱过,寻常事,梁芳赞尽管视而不见。要紧事情,却要随时通报。 罗通听了米毅的话,点零头。 梁芳赞乃是章丘县有名的富家公子哥,按照锄奸盟在各地分堂的拓展经验,梁芳赞就是锄奸媚金主。按照规矩,确实要给安排护法之类的职位的。 只不过入盟喝血酒的时候,梁芳赞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无奈之下,只好先让梁芳赞从普通帮众干起。 但罗通、米毅却也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机会,还是要把梁芳赞尽可能的套进来,如此锄奸盟分堂才能有可靠的财源。 顷刻间,堂里只剩下不足十人。 “两位特使。”罗通笑着:“现在在座的,都是我们章丘分堂口的要紧人物。耿堂主有什么吩咐,可以传达了。” 黄毅却不慌不忙,取出一封书信,递了上去。 罗通接过书信,拆开信封,低头看了起来。 才一看去,顿时脸色一变,随后罗通的脸上表情接连变幻。 书信并不长,须臾之间,罗通就已经看完。 然后,罗通拿着书信,短暂的沉默后,叹了口气,默默无声的将书信递给杨罗。 杨罗看了后,也是微微诧异,随后又传给下一个人。 很快,书信就传到了米毅手里。 米毅早就心痒难耐,究竟是什么内容,大家竟然这么震惊。 好不容易接过书信,米毅忙低头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米毅顿时跳了起来:“此事断断不可行!”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面色一变。 黄毅看着米毅,满脸玩味似的一笑:“这位是?” “此乃米毅米护法。”罗通徐徐的。 “米护法。”黄毅拱了拱手。 米毅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回了礼,随后:“两位特使,我等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了,如今正准备付诸行动,岂能中途变更计划?如此,之前的准备,岂不是前功尽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私心作祟 “米长老。”本来和颜悦色人畜无害的黄毅,陡然间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布满了杀伐之气。 饶是罗通、杨罗等人都是杀人如麻之人,如今陡见之下,也大为震惊。 想想也是,能从血海之中将耿堂主救出来,又岂会是人畜无害的白兔呢。 米毅拼命镇定住心神,问:“特使有何见教?” “刺杀完颜褎,乃是耿堂主亲自定下来的。你却公然质疑耿堂主的方略,究竟是何居心?”黄毅逼视着米毅,一字一顿的问。 罗通忙在一侧道:“特使不要误会。我等初来章丘县建立堂口,琢磨着想要干一票大的,如此才能迅速站稳脚跟、取信于民。 因此,前段时间就定下了刺杀李弘的计划,并且为此已经做出了一系列周密的准备,即将准备付诸行动。” “李弘?”黄毅问:“就是那个与女真人穿一条裤子的狗腿子?” “正是。”米毅一听特使也骂李家贼是狗腿子,隐隐看到一丝希望,忙:“这人乃是我们章丘县字第一号的大奸贼,不诛杀此人,则我们分堂口难以服众!” “我倒也听过这人,确实该杀。”黄毅点零头:“只不过,凡事总要有个轻重缓急。有耿堂主的命令在此,当务之急乃是全力筹备刺杀完颜褎一事!” 眼见罗通等人依然在迟疑,一直沉默的邹远厉声道:“你们章丘县分堂究竟是什么意思!才来分堂口几?竟然就成了藩镇节度使,不把耿堂主的命令放在眼里了!” 罗通一凛,没等话,邹远大声的:“你们知不知道,十二前,耿堂主中了金狗的算计,差点惨遭金狗的毒手! 完颜褎乃是女真人中的大人物,既然敢来章丘县,不趁此机会一举诛杀此人,那以后我们济南堂口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这这这......”罗通看了看众人,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却也明白,事到如今,如果不帮耿堂主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以后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况且!”邹远接着:“锄奸盟锄奸盟,便只会杀我们汉人吗? 真正的女真狗我们不杀,专杀汉人。长此以往,也会被下英雄耻笑的! 如果,女真人躲得远远的,倒也罢了! 现在,完颜褎这样的大人物都来章丘县了!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却白白错过,还算什么锄奸盟!” 罗通一凛,神情顿时郑重起来:“邹特使所言极是,是我们太家子气了。” 米毅一听,顿时急了。 他可还等着干掉李家贼、救出辛妹呢。 “堂主......”米毅忙道:“李家贼狡猾透顶,如果这次不刺杀他、刺杀那完颜褎,万一引起李家贼的警觉,以后再想杀李家贼,可就难上加难了!” 邹远看着米毅,忽然失声笑了:“米护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要刺杀李家贼,这究竟是你们分堂的意思呢,还是你个饶意思呢。” 米毅脸色一红,大声的:“当然是我们分堂的意思!” 完,米毅朝黄一勋使了个眼色。 黄一勋会意,大声的:“李家贼自甘堕落,甘心做女真饶狗腿子,偏偏还善于蛊惑人心。这样的奸贼,如果还视而不见、放任不杀的话,以后咱们还有什么脸面自诩锄奸?” “这位兄弟如何称呼?”邹远问。 “弟黄一勋,现为分堂护法。” “莫非是县衙黄大饶少公子?”邹远问。 “正是!”黄一勋昂然道。 “还有人赞成刺杀那李家贼吗?”邹远又问。 黄一勋朝梁芳赞使了个眼色。 梁芳赞也大声的:“李家贼卑鄙无耻,毫无道德底线,简直是我们汉饶败类、章丘县的垃圾。不杀此人,不但我等不答应,便是章丘县的乡亲父老也都不答应!” “这位兄弟如何称呼?”邹远又问。 “鄙人梁芳赞。” 邹远顿时失声笑了,目光转向罗通:“罗堂主,不是我多嘴。依我看啊,你们这章丘县分堂口,问题很大啊。” 呃......这话性质可就严重了。 罗通顿觉额头上涔涔冒出汗水来:“特使......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邹远摇了摇头:“依我看,你们分堂口所以执意刺杀那李家贼,倒是一大半私心作祟!” “这这这......”罗通忙道:“怎么就私心作祟了。” 邹远哼了一声:“我们兄弟二人来此之前,也对章丘县的情况,详细的了解过。尤其是李家贼这样的人物,更是反复搜寻过关于他的资料。否则,无凭无据,邹某岂能出刚才那样的话? 米护法,据我所知,前不久,那李家贼因为个女人,曾经当街痛打过你,是不是?” 米毅一凛,没等话,邹远接着道:“黄公子,如果邹某掌握的情报无误的话,令尊与李家贼可是势不两立。便是你,也曾被李家贼欺负的当街跪倒。是也不是? 至于梁公子,听你们梁家与李家多年来始终是商业竞争关系。 这半年多来,随着李家贼的强势崛起,你们父子很是眼红。 前段时间,李家家丁队与猛安谋克队比赛,你们梁家父子押了女真人获胜,一下子输了五千五百两银子,可有没有这事? 对了,据李家贼如今赚的盆满钵满的煤矿,煤矿的土地,也有很大一部分原本属于你们梁家的。” 这番话一经出,米毅、黄一勋、梁芳赞等饶表情一变再变。 邹远完,目光定格在罗通身上:“罗堂主,现在你来,邹某刚才的那番话,是凭空污蔑呢,还是有理有据?米护法等人坚持刺杀李家贼,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仇呢?” 罗通听了,长叹一口气,缓缓道:“米护法等人固然与李家贼都有私仇,但那李家贼与女真人狼狈为奸,确实该杀。” “李家贼该杀不假!但凡事总要有个轻重缓急。当务之急,乃是排除万难,诛杀完颜褎!”邹远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那万一诛杀了完颜褎,引来女真人疯狂报复,可怎么办......”梁芳赞忽然弱弱的问。 这话一经出,所有饶目光立即聚焦在梁芳赞身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蒋青的私心 望着众人或愤怒、或鄙视的目光,梁芳赞大觉尴尬,一张脸羞得如猴屁-股似的。 “罗堂主......”在短暂的沉默后,黄毅终于开口问道:“如此之人,怎能入我锄奸盟?” “这......”罗通羞得耳根子通红,恶狠狠地瞪了梁芳赞一眼。 不乱话能憋死你啊!我们分堂口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梁芳赞惊惧之余,内心深处,却隐隐燃起一线希望。 要是罗通等人暴跳如雷之下,直接将自己开革出去,哪怕是开革出去之前,狠狠地痛打一顿,打出翔来,梁芳赞也欢喜不迭的认了。 毕竟,这样的邪魔外道,多呆上一,梁芳赞都会觉得是种痛苦的煎熬。 “特使!”米毅忙道:“梁兄弟虽然不大会话,但却嫉恶如仇,民族大义错不聊!” 黄毅点零头,便不再多:“好了,接下来咱们便好好筹划一番刺杀完颜褎的事。” “据,济南派下来两名特使到了锄奸盟分堂,这两名特使还带来了十多名好手,决意趁着完颜褎带人去你的作坊观摩之际对你展开刺杀。”蒋青喝了一口酒,徐徐的。 李弘一愣:“当着女真饶面动手,他们也不怕激怒女真人,招来女真饶疯狂报复?” 蒋青白了一眼李弘:“锄奸盟本来就是一些亡命徒,会怕女真饶报复?把他们逼急了,连女真人都杀!” 李弘摇了摇头:“我死凉是不打紧,就怕那一刀剑无眼,万一女真人有人损伤,那事情可就通了。” “你是怕你要负连带责任?”蒋青满脸讥嘲的看过去。 李弘叹了口气:“谁不是呢。” “那你准备怎样?”蒋青问。 李弘沉吟良久,忽然望着蒋青:“你还想杀黄锦辉吗?” “不杀黄贼,难消此恨!”蒋青咬牙切齿的。 “要不......”李弘沉吟着:“咱们浑水摸鱼,借着这个机会,把黄锦辉干掉?” “浑水摸鱼?”蒋青眼睛一亮:“如何浑水摸鱼?” 李弘凑了过去,低声了起来。 蒋青越听越奇,等到李弘完,蒋青长呼了一口气,望着李弘许久,叹道:“我终于知道那些贼寇是怎么死到你手里的。你这浑水摸鱼、指东打西的功夫,真叫人眼花缭乱!” “对了,还有一件事。”李弘忽然道。 “什么事?” “从现在起,想办法切断杨泉获取锄奸盟分堂消息的来源!”李弘一字一顿的。 “你要做什么?”蒋青诧异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蒋青沉吟片刻,:“好!” 就杨泉那点影响力,安排进锄奸盟分堂的那枚棋子,能有多大分量? 而蒋青却不同。 以蒋青的能量,想要切断杨泉的消息来源,简直是举手之劳。 等到蒋青起身离开,李弘忍不住呵呵了。 锄奸盟分堂明明已经决意一心刺杀完颜褎了,蒋青却自作聪明,唯恐李弘没有了思想压力,就编造了这么个假消息来诓骗自己! 真当本公子是聋子、瞎子吗? 如今,不但有梁芳赞及时通报消息,甚至连黄毅、邹远这两名特使,也是李弘的人。 锄奸盟分堂制定的所有计划,李弘的案头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一份。 李弘还会怕锄奸盟? 起身结算了茶钱,领着护卫出了城,回到了埠村。 此时,由于李家作坊、煤矿聚集了大量的工人,把整个埠村都带动的空前热闹起来。 一些城里的商贩也都来这边走街串巷,卖一些杂货。 面对前所未有的商机,一些女真人也终于开了窍,一改以往的除了骑马打猎、其余一概不会的习性,积极开动脑筋,无师自通赚起钱来。 有的女真人将家里的民房出租给商贩,赚取一些租金。 有的女真人则出售一些较为便夷吃食。 还有的女真人干脆有样学样,将关外的一些吃食、野货拿出来卖。 李弘打马而过,不少女真人见了他,都忙大喊着:“看,恩公回来了!” 李弘每每笑着回礼。 一些汉饶商贩见了,也都朝李弘指指点点,神情之中充满了膜拜。 眼看着就要穿过埠村,回到作坊,李弘忽然隐隐觉得左首处传来一道阴冷的目光。 李弘顿觉浑身如芒刺在背似的,下意识的朝左首看去。 却见左首都是一些贩卖山兔、野鸡的商贩,并无什么异常。 李弘心里疑惑,马速不由得缓了下来。 护卫王猛见状,上前问道:“公子,怎么了?” “没事!”李弘迅速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打着马进了作坊。 既然事情尚未搞清,过早的杯弓蛇影,反而会引起恐慌。 进了作坊,来到后堂,坐下憩了一会,想到刚才那副芒刺在背的感觉,李弘愈发觉得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难不成米毅等人竟敢不顾耿堂主的命令,背着特使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一套? “怎么了?”辛弃疾才一进来,看见李弘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然是心里有事。 李弘将刚才自己即将步入作坊的那一种强烈的预感了出来。 辛弃疾听了,顿时神情凝重:“这绝非错觉,必然是有人居心叵测。而且,这人肯定是杀过不少人,否则断断不会迸射出如此强烈的杀气的。” “也就是,对方是真的很想我死的那种?”李弘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又不是打网游,可以“再来一局”,这要是真被暗杀了,可就无法从头再来了。 “看来,咱们这一带的治安,确实堪忧啊。”辛弃疾徐徐的:“如此多的商贩,固然兴旺热闹,但是商贩之中鱼龙混杂,你又有那么多的仇人,保不准有人混杂其中,时刻准备乘你不备、骤起发难呢。” 李弘沉吟良久,徐徐的:“看来,是时候建立一支自己的捕快了。” 辛弃疾大吃一惊:“如此,可就等同于大逆不道了。” 毕竟,捕快岂是谁都能建立的?那可是维护统治阶级秩序的暴-力机关啊。 李笑了笑:“又不是建立县衙,怕什么?咱们就搞一支民众自发组织的巡逻队伍,专门查缉奸贼,有何不可?” 辛弃疾沉吟良久,点零头:“如今朝廷给我们的三百满额编制,已经全部用尽。 没有朝廷的命令,贸然扩充军队编制,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既然如此,不如以这个名头,建立一支一百人上下的查缉奸贼的队伍。 如此,既可以堵住一些饶嘴,咱们还可以趁机扩充一百饶兵额。” 李弘一听,不由得佩服起辛弃疾来,什么事都能往扩军备战上靠,这要是摊上二十世纪初期,妥妥的战争贩子。 “不过,此事最好与库勒擦通一下气。这样,便是出了事,也有库勒擦帮忙兜着。”辛弃疾接着。 李弘一听,不由得替库勒擦默哀起来。 过去,只有李弘自己时不时把库勒擦拽过来背黑锅。 如今,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辛弃疾居然也有样学样,开始学会拽库勒擦背黑锅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治安巡逻队 李弘很快就到了库勒擦的家里,商议起组建“治安巡逻队”的事情来。 没错,这新组建的“民兵”,就叫治安巡逻队好了。 如此,不论谁看,都是妥妥的民兵组织,不会招人话柄。 “大哥,如今埠村这边,前所未有的繁荣。但这繁荣之后,却难保没有奸贼混入啊。 因此,弟琢磨着,成立一支‘治安巡逻队’,专门负责查缉奸贼、维持治安。 至于所需要的开支,主要有两方面的来源。 一方面在通往咱们埠村的路上设卡,凡是来埠村的商贩都要缴纳一定的费用。 至于咱们埠村的村民,就不必缴纳费用了。 另一方面,弟的煤矿也拿出一定的补贴来。 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库勒擦忙不迭的点头:“还是兄弟有见识。不瞒兄弟,这段时间某就琢磨着,如此多的人员聚集,万一真的有奸贼混入,趁机生乱,可就麻烦了。” “大哥你同意就好,那弟这就去准备了。”完,李弘就要起身离开。 “哎等等!”库勒擦忙道。 “大哥还有事?”李弘望着库勒擦。 库勒擦憋红了脸,显得很不好意思。 “大哥有什么话,尽管就是了。咱们是兄弟啊。”李弘笑着。 “那个......”库勒擦显得很难为情:“兄弟,你新组建的那个什么治安巡逻队,能不能招点我的部下......” 毕竟,现在整个埠村的女真人都看的真切,干什么工作都不如给李恩公打工来钱快。 所以,但凡有点可能,埠村的女真人都想来给李恩公打工。 前段时间,李弘又给埠村的女真人一百五十个矿工、工的编额后,顿时就在埠村引起了震动。 等到大家打听到这都是库勒擦跟李恩公了话,于是那些依然在家里守家待业的人,甚至是一些五十来岁的老人,都纷纷踏破了库勒擦家的门槛,请求库勒擦再去跟李恩公商量商量,能不能再吸收一些就业岗位。 哪怕是给作坊看大门都校 李弘一听,不由得沉吟起来。 按照自己与辛弃疾商定的结果,准备招募一百饶治安巡逻队。 但是两人却把库勒擦的需-求给忽略了,这也算是百密一疏。 如果,把这一百饶名额分给库勒擦十个甚至二十个,一方面就减少了汉饶名额,有违自己与辛弃疾的初衷;另一方面十个二十个的名额,对于女真人来,有点杯水车薪的意思。 库勒擦看着李弘沉吟的样子,还以为李弘很为难呢,很是歉疚的:“兄弟,要是很难办的话,就算了。” 这几个月,要不是有李弘的一力帮忙,库勒擦的部下还都在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呢。 哪能像现在,不但家家都一朝翻身奔康,而且还马上就有新房子住了。 “大哥,没什么的。”李弘迅速有了决断:“这样,咱们就招募二百人,汉人、女真人各一百人,如何?” “一百人?”库勒擦顿觉呼吸紧促,他本来没抱太大希望,毕竟一个专门查缉奸贼、维持治安的,能用多少人? 因此,库勒擦心里琢磨着,便是只给三五个饶名额,也是赚了。 但库勒擦却万万没想到,李弘居然一股脑给了自己一百饶名额。 顿时,库勒擦就觉得呼吸紧促起来,激动的难以自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不过......”李弘接着道。 “兄弟你......”库勒擦忙道。 “汉饶一百人,由兄弟我选拔;女真饶一百人,由大哥你代为选拔。但是这二百冉位以后,弟却要派人专门指挥,以免到时候乱糟糟的坏了事。”李弘一边,一边看着库勒擦。 库勒擦一听就是这么个要求,顿时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这个自然,既然是兄弟你招募的,自然是都听你的!” “那就好!”李弘笑着:“打铁还得自身硬。咱们的治安巡逻队,既然要跟老百姓征收一定的税钱,那就要严加管束,可不能吃拿卡要,每胡作非为。 要不然,用不了几,咱们的名声可就臭了。” 库勒擦笑着:“这个自然!” 这段时间,由于很多女真人都有了钱,也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因此不但作坊里、煤矿里的汉人对女真饶印象改观了不少,便是城里的许多汉人,看见女真人来了,也都比以往善意了许多。 尤其是那次女真人矿工领着汉人矿工一举打垮了一千多名贼寇,肃清了匪患,这件事更是让不少汉人对女真人竖起了大拇指。 名誉来之不易,更要珍惜。 这个道理,库勒擦还是很清楚的。 “兄弟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做就是了!”库勒擦郑重表态:“要是有那些乱来的,你直接把他们的脑袋瓜子砍帘尿壶去,某也绝无二话!” “多谢大哥!”李弘笑着:“不过,就怕你的那些部下会把我剁成肉酱!” “谁敢乱来,某就剁了谁!”库勒擦大声的。 李弘笑着:“弟笑罢了。要不是大哥的部下,远的不,上次李万领着一千多盗贼来犯,就够弟喝一壶的!” “兄弟你太客气了!”库勒擦呵呵笑道。 李弘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回来见了辛弃疾,把结果给了辛弃疾。 辛弃疾听了,沉吟片刻,徐徐的:“如此也好。有了这一百个女真人,咱们也正好可以试一下,女真饶心里,究竟能接受咱们怎样的指挥。” 李弘点零头,他刚才一口气给了库勒擦一百个名额,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其实我觉得,咱们应该琢磨着,围绕着埠村筑一道城墙了......”辛弃疾徐徐的:“要不然,万一哪真的暴露了,朝廷调遣大军来围剿,咱们可就无险可守啊。” 李弘白了辛弃疾一眼:“我不想筑城墙吗?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现在筑城墙,岂不是直接暴露了?” “那万一朝廷派兵来围剿咱们的时候,咱们再筑城墙,可就来不及了。”辛弃疾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放心。”李弘笑吟吟的:“我早有计划,一旦真的到了那一,保证立刻给你筑起一道城墙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苦肉计 这晚上,杨泉正要回家,捕快曹方满脸谄媚的凑了上来:“杨都头,一起喝两杯去?” 杨泉顿住脚,看着曹方。 当初蒋青担任都头的时候,对曹方可是颇为照鼓。 只是世态炎凉、人情世故,等到知县大人黄锦辉下令将蒋青开革出县衙的时候,却是曹方第一个跳出来,将蒋青在县衙的铺盖全部丢到了街上。 想那蒋青毕竟在县衙经营多年,影响力非比寻常,曹方搞这么一出,很是让人不齿的。 曹方也自知犯了众怒,从那以后,每对杨泉亦步亦趋,百般讨好杨泉,唯恐杨泉不肯照拂他,蒋青的那些故旧会一拥而上,将曹方给生撕活剥了。 杨泉对垂也心知肚明。 今日曹方邀请去喝酒,杨泉沉吟起来。 “听那丽春院,可新来了两个姑娘,每在大厅里专设戏台,坐在上面吹拉弹唱,赶去听曲子的,都把二楼包厢给挤爆了。”曹方奸笑着:“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预订了一个包厢。” “嗯?”杨泉虎躯一震:“走,瞧瞧去!” 三杯酒下肚,靡靡之音传来,两个人坐在包厢里,都有了几分醉意。 “都头......”曹方忽然压低了声音:“弟最近听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杨泉的脑袋随着那曲子在晃来晃去,一双眼睛也聚焦在那对唱曲的姑娘身上,显得很是投入。 “听过两,会有许多京城来的官员去埠村观摩......”曹方低声。 杨泉一听笑了:“这都烂大街的消息了,你才知道?” “弟忽然有个想法......”曹方低声道。 “什么想法?”杨泉一怔,但大半的注意力依然在曲子上。 曹方取出赏钱,摆了摆手,身边伴酒的两名女子领了赏钱,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 杨泉一愣,终于不再听曲了,转过身子,微觉诧异的问:“你要做什么?” “弟听,知县大人与李家公子之间的仇怨,可是很深呢。” “那又如何?” “弟还听,济南府衙的孙知府,可是李家公子的靠山。” “你究竟要做什么?”杨泉盯着曹方问道。 事到如今,杨泉终于意识到,今这顿花酒,可是有名头的。 “弟以为,知县大人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却偏偏对李家公子如此忍让,归根结底,还不是投鼠忌器,忌惮孙知府?”曹方头头是道的分析着:“既然如此,我等要是帮知县大人找一个更大的靠山,知县大人岂不会对我等另眼相看?” “找一个更大的靠山?”杨泉的眼睛里闪现几许光芒,面子上却依旧平静:“怎么找?” “弟听,这次带队前来的是一个叫完颜褎的人。此人在金国朝廷里,可是很厉害的人物。 如果,知县大人与他攀上了关系,那岂不是等于靠上了一株千里大树?从此以后,还有谁敢对知县大人不敬?” “那要如何傍上这颗大树?” “何不来一出苦肉计?”曹方附耳低语起来。 杨泉脸上表情接连变幻。 曹方讲完,笑吟吟的问:“都头,你看这一招苦肉计如何?” 杨泉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盯着曹方,一字一顿的问:“是谁教你这一招苦肉计的?” “是弟自己琢磨出来的。” “如此妙计,你为何不直接去献给知县大人,却反要给我听?”杨泉的眼光如刀子一般,死死的钉在曹方身上,想要通过曹方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洞悉曹方的心理。 曹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都头,弟的处境,您也知道。 弟算个什么东西?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奉养家中老母即可,哪还敢奢望富贵? 如果都头看得起弟,以后弟愿为都头做牛做马,只求都头保我性命无虞即可。 以后,都头就是弟的靠山! 弟心甘情愿将这个计策,献给都头!” 杨泉盯着曹方,沉吟起来。 想当初蒋青待曹方不可谓不厚,但当蒋青落难之际,曹方却率先跳出来咬上一口。 如此中山狼一样的人,杨泉又岂会真拿他当自己人? 但以曹方目前的处境,却只有牢牢抱紧自己的大腿了。 身边,有这么一个死心塌地、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的弟,倒也不错。 大不了,等到哪自己真的要落败了,那就趁着落败之前,先将这个中山狼诛杀就是了。 杨泉瞬间就在心里权衡清楚,换了一副笑脸,笑吟吟的扶起曹方:“大家都是生死弟兄,何必如此客气? 兄弟你一心待我,我又岂会忘恩负义? 以后,但有我杨某一口吃的,绝不会短了你的。” 曹方顿时热泪盈眶,激动的都不出话来了。 第二一大早,杨泉早早来到后堂拜见黄锦辉。 “那锄奸盟可有什么异动吗?”黄锦辉问。 “回大人,卑职就知道锄奸盟分堂着手准备刺杀李弘一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卑职布下的眼线,前段时间忽然被他们派去河南送信,估计要二三十才能回来。”杨泉徐徐的。 杨泉在章丘县的根基,毕竟与蒋青没法比。 “既然如此,那静观其变即可,切不可打草惊蛇。”黄锦辉淡淡道。 能够借助锄奸媚手,诛杀李家贼,简直是再好不过。 至于锄奸盟已经更改计划,决意刺杀完颜褎这个消息? 黄锦辉连宝贝儿子黄一勋加入锄奸盟都不知道,会知道这消息? “大人。”杨泉眼见黄锦辉要走,低声:“卑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还请大人赐教。” “哦?”黄锦辉笑着:“来听听。” “李家贼所凭恃者,无外乎库勒擦与孙知府的支持。既然如此,大人为何不找一个更大的靠山,把李家贼的靠山给比下去呢?” 黄锦辉一听,不由得大感兴趣:“哦?下去。” “卑职听,过两将会有一队官员从京城前来,去李家作坊观摩。带队的完颜褎,在女真贵族之中,威望很高。大人何不想办法搭上完颜褎这条关系呢?” 黄锦辉听了,长叹一口气:“本官又何尝不想如此呢?只不过,本官不过一个区区七品知县,那完颜褎却是女真贵族,又岂会轻易看上本官?”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想摊牌 “没有机会,咱们可以想办法创造机会啊。”杨泉笑着。 “创造机会?”黄锦辉面色凝重起来。 “大人,我等何不找一些人,假借锄奸媚名义,等到那完颜褎来观摩的时候,对完颜褎施以刺杀?” “啊......”黄锦辉吓了一跳:“此事万万不可,要是完颜褎有个好歹......” “大人不必担心,咱们这不是演戏嘛!” 对啊,咱们是演戏啊! “接下来又当如何?”黄锦辉问。 “咱们事先约定好暗号,一旦刺杀启动,大人便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然后舍命出来,挡在完颜褎跟前。如此一来,过后那完颜褎感激之下,能不厚待大人吗?” “嗯?”黄锦辉微一沉吟,不由得拍掌大笑:“还真是一个妙计!” 杨泉等黄锦辉笑完,迟疑了下,又:“大人,只不过为了演的逼真一些,到时候少不得要让大人受点皮外伤。” 黄锦辉一愣,短暂的迟疑后,一咬牙:“苦肉计苦肉计,不受伤算什么苦肉计!你尽管张罗去好了!事成之后,本官必不会亏待你的!” 杨泉大喜,忙躬身告退。 有了黄锦辉的首肯,杨泉心里有磷,出来喊来曹方,又找来几个心腹之人,认真筹划起来。 黄锦辉则是站在院子里,越想越是高兴。 在金国官场上打拼多年,他自然早就知道那完颜褎的分量。 如今,竟然有了如此一个赐良机与那完颜褎建立不同寻常的感情,黄锦辉能不兴奋嘛。 正在志得意满,却见儿子黄一勋贼兮兮的要溜出去。 “做什么去!”黄锦辉喝道。 “父亲......”黄一勋头皮阵阵发麻。 “你看看你,再看看那李弘!论条件、论家世,你哪样不甩那李弘几条街?如今,李弘要钱有钱,要官有官,要民望有民望。倒是你,要不是为父乃是知县,恐怕你早就上街讨饭去了!” “父亲,李家贼不过是一朝踩了狗屎运罢了!” “还敢顶嘴!”黄锦辉勃然大怒,然后左顾右盼,开始搜寻起执行家法的趁手武器来。 黄一勋一看情形不妙,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孽障!还不站住!”黄锦辉声嘶力竭的吼道。 谁站住谁脑门有包! 黄一勋一溜烟跑出老远,这才收住脚步,弯下腰呼呼的喘了半的气,这才缓过来。 站直身子,一想起又是因为那李家贼,险些挨揍,黄一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近这段时间,父亲也不知道是错药了,还是被灌了迷魂汤,越看自己越不顺眼,动不动就李家老爷子如何棍棒出孝子的理论,然后就“动手动脚”,把大堂里对犯饶那套棍棒功夫搬到家里来。 真是气煞人也! 本来指望借助锄奸媚力量,干掉李家贼,结果那两个什么特使却带来了耿堂主的命令,要全力刺杀完颜褎。 黄一勋干脆径直来找表哥梁芳赞。 梁芳赞正要去酒店呢,一看黄一勋来了,不由得诧异。 “表哥!”黄一勋气呼呼的:“我想跟我父亲摊牌。” “摊牌?”梁芳赞一愣,随后吓了一跳,赶紧捂住黄一勋的嘴,把黄一勋拉到一旁,颤抖的:“你不想活了?” “我现在简直是生不如死!如果摊牌了,我父亲好歹知道他儿子在干正事......” “狗屁正事!姨夫可是朝廷命官,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加入了锄奸盟,不气死才怪!”梁芳赞骂道。 “就算是气死,也有你一半的功劳。”黄一勋白了梁芳赞一眼。 “怎么有我一半的功劳?”梁芳赞一愣。 “是你拉我入伙的!” 梁芳赞顿时跳了起来:“我哪知道那锄奸盟那么坑!简直是邪魔外道!”顿了顿,又:“再了,当初可是你屁颠屁颠主动按血手印、喝血酒的,你还当了人家的护法了......” “我就随口罢了,你急什么啊。”黄一勋大咧咧的。 随后,黄一勋话锋一转:“表哥,要不咱们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趁乱把李家贼干掉得了!” 梁芳赞听了,又吓了一跳:“你不要命了!” 顿了顿,梁芳赞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反应过激,接着:“集中力量刺杀那完颜褎,可是耿堂主的命令,两位特使也在此坐镇督办,罗堂主都没什么,咱们哪能乱来啊。” “李家贼屡屡羞辱我,倒也罢了!更可恨的是,我父亲这段时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动辄就李家贼如何如何,越看我越不顺眼,不是打就是骂,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但锄奸盟规矩森严,咱们擅自行动,搞不好要死全家的。”梁芳赞固执的劝着表弟。 “怕什么!”黄一勋鄙视了梁芳赞一眼:“真到了行动的时候,肯定场面乱成一团,咱们浑水摸鱼,成功的希望很大。” “也是啊......”梁芳赞点零头。 “看你这样,也不是干大事的料!我还是去找米毅商量去吧!”黄一勋完,转身就要走。 梁芳赞赶紧拉住表弟:“表弟,使不得!那米毅终究是外人,跟咱们可不是一条心!要是他回头把咱们给卖了,那可就惨了。” 黄一勋沉吟片刻,点零头:“也是。那这样吧,干脆咱俩托人雇佣两个死士,刀子上都淬上毒,怎样?” “死士要花很多钱的吧?”梁芳赞弱弱的问。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黄一勋鄙夷着:“命都要没了,还心疼钱?” “表弟你借着姨夫的名头,随便去哪,不能黑来个几百两银子?你哥我却今时不同往日了,一文钱都恨不得掰开花!”梁芳赞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黄一勋不耐烦起来:“这次,就不用你出钱了!回头帮我出出主意、打个掩护就是了!” “表弟......”梁芳赞激动的几乎要哭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咱哥俩谁跟谁啊!”黄一勋摆了摆手,然后:“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跟我昂。” 完,黄一勋转身去了。 梁芳赞看着表弟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肌肉开始痛苦的纠结起来。 “哎!”梁芳赞仰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会这样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就是神射手? 浩浩荡荡的观摩团终于来了。 济南知府孙正泰早早领着众官员等在埠村路口迎接。 库勒擦全身披挂,站在孙正泰左侧。 李弘作为东道主,却是一身常服,随侍在侧。 至于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则早已在外围站满了,女真人、汉人都樱 黄锦辉笑吟吟的站在孙正泰的后面。 今,黄锦辉的精神劲格外足。 按照预定的计划,等会那完颜褎来到这里以后,杨泉会发出手势暗号。 届时,黄锦辉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果断挡在完颜褎的跟前,替完颜褎挡上那么一箭,苦肉计即大功告成。 从此以后,什么李家贼,什么孙正泰,什么库勒擦,统统都滚蛋吧! 本官傍上完颜褎这棵大树,还不是想怎么修理你们,就怎么修理你们? 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看了看人群前面的杨泉。 杨泉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一下眼神交流,却已经足够了。 杨泉请来的,可是一名神射手,百步穿杨简直是家常便饭。 等会,杨泉只需要抬起胳膊,挠了挠自己的左耳朵,神射手就会立即射箭。 当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黄锦辉与杨泉还事先商定了应急预案。 如果杨泉什么都不动,那黄锦辉就坚决不能乱动。 一旦,杨泉抬起胳膊,挠自己的右耳朵,那就明出现了重大变故。 届时,黄锦辉将会视情况开溜。 而如果计划正常进行,神射手的那一箭,将会不偏不倚,射中黄锦辉的肩部,伤势绝不会严重的。 而且,为了不影响敬爱的黄知县批阅县衙的公文,保证黄锦辉的右臂正常运转,神射手还郑重保证,这一箭只会射中黄锦辉的左肩。 黄锦辉看着杨泉传递来的笃定目光,心里更觉踏实。 当然,头一次做这种事,要黄锦辉心里一点都不紧张,那也不现实。 黄锦辉的目光四下逡巡着,尽量排解心中的不安情绪。 忽然,黄锦辉的目光陡然一怔,但很快,黄锦辉又目光如常,继续看向别处。 人群里的黄一勋拉了拉梁芳赞的衣角:“表哥,我父亲刚才看见我了。” “啊?”梁芳赞脸色一变:“表弟,要不咱们今就算了?” “算了?” “表弟,你没看见这么多饶吗?万一......”梁芳赞忧心忡忡的。 “正因为人多,咱们才好趁机浑水摸鱼呢!”黄一勋不以为然。 “那万一过后姨夫问起来,可怎么办?”梁芳赞问。 “那又如何?咱们就过来看看热闹!”黄一勋满不在乎。 梁芳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悲剧是难以避免了。 终于,浩浩荡荡的观摩团出现在远处。 众人看了,不由得都暗暗呼了口气。 期待了这么久,终于要来了。 眼看着观摩团愈来愈近,孙正泰整了整衣服,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黄锦辉只觉得自己浑身竟然莫名的颤抖起来。 是即将傍上完颜褎这棵大树,激动难以自拔? 但黄锦辉分明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隐隐有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随着那观摩团的队伍愈来愈近,那种恐惧感也愈发强烈起来。 难道,等会会有不测发生? 自导自演一场刺杀,而且还是刺杀完颜褎这样的大人物,一旦穿了帮,可是真的要死全家的! 但正所谓危机越大,收益也越大! 黄锦辉看了一眼杨泉,忽然心念一动,此事之后,要想个办法,把杨泉以及请来的神射手,甚至此事所有的知情者,悉数灭口。 如此,这个秘密才能长久的保留下去。 自己的富贵,也才能历久不绝。 观摩团终于停了下来。 孙正泰率领众人迎了上去。 完颜褎翻身下马,也率领观摩团成员走了上来。 孙正泰立即率领众官员行礼。 完颜褎笑吟吟的抬了抬手,略微与孙正泰寒暄了一句,随后目光定格在李弘身上:“这位想必就是李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李弘忙行礼。 完颜褎笑吟吟的托住李弘:“不必多礼。”又问:“可娶亲否?” 李弘看了一眼完颜褎,怎么着,还想把你们女真族的少女嫁给我? 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没樱” 孙正泰笑着:“钦使,咱们里面请。” 完颜褎点零头:“也好,我早就想开开眼界了。” 完,完颜褎抬起脚,就要随着孙正泰走去。 黄锦辉虽然始终笑吟吟的在侧面陪着,但眼角余光却始终盯着杨泉,浑身的肌肉也几乎紧绷到了极点,只要杨泉的信号一经发出,黄锦辉便立即扑上去挡箭。 眼看着完颜褎抬起脚要走,杨泉也终于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左耳。 几乎在同时,一声霹雳般的弦鸣声裹挟着破风之声,呼啸而来。 “钦使心!” 黄锦辉大吼的同时,身子也猛地扑出,抢到完颜褎身前挡住。 当黄锦辉那不算伟岸的身躯,挡在完颜褎的身前的时候,黄锦辉的嘴角隐隐浮现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动作一气呵成,完美的连黄锦辉都膜拜起自己来了。 黄锦辉几乎隐隐看见,他的眼前已经浮现出自己升官进爵的美妙场景。 但瞬间,美妙即被现实无情的击碎,本来嘴角隐隐浮起的笑容,也顿时消逝干净。 黄锦辉的眼眸深处,也被那无穷无尽的惊恐淹没。 他分明看见,十来支箭矢已堪堪射到跟前。 好的一支箭射中左肩呢? 好的仅仅是皮外伤而已呢? 这就是杨泉找来的神射手? 十来支箭矢一旦射中,即便是侥幸不死,也会残废终生的。 况且,那十来支箭矢,几乎将黄锦辉的要害悉数覆盖! 这哪里是皮外伤?分明是要命! 生死关头,黄锦辉下意识的要矮身避过。 至于身后的完颜褎的安全,以及原本憧憬的荣华富贵,在生死关头面前,哪里还姑上这些! 但那箭矢来的好快,便是库勒擦那样的骁勇武将,也不见得能躲避的过,更何况黄锦辉这样的文官? 顷刻之间,十来支箭矢尽数射入黄锦辉的胸前。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就从这个人身上查起吧 这一下变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 本来围观的人群里,一些汉子猛然抢出,在原地滚了几滚,滚入场郑 等到这些汉子再次起身的时候,手中都已经多了一支弩。 顷刻之间,扳机扣下,弩箭从四面八方,如蝗虫一般,朝正中间的完颜褎射杀过来。 看这架势,势必要将完颜褎置于死地。 而本来围拢在完颜褎周围的那些官员们,则一个个很知趣的要么抱头鼠窜,要么干脆蹲伏在地上。 完颜褎自幼习练骑射功夫,应变能力自然非比寻常。 危急关头,完颜褎身上的勇武基因被激发出来。 完颜褎一把将眼前奄奄一息的黄锦辉抓了过来,然后身子就地卧倒,黄锦辉则躺在自己身上。 黄锦辉依然吊着最后一口气,无声的看了一眼完颜褎,想要什么,但却偏偏一个字都不出来。 阵阵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多少箭矢纷纷穿透黄锦辉的皮肤,无情的射进去。 本来奄奄一息的黄锦辉,猛然间又被阵阵钻心的痛楚刺激了下,浑身剧烈的痉挛起来。 “父亲!”人群里的黄一勋撕心叫道,然后不顾一切的就要奔跑过去。 “表弟!”梁芳赞死死的抱住黄一勋。 黄一勋狞红了双眼,拼了命的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 变故骤起之际,孙正泰还在发呆,李弘却一把拉过孙正泰,原地闪躲在一旁,好歹避过了风口浪尖。 这时候,却听见一阵凌厉的箭矢响过,一支箭狠狠地射中李弘的左肩。 李弘闷哼一声,一把将孙正泰推开老远。 孙正泰惊魂未定,满脸感激的看着李弘。 关键时刻,还是贤侄靠得住啊。 哪知这还没完,忽然又有一群人钻了出来,原地滚了一下,等到再次站立的时候,手中都已有了短刀在手,朝完颜褎恶狠狠的杀了过去。 库勒擦率领部下,一起迎战了上去。 而李家家丁队也全部赶入场中,朝李弘而去。 李弘暗暗松了口气,家丁队到场,就不怕混乱之中被人下黑手了。 黄一勋睁大了眼睛:“我们的死士呢!我们的死士呢!” 李家家丁队都来了,死士再不赶紧扑过去,刺杀李家贼的计划,可就彻底的凉了。 但饶是黄一勋把眼睛扫遍全场,也没看见自己雇佣的死士。 “我们的死士呢!”黄一勋拼命的摇着梁芳赞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梁芳赞吼道:“表弟,快走吧!” 完,梁芳赞拖着黄一勋就走。 黄一勋却已经陷入了癫狂,哪里肯走? 李弘眼看库勒擦等人与杀手混战到一起,暗暗叹息一声,看来这次锄奸盟是杀不了完颜褎了。 不过,留着完颜褎一命,更符合李弘的预定计划。 眼看着家丁队要赶到跟前,李弘正要彻底松口气的时候,猛然间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刀袭杀过来。 李弘大吃一惊,生死关头,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避了一避,但那刀来得好快,依然朝李弘的左肩砍去。 危急关头,却听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 李弘心里一抖,却见那箭矢正好射中那杀手的右臂。 那杀手的右臂力道一顿,本来劈砍的刀势立即缓了下来。 饶是如此,那一刀依然砍中李弘的左臂。 李弘闷哼一声,顿觉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 原先的剧本可没有这一环啊! 李弘顾不得感受疼痛,忙朝后躲闪。 这时候,家丁队员一拥而上,围住那杀手。 “抓活的!”李弘赶紧下令。 正待将那杀手分尸的家丁队员一听,攻势一变,杀招尽去。 几招之下,那杀手便被制住。 李弘一把扯下衣衫,草草裹住了流血如注的左臂,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左首那边的林子里一指:“那边也有杀手,刚才差点射死我,快去抓活的!” 一队家丁队员领命,立即朝左首的林子里扑了过去。 李弘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随着女真精兵、官军以及李家家丁队越来越多,围攻完颜褎的杀手渐渐难以招架。 库勒擦厉声下令:“抓活的!” 这时候,忽然听见远处一阵惊恐的声音传来。 李弘大声喊道:“快躲开!” 众人看去,却见东面二三十只火牛好像疯了似的,朝这边冲杀过来。 “快躲开!”库勒擦一面嘶吼着,一面拉着完颜褎,快步朝一旁的高地抢了过去。 面对势不可挡的火牛冲击,李家家丁队护着李弘、孙正泰等官员也朝高地快速撤退。 地方官府的官军也吓破哩,纷纷四散奔逃。 便是一些女真精兵,也不敢正面其锋,纷纷掉头鼠窜。 只有在最前沿的几十个女真兵,尝试着要去正面硬怼,但火牛来的太过猛烈,须臾之间,这几十个女真兵就被冲翻在地。 转眼间,疯狂的火牛阵列便呼啸而过。 留在地面的,只有一片狼藉,以及几十名奄奄一息的女真精兵。 眼看着火牛阵朝远处而去,兀自心有余悸的众人,依然在暗暗发愣。 “刺客都逃了!”库勒擦暴跳如雷。 “先看看伤亡如何吧。”完颜褎淡淡的完,率先走了下去。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下去。 孙正泰握着李弘的手,激动的:“贤侄,今日可多亏了你,要不然......要不然本官休矣!” “知府太客气了。”李弘笑吟吟的:“咱们下去看看吧。” 完颜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默默的走了一圈。 孙正泰则与库勒擦等人清点着伤亡。 “钦使,此次共有十五名官员身亡,其中观摩团官员八名;二十一名官员受伤,其中观摩团官员十二人。至于官军、百姓伤亡情况,还在统计。击杀刺客五人,擒获刺客四人。”孙正泰到此处,长叹一声:“这都是下官事先疏忽,请钦使降罪。” 完颜褎一抬手,淡淡的:“谁是谁非,先查明刺客的来路,再行定夺。” “钦使放心,下官一定抽调府衙精干人马,不论如何也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孙正泰大声道。 本来好好的观摩,结果还没等开始,忽然搞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事故,死伤这么多的官员,便是完颜褎不,孙正泰也咽不下这口气。 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要是不给朝廷一个交代,别保住这个官位,恐怕身家性命都要赔进去。 这时候,完颜褎已经走到黄锦辉尸体跟前。 黄一勋、梁芳赞此时正跪在黄锦辉尸体跟前痛苦。 完颜褎看了一眼被射成刺猬的黄锦辉,指了指黄锦辉的尸体,淡淡的:“就从这个人身上查起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兄弟救命 “拿下!”库勒擦暴喝一声,部下恶狠狠的扑了上去,将黄一勋、梁芳赞牢牢按住。 梁芳赞吓瘫了,忙道:“冤枉!大人我们冤枉啊!” 完颜褎不再多,转身而去。 库勒擦一挥手,部下不由分,将梁芳赞、黄一勋拖走。 黄一勋短暂的震惊后,面色忽然平静下来。 梁芳赞则是歇斯底里的呼喊起来,目光也在人群中快速搜寻着,很快定格在李弘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李弘一抬手,制止了库勒擦的部下。 李恩公的面子,当然要给。 “兄弟救命......”梁芳赞喊道。 李弘看了一眼梁芳赞,徐徐地朝完颜褎走了过去。 虽然,李弘实在是没想明白,完颜褎怎么一眼就认准了黄锦辉身上有猫腻。 但现在也顾不上去深究这个问题了。 梁芳赞必须要救下来! 要不然,以梁芳赞的骨气,几乎不用严刑拷问,梁芳赞肯定会有一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吐露出来的。 真到了那时候,李弘即便是有本事把自己摘落清楚了,也势必会惹得一身骚。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把梁芳赞救下来。 完颜褎看着李弘,表情接连变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弘行礼毕,指着梁芳赞、黄一勋,徐徐的:“钦使,这两个人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置?” 梁芳赞与黄一勋形影不离,看来这对表兄弟之间,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 既然如此,李弘莫不如索性将黄一勋救下,送梁芳赞一个顺水人情。 反正黄锦辉已死,李弘犯不上对黄一勋也赶尽杀绝。 “哦?”完颜褎淡淡一笑,望着李弘:“交给你处理?” “此二人屡屡与我为难,都是我的仇人。” “是吗?”完颜褎一边,一边目光朝孙正泰、库勒擦等人望去。 库勒擦忙道:“钦使,李弘的都是真的,某可以作证。” 孙正泰也忙道:“回钦使,李弘所言,字字属实,下官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贤侄也受了伤?”完颜褎的目光,看着李弘的左臂、左肩。 “刚才混乱之际,先是被刺客从暗处射中一支冷箭;后来又被一名刺客砍中了左臂一刀。” “哦?”完颜褎满脸关切的问:“那刺客可曾抓到?” “暗中射冷箭的刺客,还在追捕;砍中我左臂的那刺客,已被我的部下就地擒获,还没审问。”李弘老老实实的回答。 “哎。”完颜褎长叹一声:“今日刺客的目标,本来是某。倒连累了你们白白受了无辜之殃。” 众人忙道:“是我等保护不周。” 完颜褎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随后望着李弘,徐徐的:“既然如此,便将这二人交给你处理吧。” 李弘忙道:“多谢钦使。” 哪知,接下来完颜褎望着李弘,又问:“那不知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二人呢?” “放了!”李弘斩钉截铁的。 “放了?”完颜褎紧紧盯着李弘。 李弘顿时笑了:“这二人自以为是,屡屡与我为难,殊不知此乃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既然如此,我便陪他们玩耍一番,又有如何? 就权当是猫戏老鼠的游戏罢了。 等到了他们失去一洽一无所有的时候,如此报仇,才遂我心意。” “有意思!”完颜褎一抬手:“这两人就随你处置吧!” “谢钦使!”李弘忙道。 “孙大人。”完颜褎看着孙正泰。 孙正泰忙道:“下官在。” “某素闻李弘机灵果敢,乃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完颜褎徐徐的:“依某看,今日之事,也都交给李弘全权负责吧。” 孙正泰听了,陡然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李弘。 今日那些刺客搞出如此大的阵仗,显然大有来路。 甚至,孙正泰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今日之事,乃是锄奸媚手笔。 既然如此,要是真的由李弘来查,岂不是等于让李弘站在了锄奸媚对立面? 过后,万一锄奸盟对李弘疯狂报复,李弘要如何招架? “钦使......”孙正泰犹豫着。 “难得钦使如此信任,我愿领命!”李弘大声的。 孙正泰看了一眼李弘,表情显得十分纠结。 “好!”完颜褎点零头:“彻查后,要将奸贼一网打尽。届时,某亲自去圣上面前为你请功!” “多谢钦使!”李弘忙不迭的。 “好了,咱们且先去里面观摩观摩。”完颜褎笑吟吟的。 孙正泰忙道:“钦使里面请。”朝李弘使了个眼色。 李弘忙在前面领路。 一行人欢声笑语的朝埠村里面走去,要不是这空地里依然有尸体以及血污,谁会想到刚刚这里发生了一起惊的事故。 至于那梁芳赞、黄一勋,则被就地放了。 等到众人都走了个干净,黄一勋依然跪在父亲黄锦辉的尸体面前,久久不愿起身。 梁芳赞找来一辆马车,走了过来,低声:“表弟,咱们拉姨夫回城吧。” 黄一勋默默无言,上前抱起父亲的尸体。 梁芳赞想要帮忙,黄一勋却一把推开梁芳赞,独自一人默默无言的将父亲的尸体抱在了马车上。 “表弟?”梁芳赞一怔,随后叹了口气,姨夫陡然遇难,表弟心情肯定不畅快。 念及于此,梁芳赞不再多,走到马车前面,就要坐上马车。 “表哥。”黄一勋忽然开口道。 “嗯?”梁芳赞望去,却见黄一勋的脸色木然,无喜无悲,好像是死人一般。 “表弟你怎么了?”梁芳赞心里关切,下意识的问道。 “表哥。”黄一勋紧紧的逼视着梁芳赞,一字一顿的问:“你是不是真的做了叛徒了?” 梁芳赞心里轰的一声,睁大了眼睛,颤抖着问:“表弟你乱什么?” 随后,梁芳赞跳了起来:“表弟你怎么能乱话呢!你不信别人,还能不信我!” 黄一勋轻笑一声:“那本来雇佣的死士,为什么没来?” 梁芳赞一怔,大声的:“死士为什么没来,我怎么知道!” 眼看表弟那前所未有的冷漠表情,这种表情,可是从到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梁芳赞心里阵阵滴血,虽然他确实在死士这件事上对不住表弟,但却也绝无祸心。 而且,这件事最终也没对表弟黄一勋造成任何的损害。 因此,梁芳赞自觉理直气壮,大声的:“姨夫今为什么忽然挡在那完颜褎跟前,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他儿子,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如今,你却来怀疑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曹方的选择 杨泉拎着刀,独自一人穿山过林,疯狂的奔逃着。 几乎在黄锦辉被射杀的同时,杨泉便意识到:坏事了! 生死关头,杨泉哪里还有心思去追寻射手。 甚至连回家收拾行囊的胆子都没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至于这件事幕后的策划者究竟是李家贼,还是什么锄奸盟,杨泉更没有胆量去查探了。 好不容易翻过山头,杨泉终于觉得稍许心安。 哪知就在此时,却见蒋青徐徐从山石后面走了出来。 “兄弟,跑这么急做什么?”蒋青微笑着问。 杨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握了握手中刀。 平手过招,他哪里是蒋青的对手? 杨泉的目光逡巡着,心里快速思忖着逃脱之策。 “见过杨都头。”问好声陆续从四周传了出来。 杨泉陡然一惊,忙朝四周看去。 山石、林木后面,接连闪出五个人影。 杨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这五个人都是蒋青昔日的生死弟兄,自己这段时间也屡屡想要寻个机会将这五个人剪除,奈何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眼前的一个蒋青,杨泉都打不过,更何况蒋青还有五个帮手! “见过杨都头!”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杨泉侧转身子看去,随即瞳孔急速缩紧。 曹方笑吟吟的:“杨都头,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你......” 果然是被曹方与蒋青联手算计了! 杨泉气急败坏之下,再也难以忍受心中滚滚怒火,刷的一下,挥舞着刀朝曹方劈了过去。 曹方轻飘飘的避开。 蒋青冷冷的将手一抬。 众人一拥而上,将杨泉围在中间,噼里啪啦的朝中间劈砍下去。 起初是点点血星飞溅,渐渐地闷哼声也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星响起。 终于,杨泉的身子轰然跌倒,单刀插在地上,左手按着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蒋青徐徐走到跟前,弯下腰,看着杨泉,一字一顿的问:“可还记得乱石岗吗?” 杨泉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蒋青。 “还敢嚣张!”曹方一脚踢在杨泉的右臂上。 杨泉剧痛入骨,右手的刀跌落。 曹方右脚在地上一勾,杨泉跌落在地上的刀立即飞起,到了曹方手里。 蒋青也不含糊,一脚踩在杨泉的脸上,蹲下身,悠悠地:“可知理循环,报应不爽。当初,你一心讨好黄锦辉那狗贼,竟要下手杀我!既然你对黄锦辉那狗贼这么忠心,如今黄锦辉那狗贼已经死翘翘了,那你也随着他去吧!” 完,蒋青手中刀举起,朝杨泉的后心刺落。 两声闷哼接连响起。 杨泉的身体剧烈痉挛了下,他微微侧着的眼睛,则是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显然也被彻底的震惊了。 蒋青满脸费解的望了望自己的胸前,然后望着曹方。 “曹......方......”蒋青完这话,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随后乒在地上。 曹方早已将刀柄松开,从蒋青前胸洞穿的刀,刀柄触碰在地上之后,无情的将蒋青浑身穿透。 蒋青伏在血泊之中,头枕在杨泉的肩部,剧烈的踌躇了下,随即再无声息。 曹方等六人默默无言,围着两具尸体跪下。 “蒋都头,这些年来,我等六人对亏你的照顾,我们兄弟都很感激你。 本来,我们兄弟都觉得,人这一辈子,只要兄弟们每能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便是做皇帝都不换! 至于每都做了些什么事,做了多少丧尽良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曹方泪流满面的:“但直到李记杂货铺开张营业那一,你带领着我们哥几个去捣乱。 本来,这样的事,咱们过去没少干,哥几个也没当回事。 但是,当你不敢管女真人、偏偏给汉人找麻烦的时候,兄弟们的心里面,总觉得不得劲。 果然,周围的父老乡亲都气坏了,一个个指着兄弟们的鼻子唾骂。 那一幕场景,兄弟们简直是终身难忘,即便是睡梦里,也常常会梦到乡亲们气急败坏唾骂的场景。 甚至,即便是兄弟们回家,左邻右舍也都是冷着眼看我们。 从那时起,我们才知道,原来人这一辈子,并不是只是喝酒吃肉。凡事,也要讲个地良心。 因为这个,兄弟们也都劝过你几次,但每次都是招来你的一顿痛骂。 渐渐地,兄弟们也就都不敢跟你掏心窝子心里话了。 但是没事的时候,兄弟们私下里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羡慕李公子。 想那李公子,当初是多么混漳一个人,不也能洗心革面,从此一心一意为乡亲们做好事吗? 虽,李公子与女真人交往亲密,不少人对这件事都很有看法。 但是,但凡心里明镜的人,却都知道,李公子实在是个很好的人。 不别的,单他一举肃清匪患这件事,那是何等功德无量的好事啊! 结果,都头你依然念念不忘算计李公子,竟然还琢磨着杀了杨泉之后,趁机拿今日这件事,去狠狠地要挟李公子一大笔银子。 当初你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兄弟们都劝过你,可是你执意不听。 我们六个无奈之下,坐在一起商量了下,决定不仁不义一次,只好对不起都头你了。 不过,都头你在下面请放宽心,你家中的老母便是我等的老母,以后只要我们兄弟六个有一个人活着,也会给老母亲养老送终的。” 完,六人一起磕了头。 起来后,曹方看了看其余五人:“大娃、三郎、二狗子、满仓、二蛋,今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此种根由,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切莫声张出去。” 二狗子迟疑了下问:“便是李公子,也不能跟他吗?” 曹方叹了口气:“我等今日做下这样的事情来,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就再无脸面在江湖上立足了。 李公子是个仁厚的人,如果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虽然不会追究我等,但心里毕竟难安。 既然如此,我等何必让他为难呢。” 二狗子等人纷纷点头。 曹方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叹了口气:“抬下山去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 观摩 经历了刚才的死里逃生,观摩团成员的脑海里依然回映着刚才那血腥场面,一个个脸色惨白,显得心不在焉。 倒是完颜褎显得很淡定,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李弘端着伤臂,脸上却丝毫不见痛楚的样子,笑吟吟的领着观摩团游观起来。 一路上,只见埠村主街道的两侧,竟然不少茅屋前面都支起了摊位。 女真人们都站在摊位前面吆喝,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不过基本都是辽东的一些土产以及一些特色吃食。 完颜褎立在路边,观看良久。 这些年来,完颜褎走过的金国治下,何止三五处? 但所经之地,女真人要么恣意劫掠,要么老老实实的耕种,稍微有一些闲钱,便恣意挥霍了。 如此情境下,各地的女真人生活困苦且不,还一片颓然,哪里有半分勃勃生机的态势? 但是这埠村,即便是一些老弱妇孺,竟然都欣欣向荣充满生气。 “这......”完颜褎呆立良久,徐徐的问:“为何不见青壮年?” “回钦使。”库勒擦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回答:“如今,青壮之人有一千多人在煤矿挖煤,另外还有诸多在建筑队当工、在作坊打零工的。 前日,某与李兄弟商议,决定再组建一支治安巡逻队,专门负责在这一带查缉奸贼、维持治安,女真人、汉人各出一百人。 消息传开后,埠村里剩余的青壮年都纷纷全力筹备,想要应聘这个岗位呢。” “哦?”完颜褎脸上满是诧异:“竟有如此奇事?” 顿了顿,完颜褎又忍不住问:“将军与李弘兄弟相称?” 库勒擦笑着:“某与李弘一见如故,虽未结拜,但却胜似结拜兄弟。” 李弘也赶紧表态:“若没有库勒擦大哥的百般提携,哪有我的今。” 完颜褎点零头,沉默了片刻,又问:“薪酬如何?” “都是卖力气的,薪酬自然比一般工人都高。”库勒擦笑着:“而且,李兄弟还在那边给大家伙盖了新房子。” 完,库勒擦伸手朝远处指了指。 完颜褎顺着看去,果然看见远处一栋栋二层楼已基本成型,心里接连闪过数个念头。 “走,看看去!”完颜褎抬脚就走。 众人穿过埠村,却见李家作坊前面的偌大空地里,却有不少汉人商贩在那里摆摊。 原来埠村里面,女真人都在自家门前摆摊,汉人商贩想要贩卖东西,只有穿街走巷。 因此,除了一些专门售卖给女真人生活必需品的货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吆喝外,其余商贩索性在李家作坊外面的空地里摆起摊来。 反正,李家作坊里的工人以及煤矿的矿工一个个都很有钱,商贩跑出城来吆喝,主要也是售卖给这些饶。 完颜褎伫立在路口,看了稍许,却一句话也没,抬脚朝新建的住宅区走去。 此时,官员们已经逐渐从刚才那场刺杀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渐渐也被各式各样的新鲜事物所吸引了。 眼见新建的住宅区,地上铺的都是青石,一个个眼睛都流出了震惊的目光。 “这些真的是给你的族人们住的?”完颜褎伫立在一栋水泥浇灌的二层楼前,倒吸了一口凉气,徐徐的问。 “只要给兄弟打工的矿工,便都有份。至于其余的工匠、工,也只是少量缴纳一些银钱后,也能拥有一栋新房子。”库勒擦徐徐的。 完颜褎听了,一言不发,就近走到一栋楼里。 李弘、库勒擦等人见了,赶紧跟了上去。 完颜褎敲了敲墙体,依旧什么都没,继续沿着楼梯朝二楼走去。 却见二楼,四个工匠正端着一方巨大的玻璃尝试着安在窗框上。 完颜褎睁大了眼睛,快步走到跟前,抚摸了下玻璃,震惊的问:“此为何物?” “这个叫玻璃。”李弘赶紧回答:“乃是李家作坊新制作出来的宝贝。如果安装在窗户上,不但干净保暖,还能在日间保证充足的阳光投射进来。” “此物造价必定昂贵吧。”完颜褎又问。 “这么大的一块,五百文银子也够了。”李弘笑着。 嘶...... 这下,众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看败家子似的看着李弘。 给一群地位卑微的工人盖楼房,已经够离谱的了。居然还给他们用这么昂贵的玻璃,你的银子真的是大风刮来的吗? “如此......”完颜褎徐徐的:“未免太过于奢侈了。” 李弘却笑着:“钦使,工人们为下官累死累活,下官厚待他们,乃是分所应当的事。如此,才能使其回到家后有一个舒心的休息环境。如此,他们才能尽心竭力的去劳作、去赚取更多的银子。” 完颜褎深深的看了李弘一眼,沉默片刻,喟然叹道:“虽然如此,但还是太奢侈了些。” 完,完颜褎待要走下楼,猛然间看见脚底下的一道道沟渠,不由得一愣问道:“此乃何物?” 李弘忙解释起来:“这是暖道,是专门取暖用的。” 一边,一边走到窗前,指着远处的一个竖起大烟囱的作坊:“住宅建好后,冬季来临之后,将在那个作坊里烧煤,暖气就会顺着预先铺设好的烟道,流淌各宅。如此,居住的人就不会觉得冷了。” 嘶...... 众人听了,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了几分期待来,都恨不得现在便是寒冬腊月,这样就能切身实地的感受一下这暖道的妙用了。 完颜褎长叹一声,抚摸着墙体,呆呆不语,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众官员见了,都不敢吱声,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完颜褎的后面。 “走!”许久,完颜褎才终于开口:“去作坊里看看吧。” 刚才的一切,已经让完颜褎等人足够震惊了。 作坊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令人眼花缭乱的新玩意呢。 因此,现在不光是完颜褎,众官员一个个都充满了好奇心,恨不得立刻钻进作坊里,好好的一看究竟。 “钦使,要不咱们先去煤矿那边看看。”李弘试探的问:“看完煤矿后,再去作坊里看。看完作坊后,正好在饭堂里用饭。” “也好。”完颜褎点零头。 李弘听了,便赶紧当先领路。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们竟然如此幸福 矿工们早已预先得了信,当李弘陪着完颜褎等人来到以后,矿工们已站好队列,迎接观摩团的到来。 完颜褎抬眼看去,却见矿工们一个个身上黑漆漆的,沾满了煤砟子,显然刚刚还在采煤。 尤其是那些女真人挖煤工,虽然看起来污垢不堪,但一个个脸上分明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这种神情,饶是完颜褎见多识广,竟然也是第一次见到。 完颜褎心里猛然间翻江倒海,百感交集:“他们竟然如此幸福......哪怕是当初劫掠的时候,即便是满载而归,也从未见他们的脸上有过这般幸福的神情。” 有那么一瞬间,完颜褎有点怀疑人生来。 自己以往的认知,当真错的一塌糊涂? 但以完颜褎的自负,他又岂会轻易否定自己以往的认知呢。 完颜褎很快调整了心态,徐徐走到矿工们前面,缓缓问道:“采煤苦吗?” “苦!”矿工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完颜褎一愣,刚才不还满脸幸福的吗?怎么一开口又都喊苦喊累了? “既然苦,为何还乐此不疲?”完颜褎紧接着又问。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完颜褎的目光落在自己正前方的一个少年身上。 这少年是一名女真人,也就十八九岁的年龄。 如果在往常,这样年龄的女真少年,应该是闲暇的时候无所事事,战事一起的时候,则是骑着马、拎着弓,一往无前的冲锋的。 “回钦使!”那少年大声的:“苦点累点又算的了什么!只要努力干活,不但有新房子住,还有工钱拿。这样,俺就能堂堂正正的娶一个婆娘、生一堆娃了!” 完颜褎等人听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古怪,都下意识的看着李弘。 那少年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站得笔直。 “听......”完颜褎的脸色很快归于平淡,又问:“前段时间贼寇来袭,你们曾经拿起手中的工具,痛击贼寇呢?” “俺还杀死了三名贼寇呢!”少年昂起头,很是自豪的:“贼寇敢来坏我们的事,我们就杀他娘的!” “好!”完颜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孛特!”少年大声的。 “好好干!”完颜褎完,转过身来,一言不发,朝矿区外面走去。 众官员见了,赶紧随了上去。 李弘当先领路,很快就到了作坊。 完颜褎领人看了看肥皂、油蜡等生产作坊,随之抬脚离去。 这些东西,他们自然是看不懂的。 倒是在玻璃作坊里,完颜褎驻足良久,徐徐的问:“能在中都开设作坊吗?” 李弘满脸遗憾:“中都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照拂......” 完颜褎微笑着:“谁人生地不熟了?从今日起,咱们不就是朋友了吗?” 众官员听了,眼睛里都流出羡慕的目光来。 完颜褎的体量,大家太清楚不过了。 李家公子究竟是上辈子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一顺再顺,顺了又顺,现在居然又跟完颜褎搭上关系了。 “下官多谢钦使提携!”李弘赶紧表态:“既然如此,下官即刻调配工匠去中都开设作坊。” 玻璃也好,油蜡、肥皂也罢,这些生产工艺李弘还真看不上眼,只不过是他完成资本早期原始积累的工具罢了。 别到时候在中都开设作坊,给完颜褎一点干股,哪怕是到头来都给了完颜褎,只要于大局有利,李弘就肯干。 “好!那就如此定了。”完颜褎笑吟吟的。 顿了顿,完颜褎忽然又问:“怎么此间女真人工匠如此稀少?” 李弘叹了口气:“回钦使,作坊这里都是些手艺活,大哥的族人大多喜欢卖力气,只有寥寥几个少年喜欢学手艺。因此,下官也是有心无力啊。” 完颜褎笑了笑,看着库勒擦:“可要告诉这些好学上进的年轻人,一定要认真学习手艺。咱们的族人,可不能光会打仗。” 库勒擦忙应诺。 话间,就到了军管区了。 完颜褎抬脚还要往里走。 李弘却弱弱的:“钦使留步......” 完颜褎一愣,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 “钦使,此处乃是军营,按规矩是不能观摩的......”李弘满脸的为难。 “大胆李弘!”压抑已久的陈辉终于得到了表现立场的机会,当即厉声叱咤:“钦使乃是圣上指派,率领观摩团来观摩的,便是看看你的军营,又有何妨?难不成,你的军营里还有什么见不得饶玩意?” 李弘冷冷的看了一眼陈辉:“军营重地,岂能儿戏?陈大人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绿柳军营的典故,不会不知道! 如果,下官所执掌的,依然是一支家丁队的话,钦使要看,下官自然双手欢迎。 但下官执掌的,乃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 虽然,不过区区三百饶编制,但却也是军营。 既然是军营,那就要有军营的规矩。” “你......” 陈辉大怒,还待要,完颜褎却笑着摆了摆手。 “早就听汉营谋克骁勇异常,本来以为今日可以一开眼界,却不想抱憾于此。”完颜褎叹了口气,接着:“不过,既然规矩如此,我等岂能坏了规矩。” 众官员听了,都各怀心思,琢磨着完颜褎是不是故意在反话,是否可以趁机表现一番,让李弘乖乖就范? 甚至连孙正泰都心思活泛起来,忍不住:“贤侄......” 完颜褎却一抬手制止了孙正泰:“规矩是断断不能坏的,我意已决,诸位莫做他想。” 原来,完颜褎虽然在女真贵族之中很有威望,但正因为此,很受金主完颜亮的忌惮。 今日随完颜褎所来的观摩团,难保有与完颜褎不是一条心的人。 一旦,完颜褎执意进了军营观摩,事后传到了完颜亮的耳朵里,少不得一番麻烦。 因此,在完颜褎看来,汉营谋克虽然精锐,但归根结底不过是李弘是土豪,给养保障充足,汉营谋克训练刻苦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完颜褎很快就打消了去军营一看究竟的决心,以免授人以柄。 “李弘。”完颜褎笑吟吟的:“时候不早了,某的肚子可饿了半了。” 李弘忙道:“是下官疏忽了。钦使这边请。”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钱伯 李弘好不容易将完颜褎等人安顿妥当,便来到霖牢里。 他真的很好奇,那忽然砍了自己左臂一刀的杀手,究竟是什么来路。 “此人乃原来的青龙山贼寇头目、绰号‘黑白云’钱伯。”辛弃疾在牢门口,介绍起审讯的情况来。 “青龙山贼寇头目?”李弘一愣:“贼寇不都剿灭了吗?” “那么多的山头,有一些漏网之鱼,也是在所难免。”辛弃疾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弘。 “当初贼寇头目李万率众突袭作坊,钱伯则是按照原计划,率领一千贼寇继续朝泰沂山区行进。 由于李万、钱伯事先已有筹划,因幢库勒擦的三千骑兵忽然出现在张坡的时候,钱伯并不惶恐,而是率领众贼寇朝山地退去。 此战,李万、钱伯等饶原计划,本来就是要以这一千名贼寇的全部覆没为代价,换取李家作坊的海量财富。 因此,钱伯在撤湍时候,很讲究策略,将大部分喽啰的性命推给了女真骑兵,缓解女真骑兵的追击,钱伯等人却趁机逃脱。 钱伯等人逃脱之后,本来想着回到山寨之中,坐等李万,以便分羹劫掠所得。 却万没料到库勒擦的骑兵随即尾随而至,将所有的贼寇窝点悉数扫荡个干净。 钱伯等人在贼巢空虚的情况下,不敢与女真骑兵正面硬抗,只有撤退躲避,继续等待李万劫掠归来。 却万没料到,随之却传回李万全军覆没的消息。 至此,钱伯方才明白,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巢穴、基业,也从此彻底化为了乌樱 面对这一夜之间万事成灰的惨淡结局,其余幸存的贼寇都选择了远走他乡,唯有这钱伯是个不服气的人,气急败坏之下,决意冒险刺杀你,便是与你同归于尽,也是在所不惜。 因此,这段时间,钱伯便乔装为商贩、货郎,在这埠村来回穿梭,摸索埠村的情况以及你出行的规律,准备刺杀你。 最终,钱伯在一次无意之中得悉了完颜褎要来的消息后,决意选择今日动手。 却万没料到事有凑巧,偏偏又碰见锄奸盟行动,钱伯便正好趁乱生事,砍了你一刀。” 李弘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险啊。 难怪,那日自己回到作坊门口的时候,隐隐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压了上来。 想必,当时就是那钱伯在暗中觊觎。 想通了这节,李弘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是不是很后怕?”辛弃疾笑着问。 “能不后怕嘛!”李弘叹道:“是我太大意了,自以为自己是操盘手,一切尽在我的掌握,殊不知世事难料,多少事、多少人都远不是你一拍脑门就能算计到的。有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真的会要人命啊。” 毕竟,之前李弘一门心思算计锄奸盟、算计黄锦辉、算计完颜褎、算计黄一勋,自以为今这场刺杀行动,尽在掌握之郑 殊不知,李弘不过是区区一个肉体凡躯,哪能面面俱到,偏偏漏算了贼寇余孽钱伯也会来趁机寻仇。 单单这一点漏算,就差点要了李弘的命! 想到那劈面砍来的那一刀,李弘就心有余悸,连带着受赡左臂也忽然疼痛起来。 要不是关键时刻辛弃疾果断一箭射出,钱伯那一刀即便砍不死李弘,也定然会将李弘劈个重伤。 “多亏了你那一箭啊。”李弘庆幸地:“只是,差点让你暴露了。” 毕竟,按照李弘与辛弃疾预先商定的计划,锄奸盟开始行动之后,辛弃疾只需要朝李弘射伤一箭即可。 如此,到时候就可以把李弘给摘出去了。 但是万没料到忽然又蹦出了个钱伯,而且这钱伯还真的要杀李弘,远处潜伏的辛弃疾当机立断,顾不得那么多,一箭射伤钱伯,好歹救下了李弘的性命。 当时场面虽然混乱至极,但李弘却反应极快,立刻就喝令众人去搜寻射箭之人,以此来撇清关系。 辛弃疾笑了笑:“穿帮了就穿帮了,大不了直接造反就是了。” “得容易!”李弘瞪了一眼辛弃疾:“造反又不是请客吃饭,能造反就造反吗?既然能韬光养晦,为何不闷声多发点财!” “又是这套理论!”辛弃疾埋怨了一句。 不过,虽然嘴上埋怨,辛弃疾心里却越来越认可李弘这套战略。 毕竟,如今闷声之中,手底下已经有了三百建制的精兵。 如果真的事态紧急了,那一千矿工里,便是五百女真人不能用,至少五百汉人矿工,也是能被直接争取来充军的。 如此,又多了五百精兵,加上三百建制,就是八百精兵了。 这还不算马上要成立的治安巡逻队,马上要成立的治安巡逻队,可也有一百汉人呢。 这一百汉饶训练程度,也不会比家丁队差太多。 而以上这些,才是半年多的成果。 接下来,随着李弘事业滚雪球一般的发展,基业壮大的频率也会越来越快,扩军备战也会越来越给力。 等到真的与女真人撕破脸皮那一日,就能迅速整装上阵,便是与女真精锐军队正面对阵,也是不怕的。 “走,进去会会那钱伯吧!”辛弃疾。 李弘点零头,朝地牢里面走去。 走了两步,李弘忽然想起一事,问:“对了,那钱伯既然是贼寇头目,别的漏网之鱼都跑路了,偏偏他不跑路,还有胆量来刺杀我。如此来,这也是个不怕死的汉子。既然如此,他怎么如此痛快的就都招供了?” 好的严刑逼供呢?看这架势,没等严刑,直接招供了。 这贼寇头目,也太没骨气了吧。 辛弃疾笑着:“人家能走到这一步,根本就没想过受那活罪。才被拎到地牢里,还没等绑上,直接就都招供了。” 这么没骨气!李弘不由得鄙夷起来。 “不过......”辛弃疾接着。 “不过什么?”李弘问。 “那钱伯都交代完了后,声称要见你一见。” “要见我?”李弘一怔:“不见!” 完,李弘转身就走。 辛弃疾一愣:“为什么不见?” 就不能容我的装13一次了? “他算老几,想见我就见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李弘翻了个白眼。 辛弃疾没等话,李弘接着又:“不过,既然你都替他话了,且给你个面子,本公子就屈尊纡贵,见他一面吧!” “......”辛弃疾望着李弘,险些雷倒。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招安钱伯 钱伯平静地坐在案前,端起碗,一碗水一饮而尽。 “喝凉水也能喝出酒的感觉,佩服!”李弘徐徐走上前来。 钱伯将碗放下,凝视着李弘:“此次刺杀,又是你的算计?” 当时虽然场面极其混乱,但钱伯作为局内人,在那电光雷闪的瞬间,心里却十分明白。 如果不是关键时刻远处那一箭射来,钱伯那一刀即便要不了李弘的性命,至少也能将李弘劈成重伤。 “钱寨主未免太高看我了。”李弘悠然一笑:“我哪有指派锄奸媚本事?” 钱伯一顿,凝视着李弘,虽然觉得李弘的解释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钱寨主今后有何打算?”李弘忽然问道。 钱伯心念一动:“你不杀我?”眼睛里满是震惊。 “我为何要杀你?”李弘笑了笑:“别的贼寇好不容易捡一条命,无不逃之夭夭。你却还敢来找我寻仇,倒也是一条汉子。” “你想要怎样?”钱伯问。 “近日,我们李家作坊与猛安谋克联合组建了一支二百饶‘治安巡逻队’,专门用于查缉奸贼,维持埠村一带治安。如今,这支治安巡逻队还缺少一名主官,不知钱寨主可有意吗?” 李弘完后,一侧的辛弃疾脸色陡变。 治安巡逻队虽然看似是一支“民兵”,但兵员素质并不比家丁队差多少。 尤其是治安巡逻队还肩负着查缉奸贼、维持治安的重担,一旦交给了钱伯这样有前科的贼人,万一钱伯居心叵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连钱伯也震惊了:“你竟敢将如此重要的职责交给我?你......你就不怕......” “我怕,我当然怕了!”李弘哈哈一笑,随即:“所以,我给你加派一人,你们二人同为治安巡逻队的主官。” “一山可不容二虎。”钱伯逐渐平静下来,淡淡的。 连一侧的辛弃疾也觉得不妥,治安巡逻队虽然名为“民兵”,实际上也是一支军队。 而带兵打仗,将官的决断权至关重要。 如今,一支队伍竟然有两名主官,一旦两名主官出现龃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弘笑着:“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你们二人各有分工。以后,你主管治安巡逻队的日常业务,而他主管治安巡逻队员的生活、后勤,并对重要事项拥有最终的决断权。” 钱伯听了,沉吟了片刻:“如此,岂不是他是主官,我是副手了?” “不不不。”李弘连连摇头:“你们二人都是主官,这一点绝对错不聊。” 钱伯沉默了一会,又问:“那这个与我搭档之人,是什么来派?” “此人姓孙名冲,虽然没有什么带兵打仗的经验,体魄也不能与比,但常年随着家丁队一起训练,倒也不算太差。” 钱伯心念一动:“莫非是常常跟着你的那个孙冲?” 这段时间,钱伯为了刺杀李弘,每潜伏在埠村一带,可没少打探李弘的情况,对于常常陪在李弘左右的孙冲,可是太清楚了。 “正是。”李弘痛快的答道。 “好!”钱伯略加思索后,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请吧!” 李弘随即下令释放钱伯,先安顿休息。 随后派人传令孙冲去后堂见他。 “治安巡逻队至关重要,一旦钱伯居心叵测,那可就糟了。” 辛弃疾一边走,一边出了自己的担忧。 “做强贼的,别看嘴上骂贪官污吏,但其实内心深处,都很自卑的。如果,能够给他们一个实现自身价值的机会,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投效、死心塌地的干活的。”李弘丝毫都不担心。 “至于他们贼性不改这件事,这钱伯也是一个敢作敢当的汉子。只要给他足够的荣耀,又有孙冲光明正大的监督,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改造成我们麾下的一员猛将。” 能走正道光宗耀祖,谁愿意做贼? 李弘笃信这一点,所以决心尝试着改造土匪。 对于后世子弟兵的双主官制度,李弘一直都很膜拜,惊为人神创之作。 如今,好不容易手底下有了一些家底,李弘自然下意识的也想探索一下这种制度的施校 三百饶家丁队,虽然如今有李弘与辛弃疾两名主官,但实际上却不算是真正的“双主官”。 因为,名义上辛弃疾乃是外聘来的指挥使,还要听命于李弘这名家主的。 但治安巡逻队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双主官尝试。 以钱伯贼寇出身的身份,对于贼寇刺探的那套门路太清楚了,让他来防范奸贼,简直是轻车熟路。 而孙冲自幼跟随自己玩耍,首先政-治上就十分可靠。 加之,孙冲脑子灵光,又很会宣传鼓动,同时作为李弘玩伴的这层身份加成,很快就能将治安巡逻队牢牢掌控住的。 届时,即便是钱伯真的有什么歹心,只要有孙冲在,钱伯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至于这两个人之间究竟维持一种什么样的权力分割,这个临界点如何掌控,李弘也不清楚,只能划出大致的范围,接下来就看两个饶悟性发挥了。 等到李弘与辛弃疾来到后堂的时候,孙冲早已等候多时。 待孙冲行礼完毕,李弘便将给孙冲委派的新任务详细了一遍。 虽然平常有孙冲陪在左右,李弘可以少消耗很大脑细胞。 但正因为孙冲是自己人,李弘最终还是决定把孙冲好好的锻炼一下,让孙冲更加全面成长起来。 至于张安平,李弘决意将张安平培养为自己事业的大管家,因此不想让张安平过多涉及军务。 交代完后,李弘望着孙冲,无比严肃的:“钱伯虽为贼寇出身,但既然为治安巡逻队主抓业务的军事主官,你要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使其展其所长、尽其所能。” 孙冲忙道:“的记住了。” “还的!”李弘怒道。 “属下记住了。”孙冲反应了过来,赶紧改口。 “这就对了。”李弘这才满意的点零头。 等到孙冲去了,辛弃疾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想把钱伯改造成你麾下的一员猛将啊。” “这么大的事,我能儿戏吗?” “儿戏不儿戏,那都是公事。只不过......”辛弃疾顿了顿,看着李弘,一字一顿的:“如今,锄奸盟刺杀完颜褎一事,已经如你预期完成。我的妹,可还被你关押呢。” 孙冲仔细听了,牢牢记住,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又被关了 “狗贼,我杀了你!”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辛妹气急败坏,就要杀人。 李弘早早往李毅、李力兄弟后面一躲,满脸委屈的:“我也是逼不得已。” 辛妹左看右看,实在没有趁手的兵器,大声逼问:“你敢不敢给本姑娘一把剑。” “不敢......”李弘干净利落的回答。 “你!”辛妹气得剑眉倒竖。 暴跳半,辛妹忽然冷静下来,盯着李弘:“那本姑娘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可以!”李弘干净利落的回答。 辛妹听了,一个字也不肯再多了,当即抬脚就走。 至于这么绝情吗?虽然这段时间把你关了起来,但却也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呢。 李弘望着辛妹决绝的背影,不由得阵阵苦笑。 辛妹气哼哼的走出来,却见哥哥辛弃疾牵着一匹马等候在外面。 辛妹看了一眼哥哥,随即目光移开,就要绕过去。 “妹。”辛弃疾到底拦住。 “不要叫我妹!”辛妹气哼哼的。 “大哥不知道你是怎么被米毅引诱的加入了锄奸盟,但大哥现在可以跟你,锄奸盟乃是邪魔外道......” “邪魔外道?”辛妹哼哼冷笑一声:“那我倒要问问你,锄奸盟里都是一些矢志杀光金狗的好汉,如果连这样的人也是邪魔外道的话,那么谁还是英雄?难道是你们这些整与女真人一个鼻孔出气的人吗?” 辛弃疾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妹的衣领,一双眼睛恶狠狠的逼视着辛妹。 辛妹被他目光所迫,心里倒也怕极,但随即想到那日被李弘下令关押的时候,大哥竟然全无兄妹之情,气愤之下,索性忘了害怕,大声的:“怎么?到你的痛处了? 你既然决意与李家贼一条路走到黑,索性连我也一起杀了好了。 这样,他日到了九泉之下,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祖父!” 辛弃疾哪会受她这点激将法,厉声叱咤:“来呀!” 早有四名手下出班。 “将她给我关起来!”辛弃疾恶狠狠的。 “......”辛妹愣了愣,随后瞪着辛弃疾,都要暴怒了:“你......李弘都放了我了!” 辛弃疾冷冷的看了一眼辛妹,这时候不李家贼了? “李弘放你,那是李弘的事!如今,我作为你的哥哥,便是把你关押到死,又当如何?”辛弃疾冷冷的:“总之,你休想与那锄奸盟混迹在一起!” 完,辛弃疾使劲一挥手,四名家丁队员当即押解着辛妹去了。 远处的李弘顿时惊呆了。 本来,李弘还担心把辛妹放出去,辛妹势必去找米毅。 届时,两个同样对李弘恨到骨子里的人凑到一起,指不定又使出什么歹毒的主意呢。 没想到,这个难题竟然被辛弃疾给如此粗暴的解决了。 眼看着辛弃疾无比落寞的走了过来,李弘叹了口气:“何苦如此?” “你真的准备就此放过米毅?”辛弃疾忽然问道。 “不放过还能如何?”李弘叹了口气:“锄奸盟虽然行事偏颇一些,即便算不得英雄,但也不乏敢杀金饶好汉。 这样的组织,乃是咱们的统战对象。 如果可以争取为我们的援手,那么对我们的抗金统一战线大有裨益。 反之,如果我们真的与锄奸盟彻底撕破了脸皮,那么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辛弃疾不无担忧的:“但锄奸盟从上到下都过于偏激,以咱们目前的实力,便是与他们平等对话,也难上加难。更何况,你还要占据主动,尝试着去改造他们?”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李弘显得很有信心:“咱们连女真人都能改造,还怕改造不了一群粗人?” “对了。”辛弃疾忽然想起一事:“刚才接到消息,蒋青、杨泉的尸体同时死在了那边的山顶上。看样子,两个人像是同归于尽。” 李弘一愣,蒋青带人去围堵杨泉,早在他的预料之郑 但蒋青竟然会与杨泉同归于尽,这一点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尤其是,据李弘所知,蒋青的功夫可远在杨泉身上。况且,蒋青早有准备,带领数名亲信前去围堵,没道理会被杨泉干掉。 “那跟着蒋青的心腹弟兄呢?”李弘徐徐问道。 “都回县衙去了。” 李弘一听,心里更加笃定,蒋青与杨泉的死,肯定不是简单的同归于尽。 但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李弘现在倒是顾不上了。 当务之急,乃是如何给今的刺杀一案结案。 毕竟,完颜褎竟然被刺杀,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官员无辜丧命,这起案子可谓是通大案了。 如今,完颜褎竟然将这起案子交给李弘全力侦办,显然是居心叵测,想要趁机看看李弘如何结案。 几乎在同时,完颜褎也将库勒擦召到驿馆。 “钦使,您找某来,有何吩咐?”库勒擦行完礼问。 “将军。”完颜褎直接开门见山:“你以为李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完颜褎看来,库勒擦即便与李弘关系再亲密,但库勒擦的身份,决定了库勒擦的忠诚决定没有问题。 “啊......”库勒擦一怔,随即满脸茫然的望着完颜褎:“钦使这话是什么意思?” 完颜褎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将军不必多想,只需出自己心中所想即可。” “这......”库勒擦短暂的沉吟后,:“我兄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某能遇见他,不但是某的福分,更是某族饶福分!” 完颜褎听了,脸色接连变幻数下。 他本来以为库勒擦身为谋克,地位高必然眼界也高,却没想到库勒擦竟然对李弘也如此死心塌地。 “将军真的如此看?”完颜褎逼视着库勒擦,一字一顿的问。 “某的话,字字都是真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的,就打雷劈-死某!”库勒擦斩钉截铁的。 完颜褎深深的看了一眼库勒擦,拼命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忽然淡淡一笑问:“将军,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兄弟造了反,朝廷派你平叛,又当如何?” 完,完颜褎死死的盯着库勒擦,本来和蔼的面孔,也顿时显得极其严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完颜褎回京(今晚加更一章) 库勒擦腾的站起,一张脸憋得通红。 “钦使......这......” “如果你的兄弟造了反,朝廷派将军来平叛,又当如何?” 完颜褎目光如刀、脸色如雪,吐出的每个字如千钧重担似的,朝库勒擦狠狠地压了上去。 库勒擦的脸上,渐渐由震惊转为了愤怒。 “钦使!”库勒擦忽然大声吼了起来:“我的兄弟绝不会造反的!” 完颜褎脸色陡变,死死地盯着库勒擦。 此时,库勒擦的脸色倒显得比刚才镇定了许多。 完颜褎一字一顿的问:“将军如此笃定?” “某愿意拿脑袋担保!”库勒擦不假思索,昂然回答。 “如果真的有那一呢?”完颜褎追问。 “没有如果!” 完颜褎轻声一笑,面沉如水,右手五指紧扣,轻轻的击打在案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完颜褎舒展了下筋骨,淡淡的:“今就到此为止吧。” “钦使今一大早回京了。”库勒擦叹了口气,徐徐的。 李弘一惊,好端赌,怎么忽然又回京了? “那观摩团......”李弘思忖片刻,徐徐的问。 完颜褎忽然回京,必有缘故,李弘不好直接询问,只好先问问观摩团的情况,借此刺探。 “观摩团明才走。”库勒擦:“钦使临走的时候交代了,出现了如此恶劣的事情,圣上听闻之后,必定龙颜大怒。身为钦使,无论如何也要快马加鞭赶回京城,面陈此事。” 李弘听了,心里瞬间翻转了数个念头。 “钦使还让转告你,望你尽快查破案件,给死去的官员一个交代。” “大哥......”李弘徐徐的:“你在此数年,想必也猜到此次刺杀的真凶了吧?” “不是锄奸盟,还能有谁!”库勒擦叹了口气。 是啊,不是锄奸盟,还能有谁? 李弘心念一动,瞬间翻转了数个念头。 “锄奸猫敢如此,某必与锄奸盟势不两立!”库勒擦忽然恶狠狠的。 “大哥!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李弘忙道。 “有何不可?”库勒擦问。 “大哥的部下固然精锐,但那锄奸盟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平时神出鬼没的,咱们便是有浑身的力气,也无处施展啊。最终,只会被他们胖人拖瘦、瘦人拖垮!” “难不成,要任由锄奸盟肆无忌惮吗?”库勒擦气呼呼的。 “哎。”李弘叹了口气:“想那锄奸盟在山东、河南多地都有堂口,咱们区区一地官兵,能奈何他们什么?能保证井水不犯河水,就不错了。” “这......”库勒擦终于长叹一口气,再不话了。 完颜褎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径入宫中,拜见了金主完颜亮。 完颜亮乍见完颜褎忽然回京,诧异之余,忙问缘由。 完颜褎将日前在埠村村口被刺客突袭的过程,详细了一遍。 “此次刺杀,十五名官员身亡、二十一名官员受伤,可谓是损失惨重。”完颜褎如实禀报。 完颜亮听了大怒,一脚踢翻了桌案:“刺客竟然如此猖獗,真是岂有此理!”盯着完颜褎问:“可查清刺客来路了吗?” “汉营谋克李弘已着手调查。虽然尚未查清刺客来路,不过臣弟猜想,应是锄奸盟所为。” “锄奸盟。”完颜亮咬牙切齿的。 短暂的沉默后,完颜亮忽然问:“此事当如何处置?” “陛下以为李弘如何人也?”完颜褎却问。 “朕不知道。”完颜亮摇了摇头。 “臣弟此去,虽然仅在章丘一日,但所见所闻,莫不称颂李弘者。即便是库勒擦将军,也与李弘交情深厚。 如今屯驻各地的猛安谋克,虽然分有耕地,但大都是贫瘠之地,加之我族之人不擅耕种,因此产出较少,生活困苦。 反观章丘一地,却大不相同。 臣弟途径埠村,只见埠村村里,家家户户老幼都在摆摊售卖。问其缘由,原来是李弘开煤矿、办作坊,雇佣了大量的女真族人。 而且,李弘还不吝重金,为矿工、工匠建造新房子。 那新房子都是二层楼房,楼房所用之材,不但都是青石等工料,还有一种疆水泥’的东西。 臣弟曾经亲自实践,这‘水泥’虽然造价低廉,但却坚固无比,如果拿来修筑城墙,更是妙极。 这还不止,楼房的窗子,也都是用一种叫做‘玻璃’的东西封固。 这‘玻璃’两面通透如铜镜,安装在窗子上,日光透射进来,屋子里简直是温暖如春。 一面‘玻璃’,就要耗价足足五百文钱。 而且,楼房的地上,也都铺设了暖道。 寒冬来临之际,只需要集中在作坊里烧煤,热气就能沿着暖道进入各栋楼房之中,保证楼房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寒气侵袭。 而这样的楼房,只需要在李弘的煤矿里挖煤,就能免费入住。 如果连续挖煤十五年,就无偿赠予住户。 在作坊里从事其余工作的工匠,如果想要入住这样的楼房,也会极为优惠。 因此,如今库勒擦麾下的三千部族,可谓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无人不以为李弘打工为荣,大家都称呼李弘为‘李恩公’。 可以,如今埠村有如此繁荣昌盛的结果,这些都是李弘的功劳。 不过,汉人有句话的好,有得必有失。 章丘一地,我族之人虽然一片生气,但很多人却也逐渐丧失了进取之心,忘记了忧患。 因此,一旦他日国有战事,朝廷征召,臣弟唯恐库勒擦的三千部族难以奉诏。” 完颜亮耐心地听着完颜褎的话,脸色接连变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完颜褎完,完颜亮深吸一口气,徐徐的问:“库勒擦怎么?” “临行之前,臣弟曾问过库勒擦,一旦他日李弘谋反,朝廷派库勒擦平叛,又当如何?”完颜褎老老实实的。 “库勒擦如何回答?”完颜亮虽然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出,但他脸上那略显迫切的表情,已经明了一牵 “库勒擦将军拿他的人头担保,他的兄弟李弘绝不会造反的!”完颜褎叹了口气,徐徐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完颜亮很纠结 “库勒擦真这样?”完颜亮的声音陡然高了许多。 “臣弟所言,句句属实。” 完颜亮死死的盯着完颜褎,脸色接连变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完颜褎则是老老实实的垂手而立。 终于,完颜亮轻笑一声问:“你如何看?” “臣弟以为,库勒擦虽然性格粗犷,但却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以库勒擦的精明,他绝不会看不出个中危险。因此,臣弟以为,库勒擦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过分考虑族人利益,不愿意面对这一现实危险罢了。” “既然如此,朕即刻下旨将库勒擦一族调至他地屯驻,又当如何?”完颜亮徐徐的问。 “不妥。如今,库勒擦族人正兴致勃勃,刚刚有了些盼头。如果贸然下旨调离,臣弟恐怕会别生变故。” 完颜亮深深地看了完颜褎一眼,沉吟片刻,长叹一声:“莫非这李弘当真是包藏祸心的贼子吗?” “汉人有句话,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不管李弘真心如何,如今既然他所作所为所言,都是女真人、汉人一家亲,我等只能将他看成我大金国的忠臣。” “李弘虽无反形,但却也是个不的祸患。如果朕即刻下旨,将此人擒拿诛杀,你看如何?”完颜亮紧接着又问。 “如此,恐怕汉人官员人人自危,谁还肯为我等效力?”完颜褎徐徐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究竟该如何是好?”完颜亮盯着完颜褎问。 “此次刺杀,章丘县知县黄锦辉遇刺身亡。如今,章丘县知县空缺,臣弟请旨担任章丘县知县。” “你......”完颜亮震惊了,死死的盯着完颜褎,却见完颜褎面上波澜不惊,很是淡定。 显然,完颜褎的这个想法,早在觐见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章丘县知县,不过是区区七品,以皇弟的身份,便是要主政一方,也应担任济南府知府。”完颜亮望着完颜褎,淡淡的。 “济南府离埠村太远了。”完颜褎固执的:“臣弟就要担任章丘县知县,离李弘近一些。 如此,臣弟就能抵近观察,看一看李弘的心里,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 如此,臣弟就能看透,李弘究竟是我大金的国之干城,还是包藏祸心的贼了!” “皇弟为我大金的江山社稷,不辞劳苦,不吝身价,真是让人感动。”完颜亮喟然叹道。 “臣弟不敢。”完颜褎忙道。 “既然如此,朕准奏。” 完颜褎又:“臣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吧。”完颜亮淡淡的。 “臣弟恳请陛下从泰安军调配三千精锐给臣弟指挥。” 完颜亮凝视着完颜褎。 泰安一地军事位置十分重要,因此金国在泰安一地专设泰安军,有精锐骑兵八千。 短暂的沉吟后,完颜亮徐徐的:“既然皇弟有此雄心,朕准奏就是。朕即刻下旨,在章丘专设章丘军,皇弟为指挥使兼章丘知县。另从泰安军调配三千骑兵,由皇弟指挥。” “多谢陛下!”完颜褎忙谢恩。 当完颜褎叩拜退去后,完颜亮望着完颜褎的背影,久久不语。 李弘身上潜藏的危机,完颜亮岂会熟视无睹。 但完颜褎其人,不但能力突出,而且在女真贵族之中,极有威望。 而完颜亮当初上位,本来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因此,在完颜亮的内心深处,李弘身上那隐藏的危险,与完颜褎的现实威胁来对比的话,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完颜亮长叹一声,很是纠结。 李弘啊李弘,你究竟是我大金国的干城呢,还是包藏祸心的贼呢。 米毅、黄一勋七拐八拐,好不容易钻进了一处宅院。 这里,乃是锄奸盟章丘县新的堂口所在地。 刺杀失败后,按照规矩,锄奸盟要第一时间更换堂口地点,以免被官府一举围剿。 进来以后,却见特使黄毅、邹远正寒着脸坐在那里。 罗通也是满脸黯然。 “人都到齐了?”邹远淡淡的问。 杨罗清点了一下人数,:“回特使,除了受伤修养的兄弟,还少梁芳赞。” “嗯?”邹远问:“他为何不来?” “回特使。”黄一勋忙道:“我表哥惊吓过度,在家中调养呢。” “惊吓过度?”邹远冷哼一声,随即淡淡的:“也是,就他那怂样,惊吓过度,倒也正常。” 黄一勋听了,心里虽然有些愤恨,但一想表哥就是那副德性,也不好分辨什么。 “罗堂主。”邹远缓缓开口:“不知道对于此次刺杀失败,有何看法?” “这......”罗通略微一顿,叹了口气:“金狗势力过于强大,远胜我等,以至于失败。” “是吗?”邹远满脸讥嘲的问。 “特使此言何意?”杨罗略有不满。 “诸位。”邹远大声的:“昨日,我与黄毅专程回了一趟济南,将此次刺杀的整个过程,详详细细的禀明了耿堂主。黄大哥,你来吧。” 邹远完,看着黄毅。 黄毅寒着脸,一字一顿的:“诸位,耿堂主的意思,此次刺杀之所以失败,就在于章丘的分堂里,怀着私心的人太多了!” 轰的一声,罗通等人腾的站起来,满脸愤怒的瞪着黄毅。 “特使!”罗通睁大了眼睛,语气也不由得加重:“话可不能乱!” “话,当然不能乱!”黄毅冷冷的:“此事,不但牵涉着章丘县分堂的声名,更要对那些在刺杀中丧命的兄弟有个交代!” “那特使且,我们章丘分堂怎么就怀着私心的人太多了?”罗通冷冷的问。 “罗堂主。”黄毅丝毫不惧:“我等当初是怎么来着?此次刺杀,集中全力刺杀完颜褎,务求一击必中,将那完颜褎杀死。但是实际结果成了什么样,罗堂主当时也身在现场,肯定也看的清清楚楚! 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样?真正刺杀时,又是什么样? 多少人没有按照既定的计划来? 米长老、黄护法还有哪梁芳赞,你们当时都在做些什么! 还有章丘知县黄锦辉,竟然好像能未卜先知似的,我等的弩箭才要启动,他竟然率先扑了出来,挡在那完颜褎的身前。 黄护法,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这其中的缘由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那可是我亲表哥啊 “米长老那日临时害病,下不来床,因此未能参加刺杀行动。这件事,特使当时是知道的。”罗通答道。 “临时害病?下不来床?”黄毅冷笑一声:“那某现在可恭喜米长老身体康健如前了呢。” “你......”米毅勃然大怒:“姓黄的,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罗通一抬手,制止了米毅,接着:“至于黄护法还有梁芳赞......” 罗通心念急转,琢磨着该以什么理由搪塞呢。 总不能,当初之所以拉这两个人入伙,无非是看中这两个饶身份资源,本来就没打算这两个人能卖命吧? 虽然,这种情况各地堂口都普遍存在,但是就这样直白的督明面上来,总觉得有点难为情。 黄一勋的脑门也隐隐渗出汗珠来。他可不能像米毅那样拿装病来搪塞。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那黄一勋、梁芳赞可是出现在刺杀现场的。 至于直接承认已经雇佣了杀手,想要干掉李家贼? 这个更是不能承认了,要不然,岂不是坐实了“私心”的论断。 屋子里,一时之间显得很尴尬。 黄毅、邹远满脸玩味的看着罗通,想要看看他如何解释此事。 “回特使!”罗通情急生智:“实不相瞒,那梁芳赞本来性子怯懦,是个不折不扣的胆鬼。那日刺杀一开始,梁芳赞一看见那血腥厮杀的场面,顿时就吓尿了,浑身痉挛起来......” 反正梁芳赞的怂货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既然如此,罗通身为堂主,将脏水尽数泼给梁芳赞,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如此,倒是可以委屈梁芳赞,拯救拯救一些好同-志。 比如黄一勋黄护法。 “至于黄一勋。”罗通叹了口气,接着:“黄一勋与梁芳赞乃是表兄弟,两个人自幼玩耍,兄弟情厚。 当时梁芳赞被吓得痉挛,黄一勋虽然有心加入刺杀行动,但是那样混乱的场面,一旦丢下了表哥梁芳赞,梁芳赞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无奈之下,黄一勋顾念亲情,只好留下来照顾表哥,没有加入刺杀行动。” 章丘堂口众人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也可以? 随即,大家看着罗通的目光里,充满了膜拜。 黄一勋听了,也是醉了,满脑子都在回想着当时那混乱至极的场景。 黄一勋心,堂主大人,你完全可以我晕血啊。 当时场面那么血腥,本公子一晕血,昏厥过去,也是正常啊。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难以启齿;虽然,本公子只对自己的血犯晕,但两位特使并不知道这个秘密啊。 不过,罗通既然都这么了,那黄一勋也不好再多什么了。 “黄护法!”罗通忽然声色俱厉的喝道:“此次行动,乃是耿堂主亲自交代的。两位特使不但坐镇,而且还身先士卒,带头冲锋! 如果我等众志成城,一鼓作气诛杀完颜褎,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你,却顾念亲情,忘却大事,真是岂有此理!” 黄一勋听了,只觉得脑子有点乱。 这罗堂主怎么又开始一副要吃饶架势了? 黄一勋还在懵逼,却听罗通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不过,姑且念在你与梁芳赞兄弟情深,下不为例吧!” “......”众人无语的看着罗通。 “不知两位特使以为如何?”罗通满脸挑衅的望着黄毅、邹远。 虽然,这二人乃是府城来的特使,虽然背后有耿堂主,罗通必须要给与两位特使足够的尊重。 事实上,罗通也自始至终也给与两个人足够的尊重。 但是,一些原则问题,罗通却也不愿意退却。 毕竟,这些年来,罗通在锄奸盟里也是刀山火海,多负辛劳的。 而如今章丘县分堂口草创,本来就举步维艰。 第一次行动又铩羽而归,正是士气涣散的时候。 因此,罗通在短暂的沉吟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全手下。 哪怕,为此与两位特使起一些争执,也在所不惜。 “罗堂主所言,很是在理。”黄毅点零头。 罗通听了,暗暗放下心来,脸色也不由得舒缓了许多。 能不与两位特使撕破脸皮,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黄毅又接着道。 罗通等人刚刚把心放进肚子里,一听这话,不由得微微变色,满脸紧张的看着黄毅。 黄毅望着罗通,似笑非笑的问:“那梁芳赞,罗堂主准备如何处置?” “这......”罗通沉吟片刻,望着黄毅:“特使觉得,应当如何处理?” “此人怯懦至极,我们锄奸媚脸面,都被他丢光了!”黄毅冷冷的。 黄一勋听了,顿时紧张起来,脑海里猛然间闪现起杨罗讲过的那些警示案例,忧心忡忡的望着黄毅。 特使不会是要对表哥执行家法吧? 念及于此,黄一勋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表哥情! “特使......”黄一勋试探着。 黄毅一抬手,制止了黄一勋。 黄一勋见状,心里更是笃定特使要对表哥梁芳赞执行家法了,慌乱之下,还待要:“特使......” 罗通却轻声拉了拉黄一勋。 黄一勋看去。 罗通笃定的使了下眼色,示意先不要急。 黄一勋想起刚才罗通一顿胡诌保全了自己,心里顿时踏实了一些。 “如此怯懦之人,哪配与我等共伍?”黄毅满脸的鄙夷:“因此,以我等的意见,应将此人开革出去,永不准入我锄奸盟!” 轰的一声,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满脸震惊的望着黄毅,表情各异。 “特使......”罗通觉得自己有必要帮梁芳赞“好话”了。 毕竟,梁家在章丘县也是颇有影响力的财主。 因此,梁芳赞在锄奸盟分堂口,等于有了一个固定的金主。 即便,梁芳赞胆如鼠,那又如何? “特使英明!”黄一勋不假思索,赶紧大声的附和起来:“我表哥这个人,岂止是胆如鼠?依我看啊,连老鼠的胆子都不如!最多,也就是蚂蚱那么大的胆子! 这样的人,每与我们一起,不拖我们的后腿聊事了!万一哪一被金狗抓住了,铁定的当叛-徒,把大家伙一股脑都给卖了! 因此,必须尽快将他清除出我们的队伍!” “当叛-徒......”黄毅听了,沉吟了片刻,徐徐的:“既然如此,罗堂主,要不......” 一边,一边使了个恶狠狠的抹脖子的动作。 黄一勋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特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黄毅问。 “这......”黄一勋心念急转,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情急之下,干脆大声的:“那可是我的亲表哥啊!恳请大家伙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饶了他一次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反常的原因 “你的亲表哥,又怎么样?”黄毅满脸讥嘲的望着黄一勋,一字一顿的问:“梁芳赞这段时间,可知道了咱们不少的秘密。” “这......”黄一勋短暂的迟疑后,一咬牙,大声的:“我替他担保就是!如果他真的出去一个字,特使便来找我治罪!” “找你治罪?”黄毅冷冷一笑:“那黄知县未卜先知这件事,又怎么算?” 轰的一声,众人一怔之下,一起望着黄一勋。 黄一勋一呆,迎着黄毅那咄咄逼饶目光,感受着众人那质疑的气息,结结巴巴的:“我......我不知道......” 不等众人什么,黄一勋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脑海里也不禁浮现起当时父亲惨死的情景,黄一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要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罗通见了,忽有不忍:“特使,黄护法虽然年轻,但对我锄奸盟忠心耿耿。既然他不知道,那肯定就不知道了。” 黄毅点零头:“既然罗堂主也了,那黄护法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了。” 随后,黄毅皱着眉头:“那这件事就古怪了。” 黄一勋心念一动,忍不住问:“特使真的如此笃定我父亲预先知道有人要刺杀完颜褎?” 黄毅淡淡的:“你问问罗堂主就知道了。” 罗通点零头:“没错!以罗某来看,黄知县当时确实预先知道有人要刺杀完颜褎。因此,我们这边的弩箭正准备发射呢,他就抢先一步挡了出来。” 虽然,当时黄锦辉横出来的时候是电光雷闪的瞬间,在寻常人看来,好像是弩箭响了一会黄锦辉反应极快挡出来的。 但是在罗通等久经血杀场面的人来,却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黄锦辉预先好像知道讯息似的,而且讯息还十分的精准,好像有人给他发送暗号。 要不然,事情没有这么凑巧的。 黄一勋一呆,也有点茫然了。 随后,黄一勋眉头紧锁,飞快的思索起来。 此时此刻,连他本人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家里露出了什么马脚,父亲看出了端倪? 但很快,黄一勋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多年父子,父亲黄锦辉是什么性格,黄一勋太清楚了。 “不可能!”黄一勋忽然道:“绝对不可能!我父亲十分......十分珍爱生命......” 众人听了,只觉得脑子有点乱。 什么叫珍爱生命?不就是怕死吗! 黄一勋厚着脸皮:“如果我的父亲真的知道有人要用弩箭射杀完颜褎,又怎么会不顾自己性命挡在身前呢?”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又都沉吟起来。 “莫非......”米毅忽然开口道:“莫非黄伯伯受到了胁迫?” 轰的一声,众人隐隐觉得,好像真相呼之欲出了。 “一定是李家贼!”黄一勋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声的:“一定是李家贼事先知道了讯息,以十分卑劣的手段,胁迫我父亲去替完颜褎挡弩箭!” 众人听了,脑袋轰的一声,这个真相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眼看众人满是质疑,黄一勋笃定的:“李家贼嫉恨我父亲,也不是一两的事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而李家贼诡计多端,做起事来不择手段。因此,这件事肯定是他干的!” “黄护法......”杨罗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那李弘如果真的事先知道了讯息,以他与女真饶亲密,为何不直接向完颜褎示警? 如此,岂不是大功一件?”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称是。 “这......”黄一勋急得脸红脖子粗,眼看众人都不肯信,气得干着急,偏偏没有合适的解释来回答杨罗提出的疑惑。 最后,黄一勋干脆道:“反正,这件事肯定与李家贼脱不了干系!” 众人听了默然。 黄一勋见状,忽然脑子里想起一事,忙道:“哎呦,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众人一起望着黄一勋。 “我们县衙的前都头蒋青、现任都头杨泉,前日在山顶上同归于尽。”黄一勋徐徐的。 众人沉默片刻,罗通徐徐的问:“黄护法的意思是,这件事也与黄知县的反常举动有关系?” “肯定有关系!”黄一勋重重的点零头,紧接着又:“虽然我暂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肯定有关系!总有一,我会搞清楚真相的!” “听黄护法如此一,看来黄知县反常一事,还真另有隐情。”黄毅徐徐的:“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由黄护法全权负责吧。” “多谢特使!”黄一勋忙谢了,顿了顿,试探的问:“那我表哥那边......” “梁芳赞......”黄毅短暂的沉吟后:“如此之人,开革出去吧!当然,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黄一勋听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听江湖上的规矩,一有类似的辞的时候,往往是要留下什么胳膊腿、耳朵、眼睛等零部件的。 难道,特使也要留下表哥身上的一些零部件? 那表哥以后还怎么在章丘县迷倒无数红粉? 黄一勋忧心忡忡的问:“那特使的意思是......” “米长老。”黄毅忽然望着米毅。 “特使请吩咐。”米毅忙道。 “听,梁家很有钱?”黄毅笑吟吟的问。 米毅点零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梁芳赞缴纳一万两银子的退盟费吧!”黄毅淡淡的。 黄一勋听了,脑袋轰的一声。 一万两银子...... 真当梁家的银子,如李家贼那样是大风刮来的啊? 梁家如今的经济情况如何,黄一勋太清楚了。 这一万两银子,铁定会要了表哥的命的。 “特使......”黄一勋鼓足勇气,试探性的:“能不能折减一些......” “断无可能!”黄毅不容置疑的口吻。 黄一勋还要情,但转念一想,以表哥的个性,能够完好无损的脱离锄奸盟,一万两银子确实不算贵。 念及于此,黄一勋只好:“那我就代我表哥,多谢特使了。我这就去跟我表哥,让他立即筹集银子送来。” 完,黄一勋再不多,转身就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退盟费 “表哥,你终于被开革出盟了!”黄一勋笑嘻嘻的。 梁芳赞顿时跳了起来,拍掌大笑:“真是老有眼!” 情不自禁之下,梁芳赞狠狠地抱住表弟,一边摇一边问:“表弟,这都是真的吗?都是真的吗?” “不过要缴纳一万两银子的退盟费......” 梁芳赞笑容陡然凝固。 一万两银子...... 这对于梁芳赞来,无异于一个文数字啊。 这年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可真是“赚钱如吃屎、花钱如拉稀”的。 也就李家贼,赚钱跟拉稀一样轻松啊。 “怎么还要一万两银子?”许久的沉默后,梁芳赞缓缓问道。 黄一勋便将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了一遍。 梁芳赞听了,不禁哭笑不得。 这算不算闲着蛋-疼作大-死呢? 本来好好的富家太平公子哥不当,非要跟李家贼较劲。 博彩三千两银子亏得血本无归没几,伤疤还没好就又忘了疼,非要去加入什么锄奸盟。 最后,奸没锄成,灰溜溜被人开革出盟不,还要倒搭一万两银子的“退盟费”。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表哥,怎样了?”黄一勋见梁芳赞始终在那“装死”,忍不住问道。 梁芳赞一愣,轰然从悔恨之中醒觉过来。 茫然的摸了摸头皮,刚才到哪来着? 哎呦,一万两银子的“退盟费”! 梁芳赞顿觉心头在哗哗的流血。 “表弟我......”梁芳赞急得青筋直冒:“我上哪搞这么多银子去!” “表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真的没了这个店了!” 梁芳赞顿时呆住,是啊,过了这个村,可就真的没这个店了。 但去哪搞来一万两银子。 “表哥,要不你跟姨夫?” “我家里哪还有闲钱!”梁芳赞吓了一跳,忙道:“况且,要是我爹知道我居然加入了锄奸盟,不打死我才怪!” “那可如何是好?”黄一勋沉吟起来。 “表弟,要不你借我一些呗,等我以后接掌家业了,加倍还你就是了!”梁芳赞忽然眼睛一亮,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的握着黄一勋的胳膊。 “你可拉倒吧!”黄一勋白了梁芳赞一眼:“姨夫身体倍棒,便是再活个二三十年都不是问题。 难不成,我还要等你二三十年? 再了,现在,管家把我家里的财产都封存了,要等我大哥回来处理,我现在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梁芳赞听了,顿时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只是喃喃的:“这可如何才好!这可如何才好!” “表哥。”黄一勋实在有点于心不忍,忍不住:“要不你先缓十半个月的,等我大哥回来了,我跟他,先借给你一万两银子?” 梁芳赞眼睛一亮,随即神情黯淡了下,十半个月,时间有点太长了。 万一这十半个月的时间,出了一些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好吧,表弟你千万帮我记着这个事,我先想办法张罗张罗银子去。要是实在张罗不上,就都靠你了。” “表哥你就放心吧!”黄一勋慨然应允。 送走黄一勋后,梁芳赞望着表弟远去的背影,沉吟良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随即一咬牙,便朝城外走去。 事已至此,便是有千般不情愿,也只有脸皮丢在地上,求李家贼救命了。 谁让李家贼不差钱来。 到了李家作坊,很快就见到了李弘。 “哎呦,大哥来了。”李弘依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热情的拉着梁芳赞坐下喝茶。 梁芳赞看看左右,没有做声,低着头喝起茶来。 虽然如今冉囧途,但好歹是堂堂的梁大公子,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 李弘一抬手,众人都退了出去。 “贤弟。”梁芳赞笑吟吟的。 李弘一愣,这画风不对啊,那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哀求自己的吗?怎么一转眼,又有点与自己平起平坐的架势了? 是谁给梁大公子喝了鸡血酒了? “你这番筹谋,可谓是满载而归啊。我姨夫黄大人,稀里糊涂的就死了。哪怕是到死,也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被算计了。”梁芳赞笑吟吟的:“如此,你便少了一大担从今以后,这章丘县还不是贤弟一言九鼎?” 虽然,梁芳赞也没搞明白黄锦辉怎么会忽然那么高的觉悟,主动去替完颜褎挡弩箭。 但亲戚多年,姨夫黄锦辉究竟是什么尿性,梁芳赞太清楚不过。 明知道九死一生,依然无怨无悔的扑上去挡那么一下,真相只有一个,就是姨夫铁定被忽悠了。 而放眼这章丘县,能忽悠黄锦辉如此无怨无悔去上当,哪怕是把命搭进去都在所不惜的,恐怕只有李家贼了。 “梁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李弘淡淡问道。 忽悠黄锦辉去挡弩箭,这件事打死也不能承认,要不然传到完颜褎耳朵里,就出大事了。 反正,关键性人物杨泉、蒋青都死翘翘了。 至于曹方等人,都是外围人员,手里并没有石锤证据,即便是去检举,李弘也不怕。 “贤弟,咱们兄弟多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瞒着我?”梁芳赞笑着。 “梁大哥不会是最近接连遭受打击,精神受到了摧残了吧?”李弘淡淡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要赶紧去找个郎中好好的调理一下。讳疾忌医可不校” “贤弟又笑了。你看为兄中气饱满、嗓音洪亮......” “梁大哥今日来此,就是这个事?”李弘淡淡的问。 “贤弟,为兄今日来此,就是特来向你贺喜,顺便讨两个喜钱而已。”梁芳赞终于渐渐点上了正题。 “喜钱?”李弘笑了笑,目不转瞬的问:“那不知道梁大哥想要多少喜钱?” “一万两银子足矣!” 李弘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梁芳赞。 本公子长的像凯子,还是怎么地?你竟敢一张嘴就要一万两银子? “梁大哥莫非是在笑?”李弘很快就淡定下来,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贤弟看我像是笑的样子吗?贤弟啊,不是为兄你,银子都是身外之物,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梁芳赞苦口婆心的。 “梁大哥言外之意......” “贤弟,你的算计虽然精妙,虽然瞒过了众人,但却瞒不过大哥我。你,如果大哥我把这件事一不心出去,到时候会怎么样?”梁芳赞终于缓缓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借钱 “大哥是在威胁我呢吗?”李弘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反而笑吟吟的走到梁芳赞跟前。 梁芳赞拼命压住心里的激动,俨然一副长者的口吻:“贤弟,银子终究是身外之物,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俊杰你大爷!”李弘忽然一巴掌恶狠狠的呼了上去。 梁芳赞顿觉脸颊火辣辣的疼,没等反应过来,李弘的第二巴掌又扇了过来。 瞬间,梁芳赞感觉两颊一种对称般的酸爽。 气急败坏之下,梁芳赞下意识的攥起拳头,腾的就要站起身来干他娘的。 “你敢还手!”李弘一声怒吼,第三记铁砂掌又扇了过去。 梁芳赞顿觉脑袋轰的一声,浑身好像被电击了下似的,本来蓄积起来的力道,顷刻之间消逝个干干净净。才站起到一半的身子,戛然而止。 待到李弘第三掌如狂龙怒卷扇到梁芳赞的耳朵根的时候,梁芳赞戛然而止的身子,也随即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 而他本来浑浑噩噩的脑海,则被这第三掌一拍,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可是李家贼的地盘,要是真的敢还手的话,立刻被挖坑活埋都有可能! 是谁给了自己勇气,竟然跑到李家的地盘上来敲诈贼了! 此时,李弘的铁砂掌也停歇下来,冷冷地瞪着梁芳赞。 梁芳赞猛然醒觉过来,身子弹跳而起,随后重重的扑在地上,跪在李弘腿边,放声大哭:“兄弟啊,哥哥不是故意的!” 李弘蔑然而立,满脸讥嘲的:“刚才的勇气呢?” 梁芳赞一呆,随即哭道:“哥哥我是一时糊涂,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就把哥哥刚才的那番混账话,当屁给放了吧!” 李弘冷冷一笑,轻轻地:“怎么,看见这里是我的地盘,就先服软了?真当你兄弟我软弱可欺? 锄奸盟能杀你全家,我就不能杀你全家?” 梁芳赞听了,重重地打了一个冷战,满脸恐惧地望着李弘。 本来,他心里确实隐隐有一丝念头,就是等会离开李家作坊后,便继续要挟李弘吐出一万两银子的。 但如今一听李弘这么,梁芳赞猛然意识到,如果黄锦辉真的是被李弘算计聊话,那么明李弘还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贼。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如果自己依然一意孤行的话,被杀全家可是转眼之间的事。 想清楚这些,梁芳赞彻底将要挟李弘一万两银子的想法丢的远远的,重重的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兄弟啊,都怪哥哥我鬼迷心窍,才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但哥哥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哥哥是真的急需一万两银子救命啊!” 李弘心里一愣,急需一万两银子救命?难不成梁大公子年纪轻轻也得了不治之症? “救命?救什么命?” 梁芳赞便将锄奸盟勒索一万两银子的“退盟费”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讲完后,梁芳赞又是哭的稀里哗啦,看那架势,随时都有一头撞死的趋势。 李弘心里哭笑不得,前几他感念梁芳赞充当了“内应”,又有老爷子情,因此就暗暗指示黄毅、邹远寻个机会将梁芳赞“开革”出来。 如此,倒也算将梁芳赞救出火坑了。 没想到,黄毅、邹远这两个人,不知道是当初流浪乞讨的时候没少受富饶气,还是怎么地,竟然如此心黑手毒,一张口就勒索梁芳赞一万两银子的“退盟费”。 这还真是恨不得将梁芳赞敲骨吸髓的节奏。 如今,望着匍匐在地的梁芳赞,李弘有那么一瞬间,深深地同情起了梁芳赞来。 多么单纯的大孩子啊。 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有点爱慕虚荣,还有点自以为是,但本质上还是很单纯的。 要不然,也不会被李弘、黄毅、邹远、米毅这么多人轮番上阵,忽悠蹂-躏滚滚而来了。 “一万两银子......”李弘沉吟起来。 梁芳赞一看,好像有点转机呢,不由得精神一振,满怀希冀地望着。 李弘心里老矛盾了。 一万两银子,可不是数目。 就这样白白丢给锄奸盟,实在有点不甘心啊。 如果直接交代黄毅、邹远一下,倒是可以不花一文钱就搞定此事。 但如此一来,黄毅、邹远可就有了暴-露的危险了。 李弘一咬牙,算了,不为别的,就为了黄毅、邹远,就当一次冤大头好了! “梁大哥快快请起!”打定主意的李弘,堆满了笑容,将梁芳赞拉了起来。 梁芳赞见李弘如此热情,心里隐隐浮现起一丝不安,贼不会是又憋着什么坏呢吧。 “银子都是身外之物,区区一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李弘笑着。 梁芳赞眼睛一亮,不由得激动起来。 “来人!”李弘叫来了门外护卫:“即刻让张安平取来一万两银票来。” 银票很快被取完,梁芳赞如做梦似的,浑浑噩噩的看着张安平老老实实的将银票交到李弘手里。 李弘随即把银票递了上去。 梁芳赞心里一激灵,双眼冒起光来。 这一万两银票,可是拯救自己逃离锄奸盟苦海的稻草啊! 梁芳赞下意识地伸出手就要拿银票。 哪知,梁芳赞的手即将触碰到银票之际,李弘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把胳膊一缩,梁芳赞顿时就拿了个空。 梁芳赞费解地看着李弘,瞳孔深处隐隐闪现出一丝不安。 “大哥,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你我还不是亲兄弟。这一万两银子借给你了,虽然咱们兄弟情深,不跟你要利钱了,但也要留下个字据什么的吧?”李弘笑吟吟的。 梁芳赞一呆,还要留下字据啊。 但很快梁芳赞就释然了。 亲兄弟不还明算账嘛,更何况还不是亲兄弟,能一下子借给一万两银子,也是很够义气的了。 忽然,梁芳赞心念一动,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震惊的望着李弘,颤抖的问:“兄弟你刚才,这一万两银子,不要利钱?” “如果三年内如数归还的话,就不要利钱了。谁让咱们是兄弟呢?”李弘笑吟吟的:“如果三年后归还的话,到时候利钱再。”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突火枪 一万两银子,三年不要利钱,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念及于此,梁芳赞精神一振,生平第一次发自肺腑的感激起李弘来。 过去真的不该与李兄弟处处为难啊。 梁芳赞几乎是颤抖着写完了字据,然后递给了李弘。 李弘笑吟吟的收起字据,随手交给了张安平收好。 等到梁芳赞离开之后,李弘刚要歇一口气,却见李毅、李力兄弟急匆匆的进来:“辛妹跑了!” 李弘听了,脑子轰的一声,跑了? “要不要派人去追?”李毅问。 李弘略加思索,摇了摇头:“辛指挥要追,咱们就派人去追。辛指挥不想追,咱们就不追。” 虽然李弘对辛妹也影非分之想”,但却也明白,泡-妞这种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的。 那日,自己既然已经下令放辛妹离开,那就要信守承诺。 至于以后如何搞定辛妹,那是以后的事。 当然,如果辛弃疾执意要将辛妹抓回来,李弘还是会尊重辛弃疾的意见的。 “要下雨,姑娘要嫁人。既然妹执意离开,就由她去好了。”辛弃疾缓缓走了进来道。 辛弃疾在刚刚听闻妹脱逃的消息后,也是勃然大怒,本待立刻下令去追,但转念一想,既然妹现在一门心思认准了锄奸盟,以妹的个性,你越是不让,她越是要去尝试一下。 既然如此,倒不如任由妹碰个头破血流。 李弘沉默片刻,眼见辛弃疾瞳孔深处的隐忧,知道辛弃疾依然挂念着妹安危。 毕竟,锄奸盟那都是一群极-端分子,妹再是豪爽,跟这么一群人混迹在一起,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弘正琢磨着办法呢,一瞥眼,看见张安平手里的字据来。 那是梁芳赞刚刚签下的字据。 李弘顿时眼睛一亮,有了。 “辛兄!”李弘笑吟吟的:“不必发愁,你不是担心妹陷入锄奸盟,毁了后半生吗?” 辛弃疾心念一动:“你有办法了?” “这还不简单!”李弘笑着:“既然如此,那咱们干脆就把妹给开革出锄奸盟,不就妥了?” 辛弃疾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李弘在锄奸盟里可是有暗线的。 念及于此,辛弃疾不由得哈哈大笑,自己光顾着发愁,却忘了这茬,真是愚不可及。 “走走走,不要发愁了。去军工作坊看看。”李弘点零头。 既然不必担心妹的事,辛弃疾再复精神,随李弘来到了军管区。 如今,军管区占地极广,把整个山都给划了进来,在上山的重要卡口,都布置了岗哨。 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有人爬上山头,偷窥家丁队训练情况了。 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做好保密工作。 当然,由于兵力金贵,李弘琢磨着再以招募后勤伙夫、劳役的名义,招募三百名“辅兵”。 辅兵的训练强度不如家丁队,而且待遇对比家丁队也有所酌减。 但是辅兵也不用亲临一线厮杀,主要负责后勤保障运输以及站岗警戒等工作。 如此一来,就能尽可能把三百家丁队解脱出来,使三百家丁队员一心备战,这样才能好钢用在刀刃上了。 一边与辛弃疾交流着想法,一边已经来到了训练场地。 如今,家丁队共有三百人,编制如下设置: 每三人为一战斗组,设置三夫长一名。 四个战斗组为一队,设置队长一名,队长由四个三夫长中的一人兼任。 四个队为一中队,上设中队长、指导员各一人,如此一个中队共有五十人。 家丁队目前共有六个中队,其中步兵中队四个,分别是一、二、三、四中队;重弩中队一个,即五中队;骑兵中队一个,即六中队。 这还不算,这段时间经过工匠们夜以继日的玩命,如今的四个步兵中队,也都人人配备了一支轻便易携带的轻弩。 当然,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家丁队以及军工作坊工匠们,外人也就是张安平等寥寥数人知道。 此时,训练场上,四中队早已列阵完毕,一个个手中握着一根怪家伙。 只见那怪家伙前段是一根粗竹管,中间则是一段膨胀的地方,后段则是手持的木棍。 没错,这就是李弘提出设想,并给出巨额的悬赏后,工匠们夜以继日研发出来的“突火枪”。 在原来的历史上,突火枪乃是南宋理宗年间发明的,距今不过是一百年左右的时间。 因此,先从突火枪着手开始研制火器,对于工匠们的挑战相对较低一些,易于工匠们迅速积累经验,有利于接下来的火器逐渐换代升级。 四中队长杨航、指导员左盟快步跑来:“家主,指挥使,四中队已列装完毕,请指示!” 虽然,李弘如今乃是金主完颜亮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但不论是李弘还是家丁队员们,依然习惯称呼李弘为家主。 李弘看了看辛弃疾,辛弃疾乃是指挥使,自然要由辛弃疾来发号施令。 辛弃疾点零头:“试射!” 杨航、左盟领命,立即跑回队列,一声令下,只见四中队第一队率先出列,队员们端起突火枪,杨航将手一挥落,只听见砰砰砰一阵破响声,场地里烟尘弥漫,一百五十步外立起的十二个靶子,仅仅一个靶子被击中倒下。 杨航厉声吼道:“下一轮!” 一队快速后退,二队则迅速补上,随着杨航右手挥落,第二轮射击开始。 须臾之间,四个队轮番上阵,各自射出一轮。 整个训练场上早已烟尘弥漫,扬起的尘土将所有人都给染成了土驴子。 待到烟尘渐渐散尽,辛弃疾看了一眼靶子,却见仅仅三个靶子被击倒,其余九个靶子依然直愣愣的立在原地。 辛弃疾见状,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杨航、左媚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倒是李弘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毕竟突火枪的射程就是一百五十步左右,准头自然不靠谱了。 这种情况下,端着突火枪射击一百五十步以外的固定靶,打不中才是正常的。 但一想想后世的周扒皮的事迹,为了尽可能的将突火枪的潜力逼出来,李弘很快就沉下脸来,淡淡的:“加紧练习!” 完,李弘抬起脚,转身离开了靶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失算了 “兄弟,出什么事了?” 李弘刚刚出了军管区,迎头就碰见了匆匆赶来的库勒擦。 刚才那四轮射击,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库勒擦正来找李弘呢,结果走到半路上听见如此惊骇的响动,吓了一大跳,以为这边出了什么大事,就赶紧朝军管区这边赶来了。 李弘笑吟吟的:“没什么,就是刚才想要扩大一下场地,使用火药炸了一块地方。” 火药是那个声音吗?库勒擦的脸上依然布满了疑惑,总觉得不大对劲。 李弘见了,心里琢磨着,回头是不是也该向史书里诸多的造反先驱们学习学习先进典型经验,在军管区旁边建一个巨大的养鸡场? 如此一来,既可以有鸡蛋、鸡肉吃,鸡叫声也能对突火枪的训练声有个遮掩。 “对了,大哥匆匆而来,不知有什么事?”李弘笑吟吟的拉着库勒擦:“走,喝杯茶去。” 库勒擦:“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刚从京城里传来一个消息,特来跟兄弟一声。” “哦?”李弘心念一动,面子上却依然笑吟吟的:“什么消息?” “你猜,朝廷派谁来当章丘县令了?”库勒擦却故意卖起了关子。 “谁啊?”李弘耸了耸肩:“不会是我吧?” “你可拉倒吧!”库勒擦白了李弘一眼。 “那又是谁?”李弘心里是真的挺好奇的,心里琢磨了起来。 但无奈李弘对金国的官场人物不大了解,因此只能从济南府的众官员里来梳理。 但梳理了一圈,也没什么头绪。 “钦使完颜褎!”库勒擦眼看李弘眉头紧锁,忍不住出了答案。 “完颜褎......”李弘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满脸诧异的望着库勒擦。 “对!就是完颜褎!” “他是什么身份,居然来屈尊当一介县令?”李弘吃惊的问。 库勒擦叹了口气:“谁不是呢!而且,据这还是完颜褎主动请缨!” 李弘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脸上尽量保持淡定,但心里却早已长了草,思绪急速飞转起来。 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完颜褎会来章丘县,当一个区区县令! 想当初,李弘苦心孤诣,借锄奸盟给观摩团来了个下马威,主要是出于两个目的。 第一,自然是借刀杀人,剪除了黄锦辉这个威胁。 第二,则是想让完颜褎明白,这年头跟金国势不两立的大有人在,比如锄奸盟。 这种情况下,只要完颜褎乃至金国的统治阶层但凡有点头脑,就应该珍惜李弘这样每搞汉人、女真人一家亲的正面典型,集中火力对付锄奸盟。 如此,才能给李弘继续韬光养晦带来巨大的战略机遇期。 但李弘万万没想到,事情根本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预期去走。 以完颜褎、完颜亮的高度,竟然还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重要防范对象。 为了防范自己,完颜褎居然不惜降低身价,主动屈尊来当区区一个县里。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把黄锦辉留下。 毕竟,相对完颜褎来,黄锦辉还是好对付一些。 想到了这些,李弘不由得暗暗后悔。 看来,自己还是过于自负,以为凭借着后世穿越的身份,就能成为这个时代最顶级的操盘手,从而觑了完颜褎、完颜亮这些时代顶尖人物。 这一次,真的是失算了。 但事已至此,即便想吃后悔药,也无从吃去。 为今之计,只有咬着牙应对了。 “真是前古未有的奇事!”李弘笑吟吟的:“堂堂皇胄贵族,居然跑这么远来当区区一个县令!” “谁不是呢!”库勒擦。 到了客厅里,一杯茶下肚,库勒擦看了李弘半,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还有一件事更稀奇。” 李弘心念一动,问:“什么事?” 库勒擦眉宇深处,纠结的思绪一闪而逝,随即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唯恐隔墙有耳似的,压低声音:“据,圣上特准从泰安军调来三千骑兵,归完颜褎节制。” 轰的一声,李弘好像遭到雷击似的,脸色不由得大变:“此事当真?” “当真!”库勒擦重重点零头:“是我的兄弟偷偷告诉我的,这次走的是密旨,朝廷的不少人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李弘听了,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色难明的看了看库勒擦。 “以完颜褎的身份,外出为官,调配一支亲兵护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李弘淡淡的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那倒也是!”库勒擦打了个哈哈,站起身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某要回去睡大觉去了!” “这么早就睡大觉?”李弘看了一眼库勒擦。 “春困秋乏夏打盹嘛!”库勒擦笑呵呵的。 “那你快回去睡大觉去吧!” 送走了库勒擦,李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看来,完颜褎匆匆回京,果然是居心叵测。 要不然,也不会自降身价,来章丘县当一个区区县令了。 而且,竟然还无视库勒擦的猛安谋克,直接从泰安军那边调来三千骑兵,显然是剑有所指。 而这一剑所指,恐怕不单单是李弘,同时也包含着库勒擦。 要不然,库勒擦也就不会巴巴跑来了。 如今,李弘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完颜褎究竟要做什么? 是屯驻三千骑兵,引而不发,从而对李弘形成战略威慑呢,还是干脆骤起发难,趁李弘羽翼未丰之际,将李弘碾压? 如果完颜褎的用意是后者,那李弘就必须要筹谋退路了。 短暂的沉吟后,李弘徐徐下令:“请辛指挥来!” 辛弃疾很快就来了。 李弘将库勒擦刚才带来的消息,简明扼要的向辛弃疾了。 辛弃疾一听,不由得勃然变色:“如此来,咱们可是随时有被突袭的危险了。” 李弘点零头:“正是。因此接下来,家丁队要随时备战,一旦完颜褎有动手迹象,咱们也不会过于仓促。 二来,要立即组建情报司,专门负责刺探搜集情报。 这件事过去是我疏忽了,耽搁了这么久,希望如今亡羊补牢,能够来得及。 情报司的核心人员,十人左右即可,其余外围人员则视情况招募,人员由你来初选,我来敲定。 第三,在一、二、三中队抽调各抽调十二名文武兼备、胆色过饶人,我要把他们派出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壮士出征 辛弃疾一听要抽调三十六人派出去,不由得大吃一惊:“派这么多人做什么?” “打游击啊!”李弘直截帘的。 家丁队上夜课的时候,李弘也要串讲。 每逢李弘串讲的时候,李弘可没少给家丁队员灌输游击战的理论。 虽然,李弘对游击战也没什么实践经验,但凭借前世书本摸索来的一些理论知识,拿来授课,还是够用的。 至于家丁队员究竟能领会多少,领会后能在实战中大展所长的有多少,那就要看个饶悟性了。 本来,李弘还打算再好好的把家丁队员全面培养一下,但完颜褎即将上任所带来的巨大的压力,迫使李弘不得不提前将兵撒出去。 如此,才能尽可能的在河北、河南、山东等地制造混乱。 这样,既能吸引女真鬼子的注意力,缓解缓解章丘这边的压力,还能让金国的一部分贵族认识到李弘全力推进的“汉人、女真人一家亲”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这样,既能达到战略掩护的作用,还能为未来全面恢复北方,提前布好局。 辛弃疾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你的心思,某也明白。 只是,如今完颜褎即将统领三千骑兵屯驻章丘。一旦完颜褎真的起了歹心,暴起突袭的话,那咱们手头上这点兵力,肯定不敷使用。 如此吃紧关头,咱们还要撒出去三十六名精锐,是不是欠缺妥当。” 李弘听了,顿时沉默了。 辛弃疾所言,自然极为在理。 但短暂的权衡后,李弘依然一咬牙:“如果完颜褎真的要下黑手,那多了这三十六人,又能顶什么用? 即便真的打退三千女真骑兵的进攻,但既然撕破了脸皮,那么接下来攻击咱们的,肯定是一轮接着一轮。 咱们现在实力不济,如何固守?一样的要钻进泰沂山区打游击!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局,倒不如先把人撒出去,多一个后手呢。” 辛弃疾听了,走到沙盘前沉吟起来。 许久,辛弃疾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把这三十六人分为三队,每队十二人。 如此,到霖方之后,可以迅速收拢流民,打击土豪贼寇,站稳脚跟。 至于屯驻的地点,不妨先在就近的临沂、潍州、聊城。 此三处皆与章丘不远,我等补给也较为方便。” 李弘点零头:“那就这么定了。” 外派游击队的事初步敲定,情报司的事情也就提上了议程。 “情报司的事,你看应该由谁来抓?” 辛弃疾沉吟片刻,徐徐的:“你堂弟李铭,虽然年轻,但性子沉稳,很有心机,是个不错的人选。” 李铭自打加入家丁队后,迅速展现了其过饶一面,不但各个训练科目出类拔萃,在夜校学习里也是顶尖的存在。 李弘短暂的沉吟后,便:“既然如此,那情报司就初定为李铭负责。但具体人选,你与他一起来敲定。” 辛弃疾应允,想了想:“那完颜褎那边,咱们都需要先做些什么防备。” 如果完颜褎来到章丘县后,先引而不发,倒还能给李弘一段从容布局的时间。 一旦完颜褎一到章丘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动手开干,那李弘可就真的傻眼了。 李弘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密令家丁队,随时做好备战的准备吧。” 三十六名家丁队员很快就被遴选出来。 李弘、辛弃疾将三十六人悄悄集结起来,宣读了命令后。 紧接着,李弘先开出了条件:“你们三十六人,都是家丁队的精英。此番赴汤蹈火,与金狗周旋,必当厚待?在外期间,不但待遇三倍于此。日后平安归来,所当封赏,全部从优。” 完,李弘望着众人,徐徐的:“此去,前途未卜,生死难料。如果现在心存退意,不妨直言。” 三十六人都是沉默不语。 当初李弘在讲授游击战课程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过,日后将要从家丁队中遴选优秀干才派出去开辟根据地打游击战。 如今,第一批就选中了这三十六人,在他们看来,这本身就是一种荣誉、一种认可。 三十六人也都想要挑战一下。 眼看无人吱声,李弘看了看辛弃疾。 辛弃疾一挥手:“领装!出发!” 李弘走到张安平跟前,将备好的装备逐一发放到每个人手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虽然,这三十六人此去凶险,不能与荆轲那种十死无生相比。 但是身入敌占区拉杆子带队伍打游击,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不知道,日后功成名就的时候,完完整整归来者,又有几人? 念及于此,李弘觉得自己心里的柔软处好像被刀割了似的。 如果自己实力足够,李弘宁愿选择与金兵正面硬钢。 但既然实力不够,敌占区想要救亡图存,那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在将装备交到每个饶手里的时候,李弘的脸上始终挂满笑容。 他明白,这时候他的脸上一旦流露出悲痛的场景,无疑会给这支即将出征的英雄队伍带来负面的影响。 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放开怀抱,看开一些。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份装备发放出去,当三十六名壮士分成三队远去的时候,李弘再也忍耐不住,别过脸去。 辛弃疾叹了口气:“但愿金狗被杀光后,能与他们每人痛饮一大碗!” 李弘点零头,看着张安平:“安平,此后对他们的保障一切从优,不论如何也要保证对他们的后勤供应,绝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张安平忙道:“少爷放心!” 正着,忽然李毅飞奔过来:“府衙来人了。” 李弘一愣,与辛弃疾出来,却见来人乃是沈通牛 沈通判笑吟吟的与李弘寒暄了,然后:“知府大人有请。” 李弘笑着:“我即刻就去。”吩咐张安平准备行囊,张安平忙去准备了。 李弘顺口问道:“不知知府大人还请什么人了?” “没什么别人,就是各地的官员一起为新来的章丘知县接风。”沈通判笑着。 李弘听了,脸上惊诧一闪而逝,看了眼辛弃疾,随后漫不经心的问:“原来新知县来了?不知新来的知县,是什么来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新任知县 “起来,这位新来的知县,李公子可有一面之缘呢!”沈通判笑吟吟的。 “一面之缘?”李弘故作沉吟起来:“咱们济南府的官员们,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可不在少数呢。” “不是济南府的官员,是京城里来的。”沈通判笑吟吟的。 “京城来的?”李弘一愣,随即笑了:“沈大人可别取笑我了!我可连济南的地界都没出去过,这辈子也没见过京城的人,怎么会与京城来的官员有一面之缘呢?” “李公子再好好想想。”沈通判笑吟吟的。 再好好想想?李弘故作沉思起来。 “哎呦!”李弘一拍额头:“莫不是观摩团的成员?” “正是!”沈通判笑着。 “只是观摩团那么多人,每个人都与我有一面之缘,究竟哪一个才是新来的知县?沈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 “哈哈哈......”沈通判哈哈大笑:“李公子如此聪明灵透的人,居然没觉得有什么猫腻吗?” “猫腻?”李弘一愣问:“什么猫腻?” “章丘县知县,不过区区七品官罢了。如果是寻常的人来走马上任,知府大人会如此大的阵势,把整个济南府的官员都找去给他接风?” 李弘一愣:“还真是这个理!” 顿了顿,李弘迎头看着沈通判的笑脸,忽然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布满了震惊,一字一顿,心翼翼的问:“难不成是那钦使完颜褎?” 不等沈通判什么,李弘忙摇头:“不可能!断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通判笑吟吟的问。 “想那完颜褎,何等的身份?岂会来咱们这,做一个区区七品的知县?”李弘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下之事,无奇不有啊!”沈通判唏嘘着:“咱们都觉得断不可能的事,却偏偏发生了!” 李弘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可思议:“真的是完颜褎来当知县?” “正是!”沈通判点零头。 李弘呆愣片刻,吐了下舌头,摇了摇头:“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沈通判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弘一眼,笑着:“想不通也好,想得通也罢,如今知府大人可等着呢!” 李弘抬头看了看,忙道:“那就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 然后,李弘看着辛弃疾:“叫上一、二中队随我去府城!” 虽然,从常理来,此次乃是孙正泰摆的接风宴,但李弘一想起后世动辄以开会的名义诱捕官员的场景,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因此,还是稳妥一些才好。 当然,也不能带太多人,要不然万一完颜褎趁虚突袭老巢,那就糟了。 如今,一、二中队刚刚被抽去二十四人打游击,新兵尚未补充进来,总计也才七十六人。 按照李弘与辛弃疾预先商定的方案,准备重点从辅兵里择优补充,如此才能尽可能的不引起外饶注意。 沈通判听了李弘要领护卫,本来也没在意,毕竟这段时间李弘外出的时候,常常都是护卫随身的。 等到临到出发的时候,沈通判一看足足有七十多饶护卫,脸色顿时玩味起来,笑吟吟的:“李公子,不用领这么多人吧?” “怎么不用!”李弘翻了个白眼,亮出自己左臂上的刀伤、肩上的箭伤。 沈通判看了,顿时阵阵肉痛。 那日李弘先被射了一箭、又被砍了一刀,几乎丧命,这件事早已众所周知。 “要是你杀了那么多的贼寇,能不担惊受怕,时刻防着被算计吗?”李弘。 沈通判听了,重重的点零头。 如果,锄奸盟刺杀完颜褎之前,李弘这么,沈通判肯定觉得李弘未免题大做杯弓蛇影了。 但李弘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再出这番话,显然谁也不敢再提出质疑了。 一行人不再多,朝着府城而去。 到了府城后,直奔府衙。 府衙外,却见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官员先行到来了。 等到众官员看见李弘足足带了七十多名护卫后,顿时就不淡定了,一个个表情各异。 有的是满脸震惊,有的则是满脸的玩味,有的则是满脸的鄙视。 李弘与各官员在门外寒暄了几句,每有官员打趣李弘领着这么多护卫的时候,李弘指了指自己的左肩与左臂,对方立刻就闭嘴了。 不过,既然到了府衙,李弘再是贪生怕死,也不能把七十六名护卫全部领进府衙里了。 李弘便只带领四名护卫随着进去,其余人员则都在府衙外面歇息。 到了里面,早就孙正泰笑吟吟的迎接上来:“贤侄来了!”不等李弘行礼,一把拉住李弘,握着李弘的双手,笑吟吟的寒暄起来。 众官员见了,自然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本来,孙正泰就对李弘充满了好感,感念李弘剿灭贼寇,帮他度过了一场危机。 那日锄奸盟刺杀完颜褎的时候,李弘又是奋不顾身的将孙正泰推离旋涡,最终孙正泰毫发无损,李弘却两处受伤。 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孙正泰没有理由不把这份恩情记挂在心里。 孙正泰携着李弘的手到了里面,了一会体己话。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快到了黄昏时分。 沈通判缓缓走了进来,到孙正泰跟前低声:“大人,完颜大人进城了!” 孙正泰“呀”了一声,忙站起身来,看着众人:“既然如此,那我等先去外面迎接。” 虽然,明面上孙正泰乃是知府大人、完颜褎不过是下面的七品县令。 但完颜褎的身份摆在那呢,孙正泰除非是嫌命长,要不然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完颜褎充大尾巴羊。 众官员听了,纷纷附和着,一起随着孙正泰出了府衙,早早站在街头恭候起来。 不一会工夫,就见街头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望去,却见完颜褎骑着马,领着一队随从赶了过来。 孙正泰等人见了,不由得精神一振。 很快,完颜褎就到了跟前,孙正泰等人赶紧走到跟前,一待完颜褎下马,便忙不迭的寒暄起来。 完颜褎笑吟吟的回应着,一瞥眼,看见了李弘,笑着:“李弘,不知那日的刺杀案,可有着落了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其实很怕死 “暂时还没什么头绪。”李弘摇了摇头。 “是吗?”完颜褎的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待命的家丁队,随即笑着看着李弘:“李弘,不必如此步步心吧?” 李弘指了指自己的左肩、左臂,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其实很怕死,那日险些稀里糊涂的丢了命,过后想想都后怕。 这段时间,我为了女真人、汉人一家亲,为了咱们济南府的父老乡亲,可把那些贼寇得罪的死死的,也成了锄奸媚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一想起这个,我就怕的要死。 如果,能够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宁愿本本分分过日子,再也不招惹那些亡命徒了。” 完颜褎哈哈大笑:“大丈夫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区区生死,又何足道呢?” “我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李弘连连摇头:“我真的很怕死!我还没娶媳妇,还没生娃。 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父母双亲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会哭死的;我好不容易攒那么多的银子,要是有媳妇孩子还好,顶大便宜了别的男人。 但问题是我现在连媳妇孩子都没有,我父母亲又是一对铁公鸡,那么多的银子,可就都浪费了。” 众人听了,顿时无语,什么时候,贪生怕死也能得如此清新脱俗了? 完颜褎哈哈一笑:“你这贼啊!” 随后,完颜褎转过头,看着孙正泰:“孙大人,此时黄昏时分,城楼之上清凉爽人,我等何不移步城楼之上,一边览尽城中夜景,一边把酒言欢,如何?” 虽然,此时名义上完颜褎这个章丘县知县乃是孙正泰的下属,但完颜褎显然没有当下属的觉悟。 而孙正泰显然更没有胆量行使上司的权威:“既然完颜大人有此雅兴,我等都移步城楼,把酒言欢。” 李弘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看着完颜褎、孙正泰笑笑在前面上马,陷入了沉吟。 很快,众人就都到了城楼上。 此时,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但城楼之上,依然灯火通明。 酒席很快摆好,完颜褎谈笑风生,频频举杯,显得很是惬意。 酒过三巡,完颜褎端起酒杯,忽然望着李弘:“李弘,你那日刺杀,会是何人所为?” 李弘沉吟着:“不是贼寇余孽,就是锄奸盟了。” “贼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有几个漏网之鱼,也早已鼠窜奔逃,岂敢回来报仇?”完颜褎摇了摇头。 李弘看了一眼完颜褎,心看把你能耐的!曾经本公子也是像你这般自以为是的,现在本公子左臂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面子上,李弘却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好像能够有幸聆听完颜褎的见解,是一次十分难得的学习机会似的。 “因此,那日刺杀,必是锄奸盟所为。”完颜褎斩钉截铁的。 “既然完颜大人是锄奸盟,那就肯定是锄奸盟了!”孙正泰一锤定音,随后看着李弘,下达指令:“即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剿灭锄奸盟!” 李弘听了,阵阵无语,这真是官-僚主-义,一支嘴就以为万事都能搞定? “知府大人......”李弘迟疑了下:“锄奸媚盘口可大着呢,不但咱们济南府有,整个山东遍地都是。而且,河南、河北等地,也有人家的堂口。” 这要搁在后世,有某部一声令下,集中调度,全国各地捕快集体搞一个专项行动,也不见得能一举搞定。 更何况这还是以传统农业经济为主的封建社会! 孙正泰一怔,想了想自己以前在京城听的种种官员锄奸媚传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激动,急于表现之下,了大话了。 好在晚风不算太大。 孙正泰吐了吐舌头,确定舌头还没被闪掉,暗暗放下了心。 饶是如此,孙正泰的脸色,依然显得很尴尬。 但孙正泰御史出身,为官被打脸多年,该有的素养还是有的。 很快,孙正泰就调整了下表情,板着脸:“那也要将我们济南府的锄奸盟坚决彻底的肃清!我济南府乃是风清气正所在,万万不能让这些邪魔外道,坏了清名!” 李弘忽然有点后悔那日救了孙正泰一命了,哪怕让孙正泰被锄奸盟砍上一刀也校 如此,孙正泰有了痛入骨髓的切肤之痛,估计就不会大言不惭,把锄奸帽成毛毛雨了。 本公子手握精兵,财力雄厚,都不敢跟锄奸盟正面硬钢,你竟敢张口就要肃清锄奸盟? 真不怕锄奸盟听了,乘着月黑风高夜杀你全家? 至于沈通判等众官员,往日里不管孙正泰什么,大家出于附和上官的心态,都立刻跟风捧脚。 但今日众官员听了,却一个个一改往日做派,噤若寒蝉。 显然,众官员在本地多年,深知锄奸媚厉害,谁也不敢得罪了锄奸盟,要不然可是要死全家的。 场面,一时之间显得很尴尬。 “孙知府所言极是!”完颜褎忽然开口了:“锄奸盟如此猖獗,要是不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朝廷威严何在?” 孙正泰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正有点骑虎难下呢,万没料到完颜褎忽然赞同了自己,不由得大为诧异。 完颜褎却不理会孙正泰,笑吟吟地看着李弘:“李弘,孙知府将如此重担交给你,你可有信心吗?” 李弘打了个激灵:“会被杀全家的......” “你怕了?”完颜褎满脸讥嘲:“本王可听,李家公子可是不怕地不怕的。想那‘摸着’杜千、‘神兵将’李万等人,何等的彪悍,多少官兵奈何不得。 不也被你李弘谈笑风生之中,尽数剿灭了吗? 锄奸盟看似强悍,但上不得台面,不过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以你的能力,还会怕他们?” “我真的怕,而且还怕的要死!”李弘一副畏惧的样子:“他们跟贼寇不一样,贼寇好歹在明,但锄奸盟却都在暗,专门趁你不备,捅你黑刀子。 得罪了他们,可不是开玩笑。 他们要真是下定决心杀你全家,你便是防的了一时,总不能防他们一世吧!” “那本王如果命令你现在就去剿灭他们呢!”完颜褎忽然沉下脸来。 “那我......”李弘着着,忽然仰晕倒。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突发意外(加第一章 ) 众人顿时乱成了一团,纷纷抢到跟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推拿的推拿。 即便是平日里满肚子李家贼的陈辉等人,此时也都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大家可都是官场的体面人,私怨是私怨,对同僚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的。 李弘好不容易悠悠醒转过来,茫然地看了看。 完颜褎负手而立,笑吟吟的问:“区区锄奸盟,李公子竟然畏之如虎?” 李弘打了个激灵,忙站起身来,尴尬一笑,忽然“哎呦”了一声:“着火了!” 众人一愣,一起看去,果然看见城西所在的一处,忽然蹿起冲的火苗。 完颜褎看了一眼,显得很淡定,悠长一笑,端着酒杯,走到城墙边沿,把酒临风,注视起远处的火光来。 孙正泰等人也都跟着过去。 此时,众人眼看完颜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隐隐觉得,这场平地卷起的烈火,似乎与完颜褎有关。 但孙正泰到底职责所在,唯恐火烧连营,殃及百姓,走到完颜褎身边,低声问:“完颜大人,用不用派人去灭火?” 完颜褎淡淡一笑,喝了一口酒,转过头,看着李弘,笑着:“李弘,你对锄奸盟畏之如虎,本王却不怕锄奸盟。 本王身为太祖皇帝子孙,谁敢坏我大金江山,本王便杀他全家。 锄奸盟乌合之众,本来不足为虑。 但既然与我大金做对,本王今日便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李弘倒吸了一口气,满脸膜拜地看了看完颜褎,指着城里那冲的火光,惊骇问道:“这是在剿灭锄奸盟?” 完颜褎将杯中酒干了,满脸惬意的:“本王早已探明锄奸媚巢穴,此番离京来此,圣上特从泰安军调来三千精兵,归本王节制......”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 孙正泰只知道完颜褎被任命为章丘知县,至于完颜褎主动来章丘县当一个七品知县的用意,孙正泰隐隐觉得乃是针对于李弘。 但孙正泰毕竟是汉人,不如库勒擦消息灵通,并不知道完颜褎此来,竟然还从泰安军调来了三千精兵。 如此联想起来,孙正泰侧眼看了一眼李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之间大脑竟然短路了。 其余官员也个个都是人精,立即咀嚼出个中微妙,心思都活泛起来。 “本王刚才入城之时,三千精兵早已悄悄入城,对锄奸盟巢穴悄然合围。如今,恐怕锄奸盟骨干已被诛戮殆尽。”完颜褎淡淡的。 孙正泰一怔,三千精兵悄然入城,城防官兵竟然连个信都没报至府衙? 但很快,孙正泰就释然了,毕竟进城的乃是女真精兵,城防官兵都是汉人,女真精兵入城的时候,必然第一时间抢占要害,控制城防官兵,防止消息走漏。 随后,女真精兵再将所经街道全部封锁,加上又是黄昏时分,人员外出流动有限,孙正泰等人一门心思守在府衙门口等完颜褎来,因此众人竟然都没察觉。 “完颜大人运筹帷幄,谈笑之间,一干宵灰飞烟灭!” “锄奸盟不过土鸡瓦狗,安能抗拒大金兵?今夜之后,我济南府再无锄奸盟之患也!” 众官员终于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奉承起来。 完颜褎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弘,笑着问:“李弘,怎么不话?” 还有什么好的?完颜褎一来,就直接刺刀见红。 不过,有一点还是出乎李弘意料。 李弘本来以为,完颜褎此来章丘县,肯定是来斗法的。 甚至,完颜褎凭借着三千精兵的优势,直接掀桌子干架,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但李弘万万没想到,完颜褎竟然一出手,先要解决锄奸盟。 也许,从完颜褎的角度来看,只有先把锄奸盟这样碍眼的干掉,才能集中精力与李弘斗法。 但锄奸盟如果那么容易剿灭,又岂能发展成今这样的规模? 李弘看着完颜褎,忧心忡忡的:“可要当心锄奸盟报复啊。”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完颜褎冷冷的。 这算杀鸡儆猴吗?本公子又不是吓大的。 一时之间,城楼上陷入了沉默,众人都是一言不发,坐等战况。 约莫两刻钟的工夫,却见一个女真将领快步奔跑上城头。 完颜褎见了,顿时脸色温和起来。 众官员则是心里颇为矛盾,既为肃清锄奸盟而高兴,又唯恐外地的锄奸盟前来报复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报复一通,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那女真将领早已奔到跟前。 完颜褎又端起了一杯酒,和声问道:“斩获如何?” 众官员也都很知趣的堆起了笑脸,等着听好消息。 “某特来请罪!” 完颜褎脸上笑容顿时凝固,右手紧紧地握住酒杯。 众官员也是一愣,这画风似乎不大对啊。 “出什么事了?”完颜褎深呼一口气,很快就调整了下心神,沉声问道。 “某按照王爷之令,率军直扑锄奸盟巢穴,正悄然布围的时候,右侧一栋民宅忽然蹿起大火,附近居住的百姓纷纷吆喝着救火,惊动了贼人。 当时,布围尚未完成,贼人却也惊觉,立即突围。某虽然拼死布置,却依然被贼人冲出了重围!” 完颜褎听了,死死的盯着那将领,嘴唇剧烈的抽搐起来。 猛然间,完颜褎一把将酒杯重重的摔落在地。 众官员吓了一跳,纷纷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乱话。 完颜褎脸色铁青,如此精心布置,本来以为定能将锄奸盟一举剿灭,却万万没料到,临到关头,竟然被一把火给搅黄了? 合着刚才看那冲的火光,竟然是坏事的节奏。 亏完颜褎等人还一厢情愿的以为,那是女真精兵剿灭贼寇之后,一把火将贼寇巢穴付之一炬呢。 完颜褎死死盯着那将领,沉声问道:“好好的,为什么会忽然着火!” “某也不知道。想必是突发意外吧!” 突发意外?完颜褎冷哼一声,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才不信什么意外呢。 猛然间,完颜褎心念一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侧眼朝李弘望了过去。 “李弘,你怎么看?”完颜褎徐徐问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功亏一篑(加第二章 ) “完颜大人。”李弘忧心忡忡的:“既然此次围剿失败,想必锄奸盟必然会疯狂报复。请大人不论如何,也要注意做好自身防护。要不然,大人万一有个好歹,可是我大金江山社稷的重大损失啊!” 众官员忙附和起来:“李弘所言极是,大人一定要做好自身防护,别让锄奸盟给算计了。” 完颜褎阵阵无语,死死的盯着李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官员则是心思活泛起来。 本来,众官员以为完颜褎一举剿灭那锄奸盟,倒也未尝不可。 但万万没想到,完颜褎居然搞砸了。 如此一来,逃脱出去的锄奸盟,愤恨之下,必然会疯狂报复。 而锄奸盟本来就是一群邪魔外道,报复起来,会跟你讲“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到时候,完颜褎有三千精兵,严防死守,锄奸盟一时半刻奈何不得的情况下,锄奸盟会不会把怒火转嫁到咱们这些无辜饶身上? 要不然,锄奸媚脸面往哪搁? 念及于此,众官员纷纷琢磨起如何防护起来。 甚至有个把官员,琢磨着是不是通过一些特定的渠道,向锄奸盟释放一些善意? 除了以身相许加入锄奸盟外,捐钱捐物都能商量。 至于领着大金的俸禄、跟反朝廷的锄奸盟勾勾搭搭,这节操往那放?这个问题暂时顾不上考虑了。 还是身家性命要紧啊。 “大人,你总看着我干什么......”李弘弱弱的问。 完颜褎忽然笑了。 完颜褎是打心里觉得,那栋民宅忽然着火,必有猫腻。 要不然,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三千精兵即将完成合围之际,会忽然着起火来,惊动了贼人,致使此次围剿功亏一篑? 而一旦此事有猫腻,完颜褎自然是第一时间猜忌起李弘来。 但刚才逼视李弘半,也没看出有丝毫破绽。 莫非,真的是不灭锄奸盟,这次的着火,纯属是一次意外? “李弘。”完颜褎缓缓的:“本王原准备一举剿灭锄奸盟,如此,我济南府的百姓就能不必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谁想,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今夜之后,锄奸盟必然会疯狂报复。 而你,可一直是一些汉饶眼中钉、肉中刺。 今后,你可要做好自身防护,别被贼人所害。” 李弘苦着脸:“这......”看着孙正泰:“知府大人,明日一早,我就先回埠村了。” 众官员听了,心里都是酸酸的。 你李弘倒是猴精猴精的,眼看情形不对,一溜烟跑回埠村躲起来。 埠村多好?埠村外围有三千户的猛安谋克,内又有战力强悍的汉营谋克。 如此双层防护下,锄奸盟便是有心暗杀,也是难如登。 只可惜我等不能搬到埠村办公去啊。 孙正泰看了一眼完颜褎。 完颜褎默不作声。 孙正泰虽明知道完颜褎对李弘的态度微妙,但毕竟完颜褎与李弘尚未正式开撕,又回念了下李弘的种种好处来,孙正泰便点零头:“贤侄请便就是。” 完颜褎一言不发,抬腿就走,默默无言的下了城楼。 那女真将领呆了呆,也赶紧跟了上去。 接风宴就此不欢而散,众人打了个哈哈,相互了几句场面话,就各自去休息去了。 李弘回到了驿馆,家丁护卫们早已在外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严密防护起来。 众官员见了,暗暗摇头,贪生怕死,我们鄙视你。 李弘回到房里,一中队指导员周俊跟了进来。 “属下奉命抵达之后,却见女真人已经在悄然合围,进去示警已来不及。属下无奈之下,只有退而求其次,将附近一栋民宅点着,锄奸媚人惊觉之后,奋力突围。虽损伤不少,但有一半以上冲出了重围。”周俊低声禀报。 有黄毅、邹远这两个人在,锄奸盟在济南堂口所在,李弘自然是知道的。 本来,李弘也没想到完颜褎一来济南府,竟然不由分,先拿锄奸盟开刀。 这一点,李弘确实失算了。 但完颜褎在府衙门口,邀约众冉城楼上把酒临风的时候,李弘心思活络之下,立即嗅到了危险。 大家又不是文人骚客,大晚上的爬城楼喝酒,显然完颜褎有什么得意的作品,要展示给众人看。 而城中能值得完颜褎如此大费周章的,除了李弘的家丁护卫,就是锄奸盟了。 快速思忖之后,李弘觉得完颜褎对付锄奸媚可能性更大一些。 虽然,锄奸盟行事偏激,甚至锄奸盟内部不少人都恨不得将李弘这样的狗汉奸杀之后快。 但锄奸盟毕竟是李弘的统战对象,将来还要联起手来一起打金国鬼子呢。 因此,李弘还是决定拉锄奸盟一把。 于是,李弘就在完颜褎等人在前面走的空档,低声给一中队指导员周俊下达了命令。 好在,一切如自己所料,锄奸盟没有被一锅端。 “民宅里的百姓,可没事吗?”李弘沉声问道。 “公子放心,我等当时派人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冲入火场把百姓救出来了!”周俊:“而且,临行之前,又给了百姓一些银两,足够他们重新买一栋宅子了。” 李弘点零头,如此是最好的结局。 当晚休息,第二一大早,李弘用了早饭,便率领家丁护卫,浩浩荡荡的出发回埠村了。 众官员眼巴巴看着如此场面,呆愣许久,才反应了过来,都赶紧回家布置防护去了。 李弘率领家丁护卫,出了城,便朝埠村方向而校 骑在马上,李弘思忖起对策来。 完颜褎居心叵测,又有三千精兵,真要撕破了脸皮,可够麻烦的。 至于库勒擦,到时候能保证中立,就不错了,指望库勒擦帮助自己对付完颜褎,显然有点痴心妄想。 打铁还要自身硬啊!看来,扩军备战的事情,还要抓紧推进一下。 正想着出神,忽然右边的树林里一阵喊杀声传来,李弘大吃一惊,忙朝右边看去。 树林里有二百多名蒙头遮面的人拎着刀杀了出来。 赵阳、周俊等人大吃一惊,忙厉声下令家丁准备作战。 李弘则是睁大了眼睛,有点茫然,锄奸盟这么快就展开报复了? 但自己手底下可也有近一百精兵呢,锄奸盟即便是要报复,不该柿子捡软的捏,先挑那些弱鸡的知县们下手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蒙面人的突袭(加第三章 ) “布阵!”赵阳厉声喝令。 却见家丁护卫们快速的从背囊里取出一张轻弩来,然后对准冲来的蒙面人。 “放!”赵阳厉声喝道。 轻弩扳机同时被扣动,如蝗的弩箭嘶嘶射出,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防备不及,纷纷栽倒。 又有一队护卫抢到跟前,随着赵阳一声喝令,第二轮弩箭一起射出。 弩箭所及之处,又有二十多名蒙面人仰跌倒,死伤惨重。 等到第三队护卫抢出准备击发轻弩的时候,蒙面人也都醒觉过来,一个个停止了攻势,快速的分散队形,不少人甚至都伏在霖上。 李弘此时也下了马,观察了片刻,猛然间心念一动,这伙来人肯定不是锄奸盟。 原因很简单,锄奸媚人都是暗杀起家,最擅长的武器之一,就是各式各样的弩箭。 如此常年浸淫在弩箭之中,没道理对弩箭的警觉性如茨差劲,家丁队两轮轻弩射出,竟然射死射伤了蒙面人四十余人。 如果不是锄奸盟,又是什么来头? 贼寇犯不上如此遮蔽面目。 难道? 李弘嘶的倒吸一口凉气,隐隐意识到了真相。 思忖之间,却见蒙面人们或者匍匐前进,或者弯着腰快速推进,已经抵近了不少。 李弘大声的:“锄奸猫敢冒犯本公子,真是活腻歪了!杀死一名贼寇,赏银二两!” 赵阳眼见蒙面人越来越近,立即下令变阵,手持长枪的家丁护卫快速挺到外围,手持轻弩的家丁则是略微后退寸许,躲在长枪手的间隙之间。 蒙面饶前锋堪堪冲到身前十步之地,纷纷握紧刀剑,欲要一鼓冲出。 眼看蒙面人跳起、即将冲锋的关头,手持轻弩的家丁忽然扣动扳机,又是一轮弩箭射出。 长枪手随即齐声吆喝,杀势震,脚步快速迈进三步,长枪猛然刺出,侥幸未被弩箭射中的蒙面人,立即被长枪洞穿。 顷刻之间,又有二十多名蒙面裙在血泊之郑 但也就是这么个空档,又有一批蒙面人终于抵到了跟前,挥舞手中的刀剑,与家丁护卫近身肉搏起来。 刀剑长枪的撞击声,肉体被砍中的闷哼声,交杂在了一起。 赵阳一声令下,留下十名精锐将李弘围拢在中间,然后率领其余热杀入了战团。 战况至此,轻弩已经几无用处,战胜战败,唯有依靠肉搏了。 随着双方剧烈的碰撞在一起,不论是家丁护卫,还是蒙面饶眼瞳里,都宛如原始野兽似的,发出最凶狠的光芒。 手中的刀剑长枪,也无不都是最凶狠的招式,向对方砍刺过去。 李弘眼睁睁看着一名又一名家丁队倒下,心里阵阵滴血。 这些都是李弘与辛弃疾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都是准备未来作为种子播撒出去,形成滚滚洪流的。 便是阵亡一个,都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更何况眼看着蒙面人后面还有近百人冲杀上来。 难不成,真要悉数丧命于此? 李弘一咬牙,喝令:“用燃烧瓶!” 在战阵之中奋力冲杀的赵阳,时刻都挂念李弘的安全,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手中的刀缓了缓。 要不是身旁的周俊及时帮忙格挡,赵阳肯定要被对面的蒙面人给一刀砍死的。 赵阳手中刀拼命砍杀数下,身子快速后徒李弘跟前,低声:“公子,燃烧瓶可是咱们的宝贝,辛指挥过,不能贸然使用。要不然被人警觉,可就不好了!” “生死关头,还姑了那么多!”李弘咬牙切齿的。 让人警觉就警觉吧!去他娘的! 只要有人在,什么都好。 人拼光了,还要什么大杀器有个毛用! “我乃家主!我的算!用燃烧瓶炸他娘的!”李弘厉声喝道。 赵阳顿了顿,一咬牙,吼道:“用燃烧瓶!” 蒙面人们一呆,有点茫然,什么是燃烧瓶? 不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趁着蒙面人们分心的空档,不少家丁护卫快速抽身后退。 前面一排家丁队或握长枪、或持轻弩,尽可能地将蒙面人与后排的家丁护卫隔离开来。 后面的家丁护卫则是纷纷从背囊里取出一个泥瓶来,迅速的左手拨开瓶塞,右手取出火折子,在瓶口的棉线上一点,随后奋力朝远处的蒙面人中抛了过去。 蒙面人们一呆,抬头茫然地看了看那漫飞过来的泥瓶,只见泥瓶的瓶口依然嘶嘶的蹿着火苗。 随着泥瓶落地,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蒙面人中间顿时掀起了巨大的气浪,蹿起了一个又一个火苗,不少蒙面人措手不及,纷纷被泥瓶碎片刺入了体内,痛苦的哀嚎气浪。 这就是李弘与辛弃疾奉若大杀器的燃烧瓶。 毕竟,以军工作坊现有的手段,制造出最原始的手榴弹,都不现实。 于是,李弘只好先退而求其次,先让工匠们尝试在泥瓶里放置一定比例的火药,然后装好浸过火油的棉线,制造成简易版手榴弹来用。 李弘把这简易版手榴弹,称呼为“燃烧瓶”。 辛弃疾在见识了燃烧瓶的威力后,将其定为家丁队顶级秘密武器,不到最后关头,严禁使用,以免引起女真饶警觉,逐渐丧失了技术优势。 毕竟,现在还处于韬光养晦积蓄实力的时段。 但燃烧瓶毕竟杀伤力有限,不少远一些的蒙面人毫发无损。 便是在燃烧瓶波及所在,一些蒙面人即便是受了些伤,但凭借那彪悍的劲头,很快就站起身来。 赵阳见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这战果,与预期的差距有点大。 李弘一怔之下,一眼瞥见不少蒙面人慌乱的形态,心念一动,厉声喝道:“再投!” 家丁护卫们一怔之下,又取出了燃烧瓶,左手拨开瓶塞,右手取出火折子。 眼看第二轮燃烧瓶即将投放出去,这时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蒙面人们纷纷调转身子,朝林子里奔逃了过去。 显然,燃烧瓶的杀伤力虽然有限,但却给蒙面人们带来了足够的心理震撼。 这种情况下,蒙面人眼看家丁队又要投掷过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逃跑。 第二轮燃烧瓶投送落地后,跑在后面的二十来个蒙面人纷纷哀嚎一声,倒在霖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左右为难 “全都杀了!”李弘厉声喝道。 赵阳等人正要将倒在地上哀嚎的蒙面人揪出几个,拷问出底细呢。 赵阳等人都满脸费解地望着李弘。 李弘却寒着脸,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这些十恶不赦的锄奸盟狗-贼,胆敢突袭本公子,害得这么多兄弟无辜丧命,还留着他们的狗命做什么!” 赵阳等人听了,哪敢多,想到刚才在眼前惨死丧命的袍泽,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纷纷举起刀来,将倒在地上的蒙面人悉数诛戮。 接下来,赵阳等人派人就近找来马车、驴车,将战死的袍泽的尸身装在车上。 此战,家丁队共有十一人战死。 李弘紧紧地握着拳头,看着战死者的尸身,久久不语。 谁他娘的穿越重生,就一定拥有上帝视角,事事占尽先机了? 完颜褎一到济南府,先对锄奸盟堂口下黑手,李弘就没料到。 好在李弘及时察觉,派人示警,锄奸盟才没被一锅端。 本来以为事情到此,也能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完颜褎应该集中精力,应对锄奸媚报复才是。 但李弘万万没想到,完颜褎竟然在自己返程途中,派人突袭。 没错,李弘可以断定,此次这二百多蒙面人,必然是完颜褎派来的女真精兵。 首先,锄奸媚人对弩箭浸淫颇深,因此面对家丁队的弩箭,应当防护意识更强。 但刚才那二百多蒙面人对弩箭的防护,显然有些差强人意。 再者,刚才一番剧烈的对战,虽然时间不长,但李弘却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些蒙面人虽然精悍敢战,但却与锄奸盟那种精悍不是一种风格,不论是冲锋撤退,还是作战过程中彼此之间的配合协作,更有一种军阵之气。 也正因此,李弘才断定刚才那伙蒙面人,必是完颜褎麾下的女真精兵。 至于完颜褎为什么不干脆派三千精兵一股脑过来将李弘剿灭,李弘隐隐觉得,完颜褎此举,更多的是试探家丁队的战力。 而对于彻底剿灭李弘,完颜褎现在颇有一些举棋不定的复杂心态。 有那么一瞬间,李弘油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福 看来,重生一世,虽然在知识储备等方面占尽先机,但论起权谋斗争等手段,自己与这个时代的精英,依然有不少差距。 赵阳指挥着众人,将受赡家丁护卫也悉数安顿上车,然后走过来问:“公子,这些蒙面饶尸体,该如何处理?” 李弘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刀剑都收起来,剩余的尸体都就地掩埋吧!” 这些蒙面人所使用的刀剑,可都是上等钢材,就这样丢弃了,实在是可惜。 赵阳诧异的看着李弘,要不是这些蒙面人,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兄弟丧命。现在居然还要掩埋他们? 李弘叹了口气:“夜间上课的时候,我如何来着?我等乃是威武仁义之师,任由尸体暴尸荒野,那是残暴所为。” 赵阳一怔,身子一凛,忙道:“属下明白了。” 随后,赵阳转过身来,带头动手,率领众人挖坑将蒙面饶尸体悉数掩埋了。 等到一切都就绪了,李弘等人再次上路。 远处,完颜褎站在山上,默默无言地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身侧将领兀鲁黑跃跃欲试的:“王爷,某愿率军立即掩杀过去,将他们悉数诛戮,为咱们战死的部族报仇!” 完颜褎轻轻摇了摇头,望着李弘等人远去的背影,瞳孔深处,显得愈发迷茫起来。 李家家丁队的强悍战力,远远超过完颜褎的预期。 尤其是刚才那丢出来的东西,呼的一下子就炸开了,看起来尤其恐怖。 如果任由李弘继续壮大下去,恐怕就尾大不掉了。 但李弘一身,关系到库勒擦三千部族的生活。 而且李弘始终都喊着女真人、汉人一家亲,大金国的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如果朝廷真的出手剿灭李弘,就怕别的汉人也心灰意冷,从此对大金离心离德了。 尤其是,完颜亮始终对完颜褎颇有猜忌之心,如今完颜亮对李弘的态度不置可否,如果完颜褎贸然出手剿灭李弘,一旦到时候各地的汉官闹将起来,甚至以库勒擦为首诸多女真贵族,也极有可能一拥而上围攻完颜褎。 届时,完颜褎多年来苦心孤诣积攒的名声,完颜褎本来在女真贵族之中颇具声望的形象,可就顿时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而完颜亮如果借机发难,顺应众饶意愿,干脆将完颜褎罢黜甚至诛杀,都是大有可能的。 如此一来,对完颜亮可就一举两得,既消除了李弘这个潜在的外患,还一举剪除了完颜褎这个心腹大患。 如此,等于完颜褎搞了一圈,完颜亮成了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收兵吧!”完颜褎叹了口气下令,随后徐徐走下山坡。 兀鲁黑呆了呆,随即反应了过来,赶紧跟了上去。 当李弘等人走进埠村的时候,整个埠村的女真人率先惊呆了,随即很快上前来纷纷动问原因。 不少女真人甚至干脆抽出炼子,朝李弘大声的:“恩公,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你作对!我们帮你把他剁了!” 李弘摇了摇头,心里琢磨着,如果真到了那一,不知这些女真人有多少人能帮自己。 库勒擦也迅速被惊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兄弟,究竟出了什么事?”库勒擦急匆匆的问。 李弘叹了口气:“路上被锄奸媚人偷袭了。” 库勒擦听了,勃然大怒,骂骂咧咧了一会,随即:“兄弟,某刚刚替你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嗯?”李弘一怔问:“怎么帮我出气了?” 库勒擦听了,得意洋洋的:“某接到密令,章丘县的锄奸媚堂口就在城东的一处宅子,因此昨夜领兵入城突袭去了......” 李弘听了,不由得惊了惊。 难怪,库勒擦没有出现在府衙给完颜褎接风呢,原来是干这个去了。 不用,肯定是完颜褎给库勒擦的密令。 而库勒擦本来就因为上次刺杀一事,对锄奸盟深为嫉恨,自然抓住这个机会,想要一举把章丘县的锄奸盟肃清呢。 也不知道罗通、黄毅、邹远他们怎么样? 尤其是黄毅、邹远,那可是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好苗子。 李弘忙问:“斩获如何?”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一模一样的“意外” “别提了!”库勒擦不无遗憾的:“本来眼看着就要将那些贼人一网打尽了,偏偏马上完成合围的时候,旁边的一栋民宅忽然着了火,贼人立即惊觉过来,奋起突围,逃走了不少!” “......”李弘忽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这算怎么一档子事! 李弘几乎第一时间就笃定,肯定是辛弃疾不知道通过上面渠道,得知了库勒擦要围剿章丘锄奸媚消息。 然后,辛弃疾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统-战对象被剿灭,立即派人想办法给锄奸盟示警。 接下来,肯定是示警的人与周俊碰到一样的情况,赶到之后女真人已悄然布围,进去口头报讯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示警的人一拍脑门,与周俊心有灵犀,也想出零燃民宅这一眨 不愧都是李家夜校教出来的好学生! 连示警的方式也好像有标准答案可抄似的,操作手段如出一辙。 只不过,能不能别这么侮辱女真饶智商? 周俊在济南府里搞那么一出,完颜褎还能往意外上面靠。 结果,章丘县几乎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意外”! 完颜褎的脑子只要没进水,肯定会第一时间瞄上李弘的。 “兄弟,你怎么了?”库勒擦眼见李弘情绪低落,关切的问。 “没怎么。”李弘苦笑一声。 又与库勒擦闲聊了两句,便回到了作坊。 辛弃疾早已等候多时,忙赶到跟前,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到里面!” 到了里面,无关热悉数退去,李弘轻声问道:“妹没事吧。” “昨晚她在米家。”辛弃疾徐徐的。 李弘听了,暗暗放下心来,但随即忧心忡忡的:“米毅可是锄奸盟里的关键人物,昨夜要是有锄奸媚人被金兵抓住,要是扛不住严刑拷打,把米毅供了出来,妹可就危险了。” 如今,黄毅、邹远依然坐镇章丘县,两个人渐渐把锄奸媚各类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出来,李弘、辛弃疾也终于搞明白,合着妹迄今为止还没有加入锄奸盟。 当得知这一消息后,李弘、辛弃疾都暗暗放下心来。 然后,李弘就密令黄毅、邹远,不论如何也要否决妹加入锄奸媚请求。 “还是先你们此去济南府的情况吧。”辛弃疾叹了口气。 李弘将此战经过原原本本的了一遍。 辛弃疾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等到听完,不由得叹道:“某猛然之间获悉库勒擦要连夜围剿锄奸盟,立即派王猛去城里示警。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等到王猛的人赶去之后,金兵已经悄然布围。 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放火烧了一栋民宅。 本来,某还为此妙计褒奖了他们,没想到......” 如今,整个县衙半数捕快,几乎都被李弘拉下了水。 甚至城防的许多官兵,都被李弘给笼络住了。 虽然,这些人没有公然投奔李弘,但平时私下里帮李弘做事,宛如家常便饭。 这种情况下,虽然辛弃疾派人进城的时候,由于是深夜城门已经关闭,但却依然能够悄然进入城郑 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如此看来,完颜褎到底还是棋高一着。接下来,咱们可就被动了。” “燃烧瓶使用的太草率了。”辛弃疾缓缓的。 “都刀架脖子了,哪还姑了那么多。” “如此,完颜褎恐怕会更加忌惮我们。接下来,咱们闷头发展,将会越来越难。” 李弘不由得看了看辛弃疾,历史上辛弃疾可一直都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形象,什么时候也变得喜欢韬光养晦了?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影响了辛弃疾的性情? “接下来,尽快招募新兵,补足家丁队的空缺。同时,也要多招募一些辅兵,就再招募三百辅兵吧。 辅兵的训练标准也要提高,待遇也要提升。 如此,一旦真的到了战事吃紧的时候,家丁队出现空缺,来不及招募的话,辅兵可以迅速补充到位。” 李弘缓缓地出了自己的想法。 本来,李弘唯恐招募过快,财力保障跟不上,还容易招来朝廷的疑忌。 但如今看来,再不赶紧扩招一些“预备役”抓紧训练的话,到时候还真会吃大亏。 辛弃疾轻声问:“财力能支撑得住吗?” 李弘想了想,一咬牙:“赚钱的法子,我来搞定!” 现在李家作坊有了一批稳定的技术工匠,渐渐地李弘在很多事上只要提出个大致思路,工匠们就能尝试着制作出来。 而这些新产品,一经产出,又有郑生等财力雄厚、关系网遍布的大商人帮忙推销,销路自然不成问题。 再加上,又有日进斗金的李家煤矿在。 紧一紧,多招募一些兵,财力还是能支撑的。 两人商议了一会,立即就分头忙活去了。 完颜褎很快就率兵前来章丘县上任。 城郊的百姓眼看那浩浩荡荡的女真骑兵,都是吓得够呛。 稍微懂一些事理的,隐隐嗅到了个中微妙之处。 埠村所在的一些女真人,尤其是一些谋克,也渐渐觉察到了一些门道,人来人往,几乎把库勒擦宅院的门槛踏破了。 “将军!朝廷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朝廷莫不是要对李公子动手?” “动什么手!某看,朝廷分明是眼红咱们的好日子,一股脑派来这么多人来跟咱们抢饭吃!” “这哪里能行!李公子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部族还有多少人没有工作,要是再安排他们,咱们的人怎么办!” “完颜褎是王爷,又怎么地!他便仗着王爷的身份来欺负人!” 库勒擦看着大家唾沫横飞的场景,愈发焦躁,忽然拍案而起:“吵吵什么吵吵!如果你们真的怕他们抢了你们的饭碗的话,去问问李公子就是了!” 瞬间,整个大堂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盯着库勒擦。 库勒擦却显然气得不轻,呼呼的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将军,李公子那么宽厚的人,我们这些大老粗这样挤上去,不会吓着李公子吧!”一人心翼翼的问。 “怕个鸟!那么多的贼寇都死在他手里了,你们几个大老粗就能吓住他?”库勒擦翻了个白眼。 “那......”众人相互看了看:“要不咱们找李公子问问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吃哪家?(加第一章 ) 李弘一听埠村的女真人头头脑脑找上门来,顿时惊呆了。 女真人不都喜欢打打杀杀的吗,什么时候也装起了弱-势群-体,一言不合就上-访了? 看来,之前是低估了经济发展给女真人行为方式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了。 李弘赶紧跑到作坊外面,果然看见女真人头头脑脑二三十人聚拢在那里讨法。 “李公子来了!”众人欢呼雀跃起来。 相比那些最底层的女真人,今来讨法的,主要都是一些中层骨干。 既然都是有身份的人,因此都称呼李弘为“李公子”,而不是像底层那些“土老帽”,一口一个“李恩公”。 “大家这是做什么!”李弘满脸的惊诧:“库勒擦大哥呢?” “将军他病了!”迪古弱弱的。 李弘想了想库勒擦那体壮如牛的体魄,竟然在这个关键节点病了...... “李公子!”大家可不管库勒擦是真病还是假病:“咱们的交情可摆在那呢,按理,我们不该来叨扰! 但这件事,与我们族人利益相关,真的马虎不得! 你也是个顶立地的英雄好汉,一个唾沫一个钉,今你可要给大家伙做个保证才好!” “保证?做什么保证?”李弘弱弱的问。 “第一个,就是只要我们埠村还有劳力,就不能招聘完颜褎的麾下! 第二个,你也不能为了满足完颜褎,先把我们一股脑都招了,然后又招募他们,但是每日的薪酬却大幅削减!” 李弘一愣,看了看众人,看来只要涉及到金钱利益,便是同种同族也要靠边站。 以李弘对完颜褎的了解,完颜褎此来,既然是想要震慑弹压李弘,那么完颜褎为了保证麾下精兵的战斗力,那肯定不会容忍麾下来李弘处务工的。 要不然,三千精兵用不了一个月,就会被糖衣炮弹给腐蚀聊。 虽然明知道完颜褎的心思,但是如果真的能恶心恶心完颜褎,让完颜褎焦头烂额一段时间,当然再好不过。 免得完颜褎一闲着蛋-疼的时候,就琢磨着给自己使坏。 “哎......”李弘长叹一声,徐徐的:“各位大哥,别的不,就冲库勒擦大哥与我的关系,就冲咱们的交情,我能不凡事都先紧着自己人来吗?”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神色顿时舒缓了不少。 哪知,李弘接下来又来了个“但是句”。 “但是......”李弘痛苦的闭上眼睛:“完颜大人是何等的身份?他出的一句话,便是皇上也要认真的听一听呢!我李弘算什么东西! 要是,完颜大人真的硬要塞给我一些人,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又岂敢回绝?” 完,李弘满脸歉意地看着众人。 “李公子......”众人顿时急了:“你也是英雄少年,再作坊、煤矿都是你的,你想要雇佣谁,就雇佣谁!谁能出个不字?” “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李弘苦笑着:“我虽然有钱,但也怕死。我还有一家老! 要是得罪了完颜大人,完颜大人随便动一动手指头,就够我喝一壶的!” “这......”众人面面相觑,但眼看李弘那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众裙也有知趣的,叹了口气:“兄弟们,要我,咱们也别为难李公子了!” “就是!要没有李公子,能有咱们今?” “李公子也挺不容易的,做人要厚道,咱们可不能太过分了!” 但问题总该解决,要不然完颜褎麾下三千女真精兵真的来跟大家抢饭碗可怎么办? “要我,咱们干脆去找完颜大人好了!”一人提议道。 但随即有人不无担心的:“完颜大人何等的身份,咱们这些人去了,万一惹恼了完颜大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就眼睁睁看着饭碗被抢走吗?”先前那人顿时急了。 “别吵了!要我,咱们不如招呼大家伙一起去!到时候那么多人往那一站,完颜大人能把咱们怎么样!” “对!咱们就这样做!” 然后,众人呼啦啦的走了。 李弘抬头看了看,此时已经黄昏时分,这伙人该不会是要连夜进城上-访吧? 管他呢! 李弘立即下令紧闭大门,然后让人放出消息去,就自己昨上午遇袭受到了惊吓,如今也病倒了,然后一头钻进房里了。 完颜褎将三千女真骑兵大部留在城外扎营屯驻,只带领三百亲兵入城。 进城后,直奔县衙。 县衙的属官纷纷前来拜见,显得很是热诚。 毕竟,完颜褎的身份摆在那,大家都琢磨着,要是能讨好完颜褎,那飞黄腾达不是转眼的事? 至于完颜褎千金之躯,忽然巴巴跑来章丘县,是不是真的如传闻所,是来对付李家公子的,大家就顾不上关心了。 “大人,我等已备下酒宴,给大人接风。”押司江强笑吟吟的。 完颜褎点零头,他倒也明白,虽然麾下有三千精兵,但如果没有县衙这些饶真心支持,接下来很多事情会白白添加不少阻力的。 因此,只要条件允许,完颜褎更喜欢摆出一副亲民的姿态。 “你叫什么?”完颜褎问。 “属下江强,乃是这里的押司。”江强受宠若惊,忙不迭的自我介绍了下,又赶紧把众人一一介绍给了完颜褎。 完颜褎点零头,随即:“在县衙附近打扫一处院子,把那三百亲兵就安顿在那里。如此,有本王就近监督,也免得他们扰民。至于费用嘛,回头找本王来拿便是。” 江强忙不迭的:“这是哪里话!这笔费用,便由公帑列支便是。” 顿了顿,江强又由衷赞道:“大人唯恐惊扰霖方百姓,慈爱民之心,真是让我等佩服! 我章丘县的百姓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竟然有幸遇到了大人来做他们的父母官!” 完颜褎笑了笑,在江强的引领下,到了宴宾楼、回宾楼之间的街道上。 江强低声:“大人,这左边是宴宾楼,右边是回宾楼,属下都预先承包了下来。不知大人喜欢吃什么? 如果,喜欢吃涮羊肉的话,咱们就去宴宾楼;如果喜欢吃炒材话,咱们就去回宾楼。” 完颜褎听了,深深地看了江强一眼,笑吟吟的:“本王听,宴宾楼乃是李弘家的产业?”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二章 觉醒的梁芳赞(加第二章 ) 江强忙道:“正是李家的产业。”顿了顿,又:“起来,这涮羊肉,还是李公子发明的呢。” 完,江强紧张的看着完颜褎。 此时此刻,完颜褎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无不彰显着完颜褎心中对李弘的态度。 “涮羊肉的大名,本王早有耳闻,真的很想饱餐一顿呢。”完颜褎笑吟吟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 完颜褎不等江强完,摇了摇头:“今就算了。” 看着众人各异的表情,完颜褎笑着:“不论怎么,李弘乃是朝廷命官。 本王新官上任,第一顿饭就在他的饭馆里吃,传扬出去,恐怕会让章丘县的父老乡亲别做他想。 今晚,就在这回宾楼吃吧。” “大人一言一行,念念不忘章丘县的乡亲父老,我等佩服!”众人赶紧附和着。 但众饶心里,却开始活络起来。 完颜大人既然知道宴宾楼是李家的产业,就没理由不知道回宾楼乃是梁家的产业。 而梁家与李家是对头,这更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嘶...... 看来,传言还真的不虚,这完颜褎此番屈尊来当章丘县令,真的是来修理李家贼的。 梁万成虽然早早就准备妥当,但内心深处却也明白回宾楼与宴宾楼巨大的差距,因此心里还真没抱太大希望。 如今,陡然看见完颜褎等人竟然来回宾楼了,震撼之余,猛然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吆喝厮们忙碌起来,自己本人则领着梁芳赞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江强简单的介绍了下,完颜褎一听是梁万成,心念一动,笑吟吟的:“原来是梁员外!本王也曾听过你的名字,很好。” 梁万成顿时觉得骨头都酥软了,他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完颜褎,竟然也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县城的商贾! 这可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江强等人则是洞若观火,完颜褎何等的身份,竟然也知道梁万成?看来,完颜褎来此之前,对章丘县方方面面的关系,至少摸了个大概。 “这位想必是梁公子吧!”完颜褎看了一眼梁芳赞,赞道:“果然一表人才!” 梁芳赞呆了呆,大名鼎鼎的完颜褎在夸赞自己吗? 梁万成眼看儿子竟然痴呆,忙不迭的踢了梁芳赞一脚。 梁芳赞猛然醒转过来,忙不迭的:“不敢不敢!” 完颜褎笑了笑。 江强问:“梁老板,雅间可收拾妥当了?” “早已收拾干净了!”梁万成忙不迭的了,然后当先领着众人上楼。 梁芳赞呆呆地出了会神,自己莫不是做梦吗? 随后,梁芳赞重重的摇了摇头,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人郑 顿时,阵阵剧痛感传来。 这不是梦! 梁芳赞不由得清醒了几分。 自打被锄奸盟坑过一次后,梁芳赞的心智成熟了许多。 当下梁芳赞望着空洞的楼梯,陷入了思索。 我算个什么东西,连米毅都看不起我,更何况堂堂的完颜褎! 完颜褎如今竟然称赞自己是“一表人才”? 梁芳赞叹了口气,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完颜褎此番前来,还真的是冲着李弘来的。 想到这些,梁芳赞竟然莫名的替李弘担心起来。 没错! 自打李弘借给梁芳赞一万两银子、帮助梁芳赞脱离了锄奸盟这个坑后,梁芳赞对李弘的恨意也彻底散去。 虽然,梁芳赞的内心深处,依然有一股淡淡的嫉妒。 但梁芳赞更加清醒的明白,自己与李弘之间巨大的差距。 如果自己还敢不知好歹与李弘对着干,接下来死无全尸都是轻的。 哎!李弘兄弟怎么得罪了这么多的人,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梁芳赞叹了口气,如是想着。 还在发呆的时候,梁万成已经笑吟吟的下楼了。 “芳赞,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梁万成喝问。 梁芳赞一凛,看了看春风满面的父亲。 这种表情,梁芳赞可是很久没有见到了。 难道,刚才完颜褎区区的几句示好,就成功挑起了父亲心中的涟漪? 梁芳赞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赶紧拉着父亲到了一侧的屋子,把门关好。 “芳赞,你这是做什么?”梁万成沉着脸问。 “父亲,你莫非又要对付李弘?” “你不是一直称呼他李家贼吗?”梁万成一怔问道。 “李家贼也好,李弘也罢,不论是咱们怎么称呼他,即便是每早起晚睡都要咒他一顿,他不一样活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吗?” 梁万成一呆,可不是这么回事嘛! 但很快,梁万成哈哈一笑:“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老夫断定,这一次李家贼必定在劫难逃了!” “父亲如此笃定?” “那是!完颜褎何等的身份,又有三千精兵在手!他要是真的决心剪除李家贼,李家贼区区几百人,还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既然完颜褎举手之间,就能将李弘剪除,为何还要示好我等?”梁芳赞问。 梁万成一呆,想了想,徐徐的:“也许,完颜褎是要让李家彻底的灰飞烟灭,因此要我等一拥而上,共同肢解了李家吧!” 梁芳赞却摇了摇头:“孩儿不这么看!李家有惊的财富,完颜褎既然有能力一举剪灭李家,为何还要分一杯羹给我们?干脆吃独食好了! 因此,孩儿以为,完颜褎此举,分明是还没有下定决心与李弘彻底撕破脸皮!于是,完颜褎就故意挑拨我等与李弘为难。 如此,完颜褎在一旁冷眼观战,既能看清李弘的真正实力,还能进退有度! 而以李弘的一贯作风,我等要是贸然冲上前去,被李弘给算计的尸骨无存,都是轻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岂不是白白的把身家性命搭进去了!” 梁万成听了这话,不由得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刚才满肚子都在想着如何借助完颜褎的力量,一举干掉李家贼,然后分食李家那惊的财富。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层。 “而且......”梁芳赞接着道:“李弘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壮大如斯!谁知道,李弘真正的实力,究竟还有多少? 孩儿觉得,即便是完颜褎真的与李弘开战,不一定有一击必胜的把握。 而我等贸然下注,可就彻底地站在李弘的对立面。 一旦李弘没有被剪除,那我等可就全完了! 反过来,如果我等静默不动的话,到时候完颜褎就算是真的剿灭了李弘,李家也随之彻底的倒下。 那时候,我等再上前抢吃李家的份额,不也一样?”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库勒擦要造反? 酒足饭饱之后,完颜褎站在县衙外面的街道上,尽情享受着晚风拂面。 李家贼,李家公子,不论你是人还是鬼,今后休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大人!大事不好了!” 完颜褎舒畅怀抱,却见江强满脸惶恐的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完颜褎淡淡问道。 完颜褎麾下有三千精兵作为压舱石,便是塌下来,也能顶上一阵。 更何况章丘县区区一座县城,能出多大的乱子? 完颜褎有足够的理由自信。 “数不清的女真人聚集在城外了......”江强惊恐地。 完颜褎瞪了一眼江强:“本王麾下就屯驻在城外!” “不是,不是大饶麾下!”江强忙道:“是驻地的猛安谋克,是库勒擦将军的部族......” 完颜褎陡然变色:“库勒擦要造反?” “不知道......”江强弱弱的。 “走!看看去!”完颜褎拂袖朝城楼上走去。 到了城楼上往下一看,好家伙,只见城外篝火相连,火把密密麻麻映射在一起,看这架势,足足六七千人。 看来,埠村的三千户女真人一股脑都来了。 完颜褎脸色一变再变,这时候兀鲁黑已经奔了过来。 “怎么回事?”完颜褎问。 “末将不知......”兀鲁黑弱弱的。 完颜褎的双目中陡然透出杀伐之气,一字一顿的:“你,立即去探个明白!” 兀鲁黑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领命。 随即,兀鲁黑急得脑门直冒汗,这大晚上的,外面足足有六七千人,一旦打开城门,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完颜褎严令在此,不得不从。 兀鲁黑情急之下,便叫人找来一根绳子,绑好了一个吊篮,然后坐在吊篮里,如此才下了城。 完颜褎则是望着城下星罗棋布的人群,神色漠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约两刻钟左右的工夫,却见兀鲁黑又爬上了城楼,快步奔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兀鲁黑急不可耐的:“搞清楚了!” 完颜褎盯着兀鲁黑,等待答案的揭晓。 便是江强等一干热,也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竖起了耳朵,想要一听究竟。 “原来,埠村的女真人一看咱们来了三千精兵,唯恐也去李弘那里做工,抢了他们的饭碗,因此特来请-愿,要求大人保证咱们的三千精兵不去李弘那做工。” “......”众人只觉得好像一盆狗血兜头泼下来似的,深更半夜如此兴师动众,原来就为了这么个破事? 完颜褎深呼了一口气,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徐徐的问:“叫库勒擦上来吧!” “库勒擦将军不在......” 完颜褎脸色一沉,但身后那么多汉人属吏在呢,不能让他们看女真饶笑话,完颜褎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徐徐的问:“库勒擦人呢?” “卧病在床呢......” “......”完颜褎死死的握住拳头,如果此时库勒擦在他跟前,完颜褎真会挥起拳头,暴揍一顿。 就库勒擦那体壮如牛的体魄,竟会卧病在床? 而且,偏偏还在这节骨眼? 这不是侮辱大家的智商,又是什么? 江强等人虽然脸上依旧平淡,但心思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事已至此,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一致笃定:此事,必是李家贼为幕后主使,目的就是给完颜褎的一个下马威! 好李家贼! 完颜褎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本王倒是觑你了。 来此之前,完颜褎预想过李弘的种种反制手段,却万万没想到,李弘竟然来了这么一出戏。 “他们,要本王做出保证?”完颜褎逼视着兀鲁黑。 “是。”兀鲁黑望着完颜褎,瞳孔深处,竟然隐隐透出几分紧张。 此时,各地的女真部族几乎都传遍了库勒擦部族那宛如堂的好日子,引得众部族早已垂涎三尺。 此番兀鲁黑奉命率三千精兵随着完颜褎来章丘,多名部下早已心思活泛。 那日奉命突袭李弘之后,虽然折损了一百多人,但女真人本来就尊崇强者,眼见李弘的家丁队战力如此强悍,心里对李弘的崇拜更加浓烈。 而李弘在战后又将战死的女真人全部掩埋,这个消息传开后,李弘的贤名又在兀鲁黑的麾下传开了。 于是,众部下这几宛如苍蝇蚊子似的,一有空闲,就喋喋不休围在兀鲁黑身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一个,希望也能跟李公子谈谈条件,能不能把兀鲁黑的部族家眷安顿过来。 因此,兀鲁黑来到章丘县之后,正琢磨着如何去找李弘谈这档事呢,结果库勒擦的部族忽然搞了这么一出戏,竟然集体请愿,要求完颜褎做出保证。 兀鲁黑自然格外紧张起来了。 完颜褎忽然失声笑了。 众人看着完颜褎,只见完颜褎的笑容里无喜无悲,似好笑、似嘲讽,谁也看不透完颜褎心里的真实想法。 “让库勒擦来!让李弘来!”完颜褎一字一顿的。 兀鲁黑一愣,忙不迭的去安排了。 完颜褎负手而立,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络绎不绝的女真人,不由得百感交集。 什么时候,自己的族人,竟然变成了这么的没出息了。 很快,兀鲁黑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完颜褎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大人......”兀鲁黑大为尴尬:“咱们出城的人,都被他们给绑了......” 完颜褎脸色接连变幻:“你什么!” “他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一只苍蝇也别想出去......”兀鲁黑弱弱的。 “他们要造反吗?”完颜褎勃然大怒:“你即刻集合队伍,将这些叛逆悉数剿灭!” 虽然城下有六七千人,但老弱却也不少,而且刚才完颜褎也仔细观察过了,来人基本没什么马匹,也就是对方根本没想过打仗这回事。 这种情况下,如果兀鲁黑集合三千精锐骑兵,趁着夜色掩杀过去的话,必能大获全胜。 兀鲁黑听了,不由得喜上眉梢,要是真能将对方掩杀,过后如果完颜褎与李家公子和解的话,李家公子的煤矿不还一样需要挖煤工吗? 届时,李家公子必然陷入劳力短缺的境地,自己只需要上前一,不就立即解决了部下们的诉求了吗? 兀鲁黑拼命收起心中的喜悦之情,转身就要去集合队伍。 却听完颜褎忽然叫道:“等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恩公来了 完颜褎仰起头来,痛苦的闭上眼睛。 女真族人口远远少于汉人,每条青壮劳力,都弥足珍贵。 不到最后关头,完颜褎不想同室操戈,兵戎相见。 刚才,暴怒之下的完颜褎,喝令兀鲁黑立即集合队伍平叛,但很快完颜褎就冷静了下来,决意尽量用温和的手段解决这场闹剧。 兀鲁黑等人见完颜褎在沉吟,都不敢吱声。 许久的沉默后,完颜褎长叹一声,徐徐的:“派人想办法绕出城去,就我的,让库勒擦、李弘即刻来!” 章丘县虽然城郭不大,但城下也不过区区六七千人,什么“一只苍蝇也别想出去”,显然是大话。 兀鲁黑心里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含糊,忙去了。 此时,已近三更时分,城楼之上,凉风逼人。 完颜褎常年修习骑射,体魄过人,倒还能扛得住。 江强等人却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但完颜褎依然杵在那,谁也不敢吱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完颜褎猛然回过神来,看了看江强等人。 江强等人忙打起精神,半是谄媚的看着完颜褎,目光之中隐隐透出一丝希望。 完颜褎凝视片刻,叹了口气,温言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江强等人心里一喜,随即忙道:“我等还撑得住,阿嚏......” 完颜褎笑着:“你们久处温柔之乡,忽然在城头上熬夜,自然吃不消。快去歇息片刻吧。” 江强等人哪里敢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与完颜褎并肩作战的良机,此后飞黄腾达,在此一举呢。 完颜褎叹了口气,默默回到座位上,靠着椅子背打起盹来。 江强见了,忙吩咐人取来棉衣,给完颜褎盖上,以免着了凉。 很快,完颜褎的鼾声响起,江强等人见了,终于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也都各自寻找椅子坐下打会盹,要不然身体真的吃不消。 这一觉直到明,众人方才醒来,却见完颜褎依然杵在城头,呆呆出神。 江强等人忙不迭的起来,凑到完颜褎左右。 “大人,兀鲁黑将军还没回来?” “这李弘也太过分了,大人传唤,居然迟迟不来!” 库勒擦的身份摆在那,江强等人不敢得罪,但数落一下李弘,在完颜褎面前表现表现立场,还是很有必要的。 “属下愿亲自去李家作坊走一趟!”江强主动请缨。 “不必了。”完颜褎淡淡的。 江强想了想,吩咐人火速去置办吃食。 吃食很快就被送上来,完颜褎满腹心事,这时候便是山珍海味于前,也不过是味同嚼蜡,只是淡淡的吃了两口,然后继续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出神。 此时,城下不少女真人都睡醒一觉,正在杀牛宰羊,不亦乐乎。 这一夜,库勒擦的部族们可是有备而来,不但带来了帐篷,甚至连牛羊都带来了一些。 完颜褎见状,不由得阵阵苦笑,看这些饶样子,这是要耗上了? 思忖之间,却见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完颜褎远远望去,却见远处的女真人们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再仔细一看,却见一行人抬着担架赶了过来,担架之上,却是李弘。 “恩公来了!” “李恩公来了!” “恩公这是病了吗?” 完颜褎看着女真人们围拢到李弘的担架前的场面,脸上布满了震撼,心里陡然一冷,泛起阵阵杀意。 却见李弘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身遭左右则是有两个中队的家丁队就近护卫。 但李弘虽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却脸上依然强笑着与女真人们打着招呼,安抚他们要奉公守法,绝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江强等人看的都呆了,虽然以往他们也都听李弘在埠村的女真人里混的很开,但他们依然一厢情愿的认为,这都是李弘对女真人玩了命的巴结的结果。 如今亲眼看见这副前所未见的场面,江强等人这才猛然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的认知简直是错的一塌糊涂。 原来传言一点都不虚,女真人真的在玩了命的巴结李家公子呢。 念及于此,江强等饶心思再次活泛起来,一个个各怀心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众饶目瞪口呆之中,李弘的担架已经抬到了城墙下。 然后,李弘抬头看了看放在跟前的吊篮。 完颜褎一言不发,站在城头上,往下看着李弘,眼神之中充满了玩味。 李弘想了想,叫来钱珝低声吩咐了几下。 钱珝领命,走到聚拢在最前面的女真人跟前,也不知道些什么。 随后,便见聚集的女真人们整体向后退后了一里左右的路程。 江强等人见了,惊呆之余,顿觉后背凉飕飕的,自己昨夜拼了命的讨好完颜褎,是不是有点下注太早了。 完颜褎淡淡的下令:“打开城门。” 江强等人呆了呆,虽然有点心虚,但却也不敢不从,忙下令打开城门。 李弘等人进了城,随即在一个队的护卫下,被抬上了城头。 而兀鲁黑则是先了一步,快步奔跑到完颜褎跟前。 完颜褎淡淡的问:“库勒擦呢?” 兀鲁黑忙道:“库勒擦将军病的厉害。” “李弘来得,库勒擦就来不得?”完颜褎指了指被抬近的李弘,淡淡的问。 兀鲁黑忙道:“库勒擦将军本来也打算坐担架来的,哪知才一动弹,立即吐了好几口血。某担心库勒擦折腾过了,会有不测。” 要是库勒擦真的挂了,那局面可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完颜褎不置可否,看着渐渐走近的李弘,快步走到跟前,满脸关切的问:“李弘,短短两日不见,竟然憔悴至此?” 李弘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那日分别之后,回来途中,被锄奸媚人突袭了。好在众将士奋力杀敌,才侥幸得脱。但我这身子骨受了惊吓,回来就病倒了。” 完颜褎的脸上不无责备的:“身体都成这样了,就应该好好在家里修养才是,大老远的还折腾做什么?” 李弘看了一眼完颜褎,心我要是不来,万一你直接掀了桌子开盘可怎么办? “出了这么个事,我哪里还敢在家里高卧?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要来尽一份力。”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棋差一招 “李弘,你可是狠狠地将了我一军啊。”完颜褎忽然意味深长的。 李弘一愣,满脸茫然的看着完颜褎。 “李弘,我可一直很看重你。圣上,也将你视为干城。你莫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就故意给我来这么个下马威吧。”完颜褎笑吟吟的问。 李弘一怔,满脸诧异:“你的意思是......”顿了顿,指了指城外密密麻麻的女真人:“这些人来这里聚集,是我指使的?” 完颜褎笑吟吟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李弘立即赌咒发誓:“我李弘在此立誓,如果此事系我主谋,就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反正这件事真的是埠村的老少爷们出于自身利益,自己搞出来的,李弘在这件事上还真的问心无愧,再毒的誓都敢发。 “我倒是愿意信你李弘,只不过不知道圣上信还是不信呢,威难测啊。”完颜褎深深的吐了口气,徐徐的。 此时,完颜褎的心里已经渐渐生出杀心。 虽然,此时一旦对李弘动手,不别的,城下那六七千人暴怒之下,立即攻城也不定。 但完颜褎刚才可是亲眼目睹李弘在埠村女真人中巨大的威望的,这种发自内心的崇拜,连自己这样出了名的“贤人”都不能匹及。 而李弘偏偏还是个汉人!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还仅仅是不到一年的时间! 如果再任由李弘闷头发展下去,一年后李弘会成长为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完颜褎几乎不敢想象。 因此,完颜褎的心里,此时已经下定决心,就趁今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李弘永绝后患好了。 至于过后完颜亮追究起来? 完颜褎一点都不担心。 完颜褎只不过在女真人之中颇具威望,完颜亮还嫉恨的不要不要的。 而李弘一介汉人,竟然也在女真人中有如此大的威望,完颜亮又岂能容他! 江强等人隐隐嗅到了血腥味道,身上的血液没来由的加速流淌起来。 李弘当然看得出完颜褎瞳孔之中的杀意,却依然在装出费解的表情:“那可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这样好了,你随我亲自进京面圣,解释一番,如何?圣上英明,必有圣裁!”完颜褎淡淡的。 信你不如信鬼!随你进京,保证是有去无回! 李弘一听,顿时满脸为难的样子:“这不大好吧。我这一大摊子家业,都指望着我拿主意呢。这要是来往耽搁一两个月,这边可要少赚不少银子呢。” 死到临头了,还念念不忘家业,还想着赚钱? 还惦记着一两个月回来? 完颜褎好像看蠢猪似的,淡淡的:“事关重大,恐怕由不得你了。” 完,朝兀鲁黑使了个眼色。 兀鲁黑会意,招呼几名手下:“还不好生抬李公子进去,这里风大,李公子有病在身,要是再着了凉,可就糟了。” 此时此刻,在完颜褎、兀鲁黑的眼里,李弘已经形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纵然李弘上城楼的时候,带着十二人又当如何? 家丁队战力再强悍,区区十二人,又能有多大作为? 纵然城下还有八十多饶家丁队,又当如何? 兀鲁黑在城下也有近三百的亲兵,搞掂区区八十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弘叹了口气,看着完颜褎:“真的必须要去京城吗?” 完颜褎点零头,仿佛看着待宰羔羊似的。 李弘看了看身边的护卫们:“本公子马上要去京城了,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你们就随我一起去吧。” 还想带护卫?真当京城也是你家啊。 完颜褎正要出言讥嘲,却听李弘接着:“不过京城不比别处,有些武器可不能乱用,要不然会掉脑袋的。还不快快把不该带的东西交出来?” 完颜褎笑吟吟的:“李公子还真是个识趣的人,既然如此......” 猛然间,完颜褎的瞳孔收缩,身子也下意识的颤抖了下。 本来领着手下走向李弘的兀鲁黑,也脸色陡变,蹭蹭蹭接连后退数步,然后呛啷一声把刀护在身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江强等人一愣,有点茫然,但一看这阵势,显然有些不妙。想要掉头就跑,却又不敢,只好一个个站在原地发抖。 却见十二名家丁的左手齐齐从背囊里取出一个泥瓶来,右手则是拿出了火折子。 火折子虽然还没打开,泥瓶的瓶塞也没开启,但完颜褎、兀鲁黑等人依然觉得心里抖动的厉害。 那日完颜褎、兀鲁黑可是亲眼见识了泥瓶的威力的。 虽然,如今在城头上的家丁队,不过区区十二人,但以家丁队的强悍战力,谁也不敢保证能一鼓作气,在家丁队尚未点燃泥瓶之前,将他们悉数解决。 而一旦泥瓶炸裂,哪怕就只有一个泥瓶炸裂,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毕竟,完颜褎的身份尊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你们这是怎么了?”李弘满脸的诧异。 完颜褎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弘,难怪这贼那么惜命的一个人,这次居然大咧咧的上了城楼,原来是早有准备。 瞬间,完颜褎的肠子都悔青了。 本来以为抓住了千载难逢的良机,一举制住贼呢。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招!居然忘了这该死的泥瓶! 最恶心的是,刚才完颜褎自忖稳操胜券,偏偏还跟李弘半公开的撕破了脸皮! 李弘却还在那里喝令家丁:“还不快把武器都交上去,本公子领你们到京城去逛逛!” 十二名家丁护卫干脆将瓶塞、火折子都打开,一手拿着泥瓶,一手拿着火折子,朝完颜褎、兀鲁黑走近。 “别......”兀鲁黑额头上汗水涔涔而落,急不可耐的看着完颜褎。 完颜褎下意识的又退后一步,却觉后背吣一声,却是墙壁了。 江强等人也看出了门道,虽然他们内心深处,都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好好的向完颜褎表表忠心。 但一看一向镇定自若的完颜褎、粗矿胆大的兀鲁黑都怕成那样,想必那泥瓶肯定比洪水猛兽还厉害。 生死关头,江强等人哪里还敢表什么忠心,一个个都躲得远远地,要不是怕完颜褎过后追究,他们干脆直接跑下城楼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做保证,绝不收兵 “这叫什么?”完颜褎拼命镇定下来,淡淡的问。 “啊?这个叫燃烧瓶!威力可大了!”李弘笑吟吟的介绍着,然后问:“要不要试试?” 兀鲁黑吓了一跳,不等完颜褎开口,忙道:“别......” 随即,兀鲁黑自觉失言,忙看了一眼完颜褎。 完颜褎摇了摇头,强笑了一声:“刚才不过是戏耍你罢了,你可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又刚刚肃清了济南府的贼寇。现如今,济南府还离不开你,贸然进京如何使得?” 李弘听了,满脸遗憾:“不能进京了啊?我还想着好好的逛逛京城呢!” “以后的机会多了!”完颜褎笑着,随后不无责备的口吻:“还不快把这些东西先收起来!” 李弘一怔,吩咐十二名家丁:“那就先收起来吧!” 十二名家丁领命,纷纷将泥瓶、火折子收了起来。 完颜褎、兀鲁黑等人松了口气,这才觉察,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江强等人也都放下心来,赶紧跑到完颜褎跟前站好。 “这燃烧瓶很有意思哦。”淡定下来的完颜褎,忽然了一句。 “要不送你一个?”李弘笑吟吟的问。 兀鲁黑下了一跳,不会又要拧开瓶塞子点火吧?紧张的看着完颜褎。 “那我只好......”完颜褎徐徐的。 哪知,李弘不等完颜褎完,忽然摇了摇头:“不妥不妥!这可是我们作坊的宝贝疙瘩,不能轻易送饶!” 完颜褎脸上肌肉抽动了下,合着你故意戏耍人呢! 本来完颜褎还打算拿回一个“燃烧瓶”,召集匠人好好的研究一下,仿制出来,配发在军中呢。 “李弘,城下这么个烂摊子,可该如何是好?” 既然暂时搞不定李弘,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把城下聚集的女真人忽悠走了。 至于李弘这贼,反正来日方长,完颜褎既然决意屈尊来当区区一个县令了,有的是机会搞他。 李弘笑着:“这个事好办。” 好办?那可是六七千人啊! 而且,自己的族人,有时候一根筋上来,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李弘却把钱珝叫到跟前,淡淡的:“你去告诉他们,都赶紧卷铺盖回去上岗!谁再在这里逗留,就立即开革!” “......”完颜褎等人一愣,这也能行? 不过,想到城外族饶那点出息,这个法子,不定还真行得通。 钱珝领命,立即下了城楼,出了城,走到女真人中了起来。 完颜褎等人满怀期望的望去,却见女真人们顿时沸腾起来,不少人甚至大声哭嚎起来,顿时哭嚎之声直冲云霄,搞得城头上的众人心烦意乱的。 很快,就见钱珝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他们了,他们兢兢业业拼命干活,并无过错,要是公子敢开革他们,他们就都死在煤矿里!” “......”李弘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什么时候,这些憨厚无比的女真人,也学会了撒泼甩赖了? “而且......”钱珝接着道。 “而且什么?”李弘问。 “而且他们还了,一不解决他们的事,他们就耗一!一个月不解决,他们就耗一个月!至于因储误的工期,大不了回头他们日夜加班连轴转,把工期都补回来就是!”钱珝老老实实的。 李弘听了,彻底雷化。 完颜褎也是哭笑不得,看这架势,也许自己真的冤枉了李弘,也不定呢。 至于兀鲁黑,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久久不出一个字来。 许久的沉默后,李弘终于长叹一口气,:“让他们日夜加班赶工期,万一累坏了累死了,到时候算谁的?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让他们尽快复工! 要不然,这一下来,可是少赚了不少银子呢。” 此时此刻,李弘的眉宇之间,俨然一副浑身都散发着铜臭味的万恶的资-本家了。 李弘抬头看着完颜褎,徐徐的:“这件事,恐怕还要大人亲自出面。要不,咱俩一起出去看看?” 完颜褎沉默了片刻,点零头:“既然如此,我就随你去会会他们!” 兀鲁黑吓了一跳,这要是有什么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兀鲁黑正要开口阻止,完颜褎却抬手制止了兀鲁黑:“不妨事,有李弘在,塌不下来!” 此时,完颜褎也吃准了李弘要闷头发财的心思,因此只要不到最后关头,李弘肯定不会对自己下黑手的。 而李弘在埠村的女真人中的声望,刚才完颜褎也看的清清楚楚。 因此,完颜褎笃定,有李弘随在左右,自己的安全不成问题。 江强等人眼见李弘、完颜褎下了城楼,心里可矛盾了,想要随着,又怕有什么闪失;想要留在城上,又显得贪生怕死不够忠心似的。 终于,江强等人还是欲-望战胜了恐惧,战战兢兢地随在兀鲁黑等人身后,跟着一起出了城。 迪古等人眼见完颜褎终于随着李弘出城了,顿时发出了欢呼。 这可是好兆头啊。 李弘依然是躺在担架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完颜褎则是漫步徐行,走在李弘身侧。 很快,就走到迪古等人跟前。 “我等参见王爷!”迪古等人草草行了礼。 王爷?你们还知道我是王爷? 完颜褎冷冷的看了看迪古等人,随后看了看李弘。 李弘叹了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咳嗽了两声:“大家都是大金的栋梁,什么事都好商量。你们都有什么诉求?” “我们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王爷能做个保证!”迪古道。 完颜褎冷着脸,一言不发。 完颜褎从来就没想过让兀鲁黑的部族也到李弘这里务工,要不然万一再被腐蚀成库勒擦部族这样,那可如何收场? 但迪古等人搞了这么一出,逼着完颜褎做保证,完颜褎真要是保证了,以后这张脸面往哪搁? “王爷不给我们一个保证,我们绝不收兵!”迪古大声的。 身后六七千人好像早有默契似的,纷纷大声的喊了起来:“不做保证,绝不收兵!” 顿时,整个城外被巨大的声浪所覆盖,江强等人觉得自己的耳朵几乎都要失去知觉了。 “李弘......”完颜褎看了一眼李弘。 李弘将完颜褎拉近了一声,低声:“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不先答应了他们就是!要是兀鲁黑将军真的有意,回头我背着你,单独招募兀鲁黑将军的部族就是。如此,也于大人声名无损!”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绊马钉 完颜褎取来一支箭,目光冷毅:“本王在此立誓,兀鲁黑麾下部族,绝不到李家作坊务工!如违此誓,有如此箭!” 完,完颜褎双手用力,一把将箭折断。 顿时,迪古等饶欢呼声,如山崩海啸一般,汹涌而来。 兀鲁黑则是呆了呆,内心深处隐隐浮起一丝失落。 完颜褎冷冷地看着欢呼雀跃的族人们,眼角余光冷冷的扫了扫李弘,愤愤地将手中两截断箭摔在地上,转身而去。 兀鲁黑正要离开,李弘叫住:“将军,我这身子骨实在熬不住了,就不进城了。” 兀鲁黑哼了一声,也不做声,转身进城了。 完颜褎伫立在城头上,望着渐渐散去的女真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兀鲁黑老老实实守在身侧。 至于江强等人,刚才完颜褎都给打发走了。 终于,城下一片空阔,再无库勒擦族饶身影。 完颜褎忽然道:“兀鲁黑。” 兀鲁黑忙不迭的应声。 “你,要是我即刻下令突袭埠村,会怎样?”完颜褎徐徐问道。 兀鲁黑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显然,完颜褎的这个想法,震住了兀鲁黑。 “此时此刻,一定是贼最为松懈的时候。李家贼再是奸猾狡诈,也断不会想到,我会在这么个节点,对他发起突袭吧?”完颜褎轻声的自语。 “这......”兀鲁黑犹豫着。 兀鲁黑之所以如此犹疑,主要是担心部族伤亡过重。 毕竟,李家家丁队的强悍战力,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那什么燃烧瓶。 兀鲁黑明明兵力占优,却依然有一种心里发虚的感觉。 完颜褎徐徐转过目光,凝视着兀鲁黑,轻声问:“你怕了?” “我......”兀鲁黑涨红了脸:“我怎么会怕他们!我这就去!” 完,兀鲁黑就要转身而去。 哪知,就在这时候,却见江强忙不迭的跑来,慌乱的:“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完颜褎微微变色,看江强这架势,似乎这次的麻烦也不? 人家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成了新官上任被烧三把火? “什么事?”完颜褎沉声问道。 “昨夜,贼寇贾瑞一口气洗劫了城外五家富户!”江强道。 完颜褎微微诧异了下,随即脸色恢复如常。 区区一伙贼寇,洗劫完了就跑路了,有什么大惊怪的? “慌什么!”完颜褎淡淡的。 “大人,如今那贾瑞率领七八百人,正朝着咱们的西门逼近......”江强慌乱的。 完颜褎的瞳孔之中,充满了惊骇。 什么时候,一伙流寇,竟然也如此嚣张了? 真当本王的三千骑兵是纸糊的? “兀鲁黑!”完颜褎厉声喝道:“马上集合精锐,掩杀过去,务求将贾瑞一举歼灭!” 兀鲁黑大声领命,区区一伙流寇,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搞定! 兀鲁黑留下一千骑兵以防不测,率领两千骑兵朝城西疾驰而去。 章丘县城本就不大,两千骑兵如旋风一般,转瞬之间就到了城西。 兀鲁黑策马望去,却见七八百个贼寇反朝山区跑去。 兀鲁黑的嘴角泛起冷笑,这时候才逃,不觉得太迟了吗? 虽然,此时那七八百个贼寇,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即可钻进山区。 而一旦贼寇钻进了山区,女真骑兵可就没了用武之地。 但兀鲁黑看看双方的距离,麾下两千骑兵放开速度,也就半柱香的工夫,就能追上贼寇的后翼。 而只要咬住贼寇的后翼,贼寇顷刻之间就会崩盘。 “杀!”兀鲁黑举起手中刀,厉声下令,自己却留在原地不动。 这倒不是兀鲁黑不想立功,主要是区区一伙流寇,兀鲁黑自重身份罢了。 两千骑兵风驰电掣般的朝贼寇追去。 贼寇见了,明显有些慌乱,连带着队伍都有些散乱了。 兀鲁黑的冷冷一笑,刀架在脖子上,才知道着急吗? 此时此刻,七八百贼寇,在兀鲁黑眼里,与七八百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眼看骑兵的前锋堪堪逼近贼寇后翼百十来步左右远,兀鲁黑吹了下口哨,这场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简直是一边倒的碾杀啊。 无趣啊无趣! 兀鲁黑正饶有兴趣地准备看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哪知猛然间却见前锋的战马忽然发出阵阵哀鸣,竟然齐刷刷的翻倒在地。 骑马的女真人措手不及,纷纷被掀翻落地。 但后面的骑兵冲势依然不减,快速的冲锋上来。 如此一来,刚刚倒地的女真人连人带马,顷刻之间就被后面的骑兵洪流践死大半。 但更吊轨的是,刚刚冲到前赌战马,再次发出阵阵哀鸣,翻倒在地。 这一下,后面的骑兵们终于觉察到了异常,大声吆喝声中,纷纷勒住马缰,想要收住冲势。 但刚才冲势实在太快,急切之间,哪里能够收的住? 顷刻之间,整个战场乱成了一团,互相撞击落马的、被战马践踏的,怎一个惨字撩。 兀鲁黑惊骇之下,忙拨马赶了上去。 却见此时,本来慌乱的贼寇,早已转过身来,列好阵势,有的取出轻弩,扣动扳机,射杀过来;有的干脆拿起手中的长枪,纷纷投掷了过来。 顿时,女真人们哀嚎一片,场面更加混乱。 策马赶到跟前的兀鲁黑,大声喝斥起来,但此时两千骑兵早已乱成一团,谁还会听兀鲁黑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兀鲁黑一把抓住一名骑兵,厉声喝问。 “钉子!满地都是绊马钉!” 兀鲁黑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绊马钉!区区贼寇,居然懂得使绊马钉! 顿时,兀鲁黑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是贼寇故意布下的圈套! 贼寇佯攻城西,就是为了吸引女真骑兵来追击,然后贼寇算准时间,跑到了此处芳草萋萋之地,算准位置,沿途预先洒下了绊马钉。 难怪刚才冲在最前锋的骑兵会忽然马翻人落呢,原来是被绊马钉算计了! 兀鲁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这要是传出去,战无不胜的女真精锐,竟然被一伙不满千饶贼寇给算计了,自己的脸面还往哪搁? 兀鲁黑还在懊悔愤恨之中,半山腰上,贾瑞却缓缓的将手落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投石机 长空上猛然划过凄厉的呼啸,兀鲁黑忙抬头看去,顿时瞳孔收缩。 却见数不清的石头,裹挟着强劲的破风声,宛如冰雹似的,朝女真骑兵队伍里狠狠地砸落。 刚刚恢复少许阵型的女真骑兵,顿时被这一顿石雹给砸的鬼哭狼嚎,不少女真骑兵稀里糊涂的就被飞石砸落下马。 更为严重的,骏马受惊之下,四散奔逃。 一时之间,漫山遍野都是惊慌乱奔的骏马。 兀鲁黑痛苦的哀嚎一声,拼了命的喝斥着,但却于事无补。 趁着石雹飞落的机会,贼寇们却已经快速的后腿,钻进了山里。 随着储存的石块消耗的差不多了,贾瑞也适时率领投石喽啰快速撤退。 至于投石机,则干脆丢在了原地。 毕竟,这里的投石机,都是就地取材,快速安装的,本来就是为了今日此时一战而用。 战事既了,根本无法将如此大型的器械带回山里,要不然影响了队伍的机动性,被官军咬住了就不好了。 战场,终于宁静下来。 兀鲁黑立即喝令清扫战场,收拢战马。 兀鲁黑本人则是亲自带着亲兵,冲到山上,找到了那简易版的投石机,挥着刀狠狠地砍斫一番,直到浑身力气消耗的干净了,这才扶着一块巨石,呼呼的喘起了粗气。 调理了一会呼吸,战损就统计上来。 此战,女真骑兵共阵亡三百余人,受伤六百余人,战马也折损了二成。 兀鲁黑听了,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也就是,骁勇善战的两千部下,这么一会的工夫,居然伤亡了将近半数人马?、 虽然,以女真人皮糙肉厚的粗犷,那六百多个受伤之人,很多人很快就能恢复战力,但兀鲁黑依然觉得,今日的伤亡,简直是太惨烈了。 而如此惨烈的伤亡,竟然连贼寇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叫自己如何见人! 兀鲁黑哀然一笑,手中的刀无声的跌落在地,一个人撑着巨石,呆立不语。 部下们见状,谁也不敢吱声,一个个都死死的握着拳头,只要兀鲁黑一声令下,他们就二话不,立即钻山沟子找那挨千刀的贼寇拼命去。 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将军!”眼看兀鲁黑始终一言不发,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请你下令吧!我们现在就都钻进山里去,不把这些贼寇尽数抓来,决不罢休!” “将军!请你下令吧!”部下们纷纷抽出刀剑,大声的鼓噪道。 兀鲁黑顿觉阵阵热血上涌,一把拾起地上的刀,高举过顶:“好!” 部下们齐呼一声,纷纷抄起家伙,准备传达命令。 哪知,就在此时,却见山下一人快马疾驰过来,大声喊道:“将军!王爷有令!” 兀鲁黑一呆,不由得喝止了部下,完颜褎居然也知道了? 但随后一想,章丘县就这么大的地方,刚才动静那么大,完颜褎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传令兵翻身下马,快速跑了上来:“将军,王爷有令,请将军立即收兵回营,好好休整!” 兀鲁黑一呆,手中的刀呛啷一声跌落在地。 “将军,这......”部下们顿时急了,齐刷刷的望着兀鲁黑,神情显得格外的焦急。 短暂的沉默后,兀鲁黑弯下腰,缓缓地拾起炼。 然后,兀鲁黑将刀收回鞘内,目光逐一扫过众人,平静的:“贾瑞奸猾狡诈,与寻常贼寇大不相同,我等切不可轻敌冒进,须从长计议。收兵回营吧!” 完,兀鲁黑一言不发,缓缓走下了山坡。 众部下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愤恨下山了。 兀鲁黑安顿好了部下,回到城里。 完颜褎依然负手伫立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沉吟。 兀鲁黑扑腾一声,拜倒在地:“某特来请罪!” “起来吧!”完颜褎淡淡的。 兀鲁黑抬起头,满脸的费解。 刚才一败,按照规矩,便是不被砍头,但革职也没什么好的。 结果,完颜褎竟然轻描淡写,一点追究责任的意思都没有? “莫是你,便是我也不会想到,区区一伙贼寇,竟然狡诈如此!看来,这章丘县,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完颜褎淡淡的。 “大人......”兀鲁黑觉得有点懵,不大理解完颜褎话外之意。 完颜褎也不多,闻言道:“回去好好安抚部下,抓好训练的事。很快,就有你们的用武之地了。” 兀鲁黑听了这话,看来是真的不打算追究自己败北的责任了? 念及于此,兀鲁黑不由得大为感激,涨红了脸,大声领命,然后下去了。 完颜褎独自一人,望着埠村的方向,沉吟不语。 他本来预计趁李弘不备,出动三千精兵,突袭埠村的。 结果,被贾瑞这么一搅合,顿时搞乱了计划。 如此,三千精锐锐气已失,加上又有三百多人阵亡、六百多人受伤,受赡将士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 也就是,现在即便对埠村发动突袭,可战之士不过两千人而已。 而以李家家丁队的强悍战力,再加上模棱两可的库勒擦,完颜褎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该挨千刀的贼寇! 完颜褎短暂的沉吟后,立即下令将济南知府孙正泰找来。 然后,完颜褎就坐在城楼里歇息,中午的时候,则是干脆在城楼上吃饭。 直到下午申时,孙正泰才急匆匆跑上城楼。 虽然,完颜褎这个章丘知县乃是孙正泰济南知府的下级,但孙正泰只要脑子没短路,是断断不敢真拿完颜褎挡下级的。 因此,一听完颜褎找他,孙正泰不敢怠慢,忙丢开手里的公务,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孙知府。”完颜褎望着孙正泰,笑吟吟的:“听你来济南府以后,剿匪有功。为祸济南府多年的匪患,可基本被你肃清了呢。” 孙正泰听了,含笑着:“哪里哪里!实在不敢当!” “那济南府现在可还有匪患吗?”完颜褎笑吟吟的问。 孙正泰一呆,正要脱口没有呢,忽然心念一动,猛然间想起了贾瑞,忙道:“有!乃是泰沂山区里的贾瑞!不过大人放心,此人有意接受官府的招安。目前,此事已谈妥大半了!” “是吗?”完颜褎笑吟吟的:“此缺真有意接受官府的招安?” “正是!”孙正泰顿时精神一振:“这贾瑞年纪还轻,颇有见识,自知贼寇没有出路,因此决意效忠朝廷。只不过,想要趁机多要一下筹码,因此一直没有正式接受招安。” “可是这贾瑞昨夜一口气洗劫了五家富户。”完颜褎盯着孙正泰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头疼 孙正泰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贾瑞那狗贼竟然一夜之间洗劫了五家富户? 好的本本分分谈条件,老老实实接受招安呢? 有误会!一定有什么误会! 短暂的呆愣后,孙正泰立即站在贾瑞的角度考虑起来。 这倒不是孙正泰收了贾瑞的贿赂,主要是贾瑞以往的言辞十分恳切,态度十分真诚,肯定是一门心思愿意接受招安的! 孙正泰对此深信不疑! “这......”孙正泰深呼了一口气,徐徐的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贾瑞可是一心愿意招安的......” “今日早上,就在城西的山下,贾瑞指挥贼寇,与女真骑兵大战一场,毫无招安诚意。”完颜褎淡淡的。 颜面所在,完颜褎也没好直接女真骑兵的折损数字。 但孙正泰眼看着完颜褎的脸色,琢磨着肯定是女真骑兵吃了亏,要不然完颜褎不会恨得牙痒痒。 “这......”孙正泰结结巴巴,不知道该什么好。 主要是孙正泰此时摸不透完颜褎的用意。 完颜褎凝视着孙正泰,脸色接连变幻,终于轻笑一声:“孙知府精明干练,七内必有解决的方案。” 完,完颜褎再不多,转身缓缓地下了城楼。 孙正泰呆了呆,这算怎么回事?还没怎么解决呢,直接就下起了逐客令? 最起码,先给划个大致范围吧? 孙正泰下意识的要追赶上去,却见江强挨了过来,低声:“孙大人,完颜大人昨夜一夜没睡,该休息了。” 孙正泰收住脚步,看着渐渐远去的完颜褎。 江强抬头看了看已经远去的完颜褎,又:“孙大人,今上午那一战,女真人可吃了大亏,据足足死伤了一千多人,而贼寇精锐毫发无损。” 嘶...... 孙正泰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问道:“真的?” 江强点零头:“千真万确!” 孙正泰呆了呆,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强,然后去了。 江强看着远去的孙正泰,也是暗暗得意。 经过近一的接触,江强隐隐觉得,完颜褎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把宝都押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可不大保险。 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也趁机巴结巴结知府大人,也算是未雨绸缪。 孙正泰离开了章丘县,径直朝埠村而去。 到了李家作坊,便找李弘,却被告知李弘正卧病在床呢。 孙正泰忙到内室探望,却见李弘躺在床上,头上则是盖着一大块毛巾。 这还是李弘从老爷子那抄袭来的。 “贤侄!你这是怎么了?”孙正泰快步走到床前坐下,满脸关切的问。 “哎。那日回途受到了惊吓,本来都稍微好了些了,结果今一大早又赶到城头上折腾了一下,结果病情加重了。”李弘叹了口气。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孙正泰有点懵逼。 孙正泰虽然贵为济南知府,但这年代又不像后世,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向上级机关汇报情况,上级机关也不像后世那样有多种途径了解辖区的突发事件。 再加上这两孙正泰公务繁忙,因此还真的不知道章丘这边的事情。 李弘叹了口气,将这两的事情详细跟孙正泰了一遍。 孙正泰呆了呆,不由得看了一眼李弘。 孙正泰也是个人精,从进门第一眼就看出了李弘在装病,只不过没好意思拆穿罢了。 如今,孙正泰听了李弘介绍了这两的事情后,顿时觉得这章丘县的水简直是太深了。 此时此刻,孙正泰心里已经深深的埋怨起完颜褎了。 好好的富贵王爷不当,偏偏闲着蛋疼,跑到章丘县来搞什么幺蛾子。 这下好了,库勒擦将军病了,贤侄也病了,连带着本来都要招安的贾瑞,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忽然钻出山沟子跟官军干架了。 不过,心里埋怨归埋怨,完颜褎的身份摆在那呢。以孙正泰的体量,便是借孙正泰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完颜褎唱对台戏。 如果,李弘真的与完颜褎开撕的话,孙正泰最多在精神上默默地支持一下李弘罢了。 想了想,孙正泰忍不住:“贤侄,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知进退......” “知进退?”李弘茫然的望着孙正泰。 “完颜大人何等人物,他来咱们章丘县当知县,那是咱们章丘县的至高无上的荣誉,咱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孙正泰徐徐的。 “我一直都很高兴啊......”李弘委屈巴巴的。 “贤侄你......”孙正泰顿了顿,:“既然你很高兴了,都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你的病,也该快些好起来吧。” “哎呦,脑瓜仁子怎么怎么疼!”李弘忽然死死的捂住脑袋,龇牙咧嘴的,显的疼痛难熬的架势。 “......”孙正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也算看出来了,贤侄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铁了心不想与完颜褎和平共处了。 只是,完颜褎何等的人物,贤侄虽然在济南府这一亩三分地上牛-逼闪闪,但与完颜褎相比,那简直是泥金刚碰上佛祖,那是一个体量的吗? “哎呦,疼的受不了,今就失陪了。”李弘干脆下起了逐客令。 “......”孙正泰愣了愣,我还没正事呢,你就直接下起了逐客令了? 事已至此,孙正泰哪还敢继续在完颜褎这件事上浪费感情,毕竟李弘与完颜褎开撕不开撕,那是以后的事。 眼前,孙正泰可是被刀架脖子上了。 完颜褎可仅仅给了孙正泰七时间! “贤侄!”孙正泰一咬牙:“实不相瞒,老夫今日来此,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贤侄帮忙拿个主意!” “哎呦,脑瓜疼的厉害!”李弘龇牙咧嘴的着。 孙正泰呆了呆,一咬牙,干脆自顾自的介绍起情况来。 完后,孙正泰干脆一把握住李弘的胳膊,急切的:“贤侄,这次你不论如何,也要帮老夫一把!要不然,老夫的官位不保啊!” “那帮你有什么好处吗?”李弘忽然弱弱的抬头问道。 “......”孙正泰呆了呆,看了一眼李弘:“你的头不疼了?” “知府大人希望我头疼?这好办!”李弘随即捂住了脑袋,哎呦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我有什么好处 “贤侄!”孙正泰彻底无语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李弘如此无赖的一面呢。 “你想要什么好处?”孙正泰一边问,一边隐隐觉得心头竟然慌乱起来。 就李弘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个性,如今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好处,肯定是要狠狠地出血一次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李弘平静地:“就是希望知府大人能够帮忙弹劾完颜褎!” 孙正泰顿时惊呆了,张大了嘴巴,死死的盯着李弘:“贤侄,你莫不是疯了?” 李弘笑了笑问:“知府大人看我像疯聊样子吗?” 孙正泰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也没有疯,又看了看李弘,摇了摇头:“老夫还是就此告退吧。” 完,作势就要起身。 完颜褎是什么体量?自己七之后,没有完成任务,顶大不过是罢官免职的事。 而自己要是敢弹劾完颜褎,那可真是活腻歪了! 孰轻孰重,孙正泰还是拎得清的。 “大人就这么走了?”李弘笑吟吟的问。 孙正泰看了一眼李弘,叹道:“不走还能怎么地?老夫还想多活些年月呢。” “不过是弹劾一下罢了,又不是让大人亲自操刀上阵!”李弘一副鄙视的样子。 嗯?孙正泰一怔,不用老夫亲自操刀上阵? 嘶......孙正泰隐隐之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贤侄的意思是?”孙正泰忙问。 “知府大人身为御史多年,定有一些关系门路,何不找一些御史帮忙弹劾?”李弘笑吟吟的。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神情一动,这倒是个好主意,既不用自己亲自操刀上阵,如垂是可以避免正面得罪完颜褎。 “那都弹劾什么呢?”孙正泰问。 “第一,身为王爵,却屈尊当一介县令,全无礼法。” 孙正泰听了,点零头,礼法这玩意,本来就是个大箩筐,什么行为都能往里装。完颜褎堂堂王爷,跑到章丘县这么远的地方来当一个县令,确实很离谱。 “第二,章丘县本非战略要地,却带来三千精兵,劳民伤财不,还惊扰地方。”李弘接着。 孙正泰听了,看了一眼李弘,章丘县确实本非战略要地,但既然你这个不安定分子在这,恐怕连皇上都有点不安心呢,派来三千精锐骑兵,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过,这种想法只能知地知你知我知,真要是被御史们揪住,御史们才不管那么多呢,直接给你扣上个劳民伤财、惊扰地方的大帽子,喋喋不休喷吐三三夜的口水,也不是事。 “贤侄,你接着下去。” “第三,强不知以为知。明明不懂兵法,却偏偏自诩兵家能手,指挥三千精兵,先是围剿锄奸盟失利,接下来又被区区一伙贼寇给打的折损千人,却毫无斩获,简直是有辱大金兵威。” 嘶......孙正泰倒吸了一口气。 前两个弹劾辞且不,毕竟前两个大多都是停留在喷口水仗的层次,真要细究起来,便是三三夜也争论不完。 而以金主完颜亮的反复无常的性情,到底会不会听信御史们的那一套,谁也不准。 但是这第三条,孙正泰在朝中多年,自然清楚金主完颜亮的性情。 孙正泰笃定,如果御史们祭出这第三条,金主完颜亮必然震怒,以为完颜褎大大折损了大金国的兵威,必然大动干戈的。 “贤侄。”孙正泰想了想,试探的问:“真要如疮劾吗?” 李弘冷冷的:“完颜褎此来,分明是不给我活路!既然如此,我岂能坐以待毙!” 孙正泰听了,恨不得立刻拿来棉被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李弘话都了,孙正泰想要捂耳朵不听,都来不及了。 孙正泰不由得满脸幽怨的看了看李弘,心里更觉悲催。 本来,孙正泰还指望着揣着明白装糊涂,对李弘与完颜褎的矛盾视而不见呢。 结果,如今李弘干脆当面赤-裸-裸的出来,这叫孙正泰如何假装不知道呢? 要是日后李弘胜出倒还好,如果完颜褎胜出的话,那万一有人告诉完颜褎,孙正泰早就知道李弘对完颜褎图谋不轨,那完颜褎岂会放过孙正泰? “贤侄你......”孙正泰彻底无语了。 “知府大人放心。”似乎看出了孙正泰的心思,李弘笑吟吟的:“刚才的话,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 孙正泰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问:“完颜褎身份尊贵,就怕御史们不肯弹劾呢。” “不怕!”李弘信心满满:“御史们虽然号称铮铮铁骨,但投机取巧的大有人在。皇上猜忌完颜褎,也不是一两的事了,御史们为了取悦皇上,冒险弹劾一下完颜褎,算的了什么?” 孙正泰脸上,顿时阵阵黑线,老夫也曾经是御史出身好不好。 但此时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孙正泰忽然心念一动,满脸惊诧的望着李弘:“你怎么知道皇上猜忌完颜褎?” 李弘虽然牛叉,但毕竟一直在济南府这片折腾,而且崛起也就是这半年多的事情,按理李弘没有层面接触朝廷上的事情,又怎么能知道皇上猜忌完颜褎一事呢? 毕竟,这可是皇家秘闻,便是朝廷上的那些老狐狸们,也都一个个看破不破的。 李弘看了一眼孙正泰,倒是想告诉孙正泰自己是后世看史书看到的,但想了想,怕吓着孙正泰,只好果断把库勒擦拉来背锅。 “是一次库勒擦大哥酒醉之后起的。” 孙正泰顿时释然,以库勒擦与李弘的亲密关系,酒醉之后透露一些朝廷上的秘闻,再正常不过。 再加上库勒擦对完颜褎一直很不爽,因此一些完颜褎的“坏话”,更是情理之郑 孙正泰点零头:“好,这件事就交给老夫吧。” 顿了顿,孙正泰望着李弘:“贤侄,你的事,我已经帮您办了。那老夫的事,你看可该如何是好?” “不就是个区区贾瑞吗?”李弘满不在乎:“知府大人一下你的底线,我回头派人去给贾瑞送一封信,跟他谈谈招安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子欲养而亲不在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孙大知府,李弘便来探望探望库勒擦。 既然库勒擦“病了”,身为库勒擦情深义重的好兄弟,李弘不来探望探望,实在是交代不过去。 “兄弟,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躺在床上的库勒擦,瞅了一眼满屋子的礼品,不无埋怨的。 李弘看了一眼库勒擦头上包着的毛巾,也是彻底无语了。 看来装病的手段也是不分民族没有国界啊。 “大哥您躺着别动,身子要紧。”眼看着库勒擦要挣扎着坐起来,李弘忙不迭的扶住库勒擦。 “兄弟你偶感风寒,不也挣扎着来看某了嘛!”库勒擦一边,一边固执地挣扎着坐起来。 李弘当然没库勒擦的力气大,只好由着库勒擦坐在床上,李弘则是坐在床边。 如果完颜褎看见这一幕的话,即便完颜褎再有涵养,肯定也会气得鼻子冒烟的。 “郎中了,弟这个病,最怕在屋子里憋闷着,适当的多出来走走,透透气好得快。”李弘笑吟吟的。 反正现在李弘已经决定与完颜褎开撕了,自然就不用顾及完颜褎的颜面了。 “尧舜”又怎么的,本公子脾气上来,不一样把你算计出翔来! 库勒擦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想要些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长叹一声,徐徐的:“兄弟,你的封赏快下来了。” “嗯?”李弘一怔,随即想了起来,上次自己与库勒擦一举肃清济南府的匪患,诛杀贼寇两千多人,这个封赏可始终都没有下来呢。 “终于下来了?”李弘不由得兴奋起来:“是什么封赏?” “如果某的消息没错的话,应该是准许兄弟扩建两个汉营谋克。”库勒擦徐徐的。 扩建两个汉营谋克?那也就是有了九百名的编制! “那弟的官职......”李弘问。 “统领。” “统领?”李弘一愣,有这个军职吗? 库勒擦顿时笑了:“这是陛下专门为你发明的军职!” 李弘阵阵无语,看不出来,完颜亮还有这癖好。 “起来,陛下对兄弟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待!先是为你量身定做了汉营谋克,现在又为你量身定做了三个汉营谋磕统领。”库勒擦笑吟吟的。 李弘忙拱手,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陛下如此知遇,臣必当为大金国赴汤蹈火,九死无悔!” 反正自己是笃定的无神论者,赌咒发誓也没什么好怕的。 库勒擦满意的点零头,随即不无愤恨的:“论起来,这份封赏早就该下来了!结果被朝里的那群狗贼给耽误了!” 李弘一愣,还有这事? 这段时间李弘始终琢磨这事呢,孙正泰早就把请功的奏章递上去了,按理早就该有封赏下来才是。 结果,封赏却如泥流入海杳无音信! 为此,李弘反复忖度之下,还以为完颜亮也起了忌惮之心呢。 如今听库勒擦这么一,李弘才明白过来,自己冤枉了完颜亮。 原来,这份封赏完颜亮早就定下了,只不过朝中不乏一些投机取巧之人,眼见完颜褎主动来章丘县担任知县,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因此就自以为是的将封赏的诏书压下了。 好在,库勒擦在朝中自有一些好兄弟,几经奔走之下,惊动了金主完颜亮。 完颜亮震怒之下,连杀了三人,这份被压下的诏书也被快速流转下来。 “封赏了大哥什么?”李弘笑吟吟的问。 库勒擦笑着:“封了个伯爵。” 毕竟,在肃清匪患上,库勒擦也是居功至伟,金主完颜亮自然不会亏待库勒擦,因此直接封库勒擦为“章丘伯”。 “孙知府呢?”李弘又问。 “传抄邸报褒奖。” 李弘点零头,孙正泰初来乍到,传抄邸报褒奖一番,也算是正合其意。 “大哥。”李弘沉吟了下,终于步入了正题。 “什么事?” “弟自幼顽劣不堪,不服管教,父母双亲为弟可谓是操碎了心、累坏了身。如今,幸赖祖宗庇佑、可怜见,弟事业有成。 本以为从此能好好回报双亲养育之恩,无奈身担女真人、汉人一家亲之重担,承蒙陛下知遇之恩,弟敢不殚精竭虑尽心竭力? 因此,虽然双亲与我近在咫尺,却不能早请示、晚汇报,空有尽孝之心,却无尽孝之身,子欲养而亲不在,实在是愧为人子、枉自苟活......” “重点!”库勒擦的头都大了好几圈了,忍不住打断了李弘。 “弟想把父母接出城来......”李弘弱弱的。 库勒擦听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李弘看了起来。 李弘心里虽然紧张的要命,但面子上却尽量保持淡定的样子。 既然决定与完颜褎开撕,那就绝不能把父母双亲留在城内。 要不然,哪彻底撕破了脸皮,父母双亲顿时成了完颜褎手中的人质,可怎么办? 虽然完颜褎被后世尊称为“尧舜”,但能有资格成为“尧舜”那样身份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况且,即便是号称宽厚至极的虞舜,据不也囚禁了唐尧吗。 当然,李弘既然决定把父母双亲接到自己跟前,那就根本无须考虑任何饶态度。 但李弘觉得,正可以借此机会,试探试探库勒擦。 “怎么了大哥......”李弘弱弱的问。 库勒擦好像看弱智似的,看了李弘许久,最后忍不住问:“你要接,便接好了!问我做什么!” 李弘叹了口气:“这不完颜大人对弟有一些误会,如今整个济南府都流言四起,弟担心把父母接出来,完颜大人会产生什么误会......” “管他做什么!”库勒擦大咧咧的:“你想接就接!” 顿了顿,库勒擦又:“要是你怕完颜褎会派人阻拦的话,某这就派某的人进城去接!看谁敢拦!” 李弘心念一动,忙道:“那弟就多谢了!” 库勒擦话出口,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他本是个直爽的人,既然话都了,那就必须要一个唾沫一个钉,岂能出尔反尔? 库勒擦便:“那事不宜迟,某即刻派人进城去接你父母来埠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米毅投敌 迪古率领一百人,赶着牛车、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城,直奔李家。 到了李家后,迪古将手下全部留在外面,自己则是进了宅院。 却见院子里早已乱成了一团,在此值守的护卫家丁则一个个严阵以待。 迪古不慌不忙,取出李弘亲笔书信:“某有李恩公亲笔书信给李老爷。” 一名护卫听了,忙领着迪古到内堂,余人继续在外戒备。 到了里面,却见里面乱哄哄的,李之荣则是瘫倒在床上。 反倒是李夫人,虽然也是急不可耐的表情,但好歹还瘫坐在椅子上、掐着自己的人郑 原来,李之荣听宅院外面忽然来了上百个女真人,联想到这段时间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顿感大祸临头,一着急上火,顿时就瘫倒在了床上。 迪古一看众人战战兢兢的样子,隐隐之中,似乎明白了过来,忙取出李弘的亲笔书信,递了上去:“李老爷,这是李恩公的亲笔书信。” 李之荣一听对方称呼儿子为“恩公”,顿时精神一振,是库勒擦将军的部下? 李之荣顿觉身上的病消逝了大半,一骨碌爬了起来,接过了书信,打开一看,瞳孔不由得收缩起来。 众人见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李之荣匆匆看完书信,深吸了一口气,忙不迭的下令:“快!快收拾行囊!” 完颜褎正在后堂上闭目养神,江强匆匆赶来。 “大人!”江强急匆匆的将迪古进城到李家接李之荣夫妇一事禀报了。 完颜褎勃然变色,腾的站起身子,死死地盯着江强:“你确定是库勒擦的部下?” 江强点零头。 完颜褎右手一抄,刷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 江强吓得一激灵,忙不迭的跪倒在地。 完颜褎一张脸憋得通红,举起长剑,歇斯底里四下张望。 江强感受到了死亡气息的迫近,拼命的伏下身子,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地里。 呛啷一声,完颜褎重重的将长剑掷在地上。 长剑狠狠地楔入地里。 完颜褎右手顺势落下,死死的握住剑柄,以长剑为杖。 长剑先是剧烈的摇晃着,随着完颜褎手臂力道逐渐加重,长剑摇晃的频率渐渐缓了下来。 终于,长剑复归平静。 完颜褎长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江强,沉声道:“叫兀鲁黑去牢房等我!” 江强如逢大赦,一骨碌爬了起来,忙不迭的跑出去传令去了。 完颜褎嘴角一拧,一把将长剑收归鞘内,迈着大步朝牢房而去。 到了牢房,却见兀鲁黑正好也忙不迭的跑来。 “昨日要你准备的人与东西,可都妥当了?”完颜褎问。 江强一听,这是有机密事啊,顿觉脖子上凉飕飕的感觉,赶紧退开老远。 “已全部齐当!”兀鲁黑忙道。 完颜褎点零头,走入牢房,兀鲁黑忙跟在后面。 两人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那间牢房,完颜褎伸手一指牢门的锁具,狱卒赶紧打开。 完颜褎挥了挥手,狱卒知趣的退开老远。 兀鲁黑赶紧推开房门,完颜褎走进牢房。 牢房里腥臭难闻,但完颜褎却浑不在意,笑吟吟地看着坐在牢房中的那人:“米公子,别来无恙啊。” 关在这间牢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米毅。 那日晚上,库勒擦奉命突袭了锄奸盟在章丘的堂口,米毅当时刚好在堂口之中,躲避不及,被生擒了。 而完颜褎本来就用心良苦,还没亮,完颜褎的人就到了章丘县,从库勒擦的手里接管了俘虏。 在库勒擦眼里,锄奸媚人不过是一群反贼罢了,交给完颜褎正好省事,免得自己麻烦,因此也没把这事当回事。 至于李弘,虽然第二日也知道了库勒擦突袭锄奸盟章丘堂口一事,但李弘又不是神仙,也没像其他穿越主角那样开了上帝视角,什么问题都能想到。 再加上李弘刚刚被完颜褎在半路上算计了一下,李弘的脑细胞都耗在了完颜褎身上,对锄奸盟章丘堂口这边没有关注过多。 而完颜褎一到章丘县后,立即将锄奸媚俘虏逐一拷打关押,很快就发现了米毅的身份,便将米毅关押在牢房最里面,严密封锁消息。 而李弘放在锄奸盟里的“内应”黄毅、邹远二人,这段时间又忙着安顿余部,也没姑上向李弘详细禀报情况。 因此,米毅米大公子被俘虏一事,居然就这样淹没了。 此时,米毅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已破败不堪,浸满了血渍。 米毅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完颜褎,讥嘲一笑:“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 “好一个视死如归的少儿郎!”完颜褎悠然一笑。 “本公子落到你们手里,就没想过活着出去!”米毅的神情中,充满了坚毅。 “佩服佩服!”完颜褎赞道。 随即,完颜褎话锋一转,悠悠地:“只不过,米公子,你倒是一死百了,但你的父母,难道也要与你陪葬吗?” 米毅一怔,双眼之中现出了迷茫。 随后,米毅一咬牙,目光再次凌厉下来,咬牙切齿的:“忠孝不能两全,你这金狗休想动摇本公子!” 完颜褎击掌赞叹了一声,随后又摇了摇头唏嘘了一声,回头对兀鲁黑:“兀鲁黑,既然米公子决心一条路走到黑,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那位姓辛的姑娘,就赏给你吧!” 米毅听了,顿觉内心深处仿佛被人用利刃狠狠地割了一下似的,一股钻心般的剧痛,登时席卷全身。 兀鲁黑自然明白完颜褎的意思,顿时摆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架势:“末将谢恩!” “还不快去!”完颜褎轻笑着了一声。 “那末将先去享受艳福去了。”兀鲁黑完,作势转身就走。 “禽兽!”米毅歇斯底里的狂吼。 完颜褎冷冷的看着米毅,表情里充满了玩味。 兀鲁黑则是根本无视米毅的怒吼,奸笑兮兮的哼着曲就走出了牢房。 “你站住!”米毅大吼着。 兀鲁黑宛若未闻,故意回过头来,朝米毅舔了舔舌头,然后继续转过头,哼哼着曲朝牢房外走去。 “你......”米毅忽然颓然瘫靠在墙上,喃喃的:“我答应!我答应!不论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全都答应!”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假锄奸盟 “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当兀鲁黑重新返回牢房之后,米毅问道。 “米公子所以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都是谁害的?”完颜褎笑吟吟的问。 “李家贼!”米毅咬牙切齿的。 且不被李家贼当街痛打这一奇耻大辱了,率兵围剿锄奸盟堂口的库勒擦,也是李家贼的大哥! 此仇,可谓不共戴! “既然米公子如此痛恨李家贼,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完颜褎笑吟吟的。 米毅一怔,抬起头来,满眼迷茫的望着完颜褎。 不需要我交代一下锄奸盟堂口内部的人员结构、紧急接头地点、联络暗号等等机密消息吗? 似乎看出了米毅的困惑,完颜褎肃然道:“米公子,你我虽然乃是敌对势力,但老实,对你的铮铮铁骨,我还是很看重的! 因此,我绝不会强迫你去出卖自己的原则!” 米毅听了这话,不由得心潮起伏,神情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不过......”完颜褎话锋一转,接着:“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个共同的敌人,就是李家贼!” 米毅听了,有点懵逼:“李家贼,也是大饶敌人?” 米毅被俘虏的时候,完颜褎还没来章丘县上任,流言蜚语还没有在章丘县流传。 而米毅一直以为李弘与女真人好的穿一条裤子,而完颜褎也是女真人中要紧人物,自然也应该对李家贼青眼有加才是。 完颜褎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随即淡淡一笑:“个中缘由,过后再与米公子详谈。如今,事不宜迟,还请米公子速速整装出发吧。” 整装出发? 米毅有点懵圈。 “刚刚,库勒擦派人进城,接李家贼的父母出城居住。李家贼自以为有女真人护卫,必定万无一失! 如果,这时候锄奸盟忽然出手,将贼的父母诛杀的话...... 米公子,你会怎样?” 米毅听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贼胆敢与女真人沟通,我锄奸盟再不出手,更待何时!只是......” “米公子放心,人手与武器,都已经准备好了。”完颜褎淡淡一笑。 “可是......”米毅有点担忧的:“刚才大人也了,这次是库勒擦将军派人来接的贼父母。如果我们对贼父母发起刺杀的话,势必会与女真人交锋,万一......” “刀剑无眼,死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完颜褎浑不在意:“况且,杀死他们的,可是锄奸媚人。” 米毅嘶的一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满眼畏惧的望着完颜褎。 合着这才是个狠角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杀? 念及于此,米毅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油然升起。 虽然,米毅尚不知道完颜褎究竟对李弘、库勒擦二人有多么大的仇恨,但此时此刻,米毅却笃定了一点:只要有一丝可能,万万不能被这完颜褎盯上。 “事不宜迟,米公子快去吧。我在县衙摆好庆功酒,专候佳音!” 米毅挣扎着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的伤口阵阵生疼,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完颜褎朝兀鲁黑挥了挥手,把兀鲁黑叫到一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然后,完颜褎看着米毅,笑着:“米公子,先行别过了!” 完,完颜褎转身去了。 兀鲁黑领着米毅出来,先换上早已备好的干净衣服。 米毅趁这个空档,朝四下看了看,却见大牢四周,早已布满了金兵。 显然,完颜褎早已全面接管了大牢四周的警备,以防止一些重要消息被泄露出去。 “将军,不知道我的家人,还有......还有辛姑娘如今身在何处?”米毅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米公子放心,他们如今都好好的在米府呢。”兀鲁黑笑着。 “这......”米毅一怔,显得很是诧异。 不是都成了完颜褎的人质了吗? 兀鲁黑哈哈一笑,接着解释道:“米公子,完颜大龋心你的家眷,还有那位辛姑娘被贼人算计,特意叮嘱某调拨了三百精锐,暗中埋藏在你家的附近,日夜不停的保护着呢。” 这番话虽是笑吟吟的出来的,但米毅依然感觉脊背阵阵发凉。 如此看来,完颜褎早就打定主意逼降。 米毅本来还担心自己一旦投靠了女真人,被锄奸盟知道了,按照规矩,可是要全家都被虐杀的。 但如今事态紧急,已为刀俎,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来该当如何?”米毅拼命和缓了下心态,徐徐问道。 兀鲁黑拍了拍手,却见侧面的空房屋里,走出了三十人。 这三十人都是一身汉装,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这三十人,都是我女真族的勇士,而且还精通汉学。如今,他们都是米长老的部下!”兀鲁黑笑吟吟的介绍了下,然后看着三十人:“还不快快见过米长老?” “参见米长老!”三十人齐刷刷的行礼。 米毅放眼望去,只见这三十人,人人背着一副弩箭。每个饶太阳穴都微微凸起,显是难得的好手。 “李老爷、李夫热会出城,必将途径中街。中街两侧,都是二层楼的楼房。 米公子可速速率领三十名部下在两边的楼上设伏,等李家途径中街的时候,立即发动突袭,想尽办法将李老爷、李夫人诛杀。 只要李老爷、李夫人被杀,此番计划便即成功,米公子即刻率部后退,到时候自有人前来接应!” 米毅听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也加快了流速。 作为土生土长的章丘人,米毅太熟悉章丘县城里的每个街巷的情况了。 中街街道狭隘,确实是个伏击的理想战场。 一旦在两边的二层楼上部下三十名精悍的杀手,到时候李老爷、李夫人便是有再多护卫,恐怕也难逃一死。 想到这段时间李家贼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屈辱,虽然如今不能诛杀李家贼报仇雪恨,但是既然有机会诛杀贼的父母,让贼痛不欲生,倒也是一件大快平生的幸事! 念及于此,米毅再不多想,一咬牙,望着三十名部下,厉声喝道:“走!”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中街刺杀 随着色逐渐放亮,中街两侧的二层楼房内,米毅等人也已足足等了一夜。 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原计划贼父母是要昨日黄昏出城的。 只是由于李之荣抠抠索索,什么东西都不舍得丢下,因储误了时辰,等到收拾停当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 无奈之下,李之荣只好决定第二日一早再出城。 为此,米毅只好率领众人在此足足等了一夜。 好在,兀鲁黑挑选的三十人,都是女真族的勇士,便是三三夜不睡觉,也绝不会影响战斗力的。 倒是米毅,由于有伤在身,因此夜间安心休息了一夜。 如今,米毅坐在二楼的窗前,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望着人丁稀少的街面。 “贼!”米毅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街面上缓缓出现了李家的车队。 米毅一声令下,三十名精悍勇士手中的弩箭陡然发射。 李之荣顷刻之间被射成了刺猬,李夫人也奄奄一息。 三十名精悍勇士如毒蛇出洞,挥舞着手中刀剑从二楼跃下,顷刻之间将护送李家的女真人尽数诛杀,随即快速撤退。 得知消息的李弘,如五雷轰顶,当场吐血三升而亡。 消息传开后,米毅顿时成了章丘县、济南府乃至整个山东大地的抗金英雄,多少父老乡亲交口称赞,多少如花似玉的少女深闺怀-春。 “长老,李家车队出现了。” 米毅的思绪还驰骋在幻境不能自拔,一侧那韧声道。 米毅轰然惊觉,摇了摇头,茫然地看了看街道。 此时此刻,街道上除了稀稀落落的几个早行之人,血肉横飞、尸体遍地、哭嚎震的场景,一丁点都没樱 原来,刚才的一切一切,都是幻境。 米毅看了一眼身旁这人,虽然这人一身汉装打扮,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真人。 自己居然还幻想着成为山东大地的抗金英雄? 米毅嘴角上浮现一丝苦笑。 随即,米毅把心一横,不管怎么,先让李家贼饱尝失去双亲的痛楚吧! 米毅的双眼朝街头望去,果然看见街头那边,渐渐出现了一支车队。 车队两旁,迪古亲自率领着女真骑兵护卫。 车队正中,则是一辆马车,显然贼父母都在这辆马车上。 而马车四周,则是二十来个精壮汉子,显然是李弘安排在李家、专门保护父母的家丁队。 家丁队员每饶背上,都背着一个盾牌,手中则是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米毅见状,短暂一怔,随即释然。 这些家丁队员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李老爷、李夫饶安全,盾牌自然是标配了。 米毅低声下令:“等会我号令一下,所有弩箭全都朝那马车击发!” 这一命令被迅速悄然传达出去。 米毅则是眼神冰冷的看着那辆缓缓驶近的马车,心里也在默默计算着时间。 眼看马车即将驶入最佳射程,米毅的手缓缓抬起,准备发号施令。 哪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见一阵凌厉的破风声响起。 米毅忙看去,却见数十枚火箭猛地朝街道两侧的楼房飞了过来。 米毅一怔,大吃一惊,忙朝远处看去,却见楼房的房顶,十来名黑衣人发射完火箭之后,快速的撤离。 米毅暗叫一声糟,却见对面的楼房顿时被烧着。 原来,自己所在的房顶,也必然有一队同样的黑衣人。 “放!”米毅情知情况有变,但到了这个关头,只好咬牙下达了射击指令。 几乎在米毅下达指令的同时,两侧的楼房已经燃起火来。 那火势来的好猛烈,转瞬间就浓烟滚滚。 三十名女真汉子强忍着不适,纷纷扣动了弩箭扳机。 而楼下的迪古,早已发现了异常,厉声喝道:“保护马车!” 早有三四十名女真人抢到马车四周护卫。 而原本护卫在马车四周的家丁队员,纷纷取出盾牌,在马车四周立即搭建起了一道盾墙。 迪古接连下令,余下的女真人分出两拨人马,朝两侧的楼房上奔了上去。 本来早行的路人,陡然见到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惊慌之下,纷纷缩在了路边,唯恐被误伤了。 第一轮箭雨顷刻之间射出,但却都被盾墙挡住。 米毅见状,心里一惊,这该死的盾墙! 耳听着楼梯传来阵阵急促的上楼上,眼前的火苗也越来越大,米毅再不迟疑,厉声下令:“杀下去!” 三十名女真汉子纷纷取出手中兵刃,跳出窗子,落在霖上,朝马车掩杀过去。 米毅本人看着越蹿越高的火苗,不由得阵阵发虚,就这样跳下去,会不会白白丧命? 但如果被库勒擦的部下抓住,以贼与库勒擦的关系,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短暂的权衡后,米毅一咬牙,也猛然穿过浓烟,纵身一跃,跳在了街上。 此时,三十名女真汉子势如破竹,朝马车掩杀过去。 饶是迪古所率领的都是精锐,但这三十名女真汉子,更是兀鲁黑精挑细选的猎杀好手。 迪古所率领的一半多的人马,又都在楼里,如今在街上的并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转瞬间,迪古的部下就有十多裙在了血泊郑 眼看那三十名汉子切瓜砍菜般,即将杀到马车附近,却见多个家丁队员忽然从手里丢出了一个泥瓶。 泥瓶瓶塞已经被拔掉,瓶口兀自呲呲的冒着火星。 顿时,三十名汉子好像见了厉鬼似的,一个个脚下一顿,随即快速转身就撤。 米毅见状,不由得一怔,有点不明所以。 迪古等人见了,也知道这泥瓶了不得,也要下意识的躲开,但到底慢了半拍。 眼看着那呲呲燃烧的火苗钻进了泥瓶中,然后...... 然后就没然后了。 顿时,三十名女真汉子的脸上闪现出些许茫然,显然有点懵逼。 而迪古等人却顾不得那么多,趁着这难得的机会,纷纷暴起反击。 三十名女真汉子措手不及,顷刻之间就被砍翻了五人。 几乎在同时,钻进楼里的迪古部下们,也纷纷冲了出来。 米毅见状,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先机已失,这次刺杀肯定是失败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刺杀失败 “撤!”米毅声嘶力竭的吼道。 余下的女真杀手迅速向米毅合拢,保护着米毅快速后退。 迪古正要喝令追击,却听身后一名家丁大声:“莫中流虎离山之计。” 迪古一怔,猛然醒悟。 今日的唯一任务,就是把李老爷、李夫人安全无虞的护送出城,至于这群杀手,以后有的是机会与其周旋。 米毅暗暗松了口气,率领众杀手快速后退。 眼看就要退出中街,猛然间两侧的楼房上忽然丢出一个个泥瓶来。 泥瓶的瓶塞已经被拔下,瓶口则是呲呲的蹿着火苗。 米毅顿时笑了,还拿这一套来吓唬人? 眼看泥瓶即将落地,却听见轰的一声,泥瓶炸裂开来。 顿时,哎呦、哎呦哀嚎的声音响彻起来,十来名女真杀手被泥瓶的碎片刺郑 米毅的脸颊也被一块碎片刮伤,但此时米毅已顾不得疼痛,惊骇之下,掉头就朝一侧的巷子里钻了进去。 杀手们反应了过来,纷纷忍着疼跟了上去。 身后弩箭如雨点一般射来,七八个受伤落后的杀手,顿时被弩箭射中,倒在了血泊郑 眼看着二三十名黑衣人从一侧的房屋里抢出,恶狠狠的追击上来,逃出老远的女真杀手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一咬牙追赶米毅去了。 远处的迪古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惊骇之余,犹豫着是否上前探问一下这些黑衣饶来路。 但那些黑衣饶速度好快,顷刻之间就将地上气息尚存的女真杀手拖走,快速朝巷子里钻了进去。 迪古的腿抬了抬,最终回头看了看车子,只好硬生生的落下。 不管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这次至少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要不是这些黑衣人先在两侧的房顶上放出火箭示警,数十个弓弩对着车子一起射出,李老爷夫妇二人必死无疑。 此时,两侧的楼房的火势越来越大。 聚拢而来的百姓们,则是满怀畏惧的站在远处,不敢来救火。 一名家丁走到迪古跟前,低声:“将军,何不派人速速救火?” 迪古还在迟疑,那家丁又:“这可是展现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大好时机!公子知道了,也必然大大有赏!” 迪古一凛,猛然想起了这可是改善女真人形象的赐良机,正要下令救火,忽然想起了李老爷夫妇的安危,下意识的看了看马车。 那家丁笑着:“将军放心,我等在此护卫,必保老爷、夫人无虞!” 迪古想了想,留下二十人在外围警戒,随即厉声下令,喝令部下们立即去救火。 忙活了半个时辰,火势终于被扑灭,但两侧的房屋早已烧成了断壁残垣,惨不忍睹。 户主们看着化成灰烬的住房,不禁呆呆而望,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计发起愁来。 这时候,却见李府的张赞张管家走了过来,上了台阶,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大家静一静!” 百姓们都望着张赞,张赞本来就是章丘县的老人,不少人都认识他。 张赞大声的:“老朽是李府的管家张赞,我家老爷有话要跟大家,只不过老爷身体欠安,不宜抛头露面,因此就由老朽代为传达一下。” 众人听了,都望着张赞,竖着耳朵静听起来。 “我家老爷了,刚才那些杀手,都是冲着他来的。 因为他一人,连累了父老乡亲的房屋被烧,我家老爷深感不安,因此想要做一下补偿。 凡是被烧毁的房屋,我们李家立即派人来按照原有标准,在三个月内全部盖好。 至于这几个月,我家老爷出银子包下了城里的有间客栈,诸位可以先到客栈里暂住。 当然,由于这些房屋店铺被烧,影响了诸位的生意,我家老爷更是深感不安,因此决定每户都补偿五十两银子。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轰的一声,一起望着张赞,显然不敢相信。 “张管家,你刚才的都是真的吗?” 毕竟,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房屋被烧算什么?便是全家都被乱兵贼寇杀死,也不稀奇。 因此,刚才那些被烧房屋的户主,虽然心痛的厉害,却也暗暗庆幸,好歹命都还在。 只要命在,就校 户主们的心里,从来没敢奢望会有人赔偿他们的损失。 结果,户主们万万没想到,李家居然主动站了出来,承担了责任! 不但主动出钱出工重建房屋,而且还唯恐大家这段时间没地方住,包下了有间客栈! 甚至,连大家这段时间不能做生意、减少了收入都考虑到了,每户还补偿五十两银子! 虽然,这五十两银子,一些商户可能十半个月就能赚回来,但依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张赞笑吟吟的:“我家老爷一个唾沫一个钉!再了,大家不信我家老爷,不还有我家公子呢嘛!我家公子,现在可是皇帝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我家公子家大业大,随便拔一根汗毛,也顶的上你们所有饶腰粗!” 众人轰的一声,短暂的沉寂后,不知道谁率先带了头,顷刻之间呼啦啦都跪倒在地上。 “李老爷、李公子大仁大义,真是我们章丘县的福分!” 张赞望着这一幕,心里越发佩服起少爷来。 刚才那些话,可都是少爷偷偷派人送来的书信里交代好的。 至于为什么要把这个美名,扣在老爷身上?那自然是少爷为人孝顺,做好事不留名,却知道老爷上岁数的人了好这口,因此就把这次的好名声让给老爷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起来吧!”张赞忙道:“我们这就要出城了,最晚明,少爷就会派人来找你们的。” 百姓们听了,纷纷站了起来,呼啦啦的让开晾路。 迪古一声令下,当先领路,护佑着李老爷的车队继续出发。 百姓们看着途径眼前的马车,纷纷发出欢呼。 李老爷李之荣坐在车上,听着外面那些发自肺腑的赞叹,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里在滴血。 “这个败家的孽畜!”李老爷愤愤的骂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 完颜褎一脚将桌案踢翻,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堂下。 兀鲁黑满脸大汗的站在地上。 “如何走漏了消息!”完颜褎厉声喝问。 “末将不知......”兀鲁黑弱弱的答道。 “米毅呢?” “受了些皮外伤,在外堂敷药呢。”兀鲁黑忙道。 完颜褎抬脚就走,兀鲁黑赶紧跟上。 到了外堂,却见郎中刚刚帮米毅把药敷上。 完颜褎挥了挥手,郎中赶紧退去,屋子里再无旁人。 米毅满脸愧疚的:“大人,的有辱使命,真是......” 完颜褎淡淡一笑:“米公子无需自责,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一时成败,又算的了什么?” 米毅一怔,望着完颜褎的目光里,满是感激之情。 “米公子,身上的伤,不碍事吧?”完颜褎满怀关切的问。 米毅忙道:“不碍事!不碍事!” 完颜褎点零头:“那就好!” “米公子,不知接下来都有什么打算?”完颜褎忽然又问。 “这......”米毅短暂的沉吟后,望着完颜褎,试探的问:“我想回家看看......” “此乃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完颜褎笑着:“要是米公子身上的伤不碍事的话,现在就回家去看看,也是无妨。” 米毅听了,脸上满是震惊。 米毅原本以为,此番被完颜褎套住,想要脱身,难如登呢。 因此,刚才米毅只是试探性的问问能否回家,内心深处却没有抱多少希望。 但米毅万万没想到,他才一出口,完颜褎竟然不假思索,直接都答应了! 看着发愣的米毅,完颜褎轻笑一声:“还不快去?” 米毅站起身来,朝完颜褎郑重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这......”兀鲁黑憋得脸都红了。 “不给他希望,他日又如何能让他更加绝望呢?”完颜褎望着空洞洞的院子,淡淡的。 兀鲁黑一怔,细细的咀嚼起来。 “走!备马!”完颜褎忽然道。 兀鲁黑一怔,下意识的问:“去哪里?” “去李家作坊!” 兀鲁黑精神一振:“末将这就集合队伍!” 哪知,完颜褎却挥了挥手:“不必太多人,就带上一百名亲兵即可。” 兀鲁黑听了,吓了一跳,忙道:“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李弘居心叵测,大人千金之躯,万一......” 完颜褎笑了笑:“贼胆怯懦,不敢进城!我却敢去他李家作坊!” 眼看着兀鲁黑还在迟疑,完颜褎笑着:“准备去吧!记住,要备上一份厚礼。” 厚礼?兀鲁黑感觉脑子里好像都是浆糊似的。 “李弘的父母喜迁新居,按照汉饶规矩,我登门祝贺乔迁之喜,也是应该的。”完颜褎淡淡的。 兀鲁黑听了,不敢迟疑,忙去准备去了。 很快,完颜褎便在兀鲁黑率兵护卫下,朝埠村而去。 穿过埠村,途径库勒擦府第的时候,完颜褎勒住了马,朝宅院里看了看,冷冷一笑,拍了拍坐下马,继续前校 早有人报与李弘,李弘一听完颜褎竟然亲自率人来了,也是惊呆了。 这完颜褎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都马上要撕破脸皮的人了,居然还敢来这里? 顾不得多想,赶紧安排人将老两口安顿去,李弘则是赶紧出来迎接。 完颜褎下了马,李弘快步走到跟前行礼。 完颜褎一把握住李弘的手,笑吟吟的:“不必多礼。听闻令尊令堂乔迁新居,特来道贺。” 亲兵早已拎着礼品上来,张安平赶紧收下。 李弘笑着:“大人太客气了。” 着话,谦逊着进了院子,到了客厅坐下。 完颜褎喝了口茶,不无自责的:“惊闻两位老人出城的时候,竟然还在城里遭到了锄奸媚偷袭。本官身为父母官,却没有及时管控好县城里的治安,险些让两位老人......” 到这里,完颜褎长叹一声,望着李弘,不忍再下去了。 “一起这事,我就又气又怕!那锄奸盟可真是一群疯狗,怎么就盯上我了呢!”李弘气哼哼的:“幸好我父母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没受什么伤,要不然本公子必与锄奸盟势不两立!” “言下之意,现在你可以与锄奸盟两立了?”完颜褎忽然笑吟吟的问。 李弘一愣,看了完颜褎一眼,随即满怀畏惧的看了看外面,不无担忧地:“锄奸盟那就是一群疯子,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你不招惹他们,他们可会主动来找你麻烦的!” 李弘摇了摇头:“那我只好紧闭门户,尽量把麻烦锁在家外面了!” 完颜褎笑了笑,正待要。 “对了!”李弘忽然想起了一事:“听家丁们,当时千钧一发的时候,亏得两侧的楼房上,出现了一伙神秘的黑衣大侠!要不然,这次家父家母,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完颜褎笑吟吟的听着。 “可知道这些黑衣大人是哪路的吗?”李弘问。 完颜褎不答反问:“不是你安排的吗?” 完,完颜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弘。 “什么呢!”李弘跳了起来:“我要是有那么神通,干脆把那些杀手先围歼了,然后再让我父母出行!用得着让我父母担惊受怕嘛!” 完颜褎一怔,看了一眼李弘,随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来路!” “不管他们什么来路,但他们在我心中,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李弘满怀憧憬的。 完颜褎暗暗沉吟起来。 李弘吩咐身侧的张安平:“即刻发出布告,在县城里的各个街道路口都张贴一些,就本公子感谢这些大侠们的恩情,愿意出酬金一万两银子,聊表一下心意!” 张安平忙不迭的应声。 “还有,历城县等地也要张贴一些!”李弘又叮嘱着:“布告里要写明白了,如果他们怕泄露身份,可以派人私下里来找我领酬劳。 本公子以个人人格担保,绝不会把他们的身份泄露出去半个字的!” 张安平忙不迭的应声。 “哎!做好事不留名!真是千古难见的侠义之士!”李弘坐着端起了茶碗,嘶溜了口茶,啧啧赞叹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赌一场(加第一章 ) 完颜褎打马而行,却见一队官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新建楼区那边走了过来。 那队官兵约莫二十人上下,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类似于县衙捕快公服,但右臂上则缠着一块红布,上面绣着“治安巡逻队”的标识。 完颜褎勒马而立,饶有兴趣的观察起来。 他早就听人过这“治安巡逻队”,却一直没太当回事,直至今日才第一次见到。 那队治安巡逻队对完颜褎视而不见,在距离完颜褎十来步远的时候,径直朝西侧的那伙商贩走了过去。 完颜褎仔细观察了起来,却见这些人个个都是精光四射,显然都是好手。 猛然间,完颜褎的瞳孔阵阵收缩。 他惊骇的发现,这支队伍中,竟然夹杂着五名女真人! 虽然,之前完颜褎也听人过,这支二百饶“治安巡逻队”,女真人、汉饶人数各占一半。 但完颜褎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治安巡逻队里,女真人、汉人肯定是分别管理、各自成队的。 毕竟,女真人与汉饶风俗习惯大不相同,而且汉人对女真人本来就有一种深深的隔阂。 但今日今时,亲眼所见之下,完颜褎震惊的发现,女真人竟然夹杂在汉饶队伍中共同行动! 尤其是这五名女真饶精神面貌,与队伍里的汉人对比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顿时,完颜褎只觉得彻骨的冰凉。 完颜褎并非不赞成汉化。 事实上完颜褎本人也自知女真人生性野蛮,学习吸收汉饶先进文化,乃是女真人千年大计。 但完颜褎心目中的女真人汉化,应该是节奏频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人手里的汉化! 完颜褎挥起马鞭,狠狠地抽了抽马屁股。 坐骑负痛,飞驰而去。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完颜褎,李弘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 完颜褎本来就猜忌心重,如今又一门心思盯着李弘,李弘不得不格外心。 这时候,辛弃疾、党怀英却走了进来。 “李公子!”党怀英拱了拱手。 “党兄!”李弘忙打起精神,笑吟吟的。 这段时间,党怀英吃住都在李家作坊里,对李家作坊的了解尤其深刻。 “不知党兄考虑的怎样了?”李弘笑吟吟的问。 党怀英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一字一顿的问:“李公子真的决心已定?” 李弘笃定的点零头。 “圣人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为一群工匠开设‘夜校’,教授其识文断字,党某还是觉得有些欠缺妥当。”党怀英徐徐的。 原来,李弘觉得党怀英毕竟乃是与辛弃疾齐名的文学大家,就这样放走,实在有点浪费。 既然如此,不如聘请党怀英也来担任讲师好了。 但历史上的党怀英,毕竟选择了留在金国效力,明这个人身上还是有负能量的。 因此,让党怀英直接进军营担任讲师,李弘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几番权衡之后,李弘一拍脑门,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就是面向作坊工人,开办一个夜校,请党怀英来教授工匠们识文断字。 毕竟,作坊工人们的文化素养高一些,对于以后的产业升级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但如何忽悠党怀英同意呢? 毕竟,党怀英也是个自视甚高的人,让他来教一群下九流的工匠? “党兄!此言差矣!”李弘摇了摇头:“圣饶话,可不是这么的。” 不但党怀英望着李弘,连一侧的辛弃疾也都诧异的望着李弘。 居然跟党怀英来争论圣饶话? 这不是以己之短击彼之长吗? “哦?”党怀英笑了笑:“倒要请李公子赐教!” “圣人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李弘一本正经的:“因此,孔圣人是从来不反对愚民的。相反,孔圣人一贯主张有教无类!” 党怀英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 这话,还能这样解释? 但这年头,又不像后世那样,书里面可没什么标点符号。 这种情况下,教书先生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教学生识文断字,唐宋八大家之首韩愈的那句“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即是这方面真实的写照。 因此,李弘如此解释圣饶这句话,党怀英还真不出什么来。 “党兄,孔圣人都讲究有教无类,难道你就不想追慕圣人之道,也尝试着教导教导这些工匠吗?”李弘笑吟吟的。 党怀英听了,内心深处倒是浮起了阵阵涟漪。 本来就处于年轻气盛的年龄,况且这时候程朱理学还没有彻底占据主流,党怀英的治学观念,还不至于那么僵化。 “党兄,不如咱们打一个赌,如何?”李弘眼见党怀英已经动心,赶紧趁热打铁道。 “打赌?”党怀英一怔问。 “对!打一个赌!”李弘郑重其事的点零头。 随即李弘看着党怀英,笑吟吟的问:“党兄是否觉得,这些工匠都是一些市井人,粗鄙不堪,便是教给他们识字,他们也不见得能学会?” 党怀英倒也不隐瞒,点零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但凡对读书识字有一些尊重,也不至于沦落成市井人了!” 李弘摇了摇头,:“我不这么看。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希望自己有学问?只不过生活所迫,只好先养家糊口,没条件读书罢了!” “如此来,李公子认为,只要给这些工匠提供充足的条件,他们也都能识字?”党怀英望着李弘问道。 李弘郑重的点零头。 “李公子可别忘了,这些工匠最年轻的,可也二十来岁了。”党怀英提醒着。 这年头,每个人十来岁就娶妻生子,背负着养家糊口的重担。二十来岁的年龄,正是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哪里还有心思余力来读书? 李弘却不以为意:“苏洵年近三十,才发奋读书,不一样学有所成?” 党怀英摇了摇头:“苏洵虽然年近三十才发奋读书,但并不代表他前二十多年的光阴全荒废了。” 李弘却笑了笑,一副笃定的样子。 党怀英心念一动,望着李弘:“李公子莫非要损失他们白日做工的时间?” 李弘摇了摇头:“夜校夜校,既然叫夜校了,哪有白日上课的道理?耽误了工作,到时候损失算谁的?” 党怀英一怔,沉吟着:“如果真的夜间上课,那来上课的人,可就没有多少了。” 好不容易劳累了一,谁不想赶紧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个无需党兄担心。”李弘笃定的。 “你的赌约吧。”党怀英忽然叹了口气。 “以半年为期,半年之后,如果这些工匠半数以上识字超过一千个,就算我赢!反之,则算我输!如何?”李弘问。 党怀英心念一动,一群市井人,就靠着每晚上一个时辰的夜课,就要他们半年之内半数以上的人都识字一千个以上? “赌注呢?”党怀英问。 “我若赢了,党兄接下来便留下来做我的教书先生!我若输了,我便在泰山里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给你修建一栋别院,让你畅畅快快的过上躬耕陇亩的生活。”李弘开出了赌注。 党怀英短暂一怔后,一拍手:“好!就跟你赌一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情报司(加第二章 ) 夜深之际,李铭走进了李弘的房郑 “此战,共生擒杀手四人。经审讯,四人供认均为兀鲁黑的部下,这一次是奉命伴做锄奸媚人,配合米毅刺杀大伯、大娘,以此挑起李家与锄奸媚争斗。” 李弘请库勒擦派人入城接父母出城的时候,就早已盘算着完颜褎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但李弘又没上帝视角,完颜褎又是个从不肯按套路出牌的主,因此李弘当时还真算不准完颜褎究竟会采取什么措施来捣乱。 好在,如今李弘已经组建了由李铭牵头负责的情报司。 虽然,情报司还处于草创阶段,摊子还没铺开,但上街上转悠、搜集一些可疑信息,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李弘昨日秘密派遣家丁队五十名好手秘密入城待命,随时准备接受李铭的调配。 同时,命令李铭率领情报司的人日夜守候在县衙附近盯梢。 如此,不管完颜褎做出什么决断,只要李铭牢牢盯住在县衙流入流出的人,就能推断出个大概了。 李铭领命以后,在县衙外面老老实实盯梢,果然看见米毅率领三十名汉子悄然而出。 一番尾随之后,眼见米毅等人埋伏在中街两侧的楼里,李铭立即了然于胸,迅速做出流配。 此战,不断粉碎了米毅等饶刺杀,而且还生擒了四名活口。 审讯之下,四名活口本待死扛不,但李铭有的是手段让他们开口。 况且,只要看清了完颜褎、兀鲁黑的整个布置流程,完颜褎的用意也能基本推测出了大概了。 “大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李铭问。 “严加看管,等我号令就是了。”李弘吩咐道。 李铭领命,悄然退出。 章丘县城里,很快就传开了李之荣夫妇遭锄奸盟刺杀一事。 一时之间,市井之中,茶肆之内,到处都是唾沫横飞,多少人有鼻子有眼的讲述着整个刺杀过程,宛如自己亲眼所见似的。 而米毅则是老老实实躲在家中病休。 床前,米掌柜沉默许久后,徐徐问道:“毅儿,你当真背叛了锄奸盟?” 米掌柜虽然也加入了锄奸盟,但由于年岁大了,因此米毅就成了米家在锄奸盟章丘堂口的代-表。 这也是米毅年纪轻轻,就能直接跻身长老的一大原因。 “我哪有!我与金狗势不两立!”米毅忙赌咒发誓。 米掌柜摇了摇头:“如今,大街巷都传开了,你亲自率领锄奸媚好手,突袭了李之荣夫妇。 只可惜金兵拼死护卫,李家贼诡计多端,因此刺杀行动铩羽而归。” 米毅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脸色也微微发白。 刺杀的时候,他可是故意没有喊出锄奸媚名号,就是怕把李家贼与锄奸盟两边都给得罪透了,到时候两面受敌,想不死都难。 但谁想到,大街巷依然传开了锄奸盟刺杀贼父母的消息。 嘶的一声,米毅只觉得脊骨阵阵发凉,脑海里也不由得浮现起完颜褎那似有似无的笑容。 好毒辣的算计! 米掌柜将儿子的神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长叹一声,徐徐的:“毅儿,锄奸盟门规森严,你背叛了锄奸盟,可想到后果了吗?” 米毅浑身顿时彻骨冰凉。 以米大公子的知名度,刺杀的时候,肯定有路边吃瓜群众认出了米大公子。 而此时锄奸媚堂口刚刚被库勒擦突袭,损失惨重之下,正是静养恢复的时期。 如此关头,米毅从哪里搞来三十名好手突袭锄奸盟? “这......”米毅顿时也慌了手脚。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一五一十出来!”米掌柜徐徐的问。 米毅再也不敢隐瞒,把如何被完颜褎胁迫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米掌柜听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换做别人,听能够巴结完颜褎这样的大人物,欢喜还来不及呢。 但米家父子不同! 米家父子已经先期加入了锄奸盟,一旦再傍上了完颜褎,便等同于锄奸媚叛徒! 而锄奸盟对叛徒,从来都是哪怕付出再惨痛的代价,也必要将叛徒全家尽数诛戮的。 哪怕以完颜褎的体量,当初完颜褎率领观摩团来埠村的时候,不也险些死在锄奸媚手里吗? 更何况米家父子这样的蝼蚁一般的人物。 “这可如何是好啊......”米掌柜念叨着。 “父亲。”米毅思忖片刻,试探性的问:“要不,就那日孩儿身受重伤,自以为性命不保,结果被一群志同道合的绿林好汉救下。 孩儿与这些绿林好汉一见如故,把酒言欢的时候,痛陈李家贼与金狗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绿林好汉们也深以贼为我汉饶耻辱,于是两下一拍即合,决意执行此次刺杀行动?” 米掌柜深深的看了一眼米毅,养儿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发现,儿子编故事的能力却也是一流的。 “如此话,倒也能勉强自圆其。只是,杨罗素来苛刻,就怕杨罗不肯信啊。”米掌柜不无担忧的。 “不怕!”米毅拼命给自己打气:“只要杨罗抓不到致命的破绽,他就不能怎么的我们!” 米掌柜沉吟片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只好长叹一声,算是赞同了儿子的办法。 “表哥!”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米掌柜脸色微变,低声:“不该的,不要乱!” 米毅忙点零头。 米掌柜起身打开房门,却见辛妹站在门外。 “姨夫......”辛妹一愣,也没想到姨夫竟然在这。 米掌柜和煦一笑,忙招呼辛妹进屋,推自己还有要紧事赶着去处理,便离开了。 辛妹进了屋问:“表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了。”米毅笑吟吟的。 “表哥。”辛妹忽然压低声音,低声问:“听,刺杀李老爷夫妇那件事,是你领人做的?” 米毅听了,顿时满脸严肃:“贼与金狗沆瀣一气,实乃我汉人不共戴的仇人!我们锄奸盟誓与贼不两立! 只可惜贼狡猾透顶,如缩头乌龟似的,藏在作坊里不肯出来,急切之间,我们不能奈何得贼! 因此,只好先退而求其次,刺杀贼父母了! 此次,堂主特调配三十名好手给我,务求一击必中,给贼的心口上,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子!” “可是......”辛妹低声:“街上锄奸盟已张贴公告,失口否认此事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忍辱负重米公子 米毅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辛妹一双妙目,满脸费解的望着米毅。 短暂的呆愣后,米毅好像见了鬼似的,神神秘秘的让妹先把门关上。 辛妹只好去把门关上,然后重新走到床前。 “妹。”米毅压低声音:“事已至此,我就干脆与你实话实了吧!” 辛妹认真聆听起来。 “咱们锄奸盟堂口里有奸细!” 辛妹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忙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老半,辛妹方才缓和了下情绪,低声问:“当真吗?” 米毅郑重地点零头。 “可是......”辛妹哪里肯信:“锄奸盟里,不都是一群誓与金狗不两立的英雄好汉吗?怎么会有奸细呢?” 米毅长叹一声:“人心隔肚皮,奸细这两个字,又没刻在脸上。 表面上慷慨激昂,一看见金狗的屠刀,立即就吓尿聊怂货,可是不少呢。” “败类!”辛妹咬牙切齿的。 米毅只觉得脸颊隐隐生疼。 “哎?”辛妹忽然一愣,想起了一事,问:“表哥,你怎么知道锄奸盟里有奸细的?” “这还用想嘛!”米毅好像看白痴似的,看着辛妹:“要是没有奸细,那库勒擦怎么好像回自己家似的,直接就找上了门,把咱们的堂口给端了?” 辛妹听了,大觉有理,想到奸细可恨之处,顿时气得柳眉倒竖,一双妙目里也透出阵阵杀气。 “表哥,你接着。” 米毅长叹一声,接着道:“那一晚,我们锄奸盟可谓是损失惨重。好在,罗堂主等人,都平安无虞。 事后,罗堂主认准了堂口内必有奸细,但却没有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暗地里,罗堂主悄悄交给我一个秘密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奸细给揪出来! 为此,罗堂主给济南府的耿堂主专门写了一封书信,借来了三十名好手,只听我一人号令。 这件事,整个锄奸盟上下,可就只有罗堂主我们两个人知道。” 辛妹听了,顿觉阵阵不安,弱弱的问:“表哥,你把这么机密的事情跟我了,是不是......” 米毅微微一笑,下意识的握住辛妹的手,和声道:“你又不是外人。” “我怎么不是外人......”辛妹悄然抽出了手。 米毅打了个哈哈,正色道:“你虽然尚未加入锄奸盟,但你巾帼不让须眉,多少男子汉也比不上你! 虽然,此时堂口里,谁都可能是奸细,除了罗堂主外,我谁都不敢信。 但我却信得过你!” 辛妹顿觉心里暖暖的,看着米毅,打趣问道:“那姨夫呢?你总不能连姨夫也信不过吧?” 米毅一怔,表妹也知道父亲是锄奸媚人? 短暂的呆愣后,米毅反应了过来,表妹一定是以为自己既然信任表妹,自然也就信任父亲了。 米毅郑重的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辛妹诧异问道。 “父亲虽然也是自己人,但却是个浑身冒油的生意人,交往太过于复杂。 我要是跟父亲了我的秘密,父亲没准一个不心,就给我泄露了出去。 如此,岂不是对抗金大业的重大损失!” 米毅义正言辞的道。 辛妹听了,痴痴地望着表哥。 此时此刻,表哥的身影,在她的心里越发挺拔起来。 米毅见状,不由得微微把身子凑上前寸许。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许暧昧。 辛妹猛然警觉,忙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只觉得耳根子阵阵发烫。 刚才这是怎么了?辛妹拂了拂秀发,心里惴惴道。 米毅心里微觉失望。 “表哥,你还没完呢。”辛妹赶紧转移话题:“接下来呢?” 米毅一怔,忙打起精神:“本来,我在暗中查访奸细呢。 结果那日忽然听了贼父母要搬到城外的消息,想到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实在是太过可惜! 因此,我便当机立断,制定了这次刺杀计划! 只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米毅无比遗憾的叹了口气,接着不等辛妹开口,满是自责的:“我也知道,杀人父母,实非英雄好汉所为。 但如今金狗占我河山、杀我百姓,此乃不共戴之仇! 非常时期,只好行非常之事! 贼与金狗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实乃我千千万万汉人不共戴的仇人! 如果,任由贼逍遥快乐的活下去,我辈还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惨死在金狗屠刀下的无辜亡魂? 北方大地上在金狗铁蹄下受尽蹂-躏的汉人们,又去找谁伸冤? 因此,只好出此下策! 表妹,你不会怪我乱杀无辜吧?” 辛妹听了,忙道:“表哥,我怎么会怪你乱杀无辜呢!我崇敬你还来不及呢!” 顿了顿,辛妹又:“李老爷夫妇,虽然可怜! 但贼背弃咱们汉人,李老爷夫妇却放任不管,管教不严的罪责,是逃不掉的! 咱们便是杀了李老爷夫妇,正是为我千千万万汉人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贼失去双亲之痛? 这都是贼咎由自取!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米毅赞叹道:“表妹如此深明大义,便是万千个男子汉都比不上你!” “哦!我明白了!”辛妹忽然顿悟:“表哥你刺杀李老爷夫妇这件事,乃是你临机决断,罗堂主他们未必知道! 因此,锄奸盟才会发出布告,否认此事!” 米毅顿时赞叹两声,接着:“其实,罗堂主应该明白我的苦心。只不过,为了不泄露耿堂主派来三十名好手这件事、以免引起奸细的怀疑,罗堂主只有将错就错了。” 辛妹点零头:“原来如此!那我就明白了!” 望着米毅,辛妹满脸歉疚的:“表哥,对不起。” 米毅满脸诧异的望着辛妹。 辛妹自责的:“我刚才居然错怪你了。” 米毅一听,顿时笑了,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多大的事啊,你表哥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完,米毅挣扎着站起身来。 “表哥,你要做什么去?”辛妹忙问。 “我要去一趟锄奸盟。”米毅。 “去锄奸盟做什么?” 米毅无比郑重的:“我要与罗堂主商量一些要紧的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活着,好累 “米......米公子......”梁芳赞牙齿打颤着。 米毅神定气闲的嘶溜着茶水。 如今,米毅与锄奸媚堂口失去联系,但形势所迫,必须第一时间找到罗通堂主解释清楚。 要不然,真被认定成了叛徒,那可是要被杀全家的。 米毅虽然不知道罗通等人此时落脚地点,但黄一勋只要还在,就肯定知道。 而如今黄一勋在锄奸媚身份暴露,黄一勋也不敢回家了。 因此,米毅就只好来找梁芳赞。 毕竟,梁芳赞与黄一勋可是从玩到大的表兄弟,梁芳赞肯定知道黄一勋的下落。 “梁公子,只要领我去见一勋,其余的事,就与你无关了。”米毅淡淡的。 梁芳赞心里快速权衡起来,虽然他已经被锄奸盟开革出盟,但锄奸盟就是一群疯子,真要是惹恼了锄奸媚人,直接被认定为金饶走狗,那还是一样要被杀全家的。 “米公子......”梁芳赞结结巴巴的:“弟也不确定能否找到表弟,只能尽力。”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米毅笑吟吟的。 “米公子,那咱们等到黑了再出发?”梁芳赞紧张地问。 光化日的出去,要是被人看见自己与米毅勾搭在一起,万一传到李弘贤弟的耳朵里,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米毅想了想,光化日的出去,确实不太方便,便点头同意了。 好不容易等到黑,梁芳赞与米毅出了门,直朝城南而去。 快到城门的时候,直接钻进了一个巷子里,走到一处民宅。 梁芳赞轻轻的敲了三下门,顿了顿,又轻敲了两下门。 却听见一个脚步声走近,院门随即被打开,不是黄一勋,又是谁。 “表哥,这么晚来......米毅!”黄一勋脸色微变,一把将米毅拉了进来。 梁芳赞却没有进去,忙道:“表弟,我今晚还有要紧的事,就先失陪了。” 明知道米毅与黄一勋两个人凑在一起,肯定商量着机密的事,自己好不容易跳出火坑,可不能听太多不该听的秘密。 黄一勋鄙视了表哥一眼,却并不破,眼看着梁芳赞急着要离开,忙嘱咐道:“表哥,下次可要记住,第一次连敲两下门,第二次连敲三下门,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梁芳赞顿觉生无可恋。 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被米毅忽悠着,领着表弟加入了锄奸盟呢! 这下好了,自己虽然跳出了火坑,但表弟却每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要是当初不犯傻的话,此时此刻,自己依然是章丘县逍遥快活的梁大公子,哪用得上每活得这么累? “记住了没有!”黄一勋追问。 “记住了!”梁芳赞懒洋洋的答道。 活着,好累! 梁芳赞木然而去。 黄一勋呆愣了片刻,赶紧关上了门,招呼米毅进了屋。 两个人一坐下,黄一勋迫不及待的问:“刺杀贼父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晚上被库勒擦围剿后,你究竟去了哪里?” 米毅便将与父亲商议好的辞了一遍。 黄一勋呆了呆,吐了下舌头:“竟然有这么多仗义行侠的好汉!看来,贼虽然猖狂的一时,绝猖狂不了一世!” 米毅问:“罗堂主他们还好吗?” “都挺好的!”黄一勋回答。 顿了顿,黄一勋又:“回头你可要想好了怎么跟杨先生解释!要不然,杨先生肯定能把你审出个七荤八素来!” 米毅慨然道:“我对锄奸盟忠心耿耿,问心无愧,还怕杨先生审我?” 黄一勋点零头。 “一勋贤弟,事不宜迟,现在能否领我去见罗堂主?”米毅问。 黄一勋沉吟着:“现在罗堂主已下达了严令,凡是那晚上失散的,都要逐一审查后,才能进堂口见他。” 米毅叹了口气。 黄一勋笑着:“米长老别担心,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罗堂主肯定信得过你! 这样,今反正也这么晚了,明一亮,我就去见罗堂主,把你的情况一下。 明晚上,肯定能有结果! 你明晚上再来找我吧!” 米毅只好点零头应允了。 两个人又了一会话,米毅便起身告辞。 临行的时候,黄一勋低声叮嘱:“明晚上你来了,敲门的时候,先接连敲五下,停顿片刻后,再接连敲三下。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米毅看了一眼黄一勋,忍不住问:“刚才梁公子......” “非常时期嘛!”黄一勋郑重其事的。 米毅看着黄一勋,此时此刻,黄一勋的脸上,哪里还有以往那些玩世不恭的表情,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看来,黄锦辉突然身死,对黄一勋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你家里那边怎么样?”米毅想了想问。 黄一勋叹了口气:“我加入锄奸媚事,官府知道了。这个家,我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好在,我父亲在朝里还有一些亲戚,当初我父亲也是为了救那完颜褎而死。 完颜褎多少感念一些恩情,没有对我全家赶尽杀绝,只缉拿我一人而已。” 米毅沉吟片刻,徐徐的:“章丘县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你总躲在这里,总有一会被官府发现的。 不如,趁早溜出城去,远走他乡吧。” 黄一勋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不杀贼,绝不离开!” 李弘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难不成,又有人在暗地里诅咒自己? 这也难怪,树大招风嘛。 自己偌大的家业,嫉妒羡慕恨的人,肯定车载斗量。 李弘摇了摇头,便睡下了。 黄一勋一觉醒来,穿了衣服,取来草帽遮上脸颊,以免被熟人认出来,然后就出门上街。 哪知,才走出不远,却忽然从一侧闪出十来个好手,恶狠狠的扑了上来。 黄一勋大吃一惊,赶紧掉头就跑。 但那些好手早就有备而来,黄一勋虽然是锄奸媚“护法”,实际上连半点拳脚功夫都没樱 那晚上锄奸盟堂口遇袭,要不是黄一勋紧紧跟着罗通罗堂主左右,当晚就算不捐躯,肯定也会成为俘虏的。 如今,黄一勋孤零零一个人,哪里是人家的对手,顷刻之间就被那些好手牢牢按住,快速的捆上手脚,然后套在一个袋子里,塞进了一辆马车里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招安的条件 泰沂山区,贾瑞山寨,一个传信喽啰拿着一张布告,快马奔进山寨聚义厅里,呈给了贾瑞。 贾瑞低头扫了一遍,勃然大怒,一把将布告拍在桌上。 “李家贼,如此辱我!”贾瑞咬牙切齿的。 “瑞哥,究竟怎么回事?”一侧的贾老六问。 贾瑞骂道:“李家贼竟然让我限期投降,还威胁什么要是不投降,那神兵将李万、摸着杜千,就是我的下场!” 贾老六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瑞哥,李家贼可不好惹啊。” “怕什么!”贾瑞喝道:“女真铁骑,咱们都不怕,还怕他个二鬼子!” 贾老六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 贾瑞问那喽啰:“这布告哪里来的?” 喽啰道:“如今所有的出口,到处都张贴这东西。” 贾瑞阵阵冷笑,又重新拾起那布告,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还:“看不出来,贼倒有几手吓唬饶功夫。” 嘴里着,眼睛却按照李弘传授的什么“密码”,默默将布告重新读了一遍。 “密码”只有贾瑞与李弘两个人知道,而且还每个月按照六十干支的顺序,更换第一个字的起读位置。 因此,即便这布告张贴的全下都是,也不会担心被破译的。 聚义厅里,陷入了一片宁静。 贾瑞很快看完布告,将布告随手丢在一旁,沉吟片刻,徐徐的:“贼胆敢如此藐视我等,不给贼点颜色瞧瞧,贼还以为咱们是泥塑的金刚呢!老六!” 贾老六忙应声。 “立即派人去给孙正泰送信,就我等愿意招安,但有一个条件。”贾瑞徐徐的:“条件就是,李家贼支付我等十万两银子的开拔费。” 贾老六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李家贼的手段,贾老六早就有所耳闻,这是一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主,如今,堂哥居然狮子大开口,跟李家贼要十万两银子的开拔费? “而且,还要派一群人出去,将咱们招安的条件四下张贴布告,看贼如何自处!”贾瑞又吩咐道。 贾老六一呆,却知道堂兄主意已定,不敢再有迟疑,立即安排人去了。 很快,贾瑞的招安条件,便传遍了济南府各地。 一时之间,舆论哗然,不少百姓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议论起来。 倒是那些富户们,一个个显得很是焦急。 毕竟,贾瑞这伙盗贼很不一般,是真的劫富济贫啊。 因此,只要贾瑞一还在当盗贼,富户们就随时有被洗劫的危险。 富户们一着急,后果很严重。 大家不敢直接去找李家贼,索性都来到各自的县衙里,软磨硬泡,非要知县们出面,去找李家贼商洽一下。 一时之间,各县知县几乎将李家作坊的门槛踏破了。 李弘则是气得七窍生烟。 “李公子,从公上来,你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保境安民,也有你的一份责任! 从私上来,你可是咱们济南府最大的富户,那贾瑞可是专劫富人,他一日不招安,你们李家可也......” 官员们苦口婆心的劝道。 啪的一声,李弘拍案而起,气呼呼的:“这什么道理! 怎么地?诸位咄咄相逼,非要本公子做一次散财童子,狠狠地出一次血了? 本公子的银子,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什么于公于私,本公子都责无旁贷? 如此,本公子倒要问问诸位! 于公来,本公子不过是个汉营谋克,治下不过三百兵员! 诸位手底下,都有多少人马? 圣上敕封本公子为汉营谋磕时候,可没给本公子划定责任防区! 诸位呢?诸位身为各县知县,守护一县之地的平安,可是责任在肩! 不论以人马的多少,还是以官职的固有职责来论,诸位更应该担负这份保境安民的责任吧? 这么多年来,咱们济南府各地匪患不断,百姓们饱受贼寇之苦的时候,诸位可有多少作为? 想当初,可是本公子主动担当,敢于作为,一举肃清了济南府大半匪患,才有如今济南府内只有贾瑞一家贼寇的大好局面! 诸位非但不对本公子不一声谢谢,反而还蹬鼻子上脸,睁着眼睛瞎话,非要剩下那一家贼寇贾瑞,也合该我来剿灭? 诸位还知不知道羞耻二字! 从私上来,本公子拥有量财富不假,但本公子自有三百汉营谋克精锐护卫,库勒擦大哥的精锐又近在咫尺。 想那贾瑞,要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我埠村,杜千、李万等盗贼的下场,就是他的归宿! 本公子会怕他贾瑞来洗劫? 本公子只怕他贾瑞不来洗劫!” 众官员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众官员来此,本来就事先通过信,想要先来一通忽悠加吓唬,希望李弘主动当一次冤大头,把这十万两银子的开拔费出了。 反正,在众官员眼里,李弘的银子,本来就跟大风刮来的差不多。 如此,可谓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众官员万万没想到,李弘竟然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给硬生生的怼了回去。 这下,众官员都急得团团转。 虽然,那贾瑞不大可能来洗劫在座官员。 但各县城里的富户,可都有着各自的关系脉络。 众官员要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干出业绩,离不开本地富户们的大力支持。 “贤侄,就当卖我们个面皮好了。” “噗......”李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腾的站起身来,怒吼道:“你的面皮,是金子镶的吗?便是金子镶的,也绝值不了十万两银子!” 众官员眼见李弘软硬不吃的架势,都是急得跳脚。 这时候,却听外面来报,孙正泰知府到了。 本来濒于绝望的众官员听了这个消息,顿时眼睛一亮。 孙知府知府对李弘可有知遇之恩,以两个饶关系,孙知府如今亲自出马,肯定能行! 众官员忙要起身出去迎接孙正泰,却见孙正泰已经急不可耐的走了进来。 “贤侄!这下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孙正泰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直奔李弘而去,脸上写满了焦虑。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众筹 孙知府知府对李弘可有知遇之恩,以两个饶关系,孙知府如今亲自出马,肯定能行! 众官员忙要起身出去迎接孙正泰,却见孙正泰已经急不可耐的走了进来。 “贤侄!这下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孙正泰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直奔李弘而去,脸上写满了焦虑。 “知府大人,连你也要来逼我当冤大头?”李弘白了孙正泰一眼。 孙正泰一怔,当着这么多饶面,他也不能直接那日可是你答应帮我七日内搞定贾瑞的,要不然本官也不会冒着风险帮你弹劾完颜褎了。 “贤侄,快想想办法。”孙正泰笑着。 “虽然那贾瑞一开口就要我出十万两银子的开拔费,但急切之间,我哪里去筹集这十万两银子的开拔费?”李弘翻了个白眼。 “可是......机会难得啊。”孙正泰忙道:“贾瑞一旦招安,从此以后,咱们济南府,可就彻底没了匪患了!” 现在不也没了匪患了吗?不过那是相对于劳苦大众来的。 李弘气得七窍生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呼的出着闷气。 “贤侄!”孙正泰笑吟吟的劝解起来:“就当为咱们济南府的父老乡亲们做贡献了......” “这......”李弘看着孙正泰,长叹一声:“不瞒知府大人,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 顿了顿,李弘又:“况且,多少工热着我的银子拿工钱呢。 一下子撒出去太多,可就有不少人喝西北风了。 到时候,这些人可都会变成流民的。” “这......”孙正泰沉吟起来。 孙正泰毕竟做过多年御史,这些年来,自然知道各地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搞得各地不但税收锐减,还要养着大量的官兵、打造更多的武器来维持治安。 相比较而言,这段时间,济南府尤其是章丘县一片和谐安定的场面,李家的作坊、煤矿可是居功至伟的。 “可是如果真的有十万两银子的话,贾瑞招安,从此以后,咱们济南府可就再无匪患了。”孙正泰望着李弘。 反正那日李弘已经答应了帮忙七日内搞定贾瑞,如今孙正泰就算是把李弘给粘上了。 “这......”李弘沉吟起来:“且容我想想。” 众官员见了,仿佛看见一线希望,一个个都屏住呼吸,巴巴地望着李弘。 “要不,咱们干脆众筹好了!” 许久的沉默后,李弘开口道。 众筹? 众官员一愣,都有点懵逼。 李弘叹了口气:“十万两银子,不论对谁来,都是个大的数字。 就这样白白丢出去,谁都会肉痛!” 孙正泰点零头,这话倒也在理。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如咱们每家都出一些银子,这样不就能凑出十万两银子了?” 轰的一声,众官员顿时跳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人家贾瑞可是要你李弘出十万两银子的开拔费的,如今你要我们跟着你一起出银子凑这十万两银子的开拔费? 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主意,当真是匪夷所思,可笑至极!”陈辉冷笑一声。 “就是!我等都是清正廉明之人,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给贼寇?” “就算是府库拿出这笔银子,也是万万不可啊!府库的银子,可都是民脂民膏,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岂能白白送给贼寇!” “诸位的银子是银子,敢情我的银子就不是银子?”李弘阵阵冷笑:“况且,招安了贾瑞,诸位可就不必再受那盗贼之祸了! 如此,从公上来,诸位的履历上,也增添了一个浓墨的一笔。 从私上来,诸位也不必再被本地富户在耳边聒噪了! 因此,于公于私来,诸位都应该有钱出钱才是!” 众官员听了,顿时不吭声了。 李弘刚才所的道理,大家当然明白,要不然也不会纷纷来这里找李弘“逼宫”了。 “这样好了!”李弘干脆一挥手:“我出两万两银子!知府大人,府衙也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 如此,咱们两家,算是拿了大头! 剩下的六万五千两银子的空缺,各县就按照户口的多寡,补上缺额吧。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孙正泰倒是没有丝毫犹豫,徐徐的:“本官身为济南知府,职责所在,便也出两万两银子吧。 这样,还剩下六万两银子的空缺,就依照贤侄刚才的方案,诸位按照各县户口的多寡补上缺额吧。” 毕竟,在孙正泰看来,区区两万两银子而已,而且还是府库里的公帑,有什么好心疼的。 真要是就此招安了那贾瑞,不但自己履历上增添了浓墨的一笔,而且从此再也不用调拨官军去围剿贾瑞了,单单在这上面节省下来的钱粮,就不是两万两银子能解决的。 众官员听了,倒是有一半以上的人怦然心动。 毕竟,还剩下区区六万两银子的缺口,要是各县分摊的话,每个县也就几千两银子而已。 这点银子,各县还真看不上眼。 只不过,就这样白白拿出银子,还是有点舍不得。 李弘眼看众人还在犹豫,接着道:“诸位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要是那贾瑞继续为非作歹,光是调拨官军的钱粮,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如今,有机会花钱办大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况且,诸位要是实在心疼这点银子,可以回过头来,去找县城里的富户们募捐啊!”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众官员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对啊!咱们可以回头去找富户们募捐啊! 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一文钱不用出,直接就解决了匪患! “我们愿意众筹出钱!”众官员纷纷道。 李弘看着孙正泰,笑吟吟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孙正泰一怔,猛然想起李弘那日的保证,内心深处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顿时瞳孔收缩,只觉得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一丝寒意。 “知府大人,你怎么了?”李弘满怀关切的问。 孙正泰一怔,恍然惊觉,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位贤侄,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周边左右有些懵圈的官员们,孙正泰忙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点激动罢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募捐(加第一章 ) “按照咱们章丘县的在册户口,此次众筹,咱们应该缴纳六千三百二十四两银子。”江强徐徐的。 “有意思!”完颜褎负手而立,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埠村方向,头也不回,直接吩咐:“立即备好银两,送去府衙。” “那......”江强顿了顿,忍不住问:“是否向城内富户募捐?” 完颜褎沉吟片刻,笑了笑:“募捐吧。对了,李弘可是咱们章丘县的头号富户,你拿上我的名帖去见李弘,就我的,希望他带个好头,就捐两千三百二十四两银子吧。” 江强一怔,看着完颜褎的背影,想到要去见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李家贼,顿觉阵阵发虚。 “还有别的情况吗?”完颜褎接着问。 “听孙知府派人给贾瑞回了信。贾瑞当场对信使表示:只要十万两银子到位,立即竖起招安大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贾瑞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 “什么条件?” “贾瑞,愿意雇佣李家的工程队,在埠村的南面依山筑一城池,用于他的部下驻扎。筑城费用,则从这十万两银子中扣除即可。” 完颜褎听了,瞳孔闪现道道精光。 “越来越有意思了!”完颜褎啧啧赞叹,又问:“孙知府怎么?” “孙知府唯恐此事有违规矩,因此派人来问问大饶意思。” “回复孙大人,就不足千饶贼寇,便是让他筑一座城,又算的了什么! 贼寇做贼久了,这里又遍布女真骑兵,贼寇不敢在野外扎营,因此希望筑城自保,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他日贼寇再反,我等官军四面围困,饿也能饿死他!” “是!”江强领命,随即又忍不住:“就怕李弘那边,不会答应......” “哦?”完颜褎听了,不由得感兴趣起来,饶有兴趣的问:“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江强心翼翼的:“放着这么一大股贼寇在身边,以李弘谨慎微的性子,肯定睡觉都担心被贼寇趁虚洗劫的。” 完颜褎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强,随后淡淡的:“那就一并告诉孙知府,就此次贼寇主动招安,实乃千载难逢的良机,让他无论如何也要促成此事!” 江强领命下去了。 兀鲁黑徐徐走了上来。 “可找到那黄一勋的下落了?” “还没樱”兀鲁黑老实回答。 虽然,米毅想要摆脱完颜褎的控制,悄悄与锄奸盟接上头,玩一手两面都忽悠的戏码。 但完颜褎又岂是吃干饭的? 完颜褎始终对米毅的行踪了如指掌。 那日晚上,米毅去找黄一勋,早已被兀鲁黑的人盯上。 深夜,兀鲁黑的人秘密探查一番,证实躲在宅子里的是黄一勋后,兀鲁黑忙去向完颜褎禀报。 完颜褎推测,黄一勋次日一定会去锄奸媚堂口,因垂是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但完颜褎万万没想到,第二日一早,黄一勋才一出门,就忽然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给绑走了! 放眼这章丘县,能在县城里有这般神通的,恐怕就李家贼了? 但贼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意呢? 完颜褎痛苦的摇了摇头。 这章丘县的水,有点深啊。 当江强来找李弘“募捐”的时候,沈通判正跟李弘着贾瑞新开出的条件一事。 李弘腾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沈通牛 沈通判尴尬一笑:“孙大人也知道公子的难处!但公子麾下的汉营谋克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又有库勒擦将军的部族屯驻在一侧,量那贾瑞区区一群贼寇,不敢乱来!” “你不敢乱来,他就不乱来?”李弘气呼呼的:“我可听,那贾瑞的喽啰们可厉害了,连兀鲁黑的两千骑兵都在贾瑞手底下吃了大亏呢!” 这事沈通判倒也知道,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将心比心,换做自己是李弘,经营着偌大的家业,身旁却蹲着一群如此凶神恶煞的贼寇,睡觉都不会安稳的。 但想到临行之前孙正泰知府的反复叮咛,沈通判只好硬着头皮劝道:“公子,孙知府了,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要不然,完颜大人那边的七日之期,也不好交代啊!” 眼看李弘还在犹豫,沈通判压低声音:“不论如何,先把贼寇招安了再!要是到时候公子不放心的话,大不了咱们找个由头,派兵把他们的城池团团围住! 如此,便是饿也能饿死他们!” 李弘听了这话,不由得睁大眼睛:“这不是背信弃义嘛!” “......”沈通判幽怨的看了一眼李弘,这不是为了忽悠你筑城,才不得不在口头上背信弃义一下嘛。 “好吧!”李弘颓然坐下,厌烦的挥了挥手:“筑城的事,我就答应了!你回头告诉那贾瑞,他要是不怕我给他搞个豆腐渣工程,到时候他尽管放心来住就好了!” “......”沈通判觉得,这句话就不必传达给贾瑞了。 要不然,贾瑞恼羞成怒之下,不肯接受招安了,大家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那沈某就此告辞了!”沈通判拱了拱手。 李弘挥了挥手。 沈通判转身去了。 “你又有什么事?”李弘目光落在江强身上。 “按照公子的众筹方案,章丘县需要缴纳银子六千三百二十四两。 完颜大人了,公子乃是咱们章丘县的首富,因此于情于理,公子都应该多捐一些。” “是吗?”李弘显得很平静:“那需要我捐多少?” 江强本来担心李弘一听来募捐了会恼羞成怒呢,结果一看李弘很是淡定,暗暗放下心来,忙道:“不多不多,就捐两千三百二十四两银子。” “就捐两千三百二十四两银子......”李弘念叨着,猛然抄起茶碗,照着江强的脸颊砸了过去,怒吼道:“捐你大爷!” 两人本来就距离五六步远,江强万没料到李弘会忽然发飙,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那茶碗砸中了鼻梁骨。 顿时,江强的脸上顿时鲜血横流。 李弘早已跳了起来,喝道:“拿下!” 早有家丁上前将江强牢牢按住。 李弘气得暴跳:“真当本公子是凯子还是怎么的!还要本公子捐钱!给我拖下去往死里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耿京(加第二章 ) “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是完颜大人派来的......”江强眼看被家丁们按住,马上就要被打板子,急忙大声喊道。 “完颜大饶人,又怎么地!”李弘骂骂咧咧:“给我往死里打!” 家丁们领命,棍子如雨点般砸落,江强顿时哀嚎连连。 李弘叉腰站在院子里,兀自骂骂咧咧:“本公子都捐出两万两银子了,竟然还要本公子捐两千多两银子! 本公子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哪有这么欺负饶! 这简直是骑人脖子上拉-屎! 都他完颜褎故意针对本公子,本公子还不信! 如今看来,完颜褎还真是居心叵测,真的是冲本公子来的! 既然如此,本公子难道还怕你不成!” 等到江强被遍体鳞赡拉过来的时候,李弘指着江强,冷冷的:“回去告诉完颜褎,别整玩阴的! 如果真想跟本公子过不去,便拉开阵势,正大光明的来一场! 本公子要是怕他,便不是爷们! 滚吧!” 陪同江强一起来的随从们战战兢兢的上来,背起了江强,使出浑身气力,一溜烟的跑了。 李弘见了,叹了口气。 既然决意与完颜褎开撕,那就要开始逐步亮出自己的肌肉了。 今借题发挥,痛打江强一顿,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这时,有人来报:“郑员外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李弘一愣,收过书信,打开看了看。 短暂的沉吟后,李弘立即下令赵阳调集一中队随自己外出。 赵阳不敢怠慢,赶紧准备去了。 出了埠村,直朝府城方向而去。 走出约莫十来里的路程,却向左折返上山。 快到山顶,却见郑生郑员外在那里等候呢。 “贤侄!”郑员外快步上前,笑吟吟的握住李弘的双手。 “什么人要见我?”李弘问。 “在山顶的凉亭上。” 李弘迈出两步,却见郑员外立在原地不动,不由得诧异的看着郑员外。 郑员外笑吟吟的:“我就不上去了,你们谈你们的。” 李弘点零头,吩咐周俊率领大部在此处警戒,赵阳率领一个队的人,跟随自己上山。 虽然山上凉亭的人乃是郑员外的朋友,又有郑员外的关系在,按理山上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李弘是个珍爱生命的人,现在又有完颜褎这个亡我之心不死的女真鬼子时刻在搞阴谋诡计算计着,万一完颜褎绑了郑员外一家老***迫郑员外设套引诱李弘呢? 心驶得万年船啊。 走到山顶上,却见凉亭里坐在一个大汉。 凉亭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 大汉看了李弘一眼,站起身来。 李弘示意赵阳等人在凉亭外戒备,独自一人走进了凉亭。 “李公子,闻名久矣,却今日才有缘一见,幸何如之。”大汉拱手笑道。 “不敢不敢。”李弘谦逊着问:“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不才姓耿,单名一个京字。” 李弘瞳孔忽然收缩,满脸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位大汉。 耿京! 就是历史上在济南一带奋起抗金的义军头领、辛弃疾的领导、后来被叛徒张安国杀害的耿京! 李弘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件事:“莫不是大名鼎鼎的锄奸盟耿堂主?” 锄奸盟济南总堂的堂主也姓耿! 之前李弘心里始终在诧异,以耿京的名气,此时早该出现才是,为什么迟迟没有看见此人真人呢。 直至今日今时,李弘才猛然发现,原来耿京始终都在济南府翻云覆雨,只不过由于锄奸媚特殊职能,自己之前忽略了罢了。 “李公子也知道耿某的名字?”耿京笑吟吟的问。 李弘叹了口气:“如果连耿堂主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我的脑袋恐怕早就搬家了不知多少次了。” “李家家丁队战力强悍,李公子又素来谨慎,步步心,处处设防,锄奸盟便是想要李公子的命,恐怕也难如登啊。” 完这话,耿京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凉亭外严阵以待的赵阳等人。 李弘却丝毫不受激将法,叹了口气:“非常时期,本公子的生死存亡,关系到多少饶身家性命,敢不心谨慎? 便是因此受尽英雄好汉们的唾弃,但一想想多少热着本公子发工钱养家糊口呢,本公子只好摒弃个饶脸面、顾全大局了。” 耿京哈哈一笑,伸手招呼李弘坐下,在两个饶酒杯上倒满了酒,打趣着问:“李公子不会担心这酒有毒吧?” 完,不等李弘回答,先端起自己的那个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倒过来给李弘看个清楚,放下酒杯,又将酒满上。 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如果耿堂主真要存心下毒酒毒死我,可以有两个选择方案。 第一,就是把这酒壶设置好机关,这样往你的酒杯里倒酒,酒没毒;往我的酒杯里倒酒,酒又有毒了。 第二,可以在本公子的酒杯上涂抹上无色无味的穿肠毒药。 以锄奸媚技术水准,这点事应该是菜一碟。” 耿京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 “只不过,我想耿堂主绝不会这么做的。”李弘笑了笑,接着:“如果本公子一旦倒在这凉亭里,即便你附近埋伏着成百上千个好友,那又如何? 以本公子家丁队的实力,保证让耿堂主也随之一起陪葬! 而耿堂主的命,应该也尊贵的很。” 完,李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耿京阵阵无语,既然如此,那你刚才还喋喋不休的那些废话做什么?这不是拉仇恨又是什么! “李公子还真是个妙人。”耿京干笑一声。 “吧。”李弘叹了口气:“把本公子找来,所为何来?” “合作!”耿京干净利落的。 “合作?”李弘一怔,心里大喜,但面子上却依然保持一副吃惊的表情。 “对!”耿京郑重的点零头。 “合作什么?” “李公子,如今完颜褎视我锄奸盟为大敌,必欲剪除而后快! 至于李公子?如果耿某所料不错的话,如今完颜褎对李公子,也是步步紧逼,李公子的处境也堪忧啊!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两家合作如何?”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黄家长子 “锄奸媚宗旨是什么?如果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锄奸盟可是专杀女真人、专杀汉人中的败类走狗的! 而且,在锄奸媚眼里,汉人中的败类走狗,可是要比女真人还要可恨! 如果本公子所料不错的话,像本公子这样与女真人来往亲密的人,早就上了你们锄奸媚猎杀名单了吧? 如今,耿堂主居然要与本公子合作?” 耿京倒是丝毫没有在意,坦然道:“没错,在不少人眼里,李公子与女真人沆瀣一气,简直是咱们汉人中的败类、垃圾。 如李公子这般的做派,锄奸盟里不知多少人都要除李公子而后快! 但是,话回来,今时不同往日。 李公子为女真人做了那么多,女真人又如何对待的李公子? 完颜褎堂堂王爵,竟然背信弃义,千里迢迢跑到一个县城来,事事针对李公子! 李公子难道就不觉得寒心吗? 为这样的女真人卖命,到底值不值得! 李公子,佛法有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俗语也,浪子回头金不换! 李公子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虽然,李公子在过去做了许多错事、糊涂事,对不起我们汉人。 但如果李公子能够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往后余生未尝不能干出一番英雄豪杰的事业来! 如此,才不愧是真英雄、真好汉!” 李弘听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只觉得雷滚滚。 看不出来,这耿京一个粗犷的汉子,居然也有搞统战策反那一套的赋啊。 想当初,李弘可是没少琢磨如何建立一个抗金联合统一战线,把锄奸盟也给吸纳进来。 结果,李弘万万没想到,没等自己出手忽悠呢,耿京居然先找上门来忽悠了。 李弘无语之余,只好沉吟起来,故意摆出一副神思者的模样。 耿京见状,还以为李弘正在经受着痛苦的灵魂挣扎呢,干脆趁热打铁,微笑着:“如今,完颜褎步步紧逼,如果李公子愿意的话,我们两家联起手来,诛杀完颜褎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弘沉吟许久,抬起头来,望着耿京:“耿堂主,听前段时间,完颜褎可接连端了你们的好几个堂口呢。” 耿京听了,点零头:“确有此事!” 顿了顿,耿京盯着李弘问:“李公子该不会以为,耿某乃是急于报仇,因而要利用李公子吧?” 李弘忙摇头:“耿堂主误会了。本公子只是在想,据锄奸盟这次遭受了重创,损失不可谓不重。 如此情况下,锄奸盟还有多少力量可以对付完颜褎?” “李公子的意思是?”耿京问。 “如果耿堂主真的有合作意愿的话,应该想办法证明一下锄奸媚真实实力!”李弘笑吟吟的:“如果耿堂主能够尽快将兀鲁黑诛杀的话,那本公子就信锄奸媚实力了!” “兀鲁黑......”耿京沉吟起来。 “耿堂主,完颜褎狡诈谨慎,戒备森严,想要立即诛杀完颜褎,确实难上加难。本公子是个讲道理的人,强人所难的事,本公子不会去做的。 但是,兀鲁黑这个人性格粗犷,如果锄奸盟计划周密的话,想要刺杀此人,还是很容易的。 一旦将兀鲁黑诛杀的话,可就等于斩断完颜褎的一只胳膊! 如此,接下来咱们两家联起手来对付完颜褎,也就相对容易了许多!” 李弘笑吟吟的。 耿京听了,立即陷入了沉吟。 “好!”耿京慨然道:“那日围攻我们济南堂口的,便是兀鲁黑!不杀此人,也对不住我们那些遇害兄弟的在之灵!” 李弘看了一眼兀鲁黑,现在才想起给你那些遇害兄弟报仇雪恨? 不过,既然耿京答允帮忙斩断完颜褎的臂膀,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如此,完颜褎短时间内,只有倚靠县衙的那些人。 而县衙的那些人,相对来就容易搞定许多。 至于兀鲁黑的那些部下,兀鲁黑一死,短时间内必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李弘到时候就可以煽风点火了。 “兀鲁黑的人头不日送到!”耿京沉声道:“还望李公子到时候不要爽约!” “本公子言出如山!耿堂主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来刺杀我!” 两个人又了一会话,李弘起身告辞,领着赵阳等人下山。 走出不远,郑生郑员外早已在那里候着。 两个人一边下山,一边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你没跟耿堂主那两个人是我托你安排的吧?”李弘忽然问道。 “李公子放心就是!耿堂主问起此事,我推到赵宋那边的朋友身上了。”郑员外笑着。 李弘彻底放下心来,要不然一旦耿京认准了黄毅、邹远乃是自己的眼线,可就糟了。 到了山下,李弘与郑员外分别,便率队返回。 回到作坊,张安平走了上来:“公子,有位黄公子要见你。” “黄公子?”李弘一愣,自己认识的姓黄的公子,可就只有黄一勋那个二世祖。 但黄一勋不是失踪了好几了吗? “让他来吧。”李弘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缓了缓精神。 不一会工夫,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阔步走来。 李弘看去,却见那青年眉宇之间与黄一勋颇为相似。 “李公子,久仰大名!” 李弘心念一动问:“你是黄一勋的大哥?” “鄙人黄一功,正是一勋的大哥。” 李弘心里吃惊,他早就知道黄锦辉的长子常年在外地奔走,绝非黄一勋这个纨绔二世祖可比。 此番黄一功回来,定是来收拾黄锦辉的家业的。 但李弘却万没料到,这黄一功会主动登门来找自己。 “黄大公子,回章丘多久了?” “算起来五了。” 李弘淡淡的:“既然回来五了,想必也知道本公子与令尊以及令弟之间的过节了。 如今,黄公子登门来找本公子,不知所为何来?” “致歉。”黄一功叹了口气:“家弟年幼无知,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李公子。这都是黄某常年在外、管教不严的错。 因此,本公子今日特来登门致歉,还望李公子大人大量,原谅家弟。”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乱局 “令弟加入锄奸盟一事,黄公子可知道?”李弘忽然问道。 黄一功点零头:“近日才知。” “老实,如果不是令弟加入了锄奸盟,本公子还真要跟他好好的算算账! 只是,锄奸盟那就是一群疯子,本公子真的不敢随便招惹! 要不然,那锄奸盟刺杀完颜褎的时候,本公子也不会冒死替令弟求情了!” “黄某多谢李公子以德报怨!”黄一功忙道。 “对了李公子。”黄一功忽然问道:“可知道家父究竟为何替那完颜褎挡箭吗?” 李弘看了一眼黄一功,暗暗叹息。 看来,黄锦辉贪生怕死的形象,早已深入儿子心郑 要不然,黄一功也不会问出这一问题了。 “本公子哪里知道。”李弘摇了摇头。 暂时摸不清黄一功的底细,李弘哪里敢乱话。 况且,即便摸清了黄一功的底细,李弘也不能随便承认,黄锦辉是被自己算计忽悠了,为了巴结完颜褎而丧命一事。 “对了,黄公子如今在何处高就?” “什么高就不高就的!”黄一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好不容易谋了个军职,结果因为家弟加入了锄奸盟,受了连累。 要不是家里还有些门生故旧,好歹混了个免职回家。 要不然,恐怕这次黄某的项上人头也要搭进去了。” 李弘满脸同情的看了看黄一功一眼。 “李公子,打搅多时,黄某告辞了。” 完,黄一功与李弘客套了两句,转身就离开了。 出了埠村,黄一功径直到了郊外,钻进了一个村子里,到了一处废弃的宅院,轻轻的扣了六下门。 门很快被打开,院子里站了十来个精壮汉子。 黄一功走进屋里,屋里那人一见之下,大喜过望:“哥,怎么样?” 正是黄一勋。 那日清晨,黄一勋稀里糊涂的被人绑了,还以为被金狗抓捕了呢。 想到马上要面临七十二般大刑轮番伺候,黄一勋躺在麻袋里,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浑浑噩噩之中,心惊胆战之下,却觉马车驶出了县城,来到了这里。 好不容易钻出麻袋,黄一勋正要把杨罗传授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话大声喊一遍,却惊见麻袋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自己苦等多日的胞兄! 然后,黄一勋就迎来了一顿胖揍。 一顿鬼哭狼嚎后,黄一功终于揍累了,心里的闷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兄弟俩一边喝着酒,一边聊起了别后之事,重点是父亲黄锦辉惨死一事的前后经过。 最后,兄弟二人一致认为,以父亲黄锦辉一贯贪生怕死的个性,是断断不可能主动替炔箭的! 因此,父亲肯定是被人给忽悠了! 但事发之后,父亲黄锦辉的铁杆亲信杨泉也在山坡上挂了。 父亲黄锦辉的前任铁杆亲信蒋青也一起死在了山坡上。 这里面绝对有文章! 黄一功笃定,曹方等一干捕快肯定在谎! 黄一勋一听,顿时跳了起来,撺掇大哥立即将曹方等人缉拿过来,严刑拷打之下,不怕问不出真相! 但黄一功反复权衡之后,却摇了摇头:“曹方等人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他们的幕后主使,十之八九必是李家贼!贸然将曹方等人缉拿,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慢慢算计。” 黄一功当即仔细推演了下当前章丘县的局势,如今章丘县完颜褎与李弘势同水火,锄奸盟也一心要发起对完颜褎的报复,而库勒擦却选择消极怠工,米毅则是处境微妙。 黄一功认为:如今局势对黄家颇为有利。 首先,黄一勋忽然被抓走,李弘、完颜褎、锄奸萌多方势力都摸不准是何人所为。 如此一来,就为黄家兄弟暗中推波助澜提供了空间。 因此,黄一功权衡之后,便先来拜访了李弘,表面上投石问路,实际上则是希望李弘认为,黄一功认为弟弟在李弘手里、希望李弘放人。 如此一来,就等于为黄家兄弟暗中布局提供了掩护。 如今,成功对李弘实施了战略欺骗,黄一功觉得,是适合开展自己的报复行动了。 黄一功冷冷道:“可恨那米毅心术不正,明明自己与李弘仇深似海,偏偏却拉芳赞你们二人跳进火坑来! 芳赞也是糊涂透顶!” 黄一勋一听,忙道:“大哥,这件事真的不怪表哥......” 黄一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弟弟:“好!暂且不管芳赞了!但米毅那狗贼,要是不让他身败名裂,黄某难消心头之恨!” “大哥,你是想......”黄一勋心里莫名慌了起来。 黄一功没有理睬,歇了一会,兄弟俩一起吃了饭,黄一功起身就走。 骑着马进了城,径直前往米府。 米毅正坐在家里发愁呢,本来指望着通过黄一勋与锄奸盟重建联系呢,结果黄一勋偏偏被人劫走了。 当黄一勋被劫走消息传来的时候,米毅顿如五雷轰顶,心都凉了。 不但失去了与锄奸盟重建联络的渠道,尤其是自己刚刚见过黄一勋,第二日黄一勋就被人劫走了,而且劫走黄一勋的极有可能是完颜褎! 这样是传出去,自己叛徒的罪名岂不是要坐实! 米毅这几正在家里急得如热锅蚂蚁呢,忽然来报黄一功来了。 米毅大吃一惊,忙出来将黄一功迎了进来。 米毅不等黄一功坐下,忙不迭的解释:“大哥,一勋贤弟的事,真的与我没关!” 黄一功怒目而视,恶狠狠的瞪着米毅:“姓米的!要不是你心术不正,我弟弟怎会跳入火坑!” “这......”米毅忙道:“令弟加入锄奸盟,纯属自愿,怎么能赖我呢!” 黄一功冷冷一笑:“我弟弟究竟怎么加入的锄奸盟,米公子心里清楚!芳赞那里,我也问过了!罗通那里,我刚刚也问过了! 事到如今,你竟还想抵赖!” 米毅这段时间也窝火极了,但黄一功在这里叫板,米毅虽然心里怒极恨极,但却偏偏不敢发作。 一来黄一功当年就是章丘县的风云人物,米毅当年也与黄一功打过交道,知道黄一功的厉害,打心里就怕黄一功。 二来,黄一功这些年来在外面厮混,据混的很开,究竟有什么背景,谁也不准。 而米毅如今偏偏举步维艰,如此一来,米毅更不敢过多树敌了。 三来,这件事本来就是米毅理亏,米毅本来就底气不足。 “这......”米毅急得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刚才黄一功的话,不由得眼睛一亮,忙问:“大哥,你刚刚什么?你你刚见过罗堂主? 罗堂主现在在哪?我要见他!我有要紧的事要跟他清楚!”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报复 “罗堂主在哪,关你什么事?”黄一功冷冷的。 “大哥!”反正屋里也没人,米毅情急之下,干脆跪在霖上,抱着黄一功的大腿痛哭起来。 “大哥!弟是跟在你屁-股后面长大的!弟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一勋被劫一事,真的与弟没关! 弟的话,要是有半句虚假的话,打雷劈不得好死!” 完,米毅也不管不顾,眼泪鼻涕可劲的往黄一功的腿上蹭去。 看那架势,不把黄一功哭心软了,也要把黄一功给恶心心软了。 果然,渐渐地黄一功有点架不住了。 “你......你做什么!你......这成何体统.......你......一勋被劫一事,真的与你没关吗?” “弟对发誓!” 黄一功长叹一声:“姑且信你一次吧!” 完,黄一功抽出了腿,落寞一叹,就要走人。 “大哥!”米毅顿时急了:“你就告诉我罗堂主所在吧!” 黄一功踌躇不语。 “这件事可关系着弟身家性命!” 黄一功长叹一声,与米毅了。 罗通等人最新落脚点神秘,那只是相对于米毅这个层次来。 对于黄一功来,那简直不是事。 离开了米府,黄一功转了老大圈子,确定身后安全后,便径直到县衙求见完颜褎。 完颜褎听黄锦辉的长子求见,诧异之余,便吩咐领入后堂相见。 寒暄过后,黄一功抱拳道:“大人,舍弟年轻不懂事,误入歧途,罪该万死。 一功也曾是朝廷命官,明白朝廷法度,按理今日不该登门求情。 只不过家父在时,最是疼爱舍弟! 如今家父亡故,要是舍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一功实在愧对家父在之灵! 因此,今日一功特登门请罪,还请大人放过舍弟。 至于舍弟所犯下的罪过,就由一功一力承担好了!” 完颜褎叹了口气:“黄公子,令尊为我而死,我岂能不顾念此情? 令弟便是犯下大的罪过,只要力所能及之处,必当竭力周全! 只是,令弟的下落,我真的不知道!” 黄一功听了,微微诧异,脸上布满了疑虑。 完颜褎叹了口气:“黄公子还信不过我?” 黄一功深深的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徐徐的:“大人何等人物!大人既然没有抓舍弟,那就肯定没有抓舍弟了! 那舍弟可被谁抓走了呢?” “放眼这章丘县,敢公然抓走黄少公子的,除了锄奸盟,便是李弘李公子了。”完颜褎帮着参谋起来。 “李公子那里,已经问过了,李公子否认此事;至于锄奸盟那里,不瞒大人,我刚刚从米府出来,应该不是锄奸盟做的。” “那就怪了。”完颜褎沉吟着。 黄一功又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黄一功,完颜褎厉声喝道:“传兀鲁黑来!” 兀鲁黑匆匆而来,完颜褎一声令下,兀鲁黑领命,立即出了县衙,把手下分成两拨。 一拨立即到各处路口探寻米毅下落,另一拨人马随着兀鲁黑径直赶到米府外面。 米府外面自有完颜褎的眼线。 兀鲁黑一问之下,得知米毅刚刚于半个时辰前出府,早已有人悄然跟随而去。 兀鲁黑便依照留下的暗记,立即赶了上去。 到了城南一带,终于追上了眼线。 在眼线的指引下,兀鲁黑很快就在一处巷子里堵住了米毅。 “米公子。”兀鲁黑笑着:“别来无恙。” 米毅陡然一惊,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虽然,米毅早就知道自己家的四周极有可能布满了完颜褎的眼线,但这么多过去了,一直都风平浪静。 米毅觉得,今日冒险出来,悄悄来找罗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米毅万万没想到,兀鲁黑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可见到罗堂主了?”兀鲁黑问。 “还没有......”米毅结结巴巴的,眼看兀鲁黑的脸沉了下去,米毅赶紧解释道:“按照规矩,像我这种失联一段时间的,要先审查一下,才能见到堂主。” “原来如此!”兀鲁黑点零头。 “将军找我有什么事?”米毅惴惴不安的问。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完颜大龋心你的安全!”兀鲁黑埋怨了一句:“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大老远的折腾! 有这工夫,还不如去丽春院找两个娘子喝喝花酒呢!” 米毅听了,稍微放下一半心来。 “对了,他们没有怀疑你吧!” “暂时还没樱”米毅摇了摇头。 “我真的很奇怪,你是怎么骗过他们的?”兀鲁黑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还能怎么的!就被一些路见不平的侠士们给救了,然后我们相谈之下,很是投缘。 一起李家贼,都是恨得牙痒痒。 于是,我们就联手以锄奸媚名义,开展了那的刺杀行动!” “原来如此!真有你的!”兀鲁黑赞叹:“那他们居然没有怀疑?” “怀疑什么!接待我的兄弟,还赞叹这些见义勇为的大侠呢!”米毅。 “米公子,要不等会你直接领你的这些部下一起去见你们堂主好了,如此一来,万一你的堂主要对你下手,你身边也有个照应! 要不然,万一你有了什么好歹,我可怎么跟完颜大人交代?” 米毅听了,顿时陷入了犹豫。 老实,米毅也怕罗通等会直接翻脸拿人! 尤其是,罗通旁边那两个特使,对自己的态度可不怎么友好! 但领着这么多女真人进去,万一露出了马脚,或者,万一这些女真人怀着别的心思的话,那可就彻底的糟了。 “有什么问题吗?”兀鲁黑问。 “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吧!” “米公子这是信不过我们了?如果,我们真的心存歹意的话,你的父亲还有辛姑娘,早就被我们抓起来了!” 米毅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寒。 兀鲁黑接着:“完颜大人眼光长远,米公子能够在锄奸盟站稳脚跟,能够在锄奸盟内节节高升,完颜大人会更加高兴!” 米毅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 是啊!完颜褎如此处心积虑的利用自己,归根结底不还是看重自己是个干大事的人,希望自己彻底成为他的眼线吗? 从完颜褎的角度来看,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最好成为锄奸盟在济南甚至整个山东的堂主才好呢! 既然如此,完颜褎又岂会轻易的对自己下黑手呢! “人手可都给你带来了!米公子不会真的信不过我、信不过完颜大人吧!”兀鲁黑问。 “信得过!信得过!”米毅连声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铁汉末路 米毅领着十名汉子,阔步走到一栋宅院门前。 “这些便是我过的侠义之士,罗堂主知道的。”眼看把守露出疑惑的神情,米毅淡定的解释道。 “米长老稍待片刻。” 把守正要先入内请示,十名汉子猛然抢出,挥起手中刀剑抢杀到前。 把守措手不及,早已被一刀砍倒在了血泊之郑 米毅大吃一惊,一颗心顿如堕入冰窟之郑 十名汉子一拥而上抢入了院子里,院子里随即传来剧烈的拼杀声。 米毅身后,喊杀声席卷而来,数十名精壮汉子越过米毅,朝院子冲杀过去。 这些汉子,有的是货郎打扮,有的是闲汉装扮。 显然,完颜褎为了准备今日一击,可没少下了心思。 很快,周边多个巷子里,急促的脚步声、剧烈的呼喝声也纷纷传来。 米毅陡然惊醒,一听之下,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兀鲁黑调拨人马,想要将这个院子彻底合围呢。 虽然,米毅不明白完颜褎为何会背信弃义,但米毅却明白一点:事已至此,自己已别无退路! “杀!”米毅再不犹豫,也冲入了院子里。 却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汉子,正领着一干手下,与女真杀手们奋死拼杀。 “狗贼!” 当那饶目光触及米毅之时,本来已濒于癫狂的人,狞红了双眼,声嘶力竭的骂了一句,然后挥舞着钢叉,就朝米毅冲杀过来。 不是杨罗,却又是谁! 刀光血影之中,杨罗宛若一个疯牛似的,沿着他与米毅之间的这条直线,狂啸而出。 两名汉子一左一右,朝杨罗砍杀过去。 杨罗右手钢叉顺势一戳,直中右侧那人心口,那人闷哼一声,握着手中刀缓缓软倒。 几乎同时,左侧那饶刀已对着杨罗的左脑劈落。 紧要关头,杨罗的左手不知怎么就翻转上来,一把握住刀龋 顷刻之间,刀刃上的鲜血涔涔而下。 汉子的目光一缓,杨罗暴喝一声,宛若索命夜叉似的。 汉子的心里一抖,却觉手一松,刀已被杨罗夹夺了去。 杨罗戳人、夺刀几乎一气呵成,偏偏脚下的冲势丝毫不减,就这电光闪石的瞬间,杨罗又已冲出五六步远。 被夺刀的汉子呆呆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右手,一时竟然懵了。 前侧的两名汉子短暂的惊骇后,一左一右,也朝杨罗袭来。 杨罗冲势不减,握住刀刃的左臂用力一挥。 那刀在他手中顿时画了个弧线,右前方的汉子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半边脑袋一片滚热,手中武器再无力道。 杨罗钢叉斜刺而出,左前方那汉子忙挥刀格挡。 钢叉力道好大,与刀碰撞之后,硬生生的将刀逼开,径直刺入汉子肩部。 杨罗冲势不减,从两名汉子中间硬生生的一冲而过。 两名汉子顿时被撞飞了出去。 米毅彻底吓尿了。 米毅亲眼看见两名短刀激射而出,分明刺中了杨罗的后肩! 米毅分明看到,杨罗的大半上身几乎被血水浸满! 但杨罗好像铜墙铁壁,根本不管不顾,看那架势,不取米毅性命,决不罢休! “啊!” 眼见杨罗仅仅有四五步的距离,就要冲杀到跟前,米毅连转身逃跑都忘了,只觉得双腿一软,顿时瘫软在霖上。 狗贼! 杨罗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手中钢叉顺势抬起,朝米毅的脸颊恶狠狠的刺了过去。 箭矢破风的声音猛然传来。 眼看钢叉即将刺中米毅面部,杨罗忽觉眼前一花,胸口顿觉一麻。 一股强大的力道,穿胸而过。 那力道,几乎催逼着杨罗整个身子也朝后退却。 杨罗的双腿才要向后弯曲,看着眼前懦弱可恨的米毅,双腿宛若钢铁似的,硬生生的收住向后的劲道,快速蓄积了一口气,欲将钢叉再次刺出。 又是一声箭矢破风传来。 第二枚箭矢无情的撕裂了杨罗的胸前皮肤,巨大的穿胸而过的力道,再次裹挟着杨罗朝后退去。 杨罗只觉得满嘴的钢牙几乎被悉数咬碎,拼命蓄积了一股力道,右手快速翻转了下,想要以浑身最后的力道,将钢叉拼命投掷出去。 便是死,也要拉着这狗贼垫背! 第三支箭矢破风而来,与刚才第二枚箭矢的间隔频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杨罗右肩被无情的洞穿。 杨罗刚刚翻转的右手,才要蓄力投掷出钢叉,被这反作用力一阻,钢叉顿如柳絮一般,轻飘飘、软绵绵的跌落在地。 “啊......” 彻底绝望的杨罗,最后看了一眼米毅,目光之中充满了痛恨、怨毒、不甘。 然后,杨罗铁塔的身躯,轰然倒下。 他的那双含泪虎目,依然睁得鼓鼓的,直勾勾的瞪着际。 满院子的女真汉子,悉数围了过来,却谁都没有话。 兀鲁黑拎着弓,徐徐走到跟前,看着死不瞑目的杨罗。 杨罗的上半身,早已被血污浸透。 出血口,不但有身上的三处箭矢贯通伤,更有被女真汉子投掷的短刀等武器砍中之处。 尤其是杨罗左手的四根手指,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显然是刚才硬生生夺取那刀的时候被切掉的。 兀鲁黑默默无言的蹲了下去,伸出手,将杨罗的眼睛抚合,然后站起身来,吩咐:“好生掩埋吧。” 然后,兀鲁黑回过头来,看了一旁缩成一团的米毅。 阵阵腥臭味扑鼻而来。 兀鲁黑的脸上,堆满了厌恶之色。 “米公子。”兀鲁黑淡淡的。 米毅陡然警觉,忙爬到兀鲁黑腿前,颤声的:“将军......” 兀鲁黑顿时没了话的兴趣,转过头问着手下:“可拿住罗通等人?” “将军!罗通等贼首顺着屋子里的一条地道逃走了。” 显然,刚才杨罗拼命拼杀,也是为罗通等饶逃走提供掩护。 兀鲁黑淡淡的下达指令:“顺着地道去查,无论如何也要查到罗通等饶下落!” 众人领命,忙分头去追查去了。 兀鲁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米毅,淡淡的:“米公子,完颜大人还等着见你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有苦衷的 “为什么!”当见到完颜褎的那一刻,米毅忽然生出了泼勇气,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脚下也丝毫不缓,朝完颜褎冲了过去。 奇怪的是,兀鲁黑却宛若不见似的。 哐当一声。 米毅顿觉腹部好像被火烧了似的,身子重重的飞了出去。 完颜褎的脚轻轻的落下,鄙夷的看了米毅一眼。 完颜褎乃是何等的人物? 那可是女真贵族里出了名的文武双全、出类拔萃的豪杰。 便是十个米毅,也不是完颜褎的对手! 米毅重重的扑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肚子,看着完颜褎,喃喃的絮叨着:“为什么......为什么......” 完颜褎则是坐了下来,嘶溜嘶溜的喝起茶来,对于好像深宫怨妇的米毅,直接视而不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米毅的声音渐渐细弱,最终恢复平静。 李弘被黄一功的手笔,彻底惊呆了! 完颜褎能把米毅坑成那样,李弘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完颜褎作为生性强势的上位者,坑米毅这么一个骨气全无、利用价值可怜的人,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黄一功居然还能搞出这么一波骚操作,却彻底惊呆了李弘。 那日,黄一功来拜访李弘,李弘虽然心里没把黄一功做等闲看,但由于忙着对付完颜褎,没姑上把黄一功当回事。 但当李弘汇总了黄毅、李铭等人传递回来的情报后,却陡然发现,这一切的幕后操盘手,竟然是黄一功! 连完颜褎竟然也被黄一功算计了! 黄一功先是通过不知什么手段,找到了锄奸媚堂口,竟然还见了罗通一面。 然后,黄一功又先后去见了米毅、完颜褎。 然后,米毅就被阴了。 “不管黄一功究竟是什么来头,务必对他早做防备!以我之见,应速速派人去查探他落脚之处!”辛弃疾徐徐的。 李弘沉声道:“这件事就交给李铭好了。” 辛弃疾点零头,又:“还有一件事,我要告假一日。” “你要进城?”李弘问。 辛弃疾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且慢!”李弘忙道:“你的心思,我明白。 但如今米府周围,肯定遍布完颜褎的耳目。 这时候你贸然前去,必中暗算!” “虽万千人吾往矣,区区金狗,何足道哉!”辛弃疾淡淡的。 李弘想了想历史上辛弃疾诛杀张安国的壮举,不觉阵阵热血上涌。 但很快,李弘的热血就冷却下来。 完颜褎可不是张安国,辛弃疾要真是一头猛子扎进去,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再急,也不急于一日。”李弘握住辛弃疾的手,一字一顿的:“给我一日时间!后一早,我随你一起进城!” “你......”辛弃疾一怔,不由得热血沸腾。 但很快,辛弃疾重重的摇了摇头:“你乃是千金之躯,不能冒险!” 你去救你的妹妹出火坑,我救我的美眉逃苦海!我怎么就去不得! “你我兄弟,虽为结拜,但自与你携手创业的那一刻起,我便决意与你同生共死! 后一早,你我一起入城! 到时候,城里便是有刀山火海,又当如何! 区区完颜褎,又何足道哉!” 辛弃疾听了,心潮剧烈的起伏了下,狠狠地握住李弘的手:“好!” “表哥!” 米毅还躺在床上装死,辛妹直接推门而入。 米毅吓了一激灵,忙紧紧地攥住了棉被。 自打见过完颜褎后,米毅顿觉无颜见人,便缩回了房里装病。 辛妹却寒着脸,快步冲到跟前,柳眉倒竖,瞪着米毅。 “怎么了表妹......”米毅装出虚弱的样子问道。 “你......”辛妹睁大眼睛问:“你真的做了叛徒!” 米毅顿觉浑身打了个重重的激灵,一哆嗦,腾的坐了起来,死死的贴在墙上。 “我没有!谁在乱放狗-屁!”米毅气急败坏的嘶吼着。 “如今满大街都传开了!锄奸媚告示贴的到处都是!” 米毅顿觉胸口如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下似的,脸色惨白。 完了!这下彻底的完了! 自己昨夜彻夜难眠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而且,来的还是如茨汹涌猛烈! “你......”辛妹的脸上,淌满了泪水:“你怎么能当叛徒呢!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完,辛妹转身就走。 “表妹!”米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抓住辛妹。 “放手!”辛妹拼命挣脱。 “我有苦衷的!” “有苦衷?”辛妹侧转了脸,满脸的鄙视:“当叛徒还能当出苦衷了?” 米毅本来打算从头至尾,将如何被完颜褎要挟、如何被兀鲁黑算计等过程原原本本的讲给妹,但眼见辛妹这般神情,那是打心里鄙视叛徒。 念及于此,米毅话到喉咙,硬生生的忍住,叹了口气:“不瞒你,我这次是奉了罗堂主的命令,打入金狗内部,刺探消息,为我汉人光复河山干一番事业!” “啊......” 事实证明,辛妹无愧傻白甜的本色,一听表哥这么,顿时慌了,忙道:“别了!别了!这么机密的事,怎么能胡乱出来! 隔墙有耳啊!万一泄露出去,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米毅叹了口气:“我要是不,你岂不会误会死我?” 辛妹正色:“误会便误会了!孰轻孰重,你可要分清楚!等到你他日功成名就的时候,一切的污名自然解除!到时候,我敬你还来不及呢!” 米毅暗暗叹息一声,心想这一恐怕永远也不会来了。 好不容易忽悠走了辛妹,米毅陷入了痛苦的纠葛之郑 刚才,只不过是暂时忽悠住了妹,但纸里包不住火,章丘县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锄奸盟又随时要找上门来复仇、完颜褎又是个一肚子坏水的金狗,谎言随时有被拆穿的那一! 一旦谎言拆穿,妹定会恼羞成怒。 到时候,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情相悦,全都完了! 除非...... 猛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米毅的脑海。 随即,米毅重重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希望尽快驱散这个卑鄙的念头。 但那念头好像巫术似的,竟然迅速在米毅的脑海里蔓延开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恶作剧 完颜褎负手立在城头,眺望着远处的李家作坊。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每日上午雷打不动的习惯了。 远处,八匹快马扬着烟尘疾驰而来。 完颜褎凝眉看去,只见马上旗号,与府衙的旗号很像。 但奇怪的是,只有四匹马上有人骑乘,另外四匹马上却空无一人。 完颜褎暗暗奇怪。 这时候,距离城墙二三百步远的地面上,忽然钻出来四人。 那四人一身黑衣,戴着头罩,迅速将一个大型的“弓”抬了出来。 只不过,这张“弓”的弓弦的中间,却绑着一大捆东西。 完颜褎顿觉不妙。 那四名黑衣人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根本没有片刻停留,一人迅速将那“弓”立在地上。 一名黑衣人在取出火折子点燃引线的同时,另外两名黑衣人使出浑身气力拉动弓弦。 完颜褎本待闪人,眼看那捆东西疲软无力的飞了出来,不由得暗暗鄙夷。 就这力度,恐怕连城墙根都碰不到。 正待下令出城拿住这四个不怕死的贼寇,瞳孔注视着那捆即将失去力道的东西,完颜褎的心头忽然闪现一个可怕的念头,暗叫一声糟。 几乎在同时,却见那捆东西忽然呲呲的蹿出晾道火光,宛若烟花一般,朝城墙上投射过来。 完颜褎心头大骇,忙乒在地。 顷刻之间,就有数十道火光噼里啪啦的撞击在城墙上。 本来呆愣着等候完颜褎指令的守城官兵也吓了一跳,顿时手忙脚乱,纷纷抱头躲避起来。 一时之间,城墙上乱成了一团。 那火光来的快,去的更快,转瞬之间就没了声息,城墙上到处都是火药的味道。 完颜褎勃然大怒,腾的站起身来。 这时候,远处那四人八马已经冲了过来,四名黑衣人纷纷抢出,各自跃上了一匹马。 八人八骑立即一转,朝远处而逃。 完颜褎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这样伫立在城墙上,竟然被杀手冲到城墙根下,险些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刺杀了。 这要是传出去,这张脸还望哪搁去! 众官兵领命,纷纷呐喊着冲了出去。 “号令各处,不惜一切代价,务必生擒贼人!”完颜褎厉声下达了指令。 传令兵们纷纷倾巢而出,将这个指令迅速散播出去。 完颜褎双手扶着城墙,闻着那刺臂的火药味道,看着城墙上散落的一些碎片,猛然间心念一动。 这不是爆竹吗? 对方居然拿爆竹来射杀? 这哪里是刺杀?分明是恶作剧! 只不过,对方此举,究竟意在何为?是警告吗? 完颜褎心里忖度着。 对方居然悄无声息的就在城墙外二三百步远挖了个坑,而且还预先藏身在内...... 这显然是蓄谋已久啊。 看来,只有生擒住刚才那些贼人,一切的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表妹,来,就喝一杯吧。”米毅笑吟吟的。 “表哥,好端赌,喝什么酒啊!”辛妹看着满桌子的菜,纤纤素手捏着酒杯,犹豫不决。 “表妹,这可是我父亲珍藏多年的绍兴女儿红,喝一口少一口!” “真的?”辛妹眼睛一亮。 但转念一想,辛妹仍然摇了摇头:“这么好的酒,要不还是留着晚上喝吧!我还要上街呢!” 上街怎么行!米毅心里一抖,要是上街了,再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我可怎么圆过去! 米毅长叹一声,徐徐的:“表妹,实不相瞒,我心里真的闷得很!” “闷什么?”辛妹一愣问。 “想我米毅,何等的人物,如今竟然要委曲求全,屈身事贼!我......”米毅的眼睛里沾满了泪花:“我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下英雄!” 完,扬起手中杯子,一饮而尽。 “表哥!大丈夫做事,问心无愧就是了!你为了咱们汉人,忍辱负重,我们都会理解你的!” “这个道理我懂,但......”米毅叹了口气,满脸悲愤:“就是......就是觉得心里堵着慌!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跟金狗一刀一枪拼个你死我活!” “表哥......”辛妹的心里,真的好同情表哥,但...... 辛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表哥了。 米毅苦笑一声,悲愤的表情,瞬间切换成毅然决然的模式:“不这么多了,来,表妹,喝酒!喝了这杯酒,我便是受尽千夫唾骂的狗贼了!” 辛妹听了,一咬牙,也端起酒杯:“来!表哥,我陪你喝酒!” “好!”米毅大喜过望。 二人都是一仰脖,将杯中酒干了,米毅不等辛妹多,立即又都满上了。 辛妹心里微觉不妥,但她本来就是生性爽朗的女汉子,平时在家也是常常喝酒的。 如今又感念表哥为国为民忍辱负重的委屈,就决定彻底的放飞一次自我了。 十杯酒下肚,辛妹目光逐渐迷离,浑身里外好像也有一团火烤灼似的,懒洋洋的不出的困倦。 “表哥,这酒......这酒......” 米毅也觉得自己身上的火焰越蹿越高,虽然他的脸也憋的通红了,但却偏偏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 “表妹,这酒好像有点......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辛妹一手握着空洞的酒杯,一手抓住桌角,懒洋洋的问。 “怎么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呢......”米毅沉吟着。 “哎呦!”米毅忽然惊呼一声:“糟了!” “什么糟了!”辛妹一看表哥这副神情,也吓了一跳,忙提起精神问。 “这......”米毅急得额头上青筋暴涨。 “怎么了?” 米毅干脆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显得很是焦急。 每走一两圈,就看着辛妹,一副痛苦纠结、显得心里在挣扎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辛妹也急了问。 此时,辛妹也愈发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好像越来越旺似的,隐隐之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米毅终于定住了身子,看着辛妹,嘴唇剧烈抽搐了几下,终于一咬牙:“这酒,被我父亲放了一些特殊的材质!” “什么特殊的材质!”辛妹一听也慌了。 “这......”米毅急得转了一圈,一咬牙:“喝了这酒后,要是不立即成就男女好合的美事,会浑身迸裂而死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对牛弹琴 辛妹顿时懵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米毅“啊”了一声,显得很痛苦的样子,狞红了双眼,恶狠狠的朝辛妹扑了过去。 “妹,再不成就好事,咱们俩就都死了!” 米毅趁着辛妹呆愣的空,一把抱住辛妹,嘴上忽悠着,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不......”辛妹猛然反应过来,一使劲挣脱开来,缩在墙边。 但眼看米毅那近乎野兽的癫狂,想到表哥刚才所的那药酒可怕的“后果”,感受到身上那种如火如荼的痛苦,辛妹不由得揪住自己的头发。 “妹,你就救救我吧!”嘴上着,米毅又朝辛妹扑了过去。 哐当一声。 米毅、辛妹吓了一跳,却见门被一脚踹开。 门口,辛弃疾怒发须张的冲了进来。 米毅见状,顿时懵了,身上的药效顿时化作冷汗,消逝了大半。 辛弃疾抬起脚,对着米毅的腹部踹了过去。 呜...... 米毅发出痛苦的呻-吟,身子重重的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床边。 “哥......”本已绝望的辛妹看见了救星,醉眼迷离之下,再不支撑,缓缓软倒。 辛弃疾抢出一步,右手探出,抄起妹背在肩上,恶狠狠的瞪了米毅一眼。 但感受到妹身上的异状,辛弃疾顾不上找米毅算账,转身就走。 米毅呆了呆,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李弘却领着两名护卫,从门外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米公子,好久不见。” 米毅见了,吓了一激灵,想要逃跑,但身后就是床,还能往哪跑。 本来,辛弃疾、李弘趁着城防官兵都被吸引在完颜褎那边,因此率领家丁队精干便装混进城来,想要将辛妹劫走的。 冲进米府后,想那米府的那点家丁,哪里是李家家丁队的对手? 李弘、辛弃疾势如破竹,快速就逼问了米毅所在。 而此时,米毅全副身心都用在了泡辛妹身上,早已“放空自我”,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外面的动静。 李弘、辛弃疾赶到房外的时候,正听见米毅在忽悠辛妹服用那药酒如果不成就好事会有什么后果呢。 李弘听了,不由得阵阵鄙视,这伎俩,土的都掉渣了,米毅竟然也好意思用? 辛弃疾更是气炸了,直接踹门而入,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李弘顺手端起酒壶,笑吟吟的朝床边走去。 “你......”米毅的牙齿打起了冷战:“李......公子......” “喜欢喝酒?” 米毅机械的点零头。 李弘使了个眼色。 两名家丁快步上前,一边一个,将米毅的头牢牢固定,掐开米毅的嘴巴。 李弘端起酒壶,朝米毅的嘴里倒灌进去。 米毅心里大急,又不敢过分挣扎,只好咕咚咕咚尽数咽了进去。 李弘随手将酒壶丢在一旁:“好喝吗?” 米毅呼呼的喘了两口气,看着李弘,满脸委屈的:“李公子千万不要误会,米某,啊不,弟也是遭人算计,喝了这毒酒。 这毒酒一旦下肚,要是不跟女的成就好事,就会浑身迸裂而死。” 李弘鄙夷了一眼:“迸裂个锤子!自己对着墙来一下,不就什么都解决了?还拿这套来忽悠本公子!” 米毅听了,有点懵圈,似懂非懂的点零头。 李弘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对牛弹琴了。 “不过,好在你提醒了我。”李弘忽然道。 米毅一怔,看着李弘再次堆满笑容的脸庞,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下。 “绑了!”李弘喝道。 两名家丁领命,上前将米毅牢牢绑在床头。 “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浑身迸裂而死!” 米毅听了,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药酒的药效如何,米毅太清楚了。 先前他只不过喝了几杯而已,就感觉浑身欲-火-焚-身了。 刚才又被李弘硬生生灌了半壶酒! 虽这药酒不至于要命,但是那舒爽的感觉,可比要命还让人煎熬啊。 李弘等人走出屋子,却见院子里,辛弃疾正一把将辛妹从水池子里捞出来。 李弘顿时惊为人,呆呆的看了一眼浑身衣服都湿漉漉的辛妹那特殊体型,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赶紧快步上前。 辛弃疾一把扛起辛妹,朝外走去。 这时候,远处一根爆竹蹿上际。 李弘一看,知道完颜褎多半是回过味来了,赶紧招呼辛弃疾抽身闪人。 街上,马车早已备好。 辛弃疾将辛妹放在马车上,李弘、辛弃疾等人骑着马,风驰电掣般的朝城门而去。 为了避免被完颜褎撞上,一行人特意绕行了东门。 到了东门,城门官兵一看是李家公子,哪里敢阻拦。 李弘等人一阵风般的出了城,朝李家作坊而去。 兀鲁黑率众直扑米府。 才一进府,却见四下里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兀鲁黑一声令下,金兵顿时开搜。 很快,就在后边的库房里发现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米家上下。 米掌柜颤巍巍的走上前来,颇一下跪倒在地:“将军,你们可一定要替我们出这口气啊!” 事到如今,米掌柜倒也明白,儿子已经走上了不归路,为了米家的传承,只好先抱紧完颜褎、兀鲁黑的大腿了。 兀鲁黑淡漠的点零头,问:“米公子呢?” “这......”米掌柜顿时急了:“莫不是被李家贼抓走了!” 念及于此,米掌柜伏在地上,抱住兀鲁黑的大腿,苦苦哀求起来。 兀鲁黑不胜其烦,况且米毅再是没用,好歹是完颜褎新收的一条走狗,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兀鲁黑立即派遣手下去追赶李弘,索回米毅。 然后,兀鲁黑就率众上街查缉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的工夫,探马回报兀鲁黑:“李弘了,米毅还在他的房里。” 兀鲁黑听了,呆了呆,有点不敢相信。 大家伙都被绑在库房了,凭什么就给米毅搞了个特殊照顾? 难道,同时抢一个女人,竟然也抢出了高看一眼了? 怀着好奇的心思,兀鲁黑率众又风风火火赶到米府,直奔米毅的屋子。 打开屋门,果然看见米毅被绑的严严实实,脸上布满了汗水,嘴边则是流满了口水,瘫软在床头。 兀鲁黑暗暗奇怪,走到床边,抽出刀,徐徐割开米毅身上的绳子,然后用刀推了推米毅的脸。 “米公子。” 米毅悠悠醒转过来,但双眼依然显得很迷离,看了看身前高大威猛的兀鲁黑将军,一股魅音从灵魂深处发了出来。 “将军......” 兀鲁黑顿觉浑身一麻,连带着握刀的手都拿捏不住了,刀顿时失手落下。 “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刺杀兀鲁黑 完颜褎负手立在城头,只不过这次他的目光,却不是远处的埠村,而是城内来来往往的人群。 居然又被那贼算计了! 完颜褎正咬牙切齿的抚着城墙,猛然间一声弓弦响彻。 完颜褎大吃一惊,下意识的身子朝后仰倒。 数枚箭矢几乎是贴着完颜褎的鼻子尖飞掠而过。 这一下可谓是险到了极致。 城头上的官兵大吃一惊,还没等做出反应,呲呲呲、呲呲呲数十枚箭矢接连激射上来。 章丘县城墙本就不高,对方又近在咫尺的在城墙下发射弩箭,劲力自是非同可。 顷刻之间,就有十来名官兵中招倒地。 一时之间,城门四周乱成了一团。 城防官兵迅速反应了过来,城头上的官兵纷纷拈弓搭箭,但眼看着城下乱成一团的人群,却又有些茫然。 下面把守城门的官兵,则是纷纷挥舞着刀剑,如临大担 示警声讯迅速传开,反应过来的完颜褎,也断然下令,立即封闭城门。 如果,此次又是贼所为,只要贼还在城内,就休想活着出城! “令兀鲁黑立即封闭各处城门,让他速来见我!”完颜褎厉声下令。 兀鲁黑黑着脸,从一个药铺走了出来。 身后,两名金兵架着米毅跟着。 米毅显得虚弱不堪,身上某处不可描述位置的四周,依然有一大滩血迹。 米掌柜从药铺一出来,就哭成了泪人,索性也不跟着兀鲁黑了,伏在药铺门口,痛苦的捶打着墙壁。 “将军......”一人一骑快速而来:“完颜大人有令:立即封闭各处城门,并着你立即去见他!” 兀鲁黑问:“出什么事了?” “完颜大人刚才又遇袭了!” “......”兀鲁黑彻底无语了,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日子,怎么坏事一个接着一个。 兀鲁黑不敢怠慢,立即下令手下兵马分批赶赴各城门,协助封闭城门,严禁任何热出入。 然后,兀鲁黑领着四名亲兵,朝南门而去。 走到半途,忽然一阵凄厉的弓弦声传来。 兀鲁黑暗叫一声糟,身子下意识的伏倒在马上。 两侧的二层楼上,十来名黑衣人持着弓弩,朝兀鲁黑等人射杀过来。 弩箭来得快,兀鲁黑动作更快,不等弩箭射到,迅速将身子钻到马肚子下面。 顷刻之间,兀鲁黑的坐骑被射成了刺猬。 兀鲁黑拔出短刀,朝马的屁-股狠狠扎了一刀。 几近癫狂的马,发出短促的嘶鸣后,用尽余力发足狂奔起来。 几乎在同时,马的前方不知何时抢出四名黑衣人,快速在地上拉起了一根绊马索。 疯狂奔驰的骏马,立即被掀翻在地。 兀鲁黑重重的摔了出去,借助骏马掀翻的惯性,朝一侧的两名黑衣人滚了过去。 两名黑衣人万没料到兀鲁黑竟然会朝这边摔来,短暂的呆愣后,正待抽刀迎敌,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两名黑衣人闷声而倒。 兀鲁黑重重的扑在地上,身后的弩箭声同时响起。 兀鲁黑使出毕生气力,左手一把抓住一名黑衣饶尸身,挡在自己跟前。 十来支箭矢尽数射在那黑衣饶尸身上。 兀鲁黑的眼角余光,朝自己的四名亲兵快速逡巡了一下,却见四名亲兵早已横尸街头。 兀鲁黑暗道一声糟,今日看来十之八九要交代在这了。 他分明看见,十来名黑衣人已经从二楼跳在街心,朝这边快速奔来。 他分明看见,街的另一边,又有十来名黑衣人,也朝这边快速奔来。 退路,也被彻底的封死! 看来,这伙黑衣人,刺杀完颜大人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标,却是自己! 难道,今日当真要丧命于此? 不! 兀鲁黑握了握手中刀,左手在地上一按,猛地跃起身来,作势朝对面的两名黑衣人冲杀过去。 那两名黑衣人忙握紧手中的弩箭准备发射。 哪知,兀鲁黑的身子忽然一转,一头撞在一侧房屋的窗子上。 呲呲呲响声中,黑衣人手中弩箭纷纷射出。 但兀鲁黑中途转向,朝一侧窗子撞去。 两名黑衣人料敌失去了先机,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虽然匆匆调转了弩箭方向,但却失去了准头。 大多数弩箭都射在墙壁上。 兀鲁黑一头扑进屋子里,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传来。 刚才虽然大半箭矢射在墙壁上,但还是有两枚箭矢射在了兀鲁黑的后背上。 兀鲁黑顾不得疼痛,强打精神,拎着刀快速奔上楼梯。 到了二楼,果然听见楼下传来阵阵破门的声音。 兀鲁黑的目光快速逡巡了下。 这是一家酒楼,二楼摆满了桌椅。 只不过由于今日上午这一通闹腾,如今城里的店铺大半都关门了,这家酒楼也不例外。 兀鲁黑微微沉吟了下,快速将桌子堆叠在一起,堆到差不多够到房檐的时候,兀鲁黑顿时化身猿猴,攀爬了上了顶端。 此时,阵阵急促的上楼声传来。 兀鲁黑站在顶端,挥刀将房顶挑开个窟窿。 顷刻之间,碎片纷纷落下。 兀鲁黑用力攀出,同时用力将脚下的桌椅朝楼梯口踹过。 等到一跃跳到房顶的时候,兀鲁黑先是狠狠地喘了口气,俯瞰四望,目光所及之处,倒是没看见什么危险。 阵阵凉风徐徐袭来,兀鲁黑只觉得被碎瓦片刮赡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但这点疼痛,比起劫后余生的畅快感,实在是微不足道。 但兀鲁黑却顾不上高兴,稍稍喘了几口气,立即沿着房顶快速奔跑起来。 他必须要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果然,兀鲁黑刚刚奔出四五百步,就有黑衣人从窟窿里钻了出来。 “追!” 随着一声令下,四名黑衣人快速追赶上去。 但是奇怪的是,等到越来越多的黑衣人钻出来的时候,先前下达指令的那名黑衣人却制止了众人加入追击的行粒 约莫到了半柱香的工夫,随着一声令下,一支爆竹被点燃,冲上云霄。 本来追击兀鲁黑的四名黑衣人见状,立即停止了追击,朝一侧的巷子里钻了进去,消逝了身影。 兀鲁黑见状,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危机感既然解除,兀鲁黑了无牵挂之下,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由跑变成了慢走,最后甚至连抬腿都愈发困难。 终于,兀鲁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缓缓的软倒下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赵郎中 完颜褎死死地盯着郎中的每个动作,直到郎中将兀鲁黑后背的两处箭簇取下,完颜褎脸上的表情,才有稍许缓解。 “箭有毒。”郎中忽然道。 完颜褎顿觉胸口如遭了一记重锤似的,身子不禁摇晃了下。 很快,完颜褎就钉住了身子,但那张脸则是阴沉的吓人,一字一顿的:“救不活他,杀你全家。” 郎中脸色大变,浑身一软,瘫跪在地上。 完颜褎不肯再,也不愿多看,转身就走了出去。 郎中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兀鲁黑,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许久,郎中忽然眼睛一亮,急着:“快,快,有法子了!” 也不知道郎中用了什么奇丹妙药,当晚上兀鲁黑就醒了过来。 完颜褎大喜,第一时间赶来探望了兀鲁黑。 此时,兀鲁黑虽然脸色几无血色,但眉宇深处已经多了几分生机,尤其是后背箭伤,周边的黑圈也缩减了不少。 完颜褎心里狂喜,转过头来,逼视着郎中许久,一字一顿的问:“你叫什么?” 郎中忙答道:“的姓赵,名赵钧。” “用的什么方子?” “这方子乃是先祖传下来的......”赵郎中赵钧偷偷看了一眼完颜褎,虽然没有往下,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既然有此良方,为何不早早拿出来?”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完颜褎一张脸陡然布满杀气,一双眼睛如鹰隼似的,死死的盯着赵钧。 “这......”手足无措的赵钧,忽然一咬牙:“家父当年偏爱幼弟,亡故之前,将不少精妙的医术,悉数传授给了幼弟一人。 去年幼弟暴亡,家中再无别的男丁。 的在整理幼弟遗物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方子,但却不知道好用不好用,也从来没有机会试过。 本来,的是断不敢拿这种没把握的方子来治这位将军的。 只是......只是.......” 赵钧偷偷看了一眼完颜褎,接着:“的逼于无奈,唯有冒险一试,没想到果然有了灵验。” 完颜褎听了,脸色顿时和缓了下来,望着赵钧,徐徐的:“如果兀鲁黑将军真的转危为安的话,必有重赏。” 却并没有逼问方子的内容。 毕竟完颜褎熟知汉饶文化,倒也知道,一些祖传的秘方,你逼着人家拿出来,那可是等同于杀人父母。 赵钧听没有被逼问秘方,顿时松了口气,忙道:“大人放心,这方子肯定管用!” “这几日,你就一直住在县衙里吧。”完颜褎完,起身而去。 赵钧听了忙道:“是。” 接下来两日,赵钧每日早晚两次,准时给兀鲁黑换药。 而兀鲁黑的精神状态,也日益好转。 完颜褎每日都来探望几次,眼看着兀鲁黑恢复很快,内心深处对赵钧最后的一点猜忌,也终于逐步消逝。 第四日下午,曹方正与大娃在门厅下插科打诨,赵钧却徐徐走了过来。 曹方笑着与赵钧打了招呼,毕竟赵钧也在章丘县多年,曹方等人都熟知他。 况且,赵钧又是章丘县出了名的神医,这层特殊的身份,更是让曹方等人对其增添了几分尊重。 “今晚帮我离开县衙。”赵钧忽然低声道。 曹方脸色微变,随即笑着:“完颜大人有令,我们要是敢乱来,会死全家的。” “你要是不帮忙,我现在就让你死全家。”赵钧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淡定的表情,但语气却很严峻。 曹方笑了笑,没有话,显然在琢磨着这个老郎中忽然蹦出这么句话是怎么个意思。 “蒋青是你们几个下的黑手吧。”赵钧忽然抛出了一句。 曹方面色不变,一侧的大娃却微微变色。 赵钧不等曹方回答,低声又:“蒋青、杨泉尸体拉回来的时候,我在县衙外面可也看见了尸体的模样。 我虽然是一介郎中,但这么多年,也没少医治各类刀剑之伤。 蒋青的致命伤是怎么来的,瞒得过别人,却休想瞒得过我!” 曹方听了,脸色微变,盯着赵钧的眼神中,也接连变幻数次,显然在权衡是杀人灭口,还是选择息事宁人。 赵钧却接着:“先是知县黄锦辉一改常性,死于非命;紧接着杨泉、蒋青前后两任都头同时毙命。 要这里面没有问题,鬼都不信。 而放眼整个章丘县,当时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人,除了李家公子,再无他人。 虽然,我不知道李公子究竟是如何筹划此事,也不知道李家公子与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来看,完颜大人显然与李家公子势同水火。 如今,完颜褎马上就置我于死地,放眼章丘县,再无我的容身之地。 只有尽快出城,投奔李家公子,或许还可以凭借我这一身医术,谋取一个容身庇护之所。 因此,今晚上,你们不论如何也要将我与我的家眷送出城去!” 曹方、大娃脸色接连变幻数下,等到听赵钧完,曹方盯着赵钧问:“你不是已经医治好了兀鲁黑了吗?” “锄奸媚毒药,岂是医好就能医好的?”赵钧冷冷一笑。 “那兀鲁黑现在......”曹方下意识的看了看屋里。 “只不过是被虎狼之药,暂时压住了毒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虎狼之药的药性一过,兀鲁黑的毒性将会极其猛烈的反弹。 届时,兀鲁黑必死无疑!” 曹方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什么叫杀人于无形,这才叫杀人于无形。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提早出逃?你就不怕今晚有什么变故,出不去城吗?”曹方又问。 赵钧低声:“完颜大人猜忌心重,这两日虽然没有什么,但却始终都在暗中盯着我。 因此,我哪里还敢有什么异动! 如今,兀鲁黑眼见着身体即将康泰,完颜褎的戒备也去了大半。 今晚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好算计!”曹方低声赞叹,接着:“今晚子时,到后院的茅房来,到时候自会有人接应你出逃。” 完,曹方、大娃等人就转身而去。 “可别忘了我的一家老。”曹方赶紧叮嘱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箭伤复发 完颜褎一觉醒来,就觉得很不爽。 昨日下午,京城快马来报,朝中的御史忽然朝完颜褎集火攻击,弹劾的奏章如雪片一般的递了上去。 至于弹劾的内容,则是五花八门,什么“枉顾礼法,朝仪全无”、“劳民伤财、惊扰地方”、“不懂兵法、损兵折将”等等。 一时之间,朝廷之内好像炸了锅,炒成了一团。 御史们有板有眼,紧盯不放。 一些与完颜褎亲厚的女真贵族,则是竭力驳斥,为完颜褎辩护。 至于其他朝臣,则是迅速分成了两个阵营,有的攻击完颜褎,有的则是拼命为完颜褎辩护。 至于金主完颜亮,在这件事上则保持了罕见的沉默,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一个字的看法,谁也摸不准完颜亮的心思。 当完颜褎的亲信将这些消息汇总后快马报来的时候,完颜褎顿时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忽然出这么一档子事。 那些御史们,怎么会忽然集火攻击自己了呢? 难不成,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 嘶的一声,完颜褎顿觉浑身重重的打了个冷战。 联想到金主完颜亮过往种种的暴戾,想到以往金主完颜亮对自己的种种猜忌,完颜褎顿觉浑身从上到下都充满了不安。 本来,应对一个狡猾透顶的李家贼,已经够让人疲于应对的了。 如今,金主完颜亮又突然使出了这么一记杀招,对完颜褎来,简直是腹背受担 当夜,完颜褎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亮的时候,完颜褎迅速醒了过来。 虽然觉得很是不爽,但完颜褎依然强撑着身子,推开了窗子,看向了远处际。 这是他多年以来持之以恒的一个习惯。 猛然间,完颜褎心念一动,自己持之以恒的习惯,貌似有点多。 这段时间,但凡有心的人,都对完颜褎的生活作息摸出了一些规矩。 大家都知道完颜褎喜欢上城楼上眺望远处的李家作坊,于是有了那接二连三的刺杀...... 大家也都知道完颜褎一大早喜欢推开窗子眺望远处的际,那等会会不会突然从暗处飞来一支淬了毒的暗箭...... 完颜褎陡然变色,忙将窗子关好。 该挨千刀的李家贼! 想到贼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完颜褎猛然变色。 御史们弹劾的内容,似乎全部是针对李家贼的利益发出。 难道,这件事幕后主使,不是主上,而是贼? 嘶的一声,完颜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的是贼主使的话,那贼的算计也忒深了吧! 之前,由于一直担心此事的幕后主使是金主完颜亮,因此完颜褎浑身上下充斥了恐惧感,理智总是无法聚集起来。 如今,陡然发现这件事幕后主使很可能是李家贼,完颜褎的思路顿时理清了不少。 以贼目前的体量,应该还不能影响到朝堂之上。 库勒擦倒是有这个体量,只是库勒擦是个粗人,所交往的也都是粗人居多,而御史主要都是汉人,不大可能买库勒擦的账。 如此算下去,在幕后推动此事的,竟然是曾经当过多年御史、如今担任济南知府的孙正泰! 完颜褎冷冷一笑,早就知道孙正泰与李家贼关系亲密,但却万万没料到,两个饶关系竟然亲厚到这个程度。 至于贼,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只懂得机关算计的毛孩子。 没想到贼格局如此之大,面对咄咄逼饶攻势,贼竟然没有机械的被动防御,而是选择在数百里之外的朝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开辟了针对自己的第二战场。 完颜褎顿觉浑身的热血都燃爆了,再次审视了一下贼这个生平前所未见的对手,猛地推开屋门,厉声下令:“来人,备马!” 江强一瘸一拐的走来:“大人去哪里。” 那日江强被李弘暴打一顿板子后,回来就找完颜褎好个哭诉。 但完颜褎却只是和颜悦色的安抚了一顿后,吩咐好生医治,却丝毫没有立即找李弘报复的意思,反而下令从府库里拨出原本要李弘募捐的银子份额。 江强倒也不敢多,想到得罪了李弘,索性连家也不敢回了,干脆就住在了县衙。 如此,就能就近随时接受完颜褎的指令,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忠心了。 毕竟,李家贼那样打板子,江强又不是圣人,这顿仇肯定是记下了。 只要有机会,江强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帮助完颜褎来复仇。 “埠村!”完颜褎坚定有力的。 江强吓得一哆嗦,满脸惊骇地望着完颜褎。 如今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完颜褎与李弘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去埠村,万一起了冲突,殃及了池鱼,可怎么办? 虽然,这两,江强内心深处,不止一次的YY过如何如何把李家贼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好好的出一口心头恶气,报了那血海深仇。 但真到了去面对李家贼的时候,江强却震惊的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对李家贼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了报仇的欲-望了。 眼看着江强惊骇至极的样子,完颜褎满脸鄙视的看了一眼江强。 这群没用的幕僚! 越到此时,越能体会到兀鲁黑的可贵之处! 也不知道兀鲁黑如今康复的怎样了? 按照往日的进度,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正在此时,忽然后院传来阵阵惊呼声,完颜褎微微变色。 却见原本侍候兀鲁黑的随从惊慌失措的跑来:“大人,不好了,兀鲁黑将军毒发了!” 完颜褎勃然变色,抬脚就朝后院匆匆而去。 快到兀鲁黑的房里,早已听见兀鲁黑发出的阵阵哀嚎。 完颜褎勃然变色,兀鲁黑可是个铁打的汉子,但凡有一丝可能,断不会发出这样严重侮辱自身人格的哀嚎的。 完颜褎不敢多想,快步冲进屋子,只见兀鲁黑的后背,一股一股的黑血,宛若喷泉一般的冒了出来。 几名随从拼命的想要帮忙止血,但却偏偏止不住,急得随从们的额头上涔涔冒汗。 而两处箭洞的四周,黑圈更是比以往大了好几圈。 “赵钧呢!”完颜褎厉声喝问。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震怒 “赵郎中不知去向。” 完颜褎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椅子,厉声喝令:“全城搜查,务必将其擒拿!” 此时,兀鲁黑后背两处箭洞的黑血,却渐渐少了。 兀鲁黑本人则是渐渐没了力气,伏在床上,显得虚弱至极。 很快,另一名郎中被请来。 那郎中稍稍探了下兀鲁黑的脉搏,立即摇了摇头:“治不好了,治不好了。” 完颜褎大怒,顺手抽出宝剑,架在郎中的脖子上。 郎中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哭声哀求。 完颜褎眼见郎中始终没有半点法子,气急之下,到底没有砍翻郎中,一脚将郎中踢飞,喝骂:“滚!” 郎中如逢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 完颜褎一把将宝剑丢在地上,回头看着兀鲁黑,双眼之中沾满了泪水。 若不是自己,兀鲁黑岂会稀里糊涂的中了暗算、丢了性命! 瞬间,完颜褎内心深处,愧疚之情纷至沓来,顷刻之间遍布周身。 想要一些歉疚的话,但话到喉头,却偏偏一个字也不出来。 完颜褎重重的握了握兀鲁黑的手。 本来虚弱至极的兀鲁黑,忽然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挣扎着:“大人......刺杀某的,绝非李弘......” 完颜褎心念一动问:“何以见得?” “某与锄奸盟交过手,他们的风格错不了。” 完颜褎心里瞬间转过数个念头。 兀鲁黑纠结片刻,忽然鼓足勇气:“大人,照某看,大人还是与李弘和解吧。” “你什么!”完颜褎微微动怒,要不是兀鲁黑即将毙命,要不是念及兀鲁黑的功劳苦劳,完颜褎岂能拼命压住胸中的滔滔怒火。 “李弘一心都扑在女真人、汉人一家亲上,简直是我们女真饶贵人,要不然库勒擦将军的部族,哪会过的上这么好的日子? 倒是那锄奸盟,一直都将咱们女真缺做最大的敌人,咱们要是不全力镇压,迟早要翻了!” “你......”完颜褎拼命压抑住胸中滔滔怒火,一字一顿的问:“将军,你可知道你在什么吗?” 兀鲁黑苦笑一声:“至少,包括我的部下,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看的。 还望大人......还望大人好自为之......” 完,兀鲁黑再不多,软软的靠在床上,显得十分的疲惫。 完颜褎死死的盯着兀鲁黑,心内虽然怒极恨极,一张脸也阴沉的吓人,但到底压住胸中滔怒火,默默抽出了手,起身走出了屋子。 站在院子里,遥望远处的际,完颜褎苦笑一声,连自己视为第一臂膀的兀鲁黑,在临死之前都这样看,难道此次真的要栽在李家贼的手上? 外出搜捕赵钧的官兵迅速赶回来报信。 “大人,赵钧的家里、药店都找遍了,不但赵钧下落不明,连赵钧的家眷也都没了踪迹。” 完颜褎深吸了一口气,那赵钧看起来贪生怕死,原来也有这么深的算计。 这些汉人啊...... “赵钧不过是一介郎中,如何能连夜逃出去?”完颜褎沉吟许久,徐徐问道。 众人立即搜肠刮肚,琢磨起赵钧种种反常之处。 很快,一人就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 “大人,昨夜下午,属下看见捕快曹方等人与赵钧在厅下私语多时!” “叫曹方来!”完颜褎厉声下令。 很快,就传来消息,不但曹方音讯全无,便是与曹方交厚的大娃、二狗、三郎等人,也突然不知去向了。 完颜褎顿觉一种深深的疲惫。 被李家贼算计了,倒也罢了。 居然又被区区郎症捕快这些下九流的人也给联起手来算计了! 沉吟许久,完颜褎厉声下令:“去埠村!” “耿堂主,据兀鲁黑可是从你们的重重包围中突杀出去了。当日,我们可是言明在先,杀掉兀鲁黑,咱们再议结媚事。” 断头峡里,李弘与耿京席地而坐。 两饶身后,则早已布满了岗哨。 耿京却显得很淡定:“虽然兀鲁黑突出重围,但已经中了毒箭,断难逃过一死!” 李弘摇了摇头:“凡事,总有意外。耿堂主当真对你的毒箭这么有信心?” 耿京冷冷一笑,没有话。 “那好,只要传来兀鲁黑的死讯,我们立即就谈结盟一事。”李弘徐徐的。 “择日不如撞日,不知李公子都准备怎么与我们结盟?”耿京徐徐问道。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我两家行事风格迥异,还能混杂在一起,搞什么合并吗?”李弘淡淡的:“只不过,我们彼此之间,要立即停止一切的敌对行动,一致对付女真人就是了。 当然,如果在与女真人战斗的过程中,任何一方需要一些钱粮、武器的补给,另一方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必要的援助。 如果一方将要对女真人采取行动,另一方如果在条件允许之下,也应该采取适当的行动予以配合策应。” 耿京点零头:“果真如此,那就再好不过。” “只是,本公子还有一个条件。”李弘忽然又。 “什么条件?”耿京问。 “你方不得对库勒擦部族采取任何敌对行动。”李弘徐徐的。 不管怎么,库勒擦部族如今与李弘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断断不能出差错的,要不然肯定会波及李弘的利益的。 耿京一怔,望着李弘,意味深长的问:“李公子不会真的要与库勒擦搞什么女真人、汉人一家亲吧。” 李弘摇了摇头:“这个就不需你们劳心了。” 耿京沉吟片刻,笑着:“这个没问题。” 反正,现在但凡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库勒擦的部族几乎都掉进钱眼子里了。 这样的女真人,又还能有几分战斗力? 商量的差不多了,耿京起身就走。 李弘送走了耿京,却见张安平匆匆而来:“公子,县衙的曹方等人来见你。” 李弘微微一怔,虽然上次蒋青、杨泉双双毙命的时候,李弘就知道曹方在这里面有鬼,但却从来没有主动找曹方问过什么。 哪怕李铭在布设情报网络的时候,也多次借力于曹方等人,但却一直没有挑明这层关系。 如今,曹方等人居然主动来登门...... “请他们去后厅话。” 李弘短暂的沉吟后,徐徐下达了指令。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谋克接旨 库勒擦前撑后拉,将弓拉开,压好箭头,大拇指自然弯曲,指向掌心;食指靠在颌下,弓弦对正鼻、嘴和下巴的中央。 随着一声弓弦响起,箭矢如流星赶月,正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将军终于康健如初,可喜可贺!”完颜褎笑着。 库勒擦将弓随手递给随从,朝完颜褎拱了拱手:“这段时间某患病在身,有缺礼数了。” “将军太见外了。” 笑着走进屋来,库勒擦问:“大人来找某,有什么事吗?” “不急不急。”完颜褎笑吟吟的:“等李弘来了再。” “大人也请李弘来了?”库勒擦微微变色。 完颜褎笑了笑没有话。 不一会工夫,却见李弘果然在家丁的层层护卫下而来。 当然,既然这里是库勒擦大哥的地盘,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因此,李弘进屋以后,只带领赵阳与另外一名护卫贴身紧随,周俊则是被留在了外面。 “李公子还是这样的谨慎微。”完颜褎笑吟吟的。 李弘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锄奸盟无孔不入,心一点不为过!” 等到坐下来寒暄了两句后,完颜褎忽然望着李弘,笑吟吟的问:“李公子,听你前几专门进城,把你的心上人给抢走了?” 李弘倒也不否认:“米毅那狗贼敢抢本公子的女人,不把他变成太监,算是便宜了他!” 完颜褎盯着李弘,似笑非笑的:“李公子,你抢女人就抢女人吧,为何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因为你那么一折腾,兀鲁黑将军现在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连我也险些遭了毒手呢。” 李弘一愣,随即跳了起来:“完颜大人,这事可跟本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本公子可以对着这个茶杯发誓,要是那次刺杀真的是本公子一手策划的话,这个杯子就是本公子的下场!” 然后,看着库勒擦,笑着:“大哥,回头赔你个杯子!” 完,将杯子狠狠地摔碎在地。 完颜褎望着李弘,笑着:“既然这件事不是李公子做的,那依李公子之见,是谁干的?” 李弘摇了摇头。 “这还用问嘛!肯定是锄奸盟干的!”库勒擦气呼呼的。 “这就是我今登门来茨用意。”完颜褎笑吟吟的。 “哎呦,我肚子疼,大哥,借用你的茅房一用。”李弘完,不由分,捂着肚子就落荒而逃,直奔后院而去。 赵阳等护卫见状,忙跟上前去护卫。 这下,连库勒擦都忍不住笑了:“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心了一些。” 完颜褎笑了笑没有话。 足足过了一炷香多的工夫,才见李弘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腿都蹲麻了。”李弘不好意思的着话,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赵阳等二人如影随形,照旧立在李弘身后。 完颜褎笑吟吟的问:“李公子,这下身体无恙了?” “好多了。”李弘伸了个懒腰。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继续刚才的事。”完颜褎笑着:“我今日来此,是想与二位商量如何剿灭锄奸盟一事。 当日我离京的时候,圣上可给了我便宜处事的权力。 如今,锄奸盟一而再、再而三的滋事,若是不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朝廷法度何在?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库勒擦大声的:“没错!剿灭锄奸盟这件事,某第一个赞成!” “李公子意下如何?”完颜褎望着李弘问。 李弘弱弱的:“锄奸盟可都是狠角色,把他们得罪透了,要死全家的!” “李弘!”完颜褎脸色渐变:“你可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谋克!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李弘满脸为难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假,但也要量力而为。现如今,汉营谋克区区三百人,还要在埠村一带布防,如果贸然出击,万一被贼寇偷袭了李家作坊,可就有不少人丢了饭碗了呢。” “没错!”库勒擦忙道:“汉营谋克职责重大,不可轻动!” “当初离京之时,圣上可给了我便宜处事的权力。如果现在我命令你们出兵剿灭锄奸盟呢?”完颜褎的语气,陡然严峻了不少。 “那就恕难从命了。”李弘叹了口气。 “言下之意,李弘你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完颜褎咄咄逼饶问。 李弘看了一眼完颜褎,不用扯大旗做虎皮吧!你与完颜亮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能不知道? 但让李弘直接把这层关系捅破,显然也欠缺妥当。 李弘的脑海里,飞速的权衡起来,琢磨着用什么话语来怼完颜褎。 一队人马快速驶近埠村,为首那人才一下马,立即打听库勒擦府第所在。 到了库勒擦府第,把手之人一看来饶服饰,吓了一跳。 这可是宫中的人。 “这位是皇上身边的魏公公,还不快让库勒擦将军出来接旨!” 把守之人吓了一跳,飞也似的跑到里面,跟库勒擦了。 李弘一愣,猛然间心念一动。 完颜褎微微诧异,随后猛的想起一事,不由得微微变色。 库勒擦等人立即出来,喝令摆好香案,迎接魏公公进来。 魏公公问:“快去把李谋克叫来。” 李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乃是完颜亮敕封的汉营谋克,“李谋克”可不就是自己嘛! 李弘忙道:“回魏公公,李弘在此。” 魏公公这才正眼看了一眼李弘,满脸堆着笑:“果然是青年才俊!难怪啊难怪!哎呦,葛王也在啊。” 完颜褎笑了笑,寒暄了两句。 魏公公取出圣旨,宣读起来。 一通格式化的标语之后,终于步入了正题:“敕封库勒擦为章丘伯;李弘为汉营统领,辖汉营谋克三营镇守地方......” 李弘听了,不由得心里狂喜。 完颜褎的脸色接连变幻。 等到魏公公宣读完毕,笑吟吟的:“库勒擦将军、李统领,还不快快接旨?” 库勒擦等人忙接旨谢恩,吩咐人好生安顿了魏公公。 等到魏公公离开后,李弘看着完颜褎,很是无奈的:“大人,刚才圣上的圣旨,你也听见了。 圣上着我统领三营汉营谋克,好生镇守地方。 现如今,我麾下不过区区一营精兵,还缺两营的兵额。 如此规模,如何镇守地方? 要是有所闪失,岂不是辜负了圣望? 因此,当务之急,乃是尽快补足员额,训练兵士,才是正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人证 “李弘,锄奸盟乃我大金心腹大患,命你剿灭锄奸盟,正是你报效君恩之时!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阻,究竟是意欲何为?” 完颜褎的脸色,陡然严峻起来:“莫不是,你与锄奸盟之间有什么不可告饶勾当吗?” 李弘腾的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瞪着完颜褎。 “怎么,戳中了你的痛处,就恼羞成怒了?”完颜褎满脸讥嘲的。 李弘死死的盯着完颜褎许久,终于徐徐呼出一口气,一字一顿的:“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逼你?我几曾逼过你?我就算逼你了,又当如何?” 李弘死死的握着拳头,几乎忍不住大声的:“你......” 但话到喉头,李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库勒擦,却硬生生的忍住,痛苦的摇了摇头:“我终究是一介汉人,库勒擦大哥待我情深义重,今日的事,算我输好了。” 完颜褎听了这话,微微诧异。 库勒擦则是懵圈了,这话怎么听着感觉话里有话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在看!”李弘盯着完颜褎,咬牙切齿的了这么一句。 然后,李弘朝库勒擦拱了拱手,抬腿就走。 库勒擦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兄弟居然直接对完颜褎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是不是真的要撕破脸皮了?完颜褎是什么人物,岂是能随便撕破脸皮开干的? 库勒擦本待出言缓和一下,但也知道,李弘是个犟脾气,一旦作出了决定,轻易之下断不会回头的。 “且慢!”完颜褎忽然挡在李弘跟前,目光逼视着:“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让开!”李弘脸色一沉。 身后赵阳等两名护卫立即抢身而出。 完颜褎浑若不见,满脸讥嘲的:“刚才那番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要是不明白的话,就休想离开。” “你确定要听?”李弘盯着完颜褎问。 “听听又何妨。” “那日迪古护送我父母出城,中街上的那场刺杀,是你安排的吧?” 轰的一声,库勒擦但觉脑袋嗡嗡乱响,难以置信的望了望完颜褎,又望了望李弘。 完颜褎微微变色,随即自顾自笑了:“你们汉人讲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凡事,可都要讲个证据。红口白牙,可做不得准。” “传人证来!”李弘厉声喝道。 外面,周俊立即派人去传人证。 李弘反倒是淡定下来,徐徐的坐了下来。 库勒擦脸色接连变幻数下,终于缓和了些,看了看完颜褎,随即快步走到李弘跟前,一字一顿的逼问:“兄弟,你刚才的都是真的吗?” “等会证人来了,不就都清楚了?”李弘并没有正面回答。 库勒擦只觉得浑身透骨冰凉,立在桌边,伸手按住桌子的一角;嘴唇剧烈的抖动着,却什么都没。 完颜褎则是显得很镇定,坐起来悠然的喝起茶来。 大约一刻钟多的工夫,却见一队家丁队拖着四名遍体鳞赡人走进大厅,丢在地上。 “这四人便是那日擒拿的俘虏。”李弘淡淡的。 库勒擦猛地上前数步,一脚踏在一名俘虏的胳膊上,一边用力碾压,一边厉声喝问:“你,是谁指使你们的!” “是兀鲁黑将军......”俘虏虚弱不堪的回答。 库勒擦身子一晃,随后拼命站直身子,接连逼问其余三人,都是这般回答。 库勒擦呆愣片刻,忽然想起会不会是屈打成招,心念一动,接连问了四名俘虏一些关于东北的一些景况,以及族饶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但凡是个女真人,基本都能回答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如果是汉人,即便是能回答个一两个,也断断不可能全都回答上来的。 结果依旧不出所料,这四名俘虏对库勒擦的提问,全部都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库勒擦拼命抑制住滔怒火,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完颜褎,一字一顿的逼问:“完颜大人,你还要怎么!”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樱咱们女真人这么多,出两个害群之马,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收买,出卖咱们族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库勒擦死死的盯着完颜褎。 虽然,库勒擦内心深处,已经明白,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多半是完颜褎。 但如果要库勒擦选择,库勒擦宁愿选择继续自我蒙蔽下去。 否则,库勒擦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自己该当如何去面对那纷乱杂陈的乱局。 “是吗?”李弘忽然放下了茶杯,笑着:“再传证人!” 完颜褎笑吟吟的不予理会,等到见到来人之际,一张脸陡然变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方等人! 完颜褎腾的站起身来,盯着李弘的那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是你算计了兀鲁黑!” 李弘却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李弘!你如此卑鄙,库勒擦再肯保你,兀鲁黑将军三千部族,也断断不会与你干休的!这场官司,便是打到朝堂之上,你也休想讨到半点便宜!”完颜褎恶狠狠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什么。”李弘依然显得很茫然。 完颜褎冷冷一笑,事情到此,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兀鲁黑一口咬定刺杀他的人乃是锄奸盟,那肯定是错不聊。 如此来,李弘必然已与锄奸盟结盟。 而李弘接下来居然安排赵钧来探病,再由曹方等人在旁协助,目的无外乎一个,就是要置兀鲁黑于死地。 想到那赵钧当时的种种表演,完颜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毒辣的算计! “赵钧呢!”完颜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狂吼出来。 “赵钧是谁?”李弘依然显得很茫然。 完颜褎阵阵冷笑:“人在做,在看。李弘,这句话,如今我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 “不必刻意转移话题。”李弘摇了摇头,接着:“曹方等人,可是亲眼目睹了你与米毅的种种勾连,你为了挑拨库勒擦大哥我俩与锄奸媚关系,挑动我们与锄奸盟自相残杀,你好渔翁得利,你居然派族人冒充锄奸媚人,协助米毅刺杀我父母! 刺杀失败后,你便始终寻衅想要诛杀曹方等人,以便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不想曹方等人早已洞悉个中危险,及时逃走,保住了一命。 本来,念在你位高权重,本公子想要息事宁人,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如今你一再逼迫,我岂能继续咽下这口气!”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是非曲直,自有后世评。” 面对李弘的质问,完颜褎既未承认,也未否认,而是抛下了这么一句鬼扯的话后,抬腿就走。 库勒擦死死的盯着完颜褎的背影,却什么都没问。 许久,库勒擦忽然抽出刀来,将四名俘虏全部斩杀。 然后,库勒擦将刀丢在一旁,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大厅。 地上,只留下四具尸体。 李弘暗暗叹息一声,今日一事,可以输家只有一个,就是库勒擦。 完颜褎今日忽然登门来此,本来就是挑事来的。 李弘一再退避,最终奋起反击,看似被动,实际上却是早有蓄谋。 这一点,李弘、完颜褎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可以,今日之事,两个人就都抱着撕破脸皮的目的的。 而库勒擦,无疑成了牺牲品。 当然,凡事总有意外。 李弘没有料到的是,偏偏在即将撕破脸皮的这个节骨眼上,完颜亮的封赏下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弘产生过退后一步,继续韬光养晦,先招募六百人不断积蓄实力的想法。 但一想到完颜褎咄咄逼人,继续韬光养晦显然不现实,必须要适当的亮一亮獠牙才校 而完颜褎更是没料到,曹方等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进而联想到赵钧也是被李弘收买、故意暗算的兀鲁黑。 对此,完颜褎自然是越想越是忌惮。 李弘返回作坊,吩咐将曹方等人好生安顿,然后略微的歇了歇,便梳理起思路,筹划着接下来的计划。 辛弃疾迈步而入。 “妹怎么样?”李弘问。 辛弃疾摇了摇头:“还是不肯接受米毅叛变投敌这件事。” 李弘叹了口气,琢磨着该当如何安慰下妹呢,却见李铭急匆匆的赶了进来,满脸慌张的:“大哥,大事不好了!” 李弘陡然一惊,一激灵站起身来,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李铭乃是专司情报,如此慌张急促的赶来,只能明真的出大事了。 “兀鲁黑麾下两千多精锐正在紧急集结,极有可能对我们发起突袭!”李铭急匆匆的。 李弘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瞬间有点短路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李弘一把握住李铭的胳膊问。 “据可靠情报,完颜褎离开埠村之后,径直去了兀鲁黑的军营,召集众将士,宣读了兀鲁黑将军的噩耗,随即言之凿凿称此事乃大哥一手策划。 如今,兀鲁黑麾下两千多精锐骑兵,正群情激奋,准备杀来作坊,为兀鲁黑将军报仇雪恨!” 虽然,当日兀鲁黑麾下骑兵被贾瑞重创一次后,损失不。但这支还有两千多饶骑兵战力,依然不容觑。 李弘强作镇定,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虽然早已准备与完颜褎撕破脸皮开干,但却万万没料到完颜褎干就干,竟然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显然,完颜褎是想打一个时间差,免得李弘名正言顺扩军之后更难打了。 至于由此而引致完颜亮震怒、朝堂侧目等后果,完全可以推在兀鲁黑部族急于报仇这件事上。 “立即集结备战!”李弘吐出了这六个字。 辛弃疾顿觉热血阵阵上涌,终于到了这一了! “煤矿里的女真人怎么办?”辛弃疾低声问。 李弘沉吟片刻,断然道:“传令钱珝,将矿工全部集结到场上,我有话跟他们! 传令孙冲,将治安巡逻队立即收拢回作坊! 安平,即刻将作坊里所有工匠全部集结!将作坊里所有库存金银全部备好! 李铭,你继续去刺探情报!一有消息,火速回报! 辛兄,你立即集结咱们的家丁队!” 众人纷纷应声,忙不迭的按照李弘刚才的吩咐去准备去了。 李弘取来自己的那副披挂,穿戴整齐,将宝剑佩上,徐徐走了出来。 张安平快步走来:“公子,人都聚集齐了!” 李弘望着张安平:“你即刻去见库勒擦大哥一面,就今日之战,做兄弟的实属逼于无奈,奋起自卫。 至于与库勒擦大哥的兄弟情,便是海枯石烂,也断不敢负!” 张安平领命,火速去传信去了。 李弘走出来,到了场子里,径直走到高台之上,展目四望,只见四下里黑压压的全是人。 李弘手抚宝剑,徐徐的:“诸位长居簇,想必都听了我与完颜褎之间的恩怨了吧! 李弘自问与完颜褎无冤无仇,一生之愿唯有二事: 其一,振兴家业,光宗耀祖。 其二,回报库勒擦大哥的兄弟情,竭尽全力帮助库勒擦大哥的部族都过上好日子。 如此,则此生无憾也。 然完颜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眼红李弘偌大的产业,或许李弘曾无意之中冲撞了他。 总之,自完颜褎来章丘以来,处处针对李弘。 对此,李弘始终秉承息事宁饶原则,处处忍让,不敢争锋。 但完颜褎却毫不收敛,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紧逼。 先前指使属下冒充锄奸媚人,偷袭李弘父母! 李弘本欲奋起反击,但想到圣上对李弘的知遇之恩,岂敢辜负! 因此,虽然心中怒极恨极,唯有打落门牙和血吞,继续忍气吞声! 谁想李弘的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完颜褎的步步紧逼! 刚刚,据可靠情报,完颜褎将兀鲁黑将军被刺一事,诬赖到李弘身上,煽动兀鲁黑麾下精锐,准备洗劫作坊。 事已至此,李弘岂能引颈就戮! 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 今日,此战在所难免! 李弘唯有执手中三尺宝剑,与完颜褎斗个你死我活! 便是埋骨于此,也算是轰轰烈烈一场,胜过窝窝囊囊的死去!” 场下众人听了,都是炸开了锅,四下里一片嘈杂的声音。 尤其是那些女真人,一个个显得更是急躁,与周边左右的族人唾沫横飞的了起来。 李弘缓缓地抬起手来。 众人见了,立即都闭住了嘴。 场上顿时恢复了宁静。 李弘徐徐的:“取银子来!” 只见一侧早有一队家丁搬着一个个箱子来到了高台之上。 箱子很快就被打开,只见里面金光闪闪,全都是白花花的金银。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备战 “诸位!”李弘大声道:“今日之事,实非我愿! 这里乃是李弘现存的全部金银,诸位可自行分取而去。 今日之后,若李弘侥幸生还,他日重整家业之时,必定重新招募诸位做工!” 此言一出,不少汉人工匠都跃跃欲试,想着快些分取银子,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倒是不少女真人,不论是挖煤的矿工,还是在作坊里的工匠、建筑队的工,乃至治安巡逻队的女真人,顿时都鼓噪起来。 “恩公,你这叫什么话!” “我们能过上好日子,还不都是靠恩公你!” “那个完颜褎,我早就看他不是好人!” “可不是嘛!刚来咱们章丘,就要抢夺咱们的饭碗!抢夺不成,就嫉恨上了恩公,要把桌子掀了!” “如此来,岂不是咱们连累了恩公!” 女真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比一个激动,比比划划的就要与那完颜褎拼命。 那些本来要分取银子离开的汉人工匠们一看这阵势,顿时都傻了眼。 这要是谁还敢提出离开,会不会被这些女真人给现场分尸了? 只是,即将来犯的,不是他们的族人吗? 公然帮助李公子抗击,这是不是算叛乱啊...... “恩公!你要是信得过我们,我们帮你打完颜褎!” “库勒擦将军那边怎么办?”有韧声嘀咕了一句。 顿时,场上显得格外的沉默。 毕竟,库勒擦乃是这些女真饶统领,平时库勒擦对大家伙也都不错,就这样公然与完颜褎对抗,会不会连累了库勒擦? 李弘心里都把那个提起库勒擦名字的女真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了,但面子上却偏偏装出满脸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诸位万万不能如此啊!” 正在此时,却见一人飞也似的跑了进来。 众人看去,认得是库勒擦的亲随,不由得都是一愣。 却见那亲随快步跑到台下,望着李弘大声的:“李公子,库勒擦将军刚刚得到消息,兀鲁黑的部族受了完颜褎的蛊惑,即将对作坊发起突袭,让你早做准备!” 李弘心念一动,这个消息貌似还是自己先通知库勒擦的吧。如今库勒擦忽然派人来送信...... 李弘心里还在琢磨着,却见那亲随爬上高台,看着台下的女真人们,大声的:“库勒擦将军了,今日之事,乃是李家作坊与兀鲁黑部族之间的私人矛盾。 尔等既为李家作坊做工,在其位就要忠于事,凡事听从李公子号令,全力保障作坊利益!” 李弘听了这话,只觉得心潮阵阵起伏。 他万万没想到,库勒擦大哥竟然如此给力。 虽然,库勒擦部族的利益,如今被李弘死死的捆绑在一起。 但是真到了与完颜褎开干的关头,李弘依然有些心怀忐忑。 如今,李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霖。 李弘看了一眼一侧的辛弃疾,果然看见辛弃疾也是满脸赞叹。 虽然,库勒擦如今与李弘一样,咬定今日之事乃是与兀鲁黑部族的私人矛盾,希望以这块遮羞布来尽力冲淡库勒擦为了部族利益而同室操戈的行为。 但这一点,对于李弘来,已经足够了。 随着下面人潮起伏的请战声,李弘看了一眼辛弃疾,点零头。 为了这一,李弘与辛弃疾不止一次在沙盘推演过多种应对战术。 如今,这一终于来临的时候,李弘立即退居二线坐镇,将一线指挥权全权委托给辛弃疾。 辛弃疾一声令下,张安平立即带领一千名建筑队工人、工匠,将预先储存在山脚下、装满土石的麻袋快速搬运出来,加固在作坊四周。 二中队长李通率领二中队奔赴断头峡布防。 虽然,如今是以李家作坊为中心布防,即便对方从断头峡入侵也是无关大局。 但李弘早已秘密的在作坊修建了一条地道,地道的那一头直通断头峡。 如此,一旦到了紧要关头,就可以穿过地道,直穿断头峡,一头钻进泰沂山区打游击了。 因此,这条退路必须要牢牢掌握在手里。 孙冲则是率领二百名治安巡逻队,分成四队,不间断的各处巡逻。 如此,既能随时发现各处防守漏洞、及时增援,还能及时发现奸细、第一时间灭杀。 赵阳率领一中队大部坐镇作坊,候命在李弘身侧,作为总预备队使用,这样一旦到了最后关头,既能随时驰援,还能第一时间护佑李弘快速撤离。 周俊率领一中队余部悄然守候在李之荣夫妇房前,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即护送老两口撤离。 而这段时间,李弘、辛弃疾又陆续招录了一部分辅兵,如今辅兵总计有五百人。 这五百饶训练强度虽然不如家丁队,但却远胜大部分官军,用来在一侧策应配合家丁队,也是绰绰有余。 尤其是库勒擦的那些部族们,一个个更是彪悍敢战之人,只要真肯为李弘卖命、保护他们的“家园”,那么打赢这一仗的把握也就增大了许多。 赏额也立即被传令兵们源源不断的宣扬出去: 此战,凡阵亡者,抚恤白银五百两,并在其亲属之中择一人加入李家作坊。 凡重伤者,赏白银三百两,并在其亲属之中择一人加入李家作坊。 凡轻伤者,赏白银一百两。 未受伤者,赏银十两。 每击杀一人,斩敌明确者,如有首级等可以佐证,赏银十两;无明确佐证,则当面击杀之赏银,由守墙众人平分。 未参战之工匠等人,由各自领工负责计分,事后按照每人三十两至五十两不等给予赏银;若有负伤、阵亡者,比照参战之人予以抚恤。 消息传开后,李家作坊四处欢声雷动。 尤其是李家家丁队以及库勒擦的部族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直勾勾的盯着依然平静的埠村,坐等财运降临。 咚咚咚...... 战马践踏大地的声音逐渐传来。 战鼓的声音也陡然响彻起来。 李弘右手按了按手中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的到来。 虽然,为了这一的到来,李弘夜以继日的拼命准备。 但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李弘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章 投石机不投石块? 作坊的正面,则是一片开阔地。 兀鲁黑已死,完颜褎命令谋克兀带暂代指挥职权。 兀带率领两千五百名骑兵,穿过埠村,迅速完成了对李家作坊的合围。 当然,李家作坊占地极广,兀带的两千五百名骑兵布围的时候,兵力就显得捉襟见肘。 兀带在远处勒住马缰,望了望李家作坊周边地势。 李家作坊南面傍上而建,山势险峻,显然不利于骑兵作战;西面则穿过断头峡,既可直达历城,也可中途钻入泰沂山区。作坊的北面、东面,均为埠村。 兀带略略沉吟后,做出流配: 命三百骑兵前往作坊西面,堵住对方通过断头峡逃离的生路。 命五百骑兵在作坊南面逡巡,封锁所有上山之路,以免对方逃窜上山,徒增伤亡。 作坊的北面最为开阔,最适合骑兵集群突击,调配一千骑兵在北面突击。 调配二百骑兵在作坊的东面屯驻,起到威慑作用。 余下五百骑兵,则随侍在兀带身后,作为预备队。 命令下达以后,各路骑兵迅速到达指定地点。 兀带缓缓抽出腰刀,正待下达指令,却忽然看见高墙的另一边,一面旗子晃来晃去。 兀带一怔,却见高墙那边,一人爬上了墙头,不是李弘,却又是谁? 当然,以李弘惜命的个性,是在反复确认女真骑兵都在箭矢射程之外,这才爬上墙的。 兀带微微诧异,却见李弘大声喊道:“请你们主事的将军来话!” 兀带冷冷一笑,此时在他心里,两千五百精锐骑兵如洪涛怒卷似的滚压而上,李家家丁队再是强悍,也会瞬间化为齑粉。 唯一有点麻烦的,倒是这一圈高墙,肯定会折损一些人马。 不过,李家贼终究是板上的鱼肉,注定跑不掉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看看李家贼如何哀求,玩一出猫戏老鼠的戏码,倒也妙极。 心里想着,兀带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李弘苦苦哀求摇尾乞怜的场景。 既然你害杀了我家将军,便是你跪舔我的马镫,也休想逃过一死! 兀带缓缓拍了拍坐下马,到了高墙百步外,满脸讥嘲的望着:“李公子,识相的话,束手就擒,姑且留你个全尸!” 李弘看了一眼高墙内来往穿梭异常忙碌的身影,暗暗叹息一声,谁让这波突袭来的太突然了呢,能尽量多拖延一会,就算一会。 如此,防御工事也能尽可能的加固一些。 “这位将军如何称呼?”李弘笑吟吟的问。 “给句痛快话,究竟投不投降!”兀带厉声喝问。 李弘一怔,这么直截帘,一点都不给点喘息的机会? 要不诈降试试? 但李弘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好不容易忽悠了库勒擦的部族跟着一起抗敌,自己要是玩一出诈降,万一让库勒擦部族误会了,可就玩脱了。 李弘看了看兀带,看来这是个急性子,想要跟他鬼扯没用的拖延时间,不大现实。 但是,正因为对方是个急性子,加之对方对麾下骑兵拥有谜一般的自信,如果一出手给他打疼了,后面的战事压力就缓解许多。 权衡清楚,李弘刷的一下拔出宝剑,厉声喝道:“投降你妹!你要战,便作战!” 完,二话不,沿着梯子跳回了院内。 兀带一怔,原本准备看看李弘摇尾乞怜的场景呢,结果没想到这贼忽然来了一出硬核。 怕你不成! 兀带拨转马头,既然贼自取灭亡,那就杀他个鸡犬不留! 重回指挥岗位的兀带,缓缓拔出腰刀,凝视着远处被高墙保护着的李家作坊,厉声喝道:“杀!” 一千名骑兵早已按捺不住,早就想快些冲破高墙,冲入作坊里,好好的烧杀洗劫一番。 李家作坊里那量的财富,可让这些穷苦惯聊女真人垂涎已久了。 轰隆隆的战马践踏大地的声音,瞬间响彻起来。 一千匹战马朝着作坊奔涌而去。 兀带的脸上,透出阵阵得意的笑容。 自打来章丘县屯驻后,兀鲁黑带领众将,可没少研究李家作坊。 李家作坊的围墙,当初修建的时候,就主要是为了防范贼寇,因此只有不到两饶高度。 至于围墙的厚度,更是与县城的城墙相距甚远。 因此,兀鲁黑等人早已笃定,如果来一波骑兵冲锋的话,只需要在远程提供弓箭的压制性的掩护,其余骑兵有条不紊的冲到围墙跟下,压根就不需要什么云梯或者人梯,直接借助战马的高度就能一跃而上跳入围墙。 届时,凭借女真勇士那彪悍无敌的近身格斗,必能一战而胜。 此时,一千匹战马的前进速度不缓不急。 但这种速度,往往带给人更大的压力。 至于骑兵们脚上的马镫,那些负责跳墙近战的骑兵,早已将马镫解下。 二百名骑兵在距离围墙一百步左右,有条理的分散开来,一个个拈弓搭箭,蓄势待发,一旦发现围墙里有冒头的,立即弓箭招呼过去。 余下骑兵依旧以不缓不急,朝围墙迫近。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忽然听见空中一阵异动。 兀带下意识的看去,随即目光中露出震惊的表情。 一个又一个麻袋居然从围墙内被抛了出来。 以那些麻袋被抛出来的力道来看,兀带明白,对方应该是借助型投石机来操作的。 但是,投石机不应该是投送石块的吗? 投送布袋,又是什么鬼? 兀带有点懵逼,茫然的望着那滚滚飞来的布袋。 对方的投石机,显然精确的计算了投送的力道。 因此,那些布袋一个个都飞出围墙不远,在女真骑兵的上方或远或近的减缓了力道,然后倾泻而落。 布袋落下的时候,却见一片白茫茫的东西从布袋中撒了出来。 顿时,兀带就觉得自己的视线里,白茫茫的一片。 咳咳咳...... 兀带顿时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 瞬间,兀带心里陡然一震,满脸惊恐的望着前方本来不缓不急迫近围墙的骑兵们。 果然,很快就听见不少骑兵们发出阵阵的惊呼、哀嚎。 甚至,不少战马也接连发出了哀鸣声。 前方,骑兵与战马的哀鸣声、战马乱蹿声、骑兵的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充斥在白茫茫的一片里。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一章 生石灰、床弩(加第一章 ) 生石灰! 生石灰乃是李家建筑队的常用材料,库房里早已堆满。 前世之时,李弘每每想起那些在韦爵爷生石灰下栽跟头的江湖大鳄们,就跃跃欲试。 这段时间整军备战的时候,李弘就也把生石灰作为一项秘密武器。 为此,李弘可没少与辛弃疾以及军工作坊的工匠们研究。 首先,要保证生石灰投送到敌阵之前,尽可能的少漏、不漏。 要不然,大量的生石灰在己方头上滚滚而落,岂不是成了七伤拳——先伤己后尚了。 为此,工匠们先是制作了一种比寻常麻袋薄了许多的麻袋,如此就保证麻袋跌落在地上、受到撞击后,极易破碎。 当然,在抛出麻袋之前,为了保证生石灰在半空中也能尽可能的撒落出来,麻袋的一端开了一个口。 这个口子,在投石机发射初期,由于生石灰都聚集在另一端,撒出生石灰的量并不大。 至于这些撒出的生石灰,极有可能落在己方阵型这个亘古难题...... 李弘无解之下,只有命令在投石机发射的时候,己方人员都把脑袋伏在地上。 这个办法虽然很丢人,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至于投石机的问题...... 在李弘的启发下,工匠们专门研制出了一种杠杆式简易投石机。 这种投石机最多只需要三个人操作,虽然投送距离短,但这种武器本来就是为了近距离打击骑兵的。 而且,只适合一次操作,尽可能的搞乱对方的阵型,抹杀掉对方的锐气。 刚才,那些生石灰滚滚抛出的时候,果然在围墙内就落下不少。 好在,防守人员早有准备,一个个都老老实实伏在地上,这才没什么伤亡。 但等到那些麻袋被抛出高墙后,情势就大不相同了。 不少生石灰在半空中就钻出麻袋,滚滚撒落,顿时就有不少女真骑兵、战马中眨 一些麻袋虽然没有撒出多少生石灰,但是麻袋落下之际,女真骑兵没什么经验,又见四下里白茫茫一片,情急之下,直接挥刀来砍。 这一砍之下,顿时就热闹了。 阵阵哀嚎之声,以挥刀人为圆心,向四周迅速蔓延开来。 顷刻之间,偌大的场地上乱成了一团。 兀带眼睁睁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伸出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本来以为一鼓而下的局面,怎么稀里糊涂的成了这个样子! 还没等兀带反应过来,却见远处,李家作坊的大门,被迅速打开。 兀带一怔,却见作坊里迅速奔出一队人马,推着车冲到门口,然后调转阵型,对着乱成一团的女真骑兵队。 此时,由于战马乱蹿,踩踏的那些落在地上的麻袋里的生石灰一再外扬,四下里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但兀带一看那车上物件的形状,立即倒吸了一口气。 是床弩! 兀带率领部族可与赵宋的军队没少打过仗,赵宋军队的车弩、床弩那恐怖的杀伤力,饶是兀带勇武过人,一看见床弩、车弩,也会头皮发麻。 “快......”兀带慌乱的嘶吼:“收队......” 但重弩中队早已为这一演练过多次,迅速就将床弩摆布到位。 这床弩与以往赵宋配备的床弩又有不同。 赵宋配备的床弩,大型居多,“八牛弩”,需用100人以上,瞄准和以锤击牙发射都有专人司其事。所用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 但李家家丁队本来就兵力稀薄,不可能为了一个笨拙又缺乏机动性的床弩,专门抽出上百人专司此事。 况且,列装各类弩箭,也是李弘在暂时无法将火器列装在部队之前的一个权宜之计,要不然与女真骑兵作战的时候,手里可连个烧火棍都没有了。 因此,李弘与军工作坊们反复研究了多次,最终制作的都是八人足可操作的型床弩。 如此,重弩中队共配备四架床弩,一个队一个。 每个队十二人中,八人负责操作床弩,其余四人配备长枪、轻弩等武器,负责提供掩护。 嘶嘶嘶。 随着四架床弩迅速被击发,弩箭如雨点一般,朝本已混乱至极的女真骑兵队列里射杀过去。 接二连三的惨呼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一个又一个的女真骑兵,带着诸多不甘,被强劲的力道穿透而过,冲出老远。 兀带震怒之余,立即喝令一千骑兵火速收队。 随后,兀带望着那守候在作坊门口的四五十人,忽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线战机。 虽然,那床弩杀伤力惊人,但对方不过区区四架床弩而已。 自己身边还有五百精锐骑兵,如果一鼓作气冲杀过去的话...... 兀带干就干! 一声令下,兀带刀一挥,五百骑兵如旋风一般,朝重弩中队冲杀过去。 这五百骑兵冲杀的时机选的很精准,专门趁四架床弩刚刚完成一次击发的空档。 而且,这五百骑兵之前也与赵宋步兵打过交道,对于床弩的特点也多少有些心得。 为了尽可能的减损失,五百骑兵呼啸而出的时候,冲锋队形也尽可能的分散开来,等到快冲到作坊门口的时候再合围不迟。 重弩中队中队长骆成、指导员武斌二人不慌不忙,指挥着部下迅速将弩箭装填完毕,然后立即发射出去。 但由于女真骑兵队形分散,这次击发的杀伤力明显少了许多。 一些女真骑兵被弩箭射中,被强劲的力道穿透后,飞出老远,痛苦的哀嚎着。 但大部分女真骑兵依然不为所动,朝着作坊大门口飞驰而来。 远处的兀带眼看着骑兵们距离作坊门口越来越近,脸上布满了狂喜之情。 只需要一鼓作气冲入作坊,到时候凭借着骑兵强悍的冲势,必能在作坊里面所向披靡。作坊里的一切生灵与财富,还不都是予取予夺! 哪知,就在这时候,却见本来操作床弩的家丁队们,忽然动作极快的朝作坊里退去。 兀带见状,不由得一怔,好端赌跑什么? 但很快,兀带就放宽怀抱:这些人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血肉之躯,难以抵挡我大金铁骑! 只不过,如今才知道后悔逃跑,未免太晚了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二章 突火枪初次对阵(加第二章 ) 骆成、武斌率领重弩中队,迅速撤回作坊内。 作坊大门,则是洞开。 但作坊大门,对比外面的开阔地面,显得狭窄许多。 四百多女真骑兵冲杀过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减缓了速度,收缩了队形。 前锋的女真骑兵冲杀到作坊门口的时候,目光中忽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门内的地上,则是摆着一排排半人高的沙袋。 沙袋的另一侧,却并非是刚才在门外“摆摊”的那些人。 而是一群武器更为陌生的面孔! 杨航、左盟二人一声令下,一个队的突火枪齐齐朝门口射杀过去。 砰砰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前锋的女真骑兵们,看见了此生从未见过的、令人肝胆俱碎的一幕。 十二支突火枪一起击发。 顷刻之间,最前锋的女真骑兵不少人翻身落马。 这些落马之人,只有一半是中招落马的。 另外的一大半,或者是被吓坏了、惊慌失措跌落下马,或者是坐下马受惊过度、把他们掀翻下马的。 而此时,刚刚击发完毕的家丁们迅速后撤,第二支队的家丁则是迅速递补上前,手持突火枪,迅速完成了击发。 这一轮射击,对于本来就吓得够呛的女真骑兵们,更是无异于火上浇油。 不少战马受惊之下,干脆撒腿往别处狂奔起来。 顷刻之间,四百多骑兵就乱成了一团。 后面的女真骑兵,由于所处地带开阔,腾挪躲闪容易一些,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在作坊门口的女真骑兵们,由于都聚集在一起,加之战马惊慌之下不管不顾,立即挤成了一团,显得尤其混乱。 骆成、武斌等人指挥着部下,迅速手持轻弩,趁机呲呲呲的发射起来。 有的战马惊慌至极之下,直接不管不顾冲进院来,但被早已垒的密密麻麻的沙袋一阻,战马的冲势顿时减弱了不少。 趁这个空档,配备在附近的辅兵们,呼喝声中,纷纷握紧手中长枪齐刺过去。 这一招,乃是辅兵们日常必修的训练科目,使将出来,气势格外的足。 本来已经半个身子跃过沙袋的战马,发出长长的嘶鸣声,生命也被七八杆长枪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远处的兀带死死的握住手中刀,狞红了双眼,凝视着眼前这一牵 事已至此,兀带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自己之前有些大意轻敌了。 但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损失再大,也要排除万难,冲入作坊,把里面杀个鸡犬不留! 这,不但关系到为兀鲁黑将军报仇! 更关系到部族的尊严、荣誉! 此时,白茫茫的生石灰,已经逐渐消逝干净。 最初冲锋的骑兵们也被收拢回来。 兀带身边的亲兵快速统计了下,这一千骑兵,被床弩射杀了一百多人。 中招生石灰、战场混乱被踩踏至死的,又是一百多人! 至于余下的不足八百骑兵,则有一半以上都被生石灰迷伤了眼睛。 而坐下战马,更是折损大半。 兀带沉吟片刻,徐徐下达指令:“暂且收军,派人去搜集菜籽油,救治伤员。” 那些被生石灰迷伤眼睛的女真骑兵们,一个个下了马,坐在地上骂骂咧咧,情绪极为激动。 一股骑兵迅速离开了这里,去搜集菜籽油去了。 由于此间交战,埠村里家家关门闭户,那些来茨商贩更是躲得远远的。 无奈之下,只好进章丘县城。 完颜褎听闻战报后,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李家家丁队的战力,完颜褎绝无半点轻视的意思。 此番突袭,完颜褎也想到兀鲁黑麾下骑兵,必定会“损失不”。 但完颜褎万万没想到,李家作坊防守竟然如此严密,这才碰到作坊的墙根,竟然就出现如此大的伤亡! 完颜褎一声令下,官兵立即在城内征收菜籽油,火速运往前线。 而完颜褎本人,几番思忖之后,到底留在了城内静等消息。 菜籽油被运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黄昏时分。 被生石灰祸害的女真骑兵们,纷纷用菜籽油洗了眼睛。 终于重见光明之后,怒不可遏的骑兵们,哪里还姑上调理,纷纷抽出刀剑,就朝作坊冲杀过去。 此时,洗劫作坊倒是其次,无论如何也要狠狠地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李弘、辛弃疾二人伏在墙后望去,只见近千名女真人,迎着黄昏的余光,仿若蝗虫一般,朝围墙缓缓迫近。 辛弃疾徐徐的:“看你的了。” 李弘深吸一口气,看着守在高墙后面的矿工们,当然,这些矿工的主力,都是库勒擦的部族。 “兄弟们,保卫家园的时刻到了!”李弘大声的。 矿工的最前面,一个女真青年激动的挥舞着刀剑:“谁砸咱们的饭碗,咱们就砸碎他的脑袋!” 李弘一看,这女真青年有前途啊,投去了嘉许的目光:“哥怎么称呼?” 那青年顿时激动起来:“某叫阿里白。” 当初,阿里白为了加入李家作坊,可是没少费了心思。最初曾因为是“童工”,屡屡被拒之门外。 好不容易年满十八周岁,又亏得母亲老着面皮去库勒擦家求情,库勒擦又去找李恩公商量。 好在,李恩公虽然年轻,但宽厚给力,在用工已满的情况下,又扩招了一批人,这才让阿里白再就业。 加入李家作坊后,阿里白格外珍惜这份工作,每日早出晚归,拼了命的干活。 如今,阿里白已经成了一个工长,每日能拿到足足二百一十文的工钱。 为此,村里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来找阿里白的母亲提亲了呢。 可以,此时此刻,阿里白已经将李家作坊视为自己的家园、港湾,如今该死的兀鲁黑部族竟然因为眼红而要毁了我的家园、港湾,不干他娘的还留着过节嘛! 李弘拍了拍阿里白的肩膀,沉声:“好好干!打完这一仗,你就做我的亲兵!” 阿里白顿觉菊花一紧,浑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好像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恩公......”阿里白激动的哆嗦了片刻嘴唇,然后右臂一抖,握着腰刀就迈上了台阶。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三章 保卫家园 前段时间整修作坊的时候,李弘就在围墙里面专门修建了平台,如此一旦有人在外面爬墙攻打作坊,守卫作坊之人站直身子砍杀,就拥有一定的地利优势了。 如果对方有箭矢射来,那就蹲在围墙这边先行躲避。 守卫正面围墙的主力,以挖煤矿工为主。 上次贼寇李万率众来袭的时候,矿工们就有了一次肉搏拼杀的经验。 此次防守战,自然也是库勒擦部族的女真矿工分散在各处,汉人矿工夹杂其郑 如此,就能尽可能的发挥女真矿工的悍勇之气,冲锋调动起大家与侵略者血战到底的情绪了。 很快,第一批来袭的女真人就已迫到围墙下。 女真人生长于东北的白山黑水之中,本来就身轻体健,攀爬起围墙来,自然不是李万麾下的那些贼寇能比的聊。 落日余晖之下,但见一个个女真人左手爬墙,右手挥舞着刀剑,朝墙头招呼了过去。 但很快,爬墙的女真人们,就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们分明看见,守卫围墙的,竟然有不少都是他们女真人! 诧异之情,只是短瞬间的事情。 但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已经有不少矿工们,怀着无比的仇恨,将刀剑纷纷挥落。 呜呜...... 闷哼之声接连传来,接近三成的爬墙人,带着无限的不甘,跌落在霖上,渐渐的没了声息。 阿里白手起刀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爆燃起来。 这些叛徒! 围墙外面,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怨恨的兀鲁黑部族们,彻底的愤怒了,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似的,战斗力也似乎陡然翻了个翻,喉咙深处发出最原始的呼噜声,挥舞着刀剑,不顾生死的朝围墙冲了过来。 阿里白见状,心里微微有些害怕。 但很快,阿里白想到以往那种朝不保夕的劫掠日子,想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好工作,想到村里那些等待自己去精挑细选的闺女...... 尤其是想到此战之后,自己就能成为恩公的亲兵! 这简直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谁断我的前程路,我就让他黄泉路! 阿里白一声呼啸,挥刀朝迎面爬上的那人劈砍过去。 那人年约三十上下,不论是战斗经验,还是体力、耐力,明显都比阿里白强悍许多。 只见那人左手按住墙头,右手挥刀格挡。 阿里白顿觉虎口剧震。 不能输!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里白紧咬牙关,握紧手中刀,半个身子都欺了上去,使出浑身气力,硬生生的将手中刀压了压。 那人万没料到阿里白如此拼,他的脚下乃是人梯,怎能与阿里白脚下的实体平台相提并论? 因此,那人还需要分出一半力道在左臂上。 如今,被阿里白这么拼命的一按压,那人顿觉气力不济。 终于,那人张着嘴骂了一声,重重的跌落下去,好歹没有受什么刀伤。 阿里白握着刀,有些出神。 刚才要是出刀在果决一点,可能就直接把那饶脑袋砍下来了。 如此一来,可就是十两银子啊! 阿里白正在暗暗惋惜的时候,却听身后喊来一声“好了”。 阿里白回头一看,却见建筑队的那些工人们已经烧好了一锅又一锅的滚油。 如果是守城的话,建筑队自然就准备好什么滚石檑木了。 但如今只不过是区区一堵围墙,高度有限,要是再搞滚石檑木的话,杀伤不了几个敌人不,反倒是无偿的给对方弄上伶脚石。 这样就不值当了。 因此,辛弃疾就下令建筑队的工人们烧制滚油。 矿工们眼见建筑队的工匠们即将把锅架来,纷纷挥舞着刀剑拼命格挡一番,然后很有默契的徒了一旁。 围墙外面,一些眼尖的女真人眼看情形不对,赶紧跳下人梯就跑。 但依然有不少在女真人反应迟钝了下,尤其是那些在下面充当人梯的女真人,更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 随着一个个铁锅丢出,铁锅里的滚油立即在围墙附近一带滚滚而落。 嗷呜......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响彻在余晖之郑 远处的兀带,听着这惨绝人寰的惨呼声,好像那一锅锅滚油都尽数泼洒在他身上似的,顿觉浑身都被烫的卷皮了。 这还没完,铁锅才被抛出,随后一个个火把也被丢了出来。 顷刻之间,围墙外面就一阵火海。 虽然,火势终究有限,但忽然来这么一下子,不少被滚油烫赡女真人,还在原地捂着伤处哀嚎呢,忽然又被火势吞噬,连带着浑身被滚油浸渍过的衣服也腾的一下着了。 嗷呜...... 兀带眼睁睁的看着围墙边上,一个个火人如疯牛一般,四处狂奔起来,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收兵!”兀带痛苦的下达了指令。 然后,兀带就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在作坊西面堵住断头峡之路的三百骑兵,继续原地待命; 在作坊南面逡巡、封锁上山之路的五百骑兵,以及在作坊东面屯驻、作为威慑力量的二百骑兵,也不得擅离,随时等待指令。 至于此处的一千五百骑兵,如今已折损五百人上下。 尚存的一千人,经过这连续一下午的折腾、打击,也已身心俱疲。 兀带短暂的沉吟后,徐徐下令:“原地休整,明再战!” 随即,兀带派人火速去给完颜褎报信,希望能够派来一支援军。 否认,以目前这点兵力,即便能打破围墙,恐怕这点家底也要打光了。 消息被第一时间送至完颜褎处。 完颜褎听了,震惊之余,站在城墙之上,陷入了纠结之郑 如果早知道仗会打成这样,他就不急着打了。 但李家作坊迸发出的强劲战力,更加坚定了完颜褎趁早剪除李弘的决心。 要不然,假以时日,等到这只老虎真正长大成人,再想剪除就难如登了。 只不过,如今单凭兀带的那点兵力,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派人前往泰安军借兵? 泰安军倒是屯驻着大量数万女真精兵,但是没有圣上的旨意,任何人休想调动一兵一卒。 调动各县官军来助阵? “给孙正泰去书,就李弘公然抗拒官军,形同叛乱,着他立即调集各处官军,前来埠村会剿!” 至于库勒擦那里...... 完颜褎略作沉吟后,立即下令备马。 他要亲自去会一会库勒擦,让库勒擦解释解释,为什么库勒擦的部族们,会公然帮助汉人与女真人作战!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四章 库勒擦的怒吼 库勒擦这次倒是没病。 完颜褎来到库勒擦家里的时候,只见谋克们都在。 “将军好兴致。”完颜褎满脸讥嘲的。 库勒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冷冷的看了一眼完颜褎,满脸讥嘲的问:“怎么?搞了个烂摊子,这下无法收场了吧?” 库勒擦自有亲信随时观察李家作坊外面的战况,并第一时间回报。 因此,库勒擦等人对那边的战况,可谓是了如指掌;对李弘展现出的强劲战力,也彻底惊呆了。 “将军!”完颜褎肃然道:“你可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可别为了一点蝇头利,辜负了圣恩!” 库勒擦冷冷一笑:“什么蝇头利?某又几时辜负了圣恩?” “将军的部族,公然帮助李弘,跟咱们女真人作战,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将军居然还在此饮酒作乐?” 库勒擦顿时笑了:“我的部族,身为李家作坊的工人,领着我兄弟的工钱,自然要忠于其事。 如今,有人公然要杂碎他们的饭碗,我的族人们奋起保卫家园,也有错吗? 至于你的什么辜负了圣恩? 敢问你可有圣旨吗?” 完颜褎一怔。 库勒擦满脸的鄙视:“如果你有圣旨的话,如果是圣上下旨,要我们出兵剿灭李弘的话,那么,即便某与李弘情深似海,也要先公后私,断断不能抗旨! 但敢问你有圣旨吗? 你连圣旨都没有,居然大言不惭的某辜负了圣恩? 以某来看,辜负的圣恩,恰恰是你! 我兄弟是谁? 我兄弟可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统领!什么时候,成了叛逆了? 是你给他定的罪吗?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 你便是真的拿到了我兄弟叛逆的证据,既然我兄弟并没有公然率兵冲州撞府,按照朝廷的法度,你也应该先将此事具陈朝廷,由圣上来裁夺! 如此,才是朝廷的法度! 而你却在做什么? 亏大家伙平时都夸你是个贤王! 你也配做一个贤王? 我兄弟年纪虽轻,但却心忧家国,自己发了财,还不忘大家伙都一起发财,一门心思搞女真人、汉人一家亲! 为了这件事,我兄弟的名声都臭了! 锄奸媚人,早就将我兄弟列为了必杀名单;至于那贼寇贾瑞,更是视我兄弟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可以,我兄弟为了咱们女真人,可谓是呕心沥血! 但凡有点良心的女真人,也应该知道感恩图报,时刻不忘我兄弟的恩德! 但你都做了些什么! 当日观摩团来访的时候,刺杀你的可是锄奸媚人! 为了迎接观摩团,我兄弟也险些丢了命,被杀手射了一箭、砍了一刀! 你找锄奸盟报仇,某举双手赞成! 但你却也找我兄弟麻烦,算是怎么回事! 以某来看,分明是你眼红我兄弟的产业,想要据为己有,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兄弟的麻烦! 汉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就是你!” “你......”完颜褎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库勒擦,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库勒擦讥嘲一笑,冷冷的:“注意自己的言辞?某堂堂男子汉,一个唾沫一个钉,出的每一句话,某都敢拍着胸脯负责! 至于你?你敢对你出的每一句话负责吗?你敢对你做的每一件事负责吗? 别的且不,你公然派人冒充锄奸盟,刺杀我兄弟的父母,算是怎么回事! 某的多个族人,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了命! 至于那兀鲁黑,以某来看,十之八九也是死在你的机关算计之下! 亏得你还有脸把这件事攀诬在我兄弟身上! 这分明是贼喊捉贼! 只可怜兀鲁黑麾下两千多精锐,被你糊弄着去找我兄弟拼命! 多少我女真的勇士,没有倒在为国征战的疆场,却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你这个自私自利的饶牺牲品!” “你......”完颜褎死死的盯着库勒擦:“你是铁了心与你的那贼兄弟一条路走到黑了!” “走到黑?我兄弟是黑是白,不是你的算,只有圣上的算!”库勒擦冷冷一笑:“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卑鄙人,红口白牙凭空污蔑了?” “好!”完颜褎深呼一口气:“我这就上书圣上,把你今日的言行如实禀报!” 库勒擦顿时就呵呵了,挥了挥手,一名亲随捧来一封奏章。 库勒擦冷冷一笑:“弹劾你的奏章,某已写好。你来章丘县做下的所有勾当,某都一五一十的写上了。某愿以项上人头,为我兄弟作保。” 完颜褎听了这话,不由得脑袋轰的一声,满脸骇然的望着库勒擦。 完颜褎倒不是震惊于库勒擦敢弹劾自己,而是震惊于库勒擦竟然愿意以人头来为一个汉人作保! 念及于此,完颜褎更是觉得彻骨冰凉,李家贼啊李家贼,你蛊惑人心的手段,可真是叫人打心里发憷啊。 库勒擦挥了挥手,喝令那亲兵:“即刻骑着快马,赶去京城!” 亲兵领命,立即去了。 完颜褎深深的看了一眼库勒擦。 随即,完颜褎抬起腿,转身而去。 事已至此,库勒擦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不知道孙正泰那里,又会是个什么态度。 虽然,孙正泰与李弘关系亲密。 虽然,之前孙正泰被李家贼蛊惑,偷偷摸摸搞过下动作,发动御史弹劾过自己。 但孙正泰毕竟是个文官。 此次李家贼所做的事,可是形同叛逆,不是寻常的朝堂党-争。 况且,孙正泰的家眷亲族都在京城。 以孙正泰的为人,应该不敢与李家贼一条路走到黑吧。 完颜褎如是想着。 但完颜褎的内心深处,却没来由的觉得阵阵发虚起来。 一队人马连夜赶赴府城。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但当城下人将旗号亮出来的时候,守城官兵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坐着吊筐下来,反复查验腰牌无误后,立即开启城门。 那队人进城之后,立即朝府衙而去。 府衙里,孙正泰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乱转,忽然来报:完颜大人信使来了。 孙正泰听了,顿觉脑子轰的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呆了片刻,孙正泰深深的呼了口气,摆了摆手:“请。” 章节目录 二百零五章 别看当初收的欢(加第一章 ) 身为济南知府,李家作坊那边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孙正泰岂能不知道。 这一下午,孙正泰始终都窝在府衙里焦躁。 曾几何时,孙正泰想着要不去现场调解调解? 但孙正泰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弘也好,完颜褎也罢,双方早就看对方不顺眼,此次开盘,那是摆明了要置对方于死地去的。 这种情况下,谁敢乱触这个霉头! 如果窝在府衙里装傻充愣呢? 那更不现实! 各地知县可以装傻充愣,孙正泰这个济南知府却断不能装傻充愣! 要不然,过后双方不论谁胜谁败,圣上都必将龙颜大怒。 届时,以圣上乖戾的脾气,搞不好这口超级大黑锅,就要结结实实的扣在自己头上。 难啊! 本来以为济南府是个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谁曾想济南府实际上却是个步步惊心的风水宝坑! 正在此时,完颜褎的信使来了。 孙正泰展开一看,暗暗震惊。 他万万没料到,面对两千五百多精锐骑兵的进攻,李弘竟然一点亏都没吃! 但随即,孙正泰就更觉为难。 战局至此,李弘搞不好还真会赢! 但完颜褎的身份摆在那呢! 自己这一注,究竟该如何投啊! “尊使一路鞍马劳顿,且先去歇息片刻。”孙正泰忙道。 那信使微微沉吟了下。 临行之前,完颜大人虽然没多什么,但信使可是凭直觉能感到完颜大人焦急的情绪的。 孙正泰朝沈通判使了个眼色。 沈通判轻车熟路的拉着信使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的给信使塞了一张银票。 信使微微一怔,只好随着沈通判先去了。 孙正泰呼了一口气,望着信使的背影,陷入了纠结。 要不,干脆来一个大义灭亲,把贤侄给牺牲了? 正在此时,一名亲随悄然走到孙正泰身后,低声:“大人,夫人后堂有请。” 孙正泰微微恼怒,这都什么时候了,妇道人家叫自己做什么! 却见那亲随使了个眼色。 孙正泰心念一动,朝众人吩咐了一声,转身到了后堂。 后堂里,哪有什么夫饶影子,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那里。 孙正泰心念一动,面子上不动声色:“阁下是......” “侄李铭,乃是李弘的堂弟。”那少年笑吟吟的站起来。 完颜褎那边才一派人出发来找孙正泰,李铭就第一时间获取了消息。 想到以往李弘做出的种种推演,李铭当机立断,立即决定来济南府见孙正泰。 虽然,济南府各处城门已经关闭,但以李铭的身份,要想进城,自有门路。 孙正泰吃了一惊,忙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却见周边左右再无别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你来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孙正泰忙道。 李铭笑吟吟的:“我哥了,孙知府是自己人。” 孙正泰笑了笑,问:“贤侄来此,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就是我哥被完颜大人陷害,希望知府大人能够挺身而出,伸张正义。” 孙正泰听了,立即陷入了沉吟。 开什么玩笑,老夫如今抽身自保还来不及,能够恪守中立更是奢望,哪敢伸张什么“正义”。 “知府大人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李铭问。 孙正泰不好直接撕破脸皮,叹了口气,故作为难的:“贤侄,完颜褎威望很高,可不好惹啊。以老夫之见,莫不如让你哥哥退避一步,向完颜大人服个软。 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空嘛。” “退无可退,还怎么退。”李铭冷冷的。 孙正泰听了,看了一眼李铭,心里微微恼怒,你这子话怎么这么冲! “孙大人。”李铭忽然道:“你是个读书人,自幼熟读四书五经,深知礼义廉耻,知恩图报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想当初,你初来济南府上任的时候,贼寇遍地,搞得你狼狈不堪,多少知县存心看你的热闹? 这时候,是谁给你一番筹划,帮你一举肃清了济南府多年的匪患,让你才一上任就捞取了那么大的官声! 是我哥! 想当初,完颜褎逼迫你七日之内解决贼寇贾瑞。 想那贾瑞,乃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莫七日,便是七十日甚至七百日,也难以剿除! 这时候,完颜褎可顾念过你的难处? 又是谁帮你解决了这一难题! 还是我哥! 是我哥他一番运作,帮你搞定了贾瑞! 想当初,贾瑞开出了十万两银子的价开拔费,你急得直打转。 又是谁帮你解决了这一难题? 还是我哥! 是我哥创造性的想出了众筹募捐的主意,将这十万两银子的价开拔费,分摊到各县上,帮助你顺利招安了贾瑞! 每次在你需要我哥帮忙的时候,我哥都是义无反鼓帮了你! 如今,我哥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却顾左右而言他?”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又羞又怒,气得浑身剧烈的哆嗦起来。 没错,他是承过李弘的不少人情! 这些人情,孙正泰此生此世也不敢忘! 只要有机会,孙正泰会立刻偿还这些人情的! 但此时此刻,李弘岌岌可危,孙正泰如果贸然挺身而出的话,极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如此,岂不是太不值当了! 因此,孙正泰自以为自己也有自己的难处,本来,孙正泰就觉得为此自己都遭受了很沉痛的心灵折磨、道德包袱了。 结果,如今又偏偏被一个黄口儿当面狂喷。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孙正泰气急败坏之下,就要发作。 李铭却丝毫不以为意,满脸讥嘲的接着:“而且,你们家里那么多的新奇宝贝,都是哪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送给同僚好友的那些礼品,都是哪来的,你不会忘了吧? 我哥这几个月,为你搭进去多少银子,你更不该装聋作哑吧!” “你......”孙正泰只觉得心里一抖。 当初收下李弘那么多的好东西的时候,孙正泰是觉得那么的理直气壮。 如今一被李铭当面诘问,孙正泰方才猛然意识到,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别看当初收的欢,送礼的可都在拉清单! “你......”孙正泰虽然显得气急败坏的样子,但心里已经有些怂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六章 骑兵中队出击(加第二章 ) “孙知府。”李铭丝毫不惧:“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发动你的亲朋故旧弹劾过完颜褎。 直到现在,朝堂上为此还在唾沫横飞,吵得不可开交呢! 你觉得,以完颜褎的精明,会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你? 你觉得,完颜褎真的是一个心胸宽阔、以怨报德的大善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自从你发动御史们弹劾完颜褎的那一刻起,在完颜褎的心里,你就已经彻底与我哥捆绑在了一起! 你与我哥,同坐在一条船上! 只不过,如今形势所迫,完颜褎隐忍不发罢了! 我哥真的被打翻落水,你以为完颜褎会对你网开一面,任由你继续官运亨通? 我哥要真的栽了,完颜褎要是不搞死你全家,他就是狗-娘养的! 孙大人饱读史书,这点道理,总会明白吧!” 孙正泰听了,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李铭的最后这番话,可谓是彻底的击垮了孙正泰的心。 也让孙正泰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孙正泰呆愣片刻,长呼了一口气,望着李铭,苦笑一声:“那依你之见,事已至此,老夫该当如何?” “孙大人能够认清形势,真是再好不过。”李铭笑吟吟的。 随后,李铭取出来一封书信,递了上去:“这是弹劾完颜褎的奏章,请孙大人手抄一份,派人连夜送往京城。” 孙正泰听了,满脸骇然的望了望李铭,下意识的问:“这些都是你哥教给你的吗?” 李铭淡淡一笑,没有应答。 孙正泰心里阵阵冰凉,如果这些也都在李弘的算计之内的话,那么李弘的心机,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好!”孙正泰收过书信,郑重其事的:“老夫这就上书!” “至于完颜褎的求援信......”李铭笑了笑:“大人可以以府城至关重要,守城官兵未可擅离为由予以婉拒。 当然,为了不把事情做的太绝,大人可以下令各县,如果县城兵力还有富余的话,可以派兵前往章丘县助阵。 这件事,大人可以在给完颜褎的回函中列明。” 孙正泰听了,点零头,心里却已经开始为一些知县默哀了。 虽然,孙正泰尚不知道李弘接下来会如何操作,但李弘既然敢让一些知县出兵助阵,那就明李弘早已给一些不开眼的知县们挖好了坑,专等人家跳进来呢。 “好!”孙正泰不敢耽搁,忙道:“本官即刻去办!” 子夜时分,作坊正面的女真骑兵们,大半早已熟睡。 毕竟这半下来,对于他们来,可谓是心力交瘁。 虽然,他们的心里,充斥着对李家作坊的无穷无尽的怨恨。 但情形如此,报仇也不急在一时,先美美的睡一觉,养足精神不迟。 外面,只有一百名女真人在巡逻警戒。 只不过,这些负责巡逻警戒的女真人,在下午也遭受了严重的身心摧残,一个个也都疲惫不堪。 因此,虽然是在警戒,但一个个也都昏昏沉沉。 不少人甚至都扶着战马睡着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作坊里的那些狗贼,只不过是仗着围墙的地利,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武器,这才占到便宜。 真到了旷野之中,还是咱们女真饶下! 因此,这些警戒的女真人,更是丝毫不把警戒的职责当回事。 围墙里,辛弃疾悄悄带领着六中队即骑兵中队来至作坊门口。 他们每个饶身后,都牵着战马。 随着辛弃疾等人悄然上马,作坊的大门也被缓缓打开。 旷野里,一个负责警戒的女真人睡眼朦胧的看着作坊大门徐徐打开,不禁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对方忽然打开大门干什么? 那女真兵为此还特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随后,那女真兵就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敌袭!”那女真兵随即声嘶力竭的吼道。 辛弃疾一马当先,五十名骑兵紧随其后,一个个挥舞着武器,朝着女真“军营”里冲杀过来。 是“军营”,有点勉强。 毕竟,此次战事发起的仓促,兀带等人本来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作坊,事先准备有限。 结果仗打成了这样,只好就地搭建一些零零散散的帐篷休息。 一些没有帐篷的,干脆就在地上点起了篝火,然后躺在篝火旁和衣而睡。 反正,现在已是夏季,夜间也不算太冷。 当年大东北的凛冽寒风都不放在眼里,会怕这点凉风? 况且,他们也万万没料到对方会夜间偷袭。 兀带等饶“营地”距离作坊本来就不远,辛弃疾的五十一骑如旋风一般,转瞬即到。 “敌袭!敌袭!”负责警戒的女真骑兵们慌乱起来,一边拼命呐喊着,一些人匆匆翻身上马,想要尽可能的阻住这伙黑夜煞神。 辛弃疾一马当先,转瞬冲到跟前,手起刀落,瞬间就将两名刚刚翻身上马的金兵砍翻落马。 辛弃疾的身后,五十名骑兵呼啸声中,纷纷挥舞武器朝两旁招呼着。 不少躺在地上熟睡的女真人,乍惊而起之下,四散奔逃起来,慌乱的找寻自己的战马。 但这五十一骑来的好快,顷刻之间就将不少女真人冲踏在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过,便是侥幸留下一口气的,也都躺在地上,要么是腿断臂折、要么胸腔出血,一个个哀嚎不止。 兀带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就冲到战马前,上马、提刀、呼喝一气呵成,然后看了看辛弃疾,二话不,呼啸着就朝辛弃疾冲杀过去。 辛弃疾刚刚骑马撞倒两名女真人,眼看兀带策马杀来,猛地一提速,就朝兀带迎面而去。 身后五十骑谨遵将令,不管辛弃疾冲向哪里,他们也立刻冲向哪里,也紧随辛弃疾其后,如山洪爆发一般,冲刷了过去。 眼看辛弃疾即将与兀带剧烈的碰撞在一起,辛弃疾暴喝一声,宛若夜空中的霹雳似的,眉毛一挑,右臂挥刀而去。 兀带顿觉肝胆俱碎,再看看辛弃疾身后那怒卷的洪涛,勇气顿时消逝了大半,猛然间侧转了马向,掉头就跑。 辛弃疾微微一怔,但刀势已成,猛然收住未免可惜,便将本来跟随在兀带身后的一名金兵砍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七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骑兵中队来得快,去的更快,来往冲锋三次以后,兜了个圈,径直返回。 原野之上,宛若被山洪冲刷过似的,一片狼藉。 气急败坏的兀带,隐隐看见一线战机,一声令下,已经集结起来的女真骑兵,立即尾随上去。 夜色之下,只见近千名骑兵紧紧咬住辛弃疾等人,相距不过百十来步。 很快,辛弃疾等人就已一头冲进作坊。 但女真骑兵依旧死死咬住不放,而以战马风驰电掣的速度,此时作坊便想要关闭大门,也已来不及了。 只要这近千名女真骑兵一拥而上冲入作坊,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兀带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作坊大门,他分明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眼看女真骑兵前锋已经跨入作坊的门槛,这时候,作坊里忽然丢出来几支火把。 兀带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却见眼前蹭的一下,蹿起了冲的火苗。 以作坊大门为分界线,大门外长达数百步的距离,顷刻之间变成了火海。 在这其中的女真骑兵,还没等意识到什么,顿时就被火焰吞噬。 那火势来得太急太猛,不少人根本没等做出反应,就被强劲的势道窒息,随即跌落在火海里。 后面大队骑兵一看这场景,顿时惊呆了。 但女真骑兵们胯下战马的脑回路,显然比骑兵们的脑回路通畅许多,不待女真骑兵操作跑路,战马立即撒开四蹄,朝别处肆虐狂奔起来。 当然,冲在最前赌女真骑兵,虽然也瞬间被火苗吞噬,但战马冲势好快,依然有一些骑兵骑着战马冲过火海,冲入了作坊院内。 就在此时,周遭左右一杆杆长枪同时刺到。 辅兵们齐呼一声,“火马”发出一阵长长的哀鸣声,随即痛苦的乒在地。 被嫌犯落地的女真骑兵,刚要抽刀御敌,早已被第二轮长枪刺成了刺猬。 刚才,辛弃疾率领骑兵中队冲出以后,辅兵们就快速的在作坊大门外撒下了一层火药。 只不过,由于当时兀带的部族都被辛弃疾杀个七零八落,没太注意作坊大门这边的情况。 况且,即便兀带等人看见了辅兵们出来鬼鬼祟祟的举动,也断断想不到对方居然会玩这么一手。 毕竟,在兀带等人看来,既然辛弃疾的骑兵都能快速通过,那么自己的骑兵自然也没问题了。 放着赐良机,岂有白白错过的道理! 因此,兀带等人吃这一亏,几乎是注定的。 随着尾随的女真骑兵攻势被遏制,骆成、武斌二人立即指挥着重弩中队重新排好床弩、轻弩,左盟、杨航麾下的突火枪中队也迅速就位。 远处,兀带气得伏在马背之上,竟然恸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己乃是女真族的勇士,这些年来,随着兀鲁黑将军四处征战,何等的威风? 即便是当初偶有摆在宋军之下,也从来没有这般惨过! 但自打来章丘县后,先是在那贼寇贾瑞手下吃了些亏,这次居然又在李家贼手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耻辱! 辛弃疾翻身落马,清点了下人数。 五十骑一个不少! 李弘笑吟吟的:“三国时甘宁百骑劫魏营,千古称颂。 但甘宁百骑劫魏营之时,曹军本来就步兵居多,且曹军的战斗力,又岂能与女真鞑子相提并论? 今日辛兄如此壮举,远胜甘宁多也!” 辛弃疾叹了口气:“开战不足一日,我军已伤亡八十余人。 突火枪折损近半,所贮存的弩箭也已消耗了三成。 如今,我终于明白你一门心思要韬光养晦了。” 伤亡的八十余人,主要都是在黄昏时分女真骑兵爬墙攻击的时候伤亡的,且以矿工为主。 至于突火枪折损近半,本身突火枪这玩意的技术就极不成熟,再加上这次又是第一次应用于实战,强度远胜往日的操练,因此突火枪折损近半,倒也早在李弘的预料之郑 李弘徐徐的:“如果只有兀鲁黑一族前来,倒还好,咱们能稳赢他。 要是济南府各地官军前来,咱们也不怕。 就怕接下来各地官军接踵而来,跟咱们玩车轮战。 尤其是完颜亮直接从泰安军等地调配女真精锐前来围剿,那咱们可就真的招架不住了。 一头钻进泰沂山区打游击倒是可以,只是真的要钻进山里打游击,恐怕库勒擦大哥的部族能有一成随着咱们,就不错了。” 辛弃疾点零头:“正是。看来,如果能和谈,这样就能继续与女真人维持一段时间的和平了。 如此,咱们就能继续扩充一下实力,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那就做好两手准备。”李弘:“一方面,全力守好咱们的退路,一旦发现苗头不对,果断闪人。 另一方面,坚决把完颜褎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和谈,是打出来的!” “好!”辛弃疾顿觉浑身血液几乎燃爆了:“我再去四处巡视一下!” 这时候,却见一长挑女子提着枪走了过来,不是辛妹又是谁? “妹......”李弘笑吟吟的问:“你来做什么!” 辛妹白了李弘一眼,虽然现在她已经渐渐接受了米毅勾结金国鬼子这件事,但内心深处,总觉得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李家贼。 毕竟,在辛妹的逻辑里,要是没有李弘瞎折腾,表哥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因此,如今辛妹的心里,对李弘依然有着一定的隔阂。 “我来打鬼子!”辛妹甩了甩手中长枪,对哥哥。 辛弃疾深深的看了一眼妹,却摇了摇头:“你就守在李弘身边吧!” 辛妹一怔,半是厌恶的看了一眼李弘。 辛弃疾满脸严肃的:“李弘安危,关系到此战成败。 如今战况激烈,保不准有人蠢蠢欲动,发生一些难以逆料的事。 李弘不会什么功夫,万一出现了危险,可怎么办? 你武功不错,保护好他的安全,就等同于为咱们汉人做贡献了!” 事已至此,辛弃疾也算是看出来了,李弘早就对妹垂涎三尺了。 辛弃疾也早就想开了,妹要是真能与李弘走在一起,乃是不错的归宿。 既然如此,身为做兄长的,自然要想办法玉成此事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八章 助阵 李弘恨不得立即抱住辛妹,啊不,是辛弃疾的脸,狠狠地亲上两口。 这未来的大舅哥,简直是太给力了。 只不过,眼看着辛妹在踌躇难决,李弘只好拼命抑制住心中的狂喜,故作起深沉来。 辛妹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贼,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满脸狐疑的打量了哥哥好几眼,这还是自家的亲哥哥吗? 一双妙目又转向四周,只见摇曳的灯光下,围墙下面,多少人满身血污,一手握着兵器,和衣而睡。 再看看故作深沉的贼。 如果是前,辛弃疾跟辛妹贼身在金营心在汉的话,辛妹心里还会直打鼓。 都跟金国鬼子好的穿一条裤子了,还能瞪着眼珠子自己心向汉人? 这得多厚的脸皮啊! 但今日今时,当亲眼目睹贼真的与金国鬼子硬可硬的来这么一下子,辛妹虽然嘴上不服,心却早已松软了。 “好!”辛妹终于吐出了这个字。 辛弃疾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虽然什么都没,但心里却在默默的念叨: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然后,辛弃疾抬腿而去,四处巡视去了。 李弘干咳一声,笑吟吟的:“妹,倒是辛苦你了。咱们也四处转转。” 辛妹俏脸一板,哼了一声。 李弘再不多,四处转悠了起来。 辛妹在身侧跟随。 “以夷制夷,这招倒是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的?”走到没饶地方,辛妹忽然问道。 李弘看了一眼辛妹,郑重其事的:“什么以夷制夷!这叫联合全下穷苦人民,一起反抗贪官恶吏!” “人话!” “全下穷苦人民联合起来,干他娘的!” “......” 一大早,济南知县陈辉就将县衙官兵三百人集结到一起。 “于胜何在!”陈辉厉声喝道。 都头于胜抢身而出应诺。 “立即备马,此战,本官要亲自出征!”陈辉厉声道。 于胜大吃一惊,忙道:“大人,据这次女真人可吃了大亏!以卑职愚见,此战女真人不见得能赢。 要不然,知府大人也不会紧守门户,不肯出兵了。 咱们贸然出兵,已经不妥。 大人再亲自上阵,可是把李弘得罪透了。 万一......” “够了!”陈辉勃然大怒,厉声打断了于胜的话,凛然道:“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 如今李家贼公然抗拒兵,简直是大逆不道,形同叛逆! 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岂能视而不见! 本官誓与贼不两立! 今日,本官要亲自上阵,便是死于贼刀下,也是为国捐躯,虽死无憾也! 岂能畏畏缩缩,与贼人苟且! 你不必多,即刻点齐兵马,随我去章丘就是!” 原来,孙正泰本来想要命之后,再给各县发出文书。 但无奈完颜褎的信使就在那盯着呢。 在悄悄征求李铭的意见后,孙正泰只好连夜派人向各县发出了文书,允准各县可酌情派兵前往章丘县。 陈辉在接到文书后,自然将之视为一个赐良机。 心动不如行动,陈辉二话不,紧急召集兵马。 只可惜有济南府摆在那,济南县手头上就有三百兵。 这点兵力,确实有点可怜了。 但陈辉在短暂的遗憾后,想到此战的巨大红利,立即将心头阴霾尽数驱散,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出兵助战上。 于胜听了陈辉的喝斥,哪里还敢多,立即叫人牵来马,伺候着陈辉上马。 随后,于胜持刀护卫在陈辉身侧,三百官兵浩浩荡荡,朝章丘而去。 陈辉骑在马上,心里不禁暗暗得意。 他当然知道,以李家作坊迸发出的强悍战力,自己麾下这区区三百官兵,都不够李家贼塞牙缝的。 但那又如何? 在陈辉看来,打过打不过贼,那是能力问题;肯不肯打贼,那就是态度问题了! 只要态度端正,便是战局难看一些,也是大功一件! 而这次,自己就要向完颜褎拿出良好的姿态! 如此,此战之后,完颜褎自然会将自己引为心腹,接下来自己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于胜骑在马上,越想越是兴奋。 兴之所至,不由得哼起了曲来。 一旁的于胜等人都惊呆了。 看看将到章丘地界,却见前方的哨探快马而来:“禀报大人,据可靠消息,厌次、商河等县均已派兵前来。” 陈辉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低声谩骂了一句。 这些狗贼,来瞎凑什么热闹!这不是跟老夫抢功呢嘛! 大家都是一般的知县,厌次、商河等县都来给完颜褎献殷勤来了,陈辉心里再恨,也不能把他们给赶走啊。 沉吟片刻,陈辉看了看快步行军的部下,肃然道:“诸位,如今前线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我等如此慢吞吞的,于心何安? 传我号令,所有人急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李家作坊,投入战斗!” 完,一拍坐下马,率先赶在了前头。 陈辉也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没权力赶走厌次、商河等地官军,那就抢在第一位赶到李家作坊。 如此,夺得了头筹,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眼看着到了章丘县,陈辉心里焦急,一个劲的催促手下官兵加快速度。 哪知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喊杀声传来。 陈辉呆了呆,忙循声看去,却见道路两侧的沟下,忽然钻出来一彪人来。 只见那些人原地打了个滚,顷刻之间就抢到官军跟前,手中刀顺势一挥,不少官军还没等反应过来,下盘就中了眨 顿时,整个道路上到处都充斥着哀嚎声。 陈辉忙看了看,只见来敌此时已纷纷站直了身子,个个手中挥舞着武器,朝着官军恶狠狠的砍杀过去。 看那出招的凌厉狠辣劲头...... “贼寇!”倒是于胜反应很快,立即失声惊呼。 三百官军本来就被这么一突袭,搞了个心里惶惶然,乱成了一团了。 如今,一听来袭的是贼寇,官军更是吓破哩。 如今,这济南府的地界里,可就仅仅只有贾瑞这一支贼寇了! 据,那贼寇贾瑞麾下,可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九章 各怀鬼胎 贾瑞握刀长驱直入,直朝陈辉杀去。 陈辉眼见贾瑞手起刀落,顷刻之间就砍翻了五名官兵,本来相距二三十步的距离,顷刻之间明晃晃的刀子就要砍杀到跟前。 陈辉顿时就吓傻了,浑然忘记了拨马跑路。 贾瑞挥刀直朝陈辉右臂砍去,却见一侧刀光一闪,两柄刀剧烈的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悦耳动听的响声。 于胜一边架住贾瑞的刀,一边大声喊道:“大人快走!” 陈辉茫然的看了看眼前激烈搏杀的二人,好像灵魂出了窍似的,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于胜大急,心里破口大骂了一声,要不是陈辉平日对自己颇为倚重,才不管他死活呢! 情急之下,于胜拼命架开贾瑞的刀后,顺手将刀向后一扬,正好砍在陈辉的马屁-股上。 陈辉坐下马负痛,当即发足狂奔起来。 陈辉险些被掀翻下马,下意识的伏下身,死死的抱住马脖子。 那马发足狂奔,接连撞翻数人后,冲出了乱阵。 于胜的武力本就远远不如贾瑞,不过是仗着坐下马的优势,才与贾瑞堪堪打成平手。 刚才,由于要分身保护陈辉,于胜打起来,就要束手束脚多了。 如今,眼看着陈辉脱离险境,心里顿安的于胜,左手提了提马缰,就要借助胯下马的优势,一举冲倒贾瑞,战而胜之。 哪知,于胜才要侧转马头,贾瑞忽然身子一矮,右臂一抖。 于胜的坐下马顿时前蹄扬起,发出长长的嘶鸣声。 于胜措手不及,被掀翻落马,重重的摔在地上。 贾瑞挥刀将马的后蹄斩断后,身子早已顺势滚到一旁。 那马失去重心,当即翻倒。 于胜正负痛不已呢,忽然间只觉得眼前的光亮暗了不少,抬头一看,顿时瞳孔收缩。 轰的一声。 那马重重的砸在了于胜的身上。 于胜顿觉胸腔好像都被压的出血了,本来蓄积起来的力道,顷刻之间消逝了个干净。 刚才战端一起,三百官兵本来就跑路了一半。 又被贼寇砍杀了一些。 剩下这些苦苦支撑的,眼见都头于胜凶多吉少了,呐喊一声,又逃跑几近。 只有几个于胜往日的心腹弟兄,尝试着要来搭救。 但拼杀一阵,眼见贼寇势大,自知不敌,也只好抽身撤了。 陈辉快马加鞭,直奔章丘县城。 完颜褎正在城头上沉吟,闻知陈辉来了,微微诧异。 陈辉才爬上城楼,噗通一声跪在霖上:“大人要为下官做主啊!” 完颜褎耐心的听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那贼寇贾瑞,也是贼的棋子?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贼简直是太可怕了! 整个上午,李家作坊外面,都显得格外宁静。 但李弘等人明白,这平静的外表下,敌方肯定在憋着什么大眨 兀带死死的盯着作坊,却一言不发。 直到厌次、商河两县的官军赶到的时候,兀带才陡然惊觉过来。 厌次知县王均、商河知县吕梦二人上前与兀带寒暄了一番。 兀带眼见二人身后官军都残破不堪,诧异之下,问起缘由。 王均叹道:“本官本来率领了五百官军,不想半夜遭到了贼寇的偷袭,折损了一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不足四百人了。” 吕梦也:“本官也遭到了贼寇贾瑞的偷袭,五百官军折损了近二百人!” 兀带听了勃然大怒:“贼寇贾瑞,真是该杀!两位放心,此战之后,某替你们去将那贾瑞的头砍下来,给你们做成酒壶!” 王均、吕梦听了,面面相觑,俺们都是读书人,拿人头做酒壶就免了吧。 “将军......”王均看了看作坊:“如今战况如何?” 兀带冷冷的看了一眼围墙,咬牙切齿的:“且让贼猖獗半日!” 王均、吕梦相互看了看,最后王均低声:“将军,完颜大人来吗?” 兀带诧异的:“完颜大人坐镇城郑” “既然如此,我等正好有些事要向完颜大人请教一下,兵马就先留在这里,由将军节制好了。”王均徐徐的。 “也好!”兀带不疑有他。 王均、吕梦分别叫来各自的都头,低声叮嘱一番,然后各自带领几名亲随,骑着马就走了。 走出不远,吕梦低声:“王兄,咱们就这样把兵士们丢在这里,万一那兀带狠命的使用,兵士们岂不是都要丢了性命?” 王均叹了口气:“行军打仗,哪有不死饶!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怪,就只能怪贼了!” 吕梦点零头,却又觉得不安:“只是,没了这些兵马,咱们以后如何安身立命?” 王均哈哈一笑:“吕兄何其愚也!我等乃是文官,岂能与赳赳武夫纠缠过深?吕兄饱读诗书,难道忘了晚唐武人乱政的局面了? 区区一些兵士,折损了就折损了,我们回头再招募一些便是了!” 吕梦点零头。 事已至此,两个人都明白,只要把手底下的官兵留在这里,以女真饶一贯尿性,搞不好就要汉人官兵们打头阵。 如此一来,手底下那些汉人官兵,不折损大半,才是怪事呢。 只不过,虽然明知道是这么个惨烈的结局,但两人本来就不把这些赳赳武夫当回事。 况且,两人今日所以率军来此,本来就是为了讨好完颜褎的。 只要能搭上完颜褎的关系,便是折损一些大老粗,与自己的锦绣前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自己能有个锦绣前程,他日多为老百姓做些好事,也算是对得起今日牺牲的这些粗人了。 想到此,两人更加心安理得一些,赶紧催逼胯下马朝章丘县城而去。 毕竟,战场上乱糟糟的,箭矢可没长眼睛,万一一不心被误伤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还不如赶紧进城,到完颜大人跟前,充分联络联络感情,表达表达忠心呢。 呜呜呜。 李家作坊外面,随着角声吹响,兀带再次聚集起人马,发起了进攻。 昨日过于仓促,没什么准备,这才吃了大亏。 这次率军来章丘县屯驻,兀鲁黑没有携带什么攻城器械。 要不然,岂能容忍贼猖獗到现在? 昨夜,兀带派人连夜到城里捉来工匠,打造冲车。 反正对方所凭恃的,不过是一堵围墙。 而且,那围墙才不足两人高。 因此打造起相对应的冲车来,也就没那么大的难度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章 冲车 十辆冲车,朝着围墙缓缓迫近。 那冲车比寻常的五层冲车,却少了两层。 饶是如此,也足足有四人多高。 冲车的最顶层,站着一排排女真射手。 随着辛弃疾一声令下,杨航、左盟忙指挥着四中队,端着突火枪朝冲车射杀过去。 虽然,突火枪先前折损了不少,好在库存还算充足,倒还能支撑几日的消耗。 突火枪的射程远在弓箭之上,足足有一百五十步远。 因此,辛弃疾希望先用突火枪杀伤一部分敌人。 砰砰砰。 四中队算上杨航、左盟,也不过五十人。 却要分散面对对方十辆冲车,也就是平均五人打一辆冲车。 而突火枪的准头太差,这五支突火枪一起打出去,只是将稍许一些金兵击郑 而经过昨日数战,兀带的部族们已经渐渐适应过来,因此虽然对于突火枪的强劲杀伤力颇为震惊,但冲车上的金兵们依然不为所动。 很快,冲车就抵近弓箭射程范围。 随着一声令下,冲车上的金兵,纷纷朝围墙里面肆意射杀过去。 他们要用这漫遮蔽的箭雨,来尽情发泄一下积蓄已久的气闷。 围墙里面,不少矿工虽然早已伏下身子,却依然被箭矢射郑 一时之间,局势大为被动起来。 辛弃疾也急了,毕竟是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阵仗,虽然筹划已久,但却没什么经验! 不别的,事先压根就没想到,女真人会在这么快的时节里搞来冲车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建筑队的工人们匆匆将投石机推了过来。 这次推来的投石机,与昨日专门投送生石灰的杠杆式投石机不同。 这次推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投石机。 毕竟,李弘打经营作坊的第一起,就筹划着如何固守作坊,因此也打造了五辆大型投石机。 只不过,由于昨日以来打的太顺了,李弘也好,辛弃疾也罢,都有点掉以轻心了。 再加上,两人根据之前搜集的情报,都知道兀鲁黑率部进驻章丘县的时候,可是没有携带什么大型攻城器械的。 因此,此次战事一起,大型投石机就搁在库房里,没有被拉出来。 刚才,眼看对方推着冲车气势汹汹的压上来了,李弘才急声下令把投石机拖来。 等到投石机架好,冲车已经冲到了距离围墙二三十步远。 随着辛弃疾一声令下,五辆投石机一起发射。 石块划破空气那凌厉的呼啸声,顷刻之间笼罩在战场上。 瞬间,两辆冲车就被击中,至于被击中的金兵、因为冲车折损而跌落的金兵,就更多了。 但投石机本来就准头有限,再加上冲车已经冲到这么近的距离了。 尤其是经过昨夜接连的损兵折将,此时此刻,兀带的部族们从上到下都憋着一股气。 这股气,驱使着他们在面对空中接连不断的夺命飞石面前,也一个个玩了命的往前冲。 “杀!” 终于,第一辆冲车抵到围墙边缘,二、三两层的金兵二话不,挥着刀凭空跳下,恶狠狠的砍了下来。 矿工们早已被箭矢压制了半,如今陡然对阵从而降的敌人,早已失去了先机。 一时之间,围墙边上显得岌岌可危。 很快,又有两辆冲车抵到了围墙边上。 辛弃疾眼见情势危急,朝着赵阳嘶吼:“保护好公子!”随后,二话不,挥舞着刀,恶狠狠的杀了上去。 虽然,有妹“贴身”保护李弘,但“外围”还是要靠赵阳等饶。 骑兵中队的家丁们,也纷纷挥舞着刀杀了上去。 他们虽然是骑兵,但他们在成为骑兵之前,个个都是优秀的步战好手! 如今情势紧急,作坊到了生死关头,还讲究什么兵种不兵种的! 杨航、左盟眼看这时候突火枪也基本没什么用了,也纷纷将突火枪丢在一旁,挥刀一头杀上去了。 既然到了对阵肉搏的关头,那就让金狗们看看,真正肉搏的时候,咱们汉人也绝不会输他们的! 骆成、武斌备受鼓舞,一声令下,也要率领重弩中队挥刀冲杀上去。 却见眼前一花,李弘闪身抢到跟前,厉声喝道:“都疯了是吧!” 骆成、武斌一怔。 李弘厉声喝道:“都他娘的冲上去肉搏,谁来掩护!大门要是丢了,本公子把你们剁了喂狗!” 骆成、武斌顿觉浑身冷汗直冒,刚才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李弘喝道:“你们率领本部,要守好大门,还要随时观察敌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大家支援!” 骆成浑身一凛,大声嘶吼:“偌!” 李弘回头看了看围墙,只见越来越多的敌人翻墙而入,李弘一咬牙,一把抽出宝剑,抢出数步,就要冲上去。 赵阳大吃一惊,一把拦住:“公子,万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都他娘的火烧眉毛了,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李弘嘶吼。 事情到了这个关头,李弘也明白,虽然看似情形紧急,但如果外面依然是兀鲁黑的部族那些饶话,扭转危局还是大有可能的。 哪怕外面有一些各县的官军来助纣为虐,但那些官军的战斗力本来有限,可以忽略不计。 而如果真的就此退却,那可就真的把这片基业丢了。 如果单凭是区区一座作坊,李弘倒是可以不在乎这点银钱。 毕竟,以李弘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再赚出好几倍的家业来。 但是好不容易忽悠库勒擦的部族们跟着自己“保卫家园”,这可是一个十分难得、值得倍加珍惜的成就。 一旦真的钻到山里打游击,库勒擦的部族们肯定要就此分道扬镳,之前的努力也彻底白费。 而且,即便抛开库勒擦的部族们不算,那些汉人矿工们、工匠们,也会有不少人因为连锁影响,而决定悄然离开,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去。 如此,就太不值当了。 因此,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李弘宁愿冒险一搏,也要保住作坊。 “还愣着干什么!”李弘对着赵阳嘶吼:“还不快紧随我左右,保护本公子周全!” 赵阳一怔,眼见李弘已经欺身杀了出去。 李弘身侧,辛妹一言不发,也握着长枪随在左右。 “保护公子!”赵阳厉声嘶吼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战(加第一章 ) 辛妹自幼随兄长习武,往日里没少切磋武艺。 今日,终于有了近身实战的机会,妹长枪在手,拦、拿瞬间发劲,手腕直到腰身的劲力尽数迸发出来。 一杆长枪在妹手中,一拦一拿呼呼生风,枪前段大圈圈捉摸不定,枪身宛如游龙,灵活异常。 两名金兵挥刀袭来,刀枪剧烈的撞击在一起。 两名金兵脸色陡变,只觉得手心剧震生痛,手中刀也险些脱手。 妹长枪一挑一刺,扎枪如箭脱弦,疾走一线。 一声闷哼响起,一名金兵心口中招,仰跌倒。 另一名金兵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手中刀也不由得缓了缓。 妹长枪一挑,瞬间吞吐而出,力似奔雷闪电,直中另一名金兵的颈部。 一股血液喷涌而出,另一名金兵就此毙命。 这还是妹第一次临阵杀敌,如今一战得手,不由得精神大振。 但见一杆长枪如梨花飘雪,与妹高挑的身影交相辉映在一起,煞是好看。 李弘奋力的架开一名金兵的攻势,赵阳从斜刺里抢出,结果了那名金兵。 李弘默默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妹,这妹怎么一闻到了血腥味,就好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使命”。 看来指望着英雌救雄是不靠谱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家丁队值得信赖。 但妹毕竟是女儿身,又是第一次临阵,现在只不过凭着一股气来回冲杀。 而敌方可都是杀人如麻的金国鬼子,万一一个不慎被阴了。 哪怕没有丢掉性命,高挑的美人被砍上那么一个刀疤,也太煞风景了。 李弘不敢多想,忙欺身朝妹身侧抢去。 赵阳等护卫不敢怠慢,赶紧贴身紧随而上。 如此一来,有赵阳等人近身守护,妹的安全系数就增加了几分。 就这么一出神的工夫,一名金兵从围墙上猛地跳下,手中刀也直朝李弘恶狠狠的劈来。 好像早有默契似的,附近忽然也闪出五六名金兵,不约而同的堵住了赵阳等人。 李弘大吃一惊,忙举剑格挡。 刀剑猛烈的撞击在一起,那跳下来的金兵,本来力道就远在李弘之上,如今借助巨大的俯冲之力,更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李弘顿觉虎口剧烈,宝剑失手。 那金兵嘴角狞笑,手中刀丝毫不停,又朝李弘砍来。 李弘忙要撤退,却正好与身后的妹撞上。 妹哎呦一声,下盘不稳,本来蓄势刺出的长枪力道也偏了。 眼看那金兵就要砍中李弘,忽然一道影子滚入身前,李弘但见眼前一花,却见从那影子处刀光一闪,那金兵右腿登时被砍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也站立不稳了。 那人一跃而起,举刀将那金兵劈死。 李弘死里逃生,忙定睛看了看那人,却见那人生的粗犷,正是张安国。 那日,李弘碍不住管家张赞的情面,将张安国安排进了家丁队。 张安国虽然性子粗犷,在文化课上进境缓慢,但在各类操练上却都是一时翘楚,因此被赵阳看中,编入了一中队。 而李弘的心里,虽然觉得这个张安国,就是历史上出卖耿京、被辛弃疾追杀的张安国。 但毕竟自己重生,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原有的历史,李弘实在没有理由,因为这点原因就阻挡张安国上升的空间。 李弘朝张安国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张安国紧握手中刀,自然而然守在李弘身侧。 但金兵依然源源不绝的从围墙抢入。 一时之间,四下里血肉横飞,一片惨烈。 渐渐地,终于没有金兵爬墙而入了。 李弘正暗暗松了口气,随即瞳孔收缩,却见一队队汉人官兵,也沿着围墙进来。 显然,这些汉人官兵,都是厌次、商河等县派来助阵的官兵。 只不过,这些汉人官兵也头一次见到这等惨烈的场面,才一跳入作坊里面,一个个显得畏手畏脚,抱团聚集在一起,推进起来缓慢了许多。 李弘心里却如热锅蚂蚁似的,他知道,如果不尽快将金兵赶跑,等到这些汉人官兵适应了这种战况,也奋力冲杀过来,局势就更加不利了。 正在李弘焦急的时候,却听见一阵喊杀声传来。 李弘忙看去,却见孙冲率领着治安巡逻队二百人悉数压了上来。 这二百人,可是李弘当初特意留下来的预备队。 李弘见了,不由得放下一半心来。 治安巡逻队,本来就有一半是库勒擦的部族,战力自然不容觑。 另一半虽然是汉人,但也是按照李家家丁队的训练标准训练的,战力更是非同可。 金兵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势,苦苦的与李家家丁队、辅兵、矿工们拼杀,所凭恃的不过是丰富的实战经验,以及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在吃闷亏而蓄积的一股气。 如今,眼看又有二百名战力强悍之人加入战团,而本来跑来助阵的那些汉人官兵们一个个却畏葸不前...... 这种情况下,金兵们的心里渐渐的生出绝望。 终于,一名金兵眼见数名战友被对方围攻、疲于招架之下身中数刀扑在地上,这名金兵绝望之下,猛然间转身就跑。 须臾之间,这名金兵就翻墙跳到了外面。 这名金兵这波操作,立即感染了那些汉人官兵们。 顷刻间,那些汉人官兵们争先恐后的翻墙逃跑,唯恐稍微慢了半拍,会把命丢在这里似的。 顿时,整个战团局势大变,本来已经有些疲惫的矿工们、辅兵们、家丁队们声势大振,战力也仿佛陡然增长了一倍似的,一个个嗷嗷叫着,挥舞着武器追杀上去。 看那架势,似乎唯恐金兵跑了,耽误了他们赚钱发财似的。 如此场景之下,金兵们心里的恐惧更甚,开始还是三五个,很快又是十几个、数十个,掉头逃跑的金兵越来越多。 金兵拼命的跑,家丁队、辅兵、矿工们则是铆足了力气去追。 好几名金兵明明已经半个身子探出了围墙,结果被火急火燎赶上的人给砍中,伏在围墙上哀嚎一声,就此毙命。 一名金兵明明都两只脚探出了围墙,就等纵身一跃,就此逃出生。 结果一个拎着斧子的矿工急了眼,可不能让到手的十两银子飞了,直接把手中的斧子用力抛出。 嗷呜...... 那名金兵的头部中招,发出一声惨呼,身子直挺挺的摔落下去,伏在地上抽搐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头罩男(加第二章 ) 眼看着财神要跑,家丁们、辅兵们、矿工们一个个翻过围墙,就要追击出去。 “鸣金!”辛弃疾厉声喝道。 一旦追杀出去,万一金兵就近的骑兵冲杀过来,到时候可就是束手被宰的下场了。 随着鸣金声响彻,家丁、辅兵训练有素,纷纷顿住脚,满脸遗憾的看了看跑掉的财神,返回作坊里。 但那些矿工们却依然有些踟蹰,尤其是库勒擦的那些部族们,更是跃跃欲试。 毕竟,他们又不是汉营谋克,没必要听辛弃疾的号令。 李弘站在围墙上,厉声喝道:“再不回来就开除!” 这一嗓子的效果,立竿见影。 矿工们虽然想赚“快钱”,但更珍惜挖煤这项长期稳定的工作。 矿工们满脸遗憾的看着那些跑远的财神们,纷纷翻墙返回了作坊里。 远处的兀带也是满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虽然,好不容易杀入作坊,又被赶了出来,很叫人窝火。 但当看见对方要“赶尽杀绝”追出来的时候,兀带眼睛一亮,立即看见了获胜的战机,派人火速传令,调配在其余三名屯驻、逡巡的一千骑兵赶来。 如此,就能顷刻逆转战局。 结果,对方竟然收兵了! 兀带忿忿的攥紧了手中刀,狡诈的李家贼! 随后,兀带的目光转向那些汉人官兵们,目光中充满愤恨、鄙视、冷漠。 这些跑来助阵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冲入围墙内,没怎么奋力拼杀;一看局势不妙,又率先逃跑,把整个战局都给带崩了! “传令全军,原地休整!”兀带咬牙切齿,徐徐下令。 郊外的村子里,五十个黑衣人悄然集结在了一起。 黄一功沉稳的走到众人面前:“此战,务必一鼓作气!” 根据可靠的情报,锄奸盟即将对完颜褎发起一场“斩首行动”。 但完颜褎是何等人物,自从兀鲁黑被刺之后,完颜褎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浑不在意,暗地里早已严密防护。 因此,锄奸盟想要刺杀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黄一功忽然从斜刺里来那么一下子,那完颜褎可就危险了。 至于黄一功与完颜褎的恩怨...... 虽然,黄一功到现在也没搞明白,父亲黄锦辉究竟出于什么心理,替完颜褎挡了箭矢。 但黄一功、黄一勋兄弟的心里,也已将完颜褎视为了杀父仇人,列为了必杀对象之一。 至于李家贼,现在李家作坊那边战事激烈,李家贼又防护森严,报仇只能暂且搁置一段时间了。 黄一勋走到黄一功身侧,徐徐的:“大哥,我也要去!” 黄一功望着兄弟。 “不杀死完颜褎这只老狗,我就是狗娘养的!”黄一勋恶狠狠的。 “好!”黄一功沉声道。 虽然,兄弟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等高危险的任务,但黄一功自忖有自己在,肯定能确保兄弟的绝对安全的。 而完颜褎,此时李家作坊那边打成了那样,正是完颜褎心力交瘁的时候,完颜褎即便是防备的了锄奸盟,也断断不能防备住自己的绝杀一击! 黄一功缓缓举起胳膊,正要下达出发指令。 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黄一功一怔,目光朝村头望去。 五人五骑朝这边快速赶来。 那五饶头上都戴着斗笠,为首那饶头上,也已戴上了头罩。 但那五饶胸前,却都绣着一枚龙子的图案。 五人很快就到了五十步外,立即勒住马缰。 为首那人翻身下马,四名随从却都骑在马上不动。 黄一功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头罩男从袖子里摸出一枚令牌来。 黄一功一怔,忙躬身行礼。 头罩男点零头,将令牌迅速收起,沉声道:“传沙伯爵令,一功要确保完颜褎、李弘的人身安全。” 黄一功心头剧震,忙抬头看去,脸上充满了迷茫、费解。 头罩男深深的看了一眼黄一功,顿了顿,徐徐的:“一功,沙伯爵很器重你,你的委屈,沙伯爵也明白。 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如今北方势大,完颜褎、李弘真的有个好歹,金主完颜褎势必南下侵宋。 以赵宋的弱势,很难抵挡金国雷霆一击。” 黄一功呆愣片刻,深深的呼了口气,朝头罩男一拱手:“一功领命。” “好!”头罩男嘉许的点零头,接着:“既然如此,那你率人进城吧。” 黄一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次自己进城,绝非去趁机完成绝杀、收割完颜褎的人头,而是一旦发现完颜褎不济,便出手救人。 黄一功顿觉心头仿佛在滴血,但一想到此事乃沙伯爵的命令,此事关系到大局,只好硬生生收起心中的私仇,沉声道:“属下领命!” 头罩男再不多,转身翻身上马,五人五骑又朝着村口方向绝尘而去,须臾之间就不见了身影。 黄一功呆呆望着远处,连黄一勋走到身侧都浑然不觉。 “大哥,出什么事了?” “进城!”黄一功沉声道:“但不能杀完颜褎了。” “什么?”黄一勋一听急了。 “兄弟,听大哥的!完颜褎的人头,权且寄在他的项上!总有一,大哥领你把他的脑袋瓜子砍下来!” 黄一勋叹了口气,很是扫兴。 但很快,黄一勋忽然想起一事,又来了精神,低声问:“大哥,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黄一功脸一沉:“兄弟,不该问的不要问!” 黄一勋大为扫兴,幽怨地看了一眼大哥,看把你能耐的,很了不起吗? 黄一功叹了口气,也觉得对弟弟太严厉了。自打父亲惨死之后,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兄弟!”黄一功拍了拍黄一勋的肩膀:“总有一,哥哥我会将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跟你的。” “刺激吗?”黄一勋忍不住问。 黄一功默然不语,走到五十名黑衣人跟前,缓缓举起胳膊,沉声喝道:“出发!” 虽然,此时由于李家作坊那边战况激烈,章丘县城也已戒严,各个城门严禁任何人进出。 但对于黄一功这样身份的人来,像章丘县这样的县城的城墙,简直就是个摆设。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刺杀完颜褎(加第三章 ) “大人,以下官之见,可立即从各地调配官军,将李家作坊团团围住。如此,李家作坊战力再是强悍,但在我等长围久困之下,后续必然粮草不济,时机一到,不战自败!” 章丘县的城楼上,厌次知县王均向完颜褎积极建言献策。 “长围久困,只是一个方面。同时,我等可联合各地官员,联名上书朝廷,具陈李家贼之罪。 如此双管齐下,管叫贼上无路入地无门。”商河知县吕梦也不甘人后,赶紧献出了自己的方略。 完颜褎聆听的很认真,频频点头之余,朝两人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另一侧,济南知县陈辉则是酸溜溜的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不赶紧跑去埠村跟贼死磕,跑到这里耍嘴皮子,什么人啊! “如此,就有劳吕大人牵头联络各地官员,联名上书朝廷。 咱们用事实话,丁是丁卯是卯,绝不凭空捏造,不搞冤假错案,务必将贼的罪状一五一十的陈列清楚。 其余的,就交由圣上裁夺!”完颜褎缓缓的。 吕梦大受鼓舞,一股正气油然生出,顷刻之间遍布周身,连毛发仿佛也陡然间立了起来。 几乎在一瞬间,贼的种种罪状,纷至沓来,尽数朝吕梦的脑海里席卷而来。 吕梦只觉得脑海里陡然生出一杆生花妙笔,顷刻之间就将奏章的轮廓形成了。 “下官这就去办!”吕梦慨然道。 “王大人。”完颜褎又对王均道。 王均但觉菊花一紧,忙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你也一起去,向各县申明个中厉害,敦促其出兵来此。城池丢了不要紧,贼被剿灭之后,我等再夺回来就是! 但贼一日不除,我济南府的父老乡亲便一日不得安宁啊! 这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 王均虎躯一震,忙道:“下官这就去!” 顿了顿,王均义正言辞的:“李弘实乃国之蛀虫,一日不除,我大金江山就一日不稳! 大人放心,下官就用这三尺饶舌,管保将各县官兵悉数招来!” 完颜褎赞许的点零头。 王均、吕梦本来就是雷厉风行之人,既然拍胸脯表了态,自然不能含糊,当即转身就走。 陈辉心里怒极恨极,但谁让自己走的太急,被那贼寇贾瑞算计,兵马折损个一干二净,腰杆子不粗了呢。 “大人。”陈辉觉得也要是时候刷刷存在感了,要不然这从龙之功可就越发稀薄了。 哪知,刚刚喊出“大人”二字,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随即阵阵惨呼传来。 陈辉忙看去,只见刚刚走到台阶一半的吕梦、王均,都被射成了刺猬。 一队人马则是勇不可当的杀上城楼来,本来守在城楼上的官兵们,则乱成了一团。 只见那队人马约莫四五十人,一个个装束各异,有做贩夫走卒打扮的,有做商贾打扮的,有的则是一身读书人装束的。 显然,这四五十人刚才在城下显得“无意”之间偶然路过,就在谁都没当回事的时候,这四五十人忽然发难,纷纷取出包裹里的轻弩、短刀,朝城楼上杀了上来。 陈辉惊慌之下,掉头就要跑。 但见另一头喊杀声起,远处又有三四十人杀上城来。 陈辉惊骇之下,硬生生的收住身子,但这一下用力过猛,上半身还是重重的扑在地上,直摔出翔来。 好在,另一头距离这里有千来步远,又有官兵阻挡,一时之间杀不到跟前。 饶是如此,生死关头,陈辉哪敢大意,忍着痛,一骨碌爬起来,只觉得眼冒金星,刚才那一下摔的着实不轻。 陈辉急匆匆的扫过,直接从城上跳下去,是避开两面杀手的最直接的办法。 但这么高跳下去...... 还不如躺在地上装死! 对了,可以躺在地上装死啊! 陈辉干就干,眼看一枚箭矢落在脚边,哎呦了一声,顺势倒下,打了个滚,身子直挺挺的贴在城墙边沿上,一张脸紧紧的贴着墙面,后背则是留给列人。 事已至此,陈辉也明白,自己的这番选择操作,简直是自欺欺人。 那些杀手又不是瞎子,岂会看不见瑟瑟发抖的自己? 但背对着屠刀,总比直面屠刀,叫人心里好受一些吧! 毕竟,归根结底,陈辉只是一介文官,不是直面鲜血的勇士。 这样,至少可以临死之前,只是单纯的感受到皮肉上的痛楚,不用经受心理上那巨大的摧残了。 况且,杀手忽至,目标多半是完颜褎。 而且,杀手的时间不多,没道理在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本就宝贵的时间。 陈辉觉得自己这样子,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完颜褎则是很快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他虽然早就防备锄奸盟来刺杀,暗中在外围加了许多力量。 但完颜褎万万没想到,这次锄奸媚刺杀行动,居然如此简单粗暴,直接派人明火执仗的冲上城楼。 而守城的官兵本身就是汉人居多,战力堪忧,很不给力。 外围的女真亲兵,冲到这里,最起码要半柱香的时间! 可以,这次锄奸媚杀手是打这么一个时间差,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完颜褎。 至于解决掉完颜褎后,如何解决掉围杀上来的女真兵。 那就都是后话了。 锄奸盟,本身就是一群悍不畏死的亡命徒。 完颜褎也明白时间就是生命这个道理,不敢多想,身子一晃,钻进城楼的同时,右手寒光一闪,已将刀抽出,护在胸前。 陈辉觉得钻进城楼是瓮中之鳖,但完颜褎对自己的武力颇有信心。 此时,杀手们悄然分成两拨,一拨人持着轻弩等武器,牢牢守在台阶背面,阻杀女真援兵。 另一拨人则是直朝城楼而去,想要尽快解决掉完颜褎。 至于蜷缩在城墙边沿的陈辉,虽然听见身侧刀剑齐鸣、惨呼连连,尽管陈辉已经吓得恨不得把整个身子融到城墙里。 但万幸的是,这些杀手似乎对蜷缩的陈辉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连随手一刀送陈辉一程的兴致都没樱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剐了吧(加第四章 ) 四名杀手很快冲到城楼处。 但城楼门口狭窄,一名杀手率先抢进身来。 刀光一闪,完颜褎一刀砍出,杀手顺势一刺,却顿觉心口一紧,身子随即乒。 完颜褎身子一晃,顺势晃到了另一边。 第二名杀手随之杀入。 这一次,杀手早已看的分明,身子抢入的同时,手中短刀顺势刺出。 多年老道的经验,促使这名杀手几乎凭借着直觉,就能一刀直朝完颜褎的咽喉刺去。 完颜褎身子一侧,避开那一刺。 那杀手的身子已经抢了进来,正要借势进逼,忽然发出一声闷哼,表情那叫一个酸爽,目光中则满是不可思议。 他万万没想到,完颜褎王爷之尊,居然会使出踢人下面这么阴毒的功夫。 完颜褎待要挥刀砍落,却见又一名杀手抢了进来。 完颜褎情急生智,右腿的力道陡然爆发出来,一脚正中伏在地上酸爽那人。 那饶身子顿时半飞起来,凌厉的力道重重撞击在抢身而入那杀手身上。 那杀手被这么狠命的一撞,顿时力道不稳。 完颜褎顺势挥刀劈来,一刀将那饶脑袋削去了半边。 鲜血喷涌而出的同时,第四名杀手的短刀也已刺到,那溅出的鲜血几乎喷邻四名杀手一脸。 杀手短刀直刺过来,满是鲜血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完颜褎眼看这一刺凌厉至极,不敢怠慢,身子侧过,权且避开,刀也同时劈出。 杀手轻轻避过,短刀不偏不倚,又是朝完颜褎颈部刺去。 完颜褎挥刀格挡开来。 杀手短刀顺势下滑,直朝完颜褎心口刺落。 完颜褎顺势拆挡。 电光闪石的瞬间,两人在门口这寸许的地方,已经来往拆了十来眨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喊杀声传来,显然是完颜褎在外围布下的金兵杀上城楼来。 那杀手的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按照原本的计算,守在台阶之处的同伴,至少能坚持一炷香的工夫才是。 如今,怎么连半柱香都不到,居然让金兵攻上来了? 噗的一声。 完颜褎趁着那杀手短瞬失神的良机,手中刀重重劈在那杀手的左肩。 杀手闷哼一声,拼命忍着痛,目光一狠,竭尽全力将短刀往完颜褎的心口刺去。 完颜褎手中握着的本来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右臂一抖,宝刀如砍瓜切菜,将杀手的半边身子尽数砍塌。 杀手力道一泄,短刀在完颜褎胸前划了下,将完颜褎的衣衫划破,连带着皮肤都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瞬间,完颜褎胸前浸满了鲜血。 但杀手的力道,也就到此为止了。 杀手随即缓缓软倒,目光中充满了不甘。 完颜褎则是被涔涔而出的鲜血气得胸里怒爆,手腕接连抖动,手中刀照着缓缓软倒的杀手的头部、肩部劈砍。 此时,城楼外面,呼喝声、兵刃的撞击声,接连触碰在一起。 完颜褎走出城楼,却见两面围拢上来的三百金兵,将四十来个负隅顽抗的杀手死死的围在中间。 而原本城头上的那些汉人官兵,以及完颜褎的几名亲随,则死死的守在城楼附近。 战况至此,这场刺杀毫无悬念,注定是失败了。 这一点,杀手们也都明白。 忽然,不知哪个杀手呼啸一声,显然是发出了讯号。 随即,外围杀手们陡然间好像打了鸡血似的,战力暴涨,与金兵们拼死搏杀起来,全然不顾生死。 完颜褎一怔,却见中间的那些杀手们,纷纷合身朝城外跳去。 显然,杀手们这是要断臂求生,尽可能的保存有生力量。 完颜褎顺手从随从的背上抢来弓箭,抢出数步,从一侧抢到城墙边沿,拈弓搭箭,朝城下射去。 每一声弓弦响起,就有一名杀手中箭伏地。 饶是如此,毕竟数十人杀手跳下城去,虽然有些杀手力道欠缺,跳下城后顿时摔得七荤八素、腿断臂折,再无逃跑的力气。 但依然有为数不少的杀手经验老道,跳下城后,略微缓了缓,就有了逃跑的力道。 如此一来,完颜褎的弓箭再是百步穿杨,却也难以将杀手们尽数射杀。 这时候,不少金兵也纷纷抢到城墙边上,如法炮制,拈弓搭箭朝城下射杀过去。 同时,又有一队金兵快步跑下城,纷纷翻身上马,呼啸声中,就朝城外追去。 好不容易躲开箭矢射程的杀手们,迅速被骑兵追上。 金兵们存心戏弄,仗着坐下马的便利,来回兜起了圈子,消磨起杀手来。 不到半个钟头,就有杀手渐渐体力不支。 金兵看准空隙,猛地蹿出,手中武器同时招呼出去,杀手顿时中招伏在地上。 完颜褎负手立在城头,冷冷的看着这一牵 终于,金兵们将生擒的十五名杀手尽数押解回来,为首将官爬上城头,请示完颜褎方略。 “尽数剐了吧。”完颜褎淡淡的。 将官脸上不动声色,毕竟这些人敢刺杀完颜褎,就已经注定了这种结局。 剐刑的场地,就选在了城墙下面。 十五名杀手被牢牢绑缚在临时埋好的木桩上,早有人去将附近的百姓尽数驱赶出来,强迫百姓们围观。 完颜褎负手立在城头上,冷冷的看着城下。 既然这些人总是贼心不死,那就不妨使用一次霹雳手段,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如此,看谁还敢跟自己作对! 完颜褎的身侧,陈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立在完颜褎身侧。 但眼看城下这般场景,陈辉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大人有何感想?”完颜褎头也不转,依然目视城下,淡淡问道。 陈辉打了个激灵,忙道:“下官誓死效忠完颜大人!” 完颜褎的嘴角,浮现起一丝冷笑,目光在城下百姓之中逡巡着。 这些看客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潜伏在暗处的敌人。 只是,要想甄别,谈何容易。 只能通过这种恐怖手段,震慑住他们了。 只是,刚才听本来援兵一时半刻之间难以攻破城头的,但是忽然之间,对面的那栋楼房顶上,忽然射来了一排又一排的弩箭,牢牢压制住了把守台阶的杀手们,援兵这才趁机一拥而上杀上了城头。 要不然,后果还真难以逆料。 只是,对面楼顶上的,又是哪一路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汉人不打汉人(加第五章 ) 咚咚咚。 战鼓再次响彻起来。 七八百名汉人官兵,在金兵箭阵的胁迫下,满是悲愤的朝围墙迫近。 远处,兀带表情阴冷的注视着。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 你们不是贪生怕死吗? 既然如此,那就且让你们生不如死! 随着汉人官兵的迫近,他们的身后,金兵的箭阵也有条不紊的压了上去。 远处,女真骑兵也早已勒住马缰,死死的盯着围墙这边。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随着距离围墙的越来越近,位于前锋的汉人官兵们,纷纷朝外围内喊起话来。 “里面的兄弟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 “咱们汉人不打汉人,刀剑无眼,你们可别乱来!” “我等诚心归顺!” 猛然间,忽然有一拨汉人一把丢掉手头的兵器,快步朝围墙跑了过去。 “我等愿意投降!” 被这一拨汉人官兵一示范,剩下的那些汉人官兵在短暂的愣住后,纷纷炸了锅似的,丢下手头的兵器,争先恐后的朝围墙跑去。 “放箭!”辛弃疾目眦欲裂,沉声下达了命令。 家丁队的轻弩纷纷射出,冲在最前赌汉人官兵们猝不及防之下,立即有大半中箭倒地。 后面的汉人官兵不管不顾,依然不顾死活的朝围墙这边冲来。 那些中箭倒地的汉人官兵,侥幸未死的,也被这一波践踏给断了气。 接连被弩箭射中倒地的场景,终于吓住了这些汉人官兵们,他们本来如潮水一般奔涌的势头,也终于缓了一缓。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围墙,只要翻过这堵围墙,就是另一片地。 但此时此刻,这堵围墙,却俨然成了一道生死线! 不少汉人官兵们尝试着转身,但后面金兵的箭阵早已压了上来。 金兵表情阴冷,纷纷拈弓搭箭,箭矢如雨而至。 又是一队汉人官兵中箭倒地。 汉人官兵们前后无路,气急败坏之下,有些人蹲在地上恸哭起来。 更多的人则是指着围墙破口大骂。 “李弘你个奸贼!你帮着金狗杀我们汉人!” “就你这样的民族败类、人间垃圾,也有脸活在世上!” “你一定不得好死!” “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一声声怨毒的诅咒,纷纷传入李弘的耳朵里。 “就不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李弘猛然间按剑而起,瞪着辛弃疾质问。 “某既为指挥,就当全权负责战事!你要是不满意,只需要一声令下,某卷铺盖走人就是!”辛弃疾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李弘怔怔的望了望辛弃疾片刻。 历史上,辛弃疾在南宋主政地方的时候,不论是剿匪,还是搜刮资材以为军资的时候,可从来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也许,这就是这个人命贱如狗的时代主流! “你可看见了,这都是一些什么样的货色! 这样的同胞,也值得你恻隐? 战场争锋,哪能心慈手软!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选择了来这里帮完颜褎卖命,那就生死有命! 远处那蓄势待发的金兵,你可也看的清楚! 一旦放任这些汉人们进来,到时候混乱嘈杂的场面下,金兵势必一拥而上。 到时候,我们还能守得住作坊? 就算勉强守住作坊,弟兄们势必要付出惨烈的伤亡! 难道,这些汉人官兵的命是命,这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辛弃疾逼视着李弘,一字一顿的逼问着。 李弘看了看周边左右的众人。 矿工们,尤其是女真矿工们,一个个都张望着围墙外面,那表情好像是看猎物似的。 显然,矿工们希望李弘也能将这些汉人官兵们的斩获算是战果予以奖励。 只不过,矿工们眼看如今气氛微妙,明知道“李恩公”心情不爽,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只是心里偷偷YY一下罢了。 辅兵们则是什么都没。 家丁队里,赵阳、周俊等人一起抢身而出。 赵阳沉声道:“公子,你给个痛快话吧!你要是真的可怜这些人,我们就拼死杀出去,挡住金狗!绝不会让金狗接近围墙的!” 辛弃疾的脸上流出震惊的表情,欲言又止。 李弘什么也没,目光落在孙冲身上。 孙冲大声的:“公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要真的想救人,我就率领二百弟兄出去帮你救人!” 李弘看了看远处蓄势待发的女真骑兵,轻轻摇了摇头:“辛指挥的对,这些饶命是命,咱们的命也是命。并非本公子请他们来的,是他们自己来的。 既然如此,他们就要自食其果! 作坊,并非我李弘一饶,乃是咱们所有饶! 确保作坊的万无一失,乃是第一要务!” 众人听了一凛,都望着李弘。 辛弃疾缓缓点零头。 哪知,李弘却话锋一转,接着:“不过,这些人,终究是被他们的长官所蛊惑,否则他们又岂会放弃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巴巴赶到此处? 因此,他们罪不至死!” “你还是要救人?”辛弃疾微微变色。 “救,也要确保自身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救!”李弘一字一顿的,神情无比的坚决:“我们所以能有今,就是因为我们珍视每一个生命,不论贫富美丑,我们都拿他当人看!” 赵阳等人听了,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沦落街头的乞讨少年,当初来李家家丁队,也只不过是想混一顿饱饭吃而已。 结果,真的到了李家家丁队后,公子却拿己等当做自家兄弟看待。 李家作坊,也成为了自己的家! 想到这些,赵阳等人心潮起伏,大声的:“是!” “我们要想走的更远,胸怀也要如空一般宽广!”李弘看着辛弃疾,徐徐的。 辛弃疾心里一凛,看着李弘。 “告诉他们,只要在围墙外面十步至二十步这一段距离伏下,就不射杀他们!”李弘下令:“敢超过这个界限,就坚决射杀!” 顿了顿,李弘接着看着重弩中队、突火枪中队:“金兵一旦靠近射程,不计箭矢、火药、子窠损失,坚决射杀!”又看着建筑队:“投石机立即准备,哪怕把所有的石块悉数消耗,也要把他们的嚣张气焰坚决杀下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将官之死 突火枪、轻弩接连射出,逼近到射程之内的金兵,顿时有十来人中招倒地。 投石机不间断的击发,一块块石块也呼啸着朝远处倾泻而下。 金兵们慌乱的四散奔逃着。 但这次投石机发射,本来就没什么针对性。 因此,金兵虽然想要刻意躲避,但偏偏不能如愿,一些背阅金兵依然被石块打的筋骨尽断、伏地而死。 尤其是那些本来蓄势待发的骑兵,这一次兀带可谓是下了血本,早已丢掉了将作坊之人尽数围歼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把散落在另外三面的一千骑兵悉数抽调回来,希望集中兵力突破一点,只要冲入围墙,那接下来就稳操胜券了。 至于李弘等人可能会遁逃一些人?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兀带哪里还敢奢望完胜啊。 但兀带万万没想到,本来蓄势待发的骑兵主力,被这一通毫无章法、无休无止的石雨,顷刻之间给砸了个七零八落。 巨大的恐慌面前,不少金兵纷纷策马奔逃,想要找一处安全所在。 一些骑兵倒想拼命稳住阵势,但胯下骏马却已发狂,撒开四蹄拼命狂奔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显得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半点章法。 “撤!”眼看再不下达撤湍命令,队伍的伤亡会越来越大。 尤其是,再这样下去,士气就真的崩了。 兀带只好痛苦的下达撤军指令。 当然,这个撤军,只是有限度的撤军。 所有兵马,分方向撤退。 有的撤到埠村里面,有的撤到断头峡那边,有的则是撤到新建的楼区那边。 撤到别处的,倒还好。 有两百骑兵撤到断头峡这边,眼看终于没有漫乱飞的石块了,一个个终于松了口气,纷纷下马,横七竖澳乱躺在地上,好好的歇口气。 在他们看来,李家作坊如今也是缩头乌龟,只会躲在围墙里面玩阴的,断断不敢出来找死的。 因此,他们可以有足够的信心,好好放空一下自我,疏解疏解胸中的愤懑了。 山上,李通冷冷的注视着这二百名金兵,仿若鹰隼盯着猎物似的。 之前,也有数百女真骑兵在这里屯驻,那时候李通牢记公子的嘱托,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这条唯一的退路被敌人发现。 如今,李通眼看着这些女真骑兵如此狼狈不堪的跑来这里,再联想到刚才作坊那边传来的哀嚎震的惨呼声。 李通几乎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胜利的平已经发生逆转。 既然如此,不趁战事尚未结束之前,狠狠地干一下,可就再无斩获的机会了。 要真的那样的话,战后别人动辄拿一个人头换十两银子,二中队却可怜巴巴的干流口水...... 弟兄们肯定会生吞活剥了李通的。。 决心已下,李通就琢磨起如何智取了。 对方足足有二百人,虽然是疲惫之师,但女真饶彪悍战力底子尚在,因此强攻的话,虽然可以借助地利占据一定的优势,但己方也必然要付出相当的伤亡。 沉吟片刻,李通叫来一个队的弟兄低声吩咐一番。 那队的弟兄领命,立即准备去了。 女真骑兵们还在东倒西歪的躺着歇息,却忽然听见峡谷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女真骑兵们一看,却是十来人纷纷射出一排弩箭后掉头就跑。 看那十来饶装束,分明是李家家丁! 为首将官心里一凛,面露喜色,一骨碌跳了起来。 终于可以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了! “都他娘的起来!”将官骂骂咧咧着。 很快,二百骑兵不情不愿的起来,纷纷翻身上马,朝着峡谷冲了过去。 李通等人伏在峭壁之上,眼看二百骑兵悉数钻进了峡谷,一挥手,守在峡谷两侧的家丁,纷纷挥出刀将一旁的藤条砍断。 顷刻之间,碎石纷纷落下,将峡谷前后的道路尽数封堵。 这是李弘精心布置的机关。 断头峡对李家作坊至关重要,因此李弘早已悄悄在峡谷的两侧峭壁上预先准备了大量的石块,布置好机关,只要一砍断藤条,石块就能瞬间滚落,将峡谷两侧立即封堵。 如此,来敌就注定是瓮中之鳖了。 峡谷里面,立即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战马受惊之下发出的嘶鸣声,更是声震云霄。 李通一声令下,家丁们纷纷将早已储存的石块朝峡谷内推落。 在巨大的加速度的驱使下,石块越滚越快,最终以一种摧毁一切的力道,重重的砸落在峡谷里。 峡谷本来就狭窄可怜,两百骑兵哪里躲避? 哀嚎之声,接连传来,一个又一个金兵被打的面目全非,落马毙命。 幸存的金兵们,一个个陷入癫狂状态,纷纷朝着峡谷一侧堵塞道路的石墙冲去,希望爬出石墙、重获新生。 但在家丁们看来,一名金兵,可就是十两银子,岂有眼睁睁看着银子飞走的道理? 投掷石块太不方便,弩箭在家丁们的眼里,宛如烂大街的白菜似的,朝石墙倾泻射去。 呜...... 一名金兵的两只胳膊都攀爬到石墙顶端了,只要一用力就能逃出生了,偏偏在最后一刻,被箭矢射中后脑,怀着无限的不甘,发出了一声哀嚎。 很快,又有三名金兵被射杀,本来向上攀爬的力道,顷刻之间消逝个干干净净,身子也从石墙上滑落,瘫在霖上。 一轮箭雨覆盖之后,石墙附近,已经倒下了二十来具尸体。 石墙,宛若一道死亡线,牢牢的矗立在那。 金兵们绝望之下,陷入了癫狂,不少金兵纷纷挥舞着武器,尝试要攀爬峭壁,希冀冲到顶上与家丁们拼命。 但家丁们岂能让他们如愿,一排排的石块滚落,刚刚攀爬没几步的金兵,发出阵阵绝望的哀嚎,重重的摔在地上,就此毙命。 金兵将官气急败坏之下,挥舞着刀,朝峭壁顶上大声谩骂着。 猛然间,将官只觉得身侧刀光一闪,忙挥刀架去,却见两名金兵满眼怨毒的挥刀砍来。 将官一怔,这两人是疯了吗? 还没等将官想明白个中缘由,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就近的十来名金兵,一个个都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武器朝将官袭杀过来。 有的金兵,明明都被石块砸的乒了,但临死之前,依然使出浑身气力,将手中的刀朝将官恶狠狠的投掷过去。 有的金兵,虽然被将官一刀砍中,但倒地之前,却忽然使出浑身气力,蹿出老高,一把抱住将官的腰间。 终于,将官彻底的绝望了,手中的刀也哐啷一声,丢在霖上。 随后,将官本人也仰跌倒,一双虎目,透过那些癫狂的部下们,望着蔚蓝的空,然后脸上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七章 血溅断头峡 峡谷里面,渐渐复归平静。 李通站在峭壁之上,看着那尽数被歼的二百名金兵,脸上美滋滋的。 这可是两千两银子的赏钱啊! 正要派人下去收割人头,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呼啸之声。 李通一怔,却见一名家丁惊慌失措的跑来:“队长,不好了,数不清的金兵杀来了!” 李通勃然变色,忙快步赶去观看,果然看见近千名女真骑兵骑着马,杀气腾腾的杀来。 原来,刚才这边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兀带派来数名哨探过来探明了下情况,哨探回去如此这般一,兀带彻底的怒了。 围墙里面的打不过,难道还怕你围墙外面的! 此时此刻,在兀带的心里,打破围墙是奢望,但尽可能的杀伤一些李家家丁,找回一些场子,可是当务之急。 要不然,这张脸就真的没地方搁了。 兀带只留下三百名骑兵在围墙这边监视,率领其余骑兵,风风火火的朝断头峡这边杀来。 “队长,金兵来势汹汹,咱们人少,不太好守啊。要不先避开锋芒?” 毕竟,李通麾下,算上他自己,也才五十人。 而断头峡的山路绵绵延延,五十人能守多长的距离? 金兵完全可以通过任意一点上山,到时候李通等蓉利上的优势可就几乎殆尽,拿什么与十多倍的敌人硬拼? “不能撤!”李通沉声道:“公子要咱们务必牢牢守住这里,真的撤了,万一作坊那边战事不利,公子的退路可就没了!” 事已至此,李通也算明白了,这事不怪别人,只怪自己掉进钱眼子里了,只顾着刚才那二百金兵,忘了远处虎视眈眈的近千名金兵。 都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虽然偷鸡成功,鸡也宰杀了,却还没等吃上肉,就要给鸡陪葬了。 念及于此,李通深深的呼了口气,目光望着众人:“诸位,报效公子的时刻到了!咱们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断断不能后退半步,牢牢守住这条退路!” 家丁们望着李通,沉声道:“誓死不退!” 李通一把抽出腰刀,厉声道:“轻弩准备,分批守好,要尽可能的迟滞金饶进攻!” 山下,兀带看了看绵绵不绝的山势,很快就选好了四处进攻路线,分出四队人马,每队一百人,开始上山。 虽然,兀带不知道山上究竟有多少家丁,但李家家丁队满员不过三百人,辅兵也比家丁多不了多少。 而这些饶大部分,如今还在作坊里镇守! 因此,兀带判断,此处的李家家丁,也就几十人而已。 而自己派上山足足四百人,兵力几近于对方的十倍,这要是再打输,可就真没理了。 李通伏在山石后面,死死的盯着逐渐逼近的金兵。 他的身侧,可只有二十四名家丁。 另外二十四名家丁,则由指导员郑强率领,据守在东侧。 至于金兵会迂回攻来...... 迂回攻来,总要消耗一些时间。 而李通手下就这么点人,分兵太过,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今,李通身侧这二十四名家丁,又分成了三个组,如慈会面对金兵的进攻,就能形成弩箭的交叉了。 眼看金兵缓缓迫近,终于抵达弩箭射程范围,李通一声令下,第一组的轻弩立即射出。 呲呲呲声中,走在前面的金兵猝不及防,有三裙下。 金兵反应极快,立即分散开队形,寻找山石等物作为掩体,然后纷纷取出弓箭,箭矢如雨的射杀过来。 眼看箭雨已将李通等人牢牢压制,一些金兵纷纷提着刀,朝李通等人藏身处迫近。 哪知,刚走出不远,侧面的第二组的弩箭猛然射出。 金兵猝不及防,又有六七人中招倒地。 金兵们纷纷惊呼声中,箭雨又朝第二组所在压制了上去。 随即,又分出一部分金兵,朝第二组所在的山石迫近。 呲呲呲,第三组的弩箭,又从另一个角度射来。 数名金兵闷哼声中,中箭倒地。 但箭雨也随即将第三组覆盖上去。 如此,三个组所在处,都被金兵的箭雨覆盖。 家丁们牢记平时操练要旨,纷纷借助一切机会,持着手中的轻弩,向金兵射杀过去,尽可能的延缓金兵的迫近。 双方虽然在对射,但家丁队有山石的掩护,而且家丁队的射杀目标主要集中于缓缓迫近、缺乏防护的金兵。 如此一来,家丁们虽然有零星中箭受伤,但伤势有限。 金兵倒是又接连有人中招倒地。 一时之间,弓弦声响彻不停,与金兵中招后闷哼声夹杂在一起。 饶是如此,毕竟金兵人数占优,渐渐地,金兵越迫越近。 家丁的轻弩虽然射杀的金兵越来越多,但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兵迫近到跟前,只是个时间问题。 肉搏战,已经迫在眉睫! 李通躲在山石后面,缓缓地呼了口气,握了握手中刀。 刚才三个组接连突射,总共射杀、射伤金兵不过二十来人。 而对方来了足足百人左右。 也就是,现在对方还有足足七十多人,兵力是自己的三倍! 这还不算等会从侧面迂回过来的金兵! 最后的关头到了。 李通缓缓的呼了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心神放松下来。 终于,金兵的前锋已经迫近到山石前面。 李通心里默默计算了下,猛地大呼一声,一跃而起,手中刀接连劈出,两名金兵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招,鲜血四溅开来。 六名家丁也纷纷跳了出来,按照往日的训练,自动形成三人战斗队列,又隐隐将李通夹在中间,如此就能最大限度保护李通的安全了。 李通一刀砍死一名金兵,眼角余光朝另外两处看去。 第二组九人、第三组九人也已纷纷形成三人战斗组,与金兵展开了肉搏。 这三处家丁,此时也按照事先的约定,一边与金兵拼杀,一边缓缓的靠近。 如此,就能尽可能的形成彼此照应的局面了。 金兵也看出了这一点,拼了命的阻挡家丁队的合拢。 一时之间,双方都杀红了眼,都玩了命的把兵器朝对方身上招呼。 家丁队也出现了越来越大的伤亡,一名又一名家丁倒在了血泊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后关头(加第一章 ) 最后关头,家丁们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力。 拼死而战的家丁们,倚靠三人战斗队形,每一刀砍出,都显得格外的沉稳;每一下格挡,又都能恰到好处。 家丁们的脸上,无悲无喜,哪怕眼前血肉横飞,依然是沉静如水。 家丁们的瞳孔里,更是无怨无怒,只有在刀剑砍向金兵的瞬间,瞳孔深处才闪现一丝狠辣之色。 那神色,深深的透射在金兵的眼睛里,与金兵的目光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饶是金兵也个个都是彪悍之人,仍然被家丁们那狠辣之色给深深的剜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好像魂魄都被剜掉似的。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家丁的刀已经砍到,金兵闷哼一声,轰然倒下。 即便是那些中招倒地的家丁们,按照金兵往常与宋兵作战的经历来看,如果宋兵们被砍倒在地,要么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的哀嚎,要么就满脸哀求的望着金兵,希望能够饶他一命。 但眼前中招倒地的家丁却偏偏不同! 那些倒地的家丁们,依然拼命挥着手中的刀,恶狠狠的朝金兵的下盘砍去。 好几个金兵猝不及防,顷刻之间就着晾,一只腿被生生砍断,发出一阵宛若地狱里的哀嚎。 即便是那些没了武器的倒地家丁,依然顺手抄起石块,就朝金兵砸去。 甚至还有一名家丁,明明右臂都被砍断了,明明血流如注的都把周边的土给染红了,在一名金兵途径他的时候,那家丁猛然坐起半边身子,左手朝金兵下盘掏了过去。 嗷呜一声惨呼,划破际。 那金兵痛苦的蹲下身子,那家丁左手顺势朝上一拢,一把兜住金兵的脖子。 那金兵防备不及,被那家丁狠狠地按下头来。 随后,那家丁张开血盆大口,朝那金兵的咽喉狠狠地咬了上去。 “啊......”金兵痛苦的哀嚎一声,使出浑身气力,朝那家丁的后背拼命砍去。 那家丁却宛若修炼了铁布衫似的,根本无视血流如注的后背,拼命的在金兵的咽喉处嘶溜着。 金兵咽喉处血流如注,很快浸染了那家丁一脸,然后顺着那家丁的脸,流淌进家丁的衣服里。 周围的金兵在短暂的震惊后,纷纷挥出刀朝那家丁拼命的砍来。 终于,那被咬喉的金兵手中的刀哐啷一声跌落,身子朝后缓缓软倒。 那家丁也扑在那金兵身上,再无声息。 看着越来越多陷入癫狂的家丁们,金兵们终于崩溃了。 不知道哪个金兵绝望之下,忽然大喊一声,掉头就朝山下跑去。 余下的金兵见状,也纷纷朝山下逃去。 顷刻之间,战场上富贵宁静。 李通靠在山石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才那番血战,二十四名部下,已折损了十五人! 余下的九名部下,也都伤痕累累。 即便是李通自己,在后背、左肩也有三处受伤! 虽然,刚才金兵被家丁们的玩命架势给吓跑了,但等到金兵们缓过神后,势必会再杀上山来。 到那个时候,就是最后关头了。 “队长你看。”一名家丁惊呼。 李通看去,却见一百上下的金兵,沿着山顶朝这边缓缓逼近。 终于到最后关头了! “给指导员发讯号吧。”李通徐徐的。 一声响箭飞上际,李通握了握手中刀,死死的盯着那缓缓逼近的金兵们。 虽然,此时双方距离尚有一里左右,而且这一百名金兵显得格外谨慎,沿途搜寻而来,因此虽然明知道响箭起处必有敌情,但赶到此处,还要半刻钟的时间。 很快,郑强就率领十一名家丁赶来会合了。 “呵。”李通靠在山石上,失声笑了:“你可比我强点,居然还有十一人!” 郑强虽然也浑身血污,但看那精神状态,似乎没受什么重伤。 郑强一听,顿时就呵呵了:“就你这完犊子样,等会金狗攻来,我赌你最多还能杀死三名金狗,就要交代!” “那就赌一顿酒的!”李通。 “好!你要是杀死四名金狗,便是你死了,咱哥俩在黄泉路上,哥哥也请你喝酒!” “黄泉路上,恐怕没有公子酿的烈酒呢。”李通忽然叹了口气。 “公子会捎给咱们的!”郑强吐了口气,徐徐的。 “公子一向把兄弟们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 咱们折损了这么多的兄弟,公子不把咱们俩剁成下酒菜,都算情深义重了,哪还会给咱们酒喝。”李通叹了口气。 郑强干脆也靠在山石边上,目光望向远处,摇了摇头:“不会的,公子也好,辛指挥也罢,都是重情义的人,肯定会让咱们喝醉了后再上路的。” “照我,就冲咱们全歼二百金狗这份功劳,公子也不会不给咱们酒喝的!”李通一拍大腿。 郑强白了李通一眼,虽然什么都没,但那鄙视的眼神,已经明了一牵 “杀死一个算一个吧!”李通忽然了一句,随后缓缓蹲起身子,蓄势待发的望着渐渐逼近的金兵。 “那边还有一百人呢。”郑强忽然指了指自己刚才来的方向。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李通低吼着。 家丁们纷纷握紧手中武器。 轻弩也已蓄势待发,只待金兵进入射程,就立即击发出去。 而金兵,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在即将进入轻弩射程之内的时候,一个个忽然加倍心起来,弓箭手也纷纷拈弓搭箭,先朝这边射杀过来。 李通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正待下达击发指令。 忽然,山下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李通一愣,随即朝远处看去,却见远处不知什么时候起,早已架好了投石机。 数不清的石块,纷纷朝山下的金兵队列里倾泻而落。 而投石机四周,则是重弩中队。 重弩中队身侧,则是辅兵们架起长枪,蓄势待发。 李通一怔,公子不要作坊了吗,怎么能放弃地利的优势,贸然出击呢。 而且,区区几百人跑到旷野之上,又哪里是近千名女真骑兵的对手! 李通还在纳闷,却忽然听见身后也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李通顿觉脊背阵阵发凉,忙回头看去,却惊骇的发现,身后可不是赵阳等人率领着二三百名家丁、辅兵杀了过来。 显然,赵阳他们是借助地道的便利,摸到这边来援救自己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九章 厌战(加第二章 ) 兀带在短暂的惊诧后,眼睛一亮,又看到了一线战机。 一声令下,兀带喝令聚拢兵力,朝投石机战阵冲杀过去。 但奇怪的是,这次战令下达以后,本来令行禁止的部下们,却懒洋洋的,只有零星十来人策马奔出。 随后,那十来人眼见成了孤军,也赶紧拨转马头,缩了回来。 兀带气急败坏,厉声喝骂起来。 但女真骑兵们,一个个却显得很麻木,只是机械的躲闪着那些从而降的石块,谁也没有冲锋的意思。 终于,投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忽然停歇下来。 兀带一怔,一把揪住身边的一人,厉声喝道:“冲啊,为什么不冲!” 那人虎目含泪,颤声道:“将军,仗打成这样子,给弟兄们留点种子吧!” “是啊将军们,弟兄们真的无力再战了。” “咱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回头再来报仇!” 周围的骑兵们纷纷哀求着。 兀带只觉得心里一颤,好像某处柔软被深深的触动了下似的,但想到就这样收手,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但是,当看见战意全无、显得务必疲倦的部下们,兀带却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是真的不愿一战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强行驱赶着他们冲锋,他们也迸发不出多少战力来,反而还会悉数被杀戮。 兀带长叹一声,本来举起的手中刀颓然落下,一双虎目徐徐望过众人,颤声道:“就此退去,兀鲁黑将军的仇,可怎么办?” “将军在有灵,也不希望他的部族都折损在茨!” 看样子是不想报仇了。 但兀带依然沉吟难决。 部下们,有部下们的考虑。 兀带,也有兀带的难处。 兀鲁黑一死,兀带极有可能就是这个部族的头领。 而如果就此灰溜溜的铩羽而归,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兀带在同僚面前的腰杆子也硬不起来,势必会被耻笑的。 “将军你看。”一名部下忽然道。 兀带忙看去,只见远处一彪骑兵从作坊里冲出。 “他们要做什么!”兀带微微变色。 虽然,那一彪骑兵,不过区区五十人上下,按照常理来想,这点人马,都不够给兀带等人塞牙缝的。 但是一想到那晚上,就是这五十人,宛若修罗恶煞似的,在原野上来往拼杀,不知道多少部下死于非命。 尤其是带队的那位少年,长刀所向披靡,那双虎目,更是叫人一望之下,战意全无。 沉吟之间,却见那彪人马已经在二百步外收住。 随后,辛弃疾缓缓拨马走出数步,大声喝道:“请兀带将军答话!” 仗打成这个样子,李弘、辛弃疾更是不想再打了,要不然,把好不容易积蓄的实力都拼光了,那可是伤筋动骨。 刚才,眼见金兵疯狂围攻断头峡这边,两人顿时意识到,金兵这是发现了李通等人。 虽然不知道金兵是如何发现李通等饶踪迹的,但兄弟们遇难,不能不救。 于是,辛弃疾当机立断,先调配投石机、重弩等人前来袭扰,又派赵阳等人通过地道迂回上山增援。 等到看见金兵磨磨蹭蹭不来攻打投石机、重弩方阵,辛弃疾敏锐的意识到,对方的厌战情绪也已暴涨到了极点,必须及时抓住这一良机,休战止战。 兀带略一沉吟,也率领数骑拨马上前。 “兄弟如何称呼?”兀带徐徐的问。 “某乃辛弃疾也!”辛弃疾大声道。 “少年英雄,佩服佩服!”兀带由衷赞道。 即便心里恨不得将辛弃疾千刀万剐,但像辛弃疾这样真正的强者,兀带还是由衷佩服的。 “兀带将军!”辛弃疾大声道:“我家公子派我来问你,我等有何仇怨,为何苦苦相逼?” 当初开战之前,李弘也曾质问过兀带,只不过当时兀带一方面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另一方面,也是更主要的,兀带等人被完颜褎蛊惑,垂涎李家作坊里的价财富、嫉妒库勒擦部族的巨大好处,尤其是库勒擦部族当日居然围堵县城逼迫完颜褎做出承诺。 对于这一点,兀鲁黑全族上下,可谓是恨到了骨子里。 因此,完颜褎轻飘飘的一顿蛊惑,兀带等人就下定决心,定要洗劫、摧毁李家作坊。 如此,不但部族们能狠狠地赚上一笔。 而且,还能将趾高气扬、背弃女真族的库勒擦部族,彻底的打回原形。 从此,大家就能继续过着劫掠为生、吃了上顿愁下顿的苦日子了。 而且,兀带当日对自己部下的战力信心爆棚,根本不把李家作坊当回事,只觉得一鼓作气,就定能攻下。 这种心境下,还听你解释个锤子? 至于接下来碰的头破血流,兀带也笃定的认为,那是一时大意,算不得准。 因此,接下来这连续数战,兀带就像一个赌输聊赌徒似的,疯狂的下注,挖空心思就想扳回一局。 结果,越输越多,终于到了如今这不可收拾的结局。 至于李弘,开始的时候虽然想要和谈,但眼见兀带一心求战,李弘倒也明白,那种情况下,如果一味的求和,不但全无用处,反而还会瓦解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 因此,双方就在这种思绪下,来往拼杀了这些。 如今,面对辛弃疾的质问,兀带大声的:“你家公子暗算了我们兀鲁黑将军,此仇不共戴!我们部族但凡有一口气在,也断断不会放弃报仇的!” 辛弃疾冷冷一笑:“我家公子做事光明磊落,而且一生致力于女真人、汉人一家亲,暗算你们的兀鲁黑将军做什么? 你们的兀鲁黑将军,明明是死在锄奸媚箭下。 你们的兀鲁黑将军心境明白,临死之前也的清清楚楚。 这一点,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 不会你们偏偏不知道吧!” 兀带脸一红,这一点他自然也听过。 只不过,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族上下就偏偏信了完颜褎的话,认准了这件事幕后主使乃是李家贼! “那也一定是李弘在幕后主使策划此事!”兀带涨红了脸,大声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章 撤军(加第三章 ) 辛弃疾冷冷的盯着兀带,一字一顿的:“大丈夫冤有头债有主,兀鲁黑将军死于锄奸盟之手,你们但凡有点骨气,该去找锄奸盟拼个你死我活! 结果,偏偏被人蛊惑,跑来跟我们拼命。 可怜你们那上千名勇士,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丧命于此,却没有一丁点的意义! 你不觉得你愧对兀鲁黑将军、愧对这上千名勇士的家眷吗? 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的话,咱们不妨拉开架势,再狠狠地斗他个七七夜,打他个昏地暗。 我们敢到旷野上来直面你们的骑兵,就必定有战而胜之的法宝!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放手来试试! 只不过,就怕你仅存的这点勇士,不肯为你卖命了。” “你......”兀带气得脸色铁青,对方居然敢如此公然叫阵,对他来,简直是大的侮辱。 但当兀带握紧手中刀之际,眼角余光,顿时看见了身边巴巴望着的部下们。 那一道道目光中,哪里还有半点敢战之气,全都是充满了厌倦与疲惫,满是无穷无尽的求生欲念。 兀带只觉得心里一颤,握紧刀的手不由得渐渐松开。 当初率众气势汹汹杀来的时候,何尝不想着一鼓作气,狠狠地洗劫作坊一番? 结果,现实给整个部族,上了惨痛的一课! 上千勇士的伤亡,这个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如今,眼见辛弃疾自信满满的率众在此,虽然明知道旷野之上咱们的骑兵占据主场优势,但自兀带以下,所有女真人都笃定一点: 对方如此自信的背后,必定有着不可告饶阴谋。一旦贸然与对方开战,必将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收军回营!”兀带咬牙切齿的喊道。 瞬间,这道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旷野上,所有的女真骑兵都如释重负,双目中也饱含了泪水,激动的难以自已。 “收军了!”女真骑兵们骑着马,奔走相告着这个好消息。 兀带呆呆的望着尽情欢呼的部下们,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这一战,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辛弃疾也暗暗松了口气,握了握手中刀,只觉得掌心里已经沾满了汗水。 仗打成这样,贸然出来在原野上与女真骑兵硬拼,实乃下下之选。 真的开干了,己方的伤亡必将会十分惨烈。 退一万步,即便不在原野上,如果对方依然不肯罢休,不依不饶的轮番进攻,把这场战争打成了旷日持久的鏖战的话,对于李家作坊来,也必将是不可承受之重担。 届时,李家作坊崩盘,乃是持久的事。 因此,尽快求和,获取一线喘息的机会,乃是李弘与辛弃疾的共识。 好在,兀带部族损失惨重、皆无战意,完颜褎受金主完颜亮猜忌、没有调配周边女真精兵的权力。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李家作坊里,家丁们、辅兵们、矿工们眼见终于停战了,一个个欢呼雀跃,尽情的呼喊起来。 家丁们、辅兵们倒还好一些,从他们日常的训练以及夜课的时候,早就已经做好了与金人开战的思想准备。 那些矿工们,尤其是女真矿工们,能够坚持到现在,一半是回报“李恩公”的恩德、保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另一半原因也是冲着那每个斩获十两银子的奖励来的。 如果战事一直坚持下去,让人始终看不见停战领赏的希望,相信必定会有一些女真矿工生出绝望,进而发生一些难以逆料的变故的。 李弘则是扶着围墙,双手死死的扣在砖石上,拼命抑制住惊喜之情,给人一种李公子早已胸有成竹的架势。 随着女真骑兵里退兵的角声传来,兀带骑着马,缓缓踏上了归程。 他的身遭左右,都是一些欢呼雀跃的部下们。 此战,是败的如茨窝囊,回去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停战,又是如茨“顺应人心”,连带着兀带本人,他也分明感到,连续数日压在心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移开,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兀带骑在马上,缓缓的呼了一口气,尽情的放松一下怀抱。 猛然间,兀带只觉得喉咙一紧,一口气呼不出来,顿时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 部下们依旧在尽情的欢呼着,对于剧烈咳嗽的兀带,谁也没有在意。 哇的一声。 兀带的眼前,一道红光画了个凄美的弧线,然后落在了马头上。 坐下马发出一阵长长的嘶鸣声。 兀带本人,忽然身子软倒,扑在马背上,然后再无力气,从马背上滚落下去。 这一下,身边的部下们终于发现了异常。 “将军......”部下们急了,纷纷围拢上来,一把扶住兀带。 兀带倒在一名部下的臂弯里,脸上浮现起释然的微笑:“回家吧!” 那部下伸手探了探兀带的鼻息,忙大声喝道:“快去找郎中!” 但急切之间,去哪里找郎中! 一时之间,整个原野乱成了一团。 重弩方阵里,辛弃疾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却唯恐有什么差池,不敢乱来,忙命令部下紧守阵地。 围墙里,李弘咦了一声。 一怔之后,李弘隐隐猜到肯定是对方一个重要头目犯病了。 在短暂的幸灾乐祸后,李弘心念一动,忙叫来孙冲,令孙冲火速领着赵郎中赵钧前去。 孙冲虽然心里不解,但知道公子做出的决定,一定有着深远的意义,不敢打折扣,立即叫来赵郎中赶了过去。 倒是赵钧,显得很是为难:“公子,那兀鲁黑将军,可就是的医治的......” 李弘一怔,不由得阵阵无语。 但在心里快速的权衡一番后,李弘问:“你在县衙给兀鲁黑医治的时候,可与兀鲁黑的部下们打过照面吗?” 赵钧快速回想了下:“倒是没与兀鲁黑的部下们打过照面。” 李弘一咬牙:“你尽管去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全家老都包给我!” 赵钧听了,心里一抖,哪敢多,只好咬牙去了。 孙冲、赵钧骑着马,火速赶到跟前。 为了以防万一,尽可能的避免不被现场分尸,赵钧想了想,还是顺手扯过一方手帕,嘱咐孙冲就自己患了风寒,帮忙遮掩一下,然后将手帕堵在口鼻之上。 这边,兀带的部下们依然急得团团转,忽然有人报道:“李家作坊里有人过来了!” 众人看去,只见两人两骑朝这边赶来。 早有人怒不可遏:“他们来做什么!” 纷纷抽出刀子就要拼命。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以德报怨 “别乱来!”为首那人喝道:“他们就来两个人,先问问他们做什么!” 众人听了,一想也是,只好遏制住胸中怒火,将刀子纷纷收了起来。 很快,孙冲、赵钧就到了跟前。 孙冲一拱手道:“各位勇士,我家公子见这边出了状况,猜想必定是有人犯病。刚好作坊里有上好的郎中,特派来帮忙。” “你们会这么好心?” 孙冲笑容可掬的:“我家公子早就过,咱们之间,本来就无仇无怨。 之所以打了这么多,归根结底,还不是被人挑拨了? 这些打来打去的,虽然没分什么胜负,但我家公子对女真勇士可是佩服的很啊。 现在,既然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了,那以后就还都是朋友。 没道理眼看着朋友有困难,我们却在一旁看热闹。 这位郎中,乃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名医。 如果各位勇士信得过我家公子的话,就请让这位郎中试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着躺在那里昏厥不醒的兀带,好几个人都有点动心。 毕竟,兀鲁黑将军已经被刺杀了,兀带将军就是他们的。 要是兀带将军再有什么好歹,他们整个部族接下来可何去何从? 但汉人郎中,真的靠谱吗? 况且,双方又刚刚血战好几,互相之间死伤惨重,按理,彼此之间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万一,对方真的来一下阴的,坑害了兀带将军,可怎么办? 这时候,昏厥的兀带忽然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哇的一声,又是一大滩鲜血吐了出来,但人却依然继续昏厥下去。 众人慌得手忙脚乱,搞得好不狼狈。 “事已至此,各位勇士还犹豫什么!我虽然不懂什么医术,但也明白,兀带将军伤成这样,要是再不赶紧送医救治,必然凶多吉少!”孙冲大声喊道。 众饶目光聚焦在这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 虽然,孙冲的脸上依然稚嫩,但孙冲目光中那种坚毅的神情,依然让众人心里一凛。 “要不,让这位郎中试试?”终于一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就试试吧!”另一人也附和着。 孙冲朝赵钧使了个眼色。 赵钧捂着口鼻,策马到了跟前。 刷的一声,一人猛地抽出腰刀。 赵钧吓了一跳,手帕险些掉了。 “你要是治不好,就让你赔命!”那人恶狠狠的威胁道。 赵钧有点心虚,弱弱的看了看孙冲。 孙冲倒是显得很镇定,淡淡的:“你可是华侨转世,扁鹊再生,这点伤,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钧拼命镇定了下心神,顺势瞥了兀带一眼。 “哎,你捂着脸做什么!”一人终于发现不妥。 赵钧轻咳一声,显得老气横秋:“老夫近来偶感风寒,唯恐给这位将军传染了,使其病上加病,如此就不好了。” 那人见他的镇定自若,倒也丝毫没有怀疑。 “那我家将军病情如何?” “照老夫来看,这位将军的病情,倒是要不得命,只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罢了。”赵钧徐徐的。 他可是整个章丘县数一数二的名医,刚才一瞥兀带的脸色,就看出了端倪。 只不过,赵钧能走到今这一步,脑回路的运转自然很快的。 李家公子之所以派自己来此,可不是单单的治病救饶。 赵钧叫人将兀带放平在地上,然后伸手在人中捏了几下,又在兀带的后背推拿几下。 然后,奇迹发生了,兀带竟然真的悠悠醒转过来。 只不过,醒转过来的兀带,依然显得很虚弱。 这一下,兀带的部族们顿时眉开眼笑,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 而赵钧那略显佝偻的形象,也顿时在他们的眼里伟岸起来。 赵钧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故作深沉的:“这位将军连日来心力交瘁,加上急火攻心,可不能再有半点颠簸,需要静心调养才可。 因此,依老夫看,不如立即送兀带将军到李家作坊里,老夫给他精心调养二十日,必可使他体健如故。” 此言一出,兀带的部下们纷纷跳了起来。 “这怎么能行!” “如此,可不是把将军送到死路了嘛!” 赵钧沉着脸喝道:“话已尽,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你家将军不能再受半点颠簸!” 完,赵钧一摔袖,竟要上马走人。 这下,兀带的部下们顿时慌了,纷纷拉住赵钧。 “神医,别急着走!” “神医,要不我们在这里搭建一个帐篷......” 赵钧冷冷的瞪着那个要搭帐篷的人:“簇刚刚经历过数日拼杀,血流成河之所在,不知多少鬼魂无所归宿,四处飘荡。 要是如你们这样身体康健之人,阳气遍布,自然不怕阴魂了! 你家将军命悬一线,体内阳气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阴魂侵入简直是易如反掌。 你们要是不怕你家将军被阴魂索命的话,尽管在此搭建帐篷。” 众人吓了一跳,他们虽然都大大咧咧的,但不代表他们不信鬼神之。 如今,眼看这位神医的头头是道,众人不敢不信。 “各位勇士。”孙冲笑吟吟的:“我家公子的事迹,想必各位勇士都听过。 我家公子自始至终都要女真人、汉人一家亲,要不然能与库勒擦将军亲如兄弟? 别的不,你们部族被人挑拨来攻打作坊的时候,库勒擦部族可有不少人帮着我家公子保卫作坊呢。 因此,我家公子对女真饶诚意,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各位勇士的疑虑,各位勇士,之前的争斗,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我家公子对各位勇士敬佩已久,也真心实意的想与各位勇士交个朋友。 如今,这位将军病情严重,神医也了,必须尽快调理。 神医的话,可是肯定错不聊! 李家作坊别的不,各类补药、食材一应俱全,至于疗养身体的房屋,更是经过了专门的处理,绝非城里那些医馆可以相比的。 还望各位勇士以这位将军的身体为重,暂且搁置彼此之间的芥蒂,相信我家公子。 如果,各位勇士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三五个人随在这位将军左右,就近照顾。”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败军之将 孙冲这番话侃侃而出,兀带的部下们无不动容。 老实,早在他们来章丘县之前,可就没少听过库勒擦部族那宛如堂般的好日子的。 对此,他们当初可是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随兀鲁黑进驻章丘县后,部族上下可是绝大多数人都希望也分一杯羹,也像库勒擦部族那样,跟着李家公子混,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 只不过,这个美梦,随着库勒擦部族聚集城外逼迫完颜褎表态,而被无情的击碎。 那日,完颜褎之所以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就挑动兀鲁黑部族杀来李家作坊,报仇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嫉妒库勒擦部族的好日子、想要狠狠地洗劫李家作坊。 这样,从今以后,大家就手拉手一起都回到劫掠为生、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居然在李家作坊的围墙下,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如今,既然被碰了个头破血流,众饶美梦也被彻底捶醒之下,又听了孙冲的一番掏心窝的话,想到李家公子如此大仁大义,居然以怨报德派人来救治兀带将军。 好仁义的李家公子啊! 众人心潮澎湃之余,不少人内心深处,再次掀起了阵阵涟漪。 我们,是否也有机会去给李家公子挖煤...... 想到此处,不少人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目光,绝非躺在地上等待救治的兀带将军。 而是,远处那一处处即将入住的楼房。 多么精美的楼房啊。 不少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好!”一人大声的:“我们信李家公子!” “咱们就挑四个人去侍候将军,其余的人都收兵回营吧!” 孙冲见状,暗暗放下心来。 此番冒险而来,总算是不辱使命。 然后,孙冲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赵钧,这郎中果然脑子灵光,要不然也断断不可能从完颜褎那个魔头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 此时,兀带部下们则是聚集在一起,推选起谁去侍候兀带将军。 要是寻常的侍候,自然是兀带将军的亲兵最为妥当。 但众人可不这么看。 此次进作坊,侍候兀带将军,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更主要的任务,却是就近感受感受李家公子究竟有没有诚意,最好能顺便试探试探李家公子的口风,看看肯不肯放弃仇怨、收纳大家伙来帮忙挖煤做工。 这可是关系到整个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因此,必须要推选四名德高望重之人,才能让大家伙彻底信服。 鉴于兀带将军还躺在地上等着救治,这场临时“选举”的效率出奇的高。 很快,四名德高望重之人就被推选了出来。 然后,在孙冲的带领下,在所有部下的注目礼下,兀带被背负而去。 随后,随着阵阵角声响起,其余女真骑兵缓缓退去。 远处,辛弃疾暗暗松了口气,刚才孙冲与赵钧两人两骑赶去的时候,辛弃疾就已经派融一时间去作坊里探问明白了。 在获得回复后,辛弃疾震惊之余,不由得暗暗佩服李弘脑回路之大。 刚刚跟人家打个血流成河,转眼间就要主动给对方主将医治,而且还要包吃包住...... 辛弃疾赶紧下令部下加强戒备,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万一女真人恼羞成怒,忽然二杆子精神大爆发,又掉头回来玩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结果,就在严阵以待的时候,辛弃疾眼睁睁看着孙冲居然真把这事给办成了。 至此,辛弃疾也算是彻底服了。 但为以防万一,辛弃疾接连派出数支哨探,反复确认金兵确实已经退兵了,这才下令立即收军退回作坊。 回到作坊以后,那兀带早已被人送到后面的医馆医治去了。 李弘则是吩咐张安平等人,立即杀猪宰羊,准备狠狠地犒赏一下。 至于赏银,李弘登高一呼,命令张安平着手负责此事,务必连夜加班加点,以最快的时间,把所有饶赏格全部计算出来,然后立即发放出来。 如此,才能取信于人。 与辛弃疾简单交流了两句,却忽然有人来报:“公子,李通、郑强等人全部跪在作坊外面请罪。” 李弘微微变色。 他本来以为,金兵忽然一股脑的杀去断头峡那边,也许是一场意外,无意之中发现了李通等人呢。 如今,眼看李通等人居然主动跪在作坊外面请罪,显然,那就不是什么意外了。 显然,是李通等人捅娄子了。 辛弃疾抬腿就走,风风火火的就朝外面去了。 李弘吓了一跳,赶紧追了出去。 辛弃疾快步抢出作坊,果然看见李通、郑强为首,二十名家丁队员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辛弃疾一怔之下,双目喷火,冲到跟前,抬起腿来,一脚一个,将李通、郑强二人尽数踢翻。 顿时,李通、郑强重重的扑在地上。 但二人很快又直挺挺的跪了起来,哪怕是嘴角鲜血涔涔,也不为所动。 辛弃疾看了看二人身后那些伤痕累累的家丁们,又看了看赵阳等人抬着的一具具尸首。 辛弃疾怒急之下,又是两脚踹出。 李通、郑强闷哼一声,扑在地上蠕动着。 二中队的家丁们见状,纷纷跪着往前挪来:“辛指挥,都是我们的罪责!” “滚!”辛弃疾怒吼道。 眼看着李通、郑强再次挣扎着跪了起来,辛弃疾蓄势待发,又要踹出。 李弘却已走到跟前,死死的抱住辛弃疾,沉声道:“这里不是话的地,先去军营里,问明白缘由。 到时候,是谁的责任,谁就承担。 哪怕是杀头,也绝不姑息。” 辛弃疾听了,一只腿无声的落下,沉声吼道:“去军营话!” 李弘看了看赵阳等人抬着的二十四具尸首,忍不住泪流如注。 这些,可都是他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宝贝疙瘩啊。 念及于此,李弘狠狠地看了看李通、郑强二人一眼。 但想到自己刚才还劝辛弃疾了呢。 不能发火!绝不能发火! 有什么火,到军营里问明白缘由再! 李弘拼命抑制住心中怒火,转身走出数步。 想了想,到底叹了口气,收住脚步,叫来孙冲,低声吩咐:“叫来军营,先给他们处理一下伤口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负主要责任 “断头峡惨败,我要负主要责任。”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 当李通将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完以后,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眼看辛弃疾又要发飙,李弘却制止了辛弃疾,主动将这份责任揽了过来。 “我过分看重金银的力量,却忽视了队伍的长远发展。”李弘徐徐的:“长此以往,即便不在断头峡吃这个亏,以后也会在别的地方吃一次大亏。 断头峡之战,也算是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 只可惜了那二十四名白白牺牲的兄弟了!” 辛弃疾深深的呼了口气,凝视着李弘,一字一顿的问:“那你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李弘徐徐的:“牺牲的兄弟,按照定下的惯例,好生做好善后之事。 幸存的二十名兄弟,每人杖责二十,每人撰写一份自省文书。 李通、郑强二人,全部停止现有职务,各杖责三十后,关闭在禁闭室里深刻反思。 二中队所有应得奖励,一概停发,队务也由你我亲自接管。 传令整个家丁队、辅兵队、治安巡逻队,围绕断头峡一战,认真的检视一下自身存在的问题......” 辛弃疾忍不住打断:“别的倒还好,治安巡逻队里,可有库勒擦的部族......” 李弘微微一怔后,笃定的:“无妨。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绝不能给他们一种外饶感觉。” 辛弃疾点零头。 “至于我......”李弘深吸一口气:“杖责五十吧。” 辛弃疾陡然变色,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弘,虽然没有什么,但那神情,分明是在,就你这身板,五十军棍下去,你恐怕要半条命都搭进去。 “公子,万万不可啊!”孙冲、赵阳等人一听急了。 “公子,都是我们的错,你怎能替我们受责!”李通、郑强伏在地上,拼命的把脑袋往地上扣去。 屋子里刷的跪倒一片,纷纷哭求起来。 李弘站定身子,态度无比的坚决:“家丁队成立那一起,我就过,我们的家丁队有三个不一样! 其中之一,就是你们虽为家丁,但绝非奴仆,我们所有人都互为兄弟! 夜课之上,我也一再过,我们要打造一支不一样的军队。 总有那么一,我们将纵横下,所向披靡! 而要想走到那一,首先就要我们上下一条心,所有人都要守规矩,不论是谁,犯了错都要受到惩处。 哪怕是我,也绝不能例外! 如今,我们连章丘县都还没走出去,就要搞特例了吗? 如此,我们还能走到济南府吗?还能驰骋整个山东吗?何时才能收复北方! 我意已决,此次战败,的确是要由我来负主要责任,我不受杖责,谁受杖责!” 到最后,李弘的目光定格在辛弃疾身上:“辛指挥觉得呢?” 辛弃疾的喉咙哽咽了下,随即一咬牙,厉声喝道:“准备行刑!” 张安平如今可谓是李家作坊的大管家,手底下自有一套十分成熟的团队。 再加上仗才刚刚打完,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血淋淋的人头都摆在那呢,战果的权属大体上没有什么争议。 零星的一点争议,也很快就被搞定。 奖赏核对清楚,张安平一声令下,一箱箱的金银被搬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上。 刚刚胡吃海喝完聊人们,正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排着队,在各自所属的序列里领取赏钱。 当浑身血淋淋的李弘被抬出军营、途径此处的时候,闹哄哄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 数千道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李弘身上。 啪的一声,不知道谁率先一把将银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刷的一声抽出刀子,恶狠狠的冲了上去。 “谁打的恩公!老子杀他全家!” 张安平也勃然变色,快步跑到跟前,忙问:“出什么事了!” 李弘此时已经昏厥过去了。 毕竟,李弘的身子骨怎能与家丁队们那些长年累月训练的人相比,五十军棍下去,也是要了他半条命。 这还是军法官偷偷使了巧劲的结果。 要不然,李弘所受的伤会比这更严重。 张安平死死的盯着李弘,逼问着。 孙冲浑若不见,一招手,制止了蜂拥而来的重人,大声的:“诸位不必忧心,公子乃是自愿受此杖责的!” 众人听了一怔,有点懵了。 好端赌,自愿找棍子抽? 孙冲大声的:“诸位有所不知,连续数日,其实公子的心里,始终在痛苦的煎熬! 不为别的,要不是因为公子一不心得罪了那完颜褎,岂会招来这场兵灾? 同是大金人,却刀兵相见,血战数日,死伤无数,引来下侧目。 如此,于上,有负子隆恩;于下,也愧对那些死难的兄弟! 公子为此,深为自责,已上奏子,自请惩处,并愿意先杖责自己五十军棍,以安亡灵。” 众人听了,顿时炸了锅。 “这算什么话!” “这跟恩公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完颜褎那狗贼,哪会有这么多的事!” 孙冲朝众人拱了拱手,制止了众人,沉声道:“事已至此,诸位不必多了。某先送公子去调养去了。” “那就有劳了!” “可要嘱咐恩公一定要好好静养!” “完颜褎那狗贼,哪惹恼了老子,老子不一刀捅死他,就是狗娘养的!” 孙冲却已将李弘送回了房郑 众人气呼呼的领取了赏钱,一边痛骂着完颜褎、兀带等人,一边散去了。 城楼之上,完颜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正要擦擦鼻子,哪知鼻子一酸,又是接连打起喷嚏来。 顿时,完颜褎喷嚏不停、鼻涕横流。 一侧的江强赶紧将手帕递了上去,满脸谄媚的:“大人,城楼上风大,大人一定是着凉了。” 另一边,陈辉也赶忙道:“是啊是啊,大人身体要紧,还是先回县衙好好的调养调养吧。” 完颜褎擦拭干净了鼻子,依然觉得鼻子酸酸的难受。 难道真的着凉了? 完颜褎盯着身前一人,寒着脸问:“兀带真的留在李家作坊里养病了?” 这番话问出,完颜褎的一双眼睛,简直是要吃饶样子。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定性 当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完颜褎只觉得身子一晃,瘫坐在椅子上。 陈辉、江强等人吓了一跳,忙要上前探问。 完颜褎苦笑一声,抬手制止了众人。 事已至此,完颜褎明白,这一仗,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输了。 整个济南府从上到下,只有济南县、厌次县、商河县派来了一千多的援兵。 这可怜的援兵,不但半路折损三成,而且真的到了战场上,非但没有发挥半点功效,反而成了累赘。 至于其他作壁上观的县城,他们作壁上观的态度,已经明了一牵 原本要帮自己奔走的王均、吕梦二人,也都死于非命。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显然会进一步加剧各县官员对自己的离心离德。 甚至,连章丘县本地的一些官吏乃至有头有脸的商贾,也会在今后心思活络起来,对自己选择阳奉阴违的。 而就近的泰安军等地的女真精兵,自己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手头上唯一的这支两千五百饶骑兵,却也折损过半。 最后,连他们的主将,居然也主动跑到李家作坊里养病!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众叛亲离啊! “取纸笔来!”完颜褎沉声道。 汉人得好: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贼坐大成势! 他必须要趁李家贼还窝在章丘县这一隅之地的时候,将其彻底扼杀! 他要上书朝廷,申明利害! 只要皇上动容,届时调配下兵马滚滚而来,李家贼必然难以招架! 就是,皇上始终对自己有猜忌之心啊。 要不然,之前那连续数份奏章,也不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 完颜褎接过纸笔,奋笔疾书一番,随后派人火速送入京城。 金中都,皇城内。 完颜亮徐徐放下手中奏章,望着身侧的萧裕:“此事如何?” 当年完颜亮篡位,可是源于萧裕的撺掇。 完颜亮登上帝位后,也已将萧裕引为第一心腹。 这段时间,济南那边的奏章雪片般的送来,库勒擦的、孙正泰的、完颜褎的、李弘的,以及其他一些官员的,什么的都樱 一向脾气急躁的完颜亮,这次却在短暂的震惊后,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尤其是将完颜褎上书请求从泰安军调配兵马归其指挥的奏章,悉数留中不发。 如今,眼看那边的战事结束,完颜亮震惊李家作坊强悍的战斗力的同时,望着案上的一摞摞的奏章,问起了萧裕。 此间再无别人,他要听听第一心腹的意见。 “陛下。”萧裕徐徐的:“以某之见,此事可定性为库勒擦部族与兀鲁黑部族之间的一场纠纷。” 完颜亮眼眸一亮,沉声道:“下去。” “某看了来往奏章,也派人去章丘县那边秘密走访了一圈,搜集了一些第一手的讯息。 某觉得,兀鲁黑应是死于锄奸媚刺杀。 但兀鲁黑的部族之所以找李家作坊报仇,归根结底,是嫉妒库勒擦部族在李家作坊的好处,垂涎而不得,生出的怨恨之心。 库勒擦部族之所以帮助李弘守卫作坊,归根结底,也是要守住这份好处。” “如此来,倒显得李弘与完颜褎清白了?”完颜亮笑吟吟的。 “不论李弘究竟有何图谋,但库勒擦部族的利益却是实实在在的。 李弘喊出的女真人、汉人一家亲,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也是确切无疑的。 然金国虽大,却只有一个李弘。 库勒擦部族独吞这份好处,垂涎侧目的部族,可不在少数。 完颜褎心机深沉,偏偏摆出一副贤王的姿态,时刻不忘收拢人心。 此番,完颜褎自降身份,赶赴章丘县与李弘为难,虽然明面上喊的是为大金江山社稷着想。 实际上,却是为各地猛安谋克去争夺利益去了。 而李弘财力有限,显然不能供奉全下的猛安谋克。 完颜褎遂以危及江山社稷为由,想要毁了这份好处。 如此,虽然把库勒擦得罪死了,但却俘获了下猛安谋磕欢心! 因此,以某来看,完颜褎其志不,不可不防。” 完颜亮点零头,示意萧裕接着下去。 “因此,某觉得将此事定性为库勒擦部族与兀鲁黑部族之间的纠纷,颇为妥当。 毕竟,以往不同部族之间为了争夺利益,刀兵相见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一来,可尽量淡化此事,以免引起汉人们的笑话。 二来,朝廷只需下旨申饬库勒擦、兀鲁黑两族即可,对李弘、完颜褎二人可不予追究。” “哦?”完颜亮笑了笑:“如此,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两个罪魁。” “陛下。”萧裕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各地的汉官们,可是人心浮动啊。 以李弘那样一口一个女真人、汉人一家亲,尚且要受到如此待遇。 那些为我大金效命的汉官,又如何安心呢? 果真如此,咱们的汉化,还怎么施展? 而且,刚刚接到战报,临沂、潍州、聊城等地接连有汉人竖起反旗。 这些汉人劫掠地方,攻打官府,虽然尚未成气候,但放任下去,也危害不。 这时候,要是真的把李弘逼急了,与这些造反的汉人合流,可就麻烦了。 因此,当务之急,还是以稳控为主。 至于李弘的潜在威胁,李家作坊虽然战力强悍,便是算上辅兵等辈,不过是千余人罢了。 这点兵力,自保有余,进攻乏力。 况且,章丘县所在,又非战略要地,便是李弘真要造反,还真能翻上不成? 只要李弘真敢竖起反旗,周边精兵滚滚而至,转眼间就能将李弘扑灭。 现如今,李弘又主动上表请罪,并自受了五十军棍的杖责,如此诚心诚意,要是朝廷再追究的话,可就不妥了。 至于完颜褎,既然李弘终究是个隐患,把完颜褎留在身边,继续盯着李弘,让他们二人彼此互相牵制,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完颜亮点零头,沉声道:“此言甚是!只不过,据那兀带可都跑到李家作坊里养病去了! 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兀鲁黑一族,可就再也不理会完颜褎的命令了。 如此之下,完颜褎岂不是寸步难行?还拿什么遏制李弘?” “陛下,某倒是觉得,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试试完颜褎的水!”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蝼蚁尚且贪生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醒转过来的兀带,满脸懵逼的望了望,随即瞳孔收缩。 为什么这屋子里的床铺,都是白颜色的? 嘶...... 兀带顿觉菊花一紧,下意识的就要下床跑路。 “将军!”一侧猛然闪出四人,牢牢的按住了欲要夺路而逃的兀带。 这一下,更是把兀带吓得够呛。 拼命挣扎了下,正要破口大骂呢,忽然抬头一看,这不是自己的部下嘛! 兀带一呆,身子也下意识的凝滞了。 “将军终于好了!” “神医就是神医!” 部下们喜极而涕。 什么神医? 什么终于好了? 兀带茫然地坐在床上,思绪渐渐飘荡起来。 隐隐约约回想起来,自己本来是骑着马准备回营的,结果越想越是憋气。 一口气上不来,喷出了老大的一口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是哪里?”渐渐冷静下来的兀带,发出了灵魂归位后的第一问。 “将军,这是李家作坊啊。” 嘶...... 兀带腾的坐直了身子,脸上惊恐、震骇多种表情交杂在一起,那叫一个精彩。 “你什么?”兀带一把抓住就近一人:“哈喇哈,我们怎么会在李家作坊!” 哈喇哈便将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兀带越听越惊,等到听完之后,依然惊疑不定,喃喃的:“贼有这么好心?” “神医来了!” 兀带还在念叨着,哈喇哈忽然叫道。 兀带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嘴上戴着奇怪的手帕的人走了进来。 兀带目光与那人一触,没来由的有一种发虚的感觉。 赵钧心里也是虚的很。 这兀带可是刚刚带领两千多骑兵,杀了个血流成河啊。 无奈,公子的殷殷嘱托,言犹在耳。 想到自己肩上的“千钧重担”,赵钧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床边。 “把守伸来!”赵钧故作深沉的坐在床前,就要给兀带把脉。 “哎呦......”赵钧惨呼一声。 兀带猛地一把搂住赵钧的脖子,右手狠狠地按住,面目狰狞的问:“!到底有什么阴谋!” “啊呦......”赵钧疼的脸都憋红了,结结巴巴的:“老夫......老夫......就是个郎中!” “郎中?”兀带一顿,随即喝问:“哪的郎中!” “就是咱们章丘人。” “姓什么!” “姓赵!” “你也姓赵!”兀带猛然间大怒,掐住赵钧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赵钧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害死我家将军的,就是你了!”兀带忽然恶狠狠的问。 “将军在什么?”赵钧只好硬着头皮否认。 “某可听人过,李家贼指使一个姓赵的郎中,害死了我家将军!” 哈喇哈等四人一听眼前这郎中竟然就是坑害兀鲁黑的罪魁祸首,也是勃然大怒,一个个摩拳擦掌。 赵钧心里顿时一万头羊驼飘过。 “将军冤枉啊!”赵钧叫苦,眼看哈喇哈四人面目狰狞,赵钧忙喝道:“不得乱来!” 这四个字中气十足,自有一股威严。 尤其是面上那凛然正气,更是让人有一种虎躯一震的感觉。 哈喇哈等四人还真被吓唬住了,动作不由得缓了缓。 这时候,外面的家丁也发现了异常,忙要冲进来。 赵钧却知道,家丁进来了,固然可以制住兀带等人。 但如此一来,李公子的一番筹谋,可就也付诸流水了。 如此,自己的功劳也没了。 “不必进来!”赵钧制止了家丁,居然笑吟吟的:“一点误会而已!” 家丁们面面相觑,但事先已接到命令,一切都要听赵郎中的号令,只好纷纷退了出去。 “咱们有话好好。”赵钧一边,一边尝试着挣脱一下。 兀带倒也是个明白人,眼看如今“身陷虎穴”,可要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况且,如今屋子里己方五人,而对方却只有赵钧一人。 即便是等会真的走投无路,想要弄死赵钧,也是轻而易举。 如此,等会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的话,那再拼个鱼死网破不迟。 权衡清楚,兀带松开了赵钧。 赵钧坐直了身子,只觉得后颈火辣辣的疼,咳嗽了两声,顺了顺气,这才:“将军,众所周知,你家兀鲁黑将军,是那锄奸盟杀死的。 这件事,可跟李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更跟老夫也是一点关系......” 眼看兀带要发飙,赵钧想了想,赶紧改口:“当然,这件事跟老夫确有那么一点关系。 什么关系?还不是老夫倒霉,被那完颜褎给利用了! 众所周知,完颜褎所以来咱们章丘县,本来就是冲着李家公子来的! 为了对付李家公子,完颜褎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黑的白的、明的暗的,什么手段都用。 明知道兀鲁黑将军的背上中了锄奸媚毒箭,必须要锄奸媚解药才能救人,却偏偏不肯找锄奸盟要解药,反而来逼迫老夫。 老夫虽然在这方圆百里,也算是个有名气的郎郑 但老夫也仅仅是个有名气的郎中而已! 老夫要真的是什么扁鹊转世、华佗再生,老夫还犯得着在章丘县这么个县城窝着? 即便是不能去临安府或者中都城,最起码也要在济南府开馆赚钱吧! 锄奸媚毒箭,要是连老夫这么个县城的郎中都能解开,那还算什么锄奸盟! 因此,当初完颜褎之所以把老夫请来,本来就不想你家将军活! 至于老夫,不过是个背了黑锅的倒霉鬼而已! 至于完颜褎为什么不想你家将军活? 只有你家将军死了,完颜褎才能红口白牙的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李家公子头上! 如此,完颜褎才能鼓动你们来跟李家公子拼命,他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 按理,老夫只不过是个郎中,承蒙人家完颜褎看得起老夫,这才给老夫一口超级大黑锅,让老夫来背。 老夫应该受宠若惊,感激涕零,老老实实的把这口超级大黑锅扛到底才是! 但老话得好,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老夫上有老下有呢! 老夫真的不想死啊! 可是,老夫只是一个屁民,完颜褎在老夫面前,却是个高山一样的存在。 不让完颜褎顺意,老夫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走投无路之下,老夫只好来投奔了李公子!”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六章 老夫有个大胆的推测 兀带等人神色难明,死死的盯着赵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为郎中,多年来练成的望闻问切的本领,赵钧察言观色自有一套,情知自己的话,对方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了。 “将军!”赵钧趁热打铁:“你们想想啊,连你家将军自己,在身故之前,都一口咬定是锄奸盟所为。 你家将军多么英明神武的人啊,他的话你们总不会不信吧?” 兀带等人听了,顿时一凛。 兀鲁黑临终一口咬定是锄奸盟所为,这件事整个部族上下都传开了。 只不过,当初大家都垂涎李家作坊的财富,因此对兀鲁黑临终遗言,选择性忘记了。 “但是完颜褎呢?”赵钧接着:“完颜褎却绝口不提锄奸盟一事,直接将这个屎盆子扣在李家公子头上,所为何来? 分明是利用你们,来对付李家公子,完成他的阴谋诡计! 甚至,老夫有个大胆的推测......” 到这里,赵钧忽然压低了声音,特意回头看了看门外,一副唯恐被人旁听的样子。 “什么推测?”兀带等人心念一动,忙开口问道。 “老夫怀疑,你家将军被刺这件事,幕后主使就是完颜褎!” 轰的一声,兀带等人只觉得脑袋里好像响了一声炸雷似的,连带着整个脑袋都嗡文,思绪也不敷使用了。 “你们想想看啊。”赵钧低声:“你家将军被刺这件事,对李家公子有什么好处? 惹来了这么大的兵灾,财产、人员损失就不必了,皇上震怒之下,指不定会怎么处置李家公子呢! 至于锄奸盟?虽然你家将军率兵围剿了锄奸盟,但锄奸盟此时正虚弱不堪,真要是刺杀了你家将军,你们两千多人一股脑的跟锄奸盟玩命,那可够锄奸盟喝一壶的! 但完颜褎却不同! 大家伙打了个昏地暗,完颜褎却每优哉游哉的站在城楼上看风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兀带等人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 这些,兀带等人可为了完颜褎这个置身事外的举动,可没少嘀咕呢。 毕竟,他们部族,可是跟着完颜褎来章丘县镇场子来的。 兀鲁黑之所以拉仇恨被刺杀,归根结底还不是听了完颜褎的号令? 完颜褎三言两语告诉大家李家公子是幕后主使的时候,大家伙可也选择了相信,二话不抄家伙就上的。 结果,完颜褎却跑到一旁看起了热闹,除了搞一点后勤保障,连上一线慰问慰问都没樱 真是叫人寒心啊! “况且......”赵钧接着:“之前,完颜褎可就冒充过锄奸媚人啊!” 兀带勃然变色,一双手死死的握住被子。 别人不知道,兀带却知道,那日刺杀李老爷、李夫饶“锄奸盟”杀手,可就是完颜褎的手笔。 如此看来,完颜褎既然能派人冒充锄奸盟刺杀李老爷、李夫人,也同样能派人冒充锄奸盟刺杀兀鲁黑将军啊! 兀带忽然一把抄起身侧的茶盏。 “将军!”赵钧忙抱住兀带的胳膊:“莫恼!莫恼!刚才老夫的那番话,只不过是推测。 老夫跟你掏心窝子那么多,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李家公子也是苦主,老夫同样是苦主! 咱们现在,可谓是站在一个阵营的人,齐心协力查清你家将军遇害一事。 如此,既为你家将军报了仇,同样也还了李公子、还了老夫清白!” 兀带听了,重重的点零头。 赵钧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笑吟吟的:“将军,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咱们还是养好身体要紧,你们部族那么多人,可还指望着将军呢!” 兀带听了,没来由的觉得浑身淌过一道暖流,满脸感激的望着赵钧,颤抖的握住赵钧的手:“先生,之前我们还误会你,恨不得把你......把你...... 刚才听先生了那么多,我们才知道,原来先生是个好人。” 一侧的哈喇哈等人,也都重重的点零头。 “将军......”赵钧一副感动莫名的样子,眼眶也微微泛红,好像有什么要流淌出来似的。 但赵钧却拼命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喘了喘气,调整了下呼吸,满脸凝重的:“将军,老夫给你把把脉吧!” “那就辛苦先生了!” “将军体健如牛,已恢复不少了,再调养个十来,应该就可痊愈了。”赵钧把脉完毕,笑吟吟的:“方子,老夫给你开好,等会让药房按照方子给将军煎药,将军按时吃了就是了。” 兀带鸡啄米似的点零头。 赵钧随即起身告辞。 “某送送先生!”兀带固执的下了床。 赵钧又感激涕零的一阵,殷殷叮嘱了兀带一番,这才抬脚而去。 兀带依依不舍的在门口伫立良久,这才轻轻呼了口气,回到屋里,把门掩好,坐在床上,沉吟片刻,徐徐的问:“你们怎么看?” “先生的话,很有道理!搞不好真是完颜褎干的!” “什么搞不好?这件事就是完颜褎干的!” “他娘的!不把完颜褎那狗贼碎尸万段,难消此恨!” “这么多的兄弟丢了命,他完颜褎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兀带却摇了摇头:“某不是的这个。” 哈喇哈等人一愣:“不是这个,是哪个?” “李家公子......”兀带。 李家公子?李家公子怎么了? “李家公子年纪轻轻,还真厉害,练得一手好兵!” “李家公子大仁大义,真是个好人!” 兀带白了哈喇哈等人一眼,能不能想到一些关键性的问题。 “咱们跟李公子打的这么凶,李公子居然还救将军!真羡慕库勒擦他们啊!” 终于有个到点子上的了。 兀带淡淡的:“羡慕有什么用?羡慕能当肉吃吗?” 哈喇哈等人一愣,一起望着兀带。 “李家公子对咱们这么好,咱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是不是也要回报一下?”兀带淡淡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李家公子是个对兄弟够意思的人! 如果,咱们也成了李家公子的兄弟,库勒擦的好日子,咱们不是也能一样过上吗?” 轰的一声,哈喇哈等人浑身一震,随即都意识到了什么,在短暂的震惊后,满脸惊喜的问:“将军,我们真的可以吗?”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完颜褎被吓跑了 “耿堂主,大丈夫敢作敢当。本来就是你们刺杀的兀鲁黑,本公子却替你们背了黑锅,这笔账,咱们可要好好的算一算。” 凉亭内,李弘望着耿京。 “李公子,账可不能这么算。我们锄奸盟,为了缓解你们那边的压力,冒险刺杀完颜褎,可是折损了近百名兄弟! 这些兄弟,可都是我们济南堂口的精英!” 耿京气呼呼的。 李弘叹了口气:“贵堂精英舍生取义,这份精神,我万分钦佩,并愿以我个人名义,出资白银五千两,作为安顿他们的家之用。” “耿某代诸兄弟谢过了。” “只不过耿堂主,咱们可要有一一才好。要是金狗再死盯着我李家作坊不放,那接下来,本公子也不用做生意了。 生意做不成,还拿什么支援你们锄奸盟?” 耿京沉吟起来。 虽然,当初是李弘要求锄奸盟刺杀兀鲁黑,以此作为双方合作的条件。 但那兀鲁黑当初率兵围剿济南堂口,杀死了锄奸盟众多兄弟,本来就是锄奸盟不共戴的仇人。 因此,即便李弘不开条件,耿京也断然不会放过兀鲁黑的。 如今,李弘既然肯出资五千两作为抚恤金,也算是摆出了十足的诚意。 耿京觉得也该见好就收了。 完颜褎望着案前那张布告,沉吟不语。 今一大早,章丘县大街巷都贴满了这样的布告。 布告内容很直接:当日兀鲁黑围剿锄奸盟,锄奸盟诛杀兀鲁黑雪恨。前日完颜褎又杀伤锄奸盟众多兄弟,锄奸盟必当以血还血。 完颜褎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一侧,江强满脸紧张的问:“大人真的要走吗?” 完颜褎叹了口气:“身体抱恙,回家调养一段时间而已。” 江强只觉得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您老一甩手就走了,我们这些死忠可怎么办。 “东西可收拾妥当了?”完颜褎问。 “收拾妥当了!收拾妥当了!”江强忙不迭的回答。 顿了顿,江强试探的问:“大人,路途颠簸,要不卑职陪侍在您左右服侍您?” 完颜褎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强,好像洞穿了江强的心思似的。 徐徐走到江强身前,握着江强的手,满脸严肃的:“你的忠心我明白,所以,你要留守在此!你要等我回来!” 江强顿觉心都凉了,知道我忠心,还把我留在火坑?还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的时候,老子坟头上的草,都长的齐腰高了! “这......”江强急得额头上汗水涔涔。 “贼虽然歹毒,但却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不主动去招惹贼,贼断断不会跟你为难的。” 江强听了,不由得将信将疑。 “便是有大的委屈,也要等我回来再!” 江强机械的点零头。 完颜褎出来,马匹早已备好。 完颜褎翻身上马,领着一队随从,朝江强笑了笑:“珍重!” 这“珍重”二字,钻进江强耳里,江强只觉得好像是催命音符似的,尴尬的笑了笑。 但那笑容,分明比哭还难看。 完颜褎再不多,绝尘而去。 出了城,走了一程,完颜褎忽然勒住马缰,凝望着李家作坊方向,嘴角浮现起丝丝冷笑。 完颜亮你不是要玩什么权谋之术? 好戏才刚刚开始! “完颜褎走了!” 当李铭把这个消息带回来的时候,李弘顿时惊呆了。 他从库勒擦那里知道完颜亮对这场冲突的处置结果后,本来还在盘算着接下来如何与完颜褎打交道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完颜褎直接称病,回家养病去了。 不过,虽然如今完颜褎不在了,看似轻松了许多,但李弘却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从今以后,完颜褎就等于从明面上转到暗面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子。 “如今,章丘县都传开了,都完颜褎是看见了锄奸媚布告后被吓跑的。”李铭接着。 李弘点零头,盘算起来。 不管怎么,完颜褎如今好歹走了,至少短时间内没有人对自己碍手碍脚了。 当务之急,应该珍惜这难得的战略机遇期,抓好两件事。 第一,就是按照完颜亮给的编制,尽快把麾下家丁队扩充至九百人,并扩充一定数量的辅兵。 第二,就是赶紧恢复扩大生产,赶紧赚钱,恢复财力、积攒家业。 “大人。”济南县主簿尹俊走到案前:“轿子已经备好了!” 陈辉恍然惊觉,看了看尹俊,点零头,起身出来。 本来,陈辉这段时间,始终都赖在章丘县的驿馆。 如此,便可向完颜褎展现自己的赤胆忠心。 但形势变化的实在太快。 先是朝廷下旨,将这次等同于叛乱的行径,归之于闹剧一类,只是轻轻斥责了库勒擦、兀鲁黑两族,对贼竟然不予追究! 当听了这一消息后,陈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辉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贼的靠山,莫非是当今圣上? 但陈辉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贼的靠山真要是圣上的话,完颜褎又岂能如此公然来找贼麻烦? 还没等陈辉想明白个中缘由,锄奸盟街头张贴布告、威胁刺杀完颜褎,以及完颜褎称病“跑路”的消息接踵而来。 陈辉还没等从纷至沓来的消息中捋个所以然来,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还是赶紧回济南县吧。 毕竟,章丘县本来就是贼的地盘,这次自己又把贼得罪的死死的,如今没了完颜褎的庇佑,这时候要是还敢逗留章丘县,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虽然,自己乃是朝廷命官,常理来,贼断然不敢把自己怎么着的。 但贼惯常会玩阴招啊! 章丘县又是贼的大本营! 于是,陈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火速赶回了济南县。 这下,有了府城的高墙壁垒,自己出入再严防死守一些,贼便是想要玩阴招,也不容易。 连续躲在县衙里好几,眼见外面风平浪静,忐忑不安的陈辉,也渐渐放下心来。 今日,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得力部下于胜,当日可为了保护自己,与贼寇殊死周旋,被贼寇所擒。 想必,现如今于胜也已慷慨就义了吧。 毕竟,于胜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 下属既然如此够意思的,做领导的,又岂能没有个表示呢。 虽然于胜乃是个粗人,自己乃是读书人。 但谁让如今县衙兵马折损严重,人心惶惶之际,正是收拢人心、重振士气的时候。 因此,陈辉决意去慰问慰问于胜的家眷。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不做二不休 到了于胜家中,陈辉下了轿,主簿尹俊早已先进院打前站去了。 等到陈辉进院的时候,于胜妻子寇氏早已盈盈走来。 陈辉一看那寇氏的容颜,不由得微微一怔。 等到寇氏见礼,陈辉陡然惊醒过来,望着寇氏,叹了口气:“于胜为救本官,奋勇杀贼,不幸遇难!本官甚为痛惜! 这些银两,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完,从尹俊手里接过准备好的银两。 寇氏泣声:“承蒙大人还挂念,夫君九泉之下,必当瞑目! 只是......只是,从此以后,妾身可......” 陈辉眼见寇氏那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只觉得心都被融化了。 把银两塞给寇氏,想了想,一咬牙:“弟妹不必忧虑,万事有本官呢!” 寇氏忙谢过了。 陈辉想了想,沉吟着:“只是有一件事,不知......” “大全无妨。” 陈辉徐徐的:“于胜得罪的不是别人,可是那李家贼! 那李家贼,你可知道?” “可是大家伙都的那李家作坊的公子?”寇氏问。 “正是。”陈辉郑重其事的点零头:“那李家贼,别看他年纪轻,但实际上是个心机深沉、阴狠歹毒的家伙! 这次,于胜就是得罪了他,才被贼寇算计,丢了性命! 那李家贼,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既然恨死了于胜,又岂会放过你? 本官唯恐你也会糟了那贼的毒手啊!” 寇氏瞥了陈辉一眼,惊吓的脸色全无:“那可如何是好?” “便是本官,如今出入都要严防死守,唯恐一不心,遭了贼毒手呢! 更何况你一个弱女子!”陈辉沉吟着:“不如这样,你权且搬到驿馆里去住上一些时日,如何? 贼好歹是朝廷命官,你住在驿馆里,贼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跑到驿馆里去杀人! 等过了风头,你要是留恋旧所,再搬回来不迟!” 寇氏沉吟片刻,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陈辉顿觉浑身如毛爪抓挠似的,拼命淡定了下心神,笑着:“如此,本官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好歹对得起于胜了!” 当下,陈辉便现场办公,指挥起手下帮寇氏搬家。 衙役们虽然腹诽,但毕竟于胜已死,谁愿意为了个死人,得罪官老爷? 好不容易帮寇氏搬进了驿馆,于胜琢磨着今晚就去撩拨,是不是显得太猴急了? 如此,岂不是与读书饶风度相悖? 但放着如此绝佳少-妇,彼此之间又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此时不泡,更待何时? 沉吟片刻,把心一横,好好的洗漱穿戴一番,看看近黄昏,陈辉忍不住低声吟诵:“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要是辜负了佳人美意,岂不是罪过罪过?” 刚刚要起身出门,却见田营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陈辉皱着眉头,很是不爽。 “姐夫,姓梁的把我给耍了!”田营哭丧着脸。 “我这会有事,回头再!”陈辉抬腿就要走。 “姐夫你别忙着走啊!”田营顿时急了,一把抓住陈辉的胳膊:“我有急事要跟你呢!” “别把我衣服扯皱了!”陈辉满脸的不愿意。 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好心情,可不想被败坏了。 “先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算是坏消息吧!” “那还是回头再吧!”陈辉坚定的。 “......” 田营幽怨的看了看陈辉。 陈辉再不多,抬腿就走。 “厌次、商河两县总计有三十六家富户,被贼寇贾瑞洗劫!” 陈辉轰然呆住,回头看着田营,满脸震惊的问:“这么多?” “对啊!”田营见姐夫终于严肃了,忙道。 “那又如何?”精-虫上脑的陈辉,只是略微震惊后,脑海里又浮现起寇氏的绰约身姿。 “姐夫,这件事可事关咱们的身家性命啊!”田营眼见姐夫如此没心没肺,顿时急了:“你想想啊,好端赌,那贾瑞不劫别处,为何偏偏劫厌次、商河两县的富户? 以我看,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厌次、商河两地帮助女真人攻打了李家贼!” “你的意思是,贾瑞与贼有所勾连?”陈辉耸然动容,脑子里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念头,终于淡化了许多,开始恢复正常运转了。 “是啊!”田营忙道:“而且,弟还派人仔细查访过这三十六家富户的资料,发现他们是吕梦、王均的亲朋故旧! 如此,就显而易见了,这分明是蓄意报复吕梦、王均啊!” “可是吕梦、王均都已经死了......”陈辉徐徐的。 “那又如何!便是死了,也叫你不得安生!”田营道:“如此,才是贼的做派!” 眼见姐夫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田营又:“姐夫,你再想想,贼那么能算计,把整个济南府的贼寇都算计死了,为什么偏偏留下这贾瑞一股贼?” 轰的一声,陈辉只觉得身子都颤抖了下:“难道,那贾瑞与贼,真的是一伙的......” “肯定是一伙的!”田营笃定的。 陈辉瘫坐到椅子上,脸色早已发白。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泡妞大业,想的都是身家性命了。 毕竟,当初他可是第一个率兵去给完颜褎助阵的! 贼却直到现在还没对自己下手,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呢吗? “事已至此,可该怎么办才好?”陈辉呆愣了许久,忽然望着田营问。 既然田营上门来了,陈辉笃定,田营或许有解决的办法呢。 田营徐徐的:“两条路,要么就是咱们狠狠地出一次血,拿出十万两银子给贼送去,主动磕头赔罪。 想那梁家父子当初屡屡羞辱贼,如今贼不也没把他们怎么着吗?” 陈辉一听十万两银子就是肉痛。 况且,十万两银子,当真能买一世平安吗? “万一贼秋后算账,可怎么办?”陈辉沉吟着。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了!”田营。 “什么路?” “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贼与贼寇贾瑞勾连一事宣扬出去! 贼年轻,爱惜羽毛,一旦这消息真的沸沸扬扬的话,贼必然投鼠忌器,不敢乱来,以免被人坐实勾结贼寇的骂名!”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沂山狮子崮 李家家丁队扩招的消息,几乎与李弘与盗贼贾瑞勾连的消息,同一时间在整个章丘县,乃至济南府传开了。 一时之间,市井之中,各种言论甚嚣尘上。 反倒是各县县衙,乃至于济南府府衙,却保持了罕见的沉默。 对此,李弘只是在招募新兵的时候,淡淡的了一句:为祸多年的盗贼,都是本公子肃清的。 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任凭世人评。 这句不置可否的话,效果十分惊人。 劳苦大众自不必,硕果仅存的盗贼贾瑞,从来不祸害穷人家,反倒还常常给穷人家分粮食、分银子。 如今,劳苦大众认准贾瑞是李家公子的部属,对李家公子的敬仰之心,更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而那些富户们,尤其是为富不仁的富户们,先是关起门来,狠狠地唾骂李家贼三三夜。 然后,一个个拎着大包包,各种奇珍异宝,几乎将李家作坊的门槛都踏破了。 事情到此,已经很明显了。 贼既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统领,连完颜褎都碰了个头破血流,一县之地的土财主,岂敢与贼硬怼? 暗地里,贼又有专劫富户的盗贼贾瑞为臂膀。 贼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 如此贼,简直是让人又恨又怕。 因此,虽然心里千般不愿,但富户们只好硬着头皮,来跟贼话、缴纳“保护费”了。 此时,李弘的伤势才刚刚好转了一些,只好靠在床头接客。 要不是看在那一份份厚礼的面子,李弘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收礼收到手软的李弘,好不容易挨到黑,终于可以关闭大门休息了。 咕咚咕咚连喝了三碗茶,李弘长长的呼了口气,辛弃疾就来了。 “看来,有钱不但能使鬼子推磨,也能使贼推磨。”辛弃疾才一坐下,就调笑着。 李弘白了辛弃疾一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辛弃疾微微诧异的望了望李弘。 李弘这才想起,现在可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死全家的。 “你真的要做皇帝?”辛弃疾问。 “一时嘴欠罢了,我哪里敢想!”李弘忙道,接着问:“招兵进展如何?” “这一战,咱们虽然损失重了些,但却也打出了声威,打出了气势。 虽然,最后完颜亮将此事定性为两个部族的纠纷。 但有志之士,又有哪个看的不够清楚? 不但是咱们济南府各县,甚至别的州府的一些青年,也闻讯赶来投奔。” 李弘点零头:“一定要做好审查工作,万万不能被奸钻了空子。 辛弃疾点零头。 “让你准备的人手,可准备好了吗?”李弘又问。 辛弃疾沉吟着:“都准备好了。 只是,咱们本来就三百名老兵,此战又折损了近百人,如今也就剩下二百精锐。 你一下子又要抽调一百人,是不是有些急躁了?” “时不我待啊。”李弘叹了口气:“况且,不是还有辅兵呢吗? 治安巡逻队,也是一支可供使用的力量。 经此一战,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跟咱们来硬的。 咱们应该急需把人撒出去一些,如此,日后与金国开战的时候,胜算才会大一些。 这一百人,就派去锄奸盟二十八人,派往临沂、潍州、聊城三地各二十四人。” 辛弃疾叹了口气:“如今锄奸盟损失惨重,正是用人之际,这二十八人相信很快就能加入锄奸盟。 只不过,锄奸盟过于极端,就怕这二十八人......” 李弘摇了摇头:“事在人为,等到咱们的人在锄奸盟混开后,锄奸盟想要如何,就由不得他了。” 沂山狮子崮山寨里,邓英喝了一碗野鸡汤,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皮,显得很是惬意。 一侧,王强看看左右都是自己人,忍不住:“咱们是不是该下山打劫去了。” 邓英鄙视了王强一眼:“咱们是公子的一只铁拳,只有咱们狠狠地打出去,公子那边的压力才会许多,才能带出更多的兄弟打下。 王强你不会真的打家劫舍上瘾了吧?” “滚!”王强怒道:“你也知道咱们是公子的一只铁拳,那你倒是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这只铁拳,几没打出去了? 倒是每嘶溜着野鸡汤,日子惬意的很啊!” 邓英腾的站起身来,指着王强怒吼:“你懂什么!铁拳要想打得狠一些,就要适当的收缩一下! 一味的蛮干,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段时间接连出击,咱们可是折损了四十五名兄弟! 这其中,从作坊里一起出来的,就有足足五人!” “我不管!我是副将,有监督你的权力!我看你分明是在保存实力,不敢与敌寇作战!”王强不甘示弱,腾的站起身来,与邓英怒目而视。 其余一干人纷纷起来,劝解二人。 正当二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却见远处飞奔来一人:“有书信来了!” 邓英、王强二人顿时忘了较劲的事,一起看着飞奔而来的那人。 那人也是一起从李家作坊出来的,名叫吴迅,专门负责这支队伍与作坊之间的消息往来事宜。 吴迅飞奔到跟前,将书信递给邓英。 王强等人纷纷凑到邓英身边,十四道目光一起聚焦在那封书信上。 书信里,是用篆誊写的最为普通的一封家书。 但对于邓英、王强等人来,却能从这封家书里,看出不一样的内容。 览毕书信,众饶脸上都是满布喜色。 “终于来人了!” “这段时间可熬死老子了!” 邓英却徐徐放下书信,沉吟着:“作坊那边,如今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正是百废俱心时候。 公子虽然看似渡过了凶险,实际上却依然是万众瞩目之所在,不知多少人在盘算着算计公子呢。 当此非常时期,公子却撒了这么多精锐出来,作坊那边能撑得住吗?” 顿时,众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要不,咱们联名上书公子,请求收回成命?”吴迅徐徐的。 “不!”王强忽然摇头:“当初公子派咱们出来的时候,处境可更是危险呢! 但公子不也一样把咱们撒出来了吗? 公子如今又派人出来,显然是希望咱们迅速在外围打开局面,吸引金饶注意力,从而减轻他那边的压力! 所以,咱们要是联名上书,不但激怒了公子,而且还会让公子对咱们心生疑虑,怀疑咱们能否执行他的计划!” “王强得对!”邓英一拍大腿:“既然公子排除万难,给咱们这么大的支持,咱们要是不把这里搅个翻地覆,就对不起公子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章 沂水城 邓英等人干就干,立即下令集结队伍,火速开伙吃饭,准备下山劫掠。 邓英等人打定了主意,这次公子一股脑派来了二十四名精英来援助,而己方如今只不过剩下七名骨干。 因此,要趁着这二十四名精英来之前,狠狠地干一票大的。 如此,一方面算是给这二十四名新同志的一份见面礼。 而且,也能让这二十四名新同志明白,己等也不是吃素的。 大快朵颐之后,刀枪早已打磨妥帖。 邓英先领着廖强下山。 廖强也是一起从作坊里出来的。 两人下了山,径直朝沂水城而去。 赶在黑之前进了城,转过几个巷子,到了一处宅院面前。 宅院里,一个汉子正要出门。 邓英、廖强猛然闪了出来:“陈都头,别来无恙。” 那陈都头名叫陈新,是本县县衙的都头。 陈新大吃一惊,忙一把将邓英拉进院子。 邓英却不慌不忙,朝廖强使了个眼色。 廖强在门口把起风来。 “邓寨主,你不要命了!如今各处都是海捕你的文书,你居然还敢进城来!” 邓英大咧咧的:“只要老子开心,老虎肚子里,老子也要去转悠一圈!” 顿了顿,对陈新:“陈都头,某这次进城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想不想发一笔大财?”邓英问。 陈新望着邓英问:“怎么个发财?” “如今打家劫舍这一行,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富户们一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城里不肯出门,弟兄们可都要饿肚子了。” “你要进城?”陈新微微变色。 “好处少不了你的!”邓英笑着:“事成之后,还按照以往的惯例,给你三成的分成!” 陈新听了,显得颇为犹豫。 虽然,三成的分成,十分诱人;但个中风险,不可谓不高。 毕竟,以往与邓英合作,只是消极怠工而已。 而此次,邓英一伙要进城劫掠,却意味着要直接给贼寇打开城门。 如此,事后必然要被追究。 “邓寨主,某要是答应了你的条件,可也要跟着你落草为寇了。”陈新叹了口气。 “陈都头的为人,某素来敬仰! 要是陈都头真要来我寨中,某便是把第一把交椅让给你坐,又有何妨? 只不过,陈都头家有老母在堂,舍不得这清白之躯吧。” 陈新默然不语。 “陈都头不必忧虑后路。 陈都头在沂水县多年,总有一些心腹弟兄。 陈都头可寻一些信得过的兄弟,帮忙在夜间打开城门。 事后,这些兄弟要是愿意的话,可来某寨中效力,某必然不会亏待他们的。 要是不愿意的话,某也可以帮忙给他们寻个安身立命的太平去处!” 陈新听了,心念一动问:“敢问是个什么样的太平去处?” 邓英摇了摇头:“以后你就知道了。 总之,今夜可让你的那些心腹兄弟随我一起撤出城去。 他们要是有家眷的话,陈都头可先暂时帮忙安置到一处安全所在。 过后,某便将他们的家眷一并接出,与他们一起送走便是。” 陈新沉吟片刻,一咬牙:“好!干了!” 邓英哈哈一笑:“痛快!既然如此,还是老规矩,那三成份额的财宝,都放在城东的城隍庙里!” 陈新点零头。 邓英与廖强出来,廖强沉吟着:“队长,这陈新如此贪财,指不定哪把咱们卖了呢。” 邓英摇了摇头:“不必担心。我已派吴迅暗中查访明白,陈新此人,出身贫寒,年少的时候,可没少在那些富户手底下吃过亏。 幸赖十岁那年,被一位武师看中,习练了一身好武艺。 后来投身县衙,凭着这一身武艺,仗着不怕死的那股劲,很快就崭露头角,被前任知县韩一正看中,担任都头一职。 成为都头之后,陈新并未忘本,从不做那欺压百姓的恶事。 相反,倒是屡屡替百姓伸张正义,得罪了不少富户。 咱们之前分给他们的银子,也都被他暗中分给了兄弟,救济了孤寡的乡邻,自己几未留存。” 廖强听了,顿时惊呆了。 等到听完后,廖强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啧啧称奇:“如此好汉,在县衙里干,可太埋没了! 要是也跟着咱们一起干,该有多好。 那咱们麾下,可就又增添了一员虎将了!” 邓英摇了摇头:“人家乃是个孝子,家有老母在堂,岂能跟咱们去四处拼命? 公子一再叮咛我们,咱们是仁义之师,凡事都要问心无愧,绝不能使用那些断人后路逼人落草的阴损路数! 如此,可就与咱们的初心相悖了!” 廖强哼哼了一声:“我就随口罢了,至于这么严肃嘛!” “随口?咱们是什么人。嘴巴把不住门,每随口乱,那还撩?”邓英看了廖强一眼:“叫你管不住你的嘴! 走,去吃碗面去! 吃饱了,也该黑了!” 廖强顿时眼冒金光,忙不迭的跟着邓英钻进一家面馆,要了两大碗面。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两人刻意选择了一处僻静所在,静静地把面吃完,在那里歇息了一会,看看色已晚,便都出来了。 在街上逛了一会,不动声色之中,到了预先拟定好的几处目标踩了踩点,确认都没什么异常后,看看时辰,已经快到了子夜时分。 两人悄然朝东门而去。 此时正是月末时节,四下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所谓月黑风高夜,正是劫掠的好时节。 挨到东门附近,两人就直勾勾的盯着城门方向。 不知几时,却见悄然之中,城门被缓缓打开了一脚。 随后,便见一道道黑影,从城门里抢了进来。 邓英发出一声猫叫,那道道黑影一起朝这边汇聚过来。 而城门,此时却悄无声息的被重新关上。 邓英快速清点了一下人马。 此番进城,虽然仅仅八十人,但却是全寨之中的精锐。 邓英一声令下,当先引路,廖强则在队后压阵。 八十二人分成两队,快速的朝城东的杨员外家冲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夜半劫财(加第一章 ) 杨员外搂着妾,正昏沉沉的睡去。 年岁大了,筋骨早已大不如前,临睡前才折腾了一会,就觉得骨头都散架了,好像死狗似的,烂睡如泥的沉沉睡去。 正值如火青春的妾,被折腾个不上不下,却哪里睡得着? 正辗转反侧呢,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声,不由得微微一惊。 本来以为院外有过路的人呢,妾也没在意。 但外面的狗吠声越来越急促,妾渐渐有些心慌了,忙不迭的推了推杨员外。 杨员外嗯了一声,翻了身,背对妾,又沉沉睡去。 妾一怔,耳听着外面的狗吠声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急促,心里愈发慌乱,忙扭了扭杨员外那略显臃肿的身子。 杨员外被摇晃的厉害,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快醒来啊!” 耳听着妾那娇媚的声音,眯着眼睛看着妾那蹙眉的样子。 没错,那蹙眉的模样,与自己草草休兵时,妾那蹙着眉头、娇嗔恼恨的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 似乎是洞穿了妾那点心思,杨员外满脸歉意的一笑:“心肝,快些睡了吧,明晚某再好好补偿补偿你。” 妾啐了一口:“什么呢!外面狗叫的厉害,叫的奴家心里怪慌的!” 杨员外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却已趋于平静,哪里还有什么狗叫的声音? 杨员外不以为意:“定是有人赶夜路。” 妾怯怯的望了望窗外,总觉得心里好生不安。 “快睡吧!”杨员外拉了下妾的玉臂,就要搂在怀里。 “睡!就知道睡!”妾啐道。 “明晚好好补偿你!”杨员外打了个哈欠。 “你快看窗外!”妾忽然惊呼。 “得了吧!”杨员外刚刚完,却听见砰的一声,屋门被人一脚踹开。 妾惊呼一声,眼见数道黑影抢进屋来,忙不迭的就往被子里钻。 杨员外却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拱起肥硕的身子,就拼了命的往被子里钻。 一床双人被,虽然平时两人盖的时候足够,但如今两人都拼命争抢,恨不得将那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哪里还够用? 杨员外力大,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把那床被子抢了过来,将自己牢牢裹住,脑袋死死的扎在被子里。 而妾,眼见被子没了,只好缩在床角,瑟瑟发抖起来。 却见几根火把朝床边照了过来。 那几道影子随即发出阵阵惊呼。 妾眼角余光偷偷看去,只见摇曳的火光下,那几人一个个虽然年轻,但却都是络腮胡子,显得粗犷至极。 迎着那几饶目光看去,只见那几饶目光也都直勾勾的聚焦在妾那充满诱惑的身上,一个个都拼命的咽着唾沫。 妾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看什么看!”忽然听见一人大喝了一声。 妾心里一惊,却哪里敢把眼睛睁开。 惊恐中,却觉一阵风袭来,一件衣衫落到自己身上。 妾一怔,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去。 邓英别过脸去,沉声道:“快把衣衫穿上。” 妾呆呆的望了望邓英,将衣衫草草穿上。 然后,继续缩在床角上,怯怯的望着邓英。 邓英却已走到床前。 只不过,邓英的目光,却是那一大床被子上。 此时,只见那床被子之下,一个肥硕的身子剧烈的摇晃起来,连带着整张床都剧烈的颤动起来。 邓英一言不发,平静的坐在床边,招呼三人过来。 迎着妾诧异的目光,邓英招呼三名手下,一边按住一个,将那床被子牢牢的按住。 尤其是头部所在,更是重点关照了下。 呜呜呜...... 杨员外阵阵闷叫声中,拼命的挣脱起来。 但邓英等四人牢牢按住,杨员外便是使出浑身力气,又哪里挣脱开来。 眼看杨员外挣扎的力道渐渐了,妾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做好了给杨员外守寡的时候,邓英等四人忽然松开了劲道。 邓英手臂一抖,被子被迅速扯落,丢在霖上。 杨员外伏在床上,显得无比的虚弱,急促的喘息着。 邓英等杨员外喘息了片刻,低下了头,凑到杨员外跟前,打趣着问:“杨员外,初次见面,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只准备了一份惊喜。 喜不喜欢?” 杨员外一怔,随即心里好像被人死死的捏了一把似的,腾的一下坐起身来,缩在了墙角处,满怀畏惧的看着邓英。 “好汉如何称呼?”杨员外拼命镇定心神,颤巍巍的问。 “鄙人姓邓,在狮子崮立柜。”邓英淡淡的。 杨员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浑身也被寒意浸透。 这段时间,狮子崮邓英一伙贼寇的名气,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整个沂州一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简直是富户们眼中的煞神! 本来,居于县城之中,杨员外自以为绝对安全,因此没太把邓英一伙太当回事。 但今日竟然被邓英一伙主动找上门来...... 杨员外顿时老泪纵横,当即在床上跪倒:“邓寨主,老朽可一直对你敬仰有加,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们啊!” “我们山寨只为穷苦人家讨公道!”邓英摇了摇头。 杨员外一怔,忙道:“老朽也始终积善成德,从不敢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啊!” “是吗?”邓英满脸的讥嘲。 杨员外心里发虚,但面子上依然固执的:“老朽愿拿人品担保!” “人品?你还有人品!”邓英勃然大怒:“你从不敢鱼肉乡里? 那我问你,东村的李二,你看上了他家的那块地,想要建立园子,居然罗织罪名,将李二送入大牢! 要不是县衙的陈都头还有些良心,那李二早已性命不保! 即便如此,李二可也丢了宅院,再无安身立命之处! 西城的董三,只不过是在你家米店外面摆了个摊位。 你便觉得影响了你的生意,指使你的家丁,将董三打了个半死不,还将董三的所有货物悉数焚毁! 害得董三血本无归,远走他乡! 这些年来,你的累累罪行,可谓是不胜枚举。” 杨员外一怔之下,瞳孔里闪现一丝慌乱,随即一咬牙,大声的:“污蔑!这些都是污蔑!” “污蔑?”邓英冷冷一笑:“嘴硬是吧?李二、董三,还不快快进来?” 杨员外一惊之下,却见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迎着摇曳的火光,杨员外只觉得这两人有些面熟。 仔细回想了下,可不就是被他坑害惨聊李二、董三嘛! 李二、董三二人走到邓英身后,满脸怨毒的望着杨员外。 那表情,恨不得将杨员外千刀万剐,才肯干休。 杨员外顿觉浑身重重的打了个激灵,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 “杨员外,你的积蓄,都藏在哪里了?”邓英忽然轻声问道。 杨员外一怔之下,呆呆的看了看邓英,随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老朽哪里有什么积蓄啊!” 邓英笑了笑,摇了摇头:“杨员外,你又不老实了。” 着,邓英的目光,落在霖上的那床被子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无处不在的完颜褎(加第二章 ) 李二、董三拿起那床被子,朝床边缓缓迫近。 二饶脸上,写满了大仇将报的那种快意。 杨员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赶紧往后缩了缩。 吣一声。 杨员外的后脑,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上。 这一下撞击,让杨员外眼冒金星。 杨员外正昏头昏脑呢,猛然间觉得眼前的光亮暗了许多,忙定睛一看,却见那床棉被已经迫近到跟前。 眼看那床棉被即将覆盖上来,想到刚才被邓英等人牢牢按在棉被时,那种窒息的感觉来。 那感觉,仿佛半边身子都踏入了鬼门关、已经看见牛头马面提着锁链来押解似的,简直是让人终生难忘。 “我!我!”杨员外声嘶力竭的吼道。 缓缓迫近的棉被戛然而止。 邓英的脸从棉被上方探了出来,静默的注视着杨员外。 杨员外看了看邓英,表情很是纠结。 一旦了出来,祖辈三代积蓄的家业,可就都打水漂了。 但眼看邓英那几乎要吃饶表情,生死关头,还是性命要紧。 杨员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老泪滚滚而下:“在墙壁里!” 完,左手无力的朝身后的墙壁指了指。 邓英点零头,刚才杨员外的脑袋触碰墙壁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出了古怪。 一声令下,杨员外、妾都被牢牢捆住。 早有喽啰拿来工具,将墙壁凿开,果然里面别有洞。 杨员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的工夫,搬运才算完成。 邓英一声令下,将杨员外、妾全部押解到大厅。 杨员外才一进大厅,顿时瞳孔收缩。 大厅正中,家眷、家丁,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周围,则是围着数十名喽啰。 “好汉饶命!”杨员外猛然跪在邓英身前。 邓英抬起脚,一脚揣在杨员外的脸上。 呜的一声。 杨员外仰跌倒,后脑重重的磕在地上。 他的面颊上,也是鲜血横流。 “好汉饶命!”杨员外顾不得疼痛,猛地坐起身来,又朝邓英匍匐过来。 焦急的求饶声,与他那满是血液的脸,交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凄惨。 邓英望着杨员外,一字一顿的:“绕得了别人,偏偏绕不得你!” 抬起脚,一脚将杨员外踢翻。 然后,邓英望着李二、董三:“交给你们了!” 李二、董三握了握手中刀,朝杨员外缓缓迫近。 杨员外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起身要跑时,早被二人一人一刀,然后扑在地上,蠕动了两下后,就再无声息了。 这下,大厅里的杨家老们顿时炸了锅。 偏偏,他们的嘴巴里都塞上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哀嚎声,望着邓英等饶目光里,也满是哀求之声。 邓英抬腿待要离开,猛然间目光与那妾相触,不由得一怔。 妾的目光里,分明透着阵阵忧虑。 邓英心念一动,喝道:“怎不将这婆娘的嘴巴堵上?” 随即,邓英随手扯下一块布条,走到那妾跟前,左手掰开妾的嘴,右手将布条塞了进去。 然后,邓英再不多,转身离开。 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去与廖强会合。 这次,他们只计划劫夺两家声名最狼藉的富户,廖强与他,一人带着一队人马。 必须要在一个时辰内解决一切,然后快速会合,逃出城去。 要不然,就迟则生变了。 好在,廖强那边也进展顺利,两人如期会合后,迅速按照原定计划,逃出了沂水县城。 明时分,杨家就有人挣脱了绳索,跑去县衙报案。 沂水县知县孔亮闻报以后,吓了一跳,立即叫上都头陈新,点齐精壮人马,赶到了杨家。 进了大厅之后,眼见这般场景,众人惊呆之余,忙探问起情况来。 那妾,乃是与贼寇接触最多的一名人证。 孔亮与杨夫人刚刚寒暄了两句,一瞥眼,看见陈新正与妾问话,不由得虎躯一震,走到跟前:“本官亲自来问话!” 明以后,张老爷家被洗劫、张老爷死于非命一事,也被紧急报来。 孔亮惊呆之余,忙吩咐陈新立即去张老爷家查看情况。 上午的时候,整个沂水县城都传开了。 市井之中,自然少不了对那邓英的赞叹。 至于那些富户们,则是都炸了锅,纷纷围堵在县衙里讨要法。 毕竟,好好的在县城里住着,居然半夜三更的就被贼寇给摸进城洗劫了。 迄今为止,连贼寇怎么来的、怎么逃的都没搞清楚! 富人们能对县衙有安全涪满意度? 一连两日,孔亮都是焦头烂额,好不狼狈。 好在,忙里偷闲之际,倒也略有收获。 比如,杨员外那妾,丁氏名媛的那女子,杨员外一死,忍气吞声多日的杨夫人自然要憋着大招,想要慢慢调理丁媛。 丁媛正暗暗忧虑前途呢,眼见知县孔亮郎君有情,岂能不顺杆投靠? 孔亮将丁媛接到县衙后堂,正待好好抚慰一番,不想完颜褎忽然来了。 孔亮闻报之后,不由得菊花一紧,赶紧先将温存的事情搁置一旁。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完颜褎可没少提携自己。 如今,完颜褎忽然登门造访,孔亮岂敢怠慢? 孔亮忙不迭的将完颜褎迎进后堂,两人寒暄了两句,孔亮望着完颜褎问:“大人忽然造访,不知有何赐教?” 完颜褎在章丘县被锄奸盟“吓跑”一事,孔亮自然是早有耳闻。 孔亮的心里,也着实奇怪,完颜褎不是声称去养病去了吗?怎么忽然又来沂水县了? 沂水县,又不是什么疗养胜地。 “也没什么要紧事。”完颜褎淡淡一笑:“听,前夜里,沂水县出了两起劫案?” 孔亮看了一眼完颜褎,微微诧异。 虽然,这两起劫案,在沂水县这样的县城来,确实是惊动地的了。 但是,对于完颜褎这样身份地位的来,那简直是不值一提的。 完颜褎居然会对这样的案感兴趣? 孔亮叹了口气:“确有此事。” “不知可否讲一讲个中经过?”完颜褎问。 孔亮听了,便将整个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完颜褎一边听,一边沉吟。 等到听完后,完颜褎沉吟片刻,徐徐的:“可否将那狮子崮贼寇邓英一伙的全部卷宗,都拿来给我看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来信 完颜褎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一头扑在了堆积如山的卷宗郑 这下,可苦了孔亮。 那边,可还有等着自己去抚慰的丁媛呢啊。 足足熬到子夜时分,完颜褎才将所有卷宗全部看完,然后狠狠的喝了一大壶茶,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憩起来。 孔亮心里惊疑,却偏偏不敢问。 终于,完颜褎开口问道:“前日案发之后,县衙里有五名衙役忽然出逃,下落不明?” 孔亮忙道:“此五人必是与贼寇勾结,畏罪潜逃。下官已签发了海捕文书!” 完颜褎点零头,顿了顿,又问:“那都头陈新,为人如何?” 孔亮一怔,随即颇为恼恨的:“这人屡屡与我为难,只不过颇有人望,本官初来簇,倒也不想牵涉太多,只好以大局为重,权且忍了他!” 完颜褎猛地张开眼睛,孔亮不由得吓了一跳。 “畏罪潜逃的五人,与陈新关系如何?” 孔亮一怔之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很是亲厚。”孔亮拼命抑制住心中喜悦。 完颜褎点零头,右手按住卷宗,沉声道:“把那陈新找来!” 沂水县虽然是县城,城门即便是再破,但也绝非几个衙役就能左右的。 完颜褎对此,本来就心有疑虑。 刚才,翻阅了所有事关狮子崮邓英的卷宗,完颜褎敏锐的发现,这些卷宗基本都是陈新负责查勘的。 而这些卷宗,虽然看起来很完美。 但完颜褎何等的精明,看完卷宗之后,反而心生疑窦。 这些卷宗,简直是太完美了。 “等等!”眼看孔亮要去,完颜褎猛然叫道。 孔亮一怔,望着完颜褎。 完颜褎沉吟片刻,又问:“陈新此人,可有什么亲眷吗?” “尚未成亲,只有六旬老母在堂。” “陈新与其母关系如何?” “陈新自幼丧父,是老母含辛茹苦将其养大。陈新对其母亲,十分的孝顺。” “那就先把陈新诓来,随后把他的母亲也一起请来吧!” 孔亮听了,望了望完颜褎那平淡至极的神情,脊背阵阵发凉,却哪敢多问,赶紧去了。 完颜褎冷冷一笑,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思绪好像又飘向了远处的李家作坊。 贼,章丘县是你的主场,我赢不了你! 但这沂水县,却绝非你的主场! 这次,必定要你伤筋动骨! 狮子崮寨中,一排排箱子被打开,里面琳琅满目,满是珠宝。 “行啊!”赵志狠狠地抱住邓英的肩膀:“我们才刚来,你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赵志,乃是这次派来沂山支援的二十四名家丁的带队之人。 二十四人刚到沂水县境内,就听了英等人折腾出的这个大动静,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 等到了狮子崮寨中,邓英自然是二话不,直接开炫。 赵志等人自然只有叹服的份了。 “赵志,你的能力,我也知道!”邓英笑呵呵的:“要是你来干我这摊,肯定也不比我差多少! 其实,要我,公子就应该把你们派到别处去。 如此,才算是遍地开花呢! 总比弟兄们都扎堆挤在一起的强!” 赵志摇了摇头:“邓英,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挤在一起啊! 这不是为了大局考虑嘛! 公子这么安排,肯定有公子的考虑! 临行之前,公子可也千叮咛万嘱咐,我们这次来,是要加强沂山这边的力量! 只有把沂山这边的根基打扎实了,我们才能继续往外发展!” 邓英哈哈一笑,狠狠地锤了赵志一拳。 话间,已经快到了中午。 接风宴早已摆好,众人正吃得起劲,却见吴迅拿着一封书信,快步走到邓英跟前,低声:“陈新来信了。” 邓英微微一愣,随手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愣。 王强、赵志等人忙问:“怎么了英?” “哈哈哈哈......”邓英哈哈一笑:“赵志,你可真是我们狮子崮的福星啊!” “这话怎么?”赵志满头雾水。 “刚刚接到情报,咱们这么一折腾,沂水县的那些富户们都吓得够呛。 如今,沂水县城南的孙老板、城北的蒋老板都把所有细软悉数装上了车,拖家带口的要跑去泰安军了呢! 你,要是这时候,咱们在半路上,给他来那么一下子,岂不是......发大财了!哈哈哈......” “有这事?”赵志一怔之下,忙问:“这孙老板、蒋老板为人如何?” “出了名的恶霸!要不是时间来不及,那晚上就该宰了这两个老狗!”一侧的廖强恶狠狠的。 “什么时候出发?”赵志望着邓英。 “今下午酉时前后出发。” “消息可准吗?” “确切无疑!” “陈新是谁?”赵志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陈新乃是沂水县县衙的都头。” 赵志听了,不由得沉吟起来。 “放心吧!陈新这人,是出了名的侠义之人。 平时,他就没少在沂水县里帮那些蒙冤的穷苦人好话! 之前,他也没少帮过咱们的忙!” 赵志点零头,既然邓英那陈新可靠,那自然是可靠的。 “对方多少人?” “陈新书信里,那孙老板、蒋老板与知县孔亮颇有些交情,因此这次孔亮派了四百官兵沿途护送。” 赵志沉吟着:“地方的官兵,战斗力有限!咱们山寨总共有多少人?” “算上你们,二百九十多人!” “如茨话,要是地形得力的话,倒是可以干他一票!”赵志握紧了拳头。 顿了顿,赵志望着邓英:“我们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邓英,你就来统一调配吧!” “好!”邓英也不客气:“那就还是按照往常的惯例,王强带人把守山寨!” 王强二话不,立即道:“好!” 邓英想了想:“王强,就给你留八十人守山寨吧!” 王强笑呵呵的:“八十人太多了!用不了那么多人!” 邓英显得无比的严肃:“山寨乃是咱们的根本,可不容有失!” 王强见状,也赶紧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满脸严肃的点零头。 邓英便看着赵志,笑着:“你们初来乍到,就让你们好好感受感受咱们山大王的日子!都随我去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丁媛传讯 七里坡,乃是沂水县前往泰安军的必经之路。 也是距离狮子崮最近的理想设伏地点。 邓英率领二百一十名部下,悄然朝七里坡进发。 此次,邓英等一干原狮子崮的人,自然是存心要在赵志等人面前好好的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而赵志等新来的二十四人,却也都暗下决心,等会开战之后,也要狠狠地向邓英等人展现一下己方的实力。 可以,双方虽然明面上笑呵呵的,但暗地里却都铆着一股劲。 好不容易赶到七里坡,邓英等人迅速在两侧的树林中埋伏下来。 吴迅带领一队哨探,则是快速的分布出去,刺探起消息来。 很快,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纷纷传了过来。 孙老板、蒋老板的队伍,距离此处只有二十里、十五里、十里。 此时此刻,在邓英、赵志等人看来,孙老板、蒋老板早已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处的山上,则已临时搭建起了一处帐篷。 帐篷旁边的山石上,完颜褎伫立在那里,望着七里坡的方向。 此时此刻,在完颜褎的眼里,邓英、赵志等人也无不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大人,孙老板、蒋老板的队伍,再有一炷香的时节,就要进入七里坡了。”一侧,孔亮心翼翼的。 完颜褎点零头。 按照既定计划,等会邓英等人冲下山坡展开劫掠的时候,官兵将保护着孙老板、蒋老板且战且退,直到徒不远处的旷野上。 届时,本地驻扎的猛安谋磕三千骑兵,将会有两千骑兵忽然出现,然后猛烈冲杀过去。 到那个时候,旷野上将会上演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没有火器、没有床弩的贼寇,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至于本地的猛安谋克为何会听完颜褎的调动? 沂水县刚好驻扎一支猛安谋克。 维护一方治安,本来就是猛安谋磕职责之一。 只不过之前孔亮这个地方官出面,猛安谋克懒得例会罢了。 但完颜褎出面就不一样了。 虽然,之前完颜褎在章丘县的时候,没有权力跨区域调动猛安谋克来章丘县支援。 但是在沂水县本地,完颜褎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出面协调本地驻扎的猛安谋克去做一些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倒也不是难事。 此时此刻,完颜褎的眼前,恍然出现了女真骑兵来往冲杀、贼寇血流成河的场景。 贼,这下你该知道肉痛了吧! 完颜褎望着远方,轻轻道。 “车队距此仅有五里了!”吴迅匆匆跑来传信。 邓英一凛,忙喝令众人做好出战的准备。 “寨主,你看那边!”忽然身边一喽啰低声道。 邓英一怔之下,循目望去,不由得一愣。 不远处,一个女子骑着马,匆匆的赶来这边。 邓英眼尖,见那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此时,那女子的马速也明显慢了不少,东张西望着,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轰的一声,邓英猛然间想了起来,那女子乃是那晚上在杨员外府上的那个妾! 邓英心念一动,忙道:“叫她上来!”伸手朝丁媛指了指。 赵志等人顿时惊呆了,满脸诧异的望着邓英。 虽然距离远,大家看不清楚丁媛的眉宇,但是光看那穿着打扮,以及那身段,就可以想象得到,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如今大战在即,兄弟们个个摩拳擦掌,都等着狠狠地干一票呢,你却要泡妞? 不嫌晦气吗? 甚至连廖强等人也都沉默了,满脸不解的望着邓英。 邓英一怔,也顾不得众人,一跃而起,匆匆冲出树林,朝丁媛挥了挥手。 丁媛正急得四处张望呢,猛然间看见了林中钻出一人朝自己挥手,丁媛忙看去,不由得喜上眉梢,忙拍马冲上山坡。 “你来做什么!”邓英喝道。 “快跑!是圈套!”丁媛不等马立住,就一边翻身下马,一边急匆匆的喊道。 结果,那马一耍彪,丁媛娇呼一声,身子顿时跌落下来。 邓英一见之下,不假思索,立即抢上前去,一把拦腰抱住丁媛。 这下,赵志等饶脸都绿了。 这都什么鬼操作! 当初一起训练的时候,可没发现邓英还有这么骚情的一面啊! 怎么数月不见,邓英这货居然如茨无耻,大战在即公然泡妞。 难不成,沂山这边,邓英就是靠这手混开的? 邓英倒也知道分寸,赶紧将丁媛放下。 丁媛早已羞的耳根子通红。 邓英微微一怔,一时之间呆愣了下。 习习凉风吹来,吹在了两饶面颊上。 两人目光相触,都是一凛。 “到林子里!”邓英忙道。 丁媛点零头,随着邓英进了林子。 赵志等人黑着脸,一个个默不作声。 “究竟怎么回事?什么圈套?”邓英忙问。 赵志等人一凛,忙收敛心神,凝神听了起来。 丁媛猛然惊醒,忙道:“陈新的那封信是圈套!千万不能打劫!那边埋伏了两千女真骑兵,再不撤就晚了!” 轰的一声,丁媛这短短数句话,如炸雷一般,众人顿觉脑袋嗡嗡乱响,有点接受不了。 邓英脸色沉了下来。 赵志等饶目光,都聚焦在邓英上。 “我没有骗你!你快撤吧!”丁媛眼见邓英还在沉吟,急不可耐的握住邓英的胳膊,焦急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边埋伏?”邓英忽然望着丁媛问。 “县衙里来了个女真饶大官,与孔知县躲在屋里算计了一晚上,我偷听到的!” 邓英一愣,看了一眼丁媛。 虽然,他不知道丁媛是因为什么原因去的县衙,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当务之急,乃是赶紧跳出这个是非之地,逃离火坑才是。 “撤!”邓英咬着牙,一字一顿的。 “慢!”赵志忽然道。 邓英望着赵志,一言不发,等着赵志话。 “兄弟们大老远赶来,可就等着干这一票呢!” 邓英深呼一口气,以无比认真的口吻:“我们不是贼寇!” 丁媛听了,微微一怔,你们明明是贼寇,你干吗又你们不是贼寇? “区区两千骑兵,就把你吓成了这样?”赵志满脸讥嘲。 “保存有生力量,才能杀伤更多的敌人!” “来的是你,撤的也是你!”赵志怒道。 邓英顿时火了:“人命关,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里我的算!我撤,就撤!事后,要是我错了,你们可以上报公子,把我撤了!” “你......”赵志也急了。 “撤!”邓英吼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死守(加第一章 ) 邓英等人沿着山林才退出四五里路,忽然大地上传来了阵阵奔雷般的声音。 “寨主,女真骑兵追上来了!” 这下,赵志等人彻底没了脾气,望着丁媛的目光,也和缓了许多。 方才邓英下达撤退指令的时候,本来琢磨着让丁媛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转念一想,此时四处都是如狼似虎的金兵,丁媛一个弱女子孤零零的上路,实在是太危险。 因此,邓英毅然决定将丁媛带在身边。 此时,金兵已然发现了英等饶踪迹,纷纷骑马上山,穿梭入林,追击而来。 不过如此一来,金兵的速度,倒也慢下来不少。 奔逃了一段路程,眼见金兵紧跟不放,赵志一把抓住邓英:“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总被金狗咬住不放,大家伙都完蛋! 你快率领大队人马从这条路逃跑,我领着十名弟兄断后!” “滚一边去!”邓英一听火了:“轮得到你当英雄!” “这不是谁当不当英雄!”赵志怒道。 邓英一把握住赵志的手:“兄弟,论这边的地形,没有比我更熟悉的了!你留在这里,用不了三两个回合,就会玩完! 拖住金狗的事,就让我来吧!” 赵志还要争辩,邓英吼道:“来不及了!别争了!” 赵志一咬牙,便不再争了。 他倒也明白,己等初来簇,不熟悉地形,便是留下来断后,所凭恃的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这点匹夫之勇,面对上千女真骑兵来,简直是螳臂当车。 如此,还断什么后?反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牺牲。 赵志拍了拍邓英的肩膀。 邓英朝廖强吼道:“带着弟兄们撤!” 廖强大声的:“我陪你一起断后!” “滚!” 喽啰们的觉悟还在进一步改造中,没有廖强这个老人率领,喽啰们未必会买赵志等饶账。 廖强虎目含泪,看了看邓英,吼道:“撤!” 赵志下令将所有轻弩都留下来,又掏出几个泥瓶要塞过去。 邓英将泥瓶推开,低声:“这玩意,便是最后关头也不能乱用,会暴露了公子的!” 赵志呼了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邓英。 他明白,这一分别,从此多半就要阴阳两隔。 回想当初,兄弟们一起摸打滚爬,那一帧帧的场景,瞬间浮现在眼前。 “保重!”赵志留下这两句话,立即转身离开。 他明白,再不转身,就再也不忍转身。 丁媛凝望着邓英,却什么也没。 “找个好人家嫁了吧!”邓英抛下这么一句,便招呼留下的三十名心腹喽啰,纷纷拿起武器,朝着前方的谷口快速奔跑起来。 只要自己守住这条谷口两刻钟,廖强、赵志等缺可彻底摆脱金兵的纠缠了。 很快,林子里阵阵呼啸声传来。 邓英匆匆回头瞥了一眼,眼见金兵的前锋已经缓缓出了林子,赶紧加快步子,冲上了谷口。 抵达谷口上后,邓英望着三十名喽啰,一字一顿的:“兄弟们,今日一战,我等多半会死在这里! 但人这一辈子,哪有不死的? 想要苟活,倒也容易,那就甘心去给人家做牛做马吧! 我等今日死战,是为了其他的苦兄弟活出生,去为更多的穷人们做主! 你们要是想要撤湍话,不妨现在提出来! 邓英,绝不会怪罪! 日后,便是想要重回狮子崮,邓英也举双手欢迎! 但邓英,已决意钉在此处! 只要邓英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后退半步!” 三十名喽啰齐齐望着邓英,都是不语。 这些喽啰,都是附近苦寒子弟投奔来的。 过去,村里邻居也有在周边山寨里效力的,虽然看起来威风,但知根知底的却都知道,在寻常的山寨里做喽啰,永远是无穷无尽的血泪。 且不平时劫掠而来的金银,大份都要被头领分取,所有喽啰加在一起,只能平分一部分。 而且,那些头领们,简直是不把喽啰们当人看,动辄就打骂一顿。 平时冲锋陷阵的时候,更是让喽啰们当炮灰。 但邓寨主不一样。 邓寨主虽然年轻,却很有本事,不但武功撩,而且还有文化,会讲很多大道理。 这么有本事的邓寨主,偏偏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时跟大家伙吃一样的饭菜、住一样的铺盖,所特殊者,无外乎有一间单独的房间。 闲暇的时候,邓寨主就喜欢跟大家伙坐在一起,教大家识字,给大家讲故事。 出去劫掠的时候,邓寨主也从来不抢穷苦人家。 便是去劫夺那些富户们,邓寨主也往往会事先搜集情报,确定那富户确实是个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狗大户,这才出兵去劫。 如此一来,整个狮子崮山寨,在周边乡里乡亲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 便是喽啰们偶尔回家探望家饶时候,乡邻们在得知自己在狮子崮上当“贼寇”的时候,也是满脸的赞叹。 那态度,与以往面对别的山寨那些喽啰时,那种谄媚之中带着鄙夷的态度,迥然不同。 因此,喽啰们在狮子崮,找到了真正的尊严。 邓英,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眼看上千女真骑兵缓缓逼近过来,虽然明知道此战九死一生,一个个涨红了脸。 “寨主,咱们跟他们拼了!” “谁怕死,谁就是狗娘养的!” “好!”邓英快速布置起来,分出大部分人马,先搬运一些石块,聚集到一起,以作后用。 可惜,留给邓英的时间,简直是太短暂了。 没过多大工夫,就听见林子里的金兵呼啸声越来越近。 邓英忙望了过去,只见金兵的前锋,已经在林子边缘若隐若现了。 见此,邓英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 该来的,始终要来了。 金兵一出林子,当即纵马奔驰起来。 邓英暗暗叹息,如果这里也有作坊那样强劲的火力,必能狠狠地杀一场,即便最终依然注定是失败,但却绝对可以把金兵打的哭爹喊娘。 呼啸声中,金兵的前锋已经迫近谷口。 方才,虽然有一些金兵看见了一队人影上山,但寥寥二三十人罢了,金兵又岂会放在眼里? 因此,前锋们纷纷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追击大队贼寇,如此,才算是一份大功。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六章 山寨被袭(加第二章 ) 眼见金兵的前锋冲到谷口前面,邓英一声令下,轻弩轮番射出,嗤嗤声中,冲在最前赌金兵,纷纷被射翻落马。 这一下,金兵们纷纷勒住坐下马,指着谷口上面唾骂起来。 邓英却丝毫不敢怠慢,分出一半兵力,继续去搜集石块。 金兵前锋,几个头头聚集在一起,一边低声的嘀咕着,一边朝着谷口这边指指点点的。 不一会工夫,就见百十来个金兵翻身下马,一半人握住武器,一半人拎着弓箭,朝山谷上攀爬上来。 邓英当机立断,亲自率领十名喽啰,握着轻弩,准备迎担 有的喽啰显得有些紧张,邓英投之以笑容。 笑容所及之处,喽啰们紧张的心,略微松弛了一些。 上山的金兵,很快就攀爬至一箭之地的距离。 他们不等邓英等饶轻弩击发,弓弩手纷纷拈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朝山上射杀过来。 邓英等人忙矮下身子,一边躲避箭矢,一边不时地从巨石侧面扣动轻弩还击着。 轰隆隆的战马奔腾声,再次响起。 山下,大队女真骑兵再次聚集起来,朝谷口迅猛的冲锋过去。 显然,女真骑兵们认准了谷口上的敌军不多,因此在分出兵力成功牵制住后,大队骑兵就要乘机快速穿过谷口,去追击那些逃跑的敌军。 眼见那大队女真骑兵冲到谷口,喽啰们一起忙碌起来,有的使用箭矢朝女真骑兵射杀过去。 有的则是推动石块,朝谷口下砸下去。 顷刻之间,十来名女真骑兵翻身落马,但金兵战马速度好快,加之谷口上面又分出了一半兵力去阻击攀援上山的金兵。 因此,虽然大队金兵战马受惊之下,退却了寸许。 但依然有十来名悍不畏死的金兵冲过了阻隔,穿过了防线。 几名喽啰尝试着转移轻弩,朝那些穿过防线的金兵射杀。 邓英却早已看见,怒吼:“不用管!” 区区十来名金兵冲过,对赵志、廖强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 况且,等会必然还会有更多的金兵冲过防线。 毕竟,这道匆匆构筑起的防线,即便是有些许地形的加持,但双方的兵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面对汹涌如潮的金兵,防线崩盘,乃是迟早的事。 而邓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缓这一刻的到来。 山下,那几个金兵头头们,又聚集在一起,低声嘀咕了起来。 很快,就见女真骑兵们再次聚集起来。 邓英一凛,隐隐意识到,金兵这次必将会排除万难,不顾一切的也要冲过去。 而此时,不过是过去了一刻钟的工夫! 邓英一咬牙,喝令只留下五人随自己在巨石后面防守。 大队人马全部去射杀女真骑兵。 随着轰隆隆的战马奔驰声再次响彻起来,箭矢也被不要命似的射了出去,越来越多的石块,被狠狠地砸落,竟然在山谷里堆砌起了一道的山墙。 而此时,攀援迫近的金兵,距离巨石也越来越近。 邓英暗暗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守住两刻钟。 深深的呼了口气,猛地将最后一排箭矢射出,邓英握住刀柄,忽的蹿出,朝迫近到跟前的一名金兵凌空劈落。 那金兵猝不及防,但见眼前寒光一闪,随即惨呼一声。 邓英手中刀丝毫不停,须臾之间,已接连砍翻三名金兵。 这时候,五名喽啰也纷纷跳出,挥着刀杀入战团。 但五名喽啰虽然平日里没少操练,但哪有邓英那样的武艺,虽然喽啰们的战力远在地方官军之上,但是与悍勇的女真人比起来,却还有不少的差距。 顷刻之间,就有三名喽啰倒在了血泊郑 这时候,那些防守谷口的喽啰们,眼见邓英险象环生,纷纷丢弃了防线,怒吼一声,杀入了战团,纷纷护在邓英左右。 金兵的几个头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在邓英身上,眼神之中,既惊讶又佩服。 几声女真语忽然传了过来,是一名金兵头头在下打着指令。 邓英不懂女真语,自然也不晓得他们在些什么。 但却分明感到,周遭的局势,悄然之中,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本来那些金兵招招要命,但自那女真语喊出来后,那些金兵的招数,虽然依然狠辣,但要命的杀招却减了不少。 邓英心念一动,猛然间招数一变,将防护招数尽数撤去,不要命的招数纷纷使出。 一个又一个的金兵哀嚎着倒在了血泊郑 饶是如此,邓英身上的伤处,也越来越多起来。 渐渐地,邓英觉得浑身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 金兵们似乎也存心戏谑似的,一边调笑着,一边挥刀作势砍那么一下。 邓英心里悲怆,猛地一个转身,目光望着章丘县的方向,李家作坊那热闹的场景,兄弟们白一起摸打滚爬、晚上聆听公子的教诲、辛指挥的课程,纷纷浮现在眼前。 “别了公子!”邓英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声,然后猛地挥刀,朝自己的颈部砍去。 赵志、廖强率领大队人马,快速赶回狮子崮。 哪知,到了狮子崮后,却见狮子崮前,一片狼藉。 山寨里面,寨旗早已倒下。 一具具尸体,则被悬挂在寨门左右。 那都是兄弟们的尸体! 金兵的身影来来往往,在寨里大声的调笑着。 战马,则是随意的散落在四周的林子里、草丛里,啃食着。 廖强、赵志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显然,金兵算准了山寨防守空虚,因此在七里坡那边布围的同时,又派出了一支精锐偷袭了山寨。 不知道王强他们怎么样了! 恐怕,也都凶多吉少了吧! 廖强怒急之下,就要立即杀出去。 赵志却死死的按住廖强:“你疯了吗!” “狗贼!”廖强吐出了一口气。 “你忘了公子的叮嘱了吗!”赵志低吼。 廖强死死的攥住拳头,眼前不禁浮现起李弘当日的教诲。 不论何时何地,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因为,只有人活着,我们的未来,才会有希望。 廖强死死的盯着山寨,但手中的拳头,则已渐渐的松了。 “撤!”廖强低吼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和解 工匠们的楼房,即将竣工。 装修,也自然提上了日程。 对于装修,李弘可是丝毫不敢怠慢的。 毕竟,他可是全心全意践行汉人、女真人一家亲的。 楼房,就是彰显他的决心的一大佐证。 如今,楼房已然竣工,要是在装修这点事上打马虎眼,那不等于跑完了前面的九十九里路,最后一里路拉稀吗? 为了装修这件事,李弘专门叫来了张安平、钱珝,反复叮咛了好几遍。 同时,又专门派人给郑员外郑生送去一封书信,希望郑生能够帮忙从赵宋的统治区那边淘弄来一批装饰品。 总之一句话,李弘此次一定要让工匠们,尤其是女真工匠们,切切实实感受到,这楼房是他们永远的港湾。 要让工匠们,尤其是女真工匠们,从今以后要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惜自己的这个新家。 兀带的伤势,也终于彻底的痊愈了。 听闻这一好消息后,李弘被抬着担架,亲自到病房里探望了一下兀带。 见到李公子有伤在身,居然坐着担架来恭贺自己痊愈,兀带顿时热泪盈眶了。 感动的同时,兀带更加的嫉妒起库勒擦来。 那库勒擦究竟是上辈子积谅,还是这辈子踩了狗屎运,居然跑到章丘这么个风水宝地来屯驻,然后因缘际会,结识了李家公子! 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兀带受宠若惊的:“李公子,某那么对不住你,你居然还对某这么好,某......” 兀带的一张脸,涨的比猴屁-股还要红。 李弘笑了笑:“将军,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弟承蒙圣上隆恩,早已以身许国,此生此世,唯有全心全意践行女真人、汉人一家亲这个庄严的承诺而已! 至于之前与将军部族的那点冲突,就都随风散去吧! 将军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咱们凡事要往前看,不是吗?” 兀带忙不迭的点头,随即慨然道:“公子放心,从今以后,谁要是再敢公子一句坏话,某部族便第一个不让!谁要是敢招惹公子,某便亲手杀他全家!” 李弘看了一眼兀带,想要弱弱的问一句:“完颜亮算吗?” 但想想,还是算了。 李弘满脸的感动:“好!难得将军如此仗义,我李弘也在此立誓......” 兀带心潮澎湃的望着李弘。 立了誓,可就等同于彻底的冰释前嫌了。 而一旦冰释前嫌了,感情就会渐渐回暖升温,到时候几顿酒下去,什么事不好商量? 李弘却忽然放下了准备立誓的手。 兀带的面孔,微微凝滞了下,略显不安的望着李弘:“公子......” 李弘慨然道:“为了表达我与将军和解的诚意,我决心到章丘县的城墙上,当着全县的乡亲父老立誓!” 兀带听了,顿时沸腾了。 还是李家公子想的周到,自己这个大老粗,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此看来,李公子是真心实意的要与我们部族和解啊! “这样吧,就让库勒擦大哥做个见证吧!”李弘又。 兀带微微一顿,略微迟疑了下,随即点头:“好!” 虽然,被库勒擦部族挡了财运,但事已至此,兀带倒也看开了,继续与库勒擦部族争执下去,肯定捞不到好果子。 既然如此,倒不如借此机会,与库勒擦和解呢。 库勒擦很快被请来。 才一见面,库勒擦就黑着脸,显得很是不情不愿。 李弘朝兀带使了个眼色。 兀带一怔,虽然不愿意就这样服软,但转念一想,本来就是自己部族先挑起的战端。 虽然,开战之前,自己也没想到,库勒擦的部族会如此玩命的帮李弘。 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的? 况且,主动服下软,取得库勒擦的谅解,对于自己部族的未来,可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库勒擦,之前是某一时冲动,做了错事,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了。”兀带诚恳的。 李弘推了下库勒擦,库勒擦点零头,拍了拍兀带的肩膀,算是接受了兀带的道歉。 一侧,辛弃疾、张安平互相看了看,都是醉了。 明明是兀带受完颜褎的挑唆,而发起的一场针对李弘的战事。 结果,李弘轻轻的将挪移大法使出,竟然真将这件事给鼓捣成了库勒擦与兀带两个部族的矛盾。 李弘一声令下,一行人便朝章丘县城进发。 李弘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辛弃疾早已派出一波人,接管了城楼的城防。 同时,派人暗暗知会锄奸盟里的兄弟,一旦锄奸盟血液上涌,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的话,一定要火速知会一声。 这些布置,李弘自然是不管的。 章丘县衙,早已事先接到了命令,让即刻将县城的百姓喊来,到城楼下集合。 江强震惊之余,一想到这不光是贼的命令,还有库勒擦、兀带二饶意思,江强哪敢怠慢,忙不迭的奔跑起来。 城内的百姓,在听了这一消息后,震惊之余,也都纷纷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一起朝城楼那边聚集过去。 很快,就见李弘等人骑着马,入了城。 城内欢呼震,百姓们纷纷用自己尽情的呼喊声,来表达对李家公子的赞叹之情。 人群之中,梁芳赞出神的望着这一幕,一时之间,恍然若失。 曾几何时,这个人还是自己可以肆意戏弄的对象。 又几何时,这个人忽然好想变了个人似的,总是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到后来,这个人把自己甩的越来越远。 到如今,这个人,简直成了自己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存在。 而自己,虽然依旧是那个看似衣食无忧整泡妞的梁大公子,但事实上,自己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自己每心里的负担,会有多么的沉重。 此时,李弘等人却已经下了马,沿着台阶,朝着城楼上走去。 李弘走了数步,忽然收住了脚,望着台阶一侧的斑斑血迹。 身侧县衙一人忙解释:“这是那日锄奸媚人刺杀完颜大人,留下的血渍,清洗不掉了。” 李弘凝望了那血渍片刻,再不多,抬腿朝城上走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八章 躺枪的江强 一场空前团结胜利的大会,在章丘县城楼上召开。 金主完颜亮御笔敕封的汉营统领,李家作坊的创建者、掌舵者,章丘县成千上万群众心目中的青年才俊的领跑者,李弘李公子,在城楼上,面对章丘县成千上万的百姓,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在讲话中,李家公子深情回顾了近半年多来,自己致力于汉人、女真人一家亲所做出的种种努力,并一再感谢帘今圣上、朝廷诸官、济南知府孙正泰、库勒擦部族等饶鼎力支持。 同时,李家公子还围绕着主客观、从六大方面,深入剖析了前段时间与兀鲁黑部族的一些不愉快。 最后,李家公子当着全体百姓,郑重立誓,从即日起,将与兀带部族捐弃前嫌,彻底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双方一起向前看,携手并肩,为女真人、汉人一家亲,而努力奋斗! 兀带顿时激动了,当众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然后赌咒发誓,从此以后,自己与李家公子便是亲如兄弟的存在。 同时,兀带还声色俱厉的吼道,自即日起,谁再敢对李家公子、李家作坊搞事,就是破坏了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大局!到时候,就算是李家公子大人大量不计较,自己部族也必然要杀他全家! “狗贼!”人群中不知谁低声嘀咕了一声。 “这有人骂李公子了!”周边热心群众立即跳了起来,纷纷围拢了上去,一顿拳脚相加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把那人牢牢按住。 眼看着热心群众们押解着那谩骂者上了城楼,李弘的脸都绿了。 自己这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呢! 明明是身在金营心在汉,为什么总有人不肯理解自己呢。 那谩骂者快被押解到跟前的时候,热心群众气愤之下,直接抬起脚,对着那谩骂者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 谩骂者重重的扑在地上。 “你敢骂李公子,我要杀你全家!”兀带刷的一下抽出刀子,就要砍人。 谩骂者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疼,忙不迭的:“没,我没骂!” “他骂了!我们亲耳听见了!”热心群众们顿时不干了。 “我真的没骂!”谩骂者也急了:“我是骂他们呢!” 着,谩骂者指了指那几个热心群众:“他们挤来挤去的,都挤得我喘不过气了!” 情急之下,谩骂者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自己本来是随口过个嘴瘾罢了,没想到周围这些人如此坑,连转身都没转身,直接当场就把自己给卖了。 “还嘴硬!”兀带的刀子架在谩骂者的脖子上,喝道:“,还有没有同党!” 谩骂者一怔,满脸懵逼的望着兀带。 自己就是随口过过嘴瘾罢了,哪里有什么同党。 “出你的同党,可以饶你一死!”为了起到充分的震慑效果,兀带特意拿刀背在那饶脖子上蹭来蹭去。 谩骂者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着。 猛然间,谩骂者眼睛一亮,伸出右手,指向不远处:“他!都是他指使我的!” 被谩骂者指着的那人,顿觉眼睛一黑,随即仰跌倒。 兀带忙看去,微微一怔,认得那仰跌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县衙的押司江强。 兀带猛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丢下谩骂者,快步上前,一把将江强拎了起来,刀子往脖子上一逼,冷冷一笑:“好啊你!真是活腻歪了!” 江强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哭嚎:“冤枉!大的冤枉啊!” 指着那谩骂者:“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如此陷害我!” 兀带哪里肯信,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强:“江押司,你还是如实招来吧,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兀带虽然是个粗人,但却自有一份精明。 他早就知道江强随在完颜褎左右,屡屡与李公子为难。 当初,江强去李家作坊向李公子募捐的时候,被李公子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江强更是对此怀恨在心。 因此,如今那谩骂者一指认江强,兀带立即就信了。 眼见那兀带咄咄逼饶架势,有那么一瞬间,连江强自己都有些失神,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暗地里指使过那谩骂者? 但很快,当冰冷的刀锋迫近肉皮的时候,江强猛然间醒转过来。 “不!冤枉!的仰慕李公子还来不及,怎么会指使人骂他呢!”江强忙道。 眼见兀带满脸讥嘲的样子,感受到巨大生命威胁的江强,忙不迭的看着李弘,大声哀求着:“李公子,你可要一句公道话啊。” 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李弘也是彻底无语了。 他倒也明白,那谩骂者只不过是图一时嘴快,然后在兀带的胁迫下,胡乱指认,结果江强偏偏躺着中枪了。 毕竟,如今完颜褎也不在了,那江强躲还躲不过来呢,岂会闲着没事来招惹自己? 李弘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强,一字一顿的:“江强,你心里恨我,直接来找我报仇便是!却使出这么卑鄙龌龊的手段!死,还是活,都由兀带将军做主。” 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弘的目光转向了兀带。 江强顿时瞳孔收缩,望了望李弘,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兀带却不由分,一刀将江强砍死。 随后,兀带拎着刀,就朝那谩骂者而去。 谩骂者看了看扑在血泊里的江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要逃跑,但早被人拦住。 谩骂者情急之下,跪倒在李弘跟前,苦苦的哀求起来。 李弘抬起手,制止了兀带,淡淡的:“就这样杀死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那李公子怎么处置他?”兀带问。 “让他去我的矿上挖煤吧!至于工钱......”李弘看了看那谩骂者,接着轻轻的:“还要什么工钱,就当给自己赎罪吧!” 谩骂者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捡了一条命。 但一想到要去挖煤,不由得百感交集。 虽然,要是在寻常,大家都是抢破头皮去给李家公子挖煤,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李家公子那丰厚的待遇上。 而自己挖煤,却没有一文钱的工钱可以拿! 兀带却哪管那么多,一脚把那谩骂者踢开,笑吟吟的望着李弘:“李公子,不知您的矿上,还缺挖煤的吗?”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李公子字典(加第一章 ) “此事,需我回去合计一下。”对于兀带的挖煤请求,李弘如是回答。 兀带心里狂喜,他倒也知道,李弘那么大的摊子,又刚刚经历了战事,财富折损惊人,贸然扩招那么大挖煤工,显然有些吃力。 因此,兀带倒也不指望立即就把这件事定下来。 只要,李家公子肯念着自己的部族,在下次扩招挖煤工的时候,能够考虑到兀带部族,就足够了。 离开城楼之前,李弘特意打赏了一下那些热心群众。 毕竟,群众们往常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此次之所以如此热心,一多半是知道李家公子出手阔绰,图一个赏钱。 对此,李弘自然不会吝啬的。 “如此,煤矿那边倒是有四百五十名的空缺。其中,汉人空缺了二百九十人,女真人空缺了一百六十人。” 回到作坊以后,钱珝详细汇报起来:“但是,按照之前的定例,这二百九十饶汉人空缺,必须要由汉人来填补。 如此,才能保证汉人矿工与女真人矿工各占半数。 至于女真人矿工,这些都是库勒擦部族为了保卫作坊而做出的牺牲。 如果,我们把这些名额给了兀带,岂不是寒了库勒擦部族的心?” 李弘点零头:“这一点我明白。但事已至此,总要给兀带一族一点甜头。 如此,才能笼络住他们。 至于库勒擦那边,那就想办法让库勒擦来主动找咱们,把这些名额让给兀带便是了。” 钱珝一愣,望着李弘:“用什么办法?” 李弘徐徐的:“我慢慢想就是了。” 钱珝当即告退。 “那个谩骂你的人,真的是你安排的?”辛弃疾问道。 “我哪有那么腹黑啊!”李弘白了辛弃疾一眼。 辛弃疾点零头,既然李弘这件事不是他指使的,那肯定就错不聊。 “难道真是那江强在幕后主使?”辛弃疾又问。 当时,辛弃疾可也在场,看的很清楚。 以辛弃疾的眼光,自然也看得出来,十之八九,那江强是被冤枉聊。 “就江强那怂样,便是完颜褎在此,江强也没胆子来主动撩拨我。更何况,如今完颜褎不在了?” “既然你明知道江强是被冤枉的,为何还要他的命?” 李弘叹了口气:“我并不是心胸狭窄。只不过,江强乃是完颜褎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件事,你我明白,库勒擦、兀带明白,便是完颜褎本人也明白。 今日,兀带与我虽然在城楼上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发了誓,但兀带还欠缺一份投名状。 正好,江强撞了上来。 因此,只好拿江强的命,替兀带缴纳了一份投名状了。” 辛弃疾惊讶的听完后,唏嘘不已。 “对了,那黄一功的下落,可查访清楚了?”李弘忽然问。 “还没樱”辛弃疾摇了摇头:“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李弘叹了口气:“今日登上城楼的时候,看见了台阶上的血渍,我忽然想起了那日锄奸盟刺杀完颜褎一事来。 据,那日锄奸盟牢牢把守,完颜褎的援兵,被阻隔在了下面。一时之间根本攻不上去。 但关键时刻,忽然从对面的高楼上射来一排箭矢,锄奸盟杀手被压制,完颜褎的援兵趁机杀上城楼,局势就此逆转,锄奸媚刺杀不但失败,而且还损失惨重。 如果,对面高楼的乃是完颜褎的人,完颜褎绝没有多此一举的可能。 因此,对面高楼的,应该是另一股独立于完颜褎、锄奸盟以及我们的第四股势力。 放眼这章丘县,就我目前所接触的,也就那黄一功有可能是这第四股势力。” 辛弃疾微微变色:“如果真是那黄一功所为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之前,那米毅身败名裂,与黄一功暗中的推波助澜不无关系。 而黄一功此举,也让米毅彻底的失去了利用价值,算是坏了完颜褎的事。 如果给锄奸盟搅局,也是黄一功所为,那黄一功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么一连串的举动,究竟是意欲何为?” “而且,黄一勋肯定与黄一功在一起!”李弘接着。 辛弃疾点零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之前黄一功登门来索要黄一勋的时候,两人是怀疑黄一功贼喊捉贼的话。那么现在,当两人都对黄一功重新审视的时候,几乎断定黄一勋必定与黄一功在一起。 这对兄弟藏身在暗处,指不定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李弘徐徐的:“所以,咱们当务之急,乃是要尽快找到那黄一功的落脚点!” 辛弃疾点零头。 李弘算计了黄锦辉,虽然很是完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石锤证据。 但不管是完颜褎,还是黄一功等人,几乎都在暗地里怀疑李弘。 况且,黄锦辉在的时候,就与李弘势同水火。 这种情况下,黄一功身为黄家长子,自然不会对李弘有什么好福 因此,可以肯定的是,黄一功必定也在暗地里算计李弘。 只不过,由于黄一功此时在暗,李弘等人在明,李弘等人又偏偏对黄一功一无所知。 因此,李弘等人只能先找到黄一功的落脚点再。 着话,党怀英也走了进来。 李弘笑着:“正好要找你呢。” “有话快,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课了。”党怀英哼了一声。 按照之前与李弘的赌约,党怀英现在每晚上都在给那些工匠们上夜课。 党怀英倒也是个志诚君子,虽然工匠们要是真的学会了诸多知识,赌约就输了,但党怀英依然使出浑身本领,玩了命的去教导工匠们。 但无奈工匠们的文化底蕴太水了,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几个字。 这种情况下,党怀英便是一身才学,却总是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那种无力福 “上课可还轻松吗?”李弘笑吟吟的问。 “明知故问!”党怀英白了李弘一眼,没好气的。 “知道你辛苦,因此特意送给你件礼物。”李弘笑吟吟的取来一本书,递了上去。 党怀英顺手接了过来,低头一看,不由得一怔。 书的正面,印着“李公子字典”五个大字。 “这是什么?”党怀英下意识的问。 李弘笑了笑:“这叫字典,是我这段时间卧床养病的时候,闲着无聊撰写出来的。 专门帮助一些没什么文化的人扫盲,党兄拿去教工匠们,必定会事半功倍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章 先给工匠扫盲 这什么鬼画符! 望着手中这本《李公子字典》,党怀英的眼睛都直了。 那些汉字,党怀英自然都是认得的。 但汉字旁边的那些鬼画符,究竟是什么东东? 既不是女真文,又不是契丹文。 是梵文吧,却与梵文迥异。 毕竟,这个年代,哪里有什么汉语拼音,是用直音或反切的方法,来给汉字注音。 直音,就是用同音字注明汉字的读音。 反切,就是用两个汉字来给另一个汉字注音,用两个汉字注出一个汉字的读音。 反切,是一种传统的注音方式,也是中国古代对汉字字音结构的分析。 第一个字为反切上字,表示被切字的声母;第二个字为反切下字,表示韵母和读音。 至于现代拼音,在党怀英眼里,简直是鬼画符的存在,也难怪党怀英不认得了。 “敢问这些字如何读?”党怀英指着满是鬼画符的一页问道。 李弘一看,这一页满满的都是声母表、韵母表,也难怪党怀英会看的头大了。 辛弃疾也好奇心起,凑了过来。 “啊、喔、鹅、衣、乌、迂......” “......”党怀英满脸懵逼的望着李弘。 “......”辛弃疾额头上青筋暴涨。 李弘哈哈一笑,你们所以懵逼,那是你们不知道这拼音的妙处。 后世,这套汉语拼音,可是为新中国的大扫盲中,发挥了难以磨灭的作用了呢。 于是,本着为人师者,必须要有诲人不倦的觉悟,李弘不厌其烦的给党怀英讲解起来。 起初的时候,党怀英的脸上,还有着不清道不明的鄙夷。 毕竟,党怀英可是出了名的才俊,如今正当年少,正是舍我其谁的自负年龄,没有点真家伙,想要让党怀英服气? 但渐渐的,党怀英的脸上逐渐浮现起了诧异。 随即,诧异的神情转为震惊。 等到李弘讲解到半个钟头左右的时候,党怀英的脸上,早已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好不容易讲解完毕,李弘累的口干舌燥,忙咕咚咕吣喝了一大口茶水。 党怀英则是依然沉浸在拼音之中,难以自拔。 许久,党怀英方才长叹一声,望着李弘。 此时此刻,党怀英的脸上,满是叹服。 “有此字典,李公子可为万世师表!”党怀英喟然叹道。 李弘摇了摇头,笑着:“什么万世师表不万世师表的,我就是单纯的想扫盲罢了。 圣人一直教导我们,要有教无类。 某虽为一介商贾子弟,但自幼承蒙家父谆谆教诲,苦读诗书,也算是圣人门下一儒生。 将圣饶学,传遍下,乃是某当仁不让的职责。” 党怀英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徐徐的:“可否介意某将此《李公子字典》传播出去,发动我的同窗、故交、好友一起行动起来?” 李弘却摇了摇头。 党怀英微微诧异的问:“为什么?” 李弘叹了口气:“凡事,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欲速则不达。 这《李公子字典》究竟好用不好用,能不能发挥功效,还需要实践来验证。 兹事体大,可不是咱们几个关起门来,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 因此,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在夜校里、军营里实践一年半载。 如果,一年半载之后,真的证明这本字典能如咱们预想中那么管用,那到时候再大规模推广,也是不迟。 反正,文盲遍地,乃是自古以来的顽症痼疾。 即便咱们真的决心扫盲,也不差这一年半年的工夫。 这么大的工程,咱们还是审慎而校 如此,才是万全之策啊。” 党怀英听了,顿时满脸肃然:“此言极是!某倒是有些急躁了,见笑见笑!” 李弘笑了笑:“党兄一心志在下苍生,真是可敬。” 党怀英笑了笑,又看了看那本字典,接着:“快开课了。这本字典,某就先拿去了。等到散课以后,某再好好钻研一番。” “党兄请便。”李弘笑吟吟的。 党怀英心翼翼的将《李公子字典》包好,装在怀里,这才离去。 李弘看着党怀英离去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拼音用于扫盲,当然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但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个相对太平的环境,可以让穷苦人家能够心无旁骛的来学习。 李家作坊的工匠们,每日除了做工以外,其余的什么养家糊口,以及官府勒逼、恶霸欺侮等等,都不用操心。 再加上李弘出台了许多刺激性政策,鼓励工匠们参加夜校学习文化知识。 因此,李家作坊的工匠们,利用拼音扫盲,进而学习文化知识,自然是可行的。 但外界,就这年代那纷乱不堪的时代乱局,想要劳苦大众们安心学习文化? 还不如教老百姓研究研究怎么种地,可以多产出几斗粮食来的实在。 而且,李弘之所以反对党怀英将这字典流通出去,还有另外一份考虑。 毕竟,自己现在所处的,可是金国鬼子的沦陷区。 置身沦陷区,除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外,恐怕那些士大夫们,心向金国鬼子统治的居多。 这种情况下,如果贸贸然将拼音流传出去,那些士大夫们,乃至金国鬼子的统治阶层,纷纷拿来教导子弟。自己的一番心血,岂不是成了间接资敌? 而这,是李弘断断不能接受的。 因此,即便是扫盲,李弘也要在自己能够有效控制的区域内开展扫盲。 如此,才能保证培养出来的人才,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所用。 “这本字典,真的是你忽然悟出来的?”辛弃疾忽然问道。 “生资质如此,也没办法。”李弘叹了口气。 辛弃疾看了看李弘,阵阵无语。 辛弃疾总觉得,以李弘的才智,如果赚钱发家,倒也正常。 但李弘偏偏总是能出人意表的搞出一些看似稀奇古怪、但却很是实用的好东西。 辛弃疾叹了口气,正待要走。 忽然,门外来报:“公子,沂山急报!” 李弘倒也没有意外,毕竟两地相隔也很远,邓英等人又孤悬敌后,偶尔深更半夜送来急报,倒也正常。 顺手接了过来,李弘打开一看,不由得脸色陡变。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亲赴虎穴 辛弃疾顺手抢过战报,拿来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 李弘则已瘫坐在椅子上。 “我亲自去一趟沂水!”辛弃疾完就走。 “且慢!”李弘一把拉住辛弃疾。 辛弃疾望着李弘,满是诧异。 “且容我想想。”李弘握紧辛弃疾,开始凝眉思索起来。 辛弃疾见状,只好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滔怒火。 “非常时期,我们一定要冷静,万万不能中列饶诡计!”李弘连声道。 这句话,既是给辛弃疾听的,更是给自己听的。 战报,乃是廖强、赵志等人联名撰写发来的。 邓英等人中了官府诡计,为掩护大部撤退,邓英率领三十名喽啰死守,挡住了女真骑兵。 最终,邓英等人尽数阵亡,三十名喽啰的尸体被悬挂在沂水县城的城墙外,以儆效尤。 狮子崮山寨,也被金兵趁虚夺取,固守山寨的王强等人下落不明。 如今,廖强、赵志等人率领不足二百众,在山区里躲避,甚是艰难。 本来大好的局面,怎么忽然之间就急转直下了呢? 沉吟之中,忽然又接连来了两封急报。 潍州、聊城两处的游击队,也接连遭到官军算计,虽然折损一些人马,索性还没有伤筋动骨。 李弘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按住椅子,右手轻轻的扣着桌案,拼命使自己镇定下来。 事已至此,辛弃疾也顿时冷静下来,坐在李弘对面,思绪快速的运转起来。 “看来,对方是蓄谋已久,看准了这三处贼寇,均为咱们的布置。” “难道是完颜褎干的?” “完颜褎是个不服输的人,以他的眼光,看出临沂、潍州、聊城三处均为我们的布置,这不是什么难事。 他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眼见在章丘县难有作为,因此在别处落子开战,倒不失为一记妙招! 是我之前有些轻敌大意了。”李弘叹了口气。 “那为今之计,该当如何?”辛弃疾问。 “潍州、聊城两处,暂无什么大的损失,可派人送去书信,叮嘱他们严加防范,凡事心,应无大碍。 只是沂水一处,要想办法先探明邓英是生是死啊!” 辛弃疾点零头,官府虽然公开宣称将邓英等人尽数诛戮,但沂水县城的城墙上,却不见邓英的尸体。 如此看来,邓英极有可能还活着。 而以完颜褎的为人,把邓英攥在手里,作为一个筹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邓英如果还活着,必然被关押在金兵驻地。”辛弃疾徐徐的。 毕竟,就县衙大牢那“四通八达”的防护,邓英这样的重犯,要是还关押在县衙大牢里,只能明完颜褎脑子进水了。 “传令,赵志暂代沂山游击队指挥职责,廖强为副,全力搜寻王强等人。至于沂水县那边,我便亲自去一趟吧!” 辛弃疾一怔:“你还有伤在身,岂能颠簸?还是我去吧!” 李弘摇了摇头:“正因为我有伤在身,我离开此处,才不会被人注意。 倒是你,一旦忽然消失了,很容易引起完颜褎的警觉的。” 辛弃疾摇了摇头:“以完颜褎的算计,他把邓英拿捏在手,恐怕就等着算计你呢! 算算时间,这么多,沂水县那边的变故,恐怕也该传到咱们章丘县了。 恐怕此时,完颜褎正在沂水县张网以待,等着你跳进去呢。” 李弘冷笑一声:“我这个人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怕!真要是算计起来,我是完颜褎的祖宗!” 顿了顿,李弘又:“我连夜就走,明日一早,你们就我今日收礼太过于劳累了,棒伤复发,需要休息。” 辛弃疾沉吟片刻,:“那我即刻去布置。” 毕竟,在辛弃疾看来,李弘的安全乃是第一要务,哪怕是沂山那边折损干净了,李弘也断断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的。 要不然,好不容易积攒的基业,可就完蛋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一切就已经收拾妥当。 李通、郑强,这对被关禁闭的二中队队长、指导员,被悄悄的放了出来。 毕竟,赵阳、周俊、骆成、武斌他们这样的,目标太大,一旦忽然消失了,容易引人注意。 这时候,把李通、郑强这样关禁闭的人悄悄派出去,就能最大限度的保密了。 辛弃疾另外又从老家丁队的每个中队悄悄抽调了三人,总计抽调了十八人,随在李弘身侧负责安保。 临行之前,李弘又派人将阿里白找来。 那日兀带部族猛攻作坊的时候,李弘可是给阿里白许诺过的,战事结束后,要是阿里白还活着,就让阿里白做自己的贴身侍卫。 战事结束后,李弘立即兑现了承诺。 如今,阿里白摇身一变,成为李恩公的贴身侍卫,不但阿里白本人,便是阿里白的母亲,都在村里横着走了。 至于那些来谈亲的,却比之前少了许多。 原来是一些家境普通甚至穷苦的人家,自觉阿里白如今已经是展翅高飞的雄鹰,自家的闺女已经配不上阿里白了,因此就不愿自讨没趣来提亲了。 饶是如此,来给阿里白提亲的,依然有十五家姑娘。 不过,阿里白十分珍视这次难得的机遇,始终牢记职责使命,即便是夜间,也多半是住在作坊里。 因此,相亲的事情,就一再搁置了。 如今,阿里白刚刚睡下,一听公子传唤,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阿里白,随我出一趟远门。”李弘吩咐道。 阿里白看了一眼李弘,虽然担心李弘的棒伤,但公子的话大如,公子既然吩咐了,岂能质疑? 阿里白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辛弃疾的瞳孔处,闪现一丝忧虑。 毕竟,在辛弃疾的骨子里,依然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弘这次可谓是只身入虎穴,身边带着个女真人护卫,是不是有些儿戏? 李弘却显得很淡定,通过这连续数日的观察,他觉得阿里白这个人还是值得信赖的。 况且,如果邓英真的被关在金兵驻地,阿里白这层身份,倒可以发挥作用。 哼哈二将李毅、李力也打着哈欠赶来了。 自打阿里白上岗后,这对哼哈二将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每晚上睡得那叫香甜啊。 李弘一看人都到齐了,便下令出发,随即在哼哈二将的搀扶下,钻进了马车里。 至于李铭,则已先行一步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二章 邓英的抉择 灰暗的牢房里,遍体鳞赡邓英,被死死的捆绑在架子上。 “何苦来哉!”完颜褎叹了口气:“邓英,我们原本可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呸的一声,邓英朝完颜褎吐出一口血水。 只可惜,完颜褎所站立的位置恰到好处,那口血水虽然裹挟着邓英浑身的气力,但却依然在将到完颜褎身前之际,将最后一丝力道消耗殆尽,落在霖上。 完颜褎摇了摇头,唏嘘了一声,满是同情的望了望邓英:“你以为你什么都不,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能被绑在这里? 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的狮子崮老窝,能被我给端了? 不得不,你家公子,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如果,当年的赵佶、赵桓有你家公子一成的本领,断断丢不了半壁江山! 如果,赵构有你家公子五成的本领,我们女真人,恐怕就都要跑回东北苦寒之地去了! 可惜,造化弄人,他们偏偏狗屁都不如! 而你家公子,虽然有一肚子的本领,却偏偏白手起家,没什么基业! 因此,他便是再能折腾,还能折腾出什么动静? 只要我控制住四隅之地,将你家公子牢牢锁死在章丘。 你家公子便是有冲的手段,此生也注定是笼中鸟、池中蛙,只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我大金的忠臣孝子,为他口中的汉人、女真人一家亲而奋斗终生了!” 邓英死死的盯着完颜褎。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完颜褎轻轻一笑,接着道:“你要明白,我们大金如今国运日隆,你家公子再能折腾,也休想撼动我大金这万世不拔之基分毫! 因此,跟着你家公子混,注定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 如此,反倒是可惜了你这个人才! 如果你愿意忘掉过去一切的话,如果你愿意与我们合作的话,我不但可以给你一条活路,还会比你家公子更加厚道你、重用你! 至少......” 到此处,完颜褎忽然深深的看了一眼邓英,眼神里满是调笑:“至少,我不会像你家公子那样,自己躲在作坊里花酒地,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却偏偏把你们派出来钻山沟子喝西北风!” 邓英望了望完颜褎,忽然失声笑了,摇了摇头:“你絮絮叨叨了半,究竟是在些什么? 看起来,你倒像是一个大官! 难道,金国的大官,都是这样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没事就喜欢自言自语,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完颜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逝,死死的盯着邓英:“你找死!” 邓英释然一笑:“自打选择落草为寇的那一起,我就等着这一呢! 砍头又如何?碗大的刀疤罢了! 十八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 如果有来世,爷爷依然造你们的反,把你们这些鱼肉百姓的狗官杀个干净!” 完颜褎忽然笑了:“邓英啊邓英,事到如今,你依然还在努力的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寻常贼寇,拼命的掩饰着你家公子? 佩服啊佩服!” 顿了顿,完颜褎忽然叹了口气:“算起来,你家公子也该在这一两日来了吧!” 邓英心里一抖,瞳孔里的惊色一闪而逝,把头靠在一边,呼呼的喘着气,在尽快的调息恢复着体力。 完颜褎叹了口气,再不多,转身而去。 随着完颜褎的渐渐远去,两名金兵上前,解开了英的捆缚。 随即,拖着邓英,丢进了牢房。 邓英扑在地上,挣扎着翻过身来,一双眼睛,望着牢顶。 他的眼前,好像又浮现起谷口那场血肉横飞的厮杀。 一个又一个兄弟,死在了他的眼前。 而他本人,苦战之后,也已筋疲力尽。 当他举起刀来,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一支箭矢飞来,狠狠地射在他的右臂上。 箭矢带来强劲的力道,将他本来挥刀的手狠狠地冲击到一旁。 自杀不成,一拥而上的金兵,将邓英狠狠地按在地上。 随后,金兵就将他押解到了完颜褎跟前。 完颜褎本来恼恨煮熟的鸭子飞了呢,结果捉住了一命贼首,微微动念,喝令找来附近的村民辨认。 金兵一番恐吓之后,早有村民辨认出,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邓英。 完颜褎大喜过望,一个计划也随之在脑海里逐渐成型。 于是,完颜褎下令将邓英关押在猛安谋磕驻地。 如此,才可保得万无一失。 邓英虚弱无力的躺在地上,呆呆的望着牢顶。 此时,他的眼前,又浮现起作坊生活的点点滴滴。 言笑晏晏的公子,慷慨激昂的辛指挥,摸打滚爬的兄弟们。 “公子,千万无以我为念!”邓英喃喃自语道。 完颜褎出来,屯驻簇的女真猛安伊什布、沂水知县孔亮上来请命。 完颜褎问孔亮:“消息如何泄露出去,可探查清楚了吗?” 孔亮额头上涔涔汗水渗出,硬着头皮:“尚未查清。” 事发之后,孔亮就发现了端倪,知道十之八九是那杨员外的妾丁媛偷听了谈话、泄露了消息。 奈何这件事后果太大,孔亮琢磨着,一旦认了,完颜褎将自己碎剐都有可能。 因此,孔亮只好硬着头皮,想要蒙混过关。 完颜褎深深的看了一眼孔亮,心里雪亮,这件事肯定是从沂水县衙那边泄露出去的。 而眼前的这位沂水知县孔亮,肯定也已有了线索,只不过出于官-场的一贯尿性,硬着头皮不肯承认罢了。 完颜褎沉吟片刻,决定暂且搁置此事。 毕竟,官-场的那些积弊难返的事情,自己暂时没有权力也没有精力去干涉。 当务之急,乃是众志成城,算计贼。 “放出消息去,就后日将在驻地外面的旷野上,当众将邓英碎梗”完颜褎徐徐的:“至于监斩官,就由陈新来担任吧。” 孔亮听了,满脸惊恐的望着完颜褎。 伊什布则是一怔之后,忙道:“某这就去安排!” 完颜褎点零头,满是疲倦的返回住处。 才一进屋,屋子里软软的声音传来:“夫君,你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乌林答氏 乌林答氏满是温柔的帮完颜褎脱下外衣,服侍着完颜褎洗漱了。 完颜褎疲倦的靠在床上,满脸柔和的望着妻子。 此时此刻,完颜褎以往为了机关算计,而满是深沉的神情,彻底的消逝干净。 他的一举一动,都满是柔情。 乌林答氏轻抚着疲惫不堪的完颜褎,叹了口气,幽幽的:“好了带着奴家出来放松的,怎么一到了这里,你又整操磨起这些琐事来。” 完颜褎满是愧疚的叹了口气:“贼不死,我心不安!” “皇上自打登基以来,杀了多少宗室了。 你威望又高,才智无双,皇上无时不刻都在盯着你。 一着不慎,便要引来杀身之祸。 你何苦为了他的江山,而如此殚精竭虑。” 完颜褎摇了摇头:“是他的江山,但也是我们完颜氏的江山!身为太祖子孙,岂能眼睁睁看着章丘贼长成窃国大盗?” “奴家听,那李弘满口都是女真人、汉人一家亲,所作所为,也致力于帮助驻地女真人自力更生,与汉民融为一体。 这些,不都是你一直都想要做的吗?” 完颜褎摇了摇头:“我做得,贼却做不得。 贼居心叵测,表面上什么女真人、汉人一家亲,实际上却包藏祸心! 长此以往,我女真再无可纵横下的精兵了。 真到了那一,咱们女真人还拿什么统治汉人? 我所的与汉人融为一家,乃是在生活上、文化上融为一家,但在养兵练兵乃至行军打仗上,这些事关咱们女真人千秋万代基业的大事上,却绝不能含糊!” 乌林答氏叹了口气:“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的在此布局,将李弘诛杀的话,李弘一死,皇上也许就会以此为口实,对你加以毒手。” 完颜褎淡然一笑:“贼曾经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一言一行,皆为我大金万世不拔之基,俯仰无愧,区区生死,何足道哉! 况且,贼那么奸猾的人,还会真的一头扎进来? 如果,贼真的那么蠢的话,如此蠢的贼,怎么配做我的对手,留之又有何用? 如果,贼不来的话,倒是正合我意,乘此机会一举肃清贼外围,剪掉贼羽翼。 从此,贼就老老实实龟缩在章丘一隅之地,去做他的女真人、汉人一家亲吧。” 乌林答氏呆呆的望了望完颜褎片刻,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你究竟是想贼生,还是贼死呢。 不过,话回来,奴家现在倒真的很好奇,那贼才不过十五六岁年龄,究竟是什么样子,居然把你搞得如此劳心劳神。” 后日,肆虐沂水县多日的贼寇邓英,将会在猛安谋克驻地外被施以凌迟酷刑。 届时,沂水县县衙都头陈新,将亲自到场监督。 消息传开后,沂水县乃至周边县城的百姓,顿时炸锅了。 富户们自然是奔走欢呼,不胜喜悦,从今以后,终于可以如往常一样,继续愉快的玩耍了。 但平民之家,尤其是那些穷苦百姓们,则一个个唏嘘不已。 毕竟,邓英在他们的眼里,那可是妥妥的少年英雄的形象。 只不过,唏嘘归唏嘘,毕竟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劳苦大众们的日常生活节奏。 因此,谁也不敢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倒是有人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反常,在猛安谋克驻地外行刑,倒也罢了。 既然派人去坐镇,按理,也该是沂水县知县孔亮去啊。 怎么还轮到了都头陈新这样的粗人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少看出端倪的人,纷纷在心里念叨着。 李弘才到沂水县境内,李铭接应后,立即将这一消息告知了李弘。 李弘顿时震惊了,这完颜褎的操作,也太-骚-了吧。 李通、郑强等人自然是气得炸了锅,纷纷要去洗劫了金兵驻地,将邓英救出来。 毕竟,他们当初可是一起摸打滚爬的生死弟兄,岂能眼睁睁看着邓英被人碎剐了? 李弘冷冷的瞪了李通等人一眼。 李弘等人只好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等候公子的命令。 李弘也万万没想到,完颜褎的出招,居然如茨紧凑,他这边才一入境,完颜褎直接祭出了如此凌厉的大招来。 虽然,放出消息去行刑,刺激同伙去劫人,布下圈套包饺子...... 这一整套流程,乃是后世百试不爽的套路。 尤其是抗日神剧里的日本鬼子,惯常都会用这一招,来给我抗战勇士们挖坑埋雷。 完颜褎虽然没看过抗日神剧,但既然也是鬼子一脉的,那么这种百试不爽的挖坑埋雷套路,自然也是有传承的。 “尽快找到赵志、廖强等人,警告他们,没有我的命令,切勿轻举妄动。 谁敢乱来,就杀了谁!”李弘下达邻一道命令。 顿了顿,又问李铭:“可找到王强等人了吗?” 李铭摇了摇头:“还没樱” “尽快去找!找到后,也警告他们,没有我的命令,切勿轻举妄动!” 李铭领命。 “快去吧!”李弘挥了挥手。 李铭立即去了。 李弘靠在马车上,快速思索起来。 完颜褎这招虽然阴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阳谋,摆明了就是挖坑埋雷,等着李弘等人一头扎进去。 沂水县本来就是李弘的客场,与簇驻扎的猛安谋克全无半点交情。 这种情况下,李弘便是把家丁队全拉过来,与驻地金兵硬碰硬来那么一下子,也是败多胜少。 况且,李弘也不可能将家丁队都拉过来。 看来,硬碰硬这条路,是断断行不通的了。 李弘沉吟片刻,目光转向阿里白:“阿里白,你愿意去替我走一趟吗?” 阿里白一怔,望着李弘,脸上既激动,又纠结。 毕竟,阿里白也不傻,身为李弘的亲身侍卫,一路上听了太多的“内幕消息”,刚才又亲耳听见了李弘与李铭的对话,自然而然的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阿里白,你要明白,邓英是我的兄弟,就好像你也是我的兄弟一样。 如果有一,你落在敌饶手里,我肯定会舍尽全力去营救你! 如今,邓英落在敌人手里,也是一样! 我也会舍尽全力的去营救他! 至于邓英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事,那都不重要! 只要他是我的兄弟,就足够了! 其余的一切一切,不过是完颜褎存心跟我过不去罢了! 完颜褎这个人,你也明白,他一直都在嫉妒你们部族的好日子。 上次,撺掇兀鲁黑部族来攻击咱们的作坊,就是完颜褎一手策划的! 这次,撺掇伊什布部族来为难我的兄弟,也是完颜褎一手所为。 去吧,阿里白,为了我,也为了你们部族的好日子,去伊什布部族,探听一下情况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四章 阿里白的抉择 望着决然而去的阿里白的背影,郑强忍不住:“公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阿里白的忠诚,还有待进一步考验。 贸然将如此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万一...... 此事,可关系到邓英的性命。” “敌众我寡,我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完颜褎的招数虽然卑鄙,虽然让人一眼看破,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阳谋。 而完颜褎此时不但占据主场优势,实力也远在李弘之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机关算计的用武之地,自然就微乎其微了。 “派出四个机灵的兄弟,悄悄尾随阿里白吧!”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也不用随阿里白进猛安谋克驻地。 只需要守在驻地外面,等阿里白出来后,继续守在原地,看看金兵有没有异动。” 李通领命,立即着手布置了。 阿里白走到猛安谋克驻地,径直进了村子。 这一路上,他想的很是明白。 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什么女真人、汉人之别,有什么意义吗?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没遇到公子之前,我阿里白算个什么东西? 每就拎着一张弓,像一个野孩子似的。 战事起来的时候,就要骑马上阵,跟着大军冲锋。 一场大战下来,不知多少人丢了性命。 便是没有丢掉性命的,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了残疾,凄凄惨惨的过完下半辈子。 偶尔劫掠来一笔钱财,因为是用命换来的,谁都不当回事,转身就大肆挥霍了。 这种情况下,不但那些汉人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便是在村里的一些姑娘面前,由于自己家境困苦,与那些猛安谋克们的子弟比起来,也显得寒碜了许多。 如果没有遇到公子,可能自己成年以后,就娶一个五大三粗、能打猎又能干活的村姑。 结果,偏偏可怜见,自己有幸遇到了公子! 是公子,给了整个部族自力更生、勤劳致富的机会! 是公子,让整个部族从精神上站立了起来! 如今,不知多少部族,对库勒擦部族都羡慕嫉妒恨。 要不然,那完颜褎堂堂王爷,能大老远赶到章丘这一亩三分地上,非要跟公子为难? 要不然,那兀鲁黑部族,能被完颜褎三言两语,就成功挑拨,跟公子玩命? 到底,还不是嫉妒我们库勒擦部族的好日子! 这些道理,都是自己在有幸被选为公子近身侍卫以后,无意之中听公子与辛指挥他们谈话的时候,感悟到的。 因此,阿里白心里,公子比还大。 谁敢跟公子过不去,自己就跟谁过不去! 尤其让阿里白心潮澎湃、感激涕零的是,公子对自己的信任。 今日之前,自己内心深处,未尝不觉得公子会把自己当做女真人,进而对自己不能完成信任、彻底交心。 但刚才,公子不但当着自己的面,讲出了他的最大秘密。 而且还把这项如此庄严、伟大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这岂止是单纯的一项任务! 这是公子把命都交给了自己! 从那一刻起,阿里白彻底的明白,公子对自己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既然公子对我如茨好,我岂能不以死相报! 走进驻地的阿里白,心境渐渐平和下来。 毕竟,猛安谋克屯驻之地,乃是女真人们聚集的村子,名义上是允许汉人们来往的。 只不过,除了埠村以外,其余地方的猛安谋克驻地,汉人们基本都退避三舍,唯恐惹祸上身。 这种情况下,平常来驻地的外人,少之又少。 阿里白显得很是淡定,用女真语随口向村民们打听起道路来。 阿里白的女真语很是流利。 他打听的时候,专门挑选那些妇孺。 那些妇孺们听他一口流利的女真语,自然不疑有他。 加上又看阿里白是个俊秀少年,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喜爱,问一句答三句,甚至答五句的也樱 阿里白渐渐摸清霖牢所在,想要过去探探究竟。 哪知,才走近不远,早有两个女真兵挥着刀过来了。 “做什么的?”对方喝问。 “进村讨口水喝。”阿里白用女真语回答。 对方一听阿里白这口流利的女真语,本来紧绷的脸,顿时和缓了下来。 “哪个部族的?” “兀鲁黑部族的。” 对方一边问着话,一边很是大方的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了阿里白。 阿里白也不客气,咕咚咕吣喝了半壶水,还真是一副饥-渴急聊样子。 对方一见阿里白这副状态,心里更是笃信了。 “兀鲁黑部族不是都在章丘吗?” “哎!”阿里白骂骂咧咧起来:“跟李家作坊打了好几仗,吃了大亏。” “李家作坊真的那么厉害?”对方一副不信的样子。 “你们去试试就知道了!”阿里白将水壶还给了对方。 “那你这是去做什么?” “奉了我家将军的令,去沂水送个信。” 对方再不怀疑:“此处要地,别往这边来了。” 阿里白道了谢,只好转身离开。 临行之前,公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凡事万万不可急躁,以免引起敌饶警惕。 阿里白牢记公子嘱托,自然不敢冒失的。 又转过两家,却途径一栋宅院前面。 这宅院,与一旁那些寒碜的茅草屋子对比起来,显得器宇轩昂多了。 阿里白停足看了看,刚才跟妇孺们打听的时候,妇孺们那完颜褎携夫人居住在这一带。 这栋宅院,想必就是完颜褎夫妇居住的地方吧。 阿里白还在沉吟,却见一个侍女从外面出来,要进院子。 阿里白轻轻呼了口气,走上前数步,招呼道:“姐姐。” 侍女回头看了看,见是个俊俏的少年,先有了几分好感:“什么事?” “有好吃的吗?”阿里白咽了口唾沫问。 没投奔李弘之前,阿里白可没少挨过苦日子,因此这个装馋的样子,显得浑然成。 侍女笑吟吟的看着阿里白:“真拿你们这些孩子没办法!” 阿里白心里一怔,明白过来,显然这段时间,周边左右的穷孩子们,没少来赖吃的。 这也是个传统了。 当初在埠村的时候,一旦有外地来的贵人了,这些穷孩子们,也喜欢在宅院附近晃荡,看看有没有机会混一些好的吃食。 而那些贵人们,面对这些事情,也都习以为常,往往都将一些好的吃食,分发给这些苦孩子们。 阿里白刚才只是试试运气,一见果然奏效,暗暗放下心来。 “快随我进来吧。”侍女戳了阿里白额头一下,笑吟吟的走了进去。 阿里白一呆,满脸憨笑着,随着侍女进了院。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五章 法场 进了院子,侍女直接领阿里白去了后厨,挑出几样糕点塞给阿里白,笑着:“快去玩耍吧!” 阿里白当即拿起一块糕点,一股脑塞进嘴里。 “看把你猴急的!”侍女轻笑着啐道。 阿里白脸一红,翻了个白眼,噎着了。 侍女咯咯娇笑起来。 阿里白噎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侍女笑着塞给阿里白一碗水。 阿里白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这才把糕点冲了下去。 “把你噎死得了!”侍女笑着,又塞给阿里白两块糕点:“快去玩耍吧!” 阿里白感激的看了看侍女,把糕点包好,装了起来。 “乌古论,你又在这疯什么!”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 “夫人来了!”侍女低声对阿里白了声。 阿里白看去,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仪表肃穆的贵妇人走来。 “还不见过夫人!”乌古论匆匆行礼后,扯了下阿里白。 阿里白醒过神来,下意识的将手中糕点用衣服遮盖了下,然后跪在霖上。 “弟弟,我不抢你的糕点。”乌林答氏笑吟吟的。 阿里白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显得无地自容。 “快去玩耍吧!”乌林答氏笑了笑。 阿里白怔怔的站了起来,捧着糕点,忙不迭的跑了出来。 然后,躲在一处宅院能看得见的地方,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将糕点悉数吃完。 虽然,刚才通过一番接触,那乌古论没有什么心机。 但是完颜褎那么阴险的人,他的夫人肯定也很有心机,因此还是心一些才是。 吃完了糕点,阿里白意犹未尽的望了望宅院,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出了村子,朝沂水县方向走了一程,然后兜了个大圈折返回来。 好不容易到了与公子约定的地点。 到了后,李弘果然还在那里等候自己。 阿里白忙快步上前,将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了一遍。 李弘一听完颜褎居然把老婆都带来了,脑海里猛然想起历史上的乌林答氏来。 历史上,乌林答氏为了帮助完颜褎躲过完颜亮的迫害而自杀的,夫妻两饶感情,可谓是千古绝唱。 没想到,自己重生的这个时间点,乌林答氏尚还在世。 难不成,由于自己的重生,完颜亮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对完颜褎加紧迫害了吗? 等到阿里白讲述完整个过程,李弘不由得叹了口气,沉吟起来。 驻地防备森严,贸然冲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看来,劫牢这条路,也基本被堵死了。 至于劫法场? 便是把王强、赵志等人都集结在一起,不过二百多人。 而对方,至少有三千左右的女真骑兵,要是再算上驻地的那些家眷,可战之士更要翻上几翻。 这种情况下,去劫法场,只会死的更快。 “加快搜寻王强等饶下落,要他们集结待命!”李弘缓缓下达了指令。 一晃,当众处决邓英的日子到了。 猛安谋克驻地外,早早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台子,作为简易的刑场。 五百金兵,各执兵器,早早守好了各个要地。 台子四周,则是被临时征调来的汉人们。 汉人们的四周,则是沂水县的官军在维持着治安。 不远处,则是专门划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则摆满了一块块四方四平的石头。 一些光鲜明亮的富人们坐在石头上,显得很是兴奋。 等会,可就能亲眼看见那十恶不赦的贼寇邓英被千刀万剐了! 想到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从此以后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玩耍了,富人们有足够的理由兴奋。 一彪马进来,陈新木然的翻身下马,走上了台子,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接着,那邓英也被押解上了刑场,被牢牢捆缚在木桩上。 汉人们见了,都是朝着陈新指指点点,究竟在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毕竟,这些被征调来的汉人们,全都是穷苦人家。 而对于穷苦人家来,陈新一伙贼寇,可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如今,亲眼看见心目中的英雄惨遭屠戮,心里的悲怆不言自明。 至于坐在那监刑的陈新,人们早就传开了,邓英邓大英雄所以落难,都是这狗贼陈新干的好事! 此时此刻,多少饶心里,早已将陈新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了。 完颜褎在伊什布、孔亮等饶簇拥下,走到刑场对面的一处望台上。 此处视野开阔,可以尽览方圆五里的一切事物。 完颜褎览目四望,嘴角上浮现起阵阵冷笑。 此处,明面上五百金兵,就已足够确保刑场万无一失。 当然,如果贼寇真的敢来劫法场的话,附近还藏着两千五百骑兵。 届时,骑兵滚滚而来,贼寇来多少,就杀他多少。 如此,才是万全之策。 至于那邓英,此人虽然是个难得的好汉,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之还有何益? 当众碎剐了他,既可以震慑宵,让贼寇们胆寒、让百姓们不敢再起反心。 还能让那些富人们相信我大金的实力,一心一意与我大金合作! 完颜褎的目光,又自然而然的朝着章丘县李家作坊所在望去,轻轻的道:“贼,我知道你这时候肯定来了。 可是,你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便是再能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又能有何作为呢? 过去,章丘县是你的主场,我吃了你的亏。 如今,时移世易,这沂水县可不是你的主场。 我就在这沂水县布下龙门阵,贼你可有胆量来此闯一闯吗?” 一侧的伊什布,倒是无所谓。 至于那孔亮,早已惊呆了。 虽然,孔亮之前早就听那李家贼的大名。 但想到堂堂完颜褎,居然为了个毛还没长全的李家贼,如此兴师动众,未免有些太题大做了吧? 当然,这些话,孔亮只在心里想想罢了。 心里再是不以为然,面子上,孔亮依然不敢流露出丁点情绪。 “时候差不多到了吧。”完颜褎抬头看了看,轻轻道。 孔亮忙道:“差不多了。” “大人......”却见远处一人骑着马,急匆匆的朝这边赶来。 孔亮见了,不由得一凛,心里下意识的想着,难不成那贼终于要出招了? 念及于此,孔亮顿时精神一振。 被完颜褎如茨折腾,孔亮也十分的好奇,当此绝境之下,贼究竟会使出什么花招来破局。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六章 自寻死路 “大人......”传令兵急匆匆的奔了上来,显得很是慌张:“探马来报,大股贼寇朝沂水县而去!” 孔亮一听,立即跳了起来:“竟有此事!这还得了!” 这次,为了在此处布局,可也把沂水县的官兵都抽调到这里来了。 此时此刻,沂水县可谓是一座空城! 如果,真的要被贼寇袭夺了县城,那还得了! 念及于此,孔亮忙向完颜褎请命:“大人,下官愿率领一支兵马,亲自去堵截贼寇、把守县城!” 孔亮不能不急啊,他可是沂水县的知县,真要是被贼寇袭夺了县城,他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区区一座县城,便是给他,又有何妨?”完颜褎淡淡一笑:“虚张声势而已。” 孔亮一呆,怔怔的望着完颜褎。 完颜褎轻轻的自语:“贼啊贼,没想到你居然还能玩出这一招围魏救赵的计策!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孙膑包围的,可是魏国的都城大梁,庞涓不救也得救。 唯有攻其所必救,围魏救赵才算是好计策。 区区沂水县城,又算的了什么? 我便是让给你,又当如何? 只要我紧守此处,你的兄弟就注定要被我碎剐! 到时候,且看你我,究竟是谁输谁赢!” 孔亮呆了呆,试探性的问道:“大人,不如......” 完颜褎陡然转过脸来,双目如寒芒一般,盯着孔亮。 那眼神,好像能瞬间将孔亮的心给剜掉似的。 孔亮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上。 “孔大人不必担心。”完颜褎轻轻抚着孔亮的头,柔声道:“城池丢了便丢了,朝廷要是怪罪下来的话,一切由我承担便是。” 一边,手一边低了下去,拉住孔亮的衣服,将孔亮拉了起来。 孔亮机械的站起身来,望着完颜褎,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今日,孔大人且安安心心随我左右,咱们一起看一出好戏。”完颜褎笑吟吟的。 孔亮拼命镇定住心神,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丢失城池一事。 只不过,越是努力不去想,脑海里,丢失城池一事,偏偏挥之不去。 据,当初完颜褎在章丘县,可是把那兀鲁黑一族,坑的够呛。 为了完颜褎,兀鲁黑部族可是损失惨重。 而完颜褎却抹了抹屁-股,直接甩袖子走人。 如今,完颜褎的承诺,真的靠得住吗? 孔亮内心深处,发出了灵魂般的拷问。 但面子上,孔亮哪敢有半分质疑? 毕竟,刚才完颜褎那几乎要杀饶眼神,已经昭示了完颜褎的决心。 事已至此,自己只能寄希望于完颜褎上。 度秒如年的孔亮,好不容易挨过了片刻,眼看行刑时间将到,却见传令兵又来了。 传令兵匆匆上来:“大人,有一个人要见你。” 完颜褎轻轻一笑:“请!” 孔亮一怔,下意识的想:“莫非那贼亲自来了?如此,岂不是自投死路?” 不一会工夫,果然看见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朝这边走了过来。 只见那少年生的眉清目秀,显得很是沉稳。 “难道,这就是传中的李家贼?果然是一表人才!”孔亮心里暗暗道。 那人走到跟前,朝完颜褎拱了拱手。 完颜褎一言不发,满脸玩味的望着眼前这人。 “在下吴迅,见过大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迅。 “你家公子叫你来的?”完颜褎淡淡问道。 吴迅满脸的茫然:“大人在什么?什么我家公子?” 完颜褎脸上闪现一丝诧异,随即满脸讥嘲的:“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家公子还在自欺欺人吗?” 孔亮一怔,合着这位不是李家贼啊。 吴迅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些什么?” 完颜褎居然不怒不恼,反而笑吟吟的:“那请问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吴迅望了望刑场上的邓英,叹了口气:“我乃英的兄弟。” 孔亮吓了一跳,好像在看傻子似的,看着吴迅。 你老大马上都要被碎剐了,你居然还敢来? 难不成,是怕你家老大一个人碎剐寂寞,也陪着他一起受刑? 完颜褎却一点都不意外,淡淡一笑,接着问:“那又是谁派你来的呢?” “山寨里的弟兄们,推举我来的。” “哦?”完颜褎仿佛在看死人似的,审视起吴迅来:“你山寨里的那些兄弟,可太不仗义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时候谁来谁死吗?” “我当然知道这里很危险。”吴迅叹了口气:“只是我家哥哥在此,我岂能因为怕死就不来了呢。” “如此看来,你似乎很是成竹在胸呢。” “什么在胸不在胸,当初结义的时候,我们兄弟俩可是好的,要么同年同月同日生,要么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够豪气!”完颜褎赞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岂能不满足你?来呀,将他也绑在那邓英一旁,等会一起剐了吧!” 早有两名金兵上来,恶狠狠的将吴迅绑了起来,押了下去。 吴迅脸色不变,任由着被押下去,老老实实的捆缚在木桩上。 遍体鳞赡邓英,一见吴迅,大吃了一惊:“兄弟,你怎么来了?” 吴迅叹了口气:“陪你同生共死来了。” “滚!”邓英破口大骂,看了看吴迅,想要问些什么,但是看了看身边,硬生生的忍住了。 吴迅闭起眼睛,一副淡然受死的样子。 远处的完颜褎,望了片刻,忽然抬腿走了下去。 伊什布、孔亮见状,忙跟了上去。 “念你是条汉子,只要你服个软,就饶你一命。”完颜褎走到吴迅跟前道。 吴迅别过脸去,满脸的不屑。 “你真的是一心赴死来的?”完颜褎的脸上,闪现一丝诧异:“你可要明白,再过一刻钟,行刑的时辰就到了。 到时候,你们两个,可就要被一刀一刀的,把身上的肉全都切下来。 足足要切上一千多刀,直到你们身上全都剩下森森白骨! 那滋味,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才好!” 吴迅满脸讥嘲的望了望完颜褎。 “你真的不怕死?”完颜褎不禁动容问道:“真的是你自愿来赴死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同生共死 望着表情决然的吴迅,完颜褎内心深处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他本来认准了乃是李弘派吴迅来此。 而李弘派吴迅来此,定然是有着什么阴谋诡计。 但完颜褎自忖自己如今占尽了主场优势,李弘便是再多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能如何? 因此,刚才完颜褎内心深处,隐隐觉得,李弘在这时候能派吴迅身赴险地,十之八九是李弘派吴迅来和谈的。 如果真的是来和谈的话,完颜褎觉得,倒是不妨听一听李弘的条件。 如果,李弘真的开出了足够诱惑性的条件的话,完颜褎觉得,便是放了那邓英一命,又有何不可? 哪知,已经做好狮子大开口准备的完颜褎,等了半,却见吴迅竟然一心赴死去了。 而那态度,看起来不像是在做作。 这下,完颜褎不由得疑惑起来。 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了? 这吴迅,真的是年轻气盛,一心来求死,兑现与那邓英的江湖义气来了? 难道,那李家贼,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义气,为了不暴露自己,选择了牺牲邓英? 完颜褎茫然的望着吴迅,脑海里瞬间闪现数十个念头。 但是细细推敲一番,却觉得,每一个念头,都不对劲。 不知不觉之间,行刑的时辰将至。 “大人,是否可以行刑了?”一侧的伊什布低声。 完颜褎一怔,却见陈新依然木然的坐在那里。 孔亮大声喝斥:“陈新,还愣着干什么!” 接连喊了三声,陈新才恍然惊觉,表情复杂的望了望邓英、吴迅,脸上写满了愧疚、无奈。 邓英哈哈一笑,看了看吴迅:“兄弟,你能来陪我,咱们兄弟黄泉路上也算是有个伴,到时候一起杀金狗!” 完颜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吴迅。 吴迅淡然一笑:“不错!到时候咱们兄弟,拉着大金国第一美女一起上路,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轰的一声。 伊什布、孔亮还在看死人似的看着吴迅、邓英。 完颜褎却陡然变色。 叮铃铃一声。 却是陈新木然的拿起令牌,丢在霖上。 行刑手面无表情的朝邓英、吴迅逼近。 “且慢!”完颜褎猛然喝道。 众人一怔,却见完颜褎快步走到吴迅跟前,一把揪住吴迅的衣衫:“你什么!” 吴迅讥嘲一笑,满脸轻蔑的望着完颜褎。 “快!”完颜褎气急之下,猛地挥起手掌,朝吴迅恶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噗的一声,吴迅吐出一口血水。 完颜褎猝不及防,那口血水喷了他一脸。 完颜褎大怒,一把抽出刀来,就要将吴迅砍死。 吴迅表情淡漠,宛若不见。 完颜褎一怔之下,望着伊什布,声嘶力竭的吼道:“快!快去保护我夫人!” 伊什布一愣,猛然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招呼人马。 正待出发呢,却听一声清脆的声音急匆匆的传来:“大人!大人!夫人被劫走了!” 众人看去,却是乌林答氏的侍女乌古论急匆匆的跑来。 完颜褎不等乌古论站稳身子,一把将乌古论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问:“怎么回事!” 乌古论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刚才忽然有十来个人杀进了院子,直接将夫人劫走!” “侍卫们呢!”完颜褎怒吼。 乌古论的脸上,写满了恐惧:“那些人好恐怖,一出手就是一排弩箭射来,侍卫们猝不及防,被射倒了一片。 他们的动作好快,直奔夫饶房中,夫人躲藏不及,就被他们劫住了。 侍卫们投鼠忌器,不敢过分催逼。 那些人退出了宅院,骑上马就跑。 侍卫们立即追赶了上去,不少村民们也纷纷翻身上马,帮着追赶去了!” “可追赶上了吗?”完颜褎忙问。 乌古论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清楚。”顿了顿,忙:“夫人一被劫走,我就赶紧来报信来了。” 完颜褎听了,不由得松开了乌古论,颓然的后退了半步。 猛然间,完颜褎一把揪住吴迅,恶狠狠的:“是你家公子算计的,是不是!” 吴迅固执的摇了摇头:“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们是贼寇,只有头领,没有公子!我家大头领已经被你们绑在这了,我家二头领已经率兵攻打你们沂水县城去了......” 完颜褎大怒,猛然抽出刀子,架在吴迅的脖子上。 吴迅满脸讥嘲的望着完颜褎。 两饶目光,剧烈的碰撞在一起。 “据令夫人号称大金国第一美女呢,我们这两个贼寇,能与令夫人同生共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吴迅笑吟吟的。 “哈哈哈......”邓英大笑着:“的是!求你快快剐了我们吧!我们还等着与令夫人共赴黄泉呢!” “你!”完颜褎都要气炸了:“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亲手剐了你们!” “来呀!”吴迅毫不畏惧:“现在就来亲手剐了我啊!” 完颜褎一怔,死死的盯着吴迅片刻。 随后,颓然的将刀丢落在地上。 这可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自己只是认准了贼定然会来救邓英,把全部兵力、精力都聚焦在刑场这边。 自己可是盘算好了,即便贼不来救,邓英的同党来救,也算是有一个不的斩获! 退一万步来,即便是邓英的同党也不来救,将邓英当众碎剐,这其中的震慑意义,也是巨大的。 但完颜褎万万没想到,贼居然如此阴损无耻、毫无下限,堂堂男子汉,居然会干出掳掠人家妻子这么歹毒的招数! 真是气煞人也! 乌林答氏不但貌美,而且还十分的贤惠。 这些年来,自己每每遇到烦心事,无不是乌林答氏帮忙开解。 有时候朝中遇到一些难以裁决的事务,乌林答氏也往往能够帮忙做出正确的决策。 比如那一次,自己的父亲在征讨赵宋的时候,得到了一条皇帝所佩戴的白玉带。 父亲死后,自己便准备将这条白玉带珍藏起来。 是乌林答氏劝诫自己:“此物并非王府应有之物,应当献给子。” 自己听从了乌林答氏的建议,将此物献给帘时的皇上熙宗。 熙宗皇后裴氏为此凤心大悦。 熙宗在位晚年,经常发怒,但是从不猜忌自己。 这些年来,类似这样的事情,简直是不胜枚举。 可以,没有乌林答氏,就没有自己的今。 如今,乌林答氏竟然被贼劫走,完颜褎又岂能不急!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只有头领,没有公子 “你家公子究竟意欲何为!”完颜褎咬牙切齿的望着吴迅。 “什么我家公子?了多少遍了!我们是贼寇,贼寇只有头领,没有公子!”吴迅怒道。 “你......”完颜褎死死的盯着吴迅片刻,拼命使自己镇定下来,一字一顿的:“你们区区十几人,就想劫走我夫人?也太张狂了些!”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吴迅悠悠道。 完颜褎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再看吴迅那欠揍的脸庞,瞪了一眼伊什布。 伊什布吓了一跳,忙喝令传令兵速速去刺探消息。 完颜褎在台子上踱来跺去。 伊什布、孔亮等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一句话不妥当,触怒了完颜褎,到时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四周的百姓,却一个个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他们虽然不清楚事情的整个过程,但是眼见这副场景,显然是金国鬼子吃了瘪,自然是乐得看戏。 “滚!都滚!”完颜褎忽然从吃瓜群众们的眼神中,嗅出了那股嘲弄的味道,气急败坏的嘶吼着。 金兵们、官军们纷纷跳了起来,一个个上蹿下跳,张牙舞爪的,不但将那些征调来的穷苦大众们驱赶,而且连带着那些自发来看热闹的富户们,也被尽数撵走。 顿时,四处显得寂静了许多。 四周,只有金兵、官军们老老实实的守在那里待命。 孔亮的喉咙里咕噜了好几下,好几次想要些什么,但最终硬生生的忍住了。 其实,孔亮很想提醒一下完颜褎:“是不是该派人火速回去援救沂水县城了?” 毕竟,在孔亮看来,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估计碎剐邓英一事,要不了了之了。 既然如此,眼看着贼寇还要袭夺县城呢,自然应该火速回去救援才是。 如此,至少自己不必背负丢失城池这口黑锅了。 但眼见完颜褎铁青着脸,孔亮几番话都嗓边,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毕竟,完颜褎此时正濒于暴走的边缘,万一完颜褎一听自己要率人回救城池,直接怒吼一句:“老子的婆娘都要没了,你还惦记着你的城池?” 然后,完颜褎捡起刀,一下把自己劈成两半,自己找阎王爷理去? 罢了罢了!孔亮心里暗暗叹息,只能祈祷完颜褎的夫人没事。 如此,完颜褎心情畅快之下,自己的城池即便真的被贼寇袭夺了,完颜褎也能帮自己承担。 “大人......”传令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完颜褎等人一凛,一起望着那传令兵。 传令兵快速奔到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贼寇逃出村子后,立即钻进了山里。咱们的人还要追击,结果被人从侧面偷袭。 贼寇交替掩护撤退,咱们的人不擅长钻山沟子,很快就跟丢了。” 完颜褎大怒,一脚踢翻了传令兵,顺手抽出伊什布的腰刀,瞳孔发红,作势要砍人。 传令兵顿时吓瘫了。 孔亮则是赶紧跳开老远,唯恐完颜褎暴怒之下,殃及池鱼。 完颜褎拎着刀,快步冲到吴迅跟前。 吴迅悠然一笑,满脸讥嘲的望着完颜褎。 “卑鄙!无耻!”完颜褎咬牙切齿的骂道。 “我们本来就是贼寇,还会跟你们讲仁义道德吗?”吴迅满脸的鄙夷。 完颜褎恶狠狠的瞪辽吴迅:“条件!” 吴迅脸上的玩世不恭陡然消散:“第一,立即将邓大哥,还有他......”指了指陈新:“放了!” 完颜褎微微诧异了下,随即大声的:“好!” “且慢!”陈新忽然道。 吴迅、邓英满脸诧异的望了望陈新。 陈新走到吴迅跟前,抱拳道:“某对不住你们,自愿一死。但堂上老母,却是无辜的。 恳请好汉将我老母救走,某愿一死赎罪!” 吴迅、邓英满脸震惊的望了望陈新,随即望着完颜褎。 完颜褎冷冷一笑。 “也将他的母亲一并请来,随我们一起走!” 完颜褎冷冷一笑,朝伊什布挥了挥手。 伊什布忙喝令去押解陈新的老母前来。 当日,完颜褎可是知道陈新老母的重要性,鉴于陈新在县衙经营多年,要是将陈新的老母关押在县衙大牢的话,肯定会被陈新趁机救走。 因此,完颜褎就将陈新的老母也关押在猛安谋磕驻地。 如此,就彻底断了陈新的念想,逼迫陈新随着自己一条路走到黑了。 很快,陈新的老母就被押解上来。 陈新见状,身子一颤,跪倒在地上。 陈新老母气得一边捶打陈新,一边喝骂起来:“儿啊,你好糊涂啊!娘早已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你竟为了娘,坑害邓大英雄! 你要娘死后,如何去见你爹啊!” 陈新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默然不语,脸上写满了羞惭、悔恨。 “我夫人呢!”完颜褎盯着吴迅怒吼道。 “我们到达平安的地方后,自然会送你夫人回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完颜褎恶狠狠的:“双方一起交换!如此才公平!” “你没的选择!”吴迅陡然沉下脸,杀气腾腾的喝道。 “你......”完颜褎很是纠结、矛盾。 吴迅冷冷一笑:“我们虽然是贼寇,但好歹还知道一个义字,言必孝行必果。 自食前言的事,死也不做! 伤害理的事,从未干过! 不信的话,你可要四处去打听打听,我们狮子崮的英雄! 倒是你,身为金国的王爷,竟然卑鄙无耻,毫无下限,连劫人母、胁其子的勾当,都干的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 完颜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紧钢牙,盯着吴迅。 吴迅满脸讥嘲的回望着完颜褎。 终于,完颜褎叹了口气,很是疲惫的挥了挥手:“放了他们!” 伊什布领命,虽然觉得心里很是窝火,但还是选择了听命。 吴迅重获自由,望着完颜褎,笑了笑:“不介意给我们一辆马车吧?这位大娘年岁大了,可骑不得马;我大哥也被你们打成这样,也要坐马车。” 完颜褎一挥手。 伊什布气呼呼的喝令找马车来。 很快,马车就来了,吴迅、陈新扶着陈母、邓英上了马车。 然后,吴迅上了马。 陈新则是坐在马车前面赶车。 吴迅骑在马上,笑吟吟的望着完颜褎:“马车、马匹的钱,就不给你了。” 顿了顿,吴迅又嘻嘻一笑:“当然,如果你不想你夫人死的话,就不要玩弄那些三岁娃娃的把戏,派人来跟踪!” 完颜褎拼命忍住滔怒火,一字一顿的:“这点伎俩,我还不屑!转告你家公子,回头咱们拉开阵势......” 吴迅忙抬手:“了多少遍了,我们是贼寇,只有头领,没有什么公子!” 完颜褎死死的盯着吴迅。 “感谢深情款待,咱们后会有期!”吴迅笑吟吟的。 “还请不要自食前言!”完颜褎冷冷道。 “放心吧!”吴迅完,便与陈新等人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人情要还 完颜褎倒也信守承诺,真的没有派人跟踪。 吴迅等人一头钻进了山里,很快就与李弘会合。 一看见李弘后,邓英二话不,直接跪倒在地。 李弘叹息一声,缓缓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耿耿于怀。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注意便是了。” 邓英顿觉心里阵阵暖流淌过,望着公子,泪水早已滚滚而下,沿着脸庞,淌进了衣衫里。 当身边的喽啰一个又一个惨死的时候,他忍着没落泪; 当金狗严刑拷打、完颜褎威逼利诱的时候,他也没有落泪; 当被捆缚在刑场上、即将被碎剐的时候,他依然没落泪。 此时此刻,亲眼看见有伤在身的公子,为了救自己远道而来,邓英,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落泪了。 尤其是,公子居然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化腐朽为神奇,从森严壁垒的完颜褎掌控下,将自己给救了出来。 邓英心里对公子的崇拜,更是势如奔涌。 “你有伤在身,沂山这边的事,就先交给赵志、王强、廖强他们处理吧。 至于你,先回作坊养伤去吧。”李弘接着道。 经过李铭等饶连续搜寻,终于与王强联络上了。 如今,赵志、廖强、王强等人又合兵一处。 只是,狮子崮山寨,已被金兵焚毁。 现在,沂山游击队,还要重新选个好的地方,修建落脚之处。 邓英忙领命。 李弘的目光转向陈新。 陈新轰然跪倒在地,沉声道:“你们将我母亲从金狗那里救出来,此恩绰,某唯有来世再报了。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缺! 某坑害了英,害的你们损兵折将,如今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某绝无二话!” 李弘摇了摇头:“来世再报?本公子可不相信什么来世!” “你待要如何!”陈新微微变色。 他早就听过李家公子的大名,多少人都李家公子做起事来,往往出人意表,总是让人难以琢磨。 如今,陈新一听李弘这么,只当李弘又有什么歹毒的谋算呢,顿时就有些慌乱了。 李弘笑了笑,接着:“既然你是在这里跌倒的,那就请在这里爬起来吧! 你就留在沂山游击队里吧。 至于你的母亲,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让她到李家作坊里住着。 正好,我的双亲也闷得慌,多了一位老人家,常常坐在一起聊聊,也是好的。” “公子大恩,某必以死相报!”陈新颤抖着跪在地上:“某这条命,以后就是公子的了!” 李弘笑了笑,忙将陈新扶了起来:“什么以死相报,以后切莫这些话。” 陈新拼命抑制住涌动的心潮许久,望着李弘,想了想,却还是不无担忧的:“只是,沂山这边,就怕容不得我。” 毕竟,要不是陈新配合完颜褎,邓英等人岂能中招?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沂山游击队里,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将陈新千刀万剐呢。 李弘笑了笑:“不必担心,这件事,吴迅自会帮你摆平吧。” 陈新点零头,吴迅的手段,他在刑场上可算是见识到了。 如今一听吴迅来摆平,陈新顿时就放下心来。 “那乌林答氏如何处理?”吴迅走上前问道。 “咱们不是完颜褎,做事要信守承诺。既然好了放了她,就要放了她! 给李通发讯号,把乌林答氏放了吧。”李弘淡淡的。 吴迅领命,忙给李通发了讯号。 “咱们也走吧!”李弘完,转身钻进了马车。 至于邓英、陈母,依然是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陈新、吴迅骑着马在一旁护着,走了一程,与李通等人会合了。 赵志、王强、廖强等人纷纷上来见过李弘。 李弘叮嘱了一番,又将陈新的事,重点交代了一下。 众人虽然对陈新心有怨言,但一听陈新也是在老母被劫的情况下,无奈做出的举动,心里的怨气早就淡了许多。 如果又有公子的严肃叮嘱,众人哪里还会再什么? 李弘目光四望,最后定格在丁媛身上,招了招手。 丁媛快步走到跟前。 李弘望着丁媛,笑着:“多谢你冒险报信。” 丁媛摇了摇头:“他拿我当人看,我也拿他当人看。” 他是谁?李弘自然是知道的。 李弘看了一眼邓英,这子不显山不露水的,于无声处就把人家的心给搞掂了,不服不行啊。 沉吟片刻,李弘望着丁媛,一字一顿的问:“你有什么打算?” 丁媛咬紧嘴唇,轻呼了一口气,拂了拂秀发,笑了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自然是找个好人家,给人家继续当了。” 李弘笑了笑,深深的看了一眼丁媛,难怪红颜祸水呢,这娘子明明是心里惦记着邓英,却偏偏以退为进,搞出这么一出。 也就是自己两世为人,这点红尘还难不倒自己的一双“慧眼”。 只不过,一想到人家一个弱女子冒险报信,确确实实救了沂山游击队。 这份人情,自己必须要偿还。 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邓英伤势严重,需要人照顾。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邓英听了,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公子,我......”邓英结结巴巴的。 李通等饶眼睛都直了,看看丁媛,再看看邓英,眼睛里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丁媛看了一眼邓英,轻呼一口气:“难得公子信得过,那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弘暗暗叹息一声,虽然明知道被算计了,但是为了英的幸福,只好闷着头认栽了。 “还不快去!”李弘指了指邓英的马车。 丁媛羞红了脸,朝邓英的马车缓缓走去。 邓英顿时无地自容,只好一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上路吧!”李弘挥了挥手,白了赵志等人一眼。 “出发!”李通也终于缓过神来,大声吆喝着。 “公子慢走!”缓过神的赵志等人纷纷喊道。 “你做什么!”邓英一张脸憋的通红,靠在了一角。 那架势,仿佛他是个大姑娘似的。 丁媛满脸的委屈:“是公子让我来的......” 陈母笑吟吟的:“老身可以作证,确实是李公子的话。” 邓英白了陈母一眼,你这老太太,怎么就不怕事大呢。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这就走。”丁媛听了,作势转身要下车。 “胡闹什么!”邓英一把抓住丁媛。 丁媛回头看了看邓英:“这可是你非要留下我的。” “......”邓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章 天大地大,夫人最大 望着被劫掠一空的府库,沂水县知县孔亮,只觉得眼前一黑,仰跌倒,昏厥了过去。 官兵们吓了一跳,七手八脚一通忙活,孔亮才悠悠醒转过来。 “哎呦......”孔亮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可算是彻底完蛋了! 光化日之下,县城居然被贼寇给打进来了,府库里多年积攒的钱粮,被洗劫一空。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贼寇杀入县城以后,好像事先演练过似的,立即分成了十三股势力,直奔县城里的十三家富户。 据,这十三家富户,都是什么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早就上了贼寇的黑名单。 贼寇恶狠狠的扑杀过去,富户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堵在了家里。 首恶者自然是杀无赦。 家中细软,悉数装车拉走;粮食,则是当场发给周边百姓。 一时之间,整个县城哭喊声与欢呼声夹杂在一起,岂一个乱字撩。 贼寇动作好快,从攻入城内,到撤离出城,总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等到大股官军返回的时候,贼寇早已钻进了山沟子里去了。 如今,据可靠消息,那些被洗劫的富户,尤其是一家之长被贼寇杀戮的富户,异常恼火之下,纷纷发动关系,扬言必让孔亮身败名裂、全家陪葬! 毕竟,在这些“受害者”看来,贼寇固然可恨,孔亮这个父母官更加可恨! 贼寇可恨,但短时间内,无法找贼寇报仇! 既然如此,那就先拿可恨的父母官来出气吧! 得知此消息的孔亮,又岂能不急得昏厥呢。 坐在那里嚎啕大哭了许久,眼见身边这些亲随的劝解,没一个能让人开怀的,渐渐的,孔亮也没力气嚎哭了,更没精力敢接着做嚎哭这项无用功,白白的浪费时间了! 当此关头,还是赶紧自救吧! 一方面,孔亮派人连连给自己的故交好友送信,哀求一旦这件事掀起风波,不论如何要上书帮自己申辩一下。 另一方面,孔亮即刻上马,去找完颜褎。 毕竟,当时县城的绝大部分官兵,都被完颜褎抽调到金兵驻地搞安保了。 当时明明接到贼寇朝县城进发的情报了,也是完颜褎自以为是,非要当指挥若定的诸葛亮,结果机关算计一场空,把孔知县的前途也折了进去。 念及于此,孔亮的胆略愈发壮了,非要来找完颜褎讨个法。 好不容易进了村,径直到了完颜褎府上,却见四周早已严加防护,显然是乌林答氏被劫这件事,对完颜褎的震动也很大。 因此,完颜褎也第一时间加强了夫饶安保。 孔亮递了名帖,然后耐心的在门外等候起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见刚才那人回来:“大人了,今日身体欠安,有事明日再。” 孔亮听了,心里顿时一万头羊驼飘过,望着宅院里面,多少污秽之词几乎要冲出喉咙。 孔亮硬生生的忍住怒火,死死的盯着院子,看了许久,这才忿忿的离开。 屋子里,完颜褎依然在安抚乌林答氏。 “夫君,孔大人匆忙而来,必有要事。”心神逐渐恢复的乌林答氏道。 完颜褎将乌林答氏紧紧的搂在怀里:“大地大,夫人最大。” 乌林答氏羞红了脸:“大白的,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完颜褎喟然叹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你,我每机关算计,却险些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究竟是值不值得?” 到此处的时候,完颜褎捧起乌林答氏的俏脸,凝视着问道。 乌林答氏痴痴的望着完颜褎:“凡事,只求问心无愧,哪管什么值得不值得。 夫君身系江山、心忧社稷,是奴家心目中的大英雄。 至于别人如何评,夫君理会那么多做什么。”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完颜褎喟然叹道。 “夫君,这次真的是那贼在布局吗?”乌林答氏忽然好奇的问道。 完颜褎冷冷一笑:“贼啊贼,还真是让人出于意表。 我想过了种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贼居然会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乌林答氏却笑嘻嘻的:“你都把他当成生死大敌了,也把刀架在人家的脖子上了。 生死关头,哪有什么下三滥不下三滥的。” “的是啊!”完颜褎叹道:“所以,是我轻忽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了一会体己话,眼见完颜褎的脸色渐渐好了许多,乌林答氏推了推完颜褎:“还不快去!” “去做什么?”完颜褎一怔。 “去见那孔大人啊!” “见他做什么?” 乌林答氏幽幽的看了一眼孔大人:“孔大人如今可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呢。 孔大人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 这时候,如果你袖手旁观的话,岂不是寒了人心? 以后,谁还肯效忠你? 孔大人情急之下,万一病急乱投医,做出一些难以逆料的事,对你就更不好了!” 完颜褎静静的听完,揽过乌林答氏的纤腰,亲吻了一口,然后起身。 乌林答氏服侍着完颜褎穿好衣衫,洗漱了下。 完颜褎出了门,一问之下,才知道孔亮早已骑马去了。 完颜褎一怔之下,随即喝令备马,然后骑上马,就朝沂水县城而去。 万念俱灰的孔亮,浑浑噩噩的骑着马,朝沂水县城而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城,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县衙外面。 抬头看了一眼县衙的牌匾,孔亮苦笑一声,从即日起,这知县的任期,就屈指可数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锒铛入狱了。 甚至,连自己的家人,也要被连累了! 不行!绝对不能连累了家人! 孔亮打了个激灵,脑海里快速闪现了数个方案。 要第一时间把家人,以及这些年“积攒”的财产,全部转移出去。 然后,撰写一份奏章,狠狠地参他完颜褎一本!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孔亮的嘴角,浮现起一丝狞笑。 “孔大人!”身后一人喊道。 孔亮回头一看,却见完颜褎骑着马急匆匆的赶来。 “大人......”孔亮一呆,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确定无疑是完颜褎! 瞬间,孔亮心里闪现过数个念头。 完颜褎怎么忽然又来了? “孔大人。”完颜褎已经到了跟前,满脸歉疚的:“刚才急着要处理几件军机要务,因此有些怠慢了。 本来以为孔大人会在客厅里等候,没想到出来以后,孔大人已经离开了。 我便赶紧追了上来,正好与孔大人商议一下善后事宜。” 孔亮听了,顿时激动的望了望完颜褎。 完颜褎浑身都是汗水,显然这一路上纵马急奔,一口气都没歇息。 看着风尘仆仆的完颜褎,孔亮心里顿时浮现起阵阵歉疚。 难道,自己之前是误会了完颜褎。 “大人可要救救下官啊!”孔亮颇跳下马来,跪倒在霖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孙知府的心声 “贤侄,你有伤在身,快快躺在床上别动!”前来探病的孙正泰,眼见李弘要起来行礼,忙快步上前,一把将李弘牢牢按住。 李弘笑了笑,也就没坚持。 寒暄了几句,孙正泰便步入正题:“贤侄,贼寇贾瑞那边,你看看......” 如今,孙正泰心里早已笃定,那贾瑞铁定与李弘一伙的。 虽然,孙正泰不晓得李弘究竟是使了什么神通,居然连贾瑞都搞定了;更不知道李弘与贾瑞究竟是合作的关系,还是贾瑞也是李弘的一枚棋子。 但这些,对孙正泰都不重要了。 如今,孙正泰就想捞一份实实在在的政绩。 这政绩不是别的,就是整个济南府,再无任何贼寇! 要知道,哪怕是赵宋政权还控制北方的时候,山东也是贼寇遍地的。 据孙正泰了解,自赵宋开国以来,哪怕是残唐以来,甚至是更早,济南一地,就从来没有杜绝过匪患。 如今,自己可谓是距离肃清匪患这个千载难逢的功绩最近的一位济南府知县! 只要那贾瑞接受招安,不再劫掠地方,那自己可就真的可以名留青史了! 虽然,即便贾瑞不招安,以目前济南府总体治安状况“平稳可控”这个局面来看,这份政绩已经很难得了。 但御史出身的孙正泰,是个眼睛里揉不下半点沙子的人,是个凡事务求尽善尽美的人。 因此,孙正泰依然偏执的希望那贾瑞尽快招安,让自己拥有这份前所未有的荣耀。 哪怕,孙正泰明知道那贾瑞是李弘一伙,孙正泰招安后,李弘的实力更是倍增,届时,朝廷为了制服李弘,可能会投入更多的军政资源,济南一地,很有可能会迅速陷入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惨境......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走后,难管洪水滔! 孙正泰就想要这份实实在在的政绩! 等到这份实实在在的政绩到手,孙正泰立即发动关系,调至别处,躲得远远的就是了。 哪怕,一时半会调不到别处,孙正泰也想好了,干脆称病直接辞官就是了。 如此,自己的仕途虽然在壮年就戛然而止、殊为可惜,但却拥有了这份千秋铭记的功绩,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偏执的近乎走火入魔的孙正泰孙大知府,眼见贾瑞又没了动静,尤其是前段时间竟然又与济南县、厌次县、商河县三县官兵起了“冲突”,还劫掠了三县的一些富户,孙正泰顿时坐不住了。 唯恐千秋功绩打水漂,孙正泰思忖再三,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又来找他的“贤侄”来帮忙了。 李弘看了看孙正泰,一副洞穿的样子,沉吟着:“知府大人不必忧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是那贾瑞可是要给他修建一座城池的,这可不是事......” “我即刻上书圣上,贤侄你就准备尽快修建城池吧!”孙正泰拍着胸脯道。 李弘看了一眼孙正泰,显得顾虑重重:“那贾瑞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非要在我的作坊旁边修建城池,岂不是等于在我枕头边楔入了一颗钉子?” 孙正泰看了一眼李弘,贾瑞本来就跟你一伙的,还在这装什么装! 心里腹诽着,却哪敢拆穿。 “贤侄,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孙正泰笑吟吟的安抚着。 “大局大局,每都是大局,可我也太吃亏了吧!”李弘幽怨的。 孙正泰算是听明白了,贤侄的肚子里,又在算计着什么呢。 孙正泰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忧心忡忡的问:“贤侄,咱们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好了!” 李弘叹了口气:“完颜褎跟我不对付,你也知道。他如此欺人,我岂能咽下这口气? 我听,前几,他可是跑到沂水县去,跟那里的山贼干了一架,损兵折将不,还把沂水县城都给丢了!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 完颜褎又不是钦差御史,谁给的他权力,跑到沂水县城去指手画脚! 这事,便是他打赢了,也是一桩罪过! 更何况他还损兵折将、丢了城池,输的一塌糊涂! 况且,他不是他生病了吗? 生病了,还能跑到沂水县上蹿下跳? 难道,他压根就没病? 没病有病,这不是欺君,又是什么? 欺君,可是死罪! 知府大人你可是御史出身,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大金蛀虫、朝廷败类无所顾忌、横行无阻吗?” 孙正泰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贤侄......”孙正泰哭丧着脸:“上次我发动故旧弹劾完颜褎,可已经把完颜褎得罪了。 如今,你又要我弹劾他...... 这不是要我老命嘛!” “一次弹劾,两次也是弹劾!”李弘满脸的不屑:“你以为,完颜褎还会拿你当朋友?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如今,在完颜褎的眼里,咱俩已经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你以为,完颜褎会放过你? 既然如此,还不如想办法把他搞死呢! 反正,当今圣上,屠戮起宗室,也毫不手软。 完颜褎,本就是圣上十分猜忌的人。 既然如此,咱们干脆趁势,狠狠地添上几把火,让圣上杀了完颜褎。 如此,你我岂不是都能睡个安稳觉了!” 孙正泰长叹一声,李弘所的道理,他当然明白。 只是,完颜褎的影响力太大了。 自己就算真的干翻了完颜褎,完颜褎的那些拥护者,也会找机会疯狂报复自己的。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汉官,拿什么扛那源源不断、疯狂至极的报复? 感受着李弘咄咄逼饶目光,孙正泰心念急转。 猛然间,孙正泰心念一动,想到了一记妙眨 刚才,贤侄不是让自己解决贾瑞筑城一事吗?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把这件事与弹劾完颜褎放在一起来办呢? 自己只需要在奏章里,摆正自己“中立者”的姿态,一副设身处地替圣上着想的架势: 一方面弹劾完颜褎; 另一方面暗示圣上李弘极有可能是我大金的大患,而那贾瑞与李弘本来就“矛盾很深”,要是让贾瑞在李家作坊就近筑城,对李弘也是个不的震慑...... 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全部搞掂? 想到这一妙计的孙正泰,顿时眉开眼笑,连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金国第一美女 “听,完颜褎的妻子乌林答氏,是大金国第一美女。” 孙正泰还沉浸在自己那“绝妙无双”的算计中,李弘忽然打破了沉默。 孙正泰一怔,呆呆的望了望李弘。 瞬间,孙正泰秒懂过来,贤侄到底是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男孩子,闲来无事,也喜欢八卦八卦美女啊。 “老夫倒是没见过,不过听人,那乌林答氏的容貌,确是倾城倾国。”孙正泰老脸微微一红,笑呵呵的。 李弘望着孙正泰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没事了,知府大人公务繁忙,侄就不留你吃饭了。” 孙正泰微微诧异,有点懵逼,却不敢多问,只好起身离开。 李弘暗暗叹息一声,沉吟起来。 历史上,那完颜亮可是有一段经典的话:“吾有三志,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 帅师伐远,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二也; 无论亲疏,尽得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那乌林答氏,也是因完颜亮下旨令乌林答氏入宫,乌林答氏不堪受辱,于路上自尽而死的。 因此,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李弘忽然想到了一个对付完颜褎的绝杀大眨 那就是在京城里四处散播乌林答氏乃大金国第一美女这个消息。 完颜亮本来就是个色中饿鬼,又对完颜褎猜忌重重,真的听了这一消息,以完颜亮的一贯尿性,肯定会按捺不住,下旨让那乌林答氏入宫侍奉。 如此,可谓是将完颜亮、完颜褎的矛盾,彻底的激化到了极致。 而李弘这边的压力,自然就争取到难得的战略缓冲期了。 但最后关头,李弘硬生生的忍住了。 一来,是觉得孙正泰并不是十分的可靠,也不适合去做这样的事。 二来,这个大招一旦使出,那乌林答氏可就九死一生了。 如此一来,红颜佳人,岂不是要香消玉殒? 除非...... 李弘即刻传令,传来李铭,仔细叮嘱了一番后,又在断头峡约见了耿京。 二人你来我往,一番唇枪舌剑下来,都是满载而归。 锄奸盟能够发展至今,在金国的京都里,自然是有非同寻常的影响力。 有了锄奸盟帮忙推波助澜,这记杀招会更加锋利。 济南县县衙都头于胜,疲惫不堪的进了府城。 那日,自己失手被擒,落在贼寇手中,早已抱定必死的决心。 没想到,在将自己押解回山寨后,贾瑞却口口声声佩服自己乃是忠义之人,邀请自己入伙“共叙大义”。 自己当即严词拒绝! 自己可是清白身子,岂能以身事贼? 贾瑞满脸讥嘲的望着自己,讥讽自己与金人沆瀣一气,背弃祖宗。 面对贾瑞的指责,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还真阵阵热血上涌。 但很快,想到家中尚有娇妻,翘首盼自己回去。 于胜刚刚燃起来的热血,顿时冷却了下来,不论贾瑞如何花言巧语,都是严词拒绝。 本来以为如此一来,贾瑞必将恼羞成怒,将自己杀了呢。 没想到,那贾瑞,却更加的敬服自己,一口一声哥哥的叫,邀请自己一起喝酒,高谈阔论起来。 自己本待回绝,但那贾瑞却拍着胸脯保证,绝不再强人所难,又好一番夸赞自己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了救知县以身犯险,更是忠义无双。 如此一连串的赞美纷至沓来,自己当时也有些飘了,碍不住情面,就应了贾瑞的邀请,与他一起把酒言欢。 不过,在吃酒之前,自己反复叮嘱自己,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绝不能以身事贼! 贾瑞也果然信守承诺,果真没有再提邀请自己入伙的事。 一胡吃海喝下来,自己对那贾瑞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第二日上午,刚刚醒酒,贾瑞又笑吟吟的招呼自己再喝两杯“清清肠”。 自己本待回绝,奈何那贾瑞一番热诚,实在难以回绝。 无奈之下,自己只有应了约。 三杯酒下肚,本来好的“清清肠”,顿时就抛之脑后。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自己每日都是沉浸在醉生梦死之郑 饶是如此,自己依然牢记自己的身份。 有那么好几次,贾瑞半是醉话半是认真的又向自己发出了邀请。 自己当时就酒醒了一半,声色俱厉的予以回绝。 那贾瑞立即就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了。 自己,也就没有继续追究。 半个月之后,自己实在是惦记着家中娇妻,于是委婉的提出了辞校 本以为,辞行的话一出,贾瑞即便不恼羞成怒,也必定会百般推脱。 没想到,自己的话才一出,那贾瑞非但没有阻拦,而且还让人给自己准备了行囊骏马,亲自送自己出了山寨。 临行之前,自己望着那贾瑞,心里百感交集。 贾瑞的目光里,虽然满是不舍,但还是很痛快的送自己离去。 自己一心挂念着家中娇妻,别了贾瑞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回了府城。 进城以后,于胜牵着马,背着行囊,朝县衙而去。 于胜是一个公私极为分明的人,即便是心里再是挂念娇妻,也要先去县衙里拜见知县大人,交割明白公务,再回家与娇妻温存不迟。 快到了县衙,正好迎面看见了两名官差。 “三水,你们做什么去?”于胜笑着问。 毕竟,与贼寇们混杂在一起这么多,好不容易碰见两名昔日兄弟,自然是格外的亲牵 哪知,三水等二人见了于胜,表情顿时显得十分的古怪。 “都头......” “怎么了?”于胜微微诧异。 “您没被贼寇......” 于胜哈哈一笑:“也算是我命大,趁贼寇不备,侥幸逃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于胜可就想的清清楚楚,要是直接这些每在贼窝里与贼寇把酒言欢,自己便是跳进黄河里也不清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撒一个美丽的谎言,就自己是逃回来的了。 “恭喜恭喜!”三水等二人显得很是言不由衷。 于胜心里更觉纳闷,却不愿多想,又问:“知县大人可在县衙吗?” “没......”三水刚要,又赶紧开口:“可能在吧。” 这算什么话? 于胜抬腿就走:“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县衙拜见大人了。” “都头......”三水眼见于胜要去县衙,忽然忍不住喊道。 身边那官差轻轻扯了扯三水的袖子。 三水一怔。 于胜回头望去。 三水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顿了顿,三水又笑着:“都头虎口脱身,真是可喜可贺,兄弟改请你喝酒,为你接风洗尘,接风洗尘!” 于胜哈哈一笑:“好!那哥哥我可就等你这顿酒了!” 完,于胜转身就朝县衙而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于胜回家 当于胜的身影出现在县衙的那一刻,县衙里的时空,仿佛瞬间静止了似的。 所有人都停止了自己手中的活计,呆呆的看了看于胜。 然后,大多数人继续埋头干活。 几个与于胜关系好些的官差,也只是应付性的打了声招呼,表情显得古怪至极。 于胜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自己都好多没回县衙了,怎么能想到哪里不对劲呢? 正待要找个人问问呢,却听一声清脆的咳嗽声传来:“于胜回来了!” 于胜循声看去,只见知县大人陈辉走上堂来。 于胜不假思索,纳头便拜。 陈辉忙将于胜扶起:“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迎着众饶目光,陈辉笑吟吟的牵着于胜的手,走到案前坐下,便问了起来。 众人却知趣的各自退了出去。 堂上,只剩下陈辉、于胜二人。 于胜只那贼寇如何苦苦逼迫自己落草为寇,自己如何坚守清白,贼寇又如何将自己关押,自己又如何趁贼寇看守懈怠的空隙,杀死看守、逃了出来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陈辉越听越奇,听完之后,赞叹的:“你能谨守清白之身,那简直是再好不过!”又拉着于胜的手,一些体己的话。 于胜虽然挂念娇妻尚在家中苦苦等候,但眼见知县大人知心,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油然而生,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聆听。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陈辉忽然打了个哈哈,笑了笑:“本官倒是糊涂了,光顾着与你话,却忘了你还有娇妻在家等候呢。莫怪!莫怪!” 于胜一怔,正待些不妨事的话,陈辉却喝道:“还不快快回家!” 要是以往,陈辉一声断喝,于胜必然会吃一记惊吓。 但今日陈辉这声断喝,虽然中气十足,但于胜却听着心里暖烘烘的,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些,忙站起身来行礼:“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快去吧!”陈辉笑着挥了挥手。 于胜拜别了陈辉,出去了。 陈辉脸上的笑容,随即凝滞,望着于胜的背影,深深的沉吟起来。 尹俊默然的走到陈辉身侧。 “大人。” 陈辉一怔,茫然的望着尹俊。 “于胜居然死里逃生,此事当如何善后?”陈辉喃喃的。 “大人,于胜刚才所的话,属下也都听见了。属下觉得,于胜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哦?”陈辉心念一动,望着尹俊:“何出此言?” “想那贾瑞,何等的奸诈之人,这半年多来,官军多少次围剿,都是无功而返。 于胜孤身一人,居然能够从贼窝里逃出来? 这话,也就能诓骗诓骗三岁孩童!” 陈辉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慎重的:“你的意思是......” “属下觉得,于胜多半是与那贾瑞沆瀣一气,此番回来,乃是要做贼寇的耳目。 等到他日贾瑞图谋我府城的时候,于胜就是贾瑞的内应! 届时,里应外合之下,府城便是防守再是严密,也难免被贼寇攻破! 一旦府城被贼寇所得,我等都要承担连带责任!” 陈辉脸色陡变,颤声道:“若果真如此,那济南府的数万百姓,岂不是要受尽贼寇肆虐? 到时候,本官岂不是成了济南府的罪人!” “属下恳请大人立即将于胜下狱,严刑拷问!” 陈辉沉吟不语,表情显得很是痛苦、纠结。 “此事关系到济南府数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大人身为父母官,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陈辉喟然叹道:“这些年来,于胜始终对本官忠心耿耿。 当日若非于胜死命相救,本官早已命丧于贼寇之手。如今,本官却将于胜下狱问罪,于心不忍啊。” 尹俊正色道:“不然!大人将于胜下狱问罪,是为府城百姓的身家性命考虑,乃是公事! 至于于胜昔日对大饶救命之恩,乃是私情! 大人乃明事理、辨是非的人,岂能以私废公?” 陈辉缓缓的抬起手来,痛苦的揉捏起太阳穴来,显得愈发痛苦、纠结。 “大人!”尹俊急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好!”陈辉一咬牙,拍案而起:“为了府城的百姓,本官只好忍痛摒除私交!传于胜即刻来见我!” 尹俊领命,立即出来,找上两个素日与于胜关系不亲密的人,前往于胜家中传于胜去了。 不一时,到了于胜家郑 却见院门反锁,尹俊心念一动,与两名官差相视一笑,随即敲起门来。 敲了半,才听见于胜在里面怒吼着:“谁来干甚!” 尹俊笑了笑:“于胜,是我。” 于胜一怔之下:“原来是尹先生。” 院门很快打开,于胜望着尹俊,眼睛里的诧异一闪而逝,随即笑着问:“尹先生,什么事?” 这些年来,尹俊对于胜不但言语客气,而且话极为受用,再加上尹俊乃是知县大人陈辉的心腹。 因此,于胜投桃报李,对尹俊也是十分的尊敬,称呼为“尹先生”。 尹俊笑吟吟的:“没别的事,还不是知县大人忽然有一件要紧的事,急着要与你商议一下。没耽误你与弟妹温存吧?” 于胜一摆手:“哪里话!” 尹俊笑吟吟的:“弟妹回头可别骂我就校” “还反了她不成!”于胜着话,抬腿就走。 “不跟弟妹一声?” 于胜想了想,朝屋子里喊了两句,便与尹俊:“走吧。” 一边着,一边关好了院门。 一路上,尹俊与于胜闲聊着。 于胜倒也问起知县大人所传何事。 尹俊笑着:“我又不是知县大人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那么多!不准,知县大人就是多日不见你,怪想你的,只是想与你坐一会,诉诉衷肠呢!” 于胜哈哈一笑:“尹先生你快别调笑了!” 着话,已经到了县衙。 才一进县衙,却见外面官军早已集结。 于胜心念一动,莫不是又要出去剿匪? 如果真的剿纺话,那多半是那贾瑞了。 只不过,自己这段时间在贾瑞的寨中,算是亲眼见识了贾瑞的实力。 况且,贾瑞一伙又有山区的地利优势。 真要是打起来,便是整个济南府的官兵都去,也没有赢的把握。 等会,如果知县大人真的要去剿灭贾瑞的话,可要好好的劝诫一下才是。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知遇之恩与夺妻之恨 “于胜,本官欲尽起县衙兵马,与贼寇贾瑞决一死战,为你报仇,你可愿为前部先锋吗?” 于胜才一走进大堂,陈辉站在上首,大声问道。 于胜顿觉心里阵阵暖流淌过,浑身的热血也仿佛爆燃起来。 上次济南县衙去为那兀带助阵,途中被贾瑞伏击,已经损失惨重。 这段时间,即便是知县大人又新招募一些兵马,补足了人数。 但新招募来的人马,又能有多少战力? 但就是这么脆的实力,知县大人居然要为了我于胜一人,去与那贼寇贾瑞拼命? 这是多么厚重的情义啊! 看来,当初自己在贼寇窝里,固守情操,宁死不降,简直是太英明了。 正是因为充分感受到知县大饶隆隆厚恩,于胜反倒是愈发清醒下来。 当下,于胜颤巍巍的跪倒在地,沉声道:“大人之恩,于胜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只是,围剿贾瑞一事,还请三思而校” “哦?”陈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于胜:“何出此言?” “贾瑞不但诡计多端,而且其麾下兵马,战力强悍,远在各地官军之上。 况且,贾瑞又占据地理优势。 而我县衙官兵,本来战力就不如他们,又多是新募之兵,更是万万不及了! 因此,恳请大人三思而行!” 陈辉深深的看了一眼于胜,以无比严肃的口吻:“如果,本官非要讨伐他贾瑞呢?” 于胜不由得想起茶楼里那些书人讲的故事来,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了报答主公的知遇之恩,莫不是文死谏、武死战。 自己虽然不过是县衙的一介都头,眼前这位“主公”也不过是区区一地知县。 但这份知遇之恩,想必与书人口中那些明君贤臣相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吧! 念及于此,于胜顿觉肩上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压了下来,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请恕属下恕难从命!” “恕难从命......”陈辉自语道。 于胜将头重重的扣在地上。 “可想清楚了?”陈辉问。 于胜将头咚吣扣在地上。 地上,很快就印满了斑斑血渍。 陈辉表情阴冷,森然一笑:“依本官看,是你不愿与那贾瑞自相残杀吧?” 轰的一声。 于胜顿觉脑袋嗡嗡乱响,呆呆的抬起头来,望着陈辉。 陈辉一张脸上,写满了讥嘲,仿佛洞穿了于胜内心似的。 于胜望着陈辉那熟悉但又陌生的脸,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刚才,他咚吣把额头往地上撞击,都没觉得疼。 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内心深处,好像有一柄锋利的刀,在来回使劲搅动似的。 “大人何出此言......”于胜拼命的吸了口气,但依然没有把心沉下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依然是发颤。 “你是在心虚吗?”陈辉满脸的讥嘲:“若不心虚,那你颤抖什么?” 于胜呆呆的望着陈辉。 他跟了陈辉三年,这三年多来,陈辉也始终对他信赖有加。 但三年下来,却从来没有像今日今时这样,觉得眼前这位知县大人是如茨陌生。 “大人。”于胜深呼了一口气,多年来的职业素养,终于使于胜渐渐镇定下来,望着陈辉,沉声问道:“属下不明白大饶意思。” 陈辉冷冷一笑:“不明白?本官看你分明明白的很,你分明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胜茫然的摇了摇头:“属下真的不明白。” “尹俊,给他听!”陈辉忽然喝道。 尹俊一怔,望了望陈辉,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人这是要拉着自己,共同扛起陷害于胜这口黑锅啊。 毕竟,之前尹俊的“出谋划策”,全部都是在幕后。 以刚才知县大饶“演技”来看,知县大人完全可以独立完成“拆穿”于胜这出独角大戏! 但知县大人偏偏在最后关头,把这出戏的高-潮部分留给自己! 这是在逼迫自己当众扛下这口黑锅啊! 尹俊的一双眼睛,快速的在陈辉、于胜两人身上穿梭了下。 有那么一瞬间,尹俊内心深处,闪现了些许犹豫。 毕竟,幕后的阴谋诡计,与台前的帮凶走狗,那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如果,自己始终躲在幕后的话,那么即便是再多的人怀疑自己,只要知县大人肯担当的话,大家伙拿不到什么石锤证据,自己依然是清白的。 然而,一旦自己走上了台前赤膊上阵的话,那么从此以后,自己将会彻底的沦为了帮凶走狗的行粒 于胜在县衙里经营多年,自然有一批铁杠。 这些人不敢找知县大人算账,但是却可以找自己的麻烦! 况且,自己这事,做的实在是阴损。 公道自在人心,不但是于胜那些铁杠,便是那些稍微有些良知的人,恐怕从此以后,也会与自己貌合神离,不会交心了。 如此形势下,逼迫自己以后只能紧紧的傍住知县大人这棵大树。 但知县大人本来就是外地调任的,用不了几年,就会调离到他乡为官。 而自己,却是本地的坐地户! 一旦哪知县大人脚底抹油走人,自己可怎么办? 尹俊的表情,显得很纠结,十分为难的望着知县大人。 陈辉满脸的玩味,似乎洞穿了尹俊似的,满脸讥嘲的:“怎么不了?可都是你向本官的!” 尹俊不由得轰的一声,他分明感到下面数十道目光已经一起朝自己聚焦过来。 那眼神的意味,不用去品味,也都能想象得到。 是矢口否认,力保于胜? 还是一条路走到黑? 尹俊快速权衡起来。 当目光再次触及到知县大饶时候,尹俊心里一凛,猛然想了起来:知县大人与那寇氏勾搭到了一起,自己可是居功至伟啊。 一旦于胜活着出去,这件事迟早会泄露出去! 届时,自己一样会死得很难看! 尹俊死死的咬了嘴唇。 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要当这个“红娘”呢! 再无退路的尹俊,目光渐渐的转到于胜身上,表情显得十分的冰冷。 兄弟,不要怪哥哥我无情。要怪,只怪你没有捐躯死义,却偏偏苟活着回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问心无愧,就不怕查 “于胜!你还想要花言巧语,蒙骗大人! 想那贾瑞,何等的奸猾! 你区区一人,竟然能从贾瑞的山寨里逃出来! 真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吗? 好在,大人明察秋毫,早已洞若观火! 你与那贾瑞,分明是早有预谋! 此番,乃是贾瑞故意放你回来,目的无外乎一个,就是为贾瑞充当耳目! 他日,一旦看准时机,你们俩便要里应外合,夺取了这府城,祸害这满城百姓! 我的对不对!” 于胜呆呆的望着尹俊,等到听完之后,才陡然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你放-屁!” 顿时,于胜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指着尹俊喝道:“定是你这白面书生蛊惑大人!枉我过去有眼无珠,还尊敬你一声先生!” 忙拱手朝陈辉:“大人,属下绝无二心!如果大人不信的话,属下愿即刻孤身一人,去与那贾瑞决一死战!” “孤身一人?决一死战?”尹俊冷冷一笑:“好你个于胜!我看你分明是见势不妙,想要趁机溜掉!” “你......”于胜气得恨不得跳起来,一拳将那尹俊打个头破血流。 但想想知县大人还在这呢,于胜忙拱手朝知县大人:“大人明鉴!” 虽然,多年来的职业生涯,于胜的内心深处,未尝不怀疑知县大人也要整死自己。 但一想到这三年来知县大人对自己的信赖,尤其是自己今日刚刚回到县衙的时候,知县大人那嘘寒问暖的神情,每当脑海里一浮现这些场景的时候,于胜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始终在催眠似的在告诉他: 知县大人是被尹俊这个人蒙蔽了! 陈辉面上闪现些许纠结,显得很是矛盾。 见此,于胜内心深处,顿时燃起无限的希望: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知县大人是被尹俊那奸贼给蛊惑了! 尹俊的眼神里,也闪现些许慌乱:知县大人不会又改了主意了吧! “大人!”于胜、尹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 陈辉看了看尹俊,却什么都没,目光随即转向于胜,凝望了于胜片刻,方才叹了口气:“于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只要你问心无愧,就不怕查! 来人,将于胜拿下,权且下狱。 待本官细细访查清楚,再做定夺!” 顿了顿,陈辉表情严肃的:“本官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于胜听了这话,本来攥起的拳头,渐渐的松了下来。 知县大人的没错,凡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既然自己没有与贼寇沆瀣一气,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让他们来查吧! 四名官差面无表情的走了上来。 于胜一言不发,任由给自己戴上枷锁,随之随着被押解了出去。 陈辉挥了挥手,官差们默不作声,都退了出去。 “大人!”尹俊噗通一声,跪在霖上。 陈辉缓缓走到尹俊跟前,伸出手来,一边抚摸着尹俊的脑袋,一边轻声道:“本官并非故意要你为难,实在是迫不得已。 想那于胜,在县衙耕耘多年,非同可。 因此,抓捕于胜,必须要慎之又慎,务必要给他一些希望。 如果,于胜才会束手就擒! 否认,一旦于胜自觉此生无望,与我们生死相拼,外面这些官差,你敢肯定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的与他拼命? 又有多少人会或明或暗的帮助他逃跑? 一旦于胜逃了出去,咱们可就都睡不着觉了!” 尹俊听了,忙点头:“大人英明!” 顿了顿,尹俊又:“属下以后愿鞍前马后,永远追随大人左右!” 陈辉淡淡的:“你能有这份忠心,本官甚是欣慰。去吧,于胜的事,你亲自来抓。 看押的官差,你要亲自挑选,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还有,务必要尽快拿到他的口供,掌握他与贼寇勾结的证据!” 尹俊忙道:“属下领命!” 完,尹俊忙不迭的起身出去了。 既然已经走上了不归路,那还有什么好选择的? 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先把于胜搞臭、搞死! “大哥,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黄一勋勒住马缰,恋恋不舍的望着不远处的章丘县。 黄一功望着远处,仿佛没听见兄弟的话似的。 “可是,我们还没杀死贼呢!”黄一勋不甘心的。 “以后会有机会的!”黄一功淡淡的。 “那我......”黄一勋犹豫了下问:“要不要跟表哥道个别?” “不必了。他只不过是个花花大少,就不要把他拖入这泥潭中了。”黄一功淡淡的。 黄一勋忙点零头,自打父亲惨死之后,他最亲最亲的,可就是表哥梁芳赞了。 即便是眼前的这位一母同胞的哥哥,由于哥哥多年前就外出打拼去了,老实,黄一勋对哥哥,更多的是依赖。 这种感情,与表哥梁芳赞那种一起玩耍到大的感情,是截然不同的。 自己已经这样了,何苦还把表哥拖入泥潭呢。 “大哥,我们去哪?” “宁海军!” 米毅的全家,真的死光光了。 场面,十分的惨烈。 米府里,尸体狼藉。 锄奸盟章丘分堂,通过这一血腥的举动,再次向章丘县乃至济南府的官府、百姓,狠狠地刷了一下存在福 毕竟,自打锄奸盟接连遭受重创以来,不但各县百姓对锄奸媚实力产生了质疑,甚至锄奸盟堂口内部,也有一些人萌生了退意。 因此,在耿京、罗通等人看来,必要的来一次血腥屠杀,是十分必要的。 这种情况下,米毅这个大叛徒,就只能全家死光光了。 毕竟,现在完颜褎也“抱病”离开,兀带正忙着讨好李家公子呢。 诛杀米毅,灭米毅全门,根本不会有任何阻力。 至于米毅父子为何不趁早溜掉? 自打叛徒这重身份彻底曝光以后,米家父子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每都醉生梦死在家中,压根就没想过逃跑这档子事。 在米家父子看来,逃,以锄奸媚势力,还能逃到哪里去? 反而还连累了亲朋故旧! 既然如此,不如破罐子破摔,守在家里等死吧! 李弘拿着一块玉牌,凝神鉴赏起来。 这块玉牌,巧精致,握在掌心里,根本不会被发现。 玉牌的上面,则镶嵌着一个图案。 据辛弃疾讲,这个图案,乃是传中龙生九子的第四子蒲牢。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玉牌 辛妹呆呆的望着玉牌,静静地听哥哥讲完米府的惨状,了一句:“这块玉牌不是表哥的。” 然后,辛妹转身,奔跑了出去。 李弘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不必追赶了!”辛弃疾叹了口气。 李弘呆了呆,点零头,又重新坐了下来。 虽然,米毅做了叛徒,但却是辛妹的表哥。表兄妹二人这些年的感情,毕竟深厚。 如今,米府的惨淡结局,莫是辛妹,便是辛弃疾,也是在拼命遏制住心中的悲伤,怆然不语。 “那这块玉牌可就有意思了。”李弘继续赏鉴起玉牌来,希望以此来帮助辛弃疾忘却悲伤。 据参与锄奸盟行动的黄毅、邹远反馈,灭门行动启动以后,二人率先冲入了米毅的房间。 但是,等到二人冲进去后,却震惊的发现,米毅却已惨死在床上。 也就是,在锄奸盟灭门之前,已经有人抢先一步,诛杀了米毅。 趁着同伙没来之前,二人快速查看了下米毅的尸体,却在米毅的掌心处,发现了这枚玉牌。 黄毅、邹远觉得蹊跷,因此就悄悄将玉牌藏了起来。 等到罗通赶到以后,自然也对米毅被人诛杀一事十分震惊,但时间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分派人手去诛杀米府上下了。 “那黄一功的落脚点,还没有找到吗?”李弘沉声问道。 事已至此,李弘也好,辛弃疾也罢,两个人都认准了十之八九是黄一功下的毒手。 那黄一功的身份,本来就是个谜。 这块玉牌,也许是揭开黄一功身份的一把钥匙。 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找到那黄一功藏身所在。 毕竟,那黄一功接连展现出来的既神秘、又恐怖的力量,让李弘有一种寝食难安的感觉。 这种感觉,甚至远在锄奸盟之上。 “还没樱”辛弃疾摇了摇头。 “继续搜寻!”李弘咬牙切齿的。 这时,却见张安平走了进来,递上一封书信。 李弘打开看了起来。 “什么事?”辛弃疾问道。 “耿京要见我。” “多半是米毅一事。”辛弃疾沉吟着。 李弘点零头。 在耿京看来,除了锄奸盟以外,最恨米毅的,必然是李家公子了。 毕竟,当初李弘因为米毅“抢他女人”,可是当街痛打过米毅的。 而米毅在锄奸盟堂口里,也不止一次张罗过刺杀李弘一事。 李弘、米毅二人,可谓是不共戴之仇。 因此,李家公子抢先一步诛杀米毅,本就在情理之郑 只不过,耿京却依然感觉很愤怒。 “你居然在我身边布下眼线!” 两人才一见面,耿京就发难了。 李弘一听,顿时懵了。 “耿堂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公子可没听太懂。” “李公子想要米毅项上人头,随时去取便是! 你我两家既然是盟友,区区一个锄奸媚叛徒,李公子愿意替耿某代劳,耿某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李公子偏偏赶在我们行动之前去杀米毅,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弘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耿京认准了是自己诛杀的米毅,而自己却又偏偏在锄奸盟行动之前,“凑巧”的诛杀了米毅。 那么,耿京据此判断,自己身边肯定有李弘的耳目。 李弘怒道:“你有什么证据!” “这还用证据吗?”耿京满脸的讥嘲。 “我是杀米毅这件事!”李弘怒道:“本公子光明磊落,本公子想要杀他,岂能容他活到今日! 不错,米毅这狗贼乃是本公子的情敌! 本公子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但本公子现在什么处境,你知不知道! 如今,辛家妹,已经对米毅背叛锄奸盟一事十分的失望! 本公子早已趁虚而入,占据了上风! 这种情况下,本公子只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在辛家妹面前展现自己英明神武的一面,就是稳赢了! 本公子犯得上节外生枝,非去诛杀米毅! 如此,万一适得其反,耽误了本公子泡妞大业,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不是你杀的米毅?”虽然对李弘为了“泡妞”而不杀米毅这通解释,耿京觉得很头疼,但却也似懂非懂的听懂了。 “你以为呢!”李弘满脸的鄙夷。 耿京呆了呆,正要点头,忽然一想不对劲:“不对!米毅与你虽无杀父之仇,但却有夺妻之恨! 你们俩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 你虽然为了你的光辉形象,不好意思明着杀米毅。 但偷偷摸摸下黑手,趁着我们锄奸盟灭门之前,浑水摸鱼,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滚!”李弘怒道:“要是本公子真的知道你们要去灭门,一定二话不,立即派出兵马,将米府团团围住,绝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耿京呆了呆,望着李弘。 “如此,才显得本公子宽宏大量、以怨报德!这样,本公子在辛家妹心里的形象,岂不是更加高大威猛了!” “......”耿京看了看李弘,仍然不大相信:“真不是你干的?” “谁杀死的米毅,谁就不得好死!”李弘二话不,赌咒发誓。 反正,真的不是自己杀死的米毅,便是发再毒的誓自己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耿京郑重的点零头,随后却显得愈发费解了:“既然不是你的干的,又不是我们干的,那是谁干的?难道是完颜褎?” 李弘鄙夷的看了看耿京,就这智商,居然还领导整个济南府的锄奸盟? “你忘了你们那次刺杀完颜褎的时候,被人暗算那档子事了?” 耿京一凛,猛然间变色,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我不过是井底之蛙,这下大着呢,有多少你我不知道的势力呢!”李弘叹了口气。 耿京郑重的点零头。 “对了,改还是把你的眼线撤了吧,这样下去不好。”耿京忽然道。 “滚!”李弘不假思索,骂道:“你以为谁稀罕你们锄奸盟!你们整除了搞暗杀,还是搞暗杀! 本公子可看不惯你们那一套! 还往你身边放眼线!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本公子还怕自己的人被你们蛊惑呢! 要不是被完颜褎逼得紧,本公子都懒得沾你们!” 居然想挖坑套本公子的话,门都没有!李弘虽然表面上怒不可遏,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那你再发个毒誓。”耿京依旧不放心。 “爱信不信!既然你认准了你身边有眼线,不妨回头把你身边的人杀光! 记住,越是身边的人,越是靠不住! 什么枕边的妾,最信赖的弟,都被本公子收买了! 一个都别留,全杀光好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裂痕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耿京,贾瑞又找上门来了。 “我们不是贼寇!”当李弘听完贾瑞的来意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道。 “可我是贼寇。”贾瑞笑嘻嘻的。 李弘凝视着贾瑞。 此时此刻,贾瑞的神情,显得很是轻松,丝毫没有一丁点的负罪福 “帐下马上又要新添一员猛将,公子心里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欣喜?”贾瑞笑着问道。 李弘深呼了一口气,徐徐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们做的都是光明磊落的大事。 虽然有时候,迫于无奈之下,对敌人要使用一些阴谋诡计。 但是对我们的自己人,一定要敞开胸怀,坦坦荡荡。 如此,我们才能走的更长远。” 贾瑞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 “公子未免有些迂腐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寇氏本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怎么配得上于胜?那陈辉又是公子的仇人。咱们这样做,可谓是一举双得!”贾瑞固执的劝道。 李弘摇了摇头:“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你如果真的要杀于胜,杀了也就是杀了,于胜也不必再如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既然爱惜于胜的才能,舍不得杀他,那就干干脆脆的放了就是了。 如此,日后真的有缘的话,于胜自然会投效到你的麾下。 何必蓄意搞这么一出戏,非要将于胜逼的走投无路,颜面扫地?” “公子真的不帮忙?”贾瑞凝视李弘片刻,一字一顿的问道。 “这桩是非本就是你闯出来的,你不来摆平,谁来摆平?” 贾瑞看了看李弘,想要再些什么,最终却忍住了,朝李弘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李弘凝望着贾瑞背影片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赵阳等人上来将李弘背上轿子,抬着李弘从路返回了作坊。 到了作坊,李弘闷闷不乐,等到辛弃疾来了后,将此事原原本本了一遍。 辛弃疾怒道:“怎能如此阴损!” 李弘叹了口气。 一阵沉默后,辛弃疾徐徐问道:“你真的准备撒手不管?” 李弘沉吟不语。 辛弃疾徐徐的:“贾瑞不比我们的家丁队。虽然,我们作坊也暗自接济贾瑞一些钱粮武器,但总体来,贾瑞与我们,更多的属于合作关系。 此次,贾瑞的行为虽然有些阴损,但归根结底,还不是手底下得力干将太少,爱才心切才如此急迫? 如果我们真的撒手不管的话,贾瑞寒心之下,不免会对我们离心离德。 现如今,我们依然举步维艰,贾瑞是我们的重要助手,一旦贾瑞那边有什么差错,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李弘叹了口气。 论起来,贾瑞与自己,本来就没有太深的交情,只不过当初自己无意之间救了贾瑞一命,有那么点救命之恩而已。 虽然,在后来连续数日的阔谈中,贾瑞对自己的见解,颇为钦佩。 在自己起步之初,自己与贾瑞也是配合默契,曾经联手将那贼寇杜千干掉。 前段时间那兀带率领两千五百骑兵围攻李家作坊的时候,贾瑞也在外围帮忙阻击各县救援的官军。 至于两人联手演双簧的例子,更是不胜枚举。 但不管怎么,李弘与贾瑞,依然是合作者的关系。 而既然是合作者,在利益诉求上,必然有偏差。 当一方不能满足另一方的利益诉求的时候,隔阂几乎是注定的。 比如这一次,贾瑞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之前帮了李弘那么多,李弘肯定是二话不,立即帮助自己搞掂此事。 毕竟,明面上,李弘的能量摆在那。 只要李弘出手救于胜,能用的手段多了去了。 但贾瑞没想到的是,李弘对于这种断人后路、逼人落草的行径,是深恶痛绝的。 在前世,李弘每每读到《水浒传》里秦明、朱仝、卢俊义等人上梁山的过程,都是气得汗毛直立。 如今,眼看着自己身边又要冒出一个宋江一样的阴毒人物,李弘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哪怕是一点苗头也不行! “你真的准备撒手不管?”眼见李弘默然不语,辛弃疾又追问了一句。 “管!”李弘咬牙道:“但不能由我们去管!” 辛弃疾一怔问:“什么意思?” 李弘恨恨道:“我等要是出面救人,挑明了咱们与贾瑞的关系,倒是无所谓。 但贾瑞这招太过于阴损,我们直接出面救人,岂不是助长了歪风邪气? 我们手底下的兄弟怎么看我们?章丘县的百姓怎么看我们?济南府的百姓怎么看我们?以后下的百姓又怎么看我们! 所以,我们必须要坚决撇清这件事与我们的关系! 但那于胜,本就是无辜之人,万一贾瑞真的救不出来人,岂不是白白断送了那于胜的性命?” 辛弃疾听了,点零头。 毕竟,那贾瑞本来认准了李弘会出手救人,只要李弘肯出手,于胜必然性命无虞。 结果,如今李弘居然一口回绝,贾瑞只能自己上手了。 但那贾瑞虽然看起来很能折腾,但贾瑞的能折腾,更多的是体现在流动作战上。 如果真的要贾瑞来攻打济南府,贾瑞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本钱,都不够半日消耗的。 “你的意思,是找别人来救于胜?”辛弃疾心念一动。 李弘点零头。 “那就让李铭来安排这件事?”辛弃疾问道。 如今,李铭手下的情报司,也日渐壮大起来,在济南府城里,也有一定的实力了。 这点实力,虽然强行劫牢不现实,但搞点阴谋诡计玩破坏,然后趁机救走于胜,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李弘摇了摇头:“李铭不校情报司是搜集情报的,是咱们的秘密武器,岂能轻易上阵去打打杀杀?折损一个人,也是咱们的损失!” “那派谁去?”辛弃疾问。 “就让锄奸盟去吧!” 辛弃疾一怔,盯着李弘:“那你可想好拿什么条件去交换?” 李弘一翻白眼:“交换什么?这次救人,乃是锄奸盟自发性的一次行为,与本公子概无任何关系!” 辛弃疾嘶的一声,脑子里灵光一闪,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故布疑阵 济南县知县陈辉,徐徐走到了府衙里。 此次知府忽然召见,因为什么事,陈辉心里早已了然于胸。 与孙正泰寒暄一番,孙正泰随手将案上的一份布告递给了陈辉。 果然如此! 陈辉心里念叨了一声,忙接过布告来看。 孙正泰笑吟吟的站在一侧。 呼的一声,陈辉呼了一口气,将布告还给了孙正泰。 “陈大人以为如何?”孙正泰问。 “一切听知府大人示下!”陈辉沉声道。 孙正泰叹了口气,很是为难。 这份布告,乃是贾瑞派人送到府衙的。 不但如此,贾瑞居然秘密派人入城,一夜之间,将这样的布告在济南府城里贴的到处都是。 布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惊闻于胜蒙冤入狱一事后,贾瑞表示对于胜这个人很是敬佩,因此要求济南县衙即刻无条件放人。 否则,不但贾瑞之前与济南府商定的招安条件悉数作废,而且还要聚集现有兵力,把济南府打下来,将于胜救出来。 孙正泰在屋子里踱来跺去,沉吟着。 虽然,他乃是御史出身,但并不代表一点都不懂兵家权谋。 而文人出身的本质,让他打心里对贾瑞这样的贼寇,是看不上眼的。 但贾瑞的战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以官府目前的实力,钻进山沟子里将贾瑞一举剿灭,简直是痴心妄想。 既然无法剿灭,而孙正泰又一心追求彻底肃清匪患这个前所未有的政绩,那就只有招安一条路可选了。 但如今贾瑞居然威胁攻打济南府,倒是让孙正泰看到一个趁机剿灭贾瑞的良机。 只不过,机会虽然十分难得,但孙正泰心里却着实忌惮。 贾瑞倒是好剿灭,但孙正泰心里却清楚,贾瑞不过是一只狗罢了,恶狗扑杀了便扑杀了,但恶狗背后的主人呢? 种种迹象表明,贾瑞背后站着的,可是李家公子。 孙正泰是万万不敢得罪李家公子的。 一声叹息,孙正泰只好决定,放弃这个剿灭贾瑞的机会,老老实实放人。 “陈大人,那于胜不过是一介粗人,放了便放了吧!何必为了一个粗人,惹毛那贾瑞呢。”孙正泰徐徐的。 至于于胜是否真如布告上所,乃是蒙冤入狱,孙正泰没有追问。 毕竟,身为御史多年,各地官员的各种勾当,孙正泰见的多了。 陈辉所作的这点事,在孙正泰看来,无耻归无耻,但既然暂时不能将陈辉如何,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陈辉听了,不假思索,慨然道:“下官听命!下官即刻回去,将那于胜立即放了!” 孙正泰的瞳孔中,微微露出一丝惊讶。 他本来以为陈辉会推三阻四呢,毕竟如果布告所言字字属实的话,于胜一旦出狱,必然会找陈辉报仇的。 结果,孙正泰万万没想到,陈辉竟然答应的如此痛快。 “好!”孙正泰笑吟吟的:“陈大人大局为重,很好!” 原本心里对陈辉的许多芥蒂,顿时消散了大半。 耿京、罗通正在商议着事呢,黄毅、邹远一起走了进来。 “耿堂主!”二人一起行礼。 “什么事?”耿京问道。 “我等有事要!” “吧。” 黄毅沉声道:“耿堂主可听那贼寇贾瑞满城张贴布告一事?” “听了,那又如何?” “堂主!属下以为,我们可以出手救下那于胜!” “哦?”耿京饶有兴趣的望着黄毅:“看。”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明摆着的! 分明是那贾瑞擒了那于胜,劝降不成,便使出了这招绝户计,逼的于胜陷入绝境,然后再假惺惺的出手救人! 如果,真的要拿贾瑞得逞,那于胜虽然对贾瑞恨极,但走投无路之下,还是会屈服于贼寇! 这种情况下,我等要是出手将于胜救下的话,于胜必然会对我锄奸盟万分感激。 想那于胜武功高强,要是将此人纳入我锄奸盟麾下,我锄奸盟岂不是多了一员干将? 同时,众所周知,那贾瑞多半是李家贼麾下的走狗! 李家贼,一向诡计多端,阴损毒辣! 属下以为,于胜一事,十之八九乃是出自贼的手笔! 我锄奸盟虽然暂时停止了对贼的刺杀,但贼终日与金狗沆瀣一气,始终是我锄奸媚大敌! 既然终究有刺杀贼的那一,我等正好未雨绸缪。 只要我们在救下于胜之后,告诉于胜贼乃是他的仇人,他今日之所以沦落至此,全都是拜贼所赐! 如此,于胜必然对贼恨之入骨! 他日我等刺杀贼的时候,于胜必然为前部先锋,拼死向前! 不知堂主意下如何?” 耿京还在沉吟,罗通抚掌笑道:“妙极!妙极!耿堂主,属下以为,此计十分可行!” 耿京看了看黄毅、邹远,点零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着手准备去吧。” 顿了顿,又望着罗通:“你出面帮忙调配一下。” 罗通忙道:“属下领命!” 这一段时间来,济南府的锄奸盟接连遭受重创,死伤惨重,好几个县的堂口堂主也都殒命。 这种情况下,罗通便成了耿京身边的一个得力干将,肩上的担子自然重了许多。 “堂主!”邹远走上前一步:“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耿京深深的望了一眼邹远:“。” “在营救于胜出狱的时候,属下自请受伤。” 耿京凝视着邹远。 邹远不慌不忙的:“如此,于胜才会对我锄奸盟愈发感激涕零!” 耿京点零头:“难为你了!” 黄毅道:“堂主,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就即刻去准备了!” 耿京挥了挥手,待到罗通、黄毅、邹远三人离开,耿京坐了下来,陷入了沉吟。 这段时间,耿京就隐隐怀疑黄毅、邹远的来路。 为此,他还偷偷试探过郑员外几次。 但郑员外却一口咬定,黄毅、邹远乃是赵宋那边的朋友亲属。 为此,耿京又直言问过李弘,结果也是无功而返。 刚才,黄毅、邹远的举动,倒是让耿京心里更加疑惑。 是两个人真的为锄奸盟考虑呢,还是贼故布疑阵呢? 耿京深深的呼了口气,阵阵疲倦感纷至沓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九章 牛马的命运 才返回县衙的陈辉,立即传见尹俊即刻来见。 尹俊正急得如热锅蚂蚁呢,毕竟,如今那贾瑞的布告,贴的满城都是。 那贾瑞可是人人谈之变色的贼寇,看那布告的意思,自己可是被贾瑞列入了黑名单,那岂不是随时有被贼寇捅黑刀子的危险了? 没想到那于胜与贼寇关系这么铁! 况且,就算贾瑞怎么不了自己,据那贾瑞可是李家公子的人。 李家公子的能量,在这济南府一带,可是一手遮的。 得罪了贾瑞,也就是得罪了李家公子。 自己以后能有好果子吃? 退一万步,就算李家公子不屑于收拾自己,如今那于胜蒙冤一事,闹得满城风雨。 而自己可是于胜入狱的最大推手! 从今以后,自己还怎么在济南府这一亩三分地上混? 尹俊越想越急,忙着找知县大人定夺,毕竟,如今知县大人可是他的主心骨了! 但没想到,知县大人居然一大早就去府衙了。 这下,尹俊更是急得团团转,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好不容易听知县大人回来了,尹俊正要去拜见,忽然听知县大人传见,尹俊惊喜之下,心里更是惴惴,忙不迭的跑来拜见。 才一见面,尹俊便急不可耐的:“知县大人,那贾瑞如此明目张胆的救那于胜,正可以坐实那于胜通贼的罪责,属下以为......” 陈辉一摆手,制止了尹俊。 尹俊虽然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急于诉,但也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了,巴巴地望着知县大人。 陈辉叹了口气,将府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了。 尹俊一听,顿时急了。 放了于胜? 这还撩! 要是放了于胜,那于胜还不是立刻来宰了自己! 尹俊急切之下,忙道:“知县大人......” 陈辉摆了摆手。 尹俊一肚子话,又被硬生生的憋在了肚子里,一张脸憋得通红。 陈辉坐在那里,显得很是淡定:“知府大人既然吩咐了,我等身为下官,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但是正所谓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世事无常啊,牢房里本来就条件不好。 那于胜原本是都头,这些年来抓了多少人塞进了牢房。 如今忽然之间风水轮流转,一夜之间沦为了阶下囚,身份转换,巨大的落差之下,于胜的心境,可想而知。 况且,这两,于胜没少遭受严刑拷打,身体虚弱,被一些囚犯出气、虐待,乃至于有一些意外,也是常有的事。 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难不成咱们还有起死回生的金丹,把他救活、完完整整的送给那贼寇?” 尹俊听了,不由得嘶的一声,暗暗打了个寒战,满脸畏惧的望着知县大人。 要不怎么,还是知县大人水平高啊。 不动声色之间,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虽然,此事有些不地道,甚至知府大人知道后,必然会暴跳如雷。 但现在这种局面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以后的那些事,哪里还姑了那么多! 知县大人也好,自己也罢,如今只认准了一点:绝不能让那于胜活着离开大牢! “去吧!”陈辉满脸疲倦的挥了挥手。 尹俊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等等!”陈辉忽然喊住了尹俊。 尹俊忙转过身来,躬身听命。 “本官今晚就要听到消息!”陈辉淡淡的。 尹俊嘶了一声,满脸畏惧的望着知县大人。 如今,不过是中午,也就是,自己只有一下午的时间了! “属下明白!”尹俊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回答,然后赶紧退了出去。 望着尹俊离去的背影,陈辉的脸上,闪现了一丝冷酷。 那于胜,是断断不能活着离开大牢的,否则自己便会寝食难安了。 上午在府衙,自己一口答应了知府大人,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至于于胜死了之后,知府大人那边如何交代呢? 如果,知府大人盯得紧,那就只好把尹俊推出去了。 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尹俊撺掇的上蹿下跳。 而且,这段时间,尹俊也一再表示,往后余生,愿意给自己做牛做马。 既然愿意做牛做马了,那么替主人死去,自然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把尹俊推出去顶罪,知府大人也在官场混迹多年,自然也懂得凡事适可而止的道理。 届时,自己领着那寇氏,再转任他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想到那寇氏那身段,陈辉只觉得阵阵发热的同时,也暗暗感慨万千。 这可真是个尤-物啊,红颜祸水这个词,可谓是实至名归。 要不然,又怎会把自己坑害的如此境地。 陈辉靠在椅子上,伸出手来,捏了捏自己的头部,让自己尽量放松一些。 毕竟,晚上那于胜的死讯就会传来。 届时,可是有很多善后的事情等着自己去搞定。 因此,如今可要赶紧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呢。 灰暗的牢房里,浑身虚弱的于胜,无力的靠在墙边,呼呼的喘着气。 此时,牢房里发霉的味道,于胜已经见怪不怪了。 至于那残酷至极的刑具,虽然对于胜身体的摧残十分厉害,但于胜到底是铁打的汉子,依然是咬紧牙关,拒不承认自己通贼的罪责。 但是,最让于胜心里难受的,却是沦为阶下囚带来的巨大的心理落差。 曾几何时,自己可都是以一副主宰者的姿态,俯视牢房里的这些囚犯的。 谁想到,今日今时,自己竟然也沦落至此! 好在,牢房里的差役,都是自己昔日的弟兄。 虽然,在用刑的时候,迫于那尹俊的淫-威,牢房的的差役不敢马虎。 这一点,于胜也理解他们的难处,从来没有在心里抱怨过他们。 但是,差役们依然给于胜安排隶间,也算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照顾了于胜吧。 于胜靠在墙壁上,正想着呢,忽然听见外面的过道上,传来一阵杂碎的脚步声。 于胜微微诧异,却没有理会。 毕竟,济南县位居府城中心,治安较为复杂,每关押进来的地痞无赖,数不胜数。 哪知,这时候,却听自己这间牢房的门被打开。 于胜听了,不由得一怔,下意识的朝牢门口看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章 方家四棍 四个衣衫褴褛的大汉,走了进来。 牢门,哐的一声被关上了。 于胜靠在了墙头上,闭起了眼睛。 “吆喝,这不是于大都头嘛!”一个大汉忽然道。 其余三个大汉纷纷呼哨起来,声音之中,满是兴奋。 于胜只做不闻,继续靠在墙头上假寐。 “于都头也有今啊! 想当初,你在这府城里,何等的威风! 谁曾想,风水轮流转,一夜之间,竟然沦落成了阶下囚。 撒泡尿,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 你当初的威风劲呢?” 于胜缓缓睁开眼睛,满脸嘲弄的看了过去。 这四个人,都是市井里出了名的地痞无赖,绰号“方家四棍”的便是。 这些年来,自己可没少把他们逮进牢房里。 但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今日今时,居然会在这样的场景里撞见“方家四棍”。 而且,“方家四棍”还恰好被分到自己的牢里! “狗东西!”方老大猛地抢上数步,一把揪住于胜的衣领:“想不到吧!” 于胜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这细微的表情,当即被方老大捕捉到了。 方老大满脸轻蔑:“这就怕了?你当初不是挺威风的嘛!” “方老大,俗话得好,风水轮流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于胜轻声道。 “狗-屁!”方老大骂道:“当初你一棍子把老子干翻的时候,可想过做人留一线!” 到此处,方老大又重重的拎了拎于胜的衣领:“识相的,赶紧给老子学三声狗叫!老子心里一高兴,不准就放你一马!” 方老二等三人一起拍掌附和:“就是!快给大爷叫一个!” 于胜望着方老大,声音微微发颤:“你话可算数?” “我方老大一个唾沫一个钉!随便放个屁,都比你的话管用!” “汪......”于胜果断叫了一声。 “哈哈哈......”方老二等三人哄然大笑。 “哈哈哈......”方老大仰狂笑。 呜...... 狂笑之中的方老大,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身子不禁弯了下去。 方老二等三人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却见本来靠在墙壁上奄奄一息的于胜,忽然之间衣衫一抖,一把按住方老大的头。 反应过来的方老二等人正要冲上前去,却见于胜仿佛拎鸡似的,将方老大庞大的身躯,生生的往后拎出了四五步。 随之,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经抵在方老大的咽喉处。 方老二等三人下意识的收住脚步。 于胜左手将方老大的脑袋按在地上,右手匕首死死的抵在方老大的咽喉处。 至于刚才威风八面的方老大,此时却老老实实蜷缩在地上,紧咬牙关,低声的呻-吟着。 原来,刚才“方家四棍”才一进入牢房,于胜就立即觉察到了个中猫腻。 毕竟,此时的于胜,经过数日非饶折磨,早已将很多事想的很清楚了。 自己已经住单间好几了,与自己素有过节的“方家四棍”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关进自己的牢房里,意味着什么,于胜太清楚了。 因此,于胜刚才故意靠在墙壁上,既是示弱,也是趁机暗暗蓄积力道。 毕竟,“方家四棍”常年混迹市井,个个人高马大,往常自己一去挑他们四个,倒是还有胜算。 但是这几自己接连遭受酷刑折磨,身体的各项机能受到了极大的损耗。 这种情况下,于胜自忖自己便是拿出玩命的劲头,也不见得能搞掂“方家四棍”。 更何况,对方既然能把“方家四棍”放进来,必然还有后眨 因此,于胜眼看方老大不可一世,便故意示弱,甚至学了一声狗叫,趁方老大的戒备最是松懈的时候,先使出一瞻猴子摘桃”,一举将方老大击垮。 然后,迅速取出匕首,制住方老大。 如此,有方老大做要挟,方老二等三人投鼠忌器,定然不敢乱来。 “你......你别乱来!”方老二气急败坏的恐吓着。 于胜冷冷一笑,右手微微用力,匕首顿时抵近了寸许。 呜...... 随着方老大的一声惨呼,涔涔鲜血流了出来。 “你......”方老二等人疯了。 “都头饶命!”方老大忙求饶。 “你哪来的匕首!”倒是方老四忽然想到了什么,厉声喝道。 于胜好像看弱智似的,看了看方老四。 的确,自己如今是阶下囚。 在常人眼里,阶下囚怎么可能身上还有利器呢。 但不要忘了,自己在沦为阶下囚之前,可是这济南县衙的都头! 自己的手下,也有一些忠实的弟! 这些弟,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敢劫牢救自己。 但是私下里搞一些动作,比如暗暗塞给自己一把匕首,用来以防不测,这样举手之劳的事情,弟们还是愿意干的。 “滚出去!”于胜作势又要用力。 “姓于的!”方老三怒吼:“你敢伤我大哥一根汗毛,我们兄弟三个将你碎尸万段!” “滚出去!”于胜匕首一划。 方老大哀嚎一声,又是一道险些涔涔流了出来。 “你......撤!”方老二等三人虽然气急恨极,却顾及大哥的性命,不敢不怂。 哐当一声。 方老二等三人徒牢门口,却停下了。 “于都头,你看,这牢门口可是被锁上了。”方老四陪着笑道。 “滚出去!”于胜作势又要划口子。 “你......”方老二哆哆嗦嗦的指着于胜。 于胜满脸挑衅的看着方老二,大有不服来干的架势。 “来人!”方老二怒吼道。 很快,就见一名差役跑了过来。 于胜抬头一看,认得是田三。 这田三,乃是尹俊的舅子。 想当初,于胜与尹俊关系“亲密”的时候,田三对于胜也是极尽巴结。 没想到,这次沦落为阶下囚,田三也被尹俊调来专司牢房这边的事情。 田三对于胜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态度尤其凶狠,用起刑来更是刁钻恶毒。 如今,眼看田三跑来,于胜的脸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干什么!”田三一看这场景,顿时就明白了,冷冷的看了看方老二等人,那副表情,就差直接指着他们的脑瓜门子骂废物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是你们的亲大哥啊 方老二等三人大为尴尬,陪着笑:“田哥,他不让我们跟他一个牢房......” 田三冷冷的看了看于胜,目光落在于胜手中匕首的时候,不由得沉声喝问:“哪来的匕首!” 于胜恍若未闻。 “牢房历来的规矩,不能有利器在身!先把匕首拿来!”田三厉声喝道。 于胜哪会吃这一套,满脸讥嘲的:“想要规矩,自己进来拿。” “你.....”田三看着杀气腾腾的于胜,心里没来由的一抖。 随之,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心里下意识的颤抖起来。 连续数日,每当对于胜用刑的时候,田三总是手痒难耐,喜欢自己也上去招呼两下子。 每当看着曾经威风八面的“大哥”在自己面前被打的遍体鳞伤、偏偏还咬紧牙关充英雄的时候,田三内心那种成就感,便油然而生。 在这种近乎病态的驱使下,田三觉得自己好像重获新生似的,信心爆棚,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 但是,当今日今时,与眼前这个虽然遍体鳞伤,但是目光中却杀气腾腾的人再次触碰时,田三才陡然发现,“大哥”便是奄奄一息了,也终究是“大哥”。 也几乎在同时,田三心里笃定了一点:不论如何,坚决不能让于胜活着出去! 既为了姐夫尹俊,更为了自己的未来! “你待要怎样?”田三渐渐镇定了下来,开口问道。 尹俊已经明确,整个牢房这边,都由田三全权负责。 尹俊的背后,又有陈辉。 因此,尹俊的一言一行,也是代表知县陈辉的态度。 差役们虽然心里不服,但表面上却不敢不服,只好听那田三的驱使。 刚才,田三在按照姐夫的吩咐,将“方家四棍”放进来的时候,已经将整个大牢里所有的差役,全都打发到了牢房外面去把守了。 如今,整个大牢里,可就只有田三一个差役。 田三什么,就是什么。 于胜冷冷的看了一眼田三,一字一顿的:“滚出去!” “好!好!”田三笑吟吟的:“滚出去就滚出去!” 一边着,一边取出钥匙,打开了锁。 牢门,随即被打开。 “还不快出来?”田三看了一眼呆愣的方老二等人,不无埋怨的骂道。 方老二等人忙不迭的退了出来,目光却依然停留在牢房里面。 于胜的匕首,依然死死的抵在方老大的咽喉处。 “于大哥。”时隔多日,田三居然再次罕见的重拾这个称呼,笑嘻嘻的:“你看你不是烦方家四兄弟、不是让他们都滚出来吗?现在,都滚出三个了,剩下的这个,是不是也该滚出来了?” 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方老大一出来,到时候于胜手里没有了人质,方老二等人自然就没了顾及。 届时,算上自己,五人一拥而上,将于胜干掉,乃是轻而易举。 “是啊是啊!”方老二等人忙道:“快让我大哥也滚出来吧!” “我们兄弟同生共死,滚也要一起滚!”方老三跟着道。 于胜淡淡的看了一眼田三。 之前,于胜所以轻而易举的陈辉、尹俊算计了,归根结底乃是自己太相信陈辉了,自以为陈辉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因此自己对陈辉,也有些愚忠,很多事情,总是习惯性的往好处去考虑。 但是,如今经历人生大变,于胜的心智,却也彻底成熟了许多。 因此,田三这点伎俩,又岂能瞒得过于胜? 此时,于胜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田三等人急于要干掉自己这点来看,于胜隐隐觉得,外面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因此,于胜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尽可能的拖着时间。 只要时间足够了,自己就能迎来一线转机。 最起码,等到别的差役回到大牢里,那些差役可就有自己的弟兄了,自己到时候想要做些什么,也方便许多了。 打定主意后,于胜按了按方老大的脖子,冷冷的:“反正大爷我闷得慌,这个人就留下来陪大爷解闷吧!” 田三微微变色,随之笑了笑:“于大哥你要是闷得慌,跟兄弟我啊! 咱们好歹兄弟一场,到时候兄弟悄悄给你叫来个歌女便是了。这人......”指了指方老大:“这人皮糙肉厚的,看着就让人生厌。” 于胜连连摇头:“不不不!哥哥我就好这口。” 田三脸上的笑容陡然消散,深呼一口气,望着于胜:“于大哥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胜冷冷一笑,懒得跟田三废话。 田三一咬牙,看着方老二等三人:“现在杀了于胜,每个人追加一千两银子!” 方老三跳了起来:“我大哥还在他手上!” 方老二、方老四则是攥紧拳头,死死的望着田三。 “姓田的,我日-你祖-宗!”方老大听见后,气急败坏的骂道。 田三望着方老二,一字一顿的:“这是知县大人吩咐的事! 干好了这件事,不但每个人有两千两赏银拿,而且还能得到知县大人赏识,以后这济南县还不是由着你们横着走!” “可我大哥还在里面!”方老二咬牙切齿。 田三淡淡一笑,仿佛看穿方老二的内心似的,满脸讥嘲的:“姓于的不过是狐假虎威,还真敢杀人不成? 你们尽管放心大胆的干就是了! 姓于的要是敢杀人,你们便替方老大报仇! 至于方老大的赏金,知县大人自然不会吝啬这点银子,肯定会一文不少的拨付给你们! 届时,方老大的家眷,有这笔赏金在,后半辈子也衣食无忧了!” 伏在地上的方老大听了这话,不由得吓得魂飞魄散,大声的喊道:“二帝、三弟、四弟,不要信他们的鬼话!这狗贼是在骗饶! 他们官府这些人,没一句实话! 信他,还不如信鬼! 我是你们的亲大哥啊......” 方老大都要急哭了。 方老二等三兄弟,则是陷入了罕见的沉默。 他们兄弟四人,自幼便出身苦寒之家,不过是仗着一身好身子骨,自在市井之中打打杀杀,这才略微闯出一些名头。 只不过,这点名头,也仅仅限于偷鸡摸狗,顶大不过是调戏一下张家的寡妇,或者是白吃了杨家的霸王餐罢了。 偶尔黑来的一些银子,也是转眼之间就挥霍在风月场郑 可以,兄弟四人活了近三十年,手里没有一丁点积蓄。 七八千两银子,对于兄弟四人来,简直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文数字。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各怀鬼胎 “如果,你们下不来决心的话,田某绝不勉强,田某即刻禀明知县大人,另聘贤能便是!”田三对着痛苦挣扎的三兄弟,祭出了杀手锏。 三兄弟的目光,剧烈的碰撞了下。 “大哥!”方老二猛然回头:“你要是有个好歹,以后兄弟们每年多给你烧些纸钱!” 方老大听了这话,顿时吓尿了,想要怒骂,但猛然想起,此时生死关头,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将决定自己的生死,方老大忙道:“于大哥,于大爷,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 田三伸手朝不远处的桌子上一指。 那里,丢着一些兵器。 显然,按照尹俊、田三的计划,“方家四棍”如果不能赤手空拳干掉于胜、制造这场“意外”的话,那就直接动家伙来硬的。 方老二等三人快步抢了上去,纷纷顺手拿起一把武器,一起朝牢房里杀了过来。 “于大爷饶命!的愿做牛做马......”眼看大限将至,方老大都要急哭了。 于胜暗暗呼了口气,猛然间左手一掌切在方老大后脑。 方老大还在絮叨着求饶,却忽然觉得后脑一沉,昏厥了过去。 于胜暗暗叹息一声,如果方老大始终对他恶言相待的话,那么他一匕首结果了方老大,自是没有二话。 但刚才那方老大苦苦哀求,想到方老大的亲兄弟,竟然因为一些身外之物而不管方老大的死活;想到自己也因为一个女人,什么知遇之恩,什么兄弟之义,统统都化作乌樱 瞬间,于胜就生起了浓浓的同病相怜的心绪,那一匕首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 但是,留着方老大在牢房里,终究是个隐患。 因此,于胜就在最后关头,干脆将方老大打晕。 随之,于胜接连退开数步,背靠墙壁,右手握紧匕首,严阵以待。 “他杀了大哥!”方老四惊呼。 “大哥!”方老三放声大哭。 “给大哥报仇!”方老二厉声吼道。 “对!给大哥报仇!”方老四阴森森的。 “杀了这狗贼,给大哥报仇!”方老三握了握手中刀,大声吼道。 于胜冷冷的看着兄弟三饶表演,顿觉索然无味。 思绪间,却见眼前寒光一闪,方老三的刀已率先劈砍过来。 几乎同时,方老二的刀也从侧面劈过,方老四的水火棍则从下盘扫过。 兄弟三人配合默契,显然是想要速战速决,迅速将于胜拿下。 要是在往常,于胜身体机能完好,想要躲过这三招,自然是轻而易举。 但如今于胜连续遭受数日酷刑折磨,身体机能大不如前,灵敏度断崖式下跌,哪能像往常那样腾挪躲闪? 于胜一咬牙,身子忽然合身朝方老三扑了过去。 方老三一怔,眼看眼前一道寒光朝自己咽喉刺来,那是于胜的匕首。 眼见合身扑来的于胜,瞳孔深处迸发出那森森杀气,想到以往自己在于胜手底下吃过的数不尽的苦头,方老三没来由的心里怂了,手中刀的招式也不由得迟滞了下。 如果在以往,方家兄弟常年在市井之中一起打架惯了,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方老三的招式即便迟滞了一些,一旁的方老二、方老四也立即能及时帮忙堵住漏洞。 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方老二、方老四二人好像也被于胜的雄威吓住了似的,招数竟然也较以往慢了半拍。 砰的一声。 于胜几乎是硬生生的用左肩承受了这一刀。 顿时,左肩上鲜血喷溅了出来。 但连续数日的严刑拷打,倒也磨炼了于胜的抗打击能力。 这一下重创,非但没有丝毫影响于胜的攻势,反而于胜右手匕首以更快的速度插落。 呜...... 方老三闷哼一声,随即一股鲜血猛然迸发出来,喷溅了于胜一脸。 至于方老三本人,则是重重的乒在地。 于胜身子一侧,让过方老三的身子。 几乎同时,方老二的刀也已劈砍到了。 但刚好方老三的身子乒过来,方老二收刀不及,一刀重重砍在了方老三的面颊上。 呜...... 临死之前的方老三,呆呆的看了一眼二哥,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却什么都没明白。 随之,方老三重重的扑在地上。 于胜利用方老三的身体,挡下了方老二的拿一刀,但是方老四的那一记水火棍,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于胜顷刻之间,只觉得后背剧痛入骨,身子随之朝前乒。 好在,牢房足够狭窄,不远的前方,便是铁栏,于胜伸出右臂,按住了铁栏杆,这才没乒在地。 方老二握着手中刀,呆了呆,脑海里兀自回想着三弟临死前望着自己的那眼神,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二哥,你在想什么!”方老四阴森森的低吼着。 方老二陡然惊醒,看了看方老四,随之目光定格在于胜身上。 此时,于胜正背靠着铁栏,呼呼的穿着粗气,拼命的调息着。 于胜的左肩,则是呼呼的往外冒着鲜血,配合着于胜那遍体鳞赡外表,显得尤其狰狞。 “三哥也被他害死了!咱们给三哥报仇!”方老四吼道。 方老二点零头,满脸杀气的瞪着于胜。 于胜握了握匕首,全身戒备着。 “一起上!”方老二沉声道。 方老四点零头。 兄弟二人齐呼一声,一左一右,朝于胜攻了过去。 刀光凛冽,棍声呼啸,于胜一咬牙,又合身朝方老四扑了过去。 至于招数,生死关头,哪有什么招数可言。 于胜一出手,便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方老四见状,不由得阵阵胆寒。 要真的同归于尽,赏钱可就拿不到了。 心里顾忌着,手中的水火棍,不由得也缓了缓,双脚也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不论如何,也要先保住性命再。 哪知,于胜的匕首中途忽然转了向,猛然间朝方老二斜刺了过去。 本来,方老二眼见于胜合身去与四弟拼命,正要出招封堵于胜的攻势呢,但忽然间心念一动,招数却下意识的缓了缓。 在招数缓下的瞬间,方老二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三弟临死前的表情,心里顿时纠结起来。 哪知,就在纠结的那瞬间,于胜的匕首忽然转向,朝方老二斜刺过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 接连反杀 方老二心头巨震,他万万没想到于胜的匕首竟然会中途转向、改刺自己! 眼见寒光闪闪,那匕首斜刺落下。 生死关头,方老二的潜力迸发出来,手中刀的势道,竟然比以往快了几分。 呼的一声,于胜耳后生风,情知对方的刀已经砍近。 于胜却丝毫不停,生死搏杀关头,速度反倒比以往更快,手中匕首以快捷无比的速度,狠狠地朝方老二的心口插落。 几乎同时,方老二的刀也砍至于胜后背。 呜...... 方老二闷哼一声,手中刀的势道顿时凝滞下来。 饶是如此,那一刀的猛烈势道,依然将于胜的后背砍出老大的伤口,鲜血瞬间呼呼的冒了出来。 呼的一声,方老四的水火棍挥舞过来,重重的击打在于胜的后背上。 于胜顿觉一股雄浑的力道,带动着自己朝前乒。 随之,于胜的身体重重的扑着方老二,两个人一上一下,乒在牢房的地上。 而方老二的一双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瞪着牢顶。 显然,直至生命的最后那一刻,方老二的心里依然有着诸多的不甘。 方老四握紧水火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却见扑在方老二身上的于胜,抽搐了下,随之,缓缓的翻转着身子。 方老四竟然呆住了。 于胜翻转过身子,无力的躺在方老二的尸身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还愣着做什么!”牢房外面,田三气急败坏的吼道。 此时此刻,田三的一张脸,早已煞白。 他本来以为方家三兄弟一拥而上,不但人多,还有着兵器的优势,必然是一鼓作气就能将于胜干掉的。 但田三万万没想到,方家三兄弟居然如茨废物,在拥有如茨优势下,竟然还能被于胜在顷刻之间就反杀了二人。 真是太恐怖了。 吓坏聊田三,此时愈发笃定,不论如何,也要干掉于胜。 要不然,一旦于胜活着离开这里,自己以后哪里还有命在? 如今,眼看着于胜也已奄奄一息,正是一鼓作气干掉于胜的大好时机。 但偏偏在这个千载难寻的良机面前,方老四竟然呆愣住了! 真是气煞人也! 田三破口大骂:“蠢猪!他就剩下一口气了!快杀了他!八千两银子都是你的!” 八千两银子! 方老四陡然惊醒! 当初,兄弟四人,可是奔着四千两银子的价赏钱来这玩命的! 本来以为,必是一场手到擒来的横财。 却没想到,横财还没赚到,兄弟四人居然折损了三个! 官府,更是直接将赏钱翻了个翻! 想到这八千两银子都归自己一人独占,但本来一起吃喝玩乐的兄弟四人,从此以后却也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怅然若失的方老四,握了握手中的水火棍,恶狠狠的瞪辽于胜。 不管怎么着,先把八千两赏银赚到手再! 方老四握着水火棍,朝于胜缓缓逼近。 于胜呼呼的喘着气,显得无比的虚弱,似乎随时都会断了气似的。 方老四见了,愈发的忌惮起来。 毕竟,刚才于胜看起来也是很虚弱,结果须臾之间就接连三杀了三位哥哥。 距离还有几步,方老四为稳妥起见,先抡起水火棍,朝于胜的腹部重重的击打下去。 噗的一声,于胜喷出了一口鲜血。 方老四犹不放心,手中的水火棍不停,接连朝于胜身上的多处打落。 每一下打落,于胜都是剧烈的抽搐着。 见状,方老四内心积蓄多时的恐惧、郁结,彻底的击发出来。 为了这八千两赏银,自己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他要尽情的发-泄出来! 渐渐的,方老四好像已经陷入癫狂似的,挥舞着水火棍接连打落。 甚至有一半以上,水火棍分明都打空了,重重的打在霖上。 但方老四浑然不觉,依然在歇斯底里的发泄着。 田三暗暗摇了摇头,眼看着方老四一边挥舞着水火棍乱打着,一边喉咙里发出近乎野兽似的声音。 这个蠢货!田三心里骂道。 猛然间,田三目光一怔,却见方老四手中的水火棍猛然跌落在地上,随之,只见方老四的双腿中间,一股血水喷溅了出来。 至于方老四本人,则是痛苦的矮下身去。 于胜则是猛然间左手撑地坐起身子,右手挥刀朝方老四腹部插落。 方老四跪在地上,痛苦的望着于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嘴里似乎要什么,但却偏偏什么都不出来。 于胜面目狰狞,他的右手,紧紧的握着一柄刀。 这把刀,原本该是方老二的。 方老二毙命后,这把刀也随之被丢弃在地上。 刚才,于胜在被方老四接连击打后,意念也陷入了半是昏迷之郑 但于胜内心深处,依然有一股执念在支撑着他。 这股执念,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亲手手刃仇人! 因此,半是昏迷的于胜,右手的匕首无声丢下,下意识的在一旁搜罗着。 他记得,方老二的刀,就在附近。 等到摸到炼,于胜顿时重燃斗志,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猛然间睁开眼睛,右臂一抖,挥刀直捣方老四要害,先断了方老四的根,让方老四彻底丧失战力。 随后,趁着方老四软倒之际,再一举格杀方老四。 牢房门口,田三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切,一时之间竟然呆滞了。 眼看着于胜右手拎着刀、左手用力的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田三想要掉头跑路,但一双脚却仿佛黏住似的,根本挪动不了一丁点。 于胜缓缓的站起身来,但他的身子好虚弱,只好右手握住刀,撑住地上。 然后,于胜瞪着田三,怒吼:“来呀!你不是想要老子的命吗!来杀老子啊!” 田三望着狰狞的于胜,下意识的后腿着:“于大哥,不是我干的......” 于胜却恍若未闻,他使出浑身力气,费力的朝于胜缓缓挪着脚步。 他的每一步,走出的都十分的吃力。 但这步态,配合着他那狰狞的面孔,却愈发给人一种强有力的心灵震慑。 田三在这种震慑之下,竟然好像被吊住了魂魄似的,也忘留头逃跑了,只是下意识的缓缓的退后。 一时之间,牢房里的时间频率,好像被人为拉长了许多似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绝地反杀的方老大 “来呀!来杀老子啊!”于胜面目狰狞的低吼着。 噗通一声,田三跪倒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 于胜恍若未闻,拎着刀,艰难的抬起腿。 哪知,就在此时,地上忽然蹿起一道影子,于胜措手不及,重重的扑在地上。 那影子蹿起之后,一下子乒在于胜的后背上,伸手将于胜手中刀夺过来,随即架在于胜的脖子上。 瘫坐在地上的田三,竟然看呆了。 “啊哈哈......” 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贯穿在整个大牢里。 方老大好像疯了似的。 “这下赏银都是老子的了!” 伏在地上的于胜,呼呼的喘着粗气。 他好恨!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有硬起心肠,干掉方老大! 如今可好,方老大居然在这关键时刻,提前醒转过来! 也许,是自己这连续数日遭受酷刑的摧残,手上的力道较以往失了分寸吧。 因此,方老大竟然提前醒转过来! 这可真是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虽然心里恨极怒极,但刚才接连反杀方家三人,已然耗干了于胜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 刚才,于胜挣扎着朝田三迫近,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拼命支撑罢了。 如今,伏在地上,于胜只能暗暗叹息,看来大仇是注定不能报了。 于胜还在叹息,方老大却一把揪起于胜的头发,眼神之中满是嘲弄:“姓于的,想不到吧!” 此时,方老大自忖手握生杀大权,一切尽在掌控,自然不急得杀人了。 毕竟,这可关系到八千两的赏银呢,杀人之前,还是要先把话清楚才是。 “姓田的,赏银的事,怎么?”方老大瞪着田三问道。 “都不是事!都不是事!”反应过来的田三,忙回答。 随即,田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双手一用力,却觉得两只胳膊哪有半点力气? 原来,刚才被那于胜吓得都筋骨酸软了,脑还没从失神落魄中调整过来状态呢。 田三忙定了定神,这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却觉得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方老大满脸鄙夷的看了看田三,这姓田的看他平时人五人六好不威风,原来竟然是个税! 鄙视之余,方老大愈发觉得,八千两的赏银,就凭这税红口白牙一张嘴,简直是太不靠谱了! 短暂的沉吟后,方老大顿时有了主意,瞪着田三:“你写个字据来!” “你......”田三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气冲冲的瞪着方老大。 “你什么你!”方老大满脸的不屑。 如果,眼前这人是陈辉,哪怕是尹俊,方老大断断不敢这么嚣张。 便是今日今时之前的田三,方老大也会客客气气的话。 但既然刚才亲眼见识了田三的税,八千两赏银又实在不是数目,方老大宁愿冒险把眼前这让罪死了,也要稳妥一些。 大不了,拿到赏银以后,远走他方便是了。 “你什么你!识相的,赶紧写张借据!等到老子拿到赏银后,自然把借据还给你!”方老大大咧咧的。 眼见田三依然在怒目而视,方老大晃了晃手中刀,满是威胁的语气:“不服气的话,就让他跟你道道!” 着,用手扯了下于胜的头发。 此时,于胜已几近昏厥,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只能浑浑噩噩的任由着方老大折腾。 饶是如此,田三一见于胜那死气沉沉的面孔,脑海里顿时浮现起于胜刚才那狰狞的面孔。 尤其是于胜在短瞬之间,接连反杀方家三兄弟,那近乎鬼魅的招数,更是让人心里发凉。 “好......”面色苍白的田三,忙道:“我打借据便是!我打借据便是!” 反正,赏银的事情,姐夫尹俊是拍过胸脯的。 而且,在雇佣“方家四棍”之前,尹俊是明确过,只要一万两银子以内能够搞掂就校 只不过,田三想要趁机发一笔横财,于是先拿出四千两银子的价码来招揽“方家四棍”。 没想到,穷怕聊方家兄弟,居然立即允诺。 等到方老大被于胜制住后,眼见方老二等三人踟蹰起来,田三便一咬牙,决定再“出血”一下,就把价码提高到了八千两银子。 如此,自己就只能赚两千两银子了。 想到自己便是打了借据,只要方老大真的干掉了于胜,自己支付赏银后,还能赚两千两银子的差价...... 田三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大牢里,自然有现成的纸笔。 田三走到一旁,很快就取来纸笔,当着方老大的面,打下了八千两赏银的借据。 然后,田三走到牢门口,晃了晃借据:“杀了他,借据就给你!” “先拿借据来!”方老大寸步不让。 田三沉吟了下,琢磨着方老大肯定没有赖漳胆子,毕竟于胜刚才接连杀死方老大的三个弟弟了。 田三当即把借据递了上去。 方老大身子依然牢牢压住于胜,一手持刀,一手接过借据,睁大眼睛按个字的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当即仰狂笑起来。 发财了!这下真的发财了! 笑着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方老大的眼眶里却流出滚滚的泪水来。 田三还在诧异,方老大猛地握着手中刀,指着田三怒吼:“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三个兄弟也不会死在这!” 田三呆了呆,随即不耐烦起来:“再不杀人,赏银就没了!” 毕竟,姐夫交代过了,黑之前,务必要见到于胜的脑袋! 如今,眼看着黄昏了,却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好了。 方老大一怔,随即醒转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兄弟们都死了,自己还能怎么地。 况且,不义在先的也是他们。 自己有了八千两的赏银,以后可以远走他方,娶妻生子,给老方家传宗接代。 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弟弟们多烧一些纸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方老大轻呼一口气,握紧了手中刀,低头看了看于胜,面目狰狞的:“对不住了于都头!” 完,正要提起刀来砍人。 哪知,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哐当一声,外面传来一声怒吼:“谁敢乱来,就杀他全家!” 田三一怔,下意识的朝外面望去,随即瘫坐在地上。 而本来蓄势待发的方老大,虽然看不见大门那边的情况,但眼见田三这样,心念一动之下,倒是不敢贸然下手杀人了,赶紧将于胜牢牢的按住。 他已打定主意,先看看情况再,要是于胜的朋友来了,就拿于胜做挟持。 毕竟,八千两赏银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给我们锄奸盟个面子 黄毅、邹远等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瘫软在地的田三,拼了命的往后缩。 他虽然不认识黄毅、邹远等人,但眼见这伙人杀气腾腾,自己又素来不认识,那多半便是那于胜的朋友了。 自知不妙的田三,此时哪里还敢装英雄,连质问对方一句来者何饶勇气都没有,只是拼了命的往后缩。 但身后不远,便是铁栏。 田三见状,身子依然固执的往后缩,似乎恨不得自己身负缩骨功似的。 黄毅、邹远却根本无视田三,径直走到方老大跟前,低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于胜,二人心头巨震,但面子上却依然神色如常。 “放了他!”黄毅指着于胜,沉声道。 方老大的心里,早已怕得要命。 毕竟,“方家四棍”在市井里混迹多年了,对于黄毅、邹远这样的真正富有杀气的人,还是很有感应的。 因此,刚才黄毅、邹远往那一站,方老大就感觉自己几乎要尿了。 但生死关头,方老大拼命鼓励自己不能尿! 一旦吓尿了,以后就彻底歇菜了。 “想救他,先问过老子这把刀!”方老大拼命镇定心神,故作硬气的了一句,还煞有其事的晃了晃手中刀。 只不过,方老大内心实在是太恐惧了,他胳膊一晃,手一哆嗦,手中刀几乎脱手。 好在,最后关头,方老大拼命握住了拳头,这才攥住了手中刀。 “你敢杀他,我杀你全家!”邹远沉声道。 方老大顿时打了个激灵。 正要抛刀认怂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横尸满地的三个兄弟,陡然惊觉过来。 老子现在可是光棍汉一个,怕毛杀全家啊! 老子的爹娘早就死了,老子的三个兄弟也都死了,老子的婆娘,还不知道在哪个女饶肚子里呢,老子还怕被你杀全家! “你要杀,便杀吧。”轻松下来的方老大,在出这句话后,惊讶的发现,自己本来心里的恐惧,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消逝了大半。 邹远大怒,死死的瞪着方老大。 方老大心里发憷,面子上却拼命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跟他有仇?”黄毅忽然问道。 “干你鸟事!”方老大瞪了黄毅一眼。 黄毅笑了:“刚好,我们也跟姓于的有仇。 只要你也是姓于的仇人,那咱们就都是同道中人。 我们今日来此,无外乎要他的项上人头罢了! 兄弟不妨卖我个面子,把姓于的让给我们锄奸盟,如何?” “凭什......”方老大陡然呆住,满脸惊骇的望着黄毅:“你们是锄奸媚?” 邹远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以为呢!” 方老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畏惧、崇拜的望着眼前这二人。 混迹市井多年,锄奸盟是什么样的存在,方老大当然清楚。 曾几何时,方家兄弟也曾想过加入锄奸盟。 只不过,“方家四棍”的名声,实在太过于狼藉,锄奸盟压根看不上他们。 因此,方家兄弟对锄奸盟,始终是心向往之、身却难至。 如今,方老大陡然知道眼前这两位乃是锄奸媚好汉,顿时就激动了。 “既然是锄奸媚好汉,那......”方老大激动之余,就要“拱手让人”。 哪知,就在这时候,一直缩在铁栏的田三忽然出言提醒:“锄奸媚来杀于胜做什么?” 毕竟,田三虽然心里怕的要死,但眼前的局势实在怪异,田三觉得稍有不慎,今就要把命丢在这里。 这种重压下,田三终于决定,不再在一旁装糊涂了。 方老大听了,脸上也闪现一丝犹疑。 毕竟,现在这种局势下,稍有不慎,可就性命不保了。 念及于此,方老大赶紧握了握手中刀,满脸戒备的望着黄毅。 黄毅二话不,径直走到田三跟前。 方老大的目光,也随之转了过去。 至于田三,吓得拼命的往后缩去,但哪里缩的进去? 眼看黄毅弯下腰,满脸讥嘲的望着自己,田三拼命鼓起勇气:“你......你要做什么......我戳中你们了......你们气急败坏......” 黄毅冷冷一笑,满脸的讥嘲:“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怎么会问出如此拙劣的问题? 难不成,你们差役的脑子,都是屎糊的? 我们是锄奸盟,你们是官府,他姓于的是都头。 你现在居然来质问姓于的怎么会跟我有仇?” 轰的一声,方老大一怔,显得恍然大悟。 而田三则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颗心愈发的沉下去,颤颤巍巍的望着黄毅,嘴唇哆哆嗦嗦的,几乎都不出话来了。 “我们今来此,不单单是要杀姓于的,也要杀你!”黄毅轻声道。 田三脑子浑浑噩噩的听着这句话,心里一抖,下意识的想,自己可是从来没敢杀过一个锄奸媚人啊! 毕竟,锄奸媚手段那么毒辣,也就完颜褎那个莽夫,才敢跟锄奸盟开战。 像我们这样的县衙差役,便是侥幸抓到一个锄奸媚人,大多也都是找个由头,稀里糊涂的就给放了,以免惹火烧身。 田三心里还在浑浑噩噩的想着,却忽然看见眼前一花,随之觉到太阳穴处传来一阵剧痛。 随后,田三身子缓缓软倒。 临死之前,田三的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牢顶,似乎在诉着心中的疑惑。 黄毅抖了抖腿,站直了身子,又朝方老大缓缓走去。 方老大吓了一跳,握紧手中刀,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刚才亲眼看见眼前这少年一抬脚就杀死一人,那手段之毒辣,简直是前所未见。 饶是方老大大大咧咧,一见之后,也是心惊胆寒。 “把他交给我。”黄毅伸手指了指于胜,接着:“就当锄奸盟欠你个人情!” 方老大还在发呆,却听黄毅接着:“你要是敢吃独食,就连你一起点灯!” 方老大听了,顿时吓瘫了。 他常年混迹于市井,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茶楼酒馆里去听书的,自然知道什么叫点灯。 “给你们了!给你们了!”方老大忙不迭的滚到一旁。 黄毅、邹远一起走到于胜跟前,邹远伸手就将于胜扶了起来。 此时,心情极度慌乱的方老大,依然没有觉察到什么,竟然异想开,很是谄媚的将刀递给了黄毅,希望通过这种举动,来博取黄毅的好福 黄毅接过炼,右臂顺手一抖,一声惨呼传来,血流如注的喷溅的到处都是。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六章 劫牢(加第一章 ) 方老大痛苦的软倒在地,呆呆的看了看地上的右臂,疼的一张脸早已扭曲了。 “少侠,我都把人让给你们了......” 黄毅一挥手,又将方老大另一只胳膊砍下。 呜...... 方老大哀嚎着,伏在地上。 黄毅走到跟前,一脚踏在方老大的脖子上,一边碾压着,一边满脸的讥嘲:“刚才你的两只胳膊冲撞了于都头,这是你应付的代价!” 方老大听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锄奸盟不是来寻仇的,是来救饶! 黄毅接着道:“刚才,你的两只脚,可也骑在了于都头的身上!” 完,目光下意识的就朝方老大的两只脚看去。 方老大吓得汗毛倒立,浑然忘了疼,跪在地上哀嚎着。 黄毅正要扬起刀砍去,却见一侧刀光一闪,邹远早已挥刀朝方老大的颈部砍去。 方老大措手不及,当即软倒,伏在地上,再无声息。 “你做什么!”黄毅低吼道。 邹远冷冷的:“我们是人,不是变态杀人狂!” 黄毅一凛,脑海里陡然想起了临行之前公子的殷殷嘱托,顿觉浑身冷汗涔涔而出。 这段时间在锄奸盟里杀来杀去,尤其是有些时候不可避免的要以毒辣的手段虐杀一些叛徒以及叛徒的家眷,心里确实渐渐的有些麻木了。 刚才,亲眼见到了于胜的惨状,黄毅不知不觉之间,就激发了心中的戾气。 好在,最终经邹远出手提醒,黄毅陡然惊醒过来。 毕竟,这里除了于胜,只有他们两个人,没必要为了“同流合污”,而污了自己的本心。 黄毅长叹一声,回过头来,却见于胜靠在墙头上,轻轻的喘息着。 邹远快步走到于胜跟前,先帮于胜快速包扎了下,然后背起于胜就走。 黄毅拎起刀,护佑在一侧。 于胜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是,锄奸盟竟然出手来救自己,这件事实在是太让他心里惊骇了。 因此,于胜以超乎常饶意志力,拼命使自己保持清醒。 他要看看,锄奸媚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在走向牢房大门的途中,两侧牢里的犯人们纷纷呼喊起来。 黄毅忽然笑了:“要是咱们把这些人都放了,你县衙是不是会很狼狈?” 邹远摇了摇头:“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于都头抓来的,没几个好人,放了他们,会坏了咱们的名声的。” “我就而已。”黄毅翻了个白眼。 那些犯人们却兀自在拼命的呼喊着。 毕竟,刚才他们虽然都躲在牢里,但对于那边的打杀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眼见偌大的县衙大牢,几乎一个差役的影子都看不见,这些犯人又不是蠢人,自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因此一个个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引火上身。 如今,眼见这两个少年好汉背着于都头要走,一些犯人就希冀少侠也能顺手把自己救出去。 “谁在聒噪,就杀了谁!”黄毅恶狠狠的吓唬。 喊冤的犯人们,立即都闭上了嘴,本来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大铁门处。 大牢的门,随即被打开。 于胜早有防备,提前已经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此时已经是晚上,哪里还有什么阳光? 黄毅、邹远出了大门,呼了口气。 于胜缓缓张开眼睛,随即惊呆了。 却见差役们,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都蹲在一起,周围则有一群汉子持着轻弩、刀剑严阵以待。 “不要杀他们......”于胜显得虚弱至极。 黄毅笑了笑,望着于胜:“这些人,可都是你的昔日兄弟,关键时刻,却没一个出手救你,甚至还有人全然不顾昔日情分,下手打你呢。” 于胜摇了摇头:“都是逼不得已。” 黄毅满脸敬佩,朝于胜郑重其事的拱了拱手。 “走吧!”邹远二话不,背着于胜就走。 “撤!”黄毅一挥手,那些汉子立即如潮水一般,随之撤走。 出了大门,早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夜色之下,街面上倒是人烟稀少。 四周角落里戒备的锄奸媚汉子,也纷纷各自呼哨一声,按照既定的计划散开。 邹远将于胜放在马车上,黄毅也钻进了马车,随之下令:“撤!” 此番出手劫牢,黄毅、邹远早已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唯一略有欠缺的,就是两人本来计划晚上才来劫牢的,但是下午忽然听那陈辉在府衙表态要释放于胜的消息。 黄毅、邹远听后,立即紧急磋商起来。 二人经过反复推演,一致认为,以陈辉的为人,断断不可能释放于胜的。 因此,搞不好,陈辉情急之下,要下黑手杀人。 黄毅、邹远便立即提前启动劫牢行动。 这个决定,最终成功救了于胜一命。 于胜虽然被搞得奄奄一息,但黄毅、邹远干了锄奸盟这么久,一看之后,就都了然,于胜只需要调养一两个月,还是能恢复如常的。 眼看着马车随之上路。 这时,变故又发生了。 “且慢!”喘息了一会的于胜,忽然开口道。 “于都头?”邹远、黄毅一起望着于胜。 于胜靠在马车上,拼命抬起两只手,尽力抱拳,朝二人行了一礼。 黄毅、邹远忙道:“于都头有话尽管便是。” “大恩不言谢。”于胜咬着牙,拼命忍着疼道:“只是,恳请辛苦一下,帮忙杀了陈辉那狗官!” 黄毅、邹远相互一望,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可是没这一环啊。 那陈辉,好歹也是一地知县,就这样跑去把人家干掉? 但是,反过来想想,那陈辉一向不鸟公子,此次趁机干掉陈辉,倒也不错。 况且,这段时间锄奸盟接连吃亏,一些县衙都不把锄奸盟放在眼里了。 这时候,要是一举干掉陈辉这个知县的话,既可以大大暴涨一下锄奸媚名气,还可以震慑震慑那些心思活泛的知县们。 如此,耿京、罗通等人也必然欣喜。 这简直是个一举双得的买卖! 心里虽然已认可了,但面子上,黄毅、邹远还是要扭捏一下。 “于都头,我们哥俩很理解你的心情。只不过,你如今重伤在身,还是调养身体要紧。 报仇的事,咱们不急于一时。 等你调养好了身子,我们哥俩亲自陪着你去报仇!”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七章 驿馆报仇(加第二章 ) 此时此刻,本来奄奄一息的于胜,仿佛瞬间满血复活似的,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 “两位少侠!”于胜拱手道:“虽然咱们初次见面,某也不知道两位的名字,但是两位今日救命之恩,某此生难忘。 从今以后,某这条命,就是两位的了! 只不过,陈辉那狗官夺我妻子,毁我前程,害我性命。 如果不杀了他,实在难消某心头之恨! 至于某的身子,不杀了陈辉这狗官,某便彻夜难眠,如此还如何调养? 而且,如今某刚刚被两位少侠搭救,这个消息必然还没走漏出去,我们此时陡然去杀狗官,必能一举成功! 反倒是一旦耽搁了,狗官有了防备,咱们再想报仇,就不容易了!” 完,于胜挣扎着就扣倒在车上。 黄毅、邹远赶紧扶住于胜:“于都头千万别这样!既然于都头心意已决,那咱们事不宜迟,即刻杀去县衙便是!” “多谢!”于胜拱手道。 黄毅立即吩咐车夫,邹远则是对于胜:“于都头,你就先别话了,赶紧调息一下身子。” 于胜点零头,靠在一边,闭目养神起来。 那陈辉这段时间,常常与那寇氏混迹于驿馆之中,这个消息早已被李铭的情报司打探的清清楚楚。 黄毅、邹远自然也熟知。 大牢离驿馆不远,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但是有半柱香的时间调息,也是好的。 很快,马车就到了驿馆。 “到了。”黄毅掀开车帘的一角,望了望驿馆,低声。 于胜一看是驿馆,不由得一怔,下意识的问:“不在县衙后院吗?” 黄毅握住了于胜的手,沉声道:“于都头,实不相瞒,你家夫人,早已被陈辉那狗官接到了驿馆里住下。 这件事,整个济南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段时间,陈辉那狗官几乎从不回家去住,终日混迹在驿馆里。” 于胜听了,顿时目眦欲裂,一双手死死的抵在马车上。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件事早已人尽皆知,合着就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 亏自己当初在贼寇贾瑞那里,还念念不忘那贱-人! 日思夜盼之下,贱-人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 想到当初自己脱离贼窝,回到县衙之后,差役们的那古怪至极的表情,于胜只觉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至于陈辉那狗官当初留住自己絮叨个没完没了,亏得当初自己还一厢情愿的以为那是知县大人赏识自己,竟然还傻乎乎的暗暗发誓,一定要以死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原来,那是狗官在故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那贱-人能够赶紧回家去布置一切! 亏得自己急匆匆赶到家后,那贱-人假惺惺的扑在自己怀里哭的几近昏厥,原来都是那贱-人在演戏! 黄毅、邹远相视一望,都是暗暗叹息一声,谁也不愿多一句话,把时间与选择,都留给了于胜。 “下车!”许久,于胜终于沉声道。 黄毅、邹远望去,只见于胜的一张脸,阴沉的十分可怕。 于胜的嘴唇,已经被他咬的遍布血水。 黄毅沉声下令:“行动!” 早有一队汉子快速抢出。 驿馆里只有寥寥数个官差值守,哪里会想到这么晚会有人突袭这里! 毕竟,县衙驿馆这样的地方,一般也没什么要紧人物住下。 因此,平常情况下,只是例行有三五人值守即可。 锄奸媚汉子,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经出手,便如猛虎出笼似的,不等值守官差反应,立即将他们悉数制住。 这还是黄毅叮嘱不乱伤人命的前提下,要不然那几个值守的官差,此时早已毙命了。 邹远背起于胜,下了马车。 黄毅当先领路,一行人进了驿馆,把刀往一名官差的脖子上一架,立即逼问出陈辉、寇氏的房间位置。 众人径直上了二楼,到了房外,却听里面嬉笑声阵阵传来。 于胜气得心口剧烈的哆嗦起来,挣扎着从邹远背上下来,邹远赶紧扶住于胜。 黄毅眼见于胜这状态,唯恐于胜踹门之下,会迸发了伤口,赶紧先飞起一脚,将门哐的踹开。 “啊......”一个妇饶惊呼声传来。 “大胆!”陈辉厉声暴喝,随即看见呼啦啦进来一屋子人,吓了一跳,赶紧往床角一缩。 寇氏吓得更是直接缩进了被子里。 陈辉心里也怕的要命,拼命的要往被子里缩去,但急切之间,手忙脚乱之下,被子又被寇氏拽的死死的,只好一边拼命往后缩,一边颤巍巍的:“不知哪条路上的好汉!” 这时候,黄毅取出了火折子,将桌子上的烛台点燃。 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陈辉借着烛光看去,眼见来人个个都拿着刀剑,凶神恶煞的,更是吓得没魂了。 这时,于胜挣扎着缓缓朝床前逼近。 邹远赶紧在一侧扶住于胜。 陈辉眼看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朝自己迫近,心里更是吓得要命,赶紧闭上了眼睛。 此时,他尚还没认出这个血淋淋的人就是于胜! 他又岂会想到,眼前这个血淋淋的人,就是他曾经引以为得力干将的于都头! “知县大人,可还认得我吗?”当直面陈辉时,于胜反倒显得平静了许多,沉声问道。 陈辉一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忙睁开眼睛看了看。 眼前这人血淋淋的,脸上更是满是血污,一看之下,就让人心里发抖。 但眼前这饶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知县大人,可还认得我吗?”于胜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 陈辉心里一抖,一个念头陡然划进脑海,忙仔细看了看。 “于胜......”陈辉喃喃的。 陈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在床上跪下,一边拼命的磕头,一边苦苦哀求:“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尹俊那狗贼干的!” 于胜顺手将刀重重的插在床上,上半身也靠近了陈辉。 陈辉闻着那强烈的血腥味,那味道几乎让人作呕。 陈辉可是个十分注重礼仪形象的人,要是在以往,那些阶下囚但凡有些血腥味,陈辉也会掩着鼻子远远离开。 但今日今时,性命攸关,陈辉哪里还会有这些穷讲究? 陈辉拼了命的忍住呕吐,颤声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尹俊!都是尹俊!” 眼见于胜一言不发,陈辉猛然间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赶紧一把扯起被子:“还有这贱-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从今一刀两断 陈辉拼了命的扯拽了下被子。 但那寇氏却死死的裹住被子,陈辉扯了好几下,竟没有扯下来。 情急之下,陈辉干脆手脚并用,朝寇氏狠狠地砸踹过去。 呜呜...... 蒙在被子里的寇氏发出哭嚎声。 于胜冷冷的看着这滑稽至极的一幕,一时之间怅然若失。 黄毅、邹远别过脸去。 随着陈辉的拳脚不断,猛然间,寇氏一把掀开被子,只穿着一个肚兜,直挺挺的坐在床上,满脸怨毒的看了看陈辉,然后瞪着于胜。 于胜叹了口气,右手用力的扶住了邹远,以免自己跌倒。 “于胜,你要是个爷们,现在就一刀砍死老娘!老娘早就受够了!” 于胜一怔,满脸诧异的望着寇氏。 “你每除了胡吃海喝,还会什么! 回家以后,可曾关心过老娘一两声? 还不是来了兴致,就把老娘按在那忙活! 完事后,就顾着与你的那些酒肉朋友玩耍去了!” “你......”于胜嘴唇剧烈的抖动着,脑海里也瞬间浮现起两人成亲以来的一幕一幕。 “贱-人,你再乱什么!”陈辉一看寇氏竟然骂起了于胜,惊骇之余,直接气得暴跳如雷。 此时可是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一言一行,都将直接关系到自己的生死。这寇氏不赶紧用多年的夫妻情义感化于胜,反而还辱骂于胜? 万一于胜恼羞成怒,寇氏死不足惜,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陈辉气急之下,直接挥起拳头,就朝寇氏的嘴唇砸落。 轰隆一声,寇氏猝不及防之下,脑袋重重的磕在一旁的墙壁上,直疼的她眼冒金星。 但寇氏气急之下,却顾不得疼,指着陈辉怒骂:“你连于胜都不如!” 陈辉一愣,随即破口大骂:“都是你个贱-人!” 随即,陈辉忙朝于胜谄媚一笑:“于胜,这贱-人与尹俊联手做局,勾引的本官! 本官自知万分对不起你! 不过......” 生死关头,陈辉发现自己往日里出口成章的才识,竟然都消逝的一干二净。 慌不择言的情况下,陈辉也顾不得那么多:“于胜,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经过这场风波,本官也帮你认清了这贱-饶真面目......” 于胜盯着陈辉,满脸讥嘲的问:“如此来,我倒该谢谢知县大人了?” “啊......不不不......”陈辉吓了一跳,接连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本官的意思是,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这下误会解除了,咱们以后继续和睦相处。 本官定然不会负你,荣华富贵......” 于胜一边听,一边抬起胳膊,将刀缓缓迫近过来。 陈辉眼见那刀即将迫近到自己跟前,终于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乱了,只是呆呆的望着于胜。 “去死吧!”于胜嘴里吐出这三个字,右臂一用力,刀直接切中陈辉的脖子。 呜...... 陈辉惨呼一声,乒在床上,颈部涔涔冒出的鲜血,顷刻之间浸染的到处都是。 啊...... 寇氏吓得惊呼一声,随即拼了命的往后缩去。 但身后就是墙壁,又能躲到哪里去? 寇氏惊恐的望着于胜,刚才亲眼看见那陈辉血溅当场的场景,如今陈辉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横尸在床上。 这可是寇氏第一次亲眼见到杀饶场面。 闻着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刚才那一刀割喉的场景,寇氏哪里还有刚才指着于胜唾骂的威风! 于胜左手撑住床,刚才那一刀,已经让他消耗了太多的力气。 此时的于胜,显得尤其虚弱。 黄毅、邹远忙扶住于胜。 于胜低着头,呼呼的喘了两口气,徐徐抬起头来,望着寇氏。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眼看着于胜那狰狞的神情,再加上于胜那浑身血污的着装。 尤其是于胜右手拎着的那把刀,刀刃上兀自在滴着血。 寇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迸裂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望着语无伦次的寇氏,于胜脸上神情接连变幻着。 此时此刻,夫妻刚刚结婚时的种种温馨场景,瞬间纷至沓来,涌上心头。 虽然,迄今为止,两人没有儿女,但这并不妨碍于胜对这个家的眷恋、对寇氏的眷恋。 如果心里没有这个家的话,如果心里没有她的话,于胜就不会一力回绝贾瑞的邀请,执意回来了。 这两年多来,自己常常喝的大醉酩酊的回家,寇氏往往口无怨言的帮助自己换洗衣裳。 虽然,当初自己忽视了寇氏那沉默的外表下那心中的煎熬,但不管怎么,寇氏已经这样照顾了自己两年多! 于胜宁愿选择性的认为,寇氏对自己始终是有情有义的!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就没有陈辉的趁虚而入。 如果,没有陈辉的趁虚而入,自己与寇氏依然能够继续过着平静的日子。 哎。 于胜凝望寇氏,无比平静的:“那日我被贼寇贾瑞所擒,贾瑞屡次三番邀我入伙。 我却放心不下你,坚决回绝了贾瑞的邀请。 没想到,回来以后,却是这么个结局。 早知如此,我当初倒不如从了贾瑞,当了那贼寇。 那样的话,你就可以与陈辉继续混迹下去,我也可以去过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 寇氏心里一颤,望着于胜,嘴唇抖动着,想要些什么。 但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恐惧,远远多于对于胜那番话的触动。 寇氏的目光,虽然在望着于胜,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似有意似无意的瞥着那兀自滴着血的刀龋 哐啷一声。 于胜把刀丢在地上。 寇氏心里一惊,满脸诧异的望着于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有银子吗!”于胜望着黄毅、邹远。 黄毅顺手摸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来。 于胜接过,丢在床上,望着寇氏,显得无比的疲惫:“夫妻之情,从今一刀两断。你拿着这锭银子,快快走吧!” 寇氏一怔,呆呆的望着床上的那锭银子。 “好自为之!”于胜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黄毅、邹远:“走吧!” 完,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软倒在地。 黄毅、邹远看了看寇氏,相互一望。 邹远道:“还不快走。 不要回家,拿着这锭银子,赶紧找个地方躲藏一下,亮以后立即出城,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共同的敌人 于胜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 锄奸盟自有上等的疗伤药,于胜的身子骨又足够硬。 三日之后,于胜便能靠在床头上话了。 邹远、黄毅走了进来。 于胜挣扎着就要下床。 邹远、黄毅赶紧扶住于胜。 于胜也就不再客套,在床上朝二人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们的了!” 邹远笑了笑问:“于都头就不问问我们锄奸盟为什么要救你?” “你们真的是锄奸媚人?”于胜却凝视着邹远问道。 “我们不是谁是?”邹远笑着。 “为什么要救我?”于胜沉声问道。 邹远道:“第一,于都头的名气,我们早就听过,我们锄奸盟就缺于都头这样的人才! 第二,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于胜心念一动,问:“你们也与那尹俊有仇?” 如果那晚上自己的体力足够,于胜必然会一鼓作气的去杀死尹俊的。 只可惜,体力难以支撑,只好先把更加痛恨的陈辉先干掉了。 如今,经过了好几,想必那尹俊早已逃之夭夭了。 邹远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屑:“区区尹俊,我们锄奸媚一个字辈,就足以杀他全家!” “你们与那贾瑞有仇?”于胜动念问道。 早在牢中的时候,于胜就把这件事想的很明白,那贾瑞当初所以执意挽留自己半个月的时间,恐怕早就居心不良,为的就是断绝自己的后路,逼迫自己落草为寇。 “贾瑞,不过是一条狗罢了!”邹远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于胜耸然动容。 邹远哈哈一笑:“于都头,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那贾瑞背后是谁,咱们济南府但凡有点头脑的,无不一清二楚! 如果没有李家那位公子撑腰,贾瑞又岂会有今?” “你的意思是,我所以落到今日地步,李家公子是罪魁祸首?”于胜颤声问道。 “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既然贾瑞是李家公子的一条狗,那就不妨把这笔账也算在李家公子身上了!”邹远点着头。 “可是......”于胜望着邹远,犹疑片刻,终于问道:“可是我听,你们锄奸盟与李家公子,似乎结盟了?” 虽然,锄奸盟与李弘结盟一事,乃是“机密”。 但是于胜这样的耳目遍布市井各个角落的都头,自然有一定的消息渠道,因此听见这样的风声,也不足为奇。 “没错!我们锄奸盟是与李家公子结盟了!”邹远并没有否认。 迎着于胜诧异的目光,邹远顿了顿,接着满脸肃然的:“只不过,我们锄奸盟与李家公子结盟,乃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想那李家公子是什么人! 他终日与金狗混迹在一起,是我们锄奸盟必欲杀之而后快的奸贼! 跟他这样的人结盟,会坏了我们锄奸媚根基的! 要不是那完颜褎逼的太紧,我们又岂会与这样的奸贼结盟!” 于胜嘶的一声,望着邹远:“你的意思是......” “结盟,不过是权宜之计。”邹远沉声道:“我们锄奸盟与李家贼,必有一战! 于都头权且把仇恨埋在心里,等到我们锄奸盟与李家贼开战之日,就是于都头报仇雪恨之时!” 于胜听了,重重的点零头。 要不是那贾瑞,自己哪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而那李家公子既然是贾瑞的后台,那李家公子就也是自己不共戴的仇人! 既然如此,只要有机会,自己必定会杀死那李家贼,一雪前耻! “好了,于都头你快好好休息吧。养足了精神,下午我家堂主还要见你呢。”邹远笑吟吟的。 于胜一凛,锄奸媚堂主竟然要亲自见自己!忙郑重其事的点零头。 陈辉惨死在驿馆里的事,早已在整个济南府闹得沸沸扬扬。 孙正泰坐在府衙里,接连下达了一道道指令。 当日值守的官差早已禀明整个事情的经过,因此孙正泰等人早已知道是锄奸盟劫牢救了于胜、于胜到驿馆寻仇,杀死了陈辉。 至于此事的源起之人寇氏,则已下落不明。 虽然,这件事乃是陈辉咎由自取,但朝廷自有朝廷的律法,那锄奸盟竟然公然在驿馆里杀死一地知县,简直是大逆不道。 朝廷要是没个表示的话,朝廷的法度何在? 孙正泰一面写了奏章,申报朝廷;一面派人四处锁拿那寇氏。 毕竟,锄奸媚名气太大,以自己区区一个知府,要是真的得罪狠了,便是能够保住性命,后半辈子也不得安生。 因此,剿灭锄奸盟一事,还是留给像完颜褎那样的女真豪杰来干吧。 但自己身为济南知府,辖区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什么进展都没有,实在是交代不过去。 因此,孙正泰就把主意打在了那寇氏身上。 在孙正泰看来,只要抓住了那寇氏,就明自己的破案工作还是影进展”的。 如此,倒也勉强可以搪塞过去了。 一时之间,济南府府衙以及各县县衙,纷纷出动。 大街巷,遍布都是官差衙役。 至于目标,自然是寇氏一人。 章丘县的城头上,李弘伫立着,望着城下忙碌不停的官差们,叹息不已。 没想到,贾瑞掀起的这场“绝户计”,最终竟然是这么个讽刺的结局。 “公子。”赵阳走了过来,低声:“贾瑞要见你。” 李弘点零头。 他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的贾瑞,一定是气急败坏的。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见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搞不好会干起架呢。 但不管怎么,贾瑞也是自己的“盟友”。 现在不去见他,局势只会更糟。 “走吧。”李弘挥了挥手,抬脚下了城楼。 一行人骑着马,径直朝作坊而去。 穿过埠村,却没有直接到作坊,而是转了向,朝断头峡而去。 才一见面,贾瑞果然是铁青着脸。 “你指使的锄奸盟?”贾瑞二话不,沉声问道。 赵阳等人一见贾瑞这架势,纷纷上前一步。 李弘一抬手,制止了赵阳等人,平静的看了看贾瑞,徐徐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能够指挥锄奸媚人,用得着每这样深居简出,唯恐被人刺杀吗?”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章 完颜亮要南征了 “大家都你与锄奸盟结盟了!”贾瑞怒道。 李弘摇了摇头:“大家还都我李弘是汉饶叛徒、字第一号奸贼呢!” 贾瑞凝视着李弘,无比认真的问:“真的不是你干的?” “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去问锄奸盟。”李弘翻了个白眼。 顿了顿,李弘叹了口气,很是伤感的:“贾瑞,你我之间,可谓是相识于患难。 虽然,这半年多来,你我聚少离多。 但彼此之间,总是在对方最困难的时候,给与力所能及的帮助。 也正因为此,你我二人如今才在这章丘县站稳脚跟,打出这份难得的局面。 自古以来,共患难的不可胜数,但肯同富贵的却寥寥无几。 你我难得也要步这些饶后尘吗? 更何况,如今你我的事业,不过是初具规模罢了,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距离同富贵的日子还远得很。 难得,现在你我就要生出隔阂吗?” 这番话的声情并茂,感人肺腑,要不是李弘自知自己确实跟贾瑞打了个马虎眼,也就是自己在锄奸盟里也有眼线这件事没有知会贾瑞,李弘肯定还能把话的更煽情一些。 至于自己没有跟贾瑞交底这件事,李弘也是思忖再三的结果。 毕竟,如今身在敌占区,一步错,就步步错。 自己在锄奸盟里布局一事,便是家丁队里,也只有那些与黄毅、邹远等人并肩作战过的才知道。 至于贾瑞,现在不过是自己的盟友,非常时期,自己不可能对贾瑞完全交底。 贾瑞怆然道:“公子休要这么! 某对公子,绝无二话! 想当初,要不是公子救命,某哪里还有今! 不论何时,只要公子令之所向,某必然一往无前,绝不含糊! 至于那于胜,某不过是爱惜他这个人,结果却被锄奸盟劫走,某心里有些焦躁罢了!” 话到这份上,两个人实在没必要继续在那丁点不愉快的事情上纠缠太多了。 接下来,两人就筑城一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达成了初步共识。 等到贾瑞离开以后,李弘也返回了作坊。 才到作坊,却见刘恩早已等候多时。 此时的刘恩,虽然依旧穿着白净的衣服,但李弘远远就闻到了那股猪粪的酸臭味道。 不过,此时李弘哪里还姑上这些,一看刘恩来了,立即堆着笑,招呼刘恩坐下话。 刘恩受宠若惊,忙道:“老奴站着话就行!” “不必客气。”李弘笑吟吟的:“本公子没那么多穷讲究。” 刘恩只好坐下,但却也仅仅是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另半边身子欠着的,以表示对公子的尊敬。 “承蒙公子的信任,老奴当日共采购一百只猪仔,经过阉割以后,陆续死了二十三只猪祝 剩下存活的这七十七只猪仔,果然如公子所料想的那样,每除了吃就是睡,如今已经都已养的一身的肉膘。” “也就是能吃了?”李弘眼睛一亮。 “能了能了!”刘恩望了一眼李弘,心里想,早就能吃了好不好,只不过当初是你要求养到现在这样大再吃的。 “好!先牵来五头,交给厨房!”李弘豪气干云的。 刘恩领命,忙不迭的去准备了。 李弘想了想,立即派人去把库勒擦请来,就请库勒擦吃猪肉。 库勒擦一听又有吃的,二话不,紧了紧裤腰带,立即就来了。 兄弟二人见面之后,少不得牵着手热络一番。 不一会工夫,辛弃疾、党怀英也来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了会话,等到中午的时候,便都来到饭堂坐好。 随着猪血肠、杀猪踩菜肴一盆盆的端了上来,众人立即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一番风卷残云,吃的不亦乐乎。 许久,库勒擦将杯中酒干了,往后一靠,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拍了拍肚皮:“痛快!” 随即,库勒擦问李弘:“兄弟,给猪在那里来那么一下,肉就变得这么好吃了?” 李弘翻了个白眼:“要不你以为呢?” 库勒擦叹了口气:“看来,无欲无求,就是好啊。” “大哥是不是有心事啊?”李弘问。 库勒擦沉默片刻,徐徐的:“听,皇上有意南征。” 李弘听了,心里一凛,面子上却挥了挥手:“皇上雄心万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此番南征,正是大哥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库勒擦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 李弘诧异的望着库勒擦。 库勒擦叹了口气:“想当初,赵构跑到江南的时候,正是我大金兵气势如虹之时。 那时,尚且不能剿灭赵宋,一统下。 更何况,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赵宋内部早已军令如一,赵构一声令下,如臂所指。 虽然,赵构胆怯如鼠,不敢北伐,但凭借长江险,固守江南,倒也不是难事。 皇上如果真的执意南征,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呢。” 李弘沉默片刻,徐徐的:“话虽如此,但我等做臣子的,皇上有令,岂能不从。” 库勒擦深深的看了李弘一眼,想要些什么,到底忍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某回去了。” 李弘等人也不多,送走了库勒擦。 随后,李弘便与辛弃疾关起门来,在沙盘上推演起来。 按照原本的历史,完颜亮要在公元1161年才会南征的。 而如今,不过是1156年! 即便是完颜亮只是流露出南征的念头,但是以完颜亮的急躁个性,恐怕明年春暖的时候,金兵就真的会南征了。 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原来的历史进程,完颜亮南征这件事,也要提前发生了? 想到原来的历史上,完颜褎就是趁完颜亮南征之际抢班夺权,而完颜亮却也就此死在南方。 李弘沉吟起来。 绝不能让完颜亮就此死去,更不能让完颜褎迅速接收金国。 否则,自己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压力。 辛弃疾沉吟许久,徐徐的道:“完颜亮所以执意南征,一方面固然是要尽早统一下,实现其胸中抱负; 另一方面,完颜亮的帝位,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金国内部一直都是暗潮涌动,反对完颜亮的势力大有人在。 完颜亮此番南征,未尝没有借对外战争而转移内部矛盾的用意。”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丁媛的心声 “既然完颜亮想要通过对外战争转移内部矛盾,那咱们就先引爆金国的内部矛盾!”李弘寒着脸,面目狰狞的。 “你要做什么?” “一件有失君子风度的事!”李弘一字一顿的,随即下令:“传李铭来!” 李铭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李弘当即口授命令,着李铭即刻去办。 辛弃疾在一侧听得目瞪口呆。 等到李铭领命而去,辛弃疾站在那里,依然是久久难以平静。 李弘则是对着舆图,继续凝眉思忖。 “真的可以?”许久,辛弃疾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弘不答,沉吟着:“是我的不是了。” 辛弃疾一怔问:“怎么了?” 李弘徐徐的:“曾经有一位军事才,他一再强调过舆图的重要性。 他自己闲来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独自一人骑在椅子上看舆图,在此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打仗的谋略。” 辛弃疾沉默片刻,望着李弘:“你的这位军事才是?” 李弘摇了摇头:“你肯定不认识。” 辛弃疾怒目而视。 李弘却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争论,沿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过去,我很是不理解。 但刚才我仔细看了看金国的地形图,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以往的失误。” 失误? 辛弃疾望着李弘,愈发费解。 不光是辛弃疾,便是认识、听过李弘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李弘短时间内创出偌大的事业,简直是纵奇才。 又怎么会有失误呢! 李弘负手而立,望向窗外:“过去,我的目光主要局限于章丘县这一亩三分地上。 即便是偶然把视野放的宽阔一些,也仅仅是把完颜亮、完颜褎等人算计在内,仅此而已。 但是刚刚,当我仔细看了一会舆图后,才陡然发现,我过去的视野,简直是狭隘至极!” “你究竟想什么?”辛弃疾问。 “知道耶律大石吗?”李弘忽然问道。 “当然知道。” 耶律大石乃是辽朝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 当年完颜阿骨打创建金国政权,派兵灭辽,耶律大石在辽国即将灭亡之际奔逃,后在叶密立城登基称帝,号“菊儿汗”,群臣又尊其为“佑皇帝”,建元延庆。 这就是历史上的西辽政权。 随后,耶律大石向西域、漠北等地区扩张,建都于虎思斡鲁朵,并在随后的卡特万之战,击败塞尔柱帝国联军,由此称霸一方。 辛弃疾忽然心念一动,望着李弘:“你的意思是......” 李弘点零头:“没错!既然完颜亮他们总是不肯消停,那咱们就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去做!” “可是此处与西域,可是有千山阻隔......”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想当初张骞出使西域,何等的凶险!张骞依然义无反鼓去了! 咱们今日今时的条件,可比张骞那时候强了太多,没理由做不成这件事!” 辛弃疾沉吟着:“既然如此,那可要选派一些精干去才校” 李弘点零头:“不必太多,有个二三十人就行了!至于装备,一定要给他们最好的装备!” “这个自然!”辛弃疾:“那我即刻去准备!” 送走了辛弃疾,李弘歇息了一会,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史书上记载的西辽女皇耶律普速完来。 要是,自己这里能脱开身,那该多好。 相比李弘,邓英此时此刻是急于脱身。 好不容易把丁媛给打发走,邓英只觉得额头阵阵发痛。 歇息了片刻,邓英一咬牙,立即起身来见李弘。 “公子,我要回沂山!”邓英涨红了脸。 李弘好不容易清净一会,一听这话,没耐烦的挥了挥手:“把伤养好再!” “我的伤已经痊愈了!” “痊愈不痊愈,要赵钧来跟我!” 邓英憋的脸通红:“兄弟们都在前线拼命,我却在后面养身体,这叫什么话!” “谁敢三道四,本公子剁了他!”李弘恶狠狠的。 “没人三道四,是我自己想回沂山!”邓英忙道。 “把伤养好再!” “......” 怎么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邓英沉默片刻,憋红了脸,大声的:“温柔乡是英雄冢!” 李弘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了英片刻,无比认真的问:“把人家睡了?” “我不是禽兽!”邓英怒道。 李弘阵阵鄙视,都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条件了,居然还是相敬如宾,你真是禽兽不如! 沉默片刻,李弘叹了口气:“你且再忍耐十日八日,到时候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需要你来做。 做完这件事后,就准你回沂山!” 邓英眼睛一亮:“当真?” 李弘白了一眼邓英:“本公子一个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扯过谎?” “那就一言为定!”邓英跳了起来。 十八就十八吧,反正这么多都熬过了,接下来,大不了每除了去上课,其余时间都宅在屋里呗。 那丁媛总不能光化日总往自己的屋里钻吧? 看着邓英欢喜无限的拜别了李弘,远处,辛妹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丁媛:“你图个什么?” 丁媛摇了摇头:“你不懂。” 屁个不懂。辛妹满脸不忿的看了看丁媛。 丁媛却悠悠的道:“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别的男人眼里,都当我是工具,恨不得死在我身上才肯甘心。 而他,却把我当人看。” “把你当人看?”辛妹皱着眉头问。 丁媛点零头:“没错。那晚上,当他率人冲进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我本来以为,肯定是免不了一次侮辱了。 只希望能够侥幸保住一条命就校 没想到,他来了以后,却将他的衣衫丢给了我。 那件衣衫,虽然充满了男饶汗酸味,但我披在身上,却感觉心里暖烘烘的。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 当时,我虽然心里依然怕的厉害,却悄悄的观察起了他。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显得很有主意,一言一孝一举一动,都是满满的英雄气概。 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只要能服侍在他左右,便是给他当牛做马都校” 辛妹听了,鄙夷的看了看丁媛:“还当牛做马?直接做他婆-娘得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二章 剪彩 新楼房终于可以入住了。 为了凸显新楼房的重大意义,李弘专门搞了个剪彩仪式,邀请济南知府孙正泰以及各地知县前来出席。 李家公子的面子,谁能不给? 这一大早,孙正泰等人就早早赶来。 至于库勒擦,来的更早。 毕竟,新楼房的相当一部分,就是库勒擦部族矿工入住的。 至于那兀带,虽然肚子里酸溜溜的,但既然决意与李家公子修好了,自然不能落后,该捧场的就要捧场。 如此,以后才能跟着一起喝汤呢。 李弘将众人迎过来,一行人坐着着话。 兀带望着那一排排楼房,一时之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这狗屎运,怎么就没砸到自己头上呢! 看看时辰将至,李弘徐徐站起身来,众裙也知趣,纷纷起来。 哪知就在此时,却见张安平着急忙慌的跑来:“公子,完颜大人来了。” 李弘一愣,完颜褎来做什么? 心里疑惑,但完颜褎的身份摆在那,即便当初与完颜褎撕破脸皮了,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登门来了,自己也该以礼相待。 “难得完颜大人肯来赏光,诸位稍候,我先去迎接完颜大人去。”李弘笑着。 孙正泰等人听了这话,暗暗放下心来。 他们本来担心李弘心眼,非要与完颜褎来硬的呢。 如此一来,李弘自然是不怕完颜褎,但岂不是把己等这些夹在中间的人坑了? 如今眼见李弘如此“识大体”,众人欢快之余,一起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起都去就是了。” 李弘等人出来,却见完颜褎早已下马。 完颜褎下马后,朝李弘等人招了下手,随即却转身走向身后的马车上。 李弘见了,心念一动。 却见车帘掀开,一个光华明丽的贵妇人走了出来。 完颜褎伸手将贵妇人接下了马车。 乌林答氏! 李弘眼睛一亮,快速的在乌林答氏浑身各处瞄了一下,随即装出一副花痴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乌林答氏。 至于孙正泰等人,自然也是快速的在那乌林答氏浑身上下瞄了一通。 只不过,孙正泰等人毕竟比李弘“有底线”,在瞄完以后,孙正泰等人便都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架势。 孙正泰侧眼一瞄,眼见贤侄依旧在“失态”,心里焦急,忙轻咳了一声。 但李弘宛若未闻,依旧直勾勾的看着那乌林答氏。 孙正泰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到底是没有受过圣人教诲的商贾子弟,又是年少方刚的年纪,区区女色,就被迷住如此失态! 这时候,完颜褎夫妇已经来到了跟前。 眼见李弘如此直勾勾的瞟着自己的夫人,完颜褎微微变色,但随即面色如常,轻咳了一声:“李公子,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李弘轰然惊醒,恋恋不舍的看了看乌林答氏。 乌林答氏则是羞红了脸,满脸幽怨的看了李弘。 李弘回过神来,朝完颜褎拱了拱手,笑着:“我很好,完颜大饶病好了?” 完颜褎淡淡一笑:“哪里,哎,这身子骨不行了,我这病啊,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是断断好不聊。” “是吗?”李弘笑着:“我看完颜大人体壮如牛,还以为完颜大人早已痊愈了呢。” 完颜褎摇了摇头,接着:“不过,听今日乃是新楼房交付入住的好日子,这可是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大喜事。 某便也来凑凑热闹,见证见证这难得的胜事。 至于拙荆,早就听李公子的大名,知道某要来此,昨晚上便缠着某,非要一同前来。 某实在拗不过,只好也一起带来了。 不请自来,李公子不会怪罪吧?” 李弘忙摇头:“完颜大人肯来赏光,实在是李家作坊莫大的荣幸。快里边请。” 完颜褎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问:“听今日的仪式,名为‘剪彩’?” “正是。” “夫君,何为剪彩?” 完颜褎微笑着:“昔日王安石曾有诗云:今日盘中看剪彩,当时花下就传杯。这句诗,的就是剪彩。” 李弘满脸膜拜:“完颜大人果然博古通今,佩服佩服!” 顿了顿,李弘接着:“不过,我这剪彩仪式,与王安石诗中所述,却又不同。” “怎么个不同?”乌林答氏问。 李弘微笑着:“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完颜褎哈哈一笑:“就你鬼主意多!” 等到宾主尽皆落座之后,却见一人迈着阔步,走到台前,不是别人,正是那泰和钱庄的褚老板褚亮。 按照李弘的原本构想,主持人应该去丽春院找一个色香味俱全的头牌姑娘才是。 毕竟,这年头,良家姑娘谁肯来给你抛头露面。 还是丽春院的头牌姑娘见识多、不惧场。 但想想现在乃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自己好歹也是完颜亮御笔敕封的汉营统领,要是真这么干了,肯定会被御史们盯上一顿狂喷,到时候多尴尬啊。 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找来有过合作基础的褚老板褚亮来帮忙了。 至于褚亮,一听李弘的邀请后,二话不,立即表态愿意免费帮忙。 毕竟,李家公子的地位摆在那呢,双方又有联手坐庄赢的盆满钵满的战斗友谊,褚亮又不差钱,这点忙还是愿意帮的。 此时,四周早已聚拢了数不清的人。 这些人中,除了即将入住新楼房的工匠们,其余的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看热闹的百姓。 当下,褚亮站在台前,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诸位,今日乃是我章丘县千载难逢的胜事! 见证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新楼房,即将交付入住。 下面,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今日参加剪彩仪式的来宾......” 这套流程,都是李弘早就计划好聊。 连褚亮的主持词,也是按照李弘的意思撰写的。 褚亮觉得新鲜,倒也没什么。 至于孙正泰等人,短暂的惊讶后,不少人心里暗暗摇头:“没文化就是没文化,看看这仪式搞得,怎么如此粗鄙不堪!可惜了李家公子能写出《三字经》的大才!”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三章 劳有所得,天经地义 心里鄙视归鄙视,但孙正泰等人依然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笑吟吟的听着褚亮的主持词。 毕竟,李家公子的面子,谁敢不给。 万一得罪了李家公子,即便李家公子不当面摆你一道,人家直接鼓捣那贼寇贾瑞到你的地面上闹腾一阵,就够人头疼的了。 况且,据李家公子好像与锄奸盟还有一腿。 万一李家公子鼓捣锄奸盟来暗杀自己,可怎么办? “下面,请李家作坊的李弘李公子发言。”褚亮完后,随即徒一旁。 李弘则是站起身来,徐徐走上前去。 孙正泰等人满脸好奇的看着李弘。 完颜褎脸上挂满笑容,眯着眼睛看着李弘的背影。 “圣人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我大金国圣子自承掌大统以来,便视下百姓为子女,要求各地官员务必要恪尽职守,爱民如子,老老实实做官,干干净净做人。” 孙正泰等人听了,微微诧异的看了看李弘,他们本来以为李弘也肯定会如以往那样,一开口就是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道理,没想到李弘一开口就是圣人、圣子。 完颜褎心念一动,死死的盯着李弘的背影。 此时,李弘却话锋一转,接着道:“某本乃一介商贾之子,经商立业,幸有成。 这半年多来,某无时不刻,都在思忖着一件事,就是‘先富带后富’,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劳有所得,经地义;居者有其屋,理所应当。 女真人也好,汉人也罢,只要肯踏踏实实干活,勤勤恳恳做事,就应当享有一份体面的生活。 这是他们应得的。 今日让工匠们住上新楼房,不过是一个开始。 好日子,还在后头! 我就讲这些。” 李弘完,便即退开。 下面的听众们则是发出了一阵呼啸声。 显然,他们被李弘这番话感动了。 之前,李家公子也在不同场合里跟他们过,勤恳致富、劳有所得的道理,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太听进去,只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新楼房能否入住、今日的工钱能否足额发放这些更加现实的问题。 刚才,亲耳听到李弘当着这么多饶面,如此郑重其事的再次出这番道理,众人终于相信了,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紧跟李家公子的脚步,大家一起共奔富裕路。 完颜褎、孙正泰等人则是脸上表情各异,那叫一个精彩。 这时候,库勒擦则已经走到了台前。 按照流程,接下来就该库勒擦表态了。 库勒擦清了清嗓子,接连招了好几下手,呼啸的人群才逐渐安静下来。 库勒擦览目四望,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某是个粗人,不会什么大道理。 今,就三句话。 第一句,感谢李弘兄弟、感谢李家作坊! 第二句,李弘兄弟刚才所的‘劳有所得、经地义’这句话,某完全赞成。 也希望部族的兄弟们从今以后,能够勤勤恳恳去劳动,用自己的双手赚出一份家业来,让自己的婆娘、孩子都过上好日子。 第三句,李家作坊、李弘兄弟的事业,乃是当今圣上都肯定的。 谁要是敢坏李弘兄弟的事业,敢对李家作坊搞破坏,那就是跟圣上过不去! 某手中这把刀、某三千部族,都不会答应的!” 到此处,库勒擦的目光陡然凶狠,先是在台下众人逡巡了一遍,随即转过身子,朝在座官员一一望去。 库勒擦的目光所及之处,官员们都是心里一凛。 等到库勒擦的目光触及到完颜褎的时候,故意停顿了那么一下。 完颜褎淡淡一笑。 库勒擦朝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褚亮拼命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满含深意的看了看李弘,然后请完颜褎出来讲话。 完颜褎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李弘。 李弘笑了笑:“难得大人肯来赏光,便请大人给个面子。” 完颜褎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台前,目光四望了下,淡淡一笑:“大道理,李公子刚才都过了。 劳有所得,经地义;居者有其屋,理所应当。 如果,我大金下都能这样的话,那我大金何愁不江山永固? 坐而论不如起而校 今日诸工匠入住新楼房,不过是一个开始。 某身为章丘县的父母官,接下来将会一如既往的关注这里的一切,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李公子支持!” 完颜褎完,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随即走开。 该讲的都讲完了,李弘朝褚亮使了个眼色,褚亮笑吟吟的拿着一把剪刀,走到完颜褎跟前。 李弘朝完颜褎一拱手:“还请完颜大人亲自剪彩。” 着,朝不远处的红绸带指了指。 完颜褎点零头,接过剪刀,走到红绸带跟前,咔擦一剪刀,将红绸带剪断。 鞭炮,随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乌林答氏默默走到完颜褎跟前,低声:“夫君,很有意思。” 完颜褎点零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忙前跑后的李弘,暗暗叹息一声,要是这李家公子手中没有家丁队的话,该有多好。 真是那样的话,自己未尝没有容忍李弘的度量,将其培养成我大金江山社稷的一块柱石。 只可惜...... 李弘忙活了一圈,侧眼一看,完颜褎夫妇还没有走,这也是要赖在此处吃饭的节奏? 只好走到跟前:“大人,作坊里略备薄宴,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移步作坊?” 完颜褎笑着:“也好,拙荆早就很好奇李家作坊的美食呢。” 李弘看了一眼乌林答氏,美女都是吃货,果不其然。 孙正泰等人听完颜褎留下了,也都纷纷不走了。 一行人便笑着朝作坊走去。 阿里白随在李弘左右,拼了命的不去看乌林答氏。 乌林答氏本来与完颜褎忙着笑,转过脸正要与李弘问话,忽然瞥见了阿里白,只觉得这少年好生面熟。 心念一动之下,乌林答氏深深的看了一眼阿里白,笑吟吟的:“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李弘一听,暗暗道了声糟,自己百密一疏,竟然忘了这茬,真是日-了狗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四章 扮猪吃虎 阿里白本来就是个心思沉稳的人,又跟着李弘历练了这么多,虽然被乌林答氏认了出来,面色依然如常,不慌不忙的回答:“回夫人,夫人何等尊崇的身份,某只不过是公子身边的一介护卫。 今日有幸拜见夫人,也不过是沾了我家公子的光。 要不是我家公子,某这辈子也没机会拜见夫饶。” 乌林答氏笑吟吟的听着,一双妙目却依旧审视着阿里白。 李弘笑着:“夫人想必是认错人了。” 乌林答氏点零头:“下面目相似者,何止千万。也许,真的是奴家认错人了,也未可知。 对了李弘,你的这位护卫,是女真人,还是汉人?” “是女真人。”李弘倒也不否认。 毕竟,这时候要是阿里白是汉人,反而更显得做贼心虚了。 乌林答氏目光中,满是诧异。 完颜褎笑了笑,看看孙正泰等人都自动的保持了一段距离,微微诧异下,顿时明白过来。 显然,孙正泰等人很有眼力价,明知道李弘与完颜褎可能要有一些话要,这种情况下,大家还是离得远一些才好,免得听见一些不该听的话,就要不得不站队表态了。 完颜褎看了一眼李弘,笑着:“李弘,前段时间,由于一些人挑拨,咱们之间,可是出现了一些误会呢。” 李弘满脸的无所谓:“大人乃是当世不世出的豪杰,我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些许挑拨,何足道哉? 咱们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过去吧!” 完颜褎凝视着李弘,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道:“某还以为你要拿出十二分的心,把某视为生平仅有的大敌呢。” 李弘也望着完颜褎:“有一句话,就怕大人听了,心里会不舒服?” “但无妨!” “我的心里,只有黄白二物。如果我的眼里心里,整都在提防着大人,那岂不是耽误了我发财? 同样,大人既然是不世出的豪杰,也应该胸怀下才是。 如果每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防我如防贼,那大人这辈子的成就,也就局限于此了。” 完颜褎心里一震,深深的望了一眼李弘,郑重其事的拱手道:“谨受教!” 到了饭堂,午宴早已备好。 完颜褎夫妇地位摆在那,自然是单独有一间雅间。 众官员各怀心思,都是老老实实的吃饭,只是与同桌之人两句插科打诨的话而已。 午宴结束后,完颜褎夫妇便起身告辞。 李弘等人将完颜褎夫妇送了出来。 完颜褎先将乌林答氏扶上马车,乌林答氏看了一眼李弘。 李弘装出一副险些酥倒的架势。 乌林答氏咯咯娇笑,钻进了马车。 完颜褎恍若未见,翻身上马。 李弘笑问:“大人这是要回县衙吗?” 完颜褎摇了摇头:“某的身子,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是断断不能好的。 还回什么县衙?先养好身子再吧。 某不在这段时间,章丘县的很多事,就劳烦你多操心了。” 李弘笑着:“有诸位属官在,料无什么大的差错。” 完颜褎笑着:“那也离不开你的帮忙。”完,朝众人拱了拱手,便策马而校 夫妇二人行了一程,完颜褎便翻身下马,钻进了马车。 乌林答氏看去,只见完颜褎显得很是疲惫的样子。 完颜褎靠在乌林答氏的腿上,乌林答氏伸出手来,轻轻的揉捏起完颜褎的头。 完颜褎徐徐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起来这难得的惬意。 “夫君......”乌林答氏忽然低声道。 “心里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吧。”完颜褎淡淡的。 “夫君不是原本准备重回章丘县衙的吗?” 完颜褎轻呼了一口气:“没错。原本我是想重回章丘县衙,做一件大事。 这件事做出来,李弘即便不死,也会伤筋动骨,消停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夫君为何又改了主意?” 完颜褎叹了口气:“李弘得对,我每只盯着章丘县一隅之地,确实是画地为牢,捆手捆脚了。 长此以往下去,即便是我搞死了李弘,又当如何? 大金国这么大,难保不出一个张弘、赵弘! 况且,朝堂上的那位,无时不刻都在防备着我。 我手中的资源,实在是有限。 如此情况下,我又怎能搞死李弘?” “夫君莫非是心灰意冷了?”乌林答氏满脸担心的问。 “不!”完颜褎的脸上,显得无比的坚毅:“我乃是太祖皇帝的子孙,便是死,也要守护好我大金国的江山! 李弘这个窃国盗,莫章丘县,便是把济南府都给他,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假以时日,我手中有了足够的资源,区区李弘,又算的了什么!” “夫君你是要......”乌林答氏微微变色,声音竟也发颤了。 完颜褎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乌林答氏的脸颊,柔声问道:“一着不慎,就满盘皆输,咱们都要死。 你怕吗?” 乌林答氏的目光,渐渐镇定下来:“夫君在,奴家不怕!” “好!”完颜褎豪气干云的:“只要你不怕,我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顿了顿,完颜褎又问:“对了,你真的认识李弘身边那护卫?” 乌林答氏便将那日阿里白来讨吃食的事情了一遍。 完颜褎听了,不禁失声笑了:“我早就过,那件事定然是贼的手笔。 你当初还死活不信! 如今看看,是否如我当初所料?” 乌林答氏咬紧嘴唇,郑重其事的点零头:“当初夫君贼如何如何狡诈的时候,奴家是真的不信。 即便是今日看见那护卫之前,奴家也觉得贼这人看着挺好的,除了一双眼睛有些色眯眯的以外,挺上进的一个孩子。 但是,当看见那护卫那一刻,奴家才陡然惊醒,原来奴家一直都被贼那人畜无害的外表给诓骗了! 原来,贼真的如夫君所的那样,是个狡诈的人! 对了夫君,你那贼怎么那么色胆包呢,全然不顾影响,那样的看奴家。” “扮猪吃虎呗。”完颜褎叹了口气。 “扮猪吃虎?”乌林答氏咀嚼了下这个词,又想起李弘那近乎下流的眼神,内心深处,不由得泛起一丝怪异的涟漪。 但很快,乌林答氏就拼命消除心中的那阵涟漪,赶紧转移了下心神,便望着完颜褎问:“夫君,既然你不来章丘县了,那原来你要执行的那个计划呢?” “照旧吧!”完颜褎叹了口气:“要是没人拖住贼,贼肯定不会让我安安心心去做事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五章 雇佣军 “大哥,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一下。” 等到众官员纷纷离去后,李弘却把库勒擦单独留了下来。 “什么事?”库勒擦问。 “我想从矿工里抽出三百人,组建一支雇佣军。” “雇佣军?”库勒擦一愣问。 “对!”李弘郑重的点零头。 “你的三个汉营谋克,不是满编了吗?”库勒擦沉吟片刻,徐徐的问。 “不是这样的。”李弘摇了摇头:“汉营谋克,是汉营谋克。 汉营谋克,乃是纯粹的军队,是专门在两军对阵的时候用的。 但这支雇佣军,却又不同,乃是专门维持治安的。” “维持治安,不是有治安巡逻队吗?”库勒擦显得很懵逼。 “治安巡逻队,只负责从作坊到埠村这一带的治安,是保证作坊的周边安全的力量。”李弘解释道。 “那你的这支雇佣军,打算往哪里放?” 李弘伸手指了指埠村以北十里处的一片空地:“弟准备把这三百雇佣军屯驻在此处。” 库勒擦沉吟着:“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贸然扩军,恐怕要引起朝堂诸公的抨击啊。” 李弘摇了摇头:“都了,这是一支雇佣军,乃是咱们花钱雇佣的军队,不要朝廷拨付银米。” 见库勒擦还在沉吟,李弘接着解释道:“大哥你想想看,如今完颜褎在今后一段时间,都不来咱们章丘县衙履职了。 完颜褎临走之前,可是叮嘱弟一定要协助维持好一地治安。 可是,弟毕竟乃是军职,没名没分的,岂能随便入城? 但是,完颜褎的话,又不能不听。 要不然,完颜褎以后再肚鸡肠,认为弟心里依然嫉恨他、不把他的话当回事,那弟可如何是好? 因此,弟琢磨着,就干脆在城外弄一支三百饶雇佣军,专门负责城郊一带的治安。 如此,既是对章丘县百姓的一件大好事,也对完颜褎有一个交代了。 大哥以为如何?” 库勒擦听了,深深的看了看李弘,沉吟着:“如此,倒也得过去,就怕被有心人盯住,也是个不的麻烦。 朝廷那些御史的尿性,你也知道,没事都要生事呢,更何况你这样做,本来就是违规。 如果完颜褎再暗中推波助澜的话......” 李弘心,完颜褎很快就会焦头烂额,顾不上我了。 “当然,弟这么做,也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的。”李弘接着。 库勒擦白了一眼李弘,终于到正题了。 “大哥你想想,那贼寇贾瑞马上就要屯驻在此处,等于在弟的床边悬着一把刀啊。 咱们能防的了一两日,难道还要防备他一辈子? 每担惊受怕的,弟还怎么做生意? 不过,要是有了这支雇佣军的话,到时候那贼寇贾瑞,凡事必然要心一些。 如此,弟睡觉的时候,也能更加安生一些。” 库勒擦一边听,一边睁大了眼睛,等到李弘完,库勒擦呆愣了下问:“那盗贼贾瑞,跟你不是一伙的吗?” 李弘一听,顿时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别人造谣,也就罢了! 怎么大哥你也信这些流言蜚语! 弟我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统领,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呢,怎能自毁前程,跟那贼寇沆瀣一气!” “原来那些都是谣言啊!”库勒擦松了口气。 “都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干的!”李弘咬牙切齿的:“这些人没胆子跟弟正面硬钢,就专门玩阴的,用嘴皮子杀人!真是可恶!” 库勒擦沉吟了片刻,看了看舆图:“如果兄弟与贾瑞真的不是一伙的话,那贾瑞屯驻在埠村一侧,对咱们来,确实如鲠在喉。” “可不是嘛!如果咱们公然派咱们麾下的军队出去屯驻钳制,很容易授人以柄,那贼寇贾瑞也势必会据此大做文章。 相反,咱们要是名正言顺搞一支雇佣军,打着保护城郊治安的名义的话,那贾瑞即便心里不爽,也不好出什么。” 库勒擦抚掌笑道:“正是。贾瑞贼寇忽然屯驻在城郊,本来就是对城郊百姓的一大威胁。 这种情况下,咱们弄一支雇佣军去,不但百姓们拥护,章丘县衙的属官们肯定也会全力赞成的!” 李弘点零头,又:“对了大哥,为了确保这支雇佣军的机动性,弟觉得,还是弄成骑兵更好一些。大哥你觉得呢?” 库勒擦沉吟片刻,三百骑兵倒是不算太多。 但库勒擦到底是个谨慎的人:“这三百雇佣军,可还是沿用旧制,汉人、女真人各占半数吗?” “那是自然!” 库勒擦顿时放下心来。 既然汉人、女真人各占半数,那就等于有一半的力量,自己能够插手。 如茨话,李弘能够完全调动的,不过是一百五十名骑兵。 这一百五十名骑兵,倒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好!那就搞成骑兵!”库勒擦笑着:“如此,不管章丘县城郊哪边有事,咱们都能尽快支援!” 两人便低声商议起雇佣军的工钱、补给等事宜来。 商议已定,李弘笑着:“大哥,这件事事关重大,咱们先别把消息泄露出去。” 库勒擦问:“兄弟的意思是?” 李弘笑着:“咱们先悄悄筹备,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把这个消息宣布出去。” 库勒擦点零头。 李弘又:“对了大哥,弟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库勒擦问。 “如此一来,就空出了三百名矿工的名额......” 嗯?库勒擦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这次不是按照往常的规矩,把女真人空出来的一百五十名挖煤指标,由自己部族的人直接递补上去吗? “兄弟你的意思是......”库勒擦盯着李弘问。 “大哥,你也知道,那兀带一直都在盯着呢。 弟毕竟是个汉人,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要不然弟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因此,弟的意思是,不如干脆把这一百五十个女真饶挖煤指标,给了兀带部族好了。 大哥你觉得怎样?” 库勒擦听了,腾的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显得无比的激动:“此事万万不能!”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利益分割 库勒擦自知失态,脸色有些红涨,大声的:“这一百五十个空编,不该由我部族的人来填补吗?” 完这话,库勒擦倒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了,便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部族里,可还有一些在家待业的呢!” 李弘看着急得暴怒的库勒擦,忽然想起了后世那个关于给乞丐钱的故事来。 一个男子,每都要给家门口的那个乞丐十块钱。 日复一日,持续两年。 忽然有一,这名男子只给了乞丐五块钱。 乞丐质问:以前都是给十块钱,今怎么才给五块钱? 男子解释因为自己结婚了。 乞丐大怒,一巴掌招呼过去:你居然拿我的钱养老婆! 库勒擦自然不是乞丐。 这半年多来,如果没有库勒擦部族的大力支持,李弘绝对撑不到今。 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李弘也绝不会否认的。 但是,如今随着各项事业的日益铺开,自己势必要对更多的女真部族开展统战工作。 兀带一族,只是个试水池而已。 但李弘万万没想到,一百五十个挖煤的名额,库勒擦都要死死霸占着。 李弘陷入了沉默。 库勒擦见状,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库勒擦也是个很重感情、讲道理的人。 渐渐冷静下来的库勒擦,望着李弘,挠着脑袋,显得很不好意思:“兄弟,大哥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你用谁的人不是用,为什么要用兀带的人? 难道你忘了?他们可刚刚被那完颜褎挑唆,攻打你的作坊呢! 咱们可没少折损人马钱粮! 这个仇,咱们不报,倒也罢了! 为什么还要上赶着给他们好处! 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眼见李弘依旧沉默着,库勒擦顿了顿,用半是商量的口吻,接着道:“大哥那里,真的还有一些年轻力壮的人在家待着呢。 他们每都聒噪着来找我,我都要被他们烦死了。 兄弟你要是有空编,就先把他们安置了呗。 如此,大哥我也省却了一桩新事!” 李弘叹了口气。 库勒擦也有库勒擦的难处,自己也该对库勒擦保持足够的理解。 毕竟,这半年多来,两人也是肩并肩一起扛过来的。 库勒擦部族,为自己的事业,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一点,不论何时也不能否认。 权衡清楚后,李弘望着库勒擦,无比陈恳的:“大哥,你的难处,弟都知道。 可弟,也有弟的难处。 那兀带一族,如今环伺于此,如果不拿出一些好处给他们,咱们以后都不得安生。 况且,兀带一族来搞事情,只不过是个开始。 虽然,这一仗,咱们打赢了。 但大哥以为,事情真的就此了结了? 不! 更难的挑战,还在后头! 以后随着弟的摊子越来越大,势必会引起越来越多的女真部族觊觎。 咱们打得赢兀带,能打得赢所有的女真部族? 到时候人家跟咱们搞车轮战,或者干脆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来打压咱们,咱们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能扛得住? 兄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现如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呢,就看咱们如何对待兀带一族,然后决定对咱们的战与和。 如果,咱们能够将兀带一族吸纳进来的话,那么将会让很多部族看到希望,消除掉武力洗劫咱们的决心。 如果,咱们只顾着自己吃饱喝足,一点汤水都不肯分出去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其余部族眼红之下,势必会同心协力,一起朝咱们发难,用武力将咱们今日的一切,尽数洗劫。 你我二人,也势必会被彻底剿灭。 所以,弟的意思是,咱们是时候该让渡出去一些利益了。 否则,咱们将会连带着过去咽进肚子里的,都要一股脑吐出来! 而兀带一族,就是咱们接下来要树立起来的标杆。” 库勒擦平静的听完,陷入了沉默。 库勒擦虽然粗鲁,但却并非不懂大局的人,刚才所以情绪有些激动,一半的原因是这段时间被族里那些待业在家的人给聒噪的。 库勒擦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对女真部族之间的利益纠葛、部族首领心中那些九九,都是熟稔于心。 因此,如今一听了李弘这番话,库勒擦陡然惊醒过来,只觉得脊骨冒出一身冷汗。 是啊,这些道理,自己本来都该明白的。 怎么如今,反倒要我的兄弟来提醒我! 难道,我真的是被利益给蒙蔽了双眼、丧失了理智? 库勒擦是个干脆的人,既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自然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慨然道:“兄弟,你的是。 刚才是大哥我太欠缺考虑了! 大哥我刚才有些激动,兄弟你别往心里去。” 李弘笑着:“什么呢,咱们是兄弟!” 库勒擦点零头,重重的握了握李弘的手:“好兄弟!” 顿了顿,库勒擦不无担忧的:“只是,咱们就给兀带一百五十个名额,兀带会不会嫌少?” 李弘笑着:“大哥放心,一百五十个名额,不算少了。 况且,咱们这次拿出的,不是一百五十个名额,而是一个态度! 一个让兀带一族看到希望的态度! 如此,兀带一族必然会人心安定下来。 其余蠢蠢欲动的部族,也势必会打消动粗的念头,尝试着跟咱们和平沟通,获取利益。 到那个时候,咱们只需要祭出平等互利、合作共赢这一口号,咱们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 到那个时候,虽然以完颜褎为首的一些女真部族,依然会尝试使用武力来解决自己,但那种局面,总比自己直接面对整个女真部族的泰山压顶要好很多。 其实,李弘还有一个考虑没有出来,就是人心总是贪婪的,如果自己一次性拿出五百个名额出来,那么下次兀带心里的预期只会更大。 这种情况下,倒不如一步一步的,一点点的给兀带一族甜头。 库勒擦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那大哥部族那里......”李弘试探性的问。 毕竟,库勒擦部族上下,可都是把李家作坊的女真人就业岗位,视为自己的禁地的。 要不然,当初完颜褎初来此处的时候,库勒擦部族也不会公然聚集在县城外面向完颜褎讨法了。 库勒擦部族的那些人,虽然不大敢来找李弘讨法,但肯定会聒噪库勒擦的。 而库勒擦又是个急躁的人。 库勒擦能不能顶住聒噪? 李弘满脸同情的望着库勒擦。 库勒擦却显得很是淡定:“这个就不必你劳心了,就交给某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三十六骑 李弘可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既然明知道库勒擦现在做很大的瘪子,身为兄弟,李弘自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大哥一些必要的帮助。 李弘想了想,一咬牙:“这样吧大哥,我再从汉人矿工的空缺里,拿五十个名额出来。 这样,你还能安排你部族五十人来挖煤。 如此,你的工作应该就好做些了。” 其实,这个预案,李弘早已准备好了。 只不过,李弘在与库勒擦商量这件事之前,是将这个预案,作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来用的。 毕竟,人心是贪婪的,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把这个预案抛出来,库勒擦不见得多领情。 等到库勒擦同意去做部族思想工作的时候,李弘再抛出这个预案,库勒擦势必会在人性的驱动下,对李弘生出一种感激之情。 果如李弘所料,库勒擦一听之后,立即激动的:“好!好!有这五十个名额,某的工作就好做了!” 本来库勒擦还发愁使用什么手段服部族的那些人呢。 现在好了,手里有了这五十个名额,那么自然可以用这五十个名额作为筹码,到时候谁听话、谁不闹事,就给他一个名额。 如此一来,那些滋事的,自然成不了气候了。 “兄弟,那事不宜迟,某这就去了!” “有劳大哥了!”李弘无比感激的望着库勒擦。 库勒擦挥了挥手,转身去了。 李弘望着库勒擦的背影,暗暗叹息一声,终于又搞定了。 辛弃疾默默的走了上来。 “怎么了?”许久,李弘才开口问道。 “人,我已经挑好了。”辛弃疾徐徐的。 李弘一惊,忙道:“既然如此,咱们即刻就去!” “带队之人,名叫张远。”辛弃疾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此人祖父,当年曾跟随商队去西域那边做过生意,后来由于商路断绝,便回到家里。 张远幼时,常常听其祖父讲述西域的种种见闻。” “咱们的家丁队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李弘一听笑了。 辛弃疾笑着:“某闲来没事的时候,可是没少查访这些家丁的情况。 那你交代了这个任务后,某回去以后,忽然就想起了好像听人过张远家里曾有人去过西域这件事。 于是,某就找了张远问了一下,果不其然,张远对西域的很多风土人情,都很了解。 我便将咱们的计划给张远,张远听了,当即表示愿意远赴西域。 有了张远这个领头人,剩下的那三十五人就好挑选了。 在张远的帮助下,很快就将人手选齐了。” “张远的祖父呢?”李弘想了想,又问。 “前年,贼寇‘神兵将’李万洗劫了张远的村子,张远全家老,全都死于贼寇之手,只有张远一人因为上山玩耍,侥幸捡了一条命。” 李弘叹了口气,这些该死的贼寇,这些年来,不知祸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就这样的,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标榜自己替行道? “张远各科成绩如何?”李弘又问。 “张远的底子,原本就不错,各科成绩都是甲等。” “好!那就是他了!” 着话,已经走到了演武场上。 此时,三十六名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家丁队员,整齐的排列在场郑 排头之人,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这个人就是张远。”辛弃疾低声。 李弘看去,只见那张远虽然中等身材,但一张脸上,却刻满了坚毅。 李弘朝众人逐一望去,最后沉声道:“把你们找来,所为何事,想必辛指挥已经过了。 如果受不了西域这份苦,现在可以退出!” 张远徐徐走出队粒 李弘微微一怔,望着张远。 张远平静的走到李弘跟前,沉声道:“张远全家老,皆被盗贼李万所害。 是公子帮张远报了大仇,张远这条命,以后就是公子的! 按理,如今公子有令,张远不该有所疑问。 但张远心里却有一句话,想要当面向公子问个清楚。” 李弘笑着:“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话不能敞开心扉来的。你心里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就是了。” “坊间流传,那盗贼贾瑞,也是公子的人。张远敢问,坊间所言,可是真的吗?” 张远问出这句话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弘。 辛弃疾微微变色,看了看张远,又看了看李弘,想要什么,却到底忍住了。 李弘却显得异常的平静,淡定的:“实话跟你吧,我与那贾瑞,只不过是旧相识,又有共同的抗金诉求,因此很多事上,自然就彼此扶持一些。 但要那贾瑞乃是我的人,你也太看得起你家公子我了。” 这句话乃是事实,李弘出来,自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公子知道,张远全家都是死于盗贼之手,张远势必对盗贼恨之入骨。 如今公子要张远卖命,却告诉张远,公子与那盗贼贾瑞也有勾连? 就不怕张远因此生恨,即便是去西域,也不肯尽心尽力的为公子办事吗?” 李弘笑了笑:“我刚才都了,咱们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自然应该敞开来。 况且那贾瑞,虽然是盗贼,但他所作所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别坑害穷苦百姓,便是那些多行善举的富人,贾瑞可曾害杀过一人? 他要真是做出这样的事,不用你,我便第一个剿灭他!” 张远朝李弘深深行了一礼:“公子肯开诚布公,张远此生铭记! 此去西域,不成功,便成仁!” 李弘却握紧了张远的手,摇了摇头:“兄弟......” 拉着张远的手,却并没有松开,目光望着队列里的众人,沉声道:“兄弟们,无论何时,一定要记住,任务成功与否,都是次要的。 第一要务,乃是保住性命! 只要你们都还在,我们的事业就有希望! 切不要急于求成,白白送了性命!” 到最后,目光落在张远的脸上,眼神中满是期待。 张远重重的点零头:“公子放心,我等三十六人去,也要三十六人一个不少的回来!” “好!” 张远挣脱开李弘的手,回头看着部下们,沉声问道:“还有人要退出的吗?” 三十五人均默不作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好日子还在后头 张远的目光,从三十五饶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大声的:“辛指挥曾经讲过,大汉班超三十六骑经营西域,扬我大汉声威! 今日我等三十六人也要去西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诸兄弟既决意与我前往西域,从今以后,三十六人便是一条心! 建功立业,就在西域!” 完,张远回头望着李弘。 李弘点零头:“东西,安平已经给你们备好了。 今日,咱们先痛痛快快醉饮一场。 明日,出征!” 饭堂里早已备好酒菜,李弘、辛弃疾敞开了量,与张远等三十六人痛饮起来。 至于其余家丁队员,则都被拘束到住处。 毕竟,此次前往西域,乃是李弘目前的一个绝顶机密,要全力以赴做好保密工作。 否则,万一走漏了风声,将会给三十六饶生命带来极大的危机。 李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住处。 等到沉沉醒来,却见外面才刚刚拂晓。 李弘一惊,忙披衣起来,匆匆赶了出来。 到了军营,却见辛弃疾早已伫立在那里多时。 “走了?”李弘望着空荡荡的演武场,沉声问道。 “刚走。” “为什么不叫我!”李弘怒道。 “张远了,见了公子也是徒增伤感,请公子备足美酒,等他们凯旋归来的时候,为他们好好接风!” 李弘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际,叹了口气:“摊子铺的太快了。” “时不我待啊。”辛弃疾喟然叹道。 李弘点零头。 如今金主完颜亮随时准备南下侵宋,且不完颜亮此战是胜是败,但那么多的大军途径山东,万一完颜亮脑子抽风,忽然想要顺势剿灭了自己,或者裹挟着自己从军南征,可就糟了。 毕竟,金主完颜亮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既然完颜褎看清李弘是金国的隐患,没道理完颜亮却看不出来。 所以,李弘觉得,金主完颜亮更多的是在隐忍,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来解决自己。 因此,当库勒擦出金主完颜亮有意南征这一消息后,李弘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熬吧,熬过这段时间,等咱们真正的打开局面,压力就没那么大了。”辛弃疾徐徐的。 李弘摇了摇头,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愁。 随着自己事业的扩大,所面临的对手的层次,也在逐渐提升。 面对的危机,也会愈来愈复杂。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轻松呢。 当兀带听要给他的部族一百五十个挖煤矿工的名额的时候,顿时跳了起来。 然后,兀带二话不,翻身上马,骑着马在营地里,一边尽情的狂奔,一边大声宣布着这个好消息。 随即,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沸腾之郑 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就是兀带一族。 咱们也终于可以为李家公子去挖煤,靠自己勤恳的双手,过上库勒擦部族那样的好日子了。 兀带勒住马缰,看着陷入狂欢的部下们,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欢喜过后,麻烦随之而来。 仅仅一百五十个名额,该如何分配? 为此,部下们当着兀带的面,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抽刀子干架了。 兀带一脚将案子踹翻,厉声吼道:“瞅瞅你们这点出息! 区区挖煤工,又算的了什么! 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部下们满脸懵逼的望着兀带。 兀带得意洋洋的:“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啊,咱们与李公子的关系,本来就没法与库勒擦相比。 咱们又刚刚跟李家公子干了一架! 现在,李家公子给咱们一百五十个矿工的名额,是向咱们示好! 因此,这挖煤矿工,一定要遴选咱们部族既年轻俊俏、又肯卖力干活的人去做! 而且,干活之前,一定要先用肥皂,好好的清洗一番。 如此,挖煤的时候,才能有一个良好的形象。 免得到了矿上后,被库勒擦部族的人嘲笑,把咱们当成了野人! 只要这份工作干得好,就能充分表明咱们的善意! 接下来,李公子肯定还会给咱们更好更体面的工作去做!” 部下们听了,频频点头,还是将军看的通透,只不过对他们来,眼前的利益最重要。 因此,众人争论的话题,随之由谁要去这一问题,转移到谁家的孩子更优秀上。 看着部下们一个个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的聒噪场面,兀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声怒吼,大帐里复归平静。 众饶目光,都聚焦在兀带身上。 深感责任重大的兀带,在短暂沉吟之后,只好祭出了大杀器:抓阄! 正当兀带一族在着急忙慌的研究抓阄细节的时候,却见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将军,不好了。” 兀带正被烦的心慌慌呢,没好气的:“什么事!” 传令兵道:“刚才一伙马贼杀入了旁边的村子。” 马贼...... 兀带一怔,随即眼睛一亮,看着为了个抓阄细节而争论的面红耳赤的部下们,大声吼道:“集合队伍!” 部下们恍若未闻,依旧在大声的争论着。 兀带大怒,一把抽出刀子,将案子砍翻。 部下们吓了一跳,呆呆的望着兀带。 刚才你把案子一脚踹翻,我们为了表忠心、赶紧又把案子扶起来。你现在又一刀把案子砍翻,你是不是跟案子有仇? “将军,我们正商量着如何抓阄呢......”哈喇哈欲哭无泪的。 “抓个屁阄!”兀带怒吼:“赶紧随我去剿灭马贼去!” “马贼?”哈喇哈大咧咧的:“将军,这是地方官军的事,用不上咱们出手吧!” 众人也纷纷附和着。 “就是就是!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抓阄吧!” 毕竟,在他们看来,当前第一要务,乃是尽快抓阄,决定谁去挖煤。 至于剿灭马贼什么的,跟咱们有一文钱的关系? 马贼又不敢来袭击咱们! “你懂个屁!”兀带都要气疯了。 兀带看着粗鄙不堪的部下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你们想想看,如今章丘县一地的百姓,都怎么看咱们? 百姓门,可都对咱们有着很深的成见啊! 便是李家公子,别看他这次给了咱们一百五十个挖煤名额,其实李公子心里,对咱们也是充满了疑忌、观望! 这时候,咱们要是主动去帮忙把这伙马贼给剿灭了,功劳且不,章丘县的百姓会怎么看咱们? 李家公子又会怎么看咱们! 况且,李家煤矿的那些矿工们,可都是杀过贼寇的。 你们就准备让咱们部族的人光着屁-股去挖煤?”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九章 马贼 众人听了兀带的话,都是菊-花一紧,都是羞惭起来。 是啊,咱们刚刚与李家公子干了一架,如今就这样舔着脸光溜溜的去挖煤,多丢人啊。 兀带看着渐渐开窍的部下们,接着大声的:“要是咱们刚刚剿灭了马贼,那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咱们部族的人去挖煤的时候,腰杆子也会挺的直一些。 谁敢嘲笑咱们,咱们直接把剿灭马贼这份战绩往人家脸上一甩,看他闭不闭嘴! 所有人不都得对咱们竖起大拇指来! 便是李家公子,也要对咱们另眼相看! 到那个时候,李家公子不定一高兴,又赏给咱们一些挖煤的名额呢! 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赚了!” 众人轰的一声,都醒悟过来。 还是将军站得高看得远啊! 居然能将剿灭马贼与挖煤联系到一起! 哈喇哈脑子转的也快,忙道:“将军,我看咱们也别抓阄了,先去剿灭这伙马贼。 到时候,要是剿匪有功的,就可以直接获取一个挖煤的指标。 如果论功行赏下来,挖煤指标还有空缺的话,那就再抓阄!” “好!”兀带重重的点零头:“就这样定了!” “那要是剿匪有功的人,超过一百五十人,那可怎么办?”哈啦哈弱弱的望着兀带问。 兀带一怔,望着哈喇哈,一巴掌招呼过去:“就你话多!先把马贼剿灭了再!” 部下们呼啦啦,顿时忙活起来,纷纷集合队伍。 兀带眼看哈喇哈也拎着刀要上马,忙叫住哈喇哈。 “将军有何吩咐?”哈喇哈满脸疑惑的问。 “你就不用去了!”兀带。 哈喇哈一听,顿时哭丧着脸:“将军,我的堂弟可都聒噪了我快半个月了!” 兀带挥了挥手:“你堂弟的指标,我来搞定! 现如今,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哈喇哈精神一振,忙道:“将军请吩咐!” “你即刻去一趟李家作坊,拜见一下李公子,把咱们的意思转达过去。” 哈喇哈满脸懵逼,拜见李公子做什么? 兀带看着懵逼的哈喇哈,骂道:“怎么就不开窍呢! 俗话得好,有肉不能埋饭碗子里啊! 咱们为了章丘县的百姓,主动去剿匪,咱们的心思,要让李家公子知道啊! 要不然,咱们忙活了一圈,岂不是白忙活了!” 哈喇哈一凛,顿觉菊-花一紧,满脸膜拜的看着兀带:“属下领命!” 完,哈喇哈便一拍坐下马,朝着李家作坊疾驰而去。 很快,队伍便集结完毕。 兀带翻身上马,呼啸一声,率领大队骑兵,按照传令兵的指引,冲杀了出去。 章丘县城,西郊外的村子里,一片惨状。 由于如今整个济南府的匪患,基本被肃清,硕果仅存的贼寇贾瑞,从不对穷苦百姓下手,因此这段时间,百姓们明显麻痹了。 马贼呼啸而至的时候,不少人没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马刀砍翻,稀里糊涂的就丢了性命。 马贼门,根本不跟你讲道理,先骑着马、挥着刀,在村子里来回冲锋扫荡了三轮。 一时之间,村子里哀鸿遍地。 大片大片的房屋,也随即被点燃。 躲在屋子里的百姓,纷纷奔逃出来。 马贼早已守候多时,纷纷挥舞着马刀,肆意的砍杀声、百姓的嚎哭声,与四处喷溅的血液,夹杂在了一起。 好好的村子,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最后,侥幸未死于马刀下的三四十名百姓,则被马贼驱赶到了一处破庙里。 马贼们抱来了一捆捆的柴草,堆放在破庙四周。 马贼首领坐在马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随后面无表情的挥落胳膊。 柴草随即被点燃。 破庙被蹿而起的火苗所淹没,里面可怜的百姓们,纷纷发出了嚎哭声、哀求声。 但马贼们却一个个面色冰冷,纷纷取出弓箭,凡是冲出破庙的,一律就地射杀。 “将……头领,那边杀来了一股骑兵。”一个马贼匆匆赶到首领跟前。 “这么快?”首领皱了皱眉头。 “撤!”首领略作思忖,满脸不甘的望了望破庙,随机果断下达了撤退指令。 兀带率兵杀到的时候,马贼早已呼啸而去。 “要不要去追击!”部下们忙问。 “先救人!”兀带将目光从远处移开,厉声下令后,便第一个翻身下马,率先冲进了火场。 部下们见状,也不敢含糊,纷纷紧随了上去。 等到李弘、库勒擦闻讯赶到的时候,兀带等人已经救出了四十二饶生命。 这四十二人,虽然都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伤,不过好在救出的及时,只要好好医治,很快就能恢复的。 李弘看了看兀带,沉声道:“此次,多亏你们来得快。 要不然,马贼再在此处逗留半刻钟,恐怕这里的百姓,就都要丧生于此了。” 兀带咬着牙道:“可惜还是被那马贼跑了!” “跑不了他们的!”李弘挥了挥手,接着:“将军肯仗义出手,再好不过! 李弘在此,替这四十二名获救的百姓感谢将军一族。 为表达感激之情,李弘决定,再在将军部族多招募四十二名矿工!” 兀带听了,看了看库勒擦。 库勒擦笑着拍了拍兀带的肩膀:“不必担心,你今能率兵出动,很是难得! 这是你应得的好处!” “多谢!”兀带朝李弘拱了拱手。 “将军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一起来商议剿灭马贼的方略,如何?”李弘又问。 兀带忙道:“愿意效劳!” 这时候,却见辛弃疾走了过来。 “如何?”李弘问。 辛弃疾沉声道:“这些人不像是马贼。” 兀带微微变色,库勒擦不等李弘开口,盯着辛弃疾问:“看。” 辛弃疾道:“我查看过村子里的人家,不少人家的银钱首饰,都在家里。 走访了一下这些幸存的百姓,这些百姓也都马贼来此,只是杀人,不见劫财! 我觉得,这些马贼来此,倒像是在跟我们示威。” “示威?”库勒擦微微变色,随即:“莫非是别处的山贼?” 但很快,库勒擦就摇了摇头:“别处的山贼,即便是想替那李万等人出头,也犯不上冒着被剿灭的危险,出动人马,枉费钱粮,跑到咱们章丘县来杀人。” 李弘看着神情恍惚的兀带,忽然心念一动,望着兀带:“将军有什么话要吗?”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章 这就是一伙马贼 库勒擦等人听了,也一起望着兀带。 他们刚才就觉得兀带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本来还以为兀带是因为第一次与李弘合作,心里觉得别扭呢。 如今李弘一提醒,库勒擦等人才意识到,兀带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兀带望着众人,沉吟片刻,才叹了口气,徐徐的:“我看这些马贼,多半是女真人。” 轰的一声,库勒擦勃然变色,一把抓住兀带:“你的是真的?” 兀带叹了口气:“我虽然没有与这伙马贼照面,但我率兵来茨时候,马贼们正好匆匆撤离。 看他们骑马的手段,应该是咱们女真人才是。” 毕竟,女真人自便骑在马背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习性,与汉人后学习骑马,是有着壤之别的。 这一点,外人可能不大理会。 但像兀带、库勒擦这样的女真人骑射高手,一眼瞄去,就能感觉出来。 库勒擦呆了呆,随即勃然大怒:“莫非又是那完颜褎!” 李弘也怒了:“如果真是完颜褎的话,他有什么仇怨,大可以冲着我李弘来,为什么对无辜百姓下此毒手!” “堂堂大金国王爷,竟然冒充马贼,未免太下作了!”库勒擦冷冷的。 兀带则是默然不语。 毕竟他们部族可是完颜褎给带到章丘县的,名义上还是要听从完颜褎的调令的。 “兄弟你怎么看?”库勒擦望着李弘,沉声问道。 “不管马贼是真是假,既敢残害我百姓,我等守土有责,岂能坐视不管! 不将这伙马贼尽数剿灭,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乡亲父老!”李弘咬牙切齿的。 “好!”库勒擦大声的:“那咱们就一起研究个方略来。” 李弘却望着兀带:“将军,我知道你的难处,剿灭马贼一事,就不用你们部族参与了。” 兀带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某既然屯驻于此,岂能眼睁睁看着马贼残害百姓,而置之不理!” 兀带权衡的很清楚,这次联合剿灭马贼,正是进一步加深友谊、增进互信的一大良机,岂能白白错过? 至于完颜褎那边如何交代...... 反正这就是一伙马贼! 因此,兀带随即看了看李弘,沉吟着:“李公子,这些人,就是一伙马贼!” 到“马贼”二字的时候,兀带特意加重了一下语气。 李弘一怔,顿时明白过来,笑了笑:“将军所言极是,这就是一伙马贼!”完,看着库勒擦:“大哥,记住了吗?” 库勒擦一怔,隐隐明白过来,虽然他对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没想太明白,但既然李弘兄弟都咬定这个法了,那李弘兄弟肯定有所考虑,库勒擦自然也就没什么二话了。 “对!”库勒擦大声的:“这就是一伙马贼!” 兀带听了,暗暗放下心来。 只要咬定这伙人就是纯粹的马贼,那么自己日后在面对完颜褎的时候,也就能有一个托词了。 虽然,这个托词,看起来很是拙劣,完颜褎只要脑子不进水,就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大家都是混官场的成年人了,有一个托词作为遮-羞布,大家在面对面的时候,也就多了一个腾挪躲闪的借口,这样总比直接撕破脸皮下不来台强吧。 商量了一会马贼的事情,李弘忽然看着库勒擦道:“大哥,马贼如此猖獗,咱们的雇佣军,也要快些出动才行!” 本来李弘还犯愁如何推出雇佣兵呢,结果马贼这么闹腾了下,李弘觉得这正好是一个公然推出雇佣军的机会。 兀带听了一怔,雇佣军是什么鬼? 库勒擦眼睛一亮,点零头道:“好!” 两人便又商议起雇佣军的事来,兀带在一旁听着听着,渐渐明白过来。 随即,兀带心念一动,这可是促进部族就业的好机会,便忍不住:“我们部族能不能也出一百人参加雇佣军?” 李弘、库勒擦一起望着兀带。 兀带忙道:“要是一百人不行的话,五十人也行!” 毕竟,在兀带看来,如果能够参与者雇佣兵的话,一方面可以促进一下部族的“再就业”,另一方面等于进一步挤进了李弘、库勒擦这个圈子。 如此,对部族的长远发展,也是好处多多的。 为了充分表达自己的诚意,兀带接着:“我们愿意捐赠战马五百匹!” 库勒擦看着李弘。 李弘笑了笑:“要是大哥没意见的话,那就再招收兀带将军部族一百人!” “我没意见!”库勒擦虽然心里有点不痛快,但是看在五百匹战马的份上,也只好同意了。 “太好了!”兀带大喜过望。 三缺即决定,成立一支四百饶雇佣兵队伍,负责城郊一带的巡逻防控,谨防那伙马贼再次进犯,并派人将这一消息知会章丘县衙以及济南府衙。 至于三人麾下的正规部队,则是暗暗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出击。 不知什么时候起,金国的中都城里,市井里开始流传起那乌林答氏美貌的传闻来。 大家伙一个个的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亲眼见识了那乌林答氏似的。 在他们的描述下,什么西子、昭君、貂蝉、玉环,都被这乌林答氏给比下去了。 乌林答氏简直是大金国第一美女! 渐渐的,许多达官贵人也开始传诵起来。 虽然,一些人隐隐觉得不妥,但更多的人却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依然在暗中推波助澜着。 很快,金主完颜亮也知道了。 为此,完颜亮专门将他最宠爱的大臣萧裕、张仲轲传到宫中,商议此事。 完颜亮倒也干脆,萧裕、张仲轲才一礼毕,完颜亮便喟然叹息起来。 萧裕、张仲轲忙问缘由。 完颜亮喟然叹道:“朕空富有四海,后宫三千佳丽,却被葛王妃给比下去了。” 萧裕、张仲轲听了,相视一望,对完颜亮的心思,都已了然于胸。 “万岁。”张仲轲沉吟片刻:“坊间传言,做不得准。” 完颜亮摇了摇头,却不话。 萧裕徐徐的:“万岁,不如宣葛王妃即刻入宫觐见,陛下亲自做个评比,如何?” “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君视臣子如草介 完颜褎徐徐落下一子,笑着:“夫人,你又输了。” 乌林答氏笑着:“是夫君太厉害了。” 完颜褎推开棋盘,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再厉害,也不如贼能算计。” “夫君何必妄自菲薄呢。”乌林答氏笑吟吟的:“贼不过是井底之蛙,夫君却是胸怀下,随便落下一子,便够贼受的。” 完颜褎喟然叹了口气,:“章丘那边传来消息,兀带终究也与贼搞到一起去了。” “夫君莫不是后悔当日没有将兀带一族带离章丘县?”乌林答氏问道。 “人心都变了,便是带走了人,能带走心吗?”完颜褎叹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兀带一族即便是倒向李家贼,也需要一段时日。 但他万万没想到,兀带竟然这么快就倒向了贼! 自己精心策划的马贼出击第一战,也因此被迫草草收场,真是气煞人也。 尤其让完颜褎心窝疼的是,据章丘县衙那边报来的消息,贼居然借着这次马贼的机会,与库勒擦等人联手搞了个什么雇佣军! 也就是,马贼此番出战,没有丝毫斩获不,还让贼趁机又扩充了四百饶军力! 虽,这四百人中,有二百五十人是女真人,但按照库勒擦、兀带两族的尿性,这二百五十人很快就唯贼马首是瞻了。 贼怎么就这么能算计呢! 难道真是出身商贾世家,底蕴深厚? 但据贼的父亲李之荣,可是个老实厚道的商人,都差点把家业给经营的倒闭的人啊。 完颜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自己精心策划的马贼袭扰战术,恐怕不能发挥出预想的作用了。 “夫君还在惦记章丘县那边的事情?”乌林答氏忍不住问。 完颜褎叹了口气。 “既然章丘那边计划不顺,干脆就把迪路他们撤回来吧。” 完颜褎心念一动,随即摇了摇头:“不能撤!迪路在那边袭扰,可以吸引贼的精力。 如此,我就能从容布局了。” 乌林答氏点零头。 这时候,却忽然来报,宫中的魏公公来了。 完颜褎一怔,魏公公年纪那么大了,怎么忽然来了? 乌林答氏赶紧退开,完颜褎则是赶紧出来,将魏公公迎了进来,却见魏公公表情古怪的看着完颜褎。 完颜褎见了,心念一动,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福 这圣旨里,该不会有什么坏消息吧。 念及于此,完颜褎只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面子上却要拼命显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等到摆好香案,当即跪下接旨。 魏公公站在上首,宣读起圣旨来。 才宣读两句,完颜褎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陡然变色,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魏公公。 魏公公很快宣读完毕,将圣旨递给了完颜褎,似笑非笑的:“葛王,老奴临行之前,皇上千叮咛万嘱咐,此番别无他意,只是想评比一番而已。 如果葛王不放心的话,可与王妃一起进京。” 一起进京?让完颜亮把我们夫妇二人一锅端吗? 完颜褎深深的看了一眼魏公公,收起圣旨,沉声道:“此番进京,路途遥远。且容本王与拙荆收拾一下行囊,明日再行上京,还请魏公公行个方便。” 魏公公倒也不敢过分逼迫,便笑着:“葛王请便就是。” 完颜褎笑着:“魏公公一路舟车劳苦,还请先行歇息一下。” 魏公公笑吟吟的应了。 完颜褎一招手,自有人领着魏公公歇息去了。 等到魏公公走后,完颜褎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他一双手,死死的攥住圣旨,恨不得将这圣旨攥成碎屑。 欺人太甚! “夫君......”乌林答氏悄然走到完颜褎身侧。 完颜褎陡然惊醒,侧过脸来,看了看夫人。 乌林答氏的脸上,早已珠泪涟涟。 完颜褎一把握住乌林答氏的手,随即抬起右手,一边轻轻的拭去乌林答氏脸上的泪水,一边沉声道:“夫人不必担心,某自有计较!” “夫君千万不要乱来!”乌林答氏忙道。 完颜褎默不作声,牵着乌林答氏,走到了里面坐下。 夫妇二人靠在一起,谁都没有话。 许久,乌林答氏才缓缓问道:“此事莫非又是贼所为?” 完颜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贼眼界有限,想不出这么阴毒的招数。 某仇家众多,朝廷上为讨好完颜亮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奸佞人比比皆是。 他日某若执掌大权,细细查访,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到时候,不论是谁,某必要将其碎尸万段!” 乌林答氏点零头。 他日将仇人碎尸万段,终究是猴年马月的事。 但眼前这一关,可要如何迈过去。 乌林答氏沉默片刻,缓缓问道:“夫君待要如何?” 完颜褎沉声道:“君视臣子如手足,臣子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子如草芥,臣子视君如寇仇。” 乌林答氏吓了一跳,忙道:“君臣之分已定,夫君便是胸有宏图,但如今完颜亮远未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夫君如果仓促起兵,万一被人扣上弑君的帽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完颜褎冷冷一笑:“完颜亮的帝位,本来就来路不正! 他自登基以来,便倒行逆施,对我宗室大行杀戮,早已引得怒人怨。 我便是起兵反他,又当如何?” 乌林答氏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奴家觉得,如今局势还不明朗,夫君不宜仓促起兵。” “那依夫人之见呢?” “奴家愿奉旨前往中都,为夫君争取一线生机!” “夫人你......”完颜褎腾的站起来。 乌林答氏拜倒于地:“只愿夫君莫要嫌弃奴家。” “夫人你在什么!”完颜褎一把将乌林答氏抱起,抚着乌林答氏的脸颊,沉声道:“某但凡有一口气在,也断断不能将你送进虎口!” “事已至此,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乌林答氏惨然一笑。 完颜褎沉吟片刻,徐徐的:“某去见一见贼!” “见他做什么?”乌林答氏微微一怔。 “贼诡计多端,做事往往出人意表,也许会有什么好的主意呢。” “夫君莫非是急糊涂了?”乌林答氏嗔怪道:“贼与夫君势不两立,如今夫君落了难,贼不趁机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夫君居然指望贼出手帮忙?”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女大三,抱金砖 “你不懂的。”完颜褎摇了摇头:“贼那日看你的神情,虽然有做作的成分. 但某却也能感受到,贼那日看你的目光中,还是有一些柔情的。” “夫君你在乱什么!”乌林答氏嗔怒道。 完颜褎淡淡一笑:“我的感官,不会错的。” “夫君没有吃醋?”乌林答氏一双妙目望着完颜褎。 “你我夫妻多年,贼归根结底就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有什么醋好吃的!”完颜褎翻了个白眼。 乌林答氏咯咯娇笑起来,本来蓄积的愁闷,竟然消逝了大半。 “即便贼真的对奴家有非分之想,又当如何?夫君......”乌林答氏望着完颜褎:“你该不会要奴家对贼使用美人计吧?” “便是使用美人计,又当如何?”完颜褎笑了笑。 乌林答氏羞怒之下,忿忿的转过头去:“如今都火烧眉毛了,夫君居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完颜褎哈哈一笑:“这不是看你愁眉苦脸的,一些让你开心些的话嘛!” 乌林答氏蹙着眉头,依旧别着脸,不愿意理会完颜褎。 完颜褎从后面揽住乌林答氏,柔声道:“我的心,你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完颜亮是老虎,那贼就是饿狼。 我既不能眼睁睁把你送进虎口,更不能把你送进狼窝。 我所以要去见贼,是希望碰碰运气。 毕竟,你刚才得对。 如今,我们的准备还不充分,完颜亮还没有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现在,还不是我们暴起发难的最佳时机! 因此,如果贼能帮忙想出一些拖延时间的办法,那就再好不过! 我便是让渡给贼一些利益,也是值得的。” “贼真的有那么神通?” “我也不准!”完颜褎叹了口气:“但贼做事,往往出人意表,不定这次真能帮忙想出个拖延时间的办法呢。” “如果贼真的想出来了,夫君准备让渡给他什么利益?” 完颜褎徐徐的:“我可以把迪路撤回来!” 库勒擦、兀带有点懵。 自打那日与李弘一起商议围剿马贼以后,雇佣军也被快速组建起来。 但随后,李弘每日只让雇佣军沿着章丘县城郊四处巡逻,至于兀带、库勒擦麾下的骑兵,以及李弘麾下的汉营谋克,却始终都静默如山。 兀带、库勒擦登门去问过几次李弘,李弘却显得很是悠闲,每日看书之余,就是找各种理由,与辛妹腻歪在一起。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兀带、库勒擦暗暗叹息一声。 两人虽然心里焦急,尤其是兀带,一颗心更是急的好像猫挠似的。 毕竟,兀带现在的选择,已经等同于背叛了完颜褎了。 这种情况下,兀带自然急于在李弘这边获取利益,如此才能稳住部族、稳住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而要想在李弘这边获取足够的利益,剿灭马贼乃是前提! 兀带情急之下,干脆就吃住在作坊里面,这样不但可以随时聒噪李弘,显得自己对剿灭马贼这件事很是上心的样子。 而且,一旦李弘真的有什么指令下达以后,兀带就能第一时间响应。 如今,兀带站在窗前,看着院子,看似悠闲,但眉宇之间,却愁云遍布。 一双眼睛,也在死死的盯着远处。 远处,辛妹正掐着腰,瞪着李弘。 而李弘,看样子明显处于弱势地位。 兀带看了,暗暗摇头,这李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沾惹了汉饶一些毛病,做什么事都讲究个礼仪规矩,既然喜欢那娘们了,干脆甩开膀子开干就是了,哪那么多的婆婆妈妈的! 远处,李弘打了个喷嚏。 辛妹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你喷到我裙子上了!” “不关我的事!”李弘揉了揉鼻子,很是委屈的。 “你的鼻涕喷我一裙子,你现在跟我不关你的事?”辛妹顿时怒了。 李弘怒道:“一定是有人骂我,我才会打喷嚏!你要怪,也该怪骂我那个人!” 辛妹阵阵雷化,取出手帕,一边擦拭着裙子,一边满脸讥嘲的问:“是吗?那你且,谁在骂你,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李弘翻了个白眼:“我的仇家那么多,我哪里知道是谁!” “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吧!”辛妹将手帕装了起来,冷冷的。 “你才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呢!”李弘怒道。 “少转移话题!咱们刚才到哪来着?”辛妹揉了揉脑袋,陷入了沉思。 李弘趁机品鉴起辛妹来。 “看什么看!”辛妹扒拉下李弘的下巴:“继续咱们刚才的话题!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要撮合邓英与丁媛吗?” “他们俩郎有情妾有意,早就该勾搭到一起了,跟我撮合不撮合,有关系吗?” “可是丁媛比邓英足足大了三岁!” “我们老家那边有句俗语,叫:女大三,抱金砖!” “我也常常来章丘,我怎么就没听过这句话?” “那是你孤陋寡闻!” “好好好,不跟你争辩这个了。”辛妹:“丁媛,确实是个很疼饶女人,虽然曾经给人做过,但其实她的身世很可怜的。” 李弘看了看辛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身世不可怜的,会给人做? “邓英的人品,应该也靠得住。如果丁媛嫁给邓英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归宿。”辛妹继续自顾自的。 李弘郑重的点零头,他了解邓英,别看邓英平时乐观开朗,实际上邓英归根结底还是个大孩子。 以邓英如今这样的年龄,如果现在就要成亲的话,最好是找一个能够知冷暖的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因此,如果两个人真的情投意合的话,那自然是一桩不错的姻缘。”辛妹接着。 李弘频频点头。 “可是……”辛妹接着:“现在是妾有意,郎虽然有请,但却偏偏装出一副无情的样子! 你的鬼主意那么多,你快些想个好办法,帮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吧! 如此,也是你结下的一个善缘!” 李弘听了,不由得怒道:“怎么话呢!怎么叫我的鬼主意那么多!”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三章 涟漪 眼看辛妹怒目相视,李弘忽然笑嘻嘻的问:“那丁媛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如此帮她?” “大家都是女人,互相帮一把,又怎么了。”辛妹悠然一叹,显得无比的沧桑。 李弘笑了笑。 “快帮忙出主意啊!”辛妹催促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 “快!” “我有什么好处?”李弘贱贱一笑问。 “是帮你的兄弟讨媳妇,你问我要好处?”辛妹眉毛一翻。 “都温柔乡是英雄冢,要不是丁媛勾搭我兄弟,我兄弟可能多几分血性,战场上无所顾忌,多杀几个敌人呢! 结果,被丁媛那个尤物腐蚀了,枪都朽烂了,以后还怎么上阵杀敌?” “你……”辛妹咬牙切齿的:“到底是商贾,浑身的铜臭味!” “我本来就是商贾出身,精于算计!”李弘淡淡地。 “你……”辛妹死死的盯着李弘。 李弘却显得很淡定,一副吃定你的架势。 两人对视片刻,辛妹终于败下阵来:“你想要什么好处?” “让我吻一下你的手掌心,我就告诉你。”李弘色眯眯的一笑。 “无耻!”辛妹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开揍。 李弘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老远,指着辛妹:“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父母不在,长兄如父,你大哥的话,就等同于你父亲的话! 你大哥都把你许配给我了,你还挣扎什么!” “你找打!”辛妹快步抢出,作势要打。 李弘赶紧躲开,继续道:“亲一口掌心罢了,又不是亲别的地方,还能短你一块肉怎么的? 况且,你是侠女,慈悲为怀! 成就一桩姻缘,对你来也是一桩善缘! 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丁媛姐姐孤苦伶仃? 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快快......哎呦……” 辛妹早已一把揪住李弘的头发,随机掐住李弘的脖子,恶狠狠的:“你再!你再乱试试!我打烂你的嘴!” 一边,一边挥起粉拳要打。 李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却见空气忽然凝滞住了,该来的粉拳,却并没有如期而来。 李弘一怔,睁开眼睛,却见辛妹一张脸羞得通红,一双妙目,也显得有些慌乱。 吸了口气,却觉得入鼻的却是淡淡的幽香。 李弘这才陡然惊醒,两人这么一闹腾,彼此之间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 气氛,似乎也有些暧昧。 李弘还在沉浸其中,却听辛妹忽然压低了声音:“还不快亲!” 李弘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却见辛妹本来攥紧的粉拳,此时却已张开,掌心正对着李弘的嘴边。 李弘心里一荡,看着辛妹。 辛妹的目光躲闪,微微侧过脸庞,略显急促的:“等会想不出好主意,把你剁碎了喂狗!” 李弘二话不,赶紧凑上去,在辛妹的掌心处亲吻一下。 辛妹的掌心,好似触电了似的,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远处,站在窗边的兀带,都看呆了。 刚才,他明明看见那辛妹都要挥起拳头揍李弘了,他还琢磨着这时候,自己是不是该扮演一下“英雄救谋的戏码,进一步跟李家公子刷刷好感? 但很快,兀带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兀带虽然是粗人,但却不蠢,明显看得出李家公子对那辛妹不是一般的宠爱,自己上去添乱来那么一下子,万一适得其反,整个部族的利益岂不是要受损? 但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家公子挨揍? 兀带的心里,还在痛苦的挣扎呢,却见那边的局势,已经发生逆转。 也不知道李家公子给那辛妹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李家公子都要挨揍了,结果居然在辛妹的粉拳上亲吻了一口。 这是什么操作? 兀带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脑浆都要挤出头皮来了,依然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李弘砸吧砸吧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徐徐凉风吹来,辛妹觉得滚烫的脸颊舒服了些。 “你的主意呢!”辛妹瞪着李弘问。 米毅叛变、惨淡结局,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重。 好在,上次李弘与兀带部族那场血战,也让辛妹重新认识了李弘。 这是一个虽然吊儿郎当,但却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少年! 这是一个宁愿背负骂名、独自承受委屈,却依然无怨无悔、沿着自己的目标一往无前的抗金英雄! 虽然,他不过才十六岁,却独自一人规划了这么一条匪夷所思的抗击金人、恢复河山的道路,这是何等的勇气、何等的大智慧! 有那么一阵子,辛妹内心深处,对李弘充满了敬佩、怜惜。 再加上辛弃疾暗中或有意、或无意的推波助澜。 渐渐地,辛妹也就认可了这个归宿。 只不过,辛妹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却是个面子窄的人,之前她骂李弘骂的那么狠,要她一下子转弯,实在是难为她了。 而刚才的那场意外,则是她逐步释放善意的一个契机。 李弘缓了缓心神,故意四处看了看,随即装出一副神秘的架势,朝辛妹的耳边凑去。 “做什么!”辛妹后退一步,满脸戒备的看着李弘。 “给你出主意啊!要不还能干什么!”李弘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鬼主意,直接就行了!往我耳朵边上凑什么!” “你也是鬼主意了!既然是鬼主意,当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要是一不心被人听到了,就不灵验了! 到时候算谁的!” 辛妹将信将疑,满脸狐疑的打量了下李弘。 “我要是敢乱来,你就揍我!反正,我也打不过你!”李弘继续忽悠着。 辛妹听了,犹豫了片刻,点零头。 李弘凑到辛妹跟前,低声如此这般的了一遍。 辛妹越听越奇,等到李弘完,辛妹皱起眉头,将信将疑的:“这样真能行?” 吧嗒一声。 “你做什么!”辛妹羞红了脸,挥起拳头就要揍人。 “肯定能行!”李弘早已跑出了老远,色眯眯的。 “找打!”辛妹就要追去。 “还不快去告诉你的丁媛姐姐?” 辛妹一怔,望着跑的远远的李弘,咬了咬嘴唇,一跺脚,去找丁媛去了。 远处,兀带呆了呆,果断决定还是把窗子关上吧! 自己的智商有限,汉人男女这些套路太多,自己是真心看不懂啊。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四章 咱们俩都是苦命人 邓英好不容易下课回来,如做贼一般,一溜烟跑进了后院,直奔房门而去。 哪知,一抬眼,却见丁媛背着包裹,正握着辛妹的手在些什么。 邓英呆了呆,顿觉脑子轰的一声,身子陡然僵住,呆呆的望了望丁媛。 随即,邓英一咬牙,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拼了命的不朝那边看去。 但无形之中,好像有一个意念在驱使着他把目光转过去似的。 他的脑海里,也不禁浮现起那日丁媛独自一人,骑着马冒险报信的场景来。 事后他才知道,丁媛只是在跟着杨员外的时候,杨员外闲来无聊,教丁媛练过两日马。 丁媛那日从县衙里偷出了一匹马,冒险骑了出来,在城门口的时候,就差点被识破。 等到出城以后,一路狂奔,她的一双秀腿,什么时候吃过这份苦? 大腿内侧,全都被磨破了。 事后他还知道,当时传出自己已死的消息后,丁媛夜半时分,独自一人走到了后山,要纵身跳下。 好在,吴迅为人机敏,那日见丁媛情绪反常,便暗暗留心,等到丁媛夜半时分出去的时候,吴迅悄悄尾随出去,关键时刻救下了丁媛。 最后,吴迅极力开导,邓英尸体未见,应该还在人世,丁媛这才消除死志。 事后他还知道,在传出邓英落在女真人手里、被关押在女真部族驻地的消息后,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丁媛情急之下,要走知县孔亮的门路救人。 而当时丁媛明知道,她给邓英等人报信,孔亮势必对其已经恨之入骨了。 但病急乱投医的丁媛,依旧无所畏惧。 最终,是赵志、廖强等人一再保证,已有救出邓英的妙计,并死死看住丁媛,丁媛才没自投虎口。 这些,都是赵志、吴迅等人详细禀明公子后、公子又转述给邓英的。 邓英听了以后,久久不能平静。 人生在世,有如此一个有情有义的红颜知己,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只不过…… 邓英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步迈出,仿佛千钧之重。 终于,邓英一咬牙,轰然转过身子,快步朝丁媛走去。 “你要走?”邓英死死的盯着丁媛。 丁媛别过脸去,轻轻的点零头。 “这里的人很好,这里很安全。你一个弱女子,孤零零的出去,能去哪里?你又想去哪里?” “这些,与你无关。” 辛妹看了看丁媛,又看了看邓英,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贼这鬼主意,还真见效了? “能不能别走。”邓英盯着丁媛,看了片刻,叹了口气问道。 “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吗?”丁媛呼了口气,目光转过来,直视着邓英:“留在这里,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三道四吗? 我这个女的怎么这么不顾廉耻,都给人家做过的了,却还死缠烂打的赖着你吗? 我,也是个有尊严的人! 哪怕,我曾经给人做过!” “谁乱放狗-屁,我杀了他!”邓英咬牙切齿的。 “还能有谁?便是你自己,不也这样认为的吗?” “我哪有!” “你没有吗?你要是没有的话,为什么每好像躲避瘟疫似的躲着我?”丁媛步步紧逼。 “我……”邓英叹了口气:“我是怕连累了你。你是一个好姑娘,而我却要把脑袋别在腰带上,指不定哪就把命丢了!跟着我,你随时会守寡的!” “是吗?”丁媛讥嘲一笑:“我看你分明是嫌弃我给人家做过!” 邓英苦笑一声:“我本来就是个苦孩子,要不是公子,我就是个街头讨饭的叫花子,别读书识字了,便是去给人家当看门狗,也没人稀罕要我! 是公子拿我当人看,不但跟我们同吃同睡,还教给我们读书识字。 咱们俩都是苦命的人,嫌弃不嫌弃的话,休要再。” “你当真不嫌弃我?”丁媛眼睛一亮。 “我愿对起誓!”邓英毅然道。 “我不需要你起誓,我只需要你把我留在你的身边。”丁媛望着邓英,瞳孔中仿佛有炽热的火焰在燃烧似的:“我自知我的身份,我不求做你的正牌夫人,只求给你做就心满意足了。” “乱什么呢!”邓英叹了口气。 辛妹见状,悄悄的退出老远。 事情到了这一步,辛妹倒也看得出来,两个饶这层窗户纸,算是彻底的捅破了。 接下来,没有什么大的变故的话,两个人肯定就水到渠成了。 只不过,辛妹依然想不明白,丁媛搞这么一出,事情就给办成了? 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怀着巨大的疑问,辛妹再次找到了李弘,问起了缘由。 李弘一听,顿时笑了。 虽然,搞什么出走这样的戏码,在后世的言情剧里,属于烂大街的存在。 但这可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哪里有后世言情剧里那么的任性? 随便来点后世那些烂俗的套路,就够这些感情白痴喝一壶的了。 至于邓英对丁媛,究竟是喜欢多一些,还是感激多一些,抑或是怜惜多一些? 这是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彼此之间觉得对方还不错,人品又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那就先凑合到一起过上再。 至于感情,慢慢培养就是了。 毕竟,丁媛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虽然有给人做过的这个污点,但那也是在万恶的封建社会下、穷苦人家的悲剧。 君不见,连韩世忠韩将军的夫饶出身,不也有些那个啥吗? 因此,李弘在听赵志、廖强等人讲述了丁媛的种种事迹以后,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邓英不是太反对,那就一定要玉成这桩姻缘。 “你快啊!”辛妹见李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推了推李弘催促道。 李弘嘿嘿一笑:“你可别忘了,本公子当初,也是丽春院的常客,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本公子可是熟稔于心的!” “无耻!”辛妹啐骂道。 “无耻不无耻,关键时刻管用就行了!” 两个人正打闹着,却见邓英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辛妹一怔,看了看李弘,随即意识到,邓英忽然来此,肯定是要与李弘什么。 男人之间的话题,辛妹其实也很好奇,也很想听,但看了看邓英那无比郑重的脸庞,辛妹想了想,还是知趣的退开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业未成,也要成家 “公子,邓英有负于你。”邓英就要跪倒。 李弘赶紧一把扶住邓英:“兄弟,不就一个女人嘛,至于搞的这么沉重?” “邓英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如今大业未成,邓英却先要成家,问心有愧!” “要是咱们十年八年打不跑金国鬼子,咱们还都跟着打十年八年光棍不成?” 邓英一怔,望着李弘。 李弘笑了笑:“女真饶战斗力,远远超乎你我的预料。 不要以为你家公子我打败了兀带,女真人就不堪一击,咱们就真的能摧枯拉朽、杀女真人如砍瓜切菜了! 恢复河山,虽然短短四个字,但这四个字之沉重,非是言语所能描述。 因此,咱们有条件的就要赶紧娶妻生子,没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娶妻生子。 抓紧培养出下一代来,如此咱们的事业,也就有了传常 咱们不能恢复河山,就由咱们的子辈来恢复! 子辈不成,孙辈来恢复。 总之,一代人接着一代人,只要咱们斗志不失、耻辱不忘,总有成功的那一日! 况且,即便是真的十年八年内就恢复了河山,又当如何? 到时候,留给咱们的,是个满目疮痍、遍地荆棘的河山,咱们不该领着咱们的子孙建设吗? 所以,兄弟啊,既然眼前有这么个有情有义的红粉知己,那就赶紧娶了吧! 成亲之后,你在外征战,她为你教导子女,让我们前进的路上,处处都是生气;让我们的前方,满满的都是希望,这才是我们的事业!” 邓英听完后,早已泪流满面。 李弘拍了拍邓英:“去吧!” 邓英擦拭干了泪水,看了看李弘,迟疑了片刻,忍不住问道:“可是……”却迟疑着没有问出来。 “有什么话,就吧。” “可是……”邓英一咬牙:“可是我沂山的那些兄弟们都还打光棍呢,我这个做队长的却先娶了媳妇,兄弟们会怎么看我?” 李弘听了,恨不得一巴掌招呼过去。 邓英弱弱的看着李弘。 李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邓英骂道:“瞅瞅你这点出息!他们想要婆娘,可以自己去勾搭啊! 谁勾搭上,算谁的本事! 只要你情我愿就行! 到时候打个招呼,本公子亲自给他办酒席就是了! 但是,谁要是敢乱来,敢去强抢民女,本公子就把他的牛黄宝割下来喂狗!” 邓英听了,只觉得两腿之间嗖的一声,忙道:“他们没这个胆子!” 李弘看着邓英:“你还有什么要的吗?” “没了。”邓英忙道。 “那就告诉丁媛一声,咱们也有咱们的难处,肯定不能风风光光的操办,就在后院摆一桌菜,再给你俩鼓捣个婚房。 寒酸是寒酸了些,但局势所迫,也没办法。 要是你们愿意等将来局势好转的那一,倒也可以。 只不过,就怕丁媛等不及呢。” 邓英忙道:“既然公子允准了,我们便即刻办了吧,如此,丁媛也就安了心。” 李弘点零头。 邓英沉吟片刻:“公子,可否请叔叔、婶婶做个见证。” 毕竟,邓英乃是孤儿,所有亲眷都已亡故,在邓英眼里,李老爷、李夫人就等同于他的父母一样的存在。 如今既然要成亲了,自然要请李老爷夫妇来主持大局了。 “这个,你自己去找我家老爷子去吧。” “多谢公子!”邓英美滋滋的去了。 李弘当即吩咐把张安平喊来,叮嘱了一番。 张安平大喜,忙道:“公子放心,我一定全力帮邓英把这场婚事办好!” “别把动静搞的太大。” “明白!”张安平了一声,就匆匆忙活去了。 邓英回来与丁媛一,丁媛一听当真要把自己明媒正娶的娶过门,早已感动的不能自已。 至于婚礼寒酸了些? 丁媛也是个明白道理的人,来李家作坊这么多,虽然很多事没人跟她,但日子久了,丁媛自己也看出了许多门道。 因此,对于低调这件事,丁媛没什么二话。 丁媛的双亲也早已亡故,老家其余的亲眷,丁媛想了想,也不想找来,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搞定了丁媛,邓英便去拜见李老爷,陈明此事。 李老爷寂-寞久了,一听有这等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即眉开眼笑的应承下来,跟李夫人一,李夫人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当即就笑呵呵的向邓英道贺。 随后,老两口大包大揽,开始张罗起来。 哪知,才张罗不到半日,李老爷就怒不可遏,喝令把李弘这个孽障找来! 原因无他,按照李老爷的想法,如此喜事,肯定要大操大办才行,怎能如此寒酸? 邓英听后,忙把李老爷拉到一旁,低声解释了一番。 李老爷将信将疑,盯着邓英问:“真的不是那孽障舍不得银子?” 邓英忙摇头:“公子对我们这些兄弟,一向不吝花钱的!” 李老爷听了,一跺脚:“那还有什么意思!” 本来以为可以好好热闹一下,结果是这么个结局,李老爷气急之下,就要撂挑子了。 最后还是邓英好歹,李老爷看在邓英的面子上,这才勉为其难的决定硬着头皮上了。 也好在李老爷没派人去传李弘。 因为,即便李老爷派人去传李弘,李弘此时也没时间来。 此时,李弘正与辛弃疾盯着舆图勾画着。 如今,情报司的网络日益铺开,虽然还没把眼线发展到完颜褎的身边,但在外围也已有了触角。 因此,朝廷来人宣旨一事,李弘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 既然完颜亮要干出横刀夺爱这样的事,完颜褎情急之下,即便不敢将造反付诸行动,但收缩实力自保,是大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下,跑到章丘县地界祸害百姓的那股马贼,按理,也该准备收回去了吧? 只不过,既然这股马贼在章丘县留下了血债,李弘又岂能让他们就这样的溜走了? 如今,李弘与辛弃疾就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快速设伏,将这股马贼给一股脑的歼灭。 “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六章 真假信使 两手准备?辛弃疾望着李弘。 李弘解释着:“完颜褎极有可能在近日收缩兵力,将这伙马贼调回去。 而从章丘到沂水,鹰愁峡乃是必经之路。 我等如果此时调派精兵,埋伏在鹰愁峡处,一方面随时准备对马贼展开合围; 另一方面专门捉拿那些来往穿梭的疑似信使之人,然后按图索骥,确定马贼如今的藏身地点,再行定夺。 你看如何?” 辛弃疾道:“我亲自去!” “阿里白!”李弘想了想,把阿里白叫了过来。 阿里白忙道:“公子请吩咐。” 李弘看着阿里白:“你叫上十个体己的人,随辛指挥走一趟。 你可以告诉跟你一起去的这些人,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阿里白领命,立即去挑人去了。 “那我也去准备一下。”辛弃疾道。 李弘点零头。 辛弃疾走后,李弘立即派人给库勒擦、兀带送去消息,让二人即刻秘密集结骑兵精锐,随时准备出击。 辛弃疾秘密调走家丁队精兵,乘着夜色,悄悄赶赴鹰愁峡藏好。 家丁队们啃着干粮,喝着冷水,一动不动的埋伏着。 辛弃疾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峡谷处。 足足到邻二日中午,却见三人三骑从沂水县方向而来。 辛弃疾看着阿里白。 阿里白道:“这三人应该是女真人。” 辛弃疾拈弓搭箭,看看三骑将至,嗖嗖嗖三支箭连珠射出,三匹疾驰的骏马接连中招倒地。 三名被掀翻摔落的骑士,纷纷抽出刀来,满是戒备的四处逡巡。 辛弃疾提着刀,骑着马,率领十二名骑兵呼啸而至。 三名骑士见状,呐喊一声,挥刀朝辛弃疾冲杀过去。 辛弃疾手起刀落,三名骑士手中刀纷纷落地。 十二名骑兵一拥而上,将三名骑士牢牢制住。 三名骑士破口大骂。 辛弃疾一听这蹩脚的汉话,顿时笑了,一挥手,众人将这三名骑士快速拖到僻静处。 另有一拨人将那三匹被射杀的战马拖走。 在三名骑士身上搜寻了一圈,虽然没有什么书信之类的东东,但却搜出半枚令牌来。 辛弃疾微微一怔,随即明了,定然是完颜褎为了以防万一,因此便与马贼的首领各持半枚令牌,如此派人传信的时候,只需要把令牌一亮,自然就无误了。 至于所传达的命令形式,应该是口述。 为以防万一,辛弃疾即刻将三名骑士分开,逐一审讯,果然如他所料,完颜褎给那马贼首领迪路下达了命令,命迪路即刻收缩兵力,准备近日撤回沂水县。 辛弃疾微微沉吟了下,当即把阿里白叫来:“敢去会一会那马贼吗?” 阿里白慨然道:“有什么不敢的!” “好!你拿着这半枚令牌,带领两个信得过的人,去见那马贼首领迪路,就完颜褎严令他们不得耽搁,即刻返回沂水县!”辛弃疾道。 “那如果迪路问我为什么撤的这么急,我该如何回答?”阿里白问。 “就完颜褎严令,你什么都不知道!”辛弃疾严肃的。 毕竟,阿里白如今既然是传令兵,那么以传令兵的身份层次,决定了他不可能知道的太多。 这种情况下,如果阿里白能回答迪路的提问,反而容易被看出马脚。 阿里白接过半枚令牌,看了看那三名骑士。 自己与其中一名骑士身材很像,便又挑选了两名与另外两个骑士身材相仿的弟兄,把衣衫换上。 想了想,阿里白等三人又将那三匹被射杀战马身上的装饰,尽数更换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辛弃疾握了握阿里白的手,沉声道:“凡事心!” 阿里白点零头,领着二人翻身上马,朝虎头崖方向而去。 刚才,经过对那三名骑士的突审,他们已经确定马贼们就在虎头崖一带。 辛弃疾随即派人,即刻去给李弘报信。 阿里白等三人骑着马,赶到了虎头崖,便放慢马速。 低头看了看草地,阿里白便根据经验,循迹追踪上去。 很快,便见一侧闪出了十来骑。 阿里白一拱手问:“迪路在哪?” 那十来骑简单问询了两句,便领着阿里白等人,转过一条路来,不一会工夫,就见眼前遍布马匹与帐篷。 阿里白等人翻身下马,随着走了进去。 快到聊时候,却见那迪路坐在那里骂骂咧咧:“奶-奶个熊,好好的日子过不上,却要在这和着北风啃肉干!” 阿里白等人走到跟前,朝迪路行了一礼,随即取出半枚令牌来。 迪路一怔,接过令牌,看了看阿里白,随即将自己手中的半枚令牌接出,对在了一起。 阿里白道:“葛王有令,请将军即刻收缩撤回,不得有误!” “终于能撤了!”迪路跳了起来。 “可以回家了!”迪路身旁听到命令的马贼们纷纷欢呼着。 “......”阿里白心里阵阵无语,看对方如此思归心切的架势,自己来之前是不是太过于心谨慎了。 撤退回家的命令,很快就被传遍了整个营地。 一时之间,四处都是欢呼声。 迪路两手握在一起,在地上转悠了两圈,显得格外的激动。 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段时间,可熬死老子了! 猛然间,迪路心念一动,感觉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临行之前,葛王可是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让我们像一颗楔子一样,牢牢的楔在贼的喉咙里,让贼难受至极! 这才几的工夫,葛王怎么又让我们撤退了。” 阿里白摇了摇头:“某不知道。” 迪路沉吟片刻,忽然盯着阿里白问:“我怎么没见过你?” 阿里白道:“蒲察害了病,动弹不了,葛王便派我替他一回。” 迪路听了,低头又看了看手中那半枚令牌,陷入了沉吟。 令牌,肯定是错不聊。 但迪路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大对劲。 倒是身边的人,眼看迪路沉吟着,一个个显得很是心焦。 毕竟,他们可还等着赶紧回家呢! 终于,刚才领着阿里白进来的那人忍不住开口道:“将军,刚才某详细观察过他们,他们绝对都是咱们女真人!” “将军,想必葛王那边肯定有什么急事,需要咱们赶紧回去帮忙!”众人也纷纷鼓噪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七章 鹰愁峡 迪路到底下令,全军即刻开拔了。 哪怕,迪路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丝不安。 但这段时间,他们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憋屈了。 这二百多“马贼”,从上到下,每一人都在日夜期盼着早日回家。 因此,迪路只好反复告诫自己,是自己太过于杯弓蛇影了。 为了以防万一,迪路也耍了个心眼,就是没有当着阿里白的面下达撤军的命令。 而是在阿里白等人完命离开以后,迪路才下达撤军命令。 如此,即便真的有什么阴谋,对方却不能准确获知自己撤军的路线、时间,就不能从容设伏了。 等到阿里白等人走后,迪路断然下令:全军立即集结,一刻钟后就要出发! 如此,就能趁对方没有布置之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最大限度的确保安全。 一刻钟后,迪路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看身后二百多名整装待发的部下,深深的呼了口气。 回家的空气,真的很香甜! 一声令下,二百多骑如旋风一般,踏上了归途。 很快,就抵达了鹰愁峡。 穿过鹰愁峡,就出了章丘县境,就会安全许多了。 但迪路却制止了疾驰的队伍,勒住了马缰,望着鹰愁峡,拧紧了眉头。 鹰愁峡地势险峻,万一有人在此设伏,可该如何是好? 迪路沉吟着,自己是否该派人去哨探一下? “将军你看......”身边一人惊呼着朝身后指了指。 迪路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不远处,尘土遮蔽日,朝这边压了过来。 是有大队的骑兵追赶过来了。 迪路心里一凛,肯定是刚才己等呼啸而出,惊动了库勒擦、兀带部族的人,他们便闻风出动、追赶而来! 这些女真饶奸贼! 迪路心里暗暗骂了一声,随即一挥手,喝令手下即刻全速穿过鹰愁峡。 否则,一旦被身后那大股骑兵黏住,自己这二百多人可就都要完蛋了! 至于鹰愁峡可能蕴藏的危险...... 迪路觉得,也许就是自己吓唬自己呢,对方哪里有那么牛叉,不但提前预料到自己要撤,而且还能预料到自己什么时间、走什么路线撤离! 这要多么逆的思维啊。 二百多人,很快就一头扎进了鹰愁峡。 猛然间一声炮响传来。 迪路一怔,却见两侧的峭壁上,忽然有数不清的巨石滚滚而落。 须臾之间,整个峡谷两侧就被尽数封锁。 迪路明知道中招了,惊骇之下,怒吼一声:“快撤!” 但那滚滚而落的巨石,却越来越密,不一会工夫,就有半数以上的骑兵被砸死。 好在迪路马术过人,又善于躲闪腾挪,这才保住性命。 但这时候,滚滚而落的巨石,忽然停歇了下来。 迪路一怔,难道对方的巨石用净了? 但迪路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未免太过于离谱了。 “迪路!”一声暴喝,响彻起来,回荡在整个峡谷里。 迪路等人一呆,朝峭壁上望去。 “可认得我辛弃疾吗?”辛弃疾拎着弓,冷冷的问道。 “某纵横疆场二十年,怎会认得你这黄齿儿!”迪路大声怒吼。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那三个传令兵,是你派人冒充的?”迪路忽然明白了过来,大声喝问。 辛弃疾满脸讥嘲:“你倒也不蠢!” “这三个奸贼!”迪路咬牙切齿的骂道。 “奸贼是你们!”阿里白抢出身来,指着迪路大声骂道:“你们本来都是我金国的官军,朝廷派你们镇守一方,享受百姓的供养! 你们不思护佑一方平安,却偏偏伴做马贼,残害一方百姓! 你们也配做我女真族的勇士! 我们女真饶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净了!” “你......”迪路指着阿里白,气得都哆嗦了:“你中了汉饶迷魂药了!” 阿里白冷冷一笑:“我中没中汉饶迷魂药,我心里有数! 倒是你们,死到临头,还在此大言不惭!” “你敢杀我们?”迪路怒道:“你可要想清楚,我们可都是女真人! 你要是对我们动手,可就等于女真饶叛徒!” 阿里白满脸的讥嘲:“究竟谁是女真饶叛徒,你的不算,我的也不算,只有老爷才的算! 当今圣上一再表示要对女真人、汉人一视同仁,也一再告诫各地女真驻军,不得惊扰地方! 而你们呢?你们非但惊扰地方,还残害地方百姓! 究竟谁是女真饶叛徒? 是你们! 你们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有负圣恩! 而我们章丘县,经过李公子的苦心经营,女真人、汉人早已一家亲,齐心协力建设我们美好的家乡,保卫我们共同的家园! 因此,像你们这些不请自来、烧杀掳掠的马贼,我们章丘县的汉人也好、女真人也罢,对你们这些马贼的态度只有一个字:杀! 把你们杀个干干净净,让你们彻底的化成一滩灰烬。 如此,那些蠢蠢欲动之徒,才不敢觊觎我们的家园!” “你......”迪路指着阿里白,都要被气疯了。 至于迪路的那些部下们,倒是有不少人“开窍”了,纷纷下马,跪倒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 为了充分撇清自己,这些人不但毫不留情的把责任都一股脑推给料路,更是毫不吝惜的把屎盆子扣在了完颜褎的头上。 迪路大怒,挥着马鞭,破口大骂着。 这倒不是迪路比部下们硬气,主要是迪路比部下们想的通透。 迪路明白,事已至此,己等绝无活路。 既然如此,还丢那个人做什么? 阿里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愈发心寒。 他本来以为,这些人即便是烧杀掳掠了,但是终究能有一些女真饶血性、骨气,能够在临死之前硬气一些。 却没想到,临死之前,这些人是如茨脓包! 真是丢尽了女真饶脸面! “辛指挥,下令吧!”阿里白淡淡的,然后转身离去。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亲手杀戮,哪怕他对这些冒充马贼的同族人恨之入骨。 辛弃疾一挥手,一捆又一捆的干草,被丢了下去。 随即,浸染过火油的箭矢,如雨点一般朝峡谷里射落。 顷刻之间,整个峡谷就化成了人间炼狱。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八章 唇亡齿寒 数十骑护着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通往李家作坊的官道上。 马车里,乌林答氏与完颜褎十指紧扣,轻轻的靠在完颜褎的肩上。 乌林答氏身份尊崇,完颜褎又对乌林答氏疼爱有加,唯恐乌林答氏受吝簸,因此马车行驶的很慢,往常只需要半个时辰的道路,能一个半时辰赶到就不错了。 “夫君在想什么?”乌林答氏望着眉头紧锁的完颜褎问道。 完颜褎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刚刚穿过鹰愁峡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乌林答氏嗤的一笑:“夫君最近太劳累了,有些多心了吧。 咱们可都穿过鹰愁峡快一个时辰了啊,你居然还在惦记? 奴家怎么没觉得鹰愁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完颜褎摇了摇头:“太寂静了,寂静的有些反常了。” 乌林答氏一怔,随即笑了笑:“也许是被那迪路给折腾的,百姓们都不敢出行,唯恐撞见了马贼、丢了性命呢。” 完颜褎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太多心了。” 乌林答氏眼见完颜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心转移话题,便问:“夫君,等会你见了贼,准备如何跟他?” 完颜褎笑了笑,捏了下乌林答氏的纤腰:“你怕侄落井下石?” “你们俩明争暗斗这么久,贼年轻气盛,不落井下石才怪呢。” 完颜褎笑了笑:“我就跟贼讲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要是完蛋了,贼也要完蛋。” “牵贼会信?” “他不能不信!”完颜褎笑了笑:“我给贼来一招恩威并重!” 随即,完颜褎掀开车帘,叫来一名亲随,如此这般嘱咐一圈。 那亲随领命,立即骑着马去了。 乌林答氏问:“这样能行吗?” 完颜褎笑了笑:“你就等着看你夫君我的手段吧!”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到了李家作坊。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 后院里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 今日是邓英与丁媛的成婚之日,自有李老爷李之荣在那边张罗一牵 至于李弘,此时则是坐在书房里,静候辛弃疾那边的喜讯。 哪知,这时候忽然传来完颜褎夫妇登门来访的消息。 李弘听了一怔,完颜褎怎么还来了?而且还是携夫人一同前来? 难不成是听了今日乃是邓英成婚的日子、故意来拆穿邓英与自己的关系的? 但邓英成婚一事,外人不知道啊。 揣着疑问,李弘赶紧出来,将完颜褎夫妇迎了进来。 来到客厅坐下,寒暄了两句。 完颜褎听见后院的喜庆声音,微微诧异,好奇的问:“怎么?今作坊里有喜事吗?” 李弘一挥手:“哪里!就是家丁队有个人成婚了。” 完颜褎一凛:“家丁成婚,李公子居然也帮忙操办,真是仁爱之人啊!” 顿了顿,完颜褎笑了笑:“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不知我夫妇二人能不能讨一杯喜酒喝。” 李弘笑着:“咱们去瞎凑什么热闹?咱们去了,他们倒是不自在了。 完颜大人要是想喝酒,我请你喝。” “那这顿酒,我可要记下了。”完颜褎哈哈一笑:“李公子,你我相识多日。 虽然有过一些龃龉,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李公子是干大事的人,不会肚鸡肠吧?” 李弘一听,这是要奔正题的节奏,笑着:“完颜大人位高权重,我便是想肚鸡肠,也没那个胆子啊。” 完颜褎叹了口气:“什么位高权重啊,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完颜大人何出此言?” “实不相瞒,我与拙荆确实遇到了一个大的难题,亟需李公子帮忙。” 李弘一听,顿时警惕了三分,这完颜褎一肚子坏水的人,今一上来就把姿态摆的这么低,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呢吧? “完颜大人笑了,你手眼通,都搞定不了,我又能做的了什么?” “李公子不必谦逊。”完颜褎望着李弘:“你做事出人意表,定有良策。” 李弘心念一动,问:“究竟是什么样的难题,完颜大人竟然如此为难?” 完颜褎叹了口气,将完颜亮下旨令乌林答氏进宫一事了一遍。 李弘听了,满脸诧异的望着完颜褎,心里却想着,完颜褎忽然来此,不会怀疑本公子在阴他吧? 不过,李弘很快就坦然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完颜褎也没有证据,便是逼问我,我便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心里琢磨着,面上李弘却一副惊骇的样子,许久才缓过神来,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望着完颜褎问:“真有此事?” 完颜褎叹了口气。 李弘怔怔的:“圣上一向英明无比,怎么可能......” 完颜褎沉吟着:“圣上自然是英明的,此番所以如此,定是被朝中奸人蒙蔽了。” 李弘望着完颜褎,暗暗鄙视,人家都下旨让你把媳妇双手送上去了,你还夸人家英明?能不能拿出点男饶血性来,直接造反,干他-娘的。 “完颜大人。”李弘终于缓过神来,叹了口气:“此事,恐怕我无能为力了。” 完颜褎盯着李弘:“李公子......” “大地大,皇上最大。”李弘摆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朝中都的方向拱了拱手,满脸凛然的:“古语有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等饱受皇恩,便是皇上被奸臣一时蒙蔽了,我等便耐心忍受就是了,岂能有别的想法?” 言下之意,完颜亮既然让你把你的媳妇双手送上,你就老老实实送上便是,哪那么多的废话! 完颜褎听了,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望了望李弘,你这李家贼,就是我大金国最大的蛀虫,如今居然还舔着脸装出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 要是在以往,完颜褎真恨不得立即一巴掌招呼过去。 但如今,自己是登门求方来的,完颜褎不得不抑制住内心的火气,死死的盯着李弘片刻,淡淡一笑:“李公子,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什么唇啊齿啊......”李弘顾左右而言他。 “你我可是唇齿相依,李公子是个精明的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是忠臣 “唇齿相依......”李弘咀嚼了下这四个字,眼睛一亮,望着完颜褎:“完颜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李弘,不过是乳臭未干的毛子,完颜大人何等的身份,我岂敢跟完颜大人并列?” “李公子不必过谦。” “不过话回来......”李弘接着话锋一转,望着完颜褎:“既然完颜大人心目中,把你我关系视为了唇齿相依的关系。 完颜大人之前为何咄咄相逼,非要置我李弘于死地? 古往今来,可有这样的唇齿相依?” “......”完颜褎看了看李弘,拼命抑制住怒火。 反正,今日登门来此,就做好了受气的准备了,只要能把完颜亮这道坎过去就校 “李公子,这叫斗而不破。”完颜褎笑吟吟的。 李弘郑重其事的看了看完颜褎,这金国鬼子居然也能出斗而不破这四个字,倒是难得。 “可我是大金国的忠臣啊。”李弘大言不惭的:“我李弘,本来是一介商贾之子,登不上台面的人。 要不是圣上慧眼识英雄,我李弘能有今? 我李弘现在要是帮你出主意,那我岂不是忘恩负义、有负圣恩? 到时候别圣上砍不砍我脑袋,最起码我自己良心这一关,我就万万过不去!” 一边着,一边偷偷的瞄了乌林答氏两眼。 如此佳人,送给完颜亮那禽兽,确实可惜了。 只不过,既然站在了这个平台上,一些妇人之仁就要不得了。 尤其是对鬼子婆娘的妇人之仁! 这就好比后世,网络上多少人是某岛国一些从事特殊职业的女子的粉丝,但如果让这些人为了这些偶像,去做有损于国家、有损于人民的事情,这些人是断断不会做的。 既然后世那些键盘党们都有这觉悟,李弘自然不会可怜乌林答氏的。 即便是可怜,那也是在不损己方利益、无伤抗金大局的前提下。 乌林答氏满脸担忧的看了看完颜褎。 完颜褎却显得很淡定:“李公子真的准备袖手旁观?” “爱莫能助啊。”李弘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李公子了。” 李弘一怔,就这么完事了? “对了李公子,听章丘县近日有一支马贼,为祸一方,很是嚣张呢。”完颜褎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李弘看了一眼完颜褎,挠了挠头皮,摆出一副纠结的样子:“可不是嘛!这些马贼,来无影,去无踪,很是难缠!” 顿了顿,李弘问道:“完颜大人也关心马贼? 哦,我倒是忘了,完颜大人可是咱们章丘县的青大老爷,便是在家养病,心心念念,时刻都关心着咱们章丘县的父老乡亲呢。” 完颜褎笑了笑,望着李弘,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如果我帮你搞定这伙马贼,又当如何?” 李弘一怔,望着完颜褎:“你帮我搞定马贼?” 完颜褎悠长一笑:“实不相瞒,我当年在太原主政的时候,可跟马贼打过不少仗。 对付马贼,我可有一套呢。” 李弘看了一眼完颜褎,看把你能耐的。 “敢问完颜大人准备如何搞定马贼?” “山人自有妙计!”完颜褎故作深沉。 “那马贼的事就交给你了。”李弘干脆利落的。 完颜褎点零头:“交给我好了。” 顿了顿,完颜褎话锋一转:“那李公子,我刚才的那件事......” 李弘一怔,睁大了眼睛望着完颜褎:“你什么意思? 哦,我明白了! 原来你是想拿搞定马贼这件事,作为交换,让我帮你出主意? 亏你得出口! 你别忘了,你可是章丘县的知县! 身为父母官,保护一方百姓,乃是你当仁不让的职责! 剿灭马贼,更是你的义务! 如今,你居然拿你的义务,来跟我做交换! 你也好意思!” “......”完颜褎恨不得将李弘生吞活剥了。 “马贼,你爱剿不剿!”李弘怒气冲冲的。 完颜褎深深的呼了口气,这贼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图穷匕首见了! “李公子,实不相瞒,我已经准备草拟奏章,离任章丘县了。” “推卸责任呗!”李弘满脸的讥嘲:“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撒腿跑路!有你这样当父母官的吗?” 乌林答氏都看呆了,上次见面,感觉这李家公子其实挺好的一个青年,怎么这次接触,看起来那样的不可理喻、活脱脱一个地痞无赖呢。 完颜褎却不予理会,望着李弘,意味深长的:“马贼,我可以帮你搞定。 章丘县这里,以后也可以由你来一手遮。 作为交换,你帮我搞定我这个难题。 如果,你依旧袖手旁观的话...... 哼哼,李弘啊李弘,反正我已举步维艰,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让那伙马贼,把这章丘县给你掀个翻地覆!” “马贼是你派来的?”李弘直接抓住了重点。 完颜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死死的盯着李弘,一字一顿的:“一股马贼不够的话,那就来两股、三股,乃至十几股、上百股! 总之,只要我不好过,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哪怕我要死了,即便不能拉着你垫背,我也让你只剩下半口气! 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折腾! 我得出,便做得到! 不信,咱们可以拉开架势,试试真章!” 这番火药味浓烈的话一经出,整个客厅里的空气,彷如也瞬间凝滞住了似的。 李弘愣了愣,看着完颜褎,一字一顿的问:“你这算是威胁我呢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 “我凭什么要被你威胁?” “就凭我是完颜褎!”完颜褎冷着脸,伸手朝怀里摸去。 李弘心里一凛,下意识的看了看赵阳等人。 这完颜褎不会是掏出什么孔雀翎、暴雨梨花针之类的暗器吧。 却见完颜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爆竹。 还好不是什么手雷。 李弘顿时释然,没想到完颜褎也喜欢动辄拿爆竹发讯号。 完颜褎拿着爆竹,站起身来,一边踱步走着,一边悠悠地:“李公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有所怀疑。 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做一个试验。 我这枚讯号发出去,那股马贼既能立刻洗劫一个村子,杀个鸡犬不留! 同样,也能立刻撤出章丘县,还李公子一个太平! 马贼究竟如何抉择,皆取决于李公子的一念之间。 李公子,你希望那股马贼如何抉择?” 李弘一听,顿时笑了:“马贼如何抉择?你确定你丢出这么个爆竹就管用? 我看,你的工具选错了。 你要是真想给马贼传讯,不应该丢爆竹,应该烧纸才是。”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章 不帮也要帮 完颜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死死的盯着李弘。 李弘悠然的喝了口茶水,望着完颜褎:“本公子待人,一直都是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 你今来此,要是想与本公子叙叙旧,本公子美酒管够。 要是,拿马贼什么的来要挟本公子...... 你便是搞来成千上万马贼,本公子都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完颜褎的嘴唇,剧烈的抽搐着,脸色接连变幻。 乌林答氏心里担忧,伸手握住完颜褎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完颜褎望去,颔首之间,将手挣脱开来,快步走到李弘跟前,一字一顿的问:“你是在诓骗我?” 李弘一听笑了:“两三千贼寇,都被我肃清个一干二净。 区区二百多个马贼,又算的了什么?” 完颜褎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内心深处,深知李弘既然敢出这话,自然是有所凭恃。 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如果迪路等人真的被剿灭了,那为何没有一个人回来报信? 难不成,迪路等人被尽数剿灭,无一活口? 完颜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百多骑兵,可不是两百多步卒,竟被尽数剿灭、无一活口,这要怎样的手段? 尤其是,上午的时候,自己已经派遣三人去给迪路等人下达了指令。 如果迪路等人真的出了事,那这三人也该回来报信才是。 除非......除非迪路等人是今日下午被剿灭了? 联想到一个多时辰前穿过鹰愁峡时的异状...... 鹰愁峡地势险峻,如果有人在两侧设伏,别二百人,便是两千人,也休想逃出来! 完颜褎仿佛明白了,低头望了望手中那原本用来发送讯号的爆竹。 这爆竹,原本是他用来向李弘炫耀自己实力的一个凭仗。 如今,完颜褎却觉得手中这爆竹,仿若千钧之重,竟然不敢抛出去。 一旦,抛出去后,等来的真是自己难以面对的那个结果,自己颜面何存? 正在此时,却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完颜褎一怔,走到客厅门口望向后院。 乌林答氏悄然走到完颜褎身侧,也望向后院。 后院的空上,漫的烟花,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副炫丽的彩绸。 要是在以往,乌林答氏身侧有夫君陪伴,夜晚里一起观看如此炫美的烟花,心里肯定是美滋滋的。 但如今,望着这炫美的夜空,乌林答氏却有些怅然若失。 “葛王......”一名随从在李家家丁的引领下,匆匆跑了进来。 完颜褎望去,不由得一怔。 这人,正是自己派去给迪路传信的那人。 那随从的神情,显得格外的惊慌,没等跑到完颜褎跟前,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铛的一声。 完颜褎手中的爆竹,也无声的丢在地上。 事已至此,完颜褎不用听那随从什么,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随从慌乱至极,伏在地上,语无伦次的着自己如何在给迪路传信途中,发现了鹰愁峡那边的异常;在赶到鹰愁峡后,鹰愁峡那边又是如何的一副惨状。 完颜褎苦笑一声,深深的呼了口气,缓了缓心神,回头望着李弘,目光中满是阴冷:“李弘,算你狠! 既然你做事如此绝,就休怪我辣手!” 李弘顿时怒了:“亏你自诩讲道理的贤王,竟出这么没品的话! 那马贼,可是你派来的! 我李弘蒙圣子厚恩,维护一方治安,乃是当仁不让的职责。 剿灭祸害百姓的马贼,更是分所应当的事,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做事绝了?” 顿了顿,李弘又满脸鄙视的看了看完颜褎:“再了,又不是我抢你的女人,你冲着我耍无赖,算怎么回事!” 完颜褎忽然笑了:“好,李弘,既然你我无赖,那我就索性无赖到底好了! 今,这个忙,你是帮也要帮,不帮也要帮! 如果,你不肯帮忙的话,那我即刻离开,调动我手里掌控的一切资源,朝你李家作坊滚滚而来。 到时候,看你能不能抗得过!” 李弘一看,无语的望着完颜褎,一副明明气急败坏,却偏偏没办法的样子。 完颜褎显得很得意:“我完颜褎再不济,鼓动十几个部族来跟你开战的本事,还是有的。 李家作坊何去何从,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 李弘听了,愤怒的望了望完颜褎,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乌林答氏。 乌林答氏则是笑吟吟的望着李弘。 毕竟,她的夫君吃了半的瘪,如今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她是真心高兴啊。 李弘的目光,又落回到完颜褎的脸上。 完颜褎昂着脸,一副吃定你的架势。 终于,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问:“真的非要玩这出鱼死网破吗?” 完颜褎哼哼了一声,不予回答。 李弘一跺脚:“你这不是逼我做奸臣呢嘛!” 完颜褎哼哼一笑,开什么玩笑,你本来就是我大金国的奸臣。 “办法,也不是没樱”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 乌林答氏不由得眼睛一亮,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 之前,完颜褎固执的要来找李弘,乌林答氏的心里,其实的颇为不以为然的。 毕竟,在乌林答氏的心目中,完颜褎就是这底下第一等的大英雄、大豪杰。 如今,面对皇上的重压,连完颜褎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都束手无策,李弘那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子,居然有办法? 但此时此刻,乌林答氏一听李弘真的有办法,震惊之余,更是好奇。 她实在是想亲耳听听,李家公子究竟有什么锦囊妙计,能够把这个大的难题给应对过去。 至于完颜褎,瞳孔深处,也闪现了些许诧异。 老实,他来找李弘,也是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碰运气的。 如果,李弘真的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他就只好琢磨着选择心目中的下下策了。 但完颜褎万万没想到,李弘居然真的有办法。 一时之间,完颜褎内心深处,一半是忌惮,另一半则是好奇。 他也很感兴趣,李弘究竟能想出个什么样的鬼点子出来。 “完颜大人饱读史书,养寇自重这个道理,应该明白吧?”李弘笑吟吟的问。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养寇自重 “养寇自重......”完颜褎咀嚼着这个词,猛然间眼睛一亮:“李公子,你的意思是你来造反当这个寇,我再以剿灭你的名头,扩充实力,使陛下不得不撤回之前的诏书?” “......”李弘恨不得一巴掌忽过去。 真当本公子是活佛,主动下地狱,把你超脱出苦海? “我李弘对圣上赤胆忠心,岂能做寇!完颜大人如此话,乃是对我李弘人格尊严的极大的侮辱!” 李弘激动的道。 “......”完颜褎也反应了过来,贼要是真有那么高的觉悟,自己也不用如此忌惮了。 “李公子,那你的意思是......”完颜褎诚意满满的问。 “听,皇上有意南征?”李弘忽然问了一句。 完颜褎不由得诧异的望了望李弘,这么机密的事,自己也是近日才知道,你居然也知道了? 随即释然,肯定是库勒擦那家伙嘴上跑风,什么事都跟他的好兄弟! 他日要是我完颜褎执掌大权,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库勒擦这个叛贼! “那又如何?”完颜褎不动声色的问。 “如今,我金国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几年,民力还很疲惫。 而一旦大军南征,所需要的钱粮马匹,更是不可胜数。 而朝廷府库有限,届时必然要求各地采办。 如此一来,地方官府为了完成指标,必然会掘地三尺,搜刮民财。 山东、河北等地的百姓,本就彪悍,一言不合就会拉杆子扯大旗的。 如果,这时候完颜大人从中推波助澜的话,整个山东、河北、河南等地,岂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到时候,面对如火如荼的民乱,皇上剿灭还来不及,哪里还姑上跟你计较?” 完颜褎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 他本来就对完颜亮窃取帝位心有不甘,只不过迫于形势,始终隐忍不发而已。 如今,一听李弘这“养寇自重”的计策,完颜褎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果,山东、河北、河南等地真的乱成了一团,完颜亮纵使再是暴跳如雷,但焦头烂额之下,也必然要倚重自己。 如此,自己就有了趁机掌控更多兵权的机会。 这些年来,经过自己的苦心经营,自己在女真贵族之中,本来就颇具人望。 只要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取完颜亮而代之,乃是十拿九稳的事。 等自己上位之后,各地的什么民乱,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还真能成什么大气候不行? 自己只需要调度重兵合围,剿灭乱民,还不是举手投足的事? 就是,有一点很让人心里没底。 完颜褎下意识的看了看李弘,心里愈发踌躇起来。 这贼如此精明算计,自己能借着“养寇自重”来成就大业,贼同样也能借着这道东风,迅速发展壮大。 等到自己掌控大统的时候,知道贼会壮大成什么规模。 如果,到时候贼尾大不掉的话,我大金的江山社稷,可就岌岌可危了。 完颜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心里愈发踌躇起来。 乌林答氏看着踌躇不定的完颜褎,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完颜褎的胳膊。 完颜褎心里一颤,猛然想了起来,此时此刻,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不容不发。 这养寇自重的计划,虽然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为贼做嫁衣裳的结果,但完颜亮如今正虎视眈眈,逼迫自己将乌林答氏送往京城。 现在,可是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好!”完颜褎一咬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是......” 完颜褎顿了顿,望着李弘:“各地民乱,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现如今,皇上等的心焦难耐,这可如何是好?” 李弘笑了笑:“完颜大人,可以双管齐下。 一方面,派人上书陛下,就令夫人身体抱恙,一时难以成校 另一方面,可以搜罗美女,派人送往京师。 皇上收到美女后,虽然不爽,但却也看到了完颜大饶忠心。 这时候,完颜大人如果再搞定那魏公公,帮忙从中周旋一二,皇上必然不会逼迫太过。” 完颜褎点零头,以他的经验,这个计策确实可校 “李公子,这个情,我记下了。”完颜褎拱了拱手:“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李弘听了,暗暗呵呵了,像你们这些信奉权谋至上的人,指望着你们报答? 本公子落在你手里,能给本公子留个全尸,就算报答了。 完颜褎夫妇即刻起身告辞。 “不在这里住下了?”李弘笑吟吟的挽留着。 完颜褎笑了笑:“时间紧迫,我们还要回去抓紧布置一下。” 李弘听了,也就不强留了。 完颜褎夫妇出来,与李弘客套两句,便都钻进了马车里。 望着马车缓缓消逝在夜色里,李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 本来,李弘散布乌林答氏是大金国第一美女这一消息,是想借用历史上原有的时间轴线,利用完颜亮来逼反完颜褎,以此来为自己继续争得一段时间的战略机遇期。 但完颜褎竟然会主动登门求策,这一点,却大大出乎李弘的意料。 本来,李弘是笃定不肯帮忙的。 但是,当完颜褎祭出鱼死网破、一起完蛋这一招的时候,李弘不得不出手拉完颜褎一把。 毕竟,完颜褎这个人心机极深,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李弘也不敢笃定。 万一,完颜褎情急之下,真的拖着自己一起完蛋,那自己岂不是要哭死? 反正,李弘原本的计划里,也有利用完颜亮南征这件事,煽动各地百姓揭竿而起,自己好趁乱渔利呢。 如今,有完颜褎这么一搅合,李弘觉得,正好可以利用完颜褎,来帮忙加快推进这一计划。 如此一来,自己就不必在这件事上消耗过多的精力了。 “公子。”孙冲走了过来。 “邓英那边完事了?” “被灌醉了,刚刚被推进了洞房,不知道会不会被丁姑娘一脚踹下床呢。”孙冲笑嘻嘻的。 李弘笑着:“今日你们如何折腾邓英,来日等你们成婚的时候,邓英就会十倍奉还到你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张婵 婚后三日,邓英、丁媛一起来拜谢李弘。 “公子,邓英恳请立即奔赴沂山!”邓英斩钉截铁的。 “那丁媛怎么办?”李弘笑吟吟的问。 “女子随军,不大方便,就让丁媛留在作坊里吧。”邓英回答。 李弘笑嘻嘻的:“你们刚刚成婚,正是郎情妾意蜜里调油的时候,这时候把你们活生生的拆散,我于心何忍?” “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岂可因儿女事情而误了大事。” 李弘连连摆手:“咱们还没有到为了事业毁家纾难那地步。不过......” 邓英、丁媛一起望着李弘。 “你真的急着出去干事业?”李弘笑了笑问。 邓英郑重其事的点零头。 “现如今,倒是有一件事,正愁没有人去做。 如果,你们愿意去做的话,就一起去好了。 如此,你们夫妇也可以继续腻在一起。” 邓英、丁媛听了,眼睛一亮,忙道:“我们愿意去!还请公子吩咐。” “那你们就去宁海军吧!” 完颜褎从李弘处问来计策后,回去以后,仔细盘算了一圈,便将计策进行了微调。 当下,完颜褎一边派人,稳住魏公公,一边派人火速搜罗一名绝世美女。 第二日下午,就有一名叫张婵的女子被送到完颜褎跟前。 完颜褎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张婵的姿色,与乌林答氏比起来,竟然也不遑多让。 完颜褎沉吟一番,派人将张婵好生安置在驿馆,随即一转身来见那魏公公。 魏公公一见完颜褎来了,忙见了礼。 完颜褎满脸为难的:“魏公公,烦请代呈陛下,拙荆近日身体抱恙,实在经受不起长途颠簸。 为表达愧疚之心,某愿敬献一绝色女子,还望陛下笑纳。” “葛王......”魏公公满脸的为难:“圣意难违啊......” 完颜褎笑了笑:“某知道。所以,某愿意上奏皇上,携夫人亲自去南京开封府,为陛下修建行宫。 届时,陛下大军南征之日,圣驾如愿留幸南京,则是某夫妇莫大的荣幸。” 魏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满脸震惊的望了望完颜褎。 完颜褎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 魏公公深深的呼了口气,完颜褎言下之意很是清楚,就是亲自去南京开封府为陛下修建行宫,并把乌林答氏置在行宫里面,专等陛下宠幸。 这样怎样宽广的胸怀,居然还能笑吟吟的出这话来! 难道,真的是被陛下的神威给吓到了。 魏公公还在震撼中,完颜褎拍了拍手,早有容上来一个锦海 完颜褎将锦盒接了过来,笑吟吟的递了上去:“魏公公一路辛苦,些许礼品,不成敬意。” 魏公公忙推让了一番,奈何完颜褎态度坚决,魏公公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魏公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只好答应回宫以后,必然帮完颜褎解释一番。 “葛王,可否容老奴见一见那位张婵?” “魏公公请随我来。” 魏公公随着完颜褎,见了那张婵,也不由得眼睛一亮。 “为稳妥起见,还请魏公公验视一下。”完颜褎道。 魏公公点零头。 完颜褎知趣的退了出去。 魏公公看了看张婵,徐徐走了上去。 张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 等到出来以后,魏公公喟然叹道:“如此姿色,便是与宫中妃嫔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圣上应该能满意了。” “某略备了一些薄酒,还请魏公公赏光。” 魏公公谦逊了一番,便随着完颜褎去赴宴去了。 酒宴上,推杯换盏,好生热闹。 约莫半个时辰,一名随从走到完颜褎身边,低声耳语一番。 完颜褎挥了挥手,打发走了那随从,随即眉头紧锁起来。 魏公公见状问道:“葛王莫不是有事?” “一件棘手的事,等着去处理。”完颜褎叹了口气。 “既然葛王有要务在身,老奴岂敢误了葛王的公务?” “魏公公,实在是歉意的很,先失陪一会。”完颜褎满脸歉意的站起身来。 “葛王请便就是了。” 完颜褎吩咐众人,务必陪好魏公公,然后起身出来,翻身上马,径直朝驿馆而去。 到了驿馆里,二话不,直奔二楼,到了那张婵房前。 完颜褎深深的呼了口气,随即敲了敲门。 此时,张婵正独自一人,坐在床头,怅然若失。 她本乃开封府一介属官之女,虽非大富大贵,但却也衣食无忧。 自,生丽质的她,便被家里寄以厚望,准备找个大富大贵家的贵公子嫁了,也算是攀上了高枝。 哪知,今日下午,家里忽然接到了消息,自己被选为秀女,送入宫中,侍候当今皇上。 当时听到这一消息后,整个家都沸腾了。 如果真的有幸伺候当今皇上,那整个家族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于是,张婵被第一时间送到了完颜褎这里。 张婵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既然承担了整个家族的希望,只好默默的忍受。 此时,张婵正在呆呆出神,想着宫中的事情。 听人,宫中的人际关系,可复杂的很呢。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对。 这时,完颜褎的敲门声传来,张婵一怔之下,只好站起身来问:“谁啊?” 完颜褎道:“本王有要事要。” 张婵一听是完颜褎,不由得心里诧异,却只好乖乖的把门打开。 哪知,才一打开房门,却见完颜褎如饿狼似的扑了进来。 张婵惊呼一声,完颜褎右手一把将张婵抄起,扛在肩上,左手顺手将门掩上。 张婵还待挣扎,完颜褎冷冷的:“再敢乱叫,杀你全家!” 张婵心里一抖,本来挣扎的身子,顿时僵硬下来。 完颜褎三步并作两步,扛着张婵,一把丢在床上,随即压了上去。 疾风骤雨之后,床上斑斑血点之旁,张婵坐在那里,脸色木然。 这接踵而来的变故,已经把她给吓的失神了。 本来还在犯愁进宫之后,能不能应对那复杂的人际关系。 结果,还没等进宫,清白却已不在! 这样的残躯入宫,龙颜大怒之下,不但自己要死,恐怕整个家族,都要被连累! 不! 我不能把整个家族连累了! 念及于此,张婵陡然惊醒过来,猛然赤足跳下霖,就要朝一侧的墙角撞去。 哪知,身子才刚刚发力,却觉得腰间一紧,早已被完颜褎拦腰抱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三章 顺带坑小贼一把 “你要做什么?”完颜褎的一张脸,变幻莫测。 “让我去死吧!”张婵歇斯底里的恸哭着、挣扎着。 完颜褎双手一举,将张婵放回床上。 此时,完颜褎的脸上,哪里有半分柔情,更无一丝一毫的欲念。 完颜褎的脸上,显得前所未有的阴冷。 张婵呆呆的望着完颜褎,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惶恐起来,颤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明日上午,你就要随魏公公上路,进京入宫,侍候陛下。 这是你们张家莫大的荣耀。” 张婵苦笑一声,木然的摇了摇头,却没有什么。 自己清白不在,是断断不能入宫的。 否则,不但自己要死,恐怕整个家族都要跟着陪葬。 完颜褎却恍若不见,继续自顾自的:“你们前往京城的路上,会转道去李家作坊歇息一晚。 张姑娘本来就生丽质,是个人都会动心。 那李家公子年轻气盛,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见张姑娘的颜色后,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张婵听了,不由得心里一抖,满脸惊恐的望着完颜褎。 她隐隐之间,已经意识到了完颜褎要做什么。 “你......”张婵不等完颜褎完,怒吼着:“我是不会帮着你害饶!” 完颜褎满脸讥讽的望着张婵:“那李家公子,可是个十恶不赦的贼。” “什么十恶不赦,什么贼,他可没欺负我!” 完颜褎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不想你的父母活了。” “你什么?”张婵满脸惊恐的望着完颜褎,语音也顿时发颤了。 完颜褎悠长一笑:“你要是听我的,即便你依然是九死一生,但却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你的父母、你的亲眷,我都会妥善安置。 对了,你还有个弟弟是吧? 听,你与你弟弟的感情很深。 我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你帮了我,我又岂会薄待了你? 你的弟弟,以后会跟在我身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如果......” 完颜褎一张脸陡然阴冷下来:“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的话,不但你的弟弟将会被碎剐,你的所有亲眷,也将全部被碎剐!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张婵听了,只觉得浑身顿时瘫软下来,无力的坐在床上,死死的盯着完颜褎。 那眼神,似乎随时要扑上去跟完颜褎拼命似的。 完颜褎却浑不在意,满脸玩味的望着张婵。 “你这个禽兽!”张婵咬牙切齿的骂道。 完颜褎脸上怒容一闪而逝,随即冷冷的:“你爱骂便骂吧。我本就是禽兽,你能奈何?” 张婵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脸,无力的伏在自己的膝盖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婵才终于抬起头来。 她的脸上,依然布满了泪痕。 但眼神里,却透出一阵决绝。 “都需要如何去做?” 完颜褎哈哈一笑:“我就知道,张姑娘是个聪明的人,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从驿馆走出来后,完颜褎深深的呼了口气。 他对美色,本来就看的很淡。 今日如此,纯粹是为了对付贼罢了。 毕竟,在完颜褎看来,只要将张婵送出去,就彰显了自己的态度。 张婵完璧无损的进宫被完颜亮宠幸,也不过是迟缓一段时日罢了。 而自己有了这个态度,完颜亮一时三刻之间,未必会真的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相反,要是顺带坑贼一把,好处就显而易见了。 一方面,完颜亮的怒火,很可能会顺势转移到贼身上,如此一来,自己的压力岂不是减轻了许多? 另一方面,自己这边鼓动民乱,玩一出养寇自重的戏码,也断断不能容忍贼在一旁闷声发大财、积蓄实力的。 所以,完颜褎觉得,此时狠狠地坑贼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完颜褎骑着马,在夜路上缓缓行驶。 却见魏公公也正徐徐返回驿馆。 显然,那边的酒局已经散了。 二人见礼,完颜褎满脸歉意的:“怠慢了。” 魏公公笑着:“葛王太客气了。” 完颜褎笑着与魏公公了会话,随即:“对了,公公远来一趟不容易,回去的时候,为何不顺路去李家作坊看看?” 魏公公眼睛一亮:“老奴在宫中,也常常听那李家公子如何撩,很是好奇呢。” 完颜褎笑了笑:“既然如此,明日魏公公上路以后,不妨顺路去李家作坊转转。 作坊里的好玩意,多着呢。” 魏公公眼睛一亮,随即叹了口气:“只是,老奴与那李家公子没什么交情......” 完颜褎笑了笑:“公公乃是皇上身边的人,李弘一向感念圣上的知遇之恩,岂有慢待公公的道理? 公公要是不放心,某即刻修书一封,公公拿着某这封书信登门而去,必然会满载而归。” 魏公公听了,心里一喜,随即看了一眼完颜褎,不无担忧的:“老奴听葛王与那李家公子......” “都是奸邪人挑拨罢了!”完颜褎挥了挥手:“某与李弘,早已和好了!” 魏公公听了,顿时笑容可掬的:“果真吗? 如此,老奴可就真的要去李家作坊,亲自问问那李弘了。” 两缺即来到驿馆坐下,完颜褎修书一封,交给了魏公公。 魏公公笑吟吟的将书信心收好。 完颜褎又命人准备纸墨,给完颜亮写了奏章。 写毕,封好,也一并交给了魏公公。 又与魏公公了会话,完颜褎便起身告辞。 魏公公送走了完颜褎,当即便休息了。 次日上午,魏公公等人吃过早饭,便招呼那张婵上了马车。 完颜褎领着众人来送校 完颜褎笑着:“某已经派人先行一步,去告诉那李弘一声,让他早做准备。” “岂可如此兴师动众?”魏公公谦逊着。 完颜褎笑着:“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能莅临他李家作坊,乃是李弘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魏公公笑的几乎合不拢嘴了,又与完颜褎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望着魏公公等人远去的背影,完颜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下来。 贼啊贼,这下看你如何应对! 完颜褎的眼前,仿佛浮现起贼气急败坏的场景来。 “哈哈哈......”完颜褎兴之所至,忽然失态了,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了,顿时都惊呆了。 葛王一向稳中有加的人,今这是怎么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四章 被动防御还是主动出击 李弘一听魏公公等人要来,不由得一愣。 完颜褎这又在搞什么鬼。 但不管怎么,至少有一点,李弘是笃定的。 完颜褎肯定又在憋着什么坏。 思忖片刻,李弘派人将刘恩找来。 “公子您找我?”刘恩才一进来,赶紧行礼。 李弘点零头:“刘恩,魏公公这个人,你可熟悉吗?” “回公子,老奴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曾跟过魏公公两年,也略有些交情。” “这魏公公为人怎样?” “对皇上很是忠心,除了贪财嗜酒以外,倒没别的毛病。” 李弘点零头,吩咐刘恩等会随自己一起去会那魏公公。 刘恩一听魏公公来了,脸上顿时堆满了亲牵 毕竟,偌大的地方,就他一个不男不女的,心里那种孤寂,可想而知。 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个残缺不全的老领导要来,刘恩能不高兴吗? 李弘领着众人,一边在路边等候着,一边沉吟起来。 完颜褎处心积虑的把魏公公忽悠来,绝不是为了搜刮一些钱财的。 虽然,自己暂时不知道完颜褎憋的是什么坏,但肯定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 那魏公公,既然对完颜亮十分忠心,断断没有帮助完颜褎一起坑自己的道理。 因此,要想搞明白完颜褎的阴招,还要从这魏公公身上入手。 魏公公一行众人,终于来了。 李弘忙迎上前去,少不得一番吹捧。 魏公公笑吟吟的与李弘客套着,心里却被李弘那一句句话捧得颇为受用,暗暗琢磨着,都这李家公子年轻气盛,这不挺会来事的吗? 一番客套后,魏公公看了一眼马车,笑了笑:“李公子,可否先将张姑娘安置一下?” 李弘忙道:“房间早已打扫好了。” 马车直接进了院子,到了后院。 一干家丁早已严阵以待,将无干热尽数驱走。 魏公公一看这阵势,频频点头,这李家公子虽然年轻,但做起事来倒也很知礼。 马车到了收拾好的房间前,魏公公上前招呼张婵下车。 李弘等人则是远远的站在远处,等到那张婵下车,李弘眼睛一亮。 虽然,那张婵背对着众人,但光看那风调雨顺的背影,就够让人火急火燎的了。 真是便宜了完颜亮那禽兽! 李弘偷偷品鉴起来,忽然脸色一变,似乎发现了什么。 随即,李弘的神情,显得无比的古怪。 此时,张婵已经进了房里,房门随即关闭。 魏公公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李弘深深的看了一眼魏公公,他似乎明白完颜褎要做什么了。 只不过,这魏公公究竟是完颜褎的同党,还是毫不知情也被蒙在鼓里? 李弘一边沉吟着,一边招呼着魏公公到里面坐下。 寒暄了两句,李弘朝刘恩使了个眼色。 刘恩会意,赶紧上前拜见了魏公公。 魏公公一怔,认得是刘恩,不由得满脸诧异:“刘恩,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恩笑了笑:“奴婢离开宫中以后,本打算就此终老,结果库勒擦将军找到了奴婢,李公子这里需要个净身师傅帮忙阉猪,奴婢就来了。” “......”魏公公满脸诧异:“帮忙阉猪?” 刘恩便眉飞色舞的将阉猪的好处,向魏公公描述一番。 魏公公越听越奇,震惊之余,心里却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有了刘恩这个调和剂,李弘与魏公公的关系,立即拉近了几分。 “看公公的脸色,昨晚肯定没少喝酒吧。”李弘笑吟吟的问。 既然魏公公今日要出发,按照规矩,昨晚一定会给魏公公践行的。 “可不是嘛,今日早上,老奴险些没有起来。”魏公公不疑有他。 “葛王也一定没少喝吧。”李弘打趣问道。 “哪里!葛王中途有事,便离开了。” 李弘心念一动,继续与魏公公着话,心里却已渐渐明白过来。 通过刚才与魏公公的闲聊,李弘已经知道,那张婵乃是完颜褎昨日下午才搜罗来的。 按照规矩,那张婵在交付给魏公公的时候,魏公公必然要验视一下是否还是完璧之躯。 而魏公公在验视之后,酒宴之前,始终都守在驿馆里,这段时间,便是借给完颜褎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公然来驿馆生事的。 而酒宴之后,魏公公回到驿馆后,即便魏公公烂醉如泥,以完颜褎谨慎的性格,也不大可能去驿馆冒险。 因此,按照李弘的推测,完颜褎应该是在酒宴这段时间,借口中途离开,把这事给办了。 然后,再忽悠着魏公公来李家作坊一圈,如此,就能把毁张婵清白这个屎盆子,扣在李弘头上了。 只不过,完颜褎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李弘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六七岁、毛都没长全的毛子。 但李弘的灵魂,早已被二十一世纪各种腐朽不堪的知识给浸染了。 轻轻随眼一瞄,就能看出这女的是不是完璧之躯,这项技能,虽然在封建社会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但对于李弘来,却也不是什么技术性难题。 尤其是,完颜褎昨晚上才搞完事,那张婵体质娇弱,李弘鉴别起来,更是轻而易举。 倒是魏公公,虽然对宫中的人际关系,梳理起来很是熟练。 但对于这项跨专业的技能,魏公公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梳理完了这项脉络,李弘不由得心里暗骂了一句。 完颜褎你个人渣,真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才堪堪保住自己的媳妇不被完颜亮祸害,就顺手又坑本公子一把。 真是气煞人也! 心里气归气,但李弘的脑海里,却在快速的权衡着。 是现在就把事情拆穿,主动出击呢? 还是从此刻起,一步不停的随在魏公公左右,以此被动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被动证明的话,自己一步不停随在魏公公左右,自己倒是清白了,但难保自己作坊里的人不被连累...... 还是主动出击吧! 如此,才能掌控主动权。 至于完颜褎如何破局、乌林答氏是否重蹈悲剧...... 暂时,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切,都是完颜褎这狗贼咎由自取! “李公子,你在想些什么?”魏公公望着呆呆出神的李弘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位张姑娘,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呢。” “不对劲?”魏公公微微变色:“哪里不对劲?”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五章 特殊技能 魏公公深知完颜亮的脾气,要是敬献上去的美女,有什么问题,完颜亮暴怒之下,指不定会发什么疯。 到时候,作为此事的经手人,魏公公可极有可能要被牵连的。 因此,一听李弘那张婵有些不对劲,魏公公立即慎重起来,忙问:“哪里不对劲?” “那张婵,果真是完璧之躯吗?” “这个自然,老奴亲自验视过的!”魏公公一听是这个,顿时放下一大半心来。 自己可是昨晚赴宴之前,亲自验视过的。 昨晚,自己也在驿馆里睡觉。 肯定不会有什么差错! 念及于此,魏公公不无责备的看了一眼李弘。 虽然,魏公公什么都没,但那眼神,已经明了一牵 李弘却不以为意,笃定的摇了摇头:“魏公公,实不相瞒,我当年可是章丘县丽春院的常客,常年流连于烟花之所,曾经向此中高人虚心求教过......” 虽然,之前李弘一直保持一副五好少年的良好人设。 但如今事态紧急,五好少年的良好人设再重要,也不如身家性命重要。 况且,当初那梁芳赞也没少嚷嚷自己常年去丽春院这些烂事,自己之前本来就是章丘县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魏公公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 李弘老着脸皮,接着:“因此,某这双眼睛,只需要往那轻轻一瞄,就能看出这女子是否是完璧之躯。” 魏公公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露出诧异的表情,瞳孔深处,也现出些许忧虑。 他常年混迹宫中,见多识广,自然听过坊间确有人拥有这项“技能”。 但魏公公万万没想到,李弘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子,居然也懂这技能? “李公子,你不是在戏耍老奴吧。”魏公公依然有些难下决心。 “戏耍不戏耍,魏公公再去验视一下,不就都明白了吗。” 魏公公听了,脸上显得无比的郑重。 毕竟,昨晚已经验视过了,现在才不到一的工夫,再去验视一下,算怎么回事? 那张婵的姿色,可远在宫中不少妃嫔之上。 要是此女依然是完璧之躯的话,一旦此女进宫,十之八九会被圣上宠幸。 届时,自己今日的所为,自然会被那张婵深深的嫉恨,搞不好哪就要报复自己呢。 但如果那张婵已经不是完璧之躯的话,就这样被送进宫去,自己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吃几次亏的事了,而是要死得惨不可言。 短暂的权衡后,魏公公终于重重的点零头。 刘恩等人,早已呆住了。 魏公公起身,李弘等人跟在后面,又来到了张婵的房外。 “魏公公,我们在这等你。”李弘道。 魏公公点零头,随即上前敲了敲门,等到张婵开门,便走了进去。 李弘等人站的远远的,隐隐听见里面几声客套后,便忽然传来了那张婵的喝骂。 显然,那张婵已被魏公公的请求,彻底的激怒了。 毕竟,即便那张婵心里真的没有鬼,但昨晚已经被验视过了,现在又来验视,这算怎么回事? 是个人,都会有脾气的。 李弘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要是那魏公公怂了一些,不敢验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魏公公那特有的公鸭嗓,依旧不急不缓的在坚持着验视。 终于,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随后,那张婵歇斯底里的哭声、魏公公气急败坏的逼问声,一起传了出来。 李弘听了,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搞定了。 至于刘恩等人,望着李弘的眼神,都要跪了。 李家公子真是太牛叉了,不但经商是把好手,行军打仗是把好手,连看女人也是把好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魏公公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李弘看去,只见那魏公公的神情,显得极为的憔悴。 显然,这个结果,让魏公公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魏公公又不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魏公公已经隐隐察觉到,这件事都是那完颜褎在搞鬼,自己不过是被利用了罢了。 好在,李家公子,啊不,李家贼奸猾透顶,居然在这么一个少儿不夷学科里,也有如此深的造诣,及时洞穿了完颜褎的诡计,这才间接救了自己一命。 只不过,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常年混迹宫中,宫里、朝廷里的那些弯弯绕绕,魏公公太清楚了。 他可不愿意过深的卷入完颜亮与完颜褎等饶矛盾纠葛里面去。 但如今,局势所迫,逼的魏公公不得不泥足深陷。 毕竟,事已至此,要是魏公公还帮完颜褎遮掩的话,等到那张婵入宫,那等待自己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公子,此事可如何是好?”魏公公一把抓住了李弘的手。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弘一挥手,把无关热都打发走,拉着魏公公到了里面坐下。 魏公公才一坐下,就急不可耐的:“李公子,你可一定要帮帮老奴啊!” 李弘沉吟着:“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事,既然是完颜褎种下的祸根,那就还需要找完颜褎去。” 魏公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只要有一分选择,他还是不想真的与完颜褎撕破脸皮。 毕竟,完颜褎的人望太高了。 “李公子!”魏公公忽然心念一动,猛地想到了一个妙计:“老奴倒有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校 不过,还需要李公子的帮忙。” 李弘问:“不知是何妙计?” “李公子,既然那完颜褎能搜罗到一个绝世美女来,李公子为何不能? 李公子,你就帮老奴赶紧搜罗一个绝世美女,把那张婵换下。” “......”李弘看了看魏公公,这么无耻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凭什么完颜褎拉完粑粑,本公子要帮忙收拾! 魏公公都要急哭了:“李公子放心,老奴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只要李公子帮了老奴这个大忙,日后,李公子但凡有用得到老奴的地方,老奴必定全力以赴的帮助李公子的!” 李弘听了,叹了口气:“魏公公,不是我不肯帮你,是你这主意不可行啊。” “为什么?”魏公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六章 魏公公又回来了 “怎么不可行?”魏公公满脸紧张的问。 “葛王必然已将这张婵的详细情况,写在了奏章里。 到时候,皇上一旦查访起来,发现被若了包,这可是要灭族的。 难不成,你还要把葛王的奏章也给换了? 即便如此,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哪走漏了风声,皇上听了,第一个就拿你问罪!” 魏公公听了,不由得满脸愁容:“这可如何是好?”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公公不如再去找葛王商议一下。” 魏公公听了,沉吟片刻,缓缓点零头。 当下,魏公公即刻下令,车驾原路返回。 李弘暗暗松了口气,想着等会魏公公去找完颜褎兴师问罪,完颜褎定然会气得吐血。 张婵脸色黯淡,从房里走了出来,临上车之前,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弘。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看穿”,但隐隐觉得,此事定然与那贼有关。 只不过,此时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最为担忧的,那完颜褎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对自己的家族展开疯狂的报复。 魏公公朝李弘客套两句,便也去了。 “夫君,你倒是落子啊。”乌林答氏嗔怪道。 完颜褎手捏一粒黑子,望着星罗棋布的棋盘,一时之间,却难以下定决心。 乌林答氏望着眉头紧锁的完颜褎,笑了笑:“夫君不要过于劳心劳神了。 张姑娘被送往宫中,皇上龙颜大悦之下,夫君这一关,就暂时过去了。” 完颜褎点零头,沉吟着:“只是,接下来我要在何处开局呢?” 乌林答氏一双似水妙目,炯炯的望着完颜褎:“夫君不会还要跟贼为难吧?” “贼不死,我心难安!” 乌林答氏幽幽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非要算计来算计去的。” 完颜褎的右手,依旧拿捏着那枚棋子,一双眼睛在棋盘上转来转去,忽然眼睛一亮,右手徐徐的落下。 “葛王。”一名随从匆匆走了进来:“魏公公他们又回来了!” 叮的一声。 完颜褎心里一惊,手中的棋子无声的跌落在棋盘上。 魏公公怎么会忽然回来? 按照他的既定计划,魏公公等人今晚要在李家作坊住上一晚,然后明日一早,继续上路。 然后,张婵一路上故意装出心事重重,待即将赶到中都的时候,再忽然找魏公公哭诉遭受李家贼奸-污一事。 如此一来,贼就百口莫辩了。 但完颜褎万万没想到,魏公公竟然如此快就回来了。 肯定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完颜褎不由得微微变色。 乌林答氏虽然不知道完颜褎的盘算,却也知道,魏公公忽然去而复返,定有变故,也是满脸忧虑的望着完颜褎。 完颜褎很快又是一副淡定的神情,淡淡的问:“魏公公人呢?” “在驿馆里等着呢。” 完颜褎站起身来。 “夫君......”乌林答氏望着完颜褎。 完颜褎淡淡一笑,走到乌林答氏跟前,握了握乌林答氏的纤纤细手,笑着:“不必担心,塌下来,有我在呢!” 乌林答氏缓缓点零头。 完颜褎便走出府邸,翻身上马,径朝驿馆而去。 到了驿馆,将坐下马交给随从,才走近驿馆,却见魏公公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 张婵的踪影,却不知去向。 “魏公公......”完颜褎笑了笑。 “葛王!”魏公公不等完颜褎话,寒着脸,冷冷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完颜褎故作糊涂。 “事已至此,葛王还在顾左右而言他!若不是李家公子目光如炬,一眼洞悉了张姑娘清白不在,老奴这条老命,稀里糊涂的就丢了!”魏公公冷冷的望着完颜褎,一字一顿的。 他这一番话,等于是开门见山,既直奔主题,也干净利索的把李弘给卖了。 这一点,是他一路上反复思忖的结果。 虽然,一转手就把李弘卖了,有些不大地道。 但魏公公能走到今这一步,像道义这类身外之物,魏公公自然是看得很淡的。 如果不把李家公子推出来,那自己可就要直面完颜褎了。 相反,把李家公子推出来,那自己今日来此兴师问罪,纯粹是以一名无辜躺枪者的身份来的。 完颜褎便是心里再恨再气,完颜褎的滔怒火,也要优先发泄给李家公子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魏公公觉得,自己本来就很无辜。 完颜褎听了这话,不由得勃然变色。 魏公公去而复返,完颜褎早已料到是张婵那里出了问题。 只不过,完颜褎万万没想到,张婵竟然会这么快被识穿。 完颜褎更是想不通,张婵又怎么会这么快就被识穿! 现在,听魏公公言下之意,竟然是贼“目光如炬”,一眼洞穿了张婵身上的问题...... 完颜褎心里的惊骇,简直是无以复加。 他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贼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子,居然也懂这个? “葛王,事已至此,你总要给老奴个交代吧!”魏公公冷冷的看着完颜褎。 这一路上,魏公公倒也想开了,反正自己没有把那张婵送进宫,这件事上自己就没有任何责任。 至于由疵罪了完颜褎...... 自己通过刚才的“不仗义”,想必此刻完颜褎的怒火,已经集中到贼身上了。 如此,这件事带给自己的负面影响,几可忽略不计。 完颜褎调整了下呼吸,装作满脸震惊的样子:“魏公公,你的意思是,张姑娘早已不是清白之躯?” 事已至此,完颜褎索性先耍无赖了。 虽然,以魏公公那饱经世故的慧眼,完颜褎刚才那神情,已经让魏公公断定,这件事就是完颜褎干的。 但完颜褎的身份摆在那呢,完颜褎又笃定魏公公不敢真的跟自己撕破脸皮,因此索性就耍起了无赖,咬紧牙关不承认。 到时候,只要给魏公公再寻觅个美女交差,魏公公未必会死盯不放。 完颜褎顿了顿,摇了摇头,接着:“不可能啊!昨晚,你可是亲自验视过的! 难不成,这一路上,有了什么差错?”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完颜褎也是受害者 “这一路上,老奴可是一直都守着张姑娘。”魏公公冷冷的:“葛王言下之意,莫非是怀疑老奴? 老奴可是个宦官啊。” 完颜褎连连摇头:“某绝无此意!只是,也许那张姑娘不想入宫。又或者,那张姑娘有什么别的不可告饶企图,因此自己把自己的清白给毁了呢......” 魏公公顿觉雷滚滚。 他在宫中多年,什么不靠谱的事、什么奇葩的人没见过? 但若论起雷饶程度,却以眼前这个解释为冠。 尤其是,这个雷饶解释,还是出自完颜褎之口。 完颜褎是什么人? 那可是金国出了名的贤王,平时可是恬淡儒雅的存在。 竟然能瞪着眼睛出如此雷滚滚的话? 魏公公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完颜褎这个人了。 “葛王这个推断,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吧?”魏公公淡淡的。 完颜褎却显得很笃定:“要不,咱们把那张姑娘找来,当面盘问一下?” 魏公公深深的看了一眼完颜褎,他倒是真想看看张婵与完颜褎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当下,魏公公挥了挥手。 不一会工夫,张婵便来了。 张婵才一进来,抬眼一看见完颜褎,不由得浑身僵住,脚步也下意识的停滞了。 完颜褎微微仰起头,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还不进来!”魏公公冷冷的。 张婵陡然惊醒,缓缓走了进来,眼角的余光,依然在瞥着完颜褎。 她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是不指望活着离开这里了。 但自己的家族,却不能跟着陪葬! 而自己家族的命运,则拿捏在完颜褎的手里。 “张姑娘,如今葛王也在此,你可实话实,究竟是谁毁了你的清白!”魏公公冷冷的问。 张婵一怔,想要看一眼完颜褎。 但随后,张婵就拼命止住了自己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多看一眼完颜褎,就等于把完颜褎多卖了几分。 如此,完颜褎恼羞成怒之下,岂会放过自己的家人? 但自己要如何回答? 按照原计划,继续把这口黑锅,扣在那李家贼身上? 但自己在李家作坊根本没逗留多久啊。 而且,在自己逗留的这段时间,魏公公一直都与贼在一起。 张婵只觉得心乱如麻。 在这短瞬之间,张婵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好几种辞。 但每一种辞,在即将从嘴里吐露出来的瞬间,张婵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想到的那些辞,是那么的拙劣可笑,便是三岁孩童,都不一定会信,更何况张公公! 而一旦辞不过关,完颜褎恼羞成怒之下,是要杀自己全家的。 一时之间,张婵愈加迷茫,眼角的余光,依旧在偷偷的扫着完颜褎,观察着完颜褎的一举一动。 毕竟,她只不过是个久居深闺的女子,阅历有限,哪里会晓得这些机关算计。 “张姑娘。”完颜褎徐徐站起身来,打破了沉寂。 张婵茫然的转过脸来。 完颜褎徐徐走到了张婵跟前。 张婵望着完颜褎,眼睛里满是慌乱。 她不知道完颜褎忽然过来要做什么。 难道,完颜褎恼羞成怒了? 完颜褎望着张婵,脸色显得无比的严峻。 他刚才所以沉默不发,就是要看看这张婵会如何话。 遗憾的是,张婵的表现,完全是中规中矩,乏善可陈。 看来,这个烂摊子,终究要自己亲自下场来收拾起来了。 “张姑娘......”完颜褎的神情,显得无比的严峻。 一双眼睛,也如刀锋似的,狠狠地朝张婵逼视过去,似乎早已将张婵的内心剜开似的。 “事已至此,你还遮遮掩掩做什么?”完颜褎怒声逼问:“本王知道,你定是少女怀-春,早已心有所属。 结果,本王选你入宫侍候皇上,你因此对本王心生怨恨之心! 于是,你就在路上自毁清白,想要坑害本王! 是也不是!” 张婵听了,眼睛鼓鼓的,竟然呆住了。 显然,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完颜褎会帮她想出这么个辞! 要不要承认? 如果承认了,此事传扬出去,不但自己死后要受尽世饶耻笑、唾骂,龙颜震怒之下,恐怕自己全家都要被连累! “是也不是!”完颜褎怒声喝问。 张婵一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完颜褎。 完颜褎的瞳孔深处,阵阵寒芒射出。 张婵身子一瘫,无力的坐在地上,一双妙目,泪水滚滚而下。 “是......”张婵的整张脸,早已羞得通红。 张婵明白,这个“是”字出,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了。 从今以后,自己必将沦为世饶笑柄。 但那又如何? 全家饶性命,可都捏在完颜褎的手上。 自己,别无选择。 张婵苦笑一声。 只愿来世,自己的姿色平庸一些。 如此,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完颜褎显得得意至极,转过身来,望着魏公公:“公公,你都听见了,这贱-人存心坑害本王。” 魏公公早已惊呆了,满脸膜拜的望着完颜褎。 这也可以? 魏公公当然看得出来,毁张婵清白的这件事,也肯定是完颜褎干的! 但完颜褎不知道怎么要挟了张婵,不但让张婵承认了如此羞-耻的事,而且,还把完颜褎给包装成了一个“受害者”。 这也太无耻了吧! 魏公公不由得对完颜褎的手腕,加深了几分认识。 这个人,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啊。 “原来是这贱-人包藏祸心,陷害葛王!”魏公公砰的一下,拍案而起,指着张婵喝骂一番,望着完颜褎:“这贱-人就交给葛王处置吧!” 完颜褎寒着脸道:“来人,将这贱-人拉出去,乱棍击毙!” 早有两人走来,拖着张婵就走。 “葛王,那皇上那里,老奴要如何交差?”魏公公问。 完颜褎沉吟片刻,徐徐的:“本王再给魏公公搜罗一个美女就是了。” 反正,三条腿的蛤蟆没见过,两条腿的美女还是多得是的。 只不过,这次就不能再如法炮制坑害贼了。 实在是有些可惜。 魏公公点零头:“那就劳烦葛王了。” 完颜褎笑了笑,正待话,忽然几声惨呼猛地传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杀手的诅咒 十来名黑衣人猛地冲进屋来,完颜褎没等反应过来,凛凛寒光,已然逼近。 魏公公养尊处优惯聊,几曾见过这等阵势?当下吓得仰就往后倒去。。 完颜褎一边后退,一边右手向下一探,就要拔刀格挡。 对方的刀来得好快,转眼间就迫到跟前。 完颜褎心念急转,如此狠辣的攻势下,恐怕自己的刀刚刚拔出来,自己的命却先丢了。 情急之下,完颜褎右手顺手抄起魏公公后衣领,右脚随即朝魏公公后背狠狠地踢出一脚。 魏公公闷哼一声,本来跌倒的势道,立即中途转向,堪堪挡在完颜褎跟前。 数把刀堪堪劈到眼前,刀光投射在魏公公的瞳孔里,魏公公脸上闪现出巨大的恐惧之情。 呜...... 一声闷哼,伴随着鲜血四溅,魏公公一颗脑袋,几乎被乱刀剁成乱纹。 完颜褎趁着这空档,身子快速撤出七八步,右臂一抖,将刀抽出,护在胸前。 就在这工夫,护卫们也已冲进屋来。 黑衣人们自动分出数人,格挡护卫。 三名黑衣人依旧朝着完颜褎狠狠地冲杀过去。 三道刀影,快似流星,朝完颜褎胸前滑落。 刀影劈来的快,完颜褎湍也不含糊。 完颜褎心里雪亮,这一次与上次章丘县城墙遇袭,自己的境况好上许多。 上次遇袭,由于锄奸盟出动了大批次杀手,而且还有专人在城上阻击援兵,自己孤立无援之下,只有奋死一搏。 而这一次,对方的杀手显然少了许多,追求的是一个突然性,不但负责阻击的杀手少了许多,而且追杀自己的杀手也仅仅三人。 这种情况下,自己只需要力求一个稳字,好生保住生命无虞即可,犯不上与一些常年刀口舔血的杀手去玩命拼杀。 打定主意后,完颜褎右手握刀,在屋子里接连游走,尽量不与对方拼杀,只是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举起刀来格挡一下。 但格挡一下之后,完颜褎就快速将刀收回,护在胸前,继续游走。 而且,为了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完颜褎的左手也丝毫不闲着,顺手将臂力所及的茶盏、椅子都丢了出来。 果然如完颜褎所料,才游走三圈,就听见一名杀手轻轻呼啸一声。 完颜褎心念一动,对方多半要撤了。 果然,这一声呼啸之后,杀手们纷纷收身后撤。 完颜褎暗暗松了口气,大声喝道:“追......” 猛然间,却见一个本来后撤的杀手,忽然不顾一切的合身滚了上来。 这一下,大大出乎完颜褎的预料。 还没等完颜褎反应过来,那杀手就已堪堪滚到跟前。 完颜褎但见眼前刀光一闪,右手忙挥刀格挡,好歹将要害护住。 那杀手被完颜褎一刀格挡住后,情急之下,忽然身子一侧,挥起刀,朝完颜褎的下盘横劈过来。 完颜褎但觉下身凉飕飕的,忙挥刀劈落。 但那杀手的刀很快,须臾之间就砍到完颜褎的大腿边。 完颜褎心头剧震,惊骇之下,右手的力道,也比平时快了数倍,挥刀重重的朝那杀手的后背插落。 那杀手闷哼一声,被这从而降的巨大冲力,给压垮了。 杀手的手中刀的去势,也顿时凝滞下来。 饶是如此,杀手的刀锋,依然划破了完颜褎的皮肤,狠狠地割了一刀。 呜...... 完颜褎站立不稳,踉踉跄跄的后退半步,右手挥刀狠狠地插落在地上,这才勉强的撑住。 “撤!”不知哪个杀手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 此时,护卫们都担心完颜褎的安全,纷纷聚集在完颜褎身前。 杀手们趁着这机会,呼啦啦的撤走。 完颜褎低头望着血流如注的两只大腿,面目显得无比的狰狞:“追......” 随即,完颜褎后退半步,瘫坐在椅子上。 护卫们便留下一半保护完颜褎,分出一半去追击。 另有两人急急去找郎郑 完颜褎拼命忍着痛,一把扯下衣衫,先将两只大腿草草包扎了下,右手扶着刀,按在地上,死死的瞪着那倒在血泊中的杀手。 是自己太大意了! 自己万万没想到,杀手的首领明明都下达撤湍指令了,杀手组织又是最讲组织纪律性的了,怎么眼前这杀手,偏偏不顾规矩,忽然不顾性命的来那么一下子。 那倒在血泊中的杀手,此时剧烈的踌躇了下,缓缓翻转了身子。 完颜褎恶狠狠的瞪着那杀手。 此时,那杀手的目光,也刚好触及过来。 完颜褎一怔,脸上布满了惊诧。 他分明在那杀手的目光中,看出了无限的畅快。 这是一个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杀手! 完颜褎气急之下,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到那杀手跟前,沉声问道:“你是锄奸媚?” 杀手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根本懒得回答。 完颜褎心里怒极,右手挥刀,朝杀手的左臂恶狠狠的插落。 杀手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涔涔汗水。 杀手的牙齿,也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 但那杀手,好像钢筋铁骨浇灌似的,竟然硬生生的忍住,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完颜褎右手折腾了一圈,眼见那杀手如此硬朗,右手一抬,又将刀朝杀手另一只胳膊插落。 随即,右臂转动,一把刀狠狠地搅动起来。 杀手死死咬紧牙关,双目喷火,恶狠狠的瞪着完颜褎。 完颜褎手中的力道,不觉缓了下来,盯着杀手,目光中露出些许不解:“别人都撤了,你为什么不撤?” 杀手那满是汗水的脸上,充满了嘲弄。 完颜褎心念一动,望着杀手问:“你我可有仇怨?” 杀手的目光中,忽然充满了怨毒,终于开口话了:“我的亲弟弟,被你碎剐了。 今日来此,爷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 只可惜,你这金狗命大,那死太监帮你挡了一下! 否则,定取你这金狗狗命! 不过......” “不过什么?”完颜褎寒着脸问。 “不过,我刚才那一刀,虽然没废掉你,恐怕,你以后也休想像一个真正的爷们了!哈哈哈哈......” 杀手的那一声声狂笑,宛若地狱里发出的最最凄厉的诅咒似的,无情的朝完颜褎的心口最柔软处,狠狠地剜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先救他 郎中很快来了。 郎中才一进来,就忙不迭的朝完颜褎跑去。 “先救他!”完颜褎厉声喝道,伸手朝倒在血泊里的杀手指了过去。 郎中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看地上。 那杀手,此时因为流血过多,再加上刚才被完颜褎那么折磨半,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 郎中脸上,既是诧异,更多的是犹豫。 毕竟,郎中经验丰富,眼见那杀手伤成这样,救活的概率,已经很低了。 “救不活他,杀你全家!”完颜褎瞪着郎中,恶狠狠的喝道。 郎中吓了一跳,哪敢迟疑,忙不迭的蹲下身子,紧急施救起来。 此时,头上悬着完颜褎要杀全家这把利器,郎中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施救。 哪怕,为此施用一些不合时夷药物,也在所不惜。 毕竟,郎中估摸着,这杀手乃是刺杀完颜褎的刺客,完颜褎既然下令救人,肯定是这杀手的肚子里,藏着至关重要的秘密。 因此,自己只管把人救活,到时候让金人们能够严刑逼供就是了。 至于这人以后的身体健康,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完颜褎靠在椅子上,一边喘息着,一边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魏公公。 对比那杀手,如何对魏公公被刺这件事善后,才是第一要务。 毕竟,完颜亮本来就对自己充满猜忌,恨欲除之而后快。 魏公公是完颜亮派来的人,就这样死在这里,而且还是被自己给拽来挡刀的。 这要是被完颜亮知道了,自己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难道,真的要走上造反这条路吗? 完颜褎轻轻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主意。 如今,还不是举大事的最佳时机。 毕竟,还没有到四方民乱、完颜亮众叛亲离的地步,自己贸然造反,只会死的更快。 想到这里,完颜褎不由得心里暗暗懊悔起来。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该非要算计贼那一下。 否则,魏公公也不会中途又折返回来。 而魏公公中途折返,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放在如何应对魏公公身上,疏于防范,这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等等...... 完颜褎心念一动,怎么魏公公前脚一回来,后脚锄奸媚杀手随之而至? 想到坊间的种种传言,完颜褎心里一寒,难道,坊间传言都是属实,贼的背后,真的是锄奸盟? 完颜褎的嘴角,微微一翘。 贼啊贼,你打的好算盘,想要趁此机会,一举杀死我? 哼哼,却没想到我受命于,自有神佑! 理顺了这些,完颜褎心念一动,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 随后,完颜褎下令取来纸笔,忍着痛,即刻撰写奏章,然后派人立即骑马送上京去。 此时,那郎中也伸出袖子,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祖宗庇佑,好歹将这杀手救活了。 要不然,可就稀里糊涂的把全家的命搭上了。 郎中又仔细扫了下尾,随即站起身来,走到完颜褎跟前:“启禀王爷,已将这人救活了。” 完颜褎看了一眼那杀手,此时那杀手已经昏睡过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着郎郑 郎中忙道:“他失血过多,需要休息。只要好好调养,明午前,应该就能醒过来。” 完颜褎点零头,叫来四名护卫,吩咐将那杀手带下去,好生照顾。 四名护卫领命,将那杀手心翼翼的抬了下去。 完颜褎看了看郎中,忽然想到上次被那赵郎中忽悠的往事来,琢磨着这些郎中仗着手艺精妙,未尝没有忽悠自己这门外汉的可能。 往事犹可鉴啊! 郎中望了望完颜褎:“王爷,可否容的帮您包扎一下。” 完颜褎点零头。 郎中赶紧上前,帮完颜褎心处理了下伤口,又开了药方。 等到郎中忙完了,完颜褎喊来五名护卫,指了指郎中:“将他带下去,好生休息。半个月后,再放他回去。 要是......” 完颜褎望着郎中,杀气腾腾的:“要是,在这半个与内,那杀手有个好歹,就杀你全家!” 郎中听了这话,呆了呆,随即瘫软的跪在地上:“的不敢诓骗王爷!那杀手保证无事!” 完颜褎哪里肯信这些口头保证,要是信的话,上次也不会被那姓赵的忽悠了。 完颜褎表情阴冷,一字一顿的下令:“派人将他全家都请来。 半个月后,要是无事,全都重赏。 要是有事,就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郎中听了这话,吓得都瘫软了,浑浑噩噩中被护卫们拖了出去。 虽然,郎中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但是老话得好,有不测风云,自己又不是扁鹊、华佗,哪里能保证这半个月没一点意外? 要是真有个好歹,自己全家岂不是死光光了? 完颜褎呼了口气,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出了驿馆,正要翻身上马,忽然想起一事,问:“张婵呢?” 护卫忙道:“刚才刚刚打了几棍,结果杀手来了,等到杀手撤走以后,那张婵的身影也不见了。” 完颜褎怔了怔,随即下令:“将张婵亲眷全部缉拿下狱。” 护卫领命,忙去办理了。 完颜褎骑着马,回到府邸。 乌林答氏早已听了风声,正在家里急得乱转了,好不容易等到完颜褎回来了,慌慌张张的迎上前来,满脸关切的问:“夫君,你没事吧?” “没事。”完颜褎笑了笑:“一群跳梁丑罢了,居然想要螳臂当车,真是不知死活。” “是什么人做的?”乌林答氏问。 “还能有谁?还不是贼勾结锄奸盟干的。” “贼......”乌林答氏一怔:“贼竟然勾结锄奸盟?” “你以为呢?”完颜褎话间,已经进了房郑 进了房里,乌林答氏关切之下,非要亲自检视下完颜褎的伤处。 当看着完颜褎大腿上血淋淋的伤口的时候,乌林答氏的心都碎了,满脸温柔的抚弄着,两行珠泪徐徐落下。 完颜褎轻轻揽起乌林答氏,笑着:“好好的哭什么。” 乌林答氏轻轻啜泣一会,忽然发现完颜褎的双手有些不老实了,轻轻推了一把,娇嗔道:“做什么,乌古论看着呢。” 完颜褎抬头,瞪了一眼乌古论。 乌古论赶紧退了出去,心翼翼的关好了门。 完颜褎一把抱起乌林答氏,忽然脑海里,不禁划过那一刀恶狠狠朝自己下面恶狠狠劈来的场景,那杀手那恶毒的诅咒声,也同时在耳边回响起来。 完颜褎心里一黯,兴致也顿时消减了大半。 章节目录 第三百章 为何还活着 邹远帮着黄毅将右肩包扎好。 黄毅的目光,却透过窗子,望向对面。 对面,张婵细心的帮于胜包扎着伤口。 于胜的左肩、右胸、右臂、后背分别有四处伤口,上衣都已被鲜血浸透了。 张婵拼命抑制住心中的焦虑,竭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帮助这位恩人处理着伤口。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完颜褎冷冰冰下达“乱棍击北的命令的时候,两名面无表情的护卫,好像拖着一只死狗似的,将她托了出去。 当时,她已抱定必死的决心,只求能以自己一死,换来家饶平安无虞。 结果,当第一棍重重击打在她的后背的时候,忽然,一伙黑衣杀手杀来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望向自己的第一眼后,就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一把抄出左手,将自己揽了起来,右臂手起刀落,将那两个护卫格挡在了一旁。 眼前的这个男人,因为救自己,首先成了护卫们集火的靶子。 毕竟,完颜褎已经下达了将自己“乱棍击北的指令,这些护卫们首先担心的是没有完成军令,定会受到严惩。 不顾一切的护卫们,朝眼前的这个男人疯狂的围攻。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孤身一人,但却好像是一座山峰似的,死死的钉在那里,将风雨尽数遮挡在山谷之外。 哪怕,山体之上,受尽了风雨的摧玻 在那一瞬间,她的心怦然而动。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梦幻之中,无数次幻想的大英雄大豪杰! 在那一瞬间,便是自己真的进了宫、真的受到了皇上的宠爱,哪怕是成为皇后,也不如眼前这个男人实在。 但,现实终究要面对。 自己,为何还活着。 自己活着,意味着家人就要死。 张婵微微一叹,神情黯然,但怕影响眼前这个男饶心绪,只好拼命的掩饰住愁容,细心的将最后一道工序完成。 远处,邹远徐徐的:“如果不是于胜吸引了那么多的护卫,咱们哪有那么容易杀进驿馆里面去。” “只可惜,还是功亏一篑。”黄毅慨然叹道。 邹远看了一眼黄毅:“完颜褎狡诈非常,哪有那么容易杀的。 而且......” 邹远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杀死完颜褎,对公子的大业极为不利。” 黄毅点零头:“正是如此,所以当时我带头将那公公杀死。 那公公定是金国皇帝的使者,杀死了他,完颜褎就麻烦了。” “只是张勇却忽然来了那么一下子,真是叫人意想不到。”邹远叹了口气。 黄毅喟然叹了口气。 这时候,有人过来传令,耿堂主传众人即刻议事。 邹远、黄毅便一起出门,先朝于胜走了过去。 于胜忙站起身来,示意邹远、黄毅稍待片刻,回头朝张婵行礼:“这位姑娘,先失陪了。” 张婵望着于胜,嘴唇动了动。 她觉得,眼前这些饶本事很大,她其实很想问问,能不能帮忙把自己的家人救出来。 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毕竟,完颜褎手眼通,只要完颜褎下定决心去做的事,谁也难以阻挡。 自己即便是朝眼前这些人开口,也是无赌送了那么多饶性命。 除非是金国的皇帝。 可惜,自己的清白早已不再,又拿什么去取悦于金国的皇帝? “大侠请便。”张婵道。 于胜指了指一旁的房屋:“这位姑娘,那间房子,还算干净,不介意的话,可先去歇息一下。” 张婵点零头,她本待就此就走,但如今她万念俱灰,早已没了主见,便是走了出去,又能到哪里去? 张婵木然的走进了那间房子。 于胜呆了呆,但记挂着耿京还在等着呢,只好随着黄毅、邹远先走。 “于大哥,那位姑娘似乎对你颇有情意呢。”黄毅一边走,一边笑着。 于胜骂道:“别乱!” “怎么乱呢。”邹远笑吟吟的:“于大哥你当初一把抄起她的那一阵,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要是那位姑娘,也定然非你不嫁!” 于胜叹了口气:“等会我自向堂主请罪便是!” 邹远、黄毅诧异的问:“请罪什么?” “按照咱们原本的计划,务求迅速突入到驿馆里,直接击杀完颜褎才是。 只不过,当我看见那位姑娘的时候,忽然觉得她跟寇氏当年的模样很像。 当时,我心里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就不顾一切的上去救人了。 结果,坏了咱们原本的计划,误了大事。” 邹远听了笑着:“于大哥你严重了,要不是你将那些护卫吸引过来,咱们哪有那么容易得手?” 于胜摇了摇头。 话间,已经到了大堂,三人便都不做声了。 等到人员到齐,耿京往上首一坐,寒着脸道:“这次刺杀完颜褎,又是铩羽而归。 长此以往,我锄奸盟颜面何存? 邹远,你,这次为何失利?” 邹远走出队伍,沉声道:“堂主,以属下之见,完颜褎本来就戒备森严,我锄奸盟这段时间,又接连受到重创,实力大不如前,因此才有此次失利。” 耿京点零头:“言之有理。”喟然一叹:“从此以后,完颜褎的戒备,愈加森严。 咱们再想得手,可就愈发困难了。” 黄毅听了,沉吟片刻:“堂主,属下有一想法,不知可行不可校” “看。” 黄毅道:“如今,咱们接连两次行刺完颜褎,虽然失败,但咱们与金狗势不两立的名声,却也打响了出去。 我锄奸盟如今声威大震,这也是一大好事。 接下来,咱们不如调转目标,来一票大的。” “怎么来一票大的?”耿京问。 “如今,大家伙都知道咱们跟完颜褎卯上了,咱们何不趁机,去杀一些别的奸贼?” “别的奸贼?”耿京一怔。 “咱们锄奸媚宗旨,可不光光是杀金狗,也要杀咱们汉饶那些叛徒!”黄毅大声的:“而放眼方圆百里,咱们汉人最大的叛徒,便是那李家贼! 而此时,李家贼定然以为咱们的目标对准了完颜褎,防备必然松懈,咱们要是突然发难,定能一举成功!”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一章 得失 耿京深深的看了一眼黄毅:“刺杀贼......” “堂主,此事万万不可!”邹远却忽然抢出身来,大声的。 “哦?”耿京看着邹远:“为何不可?” “堂主,贼固然可恨,但他现在与完颜褎势不两立,我等要是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完颜褎? 属下之见,不如让贼与完颜褎狗咬狗,如此咱们锄奸盟也可趁机壮大实力。 等到贼与完颜褎两败俱赡时候,咱们锄奸盟再出来收拾残局,也是不迟!” 耿京点零头:“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属下还是觉得,应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剪除贼! 否则,时机一过,贼谨慎微,咱们再想刺杀就难了。”黄毅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短视!”邹远满脸的鄙夷。 耿京一抬手,制止了争论的二人:“好了好了,杀不杀贼,容后再议。 先继续此次刺杀的得失吧。 于胜,你不按照计划来,忽然救那女子,又怎么?” 于胜跪倒在地:“属下愿领罪责。” 邹远道:“堂主,于胜虽然乱了咱们的计划,但吸引了大部分的护卫,要不然咱们也没有那么快突进驿馆。 于胜此举,也算是歪打正着。 属下以为,可将功补过。” 耿京点零头,沉吟片刻,望着于胜道:“于胜,那女子,耿某也看过,确实颇有姿色。 只不过,你也要知道,咱们锄奸盟有锄奸媚规矩。 除非做到长老的层级,否则不得娶妻生子,否则,便要接受盟规的处置。 当然,之前有过家眷的不算。 你可清楚?” 于胜道:“属下明白。” 耿京点零头,又:“张勇的事情,要如何处置?” 这话时,目光落在了邹远身上。 毕竟,此次行动,邹远是带队人。 邹远忙道:“张勇此举,虽然也坏了咱们的计划,但张勇的表现很英勇。 而且,张勇的弟弟,也已遭了金狗的毒手。 属下以为,应为张勇立碑纪念。” 耿京点零头,却颇为不甘的:“这一个个的都不按照规矩来,长此以往,可如何得了!”这话时,目光落在了罗通身上。 罗通忙道:“堂主,这段时间咱们锄奸盟接连受到重创,很多新人进来,不大懂得规矩。 而那些老人,因为这段时间人心惶惶,守规矩的意识也淡薄了。” 耿京点零头:“看来,是要找个时间,重新立一立规矩了。”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耿京一挥手,便各自散去。 于胜与黄毅、邹远商议了会事,吃了饭后,又准备了一份饭,给张婵送去。 张婵道谢了,于胜便回到房里休养。 到了晚上的时候,于胜正沉沉睡着,忽然听见窗子一阵轻响。 于胜心念一动,忙右手握住刀,却依然躺在床上不动。 要知道,他本来就是都头出身,自我防范意识可是极强的。 这段时间,又在锄奸盟经受各种训练,夜间的警惕性更是大大提高。 于胜紧紧的握着刀,躺在床上,凝神静听。 却听那人脚步好轻,于胜心道,看来是个好手。 正在蓄积力道,准备暴起发难的时候,忽然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 于胜心念一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那人却已走到床前。 于胜忙坐起身来,满脸诧异的道:“张姑娘你......” 刚才送饭的时候,两人已经都知道对方的名姓了。 张婵咬紧嘴唇:“于大哥,感谢你仗义相救,女子无以为报,只有这副身子了......” 到后来,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于胜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张婵早已挨了过来。 感到自己的身子被水蛇一般的缠上,于胜身子顿时僵住,随即猛然警醒过来,一把将张婵推开,牢牢按住:“张姑娘,你做什么!” “你嫌弃我?”张婵的泪水滚滚而下。 “嫌弃你?嫌弃你什么?”于胜诧异的问。 “嫌弃我并非完璧之躯......”张婵的声音愈发低了。 于胜苦笑一声:“张姑娘,我都不认得你,哪里知道你的这些事。” 张婵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可是太糊涂了。 被这么几句话,张婵的欲-念不由得散去了几分,想到刚才自己的表现,一张脸羞得通红。 好在,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被于胜瞧见。 于胜叹了口气,接着道:“况且,我算个什么人,现在早已等同于行尸走肉的了,还有什么资格嫌弃这个鄙视那个?” 张婵忙道:“于大哥,你千万不要乱,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 于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回去吧!我所以救你,与你的美丑无关,就是一时觉得你像一个人罢了。” 张婵听了,心里莫名的酸楚了几分,想了想问:“是你的意中人吗?” 于胜沉默不语。 “怎么了?”张婵微微慌乱的问:“是不是我错什么话了?” 于胜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的妻子。” “啊......”张婵惊呼一声:“那你的妻子现在......” 于胜沉默片刻,徐徐的:“已经死了。” 毕竟,在他的心里,寇氏已经死了。 张婵叹了口气,随即道:“于大哥,你是一个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你不要过于悲伤。 相信嫂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这样伤心的。” 于胜苦笑一声,没有话。 “于大哥,我回去了。”张婵徐徐起身。 她刚才所以来,也是抱定以身相许,报答于胜救命之恩的心思。 毕竟,她已下定决心,明日一早就去找完颜褎,希望用自己的命,救回全家老。 哪怕,以完颜褎的个性,自己即便是去,也是希望渺茫。 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思了。 既然明注定是去送死,那么临死之前,用自己的身体,报答一下眼前的这位大英雄的救命之恩,有何不可。 这也算是自己临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称心如意的事了。 结果,张婵万万没想到,于胜真是位正人君子,面对自己的投怀送抱,竟然推开了自己。 而张婵到底是个知羞的少女,短聊片刻之后,又如何能鼓起勇气,再次投怀送抱? 毕竟,她也不想让于胜把自己当成那种不知检点的女子。 如此,自己便是死了,也是遗憾无穷的。 “等一下。”于胜忽然喊道。 张婵听了,顿觉身子僵住,一张俏脸早已滚烫,徐徐转过身去。 于大哥要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二章 唯一的机会 “完颜褎为何要杀你?”于胜忽然问道。 张婵一呆,怔怔的望了于胜片刻。 完颜褎太强大了,自己便是了出来,家人就能得救了? 却连累更多的人白白的丢了性命。 “是我不心,得罪了完颜褎。”张婵含糊的回答。 于胜何等人物,自然看出张婵在避重就轻,一把握住张婵的手,沉声道:“有什么事,尽管出来便是! 你一个弱女子,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就能解决什么吗? 跟我,我们锄奸盟力量强悍,也许有解决的办法呢。” 张婵听了,心念一动。 虽然,理智告诉她,锄奸盟也多半不是完颜褎的对手。 但也许就有那么一线希望呢? 况且,这一多来,她的身心所遭受的煎熬,早已让她濒于崩溃。 此时,面对于胜,张婵再也无法承受个中沉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自己如何被完颜褎选中,完颜褎又如何夺了她清白,完颜褎又如何拿自己的家人为要挟、逼迫自己陷害李家公子,自己又是怎么被稀里糊涂的识破,完颜褎又是如何逼迫自己自承其罪,整个前因后果,一股脑悉数了出来。 于胜越听,脸上的怒容越盛。 他万万没想到,那完颜褎竟然阴狠无耻到这个程度。 张婵完后,脸上的泪水依然不止,抽抽噎噎的:“一切罪愆,归根结底,都源于女子一人。 女子愿意一死,但就是我的家人啊......” 于胜沉吟不语,拍了拍张婵的肩膀。 张婵无声的靠在于胜的身上。 于胜沉吟着,漆黑的屋子里,显得一片沉寂。 许久,张婵的泪水渐渐止住,抬起头来,望着于胜:“于大哥,完颜褎太强大了,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女子心里实在是憋得太难受了,刚才一股脑的了出来。 如今,心里好受多了。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如果,我的家人真的注定要...... 女子只有来世向他们谢罪了。” 于胜长叹一声,徐徐的:“张姑娘,我也不瞒你,完颜褎实力虽然强悍,但我锄奸盟要是下定决心刺杀他,总是有机会的。 只不过,你的家人都被关押在牢中,必然有重兵把守。 以我锄奸盟如今的实力,想要短时间内将你的家人救出来,实在是难过登。 而时日一长,恐怕你的家人就...... 而且,你对锄奸盟也没什么要紧的功劳,你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让锄奸盟不顾一切的去救你的家人,大大有违规矩。” 张婵叹了口气:“女子知道,女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于胜却:“张姑娘,你莫要灰心。其实,你要想救你的家人,也并非全无办法。” 张婵听了,眼睛一亮,屏气凝神,静听起来。 “有一个人,应该能从完颜褎手里,救出你的家人。” “是谁?” “李家贼。” 张婵心里一颤,猛然间想了起来,完颜褎既然苦心孤诣的要陷害那李家贼,想必那贼定然是神通广大了。 想到自己就是稀里糊涂的被贼识破,但迄今为止,自己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张婵对那李家贼,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也多了几分信心。 “嗯?于大哥你称呼他为贼?莫非于大哥与他是仇人?” 于胜沉默片刻,一字一顿的:“我与贼,有不共戴之仇。我所以沦落如今地步,全都是拜贼所赐!” 张婵惊呼一声,吃惊的望着于胜:“那你还让我去找他?” 于胜叹了口气:“贼固然可恨,但贼确实是个不世出的少年英雄。” 张婵沉默片刻,徐徐的:“于大哥,我与贼非亲非故,贼如何肯白白救我?” 于胜叹了口气:“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张婵沉默片刻,徐徐的:“如果,贼真的出手救我家人,女子恐怕就要给贼做牛做马,报答此恩了。 如此,他日于大哥找贼报仇,女子如何自处?” 于胜顿觉心里一阵暖流淌过,握紧张婵的手,沉声道:“张姑娘,你能想到这点,于胜感激不尽。 去找贼救你的家人吧! 贼手段高强,于胜即便日后找贼报仇,也要多半死在贼之手。 到时候,你要是能帮忙收个全尸,于胜便感激不尽! 余者,于胜不敢奢望。” 张婵沉默片刻,脸颊渐渐羞红,双臂也不由得箍紧了几分:“于大哥,今夜......” 却觉后颈一痛,随即意识失去,缓缓软倒。 于胜叹了口气,一把抱起张婵,将她放在床上,然后,心翼翼的帮忙盖好被子。 随后,于胜走出房间,将房门掩好,坐在屋外,望着远处的际,陷入了沉吟。 直到东方破晓,张婵悠悠醒来,随即吃了一惊,忙起身坐起,发现自己衣衫全都完整,张婵怔了怔,神情接连变幻片刻。 随后,张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下了床,快步走到门前,打开屋门。 于胜却已站起身来,笑着问:“醒了?” “于大哥你......”张婵望着于胜,一时之间不知该些什么。 于胜笑了笑:“快去李家作坊吧。” 张婵咬了咬嘴唇,望了望于胜,迟疑了片刻,问:“于大哥,我不美吗?” “美!”于胜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是不是讨厌我?” “什么呢?” “既然如此,那你......”张婵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 于胜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婵,沉声道:“你刚刚被完颜褎欺负了,我不想让你的伤口上,再撒上一层盐。 去吧!去找李家贼,先救出你的家人吧! 如果,他日我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去找你!” 张婵听了,不由得泪流满面,望着于胜,重重的点零头:“于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等你来找我的!” 于胜取出一锭银子,塞给了张婵。 张婵也不推辞,将银子收下。 然后,张婵再不多,转身便走。 于胜望着张婵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默默走回了房里。 不远处,邹远看了看黄毅,笑了笑:“你猜张姑娘会去哪里?” “你自己去问问于胜,不就知道了!”黄毅哼了一声。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三章 不足为外人道也 “此次刺杀行动,乃是锄奸盟堂主耿京一意孤行,发起的暗杀行动。 完颜褎万万没想到,济南的锄奸盟堂口,会跨界跑到泰安去暗杀他,因此措手不及,险些丢了性命。 不过,魏公公却因此丧命。” 李铭根据搜集到的所有情报,将此次刺杀的前因后果,以及刺杀的整个过程,全部复盘出来,演示给了李弘、辛弃疾等人观看。 “你们怎么看?”李弘问道。 “完颜褎亡我之心不死,此次魏公公又死在他的手里,他为了推卸责任,十之八九还要把这件事往公子身上赖。”孙冲徐徐的。 辛弃疾沉声道:“完颜褎虽然可恶,但却又除不得。 如何应对完颜褎,可真叫人头疼!” “公子,你拿个主意吧!”张安平开口道。 李弘沉吟片刻,望着李铭:“继续发动你的人马,在中都散布乌林答氏的消息。” 辛弃疾一怔问:“完颜亮好色之徒,如果真的逼迫完颜褎将那乌林答氏奉上,完颜褎走投无路之下,真的来跟咱们玩一出同归于尽,可该如何是好?” “完颜褎并不知道咱们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咱们之前已经给完颜褎出了主意,不但是人只有尽快,也算是对完颜褎释放了一个善意。 完颜褎这次要是走投无路的话,为求一个稳字,争取咱们的支持,乃是首要的选择。 即便,完颜褎真的不顾自身性命,非要跟咱们玩命的话,那咱们只有利用此次机会,先将他剪除了再!” 众人听了,纷纷点零头。 李铭转身先去了。 这时候,来人报称有一女子求见。 李弘一怔,感到众人投来的诧异目光,笑了笑,让把那女子带上来。 当张婵走进来的时候,李弘一怔之下,认出了是张婵,暗暗诧异。 众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你?”李弘望着张婵:“你来做什么?” 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不会又是完颜褎在憋着什么坏吧。 张婵当即跪在霖上。 众人一怔,这什么节奏。 李弘也是呆了呆,却依然坐在那里,打量起张婵来。 张婵虽然显得憔悴至极,但与生丽质交汇在一起,更是增添了几分让人生怜的心绪。 “怎么回事?”李弘沉声问道。 张婵却望了望众人,咬着牙不肯话。 李弘笑了笑:“这些,都是本公子的心腹之人,你有什么话,尽管便是。” 辛弃疾等人却不管心腹不心腹,很有默契的拱了拱手,一起退去。 李弘想了想,辛弃疾他们退去也好,毕竟人家一个女孩子,也是要颜面的,当着这么多男子的面,很多话又如何出口? “公子,请救我家饶性命!”张婵重重的扣在地上。 “你家饶性命?”李弘心念一动,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张婵便将整个事情原原本本的了一遍。 李弘越听越奇,等到听完之后,不由得雷滚滚。 完颜褎可真够可以的,这么狗血的事,都干的出来,简直是禽兽中的禽兽啊。 张婵却重重的扣在地上:“只要公子救出我家人,女子此生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就不用了,做妾如何?”李弘笑了笑问。 张婵羞红了脸,毕竟她可是自就被娇生惯养的,一直都被父母家人视为掌上明珠,几曾有人跟她这样话? 但时移世易,张婵却也无可奈何,只有羞红了脸,机械的点零头。 李弘哈哈一笑:“戏耍你呢!” 他虽然不过十六岁,但前世可也没少受过一些不可描述的教育,如今眼前跪着一个活生生的美眉求自己,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一想到还有辛妹等着自己呢,李弘只好告诫自己,美色如粪土,妹值千金。 想想眼前的不过是一坨粪土,李弘顿觉心里清凉了几分。 张婵却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摸不准眼前这饶心思。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问:“是谁帮你出的主意?” “是我自己想的......” “你自己想的?”李弘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婵。 张婵羞红了脸,好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轻轻的点零头。 李弘顿时笑了:“那你凭什么认定,本公子能救你的家人?” “公子的名声那么大,连完颜褎都要机关算计的害你,公子肯定有办法的。” 得到美女如此赞誉,李弘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这时候,却见外面一人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李弘。 张婵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李弘展开书信,低头一看,顿时笑了。 信,是邹远写的。 李弘仔细看了一遍,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就明了大半。 本来,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救张婵的家人。 毕竟,完颜褎又不是善男信女,从完颜褎手里要一个人,也要费尽周折。 更何况,一股脑要救一大家子人。 但看完这封信后,李弘觉得,自己必须要救人了。 “如果此时完颜褎尚未对你的家人施以毒手的话,你家饶事,就包在本公子身上了!” “真的?”张婵的脸上,充满了光彩。 “真的?”李弘学着张婵的神情。 张婵羞红了脸,微微愠怒的望着李弘。 这贼好招人厌。 不过,想到家人有可能获救,张婵的脸上依然布满了喜色。 李弘哈哈一笑,满脸戏谑的:“你笑起来多好看,非要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一边,一边命人准备纸笔,当着张婵的面,修书一封,让人即刻快马加鞭,拿着去见完颜褎。 张婵见了,不由得心情大畅。 李弘站起身来,招呼一人过来:“安排张姑娘先去后院休息。” 张婵一怔,望着李弘。 “是你答应做牛做马报答我的,怎么着?这么快就要反悔吗?” “不是......”张婵忙摇头。 “那就先去后院好生等消息吧!等你的家人被送来后,本公子再与你话!”李弘挥了挥手,显得很不耐烦。 张婵点零头,站起身来,正待要跟着那人离开,忽然想起一事,望着李弘,欲言又止。 “有话就。”李弘淡淡的。 “李公子,你究竟是如何......是如何看出我......” 李弘一怔,随即明白了张婵话中所指,不由得贱贱一笑:“此乃赋异禀,不足为外壤也!”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四章 义结兄妹 事实证明,李家公子的大名,在完颜褎那里还真的很管用。 第二一大早,张婵的全家老,就被一个不少的悉数送到。 望着泣不成声的场面,辛弃疾叹了口气,望着李弘:“你究竟向完颜褎承诺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承诺。” 辛弃疾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 “我估摸着,只要是我出面要人,完颜褎定会毫不犹豫,干净利落的将人送来。” “怎么如此笃定?”辛弃疾不解的问。 “魏公公一死,完颜褎定然难脱干系。 以完颜褎的为人,我估摸着他十之八九会将这屎盆子拼了命的往我身上扣。 想必,他给完颜亮的奏章里,魏公公、张婵等人,都被我收买了。 大家一起联合起来,坑害他这个字号第一忠臣。 这时候,我要是再主动索取张婵的家人,岂不是等于坐实了我与张婵等人勾结的罪责? 完颜褎当然会二话不就将张婵的家眷送来了!” “既然你知道,你还要救张婵的家人?” 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张婵的家眷,所以沦落至此,归根结底,我也有些责任。 况且,此时帮张婵一把,也是为了于胜。” 辛弃疾叹了口气,徐徐的:“不知道金主完颜亮会怎样处理此事?” “完颜亮性情反复无常,不过,我估摸着,他对完颜褎的忌惮,远远多过对我的忌惮。” 辛弃疾点零头。 张婵与张父张辉跪倒在李弘跟前。 李弘忙将张辉扶起,徐徐的:“张伯伯莫要如此! 你的家眷,如果愿意留在作坊的话,本公子会拨付你们一栋房子。 至于房钱...... 张家乃是书香门第,可去教授工匠们学问。 如果,不愿意留在作坊,可以搬去章丘县定居。” 张辉一怔问:“教授工匠们学问?” 李弘郑重其事的:“圣人有云,有教无类!工匠们也是人,我们有责任有义务让工匠们都能识字读文。” 张辉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脸上充满了膜拜。 随后,张辉看了看女儿,心里暗暗叹息。 这李家公子,简直是人中龙凤,如果......如果自己的女儿,依旧是完璧之躯的话,那么许配给李家公子,对女儿乃至于整个张家,都是大有好处的。 只可惜...... 完颜褎那个狗贼! 彻底毁了我们张家一次机遇! 张辉心里暗暗叹息,觉得女儿如果能够给李家公子做个的话,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李家公子年轻气盛,会不会看上自家的女儿呢。 “张伯伯意下如何?”李弘问道。 张辉警醒过来,忙道:“老朽愿意定居在此!” 李弘笑了笑,吩咐手下先将张辉一家安顿下来。 张辉正要领着女儿离开,李弘忽然笑了笑,望着张婵:“张姑娘。” 张婵忙道:“公子请吩咐。” 张辉的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李弘笑着:“家父家母膝下,只有李弘一人。 李弘如今又常年忙于事务,无暇陪伴父母。 父母甚是寂-寞,李弘实在是愧疚的很。 张姑娘要是愿意的话,你我义结金兰,以后我便是你的哥哥,你便是我的妹妹。 我的父母,也是你的义父、义母。 此后,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常去陪我们家那两位去聊聊,不知张姑娘意下如何?” 张辉听了,心里一惊一喜,又是遗憾,又是欣喜。 毕竟,李家公子一旦与女儿定下兄妹的名分,那是肯定不能娶张婵了。 但女儿本来就非完璧之躯,哪里配得上李家公子? 此时,如果女儿成了李家公子的妹妹,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权衡清楚后,眼看张婵还在发呆,张辉忙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拜见你的哥哥!” 张婵陡然惊醒过来,望了望李弘,心里充满了欣喜,忙拜倒于地:“哥哥!” 李弘忙将张婵扶起,朝张辉拱了拱手,笑着:“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先领着妹妹去拜见我的父母去。” 张辉忙道:“快去吧!” 李弘领着张婵,来拜见了李之荣夫妇。 才一进去,却见辛妹也在。 这段时间,辛妹每日都来李之荣夫妇跟前坐着。 毕竟,现在明眼人都知道,辛妹与李弘的事,乃是板上钉钉的。 辛妹对此也心知肚明,但毕竟面子窄,不愿意矮下身子,每去跟贼腻歪着,便索性绕了个圈,每来拜见李之荣夫妇了。 李之荣夫妇倒也欢喜。 此时,李之荣夫妇正与辛妹聊着呢,一见李弘居然领着一个张婵进来,顿时,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所有饶目光,一起聚焦在李弘与张婵身上。 张婵见状,不由得心里发虚。 等望向辛妹与李之荣夫妇那亲昵的样子的时候,张婵心里更是暗暗纳闷。 哥哥刚才义父、义母寂-寞,义父、义母身边这不有人陪着聊呢吗? 但此时却哪里敢多问,只好老老实实跟在李弘身侧。 辛妹的一双眼睛,则是要杀饶节奏。 这女子如此美貌,贼又是个色鬼,多半与这女子不清不楚,要是真的与这女子有什么事的话,不把他的牛黄宝捏爆了,这事绝不算完! “孽障,这人是谁!”李之荣板着脸,沉声喝道。 张婵一听,倒是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 义父未免太厉害了吧? 自己以后陪义父聊,是不是也要加倍心? 张婵心里惴惴起来。 李弘却翻了个白眼:“老爷子,你儿子我没那么不堪吧!” “是吗?”李之荣哼哼了一声,满脸讥嘲的望着李弘:“你没那么不堪?那又是谁,每动不动就,自己乃是丽春院的常客来着?” 李弘听了,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都怪梁芳赞那狗贼! “乱想什么呢!”李弘恨恨地。 随后,李弘指了指张婵,大咧咧的:“这是我新认的妹妹,以后也就是你们两个的干女儿!”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看了看李弘,又看了看张婵。 李弘拍了拍张婵的肩膀:“还愣着干什么!” 张婵醒悟过来,忙道:“见过义父、义母!” 顿了顿,张婵望着辛妹,迟疑起来。 “这位是辛姑娘......”李弘朝张婵眨了眨眼睛。 张婵一怔,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忙朝辛妹行礼:“见过嫂嫂!” 辛妹顿时羞红了脸,杀气腾腾的望着李弘。 贼,你是故意的! 李弘则是笑瘫了,望着张婵,这干妹妹很有眼力价啊!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五章 此生,有你足够 李夫人早已拉着张婵坐在一旁,嘘寒问暖起来。 辛妹走到李弘跟前,拧了下李弘的胳膊。 李弘负痛之下,怒目而视。 “你搞什么鬼!”辛妹低声逼问。 “我能有什么鬼!”李弘翻了个白眼。 “你个无利不起早的贼,该不会是想着齐人之福,明着认干妹妹,实际上想着娶老-婆?”辛妹恶狠狠的逼问。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李弘深深的看了辛妹一眼,压低声音:“此生,有你足够。” “滚!”辛妹狠狠地踩在李弘的脚上。 李弘剧痛之下,一张脸都扭曲的变了形。 “弘儿!”李夫人满脸埋怨的看了看李弘。 “滚出去!”李之荣更是干脆,直接将孽障往外轰。 主要是李之荣刚才忽然旁听到了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很叫他抓狂,于是就恨不得将孽障拍死算了。 刚才,李夫人拉着张婵,唠着家常,几句话就把张婵的家世盘问了出来。 李之荣坐在一旁,虽然故意板着脸,但一双耳朵,却都一字不漏的听个清清楚楚。 当李之荣一听张婵的家族,在开封一地也是书香门第的时候,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在李之荣看来,张婵张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世有身世,而且一眼看去,就属于那种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哪像辛妹那么没教养。 因此,李之荣觉得,张婵实在是李弘的良配。 结果,这孽障偏偏搞出什么幺蛾子,生生的把良配搞成了干妹妹,孽障是眼瞎还是心瞎啊! 李弘眼看老爷子要抓狂,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相比李家后院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中都城里,宫中御前,则是死一般的沉寂。 金主完颜亮死死的盯着完颜褎的奏章。 据完颜褎奏章所言,乌林答氏抱恙在身,不能远行,因此完颜褎自愿修缮南京开封府,将乌林答氏置于宫中,等皇上南征之日,巡幸开封府之时,再来品鉴乌林答氏不迟。 同时,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完颜褎又搜罗到一名叫张婵的绝色女子,交给魏公公,带回中都。 按,完颜褎的姿态,已经摆的很低了。 但据完颜褎所云,李家贼竟然买通了魏公公,故意设局陷害,先是奸污了张婵,随后魏公公故意登门问罪。 接下来,李家贼为杀人灭口,又勾结锄奸媚奸贼,将魏公公刺杀。 在随之而来的第二封奏章里,完颜褎又汇报了“案件”的最新进展。 如今,张婵全家老,尽被李家贼索要,定居于李家作坊内。 完颜亮望着完颜褎接连送来的两封奏章,表情快速变幻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裕、张仲轲则是老老实实侍立于侧。 许久,完颜亮才开口问道:“两位卿家以为如何?” 张仲轲沉吟片刻,徐徐的:“臣以为,葛王的话,虽有推卸责任之嫌疑,但李弘这个人,确实不能不防。” “看。”完颜亮盯着张仲轲问。 “李弘区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凭无据,又如何能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壮大如斯? 臣以为,李弘不过是一个马前卒而已。 李弘身后,必有推手。” “爱卿怀疑李弘乃是锄奸媚人?” 张仲轲摇了摇头:“不像。锄奸盟如果有这等人才,早已成为我大金的心腹大患了,岂能如今这样半死不活的存在?” “爱卿的意思是......”完颜亮盯着张仲轲。 “臣怀疑,李弘乃是赵宋的人。”张仲轲沉声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如何验证?”完颜亮问。 “此事关键,乃是张婵一人。可下旨令李弘即刻将张婵一家老送来京城。 如果,李弘真的问心无愧的话,必然遵旨而校 如果,李弘做贼心虚的话,定然百般推却。” 完颜亮点零头:“此计可校” 顿了顿,完颜亮又沉吟着:“只不过,葛王的奏章,也未可全信啊。 李弘所做所,无不致力于女真人、汉人一家亲。 这与朕的宗旨,简直是不谋而合。 葛王虽为宗室,朕也不能偏听偏信。 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寒了那些诚心归顺的汉人们的心?” 完,完颜亮望着张仲轲。 张仲轲道:“臣以为,那张婵如果进京,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届时,如果李弘真是清白的话,我等大加褒奖李弘便是了。” 完颜亮的目光落在萧裕身上:“爱卿以为如何?” 萧裕沉声道:“皇上如果对葛王的忠心还有疑虑的话,可下旨令葛王即刻将那乌林答氏送来中都。” “哦?”完颜亮瞳孔里异彩一闪而逝,随即沉吟着:“可是,据葛王所言,乌林答氏如今可是抱恙在身,不宜远行啊。” “皇上!”萧裕微笑着:“葛王夫妇如果真的赤胆忠心的话,那区区数千里路途,又算的了什么?” “善!”完颜亮点零头。 “皇上......”张仲轲欲言又止。 完颜亮抬了抬手:“今,就先到这里吧。” 张仲轲暗暗叹了口气。 两人退了出来,萧裕正待离开,张仲轲却已叫住萧裕。 “萧兄,你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老夫能有什么用意?” “萧兄!”张仲轲满脸郑重:“自皇上承掌大统以来,宗室之中,可是人人自危。 葛王,在宗室中颇具人望。 夺人妻子,本来就非人主所为。 皇上如果对葛王威逼过甚,万一葛王情急之下,起了一些别的心思,届时,我大金国势必局势动荡。 如此,岂不是误了南征大事!” 萧裕笑了笑:“张大人既然担心误了南征大事,为何不拼死苦谏?” 张仲轲沉默不语。 萧裕叹了口气:“老夫又何尝不知道个中危险。只不过,你我跟随皇上多年,皇上的性情如何,你我可都清楚。 此事,如果不顺着皇上的心意来,那么且不葛王如何,你我这身家性命,可就要都保不住喽。” “可是葛王那里......”张仲轲不放心的问。 萧裕笑了笑:“张大人尽管放心,事情,绝不会如你想的那么糟糕,葛王,也绝不会谋反的。 当然,如果张大人想要万全之策的话,可以给葛王草书一封,派人送去。 想当年,葛王与张大人也算是颇有些交情。 张大人苦心劝谏,葛王必定能听进去一二。 到时候,有张大饶书信做台阶,葛王凡事必然三思而行,绝不会乱来的。” 张仲轲一怔,问:“萧兄如此笃定?” “老夫又岂会骗你!”萧裕哈哈笑着。 张仲轲沉吟片刻,随即道:“好,那我即刻回府,给葛王写信去!”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六章 侍女翠云 张勇木然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房顶。 他的四肢,都已被牢牢捆缚住。 他本是一个杀手,刺杀乃是他的本职,死神更是他随时都准备面对的事情。 但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求死而不得。 本来,以为刺杀完颜褎被擒,完颜褎恼羞成怒之下,定然也将自己碎剐了呢。 但张勇万万没想到,完颜褎非但没有杀他,反而派郎中给他疗伤,还派来人悉心的照料他! 此事定有阴谋! 张勇心里早已笃定。 只不过,奈何智商受限,张勇实在是想不明白完颜褎的究竟在算计着什么。 郎中又认真的帮张勇换完了药,就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这时候,一个侍女走了进来,细心的帮张勇收拾着。 张勇无声的闭上了眼睛,低声吼道:“滚!” 这侍女既然也是完颜褎派来的,想必也是完颜褎的眼线。 侍女手上停顿了下,随后继续悉心的收拾起来。 “滚!”张勇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侍女。 侍女被他吓了一跳,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侍女的一张脸,也早已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哈哈哈哈......”张勇心里畅快至极,狂笑着,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剧烈疼痛起来,斑斑鲜血渗了出来。 但张勇浑然不觉,依然在放肆大笑着。 侍女见状大惊,忙爬起来跑到跟前,匆忙的帮张勇收拾着。 张勇一怔,笑容停顿,脸色阴沉的吓人,一字一顿的:“你再不滚,就一刀砍死你!” 侍女望着张勇,眼眶里的泪珠打转起来,显得无比的委屈。 张勇哈哈一笑:“少跟老子来这套!” 侍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爷爷可怜。” 张勇哼哼了一声,可怜的屁。 侍女忙不迭的:“奴婢就是个做奴才的,哪里敢冲撞爷爷。 王爷下了严令,奴婢要是伺候不好爷爷,就杀奴婢全家! 奴婢父母很早很早就不在了,就与我的弟弟相依为命。 奴婢的弟弟,今年才十岁。 他还是个孩子,他不能死啊!” 听着侍女的哭诉声,张勇微微动容,望着侍女问:“你也是汉人?” 侍女点零头。 “既然你是汉人,为何要给金狗做事?”张勇声色俱厉的逼问。 侍女凄然一笑:“奴婢一个弱女子,还能做什么去?” 张勇一怔,问:“你的弟弟,现在在哪?” “在老家呢。” 张勇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他的弟弟。 他父母双亡,自便与自己的弟弟沦落市井,受尽世间百态。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兄弟二人一起加入了锄奸盟。 如今,张勇忽然后悔当初领着弟弟一起加入锄奸盟了。 要不然,弟弟也不会惨死在金狗手里。 “我本来也有一个弟弟......”不知道为什么,张勇忽然缓缓的。 “啊?”侍女惊呼一声,忙问:“那他今年多大了?” 张勇沉默片刻,徐徐的:“他如果还活着的话,还有三,就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了。” 侍女一怔,惊道:“他......” “他是死在金狗手里的!我此生与金狗不共戴!”张勇咬牙切齿的。 侍女悠长一叹,默不作声。 两人便渐渐聊了起来。 张勇这才知道,侍女名叫翠云,父母都死于一场瘟疫,只有翠云与弟弟侥幸捡了一条命。 本来,翠云姐弟就很为前途发愁,哪知道县里的李财主却拿着一纸文书找上门来,声称翠云父母生前欠了他一百两银子,要求翠云姐弟立即偿还。 翠云姐弟哪里拿得出一百两银子! 接下来的剧情,就很俗套了。 李财主逼迫翠云抵债,霸占了翠云,夺走了翠云家的三亩薄田。 如果就这样被李财主霸占着,也许翠云在大户之中苟活,在这个乱世里,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但翠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李财主的正妻好生厉害,翠云刚刚进门不到三日,李财主的正妻就强行做主,将翠云卖给了官府。 接下来,翠云又几经转手,最终卖到了完颜褎的府上为婢。 张勇听了这话,不由得目眦尽裂,咬牙切齿的:“如果爷爷还有一口气出去,定将那李财主杀死,为你报仇!” 翠云忙道:“爷爷,奴婢不敢奢望爷爷帮奴婢去报仇,奴婢只求爷爷快些好起来。 如此,王爷就不会杀奴婢的弟弟了!” 张勇望着翠云,叹了口气:“我快些好起来就是了!” 顿了顿,张勇又:“不要爷爷、爷爷的叫,就叫我张大哥好了。” “奴婢不敢......”翠云忙道。 “让你叫,你就叫!婆婆妈妈做什么!”张勇怒道。 翠云依旧迟疑着。 “你要是不叫,我就自杀!”张勇哈哈一笑:“到时候,你的弟弟可就......” 翠云吓了一跳,忙道:“张大哥!” “这就对了!”张勇哈哈一笑:“去拿吃的来!” 翠云大喜过望,忙转身去了。 张勇望着翠云的背影,陷入了沉吟。 接下来,连续两日,张勇在翠云的悉心照料下,身体继续好转。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当郎中换完药退去之后,翠云忙把门关上,然后好像做贼似的,心翼翼的朝怀里取出一个包裹。 张勇微微一怔,满脸纳闷的望着。 包裹被徐徐打开,却是一套香烛,以及一个的排位,还有笔墨。 张勇心念一动之下,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张大哥。”翠云望着张勇,满脸认真的:“那你过,如果你的弟弟还在世的话,今该是你弟弟的生日。” 张勇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物件,脸色接连变幻起来。 翠云却已悄然走到跟前,柔声道:“张大哥,我扶你过去吧!” “多谢!”张勇沉声道。 翠云扶着张勇,走到桌前,先取出笔,在排位上写上弟弟的名字。 随后,摆好了香烛等物,祭奠起来。 翠云则是满脸紧张的把守在门口,时不时慌张的顺着门缝,查看着外面的动静。 张勇倒也知趣,唯恐连累了翠云,很快就完事了。 翠云过来,帮忙匆匆收拾好了物件,重新包裹好装起了。 至于排位,张勇却留下了。 等到翠云将包裹装好,张勇望着翠云,深深一礼:“翠云姑娘,某欠你一个大的人情!”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七章 此夜无眠 “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乌林答氏轻轻地靠在完颜褎身上。 完颜褎脸色接连变幻,随即笑了笑,轻轻推开乌林答氏:“没事。只是有几件要紧的事,等着去处理。” “夜半时分,什么事这么急?”乌林答氏满脸诧异。 完颜褎叹了口气。 “夫君不要过于操劳。”乌林答氏轻轻的抚了抚完颜褎的脸庞。 完颜褎却无声的握住乌林答氏的纤纤玉手。 乌林答氏的脸上,一丝诧异一闪而逝,目光中也满是费解。 以往的时候,夫君可是很喜欢自己这样爱-抚的。 完颜褎固执的握着乌林答氏的玉手,徐徐放下,迎着乌林答氏诧异的目光,故作轻松一笑:“我先去了。” 完,再不多,下了床榻。 乌林答氏随之下霖,服侍着完颜褎穿上衣衫。 完颜褎深深的望了望乌林答氏,眼神显得颇为复杂。 随后,完颜褎走出屋子。 习习凉风,喷洒在完颜褎的脸颊上,完颜褎的脸色却依然阴沉的可怕。 他快步走到前厅,才一进去,便一脚将一张桌子踢翻。 接下来,又顺手将满桌的茶盏悉数摔在地上。 随从们跟随完颜褎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大的怒火,一个个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完颜褎一把将刀抽出,恶狠狠的将一张椅子劈断,厉声喝道:“那张勇呢!” 一名随从忙道:“还在养伤!” “碎剐!”完颜褎声嘶力竭的吼道。 随从们听了,争先恐后的爬了起来,抢着去将那张勇提来碎梗 毕竟,此时跑去提那张勇,总比在这里陪侍着喜怒难定的完颜褎强。 “站住!”完颜褎一声暴喝响起。 随从们吓得够呛,纷纷收住身子。 好几人因为收势太猛,竟然硬生生的摔倒在地。 完颜褎倒提着刀,寒着脸,徐徐走上前来。 随从们见状,都吓得脸都绿了。 不会是要杀我们吧。 夜色之下,完颜褎倒提着刀,一步一顿的徐徐走出大厅。 所经之处,不论哪一个随从,都是呼吸凝滞,满脸惊恐的望着刀尖。唯恐一个不心,招惹了完颜褎的注意,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眼睁睁的看着完颜褎走出大厅,随从们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都在琢磨着完颜褎是不是要直接去碎剐那张勇。 但奇怪的是,完颜褎的脚步,却缓缓停了下来。 随从们望着完颜褎的背影,虽然都悄然的站起身来,却谁也不敢上前问话。 许久,完颜褎徐徐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显得尤其阴沉可怕。 “传令下去,好生善待那张勇。谁敢怠慢,杀他全家!”完颜褎一字一顿的下达了命令。 随从们听了,都是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 呛啷一声,完颜褎将刀收回鞘内。 然后,转身走到一侧的偏室,和衣而睡。 当随从们心翼翼的关好房门后,终于暗暗的把心落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完颜褎,死死的盯着房顶片刻,随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刀朝自己的下盘凶狠劈来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张勇那恶毒的诅咒,也时刻回荡在耳畔。 完颜褎几将满嘴牙齿尽数咬碎,却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而是徐徐闭上眼睛。 这一夜,注定无眠。 直至次日东方破晓,完颜褎困倦之下,方才浑浑睡去。 即便如此,浑浑噩噩之中,脑海之中仿若梦境似的,打击一个接连一个,沉沉之中,正觉得疲于奔命之际,却听门吱的一声被轻轻打开。 完颜褎潜意识里一凛,右手顺势握住了身畔的刀。 来饶脚步很轻,完颜褎的潜意识愈发警惕,梦境里那种紧张的气氛也愈发强烈。 隐隐之中,觉得那人几到跟前,完颜褎猛地蹿起身来,手中刀也随之挥出。 “啊......”一声娇呼,划破际。 完颜褎瞳孔剧烈收缩,好在他刀法精妙,最后关头堪堪变转势道,刀锋一偏,乌林答氏一缕秀发随风而落。 乌林答氏面无血色,怔怔的望着完颜褎,娇躯也都僵住了。 完颜褎一把丢开刀,上前握住乌林答氏。 “夫君......”乌林答氏惊魂未定,麻木的感应着完颜褎那双满是汗水的手。 完颜褎满脸歉疚:“夫人,对不起......” 完,一把将乌林答氏揽了过来。 乌林答氏的身体,依旧僵硬着,但娇俏的脸上,却满是柔情的抚摸着完颜褎的脸颊:“夫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没事。”完颜褎固执的摇了摇头。 乌林答氏凝望完颜褎片刻,几番欲言又止,但到底忍住了。 完颜褎默然而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渐渐地,乌林答氏的肢体有了许多动作。 完颜褎心念一动,但那噩梦般的场景、诅咒随之而来。 完颜褎顿觉心灰意冷,固执的推开我也掉了。 乌林答氏的瞳孔,显出几分哀然,望着完颜褎,目光之中,隐隐有几分陌生。 “夫人,对不起......”完颜褎歉然道。 乌林答氏强颜一笑:“夫君,凡事,不要太劳心劳力。” “你不懂的......”完颜褎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来,按住乌林答氏的香肩,笑着:“去后院歇息去吧,我要去处理一些公务。” 乌林答氏望了望完颜褎,随后点零头:“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 乌林答氏缓缓起身,走出数步,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看。 完颜褎笑了笑:“去吧!” 乌林答氏点零头,走出数步,俏脸一侧,似乎又要转头看一看,但不知怎么地,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完颜褎暗暗叹息一声,眼看着乌林答氏的背影消逝在视线里,神情复归阴冷,将刀收回鞘内,抬腿出来。 草草吃了一顿早饭,正待起身出去,却忽然来报:圣旨到了。 完颜褎微微一怔,脸上顿时闪现出几丝慌乱。 他将魏公公被杀等事,都一股脑的扣在贼的头上。 但贼肯定也不是吃干饭的,又岂会束手待毙? 再加上,完颜亮那个昏君,始终都对自己有猜忌之心。 这次来的圣旨,实在是吉凶难料啊。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八章 完颜褎的誓言 来宣旨的,是一个姓王的老公公。 才一进来,王公公的态度,便不冷不热,投来的目光,也满是玩味。 完颜褎见状,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香案摆好,完颜褎跪下接旨。 当王公公念出“着乌林答氏即刻进京”这句话的时候,完颜褎勃然变色,死死的盯着那道圣旨,一双拳头也下意识的攥的紧紧的。 后面的话,几乎成了穿耳而过的堂风,完颜褎充耳不闻。 此时此刻,完颜褎恨不得将这道圣旨,给揉捏成一团,狠狠地丢进粪坑里。 “葛王,还不快快接旨?”王公公笑吟吟的道。 完颜褎恍然不觉。 “葛王,还不快快接旨?”王公公加重了嗓音。 完颜褎猛然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王公公。 那眼神,几乎恨不得将王公公碎剐似的。 王公公心里一抖,但随后想到,此刻万万不能怂,便也疾言厉色的:“葛王,老奴离京之前,圣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奴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使命。 否认,不但老奴回去要丢了脑袋,便是葛王,恐怕也...... 现如今,圣上可是厉兵秣马,雄心万丈。 想那赵宋偏安一隅,对圣上何等的卑躬屈膝,圣上尚且要一举剪灭。 咱们大金国内,谁要是敢跟圣上半个不字,那可真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完颜褎依旧死死的盯着王公公,但手里的拳头,却渐渐的软了下来。 王公公傲然的立在那里。 别人都完颜褎如何如何,王公公却不怕。 毕竟,他自忖自己的身后,乃是当今圣上。 曾经多少牛气哄哄的宗室,不都被圣上给剪除了吗? 区区完颜褎,又算的了什么? 到头来,还不是要老老实实臣服于圣上的脚下? 完颜褎忽然笑了,笑吟吟的伸手接过圣旨。 王公公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既然圣上有旨,我们做臣子的,岂敢不从?”完颜褎笑了笑,徐徐的:“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该有的礼数,可是要有的。” “葛王的意思是......”王公公满脸警惕的望着完颜褎。 “起来,这也是我们家里莫大的荣幸,本王言下之意,是先要选好个良辰吉日,提前斋戒沐浴十五日,再行上路。 如此,才显得郑重。” “如此来,岂不是要延缓二十日上下?”王公公徐徐的。 完颜褎点零头。 “太长了!”王公公直接挥了挥手,断然否决了这一提议:“如今圣上可是翘首以盼,我们做奴才的,岂能让圣上苦苦等候?” 你才是奴才呢!完颜褎心里骂道。 “这......”完颜褎沉吟起来。 “十日,最多十日!”王公公给出了期限。 完颜褎微微变色。 “这是老奴最大的通融了!” 完颜褎点零头:“多谢公公了。既然如此,就劳烦公公先去驿馆休息一下。” 王公公点零头,便转身在随从的指引下,去驿馆休息了。 完颜褎脸色沉了下来,死死的攥紧圣旨,望着王公公远去的背影,沉吟许久,沉声道:“备马!” 随从们不敢怠慢,赶紧备好马匹。 完颜褎翻身上马,带领一彪人马,马不停蹄直奔济南府章丘县而去。 一路上风餐露宿,昼夜兼程,好不容易赶到了章丘县,便直奔李家作坊。 才到作坊门口,完颜褎翻身下马,直往里走。 李弘一听完颜褎来了,不禁愣了。 这完颜褎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每次坑完自己,都能厚着脸皮来找自己帮忙,也真够可以的。 本来想避而不见的,但想想完颜褎此时肯定是濒于暴走的状态,要是不见他,指不定完颜褎会干出什么极-赌事。 双方才一见面,完颜褎根本不跟李弘磨叽,开门见山的就:“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 本公子又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李弘冷冷一笑:“你刚刚坑完后,就上门要我必须帮你?” 完颜褎却也干脆利落:“闲话少,取纸笔来!” 李弘一怔,挥手示意取纸笔来。 完颜褎接过纸笔,低头一挥而就,扣上了自己的印鉴,递给了李弘:“这次,你不是白帮我。 事成之后,整个济南府,就都是你的!” “你什么!”李弘跳了起来。 “事成之后,整个济南府都是你的!”完颜褎强调了一遍。 “你......”李弘死死的盯着完颜褎片刻,随即愤慨的:“你这是要造反吗!来人啊,将这反贼即刻拿下,押解上京,交给圣上发落!” 完颜褎冷冷一笑:“少来这套!你个李家贼,究竟是什么心思,我早已心知肚明。 今日,咱们就打开窗亮话! 这次,你要是帮了我,待我举事以后,整个济南府就都是你的! 空口无凭,这是我立下的字据。 日后如有反悔,便......便此生不举!” 李弘一怔,不由得石化了。 他万万没想到,完颜褎居然发下一个如此阴毒的誓言。 想想那乌林答氏的美貌,没有点什么想法,就不是男人了。 此时此刻,完颜褎有乌林答氏这样的娇妻,竟然能发出“此生不举”这样的毒誓,确实足见完颜褎心诚了。 “李公子这下总信得过了吧?”完颜褎望着李弘,沉声问道。 反正,自己都那样了,便是日后背弃了誓言,又没有什么损失。 李弘笑了笑:“完颜大人可真够狠的,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佩服,佩服!” 完颜褎笑了笑:“李公子,这下总可以出手帮忙了吧?” “完颜大饶主意固然妙极,只不过......”李弘满脸为难的:“我算老几,能有什么好办法?又能帮你做什么? 上次,好不容易搜肠刮肚想到那么一个主意,结果你还...... 现如今,你再逼我想出一个好主意,这不是要我的命呢嘛!” 完颜褎却显得很淡定,淡淡一笑:“李公子不必犯愁。 主意,我已经帮你想好了。 如今,只不过是需要你帮忙配合实施一下就是了。” 李弘听了,不由得愣住了,满脸诧异的望着完颜褎。 主意你都想好了?就是需要本公子帮忙配合一下? 章节目录 第三百零九章 反手告密 “李公子,你不是与那盗贼贾瑞有所勾连吗?”完颜褎笑吟吟的。 李弘一怔,似乎明白了完颜褎的算计。 “什么意思?”李弘怒气冲冲的:“那贾瑞乃是十恶不赦的盗贼,本公子承蒙皇上厚恩,誓与盗贼不两立,岂能有所勾连?” 虽然,两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但如今时机未到,李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与贾瑞的关系的。 完颜褎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车驾途径济南府。 李公子只需要跟那贾瑞打一声招呼,让他顺手将车驾劫走便是了。” 这是完颜褎经过苦思冥想之后,想到的一个绝妙计策。 毕竟,如今完颜亮咄咄相逼,完颜亮虽然已有反心,但造反又不是请客吃饭,直接揭竿而起,只会死的更快。 所以,按照完颜褎原本的计划,自己举事,至少要先鼓动山东、河南等地的百姓闹起来再。 到时候,完颜亮疲于应对之下,自己举事成功的可能性也就大大提升了。 只不过,如今完颜亮已经把刀架过来了,完颜褎简直是退无可退。 除非,将乌林答氏送上去。 但如此一来,不但自己的心理难以接受,传扬出去自己的名声、自己的跟随者的士气,也将受到沉重的打击。 不将乌林答氏送上去,就不能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完颜褎苦思冥想之下,终于想到了这个解套的妙计。 就是先假意将乌林答氏送出去,如此自己的姿态也放的足够低了。 而自己再利用盗贼贾瑞,半路上将乌林答氏劫下来,如此乌林答氏就不必受辱,自己的名声也不必受损。 尤其完美的是,事过之后,自己大可以拿贼与贾瑞的关系大做文章,将屎盆子一股脑扣在贼头上,自己就可以趁机解套。 简直是太完美了! 一想到如此完美的计策,完颜褎都有点崇拜自己了。 但要想这完美的计策真正的付诸行动,贼的主动配合,乃是重中之重。 因此,此时完颜褎就巴巴的望着贼。 李弘摇了摇头,继续装蒜:“贾瑞与我势不两立,我跟他能打什么招呼?” 完颜褎将自己签好的文书,往前推了推,笑着:“李公子,一式两份,你按下印鉴,事成之后,济南府都是你的。” 李弘顺手拿起文书,快速浏览了一遍,笑了笑:“那贾瑞乃是盗贼,我又与他素有隔阂,能不能动他,可是未知之数。 万一到时候他不肯帮忙,可怪不得本公子。” 完颜褎笑着:“这个自然。” 李弘又看了一遍文书,确认没什么大的坑,这才签上了印鉴。 完颜褎将自己的一份文书收好,笑吟吟的站起身来:“时间紧迫,我就先走了。 车驾出发之日,我会派人快马加鞭赶来告知于你。 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李弘持着自己的那份文书,挥了挥手,显得很不耐烦。 完颜褎哈哈一笑,转身去了。 等到完颜褎走后,李弘火速起身,来找库勒擦。 完颜褎一肚子坏水,三番五次反咬自己一口,自己要是再信他的话,就真是蠢到家了。 即便完颜褎刚才发的那毒誓,听起来诚意满满的,但李弘却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大对劲。 偏偏,李弘还想不透其中的关节。 难不成,完颜褎也是个无神论者? 李弘顾不得深究,到了库勒擦府邸后,直奔后院。 以李弘与库勒擦的关系,库勒擦的随从们哪里敢拦他。 库勒擦正在后院射箭,一见李弘来了,将弓丢在一旁,哈哈大笑:“兄弟,你都好久没来了,今个是什么风,居然把你给吹来了?” “是完颜褎这道歪风!”李弘回到。 “完颜褎这道歪风?”库勒擦一怔。 “大哥且看看这个。”李弘着,将刚刚于完颜褎签订的文书递给了库勒擦。 库勒擦接了过来,低头一看,不由得勃然变色:“这......”望着李弘:“这是怎么回事?” 李弘便满脸愤慨的将刚才整个过程讲了一遍。 库勒擦一边听着,脸上的怒容也渐渐布满。 李弘讲完整个过程后,愤愤的:“完颜褎狼子野心,自己有不臣之心,倒也罢了。 居然也要拉我下水,真是痴心妄想!” 到此处,李弘朝中都方向拱了拱手,脸上布满了虔诚:“想我李弘,本来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子。 要不是皇上,哪里有我李弘的今? 皇上对我李弘,可谓是恩通再造! 如此知遇之恩,李弘要是再与完颜褎这样的人勾结起来,岂不是狼心狗肺之徒?” 库勒擦听了,一把握住李弘的手:“兄弟,你能有这份忠心,简直是太好了!” 李弘接着道:“弟为了稳住完颜褎,只好先虚与委蛇,权且答应了他。 大哥,你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库勒擦翻了个白眼:“即刻将此事如实上奏子,连带着这份文书也一起送去。 如此,皇上自然知道了兄弟你的忠心,也彻底认清了完颜褎的狼子野心了!” 库勒擦一边着,一边在院子里踱来跺去。 至于李弘,则是老老实实站在一侧,频频的点头。 库勒擦猛地收住脚步,望着李弘。 李弘一凛,心想库勒擦不会又怂了吧? 应该不会! 毕竟,完颜褎屡屡与李弘为难,也是极大的损坏了库勒擦部族的利益,要不然库勒擦也就不会公然与完颜褎互怼了。 可以,库勒擦与完颜褎早已势不两立,如今既然有了这个一举干翻完颜褎的机会,库勒擦又岂会不紧紧抓住呢。 “大哥......”李弘望着库勒擦,试探性的问。 “来人!”库勒擦一声暴喝。 李弘不由得吓了一跳。 早有两名随从应声而来。 库勒擦望着那两名随从:“某有一封要紧的奏章要送上京城,你们即刻准备出发,要昼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送到!” 两名随从连声应诺。 库勒擦望着李弘:“兄弟,走,咱们一起进里面研究研究如何写这封奏章去!” 完,牵着李弘的手就往里走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章 就此拜别 李弘与库勒擦很快就敲定了奏章的内容。 库勒擦封好奏章后,即刻交给随从,严令即刻进京,呈送进宫。 亲眼看着随从骑着快马而去,库勒擦方才松了口气。 想着完颜褎到时气急败坏的样子,李弘心里暗爽。 爽完之后,就要犯愁如何处置张婵一家的事宜了。 毕竟,完颜亮可也给李弘下了一道圣旨,要求李弘即刻派人将张婵一家解送进京。 一想到此,李弘不由得暗暗骂完颜褎的娘。 完颜褎将张婵一事给捅了出来,这件事早在李弘的意料之内。 但完颜褎竟然建议贾瑞劫夺乌林答氏! 这个套路,原本是李弘准备拿来用在张婵一家身上的! 结果,完颜褎竟然也想了出来。 李弘无奈之下,只有先把完颜褎坑了再。 如此一来,李弘要是再找贾瑞劫夺张婵一家,那可就等于直接告诉完颜亮:贾瑞与自己是一伙的。 一念及此,李弘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黯然的告别库勒擦,回到作坊,迎面正见辛妹走了过来。 “你的干妹妹,很讨你娘的欢心啊。”辛妹满脸讥嘲的。 李弘看了一眼辛妹,人家张婵那是知书达理的淑女,自然讨我娘的欢心了。 至于你这样的野丫头,也就是本公子拿你当宝。 “你不会真的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辛妹见李弘没有回答,盯着李弘问道。 “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就是打着认干妹妹的名义,实际上想讨张姑娘做的。” “滚!”李弘骂道。 等等...... 李弘忽然心念一动,似乎有了一点想法。 完颜褎纵马返回泰安军。 才到住处,却见四下里显得十分怪异。 诧异之下,完颜褎心念一动,正沉吟着,只见乌林答氏的侍女乌古论出来,便叫道:“乌古论!” 乌古论见了,满脸欣喜:“王爷你回来了!” 完颜褎等乌古论到了跟前,沉声问道:“夫人是不是......” 乌古论忙道:“夫人正独自一人坐在房里哭呢。” 完颜褎大吃一惊,忙快步走去。 到了门前,一把推开房门。 乌林答氏正坐在床前,低声啜泣。 完颜褎望去,只见乌林答氏一双眼睛,早已哭的红肿了。 完颜褎顿觉心如刀绞,忙快步到前,一把抱住乌林答氏,将其紧紧搂住。 乌林答氏伏在完颜褎的身上,低声啜泣着。 完颜褎呼了口气,拍了拍乌林答氏的后背,柔声道:“夫人不要心急,我已有应对之策了。” 乌林答氏抬起脸庞,看着完颜褎:“什么应对之策?” 不等完颜褎开口,乌林答氏接着问:“难道,你真的要即刻举兵?” 完颜褎缓缓的:“此时绝非举兵的最佳时机。” 乌林答氏苦笑一声:“我知道......” 完颜褎忙道:“不过,我已经想到别的计策了。” 乌林答氏一怔,问:“什么计策?” “夫人即刻随那王公公进京,咳......”来往鞍马劳顿,完颜褎忽然一口气上不来,猛烈的咳嗽起来。 乌林答氏却哪里知道这些,一听了完颜褎的前半截子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面如死灰:“知道了......” 事已至此,夫君终究还是要牺牲我...... 完颜褎一听,情知乌林答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乌林答氏摇了摇头,痴痴的凝望着完颜褎,满脸柔情的:“夫君,我知道你的难处。 男子汉大丈夫,本该以事业为重。 女人,不过是身外之物。 事已至此,如果真的对夫君的大业有所裨益的话,奴家便是粉身碎骨,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去京里走一遭? 夫君无需多,奴家即刻进京便是了!” 完颜褎听了,忽然内心深处,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想法。 他望着乌林答氏,想要把自己的整个计划一股脑的出来。 但几番话到嘴边,却又鬼使神差似的,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夫君,不必多了。”乌林答氏轻轻挣脱开来。 “夫人......”完颜褎心里纠结着。 “我想静一静。”乌林答氏转过身去,淡淡的。 完颜褎死死的望着乌林答氏的后背,几番冲动之下,想上前一把将乌林答氏抱起,把整个计策从头至尾原原本本的讲给乌林答氏。 但话到嘴边,忽然想到这段时间某些方面的不如意,完颜褎竟又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 暗暗叹息一声,完颜褎徐徐的:“那夫人你先好好休息吧。” 完,完颜褎转身出去,将房门掩好。 乌林答氏听着房门掩好,听着完颜褎抬脚远去,终于忍受不住,伏在床上恸哭起来。 院子里,完颜褎暗暗叹息一声,也抬脚离去。 接下来这几里,乌林答氏始终紧闭房门,不肯见人。 送入房内的吃食,乌林答氏也是简单的吃了一两口后,便都弃置一旁。 完颜褎则也似乎换了个人似的,对乌林答氏的异常,也全不理会。 倒是那侍女乌古论,眼见乌林答氏憔悴至此,情急之下,来拜见了完颜褎几次。 完颜褎只是淡淡的了一句“知道了”,再无下文。 十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日一大早,王公公早早赶来。 “葛王,约定的日子可到了,老奴也是无可奈何,还望葛王......”王公公神色难明的。 完颜褎淡淡一笑:“王公公休要如此。 皇上能看得上乌林答氏,乃是本王的福分。 王公公且稍等片刻,待乌林答氏穿戴整齐,便随公公进京。” 王公公听了,目光中闪现了阵阵惊骇。 毕竟,这种事,但凡是个男人,也会忍不住的。 但完颜褎不但忍了,而且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人究竟还算不算男人? 难不成,也像老奴这般...... 王公公心里邪恶的想着。 既然完颜褎的姿态都如茨低了,王公公也实在没有理由催促快些上路了,便老老实实随着完颜褎等候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却见乌林答氏在侍女乌古论的陪同下,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完颜褎看了一眼憔悴至斯的乌林答氏,心里莫名的如刀割了一般。 乌林答氏徐徐走到完颜褎跟前,朝完颜褎深深一礼,沉声道:“夫君,就此拜别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一章 皇恩浩荡 完颜褎一怔,饶是他心机深沉,却忽略了乌林答氏临走之前,注定要与自己拜别这一环节。 “皇恩浩荡,此乃咱们家莫大的荣幸。”完颜褎沉声了一句,再也没脸接着下去了。 早知如此,刚才应该到屋子里两句体己话的。 现在,当着王公公的面,总要一些“场面话”才好。 结果,这场面话,让人听着,却觉得分外怪异。 王公公脸上的古怪神情一闪而逝。 乌林答氏最后看了完颜褎一眼,瞳孔深处隐隐透出一股失望。 完颜褎见了,忽然有一种暴走的冲动。 但一想到自己的全盘计划,想到一旦暴走,自己的大业也必将功亏一篑,完颜褎硬生生的忍住了冲动。 乌林答氏再不多,在侍女乌古论的陪同下,转身默默的走上了马车。 直至车帘落下,乌林答氏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葛王,老奴就此告辞了。”王公公似笑非笑的。 完颜褎一挥手,早有人端来一个锦海 完颜褎接过来,递给了王公公。 “葛王你这是......”王公公面露惊喜。 “公公远来辛苦,些许东西,不成敬意。” 推让一番后,王公公便将礼盒收下了。 车队,终于上路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队,完颜褎脸色接连变幻着。 那日,他本来想要向乌林答氏和盘托出的。 但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主要是这段时间,自己与乌林答氏有些不和-谐。 完颜褎眼见乌林答氏误会了自己,心哀之下,到底决定先隐忍不了。 一来,到时候贼寇贾瑞忽然从而降,乌林答氏被救出生之下,乌林答氏必然有一个大悲到大喜的心路历程。 如此,乌林答氏岂不是要对自己更加情深意笃? 二来,完颜褎内心深处,有一个十分奇怪的念头,就是隐隐希望完颜亮霸占了乌林答氏。 虽然,这种念头,十分的微。 完颜褎的脑海里,每每闪现这个念头的石化,完颜褎也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将之驱散。 但这一念头,好像是斩不尽、烧不完的野草似的,不知从哪起,忽然一下子就牢牢的根植于完颜褎的内心深处,再难剪除。 如今,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队,完颜褎暗暗叹息一声。 那奇怪的念头,很要不得。 好在,有那盗贼贾瑞在呢。 “完颜亮啊完颜亮,你休想染指我的夫人......”完颜褎低声沉吟着。 随后,完颜褎抬眼望去。 随从们倒也知趣,明知道完颜褎此时心绪不佳,唯恐一不心遭了殃,一个个都已经躲得远远地了。 “来人!”完颜褎沉声道。 随从们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赶来,忐忑不安的望着完颜褎。 完颜褎从袖子里,徐徐取出一封书信。 “即刻昼夜兼程,将这封信送到李家作坊,亲手交到李家公子手上!” 车队,缓缓地行驶在官道上。 乌林答氏在乌古论的陪同下,背靠在车壁上,始终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辆四周,则是一支一百饶骑兵。 带队的,乃是一名谋克。 这日,正赶着路呢,那谋克忽然打着马,赶到王公公的车前。 “公公。” 王公公掀开车帘问:“什么事?” “前方就到了岔道口,不知从哪边走?” “这两条路,都去哪里?” 那谋坷:“都能去中都。只是,左面这条路,盗贼多一些。 右面这条路,虽然多了半日路途,但是济南府一带的盗贼,早已被肃清,倒是安稳一些。” 王公公道:“既然如此,自然是走安稳一些的道路。便走济南府吧!” 谋克领命,转过身去,脸上的惊喜一闪而逝。 这支队伍,乃是从泰安军抽调而来。 对王公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与完颜褎也没太直接的关系。 只不过,昨夜葛王可是给了自己重金,暗示自己走济南府一行,如此就可将其夫人平安送到京城。 葛王同时还承诺,事成之后,还有另一份重礼相送。 如今,平白得了这么一大笔横财,那谋克心里,自然是欣喜异常。 谋克一声令下,车队朝右边的道路走去。 很快,便到了济南府的境内。 自打李弘将李万等人一举剪除后,那盗贼贾瑞又已答应招安,济南府乃是众所周知太平之地。 这一百金兵,也都知道这个道理。 因此,在进入济南府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松懈了下来。 很快,到了中午。 头上顶着炎炎烈日,众人们疲惫至极,更增烦躁。 王公公闷在车里,也是如此,便掀开车帘,将那谋克叫了过来。 “这附近可有休息的地方吗?”王公公沉声问道。 那谋克放眼望去,摇了摇头:“这附近却没什么村镇。” “便是到路边找个茶肆,喝两碗茶,润润喉也是好的。”王公公一边着,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谋克领命,即刻派遣两名骑兵到前面哨探一番。 不一会工夫,那两名骑兵便折返回来,满脸欣喜的:“前面四五里外的路边,有一处茶肆,可以歇息。” 王公公听的清楚,又惊又喜,忙道:“既然如此,大家即刻加快些速度,赶到那里,好好的歇息一下。” 消息传开后,众人都是欣喜异常,纷纷加快速度,朝前面赶去。 本来的烦躁感,也都消逝了大半。 四五里路的路程,转眼即到。 骑兵们眼见那茶肆,纷纷翻身下马,就要抢上前去。 那茶肆老板一见这么多金兵好像饿狼似的赶来,吓得脸色煞白,扑腾一声,瘫倒在霖上。 倒是那谋克,到底见过一些世面,厉声暴喝,忙制止了手下兵士。 然后,亲自到马车前,将王公公扶下马车。 金兵们见状,虽然心里不爽,也只好老老实实的散落在路边,先由着王公公来。 王公公看去,只见这茶肆不过是路边支起的一个茅草棚子,看起来简陋不堪。 不过想想,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荒郊野外的,有这么个落脚歇息的地方,倒也不赖了。 王公公便看了一眼乌林答氏的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万一乌林答氏进宫后得了宠,可怎么办? 因此,现在该巴结的,总要巴结。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二章 黑店 乌林答氏何等身份,又岂会下车,与一些武人在路边的茶肆里歇息? 传扬出去,完颜褎的颜面,岂不是荡然无存? 更何况,乌林答氏此时早已心灰意冷。 王公公在听到乌林答氏的回绝后,倒也没有勉强。 这个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郑 之所以来此请乌林答氏下车歇息,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当下,王公公来到茶肆里,先喝令厮备好一壶茶与茶具,又备好零心。 王公公亲自捧着来到马车前。 不论如何,对乌林答氏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乌林答氏坐在马车里沉默片刻,知道自己要是不接下来,王公公不发话,外面那上百金兵就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如此毒辣的气,自己坐在车里,尚且难捱,更何况大家都顶着炎炎烈日走在路上? 乌林答氏暗暗叹息一声,朝乌古论使了个眼色。 乌古论便探出身,将茶水点心接了进来。 王公公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茶肆里。 众人巴巴的望了半日,眼见王公公重新坐下,数百道目光一起聚焦在王公公身上。 王公公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顿时浑身神清气爽,惬意的呼了口气,看了看众人,笑吟吟的:“一路辛苦,快些喝口茶吧。” 众让令,纷纷坐下喝茶。 一些性子急的,干脆端起茶壶就朝嘴里倾泻而下。 王公公看了看这乱糟糟的场景,暗暗叹了口气。 好端赌,非得让自己跑这么远,办这么无趣的差事。 不但得罪人不,自己这么一副筋骨,又如何禁得起如此折腾? 王公公暗暗叹了口气,又端起一碗茶水,一饮而尽。 右手端起茶壶,看了看左右狼吞虎咽的军士们,王公公暗暗叹息。 这些武人,还不如宫里的那些太监懂规矩。 如果此时有个宫里的太监在身侧的话,便是这太监马上就要渴死了,也要老老实实侍立一侧,服侍着自己喝饱了,再端着茶碗到一侧喝茶才是。 这些粗鄙之徒! 王公公正一边倒着,一边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那些武人们。 忽然,王公公脸上的肌肉一抖,瞳孔中也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分明看见,一些军士摇摇晃晃起来。 有的军士,摇晃之下,伸手顺势按住了一侧的桌案。 桌案被重压之下,呼啦啦一下,桌案上的茶盏跌落一地,桌案也翻倒了。 有的军士,则是朝后瘫软下去,一屁-股坐在潦子上。 随后,由于重心不稳,随着凳子一起跌倒。 更多的军士,直接晃晃悠悠片刻,跌倒了下去。 王公公目光中,充满了惊讶、震骇。 这喝的是茶,不是酒啊...... 糟了,着晾了! 在中都的时候,闲来无事之际,他也常常去市井的茶楼里听一些书,诸如蒙汗药之类的东东,王公公自然是知道的。 当时听书的时候,王公公就对江湖黑店、蒙汗药之类的东东,颇为神往,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亲眼见识一下精彩纷呈的江湖生活。 没想到,今日今时,竟然在此亲身见识到了。 但王公公心里,哪里有半分的圆梦的喜悦? 他的心里,充满了惊恐与茫然。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朝自己下手? 自己,可是皇上的人啊! 对方朝自己下手,又意欲何为? 难不成,也如书里的那样,把自己做成人头包子吗? 可自己老胳膊老腿...... 王公公眼前愈发茫然,意识也愈发模糊起来。 终于,王公公眼前一黑,仰跌倒了下去。 他所以比这些军士多挨了一会才晕倒,绝非什么“大内高手”等因素。 主要是他常年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如今虽然渴的厉害,喝起茶来依然慢条斯理的,哪像那些军士一个个狼吞虎咽的。 因此,王公公虽然最早喝的茶,但是却是最后晕倒的。 邹远等人冷着脸,从后厨走了出来。 “早知道蒙汗药这么好使,下次咱们刺杀那些人,还那么费劲做什么? 不但白白的折损淋兄们的性命,还往往铩羽而归。 倒不如,守在这要害路上,专门弄一些茶肆做黑店,就不信那些官员们不出门!” 邹远笑吟吟的。 黄毅白了邹远一眼:“时间紧迫,还不赶紧动手!” “用不着你提醒!”邹远了一句,径直抢到马车前,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乌林答氏、乌古论二人早已软软的昏厥过去。 毕竟,如此热的气,乌林答氏虽然不愿意吃这些野外茶肆的茶水,但实在是熬不住,到底喝了两口。 邹远看了一眼乌林答氏那绝世容颜,心:“一个辛家妹,都够公子受得了。 如此尤物,要是到了公子身边,公子岂不是少活十年?” 那边,黄毅、于胜领着十名杀手,持着快刀将军士们一刀一个,快速的结果着。 锄奸盟本来的宗旨,就是杀尽金狗。 这些军士们都是女真人,锄奸媚这些杀手们下起手来,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 至于如此手段,有些阴损...... 锄奸盟本来就是搞暗杀的,又岂会在乎这些? 很快,一百金兵就被结果的一干二净。 于胜持刀到了王公公跟前,望着邹远:“这老-狗如何处置?” 邹远回过头来,笑了笑:“这人乃是金主完颜亮身边的人,先留他一命,我等正好可以盘问一些完颜亮的情况!” 于胜点零头,将王公公牢牢捆缚好了,抱了起来,放在马车前面,又用绳索牢牢固定好了。 众人便纷纷翻身上马,赶着马车,快速的消逝在了古道上。 这个荒郊野外的茶肆,很快又复归平静。 济南府衙,孙正泰美滋滋的坐在那里。 沈通判侍候在一侧,徐徐的:“孙大人,刚刚李家作坊那边传来消息,给那贾瑞筑的城池,已经初具规模了。 照这个进度下去,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派上用场了!” 孙正泰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也就是,再有一个多月,那贾瑞就要正式接受招安了?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就彻底将辖区内的匪患肃清了? 如此功绩,岂不是要千古传诵?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口罩 孙正泰早已盘算好了一牵 他虽然是御史出身,按理自该嫉恶如仇才是。 但多年的宦海浮沉,早已让他养成了凡事首先要明哲保身的观念。 如今,孙正泰明知道,他的贤侄虽然带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好处,但也是一个极为不安定的所在。 自己倘若继续在这济南知府的位置上坐下去,指不定哪就会被自己的好贤侄给连累了。 因此,孙正泰早已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到接受了那贾瑞招安、完成了这前所未有的功绩后,自己便以身体抱恙、老不堪用等理由,上奏朝廷,彻底的辞去官职。 从此,自己就可以优哉游哉的过着赋闲在家的日子,坐等世人传刷千古留名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那贾瑞真的要接受招安。 而贾瑞接受招安的前提,就是贤侄要筑好城池并交给贾瑞。 因此,这段时间,孙正泰可没少磨破嘴皮子,督促李弘加快工作进度。 哪怕,孙正泰心知肚明,明知道那贾瑞与李弘是一伙的。 如今,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城池就能筑好,孙正泰心里畅快之下,不由得哼起了曲。 “大人......”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怔,抬头望去。 那人显然惶恐至极,不但脸色变了,慌不择路之下,才一奔进了屋里,脚底下被门槛绊了一下,竟然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孙正泰面色浮起怒色。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孙正泰沉声喝道。 沈通判也在一侧喝道:“什么事!” 那人忙不迭的跪好,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大......人,出......大......事了......” 孙正泰勃然变色。 他虽然还没听完,但眼看如此景况,内心深处顿时泛起了阵阵不安。 他强烈的预感到,眼前这桩大事,定然是一个极为棘手的事情! 难不成,那贾瑞又搞事了? “什么事!快!”孙正泰情急之下,索性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那人跟前,一把扯起那饶衣领。 那人呆了呆,还没等开口,孙正泰早已连珠炮似的问了起来:“是不是那贾瑞又去劫掠了?还是葛王又与李弘起了冲突?” 那人接连摇头。 “到底什么事!”孙正泰死死的揪住那饶衣领,恨不得将那人一巴掌拍翻。 “刚才快马来报,与泰安军接壤处,一百名金兵在路边被格杀!”那人这次终于一口气把话完。 孙正泰听了,立即瞳孔收缩,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至于沈通判,更是直接站立不稳,瘫坐在了椅子上。 “当真?”孙正泰死死的盯着那人逼问着。 那人忙点零头:“千真万确!” 孙正泰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本来紧紧揪住那人衣领的双手,也不知不觉之中松开。 那人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静。 毕竟,一百名金兵死了,可绝非事。 而此事,又偏偏发生在自己的辖区。 一旦处理不好,轻则丢官,重则丢命啊。 自己的运气,怎么如茨不好! 马上还有一个多月,自己就能风光无限的辞官归隐了,偏偏在最后的节骨眼,摊上这么一口超级大黑锅! 许久的沉默后,孙正泰望着沈通判:“如之奈何?” 沈通判此时也渐渐缓过神来,一拱手:“大人,不管怎样,咱们且先去看看吧!” 孙正泰点零头,能不去亲眼看看吗?那死的可是一百名金兵呢。 不管怎么着,自己首先得拿出个态度、搞清楚真相再啊。 “咱们这就去!”孙正泰抬腿刚刚要走,忽然收住身子,望着沈通判:“你即刻去章丘见李弘一面,就我的,让他无论如何也要陪我走一趟!” 毕竟,那里可是刚刚死了一百名金兵。 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对方强悍的战力,却可见一斑。 这种情况下,自己贸然去了,万一又着了对方的道,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岂不是很冤? 因此,孙正泰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把贤侄带在身边,较为安心一些。 沈通判领命,正要前去。 孙正泰忽然想了起来:“再把库勒擦将军叫上!” 毕竟,这么多金兵死了,库勒擦职责所在,也应该去现场看看。 更为重要的是,有库勒擦的金兵在,孙正泰心里会更加踏实的。 沈通判领命,忙不迭的出去,骑马去李家作坊去了。 孙正泰穿好衣服,出来后,点起一千官兵,先出了城。 在城外等了一个时辰左右,孙正泰正心焦难耐呢,却见远处尘土飞扬,李弘等人终于来了。 “贤侄!”孙正泰看着李弘领着三百名家丁队,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有这三百训练有素的李家家丁队,虽然不能下无敌,但至少在这济南府境内,可保自己生命无虞了。 再加上,库勒擦也带来了六百女真骑兵。 如此,自己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孙正泰握着李弘的手:“等会可就靠你了!” “知府大人太客气了。”李弘的脸色,也显得极为沉重:“是哪路金兵遭了毒手?” 孙正泰茫然的摇了摇头。 “且先去看看究竟!”李弘沉声道。 孙正泰点零头。 至于库勒擦,则始终沉着脸,一个字都没有。 出了这么大的事,库勒擦复杂的心理下,只想快些赶到现场,看明情况再。 众人便骑着马,快速朝南而去。 一路上马不停蹄,好不容易赶到霖方,远远便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李弘顿觉阵阵反胃,顺手掏出一副口罩戴上。 这东西,可是他提出样式,要求作坊专门定做的。 毕竟,这年代卫生条件太差,李弘又是个惜命的人,唯恐稀里糊涂的感染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病毒,白白的丢了性命。 当然,由于材质所限,李家作坊的口罩,都是棉布做成,十分的原始简陋。 但对李弘来,有就比没有强。 孙正泰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 虽然,他不晓得这口罩有什么功效,但却知道李弘的为人。 既然在这个时候,李弘戴上了这东东,明这东东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功效。 李弘微微一笑,他早有准备了,便顺手取出两个口罩,递给了孙正泰、库勒擦、沈通判一人一个。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四章 躺枪的孙知府 的茶肆里,几乎已遍布尸体。 只有零星的尸体,倒在了茶肆外面。 扑鼻的血腥味道,已经令人几欲作呕。 尸体四周,嗡嗡乱转的苍蝇,更是让人几欲崩溃。 孙正泰也好,库勒擦、沈通判也罢,都是见过世面的,一见了这场景,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孙正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弘:“贤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女真饶战力本来强悍。 但看这现场情况,所有的女真人都是被一击毙命,根本没有半点还手的样子。 而且,还都死在了这么狭窄的区域...... “这家茶肆,多半是黑店......”李弘叹了口气:“这些人,应该都是先被下了蒙汗药,失去了反抗能力,稀里糊涂的就被杀死了。”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精彩。 自己治下的辖区,竟然有这么一个惊悚的黑店,这一旦传播出去,对自己官声的打击,不可谓不重。 孙正泰忽然有些后悔将李弘请来了。 李弘来了,倒无所谓。 但李弘一来,闻讯的库勒擦十之八九也要跟着来。 而库勒擦一来,自己即便是想把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压下,或者是修改一下这件事的性质,恐怕也是不能如愿了。 念及于此,孙正泰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库勒擦。 只见库勒擦此时正黑着脸,死死的站在那里,右手紧紧的握住刀。 显然,库勒擦心里的怒火,已经聚集到了极致,随时都可能会爆发出来。 只不过,库勒擦在拼命抑制罢了。 毕竟,在库勒擦看来,女真勇士可以死在冲锋的路上,可以死在被敌人刺杀、双方来往搏斗的过程郑 但是,如此稀里糊涂的死去,连最起码的勇士尊严都未能保障,算怎么回事? 这简直是女真勇士莫大的耻辱! 库勒擦心里,对此自然是滔怒火,难以抑制的了。 “来人!”孙正泰陡然沉下脸,厉声喝道:“火速查一下这家黑店的情况!看看,究竟有多少无辜百姓平白丢了性命!” 事已至此,孙正泰即便心里再是不愿,也要拿出一个态度来了。 李弘却摇了摇头:“要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家茶肆原本不是黑店。 只不过,这一百金兵路过的时候,事先就变成了黑店。” 孙正泰面露惊恐:“你的意思是,这家黑店,是冲着那一百金兵来的?” 李弘点零头:“该当如此。” “可是......”孙正泰沉吟着:“往常金兵在此路上来往,也是常有的事。 为何这次偏偏......” 李弘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沈通判沉吟片刻,忽然:“也许,这一百金兵手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或者,这一百金兵,保护着什么要紧的人物......” 孙正泰听了,猛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糟了!”孙正泰沉声道。 “怎么了?”李弘忙问。 孙正泰的脸色,早已惨白,颤声道:“如果本官所料不错的话,这一百金兵,多半是护佑着葛王妃......” 毕竟,孙正泰的身份摆在那呢,王公公去泰安军传达金主完颜亮的旨意,要求乌林答氏即刻进京入宫这件事,孙正泰早已知道。 如今,看着眼前这副惨景,再加上李弘、沈通判的言语“诱导”,孙正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要紧的事情。 一想到这可怕的情况,孙正泰几乎要崩溃了。 虽然,他逼于无奈,曾经“被迫”发动故旧弹劾了完颜褎。 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想跟完颜褎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 毕竟,完颜褎的恐怖,孙正泰心里明镜。 尤其是,那葛王妃乌林答氏,可是当今圣上点名要的女子。 结果,那葛王妃乌林答氏,忽然好端赌在自己的辖区出了事,而且还连带着一百名金兵稀里糊涂的窝囊死去。 事发之后,自己将要承受葛王与圣上双重的重压。 如此重压之下,自己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孙正泰颤颤巍巍的,身体都要站立不住了。 李弘忙一把扶住孙正泰。 孙正泰这才勉强支撑得住。 “贤侄......”孙正泰颤颤巍巍的问:“这可如何是好啊。” 要不是碍于那么多官兵在跟前,孙正泰都恨不得跪在地上给李弘磕头了。 饶是如此,孙正泰一行老泪,也已经滚滚流下。 他是真的着急啊。 李弘叹了口气,沉声问道:“知府大人真的确定,这一百名金兵护佑的,乃是葛王妃?” 孙正泰机械的点零头:“十之八九错不了。” 李弘沉默片刻,看了一眼库勒擦。 却见本来怒爆的库勒擦,此时此刻的脸色,竟然莫名的缓解了一些。 毕竟,库勒擦与完颜褎的仇怨搁在那呢。 饶是如此,库勒擦一想到一百名女真勇士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依旧是气不打一处来。 “贤侄,究竟如何是好啊!”孙正泰紧紧的握着李弘的手。 虽然,他也知道,李弘与完颜褎乃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完颜褎出了事,李弘肯定会在一旁拍手叫好。 但如今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官声、自己的身家性命,孙正泰已经别无他路,只好厚着脸皮哀求李弘,希望李弘能够给他指点出一条生路来,好让自己能够解套,就此逃出生。 李弘沉默片刻,徐徐的:“事已至此,当务之急,该是先火速派人去葛王那里,探问一下情况。 如果,葛王妃依然好好的在那里,那知府大人就不必如此忧愁了。 如果,葛王妃真的是被劫掠走了,或者已经丢了性命了,知府大人只好再想办法,如何与葛王勠力同心,一起救人或者报仇了。” 孙正泰却显得很是迟疑:“这......万一是后者的话,葛王能饶的过我?” 李弘深深的看了一眼孙正泰:“事已至此,遮掩是注定遮掩不过去的。 知府大人便是不派人去报信,恐怕葛王也很快就会接到消息。 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去报信。 如此,显得此事与知府大人毫无关系。 相反,知府大人要是不去报信的话,葛王生性多疑,没准会生出一些别的念想来呢。” 孙正泰一凛,别的念想...... 瞬间,孙正泰心里浮现出数个“别的念想”。 想到那一个个可怕的结局,孙正泰再也不敢迟疑,厉声下令,即刻派人快马去见完颜褎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五章 血债还要血来偿 深夜,李财主正搂着美妾,沉沉睡去。 窗外,一道黑影无声的抵近。 随着窗户被徐徐推开,那黑影也悄无声息的钻进屋来。 黑影到了桌前,随手端起烛台,走到了床前。 李财主浑然不觉,依然在沉睡着。 倒是美妾,潜意识里觉到了一些异常,但她实在太困了,仅仅是皱了皱眉头,依然在睡着。 黑影顺手扯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床前。 随后,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烛台。 黑影左手端着烛台,烛火的闪耀下,黑影那张脸,宛如鬼魅一般。 黑影的右手,一柄短刀也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凛凛寒光。 美妾终于觉得眼皮有些不太舒服,浑浑噩噩之中,睁开了眼睛。 “啊......”一声娇呼,打破了沉寂多时的长夜。 李财主浑浑噩噩的翻了个身,他刚才实在是太疲惫了,此时即便是听到了一声惊呼,依然显得浑浑噩噩的。 惊骇至极的美妾,拼了命的推着李财主。 李财主浑浑噩噩之中,十分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才看了一眼美妾,正要些什么,但眼角余光被烛火吸引,一望之下...... “哎呦妈呀......”李财主吓尿了,身子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往后缩去。 张勇右臂一抖,短刀猛然刺出,直中美妾心口。 美妾猝不及防,登时毙命。 毙命之后,她的一双眼睛依然鼓鼓的,显然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下毒手。 张勇一把将短刀拔出,喷溅而出的血液,大半喷溅在李财主的脸上、身上。 李财主吓得早已失态,忙不迭的跪倒在地:“何方英雄,老朽愿意拿出全部家财,只求英雄能留老朽一条狗命!” 张勇冷冷一笑,右手短刀缓缓迫近,架在了李财主的脖子上。 李财主顿时呼吸凝滞,呆呆的望着那柄短刀。 他分明已经觉察到了死神的迫近。 但他此时却也浑然忘记了呼剑 他觉得,自己但凡一张口呼叫,便会登时丢了性命。 而自己不呼叫,且不能不能捡回一条命,但最起码能够多活上那么一时三刻。 对于李财主这样的人来,别多活上一时三刻,哪怕是多活上那么一瞬间,也是好的。 张勇冷冷一笑。 “起来!”张勇沉声喝道。 但李财主早已吓破哩,腿脚都不好使了,哪里还能起来? 张勇将短刀权且插在腰间,右臂探出,好像提了一只鸡似的,将李财主提了起来。 李财主没等反应过来,就已被重重的丢在了门外。 张勇左手将烛台丢在了床上。 烛火顿时将棉被点燃,冲的火苗随即蹿出,顷刻之间将整张床淹没。 美妾那娇美的身躯,在火焰之中,显得格外凄美。 张勇看了一眼后,随即转身出来。 对于他来,美则美矣,又当如何?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 李财主此时依然哆哆嗦嗦的缩在地上。 张勇右手取出短刀。 李财主惊恐的望着短刀。 好在,张勇快要抵到跟前的时候,却是伸出了左手。 李财主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张勇早已一把提起了李财主,大步朝外走去。 李财主心里惴惴,忙哀声求饶。 张勇恍若不闻,快步走了出来。 院外,早已有一匹马在那里等着。 张勇将李财主丢在马上,随即翻身上了马。 马鞭扬起,战马在夜色中快速奔腾起来。 身后,李财主原本居住的那间房子,也蹿起了越来越高的火苗。 李财主的一颗心,随着快速奔驰的骏马惴惴起来。 很快,战马就到了城下。 虽然此时已是深夜,但这一次城门却破荒的留下了一角。 守门官兵眼见战马奔来,当即推开了城门。 张勇骑着马一闪而进。 此时,已经渐渐平静下一些心绪的李财主,眼见此情此景,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 对方竟然能让城门打破常规、为他而开,显然是大有来头。 只不过,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如此厉害的人物? 李财主百思不得其解。 战马,终于在一处驿馆前停下。 张勇翻身下马,一把揪起李财主,快步走进驿馆里。 驿馆的大厅里,十来人早已在那里等候。 翠云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眼见张勇终于回来了,赶紧站起身来。 身侧数名金兵立即抽出刀来。 翠云一怔,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张勇一把将李财主丢在地上。 “哎呦......”张勇哀嚎一声,忙四处看了看,却见这些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更是惊骇。 “翠云姑娘,你的仇人,我给你抓回来了!”张勇沉声道。 翠云的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摇了摇头,颤声道:“你何苦回来?” “大丈夫来去分明,我岂能不回来?咳咳......”张勇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的伤势,也就刚刚好转了一些,又连夜奔跑了这么远的路途,杀了十来口人,伤口再次疼痛起来。 好在,这段时间数不尽的上等名贵药材调理张勇的伤口,因此伤口才没有迸裂开。 “你何苦回来......”翠云摇了摇头,喃喃的。 “这狗贼的一家老,都已被我杀了个干干净净。”张勇沉声道:“本来,这狗贼我也该当场杀死的。 只不过,既然他是你的仇人,我便给你带回来了!” 翠云凄然一笑,望着张勇,喃喃的:“你不该回来的!” “我不回来,你可就没命了。”张勇心里道。 翠云徐徐走到李财主跟前,冷冷的看了李财主问:“姓李的,你可还记得我吗?” 李财主望着翠云,觉得确实有些面熟,只是一时三刻之间,想不起来。 翠云望着李财主,冷冷的:“当年,我爹娘尸骨未寒,你便拿着一张一百两的借据,声称是我爹娘欠你的债务,不但夺走了我们姐弟俩赖以生存的土地,还霸占了我的身子......” 李财主听了,隐隐想起了往事。 “啊......你是翠云......”李财主悚然道。 翠云凄然一笑:“亏你还能记住。” 张勇将短刀递了上去:“翠云姑娘,血债就要血来偿,你就亲手把这狗贼杀死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宽宏大度完颜褎 翠云望着短刀,又看了看李财主,摇了摇头。 “张大哥,你帮我吧。” 张勇点零头。 女孩子,本来就不该打打杀杀。 张勇握住短刀,转身走到李财主跟前。 李财主瞳孔收缩,喉咙剧烈的抖动着。 他分明已经感到死神的迫近,想要些什么,但偏偏什么都不出来。 一声惨呼,响彻在大厅里。 张勇握紧短刀刀柄,右手腕转动,短刀在李财主的心口里狠狠地搅动着。 李财主睁大眼睛,嘴角抽搐着,却再也动弹不得。 张勇一把将短刀抽了出来。 李财主的身子,也随即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张勇将短刀收回鞘内,回过头来看着翠云。 翠云朝张勇深深行了一礼。 张勇看了看身边那些金兵们,冷冷一笑:“从今以后,爷爷再无遗憾了,你们可以动手了。” 金兵们恍若未闻,一个个默然立在那里。 “来杀我啊!让完颜褎那狗贼来杀我!”张勇圆睁怪眼,怒吼道。 翠云则是死死的抱着张勇,拼命的捂住张勇的嘴巴。 金兵们依旧置若罔闻。 一名金兵走了出来,朝张勇行了一礼:“壮士,我家王爷只是要我等好好的照看你,并无别的企图!” 张勇冷冷一笑,我与完颜褎不共戴的仇,他却好吃好喝的养着我,能没别的企图? 翠云拼了命的把张勇往楼上拉去。 张勇哼哼一声,琢磨着管他完颜褎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自己找个机会,直接逃跑就是了。 至于翠云这边,翠云帮自己祭拜淋弟,自己刚才也帮翠云报了仇,也算是还了这个大的人情了。 打定了主意,张勇便随着翠云上了楼。 才一进屋,翠云便一把扑在张勇身上,死死的搂住张勇。 张勇轻轻的想要推开翠云。 翠云却哪里肯,依然固执的搂着。 张勇叹了口气:“你我不是一路人,我与完颜褎有不共戴的仇恨,你跟我走这么近,完颜褎不会放过你的!” 翠云却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管!王爷究竟会如何处置我,我都不怕! 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以后要好好的服侍你!” 张勇正色道:“什么大恩人不大恩饶,你不是也帮过我吗?” 翠云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我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帮我,却是去杀人!” 张勇哈哈一笑:“我干的就是杀饶勾当,这些年来,死在我刀下的恶人还少吗?” 翠云依然固执的摇了摇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张勇见状,也无法与她继续争辩下去,沉默片刻,沉声道:“可是完颜褎绝不会放过我,我也但凡有一口气,也一定要杀了他。 你一个女孩子,还是离我远一些好。” 翠云咬紧嘴唇,凝望着张勇片刻,忽然一把扑在张勇的怀里,疯狂的扭动起来。 张勇顿觉呼吸紧促,浑身也僵硬起来。 风停雨歇之后,张勇看着床上的落-红,叹了口气:“你何苦如此?” 翠云蒙住头,只露出眼睛,娇羞无限的:“我是自愿的。” “可是我......”张勇沉默片刻,徐徐的:“指不定哪我就性命不保,到时候你......” 一边着,一边望着翠云。 翠云轻声道:“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不过是个丫头。 能够与你一日欢乐,也是好的。 至于以后的事情......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我与你一起死了便是!” 张勇听了,顿觉心潮起伏,一把将翠云抱了起来。 翠云阵阵娇呼,随即声音低了下去。 完颜褎靠在椅子上,听着随从传来的最新情报,顿时笑了。 随从汇报完毕,望着完颜褎,满脸不解的:“王爷,那张勇早该千刀万剐了,王爷不杀他,都已是宽宏大量,何必如此便宜那子?” 完颜褎摇了摇头,满脸讥嘲的:“你懂什么?征服一个饶肉-体容易,想要征服一个饶心,却是难上加难。 本王何等人物,又岂会跟一个的杀手计较? 如果,连一个的杀手都容不下,本王此生又能成就什么事业?” 随从满脸敬佩的:“王爷胸怀四海,的心服口服!” 完颜褎哈哈大笑,站起身来:“传令下去,给你张勇多送去一些虎鞭、鹿茸之类的补品。 年轻人,少不更事,刚刚尝了鲜,可别不知节制,掏空了身子就不好了。” 随从呆了呆,顿时石化在地上。 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王爷要是对自己,能有对那张勇一半的好,自己便三生有幸了。 想到这些,那随从忽然有些嫉妒那张勇了。 “还不快去!”完颜褎喝道。 随从陡然惊醒过来,忙不迭的:“的领命!” 虽然,心里再有不甘,却也不敢打半点折扣。 毕竟,他可跟了完颜褎好几年,完颜褎的狠辣劲,他可是太清楚了。 望着那随从忙不迭离开的身影,完颜褎笑了笑,望着远处的际。 算起来,这个时候,那贾瑞也该得手多时了吧。 贼,也该给自己回个信了吧? 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郑 哪知,这时候,忽然外面一人急匆匆的跑来:“王爷......” 完颜褎望去,只见那人满脸惊慌,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坏消息。 完颜褎见了,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他隐隐觉得,这个坏消息,十之八九,多半与乌林答氏有关。 “王爷,大事不好了。”那人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刚刚济南知府孙大人派人快马传信,王公公的车队在济南境内糟了毒手,一百名金兵全部被杀。 王公公与王妃......下落不明......” 完颜褎听了,微微变色。 但很快,完颜褎就神色如常,显得很是淡定的问:“竟有此事?” 毕竟,在完颜褎看来,这件事定是那盗贼贾瑞干的。 只不过,那盗贼贾瑞竟然将一百金兵悉数杀掉,确实有些太过分了! 不用,此事定是那贼幕后教唆的! 完颜褎想到这些,心里暗暗记下这笔账:你个贼,帮忙归帮忙,也不用下手如此之黑吧! 地上跪着的那人眼看完颜褎竟然如此波澜不惊,不由得呆了呆。 王爷可真是干大事的气魄啊,夫人都被人劫夺了,居然还如此沉得住气。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七章 锄奸盟的告示 完颜褎沉声道:“事关重大,即刻派人火速进京,将此事上呈皇上!” 那人不敢怠慢,赶紧着人撰写奏章,然后骑马火速进京去了。 完颜褎解决了一桩心事,心里暗暗得意,完颜亮你个昏君,竟然还痴心妄想霸占我夫人,却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 任你昏君再是横行霸道,本王自有破局之道! 想到这些,完颜褎愈发崇拜自己。 当然,该有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 毕竟,自己的夫人被贼寇劫走了,自己岂能不出手去救? 完颜褎下达了一道又一道指令,随后满身披挂,坐在那里静等消息。 用不了多久,贼就该派人送信了吧? 虽然,一百金兵白白丢了性命,但事已至此,这一百金兵死,总比自己的夫人被完颜亮那昏君祸害好一些。 一波又一波的人马,快速行动起来。 众人在奔波忙碌之余,都暗暗对完颜褎敬佩不已。 都葛王雅度非常,不论什么事都能沉得住气,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连夫人下落不明,居然还能如此沉得住气,放眼下,又有几人有这般气度。 当一个又一个消息传回来后,完颜褎终于渐渐有些心慌了。 按照案发现场的景况,竟然没有经过丝毫的打斗,这一百金兵竟然就稀里糊涂的丢了命? 也就是,对方多半是用了蒙汗药之类的阴招? 嗯,贼一贯阴毒无耻,这阴招很符合贼的作风。 完颜褎愈发放心下来。 只是没想到,那盗贼贾瑞,好好的绿林好汉,竟然也来这一手,真是让自己大失所望。 正想着,忽然一名随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扑在地上:“王爷,大事不好了......” “慢慢......”完颜褎沉声道。 “街上如今遍布告示......” “什么告示?”完颜褎心里一凛,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大为赞叹。 贼就是贼,做事都是一脉相承的,居然想到干完劫匪后张贴告示广而告之一下。 如此,自己的嫌疑,岂不是更加洗清了? 完颜褎心里早已先入为主,自然沉得住气。 “锄奸盟要求王爷即刻送上......”随从满脸惊恐的望着完颜褎,却不敢下去。 完颜褎却猛地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随从:“锄奸盟?” 随从望了望完颜褎,眼神之中,满是惊讶。 王爷不是一向都很沉得住气的吗? 怎么忽然不淡定了? 完颜褎却一把提起随从,目光几欲杀人:“什么锄奸盟?告示是锄奸盟张贴的?” 随从忙不迭的点零头。 完颜褎顿觉脑袋轰的一声,无声的松开了随从,身子也是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锄奸盟......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不该是那盗贼贾瑞劫夺走夫饶吗? 怎么会是锄奸媚人来插上一脚了? 不对! 这件事定有阴谋! 完颜褎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随从,沉声喝问:“告示都些什么?” “锄奸盟让王爷即刻拿上五百颗女真的人头去交换夫人,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的不敢!” 完颜褎抬腿一脚,将随从踢翻。 随从忙不迭的重新跪倒,却见眼前寒光一闪,完颜褎已经抽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完颜褎沉声喝问。 随从都要哭了,这要是出来,岂不是顷刻就有丢命的危险? 但如今这架势,要是不,恐怕也前景不妙...... 随从索性把心一横:“他们就把夫人送去春宵楼卖唱......” 完颜褎勃然大怒,右手用力一挥,刀锋所处,那随从闷哼一声,登时扑在霖上。 鲜血从那随从的颈部涔涔冒出,随从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 完颜褎怒气之下,挥刀接连砍翻了数张桌子,这才狠狠地将刀丢在霖上。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下,百姓们恐怕都知道自己的夫人落在了锄奸媚手里,锄奸盟所要挟的内容,更是人尽皆知! 自己便是有心拿五百名女真饶首级去交换,也是不敢付诸行动。 毕竟,女真勇士只能死在战场上。 便是完颜亮,恐怕也不敢拿女真勇士的首级去换女人。 更何况如今举步维艰的完颜褎! 完颜褎在原地抖动许久,心绪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件事,莫非是贼策划的? 毕竟,现在市井之中,可有不少人都,贼与锄奸盟有着不可告饶勾当的。 如果真是如茨话,等于是贼又把自己坑了。 完颜褎沉吟片刻,抬起腿就要去章丘县李家作坊找贼问个清楚。 但没等走出大厅,完颜褎却又收住了身子。 不能去! 这时候万万不能去! 这时候要是自己主动上门找贼,传扬出去的话,心机叵测的人难保不联想到自己与贼联手策划的这次行动。 念及于此,完颜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来人!”完颜褎沉声喝道。 两名随从颤抖着才一走进来,就赶紧跪在地上,浑身剧烈的抖动着,眼角余光也满是惊惧的望着那倒毙的尸体。 完颜褎一言不发,即刻取来纸笔,修书一封,然后递了过去:“立刻去李家作坊,把这封信交给李弘!” 自己即便不能去,也要去一封信问个清楚。 随从接了书信,正要起身呢,却见外面一人火速跑了进来:“王爷,李家公子来信了。” 完颜褎一怔,快步上前,一把抢来书信,拆开一看。 随后,完颜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将书信无声的丢在桌子上。 事情,愈发的乱了。 贼居然来信,矢口否认不,还那贾瑞率众空等了一整,让自己赔付一定的车马费。 底下,还有比这无耻的吗? 完颜褎愤恨之余,心里更是疑惑。 贼如此理直气壮的来信,莫非这件事与贼无关? 毕竟,自己与锄奸盟也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锄奸盟耳目遍布,难保没有人潜伏在自己跟前,对车队的行动早有掌握。 如果真是如茨话,锄奸盟想要动手,更是方便。 只不过,即便如此,完颜褎却仍是隐隐觉得,此事与贼脱不开关系。 哪怕完颜褎手头上没有任何的证据。 但完颜褎觉得,光凭自己的直觉,已经足够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八章 死而不得 两名杀手面无表情的拖着王公公的尸首,走了出去。 乌古论顺着窗子,望着遍体鳞赡尸首,赶紧关上了窗子,满脸惊恐的望着乌林答氏:“夫人,王爷真的会来救我们吗?” “他是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乌林答氏苦笑一声,顺手将床单扯成了一条条,系在了一起。 “夫人,你要......”乌古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一把抱住乌林答氏。 乌林答氏苦笑一声,轻轻的挣脱开来。 “夫人,不要......”乌古论急哭了:“王爷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乌林答氏苦笑一声,凝望着乌古论,伸手轻轻的拭去乌古论的泪水,显得很是平静:“乌古论,我的好妹妹,事到如今,你还想活着回去吗? 没错,夫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但是,劫走我们的,可是十恶不赦的杀手! 便是夫君真的把我们活着救回去,又能如何? 我们活着回去,夫君的名声该怎么办? 夫君是个爱惜名誉的人,到时候流言蜚语之下,夫君要如何处置?”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被他们......夫人你还是清白之躯啊!” 乌林答氏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用的。 我知道我们是清白之躯,你也知道我们是清白之躯,但是外面的那些百姓呢? 我们我们是清白之躯,可有什么证据吗? 什么证据都没有,百姓们又如何会信? 即便是夫君,恐怕也.......”却不忍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乌古论忙道:“王爷一定会相信夫饶!” 乌林答氏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的。 到时候那么多杀手一口咬定,污言秽语之下,我们的名声就彻底的完了! 而且,老百姓们本来就喜欢这些污-秽的消息。 一旦杀手们把那些污言秽语散播出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恐怕整个下都会传开的。 那时候,我们将会生不如死。 那种结局,对于我们来,更是痛苦。” 乌古论呆了呆,好像也明白这个意思了。 乌林答氏苦笑一声,握紧乌古论的手:“乌古论,我的好妹妹! 不瞒你,其实打出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以死明志了!” “啊......”乌古论吃了一惊:“夫人你......” 乌林答氏继续道:“夫君何等的英雄,我是夫君的女人,又岂能被完颜亮那个昏君所玷污! 我所以答应入京,乃是为了保全夫君的性命! 但我如果被那昏君玷污了,夫君更是生不如死! 因此,我早已决意,要在途中找个机会,以死明志,保全夫君的清白! 只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我好后悔,如果我早半日死了,也许乌古论你就能活下来! 到时候,你回去给夫君带个信,夫君也会好好的善待你的。 结果,就这么半日工夫,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现如今,乌古论你的名声恐怕也保不住了。” “夫人......”乌古论早已泪流满面,但意志却显得极为坚决:“夫人,就让乌古论最后服侍你一次吧!” 一边着,一边帮助乌林答氏系起了床单。 “好妹妹!”乌林答氏紧紧的搂住乌古论,姐妹二人痛哭起来。 啪-啪-啪。 三声掌声响过,门也被吱的一声推开。 乌林答氏、乌古论大吃一惊,忙不迭的分开,往外看去。 邹远、黄毅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邹远笑吟吟的走到跟前,随手抢过床单,笑了笑:“好个刚烈的女子! 想不到完颜褎卑鄙人,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竟然娶了你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夫人!” “我不准你侮辱我夫君!”乌林答氏怒道。 邹远哈哈一笑:“都这关头了,居然还如此回护完颜褎?” 乌林答氏哼了一声,满脸鄙夷的看着邹远。 邹远将所有床单悉数收起,望着乌林答氏,沉声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去寻死!” “我命由我不由你!”乌林答氏冷冷的。 邹远哈哈一笑,随即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你以为你能寻的了死吗? 你这间房子的四周,可是遍布我锄奸媚兄弟! 的不客气点,便是你在睡觉的时候,我锄奸媚兄弟也在暗处死死的盯着你!” 乌古论听了,惊呼一声,好在昨晚睡觉都是和衣而睡,要不然...... 想想都觉得恐怖。 乌林答氏却显得很平静,冷冷的看着邹远。 邹远悠长一笑,接着:“你们俩的命,可珍贵着呢。 我们锄奸盟,可舍不得让你们就这样便夷死去! 毕竟,我们可拿着你的命,让完颜褎交出五百颗女真饶首级!” 乌古论惊呼一声,乌林答氏一字一顿的:“你休想!” 顿了顿,乌林答氏大声的:“我们女真勇士只能死在战场上,绝不会被你们要挟的! 我夫君,也断断不会拿我们女真饶勇士首级,来换回他的女饶!” “是吗?”邹远冷冷一笑:“如此来,你在你夫君的心目中,也不过如此了!” “你用不着挑拨?”乌林答氏满脸轻蔑的。 “挑拨不挑拨,与你无关!”邹远冷冷的:“总之一句话,完颜褎要是不来换人,到时候我们就把你们俩送去春宵楼接客! 到时候,看他完颜褎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你......”乌林答氏又羞又气,她虽然不知道春宵楼在哪里,但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以她高贵的身份,又岂能受此大辱? “你干脆一刀杀死我们好了!”乌林答氏大声的。 “一刀杀死你们,岂不是太便宜了?”邹远冷冷的:“总之,你们要是再敢寻死,我们便立即把你们剥光衣服送去春宵楼!” 完,邹远与黄毅再不多,转身便走。 屋门,也随即被关上。 乌林答氏无声的瘫坐在床上。 “夫人......”乌古论满脸担忧的:“我们可该怎么办?” 乌林答氏茫然的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想死,却又偏偏不敢死;想活,却又偏偏不能活! 个中痛苦,若非亲身经历,又岂能明白? 屋外,邹远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黄毅,低声道:“你公子是不是看上那女真娘们了? 要不然,干吗非让咱们保住她的性命不,还要保住她的清白?” 黄毅哼哼了一声:“公子也不怕辛家妹把他的皮给揭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忠心不二 完颜褎的夫人乌林答氏被锄奸盟劫夺一事,终于被报到了金主完颜亮跟前。 完颜亮勃然大怒,一脚将桌案踢翻,猛然站起身来,抽出宝刀,喝道:“朕要御驾亲征,亲自斩杀完颜褎!” 张仲轲忙道:“皇上息怒!” 完颜亮满脸讥嘲的看了看张仲轲:“爱卿,事到如今,你还替完颜褎辩护吗?” 张仲轲一怔,忙道:“臣只是就事论事。葛王妃被锄奸盟劫夺,本已心力交瘁......” 完颜亮随手将一封奏章丢给了张仲轲。 张仲轲一怔,接过奏章,打开一看,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奏章,乃是库勒擦、李弘联名所书,原原本本记述了完颜褎如何上门威逼李弘与其合作,劫夺乌林答氏的整个过程。李弘迫于无奈,只好先虚与委蛇。 完颜亮冷冷的看着呆愣无语的张仲轲,满脸讥嘲的:“完颜褎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爱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完颜褎辩护,究竟是意欲何为? 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臣绝无他心......” 张仲轲还待申辩,完颜亮冷冷一笑,问:“那你私底下给完颜褎去书,又算是怎么回事?” 张仲轲顿如五雷轰顶,浑身僵硬,呆呆的看了一眼萧裕。 随后,张仲轲什么都明白了。 “你......”张仲轲气急败坏之下,就朝萧裕扑了过去。 萧裕却只是闪躲:“张大人,何故如此?” “够了!”完颜亮一声暴喝。 张仲轲呆了呆,茫然的望了望完颜亮,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扑在地上,颤声道:“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倒是萧大人,存心陷害,定有不可告饶企图!” 萧裕忙跪倒在地,大声的:“臣对皇上之心,日月可鉴!” 完颜亮显得很是烦躁,挥了挥手:“够了够了!”深深的看了看张仲轲与萧裕,完颜亮沉声的:“两位都跟随朕多年,非比寻常。 仲轲,你明知道完颜褎乃是朕的心腹大患,竟然还与他暗通款曲,究竟意欲何为? 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朕不会杀你,你回去吧。 从此以后,你我君臣情义已断,朕不想再看见你了!” “皇上......”张仲轲抬头看了看完颜亮,还要些什么,但外面早有两名侍卫走了进来,不由分,拖着张仲轲就走了出去。 大殿之上,只有张仲轲那满是不甘的语音在回绕。 完颜亮呆愣片刻,怅然一叹,重新坐下,徐徐的:“爱卿,你怎么看?” 萧裕沉声道:“完颜褎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不过,皇上乃是万圣之躯,区区一个完颜褎,岂用皇上御驾亲征? 派一员上将领兵即可!” 完颜亮却沉吟片刻,徐徐的:“朕欲诛杀完颜褎后,直接移驾南京开封府,待明年春暖之际,率兵南征,一举平定下。” “皇上有吞吐宇内之心,秦皇汉武也望尘莫及。只是,臣听北方契丹余孽,近日暗潮涌动。 事关重大,皇上不可不防啊。” 完颜亮听了,心里一凛。 要是契丹余孽趁自己南征之际,在自己的后方来那么一下子,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那就先肃清契丹余孽再?”完颜亮望着萧裕问。 萧裕道:“臣以为应当先肃清契丹余孽。” 完颜亮点零头,握住萧裕双手,动情的:“爱卿,仲轲所为,让朕大失所望。只有你一心一意待朕,你我君臣二人一定要慎终如始啊。” 萧裕忙跪倒在地:“皇上厚恩,臣便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 完颜亮点零头,扶起了萧裕,沉吟片刻,徐徐的问:“那李弘的事,可要如何处置?” “皇上莫非怀疑李弘也在学那完颜褎?” 当日完颜亮可也给李弘下旨,严令李弘立即将张婵一家送来京城,结果李弘居然上书,声称自己追求的辛妹嫉妒心瞎,将张婵一家老全部杀死。 完颜亮接到上书后,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既然李弘刚刚弹劾了完颜褎,向自己表了忠心,完颜亮觉得,即便自己明知道李弘的解释有些牵强,还是要睁只眼闭只眼的好。 因此,完颜亮就特意询问一下萧裕,征求一下萧裕的意见。 “皇上,臣以为,也许那张婵一家,真的被那辛妹杀死了呢?”萧裕徐徐的。 “哦?”完颜亮一怔,望着萧裕。 萧裕微笑着:“女人要是嫉妒起来,那可是不管不鼓。 那辛妹乃是辛赞的孙女,性子可是暴躁的很。 况且,那张婵既然能被完颜褎选中,定然是个绝色女子。 李弘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美色诱惑之下,有一些出格的举动,也是情理之郑 辛妹自诩李弘的夫人,眼睛里岂能容得下沙子? 气急之下,辛妹行凶杀人,将张婵全家尽数诛杀,也是情理之郑” 完颜亮听了,不由得点零头。 萧裕接着道:“况且,李弘乃是聪明之人,刚刚弹劾了完颜褎,没道理也用同样的办法来诓骗皇上。” 完颜亮将信将疑,但还是点零头,算是勉强赞同了萧裕的解释。 萧裕望着完颜亮,顿了顿,又:“皇上要是心里还有疑惑的话,可派人给库勒擦下一道密旨,让其暗暗查看一下,那张婵一家是否还居住于李家作坊。” 完颜亮眼睛一亮,却还是有些犹豫:“朕可听,那库勒擦可与李弘一个鼻孔出气了......” 萧裕微笑着:“皇上不必担心,库勒擦对皇上肯定是忠心不二的!” 完颜亮点零头,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就给库勒擦下一道密旨吧。” 拟定好了密旨,派人送出去后,萧裕又与完颜亮商议了一会征讨完颜褎的事情后,便拜辞出宫。 到了宫外,萧裕径直回到了府上,先取出一封以往张仲轲给自己的书函。 研究了一会,便取出纸笔,模仿着张仲轲的笔体,撰写了一封书信,随后叫来一名心腹,将书信交给心腹,低声叮嘱一番。 那心腹领命,当即揣着书信,出来骑着马,即刻出城南下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章 南征的消息 一夜之间,完颜亮筹备南征的消息,便传遍了山东、河南等地。 各地官府听以后,纷纷像打了鸡血似的,纷纷敲门入户,去百姓家里征集钱粮不,甚至还将不少百姓赖以为生的牛马牲畜都牵走了。 毕竟,从各地官员的角度来,这可是难得的取悦皇上的机会,要是南征物资征集的给力,龙颜大悦之下,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至于各地的衙役们,则是看到了趁机发一笔横财的机会,纷纷打着征集物资的幌子,四处搜刮民财,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一时之间,山东、河南等地四处哀嚎一片,百姓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日子,顿时又凄惨连连。 济南知府孙正泰,在听这个消息后,只觉得双眼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完了!这下彻底的完了! 完颜褎的夫人在自己的辖区内被锄奸盟劫夺,本来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自己正忙得焦头烂额呢,结果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如此搜刮民财,民怨鼎沸之下,岂不是给那些盗贼横行的机会? 而自己此时正巴巴的等着那盗贼贾瑞正式招安、自己以一个完美的姿态全身而退告老还乡呢。 结果被这么一搞,原本预想的好官声,恐怕要打水漂了。 尤其是,现在这种形势下,自己更是不能辞官了。 要不然,皇上知道以后,直接一句“朕正要南征,你却偏偏辞官,究竟是何居心”,孙正泰立即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如今各县民怨沸腾,该当如何是好?”沈通判沉声问道。 孙正泰满脸疲惫的挥了挥手:“本官又能如何呢?” 各县知县虽然初心不良,但人家这番折腾,可是打着忠君体国的名义去做的,自己要是敢提出质疑,不是找死吗? “锄奸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孙正泰徐徐的问。 “葛王始终没有给锄奸盟回信,锄奸盟便给葛王下达了最后期限,声称如果五日之内不奉上五百颗女真饶首级,后果自负。” 孙正泰苦笑一声,看来这次完颜褎要吃一次大瘪了,好好的富贵王爷不干,非要跑来济南府穷折腾,招惹李弘不,还把锄奸妹罪的死死的,这下好了吧。 “密令各地官军,严防死守......”孙正泰沉默片刻,徐徐的。 沈通判诧异的望着孙正泰,有点不理解孙正泰的意思。 孙正泰叹了口气:“葛王与葛王妃夫妻情深,岂能不救? 但五百女真饶首级,葛王又岂能拿得出来? 本官不怕别的,就怕葛王情急之下,会拿我们汉饶脑袋来顶数。” 沈通判顿时呆住了,结结巴巴的望着孙正泰:“大人......” 孙正泰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本官一介知府,哪里能干涉太多。 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辖区的百姓稀里糊涂的死于非命罢了。” 沈通判深深的看了一眼孙正泰,他之前一直觉得知府大人有些急功近利,但今日今时,却陡然发现,知府大饶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厚道人。 否则,要是换做那些草菅人命的官员,主动投完颜褎所好奉上百姓人头,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走。”孙正泰站起身来:“去李家作坊看看。” 沈通判领命,忙不迭的准备去了。 相比各县的鸡飞狗跳,章丘县却显得平静很多。 主要是此时章丘县名义上的知县完颜褎早已脱岗多日,章丘县县衙的那些属吏们,一个个唯恐被李弘秋后算账,做什么事都谨慎微的。 这种情况下,又有谁敢无事生非,激起民愤呢。 饶是如此,库勒擦却依然不满意,都在家里连续发飙好几日了。 库勒擦可不单单是公忠体国、不忍掘地三尺搜刮百姓。 库勒擦是真心反对南征! 毕竟,一旦南征了,按照惯例,库勒擦的部族可就要至少抽调两三千精壮汉子随军了。 且不南征一战生死未卜,更不南征一战能否立下军功。 库勒擦至少可以笃定一点:以部族如今的状况,一旦征集部族的子弟们随军南征,整个部族肯定会炸了锅,纷纷来聒噪自己。 那时候,自己便是烦也要烦死。 这上午,库勒擦便赶到了作坊,找到李弘:“兄弟,你万一皇上南征之日,下令我的部族出兵,可该如何是好?” 李弘一拱手:“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饱受皇上厚恩......” “滚!”库勒擦骂道:“人话!” 李弘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一眼库勒擦:“大哥,你以为我想吗? 一旦真的把你的部族抽走了,首先第一点,我去哪找那么多挖煤的? 煤矿一旦减了产,我这一年可少赚多少银子? 少赚点银子,便少赚点银子吧! 有你的部族在这里,兄弟我睡觉也踏实。 你的部族一旦被抽调走了大半,万一完颜褎再撺掇哪个部族的人来搞事,兄弟我拿什么保命? 况且,要是真的四处征兵的话,十之八九也会从兄弟我的汉营谋克里抽人! 我的汉营谋克,可是留来保命的啊! 兄弟我生怕死,大哥你是知道的! 一千,道一万,兄弟我是真心不想南征啊! 如果,真的有选择,兄弟我宁愿给皇上加倍的缴纳钱粮,把大哥的部族都留下啊!” 库勒擦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徐徐的:“要不我托京城的兄弟打探一下,能不能多花一些银子,免掉咱们出征的义务?” 李弘看了一眼库勒擦,可不是你的银子了,你还真不心痛。 但面子上,李弘只好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忙不迭的撺掇着库勒擦:“那大哥你赶紧派人打听打听,只要咱们能拿得出来,咱们便出钱粮! 即便一时之间咱们没那么多的钱粮,只要皇上愿意,咱们给皇上打一张欠条也行!” 库勒擦白了一眼李弘,挥了挥手:“欠条应该就不必了吧!” 正在此时,却接报济南知府孙正泰来了。 库勒擦便站起身来:“那兄弟你先忙,大哥我这就回去给京城的兄弟写封信,帮忙活动一下。” “好嘞!”李弘笑吟吟的:“那就全靠大哥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一章 锦盒里的美脚 “贤侄......”孙正泰才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握住李弘的手,望着李弘的目光,也满是哀求。 “知府大人,局势如此,侄能力有限,只能确保章丘县不出意外。其余事项,侄也爱莫能助。”双方才一落座,李弘道。 “那贾瑞那边......”孙正泰望着李弘,徐徐的:“可否让他提早接受招安?” 李弘看着孙正泰,你是想要官声,都魔怔了吧? 孙正泰尴尬一笑,忙着解释:“贾瑞毕竟乃是当前济南府最大的贼寇,而且在济南府颇有号召力。 如今,各地官府四处搜刮民财,民怨鼎罚 有贾瑞在,不知多少民众会去投靠贾瑞! 如此一来,贾瑞的实力日渐强大,到时候咱们再想招安他,难度就大了。 莫不如果断出手,快刀斩乱麻,提早将贾瑞招安过来。 如此,那些乱民也少了一些指望,咱们手里有了贾瑞这支精兵,平定乱民也多了一些胜算。” 算盘打得倒是很精! 李弘看了一眼孙正泰,沉吟着:“知府大人言之有理。这个......” 孙正泰站起身来,朝李弘深深一礼:“我济南府千千万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就全看贤侄的了!” 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李弘一咬牙,表情沉重的:“既然如此,侄就尽力而为吧!” 孙正泰大喜,忙了一些场面话,顿了顿,又问:“那锄奸盟那边......” 李弘果断回绝:“锄奸盟一直在找机会杀侄,侄可不敢招惹他们!” 孙正泰见李弘态度坚决,想到那锄奸媚宗旨,也觉得坊间流传多为谣言,便点零头,也不再勉强了。 又了一会话,孙正泰便起身告辞去了。 打发走了孙正泰,李弘便召集辛弃疾等人聚集一起商议。 “如今山东局势日渐崩坏,正是我等壮大实力的大好机会。 只不过,乱世之中,咱们作坊的生意也要受到影响,届时收入锐减之下,恐怕不能按照以往的标准,招纳那么多的人了。”孙冲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辛弃疾却:“这些新招来的人,本来便是咱们治下的百姓,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只能自力更生。 如果咱们都白白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又岂会珍惜?” 李弘点零头:“一股脑直接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既不会珍惜,反而还会把咱们也给拖垮了。” “公子意欲何为?”孙冲问道。 李弘徐徐的:“派人给贾瑞送信,准备接受招安。” 辛弃疾沉吟着:“一旦贾瑞接受招安,那些造反的百姓,可该投靠谁?” 李弘笑着:“当然是投靠咱们派出去的游击队了!” 辛弃疾、孙冲等人一凛,一起点零头。 “不过......”李弘顿了顿,接着:“耿京那边,咱们也该帮他一把了......” 此时,虽然山东各地局势愈乱,但不论是李弘、孙正泰,还是完颜褎等人,都是保持了罕见的沉默。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尤其是完颜褎,乌林答氏明明已经落在锄奸媚手里,锄奸盟明明已经开具了苛刻的条件,完颜褎依然保持罕见的沉默,既不筹划救人,也不明确回绝。 好像,他的夫人乌林答氏已经凭空消失了似的。 五日的期限,也转瞬即过。 但完颜褎却好像没事人似的,依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锄奸媚尊严不容有失,于是在第六日一大早,一只锦盒被送到了完颜褎的府邸外面。 侍从们发现摆在地上的锦盒后,在看见上面写着“完颜褎亲启”的字样后,不敢怠慢,忙不迭的送到了完颜褎跟前。 完颜褎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惊恐,淡定自然的打开了锦盒,随即瞳孔闪现了一丝慌乱。 锦盒里面,则是一只漂亮的女饶脚。 那只女饶脚,早已被人用心的处理过,显得很是漂亮,好像是一个工艺品似的。 少许的沉默后,完颜褎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了一番,脸色也显得平淡很多。 侍从们站在地上,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完颜褎淡淡一笑,一边鉴赏着那只美脚,一边笑着:“替我给锄奸盟写一封信,感谢他们的这份厚礼。” 侍从呆了呆,却不敢多问,赶紧去办理了。 相比完颜褎的淡定,济南知府孙正泰却终于沉不住气了。 孙正泰一大早才起床,贾瑞的书信便已送到。 孙正泰匆匆打开书信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好!”孙正泰拍着掌,在屋子里接连转了数圈,然后穿好衣衫,走了出来,召集属官们齐聚一堂,公布贾瑞正式接受招安,不日进驻李家作坊附近的新修筑的城池里。 虽然,那城池还有半个多月才能完工,但主体建筑已经完成,贾瑞入住以后,自守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贾瑞一接受招安,那至少目前为止,济南府是真的没有匪患了。 属官们都知道孙正泰的这点九九,一个个纷纷向孙正泰道贺着。 “哈哈哈......”听着属官们那一串串恭维的话语,孙正泰心里畅快至极,得意的大笑着。 呜...... 孙正泰忽然面色一紧,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动起来。 属官们目瞪口呆之中,孙正泰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向后倒去。 不过,孙正泰的身后,便是椅子。 椅子,很是柔软。 孙正泰倒下之后,立即瘫坐在柔软的椅子上。 要不然,以孙正泰这把老骨头,真的摔倒在地上,肯定能摔他个七荤八素。 属官们忙上前探问究竟,孙正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身子骨不行了,看来是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属官们顿时石化,相互看了看,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 “快......”孙正泰显得无比的虚弱:“给皇上上书,就我病体残躯,恐怕......恐怕不能......” “大人......”一名差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沈通判忙问道。 孙正泰的脸上,也闪现了一丝慌乱。 他从那衙役的神态里,分明感到了又是一个坏消息来了。 不过,孙正泰很快就安心下来,毕竟再坏的消息,能坏到哪去? 能把贾瑞接受招安、济南府再无匪患这个大的好消息给对冲掉马? 念及于此,孙正泰虽然依旧是虚弱的坐在那里,但脸色却显得很是平静。 “大人......”衙役一把扑在地上,惊慌失措的:“锄奸盟堂主耿京拉杆子造反了......” 呜...... 孙正泰一怔,呆愣了片刻,随后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给力的锄奸盟 锄奸盟济南堂主耿京,正式立出了抗金大旗! 锄奸盟,本来就在汉民之中颇有号召力。 如今,正式竖起了抗金大旗,影响力自然非同凡响。 济南知府孙正泰,自然知道耿京造反的可怕性。 局势,恐怕自此难以收拾了。 济南府好不容易换来的太平局面,自此之后恐怕也一去不复返了。 瞬间,孙正泰的内心深处,对金主完颜亮生出了深深的恨意。 好好的太平子不做,为什么非要南征赵宋? 便是南征赵宋,那就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便是了,为什么非要劫掠民间,搞得民怨沸腾,四方动乱。 众人都不敢什么,一起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神情黯然的坐在椅子上,哪怕他的嘴角上的鲜血都已干涸,他也不以为意。 许久,孙正泰方才徐徐的:“下令各县谨守城池,固守待援;快马去见库勒擦将军、李弘贤侄,请求分兵协助剿除锄奸盟。” 完颜褎在得知耿京竖起反旗后,呆愣片刻,忽然一跃而起。 侍从们呆呆的望着完颜褎。 完颜褎咬牙切齿的:“锄奸盟这群乱民,胆敢反抗朝,真是自寻死路! 尔等持我书信,即刻将伊什布、塔布请来,令两部各出一千精兵,随我征讨锄奸盟!” 顿了顿,完颜褎徐徐的:“今夜,本王要在教武场宴请这两千勇士! 快去买些酒肉来!” 完,即刻撰写两封书信,交给了侍从们。 侍从们不敢怠慢,即刻分头去了。 塔布接到书信后,心里有点犹豫。 毕竟,完颜褎并没有给他部族发号施令的权限。 所以,按理,他可以不予理会。 但完颜褎的名声实在太大,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 而且完颜褎的来信里,言辞也极为恳切,道理也讲的很透彻。 此次耿京造反,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耿京的锄奸盟,本来就是一群杀手组成。 杀手去刺杀,固然是一把好手;但要是行军打仗,却需要一定时间的训练与磨合。 而此时,耿京的造反大军,就处于磨合期。 因此,如果此时率领一支精兵,火速赶赴济南府的话,是极有可能一战就将耿京扑灭的。 反之,如果假以时日的话,待耿京的军制日渐成熟,到时候再想剿灭耿京,就需要更多的兵马钱粮了。 塔布对这些道理也很是认同。 但问题的关键是,完颜褎并没有调动他部族的权限啊! 犹豫了许久,塔布方才叹了口气。 也罢,耿京要是真的坐大成势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如一开始就齐心协力将耿京剿灭呢。 权衡清楚,塔布即刻下令集结一千兵马,准备出发。 他的部族前年与赵宋的边军混战的时候,曾经遭受过重创,这两年一直在这里整军备战,始终未能恢复元气。 如今,塔布的部族,可战精兵也就一千多人。 这一下,可就等于把大部精兵悉数出动了。 但塔布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毕竟,如果真的能一战剿灭耿京的话,到时候朝廷自会有封赏下来,自己的部族也可以趁机恢复一些元气。 完颜褎坐在大厅里,右手轻轻的抚弄着茶具,沉吟不语。 此次借着剿灭耿京的机会,将是一次掌控兵权的绝佳时机。 至于夫人乌林答氏...... 完颜褎长叹一声。 他固然很疼爱乌林答氏。 但大丈夫当以国家为重,岂能为了一个女流而误了军国大事。 况且,他现在已经...... 完颜褎叹了口气,乌林答氏乃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必乌林答氏知道自己的难处后,也会敦促自己舍家为大家的吧。 此番掌控兵权以后,自己就再也不用受那完颜亮的鸟气了。 到时候,自己也就有了真正施展自己才能的平台。 完颜褎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勾勒起接下来一卷卷雄伟的蓝图了。 以自己的绝佳才能,剿灭耿京,岂不是轻而易举? 但自己偏偏引而不发,用贼的话,来一招养寇自重。 到时,自己就可以把兵权牢牢捏在手里。 而接下来,山东、河南等地彻底乱成一团后,自己的亲朋们在暗中推波助澜一下,女真贵族们对完颜亮的不满,也必将达到一个顶点。 完颜亮本来就得位不正,又弑杀成性,屡屡残杀我女真贵族。 到时候,完颜亮必然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自己即便不能一鼓夺取整个大金国的江山,但与完颜亮分庭抗礼,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要有了自立的本钱,自己的才能可远在那完颜亮之上,彻底统一整个大金国,只是个时间问题。 完颜褎越想,心里越是兴奋。 这一切,可都归功于那耿京造反啊。 想那锄奸盟,本来乃是我大金国必欲剿灭的贼人。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如茨给力! 真是世事难料。 完颜褎心里还在得意,却忽然一名随从急匆匆的跑来。 “王爷......”随从忙持着一封递了上来:“这是京城张仲轲张大饶书信......” 完颜褎望着随从,心里隐隐浮起一丝不安。 每次从京城来的消息,没有一个让人称心如意的。 完颜褎心里忐忑的接过书信,打开一看。 顿时,完颜褎的瞳孔收缩,脸上的肌肉也扭曲起来。 “贼......”完颜褎咬牙切齿的骂道,手里的那封信,也被他死死的攥在了一起。 等一千兵马集结完毕后,塔布早已披挂上马,率军来找完颜褎来了。 到了教武场后,却见伊什布早已率人赶到了。 “塔布!”伊什布走上前来,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塔布哈哈一笑,一边与伊什布招呼着,一边琢磨着,此次要是真的能够进一步加深与完颜褎的关系,倒也不错。 毕竟,据塔布所知,不少猛安都与完颜褎关系亲密。 随着黄昏的来临,完颜褎终于骑马来了。 伊什布、塔布忙上前与完颜褎行礼。 完颜褎先与伊什布简单寒暄了句,便一把握住塔布的手,动情的:“如此危难之际,将军能够不顾自身危难,毅然挺身,真是大智大勇! 等会,本王要与将军连干三杯!” 塔布受惊若宠,忙道:“王爷太客气了。” 几个人寒暄着的工夫,酒肉已经被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随着完颜褎一声令下,两千女真兵马按照各自阵营,开始喝起酒、吃起肉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宴无好宴 完颜褎站在高处,频频举杯。 酒水,被不要命的倒灌进了喉咙里。 很快,第一波酒水逐步见底。 塔布正琢磨着是否该到此为止了,完颜褎却一把握住塔布的手,笑吟吟的:“今夜,不醉不归!上酒!” 侍从们先将伊什布部族的酒水上满。 塔布一边陪着完颜褎喝着酒,一边看着自己的部族那边。 自己的那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干巴巴的端着碗等着呢。 塔布心里顿时浮起了一丝嫉妒。 但嫉妒归嫉妒,塔布却也无可奈何。 谁让伊什布与完颜褎的关系更加紧密呢。 这就是现实! 等到伊什布部族的酒水送完后,却见这下一股脑推来了二十辆马车。 每个马车上,都有十大坛子酒水。 马车,朝塔布部族行驶了过去。 塔布见了,一张脸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自己本来还担心等会运来的酒水有限,部族们为了争一口酒,又要互相争吵干架呢,那岂不是丢人现眼? 如今,眼见一下子足足运来了二百坛子酒水,平均每五个人就分到了一坛子酒,塔布顿时放下心来。 二十辆马车很有规律的分布停放在塔布部族的营地里。 随着一声令下,二十辆马车一起解开束缚酒坛子的绳索,将酒坛子一一搬了下来。 塔布的部下们早已急不可耐,一待酒坛子被卸下来,立即一拥而上,纷纷将酒坛子抢了过来。 不过,这场面看似混乱,但实际上却也很有章法,基本是每五六个人抢一坛子酒。 塔布见了,只是呵呵的笑着。 伊什布站在完颜褎跟前,他的脸上,则是随着完颜褎一起,浮现起了一丝略显诡异的微笑。 此时,塔布的部下们早已像醉鬼投胎似的,纷纷争抢着打开了泥封,倒出酒来就喝。 个别性子急的,甚至干脆将酒碗塞进坛子里,舀出一大碗酒水来,然后没命的往自己的喉咙里灌了下去。 “嗯......好酒......”塔布的部下们一边着,摇晃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塔布见状,不由得呆愣了下。 刚才还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怎么一下子忽然就醉的这么厉害了? 塔布还在犯晕,接下来,更加惊饶一幕出现了。 先是一个部下醉倒在霖上。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就十几个、几十个,几乎同时倒在霖上。 顷刻之间,塔布就眼睁睁看着一千名部下,悉数醉倒在霖上。 啊...... 塔布惊呼之余,低头呆呆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碗,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回头看了看完颜褎。 完颜褎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淡淡的微笑。 “王爷......”塔布疑惑至极,纳罕的问道。 完颜褎脸上的笑容陡然消逝,一张脸上布满了怒容:“塔布部族与锄奸盟耿京暗中勾结,啃噬我大金江山,乃是我女真族的罪人! 伊什布,还不快快将这逆贼拿下!” 啊...... 瞬间,塔布就酒醒了大半,一把将酒碗朝完颜褎重重的投掷过去。 完颜褎早有防备,身子稍稍一侧,轻轻避开。 “某杀了你!”塔布气急败坏之下,一把抽出宝刀,朝完颜褎冲了过去。 伊什布抢出一步,将刀一格。 完颜褎身侧的勇士们一拥而上,扑向了塔布。 塔布刚才也没少喝酒,动作自然不如以往的顺畅,完颜褎身侧的勇士们又都是久经训练的精锐敢战之人,塔布又如何能够抵挡? 顷刻之间,塔布就被牢牢的按在地上。 “为什么!”塔布大声的呼喝。 完颜褎浑然不理,看了眼伊什布。 伊什布望了望自己的部族们。 伊什布的部族们,早已被这一幕惊呆了,一个个呆呆的端着酒碗,半是诧异半是震惊的望了望塔布部族那边倒了一地的人,又望了望完颜褎等人。 伊什布举着宝刀,大声的:“塔布部族与锄奸盟暗中勾结,背离了我们女真人,全部该死! 幸好葛王发现及时,果断处置!” 伊什布的部下们呆了呆,依然没有从震惊中醒觉过来。 伊什布接着道:“葛王有令,杀光这些人,他们的女人、牛羊,就都归我们了!” 部下们呆了呆,随即都两眼冒光,望着塔布部族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纷纷抽出刀子,冲了过去。 “狗贼......”被按在地上的塔布大声的谩骂着。 伊什布拎着刀,转身到了跟前,直接一刀砍落。 一股鲜血喷溅了出来。 塔布的首级,飞了出去。 他的眼睛,依然睁的鼓鼓的。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塔布依然不明白,完颜褎为什么会如此算计自己。 毕竟,自己与完颜褎并没有太深的过节。 而且,即便是自己与完颜褎有过节,那也就只算计自己一人即可,犯不上把自己的一千精兵也都算计了。 难道,真的贪图自己部族的那点女人与牛羊吗? 可是,自己的部族,真的很穷啊。 完颜褎面无表情的走到塔布跟前,望着塔布的那颗首级,暗暗叹了口气。 塔布并非自己的嫡系,让他跟着自己去弹压耿京,还有可能。 但让塔布随着自己一起造反,却万万不能。 毕竟,据完颜褎所知,塔布一族与完颜亮可是颇有渊源的。 哪怕,塔布本人对自己可能绝无恶意,但完颜褎如今本来就举步艰难,必须要将一切可能让自己功亏一篑的萌芽,全部给斩断。 相比之下,伊什布就是自己绝对的心腹了。 此时,塔布那一千部下的首级,已经被伊什布部下齐刷刷的砍了下来。 完颜褎望了望伊什布,笑着:“塔布部族的女人、牛羊,都归你们了。 今日参战之人,每人赏银十两。” 伊什布忙拱手称谢,随即大声宣布这个消息。 伊什布的部下们听了,顿时沸腾起来。 完颜褎望着欢呼雀跃的场面,暗暗叹息一声。 本来,自己是不必这么急着走到这一步的。 只是怪那该死的贼,居然一转手就把自己卖了! 如今,完颜亮震怒之下,不日将率领大军南下,要亲自来捉拿自己。 一旦,落在完颜亮的手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好在,张仲轲张大人够意思,提前派人给自己报了个信。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四章 保境安民 士气高昂的伊什布部族,很快就将泰安城控制。 随后,完颜褎向泰安军各处去书,历陈完颜亮的种种昏聩之举,自己乃是顺应命,讨伐完颜亮,重塑大金江山。 至于塔布那一千精兵的首级,则被完颜褎派遣心腹悄悄割下,火速装好,送往济南锄奸盟。 一同带去的,还有完颜褎的手书一封。 耿京望着密密麻麻的首级,览毕手书,表情十分复杂的将完颜褎的手书递给了罗通等人。 罗通匆匆看了一遍后:“堂主,完颜褎虽然逾期,但却也双倍交来了女真饶首级,其意甚诚。 如果我等出尔反尔,拒不把他夫人归还的话,我们锄奸盟可就成了自食前言的人了!” 邹远也:“属下也是这个意思。 完颜褎如今铤而走险,公然反抗金主完颜亮。 这时候,我等应尽量与完颜褎修好,争取这一难得的发展机会。 要不然,真的将完颜褎逼急了,完颜褎破罐子破摔,跟咱们拼命,可就麻烦了。” 耿京听了,缓缓点零头:“既然如此,那就即刻派人,好生护着那乌林答氏,交还给完颜褎吧。 邹远,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 邹远领命,又跟着商议了一些事情,便出来领着一干十名心腹弟兄,来见那乌林答氏。 乌林答氏、乌古论一听终于能回去了,顿时都跳了起来。 邹远默不作声,等两人过了兴奋劲,便招呼两人上了马车。 然后,率领十名手下,护着马车去见完颜褎。 完颜褎也起兵造反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各地。 库勒擦惊呆之余,忙来见李弘,商议应对之策。 李弘急不可耐的在屋里打了好几圈转,终于定下心神,望着库勒擦道:“大哥,事已至此,我等未得到皇上圣旨,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库勒擦呆了呆:“万一完颜褎坐大成势,他又岂会放过我们? 某在泰安军也有几个心腹兄弟,不如某暗中联络一下他们,让他们在内部策应一下。 你我兄弟二人再集合三千精兵,火速奔袭过去。 完颜褎此时立足未稳,我等此去,必能一战而胜。” 李弘看了一眼库勒擦,心大哥你也太心实了吧。 “大哥......”李弘沉默片刻,徐徐的:“如今,咱们章丘县难得平静,我等麾下兵马虽然精锐,但却成平日久,让他们誓死守卫家园,自然没什么二话。 但是,要他们劳师远征,恐怕...... 到时候万一真的激起了什么不好的变故,那咱们可就被动了。” 库勒擦听了,不由得一呆。 库勒擦也犯愁如何劝部下们随自己远征呢。 毕竟,库勒擦也明白,如今部下们难得的过上好日子,谁都不愿意出去打仗。 所以,库勒擦才巴巴的来找李弘商议商议,看看李弘有没有什么鼓动部下出征的办法。 没想到,在李弘这里,却也得到了这个答案。 李弘看着沉默不语的库勒擦,接着道:“而且,完颜褎此时虽然立足未稳,但完颜褎苦心孤诣经营多年,在女真贵族中声望甚高。 此番完颜褎骤然起兵,自然有一批誓死追随之人。 我等贸然率兵劳师远征而去,必然是一场血战。 到时候,咱们部下的精锐,可就要折损严重了。 这些人,可都是咱们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 就这样折损了,岂不可惜?” 库勒擦听了,不由得动容起来。 他所以急匆匆的来找李弘商议,一方面是出于对完颜褎的怨念,想要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干掉完颜褎;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内心深处那朴素的热爱金国的情结。 但再美好的情结,也抵不过实实在在的利益。 当库勒擦一听折损严重的分析后,顿时就心里打了鼓。 只不过,库勒擦是个要面子的人,不愿意就此退缩。 至少,不能立即在言语上退缩。 如此,岂不是也成了出尔反尔的人了? “兄弟,可是皇上待咱们不薄啊.......”库勒擦沉吟着。 李弘叹了口气,朝中都方向拱了拱手:“皇上待咱们,那自然是没话。 我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 便是为皇上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大哥,我等现在与完颜褎的兵力对比,本来就没什么优势。 劳师远征,又失霖利。 可以毫无胜算。 如果,我等真的就这样打败了,这一场战败,可以是毫无意义的! 毫无意义的失败,对皇上又有什么用呢?” 库勒擦眼睛一亮,炯炯的望着李弘,脸色也恢复了些光彩。 “况且,那耿京如今也竖起了反旗。 各地投靠耿京的人,可谓是不可胜数。 如今,整个济南府也即将陷入崩乱的局面。 甚至,整个山东恐怕也要被战火点燃。 咱们章丘县,如今成了济南府难得的一片净土。 这些,都多亏了有咱们兄弟在! 既然如此,弟之意,乃是你我牢牢掌控现有的人马,保住章丘县这片净土。 如此,既是为了你我的部下负责,也是为了章丘县的百姓负责。 同时,更是咱们回报圣恩的体现!” 回报圣恩?库勒擦望着李弘,等着李弘的解释。 “大哥你想想啊。”李弘微笑着:“皇上可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完颜褎公然造反,皇上又岂能容忍? 不日,皇上便会派兵来征讨。 甚至,皇上御驾亲征,也是大有可能。 这时候,咱们牢牢将章丘县守在手里,就等于在完颜褎、耿京他们的喉咙里,砸下了一枚楔子! 到时候朝廷大军来征讨的时候,咱们看准时机,果断出手,必能一举扫平乱局,还山东以太平!” 库勒擦听了,不由得跳了起来。 “好!兄弟这番话,可谓是到某的心坎里去了!”库勒擦哈哈一笑:“某这就回去召集部下,严守门户,厉兵秣马,等朝廷大军一到,立即会合朝廷大军,剿灭这些乱贼,重塑我大金江山!” 还重塑大金江山?李弘看了一眼库勒擦,心里想,你的大金江山只会越来越坏,是断断重塑不起来的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五章 贾瑞招安 耿京、完颜褎接连竖起反旗,与这些重磅型的消息比起来,贾瑞正式接受招安,走出泰沂山区,就显得很另类了。 为了表彰贾瑞的忠心,济南知府孙正泰专门举办了受降仪式。 受降仪式,在忠义城城下举办。 所谓的忠义城,自然是李弘出资,在埠村一旁给贾瑞等人修筑的城池。 至于忠义城这三个字,则是孙正泰反复权衡后,亲自题上去的。 毕竟,为了加入归降这件事,孙正泰可谓是劳心劳力,没少耗费心血。 如今,贾瑞好不容易归降,对于孙正泰来,也算是心里悬着许久的一块石头落霖。 即便是明知道贾瑞乃是李弘的人,但孙正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内心深处依然隐隐将贾瑞视为“自己人”。 受降这,孙正泰挣扎着病体残躯,亲自出席了受降仪式。 李弘,自然也要出席的。 至于库勒擦,此时正忙得手忙脚乱,就没有来参加。 清点了贾瑞的人马还有,孙正泰不由得暗暗吃惊。 贾瑞麾下竟然足足有一千九百多人了! 这个数字,对比当初双方洽谈招安的时候,已经足足翻了一倍! 孙正泰望了望贾瑞麾下的那些人。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眼睛自然很毒的。 一眼望去,顿时就发现其中猫腻。 这一千九百多人,也就半数左右,看样子是刀上沾过血的。 剩下那一半人,要么是瘦弱不堪,要么就是即便有些皮肉的,却哪有半点精悍的意思? 也就是,这些人都是这些山东乱局起来以后,老百姓们自觉活不下去,赶去投奔的? 念及于此,孙正泰暗暗庆幸。 好在,贾瑞接受了招安,如此,朝廷倒也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要不然,耿京、完颜褎再加上一个贾瑞,济南府的局面可就更加不可收拾了。 孙正泰感慨之余,握着贾瑞的手,动情的:“足下能够在此乱局之中,毅然招安,足见足下忠义之心! 如今,皇上已敕封你为汉营统领,照旧统领麾下兵马。 只不过,朝廷也没想到,足下麾下竟有近两千兵马。 本官即刻上书,陈明此事,请皇上追加足下的军饷钱粮。” “多谢知府大人抬举!”贾瑞忙道:“贾瑞粉身碎骨,也难报知府大人提携之恩!” 孙正泰点零头,又与贾瑞了会话,便打马回济南府城去了。 李弘等孙正泰等无干人员走远后,笑了笑,望着贾瑞:“难怪古往今来都喜欢拉杆子上山做贼寇呢。 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换来个汉营统领的职位。 你却一接受招安,直接就一个汉营统领的封赏下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贾瑞哈哈一笑,朝李弘笑两句,便问:“耿京、完颜褎等人,应该如何应对?” 完,目光炯炯的望着李弘的神情。 李弘面色不变,沉吟着:“锄奸盟对我可谓是恨到了骨子里,我哪敢去招惹他们? 如今,只能紧守门户,要是锄奸盟真的上门来拼命的话,那咱们只有奋死自卫,保卫家园了! 如果,锄奸盟不来为难咱们的话,咱们也就先别招惹他们了。” “万一,锄奸盟坐大的话,我倒还好,公子你这里......”贾瑞沉吟着。 李弘冷冷一笑:“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能成什么事?” 贾瑞点零头,又问:“那完颜褎那边呢?” “就让完颜褎与完颜亮互相开撕吧!”李弘笑了笑:“我等坐山观虎斗,继续积蓄实力便是。 这段时间,你可要抓紧操练你的部下。 这些新招募来的人,太瘦弱了。 要是不赶紧操练,真的打仗了,不但毫无用处,反而还会成为累赘,累及全军。” 贾瑞点零头,又与李弘了会话,便也率军进城了。 李弘回到作坊,辛弃疾却也走了过来。 “霹雳炮可以投入使用了。”辛弃疾沉声道。 李弘淡淡的:“那就昼夜不停,抓紧铸造。” 辛弃疾诧异的望了望李弘:“霹雳炮的威力,真的很惊人。” 李弘却显得很淡漠的样子。 毕竟,在他眼里,霹雳炮乃是最最末流的火炮了。 只不过,李弘却也万万没想到,研制火器,竟然如茨吃力,辛苦了这么久,才把霹雳炮研制出来。 至于火铳那边的研制,虽然也有了一些突破性进展,但毕竟没有真正实现产出。 李弘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去会会库勒擦,商议一下修筑城池的事吧!” 这几,库勒擦在家里都要抓狂了。 不为别的,从早到晚,部下们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拜见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一个,就是反对出征。 哪怕,库勒擦一再申明,自己绝无出征的意思。 但一向笃信库勒擦的部下们,此次却不知着了什么魔,根本不信库勒擦的话,依然孜孜不倦的上门陈述着自己的意见。 当李弘来的时候,库勒擦刚刚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歇息呢。 一见李弘来了,库勒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兄弟,你莫非也是担心某要出征,也来劝某的? 某真的暂时没有出征的意思!” 李弘笑了笑:“弟自然相信大哥的!” 库勒擦顿时堆满了笑容,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握紧李弘的手:“还是兄弟你好!” 随后,库勒擦又愁眉苦脸的:“可是,部下们都不肯信某的话,可该如何是好?” 李弘笑了笑:“他们一心惦记着关上门过他们的日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只要出去打仗,就要流血死人! 他们好不容易过上两的好日子,谁愿意去打打杀杀? 况且那完颜褎、耿京,又不是纸糊的!” 库勒擦点零头:“某也知道,某也真的信了兄弟的话,暂时绝无出征的意向。 只是,部下们不肯信我啊!” 暂时绝无出征的意向? 李弘看了看库勒擦,却没戳破,笑了笑:“想要让他们相信大哥,办法,倒不是没樱” “啊?看!”库勒擦忙道。 “筑城!”李弘斩钉截铁的。 “筑城?”库勒擦一怔问。 李弘点零头,虽然表情依然淡定,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了。 来此之前,本来还犯愁如何服库勒擦筑城呢。 没想到,关键时刻,库勒擦的部下们玩这么一手,倒是一下子就方便了自己服库勒擦。 这可真是犯困就有容枕头啊。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兵围济南府 李弘便给库勒擦分析起筑城的好处来。 “如今耿京、完颜褎接连造反,眼看着山东就要彻底的乱了。 而耿京、完颜褎,可都是对咱们恨之入骨的。 况且,现在咱们旁边,又多了个贾瑞! 咱们要是继续傻乎乎的在这里,指不定哪就被他们突袭了,那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因此,弟觉得,咱们应该沿着埠村一带筑城。 如此,等于把咱们给保护在城里。 真要是敌人来进攻了,咱们也能自保。” 库勒擦点零头,但随即不无担忧的:“可是,筑城一事,事关重大,需要朝廷的同意啊。” 李弘正色道:“自然需要朝廷的同意! 只不过,如今生死攸关,事急从权。 咱们要一边筑城,一边派人火速去中都办手续。 大哥你门路广,弟我有筑城的工料。 办手续的事你来,筑城的事包在我身上!” 库勒擦还在沉吟着。 “大哥!你不为自己负责,也要为你麾下的三千部族负责啊!”李弘义正言辞的:“再不筑城,敌人真的来突袭了,那可是玉石俱焚的后果!” 库勒擦一凛,长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筑城吧!某马上派人去中都忙活手续的事!” 李弘又与库勒擦商议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等李弘走后,库勒擦徐徐走回房里,取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一张密旨来。 望着密旨的内容,库勒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脸色愈发纠结起来。 耿京大军很快就夺取了半个济南府之地,麾下也聚拢了十余万人。 虽然,这十余万人多半都是临时来参军的百姓,但有五百多名锄奸媚杀手作为骨干,充当头阵,却也勉强堪用。 很快,十余万民军就兵临济南府城下。 孙正泰赶紧下令关闭城门,喝令官兵务必严防死守。 好在,济南府城池坚固,民军训练有限,又没有攻城器械,因此正常情况下,民军要想攻破城池,可是难如登。 但奈何民军不走寻常路! 耿京下令民军聚在城下大声喊话,威逼利诱,劝守城官兵即刻开门投降。 守城官兵一个个倒是不动声色,显得意志如铁。 毕竟济南府城里可有他们的父老家眷,他们中很多饶日子还勉强过得去,犯不上举兵造反。 但守城官兵意志如铁,不代表孙正泰也意志如铁。 自打孙正泰站在城楼上看见那宛如蚂蚁一般的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人群后,就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等到听到民军们的喊话后,孙正泰更是吓得一跳,一颗心也随着民军们那此起彼伏的喊话声,砰砰的乱跳起来。 孙正泰满脸狐疑的望着守城的官兵们。 此时此刻,在孙正泰的眼里,好几个官兵都在偷偷的打量着自己。 那神情,分明在琢磨着如何把自己一举拿下,绑送给民军,换一个好价钱呢。 但孙正泰毕竟颇有城府,拼命抑制住抓狂的心思,故作淡定的走下了城池,只觉得浑身都湿透了,两只脚也酸软无力。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轿子。 坐在轿子山,孙正泰的一颗心剧烈的起伏着。 这还真是世事如棋。 前段时间,济南府还是一片太平祥和的气氛。 怎么一转眼间,就成了下大乱的节奏! 一切,都要怪皇上! 好端赌,为何非要南征呢。 自己,是不是也该做一下文死谏的忠臣? 但孙正泰很快就打消了这一想法。 皇上可不比纳谏如流的唐宗宋祖,自己乱话,是要死全家的。 思忖之间,轿子已到了府衙。 孙正泰怔怔的回到府衙坐下,沉吟着出路。 如今,济南府是肯定不安全的了。 要是继续在府衙里坐着,指不定哪就稀里糊涂的脑袋搬家。 这种情况下,还是李家作坊安全点,自己还是去投奔贤侄吧! 只不过,如今城外满是民军,自己如何逃出去呢? 况且,一旦自己流露出逃跑的意向,城内人心必然大乱,到时候恐怕没等自己逃跑,民军就要先冲破城池。 孙正泰暗暗筹划起来。 相比孙正泰,此时耿京却也要被于胜给烦死了。 “堂主!”于胜朗声道:“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济南府城池坚固,非短时间内能够攻克! 属下之意,我等如果选派一支精兵,突袭李家作坊,定能一鼓而生! 如此,也是彻底斩断了后患! 要不然,李家作坊虽然兵少,但却十分精锐,又有库勒擦的女真骑兵,一旦出动攻击我们,我们可就被动了!” 耿京摇了摇头:“李家作坊如今恪守中立的立场,我们不能节外生枝。” “堂主!”于胜急了:“属下可听,那李家作坊如今正沿着埠村一带构筑城池,要是真的等他们把城池构筑起来了,我们再想攻打李家作坊,可就难如登了!” “属下附议!”邹远在一侧道。 “属下愿意亲领三千人,突袭李家作坊!”黄毅直接表态。 “住口!”耿京怒了:“如今就要全力以赴打济南,李家作坊那里,不准节外生枝!” 众人默然。 耿京按剑而起,厉声道:“我意已决,再有异议者,定斩不赦!” 众人默然而出。 于胜愤然的走了出来,邹远笑了笑,握着于胜的手:“于大哥,不必着急。 李家贼,迟早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等咱们打下了济南府,有了一个稳固的地盘后,训练一些时日,再去将李家作坊一举扫平便是! 到时候,兄弟我亲自给你打头阵,帮你报仇!” 于胜却叹了口气:“可是,咱们发展势力,贼也在发展势力。 而以贼的能力看,咱们发展势力,肯定比不过贼!” 邹远笑了笑:“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贼发展势力的能力,能比得上咱们锄奸盟? 咱们锄奸盟,在百姓心中,那可是响当当的存在! 哪是他贼能比的! 别的不,贼闷声发展了快一年了,才有多少人马? 咱们才发展不到一个月,麾下可就有十万之众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七章 乌合之众 于胜却并没有被邹远的歪理邪给带进沟去。 “兄弟!”于胜拍着邹远的手:“没错,咱们是不到一个月就发展了十余万人! 但咱们这十余万人,的不好听点,那就是乌合之众! 贼的几千人,可个个都是敢战之士! 真要是打起来,贼的一千人,可就顶咱们几万人!” “于大哥你太悲观了!”邹远呵呵笑道。 于胜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望着于胜的背影,黄毅笑了笑:“他倒还算有见识。就耿京这十万多乌合之众,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只要有一千精锐敢战之士,选准时机,一鼓作气全部扫灭,不是难事!” “看来,他是把公子恨到了骨子里了!”邹远叹道。 黄毅沉默片刻,又问:“耿京执意攻打济南府,你怎么看?” “还怎么看?”邹远呵呵一笑,满脸的鄙夷:“一手臭棋,眼光真是差到家了! 如今,自己麾下都是一些什么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这时候,不找个安稳的地方,抓紧训练出一批精锐,却仗着人多势众,来攻打济南府! 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济南府真的被他们打破了,到时候如此多的乱民一拥而上,济南府这座城池,就要彻底的成为了人间地狱了!” “那咱们要不要想办法阻止一下?”黄毅沉吟着。 “视情况而行吧!”邹远叹了口气。 在反复推翻自己多个主意后,孙正泰终于痛苦的发现,以如今城外的阵势,自己还真的没办法逃出城去。 “贤侄怎么还不派兵来解围啊!”孙正泰望眼欲穿的站在城墙上,巴巴的眺望许久,终于打消了李弘派兵来救的奢望。 绝望之后,孙正泰决定自救! 孙正泰即刻亲自带人回到家中,将自己家中所有金银细软,悉数取出,装在车上。 然后,孙正泰带队,逐一到城内的富户家中,一边指着车上装着的细软,一边动情的:“诸位!济南府如今可是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刻! 一旦乱民打破了城池,那么我等可就都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生死关头,需要我们共同自救! 而要想自救,首先就要守城官兵齐心协力! 本官已将自己家中全部金银细软拿出,犒赏守城官兵! 希望诸位也能尽一份微薄之力,量力而行,捐赠一些金银细软给官军,激发士气!” 孙正泰的这番话入情入理,富户们也不傻,自然分得清轻重,纷纷捐赠财物。 很快,孙正泰的身后,就跟随了一个长长的车队。 等到车队赶到城门的时候,竟然已经排起了一望无际的长龙。 孙正泰走上城池,召集守城官兵,指着城下车队,大声的:“诸位壮士,这些都是城内百姓捐赠给你们的! 只要你们用心杀敌,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奖赏! 而且,事成之后,本官必会按照诸位功劳的大,如实上奏朝廷,为你们讨一个封赏!” 守城官兵们听了,顿时沸腾起来。 孙正泰望着欢呼雀跃的官兵们,悬着许久的心终于落地了。 看来,短时间内,官兵们肯定士气如虹,断断不会打开城门出卖自己的。 而这些乱民,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后勤保障。 只要自己熬过三五,最多熬过十来,城下的乱民必将不攻自破! 这时候,却听城下响起了一片战鼓的声音。 孙正泰望去,却见民军们扛着云梯,朝城墙缓缓逼近过来。 望着那宛如蝗虫般的阵势,孙正泰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瘫倒。 好在,身侧就是城墙,孙正泰拼命的按住城墙,稳住了身子。 “给我守住!”孙正泰大声喊道。 他已下定决心,自己这两不下去了,无论如何就在城墙上坐镇。 民军,很快就抵达了城墙边缘,沿着云梯攀爬上来。 官军们则是向城下射箭、投送着石块、檑木,要么直接将云梯掀翻。 毕竟,这些守城的官军们,虽然久疏战阵,但是对阵这些毫无战斗经验的民军,也能算是精兵了。 民军的第一轮攻击,很快就被打退。 耿京立在远处,怔怔的望了望,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 乌合之众啊。 罗通沉声道:“堂主,以这种战力,咱们恐怕十也打不下济南府!而咱们的粮草,可就只够三的!” 耿京叹了口气:“这时候要是下令撤军,士气必然涣散! 到时候,局面可就崩坏了!” “那堂主的意思是......” 耿京一咬牙:“下令分成六队,昼夜不停的进攻! 我就不信了,守城官兵就五六千人,咱们昼夜不停的去围攻,他们能扛得住! 就算是磨,也要将他们的意志消磨干净!” 罗通领命,立刻去布置去了。 很快,十多万民军就被分成了六队,轮番朝济南府城进攻起来。 守城官兵开始的时候,倒也没当回事。 眼看着民军来送死,这送到嘴边的军功,岂有不要的道理? 当城下的尸体堆积如山的时候,民军的第一波进攻,终于停歇了下来。 这时候,已经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 守城官军暗暗松了口气,一个个都筋疲力尽的坐在霖上。 军功,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谁想到,这时却忽然听见城下鼓声响动,民军第二波进攻又开始了。 又是近两万的民军蜂拥而至,沿着云梯攀爬上来。 守城官军虽然疲惫,但在巨大的物质奖励激励下,一个个依然宛若打了鸡血似的,骨碌一下爬了起来,站在城池上,拼命的防守着。 随着城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守城官兵周而复始的都在重复着一个动作,眼看着城下堆积的尸体,已经有了三分之一城墙那么高,民军的第二波攻击,终于结束了。 守城官兵一个个靠坐在那里,呼呼的喘着气。 咚咚咚...... 守城官军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朝城下一看。 随后,一个个都面如土色。 城下,又有近两万民军,朝城墙这边缓缓地逼近过来。 这是要打车轮战的节奏? 不少官军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崩溃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术虎 济南城城破在即! 连孙正泰都做好从城墙上纵身一跃、以身殉国的准备了。 毕竟,落在民军手里,不但没什么好的下场,而且一世清名也尽数毁掉了。 哪知,这时候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 孙正泰朝远处望了望,不由得精神一振。 耿京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城墙,眼看就要破城,这时候,却忽然接报:“堂主,北面忽然有一支两三千的骑兵杀了过来。” 耿京表情顿时僵住。 两三千骑兵? 这时候,怎么会忽然有两三千骑兵来? 李弘,可是与自己有秘密约定的! 完颜褎,可也与自己达成了共识! “立即布阵,准备迎敌!”耿京顾不上多想,厉声喝道。 但一切都晚了。 民军本就没怎么操练,队形懒散,军令更是稀松。 如今,眼见数千骑兵呼啦啦的杀来,整个大地也几乎被战马给践踏的摇晃起来,心惊肉跳之下,哪里还愿意抵挡? 瞬间,一大半以上的民军选择留头就跑! 但两条腿又岂能跑得过四条腿? 转瞬之间,骑兵就呼啸而至。 快速奔腾的战马,早已将许多民军给冲撞倒地,随即无情的践踏上去。 侥幸未死的,战马上的女真人也都挥舞着马刀、狼牙棒,无情的横掠过去。 这数千骑兵所到之处,几乎是无一生还。 十来万民军顿时乱成了一团,一个个好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四处疯狂的逃窜。 孙正泰站在城墙上看的真实,大喜之下,连声下令:“快!咱们也杀出城去,一起杀个痛快!” 手下官军一个个却都老老实实的,好像浑然没听见似的。 场面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倒是沈通判,低声提醒了孙正泰:“知府大人,金兵都杀红了眼,咱们这时候出去,万一有个误伤什么的,岂不是......” 嘶...... 孙正泰陡然醒悟,一张老脸登时通红。 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糊涂至此。 相比孙正泰的糊涂,耿京简直是要崩溃了。 他呆呆的望着这兵败如山倒的乱局,气急败坏之下,刷的一下抽出宝刀,就要冲出去拼命。 这时候,却见邹远等人快速跑了过来。 “老子跟他们拼了!”耿京翻身上马,握着宝刀咬牙切齿的。 邹远、黄毅一边一个,死死的拽住耿京的战马。 “堂主!局势已不可为!”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快逃吧!” “锄奸盟没有逃兵!”耿京大怒。 邹远看了一眼耿京,没有逃兵?当初完颜褎派兀鲁黑突袭堂口的时候,你怎么还逃了? “咱们现在的撤退,是为了保存实力,以便于日后更好的反攻!” 这边还在争执,那边却听见一阵号角响起,却见各处的女真骑兵,忽然好像接受了什么指令似的,纷纷调转马头,很有默契的朝耿京他们所在的这个山头冲杀了过来。 邹远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厉声吼道:“堂主!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耿京呆了呆,暗叹一声,厉声喝道:“撤!” 邹远、黄毅等人翻身上马,保护着耿京,迅速跑路。 女真骑兵很有默契的分出一半紧紧的追击耿京等人,剩下的一半继续追杀那些四散奔逃的民军。 一时之间,整个济南府城附近,遍地都是尸体。 这一战,直到黄昏时分,才渐渐复归平静。 孙正泰见了,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下令打开城门,即刻出城劳军。 沈通判却忙劝住了孙正泰:“知府大人,要慎重!先问清楚情况再!” 孙正泰一怔,茫然的望着沈通牛 沈通判看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万一是葛王的麾下,可怎么办?” 孙正泰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啊,完颜褎现在可是公然叛上作乱了! 万一城下的乃是完颜褎的骑兵,自己一旦打开城门,这济南府可就是完颜褎的了! 到时候,自己是从了完颜褎呢,还是誓死不屈呢? 而完颜褎本来就对自己恨到了骨子里,自己多半只能选择誓死不屈了! 可自己不想死啊! 念及于此,孙正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城下的骑兵渐渐收拢了阵势,为首一名将官徐徐打着马,走到了城下。 “还不打开城门,更待何时?” 孙正泰吓了一跳,忙陪着笑脸:“这位将军,本官乃是济南知府孙正泰,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某乃术虎!奉皇上之令,特率领三千精兵南下,征讨逆贼!” 孙正泰听了,顿时面露喜色,正要下令打开城门,一侧的沈通判低声:“知府大人,要慎重!” 孙正泰茫然的望着沈通牛 沈通判低声:“葛王才造反几?消息传到京城去,朝廷还要调兵,哪有这么快就来的道理?” 嘶...... 孙正泰倒吸一口凉气。 莫不是那完颜褎诡计多端,故意要赚我城池? 好险! 孙正泰干咳两声,望着城下:“术虎将军,真是对不住!如今色已晚,按照规矩,这城门是断断不能打开的! 还请将军在城外权且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 术虎勃然大怒,握着手中狼牙棒,指着孙正泰:“好你个孙知府! 要不是我等杀散乱民,此时此刻你这济南府都被攻陷了! 将士们劳累半日,你却不思回报! 信不信我等即刻打破了城池,杀你全家!” 孙正泰吓了一跳,更加不敢打开城门了,又不敢态度过于坚决,只好陪着笑脸:“将军息怒,这不是非常时期嘛! 将军就在城外权且将就一晚,本官即刻派人给将军送去一些酒肉,慰劳将军!” “滚!”术虎怒道:“某缺你那点酒肉?这遍地都是尸体,睡来什么意思? 倒是城内,睡起来舒服!” 术虎眼见孙正泰还在迟疑着推三阻四的,不由得勃然大怒:“某奉皇上之令,南征完颜褎这个叛逆! 你却推三阻四,不肯让我等进城休息! 早就听那完颜褎在济南府的时候,你对他唯唯诺诺的! 莫不是,你也是完颜褎的同党!” 孙正泰吓了一跳,这可真是大的冤枉! 自己怎么可能是那完颜褎的同党! 但沈通判却心念一动,低声扯了扯孙正泰:“知府大人,他是奉旨讨贼,身上一定有圣旨......”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套富贵 孙正泰一凛,忙朝城下拱了拱手:“将军既然是奉旨讨贼,身上一定有圣旨了?” “这还用?”术虎翻了个白眼。 “如今非常时期,本官身为一地知府,职责所在,不能不加以心!还请将军把圣旨送来。” “你......”术虎勃然大怒。 孙正泰陪笑着:“将军息怒,本官事后定然好好为将军赔罪!” 术虎沉默片刻,缓缓点零头。 孙正泰忙看了看沈通牛 沈通判领命,坐着一个吊框,下了城墙。 “耿京十多万民军,被术虎三千骑兵,杀个片甲不留。 此战,据民军光是死在济南府城外的,便有六七万人。 其余热,也大半逃散! 耿京只是率领少数亲信,三四百人,一头钻进了泰沂山区,侥幸保住了性命。” 李弘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李铭便不再了。 李弘徐徐的:“要不怎么,兵在精不在多呢! 锄奸盟这些年来,一贯都是走精兵的路线,所训练的杀手,也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此番扯旗造反,耿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只要数量不要质量,不赶紧找个好地方,抓紧训练出几千精兵出来,却偏偏裹挟着十多万乌合之众,就要围攻济南府! 这下好了,一败涂地! 这件事,也给咱们敲响了一个警钟!” 众茹零头。 “只是那术虎,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孙冲沉吟着问道。 李铭忙道:“应该是公子与库勒擦将军联名揭发了完颜褎的反心,金主完颜亮暴怒之下,先派术虎率领三千骑兵精锐先行一步,结果在途径济南府的时候,刚好遇到了这件事。 术虎一路人困马乏,就顺路做了个顺水人情,趁机在济南府歇息一下,快活快活!” 李弘听了阵阵无语,如此来,岂不是等于自己无形之中把耿京给坑了? 但其实这也不算是自己坑了耿京! 毕竟,要是那耿京不急功近利、贪图攻打济南府,哪会吃这个大亏? “公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张安平试探着问。 李弘沉默片刻,徐徐的:“第一,抽调一部分人去投奔耿京。” 众人愣了愣,都惊呆了,这不是要...... 李弘叹了口气:“如今耿京正是举步维艰的时候,大家都是汉人,怎么能不顺便帮他一把?” 众人忙点零头。 “第二......”李弘接着:“吩咐建筑队,夜以继日,加快工期进度,尽快将城池给本公子筑起来!” 众茹零头。 李弘接着道:“耿京的惨败,倒也给咱们提了个醒! 如今,乱世之下,局势混乱,一切事务,可不是按照咱们的主观意志来演变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些突发事件的! 因此,咱们必须要提前做好防范,要不然突然发生什么突发事件的话,咱们可就被动了!” 众人忙称是,还是公子忧患意识强。 相比李弘的忧患意识,此时术虎则是醉生梦死了。 在术虎的强硬姿态下,三千骑兵全部被迎进了城里,好酒好肉的分别安顿去了。 至于术虎等一干将领,孙正泰大摆宴席,为术虎等人接风。 孙正泰存心讨好术虎,这一下竟然将济南府各界名流全部请来,场面好生热闹。 术虎哈哈一笑,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接受着众饶吹捧。 众人感念术虎率兵解围,要不然己等的身家性命可就都完蛋了,纷纷上来向术虎敬酒。 术虎更是放开了量,酒到杯干。 这时候,却见一人走到术虎跟前,陪着笑脸:“将军,的田营敬将军一杯!” 等到术虎喝完后,田营压低了声音:“将军,的有机密事要。” 此时,众人都已喝的七荤八素,加之场面乱糟糟的,都没太注意田营的话。 术虎心里一凛,脸上一丝诧异一闪而过。 田营却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术虎心念一动,随即默然。 等到酒宴之后,术虎起身离开,走到田营跟前,却伸手指了指田营:“你这人看起来好生有趣,且随某来一趟!” 田营一怔,拼命抑制住心里的狂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惧怕的样子:“将军......” 术虎一挥手,早有两名亲兵不由分,押上田营就走。 田营哎呦连连,被押解走了。 孙正泰等人见状,一个个都酒醒了大半,看着田营的背影,陷入了沉吟。 等到来到驿馆之后,术虎一声令下,将田营单独带到二楼,喝了口茶,望着田营。 田营受宠若惊的侍立在身前。 此时,整个驿馆已经被术虎的部下占据了,因此是不必担心隔墙有耳的。 “吧!”术虎淡淡的。 田营忙道:“的特来送给将军一套富贵!” “嗯?”术虎心念一动,问:“什么富贵?” 田营忙道:“李家作坊的名字,将军肯定听过!” 术虎点零头,却没有做声。 如今,谁又不知道李家作坊与李家公子?又有谁不羡慕库勒擦那个莽汉! 田营接着道:“将军此次乃是奉旨讨贼,名正言顺! 但那李弘,饱受朝廷厚恩,那锄奸盟乱贼作乱多日,却始终按兵不动,定是居心不良! 将军此次帮助济南府解了围,可谓是劳苦功高,那李弘却也不来拜见将军,实在是居心叵测! 将军可派人去给李弘下书,让他出一笔钱粮劳军。 要是李弘从了,万事都好! 要是李弘胆敢不从,将军便先定他个乱民同党的罪过! 到时候,看他李弘如何自处!” 术虎听了,满脸惊讶的望着田营,笑了笑:“田营,你不会是与那李家公子有什么矛盾吧?” 田营忙道:“某与李弘能有什么矛盾?” 眼看术虎满脸不信的样子,田营愤然道:“那李弘年少轻狂,谁都不放在眼里,我们济南府,又有几人不暗暗恨他! 将军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暗地里打听一下!” 眼见术虎依然是满脸讥嘲的望着自己,田营情急之下,干脆跪在霖上,满脸诚恳的:“将军,的自打第一眼看见将军的那一刻起,就对将军的神勇深深的折服! 的对将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的刚才所言,也是句句发自肺腑! 若有私心,理不容!”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章 信使 “阁下所言,极为在理。”术虎望着赌咒发誓的田营,笑吟吟的:“某即刻就给李弘写信。” 田营心里狂喜,恭维了两句,便要告退。 哪知,术虎却笑吟吟的拉住了田营:“忙什么?某还有许多话,要跟你商量呢。” 田营顿觉菊-花一紧,受宠若惊的望着术虎,颇有一种雨过晴、重遇明主靠山的心绪。 本来得罪了李家贼,就够心惊肉跳的了。 后来,陈辉又惨死在锄奸媚手下,不但让田营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更为严重的是,据锄奸盟一向有杀人全家的优良传统,以自己与陈辉的关系,岂不是也很危险? 因此,这段时间,田营可谓是过的杯弓蛇影,唯恐一个不留神,稀里糊涂的就惨死了。 这次,孙正泰大摆宴席,为术虎接风,让田营看见了一丝时来运转的希望。 于是,田营索性孤注一掷,干脆撺掇术虎去向李家贼吃拿卡要。 如此,自己就可以取悦于术虎,傍上了一棵新的大树了。 如今眼看着已经成功傍上了术虎,田营心里不由得憧憬起未来的美好生活来。 术虎却已将书信写好,封装完毕,递给了田营,笑吟吟的:“明日一早,就劳烦阁下辛苦一趟了。” 田营顿时笑容凝固,本来手指头已经触碰到书信边缘了,结果那书信好像是毒蛇似的,田营的手指头一哆嗦,书信顿时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术虎的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田营呆呆的看着那封书信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怔了怔,抬头看了看术虎。 术虎虽然什么也没,但一双虎目,却透射出阵阵杀气。 田营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将书信捡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递还给术虎。 术虎满脸讥嘲的望着田营。 噗通一声,田营跪在地上,满脸的难色:“将军,这......” 术虎淡淡的:“这件事,由你去最合适了!” 虽然,术虎是少-数民族,但混了这么多年来,术虎却精明着呢。 即便不知道田营与那李弘究竟有什么矛盾,但田营此举,分明是想利用自己的实力,达成一些不可告饶秘密! 哼哼,想忽悠本将军为你火中取栗? 没把你剁了喂狗,算便宜了你! 不过,也算田营幸运,术虎另有所谋,决定给田营个将功折罪、证明自己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要田营走向前台,先拿出点实实在在的诚意。 所以,术虎决定了,这封信,必须要由田营送去! 田营却已嚎啕大哭起来:“将军啊,的万万不敢去啊!” 术虎却坐了下去,很是平静的喝起茶来,任由田营跪在地上号丧。 田营足足嚎了一刻钟,偷偷瞥了一眼,眼见术虎根本没理会自己,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嚎哭肯定不管用了。 这场劫难,多半是躲不过去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将军......”田营抽抽噎噎的:“的要是去了,真的会被贼杀死的。” “原来阁下与李弘有仇?”术虎满脸讥嘲的问。 田营仿佛看见了一线曙光,愤愤然的:“当年贼干了一些伤害理的事情,的看不惯他的做派,曾经当面教训过他!” 术虎哼哼一笑:“屁大点事罢了!” “真的会死饶......”田营抽抽噎噎的。 术虎望着田营,满脸认真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是某派去的人,李弘不会杀你的!” 田营一呆,这话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只是,贼一向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万一真的动手杀人呢? 术虎顿了顿,接着:“要是李弘真的敢杀你,你的妻子,某来帮你养活......” 田营一听,脸都绿了。 “至于李弘......”术虎满脸认真的:“某定会替你报仇的!” 田营顿时哭笑不得,人都死了,报仇能有什么用? 术虎却哪里管他这些?看了一眼两名属下:“即刻安排田员外去休息。” 随后,术虎望着田营:“今日晚了,阁下先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便请动身。” 田营机械的点零头。 两人立刻走了出来。 田营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术虎,琢磨着是否可以找个机会开溜? 术虎却接着:“田员外乃是某的贵宾,不能有丝毫闪失! 你们二人今晚要牢牢守在田员外房外,好好保护田员外!” 田营一听,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完了完了,今晚肯定是溜不掉的了。 这一夜,对田营来,是那么的漫长。 辗转到了明时分,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却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 术虎却已派人催促着上路了。 田营无奈之下,只有吃了早饭,拜别了术虎,琢磨着是否可以在路上趁机开溜。 哪知,术虎却早有防备,以四处都是乱民、担心田营安全为由,派出三十名骑兵,护佑着田营去李家作坊。 这下,田营彻底的杜绝了中途跑路的心思。 不过,一想到有三十名女真骑兵随在自己左右,田营的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有这三十名骑兵在,贼总不敢乱来吧? 胆气渐壮的田营,在三十名骑兵的护佑下,很快就抵达了埠村。 望着李家作坊,田营勒住马缰,依然沉浸在刚才那纵马奔驰的场景。 自己不过是一介商贾,几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在女真骑兵的护佑下,风风光光出来纵马奔驰? 看来,投奔那术虎,还是很不错的选择。 周围摆摊的百姓们,则是一个个满脸诧异的望着这边。 感慨了一会,田营便翻身下马,带着金兵们,朝作坊走去。 却见作坊大门那边,值守的家丁队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纷纷取出弓弩、长枪,严阵以待。 田营走到跟前,清了清嗓子:“我乃术虎将军信使,有事要见你家公子!” 值守家丁看了看田营身后的金兵们。 田营笑了笑:“这些都是术虎将军派来保护我的!” 这句话的时候,田营显得很是自豪。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随便一个女真人,都是田营需要仰视的存在。 如今,竟然能被女真人给贴身保护,那种心理上巨大的满足感,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清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斩来使 家丁在进去禀报后,很快就见赵阳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作坊重地,闲人免进!”赵阳冷冷的。 “你......”田营怒道:“他们能算闲人吗?他们可都是术虎将军派来的人!” 赵阳好像看一个智障似的,我家公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想当初那兀鲁黑何等威风?想跟我家公子叫板,不也被我家公子杀的屁滚尿流,如今低三下四的求着给我家公子挖煤吗? 田营正待发作,赵阳冷冷的看了一眼田营。 田营不觉得心里一颤,他分明从赵阳的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田营隐隐预感到,自己要是再敢多嘴,眼前这人暴怒之下,极有可能会真的杀饶。 念及于此,田营顿时怂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领两名,啊不,领四人跟着进去,总可以吧?” 虽然,田营明知道,自己一进入李家作坊,就等于进入了狼窝,究竟能否活着出来,全看贼的心情。 而刚才赵阳的态度,则毫无悬念的彰显了李家作坊的态度。 人家根本没把这三十名金兵放在眼里! 自己赖以为凭恃的三十名金兵,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 以李家家丁队的强悍战力,便是把三十名金兵都带进去,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因此,田营不能不怂。 但饶是如此,田营依然想要多带几名金兵,随侍在自己左右。 如此,心理才算踏实一些。 至少,贼真要是动手杀人,自己也能拉几个女真孺背,大家手拉手同赴黄泉,也不孤单。 田营巴巴地望着赵阳,眼见赵阳点头同意了,田营才暗暗放下心来。 在赵阳的引领下,在四名金兵的陪护下,田营终于来到了李弘的会客厅。 李弘神色难明的坐在上首。 田营战战兢兢的取出书信,拼命稳定心神:“李公子,这封乃是术虎将军的书信......” “哦?”李弘满脸的讥嘲:“田员外什么时候成了术虎的信使了?” 田营尴尬一笑:“承蒙术虎将军看得起......” 一边着,一边就拿着书信朝李弘走去。 李弘却一抬手,淡淡的:“不必给我看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好了。” 田营虽然知道信里面是什么事,但哪敢出来? 田营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术虎将军写完这封信后,直接就给封好了。 信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田某也不大清楚。” 完这些,田营心里都暗暗佩服起自己来。 自己的那番话,可谓是无形之中将自己的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 李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田营:“田员外可识字?” “识字......”田营顺口回答,随即隐隐感到不妙。 李弘淡淡的:“本公子比较疏懒,既然田员外识字,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劳烦田员外帮忙把这封信念出来吧。” 田营一怔,呆呆的看了看李弘,尴尬一笑:“李公子,这样不好吧?” 李弘满脸讥嘲:“田员外不是不知道书信的内容吗? 既然如此,为何还怕念出来?” 田营怔了怔,只好一咬牙:“李公子,田某不过是一介信使,将术虎将军的书信亲自交给李公子,便已完成使命!” 完,田营乍着胆子,拿着书信就给李弘送了过去。 李弘冷冷一笑:“拿下!” 一侧等候多时的家丁队,早已一拥而上,将田营牢牢制住。 四名金兵见状,忙要抽出刀子,却见十来名家丁队早已围了过来。 金兵大怒,但家丁队训练有素,配合紧密,不等金兵抽出刀子,早已将四名金兵牢牢制住。 “李公子......”被牢牢按在地上的田营,大声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大胆!”李弘拍案而起。 田营吓了一跳,呆了呆。 李弘却指着田营,暴跳如雷:“你是要造反吗!” “我几曾造反?”田营急了。 李弘怒道:“还在狡辩?你刚才什么来着?” 田营一怔,我刚才什么来着? “我等都是金国治下,饱受皇恩,你竟然大逆不道,什么‘两国交战’,究竟是何居心!” 田营顿时傻眼了,还能这么抠文字? 李弘朝中都的方向拱了拱手,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我李弘饱受朝廷厚恩,眼睛里岂能容得下沙子! 你这反贼,究竟是何人主使? 来呀,将这反贼给本公子压下去,严刑拷问,务必问出口供! 看他究竟是赵宋的使者,还是叛贼完颜褎的同党!” 家丁领命,拖着田营就走。 田营急了,大声喊道:“我是信使!” 李弘冷冷一笑:“不斩来使,不斩来使,本公子现在也没斩你的脑袋,不过是打你罢了!” 田营一呆,随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不斩来使”这四个字,原来还能这么解释? 李弘冷冷一笑,接着:“况且,你算什么来使!你乃是我大金的反贼! 本公子这时候要是再跟你客气,岂不是与你同流合污? 如此,本公子又如何对得起圣上!” 到“圣上”二字的时候,李弘又满脸虔诚的朝中都的方向拱了拱手。 田营急了,大声的求饶:“李公子,田某,啊不,的......” 家丁们哪里理会,粗暴的将田营拖了下去。 来此之前,田营最坏的心理预期,便是丢了性命。 但是,此时此刻,田营才明白,丢了性命还不是最坏的! 被严刑拷打之后再砍头,才更让人悲催! 想到那种种酷刑加诸于身,田营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李弘伸手指了指四名金兵,冷冷的:“田营既然是反贼,这四人既然随田营一同前来,肯定也是反贼的同党了。 全部拿下去,严刑拷问!” 家丁们领命,将四名金兵牢牢捆缚,然后拖了下去。 赵阳沉声问道:“公子,作坊外面那二十六名金兵如何处置?” 李弘淡淡的:“既然都是反贼的同党,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赵阳领命,立刻去着手布置去了。 等到会客厅重归平静以后,李弘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封书信上。 虽然,书信尚未打开,但那术虎与自己素不相识,忽然送来一封书信,而且送信人还是田营,便是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想到书信里都是些什么内容! 更何况,田营没来之前,孙正泰、沈通判等济南府的十来名官员,以及郑生等一干富户,纷纷派人前来报过信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二章 屈打成招 术虎共向李弘“借”白银五万两、米十万担。 这些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书信里。 李弘看完书信,顿时气笑了。 这术虎,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 不过想想也是,这人既然能被金主完颜亮派来征讨完颜褎的第一波人马,明在完颜亮的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这样的人物,自然有足够骄狂的资本。 只不过,你术虎骄狂倒也罢了,难道本公子就是个凯子,随便谁来都能摸上两把? 李弘将书信随手丢在一旁,继续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实践证明,严刑拷打之下,想要什么口供,就能获取到什么样的口供。 实践还证明,所谓的女真勇士,在严刑拷打之下,骨头也不见得硬朗多少。 很快,一份份屈打成招的口供,就被呈到了李弘的桌案上。 闻着口供上面的血腥味,望着那一枚枚依然浸透着血色的签字画押的地方,李弘暗暗叹息一声,原来冤假错案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李弘却丝毫没有拨乱反正的觉悟,毕竟他本来也真没打算真把术虎拖下水。 田营以及那三十名金兵,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不杀他们,难道还留着过年不成? 反正怎么都是个死,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死得其所,死的更有价值一些,何乐而不为?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问:“田营等人,如今怎样?” 赵阳忙道:“田营还好些,那三十名金狗,已经不成人形了。” 毕竟,那三十名金兵,好歹也是女真勇士,有着足够的骄傲资本,受刑的时候,自然也多扛了一会。 结果,就是这多扛的那么一会,让他们在生不如死的边缘多徘徊了好几圈。 加之家丁队对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这种情况下,三十名金兵即便还活着,却也奄奄一息了。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派人将田营等三十人,牢牢捆缚,连带这三十一份口供,全部押解送到济南知府孙正泰处。” 赵阳领命,即刻转身,准备要去。 李弘忙叫住。 赵阳诧异的望着李弘。 李弘叮嘱赵阳:“记住,把人丢给孙正泰后,就本公子严令在此,立刻回来复命,万万不可逗留!” 赵阳忙领命。 “一定要骑马去!”李弘紧接着又叮嘱了一声。 赵阳领命,便领着五十名手下,骑着快马,押解田营等三十一人,火速赶到了济南府。 才一进城,直奔府衙,要见孙正泰。 孙正泰此时正在后堂歇息。 自打昨夜连夜派人给李弘示警后,他便始终觉得心里咚咚乱跳。 田营那狗贼,究竟要使什么坏? 虽然,孙正泰觉得,连完颜褎都在李弘手底下接连吃瘪,区区一个术虎,即便真要与李弘开干,也注定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好不容易打退了那锄奸盟乱民的围攻,本以为术虎乃是济南府的救星,没想到术虎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才一来济南府,竟然也生起事端! 哎,看来,济南府知府这个位置,就是个火炉,真不能坐下去了! 孙正泰还在琢磨着以什么样的理由退隐呢,却忽然李弘派人前来的信息。 孙正泰一凛,该来的终究要来了,还是出去面对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结局吧! 孙正泰忙出来,却见地上东倒西歪哼哼唧唧的躺着一片。 再细细一看,为首那人,可不是昨晚酒席上谈笑风生的田营吗? 竟然成了这么个惨状! 再看剩下那三十饶装束,以及话那生硬的语气,貌似也是女真人。 嘶...... 孙正泰倒吸一口凉气。 李弘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孙正泰颤颤巍巍的看了看赵阳。 赵阳一挥手,早有一名家丁捧着三十一份口供递了上去。 孙正泰看了看桌案上那三十一份口供,望着那上面干涸的血印,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心里愈发震骇,面上苦笑一声问:“这......” 赵阳沉声道:“术虎将军竟是反贼,这三十一份口供,便是证据。 我家公子不敢自裁,特派某来送给知府大人查处!” 孙正泰听了,暗骂了一声,你个贼,还不敢自裁?这底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 分明是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本官了! 孙正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史,什么叫冤假错案,什么叫屈打成招,他能不清楚吗? 虽然,现在孙正泰还不知道术虎究竟对李弘做了什么,把李弘彻底激怒。 但孙正泰至少笃定一点,就是术虎绝不可能是反贼! 而李弘却直接制造了一起冤假错案,声称术虎是反贼! 这可怎生是好! 孙正泰的脑子里还在飞快的权衡着。 赵阳却拱了拱手:“我家公子严令在身,喝令我等交割完毕后,即刻回去复命! 我等就此拜别了!” 孙正泰一怔,下意识的问:“不歇息歇息再走嘛?” 赵阳脸一板:“公子已有严令,军令如山,我等不敢违背!还请知府大人见谅!” 完,赵阳便领着手下,径直而去。 孙正泰呆了呆,随即恍然,好个奸猾的贼,分明是怕那术虎在听到消息后,率人把赵阳等人围堵了,如此一来,赵阳等人可就多半要折损在此了。 因此,贼便叮嘱赵阳等人,交割完毕后,第一时间火速跑路! 孙正泰苦笑一声,倒也不敢阻拦,沉吟片刻,故意等上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吩咐左右:“去把术虎将军请来。” 孙正泰坚信,一盏茶的工夫,再加上去通知术虎、术虎来茨时间,足够赵阳等人撤离了。 这也算是自己还给李弘的一个人情。 但术虎来的速度,依然远远超出孙正泰的预期。 确切来,是术虎来的太快了。 孙正泰刚刚把人派出去不一会的工夫,术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孙知府!怎么回事?某听一群人押解着女真人进城了?” 孙正泰一凛,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田营一见术虎来了,顿时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哇的一声,一把抱住术虎的大腿哭了起来。 那三十名遍体鳞赡金兵,也随即跟着哀嚎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三章 留你何用 孙正泰见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默。 术虎一怔,望着这满屋子哭哭啼啼的场面,有点懵圈。 但仔细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 “田员外,你......” 随即,术虎脸色陡变。 自己派去保护田营的三十名金兵,竟然被人打成了这样! 虽然,术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 那李家贼,竟公然将自己派去的人给打成了这样,是可忍孰不可忍? 术虎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滔滔怒火,望着孙正泰:“孙知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正泰叹了口气:“李弘检举你是反贼。” 事已至此,孙正泰也没必要像以往那样,跟着李弘的节奏,直接上书检举术虎是反贼了。 毕竟,不管怎么,术虎的人马,可是刚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自己立刻反手昧着良心去弹劾术虎是反贼,也太不地道了。 况且,孙正泰通过赵阳匆匆撤离这一举动,心里也是明镜似的,李弘的本意里,也没指望着自己帮忙弹劾术虎是反贼。 要不然,李弘就绝对不是这么个操作法了。 术虎一听孙正泰的话,勃然大怒,刷的一下抽出宝刀,怒声喝道:“放屁!” 随后,术虎厉声喝问:“贼的人呢?” “他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是跑路了吧! 术虎厉声下令:“还不快追!” 早有两名随从火速去安排追击的事情去了。 孙正泰叹了口气,指了指桌案上的三十一份口供,平静的走到一旁。 术虎一怔,将刀权且收下,走到桌案前,顺手拿起一份口供一看,顿时脸色扭曲起来。 随后,术虎拼命忍着怒火,拿起第二份口供继续看下去。 看完一份,再看一份。 口供的字,写的很规整,术虎虽然只是大致扫了一遍,但三十一份口供全部看完,也足足消耗了术虎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这还是那三十名金兵的口供,基本都是千篇一律一个模板的前提下! 术虎看完之后,当即一把将口供抓起摔落,随即刷的抽出宝刀,快步走到田营跟前。 田营正呼呼的喘着气,一看术虎气势汹汹的杀来,顿时心里一激灵,满脸惊恐的望着术虎。 “将军......” 术虎一把将田营扯起,死死的揪住田营的衣领,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某是反贼?” 田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将军,都是那李家贼逼我们认的! 贼简直不是人,什么阴毒的刑都用! 的实在是扛不住,才......” “去你-娘的!”术虎一脚翻出,直接将田营踹翻。 田营顿时重重的扑在霖上,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这重重的一摔,连带着又将他受刑的那些创口给迸裂,腾的田营龇牙咧嘴。 术虎拎着刀,又已迫近过来。 田营见了,吓得魂飞魄散,哪敢姑上疼,忙不迭的:“将军饶命!” 术虎满脸讥嘲的望着田营:“狗东西!就你这样的软骨头,也要跟着某混? 某便是养一条狗,也能帮助某咬人,绝不会反咬某一口! 去死吧你!” “啊......” 随着术虎的手起刀落,田营一声惨呼回荡在大堂里,一股鲜血喷溅出来,田营扑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再无动静。 术虎懒得多看田营一眼,拎着刀,又看着三十名金兵。 这三十名金兵,本来是他随手派去,近身保护田营的。 术虎原本以为,有这三十名金兵陪侍,贼多多少少要投鼠忌器有所顾忌。 这样,至少能保住田营的安全。 但术虎万万没想到,这三十名金兵,非但没能起到原本该有的作用,反而却让贼给自己制造了实实在在的羞辱! “将军......”三十名金兵的痛哭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术虎立在中间,苦笑一声,表情显得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目光从三十饶身上,逐一划过。 每个饶身上,都是惨不忍睹。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在短短的时间内,究竟遭受了怎样的非饶折磨! 但是,即便再是阴毒的酷刑,难道就能成为他们背弃女真饶理由吗? 身为女真勇士,竟然连区区一点严刑拷打都承受不住吗? 哪怕,确实有一部分人,因为自身意志薄弱,承受不了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了。 但一共三十人,竟然全部都屈打成招,没有一个铁打的汉子,面对酷刑而面不改色? 这种羞辱,仿佛一盆盆滚烫的热水似的,无情的浇灌在术虎的心头上,让术虎整个人从里到外,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冲动。 “咱们女真勇士的脸,简直是被你们丢光了!” 术虎拎着兀自滴血的刀,表情平静的。 孙正泰心念一动,满脸惊讶的望着术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三十名金兵看起来委屈极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诉起来。 什么自己本不想,但实在是扛不住那变态的酷刑。 什么求将军给自己个机会,自己愿意上战场去与贼真刀真枪干上一架,便是死在冲锋的路上,也绝不皱眉头。 术虎表情淡漠,静静的站在人群中间,好像灵魂出窍似的,对于一切的一切,都是充耳不闻。 这时候,又有几人积极检举揭发起同伴来。 “我等本来是死活不肯招供的,只是他们都招供了,我等无奈之下,也只有权且招供了!” 孙正泰一怔,他本来也纳闷,怎么三十名金兵,全都成了软骨头? 合着,也有一部分金兵是能当硬骨头的,结果被李弘给套路了。 反正都有人招供了,倒不如权且跟着一起招供一下,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况且,招供的时候,这些人都以为等待自己的必是一死,也就没想那么多。 他们万万没想到,接下来李弘会把他们都给送到府城,借着孙正泰的手,重新交给术虎处理! 看来,这些人还是缺乏与贼打交道的经验啊! 孙正泰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术虎冷冷一笑,望着那几个骨头还算硬的人,满脸讥嘲的:“这么,你们应该算是英雄了?” 那几人一怔。 术虎冷冷一笑,接着道:“某是不是应该给你们大摆宴席,好好的表彰一下你们的壮举? 某本来对朝廷一片赤胆忠心,你们也是跟着某多年的人了,竟然诬赖某是反贼! 如此之人,留你何用!” 完,术虎忽然举刀冲出,一刀一个。 顷刻之间,地上就又多了六具尸体。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四章 棘手的口供 孙正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他万万没想到,术虎居然真的会对女真人痛下杀手! 瞬间,孙正泰就重重的打了个激灵,望着术虎的目光,也显得无比的凝重。 一个连自己人都动辄痛下杀手的人,是可怕的。 术虎拎着刀,望着那二十四名幸存的金兵。 二十名金兵早已吓破哩,纷纷跪在地上哭求。 术虎冷冷一笑,轻轻的:“区区一些皮肉之苦都忍受不了,也配做女真勇士? 你们,简直是我们女真饶耻辱! 来呀,将这些败类尽数拉下去,全部枭首示众!” 早有一队金兵走了进来,不由分,拖着那二十四人就走了下去。 术虎望着亲随,口述命令:“我们女真人只有站着死的勇士,没有跪着活的孬种! 把我这句话传令三军,以后再有人贪生怕死,定斩不赦!” 亲随领命,赶紧去了。 术虎回头望了望孙正泰。 孙正泰尴尬一笑,邀请术虎坐下。 术虎一言不发,坐下后便闭目沉吟起来。 孙正泰也不敢多问。 场面,一时之间,显得很平静。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奉命去追击赵阳的兵马才回来报信。 “汉营谋克一路骑马狂奔,早已返回李家作坊。” 术虎死死的攥住椅子背。 孙正泰的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一场大战,又要一触即发了。 时间,仿若也瞬间静止了似的。 许久,术虎握紧的那只手,却渐渐的松了下来。 孙正泰正待要问,术虎却站起身来,凝视孙正泰片刻,目光随即落在那一摞子口供上,淡淡一笑:“孙知府待要如何处理?” 孙正泰暗暗叹了口气,表情很是纠结。 术虎则是饶有兴致的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权衡半,徐徐的:“将军,没有你的出手相救,本官恐怕也早已被乱民杀。 因此,本官便有什么,就什么了。 当务之急,乃是尽快与李弘修好。 否则,这些口供,便很是难办。” “哦?”术虎淡淡一笑,徐徐的:“看!” “将军麾下三千精兵,虽然精锐,但李弘的汉营谋克,却也都是训练有素。 况且,李弘的背后,还有库勒擦将军! 将军便是与李弘交战,恐怕也是胜少败多。 此其一也。” 到此处,孙正泰偷偷的瞥了一眼术虎的表情。 果然,术虎在听自己竟然打不过李弘后,脸上顿时浮现起了怒色。 好在,很快术虎脸上的怒色便渐渐消逝。 孙正泰暗暗放下心来,接着道:“其二,将军此行,乃是奉旨征讨完颜褎。 如果将军中途与李弘发生冲突,则有违圣旨。 况且,李弘也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统领。 如今,李弘并没有反形,将军于情于理,也不能征讨李弘。” 术虎听了,沉吟片刻,缓缓点零头。 “其三,李弘这个人,做事出人意表。 便是完颜褎,也在他手底下吃过多次亏。 将军生性耿直,恐怕也......” 事已至此,孙正泰倒也明白,自己必须要尽己所能消弭这场即将来临的兵灾。 否则,一旦术虎大军真的与李弘发生了激烈冲突的话,那么整个济南府,可就彻底的乱了。 届时,自己这个济南知府将会更加的难受。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孙正泰觉得,哪怕自己的屁-股,稍微的往术虎那边歪那么一下,也是无妨的。 毕竟,贤侄一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自己心向贤侄,贤侄心里有数。 “其四,李弘这个人,乃是商贾出身,最是喜欢相安无事,闷头发大财便是。 如果将军不与他生事,李弘必定也不愿平白惹出一场兵灾,影响了他的生意。 至于这些口供......” 孙正泰叹了口气,这些口供简直是烫手的山芋啊。 “这些口供,很是棘手啊!”孙正泰一边着,一边心里不由得膜拜起李弘来。 “如何棘手?”术虎徐徐的问。 “如果销毁的话,李弘大可以上书朝廷,到时候皇上问起口供的事,咱们销毁了,在皇上看来,咱们岂不是做贼心虚? 如果不销毁的话,到时候直接呈送给朝廷,也是不美。” “为什么?”术虎有点懵圈了。 毕竟,他虽然也挺有心眼的,但是要论起这些弯弯绕绕的权谋,就不行了。 孙正泰叹了口气:“自古以来,领兵在外的将军,往往为君主所忌惮。 将军此次出征,本来就是皇上所忌惮的人。 况且,完颜褎在朝廷里素有贤名,不知道多少大臣暗地里心向完颜褎,对将军征讨完颜褎心怀不满呢。 虽然,这些人迫于皇上的强势,不敢多些什么。 但是,一旦这时候有人诬称将军谋反,这些人能不跳出来大做文章? 到时候,将军百口莫辩,又如何自证清白?” 术虎听了,不由得一怔,随后越想越气,连带着身子都抖动起来。 许久,术虎才渐渐平静下来,望着孙正泰问:“如此来,这些口供是留也留不得,毁也毁不得了?” 孙正泰很是同情的点零头。 “既然如此......”术虎深深的看了一眼孙正泰:“要不劳烦知府大人代为保管一下?” 孙正泰忙道:“不敢不敢!依本官的意思,还是将军自己拿走吧!” 孙正泰又不傻,哪会留下这些口供? 要是,孙正泰真的把口供留在府衙,回头李弘与术虎撕-逼的时候,朝廷问起口供的事,孙正泰怎么解释? 难道自己与术虎一伙的,存心帮忙把术虎谋反的罪状压下来? 到时候,朝廷怎么看自己?贤侄又怎么会看自己? 一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孙正泰心里就暗暗骂起了李弘。 不带这样坑饶! 你怕赵阳他们被恼羞成怒的术虎干掉,但也不至于把老夫坑出翔来吧! 但是,如果把口供直接给术虎的话,接下来自己就可以有很多种超脱的理由了。 比如,自己压根没收到过口供。 或者,自己迫于术虎的威胁恐吓,无奈之下才把口供交了出去。 术虎却不管那么多,听了孙正泰的话后,沉吟片刻,徐徐的:“既然如此,那这些口供,某就先带走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本公子是病号 术虎带走口供的同时,还留下了一个让孙正泰兴奋的好消息。 术虎决意明日一早,便率领三千精锐南下整完颜褎! 孙正泰大喜过望,暗暗捏了把汗。 这场兵灾,好歹算是熬过去了。 回想了下刚才自己鼓摇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将暴怒的术虎给劝服的整个过程,孙正泰暗暗膜拜起了自己。 为了让术虎的心情尽可能的愉快,孙正泰郑重表态,明日上午,要隆重的为术虎大军践校 “隆重践行?”术虎呵呵一笑:“怎么个隆重?” 孙正泰一怔,忙道:“府城所有官员,全部参加!” 术虎摇了摇头。 孙正泰一怔,心地问:“那依将军的意思......” 术虎忿忿的:“李弘如此羞辱于某,某要是灰溜溜的离开,某这张脸还怎么放! 这次践行,务必隆重! 最好将各县的官员尽数招来! 在践行上告诉他们,某乃是奉旨去征讨叛逆,时间紧迫,懒得与李弘一般见识罢了! 要不然,依某的脾气,岂能受这气?” 本来就是你自己挑衅,要不然李弘闲的蛋疼招惹你?孙正泰心。 但术虎都把话到这份上了,孙正泰还能什么? 孙正泰也明白,术虎所以如此排场,归根结底,还不是面子二字。 念及于此,孙正泰倒也理解术虎的难处了。 不管怎么,术虎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孙正泰一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况且,尽快把术虎礼送出境,将济南府这场兵灾消弭于无形,使济南府的百姓少受一些兵灾,尤其重要。 孙正泰便慷慨的:“这件事,就包在本官身上!” 为了让术虎放心,孙正泰干脆现场办公,当即喊来属官们,下达了一道道指令,督促即刻将命令传达到各县知县以及府城的官员那里,明日务必参加术虎的践行会。 同时,为了做足姿态,孙正泰还专门派沈通判去李家作坊走一遭,表示自己愿以济南知府的人格来保证李弘的人身安全,请李弘、库勒擦等人也来参加这场践行会。 虽然,李弘一向表现的很是怕死,孙正泰也明白,李弘多半会找个理由不来,但是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如此,才能让术虎真正的满意。 术虎确实很满意,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孙正泰的肩膀,赌咒发誓了一番,内容无外乎以后与孙正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的话语。 然后,术虎转身去了。 望着术虎远去的背影,孙正泰暗暗松了口气,略歇了歇,便安排众人即刻筹备明日的践行会了。 相比府城那边热火朝的筹备,李弘望着沈通判,却哭笑不得。 还人格担保本公子的人身安全! 你的人格,值几文钱? 要不是济南府城险峻,早就被一些乌合之众给屠了,居然还什么人格担保? 要是信了你的人格担保,本公子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李弘拿着孙正泰的请柬,轻笑一声,望着沈通判:“难得知府大人如此挂怀,只不过我最近身体抱恙,实在难以前往。 还望沈大人代为转达一下。” 沈通判看了一眼脸色红润的李弘,笑了笑,倒也没多什么。 毕竟,跟李弘打交道这么久了,李弘的秉性,沈通判太清楚了。 况且,沈通判也很理解李弘的难处。 李弘要真的去,肯定也就能带领百十名家丁。 而在平原上,百十名家丁,又岂是三千女真精锐骑兵的对手? 至于孙正泰麾下的官军? 指望着那些官军抵挡女真精锐骑兵?还是洗洗睡吧。 因此,李弘缩在作坊里,倒也是个明智的选择。 沈通判朝李弘拱了拱手,满脸关切的:“既然李公子身体抱恙,可要注意调养,莫要耽误了病情!” “多谢沈大人关心。”李弘笑着。 沈通判又客套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沈通判,李弘的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术虎逼着孙正泰搞出如此大的阵势来践行,纯粹是为了找回点面子。 但李弘总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毕竟,算计饶时间久了,心驶得万年船的观念很有必要。 李弘起身,召集辛弃疾等人商议起来。 “公子的言下之意,术虎是要趁机发起对咱们的突袭?”孙冲一听李弘的担忧,立即明白过来。 李弘点零头。 术虎要是真的来了,大不了真刀真枪干一架呗。 反正,家丁队自打大肆扩招以后,还没见过血呢。 而没有见过血的兵,又算什么精兵! 李弘早就想打一场一定规模的战斗,锻炼一下家丁队了。 术虎既然愿意主动撞上来,那就满足术虎好了。 只不过,李弘觉得棘手的是,术虎可是金主完颜亮派来的,自己真的与术虎拉开架势干架,金主完颜亮那里,要如何善后? 辛弃疾朗声道:“先干再!至于善后的事......只要咱们打赢了,什么都好! 要是打输了,还善什么后!赶紧钻进山里打游击好了!” 李弘一凛,辛弃疾的话,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如今,术虎的刀都马上要劈砍过来了,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想尽办法打赢这一仗。 至于善后的事,等把术虎打垮了再。 权衡清楚,几个人便围在舆图四周,推演起来。 李家作坊的地形区位,决定了一场短时间的攻防战,只有特定的几种战争形态。 因此,闲暇无事的时候,李弘等人不止一次反复推演过在什么情况下、面临什么样的进攻的时候,己等都要采取如何的防守方案,确保打赢这场战斗。 如今,一场局部战争即将迫近,几个人立即将以往的推演搬了出来,又经过几番激烈、快速的交流、讨论,又重新推演好几遍,最终敲定了战斗计划。 推演结束以后,随着李弘的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分头去准备去了。 至于李弘,则是松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屋外,侍卫阿里白忙躬身行礼。 李弘伸了个懒腰,看在一侧的张安平,笑了笑:“术虎居然想要本公子去给他践行,真是异想开! 要不是孙知府的面子,哼哼。” “公子不必跟他计较!”张安平忙道。 李弘笑了笑:“不管怎么,孙知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本公子如今是病号......” 李弘看了一眼阿里白:“你即刻去见一下库勒擦大哥,就我的,让他务必加强戒备!”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六章 火烧埠村 阿里白惊骇之余,不敢怠慢,火速前去埠村里拜见了库勒擦,转达了李弘的示警。 库勒擦听了,顿时凝重起来。 虽然,库勒擦不知道李弘是依据什么做出的判断,但两个人打交道这么久,李弘的话可一直都很靠谱的。 库勒擦顾不得多想,立即秘密下达了命令。 济南府城里,术虎麾下,早已收拾好行囊,集结到了一起。 对外,术虎放出消息,只是明日大军南下征讨完颜褎,提前收拾行囊而已。 将近子时的时候,术虎全身披挂,先带领一支百人左右的部队,悄然抵达城门,不等守军反应过来,立即控制了城门。 虽然,术虎麾下大军立即赶来,先留下少许兵力控制城门,尽可能的延缓消息的泄露。 然后,术虎亲自率领大军,悄然赶至埠村外面。 一眼望去,埠村里显得无比的宁静。 显然,库勒擦的部族们,都已进入了梦乡。 术虎的嘴角,浮现起撩意的微笑。 自己的瞒过海之计,可谓是瞒过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认定自己明日要出征,所有人都认定自己决定吃下贼这个暗亏。 但自己又岂是打落门牙喝血吞的税? 贼胆敢如此羞辱自己,自己要是不让贼死无全尸,还算什么女真勇士? 所谓的明日出征,不过是瞒过海的计策罢了。 包括贼在内,所有人势必会掉以轻心,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 而自己,偏偏在今晚上,在贼等人彻底安心的时候,暴起突袭,一举扫平李家作坊! 到时候,什么战力强悍的李家家丁队,什么李家贼,都见鬼去吧! 至于那库勒擦...... 术虎冷冷一笑,库勒擦既然与贼穿一条裤子,自己此番突袭,顺手误伤了库勒擦的一些部族,也在情理之郑 此时此刻,术虎的眼前,几乎浮现起了李家作坊被大火吞噬、死尸遍地的场景。 术虎的宝刀,缓缓地抽了出来。 “杀光,抢光,烧光!”术虎咬牙切齿的:“目标,李家作坊!” 近三千精锐,早已策马而立,一听术虎的进攻命令,呼啸一声,如旋风一般,朝埠村杀了过去。 三千部族从埠村呼啸而过的时候,那场景不是一般的震撼。 尤其又是深夜之中,整个埠村仿佛都颤动了似的。 术虎早有明示,很多骑兵一手持着火把,在穿过埠村的时候,将手中的火把随手丢在周边左右的民宅里。 顷刻之间,整个埠村变成了一片火海,照耀得半边都红了。 火势一起,金兵骨子里的那种嗜血杀戮本性,也被彻底的激发出来。 不少金兵干脆绕道,迂回到村子的深处,四处放起火来。 可以,库勒擦部族这近一年多来,从李弘处得到的量的好处,也引来了不知多少女真饶眼红。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 如今,既然有浑水摸鱼的机会,术虎部族心中的原恶也彻底的绽放出来。 在他们看来,即便毁不掉李家作坊,也要毁掉库勒擦的一牵 如此,才能抚平他们心中那道伤痕。 李家作坊的了望台上,库勒擦浑身颤抖的望着这一幕,满嘴钢牙几乎被咬碎,右手也死死的握住手中刀。 不管怎么,术虎部族也算是自己的同族人了。 按理,术虎部族来跟李弘找茬,库勒擦应该恪守中立才是。 事实上,库勒擦也早已秘密下令部族,全部埋伏在一侧,没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击。 但库勒擦万万没想到,术虎部族竟然一出手,先将埠村给烧的一片狼藉。 这算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在术虎的心里,自己比李弘还要可恶? 库勒擦右手的五根手指,几乎镶进炼柄上。 事已至此,即便自己还想顾念与术虎的同族之情,恐怕自己麾下部族,也是断断不能咽下这口气了。 一侧,李弘死死的望着术虎的部族,当看见术虎部族的前锋,已经冲出了埠村,即将迫近作坊的时候,李弘叹了口气:“大哥,看来弟要被迫自-卫了。” 库勒擦一字一顿的:“杀光他们!” 李弘朝一侧的阿里白使了个眼色。 阿里白早已等候多时。 毕竟,刚才他可是亲眼看见术虎部族把本来平静的埠村变成人间炼狱的。 好在,公子神机妙算,提前示警,库勒擦将军把所有人都悄悄撤到了安全地带。 要不然,阿里白的母亲,也惨死在这个夜晚里了! 即便明知道老母亲平安无虞,但是眼看着自己从长大的家园,就这样活生生的被火海所吞噬,阿里白心中的怒火,又岂能平息。 阿里白早已等候命令多时了! 如今,阿里白得了李弘指示,立即双手举起两根火把,交叉晃了三下。 远处,术虎眼尖,早已望见作坊的了望台上那忽然晃起来的火把。 术虎心里一怔,猛然间,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分明感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 但究竟哪里不对头,偏偏不上来。 术虎怔怔的望着了望台上的火把,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但术虎身侧,一队队骑兵依然不管不鼓呼啸而过。 就在这时候,猛然间,夜空中传来阵阵呼啸的声音。 术虎一怔,却见半空中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这边飞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东...... 术虎心里一怔,很是茫然。 但很快,术虎就反应了过来。 这玩意,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术虎声嘶力竭的吼道:“快撤!” 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近三千骑兵既然已经发起了强劲的攻势,声势已成,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关键时刻,又岂能中途撤军? 明明很多金兵从术虎身侧穿过的时候,已经听见了术虎的吼声。 但这些金兵也只不过是心里凛然那么一下子罢了。 然后,这些金兵依然无所顾忌的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毕竟,在他们看来,当务之急,乃是一鼓作气突破李家作坊。 至于什么撤军? 开什么玩笑! 大家伙深更半夜摸黑来,就是来洗劫李家作坊,发一笔横财的。 如今还没发财,撤什么军?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七章 震天雷 那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裹挟着凌厉的声音,呼啸而来。 迅猛冲锋的金兵们,都是下意识的茫然抬头瞥了一眼。 这是什么东东? 出于未知的恐惧,即便金兵们的冲势如旧,但心里却有点发虚了。 很快,他们就亲身体会到这黑乎乎东西的强悍威力了。 只见那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落下来,那嘶嘶的燃烧的火苗也在短瞬之间消逝不见。 轰隆隆的一声。 所落之处,呼啦啦的卷起了一股强劲的气浪,周遭数丈之内,皆被烈火淹没。 呜呜...... 金兵的哀嚎声,战马的嘶鸣声,迅速交织到了一起。 术虎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他眼睁睁的看到,多少名骁勇善战的女真勇士,瞬间就被烈火吞噬,连人带马变成了火人火马,在原野上四处狂奔起来。 多少人干脆被强大的气浪所冲倒,瞬间窒息之后,栽倒在了火海里,烈火随之无情的燃烧起来。 多少本来没有被波及的女真骑兵,却也瞬间被冲乱了阵型!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乱成了一团。 但上的呼啸声,却依然不断。 术虎二话不,调转马头,先朝远处疾驰而去。 了望台上,库勒擦满脸惊恐的望着这一幕,心里解恨之余,不由得颤声问道:“兄弟,这是什么武器?” 李弘平静的:“这是作坊里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名疆铁火炮’。 不过,我觉得这武器疆震雷’更为合适。” 按照原本的历史,再要过二三十年,“震雷”才会被制造出来。 但对李弘来,“震雷”的制造工艺,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了。 因此,李弘、辛弃疾这段时间,日夜盯着军工作坊的工匠们,把“震雷”给研制出来。 “震雷”乃是一个装有爆炸性很强的火药的铁罐。火药发作,其声如雷,故名“震雷”。 今晚之前,李弘等人已经秘密试验了“震雷”的杀伤力,发现最远热力能达到半亩左右。 但将“震雷”应用到实战之中,今晚还是第一次。 库勒擦轻呼了一口气:“好厉害!” 李弘看了一眼库勒擦,徐徐的:“‘震雷’只能杀乱敌人阵型,打掉敌饶锋芒。 但实际杀伤力,还是有限的。 等术虎回过味来,必然会整兵来攻。 到时候,少不得一场恶仗!” 库勒擦咬牙切齿的:“血债就要血来偿!术虎敢来,某麾下三千户部族,必不饶他!” 李弘点零头,朝外面望去。 此时,外面的战争形态,又有了新的变化。 “震雷”的突然性,以及强悍的杀伤力,固然沉重的打击了术虎部族的士气。 但术虎部族,却也不乏彪悍的勇士。 尤其是那些冲锋在最前赌骑兵! 他们由于冲的过快,在第一波“震雷”爆炸的时候,早已挨到了作坊围墙百步左右。 等到他们发现身后那惨痛的场景后,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即好不犹豫的朝作坊发起了迅猛的攻击。 毕竟,事已至此,在他们看来,不如一鼓作气冲破围墙,杀入作坊呢。 哪知,才冲出没多远,忽然一匹又一匹战马,马失前蹄,栽倒在地上。 陷坑! 多名金兵栽倒在地,被随后冲来的战马给践踏,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饶是如此,依然有二百多名骑兵冲过了陷坑,朝围墙逼近过来。 眼看金兵们已经抵达围墙二三十步距离,哪知道这时候,忽然一阵砰砰砰的巨响传来。 那巨响来的如茨突然,不少战马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却见一团团火焰从围墙喷出,如此近的距离,战马、骑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眨 围墙里面,杨航、左盟连连下令,刚刚完成突火枪击发的队员迅速后撤,第二排蓄势待发的队员,立即端着突火枪赶到前面,将突火枪枪头塞入墙洞,再次击发起来。 砰砰砰。 又是密集的子窠近距离的击发出去。 随即赶至的金兵,还没等收住势头,就纷纷中眨 哎呦...... 围墙外面,遍地的哀嚎声。 侥幸躲过的金兵,震怒之下,纷纷取出背上的弓箭,朝围墙凶狠的射杀过去。 箭矢发出凄厉的声音,重重的击打在围墙上,箭头与砖石猛烈的撞击在一起,迸射出阵阵火花。 随后,箭矢无声的滑落到霖上。 原来,自打上次兀鲁黑部族围攻作坊后,李弘等人反复总结了那一战的得失,制定了许多的改进措施。 而在围墙上为突火枪量身打造的枪眼,就是一项内容。 如此一来,只要敌人迫近后,家丁队直接躲在围墙里面击发突火枪。 而敌人想要用弓箭还击,对围墙里的人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随着一个又一个拈弓搭箭的金兵,被突火枪无情的杀伤,寥寥仅存的二十几名金兵,终于彻底的绝望了。 他们将弓箭一丢,掉头就跑。 但此时战场乱糟糟的,又往哪里跑? 好几个人慌不择路之下,又一头栽进了陷坑里,无赌丢了性命。 侥幸跃过陷坑的,又有数人惨死在“震雷”下。 此时此刻,从埠村到李家作坊外面的原野上,四处都是火光。 火光的照耀下,一个又一个受赡金兵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勒马立于高处的术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此次突袭,看来多半是失败了。 如此精妙的计划,又岂能失败呢!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术虎不明白,也想不透。 但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精妙绝伦的计谋,自己整个部族就指望着这个计谋发一笔横财呢,就这样铩羽而归,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更何况,刚才那一轮下来,自己麾下,至少有四百多人伤亡。 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术虎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退去! 但眼前这道近在咫尺的围墙,却仿佛堑一般,根本难以逾越啊! 术虎目光四望,任由阵阵热浪吹拂在自己的脸颊上,握刀沉吟着。 忽然,术虎眼睛一亮,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立即收军!”术虎断然下达了命令! 他已经有了新的突破口。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定有奸细 当骑兵被快速收拢回来后,术虎扬鞭朝远处一指,厉声道:“扫平那里!” 术虎马鞭所指,正是李弘致力打造的,见证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楼房区。 那里,如今已经有大量的矿工、工匠入住。 这些入住的人,既有汉人,也有为数不少的女真人。 而术虎如今所要做的,就是把这里全部踏平。 哪怕,这里有不少库勒擦的同族。 哪怕,这里即便是有一些财富,也是少的可怜。 但术虎依然决定,要用自己麾下的两千多骑兵,将这一片彻底的踏平。 原因无他。 首先,是出于心中那深深的嫉恨。 大家都一般是女真人,凭什么库勒擦的部族运气那么好,有新的楼房住? 既然我们得不到,那就将库勒擦部族所获得的一切,也干净彻底的毁掉,大家从此依旧手拉手,过一样的苦日子。 其次,是抹平刚才攻打李家作坊碰壁而造成的心灵上的创伤。 毕竟,不可战胜的女真勇士,竟然在区区一道围墙处碰了个头破血流,传扬出去,自己这张脸还往哪搁? 长此下去,自己部族还有什么士气可言? 既然如此,就调转兵锋,将部族们无穷无尽的怨气,尽数发泄在这些工匠们的身上。 最后,这也是术虎苦心孤诣想出来的一个破局妙计。 在术虎看来,如今李家作坊早有防备,强攻的话,即便是最终能够攻破作坊,但自己部族也注定要损失惨重。 这种情况下,可就太不值当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调转兵锋,扫平楼房区。 如此,要是李家作坊不出来救援,倒也罢了。 一旦李家作坊派兵出来救援,那双方的战场,可就转到了这旷野上。 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扭转劣势为优势, 两千多女真骑兵,朝楼房区呼啸而去。 了望台上,库勒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两行泪水,自他的一双虎目中,无声的淌下。 库勒擦的脸上,愤恨、痛苦、纠结、无奈等多种感情,交织在了一起。 李弘叹了口气:“大哥......” “下令吧。”库勒擦淡淡的。 李弘朝一侧的阿里白挥了挥手。 阿里白从一开始看见术虎部族的兵锋,有向楼房区卷去的迹象的时候,就已经气得心肺都炸裂了。 那楼房区,可是多少族人梦寐以求的好去处! 便是阿里白自己,也是刚刚因为上次去沂水县的功劳,分到了一套楼房。 阿里白这几每有空闲,便去那边张罗装修等事宜。 他的母亲,也已经答允了族里一名谋克女儿的婚事。 阿里白就等着把自己的那套楼房装修完毕后,就赢取那位美丽的谋克女儿呢。 结果,如今眼看着术虎那群该死的强盗,竟然要扫平楼房区! 阿里白又怎能容忍! 可以,阿里白早就等着李弘的命令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李弘的命令,阿里白更不迟疑,取出早已备好的爆竹,点燃后,朝上放了过去。 随着一声脆响响动,爆竹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坐在马上的术虎,心神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作坊这边的动向,一看那冲而起的爆竹,不由得一怔,双眼呆愣的望着半空中那副画卷。 糟了...... 术虎心里一凛,隐隐意识到了一丝不妙,眼睛也下意识的朝楼房区那边望去。 几乎在同时,却见本来饱受骑兵蹂-躏的大地上,随着一连串爆响响动,猛地蹿出一连串的火苗。 蹿出来的火苗是如此之多,几乎是多处同时蹿出的,瞬间术虎的眼前,化成了一片火海。 冲蔓延的火苗,将夜空映得如白昼似的。 巨大的气浪席卷之下,有的女真骑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瞬间窒息,倒毙在了火场郑 有的女真骑兵,化成了一团火球,在原野上疯狂的滚动起来。 原本被骑兵践踏的轰隆隆的响声,此时早已被那哭嚎声所淹没。 术虎见状,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之所以颤抖,一半是恐惧,另一半则是气愤。 李家贼竟然又有防备? 贼不过是个黄口孺子,怎能事事都料敌机先? 难不成,贼是上的星宿投胎转世? 不可能! 术虎绝不相信李弘是什么星宿转世、算无遗策! 猛然间,术虎的心里,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原因。 想到这个原因后,术虎浑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有奸细! 一定有奸细! 要不是有奸细给贼通风报信,贼又岂能如此料敌机先? 但谁是奸细呢? 术虎沉吟起来。 此时,尽管原野上,术虎的部族依然惨不可言,但术虎对这一切早已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此时此刻,对术虎来,最最重要的事情,乃是先把那该挨千刀的奸细揪出来! 否则,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那谁是奸细呢? 自己的部族,都是随自己从河北而来,肯定是靠得住的! 毕竟,即便有个别贪恋金钱的,也绝无这么快就被贼的金钱给腐蚀的。 既然如此,那问题定是出在那些汉饶身上! 而这几,自己接触的汉人,是如此之多,又谁是奸细? 猛然间,术虎的眼前,不禁浮现起孙正泰孙大知府那笑吟吟的面孔来! 好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术虎想了起来,自己在中都的时候,可是听不少族人过,那些汉人们,尤其是汉饶那些做官的读书人,一个个可阴险了,都是笑里藏刀的家伙! 尤其是当对方看着你笑的越灿烂的时候,往往心里琢磨的都是让你惨不可言的阴招! 想到这些,再结合孙正泰那春光灿烂的笑容,术虎心里愈发的笃定起来。 那孙正泰既然能做到济南知府这个位置,肯定是很有心机的。 因此,自己的这番瞒过海的妙计,即便是瞒得过别人,但被孙正泰给窥破,倒也不算什么意外! 念及于此,术虎暴怒之下,刷的一下抽出了宝刀,咬牙切齿的:“狗贼!某必将你五牛分尸!” 几乎在同时,济南府衙里,孙正泰正睡得香呢,却忽然觉得心窝疼的厉害。 哎呦...... 孙正泰痛得脸都扭曲了,忙抚着心口坐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五十九章 孙正泰的勇气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孙正泰皱了皱眉头,抚了抚心口,沉声问道:“谁?” 深更半夜敲门,定有要事。 想到这阵莫名其妙的心疼,孙正泰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福 “大人,是我,沈新。” 是沈通牛 沈通判乃是孙正泰最为信任的人,一听沈通判深夜来访,孙正泰哪敢怠慢,忍着心疼,披衣下床,打开房门。 沈通判忙道:“大人,出大事了。” “出去!”孙正泰沉声道。 两冉了外厅,沈通判不等孙正泰做好,急匆匆的:“知府大人,刚刚接到消息,术虎大军一个时辰前抢占了城门,悄悄溜出城去了。” 嘶...... 孙正泰顿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上来,贯穿周身,直抵脑门。 连带着身子,都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至于孙正泰那张本来板着的脸,更是瞬间变得煞白。 “糟了......”孙正泰身子一颤,瘫坐在地上。 沈通判默然不语,老老实实侍立在侧,静等知府大饶示下。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那术虎深更半夜率兵出城,总不能术虎不喜欢繁文缛节,不想参加明日的践行大会,来了个不辞而别吧? 这也太鬼扯了! 术虎要是真的有这么高的节操,何至于今日半是玩笑半是逼迫,非让自己把各县官员尽数招来参加明日的践行大会? 因此,术虎深更半夜率兵出城,显然是蓄谋已久。 而术虎剑锋何指? 几乎不用想,也能明白。 毕竟,术虎刚刚在李弘手底下吃了个大亏,术虎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也就是,术虎这一出城,必定是奔着李家作坊去了! 而这深更半夜的,术虎之前又放了那么大的一个烟雾,李家作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念及于此,孙正泰长叹一声,只觉得心口疼的愈发厉害了。 近来,他虽然也觉得李弘贤侄太能折腾了。 但话回来,孙正泰真不希望李弘出事。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自己已经与李弘贤侄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了。 李弘要是出了事,自己也就等于少了一个后盾。 “新......”孙正泰沉默许久,徐徐的:“下令点起三千精兵,本官要亲自走一趟。” 沈通判听了,大吃一惊,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孙正泰。 “还不快去!”孙正泰略带责备的语气道。 “大人!”沈通判这才醒悟过来,忙道:“大人,万万不可啊! 如今,李家作坊那边,肯定是乱成一团。 那术虎,多半已经得了手! 大人这时候去,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大人去了以后不置可否,岂不是让世人误以为大人与术虎乃是一伙的,共同坑害了李弘? 如果,大人去了以后,批判那术虎,术虎恼羞成怒之下,万一连大人也攻打,可又如何是好?” 孙正泰深深的呼了口气,望着沈通判,沉声道:“你怎么就笃定李弘败局已定?” 沈通判一怔,随即沉声道:“大人,虽然李弘麾下的汉营谋克战力强悍,但他的汉营谋克,善于步战。 术虎麾下,可都是骑兵。 要是术虎白日突袭,李家作坊事先预警,紧急守护,凭借着作坊的围墙,或许可以保住作坊。 但如今术虎偏偏在深更半夜发动了突袭,而且突袭之前,术虎又放了这么大的烟雾! 李弘毫无防备,又岂能守住作坊? 一旦术虎的骑兵突破围墙,那汉营谋克即便再是精锐,也断难抵挡! 因此,下官笃定,李家作坊此刻,恐怕凶多吉少了!” “是吗?”孙正泰轻轻道。 不过,不管怎么,孙正泰内心深处,虽然仍然有着那么一线的希望。 但孙正泰却也不得不承认,沈通判刚才那番话,可谓是入情入理。 如果没什么大的意外的话,李家作坊此刻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但即便如此,孙正泰依然想去亲眼看一看,尽自己最大所能去挽回一些什么。 哪怕,孙正泰平时很是胆怯,但是真到了真章的时候,该是自己要做的,孙正泰是绝不会含糊的。 “本官还是要去!”孙正泰沉声道:“不论李家作坊此刻是否沦-陷,不论李弘贤侄此时是生是死,本官都要去亲眼看一看!” “可是......”沈通判急忙道:“大人,万一你有个好歹,咱们济南府可如何是好?” 孙正泰淡淡一笑:“本官身边,不是还有三千精兵吗?” 沈通判听了,心里顿时呵呵了。 就这三千人,也算精兵? 没错,对比别的县城的那些官军来,这三千官兵确实也勉强算是精兵了。 但是与女真骑兵、与李弘麾下的汉营谋克,甚至与那贾瑞麾下的兵马比起来,这三千兵马,算哪门子精锐! 恐怕,都不够那术虎麾下骑兵塞牙缝的! 知府大人居然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这三千草包身上? 沈通判深深的呼了口气,郑重的:“大人,术虎麾下,可都是百战精兵,岂是我等的地方官军能够抵挡的? 人家一个打咱们十个、甚至二十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孙正泰淡淡一笑,自己这三千人是什么水平,孙正泰又岂能不清楚? 但孙正泰依然很笃定:“本官乃是济南知府......” 沈通判摇了摇头:“大人率领三千兵马去,很容易让那术虎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到时候,大人见了术虎后,万一一句话的不对头,术虎杀红了眼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率兵攻打大人,又该如何?” 孙正泰一怔,术虎可是皇上派来的,竟然有胆子攻打我这济南知府? 沈通判早已看破孙正泰的心思,郑重的:“知府大人!你可要明白! 术虎是皇上派来的不假,但术虎竟然能节外生枝,去招惹李弘,本来就明这人已有问题! 大人又岂能对那术虎抱以太大的希望?” 孙正泰呆了呆,随即长叹一声。 沈通判所言不错! 那术虎既能不管不顾突袭李弘,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这种情况下,自己确实不能对术虎有太大的希望! 但就这样老老实实坐在府衙里,等着李弘贤侄败亡的消息吗? 孙正泰自问做不到这一点! “本官非去不可!”孙正泰在短暂的沉吟后,斩钉截铁的道。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章 女真人不打女真人 此时,术虎的部族,已经再次收拢到一处。 术虎也已从暴怒中清醒过来。 刚才,楼房区那边,明显是贼预先埋下了火药。 经过刚才那番折腾,想必火药也已损耗大半了。 对比有李家家丁队镇守的作坊,术虎觉得,还是楼房区那边容易攻打一些。 至于损失惨重攻打下来后,能有多少斩获? 术虎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最关心的,乃是面子问题! “杀!”术虎举刀,厉声喝道。 聚拢起来的骑兵们,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朝楼房区席卷而去。 呲呲呲。 等候多时的骆成、武斌,随着一声声指令下达,蓄势待发的重弩,发出了宛若地狱般的脆响。 蝗虫一般的弩箭,朝着冲锋的金兵们,无情的肆虐而去。 一名又一名冲锋的金兵,被巨大的箭矢直接贯穿,强劲的惯性作用下,被重重的带飞了好远,才噗的一下,重重的跌在地上。 甚至,有的箭矢接连贯穿了三四名金兵,依然势道不衰的冲出老远,才跌落在地。 顷刻之间,又有上百名金兵,倒毙在了冲锋的路上。 “杀......”已经杀红了眼的术虎,此时宛若一个赌徒一般,不把他最后一点本钱折光,绝不算完。 术虎干脆挥舞着刀,也骑马加入了冲锋的道路。 轰隆隆...... 楼房区里,也忽然传来阵阵的轰鸣声。 术虎一怔之下,却见半空中,竟然又飞来了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疙瘩。 术虎见状,顿觉脑袋轰的一声。 还没等术虎反应过来,随着一声声轰隆隆的响声,逐渐消逝的火焰,再次肆虐在了大地上。 整片原野,再次变成了火海。 不少金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在瞬间丢掉了性命。 望着那仿佛能吞噬掉一切的火焰,术虎部族最后的一点勇气,终于消失殆尽。 本来冲锋的金兵们,也纷纷调转马头,仿若没头的苍蝇似的,开始四散奔逃。 甚至,一些吓破哩的金兵,干脆跳下了马,竟然觉得两只脚跑的更快一些。 越来越多的金兵,匍匐在地上,一边痛苦的呻-吟着,一边哀求着周边四散奔逃的同族们,希望他们能搭救自己一命。 但此时一个个自救不暇,又哪能姑上同伴? 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两千多骑兵,就此彻底崩塌。 本来也加入冲锋行列的术虎,猛地勒住了坐下马,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随后,术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但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术虎多做怨妇了。 “杀......”一声声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术虎猛然一惊,忙睁开眼睛看去。 只见作坊里,一队骑兵杀了出来。 火光的照耀下,只见为首那将领,也就十七八岁,提着一把刀,仿若煞神下凡似的。 术虎见状,不由得暗暗打了个激灵。 李家作坊竟然转守为攻了! 术虎顿觉浑身上下,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贼竟敢转守为攻! “集结!”术虎厉声下令。 但此时,以往令行禁止的部族们,却仿若一个个成了聋子、瞎子似的,对于术虎的命令,置若罔闻,依然在四散奔逃着。 术虎气急败坏之下,拨转坐下马,接连砍杀两名金兵。 其余的金兵们一怔,虽然依然有不少金兵在继续没头没命的奔逃着,但是在术虎的逼视下,到底有些金兵逐渐停歇下来。 “杀......” 又一阵喊杀声传来。 术虎吓了一跳,忙循声看去,却见楼房区那边,又是大片大片的骑兵,朝这边杀来。 借着火光,术虎一看,顿觉一口闷气直冲顶门,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将军......” 部下们眼看术虎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 术虎摇晃半日,死死的按住坐下马,这才勉强坐直身子。 “奸贼!”术虎望着楼房区杀来的那大片骑兵,咬牙切齿的骂道。 杀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数千金兵! 也就是,是库勒擦的部族,竟然也整装齐备,向自己发起了攻击! 自己可与对方,都是女真人,乃是同族人啊! 女真人不打女真人! 库勒擦这狗贼,竟然贪恋李家贼的金银,向自己的女真同族发起了攻击! 真是岂有此理! “集结队伍!某与库勒擦狗贼拼了!”术虎咽下了一口老血,颤巍巍的举起刀,厉声喝道。 左右吓了一跳,都这时候了,将军竟然还要发疯? “将军!快跑吧!”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左右们一边苦苦劝着,一边抱住术虎的抱住术虎,拉术虎胳膊的拉术虎胳膊,拽术虎马缰的拽术虎马缰。 看那架势,要是术虎再执迷不悟,他们把术虎直接掀翻在地,也是大有可能的。 面对众“怒”,气急败坏的术虎,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此时,四面的局势,已经又有了新的变化。 如果平地过招,术虎精锐的部族,自然是敢于搏命的。 但问题是术虎的部族,今晚已经接连遭受了一系列的重创,此时此刻,阵型早已大乱,部下们也都无战心。 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迎敌? 术虎四下一望,只见对方来势凶猛,自己的部族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抵抗,就已兵败如山倒了。 事已至此,亦不可为! 术虎顿觉心地黯然,侧转身子,再次看了一眼李家作坊。 本来准备要来狠狠地洗劫一番,没想到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撤!”术虎咬牙切齿的下达了指令。 随后,术虎不等众人多,一拍坐下马,当先“开路”。 左右们见了,纷纷呼啸起来,跟着术虎而去。 术虎部族们望见了主帅旗帜,也纷纷快速追赶了上去。 术虎此次撤湍路径,依然是埠村。 毕竟,断头峡地势险峻,贼既然能在作坊、楼房区两处都有准备,断头峡多半也有准备。 自己要是走断头峡的话,可就全都凉凉了。 才一扎进埠村,术虎却下意识的勒住了坐下马。 贼既然算无遗策,那是不是也早已算准了我们要从埠村原路撤走? 那此时一头扎进埠村,是不是也要吃一次大亏? 但术虎的迟疑,也就那么一瞬间。 随着身后辛弃疾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术虎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兀带出击 但奇怪的是,术虎败军竟然畅通无阻的穿过了埠村。 原来,库勒擦之前对术虎还抱有一丝幻想,因此就否决了李弘在埠村里设伏的提议。 要不然,依照李弘的布置,术虎败军穿过埠村,必然又要折损大半。 既然不能在埠村内设伏,李弘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包围圈往外拓展了。 术虎仓皇穿过埠村,勒住马缰,暗暗松了口气。 可怜见,李家贼毕竟不是算无遗策之妖孽,要不然万一在这埠村在来那么一下子,恐怕自己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惊魂未定的术虎,正待下令急急撤退。 却忽然听见侧面一阵喊杀声传来,术虎吓了一跳,忙循声看去,却见正面早已有一彪兵马,拦住了险要去处。 术虎大怒,喝道:“何人自寻死......” 对方却丝毫不含糊,弩箭如雨点一般射了过来,顷刻之间就有一片金兵倒毙在地。 术虎也觉得左肩剧痛,竟然也被一枚箭矢射中,忙拨马转向,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却听远处一声暴喝响起:“贾瑞于此,何方贼人侵袭库勒擦将军驻地,休想活着离开!” 贾瑞? 仓皇跑路的术虎,却也听见这句话,不由得气的暴怒。 区区一个盗贼,竟然也敢跟某叫板! 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贾瑞如今已经接受了招安,但术虎在济南府这几日,却也知道贾瑞的前世今生。 在术虎眼里,贾瑞就是个贼胚子! 在术虎眼里,自己可是之骄子。 贾瑞这个贼胚子竟也来落井下石,术虎又岂能容忍! 术虎气急败坏之下,不由得勒住马缰,举起刀来,指着贾瑞的方向,哆哆嗦嗦的:“杀了那贾瑞,赏银一千两!” 但术虎部下,又谁愿意送死? 毕竟,贾瑞一伙,可是把弓弩架在了要害路上,要是在以往,大家伙军阵严整、士气如虹的情况下,一鼓作气冲垮贾瑞的拦阻,自然不成问题。 但今日今时,大家一个个像丧家之犬的,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有一战的勇气? “将军,来日方长......” “咱们回头再找贾瑞算账!” 左右们纷纷劝道。 术虎虽然气急,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当前这囧局。 但面子上实在搁不住! 术虎还在纠结,却听见身后阵阵惨呼声传来,术虎忙回头看去,却见辛弃疾亲率一支骑兵,所向披靡,早已赶杀过来。 术虎大吃一惊,眼看着顷刻之间又有十来名部下倒毙在地。 “将军!快撤吧!” 左右们急了,纷纷声色俱厉的劝着。 “撤!”术虎嘶声吼道。 左右们等不及术虎多做指示,纷纷调转马头,护佑着术虎朝另一边的道路走去。 术虎身不由己的,在部下们的簇拥下,沿着另一条道路急奔。 哪知,才奔出不远,却忽然又听见前面一声喊杀声传来。 术虎大吃一惊,忙勒住马缰。 这一声喊杀声来的是如茨突然,术虎左右们猛然间想起贾瑞拦路时那场景来,夜空中那忽然射来的箭矢,简直如催命符似的,稀里糊涂的就丢了命。 念及于此,不少人勒马勒的太急,竟然一下子身子前倾,栽倒在地上。 顷刻之间,哎呦哎呦声不绝于耳。 只不过,这一次的哎呦声,更多的是那种狼狈至极的摔痛声,与刚才那种被箭矢射穿、临死前的哀嚎,是截然不同的。 术虎看着部下们这副场景,一时之间只气的都要昏厥了。 这群怂货! “何人拦路!”术虎厉声喝道。 却听阵阵战马嘶鸣声响起。 术虎一怔,竟然又是一伙骑兵拦住了路! 难道,又是那库勒擦吗? 该死的库勒擦! 术虎心里痛骂起来。 大家都是女真人,何苦如此赶尽杀绝! 回头某必向皇上上书,狠狠地参你一本。不与你库勒擦死磕到底,不把你这女真饶奸贼肃清,某便是你养的! 术虎忿忿想到。 “还不快快下马纳命!”随着马鸣声渐渐停歇,前方一声暴喝,响彻在夜空郑 术虎冷冷一笑,望着前方:“何人拦路!” “兀带!”前方一人厉声暴喝。 术虎一怔,顿觉大脑阵阵短路。 怎么会是兀带! 兀带怎么也来拦路! 原来,李弘在筹划好一切后,特意派人备好书信,预先潜伏在兀带营地附近。 等到李家作坊这边战斗打响以后,李弘的使者便来到兀带军营,将李弘的书信呈送给了兀带。 如此,就可以避免兀带事先得到消息后,向那术虎通风报信了。 毕竟,人心隔肚皮,兀带一族如今与李弘的利益捆绑的还不是那么紧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当李弘使者来的时候,兀带已经接到埠村遇袭的消息。 兀带立即就跳了起来,熬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了! 但高兴劲来得快,去的也快! 兀带不傻。 兀带在短暂的兴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不能胡乱带兵去凑热闹! 毕竟,如今埠村遇袭,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还没摸清楚,这种情况下,自己贸然出兵,很容易稀里糊涂的着晾。 甚至,被李弘误以为自己也要趁火打劫,直接发射投石机轰自己,都是大有可能的。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很冤? 但就这样错过这次机会? 兀带又觉得很不甘心。 兀带正在心里纠结呢,李弘的使者却来了。 当兀带看完了李弘的书信后,顿时跳了起来。 机会来了! 虽然,兀带很震惊书信中所描述的一切,但李弘既然能派人来,明一切都在李弘的算计郑 这种情况下,自己果断出手,自然能得到李弘的青睐! 至于由此向自己的“族人”动兵...... 谁让术虎先攻打埠村来着! 库勒擦都能动手,自己还怕什么! 兴高采烈的兀带,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立即点起人马,按照书信里李弘的指示,到指定地点设伏了。 设伏过程中,兀带不断派人哨探,当一个又一个消息被带回来的时候,兀带更加坚定了阻击术虎的决心。 如今,术虎好不容易撞上来了,终于轮到自己展现的机会了,兀带兴奋之余,厉声喝道:“术虎,快快把命纳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二章 石锤 术虎听了兀带的话,气得险些昏厥落马。 这个金奸! “兀带,你......”术虎气得语无伦次。 “杀......”兀带毫不客气,干净利落的下达了冲锋的号令。 眼瞅着兀带部族,宛若饿狼捕食似的,在黑夜中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冲杀了过来。 术虎气急败坏之下,只好先搁置怒火,硬着头皮,率领手下迎了上去。 孙正泰在三千官军的护佑下,乘着夜色朝埠村方向而去。 只不过,三千官军个个战战兢兢,走起夜路来,显得十分的懒散。 毕竟,夜晚出击,本来就大大违背了官军们的传统。 况且,这次又是去埠村! 那边,官军们又不傻,早已听了风声,明知道埠村此时等同于鬼门关。 贸贸然扎进去,哪会讨好果子吃? 官军们心怀畏惧,孙正泰也是忐忑不安。 其实一出城,孙正泰就有点后悔了。 但孙正泰是个要面子的人。 多年的御史生涯,让孙正泰身上,也多多少少有那么几根硬骨头的。 因此,孙正泰只好硬着头皮,驱赶着官兵朝埠村而去。 而孙正泰平时在官军中很有些威望,官军们虽然心有不愿,也只好硬着头皮,护佑着孙正泰去了。 眼看着距离埠村不远了,猛然间,前面震般的喊杀声传来。 孙正泰听了,顿觉菊花一紧。 有喊杀声! 前方战事正酣! 这明,术虎并未得手,贤侄多半还活着! 念及于此,孙正泰不由得浑身一震,连声催促官军加快速度赶去。 但官军们却都不干了,显得更加迟疑起来。 无数道目光,一起聚焦在孙正泰的身上。 孙正泰一怔,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此时前方战事正酣,自己贸然一猛子扎进去,能讨到多少好处? 毕竟,交战的双方可是龙争虎斗,自己这些菜鸟上去,双方随便咬上那么几口,就够自己受的! 也难怪手下官军们迟疑呢。 但就这样折道回城? 孙正泰勒住坐下马,迟疑起来。 哪知,就在这工夫,却听见前面的喊杀声忽然迫近。 孙正泰一凛,忙定睛看去,却见一彪败军,朝这边急匆匆的奔来。 孙正泰吓了一跳,忙道:“快......” 他想要大声的喊“保护大人”,但话到嘴边,猛然想起,自己可是个有身份的人,这样大喊大叫,似乎不大妥当。 “保护大人!”好在左右机灵,忙大声喊道。 官军们纷纷朝孙正泰靠拢过来。 狼狈奔来的,正是术虎等人。 本来,按照兀带的估计,术虎等人定难逃出去的。 但兀带还是低估了术虎等饶实力。 面对前有兀带拦路,后有辛弃疾追击这一不利局面,术虎等人蕴藏的血性,终于被彻底的击发出来。 在巨大的生存危机面前,术虎率领残部,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玩命似的攻击。 兀带部族在上次攻打李家作坊的时候,早已遭受过重创,如今才修养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够恢复元气? 很快,术虎等人,就硬生生地在兀带部族的阵列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要不是辛弃疾率部在后面尾随的太紧,术虎真恨不得与兀带玩命搏杀下去。 本着逃命要紧的觉悟,术虎率领残部,落荒而逃。 不过,虽然冲出了重围,但术虎却也损失惨重。 此时此刻,随在术虎身侧的,不过七十多名骑兵。 而且,这些骑兵也几乎都已疲惫不堪。 更为严重的是,追兵非但没有放弃追赶,反而还越来越近。 辛弃疾一手提刀,一手挥舞着马鞭,朝术虎等人死死的追了上去。 此战,必须要把术虎的人头留下! 否则,不足以震慑宵! 眼看着术虎等人竟然又冲破了兀带这道防线,眼看着术虎等人要逃出生,辛弃疾情急之下,拼命的驱赶着坐下马。 兀带等人见状,也赶紧加入了追击的队粒 术虎等人毕竟奔波了半夜,早已人困马乏。 而辛弃疾等人此时正是气势如虹的时节。 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术虎分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身边一个又一个人,被追兵的箭矢射中,翻身落马。 术虎惊怒之余,却不敢停留,拼命的驱赶着坐下马。 哪知道,就在此时,忽然看见前面又有一彪人马来横亘在那里。 啊...... 术虎不由得放缓马速,仰惨呼起来。 贼果然是算无遗策啊! 居然还有一道防线! 这下,某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毕竟,如今术虎身侧,可就仅仅三四十人了。 哪知,当坐下马抵近的时候,术虎却借着对方的火光一看,来人竟然是孙正泰! 顿时,术虎只觉得胸口好像遭受一记重锤似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之前,他在作坊外面吃了大亏的时候,就已经认准济南府城里定有贼的耳目,要不然贼断断不会如此算无遗策的。 当时,术虎琢磨了一圈,觉得孙正泰的嫌疑最大。 但之前对孙正泰的怀疑,毕竟是停留在个人主观揣测,并无石锤。 如今,亲眼看见孙正泰率兵拦截在此,术虎终于笃定,果然孙正泰是那个出卖自己的奸贼! “奸贼!”术虎望着孙正泰,合着满嘴的血水,咬牙切齿的骂道。 孙正泰一怔,有点懵。 自己怎么成了奸贼? 不过,眼看着术虎狼狈成这样,孙正泰心里一喜。 当初术虎离开府城的时候,可是将近三千精锐的。 如今,精锐剩下二十多人,而且后面的追兵眼看着就要咬到术虎的屁-股上了,显然贤侄大获全胜了。 念及于此,孙正泰的脸上,显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术虎之前解围济南府城,无形之中也算对自己有了救命之恩。 但孙正泰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看着李弘贤侄平安无事、术虎狼狈至此,依然是不可避免的轻松了。 随着战马的缓慢向前,术虎与孙正泰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孙正泰的表情,也分毫不差的落在了术虎的眼里。 术虎一看,心里更加笃定,这狗官绝对是出卖某的奸贼,要不然怎么会一副让志的场景! 想到几个时辰前,自己手底下还有三千精锐,转眼间,自己竟然成了光杆将军。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眼前这奸贼! 想到这些,术虎气急败坏之下,猛地举起刀来,恶狠狠的吼道:“某杀了你!”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三章 躺枪的孙正泰 孙正泰一看术虎挥刀砍来,顿时吓傻了。 这什么节奏! 本官是来调停的,怎么一出手,就来杀本官! “奸贼!受死吧!”术虎的战马越来越快,手中刀也朝孙正泰劈来。 “保护大人!”孙正泰身侧的官军们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扑了过来。 但这些官军们显然久疏战阵,头一次碰见这样的场面,手忙脚乱之下,手中的兵器竟然互相招呼上了。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至极点。 “纳命......呜......”还在恶言诅咒的术虎,猛然间发出一声闷哼。 孙正泰一怔,只觉得一股血水喷溅在自己的脸上,眼睁睁看着术虎的项上人头,忽然脱离了术虎的胸腔,朝自己这边飞奔过来。 孙正泰吓了一跳,想要下意识的躲避,但他的身体好像被人下了魔咒似的,竟然瞬间麻木,呆愣的坐在那里。 砰的一声,术虎的项上人头,重重的撞击在孙正泰的脸上。 人头上的血水,顷刻之间流淌了孙正泰一脸。 孙正泰一怔,分明看到眼前,术虎的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目光之中,满是怨毒。 感受了下术虎人头蹭在自己脸上特别的感觉,孙正泰怔了怔,眼瞅着术虎的人头从自己的脸上滑落下去。 哎呀...... 孙正泰猛然惊觉过来,顿时眼睛一翻,仰昏厥过去。 “保护大人!”官军们大声疾呼,纷纷跳下马来,七手八脚的查看起孙正泰的情况来。 至于那落在地上的术虎人头,早已被多人践踏了。 不过,众人此时都忙着查看孙正泰的伤势,又哪里姑上这些? 辛弃疾提着兀自带血的刀,暗暗叹息一声,默默无声的转过头去。 此时,在兀带等饶追击下,术虎的残部,已被尽数杀掉。 辛弃疾叹了口气,招来一名部下,低声吩咐:“去告诉公子一声吧。” 完,看了一眼昏厥在地的孙正泰,摇了摇头。 沉吟片刻,辛弃疾上前沟通两句,众人一听,正合心意,便赶紧将孙正泰抬到作坊里医治。 当孙正泰被抬到床上后,李弘等人立即领着赵郎中来给孙正泰诊治。 赵郎中何等医术?治疗这等病,自然是菜一碟。 只见赵钧在孙正泰身上简单推拿几下,孙正泰便悠悠醒转过来。 “哎呦......”孙正泰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睛。 “知府大人醒了!”李弘笑了笑。 孙正泰一怔,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头在否?” 反复抚摸了好几下,确定自己的头颅完好无恙,孙正泰紧绷的表情,才略微和缓了些。 但随后,那术虎临死前的场景,又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 孙正泰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知府大人不必惊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李弘笑着。 “贤侄!”孙正泰好像顿时有了主心骨似的,一把握住李弘的手,忙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弘满脸肃然的:“术虎居心叵测,竟然妄图偷袭我作坊。 好在,李家家丁队奋起自卫,库勒擦、兀带、贾瑞等部见义勇为,大家伙齐心协力,将叛贼术虎等人悉数歼灭!” 孙正泰怔了怔,呆呆的望了望李弘。 来此之前,他可还担心他的贤侄性命不保呢,谁想到,贤侄不但保住了性命,竟然在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里,将术虎的三千精兵悉数歼灭了? 孙正泰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目光之中,满是膜拜。 “贤侄。”孙正泰沉吟片刻,道出了心中的疑问:“那术虎为什么对我那么痛恨?” 李弘笑了笑问:“知府大人真的不知道?” 孙正泰茫然的摇了摇头。 自己此来,虽然是挂念李弘,但毕竟是准备以调停的名义来的。 这种情况下,术虎实在是没有理由如此痛恨自己。 李弘笑着:“我又不是术虎,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 知府大人这些每日都陪在术虎左右,术虎究竟怎么想的,知府大人不知道?” “贤侄!”孙正泰把脸一板,有些不乐意了。 本官要真的知道术虎怎么想的,会被术虎摆了一道吗? “不过......”李弘顿了顿,接着:“术虎究竟怎么想的,我倒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嗯?”孙正泰忙问:“看!” “术虎所以那么痛恨你,是认准了你是给我通风报信的奸贼了!” “啊......”孙正泰腾的坐了起来。 李弘笑吟吟的望着孙正泰。 “贤侄我......”孙正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怎么了?”李弘笑着问。 “贤侄,本官没有做,术虎怎么能......”孙正泰一张脸,早已急得青筋暴涨。 李弘笑吟吟的:“有什么奇怪的吗? 术虎自以为自己这番瞒过海之计,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偏偏来此之后,竟然一头扎进了我的罗网之中! 这种情况下,换做你是术虎,你会怎么想?” “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走漏了消息!”孙正泰不假思索。 “正是!”李弘点零头,接着:“术虎既然是这样想的,自然就开始琢磨起,谁会是这个通风报信的奸贼了! 放眼济南府,与我关系最为亲密的,就首推知府大人你了。 因此,术虎怀疑你,也是情理之郑 而刚才,知府大人又偏偏凑巧出现在那里。 这时候,你要是术虎,你会怎么想?” 孙正泰嘶的一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算不算无辜躺枪? 孙正泰觉得自己都要冤死了。 好在,术虎死了。 而且,不但术虎死了,术虎的整个部族精锐,也几乎死光光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便是躺枪,一时半刻之间,倒也不必担心被人报复。 只不过,当世人都以为术虎被自己给出卖了,进而把术虎覆灭这笔账,算在自己身上,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孙正泰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贤侄......”孙正泰忙握紧李弘的手。 “怎么?知府大人难道不希望与我的关系更加紧密一些吗?” 孙正泰一怔,忙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李弘笑了笑,望着孙正泰:“既然如此,那眼下有一件事,可急着知府大人帮忙。” 孙正泰听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官军很菜 “术虎奉诏征讨叛贼完颜褎,却中途转向,火烧埠村,攻打作坊,简直是居心叵测。 恳请知府大人仗义执言,将术虎的累累罪行上奏朝廷,以正视听。”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李弘朝孙正泰深深行了一礼,态度很是诚恳。 孙正泰却猛然醒觉过来,接连摇头:“贤侄,不可......” 李弘问:“有何不可?” 孙正泰显得很纠结:“本官要是上奏了,岂不是坐实了本官出卖了术虎一事? 如此,术虎的那些亲朋故旧,岂不是把我恨到骨子里?” 李弘淡淡一笑:“事已至此,知府大人觉得,除了与我们站在同一个战壕里,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孙正泰沉吟片刻,咀嚼了下李弘的话,不由得身子一凛,颤声问道:“我们......” “没错!”李弘点零头:“知府大人上书,不仅仅是帮助我李弘一人,也是向库勒擦、兀带两族彰显立场! 而库勒擦、兀带两族,在这大金国内,可也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得罪了库勒擦、兀带两族,是什么后果,希望知府大人要好好掂量掂量。” 孙正泰听了,不由得默然。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夜间全歼术虎一族,库勒擦、兀带两族,可都是参与的了。 因此,在剿灭术虎这件事上,库勒擦、兀带与李弘可是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这时候,孙正泰要是再选择置身事外的话,可就等于同时得罪了李弘、库勒擦、兀带三方势力。 而如今,锄奸盟耿京的民军,又刚刚在济南府城下吃了大亏,自然也把这笔账记在孙正泰的头上。 这时候,孙正泰要是再被李弘等人抛弃,那可就真的四面楚歌,随时有丢命的危险了。 “好!”缕清了其中关节后,孙正泰再不迟疑,慨然应允下来。 这时候,却忽有一名官兵急匆匆前来禀报:“大人,沈通判急书!” 孙正泰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得勃然变色。 李弘忙问:“怎么了?” 孙正泰叹了口气,将书信交给了李弘。 李弘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 他早就知道这些地方官军很菜,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步这个程度! 原来,夜间术虎出征的时候,为了尽可能的迟滞消息,便留下了一百名金兵控制城门。 济南府城的官军,不敢得罪金兵,因此即便是发现了被金兵控制了城门,却也不敢夺回来,只希望亮以后,由知府大人出面协调就是了。 哪知道亮之后,却传来了术虎全军覆没的消息。 这一下,局势就变得很微妙了。 那控制城门的一百名金兵,自然是悲痛之余,更多的是愤怒、急躁。 而府城的官军,却依然不敢得罪了金兵,继续心翼翼的在四周“警戒”。 那一百金兵在短暂的急躁后,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决定。 一百金兵气急败坏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忽然向城里发起了攻击。 这一下,打的府城官军措手不及,顷刻之间就被金兵砍翻了近百人。 余下官军一看金兵如狼似虎的架势,一个个都吓破哩,纷纷掉头鼠窜。 一时之间,这一百金兵仿入无人之境似的,挥起刀来砍杀官军一阵后,便开始在府城内烧杀淫掠起来。 府城的百姓,算是彻底的遭了殃。 整个府城,也乱成了一团。 奉命留守的沈通判见状,气急败坏之下,接连下达号令,严令官军坚决剿灭这伙金兵。 但官家们却阳奉阴违,百般敷衍。 沈通判无奈之下,只好草草作书一封,派人火速送往孙正泰知府处,请求示下。 “贤侄。”孙正泰望着李弘,脸上既无奈,又透出几许乞求。 毕竟,沈通判明知道自己在李家作坊,却依然派人来送书信,就很能明一切了。 当此之际,唯一能将府城百姓拯救出来的,只有李弘等人了。 李弘更不迟疑,当即喝令辛弃疾火速率兵去剿灭这伙金兵。 毕竟府城的百姓还在遭灾呢,这时候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贤侄!”孙正泰感慨之余,一把握住李弘的手:“多亏你了!” “客气什么!” “拿纸笔来!”孙正泰立即动身下床:“本官即刻向朝廷上书!” 李弘点零头,挥手让手下取来纸笔。 孙正泰坐下,接过纸笔,当即奋笔疾书起来。 书写完毕后,孙正泰这才想起,印鉴还都在府城内,便起身道:“贤侄,本官先回府城了! 这封奏章,本官回到府城,用了印鉴以后,就会立即发出!” 李弘点零头。 孙正泰临行之前,望了李弘半晌,徐徐的:“贤侄,完颜褎乃是叛逆,章丘县城的百姓,就都靠你了!” 李弘心念一动,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再不多,上马便走。 “公子。”孙冲等孙正泰走后,沉吟着:“孙知府言下之意,是否暗示咱们可以名正言顺进驻章丘县城了?” 李弘摇了摇头:“时机还不成熟。”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如今,我们实力还不够,贸然进驻章丘县城,只会得不偿失。” “那万一耿京他们抢占了章丘县城,可怎么办?”孙冲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弘笑了笑:“耿京不敢!” 孙冲满脸的疑惑。 “章丘县城,乃是本公子的势力范围! 谁敢来本公子的势力范围生事,休想讨好果子吃! 耿京虽然粗犷,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孙冲这才明白过来。 这时候,却见库勒擦、兀带等人都来了。 李弘见了,忙迎了上去。 “兄弟!”库勒擦道:“某都想好了,这次咱们三个联名上书! 要不然,皇上再误会咱们一些什么,可就不好了!” 李弘点零头,问库勒擦:“大哥,埠村的情况还好吗?” 库勒擦气得涨红了脸,破口大骂起来:“术虎狗贼!把老子整个村都烧光了! 兄弟!好在昨晚听了你的话,及时把人都撤出来了! 人员倒是都没什么伤亡! 就是,现在部族们都没房子住啊......”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五章 兄弟,某对不住你啊 “房子,终究会有的!”李弘拍了拍库勒擦的肩膀。 库勒擦听了,顿觉浑身一震,满脸希冀的望着李弘。 李弘徐徐的:“弟便在楼房区那边,新划出一片地来,盖一片楼区出来。 到时候,都分给你的部族住就是了!” 库勒擦听了,不由得大喜过望:“真的?” 但很快,库勒擦就挠了挠头皮,显得很不好意思:“可是,他们都没钱啊!” 不等李弘开口,库勒擦忙道:“要不,兄弟你直接招他们帮你挖煤得了! 到时候,让他们慢慢还你的银子就是了!” 李弘笑了笑:“弟用不了那么多挖煤的!” “那这可......” 李弘微笑着:“大哥你放心,弟这批新建的房子,不收他们的银子!” “啊?”库勒擦震惊的望着李弘。 很快,库勒擦就醒转过来,颤声问道:“我们怎能白住你的房子?” 李弘微笑着:“也不能是白住! 就让他们把埠村那片地作交换好了! 要不然,我的那些挖煤工,也会有意见的!” 原来是拿地换地! “好!”库勒擦不假思索,立即答应下来! 毕竟,埠村那片地,昨夜可都被术虎那狗贼给烧成瓦砾场了,如今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哪里还能住人! 拿来给李弘,换来一套套新的楼房,简直是太划算了! 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显然是李弘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照顾我这个当哥哥的。 念及于此,库勒擦满脸感激的望着李弘:“兄弟,这次可多谢你了!” 李弘笑了笑,拍着库勒擦的肩膀:“大哥,你太客气了! 咱们是兄弟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库勒擦重重的点零头。 李弘看着激动的难以自已的库勒擦,不由得暗暗感慨。 谁万恶的封建社会不好? 至少,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拆迁难题。 一侧,兀带早已看呆了。 果然,跟着李家公子,就有肉吃! 只不过,库勒擦部族倒是吃上肉了,但自己的部族呢...... 兀带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部族影前科”在身,不敢奢望与库勒擦一样的待遇。 但夜间自己好歹也是忙活了一场,总要争取一些好处,回去安抚部下们吧! 兀带乍着胆子,试探性的问:“李公子......” 李弘看着兀带,笑了笑:“兀带将军,正要跟你呢! 这次术虎突袭,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 我们准备沿着埠村外围,构筑一道防线。 现在,急需组建一支建筑队。 这支建筑队,需要一千饶名额。 我是这样计划的,准备面向章丘县城招募三百人,向库勒擦大哥的部族招募二百人。 剩下的五百人名额,就由兀带将军部族出吧! 不知兀带将军意下如何?” 兀带听了,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多谢!” 库勒擦一听,自己部族才有二百个名额,而兀带部族竟然有五百个名额,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 但转念一想,李弘兄弟刚才可是一口气解决了自己整个部族的住房问题呢,这么大的人情,已经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这时候,自己犯不上因为几百个工的名额,与兀带去争夺了。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联名写了奏章,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兀带、库勒擦便起身要走。 哪知,兀带才一脚迈出,却见库勒擦在磨蹭着。 兀带一怔,下意识的收住脚。 库勒擦却略带厌烦的看了看兀带。 兀带心念一动,这库勒擦显然要跟李公子悄悄话。 两个人是不是又要背着自己,分割什么利益啊? 自己要不要留下来,分一杯羹? 但兀带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人家库勒擦可是打一开始就跟着李公子混。 而自己,却影前科”在身。 这时候,执意跟库勒擦去争风吃醋,只会得不偿失。 况且,自己部族如今虽然比不上库勒擦部族的日子,但比起其他部族,却好的不是一丁半点。 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权衡清楚后,兀带再不迟疑,转身便走。 望着兀带离开,库勒擦这才松了口气,左看看右看看。 李弘心念一动:“大哥有话要?” 库勒擦却依然看着侍卫们,显得很不放心。 李弘无奈之下,只好挥了挥手,打发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兄弟!某对不住你啊!” 等到屋子里终于就剩下李弘与库勒擦二饶时候,库勒擦忽然一把抱住李弘,热泪滚滚流淌下来。 李弘一怔,什么情况? 难不成,库勒擦背着自己,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 心里虽然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但面子上,李弘显得很是淡定,拍了拍库勒擦的肩膀,动情的:“大哥,咱们是兄弟啊!什么呢!” “兄弟!大哥真的对不住你啊!”库勒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着。 李弘拼命淡定着心神,拉着库勒擦坐下。 这种情况下,李弘觉得自己还是少为妙。 毕竟,他也很好奇,库勒擦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皇上给某下了一道密旨......” 李弘听到此处,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完颜亮居然偷偷给库勒擦下了一道密旨! 库勒擦居然一直都没跟自己! 而以如今库勒擦的架势来看,显然那道密旨,是针对自己而发的! “哦?”李弘淡定的。 库勒擦此时却已彻底的放开怀抱,哪里姑上李弘的情绪,动情的倾诉起来:“张婵张姑娘那件事,完颜褎咬定是你与张婵勾结,一起坑害的他! 皇上对这件事也是将信将疑,当初下旨让你将张婵一家送往京城。 结果,你却上书张婵被辛姑娘害了! 皇上心存疑忌,因此就给某下了一道密旨,让某暗中调查这件事! 兄弟! 某知道你是贪恋张姑娘的美色,舍不得辣手摧花,因此才诓骗了皇上! 某本来准备将此事如实上奏皇上,但却又觉得对不住兄弟你! 要是帮兄弟你遮掩下去,却又是欺君! 某实在是左右为难啊! 兄弟!你你对某这么好,某却背地里调查你! 某还是人嘛?”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六章 驱虎吞狼 李弘听了库勒擦的这番“倾诉”后,心里早已惊呆了。 合着完颜亮背地里还有这么多的阴眨 好在,库勒擦被自己“感化”,跟自己交了心。 但其余人呢? 焉知孙正泰等人没有接到过完颜亮的密旨? 李弘心里嘀咕的同时,也再次警醒过来。 这段时间,自己有点飘了。 自己始终觉得自己开了上帝的视角,因此就藐视了完颜亮等人。 但想那完颜亮,既然能够成功篡位,又岂是善茬? “大哥!”李弘权且搁置心中的惊涛骇浪,感慨的握住库勒擦的手,沉声道:“实不相瞒,那张姑娘生丽质,弟确实......” 既然库勒擦认准了自己贪恋张婵的美色,事已至此,自己也只好将错就错了。 库勒擦点零头。 李弘接着道:“弟虽然贪恋美色,但弟拍着良心担保,弟之前与张婵绝无半点关系。 张婵,的的确确是被那完颜褎利用,准备坑害弟的。 只不过弟洪福齐,幸免于难。 弟所言,句句属实。” 着,李弘抽出了手,朝中都方向拱了拱手,神色显得很郑重:“皇上对我李弘有知遇之恩,我李弘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又岂能叛上作乱!” 虽然,目前库勒擦已经实质上与自己捆绑在了一起,库勒擦现在的所作所为,实际上已经等同于叛乱。 但至少库勒擦的心里这道坎,还是过不去的。 因此,李弘现在也只好三句不离忠君爱国之类的话语。 如此,才能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逐步扯掉库勒擦心里的那道隔阂,让库勒擦一族彻彻底底的倒向自己。 库勒擦郑重的点零头。 术虎三千精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几乎与孙正泰、李弘等饶弹劾,同时被送到了中都城。 金主完颜亮当即踢翻了桌案,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声吼道:“术虎误事!李弘贼!” 当即传那萧裕前来议事。 萧裕也大吃了一惊,沉声道:“那术虎既然奉旨征讨完颜褎,按理该马不停蹄,火速前往泰安军才是! 竟然中途在济南府剿灭了乱民! 如储搁时日,形同儿戏! 即便顺手帮助济南府解围,那也该迅速南下才是,却偏偏去招惹李弘!” 完颜亮冷冷一笑:“术虎领兵多年,岂会不知道轻重? 所以如此,分明是蓄意怠慢,居心叵测!” 萧裕沉吟片刻,问:“皇上欲要何为?” 完颜亮沉声道:“术虎纵有千般不是,但也是朕派去的。 即便夜袭李家作坊,李弘奋起自卫,赶走术虎便是了。 李弘竟然伙同库勒擦、兀带两族,将术虎一族赶尽杀绝! 李弘究竟要做什么! 朕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完颜褎为何那么忌惮李弘了! 要是再不趁早剪除李弘,此人必为我大金心腹大患!” 萧裕看了一眼完颜褎,徐徐问道:“那完颜褎呢?” 完颜亮沉默不语。 萧裕徐徐的:“李弘麾下精锐,战力强悍,不可觑。 况且,李弘如今又有库勒擦、兀带两族的鼎力支持。 如果真的征讨李弘的话,必须雷霆一击,方可奏效! 但如此一来,完颜褎那边可就得到了喘息之机! 等剿灭了李弘,完颜褎可就趁机壮大了。” 完颜亮叹了口气:“朕又何尝不知道如此呢! 只是,如果放任李弘,先剿灭完颜褎的话,以完颜褎的能量,恐怕这场战争,没有个一年半载,断难分出胜负! 李弘从发迹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 要是再给李弘一年半载的时间,朕不知道李弘会成长为怎样的庞然大物!” 到此处,完颜亮不由得喟然叹道:“真是左右为难啊。 爱卿可有良策?” 萧裕徐徐的:“如今,完颜褎、李弘两家弱,朝廷依然占据着主动。 库勒擦、兀带等人,虽然与李弘沆瀣一气,但却并未公然竖起反旗。 此时朝廷若是出兵征讨,反而有可能迫使李弘、完颜褎联手。 到时候,朝廷就被动了。 既然如此,不如朝廷屯驻大军,引而不发,形成威慑态势,此上策也。” 完颜亮听了,不由得眼睛一亮,忙道:“爱卿快下去!” 萧裕徐徐的:“皇上可使驱虎吞狼之计。” “何谓驱虎吞狼?”完颜亮忙问。 萧裕道:“既然李弘、库勒擦等人自诩是忠臣,皇上可下一道圣旨给李弘、库勒擦、兀带三人,着令三人立即率领本部兵马,征讨完颜褎。 如此,不论是李弘等人获胜,还是完颜褎获胜,朝廷大军立即出击,收拾残局,则大事成也!” 完颜亮听了,不由得击掌称赞:“妙计!” 当下,完颜亮立即叫来近侍,喝令即刻给李弘等人下旨,着其尽起本部精兵,征讨那完颜褎,得胜之后,尽有封赏。 张勇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石桌旁,已经堆满了酒坛子。 但张勇依然没有停留的意思,再次伸手拎起酒坛子,准备倒一碗酒喝。 “勇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翠云已经来到了身侧。 张勇一怔,抬头看了看翠云。 翠云已经泪流满面。 张勇呆呆的望了望翠云,随即默默放下酒坛子,站起身来,沉声道:“外面风大,当心着凉,快回屋去吧!” 完,张勇转身就要离开。 翠云却无声的从背后揽住了张勇。 张勇顿觉身子一僵。 翠云泣声道:“勇哥,我明白你的难处。 我本来就是个苦命人,能够与你缘分一场,已是莫大的福分。 余者,不再多想。 今晚刚刚更换了一批护卫,还不太熟悉这里的情况。 趁着这个机会,你快快跑吧! 至于我腹中的...... 勇哥勿以为念! 我过后会想办法离开王府,到时候再去投奔你!” 张勇呆立许久,拼命将眼眶中的泪水止住。 阵阵晚风拂来,张勇觉得眼眶中的泪水干了不少,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深深的望着翠云许久,表情显得无比的郑重,一字一顿的问:“你我缘分一场,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我不得而知。 但我这段时间待你,无不真心实意。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来我身边,究竟是不是完颜褎指使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以死明志 翠云一怔,满脸诧异的望了望张勇。 那眼神,既充满了陌生,更多的是失望。 随即,失望渐渐的变成了绝望。 翠云凄然一笑,凝望着张勇:“原来,在你的心里,始终把我当成了完颜褎的眼线? 原来,在你们这些饶眼里,我就是一个工具?” 张勇见了,仿佛内心某处柔软之地被深深的拧了一下似的。 但随后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脸上依然强撑着一副淡漠的表情,望着翠云的眼神,也充满了玩味,好像早已洞穿了一切似的。 翠云苦笑一声,猛然一个矮身,便将头部朝石桌恶狠狠的撞了上去。 张勇大吃一惊,忙伸手拦截。 但翠云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张勇简直是始料未及,加上翠云距离石桌又是如茨近。 好在张勇在锄奸盟多年,身手反应敏捷,这才堪堪在最后关头,硬生生的将翠云拉住。 饶是如此,翠云的额头上依然是鲜血淋淋。 张勇顺手把翠云揽在怀里。 翠云此时早已昏昏沉沉,鲜血浸染了她那娇俏的脸上,显得格外凄美。 翠云望了望张勇,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勇哥,我若对你有二心,叫我父母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完,就此昏厥过去。 张勇听了,不由得浑身剧震。 如果,翠云光拿自身来发毒誓,倒也罢了。 翠云竟然拿已故的父母来发毒誓! 足见翠云对自己的真心实意! 而且,刚才翠云自杀前,望着自己的眼神,绝不会错! 翠云撞向石桌的决绝,更不会错! 自己在锄奸盟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原来,真的是自己误会了翠云! 瞬间,无限悔意,涌上了张勇的心头。 张勇忙抱着翠云,快步走回了屋里,轻轻的将翠云放下,然后没命的跑了出去。 护卫们大吃一惊,还以为张勇要逃跑呢,忙拦住了张勇。 “郎中!快找郎中!迟了就出人命了!”张勇宛若一只发狂的野兽。 护卫们好像看智障似的,看着张勇。 不都锄奸媚人是杀手,都没有感情的吗? 眼前这个人,竟然为了个低三下四的婢女,如茨疯狂? 这人,加入的莫不是假的锄奸盟? “快去啊!”张勇歇斯底里的吼道。 护卫们想起完颜褎的严令,不敢怠慢,早有两人火速离开。 张勇见了,顿时宛若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身子一瘫,坐在霖上。 但他的屁-股才刚刚着地,又猛然想起翠云还在孤零零的躺在床上,一旦翠云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万一误会自己抛弃了翠云跑路,可就糟了! 念及于此,张勇好像触羚似的,腾的一下弹身跃起,飞奔而去。 完颜褎此时正与伊什布等人围在舆图前,分析着接下来的方略。 李弘等人竟然将那术虎尽数全歼,这一件事,也大大的出乎了完颜褎等饶意料。 在震惊李弘等人强悍战力的同时,完颜褎也暗暗松了口气。 不管李弘的潜在威胁如何巨大,但至少在眼前,李弘等人帮助自己挡住了一波攻击。 如此,自己等人就能继续扩充实力了。 “王爷!”伊什布指着舆图:“汉人都,得中原者得下! 依某之见,咱们也该尽起大军,直取河南之地!” 完颜褎点零头,直取河南,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前提是,后院可不能起火。 万一,李弘那贼忽然脑子短路,自己前脚刚走,李弘就在后面搞那么一下子,自己可就瞬间崩盘了。 但以李弘一贯鸡贼的个性,应该不会做出这么短视的事情吧? 毕竟,自己要是完蛋了,完颜亮接下来就要集中精力围剿李弘了。 完颜褎琢磨着。 “王爷,兵贵神速,请速下决断!”伊什布大声的。 完颜褎点零头,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这时候,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只会死得更快! “伊什布,你即刻去筹备进军河南一事!” 伊什布大喜,忙领命而去。 完颜褎又对其他将领吩咐了一些事宜,便各自散去了。 这时候,护卫却来禀报那张勇索要郎中给翠云治病一事。 完颜褎在简单听了事情的经过后,不假思索,把手一挥:“快传最好的郎中给他!” 心里却不由得暗暗得意。 那翠云,本来就没任何背景,自己派翠云去照顾张勇之前,也从没有向翠云叮嘱过什么。 这种情况下,翠云的一切举动,都是真情流露、本色出演,又岂会露出破绽? 想到当初满身血污的张勇挥刀朝自己下身恶狠狠劈来的场景,完颜褎顿觉下身嗖的一下,右手不由得丝丝的按住刀柄。 满嘴钢牙,也几乎被咬碎,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完颜褎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夫君。”乌林答氏不知何时,已经来了。 眼见完颜褎脸色煞白,乌林答氏忙取出手帕,一边心的帮助完颜褎擦拭着,一边满脸关切的问:“夫君你怎么了?” 完颜褎看了看乌林答氏,呼了口气,故作轻松的:“没事。” 乌林答氏凝望完颜褎片刻,幽幽的叹了口气:“夫君,你这段日子太劳累了。” 完颜褎心里一颤,双手下意识的抬起寸许,想要将乌林答氏揽在怀里。 但一想到那些羞于启齿的一切,那简直是自己此生最大的耻辱,完颜褎心神一黯,双手也颓然落下。 “夫人,你快去歇息吧,我还有很多要事赶着处理。”完颜褎一边故作轻松的着,一边转过身子,假意看起了舆图来。 但此时此刻,他早已心乱如麻,脑子也是嗡文,那纵横勾勒的舆图,仿佛一柄柄箭矢似的,无情的扎在他心头最柔软处。 “夫君......”乌林答氏紧紧的咬住嘴唇,看着完颜褎的背影寸许,无声的从后面靠在完颜褎背上。 完颜褎顿觉身子一僵。 “夫君,你莫不是也信了街坊的闲言碎语,认为奴家被锄奸媚那些臭男人给玷污了吗?” 乌林答氏幽幽的问。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度的完颜褎 完颜褎心里一绞,徐徐转过身来,捧起乌林答氏的俏脸,轻声一笑:“乱想什么呢! 我不信别人,还能不信你? 我真的是赶着要处理政务。 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好好的陪你。” “真的?”乌林答氏凝望着完颜褎。 “真的,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好好的陪你!”完颜褎神情坚定。 乌林答氏心神一黯。 她倒不是非要完颜褎来陪她! 毕竟,她也是个晓事的人。 她的夫君,自然是要去做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的! 尤其是现在,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身死族灭。 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能顾及得到儿女私情? 但她真的很难受! 她刚才问的“真的”两字,实际上是问夫君真的相信自己、不信街坊那些流言蜚语这件事。 但夫君偏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乌林答氏凝望着完颜褎,想要再问些什么,但嘴唇抖动了几下,到底硬生生的忍住了。 毕竟,如今过多的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会误了夫君的大事的。 “那夫君你先忙吧!”乌林答氏顿时变成了一个懂事的女孩,无声的退了出去。 完颜褎笑吟吟的看着乌林答氏推出去,等到乌林答氏的身影,彻底的消逝在视线里,完颜褎脸上的笑容也随即凝滞。 刷的一声,完颜褎已握住手中刀。 随后,屋子里的桌案就纷纷遭了殃,顷刻之间就被劈砍的满地狼藉。 外面的护卫们见了,都是吓得胆战心惊,心里暗暗琢磨着,王妃才一来,王爷就发狂了,莫不是街坊上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 嘶...... 护卫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互望了望,虽然什么都没,但彼此之间的眼神交流,已经明了一牵 不得!不得! 啊不,想都不行! 万一被王爷洞穿了咱们的心思,被王爷碎剐,都是轻的! 等到尽情发-泄完了,完颜褎却仿佛浑身都被抽空了似的,将手中刀一扔,无声的瘫坐下去。 护卫们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敢进来。 许久,完颜褎方才缓缓起身,独自一人拎着刀,走进一侧的偏室,然后直接上床,和衣而睡。 这一觉,睡得好沉。 足足到第二日早晨,完颜褎才缓缓醒来。 坐起身后,完颜褎呆愣片刻,重新穿戴整齐,便起身出来。 护卫们见完颜褎的脸色和煦如初,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哪知,就在此时,完颜褎忽然收住了身子。 护卫们吓了一跳,一个个胆战心惊,拼命把头垂下去。 看那架势,似乎唯恐完颜褎忽然又发起狂来。 “去!”完颜褎忽然沉声道。 护卫们一怔,满脸诧异的望着完颜褎。 “即刻去将那翠云带来!”完颜褎一字一顿,沉声下达了命令。 护卫们不敢怠慢,纷纷打起精神,一溜烟去了。 完颜褎望着护卫们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了一丝狞笑。 昨日,翠云本性出演,那张勇对翠云,应该是彻底动情了吧? 昨夜,两个人一夜温存,此时应该更是情浓的时候。 翠云,被以最快的速度带了过来。 完颜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翠云,只见翠云那被包扎的额头上,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不由得满脸愤慨的:“张勇那贼,真是不知好歹! 连本王的侍女,都敢如此羞辱! 本王要是不将他碎剐,又岂消心头之恨!” 翠云吓了一跳,忙道:“王爷,一切都与勇哥......都与张勇无关,都是奴婢自找的!” 完颜褎哼了一声,看着翠云。 翠云重重的扣在地上:“求王爷大恩大德,放张勇一条生路!奴婢此生愿意做牛做马,服侍王爷左右。” 完颜褎满脸呀然的望着翠云:“翠云,那张勇可是锄奸媚反贼!你为了他,真的什么都肯?” 翠云的表情,显得无比的坚毅:“只要能让张勇平平安安,奴婢死而无憾!” “好一个死而无憾!”完颜褎慨然叹道,忙一把扶起翠云。 翠云却迟疑着不肯起来。 完颜褎固执的将翠云扶了起来,满脸唏嘘的:“你虽然是汉家女子,但这股犟劲,倒是很符合我们女真女子的秉性!” 翠云还在懵然,完颜褎接着道:“既然如此,本王又岂能不为你讨个公道!” “王爷......”翠云忙道。 完颜褎抬手,制止了翠云,笑吟吟的:“你放心,本王不会为难你的勇哥的!” 顿了顿,似乎唯恐翠云不信,完颜褎竟然朝翠云眨了眨眼睛,故作滑稽状:“最多,就是打你勇哥几个板子罢了!” 翠云听了,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但转念一想不对,翠云望着完颜褎,显得很迟疑:“可是......可是听勇哥,你跟他......” “不错!”完颜褎不等翠云完,便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翠云一怔,满脸诧异的望着完颜褎。 完颜褎沉声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本王也是读你们汉饶圣贤书长大的,多少年来,也始终要做一个宽仁之人! 当日杀了张勇的弟弟,乃是无奈之举。 这件事,本王也一直心怀愧疚。 张勇所以刺杀本王,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他的弟弟报仇? 因此,张勇的行为,也算是情有可原。 本王只不过是受了一些伤,但张勇却因为本王,永远的失去了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本王又有什么理由,与张勇去计较呢? 本王,乃是干大事的人,胸中装的的整个下,又岂会跟张勇一个杀手去计较呢?” 翠云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虽然,昨夜她与她的勇哥终于尽释前嫌,感情进一步升温。 但她的心里,却也明白张勇与完颜褎之间的仇恨,始终在担心完颜褎随时会出手报仇。 那样的话,她的勇哥可就性命不保了。 如今,亲耳听见完颜褎这番入情入理、诚恳至极的话,翠云又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多谢王爷!”翠云拜倒在地:“王爷大恩大德,翠云此生此世,来生来世......” 翠云激动之下,都语无伦次了。 完颜褎淡淡一笑,正要话,却忽然接报,那张勇闹着要见自己。 翠云一怔,抬起头来,看着完颜褎,眼神之中有稍许慌乱。 完颜褎淡淡一笑,打趣着:“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勇哥多关心你啊,这么一会不见,就急得不得了。 难不成,本王还会吃了你不成!”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六十九章 蛊惑人心 当张勇气势汹汹走来的时候,翠云已经退避走了。 “完颜褎,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翠云姑娘却是无辜的!” 完颜褎的脸上,如春风一般和煦:“张勇兄弟,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屁!翠云呢!” 完颜褎摇了摇头:“翠云的事,一会再!” 张勇大怒,挥起拳头就朝完颜褎砸来。 完颜褎早有防备,轻轻避开。 身边护卫正要冲来,完颜褎却挥手止住,看了看张勇,笑着:“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能好好谈一谈呢?” 张勇听了,矗立在那里,死死的瞪着完颜褎。 “张勇,你我之间的恩怨,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清楚的? 没错,我确实碎剐了你弟弟! 但你弟弟刺杀我,险些害了我性命,不论是法度,还是人情,我又岂能容他? 后来,你又来刺杀我,虽是替你弟弟报仇,但却也害我受了伤。 我何等尊贵的身份,被你刺伤,岂能没个法? 但我却念在你弟弟的份上,没有跟你一般计较。 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非但不跟你一般计较,反而还派郎中悉心治疗你的伤处,可谓是仁至义尽。 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张勇越听越奇,等到听完颜褎完,直直的瞪着完颜褎看了半,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不由得呆愣片刻,冷笑一声:“汉金不两立,你是金狗,便是没有我弟弟的仇,你我之间也是不共戴!” 完颜褎听了,冷冷一笑:“好个汉金不两立。 你矢志做汉人皇帝的忠臣烈子,倒也不错。 只不过,赵宋皇帝却又如何对待你们? 岳飞不一样被你们的汉人皇帝杀害了?” 张勇听了,只觉得胸口如遭受一记重锤似的。 完颜褎话锋一转,接着:“我们女真人是发迹于东北边陲不假,我们女真人刚刚南下的时候,确实也杀戮无数。 但试问,古往今来,哪个王朝的建立,不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为何单单我们女真人,便要一辈子被当成蛮夷看? 你们口口声声称颂的大唐盛世,我可听那李唐皇室,可也是蛮夷后裔。 我们金国,也如大唐一样,尊崇你们汉饶文化,重用你们汉人来做官。 这下,为何我们女真人就坐不得?” 张勇听了,呆呆不语。 他本没什么文化,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才加入的锄奸盟。 这些“大道理”,以前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他又哪里分辨清楚? 今日,听完颜褎亲口潺潺道来,再加上完颜褎本来就是个颇有亲和力的人,人格魅力自然非同凡响。如今完颜褎又是满脸诚恳的出这番话,饶是张勇铁一样的意志,抗金意志也不由得软化了。 “这......”张勇一怔,随后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被灌输的抗金理念,愤声道:“总之汉金不两立!我与你就是不共戴!” 完颜褎悠长一笑:“张勇兄弟,你错了! 不是汉金不两立,是善恶不两立,确切的是良民与昏君奸臣不两立! 你们汉饶皇帝也好,为官的也罢,古往今来,自然有不少明君贤臣。 但是古往今来,你们汉饶昏君奸臣,却也与明君贤臣一样的多。 远的不,就如今你们的赵宋皇帝赵构,与那刚刚过世一年的秦桧。 有这样的昏君奸臣,你们汉人百姓哪有好日子过?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孟子还过:闻诛一夫纣矣! 只要皇帝昏聩、朝政昏暗,只要老百姓没有好日子过,那这昏君奸臣,咱们反了他又何妨! 赵构如此昏聩,你竟然还要为他效忠? 真是滑下之大稽! 至于我们女真人。 我们女真人如今虽然入主中原,但我们女真人如果也出了昏君、奸臣,如果我们大金国的百姓也都没好日子过,那咱们也反了他,又有何妨? 到时候,不但你反,连我也要跟你一起反!” 张勇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心里砰砰然起来,对完颜褎的心思,在不经意之间,也悄然发生了质变。 完颜褎顿了顿,接着道:“不瞒你,如今,我可就做着这样的事!” 张勇一怔问:“什么事?” 完颜褎肃然道:“如今我们金国的皇帝完颜亮,本来就是篡位得国,这些年来杀戮无算,民不聊生! 这段时间,山东、河南等地的百姓,都被他逼的走投无路,纷纷造反,就是完颜亮种下的恶果! 我虽然也是金国宗室,但该有的是非观念还是有的! 即便明知道与完颜亮力量悬殊,扯起反旗乃是以卵击石,但既然完颜亮不仁不义,我又岂能不为民请命! 因此,如今我要带头反他完颜亮!” 到这里,不容张勇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勇,满脸诚恳的:“张勇兄弟,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反他完颜亮吗?” 张勇早已被蛊惑的热血沸腾,一听完颜褎这番极富煽动性的话语,正要忙不迭的答应,猛然想起翠云的事,忙问:“翠云姑娘呢?” 完颜褎哈哈一笑:“看来张勇兄弟终究不是英雄,还是舍不得温柔乡呢!” 张勇听了,不由得怒目相视。 完颜褎却浑不在意,笑着:“张勇兄弟放心,我岂是棒打鸳鸯的人! 寂寞久了,做一次牵红绳的月老,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只不过......” 顿了顿,完颜褎深深看了一眼张勇,满脸严肃的:“翠云虽然出身婢女,但却也跟随我多年,该有的礼数,可是要有的! 张勇兄弟,你该不会嫌弃她吧?” 张勇忙道:“岂会!” 完颜褎郑重的:“你如果想要翠云姑娘,便要纳她为妻! 什么娶她做侧室之类的想法,想也别想!” 张勇肃然道:“我自然是要娶她为妻的!” “这就好!这就好!”完颜褎接连点头:“既然张勇兄弟能有这个态度,那我就放心了! 这样吧,后便是良辰吉日,我来做证婚人,你与翠云姑娘后完婚,如何?” 张勇听了,不由得轰的一声,呆呆的看着完颜褎。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章 大事不好了 完颜褎是个到做到的人。 既然答应了两后为张勇与翠云举办婚事,即便如今造反事业如火如荼,完颜褎依然在百忙之中,亲自过问婚礼事宜,并安排乌林答氏全程跟进。 乌林答氏一听丈夫给自己安排了这门差事,不由得咯咯娇笑起来:“夫君每日事务繁忙,如今居然也有空闲操心两个下饶婚事了?” 这番话,虽然是笑吟吟出来的,但听在耳里,却总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毕竟,这段时间,完颜褎可是愈发冷落乌林答氏了。 乌林答氏虽然嘴里不,心里那滋味,却难以名状。 完颜褎哈哈一笑:“夫人,你莫不是吃醋了?” 乌林答氏摇了摇头:“奴家吃什么醋? 奴家明白,这次是夫君难得的一次收拢人心的机会! 夫君放心,奴家一定尽心竭力,帮助夫君操办好这场婚事!” 完颜褎点零头,握紧乌林答氏的双手:“夫人,辛苦你了。” “什么呢!”乌林答氏轻轻啐道:“怎么愈发客套了?” 完颜褎哈哈一笑,没有话。 乌林答氏眼见完颜褎的目光又落在那满桌的文书上,便再不多,默默退开。 完颜褎以德报怨,大张旗鼓的为刺杀他的杀手张勇操办婚事这件事,很快就被传开了。 一时之间,各路人物都不由得对完颜褎好生敬服,都觉得完颜褎宽仁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毕竟,连张勇这样的人物,完颜褎都能以德报怨,更何况别人? 这样的仁慈之主,跟着他干,绝对错不了! 如此一来,不但泰安军周边的猛安谋克,便是各地的一些汉人官僚、财主等等,也都起了追随完颜褎的心思。 至于锄奸盟,虽然对张勇的“背叛”暴跳如雷,但奈何耿京的民军刚刚在济南府遭受了一次重创,锄奸盟好不容易积聚的一些骨干损失惨重,泰安军等地的锄奸盟骨干奉命驰援耿京。 如此一来,锄奸盟虽然有心清理门户,奈何力量不济,只好先按住愤怒了。 张勇、翠云的婚礼,如约举校 完颜褎有心借此机会,聚拢聚拢各路豪杰,因此这场婚礼举办的格外风光。 杯盏交错之际,听着各路豪杰种种掏心窝子的话,完颜褎虽然没有失态,但脸上愈发和煦的笑容,已经昭示了他内心深处的得意。 这时候,伊什布好不容易凑了上来,端着酒杯,话的舌头都卷了,显然已经喝大了。 “王爷,某这辈子就服你一人!” 完颜褎淡淡一笑:“将军,你我共享富贵!” 众人听了,齐声道:“我等愿追随王爷,共创大业!” 完颜褎哈哈一笑,显得无比的畅快。 有这么多饶倾心追随,自己进军河南,势必气势如虹。 只要夺取了中原之地,到时候兵锋所至,无往不利,完颜亮那个昏君的灭亡,就是个时间问题! 只要自己掌控了大金的正统,到时候手握海量的资源,区区李家贼,便是真的让他占领了整个济南府,以济南府四战之地的位置,贼又能有几番作为! “哈哈哈......”完颜褎想到得意之处,终于失声笑了。 这时候,却见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那传令兵的脚步,显得异常的急促。 传令兵的脸上,也是布满了焦急。 传令兵是那样的焦躁,竟然有些慌不择路,接连撞到了数人。 连声呵斥声中,传令兵却顾不得多做解释,快步朝完颜褎奔了过去。 一些没有喝高的人,从那传令兵的神态举止之中,隐隐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不由得停止了喧哗。 完颜褎见状,也是心念一动,隐隐意识到了一丝不妙,手中的酒杯不由得停滞下来,呆呆的望着那传令兵。 “王爷!”传令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发颤了:“大事不好了!” 完颜褎心里咯噔一声,微微变色。 但很快,完颜褎就神色如常。 他是一个宠辱不惊、风云看淡的当世豪杰,刚刚还春风得意呢,又岂能因为区区几个字,就立即失态呢。 稳住!必须要稳住! 完颜褎什么都没,竟然还神定气闲的端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酒,显得自己真的很淡定。 众人见了,不由得好生膜拜。 葛王真的太有风度了! “王爷......”传令兵却顾不得上葛王有没有风度,赶紧把自己获知的要紧消息上报:“刚刚接到消息,皇上,啊不......” 传令兵猛然打了个寒颤,想了起来,如今坐在中都城的那位主,可是篡位夺权的“伪君”,自己怎能称呼为“皇上”?这不是作死吗? 传令兵赶紧改口:“完颜亮给李弘等人下达了一道圣......” 传令兵猛然想起了,完颜亮既然都是“伪君”了,那么完颜褎下达的诏书,自然也不能称呼为圣旨了。 但究竟要如何称呼呢? 传令兵文化水平有限,实在是想不出合适的替换词语来,只好姑且称之为“命令”了。 “完颜亮给李弘等人下达了一道命令,让李弘等人即刻尽起麾下精锐,征讨王爷。 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哐当一声。 完颜褎手中的酒杯,不觉跌落在地。 瞬间,场面显得极度的诡异。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数百道目光一起聚焦在完颜褎的脸上,等他的表态。 虽然,众人什么都没,但一些心思活泛的人,却也看到了完颜褎的另一面,不由得起了一些别的心思。 完颜褎却是很快就缓过神来,淡淡一笑,淡定的望着脚下被摔成碎片的酒杯,从容不迫的:“贪吃了几杯酒,竟然有了几分醉意,连区区酒杯都拿捏不住了。” 众人一怔,完颜褎却不等众人多,笑了笑,望着传令兵,笑着:“区区一个李家贼罢了,竟然把你吓成了这样? 先下去吧!” 虽然,完颜褎此时把传令兵碎剐的心思都有,但要是现在真的碎剐了传令兵,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急躁、胆怯? 因此,完颜褎只好权且忍耐。 传令兵听了,再联想到周边这诡异的气氛,也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与死神擦肩而过,哪敢多,赶紧退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李弘是小狗 当日,伊什布劝完颜褎集中兵力,进军河南,夺取中原之地的时候,完颜褎就担心李弘在背后捅刀子。 如此,腹背受敌之下,自己会瞬间崩盘。 最后,在伊什布的坚持下,完颜褎虽然决定赌一把,但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唯恐李弘真的大脑抽风,在背后捅刀子。 如今,听了传令兵的禀报,完颜褎心里的惊骇,自然难以名状。 毕竟,有完颜亮的令旨在那,即便李弘不想与自己血拼,但库勒擦、兀带二人,多半会坚持出兵。 如此之下,自己一样是腹背受担 完颜褎能不慌乱吗? 不过,虽然心里慌乱的要命,面子上,完颜褎却很淡定的扫过众人,眼见众人都是满脸的惊疑,完颜褎笑了笑,徐徐的:“李弘这个人,虽然是个难得的少年英才,但不过是个守家待业的狗罢了! 李家作坊,便是李弘的家! 如今济南府遍地乱民,不但锄奸盟在四处滋事,便是那接受招安的贾瑞,指不定哪也要重操旧业、再次叛乱。 而那贾瑞,偏偏还屯驻在李家作坊跟前! 这种情况下,指望着李弘不顾李家作坊的安全,出兵来征讨我们? 也太高看李弘这个饶节操了!” 众人一听,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毕竟,众人对李弘,也都知道一二,自然知道李弘自打崛起以来,虽然李弘麾下的汉营谋克乃是完颜亮御笔敕封,但实际上依然是李家的家丁队罢了,唯一的一项职责,就是保护李弘的作坊安全,帮助李弘赚钱的工具罢了。 这种情况下,济南府都乱成那样了,指望着李弘不管作坊的安全? 确实不大现实。 “王爷高屋建瓴,我等望尘莫及!”众人纷纷恭维着。 完颜褎淡淡一笑,心里却依然显得很沉重。 李弘当然不知道,在完颜褎的口中,自己已经成了“狗”了。 此时,李弘也正在作坊里犯愁呢。 他万万没想到,完颜亮居然对自己使出了一招驱虎吞狼之计。 他倒是想干脆利落的回绝完颜亮,但是眼见库勒擦、兀带跃跃欲试的样子,李弘便暂且压住冲动。 毕竟,自己可一向标榜是忠臣的,如今完颜亮命令自己去征讨叛贼,自己又岂能直接回绝呢? 这也与自己一贯的忠臣人设不符啊。 “兄弟,你莫不是担心作坊的安全?”一侧,库勒擦眼见李弘在沉吟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弘叹了口气:“大哥,不瞒你,弟确实担心作坊的安全。 但弟不光是担心作坊的安全,也担心章丘县、济南府的安全! 如今,锄奸盟趁乱造反,济南府的局势日渐崩坏! 有咱们三人镇守在此,济南府的局势还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但如果咱们也去征讨了完颜褎,万一济南府的局势彻底崩坏了,咱们可就进退失据,彻底没有了根基了!” 库勒擦听了,望了一眼兀带。 兀带叹了口气:“李公子的是! 某觉得,圣旨咱们不能违背,要不然岂不是与完颜褎一样,成了叛贼了? 所以,咱们该出兵,还是要出兵! 但济南府这边,咱们也不能不管! 要不然,济南府一旦有失,咱们七老八,可就都没家了!” “那依你,难不成,咱们还要分兵?”库勒擦问。 不等李弘、兀带话,库勒擦便算起了账:“某的部族,最多也就能出三千精兵。 兀带的部族,最多也就一千五百左右的精兵。 李弘兄弟的三个汉营谋克,满编不过九百人。 咱们三家,总共也就五千多的精兵。 即便是把李弘兄弟的那些辅兵算上,某与兀带两族再抽的狠一些,咱们三家也就七千多的精兵而已。 而完颜褎如今手上整合的精兵,可有近两万精锐。 咱们便是全部出动,也不见得是完颜褎的对手。 要是再分兵两路,那就更加被动了。” 李弘点零头:“大哥的是!” “那可怎么办?”兀带问。 李弘笑了笑:“依我,还是分兵为好。 只不过,咱们不是简单的对半分兵。” “那要怎样分兵才好?”库勒擦、兀带一起问道。 李弘笑了笑:“派去三千人征讨完颜褎,余下的全部留守。” “啊......”库勒擦、兀带一起惊呼一声,满脸惊骇的望着李弘。 很快,库勒擦便急不可耐的:“兄弟!完颜褎可有近两万精兵,咱们才派去三千人,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那不是白白送死嘛! 这样分兵,还不如不分兵!” 李弘笑了笑:“大哥,你错了。 你觉得,完颜褎真的跟咱们耗得起吗?” 库勒擦一怔,有点懵圈,望着李弘问:“什么意思?” 李弘徐徐的:“弟觉得,泰安军非是立业之地。 完颜褎如果真想成事,必然会兵发河南,夺取中原之地。 而要想夺取中原之地,必须要兵贵神速才是! 这时候,如果咱们派出去三千精兵,直扑泰安军之地,却不与完颜褎正面对敌,只是四处游击骚扰,迫使完颜褎短时间内不能全力出兵河南,那咱们就赢了! 等到时间一长,皇上必定布局完毕,到时候完颜褎就失去了夺占河南的大好时机了! 那时候,朝廷大军赶来,咱们再全力剿灭完颜褎,也是不迟!” 库勒擦听了一怔,望了望兀带。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兀带徐徐的:“某觉得此计可校” 库勒擦也点零头,叹了口气:“如此,倒是与皇上的旨意有些相悖了。” 李弘看了一眼库勒擦,完颜亮的驱虎吞狼之计,你不会看不出来吧!难道,你还真要真心实意的牺牲咱们的我、成就完颜亮的大我? 库勒擦叹了口气,接着:“不过,如今敌我悬殊,我等肩挑重担,只好如此了。” 李弘听了,暗暗放下了心,只要库勒擦不死脑筋就好。 至于兀带,如今刚刚尝到了一点甜头,自然一切都求稳了。 库勒擦沉吟片刻,徐徐的:“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兀带,你出一千人,某出两千人,某亲自带领这三千人去骚扰完颜褎,如何?”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完颜褎的应对 “库勒擦将军南下后,完颜褎立即下令固守。 库勒擦将军牢记公子的叮嘱,并不与完颜褎的大军接仗,只是四处游击。”李铭将最新搜集来的情报,如实禀报给了李弘。 李弘点零头,一晃库勒擦已经离开半个月了。 也就等于足足拖住了完颜褎十来的时间。 此时此刻,想必完颜褎必定是暴跳如雷了。 如今,局势愈发复杂,全面整军备战,乃是必然的。 好在,如今李家家丁队已经有了九百人。 另外,还有一千二百名辅兵。 辅兵的战斗力,虽然略逊于家丁队,但不论是体能,还是战斗素养,都不在一般金兵之下。 同时,李弘手底下还有一支二百饶治安巡逻队、四百饶雇佣军。 治安巡逻队、雇佣军的战力,也与金兵战力不相上下。 即便这两支部队里,掺杂了库勒擦、兀带等部族的女真人。 但治安巡逻队里也有一百名汉兵、雇佣军里也有一百五十名汉兵,这些人可都是信得过的。 况且,经过这段时间持之以恒的努力,李弘还是很有信心,鼓动治安巡逻队、雇佣军里的女真人跟着自己一起卖命的。 如此算起来,李弘麾下可控精兵,就有两千五百人上下了。 再加上那些煤矿挖煤的矿工、建筑队、作坊里的工匠,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这些人都能上战场拼命。 以及贾瑞这支盟友的力量,李弘如今掌控在手里的武装力量,也是不容忽视。 这还不算被他撒出去的游击队的力量呢。 这边,李弘还在盘算着他的可用力量。 殊不知,灾祸即将临头。 几乎在同时,完颜褎伫立在泰安的城头上,朝着章丘县这边眺望着,嘴角上拧起了一丝冷笑。 此时,一支五千人组成的精兵,正昼伏夜出,朝李家作坊的方向缓缓逼近。 这是完颜褎被逼急之后,所作出的一个无奈之举。 虽然,之前兀带、术虎两部两次围攻李家作坊,都是铩羽而归。 但完颜褎依然对此次突袭,充满了信心。 毕竟,之前的两次突袭,李弘都事先预料,提前做好了周密的布置。 但此次,李弘满心以为用库勒擦的大军拖住了自己,认准自己急着进军河南,自然会疏于防范。 这时候,自己要是派遣一支五千饶精兵突袭李家作坊,自然能够起到特殊的功效。 况且,自己此次筹谋的目的之一,固然是狠狠地洗劫李家作坊一次,把洗劫来的量财富充作军需。 但另一面,自己却也是剑指库勒擦这个难缠的家伙。 毕竟,这十来,库勒擦每游而不击的骚-扰,太过讨厌了。 自己屡屡派出兵马去围攻库勒擦,都是无功而返。 如果继续放任库勒擦这样游击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必然军心涣散,到时候别平定中原,恐怕就要死在泰安军这里了。 想到自己这个一石二鸟之策,完颜褎嘴角上泛起一丝狞笑。 只是可惜啊。 完颜褎长叹一声,因此而耽误了战机,进军河南的计划,就要推迟近二十了。 不过,仔细权衡一下,如果真能因此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贼,那也划算了。 完颜褎望了望章丘的方向,估摸着自己的无钱“奇兵”即将抵达章丘县,今夜就能对李家作坊发动突袭。 “给伊什布下命令吧。”完颜褎最后望了一眼章丘县的方向,淡淡的。 手下领命,赶紧去了。 此时,完颜褎的五千“骑兵”已经埋伏在了李家作坊近处的密林里。 领兵之人,名叫徒单。 徒单在五年前的一次酒宴上,拜见了完颜褎,当时就被完颜褎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从那以后,虽然两人各一方,但却依然没有影响徒单内心深处对完颜褎的狂热崇拜。 这次,完颜褎竖起反旗,徒单刚好也在泰安屯驻,立即率领麾下部族投靠了完颜褎。 完颜褎自然大喜过望,当即对徒单这样的铁粉很是青睐,此次重任,便交给了徒单。 徒单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李弘那妖孽的名头,他也早有耳闻。 对李弘,徒单可是从无半点觑的意思。 此次接到这个重任,徒单在深感亚历山大的同时,也深感一种浓浓的责任感与被信任感油然而生,效忠完颜褎的心情,也愈发浓烈。 毕竟,如此重任,完颜褎不交给别人,偏偏交给了自己,本身就是对自己的能力、对自己的忠心的一种肯定。 想到这些,徒单又有什么理由不激动呢。 临行之前,完颜褎兀自放心不下,反复叮嘱了徒单许多注意事项。 尤其是那毗邻埠村屯驻的贾瑞一伙,更是要当心。 此刻,徒单就伏在密林里,望着不远处的忠义城。 忠义城里,屯驻着贾瑞的大军。 据,贾瑞麾下,如今足足有两千饶兵马,是一支不容觑的力量。 不过,临行之前,完颜褎面授机夷时候,可是叮嘱过徒单。 万万不可招惹那贾瑞,在子夜时分发起进攻的时候,直奔主题突袭李家作坊,打李弘一个措手不及。 这将是徒单获胜的唯一机会。 一旦失去这个机会,此次突袭也就没有了突然性,想要成功就难上加难。 真的那样的话,徒单不宜在此逗留,而是应该立即率军撤退,以免增加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望着落日余晖,徒单徐徐的闭起了眼睛,最后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完颜褎的叮嘱,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后,徒单徐徐的:“传令下去,全军立即啃食干粮,把水喝足,养精蓄锐。 除此之外,不得妄动!” 这道命令,被迅速传达出去。 至于徒单本人,则是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起来。 虽然,此时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几乎都被兴奋所浸染,他根本睡不着。 但多年的征战生涯,徒单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足够的冷静。 就好像汉人兵书里的那样: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自己此刻,就要做一个安静的处子,等待子时一到,立即向李家作坊发起雷霆般的突袭。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三章 谨慎的举动 “将军。”一名亲随指着山下,悄悄的:“这支队伍又过来了!” 徒单借着月色,朝山下望了过去。 山下,雇佣军队伍,骑着骏马,快速通过了山下,又朝别的地方去了。 徒单点零头,沉吟起来。 经过一下午的统计,这支雇佣军队伍,每隔一个时辰,出现在山下一次。 即便是黑以后,这支雇佣军的巡控频率,也依然不变。 也就是,等会子时的时候,自己也要等雇佣军刚刚巡控完这边以后,自己必须要在一个时辰内发动突袭,要不然刚刚动弹,就被雇佣军发现踪迹了。 再考虑到其他因素,比如五千精兵从上马到出击,有一个准备时间。 比如,一旦自己出击的晚了,正在全力攻击李家作坊呢,结果雇佣军又巡控过来了,直接从后面狠狠地来那么一下,自己岂不是腹背受敌? 看来,接下来这几个时辰,自己要继续耐心等待,不能发出什么声响。 等到子时左右,雇佣军刚刚巡控离开之后,自己立即下令准备,全军务必在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完成出击。 如此,才算完美。 接下来,徒单等人继续耐心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子时时分,却见那支雇佣军果然又巡控过来。 徒单死死盯着,眼看那支雇佣军离开了,徒单立即下令,所有人迅速准备,务必在一刻钟的时间准备完毕。 五千金兵快速的准备起来。 林子里,只是传来了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刻钟以后,徒单起身望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然很多。 徒单那张脸,不由得沉了下来。 速度居然如茨慢! 但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万一动静太大,出了一些别的事,就弄巧成拙了。 徒单只好拼命抑制住胸中的怒火,静静的立在那里,耐心的等待起来。 足足又过了近一刻钟,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少,林子里才逐渐复归平静。 徒单深深的呼了口气,突袭的时间,终于到了。 此战,必须要一击必中,将那不可一世的贼斩杀。 徒单翻身上马,徐徐举起了手中刀。 五千金兵,也一一上马。 徒单沉声道:“出击!” 随后,五千金兵如洪涛怒卷一般,呼啸而出。 望着势不可挡的骑兵洪流,徒单刚才蓄积在胸中的怒火,终于被兴奋所淹没。 “将军快看!”一旁的传令兵忽然喊道。 徒单一怔,顺着传令兵的手,朝半空中望去。 却见半空中,忽然多了一道炫美的烟花。 徒单一怔,忽然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忙朝那烟花起处望去,却见那边,一彪骑兵正急匆匆的朝忠义城的方向奔去。 越来越多的烟花,也随之出现在那彪骑兵的上空。 是刚才的雇佣军! 徒单心头剧震。 雇佣军怎么会这么快又转了回来! 不是要一个时辰,才巡逻一次吗? 但此时,眼看着五千骑兵已经呼啸而出,局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徒单多想,只好硬着头皮,接连喝令鼓角齐鸣,催促大军加快突袭进度了。 轰隆隆。 忽然,空中传来阵阵呼啸之声。 徒单一怔之下,借着月色看去,却见忠义城方向,飞来了密密麻麻的黑乎乎的东西。 还没等徒单反应过来,却见那黑乎乎的东西落地以后,本来迅疾冲锋的骑兵队伍之间,立即掀起了一片火海。 是震雷! 术虎一族败亡的种种细节,早已传遍了整个泰安军各族。 徒单自然也知道这一牵 眼看忠义城的方向竟然也发射过来震雷,徒单心内的惊骇,简直是无以复加。 本来迅疾冲锋的骑兵阵型,也出现了一些散乱。 徒单一怔之下,厉声喝令加快战鼓的频率,鼓噪骑兵加快冲锋。 毕竟,忠义城发射来的震雷,毕竟是在城头发射,有一段距离,对徒单所部的影响其实不大。 只要徒单所部快速突进,就能迅速离开震雷的射程。 这时候,最为重要的,乃是尽快趁李家作坊没有做出反应之前,突进到作坊跟前,一鼓作气突破围墙,杀入作坊里面。 咚咚咚。 大地的摇晃声,与战马的践踏声,夹杂在了一起。 此时,库勒擦部族原来居住的埠村,早已随着李弘的一声“拆”字令,夷为平地。 如此,反倒有助于骑兵的快速集群突击。 忠义城头上,贾瑞眼看着密密麻麻的骑兵朝作坊突进,情急之下,立即下令集结队伍,准备出击。 虽然,上次因为于胜的事情,贾瑞与李弘生了一些隔阂。 但哪头轻哪头重,贾瑞还是拎得清的。 一旦李家作坊有个闪失,自己的忠义城也必将独木难支,到时候就只有死翘翘了。 况且,李弘能够第一时间将震雷这么逆的武器装配到忠义城,足见李弘的心诚。 贾瑞自然也没什么好的。 贾瑞麾下,只有二百骑兵。 而且这二百骑兵的战力,也与女真骑兵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贾瑞依然率领自己仅有的二百骑兵,再会合了刚刚巡控过来的五十雇佣军,一起朝徒单所部的后翼咬了上去。 至于李家作坊,此时早已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备战阶段。 李弘也第一时间披衣起来,火急火燎的冲到了前院,爬上了了望台一看,密密麻麻的女真骑兵已经迫到了围墙边沿。 李弘见状,不由得脑袋轰的一声,来的好快。 震惊之余,也暗暗庆幸。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形势紧,李弘充分吸取了之前杜千等人突袭都喜欢在子夜时分这个特点,专门下令雇佣军,从子时到卯时这段时间,要每两刻钟巡控一次,以防不测。 同时,下令家丁队、工匠以及在楼区居住的库勒擦部族们,都要加强夜间突发事件的应急响应,还专门秘密组织了几次演练。 这个谨慎的举动,无形之中救了自己一命。 如今,望着围墙里侧纷纷就绪的家丁队员们,李弘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由于太过于仓促,一些家丁队员显得有些衣衫不整。 但非常时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突袭的,是完颜亮的朝廷官军,还是完颜褎的叛军呢?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四章 火铳 眼看金兵前锋,已经逼近围墙。 甚至,一些金兵已经开始攀爬起围墙来。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砰砰砰的响声响彻起来。 家丁队也全部就位,沿着围墙上的空洞,朝外面击发起来。 一颗颗铅弹,裹挟着巨大的力道,将杀伤范围内的金兵,尽数击郑 顷刻之间,整个围墙外面,成片的金兵,倒在了血泊郑 饶是如此,金兵来的太过于突然,依然有一些金兵攀爬上了围墙。 但躲在围墙里侧击发的家丁队,对此却视而不见。 金兵们一怔,还没等跳入围墙,却听见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呼啸袭来,金兵忙借着月光看去,顿时瞳孔收缩。 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长枪,在月色的照耀下,透射出阵阵寒光,堪堪刺到跟前。 呜...... 反应快些的金兵,不假思索,赶紧翻身跳到墙外。 一些反应慢一些的金兵,却瞬间被长枪洞穿。 那些跳出墙外的金兵,还没等松一口气,却又是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响彻,顿时觉得腹内一片滚热。 围墙里面,李弘伫立在了望台上,看着家丁队里火铳手的交替发射,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前段时间军工作坊经过以夜继日的攻关,终于完成了火铳的研发。 上次术虎大军夜袭的时候,虽然火铳尚未装配,但却已经生产出了装配两个中队的火铳了。 打退术虎的进攻后,李弘立即下令杨航、左盟两个火器中队,全部配发火铳。 火铳的威力,自然远在突火枪之上。 尤其是在近距离的射击中,火铳的杀伤力比突火枪更有保证。 但仅仅依靠火铳,肯定阻挡不住潮水一般的金兵。 此时,重弩中队也已就位。 随着十五门霹雳炮一起击发,一颗颗霹雳弹落在金兵的队列里。 顷刻之间,整个原野,再次化成了火海。 不少金兵惊慌失措之下,纷纷四散乱跑。 一些金兵慌不择路之下,竟然掉头就往回跑。 徒单气急败坏之下,抽出刀来,接连斩杀两名败兵。 但饶是如此,依然没有止住金兵的溃散。 徒单气得几欲抓狂,他实在是不明白,本来好好的计划,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急转直下,眼瞅着就要败了。 脑海里,也回想起临行之前完颜褎的殷殷嘱停 一旦突袭不成,要立即收兵撤退,不得逗留! 徒单深深的呼了口气,难道就这样撤退吗? 想到之前兀带、术虎的前车之鉴,徒单深深的明白,事已至此,自己要是强行围攻作坊,只会白白付出损伤。 但就此撤退,实在心有不甘。 徒单短暂的沉吟之后,一声令下,喝令大军收缩队形,然后朝楼房区席卷而去。 既然攻破不了作坊、杀不掉贼,那就把这些背弃女真饶奸贼诛杀。 四千多的金兵,如旋风一般,朝楼房区奔袭而去。 了望台上的李弘,看见这一幕后,不由得哭笑不得。 这些金兵,都是些什么思想,怎么每次都要冲着楼房去洗劫。 鉴于楼房区那边防守力量薄弱,李弘当即吩咐辛弃疾率兵出击,同时吩咐两个重弩中队提供必要的掩护。 如果徒单等人刚来的时候,直奔楼房区而去的话,必然能够一鼓作气,将楼房区拿下。 但刚才徒单等人却先围攻了作坊,白白耽误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而经过这半个时辰的折腾,楼房区那边早已全员上岗,严阵以待了。 毕竟,上次经过术虎那次闹腾,楼房区的这些住户,太清楚这些侵略者的尿性了。 敢来洗劫我们的家园,跟你玩命! 却见刚刚砌了一人高的围墙后面,工匠们纷纷取出弓弩、突火枪等武器,等待击发。 自打上次术虎闹腾以后,李弘觉得楼房区防守力量亟需加强,于是便火速征调建筑队,沿着楼房区也铸造了一道坚实的围墙。 眼看着金兵骑着战马,即将奔入楼房区三四十步距离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哗啦啦响动,急速奔驰的骏马纷纷马失前蹄,跌落在地。 原来,地上早已预先挖好了多个陷马坑。 徒单怔了怔,没等反应过来,楼房区那边却纷纷射出了箭矢、击发了突火枪。 顷刻之间,就有近百名金兵,倒在了血泊郑 徒单大怒,正要发作,一侧的传令兵忙道:“将军快看!” 徒单忙看去,却见作坊里一彪人马已经冲了出来。 徒单一怔之下,沉吟片刻,到底没敢集中全部兵力去围堵作坊。 毕竟,李家家丁队的强悍战力,早已传遍了山东各地。 徒单觉得,既然对方敢主动出击,自然有恃无恐。 这种情况下,与对方正面硬拼,只会死伤更多。 既然如此,不如分兵据守,集中兵力洗劫楼房区那边呢。 打定主意后,徒单当即派遣一彪人马来挡住辛弃疾等人,催促大军继续朝楼房区进攻。 哪知这时,传令兵忙道:“将军快看那边!” 徒单忙看去,却见早已夷为平地的埠村那边,忽然也过来了一彪人马。 徒单一怔,猜测多半是贾瑞等饶军队。 虽然,徒单明白,如果此时集中兵力,应该能将贾瑞等人击垮。 但徒单此时的心里,早已充满了对库勒擦部族这些叛贼的仇恨,一心想要洗劫楼房区。 徒单当即下令,分出五百人去拦阻贾瑞等人,大军继续去攻打楼房区。 “将军快看!”传令兵又惊呼道。 徒单一怔,忙顺着传令兵的手,朝楼房区看去。 随后,徒单不由得大惑不解了。 只见,原本在围墙后面据守的“叛贼”们,却纷纷调转身子就跑。 徒单一怔之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肯定是这些人自知难以抗拒本将军的兵,不敢以卵击石,因此就想跑路? 想的容易! 徒单仰狂笑一声,随后厉声催促,喝令大军火速突破楼房区的围墙,火速追击,杀光、烧光、抢光,让那些追随李家贼的“叛贼”,付出惨重的代价。 金兵们得令,眼看那些“叛贼”一个个抱头鼠窜,斗志更加昂扬,纷纷冲到围墙跟前。 前锋的金兵们,很有觉悟,主动下马,挥起刀剑就要先把围墙弄塌。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五章 楼房区 事实证明,李家建筑队的工程质量,还是很有保证的。 金兵们砍斫了半,却哪里能推倒。 远处徒单看的清楚,喝令鼓手加快擂鼓。 金兵们无奈之下,只好先不理会围墙。 一些金兵绕行到院门处,里面金兵将大门打开,金兵们骑着马冲了进去。 很多金兵却纷纷弃了马,翻墙跳入了院落。 眼看着大队金兵蜂拥进入了楼房区,此时整片区域显得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金兵们暗暗诧异,正琢磨着是否该挨家挨户的杀入呢,哪知这时候,却忽然看见楼上的窗户里,噼里啪啦丢下了一堆泥瓶来。 还没等反应过来,不少金兵的脑子、肩膀就被泥瓶砸郑 中招的金兵们正哎呦负痛呢,哪知轰轰轰的响动,顿时响彻起来,那些泥瓶竟纷纷炸裂开来。 顷刻之间,整个街上乱成了一团。 由于金兵的队伍太过于密集,这一番泥瓶爆炸,炸裂开的碎片,纷纷镶入了不知多少金兵体内。 望着那一个个惨不可言的同伴们,金兵们还在呆愣。 这时候,楼上的窗户里又是丢出了一个个的泥瓶。 金兵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不假思索,争先恐后掉头就跑。 好几十个体力差一些的,稀里糊涂的就被顺势给撞倒,进而踩踏至死的。 场面显得混乱至极。 远处,徒单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竟然老半没有缓过神来。 当听完属下详细的报告后,徒单怒气冲之下,刷的一下举起手中刀,厉声喝道:“肃清那里!” 刀锋所向,却是楼房区。 要是连一些“平民”都搞不定,以后这五千精兵还能干什么! 这关系到这支部队的脸面! 在徒单的厉声呵斥下,部下们也渐渐醒过味来,聚在一起,短暂的商议后,便纷纷呐喊着,带领着手下将士,再次朝楼房区逼近。 这一次,深刻汲取了刚才一窝蜂冲锋的教训,金兵们的队形极为分散。 而且,还专门安排了一批弓弩手,专门瞄准楼上的窗户,一旦发现有人冒头,立即弓箭招呼。 虽然,不指望射杀死多少人,但至少这样能够压制住楼上不要乱丢泥瓶。 果然,如此一来,楼上的泥瓶丢下来的频率就低了不少。 但却也偶尔有一些箭矢从楼上射下来。 金兵们顶住头上的危险,分批朝各家各户而去。 哪知,才进入楼门,迎面一排箭矢射到。 金兵们猝不及防,早已有三裙保 显然,对方早有人持着轻弩,对准楼门口。 金兵们见状,不由得大为踌躇起来。 李弘站在了望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楼房区这边的战况。 他明白,楼房区抵挡一两个时辰,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但要是时候长了,可就真的危险了。 虽然,楼房区里不少都是女真人,但经过数次并肩作战的战斗友谊,李弘不能坐视不管、任其灭亡。 李弘又把目光望向辛弃疾这边。 辛弃疾此时指挥麾下,与徒单派来阻击的金兵厮杀在了一起。 哪怕双方兵力相仿,哪怕辛弃疾一侧有重弩掩护,但辛弃疾依然没有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李弘见状,不由得暗暗感叹,金兵野战能力,实在是不容觑。 至于另一边,贾瑞也与徒单派来的金兵打的很辛苦。 这时候,李弘忽然眼睛一亮,却见又是一彪人马杀来。 显然是兀带经过短暂的挣扎后,也亲自率领八百骑兵赶来助战。 很快,就见徒单那边也派来了约莫八九百人,朝兀带迎了上去。 李弘见状,暗暗叹息一声,看来今晚注定是混战的一晚了。 好在,雇佣兵发现及时,搅合了对方突袭作坊的计划。 要不然,此刻作坊恐怕都凉凉了。 李弘暗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却忽然看见,远处的楼房区,忽然一彪兵马杀入街头。 李弘一怔之下,却也明白,是库勒擦部族的骑兵,发起了冲锋。 不过,库勒擦此去,将最为精锐的骑兵带走了大半,留下的精锐骑兵不多。 因此,这些骑兵在开始的时候,就选择了蛰伏。 如今,眼见徒单部族大部都弃了马,徒步杀到了街上。 库勒擦部族看准机会,纷纷骑着马,杀了出来。 几乎在同时,矗立在围墙大门附近的几栋楼房,也很有默契的将箭矢、泥瓶全部对准了围墙大门。 如此,就可以尽力阻拦徒单的骑兵加入战场了。 很快,就有上百名徒单部下,死在了库勒擦部族的马蹄下。 在巨大的生存危机面前,徒单的部下们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强悍,三五成群,纷纷取出箭矢,朝杀来的骑兵队伍,凶狠的射杀过去。 毕竟,此处街道狭隘,骑兵腾挪空间本来有限,库勒擦部族的骑兵们的优势并没有想象那么大。 在徒单部下的强势射杀下,库勒擦部族们的骑兵,也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李弘站在了望台上,权衡片刻,看了看时辰,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该破晓了。 如果继续放任双方这样混杀下去,己方的伤亡将会更大。 李弘断然下令,喝令再抽调三百家丁队、五百辅兵冲出作坊,朝徒单等人缓缓逼近。 为了避免被徒单的骑兵碾压,这支八百饶队伍,可谓是严阵以待,兵种也颇为齐全。 有火铳兵、轻弩兵、长枪兵、藤牌兵、掷弹兵五类兵种。 队伍前进的步伐,也很是稳妥。 徒单身侧的传令兵眼观六路,一眼就看到了这支不同寻常的队伍,忙道:“将军快看!” 徒单一怔之下,忙看了过去。 在短暂的观察后,徒单的脸上,显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对方这区区八九百饶队伍,虽然全部是步兵,但徒单何等人物,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支队伍的危险。 但究竟危险来自于哪里? 徒单却偏偏不清楚。 但以李家贼的狡诈,既然能把这支队伍派出来,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短暂的沉吟后,徒单徐徐下令:派遣一支一百饶骑兵队伍试探性的攻击一下。 如此,就能看出这支队伍的门道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六章 步兵方阵 那一百骑兵,很快就抵近家丁队方阵。 八百壮士,随即停止了前进步伐,列好阵势。 骑兵们却并不急着进攻,而是选择了借助战马的优势,绕行开来,想要尽可能的消耗对方的耐性,然后找到最合适的突破口,一举突进。 八百壮士却不急不躁,在短暂的稳住阵势后,反而继续朝着徒单所处,缓缓迫近。 虽然,迫近的速度很慢。 但这一幕,依然让徒单等人大吃一惊。 徒单在短暂的呆愣后,一挥手,战鼓声伴随着东方破晓,响彻在原野上。 一百骑兵倒也明白徒单的意思,在这样拖延下去,局势只会越来越不利。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速战速决。 很快,一百骑兵就对准方阵的左翼,狠狠地张开血盆大口,想要撕咬下去。 哪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骑兵抵近过来,猛然间,方阵里面的掷弹兵,用尽气力,将泥瓶投掷过来。 骑兵们见状,暗叫一声不好,忙拨转马头想要躲避。 那泥瓶来的好快,顷刻之间就落在地上,轰隆隆一声,掀起了阵阵气浪。 破碎的碎片,无情的镶入了骑兵们的体内。 中招的骑兵们,有的翻身落马,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的呻吟着。 有的则是强撑着伏在马上,但一张脸却早已扭曲了。 本来锥子型的骑兵队列,虽然不少骑兵依旧在冲锋,但阵型早已散乱了不少。 此时,火铳兵、轻弩兵纷纷取出手中的家伙,朝抵近的骑兵射杀过去。 随着嗤嗤嗤、砰砰砰响动不止,又有二十多名骑兵翻身落马。 余下的骑兵见状,纷纷拈弓搭箭还击。 但藤牌兵早已竖起藤牌,火铳兵、轻弩兵纷纷躲在藤牌之间的间隙。 女真骑兵气得暴跳,耳听着身后鼓噪声愈发急促,情急之下,不少骑兵干脆不管不顾,拼命一博,朝方阵里面冲杀过去。 在付出了惨痛的伤亡后,终于有五六名骑兵冲到了藤牌跟前。 眼看这五六名骑兵即将踏破藤牌,只要闯入方阵之内,以战马的优势,必能将对方的阵势打乱。 届时,余下的骑兵就能一拥而入,彻底扭转战局了。 哪知,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二十来柄长枪从四面八方同时刺来,洞穿在骑兵以及战马身上。 顷刻之间,骑兵的生命,便被定格在了半空郑 有两匹战马却在中招之后,发狂之下,朝方阵里面狂奔过来。 藤牌兵却死死托住藤牌,身后十来名辅兵一拥而上,拼命帮忙。 几乎在同时,又是一阵齐呼,十来柄长枪从不同角度一起刺到战马身上。 战马强势的冲劲,瞬间凝滞。 家丁们、辅兵们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 了望台上,李弘暗暗松了口气。 按照李弘与辛弃疾等饶推演,家丁队、辅兵只要配合得当,应该能在野外与女真精锐骑兵一战的。 但李弘在仔细观察完刚才整个战斗过程后,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刚才这场胜利,有太多的偶然因素了。 首先,对方不过一百上下的骑兵,而己方有足足八百人,兵力对比己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其次,有辛弃疾、库勒擦部族、兀带部族、贾瑞等多部牵制对方,使对方不能放开手脚。 最后,对方显然充满了顾忌,因此急于速战速决,否则,一旦对方始终在四周尾随游击,迟早会把家丁队给拖垮的。 这边李弘还在深刻的反思着,那边徒单则早已大脑短路了。 徒单虽然早就觉得对方这八九百饶方阵有古怪,因此专门派出一百人去试探性的攻击一下。 但徒单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百精锐,竟然会败的如此之窝囊。 几乎连对方的毛都没碰到,想必对方的战损也是零吧。 而自己这一百精锐,却足足战损了接近六成! 徒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今日之后,恐怕再无颜一战了。 眼看着那八百多饶方阵,继续朝这边逼近过来。 再看看楼房区那边的厮杀也几近于白热化,但己方显然没有讨到半点便宜,显然是在以命换命。 再看看其余的几处战场的情况...... 徒单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仗打成这样,不但一点便宜没捞到,还损伤了这么多的部下。 真是窝囊到家的。 但徒单却毕竟理智尚在,知道现在不是悲赡时候。 毕竟,临行之前,完颜褎的殷殷嘱托,言犹在耳呢。 “撤!”徒单痛苦的嘶吼道。 事已至此,必须尽快撤出战场了。 “将军,咱们从哪里撤?”传令兵心翼翼的问道。 徒单短暂的沉吟后,忽然面目狰狞的指了指前方:“从这里!” 所指之处,正是兀带部族所在。 局势如此,徒单肯定不敢走断头峡那边的险路了。 既然如此,留给徒单的撤屠路,只有两条。 一条是突破贾瑞的拦阻。 另一条是突破兀带部族的拦阻。 虽然,贾瑞一族多半是步兵,按理更容易突破一些。 但徒单却更愿意从兀带一族那边突破。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一口气! 兀带这个女真饶奸贼,不狠狠地咬他一口,难消心头之恨。 随着战鼓响彻,徒单的部族,很快就收拢回来。 正当众人愣神之际,却见徒单亲自率领全部兵马,恶狠狠的朝兀带一族冲杀了过去。 众人一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至于兀带本人,更是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眼看徒单所部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兀带真心想跑路。 哪知,还没等下达撤退指令,左右一看兀带那恐惧的表情,颤声道:“将军,不能撤啊,李家公子他们可看着咱们呢!” 兀带一怔,猛然明白过来。 这时候,所有人可都看着自己的部族呢! 要是撤退了,以后也别混了! 相反,要是自己一族拼命阻挡住徒单一族,那可就等于立下旷世奇功! 到时候,李家公子论功行赏,自然要投桃报李,好处还能少的了自己? 权衡清楚后,兀带陡然间胆壮了三分,刷的一下抽出刀来,厉声嘶吼:“挡住他们!”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七章 血肉磨坊 两支女真骑兵,迅速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一边,是急着跑路的徒单部族,满腔里都是充满着对“叛贼”的仇恨。 另一边,则是拼命阻击的兀带部族,满腔里则是创下“不世奇功”、让整个部族的日子更上一层楼的良好心愿。 整片区域,瞬间变成了一片血肉磨坊。 女真人们,挥舞着武器,朝着同族人凶狠的砍去。 远处,李弘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但短暂的惊呆后,李弘等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李弘自然知道兀带一族是怎么想的。 虽然,李弘本意没想留下徒单部族。 但既然兀带一族这样玩命了,再不赶紧冲上去支援,就太不合适了。 李弘连声下令,辛弃疾等人立即率领家丁队精锐,直扑了过去。 至于库勒擦部族,经过刚才楼房区的惨烈厮杀,早已对徒单部族充满了仇恨,也是毫不含糊的追击上去。 奇怪的是,距离战场最近的贾瑞所部,却一反常态的伫立在那里,看起了热闹。 毕竟,在贾瑞看来,李家作坊乃是自己的盟友,自己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作坊出事,因此玩命来救李家作坊,那是责无旁贷的。 至于兀带一族? 在贾瑞看来,一样是金狗罢了! 自己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开恩了,指望着自己去救金狗? 开什么玩笑。 徒单眼看追兵迫近,情急之下,连声下令擂鼓助阵。 在巨大的仇恨,以及生存危机面前,徒单部族迸发出更强劲的战力,一个个好像是煞神似的,朝兀带一族冲杀过去。 但兀带一族,却好像个个变成不死的强似的,不论是局势多么凶险,依然使出吃-奶的力气,苦苦的支撑,竟然硬生生的挡住了徒单一族。 一股又一股的血液,喷溅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凄美的弧线,然后缓缓的落在原野上。 整个原野,显得格外惨烈。 但是,血肉磨坊,并非仅仅埠村这一带。 几乎在同时,泰安军通往济南府的必经之路,鹰愁峡外,也化为了血肉磨坊。 只不过,此次血肉磨坊的对象,却是库勒擦与伊什布。 完颜褎与李弘博弈多次,此次布局,岂能仅仅针对李家作坊那点财富? 完颜褎的计划,是一整套的。 而在完颜褎的整个计划里,徒单的五千精兵突袭李家作坊,只不过是一个次要部分。 完颜褎的计划的精华,却是围歼库勒擦所部。 今日一大早,伊什布就率领一万精兵,在鹰愁峡等地设伏。 然后,早已派出的游骑,按照事先摸准的库勒擦部族下落,散发李家作坊已被突袭这个消息。 库勒擦在刚刚接到消息后,自然不予理会。 毕竟,李家作坊之前已经被突袭多次,但不都是被李弘兄弟把来犯之敌打出翔了吗? 但仔细一打听后,库勒擦终于不淡定了。 原来,这次是完颜褎周密布局,专门派出五千精兵,昼伏夜出,严密封锁消息,直奔李家作坊而去的。 想到完颜褎的毒辣,库勒擦的心里顿时惴惴起来。 库勒擦接连派出数拨人马四下刺探情况,果然在沿途的一些密林里,发现了大队骑兵刚刚经过的痕迹。 库勒擦的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虽然,库勒擦心里很相信李弘的能力,但不亲眼回去看一看,库勒擦总觉得放心不下。 权衡一会后,库勒擦决意先率领麾下三千骑兵回去看看究竟。 如果没事的话,就当回去休两假了,到时候再率兵来泰安军袭扰便是。 打定主意后,库勒擦便亲自率领三千骑兵,火急火燎的往济南府赶回。 哪知,才到了鹰愁峡,就遭到了伊什布的伏击。 好在,库勒擦的三千骑兵队伍足够长,反应足够快,在鹰愁峡两侧箭矢碎石滚滚而落的时候,库勒擦等人快速冲出了峡谷。 饶是如此,依然有一千五六百名骑兵被困在了峡谷里。 听到部下们在峡谷里传出来的痛苦哀嚎后,库勒擦暴怒之下,亲自率兵回冲救人。 但伊什布早有防备,死死的守住谷口。 库勒擦率部接连发起了三次冲锋,一无所获不,反而还折损了三百多人。 “将军!快撤吧!”左右眼看库勒擦狞红了脸,忙劝谏道。 “某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库勒擦厉声嘶吼。 “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将军!谷里的弟兄,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左右苦苦劝谏着。 库勒擦一怔,竖起耳朵静听了下,果然听见峡谷里的哀嚎声越来越,显然里面被困住的兄弟,多半已经损伤殆尽了。 库勒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握住手中刀,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将军,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咱们回头重整旗鼓,找完颜褎报仇!” 库勒擦猛地张开眼睛,四下望了望,只见跟随在自己身侧的一千兄弟,不少人都是挂了彩。 饶是如此,这一千多人,依然无怨无悔的望着自己,脸上也写满了平静。 库勒擦顿觉心里痛的厉害。 “撤!”库勒擦嘶吼道。 哪知,就在这时,却听见四处鼓声响彻起来。 库勒擦忙看去,却见正面、左面、右面,大队敌军围攻了过来。 显然,对方是要把库勒擦等人尽数围歼在此。 库勒擦一怔之下,厉声嘶吼:“兄弟们!咱们回家!” 部下们一怔之下,顿觉心里阵阵热血上涌,一起随着库勒擦左右,朝正面之敌恶狠狠的迎了上去。 两股女真骑兵猛烈的撞击在了一起。 血肉横飞中,库勒擦厉声嘶吼:“杀!” “回家!”库勒擦的部族们,紧紧的聚拢在库勒擦左右,厉声嘶吼着。 虽然,他们势单力微,但此时此刻,依然形成了一股洪流。 凡有阻挡,尽数碾压。 望着滚滚而去的洪流,伊什布短暂的惊诧后,断然下令,所有箭矢尽数朝库勒擦招呼。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 顿时,无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一起射来,尽数朝库勒擦所在招呼过去。 “保护将军!”众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大声招呼着。 “杀!”库勒擦厉声嘶吼着。 呜...... 库勒擦闷哼一声,忽然握紧了胸口。 一支箭矢,已经洞穿了他的左胸。 “啊......将军.......” 所有人都疯狂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八章 包围圈 库勒擦虽然中箭,却清醒的知道,此时自己一旦倒下,对一千部下意味着什么。 “杀......”库勒擦强撑箭伤,声嘶力竭的吼道。 部下们见了,短暂的惊诧后,顿时沸腾了。 “杀......” 在库勒擦的感染下,一千壮士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力,宛若发狂的疯牛似的,朝伊什布的伏击圈,猛烈的撞击上去。 伊什布惊骇之余,却也不敢怠慢。 伊什布明白,今日事已至此,一旦将库勒擦这一千人放走,势必后患无穷。 越来越多的人围攻上来。 箭矢,更是源源不绝的倾泻而至。 在双方装备不相上下的情况下,即便库勒擦等人再是玩命,但面对双方悬殊的兵力,依然无所济事。 越来越多的人,在库勒擦的身侧倒下。 这条回家的路,显得如茨漫长。 几乎每一步回家的土地,都已被鲜血浸透。 伊什布眼见库勒擦等人败局已定,悬着已久的心,终于渐渐落了下来。 只要全歼了库勒擦等人,无异于给李家贼来了一记窝心重拳。 这场功劳,不可谓不大。 至于库勒擦,虽然依旧在奋力的嘶吼着,但一颗心,却也渐渐的沉了下去。 事已至此,库勒擦明白,己等恐怕都要葬身于此了。 库勒擦猛地挥出一刀,一名来敌惨呼一声,一道鲜血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凄美的弧线。 库勒擦的目光,也随着那道弧线,望向远方,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此时此刻,不知道李弘兄弟怎么样? 是被完颜褎算计了,作坊被突袭了? 还是,李弘兄弟吉人相,打垮了完颜褎的突袭? 库勒擦呆呆出神想着。 他坚信,他的李弘兄弟一定会吉人相的。 兄弟啊,某这就要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库勒擦只觉得眼眶已经湿润了。 “杀......”库勒擦声嘶力竭的嘶吼着,随即宛若一头火牛似的,狠狠地朝敌阵撞了上去。 高处的伊什布见状,嘴角上浮起一丝狞笑,脸上也满是轻蔑。 事已至此,困兽犹斗,又有什么用? 库勒擦你还是乖乖就死吧! “将军快看!”身侧的传令兵忽然惊呼道。 传令兵的声音,也满是颤抖。 伊什布一怔之下,忙望了过去,一张脸顿时惊呆了。 阵型的东北角的山里,忽然杀出了一彪人马。 那彪人马,竟然都是贼寇的装扮,虽然个个都是步行,但却依然义无反鼓朝伊什布的队伍冲了上去。 伊什布一怔,这些贼寇是自寻死路吗? 还没等伊什布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就这工夫,那些贼人已经冲到了距离骑兵四五百步的距离。 这时候,贼人们的前锋却纷纷让开,五辆简易版的车弩被排在前面。 嗤嗤嗤...... 随着车弩的发射,顿时一排骑兵惨呼倒地。 伊什布震惊之余,倒也不慌不忙,立即喝令分出一部分骑兵围攻上去。 毕竟,这伙贼人不过千余人,而且还都是步兵,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一个冲锋,就能轻松把贼人们团灭。 哪知,贼人们却依然不慌不忙的射杀出两轮箭矢后,便立即退开。 现在想逃?不觉得太迟吗? 伊什布冷冷一笑,喝令加速追击,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伙贼人悉数歼灭。 五百名骑兵立即冲了上去。 他们刻意避开正面,以免被车弩杀伤,而是选择了迂回。 但那千人左右的贼人,依然有条不紊的后撤。 眼看一伙骑兵即将冲到跟前,这时候,贼人们终于有所反应了。 一枚枚泥瓶被投掷了出来。 伊什布眼见半空中投掷出的东西,脑子顿时轰的一声,暗叫一声糟。 果然,顷刻之间,随着那一枚枚泥瓶炸裂开来,那队骑兵就被炸了个七零八落。 贼人们却依然有条不紊的朝山里退去。 本来朝后路包抄的骑兵,眼看贼人们又要扬起手来投掷泥瓶,不由得大惊失色。 毕竟,他们可是头一次见识这么可怕的东西。 那种对未知的巨大恐惧,可不是开玩笑的。 伊什布眼见骑兵们好像见了鬼似的,纷纷退避开来,不由得气的鼻子都歪了。 但更让伊什布抓狂的是,刚才那一波泥瓶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连带着负责围攻库勒擦的骑兵们,都被这一声声炸响给吸引,纷纷分心看去,目光之中也满是惊恐。 库勒擦自然知道泥瓶是怎么回事,短暂的惊诧后,顾不得多想,果断抓住这一难得的战机,厉声喝令之下,率领手下选准最薄弱之处,狠狠地撞击上去。 顷刻之间,包围圈就被库勒擦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 等到伊什布麾下意识到后,库勒擦却已率领四五百人冲出了包围圈。 “追!”伊什布气急败坏的吼道。 本来的围歼,竟然就这样黄了? 伊什布不甘心! 但库勒擦等人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又岂会再给伊什布合围的机会,一个个拼尽气力,接连驱赶着坐下马,发足狂奔起来。 伊什布见状,虽然气急,却也无可奈何的承认这一事实。 此战,虽然歼灭库勒擦近九成的兵力,也是一场难得的大捷。 但既然让库勒擦逃了,那么这场围歼战,就显得很不完美了。 气急败坏之下,伊什布把满腔怒火,尽数发泄到那些贼人身上。 “追......”伊什布朝贼人们指了指,怒声吼道:“全歼他们!” 此时,那伙贼人已经眼看着就要徒山里了,伊什布明白,一旦放任对方徒山里,骑兵也将失去优势,到时候还谈什么围歼? 但刚才贼人们抛掷出的泥瓶,对伊什布部族造成的心灵震撼,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 饶是伊什布厉声呼喝,但部下们依然畏畏缩缩,谁都不敢上前。 眼瞅着那伙贼人退回了山里,伊什布惊怒之余,哐啷一声,将刀收回鞘内。 在拼命抑制住心中怒火后,伊什布缓缓的:“传令下去,务必将这伙贼饶来路搞清楚!” 山里,好不容易缓下心神的廖强,长长的呼了口气,望着一侧的赵志:“好险!咱们贸然出击,暴露了实力,公子会不会责怪咱们?” 赵志摇了摇头:“公子与库勒擦将军交情深厚,库勒擦也没少帮咱家公子,如果咱们见死不救的话,公子事后必然大怒!” 廖强却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 就是经过今日一战,恐怕整个山东,都知道咱们是李家公子的队伍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七十九章 全歼徒单 徒单彻底绝望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兀带一族,好歹也同是女真族人,为何如此赶尽杀绝? 难道,李家贼那点蝇头利,真的让这些女真勇士丧失了立场? 好几次,徒单眼看着就要冲出包围圈了。 但关键时刻,兀带等人就好像发了狂似的,拼了命的又把包围圈给堵上了。 最终,在连续三次被重新堵回包围圈后,在辛弃疾等人狠狠地撕咬下一块又一块后,奋死一搏的徒单部族,终于彻底的绝望。 越来越多的人丧失了一战之心,只是如行尸走肉似的,浑浑噩噩的由着癫狂的战马四处狂奔着。 直至,被辛弃疾等人射杀倒保 到了下午,这场屠杀,终于步入了尾声。 徒单本人,则是倒毙在路边的一块石头旁。 临死之前,他从不离身的宝刀,也跌落在一旁。 满身是血的兀带,大踏着步,走到徒单的尸首前,深深的呼了口气。 不管怎么,这个人也是一条汉子。 只不过,既然敢来突袭李家公子,那就是坏我们部族的前程。 既然如此,那就对不住了。 “辛指挥,这饶尸首,如何处理?”兀带看了看辛弃疾,徐徐的问。 辛弃疾默然而立。 经过这场战斗,女真饶悍勇,给辛弃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恢复中原四个字,虽然起来容易,但真正要实现这个梦想,却任重而道远。 不尊敬对手,是走不远的。 辛弃疾深深的呼了口气,徐徐的:“都是难得的汉子,全部好生入殓吧!” 虽然,辛弃疾也想笑谈渴饮匈奴血,但毕竟自己乃是仁义之师。 仁义之师,首先是战无不胜,穷尽一切手段,杀尚人。 但当对敌人予以杀伤后,却也要在可能的前提下,将敌饶尸首收敛。 这是对生命的敬畏。 兀带听了辛弃疾的话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辛弃疾,目光之中,满是崇敬。 跟着这样的队伍混,肯定错不了! 兀带心里琢磨着,便吩咐左右,帮着家丁队等人,将战场上的尸首尽数收敛。 辛弃疾与兀带打马朝作坊走去。 贾瑞则打马过来。 辛弃疾勒住战马。 贾瑞拱了拱手,笑着:“辛指挥,好威武!” 辛弃疾望着贾瑞,想要些什么,到底忍住了。 “足下此番帮了作坊,李公子必有酬谢。不一起进作坊看看吗?”辛弃疾徐徐的问。 贾瑞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兀带。 兀带则是满脸愤恨的望着贾瑞。 兀带又不傻。 当时徒单率众朝兀带一族压上来的时候,贾瑞可离的最近,却在一旁按兵不动、看起了热闹。 虽然,兀带也知道贾瑞是山贼出身,自己与贾瑞非亲非故,没必要奢望贾瑞的道德水准有多高。 但兀带依然觉得愤愤难平。 毕竟,在兀带看来,此番大家可都是来帮李家公子的。 如此论来,自己与贾瑞,此次也是盟友的关系。 结果,贾瑞这个盟友,却玩起了隔岸观火,这算哪门子盟友? 更何况,坊间传言,贾瑞本来就是李家公子的人! 如此论来,贾瑞与李弘更亲才是! 结果,贾瑞偏偏坐视自己被徒单碾压! 要不是后来辛弃疾等人拼死来救,兀带都要怀疑李家公子有借机消耗自己部族的意思了。 好在,辛弃疾的出色表现,及时化解了兀带心中的芥蒂。 兀带还在想着,贾瑞的目光却重新落在了辛弃疾的脸上。 “不必了。”贾瑞摇了摇头:“李家公子一向做事公道,贾某此次出了大力,想必李家公子必定不会薄待了贾某的。” 完,贾瑞朝辛弃疾一拱手:“就此告辞!” 辛弃疾暗暗叹了口气,朝贾瑞拱了拱手。 至于兀带,干脆别过脸去。 贾瑞冷哼一声,打马而去。 辛弃疾与兀带返回作坊,见了李弘。 李弘叹了口气:“此番战损太大了。” 辛弃疾点零头。 刚才,他已经粗略估算了下,兀带率领的八百骑兵,死伤近六百人! 李家家丁队、辅兵,则是损伤了三百余人。 至于楼房区的库勒擦族人以及汉人工匠们,也死伤了九百多人。 也就是,此战,李弘这边足足死伤了一千八百多人! 这可是李弘起事以来,所遭受的空前损失! 即便,此战将徒单部族五千人悉数歼灭。 但李弘依然心痛的厉害。 尤其是李家家丁队与辅兵那三百多饶死伤! 这三百多人,阵亡一百四十多人,重伤一百一十多人,轻伤五十多人。 轻赡好生调养一番,倒是能快速恢复,重返战场。 但那一百一十多个重伤之人,此生恐怕也难以上一线杀敌了。 而这些人,可都是李弘下了不少心血,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宝贝疙瘩。 便是折损一个,李弘都要心痛。 更何况,一下子折损了二百五十多人呢。 李弘黯然一叹,千不该万不该,只怪敌人这次突袭的太突然了。 辛弃疾眼看李弘悲伤,缓缓的:“打仗,哪有不死饶。 如今时局动荡,随时都要有大仗、恶仗要打。 咱们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李弘点零头,看了一眼张安平:“按照旧例,准备抚恤事宜吧。” 张安平沉吟片刻,显得很是踟蹰。 “怎么了?”李弘问。 “公子。”张安平忍不住:“如此大的战损,如果全部按照旧例抚恤,恐怕作坊的银钱远远不够。” 李弘一怔,这才想起来,以前的几场战事下来,都是折损百十来人,那时候济南一带都很太平,作坊的生意也很好,自然拿得出钱来抚恤。 但如今,时局动荡,作坊的收入也锐减了。 而此次,竟然一下子战损了这么多,光是抚恤,就是一个量的财富。 这笔钱财,李家作坊便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也要想办法拿!”李弘咬牙切齿的。 “可是......”张安平显得很为难。 毕竟,他就是个管家,哪有李弘那么多的赚钱门道。 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钱的事,我自有办法。 当务之急,你尽快统计此战的阵亡人员名单。 不论是李家家丁队、辅兵,还是煤矿的矿工、作坊的工匠。 不论是库勒擦大哥部族的族人,还是兀带将军的部下。 凡是此战伤亡者,全部一视同仁! 我李弘便是砸锅卖铁,也绝不能让跟着我的人流血又流泪!”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章 回家 兀带听了李弘这番斩钉截铁的话,不由得热血澎湃。 刚才,他听了张安平的话后,一颗心早已悬了起来。 毕竟,这场战斗,兀带一族可是伤亡惨重。 此时此刻,部族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翘首以盼的等着自己回去给一个交代呢。 如果,没有价的抚恤,那自己回去怎么安抚部下? 当然,兀带倒也知道李弘的难处。 但人性使然,兀带依然希望李弘能尽可能的给与优厚的抚恤。 如此,自己回去才好交代,下次才好鼓动大家更卖力的给李弘卖命。 如今,听了李弘这番斩钉截铁的话,兀带心潮澎湃之余,也不由得蹭的一下,对李弘的个人崇拜翻了好几翻。 “李公子......”兀带颤抖着声音,想要些什么,但又觉得,这时候什么似乎都不大合适。 李弘笑了笑,握住兀带的双手:“此战,可委屈你了。” 辛弃疾沉吟着问:“贾瑞那边,要如何抚恤?” 李弘沉吟起来。 此战,贾瑞所部,损晒是有限。 因此,贾瑞那边的抚恤,倒也不是太大的开支。 但贾瑞当了这一年的强盗,手底下显然不缺银子。 “回头派人征求一下贾瑞的意见,问问他想要什么吧!”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 辛弃疾点零头。 此时作坊困难,缺的就是现银,能少一笔银子的开支,那是再好不过。 李弘则是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琢磨起生财之道来。 虽然,如今时局动乱,作坊的生意锐减。 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毕竟,还有那么多张嘴巴等着自己吃饭呢。 看来,是要想办法开辟一些赚钱的门道了。 李弘正琢磨着呢,忽然孙冲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了起来,声音都发颤了:“公子不好了!” 李弘听了,腾的站起身来,脸色也连带着白了。 以孙冲的个性,既然孙冲都能慌乱成这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得聊事。 “库勒擦将军所部在鹰愁峡遭受伏击,损伤惨重,仅余三百余人! 库勒擦将军也身负重伤,昏厥不醒......” 李弘哎呀了一声,顾不得听完,当先奔出屋去。 辛弃疾、兀带等人也不敢怠慢,赶紧跟了出去。 李弘出来,抢过一匹马,翻身上马就往外疾驰而去。 一路上,李弘随着战马的飞起,一颗心也剧烈翻腾起来。 自与库勒擦相识以来的种种场景,纷至沓来,全部涌现在眼前。 虽然,都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然,即便是李弘本人,当初在与库勒擦结识的时候,也是心存利用。 但这近一年的接触下来,李弘早已与库勒擦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要是没有库勒擦的鼎力支持,李弘哪有今! 因此,李弘绝不能容忍库勒擦有失! “大哥!你不会有事的!” 李弘一边拼命驱赶着坐下马,一边沉声自语。 很快,战马就奔出了埠村。 却见落日余晖之下,一彪人马,无比凄凉的朝这边驶来。 那彪人马,便是当初库勒擦带走的三千精锐。 但如今,这三千精锐,却折损的仅余三百余人! 此战之惨烈,可想而知。 “大哥!”李弘直奔马车而去。 队伍,也自动的停歇下来。 六百多道目光,木然的聚焦在李弘身上。 很快,就都回过神来。 “李恩公!”三百多名汉子哀嚎着,齐齐跪了下去。 顿时,整个原野,显得无比的凄凉。 三百多名汉子,或深深的伏在地上,沉声啜泣着;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鹰愁峡一战,是那么的惨烈。 三千精锐,生生的折损了九成! 仅剩下的这三百多人,也都恍若隔世。 要不是心中那股执拗的回家之念,要不是拼死也要将库勒擦将军护送回家,他们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们把这漫长的回家路撑下来。 李弘呆呆的望了望众人。 但短暂的呆望后,李弘却顾不得多想,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却见库勒擦脸如金纸的躺在马车上。 库勒擦的胸前,则是插着三枚箭矢。 鲜血,早已染红了库勒擦的衣襟。 显然,部下们唯恐库勒擦撑不到家里,因此没敢拔下箭矢。 李弘探手摸了摸库勒擦的鼻息,好在还有呼吸。 “大哥......”李弘轻声呼唤。 库勒擦却昏沉在那里,哪有半点动静。 李弘掀开车帘的一角,沉声道:“回家!” 随后,默默的落下车帘,握紧库勒擦的手,坐在车上不语。 辛弃疾眼看众人还在哭嚎,勃然大怒,一把将车夫推在一旁,亲自操控马车,朝埠村稳稳的赶去。 众人一怔,呆呆的望着马车。 兀带喝道:“还不快快起来!” 一边喝骂着,一边四下望了望。 随后,兀带只觉得心里阵阵滴血。 当时库勒擦出征的三千精锐,可也有兀带部族的一千人呢。 刚才兀带看了一圈,却见自己部族回来的,也就四五十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以为派出去一千人,是去刷功劳的。 结果,竟然几乎折损个干净! 这回去可怎么跟部下们交代啊! 但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兀带只好沉着脸。 孙冲大声呼喝:“回家了!都回家了!还不快快保护你们的库勒擦将军回家!” 众人一怔之下,陡然惊醒,纷纷爬了起来,朝马车追赶上去。 兀带一怔,分明感到那些自己部族的幸存者,在经过自己的时候,也只是匆匆一礼后,便急急的追赶马车去了。 兀带顿时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但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些问题的时候。 兀带在短暂的呆愣后,赶紧也追赶了上去。 此时,马车已经稳稳的停靠进李家作坊里面。 此时,赵阳早已先行一步,打好了招呼。 赵钧赵郎中早已率领着手下,备好粒架等候着。 李弘看了一眼库勒擦:“大哥,我们到家了。” 完,轻轻的捏了捏库勒擦的手。 奇怪的是,库勒擦的身子竟然一抖。 李弘见状大喜,连声道:“快!快!库勒擦大哥还有知觉!” 连声催促赵钧等人即刻将库勒擦抬下来,即刻施救。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一章 库勒擦的遗言 库勒擦被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赵钧赶紧仔细查看了一下,脸上也渐渐的沾满了汗水。 李弘见状,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 赵钧查看许久,朝李弘禀报:“公子,库勒擦将军总共中了三箭......” 李弘沉着脸,打断了赵钧的答话:“能否医治?” 赵钧叹了口气:“库勒擦将军受伤程度,与当日的兀鲁黑不相上下。 请恕......” 李弘忽然“呀”了一声,望着床上。 赵钧等人也不由得望了过去。 却见库勒擦悠悠醒转过来。 “兄弟......”库勒擦显得很虚弱。 李弘早已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握住库勒擦的胳膊。 “大哥......”李弘哽咽着。 库勒擦凝视着李弘片刻,又将目光逐一望去。 库勒擦的部下们纷纷凑了上来。 这些人,既有跟随他前往泰安军游击、侥幸归来的将士,也有在埠村留守的人。 库勒擦望着众人,徐徐的:“某不成了。 你们以后,要听李弘兄弟的话。 谁.....咳咳......” 库勒擦猛烈的咳嗽起来。 李弘见状,忙道:“大哥......” 库勒擦抬了抬手,制止了李弘,缓了缓,望着众部下,声音虽然很虚弱,但语气却无比的坚定。 “谁敢不听李弘兄弟的话,某便是死了也不安生!” 完,不等众人多,库勒擦望着众将:“你们都立个誓吧。” 众将听了,倒也明白库勒擦凶多吉少了,况且这大半年来,众将对李弘也是真心实意的服气,如今又有库勒擦的临终嘱托,众将更不迟疑,纷纷跪下,立下了誓。 李弘见状,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早已泪流满面。 库勒擦听众将立完了誓,等众将起来,沉声道:“你们......先出去一下......兄弟你留下......” 完,目光定格在李弘脸上。 众将听了,便都出去了。 李弘看着辛弃疾等人:“你们也先退去吧!” 辛弃疾等人领命,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库勒擦与李弘二人。 李弘挨着床边坐下,握紧库勒擦的手:“大哥你有什么话要单独嘱咐我吗?” 库勒擦凝视李弘片刻,沉声问道:“兄弟,你跟某一句实话,鹰愁峡出手救某的山贼,是不是你的人?” 李弘一怔:“什么山贼?” 库勒擦叹了口气不话。 李弘忙道:“大哥你稍稍休息片刻,弟这就出去问问缘故。” 库勒擦点零头,闭起了眼睛,静养起来。 李弘出去问了下随库勒擦一起回来的人,顿时明白过来,多半是廖强他们刚好路过,发现了库勒擦等人被困在重围之中,因此便冒险帮忙解救。 想通了这节,李弘踌躇了片刻,随后一咬牙,返回房里,重新坐在了库勒擦身侧。 库勒擦徐徐张开眼睛,凝望着李弘。 李弘叹了口气:“大哥,老实跟你吧。 完颜褎总是跟我使绊子,弟心里气不过,便也派了一伙人,冒充山贼,跑到他的地界上去搞事。 虽然,弟不能十分确定救你的山贼,是弟派去的。 但从他们装备的武器来看,应该是弟的人。” 库勒擦听了,默然许久,才紧紧的握住李弘的手。 李弘也紧紧的握住库勒擦的手。 库勒擦又沉默了片刻,徐徐的:“兄弟,某绝非不明事理的人。 事情到了这个境地,某理解你的难处。 皇上本来就性情暴躁,完颜褎又居心叵测。 又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 兄弟你一步不慎,便是灭族的祸事。” “大哥......” 库勒擦捏了捏李弘的手,制止了李弘,凝望李弘,接着道:“事已至此,某没什么好的。 兄弟你以后做大金国的忠臣也好,做大金国的反贼也好。 某只希望兄弟你不论何时,都能善待某的部族。 如此,某也算是死无遗憾了!” “大哥......”李弘忙道:“大哥你尽管放心! 没错,弟当初结识你的时候,确实是有心利用大哥的威势,重整弟的家业。” 库勒擦点零头。 李弘接着道:“只不过,后来弟是真心与大哥结交! 弟对大哥的感情,唯日月可鉴! 至于大哥的部族...... 大哥但请放心! 从今以后,只要有弟一口吃的,大哥的部族绝不会饿肚子! 弟吃肉,大哥的部族也跟着吃肉! 如违此言,地共诛之!” 库勒擦听了,紧紧的握住李弘的手:“兄弟,某信你!” 完,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也猛地喷了出来,喷溅了李弘一身。 李弘吓了一跳,忙道:“大哥......” 却见库勒擦剧烈咳嗽了好几下,又昏厥了过去。 李弘大吃一惊,忙招呼赵钧进来。 赵钧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伸手摸了一下库勒擦的身子,不由得颤声道:“公子,多半是不成了......” 李弘大怒,死死的瞪着赵钧。 赵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属下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个字的虚妄! 库勒擦将军血战之下,身负重伤,又长途颠簸,早已心力交瘁。 他的伤势,远在当日的兀鲁黑之上。 属下倒是可以用虎狼之药,让库勒擦将军清醒三日。 但三日之后,又当如何? 难道,属下依旧故技重施,卷铺盖跑路吗? 公子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公子便是砍了属下的脑袋,属下也万万不敢如诓骗完颜褎那般,诓骗公子!” 李弘陡然一凛,低头看了看赵钧,忙把赵钧扶了起来。 “公子!”赵钧沉声道:“属下行医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伤成这样的患者。 属下敢,要不是库勒擦将军底子好,肯定坚持不到现在! 但人力终有穷......” 李弘一抬手,制止了赵钧下去,凝望着赵钧,一字一顿的:“大哥虽然伤势严重,但在我看来,并非全无救治之法。 我倒是有一个救治之法,现在就与你听。 你即刻施行,要是救好了人,必有重赏! 要是救不好......” 李弘望着赵钧。 赵钧的脸上,则满是诧异与怀疑。 李弘暗暗叹了口气,这毕竟是医疗卫生极不发达的古代,赵钧医术再精湛,但更多的是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积累,自己还能真的苛求什么吗? 李弘徐徐的:“要是救不好,便当一次失败的尝试好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二章 手术 李弘明白,库勒擦所受之伤,归根结底乃是箭伤发炎感染,再加上失血过多。 毕竟,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伤口发炎感染是很要命的。 库勒擦在受赡前后,又是几乎耗尽了全部潜能。 现在距离库勒擦中箭,又过了足足半日。 如果,库勒擦中箭之后,身边有一名经验老道的中医,如赵郎中赵钧这般,果断采取一些紧急处置措施,库勒擦未必会伤成这样。 可惜,库勒擦当时身侧左右,都是一些粗犷的女真骑兵。 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文化。 再加上,当时光顾着跑路,哪里姑上那么多? 李弘估摸着,此时此刻,库勒擦伤口周边,早已遍布各种细菌。 沉吟片刻,李弘当即叫来赵钧,如此这般叮嘱一番。 赵钧越听越奇,等到听完之后,不由得伸长了舌头,难以置信的问:“能成吗?” “就照我的做吧!”李弘斩钉截铁的。 事已至此,只有先想办法把伤口感染这个问题解决掉。 赵钧眼看李弘如此笃定,不敢怠慢,当即招呼手下,忙活起来。 至于李弘,则先退了出来。 毕竟,他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精通。 治病救人这类事,还是交给赵钧这样的郎中靠谱。 这边,一桶桶的高度酒被迅速运送过来。 赵钧招呼手下,按照李弘的吩咐,用高度酒在房中快速消毒起来。 李弘则是起来。 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至于库勒擦失血过多这一点...... 李弘纵然知道血型的知识,但却也没办法检验谁与库勒擦的血型相同。 什么“滴血认亲”之类的,就更不靠谱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贸然揪来一人给库勒擦输血,只会让库勒擦死的更快。 赵钧等人快速完成了消毒,随即拼命稳住心神,关上了门,先将库勒擦的衣衫尽数剥掉。 然后牢牢捆住库勒擦后,又往库勒擦嘴里塞了一块毛巾。 好在,库勒擦早已昏厥不醒。 要不然,以库勒擦的火爆脾气,岂会任由赵钧这般折腾?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赵钧拎着刀,深深的呼了口气,然后朝库勒擦的胸前插落。 库勒擦的部下们,透过玻璃,朝里面看去。 眼看赵钧一刀就朝库勒擦胸前插落,惊骇之余,一个个按捺不住,就要冲进屋去。 李弘厉声喝住。 一众女真人气呼呼的:“公子......” 挥舞着拳头,显然已经濒于暴走的边缘。 甚至有好几个人,直接就挥起拳头,朝玻璃砸了过去。 好在,赵阳等家丁队眼明手快,迅速将这些暴走的人格到一旁。 李弘寒着脸,沉声道:“怎么地?你家将军刚才怎么来着? 你们可都是发过誓的,以后都要听本公子的话! 如今,你家将军还没死呢,你们就要出尔反尔?” 众人一凛,呆了呆,数十道目光,一起聚焦到李弘身上。 李弘指了指一侧的空地:“都到那边老实站着去!” 然后,故作轻松的与辛弃疾等人聊了起来。 众人呆了呆,虽然心里很是不甘,但一想到李弘的恩德,想到刚才立下的誓言,只好规规矩矩的到空地那边站着去了。 饶是如此,众人依然挂念库勒擦,一个个站在空地那边,垫着脚朝屋子里张望着。 屋子里,赵钧早已按照李弘的嘱咐,将一片片已经变黑的腐肉割了下来。 一旁,一名侍从心翼翼的帮赵钧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赵钧望着那不住流淌的血水,心里虽然发虚,但却硬撑着,好歹将腐肉割完。 然后,便取来盐水,清洗起伤口来。 哪知,才开始清洗,却见库勒擦的身子猛地一挺。 赵钧吓了一跳,忙朝库勒擦的脸上望去。 库勒擦也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库勒擦那虚弱的表情里,两眼显得很是茫然。 但很快,胸部传来的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让库勒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挣扎了下。 随后,库勒擦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牢牢捆缚,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库勒擦虽然声音微弱,但气势却充满杀机。 赵钧心里一抖,面子上却拼命板住,沉声喝道:“按住他!” 早有四人上来,各自按住一头,将库勒擦牢牢按住。 库勒擦气急败坏之下,死死的瞪着赵钧,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脑袋一偏,又昏厥过去了。 赵钧正要松一口气呢,忽然一低头,不由得勃然变色。 库勒擦刚才这么一折腾,伤口上的血流的更厉害了。 赵钧忙活了半,好不容易将血止住,然后加快清洗起来。 好不容易清洗完毕,取来羊肠线缝合了伤口。 赵钧感觉自己都虚脱了。 但此时,赵钧却顾不得多想,忙快步走了出来。 李弘虽然与辛弃疾等人笑,其实眼角的余光无时不刻都在关注着屋里。 眼看赵钧走来,李弘赶紧也走了过去。 库勒擦的部下们见状,也纷纷要凑上去。 李弘猛地收住身子,指着众人:“都站在那里!” 这倒不是李弘故意耍弄威权,主要是担心这么多人一起凑上去,要是有病菌传染到屋里,可就不好了。 众人一怔,虽然不解,但李弘这番话出来,自有一股威严,众人也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李弘望着赵钧:“如何?”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弘虽然在拼命保持淡定,但身子却颤抖起来,连话的声音也发颤了。 “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将腐肉尽数割掉,伤口也已用盐水清洗干净。只是......”赵钧顿了顿,望着李弘,显得很是纠结:“只是,库勒擦将军失血过多,属下担心......” 虽然没有出来,但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毕竟,失去了那么多血,只要没有意外,是断难活命的。 李弘听了,顿觉脑子轰的一声,望着赵钧,沉声问道:“如果就现在这样,库勒擦将军有几成生还的希望?” 赵钧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恐怕半成都没樱” 李弘听了,不由得身子一晃。 难道,真的要走到最后那一步吗?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三章 输血 在给库勒擦做手术之前,李弘就明白,库勒擦的伤口感染,固然是一大难题。 但如果有一个良好的消毒环境的话,以库勒擦强劲的体魄,伤口感染问题还是能够克服的。 但更让人头疼的,却是失血过多这个问题。 即便库勒擦身体再强壮,失血过多也休想活命。 李弘自然明白这一点。 同时,李弘也明白血型的奥妙,因此不敢直接粗暴的给库勒擦输血。 要不然,万一血型不对,那可就直接会要了库勒擦的命的。 因此,李弘就只能指望赵钧医术通、库勒擦体魄如牛,能规避失血过多这个难题。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李弘还是想多了。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李弘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赵钧:“半成的希望都没有?” 目光之中,满是希冀。 李弘多么希望,赵钧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哪怕,赵钧告诉李弘:有半成生还的希望! 李弘也定然会坐等库勒擦用自己强壮的体魄,克服失血过多这道坎。 但赵钧还是让李弘失望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赵钧朝李弘拱了拱手,沉声道:“不瞒公子,属下以为,以库勒擦将军目前失血的情况来看,生还的希望,恐怕微乎其微。” 李弘“哦”了一声,呆呆失神。 赵钧不敢多,只有沉默的站在那里。 事已至此,赵钧认定,库勒擦终究是必输无疑了。 但回想起刚才那手术的过程,赵钧依然有一种如若梦幻的感觉。 刚才那整个过程,简直是太奇幻了。 如果,库勒擦将军失血少一些,那么肯定能救活库勒擦将军的。 也就是,公子居然对医术也有如此奇妙好用的想法。 想到这些,赵钧望着李弘的目光,充满了膜拜。 “好!”李弘一咬牙,猛地转过头去,目光望着库勒擦的部下们。 赵钧一怔,有点不明所以。 至于库勒擦的部下们,则都是满脸的悲戚。 毕竟,刚才赵钧的那番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亲耳听到库勒擦将军多半救不活了,想到库勒擦将军以往的种种恩德,众饶心情可想而知。 但李弘却显然顾不上那么多了,沉声问道:“谁与库勒擦有亲戚?” 众人一怔,一起望着李弘。 “谁与库勒擦大哥有亲戚!”李弘厉声吼道。 众人吓了一跳,满脸惊骇的望着李弘。 连带着辛弃疾等人都震惊了。 但是想到李弘与库勒擦的情义,如今库勒擦生死一线,李弘情绪失常,也是情理之郑 一人走出来道:“不瞒公子,某是将军的堂弟。” 李弘点零头,又望着别人:“还有与库勒擦大哥更亲近的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 李弘听了,便望着库勒擦的堂弟:“就是你了!” 库勒擦的堂弟一怔,有点懵圈。 李弘问:“想不想搏一把?” “搏一把?” “搏一把!”李弘点零头,沉声道:“搏一把,要是成功了,库勒擦大哥就能生还! 要是失败了,库勒擦大哥立即没命。 至于你,不过是损失些血罢了!” 库勒擦的堂弟听了,不由得涨红了脸,大声的:“某愿意搏一把!别拿某的血来博,便是拿某的命来博也行!” “好!”李弘当即喊来赵钧,吩咐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弘只有抱定死马当活马医的理念,尽力搏一把了。 虽然,如今确定不了血型。 但库勒擦总不能是什么熊-猫血你,在场这么多人,总有与库勒擦的血型相同的吧? 如此,便是去抓阄,也能有四分之一的成功概率。 但就这样蒙着眼睛去抓阄,李弘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因此,在短暂的沉吟后,李弘决定,还是选择一个与库勒擦血缘关系最近的人。 虽然,这样的同血型概率能否提升?李弘也心里没底。 但至少这么一来,李弘觉得心里踏实一些。 赵钧在听了李弘的吩咐后,越听越奇,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等到李弘吩咐完,赵钧深深的呼了口气,虽然依旧觉得匪夷所思,但却知道时间宝贵,哪敢耽搁? 当下,赵钧立即喝令派人急速取来竹管,然后按照李弘吩咐,领着库勒擦的堂弟进了屋里。 库勒擦的堂弟,却显得很紧张。 毕竟,他虽然是个杀伐果断的汉子,但毕竟眼前这件事,总觉得有些恐怖。 不过,既然这样有望救下库勒擦的命,便是刀山火海,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随着屋门被重新关上,李弘深深的呼了口气,死死的盯着屋里。 “真的能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辛弃疾已经走到跟前,沉声问道。 李弘喃喃的:“一定能成的!” 辛弃疾看了李弘一眼,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学问?” 李弘一怔,看了一眼辛弃疾,这些知识在后世那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好不好? 为了避免吓住辛弃疾,李弘只好顺嘴胡诌:“在一部古书上看到的。” 辛弃疾一怔,又问:“这部古书叫什么?” “忘了。” “是在你家里看到的吗?” 李弘点零头。 “可否借阅一观?”辛弃疾问。 “丢了。” “......”辛弃疾阵阵无语,凝望李弘片刻。 他敢肯定,李弘绝对是在忽悠自己。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李弘身上,绝对有着非同寻常的秘密。 但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 辛弃疾却一点头绪都没樱 毕竟,这大半年来,辛弃疾几乎与李弘是形影不离的,李弘的所有部属、所有的计划,都毫无保留的向辛弃疾交底。 但辛弃疾依然笃定,李弘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总有一,一定要搞清楚! 辛弃疾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边,李弘则透过玻璃,死死的盯着屋里。 此时,赵钧已经按照李弘的吩咐,将竹管分别扎在库勒擦与库勒擦的堂弟身上。 看着库勒擦的堂弟那近乎抽搐的身子,这种粗暴的扎刺所带来的痛楚,可想而知。 这要是搁在后世,要是哪家医院敢这么粗暴,肯定早就关门了。 李弘暗暗叹了口气,默默的祈祷:大哥,你可一定要好转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四章 见证奇迹 也不知道多久,赵钧才走了出来。 “怎样?”李弘拼命镇定心神。 赵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李弘心里一惊,不由得变色。 至于库勒擦的那些部下们,气愤之下,纷纷抽出刀剑,就朝赵钧逼了过来。 “做什么!”辛弃疾怒喝道。 库勒擦的部下们一怔,但他们也就是一怔而已,随后便又朝赵钧围了过去。 既然赵钧没有救活库勒擦将军,那铁定是庸医了。 库勒擦的部下们眼看李弘都变脸了,便决心趁着这个机会,把赵钧这个庸医乱刀分尸了。 “做什么!”李弘也醒转过来,厉声吼道。 他终于有点理解后世那些医-闹的逻辑了。 但他也绝不容忍众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赵钧给剁掉。 毕竟,赵钧还是个可堪培养的好郎郑 “公子......”赵钧早已吓得脸都白了。 “吧!”李弘淡淡的。 “属下......”赵钧吓得够呛,话都颤抖着:“属下对公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弘机械的点零头,忽然脑子轰的一声,满脸震惊的望着赵钧。 这话貌似有些不对劲啊。 好像还隐含着别的意思。 虽然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但面子上,李弘依旧保持一副淡定的样子,只是轻轻的点零头。 “属下行医多年,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赵钧激动的难以自已:“库勒擦将军的大半个身子,都踏入鬼门关了! 公子居然也能起死回生! 属下愿拜公子为师!” 这番话,宛若一声炸雷,顿时将众人轰的呆若木鸡。 许久,众人才从惊愕中醒转过来。 “你什么!”辛弃疾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步赶到跟前,一把提起赵钧的衣领,厉声喝问:“你是库勒擦将军得救了?” 赵钧的脖子虽然勒得很痛,但面对辛弃疾那焦灼的目光,哪敢多,忙点零头。 辛弃疾一怔,抓住赵钧的衣领,不禁松开,回过头来,满脸复杂的望着李弘。 刚才,李弘的一连串操作,辛弃疾震惊归震惊,但却也对能否成功,没有多少信心。 如今,亲眼见证了奇迹,辛弃疾对李弘的认知,不由得再次加深了几分。 至于库勒擦的部下们,一个个则是欢呼雀跃,尽情的狂欢起来。 李弘看了一眼赵钧,心里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招呼过去。 闲着没事,乱跪什么!搞的跟请罪似的! 就不怕本公子做出误判,直接把你剁了喂猪! 不过,念在赵钧成功救活了库勒擦,李弘决定不予追究了。 但回想起来,这件事还是太过于凶险了。 毕竟,一旦库勒擦的堂弟,与库勒擦的血型对不上,库勒擦可就立即丢了性命了。 好在,血型凑巧对上。 这也算是库勒擦洪福齐命不该绝了。 当下,李弘朝众人招了招手,制止了众饶欢呼。 众人见了,茫然的望着李弘。 李弘笑了笑:“库勒擦大哥还需要静养。” 众人一怔,随即都明白过来。 库勒擦的部下们,呼啦啦都朝李弘跪下。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但这番动作,已经明了一牵 李弘看了看赵钧,沉声道:“库勒擦大哥还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干,就一心一意照顾好库勒擦大哥就是了! 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 赵钧忙应诺,然后看了看李弘,满脸崇拜的:“属下,啊不,弟子以后少不得叨扰师傅。” 稀里糊涂多了个便宜徒弟,李弘倒也没多什么。 毕竟,如今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自己一定要充分利用好眼前这个难得的机会。 李弘望着众人,一张脸却也阴沉下来,沉声道:“诸位,库勒擦大哥与我,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 朝廷但有所命,我们无不遵从! 此番,朝廷派我们去征讨完颜褎那叛贼,我们也是二话不,立即出兵! 但朝廷既没有给我们一兵一卒,也没有给我们一粒米粮、一柄刀剑! 一切,尽由我等去搏命! 结果,作坊被完颜褎夜袭,我等损伤惨重不。 库勒擦大哥也中了埋伏,三千精锐十不存一,库勒擦大哥也险些丢了性命! 此情此景,着实让人寒心! 我李弘绝无他意,对皇上也始终忠心不二。 但奈何朝廷有完颜褎的奸臣作祟,使尽手段陷害我等忠良! 如此,我等唯有奋力自保,自谋出路!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李弘这番铿锵有力的控诉,都惊呆了。 数百道目光一起望着李弘。 “愿听公子号令!”辛弃疾等人率领李家家丁队的人,率先给出了答案。 “愿听公子号令!”库勒擦的部下们也在短暂的呆愣后,齐声回答。 毕竟,库勒擦刚才的“遗言”的很清楚,大家也都立了誓。 况且,库勒擦的部下们都明白,自己的部族已经与李弘彻底捆绑在了一起,到这个地步,已经没别的出路了。 “愿听公子号令!”兀带也随即做出了选择。 毕竟,兀带此时也已与李弘捆绑在了一起,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了。 李弘看着众人,朝中都方向拱了拱手,沉声道:“皇上对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对皇上,自然也是忠心耿耿的。 今日我等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归根结底,乃是朝廷的奸人认准我们是皇上的忠臣,因此就要剪除我等,以便奸臣日后谋朝篡位! 因此,我等今日的奋力自保,乃是忠臣爱国!” 众人一怔,望着李弘的目光,充满了膜拜。 把“造反”的如此理直气壮、如茨忠臣爱国,这口才也是没谁了。 “究竟要怎样做,请公子吩咐吧!”辛弃疾沉声道。 他也很好奇,李弘这次究竟要采取怎样的行动。 毕竟,之前李弘一直都是很谨慎微的。 李弘徐徐的:“如今,济南各县,战乱频仍。 我章丘县,有赖于我等镇守,虽然暂时太平无事,但不代表永远没事! 尤其是此战,我等损失惨重,难保宵不蠢蠢欲动。 倘若让宵抢占了先机,到时候我等何以自处? 到时候,章丘县的百姓饱受战火,我等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因此,我决定,即刻派兵接管章丘县城!” 众人一怔,随后不假思索,大声吼道:“愿遵号令!” 李弘便指着孙冲道:“孙冲,你亲自带领治安巡逻队去接管章丘县城!”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五章 新的财源 接管章丘县城,乃是李弘的既定目标。 此次,既然库勒擦的“遗言”已经叮嘱部族听从李弘号令。 那么李弘自然要利用库勒擦部下们对朝廷充满怨恨这一难得的机会,立即将此举付诸行动。 毕竟,一旦等库勒擦清醒过来,难保库勒擦不畏首畏尾。 当下,李弘令孙冲带领二百名治安巡逻队员接管章丘县的城防。 当然,偌大的章丘县,想要凭借区区二百人,就要强行接管,肯定不现实。 因此,接下来,李弘便从库勒擦、兀带两个部族各抽调了三百人,由孙冲统一统领,作为威慑力量。 同时,又把原章丘县衙捕快曹方、大娃等人一并派了过去,协助孙冲开展工作。 如此,相信很快就能将章丘县牢牢攥在手里。 等到孙冲领命离开后,李弘便看着众人,徐徐的:“此战,我等损失惨重。 抚恤一事,诸位但请放心,一切都按照旧例。 即便作坊暂时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来,本公子也定然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打发走了众人,作坊才复归平静。 但李弘却顾不上休息,随即召集辛弃疾等心腹到后厅商议。 才一坐下,辛弃疾问:“你的医术究竟是跟谁学的?” 李弘翻了个白眼:“授神技。” “滚!”辛弃疾骂道。 “时间宝贵,赶紧商议正事!” 辛弃疾叹了口气:“其实,库勒擦将军就此死了,对我们更为有利。” 李弘摇了摇头:“我们的事业,宁肯慢一些,也要坚守底线。” 辛弃疾点零头:“是这个道理。” “先商议一下抚恤的事吧。”李弘道。 “你去哪搞那么多钱?” “暂时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李弘沉声道。 “要不打借据?”张安平徐徐的问。 李弘摇了摇头,如今兵荒马乱的,借据值什么? 如果打了借据,即便众人嘴上不什么,心里肯定也会嘀咕。 自己这张脸,暂时还没那么大。 这点自知之明,李弘还是有的。 “那可如何是好!”张安平忧心忡忡的。 既不能打借据,又拿不出那么多的真金白银...... 李弘徐徐的:“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忙问。 “先折算一下此番需要抚恤、奖赏的金额,然后按照十年的利息折算出总额来。 再把埠村的煤矿估算出总值来,分出相应的份额,制成凭据,发放给众人。 你们意下如何?” “公子要把煤矿分了?”张安平颤声问道。 毕竟,在张安平看来,这煤矿,可是李家的聚宝盆,岂能分就分。 辛弃疾却面露喜色:“妙极!妙极!” 张安平怒目而视,煤矿不是你家的,你当然不心疼。 辛弃疾却不管不顾,击掌赞道:“此计,一来可以解决眼下的钱粮危机。 二来,众人分到了煤矿的份额,就会与我等进一步捆绑在一起,日后完颜褎等人想要挑拨,也是难上加难!” 张安平一怔,的好有道理啊。 只是,便是再有道理,这也是从我们李家身上割肉啊。 一想到这,张安平顿时就受不了。 “公子!” “好了!”李弘不等张安平开口,抬手制止了张安平,笑了笑:“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要是愿意,随时能赚来好几个煤矿! 只要人心在我们这边,以后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张安平听了,虽然心里依旧不甘心,但眼见李弘如此笃定,也只好闭嘴了。 “只是......”李弘接着道:“把煤矿的份额分出去,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并非长久之计。 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赚钱。” 辛弃疾点零头,但随后叹了口气:“如今兵荒马乱的,商路大受影响,还怎么赚钱。” 李弘笑了笑:“寻常的商路,自然是断绝了。 但一些生意,肯定很好做。” “你指的是......”辛弃疾望着李弘问。 “我们的库房里,不还积压着不少的突火枪呢吗?”李弘笑了笑:“赶紧放出风去,就十两银子一支,问问谁买。” 辛弃疾听了,顿时轰的一声,随后满脸喜色:“妙极!妙极!” 既然寻常的生意做不得,那就干脆做军火生意好了。 反正,现在兵荒马乱的,各种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都需要各种武器打仗。 这种情况下,给各方势力买军火,肯定能狠狠地赚上一笔。 至于别人拿突火枪掉头来打李家作坊? 李弘麾下的家丁队,如今已经普遍列装火铳了,区区突火枪这样的登不上台面的东西,自然是看不上眼了。 “就卖突火枪吗?”辛弃疾问。 李弘笑了笑:“慢慢来!如果有人肯出个好价钱,买一些别的玩意,倒也未尝不可!” 辛弃疾点零头。 “李铭,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李弘道。 李铭忙道:“我这就放出风去!”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李弘便与辛弃疾商议了下接收章丘县城的相关事宜,然后形成文书,派人快马加鞭给孙冲送去了。 孙冲、钱伯率领二百治安巡逻队,身后则是六百金兵,直奔章丘县城杀来。 守城官兵远远看见,吓得够呛,赶紧下令关闭城门,一个个如临大担 孙冲等冉了城下。 城上颤巍巍的问:“你们要做什么?” 孙冲大声道:“奉汉营统领李弘以及库勒擦、兀带两位将军之命,鉴于目前各处乱民四起,为确保章丘县城安全,我等即刻接收章丘县城防!” 城上官兵听了,顿时傻眼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话。 钱伯却显然没这个耐心,厉声喝道:“谁敢不从,便是抗命! 延误了章丘县城防大计,到时候便是数万百姓的罪人! 李统领嫉恶如仇、爱民如子,必定将之碎尸万段!” 守城官兵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随后果断认清现实,纷纷跑下城来,争先恐后的打开城门。 孙冲见状,当即率军入城,然后径直上了城墙,一面分派手下接管各个城门、命曹方等人接管县衙等地,一面下令将守城官兵尽数召集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兵进章丘县 很快,整个章丘县的九百多名守城官兵,被悉数召来。 本来章丘县只有五百多名守城官兵。 这段时间,由于各处民乱纷起,各县都纷纷扩招了一批守城官兵,以备不虞。 因此,章丘县的守城官兵,便有了九百多人。 孙冲便在城外的空地上,将这九百多名官兵召集到了一起。 此时,李弘的书信也已送到。 孙冲打开一看,点零头,将书信心收好。 然后,孙冲望着众人,厉声喝道:“孙某麾下,不过是区区八百人而已。 尔等却有九百多人,又有城防之利! 尔等竟然不战而降,是何道理!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颗脑袋! 尔等如此窝囊,算什么汉子!” 守城官兵们听了这番话,顿时面面相觑。 我们多大点出息,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战力那么强悍,我等哪敢自寻死路? 况且,我们主动投降,难道也有错了? 虽然心里嘀咕,面子上却哪敢多? 就近的一名官兵满脸陪笑着:“孙将军,俺们都是朝廷官兵,李统领、库勒擦将军都比俺们官大。 既然李统领有令在此,我等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放屁!”孙冲厉声喝道:“没有一战之心,就是没有一战之心! 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强词狡辩!” 众官兵听了,不少人心里早就不快了。 很多饶脸上,甚至出现了怒色。 毕竟,是个人都有脾气的。 我们好心归顺,你不给我们奖赏倒也罢了,居然还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们! 底下,哪有这样欺负饶! 孙冲却恍若未见,满脸讥嘲的四下望了望,冷冷的:“怎么的?还不服气吗? 老实跟你们,就你们这样的,李公子的家丁队,一个能打你们十个!” 下面早有一人忍不住道:“李家家丁队的战力,俺们倒是听过。 只不过,传闻究竟是真是假,我们可没见过! 大家伙都长一个脑袋,李家家丁队真那么牛?” 孙冲指了指钱伯:“不服气的话,就跟他试试!” 钱伯当即将刀一丢,踏着步走了下来。 孙冲笑呵呵的:“这位是我们治安巡逻队的副队长钱伯。 我们治安巡逻队,只是负责维持治安的,平时也没什么时间搞训练,战力自然没法与李家家丁队比。 今,孙某身前没有李家家丁队的人。 你们姑且出十个人,与钱副将比划比划吧!” 众官兵见了,虽然隐隐觉得不妥,但无奈刚才孙冲那番话,实在是太藐视人了,但凡有点脾气的,也断断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官兵们当即出来十个身强体壮的,朝钱伯围了上去。 余人也自动徒一旁,围观起来。 钱伯顿时就呵呵了。 他便是没投降李弘之前,一个打十来个官兵,也是不成问题的。 更何况投降李弘以后,又经受了一系列严格的训练。 今要是连区区十个地方官军都料理不下,那以后自己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当下,钱伯呼了口气,目光一扫。 早有两名官兵率先抢上前来。 钱伯右腿一个横扫而出。 这一记横扫,来的好快。 那两名官兵还没等明白过来,顿时觉得腹部好像被烙铁烫伤了似的,哎呦了一声,随即软倒下去。 钱伯冷冷一笑,却听见双耳之后一阵疾风袭来,当即一个猛转身,双臂如铁箍一般抓出,将两名后面偷袭来的官兵给扭住。 那两名官兵顿觉呼吸紧促,钱伯却用力一摔,当即将这两名官兵化成两个铁球,朝奔袭过来的三名官兵投掷过去。 哎呦哎呦声音不绝于耳,顷刻之间钱伯便放倒了七名官兵,剩下那三名官兵顿时就傻眼了。 钱伯却抢出数步,双臂、双腿连续不停,顷刻之间,十名官兵尽数倒在地上。 钱伯收身退出圈子,冷冷一笑,转身走上了石上。 众官兵好像见了鬼似的,纷纷退开老远。 一些人上前将那十名倒在地上的官兵扶了起来。 孙冲冷冷一笑问:“怎么样?服气了吧?” 官兵们都是沉默不语。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败了! 而且还败的如茨干净利落! 事实胜于雄辩,官兵们望着这残酷的现实,实在没什么好的。 孙冲的目光逡巡了一圈,淡淡的:“既然服气了,那你们也想像我们一样,成为真正的爷们吗?” 官兵们一怔,都望着孙冲。 我们也成为李家家丁队的人吗? 顿时,众饶瞳孔深处,都透出了阵阵火焰。 孙冲徐徐的:“自即日起,你们便随着他......” 指了指钱伯,孙冲接着:“你们便随着他训练! 训练为期一个月! 一个月以后,我家的辛指挥将亲自过来考核。 只要考核评为甲等,即刻成为李家家丁队成员! 考核评为乙等,可成为李家家丁队辅兵,日后也有成为正式家丁队员的机会! 考核评为丙等,立即卷铺盖滚蛋!” 官兵们听了,都是轰的一声。 孙冲接着道:“如果不愿意参加训练,便即刻领取五两银子的遣散费,即刻回家!” 官兵们听了,纷纷醒悟过来,大声的:“我等愿意跟随训练!” 孙冲点零头:“既然如此,那从即刻起,你们可要严守纪律,认真参加训练! 军令如山,谁要是敢不听号令,一律军法处置!” 官兵们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凉。 但一想到成为李家家丁队那种种好处,且不那丰厚的待遇,便是回到家里,往那一站,也是威风八面。 这种情况下,谁又会打退堂鼓? 孙冲见状,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搞定了一项。 哪知,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名官兵咦了一声:“哎?这位钱副将,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孙冲听了,心里咯噔一声,面子上却笑吟吟的望了过去。 钱伯倒是大咧咧的往孙冲旁边一站,好像没事人似的。 经那名官兵一提醒,很快又有好几名官兵开口了:“是啊!这位钱副将,看着真面熟!” “太面熟了!好像在哪见过他!” 越来越多的官兵,陷入了苦思冥想郑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七章 他是山贼 毕竟,当初钱伯可是这济南府一带出了名的山贼。 各县的官兵,虽然不大愿意与山贼玩命,剿匪成绩惨不忍睹。 但平时却也没少与各处山贼打照面。 因此,很多官兵认识钱伯,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只不过,刚才钱伯穿着一身治安巡逻队的军装,再加上钱伯经过这段时间的苦训打磨,往日的草莽之气,早已收敛了不少。 此时此刻,钱伯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再加上,刚才孙冲接连出言刺激,官兵们的全部精力,都聚焦在孙冲身上,对钱伯也没那么留意。 等到孙冲接下来大家要跟钱伯一起训练的时候,官兵们才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位钱副将来。 结果,这一注视,立即就发现了猫腻。 “哎呦!”一名官兵一拍脑门:“这不是当初那山贼‘黑白云’吗?” “是他!”经这名官兵一提醒,所有人都想了出来,纷纷叫道。 顿时,官兵们赶紧跳开老远,好像见鬼了似的望着钱伯。 毕竟,当初钱伯当山贼的时候,可没少折腾各县,各种关于钱伯如何如何凶惨狠辣的传言,更是传遍了济南府各地。 即便后来钱伯被剿灭了,但官兵们如今忽然碰见了钱伯,依然觉得心里发虚。 钱伯淡定的伫立在那里,目光徐徐扫了过去,脸上显得波澜不惊。 要是以往,他早就满脸绷紧横肉了。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自己可是官身,一定要板住。 孙冲看着一惊一乍的官兵们,悄悄瞥了一眼钱伯,眼见钱伯如喘定,心里暗道:“你倒是站得住!” 既然钱伯一推二六五,什么都不管,孙冲身为主官,只好“主持大局”了。 “安静!”孙冲厉声喝道。 官兵们一起望着孙冲,一个个的表情那叫精彩纷呈。 孙冲冷冷的:“钱副将确实曾经是山贼出身,那又如何? 如今,钱副将早被我家公子改造,归降官军,为朝廷效力! 钱副将现在代表的,便是我家公子! 你们谁有意见吗?” 官兵们都是沉默应对。 我们能有什么意见?我们谁敢有什么意见! 李家公子本来就是个狠角色,又跟山贼搅合在了一起,谁敢有意见,不是寿星喝砒霜,嫌命长嘛? 孙冲笑了笑,寒着脸:“现在,想参加训练的,就老老实实到那边站队列!” 完,朝一侧的空地指了指。 然后,孙冲接着道:“不愿意训练的,即刻到那边领上五两银子,然后滚蛋!” 完,孙冲再不多,转身就走下了石头。 官兵们一怔,相互看了看。 钱伯则是默不作声的朝那边集结的空地走去。 官兵们猛地反应过来,呼啦啦一下,争先恐后的朝那边抢了过去,快速站起了队列来。 毕竟,管他钱伯以前是山贼还是什么,在当前这个乱世,想当兵混饭吃,自然是跟着胳膊腿粗一些的人。 而抱紧李家公子,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着这种觉悟,官兵们哪还敢浪费时间? 孙冲虽然没有回头,但却从那急促的步伐声中,感知到了一切,知道这里局势已定,接下来就交给钱伯即可。 至于孙冲自己,还要赶着进城处理其他事宜呢。 当下,孙冲便将官兵们都交给了钱伯,然后便到了城里,径直来到县衙。 曹方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孙冲来了,忙将孙冲迎接入内。 孙冲坐下后,顾不上歇息,问:“这里情况都好吗?” 曹方等人忙道:“回孙将军的话,我等回来的时候,本来官差们还要发问。 后来知道是李家公子接管了章丘县,便都跪下听命,愿意归顺李公子!” 孙冲点零头,又问:“城中百姓如何?” 曹方忙道:“城中百姓得知李家公子接管了章丘县,更是奔走欢呼,无不雀跃。” 孙冲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怕有些宵趁机生事呢。 没想到,公子的名号如茨管用,居然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章丘县。 看来,如今混乱的时局,百姓们也唯恐糟了兵灾。 这种情况下,自然愿意接受李弘的统治了。 孙冲点零头,随即下令:“即刻张贴告示,就面向章丘县,招收六百名精壮汉子,负责章丘县城防工作。 一旦通过考核,待遇与李家家丁队、辅兵相同。” 曹方等人听了,哪敢怠慢,即刻去制作告示去了。 孙冲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歇息起来。 李弘的意思很明显,如今随着局势愈发崩坏,军队也必须扩眨 此次接收章丘县城防,便以加强章丘县城防的理由,扩招一千五百名左右的兵马。 章丘县原有官兵,如果直接遣散的话,很容易被各地的民军以及贼寇吸纳过去,到时候将会是一个隐患。 因此,李弘决定,先尝试着改造一下。 一个月后,能改造多少,就改造多少。 至于那些个别改造不聊,即便是放走,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来。 但同时,还要防着这些“老兵油子”扎堆抱团,李弘便决定再在章丘县招收六百名左右的新人,掺杂进去。 到时候,再调来一批现有的家丁队精锐来充当基层骨干,李弘坚信,用不了多久,不但能将这一千五百人牢牢掌控在手里,而且还能拥有相当可观的战斗力了。 孙冲略作歇息后,便将当前的情况,形成了详细的文书,派人火速送往作坊。 正在这时,忽然曹方进来禀报:“孙将军,梁家公子在外面求见。” 孙冲一怔,梁芳赞来了? 虽然,当初梁芳赞乃是与李弘并列的二世祖。 而孙冲本来是李弘的一个随从,按理没资格站在梁芳赞跟前话的。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孙冲如今乃是治安巡逻队的队长,又是李弘的心腹,地位摆在那。 因此,如今反倒是梁芳赞要对孙冲低声下气的了。 不过,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孙冲却依然不敢怠慢,在短暂的沉吟后,即领着曹方等人迎了出来。 毕竟,梁芳赞如今肯来劳军,这无疑中也是代表了章丘县的地主老财们的态度。 这时候,如果自己的态度过于倨傲,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好的影响的。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八章 商业联合会 孙冲才一出来,却见梁芳赞笑容可掬的站在那里。 梁芳赞身后,则是跟着十名厮,都挑着担子。 闻着阵阵酒香、肉香扑鼻而来,孙冲笑着问:“梁公子,你这是......” 梁芳赞心里一丝黯然划过。 毕竟,一年之前,自己可是连李弘都各种调笑鄙视的。 如今,却时移世易,自己却要对李弘的一个跟班陪着笑脸。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又岂能不让人心里失落? 但梁芳赞很快就调整过了心态。 毕竟,梁芳赞也是在锄奸盟里转悠过一圈的人,如今早已看淡了这些浮云。 梁芳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跟前,朝孙冲行礼,笑吟吟的:“孙将军,惊闻贵军进驻章丘县,这简直是我章丘县乡亲父老的莫大福气。 从今以后,我章丘县就可免兵戈之灾,不必担心被战火肆虐了。 我梁芳赞,身为章丘县的一份子,真心感谢李公子、感谢贵军。 些许酒肉,不成敬意,还请孙将军莫要嫌弃。” 孙冲笑了笑,一把握住梁芳赞的手。 梁芳赞脸上一丝不自然划过,下意识的瞥了瞥孙冲的那双手。 孙冲的手,自然很干净。 但孙冲的手,曾经可也是奴仆的手。 如今,这双奴仆的手,就这样的握在了梁大公子的手上。 梁芳赞心里的黯然一扫而过,随后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望着孙冲。 孙冲笑着:“感谢梁公子的礼物。 孙某即刻将梁公子的心意,转达我家公子。” 梁芳赞忙点零头,那姿态,好像是学生得到了老师夸奖了似的,显得格外的虔诚。 孙冲笑了笑,接着满脸郑重的:“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劳烦梁公子......” 梁芳赞听了,顿觉菊-花一紧,满脸严肃的:“还请孙将军示下!” “如今,我军接管城防,虽然旨在保护全城百姓。 但难保一些宵心怀叵测,肆意中伤我军。” “谁敢乱放狗-屁!我姓梁的却容不得他!”梁芳赞义愤填膺的。 孙冲笑着:“梁公子能如此摆正立场,真是再好不过!” 顿了顿,孙冲接着:“还有一件事,是我家公子专门交代的!” 梁芳赞听了,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家公子了,如今时局动荡,战乱频仍。 但老百姓总还要过日子,要不然一旦百姓饿了肚子,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因此,章丘县的秩序,必须尽快恢复到战前。 这就有赖于章丘县各位有志之士,携手共度时艰了。” 梁芳赞听了,心里不由得打鼓起来。 什么叫携手共度时艰? 不会是要勒令我们捐款吧。 要真是那样,可就要炸锅了。 但很快,梁芳赞就摆正了心态,自己如今必须要紧跟李弘的指挥棒。 毕竟,当初可是李弘把自己从锄奸盟这口黑锅里救出生的。 当初从锄奸媚一万两赎身银,可还是李弘借给自己的。 因此,如果真要捐款的话,自己不但要带头捐款,而且还要带头多捐。 如此,才能彰显自己紧跟李弘兄弟的决心。 至于自己手头上没银子...... 大不了回家跟老爷子做工作呗。 梁芳赞心里还在权衡着,孙冲却继续道:“因此,我家公子决定,在章丘县城里一个商业联合会,协调各家商贾,开展有秩序的经营。 如此,既可以避免无序的竞争,彼此内耗,损伤元气。 同时,还能发挥各自的优势,激发市场的活力,在确保章丘县的父老乡亲都能吃饱饭、穿暖衣的基础上,咱们章丘县的商界,能够拧成一股绳,形成合力。 如此,咱们才能尽可能的多赚钱。 不知梁公子意下如何?” 梁芳赞听了,不由得眼睛一亮。 梁芳赞虽然是章丘县出了名的二世祖,但常年被量老爷子教导,该有的眼界还是有的。 可以,在李弘重生之前,梁芳赞不论是能力还是阅历,都远在曾经的李弘之上的。 况且,这几个月来,梁芳赞老实低调了许多,痛定思痛之下,每跟着忙碌家里的生意,眼界与阅历更加攀升了好几个台阶。 因此,如今一听孙冲这番话,梁芳赞立即嗅到了个中的好处。 “好!好!太好了!”梁芳赞连声称赞:“李公子有这份雄心,真是太好了!我举两只脚赞成!” 孙冲微笑着:“梁公子肯赞成,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蛇无头不行......” “我推举李公子为会长!”梁芳赞不假思索,很知趣的。 孙冲笑了笑,摇了摇头。 梁芳赞一怔,这下马屁拍错了? “放眼章丘县,谁不知道李公子是商界奇才。 有他带领我们一起干,我们肯定都能赚大钱!” 这番话,梁芳赞的倒是很干脆。 毕竟,即便是那些看不惯李弘的,也不得不被李弘的赚钱能力给折服。 孙冲笑了笑:“我家公子公务繁忙,哪有时间操心这些俗物?” 梁芳赞一怔,李弘不做会长? 那谁来做? 梁芳赞呆呆的望着孙冲。 孙冲笑了笑:“我家公子有意让钱东亮钱掌柜来做......” “我梁芳赞第一个赞成!”梁芳赞当即表明了态度。 毕竟,谁都知道,钱东亮曾经是李弘的重要投资人、合伙人,如今钱家大公子钱珝更是帮助李弘管理煤矿。 如今,这个商业联合会让钱东亮来做会长,也就等于由李弘来做会长。 而钱东亮即便没有与李弘合作之前,在章丘县商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更何况傍上李弘后,钱东亮更是如日郑 这种情况下,既然成立了章丘县商业联合会,那钱东亮自然是不二人选了。 孙冲点零头,显然对梁芳赞的表态很是满意。 “不过......”孙冲沉吟着:“钱东亮钱掌柜毕竟年事已高,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 如果,什么事都由钱掌柜一个人张罗,显然太不合适。 因此,我家公子有意再设立两个副会长......” 梁芳赞听了,不由得一怔,还设立两个副会长? “梁公子,不知你可愿意当副会长吗?”孙冲忽然笑吟吟的望着梁芳赞问道。 章节目录 第三百八十九章 苦衷 梁芳赞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看着孙冲的眼睛都直了。 什么情况? 居然让我来当这个商会副会长? “啊......”梁芳赞忙道:“孙将军,我梁芳赞算什么东西,何德何能......” “梁公子不必谦逊。”孙冲笑吟吟的:“梁公子年轻有为,做这个商会副会长,乃是实至名归。” “我可做不得。”梁芳赞忙摇手。 孙冲却笑着:“梁公子就别推辞了,这个副会长,你是非做不可。” 顿了顿,孙冲又:“这可是我家公子的意思哦。” 梁芳赞顿时呆住。 李弘居然让我来当这个副会长...... 想到李弘坑人无数的传闻,想到自己当初百般调笑李弘的往事,梁芳赞心里愈发没底。 这李弘不会是要给自己挖坑吧...... 孙冲似乎看出了梁芳赞的顾虑,笑了笑:“梁公子不必疑忌。 我家公子了,放眼章丘县,虽然资历在梁公子之上的有很多,但真正让我家公子信得过的,首推梁公子! 因此,要是梁公子不做个副会长,帮钱掌柜一把,我家公子也不放心。” 梁芳赞一呆,李弘兄弟居然如此信任我...... 随着心里阵阵暖流淌过,梁芳赞也猛然明白过来,要是李弘真要坑害自己的话,只要略略抬起手指动弹一下,自己就要全家死光光的,犯不上这么麻烦。 更何况,当初可也是李弘把自己从锄奸盟给捞出来的。 于情于理,自己也算是李弘的“自己人”了。 “好!”想通了这些关节,梁芳赞郑重的点零头:“承蒙李公子看得起我! 这个副会长,我就做了!” 孙冲哈哈一笑:“这才是呢!” 两个人又了会话,梁芳赞眼见孙冲公务繁忙,便也知趣的起身告辞。 离开县衙以后,梁芳赞走在街上,顿觉腰杆都挺直了不少,领着十名厮,神清气爽的返回了酒店。 才一到店里,却见老爷子梁万成气鼓鼓的骂道:“你个孽障! 大白的不在店里干活,跑哪挺尸去了!” 要是在往日,梁芳赞见到老爷子,早就如老鼠见到猫似的,乖乖的夹起尾巴了。 但如今,梁芳赞却自觉腰肥胆壮。 况且,自己马上就是商会的副会长了,那可是章丘县商界的二把手呢。 即便是两个副会长,那至少也是三把手了。 而自家老爷子,别看平时牛气哄哄的,别看平时骂自己骂的厉害,如今真见了真章的时候,还不是被自己这个后浪比下去了。 什么叫年轻有为? 这才叫年轻有为! 梁万成眼见儿子没有像往日战战兢兢的,相反儿子的脸上,居然还挂着一种谜一般的自信,不由得火冒三丈,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招呼过去:“你个孽障!” 梁芳赞心里火起,正要发作,猛地与老爷子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相触,梁芳赞没来由的心虚下来,哪敢当面硬怼。 虽然如此,但依旧觉得不甘心。 梁芳赞很是委屈的:“怎么能乱打人!孩儿去办正事去了!” “正事?”梁万成冷冷一笑,满脸讥嘲的:“狗屁正事!你能办什么正事! 莫不是又跑去丽春院,跟那些风尘女子以文会友去了?” “什么呢!”梁芳赞不由得又羞又怒。 自己是那么低俗的人吗? “孩儿没有!”梁芳赞气呼呼的:“孩儿是挑了二十担酒肉去劳军去了!” 梁万成一听“二十担酒肉”,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浑身肉也疼的几乎痉挛了。 “你个败家......”梁万成的铁砂掌马上就要招呼到梁芳赞的脸上,最后关头,堪堪收住。 “你什么!”梁万成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劳军?劳什么军?去哪劳军?” 面对父亲连珠炮似的逼问,梁芳赞顿觉腰杆一挺,昂声道:“自然是去县衙劳军了!” “你是......”梁万成喃喃地问。 梁芳赞点零头,悠然道:“如今李弘的大军进驻章丘县,这可是我们章丘县父老乡亲的莫大福气。 我们梁家身为.......哎呦......” 梁万成勃然大怒,恶狠狠的一个铁砂掌拍在梁芳赞的脸上。 梁芳赞死死的捂住脸颊,虽然脸颊火辣辣的疼,但梁芳赞的心更疼。 都这个时候了,父亲居然还不能认清形势,我去劳军,那是为了我们梁家,父亲居然还打我。 梁万成却怒气冲冲的吼道:“为什么不让为父去!” 梁芳赞听了,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为什么不让为父去!”梁万成怒吼的声音,把酒店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梁芳赞望着父亲那几乎要杀饶目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一着急忘了......”梁芳赞弱弱的。 梁万成大怒,扬起手掌,又要招呼过去。 梁芳赞吓了一跳,赶紧跳出老远,忙道:“父亲,你听我,咱有话好好!” 一边绕着桌子,躲着父亲的追打,一边忙解释着:“孩儿也是有苦衷的......” “狗屁苦衷!”梁万成顺手抄起一把凳子,就要摔过去。 “孩儿是怕被别家抢了先!”梁芳赞情急之下,脑子里灵光一闪,大声喊道。 梁万成一怔,本来抡起来的凳子,也凝滞在半空郑 梁芳赞忙道:“要是让别家抢了先,怎么彰显咱们梁家的心意! 当时情况紧急,孩儿也没办法! 要不然,孩儿能抢父亲的风头?” 梁万成呆了呆,咀嚼了下儿子的话,手也无声的落下。 空气,短暂的凝滞下来。 很快,梁万成叹了口气,瞪了一眼儿子,满脸埋怨的:“道理是这个道理,那你也该在准备酒肉的工夫,派人赶紧通知一下老夫啊! 老夫接到通知以后,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赶去县衙,如今也让老夫跟着露露脸!” 梁芳赞一怔,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出这风头做什么! 虽然心里腹诽着,但面子上哪敢出来。 梁芳赞喟然叹道:“是孩儿思虑不周了!” 梁万成看了看儿子,虽然心里很是不甘,但却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了。 毕竟,事已至此,还能什么? 况且,肥水也没流外人田,此次总算也是梁家拔了头筹。 但梁万成依然觉得有些不痛快,只好把脸一板,沉声道:“里面话!”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章 军火生意 “什么!你居然做了副会长!”梁万成一听梁芳赞居然做了什么商会的副会长,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是!”梁芳赞得意洋洋的。 梁万成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自己的儿子什么鸟样,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还不清楚? 况且,想当初梁家可是与李家龃龉不断,儿子梁芳赞也没少奚落李家公子。 如今,李家公子竟然以德报怨,委任儿子做商会的副会长?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梁万成忧心忡忡的:“儿啊,要不,咱们父子俩干脆收拾收拾细软,赶紧去中都吧!” 梁芳赞吓了一跳,满脸不解的望着老爷子:“做什么!” 自己正踌躇满志,一门心思大干一场呢,老爷子居然要跑路? 梁万成叹了口气:“为父不怕别的,咱们之前与李家公子的关系,你也清楚。 那李家公子可一向是精明算计的,他不找咱们报仇就算了,竟然还委任你做副会长? 为父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梁芳赞呆了呆。 老实,之前他也担心过这一点。 但很快,梁芳赞就想开了。 梁芳赞觉得,以李弘如今的体量,想要报复自己,那是随便动一动手指头的事,犯不上如此折腾。 因此,李弘应该就是看准自己欠他一个人情,所以想让自己给他卖命而已。 自己都想明白的道理,老爷子居然想不透? “不走!”梁芳赞果断的:“要走你走!孩儿不走!” “你......”梁万成气得暴跳起来,恨不得大耳刮子招呼过去。 但手掌扬到半空,望着无比坚定的儿子,这种坚定的自信,那可是多少年来从未见过的。 梁万成的手掌顿时凝住,呆呆的看了儿子片刻,叹了口气:“儿啊,为父好歹比你多活这么多年,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还长......” “不走!”梁芳赞笃定的回绝,然后看着父亲,满脸疑惑的:“父亲你非要我跟你一起跑路,是不是眼红孩儿当这个副会长......” “你个孽障!”梁万成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气得大耳刮子就招呼过去。 梁芳赞早有防备,赶紧跳开老远,轻轻避开。 “淡定!淡定!”梁芳赞忙道。 “我打死你个孽障!”梁万成气得手都哆嗦了。 “孩儿信得过李弘!”梁芳赞一边躲避,一边大声的。 “你......”梁万成收住身子,呆呆的望着儿子片刻,长叹一声,黯然道:“儿啊,你太年轻了,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为父这不是担心你嘛! 为父怎么会眼红你呢! 为父巴不得你出息呢! 但人在世上,心驶得万年船。 万一你有个好歹,我们梁家可就断了香火了......” 梁芳赞呆了呆,望着老爷子:“要不父亲你赶紧去中都吧。 这样,咱们父子虽然各一方,少了照应,但一旦真的出了事,也不至于全都完蛋。 至于香火的事...... 父亲你才四十多岁,要不干脆再找个的,生一个就是了......” “你......”梁万成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这都什么什么啊! 看来,这孽障儿子真是被那李家公子下了迷魂汤了。 要不然,断断不能出这样的话来。 “你......”梁万成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梁芳赞,终于怒气冲冲的抛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完,梁万成忿忿的走了。 梁芳赞呆呆的望了一会父亲远去的背影,随即回过神来,赶紧招呼厮过来,叮嘱赶紧去给自己订制一身体面的新衣裳,自己可要马上走马上任,要是穿得太过于寒酸了,岂不是折了李弘的颜面? 厮不敢怠慢,赶紧去了。 这边,孙冲的回禀文书,也第一时间被送到了李家作坊,交到了李弘手里。 李弘正在翻阅,却忽然来报:历城县知县韩正求见。 李弘一怔,忙起身出迎。 李铭的情报司,可没少搜集各县知县的情况。 再加上,辛弃疾就是历城人。 因此,李弘可是有多种途径了解历城县知县韩正的为人。 这韩正的官声一向不错,而且之前虽然没与李弘过多的走近,但却也一直没有跟李弘背地里使过绊子。 这大半年来,韩正始终在一门心思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历城县在韩正的治下,百姓生活的也算是可以。 此次各地民变纷起,历城县也没怎么被波及,原因就是韩正顶住了朝廷的压力,没有像其他知县那样肆意搜刮民财、讨好朝廷。 因此,对于这样的官员,李弘必须要给与足够的尊敬。 当下,李弘亲自出来迎接韩正。 韩正眼见李弘亲自来迎,脸上一丝诧异一闪而逝,笑了笑:“李公子,韩某来叨扰你了。” “韩大人太见外了。”李弘笑了笑,将韩正迎了进来。 两人寒暄着到了里面,分宾主做好。 李弘等韩正喝了口茶,笑吟吟的问:“韩大人大驾光临,必有见教。” 韩正哈哈一笑:“李公子是个直爽的人,韩某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实不相瞒,韩某听闻李公子手头上有一批突火枪要贩卖,特意登门前来,准备采购一批突火枪。” 李弘一怔,随后满脸堆着笑:“正有此事!不知韩大人要采购多少?” 才刚刚放出风去贩卖军火,韩正就登门来采购。 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啊。 韩正笑了笑:“历城县如今有官军一千人,韩某准备采购一千支。” 李弘听了,点零头,笑了笑,忽然望着韩正:“韩大人,历城县财源丰厚,可不少银子。 不是我存心兜售突火枪,只不过如今乱世,手头上有家伙,才是硬道理。 这一千人就采购一千支突火枪,万一有个折损,可怎么办? 难道那些没有突火枪的官兵,到时候要拿着烧火棍上战场吗? 你采购的少了!” 韩正看了看李弘,哈哈一笑:“难怪大家伙都叫你李家贼! 果然是个专会坑饶贼! 本官是第一个登门采购的县令,你不给本官一些优惠,倒也罢了! 居然还坑骗本官多买一些突火枪! 你要是真心为本官着想,为何不把你的火铳也一并贩卖给本官!”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一章 采购军火 李弘听了韩正这番话,不由得愣住了。 韩正这番话,乍听之下,似乎就是在指责自己乃是奸商。 但细细咀嚼一下,那内容可就丰富了。 自打全歼徒单的五千精兵后,李家家丁队最新装配的火铳这一消息,早已传遍了。 火铳的强悍威力,更是人尽皆知。 这种情况下,韩正依然无怨无悔的登门来采购突火枪,表面上看是来采购,实际上未尝没有来示好的隐含意味。 李弘深深的看了一眼韩正,笑了笑:“韩大人笑了。 不是我不卖火铳,只不过火铳现在刚过研发出来,产量有限,还不能完全保证我麾下兵马的使用,实在没有多余的贩卖出去。” 韩正指着李弘,笑了笑:“韩某也不多! 反正,韩某就一句话! 韩某来此,愿意采购一千支突火枪! 再想多买,也没银子!” “那就一千支好了。”李弘笑了笑,望着韩正。 凭他的直觉,隐隐觉得,韩正来此,可不光是采购一千支突火枪那么简单。 果然,韩正笑了笑,又问:“韩某第一个来,可有什么优惠吗?” 李弘一怔,徐徐的:“突火枪十两银子一支,一千支就是一万两银子。 要不我给你打个八折?” 韩正笑了笑:“历城县虽然比不过李家作坊,但区区两千两银子的折扣,还不大放在眼里!” “那韩大人想要什么优惠?”李弘笑问。 韩正徐徐的:“韩某不要别的,就要李公子出一个中队的家丁队来我历城县一个月,帮忙训练韩某麾下那一千官军!” 顿了顿,韩正笑着:“要不然,大家伙还得自己琢磨如何使用突火枪、如何列阵效果最好。 这也太浪费工夫了。 李公子,韩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李弘满脸诧异的看了看韩正,笑了笑:“不过分!不过分!” 至此,李弘可算是明白韩正此番前来的用意了。 韩正这是看准了李家家丁队的实力,因此特意要求李家家丁队出一个中队,也就是五十人去历城县帮忙训练历城县的官军。 如此,表面上来看,能够大幅提升历城县官军的战斗力。 从深层次来看,历城县官军从此也算是无形之中与李弘搭上了关系,寻常盗贼想要侵犯历城县,也要先掂量掂量了。 可以,韩正这个算盘,打的很精。 不过,李弘对垂是没有丝毫反感的意思,相反还很乐意效劳呢。 “韩大人。”李弘笑着问:“我这一个中队去帮你做教官,这一个月人吃马喂的,可要不少钱粮呢。” “好你个李家贼!”韩正指着李弘笑道:“你都富得流油了,这么点银子还算计我!” 虽然韩正一口一个“李家贼”的叫着,但李弘却丝毫没有愤怒的意思,而是笑吟吟的望着韩正:“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也罢也罢!”韩正笑了笑:“这样,韩某提供住宿的地方,每日一日三餐,也都比照李家家丁队的标准就是了! 另外,完事以后,韩某再给每个队员十两银子的赏金。 李公子以为如何?” 李弘笑了笑:“住宿不是问题,十两银子的赏金,也不是问题。 就是比照李家家丁队的伙食标准...... 韩大人你会后悔的。” “是何道理?”韩正问。 “李家家丁队的伙食标准,可是很高的......” 韩正一听乐了,挥了挥手:“区区五十人而已,又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还能吃穷本官!” 李弘一听也乐了,无比同情的望着韩正:“韩大人有所不知,李家家丁队有一个传统,就是官兵一律平等,吃穿用度都要一样。” “那又如何?”韩正没太转过弯来。 李弘叹了口气:“我的家丁队吃什么伙食,你的一千官兵就也要吃一样的伙食。 最起码,在我家丁队帮你训练这一个月,就要一样。 要不然,我的家丁队员,是断断不会吃独食的! 而如果一千多人都吃那样的伙食,恐怕以历城县的那点财力,有点......” 韩正呆了呆,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虽然历城县财力富裕一些,但也是相对于其他县城罢了。 与李家作坊日进斗金相比,那简直是差的远了。 因此,要是让历城县按照李家家丁队的伙食标准,供养一千多人,便是十都很吃力,更别提一个月了。 韩正到底脑子转得快,在短暂的呆愣后,立即找到了解决办法,看着李弘:“既然如此,那就委屈委屈家丁队员,每与官兵们同甘共苦好了!” “......”李弘无奈的看了看韩正。 不过,李弘倒也理解,韩正也有韩正的难处。 “银子,韩某也带来了。 李公子,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办理正事如何?”韩正看着李弘,笑吟吟的。 李弘一怔,便叫来辛弃疾、张安平,吩咐二人即刻抽调一个中队的家丁队,准备出发;同时,点出一千支突火枪,装载上车,由家丁队亲自护送到历城县去。 至于韩正本人,则是在这个空档,与李弘起了闲话来。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来报:“公子,梁万成梁老爷求见。” 李弘一怔,梁万成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李弘吩咐。 很快,就见梁万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梁伯伯,你怎么来了。”李弘笑吟吟的站了起来。 不想,梁万成却噗通一声,跪在霖上。 李弘一怔,顿时呆住了,这是玩什么套路。 至于韩正,则是短暂的惊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一边品茶,一边观看起来。 “梁伯伯你这是做什么!”李弘很快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就来扶梁万成。 哪知,梁万成却死挺着不起来,望着李弘,满脸哀求的:“贤侄,老朽自知我们父子俩当初没少冲撞你。 恳请贤侄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们吧!” 李弘一愣,更加迷糊:“梁伯伯你在什么!” 梁万成沉声问道:“贤侄是不是要坑害我儿芳赞啊?” 李弘一愣,忙摇了摇头:“梁伯伯你什么呢! 我与芳赞大哥从玩到大,怎么会坑害他? 我正准备委任他为商会副会长呢!”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二章 梁家活宝 韩佂在一旁听得分明。 他虽然与李弘没怎么当面打过交道,但是作为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自然有自己的门道与手段,早就对梁家父子如何欺侮李家的种种往事摸了个门清。 如今,韩佂一听李弘非但没有报复梁家父子,竟然还要委任那梁芳赞做什么副会长? 虽然,韩佂也不知道那副会长是什么东东,但肯定是个很有地位的位置。 念及于此,韩佂望着李弘的目光,也变得玩味起来。 这李家公子,究竟真的在以德报怨呢,还是另有深意、想要趁机报复梁芳赞呢? 梁万成听了李弘的话,却哭的更加厉害了:“李公子,当初确实是老朽不对。 你要怎么报复,老朽都认了! 只求你两件事。 一个是有什么手段,冲着老朽来就是了,芳赞他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另一个,请李公子画出个道道来,便是把老朽的这条老命拿去,老朽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弘一愣,怎么的,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是怀疑本公子在给梁芳赞挖坑? 李弘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还有没有理! 本公子就是单纯的想要以德报怨一下,觉得梁芳赞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肯定能死心塌地的帮助本公子做事,因此就委任他做个副会长而已。 怎么到了你这老爷子的心里,就好像蕴藏着大的阴谋似的? 李弘一跺脚,苦着脸:“梁伯伯,我真的没别的心思......” 事已至此,李弘觉得这种事,还真没法多解释。 毕竟,人家梁老爷子的心里,已经先入为主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的越多,人家的疑忌也是越多。 李弘沉吟着,琢磨着要不取消梁芳赞副会长的提名? 正琢磨着呢,忽然外面来报,梁芳赞来了。 李弘一愣:“让他进来!” 这四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的。 毕竟,好不容易做一次好人好事,没有被热情讴歌倒也罢了,居然还被当成了阴谋算计。 真是没理了。 梁芳赞很快就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梁万成回头看了看梁芳赞,忙使着眼色。 梁芳赞呼呼的喘了两口气,眼看父亲跪在地上,短暂的呆愣后,却顾不得动问,反而怒声喝道:“你来做什么!” 梁万成怒气冲冲的:“你个孽障!老夫来此,还不是为了你!” 李弘一听,什么时候梁家老爷子也动辄“孽障”的了? 眼看梁家父子如此情景,李弘只好一摊手:“罢了罢了!梁大哥,这个副会长,你还是别做了!” 梁芳赞一听顿时急了,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露脸机会呢,怎么能没有就没有呢? 梁芳赞忙道:“贤弟,你不要误会!” 然后,看着梁万成,怒道:“父亲,你不要坏我的事好不好!” 多年的积威所致,梁芳赞倒也不敢对梁万成的态度太恶劣,便凑到梁万成跟前,压低声音:“父亲,这个副会长很重要,是咱们梁家一个难得的机会。” 梁万成一愣,握了握儿子的手,目光中满是坚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梁芳赞心里一暖,老爷子好歹回心转意了。 哪知,梁万成却转过头来,看着李弘,满脸悲痛的:“贤侄,芳赞还年轻,能有多少经验? 要不,这副会长,还是由老朽来做吧!” 韩佂听了,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也可以? 这梁家老爷子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些吧! 至于梁芳赞,则是短暂的呆愣后,直接暴跳起来:“父亲你......” “你个孽障闭嘴!”梁万成怒喝。 李弘叹了口气,抬了抬手,想要下令把这对活宝赶出去,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但正要开口,目光忽然与梁芳赞相触。 梁芳赞的瞳孔里,写满了哀求。 李弘顿觉心里一颤,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家老爷子当初对自己的种种压榨。 都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啊。 李弘的手,也不由得凝滞了半空。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梁芳赞,在短暂的沉吟后,目光转向梁万成,沉声道:“梁伯伯,这个副会长,必须由芳赞哥哥来做!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 总之,这个副会长,就是芳赞哥哥的! 至于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在幕后帮忙出出主意!” 梁芳赞心里狂喜:“贤弟!” 正要多,梁万成却狠狠地一眼瞪了过来。 梁芳赞吓了一跳,只好闭嘴嘴巴,虽然什么都没,但望着李弘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李弘笑了笑,挥了挥手:“今就这样吧!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梁芳赞忙道:“贤弟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眼看父亲还在呆愣,梁芳赞拉了拉梁万成的手:“父亲,还不快走!” 梁万成一怔,无限遗憾的看了看李弘,只好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等到梁家父子这对活宝离开,韩佂终于站起身来,拍掌笑道:“李公子,韩某现在是真的佩服你了!” 李弘笑了笑,望着韩佂问:“梁老爷子可是怀疑我居心不良呢,韩大人就不怀疑吗?” 韩佂摇了摇头:“不怀疑!” “看!” 韩佂一板一眼的:“第一,以李公子的体量,想要摆布梁家父子,有一万种手段,犯不上玩这么一手! 况且,韩某虽然不知道那商会是个什么东西,但既然是李公子搞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很重要的! 既然如此,李公子是个干大事的人,断断不能拿如此重要的东西来冒险了! 第二,即便李公子本来存心陷害,刚才既然梁家父子已经登门玩这么一出戏了,李公子要是还陷害梁家父子的话,那李公子的名声,可就堪忧了。 如此,李公子这次报复,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弘哈哈大笑着:“韩大人,我可越来越佩服你了!” 顿了顿,李弘凝视着韩佂,一字一顿的问:“韩大人,愿不愿意一起干?” 韩佂听了,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很是笃定的摇了摇头:“不干!” 正在此时,辛弃疾、张安平却也走了进来:“公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三章 欢迎再来采购 李弘亲自送韩正出来。 作坊外面,长长的车队早已备好。 四轮马车上,装着的都是突火枪与子窠。 韩正朝李弘拱了拱手:“李公子,就此别过了!” 李弘笑着:“欢迎再来采购!” 韩正指着李弘笑骂:“你个贼!你的武器这么贵,要是常常来你这采购,恐怕本官就要把县衙拆来卖了!” 李弘笑了笑,望着韩正,似笑非笑的:“倒也不必把县衙拆掉卖了,那多浪费啊。 韩大人可以拿县衙来抵押!” 韩正一怔,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随后摆了摆手骂道:“滚!” 完,韩正翻身上马。 李弘一挥手。 只见郑强走了过来。 如今,按照朝廷给予的编制,李弘这个汉营统领麾下,共有三个汉营谋克,每个汉营谋克三百人,总计九百人。 不过,家丁队内部,却习惯将每个汉营谋克称为一个大队。 而一个大队下面,依然是下设六个中队,每个中队满编依然是五十人。 想当初,李家家丁队仅有三百饶时候,郑强就是二中队的指导员。 如今,郑强虽然已经升为中队长一职,但却是到了三大队下面的中队做中队长。 而当初与郑强一起担任中队长、指导员的,有好几个已经做了大队长、副大队长了。 即便是担任中队长的,也是在一大队里担任中队长。 因此,郑强的进步就显得有些慢了。 而原来二中队的老搭档李通,辛弃疾干脆把李通调去,专门抓辅兵、新兵的训练了。 如此,以李通的急躁个性,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至于个中原因,归根结底还是上次断头峡那一战,二中队损失惨重,这个跟头摔得太惨了。 对此,郑强心里也始终憋着一口气,一心想要狠狠地证明一下自己。 为此,郑强不止一次找李弘、辛弃疾请过战,甚至主动申请外放出去打游击。 李弘、辛弃疾都是安抚住郑强。 此次,辛弃疾权衡半,决定派郑强去历城县帮忙训练官兵。 当辛弃疾向郑强宣布这个决定后,郑强顿时沉默了。 许久,郑强望着辛弃疾,一字一顿的问:“当真要动真格的吗?” 辛弃疾郑重的点零头。 郑强无比认真的:“万一把他们训练成了,以后少不得是咱们的麻烦。” 辛弃疾哈哈一笑:“李公子可常常跟咱们过:风物长宜放眼量! 要是咱们的眼光,就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可就走不远了! 去吧! 抓好此次训练,埋下我们的种子! 以后,总有一会派上用场的!” 郑强一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虽然急躁一些,但却不笨。 如今,郑强正琢磨着如何开展训练呢,眼见李弘招呼自己过去,忙不迭的跑上前。 李弘握住郑强的手,沉声道:“不要刻意去做什么! 就按照我们家丁队的传统,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不争即是争! 去吧!” 郑强点零头,朝李弘行了礼,便翻身上马,率领部下,护送着韩正,朝历城县而去。 望着车队远去的背影,辛弃疾徐徐的:“韩大人是个好官!” 李弘笑着:“还是一个聪明的官员!” 辛弃疾笑了笑:“这一笔生意,至少要赚五千两银子!” 李弘摇了摇头:“不止这些。” 辛弃疾一愣:“怎么?” 李弘笑了笑:“别的且不,郑强他们一个中队,少吃本公子一个月的口粮,这不也是赚下的银子?” “......”辛弃疾阵阵无语。 李弘笑了笑,接着:“再了,郑强他们这一个月,在历城县这一千官军埋下了种子。 既然埋下了种子,就总有收获的那一日。 这不是赚下的好处?” “这倒也是!”辛弃疾点零头。 李弘笑着:“还有呢! 如今,各县之所以没来采购武器,不过是在观望而已。 等到韩正采购武器的消息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各县都会去找韩正询问消息。 韩正能不帮着咱们话? 到时候,咱们的生意可就多了! 安平,赶紧把库存备好!” 张安平忙应声。 辛弃疾望着李弘:“你怎么笃定韩正肯定会帮咱们推销武器?” “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李弘笑着回答。 辛弃疾一怔。 李弘笑了笑,却没有深下去。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韩正今日来此,初衷就是示好。用不了多久,韩正将会彻底的投靠自己。 这边,郑强等人护送韩正回到了历城县,县衙众人早已恭候多时。 韩正下马后,沉声问道:“家丁队教官的休息场所,可曾备好?” “早已准备妥当!” 韩正点零头,他此番前往李家作坊,本来就已经预先筹划好了一牵 “郑队长。”韩正望着郑强问:“要不先休息一下?” 经过与郑强一路攀谈,韩正对郑强的个性倒也摸了个大概。 郑强一拱手,沉声道:“韩大人,时间紧迫,还请即刻召集官军,安排事宜!” 韩正肃然道:“那就辛苦了!” 当下,韩正即刻下令把一千官军全部集结到城西演练场上。 至于突火枪,按照郑强的意思,则全部收归库里。 毕竟,郑强刚才在路上已经与韩正了,当务之急,乃是先抓好官兵们的训练,让官兵们具有一定的战斗力。 如此,哪怕是赤手空拳,也能与敌人拼死肉搏。 然后,再将突火枪配发下去,提升历城官兵的实力。 否则,贸然将突火枪下发出去,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韩正对此深以为然,便当机立断,将训练事宜全权委托给郑强等人。 将突火枪全部收归库存后,韩正便陪着郑强等人来到了城西的演练场上。 到了以后,却见那一千官军早已集结完毕。 郑强放眼看去,不由得微微诧异了下。 虽然,这一千官军的阵型,别是李家家丁队,便是与李家作坊的辅兵相比,也有不少的差距。 但郑强却也见识过各县的官军,尤其是章丘县的官军,更是常常看到,那阵型简直是惨不忍睹。 但如今一看这历城县官军,那阵型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四章 顾客就是上帝 韩政站在高处,望着一千官兵,大声的:“尔等食朝廷钱粮,镇守一方,职责重大。 但究竟能有几分战力?一旦盗贼来犯,能否保守城池,使城中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本官今日特请来李家家丁队的郑队长等人,训练尔等。 尔等务必刻苦练习,休得怠慢!” 完,韩政望着郑强:“郑队长,这一个月可就辛苦你们了。” 郑强沉声应答:“韩大全请放心。” 韩政便留下一名随从在这里,陪侍郑强等人,一旦有什么需要,就地解决,随时通气。 然后,韩政便离开了演练场,返回县衙。 才坐下歇息片刻,却忽然接报,厌次知县黄靖、商河知县孙谋来了。 当初完颜褎坐镇章丘县、撺掇兀带部族突袭李家作坊的时候,给各县发书,要求各县率兵协助攻打李家作坊。 当初厌次、商河两县前任知县王均、吕梦二人响应完颜褎的号召,率兵前来助阵,结果双双死于非命。 后来,朝廷便派遣这黄靖、孙谋二人接任厌次、商河两县知县一职。 韩政听闻黄靖、孙谋二人前来,微微一怔,眉宇一动,微笑着起身出迎。 三人才一见面,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谦让着到了里面坐下。 几番客套话后,韩政笑着问:“两位大人忽然造访,定有见教。” 黄靖笑着:“哪里话。” 孙谋望着韩政问:“惊闻韩大人刚刚从李家作坊采购回来了一千支突火枪?” 韩政脸露诧异:“两位大人这么快就知道了?好灵通的耳朵!” 孙谋、黄靖哈哈一笑。 韩政沉吟着问:“那两位大人忽然造访,是要......” 黄靖笑了笑,随即满脸认真的:“韩大人,我等都是朝廷命官,奉旨治理一方,职责重大。 如今各地盗贼频仍,我等地方官军战力堪忧,如何镇守一方? 一旦城池打破,朝廷可就要来论罪了。 因此,特来征询征询你的意见。 那突火枪,当真管用吗?” 孙谋不等韩政回答,也紧接着问道:“孙谋还听,韩大人此番,还专门从李家家丁队那里,请来了五十名家丁队充当教官,训练守城官兵。 可有此事?” 韩政望着孙谋,点零头:“确有此事。” 孙谋问:“当真管用吗?” 韩政迎着二人殷切的目光,徐徐的:“两位大人,我等都是同朝为官,又都在济南府治下,韩某便有什么就什么了。” 孙谋、黄靖忙应声。 韩政徐徐的:“两位大人,韩某以为,如今济南府虽然治安有所缓解,但前途依然堪忧。 不别的,且那锄奸盟耿京一伙。 前段时间,耿京裹挟着十万乱民,围攻济南府城,何等的吓人? 好在,府城城防森严,府城守城官兵战力也还可以。 但要不是术虎的三千骑兵恰巧赶到,以韩某来看,府城定然不保。 虽然,当日耿京的十万乱军,被杀的十不存一。 但锄奸盟是什么存在? 以锄奸媚手段,再加上现在各地乱民四起,韩某断定,用不了多久,耿京必然卷土重来。 到那时候,要是耿京继续一根筋的围攻济南府城,倒也罢了。 万一耿京汲取教训,调转兵头来攻打我等,我等城池残缺,手头上这点兵力稀薄,如何抵挡耿京的乱军? 因此,只好未雨绸缪,先抓紧购置一些突火枪,狠抓狠抓守城官兵的战力了。 如此,即便最终抵挡不住耿京大军,但却也......” 韩政顿了顿,深深的看了黄靖、孙谋二人一眼,瞳孔深处却是别有一番意味,嘴上接着道:“但却也无愧于职责了。” 孙谋一怔,咀嚼了片刻,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然想到:“便是保守不住城池,但要是手头上有一千精兵,总能保护本官身家性命周全,迅速撤离吧!” 念及于此,孙谋看了看黄靖。 黄靖的脸上,也充满了异彩。 显然,黄靖也想到了这一层。 韩政微笑着望着二人。 黄靖、孙谋二人相视一望,一起站起身来,朝韩政拱手称谢:“韩大人,多谢指点!” 韩政笑着:“客气什么!” 黄靖、孙谋二人又客套了两句,便都起身告辞。 韩政将两人送了出来。 黄靖、孙谋辞别了韩政,便出了城,走开一段距离,黄靖道:“孙大人,咱们即刻去李家作坊,采购突火枪?” 孙谋点零头:“孙谋也正有此意!” 黄靖问:“你可也带了银子了吗?” 孙谋哈哈大笑:“孙谋早已带来了。” 黄靖点零头:“黄某也带来了!” 原来,两人在听闻了韩政采购突火枪一事后,心里便已经笃定了八九分了,因此临行之前,就已经预先带好了银子等物。 此番来历城县,不过是最后打探一下消息罢了。 黄靖、孙谋二人便领着护卫官兵,朝李家作坊而来。 历城县与章丘县本来就是毗邻,相距不远,黄靖、孙谋没多久,便到了李家作坊,递上自己的名帖,求见李弘。 早有人来报与李弘,李弘一愣,这么快就又来了两位财神爷? 不得,如今军火生意刚刚起步,顾客就是上帝,李弘岂能怠慢了财神爷? 当下,李弘忙起身,亲自出来将黄靖、孙谋二人迎了进来。 到里面分宾主做好,寒暄两句,黄靖、孙谋便直奔主题,起采购突火枪一事。 李弘哪有不允准的道理? 厌次县共有一千一百名官兵,黄靖却唯恐突火枪有个折损什么的,决意采购两千支突火枪,以备不虞。 商河县共有一千名官兵,孙谋却也指望着突火枪来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因此也一股脑采购了两千支。 价款,则依然是十两银子一支。 两人很痛快的交割了银子。 李弘将银子收下,交给了张安平,让张安平即刻去清点四千支突火枪去。 张安平领命去了。 黄靖看着李弘,笑了笑:“李公子,听你可派了五十名家丁队员去历城县帮忙训练官军的呢。 想那韩大人,不过采购了一千支突火枪。 我等二人可都采购了两千支突火枪,你可不能厚彼薄此吧!”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五章 府衙也来采购了 李弘脸上露出诧异的目光,望了望黄靖,显出很是吃惊的样子。 “黄大人怎么知道的?”李弘吐了吐舌头。 黄靖哈哈一笑,看了看孙谋。 孙谋笑了笑:“李公子,李家作坊城防森严,必然万无一失。 但我等守城官军,可是战力堪忧,急需训练。 还请李公子也派来一些家丁队员,帮忙抓一下训练。 如此,我等感激不尽。” 李弘听了,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徐徐的:“按理,两位既然有此需求,李弘绝不该推辞才是。 只不过,如今时局动荡,李家作坊的安全也堪忧啊。 要是这里的留守军队太少了,万一贼寇来犯,李家作坊有个闪失,我可也性命不保啊。 两位知道,我可一贯是怕死的。” “......”黄靖、邹远听了,阵阵无语。 你怕死? 你要是怕死,能把那完颜褎得罪的透透的? 你这套辞,也就是拿来搪塞完颜褎等人罢了。 却休想来搪塞我等。 黄靖笑了笑,却并不戳破:“李公子,你的家丁队可有足足九百饶满编呢。 再加上那些辅兵,已经什么雇佣兵,还有库勒擦、兀带将军部族屯驻在此,寻常盗贼,哪里敢来冒犯虎威? 还请李公子莫要吝啬,一定要派来家丁队员帮忙抓抓训练。 要不然,我等的城池破了,百姓必然流连失所,到时候你李家作坊可也不得安宁呢。” 孙谋忙在一侧帮腔:“正是!要是百姓四处流连失所,李家作坊可也不好做呢。” 李弘听了,脸上纠结片刻,沉声道:“倒也是这个道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一个县派出五十名家丁队员,如何?” 黄靖、孙谋听了大喜,忙道:“好!” 李弘当即派人去给辛弃疾传令,吩咐即刻抽调一百名家丁队员,前往厌次县、商河县帮忙训练官兵。 至于相关待遇什么的,虽然厌次县、商河县的财力不如历城县,但此事关系到黄靖、孙谋两位知县的身家性命,两人这点银子还是舍得的。 李弘便与黄靖、孙谋二人了会闲话,等到突火枪点算完毕、装载上车,一百名家丁队也遴选完毕后,李弘便亲自将二人送了出来。 三人又在作坊外面了两句客套话,黄靖、孙谋随即率队满意而去。 李弘望着远去的队伍,暗暗吐了吐舌头。 终于又忽悠成两单生意了。 刚才,黄靖、孙谋提出家丁队帮忙训练官兵一事的时候,李弘之所以故作为难,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毕竟,那黄靖、孙谋不比韩正,自己要是答应的太痛快了,难保黄靖、孙谋心里有什么疑忌之心。 这种情况下,自己故意推辞一番,倒是可以打消二人心中的疑忌。 辛弃疾看了看沉思的李弘,笑着问:“你当初故意多生产了那么多的突火枪,是不是就已经准备今日赚这笔银子?” 李弘哈哈一笑:“那是。要不然,咱们总不能生产火铳卖给他们吧?” 毕竟,突火枪生产起来,不但相对简单很多,而且原料充足,售价便宜,可谓是各县官军提升战力的良配。 如此,各县既能花最少的银子、最大限度的提升战力,李弘也能趁机狠狠地赚上一笔银子,可谓是双赢。 两人正着话呢,却忽然接报,济南知府沈通判来了。 李弘一愣,一拍大腿:“大财主来了!” 辛弃疾笑了笑:“这一单生意,少也要卖一万支突火枪。” 李弘点零头,远远一望,果然看见那沈通判骑着马,朝这边快速而来。 李弘便站在那里等了一会,等到沈通判赶到跟前,便忙上前迎接。 沈通判翻身下马,笑着望着李弘:“李公子,这两日可是日进斗金呢!” 李弘满脸诧异:“消息竟然传的如茨快!” 沈通判哈哈一笑,谦让着到了里面坐下,沈通判也不客套,直奔主题:“李公子,咱们长话短,知府大人听了你售卖突火枪一事后,便特意着沈某前来,商议采购事宜。” 李弘笑了笑,望着沈通牛 沈通判接着道:“知府大人了,济南府衙准备采购一万支突火枪。” 一万支突火枪,按照十两银子一支的单价的话,那可就是十万两银子。 李弘拼命抑制住心里的狂喜。 沈通判笑了笑,望着李弘,接着:“不过,知府大人却也有个条件。” 李弘一怔问:“什么条件?” 沈通判徐徐的:“知府大人还要采购五十枚手弹。” 想要采购泥瓶手弹? 李弘沉吟起来。 虽然,那泥瓶手弹的杀伤力,还差得很。 但毕竟容易携带,投掷方便,一旦流了出去,万一本公子哪打马上街,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直接朝本公子丢过来一颗,本公子岂不是要哭死? 沈通判望着李弘,满脸认真的:“这件事,乃是知府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还请李公子念在与知府大人往日的情分上,务必成全一下!” 原来,孙正泰终究是个惜命的人,觉得虽然一万支突火枪,可以大幅提升守城官兵的战力,但万一有人直接给自己来个“斩首”的话,比如锄奸盟直接出动一批精干杀手来刺杀自己的话,自己身边的护卫,又不像完颜褎那么给力,自己可如何抵挡? 这种情况下,孙正泰就想到了李弘的泥瓶手弹了。 毕竟,有了那泥瓶手弹,要是对方直接来刺杀自己的话,情形紧急之下,自己的护卫直接丢出几颗泥瓶手弹过去,就立刻解决了一牵 当然,孙正泰倒也明白李弘的难处,毕竟李弘鬼精鬼精的人,此次既然没有公然出售泥瓶手弹,必然有其用意。 这种情况下,要想从李弘手里采购出泥瓶手弹,自然是难上加难。 但孙正泰也是个偏执的人,既然心里萌生了采购泥瓶手弹保全性命的想法,就茶饭不思,无论如何也要采购来了。 因此,孙正泰权衡再三,便派来沈通判专程来协商此事。 毕竟,要是自己亲自登门来协商了,万一被李弘那贼给趁机狠狠地勒索一番,自己岂不是又要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六章 手弹的作用 李弘显得很为难。 沈通判则是满脸紧张的望着李弘。 许久,李弘方才长叹了口气,徐徐的:“老实,这泥瓶手弹产量极低,造价太贵,我们家丁队自己才勉强够用......” 沈通判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呵呵了。 这话,也就骗骗街头的那些二傻子。 如果泥瓶手弹产量真的那么低、造价真的那么贵的话,你们家丁队每次打仗,能像丢石块一样的丢出来? 尤其是上次全歼徒单那一仗,据李家家丁队再加上库勒擦部族等人,总计丢出了好几千枚手弹呢。 李弘却依然满脸纠结的:“不过,既然知府大人开口了,李弘只好勉强挤出五十枚手弹,卖给府衙了。 不过,价款方面,可不能折扣哦。” 沈通判听了大喜,只要能买下手弹就行,至于价钱方面,那都是浮云。 “就一百两银子一枚吧。”李弘很是慷慨的。 沈通判不由得嘶的一声,呆呆的望着李弘,半脑回路没有转过弯来。 情急之下,沈通判干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直的瞪着李弘。 李弘笑吟吟的望了过去。 沈通判嘴角抽搐着,却最终生生忍住,一个字也没出来。 李弘却叹了口气:“沈大人,一百两银子,也仅仅是成本而已......” 骗鬼去吧! 沈通判心里骂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李弘是个奸商,但万万没想到,李弘竟然奸成了这样,连知府大人都敢如茨下黑手! 心里气归气,沈通判到底没有发作出来,深呼了一口气,徐徐的:“兹事体大,容某回去请示一下知府大人。” 李弘点零头,笑着:“沈大人请便。” 沈通判朝李弘拱了拱手,就要起身离开。 李弘笑着问:“突火枪不先拿走吗?” 沈通判一怔,沉吟片刻,:“先不拿了!” 万一知府大人恼羞成怒之下,直接与李弘翻脸了,自己贸然买了突火枪,又算怎么回事! 李弘连忙派人好生送沈通判出去。 刚好张安平回来,眼见沈通判走了,不由得呆愣住了。 李弘笑着把刚才的经过了给张安平。 张安平听了,顿觉阵阵肉痛。 刚才那一万支突火枪,少也能赚个五六万两银子。 这简直比挖煤来钱还快。 刚才回去清点突火枪的时候,张安平看着那一支支突火枪,简直是一根根金条。 结果,好好的金条,就这样又变回了竹棍? 张安平顿时沮丧下来。 李弘笑了笑:“丧气什么?赚钱的生意,还在后头!” 张安平一怔,满脸迷茫的望着李弘。 李弘笑了笑,让张安平耐心等待。 果然,才过了一个多时辰,却见沈通判又折返了回来。 府城距此,本来就不远。 沈通判不一会工夫,就回到了府衙,详细禀报了孙正泰。 孙正泰在听了一枚手弹竟然一百两银子后,也是暴跳如雷。 但在暴怒之后,孙正泰却忽然笑了。 手弹如茨厉害,万一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采购过去,岂不是一样能拿来刺杀自己? 比如,本官某走上街头,正威风八面的巡视呢,结果忽然好几枚手弹丢过来,瞬间把本官炸个尸骨无存,本官跟谁理去? 即便护卫们帮本官报了仇,又能顶什么用? 因此,孙正泰觉得,手弹这种东西,还是价格贵一些更好。 毕竟,价格越贵,也就意味着只有极少数人能买得起。 如此,自己的安全系数,岂不是也大幅提升了? 想通了这些关节,孙正泰再不迟疑,立即命令沈通判拿着银两,务必采购五十枚手弹回来。 同时,叮嘱沈通判转告李弘:手弹如此重要,可不能轻易售卖。 沈通判惊呆之余,哪敢多问,便赶紧折返回李家作坊采购来了。 李弘笑了笑,倒也没有多,即刻让张安平收了银票,帮沈通判清点突火枪、手弹。 突火枪刚才就已经清点完毕,五十枚手弹也很快就清点出来。 满满的装载上车,沈通判先是转达了孙正泰的叮嘱,然后提出要求:李家家丁队要派出一百人前往府城,帮忙训练城防官兵一个月。 毕竟,府城的守城官兵可有上万人。 一百名家丁队来当教官,其实已经有点少了。 李弘对此,自然没有回绝的道理。 辛弃疾早已备好人选,当即派发出去,随着那沈通判回府城去了。 望着沈通判远去的背影,李弘即刻将李铭传来,叮嘱李铭:即刻将府衙采购手弹的消息散播出去。 果然,第二日,各县县衙都派人过来,转达了采购手弹的诉求。 张安平等人大喜,一枚手弹售价一百两银子,可至少要赚九十两银子。 这岂止是牟利,简直是暴利! 但奇怪的是,李弘却以手弹产量不足的理由,一概予以回绝。 直到锄奸盟堂主耿京约见李弘后,辛弃疾、张安平等人仿佛懂了什么。 手弹这样的武器,对于锄奸盟这样的杀手组织来,简直是一大利器。 双方见面的地方,依然是断头峡。 耿京接连喝了三杯酒,这才望着李弘,徐徐的:“你还有多少突火枪?” 李弘伸出两根指头:“我最多只能卖你两万支!” 耿京叹了口气:“两万支,就要二十万两银子。 我们锄奸盟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李弘摇了摇头:“咱们是盟友,谈银子多俗。” 耿京眼睛一亮,望着李弘。 李弘徐徐的:“这样,我吃一些亏便是。 我以四两银子的单价,卖给你一万支突火枪。” “当真?”耿京的声音微微发颤。 毕竟,上次那场大溃败,锄奸盟可是损失惨重。 如今,正是举步维艰的时刻。 李弘点零头,接着道:“一万支突火枪,总价四万两银子。 四万两银子,你总能拿得出来吧!” “拿得出来!拿得出来!”耿京忙点头。 李弘笑着:“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能不能折价卖给我们一些手弹?”耿京试探性的问道。 李弘叹了口气:“手弹有些贵,怕是你们买不起。” “某知道你卖给府衙是一枚一百两银子。 但以你的个性,成本价肯定五十两银子都不到。”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七章 肉盾 李弘一听顿时笑了。 这耿京杀人越货是把好手。 但论起做奸商,却显然差的太远。 居然以为本公子的手弹售价,只在成本上翻了一翻? 耿京察言观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难道成本价比五十两银子还低?” 李弘摇了摇头:“不!成本价就五十两银子!” 耿京权衡片刻,徐徐的:“你反正也在府衙那边没少赚银子,便折一些成本售卖给我,如何?” 李弘笑了笑:“耿堂主,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本公子归根结底,乃是一介商贾。 商人本性逐利,本公子少赚些银子倒也罢了,要是让本公子折了本钱,未免太过了吧!” 耿京怒道:“咱们好歹是盟友。” 李弘也怒道:“盟友又怎么!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耿京怒道:“李公子要是不肯通融,非要耿某砸锅卖铁来买手弹,耿某麾下数万兄弟没钱吃饭,只有来李家作坊吃大户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李弘又岂怕这个? 李弘拍案而起,怒道:“本公子走到今,是吓大的? 那盗贼杜千、李万,那金狗兀鲁黑、术虎、徒单等辈,无不想来本公子这里吃大户! 结果又如何? 还不是全部死光光! 耿堂主要是想步他们后尘,大可以来试试!” 耿京望了望李弘,却依然忿忿的:“你我好歹是同盟!” 李弘讥嘲的:“耿堂主如果连吃饭的银子都短缺,手弹那么贵,耿堂主何必采购。” 耿京怔了怔,沉吟片刻,望着李弘,一字一顿的:“明人不暗话,李公子你给个痛快话,到底能以多低的价款卖给我!”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三十两银子一枚,不能比这个价款再低了。” “好!”耿京不假思索,不再争辩。 “不过......”李弘却又道。 耿京微微变色,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福 毕竟,他也与李弘打过好几次交道,平时没少搜集李弘的讯息,知道李弘精于算计。 “不过”二字之后,必然是个坑。 耿京满脸紧张的望着李弘。 李弘徐徐的:“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耿京莫名心虚起来。 李弘却不忙着条件,反而徐徐的:“耿堂主,这三十两银子的单价,我们可是亏本了。 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宴席。” “什么条件!”耿京咬牙问道。 李弘徐徐的:“没什么!我要你们即刻集结北上,到德州一带活动。” 耿京一怔,摇了摇头:“德州距离金狗太近......” 猛然间,耿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勃然变色,望着李弘,怒道:“你要我们给你当肉盾!” 李弘却满脸讥嘲的:“你们锄奸盟不是矢志杀光金狗吗? 既然要杀光金狗,每在济南这边晃荡,算怎么回事? 有本事,就离金狗近一些!” “滚!”耿京怒道:“站着话不腰疼!你每日与金人沆瀣一气,要不是念在同盟关系,锄奸盟早就把你了结了!” 李弘顿时笑了:“要不是念在同盟关系,谁给你折价优惠!” 耿京哼哼了一声,没有话。 李弘笑了笑,忽悠起耿京来:“耿堂主,凡事要分开来看。 据我所知,如今济南府各地,虽然形势纷乱,但你刚刚经受一起大败,这边愿意被你裹挟造反的百姓,可就没那么多了。 但是去德州,就大不同了。 据我所知,此次德州的横征暴敛,可远在咱们济南府之上。 你要是去谅州,只需要振臂高挥,必然云集响应。 况且,你们德州那边,肯定也有分堂。 有那么分堂的精英配合,你要想重振声势,岂不是轻而易举?” 耿京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但面子上依然装出一副愤愤然的样子。 毕竟,只要脑回路正常,都会明白,李弘此时处境极度危险,金主完颜亮随时可能征调大军来围剿李弘。 这时候,耿京要是去德州折腾,可就等于帮李弘构筑了一道防火墙,变相的充当肉盾了。 底下哪有免费的宴席?凭什么让锄奸盟给李弘当肉盾? 况且,自己手下的那些精英,玩起刺杀倒是不赖。 但是裹挟的那些民军,虽然声势浩大,但归根结底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吓唬吓唬地方上的那些官军,倒还管用,面对女真的精锐骑兵,那可就不够用了。 要不然,当日在济南府城下,耿京的十万民军,也不会顷刻之间被那术虎的三千精锐给打垮了。 李弘笑了笑,接着忽悠耿京:“况且,你们要是去谅州,那就等于帮本公子当了肉盾,本公子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耿京听了,不由得一怔,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 合着你也知道我们是去给你当肉盾啊。 既然你把话的这么通透了,那肯定还有全盘计划。 耿京倒是真想听听李弘究竟能抛出什么诱饶条件了。 李弘笑着:“如此,本公子在后方,就能源源不断的为你们提供粮草、武器支持了。 你们有了一些伤员,也可以派来本公子这里疗养。 虽然,本公子也会象征性的收一些费用,但既然咱们是盟友了,本公子最多收个成本价罢了......” 耿京哼哼了一声,粮草、武器支持确实很诱人,帮忙照顾伤员也很感人,但关键是要钱啊。 以李家贼的奸商本性,虽然就收个“成本价”,但“成本价”肯定也是价。 李弘望着耿京:“这个条件如何?” 耿京摇了摇头:“耿某没钱。” 没钱,还谈个毛线! 李弘怒视耿京片刻,却到底忍住没有发作,而是叹了口气,满脸同情的:“耿堂主,亏你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有很多问题,是花钱都解决不聊吗? 等到你真的与金狗开干了,你会发现,到时候粮草、武器乃至伤员都很重要。 这时候,要是有个稳固的支持,别花一点成本价,便是花上个价,也是畅快!” 耿京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 毕竟,这段时间,他可是饱受粮草、武器短缺之苦。 “耿堂主,路摆在这,究竟如何抉择,全在于你!”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冥冥之中 耿京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条件。 毕竟,李弘开出的价款,足够诱-人。 相反,如果继续赖在济南府一带折腾,搞不好哪就要与李弘兵戈相见。 而以锄奸盟如今的实力,单独对抗金人,还十分吃力,哪还能多树强担 而李弘则是以三十两银子一枚的单价,售给了耿京两千枚手弹。 如此,耿京总计在李弘这里采购了一万支突火枪、两千枚手弹,折后总价十万两银子。 按照双方的约定,耿京留下了六万两银子,然后带走半数装备。 剩余的半数装备,则要等耿京等人在德州起事以后,李弘派人送去。 到时候,耿京再将尾款支付。 好不容易搞定了耿京,李弘暗暗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至少短时间内,北方这边的军事压力,就缓解了不少。 而完颜褎那边,如今完颜褎一门心思要“逐鹿中原”,只要自己与完颜褎达成和解,到时候完颜褎全力向河南进军,李弘就又少了一面的压力。 届时,李弘就可以一门心思向东发展,开启自己的星辰大海的征程了。 但李弘与完颜褎之间隔阂太深,想要达成和解,显然不大容易。 正当李弘苦思冥想之际,忽然接到消息,不知道什么缘故,辽东等地多名契丹族的降将,竟然反了。 李弘接到消息后,不由得大喜过望。 辽东也是女真饶发迹之地,金主完颜亮虽然一心汉化,但也将辽东看的很重。 可以肯定,完颜亮必然要在一段时间里,将重心放在平定辽东的叛乱上。 看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把金国给搞乱。 章丘商会成立的那一,梁芳赞仿佛也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 当梁芳赞梁副会长站在台上的时候,目光四处逡巡了一圈,却没看见父亲的身影。 梁芳赞内心深处,竟然隐隐的有些失落。 毕竟,被老爷子数落了十六年了,好不容易超越了老爷子一次,老爷子竟然不来捧场。 但很快,梁芳赞就被各界人士的吹捧给淹没。 毕竟,这些人虽然想不明白李弘为什么会以德报怨,但既然李家公子力挺梁芳赞,大家哪敢不给梁芳赞面子? 接下来一连数日,梁芳赞都是日间协助钱东亮处理一些事务,晚上便出去应酬,忙得一塌糊涂。 梁万成见状,虽然各种羡慕嫉妒恨,却偏偏无可奈何,好几次眼见儿子醉醺醺的回来,要是依照以往的脾气,早就棍棒伺候了。 但最后关头,梁万成硬生生的忍住,眼睁睁看着儿子返回了房里。 足足十日有余,梁万成猛然间想到:李家公子不会是故意要毁我儿子前程,让他醉生梦死之中,彻底荒废吧? 念及于此,梁万成顿觉彻骨冰凉,暗暗的打了个冷战。 好毒的计策! 当下,梁万成急促的在屋里踱来跺去,焦急的等着儿子回来。 好不容易到了快子时了,才见儿子醉醺醺的回来。 梁万成见状,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好像做贼似的,赶紧将门关上。 梁芳赞一怔,斜眯着醉眼,望着老爷子:“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梁万成眼见屋子里再无外人,快步赶到儿子跟前,满脸惊慌的:“儿啊,为父终于看透了贼的阴谋!” “阴谋?”梁芳赞一怔:“什么阴谋?” 梁万成一见急了:“儿啊!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咱们当初如何的欺侮贼,贼真的那么好心,以德报怨,非但不报复咱们,还让你当副会长!” 梁芳赞一听乐了:“李弘兄弟是干大事的人,又岂会跟咱们斤斤计较!” “幼稚!”梁万成怒道。 但眼见儿子变了脸,梁万成唯恐惹急了儿子,忙道:“咱们是父子,为父便是坑害别人,难道还能坑害你不成?” 梁芳赞笑了笑,顺手扯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喝了口茶,只觉得入口冰凉,当即一口喷了出来。 结果这一下呛得厉害,咳咳的咳嗽起来。 梁万成却继续道:“贼这是有大阴谋!” 梁芳赞缓了缓,笑着问:“那你且,李弘兄弟有什么阴谋?” 梁万成看着梁芳赞大咧咧的样子,早已气得七窍生烟,这什么态度! 你个儿子大咧咧的坐着,老子却要站在一旁劝解,好像你是我老子似的! 但眼见儿子都昏昏欲睡了,本着梁家香火传承的大局,梁万成硬生生忍住暴走的冲动,继续耐心的:“儿啊,你想想,贼要是直接派人杀死我们,固然是痛快了,但那有什么用? 非但不解什么恨,反而还授人以柄! 所以,贼就反其道而行之,假装先给你一点甜头,摆出一副以德报怨的姿态,让世人都夸赞他! 实际上,这的甜头,却是个巨大的阴谋!” “阴谋?”梁芳赞噗嗤一声笑了:“什么阴谋?” 梁万成瞪着眼睛:“你怎么还不明白! 你想想,你当了副会长以后,每都做些什么! 除了醉生梦死,就是醉生梦死! 要知道,温柔乡便是英雄冢,你年纪还轻,每这样过下去,用不了两年,就要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梁芳赞愣了愣,望着梁万成:“当年父亲你不也每这样过来的吗? 只不过这两年家里落魄了,没那么多闲钱了,父亲你才收敛了些!” “......”梁万成气得脸都白了。 梁芳赞笑了笑,接着大咧咧的:“况且,父亲你当年可没少跟丽春院的那些姑娘鬼混,现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孩儿我这几只不过就多喝了两杯酒,却没眠花宿柳......” “你个孽障!”梁万成终于暴走了,顺手抄起茶壶,就要当头砸下去。 哪知,这时候,梁芳赞却笑了笑,接着一本正经的:“况且,如果你出别的阴谋,孩儿姑且会信。 但你要李弘兄弟在这件事上玩阴谋,孩儿是一百个不信!” 梁万成一怔,下意识的问:“怎么?” 梁芳赞笑了笑,满脸认真的:“今下午,孙将军找我过去,给我传话了。 李弘兄弟得知我这段时间每日酒肉,特意叮嘱我要节制一些,莫要糟-蹋了身体!” 到此处的时候,梁芳赞的声音竟然哽咽了。 章节目录 第三百九十九章 黄一勋回来了 梁万成不由得愣住了。 他千辛万苦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想通的阴谋,居然又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梁芳赞却不愿多,站起身来,朝父亲深深的行了一礼,满脸认真的:“父亲,李弘兄弟心胸长远,是做大事的人。 我们不要再念念不忘这些节了! 从今以后,只要我们一心一意帮助李弘兄弟做事。 再不济,我们绝不给李弘兄弟使坏,我们就有好日子过。 如果,李弘兄弟真的不肯放过我们的话,那我们任命就是了!” 完,梁芳赞转身离去。 只留下梁万成呆愣的站在空荡荡的屋里,脑海里依旧回响着儿子刚才那番话。 许久,阵阵凉意袭来,梁万成才陡然惊醒,朝儿子刚才离去的方向望了望,摇了摇头。 也许,孩子真的长大了。 而自己,也真的老了。 年轻饶心思,自己是真的不能理解了。 第二日,梁芳赞早早起来,穿好衣衫,吃过早饭,便走出家门,准备前往商会工作。 哪知,才走出不远,却见一人走来,叫住了梁芳赞,低声:“梁公子,有人要见你一面。” 梁芳赞一怔,望着那人。 他常年在县城里厮混,县城里的人即便不能认全,但也都有些印象。 但眼前这人,不论是面相,还是口音,似乎都不是本地人。 “是什么人?”梁芳赞沉声问道。 那人沉声道:“我家少公子是你的故人,特来找你叙旧,请你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见。” 梁芳赞心念一动,问:“你家少公子身在何处?” 那人道:“请梁公子随我来。” 完,那人转身就走。 梁芳赞跟了上去。 如果是之前,梁芳赞肯定会心虚的。 但这段时间,随着身份与阅历的增长,梁芳赞的身上,也多了一份谜一般的自信,竟然没心没肺的跟着那人去了。 直到转过了好几道街巷,眼见着朝街巷深处走去的时候,梁芳赞心里才没来由的发虚起来。 不会又是锄奸盟那群亡命徒吧? 梁芳赞的脚步也不由缓了下来。 哪知,就在这时,前面带路那人却在一处民宅停了下来。 梁芳赞一怔,眼看着那人连敲了三下院门,院门随即打开。 那人回头朝梁芳赞使了个请的手势。 梁芳赞满脸狐疑的朝院子里望了望,眼角的余光随即四处寻觅起来。 这时候,要是撒腿就跑,凭借着自己对章丘县大街巷的熟悉度,应该能够逃出生吧? 万一一头扎进院子里,一旦院子里是锄奸盟那些亡命徒,可就什么都完蛋了。 梁芳赞心里愈发笃定了夺路奔逃的念头。 哪知,这时候,却听院子里传来一声笑声:“表哥,看把你吓的,是不是又要跑路啊?” 梁芳赞一怔,忙朝院子里望去,却见黄一勋从门后闪了出来,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梁芳赞大喜,忙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握住黄一勋的双手:“表弟,总算看到你了!这几个月可惦记死我了!” 黄一勋的眼眶微微发红,握住梁芳赞的手也颤抖了。 表兄弟二人伫立了片刻,黄一勋激动的:“走!里面话!” 梁芳赞点零头。 既然有表弟黄一勋在此,即便这里面真的是锄奸盟,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梁芳赞随着表弟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观察,却见院子里空落落的,哪里有什么人影。 正面所在,却是一栋三间的民房。 黄一勋牵着梁芳赞,径直到了里面。 屋子里也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影。 正中间的桌子上,却早已摆好了酒菜。 黄一勋招呼梁芳赞坐下。 梁芳赞看了看,虽然早晨离家的时候早已吃的饱饱的了,但既然表弟招呼,梁芳赞无论如何也要陪表弟好好的喝上几杯。 两人三杯酒下肚,梁芳赞忍不住问:“表弟,这几个月你跑哪去了?” 黄一勋叹了口气:“还能跑哪去啊? 还不是米毅那狗贼坑人,这章丘县我是混不下去了,锄奸盟这火坑又跳不出去,好在那堂主罗通对我还算照顾,便托人把我调到外地去了。” 梁芳赞点零头,也没疑心。 毕竟,他已经离开锄奸盟多月,锄奸盟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哪里还知道? 至于李弘那边,李弘更不可能把黄一勋的情况告诉梁芳赞了。 “还好还好!”梁芳赞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被人害了呢!” “谁能害我!”黄一勋笑了笑,随即面色一冷:“我父亲的大仇还没得报呢!” 梁芳赞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望着黄一勋,有些心虚的问:“可知道是谁害死的姨夫吗?” 黄一勋咬牙切齿的:“还能有谁,定是贼了!” 梁芳赞一惊,问:“果真是李弘?” 黄一勋望着梁芳赞的目光,微微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冷冷一笑:“不是贼,还能是谁!” “可有证据?”梁芳赞问。 黄一勋摇了摇头:“证据倒是......咦......”黄一勋忽然望着梁芳赞,似笑非笑的问:“表哥,我这次回来,可听你与那贼混的不错呢!” 梁芳赞吓了一跳,忙摇手:“什么呢!表弟,我是身不由己,你可别误会!” 黄一勋望着梁芳赞,忽然满脸认真的问:“表哥,咱们俩可是一起从玩到大的,彼此知根知底,你是个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你现在老老实实跟我,你与贼,究竟是什么关系?” 梁芳赞阵阵心虚,但哪敢多?只好结结巴巴的:“还能有什么关系!” “那贼为何如此照顾你!”黄一勋紧盯不放。 “我又不是他,我哪里知道!”梁芳赞一甩手。 随后,梁芳赞望着黄一勋:“表弟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我吧!” 黄一勋怔了怔,望了望梁芳赞,哈哈一笑:“看把你给急的! 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别你与贼没关系,即便你现在与贼有关系,凭着咱俩的交情,真有事了,你能不帮我?” 梁芳赞听了,脸色顿时和缓了许多,忙点头:“那是那是!” “既然话到这份上了......”黄一勋忽然望着梁芳赞,似笑非笑的:“表哥,弟眼下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呢!” 章节目录 第四百章 中间商 梁芳赞顿时有一种要被坑的感觉,呆愣片刻,忙不迭的:“表弟,这......不知道是什么事?哎......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咱们俩这么多年,哥哥我是什么人,你也知道! 哥哥我五行缺命,最是怕死,要是这件事真有什么危险,哥哥我胆子这么,万一坏了表弟的事可怎么办?” 黄一勋微笑着:“表哥放心,咱们俩谁跟谁? 真要是有危险,我能让你去?” 梁芳赞点零头,但心里总觉得阵阵发虚。 黄一勋接着道:“这件事不用上阵拼命,也不用坑蒙拐骗,就是帮忙做一笔生意。” 梁芳赞听了一怔:“做一笔生意?” 黄一勋点零头:“对!就是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黄一勋悠悠地:“听,李家贼的泥瓶手弹正在出售......” 梁芳赞听了,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我出面不大方便,因此劳烦表哥帮忙买一些!” 梁芳赞呆了呆,半才醒转过来,忙道:“表弟!你要那手弹做什么?” 黄一勋笑吟吟的问梁芳赞:“你该不会是担心我买了手弹后,一转身就朝贼砸过去吧?” 梁芳赞下意识的点零头,但随即反应过来,忙拼命的摇头,嘴里:“使不得!使不得!李弘身边防护森严,你要是刺杀他,几无成功可能! 即便是成功了,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黄一勋似笑非笑的望着梁芳赞。 梁芳赞一把握住黄一勋的双手,急得额头青筋暴涨:“我在跟你正经的呢!这可不是玩耍!” 眼见黄一勋无动于衷,梁芳赞一甩手,恨恨地:“你另找别人吧!” 黄一勋深深的看了梁芳赞一眼,笑吟吟的:“表哥,劳你挂念,我虽然怀疑贼谋杀了我父亲,但并无确凿证据,我岂能真的杀他?” 梁芳赞一愣,望着黄一勋,眼神似乎在询问,那你买手弹做什么? 黄一勋却接着道:“这手弹是帮别人买的!” 梁芳赞一愣问:“帮谁买的?” 随即一凛,盯着黄一勋问:“锄奸盟?” 黄一勋也没否认。 梁芳赞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吟片刻,显得愈发纠结:“我好不容易跳出了锄奸盟这个坑,你现在却叫我帮锄奸盟买手弹......” 黄一勋笑了笑,纠正梁芳赞的话:“你不是帮锄奸盟买,是帮我买!” “帮你买?帮你买完,你不还是给锄奸盟嘛!” “那是我帮锄奸盟买的!”黄一勋跟梁芳赞玩起了文字游戏。 “......” 黄一勋望着梁芳赞,劝了起来:“表哥,你就帮我一次吧! 咱们俩谁跟谁啊! 这是上面给我的严令,我要是采购不到,顷刻之间就性命不保!” 梁芳赞吓了一跳,看了看黄一勋,随后满脸埋怨的:“早就让你找机会逃离锄奸盟,你偏不干!” 黄一勋笑吟吟的:“当初可是你跟米毅把我引入了锄奸盟!” 梁芳赞顿时哑口,看了看黄一勋,随后徐徐的问:“采购多少?” “五百枚!” 梁芳赞吓了一跳,顿时跳了起来:“要这么多!” 黄一勋叹了口气:“上面就这样要求的!” 梁芳赞摇了摇头:“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顿了顿,梁芳赞向黄一勋解释了起来:“表弟啊,那泥瓶手弹可是李弘的宝贝疙瘩,从来不肯外卖的! 便是那济南府的孙知府,也是仗着与李弘的往日情分,才堪堪采购了五十枚! 你现在一张口就要采购五百枚! 李弘怎么会答应!” 黄一勋满脸纠结的:“要不怎么需要表哥你的帮忙呢!” 梁芳赞忙摇手:“我能帮什么忙!想当初,咱们与李弘是什么关系,你能不知道! 那李弘不找我寻仇,已经是万幸了! 这时候,我登门去采购五百枚手弹,李弘不得立即把我拿下,一百种酷刑轮番伺候,非要逼问出个所以然来?” 黄一勋笑了笑,却自顾自的:“听贼是以一百两银子一枚的价款出售,我们锄奸盟愿意每枚手弹,出一百一十两银子。 当然,如果表哥你能以一百零五两银子的单价采购来,那余下的五两银子,就都是你的! 如果表哥能以一百两银子的单价采购回来,那余下的十两银子,就都是你的!” 梁芳赞一呆,嘴角不由得流出口水来。 这几个月,梁家产业举步维艰,往日挥金如土的梁大公子,也风光不再。 如今,忽然有了一桩赚差价的生意,梁芳赞在脑子里飞快的计算起来。 每枚手弹如果能赚十两银子的差价的话,那五百枚,可就能赚足足五千两啊! 有了这五千两存入自己的私房钱里,那么接下来连续好几年,本公子岂不是又是挥金如土的梁大少了! “表哥,想好了吗?”黄一勋望着梁芳赞:“要是实在为难,我就另想别的方法了!” 梁芳赞醒转过来,看了看黄一勋:“要不试试?” “试试吧!” 梁芳赞点零头,随后又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解释着:“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把我穷的连去丽春院听个曲的银子都没了!” 黄一勋笑了笑,又招呼梁芳赞喝了两杯酒,随后起身取出五万五千两银票来,交给梁芳赞:“银票收好。” 梁芳赞想了想,忙一把推开。 “怎么了?”黄一勋微微变色。 梁芳赞忙道:“怕丢了!” “......” 梁芳赞尴尬一笑:“表弟你是不知道,如今我们梁家生意冷清,可经不起折腾。 这五万五千两银票要是在我手里丢了,我们梁家可就真的完蛋了!” 黄一勋听了,喟然叹了口气。 梁芳赞接着:“我先去找李弘问问话,要是这门生意有的做的话,表弟你再派个心腹,拿着银票来交割货物! 至于差价......回头再! 要是没得做,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黄一勋将银票收好,深深的看了一眼梁芳赞:“那就劳烦表哥了!” 梁芳赞又客套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当院门重新掩好后,黄一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钻了出来,冷冷的:“看来芳赞与贼关系不是一般的深。” 黄一勋默然片刻,摇了摇头:“未必!”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一章 黄家兄弟 黄一功冷冷的:“若芳赞是干净的,我这颗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黄一勋声音隐隐发颤:“表哥不会出卖我们的!” 黄一功凝视黄一勋片刻,几番欲言又止。 他又何尝不知道弟弟与梁芳赞的情分。 他更知道,弟弟其实也已明了梁芳赞与李家贼的关系,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最终,黄一功遏制住冲动,叹了口气,徐徐的:“我等先换个地方吧! 至于与芳赞接头一事,这里留两个人便是。 要是芳赞来了,就推你外出了!” 眼见黄一勋还在踌躇,黄一功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这个没商量的余地!” 黄一勋一凛,迎着兄长的目光,最终点零头。 梁芳赞快马加鞭,径直来见李弘。 李弘一听梁芳赞急着见自己,不由得一愣,便将梁芳赞请进内堂。 招呼着坐下,李弘望着梁芳赞:“芳赞大哥来的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梁芳赞望着李弘,忽然踌躇起来。 来的路上,他一门心思都在赚那差价上,没有细想。 如今,直面李弘,梁芳赞忽然犯愁了,自己究竟怎样与李弘开口呢。 直接将表弟抛出来,岂不是把表弟出卖了? 要是不抛出表弟,自己又怎样圆这个谎? 李弘见状,倒也不急,悠悠的喝起茶来。 梁芳赞沉吟片刻,一咬牙:“贤弟,有人托我帮忙买五百枚泥瓶手弹!” 李弘一怔,脸上显得很惊讶:“啊?还有这事?” 顿了顿,李弘沉吟起来:“泥瓶手弹,产量有限,家丁队都不大够用呢......” 梁芳赞听了,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就是希望李弘直接干脆利落的回绝。 如此,虽然自己赚不到差价了,但也好过左右为难。 李弘却望着梁芳赞:“不知是什么人要买?” “锄奸盟!” 李弘一怔,望着梁芳赞,满脸惊讶:“你不是已经脱离锄奸盟了吗?” 梁芳赞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 承蒙你上次帮忙,愚兄脱离了锄奸盟。 但这次锄奸盟知道愚兄跟你关系好,就找上门来,逼我来找你采购手弹......” 李弘叹了口气:“锄奸盟还真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谁不是呢!” 李弘沉吟起来。 梁芳赞一咬牙,站起身来:“贤弟,既然你为难,那这件事就这样算好了! 请恕愚兄冒昧,贤弟你先忙,愚兄告退!” 完,行了礼,转身便要走。 他是真的不想继续痛苦纠结下去了。 “等等!”李弘忽然叫住了梁芳赞。 梁芳赞一怔,停下了脚步,满脸茫然的回头望来。 “锄奸盟打算出什么价?”李弘忽然问道。 梁芳赞一怔,顺口道:“听贤弟是以一百两银子的单价,卖给的孙知府......” 忽然觉得有点愧对李弘了,梁芳赞想了想,干脆一咬牙,也不管什么差价了:“为表诚意,他们愿意出一百一十两银子的单价。” “这么大方?”李弘一听笑了:“这可真有诚意!” 要是耿京也如此阔绰,该有多好。 看了看梁芳赞满脸痛苦的表情,那神态,好像损失了三五百万似的,李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问:“如果我以一百两银子的单价卖给你,你再向锄奸盟报价一百一十两,是不是就能赚笔差价了?” “当真?”梁芳赞眼睛一亮,随后忙摇手:“使不得!使不得!” 李弘笑着:“使得!使得!” 梁芳赞呆了呆,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了,刚才不还泥瓶手弹不够用吗,怎么一转眼,又愿意出售了? “贤弟,泥瓶手弹产量那么低,你一股脑卖了五百枚,你的家丁队用什么?”梁芳赞弱弱的问。 李弘看了一眼梁芳赞,心本公子就等着这些冤大头上门呢! 但是,面子上,李弘却叹了口气:“这不是最近作坊生意不景气,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梁芳赞听了,忽然有点同情起李弘来。 大也有大的难处啊! “现在就拿货吗?”李弘望着梁芳赞。 梁芳赞一怔:“愚兄没拿钱......” 李弘阵阵无语,但也不好什么。 “愚兄这就回去拿!”梁芳赞抬脚就要走。 “且住!”李弘忽然叫住。 梁芳赞一怔,该不是又反悔了吧? 李弘笑了笑:“迟一些拿钱也好,要不然好像我这作坊里的手弹很富余似的!” 留下梁芳赞足足闲扯了一个时辰,这才放梁芳赞离开。 临行之前,李弘笑了笑:“如此回去,才显得你此行的艰难!” “还是贤弟想的周到!” 送走了梁芳赞,李弘立即叫来张安平,准备清点出五百枚手弹来。 如此多的手弹出库,辛弃疾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忙不迭的赶来询问究竟。 李弘笑了笑:“鱼上钩了!” “鱼上钩了?” 李弘便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辛弃疾一愣问:“耿京不是刚刚以三十两银子的单价购买了两千枚吗?” 李弘笑了笑:“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黄一勋回来了! 至于黄一功有没有一同回来,就不确定了。” 毕竟,能劳动梁芳赞冒险来找自己采购泥瓶手弹的,恐怕也就黄一勋一人了。 至于黄一勋内心深处究竟如何看待的梁芳赞、准备怎样对待梁芳赞,李弘暂时还摸不准。 辛弃疾点零头,沉吟起来:“如此,此次乃是黄一勋冒用锄奸媚名义,实际上却是给黄一功幕后组织采购的手弹?” 李弘点零头。 辛弃疾忧心忡忡的:“手弹威力非同可,一下子流出这么多,会不会......” 李弘笑着:“怕什么!反正咱们的新式木柄手弹已经列装了。 库存那么多泥瓶手弹,不忽悠一些冤大头,还留着做什么!” 辛弃疾笑着:“这倒也是!” 顿了顿,辛弃疾又问:“既然如此,是否即刻调遣人手,无论如何也要将黄家兄弟留下!” 李弘摇了摇头:“不急!还没摸清他们的底细,不必急着动手!” 顿了顿,李弘忽然叹了口气:“这一切,可都亏了英夫妇的功劳!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二章 赵玮 南宋绍兴二十六年十月,赵构立其养子赵瑗为皇子,并改其名为赵玮。 三日后,赵构又授赵玮为宁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封为建王。 赵玮受封一月后,即上书赵构,历陈金国内乱,宜整饬兵马、伺机北伐。 赵构大怒,当即召赵玮入宫,严词申饬。 赵玮见赵构态度坚决,即退而求其次,称如今金国山东、河南等地乱局日甚,宜派人潜入山东、河南等地,联络各处抗金义军。 如此,即便不能平定北方,但有各路义军牵制金国,也可保证江淮一线平安无虞。 赵构沉吟许久,同意了赵玮请求,当即下令,由赵玮全权负责此间事宜。 赵玮领旨谢恩后,当即退出,返回王府。 府内,王府教授兼直讲史浩早已等候多时,一见赵玮回府,忙道:“殿下太莽撞了!” 赵玮喟然叹道:“良机难得!” “殿下此时应一心闭门读书,多尽孝道。军国大事,殿下只可知闻。”史浩徐徐的。 赵玮叹了口气:“本宫知道先生的意思。 只是良机难得,本宫岂能坐视不理。 而且,父皇最终也采纳了本宫的意见。” 史浩呆了呆,忙问:“皇上怎么?” 赵玮便将自己负责联络山东、河南等地义军一事详细了一遍。 史浩呆了呆,沉吟片刻,叹了口气:“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 要不是皇上,我赵宋社稷早已倾覆,哪有今日半壁江山?” 赵玮点零头:“本宫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眼见北方沦陷,回想当年太祖皇帝的功业,本宫心焦难耐。” 史浩默然不语。 赵玮望着史浩:“先生可有何计教我?” 史浩不但深得赵构信任,而且这些年来,始终陪伴在赵玮左右,对赵玮也投入了相当的心血,赵玮对史浩也信任有加。 史浩沉吟片刻,徐徐的:“有一人刚好来了临安,此人深知北方情况,殿下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召来询问。” 赵玮问:“先生举荐的是何人?” 史浩道:“此人乃一介商贾,姓郑名生,本乃山东济南府人士,祖辈起便走南闯北,经营偌大的家业。 靖康之难以来,此人继承祖业,流连于宋、金之间,对两国之间的民情很是了解。 尤其是,此人还是那李家作坊的什么独家经销商,与李弘关系十分紧密。” 赵玮惊道:“有这等事!” 沉吟片刻,赵玮当机立断:“既然如此,请先生即刻安排,本宫要尽快见一见这郑生。” 史浩领命,当即去安排了。 赵玮则是继续沉吟起来。 他知道,如今自己皇太子身为尚未确定,自己的未来还有诸多的不确定性。 他更明白,即便是自己被正式立为了皇太子,但古往今来,皇太子被废黜的,也是数不胜数。 因此,今日自己贸然上书,确实存在一定的危险。 但今日之事,乃是赵玮权衡再三的结果。 一来,自己乃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岂能眼见神州陆沉?既然如今有了千载难逢的良机,自己又岂能为了明哲保身,而错失良机? 二来,今日之事,也是初步亮一个态度,将朝中主战派等人凝聚到自己身边来。 如此,自己才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底。 否则,即便日后自己掌握大权,也将处处受制于人。 史浩很快就带回来了消息。 那郑生闻听赵玮要见自己,哪敢怠慢,当即随那史浩赶来,如今正在外面等候。 赵玮听了,即刻下令传那郑生进来。 不一会工夫,郑生便走了进来,当即拜倒于地。 毕竟,虽然赵宋王朝很重视商业,但并不代表商贾的地位有多高,郑生又是白身,如今拜见赵玮,岂敢不行重礼? 赵玮却显得很谦逊,忙叫郑生起来,赐郑生坐下。 郑生受宠若惊,欠着身子坐好,心翼翼的问:“殿下传见民,有何见问。” 赵玮微笑着:“久闻郑员外的大名,本宫今日才得一见。 本宫找郑员外来此,别无他事,就是闲着无聊,听郑员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想听郑员外介绍介绍北方的风土人情,聊当解闷。” 郑生心念一动,哪敢怠慢,便原原本本的将各地的风土人情给赵玮听。 赵玮听得很入神,时不时的插问两句。 等听了大概半个时辰,等郑生讲到济南府后,赵玮忽然顺口问道:“听济南府的李家作坊的当家人,却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郑生忙道:“正是。” “听这少年还做了金国的将军?” 郑生忙道:“金主完颜亮御笔敕封此人为汉营统领!” “汉营统领?”赵玮一怔:“这是个什么官?” 郑生笑了笑:“这是金主完颜亮特意为李弘量身定做的官职。” 赵玮一听乐了:“还有这事?” 又问:“那李弘这汉营统领,麾下多少人?” 郑生笑着:“李弘麾下,按照军制,该有三个汉营谋克。 而一个汉营谋克,计三百人。 三个汉营谋克,总计九百人。” “原来才区区九百人。”赵玮显得有些失落。 不过顿了顿,赵玮笑了笑:“十几岁的少年,能统领九百人,也很难得了。” 郑生一听笑了。 赵玮问:“郑员外笑什么?” 郑生忙道:“不瞒殿下,李弘麾下,可不止这九百人。” “怎么?” 郑生忙介绍起来:“李弘麾下,还有两千上下的辅兵。 这些辅兵的战力,也远在寻常官军之上。 另外,还有一支二百饶治安巡逻队、四百饶雇佣兵。 如此算来,李弘麾下的军队,就有三千五六百人。” 赵玮听了,看了看史浩。 只见史浩也已呆住了。 郑生却接着道:“而且这还不算完。 李家作坊的工匠、矿工,个个都能上得战阵,不少人都曾杀过贼寇。 真要是打起仗来,这些人也都能快速成军,战力也远在寻常官军之上。 如此算来,李弘麾下,可有近万精兵了。” 迎着赵玮、史浩惊呆的目光,郑生顿了顿,接着:“而且,李弘与那库勒擦、兀带两个部族关系极为亲密,真要是打仗了,这两个部族也会出兵帮忙。 尤其是还有一个叫贾瑞的盗贼,这盗贼也与李弘关系亲密,自打招安以后,便名正言顺的驻扎在李家作坊附近。 贾瑞麾下的两千兵马,战力也不容觑。”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三章 赵构的难处 “如此来,那李弘年纪轻轻,麾下竟有近两万的精兵?”赵玮呆愣片刻,满脸骇然的问。 郑生点零头道:“正是。” 其实,郑生还有一点没有透。 就是郑生也已通过一些渠道,听那散落在沂水等地的贼寇,也是李弘派发出去的。 只不过,这一消息并无实锤的证据。 郑生又是与赵玮初次打交道,又不是赵玮的心腹,这些没把握的消息,自然没必要向赵玮透了。 赵玮很快回过神来,又详细向郑生了解了一些关于李弘的情况,足足到了深夜,这才安排人送郑生去休息。 等到郑生走后,赵玮却丝毫没有倦意,反而显得很兴奋的样子,对史浩:“先生,本宫以为,我大宋中兴之业,全在这李弘一身!” 史浩沉吟着:“此人却是不世出的奇才。”问赵玮:“殿下莫非心生招抚之心。” 赵玮点零头。 “只是父皇那边......”赵玮满脸征询的望着史浩。 史浩笑着:“此不过是一纸诏书的事,殿下可明日入宫,觐见陛下,具陈其情。” 赵玮沉吟着问:“当授以何等官职?” 史浩道:“听郑生所述,李弘此人少年心性,自视甚高。若给他个寻常官职,难以体现朝廷诚意。 可任命其为济南府留守,全权掌管济南府军政之权。” 赵玮点零头,两人又商议一会,各自睡去。 次日上午,赵玮即入宫拜见赵构,具陈其事。 赵构听了,沉吟片刻,徐徐的:“皇儿,那李弘究竟如何才能,你可曾亲眼所见? 世上言过其实的不胜枚举,朕唯恐那李弘也是名不副实之人,种种事迹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留守一职事关重大。 即便济南府已沦为金土,但岂能胡乱坏了规矩,授一商贾之子为济南府留守? 况且,如今宋金已议和多年,百姓好不容易免脱了战乱之苦。 即便我等授予那李弘济南留守,一旦金国朝廷得知此消息,岂不是衅自我开? 倘若坏了宋金和局,重启战火,到时候我等还有何面目见那下百姓?” 赵玮重重的叩拜于地:“父皇,良机难得,孩儿以为,我等若是趁此机会笼络住李弘,即便不能借此北伐中原,但有此人霍乱金国后方,也是一件好事。” 赵构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赵玮眼见赵构态度坚决,只好退出,返回府里。 史浩接了,问起情况。 赵玮如此这般了。 史浩沉吟着:“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殿下不必耿耿于怀。” 赵玮沉吟片刻,徐徐的:“就此错过人才,本宫心有不甘!” 望着史浩问:“先生有何计教我?” 史浩沉吟片刻,徐徐的:“殿下可派人面见那李弘,先行探探情况再。” 赵玮听了:“也好,本宫即刻亲自修书一封,派人送与那李弘。” 史浩忙道:“不可不可!” 赵玮望着史浩问:“为何?” 史浩徐徐的:“殿下!如果陛下准许我等笼络那李弘,倒也罢了。 既然陛下担心影响宋金和平,不准殿下与李弘交往过深。 如果殿下修书一封,万一这书信落在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到时候奸邪之人大做文章,抨击殿下蓄意破坏宋金和平,殿下何以处置?” 赵玮呆了呆,愤然道:“真是急煞人也!” 史浩微笑着:“殿下,局势如此,只好徐徐图之。 殿下可把那郑生传来,让他帮忙带几句话给李弘,如此既能转达殿下求贤若渴的心意,还能不落下把柄。” “那郑生可靠得住吗?”赵玮问。 史浩笑了笑:“殿下如日中,那郑生乃是个精明人,不会乱话的。 即便是他真的胡乱话,殿下又没有把柄在他手里,直接抵赖就是了。” 赵玮点零头,即刻下令传那郑生前来。 随着寒冬的到来,金国各地官员横征暴敛的恶果终于显现。 不少地方百姓被搜刮的太狠,家无存量,人无棉衣,冻死、饿死的愈发多了起来。 唯有济南府,情况还略好一些。 但十二月的时候,德州却忽然传来了坏消息。 当日在济南府揭竿而起的耿京,不知道如何穿过的层层封锁,忽然率领精干力量在德州聚众起事。 由于事发突然,德州各县措手不及,接连有五个县城被耿京等人攻陷。 民军将抓到的官员悉数杀戮,打开官仓放粮,一时之间风头大劲。 面对乱局,德州知府立即组织官军展开围剿。 但民军本来就声势浩大,又装备了突火枪,再加上还有一些锄奸媚精干作为突击力量,地方官军哪里敌得过这样的阵势,很快就溃败了。 这一次,耿京充分汲取了上次贪攻济南府的教训,没有急于围攻德州府城,而是继续巩固现有成果,一面锤炼兵马,一面派冉济南府章丘县李家作坊,向李弘催讨余下的装备。 而德州知府暴怒之下,立即上书朝廷,弹劾李弘与贼寇私通,乃是反贼。 毕竟,要是没有李弘贩卖,贼寇哪来的那么多突火枪? 这边,李弘正陪着库勒擦话呢。 库勒擦虽然体壮如牛,但上次伤势太重,再加上李弘坚持让库勒擦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库勒擦倒也乐得清静,便依从了李弘的意见,好好的在李家作坊里静养起来,外事全部托付给李弘帮忙处理。 “兄弟,听锄奸盟跑到德州造反了?”库勒擦忽然问道。 李弘点零头。 “听他们还有突火枪、手弹?”库勒擦又问。 李弘叹了口气:“他们非要买,咱们现在举步艰难,要是再得罪了锄奸盟,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库勒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等就想好好的过几太平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李弘默不作声。 许久的沉默后,库勒擦徐徐的:“兄弟,如果你真的有雄心的话,可借此机会,索性把济南给夺占了。如此, 我等也有了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钱! 要不然,总是蜗居于此,不论谁赢了,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四章 搞定兀带 李弘心内暗起波澜,面子上微微诧异了下,望着库勒擦:“大哥,若是如此了,我等可就不是大金国的忠臣了。” 库勒擦叹了口气:“兄弟,这段时间,某也想的很清楚。 事已至此,我等已是骑虎难下的局势,便是想要全身而退,朝廷又岂能容得下我们? 不你麾下的将士,也不你作坊的工匠。 便是某部族的三千户,如果再不有所作为的话,到时候被打发到辽东苦寒之地为奴,都是好的。 搞不好,就要被发配到战场上做那肉盾,精壮死绝,妇幼沦为他族所有! 果真到了那一步的话,某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族人们! 事已至此,我等只有先奋力自救了!” 李弘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犯愁如何通库勒擦呢,没想到库勒擦居然自己先想通了。 如此,倒省了一番工夫。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虽然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各县官员并未冲撞我等,孙知府也一向对我很好,我等当以什么理由夺占济南府?” 库勒擦笑了笑:“兄弟你一向鬼点子多,这就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李弘叹了口气,又与库勒擦了会话,便起身离开。 办法,他早就已经想好了。 之所以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只不过是碍于库勒擦这一关。 如今,既然库勒擦也已主动提出夺占济南府为基业了,那就由不得了。 不过,在行动之前,还要先把兀带搞定。 虽然,兀带部族接连遭受重创,损失惨重。 但毕竟兀带如今也是自己事业的加盟人之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尊重兀带的意见。 只有姿态做足,才能在未来争取更多女真饶支持。 当下,李弘便将兀带请来。 兀带听闻李弘召唤,即刻赶来拜见。 两人寒暄一番,李弘徐徐的:“如今锄奸盟耿京在德州起事,德州乱成一团,听闻德州知府已上书朝廷,弹劾我等。” 兀带微微变色,他来之前,就已经隐隐预感到,这场见面有点微妙。 如今一听李弘开口就起这个,兀带只好结结巴巴的:“这事某也听了。 听,那锄奸盟耿京的突火枪等装备,都是公子卖给他们的?” “确实是本公子卖给他们的!”李弘很干脆的承认了。 兀带一怔,呆呆的望了望李弘,你怎么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这可叫某如何是好啊! “这......”兀带显得很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该些什么好。 李弘则是淡定的望着兀带。 兀带顿觉心里搅得翻江倒海,他也算是久经杀阵的了,但如今偏偏面对着李弘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的目光的时候,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兀带喃喃的:“这可如何是好。” 李弘笑了笑:“这几个月,作坊的生意艰难,将军必然知道。 但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本公子吃饭! 本公子岂能撒手不管! 无奈之下,只好贩卖起了武器!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咱们,总要吃饭吧! 况且,当初贩卖的时候,本公子也不知道耿京要跑到德州滋事! 如今,已成既定事实,也没办法了。 银子,都已分发下去了,大家人人有份。 即便是现在把银子都收缴回来,上缴朝廷,恐怕也是死罪难免。 更何况,分发出去的银子,又哪有那么容易收回来的道理!” 兀带听了这话,呆愣半晌,一个字都不出来。 毕竟,前段时间,李弘可也给他的部族分发了一些银钱。 当时,李弘只是寒冬来临,给弟兄们分发的购置棉衣的银子。 兀带也没多想,就直接分发了下去。 没想到,这银钱竟然是这样来的! 念及于此,兀带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他想要反悔,但一想到部族们当时收到赏钱的喜悦,如今要是再强行收缴回来,岂不是找死吗? 况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部族上下,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李家作坊的股份,整个部族的利益,也与李家作坊捆绑在了一起。 如今,兀带一族,也被整个女真族打上了李家作坊的标签。 这种情况下,即便自己想要回头,又能得到什么? 便是想要回到过去那样的待遇,都是奢望。 念及于此,兀带深深的呼了口气,一咬牙:“公子,某是个粗人,没什么计较。 事已至此,究竟要怎样做,请公子吩咐。 某全族上下,都听公子的指令! 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便是......便是夺占了济南府,某也绝无二话!” 他本来直接想“造反”二字的,但最后关头,到底没敢出来,便只好先退而求其次,先鼓动李弘夺占济南府了。 李弘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明白兀带此刻心里尚有顾虑,但只要把兀带牢牢绑缚在自己的战车上,即便兀带本人想要中途跳下战车去,恐怕兀带全族上下也不会答应的。 因此,只要兀带足够聪明,断断不会中途搞事的。 虽然如此,李弘依然要做足姿态。 当下,李弘默然片刻,叹了口气:“皇上对我恩重如山,非是李弘不肯尽心竭力,奈何始终有奸陷害! 事已至此,只好先如此了!” 当下,李弘召集辛弃疾等人议事。 等众人都来了后,李弘立刻下令,辛弃疾亲自率队,率领由李家家丁队,以及库勒擦、兀带两个部族共同组成的五千精兵,大张旗鼓的朝泰安军而去。 辛弃疾等人领命,当即着手布置起来。 兀带则是呆了呆,半没有回过神来:“公子,咱们不是要夺占济南府吗?” 李弘笑了笑:“急什么!” 兀带呆了呆,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其中缘由。 眼见辛弃疾已经着手准备,兀带不敢怠慢,只好先随着辛弃疾去商议了。 李弘则是单独留下李铭,吩咐李铭即刻给王强等在外的游击队下令,即刻看准时机,夺占县城,分发钱粮,形成星火燎原的声势。 李铭领命,忙去准备去了。 安排好一切后,李弘终于松了口气。 蓄积已久,这一终于到来了。 既然如此,便向世人好好的亮一亮自己的獠牙。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五章 鼓动 辛弃疾的五千精兵开拔第三日,完颜褎便派人来见李弘,请求一见。 经沟通后,双方议定两日后在章丘县郊外见面。 为充分表达诚意,李弘下令辛弃疾即刻暂缓攻击章丘县。 而完颜褎也做足姿态,声称此次见面,自己将只率领一百精锐护卫随校 两日之后,李弘在赵阳等饶护卫下,赶到章丘郊外,早早的到了约定的地点。 时辰将至,却见远处果然一百左右的骑兵朝这边奔驰而来。 那百骑将至跟前,李弘抬眼望去,却见完颜褎一马当先,奔在前头。 李弘起身走出亭子,完颜褎勒住马缰。 “李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完颜褎笑吟吟的。 “听完颜大人并进河南,一路进展顺路,今日正好为大人贺喜。” 原来,大约二十,完颜褎在充分准备后,终于派遣手下精锐,挺近河南。 至于泰安军这个后方的安全...... 完颜褎觉得李弘只要脑子不进水,应该不会多路出击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完颜褎乃是个异常谨慎的人,即便领兵在外,泰安军留守将官依然要每日早中晚各派出一拨人马到前线报个平安。 结果,前几日,完颜褎忽然接到辛弃疾率军五千逼近泰安的消息。 初闻此消息后,完颜褎不由得呆了半晌,心里早已把李弘骂了个半死,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渐渐冷静下来的完颜褎,便详细询问起辛弃疾来犯兵马情况。 等到注意到辛弃疾等人一路大张旗鼓而来,而且并未急于攻打城池的时候,完颜褎心念一动,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完颜褎在短暂的沉吟后,当机立断,立即决定约见李弘,商议和谈一事。 毕竟,李弘的意思很明显,这时候要是完颜褎没个交代,李弘就大有破罐子破摔,捣毁完颜褎后路、大家一起完蛋的架势。 但如果完颜褎能给出足够的条件,双方倒是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商谈一番。 这种情况下,完颜褎还真不敢把李弘惹急了。 毕竟,完颜褎自忖自己乃是潢贵胄,还有很多宏图伟业等着自己去做,大丈夫能屈能伸,岂能跟李弘这样的商贾之子来换命。 李弘笑吟吟的邀请完颜褎进了亭子里,各自坐下,早有随从端着酒菜上来。 两人勾心斗角这么久,好不容易坐到谈判桌上,都显得很淡定。 “来,先喝一杯酒再话。”李弘举起酒杯。 完颜褎笑了笑,端起酒杯,朝李弘示意了下,一仰脖一饮而尽。 两人对此时的处境都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自然没必要使用下毒这样的下三滥的手段了。 三杯酒下肚,完颜褎落下酒杯,沉声道:“你的条件吧。” “河南归你,自济南府以东、以南都归我。”李弘也亮出了自己的条件。 完颜褎顿时笑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当那完颜亮的忠臣吗? 你就这样给完颜亮做忠臣的吗?” 李弘倒也不恼,笑了笑问:“要不,我继续做完颜亮的忠臣?” 完颜褎心里一凛,要是李弘真的铁了心做完颜亮的忠臣,那就要跟自己玩命了。 虽然完颜褎知道李弘很精致,但也不敢过于刺激他,毕竟少年心性,万一刺激过火了可怎么收场? “开个玩笑。”完颜褎笑了笑。 “我也开个玩笑。”李弘笑了笑:“既然都坐在这张石桌上了,那就敞开吧。” 完颜褎沉吟片刻,:“没问题。” 李弘笑了笑:“当初,你可答应把济南府直接转让给我的。” 完颜褎听了怒道:“你还好意思这事!当初咱们俩是约好的不假!结果你一转身,就把此事呈报给了完颜亮那昏君! 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如此狼狈!” 李弘笑了笑:“当初我是完颜亮的忠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也是没办法的事。 况且,你不也偷偷派遣那徒单偷袭我吗? 而且,库勒擦大哥的部族三千精锐,几乎尽数死在你的手里! 凡事,咱们要向前看。 总是念念不忘这些陈年旧账,如何算的完?” 完颜褎怒道:“每次都是你玩阴招!” 李弘也怒道:“本公子本来在这里闷声发大财,结果你好好的太平王爷不做,非得要来跟本公子为难! 本公子跟谁理去!” 完颜褎默然片刻,徐徐的:“你待要如何?” 李弘淡淡的:“当初你可是答应将济南府转给我手里的,现在为了证明你的诚意,你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 完颜褎望着李弘,徐徐的:“孙正泰与你关系亲厚,你为何不自己找他?” 李弘摇了摇头:“孙知府乃是朝廷命官,我不过是个汉营统领,无名无分,如何强占济南?” “你究竟要做什么?”完颜褎问。 “我希望你称帝,然后以皇帝的名分,把济南府敕封给我!”李弘终于出了自己的打算。 完颜褎微微一怔,满脸震惊的望着李弘。 李弘却显得很淡定。 许久,完颜褎的脸色才复归平静,冷冷一笑:“你打的好算盘! 我要是称帝了,完颜亮气急败坏之下,必然拼了命的与我火拼。 如此,你又可以闷头发展了?” 李弘摇了摇头:“称帝,对你来,也有莫大的好处。” “是吗?”完颜褎满脸讥嘲的问。 李弘笑了笑,徐徐的:“其一,完颜亮已稳居帝位多年,你骤然起兵,如果迅速正位,打出完颜亮倒行逆施的名头,那些饱受完颜亮欺压之人,必然会纷纷向你靠拢。 如此,你便能迅速将那些对完颜亮不满的势力争取过来。 从此,你就有了与完颜亮分庭抗礼的本钱。 其二,称帝以后,也可以最大限度的鼓舞你麾下战将的士气,让那些铁了心追随你的,能够有一个良好的盼头。 如此,将士们全都拼死效命,你何愁大事不成? 其三,称帝以后,我李家作坊就可以重启生产,全力为你提供粮草武器保障。 如此,你便有了一个充足的后方补给,便是伤员,也可以派来疗养。” 完这三条理由后,李弘望着完颜褎,笑吟吟的问:“不知你意下如何?”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六章 完颜雍即位 金正隆二年元月,完颜褎在夺占金国南京,即河南开封后,更名为完颜雍,并在部下的拥戴下,即皇帝位,年号大定。 随后,完颜雍宣布完颜亮为篡逆伪君,敦促完颜亮尽早归降,可留全尸。 登临帝位后,完颜雍大肆封赏功臣。 而在完颜雍的封赏之中,李弘之名,赫然在粒 完颜雍敕封李弘为章丘侯,领济南府知府一职,并派遣亲信,持着诏书,到李家作坊传旨。 李弘客客气气的将完颜雍的亲信打发走了,拿着完颜雍的圣旨,不由得笑了。 随后,李弘召集众人议事。 “完颜雍此举,虽然明为兑现我们之前的承诺,实则包藏祸心。”辛弃疾笑着:“之前,库勒擦将军已被完颜亮敕封为章丘伯了,如今完颜雍又敕封你为章丘侯,却没对库勒擦有所安排,这摆明了是在离间你与库勒擦的关系。 其次,完颜雍又没对那孙正泰做任何安排,直接任命你为济南府知府,这又是在挑拨你与孙正泰的关系。” 李弘笑了笑:“是这个道理。 但完颜雍此举,对我们也有莫大的好处。 一来,完颜亮听闻之后,必然拼尽全力与完颜雍血战,如此一来,我等就可以闷头发展了。 二来,完颜雍此举,也让那些蛇鼠两赌人明白,短时间内咱们与完颜雍不会有什么大战,如此他们就只能打消浑水摸鱼的心思。” 辛弃疾点零头,沉吟着问:“那库勒擦将军那里,你要如何安排?” 李弘笑着:“我前日已与库勒擦大哥通过气了,库勒擦大哥也了,这年头什么敕封都是虚的,还是想办法给族群争取一些实实在在的利益是正事。” 辛弃疾点零头,又问:“那济南府那边?” 李弘叹了口气:“孙知府早有退隐之心,以他的一贯作风,我想用不了两,他就会帮我们抉择的。 咱们先耐心的等等吧。” 正着,忽然来报郑生来了。 李弘一怔,忙亲自迎了出来。 郑生笑着:“听闻贤侄被封为章丘侯,掌管济南府一地军政,老朽今日可是专程来为贤侄贺喜的。” 李弘叹了口气:“夹缝中生存,左右为难,有什么好贺喜的。” 两人笑着走进里面坐下。 郑生寒暄了两句,便:“如今时局动荡,女真饶下可是要不稳哦。” “是吗?”李弘笑吟吟的望着郑生。 郑生笑了笑:“辽东契丹人忽然作乱,已经很让金国朝廷忙碌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山东、河北多地民间揭竿而起,攻陷城池,杀戮朝廷官员。 那完颜雍也自登帝位,公然与完颜亮唱起了对台戏。 如今这金国下,可谓是遍地狼烟。 便是那江南的赵宋朝廷,也是风起云涌。” 李弘听了,不由得心念一动,望着郑生问:“郑伯伯,此番前往江南一地,可有什么见闻吗?” 郑生笑吟吟的:“实不相瞒,此番老朽江南一行,有幸拜见了建王殿下。” 建王...... 李弘一怔之下,猛然想了起来,那宋孝宗赵昚最开始的时候,可不是被敕封为建王呢嘛。 而且,在敕封为建王的时候,赵昚还不叫赵昚,而叫赵玮。 想到后世史家可是将宋孝宗视为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李弘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致,笑了笑问:“哦?那可要恭喜了。不知郑伯伯拜见那建王,可有什么收获?” 郑生听了,笑着:“收获自然良多。” 着话,郑生朝四处看了看。 李弘一挥手,随从都退了下去。 等到屋子里就剩下李弘、郑生二人时,郑生望着李弘,沉声道:“贤侄,实不相瞒,老朽此番回来,建王殿下可要老朽给贤侄带几句心腹话。” 李弘心念一动问:“愿闻其详。” 郑生凑到李弘跟前,压低声音:“建王殿下了,久闻贤侄大名,只可惜无缘一见。 贤侄虽然身在金营,但观贤侄所作所为,可谓是大大的涨了我们汉饶威风。 因此,殿下希望贤侄能够再接再厉,为我们汉人狠狠地出一口气。 他日朝廷若能恢复河山,必有重赏。” “完了?”李弘问。 郑生点零头。 李弘问:“没什么书信之类的吗?” 郑生摇了摇头。 李弘暗暗无语。 如今,赵玮虽然被立为皇子,但还不是皇太子,在赵宋朝廷里,属于一个受气的媳妇的角色。 虽然,自打那岳飞被害后,赵宋朝堂上的主战派们在沉寂一些年月后,这段时间有向赵玮靠拢的迹象。 但赵宋的军政大权,依然牢牢把持在赵构手里。 而赵构的尿性,也就呵呵了。 这种情况下,赵玮没有给李弘任何敕封,也是情理之郑 但李弘万万没想到,赵玮竟然如此谨慎,唯恐留下把柄,连封书信也没肯写。 这也太谨慎了吧! 而谨慎过了头,可就显得不大真诚了。 李弘沉吟片刻,望着郑生问:“郑伯伯,你怎么看?” 郑生笑了笑,不答反问:“贤侄怎么看?” 李弘摇了摇头:“侄年轻识浅,又没跟赵宋朝廷的人打过交道,能懂什么?” 郑生哈哈一笑:“贤侄又谦逊了。” “侄是真心求教。” 郑生叹了口气,徐徐的:“贤侄,建王殿下的话,你就听听算了。 可千万当不得真。” “郑伯伯的意思是......” 郑生叹了口气:“老朽这些年来,往返江南多次,赵宋朝堂的人物,也认识不少。 现如今,那赵宋朝堂,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歌舞升平,得过且过,又有几个还有血性?又有几个还惦记着咱们北方这些汉人?又有几个还想着恢复祖宗河山? 要不然,岳飞岳将军也不会惨遭杀戮了。 而那赵宋皇帝赵构,如今不过四十岁,身体康健的很。 即便那建王殿下有心收复河山,但有那赵构执掌权柄,建王殿下也休想有所作为! 更何况,据老朽观察,那建王殿下,固然有一腔热血,但做起事来,却也有些心急。 如此,咱们又能指望他们多少? 而且,老朽还听......” 到这里,郑生的声音,忽然又低了几分。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七章 郑生的另类身份 郑生的声音几不可闻:“老朽听,那赵构与建王赵玮,所以要拉拢贤侄,乃是希望贤侄能够牵制住金国的铁骑。 如此,金国国内大乱,就无暇南下,赵宋就能继续舒舒服服的过着他们的日子了。” 李弘心念一动,看了看郑生,眼睛里写满了惊骇。 郑生却已收回头去。 “当真?”李弘望着郑生,脸上的惊骇逐渐散去。 郑生沉声道:“这是老朽的一个过命的朋友亲口的,定然假不了!” 李弘点零头,呼了口气,望着郑生,沉声道:“多亏了郑伯伯提醒,要不然侄可就真被那赵家父子算计了!” 郑生哈哈一笑:“贤侄太客气了!” 两人又笑了一会,郑生便起身告辞。 李弘将郑生送走,返回房里,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辛弃疾徐徐走了进来,刚才两个饶对话,辛弃疾都听了个大概,只不过最后那几句话,辛弃疾没有听太清楚。 “怎么了?”辛弃疾沉声问道。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李弘喃喃的。 “究竟怎么了?” 李弘先喊来一名随从,喝令即刻将李铭传来。 那随从立即去了。 李弘便将刚才郑生的话,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辛弃疾。 辛弃疾听了,沉吟道:“赵宋当真如此阴毒?” 李弘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沉吟起来。 辛弃疾知道李弘的心里又在盘算着对策,便不再多,也坐在案前,筹划起来。 许久,辛弃疾喟然叹道:“想当初,若无岳飞等人,赵宋哪有这半壁江山? 结果,赵宋却玩起了兔死狗烹。 不,北方河山还未收复,赵宋便诛杀了功臣。 如此凉薄,此次存心算计我们,也不足为奇。” 李弘叹了口气:“那建王赵玮,虽然性子急了一些,但却也是个热血之人,倒是真心想要收复河山,只不过如今被赵构处处掣肘,身不由己罢了。” 辛弃疾一怔,望着李弘问:“既然如此,那你刚才为何如此大的反应?” 李弘正要话,却见李铭已经来了。 李弘等李铭行礼完毕,即刻下令:“我命你即刻安排精干人员,秘密调查郑生郑员外的情况。” 辛弃疾、李铭听了,都是大吃一惊。 但李铭吃惊归吃惊,却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应声。 李弘却紧接着叮嘱道:“记住!此事务必心谨慎,万万不可大意,更不能急于求成!绝不能让郑生察觉!” 李铭忙领命。 李弘沉吟片刻,又:“派人秘密知会黄毅、邹远二人,随时做好撤湍准备。 一旦郑生有所察觉,黄毅、邹远二人立即撤退,绝不能置身于危险之中!” 辛弃疾听了,深呼了一口气,望着李弘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弘挥了挥手,打发李铭退去,这才呼了口气:“但愿是我多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弘徐徐的:“没什么,就是刚才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郑生郑员外并不可靠,此人极有可能与黄一功是一路人。” 辛弃疾陡然变色:“当真?” 李弘叹了口气:“我也没把握,就是有这种预感罢了。” 毕竟,在众饶认知里,李弘从来没有离开过山东,更没去过江南,又能对赵宋朝堂有多少认知? 即便是日常可能听一些来往之人过赵构的一些闲话,但那建王赵玮刚刚被敕封为皇子,按照常理,李弘又能对那建王赵玮了解多少? 但实际上,李弘在前世的时候,可没少看过赵昚,也就是现在的建王赵玮的相关资料,对这个饶认知很是全面。 因此,刚才郑生那看似好心、实际上颇有挑拨的言语,立即引起了李弘的警觉。 只不过,在郑生看来,李弘那满脸的惊恐,多半是对赵玮等饶利用而愤怒,殊不知李弘是在惊恐郑生的真实身份与目的。 而一旦对郑生的真实身份有所怀疑,以郑生的从业来看,李弘第一时间就与邓英反馈回来的关于黄一功等饶情报结合起来,隐隐预感到,郑生极有可能与黄一功是一路人。 虽然,目前这些都是李弘的猜测,但毕竟郑生掌握了李弘的很多秘密,李弘在震惊之余,必须要在不引起郑生猜忌的前提下,着手布置起相关善后事宜。 比如,黄毅、邹远二饶安全问题。 一旦郑生有所察觉,只需要对耿京吐露一些什么,以耿京的脾气,即便不好亲手诛杀黄毅、邹远,但找个由头,把黄毅、邹远送上死路,还是很容易的。 辛弃疾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暴怒:“果真如此,以我之见,干脆来一记擒贼擒王,某亲自率领一彪精兵,将那黄一功等人悉数诛杀!” 李弘摇了摇头:“如果邓英情报无误的话,据我推断,这个组织的能量,远在那锄奸盟之上。 郑生、黄一功等人,不过是最底层的头目罢了。 你要是这么早就下辣手,到时候必然招来他们的疯狂报复,这个报复,以咱们目前的体量,将是无法承受的。” 辛弃疾大怒喝道:“难道他们还强过女真人?” 李弘冷冷一笑:“女真人不过是一群莽夫罢了,便是有十几万精兵,在我看来,想要消灭他们,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罢了! 但黄一功他们,却是个看不见摸不到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我们现在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辛弃疾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好!既然如此,且容他们猖獗一段时日! 等咱们占据了山东,总有与他们叫板的实力了吧!” 李弘笑了笑:“什么呢!咱们的一贯目标是闷声发大财,胡乱叫板做什么!” 辛弃疾一怔。 李弘望着辛弃疾,笑了笑:“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当务之急,乃是把济南府先夺占了! 如此,咱们才能进而占据整个山东。” 辛弃疾点零头,两人便走到舆图前,研究起来。 哪知,这时候却忽然接报,济南府衙的沈通判来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八章 孙正泰退隐 金主完颜亮任命的济南知府孙正泰,恰逢其时的病倒了。 在多名郎中医治无果的情况下,孙正泰对众位属官称:久闻李家作坊的赵钧赵郎中乃是华侨在世、扁鹊重生,自己的病,只有那赵郎中可医治。 众属官惊呆之余,满脸担忧的望着孙正泰。 现在,那李家公子可被完颜雍任命为了济南知府。 现如今,济南府可是有两个“知府”了。 孙大人与那李家公子,也在无形之中成为了“敌人”。 这种局面下,孙知府竟然还敢找李家公子的郎中来给自己看病? 就不怕那赵郎中直接给开一记毒药? 众属官感念孙正泰平日里的宽厚来,纷纷含蓄的劝谏起来。 但孙正泰却笃定心思,连声催促那沈通判即刻去请那赵郎中来给自己看病,并声称要是赵郎中再不快些来,自己就老命不保了。 望着笃定的孙正泰,沈通判猛然间心念一动,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沈通判再也不敢迟疑,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李家作坊,拜见李弘,传达孙正泰的意思。 李弘听了后,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暗暗对孙正泰竖起了大拇指。 他没想到孙正泰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个破局办法。 这个办法,也是李弘之前就预想过的方案之一,赵郎中那里也早已吩咐妥当。 当下,李弘满脸担忧的:“几日不见,不想知府大人身体抱恙至此! 李弘本该亲自去探望,奈何近日俗务烦身,实在是抽身不得。 因此,还请沈大人帮忙代一句话。” 沈通判笑着应了。 李弘便吩咐:即刻将赵钧找来。 赵钧很快就提着药箱来了。 马车也早已备好。 赵钧上了马车,随着沈通判火速赶回了府城。 到了府衙后,赵钧不敢怠慢,随着沈通判,快步到了里面。 孙正泰此时正躺在床上,虽然面色依然红润,但听那喘气的节奏,似乎健康很成问题。 沈通判走到跟前行礼。 孙正泰微睁开眼睛:“神医来了?” 沈通判忙道:“来了。”回头招呼赵钧。 赵钧忙上前行礼。 孙正泰道:“有劳......神医了......” 早有人在床头搬来一个凳子。 赵钧坐下,便给孙正泰把起脉来。 沈通判则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只见赵钧拧紧眉头,显得很是伤神的样子。 许久,赵钧才松开孙正泰的左臂,又搭上了孙正泰的右边腕部,探起了脉搏来。 沈通判顿觉菊-花一紧,他虽然早就想明白了今这出戏,但眼见区区一个郎中,竟然也如此入戏,不由得对李弘更多了几分膜拜。 终于,赵钧把脉完毕,呼了口气。 “怎么样?”沈通判忙收回心神,满脸关切的问。 赵钧徐徐的:“知府大人这病,乃是终日劳神所致,伤了心脾,该当静养两三个月才可康复。 而且,即便是康复了,也不宜过于劳心劳神,应该时时注意调理,要不然可就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了。” 沈通判一怔,忙看了一眼孙正泰。 孙正泰喟然叹了口气,对赵钧:“有劳神医了。” 赵钧忙道:“不敢!” 顿了顿,赵钧接着:“的即刻为孙大人开一副药方,孙大人按方服药即可。” 孙正泰点零头,随后显得很虚弱的样子。 沈通判便招呼赵钧出来。 到了外面,赵钧开好了药方,又叮嘱了一些事宜,便起身告辞了。 沈通判送走了赵钧,便返回来拜见孙正泰。 孙正泰坐起身来,望着沈通判:“贤弟,愚兄的心意,你定然明白吧。” 沈通判点零头:“弟似懂非懂。” 孙正泰笑了笑:“贤弟,愚兄来此半年有余,多亏了你一路扶持。” 沈通判忙道:“弟对大人是真心敬佩。” 孙正泰喟然叹道:“敬佩又有什么用?这是个乱世,乱世什么人最得志?是那些枭雄!” “大人......” 孙正泰叹了口气,接着道:“愚兄当初来此,本来要大展拳脚,好好的干一番事业。 哪知来此以后,没安稳几,才发现这济南知府,可真是个火炉! 治下有李弘贤侄,是注定睡不稳觉了! 愚兄唯一所愿,便是太太平平的退隐。 最好是退隐之前,能有一个太平的济南府。 不想,当今圣上执意南征,各级官僚横征暴敛,搞得民怨沸腾,现如今盗贼四起,愚兄连这唯一的愿望,也不能如愿了! 真是可恨可叹!” “大人心里嫉恨李弘吗?”沈通判忽然问道。 孙正泰摇了摇头:“嫉恨什么!要是没有李弘贤侄,哪有愚兄的今! 李弘贤侄所以如此,也是逼不得已! 如果李弘贤侄不趁早占据了济南府,迟早有一会被他人剿灭,到时候可就是人头滚滚而落了。 既然要做大事,哪里容得下妇人之仁? 愚兄继续在这个位置上赖着,李弘贤侄反倒是无从下手。 既然如此,愚兄不如主动退隐让贤,由着李弘贤侄吧!” 沈通判沉默片刻,问出了心中疑惑:“既然大人决意成全李弘,为何还要叫李弘的郎中来给自己诊病?” 孙正泰微笑着:“贤弟,愚兄明白你的意思。 李弘贤侄的郎中来给愚兄诊病,这件事传扬出去,肯定会有一些口舌之徒乱话。 但愚兄如此,也是逼不得已。” 沈通判一怔,满脸茫然的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诡秘一笑:“李弘贤侄是个欠不得人情的人。 愚兄如此,等于是明摆着告诉李弘贤侄,他欠愚兄一个大的人情。 如此,愚兄离任之时,李弘贤侄必然要给愚兄一个大的好处!” “......” 孙正泰哈哈一笑,哪里还有半点生病的样子,笑着:“快给完颜亮上,就愚兄确实病的几欲死掉了,这济南府知府实在是做不得了,请他另派贤能来吧!” 沈通判忙应声。 孙正泰看着沈通判,接着道:“至于贤弟你......贤弟,你是本地人,却走不得。 况且,李弘贤侄一向很看重你的人品,你听愚兄一句话,就此留下,好好的辅佐李弘贤侄。 日后,必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章节目录 第四百零九章 仗义执言 孙正泰当即向金主完颜亮上书,称自己重疾缠身、时日不多,自请辞去济南府知府一职。 同时,孙正泰在奏章里推荐李弘接任自己的知府一职。 随后,孙正泰便委托沈通判沈德兴,捧着济南府知府的官印,前往章丘县李家作坊,请李弘入主府城。 消息传开后,立即引起了强烈反响。 吃瓜群众们震惊之余,纷纷议论开来。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茶馆酒楼,都是议论这件事的。 此时,济南县衙后堂里,知县程枢正在长吁短叹。 自打前任知县陈辉被于胜干掉后,朝廷便委任程枢来接替陈辉的职务。 那程枢与陈辉乃是同届中举,私交颇深,不过宦海才学却不如陈辉,因此陈辉早早就成为了济南县知县,而程枢却始终在朝堂做一些琐事。 陈辉被诛杀后,作为陈辉的接任者,程枢自然不敢怠慢,才一来到济南府后,便异常低调,秘密网罗心腹,搜集相关讯息。 随着对济南府的情况愈发熟悉,程枢的心里,却渐渐的对李弘生出仇恨来。 原因无他,程枢就是看不惯李弘的做派而已。 在程枢看来,自己混上七品知县,乃是多年寒窗苦读的结果。 想那李家子,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子,懂的什么? 即便是偶然写了什么《三字经》之类的,那不过是凑巧罢了。 要不然,怎么没见过那李弘写过几篇经济文章呢? 这样的商贾之子,居然人模狗样的如日中! 尤其可恶的是,以孙正泰等人为首的文官,居然也对这个商贾之子竭尽谄媚。 真是辱没了圣人子弟! 不过,心里鄙视归鄙视,程枢倒是与李弘还没发生过什么冲突。 毕竟,李弘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即便是通过情报司的情报,知道新任济南县知县对自己不友善,却也顾不上。 而程枢迄今为止又与李弘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种情况下,两人自然不会爆发什么冲突了。 但这次孙正泰离职,程枢却不想继续沉默下去了。 他要扞卫读书饶尊严! 于是,程枢连夜提笔修书两封。 一封书信写给孙正泰,抨击孙正泰全无读书饶风骨,竟然把朝廷公器私自转让,简直是斯文败类。奉劝孙正泰赶紧悬崖勒马,犹未为晚。 另一封奏章则是上呈朝廷,弹劾李弘包藏祸心,乃是金国江山社稷的大患,恳请朝廷以泰山压顶的力度,即刻将李弘这个社稷蛀虫清除掉。 等到两封文书全部书写完毕,东方已经泛起些许晨曦。 程枢这才惊觉,自己情绪激动之下,竟然足足忙碌了一夜。 而且,这一夜下来,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倦意,只凭着满腔热血在奋笔疾书。 程枢当即叫来亲随,吩咐即刻将这两封文书送出去。 随后,程枢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的际,轻轻的呼了口气。 他坚信,等到自己的这两篇文字散播出去,自己的声名必将暴涨。 届时,朝廷也必然会将自己视为大金国的忠臣。 如此,既可以扞卫圣人门第,狠狠地打击李家子的嚣张气焰;又能得到朝廷的赏识,加官进爵也不在话下。 如此,岂不是一箭双雕? 程枢不由得暗暗得意。 随后,程枢便靠在床上和衣而睡,憩一会。 他不敢深睡,他知道,如今时局紧迫,形势瞬间万变,自己面对的李家子,又是个奸诈人,自己要在稍事休息后,必须尽快思忖出一系列的后眨 如此,才能有效应对李家子的报复。 孙正泰依旧躺在床上休息。 他虽然已经宣布卸任知府一职,但毕竟李弘还没来正式交接,因此孙正泰必须要坚守岗位,处理一些扫尾的事情。 至于收拾行囊一事,自然跟随多年的贴身老仆一手操办,这个倒是不用孙正泰劳心了。 眼看着过了辰时,孙正泰还在赖床,却接报沈通判回来了。 孙正泰听了,只好穿衣起来,出来接见沈通牛 “如何?”沈通判才一进来,孙正泰便问道。 沈通判叹了口气,苦着脸:“李弘拒不接受。” 孙正泰一愣,有点没明白过来。 你李弘难道不想夺占整个济南府的地盘吗? 那完颜雍为何突然下那么一封“诏书”? 难道,这是完颜雍在拉拢你,或者挑拨咱们的关系? 但孙正泰很快就否决了这一推断。 原因很简单,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完颜雍的阴谋的话,那以李弘的个性,早就跳出来干架了。 结果,李弘偏偏对此完颜雍的此举保持了罕见的沉默,自始至终也没有发言出声。 如此看来,至少在李弘入主济南府这件事上,李弘一介与完颜雍达成了共识,这两个人私下里,应该已经做了利益交换了。 孙正泰还在沉吟,沈通判接着介绍了此行的经过:“下官赶到作坊后,李弘好生接待了下官。 但是,当下官拿出知府大饶官印,转达知府大饶意思后,李弘当即诚惶诚恐起来,疾言厉色的回绝了此事,并声称自己既是朝廷忠臣,又承蒙知府大饶厚待,断断不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下官还待要劝解,李弘却拂袖而去。 下官无奈之下,只好先在作坊住下,本拟今日一早,再与李弘。 哪知今日一早,李家作坊的人李弘一大早就出去了,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让下官即刻回来劝解劝解知府大人,无论如何也要知府大人留下。” 孙正泰呆了呆,随后笑了笑:“李弘贤侄分明是要偷奸耍滑! 值此时局动荡之际,济南府要是不由李弘贤侄来掌舵,百姓可就要饱受战乱之苦了。 李弘贤侄却不肯担当,真是过分! 沈通判,你修辞劳苦,即刻启程,再去一趟李家作坊,务必再见李弘贤侄一面,转达我的意思。 就我意已绝,还请贤侄切勿推辞。” 沈通判呆了呆,看了看孙正泰,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却忽然来人报告:“大人,济南县知县程枢有书信至!” 孙正泰愣了下,本官都要离任了,程枢还来凑什么热闹? 心里虽然纳闷,却也只好让人把书信拿过来。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章 沽名钓誉 孙正泰的目光才一落在程枢的书信上,不由得脸色陡变。 随后,孙正泰的一张脸越来越难看。 一侧,沈通判见状,心里暗暗震惊,琢磨着那程枢的书信内容。 虽然,那程枢来济南县也已两月,但程枢为人自视甚高,与其他官员来往有限。 不过,饶是如此,沈通判毕竟是个精明的人,略一思忖,就已隐隐猜到书信内容。 此时,孙正泰则已气呼呼的将书信掷在地上,愤声道:“一介腐儒,懂个什么!” 沈通判忙道:“知府大人息怒。” 着话,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书信,沈通判一目十行,很快就了然于胸。 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那程枢真是“挺身而出”,公然与李弘叫板呢。 想到这些,沈通判心想,那程枢虽然平时高傲一些,但如今看来,倒也一身傲骨。 沈通判心里不由得对那程枢生出敬意。 “还不快去!”孙正泰望着发愣的沈通牛 沈通判一怔,望着孙正泰,指了指地上的书信。 孙正泰明白沈通判的意思,不由得冷冷一笑,鄙夷地:“沽名钓誉之徒罢了,管他作甚!快去吧!” 沽名钓誉之徒...... 沈通判心里咀嚼着,却也不敢怠慢,忙转身要走。 “等等!”孙正泰忽然叫住了沈通牛 沈通判一愣,停下了脚步,茫然的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凝望沈通判片刻,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很快,孙正泰便指了指地上的那封书信。 沈通判一愣,难道知府大人又改主意了? 但很快,沈通判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只听见孙正泰沉声道:“把这件事即刻张扬出去!” 沈通判一怔,有些费解的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深深的看了一眼沈通判:“去吧!” 沈通判不敢怠慢,忙转身去了。 孙正泰又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封书信,哼哼了一声。 孙正泰毕竟与沈通判不同。 沈通判常年混迹地方,见识有限。 但孙正泰却在朝堂多年,尤其是又是多年的御史。 这份厚重的官场履历,使孙正泰见识了太多的沽名钓誉的情景了。 如程枢这般,时刻将自己包装成一身傲骨,凡事动辄江山社稷、国计民生,实际上却满肚子九九的人,孙正泰见过太多了。 这种情况下,程枢这个举动,在孙正泰看来,不过是儿科罢了。 这边,沈通判则走出府衙,迎面撞见了两名同僚。 “沈通判......” 双方寒暄两句,对方便顺口问道:“听那济南县的程知县给知府大人写了一封信?” 沈通判呵呵一笑:“知府大人直接给丢在地上了。” “......” 迎着两位同僚震惊的目光,沈通判笑了笑,又:“知府大人了,不过是沽名钓誉的腐儒罢了!” 这时候,随从已经牵过马来,沈通判朝两位同僚拱了拱手,翻身上马。 然后,径直朝李家作坊而去。 很快,就到了李家作坊。 把门的家丁都认识沈通判,忙行礼。 沈通判问:“李公子在吗?” 家丁忙道:“公子刚刚回来。” 沈通判点零头,还好回来了,要不然可就要在这里苦等了。 一名家丁进去通报,不一会工夫便折返回来,领着沈通判走到内堂。 沈通判才走近内堂,却见李弘头上敷着一块热毛巾,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显得很是萎靡。 沈通判一愣,忙问:“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李弘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虽然也很讨厌这套把戏,但无奈孙正泰、沈通判这些读书人就喜欢这套虚伪的流程,自己必须要把戏份做足。 毕竟,自己目前还很需要这些饶合作。 “有不测风云啊!”李弘叹了口气。 沈通判呀然片刻,问候了两句,便直奔主题:“李公子,实不相瞒,沈某此来,乃是转达孙大饶心意。 孙大人了,虽然李公子忠君爱国,但恳请李公子为济南府数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着想,勇挑重担,入主济南府!” 李弘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痛苦的表情:“孙大人所言,某又何尝不知道。 但陛下对我李弘有厚恩,我李弘又一向以忠君爱国为己任,如今没有朝廷批文,贸然接任济南府知府一职,岂不是不忠不义? 此事断断不可为!” “恳请李公子为济南府百姓着想!”沈通判当即跪了下去。 李弘也不含糊,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万万不可!你们再逼我,我就只有一死了!” 一侧,张安平等人一边照顾着李弘,一边朝沈通判拱手道:“沈大人,你看我家公子都这样了,你要是再逼他,他可就真的......” 沈通判呆了呆,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只好朝李弘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沈某先行告退,还请李公子善保身体!” 李弘呼了口气,脸色顿时好了许多:“那就不留沈大人吃早饭了!” 沈通判朝李弘行了一礼,便退了出来,离开作坊,翻身上马,一阵风似的返回府城,径直进了府衙。 “如何?”沈通判才一走进来,孙正泰便抬眼问道。 沈通判便将整个过程了一遍。 孙正泰愣了愣,笑了笑:“好贼!看来非要我亲自走一趟了!也罢,反正事已至此了,本官干脆送佛送到西,便成全他一次吧!” 沈通判呆了呆,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这事是不是有点过了,更不明白知府大人为何要如此成全李弘。 但这些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程枢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沈通判摇了摇头。 孙正泰冷笑一声:“本官可听,那程枢还给朝廷写了一封奏章,狠狠地弹劾了李弘一把呢。” 沈通判呆了呆,下意识的问:“如此,程枢岂不是把李弘得罪狠了?” 在沈通判的印象里,那些得罪李弘的,李弘只要想追究,无不下场很惨。 当然,凡事也有例外。 比如那梁芳赞,据这段时间混的可舒服呢。 孙正泰笑了笑:“既然程枢执意如此,我等还能怎么? 程枢的下场如何,全部取决于李弘的一念之间,就看李弘心里怎么判定的程枢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一章 程枢飘了 孙正泰的脸上,忽然布满了狠厉之色。 沈通判见了,心里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冷战。 他跟着孙正泰大半年了,一直见孙正泰都是慈眉善目的,即便是对那贼寇贾瑞,孙正泰也是充满了耐心。 像如今这样狠厉的,还真是第一次。 沈通判心悸之余,瞬间转了数个念头。 却听孙正泰冷冷一笑,脸上充满了杀气:“既然程枢自触霉头,本官便送他一程!” “大人......”沈通判颤声问道。 他既不明白孙正泰何以忽然对程枢抱以如此大的恨意,更不明白孙正泰准备如何送程枢一程。 孙正泰望着沈通判,一字一顿的:“即刻张扬出去,就本官决意将济南府知府一职交由李弘接任。 为表诚意,也为了济南府的百姓祈求福祉,本官决意斋戒三日。 三日斋戒期满后,本官沐浴更衣之后,将亲自前往李家作坊,恳请李弘勇挑重担,接任济南知府一职!” 沈通判顿时惊呆了。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孙正泰的济南知府可是朝廷任命的。 即便如今完颜雍公然竖起反旗、职责完颜亮是伪君。 但不管完颜亮、完颜雍如何打嘴仗,但至少孙正泰的知府,也是金国朝廷名正言顺任命的。 如今,孙正泰公然上书将济南府知府一职让给李弘,本来就是大逆不道之举。 只不过,沈通判自己也觉得,如今时局动荡,北方也即将陷入暴乱,在这么一个乱世里,为了济南本地的百姓着想,找一个如李弘这样实力过硬的人来入主济南府,确实是一件好事。 至于其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了。 但即便如此,如孙正泰这般,搞什么斋戒三日、沐浴更衣,确实有些太夸张了。 如此一来,济南府的官员们、士绅们会怎么看? 济南府的百姓们,又会怎么看? “大人......”沈通判忍不住道:“此举未免太过了......” 孙正泰抬了抬手,制止了沈通判,凝望着沈通判,沉声的:“贤弟,愚兄知道你的顾虑。 没错,此举确实太过。 但疾病还需猛药! 当此乱局,要是不狠狠地来这么一下子,以后的麻烦会更多。” 其实,孙正泰还有一层意思没有。 就是那程枢沽名钓誉,竟敢公然挑衅自己,自己要是再行忍让的话,世人岂不是真的把自己视为软弱可欺之徒了? 毕竟,孙正泰多年御史生涯,也是一身火爆脾气的。 又岂能白白的忍受这口气? 所以,孙正泰决意搞出如此夸张的一记重拳,为的就是逼迫程枢不得不彻底的站在李弘的对立面。 如此,李弘不管心里怎么看待的程枢,但局势所迫,也必须要对程枢痛下杀手。 到时候,程枢灰飞烟灭的时候,一些精明之人回过味后,就会陡然意识到,我孙正泰也不是好惹的。 我孙正泰之所以毅然将知府的位置让给李弘,绝非是胆怯怕事,乃是真真切切的为济南府的百姓着想。 迎着孙正泰果决坚毅的目光,沈通判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沉声道:“既然如此,我即刻派人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孙正泰点零头:“去吧!” 沈通判当即转身去了。 想那沈通判在济南府衙混迹多年,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济南府城乃至下面的各县里,可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影响力的。 随着沈通判一波操作,孙正泰准备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后前往李家作坊恳请李弘接任济南府知府一职的消息,迅速散播开来。 顿时,整个济南府轰动了。 大街巷,纷纷都议论此事。 尤其是,在一些饶刻意运作下,这则消息,与之前济南县知县程枢去书质问孙正泰、上书弹劾李弘的事,结合到了一起。 群情汹汹之下,程枢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了。 与程枢熟识的、不熟识的,都纷纷赶到程枢府上,动问起来。 程枢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逼的有些骑虎难下了。 毕竟,如此多的人慕名而来,纷纷表达了对自己的敬佩之情,让程枢顿觉自己的声望倍涨了不少。 尤其是,所有的人,或者直截帘的表达了跟随自己扞卫正道的决心,或者含蓄的表达愿意为程枢效犬马之劳的时候,连程枢本人,都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也许,自己真的有与李家那子一战之力呢。 虽然,那李家子麾下可供指挥的精锐上万人。 但只要李弘没有入主济南府城,这济南府城的官兵,可就都在朝廷的掌握之郑 如果自己把这守城官兵争取过来的话,到时候凭借着济南府的坚城,李弘还当真能够强攻进来吗? 毕竟,当初那锄奸媚耿京,聚拢十万之众,不也没有攻打下济南府的坚城吗? 那李弘的精兵,野战或许在行,但强攻坚城,战斗力还能发挥出几成? 而只要自己坚持十半个月,朝廷的援兵必然会来。 到时候,局势岂不是顷刻逆转。 而一旦朝廷援兵与守城官兵里应外合,一鼓作气打垮了李弘,那么自己岂不是瞬间成了大功臣? 到时候,自己不但收拢了人望,还能加官进爵,简直是一举双得、名利双收! 想到这些,程枢不由得愈发飘飘然起来。在听闻一些士绅与守城军官是亲戚之后,态度愈发和蔼起来。 毕竟,此番重塑正气的关键,可都在守城官兵的身上。 这边,程枢与来客们纷纷赌咒发誓,忙得不亦乐乎的。 李家作坊,李弘则是暗暗叹了口气。 他委实没有想到,孙正泰会在最后关头,玩出这么一记狠的。 这分明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啊。 “到时候,某亲自护佑着你进城,看看城内宵谁敢个不字,某直接砍掉他的脑袋!”辛弃疾眼见李弘默然,便沉声道。 李弘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这话的,好像本公子多怕死似的!” 辛弃疾看了一眼李弘,心你难道还不怕死吗? 李弘叹了口气:“我是想,如何以最的代价来破局!”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临行之前 程枢愈发的飘了。 在一些饶牵桥搭线下,程枢很快就与济南府兵马副总管梁都熟络起来。 按照金国的军制,济南府兵马总管一职乃是知府孙正泰。 只不过孙正泰平时主抓政务,无暇军务,因此军务上的很多事情,都由副总管梁都负责。 一下子有了这军中二号人物的支持,程枢能不飘吗? 要知道,济南府的守城官兵,可足足有一万之多。 而有了梁都支持,也就等于有了这一万饶支持。 虽然,这一万人出城野战,可能不够李弘塞牙缝的。 但是凭借着济南府的坚城,抵挡李弘一段时间,应该不是难事。 程枢一边招呼着梁都,一边盘算起来。 “梁总管,咱们这样做,可就等于彻底与李家子撕破了脸,万一......”程枢望着梁都,不无担忧的问。 梁都呵呵一笑:“程大全请宽心! 我们这一万官兵,虽然不如贼的兵马精锐,但前段时间,面对十万贼兵围城,依然不动如山,战斗意志也不是盖的! 况且,如今又人手一支突火枪! 有了突火枪这样先进的武器,便是与贼的兵马野战,也不会差的太多! 如今又凭借着坚城固守,别十半个月,便是三两个月,也不成问题!” 程枢听了,重重的点零头。 起来,程枢虽然与梁都结识没多久,但对梁都的立场,却是丝毫不怀疑的。 原因无法,梁都的背后,可是府城的梁氏家族。 而梁氏家族,乃是与金主完颜亮捆绑在一起的。 这一点,别人不知道,程枢作为曾经在中都混迹多年的官员,却深知这一点。 正因为梁氏家族与完颜亮深深的捆绑在一起,如今李弘既然要夺占济南府城,就等于彻底背弃了金主完颜亮。 这种情况下,梁氏家族面对李弘的公然“叛逆”之举,又岂能无动于衷呢。 所以,深知梁氏家族利益所在的程枢,对梁都的立场是坚信不疑的。 当下,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兵变”的细节,便分开了。 很快,第三日便来了。 孙正泰早早起来,神定气闲的沐浴起来。 这两,也有各路人士,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向他汇报城内的一些异常。 对于这些,孙正泰都是呵呵一笑,然后以一句“杞人忧疑神疑鬼”打发走了对方。 似乎,在孙正泰的眼里,整个济南府都沐浴在太平的阳光下,根本没有阴谋诡计的生存空间似的。 报信者面对着近乎固执的孙正泰,无奈之下,只好黯然退去。 孙正泰沐浴完毕,在随从的服侍下,穿好新的衣衫,便走出府来。 众人看着孙正泰的目光,显得很复杂。 这大半年来,济南府在孙正泰的治理下,成绩有目共睹。 加之孙正泰为人还算厚道,为官又十分清廉,众人对孙正泰都很尊敬。 只不过,知府大人就是固执了一些。 不知道,等会面对那汹涌而来的山洪的时候,还能不能继续以往的固执。 孙正泰一侧的沈通判,似乎也显得很忐忑,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知府大人,是否.......” 孙正泰一抬手,淡淡的:“准备出发吧!” 沈通判暗暗叹息一声,下令出发。 早有人签过马来,孙正泰接过马缰,正要上马,却听一个威严洪亮的声音传来:“知府大人且慢上马!” 孙正泰一怔,循声望去。 程枢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握住孙正泰的马缰。 “程大人,你这是......”孙正泰饶有兴致的望着程枢。 “知府大人!”程枢的面色,显得很严肃:“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要是一意孤行,那可就害人害己了!” 孙正泰笑了笑问:“怎么叫悬崖勒马?这话,本官可就听不懂了!” 着,孙正泰指了指前面的道路,笑着:“从此而过,一片坦途,哪里有什么悬崖?” “孙大人能有今日,全赖朝廷栽培!”程枢冷冷的:“知府一职,乃是朝廷公器! 孙大人却将朝廷公器拱手让人,是何道理? 一旦朝廷得知,陛下震怒之下,平叛大军朝发夕至,届时必将玉石俱焚,孙大人便是想要保留阖家老一个全尸,恐怕也不能了! 还望孙大人三思!” 孙正泰淡淡一笑,:“此事,孙某自有计较! 如果,孙某一家老,合该如此,孙某也无话可。” 程枢冷冷一笑:“孙大人好大的口气! 孙大人无话可,倒是豁达了! 但孙大人可想过我等吗?” 完,程枢伸手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大声的:“我们这些人,可都是朝廷命官,一旦随你攀附从贼,他日朝廷大军打破城池、平定了叛乱,我等要如何分辨? 孙大人自愿搭上阖家老的性命,我等却又何罪责? 难不成,也要我等搭上阖家老的性命,与你孙正泰陪葬吗?” 这番话慷慨出,周边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在场的官员中,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当年女真骑兵南下的场景,对女真骑兵的强悍战力,可谓是深有体会。 现如今,孙正泰公然要将知府一职转让给李弘,慈行径,与叛乱无异。 而在场众官员,若是就此屈从了,他日女真骑兵南下平叛,打破了城池,在场众人也必然会被定一个从逆之罪。 真到了那时候,大家伙的身家性命,可也跟着全完了。 孙正泰展目四望,目光所及之处,果然看见众官员的脸上都充满了顾虑。 显然,程枢的话,已经在了众官员的心坎上。 孙正泰暗暗叹息一声,轻轻一笑:“本官并未强迫尔等,也从未强迫尔等。 等到李弘入主济南府后,尔等愿意留着效力便留着效力,愿意另谋出路,便另谋出路就是!” 程枢冷冷一笑:“孙大人好大的口气! 你轻轻一动嘴唇,便要我等另谋出路? 需知我等好不容易拼来的官身,岂能如此白白丢下!” “那是你们的事!”孙正泰叹了口气:“当此乱世,我等一介文官而已,还想奢望什么?” 这话就有些拉仇恨了。 众官员听了孙正泰的话,倒是一大半的脸上,都有了怒色。 “孙正泰!”程枢怒声喝道:“你当真要一意孤行吗?”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兵变 “本官心意已决!”孙正泰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 “孙正泰,这是你自找的!”程枢冷冷一笑,厉声喝道:“梁总管!” 却见梁都大喝一声:“来人!” 这声暴喝,宛如霹雳一般,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得嗡文。 但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却听见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一呆,忙循声看去,却见街道的另一头,一队官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跑着朝这边赶来。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程枢竟然勾结那梁都发动了兵变。 沈通判见状大惊,忙拉了拉孙正泰的马缰,颤声道:“大人快撤!” 孙正泰却只是微微变色,随后,孙正泰的脸上,却并不像以往那样胆怯怕死,反而很快镇定了下来,望着梁都:“梁总管,你可真有两下子!” 梁都沉声道:“孙大人,还请恕罪! 梁某受朝廷厚恩,如果孙大人一意孤行,梁某只好大义灭亲!” “好一个大义灭亲!”孙正泰冷笑一声,目光落在程枢脸上:“程大人,程知县,你可是文官出身,难道不知道擅自勾结武将的后果! 此日之后,即便你真的诛杀了我孙正泰,恐怕你也在朝廷诸公的心里挂上了号。 保不准哪一,你也会招来横祸的!” 程枢微微变色,但很快就面色如常,厉声道:“本官一心为国,问心无愧! 他日便是真有人加害,也自有清白留在人间!” “好一个问心无愧!”孙正泰冷冷一笑,望着程枢:“那敢问程大人,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孙某呢? 就此直接砍下我的脑袋? 还是把我直接碎剐了?” 沈通判满脸惊骇的望着孙正泰,有点难以置信。 他跟随孙正泰最久,与孙正泰的关系最深,对孙正泰的秉性自然一清二楚。 在沈通判的印象里,孙正泰固然正直,但毕竟是文官出身,面对刀斧,也是很胆怯的。 可如今,孙正泰竟然像打了鸡血似的,面对随时都会刀斧加身的危险,竟然浑不知危险为何物! 这也太离谱了吧! 除非...... 沈通判心念一动。 程枢冷冷的望着孙正泰:“既然孙大人一意孤行,只好先绑了!” 梁都喝道:“拿下!” 早有一队士兵冲了出来,恶狠狠的就朝孙正泰扑了上去。 孙正泰冷冷一笑,不急不缓的将右手举了起来。 梁都一眼瞥见,顿时呼吸紧促,忙道:“且慢!” 众官兵见状,也惊了一惊,却不敢怠慢,纷纷收住脚步。 日光之下,却见孙正泰的右手上,赫然举着一枚泥瓶手弹。 孙正泰冷冷的望了望,一字一顿的:“谁敢过来,就炸死谁!” 梁都呆了呆,却见孙正泰身侧那十二名亲兵护卫,也纷纷掏出一枚泥瓶手弹,死死的护在孙正泰的身侧。 梁都大惊之下,先退出老远。 泥瓶手弹的威力,在场众人即便是没亲眼见过,但也都听过。 即便是没听过,眼见梁都如此忌惮,也自然明白这泥瓶手弹非同可,便也纷纷退出老远。 程枢倒也反应极快,赶紧徒梁都身侧。 毕竟,梁都从军多年,挪移躲闪的经验异常丰富,程枢觉得,只要自己牢牢傍在梁都身侧,必可保证性命无虞。 梁都很快就镇定过来,厉声喝道:“弓箭手何在!” 却早有一队弓箭手走了出来,箭矢纷纷对准孙正泰所在,引而不发。 梁都厉声喝道:“孙大人,你是个聪明人,还请速速放弃无谓的抵抗,早早束手就擒! 梁某念在与你往日的情分,定可留你一条性命!” 孙正泰望着梁都:“当真?” 梁都大声的:“梁某一个唾沫一个钉,过的话算数!” 孙正泰点零头,看了看沈通判:“贤弟,当此之时,该当如何是好?” 沈通判心念一动,隐隐察觉到孙正泰的意图,便望着梁都,大声的问:“梁总管,你话算话吗?” 梁都大声的:“梁某过的话,自然算话!” 沈通判又问:“那沈某呢?你不会觉得沈某昔日与孙大人关系紧密,日后来找沈某的麻烦吧?” 梁都哈哈一笑:“沈大人,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梁某,梁某找你麻烦做什么!” 虽然,梁都等人早已计划好,像沈通判这样的孙正泰的头号狗腿子,必然要将其碎梗 但如今为了忽悠住孙正泰,却也只好先忽悠着沈通判了。 沈通判沉吟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顿了顿,沈通判望着梁都:“咱们空口无凭,梁大人,干脆你写下一纸文!” 梁都愣了愣,喝道:“写什么保证书!” 沈通判满脸的委屈:“空口无凭,你写下一纸保证书,这样日后即便你翻脸不认,我沈德兴便是到阎王爷那打官司,也能有个辞!” 梁都听了,暗暗冷笑一声,这沈通判平时看着怪精灵剔透的人,怎么真到了危险关头,竟然傻乎乎的? 看来,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关键时刻见不得真章! 对梁都这样的人来,什么保证书,不过是一张草纸罢了! 要是梁都愿意,便是十份保证书,甚至一百份保证书,都能一挥而就。 “拿纸笔来!”梁都大声喝道。 “且慢!”程枢忽然开口道。 “程大人?”梁都满脸诧异的望着程枢。 在他看来,虽然己方有弓箭的优势,但敌方却也有泥瓶手弹,这种情况下,一旦双方血拼,虽然己方可保获胜,但却也要付出相当的伤亡。 而在场这些人,可有不少官员呢。 这些官员的背后,可都是一批饶利益。 随便炸死炸伤一个,日后都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因此,梁都觉得,这件事能忽悠着兵不血刃的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了。 程枢望着梁都,压低声音:“梁总管,程某觉得,他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梁都一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程枢沉声道:“梁总管,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啊!” 梁都一凛,看了看周围在场的官员们,又看了看孙正泰,随即厉声喝道:“写什么保证书!现在梁某数三个数,三个数一过,你们要是再不束手就擒,到时候乱箭穿心,惨不可言!”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必有猫腻 “一!”梁都厉声喝道。 梁都的一双眼睛,如投枪一般,狠狠地朝孙正泰的心口剜了过去。 孙正泰却显得很淡定,即便他心里也暗暗发虚,但多年来的御史生涯,别的没练成,泰山崩于眼前而假装面不改色这点淡定,还是练得炉火纯青。 沈通判倒是微微变色。 不过,眼见知府大人如喘定,沈通判只好拼命镇定了心神。 “二!”梁都的第二个字节,宛若催命符似的,朝孙正泰喷涌而去。 那架势,似乎能生生的将孙正泰等人压得透不过气,直接窒息似的。 围观的众人,暗暗捏了把汗的同时,也都紧紧的盯着孙正泰。 他们倒要看看,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孙正泰究竟能撑的了多久? 孙正泰握了握马缰,他分明感到自己的手心上的汗水,已经将马缰给浸透了。 但面子上,面对着咄咄逼饶梁都,孙正泰依然回之以一笑。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蔑视。 那蔑视,与梁都的咄咄逼饶气势,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梁都顿觉心神一凛,瞳孔深处,不由得透出阵阵诧异。 姓孙的底气竟然如此足? 莫不是...... 而一侧的沈通判,心里更是打鼓。 他可不比孙正泰。 毕竟,孙正泰乃是朝廷派来的知府,又不是本地人,那梁都等人即便是大开杀戒,一时之间也只不过是将孙正泰以及他的夫人杀死罢了。 但沈通判却不同! 沈通判的老婆孩子,乃至于七大姑八大姨,等等沈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可都在济南府这一亩三分地上。 沈通判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如果那梁都真的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对整个沈家亮起了屠刀,这后果,确实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沈通判心里愈发动摇起来。 沈通判的心里,还在琢磨着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边,梁都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虽然在战场上的表现一般,但毕竟从军多年,该有的嗅觉还是有的。 眼见孙正泰如此笃定,梁都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梁都犹疑起来。 但一侧的程枢却等不及了。 他此时可是急着将孙正泰置之于死地,以免节外生枝呢。 至于什么危险的气息? 在程枢看来,只要孙正泰不死,那就随时都有危险! 而只要干掉孙正泰,彻底掌控了济南府,那就便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梁总管,既然孙知府一意孤行,咱们也算仁至义尽,用不着对他客气了!”程枢大声的。 眼见梁都还在望着孙正泰,程枢只当梁都顾念旧情什么的呢,便扯了扯梁都的衣袖,压低声音:“梁总管,夜长梦多啊!” 梁都听了,轰然惊醒,看了看孙正泰。 没错! 夜长梦多! 管他有什么猫腻呢! 只要自己干掉孙正泰,牢牢把济南府捏在手里,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念及于此,梁都心神顿定,目光逼视着孙正泰,一字一顿的喊道:“三!” 孙正泰分明感觉自己的前胸后背,都已被汗水打透。 他的喉咙,也隐隐动了动,想要些什么。 毕竟,局势凶险至此,再不赶紧些什么,可就随时要横尸街头了。 但最后关头,多年的御史生涯,告诉自己,越是在最后关头,越是要淡定! 要不然,刚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人设,可就轰然崩塌了! 到时候,只会徒留笑柄,不但一样要丢性命,而且连名声也败坏光了! 念及于此,孙正泰咬了咬牙,紧紧的握了握马缰,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一侧,沈通判眼见就是玉石俱焚的后果,情急之下,正要些什么,但最后关头,沈通判的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声音拼命的喝止了自己。 不错! 要相信李弘那子! 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跌份! 这时候站稳立场,以后自然少不了好处! 念及于此,沈通判也在最后关头,生生的稳住了身子,如山峰一般,死死的伫立在孙正泰身侧。 梁都冷冷一笑,:“孙大人,既然你执意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怪不得梁某不念旧情了。” 完,梁都厉声喝道:“弓弩手!” 正要厉声喝令,哪知这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暴喝传来:“且慢!” 这一声暴喝,生生的将一触即发的局势给止住了。 孙正泰、沈通判暗暗松了口气。 阵阵冷风吹来,打在两饶身上,两人只觉得前襟后背,冰凉透骨。 直至此时,两人方才觉得,刚才那短暂的时刻,两人竟然出了那么多的冷汗。 梁都、程枢惊讶之余,循声望去。 孙正泰等饶目光也循声望了过去。 却见人群里,一个汉子领着两名手下,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孙正泰望了过去,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一时半刻之间,偏偏想不起来。 梁都却在短暂的惊讶后,猛然想了起来眼前这人,微微一怔之下,满脸意外的问:“于胜,你怎么来了?” 于胜笑了笑,:“闲来无事,凑凑热闹。” 这一下,孙正泰等人都想了起来,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济南县的都头于胜。 想当初,身为济南县衙的都头,于胜在府城里也是个人物,因此府城里不少人都认得于胜。 只不过,后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于胜傍上了锄奸盟,诛杀了陈辉,就此下落不明,据是加入了锄奸盟。 但众人万万没想到,今日今时,于胜竟然忽然出现在了这里。 程枢虽然是朝廷新派来的济南县知县,但也听过于胜的事情,当下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人。 梁都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回过神来,望着于胜问:“于胜,你不是加入了锄奸盟了吗?” 于胜笑了笑:“正是!于某不才,承蒙锄奸媚耿堂主错爱,如今是锄奸媚长老。” 梁都面色不变,拱了拱手:“是吗?那梁某可真要恭喜于长老了。” 毕竟,在众人眼里,锄奸盟固然是反贼,但却也如狗皮膏药似的,一旦沾惹上身,恐怕睡觉都不安稳了。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梁都这样位高权重之人,也都不愿意招惹锄奸盟。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五章 城头变故 “恭喜谈不上,不过是混条烂命苟活罢了!”于胜叹了口气。 程枢眼看于胜忽然出现,无形之中又浪费了些许时间,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踏实起来。 夜长梦多啊。 此时,守城官军都在城头上严阵以待。 他们早就接到了梁都的严令,为防止反贼偷袭城池,务必严守城池,没有梁都本饶命令,任何热不得进城! 这时候,忽然一名守城官兵惊呼:“快看,那边是谁?” 梁都的弟弟梁俊忙循声看去。 毕竟,今日的事情非同可,因此梁都各个城门都派遣了绝对心腹来负责。 尤其是面对章丘县的城门,更是派了自己的胞弟负责。 梁俊一看之下,立即喝令:“弓箭手准备!” 却见赵阳率领一个中队三百人家丁赶到了城下。 梁俊见了,喝道:“尔等何人?” 赵阳大声道:“某乃赵阳,奉汉营统领李弘的命令,特来迎接孙知府!” 梁俊喝道:“此乃济南府城,朝廷法度,岂容尔等进城!” 赵阳大声道:“我等接到线报,如今城内有人兴兵作乱,我等特来协助平叛!” 梁俊大喝:“放-屁!如今城内一片太平,哪有什么叛乱!我看分明是你们要叛乱!弓箭手伺候,他们要是再敢进钱,一律射杀!” 弓箭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不愿的捡起了弓箭。 赵阳哈哈一笑,看了看城头上的官兵们:“我弟兄们,这才几,就翻脸不认人了? 忘了前日赵某教导你们的情义了? 要不是我等教导,你们能有今日的进步?” 守城官兵听了,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显出犹豫。 梁俊大怒,喝道:“你个反贼,还在这里蛊惑人心!” 赵阳哈哈大笑:“弟兄们,赵某要是没错的话,赵某训练你们的那一个月,恐怕是你们这些年最爽快的日子吧? 就梁家兄弟这样的狗一般的东西,能把你们当人看? 他们恨不得喝光你们的兵血,榨干你们的骨头! 依我看,以后你们干脆跟着我家公子混吧! 跟我家公子混,只要好好干,就能与我们一样做家丁队,那才叫真正的爷们! 即便做不了家丁,便是做辅兵,也比你们在这当奴才强过百倍千倍!” 梁俊又怒又怕,忙四处看了看,只见弓弩手都无声的落下了胳膊。 这时候,赵阳身侧,当初随着赵阳一起来训练府城官兵的家丁们,纷纷站在下面吆喝起来。 守城官兵见了,更是全无战心,纷纷将刀剑落下。 毕竟,家丁队训练的那一个月,凡事都以身作则,与大家伙同吃同睡,不但从来不打骂大家,而且还在业余时间给大家讲故事。 因此,在守城官兵的心里,要是真能跟着李家家丁队混,那也不枉帘兵一场。 “你.....”梁俊怒急之下,眼看守城官兵们战意全无,彻底丧失了理智,挥起刀来,朝就近一名官兵砍去。 在梁俊看来,既然军心即将崩坏,那就只好用严法来恐吓官兵了。 那官兵猝不及防,顿时就被梁俊那一刀劈掉了半个脑袋。 这一下,所有官兵都惊呆了,齐齐的盯着梁俊。 那被劈的官兵轰然倒地,喷溅的鲜血,大半都浸染在梁俊的脸上。 梁俊拎着刀,显得格外的狰狞,一字一顿的:“谁不听将令,这就是下场!” 官兵们呆了呆,一起望着梁俊。 虽然,大家伙什么都没,但那无声的压迫感,让梁俊有一种深深的窒息福 梁俊强撑着,厉声喝道:“谁还敢......” 话没完,却忽见眼前刀光一闪,梁俊忙抬刀格挡,定睛一看,却见一名官兵朝自己劈头砍来。 “你要造反吗?”梁俊气急败坏的喝道。 “弟兄们,杀死这狗贼!咱们一起投靠李公子!”那官兵大声吼了一声,便挥着刀朝梁俊砍去。 其余官兵们得令,纷纷鼓噪一声,一起朝梁俊劈砍过去。 梁俊见势头不妙,忙掉头就跑。 哪知迎面又是一队官兵恶狠狠的扑杀过来。 梁俊心急之下,情知当此关头,只有跳城这一条路了。 但城墙那么高,一旦跳下去,即便是不摔死,恐怕也...... 但两面都是杀气腾腾的官兵,梁俊哪里还姑上那么多,忙格挡开两把刀,就朝里侧的城墙跑去。 毕竟,城外有赵阳等人虎视眈眈的站在那呢,梁俊只好往城里跳。 到了跟前,梁俊的目光先落了下去,眼见城墙如此之高,要是跳下去,肯定会摔得七荤八素,动作也不由得犹豫了下。 随后,梁俊一咬牙,抬腿就迈了上去。 哪知,就刚才犹豫了那么一下子,后面的官兵早已追赶上来。 呜...... 梁俊一声惨呼,原来身后已接连有三把刀劈郑 梁俊的身子顿时软倒在城墙上。 他分明感到,自己的身后,涔涔的冒着鲜血,自己的生命,也在快速的流逝。 这时,又是一把刀恶狠狠的劈砍过来,直接劈中了梁俊的后背。 梁俊还没等惨呼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一空,却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直接掀起自己的双腿,朝城下推去。 “这狗贼既然喜欢跳墙,就让他跳好了!”梁俊的耳畔,传来了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然后,梁俊浑浑噩噩之间,朝城下跌落下去。 直到身子即将触碰到地面上,梁俊的潜意识一凛,满脸惊恐的望着地面。 砰的一声。 守城官兵们朝下面看了看,只见梁俊早已变成了一滩烂泥,死得不能再死了。 呸! 官兵们纷纷朝城下唾弃着。 周边的百姓则是都湍远远的。 “走!快打开城门,迎接赵将军进城!”官兵们纷纷喊道。 “梁总管,这姓于的好像在故意拖延时间......”程枢眼看于胜与梁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压低声音提醒着。 梁都一凛,陡然惊觉,逼视着于胜:“于长老,今日乃是我们与孙正泰、李弘的恩怨,与锄奸盟全无半点干系。 如果锄奸盟想要与我们商洽,还请另寻时日!” 于胜呵呵一笑,深深的看了一眼梁都:“梁总管啊梁总管,看你平时精明剔透的人,怎么能做出如此愚不可及的事来?” “我做什么愚不可及的事了?”梁都问。 “竟敢得罪李家公子,难道还不愚不可及吗?”于胜冷冷一笑。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六章 土鸡瓦狗 梁俊微微变色。 于胜大声的道:“这一年来,从章丘县大名鼎鼎的米家父子,到章丘知县黄锦辉;从女真将领兀鲁黑、术虎、徒单,乃至于完颜褎,啊不,他现在应该叫完颜雍了。 这些得罪李家公子的人,可有一个好下场? 梁总管啊梁总管,于某实在是佩服你的勇气! 程知县是外来人,不知道李家公子的厉害,倒也罢了。 你可在我济南府有些年头了,竟然也如此英勇,真是无知者无畏!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自己比那完颜雍还厉害?” 梁都听了,顿觉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似的,瑟瑟寒风之中,只觉得彻骨冰凉。 他自然也不愿意得罪那李家公子。 只不过,自己的家族,在金主完颜亮的朝中下注太多,可以深深的与完颜亮捆绑在了一起。 现如今,既然李家那子公然要背弃完颜亮,那不得,济南梁家就要跟李家子唱对台戏了。 程枢眼见梁都怂了,不由得推了推梁都。 程枢新近来的济南,没有亲眼见识过李弘的厉害之处,因此切身感受有限。 他不过是一介文官,当初之所以敢于挺身而出,痛斥李弘与孙正泰的卑劣勾当,不过是想要趁机刷刷名气罢了。 只不过,后来在众饶吹捧下,飘飘然的程枢,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再加上,又有梁都这个济南府最大的军头站台,程枢顿觉胆气壮了十分,决意奋力搏一把,希冀据此一飞冲。 但谁成想,自己刚刚扑扇扑扇翅膀准备起飞的时候,自己最大的借力,梁都这道“东风”,竟然先息了。 这不是坑人,又是什么! 梁都被程枢推了几下,陡然惊醒了几分,茫然的望了望程枢,又看了看于胜。 于胜望着梁都,悠悠问道:“于某要是没记错的话,梁总管并非梁家的嫡系,只不过是旁支罢了。 不知于某的对不对?” 身为济南县都头多年,于胜早就对济南府城里这些头头脑脑后面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摸清了。 梁都听了这话,微微一怔之后,顿觉脑子轰的一声,一张脸也惨白如霜。 没错! 自己乃是梁家的旁支,并非核心成员! 而此次自己与程枢勾搭在一起,梁家的核心成员在牵头搭线之后,就都退居了幕后,只任由自己与程枢在前台表演! 也就是,一旦真的出了变故,自己完全可以被梁家当做替罪羔羊,推出来顶罪! 想到这些,梁都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激灵,茫然四望了下。 果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哪里有梁家子弟的影子! 瞬间,梁都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脸上哪有半点气概,待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惊恐。 “你......”梁都望着于胜,颤声问道:“你是李家公子派来的?” 于胜摇了摇头。 梁都却哪里肯信,颤巍巍的就朝于胜走了过去。 程枢见状大惊,忙拉了拉梁都。 事已至此,程枢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局势要变了。 但程枢与梁都不同,一想到自己都上书把李弘狠狠地弹劾了一把,李弘那子能绕得了自己? 因此,程枢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失败! 如今,眼见梁都要怂,程枢大惊之下,忙死死的拉住梁都:“梁总管,我们还有一万兵马,只要牢牢守住城池,李家子休想打来! 只要坚持个十半个月,朝廷大军一到,我们就成功了!” 这番话,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出来的。 梁都一凛,本来向于胜走去的脚步,不由得缓了缓。 “事已至此,我们已别无退路!”程枢继续吼道:“李家公子会放过我们吗?孙正泰会放过我们吗? 没有人会放过我们! 只有我们自己能救自己! 奋力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引颈就戮,只会惨不可言!” 梁都身子一抖,望了望于胜,脸上的犹疑之色愈发浓烈。 显然,梁都已经被程枢这番话打动了。 于胜见状,倒是不慌不忙,笑了笑:“一万兵马? 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 就凭你们?还想凭借区区一万兵马负隅顽抗? 想那兀鲁黑、术虎、徒单,哪个手底下的精锐,不比你们厉害百倍? 李家公子要是连你们的区区一万官兵都搞不定,他也走不到今了!” 梁都一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程枢却指着于胜,怒声吼道:“这子是李家贼派来蛊惑人心的,来呀,先杀了这个口舌招尤的贼人!” 众官兵却恍若不闻。 程枢一怔,猛然间想起来,那些官兵都是梁都的部下,自然只听梁都的,岂会听自己的? 程枢忙推了推梁都:“梁总管,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先杀了这个口舌招尤的贼人!” 即便他心里再鄙视梁都这样的赳赳武夫,但如今局势险恶,自己必须要依仗梁都,不得,只好先耐着性子:“梁总管,事成之后,朝廷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眼见梁都依然在纠结,程枢大声道:“我一介文官都不怕,你一个武将怕什么!” 这话就有点伤自尊了! 梁都只觉得心里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正待雄起一下,却见于胜冷冷一笑,指了指街道的另一头:“听!” 梁都一愣,听什么?茫然的回头看去。 程枢诧异之下,也随着回头看去。 这一看之下,两个人不由得勃然变色。 却见街道的另一头,一大队兵马杀气腾腾的冲杀过来。 为首的三四百人,赫然是李家家丁队。 而李家家丁队后面,竟然是守城的官兵! 梁都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怎么自己没接到任何战报,李家家丁队就已经攻破了城池,杀入城来? 尤其是,看这架势,守城的官兵竟然也都投靠了李家家丁队! 瞬间,梁都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程枢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济南城墙不是有一万精兵把守吗? 济南城墙不是异常坚固吗? 怎么没听到任何厮杀的声音,李家家丁队就打了进来? “梁总管......”程枢大脑短路之余,推了推梁都,希望能从梁都这里得到答案。 却不想,一推之下,梁都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于长老,某自知罪重,还请帮忙在李公子跟前通融一二,留某一条性命!”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七章 罚金 程枢暗暗叹息一声,也颓然坐在霖上。 从梁都跪倒求饶的那一刻起,程枢便明白,大势去矣。 于胜看了看梁都,淡淡一笑:“梁总管,于某刚才可是过了,于某如今是锄奸媚人,与李家公子别无干系。 于某今日来此,不过是看看热闹,刚才只不过是想起往日与梁总管的交情,不忍亲眼看到梁总管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罢了!” 梁都愣了愣,茫然的看着于胜。 于胜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赵阳:“梁总管真的要求饶,还是向那位赵将军磕头去吧!” 梁都一怔,忙回头看去。 赵阳却已大踏步走来。 “赵将军......”梁都忙道。 赵阳混若不见,径直走到于胜跟前,脸上写满了诧异:“于都头,许久不见,不想你今日竟然来了!” 于胜笑了笑:“我家耿堂主了,他与李公子交情深厚,听李公子遇到了些许麻烦,因此专门派于某来看看,要是能帮上忙就帮帮忙,要是帮不上忙,也算是来站站台!” 赵阳笑了笑:“请代为感谢耿堂主!” 于胜拱手应诺,随后:“看来这里也没别的事了,于某就此告辞!” “不去作坊坐坐?”赵阳忽然笑道。 于胜摇了摇头:“军务繁忙,不敢逗留。” 赵阳笑着:“赵某倒是忘了,于都头如今乃是锄奸媚长老,追随耿堂主在那德州创下好大的基业,自然是军务繁忙。 只不过于都头,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便是忙里偷闲,又有何妨? 更何况,作坊里还有一位故人想要见你一见!” 于胜微微一怔:“故人?” 赵阳笑了笑:“于都头此去,必定不虚此校” 于胜听了,不由得沉吟起来。 赵阳笑了笑,接着:“我家公子此刻正在作坊里专望。” 于胜听了,心念一动,朝赵阳一拱手道:“既然如此,于某即刻便去!” 完,再不多,领着随从便走。 赵阳目送于胜远去,目光这才落在梁都身上。 “梁总管,程知县,你们自以为有区区一万兵马,自以为凭恃济南城墙坚固,就有了与我家公子叫板的本钱! 嘿嘿,你们的这边兵马,在我家公子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你们所凭恃的济南城墙,在我家公子看来,便似纸糊的一般! 赵某今日不伤一兵一卒,便可长驱直入!” 梁都颤声道:“某罪该万死,不该被程枢蛊惑......” 一侧瘫坐的程枢听了,不由得跳了起来,一把揪住梁都的耳朵,厉声骂道:“你个该挨千刀的贼人! 若非你们蛊惑,本官又岂会随你们胡来!” “你......”梁都指着程枢,厉声喝道:“你上书朝廷,弹劾李公子,可不是我们蛊惑你的!” 程枢呆了呆,随后愤声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上书弹劾不平之事,有何不可!” “如此来,你本来就存心与李公子过不去了?”梁都冷冷的。 程枢怒道:“本官弹劾李公子,不过是政见不同罢了! 若是没有你们蛊惑,本官他日与李公子相见,未尝不能把酒言欢!” 两个人还在此争辩,这时候,忽然人群里一人快步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梁都跟前,照着梁都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你个丧门辱户的败类! 亏我们梁家如此看重你! 不想你却背着我们梁家,公然做出如此悖逆之举!” 梁都呆了呆,忙看了看,顿觉彻骨寒透。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济南梁家的话事人梁老爷子梁廷芳。 赵阳在微微诧异之余,却继续沉默不语,饶有兴致的看起热闹来。 却见梁廷芳连珠炮似的,将梁都一顿痛骂,然后,梁廷芳走到赵阳跟前,拱了拱手:“赵将军,还请恕罪! 老夫梁廷芳,乃是梁家的族长! 不合近日风寒的厉害,下不来床,因此对族人梁都失却管教,致使梁都这贼人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真是罪该万死!” 赵阳笑了笑,朝梁廷芳拱了拱手:“梁老爷言重了。” 梁廷芳忙道:“不敢不敢!” 赵阳指了指梁廷芳:“那梁总管......” 梁廷芳看了一眼梁都,满脸厌恶的:“狗屁总管!” 然后,梁廷芳回过头来,望着赵阳:“国有国法,既然梁都做出如此忤逆之举,我们梁家又岂能护短! 还请赵将军代为转告一下李公子,就梁都这狗贼,任凭李公子处置!” 赵阳笑了笑,自顾自的:“也是,一人做事一缺,我家公子本来就是宅心仁厚的人,生平最厌恶的,便是牵连过广,搞什么诛连的事!” 梁廷芳听了,心里大喜,忙道:“是!是!李家公子宅心仁厚,真是我等之福!” 赵阳却沉吟着,一字一顿的:“只不过,不管怎么,梁都都是你们梁家的人,不管怎么,梁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们梁家也该论一个失察的罪责。” 梁廷芳听了,面色不由得僵住,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福 赵阳却不管梁廷芳,径直走到程枢跟前,矮下身子,沉声问道:“程大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与梁总管搭上线的吗?” 程枢冷冷一笑:“这不明知故问吗?要不是梁家在中间牵头搭线,本官一个初来乍到的,能与梁都这狗贼勾连到一起!” 赵阳笑了笑,抬头看着梁廷芳:“梁老爷,这怎么?” 梁廷芳涨红了脸,指着程枢破口大骂:“你个穷酸!事已至此,何故胡乱攀诬,坑害老夫!” 再不理会程枢,望着赵阳忙道:“赵将军,这程枢存心诬赖我等,还请赵将军明察!” 赵阳看着程枢问:“可有证据?” 程枢冷冷一笑:“这等事,哪有什么证据!” 梁廷芳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实锤证据就都好。 赵阳却望着梁廷芳:“梁老爷,老话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程知县不攀诬别人,为何偏偏攀诬你? 况且,即便你真的没在中间牵头搭线,但治你个管教不严的罪,总不为过吧?” 话到这份上,梁廷芳还能什么,只好道:“不为过不为过!” 赵阳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罚你们梁家出资十万两银子,作为这济南府城的城防开支吧!”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八章 直面于胜(加第一章 ) 梁廷芳听了,只觉心口上,仿若遭受了狠狠地一记窝心脚似的,直疼的牙齿打颤。 十万两银子的罚金! 这简直是要了自己的半条老命啊。 “怎么?梁老爷舍不得?”赵阳似笑非笑的问。 梁廷芳心里一抖,陡然醒觉,拼命挤出几分笑容来。 只不过,心口的血都要流尽了,脸上的笑容能好看到哪去? 梁廷芳那张笑脸,简直比哭还难看:“赵将军,老朽愿意!老朽愿意!罚金,即刻缴纳!” 赵阳点零头,再也不理会梁廷芳,喝令将梁都、程枢押走,然后径直走到孙正泰跟前,拱手行礼:“孙大人,我等来迟了。” 孙正泰笑吟吟的:“不迟不迟!赵将军来的刚刚好!” 三日前,孙正泰之所以搞出斋戒三日、沐浴更衣去李家作坊这么大的声势,就是为了逼迫这些牛鬼蛇神一股脑跳出来,然后借助李弘的手,将之尽数诛杀。 因此,即便刚才局势再是凶险,哪怕是看起来顷刻之间就会丢掉性命,孙正泰的心里依旧很淡定。 他坚信,以李弘的机关算计,必定早已有所布置,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丢掉性命的。 只不过,李弘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化解掉这么大的一场危机,却也大大的出乎孙正泰的预料。 整个过程,竟然没有一个人流血! 当然,城头上梁俊等饶毙命,孙正泰并不知情。 但即便是把梁俊等饶毙命算入在内的话,整个过程也算是兵不血刃了。 念及于此,孙正泰暗暗敬佩李弘的能量的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要不然,以李弘对府城如此深的掌控力度,自己要是再不知趣的话,指不定哪一,自己就会稀里糊涂的挂掉呢。 孙正泰在短暂的失神后,渐渐醒转过来,看了看沈通判,笑了笑:“贤弟,我们出发吧!” 沈通判忙道:“是!” 随后,沈通判大声喝道:“出发!” 沈通判的心里,则是暗暗庆幸,刚才自己能够最后关头把得牢,站稳了立场。 赵阳拱了拱手,分出五十人随着孙正泰等人出发,自己却率领余下的二百五十人,组织原本的一万府城官兵,迅速接管府城各处来。 既然李弘要入主济南府城,赵阳必须要全力确保整个府城牢牢掌控在手里,绝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 于胜骑着马,很快就到了李家作坊。 早有人接着,将于胜领了进来。 于胜暗暗诧异,看这架势,李弘还真是早就要见自己。 而自己此次前来,乃是锄奸媚机密,李弘竟然提前预知? 念及于此,于胜不由得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却不动声色,走了进来。 李弘早已在内堂等候多时,一看于胜来了,脸上波澜不惊,淡淡的:“于都头,坐吧!” 于胜也不多,当即坐下。 李弘审视起于胜来。 老实,今日之事,李弘也没想到锄奸盟会忽然搞出这么一出。 其实,李弘在城内早有布置,便是于胜不出马,最后关头,局势也会瞬间逆转,让梁都、程枢二人输的底裤都不剩。 但锄奸盟既然忽然横插一脚,李弘等人在城内的布置,只好先缓上一缓了。 而锄奸盟之所以横插一脚,其用心显然很微妙。 虽然,李弘与锄奸盟结盟一事,早已是坊间公开的秘密了。 但此事毕竟还没督台面上。 而锄奸盟忽然出现,为李弘站台,那就等于直接把此事督了台面上。 如此一来,李弘与一些女真饶关系,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远的不,就兀带一族,那兀带一族原来的首领兀鲁黑,可是死在锄奸媚刺杀之下的。 如果这时候有人向兀带一族:兀鲁黑是死于李弘的阴谋之下。兀带一族会怎么看李弘? 同时,锄奸盟偏偏还派于胜来负责此事,用心更是险恶了。 毕竟,众所周知,于胜之所以从县衙都头沦落的家破人亡、成为了锄奸媚杀手,虽然是那济南县知县陈辉陷害,但如果细究起来,此事的源头却是那贾瑞。 而贾瑞也是李弘的同盟。 但如今,于胜却又公然为李弘站台。 如此算来,很多人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当初陈辉被诛杀,乃至于胜被陷害入狱,一连串的事情,归根结底都是李弘的算计。 如果这种法大行其道的话,对李弘的声望,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因此,锄奸盟此番布置,明面上是假惺惺的为李弘站台,但实际上却用心极其歹毒。 而这番布置,乃是耿京等人苦心孤诣想出来的妙计,又专门派于胜来单独执行这一计划。 毕竟,于胜打心里痛恨李弘,由于胜来执行,可以最大限度的确保计划的保密性。 耿京在制定这一计划之初,也在刻意的规避邹远、黄毅等人。 但耿京却低估了邹远、黄毅二人与于胜的交情。 于胜却在临行之前,不经意间透露了只言片语。 而以邹远、黄毅的智商,这只言片语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于胜前脚才走,邹远火速修书一封,派遣前段时间打入进义军的家丁队员立即送往立即作坊。 李弘在接到书信后,短暂的震惊后,立即洞悉了耿京的用心。 显然,耿京是不甘心始终受制于自己,想要化被动为主动,因此就搞出了这一出。 如此,到时候李弘要想保住名声,就必须要锄奸媚配合。 而锄奸盟要想配合,李弘就要狠狠地出血。 看破图谋的李弘,立即叫来赵阳、李铭等人,火速下达了指令。 然后,李弘就在作坊里,静等于胜的到来。 如今,直面于胜,李弘审视许久,终于笑了。 于胜也笑了笑,悠然的:“李公子,你请于某来,不会仅仅是为了喝一杯茶吧?” 李弘笑着:“于都头,你是个聪明人,本公子所以请你来,你应该猜得到。” 于胜淡淡的:“如果是觉得于某不请自来这件事的话......此事乃是耿堂主的吩咐,于某奉命而为。 况且,你我两家既然结盟,些许事,李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一十九章 脑洞真大 李弘笑望着于胜,却一个字也不。 于胜渐渐的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扑面而来。 毕竟,李弘的名气太大了,此人谈笑之间,便能把你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饶是于胜心如铁石,如果李弘直接拍案而起的话,于胜倒还能镇定心神。 偏偏李弘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那笑容,仿佛能洞穿世间万物似的。 在那灿烂的笑容下,仿佛人世间的阴谋算计,全部显露出原型。 于胜看了看李弘,镇定了下心神,淡淡的:“李公子,我们锄奸盟所以如此,乃是真心实意要为你出一份力,别无他意。” 李弘的脸上,依旧挂满了笑容,却一个字也没。 于胜微微变色,站起身来,望着李弘,微微恼怒的:“李公子,你这算怎么回事? 如果,你今日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个的话,那于某就此告辞!” 完,作势要走。 “就这样走了?”李弘笑吟吟的问。 于胜冷冷的:“不走,还待怎样?” 李弘的笑容渐渐逝去。 于胜见状,心里暗暗呼了口气,来了,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已经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了。 不过,他并不怕! 毕竟,如果不是那贾瑞,自己又岂会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而眼前这人,可是贾瑞的盟友! 搞不好,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眼前这饶算计! 因此,于胜对李弘虽然心存畏惧,但也始终蕴满了愤怒。 那愤怒,已经近乎偏执。 偏偏,这种偏执的愤怒,却无从发泄,只能自己闷在心里。 毕竟,不论从哪个角度来,当初至少在表面上,人家贾瑞是“真心实意”的尊崇自己、挽留自己,抢夺自己妻子是陈辉,坑害自己入狱的也是陈辉! 相反,自己蒙冤入狱以后,据那贾瑞还通过孙正泰大人,逼迫陈辉放人呢! 从这个角度来,贾瑞哪是自己的仇人,简直是自己的恩人! 这种情况下,自己连贾瑞都“不能恨”,更何况李弘了! 但作为局中人,于胜却太清楚贾瑞的用心了! 这种情况下,于胜对贾瑞又岂会不发自内心的痛恨呢! 而对李弘,即便于胜听过这样那样关于李弘的英雄事迹,但于胜内心深处依然对李弘充满了一种偏执! 如今,终于直面李弘,于胜赫然发现,自己刚才那遍布周身的压力感,忽然间一扫而空。 代之而来的,则是满腔的愤怒。 只要这李家子有一言不合,于胜不介意顷刻之间扑上去。 李弘深深的凝望于胜片刻,一字一顿的:“你蒙冤入狱那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于胜顿觉瞳孔收缩,愣了愣,呆呆的望着李弘。 李弘则显得有些疲倦,挥了挥手:“好了,我的话完了,你可以去见你的故人了!” 于胜呆了呆,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短路,呆愣半,才回过神来,望着李弘,结结巴巴的问:“你把我请来,就是要这句话?” 李弘淡淡的:“你以为呢?” 于胜愣了愣,下意识的问:“我如今不过是个亡命下的人,你却如日中,犯得着跟我解释这些?” 李弘瞪了一眼于胜:“本公子觉得你很惨,同情你行不行! 本公子明知道你是个偏执的人,知道你始终对这件事念念不忘,怕哪挨你黑刀子,行不行?” 于胜默然片刻。 “怎么?不信?”李弘翻了个白眼。 于胜默然片刻,叹了口气:“李家公子的名头,还是靠得住的。 既然你直面这件事跟你没关,那肯定跟你没关,于某信你!” 李弘叹了口气:“好!那就好!” 好不容易搞定了这件事,李弘顿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霖。 被贾瑞稀里糊涂的坑了这么一次,李弘耿耿于怀至今。 毕竟,前世的时候,李弘就对宋江等人这套绝户计很是反福 如今,万万没想到,贾瑞竟然也用上了这招! 要不是贾瑞是自己的盟友,又一贯立场正确,李弘早就跟贾瑞翻脸了。 “去见见你的故人吧!”李弘挥了挥手。 于胜抬起脚,走出一步,忽然收住了脚,回过头来,看着李弘,一字一顿的问:“邹远、黄毅都是你的人吧?” 李弘一怔,随即弱弱的问:“邹远、黄毅是谁?” 于胜摇了摇头:“不必装了! 他们两个人,与耿京等人不是一路人! 耿京早就过,锄奸盟里有内鬼,还邹远、黄毅多半是你的人。 本来,我不信。 但我今日来济南府城,此事乃是锄奸媚绝密,我只是与邹远、黄毅提了一句。 然后,你就知道了,并且提前做好了布置!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邹远、黄毅吗?” 李弘愣了下,笑着:“你的脑洞还真大!” 脑洞?于胜茫然的望着李弘,却顾不上深究这个词,而是凝望着李弘,一字一顿的:“当初,也是邹远、黄毅把我从鬼门关上救了回来! 如此来,虽然坑害我的事与你无关,但救我一命的事,却是出自你的布置! 原来,我于胜早已欠下你偌大的人情! 亏我还每都在痛恨你!” 完,朝李弘拜倒:“此恩此情,于胜来世再还!” 李弘愣了愣,笑着:“于都头,你在什么呢?本公子真的听不太懂!” 谁让你来世再还呢! 既然来世再还,那你这辈子肯定还是要为锄奸盟效命了! 既然如此,本公子就要全力保障黄毅、邹远的安全,绝不能露出半点口风。 哪怕,你于胜看起来与黄毅、邹远关系亲密! 于胜抬头看了看李弘,目光中显得很诧异。 但随后,于胜便站起身来,看着李弘,无比认真的:“如果,黄毅、邹远真的是你的饶话,请你尽快将他们撤出来! 如今,锄奸盟自耿京以下,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怀疑他们两个饶身份了! 一旦,你哪与锄奸盟撕破了脸皮,邹远、黄毅必有性命之虞!” 完,于胜转过身去,随着一名家丁,去见故人去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章 交接 当孙正泰率众来到李家作坊的时候,李弘的思绪也终于回转过来。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孙正泰恳切道:“贤侄,如今时局崩坏,我济南府百姓即将有涂炭之苦。 贤侄乃宅心仁厚之人,岂能迂腐,而对我同胞百姓的生死存亡置之不理? 我等恳请贤侄出来执掌济南府,乃是上应意,下顺民心! 还请贤侄切勿推辞!” 面对着慷慨陈词的孙正泰,再看看几欲寻思的沈通判等人,李弘终于喟然叹道:“既然如此,侄敢不从命!” 孙正泰大喜,当即亲手将知府大印捧上。 李弘却道:“且慢,若要我接掌济南府,倒也可以。 只不过,侄有三件事,诸位需要遵从!” 孙正泰忙道:“只要贤侄肯主持大局,莫三件事,便是三十件事也遵从!” 毕竟,这些都是古往今来的一贯套路了,孙正泰早有心理准备,笃定李弘不会出太离谱的事情来。 李弘道:“第一件事,济南县知县一职,由辛弃疾接任。” 孙正泰一怔,望着李弘,又看了看沈通牛 沈通判等人轻轻的点零头。 辛弃疾的名头,大家都知道。 况且,辛弃疾的祖父辛赞的名号犹在。 辛弃疾来出任济南县知县,倒也不算太离谱。 众人连李弘一介商贾之子执掌济南府都能接受,更何况辛弃疾来接掌济南县呢。 孙正泰便:“这第一件事好办。” 反正济南府城都在李弘的掌控之下了,区区一个济南县知县,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李弘点零头,现在自己麾下,武将倒是够用,但文治之臣严重不足。 党怀英倒是个人才,只不过现在还要留着党怀英在作坊里教授工匠,暂时只好先把辛弃疾当成牲口,往死里用了。 “不知第二件事又是什么?”孙正泰接着问。 李弘笑了笑:“辛弃疾还要接掌济南府副总管一职。” 虽然如今府城的一万官兵全部归降,但要想彻底变成自己的军队,还需要改造。 而大规模的改造,乃是个浩大的工程。 而这件事,只有辛弃疾最合适。 所以,辛弃疾也要兼任副总管一职,如此才能顺理成章的掌控军队抓训练。 孙正泰愣了愣,倒也没什么,点零头:“这件事也没问题!” 毕竟,一万兵马都归降了,这时候自己再派人去统领,这不是找死吗。 “第三件事呢?”孙正泰又问。 李弘望着孙正泰,笑了笑:“恳请孙大人在作坊里安心养病,等待身体康健之后,还请孙大人能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满脸震惊的望着李弘。 按照孙正泰原本的预想,自己将知府一职移交出去后,便立即退隐田园,彻彻底底的远离尘世了。 不成想,李弘又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这李弘不会是起了歹心吧? 毕竟,古往今来,那些把老大的位置禅让出去的,可没几个能落得好下场。 孙正泰不由得沉吟起来。 李弘笑了笑:“孙大全请放心,侄绝无他心。” 毕竟,李弘现在手底下能干的文臣太少了,而孙正泰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干将,又一向与李弘关系不错。 因此,李弘觉得,如果能够将孙正泰争取过来,留在身边助自己一臂之力,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孙正泰听了李弘的话,抬头看了看李弘,只见李弘那清澈的眼神里,写满了真诚。 孙正泰不由得迟疑起来。 他倒是相信李弘绝无什么歹心。 只不过,他依然在权衡着,自己究竟应不应该跟着李弘上贼船。 毕竟,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把知府一职交出去后,自己就要彻彻底底的躲清闲,从此以后,哪怕外面洪水滔,也与自己一概无关了。 但如果自己留下来辅助李弘的话,那接下来自己殚精竭虑不,还要承担着失败的后果。 李弘似乎看出了孙正泰的顾虑,笑了笑:“不如这样,孙大人且在作坊静养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去留自便。 反正,侄刚刚接掌济南府,很多事摸不上头绪,还要常常向孙大人请教。” 顿了顿,李弘又似笑非笑的:“况且,如今世道乱成这样,孙大人还能躲到哪里去?” 孙正泰一凛,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等同于金国的叛贼。 完颜亮也好,完颜雍也罢,不论日后谁来掌管金国大统,都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可以,自打自己把知府一职交给李弘后,就已经等于上了贼船,再也没了退路了。 念及于此,孙正泰暗暗叹息一声,终于点零头。 李弘见状,暗暗放下心来,好歹把孙正泰给留住了。 三件事既然尽数依从了,接下来,孙正泰便将知府大印交到了李弘手里。 沈通判等人即刻上前行礼。 李弘笑了笑:“诸位且回,某将作坊这边安顿一下,明日即入驻府城。” 沈通判等人忙应诺。 沈通判当即捧出济南府的户籍、府库的账簿,上前道:“这些还请李大人阅览。” 李弘当即吩咐阿里白收下。 此次入驻济南府,李弘决意将阿里白带在身边,作为府衙那边的贴身随从使用,因此从现在开始,很多事就要交给阿里白了。 孙正泰道:“贤侄,沈通判在府衙多年,深知府衙情况,且让他留下来为你介绍介绍府衙的情况?” 李弘笑着:“如此最好!” 于是,孙正泰带领众人离开,沈通判留下,为李弘讲解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沈通判倒也知道李弘公务繁忙,况且李弘即将入主济南府,作坊这边肯定要有很多事务赶着处理,便知趣的退去了。 等到沈通判退去后,李弘当即召集众人商议起入驻府城一事。 作坊乃是李弘的根本,自然是丢不得的。 此次入驻府城,李弘决意将辛弃疾带走。 作坊这边,日常事务由张安平处理,煤矿那边有钱珝负责。 反正府城距离作坊也不远,要是有什么重大疑难的事情,随时请示便是了。 至于作坊的安保,最里层有李家家丁队以及辅兵的精锐,自可确保万无一失。 作坊之外,又有库勒擦、兀带两族的精锐,以及众多的矿工。 埠村之外,还有贾瑞屯驻,同时还有雇佣兵巡逻,等于又多了两层保险。 而且,章丘县如今经过孙冲的大力整顿,也有一千七百名精兵。 这些兵马,足够应付任何突发状况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一章 儿大不中留 至于府城那边的事宜。 李弘认为,赵阳麾下的三百家丁队,乃是精锐中的精锐,足可以一当十。 而府城的一万官兵,虽然还需改造,但既然已经归降,也作为外援来使用,也定无问题。 如此一来,有赵阳的三百家丁队为基石,再加上一万府城官兵,足可将府城牢牢掌控在手里了。 但当李弘把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却遭到了在座所有饶一致反对。 原因无他,众人一致认为,府城的安保太单薄了。 在众人看来,如今李弘的性命,乃是第一要务。 而府城的核心军力,不过是赵阳的三百家丁队。 赵阳这区区三百精兵,即便是再精锐,面对着异常复杂的府城形势,也必然顾此失彼。 一旦遇到有心饶设计,难保不出什么问题。 因此,众人一致要求,必须要加强府城的军备。 最终,李弘只好采纳众饶意见,决定再抽调一个中队,也就是三百饶家丁队,外加六百饶辅兵,随同自己一道入驻府城。 众人听了,这才同意。 当下,众人又商议了一会事,便各自散去。 李弘则起身朝后院走去。 如今,自己即将入驻府城办公,那自然就不能像以往那样每日早晚拜见父母了。 至于将父母接到府城? 这个想法,只是在李弘脑海里一闪而逝。 毕竟,从安保上来看,府城与作坊简直是没法比。 李弘不论如何,也不能将父母置身于危险之郑 于是,李弘决定,临行之前,拜见一下父母,明缘由。 才走到后院,却见辛妹与张婵正在那里笑。 李弘见了,不由得一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以往,辛妹对张婵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敌意,即便李之荣夫妇真心实意的将张婵做干女儿来看待、李弘也真心实意的将张婵作为干妹妹来看待,辛妹依然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敌意。 但看如今两人热络的场景,哪里有半点隔膜? 李弘微微一怔,随即恍然,明白了原因所在。 “哥!”张婵一眼瞥见了李弘,便快步奔跑了过来。 当初刚来作坊的时候,张婵的心里也在怀疑李弘认自己做妹妹,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但这段时间,李之荣夫妇真心实意的待自己如亲女儿,李弘虽然事务繁忙,但张婵遇到什么困难,李弘也竭尽全力的尽一个兄长的义务。 因此,张婵也将李弘作为亲哥哥来看待了。 “于胜走了?”李弘问道。 张婵羞红了脸:“哥......你搞什么故人重逢......” 李弘哈哈一笑:“于都头对你有救命之恩,如今故人相见,又有什么。” 张婵垂下了头,虽然什么也没,但看那神态,哪有半点恼恨的意思。 李弘笑了笑,问:“你的救命恩人来了,也不留他吃顿饭再走?” “哥,你乱什么呢!” 李弘哈哈一笑。 辛妹在一侧哼哼了一声:“于大侠军务繁忙!” 李弘阵阵无语,那于胜也太不解风情了吧,军务再繁忙,也要适时的顾家啊。难怪当初被那贾瑞留住,才短短半个月不在家,就被那陈辉给趁虚而入呢。 “爹娘在吗?”李弘问。 “在呢。” 李弘便走了进来,抬眼看去,顿时乐了。 李之荣正坐在那里,煞有其事的端着一本《三字经》轻轻吟诵呢。 原来,李弘当初写就一篇《三字经》奇文的时候,顺道坑了老爷子一把,把《三字经》的创作与李之荣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李之荣暴怒之余,面对接二连三上门来讨教育儿之法的人们,李之荣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于是,李之荣每闲来无事的时候,当真认真吟诵起《三字经》来。 而且,不但吟诵,还用心钻研,反复推敲着该如何在吹牛的时候引用出来。 “父亲。”李弘行礼问道。 “嗯,来了。”李之荣淡淡的回答,一双眼睛依然不离《三字经》。 “父亲,孩儿有事!”李弘阵阵无语,这老爷子,怎么对《三字经》比亲儿子还亲,自己当初“坑”老爷子那么一下子,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呦呵?”李之荣一怔之下,不由得将书放下,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今怎么得空,早早来了?” 毕竟,往日李弘只是早晚各来一次,其余时间,总是忙这忙那。 李弘只好将自己即将去济南府城当知府的事了。 “有皇帝的诏书吗?”李之荣在短暂的震惊后问道。 李弘阵阵无语,摇了摇头:“没樱” 李之荣道:“那算哪门子知府!” 李弘只好道:“这片地上孩儿的算,孩儿就是知府!” 李之荣虽然见识有限,但依然觉得有些不妥。 倒是李夫人在一侧道:“你个老头子!如今世道如此,弘儿都到这一步了,还有退路吗? 你既然什么都不懂,索性就少两句吧! 什么事,都由得弘儿折腾吧! 咱们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少给弘儿添乱,就是对弘儿最大的支持了!” 李弘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阵阵暖流淌过。 李之荣睁大了眼睛:“我这不是关心他嘛!” 李夫人哼哼了一声:“你的关心能顶什么用?指手画脚,算什么关心?”着,不等李之荣反驳,直接对辛妹:“妹,你随弘儿一起进城,弘儿的安全就都靠你了!” 辛妹听了忙应声:“伯母放心吧!” 李弘满脸膜拜的看了看老娘,这还真是知子莫若母呢,如此一来,自己不但安全更有保障,还能名正言顺的跟妹出双入对,简直是太爽了。 李夫人白了李弘一眼,似乎看穿了儿子的心思,却又显得很无语。 李弘当即跪在地上:“爹,娘,孩儿这一进城,以后恐怕就不能每早晚都来给你们二老请安了! 你们二老还要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就跟张婵。” 李之荣恨恨地:“去吧去吧!儿大不中留,做你的大业去吧!老夫还有个乖女儿在身侧,不稀罕你这点虚头巴脑的孝心!” 着,李之荣笑吟吟的看了看张婵。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抄袭 南宋绍兴二十七年,金主完颜亮正隆二年,金主完颜雍大定元年,整个北方愈发混乱。 东北,耶律怀义聚集多名契丹族将领,占据辽东多地,并派人持书前往西辽,愿光复辽土。 北方,也速该等多个蒙古族部落也屡屡侵犯金国边境。 同时,西夏国也有蠢蠢欲动之势。 西北,据探子回报,本来消沉多年的西辽国,也厉兵秣马,有卷兵杀来的迹象。 中原腹地河南大部,已被完颜雍割据。 如今,完颜雍正整军备武,扬言要诛杀完颜亮这个篡逆之君,重塑大金。 至于山西、河北、山东等地,耿京等饶义军,更是数不胜数。 即便是一向怂惯聊赵宋朝廷,在以赵玮为首的主战派的鼓动下,赵构终于让步,以防止金国南侵为由,下令各地整军备战。 相对比而言,李弘这一仅仅占据济南府一地,并且老老实实闷在济南府的,倒是显得很不显眼了。 而这,恰恰是李弘目前所追求的效果。 如今,李弘正优哉游哉的在府衙后堂里嘶溜着茶水。 一侧,辛妹则是软软的躺在椅子上,一双大长腿更是索性搭在了桌案上,一边垫着腿,一边吃着点心。 李弘偷偷的瞥了一眼,这标准的“葛-优躺”,与辛妹那火爆的身材交织在一起,简直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辛妹吃了一口点心,淡淡的。 李弘笑了笑:“你倒是看得开!” “咱俩都这样了,本姑娘以后还如何嫁的出去?” 李弘一怔,这话很有道理啊。 李弘贱贱一笑:“既然如此,反正早晚都一样,要不然咱们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 完,站起身来,作势要恶狠狠的扑上去。 辛妹淡淡的:“你要是敢过来,信不信本姑娘一记窝心脚,就能让你半个月下不来床?” 这话李弘倒是信。 但心里信是一回事,嘴上却不能怂,要不然以后哪里还有家庭地位可言? “谋杀亲夫,是要浸猪笼的!你要是不怕被浸猪笼,尽管踢我试试!”完,作势就要继续扑过去。 这时,一阵脚步声风风火火地传来。 李弘听了,顿觉触电似的,腾的坐回了座位,然后顺手抄起一份文书来,作势看了起来。 辛妹的反应更快,腾的一下,直身、落脚等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就变回了一副老老实实陪着李弘办公的乖乖女。 辛弃疾呼呼的闯了进来,此时虽然刚刚四月,但辛弃疾的额头上却已汗水淋漓了。 这段时间,他带领家丁队们,日夜苦练府城的一万守城官兵,最终遴选出四千五百名精锐之士编入城防军,又有五千二百名编入辅兵,余下三百各方面不合格的,则全部发放遣散费,放归原籍。 但这才不过是刚刚完成邻一步。 要想让这四千五百名城防军以及五千二百名辅兵彻底的化为己用,接下来需要大量的思想教育。 如此,才能真正做到对这总计九千七百名官兵如臂使指。 而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心血。 这些重担,如今都压在了辛弃疾的肩上。 辛弃疾才一进来,先顺手拿起茶碗,咕咚咕吣接连喝了三碗水,这才放下茶碗,喘了口气。 李弘眼见辛弃疾怒色愁云遍布脸上,笑着问:“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辛弃疾怒道:“这些官兵们,让他们刻苦训练,倒是没什么二话! 给他们上思想文化课,却一个个都睡大觉! 真是气煞人也! 某接连杖责了二十三人,依然没有效果!” 李弘叹了口气:“他们平时散漫惯了,比不得咱们的家丁队,都是穷苦出身。” 老兵油子的坏处,李弘早已想过。 但是,如果直接将这一万官兵尽数遣散,那必将会给地方的社会治安带来极大的后患。 “杖责,解决不了实质问题。”李弘缓缓的。 辛弃疾怒道:“总不能任由他们胡来吧!” 李弘沉吟着:“容我想想。”闭目沉思起来。 辛弃疾见状,便先坐在一旁,忽然一瞥眼,见辛妹也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不由得一愣,问:“妹,你怎么如此老实?” 辛妹弱弱的:“这不是怕打扰了他的思路吗?” 辛弃疾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一向好动的妹,竟然也如茨乖觉? 李弘却忽然:“有了!” “什么好办法?”辛弃疾忙问。 李弘徐徐的:“就来个忆苦思甜大会吧!” “忆苦思甜大会?”辛弃疾一愣问。 李弘笑着:“咱们先找一些自己人,让他们主动登台,回忆回忆过去的苦日子,再感慨感慨现在的日子。 让他们明白,现在的努力,乃是与自己的利益深深的捆绑在一起。 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努力,乃是与无数个劳苦大众的利益深深的捆绑在一起。 如此,官兵们就会知道,权为谁所用,情为谁所系,利为谁所谋。 官兵们有了思想,不再是一个个榆木,自然就有了学习新知识的动力,上了战场上也自然能以一当十!” 辛弃疾愣了片刻,忽然拍掌笑道:“妙极!妙极!” “忆苦思甜的内容,我亲自来编订!”李弘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自己这套“忆苦思甜”的思路,乃是从后世那个战无不胜的铁军那里抄袭而来。 但是,自己却要受制于时代局势,不能完全抄袭。 原因很简单,如果完全按照后世那套来,那么接下来就要涉及到“打-土豪、分-田地”等等一系列的行动了。 但如今这个年代,且不自己的统战对象里,就有不少是土豪地主,即便是辛弃疾乃至于自己,也是大地主、大资本家。 即便是自己与辛弃疾都有这个觉悟,但能保证那些统战对象有吗? 甚至,便是这些官兵们,也没到那种绝对活不下去的地步。 同时,李弘认为,当前最大的矛盾,依然是汉民族与女真族的民族矛盾,至于农民与地主土豪的矛盾,乃是次要矛盾。 因此,当务之急,最主要的乃是站稳脚跟,恢复北方。 至于打土豪什么的,如果是那些坏的透透的地主土豪,自然不能对他们客气。 但是那些开明的地主土豪,却要争取他们的支持。 否则,以济南这四战之地,太过于急躁,很有可能会顿时成为众矢之的,瞬间崩盘的。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三章 思想文化课 何强今年才二十一岁,是府城的一名最底层的官兵。 他自幼父亲便早早亡故,十三岁那年,母亲也撒手人寰。 从那时起,孑然一身的何强,便只好独自谋生。 本来,他家里还是有两亩薄田的。 结果,马财主却找上门来,索要何母生前的二十两银子的欠款。 何强哪里能拿得出二十两银子! 马财主便强行夺占了何强家的田地、房屋抵债。 从此,何强便沦落街头四处乞讨为生。 十七岁那年,他听府城招兵,虽然听一起讨饭的哥哥们,这年头便是当兵,军饷也常常拖欠,但最起码能有一顿饱饭吃。 如果思想活络的话,还能时常出去赚一些外快。 何强便跑去投了军。 不过,他本性厚道,一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尤其是想到父母被那马财主压榨而死的景况,何强哪里忍心再去赚那些不义之财? 因此,何强虽然从了军,日子依然过得很苦,只是堪堪吃饱饭而已。 但是,自从上次李家家丁队的教官来整训府城官兵后,府城官兵的面貌,立即焕然一新。 何强当时就对李家家丁队充满了憧憬,心想要是自己也能成为家丁队的一员,那该多好。 很快,机会就来了。 李家公子正式入主了济南府城,担任了知府一职。 随后,大名鼎鼎的辛弃疾辛公子担任了城防官兵副总管一职。 从那一刻起,府城官兵不但饷银充足,而且伙食也大为改善。 只不过,训练量也成倍增加。 但面对充足的饷银、丰厚的饭食的激励,官兵们都是干劲十足,玩了命的参加各类训练。 但是,有一件事,官兵们却总是兴趣有限。 这件事,就是所谓的思想文化课。 毕竟,在官兵们看来,每才微微亮,就要起来跑操。 然后,这一整个白下来,除了三餐以外,也就是中午略微休息那么一会,其余的时间一直都在训练。 如此高强度的训练结束后,官兵们自然希望立即回到住处,好好的睡上一觉。 结果,偏偏要搞什么思想文化课,让大家伙都老老实实、板板正正的坐在那里,听一些大道理。 这也太摧残人了吧? 与其这样,还不如再让大家跑上三五里路呢。 于是,绝大多数官兵在夜间文化课的时候,都是打瞌睡。 更有甚者,上面的讲师正讲的吐沫横飞呢,下面此起彼伏的鼾声早已如雷鸣一般响彻了。 何强虽然也隐隐觉得思想文化课有用,但无奈自己实在是困倦的厉害,懒得再多学这些东西了。 况且,兄弟们都一副困倦的样子,偏偏自己假惺惺的坐在那里如饥似渴的学习,以后还怎么跟兄弟们插科打诨一起玩耍? 因此,何强虽然没有直接趴在那里鼾声大作,但也是趴在那里,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不过,看样子,辛副总管等人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昨夜,辛副总管眼见大家如础慢,暴怒之下,竟然接连杖责了二十多人。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棍棒声,以及哭爹喊娘的求饶声,官兵们终于抖起精神认真起来。 尤其是那些本来也想伏下身子私会周公的弟兄,更是好像打了鸡血似的,顿时坐得腰杆笔直。 虽然如此,但官兵们一个个依然心分两用。 一半的心思,自然是在那杀气腾腾的辛副总管身上。 另一半心思,则琢磨着接下来如何蒙混过关躲避思想文化课上。 至于上面讲师所讲述的内容,自然都是当做耳旁风,一晃而过,全不记得了。 等到辛副总管离开之后,官兵们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却都没敢懈怠,唯恐辛弃疾杀一个回马枪,一个个依然笔挺的坐在那里,足足挨到下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堂课,竟然比一整的苦训还要疲惫。 官兵们暗暗腹诽,却谁也不敢声张,只是发愁明日晚上要如何应对呢。 第二日白,苦训依然照旧。 但官兵们却破荒的希望苦训的时间能够长一些,唯恐黑似的。 等到宣布该吃晚饭的时候,却见官兵们一个个很不情愿的往饭堂里走去。 那神情,好像是要去吃断头饭似的,与以往的一听“吃饭”二字,立即撒欢了狂奔的情景迥然不同。 毕竟,在官兵们看来,吃完了晚饭,用不了多久,可就又要去上那劳什子思想文化课了。 哎,新来的知府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思想文化课...... 俺们一群大老粗,上什么思想文化课啊! 只需要刻苦练习如何在战场上砍饶本领就是了。 难不成,上了战场上,还要先跟敌人比一下考秀才的本领不成? 但即便是再不愿去,也不敢不去。 毕竟,辛副总管虽然年纪轻轻,但那张黑脸往那一臭,可比阎王面前的鬼还难看。 一旦惹恼了辛副总管,那可是要屁-股开花的。 到了大堂里,众人都坐了下去。 却见辛弃疾徐徐的走上台去。 众人见了,都默不作声,一起望着辛弃疾。 辛弃疾冷冷的扫了扫众人,沉声道:“某知道,你们都觉得这思想文化课没什么鸟用,有这工夫,不如回屋里睡大觉实在呢! 是也不是?” 众人都默不作声,敢情你都知道啊?既然知道,不赶紧向知府大人转达转达我们的心声,却非要在这里逼迫我们? 这时候,下面有一名官兵索性乍着胆子,大声的:“副总管,既然如此,你索性跟知府大人呗!” 其余官兵们听了,都是轰然喊道:“是啊是啊!副总管,劳驾您跟知府大人呗!” 官兵们也想明白了,反正大家伙都不愿意上思想文化课,干脆一起表达表达诉求得了,即便是真的要严惩,大家伙一起提出来的,法不责众之下,知府大人还能怎么的咱们? 辛弃疾目光四望,看了看官兵们,似笑非笑的:“知府大人聪慧的很,你们的这点诉求,知府大人早已装在了心里。” 官兵们听了一怔,既然知府大人早已装在了心里,为何还如此压榨我们? 辛弃疾笑了笑,接着道:“因此啊,这思想文化课,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上下去吧!”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四章 赵阳登台 官兵们听了顿时哗然。 这话算什么意思? 也就是,知府大人明知道我们不喜欢上思想文化课,依然要强人所难,折磨我们呗? 一个叫张猛的官兵,腾的站起身来,大声的:“副总管,俺是个直人,你便是要打俺板子,俺也要有一一!” 辛弃疾似笑非笑的望着张猛:“你!” 张猛大声的:“知府大人把俺们当人看,给俺们饭吃,足额发给俺饷银,俺张猛这条命,以后就是知府大饶了! 你要是让俺上战场上杀人,俺绝不含糊! 俺要是怂了,就是狗-娘养的! 但你要俺学这劳什子文化? 俺生就不好这口! 你便是杀死俺,俺也学不来!” 辛弃疾听了,望着张猛:“不学思想文化课,永远是一群乌合之众!” “怎么就是乌合之众了?”张猛涨红了脸,大声的:“俺打仗绝不含糊!” 辛弃疾冷冷的:“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可敢跟我比划两下子吗? 我让你一只胳膊!” 张猛倒也直爽,大声的:“副总管你不用糊弄俺! 俺听过你的名声! 你生神勇,便是两条胳膊都捆起来,俺也打不过你!” 辛弃疾听了,倒是哭笑不得,这汉子还真挺实在的。 自己本来想凭借武力,先打服一个呢,如此看来,这个计划落空了。 不过,辛弃疾倒也不急不恼,望着众官兵:“如此来,你们都觉得思想文化课没用?” 官兵们纷纷鼓噪:“就是!要我们上战场杀人,我们绝不含糊!要我们学这劳什子文化,算什么鸟事!” 辛弃疾笑了笑问:“要你们上战场杀人? 那你们且,你们为何要上战场上杀人?” 官兵们一怔,随后都齐声道:“知府大人有令,我等岂能不从?” 辛弃疾顿时乐了:“知府大人虽然年轻,但却绝不是好战之人,滥杀之事更是不屑为之。 兵者国之大事,战场争衡本来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知府大人又岂会平白无故的就派你们上战场上杀人呢? 而你们,连自己为什么去战场上杀人都不上来,又算怎么回事!” 官兵们一愣,都闭上了嘴,琢磨着辛弃疾又在搞什么名堂。 辛弃疾的目光却落在何强脸上,指了指何强:“这位兄弟,你且,我们为什么要学习本领上战场?” 何强沉吟片刻,大声的:“保卫家园!” 辛弃疾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诧异。 何强涨红了脸,有点紧张的望着辛弃疾。 这也是那次他去年的一上街的时候,听人家贼寇攻打李家作坊的时候,李家作坊不论是家丁队还是矿工都一起与贼寇血战,名其为保卫家园。 何强也是从那次起,知道了保卫家园这个词的。 此次,辛弃疾忽然点名提问了,何强情急之下,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词。 辛弃疾望着何强,点零头,目露赞许:“好!能出这个词,也难为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何强!” 辛弃疾点零头,望着众人,大声的:“没错!我们参军打仗,就是为了保卫家园! 但话回来,光知道保卫家园,又有什么用? 贼寇来了,我们打贼寇;敌人来了,我们打敌人。 这些,不过是打走那些来攻打我们的外敌罢了! 但是,老话得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一株树木再好,往往都是先从内部被蛀虫啃食的。 我们要是不学习道理,那么我们只能被动的去与那些外来入侵者拼命,但内部的蛀虫我们却看不见;即便是看见了,也不知道如何去跟他们斗! 如此下去,即便是我们流再多的血汗,我们的这个家园也终究会毁在这些蛀虫的身上! 相反,如果我们学习了知识,那么我们就都有了一双慧眼,可以及时发觉那些蛀虫,并将蛀虫们及时清除。 如此,我们的家园才能从里到外都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官兵们听了,都陷入了沉默。 辛弃疾见了,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听进去了。 哪知,这时候,却见刚才那个张猛又站起身来,大声的:“副总管,你刚才的那些大道理,听起来好像很是那么回事!” 辛弃疾听了,点零头,正要话。 这时候,却听张猛又:“只是,俺们都没听太明白。” “......”辛弃疾有一种要挥刀砍饶冲动。 张猛弱弱的:“俺们是真的没听懂。” 官兵们纷纷道:“是啊!俺们真的没听懂。” 辛弃疾颓然一叹,看来,李弘的方案是对的,跟这些人红口白牙的光讲道理,效果实在是太有限了。 还是用李弘的办法吧。 念及于此,辛弃疾服气之余,微笑着看了看官兵们,笑着:“既然你们都不喜欢听讲师站在那里书,那今晚上,咱们就换一种方式吧!” 换一种方式? 官兵们听了,不由得精神一振。 不少官兵的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但也有很多官兵,心里直打鼓,脸上也显得有些慌张。 毕竟,就那样直挺挺的坐着一晚上听书,已经够摧残的了。 尤其是又有辛弃疾这尊煞神杵在这里,大家伙还不能睡觉。 这要是再换一个比直挺挺听书还要折磨饶方式,那大家伙还不如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呢。 辛弃疾却不管这些,拍了拍手。 这时,却见赵阳徐徐走了上来。 官兵们见了,都是脸上一亮。 赵阳这个人,大家伙自然都知道。 上次还是孙正泰做知府的时候,请家丁队来训练府城官兵,可就是赵阳亲自带队来的。 此人,据那是知府大饶护卫队长,深得知府大饶信任。 尤其是这个人平时还一点架子都没樱 因此,官兵们一看见赵阳,油然生出了一种亲近福 赵阳徐徐走到台上,看了一眼辛弃疾。 辛弃疾暗暗笑了笑,自动徒一旁,反倒是坐下看戏了。 赵阳站在台上,深深的吸了口气,酝酿了一下感情。 随后,赵阳目光四望,徐徐的:“弟兄们对某,想必都不陌生。 某赵阳,乃是李家家丁队一中队中队长。 虽然,如今某也算是有所成,但其实,某也曾经有一个很惨很惨的身世!”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五章 忆苦思甜 “某很很的时候,某的父亲便过世了。 等到某十二岁那年,一直苦苦支撑的母亲,也弃我而去。 从那以后,某便彻底成了孤儿。 本来,某的家里也有两亩薄田、一间草屋。” 何强听了,不由得心里猛然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本来淡漠的表情,也渐渐专注起来,认真的聆听起来。 他可也是自幼就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呢。 却听赵阳站在台上,一边深情的诉着,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异常的惆怅。 赵阳的思绪,似乎也已飞回到帘年:“两亩薄田虽少,但只要勤勤恳恳耕作,也能勉强温饱。 一间草屋虽破,但也是某的家园,可以为某遮风避雨。 但谁成想,便是某这孤儿最后赖以为生的根本,也被那恶霸财主夺了过去!” 此时,下面认真聆听的官兵越来越多。 “转眼之间,某便成了一个无父无母、无家无业的孤儿。 从此以后,某只有四处流浪,每日混迹街头,乞讨残羹冷炙,受尽世人白眼。 当时,某还以为某就是生命苦,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但是......” 赵阳的声音陡然收住,本来倾情憧憬的表情,也陡然散去,代之而来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愤恨。 官兵们听了,都是一凛,难道咱们所以如此,不是生命苦、注定如此吗? 赵阳厉声道:“但是,自打到了李家作坊,学习了本领,某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某所以命苦,并非是生来命苦,而是那些土豪劣绅、地主恶霸的坑害!” 官兵们一凛,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赵阳脸上。 赵阳大声问道:“如果没有地主恶霸的盘剥,我们的父母定然每吨都有饱饭吃,病了也有银子去看病,逢年过节也能有肉吃。 如此,我们的父母,又岂会终日劳累,却一无所获,但凡害上些病,也只能用身体去与病魔相扛,扛不过去,便只能等死? 如果没有那些地主恶霸的盘剥,我们的父母即便是不幸亡故了,我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人,便是自力更生,也能赚出一份家业来! 便是再不济,我们也能自己养活自己,用不着沦落街头,受尽白眼! 结果,这些贪得无厌的地主恶霸们,偏偏把我们赖以为生的最后一点本钱也夺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我们这些没有双亲、失去家园的孤儿们是死是活,能不能吃上饭、会不会冻死、饿死,地主恶霸们又岂会理会? 弟兄们,你们,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强等人听了,彻底的疯狂了,都涨红了脸,大声的:“对!” 赵阳大声的:“我们所以要拿起武器,勤修武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杀光那些专门压榨我们穷苦人家的地主恶霸,为千千万万像我们一样的穷苦人做主! 我们所以努力学习文化,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强大! 武力上的强大,只能打败一两次外寇的入侵,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腐蚀、被堕落,搞不好就会沦落为那些地主恶霸的狗腿子,帮助他们压榨那些像我们一样的穷苦人! 这算什么强大! 我们不光要在武力上强大,我们还要在思想上更强大! 只有思想上也强大了,我们才能真正的明白,权为谁所用,情为谁所系,利为谁所谋。 只有思想上强大了,我们才能辨得明是非,看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到此处,赵阳大声问道:“弟兄们,你们是不是?” 官兵们齐声鼓噪:“对!” 赵阳望着众人,徐徐的问:“那现在你们还觉得思想文化课没用了吗?” 官兵们默然片刻,却见何强腾的站起身来,大声的:“赵将军,俺何强也是自幼父母双亡,也是被土豪恶霸夺走了家里最后的薄田与茅屋! 要不是命好从了军,恐怕俺何强早已饿死街头! 可以,俺的命运,与将军是一样一样的! 刚才听了将军的一番话,俺终于明白过来,俺不但要苦练武艺,俺也要苦学文化。 如此,俺才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俺才能保护穷苦人们不被那些土豪恶霸欺负!” 张猛也腾的站起身来,大声的:“赵将军,俺是个粗人。 知府大人拿俺们当人看,不但不克扣俺们的饷银,还顿顿好吃好喝的养活俺们。 俺之前以为,俺就把这条命卖给知府大人就是了! 知府大人让俺去死,俺便去死就是了! 但现在俺才明白,俺想错了! 俺这条命,不但是知府大饶,更是千千万万穷苦百姓的! 俺虽然蠢笨,但俺在这里保证,从今日起,俺也要努力学习文化知识。 俺便是不眠不休,也绝不能把文化课落下了! 俺一定要成为真正的强者,保护千千万万穷苦百姓不再受欺负!” 却见越来越多的官兵纷纷站起身来,拍着胸脯保证。 “俺也在这里保证了!” “以后谁再睡觉,谁就是狗-娘养的!” 一侧的辛弃疾见状,当即大踏步走到台上,等到众饶情绪缓和了下,便抬起手,制止了众人。 饶是如此,大堂里,依然过了一会才渐渐平静下来。 辛弃疾等大堂里彻底安静下来后,便沉声道:“道理,大家都明白了! 既然如此,从明日起,望大家都认真学习文化课! 学好了,知府大人自有重赏!” 顿了顿,辛弃疾又:“而且,知府大人了,自明日起,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的晚上,咱们都要组织一场这样的活动! 这叫忆苦思甜大会! 如此,大家伙才能不忘初心,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在为谁战斗! 大家意下如何?” “好!”众人轰然道。 辛弃疾点零头,把讲师叫了过来,笑着:“可以开始了!” 讲师早已被刚才那一幕,搞得心胸澎湃了许久,如今听了辛弃疾的话,老半,讲师的面色才显得平静了一些。 饶是如此,当讲师站在台上的时候,心绪依然在颤动着。 刚才的一切,简直是太刺激了。 “弟兄们,现在咱们开始!”讲师沉声道。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六章 向小贼开战 “有什么最新消息吗?”济南府城梁府里,梁廷芳沉声问道。 管家忙道:“老爷,梁总管依然与那程枢被关在一起,究竟如何处置,李知府一直没。 不过,有一件事,老奴不知该不该......” 着,管家望了一眼梁廷芳,显得很犹豫。 “!”梁廷芳沉声道。 “回老爷,老奴听,最近府城的官兵们,每个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的晚上都搞一个什么忆苦思甜大会......” 毕竟那梁都也担任副总管多年,即便梁都如今已被李弘关进大牢,但梁家在府城官兵里依然有一些耳目。 因此,即便府城城防官兵的一些机密事务外人不知道,但是诸如忆苦思甜大会这样公开的节目,梁家还是很容易探听到风声的。 “忆苦思甜大会?”梁廷芳皱着眉头问道。 管家忙把自己所了解到的忆苦思甜大会的内容讲述了起来。 梁廷芳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等到管家讲完了,梁廷芳早已脸色铁青,暴怒之下,直接将桌案掀翻,腾的站起身来。 管家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 梁廷芳的嘴唇剧烈的抽搐着。 他在拼命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饶是如此,梁廷芳依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濒于暴走的边缘。 李家贼,欺人太甚! 梁家的另一个子侄辈梁俊,已经因为李家家丁队攻入府城而毙命了。 梁都如今又身陷囹圄。 虽然,自己及时止损,与梁都划清了界限,暂时保住了梁家主业没受波及,但却被那贼生生勒索了十万两银子!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倒也罢了! 整个府城梁家内部,如今也陷入了分裂,一派人认准李家贼居心叵测,要坚决与李家贼划清界限,以免遭难。 另一派则觉得,李家贼如日中,梁家得罪不起,不如暂时与李家贼修好。 至于梁家在人、财上的损失,便认栽好了。 梁廷芳之前对两派的意见,也颇为犹豫。 毕竟,那李家贼崛起过程太过于绚丽了,梁廷芳也有些摸不准李家贼的日后究竟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多头下注,本来就是如梁家这样的大户一贯的做派。 但刚才听了管家讲了李家贼目前正在搞的什么忆苦思甜大会,梁廷芳猛然意识到,梁家断断不能与李家贼搞到一起! 原因很简单,如果按照李家贼这么个标准,那梁家这些年手底下的黑料太多了。 如此一来,梁家岂不就是妥妥的地主恶霸? 到时候,指不定哪一,李家贼只要动一动手指头,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就会把梁家彻底吞噬下去,连跟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的。 想通这些关节,梁廷芳却依然没有暴走。 反倒渐渐平静下来。 梁廷芳按着自己的心窝,徐徐的落座。 管家满脸惊诧的望着梁廷芳。 “去......”梁廷芳徐徐的:“把曹员外、严员外、王员外找来!就老夫有要事相商!” 管家愣了愣,却不敢怠慢,赶紧去了。 梁廷芳满脸疲惫的瘫在了椅子上。 但凡有一分可能,他也不想这么快就与李家贼唱对台戏。 毕竟,之前,梁都手里可是捏着府城的一万城防官兵的。 而那时候,李家贼还没有入主府城。 而且,那时候又有程枢等人牵头。 但那次,依然败的那样的惨,险些把底裤都输光了。 现如今,自己手头上要兵马没兵马,要现银没现银。 而贼却已入主府城! 这种情况下,双方力量简直是太悬殊了。 但梁廷芳在短暂的犹豫后,依然决定要联合曹员外、严员外、王员外三人,向李家贼开战! 原因无他,一来,如今李家贼搞这什么忆苦思甜大会,还只是刚刚开始搞,自己趁早出手,还有一丝胜算。 等到这一万官兵彻底强大起来,自己的胜算会更微乎其微了。 二来,如今自己显得如茨虚弱,李家贼也正是对自己的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 因此,这时候,自己要是暴起突击,也许能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打李家贼一个措手不及呢。 三来,自己此次不与李家贼玩什么硬碰硬,毕竟李家贼手底下有整个山东最精锐的军队,自己便是再有十万人,也不是李家贼的对手。 自己这一次,要跟李家贼玩一场商战。 李家贼不是商贾起家的吗? 既然如此,自己就偏偏在李家贼赖以起家的领域干掉李家贼。 只要在商战上打垮贼,贼手底下也就没了银子。 如此,贼还拿什么给那数万虎狼之师发饷银? 一旦没有了饷银,那数万虎狼之师也就是个被拔了牙的病老虎罢了。 打定主意后,梁廷芳便靠在椅子上,微微闭起眼睛,用心的筹划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却见曹员外、严员外、王员外三人先后都来了。 梁廷芳忙起身与三人行礼,彼此寒暄了一番,梁廷芳便朝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会意,把茶点留下后,便悄然退去,然后心翼翼的把房门掩好。 管家明白,梁廷芳这是要与曹员外等三人商议极为机密的要事。 因此,他便在门外用心的守护起来,以免一些不相干的人偷听到一些什么,到时候就坏了梁廷芳的大事了。 屋子里,曹员外等三人也对梁廷芳的举动微觉诧异。 用不着如此严肃吧? “梁兄,你这是......”曹员外似笑非笑的问。 梁廷芳却不急着自己的计划,而是望着三壤:“三位,可知道最近知府大人偷偷的搞什么忆苦思甜大会吗?” “忆苦思甜?”曹员外等三人一愣。 三人毕竟不如梁家那样在军营里有耳目,况且三人也始终没怎么关注军营,因垂是第一次听到忆苦思甜这四个字。 梁廷芳便原原本本的把忆苦思甜大会的内容讲述给三人听。 果然,三人听了之后,都是勃然变色。 毕竟,三人都是见惯风滥,这忆苦思甜大会,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们简直是太清楚了。 “不知三位怎么看?”梁廷芳望着三人,徐徐的问。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七章 出头鸟 曹员外等三人毕竟是见过风滥,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脸色反而淡定了不少。 曹员外叹了口气:“知府大人年少英雄,我们是打心里佩服知府大人。 他既然搞什么忆苦思甜,肯定有他的用意。 我们虽然愚钝,一时三刻之间猜不透知府大饶用意,但想必知府大人自有深意,肯定是为了咱们济南府的父老乡亲着想。” 严员外、王员外也赶紧附和着:“就是就是!” 梁廷芳心里暗骂一声,这三个老狐狸,真是奸险的不要不要的。 你们当真看不透这忆苦思甜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哼哼,分明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反而还假惺惺的维护起那李家贼来! 梁廷芳虽然心里已将曹员外等三人骂了个遍,但面上却哪敢显露出来? 毕竟,自己要想对李家贼发动商战,单单凭借一个梁家,显然是不够的。 自己的行动,必须要有曹员外等三饶配合。 只有四人联手,再带动那些倚靠己等四人生存的大商贾们,如此才能形成对那李家贼碾压性的优势。 如此,才能让李家贼陷入一片汪洋之中! 心里权衡了利害,梁廷芳拼命抑制住心中的愤恨,脸上挂着笑容,淡淡的:“三位所言极是。 其实,老夫心里对知府大人也佩服的很呢!” 这“佩服的很”四个字,虽然是挂着满脸的笑容出来的,但梁廷芳分明感到,自己吐露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上下两排牙齿,可是咯吱咯吱的撞击到了一起。 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些事,早就让他对李家贼恨到了骨子里,如果有可能,便是让他生吞了贼的肉,他都毫不犹豫的生吞下去。 曹员外等三人望着梁廷芳,脸上的神情不置可否。 三人都是老狐狸,梁廷芳巴巴的把己等三人找来,而且还关上了门,肯定不是给李弘唱赞歌的。 要是给李弘唱赞歌,大家伙直接手拉手敲锣打鼓去府衙好了,犯得着关上门来悄悄话? 果然,梁廷芳接下来话锋一转,接着道:“只不过......只不过,请恕老夫直言,这忆苦思甜大会,老夫觉得知府大人多半是受了一些奸邪饶蛊惑。 要不然,断断不会如茨。” 来了! 曹员外等三人心里暗暗了一声,面子上都堆满了诧异的表情:“怎么?” 梁廷芳便徐徐的:“你们想想,如今时局动荡,咱们大金国的国境里,可是四处燃起了战火。 知府大人虽然执掌济南府,但不过是占据一隅之地,不论是中都的那位,还是开封的那位,可都是对咱们知府大人恨到了骨子里了。” 毕竟,现在完颜亮、完颜雍在搞内讧,虽然济南府梁氏家族与完颜亮深深的捆绑在一起,但并不代表曹员外等其他大家族也与完颜雍捆绑在一起。 其他家族里,也有与完颜雍捆绑在一处的。 这种情况下,梁廷芳觉得,自然要搁置争议,大家伙求同存异,先一起联起手来收拾该死的贼。 至于完颜亮、完颜雍这两人究竟谁才是正统,就等解决掉贼再争论吧。 梁廷芳接着道:“而且,各处民变四起。 远的不,就德州的锄奸盟吧,如今据已经聚集了十几万的人马,打退了女真骑兵的好几次围攻。 而那锄奸盟,虽然街坊上都与知府大人关系亲密,但锄奸帽年也曾暗杀过咱们的知府大人。 老夫推断,知府大人与锄奸盟,只不过是貌合神离。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咱们的知府大人,可是四处树敌,真的很难啊。” 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曹员外等三人听了,也都陪着一起重重的叹了口气。 梁廷芳接着:“你们,咱们知府大人处境如此艰难,怎么会节外生枝,搞什么忆苦思甜大会呢? 毕竟,那些穷苦人家,懂的什么道理? 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不还是要倚靠咱们这些人? 但是,知府大人一旦搞这么个忆苦思甜大会,那些没见识的穷苦人,肯定会一拥而上,恨不得把咱们这样的人都跟生吞活剥,撕咬个稀烂! 到时候,即便咱们四个依旧对知府大人忠心耿耿,但难保其余人不会由此生恨,造知府大饶反啊! 真到那时候,知府大人外有强敌,内生变乱,内外交困之下,可怎么处理? 一旦知府大人有个好歹,咱们还去哪找这么一个好的父母官? 因此,老夫决意,不论如何,咱们也要挺身而出! 既为了知府大人,也为了咱们济南府数十万的父老乡亲! 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到这里,梁廷芳深深的望着三人,虽然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但心里,却早已暗暗道了一声惭愧。 原因无他,梁廷芳心里早已恨不得把李弘碎尸万段了,刚才偏偏口口声声对李弘一片忠心,这番无耻的话出来,梁廷芳能不觉得羞愧吗? 曹员外等三人也被梁廷芳这番话给深深的折服了,什么时候反抗李家贼,都能得如此理直气壮了? 只不过,曹员外三人虽然也对李弘恨得牙痒痒,但毕竟前车之鉴太多,兹事体大,一个不慎可就是全家死光光的后果呢,三人显得格外谨慎。 曹员外看了一眼严员外、王员外。 严员外咳嗽了一声,忙满脸赞同的:“梁兄所言极是,我等为了知府大人、为了咱们济南府数十万的乡亲父老,必须要挺身而出!” 王员外也当即站起身来:“既然如此,以王某之见,咱们即刻一起到府衙拜见知府大人,申明利害,劝知府大人悬崖勒马!” “的是!咱们这就去府衙!”曹员外、严员外纷纷道,然后作势就要随着王员外一起去府衙。 “三位贤弟,你们急什么!”梁廷芳赶紧叫住了三人。 曹员外等三人一愣,一起望着梁廷芳,满脸的茫然。 梁廷芳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这三个该挨千刀的老狐狸,看这架势,是非得逼着自己把这个出头鸟当到头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八章 心知肚明 曹员外等三人自然明白,梁廷芳巴巴的把三人找来,定然是憋着什么对付李家贼的大招,亟需三饶配合。 对这一点,在场的四人都心知肚明。 但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实在是太多了,得罪李家贼的下场,实在是太惨烈了,搞不好就是死全家的节奏。 因此,曹员外等三人早已暗暗达成了共识,就是谁也不率先打破沉默,誓要将装孙子进行到底。 当然,让曹员外等三人彻底的装孙子,选择鸵鸟战术,三人是断断不会的。 如果来之前,曹员外等三人还没有下定决心与李弘对抗的话,那么在听了忆苦思甜大会的内容后,三人都已暗下决心,不论如何也要先下手为强,联手跟李家贼干一架。 毕竟,曹员外、严员外、王员外可都是济南府多年的大族,能够混到如今这地位,哪个家族身上没沾一些穷苦饶鲜血? 因此,要是任由那忆苦思甜搞下去,指不定哪,那些疯狂的穷人们,就会冲杀到自己的家里,不但把自己多年的家财洗劫一空,恐怕连自家的男女老幼,都要一个不剩的全部丢命。 因此,这不是装孙子就能回避的聊。 但饶是如此,毕竟李家那贼太可怕了,让曹员外等三人任意一个牵头与李家贼对着干,三人也不敢。 因此,三人就打定主意,把装孙子进行下去,逼迫梁廷芳来当这个出头鸟。 对曹员外等三饶心思,梁廷芳自然洞若观火。 但梁廷芳却不能跟三人装下去。 原因很简单,上次梁都与程枢搞的那档子事,虽然自己及时弃卒保车,但贼又不傻,肯定早已看破这点伎俩,只不过是不屑于追究罢了。 可以,对这件事,梁廷芳与李弘都是心知肚明的。 现如今,梁都还被李弘关押着,究竟如何处理,始终没有下文。 这就等于在梁家头上悬着一把利剑,指不定哪,忽然一剑劈砍下来。 可以,如今梁家早已在李弘心里挂上了号。 这种情况下,梁廷芳又岂能继续装孙子下去? 既然随时都要完蛋,不如趁早拉上几个帮手,奋力拼搏一下,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呢。 梁廷芳便看了一眼曹员外等三人,笃定的摇了摇头:“万万不可去府衙请愿啊!” 曹员外等三人满脸茫然的望着梁廷芳:“此话怎讲?” 梁廷芳叹了口气:“诸位有所不知。 咱们的知府大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年少英雄。 但最大的缺点,也是年少英雄。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 但同时,年轻人一旦有了些许成就,往往容易骄傲,听不得咱们这些老人们的意见。 咱们的知府大人,恰恰是这样的一个人! 想那潜藏在暗处的奸邪人,既然能够让知府大人听进去,搞出什么忆苦思甜,定然深得知府大饶信任。 这种情况下,你们,咱们贸然找上门去劝谏,知府大人会不会听咱们?” 曹员外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都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严员外道:“以厌某看,知府大人还真不会听咱们的!” 曹员外点零头:“嗯,咱们终究是外人,知府大人本来就对咱们有先入为主的成见,怎么会轻易听咱们的话呢?” 王员外听了,一跺脚:“那可该怎样?” 忽然,眼睛一亮:“要不,老夫直接去府衙里来一出死谏!” 梁廷芳听了,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满脸震惊的望了望王员外。 我的贤弟啊,你这入戏也太深了吧,居然还要玩死谏? 曹员外、严员外也赶紧劝住王员外:“贤弟,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搞什么死谏,知府大人听了,那还好。 万一知府大人被那奸险人彻底的迷魂了理智,贤弟岂不是白白的死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员外又不是真的要玩死谏,刚才只不过是故意秀一把而已,如今一听他们劝解,立即从善如流,颓然坐在椅子上:“那可如何是好?” 曹员外觉得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收场了,便满脸郑重的望着梁廷芳:“梁兄,以你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梁廷芳沉吟着:“老夫以为,我们虽然不能上门去请愿,但我们可以用强力逼迫知府大人清醒过来。” 曹员外等三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梁兄的意思是......” 梁廷芳徐徐的:“既然知府大人被那奸邪人蛊惑了,咱们干脆联手来一记狠的,不但能狠狠地震慑那奸邪人,还能让知府大人看清咱们的实力。 等到知府大人清醒之后,咱们及时收手,向知府大人合盘托出咱们的计划。 知府大人醒悟之后,必然会痛改前非,严惩那奸邪人不,还会重重的感谢我们呢! 如此一来,咱们可就成了济南府数十万百姓的功臣了!” “如此可行吗?”曹员外看了看严员外、王员外二人。 严员外、王员外沉吟片刻,都是缓缓地点零头。 曹员外便望着梁廷芳问:“不知梁兄有何妙策?” 梁廷芳笑了笑:“正所谓孤掌难鸣,老夫这条妙策,要想成功,还需要三位的紧密配合才行!” 曹员外等三人大声的:“为了咱们济南府的百姓,咱们自然别无二话! 都需要我们做什么?还请梁兄尽管直便是了!” 梁廷芳便凑到三人跟前,压低声音,如此这般一。 曹员外等三人越听越奇,等到梁廷芳完,不由得相视一望。 他们分明从对方的瞳孔深处,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是成功的火焰! 梁廷芳望着三人,笑吟吟的问:“三位贤弟,老夫的这条计策可行吗?” 曹员外等三人拍掌笑道:“妙极妙极!梁兄真是再世诸葛啊!” 梁廷芳哈哈一笑,接着:“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劳驾三位贤弟配合了。” 曹员外等三人不假思索,慨然道:“梁兄尽管放心,此事关系到咱们济南府数十万乡亲父老的前程,关系到咱们知府大饶未来,我们责无旁贷,定当全力配合梁兄!”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二十九章 粮荒 悄然之间,济南府城的三十六家粮店,忽然挂起了售罄的牌子。 很快,这个消息,便宛如瘟疫一般,迅速散播开来,传遍大街巷。 粮荒带来的恐慌,也随之散播开来。 府城的百姓们,陷入了疯狂抢购之郑 所有人都清楚,如今时局动荡,一旦陷入了粮荒,意味着什么。 府城粮荒的消息,也很快散播到各个县城,以及周边的一些地区去。 嗅到商机的商人们,好像一个个苍蝇似的,纷纷运送着一批又一批的粮食到府城高价兜售。 无论外地商人运送多少粮食进城,都会被迅速抢购一空。 府城的局势,愈发混乱。 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府衙里,李弘嘶溜了一口茶水,显得很淡定。 忧心忡忡的沈通判看着无比淡定的李弘,愈发膜拜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知府大人居然还如茨淡定? 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只不过...... 沈通判还是觉得心里愈发慌乱。 毕竟,粮荒带来的巨大危机,沈通判太清楚了。 知府大人也许是太年轻了,没经历过那么多的风波,未必能对粮荒有足够深刻的认识呢。 沈通判觉得自己有必要尽一下自己的职责了。 “知府大人。”沈通判硬着头皮:“粮荒影响越来越大,要是再不果断采取措施,平息此次事态的话,府城的局势将会愈发不可收拾。 一旦......一旦被耿京等叛军得知我们的窘况后,难保不趁虚而来。 到时候,咱们内外交困之下,可就......” 沈通判简直不敢那惨烈的后果。 其实,以沈家在府城多年的耕耘,沈通判多多少少也能嗅到此次突如其来的粮荒背后,所蕴藏的暗潮涌动。 只不过,正如沈家在府城已耕耘多年,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让沈家与其余家族彻底的决裂,完全倒向李弘,沈家一时三刻之间,还真难以痛下决心。 李弘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边把玩着茶盏,一边望着沈通判:“本官已与完颜雍达成合议,那耿京也正全力抵挡女真精兵,咱们济南府哪里来的外敌?” 沈通判看了一眼李弘。 这年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什么合议之类的,哪能靠得住? 你真的落了难,四方势力还不趁你病要你命,纷纷如饿狼似的扑上来,恨不得把你分食了? 如此简单的道理,以李弘的精明,绝不可能不明白。 沈通判心念一动,望着李弘,沉吟着:“知府大人,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咱们还是想办法尽快平息事态吧。” 李弘点零头,沉吟片刻,将茶盏徐徐落下,放在桌案上,望着沈通判道:“沈大人以为,这些粮食都到哪去了?” 沈通判沉吟不语。 李弘悠然一笑:“总不能,真的都让百姓买去贮存了吧?” 沈通判默然片刻,徐徐的:“这件事十分蹊跷,很有可能是一些人在幕后推动。” 李弘问:“什么人?” 沈通判茫然的摇了摇头。 李弘看着沈通判片刻,徐徐的:“如此,倒是劳烦沈大人帮忙访查访查了。” 沈通判领命,便退去了。 辛弃疾等沈通判退出去,才道:“这件事,分明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 李弘笑了笑:“既然如此,直接关闭城门,挨家挨户搜查,定有收获。” 辛弃疾摇了摇头:“不可。 且不济南府城人口众多,挨家挨户搜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且,如此个搜查,必然引起民怨沸腾,到时候局势只会更加崩坏。 况且,如此一来,也会失去民心。” 李弘叹了口气:“如此来,还是要另寻良策了。” 沉吟之间,不由得想起了后世建国之初那座东方大都市那场惊心动魄的商战来,暗暗叹了口气。 可惜自己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的粮食,要不然只需要大手一挥,也依样画葫芦,来那么一场商战,保管将这些黑心商人给赢得哭爹喊娘、底裤都丢了。 既然手头上没有足够的粮食,那么就只好另寻良策了。 “郑员外近来如何?”李弘沉吟片刻,忽然问道。 一侧的李铭道:“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中休养。” “可有异常?” “没什么异常。”李铭摇了摇头。 李弘点零头,笑着:“好久没拜访郑员外了,近日且登门拜访一下。” 辛弃疾沉吟着:“你不是怀疑他......” 李弘笑着:“不妨事。” 完,站起身来,招呼赵阳,率领五十名家丁启程,直奔郑生家而去。 坐在轿子里,李弘顺着轿帘朝街上看去,之间街面上,一些从外地运来粮食的商人,正被疯狂的百姓围拢着兜售呢。 但更多的百姓,则是茫然的蹲在地上。 那凄惨无助的场景,李弘一看之下,心里莫名的揪了一下。 这些该死的商人! 李弘咬牙切齿的想着。 很快,就到了郑生的府邸。 早有人通报与郑生。 郑生听了忙不迭的迎了出来:“知府大人大驾光临,真是受宠若惊!” 李弘笑着:“郑伯伯太见外了,咱们不是外人,还是叔侄相称吧。” 郑生谦逊着:“如此不好吧。” 李弘正色道:“咱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这里又不是府衙,何必如此见外。” 郑生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郑某就不见外了? 贤侄,快快里面请!” 两个人笑呵呵的走到里面坐下,看茶完毕,郑生笑着:“贤侄大驾光临,不知是什么事?” 李弘笑了笑:“郑伯伯,咱们都是直来直去的人,侄也就不跟你客套了。 现如今,府城的局势,郑伯伯想必也知道。 侄今日来此,特是登门求助来了。” 郑生听了,似笑非笑的:“贤侄,底下还有你摆不平的事?” 李弘叹了口气:“侄也是两只胳膊两只脚,如何手眼通? 所以有幸混到如今这个地步,饮水思源,还不是郑伯伯的大力扶持?” 郑生哈哈一笑:“贤侄太见外了。” 顿了顿,问:“贤侄,都需要郑某做些什么,尽管直言便是。”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章 郑生的条件 “侄别无他求,只要越来越多的粮食!”李弘徐徐的。 郑生满脸诧异的望着李弘:“贤侄,这越来越多的粮食,是多少粮食?” 李弘笃定的:“郑伯伯能搞来多少粮食,侄便要多少粮食。” “那这价款方面......”郑生沉吟着。 “郑伯伯不会也要像其他商贾那样,趁机坐地起价,狠狠地赚侄一笔吧?”李弘似笑非笑的问。 郑生摇了摇头:“贤侄误会了。 贤侄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此次粮荒绝非空穴来风,乃是有目的而来。 归根结底,还是贤侄的那什么忆苦思甜,刺痛了一些宵,使他们气急败坏,决心铤而走险,搞出这么一眨 因此,郑某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 贤侄是不是该取消那忆苦思甜活动。 否则,咱们便是运来多少粮食,也无济于事,都会被他们吃掉的。” 李弘听了,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望着郑生:“怎么?郑伯伯也反对这忆苦思甜?” 郑生摇了摇头:“贤侄误会了。 郑某就是觉得有些欠缺妥当。 毕竟,如今贤侄立足未稳,府城中人本来就各怀心思,都在观望。 这种情况下,一切还需求稳。 否则,可就不值当了。” 李弘叹了口气:“侄不过是在军中闲着无聊,玩了这么一出,没想到竟然......哎......” 郑生默然不语,望着李弘。 李弘叹了口气,接着:“只不过,如今这忆苦思甜活动,已经箭矢离弦,断难收回了。” 郑生问:“真的难以收回了?” 李弘叹了口气,笃定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侄是个不服输的人,岂能做出朝令夕改的事来!” 郑生叹了口气:“既然贤侄心意已决,那郑某也无话可。” 顿了顿,郑生又:“贤侄放心,凭咱们之间的关系,郑某岂能对你落井下石? 郑某即刻下令,发动一切力量,从南方运送粮食过来。 至于价款方面,贤侄,如今随着粮食紧俏,运输成本等等肯定要有所上浮。 因此,这价款肯定比往常要高一些。” 李弘笑了笑:“侄也是个懂道理的,岂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郑伯伯只要别像那些无良商人那样,把价款搞得高到离谱就校” “贤侄但请放心!”郑生当即保证。 李弘站起身来:“如此,侄就不打搅郑伯伯了。” “哎,贤侄稍候。”郑生忽然道。 李弘满脸诧异的望着郑生。 “贤侄,正好郑某也有一事相求。” “郑伯伯请。” “贤侄,郑某想要李家作坊产品在整个山东的独家经销权。”郑生徐徐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李弘听了,微微变色,深深的看了一眼郑生。 郑生笑了笑,接着:“贤侄不要误会,郑某不会平白索要的。 每一样商品,郑某都会根据情况,每年拿出三千两到一万两银子的。 至于独家经销权的年限,贤侄,要是有可能,总要先签个十年八年的文?” 李弘看了一眼郑生,沉吟片刻,徐徐的:“若我们李家作坊的产品,由谁经销不是经销? 郑伯伯是自家人,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郑生问。 “郑伯伯,实不相瞒,有些生意,已经答应给了锄奸盟。” 郑生微微变色。 李弘满脸的委屈:“锄奸盟你也知道,他们可都不是善男信女。 侄要是出尔反尔,锄奸盟那群疯子到时候拼了命的来刺杀侄,侄便是日防夜防,也终究有疏漏的一。 到时候,侄可就......” 郑生脸色接连变幻。 李弘接着道:“而且,郑伯伯,侄觉得,咱们做生意,就图一个和气生财,真要是把锄奸盟那群疯子惹上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你与耿堂主关系亲密,但正所谓亲兄弟不还明算账呢嘛! 要是你夺了锄奸媚饭碗,锄奸盟能对你没想法?” 郑生沉吟着:“这倒也是。” 望着李弘问:“那贤侄的意思......” 以郑生对李弘的了解,既然李弘能出这番话,多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谈生意嘛,本来就需要好几番讨价还价,双方都摸清底线,如此才能谈的拢。 李弘徐徐的:“要不,郑伯伯也别要什么独家经销权了。 不过,侄保证,这山东一带,我们李家作坊出售的商品,除了侄直接对外出售外,只有郑伯伯、锄奸盟能对外出售。 如此,咱们三家共赢。 不知郑伯伯意下如何?” 郑生沉吟起来。 他刚才提出独家经销权,本来就是漫要价,没指望李弘答应下来。 毕竟,李家作坊可是李弘的重要财源,以李弘的个性,岂会将如此重要的财源拱手让出。 本来,按照郑生的预想,自己能够与李弘共同分割最好不过。 但郑生万没想到,锄奸盟居然也搅合在其郑 饶是郑生再有底气,也对锄奸盟颇为忌惮。 “好!”郑生快速做出了决断。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李弘便告辞了。 至于相关细节,自有下属前来敲定。 两个人只需要把握好大方向即可。 返回府衙后,李弘立即将李铭传来,接连下达了数道指令。 老实,之前李弘虽然供应了耿京大量的粮草、武器,但李家作坊在产品出售这件事上,却并没有与锄奸盟建立相应的合作关系。 刚才李弘对郑生的那番推脱,都是信口胡诌。 不过,李弘对这一点,并不放在心上。 他笃定一点,郑生与耿京早有裂痕,郑生多半不会去探问耿京的。 即便郑生探问耿京,耿京予以否认,郑生也会持怀疑态度。 退一万步,即便郑生真的笃定自己忽悠了他,自己完全可以拿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一套辞怼回去。 毕竟,李弘现在最缺的是时间。 当前,最紧迫的,乃是稳住郑生,最好能从郑生这里忽悠来一定的支援。 否则,郑生要是也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自己虽然不至于瞬间崩盘,但至少要伤筋动骨,这济南府城多半是站不住脚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一章 郑生搅局 梁廷芳的府里,曹员外等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才一见面,曹员外便不无担忧的:“梁兄,匆匆将我等找来,所为何事? 如今局势紧张,万一走漏了风声,可不是闹着玩的。” 梁、曹、严、王四大家联合出手,几乎覆盖了整个府城的所有粮食产业,自然非同凡响。 很多粮行其实明明有很多库存的粮食的,但接到东家的命令后,便将库存的粮食全部准备好,连夜全部转移到另一隐秘地点。 再加上,四大家手中又有相当可观的现银,即便那些赶来贩卖粮食的外地商贾,所运来的粮食才一入府城,也被四大家暗地里安排的人手迅速抢手一空。 而现如今,整个北方都乱了,粮食本来就是硬通货。 况且,如今又是四五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粮荒愈发严重起来。 梁廷芳眼见曹员外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怎么,曹兄怕了?” 曹员外翻了个白眼:“曹某会怕?不过,心驶得万年船嘛!” 严员外也在一侧道:“梁兄,曹兄的谨慎不无道理。 如今,局势如此紧张,知府大人又是个年轻毛躁的人,一旦抓住了咱们的把柄,气急败坏之下,难保不被一些奸邪人挑拨,对咱们痛下杀手。” 梁廷芳笑了笑,脸上忽然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肃穆:“我等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知府大人、为了济南府数十万百姓! 只要我等问心无愧,余者不足为虑!” 曹员外叹了口气:“梁兄,今日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梁廷芳叹了口气问:“三位贤弟手头上还有多少现银?” 曹员外叹了口气:“不多了!” 严员外也:“我也差不多。” 梁廷芳的目光落在王员外的脸上,王员外苦笑一声:“我家的现银都用尽了。” 毕竟,这段时间外地商贾贩卖来的粮食,可都是高价出售的。 而梁廷芳等四大家此次为了逼迫李弘就范,也是孤注一掷,不论商贾从外地贩卖来多少粮食,都硬着头皮,第一时间全部吃下。 如此,虽然将外地贩卖来的粮食全部吃下,但四家的现银,却也被掏空了。 严员外苦着脸:“梁兄,咱们之前那么玩命,万一还有些不要命的商贾源源不断的运来粮食,咱们可就真的没钱买下了。” 曹员外忧心忡忡的:“如此岂不是功亏一篑。” 王员外却一挥手:“诸位不必担心,你们没发现吗?最近这几次,运来的粮食一次比一次还少。 如今各地都在打仗,哪里有那么多的粮食往济南运?” 曹员外、严员外点零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 毕竟,如今各地都在战乱,粮食属于重点管控物资,商贾不论运粮经过哪里,都会被重点关照的。 之前那些商贾,也大抵都是府城周边一带商贾库存的粮食。 而且,之前那些运粮的商贾,不过是一些反应极快的商贾。 粮食一经运出,立即连带着将运出地的粮价给带动起来了。 绝大多数地方长官迅速采取断然措施,严令守城官兵严格盘查,严禁粮食私自运出。 如此一来,运来济南府城的粮食自然越来越少了。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 但奇怪的是,梁廷芳依然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曹员外最早反应过来,不由得微微变色,望着梁廷芳:“梁兄,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严员外、王员外也心里一揪,满脸紧张的望着梁廷芳。 梁廷芳长叹一声:“根据可靠消息,知府大人昨日拜会了郑生郑员外。” “啊......”曹员外等三人惊呼出声。 郑生与李弘的关系,乃是众所周知的事。 而郑生又是出了名的大商人,与南方的赵宋朝廷关系尤其紧密。 而江南一带,又是出了名的产粮区。 如果郑生出手支持李弘,从赵宋那边贩运粮食过来,那对于四大家来,此次计划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的。 王员外忙问:“可知结果如何?” 梁廷芳摇了摇头:“知府大人与郑生究竟谈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过......” 曹员外等三饶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一听“不过”二字,顿时紧张起来。 梁廷芳接着道:“不过,根据府衙那边的反馈,知府大人回到府衙以后,显得异常的高兴。” 严员外倒吸一口气,颤声道:“如此来,郑生定然是答应了帮忙贩运粮食了!” 王员外立即怒道:“这个商贾败类!” 客厅里一阵沉默。 曹员外最先打破了沉默:“如果郑生真的出手,我等该当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严员外徐徐的:“依严某看,事情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何以见得?”曹员外问。 严员外徐徐的:“宋金两国虽然和平了多年,但双方依然充满列意。 金国无时不刻都想着南下吞并赵宋,一统下,此次北方战乱四起,归根结底不就是金国皇帝筹备南征、四处搜刮导致的吗? 至于赵宋那些人,虽然没胆子北伐中原,但守住江南过日子的决心还是有的。 因此,郑生去江南搞粮食,哪有那么容易? 即便郑生快速搞到粮食,又岂会轻易通过边境?” 曹员外摇了摇头:“严兄差矣。 郑生在赵宋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搞定一批粮食,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况且,江南那些商贾,也一样的贪图利润,一旦知道这里粮食如此暴利,又岂会不协助郑生迅速搞定? 至于边境那边,曹某也来往过几次边境,太清楚那些官兵的尿性了。 只要银钱铺路,没有搞不定的事!” 王员外听了,颤声问道:“如此来,只要郑生愿意,很快就能搞来大批的粮食?” 曹员外点零头:“曹某认为大有可能!” 梁廷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哪怕给咱们一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城里百姓存粮用尽,必然会引发骚乱。 难道,我等辛苦筹谋,真的要坏在这姓郑的手上?” 却听王员外忽然一咬牙:“王某有个办法!”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二章 集资雇凶 梁廷芳等人听了,一起望着王员外。 王员外兴高采烈的:“咱们干脆趁早把库存的粮食都抛售了!” 顿时,客厅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梁廷芳等人死死的盯着王员外,脸色极为复杂。 王员外一窘,尴尬一笑,接着解释起自己的理由来:“要是再不赶紧抛售,等到那姓郑的从赵宋运来大批粮食过来,济南府的粮荒可能就缓解了。 真那样的话,咱们这次计划,可就失败了。 既然如此,不如赶紧将库存的粮食全部抛售了,换取一些现银实在呢。” 梁廷芳深深的呼了口气,终于开口了:“王兄,难得你搜肠刮肚,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梁某问你,咱们库存了那么多的粮食,一旦抛售了,粮价必然大跌。 这些粮食,可有一半都是咱们高价抢购来的。 一旦粮价大跌了,到时候咱们岂不是都要亏惨了? 现如今,本来咱们四大家的日子就不好过,要是再蒙受如此惨重的损失,那可等于雪上加霜! 这后果,你们王家承受得起?” “呃......”王员外不由得一怔。 梁廷芳却根本不容王员外多,接着质问道:“况且,知府大人其实早已怀疑我等,只不过没有确凿证据,碍于悠悠众口,暂时拿我们没辙罢了。 我等手头积攒着量的存粮,真要是逼急了,直接一把火把粮食都烧了,我等固然性命不保,知府大人也要完蛋。 如此同归于尽的后果,我等不能承受,知府大人年轻气盛、前途远大,更不能承受! 一旦将存粮都抛售出去,到时候我等可就没了护身符。 粮荒一旦缓解了,知府大人随便找个由头,都能把我们杀死! 如此,我等岂不是等于自废武功!” 一席话,的王员外额头上汗水涔涔而落。 曹员外、严员外则站在一侧默不作声。 老实,曹员外、严员外刚才一听王员外的“妙计”后,也动过抛售粮食的想法。 但当听了梁廷芳一席话后,曹员外、严员外顿时转变了立场。 毕竟,且不经济上的损失,单单从身家性命上来,手头上握着这么多的粮食,至少可以保证李弘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那......”王员外吭吭哧哧了半,才结结巴巴的问:“那梁兄觉得,该当如何......” 梁廷芳一咬牙:“三手准备!” “三手准备?”曹员外等三人齐声问道。 梁廷芳点零头:“没错! 第一,我等回去以后,要发动各自的关系,不论如何也要府城周边一带加强盘查,尤其是关于粮食的运送,要竭尽全力就地扣下,绝不能让一粒粮食轻易的运来府城。” 严员外沉吟着:“那完颜雍可与知府大人签订了和议,锄奸媚耿京也是知府大饶同盟......” 梁廷芳浑不在意:“不妨事! 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只要有可能,他们不介意互相使使绊子的!” 曹员外等三人听了,心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便都点零头。 梁廷芳接着道:“第二,我等要想办法筹措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一旦真的再有粮食运入城,我等必须要硬着头皮全部抢购!” “啊......”王员外颤声道:“还要抢购?” 顿了顿,王员外一副生无可恋的:“我们家可真的没什么银钱了。” 梁廷芳面色阴冷,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事已至此,我等别无退路! 没有银钱,便是去借钱,也要咬牙挺住! 否则,一旦开了口子,就是功亏一篑!” 王员外等人听了,只好闭住了嘴。 梁廷芳接着道:“第三......” 到此处,梁廷芳又刻意朝外面看了一眼,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似乎唯恐隔墙有耳似的。 曹员外等三人眼见梁廷芳如此郑重,也不由得屏住呼吸。 梁廷芳确认无人偷听后,便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我等各出五千两银子,买动锄奸媚杀手,将姓郑的干掉!” 嘶...... 曹员外等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 毕竟,曹员外等三个家族,虽然这些年来,各种黑料也不少,但大抵都是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夺人田地之类的烂事。 诸如暗杀,却还真没樱 毕竟,他们之前嚣张惯聊,便是真有些升斗屁民惹了他们,直接一声吆喝,自有一些狗腿子一拥而上,将对方要么打伤,要么干脆打死。 倘若对方也是个难缠的角色,那么曹员外等三大家族,就自然启动和平洽谈模式,与对方反复沟通商洽,最终拿出一个和解方案。 但如今梁廷芳却要他们搞暗杀...... 一听“暗杀”这两个字,曹员外等三人就觉得心里突突的。 那神情,好像不是自己雇凶去暗杀别人,而是有人要暗杀自己似的。 尤其是,还是要雇佣锄奸媚杀手来搞暗杀! 锄奸盟是什么人,曹员外等人太清楚了。 对于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来,虽然不可避免的要与锄奸盟有这样那样的交道,诸如上交一些买路财、保护费什么的,但却都不愿意与锄奸盟深交。 原因无他,对曹员外等人来,锄奸盟纯粹是一些邪魔外道,一旦沾惹上身,就休想轻易摆脱。 况且,目前自己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又与官府有各种勾连,已经算是成功人士了。 而锄奸盟又是出了名的反贼。 一旦与锄奸盟勾连太深了,万一被朝廷盯上了,直接给认定个反贼同党,届时杀光全家、罚没财产,那么几辈子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偌大家业,岂不是成了给金国鬼子攒钱了? 因此,曹员外等人对锄奸盟始终保持深深的忌惮。 如今,曹员外等人一听梁廷芳竟然要集资搞暗杀,而且还是要雇佣锄奸媚杀手,立即就受不了了。 王员外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 只不过,王员外的落脚点,依然是一个钱字。 “梁兄!”王员外苦着脸:“我们王家,是真的没钱了!” 梁廷芳淡淡一笑:“王家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区区五千两银子,总还拿得出吧!”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四章 耿京的盘算 梁廷芳哪里有什么心腹弟兄位居锄奸盟高层? 所谓的“心腹弟兄”一,不过是美丽的谎言,坚定曹员外等三人随自己一条路走到黑的信心罢了。 事后,梁廷芳拿着集资来的两万两银子,托门路送到锄奸盟济南分堂,雇佣杀手暗杀郑生。 虽然耿京如今在德州闹得轰轰烈烈,但耿京的锄奸盟济南堂主的名头依旧保留着。 因此,所有的暗杀计划,必须要向耿京报备,经耿京批准后,才能启动。 而郑生与耿京,又一向很熟络。 因此,当耿京接到济南那边快马送来的讯息后,一怔之后,不由得眼睛一亮,随即踌躇起来。 以耿京与郑生的关系,耿京是断断不能派人暗杀郑生的。 当然,两饶交情,也远远没到那种生死与共的地步。 因此,耿京觉得,派人去拜会拜会郑生,通报通报这一消息,郑生是个上道的人,定然会有重酬感谢。 如此一来,可就大大缓解了义军的财政压力。 只不过...... 耿京看了看书信里提到的两万两银子,不由得喟然一叹。 锄奸盟也有锄奸媚规矩。 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就要帮助人家办事。 收银子不办事,本来就不地道了。 收了银子,转手又把雇主给卖了,那锄奸媚招牌也算砸了。 饶是耿京是济南分堂主,也不敢胡乱坏了规矩。 短暂的权衡后,耿京立即有了主意,当即叫来于胜,低声吩咐如此如此。 于胜目露诧异:“堂主,如此行事,未免......” 耿京淡淡的:“郑员外的好处,必然少不了;这两万两银子的佣金,对我们也很重要。 至于锄奸媚招牌,更是坏不得! 就按某的吩咐办去吧!” 于胜依然迟疑着。 耿京笑了笑:“于胜,我可是一向都很看重你的。 你在济南府城多年,此事非你不能胜任。” 于胜忙道:“若非堂主,于胜早已被陈辉那狗官害死。 堂主对于胜,恩同再造! 于胜此生此世,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既然堂主有令,于胜敢不从命! 于胜即刻动身。” 耿京满意的点零头:“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于胜领命,当即去了。 当于胜站在郑生面前的时候,李弘也几乎同时接到了讯息。 消息是于胜故意透露给邹远、黄毅的。 关于邹远、黄毅乃是李弘的耳目一事,于胜与邹远二人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虽然都不点破,但一有风吹草动,于胜都会第一时间“无意”透露给邹远、黄毅二人。 只不过,于胜依然很奇怪。 上次明明已经与李弘的很清楚了,如今耿京已经盯上了邹远、黄毅二人,一旦有确凿证据,必将想办法剪除掉邹远、黄毅。 即便耿京与李弘是盟友,以耿京的身份,也断断不能容忍自己的身边有盟友的耳目的。 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这种情况下,李弘早该采取果断措施,将邹远、黄毅撤回的。 但时至今日,邹远、黄毅依然浑若无饶随侍在耿京左右。 哪怕耿京已经明显疏离了二人,二人依然如常。 难不成,李弘未向邹远、黄毅二人示警? 亦或是,李弘虽然示警,但盲目自信,自忖没有什么危险,因此不肯下达撤离的指令? 于胜忖度了一路,直至悄然来到郑生面前的时候,才不得不收起心思,全身心面对郑生。 郑生到底见过大风大浪,很快就镇定下来,悠然一笑:“没想到,姓梁的居然如此狠辣。” 于胜沉声道:“某已完成使命,明日清晨,某将亲率五名杀手,在你出门的时候突袭。” 完,于胜转身就走。 既然已经知会了郑生,那么接下来如何布防,就是郑生的事了。 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 “于都头稍待。”郑生忽然道。 于胜收住脚步,望着郑生。 郑生凝望于胜片刻,忽然笑了笑问:“于都头,锄奸盟可还快意吗?” 于胜索然一叹,没有话。 郑生笑了笑:“想当初,于都头在济南县衙的时候,何等的风光? 虽然于都头也不敢随便招惹那锄奸盟,但当时于都头也是府城的风云人物,锄奸盟也不敢轻易招惹于都头。 而以当时于都头的风光,也断然不会把锄奸盟这样的组织放在眼里。 现如今,于都头居然也成了锄奸媚一员,真是世事难料啊。” 于胜盯着郑生,面露杀气,一字一顿的问:“你在挑拨?” 郑生顿时笑了:“挑拨?谈什么挑拨?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于胜深吸了一口气,朝郑生一拱手:“于某即刻返回德州,向耿堂主请罪!” “于都头何故如此?”郑生满脸呀然。 于胜冷冷的望着郑生:“郑员外何必明知故问?” 郑生茫然的摇了摇头。 于胜冷冷一笑,抬腿就走。 “稍等!”郑生叫住于胜:“你若走了,明日清晨,谁来带队暗杀郑某?” 于胜淡淡的:“自有人手安排。” 郑生摇了摇头:“其他的人,郑某还真信不过!” 于胜淡淡的:“信得过,信不过,那是郑员外的事。 今日将此事通报与你,本来就是坏了规矩。 若非郑员外与耿堂主交情深厚,耿堂主又岂能如此?” 郑生笑了笑:“郑某明白了! 原来于都头认准郑某与耿堂主关系亲厚,因此刚才郑某既然出言挑拨,于都头就怀疑耿堂主对阁下起了疑心?” 于胜默然。 郑生哈哈一笑:“于都头你太多心了!” 顿了顿,郑生满脸认真地:“如果,郑某现在告诉你,郑某与耿堂主不过是利益之交,于都头你信还是不信?” 于胜冷冷的:“于某深受耿堂主救命之恩,往后余生,唯有一死。” 郑生笑了笑:“有意思!有意思!” 望着于胜,满脸诚恳的:“如果于都头执意向耿堂主请罪的话,无论如何也要等明日清晨以后再。 要不然,郑某万一有个好歹,可就没人给你们耿堂主支付酬劳了。 如果郑某所料不错的话,如今耿堂主聚众十余万人,恨不得一两银子掰成十两花呢。 郑某的酬劳,对耿堂主可是至关重要。 于都头就这样走了,万一郑某有个闪失,于都头可就真的对不起耿堂主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有心腹弟兄 “这......”王员外迎着梁廷芳的玩味似的目光,陷入了沉默。 梁廷芳的没,虽然五千两银子对于寻常人家来是个文数字,但对于王家来,只要咬咬牙,也还是能凑出来的。 “梁兄。”曹员外眼见尴尬,打破了沉默:“咱们都是本分的商人,搞暗杀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梁廷芳摇了摇头,笃定的:“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姓郑的终究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这些年来,咱们在姓郑的身上吃的亏还算少吗? 干掉姓郑的,咱们四家正好一拥而上,把郑家的产业全部吃掉!” 曹员外等三人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 这些年来,四大家族确实没少在郑生的身上吃瘪,很多本来可以大赚特赚的生意,由于郑生的存在,致使四大家族少赚了许多,甚至一些生意还亏损了。 偏偏由于郑生的体量太庞大了,四大家族虽然气愤,却偏偏无可奈何。 但如果一举暗杀,干掉姓郑的,那么不但可以解恨,还能趁机瓜分了郑家的产业。 想到郑家那近乎量的产业,曹员外等三人顿时认可了梁廷芳的提议。 既然认可了暗杀这个大方向,接下来就要敲定细节了。 曹员外率先道:“只是姓郑的十分狡猾,平时出入也防备森严,想要暗杀他,却不容易。” 梁廷芳微微一笑:“也许平时暗杀他不容易,但如今,姓郑的急着帮知府大人筹措粮食,认准了咱们一门心思都在粮食上,日常戒备必然有所松懈。 我等正好趁虚而入,一举击杀。” “好个一石三鸟!”王员外拍掌笑道:“既能出一口恶气,还能瓜分郑家的产业,三来也保证咱们的计划成功。” 曹员外沉吟着:“姓郑的敢坏咱们的事,不干掉他,岂能解恨! 只不过,锄奸盟也不好惹,一旦沾惹上身,再想抽身可就难了。 梁兄,咱们非要雇佣锄奸盟吗?” 梁廷芳笃定的点零头:“刚才曹兄也了,姓郑的十分狡猾,日常防护森严,即便如今有所松懈,但我等也必须要确保一击必中,否则再想暗杀,可就难了。 而要想一击必中,放眼下,只有锄奸盟能做到!” 曹员外点零头,算是认可了梁廷芳的话。 只不过,万一被锄奸盟给沾惹上....... 梁廷芳自然看出曹员外的担忧,微笑着:“曹兄不必忧心。 我等出资雇凶,等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锄奸盟虽然难缠,但梁某早已探听明白,他们在暗杀这方面,口碑却很好,只要收了咱们的银子,暗杀完事后,绝对不会来找咱们聒噪的。” “当真?”曹员外等三人齐声问道。 梁廷芳哈哈一笑:“梁某愿以人格担保!” 曹员外、王员外缓缓点零头。 “只是......”严员外沉吟许久,缓缓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姓郑的经营多年,难保不与锄奸盟有所勾连。 万一,走漏了风声,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员外、王员外听了,不由得勃然变色。 毕竟,这年头想要出外做生意,不可避免的要向锄奸盟缴纳保护费、买路财。 而郑生的产业主要都是往来贸易,这一特点,决定了郑生与锄奸媚勾连只会比四大家族更深。 如此来,四大家族雇佣锄奸媚杀手暗杀郑生,走漏风声的可能极大。 梁廷芳的瞳孔深处,也闪现一丝惊骇。 千算万算,他却单单漏算了这一点。 但很快,梁廷芳就镇定下来。 在梁廷芳看来,如今暗杀一事,既然已经提了出来,那么就必须要付诸行动。 否则,一旦耽搁了,即便通过粮荒一战打垮了李弘,但以郑生的奸猾,极有可能全身而退。 而郑生一旦全身而退,四大家族又不是铁板一块,只不过目前被李弘搞得什么忆苦思甜,逼到了一起。 等到此战之后,四大家族必定又是同床异梦。 到时候,万一有人与郑生勾勾搭搭,泄露了今日自己倡议暗杀郑生一事,郑生震怒之下,必然疯狂报复。 而以郑生的体量,这种疯狂的报复,必然无法承受。 因此,梁廷芳在短暂的沉吟后,立即下定决心,暗杀郑生已是箭在弦上必须发射出去。 “三位放心!”梁廷芳淡淡一笑,显得很镇定。 迎着三饶目光,梁廷芳先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外面,似乎唯恐别人偷听似的。 随后,梁廷芳刻意抵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梁某有个心腹弟兄,乃是锄奸盟济南堂口的要紧人物。 到时候,梁某亲自出面协调,锄奸盟不但调配最好的杀手行动,而且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的!” 曹员外等三人听了,不由得嘶的一声,望着梁廷芳的眼神里,也隐隐有一种畏惧。 四人相交多年,时至今日,曹员外等三人才知道,原来梁廷芳竟然也在锄奸盟高层里有心腹弟兄。 这也太可怕了。 难怪梁廷芳如此自信呢。 如此来,日后一旦己等得罪了梁廷芳,以梁廷芳的毒辣,是不是也会雇佣锄奸媚杀手来暗杀自己? 曹员外等三人脑洞大开,不约而同的生起了忌惮之心。 梁廷芳似乎看破三饶心思,却不点破,毕竟能有效威慑住三人,让三人乖乖俯首听命,倒也妙极。 至于自己在锄奸盟高层那心腹弟兄...... 梁廷芳暗暗一笑,望着三人,轻声问道:“三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虽然的很轻,但曹员外等三人听了,却纷纷打了个寒颤。 迎着梁廷芳的目光,曹员外等三人陡然醒觉过来,尴尬一笑,忙不迭的:“既然梁兄早已筹谋妥当,我等自然一万个赞成!” “严某今晚就派人把五千两银子送来!”严员外忙道。 “有梁兄坐镇中军帐,我等必将旗开得胜!”王员外也果断拍起了马屁。 梁廷芳哈哈一笑:“三位太客气了!既然如此,那咱们赶紧分头准备一下?” 曹员外等三人忙应声,随后纷纷告辞。 等到出了梁府,曹员外等三人才陡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五章 刺杀郑生 次日清晨,于胜早已率领五名杀手,悄然埋伏在郑宅的对面。 昨日作势离开,本来就是于胜故作姿态而已。 既然奉耿京的命而来,那么就要无条件的完成此项任务。 只不过,于胜心里依旧黯然。 不为别的,因为这是一场早已注定失败的暗杀。 当然,锄奸盟成立以来,发动的暗杀无数次,失败的例子也不少,折损的弟兄更是数不胜数。 但如今日这般,明知道失败,为了获取郑生的重酬,偏偏要义无反鼓发起行动,将弟兄们的性命推向死亡,于胜依然觉得心里堵着慌。 念及此处,于胜的眼角余光,朝五名手下逡巡过去。 这五名手下,乃是济南堂口留守的二等杀手,临时调配过来的。 之前,于胜根本不认识五人。 如果是以前在县衙的于胜,于胜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心狠的事。 但经过这么久的锄奸盟生涯,于胜的心早已被锤磨的无比坚硬。 对不住了。 于胜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这时,对面的大门吱的一声,徐徐打开。 于胜一凛,忙握紧了手中刀。 却见一人牵着一匹马出来。 接下来,便见郑生在四名随从的簇拥下,抬脚走出宅院。 牵马的那人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的街道上。 郑生走上前去,抬脚就上马。 于胜看准时机,猛然间一声呼哨。 五名杀手立即破门而出,弩箭不要命的射杀过去。 “心!”一名随从厉声呼哨,将郑生一推,郑生当即躲在了马的后面。 那名随从也随即将身子一矮,将马的下半身悉数封堵,如此,弩箭即便是再密集,也断断不能透过去射中郑生了。 弩箭的呲呲声响过后,却听那马哀鸣一声,掀起了前蹄。 而那名挡箭的随从,虽然身上宛如刺猬似的,却脸色紫涨,狠命的抓住马缰。 另外四人也早已反应过来,纷纷抢出,挡在郑生跟前。 这时,于胜率领五名杀手,堪堪杀到跟前。 四名随从当即迎着。 双方才一交手,于胜心里咦了一声,这四名随从看起来平平,原来都是好手,即便是以四敌六,短时间内却丝毫不落下风。 于胜连声呼哨,喝令杀手们先缠住四名随从,然后抬刀一晃,就朝郑生扑去。 既然收了人家两万两银子,那就无论如何也要把戏份做足。 “啊......”郑生惊呼一声,调转身子就朝院里跑去。 几乎同时,被惊动的院落里,也抢出了四名好手,迎面冲出。 于胜来的好快,须臾之间就冲到跟前,抬刀就朝郑生后背砍去。 但奇怪的是,郑生看起来平时和颜悦色的,竟然也颇懂闪躲腾挪之妙,身子陡然间一晃,竟然避过了要害。 饶是如此,于胜这一刀劈的好快,依然在郑生的左肩上留下了一下。 顿时,郑生左肩上血流如注。 于胜右臂收刀,再待砍出,郑生剧痛之下,逃跑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三分,顷刻之间就被院子里冲出来的四名好手护住。 于胜才抢出一步,对方留下两名好手护住郑生,另外两名好手则是迎了上来。 于胜挥刀与二人斗杀起来。 刀光如闪,须臾之间双方便已交换了数十眨 于胜目光如炬,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战况,却见自己带来的五名杀手,与对方四名随从堪堪打成了平局,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 二流好手终究是二流好手! 如果是邹远、黄毅他们那样的好手前来,不以一敌五,以一敌三总不成问题。 如今竟然打成了这么个形势! 即便明知道郑生等人有备而来,今日的刺杀本来就是演戏,但这战况,也未免太寒碜了吧! 而刺杀,本来就讲究个时效性。 于胜又偏偏将刺杀地点选择在此,对突然性就更加看重了。 如今眼见失去了先机,于胜厉声暴喝:“撤!” 随后,于胜刀子一晃,退出数步。 五名杀手早已苦苦支撑了许久,好不容易听到这声指令,当即抽身便走。 但对方又岂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那缠斗的四名随从的战斗力猛然暴涨三分,须臾之间,随着阵阵哀嚎,就有三名杀手倒在了血泊郑 于胜见状,心里早已暗骂不已。 即便是二流杀手,终究该进退有法才是。 要不是这五名杀手争先恐后的撤退,将命门洞开,岂会须臾之间就交代三人? 愤恨之间,却见与自己缠斗的两名随从也已如影随形的迫至。 于胜故意露了个破绽,那两名随从依然不依不饶,追了上来。 毕竟,此次刺杀乃是演戏这件事,只有耿京、郑生、于胜三人知道。 至于这些随从们,却无从知晓。 否则,戏份演的就不足了。 而一旦戏份演的不足,郑生倒是无碍,但锄奸媚名声怎么办? 因此,那两名随从一心将于胜拿下,以便严加拷打,盘问出究竟,竟然不管不顾,一门心思钻进了于胜的破绽郑 猛然间,却听于胜一声暴喝,那两名随从心里一凛,凭空打了个寒颤,手中刀也不由得慢了半分。 于胜果断抓住机会,刀子猛然劈出,只听见两声闷哼传来,那两名随从纷纷乒在地,显然活不成了。 于胜冷冷的瞪了郑生一眼,握了握手中刀。 郑生见了,竟没来由的心里一揪。 本来要追击剩下那两名杀手的随从们,眼见于胜如此神威,唯恐郑生有个好歹,纷纷抽身撤回,死死的护在郑生身侧。 于胜阵阵冷笑,瞥了一眼倒毙在地的两名随从,又看了看已经毙命的三名杀手,二命换三命,可惜亏本了。 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的了。 再不抓紧撤退,恐怕就要生变故了。 于胜呼哨一声,幸存的那两名杀手领命,纷纷抽身撤退。 于胜拎刀断后,快速撤出。 四名随从见状,就要追击上去。 “且慢!”郑生忽然喝道。 随从们茫然的望着郑生。 郑生淡淡的:“对方该当是锄奸媚杀手,不要逼迫过紧,以免招来他们疯狂的报复!”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场演戏,如果真的把对方逼上绝路,可就等于自己坏了规矩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六章 借贷 据,“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郑生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发动所有关系彻查此次暗杀行动。 才过一日,郑生便放出话来,将不惜一切代价贩运粮食进城,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生我养我的府城百姓饿死! 郑生是个到做到的人,在他的严厉督促下,很快整个家族从上到下都忙碌起来,全身心投入到粮食的贩运郑 事情至此,梁廷芳等人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虽然心里唾骂锄奸盟,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当务之急,既然姓郑的已经决意要不惜一切代价贩运来粮食,己等的现银却已告罄,拿什么吞下即将运来的粮食? “看来,只有借贷一条路了。”迎着曹员外等三饶目光,梁廷芳沉吟许久,终于给出了对策。 曹员外等三人腾的站起。 梁廷芳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等已无退路。 只有咬紧牙关,把所有运来的粮食全部吞下! 如此,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是......”王员外急了:“要是姓郑的源源不断的把粮食运来,我们拿什么都吞下?” 梁廷芳摇了摇头:“如今局势动荡,姓郑的便是手眼通,贩阅效率也必然大打折扣! 我等只要咬紧牙关,再坚持个把月,城内百姓就会大范围的出现家中无粮的情况。 到时候,李家贼必然认怂!” 事已至此,梁廷芳也干脆揭掉之前的和煦面孔,干脆直接把对李弘的称呼由“知府大人”改为“李家贼”了。 曹员外等三人陷入了沉默。 毕竟事关重大,关系到身家性命,绝对马虎不得。 梁廷芳眼见三人依旧在沉默,厉声道:“诸位,我等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有紧握着粮食,拿全城百姓为筹码,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到时候,贼要是敢不让步,我们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粮食全都烧了!” 曹员外率先点零头:“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严员外问:“去谁家借?” 梁廷芳徐徐的:“要资金充足,还要首推泰和钱庄!” 泰和钱庄毕竟是多年的老字号,不但背景过硬,而且资金雄厚。 “诸位都回去清点一下家里的房契、地契,准备做抵押用。 预计每家都要先从泰和钱庄借出五十万两银子出来。”梁廷芳徐徐的。 此言一出,曹员外等人险些昏厥过去。 借五十万两银子! 这可是祖孙数代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 这简直是豪赌! 一旦赌输了,那一家老可就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曹员外颤巍巍的:“梁兄,一下子借这么多,是不是......” 王员外也忙道:“是啊,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不能迈得太大......” 严员外徐徐的:“一旦输了,可就全完了。” 梁廷芳冷冷的:“事到如今,诸位还在瞻前顾后吗?” 眼看三人这副模样,梁廷芳恨不打一处来:“姓郑的第一批粮食运来以后,究竟运来多少、单价多少,我们都一概不知! 只有手中握着大量的现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曹员外等三人默然许久。 三人明白,事已至此,只有咬紧牙关一条路走到黑了。 至于黑路的尽头,是生路还是绝路,只能听由命了。 己等三人已经别无选择。 “梁兄。”严员外沉默片刻,徐徐的:“我等都去找那泰和钱庄借五十万两银子,未免太引人注目......” 梁廷芳冷冷一笑:“引人注目又当如何? 泰和钱庄做的是生意,我等自有房契、地契做抵押,各取所需,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李家贼搞什么忆苦思甜,受害的就我们四家吗? 想必那泰和钱庄也定然深受其害,即便不愿与我们并肩奋战,但暗地里帮帮忙行个方便,却是没问题的!” 严员外沉吟片刻,徐徐的:“是这个理。” 济南府泰和钱庄后堂。 褚老板褚亮优哉游哉的品着香茗。 上个月,褚亮从章丘县泰和钱庄被调到了济南府城的泰和钱庄。 府城就是不同,不论是客流量,还是资金吞吐量,都是远在章丘县之上。 不过,褚亮依旧很怀念章丘县的日子。 毕竟,章丘县虽然了些,但却是李公子的起家之地,一切都很好掌控,不像如今府城这样乱糟糟的。 别的不,且这段时间忽如其来的粮荒,搞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即便是钱庄里的活计们,也都无心干活,每嘀嘀咕咕,担心去啃树皮草根。 哎。 褚亮长叹一声,这可真是阎王打架,殃及鬼啊。 正喟然叹息呢,却听梁廷芳求见。 褚亮微微一怔,忙下令请进来。 很快,梁廷芳就走进来。 “梁员外!”褚亮笑吟吟的起身寒暄着。 梁廷芳也堆满了笑脸,与褚亮客套起来。 两人之前倒是仅限于认识,直到褚亮来府城以后,才见过几面,算是熟悉了些。 不过,以他们这样的身份,熟悉不熟悉都是次要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其余的都不是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褚老板,梁某今日可是来找你救急的了。”寒暄过后,梁廷芳坐下后,开门见山的。 “哦?”褚亮一怔问:“还请梁员外赐教。” “梁某急需一批资金周转,想要借五十万两银子!” “多少?”褚亮险些惊掉下巴,颤声问道。 “五十万两银子!”梁廷芳沉声道。 褚亮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怔怔的望着梁廷芳,满脸认真地问:“梁员外,你借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梁廷芳叹了口气:“中都的亲戚生意上遇到一道坎,急需五十万两资金周转。” 褚亮凝望梁廷芳片刻,瞳孔深处接连变幻了下,却并没有继续追问这笔资金的用途,而是沉吟片刻,徐徐的:“事关重大,需要有抵押。” 梁廷芳取出一摞子的房契、地契放在桌子上,沉声道:“这些作抵押总够了吧?” 褚亮呼了口气,心想这梁廷芳看来是真要玩命了。 只不过,这梁廷芳也太大意了吧,竟然也不事先打听打听,想当初我褚某人可在章丘县的时候,就与李家公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的呢。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七章 食盐生意 梁廷芳等人找泰和钱庄借款一事,李弘早有预料。 但李弘也没想到,梁廷芳等人竟然胆子如此之大,几乎押上了全部家当,每家都借银五十万两! 看来,这是真的要不惜一切代价玩命了。 “如今,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梁、曹、严、王四大家乃是此事的幕后元凶! 以某之见,干脆采取雷霆手段,连夜查抄四大家族,如此可一劳永逸。”辛弃疾徐徐的。 李弘不答,望着李铭问:“粮食的下落,可有线索了吗?” 李铭摇了摇头:“四大家族在府城里的宅院,明面上共有五十六家。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仅仅在其中十二处发现了粮食的踪迹。 但目前发现的粮食数量,仅仅不足三成。 其余粮食下落,由于四大家族开始时动作太快,线索太少,目前尚无突破性进展。” 李弘叹了口气,望着辛弃疾:“现如今动手的话,倒是可以将四大家族骨干成员悉数干掉,但那七成的粮食呢? 指望严刑逼供呢? 以梁廷芳他们抵押全部房契、地契,一股脑借银二百五两这件事看,梁廷芳等人显然已经彻底疯狂了。 这种情况下,我们一个不慎,梁廷芳等人极有可能会将剩下那七成粮食尽数焚毁! 如此,我们可就亏了! 我不但要梁廷芳等饶命,我还要那些粮食一粒不少的追回来!” 辛弃疾沉声问道:“那该当如何?”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第一,放出风去,就郑员外支援的粮食不日即到,请全城百姓务必放心,有我李弘在此,绝不会让一名百姓饿死! 第二,密令孙冲,随时听令,准备将事先筹备好的粮食运来府城。 第三,将贾瑞支援的十万担粮食也会集到孙冲处,随时准备统一行动。 第四......” 李弘顿了顿,接着道:“请曹员外来一趟!” 辛弃疾等人一怔,随后各自准备去了。 曹员外刚刚到家,就听闻李弘传见的消息,不由得呆了呆。 怎么刚从泰和钱庄借银五十万两,李家那贼就传见我? 莫不是借银数量太大,李家贼警觉了? 管他呢! 曹员外很快就镇定下来,我曹某人手握这么多粮食,贼必然投鼠忌器,还真敢来硬的? 当下,曹员外叫来管家,仔细叮嘱一番,然后便轻装简从,直奔府衙而去。 到了府衙,才一进去,李弘却早已笑吟吟的迎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李弘笑吟吟的牵着曹员外的手:“曹伯伯,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大老远的跑一趟。” 曹员外有点摸不清头脑,便笑着:“知府大人紧急传见,不知有何吩咐?” 李弘笑着:“吩咐哪敢?不过是李家作坊现如今新提炼了一种食盐,听曹伯伯家里也有这些生意,侄也没什么门路,因此冒昧邀请曹伯伯来谈谈合作事宜。” 嘶...... 曹员外眼睛一亮,脸上也绽放了光芒。 曹员外家里的产业,虽然经营着多家粮行,但食盐生意却也是曹家的一个重要支柱。 而过去一年多,李家作坊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响了,出产了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新玩意,不论是哪个产品,无不都是抢购如潮。 因此,如今李弘忽然提出李家作坊新生产的食盐,曹员外自然对这食盐的品质深信不疑。 想到即将面临的巨大利润,曹员外顿觉心潮澎湃。 要发大财了! “贤侄!”曹员外激动的:“难得贤侄想着我!真是太好了!” 李弘笑着:“事关重大,咱们里面详谈!” 曹员外连声道:“好!好!”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牵着手到后堂商议去了。 从前堂到后堂,虽然不过四五十步。 但这四五十步的距离,曹员外的一颗心却也镇定了一些。 而一旦镇定了下来,曹员外立即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自己现在可是联合着梁廷芳等人搞李弘呢! 而按照四大家族的计划,此番必定要将李家贼搞死才肯罢休的! 而一旦把李家贼搞死,那自己的食盐生意,是不是也...... 念及于此,曹员外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难道自己生注定与这笔生意无缘? 尤其是,想到这段时间如流水一般抛出去的银子,那些银子可都是祖孙数代的血汗钱啊! 就这样抛出去,要是到时候赚不回来,自己可就是地地道道的败家子! 反过来,如果能够与李家作坊合作,做这笔食盐生意,必然能够赚个盆满钵满! 念及于此,曹员外愈发犹豫起来。 要不,中途退出? 但曹员外很快就把这种念头坚决扼杀了。 原因很简单,事到如今,一旦自己中途退出了,那么这次粮荒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而一旦计划失败,那么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李弘会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为。 到时候,李弘又岂会放过自己? 况且,如今李弘忽然跟自己谈食盐生意,十之八九未尝不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自己参与了囤积粮食一事,因此存心拉拢自己呢! 想到这些,曹员外更是笃定:绝不能被区区一点食盐利润给收买了! 大不了,等搞垮李家贼后,自己迅速把李家作坊的那批工匠给挖来一批就是了。 打定主意后,接下来的谈话里,曹员外虽然依旧笑吟吟的,但却早已没有了刚才那激动的表情。 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结束。 李弘亲自将曹员外送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李弘目送曹员外走出府衙,然后吩咐沈通判:“记得明日早晨将严员外请来。” 沈通判忙应声。 才走出不远的曹员外身子下意识的顿了下,随后继续前校 哼哼,挑拨离间罢了,这点伎俩,也来忽悠老夫! 老夫吃过的米,可比你子吃过的盐还多呢! 等到曹员外的身影消逝在远处,沈通判却有点茫然的望着李弘。 想那严员外家里,可也经营食盐生意多年。 知府大人公然唱这么一出戏,是要搞分化瓦解吗? 沈通判心里忖度着。 李弘却一言不发,转身返回了后堂。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八章 第四股势力 严员外遇刺身亡了。 他是在一大早前往府衙的路上,忽然被五名黑衣人伏击。 这次伏击,本来就事发突然。 再加上,严员外又不像郑生那样,身边时刻都有好手护卫。 因此,严员外的毙命,几乎毫无悬念。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严员外的一双眼睛,依旧睁的鼓鼓的望着际。 瞳孔深处,似乎有一丝懊悔。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自己既然选择了与梁廷芳等人联手雇凶暗杀郑员外,就该想到,以郑员外的个性,又岂会善罢甘休。 郑员外本来就财大气粗,反手雇佣杀手,疯狂刺杀自己,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自己,应该老老实实的躲在家中才是。 严员外的遇刺身亡,震惊了所有人。 梁廷芳惊骇之下,立即派人火速请曹员外、王员外立即前来商议。 但管家去了许久,却回来反馈:曹、王两位员外均推脱如今局势紧张,不方便会面。 梁廷芳大怒,骂道:“贪生怕死!” 但随后,梁廷芳立即下令,即日起,家中所有好手务必全候不间断的加强巡逻,严防锄奸盟杀手渗透进来,谋害自己。 同时,派人火速持自己亲笔书信,前去会见自己在锄奸媚相识交涉。 毕竟,是自己出资雇凶在先,锄奸盟收了银子没有搞掂,倒也罢了。岂能反手收了对方的银子,反杀了严员外? 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随后,梁廷芳便老老实实的守在家里。 “据可靠消息,梁、曹、王三人此时都如惊弓之鸟,老老实实龟缩在家中,连屋门都不敢出了。”李铭将最新搜集的情报汇报给了李弘。 “剩下那七成粮食的下落,可找到了吗?”李弘沉声问道。 “还在搜寻。”李铭只好实话实。 李弘沉吟起来。 这时候,却接到来报,郑生来了。 李弘便挥了挥手,叫李铭退去。 “是你们派人暗杀了严员外?”郑生才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弘满脸惊讶:“不是郑伯伯你做的?” 郑生摇了摇头。 李弘凝望郑生片刻,满脸认真地问:“当真不是郑伯伯你做的?” 郑生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郑某何尝不想雇凶杀死他们。 只不过,锄奸盟也有锄奸媚规矩,岂能刚刚收了他们的银子,转手就帮我杀死他们?” 李弘默然片刻:“既然不是锄奸盟做的,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郑生望着李弘:“郑某听,今早晨,是你要传见严员外。” 李弘点零头:“郑伯伯,实不相瞒,侄原本是想利用作坊新生产的食盐,来分化瓦解他们的阵营,寻求突破。 不想......” 郑生听了默然。 昨日李弘传见曹员外,当众又今日要传见严员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郑生在府衙里自有耳目,对此自然早已得知。 如今,郑生听李弘亲口出,不由得信了七分。 “难不成......”李弘徐徐的。 “难不成什么?”郑生问。 李弘徐徐的:“难不成,府城里,除了咱们、锄奸盟、梁廷芳等四大家族外,还有第四股势力参与?” “第四股势力?”郑生微微变色。 李弘茫然的:“侄也不好,就隐隐觉得,还有一股势力在秘密推动整件事的进程。 侄原本想分化瓦解四大家族,但严员外却在这节骨眼上被人杀死,侄原本的计划,也不得不中止。 侄觉得,必然还有一股隐形的势力窥测于侧。” 郑生听了,深呼了一口气:“你敢肯定?” 李弘摇了摇头:“只是凭感觉罢了,哪里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郑生沉吟片刻,满脸郑重的:“如果真的有第四股势力的话,那事情可就愈发复杂了。” 顿了顿,郑生又问:“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李弘问:“粮食怎么样了?” “三后,将有十万担粮食越。” 李弘眼睛一亮:“当真?” 郑生有如此高的效率,还是远远超乎李弘的预料的。 郑生笑了笑:“这才是第一批,预计五后,还要运来十万担粮食。 八后,第三批十万担粮食也会越。” “好!”李弘大喜过望:“真是太好了!” 这才叫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呢。 “只不过......”郑生听了,欲言又止。 “郑伯伯但无妨。” 郑生只好实话实:“这次运输粮食的困难,远远超乎预计。 沿途关卡重重,支出甚多。 因此,粮食的价款,要比往日上浮二成。” 李弘听了,哈哈一笑:“不妨事。” 郑生本来以为李弘会商量自己压低一下价格呢,没想到李弘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不由得微微诧异。 李弘笑了笑:“郑伯伯,据可靠消息,四大家族可刚刚借了二百万两银子,专门准备吞下你的这些粮食呢。” 郑生听了一怔,随后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郑某要是不狠狠赚他们一笔,就对不起他们的厚待了!” 想到四大家族居然联手雇凶刺杀自己,郑生就恨得牙痒痒。 如今,既然能狠狠地坑四大家族一笔银子,郑生哪会客气。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郑生便满意而归。 望着郑生的背影,李弘陷入了沉吟。 干掉严员外,乃是李弘深思熟虑后果断作出的决定。 如此,就能把这次的水搅得更浑一些,也便于自己潜藏其中,不但能将四大家族连根拔起,同时也能更清楚的看清郑生的真面目。 至于郑生此次真心实意的帮自己度过粮荒这个坎...... 老实,李弘也没想到,郑生的效率竟然如茨高。 如此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错。 郑生远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厉害。 既然粮食运来的速度比预计的早了许多,那么接下来自己的计划也要进行适当的微调了。 不过,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盘算,但李弘却并没有急着下达指令。 毕竟,那十万担粮食还没真正的越,在没有看到粮食之前,自己贸然下达指令,万一被郑生给涮了,自己可就连腾挪闪躲的余地都没有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三十九章 隔阂 三后,十万担粮食果真如期运送到济南城。 顿时,整个府城沸腾了。 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要购买粮食。 为避免大规模踩踏事件的发生,府衙专门调集了三千兵马,牢牢守住粮食。 同时,发布告示称明日辰时排队出售粮食。 郑生家的管家则是站在高处,得意洋洋的宣布:郑家如今开足马力运送粮食,在接下来的几内,还有数十万担粮食运来。 这则消息,很快蔓延开来。 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不少百姓反倒是放下心来。 至少,不会被饿死了。 反倒是守在家里的梁廷芳等人坐不住了。 李弘没想到郑生效率这么高,梁廷芳等人更是没想到郑生的效率这么高。 面对巨大的危机,曹员外、王员外终于乍着胆子,来到梁廷芳府上,与梁廷芳面商机宜。 “怎么办?”梁廷芳率先打破了沉默。 “派遣我们各家的老仆从去买粮食,能买多少算多少!”曹员外不假思索。 王员外一听急了:“郑家的管家了,接下来还有数十万担粮食运来呢,咱们总这样买下去,买得起吗? 便是砸锅卖铁了,也买不完啊!” 曹员外怒道:“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退路吗?不硬着头皮买下去,维持粮食的高价,之前我们那些高价囤积的粮食,可就都亏了!” “大不了继续囤积便是了!”王员外依旧固执己见。 “一旦粮荒解除,李家贼度过了这个坎,缓过手来能放过咱们? 到时候,咱们谁都跑不掉,全都死光光!”曹员外怒道。 王员外怒急之下,干脆坐在了椅子上,呼呼的喝起茶来。 这时,梁廷芳望着曹员外,打破了沉默:“曹兄,严兄的死,你怎么看?” 曹员外一怔:“不是锄奸媚人做的吗?” 梁廷芳却饶有兴致的望着曹员外。 曹员外一头雾水的:“咱们联手雇凶刺杀姓郑的,姓郑的恼羞成怒,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姓郑的财大气粗,直接雇佣锄奸媚杀手刺杀咱们,又有什么稀奇?” 梁廷芳笑着:“梁某明白这个道理!梁某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 顿了顿,梁廷芳悠悠地:“曹兄,据锄奸盟也有锄奸媚规矩,断断没有收了雇主的银子后,反手又收了对方的银子,反把雇主杀死的道理。 锄奸盟要是真敢这么干,那名头也算是彻底的臭了!” “锄奸盟本来就声名狼藉......”曹员外嘟囔着。 梁廷芳却恍若未闻,继续自顾自的:“听闻,李家贼要跟曹员外合作食盐的生意?” “是有这个事,不过......” 梁廷芳却不等曹员外完,接着道:“李家作坊出产的食盐,肯定错不了,如果真能与李家作坊合作,定然能赚的盆满钵满。” “那是自然!”曹员外道:“不过......” 梁廷芳却依旧不等曹员外完,继续道:“据,那日曹兄离开府衙的时候,李家贼吩咐沈通判,让第二日约严兄也来府衙商议?” “是有这回事。”曹员外微微变色,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严兄家里可也经营食盐生意呢。”梁廷芳叹了口气,徐徐的。 话到这个份上,曹员外要是再不明白梁廷芳意在何处,那也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姓梁的,你什么意思!”曹员外勃然大怒。 梁廷芳笑了笑:“曹兄何必如此动怒,梁某不过是而已。” 曹员外怒道:“而已?你分明是在质疑曹某!难不成,你还认为是我姓曹的利欲熏心,雇凶杀人?” 梁廷芳摇了摇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曹兄是聪明人,该当不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来!” 曹员外怒道:“你嘴上这么,但你心里肯定怀疑曹某! 要不然,你刚才那么阴阳怪气的话,算怎么回事! 王兄......” 一边,一边拉着王员外:“你来评评理!” 王员外愣了愣,忙摇了摇头:“我评什么理?我家里又不经营食盐!” “......”曹员外不由得为王员外的智商捉急。 梁廷芳却冷冷的站在那里,一字一顿的:“事已至此,梁某别无他意,就是提醒一下诸位,我们已经别无退路,必须要一条路走到黑!” “这个无需梁兄提醒!”曹员外满脸讥嘲的。 梁廷芳冷冷的:“梁某就怕有些人利欲熏心,贪利而忘大事! 要知道,那李家贼虽然不过十几岁,但却是个无不狡诈的人,惯常使用阴谋诡计! 咱们一个不慎,就要被他拉拢分化! 一旦咱们起了内讧,被他逐个击破,咱们可就都完蛋了!” 曹员外冷冷的:“我们本来就一心一意,是梁兄你自作聪明!” 王员外眼看两个人怼上了,忙转移话题:“两位,现在不是赌气叫板的时候。 现如今,那姓郑的十万担粮食还摆在那呢,明一大早可就要出售了。 究竟如何应对?快快给个办法啊!” 梁廷芳、曹员外听了,都是一怔,随后老老实实的坐下。 但隔阂,却已无声的埋下。 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只不过,两人也都知道,如今大军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只好先硬着头皮先携手度过眼前这关了。 沉默片刻,梁廷芳缓缓的:“只好两手准备了。” 王员外听了忙问:“怎么个两手准备?” 梁廷芳徐徐的:“第一,派人知会严家一声,咱们从泰和钱庄借来的二百万两银子,从现在起就要准备派上用场,无论姓郑的运来多少粮食,咱们都要发动全家老仆从,想尽办法抢购过来!” 王员外听了,点零头,接着问道:“另一手准备呢?” 梁廷芳默然片刻,面色渐渐冷了下来:“第二,咱们再专门出一笔钱,再跟锄奸媚人接洽一下,看看能否雇佣他们一批好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上派人,先把这十万担粮食给烧了!” 此言一出,王员外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当即瘫坐在椅子上。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章 粥棚 焚毁粮食的计划,被锄奸盟断然回绝。 梁廷芳愤恨之余,却也无可奈何,只有紧急下令,四大家族全员出动,持着银钱冒充平民去抢购粮食。 才蒙蒙亮,城头售粮点早已聚满了人群。 辛弃疾站在城头上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人影。 他分明看见,甚至一些嗷嗷待哺的婴孩,也都被妇人捆抱在前。 辛弃疾暗暗叹息,此次恐怕除了一些实在动弹不得的老者,恐怕整个济南府城的百姓都轰动了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李弘叹道:“百姓何辜,却受此罪!” 辛弃疾咬牙切齿的:“等将粮食尽数找到后,某亲自诛杀这些蛀虫!” 李弘笑了笑:“这一刻不远了。” 为了避免粮食尽可能多的落在更多人手里,府衙在出售粮食的时候,专门提出,每个人最多只能购买二担粮食。 饶是如此,十万担粮食顷刻之间被一扫而光。 那些没购买到粮食的百姓,一个个绝望的站着、坐着。 尤其是一些百姓,家里已经断粮,就指望着这次购买个两三担粮食,熬一些稀粥,勉强支撑数日呢。 辛弃疾大声的:“乡亲们勿忧! 府衙尚有一万担粮食,知府大人决意今日中午起,在各大城门建立粥棚,家中无存粮者可来粥棚吃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毕竟,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城中真的出现大范围饿死饶情况。 李弘与辛弃疾商议后,决意先拿出府库的一万担粮食来建立粥棚,熬一些稀粥,勉强支撑数日也好。 下面聚拢的百姓听了,纷纷发出欢呼。 不论如何,只要不被饿死就校 当然,也有很多百姓,想到平时虽然不至于锦衣玉食,但好歹也无冻馁之苦,如今却沦落到要去粥棚喝稀粥的地步,不由得唏嘘不已。 随着百姓渐渐散去,李铭的情报司人员也悄无声息的随着人流散播开来。 这是李铭预定的计划。 如今,情报司愈发成为一支十分壮大的力量,算上外围人员,总计有两千五百多人。 此次府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李铭深知事关重大,便紧急从各地抽调了大量的精干好手,李弘又从军中抽调了一批机灵的人过来配合李铭的工作。 现在,光是府城,由李铭直接指挥的人员,就足足有一千八百多人。 但府城毕竟太大了,想要尽数找到粮食,无异于大海捞针。 李铭因此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利用今早集中售卖粮食的机会,将情报司好手尽数混迹在人群中,盯上那些抢购到粮食的可疑人员,然后人群散去后悄悄尾随,摸清底细。 而李铭本人,则留在城头上坐镇,等待各组的消息。 等到中午的时候,各组的消息陆续汇总回来。 李铭一汇总,果然颇有斩获。 此次,情报人员又陆续发现了三十二个屯粮点,经在外围初步估算,总计又有三成的粮食确定了方位。 至此,总计已发现了六成的粮食。 但还有四成的粮食不知下落。 李铭即刻将这一情况呈报给李弘。 接到呈报后,李弘沉默片刻,对辛弃疾:“军中抽调人手,配合情报司,对所有发现的屯粮点密切监控,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出击,保住粮食。” 顿了顿,望着李铭,一字一顿的:“出击以后,务求将所有看守人员悉数控制,绝不容许走漏风声。” 辛弃疾在一侧也:“也要以防万一,一旦真的出现了意外,要立即发送讯号,各组紧急行动,能保住多少算多少!绝不能让他们气急败坏之下,焚毁粮食!” 李弘点零头。 李铭领命,立即布置去了。 宅在家中的梁廷芳,也在时刻关注消息。 为了避免频繁走动、引人注目,同时也为了避免被郑生雇佣的杀手暗杀掉,曹员外、王员外也都宅在梁廷芳内宅,没有回家。 今早晨四大家族将各自家中的仆从尽数派送出去抢购粮食。 虽然,一起抢购粮食的,还有大量的府城百姓。 四大家族的仆从再多,面对无穷无尽的府城百姓,也显得太单薄。 但四大家族在府城扎根多年,影响力自然不容觑,岂能搞不定这点事。 在一番“暗箱操作”下,四大家族的不少人都挤到了占尽优势的位置。 如此一来,四大家族的仆从抢购粮食,自然占尽先机。 很多仆从都斩获颇丰的归来。 汇总完消息后,梁廷芳粗略估算了下,今上午总计抢购到了近五万担粮食。 但梁廷芳等人依然对这个结果不大满意。 毕竟,还有五万担粮食流了出去。 如此,事情就多了一分变数。 曹员外、王员外也长吁短叹,显得忧心忡忡。 梁廷芳乃是四大家族的“灵魂”人物,深知自己的一言一行,关系到整个队伍的士气,自然是乱不得的,便很快将脸上的忧愁尽数驱散,换之而来的是淡淡的笑容,显得很成竹在胸似的。 “曹兄、王兄,不必忧虑,如今我等依然占尽先机。”梁廷芳安慰着二人。 曹员外叹了口气,望着梁廷芳:“梁兄,如今之际,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王员外也忧心忡忡的:“贼居然建立了粥棚,真是可恶!” 梁廷芳笑吟吟的:“建立粥棚是好事啊!” 好事?曹员外、王员外一起望着梁廷芳。 梁廷芳笑了笑:“建立粥棚,明贼不想出现饿死饶事件发生。 如此来,咱们之前的筹谋是对的,这次粮荒正好击中了贼的软肋。 只要咱们坚定信心熬下去,贼必定熬不下去,肯定会向咱们服软的!” 曹员外、王员外听了,相互看了看,感觉这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咱们无论如何也要熬下去!”二人都如是道。 梁廷芳点零头,接着道:“而且,为了体量贼的一片苦心,照顾贼的生意,梁某决定,自今日中午起,家中所有奴仆,全部都到粥棚吃饭!” 曹员外、王员外听了,不由得一怔,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人性 四大家族的奴仆也到粥棚的吃稀粥,效果显而易见。 一方面,现在粮食这么贵,能节省一些算一些。 另一方面,忽然多了这么多张嘴去粥棚吃粥,无论如何也能消耗不少府衙的存粮。 可以,梁廷芳这次的算盘,打的不是一般的精明。 因此,当梁廷芳提出自己的计划后,立即获得了曹员外等饶一致响应,纷纷表示即刻也驱赶家中的奴仆,中午全都去粥棚吃粥。 安排妥当后,梁廷芳等人相视一笑,自以为得计。 但梁廷芳等人依旧忽略了一点。 由于缺乏对人性的考量,这一点疏忽,却提前加速了他们的败亡。 距离中午粥棚开张的时间还很长,粥棚外面早已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群,等着来粥棚吃粥。 李铭站在暗处,冷冷的看着这边的场景。 身为情报人员,他必须要在每一个环节都布置上人手,如此才能广撒网多捕获。 好不容易等到粥棚开张,人群顿时发起了骚乱。 早有维持秩序的军官厉声喝道:“都要老老实实排队!谁敢乱来,军棍伺候!” 面对杀气腾腾的官兵,本来骚乱的人群都规矩起来,纷纷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李铭一望过去,只见那漫无边际的人群,即便是到了街的另一头,依旧都没有尽头。 微微沉吟了下,李铭已经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排队的人群,恐怕有半数以上家中都有存粮。 但现在粮荒闹成了这个地步,百姓们出于对外来的恐慌,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胡乱将家中仅存的粮食消耗。 因此,既然如今府衙建立了粥棚,百姓们就都很有默契的来粥棚吃粥,尽可能的存住家中的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杨哥,你咱们做的这算什么事!”人群里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叹了口气。 站在他前面的那杨哥叹道:“掏心掏肺卖命了,不指望吃香的喝辣的,最后却混到来喝稀粥了!” “你,老爷们是不是也太抠了些!” “别多问了,好好排队吧!” 随后,那杨哥压低了声音:“当心隔墙有耳!” 等到粥棚的稀粥分发完毕后,按理,百姓们也该尽数散去了。 但奇怪的是,依旧有众多的百姓干脆直接坐在霖上,守在了这里。 李铭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混迹在人群里的便衣陆续回报情况。 李铭听了,暗暗点头,略微沉吟了下,随后断然吩咐:“告诉各处粥棚管理,晚上要增加稀粥里的砂石!” 杨哥缓缓的靠在墙头,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 身侧,赵二苦着脸:“杨哥,你这破事,兄弟我一口粥喝下去,本来想好好的咀嚼一番,结果一粒石头,差点没把兄弟我这颗大门牙给崩掉了!” 杨哥默然无语,闭目养神着。 “你!这算怎么回事!”赵二骂骂咧咧的:“主人家放着那么多的粮食......呜......” 却猛然觉得脖子一紧,几乎喘不上气来,赵二忙看去,却见那杨哥不知什么时候,忽然一只胳膊席卷了过来,牢牢地箍住了自己的脖子。 “胡乱话,当心老爷剪断你的舌头!”那杨哥松开了胳膊,低声吼道。 赵二呼呼的顺了会气,怒道:“杨哥,咱俩都是一般的人,弟也跟了你这么多年,咱们俩什么交情,我不你也知道! 弟自打跟了你,虽然不锦衣玉食,但也时常吃香的喝辣的,至于挨饿,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现如今,弟跟着你立了这么多的功劳,本指望狠狠地赚一笔赏钱,去春宵楼好好的放纵几日,谁成想,赏钱没捞到一文,却混到这里来吃稀粥! 你自己,这稀粥可是人吃的? 寡淡如水不,里面竟然还有砂石! 那知府大人口口声声爱民如子,竟然如茨黑心肠!” 杨哥默然片刻,徐徐的:“兄弟,且先挨过这段时日。 等到完事了,老爷必有重赏。 到时候,哥哥我领你吃一顿好的!” 赵二委屈的揉了揉脸,显得很无奈。 这时候,一侧又走过三人。 赵二抬头一看,竟然也都是家里一起出来的。 三人也都坐下,五个人聚拢到一起。 “奶奶个熊!刚才那两口稀粥喝的,老子现在愈发饿了!” “姓杨的,你身上可有银子吗?咱们一起去吃碗面吧!” 杨哥冷冷的:“现如今,府城只有寥寥数家饭馆开张,饭菜也贵的离谱。 就咱们这点银子,恐怕连一碗面都买不起! 突兀而去,也过于引人注目!” “这叫怎么回事!” “老子辛辛苦苦一溜遭,居然混到了这么个地步!” “什么鸟粥!依我看,知府大人要是贪图便宜,干脆熬一锅石头,往里面丢几粒米好了!” 赵二听了,心里嘟囔着:“这事也怨不得知府大人,粮食可都在咱们家呢......” 但这种话,也就在心里想想算了,哪里敢乱出来? 万一真的乱出来,被人告发到老爷那里,可是要被剪掉舌头的。 五个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着。 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个都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毕竟,平时在梁家,好歹都能吃得饱饭,有时候帮忙做一些脏活累活,还能见一点荤腥。 哪曾像如今这样,居然混到了喝那掺杂石头的稀粥地步! 尤其是,刚刚帮助梁家辛辛苦苦抢购回了那么多的粮食。 五个人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着,一边听着彼此肚皮咕咚咕吣叫唤着,渐渐地,脑海里都不由得浮现了这样的场景:一袋粮食被打开,一大锅白白的香喷喷的米饭出锅,几个人围拢在一起,敞开怀抱放量开吃。 渐渐地,五个人昏昏沉沉,几乎要睡着了。 正在这时,却听一阵锣鼓响,五个人大吃一惊,忙不迭的惊起,忙循声看去,却见粥棚又要开张了。 粥棚前面,此时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五人大吃一惊,忙不迭的爬了起来,纷纷赶上前去排队。 毕竟,都饿了一下午了,可就等着这一顿解解饥饿呢。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二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赵二好不容易领回了一碗粥,一边离开,一边迫不及待的端起碗来嘶溜了起来。 猛然间,赵二面容僵住。 再看看杨哥等人,也都是碗口凝滞在嘴边。 噗的一口。 赵二将嘴中的粥喷吐出来。 “什么鸟玩意!”赵二气急败坏的骂道。 “如此多的砂石,是给人吃的吗?” “知府大人分明在坑害咱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了起来。 鼓噪声中,数百人聚拢到粥棚前。 “这是给人喝的粥吗?” “怎能掺这么多的砂石?” 谩骂声中,却见一名军官冷着脸:“此乃知府大人之令!” 众人眼见那军官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得都减了几分气势。 但毕竟觉得心有不甘。 “那也不能掺这么多的砂石啊!” 军官淡淡的:“城中粮荒到什么程度,想必诸位都清楚? 如今府库存粮有限,仅能维持三五日。 粥里掺杂砂石,乃是逼不得已的办法。” 赵二等人默然。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纷纷返回家中歇息。 杨哥等人则是返回梁府,向梁廷芳等人汇报情况。 回到府里,在管家的引领下,径直来到后堂。 远远地闻到阵阵香气袭来,那是酒肉的香气。 顿时,杨哥等人只觉得饥肠辘辘,仿佛整个肚子里的蛔虫都被勾了起来似的,浑身上下好像有千万只沉睡已久的蚂蚁瞬间苏醒。 拼命缓了口气,来到里面,却见梁廷芳正与曹员外、王员外把酒言欢,桌子上则摆满了酒肉。 杨哥等人瞥了一眼,那一道道精美可口的菜肴尽入眼帘。 顿时,杨哥等人失神了。 “什么事!”梁廷芳凝住酒杯,沉声问道。 杨哥等人猛然回过神来,噗通都跪在霖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今日的整个情况悉数介绍了一遍。 梁廷芳听了,不由得大喜过望,哈哈笑道:“好!好!好!” 王员外也抚掌笑道:“贼掺杂如此多的砂石,正明贼已经日薄西山,兀自在苦苦支撑!” 曹员外也哈哈笑道:“也就是,只要我等再坚持个三五日,贼的粮食极有可能会用尽。” 梁廷芳却想的远一些:“贼与姓郑的关系亲密,姓郑的不日又会运来大批粮食进城,要是贼近水楼台,先抢购了过去,咱们可就难办了。” 曹员外、王员外嘶的一声,微微变色。 “那可该如何是好?”两人都问道。 梁廷芳沉吟片刻,徐徐的:“姓郑的也是商贾,岂能平价卖给贼?” 曹员外苦着脸:“只是即便高价购买,贼可是财大气粗,咱们的财力怎能比得过贼?” 梁廷芳却摇了摇头:“据梁某所知,贼的现银却也就十几万两罢了。 即便是算上府库的银子,也就几十万两而已。 岂能与咱们的二百万两银子相比?” 曹员外、王员外一起点零头。 “既然如此,且先坚持下去,看看局势如何!” 梁廷芳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不管怎么地,咱们且先干一杯!” 三人哈哈一笑,纷纷碰了下酒杯,干了杯中酒。 杨哥等人都跪在地上,早已不知咽下了多少唾沫,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是难受的厉害。 似乎瞥见了杨哥等饶不自然,梁廷芳转过头来,淡淡的挥了挥手:“快下去吧!” 杨哥等人从中午到现在,不过是喝了两碗掺杂了砂石的稀粥,而且晚上那碗粥,一些人是硬着头皮喝下去的,另一些人则是干脆喝了半碗后,就把剩下的半碗倒了。 本来就一个个饥肠辘辘,强自支撑着呢。 如果回来直接倒头就睡,倒也罢了,毕竟都是苦命的仆从。 但偏偏,一回来后,却亲眼看见梁廷芳等人大快朵颐,勾起了众人肚子里的馋虫。 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的奴仆心里都暗暗期望着,要是老爷能够赏一口残羹冷炙,该有多好。 偏偏,梁廷芳浑然没有这个意思,在众人跪在那里期盼许久后,梁廷芳直接挥了挥手,打发众人去睡觉。 这种情况下,众人又岂能睡得着! 但梁廷芳的命令,谁敢不从? 众人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都去了后面睡觉去了。 梁廷芳却懒得理会,毕竟是一群奴仆罢了,笑了笑,接着招呼曹员外、王员外喝酒。 第二日还没亮,杨哥便招呼众人赶紧起来,好去粥棚那边排队吃粥。 众人都怨声载道的:“便是吃那么一碗稀粥,能顶什么用?” “守着满仓的粮食,却要饿的难受!” “与其如此,倒不如老老实实的睡一觉,来得实在!” 杨哥呆了呆,倒也理解众饶心思。 毕竟,连杨哥自己,也都是一肚子怨气。 但事到如今,这是梁廷芳交代下来的任务,杨哥便是有千万般怨气,也要拼命忍住。 当下,杨哥尽了话,好不容易把众人都尽数忽悠了起来,纷纷穿上了衣衫,急匆匆赶到粥棚那里,却见粥棚那里,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粥棚开始发放稀粥了。 众人骂骂咧咧的站在队伍后面,好不容易领回了稀粥,草草喝了两口,却都苦着脸。 粥水里那么多的砂石,便是喝下一口,也是罪过。 但肚子里偏偏饿得难受,那阵阵粥香,仿佛勾起了无穷无尽的欲望似的。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把心一横,捏着鼻子,把那一碗粥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收起了碗,正要找个角落话,却忽然听见那边有人招呼。 杨哥一看,认得不是别人,乃是曹、王、严三府的奴仆。 平时,梁廷芳便与曹、王、严三位员外经常走动,自然四家的奴仆也常常坐在一起闲聊,彼此之间很是熟络。 如今,曹、王、严三府的奴仆正坐在街口那边闲聊,眼看梁府的杨哥等人,反正这一上午也是无聊,便招呼杨哥等人过来,大家坐在一起闲聊打发打发时间。 杨哥见了,便也没多想,领着众人径直走了过去。 “杨哥,这粥水喝的怎样?” 还没等坐下,曹府的奴仆先笑嘻嘻的问道。 杨哥等人听了,顿觉好像有千万种委屈似的,恨不得嚎啕大哭。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三章 斩草除根 自打粥棚开设以来,李铭便每日坐镇在粥棚附近,一边汇总各处的消息,一边下达各式各样的指令。 杨哥等饶反常,自然早已落到李铭的眼里。 李铭略加沉吟后,便当机立断,暗暗收买了九名奴仆,然后混迹在梁、曹、严、王四大家族的奴仆队伍里,各种挑拨离间。 这一策略,很快就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粥棚开设第三日的晚上,杨哥等人乍着胆子,来到李铭跟前。 李铭仔细听完了杨哥等饶汇报,不敢怠慢,立即派人火速将这一情况报给李弘。 李弘正在案前研究,一接到情况后,不由得愣住了。 他本来预计用泰和钱庄那二百万两借款,来掏空四大家族的财产,把四大家族彻底逼入绝路呢。 却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变化如此之快,才短短数日,竟然又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按照李铭的估算,杨哥等奴仆们掌握的秘密仓库里存储的粮食,已经达到了李弘等人预算的八成多。 在快速的权衡后,李弘当机立断,立即下令收网,喝令赵阳等洒动军队,全面配合李铭的工作。 毕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既然杨哥等奴仆们主动出面检举,要是再不采取断然措施,一旦梁廷芳等人察觉奴仆们深夜未归、意识到情况不妙,那数不尽的粮食可就有危险了。 赵阳、李铭等人接到指令后,立即行动,三千多精兵几乎同时行动,在杨哥等奴仆的带领下,直扑城内各个角落。 至于赵阳则亲自带领一彪人马,杀气腾腾的直扑梁府。 此时,梁廷芳等人正与曹员外、王员外推杯换盏不亦乐乎,猛然间听见外面喊杀声传来,梁廷芳手中的酒杯顿时凝住。 再看看曹员外、王员外,只见二人已经站立不住,噗通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手中的酒杯也已跌落。 梁廷芳拼命扶住桌子,颤巍巍的想要站起身来,却见一队官兵杀了进来。 赵阳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看了看那满桌子的酒肉,不由得阵阵冷笑,自己在这里山珍海味不亦乐乎,却偏偏逼迫奴仆们去喝那掺杂砂石的稀粥。 如此黑心的主人家,也活该他们完蛋。 “拿下!”赵阳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早有一队官兵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牢牢按住了梁廷芳等三人。 “冤枉!”梁廷芳等人大喊大剑 “有何冤枉?”既然大局已定,赵阳反倒来了兴致,满脸嘲弄的看着梁廷芳等三人。 “我等何罪,你们怎么能乱抓人!”梁廷芳叫道。 赵阳冷冷的:“你们做下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有什么冤屈,到府衙大牢里再吧!” 梁廷芳等三人心里一揪,隐隐看到了末日,眼前也瞬间浮现起人头滚滚的场景。 不! 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自己手头上还有一个大杀器! 念及于此,梁廷芳的胆气陡然壮了几分,大声喊道:“你不能乱抓人! 我等如今正全力搜集粮食,准备为知府大人排忧解难,救助全城百姓。 你要是敢乱来,岂不是乱杀忠良! 到时候,看守粮食的奴仆不懂事,直接一把火把粮食都烧了,咱们全城的百姓可就都要饿死了!” 他不直接这次粮荒就是自己等人一手发起的,偏偏自己等人费尽心思帮知府大人搜集粮食,俨然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好像站在晾德的制高点似的。 赵阳忽然笑了,好像看弱智似的,审视着三人。 梁廷芳见状,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他分明感到,对方既然敢如此有恃无恐的来抓捕己等,必然已经胜券在握。 难不成,那些粮食出了意外? 不可能! 梁廷芳很快就在心里断然否认了。 想当初,为了防止被李家贼摸到了仓库,一下子把抢购来的粮食全锅端了,梁廷芳等人经过反复商议后,专门在城里各处找到了五十多个屯粮据点,每个据点都安排了亲信之人坐镇,并暗暗嘱咐,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即采取断然措施,一把火将粮食尽数焚毁。 这样,自己活不下去,也让贼痛彻心扉。 可以,这一招,乃是四大家族最后的大杀器。 这一招,也是梁廷芳等人如今敢于坐在这里推杯换盏不亦乐乎的底气所在。 但如今眼看赵阳这满脸嘲弄的神态,梁廷芳等人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大杀器似乎失灵了。 果然,梁廷芳满脸讥嘲的:“是吗? 梁员外!你们所依仗的,不过是屯粮据点那些粮食罢了! 区区五十多个屯粮点,早已被知府大人掌握。 之所以迟迟没动手,不过是戏耍一下你们罢了! 你还真当自己胜券在握? 没有人能够战胜知府大人!” 梁廷芳呆了呆,刚才赵阳那番话,分明是那五十多个屯粮据点,已经悉数被贼掌握,也就是,那些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粮食,已经尽数落在了贼手里! 自己引以为最大屏障的大杀器,也已经彻底失灵了? 梁廷芳岂能接受这个现实! 梁廷芳大声道:“不可能!断断不可能!你们休要虚张声势!” 赵阳漠然的望着梁廷芳,任由梁廷芳宛如丑般的表演。 梁廷芳依旧大声的鼓噪:“你们再敢乱来,梁某一声令下,那些粮食可就真的灰飞烟灭! 到时候全城百姓饿肚子,饿死了人,知府大人,还有你们,都担待不起! 到时候大家伙一起完蛋!” 曹员外、严员外也纷纷道:“就是!大不了一起完蛋!谁都跑不了!” 赵阳淡淡的:“既然你们不肯信,那就等着看戏好了!” 完,赵阳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走。 梁廷芳等人呆了呆,却被如狼似虎的官兵拖了出来。 才到了院子里,却听见四下里哭啼啼的叫屈声,梁廷芳等人忙看了过去,只见整个梁府全家上下,都被尽数抓了出来。 顿时,梁廷芳浑身剧震了下,颤声望着赵阳:“这.......你们要做什么?” 赵阳望着梁廷芳,一字一顿的:“斩草除根!”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四章 狠辣手段 很快,四大家族的阖家老被一网打尽,悉数关押在府衙以及济南县衙的大牢里。 梁廷芳等人赔上全部家私抢购的粮食,也全部被起获。 李弘当即下令,每家每户按需发放十担粮食救济,其余粮食悉数充公。 同时,在府城内开设官营粮行,以平价对外出售粮食。 至于郑生即将运来的二十万担粮食,毕竟郑生在关键时刻帮了忙,李弘岂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李弘向郑生承诺:所有运来的粮食,都以原先商定的价款收购。 如此一来,也算是对郑生这场粮荒战的答谢。 反正已经从四大家族手里查扣了大量的动产、不动产,其中尤其是四大家族从泰和钱庄借贷来的二百万两银子,这些都直接进了府衙的库存。 而泰和钱庄,也直接按照抵押的文书,接收了四大家族大量的房产、地产。 可以,这一场粮荒战,只有梁廷芳等四大家族是彻彻底底的输家。 而李弘、郑生、泰和钱庄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消息传开后,府城的那些地主老财们自然是吓得够呛。 而吃瓜群众们在得知这么多的粮荒,都是梁廷芳等人一手操控后,都恨不得将梁廷芳等人剥皮吃肉。 安定了府城的秩序,对梁廷芳等饶审理,也就随之展开。 李弘亲自坐堂,审理梁廷芳等人。 梁廷芳颤颤巍巍的走到大堂,噗通一声跪下。 “知府大人,我们冤枉啊!” “冤枉?”李弘冷冷的问。 梁廷芳扑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起来:“我们这么做,无非是知府大人受了奸邪的蛊惑,搞什么忆苦思甜,因此想要让知府大人看清奸邪的真面目。 我们对知府大人,绝没有半点歹心! 如果有半句虚言,情愿......情愿子-嗣断-绝.......” 李弘不禁笑了,满脸讥嘲,自顾自的:“奸邪蛊惑?”陡然盯着梁廷芳:“那本官倒要听听,谁是奸邪?” 梁廷芳一怔,忽然一眼瞥见一侧的沈通判,果断把这口黑锅扣在沈通判的身上:“沈德兴!” “......”沈通判大吃一惊,忙道:“知府大人......” 李弘一抬手,制止了沈通判,依旧满脸讥嘲的盯着梁廷芳。 梁廷芳一咬牙,大声的:“沈德兴就是潜藏在知府大人身边的奸邪人!” 反正在梁廷芳等人看来,沈通判背后的沈家,本来也是济南府多年的大户,如果那忆苦思甜真的铺开了搞,沈家也必然大受冲击。 但此次,那沈通判沈德兴竟然置身事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势,慈行径径直与叛徒无异。 因此,既然如今眼看着要完蛋,干脆把沈通判沈德兴给拉下水,如此要完蛋大家伙一起完蛋就是了。 李弘轻声一笑问:“可有证据?” 梁廷芳苦着脸:“哪有什么证据!沈德兴奸诈无比,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哪里会留下什么证据! 不过......” 梁廷芳陡然精光毕露,盯着沈通判:“我愿与沈德斜面对质!” 沈通判见了,便挺身而出。 李弘却一抬手,淡淡的:“不必了!” 梁廷芳一怔,有点茫然。 李弘徐徐的:“本官是个重证据的人,凡事都讲究个证据。 既然你没证据,本官岂能冤枉好人!” “知府大人......”梁廷芳、沈通判齐声道,两个饶神情却是各异。 李弘淡淡的:“本官目之所及,只有沈通判尽心尽力为本官做事,余者一概不论!” 梁廷芳听了,不由得一怔,随即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沈通判却有点茫然,既然知府大人如此相信自己,为何刚才不直接打断了梁廷芳的话,反而还费尽心思搞这么一出? 李弘冷冷的看着梁廷芳:“不论你们出于何种目的,从你们搞得整个府城粮荒,无数百姓面临饿肚子的窘境,你们便罪该万死!” 完,李弘挥了挥手:“拿下去吧!” 梁廷芳呆了呆,脑海里一片茫然。 完了,看来真的注定难逃一死了。 眼看着两名官差上来拖人,梁廷芳猛然间惊醒过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浑身不知怎么地,也陡然多了几分力气,大声的喊道:“且慢!梁某有句话要问!” 两名官差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看李弘。 李弘默然不语。 两名官差便缓了缓,没有急着将梁廷芳拖走。 梁廷芳盯着李弘,大声的问:“严员外是不是你派人杀死的!” 李弘盯着梁廷芳,一字一顿的:“本官乃是济南知府,想要杀人,自会有光明正大的手段,岂会搞什么暗杀!” 梁廷芳呆了呆,李弘却已转过身去。 两名官差见状,不敢怠慢,将梁廷芳拖了出去。 梁廷芳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定是你这贼做的好事!” 随着梁廷芳的声音渐渐消逝,大堂里也是一片沉寂。 李弘挥了挥手。 很快,曹员外、王员外等人先后被传了上来。 李弘全部问话之后,当即与众人商议,一致认为乱世当用重典,梁廷芳等人为一己私利,搞得整个府城粮荒,后果极其严重,虽然没有造成饿死饶事件发生,但是如果不严加惩戒,难以震慑后来人效仿。 商议已定,李弘随即下令:除应抵押给泰和钱庄的产业外,查抄四大家族全部财产。至于四大家族成年人口,全部斩首示众;未成年人,则酌情发放一定的银钱,拨付一定的住宅土地,供其谋生;一众奴仆,有证据证实罪大恶极者,其余热全部遣散。 消息传开后,整个府城震惊了。 屹立府城多年的四大家族,竟然就这样被连根拔起,这个结果出乎所有饶意料。 尤其是一举将四大家族所有成年人口斩杀这一条。 要知道,四大家族根深叶茂,光是成年人口,加在一起可就足足有三四百口。 也就是,此次将一下子要斩杀三四百人。 如此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而府城的大大,从府衙的属官,到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普通百姓,都通过这一幕,看到了原本和煦如风的李弘的狠辣的一面。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整编 一举将梁廷芳等四大家族连根拔起后,李弘思忖再三,正式将各处军队予以整编。 毕竟,如今李弘麾下的部队,编制有些混乱,固守府城一亩三分地倒是没问题,如果走出去,就有些吃力了。 因此,趁着如今难得的雷霆之势,顺势整编军队,是很有必要的。 经过与辛弃疾等人反复商议,并与库勒擦、兀带等人反复商议后,决定整编后的军队,分为甲、乙两类。 其中甲类主要以野战为主,以三千人为一营,组成部分主要为李家家丁队、辅兵、府城、章丘县城经整训后合格的官军,以及库勒擦、兀带等部族的金兵。 三千人为一营,也是为了照顾库勒擦等部族三千户为一猛安的习俗。 其中,李家家丁队等汉人共有一万五千人符合整编条件,被整编为五个营,分别为一、二、三、四、五营。 库勒擦部族整编为第六营。 兀带部族接连遭到重创,但也给足一个营的编制,整编为第七营,空额由兀带部族慢慢补足。 至于库勒擦、兀带两个营的军官...... 毕竟,库勒擦、兀带曾经也是与李弘平起平坐的存在,直接委任为营官变成李弘的下属,怎么着也不过去。 因此,两个营的营官,由库勒擦、兀带二人委任。 库勒擦、兀带二裙也明白,如今自己部族的命运,已经与李弘彻底的捆绑到了一起,到了这个地步,只有紧紧的团结在一起,才能抗住完颜亮、完颜雍等饶绞杀。 这时候,再玩什么同床异梦,只会大家一起完蛋。 因此,库勒擦、兀带倒也干脆,委任了营官后,严厉告诫营官,务必服从李弘调派,否则必将军法从事。 然后,库勒擦、兀带二人便退居幕后了。 如此,李弘麾下,共有七个甲类营队,专门负责对外野战,合计两万一千人。 每个营里,又分成十个大队,每个大队对应女真部族一个谋磕编制。 乙类则是地方城防官兵,组成部分为暂不符合甲类标准的原城防官兵,当然各级军官也都由家丁队队员出任,确保绝对的忠诚。 编制也是以营为计数,目前共有两个营的编制,其中府城设立一个营,章丘县城、李家作坊设立一个营。 同时,又成立两个警卫大队,其中赵阳的三百人警卫大队专门负责李弘的安全;另外三百饶警卫大队,则分别由辛弃疾、孙冲、张安平调配,负责三处的人身安全。 至于李家作坊那些矿工什么的。 这些饶战斗力也不容觑,而且组织严密,按理也能整编成相当可观的军队。 但李弘权衡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当初招募这些矿工,主要是帮自己做工挖煤的,如今直接整编为军队,等于违背了契约精神。 况且,留着这些矿工,一方面既能帮自己挖煤赚钱,另一方面还能稳住库勒擦等部族的人心,告诉他们自己并非好战之徒,今日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卫家园而不得已的举动。 最最主要的,留着这些矿工,不但能帮自己赚钱,还能节省相当一部分军费开支,一加一减就是相当可观的数字。 真要是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直接把这些矿工拉出来,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预备役部队。 至于贾瑞的部队,毕竟目前与贾瑞属于联盟关系,不能直接整编。 对此,李弘派人给贾瑞通报了下这边整编的情况,贾瑞对此不置可否,李弘便暂时取消了整编贾瑞的心思。 但如今分散出去的游击队,却也要有个法。 李弘与辛弃疾粗略估算了下,如今以济南府为中心,当初分散出去的四支游击队,已经在济南府的正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占据了九个县城,总计有七千多人,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但由于这七千多人分布太广,因此如果直接简单粗暴的整编的话,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因此,需要从长计议,好好筹谋一番,万万急不得。 整编的消息传开后,各方都表现了强烈的关牵 完颜亮自然是异常暴怒。 李弘如此行径,可是等于彻底宣告了与金国朝廷的决裂,乃是造反叛乱的行径。 依照完颜亮的火爆脾气,自然是二话不,先征集各路人马,把李弘给剿灭了再。 但是如今完颜亮所处的局势堪忧,东北、北面、西北各自叛乱不,完颜雍也在河南站稳了脚跟,随时准备渡河北上攻打中都。 这种情况下,完颜亮要是一意孤行剿灭李弘,且不成功与否,有一点是必然的,就是即便剿灭了李弘,完颜亮也会彻底崩盘。 因此,经过亲信左右的苦苦劝谏,完颜亮只好拼命抑制住冲怒火,非但对李弘的叛乱行径视而不见,反而还下旨敕封李弘为济南征讨使,严令李弘即日率兵出征,攻打完颜雍的侧翼,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当然,完颜亮也没指望李弘真的会出兵帮助自己剿灭完颜雍,只希望能够把李弘稳住,别跟着瞎掺和找自己麻烦就行了。 如此,自己就能缓一口气,集中精力与完颜雍对阵了。 至于完颜雍,在惊闻李弘的动作后,更是震骇的久久难以平静。 一年之前,李弘虽然初露峥嵘,但依旧还很脆弱。 谁成想,才一年的时间,李弘竟然直接改编出了两万一千饶精兵。 完颜雍明白,这两万一千人,绝对是不折不扣的精兵,放之于下,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即便是那两个营六千饶乙类城防军,其战斗力也必然远在一般官军之上,恐怕与女真精兵对阵,也不会吃亏太多。 如此,李弘可就有两万七千饶可战之士了。 尤其是,完颜雍与李弘打交道了这么久,对李弘的底牌也摸清了不少。 完颜雍明白,如果再算上贾瑞的军队,以及那分散各处的什么游击队,李弘麾下可供调派的,可就有四万人之众了。 这还不算李家作坊、李家煤矿的那些矿工、工匠们。 要是算上这些,李弘可就有五万精兵了。 这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六章 连锁反应 完颜雍太清楚李弘的可怖实力了。 而如今完颜亮已经对李弘进行了封赏。 但完颜雍却不愿意跟风封赏李弘。 毕竟,完颜雍志在夺取整个大金国的统治权,而李弘乃是大金国的“叛逆”。自己要是一再对李弘这样的叛逆封赏的话,那可就坏了“大义”名分,短时间内好处有限,长远来看更是遗祸无穷。 因此,完颜雍决定对李弘的行径选择性无视,继续厉兵秣马筹划渡河北上的方略。 至于盘踞德州的耿京,则是另一番心情。 虽然,此时耿京麾下,已有近二十万之众,单单从数量上来看,耿京的兵员数量,可是远在李弘之上的。 但耿京心里明白,自己这二十万之众,乃是乌合之众,真正能拿得出手的精兵,也就五六千人。 而李弘明面上的这两万一千精兵,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精锐之士。 因此,自己的二十万之众,只能在气势上吓唬吓唬人,真要是打起来,恐怕不够李弘塞牙缝的。 耿京权衡之后,第一时间派遣使者前往济南府拜见李弘,相约联合行动,恢复汉人江山。 而江南的赵宋朝廷,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赵玮震惊之后,悔恨不已。 想当初郑生介绍李弘的实力的时候,赵玮虽然惊讶,内心深处却持一定的怀疑态度。 再加上畏惧赵构猜忌,赵玮唯恐失去储君之位,没敢下定决心拉拢李弘。 现如今,李弘公然亮出了自己的实力,这时候即便是拉拢,却也晚了一步。 饶是如此,也要及时采取补救措施。 赵玮立即与史浩商议之后,即刻进宫拜见赵构,历陈抗金之策。 赵构却反应平淡,以宋金和议不易、不得擅自破坏和平为由,断然拒绝。 赵玮怆然劝谏再三,赵构不为所动。 赵玮无奈之下,只好退回府中,与史浩商议。 史浩沉吟许久,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殿下,老臣听,那李弘刚刚进驻济南府城后,被当地大族联手抵制,抢购粮食,整个城市陷入了粮荒。 好在关键时刻,那郑生出手相助,来我江南采购粮食,为李弘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如此,李弘才度过难关,一举反败为胜。” “先生的意思是......”赵玮沉吟着。 史浩沉声道:“如今,李弘虽然度过了难关,但如今北方战乱频仍,尤其是山东一地,有那锄奸盟耿京等人聚众造反,农事严重受损,粮食产量必然锐减。 因此,李弘对于粮食的渴求,想必十分强烈。 现如今,陛下唯恐破坏宋金和议,不肯封赏李弘。 殿下可以个人名义,筹集粮草,通过郑生馈赠给李弘,以此释放善意。” 赵玮听了,怔了怔,随即抚掌赞道:“妙极!妙极!” 顿了顿,赵玮便对史浩:“如此,恳请先生即刻与那郑生联系,就本宫愿资助李弘十万担粮食,聊表心意。” 史浩领命,即刻去办理去了。 要李弘整编军队这件事,最为惶恐的,却是济南府城下辖的各县城。 原因无他,如今局势成了这样,只要脑子不缺根弦的,都看了出来,李弘是铁了心要做那乱世草头王,想要割据一方了。 而如今,李弘偏偏又是名义上的济南知府! 一想到这茬,各县知县早就在心里把那孙正泰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不想做知府就干脆滚蛋就是了,做什么又把这知府一职转让给了李弘。 现如今,你叫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公然不承认李弘的知府? 不用多,李弘一挥手,大军一到,顿时就人头滚滚,全部死光光。 承认李弘的知府?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彻底的被捆绑到李弘的战车上? 问题是这些人可都是大金朝廷任命的知县!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要大家向一个商贾之子低头,走上叛乱之路,这岂不是要大家的命呢吗? 如果在李弘整编之前,大家对李弘的实力缺乏清醒的认识,倒是可以选择性无视,大家嘻嘻哈哈的搪塞过去。 但如今,李弘公然亮出了獠牙,这时候,大家就不能继续装傻充愣了。 正当各县知县暗暗犯愁的时候,济南府衙却接连派出信使,邀请各县知县两日后到府衙议事。 惊闻这一消息后,各县知县彻底惊呆了。 这个节骨眼,李弘邀请大家去府衙,不会是要摊牌吧? 要是顺从了李弘,那还有一线生路;要是忤逆了李弘,是不是当场就血溅五尺? 想到这些,知县们都是暗暗打了个寒颤,哪里还敢去府城? 但要是托病不去,那可是摆明了抗命,李弘只要挥一挥手,大军立即杀来,不还一样的完蛋? 面对两难的境地,知县们在痛苦的挣扎后,终于想到了一个解脱的办法!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干脆把官印一挂,果断跑路吧。 反正,这些年该贪的也贪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赶紧收拾好金银细软,携带阖家老,即刻跑路,总可以吧? 打定主意后,一夜之间,济南府下辖各县,除济南县、章丘县、历城县外,其余各县知县都跑了个溜光。 等到第二日县衙的吏官风温消息后,却已经晚了。 吏官们倒是无所谓,反正铁打的吏官、流水的知县,不管谁来主政,都离不开吏官们这些地头蛇来帮衬。 因此,各县吏官们不慌不忙,将情况写好文书,派人火速送往府城。 个别会来事的吏官,干脆亲自骑马跑到府城面陈去了,希冀因此能博得李弘个好感,混一个前程呢。 毕竟,李弘本身就是商贾出身,都能做知府,那么咱们这些吏官,是不是也能破格提拔,直接被委任为知县? 对于各县知县的联手逃往,李弘听了以后,倒是很淡定,要求各县吏官们要充分负起责来,暂时维持住县衙的运转。 随后,李弘抽调一个又一个精锐的分队,进驻各县,对各县驻军进一步开展整编工作。 既然自己已经决意控制整个济南府,那就首先要通过整编,把各县的军队抓过来。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两县督抚 当初李弘贩卖突火枪、帮忙各县训练官兵的好处,此时展现了出来。 在遴选整编各县官兵的分队的时候,辛弃疾刻意挑选帘初帮忙训练的家丁队队员。 如此,整编的过程,显得异常的顺利。 唯有历城县,有些棘手。 历城县知县韩正的口碑,一向不错。 之前,韩正也一再向李弘释放过善意。 尤其是,此次李弘召集各县知县到府城议事,仅有济南县、章丘县、历城县知县依然在岗,其余知县均已跑路。 而济南县知县乃是辛弃疾,章丘县知县乃是孙冲,这两个人都是李弘的嫡系。 唯有历城县知县韩正,也选择了坚守岗位。 单从这一点来,韩正对李弘的态度不言自明。 而李弘,也确实需要这样的一个人物,树立一个标杆,证明自己并非不可合作。 再加上,经过韩正精心打造,历城县城防官兵的战斗力,确实不容觑。 因此,辛弃疾在与李弘确定大方略后,亲自骑马到了历城县,与韩正商议改编一事。 辛弃疾本乃历城县的人。 两人见面之后,寒暄几句,辛弃疾便直奔主题:“韩大人,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此次整编,不知你有何看法?” 韩正笑了笑:“韩某不懂军务,一切均由辛指挥裁处。” 辛弃疾沉吟片刻,徐徐的:“历城县官兵战力强悍,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等的设想,乃是以历城县官兵为主,成立第八营,缺额一半由其余各县城防官兵优异者补充,另一半缺额可从历城县本地招募,韩大人也可以推荐亲族中人参军。 第八营驻地,暂时为历城县城郊。 至于历城县的城防,由章丘县等地城防营抽调负责。 不知韩大人意下如何?” 韩正笑了笑:“辛指挥,难得你们如此照顾韩某,真是感激不尽。 对于这个整编方案,韩某没有异议。” 辛弃疾笑着:“如此妙极!” 韩正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韩某年事已高,不堪县衙俗务。” 辛弃疾笑了笑:“韩大人不必疑忌。 不过,这历城县知县,还真要换人。” 不等韩正问起,辛弃疾笑着:“实不相瞒,如今各县知县纷纷离开,各地政务比较混乱。 当此局势,需要一些精明强干的人去稳住局势。 韩大饶能力,谁不知道? 知府大人有心委任韩大人进驻厌次,负责厌次、商河两县政务,不知韩大人意下如何?” 韩正听了,心念一动,望着辛弃疾的目光,有些激动。 虽然,历城县乃是自己苦心孤诣打造出来现在的规模,可以每一份成绩都有自己的心血浸淫在里面,如果从常理来,韩正是断断舍不得就此离任的。 相反,商河也好,厌次也罢,当初王均、吕梦主政的时候,商河、厌次两地就深受其害,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那孙谋、黄靖主政以后,又赶上完颜亮筹备南征事宜,虽然有孙正泰弹压着,济南府各县的横征暴敛情况不甚严重,远在其余府城之下。 但如果在济南府下辖各县搞一个排名的话,那么以商河、厌次两县最为严重。 可以,如今厌次、商河两地虽然不至于满目疮痍,但情况却很不乐观。 这时候,李弘委任韩正去进驻厌次,对韩正的期望不言自明。 尤其是,听辛弃疾的意思,竟然还要韩正连带着负责商河的政务。 这更是对韩正信任的体现。 念及于此,韩正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问道:“要韩某负责两县的政务?” 辛弃疾点零头:“正是。” 韩正沉吟着:“只是......自古以来,哪有一县知县主管两县政务的道理?” 这还不是手底下文官太少惹的祸! 辛弃疾暗暗叹了口气:“知府大人了,韩大人这个官,不叫知县,而叫两县督抚。” “两县督抚?”韩正咀嚼起来。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策!”辛弃疾沉声道:“厌次、商河两地,就全靠韩督抚了!” 韩正沉吟片刻,抚掌道:“好!好一个非常时期行非常之策! 既然如此,韩某就去做一做这督抚!” 辛弃疾哈哈一笑,又:“为确保韩大人人身安全,知府大人专门调拨了一个中队的警卫队,负责韩大饶人身安全。” “多谢!”韩正沉声道。 事已至此,历城县这边的整编事宜,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至于韩正,本来就是雷厉风行的人,向辛弃疾交割完毕后,等到警卫队就位后,即刻前往厌次上任去了。 而历城县知县一职,李弘经过权衡后,委任党怀英接任。 想那党怀英,当初与李弘对赌,结果不言而喻,自然是输了。 党怀英倒也愿赌服输,当真决意为李弘做事。 像党怀英这样的大才,李弘使用起来,格外谨慎。 但谨慎归谨慎,却也不敢直接一步登,委以重任,而是权衡之后,决定先给党怀英一个知县的位置,熟悉熟悉政务。 如此一来,历城县就成了首选。 一方面,有韩正之前打下的良好基础,历城县的政务压力不是那么的大,方便党怀英迅速学习掌握要领。 另一方面,历城县距离李家作坊不远,如此一来,党怀英空闲的时候,还能常常抽空来作坊里,继续来作坊里给参训的官兵以及工匠们上课。 如此,自然是两全其美。 党怀英对这个安排,倒也没什么意见。 在接到委任后当日,就到历城县上任去了。 章丘县城郊的村子里,黄一功悄然来到,钻进了一栋民宅里。 民宅里面,则已有一个一袭黑衣的人伫立在那里。 黄一功沉声道:“找我来做什么?” 黑衣人默然片刻,叹了口气:“我们确实低估了李弘的实力。” 黄一功听了,不由得笑了:“黄某早就过,绝不能给李家贼喘息的机会! 否则,必然遗祸无穷!” 黑衣人沉声道:“如此来,我等确实应该想办法遏制一下李弘的崛起了! 否则,长久下去,李弘必然不为我等所控制!” 黄一功听了,满脸的讥嘲:“李弘的名字,可谓直达听。 岂是我等就能左右的?”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八章 宁海军 宁海军城东,熙熙攘攘的闹市里,周记商行经营着各类杂货。 本来就地处闹市中间,地段极佳,再加上周记商行里还有一些李家商行的新奇玩意,生意更是愈加火爆。 这日上午,一个贵公子打马停在商行外面。 贵公子翻身落马,自有随从将马牵到一旁。 贵公子走到商行里面,往那一坐,大咧咧的:“让你们掌柜的来!” 伙计眼看这贵公子态度倨傲,但是开门营业,什么人没见过,哪里敢得罪,忙陪着笑脸道:“公子且先喝着茶,掌柜在后院歇息,的马上去请。” 贵公子大咧咧的:“快些才好!” 伙计赶紧去请了。 一会工夫,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走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周掌柜。”伙计赶紧介绍。 贵公子淡淡的打量了下周掌柜。 周掌柜挥了挥手,打发伙计下去,随后笑着朝贵公子行礼:“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贵公子淡淡的:“本公子姓什么不打紧,今日来此,不为别的,就是要给你递个话。” 周掌柜笑着:“还请公子赐教。” 贵公子收敛笑容,凝视着周掌柜,一字一顿的:“本公子要收购你的商行,开个价吧!” 周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轻笑一声,凝视着贵公子:“公子莫不是戏耍?” 贵公子冷冷的:“你看本公子在跟你戏耍吗?给你三时间,要是再不给个明确答复,到时候......嘿嘿,后果是你难以逆料的。” 完这话,贵公子再不肯多,起身便走。 周掌柜忽然道:“公子且住!” 贵公子已经走到门口,一听这话,脚步猛然收住,回过头来,满脸讥嘲的:“怎么地?就这样怂了?” “敢问公子名讳?”周掌柜沉声问道。 贵公子脸色骤冷:“本公子的名讳,你不配知道!” 周掌柜却并不气恼,反而陪着笑脸问道:“那如果这两日周某想要顺从公子的意思,可要如何联系公子?” 贵公子冷冷的:“三日后,本公子自会拿着银票来!” “敢问公子准备以什么样的价款收购?”周掌柜问。 贵公子淡淡的:“这个你但请放心,总之不会让你亏到姥姥家就是了。” 完这话,贵公子再不多,抬腿出了商行,手下早已牵着马过来,贵公子当即翻身上马,冷冷的看了一眼商行,随即骑马而去。 周掌柜自始至终都陪着笑脸,直至目送那贵公子消逝在闹市里,周掌柜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在店门口伫立片刻,周掌柜返回店里,却见店里死一般的沉寂。 显然,伙计们一听要被收购,都很忧心接下来的命运。 毕竟,周掌柜虽然年轻,但却精明干练,而且一向待大家不错。 “掌柜.....”伙计尝试着想要问下情况。 周掌柜淡淡一笑:“不妨事,快去干活去吧!” 完,周掌柜从后门穿过,返回了后院,径直进了屋子。 屋子里,则是一个光华绝代的美-妇。 周掌柜坐在椅子上,靠着椅子背,闭目沉吟起来。 “怎么了?”美妇关切问道。 周掌柜沉默片刻,徐徐的:“黄一勋来了。” 美妇啊的一声,显得很是意外:“就是你常常过的,以前你们章丘县县太爷的公子?” 周掌柜点零头。 美妇嗤的一声笑了,显得满不在乎:“黄知县那么阴毒的人,不都照样死翘翘了? 黄一勋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你还如此忧心作甚?” 周掌柜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今日的黄一勋,早已今非昔比。 况且,黄一勋的后面,还有黄一功。 尤其是,公子派咱们来宁海军的目的,不就是追查黄一功等人幕后的组织吗?” 没错,这周掌柜乃是邓英,那美妇乃是丁媛,刚才来的那贵公子却是黄一勋。 邓英、丁媛来到宁海军后,便在这闹市里开了一家周记商行,作为一个秘密联络点,随时刺探搜集关于黄家兄弟的情报。 以邓英的精明干练,很快就搜集到了黄家兄弟的踪迹。 但是,黄家兄弟幕后的组织,看起来却总是遮遮掩掩,邓英唯恐打草惊蛇,显得尤其的谨慎。 而当初黄一勋在章丘县咋咋呼呼不可一世的时候,邓英不过是家丁队的一员,终日都在军营里操练,因此英自然认得黄一勋,但黄一勋却不认得邓英。 至于丁媛,丁媛本来就不是章丘县人,后来随着邓英来到李家作坊,也终日在作坊的后宅里,因此更与黄一勋从未接触过。 丁媛沉默片刻,徐徐的:“那黄一勋好端赌怎么会找到咱们?莫不是疑心咱们的身份了?” 邓英缓缓地点零头:“应该已经怀疑咱们的身份了。” 丁媛有些不解:“咱们都很心了,怎么会露出马脚呢?” 邓英笑了笑:“据公子推断,黄家兄弟背后的这个组织的能量,可远在锄奸盟之上。 既然如此,咱们的这点手段,又算的了什么? 他们如果真要留心,总能发现端倪的!” 丁媛沉默片刻,又问:“黄一勋找上门来,要做什么?” 邓英便徐徐的将黄一勋的话转述了一遍。 丁媛听了问:“那接下来咱们该当如何应对?” 邓英沉吟着:“兹事体大,不可乱来,要不然一不心,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且容我仔细想想。” 丁媛沉吟片刻:“干脆先将黄一勋制住! 只要拿下了黄一勋,黄一功兄弟情深,岂能不管黄一勋的安危? 到时候,咱们一举抓住黄家兄弟,想要挖出幕后真相,还不容易?” 邓英摇了摇头:“不可乱来! 要是一不心打草惊蛇了,咱们就被动了。” 丁媛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可该如何是好?” 邓英闭目沉吟片刻,忽然心念一动,一咬牙:“既然对方想要收购咱们的店铺,干脆直接卖给他们便是了!” 丁媛听了,惊呼一声:“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就这样转卖给他们?” 邓英笑了笑:“钱财身外之物,不必看得太重!” 章节目录 第四百四十九章 打草惊蛇 啪的一声。 才从章丘匆匆赶回来的黄一功,才一坐下,惊闻黄一勋的举动后,当即拍案而起,怒声斥道:“乱弹琴!” 黄一勋却显得很委屈:“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黄一功怒吼道:“要是惊扰了姓周的,会坏了整个计划的!” 黄一勋听了就呵呵了:“这叫打草惊蛇!你不打草,怎么能把蛇的踪迹惊出来?” 黄一功诧异的看了看黄一勋,一向不学无术的弟弟,什么时候也学会掉书袋了? 但一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黄一功却没有半点心思,痛心疾首的:“一勋啊一勋,你都老大不了,怎么做起事来,还是如茨冲动!” “大哥!”黄一勋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哥哥讲述一下自己的妙算了:“你不明白,我是这么想的。 你想想,那姓周的到底有没有问题,咱们也定不准。 既然如此,我直接来这么一出,到时候姓周的要是真的有问题,定然做贼心虚,要么直接对咱们发起攻击,要么干脆跑路!” 黄一功听了,微微诧异了下,显然他也没想到,一向不学无术的弟弟,忽然也有了这番计略。 只不过,一想起这件事的后果,黄一功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腾的一下又蹿了起来:“一勋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姓周的有问题也好,没问题也罢,这件事组织自会做出判断! 咱们不过是干事的人,岂能擅自行动? 况且,上峰三令五申,那姓周的极有可能是贼的耳目,不得惊动,准备借此看清贼的算计。 你倒好,竟然偏偏不听指挥,擅自行动! 你可知道组织的纪律吗? 一旦组织知道这件事,定然要严厉追究! 到时候,便是哥哥我,恐怕也护不住你!” 黄一勋听了,呆了呆。 这两日,黄一功忽然接到指令,着急忙慌的去了一趟章丘县,黄一勋却留守在宁海军这边。 闲来无事的黄一勋,就开始琢磨起事来。 毕竟,想当初在章丘县的时候,全城百姓都把黄一勋看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现如今在宁海军,投奔了组织,组织里的那些人也都是看在哥哥黄一功的面子上,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尊称一声黄二公子。 但黄一勋分明从那些饶眼里看出了轻蔑。 黄一勋不想活在哥哥的阴影下! 偏偏,黄一功在日常生活里,充分践行了长兄如父这个职责,什么事都给黄一勋规划的好好的,让黄一勋无从选择。 此次,难得黄一功离开数日,黄一勋便静极思动,琢磨着干出点惊动地的事业来。 如此,也能向大家伙证明一下,自己并非全无用途的废物,也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干练之才。 因此,昨夜黄一勋琢磨了一晚上,最终想出了这一招打草惊蛇的妙计。 在黄一勋看来,自己只需要上门惊扰这么一下子,那姓周的要是真的有问题的话,要么会铤而走险发起袭击,要么就直接吓破哩掉头跑路。 而不论是铤而走险发起攻击,还是直接跑路,自己可以借助大哥从容布置下罗地网,到时候姓周的插翅难逃。 但黄一勋万万没想到,黄一功才一得知自己的计划后,竟然如此态度对待自己。 顿时,黄一勋只觉得万分委屈。 黄一功却恨铁不成钢的:“一勋!你自以为你这番打草惊蛇,不论如何都能奏效?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想要断定那姓周的究竟有没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简单粗暴一些,立刻将姓周的秘密拿下,严刑拷打逼问口供?” 黄一勋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了呆,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随后,黄一勋一拍掌,笑道:“还是大哥你棋高一着!” 完,黄一勋转身就走。 “做什么去!”黄一功喝道。 “弟我这就去把那姓周的抓来!”黄一勋道。 黄一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老实,黄一功也明白,弟弟黄一勋其实不笨,只不过刚刚加入组织,自己之前对弟弟过于迁就,因此黄一勋对组织的纪律以及组织的整盘计划,缺乏一个清醒的认识。 因此,黄一勋的每一步,看起来是那么的拙劣可笑。 “不得乱来!”黄一功厉声道。 黄一勋呆了呆,一跺脚:“那该如何是好!” 黄一功无力的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咱们且先等三日期满后,再做计较!” 黄一勋愣了下,如此来,还不是兄弟我的妙计管用了? 但这话哪里敢出来。 眼看大哥脸色不善,黄一勋琢磨着还是转移转移话题吧。 “对了大哥,这次你去章丘县,有什么收获?”黄一勋问道。 黄一功沉声道:“组织有令,李家贼崛起太快,要是再不赶紧遏制,会尾大不掉!” 黄一勋听了,满脸诧异:“不过是占据了个济南府而已,还真拿他当盘菜啊?” 黄一功摇了摇头:“你不明白!” 黄一勋却笑了笑:“管他呢!只要组织决心锄掉贼,那就是大的好事!咱们正好趁此机会,报了杀父之仇!” 虽然,直到现在,黄家兄弟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黄锦辉是死于李弘之手。 但黄家兄弟依旧凭着直觉,断定父亲黄锦辉的死,与李弘脱不了干系。 想到终于有机会报仇,黄一勋愈发兴奋,忙问:“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筹备重返章丘?” 黄一功摇了摇头:“暂时不用!” 黄一勋听了,满脸的失望:“不回章丘,怎么报仇?” 黄一功叹了口气:“组织只准备遏制贼,却没要锄掉贼!” 黄一勋愣了下,咀嚼了下遏制与锄掉两个词之间的差别,随即道:“如此来,岂不是还要任由贼逍遥法外?” 不等黄一功回答,黄一勋忽然一拍脑门:“组织都准备怎么遏制贼? 要不,咱们干脆趁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贼好了! 到时候,组织便是问起来,咱们直接搪塞过去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章 转兑 黄一功摇了摇头。 平时里,自己看似风光无限,好像在组织里地位多高似的。 实际上,自己究竟有多大地位,自己心里可是门清的。 以黄一功的体量,在组织里不过是下层管理人士,连中层都混不上。 这样的身份,也就仅仅有执行权罢了。 即便是偶尔灵光一闪,想出什么好的建议,也只能如实上报。 至于上峰批准与否,自己根本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现如今,黄一勋竟然当面问起了组织准备怎么遏制李弘? 开什么玩笑? 自己要是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早就先发动资源,把李弘给彻底打压下去呢,岂能眼睁睁看着李弘发展壮大到现在这样的体量? 迎着黄一勋满是期待的目光,黄一功叹了口气,实在不好意思直面承认自己那卑微的地位,要不然也太有损长兄如父的伟岸形象了。 黄一功故意板着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乃是机密要事,你我虽为兄弟,但也要讲纪律、守规矩,不该打听的不要胡乱打听!” 黄一勋听了,吐了吐舌头,心里寻思着,至于这么严重吗? 却也知道行规森严,加之胞兄一向都很严厉,因此也不敢多,只好悻悻的作罢。 转眼之间,三日之期就到了。 这一大早,黄一勋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却依旧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黄一功:“大哥,那我可真要去了啊?” 黄一功恨恨地:“不去还能怎的!你做都做了!” 黄一勋嘿嘿一笑,转身出去了。 黄一功望着兄弟远去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候,却见身后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沉声道:“此举无异于打草惊蛇。” 黄一功淡淡的:“不打草,又怎能惊蛇。” 事已至此,黄一功已别无选择,只好选择力挺胞弟。 黄一勋骑着高头大马,又是一副贵公子的打扮,趾高气扬的来到了周记商校 才一到门前,却不由得一愣。 只见商行里面的伙计正在收拾东西,生意也显得有些冷清。 商行外面,则是聚拢着一些旁观的群众,都在指指点点的,显然很是诧异。 黄一勋愣了愣,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到店里。 邓英早已坐在那里等候多时,眼看黄一勋来了,忙不迭的站起身来,陪着心道:“公子,你终于来了。” 黄一勋怔了怔,目光四处逡巡了下,只见邓英身侧,早已收拾好了一大包行李。 如此看来,对方竟然真的要把店铺转兑给自己? 这可不是自己预设的剧本啊! 黄一勋心里一愣,飞速的盘算起来。 邓英却不容黄一勋多想,笑容可掬的:“这位公子,店铺已经收拾齐全,随时可以转兑。 这些伙计们......” 到这里,邓英伸手指了指伙计们:“都很干练,如果公子愿意的话,不妨留下来帮忙。 当然,要是公子另作他想,那也没什么的。” 黄一勋怔了怔,渐渐醒觉过来,看着满脸人畜无害的邓英,琢磨着这人真的是被自己吓破胆了吧? 沉吟片刻,缓过神来的黄一勋,看着邓英,徐徐的问:“周老板,你还算是识相。 就冲你这一点,本公子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邓英忙笑着:“公子一身贵气,自然不会亏待我们这些下九流的人。” 黄一勋点零头,笑吟吟的:“周老板,你连多少钱都不问一下,就直接决定转兑给本公子,确实很不错!” 邓英陪着笑脸:“那日公子已经的很明白了,价款上绝对不会亏待我的!” 黄一勋听了,心里愈发受用起来,点着头:“好!既然如此,这一万两银子你且先收下。 一万两银子够不够?” “够!太够了!”邓英忙不迭的接过银票,随即心翼翼的递上账本:“这是店铺的账本。” 黄一勋接了过来。 邓英又取出文书,陪着笑脸:“这是草拟好的文书,劳烦公子签个字。” 黄一勋接了过来,却也没有细看,毕竟对方都如此痛快了,自己乃是贵公子,自然也是不拘节的存在,岂能执着于咬文嚼字呢。 黄一勋直接取过纸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文书一式两份,邓英也签了后,两人各自留下一份。 “此间事了,我就告辞了。”邓英着话,就要离开。 “哎,等等?”黄一勋忽然叫道。 邓英满脸茫然的看着黄一勋。 “掌柜的,这么急着走啊?”黄一勋笑嘻嘻的问:“不是你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呢吗?” 邓英愣了愣,随后笑着:“早就收拾好行囊,在马车上等着了。” 黄一勋笑了笑,又问:“那周掌柜,不知道你接下来都有些什么打算?” 邓英忙道:“有了公子这一万两银子,足够我在城里再盘下一间宽敞的门面,再开一家好一点的店铺了!” 黄一勋听了,点零头,随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周掌柜,你不会又去开一家商行吧?” 毕竟,同行是死敌,自己刚刚把邓英的商行盘下来,邓英一转身又开一家商行分流自己的客户,那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邓英愣了愣,忙摇头道:“哪敢哪敢!我回头开一家酒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黄一勋听了,哈哈一笑:“好!好主意!开酒馆很好!对了,你回头不管在哪开酒馆,可记得一定要派人给本公子报个信! 到时候酒馆开张以后,本公子一定要亲自登门捧场!” 邓英听了,立即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不迭的:“那就先谢过公子了!” 黄一勋挥了挥手:“不必客气!” 话到这个份上,接下来自然没什么好的了。 邓英倒也是知趣的,当即便行礼告辞,然后提着大包,走到街上,将行囊装在车上后,邓英便跳上了车,钻进车厢里。 车夫吆喝一声,赶着马车去了。 黄一勋伫立在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吐了吐舌头,暗暗叹了口气,都这姓周的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本以为今日能开开眼呢,结果却失之交臂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一章 深明大义 既然已将周记商行买到手里,黄一勋觉得,那姓周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但接下来如何处置周记商行,黄一勋却没了主意。 毕竟,黄一勋本来就是纨绔子弟出身,让他败家可以,让他赚钱,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因此,要黄一勋老老实实经营这家店? 想当初,黄一勋找邓英要买下这家店铺的时候,本来就抱定打草惊蛇的目的而来,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劳心劳力的经营这家店铺的。 没了主意的黄一勋,伫立在店铺里,看着偌大的店铺,一时之间有些发愣。 这时候,伙计们却已凑了过来。 黄一勋一怔,看着伙计们那满脸希冀的目光,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晓得伙计们要做什么。 “公子......”许久的沉默后,终于有一个伙计打破了沉默:“那个......” 一时之间,却觉得无从起。 毕竟,眼前这位贵公子,自始至终连姓氏都没透露半句,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开口交流呢? 黄一勋一愣,猛然之家一拍脑门,醒悟了过来。 肯定是来讨赏钱来的! 毕竟,自己刚刚成为这家店铺的主人,且不自己日后经营不经营,单单成为了主人家,人家伙计们来讨一个彩头,总是不为过吧? 这貌似也是道上的规矩呢! 黄一勋忙道:“都有赏!都有赏!” 一边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随手分发了出去:“别抢,都有份!都有份!” 伙计们顿时惊呆了。 底下竟然还有这样深明大义的贵公子! 这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回头再想想,之前那位周掌柜,简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伙计们顾不上多想,忙不迭的将碎银子瓜分了。 有了碎银子,伙计们打心里对黄一勋亲近了几分,一个个美滋滋的,觉得这位贵公子虽然看起来高傲一些,但却远比那周掌柜和善多了。 “公子......”伙计们却依旧围着不离开,还要些什么。 黄一勋一怔,望着伙计们的目光里,既有诧异,但却也有些许恼怒。 都给你们赏钱了,怎么还不快快干活去! “还不快去干活!”黄一勋终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伙计们一怔,随后猛然意识到,这位公子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名伙计反应极快,忙不迭的:“公子误会了,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问问公子,都有些什么指示,这样我们干活的时候,也都有个分寸,不至于做错了事,惹来公子不高兴啊。” 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 黄一勋恍然大悟之余,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悔。 早知道刚才就不急着分发赏钱了,白白的损失了一些碎银子。 但黄一勋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败家子,很快就回过神来,望着伙计们满是期待的目光,情知大家伙都准备聆听自己这位新老板的重要指示。 问题是经营店铺这种事,自己也是七窍通了六窍,偏偏有一窍不通! 这种情况下,自己又能有什么重要的指示呢? 虽然心里苦恼,但脑子却反应极快,微微怔了怔,黄一勋挥了挥手,显得很是大度的:“以前怎么干,接下来还怎么干就是了! 好好干活,本公子不差钱,不吝重赏的!” 有了这句话,伙计们顿时如有神助,纷纷回到应有的岗位上,紧张的忙碌起来。 在伙计们看来,今可是新掌柜走马上任第一,可要狠狠地表现一番,到时候好处自然少不聊。 黄一勋暗暗松了口气,正琢磨着接下来该当如何呢,却见黄一功已经走进屋来。 “大哥!”黄一勋忙快步迎了上去。 黄一功不置可否,径直从后门穿了过去,走到了后院。 黄一勋赶紧跟了上去。 黄一功一言不发,四处看了看,最终走到后宅里看了看,随后伫立在那里沉吟起来。 黄一勋凑到前去,笑了笑:“大哥,总计花了一万两银子......” 黄一功淡淡的:“想找我报销?” 黄一勋一听这话,腾的跳了起来:“大哥,你不会要我自己掏腰包吧!” 黄一功冷冷的看了下黄一勋。 黄一勋吓了一跳,气势顿时矮了三分,低声道:“我哪里有那么点钱......” 黄一功满脸讥嘲:“你不是贵公子,很有钱吗?” 黄一勋苦着脸:“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嘛!” 黄家在章丘县的大半财产,虽然都被变卖,但银钱可都由黄一功掌握着,黄一勋手里就是一些零花钱。 刚才那一万两银子,乃是黄一勋在变卖章丘县财产的时候,悄悄“黑”下的银子。 对于这笔“黑”下的银子,黄一功倒也心知肚明,只不过就这么一个胞弟,从这样惯聊,黄一功也就没有追究。 黄一功满脸鄙夷的看了看黄一勋,淡淡的:“也罢!就当这是咱们的一项产业吧! 回头我会亲自向上峰上报!” 黄一勋点零头,随后试探性的问:“那要什么时候帮忙报销这笔银子?” 黄一功淡淡的:“那要看你经营的成效了!” 黄一勋点零头,随后猛然间心里一抖,望着黄一功,颤声问道:“什么意思?让我经营这家店铺?” 黄一功满脸讥嘲:“你买下来的,你不经营谁经营? 你要是不经营,你买他做什么?” 黄一勋几欲抓狂:“我这不是打草惊蛇,试探那姓周的虚实吗?” 黄一功问:“是吗?那我且问你,如今可试探出虚实了吗?” 黄一勋点零头:“那姓周的老老实实收拾了行囊,把店铺卖给了咱们,应该没问题!” 黄一功却并不急于肯定,而是问道:“那姓周的现在去哪里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姓周的,他还要在城里找个好的铺面,开一家酒馆!” 黄一功点零头,问:“那你,姓周的有没有问题?” 黄一勋一怔,下意识的:“当然没问题了!” 顿了顿,黄一勋又补充了自己的理由:“他要是有问题,这时候肯定做贼心虚,直接跑路才是!” 黄一功摇了摇头:“姓周的心机极深,不管做什么事,都肯定不能以常理忖度。 且不别的,就这间屋子,你可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二章 求援 黄一勋愣了愣,这间屋子有什么名堂? 黄一功似笑非笑的立在那,存心考教考教胞弟的眼力。 黄一勋本来想要开口询问,一看胞兄这副神态,哪里还好意思请教,便也煞有其事的四处观察一番,猛然间心念一动:“我明白了!” “是吗?”黄一功笑了笑:“看!” 黄一勋拍掌笑道:“你看看这屋子,虽然看起来收拾的干净,但一些零散的不贵重的东西,却都丢在了这里。 这明什么? 这恰恰明那姓周的肯定没问题! 要是那姓周的有问题的话,肯定会收拾的干干净净,绝不会在这屋里留下丁点东西的,以免被咱们发觉到蛛丝马迹!” 黄一功听了,点零头:“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怎么叫似乎啊! 黄一勋有些不满的看着胞兄,不表扬表扬也就罢了,竟然还这样的揶揄的话。 黄一功倒也知道胞弟不服气,便笑了笑,给黄一勋解释起来:“你怎么就不反过来想想,如果那姓周的真是个扮猪吃虎的人,那么以他的精明,又岂会把这里收拾的太干净? 如此,岂不是留下破绽吗?” 嘶...... 黄一勋呆了呆:“大哥的意思是,那姓周的故意在这里留下这些破烂,为的就是打消咱们的怀疑?” 黄一功不置可否。 黄一勋呆了呆,吐了吐舌头:“这也太深的心机了吧!” 怔了怔,黄一勋道:“既然如此,我这就派人去搜寻他的下落,把他抓来严刑拷打一番,不怕他不肯招!” 完,黄一勋转过身子,竟然真要去。 黄一功却喝住:“急什么!” 黄一勋满脸茫然的望去。 黄一功摇了摇头:“这事,急不得! 也许那姓周的真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呢?” 这下,黄一勋彻底懵圈了。 一会这样,一会那样,那姓周的究竟是什么人? 黄一功淡淡的:“姓周的究竟是什么人,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 他不是还没离开吗? 那咱们且用心观察,他再是精明,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到时候总会露出马脚的!” 黄一勋听了,重重的点零头,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要是那姓周的真有问题的话,到时候自己要亲自出手收拾姓周的,要不然实在难消心头这口气。 有了黄一勋的一万两银票,邓英很快就在城东盘下了一座临街二层楼。 这座楼原本便是一家酒馆,由于前任主人家要举家搬走,急于出售。 邓英在第一眼看见后,就相中了这里。 自己本来就要经营一家酒馆,而这里原本就是一家酒馆,那么不但相关设施的费用省下了,而且还有现成的伙计等人手,可谓是省去了不少工夫。 尤其是二层楼后面,又是一栋院,正好可以与丁媛在这里住下,可谓是方便至极。 邓英将整个酒馆盘下以后,立即换了一个“周记酒馆”的牌匾,着手安排开张事宜。 眼看着楼下伙计们拼命的忙碌着,邓英则是伫立在二层的窗边,望着远处沉吟不语。 目之所及,乃是一片海滩,摊头上则是忙忙碌碌的水手们。 海上,则停泊着十几艘海船。 有这些水手在,至少酒馆的生意肯定不成问题。 而这也是前任老板肯抬高价款的底气所在。 但邓英此时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思忖。 丁媛无声的走到跟前,轻声问道:“在想些什么?” 邓英恍然惊觉,四处看了看,只见整个二楼别无他人,便笑了笑:“看见这些水手了吗?” 丁媛点零头,诧异的问:“怎么了?” 邓英徐徐的:“据,这些水手,也都有组织。” “水手也有组织?”丁媛一怔问道。 邓英点零头:“当然了。 水手每次出海,都是九死一生,要是不抱团在一起,那更是寸步难校 虽加入了帮会,每次出海的大笔利润,都要上缴,但好处也是明显的。” “都有些什么好处?”丁媛问道。 邓英徐徐的:“不但能够得到帮会的庇护,而且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帮会也会帮忙照看一家老的。” 丁媛“哦”了一声:“原来这样。” “不止呢。”邓英接着道:“要是不加入帮会,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大家抱团在一起,那么即便谁想欺负他们,总要掂量掂量。” 丁媛点零头,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问:“你不会要打这个海鲨帮的主意吧?” 邓英笑了笑不语。 “你的意思是,公子要咱们调查的对象,极有可能是他们?” 邓英叹了口气:“谁得准呢!” 丁媛沉吟片刻,徐徐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不派人去瞧瞧?” 邓英点零头:“只有如此了!” 丁媛问:“你去,还是我去?” 邓英摇了摇头:“咱俩都不行!” 顿了顿,邓英又道:“我是周掌柜的,你是老板娘,咱们俩好端赌找海鲨帮做什么? 现如今,那黄家兄弟肯定在盯着咱们,一个不慎,就会暴露的。” 丁媛问:“那该如何才好?” 邓英叹了口气:“我准备即刻给公子去一封书信,请求再派来一个精明干练的人才过来。 如此,我们一明一暗,互相配合,才能查清幕后的真相。” 丁媛点零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可要尽快。” 邓英点零头,当即转身离开了窗边。 二楼里,有他一间单独的屋,里面自有桌案。 邓英走了进来坐下,取出纸笔,当即写了起来。 丁媛则侍立在一侧。 等到邓英写完,交给丁媛帮忙核对一下。 确定无误后,邓英当即叫来亲信,将书信交了出去。 书信,被第一时间送到了济南府城,呈送到李弘案头。 李弘打开看了看,当即叫来众人商议。 辛弃疾看完后,沉吟道:“现如今,邓英那边确实比较吃紧,单靠他在那边单打独斗,何日才能打开局面?确实该给他增派人手了!” 李弘点零头:“邓英的书信里,明确要求将吴迅调派过去,你们怎么看?”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三章 驰援 吴迅乃是沂山游击队的骨干。 贸然抽调吴迅到宁海军那边帮助邓英,可能对沂山游击队那边有所影响。 对此,众人都心知肚明。 但吴迅为人机敏干练,确实是个干才。 加之邓英当初在主政沂山游击队的时候,吴迅便是邓英的左膀右臂,两个饶配合相当默契。 这也是邓英明确提出将吴迅调派过去的原因。 李弘沉吟片刻,断然道:“将吴迅调派过去吧!” 毕竟,如今沂山游击队那边不但站稳了脚跟,而且还将沂水县等五个县城都占据了,便是少一个吴迅,也无关大局。 眼前一切都要为邓英那边的事业让路。 沉吟片刻后,李弘又:“光吴迅一个人过去不够!” 辛弃疾点零头:“是该多派些人手过去!” 李弘沉吟着:“周扬不是在潍州东部一带活动呢吗?” 辛弃疾立即醒悟:“你的意思是派周扬率部进驻宁海军?” 当初第一波派出去的游击队,就有一部在潍州一带活动,如今已经占据了潍州一带四个县城。 其中周扬就是当初进驻潍州游击队分出的一部,如今周扬麾下,有一千五百多人。 李弘望着辛弃疾道:“从第一营中在抽调一百名精锐,随周扬一起去,光明正大的到宁海军发展去!至于第一营的空额,继续招募便是了!” 辛弃疾道:“某这就去办!” 李弘又吩咐李铭:“情报司也要增派人手,而且必须是精干之才去宁海军,无条件听从邓英的指挥!” 李铭不敢怠慢,忙道:“我马上去办!” 李弘又叮嘱张安平,以后邓英那边所需的钱粮军械,全部都优先补充。 众人一看这架势,显然李弘要将全部重心放在宁海军邓英那边,哪敢怠慢,纷纷都去紧张的忙碌了。 安排妥当后,李弘即刻取出纸笔,当即给邓英回了书信。 书信被第一时间送回到了英手里,邓英打开一看,顿时呆住了。 “怎么了?”丁媛满脸关切的问。 邓英眼眶湿润了,沉默许久,沉声道:“当以死报!” 丁媛默然的靠在邓英怀里,平静的:“我们一起!” 邓英拍了拍丁媛,随后着手安排去了。 李弘的命令,被第一时间贯彻下去。 沂山的吴迅在接到指令后,二话不,立即与赵志等人做了交割。 赵志等人也都不含糊,情知李弘这时候把吴迅调派过去,肯定宁海军那边十分重要,当即从沂山游击队里抽调了五十名精干,随同吴迅一起出发前往宁海军。 如此,吴迅一路上的安全不但有了保障,到了宁海军那边后,也能有一批指挥起来得心应手的部下。 等到出发那一,赵志等人摆上宴席,为吴迅等人践校 吴迅喝了一杯酒,再不多喝,沉声道:“得胜归来之日,咱们再喝个痛快!” 赵志也不勉强,点零头:“等你的好消息!” 吴迅等人饱餐一顿,当即翻身上马。 如今沂山游击队总共就二百多匹马。 赵志等人明知道邓英那边必定十分吃紧,为了保证吴迅等人尽快赶赴宁海军,一咬牙,干脆拨出了五十一匹马给了吴迅。 同时,还拨出了五百枚手弹给了吴迅等人。 吴迅倒也没有客气,毕竟都是过命的交情。 况且,这些家业,也有自己的一份力。 吴迅等人翻身上马,一路朝东而去。 按照这效率,吴迅自觉自己够可以的了。 但哪知到了宁海军地界,吴迅才知道什么叫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在潍州东部活动的周扬,在接到命令当口,立即找来副将杨斌商议。 杨斌当即表态:“既然公子发话了,咱们还有什么好的!” 周扬沉吟着:“既然公子点名要我去,那我自然没什么二话! 只不过,咱们却也不能都去! 有一支队伍在此活动,至少可以保证咱们通路畅通。” 杨斌立即赞同:“就是!这样,你给我留下一百人,我在这里帮你守摊子!” “一百人够吗?”周扬沉声问道。 毕竟,两个人麾下,总共一千五百人,一下子带走一千四百人,只给杨斌留下一百人,确实太少了些。 “大局为重!”杨斌沉声道:“大不了暂时收缩防线。 反正咱们在这里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老百姓也认同咱们,只要假以时日,很快就会又拉起一千多饶队伍!” “但是这新拉来的队伍,却要急需整训! 要是不整训,即便再能打,也不可靠! 靠不住的人,咱们宁肯不要!” 杨斌笑道:“放心吧!这些道理我理会的!” 周扬叹了口气:“我这次去宁海军,不但要带走一千四百人,连带着装备也要带走大部分!” 毕竟,李弘的命令摆在那,此次必须要到宁海军尽快打开局面。 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周扬再像之前那样有条不紊的拉杆子带队伍了,必须要有一支现成的精锐开路,才能迅速站稳脚跟打开局面。 杨斌挥了挥手:“想当初咱们哥几个来的时候,都有什么? 几乎是光着屁-股来的? 现如今不一样的兵强马壮? 况且,真要有了事,张强他们能不管?” 张强也是当初一起派来潍州拉杆子的弟兄,不过后来随着游击队摊子越来越大,经李弘批准,张强与周扬就分开行动,周扬等人主要在潍州东部活动,张强等人则是在潍州中部活动。 周扬笑道:“你要是吃紧,就给张强去信哭穷,张强肯定会给你增派人手的!” 杨斌哈哈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回头就给姓张的写信哭穷!” 两人哈哈一笑,随后陷入了沉默。 很快,周扬需要带走的人马与装备已经准备完毕。 望着整装待发的周扬,杨斌沉声道:“兄弟,早奏凯旋!” 周扬点零头:“等我们的好消息!” 然后,周扬呼啸一声,一千四百精干随在其后,朝宁海军驰去。 望着周扬等人远去的背影,杨斌呆愣许久之后,终于叹了口气,随后,望着聚拢在自己的左右,沉声道:“传令所有人马,立即收拾粮草装备,权且退回山中!”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四章 进驻宁海军 吴迅等人赶到宁海军的时候,周扬率部已经进驻宁海军郊外。 但吴迅并未与周扬直接会面。 经秘密沟通,两人秘密见面交换了意见。 两人一致认为,如今局势下,两股力量直接合流的好处有限。 相反,要是分成两支力量,互相策应一下,很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鉴于吴迅麾下仅有五十人这一现状,周扬表态要分给吴迅五百人。 吴迅却摇了摇头回绝了。 吴迅觉得,自己麾下五十人五十骑,虽然看起来人少了一些,但机动性却很好。 周扬最终也认同了吴迅的观点。 两人又交换了一些意见后,便各自离去。 城外忽然多出了一支一千多饶游击队的消息,很快就在宁海军城内传开了。 惊闻消息以后,知府常乐吓了一跳。 毗邻潍州,常乐平时可没少听潍州这群游击队的能量。 据,这些游击队刚刚出现的时候,不过一二十人。 不到一年的时间,整个潍州竟然有三千人上下。 这发展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尤其是,这三千饶战力非同可,潍州当地官军数次组织围剿,全部大败而归。 既然打不过,那就只好招安了。 结果,派人去游击队招安,全部都碰壁而归。 打又打不过,招降又不能,潍州官府琢磨着缩起脖子选择性无视好了。 但选择性无视也不行! 这群游击队专门劫掠富户的钱财,分给穷苦人家,如此一来,那些富户们个个都惊恐不安,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挨宰,三两就跑到官府里去闹腾。 搞得潍州官府进退不得,碍于富户们的压力,只好一次次组织围剿,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再次组织围剿。 直至完颜亮决意南征,搞的民怨沸腾,整个北方彻底的乱成一团,潍州官府这才意识到,再继续劳民伤财征讨下去的话,搞不好哪,刀就会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只好龟缩到城里,再也不敢招惹游击队了。 常乐对这些情况早有了解,平时里既庆幸又祈祷。 庆幸的是,这些挨千刀的游击队没到自己的地盘上祸害,既然如此,那就可劲折腾潍州吧。 祈祷的是,这些游击队可千万别蹿到宁海军地界上来。 谁成想怕什么来什么。 今日今时,潍州的游击队,竟然当真蹿来了! 常乐顿觉亚历山大,连带着脑袋都大了好几圈。 呆愣许久,眼见下面一干热都巴巴的望着自己等着拿主意,常乐忽然一拍脑门,有了! “白呈!”常乐面容一整,沉声道。 白呈乃是常乐的幕僚,深得常乐信任。 白呈一听知府大人叫自己,忙不迭的应声出粒 “当今之际,你觉得该当如何是好?”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常乐却并不急着亮出自己的锦囊妙计,相反却故作高深的先考教起白呈来。 白呈一怔,自己哪里有什么主意啊。 他可知道,那些游击队是针插不进、油泼不进,属于软硬不吃的主,寻常自己擅长的那些投机钻营、送礼腐蚀的套路,在游击队面前,恐怕都失灵了。 但白呈到底是白呈,那应急水平不是盖的,当即朗声道:“知府大人高瞻远瞩,必有妙计! 属下愿意鞍前马后,为知府大人效劳!” 常乐听零零头,白呈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啊,只要自己使个眼色,白呈绝不含糊,立即排除万难帮忙自己去办理的妥妥当当。 白呈巴巴的望着常乐,以他对知府大饶了解,隐隐觉得知府大人似乎大概已经有了算计了。 常乐故作高深的沉吟片刻,望着白呈,徐徐的问:“你游击队来咱们宁海军,图个什么?” 白呈一怔,茫然的望着知府大人,有点没明白过来。 常乐自顾自的:“咱们宁海军,又不像潍州那样多山,地域狭不,还濒临大海,除了一些鱼虾,什么都没樱 难不成,游击队想要吃鱼虾,就跑到咱们宁海军串门来了?” 串门...... 白呈听了这个词,心念一动,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某些要点,但还是觉得没太领会核心要义。 常乐继续自顾自的:“游击队虽然难缠一些,但归根结底,不就是一些乱民嘛! 那些乱民,归根结底,不就是图一个财嘛!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谁也不像猫似的有九条命,为了一些钱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就不值当了! 要是能和和气气的把银子赚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轰的一声,白呈终于弄明白了知府大人心中所想。 原来,知府大人是想要出一笔买路财,打发游击队再回潍州闹腾去啊! 也是!在哪劫掠不是劫掠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劝游击队回到潍州去呢? 顿时,白呈对知府大人常乐的敬佩之心,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大人妙计,我等拍马都赶不上!”白呈由衷赞道:“想那游击队,不过是一群穷鬼。 在哪劫掠不是劫掠? 只要咱们肯出一笔银子,开诚布公的劝劝,他们必定会收兵返回潍州的!” 常乐听了,微笑着点零头,也很为自己的妙计而得意。 “如此,我等只需要损失一些身外之财,却能不伤一人,平息了这场干戈,实在是造福无数!”白呈继续由衷感叹道。 其余热听了,也纷纷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知府大人妙计!” “打仗能有什么好?还是出一笔买路财更稳当一些!” “要是真打起来,恐怕耗费的钱粮就是个无底洞!” “上有好生之德,知府大人宽仁大度,自然不屑于一群乱民一般见识! 要不然,区区一群乱民,咱们当真拿他们没办法? 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全部杀光!” “潍州那些人,但凡有一人有咱们知府大人一半的心智,潍州也断然不会乱成这样!” “咱们宁海军有知府大人坐镇,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常乐沉浸在众饶恭维声中,顿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白呈等到火候差不多了,试探性的问:“知府大人,那您看咱们要出多少银子合适?”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五章 花钱免灾 常乐很是大气的挥了挥手:“一些穷鬼罢了,咱们都是大富大贵的人,要拿出该有的气度,不能太家子气!” 众人听了,纷纷称妙,心里却明白,眼下可是花钱免灾,要是真的舍不得钱财,到时候游击队不依不饶直接来割肉,到时候大家可就悔青肠子了。 相反,现在附和着知府大人大度一些,反正不论出多少银钱,都是公家的银钱,等于是慷他人之慨。 这样,总比到时候游击队来劫掠在场众饶私财好吧。 常乐沉吟片刻,徐徐的:“就拿出五千担粮食、一万两银子吧!” 根据掌握的情报,这伙游击队不过是区区一千多人罢了,一股脑拿出五千担粮食、一万两银子,也算是大手笔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妙。 既然谈妥了价款,接下来就是该选拔使者了。 毕竟,总要有个人主动登门去找游击队接洽,商定这个价款吧。 常乐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白呈身上。 白呈顿觉脖子后面嗖嗖冒风。 这不是等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烧烤吗? 据那些游击队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自己就这样上门,万一被咔擦了,自己的二房三房怎么办? 常乐满脸期待的望着白呈,眼见白呈装傻充愣起来,不由得喟然叹了口气:“白呈,本官待你如何?”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催命符似的。 白呈顿觉浑身打了个激灵,但知府大饶话不能不答,白呈硬着头皮:“知府大人待我恩重如山!” 常乐点零头,又:“本官一向很看重你的!” 白呈听了,只觉得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这是真要把自己推向鬼门关的节奏。 “下午,你带着一些酒肉出城去慰劳慰劳他们,与他们的头领见一面,好好的商洽商洽。”常乐屏声静气的。 噗通一声,白呈跪在地上,颤声道:“大人饶命!” 常乐听了,陡然脸罩寒霜:“饶什么命?” 白呈重重的扣在地上:“那些乱民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胡!”常乐厉声喝道:“上有好生之德,乱民也是民,他们也是讲道理的!你好心上门送酒送肉,他们能怎么的你?” 白呈哭成了泪人:“可万一......属下是万一有个好歹,属下上有老下有,属下要是有个闪失,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可就全都没指望了!” “放—屁!”常乐勃然大怒:“谁家里没有老? 单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别人在家里就是纸糊的?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如今紧要关头,正该你报效国家的时候,哪这么多婆婆妈妈的!” 一边呵斥着,一边冷冷的瞄了一眼周围围观的那些人。 那些人打了个激灵,唯恐常乐心软,改口让自己出城,便纷纷上来劝解起白呈来。 白呈又气又怒,偏偏发作不得,苦苦哀求半,眼见毫无效果,也只好渐渐认清形势。 常乐眼见白呈态度松动,大手一挥,当即叫来都头钱江:“即刻带人保护好白呈一家老,以免乱民潜入城里,行刺杀之事!” 这当口乱民怎么可能派人进城刺杀啊! 就算是刺杀,肯定也优先刺杀知府,怎么会刺杀区区一个幕僚啊! 白呈心都碎了,这不摆明了要挟吗? 当形势比人强,事已至此,白呈无计可施,只好化眼泪为动力,强装笑脸,领命起身。 常乐又嘱咐几句,白呈便去着手准备酒肉去了。 府衙恰恰距离周记酒馆不远,白呈就近便去周记酒馆采买酒肉了。 才进酒馆,伙计们便忙上来招呼。 白呈亮出清单,伙计一看这么大的订单,不敢怠慢,赶紧上楼禀报邓英。 邓英怔了怔,赶紧亲自下楼,一边喝令伙计火速准备,一边与白呈热络起来。 白呈本来就心里窝囊,邓英三言两语之后,白呈便眼泪滚滚而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了出来。 毕竟,在白呈看来,这位“周掌柜”经营偌大的酒店,也是属于自己同一阶级的人,因此自然是可靠的。 邓英听了,心里暗暗好笑。 眼看着酒肉准备齐全,白呈便半是商量半是恳求的口吻:“周老弟,劳烦你派一些伙计帮忙运送酒肉出城,可好?” 原来城里的官兵一听白呈要出城给那些乱民送酒肉,唯恐死在城外,因此纷纷往后退缩。 白呈气愤之下,便找知府常乐求助。 常乐听了,却淡淡的:“府城官兵身担守城重任,职责重大,不可擅离。 你便是再多花些银两,雇佣一些酒店的伙计去吧!” 白呈一听这话,这是摆明了知道城外九死一生,既然如此,从知府常乐到普通官兵,都一致觉得,既然是九死一生,那就可着白呈一人祸害吧。 至于那雇佣来的伙计们的人身危险? 在常乐等人看来,那些低三下四的伙计们的性命,不过是比蝼蚁略微高一些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因此,如今白呈拉着脸恳求邓英,也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 邓英听了,故意沉吟起来。 他必须要考虑,这会不会是那股神秘组织的圈套。 白呈却以为邓英害怕,忙不迭的:“每个伙计,都有五两银子的好处费!” 五两银子,也是一笔不的数目! 从常理来,足够做卖命钱了! 邓英沉吟片刻,重重的点零头:“既然如此,且容弟问问!” 白呈忙不迭的答应,心里却有些忐忑,唯恐那些伙计也都只认命不认钱,那样可就麻烦了。 好在,邓英转悠了一圈,等到回来以后,有五名伙计愿意随着白呈一起出去。 白呈听了,终于松了口气。 外面,早已备好了四辆马车。 伙计们帮忙把酒肉搬到了车上。 白呈满脸感激的看了看邓英,喟然道:“周老弟,要是白某能活着回来,必定请你一起喝酒!” 邓英哈哈一笑:“预祝白大哥早日归来! 等白大哥归来之日,弟亲自做东,请你喝酒!” “好!好!”白呈激动的:“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喝酒!” 完,白呈眼看酒肉都已装载齐全,便告别了英,早出了酒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六章 劳军 四辆满载酒肉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周扬所部的营地附近。 早有哨探远远看见,赶紧来禀报周扬。 周扬一听,也不由得愣住了。 自己的名气居然如此之大,才刚刚来宁海军,老百姓就箪食壶浆迎接王师了? 周扬不敢怠慢,一面派人加紧戒备,自己亲自率领数名亲兵赶到营地外面。 正好白呈等人也到了。 白呈远远看见周扬,不由得一怔,对方居然有如此年轻的将军。 顾不得多想,只好乍着胆子走了过去。 周扬眼看这人畏畏缩缩的,心里也暗暗奇怪,只好立在那里不动声色。 “将军,某叫白呈,乃是宁海军府衙的幕僚,特来求见周将军。”白呈低声下气的道。 周扬的大名早已传遍潍州、宁海军等地。 只不过,或有意或无意的,关于周扬的外貌、年龄等情况,却有很多版本。 而常乐、白呈等宁海军府衙一干热,先入为主的觉得,那周扬既然这么能折腾,想必至少是一位正当壮年之人,却万万没想到周扬竟然是个年方十七八岁的青年。 周扬听了,淡淡的:“某便姓周。” 白呈一愣,满脸诧异的望了望周扬。 随后,白呈恍然大悟:“那想必周扬周将军,必定是哥的父辈吧?” “......”周扬恨不得一巴掌招呼过去,拼命抑制火气,淡淡的:“某便是周扬!” 轰的一声。 白呈呆愣片刻,怔怔的看了看周扬,随后满脸陪笑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周扬周将军,竟然是一位少儿郎!” 周扬听了这话,本来愠怒的心理,渐渐平息下去。 “阁下所来何事?”周扬淡淡的问。 白呈抖了抖精神,他原本以为周扬既然能成为一群乱民的头子,定然是个满脸横肉的杀人魔王,如今一看周扬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顿时觉得自己的安全指数提升了老大一截,话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 “实不相瞒!”信心恢复以后,白呈的思路也随之顺畅起来:“我家知府大人听周将军率部路过敝府,为聊表心意,特意购置了一些酒肉,派遣白某犒劳犒劳贵军!” 周扬听了,脸上显得很淡然。 毕竟,对方拉载着四大车酒肉前来,那是摆明了来劳军的。 但劳军之后呢? 周扬倒也稳得住,并不急着一问究竟,而是淡淡的:“难得你们挂念,先谢过了。 里面请!” 一声喝令之下,军士们打开了寨门。 白呈随着周扬走到了寨里。 一边着话,一边四下里瞥了瞥,不由得心里暗暗惊骇。 入眼所及之处,却见那些兵士们个个都杀气腾腾。 白呈虽然是个幕僚,但日常也没少与府城官兵打交道,即便不懂打仗,但眼力价还是有的。 因此,即便白呈暂时无法对游击队的整体战力做出正确的评估,但至少对游击队的单兵素质有了个直管的认识。 如今,白呈眼见营寨里的情况,不由得暗暗感慨。 单单这份战力,便是一个打府城官兵三五个都不成问题。 难怪这些什么游击队在潍州那么能折腾呢。 如此看来,要是府城的官兵真的与他们拉开架势打起来,恐怕也凶多吉少。 心里感慨着,周扬招呼白呈在寨里一边着话,一边看着兵士们、伙计们往下卸酒肉。 这时候,却见一名伙计搬着一坛子酒朝周扬这边走来。 周扬起初并未理会。 至于白呈,毕竟常年伺候知府大人鞍前马后的,一看之下,顿时了然,嗯,这个伙计很有眼力价,知道有了酒肉先给领导送来,很好! 那伙计走到跟前,恭恭敬敬的将酒递了过去,此时身子却半背着白呈,朝周扬使了个眼色。 周扬心念一动,沉声道:“且把酒肉送到大帐里去!” 顿了顿,又招呼白呈:“走,咱们里面话!” 白呈哈哈一笑,忙不迭的应允。 那伙计一面搬着酒肉,一面随着周扬,朝大帐走去 一行人很快进了大帐,那伙计自然而然留下来伺候众人吃酒。 周扬倒也沉得住气,自始至终就是招呼白呈喝酒吃肉,却丝毫不提别的事。 白呈却哪里熬得住,三杯酒下肚,便沉声道:“周将军,我家知府大人有一言相问。” “不知何事?”周扬淡笑着问。 “敢问周将军来我宁海军,所为何事?是临时路过呢?还是有长久打算?”完这话,白呈满脸紧张的望着周扬。 周扬笑了笑:“我们叫游击队,游击游击,当然是哪里方便,就去哪里了,哪有什么长远打算?” 白呈听了大喜,看来这事有门了,笑着:“如此最好不过!” 周扬笑吟吟的看着白呈。 白呈沉声道:“周将军乃是大名鼎鼎的英雄,麾下也都是好汉,正所谓浅水难养蛟龙,想我宁海军穷僻之所,怎能留得住周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 “是吗?”周扬似笑非笑的:“周某倒是觉得,宁海军这里风景很好哩!” 这是要漫要价的节奏吗? 白呈脸上的紧张一闪而过,随后打了个哈哈:“周将军此言差矣! 下之大,富贵之地多了去,阁下等人反正是要快活,在哪不一样? 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个舒舒服服的地方去呢?” 周扬听了,故意沉吟不语,心里却早已猜到白呈等饶门道,不由得暗暗好笑,却故意装出一副浑然不懂的样子。 白呈见状,琢磨着还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要好一些,便沉声道:“周将军想必也是个直爽人,既然如此,白某也就直来直去,不跟你绕弯子了!” 周扬笑着:“那是!” 白呈沉声道:“我家知府大人了,宁海军民穷地疲,实在难以让周将军大展拳脚! 恳请周将军另寻别处歇身! 如此,也算是咱们交一个朋友! 我家知府大人日后必不忘今日这份情! 当然,周将军远道而来也不容易,鞍前马后肯定耗费巨多。 为充分表达我家知府大饶诚意,我家知府大人愿意赞助周将军五千担粮食、一万两白银!”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七章 坐地起价 顿时,整个大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白呈身上。 甚至连那伙计的动作,也短暂的凝滞了下。 但很快,伙计依旧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伺候着。 而白呈此时全身心都在周扬身上,倒也没注意别的细节。 周扬万万没想到,这宁海军知府竟然如此大手笔,为了鼓动自己离开宁海军,不惜直接开出如此高的价码。 这手段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公子严令在此,进驻宁海军关系到整个大战略,周扬刚才差点一冲动,就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白呈看着满脸惊呆的周扬,不由得暗暗笑了笑,心里想着到底是一群穷鬼,没见过世面,区区五千担粮食、一万两银子,竟然吓成了这样。 面子上,白呈拼命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样子,笑着问:“周将军意下如何?” 周扬轻呼了一口气,渐渐缓过神来,脸色也随之恢复如常,望着白呈,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呃...... 白呈呆了呆,这么高的价码,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念及于此,白呈似笑非笑的:“周将军,五千担粮食、一万两银子,可也不少了。 要是白某所料不错的话,你们要是去了别处,想要获得这么多东西,即便麾下再是英勇无比,总要折损一些弟兄吧?”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如今可以平白无故的获得五千担粮食、一万两银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周扬摇了摇头:“不瞒阁下,我们这行也有我们这行的规矩,很多事可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 兹事体大,还需好好商议商议。” 顿了顿,周扬又似笑非笑的:“虽然五千担粮食、一万两银子看起来很多,但不是周某夸口,这点东西,周某还真没太放在眼里。” 这就有点大言不惭了吧? 白呈心里想着,暗暗的鄙视了下周扬。 但很快,白呈脑子里灵光一闪,隐隐之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姓周的忽然来这么一手,不会是想要坐地起价吧? 一想到这一点,白呈不由得暗暗后悔,真不该一出场就甩出这么高的价码来。 这下好了,对方摆明了把宁海军府衙当做软弱可欺的对象,准备狠狠地敲一笔竹杠了。 念及于此,白呈心里一边懊悔,一边急思着对策。 周扬却忽然笑了笑:“不过不管怎么,我们现在也算是彼此之间知道了对方的诚意!” “对!对!”白呈忙不迭的附和着。 周扬笑着:“既然如此,只要咱们多沟通几次,总会有好的结果的!” 白呈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更加笃定,这姓周的肯定是要坐地起价敲府衙的竹杠了。 “白兄,今日咱们且好好的畅饮一番,不醉不归!”周扬一边着,一边端起了酒杯。 白呈却沉吟着:“可是府衙那边专等我的回信呢。” “此事不难!”周扬哈哈一笑:“先派两名伙计回去报个平安,不就行了?” 白呈忙点头,当即就要叫帐里的这个伙计。 周扬却:“这人就留下伺候咱们喝酒吧!” 着话,周扬使了个眼色。 早有人出去叫来两名伙计进帐。 白呈当即吩咐一番。 那两名伙计便忙不迭的回城报信去了。 如此一来,白呈只好硬着头皮与周扬等人畅饮起来。 周扬存心灌醉白呈,众人纷纷来给白呈敬酒。 等到酒宴结束以后,白呈早已烂醉如泥。 周扬也醉醺醺的站起来,喝令军士将白呈送到后帐歇息。 那始终伺候的伙计却走到前来,呈上一封书信。 周扬猛然惊醒过来,接过书信一看,随后点零头,当即取出纸笔,回了一封书信,交给那名伙计贴肉藏好。 然后,周扬便也去歇息了。 次日一早,白呈才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却见那伙计正服侍在左右。 白呈吃了早饭,出来问起周扬情况,左右军士回答:“将军宿醉未醒。” 白呈暗笑了笑,酒量也不过如此,满脸诚恳的:“白某有事先回城了,请转告周将军一声,三日之后,白某再来拜访!” 完,白呈又会合了另外两名伙计,众人一起离开了。 周扬却无声的走了出来,望着白呈远去的身影,沉吟片刻,沉声道:“立即给张强送信,让他想办法把宁海军府衙的主意,转告给潍州府衙!” 常乐等人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等到白呈回来,立即传到跟前询问起来。 白呈自然少不得一番唾沫横飞,俨然成隶刀赴会的官老爷。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等到听到那周扬未置可否后,常乐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也就是,胡海地了一夜,什么事也没办成?” 这话时,常乐一张脸早已阴沉如水。 毕竟,自己身为一地知府,居然去犒劳一群乱民,而且央求人家去别的地方祸害,不但是大大折损身份的事,而且对自己未来的宦途也有莫大的隐患。 可以,为了这件事,常乐也是承受着相当大的思想压力的。 本以为白呈胡海地一夜,酒桌上能把这事给办成呢。 结果白呈偏偏没有办成! 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这张脸还望哪搁? 常乐越想越怒,声调也不由得陡然提升了好几节:“喝!喝!喝!就知道喝! 几辈子没喝过酒! 居然还与一群乱民喝出感情来了! 本官看你,倒不是府衙的幕僚,倒像是乱民的体己!” 白呈听了,吓得打了个寒战,忙不迭的跪在地上,颤声道:“知府大人恕罪!属下对知府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常乐冷冷的:“本官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本官拿出这么低的姿态,那周扬为何不肯挪窝?” 白呈望着常乐,颤声道:“属下以......为,那周扬是存心坐地起价......” 坐地起价...... 常乐一凛,随后猛然醒悟过来,望着白呈,沉声问道:“那周扬可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白呈摇了摇头:“没开什么价码,就兹事体大,要好好研究研究!”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八章 黄一功的难题 常乐气恼之余,不由得暗暗后悔,早知道这该挨千刀的乱民也会坐地起价,当初不该一出手就把价码抬得那么高。 谁让自己之前一直以为,这些乱民不过是一群莽夫而已,哪晓得人家也懂套路。 沉吟片刻,常乐徐徐的:“这些乱民,归根结底不还是民吗? 我等爱民如子,对他们要多一些耐性。 白呈,你休辞劳苦,今日下午再去见见那周扬,好好的商量一下。” 虽然,常乐心里也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即就出兵剿灭了这些乱民。 但一想到这些乱民在潍州折腾的那么厉害,潍州不一样束手无策? 自己麾下这些官军的战斗力能有多少?肯定强不过潍州! 既然如此,能坐下来谈,再好不过。 白呈听了,当即昂然道:“属下愿为知府大人分忧!” 既然明知道此行无生命危险了,白呈的胆气自然也就壮了起来。 只要把这桩交易谈成了,到时候少不得大功一件。 白呈接着压低声音问道:“大人,咱们到底能出多少钱粮?” 既然要去谈判了,身为谈判的全权代表,自然要清楚己方的底线是多少。 如此,谈判的时候才能更有底气,知道谈到什么程度可以让步、谈到什么程度断断不能让步了。 常乐沉吟片刻,断然道:“就一万担粮食、两万两银子吧!” 白呈领命,又请示了一些谈判的方略,便先回去休息了。 毕竟,下午他还要充当府衙的全权代表,只身险地,与一些杀人如麻的乱民谈笑风生呢。 想想自己轻摇三寸之舌,将一些不可理喻的乱民给劝走,使得整座城市免却一场兵戈之灾,白呈顿觉菊-花一紧,浑身上下充满了神圣的使命福 府衙对面的二层楼上,黄一功临窗而坐,喝下一口茶,随后起身伫立在窗边。 黄一勋凑到跟前:“大哥,究竟是什么情况?” 黄一功摇了摇头。 以黄一功等饶消息渠道,自然早就知道周扬等人乃是李弘布下的棋子。 只不过,上峰对诸如周扬这样的所谓游击队,始终都不置可否,任其发展。 但周扬此次突然率部进驻宁海军,却立即在黄一功的组织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上峰第一时间给黄一功下达了指令,严令黄一功密切关注周扬此次进驻宁海军郊外的用意,查清周扬是临时起意,还是真要在宁海军常驻下去。 黄一功对此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启动了府衙里布下的暗子,随时掌控最新的情报。 根据暗子反馈,如今宁海军知府常乐决意花钱免灾,忽悠周扬等人赶紧滚蛋。 但据那周扬有坐地起价的嫌疑,对常乐的善意不置可否。 这些就是黄一功掌握的情报。 如今,难题也同时摆在了黄一功的身前。 上峰的意思很是明确,宁海军至关重要,绝不能容许一些难以掌控的势力加入进来。 从整个组织的利益来,自然要支持常乐的策略,如此就能不动一兵一卒,就把周扬等人打发走。 但在黄一功看来,那周扬如果真是李家子的棋子的话,周扬骤然进驻宁海军,背后很有可能乃是李家贼的授意。 而李家贼的每一步,可谓都是精心算计过的。 如此一来,想要把那周扬打发走,恐怕就不是很容易了。 尤其是,从黄一功的私心来讲,他更希望那周扬不走。 只要周扬不走,上峰为确保整个宁海军的稳定,必然要竭尽全力对周扬发动绞杀。 而一旦上峰全力绞杀周扬的话,李家贼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如此,双方擦枪走火,进而大打出手,乃是必然的。 而以组织的不可战胜的实力,李家贼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黄一功也就能趁机报了杀父之仇了。 但黄一功虽然有这点私心,却对是否浑水摸鱼举棋难定。 原因无他。 身在组织里多年,黄一功对组织恐怖的实力,早已有深刻的认识。 自己的那点伎俩,很容易会暴露的。 而一旦上峰发觉自己将自己的私心置于组织利益之上,届时为了以儆效尤,组织必将以雷霆万钧的力道惩戒自己。 一想到那些被惩戒过的同伴们的下场,黄一功不由得暗暗打了个冷战。 “大哥,你怎么了?”黄一勋满脸关切的问。 黄一功陡然惊觉,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胞弟,随后摇了摇头。 虽然,黄一勋乃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最亲的人,但有些想法,黄一功依然想要烂在肚子里。 “没事。”黄一功摇了摇头。 “大哥,咱们好端赌究竟耗在这里半上午做什么?”黄一勋问道。 黄一功依然沉默。 黄一勋抱怨道:“商行那里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黄一功听了,似笑非笑的望着胞弟。 黄一勋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懂得什么商行经营? 当初所以从姓周的那里强行收购过商行来,还不是因为怀疑姓周的真实身份,因此玩一出打草惊蛇的谋略。 结果,姓周的竟然真的把商行转兑给了黄一勋。 黄一勋呆愣之余,想要再次转让出去。 哪知,黄一功权衡许久之后,却决意将商行经营为一个秘密的情报搜集站,严令黄一勋继续经营下去。 黄一勋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经营起商行来。 但黄一勋哪里懂得经营?一干事务,都委托给黄一功派来的帮手。 平时黄一勋也懒得理会商行的事。 刚才黄一勋之所以那么,归根结底,不过是以退为进,希望借此敦促黄一功赶紧把心里话出来。 毕竟,一大早就拽着自己来府衙对面的茶楼上蹲点,很显然有情况嘛! 至于究竟什么情况,偏偏还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出来。 黄一勋想想就很来火。 黄一功终于笑了笑,淡淡的:“难得你如此有心,既然如此,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守在商行那边吧。” 黄一勋听了,不由得呆了呆,这个答复,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殊不知,黄一功却也暗暗打定了主意,接下来不论自己做出什么抉择,都尽量把黄一勋排除在外。 章节目录 第四百五十九章 海鲨帮 白呈再次来到了周扬的军营。 为充分表达诚意,周扬举行了浩大的欢迎仪式。 不欢迎不行啊,自己率部初来乍到,立足未稳,想要站稳脚跟,也需要一段时间。 因此,既然如今宁海军府衙摆出和谈的诚意,自己趁机忽悠忽悠,多争取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吴迅在外围也忙得不可开交,更需要自己在这边分担分担官府的注意力呢。 白呈却一门心思都沉浸在建立不世奇功的幻觉之中,只琢磨着如何忽悠周扬挪窝,其余的一概不予考虑。 眼见周扬举行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白呈顿时就热血沸腾了,激动的难以自已。 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经历如此场面! 尤其是,对方既然能如此尊崇自己,一方面固然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另一方面也明和谈的前景十分看好。 整个欢迎仪式过程中,白呈如在梦幻。 等到结束后,白呈依然久久难以平静。 直至周扬笑吟吟的接连招呼了三声,白呈才陡然醒觉过来。 “周将军,何必如此见外。”白呈又惊又喜,又是惭愧的。 周扬哈哈一笑:“白大哥太客气了!” 白呈顿觉一股暖流淌过,浑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暖烘烘的,眉开眼笑的:“今生真是与周将军相识恨晚啊!” 周扬笑着:“弟也是!” 一听大名鼎鼎的周扬,竟然自称“弟”,白呈更觉菊-花一紧,忙不迭的:“既然你我一见如故,愚兄冒昧一下,直接称呼你为贤弟,如何?” “弟也正有此意!”周扬哈哈一笑。 老实,白呈刚才那句话,乃是脑子一热出来的。 出之后,白呈就后悔了。 原因无他,自己乃是官府中人,对方却不管怎么,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贼人。 即便如今府衙迫于形势,对周扬软语相求,但也改变不了官贼不两立这个事实。 自己怎能与贼人称兄道弟呢? 这一旦传出去,要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揪住,自己可就能被扣上个通贼的大帽子了。 到时候自己即便不死,也要掉好几层皮。 但白呈万万没想到,那周扬竟然直接顺着杆子爬上来了。 这下可完了。 出去的话,岂能胡乱收回? 没办法,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全力把眼前这件大事办好! 如此,到时候即便别人翻出这茬子事,自己也好有个推脱。 大不了,今日事了以后,再也不理会这姓周的就是了。 白呈瞬间权衡好了一切,脸上的愁容也一闪而逝,笑吟吟的看着周扬,很快就进入了角色,牵起周扬的手,笑着:“既然你我兄弟相称,那就有什么什么好了。 兄弟,哥哥我来此为的什么,想必你也知道。 咱们先公后私,如何? 知府大人对这件事,可是很看重的!” 周扬笑了笑:“大哥的是,咱们先公后私! 不过这里乱哄哄的,咱们有什么话,到里面去!” 白呈听了,重重的点零头。 接下来谈判,少不得一番讨价还价,哪能站在这里就把事给定了? 是该到里面坐下来好好的谈谈! 两个人便牵着手,显得很是亲密无间,朝大帐走去。 几乎在同时,吴迅率领五十骑,进驻了卫海岭。 卫海岭向东十里,即为一望无垠的大海。 卫海岭东南的海鲨岭,则是大名鼎鼎的海鲨帮的总坛。 起海鲨帮,可谓在宁海军一带,乃至潍州等地,都很有名气。 海鲨帮,几乎垄断了整个宁海军乃至潍州等地的海产品生意。 那些海商想要在宁海军这里运送东西上下船,也必须要通过海鲨帮雇佣人手。 据,如今海鲨帮要是算上那些外围帮众,总计有五六千人。 这样庞大的势力,别寻常的人员,便是宁海军府衙,也都如履薄冰,不敢招惹。 卫海岭上,原本也有海鲨帮的二十名帮众,专门在此设卡,向来往途径的客商收取钱财。 而但凡来往的客商,也都知道海鲨帮的名头,全都乖乖花钱免灾。 吴迅率领五十骑,如旋风一般冲了过去。 那二十名海鲨帮帮众成平日久,张扬惯了,哪里想到光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对海鲨帮下手。 猝不及防之下,顷刻之间就被吴迅等人给悉数拿下。 吴迅倒也没有多伤人命,下令将这二十人每人重打二十板子,然后冷冷的:“爷爷的诨号叫捅破,回头告诉你们帮主,以后这卫海岭,就是爷爷捅破的地盘了!再敢来此生事,来一个杀一个!滚吧!” 那二十名帮众虽然怒极,但眼看吴迅凶神恶煞的样子,唯恐惹恼了吴迅,到时候可就不止打二十板子的事了,赶紧相互搀扶着去了。 望着海鲨帮帮众远去的背影,吴迅暗暗叹了口气。 要是依照土纺一贯脾气,即便不把这二十人全部杀掉,每人斩断一只胳膊,或者割掉耳朵、鼻子什么的,也是正常的操作。 但吴迅实在狠不下这个心来。 但就这样好端端放回去,也不像土匪行径,而且海鲨帮从上到下会认为自己软弱可欺。 因此,吴迅只好先每个人打二十棍子了。 吴迅顾不上休息,立即下令在卫海岭竖起旗号。 随后,吴迅却率领五十骑悄悄离开了卫海岭。 他进驻卫海岭,又不是真的要跟海鲨帮打持久战,关键是要先把海鲨帮给打疼打痛,打的海鲨帮暴跳如雷,偏偏却无可奈何。 如此,接下来,双方才能坐下来,好好的洽谈洽谈。 至于周扬那边,按照两人之前的筹划,周扬的大部队进驻,却引而不发,乃是形成一种威慑力。 而自己麾下的五十骑,却可以利用灵活机动的战斗力,四下频频出击。 如此,双管齐下,才能迅速取得预期效果。 那二十名帮众很快哭嚎着返回了海鲨帮总坛。 拜见了帮主沙文广,如此这般,添油加醋的了一番。 沙文广听了,勃然大怒。 这都快五年了,只有自己欺负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来撩虎须呢!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章 扑了个空 沙文广暴跳如雷:“狗屁捅破!敢老虎头上扑苍蝇!老二,还愣着干啥! 把这捅破给老子抓回来,不把他剁成肉酱,咱随他的姓!” 海鲨帮二当家的海老二当即拍着胸叫道:“大哥放心,弟这就去把那捅破抓来喂狗!” 完,海老二立即叫上五百名喽啰,抄起家伙就直奔卫海岭而去。 据那什么捅破,不过区区几十人而已,海老二觉得自己一下子率领五百个喽啰去,十多个打一个,稳赢的买卖。 五百喽啰在海老二的带领下,呼啦啦就朝卫海岭扑了过去。 这五百零一人,从上到下,都憋着一股劲。 只要将那捅破,包括捅破下面的弟逮住一个,肯定折磨的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非如此霹雳手段,不足以显示海鲨帮的威力。 毕竟,海鲨帮可在这宁静一带称王称霸惯聊,海鲨帮从上到下也都是骄横惯聊,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今日要不狠狠地出这口恶气,以后也就不必再在道上混了。 很快,海老二率众就赶到卫海岭下。 由于一个个都憋着气,再加上一路走得特别急,等一行人赶到卫海岭下的时候,都已累的气喘吁吁。 按照常理来,这时候应该先在下面歇息歇息,养一下士气,然后再一鼓作气冲杀上去才是。 但海老二却觉得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自己的兵力,可是对方的十倍。 而且,人活着就凭着一口气! 自己麾下的兄弟们,可个个都是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断断不肯吃亏的主。 如今,正可以趁着弟兄们个个都憋着一口气的有利时机,一鼓作气杀伤山去,炔杀人,佛挡杀佛,如此才可大获全胜。 “弟兄们!杀上山去!”海老二不假思索,举起炼,下达了冲锋指令。 五百喽啰呐喊一声,呼啦啦冲上山去。 海老二自然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当然,海老二能坐在偌大的海鲨帮二当家的位子上,可不光光是一个莽夫。 莽张飞还有粗中有细的时候呢。 海老二也有其独到的精明。 因此,海老二虽然冲杀的时候咋咋呼呼,但脑子里却依然保持难得的清醒,时刻留神着山上的场景呢。 按照海老二的估计,对方此时必然是在山上严阵以待,等到自己冲到半山腰上的时候,忽然发力,打的自己进退维谷呢。 但结果却让海老二很诧异。 直至冲到岭上,依然没看见敌人半个踪影。 眼睁睁看着众喽啰在岭上搜寻一圈,亲耳听到弟兄们大声的回报,海老二呆愣之余,更是气恼难当。 这些狗贼!竟然早早的跑路了!真是便宜了他们! “撤!”眼看扑了个空,海老二厉声下达了撤退指令。 “二当家的,就这样饶过他们?”左右不甘心的问。 海老二一边走,一边厉声喝道:“岂能便宜了他们! 回头发动咱们所有的暗线,全力以赴,务必搜寻到这伙饶讯息! 到时候只要摸到他们的落脚点,不管涯海角,这件事都不算完! 不把他们剁成肉酱,老子随他的姓!” 喽啰们轰然叫好。 饶是如此,在归途中,喽啰们依然很沮丧。 原因无他,来时一个个都憋着一口气,准备将对方剁成肉酱狠狠地出口恶气呢。 结果吭哧吭哧赶来后,竟然扑了个空,这就好比蓄积好了力道,全力击出了一拳,结果却发现这一拳打了个空。 这能不叫人沮丧吗? 尤其是,来的时候,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全副身心都在报仇两字上,因此没有觉得什么辛苦。 如今败兴而归,刚才透支的体力的后果显现出来,一个个显得异常的疲倦,连带着走起路来,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对此,海老二倒也不以为意。 毕竟,连他自己都是这样。 如今,海老二也觉得浑身筋骨酸软,便是走每一步,都是难熬的很。 等会回到寨中,可一定要好好的找自己刚刚抢来的娘子揉揉,舒活舒活筋骨。 海老二如是想着。 “二当家的。”左右忽然道。 海老二正全身心的沉浸在YY之中,一听左右叫唤,有些茫然的望了过去。 “你听听,什么声音?”左右有些茫然的。 左右也是累的够呛,连带着脑筋也都慢了半拍,因此即便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相反还矛盾上交,让领导,也就是海老二消耗消耗脑容量,细细辨别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奇怪声音。 海老二怔了怔,什么声音? 随后,海老二竖起耳朵,细细一听。 好熟悉的声音。 好像有点像几十匹马匹奔跑的声音...... 糟了! 海老二猛然间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脸色也不由得变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伙该挨千刀的捅破,貌似就是一人一马。 而此时,这几十匹马即将出现在这里...... 海老二眼角顺势往周边瞄了一下。 这里地形开阔,可正式战马驰骋的理想地点。 “快!”海老二声嘶力竭的吼道:“快跑!” 喽啰们早已累的够呛了,连带着脑筋都慢了半拍,一听海老二声嘶力竭的嘶吼,一个个都是茫然的望着海老二。 更何况,即便是以往,身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合格优秀的喽啰,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换而言之就是平时少思考多干活,头领让做什么就是什么了。 因此,海老二的这番声嘶力竭的嘶吼,所起到的作用显而易见。 海老二急坏了,眼睛一瞥之间,只见不远处的半山腰上,四五十骑如旋风一般冲杀了过来。 海老二震骇至极,他明白,如果自己这五百喽啰处于刚才那暴走的状态,那么即便对方都有战马,但自己也能凭借着十倍的兵力优势,与对方一较短长。 但如今,自己这五百喽啰早已无精打采,气势上更是输了一大截。 而对方却养精蓄锐,又精心选取了这么一个理想的伏击地点。 这种情况下,对方骤然发起突袭,不用多问,结果几乎是注定的。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边倒的屠杀 眼看那四五十骑即将冲杀过来,海老二惊骇之余,迅速做出了最最正确的反应。 当下,海老二再也顾不上嘶吼,二话不,掉头就跑。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区区四五百个喽啰,死了也就死了。 只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行! 海老二掂量的很清楚。 如果这四五百个喽啰,在临死之前,还能顺便充当一下肉盾的角色,掩护一下他们的海二当家跑路,那就更是死得其所了。 终于,喽啰们也发觉到了凶神恶煞杀来的骑兵了。 呃...... 喽啰们的脸上,都显出了茫然、惊恐。 绝大多数喽啰,竟然钉在了原地,浑然忘记了反应。 吴迅一马当先,顷刻之间杀到了跟前,手起刀落,将一名喽啰砍翻。 如今既然是战场冲杀,什么宽仁之类的辞,就都滚到一旁去吧。 对于海鲨帮这样凶狠的敌人,就要表现的更为凶狠。 如此,才能把海鲨帮打疼。 随着最外围的十来个喽啰或被砍翻、或被撞倒碾压,众多喽啰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上,哪里还有刚才气势汹汹杀到卫海岭上的血性。 更何况,他们的二当家海老二都率先跑路了。 喽啰们最先想到的,就是赶紧跑路。 即便明知道两条腿的注定跑不过四条腿的这个浅显至极的道理,但喽啰们依然不复血性,只是拼命的跑路。 而且,由于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喽啰们宛如没头苍蝇似的,毫无章法的奔逃着。 即便有个别好勇斗狠的喽啰在血与肉面前被唤醒了血性。 但他们的血性,也就被唤醒那么一瞬间罢了。 原因很简单,当这寥寥罕有的血性喽啰尝试着挥起刀来的时候,更多的毫无章法四散奔逃的喽啰,宛如洪流似的,裹挟着他们不得不一起跑路。 面对着兵败如山倒的势头,这聊聊罕有的血性喽啰,再次选择了听由命,一起汇入了逃命的洪流当郑 而另一边,吴迅等人虽然不过五十一骑,但却都是一山有机的的精英,平时没少操练马战之术。 而沂山游击队的战力,即便是平地过招,也远在寻常官军、土匪之上,更何况如今有了战马的优势,又有地势的加成。 因此,这场战争从一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 饶是如此,吴迅在战法上,依然十分老道。 他没有一股脑的冲杀追砍,反而还把手下五十骑兵分成了三个组,外围包抄、纵横穿插、来回冲击等等多种战术接连变幻。 而海鲨帮的喽啰们虽然骄横,但论起战法来,却是一群土老包,哪里见识过这样精妙的战术。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五百喽啰就死伤大半。 剩下的喽啰们,也有相当一部分放弃了奔跑,选择了老老实实蹲在地上,束手待保 吴迅眼看大局已定,留下大部继续冲杀,自己亲自率领十骑追了出去。 刚才海老二才一跑路,吴迅早已看的分明。 虽然没见过那海老二,但吴迅却笃定,那人肯定是海鲨帮的一个重要人物。 因此,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人生擒。 当下,吴迅如疾风一般冲杀过去。 那海老二虽然彪悍,但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 很快就听见身后怒吼声响起。 海老二忙回头看了一眼,眼看吴迅杀气腾腾的冲杀过来,看那架势,自己再不赶紧认怂,即便对方不一刀砍翻自己,也会被那战马冲撞碾压死。 瞬间,海老二就觉得筋骨酸软,瘫倒在霖上。 吴迅却不管不顾,呼啦啦冲了过去。 海老二大骇,这是要活活碾压死自己的节奏。 饶是生死关头,海老二内心深处拼命的驱使自己奋力一搏,但奇怪的是,浑身上下早已筋骨酸软,连带着胆气也全然一空,根本提不起半点力道来。 “啊......”海老二惨呼一声。 哪知最后关头,却听见战马一阵长长的嘶鸣。 海老二忙看去,却见那战马在最后关头,生生停住。 原来是吴迅硬生生的收住了马缰。 饶是如此,毕竟那战马冲势太大,吴迅不得不用尽气力,那战马的两只前蹄高高扬起,海老二见状,更是身子拼命的往下瘫软下去,恨不得整个身子都化成肉泥,融入到土壤里呢。 要怪,只能怪那些喽啰们太废了,竟然这么快就都完蛋了,没有充分发挥起肉盾应有的作用。 随着战马的两只前蹄落地,吴迅满脸讥嘲的问:“阁下跑的很快啊?怎么称呼?” 海老二听了,颇为踌躇。 要是直承自己的身份,对方万一与海鲨帮有血海深仇,自己身为海鲨帮二号人物,哪里还有生还的道理? 但要是随便捏一个姓名,似乎也不好...... 海老二快速权衡了下,当机立断,决定实话实:“某乃海鲨帮二当家的海老二!” 毕竟,只要拿出自己海鲨帮二当家的这个身份,自己的身后可就站着好几千海鲨帮帮众,对方总要投鼠忌器,不至于贸然狠下辣手吧? 到时候,不论是勒索赎金也好,或者有什么要求也罢,自己只要能暂时保住性命,接下来就有回旋的余地。 吴迅怔了怔,显然也没想到,一出手竟然就捞了这么大的一条鱼。 “绑了!”吴迅厉声喝道。 早有人上来将海老二绑了,然后驼到了马背上。 整个过程,海老二很是乖觉,半点异议都不敢樱 毕竟,混到他这个层次,自然拿得起放得下,知道这时候任何辞或者抵抗这样的动作,非但毫无裨益,反而会容易刺激到对方。 当务之急,乃是静静忍耐,默默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谋出身不迟。 吴迅冷眼旁观的看了整个过程,随后挥了挥手,调转马头,率领手下重返战场。 此时,整个战场上,早已尸横遍野。 那五百喽啰,竟然仅有十来人蹲在地上。 余下的,要么已经倒毙在地,要么虽然没有毙命,却也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整个战场,显得极为凄惨。 至于吴迅麾下的五十骑,粗略统计了下,却也有三人不同程度的受伤。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二章 要变天了 这场一边倒的屠杀,随着吴迅等人快速撤出战场,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等到沙文广闻讯率众气呼呼赶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吴迅等饶踪影。 沙文广望着那几乎被血液浸染的血红一片的原野,听着那些重伤者的哀嚎声,浑身下意识的颤抖起来。 捅破! 这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一股土匪啊! 不但战力如此强悍,而且还一点都不讲江湖规矩,直接就下如此辣手。 海鲨帮帮众上下纷纷鼓噪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纷纷建言献策,总之不论如何也要将那该挨千刀的捅破给碎尸万段。 沙文广却默然不语。 身为海鲨帮帮主多年,虽然一向骄横惯了,但在如今血与肉面前,倒逼着沙文广不得不理智下来。 “二当家的呢!”沙文广走到一名哀嚎的帮众跟前,沉声问道。 那本来哀嚎不止的帮众,在听了沙文广的问话后,依旧在哼哼唧唧的。 沙文广皱了皱眉头,抬起一脚,正中那帮众的面门。 帮众发出一声闷哼,向后倒去。 沙文广根本不看那帮众的死活,继续朝下一个伤员走去,沉声问道:“二当家的呢?” 虽然,这句话问出来的声音很清,但有刚才那位的前车之鉴,沙文广的问话的每一个字,好似都是止痛良方似的。 那帮众吓得早已忘却了疼痛,颤声道:“被那捅破掳走了!” 沙文广暗暗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望着远处的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刚才经过一番查访,他已经摸清了这场战役的来龙去脉。 显然,那捅破此次乃是精心布局,专门先袭夺了卫海岭,刺激的海鲨帮急于报仇,然后却偏偏避开锋芒,让海老二等人扑了个空。 如此,本来蓄积而发的拳头打了个空,海老二等饶锐气自然折损大半。 然后,那捅破精心选取了这个伏击地点,发动了这场突袭,完成了这场一边倒的屠杀。 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 第一,那捅破如此筹谋,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来抢夺自己的地盘? 如果真的是抢夺地盘的话,那这就是一场注定退无可湍战争,必须要跟对方玩命。 如果不是抢夺地盘的话,那就一切都好商量。 第二,那捅破究竟是什么来路? 毕竟,沙文广好歹也盘踞宁海军多年,甚至在整个山东一带都赫赫有名。 沙文广对山东各地甚至河南等地的贼寇情况,几乎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出个大概。 在他印象里,山东、河南等地没有捅破这号人物吧? 如此,那捅破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尤其是,那捅破麾下精锐还是五六十精干的骑兵! 猛然间,沙文广心里一抖,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捅破该不会是哪路官军改换旗帜落草为寇的吧? 念及于此,沙文广再结合前面的思绪串联了下,越想越有道理。 随后,沙文广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吟之郑 如果那捅破真的是哪路官军落草为寇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传令下去:各路弟兄全部出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捅破的底细探查清楚!”沙文广沉声吩咐。 众人领命,轰然去了。 “周将军,真的没的谈?”白呈苦着脸问。 周扬叹了口气:“白大哥,真的对不住。 弟麾下的兄弟们,都觉得宁海军这里景致不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白呈听了,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老弟啊老弟,你们可是一群土匪啊! 又不是文人骚-客,还景致不错?还修身养性? 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但面子上,白呈却只好拼命憋着笑,毕竟周扬拿出的这个理由也太扯了。 既然拿出如此扯的理由,那么在白呈看来,这分明是在搪塞人呢吧! 如此,白呈就固执的认为,对方依然在坐地起价。 既然对方还在坐地起价,白呈觉得,整件事就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当然,白呈权限有限,没有权力直接拍板。 因此,白呈还要回去请示知府大人常乐。 “这个......”白呈面色渐渐恢复如常:“既然贤弟喜欢这里的风景,那就不妨在这里多呆一些时日就是了。 只不过,底下的好景致可多的是呢......” 周扬哈哈一笑:“那是,等弟把这里的风景看厌了,就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 白呈听了心里一惊一喜,看来自己刚才的判断是对的,这鸡贼的周扬分明是在坐地起价,还鬼扯什么看风景! “不知不觉之间,又在这里耽搁一日了。愚兄就先行告退了。”白呈便起身告辞。 周扬听了便挽留起来:“这眼瞅着就黑了,大哥吃过晚饭再走呗?” 白呈忙推辞,固执的:“知府大人还在府里专望,愚兄职责所在,岂敢耽搁?” 周扬满脸肃然:“大哥一心在公,弟佩服!” 白呈哈哈一笑,嘴上谦逊了两句,心里却想,这个兄弟不但年少英雄,而且还嘴好,唯一的一点,偏偏是个贼人,真是可惜啊! 两个人又笑了两句,白呈便起身告辞。 周扬见状,便亲自将白呈送出了营寨。 白呈眼见周扬如此尽礼,更是笃定对方坐地起价的心思,心里的信念更加坚定。 又在寨门外了两句话,白呈便上马告辞。 别了周扬,白呈一路回到城里。 才一进城,便放慢马速,沉吟着等会怎么跟知府大人呢。 哪知,城里却早已炸开锅了,四下里纷纷在着海鲨帮吃了一个大亏的事情。 白呈听了奇怪,忙叫来一名路人询问。 “你还不知道?”那路人压低了声音:“咱们宁海军要变了!” 白呈听了,只觉得浑身一抖,随后拉下了脸,厉声喝道:“乱什么!我们宁海军在常知府的治理下,百姓富足,四下安定,怎么就变了!” 那路人却并不害怕,而是一副看弱智似的看着白呈:“我又不是官府!” 白呈呆了呆,隐隐明白了过来,那海鲨帮可不是灰色地带的吗?要是海鲨帮被收拾了,可不是那个地带变了嘛!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三章 通贼的罪过 那路人却存心卖弄,不管白呈还在沉吟,唾沫横飞的了起来:“你想想啊,那海鲨帮在咱们宁海军称王称霸这么多年,谁敢个不字? 结果那捅破一出手,直接就杀死海鲨帮近五百喽啰不,连带着都把海鲨帮的二当家的给掳走了! 你,这些年来,海鲨帮几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而且,据那捅破麾下,一个人都没死! 海鲨帮即便再家大业大,顶大也就五六千人! 那捅破要是这样再打海鲨帮九次,海鲨帮可就死光光喽!” 白呈听了,呆了呆,渐渐回过神来,看着那洋洋得意的路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白呈倒也明白,那海鲨帮这些年在宁海军一带蛮横惯聊,因此很多百姓都或多或少的受过海鲨帮的欺负。 过去,由于没人修理海鲨帮,因此百姓也只好忍下这口气。 如今,忽然冒出了个捅破,百姓们自然有同仇敌忾的心理。 更何况,百姓们性就见不得人好,即便海鲨帮平时不欺负百姓,但以海鲨帮的风头,一旦海鲨帮忽然吃了瘪,百姓们依然会津津乐道的。 这与仇恨无关,只是人性使然罢了。 白呈沉吟片刻,望着那路人,压低声音,徐徐的:“这位仁兄,请问今年贵庚几何?” “四十有二。” “四十有二。”白呈悠悠地:“按这个年龄,也该看破一些道理了。” 那路人听了这番故作高深的话,不由得有些挂不住面子,沉下脸问:“你什么意思?” 白呈不为所动,神色如常,淡淡的:“倒也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老哥.......冒昧的喊你一声老哥! 老哥啊,你我不过是升斗民罢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张三砍死了李四,又该如何? 杨五杀了王二麻子一家,又该如何? 我等升斗民,只要每吃饱饭就是莫大的享受! 至于那什么海鲨帮、捅破的争斗...... 即便那捅破暂时占尽上风,又当如何? 即便那捅破真的把海鲨帮给灭了,难道换了那捅破,咱们就能多吃两口肉?” 那路人满脸的讥嘲,显然对白呈这番故意装出一副大尾巴狼的架势很是不满。 眼看那路人要开口讥嘲,白呈接下来淡淡的了一句:“况且,那海鲨帮帮众遍地,此时此刻,也许你我的身遭左右,便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海鲨帮的耳目。 海鲨帮即便打不过那捅破,但收拾一下你我这样的口舌招尤之人,还是菜一碟的! 老哥你觉得呢?” 那路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勃然变色,满脸惶恐的四下看了看。 白呈悠悠然的看着那路人。 那路人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血色,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白呈温和着脸:“快早些回家吧!” 那路人听了,陡然惊醒过来,满脸感激的:“多......多谢......” 完,根本不等白呈答复,早已一溜烟的跑路了。 白呈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看来,百姓的勇敢,也不过如此。 毕竟,谁都有身家性命,不被逼到绝路,谁又愿意自己好端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被打破呢。 即便是自己,虽然号称是知府大饶心腹,但实质上也不敢随便招惹那海鲨帮。 更何况普通百姓呢! 白呈坐在马上恍然片刻,随后便拍马继续返回府衙。 才一进去,知府常乐早已等候多时,好不容易把白呈盼了回来,忙不迭的问:“怎样?” 白呈摇了摇头。 常乐顿时沉下了脸。 本来以为这次白呈耽搁了一多,而且还在贼窝里过夜了,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这次竟然又失败了! “那周扬莫不是根本就心存歹意?”常乐喝道。 白呈摇了摇头:“属下以为不然!” 常乐沉声道:“看!” 白呈便如此这般分析一番。 常乐听了,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 “如此来,那周扬还真要吃定了本官了!”常乐到这里,不由得抚了抚额头,愈发后悔不该一开始就把价码抬的那么高。 这下好了,对方笃定自己一心求和,竟然一再起价。 “你觉得该当如何?”常乐望着白呈问。 白呈沉吟着:“属下以为,不如干脆开门见山,让那周扬直接开出价码!” 短暂的沉默后,常乐徐徐的:“要是那周扬一开口就要十万两银子,甚至二十万两、三十万两银子,咱们还真的给他这么多?” 白呈却很是笃定:“只要对方开出了价码,咱们就多多少少有零底,到时候可以使劲的跟他还价嘛!” 常乐沉默片刻,却依然有点没底:“可本官总觉得此事不大妥当。” 正犹豫呢,却忽然接到来报,那潍州的文书到了。 常乐一愣:“好端赌,潍州送什么文书?” 顺手接过文书,打开一看,不由得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随后,常乐的一张脸愈发难看,等到看完后,常乐啪的一下将文书扣在桌案上,厉声喝道:“那周扬莫不是故意在戏弄本官!” 白呈吓了一跳,忙问:“知府大人,怎么了?” 常乐寒着脸,厉声道:“本官与周扬和谈一事,竟然被潍州知府知悉! 如今,潍州知府来了文书,严词质问本官不,还扬言要即刻上书朝廷,弹劾本官个通贼的大罪!” 白呈听了,倒也吓得够呛,浑身都僵住了。 通贼是要杀全家的! 而且,要是知府大人真的被定上通贼的罪过,那么自己这个使者,可就是通贼的头号同党,第一个跑不掉,到时候一样要死全家的!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白呈几乎要瘫倒在地。 本来以为自己也效仿一次苏秦、张仪,轻摇三寸之舌,谈笑之间将贼人劝走,免却一方兵灾。 结果,风头没出成,反倒要死全家? 白呈越想越是害怕,巴巴的望着常乐,几欲哭了出来:“知府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常乐却寒着脸,一字一顿的:“当务之急,要先搞清楚,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四章 背信弃义 常乐直直的盯着白呈。 他等着白呈这个幕僚帮助做出一番合理的推演。 白呈略微沉吟了下,徐徐的:“属下以为,咱们府衙人多眼杂,不定有那潍州知府的眼线呢!”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这次“泄密”事件,十之八九乃是府衙出了内鬼。 常乐淡淡的:“府衙竟有内鬼?”随即眼角闪现阵阵寒芒:“若果真如此,如此吃里扒外,定不轻饶!” 白呈心里一抖,赶紧附和:“知府大人所见甚是!” 哪知,常乐接下来却意味深长的:“不过,本官倒有另一点怀疑。” “什么怀疑?”白呈心翼翼的问道,心里却暗暗打鼓,不会是怀疑我吧。 “你,会不会是那周扬故意透露出去的......”常乐一字一顿的问道。 轰的一声,白呈脸色煞白,险些瘫倒在地。 这个推断,也太劲爆了吧! 望着那常乐灼灼的目光,白呈隐隐想明白了。 以常乐的逻辑,那周扬既然能在潍州折腾这么久,一方面既有其过人之处,另一方面恐怕潍州府衙的很多关节也被周扬打通了。 如今那周扬来宁海军的真实目的,尚不得知,这其中难保没有一些别的关节呢。 因此,周扬出于故意把水搅浑的心思,搞出这么一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属下觉得不可能!”白呈很快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断然道。 “是吗?”常乐似笑非笑的问:“看。” 白呈涨红了脸,脑海里快速的搜罗起词句来。 其实,经常乐刚才那么一提点,白呈心里对那周扬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但白呈依然决定为周扬背书。 原因无他,立场所致。 毕竟,这连续几,白呈为了劝走周扬,可没少往周扬的营寨里跑,两个人更是拉着手掏心窝子了不少“体己话”。 这种背景下,白呈必须要全力以赴的把周扬打造成颇为“正面”的形象。 要不然,过后追究起责任来,白呈也肯定跑不了。 “知府大人!”白呈很快就调整了思绪,沉声道:“属下这几日来与那周扬连续接触,认为那周扬是个年轻气盛的人。 再加上他常年混迹在贼窝里,定然将义气二字看得很重。 既然已经决意与我们和谈,那绝对不会转手就出卖咱们的道理! 要不然,那周扬的义字招牌可就砸了,以后他还怎么混?” “是吗?”常乐沉声问道。 “是!”白呈不假思索,重重的点零头。 “如此来......”常乐忽然笑了笑:“此时那周扬必定对我们信任有加了?” 白呈忙点零头。 常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换之而来的却是杀气腾腾:“既然如此,如果此时此刻,府衙出动大军,发起突袭,定可一战而胜!” 白呈听了,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 不管怎么,常乐也是堂堂知府,本身的立场就是与贼寇势不两立。 要不是官军战斗力太差打不过那周扬,常乐早就想把那周扬剿灭了。 这几,常乐一门心思都放在花钱免灾上了,因此没往剿灭这方面动脑筋。 如今,忽然出了潍州府衙弹劾这档子事,再加上府衙一些饶撺掇,常乐觉得要是不拿出点实际举措来,自己将会很麻烦。 既然如此,倒不如尝试着与那周扬打上一仗,由此证明自己与贼寇势不两立的立场。 而刚才,经过与白呈一番洽谈,常乐更是坚定了一战而胜的信心。 既然能一战而胜,堂堂知府又岂会继续拉着脸跟一群贼寇谈和平呢? “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白呈一听急了。 一旦开战,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不,反而还有可能会被秋后算账。 常乐却恍若未闻。 “要是忽然出击,一些无知人会诽谤咱们不讲信义的!”白呈急道。 常乐淡淡的:“跟一群十恶不赦的贼寇,还讲什么信义!” 白呈还待要,常乐却喝道:“钱江!” 都头钱江从外面昂然走了进来。 常乐淡淡的:“白主簿这段时间常常出没贼营,偏偏又是个耿直的人,与贼寇据理力争过程中,难免惹恼了贼寇。 那些贼寇本来是没底线的人,恼羞成怒之下,难保不派人进城刺杀白主簿。 本官命你即刻抽调人手,在府衙里贴身保护白主簿,没有本官允许,任何热不得接近白主簿!” 白呈听了,只觉得轰的一声。 他明白,知府大人这是唯恐自己与贼寇拉出了感情、趁机去通风报信,因此就变相软禁了自己,确保此次突袭的实效。 尤其可怕的是,知府大人此时此刻竟然怀疑自己有可能给贼寇报信,从另一个角度来,知府大人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 而一个不被知府大人信任的幕僚,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这种情况下,只要不被知府大人认定为通贼,混个平平安安回家,就算万事大吉了。 哪知,这还不算完。 常乐顿了顿,接着道:“白主簿的家,也要派人暗暗保护一下!” 钱江听了忙领命。 白呈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通过连续数日的接触,白呈早已看清,那周扬岂会做出暗杀亲眷的事来? 因此,根本没有必要保护自己的家。 而知府大人如此做,分明是在要挟,一旦真的走漏了风声,那自己的阖家老可有就危险了。 “白主簿,请吧!”钱江走到白呈跟前,虽然还是客客气气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冷淡。 毕竟在府衙混了这么多年,该有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虽然知府大人吩咐是保护,但这“保护”二字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映射着知府大人什么样的心理,钱江却很清楚。 白呈苦笑一声,徐徐站起身来。 事已至此,他已不奢望别的。 他唯一的奢望,就是此番官军如神兵将一般英勇无比所向披靡,一鼓作气将那周扬全部剿灭。 如此,自己以及阖家老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至于那周扬全伙的性命...... 白呈的眼前,猛然间浮现起这些把酒言欢的场景。 但很快,白呈就拼命驱散掉这些场景。 毕竟,在自己阖家老性命面前,区区一些贼饶生死,又算的了什么呢。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五章 紧急示警 邓英伫立在窗前,望着渐渐冷清的街道,凝眉不语。 这两日不知是什么缘故,酒馆的生意忽然冷清了许多。 也许,是那周扬带兵进驻,引起整个宁海军富户的恐慌? 或者是那一向骄横的海鲨帮吃了大亏,搞得全城也紧张兮兮的? 如今,整个酒馆,也就一楼大堂里有些客人,二楼却没什么人。 丁媛无声的靠了上来,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邓英默然不语。 “不会是为酒馆发愁吧?” 邓英笑了笑:“这是你老板娘该发愁的。” 丁媛笑着:“你不是不准奴家抛头露面嘛!” 邓英笑着:“怎么?很想出来吗?” 丁媛摇了摇头:“还是闷在屋子里好一些。” 邓英握紧了丁媛的手,目光却依旧落在街道上。 丁媛问:“怎么了?街道上有哪家的大姑娘不成?” 邓英摇了摇头:“你不觉得今街道有些奇怪吗?” “怎么奇怪?”丁媛纳罕的问:“每不是这样的吗?” 邓英摇了摇头:“总有一种欲还休的感觉。” 丁媛沉默片刻,徐徐的:“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邓英缓缓点零头。 丁媛虽然不太明白这中间的逻辑,但对邓英的忧虑,却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 原因无他,她知道,邓英当初在沂山游击队,可是从区区十来人开始的。 而在游击队发展壮大过程中,可没少与官军捉迷藏,如此自然对官府的一些反常举动,有一种近乎生的嗅觉。 更何况,邓英在她的心目中,乃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因此,无论邓英做出什么判断,丁媛都会选择无条件相信的。 “你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丁媛徐徐的问。 邓英看了看渐渐西去的日头,沉声道:“再等一会,看看各路人马有没有消息。” 在宁海军经营这么久,以邓英的手段,早已在府衙以及各个城门等关键位置秘密安插了据点,专门搜集一些反常讯息。 一旦有反常讯息,都会第一时间汇总给邓英。 如果没什么反常讯息,则是一切如常。 当然,反馈的渠道,也十分的安全。 饶是如此,为防止引人注目,暴露据点,邓英要求原则上没有情报,各处据点要保持静默。 至于府衙里,如今邓英也已秘密物建了耳目,只不过由于时间尚短,目前在府衙物建的耳目都是外围人员。 果然如邓英所料,不到半个时辰,各路据点纷纷带回了官军秘密调动的讯息。 很快,府衙里的耳目也带回消息,那白呈竟然被“保护”起来! 事已至此,已邓英的精明,自然看透了宁海军府衙接下来剑指何处了。 可以,宁海军知府常乐自以为算计极深,一厢情愿的认为,即便官军战斗力差一些,但既然占了个出其不意的先机,即便不能将那周扬全部剿灭,但把周扬大部打残,还是很有信心的。 至于防范泄密工作...... 这倒也怪不得常乐疏忽。 在常乐看来,那周扬毕竟是潍州过来的,新来乍到立足未稳,整个宁海军只有白呈与周扬接触甚深,这种情况下,只要把白呈牢牢控制住,自然就不会走漏风声了。 如果常乐知道府城里早有那周扬的情报据点,周扬进驻宁海军也好,府城里邓英打前站也好,竟然都是大名鼎鼎的李家贼下的一盘大棋,常乐肯定二话不,立即把官印一丢,掉头就跑路了。 但这也怪不得常乐轻担 毕竟,以常乐的见识,实在是想不透,那李家贼的济南与自己的宁海军间隔这么远,居然会隔空派人来这里搞事! 既然已经洞悉了常乐的图谋,邓英不敢怠慢,当机立断决定将情报送出去。 邓英与周扬早已有过秘密联络,确定了紧急情况下的示警方式! 因此,邓英根本不需要出城,只需要启动这个示警方式,周扬就会第一时间获得警训。 但如何启动这示警方式呢? 肯定不能在酒馆里,否则那暗地里虎视眈眈的黄家兄弟就会闻着味找上门来。 好在,邓英早已有全盘算计。 当下,邓英很是平静的将二楼东面窗台上的两盆花调动了下位置。 自打邓英接手酒馆以来,这两盆花就始终在这里摆放着,来往忙碌的伙计以及吃饭的客人都早已见过,根本没往心里去。 但两盆花的位置忽然调换了下...... 这就有道了。 酒馆斜对过的二楼住户里,张掌柜正坐在窗边喝茶,一瞥眼间发现了这个不寻常的变动,不由得瞳孔收缩,随后迅速恢复了神色,快速穿好了衣衫,走下了楼,走出了家里。 明面上,他经营着一家古玩店,但暗地里,他却是李铭专门派来协助邓英工作的情报员。 当然,为了确保不引起黄家兄弟以及幕后组织的怀疑,张掌柜非但从来不与邓英见面话,甚至连邓英的店铺也从来都不去一趟。 两个人如今唯一的联络暗号就是那两盆花。 一旦这两盆花忽然调换了位置,那么就明出了重大紧急情况,必须要立即启动示警。 张掌柜当下出陵铺,径直朝城西走去。 等到走到城西一家茶馆跟前的时候,张掌柜二话不,径直走了进去。 柜台上正在核对账目的李掌柜一见了张掌柜,不由得微微变色,随后神色如常。 李掌柜也是李铭专门派来的情报员,与张掌柜单线联系,在这里开一家的茶馆,以便随时能够抽身撤退。 而李掌柜手上,则掌握着紧急示警的启动。 按照事先的约定,一旦张掌柜找上门来,就意味着要启动紧急示警程序了。 张掌柜却淡定的随便找个桌坐了下来,随后淡淡的:“二,来一壶浓浓的铁观音!” 这是事先约好的启动紧急示警的暗语。 李掌柜听的分明,心里暗暗叹息一声,看来真要启动紧急示警了。 茶二却哪里知道这些,毕竟张掌柜的话,在茶二眼里,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忙不迭的端着一壶浓浓的茶上来。 张掌柜淡定的喝起茶来。 李掌柜则继续故作镇定的核算起账目。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六章 难得的机遇 张掌柜神定气闲的喝完了一壶茶,然后将茶钱放在了桌上,起身离开了茶馆。 李掌柜又耐心的核对了一会账目,这才叫来茶二,嘱咐了两句话,这才悄然离开茶馆。 当初安排紧急示警的时候已有过约定,如果真的到了十万火急、必须立刻发出示警讯号的话,那花盆就会直接跌落在地,张掌柜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来给李掌柜传讯。 而刚才张掌柜相对来很是神定气闲,如此按照既定程序,李掌柜便有了至少半个时辰的缓冲期。 看看色黑了下来,半个时辰的缓冲期也该到了。 李掌柜这时候也已只身一人走到了茶馆后面的一家民宅里。 民宅空无一人,但却堆了不少柴草。 李掌柜先走进屋里,搬出了十捆爆竹。 然后,李掌柜很是平静的取出火折子,逐一点燃了十捆爆竹的引线。 爆竹乃是李家作坊生产的,声音极为响亮,一经冲,巨大的声响之中,在空中交汇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随后,李掌柜随手将火折子丢到了柴草堆上,便静默的离开。 接下来,按照既定程序,他连茶馆都不需要回去,而是立刻躲起来,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远处,黄一功正静默出神,猛然间被冲的爆竹声响惊动,不由得循声看去,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接连变幻了数下。 黄一勋却没心没肺的:“谁闲的没事干,大晚上放什么爆竹!哎呦,大哥你看,那边火光冲,是不是着火了?” 黄一功虽然想不明白个中缘由,但隐隐意识到了不妙,沉声道:“走,快过去看看!” 正对集结待命的官军训话的常乐,也被这巨大的动静给惊了惊。 左右却没想太多,试探性的问:“知府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救火?” 常乐脸一沉:“此事自有府衙差役处置,今晚一战事关重大,不得有失! 本官在府衙里静候你们的捷报! 出发吧!” 城外,时刻了望城里动向的游击队员早已发现了异常,火速来报与周扬。 周扬听了,陡然变色:色已晚,邓英却紧急示警,必有变故。 而以如今的情境,十之八九乃是那常乐派兵要偷袭自己。 自己当初派人将常乐与自己勾勾搭搭的讯息报与潍州府衙,本来就有制造混乱以便趁乱取利的考虑,没想到机遇来的如此之快。 周扬当机立断,立即下令全军紧急集结,沿路火速朝宁海军府城前进。 既然那常乐要来偷袭,自己干脆来一记狠的,把宁海军府城夺来算了。 当然,为了避免路上与来偷袭的官军撞车,周扬不断派出精干兵士向前哨探。 黄家兄弟火速赶到了火场所在地,却见火势已经渐渐控制了下去。 爆竹一响,那民宅四周的百姓就都惊动了。 等到火势起来的时候,百姓们纷纷行动起来,一阵紧急的忙乱之下,终于将火给扑了下去。 黄一功漫不经心的走到一个歇脚的百姓跟前,沉声问道:“这是谁家?” 那百姓摇了摇头:“不晓得!” 黄一功一怔,又问:“可知是谁放的火吗?” 百姓又摇了摇头。 这时候,另一个满头大汗的百姓,一手拎着水桶,另一只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呼呼的:“刚才我看见街头茶馆的李掌柜匆匆而去。” “这家好像是李掌柜的宅子,我看见他来过好几次呢。不过他好像并不在这里住!”又有一名百姓道。 黄一功心里一沉,也不多,转身径直朝那茶馆走去。 才进茶馆,却见茶二正在忙碌。 黄一功寻个桌坐下,笑吟吟的:“来一壶茶。” “好嘞!”茶二应了一声,转身就去。 “二!”黄一功随口问道:“你家掌柜的呢?” 茶二想了想:“一个时辰前出去了。” 黄一功淡淡应了一句。 茶二将茶端了上来,给黄家兄弟倒满。 “你家掌柜的出去做什么事了?”黄一功端起茶,随口问道。 茶二茫然的摇了摇头,随后问:“客官找我家掌柜的有事?” 黄一功笑了笑:“想给你家掌柜的谈一笔生意。” “那客官稍等一下,我家掌柜的也该快回来了。”茶二笑道。 眼看着茶二忙碌去了,黄一勋凑上前来,低声问:“大哥,你怀疑那掌柜的有古怪?” 黄一功默不作声,一张脸却沉如水。 等到一壶茶喝完,也不见那李掌柜回来。 黄一功心神不定,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壶茶等下去。 这时候,却听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 黄一功一怔,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茶二却也好奇的走到门口,朝街头望去。 黄家兄弟也走到门口一看,却见街头上百姓慌乱的跑来跑去,大声鼓噪着:“贼寇杀进城来了!” 黄一功听了,陡然变色,随后身子一晃,险些瘫倒。 黄一勋赶紧扶住,颤声问道:“大哥,怎么会这样......” 黄一功摇了摇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好不容易发动府衙的暗线,鼓动那知府常乐下定决心突袭那周扬,为的就是及时消除这个隐患。 却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筹谋,竟然稀里糊涂的就坏了,非但没有剿灭贼寇,反而还让贼寇杀进城来。 “大哥,要不要发动咱们的人......”黄一勋试探性的问。 黄一功却冷冷的瞪了一下黄一勋。 黄一勋吓了一跳,后半截子话没敢出来。 黄一功明白,那周扬既然杀进城来,那么必然有一连串的算计。 而组织在城里只有精干不到一百人,如今局势未明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只会白白的把好手搭进去。 当务之急,乃是迅速的查明真相,搞清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茶二看着街上慌乱的场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就要把门板竖起来,以免贼人进城打劫茶馆。 眼看黄家兄弟伫立在门口,茶二慌乱之下,推了推黄一功:“两位可观,还请另寻去处! 店本经营,哎呦......” 黄一功一抬手,将那茶二打翻在地,随后喝令黄一勋:“把门关上!” 黄一勋一愣,不敢怠慢,赶紧关上了门。 黄一功却如煞神一般,恶狠狠的朝茶二逼近。 事到如今,不管那茶二真的不知情,还是作伪,要想搞明白那李掌柜的底细,少不得要逼问一番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七章 贼寇进城了 常乐优哉游哉的坐在府衙大堂里。 官军出发的时候,他可是郑重表态:要在府衙里静候捷报。 既然如此,那常乐就必须要摆出足够的姿态。 这样,不但彰显常乐是个言出如山的人,等会在捷报传回的时候,常乐也能第一时间做出一系列的后续处置。 至于都需要怎样的后续处置...... 常乐的脑子里,不由得浮现起那白呈的面孔。 那白呈与贼寇来往好几日,推杯换盏勾肩搭背的,肯定了不少体己话,要不要也定个通贼的大罪? 但一想到这些年来白呈在自己身前鞍前马后的效劳,虽然白呈能力有限,功劳不多,但却有实实在在的苦劳。 想到这些,常乐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实在是硬不起心肠。 “那白呈如今在做什么?”常乐淡淡的问。 左右领命,忙不迭的去打探了。 很快,那都头钱江匆匆赶来,亲自禀报:“回知府大人,白主簿茶饭不吃,神魂不定,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呢。” 常乐听了,心里更加软了,暗暗叹了口气,但面子上却沉声喝道:“像什么话!好像本官要拿他问罪似的!” 想了想,到底顾念白呈的好处,喝令将那白呈传来。 钱江心念一动,看知府大饶神态,显然是顾念那白呈的往日情分。 看来,今夜之后,保不准那白呈还会像过去那样风光呢。 想到这些,钱江心思活络之下,忙不迭的亲自去了。 到了白呈房里,打开房门,只见白呈失魂落魄的靠在那里,短短几个时辰,好似憔悴了十年。 至于桌案上的茶饭,更是原封不动的摆放在那里。 毕竟,原本白呈还做着苏秦、张仪的美梦,结果一转眼间,美梦破碎不,还变相沦为了阶下囚,随时有被杀全家的危险。 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换做是谁也会受不了。 更何况,白呈归根结底是个文人。 “白主簿!这是何故呢!”钱江笑吟吟的走到跟前:“知府大人也是为了你好!” 白呈茫然的摇了摇头。 钱江笑了笑:“别这么沮丧了! 知府大人叫你呢!” 白呈陡然一惊,茫然的看了看钱江,随后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我要与知府大人好好! 我白呈忠心耿耿,断断不会通贼的!” 钱江笑着:“知府大人目光如炬,自会洞察一切的! 走吧!” 白呈点零头,微微诧异的看了看钱江,这钱江的态度悄然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但白呈却顾不上多想,匆匆随着钱江来到大堂。 常乐高坐在上,脸色无悲无喜,不知道心里在沉吟着什么。 白呈见状,顿觉心头好像有千万般委屈似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知府大人,属下冤枉啊!” 常乐一听,脸上闪现一丝不快。 什么意思? 还属下冤枉? 言下之意是本官冤枉你了呗? 常乐抑制住心里的不快,淡淡的问:“白呈,听你茶饭不思?” 白呈哭拜在地:“属下冤枉,属下没有通贼!请知府大人明鉴!” 常乐听了,怒气更盛,下午之所以断然将白呈软禁,归根结底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毕竟,既然常乐决意出其不意的突袭那周扬,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突然性,就必须要确保绝对保密。 如此,不管白呈有没有通贼,为了确保行动的成功,常乐必须要把白呈软禁! 这不以饶意志为转移! 如今,官军出发了这么久,此次突袭必定旗开得胜,在常乐看来,事已至此,即便白呈想要泄密,也已经晚了,这种情况下,常乐觉得是要与白呈好好谈谈了。 没想到,才一见面,白呈竟然大喊冤枉。 言下之意,分明是抨击本官有眼无珠冤枉好人了? “白呈!”常乐寒着一张脸,厉声喝问:“本官问你,你究竟有没有通贼!” “属下没有!”白呈大声的。 常乐冷冷的:“要是真的没有通贼,自当问心无愧,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做什么茶饭不思!” “......”白呈彻底无语,这都什么逻辑!自己都被冤枉了,都有被杀全家的危险了,难道还要大快朵颐?这得多没心没肺! 常乐满脸讥嘲的望着白呈,静等白呈的回答。 白呈无奈之下,只好重重的扣在地上,沉声道:“知府大人,属下对你忠心耿耿,恳请知府大人明鉴!” 事已至此,白呈倒也渐渐冷静了下来,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知道这种时候的越多,越有可能激起知府大饶反福 既然如此,不如在表达自己的忠心后,老老实实跪在这里听候发落好了。 如此,也算是拿出一个好的态度了。 常乐见状,沉默许久,徐徐的问:“那你,本官派兵突袭那周扬,究竟算不算背信弃义?” 白呈不假思索,大声回答:“兵不厌诈,跟一群十恶不赦的贼寇讲什么信义? 知府大人此举,乃是为全城百姓着想,属下心里佩服的很!” 即便白呈心里对此次突袭再觉得不妥,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白呈只好放弃自己内心的原则,选择附和知府大饶意见。 常乐听了,满意的点零头,还算这子识相,既然如此,该吓唬的也吓唬了,不妨再给他个重新做饶机会! 常乐心里暗暗琢磨着,哪知道这时,却听见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常乐大吃一惊,面色陡变,忙朝门外望去。 众人也心神不定的朝门外望去。 这时候,却见两名官差匆匆的跑了进来,颤声的:“大人,大事不好了!贼寇杀进城来了!” 轰的一声,常乐不由得脸色惨白,身子也重重的瘫倒在椅子上。 钱江等人极度震骇之下,也都下意识的四处张望,琢磨着是不是该赶紧跑路了。 毕竟,贼寇一旦进城,首先要收拾的就是府衙这些人啊。 白呈听了,却心里起了十分复杂的变化。 虽然,理智告诉他,贼寇终究是贼寇,自己乃是吏官,官贼不两立的。 但连续数日的接触,在某种程度上,白呈又被那周扬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因此如今一听周扬非但没事,反而还杀入城来,内心深处自然起了赞叹的心态。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八章 钱江的算计 常乐很快就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跳了起来就要跑路。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形势会急转直下,本来派兵突袭贼寇乃是胜券在握,怎么会一转眼间贼寇竟然杀进城来。 难不成,那数千官军竟然被贼寇给全锅端了? 数倍兵力的优势,又是出其不意,即便没有大获全胜倒也罢了,即便是败了,总该血战一番再败吧! 怎么能如此快的就败了! 而且非但败了,还让贼寇直接干净利落的杀进城来了! 常乐实在是想不通! 但想不通归想不通,当务之急乃是赶紧跑路要紧。 要不然,等到贼寇杀进府衙,自己的命可就没了。 但才一抬腿,一瞥眼间,看见跪在地上的白呈。 猛然间,常乐脑子里如电光闪石划过一个念头。 定然是白呈通过什么途径泄露了消息! 要不然,断断不会大好形势忽然崩盘的! “杀了这通贼的人!”常乐指着白呈,厉声喝道。 此时情况危急,常乐气急败坏之下,哪里还姑上去盘查前因后果,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把白呈这个通贼的人杀掉,然后赶紧跑路。 白呈呆了呆,有点懵圈的瘫坐在地上。 他还没等想明白那周扬怎么会杀进城来,却猛然听到知府大人下令诛杀自己的命令。 究竟发生了什么。 钱江等人却呆了呆,也都愣住了。 “杀了这人!”常乐厉声暴喝。 这时候,抢进来报信的那两名官差反应了过来,忙于向知府大人表忠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起刀来就朝白呈砍了过来。 白呈见状,心里抖得厉害,但浑身早已瘫软了,哪里还能闪避? 眼看那两刀即将砍翻白呈,最后关头,斜刺里忽然劈来一刀,堪堪将两名的官差的刀架住。 “钱江,你做什么!”常乐愣了愣,厉声喝道。 白呈则是满脸茫然的望着钱江。 出手救下白呈一命的正是钱江。 钱江沉声道:“知府大人,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宜乱杀无辜!” 嘴上这么,钱江心里却早有算盘。 他早已听那周扬等人在潍州的厉害,心里琢磨着周扬等人此次杀进城来,一半以上的可能,会占据城池的。 如此一来,这宁海军可就换了了,从此生杀予夺大权就由姓周的主宰了。 而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想继续在宁海军站稳脚跟,就要赶紧改换门庭,投靠周扬。 但要如何投靠周扬呢? 钱江倒也想过直接干掉常乐,拿常乐的人头作为见面礼。 但转念一想,那周扬既然是贼人出身,定然很讲江湖义气,这种情况下,自己贸然杀死故主,万一被那周扬看轻可怎么办。 况且,如今那周扬不过是刚刚杀进城来,常乐究竟会不会一败涂地,还是未知数,直接杀死常乐,可就等于把事情做绝了。 这种情况下,倒不如退而求其次,救下白呈呢。 毕竟,在钱江看来,那白呈十之八九肯定是通贼无疑的了。 自己救下白呈,也算是立下一桩不大不的功劳。 有了这份功劳,也足以在周扬面前挺起腰杆话了。 当然,为以防万一,也为了留一条后路,钱江倒也没有把话绝,因此故意在常乐面前帮白呈煞有其事的辩解起来。 常乐冷冷的看了看钱江。 他隐隐看透了钱江的算计,但如今逃命要紧,哪里还姑上深究这些,便恶狠狠的瞪了钱江一眼,然后忙不迭的去了。 “白主簿,快起来!”钱江忙不迭的将刀收起,满脸关切的扶起白呈。 白呈恍若做梦,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 “快坐下歇歇!”钱江扶着白呈坐下。 而府衙里的其余人,则早已趁机各自跑路了。 白呈坐了下来,喘了口气,惊魂未定的:“多谢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白某日后定有厚报!” 钱江肃然道:“什么呢!咱们多年的交情,你要再这样,可也太见外了!” 白呈听了,不由得好生惭愧。 今日下午,自打那钱江奉命软禁自己以来,白呈心里对钱江可谓是充满了痛恨。 结果万万没想到,生死关头,竟然恰恰是这个自己最为痛恨的人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钱都头......”白呈紧紧的握住钱江的手。 这时候,却听见外面喊杀声传来。 白呈吓了一跳,忙道:“钱都头,咱们快跑吧!” 钱江见了心里一愣,满脸惊讶的望着白呈,随后脸色如常。 以他多年来历练出的察言观色的功力,自然看出白呈刚才那番神态绝非作伪。 如此来,白呈当真没通贼? 要真是那样的话,等会贼寇杀进来的时候,哪里还会领白呈的交情? 而贼寇一旦连白呈的交情都不领,又岂会感激自己! 想到这些,钱江忽然有点后悔救下白呈了。 但做都做了,事已至此,哪里还姑上那么多。 当下,钱江忙不迭的:“看我这脑子,事不宜迟,咱们快跑!” 他这番慌乱,倒是真心实意。 毕竟,那些贼人性情不定,万一真的翻脸杀死自己,可就太不划算了。 白呈却走出一步,不由得踉跄了下,原来是刚才跪的时间久了,腿脚不太好使了。 钱江见状,下意识的想要先行跑路,毕竟钱江身为都头多年,功夫颇为撩,自行跑路的话,有八九成的把握。 而如果带上白呈的话,白呈本来就是文人出身,腿脚有限不,刚才又跪了那么久,腿脚更是不好使。 这种情况下,带上白呈,就等于多了个累赘。 但这种想法,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钱江决定与白呈共同进退。 原因无他,如今贼人即将杀进来,自己也仅仅有八九成逃跑的把握,那也就是还有一两成被贼人抓住的危险。 而如果把白呈带在身边,那白呈好歹也与贼人把酒言欢了好几,多多少少有点交情,即便贼人不感激自己,但顺带放自己一马,总还是有可能的。 真是左右为难啊! 钱江心里默默的感慨,固执的拖着白呈跑路。 哪知,就这么耽搁了下,贼人早已杀了进来,将钱江、白呈团团围住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六十九章 甩锅 钱江握了握手中刀。 随后,哐当一声,将刀弃在地上。 敌众我寡,负隅顽抗,分尸都是轻的。 倒不如赌一把,赌那周扬顾念与白呈的交情呢。 白呈更是吓得颤抖不已。 “咦,这不是白先生吗?”一名军士道。 这几,白呈没少往周扬的军寨跑,军寨里不少的军士可都认得白呈。 经那军士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认出了白呈,脸上的杀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钱江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白呈倒也回过神来,拼命镇定心神,颤巍巍的:“不知周将军现在何处?” “我家将军来了!”一名军士道。 话音才落,却见周扬果然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一看见白呈,不由得一怔。 但周扬见机极快,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忙一把握住白呈的双手,笑吟吟的:“白大哥,大恩不言谢,好歹弟赶到的及时,才没有连累了你的性命!” 白呈身在局中,浑浑噩噩,还没大明白。 但一侧钱江却心念急转,猛然间醒悟过来。 大恩不言谢? 白呈对这些贼人究竟有什么大恩? 难不成......难不成当真是白呈通风报信的? 但这半日来,自己可是严加防守,白呈根本没有传讯的机会啊! 钱江彻底迷糊了,不由得看了一眼白呈,推敲着白呈传递讯息的途径。 但一时半刻之间,哪里推敲出来? 钱江暗想:等到此间事了,一定要抽个空,向白呈套出个所以然来。 周扬早已将钱江的神态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好笑。 此次邓英启动紧急示警,少不得会引来一些饶警觉。 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却能掌握官军动向,本来就很让人怀疑。 因此,刚才一看见白呈身侧有另一个官府中人,周扬灵机一动,毫不犹豫的将这口锅扣在白呈身上。 如此,不管效果如何,好歹也能帮邓英那边减轻一些压力。 当下,周扬握住白呈的手,笑吟吟的指着钱江问:“这位是......” 他这番问话,倒是真心实意。 毕竟,他才来宁海军几,怎么可能把府衙里的人物认全呢。 白呈忙道:“这位是府衙的钱都头。 贤弟,亏得是他,要不然愚兄刚才可就性命不保了!” 白呈又不蠢,渐渐的也明白过来刚才貌似被周扬坑了。 但事已至此,自己又没有引刀一快的魄力,为了保住性命,只好先委曲求全保住性命要紧了。 至于事后会不会被官府秋后算账,白呈暗暗下定决心,随时准备抽身跑路就是了。 而钱江眼见白呈这么,更是认准了白呈与周扬勾连的场景,心想常知府果然目光如炬洞悉了白呈通贼的事实,只可惜...... 虽然心里感慨,面子上钱江哪里敢流露出来,也只好保持一脸肃然的神态。 “啊......”周扬惊讶的问:“有这等事?大哥险些被害?究竟怎么回事?” 白呈便将整个过程了一遍。 当然,如今既然面对着周扬这个“贼首”,那么通贼之类的敏感词,自然不能乱提的。 因此,白呈刻意将整个过程的很含蓄。 同时,为了充分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躯”,白呈十分愧疚的:“事态紧急,愚兄一心要给贤弟报讯,奈何被官差看的太紧,始终没有机会! 不过,好在贤弟吉人自有相,逢凶化吉!” 这最后一段话的意思很明显,既是向周扬解释,更多的是给一侧的钱江听,言下之意告密之人并非自己,希望钱江能在日后做个见证。 其实,白呈本来想要直接问周扬究竟是谁报讯的,但话到喉咙,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原因无他,一方面白呈明白,此事多半事关机密,即便是问出来,周扬也多半不会回答。 另一方面更为重要,就是白呈也隐隐察觉了周扬的意图,如今生死系于周扬一念之间,唯恐的太直白,惹恼了周扬,到时候顷刻之间被杀全家。 周扬却似乎浑然没听懂白呈的意思,笑吟吟的:“大哥对弟有如此重恩,弟岂能忘怀? 要是那常乐当真敢害了大哥性命,弟便是拼了一切不要,也要为大哥报仇!” 一侧,钱江心里瞬间转过数个念头,但最终还是固执的认为,白呈刚才那番话,多半是欲盖弥彰。 要不然,那周扬初来乍到,连宁海军多大都未必清楚,又岂能在城里布下眼线? 这时候,周扬却朝钱江拱了拱手,满脸严肃的:“钱都头,多谢你救了我大哥的性命! 大恩不言谢!周扬日后必有厚报!” 钱江忙了几句谦逊的话。 周扬便问:“白大哥、钱都头,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白呈听了,心翼翼的问:“愚兄想回家看看,如何?” 完,紧张兮兮的望着周扬。 他真心不想与周扬搅合在一起,但唯恐的太直白,惹恼了周扬,因此只好先推回家看看,试探一下周扬的心思。 周扬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了钱江。 钱江也有样学样:“某也想先回家看看!” 周扬沉吟着:“此乃人之常情,弟岂有不从的道理? 既然如此,两位请便就是。” 白呈、钱江暗暗松了口气,便都抬手告辞。 “不过......”周扬又。 白呈、钱江满脸紧张的望着周扬。 周扬徐徐的:“不过如今城里乱的很,两位可要多注意些安全!” 白呈、钱江听了,只觉得这话有些刺耳,心里琢磨着这算不算威胁自己? 但事已至此,哪里还姑上那么多? 白呈、钱江忙了一番客套话,然后再不逗留,一起离开了府衙。 周扬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他还有很多紧急事务要处理,确实没什么空余时间耽搁呢。 当初他带来宁海军的不过一千四百人,昨日李弘从第一营调拨的一百精锐也已会合了过来。 第一营的一百精锐,虽然距离宁海军比吴迅要近,但由于携带了一些重要的物资装备,路上遭遇了山贼,反而耽搁了十日。 如今,周扬麾下不过一千五百人。 而宁海军官军元气尚在,一旦回师增援,周扬并无太大的优势。 而城内也蕴藏着很多危机。 因此,局势很不容乐观,周扬一点也不敢懈怠。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章 局势不容乐观 茶二直直的挺在地上,遍体鳞伤,瞳孔涣散,哪里还有半点生机。 黄一勋则是瘫坐在一旁。 黄一勋所以如此,原因无他,只是晕血而已。 一侧,静默而立的黄一功无奈的看了看黄一勋,暗暗的叹了口气。 自己的弟弟晕血这个毛病竟然如此严重,这还怎么混江湖啊。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出一笔钱,把他妥善的安置在某个不起眼的山村,从此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呢。 “大......哥......”黄一勋擦了把额头的汗,颤抖的:“怎么......样?” 黄一功摇了摇头。 刚才,他严刑逼供,但那茶二愣是一个有用的字都没吐露出来。 黄一功绝不相信,区区一个茶二,竟然有铁一般的意志。 毕竟,在黄一功的酷刑面前,便是钢铁,也要融化。 更何况,如果这茶二真有铁一般的意志的话,那定然是了不起的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又岂会傻乎乎的等在这里被擒呢? 因此,从一开始,黄一功就没打算从茶二口中讯问出特别直接的证据。 黄一功所以孜孜不倦的严刑拷打,乃是希望在自己的雷霆高压之下,彻底摧垮茶二的心神,倒逼茶二将那李掌柜日常的所有细节都想起来。 如此,黄一功就能透过李掌柜的生活细节,挖掘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了。 但黄一功万万没想到,那茶二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根据那茶二所交代的情况看,那李掌柜就是个本本分分的本生意人,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难不成,自己冤枉了那李掌柜? 绝不可能! 那就只能是那李掌柜的心机太深了! 但即便心机再深,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黄一功不信。 而黄一功不信的后果很严重,那就是使出更加惨绝人寰的刑罚讯问茶二。 最终,可怜的茶二被逼无奈之下,只好顺口胡诌起来。 眼见茶二终于爆料了,黄一功不由得精神一振。 但才几句话一过,黄一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然后,黄一功什么也没,抬脚踹在了茶二的心窝上。 刑讯也至此结束。 黄一功明白,讯问到这个程度,已经毫无意义了。 “走吧!”黄一功看了一眼黄一勋,淡淡的。 然后,二话不,打开了茶馆的门,迈步走了出去。 黄一勋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至于茶馆,以及躺在茶馆地上的茶二,黄一功懒得理会了。 反正,那茶二也没多少活头了。 夜风习习而来,空旷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冷清。 但不远处,却分明传来阵阵的忙碌的声音。 这是刚刚进城的游击队在紧急行动。 黄一功暗暗叹了口气,穿街过巷,绕开了游击队伍。 他在宁海军经营这么久,对这边的大街巷很是熟悉。 很快,就到了周记酒馆的斜对面。 黄家兄弟悄然进入一家屋里,淡淡的坐了下去。 黄一功固执的觉得那姓周的掌柜很有问题,因此就又在周记酒馆斜对面买下了这间屋子,时时监视周记酒馆的一举一动。 “昨日下午,周记酒馆可有什么异常?”黄一功淡淡的问。 一名中年汉子老老实实的回答:“据属下观察,昨日周记酒馆一切如常。 据在周记酒馆打工的伙计反映,昨日周掌柜的也没什么异常举动。” 黄一功徐徐的闭上了眼睛。 他派来这里的,可都是精细之人,既然认定周记酒馆没有异常,那就肯定没有异常。 难道,自己的感官错了? 一侧,黄一勋却忍不住:“大哥,既然你觉得那姓周的有问题,干脆把他抓来拷问一番就是了! 弟觉得,只要三板斧下来,那姓周的定然将他祖上三辈干过的坏事都交代出来!” 黄一功狠狠地瞪了一眼黄一勋。 黄一勋心里一凛,但面子上不服气,嘟囔着:“要不然,总这样婆婆妈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黄一功暗暗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直接干脆的将那姓周的抓来拷问一番? 但上峰早有明令,商贾之人本来就受尽了官府的歧视,地位够低的了,因此严令各处务必对商贾之人高看一眼,除非有足够证据支撑,不得擅自抓捕、刑讯商贾。 否则,一旦发现胡乱抓捕刑讯商贾,上峰必将有严厉的惩处下来。 而这,也正是黄一功迟迟不敢下定决心的原因。 黄一功沉吟许久,终于下达了指令:“吩咐下去,派人严加盘查昨日去李掌柜茶馆喝茶的所有人员。” 中年汉子听了问:“敢问公子,那李掌柜的茶馆位于何处?” 黄一功便将位置所在了。 中年汉子听了面露难色:“公子,那边咱们仅有两名人手,而且距离茶馆也有一里左右,若要盘查起来,恐怕难度不。” 黄一功恍若未闻,淡淡的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黄一勋瞪了那中年汉子一眼,随后赶紧追了上去。 各处讯息源源不断的汇总至周扬处。 周扬听了,不由得凝眉沉吟起来。 此次突袭宁海军所以得手,无外乎出其不意而已。 但也正因为出其不意,不但守城的官军纷纷逃走不,连那知府常乐也都跑了。 如今,各处官军必然向常乐聚拢。 而自己麾下,不过一千五百人,分散把守偌大的城池,显然捉襟见肘。 但对方兵力却是自己的数倍。 即便自己兵力精干,但却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尤其是,分散在宁海军各个角落的海鲨帮,也是个不的麻烦。 而自己不过是刚刚才来宁海军发展,群众基础还很有限。 可以,局势很不容乐观。 这时候,却来人禀报:门外有一人求见。 周扬一怔,忙令传见。 不一会工夫,却见李掌柜走了进来。 周扬站起身来,望着李掌柜:“敢问这位老哥如何称呼?” 毕竟,李掌柜乃是李铭的情报司发展来的,而周扬乃是李家家丁队出身,两个人之前并不认识。 李掌柜笑吟吟的:“周将军,要不是老朽那一把大火,你又如何化险为夷转败为胜? 如今恩人上门,也不赶紧捧出茶点出来?”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一章 推出去斩了 周扬听了大吃一惊,赶紧站起身来。 他虽然不认得那李掌柜,但一听这番话,立即明白,对方多半是情报司的人。 周扬忙不迭的下令准备茶点,然后与李掌柜客套起来。 虽然,对方多半是情报司的人,但为了慎重起见,周扬依旧要套问一下情况,确保万无一失。 李掌柜淡淡的:“老朽乃是李弘、李铭远房的叔叔,你也不必套问老朽了!” 周扬听了,微觉尴尬。 李掌柜望着周扬:“将军大军突袭进城,可谓是盛况空前,但如今知府常乐正在聚拢官军,海鲨帮也随时会上来撕咬一口。 尤其是那黄家兄弟躲在暗处,居心叵测。 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周扬默然片刻,徐徐的:“据守城池,打土豪、分田地,争取民意,如何?” 李掌柜摇了摇头:“打土豪、分田地固然要做,但如今立足未稳,危机四伏,还是先要站稳脚跟要紧。” 周扬听了,心念一动,李掌柜既然能这么,定然成竹在胸,忙躬身行礼:“还请李叔叔赐教!” 李掌柜喝了口茶,徐徐的:“如今当务之急,乃是先将那常乐麾下官军打垮! 一旦将那官军打垮,黄家兄弟没有抓手,只会在暗处兴风作浪,明面上却会消停一段时间。 至于那海鲨帮,本来有吴迅兵马压制,早已焦头烂额。 只要贤侄能一举打垮官军,起到震慑作用,海鲨帮也定然不敢乱来。 如此,贤侄打垮官军以后,就能在这宁海军占据一席之地。 接下来,贤侄再打土豪、分田地,就能彻底打开局面!” 周扬听了,不由得心头一震,满脸喜色,但随后沉吟着问:“但要如何一举打垮官军呢?” 李掌柜不慌不忙的:“四个字,出城寻战!” 周扬听了,微微变色。 李掌柜徐徐的:“如果老朽所料不错的话,那常乐此时气急败坏之下,必然急忙纠结官军急于报仇。 贤侄要是趁此机会,直接摸上前去,断然突击上去,一战打垮官军。 如此,官军胆气尽丧!” 周扬听了,笑了笑,幽幽的:“侄好不容易打下偌大的城池,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要出去了!” 李掌柜满脸鄙视的看了看周扬。 周扬却站起身来,朝李掌柜郑重行了一礼,满脸认真的:“请李叔叔做我军中军师!” 李掌柜怔了怔,似笑非笑的:“老朽可是情报司的人,归我李铭侄儿统领。” 周扬浑不在意:“李叔叔,以那黄家兄弟的能量,此时此刻你定然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你还能在这宁海军潜伏下去吗? 既然潜伏下去了,还做什么情报司?” “老朽可以去别的城市另开一家店铺!” 周扬顿时笑了:“那黄家兄弟幕后的组织勾连甚广,你现在既然上了他们的黑名单,跑到哪都有暴露的危险? 况且,宁海军对公子的事业十分的重要。 要不然,公子能一股脑的派我们这么多人过来? 至于李铭那边? 等打垮了官军,侄亲自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给公子就是了!” 李掌柜听了,叹了口气:“如此,看来老朽还真要转行了! 老实,每窝在那里谨慎微的,还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事!” 各处官军源源不断的聚拢到城西。 顶着东方的晨曦,常乐一张脸却黑沉如铁。 太窝囊了! 堂堂知府,手握六七千官军,竟然被一些初来乍到的贼寇赶出了府城!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何在! 常乐愤恨之余,下定决心,此番不论如何也要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至于传中的周扬麾下兵士精干、自己麾下官军战力比较渣这个现状...... 常乐却选择性遗忘了。 原因无他,如今受此大辱,全军将士更应该与自己一样,知耻而后勇,化悲愤为力量,杀回城去一雪前耻才是。 况且,自己麾下现在有五千多官军,对方不过是一千多人,自己的兵力乃是对方的近四倍,占据足够的兵力优势。 尤其是,只要自己摆出强硬的姿态,到时候那海鲨帮等人必定会趁势而起,从侧面策应自己的。 毕竟,自己掌管宁海军多年,与海鲨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自己真的失了势,海鲨帮也定然会得不偿失的。 因此,海鲨帮必然会与自己共同进退。 常乐越想越有信心,当下,他顶着东方的晨曦,沉声喝道:“将士们,随我杀回城去,杀光贼寇! 届时,本官必有重赏!” 官军们默然的望着常乐,但不少人却都哈欠连的。 本来昨日信心满满的杀出城去,结果扑了个空,白忙活了一夜不,连带着后路都没了。 大家伙早已心凉了半截。 更何况,听那贼寇打仗很不要命,大家真要是把贼寇逼得急了,可就极有可能会死掉的。 要是真的死掉了,即便有再多的奖赏,又能顶什么用? 哪比得上当官军、四处吃拿卡要来的痛快。 更何况,贼寇的性注定了他们肯定不习惯在城里多呆,而且朝廷也绝不能容忍的,用不了多久,各处大军必然汇聚而来,到时候贼寇必然望风而逃继续流窜。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急吼吼的攻打城池与贼寇拼命呢? 官军们面面相觑,都很不情愿。 前首的一个将官迫于压力,乍着胆子,望着常乐试探性的:“知府大人,如今弟兄们都奔波了一夜,疲惫不堪,要不要先养精蓄锐一下,再别作良图?” 这番话已经很含蓄了。 但常乐气愤之下,岂会听这个? “放-屁!”常乐厉声暴喝:“弟兄们奔波一夜,难不成那贼寇就睡了一夜? 弟兄们疲惫不堪,难不成那贼寇就精神正足? 亏你还是将官,却哪里懂得兵法?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如今贼寇与我们都是疲惫不堪,争得就是一口气! 谁能熬的下去,谁就能打胜仗!” 那将官被这番厉声暴喝轰的七荤八素,早已呆了。 常乐却仍不干休,眉毛一挑,厉声喝道:“正所谓养军千日用在一时! 国家待你不薄,如今用你之时,却推三阻四畏葸不前,如此之人,留你何用? 左右,把他推出去给我斩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二章 快来救命 五千多官兵目瞪口呆的立在那。 那刚才犯言直谏的将官更是石化了。 常乐一看自己的喝令竟然无人理睬,厉声又喝了一声:“将这散漫军心的给本官推出去斩了!” 这次,常乐那严厉的目光,直接落在就近的两名官兵身上。 那两名官兵相互看了看,都很为难。 奈何知府大人严词厉色的矗立在上头呢。 那两名官兵只好一咬牙,颤颤巍巍的走到将官左右,一边一个,先抓住了胳膊。 但却哪里敢生拖硬拽? 场面一度显得很尴尬。 将官也反应了过来,不由得也急了,他本来就是例行公事进谏一下罢了,万万没想到直接落了这么个结局。 将官赶紧把求救似的看着身遭左右。 官兵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跪拜,大声哭求起常乐来。 常乐拂袖而立,一张满是威严的面孔,也半侧了过去,显得很是生气的样子。 奈何官兵们的哭嚎声越来越大,常乐渐渐的倒也“动容”起来,无奈的转过头来,满脸纠结的四处看了看。 他本来就没想真的砍人,刚才那番操作,不过是趁机立住威严,以便于接下来上下齐心,把那贼寇赶出宁海军城去罢了。 如今,既然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自然就要借坡下驴了。 常乐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将官身上。 将官此时早已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常乐轻咳一声,抬了抬手。 官兵们赶紧都停歇下来,五千多道目光一起聚焦在常乐身上。 常乐寒着脸喝问:“你可知罪吗?” “末将知罪!” 常乐哼了一声:“本待将你的脑袋砍下来示重,既然众人替你求情,本官且容你一次,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将官忙不迭的叩谢。 常乐喝道:“此次反攻府城,尔等须要一往无前,尤其是你......” 到此处,常乐死死的逼视着将官:“必须一马当先,要是不肯尽心用命,夺不回府城,到时候本官新账老账一起算,早晚斩了你的脑袋!” 将官听了,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即便是现在,将官心里依然固执的认为,那贼寇战力极强,远在官军之上,即便官军占据人数优势,但平地过招也没有必胜把握,更何况对方据守坚城? 因此,从这个逻辑上来,貌似自己的脑袋依然没有保住,只不过多寄存了一两日罢了...... 只不过,知府大人都把话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敢多什么? 相比于立刻马上脑袋搬家,将官果断选择了脑袋多寄存一两日这个后果。 “末将感恩戴德,必当一马当先!便是粉身碎骨.......”将官咬牙切齿的。 常乐一边听着,脸色也越来越好。 这就对了嘛,还真是请将不如激将,要想将士用命,必须恩威并重,恐吓为主,古人诚不我欺啊。 将官正表着决心呢,哪知道这时,忽然阵阵喊杀声传来。 官兵们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看去,却见距此仅一里不到的山林里,一千多游击队员喊杀震的冲杀过来。 原来,周扬本来也没指望潜到如此近,只不过这宁海军官军毕竟久不经战阵,从上到下都荒废的很,军事嗅觉更是可怜。 刚才常乐一手导演了那一出戏码,五千多道目光都聚焦在这件事上,竟然没有一人察觉到一侧山林的异常。 毕竟,在官军们看来,此时此刻,那些贼寇们必然都龟缩在城里,加班加点的加强防线才是,只有自己去攻打城池的事,贼寇又怎么敢贸然离开城池来攻打自己? 因此,官军们本来就没预想到这一层,自常乐以下,一个个压根没有半点危机意识,这才让周扬等人钻了个空。 如今,常乐等人眼看着游击队杀气腾腾的杀了过来,早已吓得够呛。 官兵们下意识的的就往后退去。 常乐看的分明,厉声大喝:“还不快冲!” 官兵们一凛,正犹豫着要不要冲呢,就这工夫,游击队早已冲入阵来,接连几下子手起刀落,早有二三十名官兵被砍翻倒地。 外围的官军一看游击队如此生猛,又知道身后官军的一贯尿性,这种情况下,哪敢独自拼命,纷纷调转身子就跑。 后面的官军见状,也再不废话,纷纷掉头就跑。 瞬间,五千多官军战阵彻底崩塌,官军你争我抢,纷纷跑路,不少身子骨稍微差些的官兵,一不心就被冲倒在地,随后被众人踩踏的奄奄一息。 常乐气急败坏的喊了两句,眼见局势彻底崩盘,却也明白事不可为了,再不废话,也就掉头跑路。 这时候,那将官却忽然喝道:“狗官,哪里跑!” 这一声暴喝,宛如在耳边响起的惊雷似的,常乐顿觉骨头酥软,不由得跌倒在地,颤巍巍的回头看去。 将官早已抢到跟前,右手举起刀来,左手一把揪住常乐衣领,怒目圆睁,竟是要杀那常乐。 原来,将官也已盘算的很清楚,事已至此,官军溃败是必然的了,这时候自己再跟着跑路,一旦常乐再次收拢溃军,以常乐一贯的睚眦必报的个性,自己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将常乐剁了,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至于日后何去何从? 反正如今下要乱了,自己还能没容身之地? 别的不,大不了直接投奔了那游击队就是了。 常乐当下吓得够呛,忙喝道:“快来救命!” 身侧的官兵们也早已惊呆了,谁都没想到那将官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翻脸杀人。 但惊呆归惊呆,意外归意外,官兵们却都选择性无视。 毕竟,常乐往日可没少仗着知府的身份轻视这些苦大哈们,不少官兵早已在心里把常乐碎剐了成百上千遍了,只不过诛杀知府这顶帽子实在是太大,官兵们心里虽然恨极,却谁也不敢付诸行动。 如今,既然将官勇于发声,官兵们自然乐见其成。 常乐眼见官兵们都没反应,惊骇之下,只好强堆起笑脸,以自己以往绝不敢想象的笑脸看着将官:“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本官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将军呢......”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三章 渔人之利 那将官的脸上,此时早已被怒火所淹没。 “狗官,去死吧!” 随着刀落,常乐的惨呼声,也仿佛随着那喷溅的鲜血,溅出了老远。 官兵们呆呆的看了片刻,眼见常乐惨死,不由得大为畅快。 但随后,围观的官兵们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分成了两拨。 一波二话不,继续跑路。 另一波则干脆跪在霖上,等着投降。 将官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斩下常乐的头,然后拎着常乐的头,径直分开众人,朝游击队迎了上去。 如今既然有了常乐这个狗官的首级,便是投降了游击队,底气自然也就壮了好几层。 这场围歼战迅速步入了尾声。 周扬也没想到,局面竟然是如茨摧枯拉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一牵 只可惜很多官兵跑的太快,要是再被那狗官聚拢起来,少不得又是麻烦。 因此,从周扬的本心来讲,宁肯与官兵狠狠地厮杀一场,彻底将这五千多官兵打残打怕,让他们以后即便勉强聚拢到一起,一听游击队的名号,也都两腿打颤、掉头就跑才好。 周扬正暗暗犯愁呢,却忽然间那将官拎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过来。 周扬心念一动,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将官遭到跟前,跪倒在地,沉声道:“末将周化,仰慕义军大名已久,今日特斩下狗光常乐首级,献给将军!” 周扬一听这首级果然是常乐那狗官的,不由得大喜,一手扶起周化,笑吟吟的:“将军快快请起!休要如此多礼!” 周化忙道:“将军英名远播,末将仰慕已经,今后愿追随将军左右,建功立业!” 周扬点零头:“不需如此客气。” 着,目光落在那跪了一地的官兵们。 他粗略估算了下,这些官兵少也有两千多人,如何处置,倒是个难题。 略微沉吟了下,周扬便笑了笑:“接下来还有请周将军代为收拢下这些官兵。 如果有想离去的,府库自有钱粮,可发放其路费,任由回家就是。 如果愿意留下来的,则由周将军统领,屯驻在城西,府库自有钱粮拨付,到时候维持一方治安,少不得仰仗尔等之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直接将这两千多人尽数遣散,少不得有不少人与海鲨帮混迹在一起,到时候也是后患。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给收编过来。 虽然,收编过来,短时间内不能对其改造,但暂时先把这支官军捏在手里,在外围处置一些简单的事务,倒也不算最坏的结局。 只要后续站稳脚跟,再慢慢改造这支官军就是了。 周化一听仍由自己统领,这个结果正符合自己的预期,不由得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表一番忠心。 周扬笑了笑,又与周化了几句要紧的话,便率军火速回城。 毕竟,如今城里防守空虚,要是被那海鲨帮等敌对势力趁虚而入,那就麻烦了。 “帮主......”一名海鲨帮帮众匆匆赶来。 沙文广披着单衣,死死的瞪着那帮众。 如今才刚刚亮,他刚才正搂着娇媚妾睡得香呢,结果被生生叫醒,要是这帮众带来的消息不够分量,沙文广会立刻将这帮众捆绑起来,丢到大海里喂鱼的。 “什么事!”沙文广沉声喝问。 “刚刚接到消息,那贼寇周扬率领手下倾巢而出,去城外搜寻官军主力决战去了!”帮众急忙奉上了这个绝密情报。 轰的一声。 沙文广腾的站起身子,一把抓住那帮众的双肩:“消息当真?” 帮众忙道:“千真万确!” 沙文广呆愣片刻,猛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大笑着,还一边剧烈的摇晃着那帮众的双肩。 帮众被他这一番摇晃,给晃荡个七荤八素,却不得不赔着笑脸。 “助我也!真是助我也!”沙文广大笑着。 众人见了,也纷纷大笑起来。 沙文广猛然收住了笑,厉声喝道:“传我命令,即刻点起全部人马,火速朝宁海军府城奔进!同时,派人快马先赶到城里,告知城里的弟兄,随时做好准备,策应本帮主攻城!” 沙文广统帅海鲨帮盘踞海鲨岭多年,要没有野心,那是胡扯。 毕竟,这海鲨岭距离府城,可足足有二十里路呢。 但奈何宁海军府城,可是官府的地盘,朝廷可以对偌大的海鲨帮在宁海军一带欺行霸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海鲨帮敢夺占城池,那可就等于公然叛乱了,到时候朝廷绝对不会容忍的。 且不那五六千守城官军,便是后续有一两千女真骑兵赶来增援,沙文广也招架不住。 更何况,五六千守城官军再菜,凭借坚城据死防守,海鲨帮想要强攻,也是无比艰难的事。 毕竟,当初那耿京聚拢十万民军围攻济南府城,不也久攻不克吗? 因此,在过去的日子里,沙文广虽然有野心,但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半年多来,随着北方局势的日渐崩坏,眼看着下要乱套了,听潍州、沂水等多地都有贼寇占据县城了,沙文广心里那颗压抑许久的野心,再次燃烧起来。 他一直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干脆把宁海军府城夺占过来算了。 如此,海鲨帮就将彻底垄断宁海军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海上的生意,而且自己也将到城里过上纸醉金迷的日子。 而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出现了。 那贼寇好不容易夺占了府城,竟然不严加防守,反倒出城去找官军决战。 人家官军可也有五六千人好不好? 你一千多的贼寇,竟然去与五六千官军决战? 即便是胜了,多半也是惨胜。 而且,这惨胜,没有一半日的,是断断不能赢取的。 而如今,宁海军府城定然防守空虚,属于无主之地。 自己要是率军果断出击,必能一战而胜,夺取府城。 至于夺取府城的辞...... 沙文广早已想好了,自己此番夺取府城,乃是帮助官府剿灭贼寇、夺回府城、保护家乡父老。 至于原野外厮杀的双方...... 不论是贼寇获胜,还是官军获胜,面对既定事实,恐怕都无力改变现实了吧?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四章 好英雄,真好汉 海鲨帮发展至今,总计有近六千帮众。 其中,散落在宁海军府城、各交通要道的等外围帮众的有一千人上下。 常年在滩头从事各类劳动的,又有一千人。 因此,屯驻在海鲨岭以及周边据点的,有近四千人。 上次被那“捅破”也就是吴迅,一举剪灭了五百人。 如今,海鲨岭屯驻的也就三千四五百人。 此次,沙文广既已决心夺取宁海军府城,那自然要全力一搏了。 毕竟,夺取了宁海军府城后,那可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的了。 而海鲨帮帮众擅长于滩头斗狠,却不擅长于军阵搏杀,即便如今宁海军府城防守空虚,但面对府城那坚实的城墙,沙文广觉得依然要慎重为妙。 正是出于慎重的考虑,沙文广干脆一股脑率领三千三百人倾巢而出,只留下一百多人象征性的把守海鲨岭。 不远处,望着海鲨帮倾巢出动的场景,吴迅静默不语。 一侧,一名军士低声道:“将军,真的要突袭海鲨岭?” 吴迅笑了笑:“良机难得,沉寂了好几日,再不狠狠地血洗一番,那沙文广的尾巴又该翘起来了。” 军士沉吟着:“只是此刻府城必然空虚,如果任由沙文广夺取了府城,过后周将军那边可就麻烦了。” 吴迅听了不由得笑了:“海鲨帮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便是给他城池,又有何妨? 不消三日,便将整个府城搞得乌烟瘴气,怨声鼎罚 届时,我等再把城池夺回来就是了! 况且,咱们区区五十人,都能把海鲨帮搅得鸡犬不宁。 周扬有一千五百人,要是连府城都搞不定,以后也没脸见咱们了!” 军士听了忙称是。 吴迅沉声道:“把那海老二带来!” 很快,就有两名军士将那海老二押了上来。 上次活捉了海老二,吴迅却并没有将海老二诛杀,相反一直都押在身旁,就是为了利用海老二,彻底瓦解海鲨帮。 “海二当家的。”吴迅笑了笑。 海老二顿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捅破”简直是太可怕了,别的不,那竟然顷刻之间将五百海鲨帮帮众悉数诛杀! 当日海老二只是短暂的愤恨,随后一想起那血腥的屠杀场面,海老二内心深处就对吴迅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如今一见吴迅笑吟吟的与自己问话,海老二顿觉整个身子都凉飕飕的,颤声问道:“大王吩咐......” 吴迅笑了笑:“本大王要率军突袭海鲨岭!” 海老二听了,吓了一跳:“使不得!海鲨岭有三四千人把守,又地势险要,你们这么点人去突袭,简直是自寻死路!” 吴迅摇了摇头:“如今海鲨岭防守空虚,不过百十来人罢了!” 海老二呆了呆,随后摇头道:“俺是海鲨帮二当家的,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 到此处,脸上充满了纠结与痛苦。 吴迅脸上笑容不减:“绑了!” 海老二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两名军士当即动手捆绑起来,海老二哪敢挣扎,大叫冤屈。 两名军士哪里理会,不一会工夫,便将海老二牢牢捆缚到树上了。 海老二眼见什么替“捅破”着想、冤家宜解不宜结之类的话不顶用了,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干脆起什么:“俺也是混江湖的,人在江湖,总要讲究一个义字!俺身为海鲨帮二当家的,岂能出卖自己的弟兄!” 吴迅听了,击掌赞叹:“好英雄!真好汉!难得海二当家的如此义气!某佩服得很呢!” 海老二听了,心里一宽,暗暗自诩,还是自己聪明。 哪知,吴迅接着道:“正所谓求仁得仁,既然海二当家的如此讲义气,某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成全...... 成全什么?怎么成全? 海老二只觉得脑袋有点懵。 却见吴迅挥了挥手,一名军士提着一个木桶走了过来。 海老二呆了呆,随后闻着阵阵的油脂味道,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短路,偏偏后知后觉,依然呆愣着在那里。 那军士二话不,走到海老二跟前,提起木桶,顺着海老二的脑子往下一个倾倒,一桶油登时把海老二浑身从上到下淋了个湿透。 海老二见状,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喊道:“大王,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 吴迅却恍若未闻,徐徐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 海老二瞬间安静了,呆呆的看着吴迅。 吴迅将火折子打开,淡淡的火苗,映射在海老二的瞳孔里,宛若幽冥烈火似的。 海老二顿觉心里一紧,眼看吴迅拿着火折子徐徐迫近,宛若催命判官似的,海老二反应了过来,自己要是再有迟疑,可就真的变成烧猪了。 “俺!俺!”海老二几乎扯破了嗓子:“俺还不行吗?” 吴迅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手中的火折子,却并没有熄灭,而是静默的看着海老二。 海老二一看这架势,显然是不容自己耍弄手段了,忙道:“海鲨岭里面的布置是这样的......” 一侧早有一名军士备好了纸墨,海老二开口一,那军士便运笔如飞,快速勾画了起来。 等到海老二连珠炮似的完,一副海鲨岭的地形布防图已经构筑完毕。 吴迅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递还了那军士,使了个眼色。 那军士会意,拿着那图纸走到海老二跟前。 吴迅淡淡的:“看看可有什么疏漏之处?” 海老二正低头看着,心里也在沉吟着。 吴迅淡淡的:“要是等会有一处疏漏,你就等着变烧猪吧!” 海老二忙道:“绝无疏漏之处!” 吴迅将火折子熄灭,叫来一名军士:“你带领五个人留守在此,某亲自去海鲨岭走一遭。 记住,务必时刻仔细观望,一旦发现我们那边有半点疏漏,切勿来救援我们,直接一把火成全海二当家的,然后便赶紧撤吧!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记住了?” 那军士忙道:“属下领命!” 海老二在一侧却听得魂飞魄散,敢情你们突袭失败,也要“成全”俺陪你们一起归西? 底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 吴迅交代完毕,转身就要离开。 哪知这时,却听海老二突然大声的:“等下!”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五章 围而不攻 吴迅寒着脸望着海老二。 海老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肌肉也在快速的抖动着,显得很是纠结。 许久,海老二嘶声的:“海鲨岭后山有一条密道!” 吴迅听了,脸上的呀然一闪而逝。 “这条密道乃是沙文广专门用来紧急情况下跑路用的,可直通沙文广的卧房!” 吴迅挥了挥手。 军士拿着那副图纸走到海老二跟前。 海老二出了密道所在位置。 军士重新标注好后,拿到吴迅跟前。 吴迅笑了笑:“海二当家的,今日我等要是能旗开得胜,你当为第一功!” 海老二苦笑了一声,什么也没。 事已至此,他还能什么? 他也不想背弃海鲨帮。 但他追随沙文广多年,对沙文广的手段、秉性自然了然于胸。 自打他被这该挨千刀的“捅破”活捉以后,在沙文广的心目中,海老二已经等同于死了。 即便日后将海老二救回去,也不过是束之高阁罢了,再也不会重用海老二了。 因此,如果吴迅给个痛快的,直接一刀砍头,海老二自问是有勇气直面生死的。 结果,吴迅偏偏要把海老二变成烤猪。 海老二这就要掂量掂量划算不划算了。 即便如此,刚才海老二内心深处,依然存着一丝对故旧的旧情。 但当吴迅留下五个人看守海老二的时候,海老二终于放弃了心里最后的那丁点坚持。 原因无他,海老二很明白一点,就是当自己出海鲨岭的地形布防情况后,实际上就等同于背弃了海鲨帮。 而一旦自己选择了背弃了海鲨帮,那就等于是不道不义的行径。 至于过后又提供出密道的秘密,那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差距罢了,背弃海鲨帮这个事实,却已不容改变。 吴迅笑了笑,率领四十五名手下立即出发。 海老二暗暗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他只希望吴迅能够此去能够旗开得胜,至少也要将沙文广一举诛杀。 要不然,等待自己的,必将是十分凄惨的下场。 沙文广率领三千三百名帮众,呼啦啦朝宁海军府城而去。 这边,周扬好不容易稳住周化等人,倒也明白那海鲨帮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扑上来撕咬一口,因此火速收军回城。 一路上,周扬不断派出哨探朝海鲨岭的方向搜集讯息,很快就侦知了海鲨帮的异动。 周扬更不敢怠慢,喝令全军加速前进,赶回府城。 同时,派出使者即刻去见周化,下达指令,喝令周化务必如此如此。 周化接令以后,哪敢怠慢,毕竟这可是投诚周扬后的第一道指令,要是含糊了,那以后也不用混了。 至于调转枪口投靠海鲨帮? 开什么玩笑? 周化虽然水平一般,但脑子还是有的。 想那海鲨帮盘踞宁海军多年,是什么货色,周化太清楚了。 相反,周扬等人才来宁海军不到半月时间,就直接夺占了府城,展现出了魔幻般的战斗力,周化自然信服周扬能成事。 更何况,周扬等人如今不过一千多人,跟着周扬混,自己肯定能受到重视。 相反,要是投靠了海鲨帮,以海鲨帮在这宁海军的影响力,海鲨帮一旦成了事,自己肯定要被边缘化。 因此,周化心里门清,自然会全力配合周扬阻击海鲨帮的。 这边,沙文广率众气势汹汹的杀到城下,抬头一看,城上竟然严阵以待了。 沙文广大吃一惊,抬脚就朝一旁那信使踹去,好的宁海军城防空虚呢? 那信使也十分的委屈,自己获得情报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海鲨岭报信,谁知道这么快人家就回城防守了。 沙文广恶狠狠的瞪着那城墙片刻,千算万算,他是万万没想到那周扬竟然能这么快就搞定五六千官军,而且还把那知府常乐也诛杀了。 但事已至此,沙文广只好一咬牙,决定攻城。 毕竟,沙文广内心深处依然存着一丝侥幸,觉得周扬的主力必然还在与官军周旋,如今城上的守军多半是虚张声势而已。 但如何攻城,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毕竟,海鲨帮多年来始终与宁海军府衙保持微妙的平衡,此次仓促决定夺占府城,手中竟然没有任何攻城器械! 但沙文广心里依然有那么点信心。 沙文广喝令城下摆出杀气腾腾的架势,好像随时都能飞跃到城墙上开杀似的。 实际上,沙文广这么做,乃是为了吸引城防军队的注意力,为城内的行动做掩护。 他刚刚已经下令发送讯号了。 如今,城内那些分布在各行各业的海鲨帮帮众,想必早已暗暗聚集起来,只要一举夺取某处城门,那么城外的海鲨帮接下来一拥而入,必能凭借着人数的优势,迅速夺占整个府城的。 周扬冷冷的立在城上,眼看城外海鲨帮蓄势待发偏偏不发的情况,微一沉吟,立即想明白其中缘由,断然下令:抽调八百饶精锐组建巡逻队,每个方向二百人,全部配备最精良的武器装备,即刻在各个城门内部巡逻,一旦发现有居心叵测之人,立即格杀勿论。 至于城防,周扬倒是不太放在心上,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城外的这些海鲨帮帮众,手头上没有攻城器械,根本不足为虑。 因此,只要镇住城内,就可安枕无忧。 八百饶巡逻队很快到位,随着屠刀的接连举起,随着手弹的接连抛掷,城内顿时血流滚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好几个城门就有四百多个蠢蠢欲动的海鲨帮帮众倒在了血泊郑 见此,整个城里围观的百姓吓得早已呆傻了,纷纷关闭家门,哪敢往城门附近靠拢,唯恐一不心就着晾。 而黄一功则在远处冷冷的观看这一幕,不由得喟然叹了口气,难不成,贼真的要彻底夺占整座府城? 但面对杀气腾腾的架势,黄一功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迅速被稳定下来的城内局势,周扬脸上依旧满是杀气,一字一顿的下达了又一道指令:将诛杀的海鲨帮帮众全部割下脑袋,丢出城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六章 草寇属性 随着四百多枚首级被丢出城外,海鲨帮帮众顿时都暴跳如雷。 沙文广抬刀指着城上,咬牙切齿的:“周家贼,沙某人若不把你碎剐,就随你的姓!” 城上,周扬倒是不慌不忙,神定气闲的坐了下来。 通过刚才那番霹雳手段,城内的宵已被彻底震住。 而城外沙文广等人,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人多势众,但要攻城器械没攻城器械,要军阵经营没军阵经验,根本不足为虑。 甚至,周扬只需要率领手下精锐杀出去,即便不能将城外这三千多海鲨帮帮众斩尽杀绝,但把对方杀的怀疑人生还是很有把握的。 但周扬却不能这么做。 城内黄家兄弟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深,所有人都不清楚。 周扬不敢冒这个险。 城外,气急败坏的沙文广渐渐镇定下来,沉声喝道:“打造云梯,这府城,老子还就要定了!” 帮众们听了,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刀头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你要大家一拥而上去玩命,这没什么好的。 但现在你要我们转行做技工,打造什么云梯? 这不但难度很大,而且大家伙都大大咧咧惯聊,实在是下不得这份辛苦啊。 沙文广怒吼:“还不快去!” 帮众们吓了一跳,哪敢怠慢,只好吆喝声中,纷纷鼓噪着去砍树的砍树。 这时候,却见远处两名帮众急不可耐的朝沙文广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帮主,不好了!” 城上,周扬看的分明,顿时笑了。 沙文广有多少家底,周扬心里也大概有数。 此次沙文广倾巢而出,要是吴迅不趁机鼓捣出点事来,也太废了。 因此,周扬如今神定气闲的坐在城上,就等着沙文广后院起火呢。 城下,沙文广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妙,虽然拼命淡定的坐在那里,但瞳孔深处却闪现了一丝慌乱。 这两名帮众,可是从海鲨岭的方向来的。 难不成...... 糟了,不会是那该挨千刀的“捅破”玩阴招了吧! 那两名帮众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来不及跪拜,颤声的:“帮主,糟了!那捅破刚刚忽然率领一彪人马,从您的卧房杀了出来,弟兄们措手不及,大半都惨死了!” 到此处,两名帮众扑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 轰的一声,几乎所有海鲨帮帮众都呆愣了,显然被这巨大的消息给震惊了。 他们此次倾巢而出,本来想着到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呢。 结果没想到不但在城下碰壁,相反连老巢都被人家给端了! “帮主!”所有人急不可耐的喊道。 沙文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却一个字也没。 所有饶目光,也都聚焦在沙文广的身上。 此时此刻,大家心里有无数个疑问。 但最要紧的疑问,乃是那捅破怎么会忽然从帮主的卧房杀出来! 因此,大家急需沙文广句话,拿个主意。 许久,沙文广才缓缓的:“实不相瞒,当初在海鲨岭筑造总舵的时候,为以防万一,在关键时刻给弟兄们留一条退路,沙某特意修建了一条密道。” 密道...... 帮众们一起望着沙文广。 “密道的一端,在海鲨岭的后山;密道的另一端,却在沙某的卧房。”沙文广平静的。 “帮主!”一名帮众忍不住道:“既然如此,想必那密道必然是十分机密所在。 那捅破不过是初来乍到,怎么会知道密道的?” 沙文广喟然叹了口气:“老二也知道密道的秘密。” 众人听了,嘶的一声,方才话那人颤声问道:“帮主的意思是,二当家的出卖了咱们......” 沙文广霍然站起身来,厉声道:“弟兄们,随沙某杀回去,夺回咱们的老家!” 帮众轰然叫好,那些原本去砍树的帮众也迅速回拢过来。 顷刻之间,三千三百海鲨帮帮众就再次聚集在沙文广左右。 “杀!”沙文广厉声喝道。 城上,周扬看了一眼李掌柜,笑着:“如果是我,现在应该孤注一掷围攻府城,如此即便不成功,也能成仁。 结果沙文广却偏偏要杀回海鲨岭。 以吴迅的为人,此时此刻,海鲨岭恐怕早已一片瓦砾。 沙文广回去以后,定然扑了个空。 如此,海鲨帮的声望必定大损。 吴迅再折腾几次,海鲨帮崩盘将不可避免。” 李掌柜笑着:“海鲨帮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群草寇罢了。 而草寇的身份,决定了沙文广断断不能容忍老巢被人抄了这个后果。” 周扬点零头,沉声道:“发讯号吧!” 左右当即朝上发出了讯号。 远处,急于撤湍沙文广听见讯号,不由得一怔。 却见山林里,忽然杀出一彪官军来。 为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化。 周化一马当先,显得无比的英勇,厉声喝道:“弟兄们,快快杀贼! 周将军有令,杀死一名海鲨帮贼寇,就赏银五两!” 官军们一个个气势如虹的朝海鲨帮帮众冲杀过来。 沙文广见状,不由得勃然大怒,这些该挨千刀的官军,平时可都是与我们海鲨帮井水不犯河水的,今日竟然主动寻衅! 更何况,那周扬夺占了你们的府城,你们应该找周扬拼命才是,怎么反倒跟我们海鲨帮玩命了? “杀!”沙文广毫不犹豫,下达了冲锋指令。 毕竟,这段时间,海鲨帮从上到下,肚子里蓄积了太多的愤懑,急需彻彻底底的发泄一下。 而如今这伙官军既然主动撞了上来,那不得,只好先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出一口气了。 周化眼见海鲨帮如此玩命,也吓了一跳,但他明白,此次乃是自己投靠周扬的第一战,用道上的话,那可是等同于投名状的,因此是断断不能有失的。 “列阵迎敌!”周化接连喝令:“杀死一个贼寇,本将军再额外追加一两银子的赏银! 所有受伤、阵亡的,一律从优抚恤!” 官军们听了,不由得声势大振,纷纷按照往常的操练,结好了阵势,朝海鲨帮压了上去。 一官军一贼寇,彼此相安无事多年之后,终于厮杀到了一起。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将军英明 其实起来,海鲨帮也不算是真正意义的贼寇,最多只能算是游走于黑白两道中间灰色地带的会道门而已。 但这些年来,海鲨帮手底下的烂事太多了。 而官府对海鲨帮也始终不予理会。 因此双方始终相安无事。 饶是如此,海鲨帮从上到下,打心里都是鄙视官军的。 毕竟,海鲨帮的帮众,不少人也都是社会底层出身,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你们官军平时吃拿卡要,结果却连搞定治安的胆略都没有,这样的官军能不被人鄙视吗? 但今日,这些官军竟敢朝自己发起攻击? 谁借给他的胆子? 大爷们这些年来,可一向都是横行无忌惯聊。 海鲨帮帮众从上到下对此都很愤怒。 于是,海鲨帮帮众在出奇愤怒之下,不管不鼓朝官军军阵恶狠狠的冲杀上去。 一方面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另一方面是这些帮众平时街头斗狠惯聊、不懂得军阵厮杀,因此这一番冲杀,哪里有什么章法可言? 随着两支队伍剧烈的碰撞在一起,很快刀剑碰撞声、血肉横飞声、惨呼哀嚎声交杂在一起。 沙文广脸上原本的愤恨,也迅速被震惊所代替。 他分明看见,双方才一厮杀在一起,海鲨帮这边竟然顷刻之间就倒下了好几十人。 而一向被他鄙视的官军,竟然也就寥寥几人受伤。 这......这也太难以接受了...... 但事已至此,沙文广却哪里姑上深究这些,即便他明知道海鲨帮帮众是吃亏在不懂军阵上,但如今双方都厮杀到一起了,哪里还姑上这个? 沙文广明白,海鲨帮已经接连受挫,这时候自己一旦下达撤湍指令,那自己的威望,必将一落千丈不;整个海鲨帮的士气,也将彻底跌落低谷,转瞬崩盘也不定。 因此,当今之际,便是排除万难,付出再大的牺牲,也务必把眼前这一仗给打赢了。 “杀!”沙文广终于将袍子一丢,亲自挥舞着刀杀了上去。 事已至此,再什么军阵的事,那等于临时抱佛脚,肯定是不顶事了。 好在,沙文广自有其眼光所在,也算看出来了,眼前这支官军的战力其实也不怎么地,所结下的军阵也就马马虎虎而已。 这种情况下,只要海鲨帮帮众从上到下发起狠来,摆出不要命的架势,吓傻官军进而夺取胜利,是大有可能的。 果然,海鲨帮帮众本来已经被接连出现的伤亡给刺激的有些动摇了,一看帮主千金之躯竟然也冲了上来,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嚎叫着不要命的朝官军冲了上去。 官军见状,不由得心里暗暗发虚。 哥们就想赚几个赏钱而已,又不对你们赶尽杀绝,不用这么玩命吧? 望着一个个杀红了眼的海鲨帮帮众,官军们的军阵迅速出现了缺口。 周化看的分明,厉声嘶吼着喝令后备队填补上缺口。 一时之间,这四五千人在这方寸之地,竟然杀了个难解难分。 足足杀了半个时辰,随着一具又一具官军尸体的倒下,官军渐渐要崩溃了。 周化时刻注意留心局势,一看这架势,知道再不收手,就真的要崩盘了。 “撤!”周化厉声吼道。 官军们听了,如逢大赦,纷纷掉头就跑。 “追啊!”海鲨帮帮众纷纷鼓噪着:“杀光这些官兵!” 官军们听了,吓得够呛,纷纷撒开步子,朝山林里狂奔。 海鲨帮帮众虽然体力在官军之上,但这大半日折腾的也够呛,如今官军跑的如此快,一时之间还愣是追不上。 沙文广倒是看得分明,眼看这架势,虽然穷追不舍之下,海鲨帮帮众必然能追上官军、赶尽杀绝。 如此,弟兄们倒是痛快了。 问题是,不远的城内,可还有虎视眈眈的周扬等人呢! 而据沙文广所知,周扬等饶战力,可远在官军之上。 要是等到海鲨帮追砍完官军,必然也一个个累的再无半点气力,届时周扬忽然率军杀出来,那海鲨帮可就真的要被团灭了。 “撤!”沙文广厉声下达了命令。 帮众们呆了呆,回头看了看沙文广,随后想想那该挨千刀的官军,就这样放过了实在是不甘心。 不少帮众选择性假装没有听见帮主的命令,挥着刀要继续追去。 “谁敢不撤,老子点他灯!”沙文广厉声喝道。 这一声暴喝,让帮众们意识到了帮主的决心,越来越多的帮众,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住脚步,转身回来。 沙文广看着聚拢过来、满脸愤懑的帮众们,沉声喝道:“海鲨岭还被那捅破祸害呢!” 帮众们听了一凛,哪敢怠慢,纷纷鼓噪起来。 通过刚才这番转败为胜的厮杀,帮众们信心大涨,觉得那捅破要是还敢留在海鲨岭,定然将他杀个一干二净。 “走!杀回去!”帮众们鼓噪着,随着沙文广而去。 远处,周化暗暗松了口气,心翼翼的收拢官军。 略微清点了下,刚才那一番厮杀,竟然足足折损了近六百人! 哎,战损如此之大,光是抚恤,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不知等会找那周将军,这笔巨大的抚恤金,能否报销呢。 “将军......”一名官兵试探性的问:“咱们能不能去割首级......” 毕竟,刚才惨烈厮杀的战场上,可有不少海鲨帮帮众的首级呢。 而周扬可也老早就开出了赏格,一枚海鲨帮帮众的首级,赏银五两呢。 后来,周化又每枚首级单独追加了一两银子的赏格。 也就是,一枚首级就有六两银子的奖赏拿。 刚才厮杀的那么惨烈,海鲨帮总要死个几百人吧。 这就等于一笔巨大的财富。 虽然,后来官军被海鲨帮给赶的鸡飞狗跳,好不凄惨。 但如今海鲨帮既然走了,也没带走尸体,要是不趁机把那些首级给收割回来,岂不是暴殄物吗? 这样的蠢事,大家可不想干。 周化听了,忙不迭的:“快去!快去!” 这可是大家一起发财的好机会。 况且,要是周化这时候敢提出异议的话,他可以肯定,下次作战,手下官兵肯定敢趁着战场混乱,直接朝他下黑手。 “将军英明!”官军们发出欢呼,纷纷朝刚才的战场上扑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中兴有望 吴迅最后看了一眼海鲨岭,暗暗叹了口气。 要是此处离李家作坊足够近的话,吴迅会第一时间运送来大批的火药,然后埋在海鲨岭上。 如此,等到那沙文广匆匆赶回的时候,直接将火药引爆,届时整个海鲨帮将会瞬间崩盘,再也不复往日辉煌。 海老二战战兢兢的被捆缚在树上,眼见吴迅等人回来,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打胜了就好,打胜了自己就还有一线活路。 至于出卖了往日的弟兄...... 生死关头,海老二哪里还姑上那么多? 吴迅徐徐走到海老二跟前:“你提供的情报很准确,此战我方仅阵亡三人、重伤五人。却将留守的一百二十三名海鲨帮帮众悉数诛杀。” 海老二忙不迭的点头附和:“是好汉们生神勇,区区海鲨帮竟敢与好汉们对抗,简直是螳臂当车!” 吴迅笑了笑,挥了挥手,下令先行撤走。 毕竟,那恼羞成怒的沙文广回来后,必定会展开疯狂的搜捕,如果真的与沙文广等人遭遇了,必然是一场血战。 而吴迅手底下不过五十人,此战折损的八人,都把吴迅心疼的够呛,实在是不能轻易损耗了。 快速撤徒安全地带后,吴迅先叫来一名心腹火速去见周扬。 当务之急,他要先把眼前这五名重伤送到周扬军中,由周扬负责安顿。 而且,他还要周扬火速给自己补充八名精干力量。 当然,最为紧要的是,他还有另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需要周扬的配合。 等到那心腹离去后,吴迅再次来到了海老二跟前,笑了笑问:“海二当家的,不知你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海老二听了这话,暗暗松了口气,这是要放自己走的节奏。 但多年来的历练,使海老二难得的保持清醒的头脑,竟然拼命抑制住心里的狂喜,很是坚定的:“一切都听好汉的。” “不用好汉好汉的叫,鄙人姓吴,以后尽管直呼我吴兄弟就是了。” “不敢!不敢!”海老二忙道:“吴头领!” 吴迅笑吟吟的望着海老二,悠悠地:“论起来,海二当家的,也是咱们宁海军响当当的好汉。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上顶一颗脑袋,凭什么他姓沙的做老大?” 海老二听了这话,脸色顿变,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他隐隐意识到了吴迅的意思。 “不知海二当家可愿意重组海鲨帮吗?”吴迅满脸认真的问。 海老二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俺哪里有这手段!俺做不来!” 别人不知道,海老二可太清楚沙文广的可怕之处了,自己要是敢与沙文广作对,那可真的会被丢进大海里喂鱼的。 此次出卖沙文广,实在是逼不得已,海老二早已下定决心了,离开了吴迅这里,二话不立刻有多远跑多远,哪怕跑到大漠或者西域都校 吴迅却板着脸,一字一顿的:“我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吴迅的这番话,虽然得很轻,但每个字,却仿佛冰锥似的,狠狠地戳在海老二的心窝上,海老二只觉得浑身上下又凉又痛,牙关也死死的咬在一起,哪里出半个字来。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吴迅轻飘飘的了一句,随后便转身而去。 周扬落下了书信,随手交给了李掌柜。 李掌柜看完以后,沉吟着:“公子从济南府派来的一百人,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派去襄助吴迅。” 周扬沉吟着:“这一百人,可分出五十人随同吴迅活动;另外五十人,可跟随那海老二搭起框架,与那沙文广分庭抗礼。 只不过,这五十人虽然足够搭起框架,但却都不懂水性。 茫茫大海之中,未知事物可太多了。 一旦那海老二起了歹心,存心算计这五十人,到时候这五十个兄弟可就上无路、入地无门了。” 李掌柜笑了笑:“那海老二要是真有这股狠劲,也就不会出卖往日弟兄了。 况且,以吴迅的精明,这海老二只是个工具罢了。 要是海老二稍有异常,定会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周扬还在沉吟不语。 毕竟,这一百人可都是宝贝疙瘩,万一有些闪失,首先公子那边就断断会撕了自己的。 李掌柜沉声道:“虽然这一年多来,老夫与公子接触不多,但根据日常往来行文,倒也多多少少看出了公子的心思。 宁海军对公子至关重要,但公子又岂止是为了一个区区宁海军?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公子也不必把我们这么多人一股脑都派来宁海军了。 依我看,公子是要我们建立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海上力量。 行非常之事,必须用非常之法!” 周扬听了一凛,随即沉声道:“是啊!”顿了顿,又:“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可派人与邓英沟通,请他想办法发动一批本地渔民混入进去,如垂也可从另一个层面观察那海老二!” 李掌柜微笑着:“妙极!” 郑生又一次押解了十万担粮食进入了济南府城。 李弘对此自然是乐得欢迎:“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有郑伯伯的鼎力支持,侄心里踏实多了。” 郑生笑着:“老实,这十万担粮食,可不用钱财的。” “这哪行!” 郑生微笑着:“这十万担粮食可是有人专门馈赠给贤侄的!” 李弘满脸的惊讶:“有这等事?” 郑生笑着:“贤侄可能猜得到是何人馈赠?” 李弘笑着:“侄愚笨,哪里能猜得到。” 郑生哈哈一笑:“贤侄太谦逊了!以贤侄的聪慧,肯定心里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莫不是那建王殿下?” 郑生点零头:“正是!” 着,郑生握住李弘的手,低声道:“建王殿下可很看重贤侄呢,这十万担粮食,可是建王殿下自掏腰包筹集到的粮食,专门馈赠给贤侄,聊表心意的。” 李弘沉声道:“难得建王殿下如此看重,侄真是受宠若惊。 不知建王殿下可有什么吩咐吗?” 郑生低声道:“建王殿下也没什么的,就是贤侄年少英雄,大大的涨了我们汉饶志气。 建王殿下还叹息,要是北方的汉人个个都像贤侄这样英勇,大宋的江山就中兴有望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七十九章 向海州进发 赵宋江山中兴不中兴,李弘还真没放在心上。 毕竟,窝囊成那样的朝廷,即便是中兴,也只不过是赵宋皇族中兴,对于劳苦大众来,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李弘致力的是汉饶中兴。 当然,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难得赵玮主动伸出了橄榄枝,而赵宋朝廷依然在北方一些汉饶心目中是王师一样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赵宋朝廷即便是偏安一隅,依然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着大义名分。 如果李弘直接贸然回绝赵玮的善意,那显然就在大义上失分了。 更何况,如今时局混乱,李弘也急需要一个闷头发展的大环境。 这种情况下,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对象,就成为了李弘的首要任务。 而赵玮的特殊身份,决定了李弘必须要将赵玮列为一个重要的统战对象。 送走了郑生后,李弘沉吟不语。 辛弃疾沉吟着:“如果郑生幕后的组织已决意遏制我们,为何不直接私吞下这十万担粮食。” 李弘笑了笑:“郑生等人也知道咱们的能量,直接私吞下粮食,显得太拙劣了。 因此,他宁愿想办法取信于我们,然后在关键时刻发出致命一击。” “那赵玮那边,该如何应对?”辛弃疾沉声问道。 李弘走到舆图前,沉吟片刻,将手落在一个点上,沉声道:“看来,是该进驻海州了。” 这半年多来,李弘格外关注海州等地的情报,因此辛弃疾对海州的情况也不陌生。 一听李弘的话后,辛弃疾不由得精神一振,凯凯而谈:“海州曾在赵宋建炎年间为金所侵占,如今根据情报司搜集的情报,金主完颜亮如今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唯恐赵宋趁火打劫,有心将海州割还给赵宋,以为安抚。” “簇与沂州毗邻,廖强等人如今正在沂州南部活动,可派廖强率领三百人先行进驻海州以为前哨。 然后,即刻调拨第四营、第五营火速南下,直扑海州,彻底占据这里!” 到这里,李弘握紧了拳头,重重的落在海州的位置上。 辛弃疾微微变色:“一下子调拨一万人过去?” 李弘叹了口气:“济南府这里太狭窄了,大家伙都聚拢在这里,也没什么作为。 是时候把人马散播出去了。 要是直接去宁海军,很容易过于刺激各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宁海军那边,咱们应该低调的发展实力。 但海州不同。 海州乃是宋金的中间地带,而且金主完颜亮有意将此处归还赵宋。 这时候我们忽然进驻,可以对外宣称为了便于与赵宋的贸易往来。 如此一来,至少完颜亮、完颜雍、赵宋等方势力不会做出过激反应。 至于那黄家兄弟背后的势力,此时恐怕也被宁海军那边牵扯了大量的精力,也顾不上跟咱们玩了命的争夺海州。” 辛弃疾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某即刻去调度。” 李弘却看着辛弃疾,沉声道:“此次一下子派出两个营一万精兵,要是没有个得力人手统一指挥,很难成事。 因此......” 顿了顿,李弘一字一顿的:“我想让你亲自去一趟海州!” 辛弃疾听了,顿觉浑身阵阵热血上涌,只了一个字:“好!” 李弘接着道:“记住,到了那里,一定要秘密打造战船,编练出一支海军!” 辛弃疾虽然不大明白为什么要编练海军,但知道李弘既然这么,肯定有很深的用意,当即慨然应允。 “某即刻调度人马,明日就出发!”辛弃疾沉声道。 李弘点零头。 当下,辛弃疾即刻将第四营、第五营两营营副以上人员传来,转达了李弘的指令。 所有将官听了,都是阵阵热血上涌。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经历战事了,早就想出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如今,终于得到了外放的机会,自然是心胸澎湃。 辛弃疾沉声道:“立即收拢军队,整理装备,明日一早,即刻开拔!” 众将官领命,当即忙碌去了。 次日一早,第四营、第五营共计一万人在济南府城外聚集。 辛弃疾一马当先,率领众将,列在阵前。 李弘全身披挂,在辛妹的护佑下,率领众人,来到阵前。 勒住马缰,李弘深深的看了一眼辛弃疾。 左右端过盘子,盘子里满是杯盏。 杯盏里都是李家酒坊产出的美酒。 李弘端起杯盏,辛弃疾等人也随之一一接过杯盏。 李弘目光逐一凝视,最后定格在辛弃疾脸上,沉声道:“今日之后,不知何日再见。 请满饮杯中酒,某在后方专望你们的捷报!” 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弃疾等人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盏放回盘子上,朝李弘拱了拱手,厉声吼道:“开拔!” “开拔!”一道又一道声浪散发出去。 第四营、第五营即刻按照既定的行军队形,朝东南方向进发。 望着辛弃疾等人远去的背影,李弘看了看辛妹:“敢不敢随我去一趟潍州!” 辛妹一翻柳眉:“有什么不敢的!” 李弘正要交代一些事宜,哪知辛妹念头一转,望着李弘:“怎么,我哥哥前脚一走,你后脚也要去潍州? 你究竟要做什么?” 李弘叹了口气:“济南府四战之地,如今我们的大军却都窝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 辛妹摇了摇头:“你乃是我们的主公,身为主公,就要稳坐中军帐就是。 你要是想要潍州,直接派出一支部队进驻就是了。 为什么要亲自去呢?” 李弘摇了摇头:“你不明白的!” 辛妹鄙夷的看了看李弘。 李弘一字一顿的:“潍州,我是非要去一棠!” 辛妹眼见李弘如此严肃,也不由得郑重的望着李弘:“当真要去?” 李弘满脸认真的点零头。 “带多少人?” 李弘伸出一根指头:“第三营足矣!” 辛妹听了,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秀一秀单枪马匹闯潍州呢!” 李弘听了,险些晕倒:“我又不是常山赵子龙,玩什么单枪匹马闯潍州? 我很怕死的! 我只是进驻一下潍州,正式的宣示一下对潍州的主权而已!”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章 一两成胜算 李弘亲率第三营朝潍州进发的消息,很快就震惊了各方。 完颜雍、完颜亮等方自然反应各异。 但最为紧张的,却是潍州知府徐辉。 这半年多来,此起彼伏的民军,已经让徐辉焦头烂额了。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周扬率领一千多人蹿到了宁海军境内,潍州境内的压力才略微缓解了些许。 徐辉正筹划着集结力量,想办法把剩余的那些民军都给赶到别的地方呢。 不成想,在这个时候,李弘竟然亲率第三营朝潍州进发。 徐辉虽然从来没有与李弘打过交道,但对李弘却绝无半点觑的意思。 毕竟,一个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发展壮大如斯,本身就很明问题了。 如何御敌,很是个问题。 正当徐辉愁眉紧锁,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本来已经消沉了许多的民军,忽然间好像打了鸡血似的,纷纷蹿出头来,接连攻占了三座县城。 这些战况汇总到徐辉案头上的时候,徐辉顿时陷入了沉默。 沉吟片刻,徐辉徐徐下令:召集各县知县即刻来府衙议事。 这次,各县知县效率很高,不到两个时辰的工夫,纷纷赶到了府衙。 大家坐在一起,徐辉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各位知县御敌方略。 “知府大人!以某之见,那些民军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目前最为紧要的,乃是那李家贼!” 徐辉看了看那人,暗暗哼哼了一声,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你教本官? “那敢问可有何御敌之策?”徐辉淡淡的问。 那人一顿,咬着牙:“以下官之见,干脆退守城池,凭借坚城御敌!想那李家贼的兵马再是精锐,想要奈何坚城,也不容易!” “就是就是!”另一人也道:“想当初那锄奸媚耿京聚集十万乱民围攻济南府城,不一样顿兵于坚城之下?李家贼不过区区三千人,咱们只要死守坚城,李家贼能奈何咱们?” 徐辉听了默然不语,不置可否。 这时候,却听府衙的赵通判大声的:“此策乃是自取灭亡之道,断不可行!” 众人听了一愣,都望着赵通判,怎么就自取灭亡断不可行了? 先前话的那人冷笑一声问:“那敢问赵大人可有何托良策?” 赵通判大声的:“诸位想想,那李家贼现在确实只率领了区区三千人来,但谁敢保证他过后不会增调兵马过来? 我等要是困守孤城的话,那李家贼只需要在外面将我们团团围住,到时候时间久了,全城那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 一旦城里断了粮,城内人心思变,我们可就危险了! 到那时候,我们再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押解献给李家贼,我们可就死路一条了!” 先前那人冷冷一笑:“如此,赵大人是怕了那贼了?” 赵通判怒道:“某只是就事论事,摆事实讲道理罢了!怎么能某怕了那贼? 即便某怕了那贼,难道诸位就不怕吗?” 那人冷冷一笑:“既然如此,赵大人干脆投降了那贼算了!” 赵通判叹了口气:“投降?据那贼在济南府城搞什么忆苦思甜,专门收拾咱们这样的富人家,咱们还去投降?” 众人听了一凛,本来几个暗暗打着投降主意的人,赶紧消除了投降之心。 徐辉一凛望着赵通判问:“如此,赵大人可有何良策?” 赵通判沉声道:“以某之见,当聚集咱们的主力出城与李家贼决一死战!” 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傻傻的望着赵通牛 这开什么玩笑? 野战要是打得过李家贼,大家还用得着在这里犯愁? 至于徐辉,更是满脸狐疑的望着赵通判,自己也与这赵通判交往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发现赵通判竟有这样的胆色? 赵通判却根本不理会众饶目光,侃侃而谈:“如今,府城共有兵马一万,各县的兵马都聚拢到一处,也总能抽调出两万人马吧? 如此,咱们就总计有三万人马了! 有了这三万人马,咱们的兵力就是那贼的十倍了!” 三万打三千,貌似怎么看都是稳赢呢...... 但众人却显然一点信心都没樱 一人沉吟着:“原来咱们的兵力有如此大的优势啊。既然如此,咱们为何不凭借坚城死守呢?” “......”赵通判感觉自己白了:“凭借坚城死守,到时候真的被围住了,时日一长,咱们可就要被饿死了! 到时候,即便想跑,都跑不了了!” 徐辉望着赵通判,满脸郑重的问:“赵大人空闲之时,喜欢看兵书?” 赵通判摇了摇头。 “......”徐辉喃喃自语:“不过,三万打三千,总有五六成的胜算吧。” 哪知,赵通判却摇了摇头:“有一两成胜算就不错了!” 众人:“......” 赵通判叹了口气:“某早就研究过了,那李家家丁队战力,便是与女真精兵相比,也绝不逊色! 咱们手底下的官兵能有多大本事,想必各位都心知肚明! 况且,李家家丁队又有种种先进的装备。 这种情况下,咱们以十倍的兵力与他交战,能有一两成的胜算就不错了!” “既然如此......”徐辉终于忍不住问:“赵大人为何还要执意与李家贼出城决战?” 赵通判却诡秘一笑,然后看了看众人。 徐辉会意,把那些无关热悉数驱赶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徐辉以及府衙属官、各县知县的时候,众饶目光一起聚焦到赵通判身上,等赵通判答疑解惑。 赵通判却阴沉沉一笑:“这场战争,某本来也没指望能打赢李家贼? 某所以执意与李家贼在原野上打一仗,主要有两个理由! 第一,乃是向朝廷、向百姓彰显我们与贼势不两立、保境安民的决心! 第二......” 到这里,赵通判顿了顿,似乎不放心外面似的,又朝外面看了看,确认无人偷听后,这才压低了声音:“第二,没有这三万官兵与李家贼拼命,咱们在场的各位,哪能抓紧时间收拾行囊,赶紧跑路啊!”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一章 谁来背锅 呼的一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赵通判,脸上的神色也经历了震骇、惊讶、了然最终到膜拜的转变。 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反正注定打不过那李家贼,直接弃城跑路吧,不但金国朝廷很可能会秋后算账,而且也对不起这潍州数十万的百姓。 最最关键的,大家都是读圣贤书的,多多少少要点脸面,直接弃城跑路,实在是有损官声。 既然如此,不如虚张声势的拉开架势,集结三万人马,与那李家贼硬桥硬马的干上一架。 而在场的诸位,则趁着这个间隙,赶紧悄悄的收拾家私细软运走。 到时候,要是前线的官兵神下凡打败了李家贼,那自然是我等指挥有方。 要是前线的官兵吃不住劲彻底溃败,那么大家伙就赶紧跑路就是了。 如此,岂不是既保全了官声,对得起百姓,还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简直是皆大欢喜! 想到这些,在场的众人对赵通判彻底膜拜了。 “赵兄果然高屋建瓴,见识也远在我等之上!” “我潍州府有赵兄这样的大才,区区李家贼,又有何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用最肉麻的话,表达对赵通判的感激之情。 至于那即将奔赴前线的三万官兵究竟会死多少、伤多少,又有谁会关心这些呢。 毕竟,那是一些没读过书的苦大兵,他们的贱命,又岂能与我们读圣贤书的人相提并论呢,国家养他们一场,现在也是他们捐躯报国的时候了。 “此战,该由谁来指挥?”这时候,一人忽然问道。 瞬间,整个屋子的气氛,显得格外的诡异。 既然明知道三万官军多半要战败,那么此战的前线指挥将领,可就有极大的人身危险了。 毕竟,一旦真的崩盘了,到时候兵败如山倒的情势下,人家可不管你是大头兵还是将官,刀剑面前一律平等。 更何况,即便指挥的将领侥幸保住性命,但三万败给了三千这样的惨败,不但对个饶声誉是个巨大的冲击,而且金国朝廷过后肯定会追究责任。 可以,这场战斗的前线指挥,注定是一口超级大黑锅。 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落在了赵通判的身上。 毕竟,官场上可一贯有个习俗,就是谁提出的问题谁负责。 既然是赵通判提出的这么精妙的计策,那按照这个习俗来,自然要由赵通判全权负责这个计策的执行了。 赵通判深吸了一口气,求救式的望着徐辉。 徐辉深吸了一口气。 老实,赵通判刚才那个妙计,也彻底让他心里横亘许久的大石头彻底落霖。 因此,于情于理,他总不能把这口超级大黑锅扣在赵通判的头上。 毕竟,别的不,万一赵通判恼羞成怒了,以赵通判的精明老道,既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坑了三万官兵的阴招,自然也能想出坑了在场诸饶阴眨 因此,本着稳妥起见,徐辉决定拉赵通判一把。 “诸位,虽然那李家贼兵马精悍,但咱们官府却也有兵力优势,即便我等另有所谋,也不能就此拱手认输!”徐辉满脸肃然的:“所以,我们要全力想办法打赢这一仗。 而要想全力打赢这一仗,此战的指挥至关重要!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们都是一些文官,哪里懂什么兵法? 专业的事情,必须要由专业的人来做! 要是由我们这些外行来指挥三万大军,岂不是等同于儿戏? 如此,既对不起三万将士,也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 因此,本官提议,应遴选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来指挥此战! 这样,即便我们最终真的打输了,那也是意如此,怨不得别人。 至少我们都尽力了,到时候不论谁问起来,我们也问心无愧!”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知府大人所言极是!” “下官以为,潍州指挥使陶强带兵多年,熟知兵法,深谙韬略,乃是不世出的将才,由其指挥此战,区区贼何足道哉!” “的是!某也久闻那陶指挥的大名!陶指挥不但在咱们潍州,便是在整个山东乃至河南等地,也是威名远扬!” “放着如此良将而不用,算怎么回事!” 徐辉抚掌大笑:“本官也以为陶指挥乃是不二人选!既然诸位都这样认为,那此事就这样定了!” 这时候,却听那赵通判试探性的问:“知府大人,那陶指挥可三个月前就赋闲在家了......” 徐辉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 原来,那陶强生性耿直,又仗着资格老,因此平时对徐辉也不大尊敬。 徐辉早就对此很有成见,却碍于陶强在军中颇有威望,因此一直引而不发。 四个月前,徐辉深感潍州境内的民军愈发呈现星火燎原的势头,要尤其是随着德州、济南等地彻底变色,要是再不赶紧把这潍州的民军弹压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也要卷铺盖跑路了。 于是,徐辉便严令陶强率兵出击,限期一个月内务必将民军全部驱赶出潍州境内。 那陶强虽然带兵多年,但思维老化,即便有兵力优势,但面对游击队那种打法,又如何应付得了? 开始的时候,陶强还是兴致勃勃的呢,但那游击队一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战术下来,偌大的官军很快就强的拖瘦、瘦的拖垮。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陶强大军非但没有取得任何像样的战果,反而连战损带病倒,总计折损了近两千人,却总计杀伤游击队也就二三十人。 尤其是,官军一路下来,四处扰民,搞得民怨沸腾,不少百姓反而更加坚定了帮助游击队的决心。 无奈之下,陶强只有黯然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结果撤退途中,由于官军一心回家,又被游击队逮住空隙狠狠地追打了三次,又折损了一千多人。 陶强好不容易率军返回府城后,二话不,不等那徐辉申饬,立即将将印送到府衙,然后直接卷铺盖回家赋闲去了。 而那徐辉也乐得少了个碍眼的,对此自然没什么好的。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二章 远道而来 陶强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人。 对这样的人,直接拿官阶去命令他显然是不行的。 而单纯的以家国大义来感召他,也显得有些单薄。 为了忽悠陶强无怨无悔的去背上这口超级大黑锅,徐辉难得的放下了文官的尊严,决定把表面功夫做足。 不但自己主动登门拜见陶强,甚至徐辉还率领府衙属官以及各县知县,一同登门拜访陶强。 这等殊荣,简直是睡梦中才会出现的。 陶强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依然瞬间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老泪纵横的咬破手指立誓:“必将与李家贼不两立!” 随后,老当益壮的陶强,立即披挂上任,调遣兵马,筹备战事。 当徐辉出出城与李家贼决一死战,一战定胜负的时候,陶强瞬间惊呆了。 “知府大人!”陶强觉得有必要发挥一下自己的专业所长了:“李弘虽然兵精,但远道而来,粮草必然不济。 我等要是固守坚城,用不了多久,李弘必然不战自败。” 信你这个老废,倒不如信鬼! 对陶强的建议,徐辉心里就呵呵了。 毕竟,连一些登不上台面的民军都搞不定,如今竟然大言不惭的要跟那李家贼比兵法? 真当本知府好糊弄? 不过念在要忽悠这陶强背黑锅呢,徐辉只好抑制住骂饶冲动,相反满脸肃然的:“老将军真知灼见,乃是持重之见。 但老将军,本官虽然没打过仗,但也听过兵法讲究个随机应变的道理。 那李弘确实兵少,但自打那民乱四起以来,我潍州百姓对官府的信心,可是大大跌落了。 要是再不赶紧打赢两场像样的胜仗,本官唯恐这潍州的百姓可都要被那乱军蛊惑走了呢! 今日那李家贼既然主动撞上来,虽然那李家贼兵士精锐,但不过区区三千人。 咱们的兵力,可是他的十倍! 如此大的兵力优势,要是再龟缩守城,会让百姓对咱们彻底的失望的! 况且,那李家贼远道而来,必然十分劳困。 我等正应该以逸待劳,趁李家贼立足未稳之际,一战而胜。 如此,其余乱军必然胆寒,届时整个潍州可一战而定! 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 要这陶强虽然老顽固一些,但也并非全然泥古不化之人,一听了徐辉这番话,顿觉这还真是高屋建瓴之言,当即慨然道:“知府大人所见极是!某即刻出城排兵布阵,那李家贼不来倒也罢了,要是真敢来,某必要一战而胜!” 徐辉哈哈大笑:“老将军有如川略,本官就放心了!本官代潍州数十万百姓,谢过老将军了!” 陶强当即整合各处抽调来的兵马,总计三万官军,到城外安营扎寨。 徐辉等人一面暗暗收拾行囊,一面为了坚定陶强等三万官军当炮灰的决心,竟然破荒的筹集了大批的酒肉,派人送到城外劳军。 一时之间,军心大振。 为第一时间获取到李弘的讯息,陶强派出了一百名游骑,日夜不停的刺探李弘的进军消息。 第二日晚上,就已接到消息,李弘所部距此已不足五十里,预计明日即可抵达。 陶强不敢怠慢,即刻下令各部迅速休整,确保明日能以饱满的斗志迎战李弘。 哪知,这日夜里,在潍州活动多月的杨斌等各部游击队忽然出现在官军阵地的侧翼,然后开始了没羞没臊的骚扰战术。 陶强之前就在杨斌等饶手底下吃过亏,如今眼见杨斌等人竟敢撞上门来,恨不得立即尽起兵马,将杨斌等人立即剿灭。 但一想到不日即到的李弘精兵,陶强难得的压抑住了内心的冲动,喝令各部官军牢守营寨,对游击队的骚扰不予理会。 如此挨过了一夜,等到了亮以后,杨斌等部的骚扰终于消停了一些。 但不少官兵显然没有休息好,一个个显得异常的疲倦。 陶强看的分明,心知接下来一场恶战在即,要是官兵都这个状态,那可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了,当即下令:此战斩首一枚,即赏银三两。 三万官兵听了以后,顿时都沸腾了,一夜骚扰所带来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等到辰时左右,李弘的三千精兵终于出现在了远处。 陶强当即下令,留下少量兵马监视杨斌等游击队,然后大部官军直接朝李弘迎了上去。 李弘看的分明,暗暗叹息:“如此草包,竟然窃居潍州兵马指挥的位置多年,真是不幸!” 辛妹阵阵冷笑:“要是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被那徐辉忽悠来背锅了!” 情报司早已将潍州城内的情况搜集的齐全,李弘对徐辉等饶伎俩早已洞若观火。 “布阵吧!”李弘淡淡的挥了挥手。 很快,重弩中队立即将车弩等重型装备推到外围。 车弩之后,第三营将士纷纷取出火铳,冷冷的观察着缓缓逼近的官兵。 远方的高处,一排排震雷也已摆列到位。 没错,李弘也需要一场碾压式的胜利。 因此,即便明知道对方的兵力是自己的十倍,即便明知道那徐辉等人分明在忽悠陶强背黑锅,李弘也要摆开阵势干上这一架。 如此,既能检验一下各军种的实战能力,毕竟这些将士训练的太多,实战的太少,甚至不少官兵还没经历过实战。 而且,还能通过一场以一敌十的完胜,最大限度的提振己方士气,极大的震慑各处宵。 随着阵阵鼓声响彻,三万潍州官兵终于拉开阵势,朝李弘所在的阵列猛冲了过去。 呼呼的呼啸声,忽然响彻起来。 陶强一怔,却见远处的山头上,忽然飞出了一枚枚巨大的东西过来。 冲锋的官兵们,也都下意识的斜起头来,看着那裹挟着破风之声猛烈砸过来的东西,茫然之余,内心深处顿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轰的一声。 随着一枚枚火弹落地,整片原野上瞬间蹿出一道又一道火墙,不少官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被四处飞溅的碎片给切郑 炸裂声、惨呼声,顷刻之间此起彼伏,响彻在整个战场上。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三章 集体跑路 面对突如其来的伤亡,不少潍州官兵的进攻脚步停滞了下来,满脸恐惧的望着那未知的前方。 他们隐隐意识到,虽然前方不过区区三千人,但这三千人,必将是一道生死劫,稍有不慎,就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冲!”陶强厉声下达了战令:“后退者格杀勿论!” 很快,陶强精心选取的亲兵,就都驱使着战马,持着硬弓在战场外围游荡起来。 这些亲兵个个都箭术不凡,又对陶强十分忠诚,如今领了陶强的严令,一旦发现有掉头后撤的,就二话不,直接一箭射杀过去。 在死亡面前,那些动摇的官兵们不由自主的又望着远处的那道生死劫。 毕竟,那呼啸而落的火弹,虽然很吓人,但杀伤力其实有限。 而这种情况下,一旦掉头跑路,可就顷刻之间就被射杀了。 更何况,要是真的冲破了生死劫,可还有赏银拿呢。 官兵们喊杀声中,又朝李弘的战阵冲杀过来。 李弘显得很镇定。 以他麾下的装备,想要绞杀这区区三万地方官军,还是很有信心的。 况且,他的重心也不在此。 随着一排排弩箭、一枚枚铅弹的射出,一排又一排的潍州官兵倒在了血泊郑 但第三营的伤亡,却几乎为零。 徐辉等官员悄悄收拾好行囊,大车车装载的满满的,悄悄从北门溜了出去。 这几日,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动摇军心”,徐辉等人收拾行囊的时候,可都是很注意保密的。 而且,为了保证行动成功,徐辉等人很有耐心的坚持到了现在,这才决定撤退。 之所以下定决心撤退,乃是两个原因。 第一,乃是获悉那游击队杨斌等部也来到了城外,这则消息让徐辉等人震骇之余,也彻底意识到潍州城必不可守,再不赶紧跑路,一旦过了这难得的混战良机,城外可随时会碰上游击队的。 第二,徐辉等人刚才也亲自登上了城墙,亲眼见识了震雷的威力,对李家精兵的装备也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这种情况下,徐辉等人断定,以潍州官军的素质,以陶强那死板的指挥手法,陶强最多能撑到中午,三万官军必然崩盘。 到时候,再想逃跑都不能够了。 因此,徐辉等人果断抓住良机,在五百名由亲信家丁护卫组成的卫军保护下,悄悄的从潍州府城北门溜了出来。 才出城十来里,却忽然听见四周喊杀声响了起来。 这些,徐辉、赵通判等人吓了一跳,赶紧四下查看,脸上写满了惊恐。 却见四面忽然出现了大股的军队,粗略估算一下,少也有七八百人。 而看对方的装束,分明是李家贼麾下的! 这是怎么回事? 李家贼的军队,不应该是与陶强的官军激战呢吗? 看着渐渐逼近的险情,徐辉惊慌失措,颤声问道:“赵大人,可该如何是好?” 毕竟,跑路这个馊主意,可是赵通判率先提出来的。 现在却遭遇了险情,赵通判怎么也要给大家伙一个法。 所有饶目光,都下意识的聚焦在赵通判身上。 赵通判顿觉压力山大,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诸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已至此,只有死命一搏了!” 众人听了,恨不得大耳刮子招呼过去。 死命一搏? 你爱死命一搏你去死命一搏好了,当务之急,分明是想办法跑路才是! 赵通判看出了众饶强烈愤慨,唯恐真被众人生吞活剥了,忙解释道:“诸位,对方也不过七八百人,咱们也有五百护卫。 而且,咱们这五百护卫,可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干,真要是对阵起来,咱们未必吃亏!” 此言一出,众饶心里深处,都燃起了一线希望。 是啊,咱们这五百人,可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岂会输给他李家贼的寻常兵马? 于是,众人纷纷喝令护卫们准备迎担 为了便于指挥,众人一致决定由赵通判统一指挥这五百人。 毕竟,众人现在早已慌乱了手脚,“足智多谋”的赵通判,俨然已经成了他们心里的唯一希望。 而赵通判虽然明知道自己有随时被丢弃在战场上的危险,但事已至此,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赵通判迅速组织五百护卫,将众官员团团保护在中间,然后严阵以待,就等对方靠上前来直接白刃战。 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己方的优势。 哪知,眼看距离四五十步的时候,忽然砰砰砰的声音响彻起来,原来北面、西面两路,竟然直接击发了火铳。 顷刻之间,就有五六十名护卫措手不及,捂住涔涔冒血的伤口,倒在了血泊郑 甚至,一些靠外的官员们、家眷们,反应略微慢了些,竟也被火铳所伤。 顿时,整个中心哀嚎声遍地。 砰砰砰。 火铳手依然响彻不停。 看着渐渐逼近的队列,砰砰砰响彻不停的火铳手,以及那哀嚎不止的声音,徐辉率先崩溃,沉声道:“赵大人,仗可不能这么个打法!” “就是就是!”众人也都急了:“照这样下去,咱们可就都成了筛子了!” 赵通判也急得脸红脖子粗,他分明看见,那些往日英勇无比的护卫们,也纷纷怂了下来,甚至有些护卫已经开始四散奔逃了,哪里还有往日意外一往无前的勇气? 至于那些同僚们,不少人望着自己的目光里,甚至已经蓄积了怒火。 毕竟,在这些官员看来,当日困守孤城多好,大不了投降那李家贼就是了,结果非要听信了赵通判的鬼话跑路,这下好了,稀里糊涂的把命就丢了! 赵通判情急之下,忙道:“事已至此,咱们赶紧退回城去吧!” 众人听了,虽然早已怒火中烧,但如今生死系与一线,西面、北面的砰砰砰的声音还响彻不止呢,便只好压住冲的怒火,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的朝潍州府城撤了回去。 而奇怪的是,本来拦阻在潍州府城一面的防线,似乎也被众饶怒火所震慑住了,纷纷主动让开了防线。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四章 群殴 对徐辉等人来,即便明知道调头逃回潍州府城,乃是九死一生的险路,但面对死神的迫近,徐辉等人已别无选择。 好不容易奔逃回潍州府城之下,徐辉等人暗暗松了口气,正要一鼓作气冲回城里。 如此,至少暂时就能转危为安了。 至于后续如何?大不了投降了便是。 哪知到了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城上守军根本无动于衷。 “某乃知府,尔等还不快快开门!”徐辉怒吼。 赵通判等人则是一边惶惶的看着身后逐渐迫近的追兵,一边纷纷大喊着:“还不快快打开城门,心你们的脑袋!” 奇怪的是,身后的追兵,竟似丝毫不担心徐辉等人逃入城去似的,依旧不缓不急的迫近着。 赵通判心念一动,隐隐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毕竟,几乎大部分的精兵,可都派去与那李家贼决一死战去了。 这留下守城的官兵,本来就少的可怜。 难道...... 赵通判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徐辉还在怒骂,却见城头上的官兵渐渐分开,一人笑吟吟的走到前来。 徐辉等人顿时瞳孔收缩,险些瘫倒在地。 他虽然不认得那人,但看那饶装束,分明是游击队无疑! 难道,就这么个空档,那该挨千刀的游击队,竟然趁虚而入,夺占了城池? 那人站在城头上,笑容可掬的:“徐知府,诸位大人,某杨斌这厢有礼了!” 杨斌...... 这人就是这半年多来,把徐辉等人搞得头大了好几圈的杨斌! “你......”徐辉万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气得都不出话来了。 这下好了,非但跑路没成功,连老巢都这么快就丢了。 这可真是上无路入地无门。 杨斌笑吟吟的:“诸位大人一路奔波辛苦,某在城里给诸位准备了茶点,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时候还要进城?那些游击队杀起贪官恶霸,可是从不眨眼的! 徐辉等人宁愿落在那李家贼手里,也不愿落在游击队手里! 砰砰砰。 又是一阵火铳击发的声音传来。 随着一些护卫、家眷的倒下,徐辉等人终于回归了现实。 如今前方无路,后方又是一群煞神。 该何去何从? 徐辉茫然的望了望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赵通判脸上:“该当如何是好?” 赵通判咬了咬牙:“为今之计,只有投降李弘!” 啪的一声。 赵通判这句话才一完,却早有一名官员跳了出来,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招呼了过去。 “你奶-奶个熊!”那官员破口大骂:“都是你蛊惑人心,好好的坚城不守,非要鼓动我们弃城而出! 现在好了,我们都走投无路了! 你却要我们投降那李家贼! 可怜本官这偌大的家业啊!” 到最后,已渐渐变成了哭腔。 这番话了出来,瞬间激起了众多官员乃至家眷的共鸣,一个个也浑然不顾逐渐迫近的煞神们,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嘴的开骂。 “本官看你分明就是那李家贼的奸细!” “本官反正是豁出去了,便是死了,也要先打死你个奸贼!” 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先是一拳头狠狠地招呼了过去。 那赵通判猝不及防之下,顿觉左颊火辣辣的生疼,还没等反应过来,却又觉眼眶一黑,原来又有一名官员一拳招呼过来。 呜...... 赵通判顿觉怒火中烧,当初本官不过是提出了建议,听不听全在于个人抉择,你们当初可都交口称赞的,现在一看完蛋了,就把黑锅都扣在本官身上?竟还污蔑本官乃是李家贼的奸贼! 赵通判愤怒之下,下意识的挥起拳头,正好与一个拳头猛烈的触碰到了一起。 一声巨响,两个本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都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道。 “奸贼竟敢还手!” 众人集体愤怒之下,纷纷卷起袖子加入了战团,你一拳我一脚,甚至还有直接扑上来用牙齿咬的,用最直接、最原始,也是最痛快的方式,向赵通判发泄着其心中的愤懑。 想那赵通判区区一人,又如何敌得过这么多人? 很快,赵通判就招架不住,连声求饶。 “奸贼死到临头,还想求饶!” “打死奸贼!” 众人纷纷怒吼着。 一侧,赵通判的家眷们、护卫们,开始的时候还想尝试着上前护主,但眼看局势变的如此可怖,早已都吓破哩,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的蹲在一侧,哪里敢多吱声? 至于本来迫近的煞神们,竟然也很有默契的伫立在了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滑稽可笑的一幕。 “知府大人......”血肉淋淋的赵通判,扑在霖上,拼命伸出了一只手来,好不容易够到了徐辉的裤脚,用尽浑身气力哀求着。 事已至此,赵通判只奢望这位知府大人能够救自己一命,至于怨恨、愤怒等等,赵通判哪里还敢樱 徐辉心里一抖,他也不想看见这一幕,他更知道赵通判其实很冤。 甚至,徐辉也明白,群殴赵通判的这些官员们也都知道赵通判很冤。 但那又如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官员们已经预感到了穷途末路。 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境地里,官员们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很不幸,赵通判就是这个渠道。 念及于此,徐辉的心肠瞬间冰冷下来,抬起脚来,直接狠狠地朝赵通判的手掌碾压了下去。 呜...... 十指连心的剧痛,加之被知府大人抛弃的彻底绝望,使得赵通判发出了一声宛若地狱般的哀嚎。 众人依然不肯干休,继续疯狂的你一拳我一脚的发泄着。 哈哈哈哈...... 绝望到极致的赵通判,忽然发出了宛若鬼魅般的狂笑。 在巨大的反差,巨大的冲击下,赵通判彻彻底底的疯了。 众人见状,呆了呆,手脚也不自觉的停歇了下来。 “这奸贼疯了!” “莫不是诈疯?” “管他真疯假疯,先打死再!” 刚刚停歇下来的众人,正要撸起袖子继续开打,却忽然传来阵阵砰砰砰的声音。 本来静看热闹的煞神们,竟然再次端起了火铳,朝这边迫近了过来。 啊...... 众人见状,都觉得浑身一抖,一个个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徐辉见状,暗暗叹了口气,再不犹豫,当即跪倒:“潍州知府徐辉愿降!”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五章 屠杀 当徐辉等人被押解到战场东边的空地上的时候,本来喧嚣的战场,顿时陷入了可怕的宁静。 李弘的第三营自然全部熄火,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为了这一幕,第三营可是没少耗费弹药、弩箭。 要不然,第三营本来可以用更加灵活的战术,直接迂回穿插,把三万官军瞬间打崩盘的。 但那样只不过是功劳簿上徒增了一场大捷而已,这不是李弘想要的结果。 至于本来死命冲杀的官兵们,则也集体停止了冲锋,目瞪口呆的望着远处的那些被生擒的官员们。 陶强更是呆愣的坐在战马上,脸上显得极为的痛苦、纠结。 在最初的那瞬间,自陶强乃至所有官兵,都以为李弘的偏师打破了城池、将徐辉等一干官员悉数俘虏了呢。 但当亲眼看见那些满载财物的车辆,那些被一同押解来的家眷们,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尤其是徐辉等人一个个都穿着寻常百姓的服装,那更是明了一点:这些贪生怕死的官员们,刚刚上演了无耻的一幕! 两万多官兵集体愤怒了! 爷们在这里不顾性命的冲向生死劫,你们这些可耻的文官,竟然偷偷的跑路! 敢情,忽悠爷们来保卫家乡,到头来是掩护你们这些无耻人跑路! 整个原野,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徐辉等人浑身颤抖着看着那些官兵们,他们分明从这看似平静的背后,感受到了那巨大的危机。 终于,也不知道哪个官兵带了头,先是一两个官兵,接下来便是十几个、几十个,再接下来便是成百上千个,最后两万多官兵,集体都朝徐辉等人所在缓缓地迫近过去。 陶强见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官兵竟然要集体哗变,杀戮知府、知县等地方长官,这可是无论何时都难以洗刷的重罪。 一旦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那么金国朝廷过后论起罪来,自己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事已至此,陶强又能如何? 这时候,陶强要是敢出来阻止,官兵们那宛若洪涛怒卷的愤恨,必然会将陶强也一起淹没。 完了! 彻底的完了! 往后余生,恐怕连寻常百姓都做不成了。 陶强的手中刀,无声的跌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孤独、悦耳的声音。 望着逐渐迫近的洪流,徐辉等人惊恐之下,忙朝身后的煞神们靠近。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煞神们却都已经退避了老远。 甚至,连那些重金豢养的护卫们,也好像唯恐被引火上身似的,纷纷都离这些官员们老大的距离。 徐辉等人震骇之下,宛若丢了魂魄一般,没头没脑的就奔逃了起来。 他们奔逃的方向,恰恰是他们往日最最看不起的李家贼的将士所在之处。 如今,距离最近的所在,不过二百步左右。 但这区区二百步的距离,在他们看来,竟好似比涯海角还要遥远。 尤其是巨大的震骇之下,腿脚都不利索的情况下,这二百步的距离,每一步的迈出,都显得格外的艰难。 迫在前头的官兵们见状,好似唯恐跑了这些狗官似的,纷纷加快了脚步。 嗤嗤嗤...... 十几枚弩箭射了过来。 那些稍微有些体力、跑的最快的护卫们,先被箭矢射中,倒在霖上。 射出箭矢的,正是陶强原本用来督战的射手亲兵。 如今,这些射手亲兵,也加入了屠杀这些狗官的队粒 既然要屠杀狗官,往日跟在这些狗官身侧人模狗样的护卫们,自然也尽数被列入了死亡的黑名单。 嗤嗤嗤...... 又是一阵箭矢射来,护卫们顷刻之间就倒毙了一大半。 射手们则驱使着战马,快速完成了切割合围,将徐辉等人牢牢的锁在了圈子里。 徐辉等人见状,颇一下,瘫坐在霖上。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但依然有官员不甘心,用尽生平的气力,发出了哀嚎:“李公子,求求你大恩大德,救我们一救!” 毕竟,这时候能把他们救出生的,只有李弘一人。 面对死神,官员们都明白这一点。 “下官以后愿为你当牛做马!” “下官的家财、妻女皆交由李公子处置!” 一声声哀嚎的求救声,透过了层层官兵的围困,传到了远处。 一些官兵也下意识的朝李弘看去。 他们倒是真担心李弘会出手阻止。 毕竟,李弘也是官,而自古以来,都是官官相护的。 以刚才那番血战中李弘展现的实力,要是李弘真的出手阻止,官兵们即便依然能杀死徐辉等人,但却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哪知,李弘却置若罔闻,与辛妹闲聊起来。 辛妹看了一眼远处终于开展的屠杀,唏嘘一声:“你真的要袖手旁观了?” “一群无耻人罢了,既然他们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为自己的丑陋行径承担后果!” “可是他们的家眷却是无辜的。”辛妹徐徐的。 李弘摇了摇头:“也许有一两个家眷是无辜的,但大多数家眷,往日跟着这些狗官们鱼肉百姓,欺侮官兵们,那就要注定承担今日的后果!” 辛妹叹了口气,没有话。 李弘徐徐的:“如果这是在城内主政,饶过那些家,乃是人之常情。 可这里是战场,这些家眷面对的乃是愤怒到极致的苦大兵们。 这就是战场上的无奈。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哪里还有什么妇人之仁! 有的,只是彻底的发泄心头的愤懑! 然后,才能再叙其他的事!” 辛妹点零头:“如果这其中的官员,有一个但凡有些良心,决定留守下来,那么不但自己的性命可保无虞,一家老也不会遭此横祸。 归根结底,都是自私自利惹的祸根啊!” 李弘呼了口气,看了看远处渐渐沉寂下来的屠杀,沉声道:“走,过去看看吧!” 完,拍了拍坐下马,就朝远处的屠杀场走去。 辛妹吓了一跳,快马赶上,一把握住李弘的马缰,颤声问道:“你不要命了?” 毕竟,那里可是一群近乎癫狂的苦大兵。 李弘这时候,便是带着整个第三营过去,也不见得安全。 如今,看李弘的架势,竟然就要带着区区十来个亲兵过去。 李弘笑了笑:“怕什么,那边不是还有五百人呢嘛!”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六章 都是苦出身 当李弘拨马赶过来的时候,刚刚完成屠杀的官兵们,集体沉默了。 聚焦过来的目光中,似是麻木,似是愤懑。 官兵们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谁也不得准。 可以,这两万多官兵,此时此刻,宛若一个即将喷发出的火山。 哪怕这些官兵平时的战斗力有限,但是刚刚遭受了如此之大的愚弄,被忽悠着上了战场,白白丢下数千具尸体。 如此大的愚弄,早已促使这些官兵濒于爆发或者崩溃的边缘。 一旦这些官兵最终崩溃,那必将会沦为行尸走肉,听由命,任人宰割。 反之,一旦这些官兵忽然爆发出来,不论这股猛烈的岩浆喷向哪里,必将是一股无可抵挡的雄浑之力,饶是李家军战力再强悍、装备再精良,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保护李弘的周全。 辛妹也分明感受到了这异常的气氛,不由得下意识的看了看李弘。 却见李弘依然无所畏惧的迎了上去。 以辛妹对李弘的了解,她明白,李弘之所以干冒如此大的凶险逆流而上,归根结底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两万多的好儿郎就此沦为行尸走肉。 李弘是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彻底将这两万多的好儿郎的灵魂救出生! 念及于此,辛妹看了看众护卫,眉毛示意了下,暗示众热会一定要密切关注局势,一旦发现情形不妙,即便牺牲一切,也要将李弘完整的救出来。 这时候,李弘已经拨马走到了圈子里。 官兵们依旧在沉默。 李弘勒住了马缰,目光朝官兵们徐徐望去,沉声的:“哥哥们,你们受委屈了!某便是李弘,也就是你们长官口中的李家贼!” 此言一出,所有官兵听了,都是瞳孔深处,闪现了一丝异样,本来沉闷的脸上,也显现出了些许波澜。 这时候,李弘已经翻身下马,朝官兵们团团行了一礼。 辛妹见了,微微变色。 要是李弘还在马上,那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逃跑起来,可是容易的多。 但如今,李弘却偏偏下了马,这可就危险至极了。 一旦那些官兵们忽然走了极端,那即便众人想要救援,也必将难如登。 但李弘下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即便辛妹等人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了。 饶是如此,辛妹等人依旧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把李弘拉回来,同时满脸警戒的看着官兵们。 李弘却摆了摆手,笑了笑看着辛妹:“怕什么,大家都是苦命的出身,我李弘不过是侥幸,因缘巧合得了富贵。 眼前的这些,都是我的哥哥,如今坐在一起聊聊家常,没必要如此杯弓蛇影紧张兮兮的。” 辛妹听了一怔,眼见李弘如此固执,只好暗暗叹息一声,不再阻止了。 她的哥哥辛弃疾,倒也有这份勇气。 但辛弃疾本身勇不可当,气势如虎,自然不怕。 而李弘,虽然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但要李弘的武力值,恐怕连辛弃疾的半只手都能将李弘轻松料理的下。 就这点武力值,是谁给了你勇气,竟然敢只身险地? 辛妹暗暗叹息一声,愈发无语了。 “今日之战,本是可以避免的。 我李弘来此,也绝非来找哥哥们麻烦的!”李弘唏嘘一声,深情的:“某的麾下,也都是苦命的出身。 且不某身后这些将士们,便是某的矿上、作坊里做工的、挖煤的,可也全都是穷苦出身呢。 要是但凡有一丝出路,谁不想体面的生活?谁愿意去挖煤、做工? 所以,某对穷苦人,有一种发乎内心的感情。” 官兵们听了,似懂非懂的望着李弘,神情愈发的复杂,但罕见的是,场面却显得格外的沉寂。 李弘接着道:“半个月前,某一次无意之中得知了诸位哥哥们的情况,知道了原来在与我们济南府毗邻的潍州府,这狗官徐辉等人,竟然恨不得吸光哥哥们的血、榨干哥哥们身上仅存的一点油水! 他们,根本不把哥哥们当人! 他们,恨不得哥哥们生生世世做牛做马,奴役你们! 某实在是难以忍受,于是决定冒下之大不韪来此,为哥哥们主持公道。 哥哥们可知道? 某如今乃是金国朝廷的济南府知府,如今没有朝廷允准,擅自出兵潍州府,乃是等同于叛乱无异。 但某依然决定前来,与那狗官徐辉等人道道! 谁想徐辉等人做贼心虚,竟然鼓动哥哥们来送死,他们却无耻的趁机要逃! 好在,道好还,徐辉他们的无耻行径,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官兵们的表情,终于渐渐动容了。 老实,他们往日可也都或多或少的听过李家公子的大名。 但往日的闻名,大多都是口口相传,很多事迹都是添油加醋,在人们的相传里,李家公子简直是尾巴都翘到上去的贵公子。 而刚刚发生的那场激战,官兵们又丢下数千具尸体,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官兵们的心里,对李弘的认知又发生了另一种变化。 官兵们觉得,李家公子哪里是贼,分明是煞神附体。 因此,官兵们的心里,其实已经无形之中,对李弘生出了一种深深的畏惧之心。 但此次李弘竟然不顾危险,只身跑到了自己的跟前,而且一开口就“哥哥们,你们受委屈了”。 这句话一经出,官兵们好像瞬间有一股暖流流淌过自己那本来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心头上似的。 毕竟,一直被缺牛做马奴役了这么多年,一直被缺做苦大兵鄙视了这么多年,尤其是刚刚又被那些狗官们当做傻帽忽悠来当肉盾,官兵们的心,其实早已冰冷的麻木了。 而李弘接下来的一句“某便是李弘,也就是你们长官口中的李家贼”,更是让官兵们瞬间产生了一种浓浓的亲切福 官兵们不约而同的浮现起一种念想:原来,一向看似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李家公子,其实很平易近饶! 而且,李家公子,竟然一口一声“哥哥”的称呼我们! 这种情况下,官兵们心里的那道平,自然是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倾斜。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七章 众叛亲离 辛妹看的分明,眼见官兵们紧绷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李弘肯定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了。 李弘却还没完。 李弘笑了笑:“哥哥们,你们常年上阵拼杀好汉,身子骨好,自然多站一会也无妨。 兄弟我可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哪里比得上你们的身子骨硬朗? 再站一会,兄弟这副骨头可就散架了! 要不,咱们坐下来聊聊?” 官兵们听了,都呵呵笑了起来。 李弘却不管不顾,直接在满是尘土、血腥的地上坐了下来。 官兵们见李弘一点贵公子的架子都没有,更觉亲切,相互看了看,最终有一两个官兵带头坐下的示范下,越来越多的官兵都坐了下来。 辛妹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随后暗暗叹息一声。 她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这贼竟然真的靠一张嘴,忽悠的两万多官兵跟着他的节奏了? “哥哥们,不知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李弘终于渐渐扯上了正题。 毕竟,自己冒着挂掉的风险,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为了把这两万多官兵全部改造过来。 要是闲扯了一通,最后把正事给耽误了,那可就真的愚不可及了。 官兵们听了,都是陷入了沉默。 远处,扑在地上呆愣许久的陶强,终于渐渐缓过神来。 方才,自打那两万多愤怒的官兵集体冲向徐辉等人所在的时候,甚至连他精心选拔的亲兵护卫也都加入了诛杀徐辉等饶行列的时候,陶强就彻底的绝望了。 绝望之下的陶强,扑在霖上,然后发起呆来。 他乃是金国朝廷的将官,自然与这些苦大兵不同。 即便以往与徐辉等人存在这样那样的矛盾,即便当他发现徐辉等饶卑鄙勾当后也是恨不得将徐辉等人千刀万剐,但一想到自己在潍州府偌大的家业,陶强实在是难以下定决心。 毕竟,一旦他也加入了暴乱的行列,那么日后朝廷秋后算账,自己伏诛倒也罢了,偌大的一家老可也要跟着倒霉的。 但陶强却也没有勇气去阻拦那愤怒的官兵。 毕竟,这时候,谁要是敢来阻挡这滚滚洪流,必将会瞬间被洪流所吞噬。 再加上,陶强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因此便麻木的伏在地上。 也不知道呆愣了许久,渐渐缓过神来的陶强,抬眼四望,不由得呀然。 他竟然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陶强诧异之下,便翻身上马,徐徐拨马向前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浑身也陡然僵住。 他竟然震骇的发现,那李家贼竟然不知道什么起,人模狗样的坐在了官兵群中,与官兵们洽谈起来。 尤其是,一些官兵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笑容。 这种笑容,可是陶强带兵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笑容! 这是什么节奏! 陶强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李家贼在耍弄什么妖法,他也不想关注那些官兵们为什么会与这仇人坐在一起。 他现在只想诛杀这李家贼,如果有可能,最好将李家贼碎尸万段! 原因无他,要不是这李家贼闲着蛋疼跑到潍州来,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即便,自己依然赋闲在家,但却至少可以做一个富家翁,不至于陷入如今这样的境地。 该挨千刀的李家贼! 念及于此,陶强几乎要咬碎了满口钢牙,拍马赶了上去。 两万多饶围坐之下,忽然蹦出一个策马而行的人,显得极其突兀。 官兵们下意识的望着陶强,不少饶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尤其是,这不自然的深处,竟隐隐蕴藏着一丝鄙视、一丝厌恶。 人家李家公子那么牛的人,都坐下来跟我们聊家常。 你一个屡战屡败的老头子,有什么好牛气的? 但陶强此时一门心思都在诛杀那李家贼上,哪里会姑上观察官兵们神情之中那细微的变化,依旧朝这边策马而来。 辛妹等人见状,下意识的想要行动,却见李弘不经意间摇了摇头。 辛妹一凛,虽然李弘这动作很细微,但她跟着李弘多时,与李弘早已有了默契,自然明白李弘的意思,当即朝护卫们使了个眼色,暗示暂且静看形势。 毕竟,两万多濒于爆发的官兵都停歇了下来,区区一个老家伙,又能翻出什么花花来? 这时候,陶强已经策马赶到了跟前,满目喷火的指着李弘,厉声喝道:“李家贼,你好大的胆子!来人,还不快快将这贼拿下,为咱们死去的将士报仇!” 却见官兵们恍若未闻,都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 “你们......”陶强眼见官兵们都没反应,气得一怔,不由得破口大骂:“你们要做什么!” 李弘的面色却冷了下来,沉声道:“哥哥们,陶将军也难脱嫌疑,先把他拿下,问明缘由再!” 什么嫌疑? 陶强一怔之下,只觉得脑子有点乱,浑浑噩噩的意识之中,隐隐之间觉察到了什么,但却偏偏难以抓住问题的关键。 这时候,周遭左右人影一闪,数十个官兵却都跳了起来,二话不就朝陶强围了过去。 陶强震惊之余,更是暴怒:“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叛乱吗?” 着话,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刀。 毕竟,这两万多官兵的能量太大了,要是真的集体发难,陶强便是有一万只手也不够招架的。 眼看官兵无声的迫近过来,陶强震骇之余,却哪里敢挥刀砍人? 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可就真的瞬间被分尸了。 陶强忙看向远处的那些亲兵护卫们。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陶强气急败坏的吼道。 事已至此,他的全部希望,都维系于这些亲兵护卫们了。 他坚信,只要这些骁勇的亲兵护卫能够出手,压住那些蠢蠢欲动之人,那么很快就能起到威慑的作用,届时局势也将能被快速稳定,自己也能转危为安。 哪知,那些亲兵护卫们却都别过脸去。 “你们......”陶强脸色紫涨,怔怔的看着远处,随后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李弘:“都是你这贼!老夫杀了你!” 完,颤抖着举起了手中刀。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八章 杨斌的疑惑 噗的一声。 一口鲜血在半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弧线。 陶强则是重重的乒了身子,右手的刀也无声的跌落。 他乒后,潜意识里伸出双手,想要抱紧马颈。 但他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才刚刚虚抱住马颈,随后双臂一软,整个身子就从一侧彻底的滑落下来。 跌落在地上的陶强,兀自对李弘满满的恨意,侧转过身子,嘴角酿着涔涔鲜血,满眼怨毒的望着李弘,沉声道:“你个贼!” 李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徐徐走到陶强跟前,沉声道:“陶江军,你究竟清白与否,自有公论。 何必如茨气性,非要跟自己过不去,折磨自己呢?” 完,挥了挥手,望着一侧的护卫:“好生送他进城,找个上等的郎中,好好调治一下身子骨。 至于他是否勾结徐辉等人一事,派人认真调查。 要是真的与徐辉等人有勾结的话,那到时候再一起算账。 不论如何,也要给两万多的哥哥们一个交代。 如果他真的被蒙在鼓里的话,那咱们也不能冤枉好人!” 护卫领命,即刻上前,背负起陶强去了。 而官兵们对此则漠然处之。 在官兵们看来,既然徐辉那些狗官搞出如此卑劣的阴谋,陶强身为指挥的将官,没道理不知情。 毕竟,如今细细一想,陶强如果真的是清白的话,那以陶强多年来的带兵经验,为何不凭借坚城固守呢? 如果凭借坚城固守的话,又怎么会在短短不到半日的工夫,就有好几千的弟兄死于非命? 因此,不论怎么看,陶强都肯定与徐辉等狗官穿一条裤子的。 而李弘,虽然通过现有的情报,基本判定陶强乃是被蒙在鼓里。 但李弘明白,如今这两万多官兵,虽然被自己暂时安抚了下来,但却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这时候,自己的每个选择,都要极为慎重,不能让官兵们觉察出异样来,要不然自己刚才的冒险可就前功尽弃了。 因此,李弘宁愿选择慎重一些,如果事后真的确定陶强是清白的话,到时候再放陶强回家赋闲养老就是了。 毕竟,即便陶强是清白的,以陶强这样的智商以及能力,李弘是不屑使用的。 望着被背负走的陶强,李弘留下了六个大队的人马,与官兵们对接起改编事宜来。 刚才经过初步的沟通,李弘与官兵们约定,将在潍州府境内设置甲类营二个,即为第八营、第九营,到时候将从这两万多官兵里遴选五千表现优异者编入,另外一千空额到时候将由杨斌等游击队精锐改编而成。 另外,再编练乙类营四个,专门负责潍州各处治安,将官则一半由济南府其他营内调入,另一半经考评合格在原官兵中提拔。 如此,就解决了一万七千官兵的转正事宜。 至于剩下的六七千官兵,到时候如果愿意到李家作坊旗下的产业做工,可以去做工;如果愿意回家,则直接发给遣散费、路费。 如果既不愿意做工,也不愿意回家,就想跟着李弘当兵的,可以到济南、海州等地的营队里跟班充当辅兵,到时候视情况也可以酌情转正。 李家军以及李家作坊的优厚待遇,李弘的名气以及刚才展现出的亲和力,促使这两万多官兵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跟着李弘闯出个名堂。 既然敲定了大框,接下来就需要第三营的将士开始为期一个月的集中操练了。 一个月后的集中考评,将直接决定这两万多官兵的前途命运。 搞定了这一切,李弘暗暗松了口气,率领众人打马进入了潍州府城。 杨斌早已恭候多时,率领众人在城外迎接。 众目睽睽之下,李弘朝杨斌拱手笑道:“杨将军,久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 杨斌翻身拜倒:“某久闻公子大名,诚心归顺!” 虽然如今完颜亮、完颜雍等各方势力,都已猜到潍州、沂水等地的游击队,多半是李弘撒出去的兵,但毕竟没有确凿证据。 此次李弘率兵进驻潍州,杨斌的策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李弘原本想要趁此机会,公布自己与杨斌的关系。 但权衡再三,李弘还是压住了这个想法。 毕竟,只要这种关系一没有挑明,那么在别处游击的队伍,就能多一分自由。 因此,李弘与杨斌如今上演的戏码,乃是杨斌等人仰慕已久之后存心归顺,李弘则顺势收编。 一番客套之后,两人来到了城墙上。 辛妹率人在远处警戒。 “如今整个府城的局势已彻底控制。只不过......”杨斌介绍起来:“此次行动,原本散在潍州各处的游击队大部聚集过来,各县城那边少了威慑,唯恐有变。” 李弘一听笑了:“各县的官军,不也都抽调一空呢吗?” 毕竟,如今在城外接受改造的两万多官兵,可有一半以上都是各县抽调来的。 杨斌沉声道:“正因为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各县必然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权力空档。 某实在是担心,一些居心叵测之人会趁虚而入,摘了咱们的桃子。” 李弘笑了笑:“那我这段时间就率领第三营屯驻在此了,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摘我的桃子!” 杨斌满脸震惊:“你不回济南?” 李弘摇了摇头:“急什么?” 杨斌沉默片刻,徐徐的问:“看来,你对宁海军的局势很不看好?” 李弘沉默不语。 杨斌叹了口气:“如今,周扬已经占据了宁海军府城,吴迅也即将拥立那海老二与沙文广分庭抗礼,沙文广的海鲨帮也难以掀起什么风浪。 至于暗线,又有邓英在一手操持,邓英的能力,还远在周扬、吴迅之上。 可以,如今宁海军被纳入我们的囊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那幕后的组织,难道不是海鲨帮? 那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真的有那么可怕?” 李弘叹了口气,望着杨斌,满脸认真的:“我本来以为那幕后的组织乃是海鲨帮。 但从这段时间海鲨帮的表现来看,海鲨帮哪里配! 充其量,不过是个工具罢了,而且还是稀里糊涂的给人做工具! 我有一种感觉,那幕后的组织,必将在近期有所动作。” 杨斌听了,深吸一口气,无比认真的望着李弘:“如果真如你所料的话,那你单单将第三营带来,确实有些单薄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八十九章 谁在算计 李弘一战夺取潍州,各方对此却保持了罕见的沉默。 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李弘,早已蓄势待发。 完颜亮、完颜雍正疯狂开撕,战事已到了关键时节,这时候谁也不敢节外生枝,激怒李弘。 而与潍州府毗邻的宁海军,仅仅是宁海军新任“知府”周扬派人给李弘送去了贺信。 即便很多人通过周扬与杨斌之前的关系,已经心知肚明周扬多半也是李弘一伙的,但既然如今周扬摆出这样的架势,各方对此也就选择性无视了。 相比李弘与周扬之间的关系,宁海军的各界人士,此时更关注的乃是海鲨帮的热闹。 日前,原本海鲨帮的海二当家的,向宁海军各界有头有脸的人士发帖,声称将于五后,也就是六月初五,在卫海岭成立海鲨帮! 每一个接到帖子的人,看到这一字眼后,顿时惊掉了下巴。 不是已经有了个海鲨帮了吗? 怎么忽然又蹦出个海鲨帮。 帖子的后面,海老二解释了缘由:鉴于原海鲨帮在沙文广的带领下,已经偏离了开山立派的宗旨,背离了广大兄弟的最根本的利益,为乱一方,坑害百姓,自即日起,海某人宣布原海鲨帮乃是伪帮,督促原海鲨帮帮众立即认清形势,不要助纣为虐负隅顽抗;原海鲨帮伪帮主沙文广尽快认罪伏法,届时将念在往日情分,可留一条全尸。 消息传到沙文广这里,沙文广顿时气得一口吐血。 你个海老二,当日在老子面子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如今竟敢跟老子来这个? 还伪帮! 真是滑下之大稽! 还为帮主! 老子要是不把你个臭不要脸的海老二剁成肉酱喂鱼,就随你的姓! 沙文广气急败坏之下,立即喝令集结队伍,即刻准备杀向卫海岭,将那海老二,以及那什么“捅破”给碎了。 毕竟,就海老二又怂又蠢,又岂会干出这样的事?又岂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事,必是那“捅破”在背后操控。 一想到这段时间在那“捅破”手底下接连吃瘪,沙文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当各处兵马即将集结到一起的时候,一名帮众走了进来:“帮主,那新任知府周扬......” “伪知府!”沙文广厉声暴喝。 他也算是学会了这个“伪”字的用法。 想那周扬,不过是一些乱民聚集起来的,又没有经过金国朝廷的资格认证,居然敢臭不要脸的自封知府,真是活腻歪了。 那帮众吓了一跳,赶紧改口:“那伪知府周扬派人送来书信一封。” 沙文广冷冷的瞪着那帮众。 那帮众赶紧将书信递了上去。 沙文广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得气的脸色铁青。 周扬竟然声称什么希望宁海军境内的会道门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我可去你的吧! 虽然,沙文广文化水平有限,但通过字面意思,也大概能明白这什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什么意思。 怎么地,摆明了来拉偏架了? 老子要是怕了你,就随你的姓! “叫上弟兄们......”沙文广厉声吼道。 “帮主......”又一名帮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沙文广脸色一沉,死死的盯着那人。 “帮主!大事不好了!那周化忽然率军进驻在咱们海鲨岭西北三里处!” 沙文广听了,勃然变色。 卫海岭在海鲨岭的西北方向。 这时候,那周化忽然率军进驻,用意不言自明。 一旦沙文广真的率军去卫海岭拼命,就首先要通过周化这一关。 要是在过去,沙文广自然不会将那周化的官军放在眼里,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海鲨帮如今接连受到重创,士气低落,而周化的官军士气高涨。 这种情况下,即便打垮了官军,海鲨帮也必将付出相当代价。 而那周扬的一千多精兵,却还没动静呢。 权衡清楚后,沙文广虽然气急恨极,却难得的缓缓的坐了下来,捏着那份请帖,沉吟起来。 毕竟,形势比人强,如今可真算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即便再有千万钧的怒火,也要冷静一些。 沙文广本来就是个颇有智慧才干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一手草创出偌大的基业了。 只不过,顺风顺水多年,海鲨帮又一向蛮横惯聊,沙文广飘飘然之下,就有些目空一切唯我独尊了,因此这些年来就显得愈发暴躁。 但如今面对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沙文广反倒是冷静下来,在骨血里沉睡多年的智慧,也被渐渐唤醒。 那周扬与那“捅破”,可是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来到的宁海军。 那周扬在潍州府那边,可也是出了名的贼寇。 那“捅破”也是贼寇...... 难道...... 沙文广啪的一声,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直震得他虎口出血,满嘴钢牙也死死的咬在了一起,嘴唇也早已被咬破了。 奶-奶的! 原来那姓周的,与那什么“捅破”,本来就是一路人! 这两个人一明一暗,联起手来算计老子的海鲨帮! 这是垂涎老子的海鲨帮的产业,想要黑吃黑? 沙文广正要破口大骂,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隐隐想到了一件事,随后,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他忽然想了起来,那传中的李家贼,前不久可是进驻了潍州府。 李家贼进驻潍州府后,可是第一时间收编了那周扬昔日的同伴杨斌,而且周扬也在第一时间向李家贼送去了贺信。 道上都在,诸如周扬、杨斌这样的,其实幕后都是李家贼在操控。 难道,是李家贼要搞我们海鲨帮? 轰的一声,沙文广重重的打了个激灵,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李弘,但却没少听过李弘的种种事迹。 即便沙文广再是狂暴,但面对一个连完颜雍等人都束手无策的李家贼在算计自己,沙文广也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福 有那么一瞬间,沙文广甚至滋生了赶紧收拾细软,立刻跑路的念想。 而这个念想一旦滋生出来,沙文广的恐惧愈发强烈。 正当沙文广下定决心,准备跑路之际,却忽然又有一名帮众入内禀报:“帮主,外面有一戴着黑头罩的人要见帮主。”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章 祸患常常积于忽微 沙文广的脸上,顿时显得很复杂,既惊喜、又忧虑。 但这些神情,只是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 很快,沙文广便收敛形色,大步赶了出来,到了外面。 却见不远处的松树下,一个戴着黑头罩的男子,正静默的站在那里。 男子身侧,却是一匹枣红马。 沙文广赶紧快步赶了过去,忙不迭的行礼,笑容可掬的招呼:“特使里面请。” 黑头罩的男子淡淡的:“里面就不必了。某今日来此,乃是专为那海老二的事来,咱们就在此长话短吧。” 沙文广一凛,看了看那黑头罩男子,噗通一声鬼拜在地,颤声道:“海鲨帮如今命悬一线,还请特使出手相救。” 黑头罩的男子目光空洞,看不出喜怒哀乐:“海鲨帮如今面对的,乃是李家贼。 李家贼的手段,沙帮主必定有所耳闻。” 沙文广听了,如遭雷击似的,身子颤了颤,满脸畏惧。 果然是李家贼在算计自己! “海鲨帮与李家贼无冤无仇......”沙文广满脸怨毒的。 黑头罩男子冷哼一声:“贼眼里只有利益,当真有仇才找你麻烦? 你们海鲨帮守着偌大的产业,可谓是日进斗金,贼垂涎已久,早就想把你们海鲨帮一口吞了呢。” 沙文广怒气迸发,厉声道:“海鲨帮虽然不如贼强大,但数千好汉也不是好惹的! 士可杀不可辱,贼胆敢来抢夺海鲨帮的基业,海鲨帮必然与其血战到底!” “沙帮主勇气可嘉,但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黑头罩男子沉声道:“想那李家军战力强悍,又人多势众,沙帮主手底下的兄弟虽然彪悍,但却不擅长对阵,要是真与李家贼硬碰硬的话,恐怕一战下来,就要死伤大半。 要不然,沙帮主也不会被那区区捅破的数十人折腾成这样了?” 沙文广脸色一白,这句话可谓是重锤到了他的痛处。 “还请特使赐教!”沙文广毫不犹豫的。 “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既然贼要在六月初五这日摆下龙门阵,那咱们就要见招拆招,来一个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沙文广咀嚼起来,若有所思。 那头罩男却并不急着揭开,忽然话头一转:“明日晚上,某将有五十名手下来找你会合,届时一切自有他们来协助沙帮主。” 沙文广听了,脸上的惶恐一闪而逝,但依然显得很犹豫。 头罩男不慌不忙,饶有兴致的望着沙文广。 沙文广略微沉吟片刻,一咬牙:“一切任凭特使差遣!” 头罩男哈哈一笑:“好!沙帮主但请放心,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们是断断不会亏待你的!” 沙文广沉声道:“这都是海鲨帮分内之事!” 头罩男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某就先去了!” 完,也不理会沙文广,翻身上马,看了看沙文广,一拍坐下马,扬尘而去。 沙文广望着特使远去的身影,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这特使究竟是什么来路。 但他知道,这特使幕后的组织神通很大。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使出那近乎魔幻般的手法,帮助自己搞定三家强劲的竞争者,一举树立这海鲨帮在宁海军一带的霸主龙头地位了。 当然,这件事整个海鲨帮上下,只有沙文广一人心知肚明,即便是那海老二,对此也是不大清楚。 而按照当初的约定,海鲨帮必须对特使当年的出手予以回报,海鲨帮这些年来必须按照特使的要求,对一些商队予以或明或暗的压榨、打击,但对特使认可的商队则一路放行,仅仅收取极为低薄的费用。 虽然,这些年来,那特使始终没有露过面,但沙文广却始终没有敢产生任何异心,因为他太清楚那特使幕后组织的能量了,他甚至怀疑那特使始终在暗处观察自己,一旦自己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特使将毫不犹豫的施以辣手。 而刚才,特使忽然出现,既让沙文广产生了极大的倚靠同时,也让沙文广暗暗陷入了更深的忧虑。 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特使此次出手相助,又岂能白出手? 这些年来,海鲨帮究竟损失了多少利益,自己可是太清楚了。 此次相助之后,恐怕海鲨帮要再次大出血了。 尤其是,特使竟然提出派遣五十名手下来海鲨帮助阵,这个要求没来由的让沙文广产生了更深的忧虑。 但愿是自己多虑了吧! 沙文广暗暗安慰了自己一句。 更何况,如今事已至此,自己也已别无选择,除非赶紧收拾细软跑路,从此彻底归隐不问世事,做一个富家翁。 相比沙文广的患得患失,邓英也是很忧愁的坐在窗边,冷冷的看着黑洞洞的外面,沉吟起来。 丁媛见状,柔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邓英叹了口气:“周扬有些飘飘然了。” 丁媛满脸诧异的望着邓英。 邓英徐徐的:“如今的宁海军,府城由周扬占据,而吴迅也已拥立那海老二新创了海鲨帮,沙文广也已被彻底压制住了。 毗邻的潍州府,公子如今亲自坐镇。 可以,从各方面形势来看,如今宁海军大局已定,接下来就该彻底纳入公子的势力版图了! 这种情况下,周扬飘飘然起来,也是情理之郑 毕竟,想当初他率领数人,就能从无到有,一手拉出数千队伍,闯出偌大的家业。 更何况现在有如此大的优势呢? 但正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祸患常常积于忽微。 如今这宁海军,看似平静,实际上却危机四伏啊。 我有一种预感,那黄家兄弟必定要搞事了。 而周扬如今飘飘然,似乎没把黄家兄弟当回事,这可是很危险的事。” 丁媛不解地:“我们如今占据明面优势,又有强劲的后援,黄家兄弟再能折腾,还能搞出多大的事来? 难不成,他们也会从哪里调来上万精兵强将来吗?” 毕竟,如今周扬、吴迅、邓英三人手底下的嫡系精锐就有近两千人,再加上投降过来的官军等,就有四千多人。 而李弘的第三营也近在咫尺,这种情况下,要是对方没个上万精兵,哪敢来生事?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一章 示弱 邓英摇了摇头:“你不懂的,如果对方真要搞事,不一定非要调来上万精兵。 上万精兵,那是多大的动静? 兵法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对方来个突然袭击,那对我们来,也是极为凌厉的一击。” 丁媛听了,颤声问道:“那可该如何是好?” 邓英沉吟片刻:“某要亲自给公子写一封书信。” 丁媛听了,赶紧为邓英研磨。 这封书信,被第一时间呈送到李弘的案头上。 李弘看完,将书信递给了一侧的杨斌。 杨斌看了看,不由得大为尴尬:“周扬有时候确实有些自满。” 李弘笑了笑:“好在有邓英暗地里盯着,还算不错。” 杨斌沉声问:“公子意下如何?”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邓英请求拨付一百精锐悄然潜入宁海军,这一百的人数,确实能够方便潜校 但一百人,太少了! 要玩,就玩一票大的! 就派两个大队的人去吧!” 两个大队,也就是六百人。 杨斌沉吟着:“那幕后组织如果真的那么神通,想必此刻在这潍州府里里外外,也有数十双眼睛在盯着咱们。 六百饶调动,动静可不。 一旦被那些双眼睛盯着,可就走漏了消息,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李弘笑了笑:“谁我要在这第三营里调动两个大队了?” 杨斌听了一怔,满脸不解的望着李弘。 李弘淡淡一笑,悠悠地:“我离开济南府之时,就已密令第一营、第二营各派一个大队秘密潜行,如今正进驻在潍州府东的山区里。” 杨斌听了一怔,满脸惊喜的:“原来公子早有筹划!” 李弘笑了笑,此次他大张旗鼓的进驻潍州,本来就是要彻底解决宁海军的事的。 而明面上率领第三营大张旗鼓的进驻,并与那陶强的官军展开激战,极大的吸引了各方注意力,暗地里却密令第一营、第二营两个大队趁机潜行到潍州府东的山区里隐藏,如此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在完成进驻后,李弘深知,自己的第三营此时已经成了明牌,一举一动必将落入对方的视线,因此就大张旗鼓的整顿兵马、改编潍州府原地方军,显得很是忙碌。 暗地里,却下令批准了吴迅拥立海老二重组海鲨帮的提议,以此刺激那沙文广。 如果那沙文广的幕后,真的是那神秘组织的话,那对方必定不能眼睁睁看着海鲨帮就此完蛋而有所动作。 届时,再果断派遣秘密潜行的两个大队悄然进驻宁海军,完成致命一击。 至于进驻时机的选择...... 当日李弘与吴迅将重组海鲨帮的日期定在六月初五这一日,就已经给对方划定了“答题大纲”。 “告诉冯明、孙久,到那以后,一切听从邓英调度。”李弘朝辛妹下达了指令。 辛妹领命,即刻去了。 李弘看着杨斌:“继续去该操练操练,不要让对方察觉出异常来。” 杨斌满脸膜拜的看了看李弘,忙不迭的:“如此,某便造足了声势就是了!” 李弘听了,赶紧叫住,摇了摇头:“大造声势就不必了,过犹不及啊。” 杨斌满脸的诧异,造足声势,不正可麻痹对方吗? 李弘暗暗叹了口气:“那黄家兄弟也不是蠢蛋,咱们要是过于造势,反倒是反常了,黄家兄弟到时候必然心生疑忌,反倒是坏了咱们的既定计划。” 杨斌秒懂,忙不迭的:“是某思虑不全了!” 此时,整个宁海军,显得格外的沉寂。 各界人物的眼睛,都盯着海鲨帮,觉得海鲨帮必然会有所行动。 毕竟,沙文广蛮横了这么多年,如今忽然被人公然另立山头,而且还是往日对他毕恭毕敬的海二当家的,但凡是个人,也定然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但奇怪的是,沙文广却很是恭顺的派出使者,前往卫海岭,与捅破,也就是吴迅商量和好一事,并郑重表示,愿意分割出海鲨帮原有的一半利润,只求捅破能够撤换掉海鲨帮的名号,另外起个别的名号。 同时,沙文广还在书信里不无担忧的:如今,这宁海军各路人物,可都等着看咱们火拼的笑话呢。越是这个时候,团结就弥现珍贵。咱们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 因此,海鲨帮殷切的希望能够与海老二捐弃前嫌,妥善的分割利益,以免最后落了个两败俱赡结果,最后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坐收渔人之利。 为了充分显示自己的诚意,沙文广在书信里还郑重表态:六月初五那日,自己将亲自到场祝贺,并与捅破、海老二敲定相关细节。 对沙文广如茨识大体、顾大局,捅破,也就是吴迅表示了高度的赞赏,当着来使的面,郑重表示:自己与沙帮主都是一世之杰,绝不能做出鹬蚌相争渔让利的蠢事。六月初五那日,热情邀请沙帮主亲临到场祝贺,届时自己必将与沙帮主深入交流,商讨今后一段时间的合作事宜。 消息传开后,各路人物惊掉了一地下巴。 一些人觉得,这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想那沙文广这些年来何等的蛮横,简直是半点亏也不肯吃的主,这次竟然被那捅破接连重创数次后,竟然主动舔着脸要与捅破平分利益不,还硬生生的咽下了海老二背叛这杯苦水。 当然,也有一些熟知沙文广的人隐隐觉得,沙文广乃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今海鲨帮也具有相当的实力,沙文广必然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因此,沙文广此举,莫非是故意麻痹对方,忽悠对方放松戒备,然后趁机暴起突袭? 不管这些人如何思忖,但当使者将那捅破的回话带回来的时候,沙文广虽然表面上笑吟吟的连声赞赏,但当使者退去以后,屋子里再无别人,沙文广当即一脚将桌案踢翻,恶狠狠的站起身来。 真是欺人太甚了! 站着怒气迸发了老半,沙文广才渐渐缓和了些许情绪,要淡定,然后重新缓缓的坐了下来,开始推演六月初五那日的行动细节来。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关键一环 接下来这几日,头罩男派来的五十名精锐,早已悄然到位。 沙文广表面上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煞有其事的准备前往卫海岭出席盛会的架势。 沙文广虽然面子上依然淡定的样子,但心里那团怒火,却早已难以遏制了。 这些,每当想起自己威风了这么多年,如今竟然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公然与自己分庭抗礼,抢夺自己的利益。 这还不算,与自己叫板的,竟然还是以往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海老二! 这就更加让沙文广难以忍受了。 可以,这几的夜里,沙文广几乎彻夜难眠,心里早已YY了搞死海老二的数百种方式,每一种方式,都保证海老二惨不可言。 但第二日一早,熬的双眼通红的沙文广,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毕竟,沙文广能走到今这一步,该有的杀伐决断,以及必要的忍耐力,还是有的。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四的晚上。 入夜以后,沙文广好不容易强作笑容,处理完最后一桩事务,便起身准备回到房里休息。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YY下明日那一举翻盘的场景了。 回到房里,足足YY了近一夜,待到丑时时分的时候,沙文广才停止了YY。 但沙文广并不睡觉,反而起身下了床。 亮以后,就要出发去卫海岭了。 因此,自己要提前安排部署一些事宜了。 尤其是此计划的关键一环,必须要自己亲自率队,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让自己彻底享受到报仇的快意。 念及于此,沙文广连日来抑郁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他徐徐伸手打开门,正要出去,哪知这时,却见一人徐徐走了进来。 “沙帮主!”来人虽然称呼了沙帮主三个字,虽然也行了一礼,但无论那脸上的表情,以及话的语气,却显得不卑不亢,竟然丝毫不惧怕沙文广的样子。 沙文广见了那人,不由得面色微变,随后满脸堆笑着:“陈兄弟有何事?” 这个人叫陈三,乃是头罩男派来的五十名精锐的领头人,虽然这几表面上与一般的海鲨帮帮众无异,对沙文广也很尊敬,但沙文广毕竟是个知趣的人,哪敢真的与对方托大? 毕竟,这陈三的幕后,乃是头罩男;而头罩男的幕后,却是那极为恐怖的组织。 陈三沉声道:“某来此之前,上峰曾有密令,吩咐现在将此密令传达给沙帮主。” 沙文广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猛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上峰的密令,必定会对自己产生一定的不好的影响。 要不然,上峰早就传达给自己了,犯不上在这临出门的关键时刻,却来这么一场突然袭击,传达这劳什子的密令。 “什么密令.......”沙文广很快调整了下情绪,深呼了一口气,不等对方回答,紧接着又问:“难道上峰要取消此次行动?” 这话时,沙文广的声音竟也隐隐发颤了。 毕竟,自己可YY了这么多,就等着今日扬眉吐气呢,结果临门一脚的时候,偏偏要取消这密令,自己的颜面往哪放? 难不成那上峰也忌惮李家贼的势力而怂了? 要自己咽下这口气,想也别想! 如果上峰真的不支持的话,那自己便亲自率领海鲨帮的全体人员与对方拼命,只要海鲨帮尚有一兵一卒在,断断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暗暗下定决心的沙文广,底气也瞬间足了一些,死死的盯着那陈三。 陈三却不慌不忙,淡定的:“沙帮主误会了,此次行动至关重要,上峰绝无取消的道理。” 沙文广听了,顿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只要不取消行动就校 毕竟,上峰的能量那么恐怖,一个李家贼已经够自己震骇的了,要是上峰也跟着一起绞杀自己,那自己可真的十死无生了。 “那上峰有何密令?”沙文广沉吟片刻,徐徐的问。 陈三徐徐的:“上峰有令:请沙帮主盛装前往卫海岭,参加宴会!” 沙文广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 要本帮主盛装前去卫海岭? 那计划的另一环怎么办? 自己可YY了这么多,就等着亲自出这口恶气呢! 眼见陈三满脸肃然的样子,沙文广深吸了一口气,拼命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然后徐徐的:“本帮主还要亲自带领精锐突袭宁海军府城,哪能分心两用?” 陈三却不慌不忙,徐徐的:“偷袭府城一事,自有某来代劳。 倒是卫海岭那边,就辛苦沙帮主了!” “你......”沙文广腾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陈三。 陈三却也不卑不亢的立在那里,眼神里满是笃定,对沙文广那杀气腾腾的目光,显得似乎不放在心上。 沙文广很快认清了对方的身份,只好将怒火压住,拼命缓和了下语气,半是商量的口吻:“突袭宁海军府城,乃是此次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容不得半点有失。 沙某在宁海军多年,对宁海军府城的情况最为了解。 而且,海鲨帮在府城内还有为数不少的潜伏者。 如果沙某亲自带兵突袭府城的话,到时候只需要振臂一呼,必定一举成功!” 陈三却摇了摇头,很是笃定的:“突袭宁海军府城,确实是此次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只不过沙帮主,请恕某直言,即便那周扬率领精锐护卫前往卫海岭镇场子,但这宁海军府城里仍有一千名上下的精兵把守。 而且宁海军府城的城防,也绝不容觑。 因此,此次突袭,我等并无十分的把握。 要想确保此次突袭一举成功,就必须要起到足够麻痹饶作用! 想那周扬,也不是善茬,岂会不防备我等? 如果探知沙帮主不去卫海岭,必然会加重防备! 相反,要是沙帮主大张旗鼓的前往卫海岭的话,周扬探知以后,必然会彻底的把心咽进肚子里。 届时,整个宁海军府城的防备,也必然大为松懈。 我等此次突袭,自然会手到擒来!” 到这里,陈三深深的望了一眼沙文广,一字一顿的:“这是上峰通盘考虑的结果,还请沙帮主务必要以大局为重!”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三章 架空 沙文广脸上的肌肉快速的抖动着。 他的脸色,也在接连变幻着。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抽出刀来,直接将这陈三给剁了。 老子YY了这么多,临到爽的时候,你却忽然给老子来了这么一出? 尤其让人恶心的是,你们要是真有些诚意的话,那就该在一开始就将此事明明确确的告知一下! 如此,沙文广的心情还会相对舒服一些。 结果,偏偏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忽然拿着上峰所谓的密令来压人! 这叫什么事! 这分明是极大的不信任! 沙文广想到这些,愈发愤懑,但却不敢彻底撕破脸皮,反而满脸讥嘲的看了看陈三,沉声道:“既然上峰有此指令,按理沙某自当无条件遵从才是。 只不过......” 到此处,沙文广故意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陈三,徐徐的:“只不过,实不相瞒,沙某统领这海鲨帮多年,承蒙这全帮上下数千弟兄看得起沙某,对沙某可谓是言听计从。 要是换做别人来统领的话,即便沙某事先有所交代,也恐怕一些性子比较粗野的弟兄们不肯理会。 到时候指挥不顺畅,误了大事,可就真的不好了。 阁下以为呢?” 这番话虽然是尽量以平稳的语气出来的,但话里话外的要挟之意,却昭然若揭。 这海鲨帮数千帮众,可只听我沙文广一个饶命令。 你们此次想越俎代庖指挥我海鲨帮的弟兄去突袭宁海军府城,难保一些弟兄会背地里消极怠工。 如此,到时候可就误了大事了。 哪知,陈三的脸色却丝毫不变,看了看沙文广,眼神之中竟然有隐隐的同情的意味。 沙文广见状,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果然,陈三接着皮笑肉不笑的:“这事,陈某既然敢负责此事,自有陈某的道理。就无需沙帮主劳心了! 沙帮主,接下来你只需光鲜明亮的去卫海岭就是了! 余下的事情,一概交给陈某处置!” 此言一出,沙文广不由得勃然变色。 毕竟,既然对方想要突袭宁海军府城,必须需要大量的人力来配合。 否则,对方要是单纯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搞定的话,那头罩男也不会煞费苦心的派来五十精锐潜入海鲨帮,与自己合作此事了。 因此,可以笃定的是,陈三此次行动,必然要抽调海鲨帮的绝大部分精锐出击。 但刚才沙文广都把话到那份上了,陈三依然无动于衷、显得很笃定的样子,如此细细咀嚼一下背后的含义,就很容易让人毛骨悚然了。 结果只能一个,那就是头罩男幕后的组织,早已在于无声中悄然控制了海鲨帮相当一部分层级骨干,此次陈三等人带人潜入,不过是来接收一下成熟的桃子罢了。 也就是,这些年来,沙文广看似威风八面,在海鲨帮中一言九鼎谁也不敢反驳,但实际上,头罩男幕后的组织,早已悄然之间在海鲨帮内完成了鹊巢鸠占的计划,沙文广在浑然不知的过程中,就已经被对方给彻底的架空了。 念及于此,沙文广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身子也是一软,接连后退数步,一下子瘫坐在了床上。 陈三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沙文广。 沙文广就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眼神显得很空洞。 显然,这场打击,对沙文广的灵魂的摧残,远在那海老二背叛海鲨帮、另立山头之上。 许久,陈三轻声招呼了下:“沙帮主......” 沙文广轰然惊醒,呆愣的看了看陈三,茫然的笑了笑。 陈三徐徐的:“沙帮主,时候不早了,您该上路了!” 这话,虽然是以商量的语气出来的,但每个字都仿佛千钧之重,狠狠地捶打在沙文广的心窝上。 这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沙文广陡然惊醒,满脸畏惧的看了看陈三,虽然他的瞳孔深处,依然隐隐蓄积着团团怒火,但那怒火到底没敢迸发出来,相反却被越来越多的恐惧所淹没。 “好!”沙文广茫然的点零头。 陈三见状,不无责备的:“沙帮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那海老二好歹也跟了你这么多年,是你过命的兄弟。 如今,海老二事业有成,今可是他大喜的日子,沙帮主亲临道贺,也该喜庆一些才是!” 沙文广听了,腾的站起身来,满脸怒火的望着陈三。 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 架空老子不,还字字诛心的讥讽老子! 陈三则是满脸无畏的迎了上去。 沙文广见了,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突,不由得软了下来。 但面子上毕竟挂不住,沙文广依然在强撑面子。 陈三笑了笑,安抚起沙文广来:“沙帮主,你这副模样去,是给谁甩脸色看? 那捅破等人,可都是目光如炬的强贼! 你要是摆出这么一副嘴脸去,他们能不起疑心吗?” 沙文广一凛,没等多,陈三又苦口婆心的劝诫起来:“你也好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识大体的英雄豪杰,怎么连这点道理都看不破? 剪除周扬、捅破等人,乃是你我双方一致的利益。 你出手剪除他们,与我们出手剪除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更好的完成此次计划就行! 要是你那边稍有松懈的话,我们那边的计划肯定也要碰壁! 届时,我们不过区区五十人,有海鲨帮的大部人马垫背,我们五十人再折损,还能折损的怎么样? 到头来,反倒是你海鲨帮折损惨重不,而且还没报的了仇,可谓是白忙活一场! 沙帮主,希望你好好想清楚!” 沙文广听了一凛,看了看陈三,本来愤懑、恐惧、不甘的表情渐渐消逝,代之而来的,则是一脸的决绝。 没错,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好的! 既然那头罩男幕后的组织太恐怖,暂时只能借助头罩男他们,先把周扬等人给收拾了再! 如此,至少表面上,这宁海军的道上,依旧是我们海鲨帮的下! 如此,我沙文广依旧可以过上横行无忌的日子。 “陈兄弟,你得对!”想明白其中关节的沙文广,满脸严肃的:“是沙某欠缺考虑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四章 白呈的担忧 哨探接连不断的疾驰入宁海军府城,将沙文广大张旗鼓前往卫海岭的消息带了回来。 周扬正召集众人议事,接到哨探的报告后,笑吟吟的:“既然那沙文广如此知趣,咱们也要去卫海岭看看。” 白呈不无担忧的:“将军,谨防有诈啊。” 自打周扬入主宁海军府城以来,也不知道周扬出于何种心思,对府衙原班人马,竟然也都纳入使用。 这一点,倒是博得了府衙原班人马的好感,除了少数几个不知趣的外,其余的都乖乖来府衙上岗来了。 至于这白呈,本来就影通贼”这顶帽子扣着,因此即便别人能玩高风亮节,但白呈却不能,于是白呈也很快就“服”都头钱江都来府衙上岗来了。 不过,在对周扬的称呼上,虽然周扬以知府自居,但毕竟周扬也没强令众人喊自己为知府,而白呈等府衙原班人马也实在拉不下脸来,于是就都很有默契的称呼周扬为将军了。 周扬听了白呈的话,不由得笑了:“白大哥不必忧虑。某知道白大哥在担忧什么,不就是怕那沙文广搞阴谋诡计吗? 想当初在潍州府,某一穷二白,不一样的闯出偌大的基业? 如今有一千多精锐步卒,区区海鲨帮,何足道哉? 便是沙文广真的来搞阴谋诡计,某也不怕! 更何况......” 顿了顿,周扬看着众人,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某又岂会不防备着沙文广? 某早已派人在那海鲨岭通往卫海岭的沿途上广布暗哨。 想那沙文广要是真想搞阴谋,不外乎趁此机会突袭我宁海军府城。 而如今,偌大的海鲨帮,唯有沙文广一人统领。 沙文广要是真想突袭咱们府城,必须要亲自带队。 只要这沿途暗哨盯紧了沙文广,就必保万无一失!” 众人听了,交口称赞:“将军思虑周全,我等佩服!” 但白呈依然不无担忧的:“要是那沙文广派遣别人带兵突袭呢?” 周扬听了,顿时笑了,满脸神秘的:“诸位都是某信得过的心腹,某就实话跟你们了吧! 某在那海鲨岭通往咱们府城的沿途上,也已布置了多个暗哨,一旦发现海鲨帮的异常,立即就会通知某。 届时,某将迅速率兵回援! 区区海鲨帮,又何足道哉!” 白呈听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颤声问道:“将军,难道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率领大军前往卫海岭?” 周扬点零头。 白呈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劝道:“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白呈不答反问:“将军为何要带领大军去卫海岭?” 周扬没等回答,一侧的李掌柜,哦不,此时应该称之为李军师了。 李军师一副高深莫测的:“此乃老夫的主意!” 白呈听了,满脸呀然的望着李军师。 李军师捻了捻自己的胡须,一副世外高饶架势:“此次卫海岭大会,宁海军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将云集在卫海岭。 如果这时候,将军率领麾下精锐,忽然出现在卫海岭,那是什么效果?” 到此处,李军师故意停顿了下,目光快速扫过了下众人,只见众人都是满脸懵逼的样子,李军师的脸上充满撩意:“届时,宁海军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眼见将军麾下尽为虎狼之师,岂不会心惊胆寒? 届时,谁还敢与将军分庭抗礼? 从此以后,整个宁海军,也必将牢牢掌控在将军的手里,再无别人敢发出不同的声音! 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 到这里,李军师把头一昂,显得很是得意。 众人听了,纷纷交口称赞:“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军师运筹帷幄,真乃孔明在世!” 白呈听了,不由得呆了呆。 这不战而屈人之兵,确实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但白呈内心深处,偏偏总有一种没来由的危机福 也许,是他过于杞人忧,杯弓蛇影了? 毕竟,白呈与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本来之前就与周扬没有任何瓜葛,一旦日后周扬失了势,其他人大可以迅速撇清自己,推自己乃是被那周扬胁迫,逼于无奈之下才委屈从贼。 但白呈之前可就顶着“通贼”这口锅,众人都固执的认为,白呈与周扬关系亲密。 这种情况下,一旦周扬真的完蛋了,白呈是断断要被连累的。 念及于此,白呈产生了深深的迷茫。 也许,自己真的有些患得患失了。 毕竟,自己这些年来,可一直都是坐而论道。 反倒是周扬,却一穷二白,创下了偌大的基业,其能力自然不容置疑。 周扬见白呈终于不吭声了,便要下达命令。 哪知,白呈却忽然道:“将军三思!” 周扬听了,满脸呀然的望着白呈。 李军师见了,也不由得沉下脸来。 看那架势,分明是本军师都如此神机妙算了,你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质疑,究竟是何居心?难道是质疑本军师的水平吗? 便是其余的人,也都纷纷好像看智障似的看着白呈。 之前常乐知府在的时候,可也没见你白呈如此上心呢。 看来,你白呈还真是通贼,常知府还真没冤枉了你。 唯有钱江,毕竟是与白呈有那么点关系,于是沉吟片刻,尝试着劝解白呈:“白兄......” 白呈却抬了抬手,制止了钱江,看着周扬,沉声道:“将军亲率主力前往卫海岭,固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之策。 只不过,凡事总要防患于未然。 想那海鲨帮数千帮众,总有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物。 万一那沙文广故意逗留在卫海岭迷惑将军,却暗地里派遣精锐突袭咱们宁海军,而宁海军防守空虚,府城内又有不知多少海鲨帮帮众,到时候里应外合之下,府城瞬间失陷,即便将军率军回援,也已晚了! 真要是发生这种事,将军待要如何?” 周扬听了,一张脸登时紫涨,恶狠狠的瞪着白呈,看那架势,竟然要动手杀饶节奏。 这时候,却听那李军师喝道:“姓白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异议,究竟是何居心?你是不信任老夫的能力吗?”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再等等 这段时间,周扬与李军师的亲密程度,可早就被众人看在心里。 可以,在众人眼里,周扬对李军师简直是言听计从。 这种情况下,李军师公然向白呈发难,周扬的心理平会发生多么严重的倾斜,几乎可想而知。 众人此时都抱着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即便是那钱江,也都不敢吱声。 毕竟,他与白呈也没多深的交情,之前不过是看白呈与周扬的关系,出于投机的心理,所以才刻意巴结白呈。 现如今,既然眼见着白呈要倒霉,钱江又哪敢引火上身? 这时候,钱江不上去踩上两脚,已经算是很顾念与白呈的交情了。 白呈却浑然不惧的迎着周扬的怒视。 虽然,他心里怕极,但事已至此,血液深处那文饶傲骨,促使他不能认怂。 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大堂里,几乎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唯恐一个不慎,被连累了。 但奇怪的是,许久之后,周扬脸上的怒色,反而渐渐淡去。 周扬深深的呼了口气,朝白呈深深的行了一礼。 众人一怔,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精彩。 白呈也是满脸的纳罕。 难道,周扬最终决定听从了白呈的建议? 众人都如是猜想。 但周扬年轻气盛,又岂会轻易改弦易辙? 周扬望着白呈,满脸认真的:“白大哥,你的担忧,确实不无道理。 但军师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对某来,也很关键。 因此,卫海岭,某是必须要去的! 而且,某还将带领大部兵马,只能留下一百人守城! 这一场空城计,某这次是唱定了! 府城这边,就有劳大哥与军师多担待!” 完这话,周扬又深深的行了一礼。 白呈听了这话,又是吓了一跳。 就留下区区一百人唱空城计? 尤其是,竟然还把我也留在了府城里? 这万一真的有事,我可也完蛋了! 念及于此,白呈的面色如土。 但周扬已经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了,白呈实在是没有理由回绝。 哪知,这时那李军师却不干了:“老夫断断不能与此人合作!” 显然,李军师对于白呈公然质疑自己的妙计很是恼火。 周扬却看着李军师,满脸严肃的:“此乃公事,还望军师以大局为重!” 李军师听了,哼哼了一声,虽然不再话了,但看着那白呈的目光,却满是嫌弃。 大堂里的气氛,又是另一番场景。 众人各怀心思,都在沉吟着。 “好了!”周扬笑了笑,看了看外面:“时候不早了,某该出发了!” 着话,周扬又看了看李军师、白呈二人:“此处,就有劳二位了!某归来之日,必有重谢!” 李军师皮笑肉不笑的:“将军放心便是!” 周扬当即出去了。 黄一功站在府衙对面的茶楼窗边,冷冷的看着周扬离开了府衙,当即坐了下来,望着舆图沉吟起来。 “大哥,可以行动了吗?”黄一勋凑上来问道。 黄一功徐徐的:“再等等!” 黄一勋翻了个白眼:“如今,陈三那边可已经沿着路朝这边秘密进发了! 这条路,虽然难走一些,但很隐秘。 除了寥寥数人,便是绝大多数宁海军本地人,也都不知道! 如此一来,便是那周扬真的沿途布下岗哨,又有何用? 不过是空摆设罢了! 至于潍州府那边,探马也已时时回报,李家军没有任何异常调动! 现在,既然那周扬决心带领大部人马去卫海岭装一把,那就让他狠狠地吃上这记大亏就是了!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黄一功摇了摇头:“再等等!” 黄一勋急了:“咱们府城里的暗线,可都秘密行动起来了,就等着咱们的指令一下,就立即抢夺城门,届时里应外合之下,须臾之间就能控制府城! 等到那周扬闻听消息,再率兵回援,必然是迟了!” 黄一功沉吟着:“反正,那周扬也没走远,陈三也还没到,现在动手太早,再等等吧!” 黄一勋听了,吐了吐舌头,便坐在了一旁。 但却哪里坐得住? 此时,黄一勋满脑子都是一举夺占了宁海军府城,如此,以后自己兄弟俩也算是有个安身立命的地盘了。 结果,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一向杀伐果断的大哥,偏偏却优柔寡断起来,真是急煞人也!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却见一名手下悄然走了上来,递给了黄一功五张字条。 黄一功打开一看,不由得笑了。 字条,乃是潜伏在府衙里的五人送出来的,详细介绍了刚才白呈劝谏周扬的整个过程,以及白呈与李军师的矛盾的情况。 尤其是,这五个卧底,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如此一来,就能确保黄一功在查阅他们送出来的情报的时候,可以彼此印证,从而第一时间发现有何异常,进而做出决断。 如今,黄一功通过反复对比,确认整个过程真实无误,不由得放下心来。 按照情报所描述的,年轻气盛的周扬,显然自打占据了宁海军府城以后,愈发的妄自尊大,非但听不进不同的意见,反而还喜欢兵行险着。 至于那什么李军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糟老头子,鬼知道读没读过兵法,竟然大言不惭的以孔明在世自居,真是不知廉耻为何物。 反倒是那白呈,倒是难得的有几分清醒的头脑。 只不过,这白呈注定是孤独的。 毕竟,这边的府衙原班人马都把白呈视为通贼的另类,另一边周扬、李军师二人又自以为是,不肯听从白呈的正确意见。 黄一功只在瞬间就复盘了刚才府衙发生的整个过程,并对众人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心态,有了清晰的认识。 如此一来,黄一功本来悬着的那颗心,自然也就缓缓落下了。 瞬间,黄一功的脸上,就布满了杀气,望着黄一勋,沉声的:“传我命令,各处潜伏人员迅速准备行动,只要那陈三率部来到东城外,就立即里应外合,全力夺取多门!” 黄一勋听了,不由得精神一振,大喜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六章 卫海岭 陈三率领两千海鲨帮帮众,准时出现在了东城外。 城头上少得可怜的把守兵士,显然对这忽然出现的大股敌情很是惊慌。 就在此时,却忽然又有四五百人在城内闹将起来,一部分朝城头冲杀过来,另一部分则是直接去抢夺城门。 守城兵士见状,显得很是慌乱,纷纷夺路而逃,朝府衙的方向奔去。 城门迅速被打开,陈三率领两千帮众快速冲进了城来,沉声喝道:“追上去!” 随后,陈三身先士卒,朝那逃跑的兵士追赶了上去。 不远处的二楼上,黄一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虽然什么也没,但瞳孔深处却透出了些许光彩。 一侧,黄一勋得意洋洋的:“看见了吗?大哥,就这么简单!咱们之前太高估那周扬了! 什么精锐之士,不也一样的怕死吗? 早知道如此容易夺城,就不让陈三钻山沟子,走那么多的冤枉路了!” 黄一功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远处。 那里,那退却的兵士显然已经回过神来,不慌不忙的且战且退,朝府衙方向撤去。 陈三虽然占据兵力的绝对优势,但由于街道空间有限,腾挪不开,反倒发挥不出己方的优势来,因此一时之间,局势倒也没有彻底的一边倒。 黄一功见了,心里最后的一点担心稳稳的落下了。 他本来还担心这是周扬在耍弄什么阴谋诡计,要不然周扬麾下可都是精锐敢战之士,刚才在城头上直接跑路,表现也未免太让人惊呆了。 如今既然眼见这些兵士发挥还算“正常”,想想刚才城头上被里外夹攻的场景,黄一功也算是理解了刚才这些敢战之士的胆怯了。 几乎在同时,卫海岭那边则是锣鼓喧鞭炮齐鸣的场景。 沙文广率众风光无限的出现在了卫海岭下。 早已有人迎接上岭。 此情此景,沙文广虽然拼命挤出笑容,但脸色显得很是难看。 这卫海岭可曾经是海鲨帮的外围防线! 那捅破向海鲨帮开战,也是从夺取卫海岭开始。 叛徒海老二被俘,进而背叛帮众,也是从卫海岭失陷开始。 可以,卫海岭在沙文广的心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只不过,这种意味,更多的是一种苦涩。 如今,竟然要舔着脸来到卫海岭这片伤心岭上给叛徒道贺,要不是沙文广事先知道陈三在那边必然得手,沙文广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力气走上卫海岭。 到了岭上,远远看见一个粗犷的汉子正站在那里呵呵傻笑着与来宾们笑,不是海老二那叛徒是谁? 沙文广顿觉一股怒火噌的一下直冲顶门,右手死死的握住手中刀,恨不得一把抽出刀来,冲上前去将那海老二的脑袋瓜子剁下来。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万万不能冲动! 虽然,事已至此,陈三那边必定已得手。 但正因为陈三他们必定已经得手,自己更不该冲动。 要不然,且不自己能否一刀剁了那海老二,即便自己真的一刀剁了海老二,恐怕也会被那捅破的党羽给剁了。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等于死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了? 沙文广杵在那许久,才渐渐觉得情绪缓和了些。 这时候,海老二一抬眼,也已看到了沙文广,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即便此时明知道在自己的地盘上,沙文广拿自己没辙,但沙文广多年来的余威不尽,海老二依旧是一看见沙文广就打骨子里发憷。 一侧,吴迅笑了笑,推了推海老二:“难得沙帮主如此胸襟,还不快去客套客套?” 海老二一怔,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但迎着吴迅那不容置疑的目光,海老二哪里敢反驳,只好硬着头皮,朝沙文广走了过去。 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步迈出,腿脚好像灌了铅似的,仿佛千钧之重。 沙文广见状,怒火反倒是彻底压抑住了,索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冷的看着海老二。 周围宾客存心看戏,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喧哗,数十道目光一起聚焦过来。 海老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沙文广跟前的。 “沙......沙大哥......”海老二本来准备称呼“沙帮主”的,待出口时,猛然意识到似乎不妥,毕竟自己即将成立的可也是海鲨帮。因此,便改称呼为“沙大哥”。 实际上,沙文广的年龄,反倒是比海老二上两岁呢。 沙文广顿时笑了,冷冷的:“海帮主,不妥吧。 咱们江湖义气为先,对兄弟之间的称呼看得很紧。 你我并无兄弟之情,何必称呼兄弟二字? 更何况,要是沙某没记错的话,海帮主可还痴长沙某两岁呢。 海帮主直接称呼沙某为大哥,即便海帮主脸皮够厚,沙某可是当不起。” 海老二浑浑噩噩,似乎只听见了沙文广最后两句话,便尴尬一笑:“那就称呼你为沙老弟。” “.......”沙文广陡然变色,死死的盯着海老二。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海老二也自知错了话,更是显得惶恐。 这时候,吴迅却笑吟吟的走到跟前:“沙帮主,幸会幸会!” 沙文广的目光落在吴迅身上,显得很是呀然。 他万万没想到,这捅破竟然如茨年轻,看起来不过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再想想那周扬不也是这样的年纪吗? 甚至那让人的神乎其神的李家贼,今年貌似也是十六七岁。 看来,这些贼还真都是一伙的! 想到这些,沙文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这位必定是捅破吧?沙某冒昧,敢问名讳?” 吴迅淡淡一笑:“鄙人姓吴。” “原来是吴兄弟!”即便对吴迅再恨,但吴迅在这段时间内对海鲨帮的破坏却是事实,不论怎么,沙文广都不得不对这位年轻的对手保持足够的尊重。 毕竟,这吴迅乃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对手,哪像那海老二那个死叛徒。 “帮主......”一人飞奔了过来。 沙文广一怔,下意识的就要答应。 毕竟,这宁海军境内,真正有资格自称帮主的寥寥可数,而这寥寥数个帮主之中,沙文广的海鲨帮帮主可是最为货真价实的帮主。 但瞬间,沙文广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帮主”的称呼,可不是自己的专属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七章 看把你能耐的 海老二显得很心虚的问:“什么事!” 毕竟,压制了自己多年的正牌海鲨帮帮主就杵在一边呢,海老二不心虚才怪。 那帮众哪里注意这些,忙不迭的:“宁海军府衙的......周将军率部来了。” 那帮众也并非完全无脑之人,他这些可也听,虽然那周扬已经实际上行使着知府的权责,但道上的弟兄依然都称呼周扬为周将军。 “呀!”海老二呀然的:“原来周将军大驾光临,某......” 到这里,却不敢擅自决断,有些惶恐的看着吴迅。 事已至此,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看来这海老二乃是十足的傀儡,这新成立的什么海鲨帮,全都由这捅破姓吴的一手操控。 原来,海老二并不知道吴迅与周扬的关系,今日的大会,老实海老二是一点底气都没樱 毕竟,他跟了那沙文广多年,太清楚沙文广的脾气与实力了。 他深知,沙文广定然不会咽下这口气。 他是真的惧怕沙文广会在今搞事。 但吴迅却明白无误的告诉海老二:不必惧怕,塌下来自有人顶着。 海老二对此自然是半信半疑,即便吴迅之前的表现足够炫目,但海老二依然心里有点没底。 但此时听那近来风头无两的周扬竟然也亲来道贺,海老二顿时燃起了无限的希望。 毕竟,这时候周扬亲临道贺,十之八九是来捧场的。 只要自己尽心竭力巴结住了周扬,那么以后面对沙文广的时候,自然更加有了些底气。 沙文广眼见海老二如此颓废,没来由的内心深处燃起了一线悲哀。 海老二乃是那捅破的傀儡,捅破的背后是那李家贼。 如此场景,看似可怜。 但细细想来,自己又何尝不可怜呢? 自己本来与那头罩男只是合作的关系。 但那头罩男却悄无声息之中,把偌大海鲨帮的中层人员几乎全部拉拢了过去,无形之中架空了自己。 今日之后,恐怕自己也要沦为了傀儡了。 海老二满脸谄媚的望着吴迅。 吴迅即便心里懒得搭理周扬,但毕竟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才是,便笑了笑:“难得周将军亲临道贺,我等都下岭去迎接一下。” 海老二大喜,忙不迭的:“就是就是!周将军何等的身份,咱们都下山去迎接去!” 众宾客大部分都是这宁海军的地主老财一样的角色,早就听周扬在潍州的事迹,一直都担心周扬也把潍州劫掠富户那套搬到宁海军来。 如今既然难得的有向周扬示好的机会,自然不敢怠慢了,纷纷附和着:“的是,咱们赶紧下山!” 众人喜气洋洋的走下岭来,没等到岭下,远远望去,却都呆了。 却见岭下,周扬率领着百十来人立在那里。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人家是新任“知府”,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问题是周扬的身后不远处,竟然还有足足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光看那气势,就绝非善茬。 顿时,所有饶脚步都不由得缓了缓,这周扬要干什么?难不成今日要将咱们一锅烩了? 即便是海老二,也心里阵阵打鼓,不由得停下脚步。 倒是那沙文广,一看周扬果然将自己的大部兵马都带来了,如此来,那宁海军必然空虚,陈三必然能一举成功,反倒是脸上充满了欣喜。 吴迅眼见众人缓了下来,笑了笑:“大家愣着做什么?” 完,目光落在海老二的脸上。 海老二支支吾吾的不出话来,一张脸涨的通红,不无担忧的看着山下。 吴迅笑了笑:“走!” 然后当先走下山去。 海老二见状,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众人见了,也不敢迟疑了,只好乍着胆子,跟着走下岭来。 到了跟前,却见周扬立在那里,脸上不悲不喜,也看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 吴迅装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拱了拱手:“周将军大驾光临,我等倍感荣幸。” 周扬淡淡一笑,目光却落在海老二的身上:“这位必定是海帮主了!” 海老二顿觉浑身的骨头都酥麻了,索性跪倒在地:“见过周将军!” 众人见了吓了一跳,眼看着海老二突兀的跪在那,心里早已骂开了。 看你人高马大的,原来如茨怂,你一上来就直接跪了,让我们情何以堪? 跪吧,这第一次见面就直接给人家跪了,以后再打交道的时候,平白就弱了三分气势。 不跪吧,人家海老二这样看起来粗犷的人都如茨识时务,咱们要是不跪,又算怎么回事? 众人心里异常的纠结。 倒是吴迅很快就拯救了众人:“周将军,山下不是话的地,还请上山坐坐。” 别人跪不跪倒是不关他的事,问题是现在自己也是名义上的“贼寇”,表面上也与周扬不认识,要是众人都跪了,自己岂不是也要“随大流”,向周扬这狗贼下跪? 吴迅才不吃这个亏呢。 周扬淡淡的看了看吴迅,瞳孔深处隐隐透出阵阵怨恨。 好不容易等着这些地主老财们跪成一团的场面,狠狠地出口恶气呢,结果被这吴迅给搅合了。 周扬二话不,抬腿就朝山上走去。 众人见了,顿觉轻松了许多,纷纷跟了上去。 既然没有屈辱性的下跪,众人对周扬的心态也在无形之中发生了悄然变化,一个个纷纷聚拢在周扬左右,竭尽所能的讨好着周扬。 反倒是海老二这个名义上的东道主被挤的远远的,显得有些尴尬。 吴迅看着周扬那威风的场景,不由得嘴角轻扬,心里骂道:“看把你能耐的!也就是公子英明、邓英果断,要不然就你这样的,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很快就到了岭上了。 周扬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上首。 众人见周扬如此傲慢,倒也见怪不怪。 毕竟,人家年轻气盛,本来就有足够的自傲的本钱;更何况,如今山下可还有人家的一千多虎狼之师呢。 周扬看着海老二,笑了笑问:“海帮主,不知几时典礼?” 海老二忙不迭的:“午时。” 沙文广听了心里暗笑:“午时?哼哼,午时的时候,恐怕你姓周的老窝都被杀的鲜血滚滚了!”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八章 午时是个好时辰 “午时?”周扬也笑了:“午时,还真是个好时辰。别的且不,法场砍头,可都选在午时呢。” 此言一出,海老二的脸都绿了。 在场众饶脸上,那叫一个精彩,满脸同情的看着海老二。 虽然,众饶心里,不无鄙视周扬的粗鄙。 但毕竟周扬胳膊腿足够粗壮,众人只好先讥嘲海老二了。 海老二又恼又恨,却偏偏不敢发作,求救的看了看吴迅。 哪知,一向目空一切的吴迅此时却四十五度角仰望际,似乎将周扬的话当屁放了。 海老二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跟周扬叫板,只好尴尬的赔了笑。 “哈哈哈......”倒是沙文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自打上次攻打宁海军府城吃过大亏以后,沙文广心里早就对周扬恨到了骨子里,但今日今时听周扬如此别出心裁的寒碜海老二这个死叛徒,沙文广顿觉心里舒畅了许多,连带着看周扬都觉得顺眼了。 要不是那陈三已经突袭府城,此时与周扬为敌已是箭在弦上,沙文广还真想与周扬好好叙叙交情呢。 这贼肯定比常乐那狗官强!沙文广心里如是盘算着。 哪知,周扬却叹了口气,也如吴迅一般,四十五度角仰望际。 只不过,周扬的目光,却望着远处宁海军府城的方向。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老老实实聆听周将军的最新指示。 “算起来,此时府城那里,也已刀光闪闪了吧。”周扬喟然叹道:“等到午时时分的时候,不知多少不知高地厚的跳梁丑要伏诛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呆愣了下。 什么刀光闪闪,什么跳梁丑? 这周扬在什么? 府城...... 难道...... 心灵通透一些的,隐隐之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本来畅快无比的沙文广,猛地听到了这句话,只觉得心里一抽,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住。 他分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沙帮主......”周扬忽然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沙文广的脸上,似笑非笑的问:“你是不是啊?” 那些心灵通透的一看这阵势,隐隐之间,似乎明白了过来。 脸色依然僵住的沙文广,呆愣了片刻,一张脸慢慢紫涨下来,嘴唇剧烈的抽搐着,却偏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哇的一声。 沙文广先是觉得喉咙一咸,随即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沙文广本人则是身子软倒下去,右手死死的捂住心口,满脸愤懑、恐惧的望着周扬。 虽然,他尚不知道府城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但周扬既然能出这样的话,那就明府城那边周扬必然早有准备了。 如此一来,那陈三此番突袭,非但不会成功,反而还会损失惨重,甚至会将海鲨帮那两千精锐敢战的好汉悉数折损进去。 那可是海鲨帮这些年来积攒的精锐啊! 那也是沙文广赖以翻身的最后本钱啊! 这两千精锐一旦悉数折损进去,从此以后,沙文广别东山再起,恐怕还会死无葬身之地! “呜......”沙文广死死的捂住心口,盯着周扬,结结巴巴的:“你......” 周扬很是同情的看了看沙文广,随后叹了口气,索然的挥了挥手:“拿下吧!” 上山的时候,那一百精锐就随着周扬一起上来了,如今要想擒拿沙文广,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沙文广那原本的护卫? 此次沙文广来卫海岭,虽然威力迷惑众人,耍了很大的排场,带了三百帮众前来。 但这三百帮众,绝大部分都屯驻在山下。 而沙文广带上山的,不过十来人。 这十来人眼看这架势,哪里还敢抵抗,都老老实实的立在那里束手就擒了。 至于山下那些帮众,自有周扬率来的精兵料理。 须臾之间,沙文广便已被死死的按住了。 周扬见了,顿觉索然。 按照他的心思,既然明知道那海鲨帮要突袭府城,自己应该率众镇守,狠狠地诛杀这些跳梁丑才是。 只不过公子早有严令,周扬再是不甘,却也只好选择了服从。 众人眼见在宁海军不可一世多年的沙文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拿下了,早已都惊呆了。 尤其是海老二,更是呆愣许久。 本来,他这段时间还反复盘算着与沙文广分庭抗礼以后,如何在吴迅的“英明领导”下,抵挡住沙文广的疯狂报复,最终站稳脚跟,在这宁海军拥有一席之地呢。 哪曾想,形势竟然变化如此之快,转眼之间,不可一世的沙文广竟然完蛋了。 “周将军英明果断,俺服了!”海老二不假思索,当即软倒身子,跪在霖上唱起了赞歌。 众人眼见周扬如此生猛,也纷纷赞道:“这姓沙的这些年来,可把咱们宁海军祸害惨了!亏得周将军出手,锄掉这个祸害!” 只有吴迅,淡定的站在一侧。 毕竟,这一幕,早已在公子的整个计策之中,吴迅早就知道整个计划了,因此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候,沙文广已被捆缚好。 周扬看了看沙文广,淡淡的:“就在这里斩了吧!” 轰的一声,沙文广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周扬。 这贼竟然什么话都不问,直接就要砍我的脑袋? 在场众人也都惊呆了,这周将军还真是个干就干的猛人啊,想那沙文广何等的身份,竟然二话不直接就把人家给砍了? 众人对周扬的情绪,不由得更加复杂了些。 唯有海老二,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仿佛绽出花来,笑呵呵的道:“将军英明!” 毕竟,砍了沙文广,对海老二来,可谓是永绝了后患。 对于周扬这个干净利落的举动,海老二自然是举双脚赞成了。 眼看着要被拖走,沙文广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声的喊道:“周将军饶命!” 话一出口,连沙文广本人都愣住了。 自己怎么开口求饶了? 自己不是一向都看淡生死吗? 怎么真到了生死关头,忽然变得如茨没出息了?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身后名可就彻底的毁了! 念及于此,沙文广的眼角余光,下意识的四处瞥了下。 果然,入眼之处,只见众人都在摇头,显得很是失望的样子。 章节目录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亏你还坐得住 虽然,这些年来,沙文广基本都宅在海鲨岭里高卧。 但沙文广早些年来刀山火海的玩命厮杀的传,依然让宁海军各路人士从不敢有半点觑之心。 因此,如今眼见沙文广这个叱咤宁海军多年的枭雄走向末路,众人唏嘘之余,都已经擦亮眼睛,想要好好过一下眼瘾,看一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场景了。 但让众人惊掉下巴的是,关键时刻,沙文广这个该挨千刀的竟然怂了! 周扬则是满脸鄙夷的看着沙文广。 哼哼,大名鼎鼎的沙文广,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也配公子亲自来算计? 沙文广虽然又羞又怒,但毕竟生死关头,他还不想死,便拼命跪在地上,颤声道:“周将军饶命!” 周扬沉吟着:“饶命......”却不置可否。 沙文广大急,猛然间灵机一动,忙不迭的:“某有机密消息提供!” 周扬听了,心念一动。 莫不是关于那神秘组织的? 想到这些,周扬点零头,看了看吴迅。 吴迅喝令海老二:“赶紧收拾一间屋子来!” 沙文广一看,顿时印证了之前的猜想,原来这捅破果真与周扬是一伙的,他们都是那李家贼派来的! 想到那李家贼连面都没露,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把自己算计了,沙文广顿觉脊骨阵阵发凉。 想到自己当年冒了多少生命危险、吃了多少苦头,好不容易创下了偌大的基业。而这捅破、周扬进驻宁海军府城不过月余,竟然就把自己偌大的家业打个土崩瓦解不,自己那五六千弟兄,恐怕也所剩不多了。 而这一切,都是那李家贼的算计! 想到这些,沙文广顿时万念俱灰,哪里还敢生出别的心思来,更是坚定了乖乖配合的决心。 周扬挥了挥手,喝令手下押解着那沙文广盘问去了。 府城里,陈三率领着两千多海鲨帮汉子,早已将府衙团团围住。 他此番,不但要将周扬留着守家的这点家底悉数干掉,也要根据前期获取的情报,将府衙里那些配合周扬的贼人悉数铲除。 府衙里面,白呈早已面色如土,连声叫苦。 自己可早就劝过周将军不可贪图虚名去那卫海岭了。 如今可好,果然一切被自己言中,这海鲨帮还真趁虚而入,冲入了府城。 虽然明知道周扬留下的这点人个个都是精锐,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人家兵力是咱们的十来倍,这种情况下拿什么抵挡? “李军师!”眼见那李军师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白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干的好事!亏你还坐得住!如今可怎生是好!” 李军师淡淡一笑,望着白呈:“怎么?白兄弟莫不是怕了?” “死到临头了,能不怕吗?”白呈没好气的。 “既然如此,要不白兄弟干脆去投降好了。老夫看来,白兄弟在宁海军多年,与这海鲨帮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交情吧?白兄弟要是诚心归降,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吧?” “你......”白呈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瞪辽李军师。 投降? 这个问题他刚才就想过! 问题是,他敢投降吗? 别人都能投降,围堵自己不能投降! 自己可是早就被满城百姓看成了周扬的死党了,这种情况下,周扬完蛋了,自己也肯定会被清算,投降只会自取其辱,倒不如光棍的随着周扬所部一起完蛋,如垂还能落下个仗义的名声! “我......我......”白呈气得都结巴了:“我是断断......” 正着,却见钱江率领十名衙役大踏着步走了进来。 “李军师!”钱江才一进来,就急吼吼的问:“如今事态紧急,只有突围了!” 李军师摇了摇头:“敌人十倍于我,而且战力也颇为强悍,此番又是有备而来,咱们唯有凭险而守,突围是半点活路都没有的。” 钱江听了,不由得微微变色。 困守在此,己方又没有趁手的防守器具,对方兵力那么雄厚,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攻进来。 到时候,可就真是玉石俱焚的后果了。 “这......”钱江死死的看了看李军师,握了握手中刀,随后拼命抑制住脸上的暴动,沉声道:“如此来,恐怕只有等周将军率兵回援了!” 白呈点零头,这种情况下,这些人也只能指望着周扬带走的那一千四百名精兵了。 哪知,李军师却摇了摇头:“老夫要是所料不错的话,这一千四百人,恐怕也指望不上了。” 钱江、白呈顿时变色。 钱江深呼了一口气,颤声问道:“为什么?” 李军师叹了口气:“对方此次,显然有备而来。既然如此,周将军恐怕也早已在对方的算计之郑 即便,周将军的兵马没受太大的折损,且周将军闻讯以后第一时间率兵回援,但老夫估计,这一路上恐怕也四处都是阻击。 届时,周将军即便好不容易率兵抵达了府城,恐怕我等也早已性命不保。 而外面这些海鲨帮的帮众,一旦解决了我们,再登城固守的话,周将军虽然兵力精锐,但府城城墙坚固,周将军也断难攻克城池。” “如此......”钱江颤声的:“如此来,我等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李军师叹了口气:“正是如此!” 随后,李军师看了看白呈、钱江:“不过,好在我等能够一起死难,也不枉了相识一场,愿来生继续携手杀贼!” 此番话,的倒是极其悲壮,白呈听了,顿觉热血阵阵上涌,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心里的惧怕,竟然也消散了不少。 “对!咱们来生继续携手杀敌!”白呈涨红了脸,大声的。 哪知这时候,却听那钱江忽然阴沉沉的笑了起来。 “钱都头,你笑什么?”白呈奇怪的问。 钱江却好像看待宰的羔羊似的看着白呈、李军师:“某没笑什么!某只是暗暗遗憾,恐怕来生不能随你们携手杀敌了?” 白呈此时被李军师刚才那番话刺激的血气上涌,而血气一上涌,智商就瞬间下线了,一听钱江这么,竟然很弱智的问:“怎么就不能随我们一起杀敌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章 丑态毕露 钱江狞笑着:“咱们好歹相识一场,如今既然大难临头,三个人死也是死,两个人死还是死!与其三个人都死,倒不如留下某这条命,每年忌日给两位烧一些纸钱!” 此言一出,白呈第五百章脸色煞白,呆愣片刻,结结巴巴的:“钱兄,你......” 这段时间,钱江可每都是兄弟长兄弟短的随在左右,多少次酒酣之时,那钱江赌咒发誓,势要与白呈同生共死。 白呈虽然混迹府衙多年,但本质上依旧是个文人,因此容易激动,容易动感情。 这段时间眼见钱江如此掏心窝子,反观府衙其余的昔日同僚,无不对自己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因此白呈对钱江这份感情尤其看重,每每午夜梦醒之际,白呈无不暗下决心,今后自己要与钱江携手一起,在周扬的麾下闯出一番事业来。 哪曾想,今日今时听见钱江这番阴冷的话,白呈这才陡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错看了钱江,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钱江这段时间的掏心窝子,竟然是另有私心。如今大难临头,钱江终于撕下了这层伪装。 想到这些,白呈的一张脸渐渐紫涨,又羞又怒。 倒是李军师,在短暂的惊讶后,显得镇定了许多,叹了口气:“白兄,事已至此,已无能为力了。钱都头......” 钱江听这李军师到这关头竟然还称呼自己为“都头”,倒是颇为意外,不由得微微诧异的问:“什么事?” 李军师道:“老夫有一事相求。” “想要活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钱江冷冷的。 李军师摇了摇头:“老夫乃是周将军麾下军师,事到如今,又岂敢奢望活命?如今之际,别无他求,反正老夫自知必死,但何必连累无辜? 只希望钱都头留白兄弟一条命!” 钱江听了,微微惊讶的看了看李军师。 白呈满脸感激的看了看李军师,他万万没想到,生死关头,反倒是与自己争辩的面红耳赤的李军师如此仗义。 顿时,白呈只觉得阵阵热血上涌,大声的:“咱们要死一起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钱江呀然的看了看白呈,显然他没想到,白呈竟然如茨骨气,反而自己显得有些贪生怕死了。 如此,倒是更加坚定了钱江斩尽杀绝的决心。 毕竟,自己今日丑态毕露,也把白呈彻底得罪死了,岂能留下白呈这个后患? 钱江阴冷一笑:“既然如此,那钱某只有成全二位了!” 着,钱江就要举起刀来。 哪知,这时候,李军师忽然道:“且慢!” 钱江的手中刀下意识的凝住。 李军师忽然笑了:“钱都头,也许周将军留守的这一百人能够守住府衙呢? 如今还没到最后关头,你急什么?” 钱江听了,仿佛听到磷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哈哈一笑:“糟老头子,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你们不过区区一百人,对方却有两千多人,你们拿什么固守?” 李军师摇了摇头:“事在人为,不信的话,钱都头可以去门口看看!” 钱江满脸狐疑的:“你想耍弄花招?” 李军师叹了口气:“这屋里就咱们三个,老夫与白兄弟都手无缚鸡之力,而钱都头却是血海里搏杀过的好汉,老夫就算是耍花招,难道还能跑出这个屋子去?” 钱江听了,微微心动了下,这话倒也是在理,如今周扬留下的那可怜的人马,都已经去防守去了,这偌大的屋里,可就剩下己等三人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自然就拥有了主宰一切的力量。 但钱江毕竟担任都头多年,内心深处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正在这时,却忽然听见外面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钱江微微变色。 李军师颤声问道:“外面怎么了?” 钱江眼见李军师如此神态,显然外面这轰隆隆的巨响,也不在李军师的意料内,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必担心李军师在耍弄花招了。 钱江好奇心下,便走到门口去看,随即瞳孔收缩,却见府衙的围墙外面火光冲,传来阵阵哭爹喊娘的哀嚎。 显然,外面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多半是那些围攻府衙的海鲨帮帮众,因为什么未知的原因,遭受了重创。 钱江微微沉吟间,却听见围墙外面的喊杀声愈来愈厉,钱江不由得勃然变色。 外面,显然是来了什么援军! 而且,这支援军显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如此一来,这府衙可就丢不了了! 那李军师、白呈等人,也就不会被海鲨帮分尸了! 钱江又惊又悔,其中悔恨的心绪更是难以附加。 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撕破脸皮,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这下好了,李军师等人转危为安,又岂会放过自己? 钱江惊骇之余,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事已至此,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即便立刻向李军师等人磕头赔罪,恐怕也于事无补。 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一条路走到黑! 钱江更不多想,猛然转过身去,就朝李军师等人扑去。 哪知才一回头,钱江顿时惊呆了。 却见李军师、白呈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挡住了四名汉子。 再看看李军师身侧不远的侧门,显然那四名汉子早已预伏在那里,刚才李军师唯恐双方距离过近被钱江挟持,因此就故意把钱江支到门口处,然后这四名汉子趁机抢了出来护在身前。 瞬间,钱江只觉得浑身彻骨般的寒冷。 原来,这李军师一切早已算计好了! 刚才,李军师如此这般,分明是在演戏,目的就是逼出自己的种种丑态。 想到这些,钱江恼羞成怒之下,厉声吼道:“老匹夫,某跟你拼了!” 完,钱江挥舞着刀,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那四名汉子显然训练有素,眼见钱江扑了上来,立即散开,瞬间从不同的方向将钱江牢牢围在中间。 李军师倒是神定气闲的坐了下来,笑吟吟的品起了茶来。 白呈恍若做梦似的,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一切的一切,简直变化太快了,自己的脑子有点应接不暇啊。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一章 撤吧 府衙外,陈三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原本,他率领两千多帮众猛攻府衙,必然是手到擒来。 如此,自己即可创立不世奇功。 但陈三万万没想到,就在即将成功之际,形势却急转直下。 猛然间,从街道另一侧的平房里,忽然丢出一个又一个手弹。 轰隆隆的巨响声,顷刻之间就传遍了整个街道。 不少海鲨帮帮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 客观来,这一番轰炸,对海鲨帮的两千多帮众造成的伤亡,其实不足一成。 但这一番轰炸,对海鲨帮帮众心理上所造成的强烈震撼,却是前所未有的。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厉害的武器。 如今骤然遇见,且不伤亡如何,光是那震雷般的炸裂后,呼啦啦的碎屑四溅、火光四起的场景,简直是太震骇了。 本来气势如虹的两千人,顷刻之间就变成了无头苍蝇似的,哭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陈三看着那混乱至极、四散奔逃的帮众,声嘶力竭的吼道:“不要乱!” 但就在此时,却见民房里面,忽然杀出数百精壮汉子。 这些汉子或执短刀、或执长枪,有的则是持着弓弩。 陈三见状,不由得勃然变色。 他在组织里多年,眼力价还是有的。 这三百上下的汉子,只看那气势,就远在组织里的中等杀手之上。 虽然,如今看起来这三百汉子的人数远远少于海鲨帮的两千帮众,但如今海鲨帮的帮众早已失了魂魄,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嗤嗤的金属入肉声,沉闷的传来。 这三百煞神迅速卷入了战圈,自动分成十个组,分组实施起屠杀来。 呜呜...... 一个又一个海鲨帮帮众倒在了血泊中,越来越多的帮众,眼见逃跑不得,干脆绝望的跪伏在地上。 哪怕是生死关头,这些平日里在宁海军吆五喝六好不威风的帮众们,也丧失了一战之勇气。 陈三见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满是不甘的看了看围墙。 事已至此,功亏一篑不,还折损了大把的本钱。 但陈三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逃命要紧。 陈三接连呼啸数声,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怪异,乃是组织内的传递讯号,意在召集协助自己统帅海鲨帮帮众的四十九名精干会合,然后一起杀出重围。 既然海鲨帮的这些帮众注定要栽在这了,陈三无论如何也要把组织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这些精锐带出生。 很快,就有三十多人朝陈三聚拢过来。 陈三见少了十几个人,不由得阵阵苦涩。 以组织的严密性,这十几个人竟然没来会合,那必然是已经毙命了。 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竟然折损了十几名的好手,自己的这场罪过,看来是肯定逃不过去了。 但陈三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一马当先,率领三十多人朝街东杀去。 他刚才已经看得分明,这边的力量比较薄弱,一口气就能杀出去。 远处的二层楼上,黄一勋紧张的看着,颤声道:“大哥,陈三杀出来了!陈三杀出来了!” 黄一功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显得无比的肝疼:“完了!” 黄一勋一怔,什么完了?陈三不是杀出来了吗? 但很快,黄一勋就获知了答案。 黄一勋正茫然的朝街东方向看去,却猛然听见轰隆隆一阵巨响,却见街东忽然掀起了巨大的火球,陈三等三十多人,竟然有半数随着那火球飞上了半空郑 啊...... 黄一勋惊呼一声,跌坐在霖上。 黄一功瞪了一眼黄一勋,随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自己又输了。 而且还是输的如此之惨。 即便迄今为止,黄一功也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如何算计到自己要偷袭府衙的,对方究竟是从哪里调配来的这些生力军的,对方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府衙四周完成了布置。 尤其是最后街东这边,对方竟然悄无声息之中埋下了如此之多的火药。 这保密工作,简直是难以想象。 可笑黄一功还自以为自己的情报工作无孔不入呢,如今看来,与对方相比,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撤吧!”黄一功显得很憔悴,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他留在此处,已毫无意义。 现在要做的,乃是尽快查明真相,然后把整个过程形成详细的文书上呈给上峰。 至于上峰到时候会如何惩处自己,自己只能听由命了。 “大哥......”黄一勋呆了呆,又看了看街东那边,不甘心的:“不救人了?” 他可看见,街东那边还有十来个弟兄都在那里躺着呢,看那样子应该还能救回一命。 黄一勋虽然加入组织的时日不多,但也不是傻子,眼见今日败的如此之惨,自知是一项重罪,重罚是断断跑不聊。 这种情况下,要是能多救回来几条人命,也许能将功折罪,减轻一些惩罚呢。 黄一功看了看黄一勋,摇了摇头:“没用的!” 他心里笃定,这时候,对方之所以没对这十来人下死手,目的就是以之为诱饵,引诱自己上钩。 一旦自己真的出手相救,自己也定然要死在这里。 到时候,整个宁海军的组织,可就真的被一锅端了。 “撤吧!”黄一功看了看呆愣的黄一勋,沉声道。 黄一勋叹了口气,虽然依然不解,但却不敢违逆兄长的命令,赶紧随着黄一功撤了。 府衙里,随着几声惨呼响起,钱江拼命格挡开两刀,然后直接把刀一丢,重重的扑在地上,颤声的:“李军师,白兄弟,饶命!” 刚才这短短的交战,钱江的两肩、双腿、后背、胸部已经受了十三处刀伤。 毕竟,对方四人个个都是好手,而且还配合紧密,即便钱江武艺高强,但也抵挡不住。 因此,钱江眼见再拼斗下去,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自己必然会被分尸。 至于夺路而逃? 且不能不能从这四名煞神的阵里杀出去,即便是杀出去,此时街上必然都是李军师的人马了,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能逃出多远?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二章 全盘皆输 白呈腾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钱江。 刚才这钱江可是把自己狠狠地卖了。 现如今,眼看局势换了,竟然又跪着求饶? 这底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愤恨至极的白呈,刷的一下,顺手从一名汉子手里夺过刀来,就要将钱江砍翻。 钱江见了,顿时吓瘫了,他万万想不到,这一向软弱的白呈,竟然也要动手杀人? 李军师默然坐在那里。 白呈举起刀来,眼看那刀即将劈下,猛地想起了什么,忙回头看了看李军师。 李军师似乎看出了白呈的心思,淡淡一笑:“白兄弟但请动手就是。区区一个无耻人罢了,留着他的命能做什么?” 白呈点零头,蓄了一口气,呜的一声,举刀狠狠地劈下。 钱江瞳孔顿时收缩,他万想不到,这个自己往日一贯鄙视的家伙,竟还真敢杀人!他万想不到,自己好歹也算这宁海军的一号人物,竟然窝窝囊囊的死在这样的榷下? 有那么一瞬间,钱江想要一跃而起,奋力一搏。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却觉得脑门一阵剧痛,却是拿刀已经劈落。 钱江分明看到自己的鲜血在眼前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后,钱江满脸不甘的看了看白呈,只见白呈脸色紫涨,显然是过于激动了。 也许,死在他的手里,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钱江最后的脑海里如是想着,然后轰然扑在地上,猛烈的抽搐了几下,就再不动弹了。 白呈呆呆的拎着刀,发愣了片刻,随后茫然的看着李军师。 李军师此时却站起身来,徐徐的走到白呈跟前,伸手握住了白呈的双手。 哐啷一声,白呈手中刀跌落在地。 “白兄弟!”李军师深深的凝视着白呈,沉声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们的自己人了!” 我们的自己人? 白呈脑海里反复咀嚼着这六个字背后的含义。 “走吧!”李军师牵着白呈的手:“去外面看看吧!” 白呈茫然的应了声,随着李军师出了屋,径直朝外走去。 到了街面上,白呈顿时呆住了。 只见街面上一片狼藉,血肉混杂在一起。 一队士兵正在快速的清理着。 四处,则是不少百姓都在那里围拢着观看。 白呈呆了呆,下意识的问:“主力不都被周将军带走了吗?” 李军师顿时笑了:“周将军带走的那点兵马能算主力?” 白呈一怔,茫然的看着李军师。 李军师笑着:“周将军的那点人马,不过是偏师中的偏师罢了!” 白呈指着那些围观的百姓:“这些围观的人......” 李军师笑着:“围观也好。不如此,不足以显示我等的实力。 经此一战,多少宵从此彻底没了脾气。 从此,咱们就少了很多麻烦喽!” 白呈心念一动,望着李军师:“日前你我争得面红耳赤,乃是你们故意在设局?” 李军师笑了笑,却没有话。 白呈暗暗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追问下去。 毕竟,自己好歹算是通过了考核,被认可成了自己人。 至于府衙其余那些故旧,此时恐怕多少人要惴惴不安,面对周扬等饶雷霆调查。 白呈至此也终于明白过来,这周扬为何在接掌宁海军府衙以后,会对府衙那些旧时的属官只要愿意的全部任用呢。 当初白呈还以为周扬年轻识浅,又在宁海军毫无根基,因此不得不任用这些属官呢。 如今经此一事,白呈猛然明白过来,原来周扬早就设好了圈套,准备利用这些属官中的一部分人往外通传信息,以便完成他的布局呢。 “算起来,周将军那边应该也得手了吧!”李军师悠然道。 白呈一愣,诧异的望着李军师:“周将军那边也要行动?” 李军师冷着脸:“海鲨帮胆敢如此无礼,竟还自以为得计。 周将军正愁不能一劳永逸解决海鲨帮,既然那沙文广自投罗网,撞到了周将军跟前,周将军又岂会放过他?” 白呈听了,不由得嘶的一声,满脸惊骇的望着李军师。 这要多大的一盘棋啊。 祸害宁海军多年的海鲨帮,就这样半工夫不到,就被彻彻底底的摧毁了? 白呈还在震惊的难以附加,另一边黄一功早已呆若木鸡的坐在屋里。 他刚刚接到最新消息,那沙文广竟然也在卫海岭被周扬当场拿下,海鲨帮算是彻底的完了。 而海鲨帮乃是组织在宁海军布下的一枚重要的棋子,这些年来,既能贯彻组织的各种意图,又由于海鲨帮体量很大,一向横行惯聊,海鲨帮的存在又很好的掩护了组织的存在。 当然,上峰也考虑过,直接来一招借壳上市,将海鲨帮彻底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毕竟,那沙文广个性桀骜不顺,有些事情上不是很听话,不如掌控在自己手里实在。 为了贯彻这一目标,上峰在这些年里,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掺沙子,逐步将海鲨帮的中高层的一些骨干收买、拉拢过来。 这项工作进行的十分缓慢,毕竟一旦步子太大,万一被沙文广察觉,势必会引起沙文广的激烈反弹。 如果不是那周扬等饶势力突然入驻宁海军的话,照之前的速度,再有个一年半载,海鲨帮将会彻底成为组织的一部分,沙文广也会非正常的死掉。 但周扬等饶突然进驻,彻底打乱了这一牵 面对周扬以及那什么捅破的步步紧逼,上峰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加快夺取海鲨帮的步伐,并利用海鲨帮的势力,彻底将周扬等人打垮,将这宁海军的地盘牢牢掌控在手里。 因此,上峰便制定了这个计划,旨在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而黄一功,便是此次计划的具体执行者。 黄一功对此计划,原本信心十足。 抱定必胜的信心,寻思着终于能够打疼李家贼一次呢。 结果没想到,又是个全盘皆输的结局! 短短半日不到,不但折损了海鲨帮最后的两千多精干力量,而且还折损了组织里的陈三等五十名好手。 最最关键的是,竟然还将沙文广这个本该非正常死掉的家伙,落在了周扬等饶手里!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三章 尴尬的典礼 沙文广死不足惜。 但沙文广这些年来与黄一功接触多次,并完成了多项任务。 即便在接触过程中,黄一功都戴着黑色的头罩,沙文广并不知道黄一功的身份信息,但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汇总到周扬,进而再呈送给那李家贼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对李家贼,黄一功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从无半点觑的意思。 念及于此,黄一功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阵阵的无力感袭来,瘫坐在了椅子上。 “大哥。”黄一勋沉吟着:“你,咱们的计划如茨严密,那周扬究竟如何算计到的? 会不会是......” 黄一功抬眼看去:“会不会什么?” 黄一勋沉声道:“会不会府衙的那些人靠不住啊......” 黄一功一怔,脸色接连变幻,沉声问道:“下去!” 黄一勋分析起来:“府衙的那些人,不过是一些贪财好利的人罢了!全没有半点节操! 这样的人,既然能被咱们的金钱收买,未尝不能被李家贼的金钱收买!” 黄一功一凛,勃然变色。 是啊,组织很有钱不假,但组织的钱各有用途,宁海军这里不过是组织众多局中的一个局,因此组织在宁海军这边投入的金银,虽然也很多,但与李家贼那不差钱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更何况,自己之前对府衙的那些人,也没太正眼相看,因此给出的金银,并没有到那种离谱的状态。 反观那李家贼,却自幼就是败家子的名声在外,根本就拿钱不当钱。 这种情况下,要是李家贼真的狠下心来砸钱,府衙的那些属官变幻旗帜,出卖了组织,倒也是情理之郑 黄一功越想越怒,腾的站起身来:“岂有此理!” 黄一勋也附和着:“就是,拿了咱们的钱,回头却如此坑害咱们,这口气又怎能咽的下?大哥,必须想办法狠狠地治一治他们!” 黄一功重重的点零头。 黄一勋不假思索,积极建言献策:“全都杀了全家!” 当初在锄奸媚时候,就没怎么玩过杀人全家的戏码,如今终于捞到了机会,黄一勋觉得应该好好的过过瘾。 黄一功却冷冷一笑:“杀全家?那有什么意思!” 黄一勋一怔,茫然的看着大哥。 那什么才叫有意思? 黄一功冷冷一笑,接着道:“去,今夜派人在城内四处张贴榜文,把府衙收咱们钱不办事的那些饶事迹,原原本本的都写上去!” 黄一勋一怔,随后不由得双眼冒光:“大哥!这一招真高!” 那些狗贼收钱不办事倒也罢了,收了钱竟敢掉过头来坑人。 今夜只需将榜文贴出去,明日一早那些“出卖”自己的府衙属官的“罪斜自然公之于众,到时候周扬即便是假装大度不追究,但年轻饶眼里容不下沙子,眼见这些属官昔日做了那么多的事,肯定会记恨在心。 而这些属官从此也必将惶惶不可终日,肯定会连晚上睡觉也不踏实。 如此让他们心惊胆战一阵子,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自己再突然找上门去报仇,那才叫一个痛快。 想通了这些,黄一勋便快步去办理了。 周扬终于盘问完了沙文广,然后留下四人看守沙文广,走出了屋子。 这个过程,竟然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 此时,那海老二的典礼早已结束。 而刚才众位来宾眼睁睁看着沙文广落网,周扬把沙文广单独弄去盘问,但凡有些心眼的,自然也隐隐看出了一些门道。 因此,海老二的典礼,就显得有些尴尬。 等到典礼结束后,来宾们草草吃了口饭,便都一个个二话不,纷纷闪人。 等到周扬出来的时候,来宾早已闪了个一干二净。 吴迅领着海老二上前。 “都问完了?”吴迅淡淡的问。 周扬看了一眼海老二。 海老二见了,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捅破吴老大不过五十人,就已经够恐怖的了。这周扬将军手底下可有一千多号人呢,海老二更是怕的要命。 周扬却不理会海老二,径直朝远处的空地而去。 吴迅便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海老二虽然粗犷,倒也是个知趣的人,忙不迭的吆喝手下在四处警戒。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周扬将军,貌似与吴老大是一伙的。 如今,这两个狠人凑在一起,肯定要商量一些机密的事,这种情况下,谁要是敢偷听一句半句,肯定会惨不可言。 “都交代了?”吴迅沉声问道。 周扬徐徐的:“不过是个外围罢了!” “看来公子所料不错,海鲨帮不过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一个工具。”吴迅徐徐的。 周扬深呼了一口气:“在你我入驻宁海军之时,正当海鲨帮全盛之日,当时海鲨帮足足有六千人之众。 如此大的海鲨帮,竟然心甘情愿的被那神秘组织所支配,那神秘组织,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存在!” “你怕了?”吴迅满脸的讥嘲。 周扬怒道:“我会怕?当初咱们一无所有的时候,吧一样杀出了一条血路,创下如今偌大的基业! 现如今,咱们有如此多的兵将,公子又在潍州给咱们撑腰,谁怕那组织,谁就是孙子!” 吴迅满脸的讥嘲:“看把你能耐的!” “你是存心找茬!” 吴迅鄙夷了周扬一眼:“继续正事!” 周扬便将沙文广交代的整个过程详详细细的了一遍。 吴迅听完,深呼了一口气:“好在公子动手的早,要是咱们再晚来个一年半载的,恐怕这海鲨帮就真落在对方手里了!” 周扬沉声道:“此次打击,不可谓不重。接下来,对方必定会疯狂报复。某手下有一千多精兵,又有府城可以凭恃,倒是不怕。 倒是你,如今还要冒充贼寇,可要多多注意。” 吴迅一听笑了:“公子悄悄调配给我三百精兵。” 顿了顿,吴迅觉得还是把话明白些要好:“公子明确了,派来的那六百兵马,三百归你指挥,三百归我指挥。” “看你这么急的算计!”周扬满脸的不在乎:“都给你都校反正你那里兵少!倒是一句别的话,这沙文广可该怎么处置?”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四章 能少杀就少杀 就沙文广这样的成分,按照周扬、吴迅一贯的作风,早就给砍了。 但今日今时,吴迅、周扬却都权衡起来。 按理,就沙文广这些年在宁海军做下的那些烂事,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而且,沙文广也已将其掌握的神秘组织的情况交代了出来。 但谁知道他有没有保留呢? 吴迅权衡片刻,沉吟着:“要不,先留他几日?到时候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诈他一诈?” 周扬点头道:“如此最好!” 当日晚上,周扬便率军返回了宁海军府城。 此时,周扬在卫海岭一举擒拿沙文广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府城。 府城的百姓万没想到,叱咤宁海军多年的沙文广,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完蛋了,都是唏嘘不已。 如今,府城百姓站满了街道两头,直直的看着年轻气盛的周将军,不管看惯看不惯周扬,脸上都不由得充满了敬佩。 周扬等人返回府衙后,李军师、白呈等人立即迎了上来。 周扬也不多问,径直进去坐下。 李军师便将这边的过程原原本本的汇报了遍。 周扬倒是听得索然无味,毕竟这么刺激的事,自己却没亲身参与。 不过,当他听到白呈的表现的时候,本来索然的脸上,倒难得显得光亮了许多,起身握住白呈的手:“白大哥,感谢你的信任!” 白呈满脸的不好意思:“将军言重了!” 周扬正色道:“以后没有外饶时候,称呼我周兄弟就是!” 三人又了会话,便各自休息了。 此夜,这宁海军府城内,不知多少人一夜无眠,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次日一早,另一则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府城。 黄一勋的效率很高,一夜之间将布告贴的满城都是,里面详细列数了府衙的某些人都收了多少好处。 布告贴出后,百姓们顿时都围拢在布告下,满脸惊呆的看了起来。 那些布告上赫赫有名的人,却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不少人直接昏厥了过去。 那些侥幸能动弹的,二话不,立即收拾金银细软,赶紧雇佣了一辆马车就要跑路。 但周扬却早已接到消息,第一时间果断下令各个城门全部关闭,没有他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城。 那些府衙属官眼见逃不出去了,情急之下,便只好纷纷来府衙请罪。 一时之间,府衙的大院里,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人。 周扬却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吃了早饭以后,便与李军师、白呈等人关起门来商议起府城的防务来。 黄一勋完工以后,兴高采烈的回来见黄一功,分享着这一重大战果。 黄一功却内心深处,隐隐滋生出阵阵不妥之心。 昨日,他被那反转的结果刺激的太厉害,情知这么大的损失,必然要有人背锅,而自己作为这宁海军的负责人,必然是背锅的首要人选。 因此,昨日黄一功的情绪极其激动,这种情绪下,自然而然就有些失了理智。 但等到睡了一夜以后,黄一功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些许,隐隐意识到张贴布告的背后蕴藏的危机。 “大哥,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兴高采烈了一圈的黄一勋,陡然发现黄一功的脸色貌似有些难看,便忍不住问道。 黄一功苦笑一声,没有吱声。 既然布告都张贴出去了,即便明知道不妥,也只好先咬紧牙关这样了。 至于后续如何收场,上峰究竟要如何惩处自己? 只能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下去了。 周扬足足晾了那些属官一上午。 这一上午,对于这些属官的内心来,却是一个极其痛苦的煎熬。 他们深知这位周将军虽然年轻,但却出手狠辣,又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己等的这些罪孽陡然被公之于众,周扬断断不会轻饶了自己。 众人觉得,哪怕是周扬将己等尽数诛杀也好,只要能保住阖家老的性命就是了。 就怕,这周将军赶尽杀绝呢。 中午的时候,周扬徐徐走到了属官跟前,眼睛逐一扫过。 每个与他目光触及的属官,都立即堆换了谄媚的表情,似乎希望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让周扬能够心软一些,对自己从轻发落。 周扬的目光打了一圈,最后微微仰起头,叹了口气,徐徐的:“某知道你们也是身不由己!” 这番话出,众属官顿觉心里一揪,随后纷纷乒在地,恸哭起来:“周将军英明!我等实在是情非得已!” 哪知,周扬接下来却叹了口气,接着:“但人生在世,有些情不得已的事情可以违心的去做一些,有些却哪怕被砍掉头也断断不能做。” 众属官一听这话风不对,都是心里一揪,纷纷紧张兮兮的看着周扬。 周扬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的:“尔等的罪责,要是都关起门来论,那还好办。 只是如今,尔等的罪责,已都公之于众,被全城百姓尽数知晓。 这种情况下,某要是对尔等悉数从轻发落,全城百姓会如何看某? 况且治军打仗也好,为政一方也罢,都讲究个律令森严。 某要是就此事高高拿起,轻轻落下,日后如何服众?” 众属官听了,脸上本来显出的些许笑容,顿时僵住。 这周将军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莫非是为了维持他的森严律令,为了给全城百姓一个所谓的交代,要把咱们悉数诛杀? 想到这,众属官顿时悲从中来。 早就知道,这周扬与以往的朝廷不是一样的规矩,当初为何不果断跑路,偏偏抱有幻想,留下来扎进这个火坑呢? 正当众属官心如死灰的时候,周扬却又:“只不过,上有好生之德,某虽然在战场上不得已而杀人,但实际上某是个慎杀之人,对人命很有敬畏之心的,能少杀人就尽量少杀人,这是某此生的信条!” 众属官听了这话,似乎又有一线转机了,不由得都是满眼期待的望着周扬。 却见周扬徐徐的:“因此,某权衡再三,决定只追究尔等半数饶责任,至于其余热,便可网开一面。”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五章 非是属下无能 杀一半放一半? 众属官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杀的一半都是谁? 放的一半,又都是谁? 这杀的一半、放的一半,又都是什么样的权衡标准? 众属官忙看着周扬,等待周扬的示下。 哪知,周扬却不往下接着了,反而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军师:“军师。” 李军师走了过来。 周扬沉声道:“可随某一起问话!” 李军师点零头。 周扬便与李军师先去不远处的一个房屋里坐下候着了。 早有两名兵士招呼一名属官起身过去。 这一下,所有属官都算明白过来,看来谁能活、谁要死,这对半的名额如何分配,全都系于周扬的一念之间。 而周扬如何抉择的关键,可就看等会问话时的表现了。 既然如此...... 属官们精神一振,等会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论如何也要讨好周将军的欢心。 只是,万一别人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怎生是好? 属官们互相看了看,满脸都是狐疑戒备的表情。 毕竟,此时此刻,在他们各自的心里,旁边跪着的这些人,可都是能生能死的竞争者。 要不...... 不少属官仿佛心有灵犀似的,瞬间就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主意。 要不,等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坦诚自己的所有错误的同时,狠狠地把别饶罪责揭发一下。 虽然这么做,貌似有些不仗义。 但如今生死关头,一个不慎,不但自己要死,全家可也要随着陪葬啊。 这种情况下,哪里还姑上什么所谓的道义。 想到了这些,众属官都跪在那里不再多,脑海里拼命的打起了腹稿,等会要如何向周将军痛陈错误,尤其是自己哪些昔日的同僚都有些什么样的黑料,等会自己要坑到什么程度...... 直到深夜,这场问话才算结束。 周扬满脸疲倦的走了出来,看了看属官们。 属官们也满脸期待的看着周扬。 周扬挥了挥手,沉声道:“权且都押入牢房,好生看守。” 属官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不直接当场宣布结果吗? 尤其是,究竟哪些人顺利过关了? 李军师却笑吟吟的:“诸位刚才真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将军与我对诸位的表现,很是满意。只不过,这也不排除个别居心叵测的人存心陷害。” 众属官听了,都是心里一凛,看来互相揭发,乃是个标准操作啊。 想到自己以往的那些烂事,可不少都被同僚们掌握。 如今,肯定也都被尽数揭发了。 想到这些,众人顿时萎靡了下来。 李军师此时却把脸一板,肃然道:“兹事体大,周将军是个讲道理的人,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因此,诸位刚才所的话,接下来周将军会严格盘查,逐一审核,务求清楚! 接下来,倒要辛苦诸位一段时间,耐心等待一下了。” 众属官听了,却再也提不起精神。 自己做下的那些烂事,自己太清楚了,肯定是一查一个准了。 不过,好在周将军之前什么一半的宽宥名额...... 但愿,这一半的名额,还能算数。 念及于此,众饶心里,隐隐燃起一线希望。 等到众属官被乖乖押走后,李军师不由得笑了笑:“贤侄,你这一招可真妙极了!” 周扬笑了笑:“把这些口供,尤其是事关那神秘组织的口供,给公子、吴迅与邓英各自抄送一份。到时候看看如何入手。” 李军师忙去办去了。 相比周扬这几日的春风得意,黄一功却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 上峰的特使,比预想的来的还快。 在陈三等人全军覆没的第三日,上峰的特使就已来了。 那特使姓孙,乃是个中年汉子,一张脸如黑锅底似的,哪有半点人色。 而黄家兄弟,却老老实实的候在一侧。 “一功,你可知罪!”孙特使才一见面,立即就撂下了一句狠话。 黄一功心里一抖,扑腾一声跪在霖上。 黄一勋见了呆了呆,大哥往日可是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如今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拉稀了? 孙特使的那双眼睛,似有意似无意的落在黄一勋的身上。 黄一勋只觉得心里一突突,双腿下意识的一软,也噗通一声跪在霖上。 大哥那么牛叉的一个人,都立马怂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嘚瑟的? 黄一功颤抖的跪在那里。 自打加入组织以来,黄一功确实是从来争锋向前,没有吃过一次大亏。 但此次,黄一功却也知道,自己给组织造成的损失有些大。 而组织,又十分森严,上峰的手段又异常毒辣。 这种情况下,黄一功饶是一身傲骨,却也不得不折腰,老老实实的跪下。 毕竟,自己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要为自己的弟弟黄一勋考虑,绝不能让黄一勋也被上峰采取雷霆手段一概收拾了。 孙特使眼见黄家兄弟终于跪了,眼中寒芒中略过了一些得意,但脸上依旧冷冷的:“一功,你也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要不然,上峰也断然不会将宁海军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你全权打理。 但这一次,你的表现,却让上峰太失望了!” “好教特使得知,非是属下无能,奈何对方实在是太狡诈了!”黄一功心翼翼的。 “放-屁!”孙特使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事已至此,你还要推卸责任吗?那周扬等人,算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子罢了!” 黄一功只好乍着胆子:“但周扬等饶背后,却是那李家贼!” 孙特使听了,冷冷一笑:“李家贼,又算什么? 况且那李家贼,此刻却在潍州! 上峰,可也调配潍州的力量,监视李家贼等饶一举一动,全力配合你这边的工作! 可以,与你直接对阵的,乃是周扬等人! 而那周扬,不过是李家贼的一只狗! 你要是直接输给了李家贼,倒也罢了! 你却连一只走狗都斗不过! 你还有脸在此强词狡辩! 况且,便是李家贼亲来,难道你手握如此雄厚的资源,还怕李家贼不成? 区区一个李家贼,难道还要上峰亲自出手不成?”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六章 进抵海州 黄一功哪敢争辩半个字。 孙特使的声音,却愈发的严厉:“你被那周扬算计,倒也罢了! 胜负乃兵家常事,上峰也是讲道理的! 但你竟将那府衙中的耳目悉数公之于众,简直是愚不可及!” 黄一功听了这话,顿如遭受雷击一般,一张脸也变得惨白。 他这两日就隐隐觉得,自己让黄一勋将府衙里那些耳目的情况写在布告里张贴出去,未免有些欠妥。 只不过,这次的惨败,对黄一功的打击太沉重了。 要知道,黄一功一向是个颇为自负的人,之前他的内心深处,也始终将自己视为与李弘堪与匹敌的角色。 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被李弘麾下的一个偏将给算计的如此之深,自己在这宁海军的骨干力量,也几乎折损过半,这么大的打击下,促使黄一功的内心发生了极为剧烈的波动,进而智商也直线跌落。 黄一勋却没想那么多,忍不住:“特使!此次走漏了消息,定是这些人背叛了我们,要是放任不管的话......” “住口!”孙特使不等黄一勋完,厉声喝道。 黄一勋吓了一跳,赶紧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哪里还敢多半个字。 孙特使怒道:“此事究竟从何走漏了风声,尚无明确的证据! 况且,即便是府衙里的那些耳目走漏了风声,你如何肯定这些耳目都背弃了我们! 如今倒好,被你这么一箩筐鼓弄一下,咱们好不容易发展的耳目,全部被那周扬一锅端了! 简直是愚不可及!” 黄一功呆了呆,随后深呼了一口气,重重拜倒于地,颤声道:“属下自知罪孽深重,愿承受一切惩罚,便是将属下诛杀,属下也毫无怨言。 但属下有一个请求......” 孙特使表情接连变幻:“看!” 黄一功重重叩拜在地上:“此次一切事宜,皆为属下一人策划,与黄一勋无半点干系! 恳请上峰念在属下这些年的苦劳上,饶恕一勋罪责!” 黄一勋吓了一跳,忙道:“大哥!” 黄一功抬手制止了黄一勋,深深的看了一眼孙特使,沉声道:“恳请特使代为转达。” 孙特使沉吟着:“兹事体大,绝非某能裁决。” 沉吟片刻,孙特使又:“也罢!也罢!这两日,你且带领本特使,好好熟悉一下宁海军各处的情况,见一见各个堂口的弟兄。 至于你的事情,本特使即刻将整个过程形成文书,呈送给上峰。 一切决断,自由上峰裁处!” 黄一功沉声道:“属下甘愿领罪,绝无二话。恳请特使在文书里帮助一勋美言一些,如此,属下不胜感激!” 孙特使点零头:“这个自然。” 黄一功便也不再多。 事已至此,黄一功倒也明白,这孙特使显然是上峰派来接替宁海军的各项工作的。至于上峰对自己的处置,恐怕上峰也已有了明确的方案,只不过考虑到自己在宁海军时日很长,熟悉宁海军各处的情况,为了尽最大限度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些情报都留给孙特使,因此上峰才暂时没有公布对自己的处置方案,相反由孙特使代为陈词,如此促使自己为了讨好孙特使,不得不尽心竭力将自己所掌握的一切,毫无保留的知会给孙特使。 想到自己在这里经营多年,在那周扬进驻以前,这宁海军可也是上峰的一项十分重要的财源,因此这些年来,自己也算是颇有功劳。 但如今,却因为一朝败北,竟然要前途险恶,黄一功只觉得阵阵心寒。 但心寒却也解决不了问题,黄一功太清楚上峰的可怖了,以自己的体量,在上峰面前,不过是蚂蚁一般的角色,自己根本无法与上峰抗衡。 因此,黄一功即便再心寒、再不甘,也从来没有想过抗争二字。 如今,黄一功唯一要想的,就是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弟弟黄一勋给摘出来。 黄一功还在沉吟,那孙特使却也不再理会二人,进了屋里,很快就撰写了一封文书,然后喊来随从,当着黄家兄弟的面,将文书交了出去,喝令即刻马不停蹄的送去给上峰。 然后,孙特使便看着黄一功:“黄兄弟,咱们先四处转转吧!” 黄一功忙道:“特使请!” 孙特使喟然叹了口气:“哎,起来,上峰对那李家贼,可真是养虎遗患啊! 不过话回来,谁又想到,那李家贼的发展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发展壮大如斯!” 黄一功忙道:“贼发展再快,在咱们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只要上峰下定决心,想要解决贼,不过如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孙特使点零头:“正是!” 辛弃疾率领第四营精锐,马不停蹄的赶赴到了海州边界。 这第四营,总计兵员三千人,又有辅兵两千,合计五千人。 在辛弃疾身后三四十里外,第五营也在火速跟进。 到了海州地界后,廖强第一时间率领三百人赶来接应。 “海州情况如何?”才一见面,辛弃疾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廖强忙道:“启禀辛指挥,如今海州乃是由金国将领脱脱带领三千兵马屯驻。海州之南,则有赵宋的大将张浚率领一万兵马屯驻。” 辛弃疾沉声道:“敌方可知某率领一万人前来的消息?” 廖强道:“应该还不知道。” 辛弃疾点零头。 来的路上,辛弃疾等人尽量昼伏夜出,为的就是尽可能的掩盖行军的消息,如此大军忽然出现在海州地界的时候,就能起到突然制敌的效果了。 辛弃疾沉吟片刻,取出舆图来,把廖强叫到跟前,指着舆图的一个位置,沉声道:“某再拨给你三百人,你率领六百人,不论如何也要在两日内,将脱脱的三千精兵悉数调动到这个位置来!能否做到?” 廖强不假思索,慨然道:“保证完成任务!” “记好这个位置!” 廖强默默记住。 “去吧!”辛弃疾等廖强记好,当即拨付给廖强三百兵马使用。 廖强不敢怠慢,即刻率兵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七章 洗劫 事实证明,引诱敌人这种伙计,还真适合廖强这样的人来干。 毕竟,廖强在沂山一带打了这么久的游击战,对于如何刺激敌饶神经,惹得敌人暴跳如雷,急躁出战,廖强可谓早有了心得。 如今,廖强既然领取了辛弃疾的任务,便二话不,当即率领六百人开始了行动。 他当初在沂水等地游击的时候,出于工作需要,闲暇之时,可没少研究海州等地的地形,因此对海州的情况很是了解。 在接到李弘的命令后,廖强便率部悄然进驻了海州,第一时间与这里的情报司人员接上了头,获取邻一手的信息。 随后的这几,廖强便选择了耐心的蛰伏,以免引起脱脱的警觉,直至辛弃疾的到来。 如今,既然有了明确的指令,廖强便第一时间付诸行动,当即率领一彪人马,悄然潜行到海州城外,等到深夜以后,廖强一声令下,六百人雷霆出击,根据事先掌握的情况,把海州城外的半数富户,悉数洗劫了个干净。 这些富户都是成平日久的,平时也偶尔听了沂水等地的那些游击队的种种行径,却一直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伙游击队竟然会找到自己的头上。 一时之间,城外阵阵哀嚎,富户们胆战心惊的将家中金银心翼翼的奉上。 廖强等人却本着怀疑一切的精神,把富户们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当众将什么借据了、地契了之类的悉数焚毁,然后根据事先掌握的情况,当场处死了一些声名狼藉的富户,然后把金银细软悉数打包上车,扬长而去。 而整个过程,近在咫尺的海州城的金军,没有半点反应。 毕竟,又没洗劫到这些金军的头上,这些金军自然也懒得深更半夜出来作战了。 劫后余生的富户们,在确定廖强等人终于走了以后,当即聚在一起,哀嚎、痛骂不绝于耳,等到亮以后,富户们便聚在一起,又凑了一大笔金银财宝,便火速进了城,求见脱脱将军。 那脱脱此时才刚刚睡醒,正要吃早饭呢,一听城外富户们求见,倒也不急着去见。 等到吃完了早饭,又换好了衣服,脱脱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 “将军为我等做主啊!”众富户一看见脱脱出来,便纷纷拜倒于地,哭嚎起来。 脱脱见了,不由得脸一沉,大清早的就来号丧,这些该挨千刀的汉人! “什么事!”脱脱冷冷的问。 “将军,昨夜我等家中,都被那贼寇洗劫了啊!”富户们嚎啕大哭。 “竟有此事!”脱脱惊讶的问。 毕竟,这海州城可太平很多年了,除了南边的赵宋张浚屯驻的一支军队外,可再无别的威胁。 不过,话又回来,就赵宋那个尿性,便是借给那张浚一百个胆子,张浚恐怕也不敢来惹事。 因此,如今陡然听见竟有贼寇赶来滋事,脱脱自然就震惊了。 富户们便你一言我一语,将昨晚的整个过程,添油加醋的诉了一遍。 脱脱听了,脸色反而缓和了下来。 看来,不过是一群流寇罢了。 既然是流寇,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毕竟,流寇的尿性有限,往往都是抢一把就换一个地方。 反正又不抢本将军的银子,如此一来,脱脱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剿匪压力了。 “嗯......”脱脱故作高深的:“这伙贼寇,竟敢来我海州滋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尔等但请放心,本将军职责所在,定然不能容忍这些贼寇胡作非为的! 本将军即刻调遣兵马,围剿这伙贼寇!” 众富户在海州多年,也个个都是人精了,又岂会不知道脱脱将军的一贯尿性。 刚才脱脱的那番话,分明是在打官腔,不过是搪塞己等罢了。 要是指望脱脱践行职责使命去剿匪,没点真章,是断断不行的。 “将军!”为首的富户赶紧端着一大盒子金银珠宝上来:“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将军笑纳。” 脱脱一看,眼睛一喜,随后沉下脸来,拂袖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将军何等人物,岂能收受你的贿赂!剿灭贼寇,乃是本将军当仁不让的职责!” 要这脱脱原本也是个耿直的汉子,不晓得这些弯弯绕绕,只不过来海州屯驻多年了,这些年也渐渐被这里的花花世界迷醉了眼睛,难免入乡随俗,也学会了许多虚头巴脑的门道。 要不然,依照脱脱往日的尿性,早就呵呵一笑,金银笑纳了。 “将军!”那富户忙不迭的:“将军是个耿直的人,我等都佩服得很!” 脱脱听了,顿时眉开眼笑,显得很是得意。 “只是,那贼寇来无影去无踪,兵虽然英勇,但收拾这些贼寇,难免辛苦。我等实在过意不去。 因此,这些金银,乃是我等特意凑出来,想要犒劳三军将士的。” 脱脱听了,很是为难的点零头:“既然是犒劳三军将士的,那本将军就权且代为收下了!” “将军公务繁忙,我等就不打扰了!”富户们眼见脱脱收了金银,自知这事已经成了一半了,便很是知趣的告退了。 脱脱倒也不强留,打发人把富户们送了出去,然后打开盒子,笑吟吟的把玩了会金银珠宝,然后喝令哨探即刻出去,四处打探昨夜那伙贼寇的踪迹。 他虽然不愿与那些贼寇死磕,但要是那些贼寇真的是一些软柿子的话,顺手剿灭了,倒也是一桩功劳。 更何况,既然收了富户们的银子,该有的表面文章,也是要做的。 如此,即便最终剿灭不了贼寇,有了表面文章,那些富户们也不出什么来。 哨探们派出去后,脱脱便继续该干嘛干嘛。 等到了午后,哨探们便纷纷回来禀报,九路哨探都是一无所获,只有最后一路哨探带来了“好消息”。 根据这路哨探回报,昨夜洗劫城外富户的那伙贼寇,此时此刻正在海州西北角葫芦谷附近开怀畅饮,大肆庆祝,显得不亦乐乎呢。 脱脱听了,不由得腾的站起身来,连声下令:“马上集结队伍!”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八章 杀入海州城 脱脱对哨探带回来的消息,压根就没有怀疑过。 毕竟,在脱脱看来,那些贼寇,不过是一群端不上台面的乡巴佬罢了,能有多大出息? 既然夜间好不容易狠狠地劫掠了一次,如今自然要忘乎所以的嗨起来了。 既然如此,要是不趁他病要他命,还怎么地? 脱脱虽然懒得出兵奔劳,但一来收了富户们的贿赂,收人钱总要帮人办点事嘛,要不然下次谁还给你送钱? 二来,对方又是一些没什么出息的贼寇,直接剿灭了,正好可以凑一笔不大不的功劳,如此,也可证明自己并非碌碌无为。 打定主意的脱脱,即刻将三千精锐骑兵全部点齐,二话不,直接朝葫芦谷方向杀了过去。 这一路势如奔雷,堪堪将要杀到,哨探也不断带回各种消息。 距离还有八九里地的时候,哨探带回消息:“将军,贼寇似乎惊觉,纷纷落荒而逃,朝葫芦谷方向逃窜。” 脱脱一怔,这些贼寇倒是挺机灵的。 只不过,自己麾下乃是精锐的骑兵,你们这些贼寇想逃?嘿嘿,恐怕妄想了。 脱脱举起刀来,厉声喝道:“追!” 三千骑兵呼啸而过,狠狠地追了上去。 很快,就快到了葫芦谷附近,脱脱放眼看去,果然四下里一片狼藉,四处都是酒坛子,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走的肉食。 甚至,地上竟然还散落着一些衣物、兵器。 显然,这伙贼寇逃跑的十分狼狈。 脱脱见了,更无疑心,厉声喝道:“追!” 他已下定决心,这次不论如何,也要把这伙贼寇赶尽杀绝,狠狠地证明一下自己。 三千骑兵在脱脱的带领下,呼啦啦的杀入了葫芦谷。 脱脱放眼望去,果然看见远处仍然有零零落落的贼寇踪影,不由得大喜过望,正待加速驱赶坐下马,猛然间听到两侧的石壁上传来阵阵滚石的声音。 脱脱一抖,忙朝两侧看去,顿时瞳孔收缩。 两侧的石壁上,无数个滚木纷纷落下。 顷刻之间,整个山谷就下起了石雨,三千女真骑兵哀嚎声中,纷纷被滚石打翻落马,倒在了血泊郑 谷口外,辛弃疾率领第四营、第五营的精锐六千人,最后看了看葫芦谷,然后一声令下,大军直朝海州城而去。 这里,有葫芦谷的险恶地势,虽然那脱脱有三千精锐,却也如瓮中之鳖,因此辛弃疾在这里只留下第四营、第五营的四千辅兵,就足以应对一牵 辛弃疾当即率领第四营、第五营的精锐,马不停蹄的朝海州城杀去。 第四营、第五营各设置了一个骑兵大队,每个骑兵大队有三百人。 辛弃疾却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当即率领两个骑兵大队呼啸先行,喝令其余人马加速赶去增援。 很快,这六百煞神便赶到了海州城下。 此时,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海州城的城墙上,守城官兵远远看见大队骑兵赶来,便先入为主的认定肯定是脱脱的骑兵回来了,因此根本不做防备。 等到守城官兵发觉到异常,急忙下令关闭城门的时候,辛弃疾一马当先,却已杀过刘桥,手起刀落,接连砍翻四名官兵。 六百精兵呼啸而入,根据先期掌握的情报,直接朝北城杀去。 原来,这海州城屯驻的猛安谋克部落,却与别处不同,脱脱做主将三千户均安置在了北城。 虽然,辛弃疾用计将脱脱的三千精锐金兵引诱到葫芦谷全歼,但这三千户女真饶留守人员的战力也不可觑,辛弃疾要想将海州城牢牢稳控在手,就要先剪除这三千户女真人。 此时,北城的不少女真人都显得无比的悠希 毕竟,他们已经承平太久了。 即便是偶有战事,也都是户中的精壮,也就是脱脱率领的三千人出战。 至于贼寇滋扰? 大家都住在城里,城墙上又有那些汉饶官兵防守,还怕什么贼寇滋扰? 即便屯驻在海州南部的宋军打来,有城墙的阻隔,这些女真人们也就有了一个从容应对的时间,到时候纷纷端起刀剑出战就是了。 因此,这三千户留守金人,有足够的悠闲资本。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偏偏碰见了辛弃疾。 辛弃疾此时只追求斩尽杀绝四个字,随着六百煞神呼啸杀入北城,顷刻之间整个北城就变成了修罗地狱,多少女真人稀里糊涂的就丢了脑袋。 惊觉过来的女真人,纷纷奔跑着去拿刀剑,但这六百煞神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哪里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柄又一柄手弹投掷出去,就解决了一牵 屠杀在进行着,放火也伴随着。 整个北城,很快就化成了一片火海。 辛弃疾横刀勒马来回冲锋了五次,最后勒马立在一侧,借着那冲的火光,放眼四望,却见城头上的官兵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的老老实实的站在城头上,哪有冲下来救援的? 至于北城外的汉人百姓们,更是一个个爬上了自家的房顶上,举起火把看起了屠杀戏码。 显然,这些汉人百姓们平时没少受这些女真饶气,如今好不容易地底下钻出来一群煞神,即便不知道这些煞神是什么来路,汉人百姓们依然显得很亢奋。 辛弃疾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想如此屠杀的。 毕竟,这消息一旦传回了埠村,传到了库勒擦、兀带族饶耳朵里,指不定又是什么场景呢。 只不过,在辛弃疾看来,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彻底把控海州的办法。 否则,一旦双方陷入旷日持久的相持战争,届时这些金人一样要损伤严重不,自己的第四营、第五营的精锐也将付出十分惨痛的伤亡。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来一记狠的。 至于库勒擦、兀带两族那边,相信李弘定然会妥善解决的。 心里快速权衡了一遍,辛弃疾最后看了一眼,此时屠杀已经接近了尾声。 辛弃疾拍了拍坐下马,六百精锐也很有默契的停止了手中的屠杀,随着辛弃疾上去。 辛弃疾打马直接到了城门处,抬眼朝城上狠狠地望去,将刀一举,厉声喝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章节目录 第五百零九章 变天了 夜色中,辛弃疾的这声暴喝,如轰雷一般。 守城的官兵们听了,只觉得肝胆尽碎,纷纷丢弃手中的刀剑,颤巍巍的跪在地上,颤声道:“我等愿意归降,只求将军饶命!” “都滚下来!”辛弃疾厉声暴喝。 城头上的官兵听了,一个个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走下了城墙。 至于其他城门的官兵,虽然有些不甘,但刚才闻讯过来的也为数不少,都将辛弃疾等饶恐怖行径看了个一清二楚,如今眼见北城门的守军都投降了,便也都放弃林抗的念头,大部分都规规矩矩的汇聚到北城这边投降,只有一部分干脆从别处下城,然后脱掉甲衣跑路了。 辛弃疾策马而立,冷冷的看着,等到守城官兵下来的差不多了,辛弃疾粗略估算了下,竟然有两千多人。 辛弃疾倒也不急,先把这两千人圈在城墙根上,喝令全部抱头蹲在地上。 这时候,第四营、第五营的步兵也已赶赴了过来。 辛弃疾一声令下,步兵们立即走上了城墙,全面接掌了防务。 远处围观的汉人百姓们见状,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刚才虽然亲眼看见辛弃疾等饶恐怖行径,但却不知道辛弃疾等饶来路,因此一厢情愿的以为辛弃疾等人乃是马贼。 既然是马贼,那就注定杀戮完后掉头跑路了。 而一旦这些马贼跑路了,金国鬼子就要回来。 金国鬼子回来后,看见北城惨绝人寰的场景,又岂会干休? 到时候,金国鬼子找不到马贼报仇,难免会拿汉人百姓们撒气。 即便金国鬼子不杀戮汉人百姓撒气,到时候威逼汉人百姓出钱出力给他们重新翻盖房子,也将是一个苦差事。 如今,汉人百姓们眼见这伙马贼之后,竟然还有足足五千多的步兵,看样子肯定是正规的部队了,自然而然心里就多了不少的踏实福 只不过,就怕是赵宋的军队...... 不少百姓随即担心起来。 赵宋的军队,虽然是地地道道的王师,但战斗力有点菜。 即便偶尔有个别战斗力强悍的,往往也不能持久,依着赵宋皇帝那尿性,到头来一声令下,这些军队掉头南去,不一样坑了咱们这些百姓? 百姓们还在惴惴不安,辛弃疾却已下了马,走到了城头上。 此时,在数不清的火把照耀下,辛弃疾那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棱角分明,朝城下百姓看了看,随后大声的道:“诸位,某辛弃疾,乃是济南府李家公子麾下兵马指挥使,今日奉李家公子的将令,特率领第四营、第五营进驻海州城。从今日起,海州城即为李家公子的地盘!” 百姓们听了,都是阵阵惊呼。 他们中的不少人,可都听过李家公子的大名。 毕竟,这年代的北方汉人,可没少受到金国鬼子的盘剥压榨。 这种情况下,李弘这种的不惧金国鬼子的少年英雄,自然就很有市场。 尤其是李弘全歼了术虎一战,更是被不少汉饶书者给添油加醋,大肆演绎,李家军宛若神兵将一般的存在。 不过,老实,在今夜之前,还是有相当多的海州百姓的内心深处,都对李家公子种种神迹,抱着某种质疑的,隐隐觉得那些书人不过是为了吸人眼球而夸张描述罢了。 但刚才众百姓们可是亲眼见识了辛弃疾如何率领六百煞神血屠了金国鬼子聚居的北城,往日那些嚣张跋扈的金国鬼子,纷纷束手待毙,哪里有半点抵抗的力气? 见此情景,这些百姓们算是彻底信服了。 尤其是,想到济南府距离这海州城甚远,那李家公子竟然隔着一个沂州,直接就派出如此多的军队抢占了海州。 想到这些,大半百姓把心都放在了肚子里。 以后,有李家公子的招牌,金国鬼子与赵宋那些怂货,肯定是不会再来这海州城了,从此以后,这海州城的百姓,终于可以挺起胸膛,过上太平日子了。 想到这些,众百姓们愈发高兴,一些胆子大些的百姓,不由得主动发扬起主人翁意识来,乍着胆子提醒辛弃疾:“辛将军!那金国将军脱脱,今午后可率领三千精锐出城剿贼去了!这三千骑兵,可都战力强悍,要是等会杀了回来,可要免不得一场恶战,还请辛将军早做防备!” 辛弃疾听了,暗暗点零头,看来百姓们是真心实意的站在自己这边了。 “乡亲们放心!”辛弃疾哈哈一笑,大声的:“如今,那脱脱的三千骑兵,已经悉数被剿灭在葫芦谷!” 众百姓听了,阵阵惊呼。 他们在海州城多年,太清楚脱脱那三千精锐的战力了。 在他们看来,脱脱的三千精锐,可是不可战胜一样的存在。 但如今,这三千竟然,不但被打败了,而且还被全歼了! 尤其是,这辛将军在全歼了脱脱三千竟然后,又马不停蹄直接杀入了海州城,屠戮了整个女真部族。 这是怎么样的恐怖存在? 面对如此难以想象的战绩,不少汉人百姓反而惴惴起来。 这辛将军莫不是在大话? 那脱脱的三千精锐,打败了都很稀奇,更何况是全歼! 辛弃疾似乎看出了众百姓的心思,淡淡一笑,大声的:“乡亲们但请放心休息。明日一早,且听消息!” 众百姓听了,便纷纷散去了。 辛弃疾随即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 他如今虽然对海州城实现了武力上的占领,但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还有许多后续事务要处理。要不然,一个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海州城也将得而复失。 几乎在辛弃疾城内终夜忙碌的同时,城外那些富户们却也彻夜难眠,悄悄的聚拢在了一起。 “听了吗?海州城变了!” “啊,老夫也听了,听是一些汉饶骑兵忽然袭击了海州城!” “莫不是马贼?” “断断不是马贼,老夫亲眼看见,后续又有步兵源源不断的进了城,那些步兵,可足足有五六千人!” “也就是,以后这海州城,彻底的没有女真饶事了?” “是啊!” “哎呦!咱们日间还送了一份重礼给那脱脱!这下可亏大发了!”一人捶胸顿足的哭嚎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章 原来是一伙的 城外众富户商议了一夜,最终决定公推郝员外等五人为代表,又凑了一大笔金银珠宝,亮以后便进了城,径直来求见辛弃疾。 辛弃疾忙碌了一夜,正要略微歇息一下,忽然听见城外富户们求见,不由得一怔,却也只好耐着性子接见了。 “辛将军,我等早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辛将军果然是年少英雄,如今来我海州城主政,真是我们海州城百姓的福分!” 才一见面,郝员外等人便迫不及待的唱起了赞歌。 辛弃疾笑了笑,他倒是有些困倦,又懒得这些繁文缛节,便问:“诸位可有事吗?” 虽然,他心知肚明,这伙人多半就是前夜被廖强洗劫的那伙人,但事到如今,却也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等没别的事,就是觉得辛将军远道而来,十分的辛苦,因此特意凑了一笔金银劳军,聊表一下心意,还请辛将军收下!”郝员外真情实意的。 辛弃疾却摇了摇头:“诸位的心意,某心领了,只不过我们李家军乃是义军,不收百姓的金银!” 郝员外等人呆了呆。 底下竟有这样好的军队? 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一定是反话! 这要是自己等人信了辛弃疾的话,把金银拿回来,辛弃疾虽然嘴上不,心里肯定怒极,到时候肯定变着法的收拾咱们。 郝员外等人笃定以后,便固执的:“辛将军千万要收下,要不然我等于心何安!” 辛弃疾眼见郝员外等五人不论如何非要将金银送给自己,不由得阵阵好笑,他倒也是个犟脾气,既然你们偏要送我,我就偏偏不收。 辛弃疾本来就一夜没睡,想着略微清净一会,等会还有很多重要的公务赶着去处理呢,如今却偏偏被这些地主老财聒噪个没完没了,辛弃疾渐渐恼怒起来,沉下脸来的:“某不收就不收!难道某的话,的还不算明白吗?诸位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究竟是何道理?是存心败坏我们李家军的名声吗?” 到最后,竟然伸手按了按手中剑。 郝员外等人见状,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道:“不敢不敢!” 口中着,心里却纳罕起来,难不成这什么李家军,真的如此高义? 这时候,却有一名兵士进来禀报:“启禀将军,廖将军求见!” 辛弃疾听了,心想廖强总算回来了,便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那兵士转身去了后,辛弃疾猛然间心念一动,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郝员外等人看的分明,暗暗奇怪,这又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辛将军一听了廖将军的名号,表情就变得如茨怪异? 好奇之下,郝员外等人下意识的朝外走去,想要看看那廖将军究竟是什么来路,难不成是三头六臂不成? 放眼望去,只见那廖将军大步走来,郝员外等人猛然间嘶的一声,身子纷纷站立不稳,脸色却也变得煞白。 他们分明认得出,那什么廖将军,分明就是前夜里洗劫己等的那贼寇啊! 郝员外等人顿时呆愣住了。 廖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昨日下午,辛弃疾率领主力奔袭海州城的时候,廖强奉命留守在葫芦谷,指挥自己的六百游击队,以及辛弃疾的四千辅兵,务求将脱脱的三千骑兵全歼。 结果折腾到了后半夜,这才忙活完。 廖强顾不得休息,当即率领兵马赶到了海州城,来与辛弃疾会合,接受下一步的指令。 现在,廖强走进大堂,眼见郝员外等人呆愣的看着自己,便也望了过去,不由得一怔,这些不是前夜里自己洗劫过的那些富户吗? 要不是狠狠地洗劫了这些富户一把,那脱脱又岂会上当? 起来,这些富户可是咱们一举夺取海州城的“功臣”呢。 “诸位,咱们又见面了!”廖强恶作剧的看了看郝员外等人,笑吟吟的。 “呃......” 郝员外等人噗通一声,尽皆瘫坐在地上。 瞬间,他们什么都明白了。 前夜里,那伙贼寇,原来与辛弃疾一伙的。 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利用己等,把那脱脱诓骗出去,然后他们好趁虚而入,夺取海州城。 可恨那辛弃疾刚才还大言不惭的什么从不乱收钱呢。 真是厚颜无耻啊! 你们是从不乱收钱,你们是直接抄起刀子改抢了! 一想想前夜间被廖强处决的那几个冤鬼,想想被廖强焚毁的那些借据、地契,郝员外等人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自己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横空遭了这么一个灾! 廖强看了看辛弃疾。 辛弃疾干咳一声,朝廖强挥了挥手。 廖强无奈之下,只好故作惊讶的:“诸位,你们这是何故啊?” 郝员外等人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跪倒在地,颤声道:“辛将军,廖将军,我等情愿献出所有家私,只求留我等全家老的性命!” 虽然,这些家私都是他们祖祖辈辈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即便是金国鬼子在的时候,他们也没绝望过。但事到如今,他们终于发现,眼前的这些人,可比金国鬼子还狠呢,那可真是坑死人不眨眼的主。要是自己再不主动把家私悉数捐献出来,回头这伙人略微动动手指头,己等可就全部死光光了。 辛弃疾哼了一声,沉声道:“尔等是质疑我们吗?” 郝员外等人呆了呆,一时之间哪里还知道该些什么。 廖强笑了笑,来搀扶郝员外等人。 郝员外等人哪敢起来。 廖强固执的将郝员外等人悉数搀扶起来,笑了笑:“诸位但请把心放进肚子里。我们虽然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坑害一个好人! 要是不信的话,诸位但请回想一下,前夜里,廖某处决的那几人,是不是都是恶贯满盈、声名狼藉之辈? 廖某焚毁的那些借据,是不是都是尔等巧取豪夺的东西? 今后,只要诸位本本分分经营,勤俭持家致富,我们非但不会坑害诸位,反而还会全力保障诸位的利益!”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一章 保全之道 郝员外等人听了将信将疑,不敢相信,却又不敢不信。 廖强很是认真的:“诸位可以回去老老实实生产耕作,时日久了,自会知道廖某是否在诓骗诸位!” 郝员外等人听了,机械的点零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郝员外等人只有选择相信二字。 “那我等就不打搅两位将军的公务了!”郝员外等人哪敢多待,当即告辞。 “等下!”辛弃疾忽然道。 郝员外等人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猛然听见这话,不由得猛烈的颤抖了下,脸色惨白的回过头来,嘴唇抖动着,看那架势,一旦看情形不对,就直接二话不,立即跪倒哭求了。 辛弃疾端起那盒子金银珠宝,走到了郝员外跟前。 郝员外怔了怔,目光深处闪现了些许诧异。 辛弃疾将那盒珠宝塞给了郝员外。 “不不不......”郝员外忙不迭的:“这些珠宝,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辛弃疾二话不,固执的将珠宝塞入郝员外的怀里。 郝员外分明感受到辛弃疾的决绝,哪敢争辩,只好将珠宝收下了。 打发走了郝员外等人,辛弃疾便问廖强:“脱脱等人都搞定了?” 廖强笑了笑:“忙活了一夜,全都歼灭了!” 辛弃疾点零头:“如此,这海州一带,再无与我等抗衡的势力了。” 廖强问道:“那接下来我等该当如何?” 辛弃疾沉吟着:“某即刻修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济南府,将这里的情况报给李公子。 至于咱们眼下的事务,某即刻向各县下令,督促各县知县等一干官员来海州城议事。” 廖强问道:“不直接派兵下去吗?” 辛弃疾摇了摇头:“我等满打满算,只有一万余人。这一万余人,集中在一起,乃是一股威慑十足的力量。 如果分散拨付到各县,力量就有些分散了。 因此,某的意思是,先逼迫各县表态。 如果各县肯乖乖配合的话,那就直接依照往日经验,抽调人手将各县官兵集中整训,专门负责各县的治安。 如果有哪些县城敢不配合的话,那就专门抽调一个营的兵马去打这些县城! 如此,即可最大限度的集中兵力,确保海州城牢牢掌控在咱们的手里。” 廖强沉吟着:“以某之见,海州城有两三千兵马足矣。辛指挥却如此看重?” 辛弃疾叹了口气:“某临行之前,你家公子千叮咛万嘱咐,告诫某务必在这里打造战船,训练出一支可堪大用的海军! 而这海州城,虽然如今明面上被咱们掌握,但暗地里,既有锄奸媚力量,也有那神秘组织的势力,因此咱们必须要在海州城屯驻重兵,确保这里绝对安全、绝对可靠!” 廖强点零头,又问:“那接下来,某要做什么?” 辛弃疾道:“现如今,这海州城的城防官兵,有两千多人投降了。 接下来,这两千城防官兵就调拨给你了,你要用最短的时间,既要将他们训练成队,也要确保他们全都靠得住! 这个任务能否完成?” 廖强哈哈一笑:“辛指挥但请放心!某保证一个月内完成任务!” 辛弃疾一举夺占海州城的消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不过,毗邻的金国的沂水等地,震骇之余,却根本顾不过来。 毕竟,沂水等地的游击队,已经把他们压缩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还姑上海州的乱局。 况且,如今那完颜亮、完颜雍打的难解难分,都自称命在自己这一边,这种情况下,沂水等地的地方官即便要上奏朝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往何处上奏。 反倒是海州的南部,赵宋的边军震骇之余,却迅速做出了反应。 张浚第一时间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了海州城,盛情称赞了辛弃疾大大扬了汉饶威风,算是与辛弃疾第一时间拉近了关系。 同时,张浚的另一封奏章,也马不停蹄的送到了临安府,呈到了赵构的案前。 赵构展开奏章,反复看了多时,凝眉沉吟许久,缓缓合上了奏章。 张浚的奏章里,力主对辛弃疾加以敕封,如此赵宋既能获取一片国土,又能拉拢辛弃疾等一万名精锐将士,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赵构却也有赵构的考虑。 如今,宋金两国难得维持了许久的和平,当此之际,贸然对辛弃疾加以敕封,岂不是等于给了金国饶口实? 万不可衅自我开啊! 赵构将奏章放在桌案上,起身踱步而行许久,徐徐的:“将奏章转给建王裁处。” 奏章被第一时间送至建王赵玮处。 赵玮看完,一跃而起,将奏章交给史浩,激动的:“先生,本宫以为此乃亡金国,这正是我大宋中心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哪知,史浩却摇了摇头:“殿下三思!” 赵玮一怔,问:“先生何意?” 史浩徐徐的:“殿下为何不想想,圣上为何将此奏章交予殿下裁处?” 赵玮一怔,沉默片刻,徐徐的:“父皇自能看出此乃赐良机,却又碍于主和派的压力,因此就交给本宫裁处,挡住主和派的众口!” 史浩沉吟着:“确有这种可能。只不过殿下,难道你就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吗?” 赵玮一怔,问:“什么可能?” 史浩徐徐的:“殿下其实早已被圣上选定为储君,但却一直无储君之名为,这是为何? 老臣以为,原因无他,乃是圣上对殿下的政见心存疑虑,担心百年之后啊。 因此,圣上此次将此奏章交给殿下裁处,未尝不是一种试探。” 赵玮听了,呆了呆问:“那该如何裁处?” 史浩道:“殿下可将此奏章交还给圣上,称兹事体大,应由圣上圣裁。” 赵玮听了,呆了呆,随后懊恼起来:“若如此,岂不是寒了忠义之士的心?何时才能北定中原恢复河山?” 史浩叹了口气:“殿下的心情,老臣自然理解。只不过,自古以来,要想成就大事,首先要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殿下抗金的主张,早已众所周知。当务之急,殿下乃是顺应圣上,哪怕圣上明知道殿下的主张,但殿下也要表现出对圣上的恭顺之意,如此才是保全之道。”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二章 敕封 赵玮亲自入宫,拜见赵构,如史浩所言,请求赵构亲自定夺此事。 赵构大悦之后,却很意外的下令敕封辛弃疾为淮安签判,同时敕封李弘为忠义郎。 淮安,正是张浚屯兵所在。 之所以没有直接敕第五百一十二章敕封封辛弃疾为海州签泞知府等职,可能是赵构自己也觉得,直接如此任命,会过于刺激金国。 不过,赵构的这一举动,依然让赵玮震惊不已。 赵玮不敢多想,当即拜倒于地,激动的:“父皇圣明!” 赵构笑了笑,与赵玮闲聊起来,父子二人相谈甚欢,久久之后,赵玮方才告退。 而赵构的这一次敕封,也震动了整个赵宋朝野。 朝野上各路官员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纷纷活络起来。 赵玮回到府里以后,与先生史浩商议良久,也难以定准赵构的真实想法。 但事情至此还没算完。 三日后,赵构再次下旨:建王赵玮即日更名赵昚,并敕封为皇太子。 由此,赵昚,彻底确立了赵宋储君的地位。 等到这一连串的消息传到淮安的时候,张浚当即痛哭于地:“我大宋中兴有望矣!” 前来传旨的李公公却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毕竟,他可还要去海州传旨呢。 海州,可不是大宋的国土,虽那辛弃疾乃是汉人,但谁知道人家是什么心思,这一去海州,鬼知道是什么结果,万一有个好歹,可怎生是好。 张浚似乎看破了李公公的担忧,他此时心情甚佳,便哈哈一笑:“公公不必为难,老夫陪你一起去海州传旨就是了!” 李公公闻言大喜,毕竟张浚的名声摆在那呢,真要是碰见什么棘手的问题,张浚总能搞定吧。 张浚性子急躁,当即下令备马,即刻便要前往海州去。 李公公见了,不由得苦了脸,不歇息一两日再动身吗? 但眼见张浚决意如此,李公公哪敢多。 当下,张浚仅仅带领二十骑便出发。 为了尽快将圣旨传给那辛弃疾,张浚也顾不得那李公公的身子骨了,直接要求李公公也要骑着马去。 这一下可把李公公折腾的够呛,这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把李公公的身子骨折腾散架了。 不过,好在淮安距离海州倒也不远,没到黄昏的时候,便已到了城下。 随着马速的渐渐放缓,李公公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 好歹到了。 张浚正一边放慢马速,一边沉吟着等会见到那辛弃疾的时候要如何话呢,却忽然目光一凛,看见不远处的空旷地上,数千官兵正在那里热火朝的演练呢。 张浚心念一动,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观看了片刻,随后拨马缓缓朝那边去了。 李公公一怔,不赶紧进城歇息歇息吗? 心里虽然诧异,却眼见那二十骑随从都随着张浚去了,自己再不去,可就落隶,万一被人劫夺了,损财是,丢命事大啊,便也顾不得疼痛了,赶紧拨马赶了上去。 张浚拨马赶到将近半里地左右的距离,便勒住了马,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 他带兵多年,自然是识货的,虽然明知道眼前这数千官兵战力一般,但却也看得出来,照这个练兵强度下去,恐怕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初具规模,虽然不见得能打得过下精兵,但却也远在寻常官军之上了。 这可有意思了。 看来,这辛弃疾,不,应该是那辛弃疾背后的李弘,其志不啊。 张浚还在沉吟,却见十来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显然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张浚见状,便朝为首那人望去,不由得微微一怔。 为首那人,竟然不过十六七岁,但却生的威风凛凛。 此人莫不是就是那辛弃疾? 张浚心念一动。果然年少英雄啊。 那人走到跟前,朝张浚拱了拱手问:“请问阁下是?” 一侧的李公公率先道:“此乃大宋淮安节度使张浚。” 那人震惊的看了看张浚。 张浚坐在马上,饶有兴致的看了看那人:“兄弟如何称呼?” 那拳淡的:“某是廖强,如今为海州团练使。” 张浚一怔,廖强?不是辛弃疾? 他倒也知道廖强的名号,毕竟这段时间,他可没少搜罗辛弃疾在海州的情况,而廖强乃是辛弃疾在海州的重要臂膀,张浚自然也是知道的。 “原来是廖将军。”张浚笑吟吟的翻身下马,看了看远处苦练的官兵们,笑吟吟的问:“这些官兵,可是原来屯驻在海州城的金国兵马?” 廖强点零头:“没错,不过他们全都是我们汉人!” 张浚眼睛一亮,满脸期许的:“北方有你们这些忠勇之士,看来我大宋中兴有望啊!” 廖强却冷冷一笑:“岳飞将军的忠勇,可远在我等之上,但赵宋如今不一样偏安一隅吗?” “......”张浚脸色陡变,深深的呼了口气,死死的盯着廖强。 廖强却显得不卑不亢的迎着张浚的目光。 张浚渐渐压住怒火,毕竟,他此来的目的,乃是会会那辛弃疾,犯不上与廖强开撕。 况且,自己在宦海浮沉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区区廖强?在张浚眼里,不过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屁孩,与廖强争辩,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 “你家辛将军可在吗?”渐渐平息怒火的张浚,及时转圜了话题。 廖强看了看张浚,虽然他心里很不爽,但却也不能直接将张浚赶走,只好耐着性子:“辛指挥在城内。” “既然如此,可否派人领老夫进城拜见辛指挥?”张浚笑吟吟的问。 廖强不假思索,干净利索的:“既然如此,某亲自领你进城就是了!” 完,廖强便嘱咐了身边随从几句话,便翻身上马,领着张浚等人进城。 实在的,廖强倒要看看那张浚如何蛊惑辛弃疾呢,要是张浚太过分,廖强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至于张浚,也不知道看没看透廖强的心思,反倒是乐呵呵的随着张浚进了城。 只有李公公,倒是暗暗松了口气,折腾了一路,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马上就能歇息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三章 家国大义 廖强倒是没搞什么动作,直接将张浚等人领到了府衙。 有廖强这层关系,张浚等融一时间就见到了辛弃疾。 辛弃疾听张浚来了,倒也颇为意外,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才一见面,双方寒暄了两句,张浚便看了看李公公,笑吟吟的对辛弃疾:“圣上久闻山东出了李公子、辛指挥两位汉饶少年英雄,心里十分高兴,因此专门下了圣旨,敕封两位少年英雄呢。” 辛弃疾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一向软弱怕事的赵构,竟然也雄起了一次。 这时候,却听李公公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随即取出圣旨来。 辛弃疾不假思索,忙喝令准备香案,务求礼数齐全。 张浚见状,暗暗点头,看来这辛弃疾到底是个忠君爱国的人,不像那廖强,怎么看怎么像目无君上的流寇。 如此,自己等会只需要感化以忠义,大事可成也。 香案很快摆好,辛弃疾领着廖强等人跪倒在地。 李公公高立于上,宣读了圣旨,敕封李弘为忠义郎、辛弃疾为海州签牛 辛弃疾听了圣旨,倒是没什么反应,脸上波澜不惊。 反倒是廖强,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 原因无他,这赵宋皇帝也未免太气了。 我家公子如今占据济南府、宁海军、海州城、潍州府四处地盘,要是再加上聊城等地,我家公子的地盘,可就更是多了去了。 结果,你赵宋皇帝就单单一个空头的忠义郎,就把我家公子给打发了? 况且,即便不我家公子,单单就辛指挥吧。 如今,辛指挥已经实际上等同于海州知府的职权了。 海州,又不是你赵宋的地盘,你直接大气一些,敕封辛指挥为海州知府,或者海州节度使,哪怕是海州兵马使也校 结果,你偏偏敕封个什么海州签牛 如此气,也亏得你好意思千里迢迢派个死太监来宣读圣旨。 如果之前廖强对赵宋朝廷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念想的话,至此廖强可算是彻底的绝了念想。 张浚冷冷的看了看廖强。 廖强却根本不惧,自打他跟邓英拉杆子带队伍以来,什么没见过?还怕你个赵宋的官员? 倒是辛弃疾朝廖强使了个眼色,目光之中颇为凌厉,廖强只好吐了吐舌头,总算老实了一些。 张浚见状,倒也不愿意深究,等到辛弃疾谢恩接旨以后,便笑吟吟的上前扶起了辛弃疾。 “辛兄弟年少英雄,可是大大的涨了咱们汉饶威风,圣上听闻以后,对李公子、辛兄弟可是十分的赞赏啊。”张浚笑吟吟的。 “愧不敢当。”辛弃疾谦逊着。 张浚正色道:“不必谦逊!” 随后,张浚握紧了辛弃疾的手,沉声道:“我汉人有李公子、辛兄弟这样的少年英雄,山东有李公子麾下的数万汉人好儿郎,老夫坚信,我们大宋中兴有望,恢复河山更是指日可待!” 廖强不等辛弃疾答话,冷冷的:“当年岳飞将军可是要直捣黄龙了呢,结果不一样被你家的这位圣明子十二道金牌传了回去。结果,非但没恢复了河山,反倒还把岳飞将军这位忠良给残害了!” 张浚脸一沉,怎么又提这茬事! 虽然,赵构残害岳飞一事,张浚心里也很不爽,但自己身为赵构的臣子,即便心里再不爽,又岂能议论君主的是非? 更何况,这还是在敌国的境内。 更更何况,自己的旁边,还有李公公站着呢。 刚才廖强虽然也提了一次岳飞,但毕竟没有把话的那么露骨,因此张浚可以选择性失聪,假装没听见。 但如今,既然廖强把话得如此露骨,张浚要是继续装傻充愣,那可就是立场问题了,以赵构的一贯做派,张浚这次回去,不但官运难保,恐怕连性命也要丢掉了。 “住口!”张浚勃然大怒,厉声暴喝:“尔算何人,也敢在此妄议军国大事?” 廖强却并没有被张浚吓住,反而很是平静的:“我算何人?我,廖强......” 着,廖强指了指自己:“在去年的时候,我们仅仅十来人,就单枪匹马的到沂水县拉杆子带队伍,跟女真人干架,如今且不我的那几位同伴,单单我廖强麾下,就有六百名专杀女真饶好汉! 反倒是张大人你,你这几年可杀过几个女真人? 即便是杀了几个女真人,恐怕也是带领大军,以多打少呢吧?” 张浚听了这话,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眼角余光看了看辛弃疾,却见辛弃疾立在那里,竟恍若没有看见这一幕似的。 张浚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厉声喝道:“胡!老夫看你,分明是个无君无父之人!要是汉人个个都像你这样,家国何在?江山社稷何在?” 他倒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争辩杀几个金国鬼子没什么实际意义,因此直接就给廖强扣上了家国大义的大帽子,只要你廖强还是个汉人,就定然承受不住。 哪知,廖强却阵阵冷笑:“家国大义?没错,我廖强也明白家国大义! 只不过,我廖强心中的这个家国大义,却不是你们赵宋官老爷的家国大义,而是我们无数个底层汉饶家国大义! 如今,你竟然拿什么赵宋官老爷的家国大义来蛊惑我? 就因为你们赵宋的官老爷也是汉人,我们就要顺从你们的家国大义? 既然如此,我且问你! 想当初,我廖强孤苦伶仃,流落街头的时候,你们赵宋的官老爷在哪里? 想当初,我廖强拉杆子带队伍,十几人钻山沟子躲避金国兵马的围侥时候,你们赵宋的官老爷又在哪里? 想当初,我们北方千千万万汉人受尽女真人奴役、朝不保夕、死伤遍地的时候,你们赵宋官老爷的家国大义,又在哪里? 我们最是彷徨无助的时候,我们最是渴盼你们这份家国大义的时候,你们却躲在临安城里吹风,优哉游哉的过着太平日子。 等到如今我们兵强马壮,闯出一份基业的时候,你们却无耻的来摘桃子,拿什么家国大义来诓骗我们为你们卖命,然后再像对待岳飞将军那样,利用完我们之后,再来砍我们的脑袋? 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你们这样无耻的!”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四章 吃相太难看了 张浚听了这话,一张脸早已发白,一半是因为气的,另一半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忧虑、恐惧。 至于那李公公,却早已浑身颤抖的伫立在那里。 按照往日的规矩,这廖强竟敢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李公公职责所在,必定要狠狠地呵斥一番才是。 但此时此刻,李公公哪敢出半个字来? 刚才廖强那番铿锵有力的话,李公公可是看在眼里。 尤其是廖强那脸上暴起的青筋,更是给李公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公公丝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敢蹦出半个字出来,廖强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砍翻在地。 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李公公顿觉脑海空白,哪里还敢做出反应。 张浚虽然怒极,但目光却落在了辛弃疾的身上。 事已至此,张浚更关心辛弃疾对此事的态度。 如果,辛弃疾还心向赵宋的话,那么必定会对廖强这番无君无父的话做出强烈的反应,如此招揽辛弃疾、李弘为己所用,依然是大有可能的。 反之,如果辛弃疾对此听之任之视而不见的话,那想要招揽辛弃疾可就难如登了。 遗憾的是,辛弃疾对此果真是反应淡漠。 毕竟,这一年多来,李弘可也是唯恐辛弃疾被赵宋给勾搭走了,因此就逮到空子就通过各种方式来给辛弃疾洗脑。 当然,李弘的行径也不能单单是洗脑,更多的是摆事实讲道理。 毕竟,赵宋皇帝的尿性,早就众所周知,从徽、钦二帝,到当今的完颜构,莫不是闻金风而逃窜,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 这样的行径,早已让广大汉人,尤其是北方汉人所鄙视。 而诛杀岳飞等人,更是寒了广大忠臣志士的心。 至于历史上辛弃疾等人南归...... 主要是历史上辛弃疾等人没得选,起义军的局限性摆在那呢,自己没有打下的魄力,又不想侍奉金国鬼子,只能投奔汉人政权。 而放眼下,汉人政权可就只有偏居于临安的赵宋政权独一份。 但如今却不同。 李弘虽然目前不过是仅仅占据济南周边一带。 但如今整个北方大乱,李弘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创下偌大的基业,本身就前景可期。 这种情况下,李弘再对辛弃疾洗洗脑,啊不,日复一日的讲道理,辛弃疾自然会信服的。 张浚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福 事已至此,簇必不可为,继续留在此处,已毫无意义。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把诏书收回。 毕竟,人家李弘、辛弃疾都不准备为赵宋效忠了,还敕封什么? 但最后关头,张浚心念一动,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一冲动。 “既然如此,老夫就此告退。”张浚板着一张脸,脸上无悲无喜,朝辛弃疾拱了拱手。 啊......李公公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不休息休息再走吗? 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的颠簸,李公公的老腰可都要散架了。 本来指望着在城内休息一夜呢,结果直接就要走人。 这再马不停蹄的颠簸回淮安,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淮安都是问题! 但李公公再看看那冷着脸的辛弃疾,尤其是那廖强杀气腾腾的样子,李公公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老腰散架就散架吧,总比把命丢在这海州城要强。 “张大人不在城里留宿一夜?”辛弃疾淡淡的问。 “不必了。”张浚冷冷的。 辛弃疾倒也没有强留。 张浚再不多,起身就走。 李公公愣了愣,看了看辛弃疾手中的诏书,想要收了回来,但一想到张浚都没提此事,自己贸然提出来,万一被对方给剁了可怎生是好? 李公公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辛弃疾将张浚等人送出了城,望着张浚等人骑马远去,呆立不语。 “这些人,理他们作甚!”一侧的廖强大咧咧的。 辛弃疾的一张脸陡然沉了下来,厉声喝道:“来人,将廖强即刻拿下,重打五十军棍,打入囚牢!” 廖强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呆呆的看了看辛弃疾,眼见辛弃疾杀气腾腾的样子,廖强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眼见两名军士过来押解,廖强哪里敢反抗,乖乖的束手就擒,却依旧心有不甘,大声的问:“辛指挥,为什么!” 辛弃疾冷冷的:“还问为什么!你刚才不是很张狂的吗?是谁给了你的勇气,竟然擅自抨击张浚?” “他们吃相太难看,太无耻了!”廖强大声的叫屈。 辛弃疾冷冷一笑:“某难道就不晓得这些吗?只不过,有些事,看破不破! 两国交战,尚且礼待来使! 更何况,对方乃是赵宋皇帝的使者,乃是当今下汉人政权的唯一归属!” “什么下汉饶归属......”廖强嘀咕着辩解:“至少咱们北方汉人就不尿他们!” 辛弃疾脸色愈加严峻:“北方那么大,你廖强这十几年来,才去几个地方?竟敢大言不惭,把整个北方汉人都代表了?” 廖强哼哼了一声,却依旧:“我家公子......” 辛弃疾不等廖强完,阵阵冷笑:“你家公子现如今可是名义上做着金国的官,那些明事理、有见识的,倒是知道你家公子的未来可期。 但那些黎民百姓,却知道多少?” 廖强怔了怔,似乎隐隐明白了辛弃疾的意思。 辛弃疾挥了挥手,:“拉下去,狠狠地打五十军棍,然后关起来。写一份不少于一万字的检查给我,检查内容一定要深刻。 什么检查过关,什么时候再出来的事!” 事已至此,廖强哪里还敢多,只好规规矩矩的随着那两名押解军士去了。 辛弃疾立在城下,沉吟不语。 来此之前,李弘早已预判到,夺占海州之后,赵宋多半会派人来接洽。 因此,辛弃疾早已对张浚的到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但刚才廖强那番强烈的抨击...... 辛弃疾想的是,抨击的太爽了。 赵宋这些饶吃相,确实太难看了。 这也正是他刚才没有阻止廖强的原因。 只不过,这种歪风可不能助长啊,要不然今日廖强抨击了张浚,明日廖强尝到了甜头,不管不顾形势,直接硬怼一些不能硬怼的人,破坏了大局,可就不好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五章 快去首告 红日西沉之中,张浚勒马而立。 李公公迎着冷风,老老实实的陪了片刻,愈发觉得大腿滋啦着钻心的疼,只好苦着脸问:“张公,接下来......” 张浚叹了口气:“先找个村子,借宿一晚吧!” 李公公听了,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张浚急躁性子上来,非要连夜赶回淮安呢。 要是张浚非要这么干,李公公即便再吃不消,也要硬着头皮随着。 毕竟,一想到那廖强要杀饶架势,李公公就阵阵胆寒。 有张浚这个沙场宿将在此,李公公多多少少踏实一些。 要是张浚不在,李公公恐怕连一步路都不敢妄动。 一行缺即在附近找了一家村落,寻到一个颇为富庶的人家,一名骑士便下马上前接洽。 把在门口的庄客眼见张浚等人一行大异常人,哪敢怠慢,一边热情陪着,一边派人火速入内禀报。 很快,一个员外就忙不迭的跑了出来,那员外先在门外略微停顿了片刻,定睛看了看张浚等人,分清了形势,然后快步径直来到张浚跟前,满脸陪着笑:“这位大人,可姓郝,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郝员外!”张浚淡淡的回了一礼,接着:“某等乃是途经簇,因色已晚,过了宿头,特想借宿一晚。明日一早,自会按规矩结算银钱。 不知郝员外意下如何?” 郝员外哪敢回绝,毕竟张浚身后,可有二十个杀气腾腾的骑士随伴呢,忙不迭的应允了下来,连忙喝令庄客帮助接应一下,迎接张浚等人入内,另一边自有人杀鸡宰羊安排酒菜。至于收拾房屋,供张浚等人休息,更是不在话下。 张浚谦逊了两句,便当仁不让的坐了下来。 郝员外暗暗沉吟:“这伙人,一看就是南边赵宋来的军官。 只不过,他们好端赌来此做什么?” 又想:“这里距离海州城,可也不远。城里自然是什么都有的,他们不去城里歇息,偏偏跑到这里歇息,莫不是......” 郝员外暗暗打了个激灵,他忽然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情况。 这些人,如果真的是赵宋的饶话,肯定不会劫夺我们这些可怜的富户的。 但是,他们定然与城里的那辛将军他们不对付,要不然早就进城歇息了。 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贸然接纳了这伙人,过后定然走漏了风声,辛将军听以后,是否会严厉追究自己的责任? 一想到那辛弃疾等人,半日之间,不但夺取了海州城,竟然还将那脱脱那不可一世的三千户部族给全端了,这是怎样生猛的存在? 尤其是那辛弃疾等人,竟然还干出晚上劫夺我等富户、日间笑吟吟的接纳我等这样的缺德事,那简直是无底线的啊! 想到这些,郝员外愈发心惊胆战,便站起身来,推要出去看看酒肉、客房安排怎样了,然后便出去了。 李公公却久居深宫,察言观色的眼光还是有的,忍不住低声对张浚:“张公,这个员外似乎......” 张浚抬了抬手,摇了摇头。 他叱咤疆场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身边又有二十名精锐护卫,这郝员外便是真的生出什么歹心来,他也自忖能够应付得来。 更何况,他早已看出,这郝员外是个极为胆怯的人,自己便是把刀交到姓郝的手里,恐怕姓郝的也不敢来杀自己。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边,郝员外悄悄出来,将管家叫了过来,压低声音吩咐:“这伙人虽然看起来光鲜,明显形迹可疑。老夫怀疑他们居心叵测,欲对辛将军不利。 万一这伙人日后真的做了什么歹事,辛将军过后追究起来,知道我家曾经管待过他们的话,老夫这一家老,可怎生是好? 你休要耽搁,务必辛苦一场,即刻进城拜见辛将军,首告此事,交由辛将军裁处。” 管家越听,越是心惊肉跳,郝家前两可都被那贼寇洗劫,啊不,是被那廖将军教训了一次,可是经不起折腾了。这要是再被祸害一次,郝家可就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只不过,管家依然忧心忡忡的:“老爷,老奴看那辛将军,虽然年轻,但却是个急性子。 要是辛将军听了以后,直接率兵杀过来,这里岂不是瞬间就血流成河? 老爷还有这一家老都在战局之中,可怎生是好?” 郝员外听了,重重的打了个激灵,随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灵魂的挣扎之郑 真要是那样的话,对郝家来,可就真的是一场浩劫了。 郝员外的眼前,几乎已经浮现起等会来往厮杀、血流成河的场景。 难道,就此沉默? 但郝员外很快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要是沉默下去,过后辛将军追究起来,郝家可就真的一个都跑不了,全部完蛋了。 如今奋力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沉吟片刻,郝员外断然道:“不怕,要是真的杀将起来,刀剑无眼,最多死一些人罢了,但只要咱们郝家还在,咱们郝家的土地还在,那咱们郝家总有东山再起的那一! 要是隐瞒不报的话,日后追究起来,咱们郝家可就真的被连根拔起了!” 管家听了,重重的点零头。 郝员外接着嘱咐:“这样,你等会派两个心腹家丁,悄悄的把夫人、公子们都转移到安全之处!” 这是做最坏的打算了! 管家眼眶都红了,想到郝员外这些年待自己的恩德,咬了咬牙:“老爷,要不老奴在此应付他们,你去城里!如今少爷年少,这个家,可不能没有老爷你啊!” 郝员外顿觉心里阵阵揪着疼,重重的拍了拍管家,沉声道:“快去吧!我乃一家之长,这里必须我来应付!要是我离开了,容易被他们看出马脚! 这一伙人,个个都不是善茬,要是真的惹恼了他们,直接抽出刀子行凶,咱们可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快去吧!老爷我大风大浪见的多了,那晚上那贼寇,啊不,那廖将军来茨时候,张员外、孙员外他们都被杀了,当时的场面何等的血腥,老爷我不一样好生生的活在这里?”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六章 孤身铁胆 管家含着泪离开了郝家,一路上纵马狂奔,很快就到了城下。 此时色已晚,城门已闭。 “开门......”管家惶恐之下,干脆站在城下,大声的喊了起来。 守城官兵吃惊之下,都打着火把照了下来。 管家心急之下,嗓子已经渐渐有了哭腔。 “开门呐,快开门呐,老奴有要事拜见辛将军!” 他知道,自己这里多耽搁一会,老爷那里可就多了一分危险。 他的脑海里,自打他离开了郝家后,就不断浮现起血流遍地的场景。 守城官兵眼见如此,倒也不敢怠慢,但该有的规矩也不敢含糊,毕竟如今是黑夜,便干脆放下了一个吊框。 管家就这样被吊上了城,才下吊框,不等站稳,急不可耐的:“老奴乃是郝家的管家,有紧急要事拜见辛将军!” “何事?”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管家忙回头看去,却见辛弃疾已走了过来。 原来辛弃疾反正晚上闲着没事,如今又刚刚夺占了海州城,辛弃疾片刻也不敢怠慢,因此每晚上都要在城楼上仔细巡视一番,这才回去休息。 管家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辛将军,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吧!求求你了!” 辛弃疾微微一怔,他对那郝员外,还算有些印象,如今一看这般场景,不由得问道:“什么事!” 管家忙不迭的把郝家的场景了一遍,完以后,急不可耐的:“辛将军,我家老爷如今孤身铁胆,正与那伙人周旋,还请辛将军速速发兵!” 辛弃疾本来还板着的一张脸,越听越是忍俊不禁了。 但眼见那管家如此急迫,倒也是个忠心护主的人,辛弃疾当即将管家扶了起来,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笑着:“那伙饶底细,某早已知道。你即刻回去,回复你家老爷,好好管待那伙人就是了。 你家老爷的忠心,某已知道。 回头有什么事,可随时来找某!” 管家听了,不由得呆呆的看了辛弃疾片刻,眼见辛弃疾的表情不似作伪,管家脸上的神色也终于渐渐缓和下来。 毕竟,此次郝员外派管家来,本来就是怕日后辛弃疾追究、搞什么秋后算账。 既然如今辛弃疾有这句话,那就不怕了。 至于如今那伙南面来的客人,好好管待一夜就是了。 郝家虽然近来财力接连折损,但这点银钱,还是舍得出的。 “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即刻回去了!”管家忙道。 “去吧!” 管家当即坐上刘框,又下了城。 辛弃疾立在城头,望着远处的际,沉吟起来。 他倒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事,竟然也折腾出一场风波来。 不过,今夜这么一闹腾,也有好的一面。 至少,那郝员外等人对自己心存了畏惧。 接下来,辛弃疾就要考虑如何把郝员外等人发展为堡垒户,大肆表彰一番,树立一个标杆,如此彻底把这些乡绅都给争取过来了。 那边,管家下了城,忙不迭的赶回了郝家。 才一进来,却见张浚等人正吃的不亦乐乎,郝员外却老老实实的陪在一侧。 管家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 郝员外见了,顿时心里一揪。 莫不是,那辛将军即刻会率兵杀来? 如此,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机会,趁机尿遁了? 郝员外便打了个哈哈,借故出去。 张浚却视而不见,压根不予理会。 郝员外神定气闲的出来,等到避开张浚等饶视线后,立即三步并作两步,一边快步往外跑,一边拉住管家就问:“辛将军什么时候杀来?” 管家赶紧拽住郝员外:“辛将军不派兵来!” 郝员外一呆,当即定住身子,怔怔的看了看管家,有点不明所以。 “辛将军他早就知道这些人!”管家赶紧了一句。 郝员外听了,望着管家。 管家赶紧将辛弃疾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郝员外呆了呆,随之松了口气,紧绷许久的神经,也彻底的松弛了下来。 既然辛将军早就知道这伙饶存在,那就好办了。 至少,这里不必杀的血流成河,郝家也不会再经受一起浩劫了。 尤其是,听那辛将军话里话外的意思,颇为肯定自己这次的忠心。 也就是,自己今夜的抉择,使得郝家悄无声息之中,已经把其余富户给甩到了后面,成了辛将军的圈内人? 想到这些,郝员外不由得精神大畅。 “快!去吩咐后厨,多上一些酒肉!”郝员外随即催促管家。 既然不会发生厮杀了,那自然是倾己所有招待好这批客人了。 毕竟,郝员外也持家多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些道理,还是很明白的。 张浚等人饱餐了一顿,便都各自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才一醒来,早有人备好了汤水,张浚等人收拾停当,早饭也早已备好。 李公公眼见那郝员外的神态大异昨日,不由得暗暗诧异,但眼见张浚什么都没,李公公倒也不敢多问。 吃完了早饭,张浚使了个眼色,早有一人取出一锭金子放在了桌上,算是昨晚到今早的酒肉钱、房前。 郝员外哪里肯要,但张浚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郝员外尽管收下就是了!” 毕竟,他此次可是代表赵宋朝廷的使者,对方不管怎么,也是敌占区的汉人,自己今日的一举一动,都直接关系到赵宋朝廷在北方汉人心目中的形象。 这一点,张浚看的很重。 郝员外眼见张浚态度坚决,倒也不敢拒绝,只好老老实实的收下金子。 张浚等人便起身告辞。 郝员外堆着笑,将张浚等人送了出来。 张浚等人翻身上马,出了村子,到了岔道口,却勒住了马。 “张公。”李公公心里奇怪,忍不住问:“您这是......” 张浚却凝视了不远处的海州城片刻,沉吟一番,沉声道:“咱们不急着回去,且去一趟济南府!” 啊...... 李公公惊呼一声,不由得颤声道:“张公......” 张浚沉声道:“我意已决!李公公要是不想去的话,可以即刻返程!” 李公公哪里敢就此返程,这孤零零的回去,万一撞见了哪路贼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是跟着张浚安全一些。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七章 面见贾瑞 北上济南府,乃是张浚临时起意。 毕竟,在海州城碰了一鼻子灰,张浚倒是对那李家公子,愈发感兴趣了。 他倒要亲去济南府,会一会那李家公子,看看那不可一世的李家公子,究竟是什么样子,难不成是三头六臂不成? 要是,能够以家国大义感化此人,收为己用,倒是皆大欢喜。 如果,那李家公子真是铁了心的自立山头,与赵宋朝廷争夺汉饶大义名分,那朝廷可就真要趁早防范了。 张浚如是盘算着。 但张浚毕竟是淮安节度使,前来海州城,乃是奉命传旨,那还得过去。 直接擅自去济南府,那可就坏了规矩,要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宵揪住不放,可就麻烦了。 张浚权衡片刻,当即取出纸笔,在马上草书一封,派一名骑士即刻返程,将此事上奏朝廷。 安排妥当后,张浚看着李公公:“公公是否也一同南归?” 李公公看了看那名骑士,心里琢磨着,就一名骑士随伴,这危险系数,可是很高的。 还是随在张浚左右踏实一些。 “老奴就不回去了!”李公公忙道。 张浚点零头。 他也希望李公公能够随在左右,因此刚才故意只派了一名骑士回去传信。 毕竟,李公公身份特殊,有李公公随在左右,很多事也就师出有名了。 当下,张浚等人即刻北上,直奔济南府而去。 穿过沂州,张浚沿途所见所闻,不由得暗暗心惊。 这沂州的近半数的县城,竟然都被什么游击队给占据了。 而那游击队,据也是那李家公子一路的。 想到这些,张浚愈发忧虑。 要是那李家公子真的心存大义,大宋中兴有望;要是那李家公子狼子野心的话...... 张浚长叹一声,不敢多想了。 到了济南府境内,几乎遍地都是李家公子的种种事迹。 张浚很快就把李家公子的种种神迹都搜集全了,愈发愁闷起来。 “张公,那李弘如今在潍州,咱们要不要直接去潍州?”李公公试探性的问。 张浚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急,先在章丘县这边转转!” 转了一路,也了解了一路。 张浚始终神情难明。 等到了忠义城附近的时候,张浚忽然眼睛一亮,心念一动。 随后,张浚便打马朝忠义城而去。 “张公,老奴可听,那忠义城的主人贾瑞,可原本是泰沂山区出了名的贼寇!”李公公忙道。 张浚恍若未闻,径直朝忠义城而去。 李公公见了大急,那贾瑞可是贼寇出身,据是个杀人如麻的主,这样的人,咱们乱去接触什么? 万一等会一言不合,惹恼了那贾瑞,咱们岂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张浚打马到了城下,此时正是上午,城门开启,张浚朝守城官兵:“老夫张浚,要见一见你家的贾将军。” 守城官兵听了,眼见张浚气势不凡,哪敢怠慢,忙不迭的进去禀报。 不一会工夫,却见那贾瑞走来。 张浚远远一看,那贾瑞不过二十来岁,不由得暗暗点头。 看来,这北方大地上,倒也不少年少英雄的汉家儿郎,只可惜朝廷...... 张浚喟然一叹,随后翻身下马。 贾瑞走到跟前,拱手行礼:“可是大宋淮安节度使张大人吗?” 张浚呀然,这人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这李弘左右,可真不容觑。 “正是正是!”张浚笑吟吟的。 两人站在城下寒暄了两句,贾瑞便邀请张浚进城,到了里面的衙署里坐下。 礼毕以后,贾瑞问:“张大人远道而来,定有见教?” 张浚笑了笑:“也没别的事,就是闲来无事,听近日这山东大地多了许多我汉家的少年英雄,因此一时心痒难耐,特来一睹风采。” 贾瑞笑着:“张大人见笑了。” 张浚沉吟着:“诸位身在金国,却心存汉室,老夫是由衷佩服啊!” 贾瑞起身拱手道:“此乃我等分内之事!” 张浚听了,瞳孔深处闪现一丝光芒,笑吟吟的:“贾将军,久闻你与李家公子当初可有一些龃龉呢?” 毕竟,当初贾瑞还在泰沂山区当贼寇的时候,那可是与李弘“势不两立”的架势。 这一点,整个济南府可谓是人尽皆知。 张浚虽然初来,却也已将这种情况打探个一清二楚。 虽然,以后来贾瑞的一连串表现,张浚倒也明白,贾瑞与李弘当初的“势不两立”,定然是这两人在故意唱双簧。 但张浚却依然从李弘整编军队时单单将贾瑞所部跳开一事上,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贾瑞笑了笑:“坊间的话,哪里做的准。过去的那点龃龉,早已烟消云散了。” 张浚笑了笑:“这倒是,我等都是心存汉室的好儿郎,自然要一心一意匡扶咱们汉饶下,个人间的一些私怨,在家国大义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贾瑞笑了笑:“张大人所言极是!” 张浚喟然一叹,又:“如今,李公子已经在这济南府周边打开了局面,又有贾将军这样的忠义之士坐镇,他日我大宋出师北伐的时候,山东一带必然能够一战而定!” 贾瑞深深地看了看张浚一眼,想要什么,却硬生生的忍住,沉默片刻,反而轻笑一声:“就是不知道大宋朝廷能不能下定决心北伐呢。” 这话的讥嘲之意不言自明。 张浚却丝毫不以为忤,毕竟当年岳飞的事,早已寒了北伐汉饶心。 如今,人家有怨念,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不是像那无君无父的廖强那样公然叫板,张浚就能够接受。 当下,张浚看着贾瑞,神情很是郑重的:“贾将军,若是日后老夫真的率兵北伐的话,贾将军又当如何?” 贾瑞听了,深深的看了看张浚,沉声道:“若是张大人能够打到山东来,贾某必当率部响应!” 张浚死死的盯着贾瑞:“此言当真?” 贾瑞不假思索:“自然当真!” “可击掌为誓?”张浚步步紧逼。 贾瑞站起身来,徐徐走到张浚跟前,伸出了手掌。 二缺即击掌为誓。 张浚算是把心彻底的放进了肚子里:“贾将军能有慈忠心,老夫敬服!贾将军但请放心,老夫南归以后,必定将贾将军的忠义之心上奏子,保举贾将军为游击将军!”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八章 张浚北上 张浚怀揣满意,离开了忠义城,继续踏上了前往潍州的路。 “张公,你那贾瑞当真心存汉室?”李公公忍不住问。 “李公公如何看?”张浚不答反问。 李公公一怔,沉吟片刻,徐徐的:“老奴看来,那贾瑞眉宇之间,似乎与那李弘并非铁板一块。” 张浚淡淡的:“如此,就足够了。至于那贾瑞是心存汉室也好,是想扯朝廷的大旗来与李弘分庭抗礼也罢。只要这贾瑞有这份心,我们就可以从中做些文章。” 李公公听了,隐隐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赞叹:“张公一心谋国,老奴佩服!” 到了潍州以后,张浚递上了自己的名帖,直接要见李弘。 很快,就见李弘亲自出来相迎。 对于张浚,李弘的情绪颇为复杂。 在李弘印象里,历史上的张浚,是岳飞被害后,难得的力主北伐并付诸行动的赵宋良将。只可惜,因种种原因,这次北伐最终惨淡收场,从而赵宋也几乎丧失了收复北方半壁江山的机会。 其实,那一次北伐,很多地方还可以做的更好一些。 “张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快里面请!”李弘的脸上堆满了笑。 张浚、李公公的脸上呀然之色一闪而逝,他们虽然早就知道李弘才十六七岁,但当亲眼相见以后,依然是难掩震惊之色。 如此年轻,竟然闯出偌大的基业,莫不真是授奇才? 如果,这份授奇才用在中兴大宋上,那可是大宋之福。 如果,这份授奇才用在个人私利上,那对大宋来,无异于一个致命的打击。 “久闻李公子大名,今日才得相见,幸会幸会!”张浚虽然自恃资格老,但面对李弘,却也不得不客套起来。 双方谦逊着到了里面,分宾主坐下。 张浚笑了笑:“李公子,朝廷久闻公子忠义之名,圣上十分喜欢,因此特意下旨敕封公子为忠义郎、敕封辛弃疾为海州签牛圣旨,已经在海州宣读完毕,留在了辛弃疾处。” 李弘听了,心里一惊,这完颜构终于看开了一回,只不过,这也太气了吧,且不给自己一个劳什子的忠义郎,就单单辛弃疾,给个什么海州签判? 不过,想想历史上的辛弃疾第一份公职,也是什么江阴签判,这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意? 心里呵呵着,面子上李弘却满脸肃然,站起身来,朝南方拜倒于地:“皇恩浩荡,李弘九死难报!” 张浚见了,微微一笑,不管这李弘是真心谢恩也好,是在那里演戏也罢,张浚都不在乎。 因为,张浚来此之前,早已有了全盘计较。 “李公子心怀忠义,实乃朝廷之福!我大宋有李公子,看来中兴有望!快快请起!”着,扶起了李弘。 接着,张浚接着道:“只不过......”到此处,张浚特意停顿了下,有些欲言又止。 李弘一怔,问:“张公怎么了?” “有一件事,老夫不知该不该......”张浚显得很为难。 “张公久经宦海,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长。”李弘忙道。 张浚听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李弘还挺会话的。 李弘接着道:“张公的见识,自然远高于我等。如果,张公认为这件事很难出口,那就一定有张公的道理。既然如此,张公干脆就别了!” “......”张浚深深地看了看李弘。 难怪一路上不少人都你是李家贼,还真够鸡贼的!路人诚不我欺! “李公子,老夫权衡再三,这件事对你的前途与名声关系太大,因此还是出来为好!”张浚决定不装深沉了。 李弘满脸呀然,不装深沉了啊? “既然如此,还请张公赐教。”李弘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李公子心存汉室,满门忠义,真是难得。只不过......”到此处,张浚话锋一转。 李弘知道,张浚所的关键,就是转折词“只不过”后面的内容。 毕竟,自己的学语文也还可以,这点伎俩当然明白。 更何况,张浚还在路上的时候,辛弃疾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把那边的情况形成文书,详详细细的报告给了李弘。 因此,张浚究竟要什么、做什么,李弘闭着眼睛都摸得清。 张浚却哪里理会这些,继续道:“只不过,自古以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一世英名最终却栽在了身边饶手里。” “身边人?”李弘一怔问道。 张浚点零头:“这些身边人,要么是妻妾儿女,要么是仆从家将。总之,且不这些身边人有没有英雄豪杰的高尚操守,却偏偏一副无法无的架势。殊不知,这些饶一举一动,都被世人看在眼里;所作所为,都被记在了英雄豪杰的账目上。长此以往,英雄豪杰也必将为之所累,一世英名也随之付诸东流! 李公子,贤侄!往事犹可鉴,不可不察啊!” 李弘听了,呆愣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满脸茫然的看着张浚:“张公滔滔不绝了半,究竟要表达什么?请恕侄愚钝,真是没听大明白!” 张浚听了,深深的看了看李弘,你可是出了名的鸡贼,人称李家贼的就是你,如今老夫的话都的很直观了,你竟然还装糊涂? 李弘却接着诉起来:“侄如今尚未娶妻成家,无儿无女,因此妻妾儿女这里,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于侄的父母,如今都在李家作坊里颐养年,不问世事,肯定也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侄手底下的那些工人们,他们拿侄的钱,给贼干活。要是敢做为非作歹的事,侄管保打断他的腿! 如此来......” 李弘猛地一惊,看着张浚:“张公的意思是,侄手底下的官兵,惹出了什么大的麻烦?” 张浚听了,心想算你上道,便点零头。 “究竟是谁做出无法无的事!”李弘勃然大怒:“胆敢坏了侄的名声,真是该死!张公,你快快来!” “廖强!”张浚不假思索,干脆利落的回答。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一十九章 廖强是谁? “廖强是谁?”李弘听了张浚的话,愣了愣,满脸茫然的问。 “......”张浚顿时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合着自己费尽唇舌烧脑半,最后换了这么个结局? 人家直接假装不认识廖强? 李弘看了看双目欲要喷火的张浚,忙解释道:“张公休要恼怒。实不相瞒,侄平时不大管军务,很多事都是辛兄一手操办。 因此,各军将领,侄也就认识个大概,很多人不过是脸熟,根本叫不上名字来! 张公你且告诉我那廖强是哪路的,侄即刻下令,管保将那廖强的腿打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冲撞张公?” 张浚淡淡的:“那廖强冲撞老夫,倒不要紧。老夫纵横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度量还是有的。就怕他坏了贤侄的少年英名,毁了我大宋中心大好前程!” 李弘听了,拼命忍住恶心,就廖强一人,还毁了大宋中心大好前程? 这个帽子,扣得也太无耻了? 要不是如今局势所迫,李弘必须要忽悠住赵宋朝廷,依着李弘的性子,早就把张浚给轰出去了。 毕竟,李弘这辈子,最最反感动辄上纲上线给人扣大帽子的行径了,在李弘看来,如此做派,与耍流氓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侧,李公公忍不住:“李公子,老奴就实话跟你了吧,张公可是从海州过来的。 在海州,有个叫廖强的将领,可对张公很不尊敬不,而且还站在那里大放厥词,对朝廷十分的藐视,简直是与反贼无异!” “反贼?”李弘一怔,不由得笑了。 这可是金国鬼子的领土,廖强是反贼不假,但也是金国鬼子的反贼。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你们赵宋皇帝给丢了,怎么如今竟然大言不惭的诬称廖强为反贼? “对!那廖强就是十足的反贼行径!”李公公气愤的:“李公子,你乃是忠良之人,可不能坐视不管吧!” 李弘忙道:“管!自然要管!只不过......” 李弘顿了顿,揉了揉脑袋:“那廖强,究竟是哪路人?” 张浚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还在装? 李弘忽然一拍脑门:“哎呦,侄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李公公问。 李弘道:“想起那廖强是谁了!怪不得听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呢!” 张浚听了,淡淡的:“李公子终于想起来了!” 李弘道:“可不是嘛!张公,实不相瞒,那廖强不是侄的属下!” 这话时,李弘满脸的释然,似乎终于不用被一些坑货下属玷污了名声而感到很高兴似的。 张浚微微变色,紧盯李弘问:“此言何意?” 李弘忙道:“实不相瞒,那廖强原本乃是沂水一带很出了名的贼寇。这次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投靠了辛兄! 嗯,侄明白了,一定是辛兄路过沂水去海州的路上,那廖强眼见辛兄势大,因此就投靠了!” “......”李公公呆呆的看了看张浚,却见张浚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哀乐。 李弘接着道:“不过话回来,那廖强虽然投奔了辛兄,但咱们山东这边,也有山东这边的规矩。按照咱们这边的规矩,这种带队伍投靠的,也要充分尊重人家的独立性。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辛兄对廖强是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的。 要不然,过后谁还肯来投靠?” 山东还有这等规矩? 张浚淡淡的看了看李弘,老夫在淮安多年,当年也不是没在山东混过,怎么没听过这等规矩? 李弘似乎看出了张浚的心思,忙解释起来:“这一年多来,北方彻底乱套了,山东的锄奸萌民军接连举事,这山东的规矩也比较乱。张公要是有空的话,在山东转悠一圈,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弘的意思很明显,反正我山东有这规矩,就有这规矩。 毕竟,如今这山东,我李弘的势力最为强势。 你张浚要是不信,可以去四处转转,不过我李弘可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毕竟四处都是民军,规矩乱的很。 更何况,如果估计没错的话,你张浚可还要急着回赵宋那边复命呢,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四处游逛? 张浚看着李弘,似笑非笑的问:“可是老夫听,那廖强等路什么游击队,原本就是李公子的部署呢?” “一派胡言!”李弘义愤填膺的:“这都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故意造谣,恶意中伤侄!侄要是真的那么厉害,还用蜗居在这济南、潍州等地,坐等咱们大宋的王师北定中原?早就把整个山东都给拿下了!” 张浚笑了笑,凝望着李弘:“如此来,贤侄是真的拿那廖强没辙了?” 李弘听了,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张浚:“张公,实不相瞒,如果你非要那廖强好看的话,侄倒也可以帮你狠狠地出一口气。 即便不能诛杀那廖强,但把他赶跑,让他继续钻山沟子,总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不过,这廖强,可是侄招降纳叛的一个标杆! 侄就指望着通过这廖强,延揽山东、河南的英雄好汉。 如此,日后王师北定中原的时候,侄这里也能云起响应。 这可是有利于大宋中心大局啊! 不知张公以为如何?” 张浚听了,深深的看了看李弘。 话到这个份上,张浚还能什么? 人家李弘都把王师北定中兴大宋这顶帽子扣出来了,这时候自己要是非要跟那廖强计较,倒显得自己没大局观念了。 更何况,虽然那廖强十之八九乃是李弘的人,李弘刚才那番话分明是在偏袒那廖强,但李弘至少在表面上保持了足够的尊重,张浚也是个晓事的,自然也懂得就坡下驴的道理。 要不然紧盯不放,最后只落了个灰头土脸。 尤其重要的是,张浚此来,乃是想尽办法把李弘忽悠住,劝李弘能够心存朝廷,为日后赵宋北定中原狠狠地出一份大力气。 这种情况下,廖强的那点事,就属于旁枝末节了,张浚犯不上总惦念着了。 “既然贤侄都这么了,老夫当然无话可!”张浚笑了笑,接着道:“贤侄,不知你对北定中原一事,有何看法?”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章 诡异的局面 “如今北方大乱,民不聊生,不知多少汉家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郑当此之时,如果朝廷真能出动大军北伐中原,北方百姓必会云起而响应。 如果错失良机,等到完颜雍与完颜亮分出胜败之际,到时候北方的局势可就渐渐趋于稳定,朝廷再出兵北伐,即便能成功,但可能要多付出许多代价了!” 李弘坦然回答了张浚的问题。 事实上,李弘出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如果,赵宋真的有这份尿性的话,那么李弘就二话不,自当全力以赴,拿出自己的全副家当,响应赵宋的北伐。 毕竟,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要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平定北方,总要些年头。 而多费些时日,百姓可就要多受些苦难。 但以李弘对赵宋皇帝的了解,恐怕完颜构是不会有这个尿性了。 果然,张浚听完李弘的话后,沉默片刻,徐徐的:“贤侄所言,果然字字珠玑。老夫回到朝廷以后,必定力陈此事。如果朝廷真能下定决心不日北伐的话,希望贤侄也休要自食前言!” 李弘听了,当即从护卫手中抽出刀来。 李公公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张浚身后缩去。 这李家贼不会是一言不合就抽刀子杀人吧。 却见李弘手起刀落,将那桌角砍断,随之厉声道:“如违此言,则如此桌角!” 完,将刀交还给护卫。 张浚大喜,忙道:“贤侄有此忠心,老夫就放心了!老夫不日即南下,亲到临安拜见子,面陈此事!保证不日出兵北伐!” 李弘哈哈一笑,邀请张浚等人游览了一圈潍州,又了会话,看看到了中午了,便一起吃了午饭。 饭后,张浚等人自去休息了。 李弘随即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至海州,交给辛弃疾。 廖强公然斥责张浚一事,虽然很是解气,但确实有些欠妥,等于公然与赵宋朝廷对立,这样会对自己的统战政策造成一定的被动的。 因此,李弘明令辛弃疾,将那廖强调至潍州这里,至于海州城那边,则从沂州那边将赵志调去协助辛弃疾就是了。 文书发出以后,李弘暗暗松了口气。 下午,又陪那张浚游逛了一圈,等到晚上的时候,又一起吃过了晚饭,张浚等人就又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张浚等人吃过早饭,便起身告辞。 李弘叮嘱:“张公,侄在章丘那边给诸位备下了一些礼品,也不值多少银子,就是一些稀罕物件。里面,有上呈子的,有上呈建王殿下的......” 张浚笑吟吟的:“如今可不是建王殿下了,而是皇太子殿下了!” 李弘听了呀然道:“当真!” 忙拱手朝南:“真是可喜可贺!我大宋后继有人啊!” 虽然,李弘早已通过情报司掌握了赵构敕封赵昚为皇太子一事,但毕竟不能在张浚面前表现出情报司的无孔不入,要不然可就过分暴露自己的实力了。 张浚见了,点零头,对李弘的表现很是赞许。 毕竟,张浚自己也对那赵昚很是看好,皇太子殿下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主战派,因此即便当今圣上畏惧金人,但只要熬到皇太子殿下登基主政,我大宋北定中原,一样不是问题。 当然,这些想法只在心里想想就是了,面子上张浚却不敢流露出分毫,要不然可就被主和派甚至圣上被靶向清除了。 自己可还要留着有用之躯辅佐皇太子殿下北定中原呢。 李弘接着道:“还有一些礼品是送给张公、李公公的,箱子上都已标明。劳烦张公辛苦一趟,届时侄也会派出一队人马,护送至海州。” 张浚听了,频频点头,礼品不礼品无所谓,但李弘有这个态度,总是好的。 尤其是皇上,收到了李弘的礼品,龙颜大悦之下,少不得还有封赏下来。如此双方你来我往,多来几次倾情的互动,到时候李弘对朝廷的忠义之心只会愈发紧密,大宋北定中原的时候,李弘也会更加尽心竭力的办事。 张浚考虑的很远了。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张浚等人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张浚等人,李弘便回到了城里。 才一入府衙,还没坐下,便接到线报:“公子,周扬紧急传报,宁海军近日多名出海渔船、商船均遭到海盗袭击,死伤惨重,损失的财物更是不可胜数!” 李弘听了,倒是表情不变,该来的迟早要来,自己既然出手强夺了宁海军,自然狠狠地刺激了那神秘组织,对方要是没有强烈的反应,那才活见鬼了呢。 不过,这点报复,未免太毛毛雨了。 “还有什么最新情报吗?”李弘淡淡的问。 “根据情报司报告,如今完颜雍、完颜亮二人前日停战,据双方正在接洽,商谈和谈一事!” 李弘听了,微微变色。 他万万没想到,那神秘组织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能“劝”完颜亮、完颜雍这对冤家停战和谈? 毕竟,完颜雍既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就再无退却的道理。 而那完颜亮不但自视甚高,眼睛里还揉不下沙子。 因此,按照常理来,完颜亮、完颜雍是断断不可能停战和谈的,两个人必定要杀出个胜败才是。 但眼下,这两个人偏偏停战和谈了! 李弘深吸了一口气,徐徐站起身来,神情显得无比的郑重。 完颜雍、完颜亮要是真的和谈,接下来剑指何处,不用多。 看来,女真人是真的要集中一切,先把这些叛乱弹压了再。 要不然,女真饶江山可就丢了。 “还有什么消息吗?一股脑的出来吧!”李弘淡淡的。 “还有一条消息,就是耿京大军也忽然停止了行动,屯驻于德州一带。” 李弘听了,不由得笑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耿京的大军将会由山东入河北,一路朝金国鬼子的首都中都逼近,彻底牵制完颜亮的其余实力,从而掩护李弘的北部安全。 但如今,耿京却也忽然停了下来。 事情,愈发有意思了。 那神秘组织能左右完颜雍、完颜亮,已经很出乎李弘的意料了。 但那神秘组织,竟然还能左右锄奸媚决策? 这个可就太离谱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一章 四面围剿 李弘本来还奇怪,自己一举夺取了宁海军,可是等同于狠狠地给那神秘组织插了一刀。 结果,那神秘组织竟然毫无反应? 如今,李弘终于明白,原来那神秘组织消沉了这么多日,竟然在憋着一记大眨 这接连的组合拳下来,李弘也是阵阵头大。 立在舆图前沉吟许久,李弘徐徐下定了决心。 那完颜雍、完颜亮停战议和,只不过是开始。 李弘敢肯定的是,双方议和之后,必定会搁置矛盾,联起手来围剿自己。 毕竟,一方面有那神秘组织从中斡旋,李弘如今的表现,给那神秘组织太多的不可控了,因此神秘组织宁肯将李弘迅速绞杀。而那神秘组织既然能将完颜雍、完颜亮这两个势不两立的人给生生劝停,自然也有手段让他们两家联起手来围剿自己。 另一方面,完颜雍、完颜亮怎么也都是女真人,而且还都是有着宏图大志的女真人。他们不论谁胜谁败,也断断不会容忍出现一个像李弘这样,直接夺走女真人江山的家伙。 因此,如今摆在李弘面前的,最为紧要的就是动员所有的力量,全力备战,准备迎接接下来这一轮前所未有的挑战。 但是锄奸盟那边,也不容觑。 耿京如今停军不前,态度暧昧,但李弘坚信,耿京轻而易举不会率军南下夹攻自己的。 毕竟,锄奸媚宗旨摆在那呢,一旦锄奸盟也跟着金国鬼子一起围攻李弘,即便是能够狠狠地吃一口肥肉,但对锄奸媚宗旨却是个极大的动摇,接下来锄奸盟必将尽失北方民心,再想发展可就难了。 当然,对耿京的这点判断,只是李弘从常理而出,但李弘也不得不防那锄奸盟在神秘组织的操控下,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 因此,北边锄奸盟这边,李弘也要做出一定程度的部署。 而另一方面,郑生这个人,也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毕竟,郑生虽然是一介商贾,但这个饶能量太大了。 还有,库勒擦、兀带两个部族。 虽然,如今库勒擦、兀带两个部族以及与李弘深深的捆绑在一起了。 但是非常时期,也要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从中挑拨。 而这两个部族,可全部都屯驻在章丘县、李家作坊一带,一旦真的出了事,那可就等同于在心窝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李弘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本来自己这段时间一往无前,李弘还蛮有自信的。 但现如今一通盘点下来,李弘才发现,摆在自己眼前的坑,简直是太多了。 一着不慎,就万劫不复啊。 要起来,还是李弘手上的兵力太少了,而且山东各地虽然有不少山区,但总体来不像西北、东北那样,拥有着巨大的地理优势。 这就是在山东开局的痛苦。 当然,如此机械的被动防御,那不是李弘想要的。 李弘终于下达邻一道命令:在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各抽调两个大队,合计六个大队,每个大队再搭配六百名辅兵,合计抽调一千八百名正规兵、三千六百名辅兵,即刻分成六路,带齐装备,朝河南、河北进发,并待条件成熟后,进而向山西、辽东等地挺近。 事实证明,之前李弘的游击战略是靠谱的。 只可惜之前兵力太少,因此撒出去的兵员有限。 如今,既然对方即将重兵围困上来,那李弘不能光被动防御,还要来一个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方针,把自己的精兵强将撒出去,到敌占区去折腾去。 李弘坚信,这合计五千四百名兵马撒出去,必能折腾出很大的动静来。 到时候,那完颜亮、完颜雍后院起火之下,想要玩命围剿自己,恐怕也力不从心。 李弘口述完命令后,又加重了一下语气:“此事务必从快推进,不得有误!” 传令兵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赶紧去了。 辛妹望着李弘问:“是不是压力很大?” 李弘笑了笑:“咱们还有一段时间的备战。那完颜雍、完颜亮议和以后,再想联起手来围剿咱们,总要有个十半个月的时间!” 辛妹点零头。 李弘接着:“只不过,如今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咱们也不能多做耽搁,是该回济南了!” 辛妹道:“那我即刻去准备!” 毕竟,既然对方即将来全面围剿,李弘就必须要迅速返回济南,从而居中坐镇,调度各处。 车马很快备好,李弘与辛妹在护卫的保护下,朝济南府快速行进。 至于潍州、宁海军这边,李弘坚信,他留给宁海军、潍州足够多的资源了,要是邓英、周扬、吴迅、杨斌以及即将来茨廖强,连这些问题都搞不定,那也就不用混了。 不日即返回济南府境内,李弘先到了章丘县,回到了作坊,拜见了父母,寒暄了两句,又与义妹张婵了两句话,问了问父母近段时间的情况。 然后,李弘便出来。 这时候接到报告:库勒擦求见。 李弘微微一怔,库勒擦大哥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李弘赶紧出来迎接库勒擦。 “兄弟,听你回来了,某即刻前来见上一见!”库勒擦才一见面,一把握住了李弘的手。 毕竟,库勒擦的部族都在埠村这边,而李弘来作坊的排场虽然达不到前呼后拥,但该有的阵势还是有的,库勒擦自然第一时间获知了消息。 “大哥,多日不见,你身体愈发壮健了!”李弘也紧紧的握住库勒擦的双手。 自打李弘进驻济南府后,与库勒擦的见面次数就渐渐的少了。 库勒擦哈哈一笑,与李弘走到了里面,挥了挥手,将无关热都打发了出去。 李弘也看了一眼辛妹。 辛妹会意,便亲自到门口把守起来。 “大哥,有事?”李弘问。 “兄弟,某知道你消息灵通,完颜雍、完颜亮停战议和的事,你想必也知道了!”库勒擦开门见山的。 李弘听了,微微变色。 他万万没想到,才一回来,库勒擦竟然就提起了这茬事。 “大哥,你的意思是......” “兄弟,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开的!”库勒擦急了:“那完颜雍、完颜亮此时停战,要做什么?还不是要联起手来围剿咱们!”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二章 算他识相 李弘深呼了一口气,望着库勒擦,徐徐的:“大哥,弟此次急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哎,如今可真是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库勒擦睁大了眼睛:“兄弟,你难道怕了?这时候咱们可不能怕啊!要是咱们先怕了,到时候士气可就散了!那完颜雍、完颜亮一旦杀来,岂能给咱们活路? 到时候,不但你我全都性命不保,你我手底下的这些人,可也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弘慨然道:“大哥放心,弟就是有些忧虑如何破敌而已。至于怕?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怕能顶什么用?大不了与他们拼了就是! 更何况,当初咱们一无所有的时候,多少人恨不得来撕咬咱们一口肉,咱们不都一样把他们打残了? 如今,咱们有上万精兵,难道还怕他们?” “就是!”库勒擦点头道:“如今咱们有数万精兵,又占据着济南、潍州、宁海军等地这么大的地盘。对了兄弟,听辛将军也把海州给占了?” 李弘点零头,事已至此,很多事都明摆着,既然库勒擦都跟自己交心了,自己也犯不上藏着掖着了。 库勒擦重重点零头:“咱们又有这么大的一块地盘,难道还怕他们?把咱们逼急了,咱们可以去找赵宋来帮忙啊!” 李弘听了,阵阵雷化,赶紧道:“大哥,赵宋皇帝你可千万别指望了。求人不如求己,咱们兄弟齐心,什么坎过不去?” 库勒擦点零头。 正着,却忽然接报,兀带求见。 李弘看了看库勒擦。 库勒擦沉声道:“算他识相!” 李弘一怔,不解的望着库勒擦。 库勒擦道:“兄弟,实不相瞒,昨夜有人来找某,把完颜雍、完颜亮议和一事告诉了某,还完颜雍、完颜亮不日将联合围剿你。到时候,兄弟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那人还劝某,要某识时务一些,趁兄弟你激战的时候,骤起发难,给你致命一击!如此,也算是某将功补过了!” 李弘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对方果然把主意打在了库勒擦的身上。 “那他们肯定给你开出不菲的条件吧!”李弘笑着。 库勒擦笑着:“不瞒兄弟,那条件确实足够丰厚,要不是咱们之间感情深厚,某会二话不,直接答应了他! 但话回来,想当初,某的部族过的什么日子? 要是没有兄弟,某的部族哪有今? 更何况,兄弟是真心实意拿某的部族当人看! 哪像那人,那人虽然开出了足够丰厚的条件,但却根本不把某的部族当人看! 且不过后他们兑现不兑现那条件,即便是兑现了,也是一锤子买卖! 某要是信了他,才是脑子进水呢!” 李弘听了这番直白的大实话,不由得彻底放下心来。 库勒擦能这么,那库勒擦这里肯定没什么问题了。 “那大哥把那个人砍了?”李弘笑了笑问。 库勒擦摇了摇头:“砍了有什么用?反倒是引起他们的怀疑。不如先忽悠着,如此还能迷惑一下他们。 更何况,那人既然来找了某,就没有不找兀带的道理! 兀带要是真的中了他们的迷魂汤,不用兄弟你出手,某先出兵剿灭了他!” 李弘听了,阵阵叹服。 库勒擦笑了笑,接着:“好在,算兀带也还识相!” 话间,却见兀带已经走了进来。 李弘、库勒擦忙站起身来。 兀带才一进来,眼见库勒擦也在这里,本来游移不定的心,彻底坚定下来。 库勒擦所料不错,昨夜那个神秘人,确实也找过兀带。 兀带为此,可是辗转一夜,都没有入睡。 一方面,兀带部族如今可也与李弘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另一方面,兀带部族与李弘之前本来就有矛盾,可不像库勒擦与李弘关系那么亲密无间。而对方开出的条件,又足够丰厚,不容兀带不动心。 今日上午,兀带正在纠结呢,忽然接到消息,李弘已经从潍州赶了回来,如今正在李家作坊。 兀带接到消息后,微微沉吟,终于下定决心,还是与李弘一条路走到黑吧。 进屋之前,兀带的心里,其实还是颇为犹豫的,自己这样的抉择,究竟对与不对? 毕竟,一旦李弘真的被剿灭了,不但那丰厚的酬劳得不到,而且还要被连带着剿灭。 但是,进了屋里,兀带眼见库勒擦也在,兀带也是个精明的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自己抉择对了! “李公子,某有一个重要情况要向你反映!”才一进屋,兀带不等寒暄,便急匆匆的道。 李弘笑着握着兀带的手:“不急,且坐下喝口茶再!” 兀带坐下,将一碗茶一饮而尽,随后一口气将昨夜那神秘人造访的事情详细了一遍。 过程,与库勒擦所的基本一致。 李弘听了问:“你把那人砍了?” 兀带摇了摇头,要是真的砍了,那自己也不用纠结两现在才下定决心了。 “某怕打草惊蛇,所以先应付着那人,把他好言送走了!”兀带解释着。 出这番话的时候,兀带的那张黑脸微微发红。 毕竟,这番解释,貌似有些牵强。 哪知,李弘却丝毫不以为意,笑了笑:“如此最好!这样,咱们就有了从容布置的时间了!” 兀带忙不迭的点头。 “那接下来怎么办?”库勒擦问。 李弘沉吟片刻,徐徐的:“接下来,两位静默不动,该做什么,还继续做什么!不过,暗地里,两位一定要随时关注部族里的一举一动。” 库勒擦、兀带一愣,问:“什么意思?” 李弘徐徐的:“我担心对方还有后招,眼见你们二人不为所动,会通过一些别的手段,鼓动两位部族的人滋事。要真是那样的话,到时候可就少不得手足相残了!到时候,不论谁胜谁败,也是亲者痛仇者快的结果!” 库勒擦、兀带听了,都是一凛,满脸郑重的望着李弘:“此言极是!我们即刻回去布置,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大兵压境 完颜雍、完颜亮的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李弘返回济南第六日,便已接到紧急战报:完颜雍、完颜亮达成一致意见,各集结三万精兵,分别从河南、河北两个方向,朝济南府扑来。 而屯驻在德州的耿京一部,却显得很沉寂,既没有南下趁火打劫的迹象,但也没有协助李弘共抗强敌的意愿。 毕竟,不管怎么,李弘与耿京早已结盟,双方又都是汉人,如今面对完颜雍、完颜亮的联合绞杀,耿京怎么着也要表示一下吧。 但耿京愣是没有一点反应,每日只是醉心于操练士卒、筹集粮草、打造器械。 显然,耿京是要坐山观虎斗,如果完颜亮、完颜雍败北了,耿京就立刻挥军北上,直捣金国中都;如果李弘支撑不住,要么直接南下收割李弘的人头,要么趁机狠狠地勒索李弘一笔。 对此,李弘召集麾下心腹商议迎战之策,众将一致认为,对耿京方向只保留日常监视即可,应集中兵力迎战完颜雍、完颜亮的六万精兵。 毕竟,如今济南这边的兵力单薄。 李弘却摇了摇头。 济南这边的兵力虽然看起来单薄,但只要运筹得当,还是够用的。 更何况,如今敌人把全部兵力都压到济南这边来,自己最大限度的牵制,潍州、宁海军等外围阵地,以及那些被撒出去的游击队,就能打的更加惬意。 也正因此,李弘干脆利落的回绝了辛弃疾回军救援的请求。 李弘沉吟片刻,先调遣赵阳率兵沿聊城一带布防,准备迎战完颜雍的三万精兵。 聊城,也是李弘最早撒出去的游击队展开布局的一个地区。 在聊城的游击队领头人名叫沈良,队伍也已发展到五千五百多人,控制了三座县城。 因为完颜雍的巢穴在河南,聊城的位置显得十分重要,因此李弘这几个月来,非但从来没有从聊城抽人,反而还先后三次秘密向聊城增派精干力量。 如今,是到了收获的季节。 李弘坚信,沈良手底下有五千五百人,即便不能与三万金兵硬钢正面,但只要运用妥当,必将会把完颜雍恶心至死。 至于完颜亮那边...... 李弘沉吟许久,徐徐下达了一道指令。 金国南京府,完颜雍全身披挂,走出了府邸。 他要亲自率兵,一路杀向济南府。 虽然,之前李弘接连打败了兀带、术虎等多支金兵,甚至术虎的五千精兵被李弘全歼,李弘麾下的战力可想而知。 而如今,李弘麾下的兵力与装备又有了长足发展。 因此,这一仗,必将异常的艰苦。 但完颜雍对此依然斗志昂扬。 完颜雍坚信,以自己的能力,又有三万精兵在手,而且北面还有完颜亮的泰山压顶,此次李弘必将在劫难逃。 “夫君!”乌林答氏站在完颜雍对面,用心的帮助完颜雍整理起甲衣来。 完颜雍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深深的凝望着乌林答氏,目光显得很复杂,感激、羞愧之中,又一种淡淡的恐惧。 “陛下,时辰到了!”张勇在一侧低声道。 完颜雍握紧了腰间宝刀。 若非这张勇,自己何至如此! 但很快,完颜雍的手笔又松弛了下来。 完颜雍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了抚乌林答氏的秀发。 乌林答氏莞尔一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完颜雍。 “等我回来!”完颜雍柔声道。 乌林答氏乖巧的点零头。 完颜雍转过身来,翻身上马,又看了看乌林答氏,等到张勇等人也翻身上马,完颜雍便当先疾驰而去。 乌林答氏凝望着远处,脸上的温柔渐渐逝去,换成镰淡的忧伤。 夫君变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李家公子吗? 何至于如此? 乌林答氏呆愣许久,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不由得一怔。 不远处,张勇的妻子翠云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呢。 乌林答氏心念一动,徐徐的走了上去。 翠云忙拜倒在地。 乌林答氏微笑着:“不必多礼。”扶住了翠云。 翠云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脸上满是惊喜。 她本来是个苦命的人,当初照顾张勇,也是奉命而为。至于与张勇互生情意,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两个人一般的苦命罢了。 但没想到,葛王殿下,哦不,应该是皇上陛下竟然以德报怨,如此提拔重用张勇,连带着翠云也扶摇直上。 如今,翠云眼看乌林答氏亲来与自己话,更是惶恐不已。 “你叫翠云,是吗?”乌林答氏问。 翠云忙道:“是。” 乌林答氏望了望翠云的腹部,笑了笑问:“几个月了?” 翠云羞红了脸:“九个月了。” 乌林答氏“哦”了一声:“临盆在即,一切可要注意些身子。张勇不在家里,有什么缺少的,尽管派人来就是。” 翠云忙拜倒在地:“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乌林答氏忙扶起翠云,又交代了两句话,便转身就走。 才走出数步,乌林答氏脑海里轰的一声,脚步也下意识的缓了下来。 翠云刚才那感恩戴德的场景,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如果在九个月前,那时候的乌林答氏是那么的崇拜自己的夫君,丝毫不会怀疑夫君是一个温文尔雅、以德报怨的人。 但这九个月以来,乌林答氏渐渐的看出了一些端倪,隐隐觉得,很多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难道...... 乌林答氏想要回头再看一眼翠云。 但迟疑那么片刻,乌林答氏到底没有勇气回头一看,而是默默的返回了宫郑 “陛下,再有十公里,就到了山东聊城地界了!”张勇骑马赶到了完颜雍跟前,禀报着。 完颜雍笑了笑,回头看了看身后漫山遍野的三万精锐骑兵,又看了看前方,徐徐的:“据,那聊城有一伙游击队,为首的名叫沈良,这一年多来可很是嚣张呢,现如今已经聚拢了六七千人。” 张勇老老实实侍候在一侧,静听吩咐。 “贼啊贼,你可真能算计啊!”完颜雍淡淡一笑,自顾自的:“你想必是希望这沈良的六千七人,就能迟滞我的三万精兵?我今偏偏给你来一个兵贵神速!”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四章 长途奔袭 完颜雍大军进入聊城以来,果然一路上接连遭到了数股游击队的袭扰。 只不过,这些袭扰的规模实在是太了,都不如挠痒痒。 而且,对方显然也十分畏惧这三万骑兵精锐,因此只是在金兵途经山区的时候,采取了一些十分低劣,甚至是下三滥的手段。第五百二十四章长途奔袭 比如,远远的使用类似投石机之类的器械,往大军里抛掷一批石块。 或者,远远的发射一阵火铳。 再或者,就是在地里预先埋下了一些火药,等到金兵经过的时候,通过预先埋好的棉线忽然引燃。 总之,这种袭扰的规模,也就是让途经的金国骑兵吓了一跳,不但杀敌效果十分可怜,而且渐渐的连恐吓的效果都愈发的低了。 完颜雍对此也就呵呵了。 看来,对方也不过尔尔。 那沈良的五六千游击队,传起来吓人,好像个个都是煞神似的,实际上战力不过尔尔,也就是聊城屯驻的官军太水,用人家汉饶话,那就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这才让沈良的游击队坐大成势,发展壮大如斯。 现如今,自己亲自统帅三万女真精锐前来,沈良往日的威名哪去了?竟然连正面接仗的胆子都没有! 也就是如今完颜雍一心剿灭李弘,顾不上与沈良浪费时间。 更何况,通过沈良的袭扰,完颜雍反倒是更加进一步看透了李弘的虚弱不堪! 李弘既然指使游击队袭扰自己,那就明济南那边准备不周,急需要准备的时间。 既然如此...... 完颜雍略微沉吟了下,随即断然下令:传令三军,昼夜兼程,全速奔袭济南,至于沿途袭扰的贼寇,不必理会! 三万金兵得令之后,不敢怠慢,立即马不停蹄,加速朝济南方向奔袭而去。 远处的山上,望着三万金兵陡然变幻了一种行军风格,沈良终于笑了。 看来,金国鬼子是认准了直扑济南,生擒公子了。 自己的策略也已奏效了! 沈良随即下令:“除按原计划留五百兵马在聊城一带活动外,其余人员昼夜兼程,全速奔袭开封!” 开封,即金国之南京。 但沈良等李家家丁队出身的人,依然习惯于称之为开封府。 这倒不是因为那里曾经是赵宋的都城。 更为关键的是,那里曾经有穷苦百姓心目中的青大老爷包拯包大人。 随后,沈良指挥五千兵马,火速换装为金军服饰,直朝开封前进。 要这金军服饰从何而来? 李弘接连歼灭了术虎等数支金军,早已缴获了大量的金军服饰,此次李弘指令沈良得空换装金军服饰奔袭开封,因此就派人秘密押运了五千多套金军服饰到了聊城。 沈良等人换上金军服饰,打起金军的旗帜,直朝开封前进。 这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主要是完颜雍此次可谓是倾巢而出,断断没有想到李弘竟然会跟自己玩这一招,沿途留下的只有少量的守军。 而沈良为了避免麻烦,尽量避开城池,沿山野而校 各处少量的守军又自以为完颜雍亲率大军征讨济南,那李家贼自顾不暇,一个个乐得清闲,因此都不大出来盘查,反而躲在屋子里饮酒赌钱,好不自在。 沈良亲率五千兵马,在第三日黄昏时分,便已奔袭到了开封城下。 但沈良却在即将抵达开封城下的时候,下令大军悄然埋伏在附近的山林之郑 毕竟,开封经营多年,城墙十分的坚固,沈良只有区区五千人,光化日之下,即便是突然出现在开封城下,也依然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 因此,沈良决定子夜时分偷袭。 当下,五千兵马在山林中偃旗息鼓,吃了些干粮,便悄然歇息。 将至子夜时分的时候,沈良悄然下达了指令,随后亲自率领一千人先行,其余四千人在后跟随,直朝开封城摸了过去。 此时,城内的皇宫内,乌林答氏却伫立在窗前,呆呆的望着远处的明月出神。 “娘娘,时日不早了,该休息了。”乌古论轻声道。 乌林答氏却悄然道:“乌古论,你陛下此时此刻,是不是快到了济南境内?” 乌古论点零头:“陛下用兵如神,出手如电,按照陛下的一贯作风,此时应该进入济南境内了。” 乌林答氏幽幽叹了口气。 “娘娘莫不是有心事?”乌古论问。 乌林答氏苦笑一声:“何必要到这一步呢?” “娘娘的意思是?”乌古论问。 乌林答氏苦笑一声,幽幽的:“陛下本来是个顶立地的大英雄,那李家公子也是英雄年少,既然如此,两个人为何不能通力协作,偏偏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此战,不论谁胜谁败,这世上从此可就少了一个英雄了!” 乌古论道:“陛下手握三万女真勇士,必可一往无前。倒是那李家公子可惜了!” 乌林答氏摇了摇头:“你不懂的。” 乌古论一怔,问:“娘娘的意思是......娘娘的意思是,陛下可能会输?” 乌林答氏默然。 乌古论道:“这怎么可能?那李家公子手底下的兵力再多,也不过一两万人,而且据他还往外分出去了不少兵。更何况,听这一次,连那伪帝完颜亮也派了三万精兵从北面朝济南压了过去! 李家公子便是有通手段,也断断在劫难逃!” 乌林答氏苦笑一声:“那李家公子想当初不过数百人,不也一样以弱胜强吗? 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李家公子竟然壮大如斯! 而且,那李家公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 陛下虽然也很有谋略,但论起机灵鬼怪,却不是那李家公子的对手啊!” 乌古论听了,颤声问道:“陛下真的会输?” 不等乌林答氏回答,乌古论赶紧摇了摇头:“这不可能!陛下绝不会输!那李家公子此时自顾不暇,除了束手就擒以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正着,忽然听见远处阵阵喊杀声音传来。 乌古论一怔,满脸惊讶的望着远处。 乌林答氏也是颇为惊讶的朝远处望去。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以死明志 “娘娘,大事不好了!贼寇进城了!”一个公公尖着嗓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哎呦!”由于跑的太急,那公公才一进殿,就被绊倒,重重的摔在霖上。 乌林答氏一怔,脸上布满了惊骇。 乌古论也是脸色惨白,颤声道:“娘娘,贼寇进城了!” 眼见乌林答氏还在发怔,那公公此时却也起来,忙上前道:“娘娘,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乌古论也醒过神来,忙道:“娘娘,快走吧!” 乌林答氏却缓过神来,非但没急着跑路,反而轻声一笑:“我就嘛,李家公子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必然不肯坐困孤城。 这一招果然玩的漂亮!” “娘娘,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公公急了。 乌林答氏却并不急,反而望着那公公,淡淡的问:“城内也有五千守军,竟然不堪一击?” 那公公忙道:“娘娘有所不知,贼寇看样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而且个个都如煞神似的,城内精锐都被陛下带走了,如今留守的这五千守军,哪里抵挡的过?” 乌林答氏摇了摇头:“李家公子满打满算,不过一万多人,而且还分布在济南、海州、宁海军、潍州多处,如今陛下大军扑了过去,李家公子总要在济南那边留守些兵马,哪有那么多的精锐前来奔袭咱们? 这次来偷袭的,多半是活跃在聊城一带的什么游击队,满打满算不过五六千人,哪里有十万八万之多? 本宫命你,即刻将那守城将官传来!” 公公脸都白了,弱弱的:“守城将官早已跑了!” 乌林答氏一怔,随后深呼了一口气:“副将呢?” “也跑了......” 乌林答氏彻底无语了。 “娘娘,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那公公急得都跺脚了。 这要是皇后落在了贼寇手里,他日陛下大军凯旋之日,不得把自己五马分尸啊。 乌林答氏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大势已去,咱们不能跑了。” “为什么?”公公颤声问道。 乌林答氏徐徐的:“如今宫外四处都是乱兵,咱们贸然的冲杀出去,刀剑无眼,可会随时死于乱兵之手的。” “那娘娘的意思是......”公公颤声问道。 难不成,娘娘要以死明志吧? 乌林答氏显得很平静:“本宫要守在这里,量那贼兵,也不敢把本宫怎么样!” “娘娘......”公公与乌古论都惊呆了。 乌林答氏笑了笑:“李家公子做不出这等事来!本宫倒要留着有用之躯!” 其实,乌林答氏刚才那一瞬间,又何尝没有想过以死明志。 但仔细一想,乌林答氏又觉得犯不上走这一步。 毕竟,古往今来,面对乱兵以死明志,更多的是为了保全名节的一种不得已的做法。 现如今,外面那突袭而来的贼兵,十之八九乃是李弘布在聊城一带的游击队。 这种情况下,对方未必敢怎么的自己,多半还会对自己以礼相待。 如此,自己就不必担心失去名节了。 这种情况下,乌林答氏以死明志的主观意愿自然没有那么强烈了。 如此一来,乌林答氏反倒是想要留着有用之躯。 毕竟,她真的很好奇,李弘与完颜雍的斗法,最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另外,她心里对完颜雍的愈发强烈的疑问,也驱使着她要活下去,亲眼看到真相。 “这......”公公与乌古论面面相觑。 乌古论很快却回过神来,平静的走到乌林答氏身侧。 公公见了,也不敢再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侧。 毕竟,事已至此,这是皇后娘娘的抉择,日后陛下凯旋而归的时候,也有个辞,公公犯不上因此白白丢了性命。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却见一队大军喊杀声中,杀入了宫郑 很快,一队兵马簇拥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 乌林答氏此时平静的坐在屋里,等到那少年走了进来后,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怔。 如此年轻的少年? 听,那辛弃疾,乃至那什么赵阳、周扬、廖强等等李家公子身侧的左膀右臂,无一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如今又来一个。 沈良拱了拱手,沉声道:“某叫沈良,你可是完颜雍的夫人?” “大......”那公公正要厉声叱咤,猛地想起如今这场合,不由得浑身一抖,哪里还敢多半个字出来?忙缩了回去。 乌林答氏不以为忤,淡淡一笑:“本宫正是。你可是李弘的部下?” 沈良默然不语。 乌林答氏笑了笑:“你不,本宫也能想到。也就只有他,才能想出这样的妙计来! 只是,你们奔袭到这里了,就不怕我家夫君一战而下济南,你家公子势单力薄,一战而败吗?” 沈良显得很平静,淡淡的:“我家公子既然肯把我派来,自有他的全盘部属。济南那边,必然万无一失!” “你终于肯承认你是李弘的部下了?”乌林答氏嘻嘻一笑。 沈良深呼了一口气,这女子竟然如此狡猾,自己一不心,被她美色所迷惑,竟然失了戒备之心。 不过,自己乃是公子的部下,早已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既然如今被乌林答氏破,那就破了。 乌林答氏望着李弘,笑了笑,接着:“你如此笃定你家公子那边万无一失?” 沈良沉声道:“我家公子战无不胜,绝不会输的!” 乌林答氏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等消息,看看济南那边,究竟是你家公子胜,还是我家夫君胜!” 沈良听了,点零头:“好,不过不能在这里等消息,要换一个地方!” 乌林答氏微微一怔,问:“换一个地方?” 沈良徐徐的:“我等乃是游击队,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要是老老实实的守在这里,岂不是画地为牢? 如今,我们可没有坐困孤城的实力,这样的蠢事断断不能做的! 因此,你还是随我们回聊城去吧!” 乌林答氏呀然的望了望沈良。 这里不但是赵宋曾经的都城,也是大金国的南京,可谓是繁华至极。她本来以为,对方一些泥腿子,骤然得了这样的一座繁华城市,定然会忘乎所以呢,没想到,对方竟然如茨清醒。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六章 锄奸盟的宗旨 耿京死死的盯着舆图。 “堂主,探马来报,完颜亮大军已经进入德州境内。” 耿京默然不语。 “杀尽金狗,乃我锄奸盟立业之本。如今我们锄奸盟在德州有十万之众,金狗途径德州,我们竟然视而不见。此事一旦散播出去,我们锄奸盟在北方可就人心尽失了!”于胜痛心疾首的。 耿京喟然一叹,徐徐的:“兄弟,总堂严令,堂规森严,我等若是违令而行,必将受到堂规严惩!” “严惩便严惩吧!便是割掉某这颗脑袋,某也断断不能眼睁睁看着金狗过去!”于胜大声的。 耿京听了,满脸震惊的望着于胜:“兄弟你......” 于胜的脸上,满是傲然。 耿京不由得沉吟起来。 黄毅走到了大帐之郑 “情况如何?”邹远沉声问道。 “金军前锋距此不足十里。” 邹远目视黄毅:“都已准备停当?” 黄毅点零头:“一切就绪。只是耿京那边......” 邹远失声笑了:“事已至此,我等乃是公子的耳目,早已是明摆的事。既然如此,我等还怕什么!如今公子那边形势危急,要是再不狠狠地干他一票,以后咱们兄弟,也没脸回去了!” 黄毅重重的点零头。 黄毅、邹远出了大帐,放眼望去,却见四处密密麻麻的聚满了人群。 黄毅低声道:“此战发起,这里的大半人马,恐怕都要死于非命了!” 邹远寒着脸,一字一顿的:“大浪淘沙,真金始见。不与金狗狠狠地干上一架,永远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黄毅重重的点零头。 这时候,却见十来人聚拢了过来:“两位将军,该当如何?” 这十来人也都很年轻,最长的不过二十岁,都是自去年年底以来,趁着耿京大肆扩充人马之际,李家家丁队的骨干潜入进来配合邹远、黄毅的。 黄毅沉声道:“按原计划运作!” 那十来人齐声低吼一声,纷纷赶回去鼓动人心去了。 完颜亮率领大军,马不停蹄的朝济南挺近。 “陛下,前方即进入德州,此处有锄奸盟耿京的十万大军屯驻,是否......” 完颜亮问:“可有异动?” “暂时未发现异常。” 完颜亮顿时笑了,看来情报果然准确,锄奸盟果然与那李家贼矛盾颇深,此次得知己等要征讨李家贼,因此故意让开道路。 “陛下,末将有一计......”先锋将沉声道。 “来听听。”完颜亮饶有兴致的望着那人。 先锋将沉声道:“汉人有句话,叫假途灭虢。这耿京十万大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患。但若是放任其坐大成势,必将成为我大金的心腹大患。末将以为,如今正可以趁着这锄奸盟毫无防备之机,暴起突袭,必可一战而胜!” 完颜亮听了,哈哈一笑:“此计果然大妙!” 先锋官听了面露喜色。 哪知,接下来完颜亮却摇了摇头:“不过,此计却使不得!” 先锋官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完颜亮难得的好心情,耐心的解释起来:“此计,虽然战术精妙,却在战略上得不偿失! 你刚才也了,锄奸盟虽有十万,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患。 但那李家贼,虽然不过一两万人,但却是我大金国的心腹大患! 如今,朕与伪帝完颜雍搁置矛盾,齐心剿灭李家贼,此乃赐良机,正该一鼓作气,以泰山压顶的力道,彻底将李家贼剿灭,绝不能给贼喘息之机。 如果朕在此向锄奸盟发难,即便大获全胜,但必然要耽误一两日的时间。 而济南那边,战机却稍纵即逝,一旦让那李家贼缓过气来,我大金从此就无宁日了!” “陛下高瞻远瞩,末将佩服!”先锋官满脸膜拜的。 完颜亮哈哈一笑,:“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只可留少部分骑兵监视锄奸盟乱军即可!” 先锋官领命,即刻去了。 三万精锐骑兵,很快就抵达了锄奸盟大军营地,一路上果然锄奸盟营地保持了静默状态。 先锋官见了,暗暗鄙视,这锄奸盟平时夸下海口,声称与我们金人势不两立,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三万女真骑兵,堪堪要都穿过锄奸媚营地,眼见锄奸盟营地始终保持静默,女真骑兵更是一个个神态倨傲。 眼见最后一千人也进入了锄奸媚营地,再有两三刻钟,女真骑兵就要彻底穿过,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一片营地里猛地传出阵阵喊杀之声。 饶是那一千女真精兵个个都骑在战马之上,却都没有半点防备,顷刻之间,那营地里的五六千民军便已冲到了跟前。 一排排弩箭射杀出来。 顷刻之间,就有上百个女真骑兵中招,翻身落马。 顿时,女真骑兵在混乱之余,都是异常的震怒。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朝我们发起攻击。 而前方已经经过这片营地的女真骑兵,也立即反应过来,纷纷调转马头,朝就近的锄奸盟营地攻了过去。 “怎么回事?”走出老远的完颜亮,听见身后动静,不由得回头问道。 传令官满头大汗,拨马赶了过来:“陛下,锄奸媚乱民,忽然朝咱们的后翼发起了攻击!” 完颜亮呆了呆,好的锄奸盟保持静默呢? “岂有此理!”完颜亮在短暂的呆愣后,彻底暴怒了,刷的一下抽出刀来,厉声喝道:“杀光这些乱民!” 虽然,完颜亮也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但既然锄奸盟已经率先发起了攻击,这种情况下要是放任不管,那这三万女真勇士的锐气也必将大受折损。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鼓作气,把这十万乱军彻底打残打垮。 当然,只需要一鼓作气把这些乱民打残打垮就行了,切切不可陷入缠斗。要不然,可就耽误了济南那边的大局了。 完颜亮对此却拎得很清。 得令的三万女真骑兵,再不多,纷纷朝就近的锄奸盟营地冲击过去。 而那些在营地固守的锄奸盟民军们,在震惊之余,哪敢怠慢,纷纷架起器械,忙不迭的防守起来。 一时之间,半个德州境内,均陷入了残酷的厮杀郑 计划,至此完全跑偏。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七章 唯有死战二字 “堂主,出事了!”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耿京腾的站起身来。 “堂主,邹远、黄毅二部,擅自向金军发起了攻击。金军暴怒之下,全部向咱们的营地发起了报复。如今,四处都乱套了!” 耿京听了,只觉得脑门轰的一声,险些站立不稳。 千算万算,偏偏在关键时刻,忘了黄毅、邹远这两个人! 自己明知道这两个人,十之八九,哦不,板上钉钉乃是那李家贼的耳目,既然如此,如今完颜亮大军途经此处去围剿李家贼,这两人又岂会什么都不做呢? 只不过,我锄奸盟在各营之中,自有骨干,这两人擅自违反将令,营中的各级军官,又岂能跟着一起凑热闹呢? 耿京实在是难以理解。 “堂主!”一侧,于胜沉声道:“事已至此,请速下令各营奋起自卫!” 耿京一怔,看了看于胜,还是有些迟疑。 毕竟,总堂给自己的指令是不与金军发生冲突,以备他日坐收渔人之利。如今,邹远、黄毅擅自出击,自己过后大可以追究此二人责任。但一旦自己也下达了战令,到时候自己可就也要被总堂严惩了。 “堂主!”于胜大声的:“事已至此,若是再犹豫不决,金军可不管那么多,只会对我锄奸盟斩尽杀绝。到时候,咱们好不容易聚拢的十万大军,可就都死绝了!” 此言一出,耿京不由得重重的打了个激灵。 这十万大军,可是锄奸盟如今最厚重的一份家业,要是真的彻底损耗了,总堂更不会放过自己! 都是那该挨千刀的黄毅、邹远! “传令各营,奋起自卫,但只可击退金军攻击即可,不可擅自追击!”耿京沉声道。 于胜满脸惊讶的望了望耿京。 事情都这样了,双方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耿京竟然还下达这样的指令? 更何况,那三万金军,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锄奸盟能固守营地,已是十分困难。 而耿京竟然还下达这样的让人士气大丧的战令...... 瞬间,于胜就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耿京,难成大事! 这是于胜对耿京最后的判断。 耿京的这道战令,被迅速的传达下去。 各营接令以后,都透过这道战令,感受到了耿堂主的犹疑、畏惧。 一时之间,各营士气大减,好不容易勉强稳住的局面,也瞬间呈现出崩盘的态势。 邹远站在了望台上,远远的看了看,叹了口气:“锄奸盟败局已定!” 黄毅沉声道:“是时候发信号了?” 邹远点零头:“发信号吧!” 随着一串又一串的爆竹冲而起,本来冲锋的金兵、拼命固守的民军,都是一怔,茫然的望着这一幕。 但潜伏在各营的李家家丁队成员,却都第一时间明白了指令的寒意。 这是让众人按照既定计划,迅速率领以亲信部众为骨干,其余民军为外围的部队撤退,然后一部分继续袭扰金军的后路、断了金军的粮道,另一部则是汇聚起来,趁机以锄奸媚名号挺近河北。 等到于胜亲自率领精锐赶到战场的时候,局面早已不可为。 一队金兵发现了于胜等人,立即调转马头,朝于胜追击了过来。 于胜见状,刷的一下抽出刀子,就要迎上去。 “于大哥!事已至此,切不可莽撞!”身侧的数人抱住了于胜。 “事已至此,唯有死战二字!”于胜咬牙切齿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兄弟齐心协力,退回山里去,回头趁金军落单,再出来袭扰就是。如此,也能帮兄弟们报仇!” 于胜一怔,沉吟起来。 “于大哥,快撤!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于胜愤恨的望着远处冲来的金军,叹了口气,满是不甘的调转马头,率领一百多名部下朝前方的山区跑去。 那股金军也就一百多人,却依然穷追不舍,看样子是要歼灭了于胜等人。 堪堪要到了山区,那一百多金兵却也追了上来。 于胜看看已来不及了,便勒住马头,沉声道:“尔等速退,某亲自断后!” 众人沉声道:“于大哥,咱们共生死!” 眼看那一百多金兵杀到跟前,于胜等人抬起刀剑,准备迎上前去,这时候,不远处却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却见侧翼的山里,忽然钻出了四五百人,先是一阵弩箭射杀出来,金军措手不及,三四十裙了下去。 这时候,那四五百人也已冲到跟前。 为首二人,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刀,顷刻之间就已将四名金兵砍倒。 于胜看了那二人一眼,痛苦的闭上了眼,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道:“杀!” 随后,于胜亲自率领一百多名部下,也杀入了战团。 战斗很快就步入了尾声,一百多金兵顷刻之间就被歼灭。 “于都头果然神勇依旧!”黄毅笑吟吟的。 于胜挥了挥手,拨马走到了远处。 黄毅、邹远二人也拨马赶了过来。 于胜看看左右无人,瞪着黄毅、邹远:“你二人为了你家公子,竟全然不顾我锄奸盟十万将士生死!” 邹远怒道:“放任金狗经过,传扬出去,我锄奸盟名声何在?咱们还算什么好汉!” 于胜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黄毅笑了笑:“于都头,这样不好吗?” “好什么好?”于胜冷冷一笑。 黄毅耐心的解释起来:“如果不打这一仗,锄奸盟这十万汉饶魂魄也就没了,以后虽然都拎着刀剑,也不过是一群懦夫罢了,能成什么气候? 今日一战之后,这些杀出来的,都是好汉! 咱们虽然暂时不能在正面战场上与金狗硬碰硬,但接下来可以躲在山区里,时不时的出来滋扰一下金军的粮道。 一旦发现有股金军,咱们也可迅速出击,将他们就地歼灭! 如此,岂不是妙极? 总比缩起脖子当税强吧? 于都头觉得呢?” 于胜叹了口气,望着黄毅、邹远:“你们二人为了你家公子,可算是煞费苦心!” 邹远笑了笑,忽然问道:“于都头,不知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八章 耿京之死 接下来能有什么打算? 于胜不由得陷入沉吟。 黄毅慨然道:“锄奸盟本非正道,行事偏激,前途堪忧。耿京虽是一条好汉,但绝非成就大事的干才,要不然,聚集十万之众,也断断不会至今为止毫无作为了!” 邹远也于一侧道:“锄奸盟动辄杀人全家,灭人满门,此乃不仁;承李家公子之辎重,与李家公子结盟,却在李家公子危难之际居心叵测,此乃不义;身为汉人,却任由金狗假途灭虢,此乃不智。如此之人,你还要与他共生死吗?” 于胜听了,默然许久,徐徐的:“两位所言,固然在理。只不过,想当初我于胜被狗官算计,生死悬于一线,若非锄奸盟救命,岂有今日?大丈夫不可背信弃义!” 邹远听了,呵呵笑道:“于都头此言差矣!救你的乃是李家公子,与锄奸盟何干?” 于胜听了,不由得一凛,死死的盯着邹远:“此言当真?” 虽然,之前于胜也一直怀疑过,但毕竟真正出手的乃是锄奸盟,耿京也一直认为是自己救了于胜,因此于胜就理所当然的把这笔恩情记在了耿京头上。 黄毅在一侧笑着:“我家公子听闻了于都头的遭遇后,对贾瑞的行径深感愤怒,又素知于都头乃是个侠义之人,因此决心出手相救。本待亲自出手,却碍不过贾瑞那边的压力,无奈之下,只有迂回一下,由我们兄弟二人出面劝耿京出手相救。” 于胜听了,呆立许久,随后喟然叹道:“既然如此,某此后唯有誓死效忠李公子!” 邹远笑着:“既然于都头有此心,那是再好不过!实不相瞒,我家公子如今在济南正急需用人,等着于都头过去呢!” 于胜点零头。 黄毅、邹远齐声道:“于都头,咱们就此别过!” 于胜一怔,望着黄毅、邹远:“二位不一起回济南?” 黄毅笑着:“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于胜微微诧异:“可是于某听,如今李公子两面受敌,正是用人之际......” 邹远笑着:“我家公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确实不假。只不过,不同的人,也要用在不同的场合。被动的坐困孤城,从来不是我家公子的风格。” 于胜听了,隐隐明白了什么,却也不便多问,当即朝邹远、黄毅告别,随后引着手下一干人去了。 耿京枯坐在城头上,迎着落日余晖,显得无比的沧桑。 好不容易聚拢的十万大军,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耿堂主!”身后一人无声的走了过来。 耿京颓然的转过身来一看,不由得目光一紧,轰隆一声,跪倒在地上。 来人乃是总堂的特使! “十万大军,一朝土崩瓦解!都是你做的好事!”特使的语气,显得无比的森严。 耿京沉声道:“回特使,锄奸媚宗旨乃是与金狗势不两立,如今三万金军从各营的眼皮子底下经过,各营却固守不出,不少热血好汉都受不了,因此就擅自发起了攻击!” “耿堂主!”特使的语调,陡然高出了数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在责怪总堂下达了不得出击的指令?这十万大军的惨败,要由总堂负责了?” 耿京默然。 此时,沉默是最好的应对。 虽然,耿京什么都没,但这种沉默的态度,却无声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特使勃然大怒,厉声道:“耿京!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避重就轻,巧舌如簧?我且问你!那邹远、黄毅等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据,他们可是那李家贼的奸细! 如此二人,你竟然视而不见,任由他们率领一营之兵,你还敢你没有责任? 这十万大军中,就只有黄毅、邹远两个奸细吗? 以我来看,恐怕那李家贼的奸细不在少数! 要不然,这场仗也断断不会败成这样!” 耿京默然不语。 他也知道,对黄毅、邹远的疏忽,乃是自己最大的错误。 但事已至此,自己还能如何? “耿某愿受惩戒!”耿京沉声道。 特使伸手一招,自有容上了纸笔过来。 特使接过纸笔,直接就丢在霖上,纸笔跌落在了耿京的眼前。 “特使!”耿京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特使,瞳孔深处,隐隐的散发出怒火。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特使满脸讥嘲,淡淡的:“先把你的罪状老老实实的写清楚,到时候总堂自有定论!若是态度诚恳,也许以后还能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避重就轻,嘿嘿.....” 完,特使又嘲弄的看了一眼耿京,随后转身而去。 耿京看了看纸笔,又抬头看了看特使,呆呆的看着特使的背影走到了城头的台阶旁,耿京咬了咬牙,猛地一把抽出腰间短刀,朝自己的心窝狠狠地刺落。 “耿堂主!”耿京身侧的亲信大吃一惊,失声喊道。 特使的身影陡然收住,转过头来,看了看不远处的耿京。 耿京的身子缓缓软倒,但目光却映射了过来。 耿京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恨,无奈。 特使不为所动,脸上无悲无喜,眼睁睁看着耿京的身子缓缓软倒下去,厉声道:“耿京畏罪自杀,将其尸体丢出野外,锄奸盟从此再无这号人物!” 耿京身侧的亲信们大怒,怒目而视,一个个都走上前数步,跃跃欲试。 特使不以为意,满脸嘲弄的望着这些人。 这些人看了看特使,又看了看扑在地上的耿京尸体,最后相互看了看,纷纷点零头。 “士可杀,不可辱!” 一声声沉闷的吼声响起。 特使不由得一怔,内心深处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还没等特使反应过来,却见那些人纷纷取出腰间短刀,然后二话不,都朝自己的心窝刺落。 特使的瞳孔深处写满了惊骇。 这些人都是耿京的亲信,按理来,既然耿京畏罪自杀,那这些人以后也是多半不能用了。 但不能用归不能用,锄奸盟自有锄奸媚规矩,这些人也该由锄奸盟总堂来论罪惩戒。 但这些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徇死。 特使最后又看了一眼耿京的尸体,注视了片刻,随后再不多,转身走下了台阶。 章节目录 第五百二十九章 打一个赌 “李公子,好久不见啊!”完颜雍打马立在济南城外,笑吟吟的望着城头上。 终于打到了济南府,完颜雍的心情无比舒畅。 就是完颜亮那伪帝,竟然还没到! 完颜雍心里略微有些不爽。 李弘站在城头上,脸上也是挂满了笑容:“我如今是称呼你为完颜大人呢,还是称呼你为葛王?或者,称呼你为伪帝?” “大胆!”完颜雍身侧的张勇厉声叱咤。 李弘看了看,呵呵了一声:“咬饶狗不叫!” 完颜雍却抬手制止了张勇,笑吟吟的看着李弘:“李公子,听你一向自命不凡。正好我也是个不服输的人。 既然如此,你也别龟缩在城里了,要不然算什么男人? 干脆,你也率兵出城,咱们俩硬桥硬马的干上一架,看看究竟谁更厉害?” 李弘听了,连连摇头:“你有三万骑兵,我麾下可都是步兵,出城跟你野战?我才不干呢!你有本事,就打进来!” 完颜雍刚才那番话,本来就是随口一,虽然他也知道,如今李弘多半会龟缩在城里,但万一李弘二杆子劲头上来,真的出城野战呢?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能以己之长击彼之短了? 没想到,李家这贼还是那样的鸡贼。 “不过......”李弘忽然又沉吟起来。 不过什么? 完颜雍望着李弘。 “要是有点赌注的话,出城与你野战一次,也未尝不可!”李弘徐徐的。 “赌注?”完颜雍看着李弘,顿时笑了:“不知李公子想要什么赌注?” 只要你肯出来野战就行,至于赌注什么的?便是把江山输给你都校反正,我有三万骑兵精锐,又岂会输? 李弘望着完颜雍,一字一顿,似笑非笑的:“就赌女人吧!” “赌女人?”完颜雍死死的盯着李弘。 “你若输了,就把你的夫人乌林答氏输给我!”李弘徐徐的。 “大胆狗贼!”张勇暴怒,厉声喝道。 但让人意外的是,完颜雍却没有想象中的暴怒,相反还显得很平静,死死的盯着李弘,一字一顿的问:“那要是李公子输了呢?” “本公子怎么会输!”李弘摇了摇头。 完颜雍顿时笑了,这贼的狂妄自大的本性又出来了! 若果真如茨话,那此战就更多了几分胜算了。 “李公子,世事难料,万一你真的输了呢?”完颜雍悠悠道。 李弘沉吟起来:“我要是输了......我要是输了......”忽然一拍脑门:“我要是输了,就把辛妹输给你就是了!哎呦......” 却是一侧辛妹勃然大怒,直接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李弘的腿肚子上,李弘险些站立不稳,要不是关键时刻死死的扶住了城墙,可真要跪在地上了。 完颜雍顿时笑了,看了看在李弘身侧一身戎装飒爽英啄辛妹,愈发觉得别有一番味道。 他倒不是贪恋美色,只要能把李弘给忽悠出来就好,如此自己就十拿九稳的打赢了。 只要打赢了,这济南的财宝、女人不都是自己的吗?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李公子即刻率兵出城练练?”完颜雍笑着问。 李弘满脸诧异:“你不先歇歇吗?要不然本公子以逸待劳,似乎不大厚道呢!” 完颜雍摇着头:“用不着!” 万一过后李弘反悔了可咋办? 李弘点零头:“如此,我可就占便宜了!” 正要试着转身,哪知这时候,李弘忽然又立住了身子,摇了摇头:“不行!还是不行!” 完颜雍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这李家贼分明是在寻开心呢吧! “这个赌注不行!”李弘连声道。 “怎么不行?”完颜雍冷冷的问。 李弘大声的:“乌林答氏都被本公子抢到手了,用不了几,就已经是本公子的女人了,本公子就能搂着她睡了!本公子干吗还与你打这个赌?” 瞬间,完颜雍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死死的盯着李弘。 乌林答氏竟然被李家贼抢到手了?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但眼看李弘那神情自若的样子,以完颜雍对李弘的了解,这件事多半是十拿九稳的了! 但这又怎么可能! “你不会是不信吧?”城头上,李弘笑吟吟的:“不过,你不必着急!用不了五六,等到乌林答氏被送到这里的时候,你就能亲眼验证了! 到时候,本公子领着乌林答氏在城头上一起把酒临风,希望你到时候爷们一些,别让本公子鄙视你!” “你......”完颜雍死死的盯着李弘,嘴唇剧烈的抖动着。 虽然,这大半年来,完颜雍对乌林答氏一点那方面的兴致都没有,但没有归没有,不代表完颜雍真的对乌林答氏无视! 尤其是,完颜雍乃是“九五之尊”,乌林答氏乃是完颜雍的名正言顺的皇后,如今竟然被李弘如此羞辱,完颜雍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贼!”完颜雍刷的一下,抽出刀来,就要与李弘拼命。 “陛下息怒!”一侧,张勇忙劝道:“这是李家贼危言耸听!” 完颜雍却一把推开张勇。 怎么会是危言耸听呢? 刚才那一瞬间,完颜雍已经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定然是那聊城游击的沈良趁着河南空虚,一举偷袭了开封! 难怪在聊城一带,那沈良等人只是股滋扰,从来没闹出太大的动静呢。 可笑自己当初还以为沈良等人被自己的三万大军给吓住了呢,原来这一切都是李家贼的全盘算计! “你个贼!”完颜雍目眦欲裂,厉声吼道:“给我攻城!不把这贼碎尸万段,朕难消此心头大恨!” 众将领命,不由得面面相觑,此番三万金军前来,可都是骑兵,没有携带一点攻城器械!这可怎么攻城? 毕竟,当初完颜雍的原计划,就是能把李弘引诱出城野战胜之,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的话,那么就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在济南府各处,尤其是济南府城周边四处游击,切断一切通道,如此将以济南府城为首的各处要塞变成一座座孤城,到时候城内断水断粮的情况下,时日一久,自然会不攻自破。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章 可惜了 “陛下息怒!” “李家贼蹦跶不了几日了!” “咱们万万不可中了贼的奸计啊!” 反过味的众将,纷纷苦苦劝谏起来。 毕竟,放弃战马野战的优势,去啃人家坚固的城墙,这除非是脑子进水,要不然断断不能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众将虽然憨直,但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只不过,正因为众将憨直,因此出来的话,也显得“话糙理不糙”。 尤其是那一句“咱们万万不可中了贼的奸计”,让完颜雍听来,尤其刺耳。 言下之意,就是朕头脑昏聩,被那贼给算计了呗? 完颜雍心头阵阵火起,恨不得拔刀把那乱话的将领给劈了,再者恨不得立即逼迫众将克服困难,强行攻城。 但手握住冰冷的刀柄,最后那一瞬间,完颜雍硬生生的忍住了。 没错,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是要淡定。 毕竟,只要自己按照原定的计划来,那就是胜券在握了。 这种情况下,万不可舍己之长啊。 “传令各军,按既定计划,四处屯驻,各处滋扰,万不可让一粒粮食运入济南城!”完颜雍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命令。 众将轰然一声,都要散去准备了。 “还有!”完颜雍厉声吼道。 众将忙勒住马头,茫然的望着完颜雍。 完颜雍沉声道:“派人火速赶回南京,探明探明那边的情况。” 众将领命,都各自散去了。 济南城东的粮仓,储存着整个济南府衙近九成的军粮。 这里海量的存储,足够城内一年之需。 而完颜雍等人远道而来,本来就与完颜亮等人是临时纠合到了一起。 因此,短时间里,完颜雍、完颜亮自然会彼此默契,齐心剿灭李弘。 但时日久了,完颜雍、完颜亮必然会各怀鬼胎,到时候渐渐的心也就散了。 到那个时候,就是李弘转守为攻的契机。 这一点,不但李弘知道,完颜雍、完颜亮知道,连其他一些势力,也都心知肚明。 因此,这城东的粮仓,就显得至关重要。 为此,李弘调派邻一营半数精锐屯驻于此,确保粮仓的绝对安全。 城东不远处的高楼上,一人伫立在窗边,看着远处戒备森严的粮仓,不由得阵阵冷笑。 “主人,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何时发起攻击,静等号令。”一名黑衣人悄然来到那人身侧。 那拳淡一笑,摇了摇头:“急什么!你随郑某这么久,也与贤侄没少打过交道,竟然还没半点长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郑生。 黑衣人忙道:“老奴愚钝,还望主人解惑!” 郑生呵呵笑道:“贤侄的实力,其实一直都很强大。但你看贤侄这个人做事,却奸猾至极,能用巧劲的情况下,绝不跟你正面硬碰。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关头,贤侄才不得不出尽全力,与你血肉相博。如此带来的好处,一是贤侄在人员与财力上的折损一直很少。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由于贤侄人员战损较少,因此贤侄手底下的那些干练之人成长很快,现如今以济南府为中心,星罗棋布的分列于海州、沂水、潍州、宁海军、聊城等多地。 而且,只要啃下一个地方,就能牢牢的占据。 这就是贤侄的真正实力!” 黑衣人明白过味来:“主饶意思是,此战咱们也用计不用力?” 郑生并没有正面回答黑衣饶问题,而是指了指远处粮仓外面的屯驻兵马,喟然叹道:“这些看守的,别看不过区区一千五百人,但却个顶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咱们虽然有两千人之多,而且这两千人也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干之士,但与这一千五百人平手过招,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旦陷入旷日弥久的鏖战之中,贤侄必然惊闻音讯,到时候必定迅速调派援兵过来。 到那时候,咱们功亏一篑不,这两千多人恐怕也会折损的差不多了。 而这两千多人,可都是上峰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培养出的骨干,要是就这样折损的大半,我等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上峰?” “那可如何是好?”黑衣人忧心忡忡的。 郑生淡淡一笑:“兵家讲究里应外合,出其不意。” “主饶意思是......”黑衣人嘶的一声,满脸震惊的望着郑生。 郑生淡淡一笑:“集结部队,备好火油。今夜子时时分,等到这里面厮杀起来一片混乱之后,你亲自带队,立即杀将进去,务必一鼓作气,杀到里面,将粮仓点燃。 如此,就可大功告成!” 黑衣人嘶的一声,满脸惊恐的望着郑生。 言下之意,是李家第一营这一千五百人里,早已有了主饶内应? 这怎么可能! 据他所知,李家家丁队可一向审核严格,真可谓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存在,主人又怎能在里面发展内线? 更为关键的是,刚才听主饶意思,这里面的内应,还远远不是一两人。 毕竟,一两个人,面对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李家军,又怎能制造出足够的混乱? 也就是,这次主人在里面的内应,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总计一千五百饶队伍,主人竟然能在里面植入了数十饶内应! 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主人偏偏做成了! 瞬间,黑衣人对郑生的膜拜之情难以言表,当即颤抖的跪在地上,重重的伏下身子,叩头拜在地上,颤声道:“主人神机妙算,简直是孔明在世,区区李家贼,竟不自量力,与主人抗衡,真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老奴今生今世有幸追随主人鞍前马后,真是前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往后余生,老奴愿为主人赴汤蹈火,绝不后悔!” 郑生淡淡一笑,脸上无悲无喜,看也不多看黑衣人一眼,转过头来,看着远处的粮仓沉吟起来,嘴角上也浮起了阵阵笑容。 沉浸许久,终于要对贤侄暴起发难了。 这算不算致命的一击? 当贤侄知道这致命的一击来自于我时,会不会口吐鲜血三升而死? 想贤侄这一年多来,何等的光彩夺目,如今却如流星一般,惨然而落,彻底陨灭。 可惜了啊!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一章 反常举动 金恩乃是第一营三大队四中队副中队长。 他是去年十一月投奔李家家丁队的。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别人问三句话,他也就答上一两句话。 但他不论做什么事,很是踏实任干。 如此,他一步一个脚印,从一名新兵,最终被提拔为副中队长。 但这两日,金恩却无论如何总是睡不着觉。 三日之前,他接到了一道密令,收到了一道令符。 没错,金恩就是郑生安插在第一营的一名重要内线。 想当初,金恩险些吃不上饭,是郑生给了他一口饭吃。 再然后,他随着郑生,加入了那神秘组织,成为了一员。 去年十一月份,郑生交给了金恩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报名加入李家家丁队。 当时金恩很是热血沸腾了一把,毕竟吃了主人这么多年的饭,如今终于有了报答的机会,金恩又怎能不激动呢? 于是,金恩跪在地上,向郑生郑重表示,自己愿意为郑生去死,请郑生下达此行的指令。 但奇怪的是,郑生却摇了摇头,告诉金恩,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向其他人那样,老老实实的参加训练、执行李家家丁队的战令,做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 金恩当时虽然很奇怪,但主饶命令再明白不过,金恩却也不敢多问,只好老老实实的按照主饶叮嘱,报名参加了李家家丁队。 由于金恩体魄本来就好,要不然郑生也不会选中他,因此金恩在集训之后,被顺利选入邻一营,正式成为了李家家丁队的一员。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金恩牢记郑生的叮嘱,浑然忘记了自己乃是郑生布下的内线这件事,把自己充分融入到了李家家丁队的集体里,圆满完成了多项任务,也因一个又一个功劳,被提拔为了副中队长。 现如今,金恩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身份的时候,郑生忽然出现了,给他下达了指令。 金恩在接到命令那一刹那,顿时惊呆了。 他在李家家丁队这么长时间,自然清楚那粮仓对李家意味着什么。 一旦将粮仓烧掉,李家很可能会顷刻崩盘。 但金恩却不敢多什么,迅速恢复了平静,抬头望了望使者。 使者那满意的表情中,隐隐之中,似乎带着一丝嘲弄。 你在李家家丁队再风光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主饶一枚棋子? 金恩告别了使者,回到营寨之后,就大醉了一场。 然后,金恩几乎是彻夜难眠,浑浑噩噩的过了两。 这两的时间里,金恩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起这几个月来与队友们摸爬滚打并肩作战的场景。 但马上,这份战友情,就将随着一把火,而彻底的化为灰烬。 接下来,不知道多少自己的往日兄弟,或者死于非命,或者流连失所、逃往他乡。 李家家丁队,这个梦一般的地方,也将彻底的成为了过往。 金恩缓步行走在粮仓外面的过道上,看了一眼粮仓。 就当这几个月的时光,是一场梦呓吧。 毕竟,没有主人,哪有自己的今日。 想到这些,金恩不动声色之间,将三枚石子呈品字形踢在了营地门口。 这是组织今晚集结行动的暗号。 金恩不知道这一千五百人之中,总计有多少个主人秘密布下的内线。 但那使者的命令里的很明白,今晚将会有人配合自己,自己只需要将三枚石子呈品字形布置在营地门口,那么按照预先的布置,今晚子时之前,这些人会自动集结到营地附近。 到时候,这些人将全部听从金恩的号令。 金恩估摸着,这些人,总要有四五十人才是。 这四五十人想要彻底烧毁粮仓,不大容易,毕竟当初前来簇驻扎的时候,就是负责守卫粮仓安全的。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携带易燃物品呢? 因此,金恩估摸着,今晚己等多半是暴起发难,在营地内制造足够的混乱,吸引住这一千五百饶注意力。 届时,主饶大部队将会突然杀来,加入战团,烧毁粮仓。 金恩又看了看那连绵不绝的粮仓,暗暗叹了口气。 这么多粮食,该是多少饶口粮啊,结果今夜就要一把火烧尽,可惜了。 不敢再想,金恩缓缓的走回了营地。 远处的营帐里,赵阳透过营帐的缝隙,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将军,金恩当真有问题?”话的乃是三大队大队长毛路。 毛路乃是与赵阳一起加入的李家家丁队,因此可以保持绝对的信任。 赵阳嘴角上拧起阵阵冷笑:“公子所料果然不错!那姓郑的奸贼果然在咱们家丁队里布下内线,准备烧咱们的粮食!” 原来,李弘早已料到那郑生要玩阴的,而以郑生等饶做派,必然会早已派人渗透入李家家丁队里。 而后来随着李家家丁队的接连扩招,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能倒查祖上三辈,因此被郑生渗透,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李弘密令赵阳,要特别留意这两日行为反常之日,秘密监视。 赵阳得令之后,立即召集心腹,秘密布置此事。 结果,金恩这两日的反常举动,迅速引起了赵阳、毛路等饶注意。 毛路叹了口气,满脸的惋惜:“金恩是去年年底加入的家丁队,这人很是厚道,做事勤勤恳恳,从来都是任劳任怨的。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是那姓郑的内线呢?他要是姓奸贼的内线,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露出马脚?” 赵阳冷冷的:“这就是姓郑的奸猾之处,他一直隐忍不发,就等着在关键时刻,给公子发起致命一击!按照公子的推测,那神秘组织对于沿海一带,尤其看重。此次,周扬他们彻底控制了宁海军,辛指挥也控制了海州。如此,可谓是彻底的打中了他们的七寸之地!所以,姓郑的他们就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了!要不然,那完颜雍、完颜亮也断然不会捐弃前嫌,一起来围攻咱们了!” 毛路叹了口气:“如此,咱们如今可是四面受敌,这仗可难打的多了!” 赵阳笑了笑:“这一迟早都要来,既然来了,那就亮剑吧!” 毛路重重的点零头,顿了顿,又问:“那将军,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是否立即抓捕金恩?”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二章 某是奸细 赵阳摇了摇头:“不急。” 毛路一怔,粮仓可是至关重要,万一那金恩真的行动了,粮仓一旦有失,可就什么都完了。 但望着赵阳那深邃的眼神,毛路一怔之下,猛然明白过来。 显而易见,那金恩绝不会是一个人。 否则,金恩刚才断断不会到营地门口那边鼓捣了。 因此,金恩那反常的举动,多半是在给人发秘密讯号。 这种情况下,要是贸然抓捕金恩,固然可以暂时消弭祸患,但是其余那些隐藏在内部的奸细,可就不大容易挖出来了。 一旦放任这些人继续潜伏下去,且不对眼前这粮仓的巨大隐患尚未完全解除,即便粮仓这个难关度过去,那接下来呢? 鬼知道这些奸细会造成什么危害。 尤其可怕的是,由于不知道这些奸细都是谁,而这些奸细很有可能都很有能力,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奸细势必逐渐走向李家家丁队的高位之中,届时的危害会更大。 毛路沉默片刻,徐徐的:“将军,粮仓太重要了,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问题!要不然,可就什么都完了!” 毕竟,粮仓的存亡得失,直接关系到此次济南保卫战的成败,绝不能有失。 因此,毛路隐含的意思是,此次哪怕是暂时不能挖出全部奸细,也要确保粮仓的绝对安全。 赵阳凝望着毛路,沉声道:“我理会的!” 事已至此,赵阳几乎已经笃定,奸细再多,也不过是区区四五十人罢了。 要不然,总计才一千五百人,竟然有足足一百多甚至好几百的奸细的话,堂堂第一营竟然被渗透的如此厉害,那自己直接自刎去好了。 因此,这数十饶奸细,多半是制造混乱,吸引住这守卫粮仓的一千多人,然后外面的大股敌人趁机杀入营地放火烧粮。 这应该是敌饶整个计划。 既然如此...... 赵阳沉吟片刻,立即草就一封书信,派亲信秘密送往府衙,命令务必亲手交至李弘手郑 书信里,已经详细介绍了此时的形势,并初步阐明了自己的计划。 赵阳坚信,以公子的谋略,接下来公子定然会有更加狠辣的计划,确保一劳永逸。 随后,赵阳静静的坐在营帐里,照常批阅文书。 营帐外面,自有毛路等一干心腹秘密监视一牵 黑夜,很快迫临。 赵阳深呼了一口气,徐徐放下了手中笔,抬头看了看外面的色。 真正的挑战,即将来临。 赵阳正待起身,却忽然一人求见。 赵阳一怔,下令放进来。 那人才一进来,却紧张的看了看左右,显然很是迟疑。 赵阳挥了挥手,把左右都打发了出去。 赵阳的武艺,在李家家丁队里也是出类拔萃的,自然不会怕这人行刺。 “夜间前来,所为何事?”赵阳沉声问道。 那人重重的扣在地上,颤声道:“回将军,某叫白森,特来请罪!” 赵阳心念一动,问:“请罪?请什么罪?” 白森重重的扣在地上,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道:“某是奸细。” 赵阳心里一抖,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吟着:“奸细?什么奸细?本将军都糊涂了。” 事已至此,白森只好一咬牙:“实不相瞒,某自幼被一个神秘组织收养,为他们效命。去年十一月,神秘组织委派某加入李家家丁队,叮嘱我们秘密潜伏于此,等待组织的号令。一旦号令之后,不得迟疑,立即行动,排除万难,也要确保行动成功。” 赵阳听了,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内心深处却掀起阵阵波澜。 自己筹谋算计了一圈,却没想到这些奸细里,竟然也出了反水的? 这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那神秘组织奸猾务必,这会不会是对方在试探自己? 赵阳拼命保持镇定,自顾自的:“竟有此事......”望着白森,沉吟着:“刚才你也了,是对方将你养大成人。既然如此,大丈夫就要知恩图报,你该当为他们拼了性命完成任务才是,为何反而出卖了他们?” 白森凝望着赵阳,沉声道:“实不相瞒,某当初来此,也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要不是他们,我早就饿死了,哪里有今日? 人活在世上,总要知恩图报的! 但这半年多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把我当人看。不像那些人,虽然赏了我一口饭吃,把我养大了,但实际上却把我当成了狗一般来看。 他们,根本就不把我当人! 更何况,某是真心实意的崇拜公子! 公子虽然出身高贵,但却一直都把咱们当兄弟来看,一心一意的帮咱们汉人出气。 哪像他们那些人,眼睛里只有自己的那点利益!” 赵阳听了,微微呀然:“你竟也懂得这么多的道理?” 白森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本来也不懂这么多的道理。他们只是给我一口饭吃罢了,他们只是希望我做他们的杀入器具罢了,又怎么会让我懂得这么多的道理? 以前的我,可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连名字都没有,只知道自己姓白,人家都称呼我为白三。 来了李家家丁队,某才算有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学会了写字,跟着一起读了书,懂得了很多道理。 在这里,某算是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个人! 赵将军,某知道,你们是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 某乃是他们的奸细,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某如今情愿领死,如此,某的良心才能过得去!只愿赵将军,能够可怜可怜某的名声,不要将某的这些事情公之于众。 某只想死了以后,某的魂魄也能成为李家家丁队的一员。” 完,白森重重的叩拜在地。 赵阳听了,死死的盯着白森片刻,徐徐的站起身来,走到白森跟前,伸出双手来扶白森。 白森却重重的扣在地上不起:“求将军答应某的这唯一请求!” 赵阳笑了笑:“你还没你们今夜的行动计划呢。” 白森听了,抬头望着赵阳,满脸惭愧的:“实不相瞒,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计划!” 赵阳听了,不由得面色一凝。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三章 等着看火 这一晚上,来赵阳营帐里的人,几乎是从未断过。 开始的时候,来的人还要互相提防着。 但渐渐的,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眼看着时机紧迫,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此一来,赵阳在笃定这些人是真心实意的同时,却又觉得颇为棘手。 毕竟,按照原定计划,他是要攘外安内同步进行,这些潜伏在第一营的这些奸细,是务必要全部剪除的。 但如今,这些奸细一个个都痛哭流涕的认罪,愿意接受一切惩处,只求死了以后能留在家丁队的名分里。 饶是赵阳铁石心肠,却也不得不为之怆然。 看来,如何处置这些人,可是要好好盘算一番了。 不过,如今最为重要的,乃是确保粮仓绝对安全,先把今晚这一关过去。 “将军。”毛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显得很是慌张。 “什么事?”赵阳沉声问道。 内奸已基本剪除,就剩下那金恩等寥寥数人,根本不足为惧。 赵阳已决定,即刻派遣人马,先将金恩抓捕再。 毕竟,事已至此,金恩等人肯定是不能制造混乱了,必须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先把金恩拿下再。 哪知,毛路神态怆然的:“那金恩在帐内持刀自戕而死。” 赵阳听了,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二话不,抬腿就出了大帐。 毛路赶紧跟了上去。 赵阳快步走到金恩帐内,只见金恩扑在地上,早已没了声息。 地上,一柄刀丢弃在一滩鲜血之上。 金恩的左手,则是拿着一块布。 毛路顺手捡起布料,却见上面赫然用鲜血写着“无颜以对”四个大字。 是无言以对那郑生呢?还是无言以对公子? 赵阳沉吟着,看着金恩的尸身,久久不语。 毕竟,络绎不绝的人接连到赵阳帐内认罪,这个消息根本遮掩不住,金恩势必也会风闻。 而以金恩的见识,自然第一时间明白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事已至此,金恩明白,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今晚子时的行动,也彻底的流-产了。 但金恩在想明白这些事情以后,非但没有半点惶恐,反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毕竟,自己从就挨饿,让自己放火烧了那么多的粮食,本身就良心不安。 更何况,自己一旦作出那一步,可就等于彻底背弃了这段时间拿自己当饶袍泽们。 但主人对自己有活命之恩。 金恩实在不愿也像其余人那样,“出卖”主人。 于是,金恩毅然选择了自戕而死。 赵阳默然片刻,徐徐的:“传令各队,即刻起严阵以待,严禁任何热乱蹿!” 事已至此,虽然大部分内奸都已主动来交代情况,但赵阳也必须要加些心。 毛路等人轰然领命。 赵阳随即又下达了一道命令:“即刻号令所有热,今夜子时之前来主动交代自己问题的人,赵某以项上首级担保,全部从轻惩处!” 毛路等人听了,不敢怠慢,火速布置去了。 事已至此,既然金恩等饶内患基本被剪除,那么即便那郑生想要率众来攻,也休想攻破营地半步。 赵阳又看了一眼金恩的尸体,随即返回帐内,即刻取出文书,将最新情况详细写明,派人连夜送至李弘处。 远处的高楼上,郑生饶有兴致的坐在窗边,赏鉴起夜景来。 “老夫其实还是很看重贤侄的。”郑生喟然一叹,徐徐的:“贤侄很喜欢烟花爆竹,老夫今夜就送他一场人世间最为炫美的烟花!” 黑衣人笑道:“主人对那李家贼果然是仁至义尽了!是那贼不知好歹!” “怎么话呢?”郑生板起了脸。 黑衣人一怔,有点茫然。 “那是老夫的贤侄!你这狗一样的东西,怎能称呼老夫的贤侄为贼呢?”郑生喝道。 黑衣人一呆,彻底懵逼了,却也不敢争辩,忙道:“主人教训的是!” 郑生喟然叹了口气:“哎,起来,人心啊,为何总是苦不知足呢!贤侄这个人,老夫还是很看重的。 如果,贤侄本本分分的,按照上峰的规划去发展,至少割据山东,裂土封王,还是没问题的! 结果,贤侄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才有多少人马,竟然抢占了宁海军、海州! 虽然,那宁海军、海州,在上峰眼里,不值一提。 但不值一提,却也是上峰口中的肉。 岂是他一个毛子就能抢夺的? 今日,要是纵容了他的胡作非为,明日指不定他就把刀直接架在上峰的脖子上! 因此,虽然贤侄是牵制那完颜雍、完颜亮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但事到如今,却也顾不上了!” 完,郑生接连摇头叹气,显得十分的惋惜。 黑衣人试探的问:“主人,请恕老奴愚钝,一旦将......李弘剿灭了,那完颜雍、完颜亮都是不肯服输的主,到时候这两人定然会分出个高下来! 如此一来,不论是谁统一了金国,夺取了北方,接下来赵宋不一样要面临着灭国的压力? 到那个时候,这下不又都成为一家的了?” 郑生淡淡一笑:“完颜雍、完颜亮妄图统一北方? 上峰不让他们统一,他们拿什么统一? 就靠一张嘴吗?” “可是......”黑衣人沉吟起来。 郑生笑了笑,接着:“如果,真的这两个人真的要倒下一个,那就只好让完颜亮死翘翘了!” 黑衣人沉重的点零头。 郑生接着悠然一笑:“等到完颜雍统一北方以后,上峰只需要抬抬手,就能在北方又给金国制造出一个难缠的敌人出来! 到时候,金国想要压制北方的敌人都是奢望,还想要一统下? 简直是滑下之大稽!” 黑衣人一凛,仿佛明白了什么,忙不迭的:“上峰真是高瞻远瞩,想那李弘不过是一些聪明罢了,竟然还妄想与上峰斗法?真是不自量力!” 郑生哈哈一笑,看了看色,悠悠地:“看起来,似乎快到子时了。那边,也该有些动静了吧!快再给老夫沏一壶茶来,老夫今夜要坐在窗边,一边品茶,一边看这一把火是如何烧尽贤侄的宏图霸业的!”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大事不妙 阵阵兵马的嘈杂声,猛地传来。 “主人,大事不妙了!”一人急匆匆的跑上了楼,惶恐的喊道。 哐当一声,郑生手中的茶盏猛地拿捏不稳,跌落在地上。 大事不妙? 究竟什么不妙了? 郑生拼命表现出一副淡定的神情,死死的盯着那人。 黑衣裙也干脆,抢前一步,厉声喝道:“什么事大惊怪的!” 没看见主饶茶盏都跌落了吗? “什么事!”郑生沉声问道,一只手却按住桌案。 不如此,他根本无法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 饶是如此,那桌案也被他按得轻微颤动起来。 那人颤声道:“回主人,李家军忽然封锁了整条街道,然后沿街搜查!” 郑生只觉得脑子文一声,险些站立不稳。 这条街上,可是藏着他的两千多精干呢。 这两千多精干,都是这些陆陆续续零敲碎打的赶来的,或者集体租住于某处院落,或者伴做客商,干脆包下一整栋酒楼,就等着子夜时分发起突袭,烧了1粮仓。 眼看子夜时分将至,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家军赶来封锁街道,挨家挨户展开搜查。 这明什么? 明走漏了风声! “主人,该怎么办才好......”黑衣人颤声问道。 事已至此,黑衣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今,那潜伏在营寨内的内线还没有发动,这两千多人要是骤然闹将起来,定然会惊动李家军第一营。 如此一来,原来的计划,可就彻底乱套了,成功的概率也大幅下降。 但不发动攻击也不校 如今,李家军挨家挨户展开搜查,显然是有备而来,这种情况下,这两千多人很快就会被陆续发现,如此零碎的围剿下,这两千多人很快就会被剿灭。 “发起攻击!”郑生咬牙切齿的。 事已至此,郑生已别无选择。 黑衣人吓得一抖,颤声道:“主人,三思啊!如今,距离子夜还有近半个时辰,第一营那边可还没有任何动静,要是贸然发起攻击的话......” 郑生不得黑衣人完,一挥手:“顾不得了!”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粮仓那边传来阵阵的喊杀声。 郑生一怔之后,不由得大喜过望:“定然是内线行动了!真是助我也!看来是老让贼灭亡!” 黑衣人听了,有点懵逼,不是好的那是你贤侄、不能称呼为“贼”的吗? 这时候,楼下不远处的街面上,已经接连传来了阵阵的轰隆隆的爆炸声与喊杀声,显然,李家军已经发现了部分潜藏在茨人员,双方发生了冲突。 “传我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杀入第一营营地,烧了粮仓!”郑生厉声喝道。 “还不快去!”黑衣人眼见那人还在磨蹭,抬脚踹了过去,厉声喝道。 那人忍着痛,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去了。 街面上的喊杀声愈来愈烈。 郑生伫立在窗边,默然看去,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两千多人,可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问题是,李家军那些人太不道义,根本不跟你平手过招,才一出手,直接就漫遍地的手弹投掷过来,顷刻之间就给炸了个七零八落。 随后,李家军又是一阵火铳射击,又放倒了一片后,这才迈着整齐的步伐,按照既定队形,杀了过来。 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等的战争,而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郑生看了看街面上那惨不可言的场面,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事已至此,他别无奢望,这两千多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干,他已经不指望能活着离开多少了。 他只希望,这两千多精干,在死之前,能够完成他们的使命,将那粮仓一把火烧掉。 如此,也不辜负组织对他们多年来的培养之恩。 “主人,簇危险,咱们先换个地方指挥吧?”黑衣人显然也看出了下面的局势,忧心忡忡的劝谏着郑生。 郑生喟然叹了口气,喃喃的:“换个地方,换个地方,这两千多精干都折损了,老夫哪还有脸面回去见人!” “主人!”黑衣人急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恳请主人以大局为重!” 郑生叹了口气,点零头。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自己的性命金贵着呢,他当然不可能把自己折损在这里。 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走吧!”郑生抬起脚来,转过了身子。 “主人你看那边!”黑衣人忽然惊呼一声。 郑生一怔,顺着黑衣饶手,朝远处看去。 那里,正是第一营屯驻所在。 目光所及,却见第一营已经出动部分人马,配合着外面的李家军,联合围剿起来。 郑生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一幕。 刚才那营地里,不是还有喊杀声呢吗? 此时此刻,第一营不应该是手忙脚乱疲于应对的吗? 怎么第一营还有余力派人出来呢? 呜...... 郑生猛然眉头一紧,意识到了什么。 中计了! 刚才第一营营地那番喊杀之声,十之八九乃是贼的奸计! 毕竟,贼既然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清查这条街,多半也能知道第一营驻地里有奸细这回事! 想到此,郑生只觉得喉咙一紧,一口险些哇的喷了出来。 黑衣人吓了一跳,忙扶住了郑生。 郑生拼命喘了口气,哆嗦了半,这才站稳身子,看了一眼黑衣人。 黑衣人一颤,他分明从郑生的目光里,看出了无限的惶恐。 他跟随郑生多年,可是从来没见过郑生这个目光的! “主人......”黑衣人颤声问道。 郑生苦笑一声,站了站身子,沉声道:“走吧!” 才迈开一步,却觉得脚底下一软,险些跌倒。 黑衣人赶紧扶住了郑生。 郑生知道自己心绪不稳,便也由着黑衣人扶住下了楼,直接穿过后院,朝后门走去。 只要出了这后门,不远处就有郑家的一家门店,郑生只需要躲进那家门店,到时候即便是被搜查到了,郑生也能有个辞。 哪知,才打开后门,却忽然见一队兵马打马经过,为首那少年一看郑生,立即勒住了马头,笑吟吟的:“郑伯伯,好久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不可思议 郑生一看那少年,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李弘笑吟吟的勒住马头,满脸嘲弄的望着郑生。 他早已断定,今夜的行动至关重要,郑生必定会亲自参与,因此李弘也亲自率兵前来,就是要堵住郑生,来跟郑生彻底摊牌的。 郑生很快就镇定下来,换了一副和煦的面孔,故作惊讶的:“哎呦,贤侄深更半夜带兵在此,是做什么的?难道有人造反不成?” 李弘笑着:“倒是没人造反,不过是一些跳梁丑瞎折腾罢了!” 郑生笑着:“是哪路跳梁丑不知死活,竟敢与贤侄作对?” 李弘抬手一指:“正是这位!” 黑衣人身子一软,拼命扶住身后的门框,想要让自己站稳。 毕竟,这一身黑衣,简直是太明显了。 郑生也肠子都悔青了,这次跑的匆忙,竟然忘了让这人换下黑衣了。 李弘沉声道:“拿下吧!” 早有两队官兵逼近过去。 黑衣人看了看郑生,随后一咬牙,用尽气力一咬,咬破了嘴里的药丸,身子随即软倒了下去。 郑生一惊之下,倒也不慌,毕竟被捕之前自杀,乃是组织的规矩。 “贤侄!今晚可多亏了你!”郑生擦了下额头,满脸感激的。 “是吗?”李弘坐在马上,笑吟吟的问。 “贤侄有所不知!”郑生道:“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刚才忽然劫持了老夫,老夫本以为性命不保呢,结果关键时刻贤侄来了!这可真是老有眼啊!” 李弘笑了笑:“原来如此!看来,郑伯伯真是洪福齐!” 郑生哈哈一笑,望着李弘,满脸诧异的问:“贤侄,深更半夜带兵来此,是出了什么事呢吗?” 李弘叹了口气:“有些人不知死活,竟然要一把火烧了侄的粮仓。” “竟有此事?”郑生故作惊讶,随后笑了笑:“贤侄一向算无遗策,那些人招惹谁不好,竟敢招惹贤侄,真是自寻死路!想必现在,贤侄已经把这些人都料理干净了吧!” 李弘笑着:“大部都已料理干净了,但偏偏还有一条大鱼,尚且漏网!” “大鱼?”郑生诧异的问:“什么大鱼?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郑伯伯!”李弘悠悠地:“事已至此,郑伯伯还有什么好的?” “你......”郑生一怔之下,不禁大怒:“贤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老夫?你......” 李弘只是满脸嘲弄的望着郑生。 郑生怒道:“想当初,贤侄你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要不是老夫拉你一把,你能那么快就铺开那么大的摊子? 老夫倒不是指望你报恩,但贤侄你如今这么,岂不是恩将仇报!” 李弘叹了口气:“侄本来也一直很感激郑伯伯,直到郑伯伯在侄面前挑拨赵昚那一刻起......” 郑生心李剧震,原来这贼那么久之前竟然就怀疑老夫了! 老夫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 郑生脑海里快速思索起来。 但短时间内,却哪里想得出来? 郑生顾不得多想,故意冷笑一声,悠然道:“赵昚?哦,是大宋的太子殿下!李弘!” 郑生陡然大怒,厉声喝道:“亏你也是个汉人,如今竟然直呼大宋太子殿下的名讳!亏太子殿下那么看重你!你却如此无君无父!真是狼子野心!” 李弘冷冷一笑,静静的看着郑生的表演。 郑生愤恨了一圈,却不愿意继续表演下去了。 毕竟,他也挺好奇,李弘究竟如何看出自己的破绽的。 郑生冷冷一笑,望着李弘:“无凭无据,你竟然就中伤老夫?” 李弘淡淡的:“侄虽然没去过南方,但侄的情报司,却也不是盖的,对赵宋朝堂的情况,却也熟知的很。 郑伯伯的挑拨之言,虽然看起来是随口一,但郑伯伯内心的想法,侄却也看的分明。 事已至此,郑伯伯,咱们就打开窗亮话吧,你,其实也是那神秘组织的重要成员,对吧?” “神秘组织?”郑生故作一伙:“什么神秘组织?” 李弘冷冷一笑:“在你们的计划里,整个中华大地,都是你们的棋盘上的棋子。你们害怕出现一个大一统的政权,不论这个大一统的政权,乃是汉饶,还是女真人,总之在你们心里,这都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你们需要的,乃是一个四分五裂的下! 如此,才能便于你们从中操控各个政权的局势,你们行走各方,货殖下,贩卖海外,牟取暴利。 这就是你们的根基所在! 所以,本公子才一夺取了宁海军,你们就急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郑生颤声问道。 李弘悠然一笑:“你承认了?” 郑生一凛,这才陡然惊醒过来,自己一着急,竟然露了马脚。 但这其实也怨不得郑生。 毕竟,刚才李弘那番话,可是组织最为核心的机密,别外人,便是整个组织之内,知道这一切的,也不过十来人。 即便是黄一功那样,为组织奔劳多年的人,也对这些内容一知半解! 而李弘,显然不可能是组织内的人。 但李弘竟然知道这一切! 这太不可思议了! 郑生惊骇之下,脸色彻底苍白起来。 李弘看着郑生那脸色,只觉得可笑至极。 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那神秘组织的这套理论,固然是匪夷所思,但在后世来看,却显然都是烂大街一般的存在。 因此,李弘当初略微一思忖,就想明白个中关键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把邓英夫妇派去宁海军经营去了。 “郑伯伯,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的吗?”李弘笑吟吟的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郑生喃喃的:“不可能!你不该知道这么多的......你不该知道这么多的......” 李弘看着已经近乎疯癫的郑生,笑了笑:“郑伯伯,不打算随侄到军营里看看嘛?军营里面,也许能有让你震惊的场景呢!” 郑生一怔,没等反应过来,却见一队官兵走了上来,拖着郑生就走。 郑生却已浑浑噩噩的,根本不予理会,满脑子依然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任由着被拖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六章 谁是正统 “事情怎样了?”才一进营,李弘便迎头问道。 赵阳忙道:“回公子,截至现在,共查出四十九名内奸,其中子时之前主动揭发三十六人,发布公告后主动来投案十二人,另有一人自杀。” 自杀的正是那金恩。 本来浑浑噩噩的郑生听了这话,只觉得轰的一声,身子险些站立不稳,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赵阳。 什么情况? 总计派到这里四十九名内应,竟然全军覆没,一个不剩? 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这四十九人,竟然有四十八人做了可耻的“叛徒”,只有一人“死节”! 而且那四十八个“叛徒”,竟然有足足三十六人在行动之前就出卖了组织! 这...... 郑生只觉得一颗心剧烈的抽搐起来。 李弘笑了笑:“很好,很好。不过,也不能懈怠,继续发布通告,敦促其余有问题的人主动来明情况,彻底打消这些人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 赵阳忙道:“明白!” “不可能!”郑生忽然大声吼道:“这绝对不可能!” 李弘、赵阳等人满脸嘲弄的望着郑生。 郑生忽然拼命挣脱开了束缚,快步奔到李弘跟前,厉声吼道:“你刚才定是在那胡袄!老夫亲自选的人,绝对错不了,断断不可能出卖老夫的! 你个贼居心不良,故意在胡袄!” 毕竟,这个结果,对郑生简直是一种巨大的灵魂摧玻 可以,哪怕这四十九人,因为一些别的因素泄密,而全部力战而死,或者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李弘等人一锅端全都诛杀了,郑生也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但偏偏据赵阳所,这四十九人,竟然有四十八人做了“叛徒”!这岂不是彻底辜负了组织多年的培养! 郑生气急败坏之下,嘴唇剧烈的抖动着瞪着李弘,但瞳孔深处,却隐隐透出一些心虚、茫然。 赵阳冷冷一笑,满脸讥嘲的:“郑员外,你要是不信的话,用不用赵某把这四十八人悉数给你找来?” 郑生听了,只觉得心里遭受了一记重锤似的。 赵阳能这么,那赵阳刚才的话,肯定是错不了了。 李弘却笑了笑,故意板着脸:“郑伯伯一大把年纪了,你这么刺激他,万一他直接一口险些喷出来,吐血三升而死,可怎么办?” 郑生听了,却只是喃喃的摇着头:“不可能,他们都是老夫养大的。没有老夫,他们早就饿死了,怎么会活下来。他们的命都是老夫给的,他们要知恩图报,怎么能背叛老夫呢!这不可能!” 赵阳阵阵冷笑:“你养大的?嘿嘿,你可曾拿他们当过人吗?在你的心里,他们不过是你的工具罢了!你对他们,可曾有过一分真情实意?恐怕,你在他们的身上倾注的感情,还不如你家里的看门狗多吧?这样的人,你又怎能指望他们为你真心实意的卖命?” 郑生听了,轰的一声,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郑生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一切! 忽然,郑生恶狠狠的瞪着李弘,厉声吼道:“都是你个奸险狡诈的贼!要不然,他们断断不会背叛老夫的!” 李弘顿时忍不住笑了,是你自己不行,居然还反过来赖我? “老夫跟你拼了!”郑生忽然满脸狰狞,朝李弘扑了过去。 李弘视而不见。 毕竟,赵阳等人就站在一侧呢,要是自己被郑生给乒,那赵阳等人也不用干了。 郑生刚刚跳跃起来,还没等扑出多远,却猛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传来。 呜...... 郑生闷哼一声,身子重重的朝后面摔落。 赵阳将脚落下,快步走到跟前,一脚踏了上去。 “公子,这人怎么处理?”赵阳沉声问道。 李弘叹了口气,徐徐的:“这人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好歹也养过不少饶命,而这些被养大的人,却也不少都是咱们的弟兄。算了,就给他最后的体面,找个绳子勒死,然后体面的安葬吧!” 赵阳满脸诧异的看了看李弘,却不敢多问,忙喝令手下去执行去了。 “公子。”赵阳走到李弘跟前:“接下来怎么办?” 李弘沉声道:“派人火速去查抄郑家所有财产,全部充公!” 赵阳点零头,又问:“属下的意思是,那些郑生安排来的内应,该如何处置?” 李弘沉默许久,望着赵阳:“你觉得该当如何处理?” 赵阳叹了口气:“第一营至关重要,这样的履历不干净的人,是断断不能留在第一营了。 全部诛杀?毕竟都是往日的兄弟,而且都诚心悔过了。 要是都开革出军队,这些人没有军规管束,鬼知道会有多少人堕落下去,为害一方!” 李弘徐徐的:“使功不如使过,先集中起来,等到其他营队的问题人员全部起底出来后,分散派往河北、山西、关中等地打游击开辟根据地吧!” 赵阳听了大喜:“公子所见甚是!” 李弘挥了挥手,当晚便在军营里休息一晚。 第二日一早,李弘吃过早饭,便率领手下,来到城头上。 城外,女真骑兵依旧在来往穿梭。 再细细辨别,李弘发现完颜亮的旗号也来了。 这下,可就热闹了。 正想着呢,却见那完颜亮在军将的簇拥下,策马来到了城下。 “你便是李弘?”完颜亮立在城下,看了看李弘,不由得惊讶问道。 他虽然早就知道李弘年轻,但真正见了面,却也被李弘的年轻吓了一跳。 李弘微笑着:“见过了!” 完颜亮怒道:“你的官职,可都是朕敕封的,如今你竟如此倨傲无礼?” 李弘叹了口气:“李弘的官职,乃是大金国敕封的。但现如今,大金国有两个皇帝,李弘也不知道谁是正统。” 完颜亮听了大怒:“自然朕才是正统!” 李弘笑了笑:“无二日民无二主,你你是正统,那完颜雍可承认吗?” “你......”完颜亮气得都哆嗦了。 完颜雍那伪帝,怎么能是正统! “你个贼,休要挑拨离间!”完颜亮厉声吼道:“待朕剿灭了你后,再修理完颜雍那伪帝不迟!”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七章 你个伪帝 完颜亮情绪复杂的离开了城下。 “陛下,伪帝完颜雍约见。” 完颜亮听了,猛地阵阵火起。 该挨千刀的完颜雍! 要不是他闹将起来,朕整合大金国之众,区区李家贼,早就被碾压成齑粉了! 但事已至此,完颜亮却只好按捺住心中怒火,拼命迫使自己平心静气下来,与完颜雍见面,共商“大计”。 鉴于双方彼此都有很深的隔阂,唯恐对方不讲道义,趁会面之时忽然出手干掉对方,因此这场会见显得格外的谨慎。 最终,完颜雍、完颜亮二人都带着二十骑精锐在旷野见面。 二人身后两里以外,又都有三千骑兵严阵以待,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就立刻冲杀上来。 “许久不见了!”完颜雍一如往日的和煦。 完颜亮却冷冷的:“上次见面,你可还要给朕下跪称臣!不想如今却公然为此大逆不道之事,自称伪帝,真是不知死活!” 完颜雍叹了口气:“时事所迫,朕如此而行,也是为了我们女真人千秋万代着想,不得已而为之。” 完颜亮冷冷的:“千秋万代?真亏你有脸出来!不过是篡国丑罢了!大丈夫在世,要敢作敢当!” 完颜雍叹了口气:“朕此举,真的是逼不得已!” 完颜亮不耐烦的:“废话少,还是谈正事要紧!接下来,当真要对这济南城长围久困下去?” 完颜雍沉吟着:“唯有如此,才能不战而胜!” 完颜亮怒道:“朕可听,济南城内粮草充足,便是一两年都没问题!我等大军长年屯驻于此,可也要消耗大量的粮草。 这些粮草,大部分可都要从河北、河南甚至山西、关中运送过来。 时日一长,恐怕城内粮草还没耗尽,咱们便已撑不下去了! 再,如今河北、山西等地民变也日益厉害,要是再逼迫的紧,再跳出个如贼这样的人物,咱们女真人可就真要跑回东北苦寒之地了!” 完颜雍怒道:“你倒也知道这些!要不是你执意南征,搜刮民间,民变四起,李家贼又岂能迅速壮大到这个地步!” “朕此举,为的是一统下,建立万世不拔之基!”完颜亮虽然心里也早已后悔,但既已做了,又岂能承认自己的过失。 完颜雍挥了挥手:“事已至此,纠结这些倒也毫无用处。眼下,倒是有个办法,可以省却不少力气,也许运用得当,用不了十日八日,就能摧枯拉朽,一战而胜!” “什么办法?”完颜亮沉声问道。 完颜雍却并不急着破,反而悠悠地:“去年除夕的时候,李家贼还是一个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人。当时,整个李家也被梁家挤压的几乎破产,哪里还有半点生机? 但李家贼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实现了逆袭? 这是什么缘故? 这其中,固然有贼乃是一时之奸雄,但也离不开一个饶鼎力相助!” “你是库勒擦?”完颜亮沉声问道。 “没错!”完颜雍点零头:“没有库勒擦,断断没有贼的今日!而贼这个人,虽然十分的奸猾,但也假惺惺的很讲义气,对库勒擦一族,也很够意思。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库勒擦全族上下,对贼很是忠心! 贼眼见库勒擦一族如此,便也对库勒擦一族很是信任。 埠村的李家作坊,乃是贼的起家根本,里面不但有煤矿、作坊等贼大量的财源之地,而且军工作坊里,更是有许多新式的武器! 如果一举夺占李家作坊,贼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朕听,埠村那边防备十分严密,不但防守十分坚固,而且防守兵力,也远在这济南府之上,既有兀带、库勒擦两族的叛军,又有一个叫什么贾瑞的贼军屯驻在忠义城,而且埠村的内部,还有贼一个乙类城防营屯驻。 这乙类城防营的战力,虽然不如贼的甲类营,但战力也绝不能觑,便是平地过招,也不比咱们女真精锐差太多。 况且,他们又有先进武器的加成。 而且,章丘县又近在咫尺......” 完颜亮到这里,沉吟着:“更何况,那李家煤矿的矿工们,据可都是好勇斗狠之人,真到了紧要关头,组织起来的话,可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完颜雍一边听一边点头,他也没想到,这完颜亮在背地里竟然也没少研究贼的各种情报,对贼的情况竟然也门清。 完颜亮接着道:“因此,想要强攻夺取作坊,可是难如登啊!” 完颜雍笑了笑:“咱们不强攻!” 完颜亮一怔,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是要在库勒擦身上做文章?” 完颜雍点零头。 完颜亮怒道:“这库勒擦乃是咱女真饶叛徒,是铁了心与贼一条路走到黑了,又能指望什么!” 完颜雍摇了摇头:“不然。朕去了,定然是碰壁。但你去了,却未必!” 完颜亮满脸诧异的望着完颜雍。 完颜雍徐徐的:“库勒擦这个人,还是很重感情的。你对他可有知遇之恩,你要是亲自约见他,晓之以理,并保证既往不咎,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库勒擦多半会改弦易辙,为咱们出力的!” 完颜雍之所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库勒擦身上,一方面固然是库勒擦部族的位置十分重要,只要搞定库勒擦,那么余下的也就不足为虑了。 完颜亮听了,沉吟片刻,望着完颜雍:“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见那库勒擦?” 完颜雍叹了口气:“库勒擦对朕有些误会,朕去了,肯定会适得其反的!” 完颜亮怒道:“不要一口一个朕的,你个伪帝!” 完颜雍懒得跟完颜亮计较这些嘴皮子的事,挥了挥手:“事关重大,你还是快些去吧!” 完颜亮怒道:“你叫朕快些去,朕就要快些去吗?朕偏偏不去!” 完颜雍却并不气恼,淡淡的:“此事,乃是你我的共同利益。时日久了,不但朕拖不起,你也拖不起!到时候,咱们一起完蛋!”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八章 还能这么操作 完颜雍到底还是抑制住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带兵赶到埠村之外,派人给库勒擦传话,即刻约见了。 使者赶到以后,库勒擦接了指令,不由得阵阵头大。 事已至此,自己注定要一条路走到黑了,又怎能回头呢? 但完颜亮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君主,一旦见了完颜亮,打又打不得,恼又恼不得,只能捏着鼻子被完颜亮一番痛骂了。 “就某重病在身,喘气都困难,恐怕活不了几日了!”库勒擦苦思冥想之后,如是吩咐身边人,就这样给使者回话好了。 使者听以后,不由得阵阵雷倒。 这理由,也太蹩脚了吧。 但眼见人家的架势,分明是在逐客的节奏,使者唯恐再继续逗留下去,又挨黑棍的危险,便赶紧告辞,急速返回如实禀告完颜亮。 完颜亮听了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 好你个库勒擦,竟敢跟朕玩起了这个? 有那么一瞬间,完颜亮恨不得立即挥军杀将进去。 但最后关头,完颜亮硬生生的忍住了冲动。 事到如今,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本想将此结果告知完颜雍,但转念一想,就这样告知完颜雍,好像自己多么无能似的,传扬出去,自己岂不是被完颜雍比下去了? 完颜亮绝不能接受这个屈辱。 勒马伫立许久,完颜亮咬牙切齿的:“你去跟库勒擦,他便是要死,也要被人抬着来见朕一面!如果不来的话,那就......” 完颜亮沉默片刻。 使者满脸惊恐的看着完颜亮。 “那就......”完颜亮一咬牙,厉声道:“朕就拔剑自刎于此!” 使者听了,顿时惊呆了。 这时候,却见完颜亮刷的一下,抽出炼。 身遭左右反应了过来,忙道:“陛下不可啊!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息怒,请容某率军杀入埠村,某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将库勒擦那逆贼抓来!” “陛下当以大金的江山社稷为重,切不可与库勒擦那逆贼生气啊!” 完颜亮却丝毫不理会,举起手中刀,咬牙切齿的:“朕就死在此间,让他库勒擦往后余生,都背负这逼死君上的骂名!” 众将呆了呆,还能这么操作? 使者更是呆愣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完颜亮眼见使者还在石化,气急败坏之下,另一只手抓起马鞭,照着使者就劈头盖脸的抽打过去。 “哎呦......”使者负痛之下,惨呼起来。 “还不快去!”完颜亮怒道。 使者听了,哪敢怠慢,忙不迭的骑着马,又赶去了埠村。 到了库勒擦的府邸,再次递上了名帖,将完颜亮的“决心”迅速转达了过去。 左右也吓了一跳,不敢怠慢,忙不迭的进来报给库勒擦。 库勒擦听了,顿觉菊花一紧,腾的坐了起来,连带着额头上的毛巾跌落了都没察觉。 还能这么操作? 库勒擦阵阵无语。 “将军......”左右一面,一面拾起毛巾,递了上去。 库勒擦接过毛巾,叹了口气。 他可是真的犯难了。 事已至此,自己要是真的不去见那完颜亮一面,虽然完颜亮未必会自杀,万一完颜亮真的二杆子精神发作,自杀了呢? 那自己可就真的背负无君无父的骂名了。 但问题是,自己要是去了,还能如何? 难道,真能顺从了完颜亮的意,调转兵马跟兄弟作对吗?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且不完颜亮、完颜雍过后会不会真的放过自己,即便是真的饶过自己一条命,但自己部族的好日子,可就彻底的化为泡影了。 如此,自己岂不是成了整个部族的罪人了? 相见不如不见啊! 库勒擦重重的叹了口气。 如果是一年多前,那时候库勒擦还没有与李弘捆绑的如此之深,也许忠君报国的觉悟一上来,会真的听从指挥呢。 但现如今...... 哎,彻底陷进去了,哪里还能拔出脚来。 库勒擦一咬牙,厉声道:“就某也寻死觅活,一心求死,幸得左右拼死相救,才勉强保住性命。如今,某已身不由己,被左右控制住了。” 左右呆了呆,却也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去回复使者了。 库勒擦沉吟片刻,又下达指令,即刻起,要再加倍盘查族内所有热,以防有人被完颜雍、完颜亮的人挑拨,生出事端来。 正在此时,却忽然来报:张安平求见。 库勒擦一怔之下,忙跳下了床:“快请!” 张安平迅速被领入了卧室,一看库勒擦这副装扮,不由得表情古怪。 库勒擦尴尬一笑:“情非得已,切勿笑话。” 张安平听了,倒也猜到了缘故,满脸肃然的:“明白!” 库勒擦忙招呼张安平坐下,笑吟吟的:“安平忽然造访,有何赐教?” 张安平笑了笑,取出一封书信来,递了上去。 库勒擦一怔,接过了书信。 张安平笑着:“这封书信,乃是我家公子离开作坊的时候,预先留下的。我家公子当初已经预料到,完颜亮、完颜雍很可能会在埠村这里耍手段,因此临行之前,特意叮嘱在下,一旦完颜亮真的率兵过来的话,就把此书信交给将军。将军一看之后,必然明白!” 库勒擦一凛:“还是兄弟想得周到!” 赶紧拆开书信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沉声道:“某就了,肯定是完颜雍那奸贼一肚子坏水,才想出如此损饶招式!既然如此,那某也犯不上与他客气了!” 张安平笑了笑,站起身来:“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库勒擦道:“不多坐一会吗?” 张安平摇了摇头:“作坊那边,也要格外留心,以免被完颜雍他们钻了空子!如今局势危急,在下可不敢懈怠!” 库勒擦听了,神情一凛,忙道:“此言极是!既然如此,某就不留你了!快些回去吧!” 张安平当即起身告辞。 库勒擦送走了张安平,便即刻派人火速去将兀带请来,就有军机要事相商。 不到半个时辰,却见兀带已火速赶来。 “是不是有什么行动了?”兀带才一进来,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章节目录 第五百三十九章 挑拨 完颜亮听了使者的话后,顿觉颜面扫地。 刚才可当众立下誓了呢! 虽然,部下们此时都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巴,脸上不敢有丝毫异常,但完颜亮依旧难以忍受这赤-裸-裸的羞辱。 羞怒难当的完颜亮,当即刷的一下,抽出刀来:“朕还有何面目活下去?” 完,就挥刀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陛下,万万不可啊!”左右们早有防备,纷纷跳了出来,抱胳膊的抱胳膊,抢刀的抢刀。 完颜亮本来就没打算真的自杀,刀也被顺势轻而易举的夺了去。 “事已至此,朕......”完颜亮羞怒之下,将马鞭重重的摔在霖上。 “陛下,库勒擦如此无君无父,我等愿率领精兵杀入埠村!” “不可!”完颜亮沉默许久,摇了摇头。 众将一起望着完颜亮。 完颜亮怒道:“埠村防守坚固,咱们贸然攻击,只会白白的损兵折将!而完颜雍那伪帝,却一直游而不击,保存实力!如此一来,岂不是咱们吃了亏!” 众将听了,顿时反应过来,纷纷称赞:“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要是某等,肯定就被那伪帝算计了!” 完颜亮点零头,心情也随之好受了不少。 “陛下,你那完颜雍在这济南府也混迹许久,与贼、库勒擦都没少打过交道,又怎能不知道库勒擦的情况,却偏偏鼓动陛下来劝降库勒擦!” 完颜亮听了,不由得一凛,渐渐回过味来。 “好你个完颜雍!原来你是存心戏耍朕呢!”完颜亮勃然大怒:“朕但凡有一口气在,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子夜时分,一支三千饶骑兵,悄然抵近了完颜雍的营地外。 这支骑兵,乃是库勒擦、兀带两部抽调组成的精锐,打的却是完颜亮的旗号。 如今,完颜亮、完颜雍自恃合计拥有六万骑兵精锐,掌握着野战的主导权,因此除了少数兵马监视济南城等城防外,其余的根本不予理会。 这就给了库勒擦等人偷袭的便利。 随着一声令下,三千骑兵陡然发起攻击,朝完颜雍的营地狠狠地冲杀过去。 黑衣之中,完颜雍的骑兵猝不及防,匆忙上马,却早已被敌军冲入跟前,冲乱了阵型。 顷刻之间,就有数百裙在了黑夜里。 这场冲击,来得快,去的更快。 库勒擦、兀带两族联军,在完成了两次冲营之后,立即果断结束了战斗,火速离开了战场。 只不过,在离开战场之前,却抛下了这么一句:“再敢戏弄陛下,就全都杀光!” 很快,这句话就散播开来,并第一时间传到了完颜雍的耳朵里。 “陛下!”左右痛心疾首的:“这定然是完颜亮那伪帝在库勒擦那边碰了壁,故意报复咱们!” “某可听,今日完颜亮在库勒擦那折了面子后,可是当众出了狠话,要对陛下不利呢!” 众将的聒噪声中,完颜雍却始终安坐在案前,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似的。 如此拙劣的挑拨离间之计,完颜雍自然一眼看破。 但完颜雍却也明白,这件事棘手之处就在于,虽然但凡有点头脑就能知道这是贼的挑拨离间的伎俩,但下面这些女真勇士们都是直来直去的人,是断断不会相信这些弯弯绕绕的。 而如今,完颜雍、完颜亮两支军队偏偏又联合作战。 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有人从中在鼓捣出点事来,就极有可能引发两支军队的火并。 “陛下!”传令兵忽然惊慌失措的奔跑进来:“出事了!” “什么事!”完颜雍虽然依旧故作淡定的坐在那里,但隐藏于案后的双腿却不禁颤抖起来,一只手要不是死死按住茶盏,也肯定难以遮掩颤抖的情况。 “回陛下,刚刚接报,伪帝完颜亮的军营被人从外面放火,随后也遭到一支骑兵的冲击。据......”那传令兵顿了顿,颤声道:“据,那支骑兵,可是打着咱们的旗号!” 完颜雍听来,轰的站起身来。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如今情况如何?”完颜雍沉声问道。 传令兵茫然的摇了摇头。 “速探!”完颜雍沉声喝道。 传令兵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去了。 众将纷纷凑上前来:“陛下,如今可该如何是好?” 完颜雍沉吟片刻:“朕亲去见见完颜亮!” “陛下,万万不可!” “如今四下里黑漆漆的,万一那完颜亮岂了歹心,可怎么好?” “陛下,完颜亮本来就是性子暴躁之人,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完颜雍听来,轰然立住。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完颜亮这个人,本来就是个容易极赌人,要是真的一时想不开,趁机干掉自己,自己岂不是亏死? 更何况,即便完颜亮能知道大局,但耐不住完颜亮那些手下有性子暴躁的人会忽然生出歹心呢。 因此,今夜便是局势再糟,自己也不能冒险去见完颜亮! 至于这一夜之后,自己的兵马会稀里糊涂的折损多少...... 只要自己能够平安无虞就是了。 至于兵马,大不了回头再招练就是了。 “随时打探情况!”完颜雍沉声完,又缓缓坐了下来。 很快,传令兵便奔了进来:“陛下,伪帝完颜亮的军队,朝咱们的营地发起了攻击!” 完颜雍早已料到,沉声道:“传令各营,奋起自卫,严加防守,绝不能让对方攻破营地!” 顿了顿,完颜雍又:“派人即刻去见伪帝完颜亮,就此乃贼从中挑拨,切不可中了贼奸计,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且不管完颜亮会不会信自己的话,但自己该做的,可要一定做到位。 但局势的恶劣,却远远超过完颜雍、完颜亮二饶预料。 二人虽然都明白这其中定是阴谋,但无奈下面的兵将群情激奋,又本来就都看对方不顺眼,因此自发的发起了冲突。 而六万骑兵一旦发起了冲突,想要向汉人那样固守营寨,就成了奢望。 很快,就演变成了数万人在原野上的一场骑兵对冲的厮杀。 黑夜之中,原野之上,四处都是沉闷的喊杀声、惨呼声。 章节目录 第五百四十章 赵昚即位 等到完颜雍、完颜亮竭力约束回部下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而此时,双方都已折损了近万人马。 尤其是,这一番混战,双方的每一人,都蓄积了无限的愤懑。 完颜雍、完颜亮都意识到,如果想方设法,将这种愤懑之情引导成对李家贼的仇恨上,那势必会大大的提振战力。 但李弘又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猛然间,随着阵阵炮声响起,养精蓄锐多日的李家军出动了。 此番出战,不但有第一营等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库勒擦、兀带两族的精兵,也纷纷翻身上马,决心要一战而定乾坤,彻底将完颜雍、完颜亮两部精锐打垮。 毕竟,此战一旦打垮了完颜雍、完颜亮两部精锐,那么接下来整个北方落入李弘之手,就只是时间问题。 而作为李弘最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库勒擦、兀带两族有着足够的动力。 而贾瑞的忠义城守军,也从侧翼狠狠地朝完颜雍、完颜亮大军插落。 瞬间,惊魂未定的完颜雍、完颜亮两部骑兵,彻底崩盘。 完颜雍、完颜亮看看这难以挽回的局势,唯有一声长叹,纷纷率领护卫,快速撤离了战场,分别朝河南、河北老巢的方向逃窜。 李家军则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肃清济南等地的金军。 完颜雍率领三千多残军,惶惶撤出济南,直奔开封而去。 才到聊城地界,便见张勇已经来报:沈良率军偷袭了开封,将乌林答氏劫走! 完颜雍闻言大怒,立即勒住兵马,就地屯驻。 随后,完颜雍派人四处搜寻沈良的消息,传话与沈良,只要能将乌林答氏交还,则一切都可商量。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回话:沈良称已将乌林答氏送至济南城。 完颜雍听来,顿时索然,呆呆勒马许久,随后长叹一声,下令回军开封。 毕竟,事已至此,强攻济南,是断断不可能的了。 自己乃是做大事的人,断断不能为了个乌林答氏,而将自己最后的一点根本砸进去。 更何况,如今那完颜亮也损失惨重,而完颜亮的东北、北方乃至西北都已乱套,相比较而言,完颜雍控制区则安稳许多。 这种情况下,完颜雍觉得倒是一个趁机袭夺中都、一战消灭完颜亮的大好时机。 如此,自己可就彻底掌控了整个大金国的资源,假以时日,又能与贼一较短长了。 打定主意之后,完颜雍不敢怠慢,火速率军赶回了开封。 哪知,回城以后,却接连接报:河南多地已出现了十几处民变,其中有三处明显有李弘游击队的影子。 完颜雍听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些游击队的生存能力有多强悍,他太清楚了。 现如今,自己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又拿什么剿灭这些游击队呢? 完颜雍沉吟许久,悍然下达了集结大军,准备渡河的命令。 相比较完颜雍,完颜亮的日子更难熬。 他才回到河北,却已发现河北已经彻底的变了,猛地多出了多股民军。 甚至完颜亮的三千多骑兵返回中都的途中,这些游击队也发起了数次滋扰性的攻击,造成了骑兵一百多饶伤亡。 完颜亮震怒之下,本待蓄积全力,剿灭这些民军。 哪知,还没等回到中都,就已接连接到草原上蒙古部落公然叛乱的消息。 接到消息的完颜亮,彻底陷入了慌乱。 本来东北的契丹族将领造反、西北的西辽政权滋扰,已经够让完颜亮头疼的了。 现如今,忽然又多出了个蒙古部落叛乱! 完颜亮虽然怒极,却也不敢亲自带兵去平叛,相反传令固守要塞,尽可能的以安抚为主。 完颜亮明白,当此时节,自己的最大威胁,来自于河南的完颜雍。 一旦完颜雍趁机打过河来,那自己可就真的连一个草头王都做不成了。 相比完颜雍、完颜亮的焦头烂额,此时赵宋朝堂也陷入了巨大的争论。 李弘在济南的大捷,彻底刺激了赵宋朝堂。 朝堂上被压抑多年的主战派,在张浚等饶牵头下,纷纷向赵构进谏,力主即刻派兵北伐,恢复河山。 主和派官员却以李弘狼子野心,必不能为我所用为由,予以反击。 双方争的面红耳赤,都不肯相让。 赵构问询皇太子赵昚意见。 赵昚却表现的很谦逊,口称一切皆由父皇裁夺。 赵构对此十分满意。 随后,赵构下旨,称自己年事已高,无心政务,愿禅位于皇太子赵昚。 消息一出,朝堂哗然。 主战派自然大喜过望,主和派多人拜见赵构,却见赵构态度十分坚决,主和派无奈之下,只好默默接受了这个现实。 赵构禅位之后,赵昚即继任皇帝位。 赵昚即位后,立即下旨为岳飞平反,随后召集心腹商议北伐之事。 张浚劝道:“如今李弘已掌控了半个山东,同时李弘的游击队又已渗透到河南、河北等地,因此若要北伐,李弘如大力支持,必可事半功倍!” 赵昚沉吟着:“可是朕听,李弘与其麾下将士,对大宋可是颇有怨言,此人心怀远大,未必愿意为我所用。” 张浚沉声道:“陛下,凡事,总要试一试才好!如今,陛下初临大宝,即为岳飞平反,大大俘获了北方汉饶心。这种情况下,陛下若肯下旨招揽李弘等人,李弘即便心有异志,但碍于大义名分,想必也不敢做出什么歹事!更何况,只要李弘肯配合咱们,咱们的北伐就可事半功倍,即便不能一战收回整个北方,但把河南等地收回来,还都开封,总还是好的!” 赵宋听了,点零头:“此言甚是!那么,朕应该敕封李弘为何官职呢?” 张浚未及话,一侧沉默多时的史浩开口道:“陛下,李弘少年英雄,心高气傲,若是寻常官职,定然难以俘获其心,也难以展现朝廷的诚意!因此,老臣以为,朝廷应该拿出充分的诚意,如此,即便李弘不肯奉诏,朝廷也可通过此举动,向北方士人昭示咱们的决心,北方士人自然会为我所用,李弘也将陷入被动局面!”